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当男主换了芯子后》 第1章 原身怕不是个傻子吧 尤许刚从这具身体里醒来,才堪堪将这身子的一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便被原身气的七窍生烟。 不得不说这人的脑子真心不怎么样。 这身体也叫作尤许,因为同名同姓,所以才会成为他重生的契机。 尤许能来这里,是因为地府的判官查不到他的前世今生,也查不到有他这么个魂儿,没法安置他。可总不能放任他在地府游荡吧? 所以底下的小鬼便给判官出了个主意,既然没尤许这么个人,那便让他做别人。等经历个几世轮回后,或许就能给他填写新的判词了! 所以,现在是他的第一世。 …… 尤许也是进入这具身体后才发现,他居然可以看到这身子的一生。 尤许,大兴镇国公的嫡子,镇国公世子。 这人可谓是才华横溢,相貌堂堂。可让尤许说,这家伙就是个傻蛋。 明明在他身受重伤时,救他的是周御史家的庶女,可他却只认玉佩不认人,错认了恩人。 为报救命之恩,这货决定娶拥有他玉佩的女子为妻。因为那几日他虽然发着高热,可脑袋是有意识的,他很喜欢总是在他身边自言自语的姑娘。也是因为,孤男寡女相处了几日,坏了那姑娘的清誉,应该负责。 可他当时没看清姑娘长什么样子,只将贴身佩戴的一块玉佩送给了人家。 所以,很狗血的事情发生了。 嫡姐听说了庶妹的遭遇,夺了玉佩假装是自己救了世子。 嫡女也是个狠的,她嫉妒庶妹长的好看,还救了名满京城的尤世子,当国公府提亲的时候,硬是要求自己的庶妹作为陪嫁跟她一同入国公府。 后来,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她还将那庶妹给自己的夫君做了妾室。 抢了人家的姻缘,还要将人带在身边,看着她与世子夫妻恩爱,可谓是杀人又诛心。 后来,原身明明在相处中爱上了庶女,可却因为不想让救过自己性命的妻子伤心,硬是由着妻子折磨那小庶女。 一次意外,小庶女有了身孕。可世子夫人还不曾有孕,又怎么会让一个妾室先生下孩子呢? 于是,一碗堕胎药下去,小庶女一命呜呼了! 尤许无语的很:“……”这要不是个傻子,他都敢吃那什么去! 相处几日认不出人?即便眼睛没看清,感觉还是有的吧?声音也听得出来吧? 退一万步讲,你感觉迟钝分辨不出人来,脑子总该有吧?那嫡女十指不沾阳春水,会照顾人吗? 在山洞待了两日,人家姑娘又是找吃的,又是帮着你解决三急,你脑子短路才会将一个什么都不会做,还恶毒无比的人认成救命恩人! 尤许气的心口疼,幸好他来了。什么都还没发生。只要他在,就不会让事情向预定的轨迹发展下去。 …… “公子,可是想小解?”清灵灵的声音传来,吓了尤许一跳。 可惜尤许身子虚弱,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还是没清醒吗?”小姑娘似乎叹了一口气,向着他躺着的草堆上走来。 “姨娘说男女授受不亲,姑娘家不能看男子的身子,可我总不能让你小解在衣裳里。你放心,我小的时候帮姨娘带过弟弟,会一些的……” 尤许正在思索她说的会一些,是什么意思。就感觉一双小手在解自己的腰带。 尤许感觉下身微凉时,然后便听到小姑娘吹口哨的声音。 尤许:“……”他想死,虽然他是没有前世今生的魂儿,可他要脸。 口哨声不断,尤许努力憋着不让自己开闸放水。 “你快点啊!如果小解在了衣裳里,夜里会挨冻的。若你再受了寒可就等不到家人找来了呢!”小姑娘有些焦急。 可能是受到了口哨的影响,尤许的小腹有些憋的难受。 哗哗哗~ 一阵的响动后,尤许羞囧万分加上发着高热,彻底昏迷了过去。 再次睁眼他是被冷醒的,周围是漆黑一片,身上似乎还盖着什么东西,一个温热的身子紧紧挨着自己。似乎也被冻的瑟瑟发抖。 适应了黑暗,尤许凑近些想看看小姑娘的脸。可惜山洞太黑,什么都看不清。 “惜儿!” 尤许低声呢喃着一个名字。他知道身边的姑娘叫周月惜,今年十五岁。 这次也是被嫡姐陷害,所以才迷路来到了这里。正好阴差阳错的救了被歹人暗算,掉落到水中的他。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怎么会认错呢?没福气! 原身没福气,这福气可就归他了!尤许这般想着,唇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他伸手将小姑娘抱在怀中,将身上的东西往她的身上盖了大半。 高热虽然退了下去,可身子实在是虚弱,尤许又重新闭起了眼睛。 山洞渐渐的亮了起来,周月惜缓缓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了一张睡的沉沉的俊脸。 她脸一红悄悄退了出去,慌乱的将自己的外衫穿好,跑了出去。 尤许缓缓睁开眼睛,无声的笑了出来。他是故意装睡的,因为怕小姑娘尴尬。 突然,一个男子跑了进来。看到坐在草堆上的尤许时,单膝跪在了地上。 “世子,属下来迟了!害您受苦了!” 尤许抬头看了一眼,轻声道:“尤一,那姑娘呢?” 尤一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自家世子问的是谁。 “您是说刚刚跑出去的小姑娘?她似乎发现了属下,向西边跑了。”估计是不会回来了。 尤许吩咐道:“去暗中护着她,直到她安全回周府。” 尤一稍作迟疑,利落追了出去。他不会询问太多,只知道听从主子的吩咐即可。 尤许起身,拍拍自己的衣裳缓步走出山洞。他没有将玉佩给她,因为不想给她惹不必要的麻烦。 想要对她负责,他有的是法子娶她入府。 他又不是原身那个傻子! 镇国公府虽然是数一数二的权贵,可却是人丁单薄。 镇国公只有一妻,就是尤许的亲娘,许氏。 许氏只生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女儿尤敏已经嫁人。因为嫁的是武将,如今随丈夫在边关生活。 所以国公府的气氛很是和睦,国公夫妻对儿子更是百依百顺。 第2章 再次相见 回到府中,尤许将这两日的遭遇说给了母亲听。 许夫人问道:“可知是哪家姑娘?娘得登门谢谢人家去。” 尤许道:“她是个不图回报的,并未告诉儿子是哪家的闺秀,不过儿子已经让尤一去查了。”提前在亲娘面前给未来娘子说说好话,日后婆媳关系也会好些。 许夫人满意的点头,说道:“看来这姑娘品行不错。” “母亲,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更何况儿子与那姑娘单独相处了两日,儿子想对她负责。” 许氏很宠他这个儿子,所以尤许觉得直接挑明自己的想法,应该会省不少的事情。 “行,我儿子有担当,娘很高兴。不过娘得看看那姑娘是不是个秉性良善的。” 尤许高兴道:“多谢娘!” 他就知道亲娘会同意。虽然自己实际上也是第一次见原身的娘,可就是莫名的亲切,相处起来也自然的很。仿佛许氏本来就是他的亲娘一般。 几日后,尤许带着尤一上街溜达。在一个银楼里再次见到了周月惜。不过小姑娘不是来买首饰的,是来卖首饰的。 因为她的姨娘生了病,需要人参入药,可嫡母怎么会给一个妾室用人参?所以小姑娘便来卖自己的首饰了。 尤许进去的时候,周月惜显然是没注意。直到掌柜的恭敬的唤了一声世子,周月惜才本能的转头看去。 然后她的脸突然就红了。 尤许好笑,小姑娘显然是认出了自己。只不过她以为自己不认识她罢了。 尤许状似无意的看向柜台上的几支发钗,“这几个倒是别致,本世子买了。” 掌柜的恭敬道:“世子,这是这位姑娘的,小的还未议价,您直接与这位姑娘商议吧。” 尤许转头看向周月惜,问道:“这位姑娘,我很喜欢这些,可否割爱?” 周月惜红着脸点头道:“可以,我本来就是要卖的。”说罢不舍的摸摸几支发钗。 尤许看的的心中一疼,小姑娘明明很喜欢,可却不得不卖掉。她过的这般的苦,自己应该要快些将人娶到手的。 “一百两,可行?”尤许放柔了声音问道。 周月惜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您给得太多了。这些我估计过价值的,最多值二十两银子。” 尤许心中好笑,二十两怎么够买人参呢! “本世子喜欢它们,它们就不能太便宜了,拿着吧。”说罢将一百两银钱放到了她的面前。 周月惜道:“可是这也太多了!那您给我五十两吧。”她问济世堂的老大夫了,五十两应该够她的姨娘吃参片儿了。 掌柜的看的新奇,活了半辈子,第一次见这么讨价还价的。一个想多给,一个不想多要!这情景就挺和谐。 尤许坚持道:“拿着吧,本世子不买便宜的东西。”说罢转身出了银楼。再纠缠下去,这小傻子还不知道得跟他讨价还价多久! 周月惜拿起银钱,看看尤许离开的背影问掌柜的:“掌柜伯伯,那公子是哪个世子?” 掌柜的笑眯眯道:“镇国公府的尤世子啊!您居然不识得他?”估计全京城的姑娘都想嫁给他为妻,这姑娘居然不认识!也是奇人一个了! 周月惜谢过掌柜的后,揣着银钱走出了银楼。 尤世子,她也听过这人的名声。可是她一个庶女也没什么机会见到真人。 没想到无意救下的人,居然是尤世子。 似乎自己的嫡姐也喜欢尤世子的,所以她一定不能将自己救过世子的事情告诉她。不然她和姨娘的日子会更加的难过。 “他长的真好看,可惜也只能看看了。”周月惜小声的自言自语。似乎想到了什么,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右手,脸突然又红了。 尤许回到镇国公府,来到爹娘的主院儿。镇国公看着自己的儿子,摸着胡须问道:“清言,你这是有事找为父?” 清言是尤许中了秀才那年,他的恩师为他取的字。 尤许,字清言。 “我儿可是打听到那姑娘了?”许夫人笑着问道。 知子莫若母,果然还是许氏更了解儿子。 尤许脸有些热,他恭敬道:“爹娘,儿子想娶她为妻。” 镇国公问道:“你是出于责任还是其他?” 尤许语气坚定道:“她心地善良,儿子心悦之!” 夫妻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明白自家这个儿子是真的看上人家姑娘了。 “儿子,那姑娘到底是哪家府上的?”许夫人问。 “周御史周大人府上的。” 许夫人思索片刻,皱眉道:“那周家小姐看似端庄大气,可娘总觉得她有些表里不一。” 尤许都想给自家亲娘竖个大拇指了,看人可真准确! 那女人可不就是表里不一吗?不止表里不一,还是个心思歹毒的。 “娘,爹,儿子说的姑娘是周家的庶女,名叫周月惜!” 尤许见二人不言语,有些着急道:“或许爹娘觉得她的身份有些低,可儿子不在乎这些!娘,您若见了她定也会喜欢她的。” 许夫人突然笑出了声,儿子长到十八岁,这还是第一次露出这般着急的神色来。 “娘和你爹可不是那种只看出身的人。只要她性子好,即使是个丫鬟,娘也不会阻拦!” 镇国公也跟着点头。 尤许:“……”这是什么神仙好父母?居然让他遇到了! …… 傍晚。 尤许回想着脑海中的信息,对周月惜的处境开始担忧了起来。 “尤一,尤十二是不是个姑娘?” 十二卫是国公府花大力培养的私卫。他们个个身手了得,还有不为人知的能力。比如尤一,除了功夫好外,还会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 尤一点头回道:“主子是要?” “我想让十二去做周月惜的贴身丫鬟。” 尤一目瞪口呆,他们十二人单拿出来都是以一抵百的存在,主子居然要十二去做周家小姐的丫鬟,可见主子对周家小姐是真的上了心。 尤许继续道:“本世子得想办法将人娶回来,那周家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惜儿受了欺负可怎么办?” 尤一:“……”八字没一撇呢,自家主子就叫的这么亲切了! 第3章 周家事 周家。 周月嫣这几日都不怎么高兴,她就不明白了,那个令人生厌的庶妹怎么就那么好运呢! 独自丢了两日居然没遇到什么心怀不轨的男人。她还等着看她被什么猎户、乞丐的相救,然后坏了名声不得不下嫁。 “小姐,清澜院那位的身子似乎好了不少。夫人真是好心,居然给她请大夫。”小丫鬟不忿道。 周月嫣道:“她好歹是父亲的妾室,还为父亲生了一个儿子,若真病死了,父亲该迁怒母亲了。”那母子三人最讨厌了,一个个的一副柔弱的样子,看似好欺负,可每次都很幸运的躲过去。 清澜院。 杜姨娘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闺女,眼中满是心疼。 “惜儿,都是娘没用。让你受了委屈也只能忍着。”女儿被大小姐故意丢在野外,可她却不能为她讨个公道。 “娘,您不能再哭了。身子才好些,不然那些苦药汤子该白喝了。”她不见的那两日,她娘就急火攻心病倒了。若不是她自己回来,估计她娘就要伤心欲绝,一病不起了。 “日后你哪都不能去,就待在院子里。娘怕……” 周月惜笑着点点脑袋,“娘放心,女儿不会再跑那么远了。” 杜姨娘温柔道:“等我的惜儿嫁了人就好了。离开这里就不用再过的提心吊胆了。” 提到嫁人,周月惜突然想到了那个风光霁月的男子,她见过他那么狼狈的时候,还帮着他做过那么私密的事情。若是被他知道,会不会灭她的口呢? 见自家女儿脸红,杜姨娘只以为是因为自己提到嫁人,女儿害羞了。 “娘,女儿不嫁人,要永远陪着娘!” 杜姨娘红着眼,点点周月惜的额头,“浑说!姑娘家,迟早要嫁人的。” 周月惜突然有点烦躁,嫡母那么讨厌他们母女,怎么会为她挑选好夫婿呢?一定会找些坏了里子的人家,将她嫁过去。 几日后。 周月惜带着小丫鬟出府为杜姨娘抓药,遇到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姑娘。 她见那姑娘衣裳有些破,胳膊都露了出来,心里觉得姑娘家被看了身子不好。所以便买了几件成衣送给了她。 “多谢姑娘,我叫十二。您救了我,我要做您的丫鬟。” 周月惜连忙道:“不用不用,我没救你,只是一件衣裳罢了,你不必这般的。”做为丫鬟连命都是主家的,周月惜不想害了这个性子直爽的姑娘。 “不,我就是要做您的丫鬟。”十二执拗道。仿佛不让她做丫鬟,她就不会善罢甘休! 周月惜猜测这姑娘是想为自己找个栖身的地方,她也有些心软了。思索再三后为难道:“可突然带个人回去,我也不知道要找什么借口。而且,我没本事,护不住你的。” 十二直愣愣道:“那我护着您。”反正主子的命令就是护着周家小庶女。 周月惜心中微暖,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会心的笑意来。 小红有点不高兴,这看似不怎么聪明的姑娘,居然想跟她抢小姐。 “你来路不明,为什么非得缠着我家小姐?是不是没安好心?” “不是!我就是要做丫鬟。” 周月惜:“……” 小红:“……” 国公府。 尤许询问尤一,“尤十二那边进展可顺利?” 尤一回道:“很顺利,十二已经跟着周家小姐回了周府,而且也成功留在了周小姐的院子。” 尤许满意的点头,保护的人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亲事定下,他也不用担心那个恶毒的周家嫡女会因为嫉妒迫害他家惜儿了。 翌日。 镇国公下朝后,突然叫住了周御史。周御史有些受宠若惊。都说功高盖主,一般像镇国公这样的人,皇帝都会对其有所忌惮。 可他们这位镇国公偏偏是皇帝最信任和倚重的人。功是高,可皇帝偏偏就只信任他。忌惮?人家君臣间就没这东西。 所以镇国公的身份很是贵重! “镇国公,您找下官是……?”周御史有点忐忑,他与这位可没什么交情,莫不是自己无意间得罪了人? 镇国公笑眯眯道:“周大人家的二姑娘可有婚配?” 周御史被这直白的询问弄的有点懵逼,他试探道:“您的意思是?” “二姑娘品行端正,甚好!” 周御史:“……”若不是知道这位爷只爱发妻,他还以为这是想纳他闺女为妾。 镇国公看他呆呆愣愣的,没了耐心。将人拉到一旁直言道:“我那逆子还没有婚约。” 周御史心都要跳出来了,打死他也想不到,镇国公府想与他家做亲家,看上的还是他那庶女! “可……下官那嫡女还未定亲,姐姐未嫁,妹妹也不好……”他的意思是想让镇国公府考虑一下他那嫡女。 却不想,镇国公不是常人。他也不懂这些弯弯绕。嫌弃道:“那你快些给你那长女找人家!”别耽误他抱孙子! 周御史再次确认道:“您知道下官那二女儿是庶女吧?如何配得上世子?” 镇国公拉下脸色,没好气道:“你这是不同意?看不上我家?” 周御史都想给他跪下了,他哪里是不愿意?是不敢相信有这么好的事情。 “您若是不嫌弃小女愚钝……” 镇国公不耐烦的打断道:“我儿子看上的姑娘,谁敢嫌弃!” …… 周御史飘飘忽忽的回了府,都没来得及换下官服便直接来到了清澜院。 他随口关心了杜姨娘几句后,便一脸疑惑的打量自己的二女儿。 怎么说呢?虽然长相确实不错,可是还带着些孩子气。不太像男子会喜欢的类型。怎么就迷倒了尤世子了呢? 他可是知道,那尤世子可是连郡主都看不上,怎么就看上自家的女儿了呢? “月惜啊,你与尤世子如何相识的?” 周月惜一惊,难道父亲知道了她高价将几个发钗卖给尤世子的事情了? “父亲赎罪,那真不怪女儿的!女儿只要二十两,是尤世子非要给那么多的。女儿也不想的,可姨娘需要哪些银子救命……”她唠唠叨叨解释了一堆,听得周御史头疼。 “为父是想说,尤世子看上了你,要娶你为妻,你可愿意?” 第4章 询问缘由 一直到周御史离开,周月惜都是呆呆的。不止她呆,就连杜姨娘也是呆愣的。 周绎泽进屋,看到亲娘和姐姐呆呆的坐着,担心道:“娘?姐?你们怎么了?” 杜姨娘看看儿子,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母女俩呆坐了很久。 “惜儿,你父亲是不是在做梦?” 周月惜:“娘,女儿想不通!他……哎呀!尤世子怎么会……要娶女儿?” 杜姨娘点头附和,“娘也想不通!”做梦都不敢想这么美的事情。 “不行!我要去问清楚!”周月惜起身便要出去。杜姨娘问道:“问谁?” “尤世子!”周月惜回答了一句,快步跑出了屋子。 她一路小跑的出了周府,刚到街口便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尤许笑看着跑的脸红扑扑的姑娘,向前迎了几步,说道:“听父亲说,他已经询问过了周大人,我便来这里等着了!想着你应该会想见见我的。” 周月惜忽然就脸红了,她低着脑袋小声问道:“世子,您为何……为何?” 尤许笑道:“清言,我的字。” 周月惜抬头,定定看着尤许,悄悄呼出了一口气道:“我是庶女,我无才无德,我还很笨,不怎么认路……”她念叨了一堆自己的缺点,听的尤许想笑。 尤许向前一步,俯身看着周月惜的脸,二人就这么一个俯身浅笑,一个惊讶抬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一般。周月惜仿佛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又快又重! 尤许目光温柔,小声说道:“惜儿都摸过我的身子了,我自然要找你负责的!” 轰~ 周月惜觉得自己的脑袋都懵了,他居然知道!他还知道自己摸过了…… 又羞又囧,周月惜转身想逃却被尤许抓住了衣袖。 “惜儿,我今年十八岁,从未对哪个女子动过心,近身伺候的也都是小厮。我不入赌坊,不进花楼,相貌也还看的过去。你能不能别急着拒绝我?”说到最后,尤许故意做出了一副可怜的表情来。 周月惜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尤许看的皱眉心疼。 “尤世子,我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她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尤许看看周围,有零星的行人好奇的向二人这里看来。 “回去吧,我会让惜儿相信的。只要惜儿先别拒绝我就好。” …… 周月惜一整日都是心不在焉的,若说不喜欢尤世子,那是骗人的。可她一直觉得自己不会和他有什么交集,因为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是文武双全,被京城闺秀惦记的好儿郎。一个是小心翼翼,只为活着的小庶女。周月惜连做梦都不敢想,那人会心仪自己。 想到山洞中的那两日,周月惜不由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姐,你咋又笑又呆的?还自言自语的!”周绎泽好奇道。 “没有的事儿,我就是吃多了,肚子不舒服!” 周绎泽嘟嘴道:“姐姐骗人,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一定是在想尤世子!娘说他想娶你。是不是?” 周月惜的脸不自觉的又红了! 翌日,尤许派人往周府送了些姑娘家喜欢的东西。 彼时,周月嫣正在周月惜的院子里。 她怒声质问道:“你是如何勾引他的?你明明又笨又蠢,他怎么会看的上你!”连郡主都拒绝的人,怎么会看上一个庶女! “嫡姐,我没有!我没有勾引谁!”周月惜红着眼睛,她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 十二上前一步,冷冷道:“污蔑诋毁未来世子妃,该打!”说罢便想要动手。周月惜眼疾手快的将人拉住。这丫头居然一言不合就要揍人。 “好啊!一个丫头也敢来教训主子了,本小姐今日就打杀了你!”周月嫣要气死了,这个不知哪里来的野丫头,居然有功夫在身。 周月惜提醒道:“嫡姐,十二并未签身契,我们谁也不能随意打杀了她去。” 见周月嫣犹豫,她继续说道:“爹爹身为御史,若是因为什么草菅人命被弹劾……” 周月嫣气极,可她怕周御史。冷冷看了一眼周月惜,带着丫鬟恨恨的离开了。 十二冷冷道:“别怕,世子不会让人欺负您的!”她没什么做丫鬟的自觉,从来不会自称奴婢。可每次说的话,做的事都是一心的护着周月惜。 “所以,你是他的人吗?” 十二也不否认,点头承认了。 周月惜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除了娘和弟弟,这是第一次有人这般护着她。 十二看向桌子上的小木盒,这是之前国公府送来的,指名要送给周家二小姐。 “您不打开看看吗?主子还没给谁送过东西!” 周月惜红着脸,将木盒打开。 小红惊讶道:“世子怎么知道小姐喜欢这种样式的?”她伺候了自家小姐好几年,才知道了小姐的喜好。 周月惜小心翼翼的拿起一支小巧的珍珠发钗,摸了摸中心位置上的粉色珍珠。 十二木木道:“主子很喜欢您,对您很用心!” 周月惜:“……”十二好直率,什么话都说的一个语气。 说的人落落大方,听的人面红耳赤。 “十二,尤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十二皱眉想了想回道:“不知道,我从未跟在世子身边,尤一比较清楚些,改日我去问问他再回答您。” 周月惜连忙摆手:“十二,你不要问!我其实也没有那么想知道的。” 十二问道:“您不喜欢主子?主子长的还行!” 周月惜:“……” 小红连忙替自家小姐解围道:“十二姐姐,女子要矜持,即便喜欢也是不能说出来的。” 十二点头,她明白了!周二小姐喜欢自家主子,但是因为矜持不能说出来。 周月惜见十二点头,总觉得她误会了什么。 几日后。 国公府真的上门提亲了,周御史自然是高兴的应下了亲事儿。 周夫人母女暗恨不已,可也没什么法子。 尤其是周月嫣,心里的嫉妒都快要将她逼疯了。凭什么!她是周家嫡女,她才应该嫁给世子的!她才应该是国公府未来的当家主母。 “母亲,女儿要将世子抢过来!” 第5章 名正言顺 两府定亲的消息突然传出,惊呆了全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 连郡主都不要的尤世子,居然要娶周家庶女! 尤许才不管那些人背后如何议论他,只对着亲爹讨好道:“爹,您能不能敲打一下周御史,儿子怕那周夫人和她的恶毒女儿,会欺负惜儿。” 镇国公想伸手探探自家儿子的脑门儿。儿媳还没过门儿,自家这臭小子就这般护着了。他堂堂镇国公,无缘无故的去敲打未来亲家?别人还不得说他仗势欺人,看不起周家?这他娘的是结仇去了吧! “清言,你要不要去看看大夫?”脑子怕不是丢了! 尤许:“……”他就知道亲爹不靠谱,还得他自己来。 然后,刚定下亲事没几日。尤许便登堂入室,跟着周御史回了周府。 “岳父,叨扰了,小婿可否留在贵府用晚膳?” 周御史手一抖,差点将杯子扔了。这是那个风光霁月,京中儿郎无人能及的尤世子?要他说,脸皮厚倒是无人能及!岳父都叫上了,他能不留人用晚膳吗? “小婿能不能去惜儿的院中用膳?”尤许得寸进尺道。 周御史想说不太合规矩,就听尤许补充道:“都是自己人,就不劳烦府上兴师动众了,去惜儿院中正合适。” 周御史默默咽下将要出口的话。得!你是世子,听你的吧! 不过,第一次登门,用膳的时候周御史还是要陪着的。总不好真的将人扔到妾室的院子不管吧! 杜姨娘听下人说尤世子要来清澜院用膳,着急的手忙脚乱的。 她这院子的小厨房,平日很少用。哪里会备着东西呢? 好在没一会儿,大厨房便送来了各种的菜蔬和肉类。 …… 尤许只在厅内喝了一杯茶便提出前往清澜院。 周御史自然是陪着的,虽然眼前人是他的女婿,可人家身份尊贵,他也只能多迁就了。所以即便尤许不去拜会他那夫人,他也没敢提点。 清澜院。 周月惜被叫到小厅陪客时,还有些害羞。虽然尤许已经是她的未婚夫婿,可她实际上对他真不怎么熟悉。 周御史也不是什么老顽固,见女儿过来,他便提出去看杜姨娘,直接躲了出去。 “惜儿,我是不是也应该先去给姨娘请安?” 尤许叫的亲切又自然,周月惜红着脸摆手道:“不用的不用的,这不合规矩。姨娘一会儿会来陪我们用膳的。”嫡庶有别,在外人面前她都只能唤自己母亲为姨娘。又怎么能让堂堂世子去给一个姨娘请安呢! “惜儿,这茶温度正好,你尝尝。”尤许见她拘谨,都是自己主动找话说。 “世子……” 尤许打断道:“清言,惜儿又叫错了。” 周月惜小声道:“清言?” “嗯,惜儿说吧,我听着呢!”自己的未来娘子太拘谨了,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才能像在山洞那般,无拘无束的说个不停。 “惜儿,你平日喜欢做什么?”尤许柔声问道。 周月惜想说喜欢看话本子,可觉得这样显得太粗鄙了。 “我喜欢看书。” “惜儿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呢?”尤许追问。 周月惜心虚回道:“诗词歌赋、山水游记这些吧。” 尤许可惜道:“可惜我不喜欢看这些,我只喜欢话本子。” 周月惜突然来了兴趣,好奇问道:“你喜欢看话本子?你喜欢看哪些话本子?” 尤许忍着笑意说道:“《小书生月下会佳人》,最近京城最受欢迎的话本子。” 周月惜连连点头附和道:“对,李姓书生很厉害的,用几张画像就赢得了周小姐的芳心。周小姐与居然我一个姓,不过我觉得她有些傻,万一那书生哄人怎么办?说不定会变心也说不准的,可惜后边的内容,书铺还没有印出来,也不知道……” 她唠唠叨叨的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捂嘴。 “呵呵~其实我不看这些的,我是无意听小红说的!”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躲闪着不去看他。样子可爱极了。尤许想摸摸她的脑袋,可又怕动作太亲密,吓到她。 “其实,我希望惜儿能看看话本子,不然日后都没人与我探讨话本子上的故事了。”尤许说着露出了期许的表情来。 周月惜心中一喜,面上却道:“这样不好吧?姨娘说那些话本子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看了容易移了性情!” “嗯!确实是骗人的,不过惜儿只当它是故事看就好,还能警醒自己不要被臭男人轻易哄骗。”尤许煞有介事道。 周月惜捂着嘴笑的眉眼弯弯,她很喜欢和尤许说话,觉得跟他说话很开心。 犹豫半天,她从袖子掏出一只荷包,向前递了递,“清言,谢谢你前几日送我的礼物。这是我自己绣的,今日才赶了出来,你若是觉得它丑,就丢掉也没什么的!” 尤许眉头微挑,连忙接了过来。 青色的荷包上面绣着一只小白狗,小狗胖乎乎的,和绣它的人一样令人喜爱。 “谢谢惜儿,我很喜欢。”说罢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周月惜盯着尤许的腰间看了看,心中有些甜蜜。世子的脾气真的好好哦。人也很温和,很接地气。居然也喜欢看话本子,而且他喜欢自己绣的小狗。 二人间的关系因为一次交谈,慢慢发生着变化。 周御史和杜姨娘进来时,就看到这么一幅和谐的画面。 尤许温柔的看着对面的自家女儿,目光专注又怜惜。而自家那傻傻女儿,正低头看着自个的手指,不知在想什么。 “咳咳~”周御史故意咳嗽两声,提醒二人。 尤许见二人进来,起身行礼,样子很恭敬。 周御史看了一眼杜姨娘,心道:这世子刚刚对着他可没有这般的恭敬。 晚膳期间,尤许喧宾夺主的帮着周月惜布菜,好巧不巧的夹的都是周月惜爱吃的。 杜姨娘心中高兴,越看尤许越喜欢。 “你自己吃,我都快吃饱了。”周月惜不好意思,悄悄提醒道。 “惜儿这么瘦,要多吃些的。” 周御史:“……”这是他家吧?这世子怎么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第6章 同游 六月新荷初开,京城外的荷花淀便成了很多年轻男女约会的地方。 周月惜一早便收拾妥当,特意戴上了尤许送她的发钗。 小红夸赞道:“小姐真好看,定比荷花还美。” 十二点头附和:“主子应该会看呆!” 主仆三人离府时,恰好遇见了周月嫣。 “妹妹这是要去见世子吗?”她面上带着笑意,可眼中的恨意却是都要藏不住了。 十二向前一步,警惕的看着周月嫣。如今十二的身份周家人也都有所猜测,所以并不好像对待其他下人那般对待她。 “妹妹可要小心些,据说有些船不怎么结实,掉下水可就不美了!” 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话,周月惜也不生气,只福了福身,带着二人出了府。 周月嫣看着三人背影,咬牙切齿道:“得意什么!” 三人刚出周府,便见镇国公府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尤许站在马车旁,一身的淡青色长衫,腰间挂着那日周月惜送的小狗荷包。本来清俊无双的贵公子,突然就有点接地气了。 “惜儿,你今日的装扮真好看。”尤许真心夸赞道。 周月惜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这么直白的看着你,直白的夸赞出口。 镇国公府的马车足够大,坐四个人也是很宽敞的,不过十二不愿意坐车里,便与尤一赶马车。 小红挨着周月惜坐着,时刻注意着尤许的动作,有点像在防色狼。 “小丫头,本世子与你家小姐是未婚夫婿,你可知道?” 小红点头,这个她当然知道。 “那你怎么还这般防着本世子?”尤许无语道。 小红脆生生道:“姨娘之前讲过,没成亲前都不算真夫妻,要避嫌。”所以她得护着自家小姐。 尤许:“……”说的还挺有道理。 周月惜捂嘴偷笑。马车内气氛诡异又和谐。 荷花淀上有很多的小船,因为河道并不宽敞,所以这样的小船才更适合赏荷。 几人下了马车,尤许正要带着周月惜上船,十二突然出声道:“主子,我们出府前遇到了周家大小姐,她说有些船不结实,容易掉水里。” 尤许看向周月惜,问道:“她在府中经常欺负你?” “其实也还好,嫡姐虽然讨厌我。不过似乎也只是言语上针对,并没有打骂。” 尤许皱眉道:“还好?那你上次如何独自流落到了野外?” 周月惜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路痴,从小就不太认路,所以走丢了。” 尤许无语的屈指轻弹她的脑袋,“傻瓜!” 周月惜捂着额头笑眯眯道:“其实迷路走丢挺好的,不然怎么能遇见清言呢!”所以,即便嫡姐没安好心,她依旧感谢她。 尤许无奈,牵起她的袖子安抚道:“我的船很结实,不会掉下去,惜儿放心。” 小红皱着眉,看着二人交握的手,本想制止,却见自家小姐轻轻的摇了摇头。 小船上,尤许亲自划着桨,载着周月惜在荷花丛中穿梭着。偶尔遇到其他的小船,上面也都是年轻男女坐在一起。 “惜儿可喜欢?”尤许指着一朵荷花问道。 周月惜看去,发现那朵荷花颜色偏红,在一众粉色中显得很特别。 “好漂亮!”她不由惊叹出声。 话音刚落,尤许轻点船舷飞身而起。周围有人惊呼出声。周月惜还没反应过来,一朵偏红色的荷花便出现在了眼前。 周月惜羞涩的接过,心里有点心疼这朵荷花,开的好好的被人拽了下来。 其他船只上有姑娘撒娇,也要荷花。可惜男伴不会武,只能将船划过去才能采到心仪的荷花。 周月惜看着尤许,有些痴。这么好看,这么优秀的世子,居然是她的。 “惜儿觉得好看吗?” 周月惜呆呆看着尤许的脸,脱口而出道:“特别好看。” 尤许低笑出声,“我是问你手上的荷花。” 周月惜脸颊爆红,小声解释道:“我说的也是荷花。”才怪!她心底唾弃着自己,被男色迷了眼。 尤许怕她尴尬,转移话题道:“府上有个厨子很会以荷花入膳,惜儿明日来做客吧?我让他给你做来尝尝。” 周月惜道:“好厉害,是不是很好吃?可是我们今日才在一起,明日再……会不会被人诟病?” 尤许将小船停在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来到周月惜面前,蹲下身子直视她的眼睛。 “惜儿无需在意别人如何说,如何想。自己开心便好。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有我为你撑腰,我总 会护着你的。” 周月惜眼睛一热,差点流下泪来。 “世子,你为什么对我这般好?我好怕万一哪一天这份好不见了,我要怎么活下去。” 尤许心疼的将她的手握在手中,“不会不在的!我会永远陪着你,护着你!如果真的不在了,那除非是我死了!” 周月惜一着急,伸手堵住了尤许的嘴。她急道:“你怎么能说这般不吉利的话,快些呸一呸,快点啊。” 尤许伸手将她的手拉下来,笑着说道:“嘴被惜儿捂着,我如何呸一呸?” 周月惜恍然,催促道:“那你现在快点呸!” 尤许没有照做,反而是一本正经道:“我听到老人说,说了不吉利的话呸是不管用的。” “那要怎么办?我不想你有事!”周月惜都要急哭了。她真的不想那种不好的事情发生在尤许身上。她已经觉得自己离不开他了。 尤许假意思索后说道:“似乎是要吻一吻说话之人的唇,霉运便不会再找来。” 周月惜问道:“谁吻都可以吗?” 尤许点头,“嗯,似乎是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放大的杏眼惊呆了。唇上柔软的触感,让他清楚的知道,小姑娘信了他的话。 他本能的将人抱入怀中,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怀中的人呼吸困难,他才将人放开。 理智回笼的尤许看看四周,幸好没什么人看到。不然小姑娘的名声都要被自己连累了。 “惜儿,对不起!我……情难自禁。”尤许有些慌乱,想道歉。 “这样就没事了吧?”周月惜认真问道。 尤许:“……”这傻姑娘! 第7章 宠溺 尤许很庆幸周月惜没有生气,但也有些失落。小姑娘居然没有害羞,难道是对自己还没有那种感觉吗? “清言?” 尤许收敛了情绪,说道:“没事儿了,好了。” 周月惜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她不放心道: “日后,你不许乱说话!听到没有?” 尤许点头,“好!都听惜儿的。” 都听惜儿的!这句回答,让周月惜的心跳又快了起来。她后知后觉的想到二人刚刚做的事情。又想到话本子里的一些隐晦描写,从脖子到脸似乎都不受控制的热了起来。 她偷偷瞄了一眼尤许的唇,心里想着那唇软软的,湿湿的,酥酥麻麻的很好亲的! 想到这些,她的心也跟着酥酥麻麻的。 “尤世子?” 甜蜜暧昧的气氛被人打扰,尤许有些不悦的回头,淡淡道: “周公子,云兮郡主。” 云兮郡主神色莫名的看着二人,柔柔道:“尤世子,许久不见。” 尤许看向周月惜,柔声介绍道:“这位是云兮郡主,这位是周公子。” 因为此刻是在船上,周月惜只笑着对二人见了礼。 云兮郡主打量着周月惜,不知在想什么。 周月惜感觉她的目光很不友好,让人很不舒服。 尤许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说道:“不打扰二位相处了,我与惜儿先走了。”说罢开始划船。 “尤世子,你误会了。我与周公子不是……”云兮郡主不由出声解释。 尤许淡淡打断道:“我与郡主并不熟识。”说罢加快了划船的速度。 周松神色受伤的看了看发呆的云兮郡主,露出一抹苦笑。 小船划出很远后,周月惜才小心翼翼问道:“我之前有听过,你拒绝了某个郡主的示好,那人是云兮郡主吗?” 尤许笑看着她,反问道:“惜儿之前对我仅仅是有听说吗?还听到了些什么?” 周月惜想了想说道:“尤世子俊美无双、文武双全,京中仰慕尤世子的大家闺秀数不胜数。” 她说的诚恳,眼睛亮晶晶的。 尤许打趣道:“那惜儿呢?”如何想的? 周月惜突然沮丧道:“我只是一个庶女,从小就明白自己的身份,不会肖想天上的明月。” “可在我心中,惜儿才是那轮明月。唯一的。”尤许温柔道。 二人就那么在荷花中央默默对视着,有什么情绪悄然发生了变化。 周月惜觉得,自己一定是前世做了很多的善事,这辈子才能被这样的男子喜欢。她如今有些确定尤许对自己是真的喜欢的。 因为眼神和下意识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回城的时候,尤许从车内取出了一个小木盒,里面装着几本最新的话本子。 周月惜欢喜的接了过去,后知后觉的又有些尴尬。 “其实,我还是喜欢看游记和诗词的。” 若换了其他女子这般,尤许只会觉得她作作,可周月惜紧紧抱着话本子,却说自己喜欢诗词的小心思,尤许只觉得她可爱的紧。 “在我面前惜儿只需要做自己,惜儿喜欢什么都没有错,知道吗?” …… 尤许将人送回了周府,百般叮嘱后才离开。 小红开心道:“世子对小姐真好,小姐您将来一定是最令人羡慕的那一个。” 周月惜无奈道:“好了,我们自己知道就好。”到处显摆只会让别人记恨。 这些日子若不是周御史耳提面命,让周夫人对杜姨娘母女好些,就凭周月惜得了尤许这样的夫婿,那母女就得嫉妒的面目全非。 周月嫣抱着周夫人的胳膊撒娇道:“娘~,您帮女儿想个法子好不好?” 周夫人叹息道:“你以为娘就不希望,得了这好亲事的是你?你爹看的紧,娘不能做的过分了。” “娘,要不等成亲的时候,让女儿代嫁吧?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了。尤世子也不能怎么样了!” 周夫人白了女儿一眼,“你觉得别人都是傻的?若换了别家或许这个法子可以试试。可镇国公府万万行不通,若真这样做了,镇国公会直接将你送回来,然后让你爹再也不能在朝堂立足。” 镇国公这些年的行事作风,连后宅妇人都知晓。可谓是雷厉风行,根本不会在乎那些虚名儿。 “那您说怎么办嘛?” 周夫人想了想说道:“其实,以尤世子那般的人物,怎么会真心喜欢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丫头?估计也就是被她的样貌暂时迷住了。我的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要时间久了,男人总会看到你的好。” 周月嫣眼神儿亮了亮,“娘是说,女儿多与尤世子接触一下?” “对,只要能多在尤世子面前出现几次,即便是暂时与那丫头示好也是值得的!”周夫人提点道。 …… 另一边的清澜院中。 杜姨娘温柔的看着女儿,“我的惜儿很幸运!娘很高兴。” “娘,女儿也觉得自己很幸运呢!有这么温柔的娘亲,这么听话的弟弟,还有……” 尤许回到府中,左思右想后还是不太放心。他看着尤一问道:“尤八是不是很擅长隐匿?” 尤一警惕道:“主子,您又想干嘛?” “让他去监视周家那母女两个。”不然总会担心那两人害他家惜儿。 尤一:“……”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几日后。 尤许再次在周御史回府的路上,“偶遇”了他。 “世子?你这是……?” “岳父,小婿刚刚从茶楼出来,无意路过这里,恰巧遇上了您。” 尤许笑着解释道。 周御史:“……”任何一家茶楼回镇国公府都不会路过这里!不过,他也没有拆穿他。 尤许状似无意道:“小婿在茶楼听到一个故事,说西城有户富商。嫡女看上了庶女定下的亲事,便想了很多法子陷害那庶女。什么毁容,什么指使其他男子诬陷庶女的清白,什么代替庶女上花轿……,真是听着令人气愤不已。” 周御史:“……”就差指名道姓的警告了!他又不傻,这小子就不能再委婉点? “世子放心,本官不会让周家成为京中笑柄的。” 尤许连忙道:“岳父~您想多了!小婿就是给您讲个故事罢了。” 周御史黑线,了解后才知道尤许这人,与传言完全不一样。 脸皮厚还有些市侩,根本不是什么别人眼中的神仙公子! 第8章 防患于未然 尤许是个喜欢防患于未然的性子,既然知道周家有人总惦记着害他家惜儿,那么她便会将一切可能掐死在摇篮中。 因为尤许的话,周御史回府后,又敲打了那母女二人一番,弄得母女两个以为自己的什么计划败露了。 周夫人无力道:“听娘的,先别做多余的事情。还是找机会多在世子面前露露脸吧。这可能是你唯一能做的了!” 周月嫣眼睛一红,趴在周夫人怀中嘤嘤的哭。她不甘心,那神仙似的男子真的就要被一个小庶女霸占了吗? 周夫人拍着女儿的背,突然提点道:“想来这京中有很多姑娘爱慕尤世子,有句话说的很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周月嫣停止了哭泣,若有所思。 …… 长公主是皇帝的胞姐,也是云兮郡主的姑姑,因为长公主没有闺女,所以对侄女们都很喜爱。 除了几个公主,长公主最喜欢的便是柔柔弱弱的云兮郡主。 公主府有个很精致的荷花池。每年的夏季,长公主都要举办个赏荷宴,请着京中的夫人小姐们,来公主府热闹热闹。 周夫人收到公主府送来的帖子的时候,本来很是高兴,可看到帖子里指名要她将周月惜也带上,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 周月嫣突然说道:“娘,您忘记了?云兮郡主可是长公主很看重的侄女呢!”因为尤世子曾拒绝过云兮郡主,周月惜去了长公主府能得什么好吗? 周夫人一喜,“娘也是气糊涂了,忘了这茬儿了!还是我的嫣儿聪慧!”那小贱人若在长公主府里受了什么委屈,可怨不得她这个嫡母!毕竟她的身份可不敢得罪了长公主! 周月惜得知要去长公主府赴宴,心里是忐忑的!她听过长公主府的赏荷宴,每年邀请的都是各个高官家眷,像她这样的小庶女,连去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不难想象,那样的场合,会有多少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别担心,主子会护着您的!” 十二说的肯定,可赏荷宴又不会邀请男子前去,尤许要如何护着她?看来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因为有周御史的敲打,周夫人倒是不敢在明面上使什么坏。可后宅的手段周御史又怎么能防得住呢? 周月惜看着嫡母送来的荷花宴当日要穿的衣裙,心里凉了半截。 不是说这衣裙不好,而是太好了。华丽到根本不应该是她这样的身份该穿的!颜色明艳不说,衣裙上的点缀也是张扬的很。 若她真的穿着出去,别人肯定会说她因为得了世子青睐,得瑟的没边儿了! 小红自然也是看出了问题,她不忿道:“夫人定会给大小姐准备很低调的衣裙和配饰,到时候只会显得您更加不懂分寸!” 十二不懂这些弯弯绕,只觉得这衣裙很漂亮,她不明白周小姐为何会愁眉苦脸。 …… 赴宴当日,母女二人看着周月惜身上的衣裙,对视了一眼,嘴角都勾了起来。 周月惜不得已还是穿上了周夫人送来的衣裳。因为她没有新衣,旧的衣裳又都是穿了好久的。如果穿了旧衣出去赴宴,不止会给周御史丢脸,还会被认为是对长公主不敬。 周夫人自己一辆马车,周月惜只能跟周月嫣同坐。小红没有跟着,只有十二一人保护。 马车里,周月嫣假意夸道:“母亲的眼光真好,妹妹穿着果然贵气的很!” 周月惜无语:“……”贵气?是晦气还差不多!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周月嫣不悦道:“发生了什么?” 马车夫回道:“是镇国公府的马车拦了去路。” 周月惜神色一喜,起身便要出去。一定是尤许来了!来救她来了! 见她这般开心,周月嫣不屑道:“真是下贱,没见过男人似的!” 周月惜动作微顿,还是下了马车。 赶车的是尤一,车外跟着两个丫鬟。尤一看到周月惜,恭敬道:“世子妃,世子让属下送您去公主府赴宴。属下已经知会过周夫人了,您请上这辆马车吧。” 周月嫣紧紧揉着手帕,嫉妒到眼睛都红了。 周月惜没看到尤许,问道:“世子呢?” “世子有要事儿,进宫了!”尤一解释道。 十二原本是跟着周家的马车的,如今周月惜坐到了镇国公府的马车上,她自然也跟了过来。 尤一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十二,叮嘱道:“世子交代,若有人欺负世子妃,记下来。” 十二点头,这个她晓得,不用主子吩咐她也会这么做的。 周月惜刚上了马车,就看到了马车内放着的一套衣裙和首饰。 之前跟在车外的一个小丫鬟,进到马车内对着周月惜行礼道:“世子妃,奴婢帮您梳妆!” 周月惜笑着点了点头,心中的郁闷突然就不见了。尤许居然会帮着她准备这些。可见也是猜到了嫡母会在衣裳上动手脚。 尤许准备的衣裙是淡紫色的,发钗这些也是很适合她的样式,低调又不失贵重,俏皮又不失稳重。 换好了衣裳,小丫鬟帮着她重新挽了发。周月惜一路上都在想,尤许是遇到了什么急事儿,才会往宫里去呢? 在长公主府外碰面时,周夫人母女都惊呆了,周月惜居然换了装扮。 周夫人拉住要发怒的女儿,冲着她摇头。这是公主府外,不能被人看见自家女儿失了理智。 长公主府已经来了很多的夫人小姐。大家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话。 周夫人也去找相熟的夫人说话去了,周月嫣带着周月惜向着几个贵小姐走了过去。 一个身穿粉色衣裙的姑娘,见到周月嫣笑着问道:“月嫣,这便是你那靠着狐媚子手段,巴上世子的庶妹?”她的庶字咬的极重,看向周月惜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屑和敌意。 “柳小姐,你可不能这样说我家二妹,要是世子知道了,又该埋怨我让二妹受委屈了。”周月嫣一副可怜委屈的样子。 柳小姐拉着她的手:“怎么?她经常向世子告状你欺负她?庶女果然都……” “太子驾到~” 一声唱和,打断了柳小姐将要出口的话。 第9章 相护 众贵女寻声看去,果然看到了风神俊朗的太子,只是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人。那人同样的俊美无双,气质斐然。 周月惜的心跳漏了几拍,脸也有些微微发烫。 太子来到长公主的面前,“姑姑,侄儿不请自来,没有打扰了您的赏荷宴?实在是侄儿嘴馋,想讨一杯您府上酿的荷花酒来吃。” 尤许也对着长公主行礼,不过他并未说其它。 长公主笑道:“殿下能来,姑母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打扰?” 说罢让下人给二人添了座,然后拉着太子问东问西。 尤许神色平静,眼神却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人群中的那个身影。 突然听说长公主府的赏荷宴邀了周月惜前往,尤许知道她不可能不来。怕那些女人欺负她,于是便入宫求了太子。 尤许与太子几乎是一同长大,毫不夸张的说,太子与他的关系比对其它的皇子还要亲厚。他去求了,太子自然会帮忙。更何况他还搭进去一幅太子喜欢了很久的山水画。 周月惜感觉的到尤许的注视,她也会趁人不注意悄悄回看过去。 因为有太子在场,那些贵女个个都表现的温婉端庄,再也没有人会露出尖酸刻薄的嘴脸来。 长公主与众夫人说笑着,让小姑娘们自去赏花了。 周月嫣拉着周月惜,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妹妹,你应该去主动找世子说说话的!长姐陪你去。” 周月惜挣脱不开,跟着她向着尤许所在的亭子走去。 “嫡姐,太子殿下也在,我们这么过去不合规矩。” 周月嫣不屑道:“装什么装?刚刚在花厅,你不是还冲着世子暗送秋波吗?”现在又装什么看中规矩! 尤许远远便看到了二人,与太子说了一声后,便要出亭子。 太子打趣道:“清言,孤可是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你!没想到你居然喜欢这种清纯的!” 尤许无奈摇头,快步向着姐妹二人迎了过去。 还不等周月惜说话,周月嫣抢先一步道:“世子万安!”她声音娇媚,笑容得体,可惜尤许连个正眼都没给她。 “惜儿,热不热?” 周月惜摇头,悄悄握了握手中的帕子,趁机将手心热出的汗擦掉。 尤许温柔一笑,向着周月惜申出了手。 “我带你去见太子吧!”太子是尤许最好的朋友,自己喜欢的姑娘,理应带着熟识一番的。 周月嫣心中有些紧张,世子虽然好,可再好也好不过太子去,她突然觉得,自己若是能嫁给太子也是可以的。 所以便也厚脸跟了上去。 二女恭敬的给太子行了礼,太子无论心里如何想,面上倒是温和的很。 期间,周月嫣总有意无意的与太子说话,尤许挑了挑眉,找了个借口将周月惜带出了凉亭。 果然,周月嫣这次没有跟着二人,估计心中很高兴尤许的识趣。 太子对着个满是算计的女子,心中都快将尤许骂了几百遍了!重色轻友的家伙,他怀疑尤许是故意用他来甩掉狗皮膏药的。 “孤还有事要找姑母,就不打扰周小姐赏荷了。”说罢大步离开,不带一丝的情感。 周月嫣可惜的绞着手帕,可也只得起身恭送太子离开。 再想找周月惜,已经没了二人的身影。 池塘另一边的柳树下,尤许轻轻帮周月惜扇着扇子。 他像变戏法一样从怀中取出一小包颜色各异的糖来。 “怎么会有彩色的方糖?”周月惜惊讶出声。她从未在任何一家糕点铺子见过这种东西。 尤许解释道:“这是府中厨子做的!彩色都是来自花瓣或者果子中,尝尝?” 周月惜轻轻捏起一块儿,放入了口中,一股菊花的清香带着甜甜味道充斥着口腔,她的眼睛亮了亮,眯着眼睛连连点头。 “很好吃!” 尤许目光温柔,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惜儿喜欢的话,我下次再给你带。” 周月惜又捏了一块儿,送到尤许嘴边。尤许笑着吃了下去,吃糖的时候故意用唇触碰到了周月惜的指尖。 周月惜脸颊一热,突然就想到那日小船上的触感来。 她有些尴尬的转移话题道:“清言,你怎么会来公主府?” 尤许笑着回道:“怕某个傻姑娘受欺负,特意来看着的!” 周月惜想了想,突然就明白了前因后果。定是尤许去求了太子,带着他来长公主府的。不然没有帖子,即便身为世子也不好来女眷的宴席。 原来这人说的会一直护着她,不是一句空话。 尤许突然问道:“有没有受委屈?”之前他刚来时,可是感觉到周月惜似乎脸色不怎么好。 周月惜摇头,那柳小姐的几句话,也只会让她不舒服片刻功夫。之后想开了,她也就不生气了。就当她们是嫉妒自己的好运气了! 见她笑的像只小猫,尤许手有些痒。 二人间温馨的一幕,被不远处的云兮郡主看了个清楚。 云兮郡主眼眶微湿,身后的云敏郡主安慰道:“云兮妹妹,该放下了。” “云敏姐姐,我喜欢了他五年。原以为他不属于我,也不会属于别人的。”可如今看着他对另一个女子那般温柔体贴,心中便如刀绞般的难受。 “身为皇家郡主,不能没了骨气!天下好男儿多的是,想开些。”云敏郡主性格开朗,也是真心心疼这个堂妹,才会这般的安慰她。 云兮郡主闷闷道:“嗯,我会试着忘记的!不会堕了皇家颜面,更不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 两个姑娘的谈话,被假山后的周月嫣偷听了去。她想了想,觉得云兮郡主对尤许的感情,应该能利用一下。 十二在看到尤许到来便故意离的远了些,尤一叮嘱过她,主子和周小姐在一起的时候,一定要躲远些,不然会被主子嫌弃。 她蹲在假山上,看着下面的周月嫣鬼鬼祟祟,也没有出声。不过她本能觉得这女人没憋什么好心。 看看远处说说笑笑的二人,十二欣慰的点点头。有周姑娘在,主子果然变的有点傻气。 再看周姑娘,即便她离的有些远,都能看到她红扑扑的笑脸儿! 嗯!有点可爱。 第10章 催促婚期 本来一场鸿门宴般的赏荷宴,却因为太子和尤许的意外到来,让周月惜躲过了其他人的针对和羞辱。 赏荷宴结束后,尤许辞别了太子,亲自将周月惜送回了周府。 “惜儿,回去好好休息。” 周月惜点头,看了看后边自家的马车,催促道:“你快些回去吧!” 尤许笑了笑重新上了马车。 周月嫣本来还想凑上前与尤许说上几句话,可惜尤许没给她这个机会。 “二妹妹,你可真有本事。”她冷冷看着周月惜,语气讥讽。 十二抱着些尤许送给周月惜的东西,站在二人中间,一脸警惕的看着周月嫣。 周夫人下了马车,不悦的看了十二一眼,“这成何体统?还不快些进府!” “娘~,好累啊!”周月嫣顺势挎上周夫人的胳膊,母女二人率先回了府。 十二冷冷看了看母女二人的背影,“小姐,我们也回吧。” 二人还没到清澜院,小红便迎了出来。 “小姐、十二姐姐,你们可回来了。”从小姐离府,她便开始担忧。就怕自家小姐会被人欺负了去。也怕十二姐姐鲁莽行事,惹了长公主不快。如今看见二人完好无损的回来,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在了实处。 周月惜笑了笑没解释,等回到清澜院,见到杜姨娘才将尤许为她做的事情,讲给了几人听。 周绎泽顿时对未来姐夫的好感升了不少。之前他还担心,那人仗着自己身份高贵,会看轻自家的姐姐。如今看来,还算可靠。 周月惜从一堆东西里挑出了几本书,“这是尤许当初用的书,上面有他做好的释义。” 周绎泽双手接过,抱在怀中。 “姐,世子怎么想到要送我这个。” 周月惜摸摸弟弟的脑袋,说道:“他说,你快要考童生试了,这些书正合适你,便找了出来。” 周绎泽重重点了点头,“嗯,我一定好好考!”他有本事了,才能给娘和姐姐撑腰。 杜姨娘看着姐弟二人,脸上的笑容柔和。 周月惜又拿出一个镯子,利落的套在了杜姨娘手上。“娘,这个是尤许给您的。” 杜姨娘连声道:“娘不要,这么贵重的东西,娘怎么能要。”说着便想取下来。 “娘,尤许说您是长辈,他也想孝顺您的。”周月惜劝道。 杜姨娘眼圈一红,差点落了泪。 “世子是个好的,你日后也要好好孝顺镇国公夫人和镇国公大人。人与人之间的情分都是相互的。” 周月惜轻轻靠在杜姨娘怀中,“娘放心,女儿明白的。” …… 尤许回到镇国公府,一副心情颇好的样子。尤一将马车赶到后院,看了看已经空了的马车,腹诽不断。 自从定下亲事,主子就恨不得日日都给周小姐准备东西。所以就连今日这般突发的情况,都能随手拿出那么多合适的东西来送。 尤许突然道:“尤一……” “主子,其他人都在忙。”不等尤许说完,尤一直接回道。 尤许:“……”尤一最近真是聪明了很多,都会抢答了。 “算了,一个周府,有十二和尤八也差不多了。” …… 翌日早朝结束后,镇国公故意放慢了步子等着周御史。 “亲家啊~,你看两个孩子的婚期,能不能定的早些?” 周御史一脸黑线,解释道:“镇国公大人,下官那嫡女还未定下人家。”所以亲事应该会早不了太多。 镇国公不可思议道:“你怎么还没给她找婆家?是不是你这老小子要求太高了?” 周御史:“……”哪里是他要求高!还不是因为那庶女的亲事太好,嫡女不好找了! “下官那夫人已经在相看了,不过这儿女的亲事也讲究缘分,急不得!您说呢?” 镇国公:“……”你不急,有人急!再不成亲,他那儿子都要将自家库房翻一遍了。 “唉!抓紧吧!老夫还等着抱孙子呢!” 镇国公叹息一声,离开了,背影看上去还有点落寞。 周御史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他那庶女到底是有什么魔力,居然这么受婆家喜爱? …… 翌日,周月惜发现亲娘的手腕上又换成了之前的银镯子。 杜姨娘见女儿目光盯着自己的手腕,笑着解释道:“那个太贵重了,带出去让夫人看见,又是一顿的闹腾。再说娘怕干活儿的时候磕坏了。” “嗯,女儿明白。”周月惜的语气有些心疼。自家娘一直过的小心翼翼,生怕嫡母会为难他们。可即便这样,也还是会被刁难。 “娘,等弟弟出息了,您的日子就好过了。” 杜姨娘拍拍女儿的手背,笑道:“娘如今也很知足,自从你和世子定下亲事。娘在府里的日子也好多了。夫人也不会再如从前那般了。”她这也是托了女儿的福了。 …… 周月嫣今日不在周府,因为她约了几个贵女一同喝茶。 所以今日没有人来清澜院里阴阳怪气,周月惜难得的清闲。 想到前几日尤许送的话本子,周月惜回了自己的卧房。 话本子都是最新的,她还都没来的及让小红去买。没想到,尤许倒是给她都找来了。 翻开一本后,周月惜惊讶的发现,话本子里居然夹着纸张,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仔细看去,应当是跟话本子里的内容有关系。周月惜也不着急,开始聚精会神的看话本。 看了几张后,她便确定了,这纸上写的是尤许的感触。 比如书中写到,书生贫寒觉得亏待了富家小姐,所以便发誓日后高中定会加倍对她好。 尤许则评价道:“家中贫寒,却舍得自己穿新衣!连一包点心都舍不得给对方买。惜儿可不要被这般空假的誓言哄骗!” 周月惜捂着嘴咯咯的笑,尤许这是在教自己不要轻信了他!真是傻瓜。 小红一边绣帕子,一边无语的看着自家小姐傻笑。 “小姐,世子送的话本子不同吗?您之前看话本子都是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子!今日怎么笑个不停了呢!” 周月惜忍了笑意,一本正经道:“嗯!世子送的话本子都是有些逗趣儿的!” 第11章 寺院遇险 一大早的,给周夫人请了安后,周月惜便回了清澜院。 “娘,夫人说明日带家中的女儿们去普宁寺,说是要为嫡姐求姻缘。可为什么要带着我和三妹妹呢?” 杜姨娘安慰道:“大约是因为只有你们三个姑娘到了婚嫁的年纪。” “可我已经定了亲事啊!姨娘我怕,再迷路了可怎么办?” 杜姨娘也想到上次的事情,顿时有些慌乱。 “娘去求求你父亲,别怕!咱不去!”虽然这么做或许会得罪夫人,可为了女儿的安危,她不得不做。 可惜,事情仿佛是专门跟杜姨娘作对一般,周御史今日居然与几个同僚谈事情,很晚才回府。一回府便被周夫人叫了过去。她连周御史的面都没见到。 眼见自己的亲娘担心的整宿都没合眼,周月惜只能安慰道:“娘,您忘了?女儿还有十二保护,不会有事的。” 想到十二的本事,杜姨娘的心也跟着稍稍的放了下来些。可她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惜儿,要不让小红去找找世子?” 周月惜摇头,“娘,我不能总事事都要靠他。”那样便会觉得自己像个废物,更配不上他了。 杜姨娘似乎也看出了自己女儿的真实想法,只无奈的叹气一声。 “那让小红也跟着你去吧。” 周月惜继续摇头道:“夫人说马车有限,只能带一个随身伺候的丫鬟。总不能让她们跟在马车后面跑吧。放心吧娘,不会有事儿的。” …… 普宁寺在城外的青云山上,寺内的香火极其的旺盛。 前几日周御史又问起了周月嫣的亲事,周夫人也着急,便想着来普宁寺求个签。马车是需要停在山下的,上香的香客需要徒步走到山顶。 周月嫣哪里受过这样的罪,满脸的不悦。她指着十二命令道:“你!过来背本小姐上山。” 十二冷冷道:“我是世子派来保护世子妃的,其他的事情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你既然住在我周府,就是我周府的下人。”周夫人不悦道。一个下人整天你你我我的,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世子说……” 周月嫣气道:“行了,本小姐自己走!”世子妃?真的能嫁过去才是世子妃! 周月琴看着几人,也不敢出声。只带着自己的小丫鬟站在最后面。她向来就是个小透明,谁都不敢得罪。 大约走了两刻钟,几人终于到达了山顶的寺院。 周夫人叮嘱自己女儿,“嫣儿,求签时要诚心,知道吗?娘都陪你来了,你一定要求个好签。” 周月嫣面上乖巧的应着,心中却不以为意。她想嫁的是太子和尤世子那般的男儿,佛主真能为她实现心愿吗?她隐晦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周月惜,眼中是嫉妒和不忿。 “行了,主子们拜佛,你们几个丫鬟就去外面等吧!这是大殿,还能有什么不测不成?”周夫人看着十二和两个丫鬟,不耐的挥了挥手。 十二犹豫的看了看大殿内的小沙弥和其他的几个香客,转身走了出去。 周月惜虔诚的跪在蒲团上。她没所求,她只感谢,感谢此生有幸,得了那人的真心相护。 周月琴悄悄睁开眼睛,看了看身边的二姐姐,只见她嘴角带着笑意,一脸的知足。 她有些羡慕,同为庶女,自己的姨娘心中只有舅舅家,连她的月银都会要去大部分,去接济那一家子吸血虫。她也马上及笄了,可姨娘似乎从来不关心她的亲事。 而同样是庶女的二姐姐,却有真心疼爱她的姨娘,还有听话的弟弟。前些日子更是得了京中人人羡慕的亲事。 “二姐姐?”周月琴低声唤道。 周月惜睁开眼睛,转头低声问道:“三妹妹,怎么了?” 周月琴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二姐姐很漂亮,越来越漂亮了。”她的语气里带了些羡慕,眼中也是真诚一片。 “三妹妹也漂亮,不止漂亮还很可爱。”周月惜是出自真心的夸赞。因为周月琴是属于那种长的很可爱的姑娘,她的脸颊还有些婴儿肥,让人讨厌不起来。 周夫人起身后,三人也相继跟着站了起来。周月嫣显的有些心不在焉,左顾右盼不知在找寻什么。 周夫人疑惑的问道:“嫣儿,你在看什么?” 周月嫣收回视线解释道:“没什么,娘~我们去抽签吧!” 说着便拉着周夫人往一侧的偏殿走去。 而此时,偏殿内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的离开,只有周家四人在。 几人依次抽了一支签,正要去找人解签时,一旁的小沙弥和守签的和尚突然倒了下去。 周月惜心中微凉,警惕的看向殿内,却发现周夫人和周月嫣也相继倒了下去。 周月琴连忙提醒道:“二姐姐,快用帕子捂着口鼻。”她边说边将帕子捂在了嘴上。 可惜二人发现的太晚,脑袋都有些昏昏沉沉。周月琴扶住周月惜,想往外走时,却发现偏殿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关了…… 周夫人再次醒来时,身旁站着寺庙的几个和尚,她连忙去找自己女儿,发现她在身边。 一僧人道:“阿弥陀佛,施主可醒来了,能不能告诉我等,当时发生了何事?”他们发现偏殿有异时。开门进来后,就发现地上躺着几人。有他们寺庙里的人,还有这母女二人。 十二急急忙忙的冲进来,发现殿内已经没有了周月惜的身影。 “我们小姐呢?”她冷冷看向周夫人,眼中带着杀意。周夫人被她看的有些发毛。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后,也有些着急。 “大师,我还有两个女儿呢?她们不见了!” 几个和尚面面相觑,他们进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其他人。 有香客在寺内莫名的消失,他们寺庙也会受质疑。 一年长的和尚吩咐道:“悄悄通知其他人,快些找人!”因为不见的是两个女子,所以老和尚深知这事儿目前不能声张。 以免坏了人家贵人小姐的名声。 比他们更着急的是十二,在老和尚吩咐之前,她已经快速冲了出去。 前殿后院的找了一圈儿,都不见周月惜的身影。 十二神色担忧且凝重。 第12章 虚惊一场 十二在寺庙继续寻找无果后,当即下山卸了一辆马车,骑了其中的一匹马便往城内赶。 尤许在看到十二第一眼后,便猜到周月惜遇到了事情。 不等他询问,十二直直的跪了下去。 “主子,十二该死!周姑娘不见了!” 尤许先是一慌,而后很快镇静了下来。 “你的过错,以后再罚。惜儿应该不会有事,我们去找尤八吧!” 十二惊讶问道:“尤八也在暗处护着姑娘?”吓死她了!还以为这次死定了! “尤八没有告诉你?”尤许一边上马,一边问道。 十二冷冷回道:“回主子,没有!属下与他向来不和!”害她惊慌一场,她一定要找机会揍那人一顿才解气。 …… 普宁寺后山某处。 一男子将两个黑衣人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然后又帮着周月惜姐妹松了绑。 “是你将我们绑来这里的?”周月惜向周月琴身边挪了挪,用手试了试她的鼻息,然后看着面前的人警惕的问道。 “世子妃,属下尤八,是来救你们的,坏人在这里!”尤八笑出两个梨涡,用脚踢了踢身后的两人。 周月惜向尤八脚边看去,就看见两个五花大绑的黑衣人,正蜷缩在地上呻吟着。 “大白天的真有人穿黑衣来干坏事?”周月惜就是个心大的,知道尤八是自己人后,便开始关注其他事情。 尤八笑道:“回世子妃,这两个一看就是些不入流的势力。没本事,还学人家穿黑衣。傻了吧唧的!” 周月惜附和道:“确实傻!”居然跑寺庙来做坏事儿,也不怕遭报应。 地上两人:“……”你们礼貌吗?就这么当着人的面嫌弃! “尤八,我家三妹为何还不醒?会不会有事儿?”周月惜将周月琴抱在怀中,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尤八解释道:“三小姐之前吸取的迷药最少,是最先醒来的,那二人怕她乱喊又给她喂了些迷药。” 周月惜:“好吧,没事儿就好!尤八,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有危险?”还这么巧合的将她二人救了下来。 “回世子妃,其实属下一直都在周府暗处保护。” 周月惜眨眨眼又眨眨眼:“你是传说中的暗卫!” 尤八摇头,“属下只是擅长隐匿。” “哦,那你也很厉害,和十二一样厉害。”周月惜诚心夸赞道。 尤八身子一僵,完了!他忘记通知十二了。若是十二找不到世子妃,一定会很着急! 尤八祈求道:“世子妃,您可得救属下!” 周月惜,“我?救你?可我不会武功,也不懂医,救不了人啊?” “世子妃,您只要在十二面前替属下解释一下即可!谢谢您了!”尤八冲着周月惜连连作揖。 “哼!”一声冷哼传来,二人都抬头看向一处。 尤许和十二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 尤八嘿嘿一笑,表功道:“主子,属下将人制服了!” 他说罢,看向十二讨好道:“十二妹妹,我……” 十二面无表情,冷声打断道:“我没有哥哥!” 尤许也不管二人间的官司,大步来到周月惜身边,蹲下身子关切道:“惜儿,让你受惊了。有没有受伤?” 尤八撇撇嘴,受伤的是他好不好?世子妃哪里像是受伤的样子?刚刚还兴致勃勃的跟他讨论,做杀手应该是什么样的装扮。 周月惜摇头,“其实没多害怕的,还没来得及害怕,尤八就已经将坏人制服了。” 尤许回头看了一眼尤八,“尤八回府去找管家取五十两银子,就说本世子赏的。” 尤八开心一笑,梨涡和虎牙都露了出来,像个邻家大男孩儿。 周月惜低头看看怀里的周月琴,“三妹妹当时发现不妥,还想着救我来着。”她从来没想过,平日像小透明的三妹妹,居然会在危急时刻救她。 尤许摸摸她的脑袋,对着十二说道:“将三小姐抱到马车里吧。” 十二利落的弯腰抱起还在昏迷的周月琴,大步向山下走去。尤八稍作犹豫也跟了上去。 周月惜感激的看着尤许,“谢谢你,清言。每次都要你救我!”她觉得自己有点没用。 尤许:“傻!我是谁?” 周月惜不明所以,回道:“尤世子,清言啊!” 尤许轻笑出声,再次问道:“我是你的谁?” 周月惜脸一红,支支吾吾道:“未……未婚夫。” “以后还是夫君,是陪伴惜儿一辈子的人。”所以护着你是我最应该做的。 周月惜鼻子一酸,突然扑进了尤许的怀中。 尤许一愣,而后露出了欣喜笑容。他伸手环抱着周月惜的身子。 “我的惜儿不能凭白受委屈,我会将事情查清楚,替你讨回公道。” 周月惜抬头,疑惑道:“清言,你是说,这两人掳了我与三妹妹,不是随便选的目标?” 尤许摸摸她的脸,有些自责。若是他没猜错的话。这件事情,应该是因他而起。不然,惜儿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得罪人呢? 地上二人闭着眼,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他们也是倒霉催的,什么都没查清楚就接了这个任务。 人没掳走不说,还被人抓了个现行。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问道:“世子,咱能商议个事儿吗?” 尤许放开周月惜,转头问道:“你们认识我?” 男子讨好道:“尤世子的大名,如雷贯耳。” 尤许挑眉,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来。 “是吗?既然识得本世子,又为何要掳走本世子的世子妃?” 男子苦着脸道:“我们是听说世子定下了情事。可我们不认识周小姐啊!找我们的人只说是收拾一个抢了她家小姐未婚夫的贱……那个,她给的银子多。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所以我们兄弟二人便接下了。” 另一人也附和道:“早知道是来掳世子妃的,别说一千两银子了,就是一万两我们也不会干的!” 尤许看着二人,“本世子呢,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如果背后之人找不到,就只能将这口气撒在你们身上了。”说罢,从靴子里抽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漫不经心的在手上把玩了起来。 二人连声喊道:“世子,我们愿意帮您找到背后之人!” 第13章 不一样的尤许 周月惜呆呆的看着尤许,觉得他与之前不太一样,身上的气质都变了。 不过,还是一样的好看有魅力。 几日后,镇国公父子分头行动,一个去了康王府,一个去了周御史府上。 康王府。 对于镇国公的不请自来,康王也是一头的雾水。一杯好茶下肚,镇国公开始对着康王大吐苦水。 “儿女都是债啊!王爷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康王心中疑惑,面上还得顺着镇国公往下说。“谁说不是呢!” 镇国公可惜道:“郡主是个好姑娘,样貌好不说,琴棋书画也是人人称赞。” 康王挺了挺腰板儿,心道:莫非是这老家伙是后悔了?又想来与他家做亲家了?哼!晚了!想当初他家女儿…… 正当康王想得入神时,就听镇国公继续道:“孩子嘛!一时做错事情也可以原谅,只希望王爷多多管束一些。不然我那浑小子非得告到圣上面前去不可!” “等等,镇国公您在说什么?本王为何听不明白?” 镇国从怀中将这几日收集来的证据掏了出来,“王爷还是自己看吧。” 康王疑惑的接过,一张张的翻看起来。 片刻后。 啪! 手重重拍在木桌上的声音,吓了镇国公一跳。 康王起身,对着外面喊道:“来人,去给本王将郡主唤来!” 镇国公连声劝道:“王爷别动怒,千万别动怒!郡主年幼一时想差了也没啥!好在我那儿媳只是受了惊吓、噩梦连连、食不知味,其他的也没受什么委屈。” 康王更气了,可再气又能怎样?他还得感谢人家镇国公府,没有直接将这些证据呈到御前。这份情,他康王府得领。 “周小姐那里,本王会与王妃去赔礼道歉。本王多谢镇国公手下留情。改日定会登门致歉。” 镇国公想到儿子之前的交代,说道:“我那儿媳妇如今卧床休息,登门道歉的事情,王爷就免了吧。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小辈。至于赔礼,王爷悄悄送来我国公府便好。若是大张旗鼓的,对郡主名声不好。” 康王咬牙道:“那就依镇国公所言。” 剩下的便是人家教育自家孩子的私事了,镇国公也不好再看下去,起身告辞了。 心满意足的出了王府,镇国公哼着小调便回了府。 若是让康王夫妻去周府赔礼道歉,因为身份的关系,想来也会是一派高高在上的模样,平白给儿媳妇添堵。让王府将赔礼送到镇国公府,康王碍于面子,定然不会太小气了! 周府。 周御史见今日的尤许面色与以往有所不同,便将人带到了书房。 “世子今日来,可是有事?” 尤许起身郑重一礼后,说道:“请岳父多庇佑几分惜儿,或者请岳父允许清言尽快将惜儿娶回府中。” 周御史皱着眉头,他不信尤许会平白无故的来府上与他说这件事情。 看周御史的神色,尤许便知周夫人回府后根本没有将那日的事情告知。 那母女二人想要息事宁人,让他的惜儿一个人受委屈,也得看看他尤许同不同意。 “世子,何出此言?” 尤许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周御史仔细翻看后,脸都红了。不知是气的还是羞愧的! “本官会给惜儿一个交代的!世子大可放心。” 尤许也不能为难未来的老丈人,更何况周御史也已经给出了承诺。 尤许告辞后,周御史气冲冲的回了主院。 周夫人迎了几步,“老爷这是怎么了?是朝堂上又有人……?” 周御史盯着周夫人的脸,一直盯到周夫人心虚的躲开了他的目光。 “三日前,普宁寺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夫人心中一突,其实她也是回府的路上才知道那事儿与自己女儿有关系,所以她警告了其他人,不许将那日的事情说出去。 周御史冷声道:“你也别迁怒两个庶女,是世子亲口告诉与我的。” 周夫人一听有些不悦道:“老爷,世子也太小题大做了些!居然还来质问老爷?他一个晚辈……” “小题大做?你女儿都串通外人要害自家人了!你这蠢妇居然还向着她!” 周御史指着周夫人,气的想打人。他从来没觉得自家夫人这般的愚蠢无知。 “老爷?您……妾身……”周夫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周御史,有些害怕。 “本官在给你半个月,若再找不到合适的人家嫁出去,就让她去庄子上待着吧!” 周御史虽然之前不怎么过问后宅之事,对一些无伤大雅的嫡庶之争,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不能忍受自己女儿居然有如此恶毒的心思。 即便再不喜庶妹,也不能联合外人要坏了庶妹的名节。若这事情真的做成了,不止会得罪镇国公府,就连整个周府都跟着被嘲笑。 “老爷,嫣儿可是您的女儿,您怎么能这般对她?”半个月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周御史冷着脸提醒道:“周家不止有她一个孩子,她做事那般的狠毒,可有想过府中其他的兄弟姐妹?”他停顿一下,若有所指的问道:“还是说,她所做之事,你从头到尾都有参与?” 周夫人连连摇头,“妾身没有,妾身也是从普宁寺回来才知道了真相。嫣儿她还小,许是一时想差了……”她语无伦次的想替周月嫣解释。 