《重生宠妃仗王势》 第1章 重生和他成婚前 阴潮冷宫,霉味的阴风大作,烈日当空,也晒不干了冷宫深处散发出的血腥味。 细细听,低沉悲惨呜咽经久不衰,而另一边的皇宫,喜悦唢呐音调高低起伏,吉祥彩花漫天纷飞。 丘诚媛有气无力的匍匐在地上,一旁侍婢如欣一动不动,嘴角流着一丝红。 她死死地看着如欣躺着的方向,拼尽全力想要爬过去。 蓦地,一只鎏金桃花绣鞋重重踩上,碾了又碾,绣花鞋主人脸上笑容如阴曹地府刚爬出来的鬼。 “你不用白绫倒也行,反正你的下场跟那贱婢一样!来人!把毒酒灌进去!” 两个侍婢走上前来,一人掐住丘诚媛的下巴,一人钳住她的下巴。 她眼里都是悲怆的恨,“沈幼莺,我们什么都没有,他根本就不爱我,还不行吗?” 沈幼莺手里丢出一条中间褐色的帕子,眼底都是不遮掩盖的厌恶,“凭什么你这种人能得到言哥哥的第一次?!” “言哥哥封易王只是缓兵之策,而你处心积虑爬上他的床!你这种出身也配跟我言哥哥在一起?!” 沈幼莺略弯下腰,嘴角挂着讥讽,“他最爱的是我,他的皇后也只能是我,至于你这个污点,赶紧去死吧!” 她摆了摆手,拂袖而去,脚步声未远去,一个侍婢就掐着丘诚媛的下巴灌下毒酒。 出奇的是,她并不觉得疼,也许是因为从前就疼惯了。 她觉得跟周言衡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只是她也不甘心啊,一开始嫁与他就并不是她本意。 尽管如此,她也恪尽职守,当好一个贤内助王妃,换来的却是越来越多的冷眼,直至死亡。 真是可笑至极,丘诚媛双眼呆呆的注视爬满蜘蛛网的天花板,凉薄一笑。 若有来世,定不会交出真心,她只为自己而活。 …… “你发什么呆呢?” “?” “我说你啊,丘诚媛。” 耳边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丘诚媛倏地睁开双眼,看到的是两颊极为稚嫩的丘诚娟。 此刻丘诚娟穿着小侍婢的衣着,眼底三分担忧七分不耐。 “我问你话呢?你到底怎么回事?” “这……这是哪里?我几岁了?”丘诚媛颤着语调,不可置信。 “这是易王府啊!你不是十七岁了?” “怎么会?!”丘诚媛杏眼四处搜寻,找到一处水缸,同手同脚跑过去,端详着自己的脸,“竟然有如此荒唐之事?” “你还有心思臭美?快走了啊,等会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隔壁有脚步声,丘诚娟警惕的看向对面,眼底都是担忧。 随即凑近丘诚媛,压低声音说:“你要报复我也不是这个时候啊!要是被发现了,我们两个人都要完蛋!你就帮我这一次,我答应你一件事,什么都答应!” 丘诚媛看到水面中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心中无限震撼,随后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幸好,老天都觉得她可怜,再给她一次机会,重生在和周言衡成婚之前。 她还有机会远离是非,远离毒酒,远离他。 她还有机会好好生活,想到这里,丘诚媛不由勾起嘴角,眼角却滑落一滴泪。 此时她陪妹妹丘诚娟来偷看周言衡外貌,上一世易王府放话要娶城主女儿为妻来冲喜。 前世的丘诚媛养得像一个乡野丫头,拿不出面,遂第一考虑丘诚娟。 只是丘诚娟误以为周言衡时日不多,便不愿嫁,若是易王身体康健,她也算是上嫁。 她不想当寡妇,所以让丘诚媛代嫁,也是她悲剧的开始。 而嫁给周言衡后,她才知道这是装病,为了让洛城里边的人掉以轻心。 “当真什么都答应?”丘诚媛拭去那一滴泪,语气恢复正常,这一世,她可不能再心疼了。 “那是自然!”丘诚娟咬住下唇,尽管心里很是不愿。 她没想到这个平时窝囊的姐姐,竟然会在这种关键时刻来要挟她。 只是她确实有错,一开始就是她在旁撺掇,甚至打算被爹娘知道后推给丘诚媛。 丘诚媛则忽视丘诚娟脸上颜色的变化,这个易王府,她熟得不能再熟。 一看到这些闭着眼睛都能说出名字的地方,她的心就忍不住绞痛。 她扶着心口说:“我觉得他没病,回去吧。” “哎不行!我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呢!要是像隔壁家那么矮圆胖,我也会死的!你想我每天一睁眼就去呕吐吗!” 丘诚媛抿着嘴唇,此时的她跟周言衡一点关系都没有,若她说出周言衡长相上品,偶尔习武,身体质量还很好,还倒引人怀疑。 “行吧,你快点去见一眼。”丘诚媛牵起裙摆,心里盘算着,若是丘诚娟见到周言衡真实相貌,也许就会乖乖等入府。 丘诚娟对丘诚媛淡定的低沉声音很是疑惑,不明白这个姐姐为什么突然晕倒,起来后又性情大变。 顾不得她好奇,这一次偷偷溜进来,要是被发现,损失很惨重,她还是决定先干正事。 丘诚娟也提起裙摆,加快脚步。 路上遇到易王府真实侍婢,丘诚娟还有慌乱,却只见丘诚媛波澜不惊的行礼。 她便照着做,果然没有让任何人起疑心。 突然丘诚媛停在了原地,丘诚娟心里在想其它,撞上了她的后背。 “易王的寝室,你还没说在哪里呢。”丘诚媛尽量不含情绪的说出口,方才她轻车熟路带着丘诚娟走,就差一个廊桥就走到了。 丘诚娟心里有些紧张,没有注意刚才丘诚媛的带对了路。 她从袖中抽出了一张简易版的地图,看了又看,又在周围比划比划。 看得丘诚媛很着急,明明就是几步路的距离,这傻姑娘怎么看个地图都看不明白呢?! 终于受不了,她拿过丘诚娟手中的地图,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指着周言衡寝室说:“走这边。” 丘诚娟笑着点点头,“好!” 两人结伴并行,周言衡的寝室就在眼前,丘诚娟面上是饱含期待的悸动。 而丘诚媛知觉心口处异常灼热,前世十年夫妻,周言衡待她说不上多好,也说不上苛待。 无非是将夫妻恩爱演到极致,人前他从来都是一副疼爱妻子,相敬如宾的模样。 偶然在人后,有时候却会散发着野性的气息,令她招架不住。 如今想来,周言衡从来没有评价过她 ,也没有要求过她要做得顶好。 她想,正是不在意,所以在礼数方面,他压根没想过教她,所以让她在洛城受尽嘲弄。 第2章 熟悉又很心痛 面前的寝室比丘城的简易古朴风要繁琐一些,易王来之前,是洛城里头的木匠们一齐打造的。 不得不说,即使是动荡年代,中心地区的人,生活质量要求还是很高。 这寝室的精致程度,比丘诚媛城主府都要大五倍。 “就是里面了,快去。”丘诚媛摇摇头,将往事压在心底。 丘诚娟双手绞在一起,极为为难的说:“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你现在才说这个?你都来到这里了,你看与不看,被发现之后都要逃不了罪。” 丘诚媛此时才发觉,她的娇气妹妹,竟然这样的傻和冒失。 前世的她怎么会被这样一个小姑娘弄得时常怀疑人生呢? “那那那……好吧。”丘诚娟小心翼翼的提起裙摆,往里面走。 走一步回三次头,蹑手蹑脚的脚步活像一个小贼。 丘诚媛扶额,这种姿态,换做谁都会怀疑,更何况周言衡身边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嘉显。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还没有接触到周言衡,所以现在还不知道嘉显如今在不在周言衡身边。 倘若是在的话,凭丘诚娟现在的滑稽样子,一定早就跑出来阻拦了。 丘诚媛些许不耐的勾起一边唇角,轻手轻脚走上前去,拉住丘诚娟的手。 要是真让丘诚娟一个人去,走到天黑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周言衡一个手指。 丘诚娟被丘诚媛半拉着走进了寝室里,迎面而来的就是浓重的药味。 呛得丘诚娟咳嗽了一声,丘诚媛瞪了一眼诚娟,随后留心听周围的声音,好在很安静。 周言衡休息地区素来不喜欢他人随意进入,所以她才这么大胆的拉上丘诚娟。 面前的纱帐偶尔随风飘扬,床榻上的人影若隐若现。 丘诚娟心都提到嗓子眼里,她临时怯场了,转头就要跑。 丘诚媛一把拉住她袖子,丘诚娟可不能走,她必须看到周言衡极品外貌。 这样她替嫁的可能性降低的越多。 她灵机一动,从袖子里拿出一小瓶丹药,她从小胃不好,所以常备胃药。 不仅如此,她还知道前世的周言衡不仅是装病,也是因为从洛城来丘城,水土不服好一阵子。 丘诚媛低声说:“他要是问起,你就说这是丘城本土调理肠胃的药,专治水土不服,特此献给易王。” 丘诚娟听得一愣一愣的。 “听懂没?”丘诚媛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这诚娟,真是傻到家了! 丘诚娟点点头,接过丘诚媛的的丹药瓶子,胆颤心惊的走进去。 丘诚媛站在原地,看着床榻上躺着的人影出神。 前世的她就是在这里与他耳鬓厮磨,初次他很温柔,她还以为找到了良人,从今以后可以安心经营她的小家。 没想到,温柔只是他为人的作风,不想给人落下把柄和同人结仇。 周言衡,从来没有爱过她,所以才能挑登基那一日要了她的命吧。 明明之前有很多机会可以休了她,但是选了一个最歹毒的时间和方法。 说是杀人诛心也不为过,极致的温柔对应的就是极致的狠手。 这温柔刀,甚至让丘诚媛死之前对周言衡还恨不起来。 不过,在河边走湿过鞋,她才不会犯第二次,从今以后,她跟周言衡再无瓜葛。 丘诚媛发呆的时候,隐约听到里面的交谈声,听起来两人的交谈很和谐。 看来双方都很满意,丘诚媛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她也是时候重新考虑她的未来了。 霎时外面刮起大风,支摘窗被挂得沙沙作响,旁边屏风边的烛台被吹倒。 她想也没想起身将烛台拿起,丘城偏僻,蜡烛属于精贵的东西。 她节俭刻进了骨子里,只觉倒在地上的蜡烛有些可惜。 风依旧四起,丘诚媛暗暗嫌弃自己帮周言衡省钱干嘛? 她最终还是看不下去,于是起身将窗户都关上,寝室离书房就一墙之隔。 她轻手轻脚来到了书房,最终还是没有踏进去。 因为里面有她面红耳赤的回忆,那一夜的周言衡实在是放肆。 后来她才知道,是因为老皇帝给沈幼莺指了婚,周言衡痛彻心扉呢。 突然又一阵狂风吹来,直接吹开了书房的门,她走进去将门带上。 桌台前还有一层帷幔,因为周言衡专心的时候不喜欢看到任何人的身影,也不喜欢被任何人看到。 丘诚媛瞧了一眼那淡绿帷幔,心里五味杂陈,不过也是她这一世的最后一面了。 想到这里,带上门的时候,她轻扬唇角。 快要带上门的时候,大风连续不断,逆着她关门的方向。 吹得帷幔四散开来,露出了里头人的身影。 周言衡面若冠玉,笔直坐在书台前,清澈眉眼下是深邃看不清情绪的双眸。 他听到了丘诚媛用力的小嗔嘤,不由抬起眸来,凝了一眼书房门口的小侍婢。 小侍婢鬓边的碎发被吹得贴在粉颊上,许是在跟大风抗衡,粉唇微微嘟起。 明明看上去是豆蔻年华,眉宇间却弥漫着消散不去的忧郁。 只一眼,他的心里却掀起了轩然大波,抑制不住的绞痛从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眼底控制不住滑过他没见过的回忆。 阴暗潮湿还在掉墙灰的冷宫里,蜷在地上的女子脸上苍白。 明明眉宇是哀伤的,唇角却微微勾起。 周言衡跌跌撞撞往前,视线想往上看清女子的脸,回忆却开始扭曲。 他抓住心口,不明白这情绪和记忆为何而来。 丘诚媛没有注意到帷幔后面的周言衡,她还以为周言衡在床榻上呢。 回到原地,丘诚娟已经在原地等候,时不时还傻笑着。 丘诚媛就知道,没有女子会抵抗得了周言衡表面的温润如玉。 也幸好丘诚娟是个外貌主义者,这下她可就安心了。 “看你这花痴的样子,易王很好看吧。” 丘诚娟两颊染上绯红,“嗯,而且还很幽默,身材也是……也很结实。” 结实?丘诚媛抽了一下嘴角,周言衡并不经常习武,并不是很结实,她才知道,丘诚娟还有点眼疾。 第3章 回家立权威 周言衡着急慌忙的来到床榻边,掀开床帐,气息大乱,“刚刚那个侍婢是来干嘛的?!” 嘉显立刻从床榻上跳起,对周言衡躬身行礼,“回王爷的话,那小侍婢过来说这个药可以医治水土不服。” 周言衡拿过嘉显手上的小丹药瓶子,细细观察了一番,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出现了。 嘉显并未见过周言衡如此失态的模样,以为丘诚娟做了什么坏事。 忙开口解释:“那小侍婢,手嫩得很,估计是这丘城城主的女儿,王爷先前不是放话说要娶妻冲喜吗?” 他后退一步,食指点着太阳穴说:“去查查。” “是。” 嘉显有些犹豫,“那王爷,我还要扮成王爷的样子躺床上吗?” “你尽管去查,我自己躺。” “是。” …… 丘诚媛和丘诚娟一同回府上,丘诚娟满面春风,时不时笑一下,少女怀春,两颊绯红。 她俩在马车上就换好了衣服,丘诚媛一路无话,诚娟有些怀疑,但是她还有更高兴的事,便们没把丘诚媛的不对劲当回事。 马车到了朴素的城主前,侍婢知惜上前来扶着丘诚娟,并亲切的问候:“小姐回来啦,今天在方轩馆开心吗?” “开心,可开心了。”诚娟托着下巴,摇头晃脑走下马车。 知惜看到后面心事重重的诚媛,暗道晦气,小姐怎么把这个苦瓜脸带上,难怪不带她,她可想吃方轩馆里的新菜呢。 “喂,你还不过来?”知惜用跟诚娟相反的语气吆喝一声。 诚媛前世虽然不受宠,但也当了十年王妃,还没有见过那个下人敢这样跟她说话。 她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前世的她在城主府里,就是一个妥妥的劳动力。 扫地洗衣做饭生火,养鸡养鸭喂猪牧牛,甚至是农忙季节下地种庄稼都第一时间考虑到她。 诚媛发出一声冷笑,“你怎么跟小姐说话的?” 知惜僵在原地,对于平时哭丧着一张脸的大小姐,她还是第一次被大小姐这么凶的反驳。 “大,大小姐平时不都是对二小姐特别好的吗?而且二小姐的身子不好,我以为大小姐会不介意扶着二小姐呢。” “我怎样用得着你来猜测吗?伺候人是你的任务,当好你的下人。” 知惜可怜兮兮的看向诚娟,诚娟心里高兴,但也知道今天的事算是一个把柄。 诚娟做做样子,白了一眼知惜,“姐姐平时就是脾气太好了,媛姐姐,就原谅知惜一次吧。” 诚媛木着脸无视在城主府前一唱一和的主仆,径直往里面走去。 “小姐!你看这苦瓜竟然敢凶我!” 诚娟也不可置信的望着诚媛的背影,明明穿的还是那个件旧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诚娟觉得诚媛走路的姿势很像大家闺秀。 “走吧,她今天晕倒了一次,也许是生病了心情不好,你这几天就别去招惹她了。” “好吧……”知惜撇撇嘴,心里很是不耐,下人都是捧高踩低的。 知惜知道城主府里面排第一位的是丘诚娟,她作为诚娟的贴身婢女,地位自然也是最高的。 而最不受宠的是大小姐丘诚媛,城主夫妻都没给丘诚媛什么好脸色,所以知惜觉得丘诚媛的地位还不如她呢。 而这个不受宠,就相当于一个下人的丘诚媛,刚刚竟然凶她!还用那样凶的眼神看她! 一定要让这个丘诚媛付出代价!知惜一边挽着丘诚娟进府,一边在心里偷偷盘算着干坏事。 城主府里的下人很多,但是大部分不住府上,所以下人一般清晨进来城主府开始一天的劳作,太阳落山前离开。 此时的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府里的下人走的差不多了,只剩零星几个下人。 能住在府上的下人,比只能打临工的下人等级高,算是家臣。 家臣也清楚丘诚媛在府上的地位,遂也并没有把丘诚媛放在眼里。 见到丘诚媛大步往她的寝室走,也懒得向她行礼,毕竟平时这个闷苦瓜,也不敢跟城主告状。 然而今天的丘诚媛不比以往,她一脚踏进门槛,又退出来,对灶房老厮阿丙冷漠喊了一声,“过来。” 阿丙作为城主府里最老的人,平时没少倚老卖老,将自己的活都推给新人。 城主丘郎有时候都会找他喝酒呢,阿丙自然也把自己的地位归为主子,也不把丘诚媛当一回事。 甚至会和其它几个老厮一起吃丘诚媛的月例。 他侧着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这冷若冰霜的语气,可以出自任何人身上,但绝不可能出自受气包大小姐身上。 “啊?” “老头!就你啊!给我过来!”丘诚媛压低了声调,目光像是一把刀直射阿丙。 这个阿丙,前世作恶多端,屡次侵占城主丘郎给她的月例,甚至出嫁时的嫁妆都敢动! 前世的她信了阿丙的鬼话,还真以为阿丙是她爹爹丘郎的好友,就多了几分尊重,私吞她嫁妆她都忍了下来。 如今,她心理年纪都快到而立之年,一眼就能看出阿丙的狡猾。 最重要的是,这个阿丙还经常骚扰对她最忠诚的侍婢如欣,现在也是时候帮如欣出一口恶气了。 阿丙虽然不把丘诚媛当主子,但是在城主和夫人面前还是会装一下,他怕诚媛大声喧哗引来别人注意。 脸上挂着笑走过来,一笑,脸上的大黑痣就变成扁扁的,“大小姐有何事?” “方才你见我怎么不行礼?” 阿丙没想到丘诚媛居然会问他这种问题,他装模作样的挠挠头,“嘶,方才我没看见大小姐啊?大小姐叫我我才知晓大小姐在这呢。” 诚媛面无表情,“你现在看见了,怎么还不给我行礼?” “哦哦对!”阿丙嘴笑眼不笑的躬身行礼。 “我是什么人?” “您是城主府里的大小姐啊。”阿丙对丘诚媛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 “那我就是主子咯,你觉得应该给我行什么礼?” “呃嘶……”阿丙在心里咒骂,却不得不承认,丘诚媛也算主子,“那自然是大礼。” “那还不跪下?!” 第4章 的确该死 一声喝令让阿丙老眼瞪得极大,不敢相信这是大小姐能发出来的威严。 他抖擞着腿,身体摇摇晃晃,干巴的嘴巴开开合合,似乎是在干呕。 “大小姐,老奴一把年纪了,要是行大礼,老奴估计命都要交待在这里了。” 说罢,浑浊但是冒着精光双眼射向丘诚媛后边,那是灶房的另一个小厮拟采,平时也没少受阿丙欺负。 所以先前他早就看到两人,他装作不知道,就想看阿丙吃瘪。 只是阿丙那浑浊的眼睛,视力却是极好的,拟采发出一点声音就被阿丙听到。 他不情不愿的点点头,朝着城主主屋走。 丘诚媛压低眉眼,这老东西狡猾得很,现在在这里装模作样,无非就是想要等到城主丘郎过来,替他撑腰。 随后她眼底一闪而过悲凉的情绪,前世的她过的真是下人都不如。 她作为城主府里的大小姐,训斥一个下人,下人都敢叫城主来。 前世她当王妃的时候从来没有被如此苛待过! “我看你指使别人干活的气势倒是很足啊?” “大小姐可别折煞老奴了,老奴哪敢这样啊?” “一句话,你跪不跪?”丘诚媛不耐的摆了摆手,不想再听废话。 “这这这……”阿丙心里自然是一百个不愿的,但是不能在主子棉亲啊说出来啊!此时他在心里咒骂丘诚媛,下一次非得把丘诚媛所有东西都贪了我! “不能跪?你拿城主府的规矩于何地?” “大小姐,不是这样的,老奴先前摔了一跤,现在膝盖有些问题……” “那就去医治,治不好就叫我母亲去治!”丘诚媛语气凉薄讥讽,话落地,她正想转身进房。 阿丙耳朵一动,听到来自主屋那边的动静,他悲惨的叫了一声。 “哎呀!” 丘诚媛勾起嘴角,好戏才刚开场呢。 “诶,阿丙你这是干什么?”说这话的人带着浑厚鼻音。 “老爷啊!”阿丙发出尖声尖气的哀叫。 “你这是做什么?”城主夫人青娘喜静,捂着耳朵看向阿丙。 阿丙连爬带滚的爬向老爷,“阿丙自知年事已高,所以老爷,请弃了老奴吧!” “站起来说,好端端的怎么说要回家?”青娘受不了男人带着尖声的哭泣,微微蹙眉。 阿丙语气顿时带着害怕和疑惑,“是是,是大小姐。” 丘诚媛大大方方摆袖转过来,向城主夫妻福礼,“见过父亲母亲。” 语气开朗大气,丝毫没有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样子。 丘郎和青娘一齐愣了愣,随后点点头。 “你的意思是说我要弃了你?”丘诚媛面向阿丙,明明嘴角是微微勾起,阿丙却感觉像是割他的皮。 他抖了抖身子,随后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管怎样,大小姐就是那个窝囊样子,入不得城主的眼,他只要添油加醋就是了。 “大小姐,老奴自知没用,所以惹恼了大小姐,老奴罪该万死,请大小姐责罚。” “你的确该死。”丘诚媛依旧直挺挺的站在台阶上,风姿似有宫里的影子。 丘郎蹙眉,从来没有见过迟钝的大女儿如此模样,他耐着性子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奴年事已高,老眼昏花,一时间没有认清是大小姐,没有向大小姐行礼,大小姐就……” 青娘作为医女,医者仁心,借着昏暗的夕阳,看到阿丙弯着腰,瘦骨嶙峋的样子,于心不忍。 “诚媛,你怎能如此?” 丘诚媛望见亲娘眼中的不耐,冷笑一声,“母亲就这么快信他一面之辞?” 青娘抿唇,确实有些不妥,她本就不想过来,只不过听到小厮说大女儿为难下人,她不敢相信。 阿丙的身子抖如筛糠,“那老奴记性拙,实在是不知道在哪里得罪了大小姐。” 其余下人见老爷和夫人都聚到一起,也不由的凑近看热闹。 如欣在恭房也听到了一些声响,跟着下人一起来到服侍的小姐屋里。 如欣跟前世的丘诚媛一样是个受气包,没见过这么多人站在自家小姐的对立面,也害怕得发抖。 丘诚媛见到如欣便温柔笑道:“如欣来。” 如欣走上前去,始终低着头躬身行礼。 丘诚媛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语气淡然:“阿丙你说自己眼又花,耳又聋,记性还差是吧?” 阿丙表面胆怯,内心轻视的点头。 “那么前日你去哪了?” 阿丙脑袋像是炸开了一般,咬着皱皮的唇摇头,“老奴自然是在家里服侍老爷和夫人。” “当真?你可要好好想想哦。” 青娘眼珠转了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唇翕动:“前日你不是外出了吗?找你半天都不在。” 阿丙立刻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哎呀我忘了。” “那么这个是什么?”丘诚媛从如欣袖子中抽出一个绣花帕子,扑到阿丙面上。 帕子有一股幽香,让吸入的人有些面色潮红。 丘郎一见帕子面色就变了,厉声喝道:“这不是红楼那的污秽之物吗?!你从哪里拿的?” 丘郎对家风很是严格,不允许城主府里的所有人干有辱斯文之事。 “这可就要问问阿丙了。” 阿丙又跪下,“大小姐对老奴有意见,也不能这样污蔑老奴啊!” “污蔑你?”丘诚媛又面向如欣,点了点头,如欣倏地就懂了,朝着丘郎和青娘福了礼,并走进屋里,没一会就拿着一个簪子出来。 阿丙见到簪子,神色阴沉。 “这簪子不是你生辰礼物吗?”青娘一眼就认出来了。 丘诚媛拂拭着簪子上的珠花,点点头,“母亲赠予我的东西,我都好好保存着,奈何有人手脚不干净,接二连三从我屋里偷东西!” 前世丘诚媛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思想,被偷了东西,她也不想闹大,那些首饰她日常劳作也用不上。 只是这根簪子是青娘给她的,比较重要,前世她查到被阿丙偷去当铺里。 她还傻傻的用自己的私房钱去赎回来,正好今天有机会,她就借机生事。 第5章 下人太放肆了 丘诚媛缓和了语气,躬身说:“母亲,诚媛一直以来都谨遵母亲的教诲,宽容待人,所以诚媛直发现屋里的东西不见后,诚媛都没有宣扬开来。” “只是偷东西偷到母亲赠予我的东西,诚媛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啦。” 丘郎捋了捋胡须,“所以是阿丙偷了诚媛的簪子?那这帕子又是什么缘由?” “那自然是这阿丙贼心不死,平时的月钱都拿去喝酒逛红楼赏小倌去了,所以前日偷了这簪子,当即去了当铺,又去红楼潇洒。” 阿丙浑身颤了颤,皱纹霎时多了好多条,“大小姐,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啊!” “要证据的话,父亲母亲派个人去城北的当铺问问就知道了,第一天收到的簪子,第二天就被赎回了,是个人都有印象吧。” “还有这帕子,我听说红楼的物品都有定数,这帕子看起来做工很好,估计拿过去一问就知是哪位小倌的,再问问前日服侍的是谁……” 丘诚媛语气淡然轻缓,一字一句却重重的敲打在阿丙眼歪嘴斜的头上,似有千斤重。 丘诚媛说得对,前日他就是贼心不死,精虫上脑,平时一月才去一次,偷的首饰也会隔月才拿去不同当铺当。 这一次他胆子更大,想着这丘诚媛不受宠,他就更为放肆,却没想到直接栽了。 青娘黛眉微蹙,她也最讨厌底下人手脚不干净。 丘城偏僻,城主府也没有多少余粮,但是对住府下人却是极好的。 哪能料想到下人偷到自己女儿头上了,还是偷钱去那红楼潇洒!她最反感断袖。 只见丘郎也紧紧皱着眉,眉宇之间高高耸起,叹了一声,吩咐拟采去当铺还有红楼走一圈。 随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阿丙,眼底是疑惑和嫌恶,“来人,拉下去柴房关着,若真是如大小姐所言,直接拉去边城当劳役。” 丘城中心地区都有些破败,边城就更加落败,所以很少人愿意去建设边城,去到那里比关在城区狱所都要难受 “老爷!老爷!”阿丙闻言瘫软在地上,像一具尸体,被人钳住双手拖着走去柴房。 天色渐晚,夜色渐浓,青娘摇摇头,看到丘诚媛眼里的淡漠,心里一痛。 自从生了小女儿后,她也知道自己有些怠慢了大女儿,只是她看到丘诚媛,心里还是有些怨。 若丘诚媛是个男孩,她便不用再受一次世间最痛的苦。 只是苍天不尽人意,还是生了一个女孩,青娘虽然不甚满意。 但是自丘诚娟出生后,丘诚媛便越来越封闭内心,说话越来越有气无力,还反应迟钝。 而小女儿丘诚娟则古灵精怪,哄人的话一套一套的,一对比,她就不自觉多疼一点丘诚娟。 渐渐的,好像就离了心,彼此见面都有些不自在。 “你受委屈了。”青娘看向丘诚媛手中的簪子,此刻才发觉,她好像很久没有正眼瞧过这大女儿了。 丘诚媛摇摇头,面上恢复温婉端庄的微笑,“不委屈,父亲和母亲为女儿出了口恶气,诚媛理应感恩戴德。” 丘郎和青娘对视一眼,“天色已晚,诚媛就去主屋同你母亲一同用膳。” 前世的丘诚媛总是被灶房里克扣吃食,所以主仆两吃饭都是在自个屋子里做,粗茶淡饭,比不上主屋里头。 如欣一听到就忍不住勾起嘴角,差点激动的跳起来。 丘诚媛握着如欣的手,躬身福礼,“谢谢父亲母亲,我去换一套干净清爽衣服就来。” 说到衣服,青娘看到丘诚媛肩膀上的罗衫有两个小小的洞,心里很不是滋味。 点了点头,随后叫来贴身阿嬷,“黄妈妈,去我屋里拿两件新衣裳过来。” 黄妈妈有些迟疑,“夫人,这衣裳不是……”新衣裳是青娘给丘诚娟的,打算月初穿去寺庙。 青娘的母家是丘城历史久远的巫医,出嫁前学过一些,当了城主夫人,自然不用劳心。 只是青娘闲不住,遂每月回去寺庙小住,并举行义诊,就当是祈福,也顺势给寺庙吸引香客,积攒人气。 “叫你去就去,一身衣裳,我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意见?” 青娘只觉有些烦躁,这底下的下人,怎么一个个都不把自家女儿放在眼里。 黄妈妈察言观色,忙福了礼退下。 “谢谢母亲。” 青娘碰了碰一旁发呆的丘郎,使了一个颜色,丘郎不疑惑的看向青娘:什么? 青娘微笑着呼出一口重气:你没什么表示?诚媛都这样了。 丘郎恍然大悟,“你先去换衣服,晚膳的时候为父会好好补偿你。” “谢谢父亲。” 随即两人便携手回主屋,青娘低声跟丘郎说:“你女儿都这样被人欺负,你怎么无动于衷呢?这些下人也真是狗腿子。” 丘郎既内疚又愤恨,“纵然诚媛性格不讨喜,但是这些下人是真的太放肆了。” “那你还发呆?” “我是在想怎么整治这些下人。”丘郎扶着青娘的腰,语气俏皮。 “老不正经,真是。” “好好好,夫人,我错了。” 青娘捏了一把丘郎的腰,疼得丘郎嗷嗷叫。 丘诚媛和如欣目送两人远去,如欣因为刚刚出了恶气,还得了东西而高兴。 “大小姐,咱们城主和夫人感情真好呢。” 丘诚媛赞同的点头,前世她在王府会低声下气的一忍再忍,不就是因为向往着这样的夫妻关系吗? 只是她没这个福分而已。 如欣扶着丘诚媛走进屋里,“大小姐真是好聪明,如欣还以为大小姐又会忍下来呢,今天如欣特意在灶房里恭桶里下了痒痒粉!” “我们如欣是真的聪明。”丘诚媛拉住如欣的双手。 如欣躲着说:“奴婢手脏。” “没事,我不嫌弃。”丘诚媛握住如欣温热的手,闭上眼好好感受了一番。 前世的如欣一心一意跟着她,却落到那种下场,一回想起她就很痛心。 如欣嘴角含羞,“还是大小姐聪明,前日一闻就闻出坏阿丙身上的味,然后又灵机妙算去当铺打听。” 第6章 这一世,她要保护好珍视的人 “刚刚那些人又让你去倒夜香是不是?”丘诚媛一闻就闻到了如欣身上若隐若现的味道。 如欣委屈的嘟嘴,旋即摇了摇头,如欣正值豆蔻年华,秀长的乌发盘成双髻,咬着头的时候一跳一跳的。 “如欣现在不难受了,因为大小姐终于硬气一回啦!” 丘诚媛见到如欣稚嫩两颊上的浅浅梨涡,心中又生出酸涩,前世的她破罐子破摔,连带着如欣也吃了不少苦。 这一世,她一定会护如欣周全。 “那好,今晚去了主屋那边,我给你带多点肉。” “谢谢大小姐!” 又过了一会,黄妈妈拿着楠木托盘,上面是做工精致的桂花黄衫。 丘诚媛瞥了一眼那衣裳,虽然不及王府,但是在物质匮乏的丘城,算是顶好的料子。 此时丘诚媛房里,没有了丘郎和青娘,黄妈妈一改恭敬的态度,单手懒懒的端着托盘。 “大小姐真是好福气,这件衣裳是夫人前两月就开始准备的,如今这样的好事被大小姐给哪去了。” 这是在含沙射影,说丘诚媛不配呢,丘诚媛勾起嘴角,眼底毫无感情。 “夫人是城主府主人,她想给谁就给谁,用得着你在这说三道四吗?” 如欣的胆子大了一些,从前这黄妈妈就经常特意绕过丘诚媛的房前,假装头疼,把手中的活丢给如欣。 “哎哟,我哪敢啊,夫人特意把这么好的衣裳给大小姐,这份爱真是深沉呢,我只是在赞美呢。” 黄妈妈被如欣一呛,收起脸上的毫不在意,她向来是欺软怕硬的。 随后笑着把衣裳放在桌台上,福了一礼便退下去。 如欣走到门口,确认黄妈妈走远之后,便用力的把门关上。 主仆二人换了干净衣裳后,便立刻往主屋走去,路上遇到想事情的丘诚娟。 丘诚娟双眼放空,时不时勾起嘴角,知惜远远的就看见丘诚媛两人。 换了一件衣裳的丘诚媛,仿佛脱胎换骨,乌发一丝不苟的挽着,仪态大气,身体挺直,气质非凡。 仿佛昨天那个畏畏缩缩,说一句话要三个停顿,眼神闪烁的大小姐并不存在。 知惜又凝神一看,这衣裳不就是青娘给丘诚娟准备很久的那一套吗? 竟然赏给了丘诚媛!知惜心头一跳,莫不是大小姐复宠了吧!那她从前干的那些事,会不会找她算账? 知惜在心里后怕,反观丘诚娟,还在那傻笑! “小姐,对面是大小姐。” 丘诚娟回过神来,挑了一下眉,“姐姐,这衣裳不是我的吗?你打扮这么正式是要去哪?” 如欣同样远远的就看见丘诚娟主仆,她余光看见丘诚媛面上不惊不喜,波澜不惊,暗暗惊喜,大小姐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开口应着:“回二小姐的话,这是方才夫人赏给大小姐,让大小姐穿去主屋用膳的。” “用膳?”丘诚娟眼底的疑惑更甚,总觉得面前的姐姐好像变了一个人。 从前的丘诚媛总是木木的,答话也不利索,有些倒人用膳的胃口。 时间一长,用膳期间就一直是三个人一起。 但是下午丘诚娟还撺掇着丘诚媛去见了外男,丘郎是个保守正直的性子,容不下自家女儿私自见外男。 想到这里,丘诚娟说话底气有些不足,眼神有些闪烁,“那就一起去吧。” 知惜本以为凭丘诚娟的性子,见到自己的东西在别人身上,会好一顿发作,没想到听到了这样的回答。 她不可置信的瞧了一眼丘诚娟,只见丘诚娟半垂下眸,我见犹怜。 而丘诚媛则站姿挺直如松,又不失女儿家的温婉。 两个人的性格就像是调换了。 前世当了十年王妃,就算是木头人,丘诚媛也练就了一身的察言观色本领。 余光瞥见知惜的脸色变化,她轻笑一声,这些下人只是表面尊敬她,内地里心思多得很,看来她必须下点狠手了。 心里这么想着,她微启粉唇,笑意盈盈,“好啊,我也是好久没有和父亲母亲妹妹聚在一起了呢。” 还不是你那迟钝畏缩的样子不讨人喜欢,丘诚娟表面点头,内心偷偷吐槽。 来到主屋,青娘已经在楠木桌前帮着布置餐桌,不知怎的,平时正眼都没瞧过的大女儿,今天给了她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像是上位者由内而外散发的气息,让她不自觉的想去讨好。 不过只一瞬,在看到两个女儿并肩走过来后,她又恢复了平常那个视线只在小女儿身上的偏心母亲。 “母亲!”丘诚娟从小对青娘就知无不言,今天她很想将少女的心动说与她听,硬生生的忍住这个冲动,便化为女儿家绵延的娇哼。 青娘见到丘诚娟娇声嗲气的跑过来,唇角咧得极开,“小家伙,今天去外面玩得开心吗?” “开心!” 丘诚媛一旁冷眼看着,何止是开心,你最爱的女儿私见外男,还把心都交了出去。 不过幸好也把心交了出去,她能避免和周言衡绑在一起,若不是这件事对她有利。 此时丘诚娟还能在这里撒娇? 过了好一会,青娘才发觉边上还站着大女儿呢,只见大女儿穿着桂花黄衫。 明明才过十七,却给人一种温婉大气主母的感觉。 “这件衣裳你穿甚是好看。”青娘不知怎的,总感觉丘诚媛的视线落到身上,很有压力,便夸了一句。 丘诚媛敛了眸里的威压,“谢谢母亲,诚媛很喜欢,这还是母亲第一次送诚媛衣裳,诚媛一定会好好保留起来。” 丘诚娟已经坐下抿了一口茶盏里的水,“衣裳就是拿来穿的,保存下来放到烂吗?” 如欣刚听到丘诚媛的话,只感觉鼻尖泛起酸涩,从前她的大小姐就从来没有什么好东西,有了还会被偷。 所以大小姐才会如此珍惜。 “夫人有所不知,大小姐稍微好一点的东西都会被偷,所以大小姐很珍视一切贵重的东西!” 如欣说这话的时候带着颤音,将气氛渲染的极为凄惨。 第7章 易王府的人来城主府? 丘诚娟立刻闭上了嘴,和青娘面面相觑,青娘脸上也挂着自责。 丘诚媛很满意两人的态度,细细想来,前世她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她的家人只是忽视她的感受、并没有做什么对她有实质性的伤害。 而前世的她总是封闭自我,一味的逃避,就这样和家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事实上她的父亲母亲和妹妹,为人品质并不低劣,不然在贫瘠的丘城,自家都没多少余粮的情况下,还能优待下人。 作为城母的青娘,知道丘城民众贫苦,看不起病买不起药,所以一个月一次义诊。 甚至农忙时节,青娘还会去帮农户家的牛接生。 丘诚媛适时缓缓开口:“既然妹妹说了衣裳就是拿来穿的,那我也不好寒了妹妹的好意,只是…” “只是什么?”青娘对于丘诚媛给的这个台阶很满意,忙顺着问下去。 丘诚媛掩着唇,神色为难:“诚媛每天要做帮手,这样好的料子穿来干活,太可惜了。” “干活?”青娘很久没有去过丘诚媛屋里,不知情况。 但是现在不是农忙季节,府中有足够的人手,并不需要小姐们亲自动手。 有着几条细纹的俏脸神色晦暗不明,视线转到如欣身上。 如欣下意识看了一眼丘诚媛,刚想开口诉苦,感受到丘诚媛拉了一下她的裙裾。 一边偷听一边观察所有人的知惜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就是抱怨:“大小姐,城主和夫人一直以来生活勤俭,还会下地帮忙,怎么大小姐就干不得活呢?” 知惜的口气太冲,青娘不由得蹙眉,“你细说……” “老爷。”门外的小厮开口,丘郎大步跨了进来。 丘诚媛两姐妹一齐向丘郎请安,丘郎视线在两姐妹脸上流转,满意的点点头。 “两姐妹长大了,越来越像。” 知惜松了一口气,得意挑衅的看向丘诚媛。 却没想到丘诚媛正直视着自己,圆圆的杏眸里确实让人害怕的冰冷,忙低下头去。 食不言,四人安安静静的用完膳,期间丘郎说关于阿丙的事证据确凿,立刻就被拉去了城边。 然而也没有提到给丘诚媛什么补偿,一家三口相互夹菜,仿佛她才是那个局外人。 不过她不在意,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完成,那就是有朝一日离开丘城去云游四方。 晚膳完毕,剩余的餐食给贴身婢女一同分去。 丘诚媛特意给如欣留了一只鸡腿,回去的路上如欣就迫不及待的啃了一口,农家足粮养的鸡,一口下去满是肉香。 “大小姐,刚刚怎么不在城主面前说我们受的苦呢?”如欣腮帮子都是肉,鼓着嘴问。 “不着急,我们已经把最难搞的阿丙搞垮,剩下的人,慢慢征服就行,更何况操之过急,父亲和母亲也许还好会更加反感。” 丘诚媛边走,边在心里规划未来要做的事,没有意识到如欣睁大着眼睛望向她。 少女的眼眸里清澈素净,丘诚媛好笑的问:“怎么这样看我?” 如欣咽下一口肉,摇了摇头,“大小姐好像不一样了。” 当然不一样了,丘诚媛抬头看向天边的月亮,月辉四射。 “别想太多,我只是觉得我们以前太好说话了,让我们两个都受了苦。” “大小姐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 是夜,嘉显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城主府屋顶。 他和周言衡来丘城两月有余,周言衡为了让洛城的人安心。 便立着身弱风一吹就倒,什么都干不了的闲散王爷人设,躺在床上的任务就落到了嘉显身上。 一开始他觉得躺在床榻上不用干活,开心极了,可是躺平的时间一久,那叫一个腰酸骨痛。 这不,他连着几周都没有练武,刚爬个墙竟然将背部拉伤,一动就抽疼。 他趴在屋顶上,正想找丘诚娟的身影,一回头,发现院子里有一条大黄狗。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鼻子对着空气嗅动。 他立即僵直了身子,背上的痛感好像加强了,蓦地,黄狗转向他方位,吓得嘉显翻了一个身。 直接掉到了草里边,疼得他龇牙咧嘴,想起身,来自背部得神经僵硬酸痛。 他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月辉,放弃挣扎后突然笑出来,他作为最优秀的侍卫,别人只有仰望他的份。 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这个时候。 此时丘诚媛正从浴室里走回来,经过嘉显的位置,她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是易王府里特有的香。 她心里一跳,按理说现在易王府里的人都不认识她啊?怎么会有易王府的人? 嘉显躺在草里,听到脚步声后,不自觉屏住了呼吸,没过一会听到人走后,才松了一口气。 谁知,原本一览无遗的天空,多出了一道身影,嘉显在脑海里已经开始向周言衡负荆请罪。 嘉显的心提在嗓子眼里,这边丘诚媛的心则落了下去,幸好不是周言衡,不然她都产生了“毁尸灭迹”的想法。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丘诚媛佯装不认识,带着惊讶提问,她猜周言衡派嘉显来,估计是来打探丘诚娟的消息。 若真如她所猜测,她就会在背后助力,想到这里,她勾起唇角。 碧玉年华的女子,褪去了一些稚嫩,刚刚沐浴过,发梢滴落几滴水珠,身上还飘出清素的幽香。 在月辉的照耀下,素净两颊上的浅浅梨涡更为明显,只是少女单薄的身形看上去稚嫩,面容却有些历经多事的疲态。 嘉显眼神闪烁,刚想给自己编一个身份,毕竟他懂得易容术,大不了见到丘诚媛就换张脸。 丘诚媛也自然是知道嘉显的手段,紧接着她盈盈开口,“看公子的长相和衣着,不像是丘城本地人呢,莫不是易王府里的人?” 嘉显鬓间流下一滴冷汗,对上眼前女子的视线,他竟然觉得好像被扒光了一样,完全被看透。 “呃,我……” “既然是易王的人,这时候来我们府上……”丘诚媛拉长的语调,余光瞥见嘉显已经完全被她绕进去,笑了笑。 第8章 为前夫牵红线 “不会是为了我们家小姐吧?易王和我们城主府唯一的关系就是婚约了。” 丘诚媛手握成拳,抵着下巴,郑重其事的推理着,说完还自我满意的点点头。 丘城远离洛城,土地贫瘠,民众过得也极为清贫,易王的来到算是几十年来唯一一件大事。 之后又放出要与城主府的小姐建立婚约,估计整座丘城的人都关注这件事。 嘉显在心里盘算着可能性,又凝了一眼丘诚媛,看上去虽然气质很好,只是身上的衣裳着实旧。 他在洛城的时候,世家小姐再不济也不会穿打着补丁的衣服,所以他以为面前的丘诚媛是城主府里的侍婢。 嘉显忙点头,“是啊是啊,我们王爷知道,不可与小姐私自见面,所以派我来打听打听。” 丘诚媛恍然大悟的点头,又见嘉显一动不动,“你受伤了?” “呃,就是拉伤了。”嘉显轻咬舌尖,他才不会说爬墙拉到背,丢脸丢到家了,幸好这小侍婢不知他从前的威风。 丘诚媛轻笑一声,嘉显心又提起来了,“笑,笑什么?” 他哪知道丘诚媛早就知晓他的一切。 丘诚媛摇摇头,“我帮你拿点药吧,在这里等我,别乱走啊,我们府中的大黄可是很凶的。” 听到大黄,嘉显身子不自觉的动了一下,就是这只大黄,害他丢了这么大的脸,他点头说:“我保证一动不动。” 拿到药后,嘉显向丘诚媛打听了丘诚娟,“你们家小姐是怎样的人啊?” 此时的丘诚媛有着一种红娘的责任感,专挑好处说:“我们家小姐又活泼又善良,是我们全城最白的人!好看极了,她的品味一定是最时兴的,城里的女子穿衣都学我们小姐。” 她说着说着,就不禁往沈幼莺身上想,她内心酸涩,既然上一世皇后之位是给的沈幼莺,那么周言衡一定特别喜欢这些品质吧。 嘉显听着丘诚媛滔滔不绝,连连点头,这一次他受伤没有亲眼打探到丘诚娟,从丘诚媛嘴里说出的话,也可以交差。 送走嘉显后,丘诚媛身体有说不出的轻松,她都这样说了,周言衡很难不爱上丘诚娟吧! “大小姐,方才拿着伤药给谁啦?那一瓶可贵了呢,大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 如欣的话把丘诚媛从前世的回忆拉回来,她眉宇之间皆是疲态,微笑着说:“没事,我以后挣多几个银两,我们就不心疼了。” “大小姐,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们在府中,还能去哪里挣外快啊?再说了,那些下人老是动不动就把活推给我们。” 丘诚媛看着手中的茶盏,眼底一凛,随即抿了一口茶水,“没事,不用想太多,我来解决,很晚了,我们睡吧。” 如欣点头,两人脱下外衣后,就一起进了被窝。 两人的体温一会就将床榻烤得暖烘烘的,丘诚媛感受着暖意,心里也是暖暖的。 她都快忘了做小姐的时候,和如欣一起睡觉的温馨日子,在王府里都是她一个人睡一张又冷又大的床榻。 如今她还有机会再来一次,她一定会好好保护如欣。 “媛媛,你睡过去一点,挤到我了。”如欣发出一声娇滴滴的嘟囔,两人在私底下有时候就像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丘诚媛后知后觉,她整个人都往如欣那边挤,她勾起嘴角,搂住如欣,在她额头亲了一口,“谁叫我们如欣这么可爱?” “哎呀……小姐你不知羞。”如欣娇嗔一句,两人便沉沉的睡去。 …… 易王府中,烛火通明,摇曳的烛火落在周言衡脸上,时明时暗,看不清情绪。 嘉显单膝跪下低下,刚刚汇报完,心里也很没底,不敢抬头去感受周言衡周身散发出的强压气势。 “活泼?追求时兴?”周言衡缓缓吐出几个词,语调淡然清澈,嘉显后背却湿了一大片。 只有他知道,周言衡表面是谦谦君子,不屑于争抢,实则内里极度腹黑,又很记仇。 嘉显抿了抿唇,咽下一口水,寻思着要不要跟周言衡说实话。 “知道了,下去吧。” 得到这一句,嘉显如释重负,忙躬身行礼退下,心里暗暗记着丘诚媛的人情。 嘉显一出门,周言衡就虚脱的撑在书案边,下午的记忆太过深刻,印在脑海里。 只是记忆中的女子,永远都是一副低眉顺眼,寡言少语的模样,跟活泼完全搭不上边。 难道说只是癔症吗? 周言衡坐下看着面前的黄纸出神,他的母妃生前是最受宠的妃子,不知有多少人对他和母妃恨之入骨。 若是下药,也挺有可能,只是周言衡想不明白,自己已经谨慎到了这种地步,怎么会还会中招呢? 莫不是,那个侍婢也是洛城里的人?! 这样想着,周言衡缓缓抬眸,眼底是不带一丝感情的凉薄。 …… “呜呜呜……” 丘诚媛梦魇缠身,又梦见了死前的那段黑暗时间,她倏地睁开了眼,摸了摸脸颊,是干的。 她疑惑,不是她哭的,那是谁哭的? “呜呜呜……”哭声从旁边传来,丘诚媛转过头去,见到如欣满脸的泪水。 额头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乌发湿哒哒的搭在上面。 丘诚媛一只手撑起身子,用手背探了探如欣额头的体温,有些发烫,她碰了一下如昕的肩膀,试探性的开口:“如欣,如欣?” 唤了好多句后,如欣才懵懵的睁开双眸,睫羽还挂着泪珠,“小,小姐?”声音还有些沙哑。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如欣又撇着嘴,难受的摇摇头,泪水哗啦啦的不断线。 “哎哟,没事没事。”看着平常乐天派的如欣这副样子,丘诚媛的心里也一紧。 “小姐,我梦见我家姐被人害死了,呜呜呜……” 丘诚媛才发觉,如欣似乎是有这么一个姐姐,只是早早嫁了人,她从没见过。 她拍了拍如欣的背,用安慰的语气哄着:“不怕不怕,梦都是相反的,慢慢说。” 第9章 那个女人很可疑 “小姐,你知道的,我们家就两个女儿,家姐早早的嫁作人妇,我就进了城主府伺候小姐。” 丘诚媛点点头,“我知道。” “只是家姐表面不说,看她的脸色我就知道她过得不好。”如欣边哽咽边说。 “啊,小姐,这是我的家事……” “我早就把你当作家人了,说这话干什么?” 许是丘诚媛的神情真的很认真,如欣松了紧蹙的眉,“之后我偷偷去打听了姐姐夫家的情况,原来那人是个樵夫,死了一任妻子。” “那人风吹日晒,脸上凶得很,上次见面我望见家姐身上的伤痕,她眼神闪烁,我就知道是被打的!” 丘诚媛越听心越冷,厌恶的唾了一口,“山野樵夫仗着有几分力气,还打女人,真是败类。” 她回想了一下前世的记忆,依稀记得如欣确实有一段时间消沉极了,只是她那时候很期待同周言衡的大婚,便没有注意这些旁的。 想到这里,丘诚媛歉意的握住如欣双手,“那你可知家姐与那人住在何处?” “在城南,靠近城南祠堂那边。”如欣感受到丘诚媛掌心的温度,情绪渐渐安定下来。 丘诚媛眼波流转,心中有了法子,“不怕,我会想办法帮你家姐脱困。” “谢谢大小姐!呜呜呜……” …… 易王府中,帷幔四散,掀起一角,露出正襟危坐的周言衡,他低垂着眸,神情淡漠。 “王爷贵体没什么大恙,就是郁结于心,气结于胸,王爷放宽心,贵妃就是想让王爷余生潇洒的度过。” 王郎中捋着胡须慢悠悠道,王朗中先前是侍奉周言衡母妃的太医,周言衡母妃逝世后,他便谨遵贵妃教诲,安稳度日。 潇洒?周言衡眼底不露痕迹的略过阴戾,他母妃生前自知背后没有娘家可靠,遂带着他在宫里唯唯诺诺的讨生活。 而她的退让,让宫里的人越发放肆,就连他来到远离洛城的偏僻丘城,洛城的人都还没死心。 叫他如何放宽心来当个闲散王爷?不过时日还长,终有一天,他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他敛了敛眼底的戾气,缓缓开口:“王郎中可知这世间有惑人心神的蛊药?” 王朗中顿了几秒,“我曾在书上见过,不过无从考据,但是据说丘城以前的民众,是擅长巫蛊,但这也是听说啊,无从考据的事情,我也不敢下定论。” “那么为什么有人见到一个人会感觉很熟悉呢?还会出现奇怪的记忆?是否关于前世今生?” 王朗中变了脸色,扯了扯嘴角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吧。” 周言衡轻笑一声,论藏拙和谨慎,还是王朗中知晓其中精髓,“知道了,嘉显,送王朗中回府。” 嘉显回到书房,抱着剑问:“王爷,是梦魇了?” “怎么这么问?” 嘉显挠挠头,神情为难,像是在纠结要不要说一样。 平时的周言衡极有耐心,只是见了那侍婢后越发烦躁,他冷着脸催促:“有话快说。” “卑职昨晚见到一个人,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我确信我们从没见过面。” 嘉显见周言衡一动不动的,又嘀咕了一句:“不会是这丘城的风水有问题?不是说之前丘城民众是养蛊的吗?会不会我们吃了丘城的米和菜,一起中毒了?” “异想天开,你今日可有练剑?” “哦,没有。”经过多日的懒散,嘉显也有些懈怠。 “那还不快去!” “是!”嘉显躬身退下,在心里默默吐槽,怎么平时温润如玉的王爷,变得这么暴躁?难道是动了情?!这陷入爱河的男人,可真善变。 …… 黄妈妈一早就起身将主屋里换下的脏衣裳丢到井边,主屋里是丘郎和青娘在睡。 府中没有长辈,也不兴小辈给长辈请安,丘郎有事情的时候会早起一些,无事便和青娘一同睡到接近巳时。 今日丘郎也早早起身,去了边城监工,黄妈妈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阿丙。 伺候完丘郎用完早膳后,黄妈妈过来水井边瞧了一眼,脏衣篓还完好无损的放在那。 但是井边又被水洒湿了,她便知道丘诚媛这主仆今日居然胆敢只洗自己的衣裳! “我呸这两个没用的东西,还觉得昨天夫人赏了衣裳,今天就是受宠的大小姐啊?!居然不洗老爷夫人的衣服!” 黄妈妈边气冲冲的走,边嘴里碎碎念的骂着,她知晓阿丙的事,只当这个阿丙平时太嚣张。 恰好被丘诚媛抓住了把柄,并没有觉得丘诚媛能对付藏好尾巴的她。 走到丘诚媛屋子门口,听到里面专属少女的笑声。 “噫,怎么这样,这也太丢人了吧?” “只可惜,这为人母真是瞎了眼,心心念念想帮家中男儿凑钱,却没想到她家男儿挣的更为轻松。” 丘诚媛这语气让黄妈妈太阳穴一跳,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在看到院子里挂着的衣服后,怒气又重新升起。 “大小姐!” 丘诚媛和如欣相视一笑,慢悠悠的走出来,“黄妈妈这么早就起身啊?年纪大了还受得了吗?” “哎哟,黄妈妈我不像大小姐,作为下人,是天上下刀子我也得干活啊,哪像大小姐,想不干就不干,还有人伺候着呢。” “嗯是啊,我有时候也特别庆幸我是城主府里的大小姐,感激不尽。” 黄妈妈一边脸抽了一下,她阴阳怪气,怎么好像不管用呢? “大小姐,百善孝为先,您曾经不是说要亲手给老爷和夫人洗衣的吗?怎么今天就不做了呢?” “今日我想着,既然父亲母亲屋里有下人,况且母亲的生辰快到了,我为了报答母亲生下我的恩情,正在准备寿礼呢,洗衣这小孝,今天iu先不做了。” 黄妈妈心里狠狠唾弃,真想直接抓烂这女人的脸! “大……” “黄妈妈可是知道父亲母亲为何厌恶红楼?”丘诚媛没等黄妈妈说完,便抛出一个问题。 第10章 收服总管 “阿丙?不是因为手脚不干净,偷了大小姐的东西嘛。”黄妈妈不以为意的回答。 她觉得这大小姐有个屁贵重首饰,阿丙真是猪油蒙了心,去偷本就没几个子的大小姐屋子。 也觉得老爷估计是最近心情不好,所以罚得重了一些,凭她对城主夫妻的了解,估计阿丙卖个惨,就能回来了。 丘诚媛点点头,果然不出她所料,她的爹爹丘郎,是最看重名誉的,他唾弃淫秽的一切,所以会将消息压下去。 也憎恶身体康健,却走上不归路的人,他觉得但凡脚踏实地耕田,也不至于饿死。 “只是偷东西,父亲会罚得这么重吗?” 黄妈妈一愣,确实如此,从前丘郎就不管大小姐屋里的一切,怎么会因为下人偷大小姐东西而大动肝火呢?换做是二小姐丘诚娟她倒是信。 “老爷最重视名节,许是容不得沙子呢。”黄妈妈底气越来越弱。 一边看好戏的如欣终于忍不住了,掩着唇笑:“黄妈妈有所不知,这阿丙啊,在红楼当一掷千金的大爷呢!” 黄妈妈嘴巴微张,抽了抽嘴角,“啊,这阿丙还真是,怪不得老爷这么罚。” 丘诚媛拢了拢袖子,“父亲最讨厌这等腌臜事情,不论是买淫还是卖淫者。” “那肯定,那肯定,老爷最重文人风骨。” 黄妈妈霎时反应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虚虚的,她摇了摇头,回到正题,“反正大小姐每天没事干,不如多为夫人尽一份孝,把衣裳洗了吧,我定会在夫人面前为大小姐美言两句。” 丘诚媛在心里冷笑,这下人是完全不把她当人看啊,旋即抹了一把泪,“我心疼黄妈妈啊。” “大小姐心疼老奴作甚?” 丘诚媛深深的看了一眼黄妈妈,欲言又止,随后摇摇头,又瞥一眼黄妈妈。 如欣在一旁连连赞叹,她怎么不知道大小姐有如此演技? 黄妈妈被吊起了胃口,忙问:“大小姐是有什么要说与老奴听吗?” “黄妈妈一辈子勤勤恳恳,做牛做马,劳心劳力,就是为了家中那尚未娶妻的男儿吧。” “那是啊。” 丘诚媛捶了一下胸口,痛心疾首,“我心疼黄妈妈啊!” 黄妈妈有些着急,“哎哟我的大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快说与我听?不会是我家大郎出了什么意外吧?!”谈到黄妈妈男儿,她比先前还要焦急。 如欣敛起嘴角的笑容,扭头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才走上前一步,“黄妈妈,既然老爷容不下去红楼的阿丙,那么红楼里的小倌,老爷会不会更厌恶呢?” “那是自然,要是老爷认识的人,夫人都会先剥了那人的皮。” “真是好严重哦。”如欣捂住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黄妈妈太阳穴跳得越来越快,“到底是什么事?” “黄妈妈……你家大郎……在红楼,当小倌呢。”丘诚媛一字一句的说出让黄妈妈僵硬在原地的话。 “什,什么?”黄妈妈顿时舌头发麻,说话不利索,“大小姐,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也想是假的啊,黄妈妈这么辛苦干活,没想到那败家子却去红楼卖了身,我真是为黄妈妈感到不值当。” “卖身?谁卖身?!你不要乱说!” 丘诚媛食指抵在粉唇边,“嘘,小声点,被旁人听见,黄妈妈可怎么做人啊?” “你有什么证据?” “阿丙被我抓到去红楼的证据,不就是最好的证据?那你猜猜我怎么知道的?” 黄妈妈只觉喉咙一口老血喷不出来,难怪每次她趾高气扬的指使阿丙干活,阿丙都会用那种眼神看她。 难怪阿丙时不时的向她问起大郎,难怪她说她家大郎是个读书人,以后肯定能找个良娣时。 阿丙还打趣她说:“确实能找个良娣呢!”原来这个娣是没有女子旁的呢! 黄妈妈虚脱的跪下,老眼的泪水霎时就挤了出来,“大小姐,看在老奴为老爷和夫人做牛做马的份上,您就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原谅老奴吧!” “老奴以前就是见风使舵的贱人!看大小姐不受宠,就经常把活推给如欣,作为城主府总管,还总是忽视其余下人对大小姐的苛待!”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黄妈妈接连给自己扇了两个巴掌,啪啪作响。 “好啦好啦。”丘诚媛及时叫停,她还不能让别人知道黄妈妈已经归顺于她。 “我也知道黄妈妈只是慈心,为了家中大郎做打算而已。” “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宽恕老奴!”黄妈妈痛哭流涕,凭借老爷和夫人对断袖的排斥,她知道她在府中已没有容身之处。 所以直接投靠大小姐,没有一丝犹豫,黄妈妈也知道丘诚娟表面受宠,实则是个被惯坏了的千金,什么都不懂,不如投靠面前不怒自威的大小姐。 丘诚媛摆了摆手,如欣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玉佩。 “既然黄妈妈一心一意对我,我这个主子,也要有点表示对不对?我屋里什么都没有,暂且就给你这个。” “谢谢大小姐!大小姐大恩大德,老奴感激不尽啊!!!” “知道了,下去吧,回去要像个没事人哦。”丘诚媛淡然的语气让黄妈妈安了一半心。 看来以前是她看走眼了大小姐,这府中,最聪明的,非属面前这穿着布衣,都散发着上位者气息的大小姐啊。 第11章 哑了最好 如欣蹑手蹑脚的走到院子门口,抻着脖子望了好一会,才急忙关上门,捂住心口跑向丘诚媛。 放轻声音说:“大小姐!吓死我啦,黄妈妈大郎真的是……那个吗?” 丘诚媛淡然自若的开始烹茶,打开一个木制盒子,里面是干透的蔷薇,放进冒着热气的热水里,花香四溢。 “上次那个帕子还没让你相信我的鼻子吗?” 如欣用手将手帕绞成一条线,咬着唇点头,“但是,万一黄妈妈大郎不在红楼呢?” “就算现在不干了,曾经当过小倌,他的一辈子也毁了,黄妈妈也是,这么明显的香气,她居然没有发觉不对劲,哪有男子爱用香?” “那确实是。” 丘诚媛拈起茶盏,在鼻尖轻绕两圈,清香扑鼻,顿觉神清气爽,她抬眸温柔凝向如欣,嘴角噙着笑开口:“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跟上去。” “此时黄妈妈定是急火攻心,偷偷跑去红楼呢。” 如欣兴奋的连连点头,这等趣事,孩子气的如欣巴不得亲眼去瞧瞧。 主仆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如欣就包好头巾急匆匆的从后门出去。 一墙之隔,刚来不久的知惜眼珠子转了转,适才她看到黄妈妈脸色阴沉悲痛的从大小姐院子里出来,现在如欣又鬼鬼祟祟的出门。 凭直觉,知惜觉得肯定有事发生,她便速速离去,走的时候碰到枝桠,摇得沙沙作响。 丘诚媛依旧水波不兴的抿了一口花茶,余光瞥了一眼知惜,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 一直到下午,城主府里都相安无事,每个人在各自负责的院子里干活,差不多到时间了就跟总管黄妈妈通报一声。 下人们发现黄妈妈今天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嘴唇白的吓人,浑浊的眼里,凶狠和哀伤的情绪来回变换。 遂不敢多说什么,通报完就赶忙出府。 丘郎在太阳落山前赶了回来,青娘在书房里钻研了一天的医书,头也没抬,“回来啦,边城情况怎么样?” 丘郎叹了一声,“就那样,田地还是缺水,没什么变化,还有一些小动物光顾。” 青娘抬眸,“那边山里也没什么好吃的,定是饿极了吧。” “倘若是那片田地弄好了,我们丘城的余粮就丰厚了。” “这也急不了一时,好在现在情况好多了,起码民众不用饱受饥饿之苦。” 丘郎揽过青娘的肩,用唇碰了碰青娘的额头,看到青娘发髻上光秃秃的,“夫人跟着我受苦了,也没个像样的首饰。” 青娘用手抵住丘郎的胸口,“我本就不喜那些眼花缭乱的东西,带着重。” 丘郎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绢帕裹着的东西,放在青娘手中,“看看,这是一妇人托我转交于你的,说谢谢青娘的义诊,她家老母的隐疾终于痊愈。” 青娘掀开绢帕,是一枚油光水滑的梨木簪子,木纹极为好看,她不由赞叹一句,“我们丘城还有这样好的手艺人啊?” “衬你。” 看着这朴素又不失优雅的簪子,青娘倏地眼底就浮现了大女儿那木然的脸庞,她嘴唇抿向一边,“今天也叫诚媛过来吧。” 丘郎顿了一秒,脸色迷茫,“为何?”他对丘诚媛的印象还停留在反应迟钝,寡言少语,不懂礼数,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乡野丫头。 “什么为何?对自己女儿好,还要理由吗?” “青娘从前不是不喜欢诚媛板着一张脸吗?” “那也是我生的!我说叫就叫!”青娘顿觉面前的男人很陌生,突然生出一种,孩子只有母亲一人疼爱的感觉。 …… “什么?母亲又去叫她了?”丘诚娟站起身来,不可思议的看着知惜。 知惜撇着嘴点头,“小姐,老爷和夫人这么做,以后会不会分走对小姐的好啊?” 丘诚娟边踱步边微紧着眉思考,“昨天父亲为她大动肝火,罚了阿丙去边城,还赏了衣裳,现在又让她过来用膳。” “所以小姐,大小姐是复宠了吗?”知惜心底害怕极了,若是丘诚媛复宠,那她从前刁难如欣的事,会不会抖到老爷夫人面前? “怎么会呢?我不就是叫她……”丘诚娟百思不得其解,那个永远都是木然迟钝的姐姐,怎么突然就入了双亲的眼。 自昨天她的春心萌动,还没好好思考其中的利害,现在想想,她突然后怕丘诚媛背地里将她去易王府的事说出去。 凭丘郎那个死脑筋,只会觉得女儿家胆大妄为,成亲前私自与外男相会,伤风败俗,指不定之后会让她去寺庙待着。 想到这种后果,丘诚娟咬着绣花帕子一角,纠结的跺了一脚,她能有什么办法啊!从洛城里来的易王,光是府中大门便十足的气派。 财产也是整个丘城最丰厚的人,能得这样的夫君,是丘城女子的福分。 只是谁叫这个易王一来就病倒了,两个月都没出过门,若是正常的时候放出联姻的消息,她丘诚娟都会高兴的上街洒钱糖。 偏偏是病了两月放出联姻的消息,摆明着是为了冲喜嘛,有一半的可能会成为寡妇,余生都要在旁人的指点下过日子。 若是这样,她丘诚娟不如死了! 她既舍不得易王妃表面的风光,也惶恐余生成为寡妇,遂想了一个法子,便偷偷溜进王府,亲眼瞧一眼这易王。 倘若真的命不久矣,她就将婚约推给丘诚媛。 幸好她那天看到床榻上的人,面色红润,不似命不久矣之人,且面容英俊,是个好郎君。 昨天那一面,丘诚娟发现“易王”对她也不排斥,这样看来算是两情相悦,只需要静静等待。 若是这时候丘诚媛将这事说了出去,那么她不仅要失去好郎君,还要接受惩罚。 这样下来,城主府就只有丘诚媛这一位小姐,不宠她还宠谁?! 丘诚娟心里凉了大半,思考着如何将丘诚媛永远的闭上嘴。 知惜也在一旁皱着眉思考,心里恶狠狠的想着丘诚媛哑了最好! 第12章 他会不会也好那个? 如欣也在太阳落山前回到了丘诚媛屋子里,她连头巾都没放下来,急匆匆的握着丘诚媛的手,呵呵笑了好久。 丘诚媛给如欣倒了一盏茶,“来,先润润口。” “大小姐,我不在的时候,还有下人为难你吗?”如欣含着水,润湿了嗓子后开口。 “没有了,都是些见风使舵之人,估计阿丙的事早就传了出去,今天我倒是乐得清闲。” “那就好!”如欣配合着丘诚媛将头巾放下来,并换下外出的袍子。 “大小姐,你都不知道那红楼有多精彩!黄妈妈貌似雇了一个人去红楼闹事。” “然后呢,我还是第一次见红楼里的小倌呢,哇,真是开了眼界,每个都花枝招展的,但是轮廓一看就知道是男子。” “反正我去到之后,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黄妈妈冲上去拽着一个小倌的手,还有还有,黄妈妈乔装了一番,但是那发髻我是认得的,是早上我见过的。” “好多话我没有听清,依稀听到什么,好多书塾同门,结伴去红楼!真是吓人啊!” 重活一世的丘诚媛听得也瞪大了眼睛,“真的?” “千真万确!” 丘诚媛抿了一口如欣的茶盏,压了压惊,前世她也没有接触过这类人,没想到受众如此之广! 她突然怀疑周言衡,会不会他也不排斥这种东西?想到这里,她就抖擞一下。 “真的谢谢大小姐,让我看到了这样一场好戏,比戏班子演的,话本里写的,还要炸裂!” “真是什么人都有!”丘诚媛沉默了好久,才发出这样一句评价,随后便和如欣一同收拾收拾,准备去主屋用晚膳。 …… 易王府,熏香袅袅,同柔软帷幔一样,随风轻柔飘起,周言衡紧蹙眉宇,扯了扯嘴角。 “一个闺阁女子,怎会跟那种地方有关系?” “卑职亲眼所见!正巧今天那红楼便乱作一团。” “这么巧?” “是啊,卑职觉得,这很可能是人为的!就是趁乱两方交换东西!不会引人注目!” “这倒是有可能,先不要打草惊蛇。”周言衡点点头,握着书卷的手心有些出汗,他睇了一眼嘉显,发现嘉显也是浑身不自在。 “你……会不会?” 嘉显脸色大变,连连摆手,“王爷我没有啊!王爷可以怀疑卑职投靠太子,不能怀疑卑职喜好啊!” 周言衡伸出指节分明的手,挑了挑熏香,“那你身上的味道这么冲?” “冤枉啊王爷,是红楼那些人下香料下得猛,我就待那么一会沾染上了。”说完闻了闻袖子,眉宇皱得更深。 “罢了,你下去吧,好好洗洗这一身骚味。” “是!”嘉显直接动用十几年的功力,飞一样的冲出去。 待王府寝室陷入静默后,周言衡拿出小丹药瓶,上面刻着一个“青”字,慢慢用指腹拂拭药瓶,脑海中的回忆一团乱麻。 他合上双眸,尽力想要看清那女子,只是怎样都看不清,他叹了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眸,看来,他必须要见一见,这城主府的千金了。 …… 红橙的斜阳落在屋顶上,像是镶嵌了金边,丘诚媛又遇到了丘诚娟,只是丘诚娟的脸色有些差,粉黛都遮不住的忧愁。 “姐姐,妹妹有些话想跟姐姐单独说。” 丘诚媛朝着如欣点点头,待两位侍婢走后,丘诚媛抢先开口,“我可没说出去。” “你……”这下把丘诚娟咄咄逼人的质问堵在嗓子眼里,“那为什么父亲和母亲接连两天叫你去主屋用膳?” 丘诚媛幽幽的看向丘诚娟,“妹妹是忘了,我可是城主府的长女?” “那为何父亲母亲从前不叫你,非要这两天呢?很不对劲。” “那你得问父亲和母亲啊,我又不是父亲和母亲肚子里的虫,怎么知道?” “那你又为什么特意在昨个对阿丙发难呢?” 丘诚媛垂眸,“什么叫特意?妹妹是没去了解阿丙的杰作?接连偷盗我屋里的东西,还去红楼潇洒,这种罪恶之事,妹妹也觉得是我一人的心机吗?” “你,我……”丘诚娟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既然没事了,就快点去主屋吧,菜凉了可不好。”丘诚媛头也没回的大步往前,眼底是不耐和冷漠。 被偏爱之人还真是有恃无恐,丘诚娟只看到双亲赏了她一件衣裳,叫她吃了两顿饭。 丝毫没有意识到,丘诚娟才是被双亲全心全意的爱着。 “小姐,这才第二次去主屋呢,她就这么嚣张!”知惜朝着丘诚媛的方向啐了一口。 “等下在饭桌上,我定要给她好看,一定要跟她反着来!” 丘诚娟说的太大声,丘诚媛依稀听到了几句,轻笑一声,这个妹妹还真是一点心机都没有,真要撕破脸,她才要承担更严重的后果。 来到主屋,丘诚媛规规矩矩的向双亲福礼,后面的丘诚娟未见其身,先闻其声,“爹爹~娘亲~” 刚刚丘诚媛有多规矩,显得丘诚娟就有多无礼,丘郎眼眸倏地暗了一些,“吵吵嚷嚷的,这合礼数吗?” 丘诚娟第一次被丘郎凶,愣了好几秒,顿在原地,眼眶红了一些。 青娘顿时心疼不已,拉过丘诚娟,“哎呀,你自己在边城受了气,跟女儿撒什么?” 丘郎拂袖,径直坐下,摆了摆手,示意厨房上菜。 “怎么了这是?”青娘柔声问道。 丘郎紧了紧眉,“什么事不能吃完再说?” 青娘睨了一眼丘郎,“行行行。” 丘诚媛淡然自若,明明只是穿着普通布衣,静静坐在那,却让人不容忽视。 晚膳过半,丘郎搁下木箸,黄妈妈趁此机会提出话题,“夫人,快到月初了,义诊如常吧?” “对,行李就跟上月一样。” “那这一次是去城东寺庙是吧?” 青娘回头瞧了一眼黄妈妈,“怎么?黄妈妈有什么想说的?” 黄妈妈欲言又止,神情尽是为难,丘郎最不喜这种弯弯绕绕,“有话快说。” 第13章 她怎么这么能装? 黄妈妈用余光瞥了一眼丘诚媛,见她只细细品尝茶水,便大着胆子开口:“老奴今天在外头见到有民众吊唁,触景生情,便想起了在城南的老母亲,想着好久没有过去扫墓了,想尽一片孝心……” 青娘赞同的点点头,只顿了一秒就开口,“那下月也去城南吧。” “不行!”丘诚娟想也没想,就大喊出口,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青娘耐着性子问,“娟儿,有什么原因吗?” 丘诚娟适才看到黄妈妈和丘诚媛的眼神交流,联想早晨知惜所说的话,就以为两人是串通好的。 她压下内心的猜测,柔柔弱弱的应:“母亲,城南我们已经去过了,这次该轮到城东了。” 她这样一说,便是直接驳了黄妈妈的面子,丘郎最重名声,不做出尔反尔的事情,他没好气的发问:“去过又如何?丘城民众生活清贫,都在眼巴巴的指望你娘亲呢。” 丘诚娟不适的干笑,“不是的父亲,女儿就是觉得从前母亲义诊便是按照顺序,风雨不停,此次换了顺序,轮到下一个寺庙的民众,或许有怨言。” “你娘年年贴钱义诊,去到哪里都是他们的福分,谁敢有怨言?!” “我,不是……”丘诚娟向青娘投去求助的目光,青娘拍了拍丘诚娟的手,“你凶什么啊?诚娟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丘郎气势弱了几分,“你不是答应黄妈妈了吗?” “人要懂得变通。”青娘没好气的睇了一眼丘郎,“既然黄妈妈一片孝心,我便寻个日子准了假,再给些银两付马车费不就是了。” 黄妈妈眼波在丘诚媛身上流传了一会,见她对青娘嘴角含着笑,连连点头,也顺着话说下去,“那老奴真是谢谢夫人了。” 丘郎顿觉自己左右不是人,拂袖起身,留下一句“你们妇人家的事自己解决。”便背手离去。 丘诚娟用胜利者的姿态凝了一眼丘诚媛,却见丘诚媛跟个局外人一样开始打包剩下的菜,内心堵塞的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 回院子的路上,丘诚娟拳头往空气打了两下,“气死我啦!你看她!明明是我赢了,还在那里装!” 知惜安慰的说:“二小姐,没事的,起码我们跟她对着干了,她肯定心里也正恼火呢。”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她这么能装?!” “小姐别生气了,你看,这是晚膳期间方轩馆派人送来了酥点,并带话明天王伶人会出演。” 丘诚娟霎时笑花了脸,“真的!”便直接拿了个一口酥放入嘴中,香糯甜蜜,她的心情直接从谷底飞上云霄。 …… 晚膳散去,丘诚媛照例给如欣留了肉,如欣吃了一口,连连点头,“大小姐,方才黄妈妈提议去城南,是不是大小姐说的?为了我吗?” “是啊。” “那被二小姐搅黄了,大小姐怎么不生气啊?” “你都没生气呢。” 如欣垂下眸,捏了捏丘诚媛的手臂,“大小姐肯为了奴婢费心,奴婢已经很感激了。” “别这么说,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啊,为了朋友,不是很正常吗?” 如欣眼眶些许湿润,眼睛笑成一条线,“谢谢大小姐!那大小姐之后还有什么打算吗?大小姐又不能出门。” “母亲的生辰不是到了吗?我们外出去街上挑礼品吧。” “确实是个好理由,可是……”如欣眼神闪烁,“大小姐我们,没钱啊?” “那看看也行啊,尤其是看看名伶。” …… 一早,嘉显就乐呵呵的跑进来禀报,“王爷!昨天您说找个机会引城主府小姐出来,今天她就去了方轩馆!刚出门呢!” 周言衡立即起身,唤来下人更衣,选了一套丘城本地的款式。 嘉显看到周言衡此举,猜到王爷不想暴露身份,只不过口比心快,“王爷玉树临风,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的相貌,穿这件衣服估计还是会被人一眼看穿。” “多嘴。”周言衡冷斥一声,眯了眯深邃的眸眼。 “卑职有罪。”嘉显立即掌了自己一嘴,偷偷抬眸观察周言衡脸色,只见周言衡抬起手来。 “王爷这是?” “你那些易容的东西啊。”周言衡不耐的蹙眉,凶了一眼嘉显。 嘉显随即在身上摸出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周言衡从众多小玩意中,挑了一个像人皮的东西,贴在了一边脸上。 顿时有点像另外一个人,不过对于和周言衡日夜相伴的嘉显来说,细细观摩,还是能从轮廓认出来。 “王爷高明,这下就很有丘城居民的特色了。”说完嘉显也给自己贴了一块。 主仆二人翻墙轻装出行,没有让王府的人看到。 …… “你怎么阴魂不散的?!”丘诚娟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丘诚娟。 早晨她早早的跟母亲请了安,紧接着丘诚媛也过来了,在她提起要出府的时候,又立刻提出要出去给母亲挑选礼物。 就这样,丘诚媛顺势蹭上了丘诚娟的马车,换做平时,丘诚媛只有走路的份。 “妹妹说的什么话?我还想说妹妹跟我真是巧呢,我正想出府给母亲选礼物,妹妹怎么也这么恰好啊?” “你跟我耍什么嘴皮子?”丘诚娟情绪都在脸上,看着丘诚媛那悠然自得,水波不兴的神情很是不爽快。 她想到昨晚的事,便用讥讽的语气开口:“某人昨晚想去城南没去成呢,所以就跟狗皮膏药一样缠着我!” 丘诚媛掩着唇,“谁想去城南啊?哦,是黄妈妈啊,黄妈妈也来了?” “你装什么?!”丘诚娟气极,还是第一次见丘诚媛怎么都不生气的时候,不对,从前丘诚媛也是这样,不过不同的是,从前的丘诚媛则每天都是一脸木然。 “我能装什么?”丘诚媛歪头,食指抵住下巴,眼里是大大的疑惑。 “你!”丘诚娟气不打一处来,别过头去,掀开车帘,看看街上的风景来消消气。 第14章 准备救人 繁忙的集市,嘉显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丘诚媛姐妹的马车上,瞥到求诚娟掀开车帘后,他忙对旁边出声。 “王……公子,那就是城主府小姐。” 等乔装的周言衡看过去的时候,丘诚娟又放下了车帘,只看到了一小截葱白的指尖。 周言衡脑海里又断断续续浮现了碎片的记忆,他用力回想,记忆中的女子皮肤并不白皙。 难道说,不是她? 嘉显目送马车远去后,回头望见周言衡手握成拳抵住太阳穴,并紧紧蹙眉。 他低声关怀,“公子,还好吗?不然我们先去王朗中那?” “不碍事。”周言衡受够了脑海中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只想早些去找到根源,还他一片清净。 若真是什么奇毒,他定要寻来为自己所用。 …… “妹妹,未出阁的女子可不能这样抛头露面呢。”丘诚媛淡淡开口,让丘诚娟涩然的心又添了一分堵塞。 丘诚娟用力将车帘拉回去,斜着眼看丘诚媛,“你会说这种话?你从前干活的时候不也是抛头露面?” “这不还好大家只当我是城主府里的侍婢,况且我长得也不像小姐,所以没有人说我啊?妹妹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贵女。” 丘诚娟垂眸看了一眼白皙娇贵的手腕,她在城主府里的确养得精贵,从来没有晒过太阳,每天还要用最好的奶膏涂抹全身,皮肤白嫩透亮。 丘城偏僻贫瘠,民众只为果腹,没有旁的闲心追求洛城里时兴的东西,而丘诚娟则跟一个游人交好,每个月就期待的就是游人从洛城里带来的时兴玩意。 这样折腾下来,精致的丘诚娟同大都朴素的民众对比,在人群中就会格外的突出。 反观丘诚媛,尽管丘诚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像农家女的姐姐会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 但因着每天要干活,甚至还要下地干农活,晒得皮肤黑了两个度,身上的衣裳也大多是较为紧贴,方便干农活的农家布料。 发髻呢,自然也不要求美观,只求能方便干活,且不容易脱落的款式,遂没有一根发簪,只是卷了一条丝带作为装饰。 丘诚娟看到丘诚媛悠哉悠哉的撑着下巴,而自己因为中看不中用的衣裳束手束脚的,一时有些恼怒。 “我看你就是嫉妒我好看!” 丘诚媛勾起一边唇角,果然孩子气,让她想起前世时,洛城贵女也总是拐着弯子来说她美貌不及她们。 前世她的确会往心里去,因为农家女这个身份而自卑,自从经历过一场暴乱后。 她因为未出阁时,干活锻炼了身体,是唯一一个逃出生天的女眷,她便对从前的自己,只有满满的感恩。 丘诚媛点头,“嗯嗯对,妹妹自然是最好看的。” 丘诚娟气又不知道撒哪去,不知为何这个姐姐心怎么这么稳,怎样都不会有表情变化。 她暗暗白了一眼丘诚媛,心想果然是丑人多作怪,等会她可得好好看看王伶人的戏,来净化净化她的心灵。 “你在哪里下车?”丘诚娟懒懒的问一句,巴不得立刻把丘诚媛踹下马车。 “姐姐我自然也是去方轩馆啊。” 丘诚娟幽幽转过头来,没好气的说:“你想看王伶人就看咯,特意拿母亲生辰作为理由,你好意思吗?” 丘诚媛不惧的迎上丘诚娟的视线,心里默默开口:要不是来救你的名声,谁想来这种地方看男人花枝招展? 前世这时候丘诚娟疯狂迷上一个伶人,这王伶人的确有手段,哄得世家小姐们头晕眼花,钱一个劲的往里砸。 最过分的是,当这伶人发现小姐们已没有利用的价值后,就会下套引世家小姐入套。 一般闺阁女子不宜抛头露面,尤其是与男子单独共处一室,王伶人就是利用这一个,与小姐们关在一间房间。 若是不给钱,王伶人就会大叫引来他人,反正伶人本就是下九流,他不关心名声,而世家小姐们就不一样了。 就靠这种拙劣的威胁,前世的王伶人大肆敛财,而世家小姐们的家族为了遮丑,而不敢对他做什么报复,听说后面日子过得舒服极了。 前世的丘诚娟也遭受过这种手段,那时候丘郎和青娘还在犹豫要不要让丘诚媛去冲喜。 紧接着就被王伶人勒索,丘郎和青娘又心疼又懊恼,还是老老实实的将丘诚娟赎了回来。 自此之后丘郎就对丘诚娟严加看管,没了自由的丘诚娟日益消瘦,不过那时候丘诚媛已经进了王府,也没知道多少。 丘诚媛在这边陷入前世的回忆,那边丘诚娟见丘诚媛又刻意忽视她!气极之后她反倒笑了出来,暗暗发誓以后死都不要理会丘诚媛。 …… 来到方轩馆后,因为丘诚娟是老熟客,被安排到最佳看台,伙计看到周言衡和嘉显是生面孔,正猜测两人的经济实力。 嘉显将一个圆块黄金递到伙计受伤,伙计当即就笑容满面,也引两人来到最佳看台,旁边的旁边就是丘诚娟。 而进入方轩馆后,丘诚娟放话说她不会请丘诚媛看戏的,而丘诚媛的私房钱还不够付门票,便被拦在了门口。 丘诚媛无奈走到后方,想寻个机会偷溜进去,不仅是为了拯救如琴,也是为了挽救那个傻妹妹。 正当她在后厨观望之时,一个看上去是管事的人,朝着她大声吆喝:“那谁!还不赶紧进去上菜?!今天里边客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不能怠慢了!” 丘诚媛愣了一秒,随后便笑着点头,小跑进去了方轩馆的灶房,里边几十个人在那忙碌。 每个人都急匆匆的,丘诚媛不断地给小厮让位置,突然一盘清炒百合放到了她的手上,“大厅6号桌!跑起来跑起来!” “好!”丘诚媛如愿以偿进入了方轩馆,里边更是热闹,她觉得丘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这里了,没想到那王伶人这么红。 大堂里也是人挤人,此时王伶人还没有出场,丘诚媛被挤来挤去,艰难将手中的菜上到6号桌后,她决定去探查一下方轩馆的构造。 第15章 他对她怜爱了 前世的她当了王妃也没来过类似方轩馆的地方,她骨子里节俭,觉得在馆子里吃一道菜的钱,都能买上好的肉了,何必浪费? 以及她虽然表面冷漠,实则不爱欠任何人的人情,当了王妃也不好意思拿周言衡库房里的东西。 丘诚媛闻到桌上的菜香,肚子叫了一声,她咽了咽口水,收回馋馋的目光,心里后悔前世的她真是个木头,有钱不花不是傻子吗?!更何况周言衡根本不缺钱。 她在一楼正盘算着,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把周言衡的钱都花光!二楼的周言衡视线也落到了她身上。 “王……公子,刚您说不是她,是什么意思?” “丘城主有两个女儿,这么简单的事你也没想明白?”周言衡刚一眨眼,丘诚媛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嘉显还在微微紧着眉,沉思片刻,压低语调说:“但是我去探查城主府看了看,装饰较好的只有两座院子啊?其余的房屋都不像是小姐会住的地方。” “难不成,丘城本地的风俗是姐妹共住一屋吗?” 周言衡看到一瞬丘诚媛的脸后,头就开始隐隐作痛,嘉显又在一旁念叨不停。 “去,我要找的人在一楼。” 嘉显探出身子,朝拥挤的一楼望了望,“哪啊?” “穿着青色布衣,头上也是青色发带。”周言衡合上双眼回想那一瞬间。 嘉显边听边点头,随后用迟疑的语气不安发问:“公子……这底下,全是这样的女子啊?” 周言衡闻言睁开深邃的双眸,凝眸一望,楼下上菜的侍婢的确都是这样的着装。 他气得勾起嘴角,“你还不快起身?” “是!”嘉显迈着轻盈的步伐往东走,周言衡则往西边走。 丘诚娟在看台上惬意饮了一口果酒后,无意中瞥到对面的嘉显,她揉了揉眼睛,嘴里嘟囔着:“王爷?” “小姐,怎么了?”知惜也是王伶人的粉丝,高兴极了,没听清丘诚娟的嘟囔。 丘诚娟摇了摇头,“没事,我可能是喝醉了。”她又瞧了一眼,只是身形像,脸可比她心中的王爷丑多了。 “哎,小姐,我好像看到大小姐在一楼。” 丘诚娟不屑的笑出声,“她有钱进来?我看是进来当侍婢的吧,就她那样,这辈子只有伺候人的份。” “小姐说的是。”主仆二人发出得瑟嘲弄的笑声。 刚好路过丘诚娟的周言衡听到这话,漆黑的眸眼里闪过戾气,同时也确认了城主府里有两位小姐。 听到丘诚娟这像是踩死一只蚂蚁,漫不经心的嘲弄,周言衡联想到他在洛城皇宫里的日子。 众人知晓他只能和母妃相依为命,欺凌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而他母妃又是谨小慎微的。 所以那些人总是语气怠慢,就像是训诫一个最低级的宫人。 想到这里,周言衡深深的睇了一眼,懒散的窝在美人榻上的丘诚娟。 对只有两面之缘,丘诚娟嘴里毫不掩饰轻视和憎恶的丘诚媛,多了几分怜爱。 …… 丘诚媛来到人少一点的后台,寻了一个看起来也像侍婢的人问路,“这边有什么人少的地方吗?” 路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丘诚媛,鼻子哼出气,“我看你就是觊觎我家哥哥的吧。” “敢问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路人凑近她耳朵,“你不是为了王伶人?” 也算是吧,丘诚媛摇摇头,又点点头,“是啊,王伶人如此帅气,是谁不喜欢呢?” 路人斜着眼看丘诚媛,满意的点点头,“看你这样子,家中估计也不是很富裕,既然能为了哥哥乔装成这样,也算你一片赤诚之心,我带你去见他吧。” 丘诚媛眼角弯弯,福了一礼,“那便谢谢姐姐了。” “谁是你姐姐?人家年轻着呢!叫我思妹妹!” 丘诚媛还是第一次知道有人这么喜欢当小辈,甚是有趣,她嘴角噙着笑,“那便谢谢思妹妹了。” 思妹妹牵着丘诚媛的手,反倒走向热闹的宾客区,边走边夸耀着王伶人。 “我们家哥哥,最体贴啦,上次知晓我来月红,给我带了最好的补药呢。” “哦……是什么啊?” “瞧你这乡下人的样子,就是黄芪啊。” 丘诚媛不可置信的看着思妹妹,黄芪是活血之物,也许会导致月红过多,但是看到思妹妹那一脸虔诚的神情,她识趣的闭上了嘴。 “那还真是挺好的。” 丘诚媛假意的附和,让思妹妹更加开心,“那当然了,我们哥哥是最好的,我看你的等级还很低吧,不然怎么黄芪都拿不到?” “啊哈哈哈是啊……”丘诚媛不禁咂舌,前世她听过一些小道消息,这王伶人还给小姐们分了等级。 以看他演出的次数,以及送礼物的金钱累积为基准,越多越高级,越贵越高级,来解锁和王伶人更多的互动。 她不禁感叹,这种只认钱的玩法,还能让世家小姐们付出真心,这王伶人定不是一般人。 “不过,人多的地方不会认出来吗?” 思妹妹又用看乡巴佬的眼神看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知道?不然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偷偷找没人的地方,不就暴露了?” “啊,是是是。” 丘诚媛被思妹妹拉着回到大堂,周言衡瞥到一眼,急忙跟上去,期间不断被人群挡住,还被撞了好几下。 气得他想当场发作把所有人赶出去,只是这样他两个月以来的辛苦就白费了。 他沉住气,调节呼吸节奏,耐着性子继续跟上去。 两人来到一个包间门口,思妹妹呼吸加快,两颊染上绯红,丘诚媛就知道那王伶人就藏在这里了。 思妹妹激动的直接推开包间,正在施粉黛的王伶人略微惊讶,只一瞬就恢复了正常,丘诚媛还是捕捉到了王伶人眼底一闪而过的不耐。 王伶人起身,立刻将门轻声掩好,露出无害的笑容,声音似是故意捏着嗓子,轻声细语的开口:“思妹妹怎么来了?” “我就知道你还记得我!” 第16章 他吃醋了,而她只想要他的钱 丘诚媛杏眼睁得大大的,目瞪口呆看到思妹妹扑进了王伶人的怀中,重来一世她也接受不了闺阁女子同外男如此亲密。 且王伶人也顺势摸了摸思妹妹的头顶,像是轻抚小猫的头。 “我要上台了,思妹妹乖乖在台下等我哦。” “好!这是我这段日子为王哥哥存的钱,奔波最耗心神,王哥哥定要买匹好马车。” 王伶人大大方方的接过沉甸甸的银袋,指腹摩挲着思妹妹的下巴,“思妹妹有心了,小王这辈子都会将思妹妹记在心里。” “如此便好。”思妹妹没有注意的是,她在王伶人怀中娇声嗲气之时,王伶人的目光在丘诚媛全身打量。 他见过不少世家大族的小姐,也见识过不少宝物,面前这个穿着平民服饰,梳着贱民发髻的女人,浑身散发的气质却让他很是疑惑。 王伶人打开后门,安抚了思妹妹几句后,凑近丘诚媛,“这个妹妹好眼生。” 思妹妹擦拭脸上激动的泪水,用期待的视线看向丘诚媛。 丘诚媛被两人的视线看的发毛,内心在疯狂叫嚣,不会吧!不会要她也投怀送抱吧! 她敛起眼底的排斥,微微勾起唇角,“那日小女一眼便深深迷上了王伶人,王……哥哥是小女此生见过最好看的人。” 说完她手臂起了满满的鸡皮疙瘩。 “那真是谢谢妹妹的厚爱了。”王伶人凑得越来越近,在旁人看来,显得尤为亲密。 “王哥哥快去忙吧。”丘诚媛大步一跨,走到思妹妹旁边,胃里翻腾,差点吐出来。 王伶人点点头,思妹妹则替王伶人带上所有东西,那姿态妥实像个小侍婢。 丘诚媛抱住双手,轻轻抚慰激起来得鸡皮疙瘩,察觉到某人的视线。 她环视周围,周言衡立即将嘉显拉了回来。 嘉显低声问:“这位就是王爷找的侍婢?” 那张脸,只看一眼就难忘记,周言衡微紧着眉宇点头。 嘉显感叹一声,“看上去也不像世家小姐啊,而且怎么喜欢那种庸脂俗粉。” 听到喜欢,周言衡心里生出莫名的烦躁,一记眼刀丢给嘉显。 嘉显自知说错话,忙闭上嘴,恢复正经的模样,“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周言衡半垂着眸,眼波流转,嘴唇抿成一条线,“算了,走……” “你们是谁?” 周言衡刚想回府,就听到了同梦中相差无几的声音,霎时更多记忆似箭一样嗖的射入脑海里。 “王爷,可饿了?妾身炖了安神汤,尝一下吧。” “王爷,这是妾身亲手为您缝制的衣裳,和上次绣的荷包是一套的。” “王爷,今夜也不在这歇下吗?” “王爷,妾身会永远伴随王爷左右,不必为妾身忧心。” “王爷,这是妾身亲手制的纸张,王爷看看好不好用?” “王爷……” “……” 嘉显眼疾手快扶住摇摇欲坠的周言衡,轻声唤回周言衡的神识,“王……公子……” 丘诚媛前世便在明的暗的视线里小心翼翼的活着,对于视线很是敏感,果然她一出后门,就见到两个男人鬼鬼祟祟的。 周言衡合上双眸,片刻就恢复了呼吸,再次睁开眼后,又恢复平常温润淡雅的君子仪态,向丘诚媛福了一礼。 “回这位姑娘的话,小生初次来这方轩馆,迷了路,就在此处稍作休整。” 周言衡一开口,丘诚媛也倏地乱了呼吸,这声线,重来一世她也忘不了。 她定定的凝着周言衡的脸,适才她只隐隐觉得身形同周言衡有些相似,一开口后,她便看出了是乔装过的周言衡。 丘诚媛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周言衡乔装打扮来方轩馆的目的,联想上一世周言衡还能登基,她便估计平时在府外过夜,定是在做结党营私之事。 她收回震惊,垂下眼眸,稍稍行了一礼,“那边出去便是大堂,王伶人的戏要开始了,客官不要误了时辰。” 话一落地,丘诚媛用力迈着僵硬的步伐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再次见到周言衡,她唯一的夫君,她依旧控制不住自己。 她看到周言衡那淡薄的神情,就想到了沈幼莺的那些话,想起了一直以来都克己复礼的夫君,会因为沈幼莺被赐婚而失控。 她捂住一片涩然的心口,却止不住的抽痛,丘诚媛顺着屏风缓缓蹲下,紧紧抱住自己。 一看到周言衡,临死之前那毒钻人骨骸的疼痛便再次出现,她咬紧后槽牙,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低低骂了自己一声,“有没有骨气!对害你的人这么害怕干嘛!趁机会去讨利息啊!” “再说,他乔装出门,定是不想让人发现真实身份,那么我趁机让他吃瘪,事后他也没法以王爷的身份来找我茬啊?让他吃哑巴亏!” 说完丘诚媛原地深呼吸好几次,大着胆子朝着周言衡主仆方向走去。 台上王伶人尖声尖气的唱着歌,底下的贵女为之疯狂,直接往台上丢钱和价格不菲的首饰。 许是多年相处的默契,丘诚媛一来到大堂,便和二楼的周言衡对上了视线。 周言衡正抿着茶水,和楼下的丘诚媛对上视线后,捏着茶盏的手不自觉用力。 又看到丘诚媛朝他含羞点头,茶盏顿时被他捏爆,茶水溅到哪里都是。 “哇!我知道公子不喜大施粉黛的男子,没想到这么讨厌啊!”嘉显正听得欢呢,丝毫没注意到他家主子激动过头了。 周言衡淡淡的将袖子上的茶水拂开,嘉显忙给周言衡再倒一杯茶,却见周言衡将茶盏放到另外一个空位上。 正疑惑着,就看到了丘诚媛的身影,嘉显意味深长的瞧了一眼他家主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退出去。 见丘诚媛越走越近,周言衡的心跳得愈发的快,脑子里一片空白,莫名的生出想将她拥入怀的冲动。 而丘诚媛面含微笑,视线落在周言衡左侧腰部稍微鼓起的地方,十年夫妻,她知道周言衡向来习惯将钱袋挂在左侧。 第17章 傻女子给他讲故事 丘诚媛忍住上前揪住周言衡领子的冲动,步态轻盈走上前去,微微福了一礼,周言衡也立刻回了一礼。 “适才是小女无礼,只是小女家中长辈教诲严格,对于外男始终要提起几分警惕。” 周言衡已恢复波澜不惊的模样,温文尔雅略弯嘴角,“这是自然。” 丘诚媛抬眸定定的凝视周言衡温雅的脸,活脱脱一个唇红齿白的书生样,换做平常女子,也很难不生出好感呢。 只是她见识过了,表面有多云淡风轻,内心就有多狠毒。 她咽了咽口水,手从袖口掏进去,拿出一条绣样精美的流苏带子,“这是小女方才在一楼捡到的,不知是不是公子落下的?” 周言衡摇了摇头,“劳烦姑娘特意跑了一趟,只是这并不是小生的东西。” 当然不是他的,这是丘诚媛从大堂经过的时候,从别人身上顺过来的,那人没有丝毫反应。 便让丘诚媛壮大了胆,没有犹豫的朝周言衡走去。 丘诚媛略睁大了眼,嘴唇微张,立刻小幅度的弯起嘴角,随后眼神闪烁的笑了笑,“那便不打扰公子了。” 话音落地,丘诚媛就要转身离去,周言衡果然很在意她刚刚那一番小动作。 “姑娘留步!” 丘诚媛僵直在原地,缓缓转过身来,两颊有似是而非的绯红,像是在因为方才自己的大胆举动而羞涩。 她垂着眸,语调小了几个度,似是在呢喃,“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周言衡心脏剧烈跳动一瞬,都快忘了呼吸,他强压住上前直接质问丘诚媛的冲动,笑吟吟的问:“小生想请姑娘吃一盏茶,不知姑娘意向如何?” 丘诚媛掩着唇轻轻咳嗽一声,前世的周言衡可没有这么温柔的对她说过话,她更加确定,这周言衡是真的只欺负前世的她! 不过为了不露馅,她面上还要装作有些犹豫,要不要冲破家族规训,来跟外男一起喝茶。 她用余光瞧了一眼茶台,又凝了一眼周言衡,脑海中关于前世的记忆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跳出来。 那时候也是在王府里书房的茶台上,向来温文尔雅的周言衡,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白日…… 随后便是茶盏落地的清脆声响,以及若有若无的虚脱之吟。 丘诚媛打了一个激灵,轻咬舌尖,暗暗唾自己怎么在这时候还这么馋! “那……便不拂了公子的好意。”丘诚媛再次行了一礼,向前两步落座,她特意坐在周言衡的左边。 待丘诚媛坐下后,周言衡也落座,熟练的重新泡了一壶,两人各自抿了一口茶水后,就陷入了沉默。 而大堂和戏台上则热闹非凡,尖叫声此起彼伏,往日世家小姐的端庄似乎全都丢弃了。 丘诚媛倒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热闹的场面,饶有兴趣的环视放飞自我的小姐们,不由感叹,估计平时压制自我憋坏了。 周言衡视线控制不住的落在丘诚媛身上,他细细观察丘诚媛的每个动作,看起来是挺有劲的,只是章法散乱,不像是习武之人。 既然不是习武之人,起码构不成威胁,周言衡又抿一口茶水,心想之后主要任务是查巫蛊之术。 王伶人的演出过去一大半,丘诚媛见鬼迷日眼的王伶人不时抬头跟丘诚娟眼神交流。 而且是不动声色的那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跟别人暗送秋波,丘诚媛依旧不由感慨,怪不得这伶人能赚这么多钱,首先脸皮就是够厚,能豁得出去。 周言衡见丘诚媛的视线一直落在楼下伶人身上,心口生出酸涩,差点呛到鼻尖。 他压下心底的烦躁,嘴角噙着笑问:“姑娘为何如此喜欢楼下这伶人?” “嗯?我?” 周言衡立即意识到适才出口的问题太过情绪化,他忙改口:“听见楼下的女宾们如此激烈的喊叫,想必这伶人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骗人也确实是一种本领,丘诚媛掩下眼底的不屑,“我只是觉得这剧情倒是挺有趣的。” 周言衡来方轩馆只是为了丘诚媛,并不知道也没兴趣了解今天馆内的活动,“哦……那这戏讲的什么故事?” 丘诚媛望着楼下,语气淡然,“没什么,就是一个傻女子的故事。” “如何叫傻呢?千人千面,说不定小生不觉得傻。” 丘诚媛转过头来,眉宇间笼罩着灰色的阴郁,她垂下眸,很快便将情绪压下去。 “是说一位家中不讨喜的女子,嫁与一位短命王爷做发妻,只是女子不觉得委屈,觉得终于有自己的家了,遂安守本分的伺候王爷,这王爷也好起来了。” “那这不是一桩美事么?此女子纯良心善,定会有好报。” 丘诚媛幽幽的凝着周言衡,嘲弄的勾起嘴角,“只是这故事有趣就有趣在后边,这女子也以为后半辈子可以安稳度日,只是没想到这王爷是个有野心的,背着女子筹谋。” 周言衡眉梢一跳,看着丘诚媛神色哀伤,心里不禁一痛,“看来这王爷是个狠角色。” “是啊,只是女子知道后,第一个担心的是王爷安危,丝毫不知王爷的相好即将来临,终于在王爷登基那一日,被赐下毒酒。” 周言衡握着茶盏的手一颤,缓缓放下,指节蜷在一起,“居然是如此凄惨的结局。” “所以我说那女子傻啊,朝夕相处,竟然还不清楚枕边人的心性。” “帝王最是无情,这女子若是嫁给寻常人家,估计就能遂愿了。” 丘诚媛略侧着头,眼角噙着笑问:“公子当真这样想?” 这里是偏僻丘城,且天下太平日子没过多少年,对于洛城里发生的事都不关心,也对天子没有这么敬畏。 周言衡也知这一点,所以大胆分析,“要我说,那王爷也是个罪人,倘若他真有如此雄心壮志,那么就应该知道自身未定,应不误佳人,一开始同那女子说好,便不会有这样的苦果了。” 第18章 唤醒肌肤之亲的记忆 丘诚媛嘲弄的笑了笑,说得这么好听,那前世的你,怎么不这样做呢? 明明有的是机会放她自由。 “公子乃真君子。” “不敢当,只觉得这结局对那女子太不公平了。” 两人又喝了几盏茶,台下的王伶人已经结束,丘诚媛望见王伶人和丘诚娟似是在交流什么。 她猜,应该是王伶人要下手了,她得趁机去打晕王伶人,随后跟丘诚娟做个交易。 思忖完毕,丘诚媛起身福礼,“叨扰公子了,小女告辞。” 周言衡忙起身,丘诚媛趁机佯装摔倒,径直往周言衡身上摔去,周言衡习过武,按理说可以轻松躲过去。 只是他不自觉原地站定,蓦地,还略微抬起手来,准备接住丘诚媛。 只一瞬丘诚媛就发出一声惊呼,扑了周言衡满怀,还是那个熟悉的结实胸膛,只是好像比年长时更硬一些。 温香软玉在怀,周言衡脑子“嗡”地一声炸开,记忆犹如激烈潮水般不断涌出,汹涌澎湃。 满厢大红色,红烛光随风摇曳,倒映在床榻上的双影也小幅度摆动,距离越来越近。 紧接着红绢落地,丝绸摩擦声断断续续,同步摇晃荡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周言衡强召回神识,敛了眼底的惊涛骇浪,温声问道:“姑娘没事吧?” 丘诚媛像是受了惊的小鹿,忙从周言衡怀里跳出来,“小女子失礼了,冒犯到了公子。” “无事,姑娘注意脚下。” 丘诚媛垂眸,两颊浮上红晕,又抬眸凝了一眼周言衡,随即呼吸沉重的小跑开,每一步都把握的恰到好处。 只让人觉得这是一位含羞的小娘子。 周言衡目送丘诚媛,看着背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中,一直压制的情绪才缓缓放开,他单手扶在茶台边。 大口大口的喘气,鬓边流下一滴冷汗,只觉头晕目眩。 那段记忆像是蒙着一层纱,怎么都看不清那女子的脸,只是触感太过真实,差点和丘诚媛的脸重叠。 他摇了摇头,深呼吸恢复平静。 嘉显一直暗中观察着这边,虽然不知道两人交谈了什么,但是看到了自家主子居然和姑娘相拥了! “公子,卑职这是要有王妃伺候了?”嘉显看到周言衡那复杂的神情,还以为是周言衡意犹未尽呢。 周言衡不耐的睨了一眼嘉显,眼神似乎在说:再多嘴就刀了你。 嘉显自觉低下头,心里委屈,刚刚还对人姑娘笑面相迎,怎地就只会凶我?!莫不是在姑娘那吃瘪了来找我撒气! “那女子没什么不对劲的,只是个普通人,接下来我们就静静等着,看周拾有什么新花样。” “那和城主府小姐结亲这事,还要继续吗?” “照常,最好让所有人都以为我命不久矣,还醉心于淫逸之事,也只有这样,那些豺狼行为可以消停点。” “遵命。” …… 丘诚媛走远后,掂量一会钱袋子的重量,沉甸甸的,她的心却甜滋滋的,这下她就是小富之民了,办起事来也轻松点。 她回头,已经看不到周言衡,对着周言衡的方向吐了一下信子。 自言自语的说:“谁叫你要当君子,对女子不设防?况且前世我还是个忠诚尽心的好妻子,拿你一点钱天经地义。” 正暗喜着,她看到了王伶人往东馆走去,没有多想就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随后看到知惜一脸爱慕的跟王伶人交谈,依稀听到两方相约东边二楼最里边的厢房。 她在心里重复了三遍,往相约地点小跑过去,她能想到不伤害到丘诚娟,还能做交易的法子。 就是先去王伶人下套的地点蹲守,待丘诚娟亲眼见识到王伶人的真面目后,她再出来将王伶人打晕。 她边走边思忖着要拿什么武器,能只伤脑但是不致死,没注意到周言衡主仆也在后面跟她保持着一定距离。 嘉显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王爷是习武之人,怎么会被一个女子偷了钱袋?” “你话太多了。”周言衡碰到那一身的软绵后,注意力都集中在脑海里蹦出的记忆,结账时才发觉左侧腰空荡荡的。 对丘诚媛消下去的疑心,又升了起来,看到丘诚媛鬼鬼祟祟的,便跟了上来。 随后看到丘诚媛在一间厢房面前,东瞧瞧西望望,观察一番后,才蹑手蹑脚的关上门。 嘉显低声猜测:“这姑娘是不是和那伶人私会哦?刚才不是还跟王爷……” 周言衡用匕首用力杵了一下嘉显的侧腰,嘉显吃痛回头,只看到自家王爷眼眸深沉的可怕,冷漠得犹如一滩冰封千年的死水。 嘉显立刻闭上了嘴,趁没人,轻松的爬上了房梁,没发出一丝声响。 周言衡也跳上了房梁,看到了丘诚媛在厢房里四处倒腾,最后爬进了床底。 不多时,丘诚娟和知惜也鬼鬼祟祟的出现在门外,知惜在门口候着,丘诚娟来到厢房后。 在桌台边坐下,用双手梳理一会发髻,又撩撩有些褶皱的裙裾,随后捧着脸颊,时不时的傻笑。 妥妥的小女儿家怀春羞涩的姿态。 嘉显和周言衡对上视线,“莫不是与外男私会的主角是这位?” 周言衡点点头,自己都不明了,为何心中的烦躁顿时散去不少。 果然,那大施粉黛的王伶人脚步有些虚浮的来到门口,知惜便立即打开房门,待王伶人进去后,迅速合上门。 里边的丘诚娟听到声响后,立即站起身来,两眼春水的望着王伶人。 “娟妹妹为了见我,耗费这么多心血,辛苦了。”王伶人夹着嗓音开口,让周言衡和嘉显二人同时起一身鸡皮疙瘩。 丘诚娟摇摇头,嘴角咧得极大,像是合不拢嘴一样,“只要哥哥戏途一路闪耀,娟妹妹便心安了。” 刚刚王伶人有多深沉,现在就有多颓废,“只是不可能了。” “怎么不可能?!” “我……” “是不是那赌庄又给哥哥做局了?!” 王伶人满脸忧伤,嘴角却不易察觉的勾起一瞬。 第19章 在床底被发现 此时房梁上的两位,和床底下的一位,都窒息的挑了一下眉。 这么简单的骗局,也只有在闺阁中不出门的小姐们会上当了。 王伶人假装掩面恸哭,“对不起,对不起……”说完还用拳头象征性的打了两拳额头,“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房梁上的嘉显抽了抽嘴角,这演技也不怎么样嘛,假得很。 偏偏丘诚娟心疼的要死,忙拉住王伶人装模做样的手,“哥哥!这次欠了多少!娟妹妹帮哥哥还!” 床底下的丘诚媛看不到现场,感慨这伶人还有这么多花样骗局呢,简直就是给不同小姐量身定做的。 佯装恸哭却不掉一滴眼泪的王伶人伸出了一个手掌。 “五十两?” “娟妹妹是看不起你王哥哥吗?” 丘诚娟身躯僵在原地,城主府本就没多少钱,况且她母亲青娘还经常贴钱义诊,她每次撒娇得到的银钱也少得可怜。 这五十两她也要攒个几天呢,“那……五百两?” 王伶人握住丘诚娟的双肩,挤眉弄眼的点点头,“娟妹妹,我就只有你了,你想看你小王哥哥下辈子都受刑吗?” 丘诚娟重重的摇头,随即为难的低下头,“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 王伶人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整个丘城,你城主府没钱的话,那还谁有钱?” 易王有钱啊,丘诚媛和嘉显一同想到周言衡。 “可是……” “没有可是!娟妹妹,你当真要陷我于不义之中吗?!”此时王伶人终于失去了耐心,不再夹着嗓子,看起来凶神恶煞。 丘诚娟这才感到害怕,她双肩不自觉抖擞着,咬着唇不敢出声拒绝,她是真的没有钱啊!虽然说她父亲一定有钱。 但是让丘郎知道后,她往后的日子就难过了!她也不想未来失去自由啊! 王伶人见丘诚娟默不作声,眼眶红润,眼泪要掉不掉的样子,只觉嫌恶,女人的眼泪,他都见过无数次了。 他的脸彻底冷下来,此时还未卸下的粉黛,扑在他脸上像是罗刹的黑脸。 “你到底给不给钱?” “可是,可是又不是我欠的钱啊……”好在丘诚娟尚且还有一丝理智。 “你的意思是不管了?!”王伶人手上多用了几分劲。 “啊你弄疼我了。”丘诚娟面色惨白,语气中满是哀求。 “你没钱的话,那你姊妹应该有吧。”蓦地,王伶人放开丘诚娟,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 在床底下刚想偷偷爬出来的丘诚媛闻言身体一顿,回头看向外面,果然出现了一双鞋! 霎时她就忘了呼吸:怎么会!他怎么知道我躲在这里?! “什……什么意思啊?”丘诚娟的语调已经带着哭音。 “出来啊。” 忽然丘诚媛就见到趴在地上的王伶人,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但是她却浑身恶寒,汗毛集体起立。 房梁上的周言衡内心一紧,嘉显不自觉的也集中了注意力,凝神盯着床榻那边。 “我的姊妹?丘诚媛!你怎么会在这里?”丘诚娟也跪在地上,看到床底的丘诚媛后,瞪大了眼睛。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跟丘诚娟有关系,但是你比娟妹妹聪明多了,没想到吧,我是故意引你过来的。” 说完,王伶人大手将丘诚媛从床底下拖出来,顾不上手腕火辣辣的痛感,丘诚媛脑海在快速思考该如何脱身。 她撑着身子,干笑几声,“我也是仰慕王公子,又眼红王公子眼里只有我妹妹,所以才躲在这里……” “你好变态啊!”丘诚娟捂住唇,皱着眉嫌弃的看了一眼丘诚媛。 真是个傻姑娘,老娘可是为了救你啊,丘诚媛敛去眼底的无奈,仰面笑了笑,“但是啊,我在城主府里不受宠,我也没钱啊,王公子不如放了我们姐妹,我回去定会想法子凑钱。” 既然被发现了,暗算不成,她就先退一步,总之要先保全两人的安危,最好是不动声色的全身而退。 王伶人也是个人精,自然知道这是缓兵之策,露出诡异的笑容,“那可不行呢,不然我叫城主过来?” “不行!”丘诚娟绝望的喊出声,她才不能让她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一喊完,她就要往大门口跑去。 王伶人常年练戏,身体机能比闺阁小姐厉害得多,伸出一只脚就将丘诚娟绊倒。 “砰”的一声,丘诚娟沉重的砸向地面,没了声气,丘诚媛惊了一瞬,蹲下去检查丘诚娟脉搏,幸好还在跳动。 “你!”丘诚媛刚要骂出口,这贼人竟然对女人出手,后来又想激怒他没有好处,她得找个机会暗算。 “既然你姊妹晕了,那么去叫城主筹钱的任务就交给你啦。”王伶人悠哉悠哉的坐在凳子上,仿佛刚刚弄晕丘诚娟的不是他。 房梁上的嘉显拳头硬了,他自小习武,第一条规矩就是拳头不打比自己弱的平民。 “等等,我好像闻到了沉甸甸的银两味道。”王伶人注意到丘诚媛腰间比之前鼓了些。 丘诚媛下意识的捂住腰间的钱袋,这钱她还有很重要的用途,在这里给出去了,那就再也要不回来了。 王伶人很满意丘诚媛的动作,笑容贪婪的伸出手,“拿来!” 电光火石间,丘诚媛只听到男人闷哼的声音,王伶人应声倒下。 嘉显略惊讶的看向周言衡,刚刚使的是最阴毒的暗器,使用者情绪越激动,伤害就越高。 凭他刚刚的观测,造成的伤害不夺人性命,但是会落下隐疾,影响下半生的幸福。 丘诚媛害怕的往后退,过了几秒都没见王伶人动一下,她便用脚尖碰了碰死尸一般的王伶人。 随后虚脱的叹了一口气,恶狠狠的骂道:“叫你干这么多坏事!活该!” 说完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烛台,把王伶人拖到烛台边。 在王伶人脑袋上比划比划,然后将烛台抬到她腰间位置,松手后重重的落在王伶人头上。 周言衡见丘诚媛已经没有威胁了,便静悄悄的翻了出去。 第20章 交易和预谋 “王爷,这小女子倒是挺聪明的啊,还知晓伪造成意外。”退出去后,嘉显舒展了一下身子,刚刚在房梁上,对于一个习武大汉来说,太憋屈了。 周言衡不知为何,也由内而外的生出骄傲,眼尾微微眯起,这会倒有兴致四处看看。 嘉显看到一处小摊,泛着乌黑的布匹招牌上写着羊肉汤,香气四溢,诱得嘉显走不动道,随后他才记起他们一开始得目的是抓小贼啊。 “王爷,您的钱袋就不要了吗?” 周言衡才不承认看到王伶人碰到丘诚媛手腕那一刻,他是起了杀心的,哪还管什么钱袋。 他抿唇轻咳一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君子要有豁达的心态。” 嘉显心直口快,“王爷大气,是不是见到那小女子作为城主的女儿,还一脸村姑样,又听到她亲口承认城主府苛待她,所以起了怜悯之心?” 嘉显越说越自豪,跟着这样心善的主子,乃天下一大幸事也! 只是周言衡被人赤裸裸的揭穿,面子有些挂不住,冷斥一句:“多嘴。” “王爷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周言衡一记眼刀将嘉显打回原形,“你很闲?还不快去查丘城原住民?” “是!” …… 丘诚娟迷迷糊糊的嘟囔着,“不要,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是!” 随后倏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厢房顶,随后是百无聊赖的丘诚媛,和一动不动的王伶人。 “你你你!你杀了哥哥?!” “都这时候了你还心疼他呢。”丘诚媛揉着手腕,神情淡漠。 丘诚娟撑起身子,记忆慢慢恢复,不屈的咬着唇,忍住眼眶的酸涩,“你现在在看我笑话吗?” “放心,我若是真这么肤浅,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了。” “你早就知道他是骗子了吗?为什么非要等到我受了伤害才出来?”丘诚娟手指蜷着,陷入掌心,留下了红印。 果然是被宠坏的小姐,事到如今还在推卸责任,丘诚媛感到太阳穴突突的跳,“我要是直接告诉你他是骗钱的,你能信吗?” “所以你就让我深陷危险之中!” “你这丑事要是传出去了,不仅是父亲和母亲,整个城主府和我也会受牵连,你觉得我会允许这件事发生吗?” 丘诚娟流下一滴泪,“城主府本就苛待你,谁知道你到底有没有这个心思呢?” “真是不听话。”丘诚媛站起身来,抱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丘诚娟在,她的傻妹妹。 “我确实有心思,不过呢,我一开始就没打算把这件事闹大,我只是想要一个能拿捏你的把柄,懂了吧?” 丘诚娟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对上丘诚媛波澜不惊的眸子,她开始后怕,她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姐姐。 “你威胁我?!” “威胁你又怎样?你也可以选择不听我的,让父亲知道这件事,如何呢?” “你!你卑鄙!” “我可是救了你呢,不知感恩。” 丘诚媛向丘诚娟伸手,丘诚娟撇过头去,心里又气又委屈,气愤的是被这个下九流的王伶人骗了这么多钱。 委屈的是,长这么大她双亲都没有凶过她,却被一个真心崇拜的男人要挟了。 “我不要你救!又不是我叫你救我的!” 丘诚媛揉了揉太阳穴,“既然这样,那我这就去找父亲过来。” “不行!” “你觉得现在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况且上次在易王府你也还欠我一个人情呢,做人啊,不能这么没有良心。” 丘诚娟不甘心的砸了一下地板,将悉数复杂的情绪收回,起身理了理裙裾的褶皱。 “说吧,你想要我干嘛?” “早这样不就好了?”丘诚媛叉着腰,边叹气边摇头,实在不理解这种紧急的局面,这个妹妹还要在意着毫无作用的自尊心。 后面丘诚娟向青娘改口,说下个义诊还是去城南的祠庙,理由是城主府离了黄妈妈这个总管,估计什么事都会乱成一团。 况且山高路远,黄妈妈自个回家一定不会坐好一点的马车,怕年纪大了吃不消,不如坐城主府的马车。 就这样,城主府的大家都等着月初的城南义诊,丘诚媛每天都要数一数周言衡钱袋里有多少钱,数完睡觉睡得可香了。 丘诚娟许是被王伶人吓到,肝郁气节,回来第二天就病到了,连青娘配的药都不管用,好在被丘诚媛一顿骂之后,病就开始好转。 …… 洛城东宫,太子周拾一身靛青色长衫,姿势随意的倚在太师椅上,小幅度的来回摇晃,神情懒懒的听着下面跪着的黑衣人汇报。 “还是不出门啊……真能忍呢。” 侍卫李铅沉吟片刻,“还有易王似乎要和丘城城主的千金联姻,不过丘城城主里也没有什么不对。” “丘城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整个城主府还没有洛城边沿一栋宅子值钱,能起什么风浪。” 周拾缓缓起身,长得跟周言衡有几分相似,不过面上多了几分阴戾,让人有一种他手上沾了很多人血液的颤栗。 “殿下说得对,只是丘城遥远,相应的易王也就有了更多的自由。” “加派点人手看着就是,我看他在穷乡僻壤,还能干什么大事。” “是。” 周拾转了一圈后坐下,手指垂在腿侧点了点,凝着桌台上的美人图许久,忽而妖冶一笑。 “易王母妃是死于毒药对吧。” 李铅眼底浮现疑惑,忙应着:“是的,听说还是闻名遐迩的蛊药,皇上血洗瑶宫都没找出凶手。” 周拾拿起桌边没有并上的纸扇,在手中熟练的滑动一圈,“听闻丘城归降之前,便是善于用蛊的民族,这么好的信息可要给易王知道啊。” 李铅眼波流转,立即会意,对周拾行了一礼,“殿下聪慧,那么,我们的人要出面吗?” “他能这么爽快接受丘城,不就是知道这一点?只要稍加迷惑,放点半真半假的消息,他又能找谁出气呢?” “是!” 第21章 装模做样的掩饰 转眼来到动身前往城南祠堂的日子,因为青娘持续多年义诊,每当出发的日子,门口就挤满了民众送行。 一大早,青娘随意用了口早膳,就再检查一遍东西带齐了没有,所有药缺一不可,缺了药效就大大减退。 青娘心善,希望丘城居民可以早日康复,每次出发都要细细检查好几遍药材。 黄妈妈半弯着身子,打开一箱药材,“夫人,这是最后一箱田七了,没有错吧。” 青娘手捧着一叠清单,点了点头,“嗯,全都没有差错。” 丘郎昨天便将所有事务推到下午,抿了一口茶水后,起身碰了碰青娘的肩膀,“夫人此次出远门,要不要带多一点爱吃糕点在路上?那边可就没得吃了。” “不用,舟车劳累,我吃了会吐,啊,你去问问诚娟要不要吧。”青娘头都没抬,在纸张上批注着。 丘郎听话的转头朝向丘诚娟,看到两个女儿站在一起,丘诚娟装扮虽没有平日那么夸张,只戴了两个簪子。 只是跟发髻只有一条丝巾的丘诚媛对比,还是好些奢靡,他面上有些挂不住,对丘诚媛说:“诚媛作为女儿家,怎么不喜欢首饰呢?” 丘诚媛福了一礼,“回父亲的话,诚媛平日要干活,戴着首饰不方便,还会弄丢,若是弄丢了,那就是诚媛的不对了,所以诚媛将首饰都收起来了。” 丘诚娟内心还在为王伶人而郁结,兴致缺缺,没有察觉到丘郎脸色的变化,听完丘诚媛的话,她抿唇一笑,“你能有几个首饰?” 丘郎本来很满意丘诚媛这一套说辞,他心中有些内疚对丘诚媛的苛待,不过在外人面前他不愿承认的。 被丘诚娟这么一说,作为城主苛待大女儿这件丑事便落到实处,他面色铁青,“你瞎说什么呢?!平时叫你多干活锻炼身体,就不听,一病就病那么久!耗费你母亲心血!” 本就肝胆郁结的丘诚娟莫名被丘郎一凶,鼻尖发酸,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心中委屈极了,那个万恶的王伶人,若不是她私自见外男也有错,不便大肆宣扬,她早就雇人去暴揍一顿了。 有苦说不出,平时最疼爱她的爹爹也凶她,谁能理解她心中的苦? 知惜心疼的皱着眉,低头跪下,“老爷错怪小姐了,小姐是因为准备夫人的生辰礼,耗费过多心血,所以才体虚的。” 丘诚媛在旁边听到都想仰天大笑了,她这个妹妹若真有这么懂事,前世也不会将城主府拱手让人了。 青娘听闻转过身来,斜了一眼丘郎,“你真的是,大早上咋咋呼呼的干嘛呢?又不是你舟车劳顿去城南受苦,凶什么凶啊。” “母亲~”丘诚娟两眼汪汪的走到青娘身边,青娘心疼的为丘诚娟拭去两颊的泪水。 “诚娟就是个孩子,爱美怎么了?” 丘诚媛垂下眸,眼底都是嘲弄,她也是孩子啊?怎么就能这么区别对待呢? “爱美就爱美,用那种语气跟长姐说话,像什么样子!”丘郎不依不饶,表面是为了丘诚媛出头,实则是因为怕旁人说闲话,说他不刚正不阿,连孩子的水都不能端平。 青娘叹了一口气,“人诚媛作为长姐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不就是孩子们之间的小玩闹吗?” 这么一说,丘郎的脸色也好多了,佯装咳嗽一声,“夫人说的是,时间不早了,快些起身吧,兴许能在太阳落山前搞定。” 城主都发话了,底下的人立即动身,三三两两将行李一起搬到马车上去。 不一会外面停着的马车便塞满了,青娘看丘诚娟的脸色还不是很好,特意带上她特意煲的药膳,还带了许多糕点,一路上可以解解嘴。 “这我给你带上吧,这个是你爱吃的,这个也是,呐,这个也带上。”