周御史不想再听下去,声音更沉了些:“无需多言,尽快让她嫁人。否则……就别嫁了!” 这时,周月嫣突然闯了进来,“凭什么?是不是因为周月惜要成亲,女儿就得随意嫁人?父亲!我才是嫡女!” 周御史失望的看着周月嫣,“为父从前只以为你有些小女儿的任性,却不想你居然生了那般歹毒的心思!” 若不是尤许,他都不知道早在之前,他这嫡女便开始陷害庶妹了。 “你可知,镇国公向为父提起两府结亲之时,为父居然偏心的想让你嫁过去?” 周月嫣抬头,有些后悔与周御史呛声。 “如今看来,镇国公府的人脑子都很清明!”周御史留下一句话,失望的甩袖离去。 周月嫣瘫坐在椅子上,心中开始惶恐了起来。父亲已经对她彻底失望了。 第14章 闺房 康王在确定了云兮郡主确实做了买凶毁人清白的事情后,发了好大的火。 他气自己女儿不争气,一年前就向尤许示好被拒,弄的满城风雨。康王府背地里受了多少的嘲笑?如今居然还没将人放下。 “从今日起,在府中禁足思过!什么时候给本王想清楚了,再说其它。”康王说罢后甩袖离开。 康王妃看着自己女儿,既心疼又生气。 “京中好男儿又不止一个尤世子!你怎么就这般冥顽不灵?娘知道,其实你并没有多喜欢尤世子的,你只是不甘心。可你的不甘心很容易让你做错事情。”康王妃将满眼泪水的云兮郡主抱在怀中,轻轻的抚着她的背。 “我的女儿是皇家郡主,身份高贵。不应该因为这一丝的不甘心再错下去。女子这一辈子或许会遇到让自己心动的好男儿,可有缘有份的才是正缘。” 听着母亲的劝慰,云兮郡主的眼泪落的更凶了。她其实早就知道错了。她之前并没有想做那般恶毒的事情,只不过在那周月嫣一番挑拨下,稀里糊涂的觉得不能输给一个小庶女,然后…… “娘,女儿知道错了,再不会这般了。” 康王妃欣慰道:“那周公子对你一往情深,娘看的出来。放下执念后,你或许就会看到其他人的好了。” 云兮郡主闷闷的应了声。 第二日,康王亲自带着赔礼和谢礼去了镇国公府。 “王爷,您这也太客气了,我也就随口说说。哪里就真的需要您亲自来了呢?”镇国公笑的一脸的褶子。 康王无语,这老狐狸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若真的不来,镇国公绝对不会这般将事情轻易的掲过。 等送走了康王,镇国公直接叫来了尤许,“臭小子,东西都在这儿。去给你那小未婚妻送去吧。”别以为他不知道,这臭小子已经在厅外转悠了好几个来回了。 尤许有点羞囧,“谢谢爹!” …… 如今尤许来周府,已经像回自家一般了。连看门的小厮看见他,都是直接开门请人进去。 不过,尤许每次来拜访都会先去周御史的书房,与老丈人说些朝堂上的事情。 周御史发现,尤许的名声可真不是别人虚传的。对朝堂局势的敏锐,在农事、兵事上的见解比多数老臣都透彻。 尤许十三岁便中了秀才,当时京城权贵好一阵的羡慕镇国公。虽然就一个儿子,可人家文武双全,年少成名。抵得上别家一府的儿孙了。 其实,作为镇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尤许是不需要依靠科举入仕的,当初参加科举也只是觉得好玩罢了。 考了秀才后觉得没什么意思,尤许便没再继续。 “世子这般惊才绝艳,为何不入朝堂呢?”周御史疑惑问道。他觉得以尤许的才能,必定能成为六部的主官。 “回岳父,其实小婿更喜欢从武。”尤许恭敬道。 周御史点头道:“从武也不错,继承镇国公的衣钵。” 翁婿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周御史便让人带着尤许去了清澜院。 二人已经是未婚夫妻,再加上相处时也会有丫鬟在旁,周御史也不会拦着不让二人相处。 周月惜住的地方虽然不是很大,可却非常整洁,屋前还栽了葡萄藤。 二人坐在小石桌旁,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周月惜看着一堆的东西,唠叨道:“清言,你怎么总是往周府送东西啊?太破费了。你送的东西加起来都够小户人家的聘礼了。”说完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她一囧,连忙用双手捂住脸,不让尤许看她如今的样子。 尤许轻笑出声,声音好听又诱人。 “惜儿是担心我没了聘礼吗?惜儿已经在帮着我心疼银子了?” “尤许,你不许乱说!我没有!”周月惜放开自己的脸,恼羞成怒的瞪着尤许。不过她故意做出来的气势,在尤许眼中只觉得可爱的很。 “我可以看看惜儿的闺房吗?” 周月惜看看不远处的小红,心虚的点了点头。她发现自己根本拒绝不了尤许的任何要求。 见二人进了屋内,小红睁大了眼睛。她觉得这样不妥,便要跟上去。 十二将人拉住道:“放心,主子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别跟上去讨嫌。” 小红:“可是,小姐她……” 十二道:“主子不会伤害小姐的。” …… 周月惜的闺房里以浅紫色为主,屋中还有淡淡的清香。桌上放着针线和绣品。尤许拿起一连做了一半的里衣,衣服上面绣着竹子和一个小小的言字。 “惜儿这是绣给我的吗?” 正不知所措、紧张的六神无主的周月惜听到这话,转身看去。 “你不许偷看,还没有做完呢!”她说着便想将东西抢下,却直接撞到了尤许的怀中。 尤许拿着衣服的手高举着,怀中是周月惜撞进来的小身子。 周月惜脸一热,便要退出去。尤许眼疾手快的又将人按到了怀中。 “惜儿,我很开心。” 周月惜的心咚咚的跳个不停,她小声道:“我好笨的,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送你。我的女红还不错的,你别嫌弃。” 尤许低头,将周月惜的小脸轻捧在手中,“我很期待能早日贴身穿上惜儿亲手做的衣裳。” 周月惜觉得贴身两个字从尤许口中说出来,就显得很暧昧。 还不等她胡思乱想,尤许的唇已经贴上了她的唇。 周月惜脑子一片空白,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忘记了羞涩,忘记了思考,也忘记的呼吸。 直到二人的唇齿间传出尤许的闷笑声,周月惜才想起将人推开,然后大口大口的呼吸。 “尤许,你个登徒子。” 被怒瞪了的尤许笑的更大声了,气的周月惜伸手拧他的腰。 尤许假意吃痛,周月惜又紧张兮兮的问他疼不疼。 尤许故技重施道:“很疼!不过惜儿若能亲一下我的唇,疼痛应该会减轻些。” 周月惜羞恼转身:“疼死你算了!” 她突然想起那日问自家娘亲:说了不吉利的话是不是亲一下就没事了的时候,娘亲那探究的眼神儿。 那时她便明白,当时在小船上,尤许是骗人的! 第15章 别离 “好了,惜儿不生气了。我满心满眼的都是惜儿,只要与惜儿在一起时,总会情难自禁。”尤许将人抱在怀中,轻声的哄着。 周月惜虽然还是有些羞涩,可她内心其实很喜欢尤许的怀抱。 “清言,如果你以后发现我很笨,什么都不会做,会不会嫌弃我?” 越来越在乎尤许后,周月惜便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她本以为依旧会听到什么甜言蜜语,没想到尤许却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惜儿是什么样子的。” 周月惜:“……” 二人从屋中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小红正担忧的盯着这边。 周月惜脸一红,侧头瞪了尤许一眼。尤许不自觉的摸摸唇角,一脸的温柔宠溺。 十二依旧面无表情,她虽然不懂男女情爱,可总觉得自家主子的神色有些荡漾。 …… 初秋。 北方狄部入侵,镇国公奉旨御敌,尤许任校尉随父出征。 出征前日,尤许来周府道别。 “本以为会很快娶惜儿回府,如今却是不能了。”尤许满目的不舍。 周月惜眼中噙着泪:“我会等你回来的。”她咬了咬嘴唇,将尤许拉入了自己的屋内。 尤许只当她是有东西要送给自己,却不想进屋后,周月惜便开始解衣裳。 尤许一把将她的手按住,周月惜红着脸抬起了头。 “清言,我愿意的。” 尤许好笑又心疼,这傻姑娘怕不是担心他回不来,想着为他留个后吧? “惜儿,我说过这辈子都会护着你,绝不会食言,信我!” 周月惜的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她扑进尤许的怀中,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身。 “我信你!若你食言,我便去找你!” 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尤许的心一疼,俯身噙住了那一抹柔软。 …… 尤八和尤十二依旧被尤许留在了周府,尤许怕自己不在京中,会有人欺负周月惜。 尤许离开后,镇国公夫人隔三差五的便会派人将周月惜接到府中,准婆媳二人相处的很是融洽。 “惜儿你看,这是清言五岁时写的第一张大字,我一直都收着。”镇国公夫人带着周月惜,来到一间专门放置尤许物品的屋中。 周月惜认真的听着镇国公夫人讲尤许幼时的趣事,眼中满是笑意。原来他也有那般幼稚的时候。 看着看着,周月惜眼中的笑意变成了深深的思念和担忧。 突然听到镇国公夫人说:“那父子两个离开也快三个月了吧?也不知战事如何了。” 周月惜脱口而出道:“八十六日了。” 镇国公夫人转头笑看着周月惜,怜爱的拍拍她的手。 “别担心,你伯父在战场上还没败过!” 周月惜不好意思道:“倒是让伯母来安慰我了。您累不累?我帮您捏捏肩吧。”相处这些日子,周月惜也知道了镇国公夫人有肩膀疼的毛病。 二人来到软榻边,周月惜扶着镇国公夫人坐下,帮着她揉捏双肩。 “本来那孩子打算年前就将你这丫头娶回来,如今战事又起,估计得明年了。”镇国公夫人可惜道。 越相处越觉得周月惜性子好,她也越来越喜欢这个有些单纯的姑娘。 周月惜笑着说道:“伯母,您再给我讲些世子幼时的事情吧。” “好,伯母给你说说那小子的糗事吧!” …… 周御史今日很头疼,上个月给嫡长女定了一门亲事儿,可却被那冥顽不灵的女儿给自己作没了。 “你这个娘是怎么当的?本官一直告诫,不能太过由着她的性子来,那样只会害了她!你可有听进去一句半句的?” 周夫人被骂的眼圈儿都红了,她委屈道:“老爷,您是不是嫌弃妾身没能给您生个嫡子?若是我的风儿还活着……” 听到她又提起早亡的嫡子,周御史也有些不忍。 “行了,我何时嫌弃过你!即便没有嫡子,我也给了你嫡妻的尊重,你还要如何?” 周夫人哭的正伤心,她抽噎道:“左右镇国公父子还不知何时回来,嫣儿的亲事可以慢慢找的。” 周御史无力道:“好吧,先相看着吧!”左右他着急也没用。 周月嫣近些日子有些怪,总是借口出府去。周夫人只以为她心情不好,去找那些小姐妹谈心去了,哪知她是被个进京赶考的书生给迷了心智。 等周夫人发现端倪时,二人已经互相送了信物。 “你糊涂啊!”周夫人气道。 周月嫣道:“从前我喜欢世子,可人家看不上我。后来我想接近太子,您又告诉我不能眼光太高了!如今我眼光放低了,您怎么还不满意?” 周夫人怒道:“你怎么就这么极端!那书生什么家世?你什么家世?娘不求你高嫁,可也不能嫁到全家都拿不出五两银子的人家吧?” 周月嫣不以为意:“娘,银子又不代表什么!蔺郎他才华横溢,迟早会出人头地的。” 见女儿执迷不悟,周夫人道:“迟早?那当下呢?你若嫁他要如何生活?没奴没婢,你要洗手做羹汤吗?你要自己伺候他一家老小吗!” 周夫人突然觉得周御史没有说错,是她一直的纵容才导致了女儿如今的性子。 “嫣儿,不是娘嫌贫爱富,实在是你们二人差的有些多了!”她语气放缓了几分,好言相劝着。 周月嫣看着周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可想到那人会特意为她写诗作画,她的眼神又变得坚定了起来。 “娘,蔺郎如今是穷,可女儿若嫁过去可以用嫁妆银子帮助他更好的读书,等他高中……” 周夫人满眼的不可思议,她怒声打断道:“愚蠢!嫁妆是一个女子的底气和退路!你怎么会想到用自己的嫁妆去赌一个未知的结果?” 见周月嫣还没意识到错误,她继续说道:“你可知,那些用嫁妆补贴婆家的女子,最后都如何了?” 周月嫣不言语,周夫人便给她讲了自己的一个手帕交的故事…… “五年前娘再见她,差点没认出来了。她是被休回来的。嫁妆一分不剩,夫君另娶他人……” 周月嫣摇头道:“不会的,蔺郎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他真的很温柔,很体贴,对女儿也是无微不至!” 周夫人:“……” 第16章 周月嫣的亲事 周夫人拗不过,只能答应等周御史休沐的时候,让那书生来周府一趟。 周夫人虽然不愿意女儿真的嫁到这样的人家,可她也抱着一丝的侥幸。万一,那书生真的是个人才,总比嫁给什么纨绔子弟的强些。 周月嫣看上的书生叫作蔺文羽,长的倒是一表人才,端看表面的礼数也还凑合。 周御史将人带到书房后,问了些科举上的问题,发现这人学的也还扎实,就是感觉有些过于清高了。 “你可知,嫣儿自小没受过一丁点的苦,根本过不了苦日子!你若娶了她,要如何保证她的生活无忧?” 蔺文羽道:“学生若明年春闱榜上有名,定会让周小姐过好日子的。” 周御史道:“且不说你是否真能榜上有名,就算真的能考中,又怎么能一下子变的富足?” 蔺文羽觉得周御史这是看不起他,这是在侮辱他,起身告辞道: “学生明白了!可是周大人,莫欺少年穷,蔺某不会一直这般势微的!” 周御史有些懵,他那般问就是想听听他如何规划自己的未来,怎么就成了欺他少年穷了? 蔺文羽红着脸,气冲冲的向外走去,周月嫣看到后追了出去。 周夫人则是来找周御史,“老爷,人怎么样?” 周御史摇头:“太过自负不说,没有丝毫的沉稳可言,实在不是什么良配。”这让周御史不得不感叹,高门大户养出来的孩子就是有些不同,即便他们不是个个饱读诗书,可那份自信却犹如天生。 绝对不会因为他随口的一句话,便被轻易的刺激到那根自卑的弦。 周月嫣气呼呼的回来,“爹,您到底跟蔺郎说了什么?他怎么会跟女儿说那般决绝的话!” 周御史皱眉呵斥道:“什么蔺郎?注意你的身份!告诉你,我与你母亲不同意这门亲事。” 周月嫣情绪失控,质问道:“为什么?你们怎么就看不得女儿幸福!” “为父不会害你的。”周御史扔下一句话,转身去了书房。 周夫人正要给女儿说说其中的利害关系,周月嫣却丝毫不想再听下去。她捂着嘴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周夫人拍了拍手边的桌子,气道:“儿女都是债,都是债!” 那日不愉快的见面后,周夫人便加派了两个丫鬟看着周月嫣,怕她再跑出去找那蔺姓书生。 可千防万防,终是没防住。周月嫣还是趁几个丫鬟不注意,偷偷跑出了府。 直到天快黑时,周月嫣才自己又回到了府中。 周府的下人,很多自己被派出去找人了。周夫人看到女儿回来,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周月嫣破釜沉舟道:“娘,女儿已经是他的人了,只能嫁他了!” 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周夫人差点气晕过去。 “你……你这是毁了自己的一辈子啊!”骂完了女儿,周夫人开始哭。 哭女儿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哭自己没有好好管教于她,哭自己半辈子没一件顺心的事情…… 生米煮成熟饭,加上周月嫣以死相逼,周御史夫妇只得咬牙同意了这门亲事儿! 周月嫣自从定下了亲事后,经常有意无意的在周月惜面前显摆,蔺文羽对她多么体贴。话里话外都是在说战场上刀剑无眼,尤许会可能回不来了。 周月惜最听不得别人这般咒尤许,她冷冷道:“世子回不来,那便意味着我们败北了。嫡姐这般的心思若是让圣上知晓,不知会不会被治罪。” 周月嫣讽刺道:“圣上也是你能见到的?” 十二出声提醒道:“主子临行前有叮嘱,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去太子府寻求帮助。”说着还掏出一块令牌晃了晃。见不到圣上,可是能见到太子! 周月嫣一噎,跺脚离开了。 周月惜看向十二,笑了笑。尤许居然为她做了这么多的安排,这是有多担心她被人欺负啊! 镇国公父子离开的第四个月,朝廷收到了北地战事的消息。与狄部的几次小规模的战事,几乎都是小胜。 太子知道尤许的心思,派人给镇国公夫人送了消息。 至于周月惜那里,太子也特意派府中的嬷嬷送了个消息过去。因为太子觉得周御史未必会特意将朝堂上的事情,告诉后院的女眷。 得知尤许的消息,周月惜终于放心了一些。可只要尤许还没有回来,这份牵挂便不能彻底消失。 “十二,我想学功夫。” 十二眉头微蹙,直言道:“您年纪太大了,并不适合再学功夫。” “我不是要变成你们这样的高手,能有些自保手段便好,遇到歹人不至于太被动。”周月惜道。 十二想了想说道:“可以,我可以教您。” 周月惜高兴的点点头。 …… 辞旧迎新,爆竹声声。 周月惜抬头看着北边黑漆漆的天空,心中是对那人浓浓的思念。 杜姨娘看着心事重重的女儿,无奈的摇摇头。 “我的惜儿又长了一岁。娘像你这个年纪已经怀了你。” 周月惜回神,跑到杜姨娘身边,撒娇般抱住娘亲的胳膊。 “娘~” 周绎泽也跑到杜姨娘的另一边,“娘,岁岁平安!” 杜姨娘慈爱的看着一双儿女,笑道:“好了,咱们得去主院陪着你父亲和夫人守岁去。” 周绎泽的脸垮了垮,他一点也不想去前厅,他只想跟娘亲和姐姐在一起。 …… 母子三人来到主院时,便发现主院的气氛有些怪。周御史想趁机指点一下周月惜,便问道:“身为女子,若被未来的婆家为难,该如何?” 周月惜愣了愣,不明白父亲为何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不过,她还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女儿应该会找长辈拿主意。” 周御史又问:“那你可还会嫁过去?” 周月惜思索后,说道:“那要看未来夫君的态度。若他护着我,会为我撑腰,便可以嫁。如果没有,那……女儿不嫁!” 周月惜说的是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周御史听的连连点头。他道: “对,一个不愿护着你的夫君,即便嫁过去了又能有什么好日子呢!”说罢还有意无意的看了周月嫣一眼。 第17章 你是想死吗?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今日是周月嫣嫁人的日子,可周府似乎没有多少的喜悦气氛。 周御史满脸的不悦,不像嫁女倒像是谁欠了他的银子不还。 周夫人私下里反复叮嘱自己女儿,嫁妆一定要牢牢抓在手中,万不能被哄了去。周月嫣连声的应着。 周家的男丁里,周绎泽算是年龄最长的,可他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子,根本背不动周月嫣。 众人将周月嫣送到府门处,蔺家的接亲队伍已经等着了。也许是怕人看不起,结亲的仪仗倒是还看的过去。 新郎官蔺文羽穿着大红的喜服,不苟言笑的样子,倒也算有些风流倜傥了。 周月嫣不知出于什么考虑,突然走到周月惜的面前,凑近她低声道:“你还不知道吧?据说北地的战事失利,世子不知所踪。” 朝廷倒是也从别处得到了些消息,只是并没有北地军中的确切消息。周月嫣之所以知道,还是听为她添妆的柳家小姐说的。 周月惜听罢如遭雷击,脸色霎时变的苍白。 周月嫣盖着盖头,似乎是看着蔺文羽说道:“夫君,二妹妹向来与我亲近,她可能也等不到世子了,就让她随我一同嫁到夫君家中,可好?” 周御史并没有出来相送,周夫人和其他人被周月嫣突然唱的这一出,惊的呆在了原地。 十二握紧双拳,想揍人。 蔺文羽的眼神不由的看向周月惜,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 周月嫣撒娇道:“夫君可不可以?” 蔺文羽盯着周月惜缓缓点头,“听娘子的吧!二妹若不嫌弃,在下定会好好待你的。” 周月惜感觉他的眼神很恶心,不由生了怒气。 “嫡姐,我不知你是什么心思,可你最好别招惹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周月嫣:“我作为长姐,一心为你考虑,你别不领情!凭蔺郎的样貌和才情,纳你为妾都是抬举你了!” 十二正要上前揍人,便见面前人影一晃,一个高大的身影单手掐着周月嫣的脖子,冷冷道:“你是想死吗?” 看到来人,周月惜的目光突然变的朦胧了起来,她呢喃道:“清言~” 尤许稍微用力,将周月嫣甩到了蔺文羽身上,蔺文羽没接住,二人齐齐摔倒在地上。 周夫人回神,连忙让下人将二人扶起。尤许冷冷扫了她一眼,径直走向周月惜身边。 周月惜突然就不想管什么礼教和规矩,直接扑到了尤许怀中。 听到周月嫣那般说,她真的脑子都忘记了思考。即便她相信尤许会回来,可战场上危险万分,她还是害怕有什么不可控的情况发生! “不哭,我们进去说!”尤许也不管接亲的人会如何,只扶着周月惜直接进了周府。 周御史刚刚听了小厮的禀报,得知了长女在府门外做的荒唐事,气怒交加。 他正匆匆的走了出来,迎面便看到了尤许。 “世子?你回来了?” 尤许对着周御史点了点头,说道:“岳父先处理家事吧,惜儿受了惊吓,小婿送她回屋。” 周御史点头继续向外走,尤许则是扶着周月惜向清澜院走去。 没走几步二人便听到周夫人的哭声和祈求声。 “老爷,不能断绝关系啊!您这般让嫣儿如何自处?” …… 周月惜脚步未停,心中也没什么怜悯。一个百般欺辱自己的嫡姐,她再也生不起什么原谅的心思来。 尤许满意的勾起嘴角,他一直知道他的惜儿很善良,可有些人就不配原谅。 杜姨娘在院中坐着,看到二人进来时,眼睛突然就是一热。这几个月来,她的女儿一直都是魂不守舍的样子。她是看在眼中,疼在心中。可她也明白症结所在,今日看到尤许平安归来,她真心的为自家女儿开心。 “姨娘~”尤许恭敬的行了一礼。杜姨娘连忙道:“你们说话去吧,我给你们做些点心去。” 尤许是穿着甲胄来的,杜姨娘猜出他应该是刚回京,想来还没吃什么东西。 二人再次来到周月惜的屋子,刚进屋,周月惜便将自己的唇贴在尤许的唇上。她不会亲吻,只想用这种尤许喜欢的方式,表达自己对他的思念。 尤许唇角微勾,反客为主。二人共同沉沦在这热烈的亲吻中,都想对方诉说着这半年多的相思和担忧。 许久后,尤许抱着微喘的周月惜,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惜儿,让你担心了,是我不好。” 周月惜带着哭腔便要扒尤许的衣服,“他们说你被敌人暗算,失踪了!你有没有受伤?” 尤许抓住她作乱的小手,笑道:“那是我与父亲定下的计策。”他假意失踪,转身便带着人悄悄潜入了敌军大营,出其不意的烧了他们的粮草,伤了敌军的将领。 “那也太冒险了!”周月惜听罢,不由害怕道。 尤许挑眉道:“没办法,我想早日回来,不想与他们拉扯个没完。” 周月惜红着脸,故意问道:“早日回来做什么?” 尤许俯身凑近她的耳边,悄声道:“早日回来做新郎官。” …… 周御史命令下人关了府门,让婆子将周夫人扶回了主院,自己转身进了书房。 身为御史,连自己的家事都管不明白,他要写请罪折子。不然明日朝堂若有人用这件事情弹劾他,他会很被动。 …… 后来,听了十二讲述,周月惜才知道她回府后发生的事情。 周御史当即大骂周月嫣脑子进水,得了失心疯。自己不求上进还要羞辱庶妹。并当众表示,与周月嫣断绝父女关系,不许她日后再踏入周府。 周月惜不解道:“真不知道她对那蔺书生是否真心。”若是真心,又怎么会主动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若不是真心,又为何非要嫁过去。 尤许心中也觉得可笑,即便那女人嫁的不是他,也还是想拉他的惜儿作妾。这可真是…… “不说无关紧要的人了,等大军回京,我便让父亲与岳父尽快定下你我的婚期。” 周月惜红着脸不敢看尤许,不过却也轻轻的点了头。 第18章 洞房花烛夜 边境再无外族侵扰,国内风调雨顺。 秋收过后,国库丰盈,百姓手中也有了余粮。 周月惜一身的大红嫁衣,坐在镇国公府专门为二人大婚装扮一新的婚房内,紧张的手心都冒了汗。 就在刚刚,尤许在她耳边低语,说他很快便会回来。知道会发生什么,她心跳的厉害。 今日是二人大婚的日子,天还没亮她便被亲娘叫了起来。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吃过什么能顶饿的东西。 屋子的门被人推开,周月惜紧张的身子都绷了起来。 “世子妃,世子让厨房特意给您做的吃食,奴婢给你端来了。” 听到小红的声音,周月惜才松了一口气。小红将周月惜扶坐在桌前,将一块块温热的糕点递到周月惜的手中。 糕点做的很精致,正好一口的大小。周月惜不用担心会弄花脸上的妆容。 她只挑了些点心吃,对于自己喜欢的荤食一口没动。 小红不解道:“小姐,您要吃牛肉吗?奴婢都切好了,不会弄花妆容的。” 周月惜盖头下的脸有些红,她小声道:“不吃了,味道太重了些。” 小红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捂嘴偷笑。 吃了东西,喝了清茶,周月惜才觉得自己的肚子舒服了许多。 小红离开不久后,屋外再次响起了脚步声。这次的声音沉稳有力,周月惜捏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 屋门伴随着一声柔情蜜意的“娘子”,缓缓的被打开了。 盖头下的周月惜脸更热了。尤许看出了她的紧张,缓步来到她的身边挨着她坐下。 “娘子,为夫终于娶到你了! 周月惜觉得尤许口中的“娘子”似乎带着情欲,比“惜儿”更多了些缠绵悱恻。 “清言,你喝酒了吗?”她似乎闻到了淡淡的酒味儿。 尤许纠正道:“夫君,娘子要唤夫君的!” “夫……夫君。”周月惜的声音有些颤抖。 尤许起身,揭了盖头,定定的看着周月惜的脸发呆。 虽然新娘的妆容有些浓,可也比平日多了些妩媚。 周月惜羞涩抬头,看向尤许:“夫君?是不是不好看?”当初装扮好后她也觉得太过了些。尤其是红红的唇,看着像是吃了什么生肉一般。 “很好看的,我的惜儿怎样都是最好看的。”尤许认真道。 周月惜被尤许拉着坐到了桌边,喝了合卺酒。 这是周月惜第一次饮酒,实在是没有想象中的好喝。因为喝的太急,她还被呛到了。 尤许轻轻帮着她拍背,眼中有些自责。今日太过开心,居然忘了这丫头不会饮酒,忘记提醒她了。 咳了一阵儿后,周月惜嘟囔道:“为何男子这般喜欢饮酒?我还以为它很好喝呢!太辣了!” 尤许将人揽入怀中,轻笑出声:“其实,为夫也不喜饮酒。可这合卺酒是必须要喝的。”接着他凑到周月惜的耳边,悄声说些什么,周月惜的脸霎时通红。 “尤许~,你不正经。” 尤许笑的胸膛震荡,抱着周月惜的手更紧了些。二人从桌旁嬉闹到了床榻,尤许笑道:“为夫这就让娘子看看,什么才叫做不正经。” 说罢便将人压倒在了床上,周月惜一紧张,从枕头下摸出了一本画册来。 她抵住尤许的胸膛,说道:“夫……夫君,你先看看这个,我害怕……” 听说洞房很可怕,她怕尤许不会,自己会更加受罪。 看清抵着自己胸口的是什么东西,尤许坏笑着接了过来:“那娘子与为夫一同看?” 周月惜连连拒绝道:“不看,我才不要看那个,太羞人了。” 尤许抓住周月惜的手:“这么说娘子已经看过了?那娘子教教为夫可好?”他的语气暧昧,呼吸温热,眼神都带着诱惑。 周月惜一时忘记了呼吸,只愣愣的任由尤许握着她的手,摸向他自己的小腹…… 洞房一夜春花雨,交颈鸳鸯漫声声。 娶到自己想娶的人,尤许只觉得心满意足。看着怀中熟睡的小女子,尤许可惜的吻了吻她的发顶。 自家娘子的身子太弱了些,日后得多补补。 …… 即便是累狠了,周月惜也还没忘记要早起敬茶。她睁开眼睛猛的坐了起来,又被尤许按倒在了被窝里。 “娘让嬷嬷来传话,她昨日有些累,想多睡会儿。所以娘子不能太早去打扰她老人家休息的。” 周月惜心中感激,哪里是婆婆自己累了不想早起,分明是体谅她才这般说的。 尤许将人抱在怀中,安慰道:“镇国公府主子少,规矩也没别家那般繁琐,惜儿不用太苛求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周月惜抬头,伸手摸摸尤许的下巴,“夫君和公婆对我这般好,我要如何报答呢?我一定是前世做了很多很多的善事儿,所以今生才这般的幸运。” 她笑的眉眼弯弯,柔软的小手不停的轻抚着尤许的脸。 尤许又想做禽兽了。 感觉到尤许的变化,周月惜的动作僵了僵。连忙开始没话找话。 “夫君,你给我讲讲战场上的事情吧?” 看出来她的小心思,尤许也便不好再欺负她,只笑着说道:“战场太过血腥,为夫给娘子讲讲北地的风土人情吧。” 周月惜点头道:“好!”她才不在乎听什么,她只希望这男人能转移注意力,别再……就好。 可听着尤许绘声绘色的讲北地的事情,周月惜听得入了神。 “北地的女子真的比京城的要壮实吗?她们生气了真的会揍自己的夫君?”周月惜觉得很不可思议,也很新奇。 尤许点头:“有机会,为夫带惜儿各处的走走看看。” “那夫君可不能骗我!”周月惜攀上尤许的脖子,要他保证。 尤许轻笑出声:“娘子知道的,为夫从来不会食言!” …… 尤许确实从未对周月惜食言过,二人的第一个女儿两岁时,尤许便将小家伙扔给了亲娘。自己带着周月惜开始游历。美其名曰,让女儿替他孝顺爹娘! 身为武将,没有战事时,尤许很悠闲。 他带着周月惜在外游荡了半年,不得不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停了下来。因为周月惜再次有了身孕。 再次回到京城,镇国公府多了一位小少爷。 第19章 始终如一 周月惜再次见到周月嫣时,差点没有认出来人。 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周家嫡女,如今穿着朴素,头上只有一根银钗作装饰。她手中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二人身边没有任何伺候的人。 周月嫣一眼便看到了依旧光彩照人的周月惜,因为她似乎一点都没变。还是她当初最讨厌的那副样子。即便受了欺负,也能很快的缓过来,不管日子过的多难,都是那副没心没肺、说个没完、笑个没完的样子! 虽然这些年,二人看似没什么交集,可周月嫣听到过很多关于周月惜的事情。她知道婚后的周月惜被尤世子宠上了天,还知道他们夫妻一同去其他地方游历。也知道她儿女双全,公婆慈爱。 只是没有想到,已经生育过两个孩子的周月惜,身材依旧纤细,面容更甚从前明艳。端看她面上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神态便知,她过的很好很好。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和粗糙的手,周月嫣突然有些自惭形秽,她抓起身边小姑娘的手急忙道:“走,娘带你去买糖!”说罢匆匆离开了,那背影似乎是在逃避什么。 “嫡姐?”周月惜不由出口唤道。可她却发现周月嫣走的更快了。 母女俩拐进一条巷子,周月嫣才停住了脚步。她低头看看身边的女儿,突然想到了自己七八岁的时候。 那时的周月惜才五六岁,总会追在自己身边喊大姐姐。她当时似乎也很喜欢这个二妹妹的吧?也会将自己的东西分给她一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似乎是从自己认识到嫡庶有别,自己是嫡出就应该高人一等的时候。 周月嫣皱眉回忆着,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娘,您怎么哭了?是不是爹爹又气您了?娘,我们去三姨母家吧,让三姨夫去收拾爹爹!” 小姑娘口中的三姨母便是周月琴,她嫁的是尤许帐下的一名副将,人很不错。 之前听到周月嫣过的并不好,周月惜虽然过不去心里的坎儿,可私下里却通过周月琴帮助了她良多。 随着年龄增长,会想通很多的事情,也会原谅一些人和事。 …… 尤许抱着些东西过来,看到周月惜盯着前方发呆,他好奇的问道: “娘子,在看什么?” 周月惜回头,温柔一笑:“没什么!夫君,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尤一也不在,还得自己拎着,多累!” “不累,许久没去看望岳母了,东西少了过意不去。” 是的,如今尤许可以直接唤岳母了,因为杜姨娘如今不再是妾,而是周御史的平妻。 因为周绎泽很出息,周御史不想这么上进的儿子顶着庶子这个身份。 再则,女儿成了世子妃,总不能还让她的亲娘做妾吧? …… 几十年过去了,京中最让人羡慕的女子依旧是周月惜, 因为尤许宠爱了她一辈子,二人虽然只生了一儿一女,尤许却没有因为子嗣纳妾。 其实外人不知道的是,只有两个孩子并不是周月惜不能再生,而是尤许不愿意她再受生育之苦。 至于妾室,尤许从来就没想过那个东西。他满心里都是自己的妻子,自然不会对其他女子生出想法。 周月惜一生顺遂,从世子妃到镇国公夫人的几十年里,她没再遇到过任何一件糟心的事情。夫君爱惜,子女孝顺,再没有什么遗憾。 尤许的宠妻也是出了名儿的,很多妇人生气时便会抱怨道:“你看看人家尤世子……”所以尤许几乎是成了京中男儿的眼中钉肉中刺! 就连太子都时常在尤许面前抱怨:“尤许,你能不能收敛些!太子妃都开始嫌弃孤了!”太子很郁闷,他觉得自己对太子妃已经很宽容了。只有一个通房不说,连侧妃都没纳。后院干净的,比京中的小贵之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尤许也满脸的委屈,他宠自家娘子,碍着别人什么事儿了?再说,他宠妻都是悄悄在府中宠的,外人也不知从哪里听到的,说他事事以妻子为主,妻子说一他不会说二…… 要尤许说,京中的人实在是有些夸张了,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做的有多好,凡事皆出自内心罢了。在他的心里,一直觉得自己没为妻子做什么,反而是自己的妻子为自己生儿育女,为自己忍受生育之苦,生产之痛。将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 周月惜六十六岁弥留之际,不舍的摸着尤许的脸。她只觉得即便是年过花甲,尤许也还是那么好看。好看的俊老头! “夫君,对不起……我要先走了。虽然不舍得,可还是要扔下你……下辈子……你说,人会不会有下辈子?若真有,我还想做你的妻子……我好贪心啊~” 听着她有气无力的话,尤许哭的身子颤抖。他喜欢听她话唠个没完,可今后恐怕是再也听不到了。 “惜儿……娘子,为夫还没有跟你过够,我们一定会有下辈子!下辈子为夫还娶你!” 一生一世不离,一人一心不弃。 二人实现了对彼此的承诺,也诠释了什么才是最令人羡慕的夫妻情分! 没了周月惜,尤许又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月,之后便也跟着撒手人寰了。 再次睁眼,尤许看到的还是判官那张阴气森森的脸。 “判官大人,我是不是跟原身有什么联系?我感觉我就是他,不过比他聪明些!” 判官摇头:“本判官不知。” 尤许啧啧几声,突然又问道:“我与惜儿一定有关系,对不对?我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判官:“本判官不知!” 尤许:“……” 第1章 一馍换一妻 尤许再次从别人的身体中醒来,只觉得喉咙干涩,腹部绞着难受。 简单的讲就是——又渴又饿! “幺儿,你可醒了!呜呜~” 一老妇人扑到尤许的身边,一双干枯的手抚摸着他的脸,一阵的呜咽。 “娘,别哭!我没事儿。”尤许有气无力的安慰道。 老妇人是原身的亲娘,老尤家的掌家人,村里人称她为尤老太。 尤许醒来的同时,脑子里便有了这身子的一生经历。当然,这个经历只是原身的。如今尤许来了,那么这个经历便不会再按原来的轨迹发生。 原身也叫尤许,算是个读书人,原来是一个小村庄里的农家子。 老尤家省吃俭用供他读了三年的书,他学到的东西很是有限。没学到文人的风骨,倒是将文人的酸腐学了个十成十。 原身十八岁时,村子所在的周府发生了十分严重的蝗灾。 铺天盖地的蝗虫席卷了整个州府不说,并且还向隔壁州府而去。 等不到朝廷的救济,大家只好向南边的州府逃荒而去。 在逃荒途中,原生用一个硬邦邦的馍换了一个漂亮姑娘做媳妇。 都说饱暖思淫欲,可原身这见色起意的家伙,肚子都填不饱了,依旧看上了人家小姑娘长的漂亮。 小姑娘感激他救命之恩,一心一意的跟着他。可他将人换来,还不珍惜。 一路上,小姑娘当牛做马的跟着尤家人,眼看快到南地时,遇到了山匪。原身这个软骨头,直接将小姑娘推出去挡了刀。小姑娘死前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要救的人会推她去死! …… 此时,正是在逃荒的路上。也是村里人离开村子的第十日。 原身作为读书人,从来没干过重活,所以身子很是虚弱。徒步走了十日的路程,又不能吃饱,再被秋老虎般的太阳一晒,人便晕了过去。 尤许就是这个时候接替了原身的身子。 扶着枯树勉强起身,尤许四处寻找那个小身影,可惜没找到。 “娘,我娘子呢?” 尤老太道:“那丫头说是去那边找找看,有没有能吃的东西。这方圆十里地都是光秃秃的,还能有啥吃的!就是瞎寻思。” 尤许担忧的看向亲娘指的方向,想去寻人,可身子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力气。若不扶着树,他都站不稳。 片刻后,一个瘦弱的小身子由远及近的向着人群走了过来。 人越走越近,尤许渐渐看清了小姑娘的脸。他的眼圈霎时便蓄满了泪水。 那是他的惜儿,虽然她的长相有所不同,可一双眼睛却是与前世一模一样。 “惜儿~”尤许低声呢喃着。眼睛一直盯着那抹身影。 小姑娘笑盈盈的跑到尤老太面前:“婆婆,我找到了能吃的东西。”说着将怀中抱着的小布包打开。 里面是一些紫黑色,扁圆形状的东西,目测大约有二十几颗。 “哟,地栗子?还真有这东西?”尤老太高兴道。 尤许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他只一瞬不瞬的盯着小姑娘看。 小姑娘似乎感觉到了尤许的目光,转头对着尤许笑了笑,又看向尤老太解释道:“婆婆,地栗这东西就喜欢湿润的地方,我看到那边似乎有水,就想去试试,没想到还真有哎。” 看着她说话时的神采奕奕,尤许不自觉的走向二人,轻声唤了句“惜儿”。 “啊?夫……夫君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记得从三天前被一个馍换给尤家后,就没人问过她的名字。婆婆唤她“幺儿媳妇”,大嫂二嫂唤她“老三家的”,夫君则唤她“哎”! 尤许语气温柔的解释:“你昨夜说梦话……” 周惜儿似乎有些害羞,不敢去看尤许的目光。昨夜村里人分开在几个山洞里过夜,她确实是挨着尤许睡的。想来是那个时候说梦话,让这人听了去。 也不管小儿子和小儿媳间的眉眼官司,尤老太握着几个地栗跑到了村长跟前。 不一会儿,村长便组织村里的男人去挖地栗了。 尤老太挺着腰板返回自家待着的地方,自豪道:“还是我幺儿厉害,这下村里人都得感谢咱家!” 尤大嫂和尤二嫂对视一眼,明明是三弟妹找到的,婆婆非得夸老三! 尤大山不由压低声音说道:“娘,你咋告诉村里人了?咱家自己去挖多好!” 尤老太骂道:“完蛋玩意儿!就咱自家去挖,不得遭其他人记恨?再说那东西一长一大片,你能挖的完?” 尤大山拍拍一旁的二弟:“走,咱俩也去!” 尤老太道:“去啥去?村长说了,咱家发现这个有功,不用出人照样能分一份!” 惜儿笑着赞道:“婆婆,您真厉害。女中诸葛!” 她的夸赞是出自真心,这般想的明白的老人,是尤家的福气。 尤老太虚点点惜儿,笑着道:“你这孩子,咋还夸上我这老婆子了!那女中猪革是个啥?” 惜儿捂嘴笑了笑,将尤老太扶坐在一旁的大石上,开始温声细语的给她讲诸葛的故事。 尤许靠坐在树干上,闭着眼睛听着,心里有些疑惑。 惜儿是三日前,尤家人在逃荒路上遇见的。当初是一个尖嘴猴腮的女人跟在她身边。 那女人说惜儿是她的闺女,二人是某个村子的人,和村里人走散了。如今自己养不活女儿了,想换点粮食。 这种时候,人哪里有粮食重要?村里人都快断粮了,哪里还会换个柔弱的姑娘来分口粮。 还是原身感觉姑娘身上有股书卷气,想着红袖添香的美事儿。便央求着尤老太给他将人换了下来。 尤许眼含笑意的看向惜儿。谈吐不凡、见识颇丰,看来惜儿这世的身份不简单! 讲完故事,惜儿剥开两个地栗,走到了尤许的身旁。 “夫君,你吃!脆脆的很好吃。” 尤许从她手心拿了一个,放入口中咬了一口。淡淡的甜味儿,脆脆的口感,对于饿着肚子的尤许来说,也算是美味了。 “确实很好吃,娘子也吃!”尤许笑着说道。 惜儿被尤许的笑容晃了眼。她突然觉得,今日的尤家三郎似乎与之前不太一样。之前那人看她的眼神很露骨,让她觉得恶心。今日看她的眼神依旧有些直勾勾的,可里面多了些别的东西。 似思念,似温柔,似怜爱! 惜儿摇了摇脑袋,觉得自己想多了。他们才认识三日,哪里来的这么复杂的感情呢! “夫君,大哥叫尤大山,二哥叫尤二山,你是不是叫尤小山啊?”见尤许不再像之前那般带着丝忧郁。惜儿问出了三日来最想问的事情。 尤许以拳抵唇轻笑出声,“为夫就不能叫尤三山吗?” “啊?三山?还没有小山好听呢!”惜儿评价道。 见她嫌弃的样子,尤许也不再逗她,正色道:“尤许,为夫叫尤许!读书后学堂的先生帮着起的。” 惜儿点头,将尤许的名字在心中唤了几次。 “嗯,夫君的名字很好听呢!” 第2章 仙虫 杨树村的人是一起出来逃荒的,依旧是村长管着众人。所以有什么事情,大家都会先询问村长。 身体刚恢复了些力气,尤许便来到村长面前。他先是行了个礼,然后问道:“村长叔,您能不能帮着我与惜儿写张婚书?” 虽然如今是在逃荒的路上,可他也不想让惜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着他。官府的婚书暂时是别想了,可民间婚书总得有一张。 村长摸摸自己的胡子,痛快的应了。逃荒之前他还真的将笔墨纸砚都装到了包袱里。 …… 等尤许拿着婚书给惜儿看时,却发现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并没有尤许想象中的开心。 尤许只失落了一瞬便想通了,此时他有记忆,知道这是自己心爱的女子。惜儿却是不知道的,她如今是全新的另一个她。自己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个相识了三日多的陌生人。 每次听她唤自己夫君,尤许都能听出不情愿和不自然来。如今的惜儿对他还没有感情! “委屈你了,娘子。日后安定了,我定八抬大轿重新娶你入门。” 惜儿扯了扯嘴角,假意开心道:“夫君有心了!” 尤许看出了她的真实内心,却不点破。他坚信只要自己真心以对,二人依旧会夫妻情深的。 …… 惜儿就发现,从三日前开始。她的便宜夫君就总喜欢粘着她。她去找吃的,他也跟着,美其名曰保护她。就那瘦弱的小身板儿,还保护她? 还有每次吃东西的时候,都要将他自己的一部分留下来,趁着没人的时候塞给她! 惜儿也不客气,既然他给,那她就吃。不吃白不吃。 队伍停下休息的时候。 “那个谁,你去给我打水来,我要洗脸,热死了!” 尤二山家的二宝有点惯坏了,对着惜儿也没什么尊敬。 惜儿正要起身,被尤许一把按住。 “你又不叫‘那个谁’,理他做甚!” 尤老太皱眉,看着二孙子道:“这是你三婶!” 尤二宝不服气道:“奶,她是咱家一个馍换来的,才不是什么三婶。” 惜儿笑了笑,看着尤许说道:“没事儿,反正我也想洗洗手,正好打水回来。” 尤许固执的依旧不肯松开手,他看向自家二哥沉声道:“二哥,你这儿子若是没人管,弟弟我可就要行使叔叔的职责了。” 尤二山有点不太高兴,可自家老娘总是偏向着这个小弟,他若是反着来也讨不到好。 “二宝,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不敢与弟弟呛声,尤二山只能责怪妻子。 尤二嫂气的拍了儿子一巴掌,骂道: “没出息的东西!” 尤二宝被亲娘打,咧嘴开始嚎。尤许拉着惜儿躲到了远些的地方去了。 “你不是尤家的丫鬟,你是我的妻子!不许委屈自己。”尤许沉着声音说道。 惜儿突然笑了出来,她故意说道:“可我是一个馍换来的啊!” 尤许沉声道:“日后不许你这样想,你是老天送来的!若再有人欺负你,就揍她。”说罢还挥了挥拳头。 其实尤许如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本身的功夫自然也在。所以挥拳的时候,似乎还带出了些拳风。 看他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样子,惜儿又捂着嘴笑了起来。 “我姓欧阳,欧阳惜!” 尤许皱了皱眉,他记得如今生活的这个国家,有个异姓王就姓欧阳。是先帝的结拜兄弟,当今登基后,忠王上缴了兵权,做了个闲散王爷。 “是忠王的那个欧阳吗?” 惜儿一愣,笑道:“我倒是想和王爷扯上关系,可惜是是同姓罢了。” 尤许不置可否,他不在意惜儿是不是真的与忠王有关系,他只是担忧惜儿身份太高,她的家人会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听到村长在招呼大家上路,尤许很自然的牵起了惜儿的手:“走吧,我们回去!” 尤老太看到小儿子有了媳妇后,似乎变了很多,眼中露出些欣慰来。 这男人啊,还得成个家。成了家就有了责任,有了责任就长大了! 尤大嫂背起一个小包袱,用胳膊戳了戳尤大山:“你看人家三弟,对弟妹多体贴多温柔。” 尤大山低头看看妻子的手,“咱都老夫老妻了,大宝都快能娶妻了,我再抓你的手,该让人笑话了。” 尤大嫂啐道:“哪个要你抓手,我说的是感觉。没看见三弟那眼神都拉着丝吗?” 尤大山回头看了看,“我咋没看出来?” 尤大嫂白了丈夫一眼,不想再跟他说话了,不解风情的憨货! …… 这次的蝗灾范围波及的很广,这都向南走了近二十日了,所经之地依旧是光秃秃一片。蝗灾正好是在秋收前,可以想象会有多少的百姓遭殃。 尤许看着村子里的人,这些日子来,大家都肉眼可见消瘦了下去。就连村里最胖的胖婶儿都成了个苗条的妇人。 尤老太一边走一边叹气,看着被蝗虫祸害的庄稼和树木,谁能高兴的起来呢! “咱家的粮也快见底儿了!这往后的路要咋走啊!” 尤许看看地上蹦哒着的蝗虫,突然问道:“娘,村里人为啥不吃蝗虫?” 尤老太也看看偶尔飞过的蝗虫,叹气道:“娘也记得你外祖母给娘烤过这个东西,可后来咱大申不是出了个“女神仙”吗?她不是说蝗虫是仙虫,凡人不能吃,吃了会没命!” 尤许想了想,这身子的先生还真说过这件事情。 据说是先帝初登基时,一次御驾亲征时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女子,那女子似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且还能掐会算。也帮着先帝躲开了几次敌军的偷袭。 后来那女子被封了国师,她的本事被皇家宣扬的神乎其神,百姓们私下都称其为“女神仙”。 因为已经是个作古的人,尤许不欲评价她是不是真有传言那般神异。可单是她说蝗虫是什么仙虫这件事情,尤许就觉得她是个神棍。 仙虫还这般的祸害百姓?灾虫还差不多。 又走了两日,断粮的人家越来越多,好多人家只能从地下刨些草根什么的充饥。 “爹!爹你咋了?”村里有老人突然晕死了过去。 第3章 美食 晕倒的老人在被儿子摇晃了几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村长蹲下身子看了看老人,从怀里掏出了很小一块儿黑饼子,“老伙计,你这是饿的!先垫垫肚子吧。” 这个时候能拿出口粮给别人吃,尤许觉得村长真是很不错了。 他不由开口道:“抓些蝗虫来烤着吃吧!” 村里有老人连忙反驳道:“尤家三郎,你年纪轻不懂事儿,那蝗虫可不能吃!凡人哪里能吃仙虫,会没命的!” 尤许不屑道:“再这么饿下去,同样会没命!” 看他对仙虫的说法这般的不屑一顾,欧阳惜突然觉得尤许顺眼了不少。记得祖父曾经说过,那女人就是个女神棍,前期仗着蒙对几件事情,得了先皇的信任。后期大肆建造庙宇供自己享乐,做了很多倒行逆施的事情。 “夫君觉得国师说的不对吗?据说国师可是很有本事的。”欧阳惜悄声问道。 “呵~,将灾虫说成仙虫,妖言惑主,愚弄百姓的本事倒是挺厉害!”尤许嘲讽道。 欧阳惜点头,“夫君说得对!”刚开始她还觉得这人有点酸腐,如今看来倒是很清明! 尤许突然看向人群里的几个小男孩,问道:“你们偷吃过烤蝗虫吧?是不是很好吃?”他发现之前他说吃蝗虫时,这几个孩子明显咽了咽口水,而且还都是一副回味的表情。 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点头回道:“好吃,像鸡腿!” 众人:“……” 片刻的安静后,便是几个孩子的父母打骂孩子声音。 尤许提高声音道:“你们也别打孩子,他们吃了没事儿,是不是证明这东西本来就能吃?难道老一辈的人没吃过烤蝗虫吗?什么仙虫?仙虫会祸害百姓的庄稼吗?这就是害虫,害大家流离失所、背井离乡的罪魁祸首!”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开始窃窃私语。是啊,就是这些东西害他们颗粒无收,害他们饿肚子。他们为啥不能吃它? 尤许也不再说其他,拉着欧阳惜离开了人群。“惜儿,你等着,为夫去给你抓好吃的来。” 欧阳惜想说,她不吃!可还没等她开口,尤许已经脚步轻快的走远了。 欧阳惜也不愿意干坐着,她溜溜哒哒的看几个孩子烤蝗虫。 那些孩子将蝗虫串在细细的树枝上,直接在小火堆上烤,那些虫子在被串的时候,居然还是活着的。欧阳惜看的有点恶心,根本想象不到这东西是要用来吃的。 “尤三婶婶,您要不要尝尝?”一个孩子举着手中的蝗虫,问道。 欧阳惜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吃就好。”说罢,逃也似的走远了。她独自来到一个水塘边,发现尤许正蹲在水边洗着什么。 “夫君?你在洗什么?” 尤许转身,举了举手中的东西解释道:“洗美食啊!” 欧阳惜:“……”她绝对不会吃这个的! 她在离尤许比较远的地方蹲下,疑惑道: “那些小家伙们都是直接烤的。” 尤许:“不洗太脏了。” 欧阳惜笑笑:“……”她觉得,这东西洗了也脏,不止脏还很可怕。 同样是烤蝗虫,尤许却做的很优雅。他将那些蝗虫的翅膀和内脏去掉,清洗干净后装到瓷盆里。 他端着洗好的蝗虫,笑看着欧阳惜:“娘子~,我们回去吧?” 欧阳惜脸有些微微发热,尤许近几日总会温柔的唤她“娘子”,虽然她听的不怎么习惯,可却也不讨厌了。 二人一同回到人群,尤许凑到尤老太跟前,讨好道:“娘,儿子想用点猪油。” 尤老太一愣,低声问道:“幺儿,你咋知道娘还藏了猪油?”她就藏起来那么一点,没想到小儿子还发现了。 “儿子给您做好吃的。”尤许也不解释,笑着说道。 简单的架起了铁锅,放了些猪油在里面。感觉了一下锅的热度,尤许开始利落的炒蝗虫。 铁锅内噼里啪啦的响着,香味儿也渐渐飘了出来。欧阳惜凑到尤老太身边,“婆婆,夫君居然会做饭?”读书人不都是很不屑做这些的吗? 尤老太自豪道:“老三打小就聪明,啥活计一学就会。” 欧阳惜从婆婆的话中听出了言外之意,尤许之前是不会做的。 欧阳惜有些疑惑,刚刚尤许在水塘边做的可是很娴熟呢!她还以为这人之前在村里,会经常帮着做些灶房里的活计呢! 尤许端着炒好的蝗虫,来到尤老太面前。 “娘不吃,娘不饿!” 尤许劝道:“娘,您可是咱老尤家的主心骨,要是也饿晕了,咱家得乱。” 见尤老太抓了几个,细细的品尝着,尤许又给了两个侄子每人几个。还剩下半碗的蝗虫,尤许都递给了欧阳惜。 欧阳惜抗拒的向后退了一步:“夫……夫君,我不饿。你和婆婆吃吧。” 尤许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知道她害怕便拽下了两条蝗虫腿来。 “娘子,你看这东西就和鸡腿、鸭腿是差不多的,就是小了些,尝尝吧。” 在尤许火热希冀的目光下,欧阳惜慢慢的接了过来。蝗虫的腿细细小小的,看不到身子也没之前那么可怕。她闭了闭眼,快速放入了口中,忍着不适嚼了嚼。然后她的眼神亮了亮。 许久不见荤腥,欧阳惜低估了自己的接受能力,她看向尤许手中的瓷碗。 尤许会意,这次给了她一只整的蝗虫。 尤老太看着小夫妻二人相处,笑的眼角的皱纹都深了几分。 欧阳惜津津有味的吃着,尤许则是温柔的看着她吃,偶尔自己也会吃一只。 欧阳惜红着脸:“夫君,我吃好了,剩下的你吃吧。” 尤许不由的伸手帮着她擦了擦嘴角,笑着说道:“喜欢的话,明日再给你做。” 欧阳惜脸一热,在尤许这般带着冲着宠溺的目光中,心跳不由的快了几分。 她心虚的点点头,悄悄去看婆婆的面色。 尤老太笑道:“老三的手艺好,明儿再让他做。” 看着那边三人的温馨场面,尤大山和尤二山对视一眼,再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烤蝗虫,瞬间觉得不香了! 第4章 信任、怀疑 “让孩子和老人走在中间。” 村长不得已安排道。 从昨日开始,杨树村的队伍开始陆陆续续的遇到一些心怀叵测的人。之所以说那些人居心不良,是因为他们总是盯着队伍里的孩子们打量,尤其是年纪大些的女孩儿。 村里人停下休息的时候,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来到队伍前,瓮声瓮气道:“各位,可有想送女儿去享福的?咱们可以给粮食或者银子。” 尤许皱眉,这些人只要女孩儿,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村里有那平日将女儿当牲口使的人家,蠢蠢欲动了起来。村长回头警告的瞪了几家人,对着几个大汉说道:“各位,对不起了!咱们村子的人不卖闺女。” 为首的大汉看了几个手下一眼,将腰间挂着的短刀抽了出来。 “好好的买卖不做,就别怪我们兄弟几个心黑了!” 村长额头都冒了汗,可依旧忍着害怕说道:“咱们村也有几百口的人,各位要是真的动手也讨不到好的!” “哈哈哈~”几个男子大声笑了起来,笑够了指着人群说道:“几百口人?老家伙,你问问他们谁敢和咱们动手?识趣点,把女孩儿都送给咱,不然……哼哼~” 村里的男人哪里见过这般阵仗,都吓的不敢吱声儿。 有个男人居然讨好的问道:“壮士,一个女娃您能给多少粮食?” 他旁边的两个女孩儿抱在一起,害怕又担忧的缩着身子。 大汉哼道:“之前你们如此识相,咱还能多给些,现在嘛……两个饼子一个孩子!” 男人觉得不合算,低头不言语了。旁边的两个女孩儿似乎松了口气。 可那几个大汉,明显是想白白抢人回去,所以并不打算就此作罢。 正当他们想冲进队伍拉扯那些小姑娘时,尤许突然将其中一人踹了出去。居然盯着他家惜儿看! 尤老太吓的冲了出来,拉着尤许的胳膊说道:“幺儿,你干啥?咱家又没女孩儿,你出啥头!”自己儿子身子骨有多弱,她还能不知道?万一被这几个大汉揍一顿,还能不能活了? 这时候,其他大汉也反应了过来,也不顾摔倒的兄弟,朝着尤许围了过来。 尤许对着欧阳惜道:“娘子,将娘扶到后面去。” 欧阳惜也有些担心尤许的安危,可这个时候也只能信他,因为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她深知尤许不是个鲁莽的人。 等欧阳惜将尤老太拉到一旁安慰后,尤许向前一步,看着五个大汉笑道:“识相的赶紧滚,不然可就滚不了了!” 几人不屑的看了看尤许,为首的大汉向前一步:“小子,小白脸也就能唬唬那些小女人,对咱们没用!哈哈~” 尤许都懒的再开口,他直接对着几人出了手…… 看着尤许以一抵五还不落下风,村里人都张大了嘴巴!他们知道尤家老三在县城读书,可他们没听说书院还教武艺啊! 村长挪到尤老太身边,问道:“三郎这是啥时候学的一身好武义?” 尤老太身子一僵,很快便调整了表情。她道:“那书院有个护院,说我家幺儿天生练武的料子,就偷偷收了他做徒弟。哎~!惜以后还不知能不能报答那位师父的恩情了!”说罢还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村长也信了她的话,因为之前书院休假,尤许也借口不回村子。那会村里人说他是不想回村干农活儿,原来人家是留在县城学本事去了。 尤许原本还想着,一会儿该如何解释自己突然有了这一身的武艺,却没想到自家老娘已经给他编好了。 更省心的是,村长和村里人又自动脑补了很多,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也给他“补”上了。 欧阳惜看着尤许的背影,心中疑惑更甚。她可不信婆婆说的那些。因为刚刚她可是扶着婆婆的胳膊的,那一瞬间的肢体僵硬,她可是感觉的清清楚楚。 很明显,婆婆也是第一次知道尤许会武功! 几个大汉被揍倒在地,尤许来到那为首大汉的身边,冷声问道:“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公子,咱们就是隔壁县城青楼里的打手,听说最近有好多流民,就想着出来收几个姑娘!” 尤许又问:“你们可还有其他同伙?” 大汉连声回答:“没了,这段路就来了咱们兄弟六个,剩下的人都去了其他的地方,公子饶命。” 尤许也不想随意取人性命,更不想当着亲娘和惜儿的面前杀人。他又问了些其他的事情,威胁了几人一番后,将人放了。 村长眼睛发亮的来到尤许面前:“三郎,你这身功夫真俊!”他深知村里有个厉害人物的重要性!这尤家三郎真是个宝。 尤许扯扯嘴角,怕村长追问他怎么学的功夫,所以转移话题道:“村长叔,您也听到了,再走几日的路程,就要途经山匪的地盘了!咱们村子可要提前打算了。老弱病残的,可不够山匪几刀砍的。” 村长脱口问道:“你也对付不了山匪吗?” 尤许黑线:“村长叔,双拳难敌四手。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几百甚至几千山匪的对手?再说了,即便我能护着自己和家里人,可我也顾不了村长里这么多的人吧?” 村长犯了愁,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可再绕路的话,他们还能坚持到地方吗? “那山匪也不一定会拦咱吧?咱都穷成这样了,也没啥油水啊?” 尤许提醒道:“村长叔,咱们村子的妇人和孩子可是有很多的!据说那些山匪也会掳女人上山去糟蹋,孩子则是留着吃!”尤许故意说的严重些,就是想让村里人绕路而行。 村长脸色一白,身子跟着抖了抖。其他离的近的人也听到了尤许和村长的谈话,同样吓的不轻。 尤许让他们自己消化听到的事情,自己回到了尤家人身边。 “娘……” 刚唤了声娘,就被尤老太打断了。他将尤许拉到一旁,将自己和村长说的给尤许教了一遍,最后还叮嘱道: “记住了,别说漏了!” 第5章 绕道 “娘,您就不怕我不是您儿子?”尤许试探道。 尤老太看了看尤许的耳朵后边,“哼!胎记还在!娘虽然不知道你这是咋了!可娘确定,你就是我的幺儿!” 尤许忽然就笑了,笑的像个孩子。他扶着尤老太的胳膊:“多谢娘愿意信我!娘最好了!” 尤老太瞬间红了眼睛,起初她也是怀疑的,可如今信了!因为她的幺儿最喜欢扶着她的胳膊说——“娘最好了!” 每次幺儿这样说,她就觉得幺儿像个闺女。这辈子她没能生个闺女,是她最遗憾的事情。 幺儿从小就爱干净,做事情也慢悠悠的。也不会和村里的小子们满村长的疯跑,夏天也不会光着身子在河里摸鱼。 那会儿她就想,幺儿这性子真像个姑娘,对她也比其它两个儿子更贴心。 所以她最喜欢,也最偏心小儿子。 正想着这些往事,就听尤许说道:“儿子变厉害了,以后就能护着娘了!” 尤老太高兴道:“好好好!” …… 尤大山和尤二山兄弟两个却心中生了疑惑。如果自家三弟真的一早练就了一身的好武艺,自家娘怎么会没声张? 按照老娘的性子,估计早就指着他们兄弟俩的鼻子嫌弃了。 “看你三弟多聪明……”诸如此类的话定是要日日在家里念叨的。 尤二山摸着下巴说道:“大哥,你说这事儿……是不是挺怪的?” 尤大山点头附和道:“三弟的性子似乎也变了不少。” 尤二山突然脊背发凉,他凑近尤大山:“大哥,你说咱三弟是不是被杀山魈鬼怪的给霸占了身子?” “啊~?”尤大山一听,惊呼出声。幸好被眼疾手快的尤二山给捂住了嘴。 “大哥,别出声儿!” 尤老大连连点头后,尤二山才松开了手。 “二弟,咱娘被他蒙蔽了,咱得告诉娘去。”尤大山说着便要起身。 “大哥,现在不行!等那个人离开娘身边咱再给娘说。”尤二山阻止道。 …… 欧阳惜发现,尤许的两个哥哥频频的看向他们这里,她扯了扯尤许的袖子。 “夫君,你要不要去看看两位兄长?”她觉得他们似乎是有话想跟尤许说的。 尤许转头看去,犹豫了一瞬便走了过去。 “大哥、二哥,你们是不是有话要说?” 尤大山身子一抖,连忙摆手道:“没……没有。” 尤许又看向尤二山,见他似乎心虚的往后躲了躲,问道: “二哥?你在害怕什么?” 尤二山咽了咽口水,挺了挺胸膛说道:“我哪里……哪里害怕了!你别瞎说。” 尤许哦了一声,转身离开了。看来是他和惜儿误会了,这两人不是有话要与他说,而是在说他。 尤许勾了勾唇角,二人怕不是以为他是什么孤魂野鬼吧?不过,他们似乎想的也对。 夜间。 村人来到一处避风的地方过夜。尤大山和尤二山特意离的尤许远了些。 这明显的做法连尤老太都看不过去了,她将两个儿子叫到没人的地方。 “你们两个想干啥?这是不想认兄弟了?” 尤二山看看四周,悄声说道:“娘,你就没发现三……三弟有问题?” 尤大山也跟着附和道:“三弟不像三弟了!” 尤老太:“呸~!放屁!他就是你们的弟弟!” “娘,您是不是被迷惑了?”尤大山伸手摸摸亲娘的额头,想看看她是不是正常。 尤老太一把拍掉大儿子的手,说道:“你们忘了?你弟满月那日家里来了个老道士?” 尤二山道:“儿子哪能记得十几年前的事儿?那会儿子也才四五岁吧?” 尤大山则是缓缓点头,说道:“我记得。爹还给了那道士一百多文呢!” 尤老太点头:“对,咱家那么穷,为啥你爹还给他铜板?” “为啥?”兄弟两个异口同声问道。 尤老太说道:“人家可是有大本事的人,说你弟将来必定是文武双全之人,还说二十岁前,你弟或许会性情大变。不过那是因为你弟是有大造化的人……”云云。 她将十几年前的事情,仔细的讲给了两个儿子听。 听得二人睁大了眼睛。 “所以,您才会送三弟去读书?”尤二山问道。 尤老太理直气壮道:“不读书咋能文武双全?不过,娘是不是想差了。即便不去读书,你弟是不是一样能变厉害。就像今天这样?” 尤老大的关注点有点偏,他心疼道:“那咱家这三年来给三弟读书花出去的银子,不就白花了?” 尤老太心虚道:“那不能!说不定不读书还就不能变厉害呢!行了,该说的老婆子都说了,你们日后心里明白就行,别想些有的没的,伤了兄弟情分。”说罢回到了之前的地方去睡觉了。 尤许也不问母子三人说了啥,也不过是亲娘教训两个哥哥罢了。 不过,尤许发现之后自己的两个哥哥对待自己又正常了。不止正常了,还似乎比之前好了。 尤许:“……”老太太的思想工作做的真不赖! 第二日,村长真的决定绕道而行。 虽然有几个村人有些抱怨,可多数的人还是明白轻重的。山匪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听老人说,那些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什么坏事都敢干的主儿。 “村长,这眼看就要熬到地方了,绕道的话不得多走二十几日?咱吃啥?没吃的一样得饿死在路上。”有人担忧道。 村长想了想,叹气道:“我觉着,这边的情况似乎好了不少,什么野草、野菜的都能采一些了。还有那土里,说不定就能找到啥能吃的东西。”说罢他看了一眼欧阳惜问道:“三郎媳妇,你可还知道啥能吃的东西?能不能也带大家找找。” 欧阳惜笑着点头:“村长叔放心,若是有,我一定会告诉大家的!” 村长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活人啊,总不会让尿憋死了。” 尤许笑看着欧阳惜:“娘子真厉害!我都不怎么认识那些地里长的东西。” “还是夫君更厉害,那么好的身手却深藏不露。”欧阳惜打趣着,同时也是一种试探。 第6章 进山 看着欧阳惜狡黠的目光,尤许轻笑出声。他压低声音道:“娘子怕不怕我是什么孤魂野鬼?” 欧阳惜愣了愣,而后很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儿。 “嘁~,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一个读书人居然相信鬼神之说!” 尤许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我家惜儿果然不同一般人。” 欧阳惜被他这亲密的动作震的呆了呆,脸颊也慢慢的红了。她四处看看确定没人注意自己这边,悄悄的拧了尤许的胳膊。 尤许很高兴,惜儿与自己相处越来越自然了,真是个好的开端。 …… 绕道去南边,不走之前的路便只能进山。都说山路难走,难的不仅仅是崎岖不平的道路,还有一些野兽带来的未知危险。 刚入山的第一日,很多人就开始埋怨村长的决定了。 村长也被叨叨的有些生气,他沉声说道:“不想绕道的,现在可以出山去走原来的路。我之前便说过,要如何选择你们自己拿主意。” 一村民道:“村长,你是村长咱们不是都得听你的吗?你说绕道大家自然就信了!”他越说声音越低,见村长脸色更黑了连忙闭了嘴。 村长儿子刘奇见别人为难自己的父亲也不乐意了,他向前一步环顾众人后嗤笑道:“都离开村子了,哪里来的村长?我爹好心带着大家一同走难道还错了不成?做人别没了良心!” 刘奇常年跟着商队跑商,自然是比别人有见识。这次决定往南走,其实也是因为刘奇知道路,也知道南边比较富足。 “如今刚入山不久,想走的趁早离开。别到时候遇到什么遇险,再埋怨我家。”村长说罢后,坐到了一旁的石头上默默不语了。 尤许低声对着自家人说道:“这附近应该有山泉,多备些水。我怕之后的路不好找水喝。”说罢他看向尤老太说道:“娘,您也可以提醒一下村长。” “幺儿,你咋知道有山泉?”尤老太四处看看,也没发现哪里有水的影子。 欧阳惜笑着说道:“婆婆,夫君应该是听到了的。”说罢以询问的眼神去看尤许。 尤许点头:“娘子说的对!”语气暧昧又温柔。 欧阳惜的脸又红了,这人越来越肉麻了。 …… 经过村长儿子那一番话的敲打后,村里没人离开,也没人再抱怨了。或者即便抱怨也都是悄悄的。 经过尤许的提醒,村里人都拿上能装水的器具,到了儿里外的一处山泉处接了水。 有备无患,村里人大多都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进山的第三日夜里,村里人挤在一处避风的山谷里。 虽然还不到冷的时候,可山里的夜总比外边凉很多。 老尤家孙辈只有两个男孩子,被几个大人挤在中间,所以没有多冷,已经睡着了。 尤许看看有点发抖的欧阳惜,伸手将人揽入了怀中。 欧阳惜身子僵了僵,尤许明显感觉到了她的不适,眼中露出了些笑意来。 “娘子,带出来的棉衣太少,为夫只能这般给你取暖了。” 黑暗中欧阳惜翻了个白眼,当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娇小姐吗?说得好听,就是想占她便宜。等见到大哥了,她就告诉大哥尤许欺负人,让大哥揍他! 想象着尤许被自家哥哥揍的求饶的样子,欧阳惜就觉得好笑。 “娘子是在想什么好笑的事情吗?”耳边传来尤许的低声询问,欧阳惜道:“不告诉你!以后你就知道了!” 尤许目光柔和,抱着欧阳惜的手臂紧了紧,将一件单衣往二人身上盖了盖。 “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欧阳惜轻轻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她睡着后,脑袋枕在了尤许的怀中。感受着她温软的身子,尤许觉得无比的心安。 迷迷糊糊中,尤许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他忽然睁开了眼睛,集中精神仔细辨别声音的来源。 沙沙沙~,咯吱~ 发出这般声音的绝对不是狼虎之类的猛兽。倒是有些像爬行动物发出的动静。 想到如今的季节,正是蛇类冬眠前的捕猎活跃期,尤许便猜测发出这样声音的,很大可能是蟒蛇。 村里这么多的人,根本没法慢慢撤离。所以如果让蟒蛇发现了他们,那必然得是一场恶斗。 尤许单手摸索着睡前准备的木棍,将其紧紧握在手中。 尤许心中祈祷,蟒蛇只是路过这里。同时也希望这个节骨眼上,村里人不会有谁突然发出什么大的声响来惊动了蟒蛇。 可惜,事与愿违从来都不只是一个词语。它还是一个可怕的规律。 那可真是怕什么,往往会发生什么。 本来,尤许都听到了蟒蛇似乎在远离。可不知谁家的小孩子做了噩梦,突然大哭了起来。 尤许心道不好,叫醒欧阳惜叮嘱道:“娘子,让村里人点火!” 欧阳惜迷迷糊糊听到这么一句话,尤许已经起身向着一个方向冲了出去。 欧阳惜意识到事情的紧急,叫醒了周围的人。 “快找东西点火,有危险!” 被她这么一喊,原本就没怎么睡死的人都紧张了起来,人群霎时躁动开了。 可是周围比较暗,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还是村长吩咐了两个儿子,才点燃了第一堆火。 之后,陆续又燃起了几堆火,将周围照亮。 然后,众人就一条如梁柱粗的蟒蛇正在与尤许缠斗。 而此时那蟒蛇已经将尤许的身子缠住。尤老太大叫一声,便要往前冲。 “不许过来!”尤许大喊一声。老太太要是被蟒蛇尾扫一下,还能有命在吗! 欧阳惜咬了咬牙,将尤老太拉到了两个嫂子身边,自己提起尤老太累的时候用来撑着身子的木棍,冲向了尤许。 尤老太着急道:“老三家的~” 尤许呵斥道:“回去!娘子回去。”虽然他知道欧阳惜有些身手,可这么大的蟒蛇很危险的。他不想惜儿为了救自己受伤! 紧急时刻,欧阳惜也不能再藏着了,她提着木棍冲上前去,直接打在了蟒蛇身子后端靠近尾巴的一处地方。 连着打了几下,蟒蛇突然松开了尤许。 还不等众人松了一口气,就见那蟒蛇狠狠扫向了欧阳惜。 尤老太都快吓死了,红着眼喊道:“孩子~” 第7章 遇险 尤许反应迅速,跳上蛇头直直击打蟒蛇的眼睛。 欧阳惜就地一滚,躲开了蟒蛇尾的攻击。 蟒蛇吃痛,快速胡乱摆动着脑袋和身子,尤许被甩了出去,好在没受什么伤。 尤大山拿着村长递过来的短刀,跑到了尤许身边。 尤许见状接了短刀催促道:“大哥,快回去。” 尤大山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在这里也是拖累,只得快速跑回了人群。 “我吸引它的注意,你趁机刺它的敏感部位。”欧阳惜见蟒蛇恢复了正常,对着尤许提议道。 尤许叮嘱了一句“小心”后,握紧了手中短刀,便慢慢的向一处移动。 欧阳惜见差不多了,用手中的木棍打了几下身边的岩石,蟒蛇似乎感觉到了挑衅,蛇尾冲着欧阳惜直直扫来。 尤许趁机故技重施,再次飞身而起,跳到了蟒蛇头上,直接将短刀刺入了它的眼睛。 蟒蛇吃痛的同时也感觉到了危险,转了方向便要逃走。 尤许见状从蟒蛇身上跳到了一块儿岩石上。 见蟒蛇逃也似的跑了,尤老太直接冲到欧阳惜身边,确定她只是样子有些狼狈。并没有受伤时,又跑向了尤许。 尤许刚从岩石上跳了下来,尤老太直接将他抱在了怀中。 “幺儿,你吓死娘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娘也不活了。”老太太边拍打尤许的背边哭。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娘,没事了!儿子没事儿。”尤许柔声安慰道。 尤老太放开尤许,想看看他有没有伤到,就见他手上有血。 “幺儿,你受伤了?” 此时,尤家其他人和一些村里人也都围了过来,看到尤许手在流血,七嘴八舌的要他赶紧包扎。有个村民还递过来一包粉末。说是自家弄的伤药。 “我真没事儿,这是被木棍上的一根木刺扎的,用不着浪费伤药。”尤许举起手来给老娘,也给众人看。 欧阳惜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条棉布条,利落的帮尤许将手包上了。木刺?木刺能流这么多血? 尤家人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欧阳惜,可最后谁也没问什么。 劫后余生,村里人都有些后怕,讨论着刚刚的情况来平复心情。 村长挤开人群挪到尤许面前:“三郎啊~,那东西还会不会回来?咱是不是得快些离开这里?” 尤许思索片刻说道:“短时间内它应该不会再返回,天亮了再赶路吧。” 有人疑惑问道:“蛇那种东西不是报复心最强?它的同伴会不会来寻仇。” 村人也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群蛇报复的传说他们也多少听老人讲过。 尤许好脾气的解释道:“有些蛇虽然是群居的,可这不包括蟒蛇。蟒蛇有自己的领地意识,是独居的。”他没有说,他们在的山谷可能距离那条蟒蛇的领地不远,所以才会遇上它夜间出来觅食。 众人听罢倒是放下了心来,大家对读书人多有推崇,所以尤许说的村人都也相信。 村里有些姑娘看着尤许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之前大家只知尤家三郎长的好看,可却身子骨太弱了些。可这段日子以来,大家渐渐的发觉,尤家三郎似乎文武双全。 村里的李云儿看着人群中央的尤许,脸悄悄的红了。自从尤许在县上读书开始,她便幻想着要嫁给尤许做官太太。可惜老尤家一直没有要给尤许娶亲的意思。 李云儿曾经几次在尤许回村的路上等着,假意是偶遇。可惜尤许从来不怎么和村里人主动说话,人也很是清高。 …… 后半夜,众人又慢慢的睡了过去,不过这次村长特意挑了几个壮年守夜,火堆也没有再灭过。 那受伤的蟒蛇确实也没再回来。 翌日赶路时,尤许看到刘奇,抱歉道:“刘大哥,不好意思,你的短刀……” 刘奇爽朗道:“一把刀能换众人安全,值!倒是你小子……看着没之前那般令人讨厌了。”他之前最烦尤许那副假清高的样子,可这几日发现尤许也似乎挺好的。 尤许温和一笑,“那就多谢刘大哥……夸奖了。”他就将刘奇这话当成是夸赞了。 刘奇大手拍拍尤许的肩,笑着说道: “你小子很不错!” …… 赶路时,李云儿有意无意的靠近尤家人,“尤三哥,你能不能教我练武?我想……保护家人。”她面露羞怯,目光希冀的看着尤许。 尤许头也没回,继续赶路。只是悄悄观察了身旁欧阳惜的反应。 李云儿似乎有些失望,红着眼睛说道:“尤三哥,云儿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见欧阳惜根本没什么吃醋的意思,尤许心中烦躁。他看了一眼李云儿,淡淡道:“你年纪太大了!”不适合学武。 李云儿羞的脸通红,她也才十八岁,怎么就年纪大了。她气的跺脚,以为尤许是嫌弃她年纪大。 其实尤许只是想说年纪大,已经不适合开始习武了。 见李云儿捂着脸离开了,尤许悄悄碰了碰欧阳惜的手,发现她没太大反应后直接握了上去。 欧阳惜侧头看向尤许,却发现他正带着笑意直视前方。 欧阳惜:“……”倒是装的人模狗样的,又悄悄占她便宜。 尤许俯身问道:“娘子帮为夫包手的布,是哪里来的?” 欧阳惜红着脸不理他。 李云儿回到家人身边,她的继妹李花儿嗤笑道:“姐,你也别太心气儿高了。不是谁都能有做官夫人的命的。” 李云儿气道:“我没那命,你就有了?” 