青娘乐此不疲的帮丘诚娟着想。 而丘诚娟则神情恹恹,无所谓的点点头。 如欣不忍直视,用余光偷偷观察丘诚媛的神色,只见她面上波澜不惊,泰然自若的仿佛自己是一个外人。 如欣心疼的扯了扯丘诚媛的衣袖,丘诚媛朝她淡然一笑,微微的摇摇头,示意她没事。 城主府的只有两辆马车,一辆丘郎和青娘出行专用的,小而精巧的马车,里面东西应有尽有,还有一个软垫供一人躺下。 另外一辆就是大且简陋不止一点的马车,来到门前,青娘才发觉这一次带多了一个人,从前她出门只带丘诚娟,便自然而然的觉得她两坐小马车。 她有些为难的看向丘诚媛,丘诚娟则摇摇欲坠,撑着头说:“母亲,我有些头晕,先进去睡一会。” 若丘诚娟不躺下,小马车倒是能挤下三人,丘诚媛没有想到青娘可以偏心到这种程度。 倏地她觉得前世躲避倒是一个好方法,起码不用一次次亲眼感受不被爱的酸涩。 丘诚媛垂下眸,敛起眼底的失落,对青娘微微福礼,“母亲和妹妹一起吧,我就坐后面的马车,有好多体己话同黄妈妈说呢。” 贴身伺候的侍婢便是坐在后面的大马车里。 “那便委屈诚媛了。”青娘握住丘诚媛的手,拍了拍,随后放心的上了小马车。 丘诚媛感到很好笑,这些人知道对不起她,但是又不肯承认,还要故意等她亲口说出她并不在意。 怎么不在意呢?她又不是圣人。 想到这里,丘诚媛眼底的情绪从失落变为冷漠:既然你们待我不义,也不要怪我胃口大。 “大小姐,如欣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的。” 耳边传来如欣细微温柔的声音,唤回她的理智。 丘诚媛朝如欣嫣然一笑,“谢谢如欣,我没事,无爱则无敌。” 后面那一句话随风飘走,如欣扶着丘诚媛上马车,“大小姐,后面说了什么?” “没事,只是抒发一个感慨。” “哦……” 进到马车如欣自然挨着丘诚媛坐,她捏着丘诚媛的手不禁加大了力气。 很快便能见到她的姐姐如琴了。 第22章 易王也去寺庙了 待青娘一行人走后,城主府顿时空了不少,显得有些落寞,丘城事少,丘郎看了一会便将公务处理完毕。 没了人气,总觉得越坐越不得劲,双脚似乎寒气也慢慢变重,若是青娘在,他一定会去找青娘要一服补药。 最重要的是大女儿也跟着一起去了,这下他就真成了孤家寡人。 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丘郎起身拂了拂衣裳,叫来小厮交待事情。 “你去租一辆马车,跟那老马说便宜点,随后去方轩馆那边买点特色糕点,再去库房拿点灵芝来,起身去拜访一下这易王。” 小厮应下,不一会就将所有东西准备好,来到气派的易王府,只是大门紧闭,里头静悄悄的。 似乎同他的城主府一样冷清,此时的丘郎不禁对易王生出同病相怜的情绪。 这几十年天下一点都不太平,战争反反复复,龙椅上面的人也换了又换,好在丘城偏僻贫瘠。 战火一直都没有烧过来。 只是丘城从前叫渡河,首长一直以来都是由最年长的阿婆担任,首长向来不喜战争。 于是最后一任首长,丘郎的曾祖母,便归降于现在岐朝,改名为丘城,将首长改为城主。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移风易俗后,城主之位便传到了丘郎身上。 就连战火都烧不过来的地方,可见资源贫瘠的程度,丘郎幼时同游人一起出过远门。 在洛城里看了看,那繁华程度简直要迷了人的眼睛。 如今这易王过来,说得好听是封地王爷,说得不好听,对于享受过繁华的人,那就是无期牢狱。 也不知这刚来就生大病的王爷,到底在洛城犯了什么事。 丘郎边捋了捋胡须,边在马车里悠悠等着。 不多时,来了一个小厮,模样端正,细细一看,能看出和丘城居民是不同的长相。 小厮福了一礼,“城主大人,易王昨天就出门去寺庙祈福了。” “哦?这么巧?怎么易王出府不说一声呢?易王初来乍到,本城主可以帮忙带路啊。” 小厮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易王说,刚来就病倒,一直以来都没上门拜访过城主,内心觉得很是不安,又不便带着病体登门,过了病气,遂去寺庙祈福,保佑早日恢复。” 的确如此,丘郎听得连连点头,想不到这易王还是个如此懂事的,之前因为易王突然放话要他女儿冲喜的芥蒂,顿时烟消云散。 “那本城主便等候易王回府,再登门叨扰了,快,将我带来的补品呈上去。” 易王府的小厮接过礼品,躬身谢礼,“谢过城主。” 丘郎见这小厮的谢礼姿势,满意的点头,“当今岐朝重文重礼,本城主确实看出来了。” 小厮忙低下头,“不敢当。” “走。”丘郎摆了摆手,马车便开始启动。 …… 丘城的路不平,一路上马车里面的人颠来倒去,小马车里有软垫,坐在里面的人倒没什么感觉。 只是大马车里的人便不好过了,颠的第一次坐马车的如欣胆汁都快要吐出来。 如欣嘴唇苍白,眼下还有浅浅的黑青,双眼迷离的倒在丘诚媛怀里。 “大,大小姐,我不会,不会要死了吧……” “不会……” “乡巴佬,马车都没坐过啊,真是没有享福命。”知惜平日跟着丘诚娟,没少在马车上奔波,早就练就了一身平衡的本领。 丘诚媛睨了一眼知惜,不耐的抿着嘴唇,帮着如欣揉了揉额头的穴位。 马车似乎路过一个大石头,里面的人齐刷刷的屁股离地,再重重的砸下去。 知惜因为注意力放在丘诚媛主仆身上,被突然一颠,没来得及扶好,磕了一下脑袋。 如欣强打起精神说:“知惜姐姐可要小心些,不然这享福就变受苦了呢。” 知惜扶着马车顶起身,面色铁青,刚刚着实丢脸,这一会便识趣的闭上了嘴,用帕子揉着刚被磕到的地方。 黄妈妈全程闭目养神,没管几个姑娘家的拌嘴,她不知道这个大小姐用了什么手段,能让被宠坏的二小姐改口。 只知道以后都不能得罪了丘诚媛,以及她的大郎确实干了伤风败俗的事情。 这是让她最为痛心的事情,亲眼见到的那一瞬,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黄妈妈伺候别人半生,她家大郎要什么她都尽量满足,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大郎能出人头地。 再不济,她也给大郎存下了讨媳妇的钱,当个普通人,家庭美满,黄妈妈也安心了。 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她的大郎居然!一开始就和书塾里的夫子野合,随后沾染了一堆陋习。 再之后就直接堕落到红楼去! 黄妈妈恨不得直接剥了那夫子的皮,饮了那夫子的血!叫他这样糟蹋她好好的大郎! 最最最让黄妈妈痛彻心扉的是,她一直以来的骄傲,大郎居然对她放狠话,说若是她敢动夫子一根汗毛,他这辈子都不认她这个母亲。 那怎么行呢?累计数年倾注的爱,怎么能说停下就停下呢? 黄妈妈痛到快要不能呼吸,临走之前还不忘给大郎留下钱财,还习惯性的叮嘱他好好吃饭,天冷添衣。 她无力的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大郎不许再去红楼,被人看见后名声会不好,以后的路就会更难走了。 思忖到这里,黄妈妈微眯着眼睛看向对面的丘诚媛,事后她冷静的分析,为何丘诚媛会知道这件事,明明之前只是一个忍气吞声的呆子。 随后她才发现,她经常只穿一件绿衣裳去见大郎,那天丘诚媛主仆刚好只洗了她绿色的衣裳。 联系丘诚媛用一张香腻帕子揭发阿丙之事,原来这个丘诚媛,她一直以来都看不起的大小姐。 一开始就布下了这么大的网。 时候黄妈妈想明白后,细思极恐,全身汗毛都竖起来,那时候她立刻归降于丘诚媛,是最为正确的决定。 她从怀中的荷包抽出来一个干巴巴的橘子皮,“大小姐,嗅嗅这橘皮或许能减轻点痛苦。” 第23章 要死在这里了吗?! 丘诚媛前世当王妃的时候经常坐马车,就什么都没准备,没想到这一世的如欣这么不经奔波,恰好黄妈妈给了一个干橘皮。 她小心翼翼地把橘皮放到如欣鼻子下,果然如欣好受了一点。 丘诚媛朝黄妈妈感激一笑,“黄妈妈不愧是总管,知晓的小妙招真是妙极了。” “这是应该的,老奴也就是多吃了几年米,不算什么。” 刚刚磕到头的知惜,此时脑子肿了一个包,她见黄妈妈帮了如欣,作为最受宠的二小姐的侍婢,她便理所当然的觉得黄妈妈也会帮她。 “黄妈妈,可否带了跌打伤药之类的?” 黄妈妈只瞥了一眼知惜,佯装遗憾的摇摇头,“我只想着或许会晕车,倒没想过会哪里磕碰到,知惜,我也无能为力。” 好了一点的如欣嗤笑一声,“看吧,不积嘴德的人,你永远不知道报应会不会在下一秒。” “我呸!我哪有?!” 丘诚媛眼皮都懒得抬,悠悠出声,“你这样揉,越揉越活血,到时候可就越肿哦。” 闻言知惜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磕到的地方感觉越来越痒,她不由的用指甲按压边沿。 “按压也会肿哦。” 如欣直起身来,看了一眼知惜,便发出爆笑,“你!你!好像那个话本里的罗刹啊!额头要长角了吗?!” 丘诚媛早就发现了知惜肿如小山的额头,只是她故意拖了时间才提醒,收到如欣的感染,她也掩着唇眼角弯弯的。 黄妈妈回头瞧了一眼知惜,愣了一秒,“呀,还真是好肿啊,跟个瘤子一样,像那谁,那城口的王麻子。” 王麻子算是丘城里长相最奇特之人,不知得了什么怪病,头上毛发稀疏,裸露的头皮了还肿了好多地方,肿包偶尔还会流出脓水。 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闻言,知惜脸色大变,嘴角低低的撇下,就快要哭了出来,“真的吗?真的吗?我不要,我不要!呜呜呜!” 哭声凄厉到刺耳,丘诚媛捂住耳朵,心想不就是暂时肿了么,至于这么伤心吗?转念一想,十几岁正是爱美的年纪,脸上一点小瑕疵都觉得天塌了。 “平时要多留口德,知道吗?”如欣暗中接过丘诚媛的伤药,以她的名义递给知惜。 知惜接过伤药,刚刚还皱着脸大哭,此时嘴角咧得极开,哽咽着说了句谢谢,鼻孔还不自觉地出了一个鼻涕泡。 真是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让丘诚媛都不忍继续逗下去,静静看着知惜小心翼翼地给自己上药,仿佛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一样,生怕划破了脸,或者上错了地方。 吃过亏的知惜果然自觉了不少,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没了知惜的碎嘴,车厢里只有车轮碾过泥土地的吱呀声,大马车里的一行人到后面都被颠的没了力气。 就着各个能靠的地方,头就在那钓鱼。 …… 山上,一群穿着紧身黑衣的凶神恶煞大汉,恶狠狠的盯着山路下两辆马车。 一个黑衣人问领头的人,“目标是这两辆吗?” 领头的大汉停顿两秒,他收到暗号,说暗杀开往城南寺庙路上的马车,他们一行人早早就在这蹲着。 蹲了一天才蹲到丘诚媛的马车。 “这丘城鸟不拉屎,用得起马车的人都没几个,根本不可能被人恰好来城南寺庙吧?” 黑衣人沉吟片刻,“我查过了,爱坐马车去寺庙的,只有城主夫人去义诊的时候,不过一般都是按照顺序去,这城南她前月才来过,应该不会是城主夫人。” 领头的点点头,“那行,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再说丘城城主又算什么?” “头,动手吗?” “动手!” 话一落地,黑衣人吹响哨子,周遭潜伏的黑衣人一齐点头,随后用小刀一起将面前的绳子割断。 霎那间,一堆枯木桩齐刷刷的滚向泥土路,发出轰鸣的声音。 丘诚娟因为上车就睡了很久,现在在精致的小马车里享用糕点,她立即听到外面不对的声音。 掀开车帘往外看,没什么,又掀开另一边的车帘,她发出一声尖叫,把青娘吓得直接跳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娘你看!” 青娘望向外边,身子直接软在半截,“哦老天,哦老天,怎么会……” 丘诚娟这次反应很快,走向车门大喊,“马夫停车停车停车!” 马夫正惬意的抽着旱烟,被丘诚娟一喊,没注意将整个烟斗弄掉,他心痛的看向烟斗掉落的方向。 丘诚娟见马夫还停在那慢悠悠的不知道在干嘛,气急之下将马夫挤到一边,“你聋了啊!!!” 青娘在马车里边被丘诚娟的大吼惊呆了,以往丘诚娟只是个任性的大小姐,也算是大家闺秀,哪会这么粗狂的大吼。 而丘诚娟则是因为这几日肝郁气结,现在找了个发泄的机会,一吼出来,她心里好受多了,仿佛堵塞在心里的东西终于疏通。 走在前面的丘诚媛也听到了同车轮声不一样的轰鸣声,她警惕的看向窗外,也看到了山上影影绰绰滚下来的东西。 “快起来!有危险!” 按理说,主人的马车是走在前面的,只是丘城的路不平,平时又鲜有人走,于是奴仆的马车就走在前头,帮忙把路压平。 走在前面的丘诚媛见她们这辆马车停下也会被击中,于是立刻转移策略,走到门外问马夫,“能加速吗?!” 过了一秒都没回应,丘诚媛才发现车夫已经吓傻了,傻愣愣的坐在原地,呆呆的看向半山腰。 丘诚媛烦躁极了,她可不想等死,把车夫赶在一边,她拿起缰绳,重重抽打几下马背。 马吃痛的直直往前加速,丘诚媛一边勒着方向,一边持续看向山腰,心都直接勒到嗓子眼。 不够!不够快!丘诚媛用尽全力大喊一声:“抓紧了!!!” 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匕首,对着马默念一句对不起,随后没有任何犹豫的扎进马背。 “吁---!” 第24章 危机时刻救老婆 骏马一声长啸,痛苦的往前全力奔跑,超过丘诚媛的预判,已经过了危险的地方很远。 她急忙勒住马,还没停稳,她就往车厢里大喊:“快!下车!找个掩护的地方!” 马车里黄妈妈被颠的腰酸背痛,好在脑袋很理智,忍住腰间的疼痛,提高了声量,妥妥一派总管作风。 “快!都下车!什么别管!找个掩护的地方!动起来!动起来!” 说完领着车厢里面的人陆续从马车里跳出来,一行人回头看到小马车还在缓慢往危险地带行驶。 黄妈妈揪着一颗心,她不喜丘诚娟,但是青娘是不能断了一根汗毛的,不说丘郎到时候会怪罪下来。 全城百姓都会一人一口唾沫淹死这群人,青娘作为医女,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 “哎呀!这样下去夫人和二小姐会死的!”知惜提心吊胆的咬着帕子,若是丘诚娟受了伤,那她这个贴身侍婢,肯定要受罚,没有俸禄她都没动力干活啊! “怎么办啊?大小姐?”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丘诚媛,经过刚才丘诚媛出色的应对,大家都不约而同的依靠她。 丘诚媛视线在枯木桩和马车来回流转,眼波时明时暗,救与不救,对她来说都没什么不一样。 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不救也不能谴责她什么,若是青娘和丘诚娟丧命于此,城主府往后的主人,第一人选就变成她。 若是救了,丘诚娟那个没良心的,她知道不可能得到什么,反倒是青娘,也许态度会对她改观。 只是青娘前世也醉心于医书,对于明争暗斗一点兴趣都没有,遂眼睁睁的看着城主府易主。 这边丘诚媛在脑海里激烈思忖着,山顶上也打得不可开交。 黑衣人看到同伴被一刀劈断后,气急攻心,吐出一口血痰,“你!你到底是谁?!” 那个易王不是个病秧子吗?郎中和药材,他都亲眼试探过,怎么会变成这样? 带着面具的男人,不留任何感情的将刀从另外一个黑衣人身上拔出来,嘴角勾起不屑的角度,“看你也活不久了,我就告诉你吧,在你面前就是天下第一聪明的易王!” 周言衡在不远处刚处理完一个黑衣人,听到嘉显还在嘴皮,不由扯了扯嘴角,“速战速决,别多说。” “好嘞!”嘉显看着黑衣人发出恶魔般的邪笑,“永别啦。”一声闷哼,黑衣人霎时断了气息。 周言衡也解决了最后一个黑衣人,撑着剑喘气,昨天他收到了他最在意的消息,关于母妃的死因。 他确实很激动,但也知晓两个月都没动作,这个消息就是为了试探他,是一招引蛇出洞法。 不过周言衡不像他母妃只会一味逃避,他能进能退,既然太子周拾迫不及待跟他玩个游戏,那么他也给周拾准备了回礼。 他眼眸暗了暗,只是许久不见,这太子是越来越小看他了,就派了这么一些杂鱼,加上拙劣的手法。 嘉显用帕子擦拭手掌和剑柄的血迹,这种程度的打斗对他来说不堪一击,他悠悠道:“禀告王爷,已经全部搞定,只是可怜这下面马车的人咯,不过能替王爷挡灾,也算是他们的福气。” 黑衣一行人在这蹲守半天,周言衡和嘉显蹲守得更久,终于等到黑衣人行动,知晓确切位置后,便直接扫荡。 周言衡漫不经心的睇了一眼下面,只一眼,视线就直接锁定在那熟悉的身影,他乱了呼吸。 “啊!这不是那天的小娘子吗?” 只见丘诚媛向中间的小马车驰骋而去,枯木桩有的已经滚到道路上,掀起一阵一阵的尘土,尘沙飞扬,视线十分受阻。 丘诚媛被沙子迷了眼睛,顾不得眼睛里的刺痛,紧紧眯着眼,露出狭小的缝隙。 她在电光石火间就猜到丘诚娟想勒住马,只是这马不听话,一直往前跑,仿佛是引她们去地狱的鬼使。 她眼睛快要看不见,耳朵只有轰隆隆的声音,脸上被沙石砸得生疼,鼻尖充满着沙尘的土味。 再快点!再快点!只要和马车集合,再给小马一刀,大概就能躲过去。 “小心!往右!” 耳朵边传来一句人声,丘诚媛下意识的往右掉了头,“轰隆”巨响,一个木桩径直从她面前滚过。 她想扭头看,“别扭头,集中注意力往前。” 丘诚媛咽了咽口水,不知为何,这熟悉的声音让她在擂鼓的心慢了一些。 照着旁边那男人的指使,丘诚媛见到了小马车,丘诚娟在放声痛哭,泪水伴着泥沙糊在脸上,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见到丘诚媛犹如见到救命草,“姐!姐!姐姐!救我!救我!” 张大嘴呼救的时候,又吸入了好多尘土,丘诚娟立即失音,剧烈的咳嗽起来。 丘诚媛艰难掉了一个头,前世她未出阁的时候照顾骏马,有一手的驯马知识,只是当了王妃便没骑过马,此时的她手感生疏。 底下的马儿不受控制,几乎要将她掀飞,倏地,她感受到结实的大手接住她,一个用力就将她拉了回来。 一瞬间,她感受到背后男人的浓重的呼吸,他用低沉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说:“注意看前面,看准位置,你将这个药粉撒在马头上。” 这耳鬓厮磨的感觉,是周言衡! 丘诚媛在剧烈的颠簸中,强压下心中的惊异,手往周言衡身上掏,顾不得背后人的闷哼。 她掏到了袋子装的药粉,“可以了!加速!” 话一落地,周言衡绷紧了身子,猛地加足了马力,丘诚媛因为惯性,身体往后紧贴着周言衡。 但她注意力只在前方,一个木桩又惊险地和马车擦肩而过,丘诚媛松了一口气,果断将药粉洒在马头上。 马儿长啸一声,比刚才多了十倍的马力往前冲。 “太好了!”丘诚媛心落了地,凭这速度,不仅能躲过此劫,还能直接赶到寺庙呢。 “抓紧我!” 没等丘诚媛高兴,周言衡一句沉重的低吼,让她的心重新吊起。 第25章 劫后余生,她始终下不了手 马车幸运的躲了过去,丘诚媛和周言衡就没这么幸运了,一个木桩擦身而过的时候,尖刺插到马身上。 马儿一声哀叫,不受控制的往悬崖跑去。 “啊!”怎么办?重来一世,她可不想这么快死啊! 周言衡无言,迅速将丘诚媛一整个裹住,手掌盖上了她双眸。 丘诚媛只在耳边听到他轻柔的语句,“相信我。” 随后便是身体强烈的失重感,随后便是坠入河中,浑身被冰冷的河水侵袭。 猝不及防,她张开了嘴,大量水进入了她的肺中,她下意识想要咳嗽,硬生生忍住。 她脑海里重复着一句话:游上去,游上去! 只是她感觉肺快要炸了,手脚像是不听使唤一样,怎么也上不去,正当她精疲力尽想放弃挣扎的时候。 她感受到一阵托力,丘诚媛潜意识知道要配合周言衡,只是求生意识让她在周言衡身上乱抓。 缺氧到意识就快要涣散的时候,她感觉鼻尖被用力捏住,随后周言衡的脸越来越近…… 不知过了多久,丘诚媛眼前出现一道白光,神识慢慢回笼,咽部和肺部的痛楚越来越明晰。 “咳!”她咳嗽出声,喷出剩余的水,脑子还是一团浆糊。 随后她虚脱的想躺回去,却碰到了一具温暖的身体,她费力扭过头,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周言衡。 她环视四周,附近有几根枯木桩,她便知道两人是掉到了山下,幸好有河,不然两人非死即伤。 丘诚媛拖着酸痛的身体,重新检查了一遍周言衡的身体,情况比她想象得好。 她原地稍作休整,看到周言衡侧脸的刮痕,又看到石头把他清白的皮肤膈出印子。 前世一心一意只想把周言衡照顾好的丘诚媛蠢蠢欲动,舔了舔干涩的唇,又抿了抿。 最后妥协的起身,走几步路有野生芭蕉树,她用力将芭蕉叶拽下来,带着四片芭蕉叶回到原地。 规整的铺好后,她费力的想将周言衡移动位置,只是她溺过水,受了伤,力气大不如前。 丘诚媛气喘吁吁的蹲下,随后想了一个法子,将芭蕉叶盖在周言衡身上,随后将周言衡翻了一个身。 这样周言衡也算是躺在芭蕉叶上面了,起码这白嫩的皮肤不用受坚硬的石块侵袭。 她看到周言衡湿漉漉的头发上都是草屑,没多想就伸手将草屑挑走。 当挑完一大半后,她突然想起前世的她也是这样细致的照顾周言衡,还是装病的周言衡。 …… 前世和周言衡成亲之时,她见周言衡气色蛮好,误以为她真的起到冲喜的作用,还在暗喜。 却没想到第二天周言衡又病倒不见人,三天后,得知消息的城主府给她传了话。 说新婚过后郎君就病倒,证明新妇克夫,再这样下去,说不定整个城主府都要陪葬。 她十分惶恐,在周言衡寝室外跪了半天,“妾身自知不配碰王爷的贵躯,只是妾身作为王妃,理应陪在王爷身边,请王爷让妾身贴身伺候您吧!” 好在后面周言衡便让丘诚媛侍奉在左右,每一次郎中过来,丘诚媛都要重新问一遍各种忌讳。 郎中开的每个药方,她都要亲自去问过青娘再抓药,抓的每一个药渣,她都要另请郎中相看。 随后熬药和服药,她都要过手,每次侍奉周言衡喝完药后,她还会贴心的给他拍背,这是她从医女青娘那学来的。 连王府下面的侍婢都在窃窃私语,“这新王妃就像一个卑贱的侍婢。” “听说这王妃在城主府的时候就不受宠,还真是伺候人的命。” 只是那时候的她一心一意为周言衡,每当遇到这种伤人心的话之时,她都会回想起那夜的温存,也许她努努力,也能经营好她的家呢? 前世的她就这样用这个理由麻痹自己。 有一次,在她照例为周言衡守夜的时候,她依稀听到了里面的交谈声。 “想伺候人就由着她呗,自我轻贱,能怪谁?” 顷刻间,她的心像是被人生生的用匕首剖开,痛觉传到四肢百骸,她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脑袋涨得通红,喉咙干燥无比,她想起身去喝口水,刚撑起来身子,就无力的直直倒下去。 也不知晕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看到的是在书台边肆意泼墨的周言衡,发觉她醒了后。 朝她温润一笑,让人不能将那句冷漠的话,同眼前的谦谦君子联系起来。 …… 思绪渐渐回拢,这么久以来,丘诚媛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着周言衡的脸。 她抚摸着周言衡长而密的睫羽,红润唇畔上的细纹,饱满的耳垂。 周言衡,确实是极好看的。 前世作为他的王妃,她都没这个机会这样细细描摹他的轮廓。 随后视线转到那脆弱的脖颈,中间突出一个喉结,此时她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扭断这个颈部。 她将手慢慢移动到周言衡脖子上,眼眶居然不自觉的湿润。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救她?丘诚媛手指蜷起,微微发抖。 那一会她便想起了来龙去脉,前世周言衡能登基,第一阻力就是太子。 而丘城一直老实本分,也没有什么资源值得洛城里的人记念,这一次的行动不可能有人暗杀。 随后周言衡的现身,更让她确定了那些人的暗杀对象是周言衡,她再一次无辜的帮周言衡挡了一次灾。 在被尘沙迷住七窍后,她努力睁着刺痛眼睛时,心里在狂骂周言衡,简直就是个灾星,不是她克夫,是周言衡克妻! 只是她没想到周言衡会帮她,又紧紧抱着她,让她接受了较少的冲击。 而且……似乎……不知是她的幻想还是真的,周言衡还给她渡了气?如今她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是那个面善心狠的周言衡会做的事? 想到这里,丘诚媛虚脱的枕在周言衡身上,听着周言衡持续的心跳声,她的眼皮越来越重。 曾几何时,作为夫妻的时候,她最期待的莫过于此,两人的世界里只有彼此的心跳声。 第26章 他眼中的诚媛 暧昧不清的帷幔,依稀勾勒出帐后跪得笔直的身影,周言衡抬眸望了望,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问:“她跪多久了?” 嘉显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一旁,“回王爷的话,已经半天了。” 恰巧丘诚媛有些受不住,双手撑在地上休息一瞬,又直起身来,挺直的身板看得出她的不屈。 嘉显于心不忍,他虽没有娶妻,也没有心仪之人,但也看不得小娘子受这样的苦。 “王爷,您的心可真狠,跟人圆了房,就是夫妻了,怎地王爷心就这么狠?”他忍不住嘟囔一句。 周言衡放下手中的书,早上他便吩咐下去,不用王妃服侍,这底下人是真没用啊。 “叫她进来吧。”蓦地他叹息一声,他只是装病,若是让他的王妃贴身服侍他,就大大限制了他的自由。 不过在人前装病这本事,他在洛城就拿捏的炉火纯青,也就是要下多一点功夫。 一遍叹息的想着,周言衡一边弄乱了身上的头发和衣裳,一边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药丸,咽下后,倏地整个人就变得奄奄一息,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随后穿上王妃服的丘诚媛一瘸一拐的走到床榻前,福礼的时候没站稳,直直的往床榻倒去。 响亮的声音让周言衡心里一紧,却只见丘诚媛一声不吭的站直,又福了一礼。 “望王爷恕罪。” “王妃有心来服侍,本王内心便十分感激,只怕是要过了病气给王妃。”周言衡一句话停顿两次,气血两亏的模样,确实不会让人起疑。 “妾身不怕!”丘诚媛语气急促,“既然妾身嫁与王爷,服侍王爷是妾身本就应该做的!夫妻同心,只求王爷不要再赶妾身了。” 说罢,丘诚媛就要跪下,周言衡忙出声制止,“王妃以往见了本王莫跪了,王妃也说夫妻同心,王妃作为发妻,与我应是平起平坐的。” “妾身谢过王爷,平起平坐妾身不敢当,只求王爷准了妾身侍奉王爷的要求!” 丘诚媛字字真诚,言语间还有些颤音,让他不由想起他的母妃,似乎跟那个男人说话的时候,也是如此。 他从前便觉得母妃也是人,并不比那个男人差,为何要如此低姿态?但是不管怎么说,她永远都不敢直视那个男人。 就像现在他的王妃,也低眉顺眼,不会将视线直直落在他面上。 周言衡合上双眸,“那便在我跟前侍奉吧,提前说,很辛苦的哦,王妃单薄的身体吃得消吗?” 丘诚媛立即喜上眉梢,“妾身在城主府的时候便没少干活,吃得消!” 周言衡用余光瞥见丘诚媛神色中不加掩饰的欣喜,不由心中一暖,自母妃去世后,他便独自一人。 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真情实意为他着想的人,有王妃,也不赖。 …… 周言衡缓缓睁开眼,落入眼帘的是影影绰绰的树叶,他抬手挡在眸前,缓了好一会。 才适应了野外的光亮,他揉着额头起身,只见自己躺在芭蕉叶片上。 身上的衣服湿哒哒的,潮气十足,只是不知为何,胸前的一大片却干了不少。 他起身环视周围,不见丘诚媛的影子,随后一个帕子从他头上掉落,他接住帕子,愣了一秒。 “原来是走了。” 周言衡不由勾起嘴角笑了笑,这样看来,丘诚媛不仅没事,还有力气用腿赶路。 他凝望着河流下游,马儿不知生死,丘城养得起马的人家太少,这匹还是从洛城带回来的,可惜就这么被冲走。 长吁一声,他从里衣中掏出一个木哨,吹了一声后,便原地坐下,不多时就等到了驾着马车的嘉显。 周言衡脱力的摇了摇头,在车厢里将潮湿的衣服放下,便靠在软垫上眯眼休息。 嘉显不知这机灵的王爷要如此冒险行事,他在外头叹息着摇头,小声念叨着:“王爷真是的,这么危险的事情让卑职做就是了,突然就骑上马冲下去,卑职都快要吓死了。” “那尘土飞扬,王爷知道嘉显在山上不知王爷情况,有多着急吗?” 躺着的周言衡眉梢一挑,要说为什么,他也答不上来,只是见到木桩一个又一个的从一人一马身边擦过。 他的眼底就浮现着,在阴潮脏污冷宫里蜷缩在一起的女人,霎时他的心就开始绞痛,没等他反应过来,就上了马,俯冲下山。 “本王做事从来都没有章法。”周言衡带着鼻音回了一句。 嘉显耸耸肩,周言衡确实如此,表面是克己复礼的谦谦君子,实际上干了不少荒唐事。 “那小娘子也是真够幸运的,这都能成为靶子。” 一说到靶子,周言衡心里不由内疚,总觉得他以前好像干过这样的事,他有些烦躁的打住嘉显,“本王乏了,马车稳一点。” “遵命王爷。” …… 丘诚媛慢慢的沿着大路走,她回到路上的时候,没见到城主府的马车,还落寞了好一阵。 估计青娘和丘诚娟觉得她跌入悬崖活不了吧,所以没有任何犹豫的带上所有东西就走。 她想,若是陷入危境的是丘诚娟,青娘定会叫来所有人去找尸体吧。 幸而她认识寺庙的路,天黑之前大概能走到。 不知走了多久,夜色愈浓,丘诚媛见远处有闪烁的烛光,她用尽全力大喊一声,“我在这!” 随后见那摇曳的烛光越靠越近,未见其人,就听到其声,“媛媛!” 是如欣的声音,还带着哭声,她把油灯挂在脖子上,满脸泪痕,伸出手就搀扶着丘诚媛。 一路上都在强打起精神的丘诚媛,见到如欣后,身体立刻变得极为笨重,“我在呢,还没死呢,那么伤心干嘛?” “吓死我了!我以为媛媛你……你再也回不来了,都怪我,要不是我,媛媛也不会过来这里,就不会……就不会……呜呜呜……” “你慢点说,我没死呢,别哭了,傻姑娘。” 如欣哽咽着点头,扶着丘诚媛的手极为用力,生怕下一秒丘诚媛消失不见。 第27章 只是不舍得在她身上花钱 这里是寺庙的山脚下,回到寺庙还有一段路,丘诚媛凝见如欣裙裾和鞋袜粘的湿泥浆,便知这丫头是哭着走下山的。 “母亲……和妹妹都安好吧。”丘诚媛自己都没察觉到,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哽咽一瞬。 如欣撇着嘴说:“可好了,夫人看到大小姐坠落时,本想叫我们去找的,那二小姐完好无损的,还在哭天喊地,把自己哭晕了过去。” “夫人心疼死了,我们那大马车的马儿不见踪影,只剩一匹马,其余人不想原地等候。” “于是就一起挤在大马车先回了寺庙。” 说到这里,如欣捏了捏丘诚媛的手,“如欣是想在那等大小姐的,只是没人与我一起……” 丘诚媛嘴角噙着笑,如欣不用解释她都知道,一个女子在荒郊野岭,容易被人盯上,“我知道,如欣没有做错,自身安危是最重要的。” 如欣又哽噎一声,“大小姐,别这样好,这样让如欣更加内疚了。” “那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好受点了吧。” “嗯嗯!夫人回到寺庙就说写了信寄回城主府,叫人过来找大小姐呢。” 丘诚媛眼眸亮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这样的话,我得先去和母亲报个平安。” 有了如欣的帮忙,丘诚媛走得快了很多,来到寺庙后,只见零星几盏烛火。 守夜的小和尚见清来人后,施了一礼,“阿尼陀佛,这位便是大小姐吧。” “是。” “大小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为母亲同胞妹身陷险境,已是积了大福。” 丘诚媛干笑着点点头,“谢过小师傅。” 如欣伸着脖子往里见望了望,“小师傅,夫人和二小姐都歇下了?” “回施主的话,二小姐受了惊吓,回来便服了药睡下,夫人爱子心切,尽心尽力服侍完后,也睡下了。” “这样啊……”丘诚媛和如欣对上视线,“那我就明天再和母亲报平安吧。” 小和尚点头,“贫僧会转告清晨值班的师兄,定让夫人睁眼那一瞬就知晓大小姐已平安归来。” “有劳小师傅了。” “大小姐请跟我来,大厢房已为大小姐准备好。” 如欣伺候着丘诚媛擦干净了身子,又换了一身衣裳,这厢房看着简朴,床榻却舒服极了。 许是舟车劳顿了一天,丘诚媛主仆握着彼此的手,如欣在睡梦中都在念叨着:“再也不能和小姐分开……” 丘诚媛拂了拂如欣的秀发,不由想起前世如欣的悲惨下场,她也喃喃回应:“我也不会和你分开……” …… 前日的奔波和心力交瘁,让丘诚媛主仆都睡过了头,门外青娘和丘诚娟匆匆赶来。 “砰”的一声,门被大力撞开,丘诚媛和如欣被惊醒,眼神迷茫望向门口。 青娘见到丘诚媛小脸煞白,怒火浇灭了一些,丘诚娟则抢先开口:“丘诚媛,你回来怎么不先跟母亲汇报?” “你知道母亲为了你做了什么吗?!” 丘诚媛双眼慢慢变得清明,或作平时,这样大早上特意过来怪罪你,她还能无所谓,可是昨天她可是救了她母女俩啊! “见过母亲,不知母亲和妹妹气冲冲的过来所为何事?” 如欣麻利从床上起来,向青娘和丘诚娟福礼,“回二小姐的话,昨个大小姐回来的时候,夫人和二小姐已经歇下,就不便打扰了。” “这种重要的事情,怎么不能第一时间告知我们?你知道母亲写了信叫父亲带上好几十个人沿着河流找你吗?!” “昨日母亲便写了急信,现在那帮人恐怕是已经在找了!这些损失,你担当得起吗?!” 萎了这么多天的丘诚娟,还是第一次说话如此中气十足。 青娘听完丘诚娟的话也连连点头,昨天写急信之时,她心情的确很着急,早上得知丘诚媛昨晚就回到寺庙,下意识的心情,只有烦躁和怪罪。 丘诚媛神色冷淡,就因为要付这么多人的人工钱,所以在这里大吵大闹,她一个城主府大小姐,还不值得这些钱? 说来说去,还是怪罪她,觉得她不值花这么多钱。 丘诚媛抿了抿唇,如欣急得眼眶又红彤彤的,主子交谈,她是没资格插话的,但是她实在忍不住了。 “回二小姐的话!昨天夜里回来,遇上了小和尚,他说会传达给夫人的!” 青娘尽量缓和语气,“他说何时传达于我?” “小和尚说会请他师兄转告的!” 丘诚娟冷笑出声,“我怎么没见过什么师兄?” “那便是那和尚的问题了!” “大胆!你一个贱婢也敢跟主子顶嘴!黄妈妈!给我掌嘴!” 丘诚媛忙出声,“是与不是,叫来小和尚一问便知,妹妹这么着急是做什么?况且如欣昨夜独自一人拿着灯盏下山等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又面向青娘,敛起眼底的失落,“母亲有时间,还是再写一封急信,安安父亲的心,父亲一把年纪了,受不得这样的刺激呢。” 青娘点头,“你们洗漱好,一会去院里。” 青娘和丘诚娟气势汹汹的离去,厢房里霎时静了下来,只听到窗外清脆起伏的鸟鸣。 如欣迅速洗漱换好衣裳,抱怨道:“大小姐昨天还救了她们呢,今天就迫不及待兴师问罪,甚至没先问一句大小姐身体可好。” “只是舍不得钱罢了。” “大小姐也是亲生的啊,怎地就这样苛待大小姐。” 丘诚媛涩然一笑,“所以天下真是难有端平的水呢。” 如欣叹息一声,“我们媛媛,何时也能得到这样偏心的爱呢?” “这不是有我们家如欣的爱嘛。” “可是如欣就是一个穷姑娘,给不了大小姐什么。” “如欣的赤诚之心,便是最为珍贵的东西。” “大小姐莫要打趣如欣了。” 如欣伺候完丘诚媛,咬牙切齿的说:“待会我要好好整一下那小秃驴,说好的事却不做好,还出家人不打诳语呢,笑话。” 丘诚媛眼眸暗了暗,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第28章 奇怪的和尚 院子里绿树环绕,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缝隙散落在植物的露珠上面,晶莹剔透,映着最天然的亮光。 一行人刚来齐,老和尚便带着睡眼惺忪的小和尚过来院子里,大家一起行了礼。 小和尚强忍住打哈欠的冲动,逼得眼眶稍红又湿润,还不清楚叫他来干什么,见到丘诚媛便笑着说:“大小姐昨夜歇得可好?” “好极了。” 丘诚娟没有丘郎看着,在这山上懒得摆大家闺秀风范,摆了也没有人看,况且昨夜还被蚊虫咬了几口,心里满是怒火,正愁没地方发泄呢。 “可没时间给你们一来一去地对话,和尚,我问你,昨夜你说让你大师兄告知我母亲,可有真的转达到了?” 小和尚被丘诚娟的大嗓门惊了又惊,瞧了丘诚媛一眼,只见一位低垂着眸沉默,一个双手叉腰咄咄逼人。 他便也没好气的应着:“那自然是传达到了大师兄了啊。” “这都什么时辰了,敢问你口中的大师兄去哪了?不会是去哪个树下躲懒了吧!” 青娘拉住丘诚娟,这老和尚还在呢,说这话就有点驳老和尚的面了。 果然老和尚稍变脸色,“本寺弟子都严加管教,段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说来说去,那倒是把那和尚叫出来!” 小和尚和老和尚面面相觑,老和尚点朝小和尚了点头,小和尚向青娘躬身行礼,“那贫僧起身去寻大师兄了,青医稍等片刻。” 甭管丘诚娟怎么无礼,但是每个寺庙的和尚对青娘都是敬重的态度,尊称为青医。 小和尚一走,场面就陷入寂静,丘诚媛不知怎地想起了如琴,便朝老和尚开口问道:“敢问师傅,这寺庙附近可有其余人家。” 老和尚沉吟片刻,“这座山只有本寺,不过偶尔会见到有些樵夫过来砍柴。” 倏地如欣的眼睛亮起来,随后忙低下头掩饰情绪,若是被丘诚娟见到了,指不定要怎么阻挠。 丘诚媛谢过老和尚,等了好一会,小和尚才徐徐归来,后面还跟着一位较高的光头和尚,想来便是那大师兄了。 只是这大师兄虽然剃光了头,只是眼下发着乌青,看着正值壮年,但是眼白极为浑浊,深深几条红血丝。 下巴还冒着黑青的胡茬,和尚服披在身上,都让人觉得没个和尚样。 这大师兄步态沉稳,没有丝毫的慌神,不慌不忙的向在场的各位行礼。 青娘疑惑的略歪头,“这位师傅看着很是眼生呢。” “回施主的话,贫僧力气大,常年在寺外做些砍柴担水的活,便很少呆着寺内。” 青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为何清晨天未亮时,也没见到这位师傅呢?原来天黑也要出门砍柴啊。” “对啊,对啊,师兄,你怎么出去了呢?我不是叫你把大小姐归来的消息早日传达给夫人吗?”小和尚拉着大师兄袖子,边摇边问。 “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我夜里听见外头有小兽的呜咽声,声调实在可怜,我便出门寻了去。” 老和尚捋了捋胡须,“原是如此,只是以后,这青医的事才最为紧急,知道了吗?” 大师兄双手合十福了一礼,“弟子明白。” 话一落地,如欣就忍不住开口:“所以大小姐真的不是故意不跟夫人说,是念着夫人受了惊吓,不好再叨扰,所以耽搁了……” “既然晚上不便叨扰,那早晨也可以再点说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母亲义诊时,向来早起。”丘诚娟依旧不依不饶。 丘诚媛哂笑一声。 “你笑什么?!” 丘诚媛脸色为难,瞧了几眼在场的和尚,丘诚娟见了只觉烦闷,“你倒是说你笑什么!” “我还真不知道母亲义诊时向来早起……” 如欣忙接话,“是啊,大小姐从来没跟夫人来过寺庙,便不知夫人的作息同府里不一样。” 这话说出口,年纪稍长的人都各变了颜色,知道了话中的潜台词,这大小姐,并不受宠。 青娘面上挂不住,掩唇轻咳一声,“既然诚媛安全回来,适才我也写了信回去,叫你们父亲查查是何人所为就行了,日头也越来越高,那么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义诊该开始了。” 丘诚娟没见到丘诚媛受到什么惩罚,有些不服气,但也没办法,睨了一眼丘诚媛后,便和青娘一行人离去。 丘诚媛则松了一口气,幸好昨日情况那样紧急,又黄沙漫天飞,让其余人都没注意到周言衡的出现。 不然未成婚,就同外男如此亲密过,定会被丘诚娟抓着不放。 众人都没发现,在如欣开口之时,这大师兄余光一直在默默观察着如欣的脸。 待所有人都走后,寺庙的大师兄应下老和尚刚给的差事,便开口叫住了丘诚媛,如欣也顺势停下。 大师兄垂眸敛起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贫僧听师弟说了这位施主的勇谋之举,实乃吾辈楷模。” “师傅过奖了。”丘诚媛本不想跟不相关的人牵扯在一起,只是这和尚给人的感觉太怪异。 如欣也有类似的感觉,她总觉得大秃驴似有似无的审视目光。 幸而这大师兄只是闲聊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如欣低声说:“这和尚看起来没个和尚样。” 丘诚媛点头,“你也觉得啊,着实奇怪,按理说出家人万物皆洁净,怎地就他一人,看起来浑浊无比。” “对对对!还是大小姐聪明,一下就说出了如欣内心的想法,而且比喻还特别恰当!” 如欣这番话,让丘诚媛想起刚成婚时,她也是一无所知,大字不识几个,但是周言衡并没有说什么。 后来去了洛城,被其余贵女肆意嘲弄过后,便在闲暇之余,偷看周言衡书房里面的书,如此也算半个读书人。 如欣不知丘诚媛内心的想法,走到无人的地方,她便凑近丘诚媛的耳畔。 “大小姐,我们下午要开始行动吗?” “那是自然。”丘诚媛拍了拍脸,做了两个深呼吸来打起精神。 第29章 怎会对村姑心动? 郊外,四周都是茂密的丛林,两匹马在地上悠闲的吃着嫩草,无人踏入的境地,嫩草极为清新。 嘉显在躺在草地上,嘴里衔了一根长茅草,姿势吊儿郎当,好不惬意。 “王爷,我们怎么不去寺庙里呢?不过这森林也挺舒服的,就是多蚊虫。” 昨日救了丘诚媛后,周言衡才知城主夫人转而去城南寺庙义诊,而他一开始收到的信息是在城南寺庙。 丘诚媛在那,他便不去,尽管他也说不清为何,按理说他是尊贵的易王,区区一个小城主,还入不了他的眼。 丘城对于洛城来说,就是妥妥的乡野地区,一个小城主的小女儿,养得跟村姑没什么区别,怎么他每次反应就这么大呢? 明明之前他在洛城,见过那么多从小娇养的精致贵女,都没有这一个乡野村姑反应来得大。 周言衡心里再度升起关于脑海中记忆的疑问,记忆中的女子永远是一副乖巧讨好的模样,是洛城经典的大家闺秀风范。 跟昨日那马背上勇敢利落的女子,截然不同,且记忆中的自称妾身的王妃,也绝对不会做出窃取钱袋的举动。 他吁出一口气,摇摇头,将脑海中散乱的想法抛到脑后去。 “陶冶身心。” “嚯,王爷英明。” 周言衡耳廓动了动,“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呜咽声?” 嘉显环视四周,“似乎确实有若隐若无的声音。” “这座山里隐藏的秘密,似乎比我们想象的要精彩。”周言衡托着下巴,眸色深处闪过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 青娘还没开始看诊呢,寺庙外面便都是穿着朴实布衣的百姓。 待青娘在忙的时候,丘诚媛便借口说她从未来过,所以想去四处转转。 青娘一边写药方,没时间理会丘诚媛,就满口答应,丘诚娟则多了一个心眼。 她悄声对知惜说:“你去跟着她,看她要干什么。” 丘诚娟接连两次被丘诚媛捏到把柄,她很不爽!关键是两次在丘诚媛面前出丑,还都是为了男人! 被丘诚媛看到狼狈模样后,丘诚娟现在都不能理直气壮的欺负丘诚媛。 所以她一听丘诚媛坚定的要跟着来义诊,她以己度人,觉得外出来寺庙是个很好私会的机会。 如果她也能抓到丘诚媛和外男私会的证据,她就不用这样惶惶不可终日。 知惜一路保持着距离,跟着丘诚媛和如欣,只见两人还真是在寺庙周边转了转。 顺便还为在外面排队看诊的老妇剥豆子。 “婆婆这豆子种得又大光泽又亮,是怎么个种法啊?”丘诚媛边熟练的将豆子剥皮,边和老妇熟络得交谈。 “这个就是要施肥咯,要把家禽的肥都堆在一个地方,过几天再浇到地里去,保证养得肥肥壮壮得。” 如欣抿唇笑了笑,“可以用这个法子来养人吗?” 老妇一本正经的思考,“这倒是没试过,待我有孙儿后,再试试吧。” 丘诚媛略讶异,“这倒不用了试试了吧。” “只准你们说笑话调侃我老太婆,不许我说笑话吗?”老妇勾起一边嘴角,语气郑重的不像是调侃。 三人都笑出了声。 知惜也随处转了转,看到排队看诊的人,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并没有什么壮年男子,哦除了庙里的和尚。 知惜听她们聊天觉得乏味极了,嘴巴吧唧两声,寺庙里的斋饭也是清淡得要命,此刻她无比想念方轩馆的菜。 这次回去后,她可得好好的吹吹丘诚娟的耳旁风,让她多去几次方轩馆。 继上次从方轩馆回来后,丘诚媛就生了病,知惜只能忍住嘴馋。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命苦极了,便百无聊赖的回去复命。 “唉,这位小姐,请问积德堂怎么走啊?” 积德堂是青娘看诊的地方,知惜瞥了一眼问路的人,满脸都是深深的皱纹,老牙没剩几颗,还发黄发黑。 多看一眼都要吐出来,知惜嫌弃得捏着鼻子,另一只手扇来扇去,不耐的蹙眉,“我怎么知道?去去去!” 像赶叫花子一样把那问路的人赶走后,知惜便和丘诚娟汇报了所有,丘诚娟失望的撇撇嘴,“行吧,我也好无聊,你陪着我去后山看看吧。” 积德堂里青娘很有耐心的问每一个患者,也有黄妈妈带着两个下人抓药,并不需要她这个小姐做什么,事实上她也不肯帮这些平民做事。 寺庙安静极了,似乎和尚们都一起出行,只留最小的和尚在门口扫地接待。 小和尚出于礼教,下意识朝丘诚娟行礼,却只见丘诚娟睨了一眼他,没有任何表示。 气得小和尚嘟着嘴别开脸,心想以后再也不要理会丘诚娟这个傲慢的小姐。 丘诚娟恹恹的走到后山,时不时毫不留情的摘下路边的花草,再随意丢弃。 又遇上两个老者过来问路,丘城城区都不繁华,更别提这种荒郊野岭,丘诚娟觉得这些人简直就像一个野人。 她捂着鼻子,不耐烦的指了路,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这里怎么就没有一个长得好看一点的人啊?” 一跟乡野平民对比,丘诚媛都看着更顺眼了。 知惜无比赞同,“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辣眼睛。”随即眼珠转了一圈,“小姐,回去后,我们要不要再去一趟方轩馆,听说有个新伶人,长得也挺好看的。” 丘诚娟果然迫不及待的点头,“那当然去啊,可得好好洗我这一双美丽的眼睛。” 顿了一秒,她又摇摇头,“算了,我怕又被骗。” 知惜忙摇头,“小姐,王伶人是个例外,还有很多乖巧听话的伶人,只是小姐不走运遇上那个王伶人而已。” 其实知惜内心担惊受怕着,唯恐丘诚娟有了阴影,再也不去方轩馆,那她干活还有什么动力啊! 丘诚娟只心里一涩,想到了偷偷去易王府见到的“易王”,长得还可以,身体也结实,男子那方面估计也不错。 只不过她不能说出来,只留下知惜无声大哭。 第30章 乱糟糟的山林 丘诚娟知道,洛城来的易王,地位要比丘城城主高得多,若是她能嫁入易王府,那么下辈子也能继续享福了。 易王有意同城主女儿结亲,她知道爹爹丘郎,为了城主府的脸面考虑,肯定不会选农妇一样的丘诚媛。 那么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乖乖等易王上门提亲,那么作为准王妃,她定不能被人留下口舌,方轩馆还是少去为妙。 要是被易王知道她喜欢伶人的话,还不得为她争风吃醋啊? 想到这里丘诚娟捧着脸大笑。 她一边幻想着当了王妃后,那数不清的银两,时兴好看的首饰,还有精致的华服,一边慢慢走到山林深处。 大树枝叶遮天蔽日,光线昏暗,丘诚娟沉浸在幻想之时,知惜也在为自己的未来想法子。 待光线越来越暗,知惜后怕的瞧着四周,“小姐,我们走太远了,回去吧。” 丘诚娟看得深林深处瘆人的黑,也抖擞一下,“好好,快走快走。” 突然从周边周遭传来树叶的沙沙声,主仆二人害怕的搂在一起,瑟瑟发抖。 “是,是这条路吗?” “奴婢,奴婢瞧着是这条路走过来的啊?” “那怎么这么吓人呢?” “不知道啊。” “都怪你!” “请小姐责罚!当下之急,小姐我们快些走出山林吧!” “啊!” 刚说完,不知什么黑色的东西从天而降,吓得主仆二人抱得更紧。 “别吃我,别吃我!” “也不要吃我!” 丘诚娟紧闭着双眼,依稀听到属于男人的粗重呼吸声,她斗胆睁开一只眼睛,瞄了一眼前方。 不由发出惊呼,“王爷?!” 知惜在心里默默祈求上苍,保佑她躲过这一劫,就算她这辈子不看伶人都行! 听到丘诚娟的惊呼声后,她大胆睁开眼,果然看到面前躺着一位男人,看着像是受了伤。 就算因为疼痛而紧着眉,也能窥见原本的冠玉相貌。 “小姐,怎么回事?”知惜弱弱的问一句。 丘诚娟可不能当着“易王”的面说她偷偷去见过他,她敷衍一句:“我看他像是好人,我们快救他吧。” 躺在地上的嘉显,听到丘诚娟那一句“王爷”的时候,便知道是那城主府里的二小姐。 先前他陪同周言衡在山里守株待兔,却不知为何遭人暗算,那人对山里的地形极为熟悉。 同时他和周言衡也吃了不熟悉地形的亏。 打了半晌,嘉显身负重伤往炊烟处跑,想求助人家,他闻到周言衡身上的血腥味,但不知情况。 好在遇上城主府里的小姐,嘉显还不知道偷袭的人是不是太子周拾派过来的。 于是听到丘诚娟认他为“王爷”的时候,没有否认,这样也能替周言衡转移一些火力。 嘉显被丘诚娟翻了一个身,他虚弱的咳嗽一声,“我遭到了暗算,求姑娘救我……”话未说完,还吐了一口血,这一口倒是真的。 丘诚娟眼波流转,看起来“易王”还没有认出她,若是此次救了易王,那她的王妃之位不就稳固了? “好!知惜,你帮我。” 丘诚娟和知惜一人扛着一只手臂,将嘉显往寺庙的方向拖行。 隐蔽在暗处草丛中的黑衣人,朝着三人远去的方向,凝视了许久。 …… 如欣也在遮天蔽日的树林了,伸着脖子,四处望了又望,“小姐,我好像不认路了。” 丘诚媛杵着下巴,也站定原地四处望了望,随后蹲下认真看了看泥土,“往这边走吧。” “小姐怎么知道的?” “我看这边的草比较倾斜,泥也比草木茂盛的地方硬了好多,估计是有人走过的。” 有什么东西拂过干草,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如欣不禁害怕得靠近丘诚媛,“小姐,有什么东西吗?怪吓人的。” “这山里清净无人,估计是小动物吧。” 如欣点头,抱住丘诚媛的手,抬头看着密黑的树顶出神,随后一惊,“大小姐,这里怎么没小鸟呢?” 这么一说,丘诚媛也感到很不对劲,除去刚刚听到的声音,周边安静得出奇,有些不对劲。 如欣总觉得眼皮在跳,怯怯地说:“小姐,不然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丘诚媛心中有计划,不想再拖时间,她按了按如欣的手,抚慰着说:“我们必须要快点找到你姐姐,这样我们离美好的以后会更近一些。” “什,什么以后?”如欣心定了一些,即使不清楚丘诚媛在盘算着什么。 “之后再跟你说。”丘诚媛透过密集枝桠,似乎看到了屋檐一角,“你看前面!有房子!” 如欣心脏怦怦直跳,想着万一是山里荒废的房子,里面不会躲着什么流民吧? “小姐,小心些……” 丘诚媛边加快了速度跨过草丛往屋子走去,边念叨说:“这里这么山,你家人也是心狠,让女儿在这种地方生活。” “我当时也是不愿意的,只是听说那樵夫给了蛮多银两,我爹就没管旁的。” “一个山野樵夫能有什么钱?”丘诚媛嘟囔着,望见这屋子外表十分破败,有些失望的泄了气,“不是这?” 如欣下意识回头看着她们来时路的尽头,只觉鼻尖痒痒的,脑袋一阵眩晕。 “这好像确实没人住了。”丘诚媛借着树叶缝隙洒进来的阳光看向屋子里面。 这句话唤回如欣的神识,她摇了摇头,又抱住丘诚媛的手,“之前家姐跟我说,她屋子前头打扫得很干净,肯定不是住在这里。” “哦……也是,看起来这屋子也是有些年头了。” 倏然丘诚媛感觉脑子一重,抓住如欣的手,“如欣,我刚刚头晕。” “我也是!小姐,这里不对劲,我们先回去吧,下次进山,我们得带个灯盏来。” 丘诚媛忙点头,第一次进这种大树盘绕的山,她也没料到是这种情况。 两人相互搀扶着,原路返回,鼻子越来越痒,眩晕感也越来越强烈,依稀中丘诚媛又听到熟悉的悉索声。 她一回头,被面前迅速靠近的黑团吓到跌倒! 第31章 寺庙中的东西都好奇怪 “啊!” “别怕!” 丘诚媛和如欣下意识尖叫,惊得那黑团身影一颤,忙开口安抚。 丘诚媛抚着心口大喘气,本就脑袋眩晕,刚刚那一吓,她只觉头脑发胀,眼睛凝神凝了好一会。 “大师兄怎么在这里?”如欣弯腰扶起丘诚媛。 大师兄向她两个行了礼,“贫僧在这附近捡柴火,没想遇到两位施主。” “原来如此,失态了。”丘诚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知怎地,这里给人很压抑的感觉。” 大师兄淡淡的说:“这里曾经似是养蛊虫的地方。” “蛊虫?!现在不是没有蛊虫了吗?”如欣嘴上说着,心里却害怕极了,忙抬起脚来观察,就怕出现了什么虫子。 “贫僧也要回寺庙了,不如贫僧护送两位施主回去?” 丘诚媛点头,和如欣相互搀扶着往前走。 “两位施主可是来寻人的?” 如欣下意识看向丘诚媛,丘诚媛捏了捏如欣的手,“是啊,寻我侍婢的家姐,几年前嫁到这城南祠堂附近。” “家姐?”大师兄眼底有情绪流动,语气依旧淡然,“这山上少有人家,或许往东走能找到。” “那便谢过大师兄了。”如欣听到姐姐如琴的消息,便无所顾忌的咧开嘴笑。 “那这片山,之前养过蛊虫,所以会不会是毒气没有完全消散?适才我总觉得头晕晕的。” “那或许是了。” 丘诚媛听到大师兄的回答后,垂着眸微抿嘴唇。 三人一齐回到寺庙,等候看诊的人还排着长队,都是住在山下的居民,不少人带着被褥,准备在寺庙中过夜。 丘诚媛和如欣跟大师兄分头后,她四处转转都没看到丘诚娟的身影。 如欣也不由嘟囔:“走之前还派知惜跟着我们呢,这会二小姐自己都不知道去哪了。” “随她吧。” 丘诚媛正想回去准备再次进山的工具时,遇上了扛着盆子的小和尚,便笑嘻嘻的问好。 小和尚见到是善良的丘诚媛,也乐得行礼,“两位施主从哪回来呢?” “刚从山里回来。” “哦,那要少去西边的山。” “平日,寺庙中的师傅们都不去西边的山吗?” “那是自然,听说有什么瘴气,不过我从来不敢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小和尚偶尔会忘记卑称,便自称我。 丘诚媛并不在意这些规矩,她瞄了一眼盆中的衣服,是适才大师兄身上穿的,“这是要去洗衣服?” “是啊,我年纪小,就干这些杂活。” “哦……不过这鞋沾的泥倒是多。” 小和尚没有在意,“这边大树多,树底下的泥常年都是湿的,所以大师兄真的很辛苦。” “小师傅小小年纪,却如此懂事呢。” 小和尚挠了挠头,耳畔有些微红,“过奖了。” 待回到厢房后,如欣才后知后觉自己似乎有点矫情了,本来就是她的事,丘诚媛出于仗义过来救姐姐。 她还在路上担忧这个,担忧那个,没派上任何用处,她涩着声音说:“有劳小姐了,明明就是我的事情,昨天还连累小姐跌入了河里,我刚刚还只会添乱。” “哪里的事。”丘诚媛打开包裹,注意力都放在如何精简带上最重要的工具。 “可是,可是小姐为我做了这么多,如欣却无以回报。” 丘诚媛转过来,面对着如欣,看到红彤彤的眼眶,不由心酸,这小姑娘,心太善,还会因为报不了恩而难受。 让她想起前世的如欣,跟着她受尽白眼和苛待,作为王妃的陪嫁侍婢,威望还不如粗使丫鬟。 而她作为王妃,不帮着自己人树立威严,整天像个侍婢一样围在周言衡身边,关心他的吃穿住行,简直就是一个傻子。 如今她只是想报答如欣的恩情,“我哪需要你的回报,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 “小姐,干嘛对我这么好……” 丘诚媛怕这小姑娘再胡思乱想,满脑子想着自己不配,于是拉着如欣的手,四周望了望,见没人了才开口。 “如欣可知,世上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知道。” “我的计划就是,先接到你姐姐,送你姐姐去远一点的地方,在那边买个铺面,卖什么都好。” “等到你姐姐安定下来后,我们再找机会过去。” 如欣惊讶的捂住嘴,“小姐,这是要逃吗?” “是啊,反正我在城主府也没人记着我,不如自己创造一片自由的天地,乐得逍遥,不好吗?” 如欣联想到昨日才救了夫人,早上就带人来兴师问罪,罪名还是丢了城主府的脸和钱。 不过对于女子自立,她还是有些忐忑,她抿了抿唇,轻轻的点点头,“只是,若是我家姐不肯呢?” “那樵夫都对你姐姐动手了,是个人都想要逃吧,只是苦于没有支援和钱财,这两点我可以支持。” “小姐在城主府过得这么艰难,哪里来的钱?” “这个我自有计谋。”丘诚媛邪笑,前世的她虽然傻,清贫十足,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周言衡藏钱的地方。 只要找个机会去几趟易王府,钱财问题便不用担心。 如欣的心渐渐定了许多,“小姐,我们真的可以自由吗?” “到时候可别叫我小姐了,叫我媛媛,我们可是同甘共苦的朋友啊!” 如欣被信心十足的丘诚媛感染,嘴角噙着笑,“若是我们能自立,那么我要开食肆!研究好多菜样!” “这是极好的。” “小姐为我们筹划这么多,我连家姐正确的位置都不知道,如欣很惭愧。” “这正常啊,你又没来过这里,正常人都不知这森林居然如此奇特。” “谢谢小姐的包容。” “既然如此!我先去寺庙灶房看看!先去露一手!”如欣气势越来越足,兴奋的跑出门去。 丘诚媛笑着摇摇头,果然是个孩子。 其实她还有第一个谋划,那就是丘诚娟嫁到易王府后,她来掌管城主府大权。 前世她心灰意冷离开城主府,只知道后来城主府似乎被表哥控制住。 第32章 撒娇女人最好命 丘诚媛对这个表哥没有任何印象,前世直到她与周言衡大婚,都没从丘郎和青娘那听说过什么表哥。 至于后面丘诚娟怎么和这个表哥成婚,丘郎和青娘又为何病死,到最后城主府直接成为表哥的囊中之物。 丘诚媛都没了解过,她如今有些懊悔,若是前世不要这么逃避,稍微理解一些,现在也能多些防范。 总之从这寥寥的记忆中,丘诚媛断定这个表哥不是个善茬,定是个有城府的人。 她怕如欣跟着她,会遭遇不测,所以她想先安顿好如欣姐妹,至于往后如欣要与人成婚,或者自立商户,都是个人选择,她不管太多。 这么思忖着,丘诚媛不由的将一片落叶,从如欣的换洗衣裳上面拂走。 她一直觉得她的人生没拥有过什么,也谈不上失去后的落寞,将如欣的下辈子安顿好,便是她现在的目标。 晚膳一齐用膳,在寺庙没有那么多礼节,只是青娘三人一桌,其余人坐在另外的桌上。 令丘诚媛意外的是,这个妹妹居然老实本分的在吃斋饭,平时最挑食的她,一定会在入口前贬低一番不爱吃的菜。 青娘劳累一天,也是神情恹恹,安静用膳。 “母亲,明日我想去东边的山看看。”丘诚媛趁这个机会开口。 说话的时候,丘诚媛用余光观察丘诚娟,果然这个藏不住事的妹妹眼神闪烁。 不过她懒得理丘诚娟,她打算一大早就进山,所以才这么早开口。 青娘撑着太阳穴,眼皮都没抬,“去干嘛?要多久?” “我今天下午看了看,发现这后边的山可大了,所以我想去一天,天黑之前肯定回来。” 青娘顿了一会,“黄妈妈也是明天走对吧?” “回夫人的话,是的,老奴已经打包好了,翻过这座山就到了。” 青娘思虑到明天还有民众自发过来帮忙,并不缺人手,便欣然答应:“那行吧,明天你们可以一起出发,还有个照应。” “谢谢母亲。” “谢谢夫人。” 丘诚媛知道丘诚娟藏不住事,那努力憋住不说的神情太好笑,她忍不住开口调侃,“妹妹明天有什么安排呢?” 丘诚娟一乍,弄洒了点粥,她用帕子擦净,嘴角不自然的笑着:“我能有什么安排,无非也就是随便看看咯。” “哦~妹妹进山吗?” “山里那么多蚊虫,我才不去。”丘诚娟眼神飘忽不定,抿了一口豆腐汤,又开始撒娇:“母亲~我被蚊虫咬了,你帮我多做一个艾油~” 青娘瞧了一眼丘诚娟伸过来的手,上面确实有几个红印,还有的冒出了血点,可见蚊虫的厉害。 “行,用完晚膳,我便去做。” “谢谢母亲!” 说到艾油,丘诚媛也很想要,她下意识开口,“母亲,我也需要。” 话一说完,在场的所有下人都安静下来,之前因为阿丙之事,许多下人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再次得罪大小姐。 如若此时青娘再明显的区别对待,他们便盘算着以后也不需要对这个大小姐多尊敬。 青娘的艾油是给丘诚娟特制的,因着丘诚娟皮肤娇嫩,一点小磕碰都会变红,于是怕极了蚊虫。 “那是母亲给我的特制,你来凑什么热闹?” “啊,我是想着明天我也要进山,于是便觉得能用上艾油,不过母亲的确已经累了,是诚媛不懂事,还开口向母亲要东西。” 这么一说,更凸显丘诚娟的无理取闹,以及青娘的偏心,这么一对比,下人都不自觉对丘诚媛怜爱了。 青娘掩唇,敛起眼中的波澜。 “不碍事,很好做,况且黄妈妈也要上山,我一并做了吧。” “老奴谢过夫人,夫人慈悲为怀,能追随夫人,是老奴的福分。”黄妈妈勾起嘴角,发自内心的笑了笑。 丘诚娟脑子里都是“易王”的安危,没察觉到下人的脸色变换,嘟着嘴用不耐的语气:“你真是的,就知道麻烦母亲。” 青娘突然筷箸落地,打断了丘诚娟的无脑发言。 “母亲,我帮你捡!” 丘诚娟捡起来后,没有意识到要帮青娘擦净筷箸,便放在了青娘的手边。 青娘望着沾着尘土的筷箸,顿时没了胃口,但还是笑着点点头。 “母亲,用这双洁净的吧。”丘诚媛适时拿出一对干净的筷箸,青娘的脸色果然好了许多。 “罢了,我也差不多了,该去做艾油了。” 丘诚媛方才睨见青娘眼里的失落,思忖着要不要跟着一起去,也好修补母女之间的感情。 “母亲!我也去!帮忙做!”丘诚娟抢先开口。 青娘眼底霎时溢满了宠溺的水雾,“小丫头今天这么好学?” 丘诚娟心里默默回答:那是因为要给我的相好,哦还不是,未来的夫君也做一份啊。 丘诚媛看着两母女有说有笑的走出门,心里很不是滋味,重来一世,她依旧学不来撒娇这门本领。 从前她嫁入易王府之前,便被教习妈妈叮嘱过,撒娇的女人最好命,娇软美人才能拿捏住男人的心。 此时她便知,撒娇的女人也能拿捏母亲的心。 丘诚媛定定的看向两母女远去的背影,如欣则深深的看着丘诚媛,心疼这么好这么善良的大小姐。 地位最高的青娘走了,如欣便不顾规矩的坐过来,夹了两块豆腐在丘诚媛碗里,“小姐,这个酸菜豆腐可好吃了,多吃点。” 夹完豆腐,又将两个汤碗调换位置,“小姐,这个汤也好喝,多喝点。” 丘诚媛好笑的看着如欣,勾唇笑了笑,“谢谢如欣的好意。” 最旁边的位置,小和尚面上沾着一粒米粒,端着碗凑近视线一直落在丘诚媛主仆身上的大师兄。 “大师兄,这个……”小和尚挑食,最不爱吃的就是石头味的豆腐,趁老和尚没看着,他顿顿都找机会给大师兄吃。 大师兄敛起布满血丝的双眸,默不作声的将全部豆腐夹入自己的碗里。 “谢谢大师兄!”小和尚便笑嘻嘻的跑开。 第33章 原来大师兄是这样的 次日清晨,在晨雾中,丘诚媛三人便一起出发。 黄妈妈只需沿着宽泥路走,真是大部分民众会走的路,三人没并行多久便分了头。 东边的山没有西边的那么压抑,许是较多人在这边砍柴摘野菜,路也好走不少。 如欣睡了一个好觉,这会有兴致开口吟唱,偶有回声似是附和如欣。 而丘诚媛则低低垂着眸,时不时侧着头,用余光看向后边的情况。 她听到前边有溪水流动的声音,提高了声量对如欣说:“如欣,我忘带水了,我们去前边喝口凉爽的山泉水吧。” 如欣刚要开口,她的包裹里有水,却见丘诚媛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便抿着唇,“好啊!” “快点快点!我口好渴啊!”丘诚媛拉着如欣朝着潺潺流动的溪水跑去。 后边的悉悉索索声音更为响亮。 忽然,传来如欣的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后边的人加重了呼吸,迅速掀开密集的枝桠,下一瞬便停止了呼吸。 如欣躲在丘诚媛后面,怯生生的看向对面。 “大师兄,为何跟着我们?”丘诚媛冷冷的开口询问,神情冰漠。 “原是大小姐的试探。”大师兄见到如欣完好无损的站着,便敛了眼底的惊慌。 “出家人不是清心寡欲吗?你这个秃驴,印堂发黑,眼白浑浊,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在丘诚媛快速拉着她来到溪水旁,又叫她大声呼救时,如欣便知道有人跟踪她俩。 没想居然是寺庙里的大师兄!一个男子跟踪两女子,她下意识便觉得是为了色,便恨恨的骂道。 大师兄双手贴紧,向丘诚媛和如欣行了一礼,“贫僧是为的两位施主的安全。” 丘诚媛微微眯着眼,“昨日大师兄没有去西边林子的打算吧?” “贫僧身负重任,这座山哪里都会去。” “那么怎么大师兄你的鞋底,红色的泥土更厚呢?西边的枝桠密集,光线昏暗,没认真看西边山林下的泥土。” 丘诚媛边踱步,边分析道:“后来我看了我和如欣的鞋底,沾的黑色泥土更厚,因为我和如欣一直在西边打转,我想应该是从前养蛊虫,或者其余什么原因,让西边的土偏黑。” “而大师兄换下来的鞋,靠近鞋底的地方是偏红的,不就是现在的红土地吗?” “大师兄,寺庙里的活干完了吗?怎么就有空跟着我们俩呢?” “就是就是!”如欣转而一脸崇拜的看着丘诚媛,“大小姐好聪明!” 大师兄听完丘诚媛的分析,也不由的佩服得五体投地,“大小姐好敏锐的观察力。” 丘诚媛不应奉承的话,抱着手,定定的看着大师兄,就等着他说清理由。 大师兄自知现在不说清,只是自找麻烦,便看着如欣,缓缓开口:“施主是否有姐姐?” “你,你怎么知道。” 丘诚媛敛起眼底的惊讶,这如琴还跟寺庙里的人有关系? “贫僧认识一位娘子,粗略一看,同如欣施主长得极为相似。” “你认识我姐姐?她叫如琴,你在哪里看到她的呢?” “原来如琴施主。” 丘诚媛似乎从大师兄眸里见到一丝落寞,但同时也放下了心,这大师兄,起码不会对她们不利。 “两月前的清晨,贫僧在寺庙巡查时,听到外面有呜咽声,因为西边是蛊虫养殖基地,寺庙周遭常有受伤动物出没。” “贫僧便照例起身去查看一番,却看到如琴施主,身上全是血渍,在一处破败树墩里蹲着哭泣。” “后面贫僧便将她带回寺庙,事先处理好了衣裳,没让旁人起了疑心。” “后面如琴施主不辞而别,贫僧至今都想要查到如琴施主的消息。” 丘诚媛从这一番话里听出了点言外之意,“大师兄莫非是对如琴起了男女之心?” 大师兄当即身体一颤,垂下的眼眸微微颤动。 尽管如欣很感激大师兄救了如琴姐姐,但是要真是如此,那出家人还能相信吗? “啊?出家人却起了色欲之心,这这这,这佛祖能原谅吗?” 丘诚媛也发出一声嗤笑,前世当王妃,也见过太多官宦亲眷,利用佛道敛财,也见怪不怪了。 大师兄耳畔微红,“贫僧不敢有其它肖想,只想知晓如琴施主是否平安康健,只要确定了,贫僧便放下执念。” “所以你跟着我们,是想借我们找到如琴啊。”丘诚媛有些失落,这样她又回到了原地。 “正是如此。” “那很不幸的告诉你,我们也不知道我家姐确切住址在哪。” “不过你既然认识这山,那么就同我们一起,当个领路人吧。”丘诚媛知晓眼前和尚的心思后,使唤起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如欣轻轻摇了摇丘诚媛的手,丘诚媛说:“多一人多一份力量,这样我们就不用走错路浪费时间了。” “多谢两位施主。” 三人一起上路,大师兄边走边说:“这边山头我都找个遍了,都没见到如琴施主的身影。” 丘诚媛点头,“那你还跟着我们一起找?” “也许是她不愿见贫僧,或许见到妹妹,就不一样了。” “你利用我!” “贫僧不敢,只求见她一眼。” 丘诚媛在后面默默观察大师兄的背影,渐渐的将一切联系起来,那天清晨他落下贵客跑出去,也许是还以为如琴会出现。 找人的心再急切,寺庙里的活不可缺一日,于是便只能牺牲睡眠时间来上山寻找。 难怪眼下的青黑如此明显。 正思忖着,大师兄便领着两人来到一栋屋子前,整洁的院子能看出主人的用心程度。 大师兄低声说:“这一家我觉得声音很相似,不过长得完全不一样。” “哇,你这秃驴,这条路这么熟悉,肯定常来吧!”如欣还小,总觉得被男人记念上是一件不好的事,总是找到机会就冷嘲热讽。 丘诚媛勾起唇角,扯着嗓子问了一句:“有人吗?” 等了好一会,里面传来声音,“哐当”一声,门开了。 丘诚媛则不由目瞪口呆。 第34章 无助版周言衡 眼前身着普通布衣,面若冠玉的男子,分明就是周言衡! 丘诚媛原地站定,心中闪过无数猜测,周言衡怎么会来这里?身上穿的这衣服是怎么回事?秘密执行什么任务吗? 如欣和大师兄不知道易王的长相,还是先装作不认识,万一他先认出我呢?! “请问有何贵干。”周言衡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不怒不喜,没有情绪。 大师兄似是对从屋子里走出一个男人而讶异好一会,许久才将所有情绪敛起来。 “阿尼陀佛,贫僧与两位施主是来寻这家娘子的。” 周言衡温润但淡漠的眸子,从如欣脸上扫过,再扫到垂眸的丘诚媛,他顿了一瞬便恢复正常。 “莹娘出门去了。” “哦……”大师兄默默叹了一口气。 “那我们能进去等吗?”后边的如欣开了口,适才她在外面透过门望了望里面的院子。 不知怎地,她想起姐姐如琴给她的信,上面写着,她把院子打理得极为干净,跟眼前的房屋有些相似。 “是啊,我们三人走了许久,想讨杯水喝,不知公子意下如何?”丘诚媛也不想走,她心中满是疑惑。 周言衡半垂着眼皮凝向丘诚媛,缓缓开口:“那便进来吧。” 四人一起进了屋子,丘诚媛这次才看清院子里放着好些衣服,乍一看还有宫中服饰,细细一看,才知道质量跟宫里的不可比拟,是戏服。 “坐。” 周言衡招呼大家坐下,他便起身去水缸里舀水,他的房子里转了一圈,不懂家里那么多草和竹条编织的东西是何用处。 拿了一个小竹篮,尝试舀了一下,水全漏出去了,他定定的看着手中的竹篮,脑袋一阵眩晕。 “不劳烦公子了,我来吧。”丘诚媛主动起身,接过周言衡手中的竹篮。 “小姐怎么能做这种事!我来!”如欣刚自告奋勇,丘诚媛则对她做了一个口型:去四周转转。 如欣立即意会,立刻捂住肚子说:“哎呀,我有点胀气,我去外面走走消食!” 大师兄原地拿出佛珠,一颗一颗捻着诵经。 “农家舀水,一般用这葫芦瓢。”丘诚媛淡淡的解释。 周言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乖乖站定在原地。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丘诚媛疑惑的侧了头看周言衡,见他如此乖巧,心里更是响如擂鼓。 她知道周言衡没见过这些普通人用的东西,见到他束手束脚的样,不由担心他露馅。 想到这,丘诚媛合上双眸深呼吸,到头来她还是硬不下心。 忽然她觉得耳畔一热,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姑娘可认识我?” 丘诚媛微张着朱唇,眉眼稍稍挑起,不知周言衡是何意。 她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就听到了院子里的声响。 “有客人来啦,我刚好出门摘了点野菜,拾点柴火,等会留下一起吃饭呗。” “啊,不用客气啦,我们就是过来讨口水喝。”如欣话音故意比平时大了几倍。 周言衡深眸一直落在丘诚媛脸上,见识到了她的神色变化,他下意识的捉住她的皓腕。 屋子主人大步跨进来,笑声爽朗,“师傅好,怎地今天来这边拾柴火了?”随即视线转到丘诚媛这边。 笑眯眯的走过来,瞥了一瞬两人的手,咧着嘴说:“这是我山那边的堂弟,农忙时节来帮个手。” 堂弟?丘诚媛和善一笑,“原是如此,是我们打扰娘子了。” “不碍事!” “哦对了,怎么称呼娘子?”丘诚媛见眼前梳着妇人发髻的女人,敢直视周言衡,这说明她并不清楚周言衡的身份。 “唤我温娘便好。” “那叨扰温娘了。”如欣回到屋内,她年纪小不懂掩饰情绪,见不是如琴,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 “我看两位姑娘看着面生,又同大师兄在一块,是香客吧。” “对,我是同母亲过来义诊的。” “哦!”温娘停下手中的动作,捂着唇惊讶的看向丘诚媛,“难怪姑娘一看就气度不凡,原是青医的千金。” “哎呀。”温娘握住丘诚媛的手,“青医的千金也是务实的,丘城有青医,是我们丘城的福气。” “快快快。”温娘嘴角笑得更大,“上一次青医来,还帮我医好了多年的顽疾,这可给我找到机会报答青医了。” “一定要留下来吃饭啊!我温娘做饭的手艺,可是一流的!” 丘诚媛第一次见如此朴素飒爽的娘子,听得一愣一愣的,架不住温娘的热情,拒绝的话一直绕在嘴边。 “那那……” “那便说好了!” 温娘捋起袖子,一边念叨着煮菜的佐料,一边快而不慌乱的将食材从竹篮里拿开。 “留下也好,今日贫僧与住持告了个假,且昨日贫僧就将未来几天的柴火砍好。” “谁问你意见了?你也只能跟着我们啊?” “……”大师兄转着佛珠的手一顿,随即浅笑一声,继续诵经。 “你还念!怎么不去帮人家温娘啊?!”如欣叉着腰,斜眼看大师兄。 “不用啦,我自个都有使不完的力气,我看大师兄平时背的柴都抵上两个他了,今天就歇着吧!” “温娘你真好!”如欣手掌抵在唇边,朝外大声喊了一句。 “小丫头嘴就是甜。” 此时丘诚媛还在等周言衡下一步动作,女孩特有的皓腕快被捏出红印,她轻蹙黛眉,“公,公子?” 如欣这才发觉周言衡握着自家小姐的手!找不到姐姐的烦躁,加上姐姐被惦记的惶恐,她大声呵斥:“你在干嘛?!长得帅不代表可以耍流氓!” “啊,我……”周言衡后知后觉,双眼迷茫。 那眼神像是初生幼崽的茫然,这下丘诚媛眼中疑惑更甚,周言衡虽表面温雅,实则腹黑,再怎么也不会这样露怯啊? “没事,估计是认错人了。” “大小姐你又没出过门,能有什么相识的男子啊?” “呃……”丘诚媛嘴角一抽,小如欣问问题真是一针见血。 “失礼了。”周言衡忙不迭放开丘诚媛的手。 第35章 他眼里只有她,而她心涩 丘诚媛自知不是一个对周遭漠不关心的人,尤其是这人还是自己的郎君。 她咽了咽口水,面朝如欣,“如欣,我想吃点清炒卵蒿,你去告知温娘一声,顺便帮温娘摘点嫩一点的蒿草。” 如欣欣然答应,正当丘诚媛思虑用什么理由来支走大师兄时,“大师兄,若是没事,同我一起摘蒿草咯。” 丘诚媛松了一口气,对如欣的怜爱又添了几分。 待屋子里安静下来,丘诚媛留有余地的试探:“公子,方才的问题是何意?” “你是特意将旁人支走,你果真认识我。”周言衡目光灼灼,再无掩饰的直视丘诚媛。 灼得她脸上染上红晕,她不自然的干笑一声,从前的周言衡懂礼数,表面只给人温和易于相处的印象。 现在的周言衡,像是一头不会回头的牛,径直往前冲。 “说话。”周言衡直率的目光让丘诚媛不禁侧开视线。 “我说我说,你能放开我吗?” 闻言,周言衡身子一颤,放开丘诚媛的双肩。 “还有,男女授受不清,我一未婚配的女子,与男子共处一室已是不妥,你能,不要靠我那么近吗?” 周言衡身子再一颤,往后退了一步。 丘诚媛松了一口气,脸上没了周言衡扑出来的热气,热乎乎的脑袋终于冷静下来。 “你先说说,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周言衡捂住脑袋,蹙眉思考,“我凌晨醒来就在这了,睁开眼见到的就是外面那个女人。” “你们不认识吗?” “她说我是她的堂弟,只是今日凌晨之前的记忆我全都没了。” “没了?”丘诚媛惊讶得捂住嘴,周言衡没记忆了!难怪不认识她。 “那温娘说你是遭遇了什么?” “她说我去外面砍柴,天快黑都没回来,就出去寻,说我是从树上掉下来摔到了脑袋,所以没了记忆。” “这不是件大事吗?怎么温娘好像不以为意?”丘诚媛压低声音,视线时不时瞥向外面,好在温娘在外面操办得热乎极了,没有注意里头。 周言衡不屑一笑,“所以我并不信任她,我发现我身上有伤口,但不是跌倒损伤。” “而你。”周言衡又目光灼灼,不带一丝掩饰的望向丘诚媛。 丘诚媛面颊一热,前世这个眼神代表的意味,让她下意识侧过视线,“什,什么?” “我第一眼见你,脑海里就不自觉跳出一些记忆。” “关于我的?是我的脸吗?” “看不清脸,但是我觉得是你。” 丘诚媛心里一紧,眼底浮现的是沈幼莺那张雍容华贵,养尊处优的脸,“不是我的脸,又如何得知是我呢?” “不是你,但能引起我的记忆,定也与你有关。” 丘诚媛只觉口干舌燥,拿起葫芦瓢饮了一大口清水,心中的疑惑被酸涩代替。 …… 鸟语花香,筝音和箫相得益彰,精致繁复的宴会上,参与贵女每一个都将繁华披在身上。 丘诚媛垂眸,定定的看向桌前飘着一朵桂花的果饮,耳旁的嬉笑交流声,慢慢变得极为刺耳。 “我就说怎么玉树临风的易王,会愿意娶一个乡下的野丫头,原来是同沈家嫡女长得几分相似啊。” “那易王对沈幼莺还真是用情至深,成婚的多年,居然一个妾室,半个通房都没有。” 语气被刻意压低,只是说这话的人都三三两两围成一团,只有丘诚媛独自坐在席上,看着干桂花出神。 “王妃娘娘,她们怎么能这么说!您还在场呢!”如欣眼里都是对丘诚媛的心疼,想上去呵斥那些嚼舌根的,但她知道丘诚媛是不允的。 “无事。”丘诚媛刚拿起酒杯,刚说起的沈幼莺,便拖着繁密绣线,身上有九百九十九海棠花的华服徐徐而来。 沈幼莺身材纤细,细腰盈盈一握,葱白的手如藕节一般,还泛着淡淡的粉色。 脸上粉黛也是画成了花,唇边两滴小红点,似是盛开的海棠花,头上的步摇抖动之间,乍一看像是一朵花。 一出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姐姐,原来在这里啊。”沈幼莺直奔丘诚媛,两人一对比,朴素的丘诚媛确实像乡下村姑。 丘诚媛内心苦笑,这沈幼莺还真是黑白都能信手拈来,适才还得意洋洋的跟她暗示,她从小跟周言衡长大。 还笑嘻嘻的说周言衡小的时候说会娶她,下一句便说两人长得有些相似,这都能算明示了。 丘诚媛只能笑着回应。 …… 丘诚媛饮了一大口清水,冷静下来不少。 “若是知道些什么,能否告诉我?事后我定有重谢!” 丘诚媛干笑一声,“公子怎么就知道自己有钱呢?” “不想自夸,但是跟那女人相处,还有一些下意识的举措,我便知自己的身份不凡。” 还挺自恋,不过确实,不认识葫芦瓢的人,还真是非富即贵,从小养尊处优,事事都有人照料好,不需要亲力亲为。 “那,温娘有对你做什么吗?” “没有,但是这家里还有一个男人。” 丘诚媛下意识环顾四周,生活气息似乎有些不足,“所以,你是觉得那个男人害的你?” “正是如此。” 不知不觉中,周言衡又慢慢凑近丘诚媛,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拳头远,丘诚媛沉思之中,只觉扑在面上的鼻息愈发明显。 “那有人来寻过你……吗?”丘诚媛扭回头,唇畔擦拭了一瞬周言衡棱角分明的侧脸。 她顿觉唇畔似是被火烤了一样,忙含住双唇,发出呜咽的声音,“你怎么又靠我这么近!被人看到不好!” 周言衡也怔在原地,还浅笑着摸了摸被蹭到的脸,“尚未有人来寻我。” “那好吧。”丘诚媛决定速战速决,失了忆的周言衡简直一点礼数都不懂!关于那事,前世的他还会过问她的意见! 她往后退了一步,背抵上了墙壁,清了清嗓子,“你是易王,你有一个侍卫叫嘉显,也许你们是在执行什么任务,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第36章 卑微易王的心涩 “我醒来之时,就是穿着这套衣服,身上的东西全没了。” “这么一说,那温娘属实可疑,以及……”丘诚媛环顾四周,明明是山里的农户,怎么会有这么多戏服?从哪来的途径? “那你行事还是要稳妥些。” 说完,丘诚媛转身欲离去,不是说好不再和周言衡扯上关系了?怎么刚刚还为他揪着一颗心? 周言衡迅速圈住她的手腕,“你就忍心丢下我吗?” “可我只是认识你,跟你的关系并不好。” “当真?” 蓦地丘诚媛只觉后边的呼吸粗重紊乱,她身子一颤,硬着心不回头,抽出自己的手腕后,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此时如欣也摘了菜回来,四人在灶房里有说有笑。 如欣总觉得背后好像有什么人在看着她,她忽地回头,透过和大师兄侃侃而谈的温娘,望见温娘堂弟灼灼的视线。 她浑身一抖擞,后又发现不是在看她,她用手指顺着他的目光,发现这男人居然还在惦记自家小姐! 如欣将烧火的丘诚媛来过来,贴近丘诚媛耳畔,“小姐,那个男的一直在看你!我看他就是见小姐是城主府千金!想攀高枝呢!” 丘诚媛浅浅一笑,周言衡可不需要攀高枝,之后他便能成为最高的那一枝呢。 “无事,我们聊了聊,只是我长的像他的故人。” “像也不能这样不要脸不要皮的看小姐啊!旁人一见,还以为是什么亲密的关系呢!果真是山野农夫,一点规矩都不懂。” 边说着,如欣又偷偷回头瞥了一眼周言衡,见他密长的睫羽低低垂着,似乎敛起了大胆的视线。 “山野人家,活得就是逍遥自在,习惯没有任何规矩束缚,我们多些担待吧。” “小姐大气!还好这人长相不错,若是个莽夫,我非得报官!” 丘诚媛在如欣嫩脸上划了一下,“想不到我们小如欣还是个烈女。” “那可不!小姐为如欣做了这么多,如欣会保护小姐一辈子的!不是说笑!” 丘诚媛心里一热,默默的回应:前世你已经护了我一辈子啦,就连被拖进冷宫,你个傻丫头也不管不顾的跟上来,明明可以去跟别人投诚。 “走吧,清炒卵蒿也是你最爱吃的菜,必须给我们小厨娘过过手!” “厨娘,算不上了,嘿嘿。”如欣挠挠头,被夸奖得面红耳赤。 周言衡放下干草编织的窗帘,屋子里瞬间暗下来,只有零碎日光从草帘的缝隙里漏进来。 他合上眼深呼吸,细细观摩零碎记忆里的人脸。 他在凌晨里醒来,睁眼就是略微破败的茅草屋顶,还感觉身体极为疼痛。 掀开衣服,找到疼痛的源头,好几处都破了皮,有的地方结了痂。 他瞥见身上里衣的一角,走线同外衣完全不同,是精致紧密的走线,而外衣则还有好几个不同颜色的补丁。 他捧着脑袋认真回想,只看到零碎的片段,刀光剑影,浓重的血腥味。 随即又是温婉女子在前面关心呵护他的片段。 不一会,自称温娘的便出现在他面前,自来熟的说:“你醒啦,昨天从树上摔成那样,我还以为你要好几天才能醒来呢。” “树上,摔跤?”周言衡提出疑问的时候,快速打量了一遍面前的女子。 身上的的衣裳较为洁净,能直接看出来是时间久远,手上的粗茧有些厚,证明常年劳作。 尤其是右手食指和大拇指的茧最厚,可见不少做针线活。 而他手上则只有掌心一点薄茧,看起来是常年握住什么东西一般,还有中指的茧较厚。 “是啊,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哦……我叫温娘……”温娘双手交叠在小腹前,“你是我的堂弟,趁农忙季节过来帮手,昨天你去砍柴,在树上摔了一跤。” “原来如此。”周言衡微微眯着眸,掩了掩眸光中的神色变化,他立即就知道这温娘在撒谎。 既然是堂弟,怎么会知晓堂弟失忆,语气依旧这么平淡?看样子这自称温娘的人是常年在山上劳作的农户。 怎么他一个男子的手茧如此少,还拥有农户不可能会有的读书人的中指茧? 以及温娘那一声拉长语调的“哦……”更像是确认了什么东西。 诡异,到处都透露出不对劲。 温娘微笑着点头,“既然你受伤了,那么今天就多多休息吧,摔倒了脑子,估计养个几天就好了。” “我还有些活要做,你今天就守在家里,我中午会回来。” 这样,周言衡便一个人在屋子里待了一上午,直到听到门外的人声。 他觉得温娘不对劲,但又委实想不出自己是谁,直到在门外见到丘诚媛的脸。 周言衡脑子里的想法一滞,只一秒,关于一女子的记忆,纷纷涌得更多出来。 几乎一瞬间,他就认定面前的女子,肯定认识他,不然怎么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记忆中,他似乎经常拉过女子的皓腕,将她转了一个身,女子便坐到他大腿上。 他们一起写字画画,步摇摇晃,发出清脆的声音,是他最为放松的时刻。 所以他没有任何思虑,就圈住丘诚媛的手腕,只是现实和记忆不太相同。 记忆中的女子总会眼尾含羞的泛红,而现实的丘诚媛则是疑惑不解,还有些逃避,貌似对他的触碰很抵触。 可是这手腕的感觉极为熟悉,他总觉得丘诚媛就是曾和他如此亲密,只是现实丘诚媛眼底的疏离,让他心神凝滞。 好在她确实认识他,说出了他的身份,周言衡打算继续在这里潜伏一段日子,定要查清楚,为何他会失忆,又落在山林里。 他又想起适才丘诚媛面无表情,语气冷然的一句,“我们关系并不好。” 内心就一阵涩然,人下意识的表情变化,是不会作假的,他不知道丘诚媛怎么突然对他如此疏离。 不过,待他恢复记忆,他一定会将两人的关系弄明白。 第37章 扒开嘉显衣服上药 嘉显被刺痛惊醒,睁开眼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他坐起来很快检查一遍自己的身体,有好几道伤口。 身上的衣裳好几道长长的口子,他努力回想,才记起是昨天丘城城主府的二小姐所救。 至于后面怎么来到这间茅草屋,他是完全没了记忆。 “王爷……呃嘶……” 他回想起昨日闻到的那浓重血腥味,就知周言衡定伤得很重,他想立即起身去找周言衡,一大幅度动身,就牵扯到伤口,痛到麻痹。 门口响起了脚步声,嘉显精神紧绷,手下意识往腰间摸去,却发觉刀不见了。 他佯装闭眼,耳朵警惕的竖高,若是有人来偷袭,他就第一时间反抗。 门开了,脚步声停了一会,能听到门口的人刻意放低了呼吸。 许是因为受了伤,嘉显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换做平时,这种小杂鱼他能轻松应对,还能戏耍一番。 他听周边的气流声,感受到那人在慢慢靠近他,最后蹲下,他手指一动,心想机会到了! “啊!” 嘉显大手钳住来人的脖子,听到女子闷哼声后,心里一颤,借着透进来的太阳,看清被自己钳住脖子的后脑勺。 两个像兔子耳朵的发髻上,还插着青色玉簪子,委实就是一个小娘子! “啊,对不起。”嘉显忙放开手。 丘诚娟右手抚摸着刚被嘉显掐住的脖子,咳嗽了好几声,微微蹙着眉,看向嘉显。 嘉显见丘诚娟面色红涨得说不出话来,着急慌忙忍着痛,给丘诚娟拍背。 他还是第一次碰女子,原来女孩子的皮肤是这样的滑嫩。 平时他跟大汉练武,手没个轻重,一会儿,丘诚娟的脖子便泛起一大片红。 红得惊人,嘉显伸出手拍了拍丘诚娟得背,怕下手太重,他小心翼翼的,用平时那易碎糕点的力气给她拍背。 这一拍,丘诚娟的脸色好了些,她从刚带来的托盘,拿起小茶盏,灌了一口水,神色终于恢复正常。 抬眼见嘉显眼里满是抱歉,丘诚娟心里那点怪罪烟消云散,原来“易王”会这么心疼女子。 “姑娘,真的很抱歉,我以为是来追杀我的人,便下手没个轻重。”嘉显越说语气越没底气。 丘诚娟摇头,“王爷昨天遭贼人陷害受了伤,今天警惕点也是人之常情,也怪我,来时没有出个声提醒一下。” “你看你的脖子,都这么红了,我真是该死。”嘉显皱着眉望那白脖子的通红。 “我姑娘家家的,皮肤比较嫩,其实没有很疼的。”丘诚娟笑着摇头,这王爷看着糙,内心柔极了啊! “哦!”丘诚娟又从托盘拿出一个药瓶,“刚好我从母亲的药箱里拿了伤药,本来是给王爷用的,这下我也能用了呢。” 嘉显抿唇,心想这个城主府二小姐,品行也没有那么坏,“那快些上药吧,留下了疤可就不好了。” “王爷也挺懂的嘛,懂我们女子就爱在意外皮。”丘诚娟边说边倒了点伤药在手指上。 她侧着脖子,用沾了伤药的手指,在脖子上轻轻打转,丘诚娟从小便注重保养,指尖如葱白一样,好看极了。 嘉显看了许久,后知后觉他的眼神太放肆了,咽了咽口水,他侧过视线,“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如此,丘诚娟便更确信“王爷”没有识破她,她笑着摇头,“无事,我同母亲来这义诊,本就应该救死扶伤。” “姑娘大恩大德,我定有重谢。” “我不需要重谢啦。”她在城主府也不缺东西,哦,还是缺的,缺的是品相更好的东西,只有洛城才有的东西。 “姑娘说到义诊,难不成姑娘是城主府青医之女?” “是啊是啊。”丘诚娟自豪的点头,有一个救死扶伤,受到全城人敬重的母亲,是比城主府千金,还要让她自豪的事情。 “果真如此,姑娘就同青医一般,宽容大量,颇有青医风采。” “母亲从小便教诲我要心怀感恩。”丘诚娟笑着低头,心想青娘是她母亲可太棒了,让“王爷”都对她眼前一亮。 “那王爷是为何被追杀?” 嘉显一顿,想了想说辞,“姑娘可知,官场的人心险恶?” 丘诚娟愣愣的点头,说实话她是不知道的,丘郎人际关系也简单,她又是最为受宠的女儿,就没见过什么争斗。 “在洛城,总有人喜欢明争暗斗,只要你不站队,有些人就会下死手。” “那些人也太坏了!王爷都发配到丘城了,还要追着不放!” 丘诚娟想象不出,但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蛮不讲理,别人一不顺着他,就要撒泼打滚的“野孩子”形象。 “所以多亏姑娘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会记在心里。” 如此便太好啦!丘诚娟甜滋滋的想着,如今“王爷”是在心里记住她了,那么之后她就能安心等待嫁入王府啦! “哦对啦!听闻王爷初来丘城,便一病不起,我母亲说这是正常的表现,丘城和洛城地理环境大不相同,所以会有水土不服的迹象。” 她拿出另外一个药瓶,“这个呢,是我母亲调制的,最好的一种补药,王爷若不嫌弃,可以试试,补补身子。” 嘉显握住小巧可爱的药瓶,点点头,他和周言衡确实需要,“姑娘有心了。” “王爷先不要乱动,我昨天只随意给王爷包扎立刻一番,现在就仔细的上一遍药吧。” 嘉显联想到自己的衣裳有些不整,心里一跳,不会是这二小姐扒开他的衣服吧? 果然,丘诚娟自然的伸出手,要来解开他的衣服,嘉显下意识后退。 “怎么了王爷?您这伤口太多,自己处理不好的。” “但是男女受受不亲……”嘉显听到丘诚娟左一句王爷,右一句王爷,心里一涩。 若是得知他只是一个侍卫,那不得恨死他?况且两人如此亲密,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受影响的只有丘诚娟。 丘诚娟还觉得“王爷”是正人君子,心中的爱慕肆意燃烧。 第38章 大师兄考虑还俗吗? 绿树环绕,清风拂叶,鸣声回旋,一片半干叶片落到冒着热气的清炒卵蒿上。 “小姐!这个我尝试加了点紫苏叶,快尝尝味!”如欣将叶片从碗中拾起,随后丢到地上。 “嗯,我们如欣最棒啦。” 温娘从里头出来,两手拿着不同高度的凳子,“哎呀,我家小,委屈各位在外头吃饭啦。” “不碍事!我觉得在外面吃东西,有一种回归大自然的感觉!有趣得紧!”没了规矩约束,如欣放飞自我,直接用手指拈了一块鸡蛋吃。 吃完,嘴角还挂着一粒葱花,周言衡目光始终落在丘诚媛身上,丘诚媛则总是躲着他灼热的视线。 大师兄则有意无意的瞥向温娘,如欣见大家都有自己要忙的事,便自己摇头晃脑的哼着歌。 摇着晃着,唇角的葱花便自个落下来,落到了温娘的碗里,随后大师兄拿起温娘的碗,帮忙盛了一碗糙米饭。 “师傅不吃荤菜,我就放小姐面前了。”温娘手快,将桌上的菜调换了一下位置。 丘诚媛和如欣是挨着坐的,如欣旁边坐着周言衡,丘诚媛旁是温娘,温娘旁边是大师兄。 “谢谢温娘惦记。” “哎呀,谢来谢去的,是我在报恩啦。”温娘爽朗一笑,清风也捧场的拂过枝桠,沙沙作响。 “温娘辛苦了。”大师兄一开口,在场除了温娘的人都齐刷刷的看向大师兄。 “你唤她什么?” 听到如欣的疑问,大师兄耳根子霎时红透,语无伦次,“贫僧与温娘熟络,啊,温施主,就不自觉唤了……” 温娘则毫不在意,“我这没这么多规矩,爱叫什么我温娘都照单全收!唤我姥姥,婆婆都行!哈哈哈!” 温娘的爽朗开明,饭桌上的气氛缓和了几分,丘诚媛掩唇轻笑,这温娘是个好相与的,难怪让大师兄惦记。 不过如欣嘴里描述的如琴,是个寡言少语,喜埋头苦干的性子,与这温娘截然相反。 如欣偷偷跟她说,声音确实很像,相似的也只有声音了,如琴生性静默,断不可能喜欢戏服,这类需要抛头露面的东西。 周言衡睨了一眼大师兄,男人最懂男人,只一眼,他就勾起一边唇角,语气低沉玩味:“如今和尚还俗并不苛刻,大师兄可以考虑考虑。” 此话一出,大师兄和在场所有女子都身子一颤,丘诚媛手中的筷箸掉落在地上。 打破了饭桌上突然的沉默。 大师兄忙双手合十,“阿尼陀佛,贫僧不曾有过这种心思,还请这位施主,注意言辞。” “强压住自己的本性,最后只会适得其反,人就这么活一世,若不能潇洒,图什么呢?” 周言衡语气轻佻,说完还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 纵使温娘爽朗大气粗线条,也晓得“堂弟”周言衡这番话的意思,她两颊一红,说话开始大舌头,“什么啊,堂弟你就别打趣师傅了。” 周言衡没有见好就收的样子,还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嗤笑,引得当事人夹菜也不是,放下筷子也不是。 丘诚媛略侧了头望向周言衡,心想现在他这样好像更接近本性,前世的温润翩翩君子,果真是压抑本性佯装的。 视线刚扫过去,周言衡便迎上了她的视线,还如胶似漆的回应了一番,急得丘诚媛脸色也染上绯红。 这举动委实就像一个登徒子,只是配上那张脸,又像一个妖冶勾人魂魄,引人沦陷的妖孽。 “我说你们男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龌龊?当朋友不满足,还要得寸进尺?!” 幸而场上还有一个单纯正直的小姑娘,如欣语气刚正不阿,看上去她才是饭桌上唯一一个清心寡欲之人。 如欣这么一开口,大师兄惭愧的低下头,一紧张他就拿起佛珠开始诵经,平静一下被掀起轰然大波的内心。 失忆的周言衡不以为意,还对着丘诚媛挑了一下眉梢,丘诚媛心里暗暗骂道,没想到这易王,未来的天子,居然是这样的厚脸皮! 啊,不对,她想起前世亲密的时候,周言衡偶尔也会暴露本性,做之前装模作样问一下她的意见。 下一秒就咬了上来,惹得她连连惊呼,只是面上的潮红,让周言衡以为她也喜欢。 能做到天子,果然首先要把脸皮砌厚。 丘诚媛开口想缓和气氛,“温娘心地善良,大方处事,换作谁都会喜欢的。” “喜欢到恨不得吃了她?”周言衡紧紧跟着不放,立即拆了她的台,丘诚媛没好气的噎住。 “吃人多恐怖啊?!我看大师兄看起来贼心不死,但也不像会杀人的样子啊?” 如欣不说话还好,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变了变脸色。 周言衡笑了笑,“不是那种吃。” “那是什么吃?清蒸?红烧?油炸?!” “是那种……” “啊啊啊!!!”丘诚媛尖叫着拿了一个馒头塞进周言衡嘴里,她实在没耳朵听,这样下去会带坏小如欣的! 周言衡被带忽然塞了馒头,也不气,事实上习武的他早就预判到了丘诚媛的动作,他是故意接住馒头的。 “你看你,一说话,吃饭的气氛都变了,你还是闭嘴吧!” 周言衡神色依旧毫不在意,还咬了一大口馒头,慢条斯理的咀嚼。 好不容易挑事的闭上了嘴,只是大家聊天的欲望变少了,都是沉默着吃饭,温娘时不时会招呼一句。 如欣天真的眼眸在其余仨人来回流转,依旧不明白那一句“吃人”是什么意思。 吃完饭后,如欣趁着丘诚媛在帮温娘收拾碗筷的时候,偷偷的把周言衡拉到一边,她还不知周言衡的身份,对周言衡没有丝毫尊重。 “吃人是何意?” 周言衡也不恼,看着忙碌的丘诚媛说:“两种含义,背后的含义就是喜欢。” “哦?” “就是喜欢到恨不得把她含到嘴里,但不会伤害她。” 如欣想到农户家胖嘟嘟的小狗崽,每次看到小狗崽那胖手胖脚,她也恨不得含在嘴里。 这么一想,如欣点了点头,蓦地留下一句,“这大师兄可真淫乱!” 第39章 诚娟可爱的一面 丘诚娟中午才舍不得的离开,回到寺庙和青娘一起用午膳,青娘身心都放在百姓身上。 用着膳,都在想百姓的症状,想着想着还念出了声,“桂皮……牛角蕨……” 丘诚娟也在想着嘉显,心里暗暗后悔,走的时候怎么没问“王爷”爱吃什么呢? 不过这寺庙不见油不见盐的斋菜,也不好吃,话说回来,这寺庙为什么就爱建在山上啊! 要不然她就能偷偷溜出去吃顿好的,也能顺带给“王爷”尝尝味。 听到青娘看着面前的豆腐出神,就算丘诚娟是个被宠坏的小姐,也会心疼母亲的劳累。 “母亲,歇息吧,好好睡个午觉,这才来两天,母亲的眼下就黑了不少。” 青娘最喜丘诚娟的嘴甜,她慈祥一笑,“每次义诊,都能发现,许多百姓因为看不起郎中,买不起药,什么小毛小病都是硬扛着,拖到现在,愈发严重了。” “那还真是治标不治本呢,母亲,我看有些人,那病其实很普通的,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能让一个外皮藓,发展到半个身子。” 丘诚娟脑海里浮现,回来的时候遇到的老农夫,头发全都掉落,头皮上面的藓又紫又红,还会唰拉拉的掉皮屑,看得人胃里一阵翻涌。 她知道这是简单的外皮藓,因为她小时候贪玩,去脏兮兮的小河里玩过水,回来脚趾头便起了小藓。 后来青娘给敷了草药,几天就完好了,不过这藓不管不顾的话,就会传染给好的外皮,就这样溃烂全身,十分骇人。 青娘听到丘诚娟的话也连连点头,“山野农户不识字,也没有郎中,就这样一拖再拖吧。” 说完,青娘也感到有心无力,光靠她一个人,是看不完的,还是要让百姓,自己懂得简单处理小伤。 用完午膳,青娘便歇下了,丘诚娟趁青娘睡熟,带着食物走到距离寺庙有点远的茅草房,去寻“王爷”。 还未走到茅草屋内,丘诚娟就听到男人粗重的喘息声,还有武器相抵发出的“星星”音。 丘诚媛没有害怕,只是下意识的担忧“王爷”会受伤,已经很虚弱了,要是再被人偷袭,那不是就要死了啊?! “王爷!”她大喊一声,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浑身黑的人影,跌跌撞撞的跑出茅草屋,“嗖”地一声就隐入了草丛中。 丘诚娟顾不得追刺客,用力打开门,看到嘉显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王爷,你没事吧?!”丘诚娟忙蹲下去检查嘉显的身体。 伤口估计是在打斗中不小心撕裂了,红色的血水顺着衣角流在地上。 丘诚娟发出尖锐的鸣叫声,“王爷你流血了!好多!” “不碍事,包扎一下就行了。”嘉显竭力微笑,想让丘诚娟觉得他没事,不过方才那刺客的确是听到丘诚娟吓跑的。 那时候他们两个都已经精疲力竭,就差最后一击,刺客显然没有信心,能打得过一个健康的女子,便灰溜溜的跑了。 丘诚娟揪着一颗心,从新开始处理了一遍嘉显的伤口,看到那结实的胴体又添了新的伤口,心疼到眼眶都红了。 “王爷,那些人好坏,你都受伤了,还要过来追杀。” 嘉显闭目养神,想开口说话,嗓子干得厉害,便没有出声。 丘诚娟处理好最后一处伤口后,虚脱的坐在地上,“王爷,不然你随我去寺庙吧,王爷一个人在这里,又受伤了,我这个心怎么也放不下去。” 闻言嘉显虎躯一颤,当惯了粗人,又被娇弱小娘子照顾,小娘子还主动开口,来庇护他,这感觉,奇妙极了。 又想到丘诚娟一口一个王爷,也许只是因为王爷这个身份,若是丘诚娟发现了他并不是王爷,那么不就会恨他了吗? 嘉显犹豫不决,丘诚娟以为是担忧生命安全,所以她补充说:“我母亲在义诊,寺庙多了很多自发过来帮忙的乡亲,到时候王爷可以假扮成帮忙的小厮,人多眼杂,刺客肯定下不了手。” 也是个很好的方法,嘉显下意识的点头,随后又摇头,不仅是要斩断他这颗心,也要动身去寻找周言衡。 “我还有事要做。” “哎呀,你拖着这具身体,能干成什么事?刺客又来怎么办?还是先好好养伤,你看看早上我才弄得好好的,这死刺客,又把我的杰作砍乱了!” 嘉显敌不过丘诚娟的碎碎念,便点了点头,随后丘诚娟便拿出一套布衣,咧着嘴说:“我早就带过来了,只是没有机会提起。” “姑娘聪慧,考虑得十分周到。” 换好衣服后,丘诚娟用了女子惯常用的胭脂,涂了一点在嘉显身上,嘉显低头便见到丘诚娟无比认真的小脸,内心一颤。 “这个是我托人从洛城那带来的胭脂,淡淡的香气可以维持一整天,涂点王爷身上,可以遮掩一下血腥味,我母亲的鼻子太灵了。” 常年习武之人,哪受得了这种软玉,嘉显咽了咽口水,压住内心的悸动,心里疯狂重复:她只是喜欢王爷,不喜欢侍卫!对你这么好是因为误会你是王爷! “好啦,愣着干嘛,走啦,估计养个一天半,就好很多了,我母亲的药也很灵呢!” 丘诚娟在前面带路,今天她的发髻没有昨天那么精致,就简单扎了双发髻,走路的时候,发髻像只兔子耳朵,一跳一跳的,可爱极了。 完事嘉显在后边立刻给了自己一巴掌,白日宣淫!他要完蛋了!回去定要好好练上七七四十九天! 此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斜阳将影子拉得长长的,背阴的地方像是浓重的夜。 丘诚娟带着嘉显进了寺庙,想带他去药房时,遇上了刚回来的,一脸疲惫的丘诚媛和如欣。 丘诚媛本并不想和丘诚娟说话,谁料丘诚娟先开口叫住了她。 她一抬眸,就和身后的嘉显对上了视线,她略微张大了嘴,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周言衡的侍卫。 第40章 诡异的温娘 丘诚娟哪能不注意到丘诚媛的神色变化,她心道:好啊好啊,还真是小看我的好姐姐了!居然敢盯上我的男人! “早出晚归,你去干什么坏事了?!”丘诚娟叉着腰,目光满是怒意。 丘诚媛垂下眼睫,她自嘲一笑,见到嘉显第一秒,她眼底便立刻浮现周言衡的身影。 她还在想,要快点让嘉显知道周言衡的位置,快些去保护他。 她对自己残余的爱,感到很可悲,明明那男人根本不爱她,为何要这样方方面面都替他着想? 许是前世当贤内助习惯了,事事以周言衡为天,那她还真是,刻在骨子里的贱啊。 “不过是随处看看了,妹妹怎么这么问?” “谁相信你啊?!肯定背着母亲和我干伤风败俗的事情!”丘诚娟还对王伶人的事耿耿于怀,不甘心只有她被丘诚媛看到不堪的一面。 丘诚娟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丘诚媛,之前她们可是一起去过易王府呢。 眼下丘诚娟居然和嘉显走在一起,那么……又想到周言衡一开始就是装病,那不就代表着,床榻上的并不一定是周言衡? 所以也许丘诚娟芳心暗许之人,一开始就是嘉显。 想到这里,丘诚媛嗤笑一声,丘诚娟恼羞成怒,“你还有脸了?!笑什么笑?!” 嘉显见丘诚娟刚还对他温声细语,却对亲姐如此蛮横的态度,他率先开口:“原来这是姑娘的姐姐?” “是啊……”丘诚娟见自己的怒火没人接住,一口气堵在嗓子里难受得紧,只能闷闷的回答。 “亲姐妹,但长得不是很像呢。”这是嘉显第一眼看到两姐妹就有的疑惑。 丘诚媛看上去是个吃苦耐劳,寡言少语踏实能干的务实派,而丘诚娟则更像是坐在高岭之阁,不经人事的率真派。 丘诚娟听到嘉显这么一说,就知道“王爷”用心观摩了丘诚媛的外表!这村姑居然能入“王爷”的眼! 她倏地回头,眼里都是嗔怪和委屈,但又生不起气来,毕竟“王爷”身份尊贵,她不敢随意造次,“我们走吧,等会义诊就要结束了。” 丘诚媛看到嘉显一身布衣,心里猜测到会在寺庙里过夜,于是便不多做停留,之后找个时间告诉他周言衡的位置就行了。 嘉显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她闻到了香气中混杂的血腥味,比周言衡身上的还要严重。 丘诚媛知道嘉显武功高强,按理说周言衡都没受这么严重的伤,他怎么会如此严重呢?难不成是遭遇了两波袭击? 前世在王府,她也曾给周言衡上过药,周言衡教过她,怎么透过伤口,猜明白偷袭者所使用的武术。 并且还教过她通过血腥味来判断此人的受伤程度,她又开始担忧周言衡会不会也要遭受第二波袭击。 “等等,你受伤了?” 丘诚娟和嘉显定在原地,嘉显还不知道丘诚媛知晓周言衡的位置,他只是不想把王爷在意的女子拉进来。 “刚才就跌了一跤,破了点皮。”嘉显笑着回复丘诚媛。 如欣也动了动鼻子,闻了闻嘉显身上的味道,被丘诚娟一个手顶回去,如欣也附和着说:“方才我就觉得奇怪,怎么会有农夫涂抹女子常用之物,原来是掩饰血腥味啊?” 如欣是知晓丘诚娟做过的荒唐事,她怕丘诚娟做得太过火,连累她家小姐的姻缘,“二小姐,若是被城主大人知道了,也许二小姐一个月都不能出门呢。” “你!你敢威胁我?”丘诚娟抬起巴掌就要落到如欣身上。 丘诚媛抢先一步把如欣保护在身后,她四处看了看,这边没人来,她则往嘉显身上摸去。 丘诚娟也及时挡在嘉显前面,“王爷”的清白,她会好好保护的! 如此丘诚媛则冷静下来,关心则乱,她耸了耸肩,周言衡主仆怎样与她何干? “妹妹别紧张,我回去沐浴更衣,今日之事,我就当看不见。” “我又没求你!”丘诚娟就是不懂各退一步的道理,还要咄咄逼人。 丘诚媛不理会丘诚娟的挑衅,带着如欣加快了脚步离开。 …… 周言衡没有同丘诚媛一起离开,他还要好好扮演“堂弟”的角色。 中午三人离开后,他望见温娘在门口停留了许久,双肩好像在小幅度的抖动,不知在压抑什么情绪。 之后温娘又说出门干活,周言衡则在这个屋子里闭目养神,他比凌晨想起来的东西更多了一些。 从支离破碎的记忆中,窥得了点蛛丝马迹,他猜测自己受伤是与人打斗,说不定,凶手还在附近逗留。 这种不安感让他头晕目眩,只能拉上所有窗帘,在黑暗中闭目养神,并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转眼来到傍晚,周言衡听到了院子里的声响,从缝隙里望过去,是一个男人,霎时他便全身警惕起来。 那男人在院子里不知捣鼓什么,许久都没走进来,之后又出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看衣裳,似乎是温娘。 两人故意压低了声音,周言衡习武之人,听觉比旁人好,但也只听得到零星几句。 “放了……不想……求求……” “没……头路……陪着我……” 随后温娘虚脱的倒在男人怀里,周言衡只看见男人的手在温娘头上抚摸了许久。 “啊!”温娘一声惨叫,突然从男人怀中挣扎出去,周言衡此时才看清温娘的脸。 她没了中午那爽朗大方的笑容,此时的她满面愁容,脸上恐惧和怨恨交替,颤抖着双唇说不出话。 男人则在腰间摸了摸,摸出一个小瓶子,温娘见状瞪大了恐惧的双眼,拔腿就要往外头跑。 男人大手揽过温娘的腰,捏着温娘的嘴,把瓶口对准唇,抖动两下后,男人顺了顺温娘的胸口。 突然,温娘像是一具尸体,没了任何动作,又过了几秒,温娘缓缓睁开眼睛,勾起嘴角。 “哈哈哈!”恢复了中午那爽朗笑声,“莫跕!你回来啦!” 第41章 青娘陷入回忆 繁乱的草丛中,黑衣人只露出一双刀疤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寺庙,旁边的黑衣人有些不自然的挪动身体。 “你这个废物,一个受过伤的废物你都打不过。” 被训斥的黑衣人低下头,“也是情报有误,这个易王,肯定是私自练武,武功极为高强。” “你还找理由!”刀疤眼白了一眼受伤的黑衣人,“你确定他是进了寺庙?” “千真万确,我还去探查了,估计是人多眼杂,让我们没有机会下手。” 刀疤眼冷哼一声,“已经失过一次手了,这一次必须不能失手!” “遵命!只是这人太多了,我们如何下手呢?” “里面人多,那就引人出来呗。” 受伤的黑衣人挠挠头,“头,什么意思?” 刀疤眼手肘顶了一下黑衣人,“那位爷怎么说?就是戏耍易王一番!他不是最想知道贵妃中的毒吗?那就用这个引他出来!” “是!” 暮色渐至,寺庙有人处点上了灯笼,青娘一行人一同用完晚膳后,便各自回房歇息。 青娘午时睡了一个时辰,寺庙的人和等待的民众都深知青娘的不易,遂没有一个人舍得唤醒青娘。 白天睡得多,晚上便不太睡得着,青娘在床上翻来覆去,又觉晚膳用多了斋饭,胃里有些胀气。 她便起身,伺候在一旁的侍婢闻声秒醒,“夫人可是要起夜?” “无碍,晚膳用多了,有些胀气。” “那奴婢给夫人去拿夫人的药箱。” 青娘点头,修长的手指有规律的按揉胃部,“哦,我突然想起来,今日我把药箱带去积德堂了。” “那奴婢速速去取来。” “如此便好。” 侍婢人小身影快,一秒就跑没了影,青娘总觉得坐起来也不是很舒适,便披了一件外衫,在院中踱步。 她向来早睡,也不知上一次看夜色是什么时候,山中的星光更为迷人,青娘就抬着头,不知不觉的走了很远。 待她反应过来,已经走出了寺庙大门,守夜的小和尚靠在石墩上打瞌睡呢。 作为母亲的青娘心疼一笑,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自然熬不动夜,不忍心打搅小和尚睡眠。 她蹑手蹑脚的走向后门,绕了一圈,都没见到后门。 青娘犯着嘀咕,“怎么会?我记得是走这里啊?” 正分心着看路,青娘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树枝,随后“唰”的一声,周遭又陷入沉寂。 青娘后脊背发麻,心想也许不是个好兆头,又不想大声喊叫打扰寺庙里头人的清梦。 便裹紧了外衫,加快了脚步,好巧不巧,青娘瞥见刚刚发出声音那个地方,有一张纸。 宣纸不可多得,寺庙外围出现宣纸,更为罕见。 青娘没有多想,便上前弯腰拾起在月光下,泛着光的宣纸。 今晚的月光不是很亮,青娘将宣纸折好,放进袖子里,心想找不到后门,还是从前门进去,便原路返回。 走到正门,刚好侍婢和小和尚在交谈。 “啊!夫人在那边!” “夫人!奴婢找了您好久!您去哪了?!”侍婢气喘吁吁的走过来。 “出门看了看星星。”扰了小和尚的梦,又让小侍婢一顿好找,青娘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便转移话题,“打开我的药箱。” 侍婢深呼吸,恢复呼吸节奏,随后打开药箱,青娘手指挑了挑,拈起两个油纸包裹的小东西。 “我这药箱里有两个蜜枣,用薄荷和紫苏调的味,清爽极了,来尝尝吧。” 小和尚和侍婢都还年轻,听到有甜甜的东西吃,都一脸的期待。 “哇!真的好凉,感觉喉头有冰意。” “是啊是啊。” 青娘望着两个孩子吃得津津有味,笑着将一颗消食丹含进嘴里。 三人交谈了一会,都渐渐有了困意,恰巧大师兄走出来接班,便各自回了房。 青娘好受多了,回房就躺在了床榻上,快要进入梦乡时,脑海里出现了多年不曾出现的人。 再度睁开了眼,青娘又起身。 “夫人可是要起夜?”侍婢也一同起身,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说话都说不利索。 “无事,你睡吧,我看点东西。” “那夫人要早点歇息,不要太劳累了。”侍婢说完,倒头就睡,响起了低低的鼾声。 果然是小孩子,青娘从袖子里抽出那张纸,上面的字迹不同于寻常人,乍一看还不知道写着什么。 好在青娘习过字,看过不少郎中医士的“鬼画符”字迹。 她借着摇曳的烛火,手指指着一个字,默念:“宫中……贵人……之毒……出自……虫女……团娘。” “团……团娘?” 青娘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脑袋像是被雷轰了一声然后炸开,这个名字,她已经快二十年没听过了。 她不可置信的重新看了一遍,唇畔轻轻颤着,她咬住唇,瞥了一眼侍婢的床,幸而侍婢睡得沉。 又看了好几遍,她没多想就点燃了这张纸,随即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眠。 “我这是为天下苍生!我有大爱你懂吗?!” “你就是为了私欲,而不顾母亲和我!”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在养蛊虫?!你不要太死板了。” “可是蛊虫自岐朝建立,便严厉禁止了,之前养蛊虫的下场有多惨烈你不知道吗?” “你以为他们说不养就真的不养啊?青娘,你真的不要太天真!” “天真是贬义词吗?!总比你团娘自私自利,不顾王法和家人,硬要干违法的勾当!” “我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你别一天天的总瞪着那自以为天真可爱善良的眼睛,蠢得要死!” “你就是眼红我受到大家的喜欢,谁叫你团娘总是阴沉着脸,独来独往呢?活该你没朋友。” “哈哈哈!你露出本性了吧,大家都说你善良,实则你心里腹黑着呢,故意装弱来讨人喜欢。” “而我团娘,不需要任何人的喜欢,我就只做我喜欢的事,只跟我喜欢的人做朋友。” 往日的记忆慢慢浮现,青娘半眯着眸,神色在摇曳的烛火下,晦暗不明。 第42章 青娘撒了谎 次日清晨,山上的清晨十分凉爽,空气清新,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地上,像是发光的金子。 丘诚媛和如欣早早醒来,在一片鸟语花香下面,悠闲洗漱,洁面后坐在阳光明媚绿色草地上,上面泛着几点黄色小花。 她合上双眸,慢慢将头脑里的杂念抛去,自昨日见到周言衡后,她晚上几乎没怎么睡,来来回回都是她不甘心的那些事。 “大小姐。”耳边传来如欣轻轻的声音。 丘诚媛睁开眼,眉目放松的看向如欣,望见如欣眉宇间的哀愁,“怎么了?昨夜没睡好?” 如欣手掌摊开,里面是一个成色很普通的半截玉佩,细细一看,更像是小儿欢喜之物。 “这是小时候和家姐一起刻的玉佩,昨日我忘记拿了。” “嗯对,今日带上或许还有用处。” 如欣顿了顿,“小姐相信两个外表和性格完全不相似的人,声音和下意识的动作又很像吗?就连爱好都差不多。” 丘诚媛起身,一只手撑在地上,“你是在说温娘?” “是啊,我看温娘很多小动作都像如琴,最经典的就是左撇子,左撇子本就少,怎么刚好就遇上一个左撇子陌生人呢?” “那我们再去看看吧。” “谢谢大小姐!” 丘诚媛脑海里浮现出前日大师兄的话,“如欣,那你觉得,有什么东西能让人失忆吗?但又没完全失忆那种。” “闻所未闻,不过听说那山不是养过蛊虫吗?或许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虫药呢。” “哦……”丘诚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走吧,我们去积德堂一趟。” 嘉显一大早就被义诊帮手们叫醒,开始帮忙搬药材,和包好常备的下火药材。 终于等到了青娘过来,他一直在找时间和青娘搭上话,昨夜他被人丢了一张纸条,说:欲知贵妃毒药来源,来侧门一趟。 他便半信半疑的在房梁上守株待兔,对面的刺客估计也在等他,迟迟没有现身。 等了一会,听到了踩断树枝的声音,他定睛一看,原来是青医,后见青医在可疑地方蹲下去,拾起一张纸。 嘉显猜测,有关信息应是在那张纸上,只是正常人都会好奇的去看看纸上写着什么,只见这青娘似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过了一会等到了机会,乔装过后的嘉显,手上边整理着药材,边漫不经心的提起昨夜之事。 “青医,昨夜睡得可好?” 青娘身形一顿,嘉显更加确定她看过了纸上的内容。 “日日为多人诊断,睡得自然是香,更何况我是医士,会给自己调安神药。” “哦……那就奇怪了,我昨夜听到有野兽闯进寺庙,起身去驱赶野兽时,望见了青医的身影,误以为青医这几日太过劳累。” “没有,我昨夜一夜睡到天亮。”青娘说完,便起身去了看诊台上。 嘉显看着青娘远去的背影,心里疑惑不已,按理说丘城同洛城是没有联结的势力,为何这青娘要有所遮掩呢? 正思忖着,丘诚媛主仆走了进来,嘉显忙对丘诚媛行礼,这可是王爷看重的人,他可得好好表现。 “借一步说话。”丘诚媛将嘉显带到少人的地方。 丘诚娟平时起得晚,一醒来便兴冲冲的要过来找嘉显,一想到能有一整天的时间能和“王爷”如胶似漆,她就乐得合不拢嘴。 走到一半,就见到嘉显亦步亦趋的跟着丘诚媛,三人像是做贼一样,东看看西看看。 丘诚娟拳头霎时硬了,死死攥住木桩,指尖用力到泛白,没有任何血色。 她低低啜骂:“这村姑,平时看着老实极了,居然这么主动勾引王爷!可恶!王妃之位只能是我的!” 说完,立刻将拖地的裙裾绑起来,她经常来这寺庙,绕了点路,来到了三人的隔壁,她便立刻将耳朵贴着墙。 “大小姐,找我有何事?” 丘诚娟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嘉显的这句话,她咬紧了唇,恨恨的想:“王爷”都没叫过我小姐呢! 丘诚媛在如欣面前不好承认认识易王,便拐着弯问:“我知道你想找的人在哪。” 如欣果然很好奇是什么人,不过大小姐与人交流,她从来不插话。 嘉显果然急了两分,“当真?” “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让人失忆吗?看上去更像是短暂性的失忆。” 嘉显扶额沉思,“似乎,从前我在书上看过,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早知道当初我就多看看书了。” “是不是与蛊虫有关系?” “哦哦对!”嘉显恍然大悟,“自从岐朝建立以来,蛊虫就被严厉禁止了,听说把蛊虫传得极为玄乎。” “又是蛊虫!”如欣也还记着大师兄说的话,她眼波流转,“这寺庙西边那里的山,听说曾经就是养蛊之地。” 嘉显定定的看着丘诚媛的神色变化,心里一揪紧,不会是王爷中了蛊虫之毒,失忆了吧! 丘诚媛则缓缓的点点头。 “那不行,很危险,我得赶紧去救……” “对,我要去试探一个人。” 如欣对两人的交谈很是好奇,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听到最后这句话,她就知道大小姐还在为她的事而努力。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一暖,看着丘诚媛的背影,暗暗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一辈子跟着丘诚媛。 …… 温娘屋子里,周言衡浑身酸痛的醒来,手脚都像是灌了铅一样重,他紧紧蹙着眉,回想了一下。 昨天下午那男人来了之后,他看到了温娘很不对劲的一面,随后那男人表面客气的靠近他。 不知什么时候撒了药粉在他面上,当即便晕了过去,后面的事一概不知。 周言衡撑着脑袋,只知道一点,这里很危险。 他竭力让自己的身体动起来,碰到了周遭的东西,“哐啷”一声巨响。 温娘踩着轻巧的步伐走过来,“你怎么了?” 周言衡心想那男人应该是挺看重温娘的,不如将她绑了来要挟男人给解药。 第43章 温娘果然不对劲 周言衡眼眸一暗,“我这身体哪里都很酸痛,你能给我带点药吗?” “忍忍就行了。”温娘转身就要走。 “哎---”周言衡急了,“真的痛到难以忍受,温娘你不是是天下最善良的女人吗?救救小弟我吧。” 说完周言衡还故意戳自己的伤处,引得他嗷嗷大叫,叫声凄厉。 温娘动了恻隐之心,“你等一下。” 过了好一会,温娘才回来,将伤药丢给周言衡,周言衡反应极快,“我这手也麻痹了,自己上不了药呢。” 温娘不动声色眯了眯眸子,遂蹲下欲扒开周言衡的衣裳。 这时周言衡瞬间运用所有肌肉,大手钳住温娘的两只手,因为考虑到对面的是女子。 他还轻声说了一句:“得罪了。” 温娘双手被周言衡抓住,她突然冷冷一笑,将周言衡背摔过去,猝不及防摔到地上,周言衡疼得龇牙咧嘴。 “你会武功?”明明他试探过了,那副小身板怎么看都不像是习武之人,手上也只是传统的农户茧。 “小看我是你最大的错误。”此时的温娘不再像那爽朗大气的农家妇人,从窗帘透进来的日光照到温娘一半的脸上,让人看不真切。 周言衡忍住背部的疼痛,眼波快速流转,伸手就要拿起一旁的铁叉。 温娘更快一步,用脚按住周言衡的手,周言衡本就有伤,加上昨日中的药粉,此时比平常少了八分力气。 最终他认了输,“好吧好吧,我认输,是个人失忆在陌生的地方都会怀疑吧,我只是自保。” 温娘挑眉,把脚收回,“给我老实点。” “你的演技可真好,昨天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是个高手呢。” 温娘扭着手腕,没有回应,就在旁边坐下。 周言衡一肚子的疑问,但此时身体没恢复,也只能憋屈的静养着。 不知过了多久,外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周言衡虎躯一震,温娘则塞上了他的嘴。 丘诚媛和如欣带着嘉显来到温娘屋子门口,见温娘不似昨日那般身体轻盈,她不由开口问:“温娘这是受伤了?” “哈哈,干农活受伤是常有的事。” 温娘看着嘉显问:“这位是?” “这位是我家家仆,昨日母亲担忧我的安全,便叫了个家仆跟着。” “青医着实心善。” 丘诚媛特意大声在外面说话,这么一来回,也没见周言衡出来,她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 “对了温娘,那个堂弟身在何处呢?” “外出拾柴火去了。” “哦……不会脑袋还没好吗?出去能认路吗?” 温娘垂下眸,“农家便是如此,手停口停,一日停歇便要挨饿。” 丘诚媛点头,随后看向嘉显,潜台词是问他能不能察觉到周言衡的气息。 嘉显略摇了摇头。 没办法,目的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丘诚媛正欲告辞,听到屋子里面的撞击声。 “温娘,你这屋子里还有人吗?” “没有。” “但是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那是你听错了。” 丘诚媛不想把温娘想得太坏,只是她总觉得里面好像有什么视线在盯着她。 如欣适时将玉佩拿出来,声音有些颤,“温娘,你,你可认得这个?” 温娘只瞥了一瞬,随后迅速掩下眼底的惊骇,“我也要出门干活了,大小姐恕我不能奉陪。” “温娘,你可认得这个?”如欣不信邪的再问了一句。 丘诚媛和嘉显则注意力放在屋子里。 “不认……”温娘不耐烦的拒绝,还没说完,屋子里又发出一声巨响。 丘诚媛和嘉显相视一笑,边快速走进屋子边说:“温娘这屋子里要是进了野兽就不好了,我帮你看一下吧。” 温娘神色垮了下来,如欣见到了这一变化,她有些后怕的退了一步,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这时候如欣见到温娘视线像毒蛇吐信子一样盯着她,如欣的脊背骨第一时间发麻,转身就要逃。 温娘大手抓住如欣,如欣立刻咬了一口温娘的手,温娘一吃痛,力气便大了几分。 她掐住如欣的后脖子,如欣不由放开嘴,双眼快要迷离之时,她看到温娘被咬的地方破了皮。 如欣心一凛然,她只是自保,并不想这么残暴的咬掉别人的皮啊! 随后她发现温娘的手,咬掉一层皮,下面还有一层皮,倏地,她瞪大了眼睛,那个皮有一块红褐色的胎记。 是如琴才有的胎记! 如欣想要告诉丘诚媛这个这个惊人的发现,只是被掐住脖子,渐渐的呼吸不上来,脸色涨红。 这边丘诚媛和嘉显刚来到屋子口,就听见另一边“砰”地巨响,一阵尘土飞扬,被裹成粽子的周言衡飞了出来。 “王爷!” 见到周言衡浑身脏污,还有数不清的伤口,她不禁心一紧,跟着嘉显将周言衡扶正,解开周言衡身上的束缚。 周言衡见丘诚媛眉眼都是担忧,嘴角勾起,“小娘子这是担心我了?” 丘诚媛一听便抛去心里最后那点心疼,冷着眼瞪他:“痛死你。” 周言衡只当是小娘子的矜持,“我能忍痛,但是小娘子的小侍婢可快死了呢。” 闻言,丘诚媛刚下去的心又提了上来,这才看向门外,只看到昨日一脸阳光笑容的温娘,一脸阴戾的掐着如欣。 如欣脸色涨红,手都快要没了力气,嘴唇翕动,看着丘诚媛想要说话。 丘诚媛惊慌失措,“如欣!你放开她!” 嘉显速度很快,正冲到一半时,温娘痞气大喊,“再过来她就得死!” “不要!”丘诚媛捂住嘴大喊,前世如欣虽然跟着她被众人苛待,但何时有今天这样的性命之忧? 她恨自己刚刚只顾着周言衡,没想到提醒一句如欣。 “你到底想干嘛?!如欣与你无冤无仇,你放开她啊!” “小心,她会武功。”周言衡自己解开绳子,冷眸盯着温娘,是他的判断失误,不过谁能想到一个柔弱农妇居然会武功? 这里,真是处处都很诡异。 “你会武功?那你昨日是演戏给我们看的?你为何要这么做?” 第44章 套话和打翻醋坛子的王爷 “谁叫你们要送上门来?莫跕的目标只有那个小白脸。” 丘诚媛看向温娘指的方向,又是周言衡,这周言衡就只会给她带来厄运。 她回头看到如欣已经脱力,她的心也像是被刀割痛,“你要他我便给,求求你放过如欣,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啊!” 说着说着,丘诚媛眼眶红润,流下一滴泪。 周言衡听完,眉头一挑,虽然他知道这是缓兵之策,但是他堂堂一个王爷,居然在这女人心中,还比不过一个小侍婢? 心里生出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听到没!你快放开她!如欣都要被你掐死了!” 温娘邪笑,放开掐住如欣脖子的手,如欣当即软绵绵的靠在温娘身上,似是晕了过去。 嘉显和周言衡对视,周言衡缓缓点头,嘉显的手则伸进衣裳后边的口袋。 换做正常状态的他,直接能将温娘拿下,只是他的伤口也没怎么恢复,目标又有一个人质,只能这样耗着。 周言衡起身缓缓走过去,“你要我便要我,放开那个小丫鬟,我跟你走便是。” 温娘目光凌厉,“适才,那人还喊你王爷?既然得罪了王爷,那我怎么也活不了,为什么要听你的?” 周言衡摸了摸鼻子,“你听力倒是极好。” 丘诚媛双手捂住胸口,凝到如欣煞白的小脸,钻心痛,她走到周言衡身边,低声说:“如欣都是因为你才这样!快救她!” “不说我也会。” “如此便好!”丘诚媛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 周言衡背着手,悠闲的踱步,“你既然是刚知晓我的身份,那么一开始你们袭击我是为了什么?” “我猜猜,难道说是我的外表?” “你猜对了。” 周言衡本想耍一下嘴皮子,哪想到温娘直接承认了,这会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温娘。 “看不出来你一个娘子,作风这么大胆啊?” 温娘不屑一笑,“我才看不上你呢。” “那……不会是昨晚那个男人吧?!” 丘诚媛担忧之余,听到了这话,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还真是……够幸运的。” “这种好运我还是不想要。”周言衡两手一摊,很是无奈。 这时候,嘉显已经慢慢靠近了温娘,趁温娘在聊天的时候,他拿出一根银针,猛地甩出去,打中温娘的手。 “啊嘶。”温娘吃痛放开了如欣,如欣就要跌倒在地上。 嘉显发动轻功,将如欣接过来,丘诚媛接过如欣,差点哭出了鼻涕泡,她紧紧的抱住如欣,幸好体温还在。 周言衡看着温娘就要逃跑,“快去追,这里有我。” “是!” 嘉显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短刀,一只手一个,快速追上温娘。 温娘压低眼眸,从怀中掏出药粉,嘉显先一步看穿她的动作,迅速从身上扯下一块布,蒙上了鼻子。 四处纷飞的药粉便成了摆设,恰好树林中起了风,转了方向,温娘不小心吸入了一点药粉。 她当即单膝跪地,嘉显知道这是个机会,没有任何犹豫就冲上前,短刀熟练的刺入温娘的手。 温娘闷哼一声,被挑破了手筋,再也没有动力逃跑。 嘉显将温娘押回去,大手一推,温娘便跪在地上。 周言衡此时也一脸阴戾,看着把他绑成粽子的温娘,“说,你们的目的。” 温娘别过头去,紧抿着唇。 周言衡点头,倒是挺有骨气,他吊儿郎当的点了点脚,“嘉显。” “在。” “我记得有一种刑罚,不至死但胜过于死。” 嘉显沉吟片刻,“多着呢,不知王爷说的是哪一种?是放小虫进鼻孔,还是拨开指甲呢?” 丘诚媛刚喂了几口水给小脸煞白的如欣,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听到嘉显这么说。 她着急慌乱的起身,不小心打翻了丘诚媛的水碗。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对我姐姐!”如欣脑子还迷糊,说话还不利索。 闻言周言衡转过头来,饶有兴趣的看向如欣,一来就瞥见丘诚媛身上的水渍,衣裳湿了大片,勾勒出女子特有的身材。 他不自觉直起身来,“嘉显!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转过头来!” “遵命!” 丘诚媛瞥见周言衡那灼灼的目光,才发觉身前一大片水渍,她在心中暗骂周言衡,还是一样的色。 心中却对如欣的话更感兴趣,“如欣,你方才说她是你姐姐如琴?” “是啊是啊,姐姐左手虎口有一个胎记,我咬下来,看到……” 嘉显便上前拉开温娘的手,“确实有一块胎记。” “姐姐!姐姐!”如欣跌跌撞撞的起身,走到温娘面前。 丘诚媛想着如欣还没恢复,想去扶着她,却觉手腕被人拽住,随后一阵眩晕,她便落入一个坚实的怀中。 这种姿势,是前世周言衡最喜欢的,她自知这种时候不宜回想起来,但还是两颊一热。 只听到周言衡贴着她的耳畔,“这副模样还想被哪个男人看到?” “你放什么屁?”丘诚媛可不想被如欣看到,用力扭着身子想要挣脱。 “再动,我可忍不了了。” 丘诚媛感受到身后人灼热的气息,她身体一僵,怎么两世的周言衡都这么恶趣味? 不对,周言衡这人本来就不是一个君子! 丘诚媛恼羞成怒,这时候她还没嫁给他呢,就这样公然耍流氓!她可忍不了。 她偷偷咬了一口周言衡,果然周言衡吃痛放开了手,见丘诚媛又要跑,他反应迅速,将一块布披在她面前。 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丘诚媛也不想落人口舌,便睨了一眼周言衡,哪知这周言衡已经不羞不臊迎上来。 气得她抿着唇,陡然转过头去。 温娘看着如欣在那激动的乱扑,心中有一种异样的冲动,但还是冷冷的说:“我才不是你姐,看了你就讨厌。” “不是的!只有如琴才有这个胎记。” “我不认识你。” 如欣不死心的从怀里掏出那个玉佩,“姐姐,你看,这玉佩上面的‘欣’还是你给我刻的呢。” 第45章 孤立便硬融入 只一瞬,温娘便闷哼一声,脑海里涌现出许多不同的记忆,小时候一起玩耍的记忆,还有出嫁前两姐妹的抱头痛哭。 温娘身子开始颤抖,合上双眸,紧着眉,更多的记忆本来要涌现出来,但是被什么东西又强压制住一样。 “呃呃呃!” 如欣见温娘表情痛苦,鼻尖陡然泛酸,她这个姐姐,从小便吃尽苦头,为了几两碎银,嫁给山野农户,现在看起来还是属于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猜如琴这样隐姓埋名,多半是她那个丈夫撺掇的,如欣眼泪源源不断流出。 若是那时候她也能挣银两了,如琴会不会就不用遭受这些苦难了? 想到这里,如欣捂住的望向丘诚媛,“小姐,怎么办……” 丘诚媛前世成婚前在城主府内干活,成婚后在王府里当周言衡的贴身侍婢,她也没见识过这些稀奇玩意。 她摸了摸如欣的头,轻声安慰:“没事,不怕,我会想办法。” 但她不想求助现在纨绔子弟相的周言衡,她怕他会得寸进尺,等会又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举动。 于是丘诚媛扭头看向抱着手的嘉显,“请问公子有什么办法,或者知道点什么吗?” 嘉显对丘诚媛有敬畏之心,他立刻扶额沉思,“看她手中那一块皮,似是伶人专用的装扮皮,也许她脸上也用了。” 话一落地,丘诚媛便上前去细细看温娘的脖颈处,温娘嘴里唾骂不止,“放开我!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摇摇晃晃的让丘诚媛看不清,她抿唇不耐的威胁,“再动,我就抹了你的脖子。” “不要啊小姐!” “你敢!” 姐妹俩同时出声,这下丘诚媛的心理压力更重,好在这一会温娘停歇了,她一会就找到了掀起来一点的皮。 她指尖捏着皮,倏然用力,掀开一整张面具,下面是截然不同的人脸。 “居然还真是面具!”嘉显也不禁惊呼一声,他下意识回头跟周言衡汇报,哪知周言衡神色阴暗的看着他。 嘉显挠挠头,又摸摸鼻子,心想王爷这是怪他救驾太迟?他想着回去自领二十大板吧,这样王爷就能消气了。 周言衡还不知看不懂人脸色的嘉显想法,只是觉得这侍卫,怎么能无视他的意见呢?这女人也是,放着一个最聪明的王爷不问,去问一个侍卫做什么? “真的……真的是姐姐!”如欣见到那张她日夜忧思的脸,没忍住,一把抱住温娘。 温娘本还要开口骂,感受到熟悉的怀抱后,只是皱着眉,不解现在的情况。 她瞥了一眼丘诚媛手中的面具,心里激起惊涛骇浪,原来她是假的?那么那个莫跕…… 丘诚媛也还没从震惊之中缓过来,她看着手中撕下来的面具,下意识想要求助周言衡。 周言衡看到她转身后,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后又见到丘诚媛面向嘉显,脸立刻就耷拉下来。 这女人,故意气人的吧! “公子,可知道这世间还能改变人性格的东西吗?” 嘉显没有注意到周言衡的神色变化,刚想开口,就听到周言衡的咳嗽声,他便识趣的停顿一会。 随后正欲开口时,周言衡又咳嗽一声,循环往复了五次,嘉显一脸担忧的看向周言衡。 “王爷是否身体不适,不如我们叫人先护送王爷回去?” 如欣一心想着如琴,这才注意到面前这个气度不凡的男人是王爷,丘城又只有一个新来的王爷,那不就是易王? 她不自觉做出侍婢状态,“是啊是啊,王爷贵体最为重要,我们平民的事,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丘诚媛等着答复呢,这样被周言衡打断之后,她不耐的点头,周言衡走得越远越好,省得她看了烦心。 周言衡一看周遭人的视线,后知后觉,好像只有自己被孤立了,他没好气的勾起唇角。 “无妨,这种事情本王也很少见,看着怪有趣的。” “人命关天,王爷怎么就觉得有趣呢?这是不尊重生命。”丘诚媛对周言衡的说辞很不喜,不禁出口反驳。 如欣和嘉显虽然赞同丘诚媛,但都不敢直接出口反驳高高在上的王爷,如欣视线颤巍巍的在两人身上流转。 嘉显则紧抿着唇,大气都不敢喘,周言衡的另一面,他是见过的,不由在心里为丘诚媛担忧,就希望周言衡不会对女人下手吧。 却只见周言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娘子说得对。” “谁是你娘子?!”丘诚媛知道周言衡在“娘子”上面加重语气是为何,无奈的睨一眼他。 “那便唤姑娘?” “随便你。”丘诚媛不想再跟周言衡像小儿辩日一样,一来一去的,浪费时间。 刚要开口向嘉显提问,周言衡则起身走近温娘,他身上穿着的是农户再正常不过的布衣,长发也凌乱的随风飞起。 但是背着手走路之时,似有一股看不到的威严之气,只见他弯下端正的身体,细细观摩了一番温娘。 “看上去像是夺舍。” “什,什么?”听起来很严重的样子,如欣急得又要哭。 丘诚媛摸了摸如欣的头,“那敢问王爷,该如何让如琴回来呢?” 周言衡绕到后面去,指使丘诚媛将温娘的乌发挽上去,耳后有一个黑黑的血洞,惹得丘诚媛惊呼一声。 “看起来,是中了蛊虫,本王也是在古书里随意看到的,听说有一种虫可以进入人的大脑,从而操纵人的意志。” “我姐姐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肯定是那男人弄的!” 周言衡微眯着眸子,“你是说与这女子一同的男子?” 如欣忙点头。 “那你形容一下男子的外貌。” “好久之前见到的了,好像是长得蛮矮,比我姐姐还要矮上一个头,脸上全是麻子,手很粗壮,因为是一个樵夫。” 周言衡摇头,不是那个男人,“看来她,一定经历过什么。” 温娘嗤笑出声,“莫跕风流倜傥,才不是你形容的那样呢。” 第46章 恢复正常 “那樵夫,不姓莫啊……”如欣的语气越来越弱。 “看来就是这个男人蒙骗了你。”丘诚媛思来想去,顿时觉得这莫跕不是个好人。 “莫跕从来不会干伤害我的事!”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下手,这种夺舍的事情本就闻所未闻。 突然丘诚媛面向周言衡,“你说你从古书看到的,难不成王爷是恢复记忆了?” “啊,嘶,头疼,只想起来一点。”周言衡闭上眼痛苦哀嚎。 哪料丘诚媛直接撇过头去,“如果身体有虫,那就一定有虫害怕的东西,用点什么将虫子逼出来,那如琴不就恢复了?” “我就是温娘,你们不怎么弄都无济于事!”温娘一听便慌乱大喊。 如欣捂着嘴,柔柔弱弱的将一个手帕塞住温娘的嘴,“姐姐,我们这是为你好,先忍一下吧。” 丘诚媛在脑海里思索毒虫害怕之物,“民间驱虫一般用使君子、雷丸和密陀僧等。” “但是这些草药比较难得,夫人义诊是救人,便没有带驱虫的草药。”如欣从小做农活,也略知一二。 “一般虫怕辛味。”周言衡走了几步,环视院子,看到屋檐下挂着的艾草和大葱。 “那边就有合适的。”他刚想指使嘉显过去拿过来,丘诚媛快速起身,嘉显平时不用周言衡下明确指令,也晓得立刻服从。 就这样丘诚媛和嘉显两人的额头撞在一起,丘诚媛扶着额说:“抱歉啊公子。” 嘉显则脸色涨红,凭他的身手是可以躲过的,刚才心一乱,就忘记了下一步的动作,“是我唐突了。” 周言衡眼一暗,清咳一声,嘉显回头便看到自家王爷脸色黑得可怕,他识趣的后退好几步,他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不会碰到丘诚媛一根汗毛。 温娘见丘诚媛手中的大葱和艾草,冷然一笑,“这些玩意我会怕?我还能一口吃了呢!” 下一秒大葱和艾草便放到了温娘的头上,温娘随即开始不住的颤抖。 如欣按住发抖的温娘,“有用!有用!姐姐,再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王爷真是神机妙算,这么快就找到了解药。”嘉显虽然不太清楚今日周言衡对他的冷眼,但他知道,王爷生气,哄便是了! 周言衡得意洋洋,看到最在意的人并没有在意他,又恢复了生人勿近的状态。 嘉显:救命啊,原来被女人伤害过的男人如此可怕!哦不对,只是忽视就如此生气,那以后还得了?! 温娘抽搐了许久,终于剧烈咳嗽好几下,将一个蜷缩起来的黑色小虫吐出来,嘉显眼疾手快,当场用匕首将小黑虫斩杀。 “果然虫子长得很恶心。”嘉显见小虫被斩杀,还在一个劲的蠕动,一介糙汉都被恶心的抖擞两下。 “姐姐,怎么样了?”如欣快速的舀了一碗水过来,服侍如琴喝下。 刚刚还犀利不甘的如琴,现在则垂着眸,有气无力,似乎下一秒就要被风吹倒的模样。 她缓缓抬头,见到如欣,竭力的露出微笑,“如,如欣,怎么会来这里?城主府准假了?” 第一时间还是关心自己的差事,如欣鼻尖泛酸,“不是假期,是同大小姐一起过来,特意找姐姐你啊。” “哦……”如琴望向丘诚媛,“这位便是大小姐了,见过大小姐。” “你才刚恢复,不着急,慢慢来。”丘诚媛内心也泛酸,这样善良的如琴,前世她却毫不关心,一心的扑在备婚上,万般努力,只为讨好一个男人。 若是前世她不要这么自私,多多关心如欣的状态,或许前世也能救出如琴。 如琴乏力的合上双眸,嘉显单手将如琴抱到屋子里的床榻上,丘诚媛和如欣则贴身服侍着。 所有安顿好后,周言衡则坐着沉思,不断翻看嘉显拿出来的地图,“原来这城南,过一座山便是一条大河。” 嘉显单膝跪地,“王爷,要不要我过去探查一番?” “我依稀记得绑我的人,曾说了一句‘这样上好的皮囊’可以卖个高价。” “此有此理,买卖人口的主意打到王爷的头上。” 周言衡又细细看了一遍地图,“这丘城南边,怎么地图没有显示呢?” “丘城本是最南的偏僻之地,再往南,估计那边的民众尚无归顺之心。” “哦……”周言衡垂着眼眸,盯着丘城西南边出神,“嘉显,你可知这几年封了地有几人?” 周言衡在皇宫生活之时,贵妃胆小怕事,成日将周言衡锁在后宫里,年纪尚小之时,他确实照做了,但就错过了那段时间的皇宫事宜。 嘉显微微蹙着眉,“王爷幼时天下根基不稳,圣上为了安抚众人,封了好多王爷,但皇子封地,王爷您是第一人。” “这还需要你废话?”周言衡不耐的抿起唇,作为最受宠贵妃的孩子,老皇帝舍得将他流放不说,还选了一个最偏僻的丘城。 任谁看了都会唏嘘一句,此去一别,怕是再无机会回洛城。 周言衡掩下眼底的心思,“似乎这山州,跟周拾关系挺密切。” 嘉显恍然大悟,“好像确是如此,往年太子生辰,都会收到各个封地王爷的礼品,就属这山州苹王最为贵重。” 说完嘉显捂住嘴,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压低了声音说:“王爷,可是苹王同太子勾结,干些走私人口之事?” “山州同丘城一样贫瘠,但是税收却年年增长,很难不怀疑是私用隶人开发。” 周言衡揉搓着地图一角,联想到之前种种,他更加断定这周拾与他母妃之死,脱不了干系。 丘城之蛊虫,没有上报洛城的互通水路,周言衡压低眼眸,没想到给他的还是一个烫手山芋。 周拾撺掇老皇帝将他发放至此,或许是借着他制约山州苹王? 自己不动一根手指头,只会怂恿底下人互相残杀,果真是周拾的做派。 周言衡收起地图,眼神晦暗不明,他从小受母妃影响,不是惹事的主,但也不会傻傻的咽下亏。 第47章 如琴变温娘的内幕 丘诚娟从一开始就远远的望着,只听到里面的吵架声,又看到几人似乎在对一个妇人动刑。 知惜压低声音开口:“小姐,这大小姐怎么跟两个男子混在一起呢?” “哼,我就说她不可能会老实。” 知惜眼波流转,语气微弱试探地问:“小姐,感觉那两男子不像是好人,怎么会对一个妇人下手呢?” 然丘诚娟可听不下去,她欣慰的觉得,终于抓到了丘诚媛的把柄,“此事定要告诉母亲。” 丘诚娟早早走后,没有望到后面三个女子抱头痛哭的场面,这边青娘因着昨夜的纸条,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母亲!是真的!一介柔弱妇人居然被俩大汉绑起来跪地上呢?” 青娘垂眸,揉着脑袋,“那你可凑前去看过了?” 丘诚娟还想给“王爷”留下一个好印象呢,遂没有凑近去,就是怕被“王爷”发现,“没,没有。” “所以,兴许只是你看错了。” “那丘诚媛为什么要带上小厮啊?” “她是你姐姐,怎么能直接称呼你姐姐大名呢?”青娘不由呵斥丘诚娟。 丘诚娟当即委屈的跟青娘道了歉,“母亲,别生气了,我只是以为姐姐会做伤风败俗之事,所以比较关心嘛。” “在没有证据面前,可不能妄自下决论,知道了吗?” “是。” 青娘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摔下去,知惜眼快赶忙扶住了青娘,丘诚娟后知后觉,推开知惜,担忧的看向青娘,“母亲!这是怎么了?” 知惜也一脸担忧,“奴婢看夫人整日操劳,晚上睡也睡不好,劳心竭力,这是操劳过度啊。” “母亲!不如我们先回去吧,这样下去母亲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青娘撑着头思虑了一会,她昨夜确实一夜未合眼,这种状态也不适合继续为了治病。 便点点头,“明日便收拾东西回城主府。” “等一下!”丘诚娟大喊。 “怎么了?” 丘诚娟转动一圈眼珠,其实是她还没抓丘诚媛抓个正着,她可不想浪费这个机会。 “母亲,我们带来这么多药材,又带回去太耗费人力了,不如后日再走?” “如此也行,我乏了,今日便给民众包些清火的药材包吧。” 清火的药材很简单,是个人都能认清,丘诚娟达到目的后,笑呵呵的扶着青娘回厢房休憩。 她想,若是明日丘诚媛还出去,那么她一定要带上青娘,让青娘亲自瞧瞧这丘诚媛丑恶的一面。 让她只会装无辜,装可怜!想到这里,丘诚娟则心情大好。 …… 夜色渐浓,莫跕一身麻披风归来,见到屋中摇曳的烛火,他勾唇一笑,缓缓走进去。 “温娘?”跟外表不相同的是,莫跕的声音较为清脆。 走进屋子里,却没见到温娘的身影,莫跕立即警惕起来,迅速检查了一番绑周言衡的地方,只见一地的绳索。 他暗道不妙,语气有些慌乱,“温娘?出来,不要跟我玩了。” “谁是你温娘?”如琴从柴房走进屋子。 莫跕见如琴神色淡漠,眼底充满对他的厌恶,“温娘,你生病了,我这有药。” “你放屁!从前你便是骗我是郎中,诱我吃下一个又一个虫蛸,直到把我变成另外一个人!” 如琴谈起回忆,有的只有恶心,并恶心的干呕。 “你同我在一起,不开心吗?” “那不是我本人的情绪!你还杀了那樵夫!”作为温娘生活的记忆,还刻在如琴的脑海里。 “那人如此欺你,打你,死有余辜。”莫跕记起那个男人,对声音如此像温娘的女人大打出手,眼底就充满戾气。 “那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如琴神色满满的讥讽。 莫跕一边应付着如琴,一边在搜寻周言衡的身影,“那男人在何处?” 如琴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是什么勾当?你负责在山上觅人,打晕后,利用蛊虫让那些人暂时失去记忆,取得那些人信任后,你就会卖给别人!” 闻言莫跕眼底最后一丝温柔消失殆尽,冷漠的眼神像是利剑一般,如琴心一凛。 “我最后问一遍,那男人在哪?”莫跕慢慢靠近如琴,声音依旧清脆,但是面上的神色极为骇人。 如琴害怕得往后退,“我已经把他放走了,你赚不到这单钱了!” “你居然敢放他走?你知道你现在吃喝是靠谁吗?我已经很久没有开单了!你竟然敢放走这么好的皮囊!” “呵,你终于承认了。” “你闭嘴!” “你自以为把我变成温娘是爱,其实就是你一个人的自恋罢了,你这样阴暗的男人,哪家姑娘看得上你!所以你佯装救我,实则是借机来得到你这辈子的得不到的人!” “你闭嘴!”莫跕双目爆红,青筋奋起,恶狠狠的瞪着如琴,“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从来都是来阴的,不就是怕被人发现报官吗?你其实是个怕死的鼠辈!呃!” “你,住,嘴!”莫跕卸下所有伪装,用尽全力掐住如琴的脖子。 “嗖”的一声,利剑划破气流,直直飞向莫跕,射中了他的右手。 莫跕一声惨叫,放开了如琴,嘉显趁机将如琴转移位置,周言衡拿着弓箭,神色不屑。 他还以为是什么样的高人,能将他和嘉显打得还不了手,原来只是熟悉地形,加上来阴的,才赢过他俩。 “你是什么人?”莫跕见到周言衡,居然害怕的腿打颤。 周言衡见到莫跕另一只不安分的手掏向口袋,他没有任何犹豫,又一剑插入他的手,惨叫声不绝于耳。 “你到底想干嘛?!”莫跕眼珠转了一圈,知道周言衡避开他的要害,定还有其它目的。 “你干这事?还有同伙吗?” “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觉得你还有得选吗?”周言衡用力将短剑转了一圈。 “我说我说!我与那称作蟒哥的人接了头,明日便把你送过去。” 正是周言衡想要的消息,他要顺着莫跕这条藤,往上摸,最好能直接抓到周拾的把柄。 第48章 计划有变,令人惴惴不安 暗黑草丛中,刀疤黑衣人听着手下人的汇报,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当真如此戏剧?” “千真万确,属下躲在暗处听得一清二楚。” 刀疤眼黑衣人埋头思索,“算了,此次任务就算我们完成了,易王此次出行人人皆知,过不了多久,太子爷便能知道易王差点被卖之事,反正都只是下令戏耍一番易王,这个不是更戏剧?” “头儿聪慧。” “如此这般,便可抵消路上失策的罪过,撤!”一声令下,树丛中摇晃几声,霎时黑衣人便消失在夜色里。 …… 丘诚媛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安稳,她梦到前世回洛城的时候,那时候周言衡每天早出晚归。 偶尔回来的时候还一身伤,回到王府也是在书房里歇着,最后就突然跟她说要搬回洛城。 具体是因为什么事件让周言衡回洛城,前世的她谨遵妇不多言的教诲,没有从周言衡嘴里套出一个字。 如今她从如琴的叙述中,猜测会不会与人口走私事件相关,因为前世她与周言衡成婚后,周言衡的确说过要好好了解一番丘城。 也来过城南寺庙,不过这些都是成婚之后的事情,怎么会提前这么多呢? 丘诚媛猜想若是周言衡提前解决人口买卖事件,会不会回洛城也会提前?那这样她和丘诚娟便都不用嫁了。 不知为何思忖到这里,她心里有些闷闷的,像是被小石头压住一般,喘不过气来。 她翻了一个身,心里默念着:只是单纯因为还没有安顿好如欣两姐妹,若是周言衡提前走了,那么她又要重新开始考虑钱财问题。 所以心里闷闷的是因为移动的钱庄要跑了! 若是没从周言衡身上拿到钱呢?靠她自己干活,要多久才能换来一间店铺啊? 她的计划是安顿好如欣姐妹,她便能无所顾忌的和那表哥争夺城主府,一开始的计划都没实现,感觉后面争夺城主府会有点艰难。 想到这里,丘诚媛摇摇头,叹息一声,心里默念:都还没发生呢,走一步是一步吧。 忽然她感受到如欣也翻了一个身,她开口:“还在担心如琴吗?” “小姐你也醒啦?睡不安稳吗?要不要去夫人那讨来几副安神散?” 丘诚媛心里一暖,如欣遇到这种事,还能第一时间关心她,让如欣姐妹过上好日子的念头更加强烈。 “不用啦,等会就睡,有大名鼎鼎的易王在,如琴肯定没事的。” 丘诚媛用手背贴着脸,陷入前世的回忆,几乎每一个追随周言衡的人都这么说,虽然她没感受过,也许只是因为周言衡讨厌她吧。 如欣点头,“确实有点担心,那个人会用毒,又把姐姐变成那个样子,怎么看都像个变态。” “也是,世间居然有这种荒唐之事。”说完,丘诚媛勾唇一笑,她能重生已经是最荒唐的事情了,蛊虫惑人心智,也不是难以接受。 丘诚媛听到如欣又翻了两次身,便叫如欣过来她的床榻,两人轻声细语说了一会话,正要沉沉睡去,察觉到小圆支摘窗有点声响。 如欣警惕起身,低声问了一句:“谁?” 下午回来的时候,周言衡跟她主仆二人交代过,也许晚上会有新的计划,她俩睡不着也是在等待计划启动。 窗外传来嘉显的声音,“是我,嘉显,有新计划。” 丘诚媛快速将窗户支撑起来,心里有些着急:“王爷有什么新计划?” 嘉显左顾右盼,“那莫跕本来是用来引诱那个线牙出来的,只是这贼人不知给自己喂了什么蛊虫,变得痴呆没有神智,于是如琴便说可以扮作温娘去联系线牙。” 听闻自家姐姐又要深入险境,如欣揪着一颗心,眉宇拧成一团,“那姐姐会不会有危险啊?” “放心,今天我与王爷接了头后,就已经从城区叫人来了,估计现在帮手快到了,一有什么危险,我嘉显也会尽全力保护几位姑娘的安全。” “如此便好。”丘诚媛连连点头,只是心里头一直有点悬浮,沉不下来,如琴那样的性格,真的能演好爽朗泼辣的温娘吗? 如欣懵懂点头,“那我和小姐能做什么呢?我什么都不会啊。” “两位姑娘得扮作被拐骗的女子,跟在如琴后边,因着听说女子比较抢手,又能充当劳役,又有女宫繁衍生息……”嘉显突然意识到丘诚媛和如欣变了脸色,急忙顿住。 “但是你们放心!正因如此,我嘉显定会保佑两位平安,若是做不到,我割肉请罪!” “哎哎哎打住,我可不需要你这样赔罪,吓人。”如欣听得龇牙咧嘴,很难相信怎么会有人轻易伤害自己身体,就为了赔罪。 丘诚媛脑海里惴惴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面色不适,“那些被诱骗的女子,真的只有这种下场吗?” 嘉显抿着唇,重重的点点头。 “这种丧尽天良之事,居然一直在发生?天……”丘诚媛不敢相信,这样一对比,前世的她除去死前被沈幼莺折磨过一段时间,其余时间借着王妃头衔,也是要什么有什么。 “简直比畜生都不如!”如欣恨恨的唾道,她苦命的姐姐居然被迫跟这种畜生生活了这么久! 如欣立即起身,嘉显麻利转过头去,要是被周言衡发现他直接在丘诚媛窗前谈话,非得扒了他的皮。 主仆二人很快收拾好,特意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衣服,万一情况有变,还能拔腿就跑。 丘诚媛心里不安,但也想着若是帮助周言衡抓到那线牙,她就可以大胆讨赏,反正前世周言衡虽然对她神色淡淡,但是每次只要她开口,周言衡出手就没有小气过。 翻了一座山后,丘诚媛默默环视周遭,总觉得那灌木丛中,或许藏着周言衡的人。 这么多人,应该伤害不到她,这么一想,丘诚媛心安了不少。 如琴又披上了温娘的面具,在火把的摇曳微光下,若隐若现,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第49章 被骗了吗? “我会在后面保护你。”周言衡从浓重的夜色走出,看着丘诚媛的神色深沉无比。 丘诚媛对上周言衡深夜中更为漆黑的眸子,她盈盈一笑,心里默默回应:到时候多给我点钱就好了。 如琴神色淡漠开口:“快到约定的时辰了,线牙的船会从河那边过来。” 如欣绞着手,怯怯的点了点头。 岸边大风吹起,吹得岸边的芦苇叶抖动不停,看着像是人影,月光被厚云遮挡住,只有火把透出来一点光亮。 丘诚媛对周言衡颔首,如欣和如琴走在前面,忽然周言衡拉住丘诚媛的手腕,她两颊焦急一热,“你干嘛?!” 她可是要去执行一个危险的任务呢。 丘诚媛在周言衡怀中扭来扭去,周言衡气息乱了一瞬,用低沉的声音说:“万不得已之时,用这把淬毒的匕首,一刀毙命。” 周言衡的目标一直都是要活的,所以能很干脆的答应如琴的要求,只是当他见到丘诚媛单薄的身影时。 他在脑海里开始设想,丘诚媛真被那线牙掳上船怎么办?他的属下不善水性。 到时候他没有信心可以保全她,所以他给了她一把匕首。 丘诚媛听得身子一僵,那个被所有人都说很靠谱的周言衡,居然会有犹豫的时候,那就证明这个线牙很危险。 她提高了警惕,抿着唇死死盯着流动的河面。 既然这样,讨赏钱的时候,可不能有任何的犹豫! 周言衡察觉到怀中人的僵直,只道是小女子初遇时的着急慌乱,不由怜爱几分。 “没事,我也会保护你。” 耳畔边男人的声音暗哑温热,酥了她半颗心,她僵硬的点点头,“那,那便谢谢王爷了。” 黑暗中,丘诚媛见到如欣两姐妹看向她,她忙从周言衡怀中挣脱,“我得过去了。” 周言衡带着鼻音,闷闷地嗯了一句,目送丘诚媛的身影远去。 “王爷要是舍不得大小姐,不如我扮成女子去引诱?”嘉显自认为,王爷听到这一番话,肯定会夸他。 周言衡扫了一眼嘉显,“哪有你这样的女子?光是身影就如此的……” 嘉显暗道不妙,给周言衡行了礼,就速速退下,隐在另一株草里。 丘诚媛小跑着来到如欣和如琴身边,如欣握住丘诚媛的手,“大小姐,方才我见那王爷,好像对小姐行孟浪之事……” 如欣单纯率真,但也从如琴的婚事中了解到世间男子不都是好的,更何况是一个有权有势的王爷? 她这苦命的小姐,在城主府都受人苛待了,跟别人相处得更小心些。 丘诚媛眼神有些闪烁,“无他,王爷只是交待我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一切以己为重。” 举着火把的如琴垂下眸,眼底似有什么一闪而过,随即恢复正常,“易王确实是个实在人。” 如欣也握住如琴的手,“姐你也受苦了,我们都是苦命的女子,事成之后,一定也要跟那王爷要多点赏金。” 丘诚媛不可置信的看向,在她心目中单纯无比的如欣,弯着眼尾说:“小如欣原来也跟我抱着同样的想法。” “那不能白白当人质吧?况且他一个王爷家大业大,肯定不缺银两。” 如欣看着泛起一阵阵涟漪的水面出神,“事成之后,姐姐,我们就用这个钱买下一间店铺,以后我们一起好好生活。” “我们小如欣原来这么期待我规划的未来啊。”丘诚媛不由勾起唇角,如欣的生活确实是小,小到会认真记着她说的每一句话。 “那当然啦,小姐的话我都记在心里呢。” 主仆二人正在温情之中,如琴则在一边默默无言,丘诚媛只当是如琴性格所致,不爱说话而已。 随后水面波浪开始急促,一波又一波的拍在岸边,卢苇草被浪拍得拦腰折断,一晃一晃。 周言衡微微眯着眸子,凝神望向河那边,在薄雾中,一个船缓缓出现,那船足足有一人半宽。 在岸边的丘诚媛提着一颗心,这船看着不是很大,实际上容纳她们三人绰绰有余。 如欣略颤着身体,躲在丘诚媛后边,如琴上前一步,等待着船靠边停稳。 “砰”地一声,船停在了岸边,四周急促的波浪声开始缓和,阵阵湿润的风扑在丘诚媛脸上,她感觉她全身都溢满了水汽。 包括周言衡在内的所有侍卫都屏气凝神,一动不动的盯着那艘船。 良久,船上都没有任何声响,四周静默得只能听到卢苇草摇晃的声音,偶尔几声鹧鸪音,吓得她一惊一惊的。 “怎么办?”如欣忍不住出声询问。 如琴侧过头用余光看了看四周,便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线牙大哥?” 船里边依旧什么回应都没有,只有水波浪拍打在木船上面的闷响声。 听得丘诚媛心里也不禁闷闷的。 “不会没有人吧?” 如琴也皱着眉,含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办,丘诚媛转过头,对着周言衡的方向,大幅度摆了摆手。 她不敢出声,怕船上有人躲在那里,于是决定叫周言衡的人过来检查一番。 嘉显立即动身,几下便上到了船中,他紧握着剑,提足了警惕,一脚踹开了船门,里面一片黑暗。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借着昏暗的光线,只见里面普通且荒凉,似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难道说只是碰巧来到岸边的废船? 他带着疑惑跟周言衡复命,“在船上没有搜寻到任何人的痕迹,而且看起来那船也许久未用的样子。” “每个角落都查过了?” “是的,连小凳卑职都翻开看了。” 周言衡沉吟片刻,嘉显的身手他是不会怀疑的,那么那个线牙弄个空船是为何?难道说识破了他的计谋? 丘诚媛在原地等候,见嘉显来了又去,心里也着急得不行,若是抓不到这狡猾的线牙,那么她算盘就全空了。 带着疑惑,她听到如琴说要去看看,便跟了上去,如欣则紧贴着丘诚媛走。 刹那间,如琴大力将如欣推开,同时将丘诚媛一把拉进船舱里。 随后一声大吼,“走!” 第50章 诚媛被拐,场面极度混乱 一声剧烈尖锐的声音炸开,丘诚媛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艰难捂住耳朵。 刚刚三个女子发生的事情就在一瞬间,摔倒在地的如欣还没回过神来,撑着身子,愣愣的看着船上的如琴。 只见如琴迅速收回船上的一切,随后又不知道是哪个男人在船上忙来忙去。 又是一瞬间,船离岸边越来越远。 “遭!”周言衡在远处,更没机会反应过来。 “放箭!” “等一下!”周言衡咬着牙大吼,他怎么也没想到如琴会叛变,并且行事如此果断。 目标怎么会转移到丘诚媛身上呢? 他望见船上那个忙碌的男人影子,只是岸边还有如欣,船上还有丘诚媛,乱箭不长眼。 他已经失误过一次,若是伤到二人,尤其是丘诚媛,一想到他就不能呼吸。 “王爷,怎么办?要走远了?!” “会水的赶紧跟上!”一声下令,侍卫从四周涌入水中,水面上泛起更多涟漪。 如欣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双眼漫上水雾,喃喃自语:“怎么会?姐姐怎么会?为什么?!” 她委屈的朝船大喊,“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记忆中的如琴老实本分,连一只虫子都舍不得踩死,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背叛了王爷,那她姐妹俩之后还能有活路吗? 正伤心欲绝,嘉显扶起脱力的如琴,温声安慰道:“不是你的错。” 如欣刚流出来的泪,就被河面上吹过来的湿润大风吹干,脸上满是泪痕,“如今我家姐背叛了王爷,我们以后还有活路吗?” 嘉显沉默不语,适才他见到周言衡蹙着眉,咬着牙死死盯着船,就知道,没有任何事情能掀起情绪波澜的王爷,这一次是真的怒了。 每次周言衡发怒,都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如欣见嘉显都没有说话,悲戚的看向渐渐远去的船影,心里默默的和如琴道了别。 “小姐,一定要没事啊。”如欣泣不成声,方才她谈到两姐妹要一起生活的时候,就见到如琴眼里的异色。 只不过她觉得有血缘关系的亲姐,一定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举动,是她的过度自信,让丘诚媛陷入了险境。 嘉显不敢保证,事发突然,这边又是地图上没有的河道,周言衡一行人没有准备好船。 若是让船上之人逃脱,那么迎接丘诚媛的会是什么,他都不敢想。 周言衡神色阴戾,目光凛然,撑开弓,一动不动的盯着船上晃动的人影。 等到时机,他果断放箭,从船上那边传来痛苦的嘶吼声,周言衡这才满意勾唇。 “王爷,是否要点火?”一个侍卫带着火把询问周言衡。 “不许!不许伤到船上女子的一根汗毛!”周言衡紧着眉朝侍卫吼道。 侍卫是乘着夜色抵达在此,丘诚媛也是深夜才过来,许多人并不认识丘诚媛,于是周言衡只能下令不能伤了船上女子。 随后他牵起一匹毛色上佳的骏马,一跳,便翻上了马背,他压低了身子贴着马背,沿着河道急速奔驰。 …… 船上的丘诚媛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就想跳到河里,被如琴钳住了双手,“你会水?这里河水深不可量,跳下去,你只会死得更快!” 丘诚媛确实不会水,她咬紧牙也想不通如琴怎么会叛变。 她压制住内心的害怕,“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琴冷冷的盯着丘诚媛的脸,手上的力气大了几分,线牙走了过来,“当然是为了活命啊。” 丘诚媛望见线牙脸上又长又粗的刀疤,心里一惊,没好气的看向如琴,“你对得起如欣吗?她这么单纯,还日夜为你的事情忧思,而你呢?你做了什么?为何要一错再错!” 突然线牙发出一声惨叫,原来是一支箭射中了线牙的胳膊,疼得他惨叫连连,并怨恨的瞪着丘诚媛。 “把她嘴塞上,吵吵嚷嚷的,烦死了。” 如琴无视丘诚媛愤然的眼神,冷漠的照做线牙的命令,随后心疼的帮线牙检查伤口。 丘诚媛被绑住手脚,塞住嘴后,心里只有一腔愤怒,她怎么也不想不到善良的如欣会有这么恶毒的姐姐。 她费尽全力抬起头看向周言衡一帮人所在的岸边,距离越来越远,她的心也越来越凉。 在水里游泳的侍卫,速度和大船相比,就像蚂蚁搬家。 以后要怎么办? 丘诚媛鼻尖一酸,感觉胸前一膈,想起周言衡还给了她一把匕首,她悲哀的想着最坏的下场。 若是等待她只有无限期的怀孕,她一定要先杀了这两人,最后自杀。 如琴余光看到丘诚媛像是一朵枯萎的花,傻愣愣的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的衣裳在挣扎中抹了一层厚厚的灰。 丘诚媛对如欣很好,她是有目共睹,只是跟莫跕还有线牙一帮人混了这么久。 她早已习惯了刺激的生活,如欣口中那安稳平淡的日子,她一想起就觉得活着很没意思。 更何况,这线牙,还是她年少时期心仪之人…… …… 如琴能看到被蛊虫控制成为温娘时候的记忆,所以蛊虫毒效变弱时候,如琴的意识会强烈的冲破蛊虫的控制。 她便知晓那接头的线牙是她年少时候心仪的男子亚郎,她和亚郎从小一起长大。 年少时期,他说这辈子非琴娘不娶,她说这辈子非亚郎不嫁。 只是亚郎心有余而力不足,如琴父亲是完全瞧不上作为孤儿的亚郎,在缺钱的时候便将如琴许配给山野樵夫。 出嫁前,亚郎说他定会存够钱,风风光光的娶如琴进门。 这句承诺是如琴在遭受樵夫毒打之后唯一的生存欲望,有一次,樵夫喝醉了酒,看势是要把她往死里打。 如琴第一次起了反抗之心,她冲出门去找了那好心的郎中,也就是后来的莫跕。 莫跕一来就诱骗樵夫吃下了一个毒虫,随后樵夫喊得撕心裂肺,皮肤开始猛烈溃烂,直到化成了一滩水。 如琴从来没有想过杀人,她又惊又怕,哭着跑了很久很久,被一和尚所救,宿在一座寺庙里。 第51章 如琴的另一面 后来蛊虫发作,她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莫跕的住处,披上了面具,就这么一直生活着。 直到如琴取得莫跕信任后,莫跕带着她跟线牙交接,她才知眼前脸上有骇人刀疤的是亚郎。 如琴的意识占据主导后,想到亚郎那脸上的疤痕就心疼,她不关心为什么亚郎变成这种亡命之徒,她只知道亚郎定是吃了不少苦。 深夜她发信号给线牙亚郎之时,故意放多了一下,他就知道今天这单有诈。 所以他提前躲进了船底下,嘉显翻遍了船上所有地方,唯独忽略了水下的船底,空间可以容纳两人。 他就一直在船底下等着,听到如琴的声音后,没有任何犹豫开船。 胳膊中箭的亚郎烦躁极了,狠狠的将如琴甩到一边去,“要不是你带上来一个,不然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如琴猝不及防被甩出去,她只当是亚郎还未知晓她的身份,所以对她这么凶。 她解开面具,眼神有些怯怯的靠近亚郎,“亚郎,是我啊。”她轻声唤他。 线牙亚郎还未将伤口处理好,拿起蜡烛看清如琴的脸后,他身体一僵,“如琴?怎么会是你?莫跕呢?” “说来话长。”如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亚郎,摇曳的红光射在亚郎的脸,忽明忽暗,看不清情绪。 丘诚媛在一边听到两人是旧相识,自嘲的笑了笑,“我原以为你和如欣是一样的善良,没想到,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刚刚被亚郎推开,伤口现在还在痛,如琴恶狠狠的朝丘诚媛唾了一口,“那没用的东西,只会拖我后腿!要不是她,我至于早早就嫁进大山吗?!” “你该恨的是做主你婚事的父亲,如欣她可是日日都在念着你的好呢。” 丘诚媛直起身来,方才她装作失望倒在地上,就是为了将匕首从怀中抖下来,如今匕首从裙裾底下出来,她立刻起身盖住。 “都一样可恶!” “你本来是可以回头的,为什么要一错再错呢?就因为这个男人?你觉得能干出走私人口的人,能对你有多好?他们已经不是人了!” “你闭嘴!”如琴给丘诚媛一巴掌,将她的脸甩到一边去,亚郎也被丘诚媛一通话气到不行,见如琴如此护着他,黑不溜秋的眼珠转了转。 “你真是……”丘诚媛心想,若不是她强行改变了上一世的因果,所以恶果都转移到了她身上。 有些人,是真的死有余辜。 “为什么突然把目标换成我呢?”丘诚媛嘴上问着,实则是转移两人注意力,波浪不断拍打在木桩上,掩盖过她割绳子的声响。 如琴开始疯狂大笑,“我知道那个王爷是想干嘛,他想借我的手抓我的亚郎,我怎么可能会答应?” “但是我们已经得罪了高高在上的王爷,你觉得我还有活路吗?利用完我,转手就把我杀了,谁会在意我一个农妇的贱命呢?” 丘诚媛喘了一口气,“你说的这些我同意,只是那位王爷不是这样的人。” “你又知道他就是一个纯良之人?你连我都看不清,怎么就对你的眼睛这么自信呢?” “……”这话倒是没错,周言衡,当真是一个好人吗?这一次丘诚媛沉默不语。 “反正都是死,不如搏一把,绑了他在意的人,我和亚郎的生路就多了一条。”如琴边说着,边帮忙处理箭伤。 “那你的判断也错了呢。”他在意的人,可是在遥远的洛城,你们这种人根本没有机会碰到她。 “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到现在都安然无恙?那群弓箭手是吃白食的?” 丘诚媛心一凛,唇角勾起自嘲的弧度,她怎么能庆幸?周言衡就是这样一个人,不会主动得罪谁,但也不会跟谁拉近心距。 …… 岸边,周言衡放缓了速度,亦步亦趋跟着船,三人都已经蹲下,他没机会再次射头。 他目测船到岸边的距离,水过去是不可能的了,除非弹过去,又或者船能停下。 有了! 周言衡压低身体,再次铆足了马力,朝前奔去,嘉显跟上了周言衡,大喊:“王爷,下一步该如何?!” “查看前方有没有地方,比较狭窄,弄点木头挡住船的去路!” “明白王爷!”嘉显勒紧了马,回头吩咐底下的侍卫照做。 周言衡在马上睁不开眼,目光锁定在船上,偶尔见到晃动的人影,只一瞬又消失。 呼啸声渐渐抛在脑后,他有意控制住紊乱的呼吸,但是怎么也控制不住这心慌意乱的感觉。 不就是一个女人? 周言衡不断告诉自己,不就是一个女人,还比不上洛城贵女半根头发的小村姑,怎么会让他如此失态? 可是他一想到丘诚媛受伤的画面,他就心如刀绞,仿佛丘诚媛就死在他面前一般。 他脑海里开始闪现一些片段,阴冷潮湿,长满苔藓的破败宫殿内,扑鼻而来的都是陈腐的烂木头味。 他颤着心走近蜷缩在地上的女子,身上的宫装已经泛黄泛黑,乌发乱糟糟的散在四周。 他不知有多久没有在皇宫里见到如此仪态的女子,感觉又陌生,又熟悉。 之前每每到看脸的这一步,他就会醒来,这次他在马上,居然在脑海里直接看清了那女子的脸。 正是丘诚媛,脸色煞白,没有任何血丝的丘诚媛,衬得嘴角的血丝是诡异的红。 马背上的周言衡,死死咬住唇,尝到血腥味也不肯放。 丘诚媛,你一定不能死! 旋即周言衡双眼通红,舔舐完唇边的血渍,瞥了一眼行驶中的船。 他一定会将船上的人碎尸万段! 这个时刻,已有速度快的侍卫跑在前头,探查一番后大声朝周言衡汇报,“王爷!再往前二十里河道开始变狭窄!” “速去收集障碍物丢到河里,定要拦截住那该死的船!” “遵命!” 话一落地,侍卫便蜂拥往前。 周言衡的心没有落下丝毫,他拉开弓,瞄准船,只一瞬就射中了船顶。 第52章 船上紧急逃生 “该死的,真是阴魂不散。” 一听到箭声,如琴和线牙亚郎便下意识低下了头,抻着脖子望向四周。 丘诚媛抬头瞥了一眼船顶上的箭,黑漆漆的,只看得到箭影,她扭头下巴搁在船边,凝视着左边。 见到河岸边处若隐若现的黑影闪过,她勾唇,心里一软,尽管不是亲眼所见,但她总觉得这支箭是周言衡射的。 提醒她不是一个人。 有了一丝抚慰,丘诚媛定了定心,凝神在手,用力反复割开绳子,好在这麻绳不粗还很脆,渐渐的双手可以自由活动。 亚郎蹲久了腿开始发麻,他紧皱着眉,昏暗的月辉下,脸上那道刀疤更显得他犹如地府厉鬼。 他不耐的给了如琴一掌,“都是你这贱人让我受这种罪!” 如琴被猝不及防的巴掌打晕了,忽地她尝到了嘴角的血腥味,她捂住脸,语气无措软弱,“亚郎……我是在帮你啊……” “你真爱我,就不会给我惹这么大的麻烦!”亚郎干这事久了,已经没了同情心,对老弱病残都下得去手,所以刚刚那巴掌着实下了死手。 “我若是不行动,那该死的莫跕定会供出你啊!” “我相信我的兄弟,他不会背叛我!”线牙亚郎从干这行起,就没见过有人敢顶他的嘴,眼前这女人还敢贬低他的兄弟,他压低眼眸,溢着杀气。 “他怎么不会?!我早就听见他和那王爷告了不少密,要不是我威胁了他,他还会供出更多!所以我干脆给他下了蛊虫,直接把他变成智障!” “你胆敢给我兄弟下毒?!”亚郎闻言暴怒而起,一脚踹翻了如琴,让如琴在船舱上打了两个滚。 丘诚媛吓得心一凛,她没想到这群亡命之徒对同伙都可以下死手,刚刚那一脚着实狠,她都替如琴感到痛。 如琴满脸痛苦,弓着背,一只手捂住肚子,“亚郎,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年少时候,好不容易得到一块糖饼都会分给她一半的亚郎呢? “还不是你这个嫌贫爱富的贱人?!要不是因为你,我会被人骗?会铤而走险干这事?!” 方才亚郎用力那一脚,扯得胳膊上的伤口裂开,滋滋往外冒血。 丘诚媛瞥见线牙衣角的血水越流越多,她不禁联想到手中的匕首。 那一箭不会是周言衡射的吧?难不成还淬了毒?这样一来,她逃脱的机会变大了! 丘诚媛在这边思虑如何逃脱,那边两人气氛也如绷紧的弦。 “我说过,就算和你一起乞讨我都愿意,我没有要求你要有钱啊!”如琴忍住肚子里传来的钻心疼,眼泪无声的流下。 蓦地,她注意到她的亚郎血变多了,她着急的爬过去,边爬边喘着气说:“先不管这些,你的伤,你的伤裂开了!要及时上药!” 亚郎推开如琴搭上来的手,“滚开!我受过多少次伤?!要你管?!这种小伤都受不了,我还怎么干这么多年?!” 如琴在亚郎这里屡屡碰壁,于是将怨气转嫁于丘诚媛身上,已经能活动手的丘诚媛一惊。 警惕的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如琴,她心跳急速加快,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脚上的绳子还没有解开呢! “我,我都跟你说了,能一直干这种丧尽天良之事,本就与常人不同,如琴,回头是岸啊。” 丘诚媛看了一眼和线牙的距离,压低了声音劝诫如琴,多一个朋友就多一份安全。 “我会信你的鬼话?回头你就跟你的小王爷告状,那我就真的是生死在天了。” 丘诚媛大幅度地摇头,怎么如琴就不信呢?“你是如欣的姐姐,我定不会对你如何的。” “哈哈哈!”如欣发出温娘特属的笑声,边笑着边掐着丘诚媛的脸,“你还真挺天真呢,跟我那蠢妹妹一样。” 丘诚媛眼眸一暗,她怎么没想到被蛊虫控制的人,就算驱了虫,意识也会被影响,如今的如琴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如琴了。 “啊嘶!”亚郎在另一边发出惨叫,随后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亚郎!”如琴放开丘诚媛的脸,着急慌忙朝亚郎那奔去。 好机会! 丘诚媛目光盯住面前的两人,她大胆的拿着匕首,在脚上的麻绳反复切割,波浪很急,摇晃得她的手不稳。 她用力咬住唇,唇畔传来的刺痛感,让她在观察两人的时候,凝起注意力在匕首上。 匕首有毒,恢复自由之前,她可不想先被自己毒死。 “亚郎!你有没有事?!哪里有药我去拿给你!” “在……”躺在地上的亚郎呢喃几句,慌张的丘诚媛没有听清。 绳子就快要断了,河面上湿润的微风一阵阵吹来,丘诚媛却湿了一身汗,脸上的汗珠凝结成一整滴,滴到了只剩最后一丝的麻绳上。 麻绳一崩,丘诚媛如释重负,又不敢大口喘气,她紧紧抿住唇,方才如琴进去船舱里边拿药了。 而线牙则躺在船板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周围只有风在耳边的呼啸,和浪拍打木板的闷响。 就是现在!补刀线牙!就能逃出生天了! 丘诚媛心如擂鼓,头皮发麻,杀人这种事,活了两世的她都是第一次,害怕得手不住打颤。 她颤巍巍的走向线牙那边,几次都因为波浪凶狠而倒在一边。 在里边找药的如琴只点了一小根蜡烛,丘诚媛在外面只看到如琴摇晃的身影,估计还在船底找东西。 她握着刀,半蹲在线牙身旁,抬起了匕首,正欲落下之时,被如琴的惊呼打断。 “你想干嘛?!”如琴尖叫着把丘诚媛撞开。 再次撞到坚硬的木板上,丘诚媛只觉手筋发麻,匕首也弹到了一边去。 如琴整个人扑在线牙身上,“有我在,谁都不能将我们分开!” 丘诚媛手还没缓过来,她强压制住恐惧,“他刚刚都打你了,你还要对他这么好?” “这是我们之间的小误会。” “误会也不是打人的借口啊。” “你懂什么?!我是没想到你居然自己解开了绳子!” 第53章 媛成功反杀 赤手空拳让丘诚媛内心更加慌乱,她睨了一眼地上的匕首,心想若是被如琴抢了去,第一个死的肯定是她! 没有多想,丘诚媛扑向匕首,如琴见她的动作,也下意识的扑在丘诚媛身上。 “你还想反抗?!” 如琴按住丘诚媛的手,她又气又急,不懂这大小姐怎么突然有力气反抗。 “不反抗,等死吗?!”手腕上的疼痛越来越强烈,丘诚媛双眼通红,呼吸又急又乱。 如琴快被丘诚媛的力气掀翻,她眉眼一低,用膝盖重重的踢在丘诚媛的侧腰。 丘诚媛被疼得直不起身来,双手按住侧腰,大口大口的喘气。 疼痛麻木了她的同情心,她的唇已经被自己咬破,她抿着唇猛吸一口,看到旁边的船桨。 她冷静的在脑海里数数,待侧腰的疼痛散去,不过更多的是麻木,她便一个猛虎扑食。 抄起船桨就对着如琴砸去,如琴身轻躲了过去,船桨便砸在了线牙身上。 惹得如琴发出尖声尖气的怪叫,“你竟然敢!” 说罢就要过来夺丘诚媛的船桨,丘诚媛双手紧紧握住,又朝着如琴扫去。 如琴的惨叫让双眼泛红的丘诚媛回过神来,就在她迟疑的一瞬,如琴趁机冲过来推倒丘诚媛。 如琴压着还在挣扎的丘诚媛,在她脸上连扇两个巴掌,“知道怕了吗?你要是还动其它心思,我会直接杀了你,哦不对,这岸边有许多老光棍,不如就把你丢在那里,一辈子出不了大山!” “我呸!”丘诚媛没想到如琴的心思可以邪恶到这种地步,她狠狠地唾了一口,为她刚刚的心软感到不值。 如琴邪恶一笑,猛掐住丘诚媛的脖子,又扇了丘诚媛两巴掌,“放弃挣扎吧,你现在的贱命在我手上!” 说完踩着丘诚媛的手,如琴抻着腿想将麻绳勾过来。 丘诚媛忍着全身的疼痛,把手伸进背部,她是看准匕首所在的位置躺下的,好在如琴并没有注意匕首的位置。 她摸到把手,撇着嘴,一发狠,用尽全力刺入如琴的小腿处。 如琴再次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丘诚媛心里又一颤,想用力将匕首收回来。 “你这贱人!你这贱人!你竟然敢!啊啊啊啊!” 如琴还想用另一只脚踹开丘诚媛,丘诚媛冷眉一挑,反倒抓住如琴的脚,用力一拉,将如琴拉倒在地上。 丘诚媛缓缓起身,忽视如琴的鬼哭狼嚎,“你应该感谢我,感谢我还是心软了,这把匕首有毒,若是插入你的上身,你现在早就死了。” “你怎么心肠这么歹毒?!” “说歹毒,还是你更胜一筹呢,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可惜你不要,是你咎由自取。” 丘诚媛弯下腰,用力的将匕首抽出,翻出来一点血肉,闻着浓重的血腥气,丘诚媛差点没吐出来,好在夜色浓稠,她肉眼看不见,能忍一忍。 如琴确实能感受到从脚上传来的麻意,她渐渐没了声音,脱力的躺在船上。 丘诚媛贴近如琴身上,感受到如琴的气息,她便将如琴拖到船舱里面。 在船舱里边安顿好如琴之时,丘诚媛还在嘲笑自己,到这个时候了,还在关心敌人的死活,担心如琴在外面吹冷湿的风会生病。 许是前世在冷宫中的景象还历历在目,那时候的她就是吹着冷湿风病倒,由此错过了最后一次问清周言衡的机会。 丘诚媛在里面思忖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的来临。 忽然她闻到不属于如琴的血腥味,她一回头,就瞧见线牙跌跌撞撞的想袭击她。 丘诚媛浑身细胞战栗,不知哪里来的爆发力,躲过了线牙的一击。 线牙没有任何犹豫,抄起断木桩又砸向丘诚媛,丘诚媛连退几步,不近身她没有机会用匕首。 于是她咬牙合上双眼,硬生生接下了一击,愣是没有哼一句。 线牙用那张可怖的脸喘着粗气,用厉鬼的眼神死死盯着丘诚媛,“小贱人,我扒了你的衣服!看你怎么得瑟!” “还好意思说是王爷的女人?王爷的女人怎么会到这种地方?!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说完就蹲下身来,欲扒开丘诚媛的衣服,丘诚媛忍着剧痛,握紧匕首,在线牙落手的那一瞬。 狠狠地扎进线牙脖子,顿时线牙往后倒,一动不动,像是一具尸体。 丘诚媛不敢再大意,若是刚刚她果敢一点,补了线牙的刀,她何至于受这么多无妄之苦? 她用力将匕首拔出,脖子的血喷涌而出,她往线牙心口处又插上一刀。 插完便脱力的倒在地上,眼泪再也受不住,像开闸的水,和线牙脖子上的血一样,喷涌而出。 霎时,船剧烈摇晃了一下,紧接着又是第二次摇晃,一次比一次剧烈。 丘诚媛抓住船门,费劲站起来几次都被晃到地上起不来,她已经没了任何力气,虚脱的靠在船门边。 她抹了一把眼泪,她已经杀了人,以后该怎么办?虽然线牙本就该死,可是一定会被官府收押审问吧? 如琴肯定不会帮她,重来一世,依旧要受苦吗? 不要,不行!这怎么能行! 丘诚媛指尖用力蜷着,扎在木板门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没有一丝血色。 船上的晃动渐渐变小,似乎速度也变小很多。 她想直起身来,才发觉双腿在打颤。 忽地她听到一声闷响,这是前世的她在床榻上经常能听见的闷哼。 “王爷……?”丘诚媛泣不成声,朝着船头弱弱地呼喊一句。 周言衡刚从狭窄的岸边跳下来,一来就听到女子柔弱害怕的呼声。 他的心一紧,忙赶到丘诚媛身边。 “王爷!” 丘诚媛没有多想,便扑进了周言衡的怀中,怀中的温度和清冷的微风截然不同,鼻尖萦绕着的檀梨香让她的心安定不少。 周言衡也闻到了丘诚媛身上的血腥味,眉头一跳,“你受伤了?” 丘诚媛下意识想要摇头,顿了一秒,她带着哭声,颤巍巍的嗯了一句。 第54章 为了讨赏反倒把自己赔进去 蓦地丘诚媛下垂眼着眼皮,红彤彤的,单薄的肩膀一抽一抽,旋即眼眸蒙着一层水雾。 “王爷……我好怕……” 丘诚媛在周言衡怀中,嗯啊嘤咛好一会,打湿了他胸前一大片,委实一副吓坏了的娇女娘模样。 让周言衡愧疚的压着眼眸,若不是他,一个小女子怎么会遭受这些? “对不住,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在马背上奔腾吹风了许久,他的声音比平时嘶哑不少。 这样低哑深沉的声音在她头顶,丘诚媛头皮麻酥酥的,她忍住脱口而出的没事。 前世的她就是败在嘴笨,不会说话,不会撒娇,一直端着,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能白白放过。 丘诚媛双手抵住周言衡的胸膛,我见犹怜的凝视着周言衡,“王爷能赶来救小女,小女已经很感激了,怎么会怪罪王爷?” 说完,眼角适时落下一滴泪,在月辉照耀下闪闪发亮。 周言衡不由伸手拭去那一滴泪,指腹还是一样的磨砺,丘诚媛身子颤了一瞬。 “事后,本王定会好好补偿。” 丘诚媛又摇头,“小女怎么敢……?” “你今日劫难皆是因为本王的决策错误,补偿是应该的。” 丘诚媛见差不多就好了,再推辞当事人的愧疚也许会减少,她掩着唇,手抖了抖,“那,那便谢过王爷了……” 船已经完全停下,嘉显赶到船头,“王爷,已成功拦截船。” “你做得很好。”周言衡点头,在嘉显的视角,加上夜色昏暗,看不到周言衡怀中丘诚媛冒着精光的眼珠。 此时她在想,要周言衡哪间铺子比较好,城主府前两条街那是中心,开个辣椒拌鞋底估计都能大卖。 不卖东西的话,那就租出去,租金也能支撑她干别的事,想想就美。 随后周言衡让嘉显去检查船舱里,周言衡对于线牙的死很惊讶,看了了一眼怀中弱不禁风,楚楚可怜又瑟瑟发抖的女子。 “这是……你做的?” 丘诚媛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倏地想起沈幼莺是经典娇弱贵女,周言衡也许不喜欢太强势的。 “禀告王爷,线牙是毒发身亡。” “啊对对对,是王爷的箭术好,一下就射中他的胳膊,我只是补了两刀。” 周言衡挑眉,此时船周边已经被跟上来的侍卫们点满了火把,在橙黄色的火光中,他看到了丘诚媛一身的伤。 尤其是脸颊已经浮肿。 这时候还会想着法子来奉承他,很聪明,周言衡对丘诚媛的好感度加了几分。 丘诚媛见周言衡不言,望见如琴被侍卫抬出来,她试探性地问:“王爷,会怎么处理如琴?” “那得看她说出多少了。” 嘉显默默回答,背叛周言衡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呢。 “那,那能不要告诉如欣事实吗?就说如琴是被那线牙所胁迫……”丘诚媛已经想好了说辞。 就说如琴是被年少时期的情郎诱骗,怂恿她做了傻事,但最重要的是口风要一致。 周言衡望见丘诚媛微微肿起来的两颊,眼底居然还是对别人的担忧,果真是个又聪明又善良的女子。 他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正要开口。 “大小姐可真是善良。”嘉显抢先一步开了口,说的还是周言衡想要说的词。 他额头一跳,向嘉显投去死亡凝视。 轮到嘉显额头一跳,他不是说的事实吗?随后立刻消失在周言衡视线内。 “那是自然。”周言衡满意地点头。 丘诚媛有些疑惑,是说帮她打掩护,还是说她很善良? 船上全部东西处理完毕后,周言衡宣布回到原地,先不打草惊蛇,之后再慢慢查。 丘诚媛怕这时候讨不到赏,日后就没机会了,遂在上马前,装头晕,晕倒在周言衡怀中。 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坐上了周言衡的马。 当周言衡让她坐前面的时候,她在脑海里呼啸:这么亲密?!周言衡不会是喜欢我了吧?! 下一秒她被冻得瑟瑟发抖,才知原来人家只是拿她来挡风。 依她前世对周言衡的理解,谦谦君子的底线是事不过三,所以她用力抿着上下打颤的牙。 闲聊了一会,丘诚媛开始步入正题,“王爷,经历过这件事,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渺小,生命是多么的脆弱。” “看来真是九死一生,让姑娘生出这种感悟。” 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丘诚媛又要忍受着不断拍打在脸上的冷风,又要用力合住上下牙,没有余力去揣摩周言衡的心思。 “是啊,这也让我明白了生活的真谛就是平安喜乐。” 头顶上传来周言衡轻轻的嗯,不一会就散在冷风中。 “所以啊,小女就是惶恐,方才那线牙居然说要扒了我的衣服,尝尝他的厉害,便让我觉得好像作为女子要更吃亏点。” 周言衡眼底闪过杀意,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嗯,过了一会,叹息一声,骑马的手不自觉往里收,碰到丘诚媛的手臂。 丘诚媛感觉到周言衡有意无意的触碰,她忽然感觉没有那么冷了,便迎着凉风,壮着胆子说:“所以小女在想,要给自己一点底气……比如……” “做我的王妃吧。” “钱……?”丘诚媛话音还没转过来呢,就被周言衡的话给吓呆住。 “王,王爷说什么?”她不可置信的想转过头去看周言衡的脸,这说的是什么话?! 丘诚媛一扭头,就擦到了周言衡的下巴,在城南风餐露宿这几天,周言衡长出了许多胡茬。 她摸了摸痒痒的额头,转回去正襟危坐着,生怕跟身后的周言衡贴到一丝一毫:“……王爷不要取笑小女了。” 天色已经微微亮,借着蓝色的天光,周言衡看到丘诚媛红成冰糖葫芦的耳廓,满意地勾起唇角。 “本王怎么会取笑女子?不是君子之为。” 丘诚媛愣愣地看着血渍快干透的手背,不知是血色浇灌,还是被风吹,手背红彤彤的。 正如她红润的鼻尖。 “……王爷为何要这样说?” 第55章 重来一次也没什么变化 丘诚媛这闷闷的语气,让周言衡开始疑惑了,方才那红到熟透的耳廓,是他眼花了? “你不是说女子在世间生存较难,所以要有点底气吗?” “我不……”丘诚媛及时将拒绝的话吞回口中,当王爷求爱被拒绝,等会肯定会恼羞成怒吧? 那别说赏钱了,那以后这周言衡见到她,就会回想起现在这丢脸的时刻,估计会讨厌她到进棺材吧。 “所,所以王爷的意思是,底气是,是王爷?” “那是自然,难道不是吗?” 丘诚媛抿着下唇,痛苦的合上双眸,苍天啊!我想要的只是钱财啊! 怎么这人会理解成为我要抱他大腿呢?!我才不要再次遭受沈幼莺那群人的白眼呢! 怎么办?要说出事实吗?此时不说,以后误会更深,这样怎么都说不清了,搞得两边都不会有好情绪。 忽然周言衡挥鞭加速了一下,突然一颠簸,扯到了丘诚媛的肋骨,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眼波流转,惨叫出声。 “怎么了?” “拉到伤口了。” 周言衡紧着眉,抿紧了唇,没有再开口。 不知是不是丘诚媛的错觉,这之后马就跑得平稳许多。 太阳已经露出了一角,丘诚媛舔了舔唇,又换了一个话题,“我母亲是医女,我很是羡慕。” “医士在百姓的地位确实高。” “嗯,不仅是羡慕这个,也是羡慕母亲可以有生存的技能,就是呢,假若母亲不是城主夫人,能受全城人的供奉,她当个游医,也能养活自己。” 周言衡淡淡的嗯了一句,在丘诚媛说话的时候,略侧着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巡视伤口。 “所以!” 没料到丘诚媛讲到高潮的部分,脑袋会突然往后仰,周言衡就这么直截了当的挨了一记头槌。 “啊啊啊啊,对不起王爷,小人不是故意的!”丘诚媛神色惶恐,咬着唇回过头来检查周言衡的伤势。 真是不妙,眼看要进入正题了,又被打岔,丘诚媛偷偷捏了一下自己,暗暗唾自己太笨了。 怀中的软玉尽管一身的污渍,那也是柔软的女子,周言衡还未成婚,在皇宫受打压,也无心花柳之事。 眼下突然一个软玉在怀中扭动,他不自然的直起身来,差点方寸大乱,他捏了捏鼻子,压低了声音,“本王无碍,还有你不要动了,不然我们两个都会掉下去。” 丘诚媛身体一僵,前世周言衡不耐的时候才会这样说话,她便老实本分的转回去,再次正襟危坐。 这一次她下定了决心,就算是死也不会动一下身体! “王爷,真的没事了吗?”她在前面欲哭无泪,这一段路怎么这么长啊?!刚刚就不要财迷心窍,反倒是把自己赔上去了。 “嗯,没事。” 周言衡嘴上说着没事,实际上特意往后挪了挪位置,马鞍就这么点位置,坐在前面的丘诚媛能察觉到背后人的动作。 她眼眸一暗,果然周言衡还是讨厌她了。 方才那句话,估计也只是听到她说差点清白被毁,所以给她的补偿吧,反正他这个人的为人处世就是如此,毫不在意的东西,是真的能做到完全忽视。 不过知晓周言衡对她的态度不变,丘诚媛失落过后又觉得放松,这样她就不用傻乎乎的,跟个刚坠入爱河的小姑娘一样胡思乱想。 她的心跳恢复正常,淡然开口:“所以,小女的想法是,想开一家食肆,只是苦于没有店铺。” “城主不给小姐准备什么吗?”周言衡视线总是不自觉的落在丘诚媛身上,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于是便顺着丘诚媛的话来转移注意力。 “城主有名无实,更多的像一个解决居民问题的大家长吧。” “既然如此,我便送你一间。” 城主没有实权,但是王爷有,既然称为封地王爷,证明整座丘城上面的所有东西,都属于周言衡。 店铺属于谁,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丘诚媛久违发自真心笑了笑,略侧回头,“那小女便谢谢王爷了。” 周言衡只凝见丘诚媛还略肿的一小部分侧脸,轻轻摇头,“不用。” 她本来还想指定那一间店铺,但是突然又觉得没所谓了,如琴已经出乎意料,如欣肯定也不肯离开她。 未来,要重新开始规划了。 …… 回到原地后,如欣眼巴巴的望着丘诚媛回来,看到丘诚媛和男子在一匹马上,也顾不上说什么礼仪规矩。 “小姐,你回来啦?”如欣用青黑浮肿的眼看向后边,没有看到直着身子的如琴,声音越来越弱。 丘诚媛心疼的抚摸如欣肿黑的眼睛,和干脱皮的唇,就知道这傻孩子在原地站了一晚上。 便对周言衡挑了一下眉,交换了视线,两人一唱一和,将故事改为如琴受歹人胁迫。 后面在船上争斗时受了点伤,周言衡已经把她带回去养伤,顺便问出点东西来。 听完如欣才如释重负的长吁一口气,“那就太好了。”随后她瞧见诚媛一身的伤,还有干涸的血渍。 已经哭肿了的双眼欲要泛红,只是眼泪流了一夜快要流干了,“小姐,你受了好重的伤,都是因为我……” 都是因为她姐妹俩,若不是她向丘诚媛卖惨,怎么会碰上如琴叛变?怎么会遭受这一切? “没事啦傻瓜。”丘诚媛贴近如欣耳朵,“我还是跟王爷讨了赏,从此以后我们就有铺面啦。” “小姐好厉害,这都是小姐应得的,如欣不配。” 丘诚媛按住如欣的唇,斜了她好几眼,如欣才含着唇点头。 “那尊敬的王爷,没有我们两个小女子的事,我们就先走啦。” 周言衡见方才努力直起身子,不碰到他一根毛的丘诚媛,却毫不吝啬的和小侍婢如此亲密。 不知为何心里有些烦躁,随即又听到这女人头也没回的,就要说离开。 他勾唇,没好气的问:“大小姐就这样回去?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件事吗?” 丘诚媛顿在原地。 第56章 不抱期待就不会有失望 她低下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可谓是惨不忍睹。 联想到周言衡向来不做没把握之事,只是怕她乱说话,提前泄露信息。 丘诚媛转过身来,向周言衡行了个礼,“是小女愚笨了。” 周言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语气太重了。 丘诚媛又脸色为难,“只是眼下小女的衣裳都在寺庙里,要劳烦王爷派人去拿了。” “无事,本王的马车到了,上去换一套便是。” “只是,小女的衣裳朴实无华,穿着王爷的奢华衣裳,或许更容易被人怀疑。” 周言衡额间青筋一跳,貌似从这句话里读出了含沙射影的意思 “本王已准备好了姑娘同款式的衣裳,这一点不用担心。” 丘诚媛点头不再推辞,张了张唇想跟周言衡要店契转让,凝了一眼周言衡的剑穗,她又怔住。 这个剑穗图案和前世沈幼莺手帕的图案一模一样。 原来这时候两人就有交集了。 这让因为“做我的王妃”这句话而春心萌动的丘诚媛,更加像一个笑话。 丘诚媛垂下眸,回头跟如欣交谈了几句,便同周言衡来到马车边。 这马车很宽大,框架用的是陈年檀香木头,远远就能闻到一阵幽香。 作为马夫的年轻侍卫见到丘诚媛是和周言衡一同过来的,便把丘诚媛当作贵客,一个翻身,便铺好了小凳子。 并单膝跪地,露出讨好的笑容,“姑娘请。” 不禁让丘诚媛想起以前看的戏班子,那时候丘郎和青娘还没有这么偏心,她也没有那么封闭内心。 她眼尾噙着笑意,轻哼一声,便要将手搭上小侍卫的手。 谁知下一瞬周言衡先将她的手扯过来,“天色要大亮了,抓紧时间。” 丘诚媛愣了一秒,忙应了一句,就这么被周言衡带进了马车里。 一进马车里就看到了繁密奢华的装饰,大的能直起身来,阔气十足。 她一眼看到挂好的衣裳,和她身上的这套乍一看确实相同,只是细细观察,能看清用的丝线是上等的,怎么都扯不坏。 上前一步,拿下衣裳,等了一会,她转过身来,长睫轻颤。 周言衡看着垂眸的丘诚媛出神,不知为何记忆中那个百依百顺的王妃,和眼前女子的脸,渐渐重合。 “王爷。” 连声音都如此相同。 “王爷,你还不出去吗?” “……”周言衡缓过神来,望见丘诚媛眼底的戒备,他喉结微滚,“好的。” 丘诚媛听到下马车的声音后,才回头检查周遭,将所有窗户都遮严实后,以最快的速度将衣裳换好。 脱下衣裳时,瞥见了挨了线牙一记重锤的地方已经变成骇人的青黑色,一按下去,酥麻酸疼。 穿衣服的时候总会刮到伤处,她咬着牙用力将衣裳穿好,庆幸还好没有破皮,不然还要养上好些日子。 弄好后她看到一个托盘上面都是瓶瓶罐罐,那个标识她认得,是周言衡的特有标识。 只扫了一眼她便掀帘走出马车,没看到周言衡的身影,她便叫来如欣,和充当马夫的小侍卫知会了一声。 主仆二人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回寺庙。 …… 天已经完全亮了,丘诚娟一早便不知被梦中还是哪里的刀光剑影声吵醒,来不及洗漱她就鬼鬼祟祟来到丘诚媛的房间。 果然厢房里空空如也,她又火急火燎的去找“王爷”嘉显,将整座寺庙的人都吵醒了,都没找到嘉显。 丘诚娟咬着牙跺脚,“这丘诚媛,我怎么不知她如此大胆?!”若是两人私会,纵使丘诚媛会被人嚼舌根。 最终名声不好,估计也只能当个侧妃。 但那也是易王的侧妃啊!这辈子都不愁吃喝了!反观她,还总是被丘郎和青娘教诲,要多念书,多跟着学医术。 只是她对需要出力干活的一切事情都不感兴趣!丘诚娟觉得她先天就是富贵命,找个有钱的相公相守一辈子才最紧要。 知惜微弱试探地开口:“不会的小姐,二小姐这些天的精心照料,王爷定会记在心里的,正妃之位定是……” “闭嘴!谁要跟别人共侍一夫啊?!”丘诚娟用食指用力点了一下知惜的脑袋。 “快去快去!找到丘诚媛的踪影就告诉我!” 丘诚娟提着裙裾,气喘吁吁的在寺庙里奔走,只要先找到丘诚媛,为难她一番,最好是污了她名声。 不管怎样,这样嫁入的人,都只能是她丘诚娟。 前提是王爷不能和丘诚媛同时出现在一块!这样丘诚媛彻夜不归的坏名声便落了实处。 知惜远远的见到丘诚媛主仆二人的身影,只见丘诚媛脚步虚浮,走两步还需如欣扶着。 她在话本里见过,女子这样的姿态是因为……遂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禀告丘诚娟。 丘诚娟眼珠一转,“你快去把我母亲叫来,不止母亲!最好越闹越大!把所有人都叫来!” 此时的丘诚娟满眼都是对丘诚媛的嫉妒,“王爷”和丘诚媛一同彻夜未归,很难不让人遐想。 既然丘诚媛要“横刀夺爱”,那么就不要怪妹妹我先毁你名声! 丘诚媛和如欣的情绪都不太好,两个人的眼下乌青都极为明显,丘诚媛脸上挨了几巴掌,浮肿还没有消下去。 她只庆幸还好脸上的皮比身上的厚,没那么容易淤青,这几天糊弄过去,这事也就翻篇了。 只是走几步路就会扯到伤处,尤其是侧腰往下一点地方,寻常走路都会带动这里,所以走路对此时的她来说,像是一种酷刑。 且走路姿势奇特扭捏,还不得不让如欣扶着。 丘诚娟在石桩前露出半张脸偷看丘诚媛,远远地看到丘诚媛确实脚步虚浮。 她的心一颤,两人不会是…… 她从小劳作和念书以外的事情很着迷,遂也从游人得来一些不正经的话本,上面还有些露骨的插画。 这丘诚媛眼眸低垂,朱唇微肿,两颊还有不正常的酡红(其实是被打的),最重要的是丘诚媛貌似碰不得侧腰以下的地方…… 越想她越气,白皙但已经有些干脱皮的唇紧紧咬着,没有一点血丝。 竟敢抢我“男人”!丘诚媛,我定要你好看!那身材本来我还想第一个享用的! 第57章 两姐妹的对峙 丘诚娟还在脑海里演练怎么“手撕”丘诚媛,指尖掐入石头桩子,跟唇畔一样没到没有一点血色。 丘诚媛和如欣从正门经过,看到丘诚娟莫名其妙的行为,两人对视疲惫一笑。 正欲抬脚进门时,丘诚娟的神识才回拢,“站住!” 丘诚媛只觉身体都要散架了,她只想倒头就睡,头也没回的继续走。 “我叫你站住啊!” “哎哎哎!” 眼看丘诚媛越走越远,丘诚娟忙提起裙裾跟上,透过屏风看到院子里还没人来,她暗道不妙。 “你先给我站住!”丘诚娟直接上前拉住丘诚媛的手,“你跟我说你昨晚去哪了?!” 如欣经过一晚上的情绪波动,她已然没了心情好声好气的说话,语调冷淡,“回二小姐的话,,大小姐临时有事出去了一趟而已。” “而已?!”丘诚娟心里只有“王爷”被丘诚媛这样那样的愤恨,也没注意到如欣的态度。 “那我寅时去你厢房怎么是空的?!” “你去找过我?只有你一人知道吗?”丘诚媛终于转过头看直视丘诚娟,满是疲态的眼神里是直勾勾的审问。 “所以你承认了是吧!”丘诚娟被她的眼神吓了一瞬,便提高了声音。 “还有谁?!”此次任务还不能泄露消息,若是在这一环失去控制了,那周言衡承诺的店契还能实现吗? 丘诚媛咬住唇,她可不能白白挨了一晚上的惊吓和痛打。 这神色变化,落在丘诚娟的眼里,只当是丘诚媛在后怕被人发现夜不归宿,心里生出小得意。 “这么有趣的事,我怎么舍得一个人知道呢?!”丘诚娟双手叉着腰,半弯着身子,挑衅地对丘诚媛初哼气。 丘诚媛冷着眉一动不动的凝丘诚娟,看得丘诚娟原地抖擞几下,“未出阁便彻夜不归,你把父亲和母亲的教诲放在哪了?” “尚未查清事实,就凭口污蔑我,父亲教诲与你行得正坐得直的理念,你又放在哪了?!” 丘诚媛字正腔圆,宠辱不惊的冷漠声调,听得丘诚娟一愣一愣的,环视在书堂里被教书老者训斥的时候。 她愣在原地好一会,心里面刚心虚的要点头,听到寺庙里紊乱的脚步声,她便铁了心的坚持。 “姐姐!那你倒是说你去哪了呀?!不是妹妹在造谣,只是姐姐你彻夜未归,现在又这副模样,就算妹妹我很想相信姐姐,只是……” “见过两位小姐。”黄妈妈身姿挺拔地向两人行礼,“夫人已经在院子里了,外面风大,两位小姐进去说吧。” 黄妈妈是昨夜踏着夜色回来的,寺庙静谧前她还去拜访了一趟丘诚媛,遂听到知惜的话后,第一时间觉得是胡诌。 “哼!你等着吧!”方才还将辈分分得很清,一口一个姐姐的丘诚娟,现在满脸傲意,眼里没有一点对丘诚媛的敬意。 如欣一听院子里满是人就慌了,她害怕若是如琴参与走私人口的事情被夫人发现,那她怎么都不能待在府里了。 姐姐也不在了,她一个小娘子,还是给人当侍婢的小娘子,离开城主府了,还能去干嘛?! “小姐……”如欣拉了拉丘诚媛的衣袖。 丘诚媛也微微紧着眉,在想要如何将事情掩盖过去,她转过头来对如欣使了一个眼色。 如欣便悄悄地往后退,在被发现之前扭头就跑出去。 丘诚媛的计划就是,若万不得已之时,她说出了事实,首先得让周言衡亲眼见到,不是她主动泄密的。 至于计划泄露后打草惊蛇,影响进一步调查什么的,她才不关心。 她关心的只是,事后能不能更方便去向他要店契。 店契店契,丘诚媛轻轻叹了一大口气,真是钱难赚屎难吃。 丘诚娟听到后方的脚步声,回头就见到如欣拔腿就跑了好远,“哎!你这小婢女跑什么跑!” 边说着边往前跑了几步,只是向来不肯活动筋骨的娇弱小姐,哪比得上每日干粗活的侍婢。 她气喘吁吁的朝如欣的方向骂道:“你这小贱人脚底抹了油是吧?!” 丘诚娟顺着自己的胸口,心里想着若是如欣真把“王爷”带了过来,那不就是助了丘诚媛一臂之力吗?! 所有人都知道了两人共度了良宵后,这王爷不就不得不给丘诚媛名分了吗?! 不行! 丘诚娟转过头来,望见丘诚媛一脸无所谓,心里更是鬼火直冒,“你这不要脸的,是不是还想叫你的奸夫过来?!” 奸……夫?丘诚媛没由得地嗤笑一声,这么一说,她好像确实和周言衡共度了一晚。 黄妈妈见丘诚娟如此着急,余光瞥了一眼丘诚媛,见她悠然自得,无所畏惧,便也放下了心。 她也知道这二小姐除了吃喝玩,其余的什么深谋远虑,压根沾不上,估计这次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丘诚娟在这边张牙舞爪,而那边的丘诚媛和黄妈妈则是一脸淡定地看戏。 她的脸颊一热,好像成为了一个唱独角戏的人,像是一个笑话。 等一下,就一定要你好看!丘诚娟在心里默默踩了丘诚媛一百下。 “快走快走!你要让母亲等那么久吗?!母亲身子本来就不适,你居然忍心让母亲吹那么久的风?!” 丘诚媛眉头一挑,“我才刚回来,母亲的半根手指都没见到,不是你叫的吗?怎么就成了我的罪过?” “哼,我看你等一下怎么哭。”丘诚娟提起裙裾,大步往里边走,心想只要加快速度让大家,都知道丘诚媛夜不归宿这一点就够了。 丘诚媛叹了一口气,她扶着腰,没了如欣的搀扶,一拐一拐地走,脚步没落在实处。 黄妈妈一看丘诚媛这样走路,心里也倒吸一口凉气,这不就是因为…… 难怪丘诚娟一直说夜不归宿,这大小姐当真去外面留宿,还跟人……? 黄妈妈忙垂下眼睫,眼珠转了一圈,心里很是好奇待会丘诚媛要怎么解围。 若真是逆风局,看来还需要投靠那个傻二小姐。 第58章 说她与野男人苟合 一进院子里,并没有见到丘诚娟想看到的名场面,只看到青娘在摇椅里,侍婢在一旁扇风撑伞。 丘诚娟小跑过去,瞪了一眼知惜,她要的全寺庙人呢?! 知惜眼神闪烁,捂着脸一直看向青娘。 青娘虽然打发了其余看热闹的人,但脸色也是黑得可怕,她一听到知惜嘴上说什么“大小姐在外与野男人苟合,一夜未归”。 便气恼得狠狠赏了知惜一掌,饶是她再怎么不喜欢丘诚媛,但也是她亲生的。 且先不管是真是假,传出去城主府教儿无方,每个人都不会好过。 “母亲。” “夫人。”进来的三人一起行礼。 “到底有什么事?”青年语气不耐。 “母亲,我是为城主府着想啊!姐姐她不要脸可以,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姐姐拉城主府下水啊!” 丘诚媛抬了眼皮睇一眼丘诚娟,她看见院子里只有青娘,和青娘的贴身侍婢。 她便知道青娘不管信不信她,青娘放在第一位的还是城主府的面子。 “我倒是不知道我怎么就要拉城主府下水了。” “姐姐!事到临头了,就不要再狡辩了!你承认的话,凭母亲的大恩大德,一定会从轻发落呢!” “怎么说的我像是一个罪人?” “你当真要我无情说出口?!”丘诚娟瞥了一眼青娘,见她没什么表示,估计也在等丘诚媛的解释。 但是她丘诚娟可等不及了,若是等到如欣那个小贱人把王爷带来,她的算盘可都全部落空了! “妹妹看到我不在厢房,就暗自揣测我彻夜未归,如此举动还不够无情吗?”丘诚媛也确实是在拖延时间,不过不是为了周言衡来救她,而是为了店契。 “管你怎么说,那你怎么解释你的脚步虚浮?!踏不到实处?!” “前两日我日日上山,走路走多了,筋骨酸痛而已。” “母亲就是医女,腿酸痛你怎么不去跟母亲要药酒?!”丘诚娟每次一有点小毛小病,就会缠着青娘配药,甚至手指有根倒刺都会跟青娘哭诉一番。 便自然觉得丘诚媛身上有伤痛,也会去找青娘。 “母亲日夜劳累,劳心于义诊,我做长姐的,怎么好意思去劳烦母亲?” 闻言青娘脸上挂着不自然,丘诚媛和丘诚娟相反,她从来没有向她要什么药,甚至作为母亲,偶尔她还会忽视丘诚媛身上的伤,觉得忍忍就过去了。 这倒也是,丘诚娟顿了几秒,“那你脸色不自然的酡红又怎么解释?!” “我的脸色红?看来前两日的步行有益于健康,妹妹不是总体虚吗?别总是吃那些汤汤水水的,迈开腿才是最紧要的。” 闻言青娘不住的点点头,是药三分毒,健康更多的还是依靠个人的主观意志。 丘诚娟抿唇顿住,从前那个木讷的姐姐去哪了?她还以为是自己记忆错乱了。 “知惜!”她转过头去,看一眼知惜,突然被叫名字,知惜愣了一会。 “寅时,你是不是和我一起看到她厢房里是空的!” “回二小姐的话,是!” “可还有其余人看见了?”丘诚媛缓缓开口。 “没,没有。”丘诚娟丧气的垂着头。 青娘听来听去,怎么都是丘诚媛占理,也幸亏她没有被火气占据了理智,提前把周围的人疏散开来,城主府可不能被人看了笑话。 就在丘诚娟觉得自己要丧失这么一个好机会时候,她低头看到丘诚媛身上衣裳的走线,疏密有致,极为特殊。 她总觉得很眼熟,但又说不上来,这衣裳的款式确实是丘诚媛这个小村姑会穿的。 “诚娟,你总是这样胡闹,就在佛堂里静坐着,直到明日返程之时。” “不要!母亲!” 丘诚媛没想到这么快就赢了,勾起唇角说:“妹妹以后不要闹小孩子脾气了,总是打搅母亲休息,以后怎么能神清气爽帮百姓呢?” 青娘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丘诚娟,随即失望地摇摇头。 丘诚娟鼻子一酸,以往她做什么青娘都不会这样看她,这一次,是真的失望了。 她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望见这从游人那买来地洛城时兴手帕,她的心一跳。 “等等!” 丘诚娟靠近丘诚媛的,拿起丘诚媛的衣袖认真看了看,又拿起自己的手帕对比了一会。 她的心猛烈颤抖。 丘诚媛,换了一身衣服! 丘诚媛真的和王爷共度了良宵! 丘诚娟心里生出无限酸涩,和“王爷”相处的点点滴滴回忆,霎时变成了灰色。 “母亲!她就是出去和人厮混了!她换了一身衣服!” 丘诚媛还在想这个小妹妹还在耍什么花样呢,没想到这丘诚娟居然看得出她的衣裳不一样了。 丘诚娟的声音太大,青娘忙走进来,认真看了看。 “母亲你看!这绣帕是上月我从游人那买来的,当时还是母亲挑选的呢!你看这针脚!这走线,居然一模一样!” 青娘不仅对医术感兴趣,对于绣工,也有一点兴趣,的确看出丘诚媛身上的衣裳走线同绣帕一样。 甚至比绣帕还要精致。 青娘用审视的目光看向丘诚媛,“这你怎么解释?” “就是!你又没钱,怎么买得起这种绣工的衣裳?!你不要是学红楼那些人……” “闭嘴!”青娘打住丘诚娟的猜测,她很生气,但怎么也不肯承认自己女儿会为了钱做出那种事。 丘诚娟合上了唇,用胜利者的眼神看向丘诚媛,这一次,看她怎么油嘴滑舌的解释! 丘诚媛抿了抿唇,“这个,这是别人送我的。” “我看你昨日还没有这身衣裳,今日就有了,就是和野男人厮混!不得不换了一身衣裳!” “我看你这个脸,这么红的,就是被人疼爱过才有的红吧!” 丘诚娟心里欢呼雀跃,终于能给丘诚媛定罪了,还好那小贱人如欣还没将人带回来。 估计人家王爷根本看不上她!是她自己献的身! “一个闺阁女子,怎么知道女子脸色酡红,就是被宠爱了?” 第59章 他还是第一次被骂 丘诚娟见有人提出了质疑,不敢说她是从那些野话本上面看来的,这样回去青娘定会将她的房间翻个底朝天。 “我,我,我……”丘诚娟答不上来,后面才发现这声音是属于男子的,“谁在说话?!” 莫不是如欣这个小贱人真的把王爷带回来了吧!王爷对丘诚媛这个贱人原来真的有感情! 丘诚娟迅速将丘诚媛推开,往正门的屏风那伸着脖子瞧,只间风吹过那暗金色的袍子。 她的心一动,这袍子肉眼可见就很尊贵,不会真的是王爷吧! “王……” 丘诚娟颤着声音刚要将王爷二字说出声,下一秒出现在眼前的却不是那个“王爷”的长相。 面前的男人,面若冠玉,微风鼓动黑金袍子,沉重颜色却越加显得那张脸是谦谦君子。 只微微一勾唇,便如沐春风。 “你又是哪个贱人?!”丘诚娟刚刚落下去的心又提了上来,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要觉得她有理,便不给任何人一个台阶。 “贱,人?”周言衡嘴角的笑意更浓,他在皇宫里被人排挤,倒也没有被人当面骂过贱人。 丘诚媛差点噗嗤笑出声,她攥住手,用力将这辈子和上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 她也觉得两世的周言衡,恐怕还是第一次被这么直接的骂贱人。 “我们城主府的家事,你一个外人凑什么热闹?”丘诚娟还是不依不饶。 虽然丘诚娟觉得眼前的谦谦君子,长得比“王爷”好看,只是那身材像个白切鸡,还是她的“王爷”魁梧。 “白切鸡快走!” “白切鸡?”要是刚才被骂贱人,周言衡还能忍一忍,又被骂白切鸡,他是真的不能忍。 我周言衡可是习过武的!只是我不打女人,不然像你这样的小娘子,一扇风都能掀飞十个! “啊哈哈哈!”丘诚媛已经笑得直不起腰,刚受过伤,一笑便酸爽至极,她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掩着唇压住笑声。 周言衡:“?” 跟在周言衡后面的如欣,从听到丘诚娟说出贱人的那一刻,就脸色大变急忙后退到正门外。 如欣可是见识过这个王爷的手段,不敢相信丘诚娟居然胆大到如此程度。 嘉显听到丘诚娟依旧还是老样子,总是对别人出言不逊,这不,居然踢到了周言衡这个铁板。 嘉显叹了一口气,上前冷冷地睨一眼丘诚娟,“不可对易王无礼,念在你是未出阁的女子,事不过三,若是再对易王出言不逊,便缉拿去官府。” 丘诚娟见到嘉显出现后,只高兴了一瞬,便望见“王爷”对她神色冰冷,淡漠地说出可怕的话。 她怔在原地,不敢相信事实。 青娘从嘉显的话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挡在丘诚娟前面,“原来这位便是初来丘城的易王,听闻易王一来便病倒了,最近身体可好些了?” “一直想上门拜访,只是没有机会,所以便眼生得很,多有得罪。”青娘向周言衡行了个礼。 “青医免礼,早就听闻青医善心大发,今日一见,着实有弥勒佛的气度,生的小女儿也是伶牙俐齿啊,懂得还挺多。” 丘诚娟怯怯地看向周言衡和嘉显,不明白这王爷怎么换了一个人,随后青娘捏了一下她的侧腰。 丘诚娟不情不愿的躬着身子赔罪,“诚娟眼拙,竟然不知眼前玉树临风的君子为易王,还请易王责罚。” 周言衡点点头。 丘诚娟又求助地看向嘉显,只见嘉显目视前方,没有任何表情,丘诚娟便失落地收回视线。 周言衡目光在丘诚媛脸上流转,脸似乎没有那么肿了,只是在日头的照耀下,的确像是不正常的酡红。 他开口:“方才听闻城主府小姐说,什么换了一身衣服,厮混啊,还有什么被宠爱,本王倒是来了兴趣。” 青娘和丘诚娟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丘诚娟在心里咆哮,所以丘诚媛还确实和王爷共度良宵了?! 而青娘则觉得周言衡此番话,是在点她教女无方,未出阁便说些不适宜的话,让人以为城主府都是这般教养。 医者同读书人都有一身清傲的风骨,她不自然地扯着嘴角,“家女顽皮,爱看一些江湖闲书,便……” “噢,听闻青医有两位千金,所以这位就是另一位千金了?”周言衡用意味深长的视线看向丘诚媛。 青娘眼神在周言衡和丘诚媛身上流转,总觉得两人似乎有什么很深刻的连接,她笑着回答:“是的,这位便是大女儿,唤诚媛。” “同青医一般,很有气质。” 青娘被周言衡突然这么一句夸赞,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一直勾着唇角。 “那本王还真是和城主府有缘,多谢大小姐的救命之恩。”周言衡上前两步,朝着丘诚媛躬身行礼。 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易王的突然到来就已经很惊讶了,没想到易王还朝着,方才还被二小姐羞辱的大小姐行礼?! 还说什么大小姐救了他一命?! 青娘眼波快速流转,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掩下眼底的惊讶,恭敬问道:“敢问王爷此话何意?家女是怎么又救了王爷一命?” “这便说来话长。” 此时侍婢拿来两张新的凳子和茶盏,丘诚娟下意识要坐在青娘旁边。 周言衡抢先开口,“诚媛大小姐,请坐。” 遂周言衡和丘诚媛坐下了新拿来的两张凳子,丘诚娟在一边和侍婢一起站着。 她的眼眶顿时就红了,何时她会被这样羞辱?丘诚媛坐着她却只能和侍婢站着? 青娘递了一个白眼过去给丘诚娟,闯了这么大祸,能站着你都得跪下谢恩了! 周言衡慢悠悠抿了一口茶水,“本王身体初恙,便想着来寺庙祈福保佑,只是恰逢唯一的道路,貌似有什么事。” 青娘点头,来之时遭到袭击,她也是历历在目的,至今想来都还会心悸。 嘉显补充开口:“王爷初来乍到,一切小心为上,便没有直接过来寺庙。” 第60章 都是一场误会 “只是第一次过来,人生地不熟,遭到了野兽袭击,便被大小姐救了一命。” 周言衡说话的时候视线时不时瞟向丘诚媛,见她时不时抬高屁股挪动位置,坐得很不安稳。 他作为男子,也看过花烛夜相关的书籍,这么一看,丘诚媛的确很像是发生了什么才这样…… 而丘诚娟口中的野男人,就是他。 想到这里,他咽了咽口水,“大小姐,你说是吧?” “啊?”丘诚媛不坐还好,一坐那侧腰底下便酸疼极了,怎么坐都不舒服,没有认真听周言衡的话,“啊对对对。” 回去只能趴着睡了,她恹恹地想。 看来要给她拿点上好的伤药了,她这副模样还是因他而起,周言衡勾唇。 方才信了丘诚媛话的青娘,在知道丘诚媛身上的衣服是新的后,她脑袋顿时炸开了。 又看到这个易王出现在此地,她松了一口气,若真是如此,幸好这个野男人是易王。 只是易王这么一说,似乎没有将丘诚媛娶进门的打算,青娘不耐的微皱眉,只是易王都这么解释了,她难不成还要强要人家娶了丘诚媛? “那这身衣裳是?”青娘不死心,还是想知道两人有没有更进一步,若是易王真的没忍住,那么这个易王便不是丘诚娟值得托付之人。 成婚之前不顾女方的名声,这样的能算什么好男人? 做了之后又不想认下责任,这铁定不是好男人啊! 怎么能让丘诚娟嫁过去受苦呢? “啊,大小姐英姿飒爽,见到野兽便用棒子赶走了,赶走野兽之时,泥土污了衣裳,便让大小姐换了一身。” “所以洛城现在居然流行这样朴素的款式?”丘诚娟没有什么心机,周言衡说什么就信什么,让她保持怀疑的是洛城的审美怎么还退步了? “女儿家的东西,王爷怎么会注意?”嘉显抱着剑,冷漠开口。 丘诚娟被嘉显这么一呛,便住了嘴,她心碎地别过视线。 丘诚媛见没有她说话的份,便一心扑在侧腰和大腿根处的疼痛,挪动的时候,没注意到她凳子底部有个小坑。 便一个后仰,就要摔倒在后方,周言衡反应迅速,抓住丘诚媛的手腕,一用力,将她一整个人拥在怀中。 在场的人霎时又惊呆了眼睛,连在屏风后面偷偷看的如欣也蒙住了眼睛。 这样的话,她的大小姐,是不是不得不嫁人了啊?她内心生出不舍,就像如琴要成婚那时候的心情。 周言衡揽住丘诚媛的侧腰伤处,她觉得周言衡是直接掐了她的淤青那里,疼得她龇牙咧嘴。 “啊,你弄疼我了!”丘诚媛咬紧了牙,也没忍住娇哼出声。 好在场上只有两名男子,周言衡眼眸一暗,不然杀那么多人,他还要动点脑子。 嘉显则识趣地动用轻功退到屏风后边,跟如欣站在一块。 周言衡呼吸一重,将丘诚媛立直放好,“抱歉。” 丘诚媛被掐了淤青,痛得酡红褪去,脸色苍白,额间还出了虚汗。 青娘再也坐不住了,这副样子怎么看都不可能什么也没有发生! “你们……” 青娘看向脸色煞白得丘诚媛,见她扶着腰都快直不起身来,微咬着唇,感到深深的无力。 她作为医女,却没有给女儿一个正确的教育,夫妻之间,是不会这样将女方弄伤的。 “你,你不能一直惯着他,任他胡来啊!疼在你身,别太傻了!”青娘语重心长地嘱咐丘诚媛。 丘诚媛抬眸:“?” 周言衡听懂了言外之意,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恰好和疑惑的丘诚媛对上视线。 青娘看在眼里,又误以为这易王是十恶不赦的混蛋,居然对女子来强的?! “你是自愿的吗?!”青娘握住丘诚媛的双肩,眼底比以往任何时刻的担忧都多。 丘诚媛被青娘这摸不着头脑的话,吓得一愣一愣的,“啊?什么?” 下一秒便对周言衡投去求助的目光。 落在青娘的眼里,又像是在过问周言衡的意愿,误以为周言衡控制了她。 “你对我女儿做什么了?!”青娘瞪了一眼周言衡。 丘诚娟在旁边屏住呼吸,视线在三人转来转去,不由捂住唇,她瞎想的,难不成还是真的啊?! 又用余光偷偷瞧了一眼周言衡,心想这男人看着像是个君子,没想到居然反差感这么强烈! 我天,话本成精了! 丘诚娟不知为何,心情有点激动起来。 周言衡儒雅笑了笑,“青医这是何话?本王能做什么?” “那她怎么脚步虚浮,腰痛腿酸,脸色不正常的酡红?” 丘诚媛心凉了大半,原来她的母亲,依旧对丘诚娟的话深信不疑,觉得她能做出随便与人苟合的事。 她垂眸,敛尽眼底的失落和嘲弄。 周言衡停顿两秒,沉吟片刻,“确实是因为本王而起……” 丘诚媛霎时抬眸,“?” 众人面面相觑,下唇和上唇就一直没有合上过,“??!” “在赶野兽之时被袭击了两下,本王实在惭愧,居然没有及时献上好的伤药。” 周言衡打了一个响指,侍卫便抬上来几瓶伤药。 见众人还是那种惊呆了的表情,周言衡嘴角噙着笑,“本王绝对不是那种浪荡之徒,定会严格按照三书六聘礼仪来。” 随即柔柔看向丘诚媛,“大小姐是位心善的娘子,与我止乎于礼,发乎于情,断不可能做出违背道德之事。” “若是不相信,青医懂医术,把一把脉便知晓了。” 青娘这才缓过气来,扯着嘴角说:“随意揣测王爷,那真是老身的过错了。” 之后周言衡和青娘随便聊了一下天,周言衡便寻了其余借口离开,并说日后并上门重谢,留下母女三人面面相觑。 丘诚媛实在累得紧,周言衡前脚刚走,青娘后脚便给她把脉,的确只感受到筋脉有些紊乱。 并没有其余的不同,青娘便安心了,嘱咐丘诚媛好好休息,明日回程。 丘诚娟再怎么不甘心,也得认罚,走之前意味深长地看着丘诚媛。 第61章 等我回来 回到厢房,丘诚媛还是忍着痛沐浴更衣,泡在浴桶的时候才感觉紧绷的身体舒缓过来。 她合上双眸,眼睫轻颤,长吁一口气,如欣又打了一盆热水回来,试了试水温,“小姐,这样可以吗?” 如欣也差不多一晚没有合眼,虚晃一下,差点倒进浴桶里。 “可以了可以了,进来一起洗吧。” “等会我去帮小姐拿点皂角回来,头发需要好好搓洗。” “快去快回。”丘诚媛看着如欣一样的虚浮脚步,也不由担心。 忽然她听到墙外有点声响,立刻警惕,“谁在那?!” 墙外传来清澈温雅的声音,“是我。” 是周言衡。 “王爷怎么来女子沐浴的地方?”丘诚媛一边暗讽,一边环视四周,想要找到能遮掩身体的东西。 周言衡轻咳一声,隔着一堵墙,声音轻飘飘的,“走的时候忘记把东西给你了。” “王爷那么多手下,随便叫一个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过来呢?” “因为我等会就要出个远门,你也许好几日都见不到我。” “我有何事需要见王爷?”丘诚媛看来看去都没有能顺手拿到的东西,捂住胸口,把下巴沉入水中。 周言衡沉默了一秒,“先前还没有问你想要哪家店铺。” “原来王爷还记着这点小东西。”丘诚媛嘟起嘴来,将眼前的落花吹走。 “怎么算……呃……”墙外传来一声闷哼。 “王爷?”丘诚媛挺直了身子,抻直脖子往外瞧去,“王爷不是会武功,不会这么容易被人偷袭了去吧?” “无事,只是一只小野猫扑了过来。” 丘诚媛笑着双手撑在浴桶边,“王爷居然会被一只小猫袭击。” “你的伤可还好?” 她往下瞧自己的身体,腰间那块地方,淤青了一大片,边沿还是骇人红色,“嗯,还好。” “我这里有伤药,每日按揉两次,不出两日就会好起来。” “那谢谢王爷了,放在门口吧。” “这么着急赶我走啊?” 手臂上有水珠,放在外面有些冷了,她又伸进水里,“王爷隔墙偷听女子沐浴还有理了?君子的守则呢?” 墙那边又沉默两秒,“如此便好,好好养伤,等我回来。” 谁要等你回来,丘诚媛将唇掩入水中,闷闷地吹了几个泡泡,周言衡问她哪家店铺时,她早就想好了。 没说出口是因为,她还想有个理由去寻周言衡。 丘诚媛掩住脸,完蛋,她还是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两次。 只是她想不通,丘诚娟和青娘都对她已经和周言衡圆房的事情深信不疑,虽然某种方面来说,也确是如此。 若是厌弃她,怎么不矢口否认,还要说那样令人遐想的话呢? 周言衡,应是对她有意。 得到这个结论,她心底抑制不住的跳动,也许,这一世和前世真的不一样了呢? “小姐,门口有谁送来创伤药吗?”如欣进门就见到丘诚媛脸上的绯红,她识趣的没有往下追问。 主仆两一直睡到返程,丘诚娟因为被禁足了,所以没有任何人打搅丘诚媛和如欣。 回到城主府后,丘郎查出放木桩的那些人是流民,居无定所,净干些非人之事,也无处继续往上查。 只能让人们自己注意些,不要单独走偏僻的地方。 那天的事,青娘已经告诫过丘诚娟,不可多说一句话,所以丘郎问起的时候,大家都按照周言衡的理由说。 一切照常,不过丘诚媛终于有了主子样,下人不敢对她以下犯上,丘诚媛每日则料理院子里的小菜园。 偶尔去串门看看农户家新下的小崽子。 这天靠近城主府有一家农户得了牛犊,牛在务农丘城是属于大功臣,丘诚媛得了青娘的批准。 带了点给母牛的补药和品质较好的糠去探视农户。 许是在寺庙那一天,给青娘的冲击太大,现在便强烈要求丘诚媛出门要万般小心。 还新做了一个头帘给她带上,嘱咐她出门定要披上这头帘,说女儿家不宜抛头露面。 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道理,丘诚媛为了省事,便照做了。 丘诚媛从前被苛待,每日都穿着耐脏的深色衣裳,如今穿着浅青色的纱裙,加上淡色的头帘。 还是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在大街上极为惹眼。 “小姐这一身可好看了。”如欣提着一篮子慰问物,也时不时被吹动的纱帘吸引视线。 “如欣也嘴皮了。” “我说的事实嘛。” 两人路过易王府时,丘诚媛不禁多看了几眼,这熟悉的门头,此时一看,又有点陌生的感觉。 上次周言衡说要出远门,确实一直都没回来。 前世也是如此,周言衡经常不着家,偶尔在王府里见到他,她还会不习惯并吓一跳。 可能又在和谁明争暗斗吧,丘诚媛猜想。 正看着门匾出神,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当是哪家小娘子,原来城主府的大小姐。” 丘诚媛下意识掀开头帘,看到迎面走来的周言衡,几日不见,他的棱角更为清晰,眼神也更为深邃。 清瘦了好多。 “王爷回来啦。”丘诚媛脱口而出,说完她的心一跳,她还以为是前世呢!习惯性将自己代入了王妃角色。 如欣敛了敛脸上的讶异,朝周言衡行了礼。 周言衡踢唇角勾起,一走到家门口就遇到想见的人,他心里美滋滋,甚至觉得丘诚媛是特意来等他的呢! “小女还有事,先告辞了。”丘诚媛躬身福礼,转身就要走。 其实路在前方,只是她不想从周言衡身边经过,那样她会变得更奇怪。 “?”周言衡还没开口说话呢,面前的人就着急要走,他哂笑一声,心想罢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他还要上门…… “王爷!王爷回来啦!”易王府大门口走出来一个身穿浅黄半透襦裙的女子。 脸上毫不掩饰喜色,提着裙裾,俏皮地朝周言衡走来,一声王爷,酥到男人心里。 丘诚媛侧脸望了一眼那女子,只一眼,便在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第62章 沈宁初 怎么会是沈幼莺的表妹,沈宁初?! 前世沈宁初和沈幼莺一同组局来羞辱她,如今怎么会提前这么多出现?! 还出现在了丘城?!丘诚媛压住内心的害怕和胃里的翻涌,机械转过头去,差点就要狂奔离去。 “大小姐店铺的位置可看好了?”周言衡没有理会沈宁初,叫住了丘诚媛。 丘诚媛定在原地,刚想开口时,沈宁初眼波一转,“王爷,言哥哥,我要你带来的首饰和衣裳可一同带回来了?” 原来是周言衡跟她说有急事出远门,竟然是带沈宁初回来丘城,丘诚媛眉眼压低,唾弃自己怎么还对周言衡抱希望。 人的底色还真是难变,前世的她也是,丘郎和青娘打了一下感情牌,她就心甘情愿替嫁。 甚至还用心良苦伺候周言衡,就为了不丢城主府的脸。 如今她貌似也没什么变化,周言衡对她好一点,给一点小伤药,她就跟个小媳妇一样,眼巴巴盼着周言衡回来。 丘诚媛回头,没有丢掉礼数,躬身回应:“全凭王爷喜好,臣女得王爷赏赐已然感恩戴德,没有其余要求。” 周言衡一愣,隔着薄如蝉翼的纱帘,看不清丘诚媛的神情,“那我回去选一下。” 沈宁初见被忽略了两次,她哼了一声,“言哥哥,我问你话呢!” 边说着沈宁初还要握住周言衡的手臂,娇声嗲气的撒娇。 那是丘诚媛怎么都学不会的撒娇方式。 她又福了一礼,有些费力地提着给牛吃的糠和草药,听到后方的沈宁初在说她新买的香粉好不好闻,还问丘城有什么干净雅致的景色,可以边喝茶边赏景。 有些人,天生就是享福的命,而她,从始至终就是一个农家女。 两者的区别,就像是天和地的区别。 如欣一脸担忧看向丘诚媛,自从如琴背叛了丘诚媛和周言衡后,她就很少开口。, 出于愧疚,如欣也成熟多了,不像以前一样和丘诚媛姐妹相称,更多是将自己摆在下人的位置。 如欣早就看出易王周言衡貌似对丘诚媛有意,丘诚媛似乎也对周言衡有点情。 只不过对于男子,越有钱有地位,情占到的位置便越小。 “小姐……还好吗?” 丘诚媛僵直着身子,几日没有干重活,顿时觉得手中的篮子沉了不少,她喘了一口气。 “还好啊,这点重量对我来说小意思。” “不是……我是说王爷……未成婚便带女子回府,怎么说都不合适。” “那女子也算是他的表妹,以亲戚的名义,也不算不合礼数。” “小姐,怎么知道那是表妹?”如欣内心叹了一口气,果然她可怜的大小姐,心里是有那个风流王爷的。 “这不重要了,我们赶紧走吧,这样一绕路,我们又要走远一点了,辛苦如欣陪我了。” 如欣忙摇头,“不辛苦,只是……”她贴近丘诚媛的耳畔边,“既然那王爷这样风流,戏弄小姐,不如将那间位置最好的店铺要了去?” 如欣说的那家店铺,是方轩馆旁边的钱庄,方轩馆表面是食肆,还经营着其余灰色业务。 比如赌庄。 赌者,一掷千金的事情不少见,遂一旁的钱庄生意可谓是如火如荼,高利贷都能让钱庄老板几辈子不愁吃喝。 丘诚媛一听,便挑了一下眉毛,“这……”虽然她是可以提要求,只不过这样的话,就要得罪一些人了,她没想到如欣居然这么大胆。 拒绝的话绕回舌尖,丘诚媛开口,“如欣怎么这么说?” 如欣压低了声音,“那钱庄本就不合法,和方轩馆暗通款曲,如今将那钱庄老板赶出去,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丘诚媛四周看了看,好在已经走到田野间,四周都没人,但她还是谨慎地压低声音。 “也正是如此,那么那钱庄老板和方轩馆,便会同时找我们的麻烦吧?” 丘诚媛说完她便知道了如欣的理由,让如欣失去如琴的罪魁祸首,跟那钱庄还确实有关系。 如欣的爹不知何时染上了赌瘾,日日沉浸在方轩馆里,没钱就被人做局去了钱庄借钱。 到最后还不上了,就打了如琴的主意,又将如欣推到城主府里做侍婢,听说一开始是想让如欣爬上丘郎的床。 好在如欣一来就跟了丘诚媛,这样丘郎就不能从她身上吸血,如欣也有了一个去处。 难怪前世如欣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跟她一起进了王府。 嫁入王府之时,还有人跟她挑拨离间,说她身边的小侍婢如欣,这么积极跟着进王府,估计是想要爬床。 让她要多看着点那小侍婢,寻到机会便狠心发卖出去。 也难怪前世她作为王妃,被人那样欺负,如欣都不离不弃,原来是想要跟她证明,如欣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丘诚媛双眼一涩,不是为了旁的,而是心疼如欣。 本以为救下如琴能报如欣的恩,却没想到还让如欣伤心了。 思忖到这,丘诚媛立刻改口:“如欣说得对,之后我便向王爷讨了那家店铺。” 如欣不知道丘诚媛知道那么多,她怔在原地,方才丘诚媛的担忧她也有,没想到丘诚媛这么快改口。 “小姐,想到办法了?” “背靠大树好乘凉。”丘诚媛面向大山,留下这句随风飘下的话。 如欣在后面跟上,想了想,随即微微张了张嘴,“小姐,王爷不是良人怎么办?” “良人与否还是看自己,一直将希望寄托于别人,那么没有人是良人。” “所以小姐的打算是?” “在这丘城,最大的那棵大树,非王爷莫属,靠近那棵树就行。” “可是……” “放心啦,我会保护好如欣的,那钱庄和方轩馆,我也定会给他们一点苦头吃。” 丘诚媛临时改了想法,前世她一直执着于爱不爱,现在想想真是幼稚,不管爱不爱,王妃的地位在那里。 是个人都得敬她一分,就算是虚假得敬重,也够用了。 更何况周言衡还是个谦谦君子,不会计较每一分。 第63章 周言衡和沈家的渊源 “言哥哥!我说话你听到没有啊?我的首饰呢?你早上不是跟我一起回来的吗?怎么现在才回来呢?” 沈宁初依依不舍的追问,却没有得到一句回答,她瞥了一眼周言衡的衣袖,他伸进去已经有了一会。 嘉显见丘诚媛就这么干脆了断走了,一时也不敢看周言衡的反应,他一大早跟着周言衡巡了街。 周言衡说:“既然要做生意,那自然是要最好的店铺,你看这方轩馆可以吗?” 嘉显大惊,“王爷这……这样的话,会得罪乡绅的吧,到时候恐怕丘城要重新洗牌了。” “也是。” 周言衡又看了好几条街,最后发现还是写张店契,让丘诚媛自己添上店铺的位置最好。 刚好在易王府面前见到丘诚媛,只是连榆木脑袋的武夫,都察觉到丘诚媛的敷衍和躲闪。 可惜周言衡的好意,还没给出去呢,似乎就被人拒绝了。 他担忧周言衡生气会波及这个娇滴滴的沈宁初,便开口:“宁初小姐,您的东西都在马车里啊。” “要你多嘴?!”沈宁初翻了一个绝世大白眼给嘉显,抓着周言衡的手臂不肯放,“表哥,刚刚那土包……姑娘是谁啊?” “怎么表哥一直在看她啊?难不成表哥看腻了洛城的贵女,喜欢这样朴素的?” 嘉显捏着一把汗,这沈宁初跟丘诚娟一样的得理不饶人,哦不对,丘诚娟还是更为率直一些。 沈宁初是暗戳戳的让人不快。 周言衡另一只手将店契的一角捏烂,压低了眉眼,伸出手背在后方,“无事,你既然想要玩,我便叫个本地的侍婢跟着你就是了。” 边说着,边抬手招了一个侍婢过来,侍婢躬身行礼,“给王爷请安,小姐安。” “这是宁初小姐,想要观赏一下丘城本地的特产,你带着小姐去。” 侍婢刚要应下,沈宁初忙插话,“啊我坐了快一天的马车了,全身僵硬,言哥哥要不要去我院子里,我带了擅长按摩的婆子。” 周言衡睇了一眼沈宁初,他暗中回了洛城一趟,拿点东西,顺便给太子周拾要了点彩头。 想起周拾那铁青的面色,他就觉得在城南受点苦太值了。 只是没想到这周拾也给他准备了一个麻烦,那就是眼前的沈宁初。 