李花儿挎住亲娘胳膊,挑衅道:“我啊,才不嫁什么臭男人,我要陪着爹娘。” 李云儿咬牙,她觉得自己就是后娘手里的小可怜。其实单看她的衣着也知道,李二后娶的这个,对李云儿还是不错的。 李家姐妹的矛盾没人关心,大家都只关心还得多久才能出山。 走山路实在太费劲儿了。跛脚不说,还得时不时的爬个坡。好在这里已经不像之前那般荒芜了,也没有蝗虫过境后的那般景象。 在走到一处向阳低谷时,村人看到了几颗野葡萄。 野葡萄虽然酸,有些自己被晒的蔫巴了。可还是很解渴的。尤其是小孩子们,高兴的不得了。 村长也摸着胡子松了一口气:“再往后就好走了!”既然能遇到野葡萄,定然还会遇到其他野果野菜的。 第8章 失望 有惊无险的在山中走了十多日,终于是出了山。 刘奇现在一处高地上,查看后回了人群。 “爹,前面应该是五羊郡,儿子想着大家先停一停,派人去打听打听情况再说。” 流民这么多,他们也不知朝廷对待流民是个什么章程。也不知这些地方会不会让他们进城。 村长在人群里寻找了一下,对着刘奇说道:“老大,你带着尤家小子一起去吧。那小子机灵。” 刘奇点头:“儿子也是这么想的。” 听说要让自家儿子去打听消息,尤老太不太放心:“万一被为难咋办?我家三儿打小就体弱。” 刘奇黑线,体弱还孤身斗蟒蛇?这老太太睁眼说瞎话。 “尤家婶子,尤兄弟是读书人走出去别人都高看几分。再说尤兄弟有本事,别人去也不管事儿!” 尤老太就喜欢听别人夸自家儿子,当即叮嘱二人路上小心后,同意了。 望山跑骑马,望城累死人。 在高处看着不怎么远的城郡,其实要走个来回怎么也得一日多时间。 所以村里人就地停下,打算在原地休息两日再说。 欧阳惜自从尤许离开后,就有些恹恹的。一个无时无刻不在自己面前找存在的人,突然离开了。欧阳惜觉得有些不适应了。 尤老太挨着欧阳惜坐下,慈爱的问道:“惜儿丫头,是不是想老三了?” 欧阳惜脸一热:“婆婆~” 尤老太笑了笑,“老婆子是过来人,也过来大半辈子了,啥看不明白?”她端详了欧阳惜片刻继续说道:“其实,老婆子知道你不是平常百姓家的孩子。幺儿的身份估计也配不上你。” 欧阳惜惊讶的转头看向尤老太,就听她继续道:“普通人家养不出这么水灵,这么灵动的女娃子。” 欧阳惜低头看着指尖某处的薄茧,有些感慨。京中人都说她粗鲁,好好的姑娘不学琴棋书画学武艺,没想到婆婆却觉得她这是灵动。 “孩子~,娘能看出来幺儿对你是真心的。若你的家人日后找来了,你……你要离开的时候也别太伤他。” 欧阳惜的心中突然有点不舒服,她似乎并不想离开尤许了。 “婆婆,尤许很好。我……”她不敢确定自己的心,所以此时也不能给出什么不会离开的保证。 尤老太拍拍欧阳惜的手,笑道:“没啥,男女之间的缘分哪有个准儿呢!以后的事情以后再看。” …… 另一边,尤许和刘奇向着五羊郡的方向赶去。刘奇佩服道:“村里人都说你小子身子骨不好,是因为干不了农活才去读的书。可你这学了武艺后,可真是……”他一个身强体壮的人都有点喘了,这看似柔弱的书生依旧脚步轻快。 尤许好笑道:“小弟也累的,只是调整了自己的呼吸罢了。”说罢便将走路如何配合呼吸,怎样让自己轻松的法子教给了刘奇。 片刻后,刘奇惊讶道:“行啊!真有你小子的,管用!” “是小弟那师父教的好。”尤许笑道。 既然自家老娘已经给他杜撰出了个师父,那他就将这事儿坐实了。 五羊郡是因为它背靠五羊山而得名,五羊郡算得上是个很大的郡县了,其治下的村子众多,如果能收留一些灾民也是可以的, 只不过尤许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没有朝廷强制的文书,一般的郡县都不会轻易收留其他地方来的灾民。 二人到城门时,太阳都偏西了。城门处聚集着一些其他地方来的灾民,很显然他们是进不了城的。 幸好尤许来之前特意提醒刘奇换上了最好的一身衣裳。 二人虽然也衣着普通,可是至少看着不像流民。 因为尤许穿着长衫,气质容貌一看便是读书人。二人将户籍给守城士兵看了看,随意编了去南地寻亲,路过五羊城想买些吃食的借口,很顺利的便进了城内。 刘奇叹了口气,低声说道:“看来我们只能买些成药了。”这也是村长交代的,若是这里不收难民,便买些重要的东西。总不能白跑一趟。 二人拿的银子都是村里人凑的。过了一段断粮的日子,如今村里人倒是团结了不少。 不过,买粮的话。他们二人也拿不了多少回去,也只能每户分一点应急。 二人购置东西的时候,特意向城内的人打听了,灾民的事情。 杂货铺子的掌柜刚从隔壁县城回来,据他说,周围的县城都不会接收灾民。 刘奇苦着脸,叹气道:“难道,我们再返回去?” 尤许:“听那意思,朝廷如今还没拿出赈灾的办法来,这是打算任由那些受灾的百姓自生自灭了吧!” 刘奇气道:“自从这位登基后,咱们的日子越发的难过了。”加了几次的赋税不说,各种的徭役也是层出不穷。 所以,一旦遇到灾情,百姓那是一点活路都没有。因为即便大家每日只吃个半饱,也不会有什么余粮。 一个蝗灾,近两个州府的百姓遭殃。可如今都快过去两个月了。朝廷都没有要赈灾的意思,也不知道龙椅上的那位在做什么! …… 与此同时,在通往边南之地的一条小路上,一队乔装后的人马正在休整。 一手下来到马车前禀报道:“老王爷,王爷,我们的人传来消息,有人在往南地的官道上见过与郡主相似的女子。” 马车里传出几声咳嗽,年纪稍轻些的男子吩咐道:“传信给我们的人,加派人手一定要找到惜儿!” 手下恭敬道:“是!” “世子不是已经亲自去寻人了?可有消息传来?”年长的男子出声询问。 手下回道:“世子目前还未传回任何消息。” …… 第二日午后,尤许二人才返回到村里人待着的地方。 欧阳惜见到尤许回来,之前不安的心突然就定了下来。 尤许将背回来的东西送到村长那边,刚返回自家人待着的地方,尤老太便问:“这里管咱吗?” 尤许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还得继续向南。” 尤老太:“咋能这样呢?咱们坚持了这么久,为啥还得继续走呢!”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尤许。 第9章 前往荣州府 欧阳惜使了个眼色,将尤许叫到了一旁。 “是不是,根本没有地方愿意收留灾民?”当今的德行,她还是知道的。 尤许点头:“娘子聪慧!” 欧阳惜瞪他:“这个时候就别拍马屁了,我知道一个地方应该会收留灾民。” 尤许眼带笑意:“娘子请讲。” “荣州府,忠王封地!”欧阳惜说罢,心虚的不去看尤许。她知道自己这么一说,尤许定然会猜到她的身份,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总不能看着这么多的百姓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吧? 尤许倒是神色平静,很快便去找村长了。 欧阳惜松了一口气,她真怕尤许会问些什么,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村长听了尤许的建议后,也是沉默了许久。据说新皇登基后对忠王府很是忌惮。老忠王感念先皇恩情,自动上缴兵权,将王位传给了没有丝毫带兵经验的儿子,自请要回封地养老。 皇帝表面上几次挽留,可其实却是不想老忠王回其封地。因为他想将忠王府的人困在京中,然后寻个机会彻底抹杀。可忠王府向来忠心耿耿,皇帝根本寻不到他们的错处。 不过,据说前些时候朝中生变,老忠王在皇宫中了毒。忠王气不过,说皇帝毒害自己的父亲,一气之下携家眷离开了京城。 “据说忠王爷对百姓极其看重,可忠王不是还在京城吗?” 尤许低声道:“忠王府的人已经离开了京城,想来会回荣州府的。” 村长一咬牙:“那咱就去荣州府!”当今上位后他们的日子越发的难了,还不如去忠王的地盘上讨生活去。 …… 得知继续南行的村人,这次并没有多言。他们也不是傻子,怎么会猜不到这里根本不接收灾民。 或许南边的荣州府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尤老太嘟囔道:“这世道,就是不想让咱百姓好好的活。” 尤许安慰道:“娘,会好的!说不定咱们这次会是因祸得福了呢!” “唉~!”尤老太看着前方人的脑袋,闷闷的叹气。 尤许看看身边的欧阳惜,心中有些惆怅。等他的惜儿到了荣州府,或许就会离开了吧?他如今只是一平民百姓、农家小子,想要真正娶到她,估计还得费一番功夫。 “惜儿~” 欧阳惜疑惑的看过来,眼带询问,以为尤许有话想说。 尤许笑了笑:“无事,只是想唤你的名字罢了。” 欧阳惜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她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其实,我的家人都挺好的,并不太看重门第。” 尤许心中暗自高兴,可面前却是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惜儿这是何意?” 欧阳惜转身不看他,嗔道:“不明白就算了。”说罢快步离开了。 尤许的嘴角慢慢的勾起,眼中的笑意快溢出来了一般。 到荣州府不能借道五羊郡的话,只能绕道而行。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大家还需要再走二十多日的路程。 …… 村长将村人召集到一处,提议道:“至少二十几日的路程,而咱们手中只有三郎他们带回来的这一点点粮食,分下去也吃不了几顿。所以我想着,今后大家就在一起吃!” 大家纷纷点头,也没人提出什么异议来。之所以没人反对,不止是因为这一路来,村长的决定都没错,更是因为他们怕再惹恼了村长,会没人管他们。 在人生地不熟,前路也未知的情况下,村长还愿意带着大家一起走,大家都将村长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刘奇补充道:“以后咱们还得一同找野菜野果这些。不然仅靠这点粮食根本坚持不了几日。” “咱们都听村长的!”有人高声喊道。 “对,村长安排就行,其他的咱也不懂,都听村长的!”其他人也高声附和着。 …… 走了几日,大家发现天气不止没有变冷,还越来越热了! “要不说这南边好呢!这么暖和,一整年都能种庄稼了吧?还怕没粮吃?”尤老太眉开眼笑的看着小路两旁还泛着绿的草。 欧阳惜随口附和道:“荣州府比这里还暖和,四季如春,冬天都不会冷。” 尤老太疑惑问道:“惜儿丫头,你去过荣州府?” 欧阳惜:“……”她嘴快说的有点多!她能说她小的时候和祖父去过吗?不过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尤许发现了她的尴尬,出声解围道:“娘,您忘记了?惜儿识字,定是在书上看到的!” 欧阳惜连忙点头:“对对对~,夫君真聪明!” 尤老太的表情从之前的疑惑瞬间变成了骄傲:“幺儿打小就比别的孩子懂事儿,看着就一副聪明相,那会儿我和你公公就决定日后攒些银子送他去读书……”她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堆以前的事情,不过多数都是夸尤许的。 欧阳惜觉得,婆婆这么偏心尤许,两个哥哥没闹开也是够能忍的。 一日,途经一片林子时。村长决定在林子外歇息一会儿!然后让男人们进林子里去找找有没有啥能吃的野果啥的。 欧阳惜戳戳尤许,低声道:“夫君,我也想去林子里转转。” 尤许起身,知会了老娘一声陪着欧阳惜往林子里走。尤家大嫂看见后,悄悄跟尤二嫂说道:“三弟妹也真是的,小解也不叫咱们,每次都要三弟陪着。” 尤二嫂有些羡慕道:“哎呀~那也正常,人家两人还新鲜着呢!咱们刚成亲那会儿不也总腻歪在一起?”说罢还暧昧的眨眨眼。 林子里,二人走走停停的终于找到了一棵结着黄色果实的高大树木。 “夫君~你看!这个果子能吃的,酸酸的!” 尤许抬头看去,这个东西他其实认识,可作为出生在北地的“尤许”来说,却不应该认识。 他看向欧阳惜问道:“惜儿,这个是什么?” 欧阳惜盯着树上的果子说道:“这边的人叫它南酸枣。” 看着她的馋样,尤许很利落的便上了树。他踩在一处树杈上冲着欧阳惜喊道: “娘子躲远些。” 见欧阳惜走远了些,他抓着一个枝条用力的摇了起来。熟透的南酸枣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欧阳惜捡起一颗用袖子擦了擦咬了一口。 “夫君,已经很多了,你快些下来吧!” 尤许轻松的下了树。看到欧阳惜发间沾着一片落叶,便伸手想帮她捡掉。欧阳惜突然抬头,二人四目相对。 尤许的手突然转了方向,将人揽入了怀中。 欧阳惜:“……”她虽然有些僵硬,可却并没有推开,因为她心里并不排斥尤许的亲近,反而有些喜欢。 “登徒子,好胆!” 拳风伴随呕吼声将二人间初次的相拥打断了。 第10章 哥? 欧阳惜捂脸,自家哥哥可是打小就跟在祖父身边习武的,此刻居然被尤许压着打! “哥~” 听到这个称呼,尤许连忙收了手。不曾想却被欧阳慎反手给了一拳。 “哥,你不讲武德!夫君都手下留情了。”欧阳惜跑过去站在二人中间。 “夫君?哪来的的夫君?”欧阳慎不高兴的看向尤许,只见面前的小子虽然穿着粗布衣衫,可却长的很是俊俏。那通身的气派倒是有些像出来体验疾苦的贵公子。 尤许躬身一礼,“见过大哥~” 欧阳慎拳头又硬了,可他知道自己打不过眼前的小子。生拉硬拽的将自家妹妹拉到一边悄声问道:“告诉哥,这小子是不是欺负你了?” 欧阳惜抽出胳膊,揉了揉:“哥,尤许很好。” “呸,好什么好!不通过家中长辈就敢做你的夫君?胆子倒是不小。” 欧阳惜转头看了一眼站的笔直的尤许,“哥,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只当我是个逃难的孤女。” 欧阳慎一听,眼神都亮了。他扫过欧阳惜来到尤许跟前:“你小子叫尤许?” 尤许温和一笑:“正是,大哥可是有话要说。” 欧阳慎:“别别别,谁是你大哥!我家可没承认这门亲事儿!”他说罢回头看了一眼面露担忧的欧阳惜,继续说道:“你是什么身份?可有功名?” “尚无功名,一介布衣。”尤许不卑不亢道。 欧阳慎:“那你可知惜儿是什么身份?你根本配不上她。” 尤许不紧不慢的整理着有些皱的衣裳,动作优雅又从容。若不是气氛不对,欧阳慎都想夸一句公子如玉了! “世子,身份地位在下可以去争取,可在下对惜儿的真心,别人未必就有。”语气坚定又自信。 欧阳慎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你居然猜到了我的身份?”说罢他目露怀疑的看着尤许:“所以,你一早就知道了惜儿的身份?却还是要缠着她,居心何在?” 不等尤许说话,欧阳惜便道:“哥,尤许他之前并不知道,是我几日前才告诉他的。” 尤许有些惊讶,惜儿居然为了她撒谎了!可他更多的是开心,这是否便是说明惜儿心中有了他的位置? 欧阳慎不忍心责怪自己的妹妹,便瞪着尤许道:“哼!大言不惭,油嘴滑舌的小子。你就是给惜儿灌了迷魂汤。” 欧阳惜嘟着嘴制止道:“大哥!你还不了解他,不能这么武断!” 见欧阳惜一再向着自己,尤许目光更加温柔了。 欧阳慎转了转眼珠子,说道:“行,那本世子就好好的了解一下他!” 欧阳惜还以为自家大哥又要动手,正要上前拦着,就见他拍拍身上的灰尘说道:“若我猜测的没错,你们是要去荣州府吧?正好一起走。” 欧阳惜:“……” 尤许若有所指道:“那便要辛苦世子了。” “哼~,本世子什么苦没经历过。还怕做一回灾民!”说罢吹了个口哨。 很快便有手下骑马跑了过来。 “去给本世子弄一套灾民穿的衣裳。” …… 尤许带着欧阳惜返回队伍的时候,尤老太才算是放了心。 “咋去了这么久?村里人都回来一会儿了。” 又许将布包里的南酸枣放在空地上:“娘,您看!儿子跟惜儿摘了很多果子。” 尤大山看到地上的果子,说道:“我跟村里人进林子也遇到了这个,可那树太高,咱又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吃,就没费力气摘它。” 尤老太也道:“你大哥他们倒是带回来不少其他的果子。你们两个摘的这个叫啥?” “惜儿说这个叫南酸枣,大家尝尝,味道很不错。” 尤二宝自从被尤许教训后一直躲着,似乎很怕他这个三叔。见大堂哥去三叔身旁吃那个枣子,他咽了咽口水却没敢上前。 尤许好笑,冲着他喊道:“过来拿,臭小子!”也就七八岁的孩子,尤许这个作长辈的哪里会真的和一个孩子计较。 比起村里人一大家子十几口,七八个孩子,老尤家也算是人丁比较单薄了。尤许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和这两个侄子相处,并不是不喜欢他们。 “大宝、二宝以后跟三叔学功夫,怎么样?” 尤家其他人也没想到尤许会说这个,都看向他。 尤许摸摸鼻子,询问的看着两个孩子。 尤大宝小心翼翼的问道:“三叔,我都十二了,还能学吗?” 尤许点头:“能啊!怎么不能!” 尤二宝也高兴道:“三叔,我要学!以后跟你一块儿打蟒蛇!”之前见自家三叔打蟒蛇,他羡慕了好久。 尤许又道:“等到了地方,也送你们去读书。”说罢他看向两个哥哥,继续道:“之前为了我,将两个孩子都耽误了。好在他们还小,之后我负责赚银子送他们两个上私塾。” 尤大嫂和尤二嫂震惊之余,眼圈儿都红了。这几年二人心中若说没有疙瘩,那是骗人的。婆婆偏心老三,宁愿送十五六的人去读书也不送自家儿子,二人当时只能将委屈往肚子里咽。 尤许特意看向两个嫂子,郑重说道:“这几年,让嫂子们受累了。”也受委屈了! 尤大嫂擦擦眼角的泪,不自在道:“大宝哪里是读书的料子,三弟你聪明,娘的选择没错!” 尤老太欣慰的看着儿子儿媳,觉得此时的老尤家才真真的像一家人。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等咱们在荣州府安定下来,都送学堂去!一家子也不能全靠一个人,都有出息家才能兴旺。” 尤许拍马屁道:“娘说的对极!” 欧阳惜看着眼前这一幕,也跟着开心。她能感觉的到,之前的尤许除了亲娘,对尤家其他人都是疏离的。一点也不像是一家人。 而此时的尤许,似乎才真的将他们归到了自己的家人范围。 私下里,欧阳惜询问尤许今日怎么突然想通了?尤许摸摸她的脑袋,笑着回道:“看到娘子和大哥那般亲近,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太过忽略了家人。” 欧阳惜:“等大哥来了,你可不能再对我动手动脚了。” 尤许低声问道:“那为夫可不可以动嘴呢?” 第11章 哥哥加入 午后。 赶路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人突然发现路中间站着一个男子。 那男子背着弓箭衣着有些破烂。 在过了五羊郡之后,路上就几乎没再遇见其他灾民。因为大家在知道没有地方愿意接收他们后,有些直接停在城外等着,有些已经开始返回。百姓并不知道忠王府的事情,自然对荣州府也没什么了解。 更何况荣州府在最南边,与其他的小国接壤,这样的地方在百姓印象中,都是时常会发生战事的,没人愿意去。 尤许发现队伍突然停下后,向前方看了看,然后俯身在欧阳惜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欧阳惜踮着脚张望了起来。 还不得村长派人过去询问,就见那男子向着人群中间冲了过来。 “妹妹,哥可算找到你了啊!” 欧阳慎其实并未看到个子小巧的妹妹,他只是看到了尤许。 众人被他这突然的哭喊弄的有些懵,都没想起来将人拦下。 欧阳惜看到向他们冲来的兄长时,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尤许也是忍俊不禁,不过做戏做全套,他上前一步问道:“你是谁?” 欧阳慎指指捂着嘴,身体颤抖的欧阳惜说道:“我是惜儿的亲哥。”说罢快步来到欧阳惜身边,上下打量着她。 在别人看来,欧阳惜的样子是在激动的哭泣,觉得身子都打颤了。 实际情况是,欧阳惜忍笑忍的眼泪都出来了。 欧阳慎穿着破旧的夹袄,胳膊和袖口还破些洞。他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脸上还沾着灰。最好笑的是他身后背着弓箭,特别像猎户。 尤老太将儿子拉到一边,提醒道:“对人家惜儿兄长好些。” 尤许点头应声:“知道了,娘!” 那边兄妹二人假意叙旧,村人也都好奇的停了脚步。 看到是自己人,村长便催促村民启程了。 尤老太故意走在后边,“亲家哥哥,这一路也受了不少苦吧?” 欧阳慎冷笑着说道:“还好,我会些打猎的手艺,倒是没怎么挨饿,就是可怜了我这妹子!”一个馍就被卖了。 尤老太一看人家这表现,就知道这是不满意两家的亲事儿。 欧阳惜拽拽自家哥哥的衣袖,“哥,我和尤许是有婚书的。”她故意说的模棱两可,并未说明那婚书不是在官府正式备了案的。 欧阳慎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自家妹妹一眼,然后又去瞪尤许。 臭小子,就是用这张脸将自家妹妹给迷惑住了! 尤许奇迹般的看懂了他的意思,依旧是温和一笑。 欧阳惜看向尤老太,这次语气较之前真诚了很多:“伯母您看,我和惜儿还有父亲和祖父健在,惜儿之前也是因为一些情况,和我们走散了……这自古以来婚姻大事就没有女孩儿自己决定的。” 尤老太认同的点头:“老婆子也知道这么仓促成亲委屈了惜儿丫头,日后定让我家幺儿当面去陪不是。” 欧阳慎:“……”这老太太是真听不懂他的话,还是故意胡搅蛮缠的? …… 尤许也是挺佩服欧阳慎的,没有直接不顾惜儿的意愿直接将她带走。就凭这一点,也能看出忠王府的人应当是很不错的。 欧阳慎其实私下也有劝过自己的妹妹,跟他一起离开。可欧阳惜坚定的拒绝了,她不想就这么和尤许分开。 至少,她要看着尤许和村长人顺利到达荣州府,顺利的安定下来才能放心。 自从欧阳慎加入了队伍,他便会时不时的打些野物回来,不止是尤家人就是整个村长也跟着沾了光。 欧阳慎嫌弃的看着尤许,看把他妹妹苦成啥样了,一个没什么味道的烤肉都能吃的这么香。 “你小子是不会射箭?”都不打猎的吗! 尤许点头:“会的,可我没有弓。”也找不到做弓的东西。 “惜儿跟着你只会吃苦,你给不了她如之前那般的生活。”欧阳慎正色道。 “大哥,我可以给!”尤许神色坚定道。 “凭什么给?凭你连张弓都买不起?还是凭你居无定所?”欧阳慎不悦道。 尤许看了一眼欧阳惜,“两年,若我做不到,便再也不会出现在惜儿面前。” 欧阳惜心中一慌,紧紧盯着尤许。 欧阳慎斥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妹妹等你两年?凭什么?她如今都快十七了!”再等两年成老姑娘了! 尤许皱眉沉声道:“我是不会让惜儿嫁给别人!” 欧阳慎被尤许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气势所震,一时有些恍惚。 欧阳惜推推自家哥哥,欧阳慎回神后觉得有些丢人。 他冷哼一声,转头不去看尤许。 尤许委屈的看向欧阳惜,自从这大哥跟着他们一同上路后,他距离惜儿都在一丈之外,更别说拉拉手、抱一抱了?那是不能有的。 欧阳惜的脸微微发烫,也不去看尤许。 …… “村长,前面有一队官兵!” 走在最前边的刘海满头大汗的跑到村长面前,神色紧张的说道。 百姓怕官也怕兵,如今他们虽然是迫不得已,擅自离开故土。可若是朝廷要追究的话,是可以将他们当成流民抓起来的。 刘海眼神儿好,人也机灵,又是村长的本家侄子,所以村长便将探路的任务交给了他。 村长想也没想就让刘奇去叫尤许了,他本能的觉得这种情况有个读书人好些。 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刘海,村长说道:“没啥!不慌!你去告诉大家伙停下歇歇吧。” 刘海点了点头,快速向前跑了。 尤许跟着刘奇来到村长面前,“村长叔,大约多少兵?” “刘海那孩子说,应该有二十多人吧。三郎,你说他们是不是在抓流民?” 尤许安抚道:“应当不会的!村长叔,我们不能自己先吓唬自己,到时候见机行事吧。”情况不明,他也没什么法子。 如今这个地方没林子也没山,他们也没个地方躲,只能正面会一会那些兵了。 队伍停下一刻钟后,二十多人的官兵小队便到了。 “你们谁是管事儿的人?”领头的官兵看着人群问道。 “各位官爷好,老汉是……这村子的村长。”村长忍着害怕弯腰拱手。 “这些都是你们村子的人?可有混入其他人?” 村长一听,这些人不是来查流民的,提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可尤许的心却是一沉! 第12章 官兵盘问 村长稍作迟疑便道:“没……没有!都是我们村子的人,一共二百五十一人!” 领头官兵对着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那几个小兵便在人群中查看了起来。 领头的官兵则是拿出几张画像来,坐在马上高高举起给众人看。 “这是京中的几个重要逃犯,若是你们见到了可不能隐瞒!窝藏逃犯是大罪!” 他的眼神扫过众人,仔细观察大家的神色。 看到三男一女四张画像,尤许心中明了,这是在找忠王府的人。可那位似乎并不想摆到明面上,只借口说是追捕逃犯。 尤许看了看画像,其实还真的不怎么像。 村长连声说道:“官爷放心,绝对没有!” 几个小兵在人群里穿梭着,一人走到欧阳惜身边,打量了片刻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儿?” “秦惜儿。”欧阳惜说的是已故母亲的姓氏。 “户籍可有?” 欧阳慎的拳头紧握,他打算如果被识破了,就将这些官兵都杀了,然后带着自家妹妹跑。 尤许温和的上前,将自家的户籍和村长帮忙写的婚书取了出来。他的语气很从容,态度也是不卑不亢道:“在下本来与娘子刚成亲,还未来得及将娘子的户籍从岳父那里取来,便遇到了蝗灾……如今不知岳父一家身在何处。” 那小兵看出尤许是个读书人,也不想为难他。只随意看了看尤家的户籍,便离开了。 尤许安抚的看了一眼欧阳惜,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 那里村长正在低头哈腰的和那领头官兵说话。 官兵没发现什么异常,很快离开了。尤许看了一眼流着胡子的欧阳慎,再想想那官兵手中的年轻男子的画像,怪不得没发现呢!,真是判若两人! 谁能想到温文尔雅,容貌清俊的忠王府世子,会是面前这个流着胡子背着弓箭的邋遢男子呢! 村长来到尤许面前,面色担忧道:“三郎啊~,这些人还算是好说话的,也没为难咱。要是遇到些假公济私的人,今儿咱们估计得出点血了。你说咱接下来怎么走?再遇到官兵咋办?” 尤许隐晦的看了看兄妹二人,对村长说道:“村长叔,等我想想,您先让村里人再停下歇歇。” 村长点了点头,转身往前边去了。 欧阳慎看了一眼尤许,向人群外走去。尤许会意,跟了上去。 “大哥。” 欧阳慎也没纠正尤许的称呼,捡了根树枝开始在地上划拉。 “这条路也能抵达荣州府。我幼时与祖父曾经走过,虽然没有官道好走,但是知道的人很少,安全的很。” 尤许认真的看着他画的东西,指着一处问道:“这里可是需要走山体小道?” 欧阳慎点头:“是,这条小路是前朝为了绕道南地,开凿的行军道。人可过,但是最好轻装前行。” 尤许明白,背上那么大的包袱走山壁上的小路,定然是危险万分的。 “好,我去和村长说。” …… 村里人之前也是被那些官兵吓的不轻,知道有另外一条路能抵达荣州府,多数人自然是愿意的。 就是要丢掉好多东西,大家都有些心疼。要知道,之前进山他们都没舍得丢弃,硬是背着出了山。没想到如今还是得丢掉。 有人出主意道:“棉衣啥的咱都穿身上吧。丢了多可惜?” 村长无语道:“这地方这么热,你穿着几层衣裳?不怕捂坏了?再说穿的那么笨重走险道,你是不想活了?” 刘奇也高声劝道:“有命在这些东西都会再有,没命了啥都没有了。” 有人问道:“那咱们还走之前的路不就行了?官兵不是也没抓咱?”百姓日子过的苦,平日一根线都舍不得轻易扔掉的,更别说是棉被、瓷盆这些日常要用到的物什儿了。 村长想到尤许给他说的事情,皱着眉头犹豫了很久才说道:“你们想想,如果咱们要去荣州府的事情被官府知道了,会让咱去吗?” 有些村民点头,似乎是想明白了其中缘由。可有些人却是疑惑道:“为啥不让去?” 村长指指天,说道:“那位不想忠王好。”更不想百姓会去投靠忠王。 …… 欧阳慎看向尤许,这是能明说的吗? 尤许嘴角微勾,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你都被通缉了,还要帮着那位瞒着他的所作所为?忠王府就算忠心,也不能这般愚忠吧? 欧阳慎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看懂尤许那个笑中的含义。 其实他也觉得忠王府憋屈,若不是父王当机立断带着家人偷偷出京,他们还得在京中小心翼翼的活着。祖父总说先皇对忠王府有恩,可他觉得这恩早已经还完了。 更何况,先皇是先皇,新帝是新帝。如今龙椅上的那位根本不信任忠王府。他听信谗言,觉得忠王府功高盖主,即便祖父主动交了兵权,还是打消不了那位的疑心。 “尤许,你觉得什么是忠?”欧阳慎低声问道。 “忠?忠王、忠民、忠自己都是忠!” 欧阳慎呢喃道:“忠民?若忠民与忠王有冲突呢?” 尤许:“那便要看你心中更倾向于哪方了。”当今不仁,只顾自己享乐,置百姓性命于不顾。若是他,是绝对不会忠于这样的君王! …… 到山下时,看着那开凿在山腰上的小路,大家都倒吸一口冷气。 “这也太高了!若是掉下来,那可就是死路一条啊!”有村民颤声道。 尤许在村长耳边说了些话后,村长高声道:“村里有谁平日里站的高了会头晕、腿软的站出来!” 有十几个妇人走了出来,村长看着其他人继续道:“这个时候不是爱面子的事情,有这毛病的一定要出来。” 村长的话刚说罢,又站出几个红着脸的男子来。 人群里有人发出一阵笑声,村长不悦道:“这没啥丢人的!怕高也是一种病,不分男女。” 说罢还看了尤许一眼,还得是读书人见识广,他今日也是头一回听说,怕高是一种病。 若不是尤许提醒,他都不会想到这些。到时候上了山道,还不得出啥事儿? 第13章 抵达 山道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窄,一次性容纳两个人并排行走也很宽容。 因为有尤许的提醒,村长提前警告了那些畏高的人,不许他们乱看。在通过山道时,老人孩子和畏高的人走在内侧,大家谨记村长交代的,忍着向下看的好奇心,有条不紊的通过了山道。 踏在外平地上的那刻,村长颤颤巍巍的心终于落在了实处。 之前有个孩子不听大人的话,非要向下看,结果害怕的坐在山道上死活不走了。那孩子一哭,原本不怎么害怕的人都有点慌了。 好在大人们哄着说下了山道就能有肉吃,那孩子才又乖乖的往前走。 “再有两三日的路程咱们就能到荣州府了。”村长中气十足道。 尤许却不怎么开心了,再过两三日就意味着要和惜儿分开了。 欧阳惜也频频看向尤许,眼中也带了些不舍。虽然,开始愿意留下和众人一同南下,那是因为她知道混在百姓里会相对安全些,皇帝的人也不会那么轻易找到她。可这一路走来,尤许无微的照顾和事事依着的宠溺,已然让她深陷其中。 欧阳惜很确定,她是喜欢尤许的。若要嫁人,她愿意真的嫁给他。 欧阳慎如今对尤许的态度也比之前好了许多,抛开门第不谈,这样一个聪明有想法,相貌堂堂的男子,配自家妹妹也是可以的。 他看了自家妹妹一眼,低声道:“去吧,可以和那小子说说话。” 欧阳惜抬头感激道:“哥,你真好。” “哼!你以为你哥真就那般狠心?去吧。” 尤许看到欧阳惜向自己走来,对着欧阳慎拱了拱手。 欧阳慎扯了扯嘴角,哼!臭小子。 …… “尤许,我会让大哥想办法将村里人安置到一处的。”欧阳惜低着头,与尤许并排走着。 以往这个时候,尤许都会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如今因为身后有欧阳慎看着,二人保持着一些距离。 “惜儿~,我舍不得。” 尤许有很多话想说,可最后只憋出几个字来。一向能言善辩的他,面对即将到来的分别,似乎也失了往日的机智。 “我会等你的,你敢来王府提亲,我就敢嫁!” 欧阳惜这一句话,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尤许突然就豁然开朗了起来。他笑着说道:“好!我一定会去的。” 尤老太回头看见儿子儿媳在说悄悄话,那亲家哥哥也没再阻止二人,笑的褶子都多了几条。这是有戏!看来小儿子的媳妇丢不了。 尤二宝看见了,好奇问道:“奶,您笑啥?” “没啥。”尤老太笑着回了一句,又朝身后看了一眼。 尤二宝也回头看了看,突然失落道:“奶,三婶婶是不是要回自己家了?” “你咋知道的?”尤老太问。 “我听到三婶婶的大哥说的啊!奶,我以前都对三婶婶不好,她还能回来吗?” 在山道上的时候,尤二宝踩到了石子差点摔倒,还是欧阳惜及时拉了他一把。之后的山路,更是欧阳惜一直走在他的外侧。 尤二嫂自己都害怕的不行,全靠丈夫扶着才走完了全程。哪里有精力管自己的儿子! 尤许还得扶着尤老太。尤大哥则是在护着妻儿。 所以整个山道走下来,欧阳惜成了唯一护着尤二宝的人。 “这回肯叫三婶婶了?”尤老太打趣孙子。 尤二宝脸一红:“奶,我知道自己以前错了。三叔最近教了我和大堂哥仁义礼智信!” 尤老太欣慰的摸摸二孙子的头:“嗯,好好的学!咱老尤家没有坏孩子。” …… 众人看到荣州府的城门时,脸上的激动难以言表。走了几个月,终于到了可能收留他们的地方,心定了大半。 荣州府的守官早就收到了消息,城外已经有人在等着登记灾民了。还有大夫等着为大家查看身体,估计是怕有什么疫病。 欧阳慎来到尤许面前,掏出一块儿木牌给了他。 “你可以给负责安置灾民的官员看,这是我忠王府的令牌。想来他会将你们安置到一个村子的。我与惜儿不能陪你了,祖父身子出了些问题……。” 他也是昨日才接到手下送来的消息,老王爷一路上被几波人追杀,差点没了性命。 尤许点头:“保重!”说罢看向一旁的欧阳惜。 欧阳惜叮嘱道:“尤许,若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你记得来找我。” 尤许目光温柔的笑了笑,他家惜儿在担心他。 欧阳慎哼道:“这么点事情都解决不了,他还有什么资格娶你!走吧。” 万般不舍的看着兄妹二人进了城,尤许拿着欧阳慎给的令牌来到了负责登记的官员面前。 只看了令牌一眼,那官员的态度立马恭敬了起来。 “公子有什么要求,请说。” 尤许直言道:“若是有可能,还请大人将我等安置在同一个地方吧。” 官员思索了片刻,说道:“可行是可行。只不过,能一下子接收这么多村民的地方,有些远。”说罢看向尤许。 “大人指的远是?”尤许问道。 “与南边小国接壤。”官员说的很隐晦,不过尤许明白他的意思。就是那地方有些不太平。 “敢问大人,只有那一个地方吗?” 官员回道:“还有个处地方,可那地方的耕地出了些问题,种啥都收成不好。”是农人就不会去那里。 尤许又仔细问了那长不出庄稼的地是什么样子的后,心中有了把握。 “还请大人稍等,草民与村人商量一下给您答复。” 那官员倒是很有耐心,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耐烦来。 尤许将自己的猜测和村长说了之后,村长问道:“三郎,那地真能种茶?” 尤许点头:“嗯!不过若是大家怕有什么意外,村里人分开安置也是可以的。”他倒不在乎村里是不是能继续在一起。 村长找了几个村里的老人,商量后决定选择在一处。 “三郎你放心,日后即便有什么,大家也不能埋怨你。”村长特意对尤许说道。 村里人不傻,都看到了欧阳慎给了尤许个东西,然后那官员的态度就恭敬了起来。可怜尤许的娘子和哥哥一定不是啥普通人。 尤许点头:“那就一起吧!” 第14章 赤地村 因为赤地村没人愿意去,所以选择这里后,州府给的安置银子是每户二十两。 先帝时期,有地方受了洪灾后,官府给的安置银子是五两。而当今从未安置过灾民!二十两,对于百姓来说那是一辈子都可能赚不到的数目。 村里这次逃荒出来的一共是二十一户人家,每户二十两那便是四百多两银子。在所有人的户籍都登记完毕后。褚姓官员痛快的将几张银票和二十两银子一并给了村长。 尤许知道,这都是那令牌的作用。不然他们应该会到所属县城去办理新的户籍,然后等一段时间才能领到银子。 “多谢大人,大人辛苦了!”村长拿着银钱,激动的语无伦次,只不停的对着褚大人跪拜行礼。 …… 赤地村原来的村民,早已都搬到了其他地方,如今的村庄据说已经荒废了十多年了。 褚大人好心的提醒众人,路过城郡时最好先买些御寒的东西。因为那村子的房屋很可能早就塌完了。 这个季节,露天席地的话,夜里还是会冷的。 赤地村属于临河郡治下,众人第一次来荣州府,要去临河郡自然得有人带着去。所以褚大人便派了两个差役给众人带路。 村长活了大半辈子,又做了十几年的村长。人情世故这块很是通透。上路后,他便找了个机会,拿出五两银子给了二人,只说是路上冷让二人买着酒暖暖身子。 五两银子给出去,村民还是很心疼的。可他们很快便发现,这五两银子给的还挺值的。 且不说一路上两人给众人讲了许多的风土人情。还给众人说了临河郡的情况。连临河郡的衙门有几个衙役都告诉了众人。 一个差役说道:“我也不知你们为啥会选那个地方,可如果你们能坚持留下来,将那里的耕地种出好庄稼来,王爷应该会很高兴。” 村长一听便知这里边还有其他的内情。 果然,那差役继续说道:“咱们已逝老王妃的祖上就在赤地村……” 这差役也是的健谈的,声情并茂的讲了老忠王和老王妃的事情,村长听的眼睛都亮了。 两个差役将众人送到了临河郡,和当地的官差打了招呼后便离开了。 知道这些人是被分到赤地村的,官差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些人恐怕也待不了多久,最多到明年收秋的时候。