沈宁初是沈幼莺的表妹,而沈幼莺是他从小定下亲事的对象,听说是洛城第一美人,琴艺也是顶好的。 只是周言衡从小便知道,这沈家也是趋炎附势的小人,在他母妃死后便想着法子来贬低他毁婚约。 甚至还和太子周拾联合起来害他,就为了搞坏他的名声,趁机退婚. 周言衡怎么允许这些小人太好过,便想着法子和沈家对着干,倒不是说他有多上心这门婚事。 只是他不好过,这沈家也必须憋着一口气。 在周言衡被贬到丘城当易王之时,他瞧见沈一厅那年过半百的老脸,霎时就黑了下来。 虽然周言衡也恨极了周拾的赶尽杀绝,但是起码不是只有他一个人难受。 最重要的是,沈一厅趋炎附势,沈家那女儿,也像是个肤浅之人。 周言衡母妃在世之时,他凭借一张好脸,让沈幼莺长了不少脸,而后他的处境越来越难时。 沈幼莺虽然也变了一点态度,但是似乎还是舍不得他那张脸。 如此,便给了他气沈一厅的机会。 而沈宁初更是个天真到没边之人,居然跟他说,放弃和沈幼莺的婚事,可以赘入她家。 差点让周言衡一口老血喷出来。 也不知周拾怎么得到这个消息,趁机将沈宁初塞过来,就这么跟他回了丘城。 一路上都聒噪得很,周言衡觉得沈幼莺的莺字应该给沈宁初,沈宁初更像是一只叽叽喳喳不肯停歇的鸟。 周言衡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丘诚媛垂眸,安安静静在书案上书写的记忆,貌似孩子他怀中…… 他咽了咽口水,只觉额间的青筋突突地跳,“你自己去。”说完将手从沈宁初手中抽出,拂袖远去。 “哎!王爷你等等我啊!我带了安神的香药,要不要啊?或者我让婆子去你房间里?” 嘉显抱着手摇头,他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奇怪的是,他跟丘诚娟在一起的时候倒不觉得烦。 他看向还在周言衡后面蹦蹦跳跳的沈宁初,心里默默为自家王爷祈福。 周言衡真想让沈宁初闭嘴,只是这大小姐脾气娇贵极了,不吃硬的,软的会更来劲,想想都头疼。 “王爷?言哥哥,表哥?要不要嘛?我们出去玩玩嘛。” “你不是说坐了一天的马车累吗?”周言衡在书房门口停住,他不喜欢外人进他的书房。 微风从敞开的大门吹进书房,帷幔四散开来,他想起了那天见到丘诚媛的第一眼。 “但是跟着王爷就不累啊,言哥哥,我也带了厨子过来,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肯定吃不好吧,晚上就用我的厨子吧!我们要不要出去采买?” 沈宁初也在书房台阶下站定,以为周言衡是被她说的话吸引了,在考虑呢。 周言衡看向书案,方才的记忆又涌现出来了,只见丘诚媛坐在他的怀中,两人默契共写一个“合”字。 鬓发间的步摇晃动,晃进他心。 “表哥你说话啊?”沈宁初见周言衡一动不动,看到双肩还在小幅度的上下,以为周言衡还在因为被贬而伤心呢。 那么她就更要抚平周言衡的心,共度难关后,一定会对她产生情意的!沈宁初对周言衡势在必得的气势熊熊燃起。 周言衡敛了敛眸中的欲色,哑着嗓音说:“我累了,你自己随便逛吧。” 沈宁初对于自己的正确判断很自豪,忙点头,“好的!王爷好好休息!” 她在心里默默想着,如果这时候她做一顿好吃的抓住周言衡的胃,那不是以后吃每一顿饭都会想起她了?! 说干就干,沈宁初急忙跑到灶房里,叫来她带来的厨子,“来来来!来活啦!我们一起去采买吧!” 刚从颠来倒去的马车下来的仆从们,双眼无神地点头。 第64章 旧仇未报新仇又起 如欣知晓丘诚媛很喜欢幼崽,只是今天丘诚媛心不在焉,就连水溢出来了都没有发现。 “小姐,要是累了的话,我们就先回去吧。”她担忧地皱着眉。 丘诚媛回过神来,眼里满是木然,僵硬地点点头。 她方才一直在想沈宁初,前世的她觉得沈宁初率真可爱,性格像丘诚娟,虽然她和妹妹不和。 但是在举目无亲的洛城里,能有一个给人家乡感觉的人,丘诚媛还是不自觉的亲近沈宁初。 后面才知道这沈宁初表里不一,实则对丘诚媛任何沾边的东西都憎恨不已。 无非也是因为丘诚媛抢了她最爱的周言衡。 丘诚媛不明白,明明她当这个易王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并不受宠,为何沈宁初和沈幼莺都要这样恨她。 想到这里,丘诚媛冷眉一挑,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正等着正式入门呢。 原以为她能放下恩怨,重新开始新生活。 但是继改变如琴命数后,反倒搭上自己的命后,丘诚媛现在不由开始思索事情利害。 还有沈宁初居然提前出现在她的身边,那就别怪她拿回前世欺负她的利息了。 “如欣,你去易王府,请易王去方轩馆一聚。” 丘诚媛回来后,每月的份例是青娘亲自交予的,加上之前从周言衡身上顺来的钱袋,她也算半个小富人家。 如欣不解,但依旧躬身应下,她也见到了方才沈宁初那娇嗔的模样,心想小姐不会是被激到了吧。 转念一想,大小姐已经变了许多,或许有自己的用意呢? 如欣边走边想,先送丘诚媛去方轩馆,路上遇到了带着十几个人在街上采买的沈宁初。 这阵势在丘城很少见,于是大部分民众都出来看个热闹。 这么一点路沈宁初都要坐上轿子,只掀开帘子的一角望向摊位。 丘诚媛还看见沈宁初拧着鼻子蹙眉,嘲弄一笑,这人还是那么矫情。 前世的沈宁初就是这样,嫌弃多人走过的地方脏,其实是嫌弃平民会弄脏她上好的绣裙。 她还极度厌恶平民身上劳作的汗水,以及鸡鸭鹅身上的家禽味,故每次上街她都随身携带香粉,走到哪撒到哪。 想到这里,丘诚媛貌似能理解沈宁初为什么这么讨厌她,无非就是她身上的朴实元素,与她交好也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光明正大的看周言衡。 丘诚媛静静看着沈宁初脸上的欲呕之色,心想还好沈宁初命好,生在了大官人家,可以这样随意挥霍。 她装作没看见从人群中挤进方轩馆,倒是吸引了沈宁初的目光,她睨了一眼丘诚媛。 “那不是刚才和言哥哥搭话的女子吗?是谁啊?” 沈宁初看着丘诚媛的身影进入方轩馆,“这方轩馆就是丘城最大的馆子了?看着真寒酸。” “就是,都不及洛城最次的馆子,小姐来这里真是委屈了。”沈宁初的贴身侍婢白芍附言讥讽。 得了别人的附和,沈宁初脸上的不屑之色更加明显,似乎见到了什么恶心至极的东西。 脸上厚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住厌恶的皱纹。 一边坐着的是周言衡吩咐跟过来的丘城侍婢丹画,一路上听着沈宁初将丘城贬得一无是处,她只能干笑附和。 白芍对于丹画的反应很满意,时不时就故意问丹画一些东西,故意等丹画说完,再蹙眉捏着鼻子,和沈宁初相视一笑。 搞得丹画如坐针毡,听到沈宁初的话,她忙看向外边,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城主府的大小姐。 只是丹画很少见丘诚媛穿得这样的闺秀模样,不由开口回答:“那是城主府的大小姐丘诚媛,今天的打扮居然很靓丽诶。” “她?!”沈宁初听丹画夸丘诚媛靓丽,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们丘城,原来是盛行这样的村姑风吗?” 说完便哈哈大笑,表面在笑,丹画却嗅到了生气的气息。 罢了,周言衡的贵客也算是她半个主子,此时丹画很想原地钻进地缝,就不用劳心劳力伺候沈宁初了。 她忙解释:“这城主府的大小姐,和城主府的青医一样,是个善于助人的好人,平时见她都帮着干活,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装扮,所以奴婢就不由发出感慨。” “城主府的大小姐还要亲自干活啊?”沈宁初语气阴阳怪气,更加不把整个丘城当一回事。 忽地,沈宁初拧着眉,白芍很会察言观色,见沈宁初这样的神情,她赶紧上前安慰,“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磕着碰着了?要不要叫赵婆子过来捏捏?” 沈宁初拿出那镶着金线的帕子,挤出两滴眼泪,“言哥哥就被被发放到这种地方啊,真是太可怜了。” “是啊,所以有了小姐的贴心陪伴,王爷定会在心里记挂着小姐的!” 丹画低垂着眉,连连点头,表面唯唯诺诺赞同,实则腹诽,你们最爱的王爷来了丘城,后院没见几个女子。 喜不喜欢女的都还不一定呢。 哦对了,丹画想起差不多一个月前易王府说可能要和城主府的小姐结亲,她突然起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但是……”丹画延长了语调,故意不将话说完。 果然引起了沈宁初的注意力,“但是什么?” 丹画像是突然一惊,忙低下头,“王爷一月前说要和城主府结亲冲喜……” 沈宁初用帕子捂住唇,描了工整眼线的眸子大大睁起,这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当真!” “是的,不过那时候王爷病倒了很久,估计也是出于下策,现在倒没有听王爷提起过了……” “这该死的丘城,让我的言哥哥生病!”沈宁初在心里将丘城当作一个球,狠狠捅了几百刀。 随后想到那丘诚媛在易王府门口的样子,看上去像是特意等周言衡的!这么急着勾引言哥哥啊! 刚刚还无所谓的沈宁初,用力将细细的眉压低,不管怎样,看上去周言衡是记住了那丘诚媛。 她倒要好好会会这个丘诚媛,看看她值不值得灭口。 第65章 她的心里开始踌躇 周言衡把沈宁初赶走后,在书房里静坐许久都没有让心平静下来,书案前的厮磨记忆太过深刻,就如同真实发生过的。 写歪最后一个静字后,他泄力地丢掉毛颖,一只手撑着头,闭目养神。 他想起在母妃墓前的誓言,势必要找出害死母妃的凶手,在这之前,他什么都不考虑。 而现在,向来清心寡欲,若不是仇恨支撑着,就要垮掉的周言衡,居然会因为幻想而心神不定。 就连嘉显进来汇报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王爷,丘诚媛大小姐的侍婢说请王爷去方轩馆一聚。” 周言衡像是一个泄气的皮球,霎时就充满了气,几乎是弹射起步,拢直发皱的衣袖。 “说了什么事吗?” 嘉显只当周言衡是被沈宁初扰乱了心神,不忍说实话,编造了一个理由,“说是要谢谢王爷。” 周言衡的背挺得更直了,见嘉显一脸怪不得的表情,觉得自己被看穿了,便凶着语气,“那你还愣着干嘛?快去备马车啊。” 嘉显躬身行了礼退下,平时他猜不懂周言衡的深沉计谋,但是感情上却像个婴孩一样好懂。 想到这里,他得意昂着头出门。 …… 丘诚媛很少来方轩馆,小伙计觉着面生,但是见丘诚媛身上的纱裙不似普通人家。 便试探性地问:“姑娘可是要用膳?” 丘诚媛从银钱袋子里取出一个小铜板,“给我一个雅间。” 她心里没底,前世从来没有一个人出来用过膳,都是周言衡料理一切,她出个人就是了。 但是丘诚媛依旧不是挥霍的性子,刚给的铜板她都觉得肉疼。 小伙计见穿着这样的姑娘,出手如此寒酸,态度便几十度大转弯,“雅间今天没了,姑娘在大厅里随便找个位置吧。” 丘诚媛没好气地扯了扯嘴角,不料那小伙计直接走人,脚步比丘诚媛的话要快。 “这世道还真是见钱眼开。”丘诚媛撇撇嘴,四处看了看桌子选了一个靠边没人的地方。 她独自一人没来过餐馆,也不喜欢被来来去去的人在眼前打扰。 “不过周言衡最喜欢安静,这里不知道行不行。”丘诚媛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餐具,看到茶盏上有一粒饭渣。 她不可置信拿起茶盏,确信那是一粒干透了的大米,她忍着胃里的恶心,跟隔壁空桌的茶盏调换了位置。 只是她对刚刚的饭渣印象太过深刻,于是不由自主拿出手帕将器具都擦了个遍。 擦完她才暗暗后悔,本意就不是约周言衡吃饭的,她又不由代入周言衡贴身侍婢的角度了。 担心他不喜欢大厅里的嘈杂,担心他会反感餐具的污渍。 那么担心他干嘛?! 丘诚媛捏了捏自己的脸,又将那个沾了米粒的茶盏调回来,放到对面。 她知道周言衡也最喜洁净,若是不知情的情况下用到这个茶盏,不知道表情会有多丰富。 正设想着,她笑了笑,随后听到沈宁初在外人面前经典的软绵嗓音,身子抖擞了一下。 “这里谁是掌柜的呀~”沈宁初带着两名侍婢,一面拉长嗓音问,一面拢了拢身上的纱裙。 只是在沈宁初的脸上看不出这动作是万分厌弃的意思。 看到沈宁初的穿着,就像是翻刻版的沈幼莺,丘诚媛垂下眸,方才还因为设想周言衡脸上的菜色而喜,现在心里又像是被石头堵住一般。 丘诚媛啊丘诚媛,她还真是窝囊极了,想到的报复也只是给周言衡用脏茶盏。 而一旁就是前世加害于她的罪魁祸首啊! 她都想问自己为什么可以如此平静,她只能想到青娘从小的医者仁心品质,影响得她太深刻。 这边丘诚媛在情绪低落着,眼前出现了那浅黄色,她懵懵地抬起头来,对上沈宁初经典假笑。 “这位美丽的姑娘可是城主府的大小姐?” 丘诚媛还是挺佩服沈宁初,张嘴就能说出违心的话,她不自然地点点头,“是的,请问姑娘是……?” 沈宁初自顾自地坐下来,“我是易王的表妹,过来这边玩一会,顺便给表哥解解闷。” 刚才沈宁初叫了掌柜的,此时下巴长了一个大黑痣的老男人才款款而来,那细如针的鼠眼在沈宁初身上上下打量。 又看了看站在旁边高仰着头的白芍,和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的丹画。 便知这女子定是非富即贵。 “小的便是掌柜的,敢问贵客有何吩咐?” 沈宁初眼睛都没抬,视线锁定在丘诚媛身上,她作为自幼长在洛城的贵女,各式各样的女子都见过。 就连最顶上的皇后宴席她都参加过,还是第一个见到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女子。 表面穿着比不上洛城半点的粗麻布衣,发髻也是中规中矩最常用的那一款,头上空荡荡的,只有一根原木簪子。 全身上下的穿着连她家高等侍婢都比不上,但是就静静坐在那里,波澜不惊,淡然的神色同表面的年龄极其不符。 这让沈宁初更来劲了。 丘诚媛可不想跟沈宁初在一起,她忙接着掌柜的话:“这位是易王的表妹,掌柜的可不能苛待了呢,快呈上最好的雅间吧。” 掌柜刚要笑开花,沈宁初清脆的声音响起,“慢着!” “我初来乍到,还想听听大小姐介绍一番本土风情呢,就坐这吧,我付钱。” 丘诚媛将唇抿成一条线,她就不知道这会是哪里惹到了沈宁初,狗皮膏药一样黏着她。 这一世我可没有把周言衡睡了啊!针对我干什么?! “这边大厅人员杂乱,若是不小心冲撞了小姐,那便是馆子的不对了。” 这话表面是对沈宁初说,实则是在点掌柜的,果然掌柜的转了一下眼珠,忙哂笑开口:“是啊是啊,既然是易王的贵客,那也是我方轩馆的贵客,上好的雅间无需分文!就当是请一请易王了!” 沈宁初唇角还是勾着的,只是手紧紧绞着帕子,要扯烂的样子。 丘诚媛知道沈宁初这副样子是动了气。 第66章 说他坏话被他听到了 不过她忽然发现,见到沈宁初不悦又要假笑的样子,她心里居然生出了快意。 丘诚媛也附和着说:“是啊是啊,掌柜说得是。” 掌柜丝毫没有发现沈宁初的不悦,还很感激丘诚媛的附和,当然,谁不会对让自己赚钱的人好脸色呢? “不需要了,我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哪里像你们说的一样金贵呢。”沈宁初抬头,嘴角的勾起的弧度没有变换。 掌柜的也不好再驳了沈宁初,说若是改变主意,可以随时过来叫他,他可不想放弃这单肥羊。 毕竟他虽然说雅间不收钱,但是雅间的菜单可是翻了好几倍呢,只是摆盘更为讲究一些,食材佐料什么的,全都一样。 走的时候还叫个小伙计好好伺候这桌的贵客,是那个拿了丘诚媛一铜板的伙计。 一来见到的是丘诚媛,也不尴尬,全程乐呵乐呵地端茶倒水。 丘诚媛觉得这一行还是适合厚脸皮的人,反正她是做不到这样随时变脸。 在伙计斟茶的时候,沈宁初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这丘城的历史来源可有?” 丘诚媛耸耸肩,“丘城民众鲜少习字,民风淳朴,纸质历史大概还没有编撰出来,若是问问老婆子老公公,兴许会知道点什么。” “噢~只是丘城老者记忆竟还如此好啊,果真是好山好水既养人又长寿。” 丘诚媛知道沈宁初这话是在侧面讥讽丘城偏僻,不过她并不在意,就算重来一次,她对丘城也没多少美好的记忆。 她只勾唇一笑。 沈宁初就当是她在掩饰尴尬的笑,得意地拿起茶盏,抿了一口,丘诚媛就在对面默默看着沈宁初唇畔碰到那颗饭渣。 她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努力忍住笑意,这沈宁初若是知道她用了不干净的茶盏,恐怕会直接暴跳如雷。 没了贵女的矜持和风范都要当场给掌柜的一脚。 沈宁初在看似闲聊的话题中,侧面得出她可以完盛丘诚媛,太过得意,以至于忘了她从来不用这种没档次馆子的杯盏。 白芍出身也不差,对于这种档次的馆子,也是第一次来,便抻着脖子好奇地望向四周,没看到沈宁初用了馆子里地茶盏。 待察觉后,她心里一惊,默默移了点位置,偷偷查看沈宁初的表情。 好在沈宁初因为看到丘诚媛哪哪都不如她,心情好极了,也没在意,随后朝丘诚媛发问:“方才我见大小姐在易王府前面是做什么?拿着那种玩意叫什么?我好像见过。” 沈宁初看向白芍,白芍抿唇一笑,躬身回应:“回小姐的话,这是农家喂畜生的糠呢。” 白芍加重了“畜生”的语气,丹画在一旁不禁对丘诚媛生出怜爱。 可怜的城主府大小姐,只是因为提了一嘴的婚约,就要被洛城来的大小姐各种角度批判辱骂。 丘诚媛察觉到了似曾相识的视线,她抬眸睇了一眼丹画,丹画苦笑地朝她颔首。 “?”她似乎察觉到这个侍婢在可怜她,心里一暖,但又很矛盾,前世她经常看见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原来是在可怜她啊…… “那并不是普通的糠,是给母牛补充营养的糠,吃了之后便能产奶,牛犊方能茁壮成长。” 丘诚媛侃侃而谈,仿佛不知晓对面主仆的恶意,只是单纯的给中心城里的人解释一番。 沈宁初见她并没有什么不耐的神情,心里不快活,顿觉没趣,连上的一道前菜,都觉着是刚呕出来的污秽之物。 “大小姐倒是懂得挺多,我突然有点头晕,就先回去了,不打扰大小姐用膳了。” 丘诚媛佯装讶异地微张开唇,“是怎么样的头晕?我母亲是医女,宁初小姐不嫌弃的话,可以告诉我症状,我去向母亲要一个药方子。” “那你懂医术?”沈宁初心一紧,她和丘诚娟一样,从小娇生惯养,吃不得一点苦。 但她也知道周言衡青睐的女子,不是善于书画,便是略懂绣工和医术。 她不想承认,在这一点会输给面前的土包子。 好在丘诚媛摇头,“我并不懂,只是这丘城饮食与洛城大不相同,也许会患痢疾。” “这是什么病?”沈宁初刚落下的心又升起来。 她毅然决然跟着周言衡过来的时候,家中长辈便叮嘱过她,丘城山高路远,前身还是什么蛮荒养蛊之地。 把丘城都快描述成话本上的凶神恶煞之地,而她则没顾这么多,只觉得丘城越是凶恶,她便越是心疼周言衡。 当然还有她不喜欢的沈幼莺托付的原因。 丘诚媛面露难色,上下唇一碰,小小声说了一句,沈宁初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就是拉肚子!甚至会拉到脱水露红!易王初来之时也是这样!躺了两个月呢!” 沈宁初听完就变了脸色,这种腌臜之物,贵女是从来不会说出口的! 刚来就听到丘诚媛大声造他谣的周言衡挑眉,“?” 这边丘诚媛还没注意到周言衡的到来,对于沈宁初变换的脸色很是满意。 只是拉个肚子而已,人不就是吃喝拉撒睡吗?个个矫情得好像从来不会上茅房一样,她只觉得好笑。 “所以我母亲有一种很好用的药,一吃便能治好水土不服,之前我也献给过王爷,不一会就好了,能下床去寺庙祈福呢!” 丘诚媛说的都是沈宁初知道的事实,她不禁被丘诚媛绕进去。 她好不容易能有机会和周言衡独处,定要在这段时间让周言衡喜欢上她!若是成天下不了床,她就白受罪了! 刚想开口说不管多少钱她都买了,就听见周言衡温润的低笑,“大小姐不要拿本王开玩笑了。” 丘诚媛的身体一僵,光顾着逗沈宁初,都把她约了周言衡这一回事给忘了。 她刚还大声说他拉肚子拉了两个月…… “言哥哥!”沈宁初一脸担忧,抱住周言衡的手臂,“言哥哥我好怕啊,是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丘诚媛在心里替周言衡回答。 第67章 前夫给她钱然而跟别人亲密 周言衡沉默一瞬,沈宁初就当作是默认了,殊不知周言衡在心里暖暖的,这傻姑娘竟然会记着他。 冒着有违贤淑的风险也要进去看他,虽然说在公众场合公布出来,有点不必要。 嘉显在一旁挑眉,他斜着眼偷看了一眼自家王爷,只见周言衡唇角淡淡向上。 “?”这还是那个睚眦必报的王爷吗?!况且那天他还如实汇报了是丘诚娟送的药,丘诚媛很可能是趁机打探消息的! “的确有些伤身,用了总无害处。” 嘉显瞪大了眼睛,这不就是直接承认了吗?!易王拉肚子拉到失去所有力气……躺了两个月…… 丘诚媛半垂着的头,猛地抬起来,不过转念一想,周言衡装病都装得这么辛苦,肯定不想为了面子而否认。 当然当众承认这事,着实尴尬,她不由垂下头,前世她偶尔也让周言衡陷入这种境地。 随后便……一晚拿了好多次的利息…… 想到这她两颊一热,忙低着头给周言衡福礼,“王爷万福金安,能让王爷贵体安康,是臣女最大的荣幸。” 果然周言衡听完面上都是愉悦之色,丘诚媛缓了一口气,就当这件事翻篇了。 反正她都还不是王妃,周言衡才不会没羞没臊从她身上讨利息,怕什么?! 沈宁初听到周言衡肯定的回答,一脸菜色,干呕了两下,随即握住丘诚媛的双手,“大小姐!医者仁心!那个药我全要了!” 丘诚媛对立刻掉了包袱的沈宁初,吓得一愣一愣的,“啊,我,我不会啊,要,要问我母亲……” “啊!对了!定金!”沈宁初向白芍伸手,白芍在旁边保持怀疑,想跟沈宁初说里面也许有诈。 只是沈宁初碰到这些有失仪态的事情,理智荡然无存,“拿来啊!钱!” 白芍只能照做,从腰间取下沉甸甸的钱袋子,上面的绣纹同样繁密,极尽奢华。 “之后再奉上两倍的钱!”沈宁初双眸发亮,满怀期待看着丘诚媛。 丘诚媛心里已经在咆哮,这么多钱够买一箱的抚胃丸了,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手就是阔绰啊! 就在惊讶和窃喜间隙,她回想起前世,似乎也亲自见过这样狂热的人,还不是一个,是一群! …… 那时候的她已经和周言衡去了洛城,对于洛城她是完全不了解的,而她对于出门也没多大兴致。 偶尔一次,周言衡回来后淡淡地跟她说,,换好衣服同他一起出门。 丘诚媛还是保持着在丘城地习惯,没有怎么打扮,随便拿了两根簪子便和周言衡一起出门。 周言衡手捧文卷,她谨记丈夫不言妻子不语,在一旁静静坐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不知马车走了多久,她听到外头多人吵嚷,便好奇地掀开帘子,探出头去,望见一群精致的女子。 在一家店门前兴致高涨,不知在说什么。 店门前围着太多人,她看不清究竟卖的是什么,更加用力探出身子。 “爱妃可是喜欢?” “啊?”突然听到周言衡的声音,她下意识收回身子,紧张地拢了拢皱起的衣袖。 “外头那个吗?妾身还不知是卖什么的呢,看着围在那的女子们,似乎非富即贵。” 周言衡闻言用文卷勾起帘子,只随便瞥了一眼,便继续看文卷。 丘诚媛以为周言衡不喜欢这种热闹场景,便识趣不再开口,后面回府的时候。 不多时便有侍婢捧着精致的瓷瓶过来,说是秀丽坊的新品,贵女一掷千金都买不到,王爷出手就将所有品要了一份。 丘诚媛闻了闻瓷瓶里的膏状的气味,心想这些东西的味道还没有青娘调制的好闻,怎么还敢卖这么贵的。 不仅质量很一般,还有人争先恐后的买! …… 回到现在,丘诚媛恭敬接过钱袋子,这是她第二次摸到如此厚实的袋子,第一次还是从周言衡身上偷来的。 想到这里,丘诚媛心虚瞥了一眼周言衡,见他好像没什么反应,便觉得周言衡应该不知道她干了什么事。 而周言衡见到丘诚媛捧着沈宁初给的钱袋子,嘴角快要咧到天上去,最重要的是看了他一眼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还觉得他一个王爷的钱,还没有一个闺中女子多?看不起他? “青医的医术有目共睹,大小姐若是觉得不够,本王这里还有。”周言衡淡然开口。 沈宁初看向周言衡的双眼放光,挽住周言衡的手臂,“不用啦言哥哥!宁初来的时候带的最多的就是银两了!” “既然宁初妹妹千里迢迢过来,本王算是庄主,自然不能失了迎客之道。” 丘诚媛听到周言衡还要给钱的时候,下意识想要拒绝,毕竟那药材根本不值钱。 又看到两人举止亲密,话语之中,可见两人的关系并不一般,丘诚媛心里升起没来由的烦躁。 她没有任何犹豫点头,“若是有的话,也好,母亲做得便能更快。” 周言衡对嘉显使了一个眼色,嘉显便把钱袋子也给了丘诚媛,丘诚媛接过钱袋子的时候。 沈宁初又在一边娇声嗲气的问周言衡问题,向来温润少言的周言衡,竟然每一个问题都回答了。 丘诚媛听得心烦,一开始的目的也顾不上了,她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如欣带着周言衡来的时候,便在心里忐忑,她不清楚这个王爷的为人,只是偶尔会生出点不好的感觉。 她很小就跟着丘诚媛,在见识过亲姐如琴嫁人后,变成了那副模样,她内心对周言衡的抵触更深了几分。 如今又看到周言衡和那不知道是真表妹还是打算是收入后院,在丘诚媛面前“打情骂俏”。 如欣对周言衡的观感更不好了,于是便开口说:“王爷,小姐,这药的制作过程有些麻烦,大小姐我们得抓紧了,不然到深夜都做不好。” 好样的如欣!丘诚媛在心里偷笑,她正愁找不到理由呢。 周言衡下意识想要说不是找他来接风洗尘的吗? “那好哦!给我做好一点!干净一点!我不要任何杂质!”沈宁初便抢先开口。 第68章 心累但还好得了银两 “宁初小姐是贵客,自然是不能懈怠的。”丘诚媛躬身福礼,说话语气恭敬极了。 沈宁初满意点头,她看不起所有比自己低位的人,方才她看不惯丘诚媛那淡然处世的态度,好像上位者的神态。 现在对着她卑躬屈膝,大大满足了沈宁初的虚荣心,丘诚媛在她心里的档次更低了。 无非就是见钱眼开的小角色,本来的功能就是给她言哥哥冲喜。 沈宁初挽着周言衡,看着丘诚媛那粗俗的步伐,为刚刚还高看她一眼的自己不值。 她的对手,再怎么样也得是沈幼莺那样的吧。 不过沈宁初的心情还是很好,因为周言衡刚刚不仅为了她的面子,给多了钱,又句句有回应。 她笑眯眯地看向周言衡,“言哥哥,我们去雅间吧!” 周言衡却又冷着脸,“不去了,回府。” 说完就拂袖离去,沈宁初在原地不知所措,瞪了一眼嘉显,嘉显尴尬笑道:“宁初小姐,王爷刚奔波回来,怕是没有胃口了。” 沈宁初落寞垂眸,看到餐桌上那一道前菜,她也没了任何胃口,“那算了,白芍,随便叫点菜,打包回去吧。” 白芍脸色为难,“小姐,钱都给了那位城主府的大小姐了。” 沈宁初点头,看向嘉显,“你帮我先垫付着,反正言哥哥的东西也就是我的东西。” 嘉显尴尬挠头,“刚刚也都给了那位小姐了。” 沈宁初还是第一次身无分文,她生气一哼,“那我不管了!你们自己搞定,回去府里重新拿钱或者赊账都不会?!” 白芍躬身应允,只能独自找掌柜的说明情况,掌柜的见他的态度已经如此好了,钱没赚到,还要赊账。 那细缝一样的眼睛立刻流露不满,他是从来没有见过易王的,心想若不是这个姑娘在骗他。 他不耐地说:“姑娘,这里和洛城不一样,我们去丘城小门小户的,客人什么的本来就很少,小本生意,赔不起啊。” 白芍听得脸色也不是很好,她在洛城也算是个小官人家的女儿,去当沈宁初的贴身婢女,也是为了能在高门显贵面前露脸。 找个机会,还能嫁入高门。 她从从小也是不用吃苦的,哪轮得到这样低级的馆子掌柜来为难她? 白芍冷着脸说:“小门小户的,今天你就见识到了,在我们洛城,做生意的肚量可是少不了的,这样生意才能越做越大。” 掌柜的只是在暗贬自己来阴阳怪气,哪想到白芍也不吃亏,直接说他小肚量。 两人在这交谈,用膳的客人时不时看向这边。 “行行行,易王我得罪不起,姑娘走吧,我小老板吃下这个亏就是了。”掌柜的一改刚刚强硬的态度,言语之中说易王不近人情,在用官职压小老百姓呢。 白芍本来可以潇洒走去,只是沈宁初可不允许有人这样诬蔑周言衡,她见白芍这么久都没出来。 便忍着恶心又走了进来,就听到掌柜的这样编排周言衡。 她的手在衣袖里捏成拳,眼神毒辣地射向掌柜的,但是唇角却是勾起的。 “哎呀掌柜的,我的侍婢舟车劳顿,累了才这么说话,掌柜的竟然这么信不过我。” 沈宁初从头上扯下一根簪子,“那便用这根簪子来赊账了,可以把?” 丘城鲜有首饰,掌柜的觉得女人的东西能值几个钱,他嗤笑一声,“还是算了吧小娘子,见你这么漂亮,我就当请你了。” 这簪子是描金的,簪头的珠子可是十足的珍珠,沈宁初见当掌柜的都如此愚笨,她冷笑一声,将簪子收回来。 她本来打算若是这眼前丑陋的男人碰了她的簪子,夜里就抹了他脖子。 而刚刚那句话,让沈宁初对他直接下了死刑。 一介蝼蚁还敢这样对她沈宁初说话,真是找死。 沈宁初见周遭的人还不少,忍住当场一刀劈死掌柜的冲动,扭头就走。 白芍见沈宁初居然将皇后赏赐的簪子要抵出去,便倒吸一口凉气,好在这掌柜的不识货,没有出手碰。 不然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她赶紧跟上沈宁初,大气都不敢喘,颤颤的跟在后面。 待上了马车后,沈宁初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赵婆子呢?” 白芍见沈宁初不似那种娇懒的姿态,便知道沈宁初这是动气了,低头应:“回小姐的话,在府里。” 沈宁初微微眯着眸,手上把玩着刚刚那只簪子,“这里的人,还真是让人恼火呢。” 白芍心里一惊,“小姐,我们来这里已经让老爷夫人不满了,若是小姐……恐怕以后再出来就很难了。” “不是我做的不就好了?每天都有人死,多死一个人又怎样?” 说完沈宁初将簪子狠狠插入软垫上,白芍紧抿着唇,没有再说话。 丘诚媛和如欣是走路回去的,路上如欣还怕丘诚媛伤心,却只见她乐呵呵的,还买了一些小吃给她。 如欣吃着糖炒栗子,“小姐,不是说有什么要事和王爷商量吗?” “不重要了,反正今天我们不是白得了这么多银两吗?”丘诚媛说话间,摸了摸鼓鼓的腰间,更乐了。 “我还以为小姐会伤心呢。” “伤什么心?这些钱够我们生活好一阵子了。” 如欣笑了笑,“那个沈宁初,看起来是不好惹的主,明明只是表妹,还故意在人前和易王如此亲近,她以后嫁得出去吗?” 沈宁初一心只想嫁给周言衡,当然不在意这些,沈宁初还看不起其余的男人呢。 丘诚媛暗暗腹诽,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或许前世沈宁初和沈幼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也斗得你死我活呢? 只不过她作为易王妃,让两人临时和好而已。 不过都过去了,现在最紧要的是拿着这个钱,为她和如欣的未来做打算。 “如欣还想开食肆吗?” 如欣不好意思的垂眸,“如欣也只会下个厨房了。” “没事,会做饭已经很棒了。” 如欣含羞低下头,她真想和她的大小姐就这样一直生活着。 已经没了姐姐,可不能再没了大小姐。 第69章 无法面对的内心 过了两日,丘诚媛在城主府里跟着青娘做药,本来她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做的。 但是丘诚娟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知道她在捣鼓什么东西后,转头就跟青娘告状,说她浪费草药。 丘诚媛只能跟将沈宁初的交予她的事情告诉青娘,丘诚娟再次震惊,怎么丘诚媛这么好运。 一来就跟洛城的贵女攀上了关系,这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丘诚娟还想跟着洛城贵女学习衣食住行呢。 青娘则觉得易王府里的人是不能怠慢的,索性就一起做药。 丘诚媛一开始很感激青娘的加入,这样她收了那么多钱就没那么心虚,毕竟青娘的手艺还是很值钱的。 只是青娘的要求很高,做了好多种都不满意,丘诚媛不由扯着嘴角说:“母亲,这样已经浪费很多草药了。” “这草药不值钱,况且现在正是这草药生长的季节,怕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做抚胃丸的草药在边城,一来一去很耗费时间,所以只能从农户手中购买。 这样就需要动用丘诚媛收到的银两了,这是她最不想遇到的情况。 好在丘诚媛为了不花钱去买草药,在最后一次炼制丹药的时候,用了全身的力气,终于炼制出了青娘满意的抚胃丸。 沈宁初在这几日对于饮食非常看重,每日都命人来问进度,甚至还和周言衡上门拜访过一次。 但是丘诚媛可不想见到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就借口做丹药,闷在自己院子里。 所以刚做好后,沈宁初的帖子就上来了,因着已经正式登门拜访过城主府,所以这一次只邀请了城主府的小辈。 那就是丘诚媛和丘诚娟。 丘诚娟因为自己的名字也在上面,开心到原地蹦跳好多下,她是外貌主义者,“我都不敢想象,洛城的贵女会有多好看。” “小花痴。”青娘很喜欢丘诚娟的直率,夸完丘诚娟后又看了一眼丘诚媛,她心想若是大女儿也这样该多好,这样就能享受天伦之乐了。 “姐,你说沈宁初小姐好看吗?”丘诚娟有求于人就会嘴甜。 “好看。”丘诚媛不假思索点头,沈宁初的外表是好看的,只是这内里,却是黑的。 她才不想提醒丘诚娟,就是让这个妹妹吃点苦头,就知道人心险恶,是不能以貌取人的。 “话本里写的世家小姐,都是什么肤若凝脂,软糯有弹性,沈宁初是这样的吗?” 丘诚媛别过视线,她有点不习惯丘诚娟这样的态度,“这,你见到她就知道了,给你一点想象的空间。” “噢,也是。” 丘诚娟当晚回去就将所有衣裳都翻了出来,也把所有首饰摊在床上,和知惜商量着该怎么搭配。 “知惜,这个是我从游人那花了好多钱买的牡丹花簪子,你觉得怎么样?” 知惜点头,“好看是好看,但是小姐,那是易王府的贵客,我们作为客人,还是不要喧宾夺主吧。” “这怎么就喧宾夺主了?一个贵女还不允许别人用大红色啊?”丘诚娟嘴上抱怨着,手却乖乖地放下牡丹花簪子。 “那这个呢?这个衣裳会不会太素了?” “哦这个!我好久没穿了,一直没找到机会穿。” “……” 那边丘诚娟挑了一夜的衣服,这边丘诚媛则兴致缺缺,一想到明日要见到周言衡,她的心就有些烦躁。 如欣知晓丘诚媛心情不好,便在厨房做了一碗薄荷水过来,“小姐,喝点小甜水吧,缓解缓解心情。” “谢谢如欣。”丘诚媛抿了一口薄荷水,看着托盘上面崭新的衣裳,这是青娘命人送过来的,明日去易王府的时候穿。 如欣见丘诚媛看着衣裳叹气,“小姐就当是去赚钱的,这么想会好受点吧。” 自如琴事件过去后,如欣一夜之间成熟不少,更会察言观色,她知道丘诚媛在难受什么,只是不想见到周言衡和其它女子亲近罢了。 “我也想这么想……”只是看到沈宁初就让她回想起,那段被所有人窃窃私语的日子。 “不然小姐就当是参观一下易王府,听说里头别有洞天,如欣很期待。” 易王府她熟得不能再熟,丘诚媛脸色缓和不少,“也是,谢谢如欣。” …… 洛城,东宫。 周拾寝宫烛火通明,芙蓉帐暖,里面传出女子娇哼和男子的低吼,久久缠绵。 “滚!” 蓦地,那女子从床榻上滚下来,两眼汪汪地掩着身体前面走出去。 周拾衣襟敞开,坐在床榻上,眉头紧皱。 殿外宦官连滚带爬地进来,“殿下息怒!” “你找谁不行?!非要找一个像她的人!” 匍匐在地上的宦官只觉无妄之灾,这太子周拾要的女子,不能不像沈幼莺,也不能和沈幼莺像几分。 简直难如登天。 宦官开始给自己掌嘴,“是臣眼拙,是臣眼拙,惹怒了太子殿下,臣罪该万死!” “得了!”周拾听到宦官那尖声尖气的声音就头疼,他按着脑袋,深深叹出一口气。 他对沈幼莺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见到沈幼莺和周言衡站在一起时,那般配的模样就是很刺眼。 所以他故意给周言衡下绊子,让他在沈幼莺面前出丑。 他还曾向沈幼莺示好过,谁知那女人居然不屑挑眉,说:“臣女卑微,配不上太子殿下。” 但后来他从胞妹公主嘴里听出了另一个理由,沈幼莺还在痴心妄想一世一双人。 因为他有数不清的陪房,所以便对他心生厌恶,就算是作为太子。 周拾只觉得这沈幼莺是不知好歹,这天下哪有这样的男人?!那她只有去尼姑庵的份! 只是越得不到,越想要,周拾消了气后,又让公主替他邀请沈幼莺来宫里参宴。 看到沈幼莺独自对着圆月,念出思念远方故人的诗。 才知道沈幼莺对周言衡用情至深。 一股无名火又从心里燃烧起来。 周拾恨她装模作样,矫情至极,却又夜夜梦到她那令人销魂的身段。 第70章 沈幼莺 相府,沈幼莺在几人宽的浴池里泡澡,池子上飘着零碎的花瓣,池水往上蒸腾的水汽是甜腻的清香。 这是洛城时兴的奶浴,还加了洛城最抢手的香药,能让沐浴的女子身体散发自然的清香。 且能让肌肤更为柔嫩光滑。 她垂着眸,任由三个侍婢在一旁服侍。 “小姐的肤若凝脂,若是天下第二,便没人敢称天下第一了。” “是啊,小姐这青丝也柔顺的宛如最轻的香云纱。” 听到侍婢们的夸赞,沈幼莺眉宇间却没见多欣喜,她垂着眸开口:“沈宁初还没回信吗?” “回小姐的话,还没有。”侍婢颤着眼睫,手中的动作也开始变得小心翼翼。 “许是刚歇下,宁初小姐还没缓过神来吧。” 沈幼莺果然不耐抿唇,捧起一片花瓣,“我都交予她那么多银子,够她写几百封急信了,她纯粹就是跟我示威。” 闻言侍婢面面相觑,知道此事不能驳了主子的面,便顺着说下去,“这宁初小姐也是没个分寸的,未出阁呢就这样跟着易王走。” “罢了。”沈幼莺将花瓣攥在手心里,随后一条一条将花瓣撕开,“凭她猴急的性子,若是真有什么,一定会求我动手。” 侍婢纷纷垂眸,没有接话。 这时一个眉目凌厉的侍婢走进来,正在服侍的侍婢自觉退让。 她凑近沈幼莺的耳畔说了几句,听完沈幼莺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我早就说了,对付那样的男人急不得,若是越容易得到,他越不会珍惜,就这样吊着吧,哦对了,母亲那边你也要去说。” 英气侍婢颔首应下。 “清风拂面过,明月照影单。”沈幼莺捧着白腻的池水,任由奶香浴水从指尖滑落,缓缓念念出这一句诗词。 “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诗词,就能让人夜不能寐啊,幼莺小姐当真是让人魂牵梦绕的妖精。”侍婢忍不住说一句。 “那可不是,我们小姐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另一个侍婢低声说,她们都心知肚明,沈幼莺自小是按照皇后的仪态养的,可不是天下第一的女人? 沈幼莺的心情好了大半,也听见了侍婢们的奉承,这种话她从小便听着,只是每一次她都很受用。 她本来就是要坐那个最高的位置,她也只能是那个最高之位的女人。 …… 次日清晨,丘诚娟顶着青灰的眼圈,揉着眼睛对丘郎和青娘请安,青娘瞧了一眼,宠溺笑道:“你这小丫头又不是没见过世面,怎地这样在意?” “那可不一样了!我终于能见到话本里的主角了诶!”丘诚娟说到话本便两眼放光。 丘郎用着调羹抿了一口糙米粥,“天天看那没营养的东西,话本里都是假的!” “才不是假的呢!我今天就能亲眼见到了!” 丘郎无奈翻了一个白眼,青娘替丘诚娟说话:“起码诚娟喜欢的是话本里的世家小姐,若是对那话本里的公子执迷不悟,那才完蛋了呢。” “就是就是!”丘诚娟撅着嘴附和,她不敢说的是,在易王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幻想了。 只是那易王一来就病倒,她寻了机会看到嘉显后,心里也悸动过。 不过现在吧……想到当日她对易王出口成脏,她就不敢继续幻想下去…… 此时坐在一边宛若外人的丘诚媛尴尬的攥紧了碗,她昨夜倒是睡得挺好,因着这段时间得空。 城主府又有现成的药材,她就自己试着炼制了点安神香,睡不安稳的时候便点上一小根。 只是当她穿戴完整,比丘诚娟早来不知多少的时候,丘郎只是点了一下头,也没有嘱咐她在城主府要做好。 她想,从前她便寡言少语,或许她的父亲知道她不会乱来,便放了一百个心。 而青娘也没说什么,似乎在他们眼里,她丘诚媛和易王牵上关系是应该做的。 想到周言衡,她又记起那日在寺庙发生的事,明明丘诚娟明里暗里的荒唐事,青娘都知晓。 但是她总能替丘诚娟找到理由。 而向来老实本分的她,青娘却反过来怀疑她,不,丘诚媛苦涩一笑,青娘只是相信丘诚娟的话罢了。 思忖到这,捏着调羹的手稍微用力,瓷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引来饭桌上人的注意。 丘诚娟的嘴又忍不住,“我是见过世面的,你等会去的时候可不要一副乡巴佬的样子啊。” 丘郎会维护表面上的和谐,厉声喝斥:“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 说完还看了一眼青娘,青娘却下意识替丘诚娟找理由,“这丫头向来这样,一激动就没心没肺。” 丘诚媛涩然一笑,“我做姐姐的,当然会谨言慎行,不过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毕竟我和易王有过命之交。” “啊对,诚媛你做姐姐的,要多看着妹妹。”丘郎缓和脸色点头,他活了这么多年,最多幻想的便是能和什么达官显贵扯上关系。 其中最厉害的幻想便是他出手相救,随后达官显贵报恩,他的俸禄和地位则一飞冲天。 却不想这样的幻想给大女儿先实现了,想到这里,看向丘诚媛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 丘诚媛哪能不知道她这个爹想的是什么?她垂着眸百无聊赖的抿了几口茶水。 终于丘诚娟说吃饱了,早膳便散了。 一直都是如此,除非丘诚娟停筷箸,不然青娘会叫灶房一直温着灶,就是为了能让丘诚娟赶快吃上她喜欢的。 丘诚娟对于这些行为已经觉得理所当然,内心还怀惴着见贵女的兴奋,没见到丘诚媛眼底闪过的戾色。 两人坐上马车,丘诚娟还在打哈欠,两眼湿漉漉的,睁开眼就看到丘诚媛直勾勾看着她,愣了一秒。 “干嘛哟?” 丘诚媛敛了敛告诫的冲动,前世见识过沈宁初和沈幼莺的手段,她怕这个毛毛躁躁的丘诚娟得罪了沈宁初。 但又想了一下,这个妹妹就是日子过得太好了,让她吃点苦头也好。 回去也能跟丘郎和青娘交代,将自己摘出去。 第71章 她才更像王妃 “无事,只是觉得有点紧张罢了。” 丘诚娟立刻就信了,哼笑两声,“这时候你就看姐我是怎么做的知道不?” “你不是我妹妹吗?” “教你做事的不叫姐叫什么?” “行。”丘诚媛内心嗤笑,丘诚娟的性格还是挺讨喜的……蠢得令人发笑。 来到易王府后,倒是丘诚娟下马车的时候两腿打颤,丘诚媛瞥了一眼,“是要学你两腿打颤一样下马车?” “闭嘴!”丘诚娟咬着帕子,刚来的时候还信心满满,越靠近易王府,就越紧张,这易王看到她,不会找她算旧账吧?! 越想就越忍不住打颤,又想到她一开始看上的人,嘉显也对她冷眼,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还好来被侍婢引到易王府内,没有见到周言衡的身影,姐妹俩都松了一口气。 沈宁初今日身穿淡粉色的襦裙,因着周围侍奉的都是侍婢,她便将薄衫脱下,露出又白又薄的香肩。 她见丘诚娟也跟丘诚媛一样的货色,更加不把那个冲喜的口悦放在心上。 就这样的长相,也配当她的对手。 所以沈宁初大方自然领着两姐妹在府里转悠。 这一转悠丘诚媛才知道周言衡是有多纵容沈宁初,经过清心湖的时候,她见湖上的荷花都被清个精光。 不止清心湖,就连周言衡寝室和书房前面的摆设也都换了,换成了闺阁之秀的风格。 姹紫嫣红,却看得她心涩。 前世的她也曾动过念头,觉得周言衡府上太过单调,空旷得让人心生寂寥。 而周言衡也很少回府,她闲着也是闲着,便有一天心血来潮给周言衡的书房,换了一扇屏风。 却被回来的周言衡冷眼相对,只留下一句:“别碰我的东西。” 从那以后,没得到周言衡的允许,她再也没有擅自主张过。 沈宁初见丘诚媛看着一排花盆出神,还以为是被她的插花技术折服了。 便双手叉腰,微微抬起下巴说:“这是我亲自弄的,好看吧?只可惜言哥哥这几日回来都是夜晚,没完整欣赏过我的杰作。” “好看好看!”丘诚娟抢先开口,单纯的她是完全被沈宁初的阔绰大方闺秀姿态给折服。 觉得沈宁初是当之无愧,话本里的世家小姐。 丘诚媛点头,“宁初小姐的审美,自然是极好的。” 白芍也不禁挺直了腰板,她从小跟着沈宁初,也是个见过世面的,对于丘家两姐妹。 还不如她呢。 转了一圈,丘诚娟则在沈宁初后面一个劲的拍马屁,丘诚媛则像个木头一样,去一个地方就愣好久。 沈宁初觉得人就是要跟有竞争力的比,这两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便觉得乏了。 刚想随手叫人将两姐妹打发走,又忽然想起来是她下的帖子,便强打起精神来尽地主之谊。 “我觉得宁初小姐真的美若天仙!”丘诚娟吃完一小口肉,便毫不保留的夸赞沈宁初。 沈宁初看不起丘诚娟,但对于这样的夸赞很是满意,想她在洛城的时候,沈幼莺就一直压在她头上。 只要有沈幼莺在,她沈宁初似乎就成透明的了,让她很不甘心。 好在在洛城失去的关注,在丘城倒是实打实的满足了,虽然都只是丘诚娟一个人在夸耀。 丘诚媛见桌上的食物也用得差不多了,便寻了个理由离座,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一般是去出恭。 但丘诚媛并不是真的出恭,她只是想出来缓口气,对面是前世加害于她的凶手,却被那个傻妹妹夸得天花乱坠。 以及这她生活多年的易王府,沈宁初只来几天便大动干戈,让她有些认不出。 她缓缓在廊下步行,额头碰到什么软绵的东西,抬头只见到廊顶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千纸鹤。 失声一笑,她现在才发觉周言衡不是不喜人,只是不喜外人碰他的东西…… “大小姐快些吧,不能让宁初小姐等久了。”一旁的侍婢催促着丘诚媛。 她点头,只觉沈宁初就像是王府主人一般。 蓦地她偏头,心想这样才算得上是大方的王妃吧。 …… 周言衡这几日确实在查蛊虫之事,只是丘城原居民,年轻的都不知蛊虫,一听到蛊便脸色大变。 而老者却又神志不清,说一句话都难,找不到一个人可以了解。 当然最重要的是躲沈宁初,他在街边的小馆坐下,随意端起茶盏,若有所思。 嘉显不由开口:“王爷,今天也要晚上才回吗?” 周言衡思绪回拢,“怎么,你想回去休息了?” “不是,只是觉得王爷这样有家不能回,在外面风餐露宿的,脸都消瘦了。” 周言衡看着茶水表面映出来的影子,下巴的确尖了不少,他甚是想念府上厨子做的菜。 只是沈宁初还在,只要他开口说想要,那么沈宁初定会大办特办,给他整出满汉全席。 满汉全席他倒是不排斥,只是吃饭的时候沈宁初又定会在他一旁叽叽喳喳。 想想都头疼。 嘉显见周言衡没有说话,便继续开口:“王爷,要不然我们今天早点回?宁初小姐邀请了城主府两位小姐做客,这样王爷既能吃到府上的菜,也能避免宁初小姐纠缠。” 周言衡听到丘诚媛便下意识挺直了身子,“走。” 回到易王府,周言衡下意识走到偏门,嘉显开口:“王爷白天不走正门吗?” 一说便提醒了周言衡,他走偏门都习惯了,掩唇咳嗽一声,“偏门近点。” 嘉显却对着周言衡的背影,心生怜悯,这个沈宁初,能将他面善腹黑的王爷逼到习惯走偏门。 不由多叹了两口气。 听到嘉显叹气的周言衡身子一僵,他也不想承认自己是被一个小女子逼的。 若不是沈宁初和相国有关系,他怎么能忍到这种地步? 一个个的,都要这样逼他入绝境。 越想眉眼压得越低,没有发现同样出神的丘诚媛,直直走过来。 跟着的侍婢和嘉显在两人就快撞上时,齐齐出声。 “大小姐。” “见过王爷。” 第72章 夸他的表妹 两人同时顿在原地,抬眸对上了视线,丘诚媛不动声色的颔首躲过,微微躬身福礼,“王爷。” 周言衡颔首,“今日在王府可玩得尽兴?” “回王爷的话,易王府气派,沈宁初小姐善解人意,落落大方,自然是高兴的。” 跟在丘诚媛一旁的小侍婢见到王爷,还停下来搭话了,只想直接回去禀告沈宁初。 好在见到两人的话题都是客套正经的,心里的石头落下一点,若是被沈宁初知道她眼睁睁看着王爷和其它女人距离这么近。 怕是等会要扒了她的皮。 如欣见一边有沈宁初的侍婢,也不好出声说什么,全程低着头默默跟着,见到周言衡一来就露出那经典温暖笑容。 心道这男人的心性是真的坚定,表妹还在那边呢,就这么颤着她的大小姐说话。 嘉显的心境显然跟两位侍婢不同,时隔多日,周言衡终于从苦大仇深的模样,变成了笑容满面!还是发自真心的笑容! 这几天周言衡被沈宁初折磨,而他则被两人一同折磨!天知道他一介糙汉精神上吃了多少苦。 一想到他夹在两人中间,得不到两人好脸色的时候,他就不由抖擞一下。 好在丘诚媛及时出现,丘诚媛大小姐简直是他的救世圣母! “如此便好,上一次……” “王爷不如一同回去吃席,沈宁初小姐一直念着您呢。”丘诚媛打断周言衡的话,她可不像在沈宁初底下和周言衡表现得多熟。 就算现在两人没关系,但沈宁初那肚量她可是见识过的,一不开心可以将碰过周言衡的侍婢直接打死。 “本王还有事……” “王爷是瞧不起我们女儿家的宴会吗?桌上可是有宁初小姐从洛城带回来的美酒呢。” 周言衡不自然扯了扯嘴角,“那,便一同去吧。” “王爷请。”丘诚媛自然偏了位置让给周言衡。 她是想周言衡走在她前面的,这样她在后面就不用一直装着笑容。 哪想到周言衡直接跟她肩并肩,甚至碰了几下。 跟着丘诚媛的侍婢眉宇中间轻轻拧起,她走在最后面,趁前面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绕了路,打算先去禀告沈宁初。 周言衡跟丘诚媛肩并肩,还时不时和她搭话,她就不得不面带微笑回话,只觉脸都要笑僵了。 走到楼梯时,周言衡疑惑的嗯了一声,抬头看向顶部,是丘诚媛刚刚发现的千纸鹤。 丘诚媛没看见周言衡眼底的不耐,苦涩一笑,“宁初小姐天真可爱,挂的千纸鹤也是天真做派,不一样的风格。” “大小姐的意思是喜欢?” 丘诚媛唇角勾起,暗暗腹诽,不是你喜欢吗?不喜欢还能任由沈宁初这样乱来?更像是小儿喜欢的风格。 “宁初小姐确实很有想象力。” 落在周言衡耳朵里,却只当沈宁初和闺阁女子的关系极好,他心里默默想着,或许他可以试着了解一点沈宁初。 周言衡点头,“倒是给本王这单调的院子里添了几分颜色。” 丘诚媛身子一颤,前世她最想要得到的评价,周言衡又随意给了别人。 她垂眸抿唇,掩下眼中的失落,心想这条路怎么这么长呢?明明前世在王府的时候,只觉得这一片天地太小太小了。 小到让她填不满周言衡不在的空缺,小到她每日唉声叹气,只为博得周言衡一笑。 经过清心湖,前世她为数不多喜爱的地方,也已经大变样,她用余光瞥了一眼周言衡,见他也定定看着清心湖。 一定又因为沈宁初的异想天开而欣喜吧。 嘉显见到空空的清心湖,霎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周言衡来府上特意叫人种下的荷花。 没想到就这么轻易被沈宁初给毁了,他猜测周言衡估计等会要大动肝火,嘉显已经想好要怎么躲出去了。 不知为何丘诚媛全身开始乏力,只觉两腿都支撑不起身体,她趁周言衡看着清心湖出神的时候。 悄悄在一旁坐下,如欣则俯身贴近丘诚媛的耳畔,“小姐,那个侍婢提早走了,不会是回去跟沈宁初告密吧?” 丘诚媛无力抬了一下眼皮,有什么好告密的?她跟周言衡交流的东西都正常得很。 “知道了。”她轻声回答。 周言衡在衣袖底下的手捏成拳,他这几天是太惯着沈宁初了,深黑的眸子燃烧着狠戾。 转向丘诚媛的时候,眸子里又只剩温润如一滩湖水的清明,“大小姐可是累了?” 丘诚媛见周言衡搭话,忙站起来,“无事,许是吃多了有些积食……” 她是撑着围栏站起来的,那长久腐朽的围栏撑不住重量,便在她手中粉碎了去。 嘉显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那是周言衡在意的女子,他怕若是碰了丘诚媛一下,回头又要挨板子。 便忍下身体下意识的冲动,低声开口:“大小姐小心!” 如欣捂住唇,后知后觉伸出手,却和丘诚媛的手错开了,始终慢了一步。 “噗通”两声,一前一后,如欣不敢再碰围栏,蹲下身子大喊,“大小姐!小姐!媛媛!” 刹那间,丘诚媛只觉身体失去了控制,径直向湖面砸去,紧张害怕的情绪顷刻间就冲上了脑袋。 她刚想开口呼救,却灌入了一大口湖水,有些腥味,湖水漫了一点在她的眼睛和鼻孔。 她只觉上半身涩到极致,越张嘴越难受,她抿紧了唇畔,保持冷静将忍不住划动的双手停下来。 水下一秒钟,对她都像是一年的煎熬,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手被人拉了过去。 她下意识的将全部身子缠了上去,像一棵无骨的水草。 周言衡睁着眼睛只见丘诚媛挤在一起的小脸,痛苦极了,但又有力气紧紧抱着他。 倒是给他省了力去把她带出湖面。 不一会两人就钻出了湖面,嘉显眼疾手快,已经拿了绳子丢到周言衡面前。 周言衡就这样顺着绳子,带着紧眯着眼也不忘放手的丘诚媛,回到地面上。 第73章 跳入湖中救她 正值晌午,天气闷热,丘诚媛也跟沈宁初一样,只披了一件薄外衫,渗了水之后,跟没穿是一样的。 “王爷,我这就去叫王朗中!” “慢着!先别叫人来!” 周言衡率先打断嘉显,他将丘诚媛横放在地上,如欣见浑身湿透的丘诚媛横躺后,曲线更加分明。 如欣咬着牙,心里暗暗恨道,怎么今日恰好丘诚媛就是穿的薄如蝉翼的衣裳。 “小姐……”她颤着声音,伸出手探了探睫羽乱颤的丘诚媛,只见丘诚媛,血色慢慢消失。 “王爷,求求您去请郎中吧!”如欣心如刀绞,不明白周言衡为何不请郎中。 下一瞬如欣就睁大着眼睛,看到周言衡要低下头去,看样子是要贴上丘诚媛唇边的位置。 “王爷!我家小姐尚未婚配,若是传出去……小姐她……她以后怎么嫁人啊?” 周言衡面上波澜不惊,“都没命了还担忧什么贞节?” 话是这么说,如欣揪着袖子,她此时只后悔自己怎么不跟夫人学点医术,这样便能她去救小姐了。 不然……如欣紧着眉凝着周言衡贴上丘诚媛的唇,一下又一下,恰巧沈宁初提着裙裾匆匆来到。 “言哥哥!” 伴随着一声凄厉尖锐的叫声,丘诚媛忽地吐出一大口水,只觉头晕到天昏地暗,找不着北。 沈宁初一来便将如欣挤到一边,着急慌忙地检查周言衡的身体,“言哥哥怎么落水了?!没事吧?言哥哥有没有伤到哪里?!” 说完朝向站着一大片的下人大喊:“快去叫郎中啊!你们这群废物!” 丘诚媛的意识被沈宁初不断气的大叫召回,她咳了两声,如欣从人群中挤进去,扶住丘诚媛。 用极小的声音问:“小姐你没事吧?” 丘诚媛摇了摇头,头更加晕,便动了动唇畔,如欣凑近去才听到,“没事,送我回家。” 沈宁初没见到周言衡和丘诚媛亲密的时候,但是一眼就看到两人衣裳不整,从头湿到尾。 她只恨,怎么不是她跟周言衡落水。 周言衡落水之时,束发的绳子也掉入湖中,此时满头乌发紧紧贴在挺翘的胸膛,和线条明显的背部。 引得在场的侍婢们忍不住视线乱飘。 沈宁初大叫,“来一个人去叫郎中!然后剩下的备热水!备姜茶!备换洗的衣裳!愣着干嘛?!” 说完人群便散了,走之前小侍婢们依依不舍的多看了周言衡几眼。 此时手快机灵的婆子带着两张大毯子过来,一人一张裹住身体。 刚才丘诚媛的意识已经清明,只是她也清楚身上的衣裳沾了水有多透明,于是干脆装晕在如欣怀中。 也是为了挡一挡胸前的旖旎。 待毯子披上身,散失的体温终于重新在身体上流转,她垂眸,湿漉漉,一缕缕的乌发贴在脸上。 “谢过王爷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无以回报。” 沈宁初在周言衡身边,总是借此机会触碰周言衡的身体,但周言衡将自己包裹得无懈可击。 “你的确不配!”没占到周言衡便宜,沈宁初回头就将气撒到丘诚媛身上。 “宁初。” 刚才周言衡故意控制视线不往丘诚媛身上飘,被沈宁初认为是顺手救的丘诚媛。 沈宁初又恶狠狠瞪着嘉显,“你这个做护卫的,怎地这样迟钝?!王爷贵体若是有损,你九族都不配还!” 嘉显紧紧抿着唇,内心生出无限苦涩,若是他去救了,那么周言衡会扒了他的皮。 不救的话,沈宁初又会指着他的鼻子骂。 做人真是太难了。 “宁初小姐,都是我的错,没想到这护栏这么脆,一靠就碎了,由此连累了王爷。” “你的确有错!你不是出恭吗?怎么出恭出到这种地方?你是不是蓄意勾引王爷!你这样的人我真是见过了……” “宁初!”周言衡低声喝止住沈宁初,“事发突然,哪是你这么想的?况且是本王叫住的诚媛小姐。” 沈宁初咬着唇,看向丘诚媛的眼色晦暗阴戾。 “那言哥哥,不要站在这里了,我们进去吧。”沈宁初伸出手就要握住周言衡的臂弯。 周言衡躲开后,只留下一句:“照顾好诚媛小姐。”便拂袖而去。 路上急急忙忙的丘诚娟刚好遇到脸色阴沉的周言衡,吓得贴在柱子上,佯装自己不存在。 待周言衡和嘉显走远,才鼓动着嘴里的食物,提着裙裾往事发地走去。 沈宁初走之前,不知道为什么急急忙忙的,跟她说桌上的白水鸡,是她特意做的,一定要吃完。 丘诚娟自然是不敢怠慢,便慢悠悠吃着,随后知惜过来告诉她这边出事了,她才赶紧跑过来。 不是因为担心丘诚媛,而是怕丘诚媛连累她。 好在丘诚娟来到现场后,只看到零碎几个在收拾的侍婢。 “发生什么事了?” 清扫的侍婢不懂沈宁初这些人的想法,淡淡开口:“听说是两位贵人落水了,现在估计是去宾客房换衣服了吧。” 丘诚娟捂住唇,“不会是丘诚媛落水了吧?”她喃喃自语,“难怪她出去这么久都没回来,沈宁初又气冲冲的样子。” “知惜。”丘诚娟抓住知惜的手,“宁初小姐不会是嫌我晦气吧?不过这丘诚媛也真是没有富贵命,好不容易来一次易王府还落水了。” 知惜眼波流转,方才遇到周言衡之时,她偷偷抬眸望了一眼,“小姐,可能王爷也落水了……” 丘诚娟犹如惊弓之鸟,忙掉头回原路,的确见到地上的水渍。 知惜作为旁观者,立刻就明白了沈宁初对周言衡的偏执,她小声开口:“小姐,这一次大小姐应该是摊上事了。” 丘诚娟神色讶异,“什,什么大事?” 知惜将自己的分析说给丘诚娟听,丘诚娟连连点头,随后疑惑的撇嘴,“只是丘诚媛那样的村姑,王爷怎么会喜欢呢?” “许是王爷温雅善良。” 丘诚娟耸耸肩,若有所思的点头,“罢了,反正与我无关,我只是过来玩的。” 第74章 熟悉的肌肤之亲 宾客房内,丘诚媛已经换上了干的衣裳,易王府只有沈宁初一位女子,衣裳自然就穿的是沈宁初的。 沈宁初不情不愿的将自己的漂亮衣裳给出去,若是周言衡不在,她就会让丘诚媛继续受冻着。 命人去一趟城主府拿衣裳,就以丘诚媛穿不惯她衣服为理由。 丘诚媛换上了干衣裳,但是头顶还是湿漉漉的,披身子的毯子已经湿透也没有其余干东西给她绞头发。 头顶湿漉漉的,偶尔还往下滴水。 如欣见状很是心疼,嘟囔一句:“这侍婢出去拿一条毛毯,怎么要这么久?” 一边吐槽一边用可怜的小帕子给丘诚媛绞头发。 “许是易王落了水,都去那边了吧。”丘诚媛心里乱糟糟的,她攀在周言衡身上的触感还历历在目。 算上来两人已经接近一年没如此亲近了,在湖里那一会,又难受,又忍不住回想起前世的温存。 丘诚媛长叹一口气,怎么越是躲周言衡,就越是能跟他亲密接触呢? 如欣还记着自家小姐和易王两唇相贴的场景,她走出去拧完手帕里的水,回来欲言又止。 “怎么了?”丘诚媛身体受了凉,哪里都不得劲,但还是打起精神开口问。 “小姐可还记得,是王爷救的小姐?” “自然是记得,这下我便欠了他一个人情。” 如欣扁着嘴摇头,“不是的,如欣是觉得,王爷已经同小姐有了肌肤之亲,又好像什么表示都没有……” “事发突然,也并不是他能控制的。”丘诚媛隐隐约约猜到如欣的意思,便是未出阁的女子与外男如此亲密,传出去不好听。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她倒是一直信任周言衡,不会乱传。 只要她当作无事发生就行。 “小姐当真就要吃下这哑巴亏?”如欣蹲下去,靠着丘诚媛。 “可是我并不想嫁人。”丘诚媛摸了摸如欣的头,知道这小家伙只是担忧她的未来。 然后如欣却摇摇头,“不是的。”她凑近了丘诚媛的耳畔,“未成家的王爷就和表妹如此亲密,明显不是良人,那沈宁初也不是个省油的,如欣才不舍得小姐过去受苦呢。” 丘诚媛被如欣如此大胆的话,吓得一愣一愣的,蓦然才嗤笑出声,“我们小如欣是真的长大了。” 如欣说的,她自然是心知肚明。 如欣握住丘诚媛捏她的手,“小姐赶紧向王爷要了那店铺吧,之后我们重新开始。” 丘诚媛连连点头,那围栏年久失修,本来就是易王府的过错,她作为客人,不用这么卑微,大可以兴师问罪,总之她是占理的。 若不是如欣说的那一番话,她只会又下意识的咽下这个亏,她总觉得她身后空无一人,城主府定不会替她撑腰,于是就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幸好她还有如欣。 …… 而这边沈宁初被周言衡挡在门外,她在外面一直嘘寒问暖,都得不到回应。 “表哥你让我看看你!” “言哥哥再喝一碗姜汤好不好?!” “落下了病根就不好了!” 侍婢颤颤巍巍走上前跟沈宁初汇报,“宁初小姐,那城主府大小姐已经在里面挨冻很久了,要将姜汤奉上吗?” 沈宁初不耐睨了一眼侍婢,“没见到我很忙吗?是她自己运气不好,偏偏就要扶着那该死的栏杆,还偏偏拉我言哥哥下水。” 白芍也是懂礼仪规矩的,思虑再三还是开口:“小姐,今日本就是我们下的帖子,是易王府做庄,若是丘诚媛回去有什么三长两短,也会是一个麻烦。”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都拿都拿,姜汤驱寒的什么都拿过去,反正我这个表哥压根不理我!” 说完沈宁初朝周言衡屋里大声哼了一句,依旧得不到回应,她跺了跺脚,大步离去。 里面的周言衡只闷头喝了一碗姜汤,又随意换了一身衣裳,就坐在书案前拿起纸笔。 看似认真的在泼墨,嘉显探头一瞧,宣纸上的字乱得无章法,横七竖八,弯来扭去。 他的发梢还滴着水,滴到宣纸上四散开来,带着黑色的墨水,爬满了宣纸。 乱糟糟的,就像他的心。 “王爷,卑职去请王朗中吧,顺便给丘诚媛小姐带一服药。” 见周言衡定定的望着宣纸上蔓延开来的水渍,嘉显便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保持着这个姿势良久,他蓦然将狼毫丢到一边去,手攥着宣纸,宣纸立即皱了起来,发出“簌簌”的声响。 丘诚媛落水那一瞬间,他的意识好像脱离了肉身,脑海里只有那一句轻轻的娇吟,“王爷,妾身不会水,不要捉弄妾身了……” 所以当他没拉住丘诚媛,便径直跟着她下了水。 越在水下,那记忆便越发清晰,待丘诚媛自动攀上他后,周言衡不由吸上了那水润的唇。 女子特有的软就在身前,他没忍住张开了嘴,吸入了一口湖水,他想,面前软玉,他曾经一定是抱过的。 …… 浴池内,丘诚媛只着一层穿了跟没穿一样的轻纱,两颊酡红,紧紧抿着唇和双眸,在周言衡怀中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 “来,本王教你水。”周言衡在水中将丘诚媛调换了个方向,转而拽住脚踝。 失去了支撑,丘诚媛惊呼一声,上半身浸入水中呛了一口水。 周言衡忙抱起丘诚媛,只见她微微颤着眼睫,嘟着嘴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眼尾都漾着绯红。 “怎地爱妃身手如此笨拙?”他勾唇调侃。 丘诚媛身体一颤,“我,妾身最怕水了,小时候妾身落过水,起来后反被父亲和母亲骂了一顿,所以之后都躲着水池……” 她边说边重重的呼吸,雪脯上下起伏,让人移不开眼。 “有本王在,不用害怕。” 说完为了丘诚媛能彻底征服水的恐惧,周言衡便将她吻入水中,乌发缓慢四散,飘在四周。 …… 丘诚媛环抱住自己,这种记忆总是在不合适的时候出现。 从那之后她便更怕水。 第75章 把脉,某人又将醋坛子打翻 丘诚媛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拿毛毯的侍婢过了许久才双手拿着托盘进来。 上面还放着热腾腾的姜汤,几个小瓷瓶,许是什么解风寒的药,她确是不敢吃的。 “诚媛大小姐,久等了,这边人手不够,所以奴婢晚了一些,求大小姐恕罪。” 背地里真实的原因,丘诚媛自然知道。 无非就是沈宁初醋意上头,故意为难她。 丘诚媛冷嗤一声,若是沈宁初亲眼见到周言衡亲了她,那不是现在就要急忙审问她。 定是巴不得将她的唇割下来。 等了许久,丘诚媛的乌发都快被体温烤干,幸得她之前日日劳作,身体还算是强健。 若是落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身上,这不得病上好一阵子,或许还能借此机会宿在易王府上。 这是前世她在洛城听闻的方法。 多的是这样能对自己下狠手的贵女,为的就是能嫁进高门,为家里争光。 但是身体强健,她也受不了风寒头疼这种小毛病,让身体不爽利不说,心情也会变得极差。 “无妨。”所以丘诚媛说完便闷头将还有些烫的姜汤灌下去,姜汤滑过喉咙,顿时让五脏六腑热了起来。 侍婢见自己的职责已完,安心地躬身退下。 如欣见人走后,便上前来,打开瓷瓶,嗅了嗅,“小姐,似乎是风寒药。” “放着吧。”丘诚媛喝完姜汤,便让毛毯裹住乌发。 神思有些放空之时,嘉显的声音响在门外,“大小姐,王爷有请。” 闻言,如欣身体紧绷,无措地望向丘诚媛。 “有什么事吗?那些东西沈宁初小姐都命人拿过来了。” 门外显然顿了一秒,“王爷请了郎中,不便来到王爷后院,还请大小姐前往王爷屋子。” 说得也是,丘诚媛现在身处的是女宾客房,位于后院,沿袭了洛城的风俗。 一般世家大院都会备着宾客房,女宾处于后院,外男不便踏入,男宾则在后院以外的地方。 丘诚媛没多想,觉得这也是个将店契拿到手的机会,便应声前往。 这边没有丘诚媛的妆奁,不过她在城主府也没有妆奁,日常都是轻装出行。 如欣给丘诚媛随意编了头发,侧在一边肩上,继续插上素白玉簪,虽然清素,但起码没有落水时那么狼狈了。 丘诚媛出了宾客房,下意识朝着大路往王爷屋子走,是嘉显开口拦了下来,“大小姐,这边请。” 她回头看向嘉显指的方向,是一条小路,能避开大多数人。 前世易王府本就没多少人,丘诚媛也快忘了这么一条小路。 心里疑惑着,还是跟着嘉显走了过去。 如欣有些担忧地扯了扯丘诚媛的衣角,丘诚媛反捏住她的手,示意她没事。 来到周言衡的屋子,时隔多年,她再次踏入了丘城易王府的禁入地,周言衡书房。 她垂眸福礼,“见过王爷。” 周言衡起身颔首,不知为何,丘诚媛觉得周言衡的视线有些躲闪,似是不敢直视她。 待她敛了视线后,又觉得有一道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待她抬眼去寻,只看到周言衡定定的看着远方。 真是奇怪,也许是脑子进了水吧,丘诚媛耸耸肩。 王郎中起身朝丘诚媛行礼,“在下王郎中,见过大小姐。” 这王郎中丘诚媛是极为熟悉的,毕竟也是跟着周言衡一同回到洛城的郎中,只是两人鲜有交流,她也只是远远见过好多面。 丘诚媛微微颔首。 “坐。”周言衡开口,一如既往的温润清雅嗓音,丘诚媛抬眸望去,见他散下来的乌发也未完全干透。 好在换了一身衣服,略微湿漉的缕缕碎发,不会紧密贴着那紧实的胸膛,也不会让她的视线乱飘。 丘诚媛坐在小圆桌,她自然伸出手,一扯衣袖,露出小巧纤细的皓腕。 周言衡看得一怔。 她感受到灼灼的目光,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把手收回来也不是,遮住皓腕又显得她拘谨。 而嘉显又不知什么时候偷偷退了出去。 “怎么了?王爷不是请人给臣女把脉吗?” 丘诚媛在这边尴尬着,王郎中更是如芒在背,他见丘诚媛如此配合,下意识想要搭上她的手腕。 却感受到那道可怕的目光。 这种视线他再清楚不过,是周言衡散发出的杀气。 王郎中是成熟男人,差不多看着周言衡长大,一开始他还觉得这孩子是执念太重。 所以对情爱之事不感兴趣,有时候他也觉得周言衡也许是有隐疾,但是每次把脉,脉象都正常极了。 无非就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他之前还担忧周言衡心里压力太重,加上又不肯发泄出来,迟早伤身。 不过现在一看,这种担忧似乎被解决了。 只是又出现了新的担忧,那就是情窦初开男子的占有欲。 王郎中见周言衡不耐的视线,他涩然一笑,“是啊,王爷若是没有其余指令,卑职便替大小姐把脉了。” 周言衡别过视线,丘诚媛一来就将全部手腕露出来,这王郎中又是个风流的,他只觉心中堵塞。 周言衡点头。 丘诚媛和王郎中对上视线,丘诚媛觉得面前这人一直跟着周言衡,直到周言衡称帝,医术一定是顶好的。 出于对青娘的耳濡目染,她从小对医士就多了几分尊敬。 她礼貌地勾起唇角,“有劳了。” 美人勾唇,如沐春风,王郎中下意识露出那经典痞笑,“大小姐面色红润,天庭饱满,身姿挺直,实乃有福之人。” 丘诚媛垂眸低笑,周言衡眉眼压得极低,神色晦暗不明。 “是真的!鄙人还是第一次把到如此福脉。” 听到王郎中这么说,丘诚媛倒来了兴趣,“那郎中可能窥见我的财富之脉?” “没有财富之脉的说法,不过鄙人看小姐的面相,实乃大气,日后定不愁银两。” 得到这句话,丘诚媛发自真心的笑了出来,真是如此,那她和如欣的未来就好过了。 只是坐在一旁,犹如局外人的周言衡脸色一黑再黑。 第76章 夫妻博弈? 丘诚媛忽地想到前世她作为王妃,理应也不缺钱花,只不过不是她的,而是周言衡的钱。 她放低了声音,凑近一点王郎中,没注意到随着她的动作,周言衡的气息渐渐紊乱。 “我这福气,应该属于我自己的吧。” 王郎中勾唇一笑,“大小姐这是什么说法?” “万一我是有钱,但那个钱又不完全属于我自己,有这种情况吗?” “既然利往我来,自然就是自己的,大小姐要有信心。”王郎中顿了一会,不太明白丘诚媛这么问的意义。 “哦……”丘诚媛拉长了尾音,余光不由瞥向周言衡,周言衡迅速将阴翳敛起,恢复成温润君子模样。 “所以,到底有没有事?”周言衡看向王郎中之时,脸上瞬间就换了表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王郎中不知为何,对丘诚媛很是喜欢,总想和她拉近距离,看到周言衡扯着嘴角笑,眸底确是含着冷意。 他身体抖擞一下,“大小姐无碍,经脉倒是平稳,只是……” 话一落地,两人不约而同看向王郎中。 “郎中是何意?”丘诚媛绞着衣袖,自重生以来,她自然地觉得其余人不会发现,就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只是大小姐似乎有些心事?摸到了肝郁气节。” 原来只是这个,丘诚媛松了一口气,怎么不会肝郁气结呢?死前被那样折磨。 受尽痛苦后好不容易重生,她有了新的目标,如琴却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 最重要的是她越躲周言衡,身边就越是充满着周言衡清冽的气息。 前世害她的仇人也依旧在她面前,活蹦乱跳。 她不想承认的是,最让她心涩的,还是发现周言衡对沈宁初的纵容。 当初她只是移动了一扇屏风,周言衡就能凶完她,又冷她一个月。 如今沈宁初是已经将整个易王府翻修了一遍,也没见他怎么蹙眉。 丘诚媛自知周言衡不喜她,只不过是履行夫妻义务而已。 只是亲自验证了周言衡对她的厌恶,心口还是像被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当然还有银两的担忧。 桩桩件件,加起来便压垮了尚且稚嫩的丘诚媛,让二八年华的丘诚媛,眉宇笼罩着成年人才会有的忧愁。 “原是这个,其实这与王爷也有关。”丘诚媛敛了眼底中的哀漠。 重新抬起头来后,只剩小女儿家的扭捏,“王爷之前答应过臣女,臣女可以要一间店铺的……” 王郎中点头,余光瞥了一眼周言衡,他知道周言衡去了城南寺庙,但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 见周言衡完好无损回来,王郎中也不想知道具体的事情,他时刻秉持着贵妃的教诲。 那就是与自己无关的事,统统不关心。 他一想到周言衡居然还会对一个女子食言,就不自觉朝周言衡挑眉。 好啊,谦谦君子也有这么坏的时候! 周言衡冷冷回瞪王郎中的挤眉弄眼,“有事?” 丘诚媛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愣住,“啊?” “不是说你。”周言衡见王郎中依旧是一股挑衅的神色,语气不耐,随即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 丘诚媛却放了心上去,本还想演戏,这会眼眶直接泛红,像是被红花汁染上的绯红。 “王爷若是觉得臣女小题大做,那便是臣女的错,只是王爷如高山明月,一切东西来得容易,而臣女……” 言辞说的太卑微,加上颤音,听得人都不由侧目。 “王爷家大业大,就不要这么小气啊。”王郎中捂着胸口痛心开口。 周言衡见着丘诚媛用手帕子轻柔吸着泪珠,没好气地勾唇,“我何时说过不给了?” 但他心里又生出别样的满足感,不知为何,丘诚媛这副我见犹怜,柔弱无骨的神态,倒添了几分媚色。 让他觉得喉头有些干涩,总想进一步做些什么。 “那你……”丘诚媛嘟嘟囔囔,越说越小声。 “什么?”周言衡又抿一口茶水,记忆中那个和丘诚媛相差无几的身影,似乎很少有这样的娇态。 似乎丘诚媛永远都是处在下位,去跟他对话。 “那你刚才还那么凶。”丘诚媛别过头去,两颊染上了红晕,不是因为娇羞,而是真的委屈。 方才王郎中这么一句话,就让她想起了压在她身上的痛苦,她觉得她好像就是来受苦的。 真是人各有命,有人生下来蛮横不讲理也有人托底纵容,而她只要做错一件事,就有一帮人轮着来指责她。 周言衡心里一紧,有些手足无措,“本王并不是说你……” “你就是!”丘诚媛激动一喊,喊完又觉得有些后悔,万一激怒了他,真的不给怎么办? 她软下声音,“王爷若是不肯,直说就好了,不然臣女日思夜想,睡得不踏实,都肝郁气节了。” “原是本王的罪过。”周言衡眼底闪过愧疚。 王郎中在一旁憋着气,生怕出点声音,让两个主角发现,他就不能吃向来克己复礼周言衡的瓜了。 周言衡还想软着神色让丘诚媛开心时,他警惕望向王郎中,“没事了,你还不走?” 方才情绪一上来没控制住,丘诚媛也忙恢复成遵守礼节的宾客姿态,神色略尴尬。 这时候便不得不走了,王郎中合上自己的小药箱,拿出一个方子,“这是方子,还加了点丘城特有的草药,卑职告辞。” 王郎中的时候特意放慢了脚步,丘诚媛和周言衡同时竖起耳朵听。 见他走的实在是慢,周言衡从衣袖中掏出一枚小针,在桌底下弹射出去。 直直射中王郎中的屁股,王郎中一只手掩住唇,一只手捂住屁股,一瘸一拐走出去。 嘉显见状,便知是周言衡弄的,摇着头帮王郎中取下那枚针,“王爷是真的生气了。” 王郎中恨恨,“好啊好啊,你个周言衡,欺负老人!”不过一想到周言衡是因为女人才如此。 他便抵着下巴,勾唇邪笑,既然如此,那便好办了。 第77章 扒开王爷衣服 待王郎中走后,书房陷入了寂静之中,丘诚媛不自觉心跳加快,没了王郎中,她更不自在了。 周言衡也是同样的想法,自跳入湖中救丘诚媛后,他一看丘诚媛的脸就想起那旖旎的记忆。 他还分不清是真是假,总之心里觉得有些冒犯丘诚媛,这么一想,耳根子又红又涨,只觉得冒犯了丘诚媛。 沉默越久越觉得难捱,丘诚媛率先开口,“王爷,臣女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给与不给,全凭王爷一句话。” “自然是给的。”周言衡不敢直视丘诚媛,他伸手进衣袖,摸了又摸,空荡荡的。 他直起身子,这才想起他换了一件衣裳,那张店契估计已经被水打湿了。 “大小姐稍等片刻。”说完便前往书案。 丘诚媛坐的桌子位于耳房,周言衡一走,她便喘了一口气,只觉脑袋又重又酸。 这样猜测周言衡的心思,实在是太累了,真不知道她前世是怎么忍十年的。 她撑着脑袋,抿了一口茶水润润喉,只觉这茶水入口平平无奇,却越喝越甘甜。 不由得喝了一壶。 喝完她发现头好像不重了,反倒是轻飘飘的,丘诚媛呼出舒爽的气息,只觉身体也越变越轻,好像要飞起来。 紧接着又觉得身体火热极了,没舒服多久就觉得自己正被架在火上烤。 丘诚媛低头看向身上的扣子,只想脱掉这热得难受的衣裳,两手看准了扣子,却怎么也抓不住。 试了好多次都失败了。 她挫败恼怒地嘤咛一句,“讨厌~打不开~” 拉长的尾音传到了正在盖章的周言衡,他身子一僵,忙放下手中的活,步伐沉重,却毫无章法地走到耳房。 一来就见到丘诚媛面色潮红,鬓乱钗摇,藕节般的手还在用力扒开胸前的桎梏。 周言衡身体更为僵硬,他凑近丘诚媛后,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 怎么会有酒?这只是最普通的茶啊? “大小姐。”周言衡见丘诚媛在那捣鼓衣裳,摇摇晃晃的就要摔下去,忙伸手拦住。 不碰还行,这一碰丘诚媛像是在岸边拍打许久,终于找到水的鱼,他的手就像是软若无骨的水草。 像是在湖中一样,缠上了周言衡的身子。 “好,好热……”丘诚媛双眼涣散,扑出来的气息洒在周言衡脸上。 这太反常了,周言衡眉头一跳,一只手撑着丘诚媛的胡乱攀摸,一只手拿起倒扣在桌上的茶盏。 就是普通的茶水味。 一只手不够,丘诚媛伸出手揽住周言衡修长的脖颈,触摸到周言衡的皮肤后,她才呼出舒爽的娇吟。 呼在周言衡耳廓边,红透了脖子。 丘诚媛的手还在上下游走,饶是定力极强的周言衡也气息大乱。 他抓住她不安分的两只手,思考再三,猜想定是王郎中搞的鬼。 他想叫来嘉显,只是丘诚媛这副样子不好见人,其实周言衡自己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是不想让别的男人瞧见她这副双眸蒙着一层水雾,身体泛着不正常红的模样。 这边丘诚媛被抓住双手,体内的燥热得不到缓解,本就漾着绯红的眼尾,凝聚出了一滴泪。 “好热……给我……”声音带着哭腔,宛如周言衡在欺负她。 发颤的呻吟让周言衡心底一软,但理智告诉他放了手,后果不敢相信,他开始信不住自己的定力。 就在周言衡放松警惕思虑的时候,丘诚媛手一滑,从周言衡的桎梏中解脱出来。 不知是因为刚刚被束缚双手,丘诚媛的手劲明显大了不少,下一瞬便将周言衡本就松垮的衣裳扯开。 露出大片坚实的胸膛。 还没等周言衡反应过来,丘诚媛的手便在上面胡乱游走,伸进里衣,就要接触到他的禁地。 他忙捉住那宛如游蛇般的小手,干笑一声,“大小姐在陆地上的身手还真是敏捷。” 双眸泛着水雾的丘诚媛自然是听不进他在说什么,只觉得面前这人不给她舒服,坏极了。 “你坏,给我……” “给什么?现在还不能给。”周言衡深深叹了一口气。 隐忍这种事,他从小做到大,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么难受,仿佛某个地方要破开一般。 既然袍子已经被丘诚媛破开,周言衡便直接脱下,脱下衣裳的时候,靠在身上的丘诚媛还不老实的游走了一番。 惹得周言衡身子不自觉发颤,咬紧牙关将他的衣裳裹在丘诚媛身上。 “真是受不了……”束缚住丘诚媛后,周言衡这才发现,他也是出了一身汗。 被包裹住的丘诚媛得不到清凉的触碰,她一直扭动着身子,眼看就要径直摔在地上。 周言衡眼疾手快将粽子一样的丘诚媛揽入怀中。 他又检查了一番,确保丘诚媛没有露出一丝外皮后,便唤嘉显进来。 嘉显替王郎中抽出针后,还正纳闷怎么王郎中还不走,伸着头鬼鬼祟祟望着院子里。 听到周言衡召唤后,王郎中比嘉显速度还快,冲进了院子里。 在外头候着的如欣心急如焚,见两个男人都进去了,她也没多想跟了进去。 王郎中见现场,便知他的小目的达成了,但还是佯装惊讶,“这是怎么了?怎地大小姐被裹成这样?” “你还好意思说?”周言衡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小姐!”如欣本就对丘诚媛单独跟周言衡见面有芥蒂,一进来又看到丘诚媛在周言衡怀中,她只觉自己快要晕倒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饶是从前开放民风的丘城,也受不住的啊? 如欣捏着手指,对周言衡的观感更差,不根据礼仪推进,三番几次这样戏弄她家小姐。 不就是不想负责吗?渣男。 王郎中只是想小小捉弄一番,见到周言衡阴沉着脸,小侍婢快要嚎啕大哭,而嘉显则束手旁观,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他心一凛,忙从药箱中拿出解药,并解释:“都是我的错,这茶对于男子来说可以调养身心,对女子却有些副作用,之后便会没事。” 第78章 紧急误会一触即发 沈宁初被周言衡冷待后,就回去宴席,拿点不一样的东西给丘诚娟见见世面。 丘诚娟不读医书和文卷,但是话本倒是阅了无数,可以换着花样来将沈宁初的东西夸上天。 沈宁初被拒绝的厌烦,在丘诚娟一句句的赞美之中慢慢迷失。 白芍作为沈宁初的贴身侍婢,对面若冠玉的谦谦君子周言衡,也是芳心暗许。 她深知周言衡的母妃是最受宠的贵妃,就算是被派来偏僻丘城来当王爷,也算是她能触摸的高层了。 毕竟若是嫁给周言衡,左右也算是王妃,是一城之民的主母啊。 她看到沈宁初和丘诚娟聊得不可开交后,便脱身前去丘诚媛的宾客房,本想是落井下石。 去到才发现房间空空如也。 白芍心里一惊,方才这丘诚媛就随意转悠遇上了王爷,还拖累了王爷入水,没想到骨子里是这么不安分的。 就趁别人不注意,还敢在王府里乱走。 白芍立刻起身想回去禀告沈宁初,又立刻站定在原地,她知道沈宁初是一个咋咋呼呼的性子。 若是知道丘诚媛又乱跑,沈宁初肯定会敲锣打鼓地喊丘诚媛,无异于打草惊蛇。 白芍左思右想,方才从大路来没有见到丘诚媛主仆身影,定是走了其余小路。 边思忖边踱步,白芍瞧见了嘉显带丘诚媛走的那条小路。 这几日她陪在沈宁初身边,对王府进行了大改造,也对王府的格局有了了解,见还有她没去过的地方。 白芍没有任何犹豫的踏进去。 弯来绕去,白芍在最后一个拐角的时候去了不同的方向,就这样走到了周言衡屋子背后。 她误打误撞来到耳房后面,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周言衡和丘诚媛的,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白芍知道周言衡身边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于是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偷听。 前面都还挺正常,最后耳房突然陷入了平静,再之后白芍想要回去的时候,就听到丘诚媛娇声嗲气的嘤咛。 她捂着嘴,呼吸加重,那样一脸木然的丘诚媛居然会发出这种勾人的声音?! 果然落水也不一定是意外!丘诚媛!你手段当真是高啊! 此时此刻嘉显正在外面候着,外面三人都不知耳房背后还有一个人在偷听。 白芍心跳剧烈加速,她这辈子是发不出丘诚媛那样的声音,难怪周言衡会允许她进书房! 要知道沈宁初自到达易王府,就没有踏入书房一步过! 一想到周言衡听到丘诚媛娇吟,还能稳住意志,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白芍就更觉得是丘诚媛一厢情愿的勾引。 那样高洁的君子,才不会被这样的蓄意媚态吸引住呢!不过是丘诚媛学了狐媚子手法一时蒙蔽王爷而已! 白芍加快了脚步,只觉这小路弯弯绕绕的极耗时间,此刻她巴不得长翅膀飞过去。 终于回到了举办宴席的地方,白芍稳住呼吸,将这件事一五一十禀告沈宁初。 蓦地,还特意低声说了一句,“此时那贱人估计还没清醒呢,小姐悄悄去,打她个措手不及,名声不好的人,是不配当王妃的。” 沈宁初正气急攻心,欲大声喊来侍卫,听到这话,连连点头,只叫来几个贴身侍婢,侍卫没有指令在后边远远跟着。 丘诚娟见主仆窃窃私语,脸色还很不好的样子,她放下切好的蔬果,唇张张合合,找不到机会问。 只见沈宁初提着裙裾,姿势很是激动,但又特意放慢了脚步,看上去可诡异别扭了。 “知惜,你说又发生了什么?” 知惜两手交叠在前方,眼珠溜溜地转,凑近丘诚娟耳畔猜想,“也许是关于王爷的吧。” 丘诚娟挑眉,沈宁初回来的时候就一脸阴翳,嘴上还嘟囔了几句,“真是捂不热的冰碴子。” 纵使是从小便不把心用在正道的丘诚娟,也知道沈宁初这是在周言衡那吃了瘪。 这会着急慌忙的,她总感觉有点似曾相识,边微微紧着眉思考,边拿了几个剥好皮的葡萄丢入嘴中。 “啊!”丘诚娟忽然大叫一声,在衣袖里掏出一个手掌般大小的话本。 知惜讶异地勾起唇角,“小姐还随身话本啊?”还是这么小的话本,她想起前阵子丘郎搜了丘诚娟的屋子,丢了好多话本,还见丘诚娟低迷好一会,原来早就买完新的了。 “别吵,我在思考。”丘诚媛用小指甲翻着话本,“找到了,在这里。” 知惜好奇凑过去看,只见话本上还有很小一幅插画,“这做话本子的人可真是天才……” “就这里,‘凝雪提起裙裾,带着众人着急忙慌往清澄公子书房走去,却只见那不要脸的娇娥娘衣襟大开,像是皂角沫一样黏在清澄公子身上……’” 知惜不太识字,但从丘诚娟嘴里念出来后,她不觉两颊微热,“小姐,小姐每天都在看这些啊?” “你什么意思?” “没有没有,难怪小姐聪明伶俐,原来是博览群书的功劳。” “这还差不多。”丘诚娟收回自己的话本,根据刚刚念的段落,她将事情猜了个大概,“我没想到我这个姐姐,胆子肥到这种程度啊?” “不过那沈宁初也是个心狠的,都知道女子贞节最为重要,还叫这么多人来。” 知惜抿唇不语,默默吐槽,小姐您当初在寺庙也是这个想法啊?后面因为得罪了周言衡,知道自己是当不成王妃,才放弃了的。 “啊,嗯哼哼,好像我也干过这事呢。”在知惜默默吐槽的时候,丘诚娟丢了一个葡萄入嘴,撑得左边脸颊鼓鼓的。 “不过还好本小姐拿得起放得下,才不会像她那样气急败坏呢。” “小姐说的是,人贵在看得开。”知惜忙点头应和。 丘诚娟吃完后,拿起帕子擦了擦手,“这里也怪无聊的,我们也去看看热闹吧。” 此时人都被沈宁初带走了,这边就只有两人,丘诚娟也懒得再装仰慕,“方才夸了这么久,现在也该到我看笑话了,哈哈。” 第79章 抓错了奸情 周言衡书房,过了好一会,丘诚媛脸色的酡红都还没消下去,额上的汗也流个不停。 如欣红着眼用帕子给丘诚媛拭去汗水,不知不觉帕子都被完全浸湿,好在其余三个男人在耳房。 因着周言衡让出了书房里的床榻被褥,让如欣安心服侍着丘诚媛。 “小姐……先是落水,现在又是中了毒……”如欣边心疼的抚摸丘诚媛的额头,边嘟着嘴喃喃。 帕子已经快要滴出水来,如欣偏着头静静听着耳房三人的交谈。 她对于男人聊的话题不感兴趣,见一时半会,那几个男人不会趁她不在的时候进来。 就迈着略急的步伐走到屋外拧干帕子,她垂着眸,凝神在帕子上,尽可能将帕子拧到最干。 浑然没注意特意放轻脚步的沈宁初两人。 屋外因为没有人看守,沈宁初念着周言衡喜静,便只带着白芍大步跨了进来,果然一眼就看到丘诚媛那个贱人身旁的贱仆人。 如欣抬眸望见两团黑影,惊了一瞬,就被沈宁初推倒在一旁。 如欣作为下人,最忌讳在主人面前没有经过允许发出声音,但转眼又害怕沈宁初会对丘诚媛做什么。 于是她故意呼痛,“宁初小姐!您怎么来了……?” 白芍快速掌了如欣一巴掌,眼里满是不屑,并低声威胁,“主人都没说话,你叫什么叫?” 如欣捂着被打偏的脸颊,手上紧紧攥着刚拧干的帕子,眉眼压低,不再开口。 事到如今,她一个被卖进城主府做下人的农家女,又能如何?在强权面前,也只能依靠更高一级的强权了。 沈宁初作为世家贵女,不知闻过多少奢侈的熏香,一进书房,敏感的鼻子就闻到那醉人的芬芳。 她从半透的屏风望去书房的床榻,依稀见得一个曼妙的身影。 那是丘诚媛因为身体燥热,特意掀开了被褥,露出清凉白皙的肩臂。 沈宁初边走向床榻的位置,边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是女子,千万不要是丘诚媛那个贱人!我都没资格进书房呢!你这个人为什么能睡在言哥哥的床榻上?! 她只觉内心燥热的一团火,快要将她整个人湮灭,凭什么?!她从这么远的洛城,来到这偏僻的蛮荒之地。 被周言衡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躲避,而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村姑样的女人,居然有脸睡在俊美的易王床榻上?! 旅途奔波的劳累,家里人的不解谩骂,还有这些人被拒绝好意的委屈,一股脑出现在沈宁初的脑海里。 她忍着酸胀的眼眶,猛地推开屏风,脆弱的摆设屏风因为强力,“轰”的一声倒地。 吓到了床榻上美目迷蒙,两颊酡红的丘诚媛,她用仅剩的意识撑着身子,双眼溢满水汽,满是疑惑。 沈宁初只觉全身心的皮肤都在尖叫,“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嘉显身手敏捷,只是理智告诉他,不宜卷入这种战斗,于是脚步轻盈,退到外面去,外面候着的人疏散开来。 周言衡听到沈宁初近乎破音的谩骂,心里掉了一拍,大步流星回到书房。 只见沈宁初抓着丘诚媛的头发,丘诚媛露出的半个白皙嫩肩,已然有了五道红痕。 他心里一凛,拉住沈宁初的手,“别胡闹。” 沈宁初恢复理智,看向周言衡,却只见他上身只着一身里衣,敞开大片肌肉线条紧实的胸膛,还有几个令人遐想的红印。 她眼眶一红,“表哥不让我进来,是因为只喜欢土到掉渣的村姑吗?” 声音都带着哭腔,沈宁初保养得也极好,来的时候女子保养之物都带了两车,滋肤一天也没落下。 就这么落泪的时候,也是我见犹怜,叫人看了心碎。 周言衡没理会沈宁初在一旁的哭诉,他视线锁定在丘诚媛身上,见她被沈宁初放下来之后,乏力的倒在枕头上,旁若无人。 他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事情根本不是沈宁初那样想的。 想去检查丘诚媛身上被沈宁初抓伤的地方,又记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老教诲,心里一直在挣扎。 若是沈宁初不在就好了。 周言衡脑海里突然冒出这句想法,随后更觉沈宁初咄咄逼人的话语,令人厌烦极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 沈宁初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起来,“我为了你千里迢迢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就这样对我?!” 周言衡眼一沉,当初他可是劝过沈宁初别来的,“若是觉得委屈,明日我派人组一支队伍,护送你回洛城就是。”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沈宁初听到周言衡严肃的语气就有些惧怕。 擦干眼泪,一抬眸望见周言衡敞开的衣襟后,不自觉咽了咽口水,饶是低沉着脸的周言衡,也有不一样的妖冶。 如欣慢悠悠走进来,稚嫩脸颊上面明显肿了一片,她见还迷糊不清的丘诚媛就这么衣裳不整的倒在床榻上。 心里不由感觉被揪着,就算是城主府的大小姐,也保全不了自己的体面吗? 她默不作声走过去,帮丘诚媛盖好被褥,又整理好衣裳。 周言衡见如欣终于进来后,还松了一口气,他也看不惯丘诚媛就这么躺着,只是还要应付着面前的沈宁初。 又因为他是男子,多有不便。 见到进来的如欣脸上还肿了一片,是刚才没有的,他的眉眼间溢满了疲色。 “王郎中!”周言衡捏了捏自己的眉眼,幸好他没将这个罪魁祸首赶出去。 “王爷,卑职在,见过宁初小姐。”王郎中在耳房其实都听得差不多了,也是揪着一颗心,这一切的根源还是他的恶作剧…… 王郎中将事情的过程讲给了沈宁初听。 沈宁初听完心里已经记恨上了王郎中,但是见到丘诚媛这娇态,又想着或许以后还有用,便敛了敛眼底的杀气。 “原来是这样,是表妹误会了王爷,宁初在这里给表哥道歉。” 周言衡心思根本不在沈宁初身上,管她怎样,只想着以后还要多多补偿丘诚媛。 第80章 无能前夫 沈宁初拭去眼角的泪水,顺带拭落了眼尾的胭脂,就这么秃了一块,让人移不开眼。 白芍见到沈宁初眼尾缺掉了一小块胭脂,微微怔住,好在周言衡视线并没有落在沈宁初身上。 不然以沈宁初的包袱,回去又得发好大的脾气。 “王爷宅心仁厚,是宁初不讲理了,只是王爷还是快去换上一套新衣裳吧,不然叫人瞧见了,又产生什么误会。” 又吵又哭,还说个不停,周言衡落水后,本就没有将乌发擦干净,现在觉得头更疼了。 “多谢表妹担忧,我自有分寸,表妹若是无事,还是回去歇息吧。” “表哥还要赶宁初走吗?”沈宁初抹着眼泪,语调带着颤音,可怜兮兮的。 没等周言衡答复,白芍适时开口,“王爷,宁初小姐自那天回来后,就一直水土不服,胃口缺缺,人都消瘦了,若是再来一次奔波,恐怕我们宁初小姐就要香消玉殒了。” 这么一唱一和,若是周言衡坚持要将沈宁初送走,那就是他的不对了。 周言衡垂下眸,“那便在王府上好生养着,别随意出门,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是,谨遵表哥教诲。”沈宁初福了一礼。 过了一会,周言衡见沈宁初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气极反笑,“表妹这是?” 沈宁初自来易王府就没见几次周言衡的面,见到也是一副淡然不亲近他人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周言衡笑。 她怔了一秒,随即感觉脸上一热,“今天的事,宁初定不会说出去一句。” “如此便好。” “只是言哥哥,之后要怎么处理她……这位城主府大小姐?” 床榻上的丘诚媛被沈宁初一顿磋磨后,药效发挥得更快,此时意识已经慢慢回拢,开始能思考了。 周言衡想着自然是多多补偿,但是他又觉得凭什么要对沈一厅那边的人唯命是从? 便淡漠着脸不想开口。 沈宁初见他不开口,便硬着头皮说:“表哥可千万不能忘了,和幼莺姐姐的婚约还没有正式作罢呢……” 贵妃死后,老皇帝伤心欲绝,下令洛城为贵妃守丧三年,期间不能谈婚事这些东西。 虽然大家都知晓相国沈一厅不会让自己嫡女嫁给一个边城王爷,只是因着面上的守丧期,便没有正式解除婚约。 丘诚媛脑袋逐渐清明,她也听到了沈宁初的这番话,手指一颤,紧紧陷入掌心。 前世周言衡因着在丘城,所以大婚也不算是违抗皇命,难怪前世沈幼莺一直讥讽她就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村姑。 原来是这个原因。 只是周言衡为什么在有婚约的情况下,还要娶她呢?难不成是为了气一气沈幼莺? 若是就因为这个原因,丘诚媛怎么也不会原谅周言衡,就这么将她拉进了这趟浑水。 周言衡没想到沈宁初还将沈幼莺搬了出来,他在洛城抵抗沈一厅的行为,只是因为不甘。 但他现在又不能说出来,便像是憋着一口气怎么也出不来一样,重重地点头。 如欣边侍奉着丘诚媛,一边竖起耳朵听,她只关心的是,事已至此,这易王到底会不会主动负责。 还没听到想要的答案呢,沈宁初就这么将有婚约这个王炸说了出来。 这下如欣的心里可就更酸涩了,她可怜的大小姐,到底做错了什么,每个人都要这么对她。 想到丘诚媛一开始跟她说的未来,如欣默默的将两人出走这个计划提上日程。 她想,也许只是丘城这个地方对丘诚媛不好,所以才会一直遇上不好的人,若是换一个环境,说不定就能好起来。 周言衡望见沈宁初那审视的目光,他便将想对丘诚媛说的话咽了下去。 反正以后有的时日,不着急这一时,他这么想着,捎上王郎中大步走出了书房。 这下书房就只剩两对主仆,丘诚媛不想跟沈宁初有过多的交流,干脆还在装晕。 沈宁初便冷眼睨向如欣,“告诉你的主子,胆敢将今天发生的事说出去,第一个没的就是你们的舌头!” “还有!别赖在我言哥哥的书房!滚出去!” “可是宁初小姐,我家小姐还晕着呢,而且您也知道,这并不是我家小姐的意思,她也是无辜的……” “我管你是怎样的,你,拖着她,滚出去!” 白芍见如欣低着头不应声,大声讥讽,“你是还要我再赏你一巴掌吗?” 闻言丘诚媛睁开双眸,骂她,她还能忍,动如欣,她可忍不了。 她掩下眼中的漠色,佯装刚恢复意识的样子,歪着头,睁着又大又圆的水眸,发出一声娇吟,“王爷~” “你还喊上瘾了是吧?!” 丘诚媛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沈宁初,“王爷怎么变成了这种样子啊?脸色差得可怕。” 沈宁初见丘诚媛那呆傻的样子,只当是解药的药效还没有发作,“既然你醒了,你就赶紧出去!” “王爷说什么,臣女照做就是了。”丘诚媛一面嘟囔,一面笨手笨脚下床。 如欣忙扶着丘诚媛起身。 突然丘诚媛就崴了脚,朝着沈宁初方向倒去,随着一声惊呼,还有衣裳破碎的声音。 丘诚媛和沈宁初一起倒在地上,沈宁初还做了丘诚媛的肉盾,让她发出连连哀叫。 “啊好痛!你这个贱人给我起来!” 白芍惊得捂住嘴,随后忙手忙脚将丘诚媛拉开。 只是丘诚媛还装作醉酒的姿态,东倒西歪的,不经意之间,对沈宁初又打又踢。 “王爷,对不起,我感觉有人一直推我,我的头好晕啊……” 如欣在一旁见状,假意帮着白芍将丘诚媛拉起,实则跟着丘诚媛一起,时不时不小心踩到沈宁初的衣裳。 待两人彻底分开后,只见沈宁初的裙子破了好大一个口子,上面还有零零落落好多个脚印。 沈宁初扁着嘴,忍住内心的憎恶,“你给我等着!” 丘诚媛打了一个饱嗝,“王爷说什么?” 沈宁初见她这样,只觉拳头打在棉花上,难受极了。 第81章 沈宁初的初识 “我说,你给我等着!”沈宁初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她今天是真的怒了。 不仅是连吃了周言衡的闭门羹,更是因为眼红丘诚媛的好处。 什么时候她也要来一次,让周言衡心疼心疼。 想到这里,她看向白芍,“那个郎中你去拜访一下,就说谢谢他给我们王爷把脉。” “遵命小姐。” 丘诚媛身子摇摇晃晃,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笑了,她哪是感谢,估计是叫王郎中给同款的药,好让她能用上。 沈宁初临走之前深深白了一眼丘诚媛,提着刚被撕破的裙裾,大摇大摆从正门出去。 沈宁初走后,丘诚媛便站稳了脚跟,如欣满脸担忧,“怎么办小姐?” “我们今天收的银两,除去上交出去的,剩下的也够我们置办一间店铺了,回头再好好算算吧。” “是……小姐……” 丘诚媛听到如欣拉长的声音,就知道这小姑娘还有事,“怎么了?”她垂下眸问,但心里其实知道如欣在担心什么。 “大小姐,是不是和易王有什么……” “怎么会有关系呢?易王来的时候,我一直在城主府呢。”她倒是希望重生后不带前世的记忆,太痛苦了。 “但是为什么小姐……偶尔会用那种眼神看易王?” “察言观色吧,毕竟是王爷,要多几分尊重。”丘诚媛心想如欣什么时候观察力这么厉害了。 如欣摇头,“不是的,大小姐偶尔会用悲伤的眼神看易王,他到底做了什么?” “哦。”如欣叹了一口气,“自城南寺庙,那易王就在玩弄大小姐的感情,大小姐定是因为这个伤心吧。” “易王确是一表人才,只是所做的事非君子之举,大小姐又是个听话的性子,所以在难受吗?” 丘诚媛摇头,唇角勾起,“如欣怎么会这么想?” “可是小姐,如欣虽然只是一个普通农家女,但也心疼小姐被这样对待,我也不希望小姐就这样无名无份……” “原来如欣这么担心我啊,我居然没发现,对不起。”丘诚媛摸了摸如欣的头,她也痛恨自己的软弱,到现在连间店铺都没拿到。 还弄出了这么多乌龙。 想到这里,丘诚媛脑海里突然冒出一点新鲜的记忆,她貌似还扒开了周言衡的衣服? 她摇摇头,记忆看不真切,也许因为周围被周言衡清冽气味包裹。 “如欣实在是心疼小姐。” 丘诚媛心里一软,“其实我也并不辛苦啊,还有如欣这么可爱的妹妹呢。” 她又捏了捏如欣肉肉的脸颊,想起前世这个时候,她和如欣都还是懵懂单纯的姑娘呢。 没想到重来一世,她带着如欣经历过如琴事件后,如欣的心智也这么快速的成长起来。 “好啦,今天我们可是赚到了很多钱呢,等会回去的时候,我们去集市买点好吃的零嘴吧。” “好啊!我还想买李婆子家的蜜饯呢。”果真还是孩子心性,如欣又开心起来。 …… 沈宁初回到自己闺房,用力的扯下衣裳,怎么扯都扯不开,“连衣裳也要和我作对!臭布料!” “小姐,让奴婢来吧。”白芍躲着沈宁初乱挥的手,颤巍巍的伸出手,小心翼翼将衣裳脱下。 沈宁初穿的裙裾极为复杂,需要一定的时间脱。 脱到一半时,另一个侍婢双手捧着一张纸过来,“请宁初小姐过目。” “什么事,没看到我在忙吗?” 侍婢一听沈宁初的冷言就全身颤抖,“宁初小姐,这是奴婢从王爷身上换下来的衣裳找到的。” 听到是周言衡身上的,沈宁初就来了兴趣,朝侍婢伸出手。 待侍婢献上后,沈宁初只看到宣纸上皱巴巴的,她紧着眉甩了两下宣纸。 随后看到“丘诚媛”的字,她眉心一跳,凝聚注意力在纸上,越看脸色越差。 白芍心头一跳,只觉等会会有坏事发生。 “啊!”沈宁初一脚将正在给她更衣的白芍踹开。 白芍和刚来的侍婢急忙匍匐在地上,“小姐息怒,小姐息怒。”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那贱人店契?!” 白芍眼珠子一转,顿时就明白了是周言衡要给丘诚媛店契,她心里一惊,两人的关系居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小姐,那城主府夫人不是医士吗?许是王爷向那大小姐买了什么药……” “只是买药的话,为什么要下水去救她?为什么特意将她叫去书房看郎中?!” 沈宁初一把将店契撕成碎片,散落了一地,“区区一个边境之城的 女儿。” 她恢复了正常,语气冷然,跟刚才大喊大叫的形象完全不同。 白芍心一跳,示意一旁的侍婢赶紧走,侍婢点头应允,赶紧退下去,就差开始跑了。 “小姐的意思是?” “跟那丘诚娟说,我乏了,今天发生这么多事情,实属意外,改日再聚。” 沈宁初慢悠悠将衣裳褪下,露出姣好白嫩的身姿,鬓发垂下来的时候,还有几分像沈幼莺。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言哥哥啊言哥哥,我都快看不清你了。” 年少时,沈宁初作为相国府的表亲小姐,经常去相府长住,便跟着沈幼莺频繁出入皇宫。 在那里,她遇见了同样年少的周言衡,那时候的他眼尾总是噙着笑,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沈宁初迷了路,在偏远的花园里乱转,天色又快黑了。 当她无助大哭的时候,周言衡便出现了,夕阳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边,就这么到了她的心上。 她还记得那时候周言衡会摸着她的头,轻声细语跟她说别怕,他会带她回家。 还给她可爱的糕点吃。 他说她是最可爱的小姑娘。 粉雕玉琢的,真希望她是他的妹妹。 沈宁初从那时候就上了心,纵使知道周言衡和沈幼莺有婚约,但还是控制不住去接近他。 她曾经问周言衡,若是没有婚约,他会娶她吗? “宁宁长得这么可爱,谁不喜欢?” 这是他的原话,也叫她直接把真心奉上。 第82章 开始入手店铺打造商业帝国 自沈宁初下了帖子后,又过了些时日,因为丘诚媛落水后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回城主府后还是病了好些时日。 这天风和日丽,丘诚媛在自己院子里,躺在摇椅上晒太阳,一旁的矮桌还放着一杯热茶,时不时飘出缕缕白烟。 如欣从屋子里走出来,手臂上还挂着一块丝巾,披在丘诚媛身上,“小姐,外头风大,披件丝巾挡挡风。” “如欣有心了。”丘诚媛懒洋洋的挪了挪身子,入秋了,太阳不似夏日那般火辣,烤得身上暖洋洋,眼皮子不由在打架。 “小姐,今日城主府都没人了,诚娟小姐似乎和那些姐妹一同出去游玩,老爷和夫人也一起出门了,似乎是联社举办了庆祝会。” 丘城的农户大多是一片聚在一起成立联社,一家农户的存粮太少,散户没有市场。 而联在一起,一同卖给商人,就比较快。 故而有些联社丰收或者卖了大价钱,就会一起举办个庆祝会,自然是会邀请城主的。 丘诚媛抽了抽鼻子,风寒好得差不多了,“既然如此,我们也该出门物色物色店铺了。” 此时此刻,黄妈妈笑盈盈走进来,手上还捧着托盘,“大小姐,易王府又差人送东西来了。” “谢谢黄妈妈走一趟。” 丘诚媛点头,如欣上前收下。 “大小姐也是因祸得福了,这易王府日日差人送东西,又是送药又是送首饰衣裳的,百姓们都知道城主和易王交流甚密,一派祥和呢。” 说到周言衡,丘诚媛开口问:“父亲和母亲参会,那个会邀请易王了吗?” 黄妈妈眼神瞥了周遭,向前跨了一步,压低声音说:“那种小农户的聚会哪敢邀请王爷哦。” 丘诚媛立刻联想到上次沈宁初邀请两人去王府的时候,那桌子上的美味佳肴,稀有蔬果,的确是丘城本地居民吃不到的。 而联社的小聚会,一般都是用自家种的粮食,自家养的家禽,这么一看,着实比不上易王府一根手指头。 “也是。” 丘诚媛掀开托盘上面盖着的红布,今天送的是几味补药,她拿起放在鼻尖闻了闻,不似丘城常见的药,估计是从洛城那带来的。 一旁还放着几个成分上好的翡翠手镯,丘诚媛不喜首饰,嫌戴着手累,在丘城卖又不值当。 于是拿起一个手镯,让黄妈妈继续上前一步,将手镯戴在黄妈妈的手腕上,“黄妈妈一把年纪还这么操劳,辛苦了。” 黄妈妈脸上的笑意更深,勾起的唇角就没有落下的时候,她最喜欢做这种差事了,只是跑一趟便能拿到好处。 她不懂翡翠的市场价格,但知道易王府里的东西定是顶好的。 这样的话,距离她给大郎置办一间宅子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一想到她的大郎,黄妈妈不动声色叹了一口气,这是她的心中痛啊,好在黄妈妈给了钱后,大郎没有再去红楼。 她想,只要她再努力点,让大郎不愁银子花,再物色一个媳妇给大郎生儿育女,如此便能让大郎走入正道。 丘诚媛将黄妈妈脸上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连府上的下人都能这样为孩子谋算。 而她呢,仿佛永远都是孑然一身。 一想到这里,她就心生寂寥,方才还暖洋洋的太阳,现在却捂不暖她冰冷的指尖。 “今日大小姐要出府,劳烦黄妈妈去准备马车了。”如欣开口吩咐道。 黄妈妈应声离去。 自丘诚媛卖抚胃丸给沈宁初后,丘郎和青娘待她便逐渐跟丘诚娟一样,出府也能随意用马车了。 只不过她为了省点钱,虽然一大部分原因是丘诚娟经常要用马车,偶尔一天要用三次,用不上的时候就会大吵大闹。 丘诚媛为了耳根子清净,一般出府还是用走的。 好在今天其余三人出府都是坐别人的马车,今天的马车便空了出来。 如欣给丘诚媛更衣,“小姐要穿哪身衣裳?那些店铺的掌柜都是看碟下菜的,要不然我们穿隆重点?” 说话间如此拿了上次去易王府的那一身衣裳,丘诚媛忙摇头,“这身太花哨了,商人虽然脑子机灵,但是传统得很,求神拜佛这种事从来不缺。” 话音未落地,丘诚媛指了指一件暗色的衣裳,看上去老气横秋。 “小姐,这会不会太老了?” “老才好,那些人看人年纪小,也会不由得开始耍滑头。” 如欣若有所思点点头,便帮丘诚媛更衣,又挽了妇人沉稳的发髻,颇有大气稳重主母的风采。 如欣捂住唇笑了笑,“小姐看上去像是生了好几个孩子的后宅夫人。” 丘诚媛照着铜镜转了转,按照心理年龄,她的确是上了年纪的后宅妇人,不过她没有过孩子。 和周言衡同过房的次数也数不清了,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她都不会怀孕,但也依稀猜到是周言衡做了什么。 她抚了抚平坦的腹部,心想她的孩子一定要出生在满是爱的环境中,前世她过得那样憋屈,幸好没有怀上孩子呢。 “如欣的嘴皮子是越发溜了。” 主仆谈笑着便上了马车,丘诚媛遣散了马夫,她要做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如欣平稳的驶着马车,丘诚媛掀开车帘一角,朝外面看了看,在距离城主府挺远的地方停下。 她看了看周遭,已经远离了丘城中心区,再往后,农田一览无遗。 此时过了晌午,这家小茶馆没了生意,店铺冷冷清清的,掌柜的撑着头摇摇欲坠。 随后手一个没撑住,脑袋就这么重重的砸下去,还磕到了桌角。 掌柜流着哈喇子,迷迷糊糊见到门口有个妙曼的女子身影,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这是还在做梦呢,居然梦到了仙女……” 如欣发出一声嗤笑,“掌柜的着实糊涂,睡醒了还以为在梦中啊?” 听到如欣的嗤笑,掌柜立刻起身,眯了眯眼才看清面前的丘诚媛。 第83章 夫妻又想到一块去 “两位贵人这是,来我这家小店铺,更显得破败了。”掌柜见丘诚媛身上的贵气,忙行了一礼。 丘诚媛四处看了看,顿时知道了为何这家茶馆生意这么差。 墙壁上的灰积了满满一层,里头的桌椅摆放太乱,只能一人侧着身子过,若是客人多的时候,很影响顾客的心情。 反倒是外面的桌椅空隙大了多,但也只能坐下两桌人。 烹茶的地方放在了里面,烧柴的黑烟熏得里面的木天花板,黑不溜秋。 丘诚媛都能想象到生火的时候黑烟四散的样子。 她就这么不动声色的查看着,让掌柜的想不通,穿着这么贵气的姑娘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掌柜有意愿转店吗?” 下一瞬丘诚媛就说了目的,掌柜张了张嘴,但是心中的疑惑是解开了,他就说这样的贵人不可能特意过来喝茶的。 “贵人不是说笑的吧?” 如欣也望见了这令人皱眉的环境,心想买下来后还要花大价钱重新置办里头,有点不值当。 “你这店铺从前便是这样的?” 掌柜的顺着如欣的目光看过去,捕捉到了如欣神色的不虞,哂笑道:“贵人,小人这家茶馆,光顾的都是田里劳作的老熟客,无非就是结束劳作后,解口渴,还有来采买粮食的商人歇歇脚,便没人在意这些。” 丘诚媛挑了挑眉,掌柜说的两种人,确实是只讲究一个快,时间赶也不会在意这些旁的。 “的确如此。” 见丘诚媛同意了,掌柜的摩拳擦掌,试探性的问:“小的见贵人如此贵气,心想定是从中心城来的吧,怎么会看上小的这种店铺呢?” “你不需要理由,你只说个价。” 掌柜的没想到丘诚媛出手这么阔绰,他开店这么多年,也听过同行提起,有的人运气好,那没多少用处的店铺被贵人一口价买下,赚得他笑哈哈。 他在心里欢呼雀跃,没想到他活了将近而立之年,这样的好处居然落到他头上了! 只是他面上不能表现得太雀跃,佯装镇定,脸色有些为难,“嘶……” 如欣听见丘诚媛居然舍得花大价钱盘下这没任何用处的店铺,心里疑惑得很,见这嘴角还有口水的掌柜还想讨价还价。 “你这店铺送给别人都不要呢,光是里头就要花上好大一笔银子,怎么还想坐地起价?” 如欣冷然的声音让掌柜的有点心虚,又扯着嘴角笑了笑,“贵人说笑了,这家店铺虽然不起眼,但也是祖上传下来的,里面承载了几代人的记忆啊……” “既然如此,那掌柜的可以先和家人商量一番,我呢,还要看看其余店铺,有些忙。” 丘诚媛就知道这些人会用这样的借口,虽然她现在的银两盘下这间店铺绰绰有余,但也想能省则省。 果不其然掌柜的有些着急的拉住两人,“哎~贵人稍等,坐下吃一盏茶吧,这种事要坐下来慢慢聊的不是?” “是这么一回事,但是我家小姐事情多得很,不便久留。”如欣的话让掌柜的更着急了。 他咬唇,“那便五百两银子吧!” “二十五。”丘诚媛没有任何犹豫砍价。 “这这这……” 丘诚媛转身就走,掌柜的忙开口应下,“成成成!二十五就二十五!” 丘诚媛和如欣相视一笑,她回过头去,“想必掌柜的要找出店契还要些时间,明日我再带着银子来吧。” “哎好好好,贵人慢走。” 待马车的影子越走越远,掌柜的才坐回去,给了自己一巴掌,他不敢相信,这种好事还真发生在他头上了。 五十两银子其实都多了,也够他半生逍遥。 他忙给自己斟了杯茶,猛灌一大口,而立之年,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赌到接近倾家荡产。 还是六十老母临终之前死死扣住他的手,让他发誓这辈子都不能碰赌,才在这家黑乎乎的小茶馆度日。 他觉得一定是他这几年安分了太多,所以老天才开眼,让他幸运了一回。 正美着,总觉得这茶越喝越不得劲,干脆起身去买一壶酒来庆祝庆祝。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人影,掌柜的张了张嘴,“您是……?” …… 易王府。 “她去那里干什么?”周言衡顿住手上的动作,只停了一秒便继续执狼毫书写。 “问了一句掌柜的,说是盘下那间店铺。” 周言衡神情摆正,似是有疑惑。 “王爷,这大小姐怎么次次都与我们的计划碰上?” “许是我先前许诺的店契没给……” “那怎么刚好选的那块地方,卑职总觉得,不像是一个闺阁小姐能做出来的事。” 周言衡沉吟片刻,自上次落水后,他偶尔还能回想起那旖旎风光,每每都让他气息大乱,便设法躲着丘诚媛。 只是派人每天送点东西慰问。 嘉显又开口,“王爷,之前在城南寺庙,那青医似乎也有点不对劲,不知为何要撒谎。” “的确疑点重重,只是……”周言衡来到丘城这么久,城主府里的人老实得不得了。 闹事的还是周拾千里迢迢从洛城派来的,此时让他最头疼的就是沈宁初。 这段日子为了让沈宁初消停点,不时接受了点沈宁初的东西,她便更来劲了。 一天可以过来寻他好几次,打乱他的计划,只能派嘉显出去探探。 事情都没个定数,嘉显忧心忡忡,“还有王爷,王爷吩咐的那块田地,卑职已经去看过了,实在是惨不忍睹,作物稀疏度短小,不如推平建点别的。” 周言衡回了一趟洛城,知晓皇宫里头也是不太平,各派党同伐异,相互内斗。 他可不想这时候回去,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见洛城局势动荡,周言衡便放宽了心,不如在丘城养精蓄锐,因地制宜,所以派了嘉显去探查各地。 嘉显刚说的田地,周言衡还没有亲眼见过,便开口:“既然如此先放下。” 那块田地地势极好,有河流经过,最适合农业,只是这几年作物收获都不理想。 第84章 嘉显 周言衡觉得不继续种田有点可惜,浪费了这么好的地势,便叫嘉显去探一探。 今天便遇见了丘诚媛,恰好也是去那边盘店铺。 许是周拾或者其余人觉得一个沈宁初可以让他不快,遂这段时间也是相安无事。 除了要应付沈宁初,容忍沈宁初对他的王府霍霍。 他正要开口,门外又传来沈宁初的声音,“言哥哥,我做了好吃的桃花糕,快尝一尝吧!” “言哥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不出来我就进去了啊!” “言哥哥吃完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好不好?一直在王府都待腻了。” 周言衡无奈摇头,嘉显则暗暗咂舌,这个相府的表小姐,嘴巴确是巧如相国,说起话来不带喘气的。 幸好他只是一个侍卫,此时嘉显无比幸运,周言衡给他发了任务,能在外面清净清净。 周言衡乏力地摆了摆手,嘉显轻松从窗户越出去,听到周言衡低声淡然的语气,“放在门口。” “不要嘛!这是我特制的呢!要配上我这桃花酿!味道才最好……” 还说了什么嘉显已经听不清了,对于青娘那天的反应,疑惑一直萦绕在他心上,决定找个机会去试探试探。 嘉显在城主府门口待了一会,还没想好从哪个角度试探,就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嘉显公子……” 一回头,是从马车下来的丘诚娟,头上簪着生机勃勃的花环,身上穿着水色裙裾,没了平日的用力装扮,现在更像是活泼纯粹的无忧无虑小孩。 “下一次我们再去玩吧!再见诚娟!”马车上的小姐跟丘诚娟告别。 丘诚娟咧着嘴,对着帘子摆了摆手,“今天的宴会好特殊,我玩得很开心,再见~” 嘉显这时候才发现,丘诚娟发自内心笑的时候,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没有口出讥讽,倒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姐。 他的脑海里突然跳出这一句评价。 别了马车上的闺友,丘诚娟绞着手帕,走近嘉显,略低着头看嘉显,她比嘉显整整低了一个头。 这样看自己的时候,嘉显能瞧见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像是蝴蝶的翅膀。 女子的睫羽,都是这样长的吗?他不禁好奇。 “嘉显公子来,又是送东西给我姐姐的吗?” 丘诚媛感染风寒的这些日子,嘉显偶尔会顺势过来送东西,丘诚娟知道后,每日都派人在门口看着。 若是嘉显,她一定会亲自出来迎接。 说不出为什么,她就是想要见一见嘉显,闺友调侃她说是看上了人家侍卫壮实的身材,她是被色心迷了眼。 不要把心都奉上了去。 她不服气的撅嘴,才不是呢,区区一个小侍卫,怎么会入她的眼,她可是要当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母呢。 丘诚娟倒是赞同看上嘉显身材这一点,比话本上描述得要更迷眼些。 可惜她只见过三次,一次是她扮作侍婢偷偷混入王府的时候,两次是在城南寺庙替他上药的时候。 “啊今天不是,刚好路过。”嘉显抱着剑摇头。 有微风吹过,入秋了,风吹动落叶在地上划过,发出“簌簌”的声响,有些萧条。 “起风了,诚娟小姐穿得这么少,还是回府尽快添件衣服吧。” 嘉显并不知道丘诚媛落了水后,是因为沈宁初扣下驱寒之物,没得到及时妥善处理才感染的风寒。 单纯以为女孩身子虚弱,碰点水和风就会倒下,这是他在洛城经常遇见的事。 所以不由为丘诚娟担忧着,生怕这小身板抵挡不住病气。 丘诚娟捋顺在两颊飘忽不定的碎发,唇角抿起,想不到这样的糙汉也有柔心的时候。 “公子说的是,啊,我今个在山里摘了点新鲜的花瓣,不知公子是否能赏脸,去府上喝点茶?” 女子邀请男子进府还是有些大胆,况且丘诚娟知道今天丘郎和青娘不在府上。 她赶紧开口补充,“也是谢谢嘉显公子这几日对家姐的挂念。” 嘉显正愁没理由呢,他嘴角噙着笑点头,“那便劳烦诚娟小姐了。” 这一笑让丘诚娟更移不开眼了,她不喜欢周言衡的冷脸,更不喜欢周言衡带着讥讽的笑。 她能看出周言衡端着谦谦君子模样,底子下的淡漠疏离,弯起的唇角只是他的保护罩,对任何人友好,等同于将所有人拒之千里之外。 反倒是嘉显日常不苟言笑,一笑便像是和煦春风融化冬天的冰块,让她的心不由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进入城主府,丘诚娟让嘉显在大厅里坐着,她回房换身衣服,出来后花环已经取下,披了一件外衫,显得更为端庄。 吩咐了知惜拿热水后,丘诚娟泡茶的动作行云流水,姿势优美。 她往里面加了几片花瓣,首先端给嘉显,小茶盏落在嘉显手上像是小儿玩物。 将茶盏凑近鼻尖后,便能闻到花瓣被热水浸泡出的花香,香气袭人,入口先是茶味,后是花瓣特有的甘甜。 “诚娟小姐此举,给平平无奇的茶添了几分风味,着实好。” 诚娟见嘉显连连点头,笑着给他斟茶,“这是我那闺中好友发现的,便传授给我。” 嘉显轻抿一口,“这又到月初了,想必青医在准备下一次义诊了吧。” 丘诚娟点头,“上一次发生了这么多事,缩短了义诊时间,这一次我母亲做了几手的准备。” “上一次事情确实复杂又突然,还没正式谢过诚娟小姐的救命之恩呢,让诚娟小姐误会,也是在下的过错。” 丘诚娟忙摆手,“不用不用。”随即凑近嘉显,“我知晓作为王爷定会有很多敌人,所以能理解的。” 嘉显点头,“诚娟小姐倒是看得开。” “还好,只是我却得罪了王爷……” “不碍事的,我家王爷对于不……对于这种小事不会很在意的,诚娟小姐且放宽心。” 丘诚娟为难地点头,“王爷大人有大量,小女子感激不尽。” “就是,在下有一点疑惑的是……” 第85章 她的小算盘 嘉显正愁丘诚娟听完他的猜测后,会气他对青医不敬,没想到居然帮着他分析。 只见丘诚娟葱白的指尖微捏下巴,头头是道的分析,“我母亲虽然是城主府夫人,但是对医术以外的东西都不感兴趣,若真是如此的话,兴许里面真写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所以我母亲选择沉默自保。” “这件事涉及的人地位比较高,这么一说,普通人第一时间确实是自保。” 嘉显没有告诉丘诚娟是太子周拾派来的人,也没有说是与皇宫之人相关,只说是和易王有些小摩擦的人。 丘诚娟干笑道,“不如我找个时间探探我母亲的口风,我撒个娇兴许就能套出来了。” 嘉显想到青娘出去也算是替他挡了一次袭击,便淡淡笑道:“无事,也许只是个恶作剧,在下知晓青医是纯良之人就行了。” 丘诚娟低头抿唇,又给彼此斟了茶,喝完便送了嘉显出门。 恰巧又碰到置办店铺回来的丘诚媛,丘诚娟见丘诚媛一身深色,更像是婶婶婆母那一辈的。 忍不住嗤笑一声,“你今个穿成这样是要干嘛?” 丘诚媛今日给那掌柜下了定金,她的心情还好,便笑吟吟回答:“干点小事。” “什么叫干点小事?你可不要乱来哦我告诉你,穿的什么东西,活像个寡妇。” 寡妇这形容词是丘诚媛没有想到的,难怪有些掌柜的视线颇有微词,原来是觊觎她这寡妇的家产呢。 “我今天就是来了兴致,就喜欢这样行了吧?” “行行行。”丘诚娟和嘉显说开了之后,她的心情也很好,不跟丘诚媛一般见识,便回去继续干自己的事了。 丘诚媛目送丘诚娟的背影远去,待消失不见后才吩咐如欣,“去把黄妈妈叫来。” “是。”如欣应允之后便躬身退下。 丘诚媛自个缓缓走到院子里,这院子已经不像前世那样的破败,她的月例没有人敢克扣了,加之她用各种手段得来的钱。 将院子好生翻修了一阵,看上去也有了世家贵女的样子。 移栽的桂树清香四溢,借着微风送到每个人鼻前,让人不由得身子发懒,像躺在软垫上睡过去。 丘诚媛开始犯懒,将头上沉重的首饰收起,换上平时穿的舒适料子,就在绿植环绕的院子里,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此时的阳光微微泛红,花丛中偶有蜜蜂和蝴蝶采蜜,不知哪棵树上藏了一只小鸟,叫个不停。 如欣领着黄妈妈走过来,只见丘诚媛神情淡然,懒懒地躺在被微风吹动慢摇地躺椅上。 这段日子丘诚媛已经不用干活,皮肤白了一些,又因着这阵子缠绕病榻,脸颊显得更加白皙。 许是刚出了一趟门,加之暖洋洋的日头烤着,两颊泛着绯红。 小脸藏在略厚的毯子上,闭上眼睛,让人不忍打扰。 “大小姐,黄妈妈来了。”如欣上前去,凑近丘诚媛耳畔,低声说了一句。 外头的风声和鸟兽的声音比较大,如欣的声音也不显得突兀。 丘诚媛缓缓睁开双眸,伸出纤细的皓腕,伸了一个懒腰,“黄妈妈来啦。” 黄妈妈低头福了一礼,“大小姐今天外出可顺利?” “嗯,还好。” “见大小姐的身子大好,老奴的心也安了不少。” 丘诚媛笑了笑,虽然黄妈妈苛待她和如欣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呢,但不可否认的是黄妈妈的确是个能豁得出去的人。 “方才易王府的侍卫来了?”丘诚媛这边开口问着,如欣便开始捏着丘诚媛的肩。 “是的。” “可聊什么了?”丘诚媛很满意黄妈妈的行事,不用她说,便能想尽办法了解家里其余三人。 自从沈宁初向她买药,随后易王府每日都送东西来,黄妈妈心里便更笃定要跟着丘诚媛。 “那位侍卫就问了二小姐说,为什么夫人要撒谎。”黄妈妈将事情的经过一字不漏的汇报出来。 这下轮到丘诚媛愣在原地了,上次的城南寺庙之行,她以为就她被坏事磋磨呢,没想到青娘也有这么一件事。 “当真?”丘诚媛不觉得青娘是这样的人,她觉得青娘是那种在地上捡到黄金,便会大声喊出来:“这是谁掉的?”那一种人。 “老奴也不敢相信,索性继续听,但是那小侍卫具体没说是谁,便不了了之,二小姐说她找个时间会去问问夫人。” 丘诚媛不相信青娘会这样,但是凭她对嘉显的了解,便知道这不是什么小事,估计关系到什么不便说的人。 而确定是什么会让他束手束脚不敢查,所以才上门来问。 联想到前世周言衡还能登基,便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牵扯许多,一想就有点头疼。 丘诚媛合上双眸,揉着太阳穴,“知道了,下去吧。” 黄妈妈躬身退下。 如欣见黄妈妈走远后,双手捏成拳,轻轻给丘诚媛按肩,“小姐,我看那易王好像牵扯很深,我们还要打听吗?” 丘诚媛不是很想知道,反正这些事对她没什么影响,“之后再说吧。” 当下最要紧的是她自己的店铺,丘诚媛眯着眼说:“之后我们盘下了那间店铺,只要等就完事。” “小姐,这话怎么说?” “到时候就知道了,反正如欣只要知道,这单生意只赚不赔就是了。” “哦,小姐英明。” 丘诚媛弯着眉梢,上一世她只知周言衡有一段时间一直扑在那边,又是置办店铺,又是差人去开荒种田的。 因着那段路是和其余城的交接地区,在那边种田,可以省了好大一部分搬运的人力。 况且那里的人来往越多,民以食为天,一人多食肆的生意便不会少。 不过丘诚媛没有细细研究过,现在那部分田地贫瘠得很,周言衡到底是用了什么神药让农田丰收呢? 她想着日后有时候去套套周言衡的话就行了,实在不行,她刚买下的这间店铺,还可以高价卖给周言衡。 若是周言衡不舍得花钱,那么她就当个钉子让他心痒痒! 第86章 不对劲的话本 丘诚媛虽然有现成的银两,不过都是以“不正当”的手段拿来的,若是突然用现钱盘下,恐怕会让人起疑。 所以她这几日都在变卖首饰,丘郎和青娘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这天,丘诚媛和如欣带上凑好的银两,正打算约上那个掌柜的过户,都走到门口了。 “大小姐且慢!”黄妈妈微微喘着气拦住了丘诚媛。 “何事?” 黄妈妈喜上眉梢,“今日易王突然来访,老爷正在叫人过来操办宴席呢。” 丘诚媛怔在原地,周言衡要来城主府?前世这周言衡就不把城主府放在眼里,这下是为的什么? “怎地这么突然?老爷夫人也没有下帖子啊?”如欣倒是开口先问,她也着急着店铺的事情,对周言衡没什么兴趣。 “哎哟贵人来访,哪需要什么理由啊?”黄妈妈倒是高兴得很,她先前替易王府的人送东西,就知道易王府油水多得是,且易王出手阔绰。 只单纯因为能赚多点而高兴,哪管旁的。 丘诚媛点头,“那我便回府等着吧。” “哎,大小姐先回院子里消磨消磨时间,易王一到,老奴第一个通知,老奴还要忙着张罗宴席,便先走一步了。” 话都还没说完,黄妈妈的脚就已经往府里面跨了。 如欣放低了声音问:“那小姐,掌柜那边怎么说?” 丘诚媛思来想去,还是不清楚周言衡到底想干什么,旋即摇了摇头,“他那么着急,主动权在我们这边,不去就不去,他也没法子。” “也是,那边的地方太过荒凉,怎么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突然要去盘那边的店铺。”如欣赞同点头,便扶着丘诚媛回府。 丘诚娟知晓易王要登门后,眼角的笑意都掩饰不住,帮忙着张罗摆设。 “我都说了这边放的是凤仙花!还有,你这桌子怎么摆不正呢?你的眼睛呢?” 若是平常,丘诚娟这样说话的时候,下人已经害怕得跪下了,而此时丘诚娟嘴上不饶人,面上的善意倒是让人觉得这是个纯良的闺阁小姐。 “这二小姐就这么喜欢易王?”如欣不由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吐槽。 丘诚媛勾起唇角,“恐怕可不是易王。”是那个侍卫嘉显吧,她这一世才知道,原来她这个妹妹,比任何人都好懂。 她也第一次知道,居然有小姐看上侍卫,而不是借着联亲的关系,在易王面前刷脸和献殷勤。 丘诚娟的单纯,真是满到快要溢出来,只是一腔的热血,丝毫不在意往后的日子。 不会考虑到一个侍卫要如何养家,如何能让她成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阔太? 丘诚媛望着丘诚娟里里外外忙活的身影,不过丘诚娟也算是误打误撞,运气好得很。 日后天子身旁最亲近侍卫,俸禄怎么也不会少,只是要熬过十年光景。 一直以来运气差的,也只有她了,小时候不受双亲疼爱,长大后尽心尽力付出,却付错了人。 十年,有人获得的是加官进禄,有人获得是香消玉殒。 “小姐的意思是,二小姐看上的是那位表小姐?” 下一瞬,如欣的话就将丘诚媛从低沉的情绪拉起来,她扯了扯嘴角,瞥了一眼旁边的如欣。 只见小女孩捂着唇,眼神里充满着惊恐,望向丘诚娟,似乎是很不敢相信,但是因为是丘诚娟,她不得不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丘诚媛哭笑不得,“不是啦。”随即弹了一下如欣的额头,“你这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 如欣捂着脑袋瓜子,讪讪笑着,“那二小姐怎么这么有劲?”越说越小声。 “哦!”随后如欣恍然大悟,“二小姐的话本里有好多糙汉,难不成是那侍卫?!” “你怎么还去看她的话本?”丘诚媛终于忍不住了,她知道丘诚娟最喜欢这些话本,里面好多东西都会教坏小孩。 如欣边扶着丘诚媛,边往四处看了看,见没人了才说:“之前老爷不是生气,将二小姐的闺房翻了一个底朝天,里面成堆的话本呢,我想着丢了也是浪费,就捡了几本拿回来了。” “少看点,看多了脑子会坏掉的。” “好的小姐。”如欣含羞一笑,“小姐想看吗?有一些东西我不太懂……” 丘诚媛想着直到周言衡过来还有一段时间,正好没事干,念着如欣估计不太认识字,就欣然答应,“行啊。” 回到她大变样的小院子里,丘诚媛照例坐在院子中间,被绿植环绕着。 如欣先拿出刚泡好的热茶,替丘诚媛斟了一杯,浓厚的醇香。 丘诚媛圈着大茶杯,暖了暖冰凉的指尖,听见如欣在里面翻箱倒柜,心想难怪她不知道,合着这丫头藏起来了呢。 约莫过了一会,直到她的眼皮有些泛懒,如欣才带着话本走出来。 “小姐,就是这本,封面我都看不懂。” 丘诚媛忍着困意抬起眼皮,乍一看封面,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随后翻开第一页。 开头的词汇就堪称不堪入目,她惊了一瞬,“你看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如欣挠挠头,“这也不是我的呀,是二小姐的,应该说二小姐看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丘诚媛越看脸颊越红,她顿时明白了当初在城南寺庙的时候,怎么丘诚娟一个劲说她的样子是因为合欢了。 原来是从这种话本里学来的。 她红着脸回到封面,倒转过来,霎时就明白了封面的人物是个什么动作,“这……你哪里不懂?不懂也没事,这种书还是不要看了。” 如欣还想指出来呢,却见丘诚媛耳畔都已经红透,“小姐,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丘诚媛猛地合上书,里面的内容是在描写那些东西,且用的是指代的方法。 直接看看不出来,只觉得作者貌似在写景物,但是认真看的话,联系封面上的人物动作。 就知道这不是个正经书。 丘诚娟到底在看些什么玩意啊?!丘诚媛叹了一口气,这叫她一个曾为人妇的人看了都害臊。 第87章 话本被周言衡捡到 “可是如欣还是很好奇呢。”如欣接住丘诚媛丢在一边的话本,打开来查找了一番。 “就比如这处,‘露水凝结在又烫又硬的铁杵上’,露水只会凝结在是植物上啊,怎么会在铁杵上呢?好生奇怪。” 丘诚媛听完如欣的话,思考了一番,“委实奇怪……”后面反应过来后,不由撑起身子来,“都叫你别看了。” 如欣手上的话本再次被丘诚媛夺走,她嘟着嘴,有些恼怒,觉得丘诚媛这反应太过反常。 平时淡然平静的小姐呢? “小姐,你又不说为什么,我就是好奇嘛,还只会越来越好奇。”如欣重新拿回话本。 丘诚媛羞得不知从何处说起,也将话本抢回,“这个如欣还是不知道为好。” “为什么?如欣都已经十四了,也是个大姑娘了。” “这种事知道也没好处啦。” “那小姐怎么这么大反应?肯定是有事。” 主仆两你拿我抢,话本被扯得快成两半。 蓦地丘诚媛快使不上劲,没想到如欣的力气这么大,“行吧行吧,我告诉你。” 丘诚媛还没说完就骤然放手,如欣还没准备好收力,丘诚媛突然放手,如欣和话本子都一起飞了出去。 丘诚媛心一跳,忙蹲下身去扶起如欣,“抱歉,是我没提醒你就松了手。” 如欣按着屁股,微微蹙眉,“小姐,我怀疑你是蓄意报复。” 而那本飞出去的书,正好落到周言衡的脚边,风一吹,带动话本翻了几页。 习武之人的眼睛明亮,周言衡只一瞥便知晓这话本是何方神物,不由眉头一跳。 姑娘家看这个…… 领着周言衡在城主上四处看看的丘郎,没看见落在草丛上的话本,只见周言衡顿在原地。 还以为是对丘诚媛的院子感兴趣,便开口说:“王爷,这便是老臣大女儿的闺房,前阵子她自个改造了一番,看上去比较别致。” 一墙之隔,丘诚媛也听到了丘郎的话,忙整理衣着,带着如欣出门福礼。 “见过王爷。” 周言衡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她淡淡吐了一口气,不过丘郎和青娘一向如此,不会特意来提醒她,仿佛她是个外人。 “我与大小姐,算是熟人了。”周言衡露出经典的温润笑容。 丘郎不知两人其中更深层次的关系,只知此时的王爷心情大好,他开朗大笑,“老陈这女儿,别的不会,三从四德啊,女戒啊,能倒背如流呢!” 丘诚媛低下头,略微敛去眼底的嘲弄,她在丘郎眼里,居然是这样的形象,难怪前世他能直截了当的答应她嫁入王府。 无非就是看在她性子温顺,加之对丘诚娟爱女心切。 可是懂这些又有什么用?一个人不喜欢你,纵使你做得再好,也入不了那人的眼。 她就不信周言衡会因为这个而高兴。 然而下一瞬却听到了周言衡的轻笑声,宛如山涧流水般清澈,“大小姐原来这么厉害。” 丘诚媛愣在原地,十年的相处,她知道这笑声是明显的愉悦。 周言衡居然会因为这个而开心?可是沈幼莺不是传统的这一类型啊? “不敢当。”她敛了情绪,颔首回答。 低头回答的时候,丘诚媛望见了草丛中的话本,微风不断,话本也一直被风吹着翻页。 刚消下去的脸颊又“噌”地红了,那上面很多描写的东西,前世两人都做过…… 虽然这一世的周言衡没有记忆,可是她却实打实的记着啊!丘诚媛一时不知道眼神该放在哪里。 “王爷的王府才算作气派呢,也不知王爷特意来府上转转是为何。”好在丘郎并不知道丘诚媛所想,一心都扑在周言衡脸色,在思考是什么意思。 一见周言衡貌似心情大好,丘郎便直接问出了口。 “本王来了许久,也病了许久,城主本是最了解丘城的人,本王作为外来人,很多东西还要问过城主,便上门叨扰叨扰,拉近点距离了。” “哎哟不敢当不敢当,替王爷办事,是老臣的荣幸,王爷问什么,老臣定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回答的!” “那便谢过城主大人了。” “哎哟谢不谢的,真是让老臣受宠若惊。” 今日周言衡突然说要过来,城主府便临时雇了人过来帮忙,没有学过许多规矩,见到地上有一本书。 一个下人便直接开了口,“哎呀,这地上怎么有一本书啊?” 一开口,其余人都低下了头,四处找那本书。 丘诚媛眉头一跳,同时庆幸这本书上的描绘太过晦涩,一般人也许看不懂,便佯装不知,也低下头看了看。 这些小动作被周言衡看在眼里,他立刻肯定这本书就是丘诚媛的,刚不是还说熟读《女戒》吗? 怎么未成婚就看这种荤书呢? 周言衡幽暗的目光一直锁定在丘诚媛身上,而丘诚媛尽量避免和周言衡对上视线,还不知有什么在等着她。 “找到了,在这里呢。”嘉显也早就发现了这本书,他用余光观察到周言衡的视线,看到周言衡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就知道拿出书的时候到了,因为书本躺的角度实在刁钻,只有周言衡和他才能看见,其余下人翻个底朝天都不一定能看见。 周言衡自然接过嘉显手中的书,翻了几页,扶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书……” 丘诚媛心里“怦砰”直跳,心里想着她的运气是真差,若是下人捡到的书,她还能糊弄过去。 丘郎不爱看书,估计也看不懂,但是很喜欢城主府有看书的风气,最终也不会怎么为难她,甚至粗略看一眼还会夸赞这作者真有文采。 但是!怎么偏偏就被周言衡的人捡到啊?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偷偷抬起眸睨了一眼周言衡,望见他嘴角的笑容。 她的心彻底凉了。 那笑容只有周言衡在床榻上才会露出来,带着餍足的气息。 丘诚媛在脑海里快速思考,怎么才能糊弄过去,眼神不自觉的乱飘。 落在周言衡眼里,只觉更加有趣。 第88章 两人都记起了狂野 正当丘诚媛紧张到背部都出汗的时候,丘郎适时开口,“啊,也许是小女丢的,她最爱看书了。” 下人刚说有书的时候,丘郎心头一跳,害怕是丘诚娟那些没营养的话本,好在他瞧了一眼封面,不似寻常话本那样艳俗。 丘郎曾经看过青娘的医书,上面的图案和文字他都看不懂,于是乎,便也觉得这本看不懂封面的书是正经书。 这么一想,丘郎自豪极了,觉得能在易王面前看到他城主府好读书的风采,说不定一高兴,奖赏和地位都能提高。 “哦?城主的千金,很爱看此书?”周言衡复述了一句。 丘诚媛心里一跳,便更确定周言衡是看懂这书上的内容了,她认罪地合上双眸,言多必失,索性就一直装傻。 “回王爷的话,是的。” “那是哪位千金啊?”周言衡问丘郎话的时候,视线一直落在丘诚媛身上。 倒是周言衡的问题让丘郎愣在原地,他脑海里一开始浮现的是丘诚娟的脸。 这么一问后,他后知后觉,丘诚娟不可能来丘诚媛院子里,和谐欣喜地讨论书籍。 因着两个女儿之间的关系,他再清楚不过,只不过是懒得管而已。 所以在丘诚媛院子外面的书,只有可能是丘诚媛的。 俗话说,孩子不和,多半是老人无德,丘郎可不想在能和易王更深一层关系的时候,被易王知道了家丑。 虽然说可以应付过去,装作两姐妹的关系很融洽,但是他不相信丘诚娟啊,丘诚娟已然被惯坏。 他也知道丘诚娟极有可能突然就开始对丘诚媛发难,这样他的谎言便不攻自破,还会留下一个欺瞒之罪。 丘郎便硬着头皮说:“回王爷的话,先前老臣说了,老臣的长女熟悉三从四德,所以闲暇时间便爱念点书。” 丘诚媛本以为丘郎会老实本分的告诉周言衡,城主府上爱看书的人除了青娘就是丘诚娟,虽然丘诚娟看的都不是什么好书。 而她前世在城主府上的角色,一直都是寡言少语,只会埋头干活不识字的村姑。 却没想到丘郎好面子好到这种程度,居然直接替她认下了。 听到丘郎这么说,丘诚媛一开始还有点高兴,高兴这个父亲终于舍得在她脸上贴点金了。 转念一想,她又发现这不过是变着法子护丘诚娟而已,若是说实话这是丘诚娟的书。 周言衡方才定是已经将城主府逛了一圈,早就知道丘诚娟院子的方位,肯定会疑惑两姐妹的院子距离这么远。 丘诚娟还能大老远跑过来长姐的院子来探讨书籍,怎么看这关系都很浓深吧。 但是丘诚娟又不是个能藏住心事的人,一不顺心就会对丘诚媛大吵大闹,看不出两姐妹的关系好在哪里。 于是便成了欺上之罪。 丘诚媛嘴角勾起嘲弄的笑容,“父亲言重了,小女子不过是随意看看,算不得精通啊熟读啊,无非就是认识几个字罢了。” 周言衡视线一直锁定在丘诚媛身上,更加笃定这丘诚媛在城主府上的日子不好过。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泛出一阵苦涩,方才升起的好奇之心又跌到谷底。 “这么巧,本王也爱看书。”周言衡将书整理好,双手递给丘诚媛。 丘诚媛见刚露出邪恶笑容的周言衡,现在居然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不可置信地接过书,“王爷身份尊贵,看的书定比臣女的好。” “书籍不分高低贵贱,能看就有收获,相信诚媛小姐,日后也定能舞文弄墨。” 她可不想做个文人,太过清高,养不活自己和家人,她只想赚多多的银两和金子。 于是对于周言衡的称赞,淡淡点头,“借王爷吉言。” 交接话本的时候,两人的手触碰了一瞬,仿佛电击一般,让两人都愣了愣。 摇晃的帷幔,摩挲的丝绸布料,歪斜的步摇,敞开的里衣,男人臂膀用力,激起线条明显的肌肉。 女子纤细的秀手无力安在坚实的胸膛上,香汗淋漓。 姿势太过大胆,两人仿佛都要到了云端之处,双眼迷离。 丘诚媛吓得赶紧收回手,周言衡则喉头微热,咽了咽口水,看向丘诚媛的目光晦暗不明。 丘诚媛暗地里咬了咬唇,不知为何就这样白日想起了前世的荒唐事,让她全身不自在,更加不敢直视周言衡。 前世周言衡待她还算客气,这种事情都会先过问她的意见,前几次都老实按照正常的流程走。 就那一次是她为数不多的放肆,他问她这样行不行的时候,她脑海里只渴望着他能更进一步…… 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跟着感觉走,虽然很开心,但是不忍回想。 她耳根泛着粉红,紧紧垂着眸,周言衡的耳畔也红到透顶。 两人不正常的反应,让丘郎怀疑了一瞬,城南寺庙发生的事,青娘没有跟丘郎说具体。 但是男人的直觉是很准的,丘郎捕捉到周言衡比先前不一样的反应。 在遇到丘诚媛之前,周言衡永远都是背着手,淡淡的提问,淡淡的点头,没有任何情绪。 然后遇到丘诚媛后,说话的情绪明显变丰富了,甚至还有些不自然的肢体反应。 丘郎抿了抿干燥和满是唇纹的薄唇,为刚刚的猜测心涩。 周言衡刚来丘城,病了两月,提出要和城主府联姻的消息后,他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若是女儿能嫁进易王,那么他城主的位置便能稳坐,忧虑的是怕周言衡就直接病死丘城。 那样他的女儿不就成了寡妇?下半生可就难了。 但是王爷的命令不能逆转,他能选择的就是选择哪一个女儿进易王府。 若是周言衡身体康健,丘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丘诚娟,无他,就是丘诚娟从小被惯坏,若是嫁入商贾人家,恐怕不能做到恣意生活。 但若是嫁给丘城最高地位的王爷,那么就能保证衣食无忧。 所以刚刚他领着周言衡闲逛城主府时,便一心想着定要丘诚娟嫁入易王府。 第89章 落荒而逃,他开始追 只是丘郎有意无意提起丘诚娟的时候,周言衡依旧神情淡漠,反应还不如周言衡听他介绍草药的时候大。 然而现在周言衡的不自觉的捏撮着拇指和食指,又提了提衣裳,还碰了碰鼻尖。 丘郎便知道周言衡对他的大女儿,感情肯定不一般。 遗憾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是他的女儿嫁给王爷,他的好处都不会少。 于是丘郎清了清嗓子,“看来王爷和小女,爱好不谋而合啊,真是有缘。” 丘诚媛只想赶紧逃离此地,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然而她的脑海里却一直循环播放着那段记忆…… 真是羞死人了……周言衡也是,这么不害臊,这样折腾她…… “父亲,我去母亲那边,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丘诚媛躬身福了一礼。 青娘平时不爱下厨房,但是有贵客的时候会破天荒进一次厨房,但是一般做的都是药膳。 只是草药晒干后长得都一样,只有一直在青娘身边待着的人,才能凭借味道和手感分清草药。 今日很多都是临时聘用的用人,会不清草药的话,轻则中毒,重则死亡。 所以丘诚媛拿这个理由,非常合适。 丘郎点头,他也不想药膳上面出了什么差错,毕竟是王爷,若是在他城主府磕着碰着了,那可要砍头的呀。 “如此也好,去吧。” 丘诚媛再次躬身朝丘郎和周言衡行礼,便和如欣匆匆离去。 只是路只有一条,周言衡一行人挡住了去路,丘诚媛不得不侧着身子,从周言衡的怀里借过。 恰巧微风吹过,丘诚媛的碎发拂过周言衡的脖颈,弄得他泛起了痒意,不自然轻笑一声。 丘诚媛就当是没听见,径直往前走。 这声轻笑倒是让丘郎放在了心上,心里默默吐槽,这易王怎么会看上这么无趣木然的大女儿呢? 他担忧的是,先前他对丘诚媛的确算不上好,怕丘诚媛嫁进易王府后,会转头不认城主府的人,这样他就什么好处都没捞着了。 真是让人忧虑。 丘郎决定将对丘诚媛好这件事提上日程。 周言衡揉搓着指腹,方才那段记忆实在太过胆大,先前在皇宫之时,其余不成器的皇兄给他看过这种图画。 上面无非是中规中矩的两人交合。 他看清丘诚媛手中话本那姿势的时候,心里掀起了小波澜,他未曾有过通房,只是觉着这姿势居然是人能做到的吗? 习武姿势都没有这么难。 随后又碰到丘诚媛的手,霎时间,他脑海里就充斥着他和那女子的记忆。 太过深刻,仿佛从前发生过一样。 让他的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此事太过荒谬,他都不知道是他的邪念作祟,还是丘诚媛用了什么手段…… 但是丘诚媛眼底的疏离,又仿佛在大声喧嚣着,她不想跟他一路,巴不得将他越推越远。 周言衡眯着眼,真是越看越不真切了。 他的手掌攥成拳,指尖轻轻按压掌心,让自己的思绪回到现实,随后安慰自己,只是蛊虫作祟罢了。 丘郎和周言衡各怀心事,剩下的路程也是随便应付了事,最后两人来到了主屋。 餐桌已经摆好了,就只有一桌。 最上面的位置,摆的东西最为繁复和珍贵,自然是留给周言衡的了。 一行人齐齐躬身朝周言衡行礼,每个人都有心事。 丘诚娟视线缓缓落在站在周言衡后面的嘉显身上,她垂眸只看到嘉显的胸口。 今日嘉显穿着较为正式的侍卫服,胸口前面还挂着明黄流苏,中和了莽夫气息,光看身材有点世家公子的意味了。 丘诚娟不由偷笑,盼望着嘉显能多穿几次这样的衣服。 青娘福了一礼后就自己起了身,思绪还在她今天刚改善的药膳里面,她加了晒干的干菜,是咸口的。 但是她又不喜咸口,遂加了两颗蜜枣,就是来的时候没有尝尝味,不知道味道会不会怪。 丘诚媛站位则比青娘和丘诚娟后面一点,只想着周言衡不要看见她,不要看见她。 “免礼了,本王突然叨扰,麻烦了城主和夫人,是本王的不是,大家请便。” 话一落地,众人才起身开始干自己的活。 平时都是上完菜才开始用膳,但是洛城是不一样的风俗,每一道菜都有讲究,力求对味蕾最舒适的顺序。 所以便要五个下人一同上菜。 丘诚媛习惯最后一个落座,只等其余人都坐下,她挑一个较宽敞的位置坐就是了。 只是周言衡一直没动身,丘郎也不敢怎么动,就这么背着手站着。 青娘一心挂念她的药膳,没怎么注意那个新来的周言衡,自顾自的坐在了右上位。 青娘坐下后,丘诚媛自然是挨着青娘坐的,也自然的落座。 丘郎下巴一直示意着上位,然后周言衡却像眼瞎一样,瞧不见丘郎那重复抬起的下巴。 丘诚媛站得脚有些酸了,见周言衡迟迟不落座,丘郎又搁那中风一样。 她不想理两个男人的“情趣”,便在丘诚娟的左方,隔了一点位置坐下。 丘郎的眼神立刻就变得凌厉,“做长姐的,怎么能比贵客先落座呢?” 丘诚媛懵懵地抬头,没等她说:母亲和妹妹都坐下了,怎么我这个姐姐就不能坐呢? 周言衡却挨着她坐下,两人的手肘都快要碰上。 周言衡用清澈的嗓音开口:“城主坐吧,跟着我走了这么久,腿定是酸了。” 丘郎便把装腔作势的姿态收了起来,恢复成下属的语气,“王爷说的是。” 丘诚媛不明白这个周言衡,放着别人精心设计好的主位不坐,怎么非要挨着她坐。 遂往右边挪了挪,这一挪,周言衡也跟着挪。 两人暗暗较劲着,没想到越来越靠近青娘和丘诚娟,就这样一个大圆桌,只有丘郎一个人占据大部分位置。 看着就像是被四人孤立一样。 丘郎后知后觉,刚要请周言衡坐主位,周言衡则悠悠开口,“本王尊敬青医,这主位便让青医坐吧。” 第90章 当众夹菜 青娘还正纳闷怎么迟迟不上菜呢,她听到周言衡所说后,很自然地移到主位上。 “王爷不介意就行。” “怎么会,本王不在意这些规矩。” 丘诚娟也自然跟着挪了位置,就这样桌上变成了丘诚媛和周言衡一起,青娘和丘诚娟一起,丘郎还是那个局外人。 不过人家易王周言衡都不在意,他也不好再开口,显得他没眼力见还多事。 不多时第一道菜便是上了,是一个开胃的前菜。 丘诚媛因着今天的计划被打乱,加上被周言衡撞见这么尴尬的话本,兴致缺缺,加之她原本就不怎么喜欢吃洛城的菜。 周言衡见丘诚媛一道菜甚至没有动一筷子,便夹了一块禄鹅到丘诚媛的碗里。 丘诚媛正出神呢,满心想着那间铺子,以及尽力回想前世周言衡到底做了什么,能让那片农田大丰收。 她一放空出神的时候,偶尔就会分不清前世今生,前世周言衡也经常会为她夹菜。 而她念着三纲五常,周言衡不管递过来什么东西,都会捧场的尝一口,再露出微笑夸赞。 这会便自然而然的接受了,惊得场上其余人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大名鼎鼎的易王居然会给丘诚媛夹菜?!而且动作还这么自然?! 随后丘诚媛接下来的动作更让人惊讶,只见丘诚媛行云流水般自然地咬了一口鹅肉 还勾起唇角,“好吃。” “哐!” 丘诚媛惊讶到没拿稳筷箸,砸到白瓷碗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一声让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眼神里居然是对丘诚娟这种反应的疑惑。 丘诚娟扯着嘴角干笑,“啊哈哈,姐姐和王爷原来这么熟了啊?” 丘郎更加确信自己的第六感,他忙端起小酒杯,“来,我跟王爷相识这么久,还没有过把酒言欢呢,来我们喝一杯!” 丘诚媛掩着唇,佯装吐掉嘴里的东西,实则是对丘郎这种行为的反感。 青娘作为医女,知晓酒精对身体的危害,所以不允许丘郎平白无故喝酒,物极必反。 越是压抑,丘郎越是想要喝酒,总是趁着机会大喝特喝,不醉不归,每次喝醉后,身上都会臭上好几天。 不过丘诚媛又来了兴趣,前世她从来没见过周言衡喝酒,都还不知道他的酒量呢。 于是附和丘郎道:“是啊,王爷,小酌怡情,喝一杯吧。” 周言衡则身体一僵,站在周言衡身后,双手环抱在胸前的嘉显勾起一边唇角。 现在也只有丘诚媛敢这样让周言衡吃瘪了,因为周言衡,压根不会喝酒。 一碰酒精就会全身发红,脑子一片混沌。 所以周言衡生活中离酒精越远越好。 青娘默不作声,面前是易王,她不好这么无情拂了自家丈夫的脸面。 丘诚娟视线终于不围绕着嘉显,一直在周言衡和丘诚媛身上流转。 她紧抿着唇,嘴里有好多话和问题想说,但是面前是王爷啊!况且她的密友也不在这,不然她能说上个三天三夜! 王爷居然真的喜欢村姑?! 不对! 此时丘诚娟才用了心看丘诚媛,才发觉这个姐姐早就脱胎换骨了。 因着不用干农活,皮肤跟白瓷有得一比,又因着前阵子病缠绵病榻,下巴尖锐了几分。 此时吃了一点辣味,小脸泛了绯红。 扎了一个双丫发髻,没有多余的首饰,只两条青色丝巾,袅袅垂着,倒是温婉无比。 此时丘诚娟正见到怀着坏心思的丘诚媛,见她绯红小嘴,悄悄勾着。 丘诚娟揉了揉眼睛,她怎么没发现原来她这个姐姐这么好看?甚至比她扑了厚厚一层脂粉还要好看。 太惊人了,丘诚娟颤抖着手拿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大口茶水,余光一直看着周言衡和丘诚媛。 难怪这王爷怎么非要挨着丘诚媛坐,原是被色心迷了眼睛! 想到这里,丘诚娟抬眸偷看了一眼嘉显,却没想到正好撞上了嘉显的视线。 嘉显知晓周言衡不能饮酒,不过呢他也有私心,平时都是他吃瘪,这一次他也想看王爷吃瘪。 于是佯装不知道,周言衡不出口,他就不动一根手指。 恰好撞见了丘诚娟的视线,他本想微微一笑,没想到丘诚娟忙转移了视线。 就这么怕我?嘉显不解微微摇头,他还是很想谢谢丘诚娟对他不设防,一骨碌地说出城主府所有人的信息,包括那只狗。 所以,原来只是怕他,所以才说出来的吗?!壮汉嘉显第一次因为别人害怕自己而消沉。 桌这边,有了丘诚媛的劝酒,周言衡也不好再推辞,就这样和丘郎对敬了一杯,直接干完。 丘郎抹了一把长胡须,“王爷好酒量!大气!” “城主也不遑多让啊。” 两人一来一去,居然喝了五六杯。 丘诚媛早就没胃口,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望见周言衡面色自如,便推断周言衡很能喝酒,又觉没什么意思。 丘诚娟和青娘也没什么兴致,就这么看着两个男人喝来喝去。 到最后丘郎直接应声倒下,桌子上的盘子都蹦高了两厘米。 青娘捂着鼻子,她早就想走了,因着她也不爱吃洛城的口味,便差人扶着丘郎,“王爷失礼了,老身送城主回房歇息。” 周言衡淡淡点头。 丘诚娟心里有话跟嘉显说,但是她这少女心不知道为什么老是胡乱撞着,失去了开口的机会,她也匆匆离席。 这样的礼仪,放在洛城是会被群嘲的,丘诚媛叹了一口气,按照规矩问候周言衡。 “王爷若是累了,先在府上歇息,稍后醒酒汤就会送上。” 周言衡面色如常,只是望着丘诚媛的眼神,深沉得能拉出丝。 丘诚媛受不了这么直白的视线,“王爷?意下如何?” “便按照大小姐说的去做。” 丘诚媛还以为周言衡会直接离开呢,毕竟听起来声音没什么变化,谁知道他居然答应留在府上。 她起身起到一半,硬着头皮说:“黄妈妈,如欣,将王爷带去厢房休息。” 只是问题来了,府上没有空的厢房啊……? 第91章 睡在闺房里 丘诚媛看着坐得直挺挺的周言衡发愣,丘郎和青娘都没什么旁支亲戚,唯一知道的就是篡夺整个城主府的表哥。 只是他人还没影呢。 所以城主府的每一个房间都是设定好的,不多不少。 丘诚媛想将周言衡带去丘诚娟那里,但是丘诚娟又走了,况且丘诚娟躲周言衡已经很明显了。 断不可能让周言衡过去她厢房。 那么就只有她的厢房了…… 丘诚媛还想改口让周言衡自个回去易王府吧,省得大王府不要,还来睡她的小厢房。 可是话已经说出了口…… 此时丘诚媛咬着牙,暗暗骂了一句,这城主府怎么这么小?! 于是乎,她硬着头皮开口:“王爷,这边走。”依旧往她的院子走。 嘉显看到是往丘诚媛院子,他的心便落了下来,他知道周言衡现在看上去很正常,实则已经醉了。 因为在皇宫,一言一行都会被几百双眼睛盯着,所以周言衡早就练就了喝醉酒也能保持着仪态。 本来嘉显还想开口婉拒丘诚媛,他直接将周言衡带回王府,但是见着丘诚媛是带往自己院子里。 他还惊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丘城不同于洛城,规矩没有那么多。 以及嘉显还盘算着,待周言衡醒来,他一定要跟他讨赏,毕竟可是他让周言衡有进丘诚媛院子的机会! 来到丘诚媛院子,明明已经是秋天,却一如既往的春意盎然,嘉显看得津津有味,心想这南边的丘城也不全是缺点。 丘诚媛吩咐下人安置好周言衡后,特地将如欣拉到一边,语气又低又急切,“快!让人做好醒酒汤!母亲房里肯定已经在熬了,你去加大剂量!” 只要灌了周言衡醒酒汤,她就立刻将周言衡赶走,不带一丝情面,这一世她当真是不能再跟周言衡扯上关系了! 交代完毕,丘诚媛睇了一眼帷幔后边的周言衡,将他俊美立体的脸柔和了几分,更像谦谦君子风。 只是人睡在她闺房,如此亲密的地方,让她想起了前世的回忆……那样的周言衡可不是君子,委实是伪君子! 丘诚媛恼得喝了好几盏茶,嘉显又不知跑到哪里去,她喃喃自语:“你作为王爷,怎么身边也不多一个侍奉的人?” “不需要。” 冷不丁的传来周言衡的声音,丘诚媛吓了一跳,掀开帷幔看了一眼,只见周言衡半眯着眸子,出神地盯着天花板。 “王爷醒酒啦?” 周言衡没有直接回答她,蒙上一层雾的眸子缓缓对上她的视线,她却下意识躲了过去。 “这里是臣女的闺房,因着城主府没有其余空房,所以要王爷多多担待了。” 丘诚媛不知周言衡听进去多少,也不想看他表情,猜测他内心想法,总之给他灌完醒酒汤,就将这尊大佛送走就是! 所以她就没察觉到,当周言衡听到她说这是她闺房的时候,周言衡唇角勾起妖冶的弧度。 青娘在这边照顾好呼呼大睡的丘郎后,见到如欣过来讨要醒酒汤的药材,才忽地想起自己作为夫人有些失职了。 “易王如今是歇在诚媛房间内?” 如欣依言点头。 青娘叹了一口气,虽说丘城向岐朝投诚,但也没多少年,加之山高路远,洛城也一直没派人来移风易俗。 丘城的规矩也没有洛城这么多。 只是纵使如此,也没有未成婚男子歇息在未出阁女子闺房的道理。 青娘不耐睨了一眼鼾声如牛的丘郎,低低骂了一句:“都怪你,喝什么喝?净会给我找麻烦。” 骂完便从房里搜了一箩筐的醒酒药材,“灶房里已经在熬了,剩下的这些包给易王,我去诚媛院子里看看。”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让人多想,青娘还是决定自己上阵。 丘诚娟浅尝了一杯薄酒,面上泛着粉红,在院子里吹吹风清醒清醒,她还不清楚她自己的情意。 只是每每想到嘉显的时候,心脏就忍不住乱跳。 因着丘诚娟心绪还是乱的,便顾不上其余事情,怔怔地看着青娘带着人往丘诚媛的院子里走。 丘诚媛在她自己改造的简易书案前,原是打算随意写写画画,写着写着就开始谋划她的商业计划。 青娘走进她厢房都没发现。 她改造过院子,将厢房和书房用一扇屏风隔开,分成两居室,书房在里头,所以青娘进了屋子也没有发现丘诚媛在后边。 “你们出去吧,醒酒汤熬好第一时间送来。” “是。”下人应声离去。 随后听到青娘关门的声音,丘诚媛刚起的身,又坐回去,此时开口显得很尴尬。 况且丘诚媛认为青娘也不会说什么大事,她都还不认识周言衡呢,便悄声坐下,没发出任何声响。 青娘不知丘诚媛在屏风后边起身又坐下,她已经接近天命之年,因着早年期间当医女奔波,便生孩子生得晚。 只是青娘作为医女,知道滋补之法,也知晓不做亏心血的事情,便显得极为年轻。 她活了一大把年纪,早就不在意这些旁的,索性直接掀开帷幔,见周言衡半睁着眼睛,她也没闻到什么酒味。 就开口问了一句:“王爷身体可好?” 周言衡秉持着风度,躺下的时候也如一棵松柏,“谢谢挂念,很好。” “那便是极好的。”青娘坐在床榻边上,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老身只有几个问题,问问王爷的想法。” 周言衡低低“嗯”了一声。 “王爷对我家小女,是否有意?” 丘诚媛捂住唇,没想到青娘居然这么直接问出这个问题,她心跳加速,不由地竖起耳朵,面上有几分期待。 周言衡缓缓颔首。 “我丘城虽然民风淳朴,但是今日王爷行事还是不妥。” 周言衡又点了点头。 这边丘诚媛没有听到周言衡的回答,又看不见周言衡的表情,她第一次觉得紧张和心痒是这种感觉。 “两家就只有王爷一句口头上的婚约,丘城虽然不兴洛城繁复的那些礼仪,但是基本的聘礼还是要的。” 第92章 差点回忆起前世 丘诚媛揪着帕子,脑子高速旋转,什么聘礼?什么婚约?她原以为丘郎和青娘一直没提,是因为当这件事翻篇了。 毕竟周言衡已经不再装病,又跑又跳,能吃能睡。 随后她立刻了然,才想到青娘这是为丘诚娟铺路呢,周言衡已经不再是病中的人设,那么整个丘城最适宜嫁的便是易王了。 两家的距离也近,想回家随时都能回,确实很适合丘诚娟。 若是丘郎和青娘真的打算将丘诚娟嫁过去,那么她下一步的计划就是和表哥争城主府。 只是就算她一辈子不嫁,城主府传授于她的可能性也很小。 丘诚媛咬唇,心想她日后的目标还是蛮有挑战性的! “夫人说的是。”周言衡淡淡回应。 青娘愣了愣,她对周言衡的了解不是很多,但是作为医女,还是能敏锐的察觉到一个人内心最压抑的情绪。 她一直觉得周言衡散发着不真切的气息,换而言之,就是撒谎。 她知道周言衡绝对不是表面那样的温润如玉,他的内心是散发着腐朽味道的老树。 此时此刻,当青娘决定过来跟周言衡摊牌的时候,她都做好周言衡翻脸的准备。 却没想到周言衡为人这么真诚。 趁此机会,青娘赶紧追问:“那么,王爷对我家小女是否有意?” 周言衡再次点头,青娘霎时就了然。 “如此便好,得了王爷的肯定,老身这一颗心也不再飘忽不定。” “这样老身就不打扰王爷歇息了。” 门开了又关,丘诚媛顿了一会,确定房间里没人之后,才缓缓走出帷幔。 醒酒汤是青娘特调的药草,熬制还需要花上一段时间,这期间没有主人吩咐,下人是不会随意进来了打扰王爷的。 她朝着慢慢飘忽的帷幔走去,透过半透明的帷幔看着床榻上立体的五官。 周言衡,确实长得极好。 就连一只脚抻着,一只脚抬起来,这样随意的姿势,不会让人觉得是纨绔子弟,倒是像一时失意的才子。 丘诚媛掀开了帷幔,随即心停了一拍。 这周言衡,是睁着眼睛的! 她呼出一口粗重的气,拿着手帕的手抚上心口处,“王爷……您没睡呢?” 周言衡面不改色,实则眼睛都看不真切了,像是蒙着一层纱,看到眼前的女子和记忆中的一样。 他很想直接抱住他,但是手像是被什么石头压着,动弹不得。 这声音也同记忆中的一样,周言衡勾起唇角,“等你……” 他想说的是他找眼前的女子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你了,只是酒精麻痹舌头,就说了这么模棱两可的话。 丘诚媛两颊浮现绯红,眼前的周言衡,她还是第一次见,都开始怀疑周言衡是不是也醉了。 只是真有喝醉的人和平时一样的吗? “等我干什么?等醒酒汤吗?”丘诚媛放下帷幔,心如擂鼓,不知怎么的,开始想要逃离此地。 只是这里可是她的闺房!凭什么要她走?!要走也是周言衡走。 她又站定了,比之前站得还要笔直,心想气势可不能输,在闺房被别人有压一头这种事,太好笑了。 周言衡眨了一下眼睛。 “?”丘诚媛不敢相信,这周言衡居然会做这样……可爱的表情? “你醉了吗?” 周言衡略侧着头,似乎是听不懂她的话。 丘诚媛觉得若是周言衡不醉,还做这样的表情,实在是太恐怖了,她宁愿相信周言衡是醉了的。 “喝醉了吗?”她凑近去闻,想着闻到一丝酒味,也能缓解她心中的惊骇。 在周言衡的视角里,似乎记忆中那个善良温婉的“爱妃”又出现了。 这一次他自然的抬起一只手,揽住“爱妃”的腰,让“爱妃”一整个趴在他身上。 抱住“爱妃”后,周言衡舒缓得深吐了一口气,“我们许久没有这样了。” 丘诚媛惊恐得瞪大眼睛,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没错!周言衡一定是醉了,所以才叫她爱妃。 上一世的丈夫怎么也有前世的记忆啊?!急急急! “王爷,你确实醉了。”丘诚媛压住内心的惊涛骇浪,她双手抵在周言衡的胸膛,指尖用力陷入他的胸口。 周言衡吃痛,回了部分神识,此时前世的记忆和这一世的经历交叉混合在脑子里。 他合上双眸,吃力的呼吸着,“只有醉了才能见到你么。” 丘诚媛心里一颤,这是什么意思?周言衡难不成还真对她有意? “这是什么话?”她佯装不知,柔弱发问。 柔弱的语气牵动周言衡的心,圈住丘诚媛的手用了几分力,像是要把丘诚媛揉进骨血里一样。 丘诚媛语气柔弱,但是面上微微紧着眉,这种被控制的感觉,仿佛回到了身不由己的前世。 周言衡越用力圈住她,她便更用力压着他的胸膛。 “我还在梦里吗?我经常梦见你,每一次,心都好痛。” 周言衡这喃喃自语,让丘诚媛怔在原地,双手突然没了力气,就这样像是一片落叶落在他的怀里。 “你原来也有记忆?” “我每一次都想看清你的脸,但是每次都看不清,你是谁?我又是谁?”周言衡紧着眉说出这句话。 此时的周言衡仿佛不再是那个被贬边境,也能运筹帷幄,重回洛城登基的野心王爷。 而是真真切切的将最脆弱的一面展现给她。 前世今生,丘诚媛还是第一次见到周言衡脆弱的一面,她不由伸出葱白纤细的指尖。 缓缓按揉着周言衡拧起的眉心。 “不用在意我是谁,都是些前尘往事,看不清就看不清吧,看清了还会更痛苦。” 周言衡被丘诚媛按揉得慢慢舒展开眉眼,他本能的喜欢这种感觉,“可是我想找到你。” “我并不存在。” “什么意思?” “意思是那个低眉顺眼,一心只为王爷的易王妃,早就死了。” “死?怎么会?” 周言衡不耐的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怎么都睁不开,他整个人仿佛被一个盖子盖住。 怎么也挣脱不了。 第93章 想要回忆起醉酒记忆 “不要!” 周言衡猛地起身,入眼的不是那温柔的帷幔,鼻尖也没了那缠人的熏香。 有的只是他空荡荡的寝室。 他揉着眉心,“嘉显。” 不多时,嘉显单膝跪地,“王爷。” “我这是怎么了?” “王爷在城主府喝了点酒,醉了。” “原来是醉了。” 但是怎么那段记忆这么真切?他的眉心仿佛还有葱白指腹划过的感觉。 “是卑职将王爷带回来的。” “一切都好?” “是的,王爷只睡了一晚,期间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宁初小姐接二连三想要端醒酒汤过来,被属下拦住了。” 周言衡其实想问他在城主府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又不想被别人知道他内心深处最脆弱的一面。 索性就没有追问。 “沈宁初在干嘛?” “宁初小姐还是老样子,和洛城保持着联系。” “嗯,退下吧。” “是。” 嘉显退下后,周言衡静静坐在床榻上,他认真回想醉酒那段记忆,偶尔记起一些片段,但是怎么都记不真切。 依稀记得和青娘交流了一阵子。 什么聘礼,婚约,周言衡眉头一挑,成不成婚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他的本意不在丘城。 …… 丘诚媛等了一夜,兴奋得睡不着觉,她终于靠自己置办一间店铺了! 直接让她忘了昨日和周言衡一块的失落。 如欣看着丘诚媛在铜镜面前开心得试着钗子,勾唇开口:“大小姐又恢复正常了。” 昨日她见丘诚媛从房里出来后,就一直很失落,连晚膳也没有用,就这么干坐在院子里。 连衣裳都沾了露水。 如欣心疼得不行,心里暗暗唾骂周言衡,这个丧门星,一天天的只会让她的大小姐难过。 “因着昨日那种事情耗费心神,太不应该了。”丘诚媛又试了一根木纹簪子,“这根簪子好像不太搭。” “小姐说的是,我们以后的日子甜着呢。”如欣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见丘诚媛不在意,她也不会再追究。 装扮好后,丘诚媛和如欣坐上马车,朝着那间店铺出发。 正巧路过易王府,见门头也停着一辆马车,如欣瞥了一眼,“这易王府前的马车就是阔绰。” 丘诚媛淡淡看了一眼,“有钱就是好。” “是啊,就是舒服。” 主仆二人没有多想,便扬长而去。 白芍看到路过的马车,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忙提起裙裾,往里面走去。 刚走到正厅,就看到沈宁初追着周言衡,“王爷~言哥哥~你去哪里嘛,告诉我好不好。” 周言衡穿着适合行动的衣裳,“去看看农田,你去吗?会弄脏你的裙子哦。” 沈宁初身上穿着纯白的纱裙,用着最珍贵的白色蚕丝作为针线,缝制而成,工期长达两年,珍贵无比。 她顿了顿,“可是言哥哥,我来这么久了,你都没有跟我一起出去玩过,上次你去城主府也不带我。” “是谁说不想吃脏厨子做的菜啊?”周言衡面色淡淡,实则不耐,上次他去城主府。 沈宁初嫌那种食物入口会闹肚子,语气满是不屑,仿佛丘城菜是下水道刚捞出来的,还混着跳蚤。 “那你告诉我要去哪块农田吗?” 周言衡眉头微微收紧,“你问这个干嘛?” “言哥哥!我千里迢迢跟你来这里,你怎么就这样对我?知晓都不行吗?” “也不是本王叫你来的。” 沈宁初微微嘟着嘴,眼眶一红,就要落下泪来,“言哥哥就只会对我凶。” 周言衡心再狠,也受不了女子掉眼泪,“那行吧,本王带你去农田。” “那就算了……”沈宁初看到白芍比了一个眼色,她“哎哟”一声,就往周言衡方向倒去。 原以为是周言衡会抱住她,待她落入一个坚实的手臂上,睁开眼却是勾着唇角的嘉显。 “啊!谁允许你碰我的?!”沈宁初忙直起身来。 嘉显耸耸肩,如不是周言衡给他使眼色,他才不想上前去托住沈宁初呢,这大小姐仿佛将整座花田的花朵都扑在身上。 碰一下,那味道怎么洗都洗不掉。 “你不是头晕吗?”周言衡掩下嘴角的笑意。 沈宁初又恢复摇摇欲坠的样子,“是啊,言哥哥,我的水土不服还没好呢,能不能叫你那个王郎中给我看看啊?” 说到王郎中的时候,沈宁初特意加重了语气,这个王郎中属实狡猾,沈宁初差人寻了好几次都没找到人。 她就纳闷了,这么小的丘城,怎么王郎中这么能躲? 周言衡不知沈宁初和王郎中玩这种游戏,“其余郎中也行吧,头晕是个简单的小毛病。” “可是伯父说过了,丘城原身就是养蛊之地,那些医士,可能……还是用洛城的好。” “这么说的话,表妹不是带了医女过来?未出阁的女子还是用医女最好。” 沈宁初咬咬牙,她从来到丘城开始,身体健康得不行,她差点都忘了她自己带了一个医女过来。 她瞥了一眼白芍,白芍心领神会,悄悄退下。 “那医女身体素质差,来到丘城就一病不起,怕给我传了病气,让她好生养着,不耗费心神去了。” 此时此刻沈宁初的医女打了一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眉头直跳,看清来人是白芍后,她扯了扯嘴角,看来她是在劫难逃了。 说来说去都有理由,周言衡心不在这里,只想去检查农田,还要弄清昨日在丘诚媛闺房的事情。 他想着王郎中或许有偏方能让人回想起这种记忆,便点了点头,“如此便叫王郎中过来吧。” 沈宁初高兴得点了点头,“好啊好啊。” “……你不是头晕?”周言衡见沈宁初又蹦又跳,委实不像是病秧子。 “奥,因为能和言哥哥在一起,所以开心嘛。” 周言衡微笑颔首,沈宁初最爱说这种话,不仅仅是他,对其余人都这样,他都听习惯了,便不会当真。 嘉显抱着手,心里佩服周言衡能和沈宁初打得有来有回,要是他,早就举手投降了。 第94章 买房又有波折 丘诚媛坐着马车来到那间店铺,见大门紧闭,她的心一跳,总觉得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小姐,这人怎么拿了定金就不开店啊?”如欣也是稀奇得很,本来就没有多少顾客,守着店起码还能有一个铜板的收入,没想到这掌柜的直接闭店。 “估计是去哪潇洒了。”丘诚媛从马车上下来,步摇晃了又晃,她环视周围,似乎比她第一次来还要荒凉。 如欣望了望其余的店铺,见到有一个老者,肩头担着锄头,慢悠悠走着。 她上前叫住老者,“您好!请问这间店铺的掌柜住哪里啊?” 老者老眼昏花,望着如欣看了好一会,提着嗓音问:“什么?!” 如欣也提高了声音,“这间茶馆的掌柜住哪?!!” 说完还亮出了一枚铜板,老者见到铜板便咧着两颗门牙的嘴,“你说六生啊,绕过这条街,田地里第一栋房子就是他家。” “谢谢!” 如欣朝着丘诚媛的位置走去,“小姐,那个掌柜的叫六生,住在那边呢,我们赶紧过去吧。” “他会在家里吗?” “什么?”如欣回过头来。 “没事。”丘诚媛摇头,只是心里感觉有什么东西盖住一样,闷闷的。 往田间的路太小,马车过不去,所以主仆便步行前去。 今日没有风吹动,丘诚媛总觉得空气有些闷重,“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如欣依言嗅了嗅空气,“好像是有种不好闻的味道。” 丘诚媛没有多想,继续往前走,看到那间小屋子的时候,她突然一惊,“那老者你有问他是干什么的,住在这附近吗?为什么今日都没有人呢?” 如欣也觉得奇怪,沉吟片刻,“忘了问了……” “小姐,我感觉心里很不安,要不然我们改天叫多几个人一起吧。” 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若是被丘诚娟知道了,她还要花时间去解释她银两的由来。 她总不可能说是从周言衡身上偷来的吧? 丘诚媛摇摇头,“知道的人越多越麻烦。” 她压制住内心的不安,继续往前走,奇怪的是,往常叽叽喳喳叫的鸟禽,都没了踪影。 到了小屋子门口,如欣喊了一声,“有人吗?” 没有回应。 如欣又踮起脚来望着里面,“六生掌柜的?在家吗?” 突然“砰”的一声,好像什么大件物品倒地的声音,丘诚媛和如欣对视,直接打开了门。 只见掌柜的手里还拿着酒瓶,脸色涨红,在门口呼呼大睡,酒气熏人。 丘诚媛捏着鼻子,如欣忍着胃里的翻涌,上前去大声喊了一声,“掌柜的,送钱的人来啦!” 一说钱,六生就睁开眼睛,但是似乎没有认出丘诚媛和如欣,“那两个贱人,说好昨天来给我送钱的,我等了一天一夜都没人来!” “昨日确实是我的不对,所以今日我特意带来多一两银子赔罪。” “赔罪?!那贱人穿金戴银,谁知道钱是怎么来的?” “你在狗叫什么?!”如欣在听到六生骂“贱人”的时候,就已经很不耐烦。 丘诚媛作为城主府大小姐,平时这六生连她一根头发丝都碰不到呢,还有点骂人? 听到如欣较冲的语气,喝醉了的六生脸涨得更红,“老子骂的就是你!一个女人跑到外面抛头露脸是想干嘛?!” “这是别人的自由,你管得着吗?!” “正经妇人家哪会这样子?!”六生嗓子都破了音,说话的时候唾沫星子直飞。 如欣掩着唇,皱着眉不甘退让,“像你这种废物,得了定金就喝大酒,更没用!” “关你屁事?!” “那你也别叫啊!”如欣眼眶涨红,双手叉腰,不甘示弱。 丘诚媛还是第一次见如欣这样的泼辣,终于不似前世那样唯唯诺诺。 说到底,还是受了她的影响,若前世她也能硬气一点,也不至于落得那样的下场。 周言衡本就是好说话的人,前世的她若是能与他商量一下,应该不至于被沈幼莺那样折磨至死吧。 丘诚媛摇了摇头,又不小心将周言衡想象得很美好了,前世就算周言衡没有露面,但也差不多是他默许的吧。 她拍了拍脸,昨天周言衡那醉酒的话,影响她到现在,不由叹了一口气。 她心软这毛病,还真是难改。 “你你你!”六生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如欣气势很足,“你什么你?叫你别喝酒了,喝了酒就伸着大舌头,只会你你你!蠢上加蠢!” “啊啊啊!” 许是被如欣挑衅得没有面子,六生直接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混在脸上都分不清了。 而六生坐在地上,手上还蹭了一手灰,就这么抹在脸上,皱在一起的脸黑乎乎的,乍一看还很搞笑。 如欣两手一摊,“小姐,怎么办……” “他这样醉醺醺的,也谈不成事,改日再来吧。” “就这么便宜他了。”如欣踹了一脚六生,这样骂主子还有钱赚,他应是第一个。 “哎哟,两位娘子,看着年纪不大,倒是挺虎的啊。” 突然传来陌生人的声音。 丘诚媛警惕看向墙外,只见一个身材瘦小,较为年轻的男子,伏在墙头,眼白浑浊极了。 “你是谁?”如欣还没从气势汹汹的姿态转变过来。 那男子瞧了一眼倒在地上,还在抽泣的六生,“你们居然这么欺负人!” “是他先对我们出言不敬的,我只是反抗!” “哪有挑衅的人这样子的哦,再说,六生哥都醉了,你们怎么还不依不饶的。” “醉了就能对人出言不逊吗?!好狡猾的道理。” “那醉鬼又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别理就是了。” “首先,不是我们让他醉的,其次,骂人就是不对,最后,不想变成这样窝囊,那一开始就不要喝醉啊?!” 如欣说的头头是道,丘诚媛忍不住为如欣鼓掌,“如欣说得对。” 趴在墙头的男子思索了一会,随即不在意的耸耸肩,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第95章 妹妹的赚钱秘籍 丘诚媛看着太阳已经斜着了,这里离城主府有点距离,无奈瞥了一眼六生,“唉,昨天也是我们不对,明天再来吧。” 如欣还叉着腰,“小姐心太好了,谁叫这泼皮先开口骂我们?” “消消气,女子生气容易郁结。” “是。” 丘诚媛都已经作罢,如欣也不好再发作,况且这六生神志不清,骂了也是浪费口水。 回到马车,无言直至回到城主府。 上一次的义诊,由于丘诚媛正病着就没去,转眼又快到了收拾草药去义诊的月初。 丘诚媛照例给青娘请安,“母亲。” “出去了?” “是。” “天气要转凉了,我忙着义诊,你叫黄妈妈带着去库里拿些银子,去添点厚一点的衣裳吧。” “谢谢母亲挂念。” “你妹妹呢?” 丘诚媛摇头,丘诚娟向来不屑于和她同行,“诚媛不知。” “罢了,她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她院子里的事,还是我亲自操办。” 青娘扶着肩头,边闻着草药,边自然的说出这句偏心的话,但是她神情自如,似乎没有意识到这样区别对待是不妥的。 换作丘诚娟被这样对待,定会大喊大叫,说凭什么青娘只给别人置办,不给她置办? 只是丘诚媛如今的年龄,让她对于这种小事已经没有任何情绪了,只淡淡的应着。 如今在城主府里,下人早就将她视为主子,她又存了点银两,没有咸碎之人叨扰,日子倒是过得顺心。 所以未来唯一的变数,便是那不知名的表哥。 丘诚媛在院子修花,突然听到一声“扑通”,上一个听到这声音还是在六生的家里。 她便警惕地走过去,却见到的是捂着屁股的丘诚娟,身上的裙子还挂着草。 “妹妹,翻我的院子是做什么?” 丘诚媛的院子最偏,离主屋远,故她在院子里随意潇洒,丘郎和青娘都听不见。 丘诚娟的院子挨着主屋,青娘时不时就过去她院子,小时候会觉得爱意满满,长大了便觉得没有自由。 她猜到这个妹妹定是做一些丘郎和青娘不允许的事情,所以才从她的院子里翻过来。 果不其然,丘诚娟站直了身子,脸上不自然的笑道:“姐姐的院子修得极好,妹妹过来看看而已。” “看看怎么还摔了呢?有没有事啊?要不要叫母亲开几副药?” “啊不用不用。”丘诚娟连连摆手,“这么小的事情,怎么能叨扰母亲呢?” 丘诚媛抱着手,以前在府上掉一块皮都要找青娘呢。 “我们是姊妹,妹妹若是真的喜欢我这院子,直接过来就是,不用特意翻进来。” 丘诚娟知道自己是瞒不过丘诚媛了,况且她最讨厌的就是这样拐弯抹角的说话,猜到脑子都要炸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有错行了吧?” 在屋子里泡茶的如欣走了出来,朝丘诚娟福了一礼,听到丘诚娟的认错,不禁在心里吐槽。 认错还这种态度,也是没谁了。 丘诚媛抱着手没有回答,静静等着丘诚娟自己开口。 “我就是出门买了点话本……” “话本呢?” “爱看书又怎么了?我有错吗?那老头好像觉得我是杀人放火了一样,难不成我作为小姐还要每天下地种田,做衣服么?” 丘诚娟越说眼眶越红。 丘诚媛耸耸肩,她觉得丘诚娟这样甜蜜的烦恼无感,于是踩着墙边的造景石头,望出去。 下面堆着高高的好几层话本,饶是做了心理准备的丘诚媛也没忍住感叹一声。 “这数量还真是……” 如欣见丘诚娟流着眼泪,忙着顾影自怜呢,就跟着一起看向外边,感叹一句,“真多啊!” “都能砌成墙了。” “其中有我最喜欢的一版,不小心买多了嘛……”丘诚娟语气淡淡,觉得两人没见过世面。 “有钱也不是你这样花的……”丘诚媛忍不住摇头感慨,现在的宣纸可不便宜,一张一张都是出自人手。 “我自己会赚啊。”丘诚娟抹着眼泪说。 “哦?”丘诚媛霎时来了兴趣,“我怎么不知道你在赚钱?” “赚钱的事谁会大声说出口啊?财不外露知道吗?村姑。” 丘诚媛不介意这样的评价,“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赚钱的?” “那你不许将这事告诉父亲和母亲。” 还会讨价还价了,丘诚媛淡淡瞥了一眼丘诚娟,“你觉得……” “做人不带这么威胁人的!” “行吧,看在你是我亲妹的份上。” 丘诚媛给如欣递了一个眼神,如欣知会多倒了一杯茶,两人在院子里坐着干瞪眼。 丘诚娟抿了一口茶水后,便娓娓道来,“我呢就是看话本,然后在一旁批注,一般批注有些人看不太懂的地方,比如有些写话本的人会引用前作,新读者看不懂,我便会在一旁批注。” “那你怎么知道呢?” “外头那么多话本,我怎么不知道?” “嘛,也是,不过买得起话本的人少之又少,市场怎么扩大呢?” “世间又不止丘城一个地方。”说完丘诚娟还得意昂起头。 “你的批注还卖给其余地方啊?” “是啊,和游人合作。” “啊哈哈哈!二小姐的批注好好笑!”此时如欣在一旁拾起一本话本看,笑得合不拢嘴。 丘诚媛凑过去看了几眼,平平无奇的文章,在丘诚娟的批注下,显得有趣起来。 “还确实有趣。”丘诚媛的心里有一种想法,隐隐约约要迸发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断她的想法,“丘大小姐可在?” 两姐妹一同望过去,只见一个身着官服,头顶官帽还有点斜的男人,背手站在她院子门口。 “是我。” “带走!” 带刀的侍卫直接冲着丘诚媛过去。 “慢着!”如欣和青娘一同出口制止。 “衙内还未说明什么事,就将人带走,这不合适吧?”青娘淡淡开口。 丘郎则在后面敢怒不敢言,这些年来他管普通事物,衙内管法条事物,两人对事情上的意见一直不同。 第96章 衙内派人来抓 丘诚娟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听到衙内只说出一声:“带走!”的时候,差点笑出声。 跟她话本里一模一样,总是不说明情况就将人带走,她总感觉是在水字数。 随即青娘瞪了丘诚娟一眼,她忙收起笑容,压抑的气氛也只有她能笑出声了。 衙内扭头,本想看青娘的,却没想一会抬头就看到丘郎拉下的老脸,他不觉将腰板挺得更直。 好不容易抓到老狐狸丘郎的把柄,他一定要借此机会大做文章!定要将丘郎弄得五体投地! “本衙内抓人,定是有原因的对吧?”衙内收了收大肚子的腰带,提着气开口。 “那你倒是说啊。”丘郎见这肥衙内看向青娘的眼神很是不善,不由向前走一步。 衙内清了清嗓门,“今日下午有人目击丘大小姐谋杀六生!” “六生是谁啊?”闻言丘郎和青娘不由自主发问,在他们眼里,丘诚媛还是那个老实巴交,一句话都不敢说的性格。 更别说主动去认识男子,更不用说谋杀了。 丘诚娟则歪了歪头,心想她这个姐姐变化还真是大啊,居然干出这么大一桩事。 丘诚媛压低眉眼,“六生死了?” 如欣害怕得抓紧丘诚媛的手臂,“小姐怎么办?” “六生是什么人?”丘郎直接厉声朝丘诚媛发问。 丘诚媛忽视丘郎的问题,继续对衙内发问:“你说六生死了,可验过尸体?死因是什么?死亡地点?时间?什么都不问,就这样进城主府抓人,这合适吗?” 丘郎因为丘诚媛忽视他的问题,面上正挂不住呢,就听到丘诚媛这样发问,头头是道,他不禁刮目相看。 衙内算是被问到了,当有人说有人死亡,还目击到城主千金在那边出没,他没想太多就带人来了这里。 丘郎见衙内顿了又顿,便知道这家伙做事毛毛躁躁,纯粹就是看到有机会让他难堪,所以才这么着急过来。 “衙内这么多年没事办,不会是忘记该怎么办案了吧?” 衙内摸了摸胡须,“那六生确实是死了,死的透透的,难不成本官还要说谎?” “这就又回到我的问题上了,死因?时间?地点?查清楚了再来吧。”丘诚媛冷冷说道,不带一丝感情。 “你!”衙内顺了顺自己的胸口,“牙尖嘴利,本官过来已经打草惊蛇了,若是不带你回去,你跑了怎么办?” “倘若凶手不是我,那么衙内这样大张旗鼓的过来,这不是给真正的凶手逃离时间?” “不行!你必须跟我走一趟!”衙内摆了摆手,让带刀侍卫往前走。 “谁敢?!”青娘冷斥一声,叫停了在场所有人。 若说还有人不服丘郎,但是没有人不服青娘,不仅医术精湛,还酷爱钻研药品,得了全城人的尊敬。 “我家小女是未出阁的姑娘,就这样将她带走,衙内觉得合适吗?若是影响我家小女的婚事,衙内担当得起?” 一说婚事,衙内就想起了易王冲喜的消息,顿在原地,随即笑了笑,“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怎么就说到婚事呢?” “那这句话也送给你,八字都没一撇的案件,衙内不先去查案,倒是带着一帮人过来,来唱戏?” 衙内没有办法,单单是丘诚媛的问题他确实也答不上来,便胖手合成拳头,抵在唇边虚虚咳了一声,“既然这样,本衙内便寻思着大小姐身金贵,就派两个人在这里看着吧,有消息便第一时间过来通知,行吧?” 青娘嗤笑一声,“那还真是谢谢衙内的深思熟虑了。” 衙内被青娘这么一讥讽,倒也不恼,因着青娘不仅医术精湛,五官虽有些细纹,但也比同年龄的妇人好看贵气。 丘郎作为男人,自然是知道这个臭衙内心里在想什么,不禁朝衙内吹胡子瞪眼的。 衙内虽然没有成功从城主府将人带走,但是见到丘郎这副样子,也开心得很。 俗话说别人的痛苦和愤怒是他的快乐源泉。 最终还是留下了两个带刀侍卫,丘郎朝丘诚媛呵斥一声:“你到底摊上了什么事?!六生六水又是谁?!” 站在丘郎一旁的青娘不禁捂住耳朵,紧着眉头,“你小点声行不行?还有外人在呢。” 丘郎睇了一眼带刀侍卫,“老子是城主!一个小侍卫还想怎样?!” 的确如此,侍卫赶紧低下头,心里也难受,为什么刚好就挑中了他,在心里祈祷他只是一个打工的,千万不要针对他啊啊啊。 丘诚媛冷静下来,下午一直隐隐约约的不安,原来来自这里,六生居然死了? 当她听到六生死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六生也许是醉倒在地,被自己的呕吐物弄得窒息。 转念一想,那衙内怎么会精准找到她呢? 下午确实有一个老者,还有一个瘦小的男子看到她和如欣,但是她并没有报上身份。 她有什么是直接露出身份的?只是平民识字的都少,能认出城主府图案的更少吧。 她便知道这其中定是有人在推动。 丘诚媛百思不得其解,前世她当易王妃的时候,都没有陷入过这么多麻烦之中。 怎么这一世就多灾多难呢? “诚媛只是想过去置办一家铺子,前些日子交了定金,昨天打算将店契拿来,被耽误之后,就今天过去了,但是没想到那掌柜的喝醉了酒,诚媛便回来了。” “就这样?”出乎丘诚媛意料之外的,青娘居然没有质问她置办铺子是要干什么。 “你一个姑娘家的,抛头露面就算了,你置办铺子做什么?!” 丘郎又在大喊大叫,青娘用手肘碰了一下丘郎,“城主若是一直如此,老身熬一锅安神汤,服侍城主喝下吧!” 丘郎果然闭上了嘴,这安神汤的潜台词是嗜睡汤,喝了能让人昏昏欲睡,但是睡不着,让人浑身不得劲。 “回母亲的话,是的,诚媛猜测,目击证人极有可能是一位老者和一位瘦小的男子。” 第97章 监视 青娘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你既然知道不对劲,怎么还不及时收手呢?” 作为母亲,青娘大概明白了丘诚媛此番置办铺子的目的,这些年,的确是为难了丘诚媛。 而城主府的家产并不丰厚,丘郎的俸禄就那么一点,她每个月还要贴钱义诊。 两姊妹还小的时候,日子比现在还要艰难得多,好在她义诊收获了不少百姓的尊敬。 农户们若是丰收或者杀鸡杀羊,都会特意给城主府送一点,因着丘城百姓对青娘的好感,丘郎的日常工作也顺利不少。 可以说整个丘城,对城主府都是没有什么怨言的,除了执法的衙内。 只是就算这样,家产依旧没有那么丰厚,而这些年丘诚娟嘴甜,丘诚媛又封闭自我不肯说话。 丘郎和青娘渐渐的都快忘了还有丘诚媛这号人,故也没将丘诚媛未来放在心上。 所以丘诚媛自己另辟蹊径,为自己做谋划,青娘也是能理解的。 丘诚媛听到青娘带着一丝悲伤的语气,不由怔在原地,她还以为青娘会同丘郎一样,先训斥她一番呢。 “只是昨日平白无故放了人家鸽子,今日就有些操之过急了。” “所以你一开始就不要搞这些有的没的啊?!”丘郎在一旁听得肺都要炸了,忍不住大叫。 丘诚媛垂下眸,她想不通这丘城还有谁是与她有仇的,明明她以前的人设都是任劳任怨的啊? 思忖到这里,丘诚媛回头望了一眼丘诚娟,丘诚娟被丘诚媛漆黑的眸子吓到不敢动。 毕竟她的“宝贝”还在墙外呢,她可不敢怎么忤逆丘诚媛。 “……妹妹知道吗?” “啊?”丘诚娟反应过来丘诚媛是在问她,知不知道丘诚媛在干这种事,她连忙摆手,“我不知道啊不知道啊,我每天忙着我自己的事呢……” 丘郎和青娘也向丘诚娟投来探寻的目光,丘诚娟心里更虚,她没敢说她跑出去外边的时候,时不时“偶遇”嘉显,两人便坐下吃盏茶这件事。 “你又在忙什么?”丘郎后知后觉,这个小女儿他居然都看不清了。 “回父亲的话,父亲不是说不要成天在院子里看闲书,所以诚娟就出门看看丘城本地的风土人情,写写游记这些……” 丘诚娟因着阅览无数话本,文采倒是被丘郎认证过的,就这样将丘郎糊弄过去。 “好了好了,这件事都还没个定数,等那衙内真找到什么再说吧,备膳。” 经过这么多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青娘只觉得头都疼了。 “母亲我来扶着您,我去房里拿薄荷膏吧。”丘诚娟忙过去扶住青娘,嘴上甜言蜜语。 “嗯。”青娘勾起唇角。 丘诚媛牵着如欣一同去,刚要踏出院子门的时候,侍卫赶紧喝止:“丘大小姐,衙内有令,在查清案子之前,不得擅自离开院子。” “你们衙内手伸那么长?!这是我城主府?!”丘郎大骂,唾沫横飞。 侍卫低下头,“城主,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就不要为难我们了……” “你们!” 丘郎的大喊大叫让青娘的头更疼了,“好了好了,差人将膳食送过来大小姐院子里就行了。” 丘郎大力拂袖而去,边走嘴里边骂着衙内。 “这老肥猪,又色又废物,还真给他找到机会办案了,可不使劲显摆吗?!” 青娘朝着丘诚媛勾了勾手,丘诚媛疑惑地上前,躬身行礼,“母亲?” “这件事我相信你,咱们的平安日子确实过得太久了,慢慢来吧。” “是。”丘诚媛心里升起怪异的感觉,但是说不出。 丘诚娟的心早就在墙外那些话本上,真的是,好巧不巧,她今天刚将话本搬过来,现在就遇到事了。 因为宝贝还在这里,她可不想有人搜索这间院子,那么迎接她的就是禁足加之减少月例了。 没了钱真是寸步难行啊,丘诚娟深有体会。 于是她也挤出笑容,“是啊,姐姐,我相信你。” 丘诚媛向来是知道丘诚娟藏不住事的,见到她笑比哭还难看的神情,不由抿唇,“那还真是谢谢妹妹了。” 青娘和丘诚娟缓缓离开丘诚媛的院子。 丘诚媛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后,方才转过身来,没了城主,侍卫直勾勾地盯着丘诚媛。 如欣见到这些侍卫毫无忌惮的视线,冷冷讥讽:“可给你们找到机会来窥视女子闺房了,心里美着吧?” 侍卫被说中心事,不自然的别过视线。 如欣扶着丘诚媛回到房内,大厅的大门比较大,索性就不关上门,任由外面两个侍卫的监视。 如欣去灶房重新端了一壶热水回来,领着送晚膳的小厮进来院子里。 小厮将晚膳放下便速速离去。 今晚似乎是因为有不速之客的到来,晚膳都没有平时那么正经,都是些好饱腹的东西。 丘诚媛拿了两个馒头,“这两个给那两人吧。” 如欣皱眉,“小姐可是心太善了,我看,饿死他们算了,况且一顿不吃也不会死。” 丘诚媛拍了拍如欣的手,安抚着说:“去吧,我感觉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结束的。” “小姐……”如欣叹了一口气,便拿着两个馒头走出大门,她拧着眉宇,心想大小姐都遇的什么事啊?六生早死晚死,怎么就挑在她们离去才死?也真是怪了。 “呐,我们大小姐慈悲,赏你们的!” 侍卫见城主都走了,一个小丫鬟还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便不加掩饰的嗤笑一声,“你一个丫鬟还敢这样对我说话?” “怎样?这里是城主府!是我东家!又不是你们东家,我就冲怎么样?!” 如欣一腔怒气,正愁没地方发泄呢,这不长眼的侍卫还敢这样挑衅她。 丘郎和青娘走了之后,如欣也更加不掩饰自己了,张口就不带脏字骂了几十句,让侍卫没有任何还口的余力。 “小样!别以为丫鬟就能随便欺负!我教你们两个蠢货,挑事也要看场合!” 第98章 给侍卫下泻药 侍卫显然没有想到在众人面前,唯唯诺诺,柔柔弱弱的如欣确是这样泼辣的性子。 被骂得一愣一愣的,直接忘记了还嘴。 待如欣拍了拍掌,虚虚唾了一口离去才反应过来。 院子不大,丘诚媛自然是听到如欣说的话,她笑着说:“来喝杯茶,消消气,说了那么多,嘴都累了吧。” “小姐……小姐就是太善良了,太好说话了,所以人人都可以这样欺负我们。” “是,敬遵如欣教诲。” “小姐,不要折煞奴婢了。”如欣抿了一口茶水,才发觉丘诚媛吃的很少。 “小姐,遇到这种事正要多吃一点,才有精力应对这种腌臜事,不然人容易被压垮。” “说得对。”丘诚媛笑着多吃了几口,吃饭的时候丘诚媛一直望向外面。 没有其余人的时候,丘诚媛不让如欣遵守太多规矩,于是如欣直接坐下动筷子,见到丘诚媛看着外面出神。 她心头一跳,“小姐……该不会是?” 丘诚媛收回视线,对着如欣挑了挑眉,随后就听到外面侍卫的惨叫。 “啊嘶,啊嘶……” 如欣立刻了然,忙抿唇阻止自己笑出声。 不多时一个侍卫就匆匆跑来,“丘大小姐,敢问茅房在哪里?” 丘诚媛和如欣佯装没有听到,慢悠悠地享用晚膳。 方才侍卫是捂着肚子,这一会直接按住屁股,眉头紧紧挤在一起,“丘大小姐?卑职有点闹肚子……” “在我们城主府,礼仪是最紧要的,跟主人说话要怎么样?”如欣差点要憋不住笑,于是开口以老嬷嬷的语气问。 侍卫捂着屁股,也顾不上其余的,便单膝跪下,双手作揖,“求大小姐告知小人茅房的位置!” 丘诚媛这才缓缓抬起眸来,看着台阶下跪着的侍卫,作揖的双手有些颤抖,估计在用全身的力气忍住某个地方。 “你们不是说要监视我这个嫌疑人吗?走了之后不就失职了?” 侍卫摇摇欲坠,倒在地板,这一次两手捂住屁股,“大小姐一个弱女子怎么会卷入这种事情?是衙内多此一举了!” “哦?怎么多此一举?”丘诚媛饶有兴趣的撑着下巴。 “哎呀我来说!”另一个侍卫原来地位比跪着的那位高。 只见另一个侍卫身体微微颤抖,双膝跪地,朝丘诚媛行了一个大礼,“大小姐!聪慧过人,那六生乃一介烂人,断不可能和尊贵的大小姐碰到。” “卑职猜那六生定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骗取更多银两!” “按你这意思,六生不一定死了?这就怪了,衙内没有看过尸体?”办案的人没有亲眼确定人的死活,就大张旗鼓带着人上门,那可真是一个笑话。 “没,没有,是一个巡查的侍卫回来禀告的!” “所以就是那个侍卫说那边郊有人死了,回来汇报了衙内,衙内就直接上门来了?” “是的!” 瘫倒在一边的侍卫,明显忍受能力不如汇报的侍卫,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 如欣赶紧出声给那侍卫指了方向,“下人茅房在那边!你赶紧去吧!我好像都闻到味了!这下我家小姐怎么吃饭啊?!真是晦气!” 听到如欣的声音后,翻白眼的侍卫连爬带滚的朝着茅房的方向走去。 毫不掩饰视线的侍卫只是跑出去的那个,这个跪着瑟瑟发抖的侍卫倒是有点脑子。 丘诚媛缓缓点头,“去吧,回来本小姐给你们开点补药,我看你们是肠胃太脆弱了。” 得了准许,侍卫颤巍巍的杵着刀往茅房走去。 待两人走远后,如欣立刻发出大笑,捧着肚子笑了好久,随即问丘诚媛:“小姐是什么时候?” “早就想了,若不是药粉太过明显,方才那衙内……” “小姐真是太棒了!就是要让他们吃点苦头!” 丘诚媛沉下脸来,“不过……这件事还是蹊跷,我们去的时候怎么刚好那条街一个人都没有?” “又刚好有一个老者给我们指路?总之,感觉一切都太刻意了。” 如欣微微皱着眉点头,“是啊,下午我的胸口也总是闷闷的,还想问那六生呢,哪想到他喝个烂醉。” “哎,小姐,你说会不会?”如欣凑近了丘诚媛的耳畔。 丘诚媛摇头,“应该不是,若真是他,那么这么多年怎么都不出手呢?” “或许只是他没找到机会呢!” “这么一说,倒也有可能……其实我也更怀疑的是她……” 丘诚媛托着下巴,沉沉思考,来到书案上,看到桌子上的话本,她联想到丘诚娟。 她朝正在收拾的如欣开口,“如欣你等下出去的时候,帮我问问父亲和母亲今天下午的行踪,再偷偷问别人丘诚娟下午去干嘛了?” “好!” 如欣走后,丘诚媛院子里就只剩她一个人,她给两个侍卫下的药剂量很大,一时半会是直不起身子来。 这种药是她偷偷拿青娘的药改造过来的,也验不出来,以及丘城也没一个像样的仵作,她压根不怕。 丘诚媛缓缓走到丘诚娟藏书的院子里,手里拿着油灯,蹲下细细观察地上的泥土。 也许是晚上露水重,泥土非常湿润。 看样子丘诚娟今日是第一次在这里经过。 她直起身子来,刚才衙内带着一帮人进来她院子,好不容易长好的花草,被踩踏得不成样子。 她叹了一口气,定定看着一株被折断的花,没注意到她屋檐上还站着一个身影。 一袭黑衣的周言衡在屋顶上抱着手看丘诚媛,微风吹动他竖起来的长发,圆盘在他身后散发月辉。 在他的身影描了一层银辉。 丘诚媛似有察觉,回头望了一眼屋檐,只见那里空空如也。 她回过神来,不知道为什么察觉到有什么人的视线。 她细细想了一遍,她心中有嫌疑的已有三人,一个就是衙内,另一个就是丘诚娟,最后一个是沈宁初。 只是一个猜测,她还要问到三人具体的行踪才能下结论。 最重要的是,六生到底死没死? 第99章 易王府也不安宁 夜色,易王府。 “真的就只有这些了,小人只是一个小侍卫,其余旁的就不知道了!” 嘉显抱着剑点头,“你别跟我哭丧,做主的是易王,等王爷回来吧。” “呜呜呜……”跪在地上的人有几分跟衙内相似,匍匐在地上,哭得不成气。 嘉显偏头,来到屋内,看见周言衡在收拾衣裳,“王爷,这种事叫属下来就行了,怎么还特意走一趟?” 嘉显的语气轻佻,言外之意都是揶揄。 “这不是周拾的手笔。”周言衡淡淡的给自己更衣,下午得到消息时,他就觉得这么蠢的手笔不可能出自太子之手。 又听到这个案件同丘诚媛有关,心里不知道为什么闷闷的,便亲自去查看了一番。 好在看到的是丘诚媛给侍卫下泻药的戏码,最起码,丘诚媛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嘉显挑眉,“属下明白。” 从屋外传来嘈杂的声音,周言衡拉上最后一条布带,神色淡淡,“走吧,好戏要开始了。” “王爷!求求王爷见一见我家小姐吧!” 白芍跟侍卫一同匍匐在地上,身子微微发颤,仿佛经历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 白芍匍匐在地,余光看到青色袍子一角,忙抬起头来,满眼热泪,两颊泛红,看着极为可怜。 “王爷,您终于来了,宁初小姐受了寒,现在高烧不退呢!您快去看看宁初小姐吧!” 侍卫听到白芍的话,心里暗暗庆幸,还好有其余事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健全的走出王府。 衙内是他的伯伯,他向来读不懂书,也没有那个脑子去当掌柜的,但是他又不甘心只做一个小厮。 于是托了衙内的关系,在衙门里面谋一个差事。 从前顺风顺水的,他还仗着衙内亲戚的名号,成为小头头,吃喝不愁,不当值都能有俸禄拿。 只是今日特殊得很,不仅出了奇怪的命案,他还幸运的被易王妃叫来。 因着易王是丘城的王,易王心系百姓,出了命案,所以叫一个侍卫来打听打听细节,倒也是名正言顺。 只是没想到被嘉显问得答不出来,他本就是来混日子的,这种细节自然是没去了解过。 于是乎,嘉显就说了一句,“我朝尸位素餐者,按律五十大板。” 他便一跪不起,五十大板能让他瘫了下辈子!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周言衡拂袖坐下,姿势一气呵成,又带着几分优雅,“表小姐怎么突然受了寒?” 白芍抖着唇,一一道来:“这该死的丘城,早晚温差实在是大,昨日小姐晌午穿着薄衣裳在外采买,一时忘了时间,就到了傍晚,于是便受了寒……” “昨日她出了门?” 白芍身子一颤,周言衡的语气不如平时温润,她不确定为什么要这么问,只能战战兢兢开口:“是,是啊……” “平时她不是手破点皮都要来本王院子里?怎么昨日没跟我说?”周言衡拇指和食指捻着琉璃珠子。 霎时,屋外只有珠子碰珠子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在白芍和侍卫的心上。 此时此刻,白芍才后知后觉,周言衡绝对不是面上那样的和颜悦色,从前她还想着能当上侍妾,她的背不禁冒出了冷汗。 “小姐说,说王爷日理万机,不便打扰,便自行出门了。” “所以今日一直在府上?” “是啊是啊!”白芍重重点头,“小姐早上差不多要好了,晚上突然就又烧了起来。” “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侍卫如蒙大赦,磕了好几个响头,提着裤子屁颠屁颠的跑了。 白芍还跪在原地,周言衡是指望不上了,她依旧只能盼着沈宁初能察觉到她是个有用的人。 若是今日将周言衡带去沈宁初的房里,那么沈宁初定会开心,她贴身侍婢的地位就会更稳。 “王爷,求求王爷去看看宁初小姐吧!” 随即白芍只听到周言衡起身的声音,她猛地抬起头来。 “走啊,带路。” 白芍瞳孔地震,今日的周言衡又让人害怕,又很好说话,往常的周言衡,沈宁初不管使出什么手法,都无法吸引到周言衡的视线。 今日怎么就这么简单呢?! 周言衡轻笑一声,“愣着干嘛?带路。” “是!”白芍才想着起身,因为跪得太久,膝盖有些麻痹,差点摔了,嘉显使出剑鞘,扶了白芍一把。 白芍两颊一热,朝着嘉显递去感激的目光。 嘉显则勾唇一笑,心想王爷又要发难了,不由可怜只是奉命行事的侍婢。 只是越往沈宁初院子走,白芍就越心虚,沈宁初让她来,只是让她跟周言衡传达她一整天没有离府的信息。 倒是没有让她必须要将周言衡请来。 如今沈宁初正在干什么,是看话本,还是唱小曲,还是试衣裳,她心里都没谱。 若是被周言衡看到沈宁初并没有发热,那么罪人又是她了! 白芍咬唇,周言衡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 于是快到门口的时候,白芍一狠心,佯装被门槛绊倒,势必要发出点声响让沈宁初察觉。 果不其然,抱住必摔的决心,白芍扑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因着白芍腰间挂着圆鼓鼓的香囊,一摔下去被压碎,也发出清脆的声音。 “看路。”周言衡只淡淡瞥了一眼摔在地上,没发出任何声响的白芍。 “是,惊扰到王爷了,是奴婢的过错。”白芍忍着痛起身,脚底一滑,将碎掉的香囊推到一边去。 许是白芍这一摔,提醒了沈宁初,一进门就闻到浓重的药味,沈宁初病恹恹的躺在床榻上。 见到周言衡,还未行礼,就掩唇咳了好多下。 有气无力的问:“王爷今个怎么有空过来了?” “表妹在丘城多灾多难,好些后,不如挑个晴朗日子回洛城。”周言衡用最温润的语气,讲着让沈宁初最心寒的话。 “表哥,这是嫌弃表妹会过了病气吗?” 周言衡淡淡摇头,只是客气嘱咐了两句,便背着手离去。 第100章 完美脱身 在丘诚媛院子的两名侍卫,见识过了丘诚媛的厉害后,态度便恭敬了不少,见到丘诚媛还会哂笑着点头行礼。 如欣回来后便汇报了丘诚娟的行踪,连知惜都不知道丘诚娟出府做了什么。 只要丘诚娟不知道的事情,知惜也懒得去管,知惜没有说出她的内心想法,她是觉得丘诚娟不带她享福,所以心里存着气。 丘诚媛简单沐洗完,便和如欣上了床榻,如欣神色忧虑,“小姐,明个就会没事了吧?” 丘诚媛点了点如欣的鼻尖,“怕什么,反正都不是我们两个干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但是若被人陷害,那平白无故的摊上这样的罪,找谁说理去,可怜我家小姐了。” 如欣又叹了一大口气,“这丘城这么小,估计明日整座城的人都知道了,小姐以后出门怎么办呢?” “你这是将罪定在我身上了啊?” “不是,人言可畏,那些人不善的目光和流言能杀死人。”如欣联想到小时候她和如琴是怎么被邻居欺负的。 “小姐不知道,有些人的心原就是黑的,有了一个发泄的口,便会肆无忌惮的释放恶意,哪管事实是什么。” 丘诚媛眼里顿时闪现前世的影影绰绰,她涩然点头,“我自是知道的。” “所以小姐……不是如欣太杞人忧天。”她只是不想再失去一个姐姐了,她只想和姐姐开开心心的生活,这么小的愿望为何这么难实现? 丘诚媛本想着明日再揭晓,看着如欣眉头都要皱起一座小山,便开始分析:“我怀疑三个人。” “小姐知道啊!”如欣双眼放光,立刻凝神听丘诚媛说话。 “那日我们得罪了沈宁初,我还想着沈宁初什么时候动手呢。”这一世的沈宁初确实比较能忍,若是前世她当场就要报复回来。 “第二个就是那衙内,一般人都不会尚未知道结果前,就这么冒冒失失的,除非是他确定六生必定会死。” “我们下午见到的六生,只是喝了个烂醉,且尚有意识,不太可能是因为呕吐物窒息。”丘诚媛没有说出她对丘诚娟的怀疑,是害怕如欣会忍不住去找丘诚娟,这样会打草惊蛇。 如欣听得连连点头,“小姐说的好对!” “母亲又懂医术,若真死了,就请母亲看看是因何而死。” “嗯!” “知道了,就安心睡吧。” 得了丘诚媛的定心丸,如欣卸下防备后,一会就睡熟了。 丘诚媛躺在床榻上,却久久不能眠,一合上眼便会回想起前世死前的折磨。 那时候沈幼莺佯装中毒,让官府的人将她拿下,一连关了几日,她眼巴巴期待着周言衡。 只看到他一角墨色袍子,随即她便住进了阴冷的宫殿,过着非人的生活。 所以说下午衙内带人来的时候,她眼前黑了好久,心口处阵阵发疼。 这一次她可不会傻傻被动。 天刚刚亮,院子里就吵吵嚷嚷的,仔细听是来自墙外的声音,丘诚媛后半夜还是睡着了。 此时没什么精神睁开眼皮。 如欣伸了个懒腰,以为丘诚媛还在睡,便蹑手蹑脚起身穿好衣服,照例去灶房里带点热水回来。 待如欣回来之后,她边给丘诚媛梳洗,边吐槽道:“外面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呢,真是,平时城主府对他们那么好,一有事就来看热闹。” “人本来就是这样的,刀子不挨在自己身上,就不怕疼。” 丘诚媛想着今日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消停,便简单扎了一个发髻,也没上任何首饰,素洁清丽。 两个侍卫站着也没睡好,懒懒地福了一礼。 简单吃过早膳后,衙内便派人让丘诚媛去衙门一趟,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见到路人窃窃私语,看向丘诚媛的眼神满是猜忌。 上了车后,如欣扁着嘴说:“小姐,你看那些人……而且,这么大的事,城主居然还在睡觉!” 如欣去主屋请人的时候,只有青娘在用膳,她说看看情况再出面,而丘郎还在里头鼾声如雷。 “不管他。”丘诚媛将话术在脑海里重来了一遍。 她也懂点律法,可以从一字一句中抠字眼,抓小放大,也能拖延一阵时间。 来到衙门,许是很久都没有死人这么大的事件了,所以衙门外都是人。 丘诚媛缓缓站在公堂之中,见到那衙内似乎也没睡好,她就知道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丘诚媛,将你所知道的都陈述一遍。” 丘诚媛将事情的起因经过一字不差的说了一遍。 “那你可知道六生见过你之后,就死了呢?” “那你怎么敢就肯定六生是见过我才死的呢?或许还有人在我之后见过六生呢?” “没有目击证人啊。” “那衙内,目击我同六生见面的证人是谁?” 衙内呼出一口气,“传上来!” 丘诚媛略微侧头,见到的是问过路的老者,她微微眯眼。 “你再说一遍,这丘诚媛是怎么向你问路的。” 老者手抖了抖,“回大人的话,这女子问我六生的家在哪,我便如实说了,她还给了我一个铜板。” 丘诚媛悠悠开口:“衙内说的是目击我与六生碰面的证人,这老者是在店铺前面见到我的,我只是问个路,他怎么确定我与六生见过面?” 老者果然说不出话来。 衙内也顿在原地。 丘诚媛继续追问:“所以六生的死因是?” “我凭什么告诉你!” 丘诚媛冷笑,“既然衙内得不到确切的证人,又不说六生是怎么死的,那么我就不算嫌犯了不是?” “你!” “发现六生是衙内的人,衙内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将我问罪,徇私枉法?岐朝律令可是要徇私枉法之人,杀无赦的呢。” 衙内抿着唇,“行行行!你退下吧!” “敢问衙内,随意让两个人来小女子闺房监察,小女子的清白闺名就这样损失了,谁来承担?” 衙内脸色铁青,就这样赔了丘诚媛一大袋银钱。 第101章 跟沈宁初有关 丘诚媛离开衙门后,因着是不是坐城主府的马车过来的,便和如欣一同走路。 她原本是想去易王府一趟,却在中途遇见了马车上的丘诚娟,她想着也正好,反正都是试探,丘诚娟和沈宁初谁先谁后都没关系。 “姐姐,听说衙内被你问的都答不出来呢。”丘诚娟在马车里试探性开口。 丘诚媛从上马车开始就闭目养神,如她所见,丘诚娟终究是忍不住气。 “你这么快就知道了?”丘诚媛睨了一眼丘诚娟,丘诚娟下意识别过视线。 一旁默默观察的如欣,见丘诚娟这样眼神闪烁,一点都不像从前那嚣张的二小姐,脑子里的钟顿时大响。 “二小姐可是有什么隐情?”如欣不禁开口问,如今丘诚媛算是脱困,只是凶手一天没有被抓到,丘诚媛就还是第一怀疑人。 衙内无用,就这样泼了脏水给丘诚媛,如欣比任何人都急切的想要找到凶手。 丘诚娟愣了一会,眼神闪烁地摇头。 丘诚媛勾起唇角,“那么,你的话本还要不要?” “要!”那可是她的心血宝贝呢,上面的批注记录着她看话本的爱恨情仇。 “所以,你昨天到底干了什么?” 见丘诚娟还在支支吾吾,丘诚媛开口:“若衙内真将罪定于我,你觉得你作为我的妹妹,下辈子还能顺遂吗?丘城落后淳朴,不代表人也是傻的,你以为真的没人觊觎我们城主府吗?” “你不是说你下半辈子都是世家贵妇的命?若是出了这档子事,你连易王府的嘉显都要求着嫁。” 说到了丘诚娟的心坎上,她咬着唇,忍住了要掉下来的眼泪,“我昨天,我昨天……” “见到了什么?” “我昨天去收话本的时候,经过了易王府的背门,望见有一个小厮鬼鬼祟祟的,便跟了上去。” “后来呢?” 丘诚娟咬着牙摇头,眼泪流了下来。 …… 昨日下午,丘诚娟怀中揣着一袋子话本,搬着有些重了,她便放在街边休息片刻。 因着是私自出府,她穿得不似从前那样张扬,远远一看,只当是大户人家的小侍婢。 随后她看见了一个小厮从易王府后门,鬼鬼祟祟的翻了进去,那姿势是她在话本上看到的经典小偷。 由于上一次在沈宁初那里得了许多银两,加之对易王府出现的暗门很感兴趣。 便偷偷的跟上去。 进去后才发现这块地方和她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她想着上次来的时候也没有这块地方啊? 随后便听到来自另一堵墙的声音。 “都做好了?” “是的。” “药效明天才会失效,到时候那贱人的名声也差不多毁了。” 丘诚娟偷偷跟进来本就害怕,听到这像是谋财害命的对话,心里更害怕,匆匆离去。 好在离开的时候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 马车轮子在吱呀吱呀的叫,丘诚媛听完看着丘诚娟,“都没被人发现,你现在害怕什么?” 丘诚娟背一下弯了下来,“总之我就是害怕嘛……” 丘诚媛没有再开口,心里对丘诚娟的怀疑减弱了几分,“那么你带我去看,我看了就相信你。” “为什么我要去。” “因为这是你欠我的,你眼睁睁看着我被监视一晚,还被流言蜚语裹挟,况且你的宝贝话本还在我院子那里呢,若是衙门来人搜查,你这话本也算是走私吧?” “行!”丘诚娟的命根子就是话本,一说到话本便直接同意。 丘诚娟伸着头,指挥马夫方向,拐了几个方向后,来到了隐秘的角落处,丘诚娟指着那跟围墙无异的地方,“就是那里,那里有个暗门。” 丘诚媛没有多想,便要下去,如欣依旧担忧,“小姐,我陪你吧。” 她摇头,“多一个人容易被人怀疑,我一个人去就行。” 随即下了马车,这块地区没有多少人经过,丘诚媛很顺利的来到暗门处,在墙上摸索了几下,终于探到了暗门。 她心里一惊,前世生活这么久,她都不知道这里有暗门,周言衡,有太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顺着暗门进去,她来到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院子,随后轻手轻脚的来到小门,从这扇门能看到里面的侍婢正在打扫院子。 还有白芍的身影,丘诚媛断定这件事肯定和沈宁初脱不了干系。 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她想原路返回,一阵风起,吹动她的衣袖,将一个瓦片拂落在地。 清脆的响声吸引了外边院子里侍婢的声音。 “里面有声音。” “你去看看。” 此时丘诚媛已经没有时间走出去了,她四处搜寻哪里藏身的地方,就当她要认命的时候,被一阵拉力拉进去。 骨节分明的手捂住她的唇,鼻尖萦绕着的是她最熟悉的气味,是周言衡。 侍婢打开门,环绕了一圈,“应该是风吹的吧,摆好就走了。” “行。” 门再次关上,丘诚媛微微睁大着眼睛,侧头想要开口。 就听到头顶上低沉的声音,“嘘,出去再说。” 随即周言衡将丘诚媛一整个抱起,整个人老老实实裹在披风中,只感觉一几次失重感,最后周言衡放下她。 脚底沾到地面的安心感,她喘了一大口气,“王爷?你怎么会知道……”她擅自进来本就不妥,好像也没有理由质问他。 “是想问我怎么会在那里?” 许是昨夜没睡好,丘诚媛苍白的小脸,唯一的颜色就是密而长眼睫下的青黑,显得小脸憔悴又动人。 周言衡不由心生怜惜,这样的闺秀遭遇这种事,心里肯定是难受至极。 “别怕,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 “王爷怎么就知道呢?”丘诚媛敛了敛眼中的委屈,若真是沈宁初,真要细算,周言衡也有错。 若不是他将沈宁初带来丘城,她也不用平白无故受这样的磋磨。 丘诚媛的语调有些颤,听得周言衡心一痛,他知道丘诚媛是在怪他,“对不起,事情了结后,我就会将她送回去。” 第102章 重归于好啦 喜欢周言衡的人,每一个都不是深有执念,丘诚媛才不信会有了结,语气带着讽刺:“王爷玉树临风,旁人怕是不会这么简单放下的。” “旁人放不放放下与我何干?” 丘诚媛这才发觉此时周言衡的自称,她心跳稍微加快,“王爷这么尊贵,旁人自然不会将怨气撒到王爷身上。”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相安无事,而她就要可怜兮兮的承受别人的怨气,落在谁头上都不会好受。 周言衡也知晓沈宁初的用意,在皇宫之时,也见识过其余妃子和皇后们是怎样对待他母妃的。 于是软下神色来,柔和的眉眼带着几分宠溺,“是我的错,没有顾上这么多,让大小姐就这么被误伤了。” 这两天的酸楚终于有人知道心疼了,丘诚媛眼眶一热,吸了一口气,“王爷知道就好……”话语中还满是幽怨。 周言衡心里一疼,忍不住想要将丘诚媛揽入怀中,只是现在还不行,他呼吸一沉,“大小姐允许的话,我可以给任何补偿。” 丘诚媛心思不在谈情说爱上,她想到她重生到现在,这么久的努力,只是想报答如欣,加之为未来做打算。 只是每一步都不尽人意。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眉眼之间都是哀愁。 周言衡心头一紧,他之前总是觉得这辈子活着就是给他母妃报仇,其余旁的通通不会入他的眼。 然而看到丘诚媛小脸的惆怅,情绪还会随之波动,周言衡没忍住,牵起丘诚媛已经变白的手。 “大小姐不考虑一下吗?”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迟了。”丘诚媛双眼泛红,热泪流下,前世她等了这么久的温柔,等到最后确是一碗毒酒。 如今她已经下定决心,这辈子为自己而活,周言衡又这样放下姿态来祈求她考虑爱上他。 “迟到是我的错,能重新给一次机会吗?”周言衡心疼的在周言衡手背上印下一个吻。 那天进入过丘诚媛的闺房后,他的记忆在前世和现实交替轮转,那一刻他终于下定决心,找了王郎中调了药。 让他回想起醉酒的记忆。 他看到丘诚媛眼眶红润,眉宇间是放不下的哀愁,看着他的神情五味杂陈。 周言衡便知道,眼前的丘诚媛一定是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喝完那酒后,他居然还记起了一直存在记忆中的那女子的脸,分明就是丘诚媛。 他的心颤抖万分,在打算要和丘诚媛坦白的时候,遇上了六生之事,他确定丘诚媛没有事后,便亲身去探查了一番。 丘诚媛被眼泪模糊了视线,看向周言衡,仿佛回到了前世,周言衡对她最好的那段时间。 以至于让她最后都奢望着周言衡会来救她。 丘诚媛心一冷,“不要……” “不要什么?” “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了。”抱着越多期待,越会让人失望。 “这一次,我定会好好护着你。” “我能相信你吗?”丘诚媛想要将手抽出来,周言衡却抓得越紧。 “我查清了事件,同沈宁初确实脱不了干系,只是我还要借题发挥,从沈一厅那里拿点利息,所以暂时动不了。” “至于那六生的死,其实是衙内的手笔,他一见能有机会制裁城主府,便直接将那六生弄死了。” “竟然有这样的事?”丘诚媛略微讶异,没想到这衙内居然敢这样,草菅人命。 “所以,你不会有事,媛媛。” “不要这样叫我!”丘诚媛发觉现在的周言衡貌似和前世不一样了。 “我不会放开你了。”周言衡将丘诚媛拥入怀中。 丘诚媛等了这么久的拥抱,居然在这种时候得到了,她撇着唇,再也没忍住,大声哭了起来。 仿佛要将这么多年的委屈哭诉出来。 “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良久,丘诚媛才抹着眼泪,可怜巴巴地看向周言衡。 周言衡胸前已经湿了一大片。 他唇角勾起内疚的笑容,“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我不干人事,苛待了我可爱的小内人,让她伤心痛苦,最后……” 说到后面,周言衡脑子里浮现的是丘诚媛心如死灰的脸,心头一紧,不由抱紧了丘诚媛。 “你原来……”丘诚媛愣愣地看着周言衡,居然周言衡也能看到前世的记忆? “所以,我要加倍对她好回来,不然,我死都不瞑目,地府都不收我呢。” “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丘诚媛捂住他的唇,擦拭到周言衡唇畔的手顿时热了几分。 “你看,你还是心疼我的。”周言衡双手捁紧丘诚媛盈盈一握的细腰。 丘诚媛两颊一热,这一世的周言衡比她小了这么多,怎么还能让她的心怦怦直跳呢? “你不是说还要帮我吗?若是死了,怎么护着我?” “对,我不能死,我还要报答我的媛媛呢。” “不许这样叫我?!”丘诚媛在他怀中挣扎着要起身,这是她前世不敢在周言衡表现的活泼。 前世的她战战兢兢,只求做到最好的贤妻,让周言衡放心的贤内助,那些什么活泼自由,通通不考虑。 如今她能随意大声呵斥周言衡,心里是不一样的感觉。 “你还没下聘礼呢,这样是耍流氓!”丘诚媛愤愤的说一声。 “好,忙完这阵子,我就下聘礼。” “我最爱的就是钱了!你要给多点钱我!”丘诚媛心里又不甘就这样和周言衡和好,毕竟前世她付出这么多呢! “那是自然。”周言衡想到丘诚媛摊上这种事,不就是因为没钱吗?他喜欢的女人,不能没有钱。 所以他淡淡的在心里默数了一遍他的家产,发现数量还是很可观,于是微微勾唇,“都给你。” “你现在在这里哪有什么钱?” “那就跟我回洛城,那里有很多。” 洛城?那不就是周言衡登基后的全天下吗? 丘诚媛咽了咽口水,“我也不需要这么多啦。”有这么多钱,但是没命花,每天还要担惊受怕的。 她还是更喜欢有钱有闲,不会被人记恨的程度。 第103章 心虚的沈宁初要下死手 丘诚媛早上被围观的民众,窃窃私语的难受,在周言衡这里被治愈到了。 看上去周言衡还不知晓她是重生的,具体的记忆也没有记起来,就记得他对不起她。 这样也好,她就能打个感情牌,只挑对她有好处的做。 回到马车上,如欣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见到丘诚媛后,眼泪都要急出来了,“小姐!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担心死我了!” 丘诚娟见丘诚媛完好无损的回来,松了一口气,“这下,你相信我了吧?” 丘诚媛点点头,转过头来安抚如欣,“没事了,我都查清楚了。” 丘诚媛将周言衡说的东西复述一遍,不过没有提起她跟周言衡发生的事情。 “居然是那个老东西!”丘诚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还有那沈宁初看着多么高洁的一朵花,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人!” “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小姐落水本就是无意的,还要这样陷害小姐!” 丘诚娟捂住心口,“那衙内从小和父亲不对付就算了,我是没想到居然敢直接杀人。” 丘城就这么一点大,人少事情也少,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家喻户晓,这一次衙内是富贵险中求啊,若是真的定罪于丘诚媛,那么丘郎和青娘也的确脱不了干系。 衙内自然会将城主府的事务揽过来,当然他肯定是不会好好处理这些事务的,衙内只是想要权力。 “是啊。”丘诚媛敷衍应了一句,她着实太小看丘城了,平淡朴素的底下,依旧是黑暗的人心。 …… 周言衡目送丘诚媛的马车远去后,脸上的温润立刻化为阴暗,等了一会,嘉显单膝跪地。 “王爷,都准备好了,已经放了消息出去。” 周言衡点头,拂袖往一楼走去。 沈宁初缠绵病榻,心里不安跳动着,她一开始只是想让丘诚媛吃点苦头,她还没有蠢到在丘城杀人。 毕竟丘城这么小,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人察觉,她要杀人,一定会神不知鬼不觉。 她只是叫人下了一点迷魂的药,表面看上去是死了,实际上只是脉象微弱,只要过了药效便能直接醒过来。 而后她却收到消息,这短命鬼还真是死了。 沈宁初不禁舔了舔干燥的唇,这种事她在后宅里看过太多,她的母亲从来没有失手过,怎地她运气这么不好。 “小姐,要将那小厮处理掉吗?”白芍见沈宁初从装病到真的病,她寻思着沈宁初若是真的在丘城垮了,那么她这辈子还能回洛城吗? 她可不想余生在这种偏僻的边境之城度过啊。 沈宁初重重地点头,“赶紧去!上次就是你说不能让人注意到,错失了良机,这一次一定要处理干净!” “是!保证让小姐高枕无忧。” 沈宁初气急攻心,呕了一滩血出来,她惊到发出一声尖声尖气的大叫:“救命啊!” “快!快传医士!快叫王爷!”白芍也吓了一跳,心如擂鼓,担忧她的担忧会成真。 还没叫人来呢,周言衡便缓缓走进来,周身是让人不敢直视的低气压,“表妹这是病情加重了啊。” 沈宁初还以为自己做的坏事掩盖过去了,她见到周言衡这么关心她,久违的露出笑容,“言哥哥你来了。” 她撑起身子,“不碍事的。” “王郎中,去给表小姐把脉。” 王郎中心里无声叹息,自从沈宁初来了,他好不容易的闲暇通通被占用了,真是气人。 他知道沈宁初一直在找他,所以他一直躲着,但是周言衡的命令是不能违抗的,谁叫周言衡是他心头肉诞下来的呢? 他的手指放在沈宁初的手腕上,在心里默默想着,就当是为了贵妃吧。 “表小姐脉象紊乱,似是有心事,人生在世,看开最好。”王郎中边写着药方,边絮絮叨叨。 沈宁初抿唇,她的确心乱,谁叫她底下人是这样的窝囊,做一件事都做不好,让她夜长梦多。 说完她给白芍递了一个眼神,白芍身体一抖,赶紧出门。 这刹那间的眼神交流,被周言衡和嘉显看在眼底,嘉显也悄无声息地退下去。 周言衡看了看王郎中刚写的药方,“表妹只要放宽心,病一定会好的,本王已经派了书信回去洛城,相信不久就会有人来接表妹了。” 沈宁初点点头,从前她不想走,还想和周言衡促进促进感情,现在她闯了祸,又没人来替她担着,心里担忧极了,还是回洛城安全一点。 当务之急是要把所有事摘出去,实在不行,只能推一个人出去了。 沈宁初和周言衡各怀心事。 …… 白芍换了一身衣服,发髻也重新弄了一个最简单的农户家的发髻,她鬼鬼祟祟,匆匆地赶往一个草房子。 她小声叫了两声,没有人应答,她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声点!”那小厮凶神恶煞,身材瘦小,脸颊的肉都陷了进去。 白芍厌恶的往后退了一步,“没有人找到你吧?” “没人!你现在找我是不是想让人找到我啊?!”小厮说话的时候,眼珠瞪出来,白芍都害怕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掉出来了。 白芍眼珠子转了转,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药,还有一包沉甸甸的银两,“你先去哪里躲躲风头,小姐说暂时不要回来丘城,这是你要的极乐之药,还有这些银两够你潇洒好一阵子了。” 小厮没有任何客气的将两种物品拿过来,“早说嘛。”看到银两,勾起邪恶的弧度。 白芍见到他直接咽下一颗极乐药,冷冷笑了一声,默默骂小厮是个蠢货,上了瘾的人是真的没有任何判断力。 她见到小厮将药吃进去后,便放心的想要离开草房子。 突然后面传来一声闷哼,白芍以为药效发作,小厮要死了,没想到一回头见到的是嘉显。 “你?”她瞪大眼睛,望着嘉显给了小厮一记重锤,小厮便将那药吐了出来。 嘉显神色淡淡,“这是重要的证人,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第104章 王爷给她撑腰 白芍还没反应过来,四周就涌入了易王府的人,还有衙内的人,她颤抖着身子往后退。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又没人说是你干的,害怕什么?”丘诚媛从旁边走出,眼神冷漠看着白芍。 白芍闭上了嘴,因为看到了嘉显朝丘诚媛恭敬行了一礼。 那小厮被捶了一拳,直接将那药吐了出来,浑浊的眼神瞪向白芍,“你这贱人,敢下药毒死我?!” “你别血口喷人!”被这种丑陋的货色骂,白芍也顾不上害怕,只觉得耻辱。 “那为什么这英勇的侍卫哥哥要救我?!”小厮见到嘉显的时候,咧着嘴笑,露出那黄黄的大牙。 嘉显仿佛闻到了那大黄牙的臭味,他忍着恶心,“别多想,我只是奉命行事,你只要说出你知道的就行,定会重新发落。” 嘉显和周言衡学的掩饰内心所想,面上依旧是和蔼可亲,英姿飒爽的俊俏侍卫。 看得小厮和白芍移不开眼睛。 丘诚媛眉头一跳,没想到这小厮还是好这种的,她没忍住笑出声,嘉显闻声望过去,很不好意思。 “王爷有令,先将两人带回王府!”嘉显实在受不了这小厮崇拜的眼神,赶紧高声下了命令。 早点将人带回去复命,他就能早点躲开这小厮可怕的目光。 回到易王府。 周言衡见到丘诚媛便勾唇盈盈一笑,温声说:“你怎么来了?不是说都交给我吗?” “闷在家里,他们也会说我,不如来这里看看戏。” 白芍震惊得合不拢嘴,怎么这丘诚媛和周言衡好到了这种程度?两人的回答就像是相敬如宾的夫妻! 如欣一早便被丘诚媛放在王府上,眼巴巴地望着丘诚媛回来,就见到她家小姐和周言衡你侬我侬。 心里很高兴,高兴的是丘诚媛终于抱住了大树,惆怅的是这样一来,她的小姐就会将注意力分走一半给周言衡了。 她抿着唇,始终保持微笑,她一个贴身侍婢,可不想惹得主子也不开心。 丘诚媛仿佛知晓如欣在想什么一般,面对着她,语气抱歉,“对不起如欣,让你久等了。” 如欣受宠若惊摇头,“怎么会?小姐折煞我了。” 丘诚媛还没来得及,将她和周言衡重归于好的消息,一一说给如欣听,她知道如欣定会在心里默默为她担忧。 之后她一定要给如欣要个称号。 周言衡就这么看着丘诚媛直接略过她,走到了后方,和小侍婢交谈,手都没握着呢。 他不禁冷下脸来,猛地拂袖,就这么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厮和白芍。 “将你们所知道的所有都说出来。” 周言衡的语气冷到极致,仿佛是山顶上千年的寒冰,冷得让跪下的人不禁瑟瑟发抖。 “快说!”此时不知哪里的角落,冒出衙内瑟瑟发抖的声音。 衙内脸上都是黑青,撇着嘴,指着跪在地上的小厮和白芍,“快说!你们两个为什么要陷害六生?!” 衙内的声音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周言衡冷哼一声,就这么静静看着狗咬狗的戏码。 衙内用那肿肿的眼睛瞥了一眼坐在顶上的周言衡,见到周言衡周遭散发的阴沉气息。 肥胖的身子不由抖了又抖,他知道六生的案子和城主府有关后,没想太多就想借题发挥。 若是能扳倒城主府的名声,他就能将丘城所有最高权力拿捏在手中。 只是他差点忘了还有一个空降的王爷。 衙内想着就算是洛城里来的王爷又怎样?皇帝舍得将皇子发放到这么远的地方,不就代表皇子不受宠吗? 所以他一开始是没有把周言衡放在眼里的,反正在丘城生活几十年的是他,只要多些时日,他甚至还能将这个易王架空。 只是这些年他吃香喝辣,把肚子喝肥了,脑子也差不多被油水给融化掉。 哪能想到,他一个阳刚衙内,被一个未出阁的丘诚媛给问住了。 于是他不得不重新再议,却没想到六生是真的死了,他问了他那愚蠢的远亲小辈。 也是一问三不知。 简直冤枉啊,衙内欲哭无泪,所以见到六生之死居然和城主府的人有关,他便沉不住气了,赶紧先来一个下马威! 小厮见衙内长得肥头油耳,比不上嘉显半根毫毛,便垮着脸:“六生是在你衙门里死的,这话得问问你吧!” “你!不要血口喷人!” “反正我都被抓了,雇佣我的人还想要我的命!我就直接说了!是这个人给我的药!” 小厮直接指认了白芍,白芍没想到还没等沈宁初来救她,就这么被指认出来了。 她心急如焚,若是跟小厮一样直接将沈宁初说出来,那么她就算是背叛了沈宁初,往后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但若是不说……白芍偷偷用余光扫了一眼周围,只见每一个人的脸色都不好。 突然白芍从一众男子里,看到面色和善的丘诚媛,仿佛在沙漠中见到了清泉,她赶紧朝着丘诚媛跪下。 “丘大小姐,冤枉啊冤枉!大小姐知道奴婢的,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会买凶杀人呢?” 白芍先前看到丘诚媛和周言衡亲昵的互动,心想幸好现场还有女子,女子较为心善,只要装可怜便能让丘诚媛心软。 丘诚媛用帕子掩着唇,“我也是苦主,求我做什么?我平白无故被人说是凶手,遭受的伤害谁来赔我?” “我巴不得早点找到凶手呢,这样就不用遭受非议了。” 说完,如欣先心疼的握住丘诚媛的手,丘诚媛心里一软。 周言衡侧着脸望见两个姑娘紧握的手,心里痒痒的,他也想跟如欣一样,能随时随地握丘诚媛的手。 只是作为男子,有诸多不便,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才发现他自己的内心。 从前不想娶妻,是因为没有遇到对的人。 遇到丘诚媛后,他才后知后觉,觉得与她一起,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都会闲适心安。 第105章 他审人她看戏 那小厮交代所有后,眼神聚集在嘉显身上,就没有移动过一次。 