只要发现种下去的东西收成少的可怜,定会想法子再搬走的。 “那村子就是个空村,也不用咱去打点,你们直接过去便好。”官差说罢,给村长说了一下该如何到赤地村。 村长点头,人家不愿意送他们过去,那他们自己去。反正也只有半日的路程。 等各家都买了些紧要的东西后,村长便带着众人踏上了去赤地村的路。 另一边,忠王府。 欧阳惜兄妹正守在老忠王的榻边。 “哥,大夫不是说祖父没事儿了吗?怎么还不醒?”欧阳惜满眼的担忧。 “这一路颠簸,祖父想来是受了不少的罪。”欧阳慎也心疼道。他和妹妹的武艺都是祖父亲自教授的。祖父只有他们兄妹两个孙辈,自然是疼爱万分。祖孙情分向来很是深厚。 看着祖父被逼的逃出京城,一路上几次被刺杀,欧阳慎的心中对龙椅上的那位越发的没了好感。 “哥,你去帮父亲布防兵力去吧,祖父这里我守着。”欧阳惜担心,皇帝会不顾脸面直接派兵来南地。 “哼,朝廷如今恐怕分身乏术,北地得知忠王府没了兵权,已经派兵到了边城。”欧阳慎将新得来的消息告诉了妹妹。 欧阳惜无奈道:“哥,收起你幸灾乐祸的表情,祖父最担心的就是北地生乱,百姓再次卷入战事之中。” 老忠王眼皮子动了动,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祖父,您醒了?要不要喝水?” 听到欧阳惜的声音,老忠王侧头看了过来。“惜儿?你回来了?瘦了。” 欧阳惜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哽咽道:“孙女哪里瘦了,是祖父瘦了好多。”她刚回来那日,看到躺在病榻上的老人,心疼的难受。在她的印象里,自家祖父一直都是精神奕奕的。即便是年岁大了,也是一派大将风范。她哪里见过老人家那副虚弱的样子。 “莫哭,祖父已经没事儿了。” 欧阳慎哽咽道:“您都昏睡了好几日了。” 欧阳慎在一旁插嘴道:“就是祖父,您再不醒来,惜儿都嫁人了。” 老忠王一个激动,咳了起来。欧阳惜连忙上前帮着顺气。 欧阳慎自知自己多嘴,连忙出去端水去了。 “惜儿可是有……有心仪的人了?” 欧阳惜红着脸问道:“祖父,您饿不饿?” 看她这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老忠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哪个臭小子哄骗了自家孙女的芳心。 他冷哼了一声,不怒自威。即便大病初醒,可几十年战场练就的气势,还是很能唬人的。 欧阳惜:“祖父,您看您!刚醒来就生气。” 老忠王的气势一收,抬头看了一眼正端着茶杯进来的孙子。 “没用的臭小子,连自己妹妹都照顾不好。”还能将人给弄丢了! 丢了不说,还让个不知哪里来的小子给迷惑了。 欧阳慎很委屈,自从他回来,父王对着他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如今再加上祖父,他也算是左右受气了! 傍晚。 一行人终于是到了赤地村。 因为有褚大人之前的提醒,众人都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当一个破败不堪的屋子出现在眼前时,大家倒是没多少失望。反而是有些终于到了自家地盘的踏实感。 “找些能避风的地方凑合一宿,明儿咱们再做打算。”村长发话,大家也都开始各自去找地方去了。 村长不放心,又朝众人喊道:“别在那些快塌的墙根儿睡,小心墙倒了砸着人。” 尤老太安排完两个儿子去找能待人的破屋子,回身后就看到了呆呆的小儿子。 “幺儿,别想那没用的。待会儿好好睡一觉,养好精神才能想法子娶惜儿回来!” 第15章 见面 之后,村长组织大家开始修建屋子。 而尤许也是特意去看了村子周围的土地。 尤许其实对自己的过往来处很疑惑。他并非是上一世知道茶树种植的法子,而是脑袋中自然而然存在的。就如一身的武艺,他似乎也是本来就有的。 看着村庄外的大片红壤,尤许收起了疑惑,开始想茶树种植的事情。 之前的申国,贵族吃茶大多是靠野茶。当然还有一些是别国进贡而来。当今登基后没几年,申国便开始各种天灾,国力也是大不如从前。所以再没有小国惧怕,自然也没有什么贡品了。 这里的土地确实很适合种茶树,可茶树从种植到采摘需要三年左右的时间。如今更紧要的是,眼下这三年他们村子里的人要靠什么过活? “你小子怎么自己跑地里来了?”刘奇看到尤许独自站在小坡上,有些好奇。 “刘大哥找我有事儿吗?” 刘奇摇头:“没事儿,心里烦出来转转,不成想还有比我更心烦的人。” “刘大哥在为何烦心?”尤许问道。 刘奇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也知道,我一直在商队里讨生活,已经不怎么会侍弄田地了。” 尤许说道:“刘大哥同样可以去城中的商队看看,说不定也能找到合适的事情做。” 刘奇有些犹豫:“人生地不熟的,人家能要我个外来的?” “不试试如何能知道呢?” 开导了别人后,尤许又思索了片刻便去找村长去了。 “姜?我倒是听过那东西也能种,可咱不会种啊!” “村长叔,我知道姜的种植法子。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一半耕地种生姜,剩下一半种茶树。” 村长指指一旁的两个木头桩子。 “三郎,坐下说。” 尤许走了过去,继续道:“生姜大约需要一年便可以有收益,而茶树得三年左右。咱们明年春季种生姜,差不多年底便能售卖。”尤许的意思便是用生姜的收益顶过这三年,茶树也能采了。 “你那法子也是书上看的?”村长忍不住问道。 尤许点头,不好解释的事情推到书上就对了。 “真能行吗?” 村长对从来没接触过的事情,还是有些担忧。 “行的!不然这样的土壤也不能种稻子。”种了估计连种子都得搭进去。 村长想了半天,一咬牙道:“我去和几个老把式商量一下。” 尤许点头,他只是提个建议。至于村里人之后会怎么选择,他不会强求。 村子的修缮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十几日后郡守才派了官吏来给村人丈量土地。 因为这里一般没人愿意来,所以每户的耕地也分得的多了些。 在丈量耕地的官吏心里,就是将这一片的地都给了村里人,估计他们也不会真的全部用来种东西。实在是这样的土地,能种的东西太少了。 村长看着记录着土地的纸张,笑着说道:“真好,比咱之前分到的地多了整整一倍!” 官吏撇嘴,多有啥用?还不是吃不饱肚子! … 尤许到县城想打听一下,生姜是否好卖。却在县城听到一个消息。 据说老忠王要来临河郡修养身子! 尤许有点窃喜,惜儿应该也会跟着的吧? 卖发钗的小贩见尤许拿着一支木簪子发呆,问道:“这位公子,可是看上这簪子了?您可太有眼光了,这可是有名儿的雕刻师傅……”小贩吧啦吧啦的一顿介绍,尤许根本没听进去,扔下十文钱拿着簪子离开了。 小贩扒拉了一下铜钱,嘟囔道:“这也不还价就直接拿走了?”他说的可是五十文! 尤许拿着簪子又买了些粮食,便回了村庄。 他将木簪子拿给了亲娘,尤老太高兴的都合不拢嘴了:“这雕的花儿可真好看。”说罢小心翼翼的插在了头上。 “娘,我记得大哥似乎会些木匠手艺?” 尤老太点头,自豪道:“你大哥那手艺比之前隔壁村的老木匠可好多了。就是不会雕了花儿叶儿的!” “娘,您说我给大哥画样子,让大哥做了家具去卖怎么样?” 尤老太摸着头上的木簪:“娘啊,不懂这些,你去找你大哥商量。” 尤许点头道:“那儿子去问问。”他说罢便转身欲走,刚走出几步又回头说道:“日后给娘换个金的戴!” … “啥?做木匠活计我还行,这往上雕东西可是细致活儿!我也不会啊?”尤大山听完尤许的话,摆着手说道。 “样子我来画,大哥可敢试试?”尤许问的是敢不敢,这话的激将性很强。尤大山听后一拍大手道: “行!那大哥试试。”他本就喜欢做这些,之前看到有人卖那种精致的东西也是羡慕不已。可那种有好手艺的木匠是不会轻易收徒的,即便收也不一定会认真教。 几日后,尤许再次进了城。 “前边的年轻人,等一下。” 尤许本不知身后的人喊的是谁,可却听那老人又喊道:“背竹篓的年轻人,等等老夫。” 尤许见前边再无背着竹篓的人,只好回身看去。 老人扶着膝盖,气喘吁吁道:“你这年轻人,怎么这般没礼貌?” 尤许好笑的打量着老人,见他穿着棉布长衫,一派的儒雅,很像个教书先生。 “晚辈并不知老先生是在唤谁!” 老人气呼呼道:“哼,过来扶一下老夫,没眼色!还是读书人?一点都不懂尊老爱幼。” 尤许也不生气,向着老人走了过去。在他的手要扶上老人的胳膊时,突然袭向老人面门。 老人本能出手还击,动作之利落哪里还有之前气喘吁吁的模样? 尤许一击不成便退后几步,与老人保持了些距离。他带着温和的笑意问道:“老先生明明武艺高强却装柔弱!蓄意接近在下有何企图呢?” 老人问道:“你如何知道老夫会武?” 在尤许转身后,他明明没再走一步。 “猜的啊!”尤许随口回道。 老人笑看着尤许道:“那你再猜猜老夫是何人?” 尤许躬身一礼,恭敬道:“见过祖父。” 第16章 欣赏 老忠王扯了扯嘴角,多半辈子识人无数,可他唯独没见过脸皮这般厚的人。 “小子,不许乱叫,老夫可没承认你!” 尤许再次躬身:“见过老王爷。” 老忠王点头,看向一旁的茶楼说道: “陪老夫喝杯茶?” 尤许笑了笑,上前欲扶着老忠王却被拒绝了。 “不用,老夫揍你都绰绰有余,没那么虚弱。” 尤许道:“是,晚辈也知道您老当益壮,可您不是大病初愈吗?” 老忠王停下脚步,回头白了尤许一眼。 “哼,看来我那孙子也被你收买了!居然连老夫的身体状况都说了。” 一老一小,一前一后的上了茶楼的雅室。直到老忠王让尤许坐下时,尤许才落了座。 “你与老夫想象的一样,生的倒是俊俏。”老忠王看向尤许,语气不辨喜怒。 尤许依旧带着丝笑意:“您与晚辈想象的倒是不大相同。” “嗯~?说说看。” 尤许缓缓道:“惜儿口中的祖父,英明神武、气宇轩昂,可晚辈却觉得您……”他故意停下言语看向老忠王。 老忠王反问道:“如何?” “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尤许道。 老忠王哼道:“拍马屁也没用,老夫不会轻易将惜儿嫁给你的。” 尤许听罢却是起身郑重一礼:“晚辈多谢您。”他听的很清楚,老忠王说的是不会轻易将惜儿嫁给他,而不是不会嫁给他。 “还算聪明,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了。想娶我忠王府的郡主可不会那么简单。” 尤许坚定道:“无论多难,晚辈都甘之如饴。”他语气坚定又自信,老忠王的眼中划过一丝满意。 他的孙女,眼光怎么会差呢?更何况连自家孙子都在他面前时常提起尤许来。可见此人定是有些不凡的。 “尤小子,你对如今的大申有何看法?” 尤许惊讶,上来就问他这么大的问题吗?他还以为老人家会问他如何寻个前程,如何改换门庭,如何取得忠王府的认可! 尤许直言道:“犹如大厦将倾、日薄西山!” 老忠王猛的起身怒瞪着尤许:“一派的胡言乱语,我大申才历经几十载,这才是第二位帝王,怎么会?怎么会……” 尤许很能明白一位跟着先皇一同打江山的老将的心情。可他不想说些假而虚的话来讨老人的欢心。 “您不也这般想的吗?只是不愿相信罢了。”尤许直指要害。 看老忠王无力的坐了下来,眼中是迷茫和沧桑。 “尤小子,老夫十五便跟着先皇上战场,先皇行事果断却怀有仁心。虽然后来有几年信了不该信的人,可很快也意识到了错误。先皇曾站在皇宫的宫墙上对我说,我们打下来的大申要延续千年、万年的。”如今竟然是连百年都撑不到了吗? 看着两鬓斑白的老人,尤许心中也不怎么舒服。此时坐在他对面的不是大申的开国大将,受百姓敬仰的老忠王,而是一个内心凄凉无比的老人家。 “晚辈虽无福得见先皇,可却斗胆猜测先皇定是为心存百姓,心存天下的仁君。先皇定是希望您替他护着天下的百姓,而不是大申朝廷!”尤许说的无比的笃定,老忠王震惊的看了过来。 “你是何人?”先皇临终时,却是说过类似的嘱托。 尤许回道:“尤许,逃荒而来的尤许。” 老忠王好笑的摇摇头,突然转了话题: “你对惜儿可是真心?” 面对这般地位之人的凝视,尤许的目光不躲不避。 “尤许待惜儿之心,绝无半分虚情假意。尤许对惜儿之言,皆出自肺腑。” 老忠王沉默片刻后,突然爽朗的笑了起来。 “老夫信你了!老夫会在城东的宅子住些时日,你可以随时来做客。之前打的不过瘾,改日来与老夫好好过过招!” 尤许心中大喜,自己在老王爷这里是通过了。他起身深深一礼:“尤许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 辞别了老忠王,尤许满面春风的独自在街上行走着。上辈子活了几十年,本也是什么都经历过的人了。可没想到,得了心爱之人家中长辈的认可,还能让他这般的喜形于色。 “尤三哥~” 听着有些矫揉造作的声音,尤许就不想应。可架不住李云儿不死心,居然追了上来。 “尤三哥~你也进城来买东西吗?” 尤许淡淡点头嗯了一声。 “早知道尤三哥也来,我们就结伴而而行了!这一路只有我和妹妹,实在有些心慌。” 尤许有些不耐道:“男女有别,不宜结伴同行。忠王府治下的地界安全的很,光天化日之下不会有危险。” 尤许本来的意思是——你们姐妹相伴也不会遇到歹人,我可不愿和你们一起走。 可李云儿却觉得尤许是在安慰她。正待要再说什么时,李花儿追了上来。 “姐,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我们该回村子了。”说罢冲着尤许点了点头,生拉硬拽的拖着李云儿便离开了。 尤许摇头,快步向前走去。他得去找个药铺问问,他们可会收生姜?另外还得探探杂货铺子的姜是个什么价! 李云儿觉得李花儿是嫉妒自己,所以才打断了她和尤许的相处。她用力的甩开了李花儿的手。 “你拉我做什么?你怎么就见不得我好!”和继母一样讨厌。 李花儿觉得这个姐姐脑子不好,她气道:“见不得你好?勾引有妇之夫叫好?当街和男子拉拉扯扯叫好?” 李云儿反驳道:“什么有妇之夫?尤三哥和那个女人根本就是假的!那女人都离开了!” “就算人家离开了,也轮不到你!”李花儿恨铁不成钢。她娘本来是继母,就怕别人说她可待前头留下的孩子,所以一直也对这个姐姐不错。可谁有些人她偏生就脑子糊涂,分不清好赖人。 李云儿见妹妹这么说自己,当即也有些恼羞成怒了,她大声道:“你是不是也看上尤三哥了?轮不到我,难道能轮到你!” 李花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呸!我可不像某些人,见天儿的只知道想着攀高枝!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会惦记不该惦记的人!” 第17章 李云儿失踪 李云儿被妹妹这般下面子,跺了跺脚便跑开了。 李花儿一时也有些生气,并没有直接去追她。 另一边,尤许进了药铺和杂货铺都打听了一下关于姜的价格。然后便寻思着自己今日直接去拜访老王爷的可行性。 虽然他也想看看惜儿有没有跟着来临河郡,可这才刚见过老王爷的面,自己若再觍着脸登门,终究有些说不过去。 最后尤许决定还是再忍忍,大不了明日再进城来一趟。 路过一家书肆,尤许便想学学那些书生,也接些抄书的活计!不然一时他还真想不出赚银子的法子来。 书肆掌柜的看了尤许的字,哈喇子差点流出来。他态度有些讨好道:“这位公子贵姓?” “免贵姓尤,‘言寡尤,行寡悔’的尤。” 掌柜笑道:“尤公子,您这字抄三百千太浪费了,您抄四书五经吧,我给您这个数。”说着伸出两只手,比划了一下。 尤许也实在没想到,抄书能赚这么多银子。当即答应了下来。不过他只选了《诗经》拿回去抄写。其他的实在不想写。 拿了东西刚出书肆,尤许便看到了一张朝思暮想的笑脸。只不过那张笑脸的主人如今身穿男装,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厮”。 “惜儿!你来了?” 尤许想将人揽入怀中,可还是忍住了。只是目光一直在欧阳惜的脸上,仿佛一刻都舍不得离开。 “祖父说,你很好。”欧阳惜向前走了两步,低声说道。 “惜儿穿男装也很好看。” 欧阳惜的脸有些红,看了身边小厮打扮的小丫鬟一眼,那小丫鬟跑到了不远处的马车边。 很快小丫鬟又跑了过来,怀中抱着个小包袱。 “今日不能送你回村,这是我给家里人买的一些小礼物,夫君帮着带回去吧。” 听她依旧唤自己夫君,尤许的心仿佛是泡在了蜜里。 “好~” 欧阳惜打趣道:“你怎么变得傻傻的呢?”呆愣愣的盯着她瞧,还笨嘴笨舌的。 “变笨了,惜儿可会嫌弃。”尤许轻笑出声。他只是想多听听她说话罢了。 欧阳惜故意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道: “唉~!婚书都写了,嫌弃也晚了。” 二人真情意绵绵之时,却看到了慌慌张张的李花儿。 欧阳惜自然也是识得李花儿的,她看向尤许道:“李姑娘似乎遇到了难事儿。” 尤许皱眉,他不怎么想管。 欧阳惜推了推尤许的胳膊:“既为同村,若你遇见了却不管,婆婆他们在村里也会受别人口舌的。” 而此时,李花儿也看到了二人,确切的说是看到了尤许。她眼神微亮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跑了过来。 “尤家三哥,你帮帮我,求你帮帮我。” 见她神色慌张,欧阳惜安慰道:“李姑娘你先别急,慢慢说。” 李花儿看向欧阳惜,疑惑了片刻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尤三嫂嫂,我知道您身份不一般,您帮帮我啊。” 欧阳惜被她跪的有些猝不及防,连忙将人拉了起来。 尤许蹙眉道:“想让我们帮你,你得说发生了何事!” 他的语气微冷,有些不耐的看向李花儿。欧阳惜不赞同的嗔了尤许一眼。 李花儿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将李云儿不见了的事情告诉了二人。 “你如何确定她不是独自回了村子?”尤许问。 李花儿回道:“不会的,我在一个巷子口发现了她的一只鞋子。” 尤许这才看见李花儿手中确实抓着一只鞋子。所以李云儿确实是遇到了不测。 欧阳惜连忙吩咐小丫鬟,让她回府去找人来帮忙寻人,自己则是看向尤许问道:“哥哥给的令牌可带在身上?” “在的。”尤许将令牌从怀中取了出来。 “我们去找郡守借些人!寻人越快越好。”欧阳惜道。 郡守并不识得欧阳惜,可有令牌在手,行事会方便许多。 …… 得知有人被劫,郡守很痛快的派了差役出去寻人了。且不说这本就是衙门的职责。更别说有忠王府的令牌,就是让郡守亲自去寻人他也没有异议。 有衙门的人和忠王府的人在,很快确定了李云儿在一处宅子里。 原本以为里面只是普通的贼人,可当一行人冲进去之后,却发现宅子里的十几个人个个身手不凡。 差役中有一人被杀,两人重伤,忠王府的侍卫也伤了好几个。若不是尤许及时出手,死伤的人可能会更多。 尤许下手有些狠,只留了两个活口,其余的歹人皆被他斩杀。 看着地上的尸体和鲜血,李花儿连宅子都不敢进去,扶着门外的柱子打颤。欧阳惜只好吩咐侍卫去屋内寻人。 片刻后,一侍卫来禀报:“郡主,那姑娘在柴房,只是晕了过去。” 欧阳惜看向小丫鬟:“小柳,你去将人抱出来吧。” 看着两个被绑的坚坚实实的人,尤许低声提醒道:“口中藏毒,很像死士。临河郡能让死士出动的恐怕只有老王爷了。” 欧阳惜抬头:“尤许,你陪我回去见祖父。” “好!” 见丫鬟小柳将昏迷的李花儿抱了出来,欧阳惜看向李花儿道:“李姑娘,让小柳陪着你带她去医馆吧。”小柳可不是普通丫鬟,也是有功夫在身的。 李花儿呆呆的点头,若不是她平日胆子就大些,今日发生的事情够她吓晕好几次了。她如今的脑袋都是晕的,腿也软,自然是欧阳惜说什么她便听什么。 留下几个侍卫帮着处理死伤的人,二人带着剩下的侍卫押着两个死士回了忠王府在临河郡的宅子。 日头已然偏西,尤许是不可能赶回村子了。欧阳惜贴心的派了一个侍卫,让他去赤地村送信儿。 老忠王带着人来到正厅,看到地上被卸了下巴的两人,神色凝重。他看着二人冷声问道: “你们是京城来的?”语气很是笃定。 见二人面不改色的闭着眼睛不回话,老忠王看向了身后一人。 那人会意,上前取出了其中一人口中藏的毒,合上了他的下巴。 “你们是来杀本王的?” 那人不屑道:“若不是那蠢货非要出手前找个女人玩玩,说不定明日王爷就能去见先皇了。” 第18章 切磋 将两名死士带下去后,老忠王深深叹了一口气。 何至于此呢! “祖父,您别难过。”欧阳惜心疼道。他时常听祖父提起他与先皇的情义,又怎么会不知祖父的心凉和纠结呢? 老忠王突然看向尤许道:“尤小子,陪老夫去演武场!” 欧阳惜正要劝说,尤许对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个时候的老人家需要发泄一下心中的郁气,活动一下筋骨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也是一种方式。 几人来到演武场,老忠王命下人多点了几个灯笼照亮。 “尤小子,你擅长何种兵器?” 尤许看了一眼兵器架,回道:“长枪吧。” 老忠王有些疑惑,得知孙女已有心仪之人后,他便让手下查了尤许的家世背景。 长枪,一般都是领兵的将领善用的兵器,一个出生农家的书生怎么会使枪? “好,那老夫就先试试你的长枪使的如何!”说罢取下一支长枪扔了过去。 尤许稳稳接住,老忠王自己也同样取了长枪下来。 欧阳惜和吴余站在演武场的边缘,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的切磋。 欧阳惜有些紧张,因为这二人谁输了他都不愿意。 “吴叔,您觉得谁厉害?” “不分伯仲!”吴余回道。 几十招后,老忠王虚晃一枪,快速侧身向前,枪尖抵住了尤许的胸口。 “晚辈输了。”尤许道。 老忠王愣了愣,笑骂:“臭小子!”居然故意输给他。虽然继续打下去,他未必会输,可不得不承认,上了年纪后体力有些跟不上喽。 老忠王意犹未尽,扔了长枪又道:“老夫再试试你的拳脚如何!” 见欧阳惜担忧,一旁的吴余笑道:“郡主放心,主子这是没打尽兴呢!很久没见主子这般高兴了。” 欧阳惜听后歇了劝说的心思。只专心看二人切磋拳脚。 “小子,使出你的全力。”老忠王见尤许只防守却不攻击,有些不满道。 尤许明白,对战不使出全力,那是对老王爷的不尊重。他躲闪之余回道:“那小子就得罪了。”说罢反守为攻,直接反击了回去。 吴余笑看了一眼欧阳惜:“郡主的眼光极好。” 欧阳惜脸一红,不自然道:“吴叔,连您也打趣我。” 吴余是老忠王最忠诚的手下,也是跟着其上过战场的将领。吴余的年纪与忠王差不多,老忠王几乎是拿他当半个儿子看待。 所以欧阳惜也对其很敬重,只当作叔伯对待。 “属下并非打趣郡主,而是实话实说。尤公子的武艺身手更甚世子。” 欧阳惜点头,这个自家哥哥早就承认了。 吴余看着演武场中心打的正起劲儿的二人,目露思索。若此人再擅长带兵的话,那可就是妥妥的大将之才了。 老忠王额头都冒了汗,二人却还未分出胜负来。 “老夫认输了!” 尤许上前扶着老忠王的手臂:“晚辈同样没有赢。”他只是占了年轻的便宜。 尤许心中崇拜,一场切磋下来他是真正的领略到了这位开国大将的风采。 欧阳惜连忙上前:“祖父,您身体才好呢!大夫可不让您过于劳累了。” 吴余也笑着说道:“主子和尤公子打的倒是痛快了,郡主担忧的帕子都揉碎了。” 老忠王看看孙女儿,又转头看看尤许,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孙女这夫君找的好啊!哈哈哈~” …… 吴余扶着老忠王回主院休息去了,欧阳惜则是带着尤许往饭厅去。 “祖父吃的清淡,小厨房会单独做了送去。所以晚食只能我陪着你了。” 尤许目光温柔:“好~” 掌了灯的回廊明明灭灭,二人走在回廊里,越靠越近,欧阳惜悄悄看了尤许一眼。 “尤许,你……你”她想问尤许可想她?可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尤许却是明白了她未尽之语,他言简意赅道:“夜不能寐!” 欧阳惜红着脸,嘴角却是止不住的上扬。手突然被尤许握在了手中,欧阳惜无声的笑了笑。 她就知道,不是只有自己在思念他的。 二人很快来到了饭厅,几个小丫鬟连忙上前侍奉。 尤许有些的不自在,上辈子他就不太喜欢丫鬟在身边转悠。 欧阳惜看出了他的想法,对着几个丫鬟摆了摆手。 “没了伺候的人,为夫亲自为惜儿布菜好了。”尤许笑道。 欧阳惜:“才不要,我又不是那等娇小姐,离了婢女便活不了,我很能干的!” 尤许嘴上说着:“是是是,逃荒路上可是多亏了娘子能干,总是能找到吃的东西。不然为夫早饿死了。”手上却是自然的帮着欧阳惜夹了很多吃食。 欧阳惜看着自己碗中的菜,不解道: “嗯?你怎么知道我的口味?” 尤许笑而不语,这世的口味果然还与前世一般无二。 “尤许,你太聪明了!” 尤许笑道:“这叫心有灵犀!好了,娘子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二人吃的饭菜倒是五味俱全,可硬是都吃成了甜味儿。 直到二人饭毕,小柳才回来。 “李家两个姑娘如何了?”欧阳惜问道。 “云儿姑娘只是受了些惊吓,刚到医馆就醒了。大夫看后说并无大碍,奴婢便给二人找了马车,想来如今都快回到村长了吧!”小柳回道。 “好,那你快些去吃了晚食就去歇着吧。” 小柳犹豫了片刻,看了尤许一眼,低声对欧阳惜道:“郡主,天色不早了,您跟奴婢回后院吧?”王妃走的早,她怕自家郡主不懂男女之事,被人哄了去。 尤许黑线:“……”大可不必防着他,且不说这是在忠王笃定宅子,即便是在其他地方,他也不会轻薄自家娘子的。 欧阳惜又怎么会不明白自家丫鬟的担忧,她轻轻点了点小柳的额头,看向尤许道:“客房已经收拾好了,屋外的小厮已经候着了,你早些休息。” 尤许温柔点头:“惜儿也早些休息。” …… 小厮对尤许很是恭敬,并没有因为尤许衣着普通便轻看他。即便没看到演武场上的一幕,他们也都听说了这是老王爷请来的贵客。 小厮将尤许送到客房的门外,便停了脚步:“尤公子,屋中已经备了热水,您沐浴完了就叫小的。” 尤许道了谢,推门而入。 屏风后的浴桶内冒着热气,浴桶边上的凳子上放着崭新的衣物,是他喜欢的蓝色。尤许温柔的笑了笑,想来定是惜儿交代的。 赤地村。 李家姐妹坐着马车回到村子的时候,看到的村里人都议论纷纷。李花儿才不管大家议论什么,下了马车便扶着呆呆的李云儿回了家。 她并不知道欧阳惜已经派人回来送了信儿,想到尤许可能今日回不来,放下李云儿便往尤家跑去。 “尤婶子,尤三哥和尤三嫂子在一起,今晚可能不回村子了,我来告诉您一声儿,免得您担心。”李花儿急急说完便跑了。 第19章 乱将起 尤老太摇头失笑:“这李家丫头风风火火的,也不知着急个啥?” 尤大嫂也道:“都说后娘恶毒,可这李花儿的娘对继续却很不错。每次李花儿穿了新衣,那李云儿也会有。” 尤老太摇头评价:“李家大丫头的性子,是被她的那些舅舅教坏了。” 婆媳二人一边打扫着灶房,一边说村子的八卦。 尤大山站在灶房门口,看着妻子和老娘问道:“娘?您怎么一点都不激动?三弟妹可是郡主啊!” 尤大嫂抬头看了一眼傻丈夫,他们早看出来了。虽然当初刚换回三弟妹时,她穿的脏兮兮的,可那举手投足之间表现出来的贵气,连她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妇也看的出来,那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人家身份居然这么高贵。 尤大山看着二人依旧淡定的表情,恍然大悟道:“三弟一早就告诉你们了?那他咋瞒着我跟二弟呢?” 尤老太:! 尤大嫂看不过去了,为了避免傻丈夫乱猜,她解释道:“三弟哪里知道,我们都是猜到的。就你实在,啥都看不出来。” 尤大山摸摸脑袋:“原来是这样啊!” 尤老太看着儿子儿媳:“这事儿可不能到处嚷嚷,咱家人自己知道就行。”说罢有些忧心道:“咱家和郡主本来就差的太远,可不能再做什么拖累你三弟的事情出来。” 尤大嫂笑道:“娘,您就放心吧!咱家都是老实人,不会做啥出格的事儿的。” …… 老忠王坐在卧房的小案旁,抚摸着几本兵书。吴余在一旁候着,心里复杂的很。 “吴余,老夫想将这些兵书传给尤许和慎儿。” 吴余犹豫道:“您对尤公子很满意?要不要再看看?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老忠王摇头:“圣上容不下我们忠王府,老夫要尽早做些安排。让慎儿、惜儿离开,隐姓埋名的做个普通人也好。”尤许是个可托付的人。 吴余不忿道:“主子,您一退再退,如今已经退无可退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忠王府没了,以那位的行事作风,世子和郡主又岂可安稳于世?主子,我们反了吧!” 老忠王怒目起身呵斥:“吴余!” 吴余直接跪了下去,他红着眼圈道: “忠王府忠心耿耿又如何?到时候那位还不是会给我们安个什么谋逆的罪名,一罔打尽!主子,先皇已逝,当今无道!百姓活的苦啊!”自家主子感念与先皇之间的君臣情义,上缴兵权一退再退,可是仍然无济于事。 当今以为忠王府是怕了他,可他哪里知道,先皇留有遗诏,若后世子孙不肖,老忠王凭借遗诏可废之,代之! 老忠王颓然的坐了下去,眼角湿润。两难境地最是让人无奈。 翌日。 尤许向老忠王请辞时,老忠王突然问道:“若你处在老夫的位置,会如何做?” 尤许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纠结的呢? “退无可退,无需再退。” 忠王府一退再退已经全了与先皇的情。尤许虽然是个正直的人,可他绝不是个愚忠的人。忠于值得的人是忠,忠于一个心中无百姓,眼中无大义的皇帝那叫傻! 老忠王苦笑的摇头:“老夫真是老了,变的婆婆妈妈了!”想当年,先皇听信国师谗言,要建什么劳民伤财的奉仙阁,他可是直接指着先皇的鼻子破口大骂的。 赤土村。 见尤许换了身衣裳回来,尤家人也是一言难尽的盯着他打量。要不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装呢? 尤二山啧啧称赞道:“三弟,你这捯饬一下可一点也不像咱家人。”他说罢看了一眼老娘问道:“娘,三弟不会是您捡回来的吧?” 尤老太呸了一声,骂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骂完又嫌弃的看看两个儿子:“老娘也奇怪,都一个肚皮爬出来的,你们两个呀就不能学学幺儿那聪明劲儿?” 噗嗤~ 尤二嫂没碰住笑了出来,然后有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尤许目光温柔的看着家人,心中微暖。大家在得知惜儿的身份后,并未像别人一般生出贪婪之心,可见尤家人的品行真的很不错。 他从将欧阳惜为家人准备的礼物取了出来,不用特意去分辨尤许便知道哪个东西是送给哪个人的。 虽然欧阳惜在挑选礼物的时候,已经很低调了。可对于尤家人来说,这些东西也太过贵重了。 尤大嫂手中握着一支做工精美的银钗子,都不知道要作何反应了。 “三弟,这会不会太贵重了?”她可是知道,收了礼物是要回礼的。可他们家也没个像样的东西能回的啊! 尤许一时也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了,是他想差了。重活一世,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委实不算什么,可对尤家其他人来说却是极其贵重的。 “大嫂安心收着吧,至于回礼的事情,我来安排。”尤许安慰道。 两个男孩儿拿着一模一样的金豆子,忍着想咬一咬的冲动。 尤二宝问道:“三叔,三婶婶还会回来吗?我还没有向她道歉呢!”他指的是逃荒之初,对欧阳惜不够尊敬的事情。 尤许好脾气的回道:“你三婶婶很快就会回来了。” 尤老太将尤许拉进屋子,从犄角旮旯取出一个红布包着的镯子。尤许能看出那玉镯的成色并不怎么好,可对农家来说也是最珍贵的宝贝了。 “这是你奶给娘的,据说传了几代了是个老物件儿。”她将东西放到尤许手中,叮嘱道:“娘想着,郡主身份高贵,咱家好似都没啥给人家的。这个镯子你帮娘送给郡主吧。” 尤许也不想亲娘多想,将镯子揣到了怀中。 “娘,惜儿一定会喜欢的。” 尤老太高兴道:“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老忠王从临河郡离开的很突然,欧阳惜都没有来得及与尤许道别,只让侍卫送了一封书信到赤土村。 尤许看过书信后,看着家人说道:“过几日,我可能要离开。”信是老忠王写的,要尤许安置好家人到州府找他。 尤老太问道:“啥时候回来?” 尤许摇头:“不知道,关于种植生姜和茶水的事情,我会写下来给村长。”说罢看向哥嫂道:“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娘就辛苦你们照顾了。” 看着尤许的表情,大家突然紧张了起来。 第20章 兵起 兴康八年,皇帝发诏指责忠王府包藏祸心,有谋反之意。并不顾北地随时会陷入战乱之危,将大部军队调回。 随即,忠王府做出回应,先皇亲笔所书并盖着大印的遗诏,出现在了各地。 当然,那些都是拓印的。 自此,朝廷与忠王府彻底撕破了脸。 紧接着,忠王府之前的苍狼军发起兵变,近二十万大军直接脱离朝廷,表示支持忠王府。 …… 三个月不到,忠王府连下两州。 应州府城墙。 欧阳慎看着面色淡定如常的尤许,问道:“你怎么会想到这么损的诏儿来?”他们忠王府的人,是绝对不会想到拓印遗诏的法子来的。因为这样委实有点对先皇不敬了些。 “遗诏,就应该人尽皆知才好!”尤许笑道。 欧阳慎凑近尤许问道:“你说的那个兵书啥时候默出来?”本来自家祖父还想将自己珍藏的兵书传给尤许。哪曾想人家有更为精妙的兵书。 尤许穿着甲胄,凝视着远方:“快了。” 欧阳慎拍拍尤许的肩膀:“我怎么觉得你神神秘秘的?你真是农家子?” 尤许转头看着未来大舅哥,嘴角微勾:“世子,你不是都查的很清楚了吗?如假包换!” 欧阳慎被尤许的笑晃了眼,他打趣道: “你以后可别对其他小姑娘这么笑,容易害了人家。” 尤许听话的敛了笑容,欧阳慎摇了摇头,有些忍俊不禁。 之前老忠王突然离开临河郡,就是因为收到了京中同僚的密信。得知了皇帝打算挺而走险,从北地撤回一部分兵力来“讨伐”荣州府。 老忠王被逼无奈,决定不再忍让。 尤许安顿好了家中和村子里的事情后,便起身前往了荣州府。 之后便是与忠王府的人一同商量反击的计策,老忠王更是将荣州府现有的兵力,都交到了欧阳慎和尤许手中。 二人不负所望,在朝廷大军南下之初,便火速将相邻州府收入了囊中。之后更是一边北上一边扩充兵力。在应州府与朝廷大军正面对上之后,仅用了半个月便迫使朝廷大军,不得不将应州府拱手相让。 经过几次的对战,欧阳慎更是对尤许佩服的五体投地,隐隐有些以尤许为主帅的意思。 二人私下相处的时候,欧阳慎更是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尤许,你这排兵布阵的本事,都快赶上祖父老练了。”尤许在战场上的运筹帷幄,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 尤许不骄不躁,仿佛被夸的人不是他一般。 欧阳慎最看不得他这副稳如泰山的样子,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在尤许面前晃了晃。 “惜儿派人送来的书信。” 尤许惊喜抬头,欧阳慎快速将书信收了回去。 尤许道:“大哥,我心情好了,兵书默的就快些。” 欧阳慎不为所动:“本世子不急。” 尤许起身拱手:“我急!还望大哥大发慈悲。” 欧阳慎开怀大笑,笑够了才将书信递给了他:“你自己慢慢看吧,我去睡会儿。” 尤许拿着书信,哪里还顾得上欧阳慎说了什么。 他迫不及待的展开了书信,逐字逐句的看了起来。他的嘴脸噙着笑意,眉梢眼角都洋溢着喜悦。 欧阳惜信中说,前不久她去了一趟赤土村,尤家人都挺好的,让他安心。 尤许将书信放在烛火上方烤了烤,然后便显现出一行小字来。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小秘密,这个法子还是尤许教的。 受热的信纸上清晰的写着: “愁眸映烛织,思君君可知?” 尤许轻柔的抚摸着一个个字迹,跳动的烛火映着他满含思念的眼眸。 “惜儿,我也想你了!” 第21章 大局定 一年后。 朝廷大军节节败退,损失惨重。而忠王大军却越战越勇,眼看便要直逼皇城。 眼见大势已去,朝中大臣联合皇城禁卫逼皇帝下了退位诏书。然后更是打开城门,迎忠王大军入了皇城。 “朕说的没错吧!忠王府果然是心怀鬼胎。朕没有错,朕只是输了。” 忠王看着心有不甘的皇帝,淡声道:“我忠王府未走过不臣之心,而你却步步紧逼。逼的忠王府不得不如此做!” 废帝披散着着长发:“朕没错,百姓提起忠王府都是敬重和夸赞,凭什么?朕才是天子,百姓是朕的子民。他们该敬该赞的是朕。” “你登基这几年来,清州洪灾死了近五万百姓,更是有数不尽的百姓无家可归。肃州蝗虫灾害,近六万百姓饿死,还有一些成了灾民!你做了什么?修建几座行宫,一年一次的大肆选秀!先帝创下的大好基业被你生生败光了!”忠王字字珠玑,不屑的看着高台上的废帝,继续问道: “你可有想过百姓?你可有想过救灾?你可知先皇为何会给我父亲留下那样的遗诏?因为先皇看出了你不会是个好皇帝,怕大申的百姓遭殃!” 废帝颓然的坐在高台上,口中呢喃着什么!显然已经是有些神志不清了。 …… 兴康九年,废帝退位。 文武百官跪地拥立忠王登基,史称圣宏帝。 宏帝登基后,改国号为靖和。 靖和元年,宏帝开恩科、慑北地、赈灾救民…… 同年,宏帝将灵惜公主赐婚给了兴北将军尤许。正当百官猜测,新帝这是防着尤许想顺势收了他的兵权时,人家宏帝又加封了准驸马为镇国将军,并令其掌管苍狼军。 百官哗然! 驸马掌握兵权的情况自古以来都很少出现。