嘉显全身汗毛竖了起来,此时此刻,他个心境和丘诚媛一样,他也想快点真相大白!这样就不用受这种苦了。 说到这种精神上的苦,嘉显无比怀念聚集在“斗人场”的时候,起码那些同僚都是硬汉,脑子里只想着赢。 而不是眼神这样的宛转千回,似是饱含着深刻情感。 “你一个侍婢,与这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怎么会有恩怨?你速速将主谋供出,王爷还能宽恕你。” “就是就是,你那主谋还想害我性命,你觉得你能活多久?”小厮似乎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周言衡那边的人。 嘉显紧紧抿着唇,当下之急,还是要忍!虽然说他更愿意忍痛,都不想受这种精神折磨。 白芍死死咬住唇,眼眶红得快要滴血,她还在赌,赌沈宁初不会这么丧心病狂,就这么把黑锅甩给她。 毕竟她也是小官人家的小姐,若是她愿意,还能跟榜上有名的才子凑成一对。 只是她不愿意,她从一开始要进相国府的时候,就在拿命赌一把。 为人侍婢,本就不光彩,她只不过看重的是相国府这个名号。 丘诚媛霎时明白了白芍的苦心,这是还在等沈宁初救她呢,只是,凭借她前世对沈宁初和沈幼莺的了解。 这两个人,才不会体恤下人,她们天生就是坐在高位,口渴了都有人将水杯温柔凑近唇畔。 那心早就被练就成,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都是下等的铁石心肠,若是真的会替下人说话,那真是有鬼了。 丘诚媛给丹画使了一个眼色,丹画看了一眼周言衡,只见周言衡神情淡漠,仿佛只是在馆子里看一出戏,其余旁的与他没有一点干系。 丹画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也看到了周言衡和丘诚媛之间的不清不楚互动,想着丘诚媛不是王妃,也好歹可能是个侧妃,于是躬身退下。 急急忙忙来到沈宁初的院子里。 一来到院子里,丹画就见到沈宁初的侍婢眼神闪烁,有一个步履匆匆跑进去,她估计是跑进去跟沈宁初汇报消息呢。 “丹画姐姐,王爷那边可是有事了?” 侍婢嘴上漫不经心的问,实则心里快要急死了,周言衡将那边问罪的屋子围了个水泄不通,沈宁初的侍婢都不能过去打听消息。 加上白芍迟迟没有回来,沈宁初已经发了好大的火,只要是个活物近她的身,就会被臭骂一顿。 沈宁初院子里人人自危。 丹画心里暗爽,沈宁初这些狗仗人势的人也有这一天,想她们刚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欺负她和丘城本地的侍婢。 不是说她们皮肤粗糙,就是大肆贬低丘城本地的风俗,反正是要沾上丘城,她们都会骂一句。 甚至还觉得沈宁初定会成为王爷的人,或者觉得自己有朝一日能入王爷的眼。 每天不好好干活,反倒是将自己的活推给丹画等丘城侍婢身上,叫丹画苦不堪言。 如今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 丹画佯装不清楚事态的发展,“听说王爷发了好大的怒,我也看到白芍姐姐……” “白芍姐姐怎么了?!” 丹画捂住心口,好像见到什么可怕的事情,“白芍姐姐跪在地上,一直流泪,王爷居然……” “王爷又是什么态度?!”侍婢的语气急了,若是周言衡怒火又转移到沈宁初院子里,那么她们这些侍婢,真的不用活了!还是趁早找一个好一点的坟墓吧! “王爷居然一直看着白芍姐姐跪着,一动不动,看着好可怕呢。” 丹画故意提高了声调,沈宁初在房里面定是听到了。 侍婢躬身行礼,“谢谢丹画姐姐走一趟了。” 随即另一个侍婢匆匆过来,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在丹画手中,丹画心里一惊,但是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抿唇。 便躬身退下。 丹画心里欣喜,原来丘诚媛的目的是这个,她对丘诚媛的观感不禁好了许多。 这些天处处低沈宁初侍婢一头的苦楚,也算是得到了报酬,丹画整理整理衣裳,又走了进去。 因为丹画是从里面出来的,所以侍卫也自然地放了丹画进去。 丹画走到丘诚媛面前,躬身开口说了一句:“谢谢大小姐。” 丘诚媛点头,“这是你们应该得的,这下她们得要急死了。” 可不吗,真是大快人心,丹画不自觉将头都仰得高了些。 果然只过了一会,门外就传来沈宁初的声音,嘶哑难耐,“王爷!王爷!言哥哥!” 周言衡侧着眼看丘诚媛,丘诚媛勾唇一笑,周言衡心领神会,缓缓开口,“让表小姐进来。” 沈宁初被三个侍婢颤颤巍巍扶着进来,期间沈宁初还掩着唇一直咳嗽,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药味。 丘诚媛一愣,她是没想到沈宁初这么久不见,居然病成这样子,她感到嗓子有些干痒。 她突然想起,若是她略懂医术,周言衡比她更懂,更何况还有一个死心塌地跟着他的王郎中。 不会是周言衡下的药吧……?就如同前世她一直身孕,也许都是周言衡的手笔。 思忖到这里,丘诚媛曲了曲指节,突然又觉得看不真切周言衡,到底是那温柔的周言衡是真?还是能蛰伏十年只为登基的周言衡是真? 只是若是后者是真,那么她对于周言衡来说,应当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许是她垂眸有些不安稳,如欣握住了丘诚媛的手,“小姐,坐一下吧,侍卫刚刚拿了凳子过来。” 丘诚媛应声坐下,刚就那么一会,侍卫就合力弄了一个屏风过来,将她和审查现场隔开来。 甚至还拿了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一些点心和果子。 若不是白芍的哭声太过犀利,还有沈宁初的药味太过浓郁,仿佛她也只是来看一出戏一样。 “表妹身子不好,怎么出来了?”周言衡声音依旧清隽淡然。 沈宁初斜了眼跪在地上的白芍。 第106章 内斗现场欢乐多 “我身边的白芍迟迟未归,又听到王爷这边的动静,心头一直跳,不由担心王爷,遂过来看看王爷。” 沈宁初说话的时候,余光扫了一眼周围,随即低低叹了一声。 白芍精神本就崩成一条线,敏感到仿佛听到沈宁初的这一声叹息,她连忙抬头,“小姐救我啊,小姐救我,这无赖污蔑我!” “看来这就是你主谋了?!一个闺阁小姐好狠的心,替你干活,最后还要我的命!”小厮跪在地上,想要起身去掐沈宁初的脖子。 还没起身,就被侍卫压制,双手和双脚绑在后面,强制小厮跪在地上起不来。 轮到嘉显松了一口气,方才小厮朝他挤眉弄眼的时候,他就想要将这骚人眼睛挖了,好在他的目的终于在这时刻达到了。 沈宁初像是看一坨什么腌臜之物,略微紧着眉说:“哪里来的泼皮,凭你这种东西,也配和我待在同一个地方?” 说完又扯开白芍的手,“我怎么教你的?就这样揪着主子的裙裾?” 白芍拼命摇头:“小姐……” “那表妹的侍婢,又为什么要去寻这小厮呢?”周言衡抿了一口茶,无视现场的紧张气氛。 “肯定是要一起逃跑!”衙内总是急于将自己摘出去,又不合时宜的插了嘴。 “也许是什么私情吧?到底是到了成婚的年纪,侍婢春心萌动,指不定想要找什么刺激呢。” 沈宁初用悠闲不在意的语调,说着让白芍心直接冻住的话,白芍立刻止住了眼泪,抬眸死死盯着沈宁初。 沈宁初回看白芍的双眸,“我就说白芍作为我的贴身侍婢,最近怎么天天跑出去呢,原来是会情郎啊?” 说完沈宁初唇角还勾起嘲讽的弧度。 屏风后面听着的丘诚媛,不由摇了摇头,沈宁初的黑心肝还是跟前世一样,为了目的,为了自己,可以牺牲任何人。 丹画听完都不忍直视,用丘诚媛和如欣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说瞎话呢,白芍这么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上那样的无赖。” 纵使是一直被白芍欺负的丹画,都忍不住为白芍开口辩解。 如欣开口:“我感觉她这样说自己的侍婢,不就等于骂自己吗?她们两个都是一样的人。” 丹画重重点头。 丘诚媛绞着手帕,“唉,大难临头各自飞呢。” 白芍拼命摇头,“小姐!我为小姐做了这么多事情,小姐就这样抛弃我吗?!” “你为我?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难不成我还要夸奖你?”沈宁初心生不耐,她可忍受不了下人用这样冲的语气跟她说话。 丘诚媛摸了摸如欣的手,沈宁初主仆越是这样互斗,丘诚媛越是感慨自己的命还有幸运的一点。 那就是有这样好的如欣一直陪伴着她。 如欣以为丘诚媛是在担心她也会背叛她呢,便用坚定的语气说:“小姐别怕,如欣不会做坏事,也不会这样背叛小姐的。” 丘诚媛笑了笑,“如欣最好了。” 如欣也含羞一笑。 丹画在一旁看得心痒痒,作为下人,一生追求不就是和丘诚媛这样的关系吗? 从前丹画被家人送进去当侍婢的时候,还说做侍婢的唯一一条熬出来的路就是爬上男主人的床。 只是丹画见识过了沈宁初是怎样处置跟周言衡有关系的侍婢,便知晓了这一条路差不多是死路。 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去讨好女主人,若是能发展成丘诚媛和如欣这样的关系,一辈子也算是顺遂了。 屏风前边的白芍,听到沈宁初把她和那恶心的小厮放在一起,胃里一阵一阵的干呕。 “小姐,做人不能这样无情啊,你会下地狱的!” “我呸!”沈宁初最忌讳这种东西,平时相国府,里面的神庙是常年不断的供奉的,日常人嘴里也不会将不吉利的话挂在嘴边。 沈宁初就觉得这贱婢是在咒她死!“你这贱婢对得起我吗?跟着我你吃香喝辣,回头还要这样来背叛我!” 说完脸对着周言衡,“王爷!对待这种有二心的下人,应当家法处置!” 周言衡神情淡漠,心根本不在这里,方才他吩咐侍卫拿来屏风来隔绝视线,就是不想丘诚媛被这么多男丁看到。 只是也隔绝了他的视线,于是前面这些内斗的话,他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所以这小厮是表妹侍婢的相好?”周言衡抓到重点。 “不是不是!”白芍抵死不承认,“王爷不是的!那种杂种白芍怎么可能看得上?!” 小厮又被人拿骂了,他脸色涨红,先前被沈宁初强揍他跟白芍,他还有点开心呢,这下被这么直接的谩骂,他大声开口:“我还看不上你呢!你比得上侍卫哥哥半根手指头吗?” 闻言的嘉显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他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和同僚相处,他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 周言衡听到小厮的话,也终于淡淡一笑。 如欣小声开口:“这小厮的眼睛倒是没瞎。” 屏风后面三人齐齐笑了。 事到如今,白芍以往高高在上的尊严,今天被踩得什么都不是,她再也顾不上旁的,“王爷!我都说我都说,是沈宁初!沈宁初叫我拿着这瓶毒药给那小厮吃下!因为小厮身上也有能让人脉象暂时变轻微的药!” 说话间嘉显上前接过白芍手上的药,白芍余光看了一眼沈宁初,却见她无所畏惧,白芍心里一惊,突然生出一种可怕的猜测。 沈宁初,从一开始就打定要牺牲她了。 周言衡看了一眼,“给王郎中。” 王朗中在另一个房间,听着外面这出戏,正津津有味啃着鸡腿呢,见到来活了,他只看了看,又嗅了嗅。 随即笑了一声:“这是催情药呢。” “不!”白芍全身发力,直接瘫在地上。 “你这侍婢,还真是饥渴呢。”沈宁初也不咳了,腰杆挺直,她终于是将自己顺利摘了出去。 小厮那边的药,王朗中倒是确定是害人之物。 第107章 意想不到的表白 小厮又开口:“王爷,小人早就承认了啊,小人是给那六生下了药,但是具体是什么药我也不知道,反正小人只是拿钱行事。” 小厮的语气,把自己说得好像很无辜一样。 周言衡神色没有变化,“害人就是害人,本王看你毫无悔改之心,不如一起杖毙了。” 小厮身体抖了抖,“冤枉啊,王爷!” 白芍心如死灰,“不是的王爷!所有药都是沈宁初给我的!” “你现在还在泼我脏水?!言哥哥,赶紧把这贱婢发卖了吧!” 周言衡起身,看了一眼王郎中,王郎中继续开口:“这药确实是能令人脉象变甚微的药,但是不至死,六生死亡倒是蹊跷。” 衙内见白芍和小厮定了罪,还以为没有了自己的事,没想到话音一转,视线又集中在他身上。 “冤枉啊王爷!小人真的不知道!小人都是衙内呢,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呢?!” 丘诚媛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衙内与城主水火不容已是事实,衙内或许只是因为富贵险中求,若是这一案件能扳倒城主,那么衙内的高位可是稳当了。” 衙内肥硕的脸掩盖不住情绪,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他呼吸全场最重,呼哧呼哧像一头猪,“王爷!” “别在那叫,吵得头疼。”向来温润如玉的周言衡,居然不耐的骂人了。 丘诚媛轻轻嗤笑一声,“听到没,六生的死得问衙内了,拖下去吧。” “王爷!”衙内刚叫出声,就被侍卫堵住了嘴,两个侍卫都有点拖不动衙内。 沈宁初的视线,自丘诚媛出来后,就没有离开过她身上,沈宁初手指紧紧掐进服侍她的侍婢手上。 惹得侍婢连连吸气,眼泪都要掉下来。 “大小姐怎么也过来了?”待在场的人都撤下去了后,沈宁初忍不住发问。 她知道这件事她是走错了,但她绝对不想看到因为这件事,丘诚媛和周言衡的关系更进一步。 “作为一开始的怀疑对象,还被衙门的人监视了一晚上,我自然是要来看看真凶咯,可不能平白无故受这种委屈吧?” 丘诚媛看着沈宁初那因为病中,而更白皙的小脸,此时沈宁初一身洁白,若不是她刚才对贴身侍婢的诋毁。 沈宁初着实像一个谪仙。 沈宁初看着与之前差不多两个样子的丘诚媛,她现在才发现丘诚媛已经不再是从前那样的村姑模样。 第一次见丘诚媛,沈宁初就觉得这人的气质和普通村姑不一样,她还以为是她的错觉。 如今脱胎换骨之后,丘诚媛倒是挺像洛城的世家小姐。 “也是,大小姐可真是受苦了。” 周言衡朝着丘诚媛开口:“劳累两日,大小姐应当是累了,不如在府上休息一阵?” 沈宁初心里更加不爽,如今病着的是她呢,周言衡关心别人都不关心她,她便大声咳嗽了两声。 周言衡回头望着沈宁初,沈宁初迎着他的视线,一瞬间就落下两滴泪,“言哥哥,表妹的病是不是不会好了?” “怎么不会好?” 沈宁初嘴角勾起,听了周言衡这句话,只觉得他还是关心她的。 却听到下一句,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只是丘城山高路远,没有好的郎中和药材,不如表妹收拾收拾,明天就回洛城吧,这病可是拖不得。” “劳烦王爷挂念了,宁初乏了,先回去。”沈宁初低了低头,让三个侍婢扶着回去。 随后周言衡把所有人都遣散出去。 丘诚媛目送沈宁初的身影远去,喃喃自语:“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也还真是狠心。” “狠心什么?” 丘诚媛回头,只见周言衡默默看着她,眼尾挂着笑意,同刚才的冷淡截然不同。 “王爷对自己的表妹都这么狠心呢。”她脸颊一热,别过视线,就要提起裙裾走出门。 只觉手腕一紧,天旋地转,跌进周言衡怀中,丘诚媛下意识扭动身体,“王爷?” “这两天受苦了。” “不苦。”丘诚媛只想从周言衡怀中挣脱。 “再动,明日就成亲。”周言衡的呼吸吐在丘诚媛的耳朵后面,她忍不住身子一抖。 “不许,流程没走,你不能娶我。” “这里我是最大的,我说行就行。” 丘诚媛嘟嘴,小手在周言衡怀中推了又推,“那六生是你干的吧?” 周言衡眼眸一沉,“媛媛怎么这么说?” “那衙内是个蠢货,扶不上墙的,沈宁初也没有这么笨,弄出丘城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命案,我想,也只有王爷了。” 丘诚媛叙述的时候,加重了“王爷”二字,让周言衡一时分不清是梦中的,还是现实的。 “媛媛真聪明。” “不要这么叫我……”丘诚媛发现现在的周言衡比前世还好,不害臊…… 但是她,倒是不讨厌。 “为什么要这么做?”丘诚媛不理解向来保持着不惹事人设的周言衡,为什么要冒着人设崩塌的风险,去做这种事。 周言衡眼底一闪而过的阴戾,“谁叫他不长眼,冒犯媛媛。” “你知道?”丘诚媛惊讶的是周言衡居然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你跟踪我?!”丘诚媛直接毫不留情起身。 周言衡望见丘诚媛眼神里的警惕,勾唇一笑,“一个小姐只带着一个婢女乱走,真不知道害怕啊?” “丘城挺安全的,况且因为不安全,我就一辈子不出门吗?”丘诚媛越来越看不清周言衡在想什么了。 前世的他,一个月可以不来见她,可以因为她移动了一个屏风而生气,这一世居然会派人来跟踪她。 “王爷想从臣女身上得到什么?”她咬唇,心想这一世唯一一次得罪周言衡的,也只有方轩馆那一次,偷了他的钱袋。 “你。” 丘诚媛心跳加速,呼吸乱了节奏,微微张着唇,“王爷说的什么话?” “我说你,媛媛,我只要你。” “王爷这是告白?” “那不然呢?”周言衡拉住丘诚媛的手腕,缓缓贴近他的唇。 第108章 终于有人心疼她 丘诚媛受宠若惊,用了力将手腕收回,周言衡便比她大了几分,两人拉拉扯扯。 昨夜丘诚媛没有睡好,今日一大早又出去奔波,她两眼一黑,只觉头晕目眩,就要倒地。 周言衡先一步起身,将丘诚媛抱起,探了探丘诚媛的额头,“怎么凉成这样?” 丘诚媛不适应的侧头,胡乱编了一个理由,“许是清早没有用早膳。” “城主府比寻常百姓家大个几倍,居然连小姐的早膳都不能保证吗?” “我怎么知道?”丘诚媛鼻尖一酸,别人不说还好,她能说服自己忍忍就过去了,一旦有人说出了她的委屈,她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 周言衡只是在对城主府不爽,没想让丘诚媛落泪,他的心顿时慌了,而且丘诚媛要强,哭的时候只是淡淡落泪,双肩小幅度的抖动。 只有从小不被爱,独立的人才会这么哭,看着可怜极了,周言衡的心一紧一紧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男子不习惯带手帕,只能用他的衣裳给丘诚媛擦拭眼泪,只是衣裳在外,染上不知道多少灰尘。 于是周言衡便将里衣抽出来,吸干丘诚媛的泪水。 丘诚媛是被泪水迷了眼睛,待被周言衡擦干净眼泪后,她看到面前衣裳不整,敞开胸膛的周言衡,直接愣在原地。 若是夫妻,这样亲密的事就非常自然,只是这一世,两人都是未成亲的…… 丘诚媛这一世对感情已经不奢求了,但是脑子里还谨记着礼义廉耻,她脸色羞红,别过眼去,“王爷你怎么这样?” 明明是温润的谦谦君子,怎么这么不知羞?!读的书都去哪里了?!丘诚媛心跳加速之余,不由愤愤吐槽周言衡。 “那媛媛不要哭了行不行?”若是再流眼泪,周言衡只怕是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终于理解了,那些比他稍微年长的男眷,所说的方寸大乱是为何物。 那一刻他真的很想冲破什么礼仪教诲,他只想将面前的可人儿揉进怀里。 丘诚媛可不知道谦谦君子周言衡,已经快到悬崖边缘,她耳根子红透了,“我们都没定亲,也没有成亲,怎么可以这样?” “那我明日就上门提亲?” “不要!”这太快了,丘诚媛还没有做好准备,况且六生这件事还没有翻篇,若是这么久就和周言衡搭上关系,指不定会被怎么编排。 她一个人倒是无所谓,只是她知道往后周言衡还是要登基的,在登基之前周言衡在丘城的名声尤其好。 她可不想再改变什么因果,最后受苦的只有她一个人。 “那媛媛定时间。”周言衡埋在丘诚媛的侧肩上,深吸一口丘诚媛身上散发的清清药草香。 他以前就发现了,每一次闻到丘诚媛身上淡淡的幽香,就能起到镇定作用,能让他每日从报仇厮杀的噩梦里解脱,进入和她一同缠绵的绵长之梦中。 “这种事为什么要问我?”丘诚媛此时只恨自己没有骨气,周言衡就给她一块糖,就让她没了底线。 她心一狠,“你说喜欢我,我就要接受你吗?” 周言衡也不恼,“那自然可以不接受的。” “……你人怎么一点坚持都没有呢?” “那媛媛是要本王继续进攻吗?”周言衡声音暗哑,眼神滑过丘诚媛的皮肤,她的皮肤顿时灼热了不少。 “不要!”丘诚媛知道这是危险的标志,她咬牙,让自己不要这么快心软,“王爷什么都没有付出呢,就这样平白无故得一个娇妻?” “那媛媛要什么?” “钱!我只爱钱!金子银子通通来砸我!” 周言衡一愣,倒不是因为丘诚媛的要求太过分,而是联想到初见的时候,丘诚媛顺走了他的钱袋。 而后又听到丘诚娟这样贬低丘诚媛,又听闻城主府的下人都敢直接使唤丘诚媛。 加之城南寺庙里,丘诚媛所说的话,只要一间店铺,养活自己就行。 再到现在要盘下六生的店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丘诚媛想要努力生活,努力挣银两。 他的母妃虽然出身不好,但是有了宠爱,金钱还有吃穿用度这些,老皇帝都没有很吝啬。 到最后母妃被人害死后,也给周言衡留下了一笔巨产。 周言衡从来没有缺过钱这个概念。 越是这样,他便越是心疼丘诚媛,他的媛媛,受了太多苦,还有梦中那可怜的模样。 丘诚媛望见周言衡愣愣地看着她,以为是被她的要求吓跑了,她就知道,人都是很现实的东西。 丘郎和青娘都不会无条件的爱着她,更何况一个陌生人。 她缓缓开口,“也不用太多啦,只要够我下半辈子顺遂,不愁吃喝就行。” 周言衡望见丘诚媛眼底的闪烁,又听到她退了一步的说辞,便勾唇一笑,“只要媛媛嫁给我,什么都是你的。” “王爷你知道吗?”丘诚媛幽幽地盯着周言衡的双眸。 “什么?” “当一个男人这么说的时候,就代表着嫁过去什么都没有!”丘诚媛是看过话本的,里面有很多悲剧就是女主角太过相信男人,以至于下场都不太好。 周言衡不屑一笑,“本王不会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 “谁知道呢?给或不给,还不是王爷一句话的事。”丘诚媛敛下眼底的心碎,她看话本的时候,还在嘲笑女主角会相信这么蹩脚的谎言。 实际上她的处境和话本中的主角没什么不同,甚至……下场还要更惨。 丘诚媛吸了一口气,“臣女只想安安稳稳生活一辈子,也不奢求什么大富大贵,有宅子有铺子,银两够用就行,王爷的志向太大,臣女不敢奢求这么多。” “媛媛多灾多难,不如让本王替你挡一挡?”周言衡心疼的一句话,让丘诚媛误以为在讥讽她呢。 她气笑,“说到这个,大部分都和王爷相关,王爷说挡灾难,实际上是给我带来风雨的吧?” 若是六生没有死,她也不用遭受这些。 第109章 陷害事件结束,开启新地图 一说出口,丘诚媛就有些后悔,周言衡城府,夫妻十年她都没有看清,如今只因周言衡几句甜言蜜语,她就失态了。 于是丘诚媛退后一步,躬身致歉,“臣女因着遇到太多磋磨,失态了,请王爷恕罪。” 周言衡忙伸手扶住丘诚媛的手肘,一如既往清风朗月般笑容的他,终于出现了裂痕,他的心里,只剩下心疼。 “大小姐年方十七,却如此懂事通透,当真是受苦了。” “人各有命,只是诚媛的命注定是苦的吧。”丘诚媛鼻尖一酸,思来想去,还是只得出了这一个结论。 前世那些人就对她冷嘲热讽,一个山鸡攀上了周言衡这个高枝,有幸能体验一下凤凰的生活。 到最后她被沈幼莺折磨的时候,那些人也说她享受了命里不该有的福气,是时候偿还了。 人就是这样,眼看你起高楼宴宾客,宾客却盼着你楼塌了。 “怎么会?”丘诚媛见丘诚媛两眼红肿,小巧白嫩的鼻尖泛着粉红,看着令人心疼极了。 周言衡大手还想将丘诚媛揽入怀中,丘诚媛率先往后退一步,外头刚好有侍卫大喊:“王爷!” “王爷既然有事,臣女就此告退,万幸有了王爷做主,也算是归还了臣女的清白。”丘诚媛屈膝福了一礼,便转过身去,拂去眼泪,脸上的表情和平时无异。 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那侍卫匆匆来袭,手上还拿着一小张纸条,丘诚媛只匆匆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她对争权夺利没有兴趣,她的一生追求,就如同她刚才所说,平平淡淡度过一生就行。 …… 周言衡拿出纸张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沈一厅知晓沈宁初所为之事,说他已经派人来接走沈宁初。 并且为了赔罪易王的损耗,特此带了问候在路上。 “老狐狸倒是识趣。”丘诚媛走后,周言衡顿时没了那温润的笑容。 “那交接的人,还带了一个东西过来。”侍卫又从怀中掏出一物,那是女子常用之物,绣着一朵玉梅的衣角。 只是光看这衣角,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毕竟玉梅是常用的绣样,寻常女子都会穿的衣裳。 周言衡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屑,“多此一举。” 此物便是沈幼莺的手笔了,想要钓着周言衡,但是又很聪明挑一个不会查到她的信物。 又想法子和她爹的纸条一起过来,真是煞费苦心。 “退下吧。” 侍卫应声退下,嘉显又走了上来,行了一礼,“王爷,一切都安定好了,这事算是翻篇了。” 习武之人的眼神极好,嘉显一来就看到了周言衡手中的绣物,他眼珠子一转。 眼里冒出八卦之光,“王爷,这沈幼莺小姐,真是比沈宁初小姐两个风格啊,一个是婉转,一个是直率,王爷真是好福气。”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周言衡递给嘉显一个白眼。 “嘿嘿。”嘉显谄媚一笑,“城主府的大小姐已经上了马车,这会在回府的路上了,还有得了王爷的吩咐,已经派了侍卫护送大小姐回府。” “王爷真是好柔心,一并送过去的还有那店铺的店契。” 周言衡神色淡淡听着嘉显的汇报,“不就是一个小插曲,那边农田收得怎么样了?” “已经收了大半,剩下的就是要找人开荒了,播下大麦种子,若是今年能下霜,明年的收成也能好起来,如此,粮食问题便能解决大半。” “算是这几日最好的消息了。”周言衡抿了一口茶水。 “那洛城里边,王爷还要送什么礼物过去吗?” “洛城里的人自顾不暇了,我们在这里还倒是乐得清净,新年的礼物,就去山州苹王那领吧。” “是。” …… 丘诚媛坐在马车上,时不时叹了一口气。 如欣满心担忧,“小姐,如今真相大白,怎么还不开心呢?” “没事,只是对于未来之事,又有些迷茫而已。”周言衡虽然对她表了心意,只是她若是答应,那么前世的那些磋磨,就还会等着她。 虽然对于自己的话本知晓了一部分剧情,丘诚媛却没了勇气再来一次。 她重生第一件事就是想要改变历史走向,如琴这一事件,她倒是什么好都没讨到。 还莫名其妙卷入了人口贩卖的事件。 平日这种事情她躲都还来不及,怎么会想主动参入其中? 如欣摸了摸丘诚媛的手,“小姐,这次事件过后,王爷倒是对我们不薄,给了店契,也给了银子和首饰,小姐不是想开店吗?接下来我们不如就开一间食肆?” “这样也好。”有了事情做,她也不会一直胡思乱想,成日去担惊受怕,怕改变了什么东西,又让自己淌了浑水。 正出神之间,回到了城主府,一进府上,门口都没什么人,如欣好奇得探头,“这城主府怎么没人呢?出去了吗?” 主仆疑惑着,回到主屋的大厅,只见青娘让下人打包草药呢。 是在做义诊的准备。 这一看,丘诚媛才想起,一个月又过去了,“我才发觉,肩膀上已经添了两件衣服呢,也快要入冬了呢。” “不过我们丘城的好处就是,就算是这个日子,晌午时候的太阳都很猛呢,”刚说完就被一阵冷风吹着,打了一个喷嚏。 “不过,这鬼天气,唯一的好处就是这个了。” 丘诚媛笑了笑,“是谁在仲夏的时候,大声哭丧着,只想快点到冬天啊?还说天气冷可以添衣裳,天气热的时候脱光都不管用。” 如欣腼腆一笑,“各有各的好处和坏处,真是的,这世间真的没有两全的法子呢。” 有下人朝着丘诚媛行礼,青娘听到后,回头看她,“回来啦,我都听说了,是那酒囊饭袋的衙内,心里生了贪,所以才搞了这么一个局,委屈你了。” 丘诚媛瞧见青娘眼下的青黑,就知她昨夜也睡得不安稳,“让母亲忧心了。” “后日我便要启程去城北义诊,那里山上已经结了霜,天气冷极了,你若是不想去,便在家里歇着。” 第110章 母女关系缓和 “母亲慧智兰心,诚媛会一直挂念母亲的,只求母亲多保暖,不要染上了风寒。” 丘诚媛见青娘的神色,没有半点虚假,心里头有什么东西被填满了。 也许不管是现在的青娘,还是前世的青娘,其实都只是一心闷在钻研医术上,所以对于弯弯绕绕都不懂。 也不屑于花时间去琢磨什么字谜,于是便下下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也许并不是刻意苛待她。 而是因为青娘本就是至纯至善之人。 青娘见丘诚媛终于肯卸下心防,与她说些母女间温馨的体己话,心里也是热热的。 同大女儿空白这么多年的间隙,也算是圆满了。 青娘点头,“我就是这个性子,一心扑在药草身上,以前有些事也许是我这个做娘的疏忽了,只盼诚媛,不要怪我。” “怎么会怪母亲呢?母亲一心只为百姓,本就难得,况且为百姓尽心尽力,本就没有余力来顾上其余,诚媛才不会如此不懂事呢。” “那就好,那就好。”青娘连连点头。 黄妈妈看着丘诚媛和青娘相处这么融洽,心想她果然没有跟错人,于是便替丘诚媛开口说话:“夫人,大小姐奔波这么久,许是累了,不如做点安神药膳给大小姐院子里,让大小姐好生歇息。” “是啊,你先回去吧。”青娘拍了拍丘诚媛的手,眼神里是对孩子的慈怀,还有心疼。 丘诚媛眼眶一热,她忙垂下眸,就怕眼泪直接掉出来,“那母亲也不能太劳累了身子,女儿告辞。” 若说看到周言衡眼神里有对她的心疼时,丘诚媛只要释怀,没有其余的情绪。 也有因为周言衡本就欠她,前世她做了这么多,都没有得到心疼,如今得到之后,丘诚媛心里又是释怀,又是感慨。 而这一世和青娘修好感情,倒是让丘诚媛没忍住眼泪,这是血脉相连两人的默契。 “大小姐和夫人感情这么好了,如欣真是高兴。”如欣当然是瞥见了丘诚媛眼底的红。 如欣自个没能让如琴回来,还让丘诚媛受了这么多大的苦,她心里又愧疚又遗憾。 好在她看到了丘诚媛和青娘重归于好,开心得不亚于她和如琴重逢。 “什么都瞒不过你。” 如欣又想到在王府时候,那些优待,她便试探问:“那小姐,是怎么看待王爷的呢?先前我以为易王是个只想享受,不想负责的渣男,现在又有这些……” 如欣看向手中的盒子,那里面装满了首饰和银子,典卖了之后,两人的基本吃喝都不用愁了。 “我看易王许是用了心的,不知道小姐怎么看?” 丘诚媛缓缓走回自己的院子里,一来到院子外,就看到她栽种的豆苗攀上了墙头,沿着墙头生长。 “易王可不止这些钱,如欣怎么这么容易打动?” 如欣两颊一热,“哎呀小姐,如欣本就是农家女,不识货嘛……” “因为有些人有一百两,但是只给你十两,十两在寻常人家算是一大笔钱了,但是如欣觉得这人好还是不好?” 如欣沉吟片刻,“好,但也不是很好。”她看向远处,“若小姐说的是易王,那确实不算好,顶多算一个慷慨。” “对吧,这是慷慨,但并不是非我莫属。” “小姐这是,不满意易王的态度?” “这些东西成婚之前必须要说好的,不然不清不楚嫁进去,人家说反悔就反悔,女子还能找什么人说理去,不是?” “是。”如欣自然赞同丘诚媛的话,毕竟她的姐姐如琴便是受了这种折磨。 “不过呢说好也是会反悔的。”丘诚媛嘟囔一句,前世她和那苹王妃倒是有点交情。 苹王妃回洛城娘家看看的时候,两人有了几面之交,许是看丘诚媛被贵女和贵妇排挤,心怀不忍和她聊了几句。 那苹王妃也是个苦命的,她说她一个洛城女子,便是得了苹王承诺,毅然决然跟着他一起去了山州。 不过男子的心本就善变,苹王妃以为她愿意和苹王受苦,苹王便会感激她的恩情和陪伴。 却没想到在偏僻的山州,苹王张扬妻妾成群,还总是多了许多不知来历的女子。 苹王妃撕心裂肺,前世与丘诚媛诉完衷肠,便命不久矣,到头来丘诚媛知晓苹王妃死讯的时候,人都已经化成灰了。 只道是可惜可叹。 “小姐说什么?”如欣将那一箱子的宝物迅速藏了起来,四重保证。 “没事,安置吧。”丘诚媛摸了摸肚子,微微紧着眉。 “小姐早膳都没用,先去用点清淡的吧,灶房里的灶一直都是温着的,如欣炒两个素菜,很快的。” 说完如欣便提起袖子,小跑着出去院子里。 丘诚媛捂着肚子,暖和的手炉是临走之前,青娘塞进来的,里面还放了点安神的香药,随着温度而挥发,让人放松了紧绷的精神。 霎时丘诚媛就虚虚打了一个哈欠,脱下外衣就上了床,手炉也放进了被窝里,一会就暖了起来。 随后她听到了来自院子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丘诚媛不情不愿睁开双眸,细细听了听方位,是丘诚娟爬过的墙。 她勾唇一笑,她没事后,丘诚娟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估计是防止夜长梦多,遂赶紧将她的宝贝话本搬回去。 说到丘诚娟和话本,丘诚媛倒是想起了丘诚娟所说的批注话本这一档子事。 如今纸张较贵,寻常人家是用不起纸的,也就还小的时候上几堂启蒙课,寻常人家倒是看不懂大部分字。 况且她对话本也有些了解,岐朝下过令,大力禁止淫词艳曲,于是有些人就不得不用暗喻来替代奢靡之事。 于是便叫人更难读懂了。 若是真能批注解释这些晦涩的书籍刊物,降低阅读门槛,也不是不行,这样还能提高百姓的学识。 因为丘城百姓大都务农,靠天吃饭,农忙季节一过,还是有许多闲暇时间。 有的百姓忍不住寂寞,饱暖思淫欲。 第111章 姐妹重归于好 便会干点伤风败俗之事,或者说容易被人挑唆,充当别人的刀。 不如聚集起来,念念书,尤其是儒家谦谦君子那一套,说不定丘城百姓的学识能更上一层楼。 但是要如何让百姓想看这些东西呢?纸张都买不起,谈何会另外付费看点别人批注的东西? 丘诚媛翻了一个身,闭上眼睛,喃喃自语,在脑海里构思她的店铺,该如何经营。 “姐,你说什么呢?” 突然耳畔传来湿润的口气,丘诚媛身子一抖擞,“啊!” “啊!姐你干嘛一惊一乍的?” 丘诚媛凝眸一看,才看清眼前这眼眶发黑无神的人是丘诚娟,“你干嘛进来我房里?” “嘿嘿……”丘诚娟哂笑,“我是想着来……” “你又想搞什么坏心思,我可不想陪你玩,全身都酸痛。”丘诚媛没好气斜丘诚娟一眼,躺好,用脚将被子踢整齐。 “不是啦……我想说的是姐姐你辛苦了。” “这时候叫我姐,你不会是又要坑我什么?” “绝对不是!”丘诚娟伸出手掌,“我发誓!” “发誓有个屁用,都是人一句话的事。”丘诚媛被丘诚娟这样一吓,睡意全无,没好气半睁着眼皮看她。 “姐,我真的没有坏心,我是想和姐姐道歉。” 丘诚媛看着丘诚娟发髻散乱,鼻子和衣裳都沾了墙灰,哪还有以前那精致贵女半分影子? “你变化可真大,从前是不容许自己脸上沾半点腻子的呢。”丘诚媛这才发现,她已经好久没有正式观摩过丘诚娟了。 发现丘诚娟的气质变化好大。 “唉,那些都是虚的,什么都是虚假的,还要花这么多心思,真是只亏不赚,我从前是个傻的,如今明白了。”丘诚娟吗,慢悠悠在床榻前坐下,自斟自酌,那茶水喝得像是什么佳酿,背影活像一个失意的秀才。 丘诚媛坐起身来,拿出新的外衫和外套穿上,“妹妹这是遇见了什么事,才发出这样的感想?” 丘诚娟深深叹了一口气,“从前我也是个肤浅的,就爱这些徒有虚表的东西,如今真遇上事了,那些酒肉朋友每一个倒是躲我都来不及,哪还会出手相助?” “原来是求人碰壁了啊。” 此时此刻,如欣手持托盘,上面有一碗小米粥,还有两小碟酱菜,一碟小炒肉,一碟绿色的清炒素菜。 “二小姐来啦。”如欣见到丘诚娟,便将所有的话吞肚子里,毕竟这位娇滴滴的二小姐,从前可没少欺负如欣,尤其是那贴身侍婢知惜。 “哇,如欣的手艺真是好,远远的我就闻到了香气。”丘诚娟没等丘诚媛答应,她就尝了一口小炒肉。 “嗯!好吃!” “哎……这是大小姐……”如欣幽怨地看向丘诚媛,这可是她特意选了一个最嫩的椒,还有最新鲜的肉一起做的,那青菜也是摘最嫩的心。 就这么一会丘诚娟就用了大半。 “没事,我的胃有些不适,本就没什么胃口,吃不下这么多。” “嘿嘿。”丘诚娟放下筷箸,满意地摸了摸肚皮。 丘诚媛方坐下慢慢享用,“妹妹院子什么都不缺,怎么还要去求人呢?” 一说到这事,丘诚娟就哭丧着脸,“实不相瞒,我这批注的生意是和我那好友一起做的,是她找的游人,一听到姐姐去了衙门……就要跟我分开。” “所以你现在批注的话本,没人帮你送出去了?” 丘诚娟重重点头,“这样我就必须找个地方藏起来,最好不能被父亲知道。” 如欣皱着眉,“二小姐不会是想藏在大小姐院子里吧……?” 丘诚娟嘿嘿一笑,“是啊,麻烦姐姐了。” “原来是求不到人,过来求我啊,你刚刚不是一直在我院子墙角那里,悉悉索索的吗?” “那是在添书。” 丘诚媛眉头一挑,“哦,是吗……” 丘诚娟一直看着丘诚媛的脸,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丘诚媛喝完粥,“你到底要干嘛?” “姐姐,不是想开铺子吗?不如我们两个合作?”丘诚娟也不管丘诚媛的冷眼,继续笑着开口。 如欣实在没有见过以前趾高气扬的丘诚娟这种姿态,她咽了咽口水,给了自己一巴掌,是的,她没有看错。 丘诚媛瞥了一眼丘诚娟,也是,她都去过衙门了,置办六生店铺的事也是人尽皆知了。 她也不掩饰,直接开口:“你想怎么个合作法?” “你答应啦?!” “先说法子。” 丘诚娟将法子细细说了一遍,和丘诚媛刚刚在床榻想的如出一辙,“只是丘城书塾都没几间,从农的百姓怎么还会特意花钱来看话本?” “也是哦,从前我的批注也只是在小姐丫鬟们那里流行。” 丘诚媛说完,便拿起如欣托盘上的小果盘,上面各种蜜饯都有,她放入口中,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你和那些好友,相聚的地方就是方轩馆是不是?” “对啊,我都去腻了,来来回回就那些东西。”丘诚娟也丢了一个蜜饯进嘴。 “那不如,我们做一个食肆,把这些话本放到书架上,只要顾客下了单,就可以呆在我们的食肆一直看话本。” 丘诚娟点点头,“一般看话本都是有钱有闲的人,食肆味道是其次,好看最重要!” “还要卖得很贵!” 两姐妹一拍即合,不由自主击了个掌。 随即丘诚娟低下头,“姐姐,以前是我不对……” “你对不起我的事情多着呢,要是真较劲,这会你配和我一起吃东西吗?” “真的!谢谢姐姐!”丘诚娟正欲扑到丘诚媛身上,丘诚媛赶紧用手挡住。 “哎!你身上脏兮兮的!别碰我!我刚换了新衣裳呢!回头如欣要洗更多衣服!” “哦对!但是不让我碰,我偏要!” 两姐妹在追逐打闹,欢笑声不停,传出了院子外面。 “两位小姐的关系真是好。”黄妈妈客套说了一句。 青娘看着那处与旁边明显不同的墙角,“是啊,真好。” 第112章 山州表哥 一切重归平静,晚膳三个女眷气氛都跟融洽,不由多说了几句话。 “这个酸枣,后调特别甘甜,试试。”论殷勤,还是丘诚娟胜一筹,对待丘诚媛的态度,同以前简直两幅模样。 丘诚媛笑笑点头,尝了一口。 “看到你们两个感情这么好,为娘去义诊也更有动力了。”青娘夹了一块红烧肉,丘郎以为是给他的,没想到青娘直接放到了丘诚媛的碗里。 青娘又夹了一块,丘郎以为这一次就会是他的了,没想到下一瞬,这块红烧肉又进了丘诚娟的碗里。 一晚上都被无视,丘郎心口这堵气,是一晚上都没有下去呢,他脸色一沉,“用膳的时候不宜多言!” 说完,餐桌上停了一会,丘郎正要得意作为一家之主的快乐,下一瞬三个人又聊起来了。 “你们怎么回事,夫人跟我说说,她们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吗?” 青娘向来吃软不吃硬,她听到丘郎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不耐地翻了一个白眼。 “问我做什么?女儿不是在你面前啊?” 丘郎一出口就被人反驳,他感觉胸口更堵了,“哎呀,我这不是关心吗?” “关心那现在就去问啊。”青娘用汤勺喝了一口汤,“这个汤我加了蜜枣,很是清甜。” 闻言,丘诚媛和丘诚娟一同尝了一口汤,“母亲的手艺自然是极好的。” 说完丘诚媛又想到青娘懂医术,她若是开食肆,可以用药膳来当个噱头,“母亲,我和妹妹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母亲想不想听。” “你们两个关系好,我自然是开心的。”青娘擦了擦嘴。 丘诚娟心里藏不住事,跃跃欲试,“我和姐姐打算开一个食肆和书肆结合的店。” “你们两个闺阁女子,不要成天跑出去抛头露面,在院子里种种花,学习女红才是。”丘郎紧接着反驳。 “哎呀,听孩子们讲完啊。”青娘在桌底下踹了丘郎一脚。 丘郎越发觉得自己的一家之主位置要不保了,“那也不行!只要涉及到出门的东西就不行!” 丘郎反常的激动,让其余三人都愣在原地,丘诚娟小声开口:“父亲这是遇到什么事了?拿我们撒气?” “哪有什么事?喝汤喝汤!”被戳中了心事,丘郎面上有些不自在。 青娘醉心医术,也不善于察言观色,“是不是下午那封书信,写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什么书信?”闻言丘诚媛眉头一跳,丘郎和青娘都从来没有提起过什么家人亲戚,会是什么样的人会给丘郎送信呢? “哎呀,都说食不言寝不语了。” “这里是丘城,我爱说就说,怎么样?你不是丘城人?读了基本儒书,就觉得自己是首都人了?”青娘也不明白这丘郎怎么突然摆架子。 青娘是就事论事的人,从来不会平白无故的受委屈,也不会任由旁人欺压她头上。 青娘的声音大了些,饭桌上的气氛陡然转变,纵然是不会看人脸色的丘诚娟,都噤若寒蝉,一口一口喝着汤,眼睛一动不动看着丘郎和青娘。 “父亲若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说出来,我和妹妹也好一同排忧解难。”丘诚媛缓和了语气,她最清楚丘郎不过是想要摆着一家之主的架子,需要别人尊敬他。 果然有了丘诚媛的台阶,丘郎清咳两声,悠悠道来:“下午收到了山州的书信,是你们表哥。” “表哥?”丘诚媛突然很感激自己的直觉,居然真的有预感。 “我们哪里有表哥啊?怎么从来没有给过我压岁钱呢?”丘诚娟喝完了一碗汤,也开口问。 青娘沉吟片刻,“是啊,都好久没有听说过你家那边人的消息了。” “因为十多年前,天下不安稳,局势动荡,为父的家人大部分都在逃难中走散了,各自择良木而栖,只有我和祖母一起守在丘城,那个表哥就是在山州扎根的旁系。” “真的还是假的哦,莫不是看着父亲是一城之主,想要过来打秋风呢?”丘诚娟果然不会察言观色,不过她从前就是这样,因为有丘郎和青娘双重喜爱,一直都口无遮拦。 “住嘴!”丘郎一声呵斥。 丘诚娟倒是不在意,从小被丘郎训的次数,数都数不清。 丘诚媛还是第一次听到丘郎谈起过往,她垂下眸,这个表哥也许就是前世那个表哥了。 她看了一眼在旁边津津有味吃着丸子的丘诚娟,心里在猜测,不知道这一世丘诚娟还会不会嫁给这表哥。 又回头,看了眼丘郎和青娘,按照前世的顺序,现在她才嫁进王府不久呢,没想到表哥过来丘城,加快了这么多。 青娘吩咐黄妈妈去灶房将那锅汤一整个端过来,并说:“那他是说了什么吗?” “无他,就是说考科举几年没拿到功名,家中已经粮空,想要借住城主府,直到考取到了功名。” “这也算是打秋风啊。”丘诚娟听到这话,差点没把丸子一整个吞下去。 这次轮到青娘瞪了一眼丘诚娟,“别乱说。” 随即感慨一句,“我们家中人丁稀少,多一个人就是多一双碗筷而已。” 丘诚媛悄悄揣摩青娘这怅然若失的语气,谁知丘诚娟直接了当的问:“母亲,没有听说过母亲那边的亲戚什么的呢,母亲有没有兄弟姐妹之类的啊?” 青娘一顿,摇头,冷冷的说:“没有。” 丘郎握住青娘的手,“青娘若是这样想,真的太好了。” “丘郎的家人,便是青娘的家人。” “哦青娘~”丘郎老眼湿润,不禁觉得,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丘诚媛掩着唇,心里的疑惑更甚,看样子丘郎和青娘都是没有心机之人,对那表哥如此好,怎么最后却落了一个双亡的下场? 这个表哥,定是不一般。 “不过他说,走水路就能到了丘城南边。” 丘诚媛眼睛一亮,城南,山州,不会和上次的人口贩卖有关? 她压住内心的猜测,只想和周言衡再见一面。 第113章 丘郎也去山州 只是她歇息两日,周言衡又不在府上了,只留下一个丹画招待她。 沈宁初的人也走光了,没留下任何痕迹,之前沈宁初改造过王府,现在看王府又恢复了原样。 可见下人将沈宁初的痕迹抹去之时,是没有一点顾虑和心疼的。 “王爷吩咐了,若是大小姐有闲暇上王府,这碧绿茶一定要奉给大小姐,还有这蜜饯是洛城皇宫专供,一定要叫大小姐尝尝。” 丘诚媛拿起一个和原样没什么两样的蜜饯,嗅了嗅,“居然还有草药的味道?” 丹画抿唇微笑,“大小姐真是厉害,这寻常蜜饯加了太多糖,吃多了对身子也不好,所以皇宫贵人就让太医加了点薄荷类似的草药,既能尝出甜味,又不会对身体有害。” “真是有心了。”丘诚媛点点头,这初衷和青娘倒是一样,青娘从小就不让姐妹吃太多零嘴,贪多了积食,还会吃不下正餐。 丘诚媛尝了一口,“倒是别有一番风味。”随即看向如欣和丹画,“你们吃啊,在我面前不用拘谨。” “谢谢小姐!”如欣没有客气,坐下来也尝了一口蜜饯。 丹画受宠若惊,“如今大小姐和王爷的关系这么好,算是丹画半个主子了,怎能这样没规矩……?” “才没有呢,我与王爷也就是朋友关系吧,哪算得上主子啊。”丘诚媛嘴里的果脯差点要吐出来。 如欣听到丹画的话,不由叹了一口气,丘诚媛要是嫁人了,那么她和小姐不知道还能不能过这样的快活日子呢。 “是啊是啊,八字都没有一撇,算不上主子啦,快坐下,这个真的很好吃,荷花池又有徐徐微风,一起来赏花吧。” 如欣将丹画拉下来,丹画也不扭捏,三人一同喝茶说话,话题涉及到天南海北,都是从游记和话本上面看来的。 “说到这些,我还真想出去看看呢,像易王都是想走就走,没有任何顾虑。”说到自由,丘诚媛不禁以茶代酒,前世她也是一直困在后院,这一世忙这忙那,也没机会出去走走。 “小姐去哪我就去哪。”如欣对丘诚媛的忠心不加掩饰。 丹画惆怅苦笑,“我作为下人,这辈子也只能在这后院伺候人了。” 丘诚媛这才发觉,她虽然有一个城主府千金的噱头,实际上跟府中人员也没什么大不同。 “若是以后我机会,我定会带上你们一起看看。” “谢谢小姐!” “大小姐真是善良。” 三人吵吵闹闹,又回房中一起拿着丘诚娟批注的话本看了看,好不热闹。 转眼到了回城主府的时候,丘诚媛和如欣在马车里小憩,正巧遇到路上的丘诚娟。 丘诚娟自丘诚媛原谅她后,便跟如欣一样,总是如胶似漆跟着她,“姐!我去看了看那些店铺,有一个格局尤其适合我们说的那个。” “有图纸吗?” “哎呀,我光是看着那店铺想象装潢好的美好,差点忘记画下来了。”丘诚娟有些懊恼,“但是真的很适合哦,我们下次一起去看吧。” “好。”丘诚媛也更喜欢这样的丘诚娟,不会盯着她的行踪,不会在丘郎和青娘那里添油加醋。 丘诚媛在城主府里过着前世都没有的快活日子,她偶尔想,一直这样下去,也很好。 只是回到城主府后,丘郎就在收拾东西。 丘诚娟好奇探过头去,“父亲居然舍得出门了?”丘郎从前因为亲戚家人逃难走失后,丘郎就拒绝离开城主府和丘城。 用丘郎的话说,那就是他怕一旦他不在了,那要是他的家人来寻他怎么办?必须要在丘城里等他们。 “去接家人天经地义。”丘郎好不容易没有呵斥丘诚娟没大没小,不第一时间向他问好。 丘诚媛扫了一眼丘郎的行李,大部分都是盘缠,看来丘郎对这个表哥是真的很好。 “父亲,可是要走水路去山州?” “不走,丘城没几条船,为父带两辆马车,风风光光将你们表哥接回来!说不定我们城主府还会出一个状元呢!” 丘郎说起那表哥,抬起下巴,脸上都是骄傲。 “科举又没有年龄限制,父亲成日看书,不如也试一试,考取功名后,不比旁人还要光耀门楣?” 丘诚媛和如欣掩唇偷笑,丘诚娟倒是说的在理。 “去去去!你一个小丫头天天脑子里想什么?” 丘诚娟歪头不在意,“母亲又去了义诊,父亲要是走了,那城主府不就是没人了?” “怕什么?那衙内如今是易王派的人,总有一天,我这老骨头估计也会被淘汰咯,这丘城本来就没有老夫的容纳之地。”说着说着丘郎就开始感慨伤怀。 “父亲不是还有母亲和我们两个吗?”丘诚娟嘟着嘴嘟囔。 “那你看看你听话吗?!成天就会看些有的没的话本,就沉迷这不存在的郎君!对现实的郎君挑挑拣拣!像什么样子?!” 丘诚娟无所谓摇着头,还在丘郎背后学着丘郎背手,对着空气义愤填膺,指手画脚。 丘诚媛笑了笑,前世的她是真的眼界太狭窄了,这样一看丘诚娟遇到的桎梏其实也不比她少,只是丘诚娟看得开,无所谓。 她倒是想要好好学学丘诚娟这无所畏惧的处世态度。 还是黄妈妈拿着干粮的包袱过来,“老爷,这是老爷要求的干粮。” 丘郎单手接过来,没想到包袱太重,丘郎直接被包袱拖到地上,“哎哟,我的老腰!怎么这么重啊?!” 黄妈妈吃惊,忙蹲下身去,将包袱拿起,再将丘郎扶起来,“哎哟这是按照老爷的要求啊,烙得两面金黄的干饼要二十个……” “行行行,做得很好。”丘郎看到丘诚媛两姐妹愣愣看着他,顿时觉得没有面子,忙制止住黄妈妈报菜名。 黄妈妈恭敬点头,“老爷,现在开始启程,天黑之前能到城西的驿站,再过半天就能到山州交界地区,明日便能和表少爷汇聚了。” 第114章 夜袭城主府 “好突然,父亲这么着急,东西可收拾好了?”丘诚娟摸了摸丘郎的包裹。 “别乱动!因为你表哥腿脚受伤了,盘缠又被歹人偷了去,我这作为长辈的可不得过去看看?” “那父亲注意路上安全,现在入了冬,城西那边的路应该没有匪徒。”丘诚媛点头,原是这个理由。 “知道了,你们两个自己在城主府,可不要随便在外面乱跑知道吗?” “最好在家练练女红,多看经书,可以允许你们叫一次戏班子过来唱戏。” “知道啦知道啦,父亲注意安全。”丘诚娟挽着丘郎的手,走到门口,真到了分别的时候,丘诚娟红着眼眶,“父亲一定要平安回来。” “知道了,为父又不是去送死,哭什么哭?” “是啊,二小姐,送行可不兴哭呢。”黄妈妈一脸慈祥。 丘诚媛一直回想丘郎的话,伤了脚,又没了盘缠,那怎么送的信?当然这话是不宜问出口的。 “父亲一路平安。”两姐妹齐声躬身行礼送祝福。 丘郎点头,便拉上帘子,马车轮子吱吱呀呀往前碾着石子路,后面还跟着一辆放了一半行李的空马车,跟着两个男仆。 待丘郎离去,城主府显得更安静了,丘诚娟吸了吸鼻子,“姐姐,去我院子里吧。” 丘诚媛正要拒绝,她玩了这么久,想要上榻歇息一会。 丘诚娟赶紧抓住她的手,“姐姐,去我院子里吧,你知道的,我一贯不喜欢寂寞,父亲和母亲都不在,我一个人害怕。” 随后丘诚娟面朝向黄妈妈,“黄妈妈去灶房做点山楂汤吧,给姐姐消食。” “行吧。”丘诚媛和丘诚娟并排着走,“妹妹怎么知道我去了易王府?” 丘诚娟一个闺阁女子当然不知道派人跟踪这个法子,她是听嘉显讲的,嘉显离开的时候来找了她。 说了一些辞行和让她保重照顾好自己的话,说到了周言衡自从六生一案后,笑容更多了,而且对他甚是温柔。 嘉显还说,周言衡这一次出远门,却对丹画事无巨细地交代该怎么伺候丘诚媛。 丘诚娟作为经常看话本的人,自然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当然她也不会主动说出口。 说出口的话,就是介入了别人的因果,还会惹得自己一身骚。 “俗话说,有恩必报,姐姐牵扯的案子,是王爷帮忙找到凶手的,可不要上门谢恩吗?” 丘诚娟说得有板有眼的,丘诚媛便信了她,只是丘诚媛在心里吐槽,这事也能一半怪周言衡呢,才不是上门谢恩,是要周言衡补偿她。 走到了丘诚娟院子里,丘诚媛才忽然发现,她还是第一次来妹妹的院子呢,是与她完全不同的风格。 可以说是光怪陆离…… 丘诚娟似乎是知晓丘诚媛的想法,她摸着后脑勺说:“这些东西都是有大用处的呢。” 看架势丘诚娟还想跟丘诚媛介绍每一样东西的来历,她压根不感兴趣,“我知道了,妹妹喜欢,肯定有妹妹喜欢的道理。” 随后两姐妹便给青娘写了一封书信,说了个具体。 府上只有两姐妹,也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于是丘诚媛便特意将大部分下人批了假,回家看看。 晚膳两人也是随便吃吃,一起讨论着店铺该如何操办,说着说着,丘诚娟就看起来了自己的话本。 边看边吐槽,比说书的还精彩,丘诚媛连连发出大笑。 “好了,也该沐浴休息了。”丘诚媛想要起身。 丘诚娟抱着丘诚媛,“我怕黑!” 丘诚媛看着被塞满不知道什么玩意的床榻,“那你这床也睡不下两人啊?难不成你还想叫我睡地铺?” “这怎么行?会着凉的。”如欣心里还没有完全原谅丘诚娟,不由开口替丘诚媛说话。 “那好吧,是妹妹唐突了,姐姐回去好好休息。” 说完如欣就掌着灯,和丘诚媛慢悠悠走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 主屋没有人,便没有点蜡烛,一眼望过去黑漆漆的,丘诚媛本以为对亲情什么的也没什么期待了。 此时居然也生出了寂寥的情绪。 “倒是清净到寂寥了。”丘诚媛不由发出感慨。 如欣顺着丘诚媛的视线瞧了一眼,“小姐如今彻底放下了?” 丘诚媛笑了笑,她都多少岁了,对这些事情都掀不起什么波澜,“本来就不是什么要紧事。” 如欣垂眸,两人一路无话。 如欣照例伺候完丘诚媛后,两人便一起上了榻,今夜比平时还要更安静,便沉沉睡去。 …… 屋顶上两个黑衣蒙面人,匍匐在顶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头,这间偏院,怎么看着这么贵气呢?不是那个不受宠的大小姐吧?” 被称作头的蒙面人沉吟片刻,“你去探察另外两间了吗?” “看了,中间主屋没有人,主屋旁边的院子倒是还有一个院子,乱七八糟的,像是放柴火那些杂物的院子。” 黑衣头探查了一番丘诚媛的院子,院子的陈设,还有里头的书房,看着都很像是大家闺秀的风格。 甚至随意放在桌子上的首饰,成色都是上好的。 “那怎么会将不受宠的小姐放在旁边呢?看了不会厌弃吗?” 另一个黑衣人想了想,“也许是这大小姐不受宠的原因,就是太顽劣了,所以放在旁边,让很多人盯着,生怕她闹事。” “是吧。”黑衣头若有所思点点头,“那就起身去主屋旁边的院子,今晚一定要一次得手!” “是!” …… 两个黑衣人一走,丘诚媛似乎感受到什么照应,突然睁开双眸,而且精神很亢奋。 “不对劲。”丘诚媛立刻起身,心口处一直突突跳。 如欣被丘诚媛的动作吵醒,揉着眼睛说:“怎么了小姐?是梦魇了吗?” “不知道,有点心慌。” 丘诚媛起身迅速更衣,“我们去丘诚娟院子看看。” “是!”虽然如欣不知道丘诚媛怎么了,但还是乖乖起身,帮着更衣。 去丘诚娟院子的路上,丘诚媛还跌了一跤。 第115章 被绑架 “小姐没事吧?”如欣扶起丘诚媛,走的匆忙,也忘记了带蜡烛灯。 两人就摸着黑前行。 “没事,加快点速度。”丘诚媛忍着痛起身,她觉得也许是摔到了脚趾头,都痛到失去知觉。 但是心中的惶恐不安一直散不去,“不会是歹人见到城主府遣散了大多下人,又趁父亲和母亲不在,故意行凶吧?” 丘诚媛有些后怕,她太高估丘城的安稳日子,此时此刻她无比后悔大部分下人都回了家,没一个看守的。 “小姐,不要太担心,那衙内已经被流放了,衙门的人都换了一个遍,都是王爷的人,肯定不是仇人。” 如欣看着丘诚媛这样,心疼死了,只恨自己怎么也冒冒失失的,走之前还能将油灯给忘了。 终于如欣扶着一瘸一拐的丘诚媛来到丘诚娟的院子里,丘诚娟的院子有贴身侍婢知惜,还有一个守夜的侍婢。 守夜侍婢正在打着瞌睡,模模糊糊间仿佛见到了主子的面庞,她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大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如欣大声提起守夜侍婢的精神,“二小姐在里面吗?” 守夜侍婢顿时精神,站起来福了一礼,“大小姐,回如欣姐姐的话,二小姐早早就歇下了呢。” 守夜侍婢回头,疑惑“嗯”了一声。 “怎么了?”丘诚媛见守夜侍婢如此,心里更是惴惴不安。 “回大小姐的话,二小姐歇息一般会留一盏烛台的,因着二小姐经常会起夜书写什么东西。” 丘诚媛大概猜到,丘诚娟这是半夜有灵感,赶紧起身记下吧。 “以往的烛火都没停过?”丘诚媛发问。 守夜侍婢摇摇头,丘诚媛心中的不对劲更加厉害,她大力将门推开。 如欣眼疾手快,将烛台的蜡烛点亮,带着烛台,丘诚娟床榻上空空如也。 丘诚媛又去探查侍婢床榻,只见知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丘诚媛探了探鼻息,“还有呼吸,应该是闻了迷魂香。” “噫,我没见到二小姐出门啊?” 丘诚媛赶紧拿着蜡烛检查后方的窗台,“快,检查一下窗户,看有没有新的灰尘。” 丘诚媛下午看过丘诚娟的院子,丘诚娟的东西虽然又杂又乱,但是她又很爱干净,尤其是厢房里面,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 “小姐!这个窗台有灰尘!” 丘诚媛顺着如欣的声音走过去,不小心碰到受伤的脚趾头,她倒吸一口凉气,却也顾不上那么多。 她摸了摸窗台上的泥土,“是新的,有人来过!” 守夜侍婢作为守夜的人,二小姐在闺房里凭空消失,贴身侍婢又昏迷不醒,她觉得定会怪罪到她身上。 守夜侍婢眼泪霎时就流了下来,“大小姐……二小姐不会是被歹人绑架了去吧……?” “只有这种可能了,快,去报官。” 如欣刚要离开,丘诚媛又想到前世她去到洛城,见识过有些人的手段,就是这样毁掉一个闺秀的清白。 “等一下!”丘诚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是为什么要绑架丘诚娟?丘诚娟在丘城的人缘本来很好的啊? 丘诚媛凑近如欣的耳畔,“你去易王府,找丹画,叫丹画派来几个有用的侍卫来。” 如欣重重点头,随后匆匆出门。 丘诚媛又转过来看了看知惜,好在人没什么大碍,她就对守夜侍婢说:“我已找了人去寻二小姐,今夜发生的事情你先不要声张。” “那,那敢问大小姐,二小姐会有事吗?”守夜侍婢声音带着哭腔。 “还不知道……” “大小姐,若是二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奴婢死不足惜!奴婢愿意为大小姐做任何事!”守夜侍婢忙给丘诚媛跪下。 丘诚媛方才跌了一跤,加上半夜起床,沾了露气,头疼得很,但还是将守夜侍婢抬起来,“没关系,那歹人只要有心,怎么都防不住的。” “你去照顾知惜吧,我会想法子。” “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 丘诚媛循着那个窗台走出去,见到围墙上面也有痕迹,能搬得动一个人翻墙,她猜绝对不是一个人干的。 既然是团伙作案,那么丘诚娟到底得罪了谁呢?又或许目标并不是丘诚娟,是她吗? 丘诚媛被自己猜测吓了一跳,还真有可能是丘诚娟替她挡了一灾 “大小姐。”丘诚媛猛地抬起头来,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大小姐,小人是王爷的人,从大小姐的婢女那听说了大概,小人便直接过来了。” 原来是周言衡的人,难怪直接飞上房顶她没有察觉到一点,“麻烦你查一下,看那些歹人往哪个方向走的。” “是,大小姐最好待在安全的地方,周围已经有了影卫护着,大小姐不必太担忧。” 丘诚媛捂着唇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事情太过出奇,怎的就刚好这天夜里来劫人?家妹心思单纯,恐怕受不了这样的磋磨……” “大小姐放心。”侍卫压低了声音,“王爷离去之时,便给我们影卫下达了命令,势必要护小姐安全,所以估计有同僚已经跟上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丘诚媛抚着心口,心跳的没有之前那么快了。 “小人告辞。”侍卫说完便直接消失在夜色里。 不多时,如欣也回来了,“小姐小姐!我回来的时候,有一个老者说见到两人鬼鬼祟祟从城主府出来,往西边方向走了!” “西边?”丘诚媛想到方才侍卫往东边走了,“那估计要来不及了,我们先去西边看看。” “可是小姐,很危险吧?” “不行,我可不能安心在家里等着侍卫的消息,赶紧备马车。” “是!” 临走之前,丘诚媛还吩咐了守夜侍婢,不能将这件事张扬出去,待其中一人归来就算是没事了。 …… 刚和丘诚媛告别的侍卫,在路上听到了好消息。 “队长,在北边一个废弃房子里,找到了丘家二小姐,晕过去了,估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116章 被绑架去山州 闻言,侍卫队长加快了速度,见到两名侍卫背着的丘诚娟,两眼紧闭,似乎只是睡了过去。 “怎么会半途弃人?”队长不明白,随后突然脑子被什么击中了一般,“西边可有侍卫过去?” “回队长的话,没有。” “糟了!”队长侍卫低吼一句,“把这二小姐送回去!赶紧派人去西边!” “是!” 队长侍卫心急如焚,他从守在城主府附近的侍卫里得知,那歹人是往北边和东边去的。 便疏忽了,没有派人是西边和南边,只是南边是河流,一般要去南边就得先准备船。 丘城就这么小,若是突然有什么船出现,定会有影卫报上来。 所以歹人肯定往西边去了。 …… 丘诚媛努力睁开眼睛,脑子还是一片眩晕,她感觉摇摇晃晃的,睁开眼又是一片昏暗。 随即听到马车轮吱吱呀呀的声音,她反应过来,她在马车上。 思绪渐渐明了,她记得自己和如欣坐在城主府的马车,正要前往西边去救丘诚娟。 走着走着,她听到如欣闷哼一声,刚掀开帘子,眼睛被一阵灰迷住,随后她便沉沉睡过去。 外头传来带着口音的男人嗓音,“还是头厉害,居然这么快就试探出来了。” “哈哈,我一眼就知道守在城主府附近的人不一般,所以才出了这个法子。” “头果真厉害!让别人认为目标是二小姐,就趁那些侍卫分心的时候,再让人给丘大小姐传递假消息,将丘大小姐掳来全不费功夫啊!” “哈哈哈哈!干完这一票,下半辈子的吃喝都不用愁啦!” “谢谢头的大恩大德!” 丘诚媛在里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清楚了,原来歹人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她,她咬着唇,不由担心如欣现在怎样了。 看样子,那歹人只是绑架了她一人。 只是,到底是谁会买凶袭击她呢?不过又没有直接取她性命,看样子是要将她带去哪里。 丘诚媛庆幸自己,幸好她离开之前,让守夜侍婢给队长侍卫传递了消息。 当务之急,是要留下侍卫能找到她的印记。 丘诚媛动了动手,她猜贼人是看她一个女子,又昏迷了,所以绳索绑得很是敷衍。 忽然马车经过一个坎,丘诚媛重重磕了一下头,随即她的手碰到了一个尖锐的东西。 “哎哟喂,这大路怎么出现个破石头。” “切,老子就爱走破路!” 她心里一喜,也顾不上手臂被戳破的疼痛,小心翼翼将背移动到那个尖锐的地方。 好在车轮的声响盖住了她在里面的声音。 丘诚媛努力用那个尖锐的东西割破她的衣裳,随后从后面木板的缝隙中丢出去。 每走一段时间,她就丢一块布。 当然她割的是里衣,若是割破的是外衫,恐怕歹人还要带着她多绕几次路。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丘诚媛心想应该拖延一会时间,便呻吟了几声,“救命!救命啊!来人!” “里面的醒了怎么办?” “管她呢,还有一半的路要赶。” 丘诚媛听到这话,在心里搜寻从丘城开始出发,半天路程能到的地方,那不就是山州吗?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 “她还在问呢,头,怎么办?” 丘诚媛开始大叫:“救命啊!救救我!杀人啦!绑架啦!” “闭嘴!” “你们要钱的话,我有一堆钱呢!好好商量不行吗?”丘诚媛一晚上没有进水,嗓音沙哑得很。 “切,你们城主府能有几个钱呢?我四爷只干大票!” 丘诚媛眼波流转,原来这歹人叫四爷,只是她到底有什么仇家?居然舍得出这么多的钱? “你们的主谋是谁?我可以出双倍的价钱!” “就算是把整个城主府卖了,你也付不起这么多钱!” “闭嘴!我不是提醒过你,不要跟人质说这么多吗?” “是头,我记住了。” 丘诚媛蹙着眉,若说比城主府还有钱的,也只有外地的人了,只是她都还不是易王妃呢,怎么还有人这么恨她啊? 她回想了一下,默默念着:“沈宁初?” 沈宁初为什么要绑架她?还是去山州?绑架她去山州做什么? 丘诚媛抿紧唇,“停车停车!我要上茅房!” 车轮还在吱吱呀呀的转着,丘诚媛没有得到回应,她继续大叫:“不停车的话,我直接拉在你们车里啊!!!” “忘了跟你们说!我晚上用的是番薯!臭不死你们!” “哎呀,头,怎么办?要是我们的车太臭的话,可能还会引起注意呢,而且这闺秀怎么用词这么粗鄙啊?” “唉。” 马车停了,只听到男人粗重的叹息声,随即丘诚媛又听到木板嘎吱嘎吱的声音,天花板亮了起来。 丘诚媛眼睛还没有喜欢光亮,眯着眼才看清那两个歹人的脸。 一个瘦猴似的,另一个气势很足,脸上有着厚厚的络腮胡,丘诚媛猜测这个就是那个头了,就是那个被叫做四爷的人。 “赶紧起来!”络腮胡朝她大吼一声。 丘诚媛佯装被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你们,你们不要伤害我啊!” “这才有点闺秀样子,对嘛,就是要怕我!越怕我越兴奋!” 丘诚媛在心里将瘦猴全家都骂了个遍,只是她整个人的命还捏在别人手上。 她继续身子发抖,装着害怕:“你们到底是谁?我一个闺阁女子,从来没有得罪过人!为什么要绑架我?!我平时连一只虫子都舍不得踩死呢!” 络腮胡不吃这一套,他抓住重点:“我知道你想要耍滑头,拖延时间,我就告诉你吧,这条路是连山匪都不屑于来的地方,寻常人家谁会来?老子奉劝你老老实实的,还能完好无损的,不然……” 丘诚媛忍住胃里翻涌的不适,“知道了知道了,我出恭很快。” 说完她就被两人抬着肩膀拉了出来,瘦猴指了一个草丛,“去那里!敢跑的话,腿给你打断!” 说完还踹了一脚丘诚媛的膝盖。 第117章 拖延时间 丘诚媛手被绑住,本来就失去了平衡,瘦猴一脚踹出去,丘诚媛直接跌倒在地上。 她在心里暗暗骂道,“这死贱脚,回头要是有机会一定要砍掉!” 骂完丘诚媛愣了一会,突然震惊她居然会有这种想法,随后她想想了一下,一定是因为和周言衡走得太近了。 …… 前世,回去洛城的路上,丘诚媛和周言衡遇到了袭击,她和周言衡跌入悬崖,和大部队走散。 周言衡许是在打斗中负了伤,丘诚媛时刻谨记要照顾好夫君的训诫,忙扑到周言衡身上,看了看他腿上的伤。 “王爷……流血了……” “我知道。” “怎么突然会有贼人袭击,现在的世道是真的不安稳了。”丘诚媛边说着边蹙眉边处理周言衡的伤口。 将上面的沾上的碎屑一一剥除掉。 “我知道,砍我的那个人,那只手我迟早会砍掉。” 头顶上传来冰寒的语气,丘诚媛似乎都感受到周遭的空气冷了好几度,被低气压环绕着。 一向温润如玉的周言衡,怎么会用这样冰冷低沉的语气说话? 丘诚媛愣了一会,抬起头来,只见周言衡眼尚有未完全化开的冰。 她眨巴眨巴着眼睛,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跌落下山崖,摔到了耳朵。 “王爷……刚刚是说要把谁砍掉?”丘诚媛语气含糊,降低了声音提问。 因着丘诚媛不确定的时候,总会拉长着鼻音,听起来一直像是在撒娇。 周言衡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沾了灰尘的手摸了摸她的头,“王妃记着,一味的忍让只会换来得寸进尺,所以有时候赶尽杀绝最好。” 用着最温柔的笑容,说着最令人胆颤心惊的话,丘诚媛不由自主点点头。 …… 时间回到现在,丘诚媛匍匐在地上突然回想起这段记忆,她暗暗冷笑,原来前世周言衡已经在各种角度暗示了,他不似表面那样温润高洁。 “哎!你怎么还不起来呢?死了?”瘦猴见丘诚媛跌倒在地上这么久都没动静,正想蹲下身去碰丘诚媛。 “别碰我!你们把我的手绑住了,我当然行动受阻啊!”丘诚媛一想到那瘦猴黑泥一样的手碰她就害怕,忍不住大声呵斥住。 果然瘦猴一听到丘诚媛这么大声吼他,正想生气呢,又听到丘诚媛后面的话,寻思着还挺有道理。 于是便点头,“哎呀,别浪费时间了,快去快去!” 丘诚媛的手实际上是可以从绳子里挣脱出来,但是对方有两个人,她不敢轻举妄动。 蹲在草丛里,丘诚媛回头看了一眼瘦猴和络腮胡,“你们转过去啊!我可是未出阁的姑娘,你们这样我还怎么嫁人?” “行行行!”络腮胡拿出一个酒瓶,灌了一大口酒,随后擦拭嘴角流下的酒液。 丘诚媛蹲下却没有解开衣裳,只是装作很努力用被绑着的双手脱下裤子,边演戏边说话转移两人注意力。 “两位爷,你们说把我送去山州是为什么啊?” “你在丘城城主府,竟然都不知道山州州主,靠什么发家的?”瘦猴发出阴阳怪气的尖叫。 “我只是一个闺阁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城主府以外的东西我都不知道呢,怎么还知道另一个地区的事情?” “那我就跟你说吧……”瘦猴的语气陡然转折,“哎,头,这能说吗?” 络腮胡打了一个响嗝,“反正等会就到了接头的地点了,告诉她也没关系,让她知道她未来即将面对着什么,哈哈哈哈!” 丘诚媛蹙眉捂着耳朵,那两人的怪笑实在是难听,她还佯装害怕,“什,什么啊?这么可怕啊?” “桀桀桀,我看你一个小姑娘,要是直接面对磋磨,可不得屈辱到咬舌自尽?我提前跟你说吧,好让你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呀?到底要干嘛?”丘诚媛也发出怪叫。 “去到山州的人,那可真是生不如死啊,那就是一个妥妥的畜生,我看你是一个小娘子,说不定还能遇上官人宠幸你,逃离劳役之灾呢?” “天,天啊,还有没有王法了?”丘诚媛适时假装摔倒,瘦猴见丘诚媛吓成这样子,心里面要爽翻了,就继续开口。 “山州天高地远,王法能管得了这边?再者,洛城的贵人谁会愿意来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也就是你们丘城落后极了,才没人来打你们主意的。” “那山州到底在干嘛?要这么多隶人?”丘诚媛扯了半晌,终于扯下里衣的几条细线,将它缠绕在草丛中。 “山州有一座山,里面全是矿呢。” 矿产?丘诚媛顿了一下,前世她送膳食给周言衡的时候,似乎听到周言衡和幕僚聊过矿产的字眼。 不过那时候她一心只想将周言衡服侍好,加上旁人的唾沫星子指责她德不配位,她终日郁郁,也没精力顾上这些旁的。 最重要的是,这种事情,周言衡自个都在躲着她,不让她知道。 所以有时候,周言衡都会摆着温润的样子,语气却饱含疏离,客套说一句:“王妃有心了,不用挂念,以后这些小活让下人来就行。” “矿场又是做什么的?” “烧啊?这你都不知道?” “烧做什么?” 瘦猴大叫一声,络腮胡开口:“丘城南蛮之地,冬日树木也都是绿色,自然是没见过碳的。” “哦,对哟,真是对牛弹琴!” 丘诚媛哪能不知道这些,她只是想要拖延时间而已,她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两位爷见多识广,小女子真是崇拜不已。” “废话说了这么多,该启程了。” “哎我还没擦干净呢!” “管你,快点!” 丘诚媛不得不起身,蹲了太久,加上一夜困在箱子里,她整条腿都麻了,一瘸一拐地走着。 “慢点慢点,我的腿都蹲麻了。” “你们就是事多!一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说你们这些闺阁小姐啊,不生病谁生病!整一个病鸡一样!” “啊对对对。” 第118章 成功逃脱 天已经完全亮了,丘诚媛看着她呆了一夜,又脏又臭的箱子,她喘了几下,“我,我一定要在这里待着吗?” “那不然呢?难不成还给你搞一个香囊熏熏?”瘦猴语气讽刺。 “那等会要到城区了,你们是不是还会给我下迷药啊?” “你倒是挺清楚的。”络腮胡嗤笑一声。 “那不然呢?难不成让你有机会喊救命?!” 丘诚媛干笑道:“呵呵……” 若是昏厥了,有人来找她,都可能会错过,那么她真的生死在天了。 丘诚媛合上双眸,叹了一口气,最起码看起来这些人是不会杀了她,只要活着,就还有破局的机会。 “那行吧……两位爷请便。” 瘦猴靠近她,丘诚媛心里一惊,“哎!不要把我打晕啊,伤到了脑子会变痴傻的!” 瘦猴露出不自然可怖的笑容,大手一挥,丘诚媛又迷了眼睛,紧闭着双眼,只觉得双眼火辣辣的。 她的心里疯狂咒骂,老东西撒的什么玩意,又痛又辣,还呼吸困难。 随后两眼一黑,感觉身体径直往下坠。 耳畔旁边又传来乱七八糟的响声,丘诚媛很想睁开双眼,但是眼睛像是被什么粘住了,怎么都打不开。 随后她感觉到进入了什么软软又温暖的地方,她用尽全力,伸出手肘,用力往后一捶。 后面的人发出一声闷哼。 “小东西昏迷了力气还这么大。” 丘诚媛耳朵一动,这歹徒的声音居然这么温柔?而且她打了他,居然还没有对她动手? 她以为接下来迎接她的是一顿好打。 接下来她感觉嘴巴被人撬开,不是冷冰冰的东西,而是一样温暖柔软的东西,还湿漉漉的…… 又感觉喉咙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过,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苦意,苦意过后,就是回味无穷的甘甜。 很快眼睛的痛感慢慢消失,肿意也慢慢消失,丘诚媛感受到眼睛出现的一小条白色的横线。 再度睁开眼睛,眼前是做工精致的马车顶,耳朵边传来经典的马车车轮碾压泥土路的声音。 “救,救命……”丘诚媛有气无力的发出声音,喉头干痒无比,她猜测是那死瘦猴撒的粉有毒。 伤人七窍,不致命,但是真的很难受!真是太歹毒了,丘诚媛心想有机会一定要还回去! “安全了。” 丘诚媛感觉她乱挥的双手被温热的大手掌握住,不会下意识感到厌恶,而是感到了心安。 她的双眼还有些模糊,眼珠一动,移动一下,看到那鎏金暗鹤纹的肩膀。 “啊……是谁?” “媛媛这么快不记得我了,这药粉没有损人记忆的功效啊?” 丘诚媛转动运作缓慢的脑子,想起来了,这是周言衡的声音。 “王爷?”不知为何,后背传来的温度,让丘诚媛感到很安心。 “嗯我在。”周言衡更加用力握住丘诚媛的手。 那手已经沾上了很多泥土,皓腕上面满是怖人的红痕,衣裙更是凌乱。 周言衡眼眸更加深暗,薄唇抿成不耐的细线,“媛媛受苦了。” 说完将丘诚媛拥得更紧。 丘诚媛中了药粉,眼睛不受控制的流出眼泪,周言衡见到丘诚媛睁着无神的双眼,只一个人默默流泪。 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 门外的嘉显压低声音:“王爷,已经到了山州,要下马客栈休息一阵吗?” “可。” “王爷,山州,可是王爷救了诚媛……” 还没等丘诚媛说完,周言衡便用有些薄茧的手掌覆上她的唇,“到了再说,先休息。” 丘诚媛以为周言衡是不想被路人偷听到,因为马车外面有小贩的吆喝声,还有百姓讨价还价的声音。 她乖巧顺从地点头。 丘诚媛不知道的是,在周言衡的视线里,丘诚媛一整个人可怜兮兮的,脸上都是脏污,手上是伤痕,衣裙还有显眼的脚印,可见丘诚媛到底遭受了多少非人的待遇。 周言衡越看脸上的戾气就越重,他在皇宫虽然一直被欺负,但是也能收到来自公主还有宫女们的善意。 他看的经书上也说,大丈夫从不对女人动手,而这群流氓,居然对一个弱女子下手这么重! 周言衡不自觉用了力,“王爷,疼。” 怀中软玉软绵绵的一声,唤回了周言衡的神智,他勾唇,语气轻柔,“等会回客栈好好养。” 养?丘诚媛满肚子的疑惑,她还想回丘城呢,不知道丘诚娟安全了没有,要是她没有赶在丘郎和青娘之前回去,问起来了她要怎么说? 她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丘诚媛不想让青娘担心,也不想让青娘卷入。 周言衡直接将她横抱起,将她藏在披风之中,众人只能窥见到一位玉树临风的男子怀中那一抹姝色。 一个路人不禁跟旁边的人说:“没想到这公子看着温润如玉,行事竟是这样的胆大!” 一旁的人窃窃私语的回应:“是啊,正所谓夫妻是相敬如宾的,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密,看来不是正妻呢……” “原来如此,这温香软玉着实让人欲罢不能啊。” “哈哈哈……” 丘诚媛因为躲在周言衡怀中,本来就提着一颗心,又害怕又羞涩,她眼睛没地方看,听觉就比平时更好。 猝不及防听到旁边两个人的谈话,丘诚媛下意识拽紧了周言衡胸前的衣裳。 周言衡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也是一流的,他同样听到那两人的交谈,又感受到怀中之人的反应。 不知为何,周言衡心里竟生出一丝满足,他勾起唇角,没有跟掌柜的登记。 直接大步踏上阶梯往二楼走。 嘉显则立刻对掌柜开口,“掌柜的,将最好的厢房空出来,给那位爷。” 掌柜的一看眼前的男人就非富即贵,他连忙笑着点头,“好好好,二楼会有小厮带路,贵人直接去就成。” 嘉显满意点头,先给了一包银子,随后又跟掌柜的商量其余人的厢房。 丘诚媛竖起耳朵听,没有听到他们说到底是一间还是两间。 第119章 亲密 丘诚媛在周言衡怀中动了动,周言衡用略微低哑的声音问:“嗯?怎么了?” “我自己能走……” 说完周言衡便拉开了盖住她的披风,丘诚媛眯了眯眼睛,看到自己身处在厢房里。 较为安静,还有一个阁台可以看到后方的湖泊,四周是柳树,看着风景还行。 “这里是?”丘诚媛心里一跳,这个厢房怎么看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客栈,今夜在此休息。”丘诚媛越是眼神闪烁,周言衡越是觉得有趣,寻着丘诚媛的无处安放的视线。 “王爷也要住这间?” “不然呢?王爷当然要住最好的厢房了。” 丘诚媛咬唇,这点倒是无可厚非,况且周言衡也不缺钱,她侧头看向门外,“那我去睡另一间吧。” “已经没有厢房了。”周言衡将丘诚媛再次抱到腿上。 这是前世他们两个偶尔会做的姿势,丘诚媛身体酸痛,也就任由周言衡摆布了。 “那我去跟别人拼房,王爷这么尊贵,我睡觉会乱动,还会打呼噜磨牙,会打扰到王爷休息的。” “客栈里其余厢房都住着男子,媛媛是想去跟谁一起拼房呢?”周言衡眼眸低沉,一动不动直视着丘诚媛。 丘诚媛低头,“可是……” 周言衡心里生出醋意,这女人明明已经身负重伤,走路都走不稳了,还要这么排斥和他一起。 “你就这么不想跟我一间房?” “可是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 “婚书已经拟好了,只是还有些紧急的事情要处理,就耽搁了几日。”周言衡说的时候,埋在丘诚媛脖子间,深深吸了一口气。 丘诚媛曲着手指,动了动,而后就放任周言衡如此,因着她的心里,并不排斥周言衡的亲昵动作。 “都还没问过我呢……”她小声说了一句。 “媛媛说什么?” “没什么,以王爷尊贵的身份,能看上小女,是小女的福分。”丘诚媛语气阴阳怪气。 “王爷,属下送药来了。” 外面有侍卫打开门将药瓶放在外边,待侍卫出去后,周言衡则单手掐住丘诚媛的腰,以一种抱小孩的姿势抱着她。 丘诚媛顿时两颊泛红,“王爷!我自己能走!”活了两世的人,突然被这样当小孩对待,她只觉这老脸丢不起。 “再乱动,就掉下来了。”周言衡拍了一下丘诚媛的臀。 “你!”丘诚媛气极,干脆别过脸去,再也没有出声。 周言衡勾唇一笑,另一只手将一整个托盘拿起,走到床榻上。 不愧是最好的厢房,床榻极为柔软,对此时全身酸痛的丘诚媛特别友好。 要是平常,丘诚媛定会以床榻为话题开口,只是刚刚周言衡对她做了那种事,她含着唇故意不出声。 周言衡单膝跪地,要将丘诚媛脏污破损的袜子取下来。 丘诚媛只剩下一只鞋,所以没有穿鞋子的脚是黑色的,丘诚媛有点介意,毕竟她身上真的太狼狈了。 眼见周言衡干净冒着青筋的手就要碰到那只黑袜子,丘诚媛躲了一下,“王爷,脏……” “媛媛的东西,我不嫌弃。”说完,周言衡便将那只黑袜子直接上手脱了下来。 丘诚媛见到未来的皇帝,居然会跪下来给她脱袜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又欣喜又惆怅。 周言衡缓慢轻柔的给丘诚媛上药,仿佛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弄碎了。 察觉到丘诚媛没有再说话,周言衡抬头,面上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丘诚媛心一动,就算再来一次,她依旧会为周言衡心动。 “怎么了?” 丘诚媛摇摇头,“王爷何必如此……” “媛媛值得。” “咳。”丘诚媛立刻不自然咳嗽一声,转移话题,“王爷是怎么发现我的呀?我以为是丘城那边的侍卫先找过来的。” “那群废物,竟然被两个人耍得团团转。”一说安排在城主府的影卫,周言衡就止不住的生气。 他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确保丘诚媛的安全,没想到没走几天就出了事。 周言衡第一眼看到倒在地上,一身脏污的丘诚媛之时,他气得要将瘦猴和络腮胡的九族都斩了。 “别这么说,是我自己太笨了,被那两人骗到城西,那时候我要是叫上王爷的人,估计就没事了。” 周言衡依旧不屑嗤笑,心里下定了决心,回去的时候要重新训练影卫了。 “媛媛可觉得好些了?”周言衡用温暖的指腹在丘诚媛的脚上打转。 药膏渗入筋络,有种火辣辣的感觉,但是后面又觉得很舒服,丘诚媛点点头,“王爷的手法是一流的。” 丘诚媛见过青娘的中医按揉手法,周言衡的跟青娘不相上下。 得了丘诚媛的赞同,周言衡揉得更加卖力。 “王爷还没说呢,是怎么找到我的呀?” “影卫放了信号,一路传到了山州,我便连夜启程,这边拦截住那两贼人。” “王爷真聪明。” “若是再早一点,媛媛也不用受这样的苦。”说完,周言衡心疼得捏了捏丘诚媛的脸颊。 丘诚媛摇摇头,“其实也没什么,就当是摔了两跤,我幼时便喜欢上山采草药,偶尔也会从悬崖摔下去,都没事啊。” 丘诚媛的语气越是轻松,周言衡心里越是心疼,他笑了笑,心想若是丘诚媛跟着他,就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待这次的任务完成,他一定要及时将那些聘礼全部送到城主府。 “那两个人就是该死。” “但是还没有问出他们背后的人呢,王爷还是手下留情。” 周言衡看着丘诚媛扶着下巴沉思的样子,不禁心头一暖,他直起身来,缓缓靠近丘诚媛。 感受到周言衡气息铺天盖地压过来,丘诚媛不自然往后退,只是周言衡没有停下,丘诚媛也一直往后倒。 到最后丘诚媛直接倒在了床榻上,因为失去重心的时候,她下意识抓住旁边的东西。 就这么拽着周言衡躺在了床榻上,幸而周言衡两手撑住,两人才没有亲近到没有一丝距离。 第120章 贴心未婚夫 此刻丘诚媛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呼吸的,一时间忘记了现在身处的位置。 她唯一记住的就是周言衡扑在她脸上的温热呼吸,和周言衡漆黑瞳孔中她的倒影。 她不自觉张开了唇,眼睫颤动,呼吸乱得一塌糊涂。 “尚未成亲,媛媛也太着急了些吧?” 周言衡此话一出,丘诚媛顿时红透了脸,“你在说什么?!是你自己一直往前走,然后我……” 下一瞬周言衡就用滚烫的唇,将她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丘诚媛瞪大了眼睛,随即又感受到周言衡在她口中横冲乱撞,她气恼,合上嘴咬了一口周言衡。 这一世年轻的周言衡,比前世的周言衡技术差太多,不是恋人之间缓慢的厮磨,她都觉得周言衡是要一口吃了她。 周言衡被咬痛,吸了一口气,然后分开。 此时的周言衡像是一个勾人的妖冶精灵,暗黑的眼眸要把丘诚媛一整个吸进去。 她呼吸一乱,前世两人相处太久,都快忘了周言衡动情之时是有多诱人。 “不行……”丘诚媛尚且存有一丝理智,她这一世可不能被周言衡牵着鼻子走,她要占据主导权! 丘诚媛双手撑着周言衡的胸膛,将他一整个推开,“王爷还没说那两个人是死是活呢。” “当然他们的贱命还在。” 丘诚媛敛了敛惊涛骇浪的感情,她佯装镇定,“那个络腮胡我听他叫自己四爷,还说山州会贩卖隶人去开采矿场。” “他说的没错。” “所以王爷是过来解决矿场的?” “也不完全是。” 周言衡说完,坐在丘诚媛旁边,丘诚媛不自然,立刻起身,周言衡又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 “不听话?” “我自己来……” “你如何涂到面前?”周言衡说的时候,深沉的视线一直锁定在丘诚媛脖子以下的地方…… 丘诚媛顺着周言衡的视线,往下一看,才发觉自己的里衣已经不知道卷到哪里去,春光乍泄。 她恼羞成怒,“王爷知道了,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媛媛了又如何?本王此处出行没有带女子的衣物,只能现买,媛媛就算知道了,也只能这样了。” 意思就是,就算告诉她了,她也还是会被他看见。 丘诚媛忙拉过床榻上的被子,裹在胸前,她支支吾吾半晌,才不想让周言衡碰她那种地方。 “首先谢谢王爷的救命之恩,其次,舍妹还不知道我的安全,可能还在忧心中,王爷送我回去吧……” “本王已经派人送回了消息,这个时候,令妹估计是安心睡下了。” 丘诚媛当然不怀疑周言衡的执行力,她点点头,“王爷真厉害,想得真周到。” 周言衡听完这个夸奖,心情大好,“媛媛实在不愿意的话,我叫侍女过来,先好好歇息着,有什么想吃的,媛媛尽管吩咐,我去去就来。” 说完在丘诚媛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吻。 周言衡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一个侍婢,山州侍女的服装和丘城洛城很不一样。 山州,顾名思义,就是被山围绕的一座城,因着有些山比较贫瘠和秃,所以太阳和灰尘较大。 山州人一般会戴上帽子,来防尘。 这个侍婢头上就戴着精巧的帽子,帽檐后边还有一条丝巾,看着别有一番风味。 周言衡一走,丘诚媛这才静下心来环视周围,这厢房铺了走线繁密的地毯,图案极为复杂,和侍婢身上的衣裳倒是有些相同。 侍婢进门便双手合十,对着鼻尖朝着丘诚媛躬身行礼,“媛媛小姐,奴婢名为町以罗,是易王派来伺候您的侍婢。” 丘诚媛点头,“不必多礼,我有些渴了,给我倒杯茶。” 侍婢颔首,恭敬起身,大手一拍,茶杯顿时蹦了起来,町以罗用手沿着杯盏画了一个圈,随后另一只手拿着茶壶,倒了一杯茶。 一滴水都没有往外漏。 丘诚媛看得目瞪口呆,“町以罗你会武功?” 町以罗双手将茶奉上,“奴婢会点三脚猫功夫。” 丘诚媛将茶喝干净,“很好很好。” 町以罗将茶杯收回来,“奴婢帮小姐上药吧。” “在这之前,我想先沐浴。” “遵命,奴婢这就去为小姐弄洗澡水。” 町以罗一走,丘诚媛直接躺下,床榻极软,她合上双眸后,居然睡了一觉,还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周言衡化身为一只蚊子,一直想要吸她的血,她怎么躲都躲不开。 最后丘诚媛想要一巴掌拍死的时候,町以罗将她唤醒。 丘诚媛扯着嘴角笑了笑,只希望自己没有说梦话的习惯,不然要是被周言衡的人告了状,那么小心眼的他,估计会来跟她讨利息。 她跟着町以罗来到隔间,里面的浴桶放了粉色的花瓣,热水往上飘着热气。 一看身上就忍不住犯懒,只有侍女在,丘诚媛没有了防备之心,直接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町以罗服侍丘诚媛脱衣服的时候,眼睛一直在搜寻丘诚媛身上的伤痕,看了之后,她嘴里还念念有词。 伺候完丘诚媛搓澡和沐发后,町以罗退出隔间,在纸上一一记下,丘诚媛身上的伤痕。 【腰间黑青,大腿划痕,手腕勒痕,脚底破皮。另外,腰间疑似有陈年旧伤。】 记录完这些后,町以罗悄无声息的打开房门,将宣纸递给嘉显。 两人用眼神无声交谈后,嘉显点了点头,随后另外一名侍卫将衣裳和首饰交给町以罗。 町以罗拿着衣裳跟丘诚媛说:“小姐,衣裳和头面都送来了,一会梳洗完,是否要梳妆?” “不用了,我好累,只想睡觉。” “那奴婢给小姐上完药,再按揉身体。” “那好啊,哦对了,这里有草药精油吗?我喜欢用那个推背,有安神的作用,我母亲是医女,她调制的精油就特别好。” 丘诚媛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想起青娘,她泡在浴桶里,唇角不自觉勾起。 也许是这一世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让她多了一丝牵挂吧! 第121章 前夫哥吃瘪 町以罗都应下,丘诚媛躺在床榻上,露出光滑又带点红痕的背,这是她在箱子中磕碰到的痕迹。 町以罗微微紧着眉,用指腹抹了药膏,在红痕处,温柔打转。 与周言衡那极具侵略性的手法不同,町以罗的手法用力但是又特别婉转,麻麻酥酥的,舒服极了。 一会就让她的眼皮子打架。 因着地龙烧得很热,屋内暖和极了,丘诚媛浑身赤裸,都不觉得冷,也不会着凉。 床榻也是又软又舒服,丘诚媛就这么沉沉睡去。 睡梦中,她发现后背好像被什么大狼狗的爪子按着,时不时那指甲就刮到她的背。 丘诚媛已经许久没有干粗活,而且她本人也时不时会看看医书,用城主府上现成的草药给自己做玉肌膏。 还给自己做了药浴,所以她现在的皮肤嫩得紧,比那些直接沐浴牛奶的皮肤还要嫩。 就这么一刮,就出现了一丝红痕。 丘诚媛略蹙着眉,只想躲开这大狼狗的爪子,但是动弹不得,她便哼哼唧唧叫出声。 随后她感觉腰间被掐紧,一个仰头,就这么醒了过来。 “啊!” 丘诚媛回头一看,居然是周言衡!还没等她震惊,又一看!她未着寸缕! 丘诚媛脸颊又火辣辣的热,忙用双手将旁边的丝绸被子扯过来,遮住前面。 “王爷你怎么这样?!” 丘诚媛酝酿好的睡意荡然无存,眼眶湿润,这一世的周言衡,所作所为真的跟谦谦君子,毫不相干。 那个天下第一克己复礼的君子呢? “我什么样?”周言衡好笑地看着丘诚媛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是没想到丘诚媛单薄的身子下,居然这样让人移不开眼。 “王爷这样不合规矩!这样小女还怎么嫁得出去?”丘诚媛气极,不小心说了这句话,事实上她压根不想嫁人,只想和如欣好好生活。 “你还想嫁给别人?”周言衡眼眸一沉。 “王爷什么意思?” “我是说。”周言衡给膝盖上了床榻,柔软床榻因为周言衡的体重而陷下去。 “媛媛还有意向之人?” “有与没有,都和王爷没有关系吧?”周言衡前进一步,丘诚媛就往后退一步,知道退无可退。 “哦?”周言衡气笑,“本王可是刚救了大小姐呢,大小姐就这样报答本王?” 丘诚媛抿唇,想了一会,“那王爷之前赠予小女的首饰,小女都还回去吧。” “你说什么?” “若是嫌不够,那我只能赊账了,因为我本来就没有这么多钱。”丘诚媛心里还将她和丘诚娟要启动的店铺钱另外算。 若是她自个存的钱,加上丘诚娟存的钱,也差不多够,不够的话,她要另想法子挣钱了。 丘诚媛思考的时候,半垂着眸,刚沐浴过的青丝像是微风拂过柳条一样垂落在滑腻的香肩上。 她在思考没有周言衡的计划之时,周言衡心里却泛起一片片苦涩,他不明白,她为何要急不可耐跟他划清界限。 “媛媛好狠的心。” 丘诚媛抬眸,她不明白此时周言衡的心涩,她讥笑道:“王爷才狠呢……贵为王爷,府上一个花瓶都够寻常人家一年开销了,王爷还要跟小女较劲……” “你就真这么想我?” “不然呢?”丘诚媛望见周言衡漆黑眸子上的一点泪光,她心里一紧,但是转而想到,周言衡是要登基的,若还与他一起,那么洛城那些磋磨,就会重来一次。 她已经没有勇气再来一次了,她也没有扭转乾坤的信心,她只想把握住她有把握的事情。 比如如欣,比如和丘诚娟一起开店铺,比如在城主府过安稳的日子。 “那我呢?媛媛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吗?” “王爷又不缺人考虑关心,为何偏偏要抓着小女不放?”丘诚媛咬住下唇,快刀斩乱麻,她这次要硬下心来。 “好,好,好。”周言衡不再靠近,说一句好,便后退一大步,最终退到床榻以外的地方,周言衡强忍着心口处的疼痛,赶紧转过身去,他害怕见到丘诚媛的脸,就硬不下心来。 见周言衡背过身去,丘诚媛松了一口气,开始整理被子,将一整个身子,严严实实裹住,“王爷不是很多事情要忙吗?快去吧。” 她真的很想出恭,但是碍着周言衡还在,她又未着寸缕,简直太尴尬了。 就算是前世,她也没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还在将悲伤情绪收回来,刚想开口邀请丘诚媛同他一起逛集市的周言衡,一听到这话,身子微微一颤。 他的手不自觉的颤抖着,先前他怎么不知道,这个女人居然可以如此狠心?! 周言衡呼出一口气,气极反笑,丘诚媛,没有心! 随后直接拂袖而去。 丘诚媛终于卸下防备,而后她才发觉,背上的酸痛似乎已经缓和了好多。 她扭了扭腰,开口唤町以罗。 町以罗自从周言衡出来后,就一直在门口候着,望见周言衡面色铁青走出来,不由低下头去。 “小姐,有什么吩咐?” “帮我拿衣裳来,而且若是有人进来,你得先提醒我啊。” 町以罗垂眸,心里为周言衡感到不值,周言衡让她记住丘诚媛身上的每一处伤口,又费尽心思大老远带来千金难买的顶级修复伤药过来。 还亲自弯下腰给丘诚媛抹背,这丘诚媛小姐不知道珍惜就罢了,话里话外似乎还在怪周言衡。 町以罗紧紧抿着唇,她牢记着周言衡的吩咐,没有他的允许,不许跟丘诚媛说出半个字。 “是。”她闷闷地应下。 走到隔间拿出周言衡从山州最好的衣裳店里拿出的全绣裙,町以罗又叹了一口气。 但还是敛了对丘诚媛不满的神色,恭敬将衣裳献给她。 町以罗伺候着丘诚媛穿衣的时候,丘诚媛开口:“这里可是山州?” “回小姐的话,是。” “那这里回丘城要多久?” “快马加鞭,一个白天。” “那你知道周言衡是怎么救下我的吗?” 第122章 救了一个人 町以罗停顿一会,她很想大声告诉丘诚媛,周言衡听到那声哨响后,便不管不顾的骑上马。 就这么顶着寒风往前冲。 待回来的时候,周言衡全身的衣裳也是又脏又乱,怀中还有一个更为脏乱的丘诚媛。 就这么死死的抱着丘诚媛不放,大声吼着要下人赶紧去搜罗最好的伤药,直接去洛城都不要紧。 银子像是流水一样,哗啦啦的给出去。 就这样换来的却是丘诚媛不管不顾的要回家,町以罗紧抿着唇,“奴婢不知。” “哦……” 丘诚媛穿好衣裳,看着窗外的天色快要黑了,“不过这山州晚上了还有人吗?” “有的,小贩夜间也会出现的。” “我原来不知道山州居然这样繁华。”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靠隶人的血肉换过来的,丘诚媛回想起瘦猴的恐吓,回头看向町以罗,“这里,会有许多身不由己的,女子吗?” 町以罗身子略动,“小姐想表达什么?” “绑架我的人说,女子来到这里的归宿是……” “确实有许多凭空出现的女子。” “那她们之后会怎样?” “小姐问这个干嘛?”町以罗脸色淡漠,似乎在讨论什么不相关的东西。 “没什么。” 丘诚媛起身,在浴桶泡了热水,又睡了一觉,在她知情的时候周言衡又给她按揉了伤药。 她只觉得身子清爽不少,“我们出去走走吧。” “是。” 町以罗跟在丘诚媛身后,拿着织着帷幔的帽子恭敬递给丘诚媛,“小姐带上这个吧。” “为什么?”问出口,丘诚媛才想起瘦猴的话,她麻利带上,在这种不安稳的地方,还是披上安全点。 町以罗看见周言衡面色很不快出去后,就对丘诚媛没什么好感,若不是周言衡吩咐,她才懒得理会知恩不报的人。 走到楼下,丘诚媛才发觉,这山州,不似青山绿水的丘城一般,街边干净,青石巷里头还有矮草出没。 而山州,到处都是灰尘,还是黑乎乎的灰尘。 丘诚媛拇指和食指揉搓,黑乎乎的灰就在她手指上晕开,“这里,怎么尘土是黑色的?” “因为挖了山,里面马车进进出出,尘土飞扬,便飞了过来。” “中心城居然也要开山吗?”丘诚媛隔着白色透明的帷幔看向天空,发现天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笼罩一般。 灰蒙蒙的让人看不真切。 “是啊。” 丘城发觉她刚才还白净的帷幔,经过几个路人之后,已然蹭上了黑灰,“这里,真的适合生活吗?” “都是为了生存,况且一堆人都是无家可归,被卖过来的。” 丘诚媛认真听了听街边人的口音,发现确实不像丘城一般,是相似的口音,的确像是大杂烩。 “呜呜呜……” 路边一个小女孩被满脸白胡子的老人抽了两鞭,身上乌黑,泪流满面。 “你要是不肯干活,那就送去花楼!” “不要不要!” “你还敢顶嘴!” 眼见老头的鞭子就要落到女孩身上。 “住手!”丘诚媛忍不住上前制止,那鞭子有小女孩半只手那么粗,两鞭子下去,小女孩的身体都要垮了。 带胡子的老头,见丘诚媛一身洁白,身后跟着的侍婢,衣着价格也不菲,在山州,用得起下人的都比较有钱。 于是开口就是:“一百两银子。” “什,什么?”丘诚媛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那就八十两,这小丫头片子是刚来的,干净得很,现在能干活,长大就能……随意贵人处置……” 老头说话的时候,摩拳擦掌,仿佛不是讨论一个人,而是讨论一块肉该怎么做来才最好吃。 说完,老头还舔了舔舌头,浑浊老眼里散发着精光。 丘诚媛胃里开始翻涌,她捂住唇,町以罗赶紧上前扶住丘诚媛,低声说:“小姐,别管了,这种事多得很,救不完的,一切自有定数。” “定数?” “是啊,有些人的命就是这样……” 丘诚媛看着小女孩蜷缩着身子,小小的身子一直在发抖,她不禁联想到前世的她,也是这样。 抱着自己的双腿,祈求周言衡快点来,快点来,周言衡不来的话,是个人来救她出冷宫也好。 只要有人来救她。 她呼吸开始急促,“那受苦的人就是活该的吗?” 町以罗动了动眼皮,虽然周言衡吩咐过她,丘诚媛要什么都直接买单就是,但是人口买卖,在山州,已经太过普遍,所有人都麻木了。 更有人故意买来小孩,故意在心善的人面前,使劲虐待小孩,就赌一把人心的险恶,以一个小孩的价格,来换来更多的钱。 根就烂了,在表面怎么调整,一样的事情,还是源源不断。 随后丘诚媛凑近町以罗的耳畔,“你说我们只带了金子,若是被路人看到了,会很危险,找一个没人的地方交接。” 町以罗不耐,但是周边还有周言衡的影卫,若是报告给周言衡,她就会落一个失职的罪名。 于是点点头,上前将丘诚媛的话原封不动转告给老头。 老头咧着大黄牙,笑得整张脸的皱纹都往上飘,“好的客人!来呀!” 待走到没有人的街道后,丘诚媛脸立刻耷拉下来,给町以罗摆了一个手势。 町以罗了然,上前一脚就将老头踢跪下,町以罗嫌老头脏,拿起一边的扁担,扼住老头的脖子。 刚好点中了哑穴,老头目瞪口呆,嗯嗯啊啊的朝着丘诚媛大骂。 丘诚媛弯腰想要将老头的鞭子拿起来,町以罗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一个手帕。 “小姐,用这个,鞭子太脏。” 丘诚媛顺势而为,她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在老头身上抽了两鞭子,并语气冰冷,“还你的。” 随后转身看向小女孩,小女孩身子虽然还在抖擞,但还是恭恭敬敬跪着,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丘诚媛心里一痛,这么小的孩子,连天冷添衣的道理都不明白,却知道怎么恭敬跪好。 “不用怕,我不会打你的。” 第123章 上门抓男主喝花酒 “谢谢主子。”小女孩的声音还颤着,有模有样学着大人谢恩。 “不用跪我。”丘诚媛将小女孩牵起来,白净的手上顿时就蹭上了小女孩身上的脏灰。 “小姐……”町以罗不免担忧,周言衡给她下达的命令,就是山州一切腌臜不能近丘诚媛的身子。 丘诚媛对町以罗摆手,转过头去,一瞬间,面对小女孩的柔情荡然无存,“最好这十天半个月躺着。” 町以罗了然,没有解老头的哑穴,用扁担招招毙命,不一会老头就躺在地上,只剩下微弱的气。 …… 周言衡在山州最大的酒楼,醉香楼里,抿了一口酒,“都说苹王拥有逆转乾坤的能力,今日一看,着实气度不凡。” “哈哈哈,易兄不愧是苦读诗书之人,说话就是好听。” 说完苹王又倒头喝了一杯,“易兄有所不知,当然本王刚来这鸟不拉屎的山州的时候啊,真是连蜡烛都没有呢,路只有一条,还要通上天呢!” “那不就更显得苹王有勇有谋?” 苹王拉过周言衡的肩膀,“易兄要是感兴趣,本王可以……”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王爷!王爷!”侍卫急急忙忙走进来,随后福了一礼。 “毛毛躁躁的,这里两个王爷,你喊谁啊?”苹王从鼻子出了一口气。 那侍卫带着圆帽子,一看就是山州的服饰,自然是苹王的人。 周言衡心中发出一声冷笑,面上依旧温婉如玉,“看苹王这侍卫步履匆匆,许是有什么要紧事,那本王便回避一下。” “哎呀不用不用。”苹王脖子已经涨红,说话拖着长音,朝侍卫瞪了一眼。 侍卫当即跪下,“回王爷的话,是,是王妃娘娘她。” “哎呀,她又怎么了?腿痛还是头痛啊?”苹王一听到王妃两字就头疼。 觉得很没面子,朝着周言衡笑了笑,“易兄还没成亲,听哥一句劝,这找妻,一定不能是善妒的!这不,我跟易兄来喝酒,她后脚就叫人来了,哎呀,真是的。” 苹王说话的时候,语气满是不屑。 “王妃娘娘许是担忧王爷的身体。”周言衡淡淡开口,说到王妃的时候,他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丘诚媛的脸。 只是丘诚媛下午还这样对他,他手掌握成拳,心想这一次他可不能这么心软,这么快就原谅她。 “说话说一半,继续说啊!”苹王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卫就烦。 侍卫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下头说:“王妃娘娘和府上的姨娘,打起来了……” 苹王直接将酒杯砸到地上,“这种事情,你现在才跟我说?!” “卑职知错!”侍卫匍匐在地。 苹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干笑了两声,“让易兄见笑了,易兄继续吃喝,都算在本王身上,本王回家处理一点家务事。” “王爷请便,不用挂记。” “哎呀,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啊。”苹王脸上涨红不已,背着手慢悠悠走出去。 侍卫赶紧起身,“王爷这边,您走错了。” 苹王伸袖子打了一下侍卫的头,“本王自然知道!多嘴!” 嘉显出去看了看,确定人走远后,影卫走到他耳边,低语几句。 周言衡大手一挥,“不用你们侍奉了,都下去。”叫那些身段柔软,媚眼如丝的侍婢都下去。 侍婢应声退下,嘉显上前去,一人给了一个银子,侍婢们欣喜不已,不由多看了几眼周言衡。 走远后,侍婢拿着扇子挡住脸,两颊泛上和脂粉不一样的红,“这个王爷长得又好看,又大方。” “而且还很君子。”另一个侍婢也含羞补充了一句。 “这样的如意郎君,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呢。” “是啊是啊,真不知道,谁会这么好运气。” “就是就是。” “这样的客人,一天来一百个我都能开开心心伺候。” “唉,可惜来的都是好色之徒,又小气又老是要偷吃人豆腐。” “就是就是,好恶心。” “你们在这里就是这个命,少说几句!要是被客人听到了,不来我这醉香楼,把你们全部卖了都赔不起!” 领头的妈妈骂了几句,侍婢们顿时噤声。 此时丘诚媛正巧和侍婢们路过,当然也听到了刚才那些话,她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待侍婢们走远后,“要真是如意郎君,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我看多半是装的。” 町以罗点头,“小姐说的是。” 方才丘诚媛已经叫人照顾好那个小女孩,至于后面的去处,她还要问问人家小女孩的意思。 丘城也有收留无父无母的孤儿之地,若是小女孩愿意,丘诚媛倒是乐意带小女孩回丘城。 不然养在城主府上当一个小侍婢也好。 认识丘诚媛的侍卫和影卫很少,但是山州的侍卫都认识町以罗,毕竟町以罗是为数不多会武功的女子,又心甘情愿听候周言衡差遣。 有些影卫甚至觉得,町以罗和周言衡的关系很不一般,说不定会入住周言衡的后院。 于是见到町以罗,态度便恭敬几分。 “町以罗小姐,是来找王爷的吧,王爷在前面那间包房。” 町以罗点头,先让丘诚媛走在前面。 影卫正好奇町以罗怎么对一个女子这么恭敬,就听到另一个侍卫语气匆忙,“你刚刚怎么没跟那大小姐行礼呢?” “町以罗小姐身旁的那女子?” “是啊?” “我不认识啊?” “哎呀你糊涂,那可是我们王爷昨夜连夜赶过去救的女子呢!可见地位在王爷心里不一般啊!” 影卫后知后觉,忙双手合十,对着天花板求助:“求助老天,希望王爷放在心尖上的大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这小人一般见识啊!” “唉,你自求多福吧。”另一个影卫忙跑得远远的,装作不知道,没有看到丘诚媛的样子。 周言衡对待影卫和侍卫,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只是他们之间流传一个传闻。 就是周言衡其实戴着面具,面具之下,是骇人的鬼面阎王! 第124章 误会了变心 守在门口的侍卫,见到町以罗和身后的丘诚媛,他脑子转得快,大概知道丘诚媛就是周言衡奋不顾身去救的女子了。 “两位姑娘,王爷在里面。” 町以罗点点头,丘诚媛则怔怔地看向面前的浮雕门,又扭头望向侍婢们消失的方向。 方才她只听到如意郎君开口,并没有听到侍婢们口中说的王爷。 丘诚媛恍然大悟,原来侍婢们口中的如意郎君,就是周言衡啊。 周言衡居然会来这种地方喝酒,一个人还叫了这么多侍婢,不对,依她对周言衡喜欢安静的了解。 也许是因为和谁在一起,所以才叫这么多侍婢。 又不对,丘诚媛苦笑,这一世的周言衡变了太多,她好像在不知不觉间,也改变了很多东西。 也许周言衡就是变了呢?不再是那个一辈子只有一个王妃的“痴情种”好王爷呢? 变数太多,丘诚媛突然不敢相信周言衡的专情。 虽然说前世的周言衡,专情只对沈幼莺。 丘诚媛咽了咽口水,敛了敛神情,等着开门。 门一开,周言衡见到丘诚媛的身影,还穿着他特意给她挑选的衣裳,心里就一阵欣喜。 这衣裳是陪着苹王给府上姨娘们挑选衣裳的时候,一眼相中的,他就觉得这身米白色的纱裙,适合丘诚媛善良高洁的心性。 只是下一秒,他又记着丘诚媛下午那冷漠无情的话语,他收起面上的欣喜,改为平常的表情。 町以罗带着丘诚媛来醉香楼的时候,并没有让侍卫提前通知。 因为她有私心,她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周言衡要这样对一个女子,也不知道这女子配不配得上周言衡的好。 下午的时候她是为周言衡感到不值的。 而后又见到丘诚媛为街边挨打的小女孩出手,她对丘诚媛的印象更不好了。 善良的确是个好品质,只是这山州就是龙潭虎穴,这样子是救不了所有受着同样苦难的小女孩。 所以町以罗特意给丘诚媛提了一个醒。 没想到后面丘诚媛比她还要聪明,知道在山州,不能讲道德,需要讲武力。 她便知道了,丘诚媛为什么能吸引到周言衡的真心。 既然丘诚媛这边是动不了手段,那么就只能委屈一下周言衡了。 所以当丘诚媛说要找周言衡的时候,町以罗没有告诉丘诚媛周言衡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虽然她知道周言衡跟苹王在醉香楼里讨论事务。 但是町以罗只是带着丘诚媛走进来,让丘诚媛见到进到醉香楼里面的男人,是怎样的鬼迷日眼。 让她见见这男人,是怎样被美色迷了眼睛。 如此这般,丘诚媛这样善良的人,定会忍受不了另一半的不忠,高洁之人容不下腌臜。 定会自己体面的离开。 町以罗就是打着这样的算盘,她在心里默默跟周言衡道了歉。 “王爷。”丘诚媛敛住眼底的失落,下午周言衡对她的方式,如此露骨,难不成是从这种地方学的? 丘诚媛突然有点拿不准主意,要不然怎么说得通?一个克己复礼,熟读经书的谦谦君子,会那样直接闯入她的闺房? 哦不对,那也算不上她的闺房,毕竟钱还是周言衡给的,那是周言衡买下的厢房。 周言衡只淡淡抿了口酒,“大小姐身子恢复得如何?” “已经好很多了。” “嗯,如此便好。” 丘诚媛还想跟周言衡汇报一下,刚才她偷偷打了一个老头,又收留了一个小女孩得事迹。 随后那浑身散发着胭脂水粉香气的婢女,手里端着一个果盘,脚步轻盈,扭动着腰肢走进来。 “王爷~这是苹王爷点的果盘,并且带话说,王爷要好好玩哦~” 周言衡一闻到这个胭脂水粉的味道,胃里就一阵翻涌,若是平常,他会直接叫嘉显接过,随后把人用一块碎银子打发走。 只是现在现场还有一个丘诚媛,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梦中的丘诚媛对他百依百顺,总是说一生只和他一双人。 那么丘诚媛一定是对他有意的,一定不会是像下午那样绝情,所以他打算试探丘诚媛。 “拿过来。”周言衡嗓音暗哑,心跳加快,他对着侍婢说话,视线却一直集中在低头垂眸的丘诚媛脸上。 侍婢也知道周言衡是特殊的客人,很少让侍婢们近身,突然得了允许,她疑惑“啊?”了一句。 随后兴高采烈地凑上去,放下托盘的时候,故意将脖颈和胸前的一大片对着周言衡。 周言衡不管侍婢,可是这侍婢挡住他看丘诚媛了。 周言衡伸出手握住侍婢的手腕,突然碰到了侍婢们都心仪的公子,侍婢心跳加速,粘腻喊了一句:“王爷~” 町以罗拳头捏紧,她只是想要让丘诚媛误会,周言衡不是个忠心之人,却没想到她也亲眼见到了周言衡跟别人亲密。 这周言衡怎么回事?!从前不是不近女色的吗?! 她不由呼吸乱了节奏,只觉口干舌燥。 而后丘诚媛这个角度,只看到周言衡和侍婢两人的姿势,像是在你侬我侬,侍婢还发出暧昧的声音。 她黯然神伤,心想周言衡这么忙,那么这些事情就不用他担忧了,小女孩她会带回丘城。 她的身体已经大好,只要买一辆马车就能回家了。 于是她躬身行礼,“王爷日理万机,臣女就不打搅王爷的好兴致了。” 说完转身离去,没有任何犹豫。 此时町以罗的任务还是跟着丘诚媛,她深深看了一眼周言衡,随后也躬身离去。 周言衡没想到这侍婢这么大力气,他一时间还没有推开侍婢,没想到丘诚媛的表情没有看到。 人就直接走了。 “知道了,你下去!”周言衡不耐喘了一口气。 嘉显见状,只知道他家主子,这一次是摊上大事了,反正丘诚媛那脸色他是看见了的。 王爷啊王爷,这回看你怎么哄,嘉显幸灾乐祸道,而后便推着侍婢走出门。 并且给了一个碎银子,“辛苦了。” 第125章 闹小矛盾 嘉显探出头望出去,只见丘诚媛脚底像是抹了油,脚底生风,几下就出了大门。 他一回头见到周言衡的黑脸,开口:“丘小姐走得还挺快。” “跑得是快。”说完灌了一杯酒,心里很不是滋味,若是丘诚媛真的误会他怎么办? 要怎么把人哄回来? 周言衡清咳一声,“她,她脸色如何?” 嘉显努力压制住幸灾乐祸的笑意,“大小姐,好像,好像脸色挺差的……” 随后一个影卫走进来,汇报了下午丘诚媛和町以罗的行踪。 “大小姐行侠仗义,真是肝胆心肠。”嘉显欣赏地点头。 “那现在呢?她去了何处?”周言衡听到丘诚媛跟街边老东西有接触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阴戾。 他也知道山州为何变成这样,他就是为此而来。 随后一直记着门口一闪而过的裙裾,他心里暗暗后悔,还没有好好看看她,想追上去,但是这么多眼线看着。 并且还有苹王的眼线,他不想表现得太在意,这样会给丘诚媛带来危险。 “刚刚丘小姐去了买卖马车的地方。” “她租马车做什么?” 没等周言衡停顿两秒,他就径直往大门去。 嘉显在后面问:“王爷!等会苹王来怎么办?” “就说我未来的后院也要起火了。” 嘉显摇了摇头,啧啧啧,他的王爷,是真的动心了啊! …… 町以罗知道丘诚媛脸色黑青来到马铺是为何,但是她也没拦着,反正她只是让她看到事实而已。 至于丘诚媛是怎么想的,她不想在乎。 丘诚媛挑选着马匹,说:“这山州的马,似乎有些太瘦了。” 马铺老板看着一身洁白的丘诚媛,便知道这一定是个贵人,因为山州灰尘大,一般人为了省洗衣裳的力,便直接穿着不显脏的黑衣衣裳。 一身洁白,不是外地人,就是富到流油的贵人。 马铺老板笑了笑,“贵人有所不知,我们山州的马原来是膘肥体壮对的,如今呢因为山上的草啊树啊,越来越少了,粮食少了,就精瘦了些,但是不打紧的,因为好基因在那里。” 丘诚媛碰了碰马匹的鼻子,白皙的小手就充满了灰,她摇了摇头。 “我要第一匹的。” “好!小人看跟贵人很有缘,那么就一百两吧。” “一百两?!都够买一整辆马车了,你怎么不去抢?”町以罗皱眉,这山州的人,是越来越乱了。 “哎呀,姑娘说的是什么话?如今这山州什么都贵,地里都种不出蔬菜了,一棵白菜都快赶上以前一块肉的价钱了,小人也是没办法啊。” 丘诚媛也是讶异了一阵子,这一百两就是在洛城也能盘下一个小店铺,这山州还真是龙潭虎穴。 她眉眼压低,她醒来之后便左思右想,唯一能想到的嫌疑人,那就是洛城的人了,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沈宁初。 丘诚媛不是因为痛恨沈宁初的歹毒心肠,而是因为既然会选择把她卖到山州,便意味着洛城对山州,不是不知道的。 相反,还清楚得很。 洛城里的人吃香喝辣,罔顾底层百姓的死活,默认苹王的暴虐行为,简直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丘诚媛叹了一口气,心里对周言衡来这里的目的,已经猜个大概,若要登基,这种水深火热的地方,是最好笼络人心的地方。 她刚要开口买下来,又抿住嘴唇,因为她透过马骥,又看到一个孩子,腿不自然地曲着,费力往前爬。 浑身衣裳又破又烂,手里还拿着破碗,里面有两个铜板,还被路过的一个老头偷走。 小孩撕心裂肺,朝着老头消失的地方哭喊。 丘诚媛揪着一颗心,下午救下的小女孩在她的厢房里,幸运的是碰上了她,暂且有个遮风避雨的场所。 只是其余看不见的孩子们呢? 她下意识想要留在这里,虽然她知道凭她一个人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是起码能让一些人少受一天的苦。 刚要决绝的时候,就传来周言衡的声音。 “娘子,我都说这马铺的掌柜不老实了,现在确定了吧?” 马铺老板脸色大变,“你这贱……”回头看到周言衡一身低调暗色金纹衣裳,身边还有带刀侍卫。 下意识就想到了这山州最可怕的苹王。 马铺老板扯着满是皱纹的脸,“哎呀公子真是说笑了。” “在洛城,一百两可以置办一间铺子,可以买两套云绣坊的衣裳,可以买下一匹红马的幼崽,你这里的马,一个个瘦骨嶙峋,住在不能转弯的围栏里,吃不饱睡不好,跑到一半恐怕都要人背了。” 马铺老板越听脸色越差,他紧张摩拳擦掌,只是哈哈干笑。 “这这这,那就这样好了,五十两吧,公子也是知道的,现在山州什么都在涨价不是?” 周言衡没有理会马铺老板,一动不动看着丘诚媛。 丘诚媛不解,摇了摇头,“算了我不要了。” 说完便走出去,町以罗见到周言衡福了一礼,也跟着丘诚媛走出去。 周言衡最后跟上,“大小姐可是想要回丘城了?” “那是自然,家里只有一个妹妹,她会担心的。” “本王已经派人通知令妹了。” 丘诚媛停住,一把将帽子摘下来,“王爷与我是什么关系?王爷为什么这么执着做我的主?” 帷帽一摘,就露出丘诚媛那清丽的秀脸,许是经过了绑架之是,面上的眉宇有些哀愁,让人看着更生出怜惜。 周言衡不自觉看呆了,町以罗视线在两人身上流转,“王爷对小姐只是关心,毕竟小姐也见识到了,山州不比其余地方。” 也是这个理,丘诚媛叹了一口气,躬身对周言衡行礼,“是臣女冒犯了。” 丘诚媛不管周言衡要说什么,她提起裙裾,就加快了速度往客栈里面走。 “噔噔噔”几下就上了楼梯,进入了厢房,突然看到一个可爱干净的小女孩乖乖坐在凳子上看着她。 还露出可爱的兔牙,“贵夫人好。” 第126章 吵架质问 “我不是夫人,叫我姐姐就好。”丘诚媛见到面前的软糯团子,刚刚难受的心好了许多。 小女孩照做,“姐姐好。”说话字正腔圆,可爱极了。 丘诚媛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妹妹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吗?” 小女孩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是知道的意思?” “我没有家。”小女孩说话的时候有些失落,但也许是被绑架的人教育过,说话一定要嘴角带着笑容,所以她一直都是笑着的,除了眼睛里泛着亮光。 真是可怜的小女孩,丘诚媛又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那你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吗?比如坐过马车,还是坐过船呢?” “我坐过马车。” 丘诚媛点点头,看来山州人口贩卖是不止一条路,只是可怜了贫苦百姓们,尤其是无辜的孩子们。 她正在想着该怎么帮一把这些孩子们,周言衡就从大门里进来。 小女孩大眼睛直勾勾看着周言衡,丘诚媛看到周言衡没有惊讶,心里有数,她知道周言衡肯定是派了什么人看着她,及时跟他汇报了消息。 “姐姐不是说没有成婚吗?” “是啊。” “那大哥哥不能来这里。” 周言衡愣住,脚步停在原地,“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因为,因为,没有成婚的男子和女子不能在同一间屋子里。” “只是,这屋子里不是还有妹妹吗?” “哦对啊,那就可以进来。” 丘诚媛刚刚朝着周言衡发了脾气,现在冷静下来,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周言衡。 “王爷还有什么事啊?” “原来大哥哥是王爷啊,王爷是什么?”小女孩放松下来后,和普通的孩童没什么两样,对周围充满着好奇,而不是战战兢兢跪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从前或许是因为一动就要挨打,现在放松的姿态才是最真实的样子。 “王爷就是很有钱的人。” 周言衡没想到丘诚媛原来是这样看她的,“嗯,本王确实有点小钱。” “有钱很好,就可以买很多好吃的,我喜欢糖炒栗子,还有冰糖葫芦。” “小孩不能吃太多糖,会蛀牙。” 说话间,周言衡已经在两个姑娘旁边坐下。 随后町以罗带着冰糖葫芦出现在门口,“小姐儿,过来吧。” 小女孩见到自己刚刚在想的东西,直接出现在眼前,还以为是眼花了,“哇!大哥哥会变戏法!” 说完就吃着糖葫芦,被町以罗牵走了。 町以罗关上门后,回头看了一眼大门,垂下眸,心里有些失落,在孩子面前,容易卸下防备。 小女孩鬼灵精怪,听到町以罗大声的叹气,便甜甜开口:“姐姐长得这么好看,一定会有其余长得很帅气的哥哥喜欢的。” “我不需要被人喜欢。”町以罗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只是有些小失落而已,人生就是这样,不会事事都遂人心愿的。” “那还真是复杂呢。”小女孩摇摇头,随后将糖葫芦递给町以罗,“姐姐吃糖吧,妹妹挨打的时候,就期待的就是一块甜甜的糖了。” 町以罗笑了笑,咬了一个糖葫芦,“嗯好甜。” …… 小女孩走后,丘诚媛拨弄着手帕,“王爷,家父也来了山州,接表哥,只是不知道他们接头的地点在哪里。” “嗯。” 丘诚媛抬眸看了一眼周言衡,见他神色淡淡,眉宇之间似乎还有疏离,“不知王爷是否能帮小女最后一个忙……” “我们之间,还需要请求吗?” “那当然,一味的索求,是个人都会累。” “我不会。” 丘诚媛愣住,“王爷……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会……” “会什么?” 会忍不住想太多,“会误会的。” 周言衡一听丘诚媛放轻的声音,就像是羽毛挠了挠心脏,痒痒的很上瘾。“媛媛不必误会,这本就是我的心意。” 丘诚媛别过头去,“王爷嘴里像是抹了蜜糖似的,是不是在花楼学了很多?” 周言衡一听到前面半句话,还勾唇微笑,又听到后半句话,脸上的笑意更深,原来,他心肝上的小宝贝,是真的吃醋了,证明心里有他。 “不是,我才不会学花楼的那些淫词呢。” “那你还去喝酒?看你就是流连忘返。” 周言衡站在丘诚媛面前,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将丘诚媛散到前面的秀发别过去,“那是苹王硬拉着我去的。” “王爷来这里是有什么任务吗?”说完苹王,丘诚媛就想起了苹王妃,算是前世为数不多没有对她有恶意的人。 “媛媛这么聪明,想必也看到了山州的现状,一时半会是改变不了这陈年顽疾。” “但我不这么觉得。”丘诚媛摇摇头,她沉思着,丘诚媛思考的时候,习惯性先咬一下唇。 那莹润的唇畔,看得周言衡很想一口咬上去,但是他知道,这样的话丘诚媛会生气,他还得慢慢来。 就像是一个警惕心强的小猫,要先百般讨好,得到小猫的信任才能更进一步。 “山州看起来人员杂乱,多的是五湖四海的人,所以有些人根本不认同最高的统治者,只是因为强权之下,没有人反抗,以及反抗的后果较重,所以一般人都忍着。” “而且我发现山州的男性隶人,看起来不是上了年纪,就是有点残疾在,证明这背后的人,还是忌惮底下人的联合反抗。” 周言衡听着丘诚媛头头是道的分析,唇角勾起,“媛媛真是聪明。” 丘诚媛看到周言衡越来越靠近自己,不自觉起身,“诚媛谢谢王爷的救命之恩,王爷若是累了,在这里歇下吧。” “还想出去和谁凑合呢?” “町以罗啊,她总该有睡觉的地方吧。” 周言衡一愣,他差点忘了町以罗也是有单独的房间,他嘴角一扯,“町以罗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 “王爷又知道了?你邀请过她睡觉?” 周言衡眼神一暗,“胡说什么?本王不是那样不规矩的人。” “那王爷下午又是在干什么,现在又在干什么?这不合礼数啊。” 第127章 突然求婚 “王爷嘴里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个守规矩的人,那现在是在做什么呢?是君子之为吗?” 周言衡勾起一边唇角,“媛媛当真是伶牙俐齿。” “嗯,就当是你夸我了。” 丘诚媛叹了一口气,“王爷还没有给我一个回复呢?我想知道家父和表哥在哪里接头,以及王爷想怎么整顿这山州?其他王爷的地盘,王爷应该不好出手吧?” “我若是告诉了媛媛,媛媛就会告诉我实话吗?” 丘诚媛歪头,“王爷不是一堆探子和侍卫吗?不需要我自己说,也能猜透吧。” “错了。”周言衡慢慢靠近丘诚媛,丘诚媛也慢慢往后退,最终退到木墙,“媛媛的心,我始终看不懂。” “怎么,怎么个看不懂法?”丘诚媛别过头去,不去只是周言衡的眼睛,“反正臣女是不会背叛王爷的,臣女此次行动实属无妄之灾。” “况且。”丘诚媛一想到是沈宁初的手笔,心里也是一阵委屈,忍不住怪罪于周言衡,“况且,此次臣女的遭遇,也是因为王爷,王爷难道不会内疚吗?” “自然是内疚的,让媛媛承受了无妄之灾,我这里。”周言衡拉起丘诚媛的手,放在心口,“当我知晓媛媛被绑架的时候,我恨不得直接飞过去,将那些歹人碎尸万段,想要直接带兵去洛城,将那狗皇宫搅个鸡犬不宁……” 丘诚媛赶紧伸出手掌捂住周言衡的唇,“别说这些……隔墙有耳。” 周言衡笑着握住丘诚媛的小手,“媛媛还是心疼我的。” 丘诚媛苦笑,是啊,事到如今,她还是心疼他的,“臣女不想听到这种话,危机波及到我怎么办?” “那我会护着你,一定不会让媛媛走在我的前头。” “你瞎说什么呢?!不知道祸从口出啊?” “媛媛这么害怕我死吗?” “你若是死了,那山州还有人会来管?该受苦的孩子还是会受苦,就冲着王爷会做点好事的份上,王爷可不能死。” “有媛媛这句话,本王怎么都不会想要去死。” 周言衡将丘诚媛拥入怀中,丘诚媛起先挣扎了两次,随后便任由周言衡摆布了。 任由他将她横抱着来到了床榻上。 “别,我外出了,衣裳是脏的不能上床。”丘诚媛从前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是前世的周言衡嘴喜欢洁净,所以 “没事,回头叫客栈的人换一遍就行了。” 周言衡碰着丘诚媛的额头,“城主此时应该和那表哥碰头了。” 丘诚媛感受着来自在周言衡的温暖,“忘了跟王爷说,那个表哥应当是有心机之人,派出去的人一定要小心,不然可能会着了表哥的道了 。” “媛媛能。”周言衡的嗓音沙哑,“能不能别叫别人表哥?” 丘诚媛一愣,“按照辈分……” “按照备份也不行,太亲密了。” “那我要叫他什么?” “那男的就行。” “哈哈?”丘诚媛头后仰,本想嘲笑周言衡这么小心眼,她叫别人表哥都不行,没想到看到周言衡眼中的一抹欲色。 “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熟读经书的谦谦君子吗?真要是这么叫那男的,那可太乱规矩了吧?” “我不管,那从今天开始,媛媛的规矩就是规矩,按照媛媛的来就行了。” “那经书呢?你们读书人不是视经书为圣经吗?” 周言衡勾唇一笑,“经书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什么要这么死板按照死物来呢?” 丘诚媛食指点着周言衡的脸,“王爷啊王爷,若是你的夫子听到这话,恐怕胡子都要气飞了。” “让他气,与我何干?” “王爷……”丘诚媛的食指在周言衡胸前打转,“王爷变了好多。” 瞧见丘诚媛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周言衡握住那根食指,联想起记忆中他干的不是人的事情,他就一阵心疼。 “媛媛可相信前世?” 丘诚媛再次愣住,猛地抬眸看着周言衡,“王爷怎么这么问?” 周言衡闷闷地埋在丘诚媛脖颈旁边,“我好像,偶尔能看见前世的记忆,记忆中,我好像一个混蛋,一直忽视媛媛。” “然后呢?”丘诚媛压制住内心的悸动,难不成随着时间的推移,周言衡也能看见前世的记忆了?难怪他突然对她这么好…… “然后媛媛作为我的爱妃,我却没有尽职,让爱妃一直在后宅内磋磨受苦。” “最后的结局呢?”丘诚媛明知故问,心里又涩又苦。 周言衡重重咽了一口水,“最后,最后……”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周言衡抱着丘诚媛的手更加用力。 “最后我不会是死了吧?”丘诚媛半开玩笑着开口,其实最后的结局,她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那冰冷的冷宫,那腐烂的臭味,她偶尔还会回忆起来,还有她死前的痛苦,每一个想起来都会很痛苦。 周言衡一听,手忍不住的在颤抖,“对不起……” “没事,既然这样,那这一世,王爷可要好好对我哦。” “那是自然的!”周言衡将丘诚媛抱得更紧,仿佛这辈子都不想要分开。 丘诚媛感受到周言衡的反应,虽然很心涩,这迟来的补偿,但是她还是吃一套的。 她就是这样的人,只要周言衡对她好一分,她就忍不住报答周言衡十分的人。 她微不可察叹了一口气,“所以王爷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在这之前,媛媛是否愿意嫁给我?” “什么?” “我是说。”周言衡放开丘诚媛,往后退了一步,一只手背在背后,一只手扶住心口处。 “媛媛,与我成亲好不好?” “这,这太突然了吧?”刚刚经历了吵架和和好,现在又是搞这出,丘诚媛尴尬地转过身去。 “如今洛城的人算是盯上了媛媛,觉得我有了软肋,虽然说媛媛确实已经是我的软肋。” “若是不在我眼皮子底下看着,我会不安心的,我会好好护着媛媛的。” “可是我……” 第128章 说清了一切然后和好 “先别急着拒绝我啊,媛媛,你知道我这颗心也是肉做的吗?” 周言衡苦笑,丘诚媛却看得一愣,前世的周言衡就算是被贬到偏远地区,那身姿也犹如冬日修竹一样直直挺着。 他步步为营,面对陷害,却能游刃有余,夫妻十年,她从来没有见过周言衡这种低姿态过。 不由内心一软。 只不过这边心刚软,她就想起了沈幼莺那好看却凶狠的脸。 “可是王爷,王爷不是还有婚约吗?” “那些趋炎附势之人,见到我来了丘城,巴不得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呢。” “可是可是。”丘诚媛闹着小脾气,“上次王爷的表妹,不是说王爷跟她姐姐还有婚约吗?可见她对你用情至深啊。” 周言衡似乎刚刚才想起这号人,“是哦。” “你看你!还有婚约就跟我讲这个!你对得起你的未婚妻吗?” “我又不喜欢她,哪里谈得到对不对得起啊。”周言衡又握住丘诚媛的手,“既然还有误会,那么我同媛媛一并解释清楚吧。” “与那相国府的沈幼莺的婚约,是他们看在我母妃生前受宠的时候,故意巴结的母妃,如今母妃被人害,我又来到丘城,那沈一厅,巴不得赶紧和我撇清关系,去拥护那太子呢。” “竟然还有这种事。”丘诚媛着实惊讶,前世周言衡也没跟她说,认识她之前的事情,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么苦的时候。 丘诚媛心疼得反握住周言衡的手,“王爷真是受苦了。” 周言衡面上欣喜,“我就知道,媛媛也是舍不得我的,媛媛,你心里有我。” 丘诚媛面上染上红晕,“知道了就行,干嘛要说出口啊,谦谦君子,不知道留白吗?” “媛媛是喜欢朦胧之美啊。” “哼。”丘诚媛别过头去。 周言衡亲了亲她的耳垂,用低哑的声音说:“所以媛媛,不用担心这个,沈一厅若是知道我成婚了,肯定乐得开花,我们的亲事,只需城主府同意。” 丘诚媛想了想,城主府对于易王一开始的冲喜,就是支持的态度,只要说明了,反正丘郎是巴不得女儿快点嫁进王府的。 “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媛媛为了嫁给我,居然态度这么坚定?看来媛媛对于我们的亲事,是势在必得啊!” “你说什么呢。”搞得好像她丘诚媛是有多恨嫁一样,“不是你步步逼我为先。” “媛媛原来是这么想的。”周言衡亲了一口丘诚媛的唇,“只是,为了媛媛的安全,我强硬点就强硬点,你不在我身边,我这颗心总是下不去。” “但是王爷,总不能吃饭出恭都在一起吧,总有王爷看不见我的候候。” “那我就尽量在一块。” “什么嘛,王爷,我的意思是,天下大乱,纵使王爷有三头六臂,总归也有疏忽的时候,那时候该怪自己吗?不是的,我以为我们应该要先改变这个世界。” 丘诚媛一说完,心里头一种熟悉的感觉一直萦绕在上面,她怔了怔,似乎,从前她也说过这样的话。 …… 前世洛城易王府,丘诚媛鬓发湿透,层层叠叠披在面前,身上的衣裳都已经湿透,还有几株水草挂在肩上。 如欣眼眶红润,边哽咽着,边给丘诚媛擦身子,“王妃娘娘,不能再任由别人去欺负下去啊,忍让只会让别人得寸进尺,可怜的王妃娘娘。” 丘诚媛捧着手炉,一向遵从世家贵女准则,要有主母气派的她,难得皱着眉,她摇摇头。 “这一次应该不是她们有心陷害,是边郊太不安定了,没想到如今洛城也要被攻陷,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男寇张狂。” “这些事情那些人早就知道了,我就不信她们不是故意的。” “别说了,如欣,国公夫人也是被吓得差点从马车上面摔下来,估计也知道男寇的厉害了。” 如欣叹了一口气,“如欣觉得啊,她们就是觉得自己护卫带够了,想要在一边看王妃娘娘的戏,却没想到把自己搭上去了。” “我看,就是活该!” “唉。”丘诚媛叹了一口气,“重点不是在这里,如今作为中心城的洛城,已然要被包围,那么这里面被攻破,还要多久呢?” “洛城这里住的都是王公显贵,若是连他们都要关上门过日子,那么这天下,是真的不平啊,以后说不定在家里都会被歹人袭击,最终问题,还是因为朝中无人做实事。” “那这么看来,那些人就是些酒囊饭袋,平时的吃穿用度,怎么奢华怎么来,都是从民众身上拿来的,如今需要他们做出实迹来,倒是一个比一个跑得快了。” 如欣给丘诚媛换了一条毛毯。 “是啊,就是不知道,朝中有没有清醒的人,不要再为了自己的利益在那里争谁是太子了……”丘诚媛捧着刚送来的姜汤,抿了一口,五脏六腑瞬间暖和了不少。 如欣刚一转身,就遇见了站在屏风后面的周言衡,她心里一惊,不知周言衡刚刚听到了多少,她赶紧行礼,“王爷……” 丘诚媛忙放下姜汤,正要起身给周言衡行礼,“王妃免礼。” 丘诚媛还是站起来福礼,“王爷今日怎么这么早?是休沐吗?” “不是,听闻王妃娘娘和其余夫人,在边郊受了惊,本王来看看王妃。” “谢谢王爷的牵挂,妾身通过在湖中憋气,逃过一劫,倒是国公夫人的衣裳首饰被扒了去……” “王妃关键时刻,还是很有法子的。” “不敢当,妾身只是想着,不能丢了王爷的脸,便想了这个法子。”丘诚媛低着头,鼻尖萦绕着周言衡身上的气息,她感觉头有些晕,但还是强撑着。 余光中,她望见周言衡抬起手,又将手背到后面去,似乎有什么话说,但是夫君没有发话,丘诚媛作为内人,也不开口。 良久,周言衡才哑着声音说:“如今天下不太平,王妃不如跟在本王身侧。” 第129章 夫妻同心 丘诚媛抬眸,作为人妇操劳几年,她的脸上已经褪去了稚嫩,眉宇间萦绕着些许沧桑。 “谢王爷厚爱,只是这天下不太平,跟在王爷身旁,亦不是长久之计,若是这些男寇不除,纵使自己万般小心,还是会防不胜防,那么此时该怪自己没有做好防范吗?” 丘诚媛斗胆摇头,“不是的王爷,根本原因是要除去男寇,除去蛀虫,还天下一个太平日子,如此,便一派繁荣吉祥了。” 周言衡神情专注,点了点头,“王妃深居后宅,居然能看得如此之清,本王受教了。” “不敢当。”丘诚媛又低下头。 周言衡又吩咐了下人该如何伺候丘诚媛,便匆匆离去。 …… 时间回到现在,周言衡滑过丘诚媛的鼻尖,“媛媛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丘诚媛赶紧问:“王爷,如何看待诚媛的话?” “媛媛说得对,我来山州,正是因为和媛媛在城南相遇的那一次,那人贩子让媛媛受了这么多苦,我就决定斩草除根。” 丘诚媛心里大惊,所以前世周言衡登基,原来是为了她吗?就因为她表达天下太平,她就能过安生日子。 难怪,难怪前世经历过那一事件后,周言衡就一个月不回府,原来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在为她的想象而奋斗。 她将头埋进周言衡的怀中,“王爷,是不是那种,闷声做大事的人?不做成功就不开口透露一句话?” 周言衡摸了摸鼻子,又勾起唇角,“好像不是吧?” 丘诚媛了解周言衡的小动作,她知道刚刚周言衡是在撒谎,周言衡原来就是这样的人!没成功之前就跟一个哑巴一样! “你就是!”丘诚媛发出一声尖叫,若是前世周言衡能跟她说明情况,她便不会终日怨恨的在后宅里。 倒不是因为她受到其余夫人的冷嘲热讽,而是因为她觉得周言衡不够信任她,所以不跟她说他的计谋。 此时周言衡听到丘诚媛大声尖叫,他用力抱住丘诚媛,“对不起媛媛,以后只要媛媛问的东西,我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你这家伙,自己做危险的事情,却不告诉我是为什么?” “因为我只想媛媛开心快乐,无忧无虑在后宅过着舒服日子。”周言衡说着说着,看到丘诚媛审视的目光,他就知道他做错了,于是垂下头去。 “王爷,怎么会认为我是那种会只顾自己享乐的人呢?” “是我的不对,我自作主张了。” 丘诚媛捧住周言衡的脸,“若是有机会坦白,王爷还会这样瞒着我吗?” 周言衡不假思索点了点头。 “你!” 丘诚媛用力在周言衡的唇上吸了一口,“我不需要王爷把我当一只雏鸟护着,我想和王爷肩并肩,一起面对。” 前世的周言衡就是什么都不说,也不开口,让她一直误会了他,还被歹人的言语给左右了自己的心。 周言衡眼神微微颤抖,“果然是媛媛,有勇有谋,善良,为他人着想。” “所以呀。”丘诚媛握住周言衡的手,“我们一起面对吧。” “在这之前,媛媛可是答应嫁给我了?” “你不是说让我考虑考虑吗?” “好,给你时间考虑。”周言衡看着丘诚媛殷红的唇瓣,心里一动,正要靠近继续亲,就听到门外的声音。 “王爷,苹王邀请您过去赴晚宴。” 周言衡不耐“啧”了一声,丘诚媛笑了笑,“干嘛,快去吧,你是要得到他的信任吧。” “好。”周言衡亲了一口丘诚媛的手背,起身的时候,刚走出一步,又倒回来,“媛媛不如与我同去?” “这怎么行?我们俩身份……” “媛媛若是去的话,估计能看透更多东西,这山州水深火热的百姓,估计能更快解脱。” 周言衡说的头头是道,丘诚媛忍不住点点头,想到小女孩那么天真的 个性,被这么压迫,她就心一紧,点点头,“那我同王爷一块去,但是明日王爷可就得送我回丘城了。” “怎么,媛媛还害怕本王强取豪夺吗?”周言衡揽住丘诚媛的腰,咬了一口耳朵。 “别闹。”丘诚媛捂住耳朵,“我怕丘诚娟还有如欣挂念我,以及我母亲也要回来了,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来这里,山州的事,还是牵扯越少人越好。” “媛媛思虑周全,太聪明了。” 丘诚媛见周言衡的手没有放开的意思,她瞪了一眼周言衡,又看了看自己的腰。 “媛媛是觉得不够稳吗?”说完握住腰的手更加用力。 “不是,你放开我,我这衣裳给你弄乱了,帷帽也要带着呢。” 周言衡听完之后,便放开了手,站定在原地。 丘诚媛看着他。 “怎么了?我可是放开媛媛了呢。” “可是我还要换衣服啊。” 周言衡眼眸暗了暗,“媛媛哪里是我还没有看过的?” “你!这是君子之为吗?不许不许!不许看!我就是太惯着你了!让你得寸进尺!” “好好好,媛媛我错了,我出去。” “王爷,苹王的帖子说要尽快到,我们快要迟到了。”门口的嘉显补充了一句。 “听到没,快点出去啦。”丘诚媛一边说一边将周言衡推出去,打开门,拈起周言衡的衣领,直接丢出去。 随后用力将门关上。 嘉显和周言衡面面相觑,嘉显勾起嘴角道:“看来王爷和大小姐,是又和好了呢,王爷对于哄佳人,着实有一套啊。” 周言衡直挺挺站定在原地,犹如雪中都不肯弯腰的松柏,“那是自然。” 随后门又开了。 周言衡嘴角弯曲的弧度都压不住,“媛媛这是想要我进去……?” “町以罗过来,帮我更衣,至于你,给我老实等在这里。” 原来丘诚媛是要侍婢帮她更衣,关门之前,丘诚媛湿漉漉的眸子,瞪了一眼周言衡。 周言衡被丘诚媛没好气的训了一顿,但是却没有不高兴,反倒是心里乐滋滋的。 毕竟,肯给他情绪,证明还是在乎他这个人的。 第130章 浓情蜜意的两人 丘诚媛换了一套橙黄色的衣裳,外面还披着一层褂子,是山州人用来躲避灰尘的东西。 因为丘诚媛下午的白衣,只是走出去走了一遭,就浑身上下都是乌黑,尤其是裙底的位置,更是如此。 丘诚媛前世作为王妃,倒是参加过一些王公贵族的宴会,一半素净的风格,也不许是全身白衣,所以她便换了一身较为喜庆的。 只不过这些衣裳都不是她的,但是居然贴心的准备了赴宴的衣裳,丘诚媛左思右想,觉得应该不是周言衡的手笔。 她看了看,周言衡身边全是大老爷们,那么唯一能这么细心的,就是町以罗了。 丘诚媛抿了一口胭脂,“谢谢町以罗。” 町以罗在给丘诚媛梳妆,她抬眸,“小姐,突然谢奴婢是做什么?” “你能懂参加宴会的颜色,证明你出身应当是不错的,不然从小也是在王公贵族那里长大,耳濡目染的,所以细心的提醒了王爷,给我准备了这套衣裳。” “不敢当,王爷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小姐又是王爷心悦之人,奴婢自然是爱屋及乌,报恩报双份的。” 丘诚媛用帕子掩唇笑了笑,“我以为町以罗你是一个不善言辞的高人,就像是寺庙前的扫地僧人,平时寡言少语,但其实武功高强,情商也了得,没想到你这么会说话。” 町以罗唇角微微勾起,拿出一个簪子,动作不拖泥带水,将簪子插到丘诚媛的发髻上,“小姐说笑了,奴婢没有那么厉害,就是一个伺候人的。” “我觉得你的心胸也是很宽广的,你一身的功夫,又一心一意只为周言衡,居然还能这样温和待我,原先我以为和你可能,还要斗一斗呢。” 丘诚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面上忍不住染上了红晕,她又不傻,况且还是一个活了两世的人,相当于町以罗双倍的年纪。 况且前世还被迫参与了许多玩弯弯绕绕,里里外外的斗争,怎么看不出来,町以罗也是心悦周言衡的? “斗?小姐别折煞奴婢了,如今町以罗就是一个侍婢,其余的不敢造次,王爷的心给谁,也不是町以罗能够左右的,既然对我无意,死缠烂打又是做什么,没一个体面。” 町以罗再拿了一个金丝云边发钗和一个海棠花发钗,递给丘诚媛选,丘诚媛选了金丝云边的发钗。 “在街上我就见到了那金碧辉煌的苹王府,相信那边的人对金子,是有偏爱的。” 丘诚媛透过铜镜看了看町以罗的脸,“其实,不试试,又怎么不知道那人无意呢?” 町以罗笑了一声,“小姐这是鼓励奴婢去追求王爷?” “只是也许他不知道呢?” “还是算了,町以罗方才的阔达话语,一半都是装的,我就直说了吧。” 町以罗语气郑重,也没有自称“奴婢”,丘诚媛不由站起身来,一脸凝重直视町以罗,还郑重点头,“嗯,我在听。” 町以罗又笑了笑,“我算是知道王爷怎么会这么喜欢小姐了。” 丘诚媛歪头,其实她也不懂,尤其是当她知道前世的周言衡,当皇帝的一半原因是因为她后,她更加疑惑了。 只是没有机会问问前世的周言衡,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凭她的一席话,而突然干这种又大又难的事情。 成则还好,失败了,那可是要砍头的呢。 不过周言衡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也许他还有什么秘密,她是不知道的吧。 “怎么说?不过周言衡怎么想,我才不在意呢。” 丘诚媛不自觉挠了挠耳垂。 町以罗抱着手笑了笑,“小姐,似乎尊卑概念没有很深,对待下人很亲切,而且心态特别好,町以罗还是第一次见女子鼓励别人去表白心意呢。” “毕竟大部分都是巴不得,这世间只有她一个女子呢,这样就没人可以迷了她夫君的眼睛了。” 丘诚媛苦笑,这样的人,她还真是见过,“其实,能让他们这么担心的夫君,其实也不是良人吧,真正的良人,做任何事情面前,都会考虑妻子的脸面的。” “只是这世道,这种人压根就不存在呢,所以呢,其实町以罗也不是很喜欢王爷,只是因为町以罗家人都不在了,王爷算是我的精神支柱吧。” “居然重要到这种程度?” 町以罗点点头,“走吧,小姐,王爷要等久了。” 丘诚媛点点头,町以罗拿了一个新的帷帽给丘诚媛戴上,好一个翩翩的世家贵女风范。 一推开门,周言衡貌似也趁这段时间换了一身玄色衣裳,腰间挂着一个玛瑙吊坠,不像从前那样的谦谦君子风范。 这深色的衣裳,加上周言衡深邃的眉眼,看上去有几分纨绔子弟的风流。 尤其是丘诚媛看到周言衡透过半透明帷帽,视线肆无忌惮在她身上打转的时候。 她走到周言衡的身旁,伸出手,捏了一把周言衡的肩膀,并且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说:“王爷,看路,路在哪?我的脸上吗?” “这不是媛媛太好看了。”周言衡没有气恼反握住丘诚媛的小手。 “怎么这么凉?” 丘诚媛走出外面才发觉,这山州的气候,貌似白天和晚上是两个季节,白天是炎炎夏日,晚上则像是立刻入了冬。 难怪町以罗刚刚执意要她多穿一件打底的小衫。 “天气凉的原因吧。” 丘诚媛话音还未落地,周言衡的大氅就披了上来。 大氅很大,披在丘诚媛身上,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带着帽子的头。 “就这几段路,不需要了啦。” “今天媛媛昏迷的时候,郎中说你的身子太虚,又有宫寒,还是不要着凉了。” “宫寒?我吗?”丘诚媛被周言衡抱上了马车,因为她对宫寒有疑问,便没注意到周言衡自然而然抱起她,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 “是啊,女子若是宫寒,便不宜有孕。” 丘诚媛脸一红,“我又不想生孩子……” “好好好,不生不生。” 第131章 满满的承诺 马车启动,车轮压着石头路的声音,又吱吱呀呀地传到丘诚媛耳朵里,但是她却不觉得烦躁,因为她越想越气。 “王爷特意点我宫寒,又说女子宫寒不容易受孕,是不是在心里偷偷嫌弃我?” 说着说着,丘诚媛就觉得这山州空气里应该不止灰尘,还有让她鼻子一酸的东西,眼眶也顺便红了。 周言衡哪知道丘诚媛上了车就安静如鸡肉,随后又突然说出这句话,又眼眶红红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掉下眼泪来。 他心里一慌,“媛媛在说什么?我没有这个想法。” “那你特意点我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因为你很在意?女子宫寒又不单是不容易受孕,还有其余并发症了,王爷怎么不说呢?嗯?” 周言衡本来想说的是,郎中这么反复提醒他的,听完丘诚媛的分析,他才明白了那郎中的“用心良苦”。 他眼眸一暗,伸出手想要将丘诚媛抱过来,丘诚媛想着她刚刚做好的发髻,这样一来又会乱的,所以往后一躲。 这下周言衡以为丘诚媛是真的生气了,他赶紧解释:“是那郎中一直反复提醒我,我就一直记在心里了,对不起媛媛,我的心不够细,没有想到这么多。” “你看,你都承认了,不管是郎中还是王爷,总之对你们来说,女子最紧要的就是生孩子对吧!” 说完,丘诚媛的眼泪直接落了下来,她一愣,她没想哭的,哪知眼泪自己就流下来了。 这种样子让周言衡更加心疼,他伸出手,往前一点,丘诚媛就往后退一点。 再往后退,就要掉下去了。 周言衡只能收回手,“媛媛冷静一下。” 丘诚媛很想大声告诉周言衡,她不是有意要哭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鼻子和眼睛火辣辣的。 忍不住就要出眼泪。 但是当她看到周言衡脸色阴沉,不是那种生气的阴沉,更多的,像是对自己的惩罚。 仿佛是内疚自己怎么做错了。 丘诚媛很少见谦谦君子周言衡露出这样的神情,加上今日这纨绔子弟的风流气息尚足。 不知为何,丘诚媛居然觉得心里被什么填满,觉得有些满足。 减缓了她回想起前世的伤痛。 …… 前世,洛城边郊宴会。 丘诚媛和如欣站在山庄的小湖泊前面,捧起一朵菊花,闻了闻,香气四溢。 如欣没有凑前闻,但是微风袭来,也能闻到若隐若现的菊花香,“娘娘,这里没想到这么鸟语花香,这香气很是养人呢。” 丘诚媛笑了笑,“是啊,这菊花比在洛城里面开的要好,证明山水确实养人。” “原先还担心国公夫人又要使什么绊子呢,现在看来应该没什么事了。” 丘诚媛忙让如欣打住,在别人的地盘,还是要少说话。 此时国公夫人一行人带着侍婢,朝丘诚媛方向走来,丘诚媛退无可退,只能站在原地,待一众贵夫人走上前来,便福了一礼。 “易王妃好雅致啊,我以为去哪呢,原来是自个寻了个好地方呢。” “不敢当,这边郊都是国公夫人的,好地方也自然是国公夫人管理得好。” 国公夫人摸了摸脖子上面足金的首饰,“易王妃也不像是传言中那这样的朽木嘛。” “这非属国公夫人的功劳。”国公夫人一旁的夫人开口。 “哦?王夫人怎么这么说?” “不就是因为国公夫人一直坚持带着易王妃见世面吗?所以易王妃就有了进步呢。” 国公夫人满意地扇了扇子,“就你嘴甜。” 说完便看着王夫人抚在肚子上的手,视线又到了易王妃身上,“王夫人才过门三个月就有了身孕啊,真是好运呢。” 王夫人用扇子捂住唇,“可不嘛,侯爷他,他……” “知道了,侯爷他精壮得很,是吧,真羡慕你们小眷侣啊,感情好得很。”国公夫人用扇子虚虚碰了碰王夫人的肚子。 “这女人嘛,最重要的就是伺候好夫君,还有给夫君生下一堆孩子不是?” 王夫人点头,“那自然是的,所以先贤拟定了七出呢。” 站在后面的夫人们窃窃私语,国公夫人瞪了一眼后面的夫人,“在后面偷偷说些什么呢?” 王夫人看了一眼丘诚媛,笑着说:“小姐妹们就是在打趣,打趣这世道上,唯一一个真男人,就是易王了呢。” “怎么说?”国公夫人接着问。 “因为易王妃过门六年都没有子嗣啊,就这样易王愣是半个侧妃都没有呢。” 国公夫人才假装恍然大悟看着丘诚媛,“原来……还真是伉俪情深啊。” “哈哈哈是啊。” “还是头一次见到下不出蛋的……” 一行人发出大笑。 只有丘诚媛在原地捏紧了手帕,原来今天是来嘲笑她没有孩子呢。 …… “所以你们就觉得女子不孕就是大罪吗?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我哪会?!”周言衡也不再管丘诚媛的拒绝,直接将一整个人抱在怀中。 “媛媛不管怎么样,我都喜欢,只要媛媛这个人,孩子什么的,都是 阻碍我们感情的东西。” 丘诚媛讶异这一世的周言衡居然这么快说出自己的想法,她在他怀中愣了愣。 因为是歪着身子,她闻到了衣领的味道,香气有些刺鼻,一开始还好,越闻越觉得辣眼睛。 她摸了摸衣领,将手指递给周言衡,“王爷,你闻闻这是什么味道。” 周言衡一闻,眼眶也霎时红了,“这是何物,怎么如此刺鼻?” 丘诚媛确定了这衣领子就是让她流泪的罪魁祸首,她将町以罗召进来。 町以罗视线在两人身上流转,没等丘诚媛开口,町以罗便在马车里面径直跪下。 因为这马车有些小,两个人还有空余,但是加多一个人,就会显得有些拥挤。 所以町以罗扑通跪下的时候,直接一头埋在了丘诚媛的大腿上面。 丘诚媛没想到町以罗会这样,就算是女子,这样的姿势未免也太,令人遐想了。 第132章 两人一起 町以罗这么突然的行动,让三个人都吓了一跳,丘诚媛赶紧两手放在町以罗的双肩。 “这是做什么?” 町以罗也没想到她就这么扑到丘诚媛的大腿上,正想起身的时候,又想起她还没有请安呢。 便和丘诚媛的手较劲,“王爷和小姐万安。” 丘诚媛力气比不过习过武的町以罗,又见町以罗在抵抗她,加上她的衣裳都是町以罗碰过的。 丘诚媛不自觉开始害怕,毕竟町以罗是会武功的,还知道点穴,她偷偷看了一眼周言衡,只求周言衡的武功也很高强。 若是町以罗生气,希望周言衡能作为町以罗的对手。 实在不行的话,丘诚媛已经想好了对町以罗使用美男计,她会把周言衡脱光送给町以罗。 她正在脑海里战战兢兢想着。 却见抬眸的町以罗,眼眶还红红的,“小姐,我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周言衡一听,怎么这么像是认罪呢?“那你说是何人所为?” 町以罗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周言衡,“王爷在说什么?” “那你刚刚又是说什么?”丘诚媛看到町以罗的红眼后,顿时松了一口气,反正看起来町以罗是不会动手了。 “小姐找我来,不是想要卖我一个人情吗?”町以罗视线在丘诚媛和周言衡流转,试探性地发问。 丘诚媛顿时来了兴趣,“什么人情?你在想什么?” 町以罗顿时反应过来,丘诚媛并不是要做好人,卖她一个人情,她垂下头说:“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周言衡还在疑惑,丘诚媛笑了笑,虽然刚刚她确实想过要将周言衡献给町以罗,来安抚町以罗的怒气。 但是她为了哄周言衡,还是开口说:“你是不是以为,我叫你来,是让王爷收了你到后院?” 周言衡满心疑惑,看了看丘诚媛,又看了看町以罗。 町以罗头垂得更低,“对不起,是我多虑了,王爷和小姐绝配!” 周言衡听到这句话,高兴得点了点头,“町以罗说得对。” 丘诚媛用手肘碰了碰周言衡,“不是啦,我是想问你,我这衣领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闻了让鼻子和眼睛难受极了。” 町以罗眼珠转了转,“能否让我看了看。” “嗯好。”丘诚媛露出修长的脖子,周言衡望了一眼,咽了咽口水。 町以罗一摸,指腹上蹭了一点,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这是防止虫蚁的香药。” “是山州特色吗?” “是的,这里的树木都消失了,小动物也一并消失了,但是出现了一些硬壳的虫子,要是被咬了,会肿上一周。” 丘诚媛连连点头,看向周言衡,周言衡也才恍然大悟,“本王也是第一次知道。” “不怪王爷,王爷身份尊贵,守城的士兵,见到易王,便会给一个通牒,上面也有驱虫的药粉,所以王爷安然无恙,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红肿啊……”丘诚媛想到她下午在街上,看到一些民众身上确实有些肿包,加上蹭了灰,看着极为骇人。 “所以普通民众是没有的吗?” “药粉需要人力和时间制作,当然不会用到普通人身上。”町以罗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满是嘲讽。 丘诚媛心痛得点点头,周言衡握住她的手,仿佛在安慰她,“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护着媛媛。” 此时还有町以罗呢,丘诚媛脸一红,推了一下周言衡,“你在说什么呢?” 町以罗面上没有什么神情,只是微微点头,“是的,山州不适合女子出行,小姐若是还有要待在山州,最好多几个护卫。” “懂了,谢谢。” 町以罗应声退下。 马车里又只有丘诚媛和周言衡两个人,“原来这山州百姓……过的居然是这样的生活,从前我觉得自己命苦,因为只有妹妹得到偏爱,如今看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有些人连生存都是问题。” “苦难没有高低贵贱,不过媛媛还是很善良的,若是那群酒囊饭袋还有王公贵族能有这种想法,天下太平,便不难实现了。” “谢谢王爷的体谅,是啊,只是总有人贪得无厌,肆意敛财,草菅人命。” 周言衡认真地听着丘诚媛说的话,不由将丘诚媛抱得更紧,他从前只想找出害他母妃的人,至于会不会弄个头破血流,他一开始是不在乎的。 如今丘诚媛在身旁,他突然又害怕自己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不能护着丘诚媛。 他突然觉得丘诚媛说的很对,只有解决根本问题,不然其余的都是徒劳,只能好一阵子。 过一会,又会陷入一样的困境。 他在心里暗暗构思他未来的计划,不一会,两人就来到了苹王府面前。 苹王府确实阔绰,就连大门口都点燃了好多蜡烛。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戏班子的声音,还有丝竹的声音。 “真是墙内歌舞升平,墙外流离失所,真是讽刺啊。”丘诚媛不由轻叹一声。 周言衡握着丘诚媛的手,“走啦,我们一起面对。” 周言衡终于说出这句她盼望一世的话,丘诚媛点头,“好。” 两人手拉着手踏入苹王府,里面的繁华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里面居然暖和得让人冒汗,还有许多衣着清凉的侍婢和小倌。 “这里怎么会这么暖和。” 旁边的苹王府侍婢似乎是很满意来人的反应,她骄傲的说:“贵人有所不知,苹王在府上各处烧着炭呢,所以苹王府里面四季如春。” 丘诚媛讶异点头,周言衡捏了捏丘诚媛的手,凑近她耳朵说:“这些人就是这样,洛城也有人如此。” “真是太……”丘诚媛摇摇头,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没想到里面的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会享受。 这么一看,周言衡前世快要登基之时,贵宾络绎不绝,都没有这样奢华的阵仗。 “媛媛暂且不用担心,先享受享受吧。” 周言衡放开了丘诚媛的手,因为男宾和女宾是分开的。 第133章 替别人整顿后宅 丘诚媛一来到女宾,就听见前面有人在争吵,侍婢不知道丘诚媛的身份,见到她是和易王一起来的。 便躬身行礼道:“夫人这边请。” 丘诚媛愣在原地,“我不是……” 侍婢似乎是见惯了,她笑了笑,“无事的夫人。”她凑近丘诚媛,小声说:“这里大部分都没有身份地位,但是山州开放,不在乎这些什么名分。” 丘诚媛听着侍婢的话,眼睛看向前方在争执的两人。 “你一个侍妾说什么屁话呢?” “你不也是吗?” “所以呢?谁比谁高贵?” 她顿时明白了什么,侍婢是将她当作周言衡的侍妾了吧,她只能干笑着点头。 “夫人请。” 侍婢略微加高了声调,正在争吵的两人停了下来,打量了一番丘诚媛,“这是客人还是王爷新收的啊?” 侍婢忙开口:“郭姨娘莫要编排贵客。” 郭姨娘点点头,“哦,是客人啊,有失远迎。” 丘诚媛也福了一礼,她不想掺和苹王府的是非,只是和两位姨娘淡淡寒暄了几句。 她只想看看这一世的苹王妃,算下来,前世还要过上两年才能见到苹王妃,前世两人见面后,只过了半年苹王妃便香消玉殒了。 她还没来得及和苹王妃交换礼物。 所以这一世,她想好好看看苹王妃,也算是报答苹王妃前世对她友好的恩情。 宴会没过多久就开始了,苹王和苹王妃一前一后走了出来,丘诚媛看到跟在后面的苹王妃,脸色实在是差。 在苹王念完欢迎周言衡的话后,宴席就开始了。 首先上场的婀娜多姿的舞女们,伴随着舞蹈,端菜的侍婢也跳着舞进场,开始上了第一道菜。 男宾那边就开始喝酒了,女宾这边气氛很是诡异。 是诡异的安静。 丘诚媛瞧了眼主位上的苹王妃,只见她双手不自然地绞着帕子,就算用厚厚的脂粉覆盖,那红肿的眼眶也是一眼就看清的。 她回头隔着透明的屏风望了一眼周言衡,刚好和周言衡的视线撞上。 周言衡,在看她,丘诚媛面上又染上酡红,不知为何,她赶紧回过头来,喝了一口果酒压压惊。 她以为周言衡在外面,不会这么大胆的,她还是想错了。 一旁服侍的侍婢还是刚刚引路的那个,她轻笑一声,“夫人好福气,这样看来易王一定会抬夫人成为主位的。” “不是……”丘诚媛真是有苦说不出,她和周言衡根本就不是那种关系! 丘诚媛敛了敛情绪,正欲起身去跟苹王妃说话的时候,侍婢又回来了,这一次侍婢脸上的笑容更深。 “夫人,我说对了,这是易王特别吩咐奴婢带过来的。” 侍婢将托盘上的一盏茶送到丘诚媛面前,丘诚媛闻了闻,是酸味的。 “怎么给我送酸的?”丘诚媛回头又看了一眼周言衡,此时周言衡正在与其余男子喝酒。 侍婢笑着回复:“夫人,易王说,今夜的菜肴多肉,吃多油腻,所以这一杯加了山楂的茶饮,便是给夫人解腻的。” “这么细心。”丘诚媛抿了一口,满满的山楂清香,口中确实清新了不少。 “谢谢你跑一趟。” “应该的。”侍婢为人大方,她又去做别的事情了。 这下丘诚媛终于得空去苹王妃那,她斟了一杯果酒,叫上町以罗一道。 周言衡一开始就给她准备了礼物,是送给苹王妃的,丘诚媛很是惊讶,没想到周言衡这么看重她的存在。 或许从周言衡连夜赶过去救她开始,这个世界就开始改变了,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扭转。 只是不知道,苹王妃的命运,能不能也能扭转。 想到这里,丘诚媛躬身给苹王妃行了礼,这一世她还不是易王妃,所以对王妃要行臣礼。 苹王妃第一次见丘诚媛,她礼貌性的微笑,她等待身旁的贴身侍婢告诉她丘诚媛的身份后,愣了一下,但还是微笑着说:今日宴会可吃的还好?” “回王妃娘娘的话,今夜的晚膳,甚是精致。” “那就好。”苹王妃似乎就想这么过了。 丘诚媛赶紧继续开口:“听闻苹王妃喜爱素净的黄花木簪,这是臣女家乡上好的黄花木制成的木簪,特此献给王妃娘娘。” 苹王妃顿时来了兴趣,回头叫贴身侍婢将町以罗手上的盒子拿过来,打开一看,苹王妃脸上终于出现了衷心笑容。 “这木簪,材料和工艺都是极好的。”苹王妃抚了抚木簪,眼眶顿时红润,她用帕子将眼泪吸干。 “失态了,丘夫人既然如此有心,本宫便以茶代酒,再次谢过了。” 丘诚媛点头,“敬王妃娘娘。” 底下刚刚吵架的郭姨娘又嫌事情不够大,便开口讥讽苹王妃,“丘夫人真是有心了,这木簪子可不让王妃娘娘想起了远在洛城的木匠娘家了。” 这郭姨娘带刺的话,实在暗暗贬低苹王妃只是一个木匠的女儿,不是世家贵女,拿不上台面。 果然,苹王妃垂眸,吩咐人将木簪子合上,只淡淡抿了口茶。 郭姨娘见苹王妃没有回复,又补充了一句,“哎呀妾身这记性,就是不好,听说王妃娘娘的娘家,已经是宫中贵人的座上宾,已经不用一刀一刀雕刻了呢。” “哈哈哈……” 周围的人开始嗤笑。 丘诚媛讶异,前世她没有了解过苹王妃的身世,只是知道她母家尤其有钱,补贴了很多给苹王。 却没想到在这群人眼里,做的这些,居然是微不足道的。 丘诚媛冷冷看了一眼郭姨娘,要不是苹王妃一开始用娘家的钱补贴苹王,现在哪里还有郭姨娘的存在? “这苹王府里,姨娘居然有这么大的权力啊,王妃娘娘都没有发话,姨娘在叽叽喳喳什么呢?” 丘诚媛好歹是当过王妃的,虽然她不用和别人在后宅争,但多少看过主母的权力,首先就是王爷和王妃没有说话,底下人便必须紧闭着嘴。 郭姨娘不以为意,“这里是山州,一切听王爷的。” 第134章 新盟友加入 “虽然这里是山州,但还是岐朝,圣上通知所有地区,理应按照岐朝律法进行,这山州,貌似还是岐朝统治下吧。” 郭姨娘眼珠子一转,哂笑道:“那是自然。” “但是姨娘刚刚那一句,很无所谓的说,这里是山州,听苹王的,这让有心人听了去,还以为王爷有什么谋逆之心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 苹王妃忙制止,“好啦,郭姨娘出言不逊,回院子里闭门思过,摘抄岐朝律法二十遍。” “娘娘!”郭姨娘直接站了起来,面上的表情很是不服。 “王妃娘娘整治后院,天经地义,郭姨娘是不服管教?” 其余人见一向嚣张的郭姨娘居然败下阵来,也跟着冷嘲热讽。 “就是啊,郭姨娘回院子里好生静静心。” “郭姨娘就是吃上火了,火气这么重。” “哈哈是啊,得亏王妃娘娘大恩大德,才这么罚。” 郭姨娘回头看这些墙头草,“好啊你们,你们,好得很!”现在是郭姨娘最得宠,所以她屡次挑衅王妃,没想到昔日的朋友,居然也跟着落井下石。 郭姨娘觉得甚是寒心,也算是看清了后宅内无朋友这个道理。 随即拂袖而去,她不是没想过等会找苹王评评理,只是有丘诚媛在,指不定又会给她定什么罪名。 她又不是个懂律法的人,多说多错,干脆就避避风头。 苹王妃见郭姨娘走了,心里对丘诚媛更加感谢了,她起身握住丘诚媛的手,“丘夫人真是心善又聪明。” 丘诚媛见苹王妃终于没有那么伤心,嘴角还露出了笑容,她心里也很安慰。 前世的时候,也像今天的处境,不过任人宰割的人的她,所有贵女和贵夫人都站在一起明里暗里讽刺她。 只有苹王妃站出来为丘诚媛说一句话,虽然后面也被其余夫人取笑。 为她说句话,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小事,但是对于前世手足无措,宛如溺水窒息的她,却是一根救命稻草。 这恩情,一记就记到现在。 丘诚媛摇摇头,“是苹王妃心善。”只是运气没有那么好。 “本宫总觉得与丘夫人很是投缘,不如我们一块去赏赏景?” “臣妇自然是愿意的。” 苹王妃直接牵着丘诚媛的手,渐渐远离了歌舞升平的宴席中央,苹王妃见四周都没什么人了。 “我同你说一件事。” 丘诚媛听到苹王妃郑重其事的语气,以为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揪着一颗心,“王妃且说!臣妇定不会透露半句!” 苹王妃一愣,笑道:“丘夫人,当真是个性子直率的。” “我只是想同你说,女子啊,最重要的就是名分,你若是这样跟着易王,往后若是易王变了,你的容貌又不在了,那么之后该怎么办呢?” 丘诚媛愣住,她没想到这一世初次见面的苹王妃,居然在为她的未来担忧,明明她如今的处境才是艰难。 丘诚媛眼眶温热,“谨遵娘娘教诲,只是臣妇同易王,并不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定是想说易王待你极好,方才在宴上我也是看到了,易王的确对你很上心,那么就更要趁这个机会,向易王讨要一个名分。” 丘诚媛反握住苹王妃的手,“娘娘说的是。” 见丘诚媛听进去了,苹王妃也握住丘诚媛的手,缓缓往前走,苹王府里面四季如春的不止有温度,还有植物。 她们来到花园里,借着明亮的烛火,丘诚媛终于看到了山州的第一棵树。 苹王妃摘下一朵花,“唉,从前我也与你一样,以为寻到了一个如意郎君,当初海誓山盟,说什么定不会亏待我,如今呢,你也是看到了。” “他在干的事,我也不是不知道,我劝过了,但是他不听我的……” 丘诚媛听着听着,苹王妃话题就突然转到苹王身上,她赶紧左右看了看,扯了扯 苹王妃的衣角。 “别怕,这里都是我的人。” 丘诚媛松了一口气,苹王妃笑着说:“抱歉吓到你啦,我只是,太久太久,没有人与我说说话了。” 苹王妃看着天上的星星出神,此时夜空中的月亮是残缺的,加上苹王妃脸上的寂寥,让人不忍侧目。 “娘娘可是想家了?” “当然想啦,只是王爷不允,没有夫君允许,就算是王妃,又如何呢?”苹王妃低下头,一滴泪落到丘诚媛的手上。 丘诚媛心一紧,没想到苹王妃此时就遭遇了这些磋磨,那前世苹王妃还会为她着想。 不是纯善,还是什么呢? “娘娘,受苦了……” 苹王妃摇头,“夫唱妇随,本是如此,是我自己选的,也不能说什么,我认了。” “那,娘娘,倘若有选择,王妃娘娘会做出改变吗?” 苹王妃用悲戚的眼神看丘诚媛,“我这辈子都在奢求有人能帮我。” …… 宴席主位上,苹王左右揽着美妾,拿着酒杯,“来呀!喝个尽兴!” 周言衡不好推辞,神色淡淡,抿了一口酒,余光瞥见丘诚媛已经不在,他皱眉看向嘉显。 嘉显后知后觉,赶紧起身去寻找。 “易兄还真是看重这小侍妾呢。” 周言衡眉眼压低,“这侍妾毛手毛脚,怕误了王妃的兴呢。” “哎呀,她那木头,永远都是板着一张脸,谁看了都厌,别怕,本王会站在易兄这边的。” 嘉显立刻返回,“回禀王爷,丘夫人同王妃娘娘赏花说话。” 嘉显刚说完,另一边的侍婢急匆匆来了,“王爷,郭姨娘在院子里摔倒了,求苹王过去看一看。” 苹王不耐烦的叹气,“不去!” 侍婢不敢动,“王爷您就去一趟吧!若是没将王爷请过去,郭姨娘饶不了奴婢的!” “多事。”苹王又干了一杯酒,“找个牙人过来,把她丢出去。” 侍婢颤颤巍巍点头。 周言衡眉头一挑,听说下午和王妃娘娘打架的就是郭姨娘,没想到晚上就这么轻易发卖了。 “易兄少见勿怪,这山州啊,最不缺的就是人。” 第135章 新盟友死遁 周言衡见苹王说卖人的时候,语气就跟卖几个苹果一样自然,他意味深长笑了笑。 纵使有一个武功高强的町以罗跟着,心里不禁对丘诚媛担心起来。 他看了一眼嘉显,嘉显摇了摇头,嘉显的肢体语言是说,他只负责周言衡的安危。 周言衡无奈便,放弃指使嘉显,自个起身。 “易兄怎么了?” “本王吃了太多,有些消化不良,去四处转转,也顺便看看苹王的阔气豪宅。” “哈哈哈!易兄说笑了!就当是自己家,随意!来人,好好伺候易王!” 周言衡拱手作揖,刚跨出一步,就有四个侍婢凑上前来,周言衡刚要出口让侍婢们退下。 其中一个侍婢,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王爷,跟我来。” 居然是町以罗! 周言衡只顿了一秒,心里疑惑怎么町以罗没有跟着丘诚媛,不免为丘诚媛感到担忧,毕竟这苹王府,里面不知藏着什么虎狼豺豹。 周言衡跟着町以罗七拐八拐来到一个院子里,空荡荡的好像没有人。 嘉显看到周言衡的眼神,迅速上了屋顶,透过屋顶,看到了歇在里面的丘诚媛。 下一秒,就有人大喊:“走水啦走水啦!保护王爷!保护王爷!” 顿时周言衡余光中看到有几道黑影闪过去,他忙走进去,见到了丘诚媛,她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三个侍婢。 眼神闪烁:“外面可是真的走水了?” 侍婢面面相觑,丘诚媛又开口:“你们快些去保护苹王吧!听说郭姨娘被偷偷拖了出去,这一会苹王估计还缺一个姨娘……若是在危难之中救了苹王,说不定……” 三个侍婢便直接躬身退下,赶紧跑过去。 町以罗也假装跑过去,待走到分岔路的时候,趁乱绕回原路。 周言衡抱住丘诚媛,“媛媛可要给本王一个解释?” 丘诚媛眼神俏皮,“不是我的主意……” “是我的主意。”后面走出来苹王妃,她眼神坚定,仿佛刚才那个被姨娘打压的不是她。 丘诚媛握住苹王妃的手,“窕窕,你做的很棒。” “这是……”周言衡不理解怎么丘诚媛和苹王妃只见了一面,关系就如此好。 丘诚媛握着窕窕的手说:“这事说来话长。” “我早就看他不爽了,奈何周边的人只会叫我忍。”窕窕说起苹王的时候,眼神里面只有厌恶。 周言衡一惊,心想他的媛媛可真是厉害,居然将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拉拢过来。 外面的下人的声音还在喊,不过由于苹王府上本来烛火就点得多,一时间也看不出来哪边是着了火。 丘诚媛在外面看了看,“这下他得难受好一阵子了。” “媛媛怎么说?” 此时前去探查情况的嘉显来了,对着周言衡拱手行礼,“王爷,是花园着火。” 周言衡看了一眼丘诚媛,笑着说:“媛媛可以说说为何选这里的吗?” 丘诚媛刚要开口,窕窕拉住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恰巧有苹王府的侍卫过来,拱手行礼,“易王,王妃娘娘,花园里走了水,王爷说请过去王爷的听竹院压压惊。” “知道了。”窕窕淡淡回复,通身散发着主母气息。 丘诚媛觉得窕窕很厉害,就算在这后院里受磋磨,也能保持本心,不忘记世家贵女的身份,保持着风度。 “走吧。”窕窕牵着丘诚媛的手,两人走在前面。 就只有周言衡被落在原地,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丘诚媛和刚认识的人 远去,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王爷,怎么不走?” 正在心里暗暗吃醋的时候,丘诚媛回头催促周言衡。 周言衡笑着点头,心想不愧是他的媛媛,侧面证明他的媛媛人缘是真的好。 一行人走在路上的时候,有些下人和侍卫还在急急忙忙救火,丘诚媛以为窕窕心里会难受。 就捏了捏窕窕的手,没想到窕窕嘴角勾起,眼里映着那闪烁的火光,居然妖冶的笑了。 丘诚媛愣住,凑近窕窕的耳畔,小声说了句:“窕窕很高兴吗?” “当然,我自然是欣喜的,因为,我就要脱离苦海了。” 丘诚媛点点头,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拉着窕窕的手说:“或许我们可以换一个法子,这毕竟有些凶险。” 周言衡在后面,听着两人的对话,将两位娘子的计划猜了个大概,他压制住内心的惊讶。 窕窕摇摇头,“他若是有我的一线消息,都不会放过我的,因为他还想着我娘家的所有。” 丘诚媛叹了一口气,“我会在窕窕的背后。” “嗯。”窕窕放开丘诚媛的手,缓缓朝着火花园的湖泊走去。 在窕窕走向湖泊的时候,町以罗也混进人群中,缓缓朝着湖泊中的假山走去。 周言衡当然知晓了町以罗的消失,他向前一步,握住丘诚媛的手。 此时丘诚媛捏着帕子握住心口,回看周言衡,她涩然一笑,“王爷,是否会怪罪我,太鲁莽行事了?” “不会,只要媛媛做的,我都支持,只是媛媛不是和苹王妃第一次见面?信得过吗?” “王爷信我吗?”丘诚媛直视周言衡的双眼,在火光的照亮下,她在他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我自然是信任媛媛的。” “那便好了,王爷相信我,之后,我们会多一个盟友的。”丘诚媛小声的说道。 话音还没结束,就有普仆从大声喊道:“王妃娘娘落水啦!王妃娘娘落水啦!” 顿时本来因为救火就乱成一锅粥的苹王府下人,听见苹王妃落水后,更加乱了。 “王妃!” “救命啊!” “哈哈哈!苹王妃你活该!” 突然出现了郭姨娘的声音,丘诚媛闻声看去,只见郭姨娘已然没了宴席上面的雍容华贵,褪去一身华服。 身边还跟着一个牙人。 只见郭姨娘看着湖泊仰天大笑,嘴上还说着苹王妃是因为针对她,所以才遭遇了报应。 “可惜恨错了人。”周言衡没忍住开口。 第136章 场面非常混乱 丘诚媛抬眸看向周言衡,“王爷居然知道后宅里面的弯弯绕绕?” “方才我可是亲眼看见苹王发卖后院姨娘,那语气就像是卖掉王府中什么普通的物件。” 丘诚媛苦笑着说:“这后院之人,其实地位也就是一桩物件,全凭做主的人一句话的事,喜欢便捧着,不喜欢直接就摔烂。” 周言衡握紧了丘诚媛的手,深情开口:“我会永远护着媛媛。” “我没有说王爷也如此的意思,只是感慨一句,人心易变,尤其是拥有了富贵和强权之时,就……” “真心便更显得难得。”丘诚媛脸上映着摇曳不定的火光。 周言衡没有再说话,他现在只能嘴上应允着什么,心里也明白嘴上说的东西不算数,他想着之后再给实际的东西给丘诚媛。 “这整个王府都建立在民脂民膏上,烧了也不可惜。”良久丘诚媛又开口。 面前的下人一团乱麻,不知道是要先救火还是先救苹王妃。 不过现在快要入冬,加之山州已经没有了山,到处都是干燥的灰尘,没一会这花园里的火是越烧越旺。 旁边的主院子里,苹王颤抖着身子走出来,见到这快要窜到天上去的火光,顿时吓倒在原地。 “你们这群废物!怎么救火的?!”苹王撕心裂肺,破了音的声音一下就被燃烧的声音覆盖住。 众人见到苹王就不自觉停下来行礼,苹王更加生气,“快去救火啊废物!” 听到苹王吩咐的下人战战兢兢起身去灭火,后面没有听到的还在跪着,有一些人还暗暗庆幸,跪着没有去灭火那么累。 随后苹王府的带刀侍卫拿着刀抵着下人的脖子,“王爷都发话了,去灭火!怎么还不去?!” “大人饶命啊,饶命啊,小人这就去。”下人一传十十传百,说成当务之急就是要救火,其余的什么,例如见到苹王可以不用靠边站着,一切以救火为先。 一个侍卫跪在苹王面前说:“王爷,王妃娘娘许是受了惊吓。” “受惊就受惊呗,害怕就躲在院子里。” 侍卫停顿一会再次开口:“王爷,然后王妃娘娘就落了水……” “什么?!”苹王的脸不知道是倒映着火光,还是因为在宴会上喝了太多的酒,他挤着一张脸,抬手给了侍卫一巴掌。 “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 侍卫赶紧跪下,“是王爷说,喝酒要尽兴,不管什么事都不能打扰到王爷的……” “务必要将王妃救出来!”苹王最后再破着音喊出这句话。 一旁服侍的侍婢趁机上前说安慰的话,“没事的王爷,王妃一定不会有事的,王妃吉人自有天相……” “闭嘴!哎哟这算个什么事啊,她家里许诺给我的黄金还没送过来呢!” 此时丘诚媛和周言衡来到苹王身边,一来就听到了这事,她和周言衡相视一笑,两人的神情都在说:看来只是烧一个花园还不够呢。 “王爷莫要气急攻心,不如回院子里等吧,小王正差人去叫侍卫过来帮忙。” 苹王脸上的表情好不容易才好看了一点,“ 让易兄见笑了,平日都没事的!肯定是哪个下人懈怠了职位!” 苹王越说越生气,大喊着!“来人,将看守花园的人统统给本王带上来!本王要一个一个审问!不!他们让本王损失了这么多!应该要付出代价!全部都严刑逼供!” 正拿着一桶水路过苹王的下人听见了这声命令,他吓得松了手,桶带着水直接摔倒在地。 他害怕得发抖,赶紧原路返回,抓住一个努力救火的仆从,“别弄了别弄了!” “怎么了?听说弄得好有奖赏呢!” “放屁的奖赏!刚刚我听见那个老东西说,要重罚我们花园区的下人呢!” “怎么会?!”这下轮到这一个仆从吓得掉了水桶。 “别傻了!出了这么多力,回头还要挨打扣月例,不如趁乱赶紧走吧!” 另一个仆从回头望了望情况,其余人还在卖力救火,好在火势却变得越来越大,他小声说:“可是,我们的文书还在苹王府啊?” “那就越乱越好!” 仆从眼珠子一转,看了一眼苹王,只见苹王坐在太师椅上,还在悠闲自得的喝茶,吃果子,一旁的丘诚媛还在指挥菏着下人的路线呢。 仆从不假思索,“好!搅得越乱越好!” “对!越是混乱,我们越是能浑水摸鱼。” 两个仆从说干就干,在此之前又找了其余的花园区仆从,说了计划,一开始有些人还不太敢。 但是看到一些花园区的仆从跪在苹王面前,动不动还被抽了一鞭子,他们就下定了决心。 “没错,本来苹王就是暴虐成性,还动不动就罚人扣钱,待在苹王府连个安生日子都没有,不如拼一把!” “好!” 众人约定好了后,拿着火把,先叫其余下人跑出来,再点燃其余院子。 一时间除了下人四处奔跑,院子里的姨娘们也开始四处奔跑呐喊。 场面越来越混乱。 仆从就趁机去到各个院子里拿值钱的东西。 最后他们看上了苹王住的院子里,首先进去一顿搜刮,然后有了侍卫过来阻止,两方人就开始打了起来,不少人身上都着了火。 花园被围墙隔着,丘诚媛在一边看得有些心急,眼见火势越来越大,嘉显和町以罗都还没有过来复命。 可见里面的情况应该也很紧急。 苹王在一边悠闲喝茶之时,也发现了前来救火的下人数量越来越少。 他气得将杯盏丢到地上去,“这群下人真是反了天了!以为趁乱偷懒,本王不会查到他们头上?!” “王爷!王爷!”侍卫急急忙忙跑过来,披风还带着火。 “什么事?!” “下人,下人们,都反了!” 侍卫刚说完,其余姨娘便哭喊着跑了过来,“王爷,要替我们做主啊,这些刁仆居然去我们院子里偷东西!” “什么?!” 苹王气得胡子都歪了。 第137章 危险第一时间依靠他 苹王直接站起来,但是因为气急攻心,捂住胸口,差点要原地吐血,他感觉嗓子有些腥味。 大喊一句:“这些贱仆!都杀了!都杀了!一个都不要放过!” 周言衡在一旁看戏,闻言,靠近丘诚媛,紧紧握住她的手。 丘诚媛用小小的鼻音开口:“王爷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担心的是窕窕,不知道她的情况如何。” “眼看这苹王府乱套了,说不定这些仆从杀红了眼,媛媛还是要跟紧在我身边。” 周言衡说话的时候,眼观八方,将苹王府的现状看了个大概。 他上前一步,想要跟苹王说,他先出府回避一下,没想到一大批带着火把的下人们就冲了出来。 苹王见到这些布衣仆从,身上的衣裳都不知道补了几次,他不屑一笑,“你们这群下人还能起什么风浪?!” “贼王爷,平日对我们就像对畜生一样,今天就是你的报应!” “本王可是岐朝王爷,我看谁敢杀我?!小心皇帝诛你们九族!” 一个侍婢发出大笑:“诛九族?苹王我看你是天天吃肉吃傻了脑子吧?我们下人多少都是被人不清不白拐到这里来的?还九族?你能找到我家的人,也算你这恶鬼做的唯一一件好事!” “就是就是!”人群中的下人齐刷刷回应。 “你们你们?”苹王气得说不出话,“侍卫侍卫!护驾!呃咳咳咳咳……” 周言衡不由捏紧了丘诚媛的手,“眼下事态是不是已经超乎了媛媛预料?” 丘诚媛没见识过这种剑拔弩张的场面,她有些不知所措,身子不由自觉靠近了周言衡。 这样的小举动让周言衡心里很是满足,在未知和危险的情况下,他的媛媛还是会悠闲依靠他。 “我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若是今日那苹王真的被下人推翻了,那么这山州还要乱上一阵子了。” “媛媛居然想到这么远去了?” “是啊,若是这苹王垮台了,我可不相信洛城里面的人会出手整治山州,无非就是再换一个苹王罢了。” 周言衡点点头,“媛媛看得透彻。” 丘诚媛眼波流转,自从她知道是沈宁初买凶来绑架她后,她就知道了,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知道这些? 肯定是相国府也知晓山州的情况。 就连丞相都默认了,证明那些人都默认山州是被牺牲的,默认山州无辜的人就是要受这些苦难。 “所以王爷下一步可想好了?”丘诚媛小声开口。 不知不觉中,丘诚媛居然来到了周言衡的怀中,周言衡用披风将她整个身子盖住。 “现在不适合说这个,我们要小心些,说不定仆从们也会认为我们是坏人。” 周言衡这样一说,丘诚媛抓得更紧。 苹王那边阵势已经越来越紧张,周言衡趁机挽着丘诚媛的腰,是除了轻功,来到了屋顶上。 丘诚媛突然失重,更加用力抱住周言衡,但是她心里对周言衡只有信任。 “王爷,就这么走了的话,到时候会不会怪罪于你的身上啊?” 周言衡扯着嘴角说:“忘了说,我给洛城放的消息是,我还在丘城呢,就算是要查也查不到我头上。” “王爷想得真周到。” “只是我没有想到,洛城的人居然将手伸到你这里来,都是我连累了……” “窕窕!”周言衡还没说完,丘诚媛的心早就飞到另一个人身上了,虽然是女子,但是他总感觉有些闷闷的。 丘诚媛看到了身着侍婢服装的窕窕,她立刻挣脱周言衡的怀抱,跑向窕窕。 窕窕脸上蹭了点黑灰,她眼眶湿润,牵着丘诚媛的手,良久才开口:“谢谢你媛媛,若不是你,我不知还要多久……” “没事的!”丘诚媛又看向町以罗,“事情都办好了?” 町以罗依旧一脸冷峻,她抱手说:“那是自然,小姐放心。” “町以罗的身手很好。”窕窕补充了一句。 而后嘉显也来到他们身边,“报告王爷,事情都办妥了,本来属下还有点纳闷尸体怎么弄呢,正巧那郭姨娘不知怎么的,一头撞进了火堆里,属下就顺便将尸体推入湖中了 。” 丘诚媛略微惊讶,“那郭姨娘先前不是很嚣张吗?怎么这么想不开?” “小姐有所不知,郭姨娘找人去请苹王,那苹王就直接叫人发卖了呢。” “他居然这么冷血。” 窕窕不屑一笑,“那贱人就是这样的,自私自利,从前他就是打着我家富商的主意,如今下人反他,也是报应。” 丘诚媛点头,“你能看得这么开就好。” 町以罗牵了一辆马车,开口催促,“王爷,小姐,赶紧上车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吧。” “好。”丘诚媛和窕窕一起点头。 直到丘诚媛快要上车的时候,周言衡还在眼巴巴的看着丘诚媛,能回头看他一眼。 最后丘诚媛感受到了周言衡充满怨气的眼神,她才回头开口问询:“王爷不走吗?可是还有什么事要办?” “对,媛媛先去客栈,想要什么都跟下人说,我去去就来。” “那王爷万事小心。” “承媛媛吉言。” 丘诚媛心里还想跟着窕窕说说话,于是轻轻点头,就进了马车。 周言衡看到丘诚这么决绝的身影,他只能苦笑,他在丘诚媛眼里的地位还不及新认识的朋友呢。 有点想哭。 嘉显在旁边催促周言衡,“王爷,还不动手吗?再看人家都不会回来了,不如赶紧办完事回去找诚媛小姐呢。” “就你多事。” 嘉显挑眉,他家王爷还是这样的不坦率和要面子,他明明就说对了,最后还要骂他。 真是个傲娇,虽然他偶尔见到周言衡跟丘诚媛相处的时候,又是那种眼里都是丘诚媛的人。 男人可真是善变,嘉显摇摇头。 “不是你说要快点吗?你现在杵在那干嘛?” 周言衡没好气的睨嘉显一眼,嘉显只能无奈应着:“遵命王爷。” 山州有宵禁,此时外面安静无比,衬得苹王府里面的哀叫声音更大。 第138章 别人眼中的周言衡 丘诚媛坐在马车上,两人惺惺相惜的握着手,窕窕用帕子将泪水拂拭而去,“我就知道,相信媛媛不会有错。” 丘诚媛摇摇头,“都说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也只有窕窕会相信一个出现在梦中的人了。” 她虽然是这样说,其实内心无比满足,因为她有前世的记忆,窕窕跟她说的梦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虽然梦都不可信,而且我之前一直看不清那个帮助我的女子的脸,但是今夜一见媛媛,我的脑海里就明确了那女子的脸。” “就是媛媛。” 窕窕一边说一边摇头,“本来我一开始也是不相信的,到最后我的生活差不多朝着梦里的方向走,我就开始有点怀疑。” “梦中我的结局是真的惨,病死家中,娘家人也没有一个善终,唯有苹王那个贱人,吃好睡好,得不到一点报应。” “我自从毅然决然跟着苹王来山州后,就跟闺阁好友断了联系,到最后我落得这么悲惨的结局,到头来也只有一面之缘的易王妃会为我感到难受。” 丘诚媛笑了笑,这些都是她前世做的事情,这一世窕窕居然能梦见,不过既然她都能重生,旁人能记起前世,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她不好说自己是重生的,因为她还不知道别人的接受能力。 “只是梦里好像也不太对,因为我还不是易王妃呢。”丘诚媛见窕窕心里难受,就对她调侃自己。 果然窕窕笑了,“媛媛还说对易王没有感情,到头来,你就抓到这个重点。” 丘诚媛脸一红,“窕窕,你说什么呢……” “不过我看你们这样子,你的易王妃之位也不远了。” 町以罗在外面,能听到马车里面的交谈,她也加入了,“是啊,我还是第一次见王爷这么对待一个女子呢。” “之前王爷把侍婢统统打发,我还以为王爷是好男风呢,哦不对,不仅是我以为,别人也是这么以为的,以至于王爷的人都以为我是特殊。” 町以罗说完又赶紧补充了一句:“小姐,我不是故意说这话的,我也对王爷没有想法,就是说说之前的情况这样。” 丘诚媛捂唇笑了笑,“我不介意啦。” “什么不介意?小姐,可别打趣我了。”町以罗没忍住掀开帘子,满脸真诚看着丘诚媛。 丘诚媛摇头,“你小心点。” “没事,这里有宵禁,路上没人。” 窕窕打趣丘诚媛,“媛媛说这话,易王听到又会生气了。” “谁管他?作为王爷胸怀要大气,要是这么小心眼,那还怎么管理这么多手下?” 窕窕对着丘诚媛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呢,先前我就听说皇帝很宠爱贵妃,连带宠爱着贵妃膝下的皇子,这么一看,媛媛还要更胜一筹呢。” 丘诚媛捕捉到窕窕话里的重点,“旁人是这样评价易王的?” 窕窕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哂笑道:“那些人就是闲得发慌,最喜欢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肯定是造谣的。” “那是自然,只是我很好奇,旁人当真是说周言衡恃宠而骄?” “我说了媛媛可不要生气呢。” “才不会呢,在我眼里朋友最重要。”丘诚媛郑重其事开口。 “这话让易王听了,又会难受了。” “唉——窕窕不要打趣我啦。”丘诚媛边说着边挠窕窕的痒痒肉。 “哎呀我错啦我错啦……” 马车里传来两人欢乐的笑声。 转眼间来到了客栈,客栈前面已经关门,所以三人是走的后门。 最顶级的厢房可以走少人的路,两人来到厢房后,丘诚媛第一次吩咐周言衡的手下,去做点清淡可口的膳食过来。 若是只有丘诚媛一个人,她立刻就睡,不会怎么麻烦周言衡的人,只是眼下她有了新朋友,当然不能亏待了朋友。 很快周言衡手下就带着多样膳食过来,有鸡丝面,小米干菜粥,还有几碟咸菜,几碟酱菜,最后还有解腻的山楂汁。 “哇,这易王对媛媛是真的上心了呢。” 丘诚媛也好奇怎么这么快有这些吃食,问町以罗:“怎么这么快端上来?眼下不是宵禁吗?从哪里买来的?” 町以罗也摇摇头,另一个侍婢垂眸回应:“回小姐的话,这是王爷特意吩咐的,提前备好,若是小姐说要用膳,就直接呈上来。” “所以说,这是白天就备好的了?”窕窕赶紧抿了一口粥。 “是的。” 窕窕又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丘诚媛,“好啊好啊,原来还是这样细心的男人。” 丘诚媛无奈摇头,但是心里还是甜滋滋的,“知道了下去吧。” “只是这些未免有些太浪费了,我只要一碗面就够了。” 窕窕:“哎呀,这是人家的好心。” 丘诚媛:“但是万一我没说要用膳怎么办?不就浪费了?” 町以罗赶紧开口说:“不会的,王爷会吩咐分给山州流离失所的人。” 丘诚媛恍然大悟,和窕窕相视一笑,两人很快就用完膳。 时间不早了,丘诚媛和窕窕随便沐浴了一番,就钻进暖烘烘的被窝里。 丘诚媛顿时想到了如欣,心想她回去后还有好些事情要处理呢。 窕窕压低声音说:“之前我看洛城来过人,和苹王不知道在讨论什么,每次那些人走后,府上最好看的侍婢就会凭空消失,还有些清秀的小厮也是。” “所以说,那些人是知道山州的现状。” “是啊,不过苹王都不听我说话,我就算说了,他也不肯收手的,因为他的胃口已经被撑大了。” 丘诚媛顿了一会,沉吟片刻,“那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洛城应该会来人吧。” “还是别高估了那群酒囊饭袋的能力,他们就只想吃现成的,今夜过后,洛城那群人指不定还在内斗呢。” 丘诚媛点点头,“也是。” “不过,我看易王此次的行动也是自发的吧?” “窕窕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第139章 坏人留有后手 窕窕闭上双眼,“我虽然在苹王府不受宠,但作为旁观者,许多事情看得要更清楚一些,可以说,没有人来烦我,也没人在意我,我做起事来更轻松。” 丘诚媛看窕窕用轻松的语气说着令人难过的事情,心里很心疼,“窕窕你受苦了,明明自己的口袋一直往外面掏钱,但是居然连一丝尊重都没有。” “这种事情,我都习惯了,所以我还是更想念在娘家的生活,虽然说商人的地位最贱,但是起码自由。” 丘诚媛握住窕窕的手,“如今你也自由了,窕窕你想去哪都行,就依从你的本心吧。” “媛媛就不怕我出去把你供出来?” “除非是窕窕自己不想活了,否则怎么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丘诚媛靠近窕窕,“再说,窕窕一见我就对我付出百分百的信任,窕窕怎么会背叛我呢?” “媛媛看人就是这么通透。” “好啦,睡吧,剩下的事情让他们男人去解决。” “好。” …… 苹王府这边,火光冲天,引得住在苹王府附近的人,探出头看着这令人震惊的景色。 苹王府下人和侍卫打得不可开交,只是苹王连侍卫平日的膳食都要克扣,侍卫根本没有力气打架。 于是就剩下苹王府的贴身侍卫还在苦苦坚持。 因为侍卫杀了冲在前面的下人,后面的下人直接杀红了眼,只要没有得到及时的回答“贼王该死”,仆从砍人就没有任何犹豫。 四处都着了火,眼见火势就要烧来最后一个院子,苹王吓得裤子都湿了,他昏黄的两眼愣愣看着一直被撞击的门。 “怎么办啊王爷?”跟在苹王身边的姨娘们也哭到身子发抖。 “王爷,每条路都被这些下人堵死了!”侍卫捂着肚子,他的刀上面还有血。 一个姨娘见到了刀上的血后,直接晕死了过去。 一个姨娘的贴身侍婢,没忍住开口说:“王爷,不如将府中的金银财宝都给那些歹人,起码没有生命危险。” “不可!”苹王大吼一句,“本王这些财宝来之不易,凭什么要给这些土匪抢了去?!” 此时嘉显在屋顶上听到苹王的话,他忍不住开口吐槽:“真要细究下来,那些金银财宝也不是他的啊,脸皮真厚,只允许自己进,不允许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去啊?真是贪心。” 周言衡也发出一声嗤笑,“在山州当土匪太久了,他以为自己还是呼风唤雨的王呢,也不看看现在的处境。” “哎哟,王爷,这种智商的人也能混成这样,王爷要不要也心狠一点?” 嘉显连连摇头,这苹王看着就不是个有脑子的,居然还可以大肆敛财,肆意挥霍。 他家的王爷这么聪明,要是不用在正道上,他都不敢相信,周言衡会富成怎样? 周言衡见到嘉显的怪笑,他哪不知道嘉显在想什么,“多嘴,本王不想跟这些腌臜之人争名夺利。” “哦对对对,王爷是熟读经书的谦谦君子。” “可是,王爷不是喜欢诚媛小姐吗?王爷不要钱,可是不能苦着自家妻子啊。” 周言衡一顿,这话说的在理,他回头直视嘉显,“这话你从哪里听来的?” “那些娶了妻的将士们说的。” 周言衡立刻陷入沉思,他在心里对自己的财产做了一个大概的评估,只是他不在意这些,也没有人帮他打理过。 于是周言衡眼神惶恐,“嘶——本王怎么好像两袖清风呢?!” “唉。”嘉显无奈,坠入爱河的王爷,居然只会对这种事情深思熟虑,真是半喜半忧啊。 “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王爷听说过这句话吧?” 周言衡心里突然有了迫切感,语气沉重,“嘉显,我们即将有新任务,丘城的计划,要抓紧了。” “遵命王爷!” 那边苹王的最后一道门就要被破开,姨娘和侍卫们都开始给苹王跪下,“王爷!请求王爷打开库房!不然守着这些钱,也没有地方花啊!” “是啊是啊,请求王爷开恩!” 苹王用力将姨娘一脚踹开:“滚开!哪里轮到你说话了?!” 姨娘惨叫一声,顿时没了声响,侍婢身子发抖,试探了姨娘的鼻息,应该是还有的,因为侍婢叹了一大口气。 其余侍卫见苹王还是这样死心不改,他们交换眼神。 嘉显看得实在有趣,“王爷,你说苹王现在身边的人,会拿他来请求外面下人放一条生路吗?” “如果是亲信,证明对于苹王的事情,还有洛城人的事知晓一二,若是知道苹王背后的人,兴许就不敢轻举妄动。” 周言衡一说完,果然那侍卫凑近了苹王的耳朵,不知说了什么,苹王冷静了许多。 “那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出手?” “且看看苹王还有什么后招。” 果然下一秒,苹王就放了一枚烟花,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嘉显有些急,“王爷,还真有后招啊?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跟他交换?不然下一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了。” “算了今天不动手,不然苹王第一时间会缠上我们,到时候就……” “王爷?有什么很严重的后果吗?” 周言衡神情淡淡,“到时候就会影响我和媛媛成亲。” “……” “原来王爷想的是这个。”嘉显还以为周言衡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呢。 周言衡忽略嘉显的无语,“之前已经错过很多次,本来想着完成山州的事情就回去,没想到连累了她,这一次要她能名正言顺跟在我身边。” “王爷的心,是真的变细了啊。” “那是自然,本王看你也是孤家寡人,怎么,还没有想法吗?” 嘉显耳朵红了一点,“哎呀王爷,不是说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吗?王爷看我这样子,不像是能养得起家的人。” 周言衡斜了一眼嘉显,“看来你这意中人,是个大小姐呢。” “咳,王爷,咱们两个大汉说这些不合适吧。” 第140章 周言衡更胜一筹 周言衡微微勾唇,随后苹王府屋顶出现了快到看不清身影的暗卫,嘉显和周言衡找到机会跳进了屋子里。 四面八方涌入了暗卫,外面的仆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倒在了地上。 尤其是领头的几个下人,倒下悄无声息,一个上一秒还在大骂苹王,下一秒就掐着自己的脖子,目眦欲裂。 后面的人看到前面带头的人都已经倒下了,顿时尖叫着四散开来。 最后面有些人一见情况不对,想带着怀中的金银财宝逃离苹王府,没想到一个暗卫挡在了前面。 下人怀中的金银财宝落在地上,他也直接跪在地上,“大人放过小人 吧,小人只是被猪油蒙了心,是那个领头的说,要是不跟着他一起反王爷,就要杀了我们啊!” “是啊是啊,大人就放了我们吧,我们对王爷可是忠心耿耿啊!” 暗卫手中的刀还在滴血,他邪笑,“都给我死。” “啊啊啊!” “救命啊!” 顿时四散的下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苹王眼睛贴着门缝,看到外面的人都死光了后,打开门大笑:“哈哈哈!你们这群贱仆,现在躺在地上了吧!叫你们反!” 苹王一脚踹一个,还觉得不解气,用力将使劲蹬了好几脚。 领头的暗卫看了一眼屋子里面的周言衡和嘉显,随后收回视线,只对王爷拱了一个手。 转身刚要离去的时候,苹王赶紧制止,“哎,你看我这苹王府变成这样,都不能住人了,上人不能表示表示吗?” 领头暗卫用锋利的目光看着苹王,苹王吓得身子抖擞一下,“臣不管这个。” “那能不能上报给上人啊?你看我王妃都没了,不是损失惨重啊?” 领头暗卫一笑,“所以你连找事情的根源都不想找,就想跟上人要钱?” 苹王脸色挂不住,因为这暗卫看着很是年轻,“那本王这些年来,兢兢业业给上人弄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那是你应该做的,如今苹王府奢靡成性,没了就没了,老老实实给上人搞钱。” 暗卫说完就招了招手,一群暗卫直接消失在原地。 只留苹王在原地骂骂咧咧,“什么狗屁暗卫!一点礼仪道德都没有!一个出身下贱只能当暗卫的废物!本王可是皇帝亲封的王爷!” 其余侍卫看到外面一片安静,突然炸了一声,房梁被烧成黑色,直接砸在地上。 “哎呀救命啊!”那一声巨响把苹王又吓了一跳。 侍卫看到火势还在继续,忙问苹王,“王爷怎么办啊?火还在烧呢!” “不行!不能烧不能烧!本王的心血啊!打造了十年的王府啊!不能烧!” 苹王撕心裂肺,随即踹了一脚侍卫,“你还站着干嘛?!快去灭火啊!” 侍卫摸了摸屁股,“可是王爷,这火这么大,属下过去,属下只有等死的份啊!” 苹王看着窜上天的火苗,气得捶胸顿足。 被踹晕的姨娘,此时也被贴身侍婢伺候醒来,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听到苹王的吼叫。 姨娘眼里闪过一丝快意,嘴里小声的说:“你也有今天,都是你活该的!” 贴身侍婢忙捂住姨娘的嘴,头摇得像是拨浪鼓,“姨娘,不能再说啦,如今王府被烧,我们也没有去处啦。” 姨娘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从前王府在的时候,我们就过上了好日子吗?如今烧了更好,我怎么不能跟王妃一样,落在水里,结束这一生?” 贴身侍婢自知不能阻止姨娘说话,眼神战战兢兢看着一旁发疯的苹王,心里祈祷苹王不要看过来。 好在下一刻周言衡就出现了,只见周言衡依旧一身谦谦君子的样子,只是那青色的袍子看着映着红色的火光。 仿佛青色衣袍沾上了血色。 “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居然真的将这些刁仆制服了。” 苹王见到周言衡这时候才出现,脸上满是讥讽的神色,“易兄看到有难,跑得倒是快啊。” “让王爷看到了小王不堪的一面,真是罪过罪过。” “哼。”苹王忍住骂人的冲动,只是冷冷哼了一声,因为他还想着从周言衡身上弄点什么东西。 果然过了一会,周言衡就淡淡开口:“小王过来的时候带了点护卫,王爷不嫌弃的话,可以随意差遣这些护卫。” 苹王脸上终于出现了喜色,“这就对嘛,易兄要是想要跟本王干一票大的,那么就要舍得下血本。” 苹王还没说完,下一秒嘉显就带着护卫围住了苹王,苹王脸色大变,“你这是要反了?!本王可是……” “是不是要说你可是皇帝亲封的王爷?那我还是皇帝最爱的贵妃之子呢,你觉得呢?” “你是老皇帝儿子又怎样?!还不是被贬到偏僻之地?!就是要你死!压根就没有把你放在心上!” 周言衡点点头,一阵风吹过,吹动着火花往周言衡身上飘,此时的周言衡脸隐在若隐若现的火光中。 “苹王苹王,如今你这态度可不是诚心想找人合作呢。” 护卫渐渐逼近,苹王气得手都在颤抖,“你你你!你别太过分!你杀了我,上面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可是本王不是一个奢靡之人,若是我接手,不挥霍的那一部分上缴,你觉得你口中的上面的人,会选择谁呢?” 伴随着周言衡缓缓的话语,护卫慢慢靠近苹王,苹王身子越来越颤抖,“可恶啊可恶,你连上面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你怎么接手?!” “苹王真的觉得本王不知道吗?那我为何这时候过来?” 苹王眼波流转,联想到今天的桩桩事件,他只觉得好像是什么惊天大阴谋。 “你们你们!你们居然是一伙的?!” 周言衡走进苹王,没有直面回应那个问题,只是说:“刚才那些暗卫的老巢在哪?” “你们不是一伙的?问我干嘛?” “啊啊啊!” 下一秒周言衡就用刀挑破了苹王的手筋,苹王惨叫连连。 第141章 准备回丘城 是夜,厢房里面温暖如春,周言衡发动轻功来到厢房里面。 丘诚媛睡得非常安稳,而窕窕第一次做出这么大胆的决定,并且有点认床,所以她听到了周言衡的声音。 窕窕睁开眼睛,见到周言衡弯着腰,在丘诚媛额头上亲了一口,她睡在里边有点不适应。 “我,我还是出去吧。”窕窕有自知之明,心想还是不要当别人的电灯泡了。 周言衡摇了摇头,“无事,你起身会吵醒她,就在这里睡着吧。” 窕窕点点头,看着周言衡轻手轻脚走出了厢房。 而丘诚媛也翻了一个身,嘴里还嘟囔着:“周言衡不要,你好坏,不许亲我了。” 说着说着还伸出脚踢走了被子,窕窕嘴角勾着,将被子盖回丘诚媛身上,她小声说:“看到有人这么疼媛媛,我就放心啦。” 丘诚媛还在嘟囔。 …… 隔壁厢房里面,蜡烛摇摇晃晃的,在周言衡和嘉显脸上留下晦暗不明的影子。 周言衡看着一张纸,而后将那张纸给烧尽。 嘉显开口:“王爷,居然这么快动手了,属下还以为会继续谋划一阵子。” “没时间了,太误事。” 嘉显一脸恍然大悟,“还是因为会耽误和诚媛小姐的婚事?” “这是其一,二者你也看到了那些暗卫,明显对苹王有意见,说明上面的人早就想换掉他了。” 嘉显沉点点头,“可是,上面的人具体有谁,王爷不是还不清楚吗?” 周言衡看着纸张逐渐化为灰烬,“山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洛城又离这里这么远,作为隔壁封地的王爷,自然有义务过来收拾残局。” “王爷说的是,只是这一趟浑水,怕是会惹得一身都是脏污。” “当母妃被人害死后,我决定给母妃报仇后,这一身的脏污本来就洗不掉了。” 随后周言衡抿了一盏茶,“不说这个了,快要入冬,丘城那片地区,你叫百姓可以投入那些大麦种子,加上烧过的烟灰……” “嘶——”周言衡突然陷入沉思。 嘉显也想了一会,灵机一动,“对了!王爷若是要灰的话,不如从这里运过去?灰很轻,马车的损耗不会太多。” “正有此意。” 嘉显露出大白牙笑着:“没想到这一次山州之行,还可以得到这么多好处,王爷真是幸运!” 周言衡笑了笑,扭头看着隔壁厢房的丘诚媛,露出更为宠溺的笑容。 …… 清晨丘诚媛睁开双眼,看着周围愣了一会,随后听到了窕窕的声音,“醒来啦,清晨易王大早就差人送了早膳呢。” 丘诚媛睡得不安稳,雪白如玉的腿从被子里伸出来,看得窕窕都有些移不开眼神。 “媛媛的腿真美。” “你怎么跟那些不正经的一样。” 窕窕拿着一个糕凑近媛媛,在媛媛鼻尖下闪过,“谁叫媛媛皮肤这么嫩,这个糕香不香?” “香。”糕点是满满的豆子香,丘诚媛食欲被勾起,直接掀开被子,起身,去咬了一口糕点。 门外的町以罗带着丘诚媛的衣裳走进来,“两位小姐醒来啦。” “嗯,你用早膳了嘛?一起坐下吃吧。”此时丘诚媛和窕窕正在玩糕点追逐战。 町以罗回了一个吃了。 又开口:“王爷说,还要在山州忙一阵子,诚媛小姐若是想回山州,可以直接回去,诚媛小姐的父亲和表哥明天才启程。” 丘诚媛慢下来,回家的事是应该考虑了,她点点头,“也是我也该回去了,诚娟和如欣都在担心我呢。” “只是小诚媛小姐也不需要着急,因为诚娟小姐来了信笺。”町以罗在衣裳下面翻出一封信。 丘诚媛赶紧打开看了看,信上说的是她们在城主府很好,一开始很担心丘诚媛,但是后面有了易王的人守着她们,这两日玩得还挺开心。 最下面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丘诚媛一看就知道是丘诚娟教的如欣。 窕窕凑过去看了看,不禁羡慕丘诚媛,“媛媛真是好幸福,有这么多人牵挂着。” 丘诚媛以为窕窕是在为她有家不能回而感伤呢,她赶紧抱住窕窕,“窕窕若是想要回家,我定会在背后相助的!” 窕窕却摇摇头,“我洛城的家定会有眼线,到时候连累了家人就不好了,况且如今我假死,按理说苹王就不能向我娘家要钱了,对我来说倒是一种解脱。” “窕窕若是不嫌弃,跟我回丘城,我们姐妹之后会开一间铺子,窕窕当我的掌柜的吧。” 窕窕重重点头,“好!媛媛不嫌弃惹事上身,还愿意收留我,窕窕应该感恩戴德。” 丘诚媛猛地摇头,“不用不用!”她勾唇,前世窕窕可是对她唯一的善意,她当然要珍惜,况且好不容易才有机会。 町以罗见两人似乎有了法子,于是开口问道:“所以诚媛小姐确定好启程的时间了吗?我好去准备马车。” 丘诚媛迟疑了片刻,这一大早她还没见到周言衡呢。 窕窕率先开口,调侃丘诚媛:“这一大早媛媛都还没有见到王爷呢,自然是不舍得。” “哎呀你说什么呢?”丘诚媛小手拍了几下窕窕的背。 町以罗也没忍住微笑,“昨夜听说苹王府一整个都被烧掉了,里面的人大部分都死了。” “啊?”还在打闹的丘诚媛和窕窕同时停下,“居然死伤这么惨烈?那苹王呢?” “死了这么多人,他最好也死了。”窕窕冷言冷语。 町以罗摇头,“听说还有第三派,封锁了消息,倒是不知道苹王是死是活,所以天还没亮王爷就过去处理了。” “也是作为距离山州最近的易王,确实应该过去看看什么情况。”窕窕点点头。 “既然王爷有这么多事情忙,那么我们下午启程吧!明天刚好我母亲也要回来了。” 丘诚媛思考了一会开口。 “遵命小姐,那我去收拾东西了。” “可是我来的时候没有带任何东西啊?” 窕窕抿唇一笑,“易王怎么舍得让你空手回家呢?” 第142章 来送别 丘诚媛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可是,可是我们都还没成亲呢,怎么要带聘礼呢……?” 町以罗在一旁很是尴尬,毕竟丘诚媛把东西已经说成了聘礼,可是周言衡吩咐她的只是一点东西而已。 于是她打算让人给周言衡传话,说那些东西还不足以成为聘礼啊! 窕窕哈哈大笑,“不成亲也需要礼物啊,不然三书那些礼仪是要干嘛的?” 町以罗赶紧说:“诚媛小姐还有窕窕小姐,我先去备马车,外头还有其余侍婢,我先去备马车。” 丘诚媛点了点头,边穿衣服边开口问窕窕,“这山州我还没怎么看过呢,不知道当地特色是什么。” “媛媛要是感兴趣,我们等会就去干净一点的集市看看?不过我也已经好久没有出过苹王府了,不知道外面变成什么样,昨晚我瞧了一下外头,到处都没有生机的样子。” “那苹王是真的该死,居然让管理下面的百姓生活如此艰苦。” 随后两人在周言衡侍卫的保护下,尝了点山州特色,不过特色店掌柜的说因为流民太多,掌柜的自己跑去其余州生存了,所以就变了味。 而后町以罗跟周言衡报告之后,周言衡差人来说丘诚媛看上什么都直接买。 于是町以罗就默默跟在丘诚媛和窕窕后面,若是丘诚媛看了超过三秒的东西,她后手全部拿下。 到了下午,丘诚媛看着满满的马车,愣了又愣,“天啊,这些都是王爷准备的?” 窕窕打趣丘诚媛,“媛媛是真的好福气呢。” 丘诚媛含羞一笑,“买这么多东西,还不如送我一程呢。” “哎哟,你看看你这样子,心早就被易王收走了吧?” “哎呀窕窕,别打趣我了。” “那你现在杵在这是干嘛?人家是丘城的王爷,总有一天会回去的,我们媛媛,快点带着一马车的聘礼回家吧!” 丘诚媛和窕窕便先后进入马车,马车启动后,丘诚媛才有了真实感,这两天的经历简直太疯狂了。 还没走多远,她就听到了骏马奔腾的声音,丘诚媛不知为什么,直接掀开了帘子。 视线和周言衡撞了个满怀。 只见周言衡一身墨色袍子,袍子随风鼓动,冠起来的长发也随风飘流,他就这么眼神坚定看着她。 “王爷……”丘诚媛喃喃。 “什么在哪里?”窕窕也伸出一个头,随后被丘诚媛按了回去。 “王爷不是公事繁忙吗?”丘诚媛心里是极为开心的,但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事情再忙,也没有媛媛重要。”周言衡就这么说出让人害羞的话。 窕窕在马车里面疯狂点着丘诚媛的背,町以罗也忍不住勾唇笑了笑,为两人的感情感到欣慰。 丘诚媛脸色酡红,“那我看到你的心意啦,赶紧回去吧,公事要紧。” “媛媛的意思是赶紧忙完山州的事情,回丘城去将你们两个人的婚事提上日程呢。” “哪里?我没有这样说!”丘诚媛回头瞪了一眼窕窕,窕窕装作不知道,眼神看向别处。 周言衡也耳根微红,笑了笑,“媛媛的要求,我听到了,定会早点回去。” “嗯。”丘诚媛闷闷点头。 …… 路上有了町以罗的陪伴,还有侍卫的护送,以及三匹马的动力,夜晚就到了丘城。 城主府里面,主屋依旧是黑漆漆的,只有丘诚娟的院子里有几盏灯。 丘诚娟和如欣听到声音后,赶紧跑出来迎接。 “姐!你终于回来了!” “小姐!如欣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大小姐了呢!” 丘诚媛一个一个安抚着,“好好好,我没事,我好着呢,你看,我还给你们带了东西吃呢。” 随后丘诚媛将在山州的过程一字不落的告诉如欣和丘诚娟,因为丘诚媛在心里,已经将丘诚娟视为一家人,所以并没有保留。 “易王原来真的喜欢姐姐。”丘诚娟听完,却只对这一点感兴趣。 丘诚媛无奈,“是啊,这是重点吗?” 丘诚娟继续说:“难怪之前在城南寺庙的时候,我就觉得姐姐你和易王之间的气氛不对劲。” 如欣吃了一口糕点,连连点头,只觉软糯弹牙,“这个糕点好好吃啊。” 窕窕笑了笑,“这是山州特产,是洛城的糕点改良过来的。” 如欣看着窕窕一脸云淡风轻,不由心疼,“窕窕小姐也是个苦命的……” 如欣不由自主想到了丘诚媛以前的遭遇,还好她和丘诚媛都挺了过来,所以对窕窕多了更多的心疼。 “不苦啊,如今我已有了媛媛这么好的朋友。” 丘诚娟吃得嘴角边全是渣渣,她也伸过手去按着窕窕,“姐姐的朋友 就是我的朋友。” 窕窕笑着点头,“好,娟妹妹是真的可爱率真。” 随后城主府一群女孩们,打了一个超级大的地铺,全都睡在一起,窕窕和町以罗各自聊了很多见闻。 丘诚娟和如欣还有丘诚媛听得不亦乐乎。 转眼就到了第二日,丘郎和青娘相继回到府中,丘诚媛和丘诚娟率先对好了口风,说窕窕也是易王府的表小姐。 町以罗是窕窕的贴身侍婢。 还说窕窕和周言衡的关系很好,所以会在丘城长住。 青娘很少了解过洛城的弯弯绕绕,自然就信了,而丘郎更在意他从山州带回来的表哥丘涤,于是也没多在意窕窕和町以罗。 毕竟窕窕一来就给了丘郎和青娘一堆礼物,说是见面礼,叨扰城主府的礼物。 丘涤长得很是普通,让丘诚媛大跌眼镜,毕竟丘诚娟说过她只喜欢好看的,没想到前世丘诚娟在她走后,口味变得这么差。 随后丘诚媛碰了碰丘诚娟,偷偷摸摸试探她的口风,“你觉得丘涤如何?” 丘诚娟还在捣鼓丘诚媛昨夜带回来的礼物,是一个木头小机关,她愣住,“姐姐这是移情别恋了?可是丘涤也太丑了吧?我还是建议姐姐跟易王好。” “哎呀你说什么呢?”丘诚媛点了点丘诚娟的额头。 第143章 小别胜新婚 “丘涤本来就丑啊,那扁鼻子,还有那鼠耳朵,看着面相就不太行。” “你真这么觉得啊?”丘诚媛有点不敢相信,既然丘诚娟对丘涤是这样的印象,那么前世为什么要嫁给丘涤呢? “那当然,拜托,妹妹我可是看脸的,不好看的我都不爱搭理,哦,要是是个善良的人,那么也行吧,可以补充他的丑陋。” 丘诚娟说的头头是道,丘诚媛在心里对丘涤的疑惑更深。 丘诚媛特意留意的丘涤,发现这个表哥每天也很正常,无非就是看郎中,喝药,看看书,偶尔去主屋里和丘郎下棋。 或者和丘郎一同出府去处理公务。 不过自从衙内被换成周言衡的人后,丘城百姓的问题越来越少了,因为周言衡的人办事很快,并且还会差人去巡逻找问题。 就这样,只过一个月,到了冬日,丘城百姓第一次过了最轻松开心的年。 因为是一年中最后一个月,所以青娘也暂时停了义诊,只在丘城其余医馆看了看。 因为大家在家里闷着也是闷着,索性丘诚媛两姐妹和窕窕,町以罗跟在青娘后面,边看看铺子,边买点街边小食摊的吃食。 一阵风吹过,丘诚媛看着有些许萧条的街道,不禁发出感慨,“王爷这么久都还没有回来啊?” 窕窕啃了一口冰糖葫芦,“怎么了?这么快就当了望夫石啊?” 若是平时丘诚娟一定会惊讶丘诚媛和周言衡关系这么好,只是这一个月和窕窕相处下来。 丘诚娟觉得这些话根本没什么,毕竟窕窕是圆过房的人,丘诚娟觉得对于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窕窕最有发言权。 “姐姐可不能这样表达对男人的爱意,要欲擒故纵知道吗?”丘诚娟吃着糖人,有些许烫嘴,吹了几口气。 如今丘诚娟将知惜换走了,而丘诚娟和丘诚媛关系又很好,所以如今 两位小姐的贴身侍婢,都是如欣。 不过贴身侍婢不代表要亲力伺候两个人,而是如欣成为黄妈妈下面的小总管,专门管两位小姐院子的事务。 在城主府里面也算是小有地位。 如欣发出笑声,“但是我觉得吧,王爷若是知道大小姐这么牵挂她,估计心里很开心呢。” 如今如欣有了地位,不知不觉中也能很自然的和小姐们开玩笑。 “如欣说的在理。”窕窕频频点头,趁丘诚媛不注意,咬了一口丘诚媛的酥饼。 “哎!窕窕你怎么这样!”说完丘诚媛也想啃一口窕窕的冰糖葫芦,窕窕很熟练的躲开了。 于是丘诚媛和窕窕就这么围绕着丘诚娟和如欣转圈。 青娘出来看见这样和谐的场面,不由勾起唇角,黄妈妈说了一句:“如今小姐们关系这么好,夫人也能放宽心了。” 黄妈妈很有眼力见,她也能看到丘诚媛和丘诚娟的关系变得融洽,于是她就不用吊着心,在两方之中斡旋。 青娘点点头,“是啊,真好真好。”她由黄妈妈扶着手下了阶梯,“姑娘们在吃什么呢?老远就闻到了香味。” 闻言四个女孩停下来,齐齐朝着青娘躬身行礼。 “吃了糖葫芦,酥饼,还有糖人!”丘诚娟一如既往活泼开朗,抱着青娘的手撒娇。 “你这手和脸怎么冻成这样?”青娘摸了摸丘诚娟裸露在外的手。 “有吗?不觉得,母亲好暖和。”丘诚娟在青娘身上蹭了蹭。 青娘无可奈何笑了笑,“这样,也到春节了,回头给你们几个都做点暖和的草药包,熏着养神。” 窕窕抓住丘诚媛的手,“谢谢城主夫人。” 随后靠近丘诚媛的耳朵,“青医对媛媛也是有爱的。” “我懂的。”丘诚媛反握住窕窕的手,她知道窕窕的怕她会因为青娘和丘诚娟,而感到难过。 只是她已经不再是小女孩的年纪,她不需要这样讨得表面的宠爱,反正,她知道青娘对她,还是有一点爱的。 只是两人都习惯了回避,突然要她像丘诚娟一样对青娘,那才是让人受不住。 “夫人,外头风大,回马车里边吧。” 青娘点点头,丘诚娟自然是坐青娘那一辆马车的,所以丘诚媛三人就自动坐在后面的马车上。 随后町以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改变了丘诚媛的马车方向。 来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小角落里,丘诚媛三人正在玩猜字谜游戏呢,就感受到了马车的停顿。 窕窕一看到町以罗,还迟疑了片刻,随后拉着如欣,很熟练的去到另一辆马车。 “哎,窕窕如欣,你们怎么走了?” 还没听到回答,窕窕和如欣的马车就走了,丘诚媛看了看四周,用疑惑的目光看向町以罗。 而町以罗只想跑,“诚媛小姐好好享受吧。” 留下这句话,丘诚媛马车里面就陷入平静,她在里面心跳渐渐加快,她自然是知道町以罗不会害她。 所以等会出现的极有可能是周言衡,想到这种可能,她心跳就越来越快。 一阵风吹过,丘诚媛没忍住拉开了一边的车帘,空空如也,她正有些失落。 突然失重,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丘诚媛一声惊呼,“王爷你怎么来了?” 周言衡还在缓缓喘着气,就这么埋在丘诚媛的脖子间,深深叹了一口气,“媛媛,我想你想到快要疯掉。” 不知是发烫的周言衡让她的脸上染上酡红,还是她少女娇羞,丘诚媛只觉得全身也开始发烫。 她娇滴滴的唤着,“王爷……” “唤我名字。” “……”丘诚媛心想他俩也没有熟到这种程度啊?“啊!” “周言衡你怎么敢打我屁股?!”丘诚媛挣扎着起身,周言衡却牢牢抱住她。 “放开我!” “不放,除非媛媛唤我名字。” “周言衡你不要脸。”丘诚媛娇怒,鼻子哼了好几声。 随后趁周言衡不注意,她埋进周言衡脖子里,用力咬了一口,周言衡却不为所动。 “媛媛可以加点力,这点力就跟小猫挠痒一样。” 第144章 如胶似漆的甜蜜 丘诚媛恼羞成怒,刚要更加用力开口,却看到他肩膀上有一道刀伤,这让她顿时心疼。 “这里怎么有伤口?”丘诚媛手覆盖上周言衡的伤口,心疼开口。 周言衡嘴角勾起,“媛媛这才发现啊?你相公我在山州的日子,可不好过呢。” 周言衡是用的戏谑的口吻,但是丘诚媛听着心却揪着疼,“王爷……不然山州不要了?反正王爷……” 丘诚媛想说的是反正周言衡洛城还有很多势力,迟早都会当皇帝,何必对这一世的分叉山州这么用心。 “反正什么?只是我答应了媛媛,要给媛媛一个安定的生活。” “可是王爷受苦了,那算什么安定的生活?” “所以说媛媛是心疼我了吗?” 丘诚媛抿唇不说话,她感觉身下的周言衡越来越烫,后知后觉,才发现周言衡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掉了大氅。 就连里衣都敞开了。 “周言衡!你不知羞!” 周言衡的气息却越来越粗,丘诚媛感觉到他身上烫得很不对劲,“王爷,怎么了?” 上一秒丘诚媛还以为周言衡是故意的,这一秒就觉得周言衡好像是中了毒一样。 周言衡眼眸越来越暗,看着丘诚媛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情欲。 丘诚媛哪能不知道周言衡这副样子是代表什么,她吓得想要挣脱在周言衡的怀抱。 “周言衡你不对劲,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周言衡闻言,深邃的眼眸里多了一丝清明,“……既然媛媛害怕,那我差人护送你回家好了。” 丘诚媛看到周言衡脸上的失落,不禁开口询问:“周言衡,你这个状态很不对劲,是不是中了毒。” 丘诚媛说话的时候,探出了白嫩的手覆盖在周言衡的额头上,有些湿润。 周言衡却用脸去蹭丘诚媛的手,那场面有些让人心跳加快。 丘诚媛心里一咯噔,这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她刚想伸出手,就听到周言衡可怜兮兮的声音:“媛媛不用管我,我中的是合欢毒,只要我忍忍就好了。” 既然没中的是毒,虽然听着有些不对劲,丘诚媛还是出于关心问了一句:“王爷中的毒会怎样?” “就是不与人交合的话,就会浑身犹如野兽撕咬的痛,痛上一整晚之后,就会变得有些痴呆……” “啊!”丘诚媛越听心越痛,没忍住捂住周言衡的唇,“不要再说了……” “所以媛媛是同意帮我解毒了吗?” “可……” 丘诚媛还没说完,周言衡就将大氅一整个裹住她。 外面天寒地冻,里面却热的出了潮气。 …… 过了半个时辰,丘诚媛的马车才回到城主府,她下马车的时候扯到了那处,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太明显了,她忍着疼下的马车。 心里是对周言衡用各种角度骂,然而想到周言衡某个时候的温柔,又不自觉勾起唇角。 这一世的周言衡,比上一世要凶狠一些,只是事后的温柔,还是在的,甚至比前世还要温柔。 一踏进城主府,里面就传来女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声音,窕窕第一时间看到丘诚媛。 她朝着丘诚媛小跑过来,脸上满是俏皮的神色,“怎么样?王爷对你可还好?” 窕窕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丘诚媛的神态,她霎时捂嘴,“你们!” 丘诚媛赶紧捂住窕窕的嘴,“不是啦,没有那回事,就是嗯……” 丘诚媛又转移话题,“你们又聚集在一起画花符啦?”自从窕窕来了城主府,她带着玩心重的丘诚娟,渐渐的将主屋也占领了。 因为她们两个玩的游戏,有的东西要问青娘,一次一次请青娘太麻烦了,所以干脆就把阵营转移到了主屋里面. 正好丘郎带着丘涤从外头进来,下人忙给丘郎行礼,丘郎见到他的主屋满是女孩,气得胡子都歪了。 “我不是说你们别过来主屋吗?搞得乱七八糟,像什么样子?!” 青娘瞥了一眼丘郎,语气淡淡,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你现在天天往外走,姑娘们过来一会又怎样?” “就是就是。”丘诚娟脸上都描摹了一笔花汁。 丘郎指着丘诚娟脸上的东西,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此时他转身看了一眼丘涤,心里这才好受点。 “你们若是能有丘涤一半好,为父也不同天天跟吃了枪药一样!” 丘涤微笑着给丘郎行礼。 丘诚媛看了看丘涤,发现这人来了这么久,还是那样的不起眼,若不是丘郎经常夸丘涤,她总是会误以为,这丘涤是哪里来的小厮呢。 “表哥这么好,那也不是考了这么多年?”丘诚娟就是这样,不会受哑巴亏,所以这段时间,丘诚媛托了她的福,最近日子过得很是舒心。 “你!”丘郎指着丘诚娟,气不打一处来。 青娘放下医书,“好啦,真实的,一回来就大动肝火,你再这样下去,可是会折寿的!” 丘郎见从前最站在他角度思考问题的青娘,也被那些姑娘们抢走,直接挥袖离去。 丘郎走后,原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侍婢们,顿时就热络起来,和姑娘们打成一片。 青娘看看医书,又抬头看看姑娘们做好的花符,连连点头,她从前觉得自己喜欢寂静,是因为讨厌聒噪。 但是姑娘们开开心心,玩成一片的样子,她也会觉得很开心。 青娘顿时明白了她喜欢热闹。 丘诚媛和窕窕趁机回到自己院子里,窕窕开口问:“这一次,易王的情况如何?” 丘诚媛看了一眼窕窕,窕窕就知道她是在担忧自己,她忙说:“我没事的,不用挂念我。” “王爷说,苹王头七都已经过了。” 窕窕只愣了一下,随后唇角大大的勾起,“那可真是太好了,那我娘家呢?” “窕窕的娘家在洛城,她们在努力为窕窕主持公道,听说还上书了皇帝,让他下令让窕窕和苹王和离。” 窕窕眼眶温润,“我当初这样伤害她们的心,如今居然还会这样对我。” 第145章 店铺进行中 转眼间新年就过去了。 周言衡还是没有回来丘城,所以丘郎带着丘涤上门屡次碰壁,弄得一肚子的气。 丘诚媛想问町以罗知不知道周言衡的消息,但是经历过那次见面的事后,她看到町以罗就会想起。 她知道町以罗定是知道那一次的内情,但是没有开口,丘诚媛也不好问。 丘诚媛知道周言衡肯定又是在做什么比较危险的事情。 反正前世她也是这样等过来的,不一样的是这一世她有三个好姐妹一起玩,不会像前世一样这么孤单。 以至于她很看重别人的想法,如今她只希望她爱的人身体康健,其余的都好说。 春节过后,丘诚媛和丘诚娟开店铺的事情就提上了日程。 因为丘郎说丘涤要好好准备春闱,所以主屋女眷不能进入,所以四个人的大本营变成了,上一次周言衡给她的店铺。 这块店铺丘诚媛早就忘了,还是店铺的掌柜的找上门来说,春节过后,天气就会开始转暖,不如赶紧开了店铺,好赚点银子。 丘诚媛前世当王妃的时候,也替周言衡处理过内宅事务,做起来还是很顺手的。 尤其是窕窕本就出自商贾之家,这些经验就更老练了。 于是她们没讨论几日,店铺就开始动工了。 因为姑娘们人手多,所以没有另外请木工来做,而是亲自上阵。 这又让丘郎气得胡子都歪了,成天说什么女子不能抛头露面,这样不好嫁人。 好在青娘被姑娘们整日缠着,也渐渐都接纳了姑娘们的大胆举动,总是在丘郎生气的时候说:“那是以前,况且人多去体验新事物不好吗?人生也就短短几十年。” 丘郎每次也就只能熄火,虽然下一次见到姑娘们穿着不像是大家闺秀的衣裳,照样会大发雷霆。 只是姑娘们都已经练就了左耳进右耳出的功能,就当听不见就行。 这天如欣从方轩馆里面打包了膳食过来,小姐们都在讨论屏风该怎么做。 “我觉得这里可是加我们的刺绣,尤其是窕窕的。” 窕窕摇摇头,“只是我的刺绣还不是很成熟,万一我们的店做大了,被人看到这屏风不是很尴尬?” 丘诚娟思虑片刻,“也是,会看话本子的小姐们都跟我们一样,每日就是干干这些,一下就能看出来了。” 丘诚媛继续开口:“那么就买吗?只是这样,就会背离我们纯手工的目标了。” 窕窕看着一边书案上面的宣纸和毛笔,眼波流转,“要不然就弄点字?” “这倒是好主意,只是我们的字,也就窕窕你和我姐姐好看点了。” 丘诚媛和窕窕一起摇头。 丘诚媛脑海里第一时间蹦出周言衡的脸,前世周言衡的字还被整个洛城的人夸赞过呢。 只是她刚要张口,那天的记忆就又涌现出来,虽然说前世两人都已经亲密过,但是那日……她还是第一次体验。 于是含羞别过头去。 窕窕自然将丘诚媛这一系列反应记在心上,她邪魅一笑,“媛媛说谁的适合呢?” 丘诚媛知道窕窕又是在打趣她了,她摇摇头说:“不知道啊……” “你明明就知道!”窕窕不依不饶。 丘诚媛恼羞成怒,直接承认说:“对对对,我是知道,不如我们用丘涤的字吧?” 在场所有人顿了一下,尤其是町以罗,她眼波流转,旋即恢复正常。 丘诚娟不知其中的原因,她思考了一会,“丘涤的字倒是还行,但是我感觉要丘涤的,不如就叫父亲来题字呢。” 窕窕打趣道:“只是城主大人怕是死都不肯呢。” “哈哈哈!”周围的姑娘们又一起想起丘郎生气的样子,丘诚娟更是学着丘郎捋胡须的模样,随即鼻子出气,背着手对丘诚媛和窕窕指指点点。 一阵玩闹,又到了回府的时间。 第二日一早,丘诚媛和窕窕比较早起身,她们手上拿着城主府刚做好的早膳,一过来就愣在原地。 昨日还缺了一块的屏风,今日就被字画给填满了。 丘诚媛差点将手中的膳盒掉在地上,握着膳盒的手紧了几分力,这字迹她是认识的,只有周言衡才是这样的字迹。 窕窕正好奇丘涤干活怎么这么快,见到丘诚媛的表情就知道了,她笑了笑,“媛媛真幸福。” 丘诚媛碰了碰窕窕的手,“哪里有啦,只是一点字画而已,跟实际的金银财宝想比,还差得远呢。” “原来媛媛是想要这些。” 里面出现周言衡的声音,窕窕立刻像只小兔子跑出去,丘诚媛抓都抓不住。 她知道窕窕这个鬼灵精出去后,一定会将所有人都驱走,只剩她和周言衡两个人。 两个多月不见,周言衡似乎要比从前憔悴了些,可见山州那边的事不是很好处理。 丘诚媛心跳加快,忍住视线不落在周言衡身上,她整理好膳食说:“王爷这么早出现在这里,是没有回王府吧?不如在这里吃一点?” 周言衡缓缓走近丘诚媛,丘诚媛能感受到周言衡的靠近,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言衡。 于是周言衡走一步,她就往另一个方向去。 最后周言衡一把将丘诚媛抱在怀中,整个头埋在丘诚媛脖子旁边,“这么久没有见到本王,媛媛不想本王吗?” 丘诚媛在心里默默回了一个想,只是她说不出口,于是转移话题问:“王爷什么时辰回来的?一定累了吧?不如王爷先回王府……” 这里充满着她和姐妹的记忆,若是发生了点什么,她真的不知道能不能继续自然的待在这个店铺里。 店铺还有好多东西没做呢。 周言衡将丘诚媛的脸扭过来对着他,丘诚媛才发觉周言衡的眼眸深邃好多,眼下还有些许青黑。 “王爷,最近是不是肝火旺?而且舌苔有点厚……” 周言衡勾唇一笑,“这么久没见我,媛媛只在意这些吗?” 丘诚媛感受到周言衡声音的低哑,她突然一惊,“王爷不行……不能在这里……” 第146章 登门下聘礼 周言衡点了点丘诚媛的鼻子,“你在想什么呢?” 随后他就躺在店铺里的摇椅,合上了双眸。 丘诚媛见到周言衡没过一会就呼吸平稳,似乎是睡着了,她看着面前的早膳,没了胃口。 不是讨厌周言衡,而是心疼周言衡,心疼他要做这么多事情,而她还能在店铺里和姑娘们开开心心悠然自得。 想到这里,丘诚媛缓缓凑近周言衡,为了不打扰到他休息,她拿出自己的药草香薰包。 在周言衡面前晃了一圈,随后她又伸出双手,按在了周言衡的太阳穴上。 手法轻柔,本来一直紧着眉的周言衡,眉宇顿时舒展开来。 就这么按揉了好一会,周言衡一个用力,将丘诚媛拽到他怀中,“媛媛累了吧,躺下休息片刻。” “我不累,倒是王爷这两月忙得都憔悴了。” “媛媛终于知道心疼我了。” 丘诚媛微微恼怒,“我一直都很担忧王爷的好不好,只是王爷上次那样对我……” “果然还是吓到了媛媛吗?那我跟你道歉好不好?”周言衡嘴上服软,实际上嘴角勾起,眼眸里面深沉的可怕。 “你这样子看上去都不是诚心想要道歉。” 周言衡抱着丘诚媛,在她头顶上叹了一口气,丘诚媛敏锐的察觉到周言衡的情绪。 她抬头问:“王爷这是不顺利了?那苹王死了,是不是背后的人及其难缠?” 如今现在太子之位是周拾的,而前世周言衡又可以登基,那么就代表周言衡的对立面是周拾。 前世的丘诚媛远远见过周拾,一眼就看到周拾印堂发黑,眼下的乌青早就转黑,看样子就是外强中干且纵欲之人。 周言衡微微点头,“媛媛何其聪明。” “那王爷还有把握吗?不如就不要了?因为山州本来就是顽疾入骨,靠王爷怕是很难整治。” “很难所以就不整治了吗?还记得媛媛说过,天下若是不太平,那么就算我护着你,媛媛也会有一天收到伤害。” “但是前提是我不希望王爷收到伤害,我会觉得是我的罪过……” 周言衡点了点丘诚媛的鼻子,“媛媛有时候就是想太多。” “那情况如何了?我想听听王爷所说的情况,再来一次判断,看看我要不要收回那些话。” “媛媛可以无条件相信我。”周言衡后面说山州基本上已经都是他的人。 他将人口贩卖的道路全部封上,还招来了一些土匪下山,周言衡和那些暗卫达成了共识,一起击退了土匪。 而后现在他回来就是去搞定那些田地,先开荒,随后洒下种子,最后盖上从山州带来的灰。 至于山州的百姓,周言衡给他们了选择,大部分都愿意跟随周言衡,老老实实开荒。 比较强壮的则加入护卫队,由嘉显带兵演练。 如今山州过了一个年,已经和两个月前,完全不像是一个地方。 “所以王爷是想在山州还有丘城发展农耕是吗?” “媛媛聪明,如今天下的局势还不稳定,最紧要的就是填饱百姓的肚子,而不是一味靠强权恐吓百姓。” 丘诚媛赞同点头,“王爷说的在理。” 周言衡依旧抱着丘诚媛,让丘诚媛动弹不得,“王爷……我们姑娘还要在这里开工呢,王爷在这里的话,她们都不能来……” 周言衡睁开双眼,“好,那媛媛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周言衡只笑了笑,没有接话,随后他走出大门,上了马车,临走之前意味深长看着丘诚媛,说乖乖等他。 丘诚媛说:“等你可以,乖乖才不行呢。” “又在撒娇。” “没有!” 