宏帝这般做,可见是对尤许信任非常。 其实宏帝也是有些无语的。想当初初入京城时,他特意召见了尤许。 宏帝问:“尤许想要什么?你的功劳……朕都不知该如何赏赐于你了。”总觉得如何赏赐都不够。 尤许:“臣想要……公主。”是的,忠王之前还未答应要将惜儿嫁给他。虽然有老忠王在,这亲事就跑不了,可尤许想尽快要可名分。 宏帝一愣,他还以为这事儿已经是自己默许了的,本就想过些时候给二人赐婚的。没想到尤许此时提出来。 “你就没其他的要求?”宏帝问。 尤许迷茫的抬头,而后又点头说道:“那臣还有个请求。”他的语气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 宏帝:“说!何时变得这般扭扭捏捏的了!” 尤许:“就是大婚的日子,您能不能定的近些!”他可是知道的公主成亲,最后的日子可是要皇帝选择的。 宏帝随口说道:“那朕给你定到下个月!”臭小子就这么等不及?公主成亲哪里是能仓促的,还给他定的近些!怕不是想屁吃! 尤许直接跪到地上,磕头谢恩。 “臣多谢圣上成全!” 宏帝傻眼了,他刚做皇帝没几日,忘记了什么叫金口玉言了!他平日说话就喜欢了这般,没想到被尤许给钻了空子。 可如今恩都谢了,他本来一句嘲讽的话就成了圣旨了!宏帝也只能认下。 尤许也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想到自己很快就能娶惜儿了,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老忠王不许新帝给他任何的封号,他也不做什么太上皇,只搬到了行宫休养身子。 尤许倒是时常去陪老人家练练,尤其是最近这些日子,因为大婚前不许他见惜儿,所以他便来行宫的次数多了些。 “你小子怎么又来了?”老忠王笑道。 “惜儿被关在宫中,孙婿便替她来多陪陪您。” 老忠王欣慰道:“你这孩子倒是粗中有细。老夫听慎儿说,你打算参加科举?” 尤许点头:“不瞒您,其实孙婿不想这么一直掌握兵权的。” 老忠王摇头失笑:“你啊就是太小心了,皇帝对你是百分百信任的!安心接着就是。” 尤许语带委屈道:“掌握几十万的大军会很忙。没有空闲陪惜儿,孙婿真心想寻个清闲的文官当当。” 老忠王:“……”他以为尤许是怕皇家忌惮,才不愿意掌兵权。可不成想,人家确实是不想掌兵权,而且仅仅是不想! “你想做什么,直接让吏部安排便是,何苦再继续科举?没得麻烦!”老忠王道。 尤许义正言辞道:“圣上新颁布的法令,禁止裙带予官授官,我得带个好头。” 老忠王竟无言以对,直接大笑出声。 “随你折腾吧,老夫懒得管你。惜儿说她今日会来陪老夫用膳,既然你在就一起吧!” 尤许眼神一亮,对着老忠王讨好一笑。 “祖父,您可真睿智!” 老忠王都懒得管他的称呼了,反正这小子脸皮厚,一直在他面前自称孙婿的。 欧阳惜和欧阳慎一同来行宫时,就看到等在园子里的尤许。 欧阳慎:“你怎么又在?父皇可说了,大婚前不许你见惜儿的。” 欧阳惜忍着笑意看向尤许。只见尤许也正看向她。 “太子殿下,臣是来看望皇祖父的!没想到会偶遇公主和您。” 欧阳慎也不理会尤许的称呼,只不雅的抽了抽嘴角。什么偶遇?这小子几乎日日都要来这行宫,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一侍卫突然跑了过来对着三人行礼后道:“主子说,有事儿找太子商议。” 欧阳慎瞪了一眼尤许,跟着侍卫离开了。 欧阳惜捂着嘴,笑看着尤许。 “惜儿~,还有十九日!” 欧阳惜直接红了脸,再过十九日便是二人大婚的日子。 “婆婆他们可都安顿好了?”几日前,尤家人自己到了京城。可惜由于身份的原因,欧阳惜不能去见几人。 “妥了,都住在父皇赐的将军府内。” 欧阳惜嗔道:“好不羞,父皇都唤上了。” 尤许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娘子”我一年多以前就开始唤了!” 欧阳惜:“……” 尤许突然无比认真道:“能再次娶到惜儿,真的很好!” 欧阳惜羞涩一笑,只以为尤许说的是,逃荒时二人口头上的亲事,如今可不就是“再次”吗? 第22章 番外 欧阳惜刚懒懒的睁开眼睛,尤许便凑了过来。 “娘子,醒了?” 欧阳惜推了推尤许的脸:“夫君,你吓我一跳。”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笑的傻兮兮的俊脸。 尤许摸摸自己的脸:“就算这张脸没三年前嫩,也没到吓人的地步吧?娘子这是嫌弃为夫了?” 欧阳惜好笑的捏了几下:“不许耍宝,快些起身,辰儿一会儿该过来了。” 尤许回道:“辰儿说他想念曾祖父了,去行宫了!” 欧阳惜无语至极:“辰儿前日才从祖父那里回来!尤许,你好歹找个好些的借口。”又偷偷把她的儿子送到了行宫! 尤许委屈巴巴道:“娘子忘记了今日是什么日子了吗?” 欧阳惜:“辰儿的生日?不对啊~辰儿的生日是下个月底。” 尤许:“三年前的今日,你我大婚!为夫想与娘子重温一下洞房花烛夜。辰儿在不合适。” 欧阳惜脸一热,捶打了一下尤许的胳膊:“你不正经!昨夜才……” 尤许一把将人拉入怀中,语气暧昧又温柔:“不够!娘子怎么吃都不够。” …… 行宫。 两岁的辰世子,坐在老忠王的怀中,手中把玩着亲爹做给他的小玩意儿! “辰儿,这是什么?” “曾祖父,这个是爹爹做的鲁班锁,爹说了,辰儿什么时候解开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老忠王笑着问道:“可你不是都解开了吗?怎么还愿意陪着曾祖父?” 辰世子:“因为辰儿喜欢曾祖父啊!再则,辰儿知道爹爹想与娘亲过二人世界,多给他们留些时候。” 老忠王一愣,而后大笑着将辰世子举了起来:“我家辰儿怎得如此的聪慧!” 比那些四五岁的小孩子都聪明懂事儿!不愧是他的曾孙孙! …… 尤家人自从被尤许接到京城后,便一直住在京城。尤大山木匠手艺很好,自己开了家木器铺子。尤二山则是在城郊买了一处小庄子,平日就带着尤老太和妻子在庄子上侍弄土地。 曾经尤许也想过给二人找个差事,可却被拒绝了,尤老大说:“咱一辈子都是庄稼人,不懂那些弯弯绕,也不愿和人耍心眼子,太累!” 别看尤老太如今已经是二品诰命,身份尊贵的老太太。可她还是不怎么习惯那些贵妇之间的你来我往。 反而是在庄子上和土地打交道时,才会真心的高兴。尤许也不会逼迫家人必须融入贵族的圈子。只说让家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即可。 如今,百姓的日子好了不知繁几。大家私下里都说,若是宏帝早几年就将那位拉下来,他们的日子还会更好。 三年,让欧阳慎的身上多了些深沉,在文武百官的面前也是一个合格的太子人设。可在尤许夫妻的面前还是那个欧阳慎。 “辰儿,过来跟舅舅玩这个。”他的手里抱着一个木箱子,里面都是一些小孩子的玩具。 辰儿悄悄对爹娘说了句:“舅舅真幼稚。” 然后跑到欧阳慎的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腿:“舅舅,你真好!又给辰儿带了好东西!辰儿好喜欢呀。” 欧阳慎一把将小人儿抱了起来,往高处举了举问道:“喜欢舅舅还是喜欢玩具?” 辰世子萌萌的回道:“喜欢舅舅!有舅舅才有玩具。” 欧阳慎被逗的哈哈大笑,又帮着小人儿举了举。然后看向夫妻二人说道:“要不,把辰儿给我养吧,这孩子太可爱了!” 欧阳惜笑着打趣道:“哥,父皇都催了几年了,让你选太子妃。你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早早的大婚?”她家兄长也不知怎么搞的,就是不选太子妃,说什么没个看顺眼的。 “再说吧!对了,今日有个花灯节,要不要一起去?”欧阳慎问。 尤许笑道:“你不怕那些老臣知道会在你耳根旁吵吵?” 欧阳慎挑眉一笑:“咱们今夜乔装出去。” 尤许和欧阳惜对视一眼,似乎听起来不错。 花灯会。 尤许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牵着娘子。三人在人来人往都街道上走着。 街上的花灯不止样式多样,还有很多的巧思在里面。辰世子指着一个会动尾巴的锦鲤花灯:“娘,您看!好厉害!” 欧阳惜摸摸儿子的小手,温柔的问道: “辰儿冷不冷?” “辰儿不冷!” 尤许看了看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大哥不是说在那里等着吗?怎么不见他的人影儿!” 欧阳惜也看过去,可惜她个子没那么高,只能看到挤挤挨挨的后脑勺。 “大哥还没来吗?” 尤许点头回道:“并没有大哥的身影。” 另一边的街头,欧阳慎正被一个少年拉着不让他离开。 欧阳慎眉头挑了挑:“本公子都说了,不认识那人,也不是那人一伙儿的。” 少年怒道:“不认识,他怎么会将钱袋交给你?” 欧阳慎有些百口莫辩,他走的好好的就听后面有人喊捉贼,然后不久后就有个身影跑了过来,还将一个钱袋塞到了他的怀中。 然后…… 然后他就被那追贼的少年当作同伙了!还非要拉他去见官。 欧阳慎好脾气的问道:“这位小兄弟,你长的这么俊俏,眼睛肯定也不坏。你好好看看,本公子像贼吗?” 他拍拍自己的衣裳继续问道:“就本公子这气度,像是缺银子的人吗?” 少年的脸红了红,本想说不像,但是很快又坚定道:“万一你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才穿戴的这般好呢!” 欧阳慎气笑了,也不知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死心眼儿。 “你到底想怎么样?” 少年道:“送你见官,若是真冤枉了你,我给你赔不是。” 然后,堂堂一国太子就在灯会当日,被送到了京兆府衙门。 京兆尹自然是认得欧阳慎的,他吓的直接跪到了地上,直呼太子殿下。 少年也吓了一跳,她也没想到自己刚回京城就给自家老爹惹了祸事。 欧阳慎看向少年问道:“看你衣着也应该是官家子弟吧?哪家的?” 少年苦着脸,声若蚊蝇道:“家父刘翰林。” 一旁的京兆尹皱着眉头嘟囔道:“刘大学士府上没有公子啊!” 第1章 会疼的丧尸 尤许再次回到地府后飘了许久,他想找找惜儿的魂魄,可惜没有。 他明明是与惜儿同一日去世的,可为何却遍寻不到惜儿? 他飘啊飘,飘到了判官的府邸外。 一小鬼低声道:“大人,月老送来了重礼,还是让您费心找找那对儿百世怨侣。” 判官不太高兴道:“那老家伙,自己把人家百世的情缘祸害成怨侣……” 尤许靠近了些,却听不到判官之后的话了。 他勾唇一笑,飘了进去。 判官和小鬼吓了一跳,惊恐的看向尤许。 “怪哉!怪哉!本判官居然感觉不到你的鬼气。你何时回来的?” 尤许似是而非道:“在判官您说那老家伙的时候!” 判官身子一抖,连忙打断道:“本判官可没受贿赂啊!”他心虚的看向尤许,继续说道:“这样吧,你要什么好处,本判官尽力满足你就是了,只是今日的事情不许对外提起。” 尤许:“可以,我要每一世都能找到惜儿!我要一丝与惜儿之间的感应!只要见到,我便要认出她来!” 他怕那些不确定性会让二人错过。万一惜儿下一世是个男的,长相也不同了,他要怎么认出她来? 判官想了想说道:“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每一世结束,我都要收回你与她的那些记忆。还有……你日后也不会再有原身的任何记忆。”他停顿一下解释道:“其实这也是为了你好,记忆太多了会发生错乱。” 尤许有些舍不得,可想到反正自己会与惜儿之间有感应,即便没了二人经历过的那些记忆,也必然会爱上她。 “好!我答应了。” …… 送走了尤许,小鬼不解道:“大人,您怕他做什么?他听到了您的秘密,打散了就是!为何要……”讨好他? 判官瞪了小鬼一眼:“没见识的蠢货!这般见所未见,似魂非魂的东西,定不是凡物,是能随便打散的吗?” 小鬼恭维道:“是小的愚笨,还是大人您有见识!” “那还用说!” …… 尤许在一处乱糟糟的楼房内睁开了眼睛。 房间的墙上到处是黑绿色的液体,看着恶心又恐怖。 尤许起身来到窗户前,透过破烂的玻璃向下看去。他顿时感觉有些晕眩,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他所在的地方,目测应该在十几层楼上。虽然没太看清,可就那一眼,尤许也看到了楼下那些摇摇晃晃的“人”。 丧尸?末世? 这两个词突然就出现在了尤许的脑海中。他不由的骂了句,判官绝对是公报私仇,居然将他扔到这么个鬼地方来。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皱皱巴巴的白衬衫和西装裤,尤许腹诽不断。 这鬼地方,连个活人都没有了吗? 不能坐以待毙,尤许只能起身往楼下走。因为对这个世界还不太了解,尤许便将身边的一根铁棍握在了手中。 在他的认知里,那些丧尸是绝对不能用身体去触碰的。即便是杀也不能直接用脚和拳头。 尤许握着铁棍挥了挥,感觉还挺趁手。 “看来这本就是这身子的武器。”尤许如是想。 从楼梯可以看到写着楼层的数字——十四! 尤许放轻脚步向下走去,走到十一楼的时候遇到了两个“人”。 确切的说,是遇到了两个丧尸。他们晃晃悠悠的来回走着,在碰到墙壁的时候又转了回去。 尤许再次疑惑了,书上不是说丧尸虽然看不到,可却能嗅到人的气味,然后他们凭借着气味便会攻击人类,将人类当作是食物?为何不攻击他呢? 尤许试着继续向前走,两个丧尸并未有什么反应。他小心翼翼的躲开两个丧尸,转过楼梯小平台继续向下走去。 在偶尔遇到几个丧尸后,尤许终于来到了一口的大堂,看样子这里是个酒店。而尤许醒来的地方恰好是挨着楼梯的某个屋子。 大堂里的丧尸数量就多了起来,目测有二十几个,都在漫无目的的晃悠着。 尤许捡起一旁的一个瓷片扔向一个角落。瓷片叮铃一声落在了地上,而后碎成了几片。丧尸们都朝着瓷器掉落的地方晃悠了过去。 看来尤许猜测的没错,这些东西没视觉却有听觉。嗅觉似乎也没有。不过他们行动的速度倒是有快有慢。 尤许觉得,如果丧尸是这样的,似乎不怎么危险,就是注意不要接触他们就行。 刚出了酒店的门儿,一个东西便朝着尤许冲了过来。尤许反应迅速,一铁棍打在了那东西的身上。 尤许本能之下的力量是很大的,那东西被打倒在地。 尤许定睛一看,还真是一个丧尸。不过这个丧尸抱着自己的胳膊,似乎在哭。因为尤许看到了它痛苦的脸和眼泪。 一个知道疼痛的丧尸?还是一个会哭的丧尸! 本想再给它几铁棍,打死了事。可当尤许看到它那张没有任何血色的脸时,居然再也下不去手了。 “算了,你走吧!想来没变成丧尸之前,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吧!” 作为男人,他应该要怜香惜玉的。 尤许转身向酒店的另一边走去,走到下一条街的时候,尤许发现之前那只丧尸居然跟在他身后。也是奇怪,这个地方的丧尸可一点不怕阳光。居然可以走在太阳底下。 尤许转身,冲着她挥了挥铁棍。 “再跟来就打死你!” 丧尸似乎抖了抖身子,显然是很怕那打疼她的铁棍子。 尤许又走了一段距离,发现那小东西没再跟来。 看到一家超市,他便想进去找找,万一还有能吃的东西,也好找些来存着。 结果可想而知,这末世看样子也不是刚开始,能吃的东西又怎么会被轻易找到呢! 没有这具身子的记忆,尤许对这座城市也不了解,他也不知道原身怎么会是独自一人。 走了好几条街,尤许也没遇到其他活着的人。他猜测,这座城应该已经没活人了,除了他! 孤独,是人类最难以克服的感情,尤许此刻便被浓浓的孤独感包围着。 他找了一个门还算完好的空屋子进去,坐在一张布满灰尘的沙发上发呆。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屋子里死一样的寂静。屋外只有丧尸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嘭! 门被大力踹开,尤许猛的抬头看去。 第2章 怎么又是你? 之前的那个丧尸呆呆的站在屋外,灰白的眼珠子直直盯着尤许。 “怎么又是你?”连尤许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语气里似乎带了些别的什么情绪。 “你的力气倒是不小!你叫什么名字?”尤许说罢,叹了口气。 “可惜你听不懂我说什么,也不会回答我。”他失落的起身,向着门口走了几步。那丧尸害怕的退后了几步。 尤许好笑,小丧尸似乎智商不低,还记得铁棍。他将手中的铁棍藏在身后,借着月光看着小丧尸说道:“这整个城内似乎只剩下你我两个珍稀物种了吧。” 他思索了一下又道:“珍珍听着有些土气,稀这个字不好。那你就叫惜惜吧?” 丧尸呆呆“看”着他,没什么反应。 他伸出手在丧尸面前挥了挥:“你好,惜惜。”说罢自嘲的笑了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是因为太孤独了,所以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为一只丧尸起名字,和一只丧尸聊天。 “嗬嗬~” 丧尸发出了声音!虽然听不明白她说的什么,可这也足够尤许欣喜若狂的了。 “我叫尤许!你叫惜惜。” 丧尸姑娘又发出了一声“嗬嗬~”,那音调像极了“惜惜”! 尤许笑着说道:“那我以后就叫你惜惜了。” 惜惜:“嗬嗬~” 尤许指指屋子里的另一个沙发:“惜惜,你睡那里吧。” 惜惜歪了歪脑袋,又用她灰白的眼珠子看向尤许。 尤许回到沙发旁坐在了之前的那个沙发上,然后他指着另一个沙发解释道:“那个是惜惜的。” 许是看懂了尤许的动作,惜惜真的走了进来,然后她学着尤许的样子坐在了另一个沙发上。 尤许本想起身将屋门重新关好,可当他起身时,惜惜显然是受了惊吓,直接躲到角落里去了。 尤许轻笑出声,将门重新关了之后,又坐回到了沙发里。 看惜惜还是不肯过来,尤许又站了起来,将那个沙发推到了角落。 尤许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将自己和一个丧尸关在同一个屋子内。总之他毫无防备的睡着了。 整个晚上都是乱七八糟的梦,尤许也记不住自己听到了什么,总之就是睡的很不安稳。 窗户上有了光亮,尤许睁开了眼睛。 他第一时间去看墙角的沙发,发现惜惜正坐在上面,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看。 尤许:“……”他倒是忘记了,丧尸怎么会需要睡觉呢! “早安,惜惜。” “嗬嗬~” 尤许伸了个懒腰,睡了一觉后觉得心情也好多了。 “惜惜,你饿不饿?需不需要吃东西?” 尤许想,小说里的丧尸似乎是要吃血肉的吧? “你不会是想吃我吧?不对啊,那你怎么不趁着我睡觉,吃了我呢!”尤许自问自答,可笑又可怜。 “嗬嗬~” 惜惜歪着脑袋,依旧是只发出嗬嗬的声音来回应尤许。 “惜惜,我打算离开这里,找个能活下去的地方,你要不要跟我走?” “嗬嗬~” 尤许笑着看了看她,将屋门重新打开。 外面已经很亮了,估摸着应该有六点多的样子。尤许回头冲着她招了招手,向着日出的方向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回头看看,见惜惜真的跟了上来才觉得安心了些。 看着大街上的车子,尤许突然想到,若是能找到自行车或者是人力三轮车,他就不用靠双脚走路了。 可这些东西似乎不怎么好找。 “惜惜,咱们去西边看看,那边似乎有平房。”这是他之前在楼上观察到的。 而城市的平房区,应该会有自行车什么的吧?一人一尸,又从东边走到了西边。 让尤许欣喜的是,他们居然真的找到了一辆三轮车。这种样式的三轮车,一般是用来收废品或者是老人骑来沿街捡垃圾的。 尤许将里面的瓶瓶罐罐扔了下去,然后又将几块废纸箱放在了车斗里。 “惜惜,上来坐!” 尤许有些庆幸,他们找到的是这种带着车斗的三轮车。若是自行车的话,他还真没法子带着丧尸。 见惜惜不动,尤许自己跳上车斗示范了一下。 “惜惜,进来坐!我带着你一起离开!” 尤许边说边比划,几次后惜惜终于明白了尤许的意思。正当她要进车斗子的时候,又退了回去。尤许转头看了看,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将铁棍拿了起来立到了三轮车的前边,对着惜惜道:“上来吧。” …… 上午的阳光正好,一点也不晒人。就是因为从醒来到现在都没吃过食物,尤许感觉胃里有些难受,身上也没什么力气。 小说里的末世,不是异能就是高科技,可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只尸为伴。 尤许踩着三轮车走走停停,遇到空了的车子或者商场什么的就进去找找。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一辆房车里,尤许找到了一大包压缩饼干和一桶没有开封的水。 看到水尤许其实有些奇怪,自己这么久没喝水,居然也没有那种想喝的渴望。 他在房车里找到的一个破口的瓷碗里倒了些水,尤许尝了一口便不想再喝。水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他自己。 “难道我也已经不是正常的人类了?”尤许心里这样想着,手上利落的解开了衣服查看身上有无伤口。 确定没有什么被咬被抓过的痕迹后,尤许才心安了些。 自己怎么会是丧尸呢?之前在商场里的镜子前都看过了,他还是正常人类的样子。 将水放到惜惜面前,可惜正如尤许想的那般,惜惜确实不需要喝水。 撕开一块儿压缩饼干,尤许掰成两半。他将其中的一半放到惜惜面前。 “惜惜你看,要这样咬着吃!”尤许耐心的做着示范。 惜惜直愣愣的看着尤许一口一口的咬饼干,直到尤许快吃完了,她才将自己面前的另半块儿拿了起来。 她将半块饼干全部放在口中,开始嚼啊嚼! 估摸着是觉得压缩饼干不好吃,惜惜居然皱着眉头,做出了嫌弃的表情。只不过她的口中依然在嚼着,并未吐出来。 “哈哈哈~” 看着惜惜有些可爱的样子,尤许不由的笑出了声! 第3章 遇到活人 就这样边走边搜寻,尤许还真的又找到了些能吃的东西。应当是人们离开的慌乱,以至于这个城市还没有被搜刮的太干净。 离开城市时,尤许还回头看了看。自己从一座死城离开,也不知要去往何处! 当看到后边小斗子里坐着的惜惜和那一包吃的东西时,尤许似乎也不那么彷徨了。 什么消息也没有,他们似乎只能往前走。 城外的空地上,偶尔有些骨头。看不出是人还是动物的,因为它们都被堆成了一堆。 即便有些游荡的丧尸,也不会攻击他们。这让尤许觉得末世似乎也没那么危险。 “惜惜,你热不热?” 现在是正午,太阳有些炙热。尤许都已经满头大汗了,可坐在后边的惜惜依旧是呆呆的。 “做丧尸也挺好的,都不怕热。”尤许碎碎念着。 “惜惜,你不是怕疼吗?既然有痛感,为什么没有热感呢?真是个奇怪的小东西。”尤许继续碎碎念。 “嗬嗬~”惜惜回应着。 在离开城市的第三日傍晚,尤许居然看到了除自己以外的第一个活人。 那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浑身邋里邋遢的,背上还扛着一个袋子在前方走着。 尤许快速蹬了几下脚蹬子,想要追上前边的人。那人听到动静向后看了一眼后,突然跑了!那速度,可比他的三轮子快多了! “你好,我是人!活着的人!”尤许大声喊了一嗓子,那人跑的更快了! “嗬嗬~” 尤许无奈的停了下来:“我都能说话会骑车,怎么可能是丧尸?他跑什么!” 其实尤许不知道的是,五个多月的末世经历。人们最怕的不是丧尸,而是活人! 因为人一旦没了规则的约束,心底的恶便会越来越大,大到冲出思想的束缚而控制人类的身体。 弱肉强食、欺凌弱小、烧杀抢掠他们什么都可能干! “嗬嗬~” 惜惜的声音将尤许从疑惑中拉了回来。尤许向后看了一眼,惜惜头上的草帽都被风吹掉了。那帽子是在一个商场里发现的,尤许本来是要留着自己戴的。 可当看到乖乖坐在车斗上的惜惜时,尤许总担心那火辣辣的大太阳会晒到她,所以便将草帽戴在了她的头上。 惜惜是齐耳的短发,戴上草帽显得很可爱。忽略她灰白的眼珠子和有些青的脸色,还真像个初上大学的小姑娘。 尤许下了三轮车,来到车后将帽子重新戴在了惜惜头上。他的手刚想收回,却被惜惜一把抓住。 尤许:“!” 紧张过后他又释然了,变成丧尸就变成丧尸吧,反正这个世界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尤许抬起另一只手拍拍惜惜抓着他胳膊的小青手:“惜惜,等我变得和你一样的时候,你可要照顾我啊。”因为他觉得惜惜应该是丧尸里最聪明的尸。自己若是尸变了,不一定还会有思维在的。 可是尤许挨着惜惜坐了很久后,他的身体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尤许觉得奇怪,将手伸到惜惜的嘴边: “咬一口。” 惜惜没动! 尤许张开嘴巴做了一个咬的动作,又扬了扬胳膊:“惜惜,咬一口。” 惜惜张开嘴,然后低头舔了舔尤许的手背。 “嗬嗬~” 尤许:“?”果然,跨物种沟通是有代沟的! 没变成丧尸尤许很高兴!他高兴的不是自己没变成丧尸,而是和惜惜接触不会变成丧尸。 尤许将三轮车蹬的飞快,他边蹬边说: “惜惜,我们以后就是最亲密的朋友了!”不用随时防着触碰到唯一的伙伴,这种感觉很轻松。 道路两旁的树还绿着,树还是树。尤许还看到了天空偶尔飞过的鸟,鸟也还是鸟。原来末世想抹去的只有人类吗? “惜惜,我突然觉得,咱们最好还是不要去寻找人类活动的地方了!”他总觉得‘人多的地方不要去’这句话蕴含着什么真理。 “嗬嗬~”惜惜依旧只会发出嗬嗬的回应声。 尤许笑了笑,眼中似乎带了些温柔。 “我就当你同意了啊!” …… 花鸟树木什么的似乎都正常,所以尤许就想着,先找个能活下去的地方待着,以后再慢慢探寻其他。 不找其他活人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其实是因为惜惜。不用想都知道,别人肯定不会愿意让一只丧尸与他们生活在一起。尤许并不想为了再融入人群而放弃惜惜。 惜惜对他来说,比那些陌生人可重要太多了。 就这样,一人一尸相伴而行,即便路上遇不到什么活人,尤许也不再觉得孤独了。 “嗬嗬~嗬嗬~” 惜惜突然发出了急切的嗬嗬声,尤许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发出不同的语调来。 “惜惜是发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吗?别害怕,我会护着你的。”尤许安慰道。 即便他说的话,惜惜根本听不懂,尤许还是不由将语气放柔了许多。 “嗬嗬~” 惜惜转过脑袋,看向后方不停的嗬嗬着。尤许也警惕了起来,想要带着惜惜躲一躲。可路两旁都是平坦开阔的草地,根本就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汽车引擎的声音越来越近,一辆越野车也向他们开了过来。尤许低头看了看铁棍,身子紧绷了起来。 车上的人显然也看到了尤许他们和三轮车。越野车减速来到三轮车二十步外停了下来。 车上的人摇下车窗:“兄弟~哪里来的?就你们两个人?” 尤许点头,指了指一个方向。 车上的人显然是皱了皱眉:“你们是要去避难所吗?可需要帮忙?” 尤许摇头。 车上有个女声不耐烦道:“刘哥,一个哑巴罢了。既然不用帮忙,咱们快走吧。” 那男子又看了尤许和车上的惜惜一眼,好心提醒道:“你们最好还是找个避难所待着,现在这个世道真的很乱。”说罢将车窗关闭,越野车重新启动。 尤许凝视着车子离开的方向,松了一口气。幸好之前给惜惜带了帽子,而惜惜也背对着车上的人。不然估计不能善了了。刚刚就在车窗打开的一瞬间,尤许看到了车里有人将枪收了起来。 如果这些人是十恶不赦的恶人,刚刚他可能就死了。看来末世开始后,之前的制度也随之毁灭了。 这样的末世,还真是让人绝望! 第4章 丧尸的力量 路过一个服务区时,天色暗了下来。夜里不易赶路,尤许便想要带着惜惜进去凑合一夜。 服务区的大厅没有什么尸体,也没有什么丧尸,当然同样也没有活人。 尤许四处走着,惜惜就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他的身后。 在院后的一个角落,尤许看到了一扇锁着的铁门。 他觉得这里应该是一间仓库,他用力拽了拽大大的铁锁,没拽开。 他又找了一块石头,猛砸了几下,那锁依旧没有开。 “唉~!质量还蛮好的!” 打不开尤许也没灰心,他打算去找些趁手的工具再来试试。 他从卫生间的角落找了一把锤子回来时,被惊的目瞪口呆。 惜惜正站在库房的门前,手中拿着坏掉的铁锁在看。尤许接过铁锁,那分明就是被蛮力拽开的。 “惜惜,你居然是大力士?你们丧尸是不是都是这么大力气的?会不会徒手撕人?”说罢,还好奇的看向那双青白的小手。 “嗬嗬~” 惜惜看向尤许,歪着脑袋的样子似乎是在等着夸奖。 尤许唇角弯了弯,真心夸道:“我家惜惜,最厉害!” “嗬嗬~” 推开疑似库房的门走了进去,里面有些餐具、几袋面粉和一个大冰柜。 想来已经断电多时,里面的肉类什么得都应该坏掉了。因为库房里此时就充斥着腐臭的味道。 尤许打开一袋面粉,抓了一把看了看又闻了闻。也许是真空包装的原因,面粉里没有虫子。其实这种时候,即便有虫子,尤许也是不介意的。 “惜惜,明天给你烙饼吃。没想到咱们留着的那小桶水还真派上用场了。” 尤许习惯了和惜惜聊天,即便她只能回应个“嗬嗬~”,也同样挺知足的。 找了一间能睡人的屋子,尤许将床上的东西提起来抖了抖,惜惜则是一直跟在尤许身后。仿佛是怕离开的距离远了,尤许就会不要她。 “幸好有两个单人床,不然都不知道怎么睡了。”尤许看看惜惜笑着说道:“怎么说你也是个女孩子,若真睡一起就是占你便宜了。” 惜惜看看尤许,又看看两个床。 不懂! “先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尤许叮嘱一句,自己躺到了床上。 蹬车子真的很累,尤其是不停的蹬车子。尤许累狠了,很快便睡着了! 惜惜踱步到了另一张床边,一个跳跃直直躺倒了上去。她想学着尤许的样子侧躺着,可惜试了几次都没侧立起来,她只好平躺着看屋顶。 尤许睡的很踏实,连梦都没做一个。 …… 在一千多里外的避难所里,两男一女挤在一间破屋子里。 女人抱怨道:“你们真没用!混不到个小队长当也就罢了,居然连吃的东西都护不住!要是尤许哥哥还活着,一定能做个领导。” 皮肤稍黑些的男人不悦道:“刘莉莉!你还有脸提尤大哥!不是你将咱们的退烧药送给了郑常,以至于尤大哥发烧都没药吃……最后居然也没扛过来。”说罢他双手捂脸开始呜咽。 另一个男人看着红着眼的刘莉莉,露出些不忍来。 “秦岭,那也不能怪莉莉。是郑常那混蛋骗了莉莉。” 秦岭抬头恨恨看了过来:“钟祥,你就是被这个女人给喂了迷魂汤了!若不是你当初执意要带着她,尤大哥说不定还活的好好的!”那药明明是尤许哥自己搞来的。可最后却便宜了别人。 钟祥不赞同道:“秦岭,如今只有咱们三个相依为命了,你这是将我们俩个都怨恨上了吗?” 秦岭愤怒起身:“相依为命?呸!老子还怕哪天被你们害死了!” 刘莉莉楚楚可怜道:“你们别吵了,都是我的错,是我……” 秦岭嗤笑道:“收起你那虚伪的表情吧!若不是郑常现在看不上你,你根本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钟祥呵斥道:“秦岭,够了!” 秦岭看看二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钟祥身上,这就是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我秦岭从今日起与你一刀两断,此后相见再无往日兄弟情谊!”说罢摔门离去。 刘莉莉嘤嘤的哭泣:“都怪我,钟大哥你去追秦岭吧。不能因为我坏了你们十几年的友情。” 钟祥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动。 “算了,他早就不拿我当兄弟了!这种朝不保夕的乱世,谁又能管的了谁呢!” 说罢垂下了脑袋。 服务区。 尤许睁开眼睛翻了个身,看着另一张床上的惜惜温柔道:“早安,惜惜~” 惜惜的眼珠子直直盯着天花板,也不知在想什么。 尤许起身穿了鞋子,来到屋外的三轮车旁。他找出那半桶的水提回了屋子。 刚进屋子,尤许便差点撞上跟出来的惜惜。 尤许被吓了一跳,他笑着说道:“你这小家伙,怎么神出鬼没的?” 说罢他晃了晃手里的水,继续道:“走,咱们去做吃的!” 服务区的厨房用的是煤气,尤许原本没抱多大的希望,只是试着打了火。没成想这灶子居然真的还能用。 …… 考虑再三,尤许还是决定离开。这服务区本来就距离公路不太远。万一有什么人发现这里有人居住,不免会前来打扰。 “咱们还是得找个隐蔽些的地方才行!” 惜惜还是呆呆的。不过当她看到尤许将三轮车骑过来时,很自然的坐了上去。 尤许看的有些好笑:“你这小家伙,是不是也该学着骑车?我可都骑的屁股都疼了。” “嗬嗬~” 尤许打算继续往前走,然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和惜惜安顿下来。 一路上遇到的丧尸也不会攻击他,若不是经常会看到路旁的白骨,尤许还真会有种穷游的错觉。 他们是在骑行的第十六天找到的隐居地方。那里是一个山洞,大约一公里在还有一股细细的泉水,这让尤许很满意。即便他似乎不需要喝水,可有水总是好的,至少能清洗一下身子什么的。 这个大约十几平方的山洞,应当是天然形成的,也没有什么动物的痕迹。 看着尤许出出进进的收拾山洞,惜惜“嗬嗬”个不停,似乎有些高兴。 第5章 家 山洞虽然不是很大,可他们两个睡也足够了。 尤许特意找了些枯草枯叶的铺了两个“床”,不过两床之间只有很小的距离。 三轮车放在洞外,上面的东西都自己被尤许搬到了洞内。之前在废弃的商场拿出了几块儿床单,本来是想着给惜惜做衣裳的,可惜尤许发现自己没有针线、剪刀! 如今只好用来铺“床”了。 尤许看着粉粉嫩嫩的床单,铺在他为惜惜做的简易床上,尤许满意的笑了笑。 可当他看到惜惜有些脏的衣服时,不禁有些皱眉。尤许思索着,想着要怎样将她身上的衣裳脱下来呢! 他先是将自己身上的衣裳脱下来,然后又指了指惜惜身上的。 这么多日子以来的相处,他们之间似乎已经很默契了。尤许这个般做,惜惜很容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尤许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惜惜利落的将身上的衣裳撕开了,撕开了! 尤许:“!” 是他傻,真的!他真傻!丧尸怎么会自己脱衣裳呢! 看着她身上的小内衣,尤许突然就脸红了。 啪~ 他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暗骂自己下流,居然会对一只丧尸有其他心思。 幸好惜惜还没来得及撕掉自己的裤子,不然他从哪里去找裤子给她穿。 看到一旁还剩下的一块大红色的床单,尤许撕了几下,又系了几下后将一个简易的上衣,套到了惜惜身上。 小丧尸哪里明白尤许这奇怪的动作,低头看看红色的衣裳,似乎还咽了咽口水。 尤许问:“惜惜,你是不是饿了?”说起来也挺惊奇的,惜惜这么久没吃什么血肉之类的东西,她似乎也没怎么样! 每次尤许吃东西,都会分一些给惜惜,她虽然不爱吃,可每次都会学着他的样子咽下去。可是就在昨日,他发现惜惜之后会找个机会再将吃的东西吐出来。 所以尤许打算以后不会再给惜惜吃人类的东西了,省的她不舒服。 一人一尸在山洞睡的第一晚,也很安稳,没什么危险降临。可第二天白天的时候却是发生了意外。 尤许想要去一公里外的山泉洗洗身子,因为他总是不自觉将惜惜当作一个正常的姑娘,所以并不想带着她一起去。 本以为自己快去快回,不会有什么事情。可当他草草清洗一番后再回到山洞时,却怎么也找不到惜惜了。 尤许在山洞周围找了好几遍,都没发现惜惜的身影。他突然觉得身上的力气都被一瞬间抽空了。 周围静的可怕,尤许的心也仿若静止。 惜惜丢了,又要剩下他一个人了吗? 尤许觉得自己不是个感性的人,可此时此刻他只想哭一场。即便没有眼泪,他也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尤许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样。他也不进山洞中,只呆呆的站在洞口看着远处。 眼睛酸涩的厉害,天色也越来越暗,远处的景物也越来越模糊。 尤许依旧那样一动不动的站着。 突然,他疯一般的冲了出去,由于他的腿有些僵硬还摔了一个跟头。可他并不觉得疼,爬起来继续跑。 一把抱住惜惜没什么温度的身子,尤许号啕大哭。此时此刻他深深体会到了失而复得的那种喜悦。 “你去哪里了?你乱跑什么?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外边有些人手里可是有枪的,你怎么不等我回来就乱跑!”他紧紧抱着惜惜,口中是一句接一句的后怕。 “惜……惜~” 尤许身子一僵,放开了惜惜。他惊喜的盯着那双灰白的眼珠子,激动的问道:“惜惜?你能说话了?你会说话了?” “惜惜~”这次的声音更清晰了些。 尤许破涕为笑,想去抓着惜惜的手时,却发现她的手上提着一只兔子。那兔子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你是去找吃的去了?”尤许接过兔子看了看,发现兔子头已经不见了。 将那兔子扔在一旁,尤许将惜惜带到床边叮嘱道:“我去点个火,今天有些凉。” 从布包里翻出一个还能用的打火机,尤许从一旁的枯枝堆里抓了些来点火。 捣鼓了半天,火堆总算是燃了起来。借着火光,尤许看到惜惜的脸上沾着血。