车轮碾轧石子路的声音咿咿呀呀响起,随后声响越来越小。 “又在撒娇……”窕窕和丘诚娟学着周言衡的语气说话。 丘诚媛回过头去,用手指指着两个人,“你们,你们偷听!” “这里店铺本来就是我们的,算不上偷听,倒是姐姐你和易王这样偷偷摸摸……” “我们才没有在偷情!我们是在谈论正经事!”丘诚媛大声为自己辩护。 但是窕窕和丘诚娟还在打趣,于是三人又打成一片。 转眼太阳又快落山,丘诚媛一行人到达城主府前面,还没下车呢,就被黄妈妈的请下来,语气急急忙忙。 “怎么了这是?黄妈妈怎么这么紧张?”丘诚娟率先跳下来,她最不会遵守世家闺秀的模范。 “哎呀大小姐,现在才回来啊?王爷已经等了很久啦!刚想派人去寻你呢。”黄妈妈脸上还有喜色。 窕窕探出头来,“王爷?易王?” “是啊,表小姐。” 丘诚媛愣在原地,随后强制让自己镇定起来,“易王来城主府是做什么?拜年早就已经过去了啊?” “哎哟大小姐你是看不到这外边停着的红红的马车啊?易王是上来送聘礼的啊!” 丘诚娟下马车看了看,“哟!还真是呢!” 黄妈妈见到这外面热闹的阵仗,“这些聘礼搬了好久呢!” “易王下聘做什么?”丘诚媛拿着手帕按着心口,她不敢想这一世的周言衡居然真的对她这么上心。 还没等她思考清楚,就有一堆婆子侍婢带着她去了院子里,将她一整个人按在梳妆台前。 几个人上阵,将妆奁翻了个遍,给丘诚媛打扮成最美的样子。 她顶着重重的脑袋,还拿着扇子,在主屋看到了也换了一身新衣裳的周言衡。 丘郎这么多天,脸上终于有了喜色,赶紧招呼丘诚媛过来,“来,诚媛,见过易王。” 丘诚媛照着规矩给周言衡行了礼,周言衡忙让她起身,并说:“诚媛小姐一如既往的美丽聪慧,乃本王心之所属。” 坐在上位的丘郎和青娘相视一笑,“易王熟读经书,居然如此率真。” 周言衡笑了笑,“心之所属之人,何必纠结那些弯弯绕绕,直接说出心里的想法,对佳人,对自己的本心都好。” “王爷说的是。”丘郎发出爽朗的笑声。 第147章 梦见前世周言衡自伤 而后下人宣聘礼都说了好一阵子,丘郎的嘴就没有合拢过,青娘见到丘诚媛和周言衡偶尔会有眼神交流。 心中很是感慨,如今,自己的女儿也到了婚嫁的时候了,之后两人见面就要少了。 宣完聘礼后,周言衡还特意给几位姑娘新的礼物,是做木工的玩意,以及一些稀罕打发时间的东西。 丘诚娟最为高兴,在用晚膳的时候直接一口一个姐夫,丘郎久违没有训斥丘诚娟。 毕竟周言衡这样的金龟婿,真是打着灯笼都不好找。 而且丘郎和青娘虽然不知道山州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山州如今也归周言衡管,意味着周言衡不再是一个普通偏僻丘城的王爷。 两个封地,那么就是双倍财产! 丘郎乐得晚上不由喝多了酒,醉酒后嘴里还说着他的好日子就快来了。 只有丘涤一个人,在一边默不作声,仿佛城主府里的好事与他无关,用膳的时候都没有过来,是让下人端进去的。 不过丘郎觉得丘涤还是要努力准备春闱,于是对丘涤的要求低了许多。 又过了一些时日,周言衡让媒人来上门挑个良辰吉日。 丘诚媛这才真真切切感受到,她真的要和周言衡,再次成亲了。 这段日子窕窕和丘诚娟都没缠着她去店铺,她就一边备婚一边想着店铺的名字。 她看到金光闪闪的头冠,想了想,便给店铺起名为“金雅趣”。 因为少了丘诚媛一个人手,加上周言衡下了聘礼,每个人都富了一把,所以一致决定还是让工匠过来弄店铺。 金雅趣赶在丘诚媛大婚之前完工。 三个姑娘抬头看着周言衡的题字,第一次觉得有看着孩子长大的感觉。 “这就是我们姐妹的店铺啦!”丘诚娟跳起来,伸手揽住丘诚媛和窕窕的肩。 三人相视一笑。 窕窕对着门口的花草看了又看,很是满意,但还是开口:“都不知道有没有客人来呢。” 三人在店铺里头又认真看了看,重新添了点小东西。 到了第二日开业的时候,有好多人进了金雅趣,丘诚媛嗓子都要喊哑了。 客人络绎不绝,甚至座位都不够了,她们只是决定要卖茶,后面有客人说只喝茶太单调了。 于是窕窕赶紧坐上马车,去葫芦摊和糖人摊点了一个大单,一天下来收益非常可观。 到了晚上,三个姑娘窝在一起算账,手都酸胀了。 “这样下去的话,我们会暴富的吧?”丘诚娟看着一日下来的收益,眼睛都要看直了。 只是第二日开始,人就变少了,窕窕和丘诚娟百思不得其解,后面丘诚媛揪了一个周言衡的人过来。 才知道第一日是周言衡命人去拉的人头,第二日自然人就少了。 丘诚娟苦着脸,“真是白开心了。” 窕窕安慰着丘诚娟,“这也挺好的啊?起码第一日王爷是替我们打响了知名度。” 后面确实如此,人少了,但是来的人很稳定,每日支出和收入对等,甚至要小于收入。 算下来,不能大富大贵,但也能进点账。 尤其是到后面还有撰写话本的人,自己掏钱,想要将这话本摆在金雅趣中,好让人翻看她的着作。 偶尔火了一本之后,又有人效仿,这样下来,金雅趣不仅赚了茶水钱,还赚了撰写话本之人的钱。 这个路数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再之后到了春天,天气慢慢热了起来,只需要穿一件外衫了。 也到了丘诚媛和周言衡的大婚时间。 前世成过亲的丘诚媛,对婚礼没有什么兴趣,倒是窕窕和丘诚娟可稀罕了。 比丘诚媛还要忙。 丘诚媛笑着看两人在争糖饼是要放花生还是芝麻,这才发觉时间过的是真快。 上一次下聘礼后,周言衡就再也没有出现,也没有过来找她。 不过丘诚媛倒觉得还好,自从丘城人都知道她和周言衡的婚事后,感觉认识她的人好像变多了。 所以丘诚媛也不想和周言衡碰上,毕竟人多口杂。 真到了成亲之日前夕,丘诚媛只觉得自己好像在梦中。 她睡不着,于是来到了窕窕的房中,春天的夜晚还是有些冷,窕窕揉着眼让她进来被窝里。 “怎么媛媛第一次嫁人,所以很紧张?” “是啊。”丘诚媛这一次没有犹豫点头。 窕窕看着丘诚媛出神的样子,她决定不再说什么,当年她成亲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状态。 也许是对未来的担忧,又或者有些打退堂鼓,总之心情很是复杂,不仅仅只是开心,也不仅仅是难过。 也正是因为,成亲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会让她的生活发生很大的变化。 窕窕就这么拍着丘诚媛的背,安抚着她睡去。 丘诚媛很快来到了梦中,奇怪的是,这一次她不是第一人称的视角,而是像一只蝴蝶飞起来,看着底下的人和事物。 她看到周言衡了,没忍住就走上前去,见到的却是两鬓斑白的周言衡,而面孔却只是二十来岁。 丘诚媛很是疑惑,怎么会见到这样的周言衡,于是凑前去,看了好几眼,才发现这是前世的周言衡。 她还以为是因为两人要成亲了,所以才在梦中相见呢。 一想到这里,丘诚媛就觉得自己好不知羞,居然会想成这样子。 随后她看到周言衡对着一个画像,身子微微颤抖。 丘诚媛凑近去看,却看到画像中的人,正是她自己! 再看,周言衡已经满脸热泪。 而后周言衡没有任何犹豫拿起旁边的酒杯,他对着酒杯开口:“媛媛,朕已经将天下治理太平,如今,也该是我去找你的时候了。” 丘诚媛越听心跳得越快,她凑前闻了闻酒杯里的味道,发现是鸩酒! 不要喝!不要! 她想大喊,却发不出声音,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一国之帝的周言衡喝完毒酒。 缓缓跌倒在地上,手还紧紧抱着她的画像。 丘诚媛泣不成声,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周言衡在她死后,日子也不好过。 他对她日夜挂念,终于在给百姓一个太平盛世后,追随了她去。 第148章 大婚之日出波折 丘诚媛脸上挂着泪,直接睁开了双眼,窕窕迷迷糊糊在旁边看着她。 “怎么了?媛媛第一次成婚,这么紧张吗?” 丘诚媛努力回想那个梦,原来前世的周言衡,已经深爱着她,只是那时候他一心觉得给她惊喜。 所以一直没有跟她说他的心意。 丘诚媛捧着脸,无可奈何,喃喃:“周言衡你怎么这么傻,明明可以直接跟我表明心意,又或者明明可以好好当皇帝。” 窕窕没有听清丘诚媛的喃喃自语,她快速起身,只想让自己的好朋友,以最美的姿态出嫁。 “不过这些后面再来,快点我们得开始梳妆了。” 窕窕用最快的速度起身梳洗,又开了门唤来好几个侍婢,几个侍婢轮番上阵,让丘诚媛清清爽爽起身。 没多久丘诚娟也破天荒第一次这么早起身,她来的时候亲自端来了早膳,她说:“姐姐快吃点,开始之后就没多少时间用膳了,晚上的话估计更没有时间。” 窕窕咧嘴一笑:“诚娟啊诚娟,真是长大了。” 丘诚媛心里还在反复回想早上那个梦,到底是真的还是什么,她很迫切想要见到周言衡。 于是开口问町以罗,“王爷昨天在哪里啊?” 町以罗刚想开口,其余的侍婢就一人一句打趣说:“小姐还没嫁人呢,就这么对王爷心心念念。” “就是啊,看来我们小姐和王爷感情是真的好。” “好一对璧人。” “好羡慕啊,小姐长得这么好看,王爷又是个玉树临风的。” “是啊是啊。” 町以罗没有机会插进话,甚至因为不会梳新娘妆而被挤出来,和丘诚娟一起面面相觑。 丘诚娟很不甘心,“不就是新娘妆吗?本小姐之后就学会给你们看!” 町以罗笑了笑,“诚娟小姐有这样的毅力,实属难得。”不过她之前就见识过了丘诚娟的厉害。 如今金雅趣大部分都是丘诚娟在打理,因为刚好都是丘诚娟擅长的部分,还跟其余撰写话本的人成为好友。 甚至还结交了洛城的好友,有洛城的人也在跟丘诚娟交流,要不要在洛城也开一间金雅趣。 丘诚娟叉着腰点头,“那是自然,本小姐要的东西,一定要带得到!” 町以罗点点头,她看着有些阴沉沉的天色,心里还是有点惴惴不安,但是她又亲眼看过周言衡对丘诚媛的紧张程度。 “王爷,应该赶得上吧?” “你说什么?” 町以罗摇摇头,转移话题,“诚娟小姐,不如我们去后厨看看那些喜庆的糕点做好了没有。” “好啊好啊!顺便再给姐姐做她最喜欢的豆羹!” 里面侍婢们还在和丘诚媛说吉祥话,青娘也一早醒来梳贵气十足的妆,她来看了看丘诚媛,内心感慨万分。 丘诚媛暂时将早上的梦给抛到脑后,反正她是相信周言衡的,周言衡说一不二,她也不用怎么担心。 索性和青娘说了说话,青娘给她交代了些做为人妇的事项,只说出一条,其余的她想了半晌都没有想起来。 因为青娘这些年过的日子也算是随心所欲,丘诚媛也感到出奇,丘郎这样死板的人,平时对她两姐妹一堆要求,居然对青娘没有苛求。 丘诚媛重重点头,“母亲说的这些,诚媛都记住了。” “那就好那就好。”青娘说着又从袖子里面抽出一个草药香的香囊,“这是我给你做的平安囊,里面的味道会让人心旷神怡,祝你往后的日子顺遂无比。” “谢谢母亲。” 很快丘诚媛就梳妆完毕,她看着又大又重的凤冠,摇了摇头,“先不戴吧,感觉顶着这凤冠,一天下来我的脖子都会断了。” 侍婢们忙点头,“小姐,大婚之日,不能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丘诚媛只是笑笑,随后开口:“好了,你们也一大早在这里忙着,快出去讨个赏钱,吃点吉祥糕点填填肚子吧。” 侍婢们应声离去,屋子内只剩下丘诚媛一个人,她看着满室通红的帷幔,心里无限怅然。 她居然,真的第二次和周言衡成婚了,而这一次,周言衡明确表达过欢喜她。 所以她,真的要得到幸福了吗? 丘诚媛拿出一个成色极好的玉佩,这是之前她落水后,周言衡一直差人送来的,那时候她就记得,这是她前世最喜欢的玉佩。 前世周言衡第一次给她过生辰,这枚玉佩也是前世的她第一次收到生辰礼物。 她欢喜的不得了,只是后来被人设计进入冷宫后,这枚玉佩也刚好被人摔碎。 这一世拿到之后,她就一直带在怀里。 这枚玉佩有淡淡的温度,摸着很是舒服,她想了想,又开始想起早上的梦,“所以周言衡,前世的你也后悔过吗?” 又过了一会,丘诚娟和窕窕带了好多不一样的东西来了她房中,她只吃了几口,听着窕窕诉说她以前出嫁的经历。 她说:“那时候我成亲的时候,晴空万里,突然刮了风,把我的盖头都吹走了,然后我母亲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就是贬官和罚俸禄,但是呢我依旧坚持。” 丘诚娟嗑着瓜子说:“难道说这就是天意?” 窕窕点点头,“苹王那个人我是不喜欢的,但是出嫁那天我倒是很喜欢,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我的家人是有多爱我。” “哎呀,这大喜日子,我说这个好像不太行。” 丘诚媛连连摇头,“没事的,天意其实还是比不过人算。” 前世她也是相信天意,求神拜佛希望自己能得到幸福,其实幸福就在眼前,她没有睁开双眼去看而已。 晚上,她一定要好好问问周言衡。 “媛媛想得开就好。”窕窕和丘诚娟又拿起小酒杯,敬了丘诚媛一杯。 丘诚媛喝完之后,感受到喉管都是热热的,“什么时辰了?” 外面的侍婢面色有些局促,语气有些微弱,“回大小姐的话,已经已经快午时了。” 窕窕倏然起身,“那不就是快误了时辰了?” 第149章 及时赶上时辰 丘诚媛赶紧拉住窕窕的手,“没事的,莫要着急,慢慢来。” “哎呀这易王怎么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这可是女子一生的大事啊!”如欣不由吐槽。 侍婢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相信这样沉稳的周言衡,居然会误了时辰,这样让大家的心里都不免多想。 丘诚媛不由又想起了早上她做的梦,她开口,“去找町以罗。” 町以罗来了之后,其余侍婢们识趣退下,町以罗当然也知道周言衡迟到的事情,她直接跪下。 丘诚媛赶紧将町以罗扶起来,“我不是在怪你,你快告诉我,王爷是不是又被什么事情给缠住了?” 窕窕皱着眉说:“什么事情有大婚之日重要啊?他作为男子,不会有人说他,但是将媛媛置于什么地位啊?他是真的不怕媛媛以后被口水淹死啊?” 丘诚媛赶紧制止窕窕,“窕窕,没有那么严重,放宽心。” “你这!你让我怎么放宽心?” “就是就是。”丘诚娟也抱着手,“易王是不是看不起我姐姐的身份啊?要是这样,我姐姐还不屑于嫁呢。” 两人明显将周言衡迟到的怒气撒在了町以罗的身上,丘诚媛赶紧替町以罗说话,“不是这样的,王爷肯定是被什么事务缠上了,不要怪罪在町以罗身上了。” 町以罗抿着唇,听到丘诚媛替她说话后,她没忍住开口说:“王爷确实有新任务,一周之前已经出去了,但是王爷说昨天就会回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到易王府。” 窕窕不可置信的“啊”了一大声,“都要成亲了,还往外头跑?!不是吧?!” 丘诚娟摇了摇头,“果然我未来的夫君也要是一个沉稳的,不然的话,我真怕我承受不了呢。” 丘诚媛心里一跳,心里担忧的是周言衡会不会遇到危险了。 “诚媛小姐放心,我这就出发去找王爷!” “不用了,你就在这里吧,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情缠上了,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左右的。”丘诚媛摇了摇头,她只祈求周言衡平平安安,成亲还有时辰,她统统不在意。 果然又过了一会,丘郎和青娘也等不住了,过来看了看丘诚媛,以为丘诚媛一个小娘子,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却只见丘诚媛还在端坐着刺绣。 “从前以为易王是个沉稳的,如今看来,也是我看走眼了。”丘郎“哼”了一声,背着手走来走去。 青娘按了按丘诚媛的肩膀,“没事,若是今天易王不来,为娘定会为你撑腰。” 丘诚媛心里一暖,“谢谢母亲。” “别说谢不谢了,今天这事,到头来还是只有你一个人受伤,到时候我定要去易王那讨一个公道。” “不是的母亲。”丘诚媛将町以罗的话传达给丘郎和青娘。 丘郎听完,又气又喜,气的是怎么不好好选日子,非要大婚前一周才外出,喜的是若丘诚媛真的嫁给了周言衡,那么城主府真是几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随后拂袖而去,丘郎觉得当下之急,还是要在众人面前稳一稳他的面子,还有给未来的金龟婿博回一点面子。 青娘则叹了一口气,“听你这么一说,嫁给易王,恐怕你没什么平静日子过了,易王这样出挑,免不了被人纪念上,到时候暗中厮杀,你很可能会卷入其中。” 丘诚媛心里又一热,她知道青娘依旧站在她角度上,为她考虑,只是这一世她已经想好了。 “没事的母亲,这些事情对我来说,还是游刃有余的。” 青娘握住丘诚媛的手,“从前是我疏忽了你,其实你一直都是很聪明的那一个,既然你很有主意,那么我也就不多说了。” “谢谢母亲的挂念。” 黄妈妈扶着青娘出门,丘诚娟则快速跑了进来,“姐姐!你都不知道外面的人多可恶!明明是易王迟到!居然反口说姐姐是克夫的命!” “大小姐大小姐!”侍婢一边大喊一边跑进丘诚媛院子里,路过丘诚娟的时候,还福了一礼。 “怎么了怎么了?好好说。”丘诚娟让侍婢停下来。 “外面的百姓,有人在胡说八道,然后夫人,夫人她……” “她怎么了?” “夫人一气之下,丢了吸引虫蚁的草,赶走了大半人。” 窕窕捂唇笑了笑,“赶走了也好,本来就是嚼舌根的人,也不会真心祝福我们媛媛。” 丘诚媛没想到这一世青娘居然可以为了她,做到这种程度,毕竟青娘是出了名的纯良。 “再等等吧,周言衡今天不来,那我就等到明天。”丘诚媛内心第一次那么坚定。 “媛媛既然下定了决心,那么我就一直陪着你!”窕窕抱住丘诚媛。 丘诚娟也加入,抱住窕窕,“我也永远支持姐姐!要是易王不来,那么我们姐妹就将金雅趣发扬光大!” 如欣也加入,“金雅趣怎样都可以发扬光大啊。” “哈哈哈哈……” 屋子里传出欢快的笑声,丘诚媛第一次觉得如此幸福,这一世,她知道了周言衡一直爱着她,也发现了身边的家人其实也爱着她。 人生已经这么幸运了,不幸一点,又怎样?误了时辰又怎样?太阳照样升起,爱她的人照样支持她。 又过了一会,这一次屋子里的气氛没有那么凝固了,大家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丘诚娟念着她批注的话本,让大家听得发出大笑。 町以罗发动轻功,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丘诚媛的房中,“小姐!王爷已经在路上了!聘礼已经从城东排到城西了!” 丘诚媛第一时间关心周言衡,“王爷怎么样?没有受伤吧?事情还顺利吗?” “顺利!并且王爷说,要将这个交给小姐。”町以罗上前,将一个东西交给丘诚媛。 丘诚媛打开一看,是她的耳坠,那一天在马车上,落下的耳坠。 她羞涩一笑,“谢谢你了,你去休息吧。” 町以罗应声退下。 “看来易王还是有心的。” “是啊。” 第150章 真的成亲了 盖上盖头后,丘诚媛让人扶着出门,她隔着微微透明的盖头,看着周言衡。 她只能看到周言衡的身影轮廓,她很想知道他有没有受伤,但是还要收敛心情来走流程。 之后又单独上了轿子,在些许颠簸的轿子里面,她有些无聊,开了一点帘子,只看到周言衡的背影。 忽然她看到了周言衡侧了一下头,她惊吓得关紧帘子,随后原地傻笑。 她都有前世得记忆,都是老夫老妻了,真不知道她如今跟个小姑娘一样娇羞做什么。 易王府里面没有长辈,一切都听周言衡的,所以周言衡牵着红绳的时候,低声问丘诚媛,“媛媛是想要从简还是老老实实按照礼仪?” 丘诚媛一肚子都是疑惑,她只想好好看看周言衡,她便回答了:“一切从简。” 随后她听到了周言衡发出的轻笑,她脸色不虞,“笑什么?”明明是误了时辰的不负责新郎。 周言衡又说:“媛媛就这么急着和我入洞房?” 丘诚媛脸色霎时红了,好在她有红盖头,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见人,她没好气“哼”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 后面周言衡有意跟她搭话,都被她刻意忽视了。 而后她回到易王府厢房,她自己掀开盖头,看着和前世相差无几的陈设,恍如隔世。 周言衡在丘城没有邀请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其余的礼仪,他没有和别人喝酒,直接就进了丘诚媛房间。 “媛媛。” 丘诚媛在门响的时候就拉上了盖头,听到周言衡低哑的声音,她弯曲指节,不由颤了颤手。 “嗯。”她下意识想要掀开盖头,但是转念想到这也许不符合规矩,就没有继续下去。 周言衡在桌子上斟了两杯茶,一只手麻利掀开丘诚媛的盖头,“媛媛,喝酒伤身,我们以茶代酒吧。” 丘诚媛点了点头,接过周言衡的杯盏,“王爷是不是事情不顺利……” “媛媛我们成婚最后一礼还没有进行呢,之后再说。” 丘诚媛抿唇微笑,随后和周言衡交杯喝了茶,喝完之后她看着周言衡,没了前世那样的羞涩。 只是淡淡地注视周言衡,一切都变了,但好像又没有变。 “王爷……” “如今该称呼我什么了?” 丘诚媛一顿,别过视线,“王爷自己都没有叫过我……” 突然感受到一阵拉力,周言衡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娘子,想叫媛媛娘子已经很久了,娘子。” 丘诚媛脸色倏然红透,前世的周言衡都从来没有叫过她娘子。 “所以娘子如今该唤我什么?”周言衡握着丘诚媛双肩,目光灼灼。 丘诚媛被直视着,说不出话来,她动了动唇,随后泄气扭头,“你别这样看着我啊……” 周言衡笑了一声,“媛媛原是这样的害羞。” “你用这样直白的目光看着我,谁都会羞涩的吧?”尤其是周言衡这样的玉面,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忍不住心动。 更别说谦谦君子动情的模样了。 周言衡笑了笑,用虎口钳住丘诚媛下巴,“这样的媛媛,就会让我忍不住欺负。” 说罢唇畔就要压着她,她赶紧改口,“我知道了!夫君!” 周言衡嘴角的笑意更深,“听到了,我的小娘子。” “你别没个正经的。”丘诚媛恼怒,直接将周言衡拉下来,和她肩并肩坐着,“夫君,老实说,上一周出的是什么任务?” 周言衡神色只失望了一瞬,而后用手揽住丘诚媛的肩膀,让丘诚媛靠在他的肩膀上,“这么担心夫君啊?” “那是因为你误了时辰,而我只能被迫遭受别人的流言蜚语。” “谁说的?你夫君我去将他的舌头拔出来。” 丘诚媛赶紧制止,“哎呀,也没有到这么恐怖的程度,就是,就是担心夫君嘛,我相信夫君一向是守时的,肯定是遇上了什么难缠的事情。” 周言衡握住丘诚媛的手,“媛媛真是我的好娘子。” “那是当然,不然我怎么能让夫君无比想念呢?”丘诚媛捂着唇偷笑,她说这句话的目的是在打趣周言衡,谁叫他上一次在马车上面这样对她。 周言衡眼眸却暗了暗,添上了浓重的欲色,“媛媛知道就好,我可是时时刻刻都在想念娘子呢。” 周言衡捧着丘诚媛的脸,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只是外头还是白天,白天就这样,让她有些…… “等下!夫君还没有跟我说清楚呢。” “大喜之日,洞房花烛夜,说这些太晦气了。”周言衡在丘诚媛唇畔上面啄了一口。 “夫君也是说的洞房花烛夜,眼下外面天还亮着呢,就做这样的事情,太……” “太什么?”周言衡又咬了一口丘诚媛的耳朵。 “太不合规矩了!”丘诚媛双手无力抵住周言衡的胸膛,只是被咬了一口耳朵,她就浑身脱力。 周言衡发出一声爽朗的笑声,“亲爱的娘子,在夫君这里,不需要规矩,娘子可以随心所欲。” “但是,但是旁人会多口舌呢!” “嘴在旁人身上,我们阻止不了,所以娘子要一直在意别人吗?” 丘诚媛从迷糊的状态下醒来,她用力将周言衡推走,“王爷总是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王爷是尊贵的男子,但我不是啊,女子本就容易被苛责不是吗?” 周言衡被丘诚媛推远后,又看到丘诚媛眼眶里的湿润,他的内心一紧,“媛媛,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对不起。” “……不用跟我道歉,本来这事也不是王爷的错。”丘诚媛又重新坐好,恢复成盖着盖头等待新郎的姿势。 周言衡知道丘诚媛这是生气了,他不再强硬拽着丘诚媛,只是牢牢握住丘诚媛的手,“娘子,是生气了?” “没有。”丘诚媛垂眸,控制住自己的视线,不被极有诱惑力的周言衡吸引过去。 周言衡歪头看向丘诚媛,丘诚媛扭头躲过视线,而后周言衡再扭,丘诚媛再躲。 一来一去,两人直接倒在床榻上。 第151章 差点圆房 丘诚媛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跟自己一拳距离都没有的周言衡。 周言衡的呼吸灼热了她的两颊,让她本就嫣红的脸,更添上潋滟的红,极其诱人。 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王爷……?”声音不由变得绵长软糯。 周言衡手抵在床榻上,就这么支撑在丘诚媛上面,他看着丘诚媛嫣红的唇,本来可以直接印下去,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周言衡起身,顺便将丘诚媛拉起来,直接将她抱在他的大腿上面。 丘诚媛脑子里了有点晕,周言衡居然没有亲她,她茫然看着周言衡,“夫君怎么?” “看吧,娘子本来就是渴求我的。”周言衡用慵懒散漫的语气说这话,让他有点纨绔风流的气息。 丘诚媛脸色又霎时变红,她将头埋在周言衡的怀中,“明明是王……夫君太色,老是要说成我……” “哦……原来娘子不喜欢为夫的身子啊?” 丘诚媛在周言衡怀中下意识摇头,随后她才意识到什么,赶紧抬起头来,眼眶里湿漉漉的,“夫君不要这样戏弄人家了好不好?”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小成了文字音。 周言衡听到这声嘤咛,只觉喉头微热,直接用力印上丘诚媛的唇,撬开她的贝齿,又贪婪地吸吮她口中的津液。 “唔……” 丘诚媛被周言衡强势的侵略弄得呼吸不上来,她微微蹙眉,脸色越来越红,眼尾也飘着潋滟无比的粉红。 双眸湿漉漉的,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想要挣脱开来呼吸一瞬,下一秒周言衡侵展得更加强势,丘诚媛的身子越来越软。 到最后像是一摊水一样挂在周言衡身上。 既然挣脱不开,索性就闭上眼享受,反正周言衡偶尔会给她渡气,让她不至于晕过去。 丘诚媛闭上眼睛后,周言衡半睁开深邃晦暗的眸,似乎要将丘诚媛此刻的娇态深深印入脑海里。 “嗯……” 周言衡一走神,不小心咬了一口丘诚媛的舌头,她发出可怜兮兮的娇哼,软绵绵的手抗议般推着他,但是周言衡像是一棵松柏,无动于衷。 丘诚媛睁开湿漉漉的眼眸,蹙眉瞪周言衡,在控诉他的无赖。 掐着丘诚媛细腰的周言衡,手背青筋越来越明显,到最后陡然停止,他缓缓分开了难舍难分的两唇。 丘诚媛满脸通红,湿漉漉的眼神里满是嗔怪,“你是要吃了我吗?” 周言衡不怀好意笑了笑,“抱歉娘子,不小心为夫就用了点力。” 丘诚媛摸着她有些红肿的唇,想要用力起身,但是却使不上力,“讨厌。” 周言衡哈哈大笑,直接单手将丘诚媛抱起来,“时日还早,不如娘子陪我一道去外面赏赏花?丘城的春日比洛城早许多,今日见到院子里的芬芳,还愣了一会呢。” 丘诚媛身子软到极致,她任由周言衡抱着,嗓子也出不了声音,埋在他怀中,淡淡点头。 当丘诚媛看到周言衡抱着她要走出房门的时候,她大惊失色,“夫君!要做什么?” “去赏花啊。” “这样怎么赏?” “就这么赏。” “不要!”丘诚媛力气恢复了许多,在怀中挣扎扭动,“夫君不要脸面,我可还要!” 周言衡拍了拍丘诚媛的屁股,“瞧娘子这话,如今易王府我们两个是主人,还怕什么呢?” 丘诚媛抿唇没有再说话,反正这一世的周言衡,她确实感受到了他的爱,但同时也感受到了他的“不要脸”。 既然不肯放下她,她便将脸深深埋在周言衡怀中,看不见别人的神色,就相当于不知道别人的指指点点! 周言衡抱着丘诚媛走了一段路,丘诚媛感受了一会的颠簸,随后停了下来。 她竖起耳朵听,却没有听到外面的人声,只有微微的风声,还有扑鼻的香气,最后是周言衡孔武有力的心跳声。 她缓缓抬起头来,看到周言衡的下颌,用疑问的语气开口:“夫君……” “嗯。”周言衡低下头来应丘诚媛,呼吸又灼热了丘诚媛的脸。 她看了看四周,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夫君,怎么府上没人呢?” “我才舍不得这么美的娘子被人看呢。”周言衡说话的时候,用大拇指,抚摸了丘诚媛的红脸。 “嗯,我又不美……”听到周言衡夸她,她下意识眼神躲闪。 丘诚媛不由想到前世那些人说她的话。 “一个农家女居然还能当凤凰。” “不要脸就行。” “农家女就老老实实跟农夫在一起,怎么还有脸跟王爷在一起呢?” “就是,就这样的长相,我自己都会先自尽了。” “对啊,还真是人不要脸,活得更快乐。” “山鸡就是山鸡,你最终还是会回到你那腌臜的农家之地!” “就是!别以为王爷对你的爱会长久!他只是品行端正,懒得说你而已。” 丘诚媛越想这些话心里越是酸涩,随后她别过脸去,“而且,作为王爷不能被外貌困住,应该从各种角度审视。” 周言衡将丘诚媛放下来,“为夫就是喜欢媛媛,不需要其余的角度。” 丘诚媛心里一暖,“好好好,王爷说的是。” 随后她才望见这满园的芬芳,“夫君居然有这么多花?还以为男子心没有那么细呢。” “我之前看媛媛对花草这些很是喜欢,把玩好久,所以就下了点功夫,打探到媛媛的喜好。” “夫君今日的话好多,平日你都只会嗯和啊。”丘诚媛其实心里美得很,只是不说,跑开去摘了花,放在鼻尖下面闻了闻。 周言衡看着一身大红色的丘诚媛,在满园淡色的花中,格外显眼,就像是花中之王。 他勾起唇角笑了笑,“娘子可真是百花之王。” “你别打趣我了……” 丘诚媛很是无奈,在城主府就是窕窕一直这样打趣她,如今来到了易王府,居然还有受到周言衡的打趣。 她自知不是绝色,所以别人越是夸赞她,她心里就越是不安。 第152章 正式成为王妃 “因为为夫就喜欢媛媛,所以媛媛就是最美的。”周言衡牵着丘诚媛的手,领着她往院子中间走去。 已经到了春日,花花绿绿的蝴蝶也被这满园春色迷了眼睛,偶尔还有两只蝴蝶双宿双飞。 周言衡眼眸一暗,“媛媛看,那两只蝴蝶像不像我们这对新人?” 丘诚媛顺着周言衡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她看过一些书,知晓昆虫这样飞在一起,实际上是为了繁衍。 她有些不自然抿唇,“夫君觉得像就是像。” “是吗,但是我觉得又不太像。” “为什么?” “因为我们还没有达到最后一步。” 丘诚媛红了脸颊,“夫君……怎么总是想着这些东西?男子汉应该将志气放在建功立业上……” 她不懂,怎么前世都会这样做的周言衡,这一世总是想跟她做些有的没的。 周言衡笑了笑,“好,娘子说的是,为夫要多做有贡献的事情,给娘子争光。” “真是,不用说成这样子,搞得我好像是做婆婆的,苦心孤诣劝告那不成器的儿子。” 周言衡捏了捏丘诚媛的手,“娘子不需要当为夫的娘,为夫会好好宠娘子。” “嗯。”丘诚媛看到前面有开得极好的花,提着裙裾小跑过去。 摘下一朵后,别在周言衡的头上,虽然丘诚媛知道这一世的周言衡已经变了许多,但是插花的时候还是有点紧张。 没想到周言衡老老实实任由丘诚媛摆弄,弄完之后还问了一句,“娘子弄好了吗?为夫是不是更加玉树临风了?” 丘诚媛捂唇一笑,“夫君真是臭美。” “因为要衬最美的娘子啊。” 此时有风起,满园的芬芳随着风飘散,落在两人身上,两人紧紧相拥,而后深深一吻,这个吻,跨越两世。 …… 次日,丘诚媛在新房里面睡得极好,因为床榻是周言衡特意叫人仿制丘诚媛闺房的床榻。 因为之前他醉酒去过丘诚媛的闺房,由此便记住了闺房床榻的规格用料。 她一起身就见到旁边空空如也,心里生出一点寂寥,因为之前都是和窕窕和如欣一起睡,偶尔丘诚娟也会过来一起挤。 随后她轻轻唤了一声,“周言衡?” “我在。”下一秒穿戴整齐的周言衡就从侧面出来,手上还拿着未干的狼毫。 丘诚媛一喜,直接光着脚下床,因为房间里铺满了软垫,不怕膈脚,以及很是暖和。 她直接冲向周言衡的怀中,在周言衡脸颊边印下一个吻,“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媛媛是不喜欢为夫在这里?” 她立刻摇头,“不是……嗯……就是夫君不是公务繁忙吗?怎么这个点了也不叫醒我?” “媛媛睡得香,不舍得吵醒。” “那你用早膳了吗?” “尚未。” 丘诚媛将揽住周言衡脖子的手放开,她有些尴尬,毕竟传统是要妻子服侍丈夫的,而她却反了过来。 夫君起身她还在呼呼大睡。 她有些紧张揪着里衣,“夫君会不会……” 周言衡看到丘诚媛脸上的精彩变化,觉得甚是有趣,“媛媛在想什么呢?” “会不会觉得我,不符合王妃啊?” 周言衡听到是这个问题后,他笑了笑,“媛媛怕什么?只要是你就行了,其余旁的都无所谓。” 丘诚媛笑了笑,又抱住周言衡,“谢谢夫君。” “嗯,我唤人送早膳过来。” “好。” 周言衡叫人通知灶房后,又替丘诚媛穿衣裳,因为是第一次碰女性的服饰,还有点手忙脚乱。 而后在丘诚媛的教导之下,一会就很熟练给丘诚媛更衣。 两人用完早膳后,周言衡就和丘诚媛辞别了,临走之前说丘诚媛怎么开心怎么来,府上的其余地方都被他改造成女子喜欢的样式。 可以叫她的小姐妹们来易王府团聚。 丘诚媛一脸幸福的告别周言衡,她骨子里节俭,早膳还剩下一点,就继续吃了。 有侍婢进来伺候,“王妃娘娘,可需要婢子为娘娘重新梳妆?”侍婢不敢抬眼,因为丘诚媛的发髻被周言衡弄得有些歪。 丘诚媛摇了摇头,她一想到周言衡也有手忙脚乱的时候,就很是高兴,“无事,这是王爷的杰作,就这么弄吧,本宫今日也不出门。” 说完就让侍婢下帖子去城主府,让丘诚娟和窕窕一并过来玩。 如欣作为贴身侍婢,自然还是跟着丘诚媛的,她后面端着清凉的药羹进来,首先给丘诚媛行了一个大礼。 “王妃娘娘万福金安。” 丘诚媛忙让如欣起身,“不用跪我啦如欣。” 如欣起身见到丘诚媛,脸上的喜色欲言又止,丘诚媛还在想着等会小姐妹们过来要玩什么,并不知道如欣的表现。 “如欣你觉得,待会我们要先玩什么?还是说再去一趟金雅趣?” 如欣笑了笑,丘诚媛顿住,看向如欣,“有什么好乐的,说与我听听?让我也来乐一乐。” 如欣害羞垂眸,随后易王府的主管和嬷嬷来了,脸上依旧是喜色难掩,“王妃娘娘吉祥,王爷派老奴来服侍娘娘。” 丘诚媛也赶紧让和嬷嬷一众人起身,“可以啦,本宫有如欣一人伺候就行了,不需要这么多人。” 和嬷嬷应着,随后差人上来端了一些汤。 “这是什么?”丘诚媛很是好奇。 “回娘娘的话,这是补身子的汤药,为了调理娘娘的身子,容易受孕。” 如欣笑了笑,丘诚媛顿时明白了什么,只是昨夜她和周言衡谈论现在的局势,并没有行房,她很是疑惑,“本宫暂时用不上吧。” “回娘娘的话,也能补身子的。” 丘诚媛不好推辞易王府的人,只好抿了一口,居然是甘甜的,“这汤药闻着苦,居然是甘甜的?” 和嬷嬷恭敬回话,“是啊娘娘,这是王爷特意嘱咐的,多加一味甜滋滋的药草,让汤药甘甜利口。” “哦?”丘诚媛多喝了两口,原来周言衡一早出去居然交代了这么多事情。 “那王爷还交代了什么啊” 第153章 这一世的他都顺着她 和嬷嬷将周言衡交代与她的事情都说给了丘诚媛听,丘诚媛连连点头,时不时羞涩掩唇一笑。 她还没开口呢,丘诚娟就轻灵走过来,“看来王爷对姐姐是真心的啊。” 窕窕赶紧拉住了丘诚娟,“王妃娘娘万福金安,如今媛媛是娘娘了,莫要同城主府一样没大没小。” “那窕窕不是也叫姐姐媛媛吗?你也没叫姐姐娘娘啊。” 窕窕点点头,“好像是哦,还没转变过来呢。” 丘诚媛将其余人都遣散,拉着窕窕和丘诚娟的手,又让町以罗和如欣走进来,“我们还是好朋友,不必拘礼啦。” 五个人又吵吵闹闹的在易王府玩闹。 …… 周言衡在衙门听着最近的事务,嘉显凑过来说:“回禀王爷,王妃娘娘如今和闺中好友,差点要将易王府掀翻呢。” 周言衡笑了笑,“开心就好。” 嘉显打趣周言衡说:“我们王爷,是真的变了啊。” 新衙内是周言衡的人,听到两人的对话,也忍不住开口:“王爷如此爱妻,真是岐朝头一人啊。” “家妻贤良,她值得。” 周言衡抿了一口茶,“如今已经开春,那片田地已经种下大麦,不如城西那边建立一些驿站,也方便和山州通络。” 嘉显点头,衙内思考一会,“只是这修驿站是要花不少银子。” “银子的事情确实棘手。”周言衡沉吟片刻,他在洛城的私产,很难带过来,被太子周拾扣着,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 衙内开口说:“春天过后,夏日便是圣上生辰,王爷又有了王妃,不如趁这个机会,带上功绩和王妃去一趟洛城。” 嘉显点头,“只是,洛城的人会让王爷这么容易回洛城吗?” 周言衡不屑一笑,“如今山州已经在本王的控制之下,而周拾党羽并不都是真心,皆为利,若是说带着苹王应允下的东西带过去,估计有人迫不及待本王能回去呢。” 嘉显和衙内一同开口:“王爷精明。” 周言衡抿完最后一口茶,嘉显开口询问周言衡的日程,“王爷,是要去城东看农田吗?” 周言衡点头,“去。”随后往前走。 “但是王爷,您好像走错地方了。” “回府先接上王妃。” 嘉显和衙内相视一笑,衙内开口:“好久没有见到王爷如此开心了。” 嘉显感慨开口:“是啊,王爷自从贵妃离世,虽然是玉面君子,但是眼神永远都是冰冰冷冷的,如今,终于有些一丝柔情。” “王妃当真贤良啊。”衙内赞同点头,最后打趣嘉显,“你什么时候能带个嫂子回来了呢?” “嗯……”嘉显认真思考,首先想到了丘诚娟,“只是我有心,但是人家没有心啊。” 衙内略微惊讶,“居然还真有啊。” 嘉显才发觉自己是被套话了,“不说了,迟到那么久,王爷等会又要罚我。” 衙内捋着胡须笑了笑,“去吧。” 嘉显和衙内相互告别,嘉显来到马车前,看见周言衡在路边买了一些小零嘴。 “王爷不是说不喜欢吃这些吗?”嘉显过去,从怀里掏出银子结账。 小摊主见到嘉显这么多银子,干得更起劲了,“谢谢贵人,谢谢贵人。” “她们姐妹相聚,本王自然不能空手回去不是?”周言衡拿起一个栗子,闻了闻,还有焦香味,“这个她们定会喜欢。” “我们王爷,有了王妃之后,心真的细了。”嘉显连连点头,在心里记着周言衡的言行,心想他也要细心一些。 周言衡看到一个书铺,他指着书铺说:“不过王妃的妹妹,应该更喜欢那个。” 嘉显顺着周言衡的方向看过去,是一间书铺,他后知后觉,“哦!王爷英明。” 周言衡点了点嘉显的脑袋,“你成日练武,也要多条筋投人所好啊不是?” “王爷说的对。”嘉显直接跑进去书铺里,给了一把银子,让掌柜的包好最新的书。 掌柜见到这么大单的生意,嘴里笑得合不拢嘴。 只是回去后,几个姑娘对周言衡的小零嘴很喜欢,看到一边的经书,很不感兴趣,甚至没有一个人翻开看看。 嘉显不由提醒姑娘们,“小姐们,这些书也可以随便翻看打发时间啊。” 窕窕看了一眼,忙摇头,“不是,我们又不科考,这些书看了也没什么用,况且我们生活只需要开心,不需要一些什么大志向。” 嘉显挠挠头,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周言衡,“王爷……” 周言衡看了一眼嘉显买的书籍,笑了笑,开口问:“诚娟妹妹不是向来爱看书,这些如何呢?” 丘诚娟被王爷叫到名字,不得不出来看看,她委婉的说:“这些经书女子看了本来就没什么用,况且有些经书观念还有些陈腐。” “意思就是诚娟小姐从前看过?”嘉显心想他心中的女孩居然这么爱看书,真好。 丘诚娟吃着糖炒栗子,点点头,“是啊,从前我父亲就爱买这些书,然后闲置,我就拿来看了看,无聊得很,看了只觉得被十个老头子训斥。” 周言衡笑了笑,连连点头。 嘉显挠挠头,心想怎么买了书丘诚娟也不喜欢啊。 丘诚媛看着气氛,就知道是嘉显没有投其所好,她笑着说:“不过多看书准没错,不过呢要说有趣,还是话本有趣得紧,嘉显侍卫不如之后买多点话本?” 嘉显这才反应过来,丘诚娟看的是话本啊,他笑了笑,“谢娘娘提醒。” 丘诚媛和周言衡相视一笑,两者都摇摇头,武夫的线条,是真的单纯。 随后丘诚媛便和周言衡出了门,其余姑娘便顺道回了城主府。 丘诚媛不舍的看着下了马车的姑娘们,周言衡握住她的手,“就离开这么一会,就不舍得啊?” 丘诚媛叹了一口气,“是啊,总感觉嫁了人之后,好像跟姑娘们,就有些疏离了。” “媛媛若是难过,可以继续回城主府,和姑娘们快乐过日子。” 第154章 讨论往后的计划 丘诚媛很感动,反握着周言衡的手,“那怎么行呢?这样未免太不合规矩了。” “只要媛媛喜欢,怎样都行。” 丘诚媛眼眶微热,又联想起前世遭受的非议,她清晨起床,起的晚起的早都有人说。 甚至她没有及时服侍周言衡,也有人说她是不懂规矩的村姑。 如今周言衡,将所有偏爱都给予她。 丘诚媛又突然想起,前世的周言衡似乎也有帮过她的时候。 那时候是在洛城,初来乍到,所有贵夫人还有贵女们在交流在家是如何将夫君伺候得服服帖帖的。 “我家那个啊,就喜欢我按他脚,按揉脚底板最中央的位置,他舒服极了,每天都会回家,缠着我求我让我帮他按脚。” 另一个贵夫人说:“是什么样的手法?我也学学,我家那个天天不着家呢。” 随后另一个贵夫人说:“其实也不用那么辛苦,就是夫君回来之后,多体贴点,渴了送水,饿了送饭,自己不用动手,找一个好厨子就是了。” “对呀,借花献佛不用累着自己。” 贵夫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丘诚媛身上,“话说这易王妃,你会什么啊?” 丘诚媛欲言又止,她确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尤其是周言衡还不需要她的体贴。 其余贵夫人立刻回应:“哎哟,你就别为难易王妃了,人家生活那样的地方,还懂什么哟?” “就是啊,要是懂得给王爷端茶递水,都算是厉害咯。” “哈哈哈……” 一众贵夫人都开始了嘲笑,丘诚媛低头,反正她都不是第一次遭受这样的围攻了。 随后一旁的周言衡听到这边的声响,他端着酒杯,嘴角勾起,“方才本王听到了贵夫人在讨论服侍夫君的话题,原来贵夫人如此能干啊?” 贵夫人一见到玉面君子周言衡,脸上就笑容满面,她们忙点头。 周言衡笑了笑,“只是本王的王妃,不需要做这些东西,只要坐在王妃的位置上就行了。” 那时候的丘诚媛还没有懂周言衡的话,还以为周言衡是在警告她,作为易王妃,就要有易王妃的样子,要拿出主母的气派。 如今想来,周言衡应该也是为了她说话的。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周言衡不肯明说,她又是卑微不敢妄想的,如此,前世的两人貌合神离。 如今想来,好不遗憾。 丘诚媛直视周言衡,周言衡察觉到丘诚媛的视线,笑了笑,“媛媛为何这样看我?身为王妃,可不能被美色迷了眼睛啊。” “你总是这样,什么时候学会了嘴皮了?” “那是因为为夫有一位伶牙俐齿的娘子。”周言衡将头抵在丘诚媛的额头上,鼻子吸着丘诚媛身上的味道。 丘诚媛也环抱住周言衡的腰,“王爷……” “唤我夫君,或者叫我名字。” “嗯……”丘诚媛思考了一会,“夫君,如今这样粘娘子,以后该怎么办啊?是不是离开我半步就会想到发疯?” 说完丘诚媛自己先脸红了。 然后周言衡却郑重其事,“娘子居然猜中了。” 丘诚媛惊讶起身,不可置信看着周言衡,“夫君是来真的啊?” “那自然了,王妃如此兰芷蕙心,若是被人欺负去了,可该如何是好?” “这不是有夫君为我撑腰吗?” “话虽如此,只是总会有人趁我不注意欺负我家娘子。”周言衡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闷。 “丘城已经没有人会欺负我啦。”丘诚媛想要让周言衡放宽心,后面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夫君为什么这样说?” 周言衡握着丘诚媛的手稍稍用力,“是梦。” “什么梦?” 周言衡酝酿片刻,哑着声音说:“梦中娘子一直被旁人欺负,而我作为夫君,却全然不知。” “当我见到娘子黯然神伤的时候,就心如刀绞,痛恨梦中的自己,怎么不知道娘子受了委屈。” 丘诚媛越听越意识到,这一世与她有关的人,多多少少会有一点前世的记忆,只是她们认为是梦而已。 不过窕窕和周言衡都相信梦,可见前世的她,忽略了多少东西。 丘诚媛朝周言衡笑了笑,“夫君不必如此伤心,如今,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没有人敢欺负我。” 周言衡却还是摇头,“媛媛……之后,我们得去洛城了。” 丘诚媛讶异一会,怎么会这么快?按照前世的轨迹,她去年就嫁给了周言衡,两人在丘城生活了三年才前往洛城定居。 这一世她延迟嫁给周言衡,前往洛城居然还提前了。 “为什么这么快?”她下意识开口。 周言衡以为丘诚媛是舍不得丘城,他郑重其事开口:“媛媛若是舍不得,我可以让媛媛在丘城的一切,都搬过去洛城。” “我不是这个意思。”丘诚媛摇头,不过她心里确实有些舍不得,毕竟她这一世,对丘城已经有了感情。 “不过也不着急,明年秋日我们才启程。” “秋日啊……”丘诚媛喃喃自语,那就是还有一年半的时候,一年半,也能好好跟丘城告个别了。 “不过。”丘诚媛话音一转,“王爷……夫君怎么这么着急,这事,圣上会同意吗?” 周言衡握住丘诚媛的手,“此时我一直在做打算,过三月便是父皇的生辰,到时候媛媛先同我去一趟洛城。” 丘诚媛思来想去,前世周言衡去给老皇帝庆祝生辰,发生了什么她还不知道,毕竟她还在跟洛城贵夫人斗智斗勇呢,不过是她单方面被训斥的那种。 “夫君这么说了,我自然是认同的。” “不过夫君,那片田地,不是还没有长出来吗?明年,来得及收成吗?” 丘诚媛依稀记得前世周言衡就是因为城东农田丰收,而后老皇帝下令,准许易王回洛城。 “媛媛聪明,这一次用了山州的黑灰,对农作物是大补之物,这种下才一月有余,苗就长到了半人高。” “这么厉害?”丘诚媛点点头,看来山州这一行,是真的不亏。 第155章 马车里面的纵容 丘诚媛没想到山州这么让人出乎意料,她还以为是自己强行更改结局,所以遭受了天谴。 没想到她确实改变了事情的走向,不仅和家人重归于好,还知晓了周言衡的心意。 更重要的是救下前世唯一真心待她的窕窕。 想到这里,她甜蜜的笑了。 “媛媛这样子笑,是因为骄傲夫君所取得的成就吗?” 丘诚媛没好气的别过头去,这一世周言衡爱她是真,但是自恋也是真,并且还总是不老实。 现在说话的时候,手就要伸进她的里衣去。 “夫君的手是要做什么?”她冷冷打断周言衡的所作所为。 周言衡收回手,“娘子是让为夫戒色吗?” “那是自然,作为男子呢,尤其是王爷,一定不能被美色诱惑知道吗?”丘诚媛一本正经,像是周言衡的老师,这样劝告着他。 周言衡淡淡一笑,却将自己的衣襟扯开大半,顿时让丘诚媛移不开眼睛,瞪大着双眼看着周言衡敞开的胸襟。 “夫君这是……?” “娘子真是的,不能被美色诱惑啊。” 周言衡将同样的话送回丘诚媛,丘诚媛咽了咽口水,佯装不在意,抿了一口茶水,但是眼珠子又不由自主看向敞开的胸襟。 昨夜她听着听着就睡了过去,周言衡的衣裳都还完好呢,今日一见,她才发觉自己损失了什么。 周言衡见到丘诚媛坐立不安的神情,嘴角的笑意更深,他拉过丘诚媛的手,按在了他的胸膛上面,“来吧,娘子,不要再忍啦。” 丘诚媛像是摸到什么烫手山芋,赶紧收回手,“不行,我可是君子。” “娘子明明就很想要。” “那是夫君自己的想法,我作为王妃,怎能抵挡诱惑呢。” “来吧。” “不要!” 丘诚媛和周言衡就这样一来一去,最后马车撞到一个小石子,马车震了一下,丘诚媛直接整个身子扑到周言衡身上。 外头传来嘉显的声音,“王爷,王妃娘娘,没事吧?是属下的错,没有看那一个小石子。” 丘诚媛隐隐约约觉得小腹好像碰到什么东西,她脸色倏然变红,语气极其不自然,“没,没事,继续走吧。” 周言衡视线落在丘诚媛放在他身上的两手,笑了笑,“本王的王妃,原来这样直白的小辣椒。” 丘诚媛脸色红透,有些恼怒的要起身,周言衡又让她躺在他的身上。 “放开我啦,我不是那样好色的人。”丘诚媛其实是想移开膈应她小腹的东西。 周言衡笑意更浓,揽过丘诚媛的头,深深吻了上去,难舍难分。 …… 外头的嘉显,耳朵极好,自然是将里面的对话尽数听到耳朵里面。 他摇了摇头,嘀咕着:“王爷啊王爷,居然对王妃耍小心机。” 时间回到小零嘴摊位之前,周言衡见嘉显带着一堆经书回来,脸上的神色不变。 然后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说:“等会你要见机行事。” 嘉显好奇又要执行什么任务呢,却听到他的王爷,那个谦谦君子,满洛城都心意的玉面君子周言衡。 居然让他看着机会,凑合周言衡和丘诚媛,更近一步。 并且还说事成之后,好好嘉赏他。 嘉显听得一愣又一愣,没想到他一直想要的升职,居然只需要帮王爷追妻。 亏得他日日苦练。 时间回到现在,嘉显听着马车里面撞击马车的规律声音,拿着耳塞塞住了耳朵。 他笑了笑,洛城的贵女们,知道她们心许的玉树临风周言衡,是这样的“君子”吗? 恐怕知道之后,只会觉得周言衡是被下蛊了,也不相信向来规矩的周言衡,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嘉显漫无目的驾着马车绕着丘城走,其实早就到了目的,只是看起来里面还没有结束,所以只能继续绕着圈子。 良久,里面的声音停下后,嘉显才开口问:“王爷,王妃娘娘,到了。” “嗯。”从马车里面传来周言衡嘶哑的声音。 丘诚媛满脸通红,恼羞成怒,从周言衡怀中挣脱开来,“周言衡!你太得寸进尺了!” 嘉显一听里面还没有完呢,便自觉远离马车,好在这边四处都是农田,没有什么人会听到马车里面的动静。 周言衡眼眸深暗,他笑了笑,“好嘛,是为夫的错。” “你现在服软也没有用!”丘诚媛嘴上不饶人,实际上听到周言衡认错的声音,心里面那一点点的气也没了。 周言衡给丘诚媛轻柔按摩,“对不起媛媛,方才是为夫太用力了,伤到了媛媛。” “好了不要再说了。”丘诚媛忙制止周言衡,这里是外边,她真的害怕会被经过的什么人听了去,这样的话,她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姑娘们了。 周言衡又帮着丘诚媛穿戴好,只是表面弄得很好,头发后面还有些乱,就连钗子都歪了。 他心里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坏人,这样欺负丘诚媛,他在丘诚媛额头上亲了亲,“对不起,我会好好疼你。” 丘诚媛却以为周言衡这句话也是恶趣味,因为事情进行途中,周言衡说完要疼爱她的话,就对她…… “周言衡,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 丘诚媛作罢,其实周言衡这方面旺盛,前世也是有迹可循的,只是她一心以为周言衡是君子,不免高看他几眼。 谁知,不管前世还是今世,这方面他都是老样子。 后面丘诚媛摆着脸,不理会周言衡除了正事以外的话,亲自看了看城东刚开发的农田。 农田的确郁郁葱葱,和往年她来到这边置办店铺之时,两个样子。 之前是荒野萧条,如今这郁郁葱葱,让人觉得很是安心,这意味着,明年开春就能丰收了。 丘诚媛凑近闻了闻作为肥料的黑灰,有一大部分是烧焦的木材,加上一点矿石的粉末。 “这烧焦的柴灰,和矿石粉合在一起,居然有这样的功效,不如撒到全部作物上?” 周言衡笑了笑,“话是这么说,只是还是不行。” 第156章 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是为何呢?” 丘诚媛伸手摸了摸种子,她灵机一动,“对了,不是所有作物都承受得了黑灰,有的作物只需要简简单单的土壤。” 她想起来去农家帮忙的时候,听百姓说过,只是很久没有种田,她差点忘记了。 周言衡点点头,摸了摸丘诚媛的头,“媛媛知道的真的很多。” 丘诚媛则反问周言衡,“那夫君自小生在皇宫里,怎么也知道因地制宜呢?” “因为你夫君爱看书。” 丘诚媛恍然大悟,“书中居然有讲这些。” “那是自然,自古便有书中自有黄金屋一说。” “夫君……我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是好奇,丘城才归顺没多久,怎么夫君就知道丘城的土地呢?” 丘诚媛边说着,边检查豆子,刚说完,她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她愣了愣,看着周言衡,“夫君?” 周言衡神色淡淡,没有什么情绪,他只是笑着说:“因为媛媛的夫君,很聪明。” 丘诚媛没好气垂下眸,这一世的周言衡,甚至还有些臭屁,刚刚她脑海里的想法,突然荡然无存。 随后两人去看了看农田和正在修整的道路,丘诚媛想着,这样下去,不用明年,年底周言衡就能取到丰收的好成绩。 而前世后面因为天下动荡,周言衡深入人心的一大部分就是因为他有足够的存粮。 让跟随他的人能吃饱饭,就这么简单。 然后吃饱了饭之后,就有余力去练兵和造兵器这些东西,周言衡自然就比那些天下动荡,还只想着让自己享乐的世家贵族好太多。 回去后,丘诚媛就在城主府里安安心心的过着日子,偶尔会跟姑娘们一起去金雅趣,也会叫姑娘们来易王府一起玩。 过着的还是闺阁中的日子,好不快活。 窕窕和丘诚娟都说很羡慕丘诚媛,都成亲了,不用伺候公婆,也不用和后宅的人斗来斗去,日子轻松得很。 丘诚娟打趣说:“真不知道这天下还有没有第二个易王啊,她也想嫁。” 窕窕说:“你不成亲不就行了?” “但是父亲和母亲肯定不允许。” “那就学我的方式。”窕窕是用了死遁的方法,才从苹王那里逃脱出来,只是她就不能和家人团聚了。 丘诚娟摸了摸窕窕的手,“没关系的,以后我就是窕窕的家人。”丘诚娟自然是知道窕窕想家人的,用这样轻松的语气说话,不代表窕窕不在意这些。 窕窕眼眶有些湿润,“有你们真好。” 丘诚媛从外面端着托盘进来,“我刚做的雪莲羹,一起吃吧,怎么你们眼睛都红红的啊?” “没什么。”窕窕吃了一口,“过一周媛媛你就要去洛城了,紧张吗?” 过一周就要到皇帝的生辰,各地封王都要过去祝贺皇帝,周言衡作为皇子,自然也是要去的,更何况周言衡还多了一个王妃。 算算日子,如今洛城皇宫里应该还只有部分人,知道周言衡成了亲。 丘诚媛思考片刻,相国府神通广大,这一会,不知道沈宁初和沈幼莺知道后,会不会气急攻心呢? 不过这一世,她是不会再怕沈家两姐妹了,最重要的是沈宁初还想绑架她卖去山州。 这种歹毒的心思,这一世她可不能吃哑巴亏。 丘诚媛点点头,“第一次去,自然是有些紧张,可惜窕窕害怕,不然我们就可以一起去。” 丘诚娟是很想跟着丘诚媛去洛城,只是窕窕害怕给洛城的娘家带来杀身之祸,所以她只想躲在远远的丘城。 丘诚娟也不可能把窕窕一个人丢在丘城,再说丘诚媛和周言衡也需要两人世界,所以她就留下来陪窕窕。 窕窕摇摇头,调侃着丘诚媛说:“这不是不想去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嘛。” 丘诚媛听到这话,不由想到昨晚周言衡那可怜兮兮的表情。 昨夜丘诚娟收到消息说,洛城的金雅趣已经在筹办了,丘诚媛迫不及待就要回城主府,三人一起讨论事务。 她边收拾东西,周言衡在一边就一直在哼哼唧唧,发出声音吸引丘诚媛的注意力。 丘诚媛随意挽着头发,走到周言衡的书案边,她圈住周言衡的脖子,“好嘛夫君,去去就回来啦。” “上一次媛媛也这么说,在城主府一住就是两天!”周言衡不耐出气。 丘诚媛有点心虚,上一次是因为洛城的金雅趣地址选好了,她心潮澎湃,就跑出去看了两天的地图,描摹着她未来的商业版图。 三人讨论得越来越起劲,没想到一天就过去了,到最后,还是周言衡上门将她带回来。 换做前世,丘诚媛是万万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妻子没有得到丈夫 允许就随意回门,是不合规矩的。 丘诚媛只能亲了亲周言衡的额头,在周言衡呼吸开始加重的时候,赶紧分开。 她知道周言衡情欲上来的表现,所以每一次都恰到好处,不然会把自己搭上。 丘诚娟对于不能趁机去洛城还是有点可惜,“要是能去的话,就可以看看金雅趣了,不知道有没有好好按照我们主店的风格来弄。” “诚娟妹妹想去就去,我是无所谓的,我每天看店算账,一天就过去了呢。”窕窕说话的时候已经将莲子羹喝完。 丘诚娟忙摇头,“我不是那种可以随意丢下朋友的人!” “好好好,诚娟最好了,希望诚娟也不要嫁人,我们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丘诚娟思考了一会,“不过呢,我就算嫁了人,还是会以姐姐们为重的。” 窕窕是嫁过人的,她只是笑笑,没有说出嫁人之后的心酸,周言衡这样的人着实少见,天下绝对找不出第二个人。 所以女子只要嫁人,那么就一定会收到限制,不能像现在自由自在。 三人转移了话题,又聊到新出的话本和撰写者,随后町以罗带着新鲜的玩意进来了。 “王妃娘娘,小姐们,这是王爷托人带来的新八仙锁。” 周言衡经常派人送来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是给姑娘们解乐。 第157章 出发去洛城 转眼就到了出发去洛城的日子,丘诚媛不放心,查看了好几次,指使着下人搬东西。 周言衡从外头回来,他搂住丘诚媛,“媛媛快点休息吧,已经准备好了,不会出差错的。” 丘诚媛还是有些不放心,“只是这是要送给圣上的,若是出了点什么差错,夫君就要受罚了。” “受点惩罚又如何,我是皇子,定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是……”丘诚媛对于太子的暴虐,她还是有所听闻,还亲身体会过一次,所以心里还是很担忧。 尤其是这一世已经出了很多的变化,沈宁初和沈幼莺又在暗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手。 所以这几日她都一直想着这些东西,想着想着突然就觉得洛城就是龙潭虎穴,心里有点想打退堂鼓。 若是老老实实按照前世的轨迹走,这一趟还是会平平安安,只是她总觉得事情会出点意外。 越是这么想,就越是惴惴不安。 周言衡捏了捏丘诚媛的手,“媛媛就是太紧张了,去跟姑娘们好好道别吧。” 说罢,丘诚娟和窕窕就出现在外头,丘诚媛赶紧提起裙裾走出去,“你们来啦。” “是啊,我怕姐姐你在路上会水土不服,这是母亲重新调制的抚胃丸,姐姐要是不舒服就吃几颗。” 窕窕也拿着一个香囊,“我就不懂医术了,这个是我筛选的丘城土,是个老方子,媛媛就当是一种平安符吧。” 丘诚媛接过两个东西,点头,“都好,都好,这些都是好东西,谢谢你们。” 随后丘诚媛就和周言衡坐上马车,临走的时候,她看着窕窕和丘诚娟的身影越来越远,她才发觉,这一世她是有多喜欢丘城。 待丘城的影子慢慢远去,丘诚媛才舍得将视线收回来。 周言衡立刻将她拥入怀中,按揉着丘诚媛的太阳穴,“媛媛终于舍得把视线转移到我身上啦?” 丘诚媛有些心虚,最近几日,她确实没有跟周言衡亲热过了,她主动攀上周言衡的脖子,“好啦,对不起啦。” 因为马车要走很远的路,所以周言衡特意选了一个最大的马车,可以躺下四人,车上面还铺了地毯,放了很多软垫。 就算路途不平,里面的人坐在软垫上,也不会怎么不舒服。 周言衡很满意丘诚媛的反应,“媛媛不必担心,我会好好护着你。” 丘诚媛心里甜滋滋的,但是她还是调侃一句,“王爷还是不要说这种话了,每一次说完,我好像都要遭殃。” 周言衡顿在原地,城南寺庙那一次就是这样,他哂笑,“那时候是我学艺不精,如今我会水了,箭术也增长了,只要有人来,就能百步穿杨。” “哦,夫君好厉害。”丘诚媛夸赞了一句,这几日她都在胡思乱想,加上检查东西,一直都没有睡好。 现在在周言衡温暖的怀中,马车里面又有安神的熏香,她便眼皮子打架,快要睡过去。 突然她感觉唇畔上有些疼,她懒懒地睁开眼睛看周言衡,“周言衡……别闹了,我好累。” 周言衡很不甘心,好不容易能和丘诚媛独处,但是她却要睡过去!跟他接吻的时候都能睡过去! 他用力吮吸丘诚媛的唇,让她有些刺痛感,如此反复,丘诚媛便没了睡意。 丘诚媛恼羞成怒,小手在周言衡胸膛上面挠了又挠,“周言衡,你这是被色心上头啊!” “谁叫媛媛这几日都不跟我一起,我想媛媛想到发疯。” “我们不是天天见面吗?” “天天见面哪里够?”周言衡没等丘诚媛回答,就又深深吻了上去,撬开丘诚媛的贝齿,扫了一圈她口中的芬芳。 丘诚媛挣脱不开来,于是便随意周言衡在她口中横冲乱撞,痛的时候她一声嘤咛,周言衡倒是乖乖停了下来。 “对不起,弄疼媛媛了。” 丘诚媛满脸通红,还是嗔怒的不直视周言衡,“外面都是人,你不要乱说话。” “好。”周言衡就这么将丘诚媛抱在怀中。 丘诚媛还是没赢过睡意,就这么在周言衡怀中睡过去,周言衡也闭目养神。 为了让丘诚媛舒服,周言衡全程端坐着,一动不动。 到了暂时歇脚的客栈,丘诚媛才揉着惺忪的眼睛起身,“夫君,到了吗?” “到了歇脚的客栈,住一晚上,明日启程。” “好。”丘诚媛起身后,发现周言衡还是端坐着一动不动,像是一尊大佛。 “夫君,怎么不动呢?” 周言衡没好意思说他腿麻了,他只淡淡回应:“媛媛先下去。” “不要,夫君是要瞒着我去哪里吗?”丘诚媛立刻想起刚刚做的梦,梦中她一直在寻找周言衡的身影,但是好像周言衡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 她心里有些难受,抱住周言衡的手,“夫君,一起去嘛。” 此时是丘诚媛第一次撒娇,周言衡心里又甜,又有点尴尬,因为腿更麻了,他还是没有动,“没事,我不去哪,媛媛自个先进去吧。” 丘诚媛总觉得周言衡这样好像是心里有鬼,她皱着眉说:“不要,夫君你是不是,你是不是要背着我干什么?” 周言衡在心里默默回应,是要背着丘诚媛偷偷揉麻痹的腿,只是他不想让丘诚媛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见周言衡没有说话,丘诚媛心里更不耐,她嘟着嘴问:“王爷是不是要背着去偷吃?!不用偷吃!直接带回来吧!我把王妃之位让给别人!” 她当然知道周言衡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只是她撒娇的气话,因为周言衡最怕她生气了。 果然周言衡有些着急,急忙握住丘诚媛的手,“怎么会呢媛媛?我才不会做背叛媛媛的事情,我这一辈子只爱媛媛。” 丘诚媛顺势坐在周言衡大腿上,周言衡痛得皱眉,丘诚媛以为周言衡居然这么快厌恶她的身子。 她提高声音说:“你还说你爱我!我坐一下你的腿都不行!”说完就恼怒得要下车。 第158章 抵达洛城 周言衡听到丘诚媛的声音,心里一颤,又仿佛见到丘诚媛眼尾有一滴泪珠,他心疼极了。 也没管什么面子,直接说:“媛媛,我没有那个一意思!我只是……” 丘诚媛知道她的演技得逞了,她笑了笑,转回去对着周言衡的时候,还是难受的表情,“什么?” “我只是,腿麻了……” “啊!”丘诚媛一听到周言衡腿麻,就过去帮忙按揉,“你怎么不早说呢?难受就要跟我说啊。” 周言衡看着一脸正经给他按腿的丘诚媛,他有些心虚,摸了摸丘诚媛的头,“谢谢媛媛。” “不用谢,怎么不早说呢,害得我误会夫君了。”丘诚媛按揉得极为认真,因为她跟青娘学过医术上的按揉,只要按揉到了筋脉,就会事半功倍。 突然,丘诚媛顿住所有动作,“王爷不会是……不会是因为觉得丢脸吧?” 给周言衡按揉身体的场景,让丘诚媛想起前世她也曾经做过这种事。 那时候周言衡受了伤,背部还在流血,她浑然不知,只是觉得前些日子周言衡夸过她按揉的手法好。 所以她晚上用完晚膳就会给周言衡按揉肩膀,有一次她发现周言衡总是推辞。 而丘诚媛只觉得既然周言衡喜欢,就一定要做,所以最终周言衡还是没有赢过丘诚媛。 那一次按揉的时候,周言衡全身好像是突然不受痒了,一直在扭动。 最后丘诚媛才知道,那一日周言衡背部受了伤,而她的手法刚好总是有意无意扯到伤口。 后面她很震惊,不明白周言衡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而是一直强撑着。 如今她好像懂了点什么,她好像才发觉,周言衡其实也是一个很要强的人。 丘诚媛就这么看着周言衡,看到周言衡脸上有些尴尬的神色,她就知道她猜对了。 丘诚媛笑了笑,“哎呀夫君,夫君若是受伤,作为娘子,媛媛也是会心疼的知道吗?以后要乖乖的告诉我,不能自己一个人忍着哦。” 周言衡听着丘诚媛的语气,像是在哄着黄发小儿,他不由笑了笑,“媛媛,真的很温柔。” “那是自然。” 丘诚媛给周言衡揉了揉,果然就没有那么麻,可以随意行走了。 庞大的队伍就在客栈里歇着。 丘诚媛还是不放心,让人偷偷去拿了掌柜的登记表,看着上面签名的名单,在思索会不会有刺客混入其中。 周言衡看着丘诚媛一本正经,他没忍住开口:“媛媛,不要操心了,来歇息吧。” 丘诚媛摇头,“万一有刺客呢?夫君若是迟到,又会被人拿来做文章了。” “媛媛想得好远。” “那是自然,夫妻本是一体,王爷若是被惩罚了,我下场也会很惨。” 周言衡笑着走近丘诚媛,将她抱回床榻。 “你干嘛呢,我还没看完。” “安心啦,如今我掌管着山州,洛城的人断了钱财,肯定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所以暂时不会有危险。” “你都说暂时了,万一,有些人就是要给夫君下马威呢?”丘诚媛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浮现的是沈宁初和沈幼莺的脸。 她知道现在还不能告诉周言衡,以后的纷争,也许背后的主谋还是沈幼莺。 她也知道男子向来会对女子放下戒心,所以丘诚媛猜前世沈幼莺肯定是在周言衡面前美言,说她会好好照顾她。 事实上,沈幼莺已经快将她折磨得半生不死。 但是那样娇弱的沈幼莺,谁会想到居然可以这么狠心呢? 周言衡又笑了笑,捏了捏丘诚媛的手,“我知道媛媛是为我好,但是媛媛就不能对我多一点信任吗?” 丘诚媛迟疑片刻,随即点了点头,“我自然是相信夫君的。” “这不就对了,好了,一起睡吧。” 周言衡将丘诚媛手中的东西拿开,解开床帘,帷幔落下的同时,如欣也将蜡烛熄灭。 夜色宁静,外头还有昆虫的声音。 丘诚媛有些认床,再加上在马车睡了许久,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睡不着。 听着外头的声音,她感慨一句,“又到了炎热夏日了。” 想到去年的时候,周言衡才刚来丘城,一来就抱病,然后她和丘诚娟去易王府,那时候她还心如死灰,决定不跟周言衡有纠缠。 如今这纠缠的红线,怕是斩都斩不断了。 周言衡抱着丘诚媛,闷闷地说:“嗯,是呢,去年才来到丘城,那时候还想不到能遇到此生挚爱媛媛。” 丘诚媛正感慨呢,就听到周言衡这么直白的话,她嘴角勾起,“夫君总是这样,说话都不害臊的。” “因为我爱媛媛。” “好,我也喜欢夫君。” 闻言,周言衡抱得更紧,两人在月光下紧紧相拥。 到了第二日,正常启程,一直到了丘城,都没有什么波折,很是顺利。 丘诚媛见到有些熟悉的洛城,恍如隔世,一直落地都还没有什么实感。 周言衡摸着发呆的丘诚媛,“媛媛看什么呢?看上就直接买。” 丘诚媛微笑着摇摇头,“没有,只是觉得居然这么安全落地,有点不可思议。” “这么说媛媛还是喜欢刺激一点是吗?” “才不是呢,不过平安也好。” 丘诚媛看到她前世最喜欢的铺子还在,还有稀奇古怪东西的店铺,她立刻想到丘城的窕窕还有丘诚娟。 于是拉着如欣起身去买东西。 她把点心铺子所有的东西都买了一份,边吃一口边想着回程的时候一定要带一点回丘城。 又来到稀奇古怪的铺子,里面不止有解密的八仙锁,还有其余的益智小玩意。 如欣跟着姑娘们玩,她也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拿了一个做工复杂的球,她赶紧给丘诚媛看,“娘娘看!这个球居然只是木棍塞成的喔!好奇怪啊。” 丘诚媛看了看,确实是稀奇,于是叫来掌柜的,“这个怎么买,是什么原理?” 掌柜的第一时间说丘诚媛识货,“这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只要一百两。” 第159章 遇见沈幼莺 丘诚媛没有见过这样玩意,以为工艺会很复杂,所以就没有怎么怀疑,她刚要说拿下。 周言衡就发出一声嗤笑,“这个劣质球,十两都有多,掌柜的,不诚实啊。” 丘诚媛欣喜,赶紧走到周言衡身旁,“夫君怎么来了?” 周言衡顺势握住丘诚媛的手,他笑了笑,“媛媛要小心,洛城很多这种人,专拿一些不知道什么东西来诱骗人。” “哦……”于是丘诚媛用嫌弃的眼光看着掌柜的,掌柜的见周言衡是个懂行的,就赶紧笑着为自己挽尊。 “哎哟两位贵人,这我们这小本生意,这年头生意也不好做,所以就小的,小的夸张了一些。” 此时一位身穿华服的侍婢,走下来,跟掌柜的说:“掌柜的,我们家小姐已经等了许久,你怎么还不过去呢?” 掌柜的朝着丘诚媛和周言衡连连鞠躬,笑着说:“那两位贵客,小的先去忙了。” 周言衡不屑笑了笑,侍婢和丘诚媛两人眼睛却瞪得大大的,侍婢认识周言衡。 而丘诚媛认识侍婢,这正是沈幼莺的贴身侍婢,白桦。 既然白桦在这里,证明沈幼莺也在这里,想到这里,丘诚媛不由捏紧了周言衡的手。 周言衡以为丘诚媛是因为被骗,所以心情不好,他反握住丘诚媛的手,温柔的说:“没事的,我不会让娘子吃亏。” 闻言,白桦神色更为惊讶,“周……王爷万福金安。” 被叫到名字的周言衡这才看向白桦,他神色立刻变冷,“你是谁?” 白桦行了一礼,“奴婢是相国府沈幼莺小姐的贴身侍婢。” 丘诚媛在后面偷偷看着周言衡,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反应,却只见他只是淡淡颔首。 白桦见到周言衡这么平静的表现,她有些不解,还想要开口,下一秒,一个温软的女声从楼上传出来。 “白桦,让你带掌柜的,怎么这么慢呢?” “回小姐的话,奴婢在这边,遇到了易王大人。” 沈幼莺在楼上,以绣帕掩唇,见到周言衡只是微微惊讶,随即让另一个侍婢托着她的手,缓缓来到周言衡面前。 掌柜的一听到周言衡是王爷,他就赶紧跑了,叫来一个小厮过来接待,毕竟得罪了王爷,直接要他小命都是可以的。 沈幼莺缓缓走下来的时候,视线在丘诚媛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立刻收回视线,双眼汪汪看着周言衡。 “居然是言哥哥,怎么回来洛城,不给幼莺一封信呢?” 白桦半弯着身子,来到沈幼莺身边,她语气恭敬,“回小姐的话,中王爷这是带着王妃娘娘呢。” “哦?”沈幼莺眼睛微微睁开,活活一个小女儿家的娇态,“言哥哥居然成亲了,幼莺居然不知道,真是罪过,错过了祝贺言哥哥的机会。” 丘诚媛见到沈幼莺,还是下意识的害怕,想要退缩,周言衡手心的温暖却始终提醒她,她如今不是一个人了。 于是丘诚媛开口:“原来是相国府的小姐,本宫初来乍到,还需幼莺小姐多多担待。” 沈幼莺面上很认真听着丘诚媛的话,但是丘诚媛还是看到了沈幼莺脸上一闪而过的讨厌。 沈幼莺还是这样的人,喜怒不显于脸上,有时候都看不透这个人的想法。 “王妃娘娘万福,是幼莺失礼了,没有第一时间回礼。” 周言衡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点头说:“本王与王妃刚下马车,遇上了,就代本王跟相国问一声好。” 说完周言衡就要拉着丘诚媛走,沈幼莺忙叫住周言衡,“言哥哥且慢。” 丘诚媛一直看着周言衡会怎么对待,倘若她发现周言衡对沈幼莺还有感情,那么现在她可以毫不留情脱身。 因为丘城有她所有的东西,如今她不需要死死抓着周言衡这一根稻草。 只见周言衡看了一眼丘诚媛,低声跟她说:“媛媛若是觉得累了,先回马车。” 丘诚媛心里有些难受,果然要支走她了,所以周言衡对沈幼莺还是有感情的? 正难受着,却发觉周言衡又说:“不过为夫更希望媛媛跟在我身边,这样媛媛就不会再被人诱骗了。” 丘诚媛脸一红,她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这样说她,她开口:“夫君说什么呢,我都是大人了,才不会这样。” 两人的低声交谈,落在别人眼里,就像是琴瑟和鸣,感情良好的夫妻。 沈幼莺拈着帕子的手用力,指尖都泛了白。 “言哥哥?” 周言衡这才转过身来对着沈幼莺开口:“相国是还有什么需要传达给本王的?” “不是……”沈幼莺语气委屈,好看的眉眼可怜巴巴的。 “那就告辞了,如今洛城不安稳,歹人作祟,小姐还是尽早回府吧。” 说完又拉着丘诚媛的手快速走。 待周言衡拉着丘诚媛走远后,周言衡还直接抱着丘诚媛上了马车,里面的沈幼莺看得眼神冰冷。 白桦试探问沈幼莺,“小姐,这易王与您还没有解除婚约呢,就直接成婚,要不要趁机……” “算了,婚约本来就是和先贵妃定下的,怎么样也不奈何不了他。” “那小姐就要吃下这个亏吗?我看易王都没有将小姐放在眼里。” 沈幼莺勾唇笑了笑,“不需要他对我怎样,我自有方法。” 白桦看着两人的马车远去,她感慨一句,“只是这易王妃看着就是一个农家女啊,穿的衣裳土死了,不知给易王下了什么迷药。” “所以,这就更好赢了,对付这样的女人,我根本不用出三分力,回头叫人下帖子给易王,回相国府,备宴。” “是,小姐。” 丘诚媛被周言衡抱上车,她的脸一直都是红热的状态,“夫君,这里不是丘城,一堆人看着呢。” “那又如何,我的王妃,不宠的话,还要宠谁呢?” 丘诚媛回头看了一眼沈幼莺,并没有看到沈幼莺有什么反应,她不由担心起来,沈幼莺比沈宁初还有手段。 她眼头开始跳。 第160章 给沈幼莺的人下马威 回到洛城的易王府,丘诚媛又有恍惚的感觉,已经两年没有回来了,如今的易王府,很是干净整洁。 她四处看了看,“这里好干净啊。” 周言衡宠溺的说:“媛媛要来,我一定会奉上最好的。” 丘诚媛迟疑了一会,还是开口问:“王爷,从前不是与沈幼莺小姐有婚约吗?刚刚会有尴尬的感觉吗?” “怎么会?她只是外人。” “那算下来,王爷和沈幼莺小姐,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吧?当真没有一丝情分?” “媛媛,这是吃醋了?”周言衡越来越靠近丘诚媛,眼见他就要亲过来,丘诚媛侧着头躲过去。 “不是啦,若是换做我,可能就会有些不自在。” “那是因为媛媛太善良了。” “夫君不善良吗?” 周言衡眉头一挑,“这话还是要问媛媛,媛媛觉得为夫善良吗?” “应该……吧……”周言衡的视线太过直接,丘诚媛又从他怀中溜出去,看了看主屋的陈设。 和前世有些不同。 她拿起一个明显女子才会喜欢的小玩意看了看,“王爷,如今怎么这么喜欢这些东西。” 周言衡笑意很深,“因为是拿来讨好我家娘子的东西。” “王爷……”丘诚媛转身,朝着周言衡奔去,扑在他的怀中,“王爷对我这么好……” “对娘子好不是天经地义的?” “嗯!”这一次是丘诚媛主动吻上了周言衡,不过只有一会就分开了。 周言衡眼尾笑意很浓,他轻松将丘诚媛抱起来,随后往房间里走去…… 一个时辰后,周言衡整理着衣裳走出门,唤来如欣,吩咐了好些事情。 如欣嘴角的笑意都压不住,忙点头应着,端来一盆热水,来给丘诚媛擦身子。 丘诚媛被折腾得身子酸痛,尤其是腰部和大腿,她都懒得睁开眼,任由如欣给她擦身子。 “小姐,看来以后我还要学学怎么照顾孩子了。”如欣私下还是会叫丘诚媛小姐。 丘诚媛脑子有些迟钝,随即她睁开了眼睛,“如欣如今怎么也会这样打趣了。” “王爷是为数不多的好男人,我觉得小姐可以大胆生孩子。” “你个小姑娘,不要天天想这个啦。”丘诚媛没有说的是,青娘给过她成分温和的中医避子药。 青娘还是向着她的,因为她说避子药可以给她一条后路,想要抽身的时候可以毫无压力。 因为丘诚媛还不知道周言衡对沈幼莺的态度,所以她每次行房都会吃一颗。 所以一直相安无事到现在。 如欣看着丘诚媛身上有些红痕,但是不重,看上去只是玩闹似的印上去,可见周言衡是控制住自己的。 如欣越发觉得她家小姐,终于要开始享福啦。 丘诚媛在床榻上又躺了一会,一起身就摆满了洛城最好的美食。 她让易王府的大伙都停下手中的活,大伙一起尝尝,每个人都很开心。 而后白桦来了易王府,她看着丘诚媛居然和下人一起吃东西,脸上忍不住表现出厌恶的神情。 尊卑有别,反正这种事在相国府是不存在的。 然后见到丘诚媛用膳的时候,还没有一个大家闺秀,王公贵族的气质,她就暗暗窃喜。 这样的话,丘诚媛确实不是她家小姐沈幼莺的对手。 丘诚媛见到了白桦,脑海里闪现出前世白桦跟着沈幼莺,一起合谋来欺负她的记忆。 不同对易王府下人的温和,她冷淡一张脸看着白桦,“不知相国府下人来易王府所为何事,王爷刚好不在呢,不然在外头等等?” 白桦愣了愣,她没想到可以跟下人一起用饭的丘诚媛,居然会这样对她,她笑着给丘诚媛行礼,“回王妃娘娘的话,我家小姐在相国府备宴,请王爷和王妃娘娘赴宴。” 丘诚媛没有回答,还在吃着桌上的各种美食,时不时和如欣说这个好吃。 易王府的下人也知道王妃娘娘不喜欢面前这个传话的侍婢,所以其余下人也故意去为难白桦。 “哎呀对不起这位小姐,我在打扫呢。” “哎呀对不起,我也是,不小心弄到小姐身上了。” 白桦作为沈幼莺的贴身侍婢,何曾被下人这样对待过?她心里怨恨极了,恨不得要将丘诚媛碎尸万段。 丘诚媛才不会心疼,前世只要有机会,白桦就带着人来取笑她,甚至还让她受伤。 如今只是被人撞两下就受不了了?这可不敌前世她十分之一呢。 随后丘诚媛才假装很惊讶的说:“哎呀,这是相国府的下人啊?本宫差点忘了,还以为你走了呢,有什么事呢?” 白桦忍着愤怒又重复了一遍,丘诚媛才懒懒点头,“知道了,只是易王府向来都是王爷做主,不然你等着王爷回来,问他?” 白桦已经站得有些腿酸,她笑着说:“王妃娘娘也是王府主人,就是您一句话的事。” “是吗?本宫不知道呢。”说完丘诚媛还不以为意吃了一口蜜枣。 白桦还是恭敬站着,腿已经有些发抖。 周言衡从外头回来,白桦像是见到救世主一样,“王爷吉祥!王爷,奴婢是先前沈幼莺小姐的贴身侍婢……” “相国府的下人都这样没礼貌吗?” 周言衡眼神都没有给一个白桦,就朝着丘诚媛走来,制止了丘诚媛朝他行礼,“媛媛,这些可还合嘴?” “嗯。”丘诚媛还是有些心虚,因为之前她还是善良的人设,如今这样,倒是害怕周言衡会感到震惊。 没想到周言衡也将白桦冷在那里,眼见白桦眼泪就要掉下来,还是丘诚媛有些于心不忍。 “王爷,那边还有相国府的人呢,要是会去告状,不是会很麻烦?” 周言衡点头,“但是只要媛媛不喜欢的,就不用管他们的死活。” “但是,我不想王爷和相国府结仇……”如今她还不知道周言衡现在的势力,她怕一来洛城就跟人结仇。 会被相国府拉过去做文章,这样的话周言衡也许会在洛城寸步难行。 第161章 相国宴会下马威 周言衡摸了摸丘诚媛的头,“不需要怕,有我在,媛媛只管自己舒服就是了,我永远都是媛媛的后盾。” 丘诚媛有些感动,点头,然后看着白桦说:“王爷已经知道了,你请回吧,我们会过去的。” 白桦终于歇了一口气,走的时候还是很好奇,怎么周言衡会这么喜欢一个农家女。 回去她一定要和沈幼莺好好商讨怎么反击。 周言衡一来洛城,嘉显传话和纸条的次数明显增加了,丘诚媛想要问周言衡。 周言衡只是揉着她的头说:“这些东西有些不好,媛媛只要开心快乐就行,不需要担心这些。” 丘诚媛只能点点头,她也猜到也许跟结党营私有关,她也有些心累,决心不去管。 到了晚上,丘诚媛和周言衡重新换了一套衣裳,去相国府赴宴。 相国府和苹王府不相上下的奢靡,丘诚媛前世对相国府就没有好印象,好在如今周言衡会为她撑腰,她也觉得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于是有人偷说她坏话,对她指指点点,她直接假装不小心将水泼到那人身上,并且脸不红心不跳。 随后还跑到周言衡身边撒娇说:“夫君,我不小心将水洒到小姐身上了,怎么办啊?” 众人都没见过这样没规矩的王妃,顿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有些人就等着周言衡能直接训斥她。 却没想到周言衡只是揉了揉丘诚媛的头说:“那是她不长眼,站在那里,所以被泼,下次叫她小心点。” “好。” 众人直接傻眼了,这还有天理吗?且不说女子擅闯男宾区,还这样没有规矩,任由周言衡抱着。 简直是伤风败俗。 但是由于山州的命门都掌握在周言衡手中,其余人也不敢怎么跟他结仇,只是淡淡的说:“原来这就是易王妃啊,长得确实别趣。” 周言衡眼眸变得冰冷,“需要你来多嘴一句?” 那人直接闭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余人见不管怎么样,好像都没什么好结果,于是便假装看不到,忽视了周言衡和丘诚媛的“大逆不道”之举。 钱能使鬼推磨,也能使这些王公贵族们暂时将礼义廉耻抛在脑后。 丘诚媛没想到她今天这样大胆的举动,都没有人来指责她,她满意的看着周言衡锋利的下颌,看来周言衡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 最起码就连相国沈一厅,都死死抿唇,愣是没有说一句话。 周言衡知晓丘诚媛看他崇拜眼神,他笑了笑,小声说:“这下知道你夫君的厉害了吧?” 丘诚媛脸色突然变得超级红,她语气结巴,“你你你,你在这里说这个干嘛?” 周言衡一愣,看到她的反应,笑意更深,“媛媛才是,想什么呢。” 丘诚媛笑了笑掩饰尴尬,原来是她想歪了,于是故意拿着一块糕点,尝了一口,转移话题,“这个好吃。” “嗯。” 后面的宴会,丘诚媛觉得好无聊,就在相国府里面随意转转,遇上了沈幼莺,还有一旁敢怒不敢言的白芍。 出乎意料的是,沈幼莺脸色好得很,丘诚媛冷笑,看来这人还有坏心思,因为沈幼莺是有仇必报的人。 她假装没有看到沈幼莺,沈幼莺却叫住了她,“王妃娘娘。” 丘诚媛便停下来,“恕我眼拙,这是?” 白桦开口:“这是相国府嫡女,沈幼莺。” “你怎么跟本宫说话?”丘诚媛语气立刻冷了下来。 白桦一愣,看了一眼沈幼莺,见沈幼莺好像没有要帮她说话的样子,于是低头认罪,“回娘娘的话,奴婢该死,忘了尊卑有别。” “这就对嘛,你既然知道错了,那就给自己掌嘴咯。” 沈幼莺眼睛一眯,没想到这个丘诚媛居然这么难缠,的确是白桦的错,她没办法,软下来说:“王妃娘娘,请恕罪,今日是个吉祥日子,动了气就很晦气了。” “今日不罚这不长眼的才是晦气。” 沈幼莺没想到丘诚媛这么难缠,只能给白桦一个眼色,让她自己掌嘴,白桦不肯,摇了摇头。 沈幼莺也生气了,要不是这白桦没用,她至于要这样低声下去吗?因为她作为相国府的嫡女,遇上王妃也不需要太卑微。 于是她抬起手来就给白桦一巴掌,白桦脸都偏到一边去。 立刻就见血了,看得丘诚媛一惊,这沈幼莺是朝着最重要的穴位打的,真是够歹毒的。 这下丘诚媛又不忍心说:“算了,既然幼莺小姐已经罚了,那么这事就翻篇了吧。” 立刻有人帮沈幼莺的手擦药,因为沈幼莺平时每一片肌肤都是精心呵护的,可不能伤着手。 “让王妃娘娘见笑了。” 丘诚媛不想跟沈幼莺继续呆在一块,于是就自己走在一边看看假山假水去。 然后周言衡在席位上听到了侍卫给他汇报的事情,他笑了笑,“如今她终于能保护自己了。” 丘诚媛觉得相国府很是无聊,都是一些虚假的繁华,看多了眼睛都有点痛,于是回到周言衡旁边。 颤着周言衡要回家。 周言衡当然以丘诚媛为先,于是两人起身的的时候,其余人就急了。 “哎呀易王,还没怎么说话呢,怎么就走了?” “王妃累了,自然是以王妃为重。” 其余人急得跺脚,丘诚媛看着觉得很是有趣,她小声开口说:“是不是还没从夫君这里要到好处啊?” “媛媛猜对了。” “那些人也有这样求人的时候。” 周言衡想到外明内暗的洛城就觉得好笑,“是啊,如今洛城什么都没有,最基本的粮食都种不好,王公贵族亏空严重,于是就剥削洛城百姓。” “如今洛城百姓也不堪重负,远走他乡了,所以那些人抓到为夫,可不就是一根救命稻草嘛。” 丘诚媛摇摇头,“求人不如求己,若真的入不敷出,这些人怎么不先省着点花呢。” “是啊,如此简单的道理,这些爱慕虚荣的酒囊饭袋,一辈子都想不通的道理。” 第162章 宫廷宴会 周言衡掐着洛城大部分权贵的命门,所以没有人过来找茬,丘诚媛突然清闲得很。 带着如欣将前世她很馋的东西,全尝了一遍,又听了洛城最火的伶人唱曲。 转眼就到了进宫的日子,她早早起身,穿着宫中规定的王妃服饰,前一晚上周言衡也特地没有碰她。 还比她先穿好了衣裳,带着她喜欢的莲子羹过来。 侍婢还在给她梳妆,她瞧了一眼莲子羹,刚想说放下就行,周言衡执意要给她喂一口。 “我没空呢,你没看见吗?” 周言衡不说话,勺子就这么碰着她的唇,她没有办法,喝了一口,味道比以前怪,“怎么怪怪的?” 周言衡脸色变黑,如欣说:“这是王爷亲手做的……” 丘诚媛立刻反应过来,她笑着说:“夫君这么用心啊,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莲子羹。” 周言衡低嗤一声,回头去清点礼单。 进了宫后,丘诚媛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紧张,因为这一世,周言衡紧紧握着她的手。 随后她见到了前世那些欺负她的国公夫人,只不过每个人看到她的视线,都有些闪避。 她很好奇,低声问周言衡,“夫君这是做了什么,让她们这样怕你。” “这是尊重。” “哦。” 老皇帝和皇后,还是那个样子,只是老皇帝看上去病的很严重,皇后也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丘诚媛不由感慨,前世这些人还能过个几年的安生日子呢,如今居然这样的失魂落魄。 难怪那些王公贵族一个接着一个来巴结周言衡。 丘诚媛这边心态随和,相国府那边的沈宁初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我就说她不是个善茬!居然还真的嫁给了言哥哥!” 沈幼莺声音平静,“这里是皇家宴会,你小声些,被有心人听了去,你下半年都别想出门了。” 沈宁初闭上了嘴,随后用不甘心的语气说:“我都说了,你要早点出手,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沈幼莺脸上闪过不耐烦,“我都说了多少遍,我自己心里有数。” 沈宁初冷冷哼了一句,起身朝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太子周拾的脸色更黑,他一个人喝着闷酒,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跟个哈巴狗一样巴结周言衡,心里难受死了。 而后又看到沈幼莺过去和周言衡敬酒,他眼眶红到吓人,几乎要瞪出来。 他跟着皇后离开宴席,“母后,您看那周言衡,今日如此嚣张,若说没有逆反之心,别人都不信!” “你住嘴!这种话不能在这里说。”皇后的威仪还在,周拾不甘心,却又不得不住嘴。 “太子之位定是你的,他那生母见不得台面,就算你父皇再喜欢又怎样?你只要乖乖的,不要出了差错就行。” 皇后缓缓走着,路过海棠花,修长的手直接将一树的花朵打落下来。 周拾听着皇后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如今洛城内忧外患,山州的事情出了差错之后。 原先那些巴结他的人,顿时就变了旗帜,他下的帖子第一次这么多人拒绝,真的要气死他。 今天他又看到老皇帝对周言衡青睐有加,他原本以为周言衡擅自娶了一个农家女,老皇帝起码会训斥几句。 却还给丘诚媛封了一个郡主的封号!周拾成婚多年,太子妃都没有得到半个封号,这丘诚媛看着一点皇家威仪都没有,居然能直接封郡主。 可见老皇帝对周言衡,还是爱子心切! 周拾一旁的太监说了一句:“太子殿下,皇后说得对,如今天下不太平,太子殿下定是稳坐太子之位的,至于旁的趋炎附势之人,只要太子坐上了皇位,随意太子处置。” “要你多嘴?!”周拾直接赏了一个巴掌给太监,“如今那些混蛋现在都不听我的,往后还会听我的?母后就是太仁慈,不如现在直接杀了。” “殿下不能啊!若是没了这些王公贵族,外患会更加猖狂啊!”太监直接跪下,语气颤抖。 周拾深深吸了一口气,见到沈幼莺姐妹和丘诚媛走在一起,他嘴角勾起邪恶的角度。 “既然搞不了他,那就搞他最爱的人!” 太监顺着周拾的方向看过去,心里直打颤,看来,今天这皇宫,是不太平了。 丘诚媛听着沈幼莺说她不感兴趣的东西,王妃的服饰太重,她有些累了,于是就有一茬没一茬应着。 突然面前出现了面生的公公,弯着腰给她和沈幼莺行礼,说前方的小路被树枝挡了,建议换一条路。 丘诚媛顿时心生怀疑,后面的町以罗扯了扯丘诚媛的衣角,她顿时放下心来。 沈幼莺虽有些疑惑,但是想着这里是皇宫,此刻应该没有什么蠢货会出手,于是没有多想,就跟着指路的公公往前走。 来到一个小花园,一个宫女提着一盆水往众人走过来,町以罗的视力极好,她在宫女要将水撒到丘诚媛身上的时候。 弹出一个石头,打中了宫女的腿,宫女直接换了一个角度,泼沈幼莺和公公身上。 “该死!”沈幼莺大骂出口,宫女直接害怕得跪下。 公公也被气得要死,直接差人把宫女拖下去,好生伺候,丘诚媛心想不对劲,这公公居然有这么大的职权。 于是她佯装收到惊吓,“天,幼莺小姐如今尚未婚配,又湿了衣裳,不如,先去哪里换一换吧,不然会遭人口舌。” 这些话是前世她被人捉弄后,被那些人取笑说的,她一直清楚记到现在。 果然沈幼莺脸色黑得可怕,她看着公公咬着牙说:“好!王妃娘娘说的是,公公麻烦跑一趟,过问皇后娘娘,这里哪里可以更衣?” 公公被沈幼莺这样看着,他低下头去,心想既然弄错了人,那还是按照原样吧,毕竟谁不认识沈幼莺,那可是洛城第一美人。 丘诚媛则被另外的引路宫女带路,原路返回,她低声说:“不知道有没有好戏看。” 町以罗回复:“不然一会叫上王爷?” 第163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回到宴会,众人见只有丘诚媛一个人回来,都好奇的问沈幼莺去了哪,毕竟是洛城第一美人,一言一行也是被人看在眼里的。 丘诚媛就照实说了,说完她看了一眼周言衡,只见周言衡只是朝她淡淡微笑,她便放心了。 这代表着她没有做错。 随后众人思考出了这背后的原因,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能看到相国府风光的沈幼莺出丑,着实百年一遇。 于是国公夫人便说:“这幼莺小姐还未出阁,皇宫中也许只有宫装,恰巧本宫带了几套衣裳过来,不如给幼莺小姐送过去?” 这是女人家的事情,其余男人不好插嘴,沈一厅便点了头。 丘诚媛本来只想和周言衡偷偷看看的,如今这么一大帮人过去,咋咋呼呼的,她也没了兴趣。 同时她在心里唏嘘,前世这样欺负她的沈幼莺,原来不喜欢她的人也很多啊。 丘诚媛突然没了捉弄沈幼莺的兴致,毕竟是明里暗里都在争斗的洛城,也不怪沈幼莺这么心肠狠毒。 反正有人帮她教训沈幼莺。 …… 沈幼莺被公公带进一个房间后,她和白桦一起换着衣裳,突然她听到了外头有脚步声,她赶紧将衣裳穿好。 叫白桦拿着木棒,等到有人来就直接将人打晕,她咬住唇,不知道是那个贱人要在皇宫里害她。 虽然时候皇帝和皇后肯定会帮她,只是她洛城第一美人的名号也会受损,这是她不想看见的。 那人越来越近,沈幼莺和白桦一起一人给了那人一拳,那人被打得嗷嗷叫。 是周拾的声音,沈幼莺心里慌乱一瞬,“太子殿下,怎么会来这里?” 随后她反应过来,“殿下已经有了太子妃!殿下若是对幼莺来强的,幼莺直接自尽!” 周拾听到公公汇报计划失败后就一肚子气,又被沈幼莺主仆两个人打了一棒子,他气上加气。 但是听到沈幼莺那百灵鸟一样的声音,心里又美滋滋的。 “不是啊幼莺,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来捉弄一下易王妃,却没想到计划失败了,我来带你走出去。” 沈幼莺听到这么蠢的手笔是周拾的,她眼眸里面满是杀气,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太子。 总是要这样破坏她的事情。 要不是周拾还是太子,她定会坚定选择周言衡,并且还能设计周言衡 一辈子记着她。 她只淡淡说着:“好,殿下赶紧走吧,一会来人了就不好了。” 话刚说完,外面就有一堆火把朝这里走过来,周拾慌乱无比,“怎么胡这么多人来?” 沈幼莺听到周拾的大叫,她心里更加厌恶,要不是周拾 有皇后撑腰,她真的很想再给他一拳。 她说:“殿下不必慌张,殿下先按照原路返回,幼莺再想办法。” 周拾深深看了一眼沈幼莺,“幼莺,这恩本太子记下了。” 说的很是有感情,但是走的时候没有回过一次头,沈幼莺只觉得讽刺。 随后她继续整理好衣裳,端正坐着,就等那些看笑话的人过来。 …… 这边丘诚媛偷偷问周言衡,“夫君不过去看戏吗?” “媛媛想看?” “嗯,也不是很想看,就是有点想凑热闹。” 周言衡点头,“那我们去看个更有趣的东西。” 丘诚媛不解,跟着周言衡往另外的方向走着,走着走着,就遇到了太子周拾,衣裳还有些凌乱,看着像是翻过墙。 丘诚媛和周言衡朝着周拾行了礼,周言衡云淡风轻,“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衣裳都还挂着绿叶呢。” 沈幼莺那个屋子传出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丘诚媛正疑惑着呢,町以罗大声说了出口,“诶?那边是怎么了,这么多人?” 如欣跟着回答说:“看着是给相国府的小姐送衣服的部队呢。” 哪是送衣服,抓奸还差不多,丘诚媛顿时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合着周言衡是一早就知道了啊,并且如欣居然比她还明白得更快。 她看了一眼周言衡,周言衡用力握住她的手,随后立刻有人过来,周拾快要气死了,因为周言衡堵住了他的去路。 这下他不得不面对一堆人的视线了,若是沈幼莺没有忍住说出了他那他就没办法脱身了。 这边沈幼莺就要将事情都圆好了,却看到折返的周拾,她差点没有吐出血来。 周言衡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漫不经心的说:“方才遇见了太子周拾,就听到了这边的声音,这是发生什么了,这么热闹呢?” 丘诚媛算是知道了,周言衡有坏心思的时候,话特别多,不想说话的时候可以一句话都不说。 沈幼莺看了看周言衡,又看向周拾,见周拾没有想解释的意思,她心里一冷。 合着只有她一个人遭受众人猜忌,这样的感觉不好受,她眼神一凛,但是转念一想,若是她未来还想当皇后,还是要忍下来。 没想到有人开口说:“这边只有两条路,既然我们从大路没有遇见太子殿下,易王说在小路遇见了,那么……” 众人顿时开始窃窃私语,大家都猜了个大概,沈幼莺是做皇后的,这点没有人会怀疑。 但是众人又知道太子周拾是个好色的,所以沈幼莺越是高傲洁净,别人就越想看到她嫁给太子周拾。 只是这些年都没有如愿,现在有机会了,可不逮着机会就指桑骂槐。 “那不就代表着?” “居然是这样的关系,好丢人。” “还说自己是什么清冷高洁的花呢。” 一声又一声的指责落入沈幼莺口中,她对太子的怨恨更加厉害,紧紧抓着手帕,不吭一声,只求皇后来了,能处理这件事。 果然没一会皇后就来了,她不掩饰脸上的烦躁,要不是因为太子在这里,她才懒得管这个沈幼莺,如今相国府已经不受她控制,她不想卖沈一厅一个人情。 众人朝着皇后行了一礼,“众爱卿免礼。”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第164章 洛城的新变化 众人将前因后果都说给了皇后听,皇后越听越懂得了太子这是想干嘛,她白了一眼周拾。 随后大义凛然的说:“既然是这样的事情,那就散了吧,国公夫人善心大发,赏翡翠玉。” 皇后的意思是要糊弄下去了,众人也不好跟皇后对着干,于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散开。 人还没散完呢,皇帝又来了,众人停下跪着皇帝,皇帝知道后,他更为大义凛然,“太子,当真?” 皇帝的意思说太子真的和沈幼莺私会,那就必须要负责到底。 沈幼莺搞不懂皇帝在想什么,她祈求周拾可以说不是,随后她见到周言衡往她这边靠近,她下意识微笑。 这一幕被周拾看在眼里,他痛恨沈幼莺对他和对周言衡的两副面孔,于是他狠下心来说:“回父皇的话,是的。” 这话一出,众人皆吸了一口气,但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就这么静静看着沈幼莺的笑话。 沈幼莺直接石化在原地,她不懂这蠢笨的周拾承认干嘛?! 皇帝点了点头,“岐朝树立君子之风,君子要有骨气,太子妃也三年无所出,既然如此,相国府嫡女便入东宫,与太子妃做平妃。” 沈幼莺直接傻在原地,其余的人还是很羡慕沈幼莺,做太子的平妃就相当于太子妃。 周拾心里开心极了,“谢父皇!” 皇后脸色阴沉,她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周拾,最后视线转移到和贵妃很相似的周言衡身上,她咬着牙,心里不甘极了。 她知道,知道皇帝是在怪她,所以故意让周拾承认今天这事,这样的话,信任太子的人又会变少。 皇帝打的真是一个好算盘,皇后心脏猛地加快,她原以为贵妃那个贱女人死了之后,再将周言衡发配边疆,皇帝就会死心。 没想到啊,没想到,直到皇帝叫她,皇后才扯着僵硬的嘴角,走向皇帝。 留下一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众人。 沈幼莺突然被泼了水,又遇到了周拾,然后还被赐婚?!虽然作为平妃还可以,但是沈幼莺还是不甘心,太子妃必须先死! 她内心痛恨极了,但是面上却没有表露出一点。 丘诚媛还没看懂怎么周言衡知道这些事情,她凑近周言衡问:“夫君,为何夫君知道太子在这边?” 周言衡也凑近丘诚媛说:“那是因为你夫君厉害。” “……”她想问的是为什么,这回答的好像没有什么用。 太子和沈幼莺自然看到了易王夫妻的你侬我侬,沈幼莺气得半死,从前周言衡可不是这样对她的!她不敢相信曾经拒绝退婚的周言衡,如今会来坑她一把。 太子周拾还想跟心思多如麻的沈幼莺说些什么,皇后派人来叫他赶紧回东宫去。 于是周拾临走之前也白了一眼周言衡,周言衡就当是没有看见。 周拾走后,沈幼莺红着眼眶问:“言哥哥……为何要这样对幼莺?”那场面可真是我见犹怜。 周言衡看不见一样,“沈小姐如今该唤本王名号了。” “……”沈幼莺见周言衡软的不吃,她也不装了,“如今你们夫妇联合起来坑我,我与你们结了什么仇?” “这哪叫坑?”周言衡很是惊讶,“难不成做太子妃不行吗?沈小姐若是当了太子妃,本王还需向你行礼呢。” 沈幼莺咬着唇,她瞪了一眼丘诚媛,随后拂袖而去。 这下场面只剩下周言衡和丘诚媛,丘诚媛看着沈幼莺离去的背影,她继续问:“夫君夫君,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啊?” 周言衡牵着丘诚媛,边走边叙述:“其实为夫也不清楚,会不会有蠢人在皇宫里头犯蠢,于是就派人看着周拾,没想到他还真的动了歪心思。” “原来如此。”丘诚媛点点头,“夫君真是厉害。” 生日宴闹了这么一出,宴会也早早被皇帝解散,临走之前皇帝还派人请周言衡过去小聚,周言衡将大部分精锐的手下派给丘诚媛。 丘诚媛有些担心的问:“夫君一个人能行吗?万一有些人还是不死心,要伤害夫君呢?” “没事,媛媛在家等我,不是喜欢那馆子里的菜肴么,差人去买就好了。” “好。” 丘诚媛和周言衡告别,回去的时候,她看了看洛城的繁华,烛火通明,但是她却察觉到了一丝衰败。 看来,这一世天下大变,许是要提前了,丘诚媛不由为周言衡提着一颗心。 町以罗见丘诚媛忧心忡忡,她便开口:“娘娘无需担忧,王爷自有筹谋。” “如此便好,只是有些人若是被触及到了利益,那可就不是人了……” 丘诚媛担忧着,便回到了易王府,一直到她的眼皮子打架,周言衡都没有回来。 直到第二日清晨,她迷迷糊糊感受到身旁人的动静,她摸了摸周言衡的手,轻轻唤了一声,“夫君?” “嗯。” “夫君现在才回来?” “嗯。” 周言衡回答的声音有些沙哑,丘诚媛也没有继续追问,又睡了下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身旁的位置又空了。 按理来说,皇帝的生辰宴结束之后,便要启程回丘城,但是一连几日周言衡都是这样早出晚归。 丘诚媛甚至没有在清醒时刻跟周言衡说说话。 她知道周言衡是在筹谋,便没有多想,每天带着町以罗和如欣逛逛洛城,还得了帖子,去其余府上玩了玩。 只是这洛城的人也跟丘诚媛不是一条心,维持着表面的友好太累,时间久了丘诚媛也不想登门去谁那。 不知不觉在洛城的易王府就待了一月有余。 终于这天周言衡风尘仆仆归来,丘诚媛好久没有见到他,一把扑进了他的怀中。 “夫君,如今事情是否告一段落了?” “媛媛久等了,我们可以回丘城了。” 丘诚媛从周言衡口中得知了洛城的巨变,最重要的是沈幼莺和太子周拾的婚约。 听说原先的太子妃闹了好久, 一哭二闹三上吊都试过了。 第165章 终于遇到了团娘 然后太子妃不知道怎么了,偷偷潜去相国府,在沈幼莺睡梦中,划破了她的脸。 别人都说太子妃是索命的厉鬼,丘诚媛却觉得两个女人都挺可怜的,为了一个男人,况且还是以后不会登基的太子。 丘诚媛深深地望着周言衡,周言衡以为丘诚媛也是在担心他会移情别恋,他握着丘诚媛的手。 “放心吧媛媛,不会有那一天的,倘若我变心,那么我首先自宫。” 丘诚媛瞪大了眼睛,“这……”没想到周言衡比她还狠,就算前世她误会了周言衡,也没想过把他命根子废了。 “这就不用了夫君。” 周言衡却笑意更深,“那媛媛是舍不得了?” “自然是舍不得……”丘诚媛还没将话说完,就察觉到周言衡的不对劲,“我不是说舍不得那个东西!” “我知道媛媛是舍不得什么……”周言衡在她脸上亲了又亲。 又过了几日,找周言衡的人还是络绎不绝,丘诚媛已经感到有些孤单,很想念丘城里的窕窕和丘诚娟,这两个月,她和丘城也有通信。 只是如今世道不安稳,连驿站都被一些匪徒给侵占,于是丘诚媛只收到了一封信,而她写的那些信,她也不确定到了丘城没有。 之后她看了看洛城的金雅趣,已经差不多可以完工,就差一个良辰吉日来开店。 洛城的金雅趣掌柜的是一个文文雅雅的姑娘,丘诚媛很放心,将金雅趣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录下来。 随后便是回丘城的时候了,丘诚媛第一次觉得这么开心,路上没有一丝耽搁,比预想的时间还快。 城主府里的人自然是出来迎接她和周言衡的。 丘诚媛又过上了之前悠闲自得的生活,轮到她每日早出晚归,周言衡有点怨言。 是夜,他抱着丘诚媛闷闷的说:“媛媛这几日冷落你夫君了。” “夫君不是要未雨绸缪吗?我就不打扰了。” “如今不需要了。” 丘诚媛点头,周言衡之前说过,如今什么都岌岌可危,王公贵族为了生存,暂时会停战休养生息,老皇帝也和匪徒们达成了协议。 共同大力发展农桑,之后的事情,起码还要等上几年。 如今可以先过上太平日子了。 丘诚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任由周言衡又折腾了她一晚。 第二日周言衡出了门,如欣才开开心心跑进来,跟丘诚媛汇报洛城里的事情。 “小姐,你知道吗?那个沈宁初居然出家了,听说是去那个最苦的庙宇,真是活该啊。” “然后然后那个沈幼莺,因为脸花了,听说那个好色太子也不喜欢她了,后院里整天鸡飞狗跳,沈幼莺和太子的婚礼,还下了大雨,两个人都成了落汤鸡。” “之后呢,那些国公夫人还是什么,因为皇宫的余粮都不够,于是这些王公贵族都只能下地种田了呢!” “就是小姐我们回得太早了,看不到这么多好戏。” 丘诚媛笑了笑,“在哪里太无聊了,为了看戏而待在洛城,也算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总之这些人会遭报应是必须的,因为她清楚周言衡的脾气,表面是谦谦君子,实际上比任何人都要腹黑。 又过了一些日子,冬天又快到了,之前那片农田居然真的丰收了,一小株苗结了好多的大麦子。 丘城的百姓乐得合不拢嘴。 随后如欣的好事也来了,被周言衡藏起来治疗的如琴终于好转,成为了一个正常人。 如琴便在金雅趣里面当下人。 随后青娘知晓了之前在城南寺庙的真相,她几欲张开嘴,又没有说出口。 最终到了冬天,青娘见到如琴的蛊虫发作了一回,拿出了一个解药,一些日子后,如琴居然将最后的余毒都逼了出来。 嘉显之前在寺庙见过青娘说谎,于是在周言衡和丘诚媛面前如实奉告,丘诚媛也很是怀疑,为什么青娘会懂怎么治蛊虫。 而青娘只是一个劲的沉默。 丘诚媛还想继续追问,周言衡却拉住了丘诚媛,他说:“媛媛,不用再问了,青医是纯良之人,不说也许是有自己的考虑。” 丘诚媛无可奈何,“因为我想着也许和夫君母妃的死有关。” 周言衡欣慰笑着:“谢谢媛媛这么为夫君着想,只是这蛊虫实在稀奇,我估计下毒之人也是不明不白的。” 看起来周言衡就是已经放弃了,丘诚媛便也暂时搁置着。 新年过去,又是一年春天,丘诚媛来到农田,看着百姓将种子撒到土中,她也下地帮忙施肥。 不过这几日她总觉得有什么人在看着她,她问町以罗和嘉显有什么可疑的人物。 两个武功高强的人都说没有,“若是有杀气,属下第一时间会出察觉,只是没有感受到,估计是哪个敬仰娘娘的百姓。” 丘诚媛点头,“希望如此。” 开春后,周言衡又经常前往山州,于是两人又开始聚少离多,不过丘诚媛在丘城有很多要干的东西,便不觉得无聊。 这天丘诚媛和姑娘们一起坐着马车,打算是城北寺庙附近,摘点上好的粽子叶,来给丘城百姓们过一个最大的清明节。 几位姑娘们经常这样小聚,丘城百姓又极其爱戴易王,于是丘诚媛便没有带很多侍卫,甚至还没有跟周言衡说一句。 因为一天之内就可以回到易王府。 突然马车停下来,丘诚媛一行人探出头去看,只见前边一个身上满是脏污的婆婆,跌倒在地上。 町以罗说:“娘娘,前边有一个难民,要下去帮忙吗?” 丘诚媛自然是会帮忙的,所以町以罗才会停在路上,于是一行人下车,带着帕子和食物。 婆婆似乎有些动弹不得,就这么摔在地上,丘诚媛不嫌脏,直接上手扶起来,“婆婆,您家在何处啊?” 等这个老婆婆抬起头来,众人都惊在原地,因为这老婆婆长得和青娘尤其像! 表面是脏污的老婆婆,面上却是像清秀的青娘。 “怎么会和母亲如此相像?!”丘诚娟第一个惊呼出声。 第166章 安稳的生活 和青娘很像的妇人,提问:“你们母亲?不是叫青娘吧?” “是啊!” 妇人仔细观摩了丘诚媛和丘诚娟,她突然哈哈大笑,“居然能遇上我妹妹的孩子。”妇人说自己叫团娘。 丘诚媛一行人带着疑问,还是捎上了团娘,先去摘了粽子叶,并从团娘口中知晓了青娘的过往事情。 青娘看到团娘第一反应不是惊讶,而是无奈,“你终于还是变成这样了吗?” 团娘身子脏,但是说话倒是中气十足,“这些年我游历四方,可不觉得我自己可怜。” 随后丘诚媛知道了团娘是从小养蛊的人,她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周言衡,周言衡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手还是颤抖的。 丘诚媛握住周言衡的手,“不管遇到什么,我会与夫君一同面对。” 随后一行人从团娘口中得知了,她五年前游历到了洛城,有人跟她要能要人性命的蛊虫。 团娘称自己虽然养蛊,但是是为了救人,因为是药三分毒,只要将蛊虫用好,也是能救人的。 但是那人很不爽,抓住她,打了她一顿,她不得不将一只虫子交了出去,她说她很后悔,一直害怕会不会因为她而让某人没了命。 于是她在虫子上面做了手脚。 服用此蛊虫的人,表面上看上去是死了,但是若是用一些法子,将蛊虫逼出来,人还是可以死而复生。 当然这是她第一次拿人做实验,具体能不能醒来,还是不知道的。 周言衡听得心里极为激动。 连夜差人去洛城里面,将他母妃的尸体运回丘城,贵妃的尸体没有下葬这件事。 只有他和皇帝知道。 所以当皇帝知晓放置贵妃遗体的宫殿来了人后,他气急攻心,心里酸涩,“果然你还是怪我的,就连你母妃的遗体,你也不肯留给我。” 说完,老皇帝就病倒在床榻上,因为老皇帝病倒,所以皇后垂帘听政,她颁布了一系列对太子周拾有利的律法。 于是洛城对太子的怨言更大,但是无可奈何,众人只想求一个温和的救世主。 至于这些都是后话了。 贵妃身体运回了丘城后,团娘在易王府住了一个院子,专门来研究怎么将贵妃身上的蛊虫去除。 在去除蛊虫的时候,又一年过去了,这个时候,丘城农作物又迎来了大丰收。 丘城和山州百姓是如今岐朝生活最富足的地区,每个人脸上都是圆润的笑容,洛城的人听闻丘城生活安定。 不少人都赶过来投靠周言衡和丘诚媛。 也就是在举办丰收节的时候, 团娘成功将贵妃身体的蛊虫逼了出来,贵妃终于醒来。 只是躺了许多年,一时间还不会用身体。 老皇帝对贵妃还是有些感情,用全世界仅有的一座冰棺保存她的遗体,所以贵妃只是消瘦了一圈,人还是和以前一样。 如此团娘和青娘联合,又将贵妃的身子养了回来。 易王府变得越来越热闹,丘城也是,比四年前的时候,热闹了好几倍。 丘诚媛姐妹的金雅趣,也开过几家分店,只有洛城那一家的生意最差。 这天,丘诚媛和姑娘们在贵妃的院子里,一起摆了一个百花宴,百花宴,顾名思义就是拿着各种花瓣来做东西吃。 做糕点,做茶水,做花酒,总之各种各样的东西。 弄出来的味道还很好。 庭院里笑声传得很远,周言衡隔着一堵墙,默默听着,嘉显看了看他家主子。 “王爷,不进去看看贵妃娘娘吗?贵妃已经恢复得和以前一模一样。” 周言衡自然还是敬重贵妃的,因为在团娘给贵妃治疗期间,团娘要什么他都给。 如今贵妃真的醒来,他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贵妃,如今他已经变得极为强大,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曾经那个视他为弱小的母妃。 周言衡摇了摇头,转身要走的时候,丘诚媛拉住了他的手,“夫君既然来了,不进去尝尝我们姑娘家的百花宴吗?” 嘉显笑着说:“王妃娘娘如今是人妇了,不是姑娘家了。” “要你管,我不知道吗?” 这一句打趣,成功转移了紧张的气氛,丘诚媛就这么牵着周言衡走进院子里。 院子是按照贵妃喜欢的样式打造的,如今摆着几张台子,上面都是刚摘来的新鲜花朵,一派生机盎然。 贵妃见到周言衡后,脸上笑眯眯的,眼尾多了一些皱纹。 “言儿如今也长得如此成熟了。” 周言衡眼眶微红,向贵妃行了一礼,“母妃……” 这一句母妃,跨越了五年。 终于两人和好,这一年,又是丰收的一年,还是团聚的一年。 至于城主府那个借住的丘涤,考了几年都没有中,丘郎的耐心也被耗尽,他现在看丘涤就讨厌。 还不如丘诚娟呢,如今丘诚娟靠自己,写的话本红遍大江南北,又是几茶馆的掌柜。 可以说丘城第二富有的人就是丘诚娟和窕窕。 于是丘郎不再将催促丘诚娟嫁人的话挂在嘴边,甘心在青娘背后,当青医的助手。 丘城生机盎然,百姓安居乐业,山州和丘城的道路直接打通,路上都住满了人家。 丘诚媛一行人偶尔也会前往山州看看。 苹王府已经被拆了下来,重新建了一座超级大书塾,教人习字学习医术和农桑还有工艺。 大部分投奔丘诚媛和周言衡的人,都要在这里学习一遍,出去后便能各司其职。 当然丘城越来越强大,洛城的人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还派了一些人来试探和找茬。 老皇帝还缠绵病榻,死死吊着一口气,只有他还有一口气,周拾还是不敢太造次,气得皇后天天在皇宫里打碎杯盏。 沈幼莺嫁入东宫的日子不好过,但她还是将原先的太子妃逼死,只是因为太子是个好色之人,后院里的人还是源源不断。 沈幼莺很是生气,但是无可奈何,她不能阻止周拾好色的心。 听到丘诚媛和周言衡过得很好,她心里就像有一团火,狠狠燃烧。 第167章 大结局 皇后努力给太子周拾争取了一个机会,就是要将周言衡的功劳全部收入囊中。 但是丘诚媛和周言衡也是做了万全准备,让太子周拾在丘城赔了不少东西。 如今丘城余粮很足,周言衡可以直接登基,只是他还记念着老皇帝对他母妃做的最后一丝恩情。 那就是保存贵妃的遗体,他想要老皇帝安安稳稳的走,之后再登基。 又过了一年,丘诚媛生了一个女儿,老皇帝油尽灯枯,周言衡带着丘诚媛,以带着女儿看看老皇帝的理由。 再次进了皇宫,与多年前相比,皇宫已经岌岌可危,没有几个下人,有的地方甚至长了野草,一片萧条。 丘诚媛都不由感慨,短短几年,以前豪华的皇宫居然连丘城都比不上,可见人的努力还是很有用的。 来到老皇帝的病榻前,老皇帝摸了摸小孙女的手,随后看到突然出现的贵妃,他眼睛睁得大大的。 嘴里重复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婉儿,是我对不起你……” 老皇帝在贵妃的陪伴下,终于驾鹤西去。 周言衡最终登上了皇位,尽管皇后和太子周拾还在死死挣扎,说周言衡是弑君者。 只是明眼人都知道周言衡是干实事的人,跟着周言衡,起码能吃饱饭。 所以皇后和太子周拾的人临阵倒戈,纷纷加入了周言衡这一边。 这一场宫变,没有流一滴血。 皇后和东宫的人都贬为庶人,去书塾重新学习技术。 只是皇后和周拾不堪当庶人,一杯毒酒,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 沈幼莺则也出家了,和沈宁初一起,那间寺庙的苦不亚于种田,丘诚媛和周言衡便由着去了。 这一世,丘诚媛没有受什么苦,就这样平平安安过着日子,还当上了皇后,她每日就陪着小公主长大。 小公主从小就有才华了得的小姨丘诚娟,还有功夫了得的町以罗,甚至还有厨艺一流的如欣教授。 童年过得极为舒畅。 窕窕呢,则被丘诚媛封了一个郡主,和家人团聚了去,她在洛城继续精进她的工艺,金雅趣的业务又宽泛了一些 青娘和丘郎住惯了丘城,便没有跟着来洛城,丘涤就厚着脸皮呆在城主府。 团娘年纪大了,周言衡便封她为太医,教其余的医师怎么妥善用蛊虫。 岐朝在周言衡和丘诚媛的治理下,蒸蒸日上,每个人安居乐业,农桑强大。 甚至成为了太平盛世。 最后,在丘诚媛生辰宴会上,丘诚媛一身华服,和皇帝周言衡坐在一起,看着底下她爱着的人。 齐刷刷给予她祝福,丘诚媛第一次觉得活着真好,这种时刻,真想到永远。 不知不觉一滴泪流了下来,周言衡想要替她擦眼泪,被小女儿抢先,小女儿奶声奶气的说:“母后不哭不哭。” 周言衡哭笑不得,只能看着小女儿跟自己争宠,只能幸好不是儿子,不然他会忍不住巴掌的。 随后另外的小孩跑过来,拉上公主出去玩,这是窕窕和丘诚娟的孩子。 来到洛城后,窕窕和年少时喜欢的人走在了一起,那人一直等着她,如今终于如愿。 丘诚娟也和一位西域男子走在了一块,生了一个极为俊美的男孩,每个人看了都爱不释手。 丘诚媛和周言衡碰杯,“夫君,如今我们的生活终于好起来了。” “媛媛跟着我色何时不好了?” 丘诚媛无奈,“好好好,夫君一直宠着诚媛,就没有不好过。” 周言衡抱着丘诚媛看着天上炸开的烟花,抿了一口酒,不由潇洒喊一声,“美啊,美啊。” “哼,美不死你。”丘诚媛喃喃自语。 这一世,她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甚至还超出了许多,她很感恩,想着想着便亲了一口周言衡。 周言衡哈哈大笑,又像从前那样,深深吻着她。 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