他找了块儿床单布,往上边倒了些水开始给惜惜擦脸。 “你其实是需要吃血肉的吧?是因为喝了这兔子的血,你才会发声的,是吗?”尤许猜测道。 “惜惜~” 尤许摸摸她的小脸儿,笑着说道:“以后不要乱跑了,我帮你抓兔子。”之前他在泉水周围就发现了有野物活动的痕迹。 做些陷阱抓些活物对尤许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惜惜看向被尤许随意扔在地上的野兔: “惜惜~” 尤许猜测:“那是你带回来给我吃的?” “惜惜~” 尤许目光温柔道:“那就谢谢我家惜惜了。” 其实小丧尸想法很简单,尤许会将自己的吃食分给她,她也要将吃食分些给尤许。 反正火堆也有了,兔子简单处理一下就能烤着吃。 …… 尤许坐在火堆旁,一边翻动着兔子一边说道:“火堆很危险,惜惜以后遇到了要躲得远远的。” 尝了一口兔子的肉,尤许笑着说道:“很香很好吃,没想到我家惜惜都可以养活我了呢!你说……我这样是不是挺像小白脸的?” 说到小白脸,尤许摸摸故意没有刮掉的胡子,其实这身子长相很英俊,肤色也很白皙,还真有做小白脸的潜质。 不过尤许觉得还是留着胡子更好些,这样显得很凶很不好惹。若是遇到什么其他人也能有几分震慑的作用。 “惜惜,之前看到离这里不远似乎有个小村子,我想去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既然决定要暂时生活在山洞,就得准备些过冬的东西。 他向着惜惜伸出手:“惜惜陪我一起去,好不好?”他实在不敢在留下她一个人了。 惜惜不太明白尤许说的是什么意思,可她看到尤许伸手,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尤许轻轻握了上去:“惜惜真乖!” 第6章 恶犬 尤许在山上看到的村子,大约距离他们待着的山洞有五公里的路程。骑车跑个来回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一人一尸是在第二天一早出发的,到了村子时,太阳还不是很高。 白墙红瓦的村子很整洁,可惜已经没有了人类生活的痕迹。 一家家走过去,大多都是院门大开着的。这样的屋子多半已经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了。不过尤许还是抱着些侥幸进去找了找。 能吃的东西却是不太好找,能找到的都是些菜地里被留下的枯菜。不过尤许在一户人家的地窖里还真的找到了些特别的东西。 几坛子黄酒和一些土豆。 不过三轮车的地方有些小,一次拉不了多少东西,只能多跑几趟了。 “惜惜你看,这些被子还挺新,回去给你铺床吧!也能睡的舒服些。” 尤许边找寻东西边碎碎念,惜惜就那么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做这些。 当三轮车装的满满当当时,尤许还自嘲的笑了笑。 “咱们这样,算不算入室盗窃呢?” 如今这个社会规则和法律崩坏后,道德和羞耻心似乎也淡了许多。 “惜惜~惜惜!” 刚出村子不久,惜惜的表现便有些异样。这让尤许想到了遇到越野车的那次,惜惜也是这样示警。 他将铁棍放在随手能够到的地方,看了一眼坐在几床被子上的惜惜一眼。 “若是遇到什么应付不了的危险,你就跑!跑的远远的!”即便惜惜不一定能听的懂,尤许还是想叮嘱她几句。 万一呢?万一听懂了呢! “汪汪~” 从远处冲来四五只狗,它们个个红着眼睛,嘴巴里似乎还不断的往下嘀嗒着口水。 这些狗明显已经不是普通的狗了。可是看它们行动敏捷,明显和丧尸也不太像。 还不等尤许想清楚,几只恶狗已经向着他们冲了过来。 尤许提起手中铁棍,直接打了过去。冲在最前头的那只狗被一棍打倒在了地上。那后吃痛,呜咽了几声后又摇晃着爬了起来。 尤许冷笑,既然一棍子打不死那就多来几棍子! 几只狗看他的眼色,明显是将他当成食物了!所以这回不是狗死就是他活。 幸好尤许有身手,不然还真轻易对付不了它们。 若它们是末世前正常的狗,尤许或许还能当它们是人类的好朋友。可如今这些东西,显然已经疯了。所以尤许下手也丝毫的没有不忍。 一只狗趁着尤许对付其他几只时,冲着惜惜便扑了过去。 尤许一紧张,打倒一只攻击而来的狗后,转身护在了惜惜前面。这个时候,他似乎忘记了惜惜可以徒手拽开大铁锁的丧尸。只本能的不想她受伤。 那狗眼看就要咬上尤许的后背,惜惜突然就动了。她迅速跳到尤许前面,一把掐住了狗的脖子。 然后她狠狠往地上一摔,那狗抽搐了几下后彻底不动了。不过它的嘴巴和耳朵里却是流出了些深褐色的血状液体。 尤许也不耽搁,快速将其他几只也解决了。 这些狗明显已经感染了某种病毒,所以尤许很小心的不去碰到它们的血。 就连离开时,也是骑着三轮车绕开那些狗的尸体。 幸好野生的其他动物还算正常,不然人类真的没活路了。 太阳刚刚偏西,尤许便带着惜惜回到了山洞。 “还是咱家安全。” 尤许想到惜惜接触过那只狗,他找来之前打的泉水,盛了一碗帮着她冲了冲。 “我也不知丧尸病毒和狗身上的病毒哪个强些,注意些为好。” “许~” 尤许抬头看着惜惜,以为自己幻听了。 “许~”惜惜再次说道。 尤许突然红了眼,他拿着块儿布轻柔的帮着惜惜擦拭手上的水。 “对,惜惜真厉害!我叫尤许,许。” 擦干了手,尤许轻轻摸了摸惜惜的脑袋。 …… 第二天,尤许并没有着急再去那个村庄,他带着惜惜到了泉水附近,找了几个地方做了些小陷阱。 “许?” 惜惜歪着脑袋看着尤许挖坑、搓草绳。虽然不懂,可她看的很认真。 尤许蹲在地上,无意间抬头时愣了愣。 “惜惜,你的眼睛似乎变黑了些。”尤许很确定这不是他的错觉,惜惜的眼珠子是真的比以前黑了些。 尤许心里突然就多了些希冀,惜惜会不会再变回正常人?他如今对这个末世的丧尸病毒不太了解,也不知这种病毒是不是不可逆的。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得到外界的消息才行。” 不过,尤许并不打算现在就做些什么,他还是想按原计划过了这个冬天再说。这几日的气温下降的很快,尤许预感冬季可能要来了。 日子就这么毫无波澜的一日日的过着。在这期间,尤许又带着惜惜去了几次那个小村子。他将能吃的,能用的东西都搬了些回来。为了能好好过冬,尤许还用树枝草绳什么的给山洞做了个门儿。 山洞外还预备了很多干柴,这些都是尤许平日砍下的。 惜惜的身子似乎没那么僵硬了,偶尔也能跟着尤许说几个简单的词语。 每次有猎物的时候,尤许都会将血液留着给惜惜。他们一个喝血一个吃肉!山洞如今已经有好几只风干的兔子了。 这天尤许看着山洞外,惊讶出声: “居然下雪了!” 惜惜学舌道:“雪~” 尤许轻笑点头:“对,那个是雪。白白的雪。” 他转头温柔的看着惜惜道:“等地上有了积雪,我们堆雪人去。” 惜惜也看着尤许,说道:“雪人~” 温馨的场面突然被山洞外的声音打断,尤许对着惜惜作了个嘘的手势,提着铁棍走了出去。 惜惜也对着尤许的背影,回了一个嘘的手势,可惜尤许没看到。 山洞外不远处,倒着一个人。那人似乎是受了伤,地上有些血。红色的血在白色的雪地上,显的格外的醒目。 尤许犹豫再三还是走上了前去。他实在是过不了心里的那关,做不到见死不救。 …… 惜惜似乎对尤许背回来的人很好奇,她的表情就像是在看……猎物。 尤许将男人放到一旁的地上,好心的给他铺了一床破被子! 第7章 秦岭 “惜惜,他的血不能喝!” 尤许几次指着昏迷不醒的男人,对着惜惜叮嘱着。 男人的伤倒是不重,都是些皮外伤,可冻伤有点严重。 尤许也搞不到什么药,只能给他简单的处理一下。尤许想自己这么做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而且,这人什么性子他也不知道。如果他醒来要伤害惜惜的话,自己绝对不会手软,这种世道救人不易,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男人是在第二日中午醒来的,他睁开眼看到尤许的那刻突然就哭了起来。 “尤哥?没想到死了还能见到你。你不生我的气了?我本来还想回去给你收个尸,可我没坚持到回去!呜呜~你怎么还留胡子了?地府是不是没有刮胡刀?” 尤许心下意外,看来这人是旧相识。只是他没有记忆,不知道这人和“他”什么关系。能帮着收尸的,应该不会太差吧?留着胡子还能一眼认出他,可见是很亲近的人。 “你是谁?” 男人哭声一顿,看着尤许有些委屈:“尤哥,来了这边儿你就不记得我了?我是秦岭啊!你最信任的兄弟!” 尤许:“这里不是地府。” 秦岭抽噎了几下说道:“天庭?没想到我死了还能来天庭!” 尤许:“……” “你没死,我也没死!你要不要去方便?”尤许怕他会弄脏山洞。 被尤许这么一问,秦岭捂了捂下身。不说还好,一说他真觉得憋的很难受。 “出外面解决!”尤许冷冷吩咐。 秦岭也顾不得想这里是地府还是天庭,三急可不是随便叫叫的,急起来是真的不能等。 他快速起身,跑出了山洞。 解决完生理问题后脑子都清醒了不少,秦岭四处看看,突然后知后觉的相信自己真的没死。 他风一样的冲回山洞,震惊的看着尤许,声音都颤动了起来。 “怎么可能?尤哥你……我明明看着你没了气息的。” 尤许淡淡解释道:“有一种状态叫假死。” 秦岭点头而后又摇头:“可假死也没那么长时间啊?我可是抱着你的尸体坐了一整天。”当初还是救援队来救人,他被那两人硬生生的拉着上了卡车。 尤许转移话题试探道:“秦岭,你怎么跑这里了?还是一个人?” 说起这个,秦岭就来气:“我才不会和害死你的人待在一处!跟他们大吵一架后就离开了避难所。我想着总不能让你暴尸荒野吧,就决定回来将你埋了,然后再换个地方待着。” 哪里知道天气冷的这么快,没几天的时间,就突然入冬了。 他被冻都受不了,就想着找个地方先躲过这场雪…… 秦岭说着说着,肚子也开始跟着他说了起来。他不好意思的摸摸肚子:“尤哥,你有没有吃的东西?我……” 尤许从一个角落的木架子上,找了块干饼子递了过去。 秦岭咬了一口就落了泪:“尤哥,能再给碗水吗?太硬了咬不动!” 就着温水吃了饼子后,秦岭才注意到角落坐着的惜惜。 他看向尤许,打趣道:“尤哥,你这是金屋藏娇?”说罢对着惜惜喊道:“嫂子好,我叫秦岭。” 惜惜没应声,他又看向尤许问道:“尤哥,嫂子她?” 尤许隐晦的看了一眼山洞角落的铁棍,说道:“她不是人类。”说罢开始观察秦岭的反应。 秦岭先是一愣,而后去打量惜惜最后看向尤许问道:“她不攻击人吗?” 尤许眯着眼睛问:“其他丧尸会无故攻击人?” 秦岭点头:“开始是不会的,他们只是失去了思想,可后来他们会咬人、吃人。还会攻击其他丧尸。” 尤许语气坚定道:“惜惜不会!她救了我!没有她就没有我。”他故意这样说,就是想让秦岭知道惜惜对他很重要。 秦岭紧紧盯着尤许的眼睛,惊讶道:“尤哥,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她?之前的你可是连个好脸都不会给其他女人。没想到你喜欢的不是人!” 尤许无语,他现在确定了,这叫秦岭的应该不是个坏人,这人就是“他”的忠实迷弟。 “以后什么打算?”尤许问。 秦岭突然紧张道:“尤哥,你不是想赶我走吧?我不会打扰到你和嫂子的。等我好些了,就在你隔壁凿个洞,和你做邻居。” 尤许:“……” “没有要赶你离开,你可以住着,只是别吓到惜惜了。” 秦岭举起一只手来发誓道:“尤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吓到嫂子,我将嫂子当娘供着。” 尤许:“……”大可不必,他还不想做爹。想到这里,尤许连自己都吓到了。原来无形中他已经将惜惜当作是自己的……! 两个人变成三个人,山洞似乎都暖和了不少。秦岭是个爱说爱闹的性子,整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不过他看到尤许给惜惜放兔子血喝时,还是有点紧张。 “尤哥,嫂子这样会不会变僵尸?就电影里那种,两个獠牙。”说着还做了个呲牙的动作。 惜惜也学着他的样子做了个呲牙的动作。因为她刚喝了血,牙齿都被染红了,样子有点阴森。 秦岭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逗的尤许笑出了声。 “惜惜不会,惜惜很乖的。” 秦岭撇嘴:“尤哥,以前我咋没发现你还是个恋爱脑!” 有了秦岭,尤许对外面的世界了解了很多。 外面如今有好多的避难所,不过据秦岭说,避难所里也是上演着弱肉强食。性子弱没实力的人过的日子并不轻松。 尤许问:“会有人生出什么异能吗?” 秦岭苦着脸嚎道:“小说里都是骗人的,哪有什么异能觉醒的事情!我还想着自己能觉醒个雷系异能什么的大杀四方,哪里知道普通人依旧是普通人。不过手中有武器的人也跟有异能差不多了。毕竟那玩意真能打死丧尸。” 尤许又问:“可有其他动物发生变异?” 秦岭摇头:“没有吧?避难所里不允许养什么动物。不过他们会组织人出去打猎什么的。拉回来的动物都也是正常的!” 尤许皱着眉头,看来那次遇到的狗群只是个例外。 “许~” 惜惜突然出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尤许走过去就看到惜惜正抓挠着自己的胳膊。 第8章 蜕变 惜惜胳膊上的皮肤在掉落,底下新露出来的地方,皮肤的颜色似乎变白了些,不再是之前那般的青白。 “惜惜,不要抓,忍着些。乖!”尤许抓着她的手臂,温柔的安抚着。 看到惜惜点头,秦岭也有些惊讶。 “尤哥,嫂子真是丧尸?我怎么觉得她有思维?” 尤许头也没回道:“惜惜的情况有些特别,别和其他人提起。” 秦岭点头:“尤哥你放心,我在这个世上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如今再加上嫂子一个。我是绝对不会背叛你们的。” 尤许语气放柔了几分:“嗯~” …… 末世的冬天似乎有些长,天气足足冷了近五个月。 这五个月里惜惜的外貌也改变了不少。尤其是眼睛,不仔细看与正常人也差不了多少了。 秦岭身上穿的是尤许从村子里找到的旧棉衣,不过他也并不嫌弃。能有个衣物御寒,已经是冬日里最幸福的事情了。 “尤哥,我觉得这里挺好的,要不咱别走了?避难所那地方……” 秦岭实在不想再去避难所受气。没背景没实力,在那种地方真的不好混。 尤许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可没说要去避难所。自由自在多好,为什么要去被人管着?” 秦岭眼神一亮:“哥,那咱去哪儿?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听你的!” 尤许看了一眼惜惜:“惜惜这个样子出去也不会被轻易看出什么。你不是说东边有个军方的避难所吗,我想去看看。” 秦岭脱口而出道:“尤哥,你是打算去找尤伯父吗?” 尤许眉头微不可察的挑了挑,原来这身子还有亲人在。 尤许不动声色道:“我不会去找任何人!也不会依靠任何人。”这话是他的心里话,也是他的试探。 果然,听他说完后秦岭又道:“其实尤伯父当初也是迫不得已的,伯母死的时候他并不知晓。” 尤许顺着他的话继续道:“每个人都有迫不得已的时候,可这不能成为他抛弃妻儿的借口。”说罢假意生气的揉捏自己的额头,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尤哥,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提尤伯父了!” 尤许:“……”你得提!多提提他才能搞清楚这疑似原身父亲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可戏演到这份上,也不能再收回去了。只能以后再套话了。 秦岭来了之后,他们又去了一趟那个村子,因为尤许之前在村子的一户人家看到过一辆自行车。这次正好让秦岭骑回去。 没渠道搞到汽油时,人力车的价值其实更高些。 …… 离开山洞之前,尤许将冬天积攒的风干肉,和自己做的硬到能砸死人的饼子,都装到了三轮车上。 他还特意带了一桶水,这是给秦岭准备的。因为他们并不知道一路上还能不能遇到可以喝的水源。 秦岭拍拍自行车的车座子,感慨道: “尤哥,你说可悲不可悲,科技再发达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得回归到人力时代?” “行了,别在这儿多愁善感了!你还会不会骑这个?”尤许笑问。 秦岭拍拍胸脯道:“尤哥,你忘了?咱七岁就跟在你屁股后头骑这个了!那会儿骑的还是我爷爷的二八大杠,那车比我还高,不也照样骑的满街跑吗?”说罢大长腿一跨就坐了上去。 惜惜依旧是坐在尤许为她铺好的三轮车后边。她穿的衣裳也是尤许从村子里找到的,虽然样子有些老气,好在还挺新的。 尤许还特意将从村子里找来的太阳帽给惜惜戴在了脑袋上。这么一装扮,只要不是天天待在一起,任谁也看不出惜惜的真实身份来。 “尤哥,这路上的路标都不太全了,我可就凭感觉带路了啊!”秦岭一边用力踩脚蹬子一边朝后喊道。 尤许应道:“好!走哪儿算哪儿吧!” “尤哥,之前就听说丧尸似乎变的不喜光照了,现在看来是真的。你看咱们这都走了半天了,也没遇到一只。” 路两边除了坏掉的车子和白骨化的尸骨,几乎什么都没有了。 尤许皱眉四处观察着,他总觉得现在的情况似乎和去年不太一样了。太安静了些,气温都回升了,居然连一只虫子飞鸟都看不到。 天色将暗时,尤许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屋子,那屋子应该是铁路工人值班的岗亭。 “我们就到那里过夜吧,夜里露宿野外总归不太安全。” 秦岭向来什么都听尤许的,自然是同意。而惜惜则是不会反对。 这是一间类似彩钢做的简易屋子,里面放了两张板床。床上的被子已经发霉发臭,上面似乎还有老鼠屎,尤许直接将它们扔了出去。 最后尤许将三轮车上的吃的用的都搬了回来。秦岭一边帮着搬东西一边问道:“尤哥,咱明儿一早就走了,干嘛还要搬来搬去的?” “有备无患,总觉得今夜不会太平。”尤许淡声回道。 秦岭惊恐状:“尤哥,你可别吓唬我!你是说会有丧尸吗?” 尤许将门从里面插了,又将那扇小窗户关好,还用了块破布从里面堵了一层。 “不知道,就是有些心绪不宁。” 秦岭也不再说话,只是面色有些白。末世开始后,整日都是提心吊胆的。在山洞那几个月估计是末世以来最安心的一段日子。 尤许将惜惜安顿在另一张床上,贴心的给她盖上了他们带出来的花被单。 “许,不怕~” 惜惜突然抓住了尤许的手,似乎在安慰他。 尤许笑着说道:“我不怕!我很厉害的!会保护惜惜。” 即便看惯了尤许这么温柔的对待惜惜,秦岭也还是没太适应。以前的尤哥不苟言笑,根本不会这么温柔的说话,爱情的力量真强! 惜惜如今也会闭着眼睛睡觉,只是她会比一般人警醒些,只要有动静就会立刻醒来。 尤许和秦岭挤在另一张床上,都没有睡着。 “尤哥,你说这末世什么时候能结束?”秦岭声音低沉。 尤许摇头,就怕未来的情况估计还会更糟糕。他对这个世界并不抱有什么幻想。尽力活着就好,至于能活到哪日就算哪日吧! 第9章 异变 午夜时分。 天上的圆月突然变了颜色,因为雾气的原因,原本黄色的月亮变成了朦胧的红色。 屋子外的彩钢皮似乎被什么东西撞击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惜惜睁开了眼睛,突然坐了起来。 尤许一把捂住要出声的秦岭,屏气凝神的听着外边的动静。 噼里啪啦的声音还在继续,就像是冰雹砸下时一样。外边的东西数量很多,体积不大!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那声音终于渐渐消失了。尤许起身来到小窗旁,掀开破布的一角。然后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窗户的玻璃上沾着几只类似苍蝇的尸体,显然是飞的太快,撞上来的。 不过这些东西可比苍蝇大了很多,看着花花绿绿的,有些恶心。 突然,透过玻璃窗,借着外边的月光,尤许看到了一队人影向这边跑了过来。 他们的速度极快,快到不正常。 “别出声!” 尤许放下破布重新遮挡住了窗户。秦岭的额头也很快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来。 很快小屋的墙壁被大力的拍打,很显然它们发现了屋子里的人。四周拍打的声音越来越用力,似乎下一刻,外边的那些东西就会冲进来一样。 秦岭握紧手中的堵头,声音带着哭腔:“尤哥,如果今夜躲不过去了,下辈子咱们还做好兄弟。” 尤许握紧铁棍:“先把这辈子过好,几只丧尸而已,咱们还是可以拼一下的。” 秦岭的紧张突然就少了些,因为末世开始后就是尤许带着他和钟祥一起,每次遇到危险尤许都是这般镇定自若。 “尤哥,咱们要不冲出去吧。再这么下去屋子坚持不了多久。”秦岭咬了咬牙说道。他实在受不了这种仿佛在等死的感觉。 尤许看了一眼惜惜:“好。” 说罢将门打开便冲了出去,秦岭也紧跟其身后跑了出去。外边十几只正围着小屋想冲进去的丧尸,见有人出来停下动作。然后齐齐向二人靠了过来。 丧尸没有痛感,不能彻底打死它们,就是白费力气。 “照着脑袋打!”尤许边喊边左右挥舞着铁棍。 可是,令人更加绝望的是,远处还有源源不断而来的丧尸,这十几只是它们的先头小队。 黑压压的一片,看的人头皮发麻。 秦岭砍倒一个丧尸,大声道:“尤哥,看来今天逃不过了。就是不知被丧尸咬会不会很疼。” 尤许苦笑,这才是末世该有的情景。之前几个月的安逸算是他们偷来的吧。 他回头看了一眼跟着出来的惜惜,眼中尽是不舍。 惜惜的小脸皱巴成一团,她不喜欢尤许这个表情。尤许不高兴了,都是因为它们! 她看着那些丧尸,发出了尖利的嘶吼。 然后,尤许就看到原本冲着他们这边而来的丧尸突然变了方向,似乎突然害怕起来。 就连之前还没杀死的那些丧尸,也飞速逃离了小屋周边。 秦岭:“……” 尤许:“……” 惜惜快速来到尤许身边,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担忧。 “许,不怕。” 秦岭:“尤哥,这太牛了!嫂子就是你的异能吧!” 尤许瞥了他一眼,拉起惜惜双手。 “惜惜又救了我!” 惜惜抽出一只手,学着尤许之前的样子,摸了摸他的脑袋。 秦岭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收到尤许一记眼刀后识趣的躲进了小屋。 他坐到床上还忍不住偷偷的笑,回想起之前的事情,不由呢喃出声。 “尤哥好像变了很多。” 小屋外的尤许,此时怀中正抱着惜惜温柔低语。 “刚刚我就在想,我若真的死了。惜惜一个人被欺负怎么办?”说到这里,尤许闷声笑了几声。 “没想到我的惜惜这般厉害,我很高兴!若这个世界真的不适合人类生存了,惜惜还能好好活着。” 他紧了紧手臂继续道:“可是我好希望能陪着惜惜,好希望与惜惜同生共死,” 似乎是感觉怀抱有些紧,惜惜不舒服的动了动身子,她抬起头来看着尤许: “共死?” 尤许却是摇了摇头:“如今,我只希望惜惜好好活着。”他觉得这种环境里,丧尸的寿命应该会比人类长,所以他只希望惜惜一直好好的活着。共死什么的,惜惜太吃亏了。 等尤许带着惜惜回到屋子的时候,秦岭已经睡着了。尤许轻笑摇头,这人的心也是大,居然能安心睡过去。 “我似乎只能和惜惜挤挤了。”尤许看着另一张床低声道。 惜惜反应了一会儿,也不知明白与否。只不过见尤许往她床上躺的时候,乖乖的往里挪了挪。 尤许躺在惜惜的小床上抓着她的手,也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末世的白天似乎很安全,只是尤许却发现那些枯萎的草和树木,似乎没有再发芽的意思了。远远的望去只有寸草不生的土地,光秃秃的。 就这样白日赶路,夜晚到来之前他们便会找个地方过夜。这也得益于之前国家的基础工程。什么服务区,防风治沙的岗亭,铁路上的值班所等,让尤许他们不至于夜晚露宿野外。 赶路的第十二日,几人在路边的一辆废弃轿车的后备箱找到了一把手枪和几个弹夹。 秦岭激动道:“尤哥,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了!”这种时候手中有武器,真的会增加不少的安全感。 见尤许利落的上了子弹,秦岭嘟囔道: “得亏尤伯父是个军人,不然咱还真不会用这玩意儿。” 尤许瞄准着远处,比划了一下将枪塞到了身上。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用这东西。 “尤哥,咱们可能再有十几天就能到地方了。”秦岭看着路边倒掉的路标,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找错方向。 不过他们现在还有个落难,水已经见底儿了。即便那桶水只有秦岭一个人喝,而且他每次都只喝一点,可还是坚持不到要去的地方。 看着空了的塑料桶,尤许沉默了。 秦岭摸摸脑袋:“哥,要不我以后重复利用吧?” 尤许无语看着秦岭的小腹:“重复利用?即便你真能喝下去,就膀胱里储存的这点东西,估计也重复利用不了几日吧?” 秦岭:“嘿嘿~” 第10章 水没了 其实,秦岭之前便发现了尤许的异常,因为一个正常人类,怎么可能不用喝水呢?那可是生命之源! 可他没有问过尤许,也不会将尤许当作是异类。都末世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他的底线便是——只要尤哥还是尤哥就行。 几人好不容易看到了一条小河,可当他们来到河边时却发现,河里的水居很混浊的,上面还飘着些杂物。 秦岭:“完了,老天这是要亡我秦岭啊!” 看着他有些干裂的嘴唇,尤许将兜里的折叠小刀掏了出来。 秦岭:“尤哥,亲哥!还是让我自己渴死吧,我怕疼!” 尤许白了他一眼笑骂道:“你小子,想什么呢!挖个坑试试能不能过滤。” 秦岭嘿嘿一笑:“我还以为尤哥怕我渴死太痛苦,要给我个痛快呢!” 尤许无语:“行了,别耍宝了!去找东西过来帮忙挖。” “哎~,好勒!”秦岭答应一声,快速跑向了三轮车。 惜惜看着河里的水:“水?” 尤许点头:“水!生命之源,可惜已经变样了。” 惜惜歪着头问道:“许?” 尤许摇头,指指秦岭:“我已经不用喝水了,倒是秦岭需要喝水,没水活不下去的。” 惜惜又呆呆的去看小河,不知在想什么。 没什么过滤装置,尤许只能用最原始的渗透法,先试着过滤一遍脏水。 折腾了半天,渗到小坑里的水确实清了许多。不过若是直接饮用,还是有些太不干净了。 尤许从车上找出一个小塑料瓶,做了一个简易的过滤装置…… 看着尤许费心给自己弄水,秦岭眼圈一热:“尤哥,若是没我,你和嫂子就不用这么受累了。” 尤许手中的动作不停,反问:“我们不是兄弟吗?” 秦岭看看尤许再看看站的笔直的惜惜:“以后你和嫂子就是我最亲的人!”说罢抹了一把脸,开始帮尤许干活。 他也不知道尤哥怎么会懂这么多,之前他也看过那些荒野求生的栏目,可是啥都没记住。知识可真是,到了用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拥有的太少! 有了水,可以继续赶路。 夜歇日出的又走了十几日,终于到了一座城市。 这里的城市居然不似之前路过的那般。居然是有城墙的,不过那城墙显然是新修建的,有些不伦不类。 “你们哪里来的?”岗哨里有人对着他们高声询问。 尤许看了看车后满头大汗的秦岭,回道: “h城,我找尤国庆。”秦岭可能是因为喝的水不太干净,这几日有些腹痛。所以尤许将一些暂时用不到的东西扔掉,腾了些地方让秦岭和惜惜一同坐在了后边。 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岗哨里的人态度好了许多。 不久后,城门开了。 城内出来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穿着迷彩服的中年人。身后的几人手中个个拿着枪,看上去不太好惹。 那中年人眯着眼睛打量了尤许片刻后,大步跑了过来。 “儿子~” 尤许猝不及防的被人抱在怀中,一时有些愣。惜惜以为这人在欺负尤许,下了车便要上前。 秦岭忍着难受喊道:“嫂子,那是……那是伯父!” 他这一声喊让尤许及时回了神,他挣脱开便宜爹的胳膊,转身安抚即将暴走的惜惜。 “别怕,这是爸。” 惜惜看到尤许是笑着的,之前的怒气瞬间就消失了。 尤国庆看了看惜惜,而后问自家儿子: “这是……媳妇都找了?” 尤许有些脸热,看了看惜惜后点了头。 尤国庆没再说什么,只笑着对着惜惜点了点头。然后他便看到了车上捂着肚子的秦岭。 “秦小子!你可是不舒服?” 秦岭求救似的看向尤国庆,可怜巴巴道:“尤伯父,救命啊!疼死我了。” 见他满头冷汗,尤国庆大手一挥道: “快,将人背到我院子。再派人去找柳医生。” “是,部长。” …… 尤许牵着惜惜,一人背着秦岭,还有一人帮着骑三轮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着城里的一处独门院子走去。 尤国庆在这里的地位不低,他住的地方警卫配备很齐全。 几人进到屋中后不久,尤部长找到儿子的消息,就在军队里传开了。 大家都说尤部长的儿子长的丑陋不堪,样子比尤部长还老。 副部长刘海听后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了,尤许那孩子几年前他跟着部长回家,可也是见过的。不说貌似潘安吧,那也是秒杀一众小鲜肉的存在,这咋还丑陋不堪呢? 难道部长有其他私生子?刘海疑惑的猜测着。 …… 听到柳医生说秦岭只是肠胃感冒后,尤许和其他人也都松了口气。 看着秦岭吃了药睡下后。尤国庆才有心思打量自己儿子。 “卫生间里有刮胡刀,去收拾一下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儿子呢! 尤许点头起身,对着惜惜伸出了手。 尤国庆:“你这女朋友没必要走哪里都带着吧?我这里安全的很!” 尤许解释道:“惜惜胆子小,习惯了跟在我身边。”说罢拉着人走向角落的卫生间。 尤国庆看看几个警卫摆手道:“都忙去吧,我这里没什么事情。” 惜惜看着尤许收拾自己,那盯着尤许的目光都变的有些火热了。尤许似有所感的转头:“惜惜很喜欢?” 小丧尸哪里知道喜欢是什么东西,她只是觉得她自己的东西变好看了,心里欢喜罢了。 “喜欢~” 尤许被她这直直的目光和直白的回答,弄的有些耳根子发热。即便知道惜惜情感缺失,像小孩子一样。可他还是下意识的将她当成正常的女人。 惜惜继续盯着尤许的脸看了又看,然后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许~,惜惜的。” 尤许:“!” 收拾妥当后,尤许带着惜惜来到了尤国庆的面前。看到四下没有其他人,尤许试探着解释道:“惜惜她有些不一样。” 尤国庆点头后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看出来了,这孩子这里有些不太正常吧?” 尤许诚恳道:“是,惜惜智商犹如孩童,不过我的命是她救的。我是要照顾她一辈子。” “随你吧!” 第11章 怀疑、解释 为了惜惜的真实身份不被发现,尤许提出三人出去住。 可尤国庆说什么也不同意,他觉得自己这几年亏待了妻儿。妻子已经没法儿补偿了,儿子他必须要护好。 “避难所也经常发生斗殴事件,你们住在这里才最安全。” 尤许见他坚持,只好好退而求其次道: “那我要和惜惜住一起!” 尤国庆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样直白的说出来真的好吗?可想到现在年轻人的开放程度,他也只好点头同意了。 只不过犹豫再三后,还是叮嘱道:“小心些,现在这个世道并不适合生孩子。” 尤许:“……”且不说他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就是他真的对惜惜情难自禁了,惜惜应该也不会怀孕吧? “去吧,你们才来就先休息几天,过几天我给你说说这里的情况。”尤国庆挥手赶人。 虽然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可为了惜惜的安全,尤许很少让惜惜和便宜爹碰面。 秦岭休养了四五天后,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见尤许父子相处的很和谐,还真心的为尤许开心。 “尤哥,也许你不知道,我们几个兄弟之前最羡慕的就是你。” 尤许看挑眉看向秦岭,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大家都羡慕你有一个厉害的父亲,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即便这个英雄因为大义不能时常回家。” 尤许笑着拍拍秦岭肩膀说道:“我爹就是你爹,以后不用羡慕了。” 二人说的投入,没注意一旁玩石头的惜惜已经不在原地了。 她听到正屋里有电话铃在响,好奇的走了过去。进到屋中,惜惜盯着不停发出声音的东西,皱了皱眉。 似乎是嫌弃它响的有些烦,惜惜直接抓起电话听筒,一把捏的粉碎。 这骇人的一幕恰好被从后院回来的尤国庆看了个正着。 …… 尤国庆不动声色,直到处理完公务再次回到院中时,他才将三人叫到了自己的屋中。 “说吧,惜丫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秦岭有些慌张的悄悄去看尤许,尤许则是面色如常的解释道:“没什么,就像您看到的那般,我们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抓着惜惜的手说道:“惜惜的力气变的有些大,而我……我已经半年多不曾喝过一口水了!”他半真半假的解释。将自己身体的问题抛了出来,转移亲爹对惜惜的注意。 秦岭低着脑袋,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尤哥居然连尤伯父都不完全信任。可他却是信任自己的。嫂子的情况他一点都没瞒着自己! 秦岭心中感动万分,对尤许的信任和追捧再一次升华。 尤国庆听后则是起身四处看了看。直到确定院子里没有其他人时,他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可有别人知晓?” 尤许摇头,看看屋中的三人一尸。那意思是,知道的人都在这里了。 尤国庆神色凝重道:“最近研究人员似乎在研究末世后人类的基因变化。若果被他们发现你们两个的不同,我也保不了你们。” 尤许点头,大脑在一瞬间想了很多。 “还有像我们这般情况的其他人吗?” 尤国庆道:“目前还未发现,但是有些动物似乎感染了其他的病毒,变的能力强大了很多。” 尤许有些疑惑的看着便宜他,尤国庆继续解释道:“比如,蚊子什么的变大了很多。虎狼什么的牙齿变的更加锋利,奔跑速度也更加的快。” 尤许突然想起之前遇到的几只恶犬,确实比一般的狗更厉害了。还有那日夜晚遇到的类似蜂群,都已经不是很正常了。 父子两个说了一些如今的形势后,尤国庆又被人叫了出去。 看着尤国庆不自觉的揉后腰,尤许突然出声道:“爸~” 尤国庆回身,神色激动的看向尤许。 尤许有些尴尬道:“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 尤国庆眼眶一红连忙转过身去掩饰情绪,他背对着尤许声音带了些哽咽:“爸记住了!你……”说到这里终是没再说什么便离开了。 尤许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有些感慨。从秦岭的话中尤许能猜出事情的大概来,尤国庆为了国家安危似乎忽视了妻儿。就连妻子突然去世都不曾及时赶回。 如果是原生,可能不会轻易的原谅他这个爹。可站在尤许的角度,他其实对这样的人是敬重的。他不能体会原身的恨意,也不能继续对尤国庆冷着脸。 “许?”惜惜许久不见尤许,出屋来找人。看到尤许站着不动时,她似乎有些担忧。 尤许转身向前走了几步,温柔拉起惜惜的手:“饿不饿?明日我会想办法出去,给你找些活物回来。” 惜惜缓缓摇头:“不要,不吃。”她觉得外面对于尤许来说很危险,她不想他有危险。 尤许揉揉她长长了不少的头发,笑着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他四处看了看,从蓝色的窗帘上解下了绑带,然后帮着惜惜将头发绑了起来。 他注意到惜惜总是去抓脖子,估计是嫌弃头发不舒服了。 惜惜摸摸自己的头发,对着尤许露出个浅浅的笑来。 尤许的目光更加的温柔了:“我们的惜惜更漂亮了。”单看外貌,惜惜已经与普通人毫无差别了。 惜惜也不知出于什么想法,突然上前一步环上了尤许的腰。 尤许身子一僵,很快回抱住了她。 秦岭从外边回来,刚推开门就看到客厅里紧紧相拥的二人。 “哎呀,我忘记还有事情没做,两个小时后再回来。”说罢转身便要出去。 尤许不紧不慢的放开惜惜:好笑道:“回来,你有什么事情没做?” 秦岭停下脚步,又转身回来。 “嘿嘿~尤哥我哪里有什么事情没做,不是怕你有什么事情还要做吗?”这才想着躲出去一会儿。 尤许黑线,他将惜惜拉坐在沙发上,看着秦岭问道:“这两天总往外跑,可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说到正事儿,秦岭的神色也正经了不少。 “尤哥,我打听到一件事情!” 第12章 外出任务 秦岭兴致勃勃道:“明天要组织一次外出狩猎,军方会给参加的人发枪。” 尤许笑问:“你想去?” 秦岭点头:“想!之前的避难所也会组织人出去找吃的,个人找回来的食物可以留三成。我那时每次都会跟着出去,不然就会饿肚子。”如今他也想靠自己,不能总给好兄弟添负担。 尤许点头:“行,那一起吧。” 秦岭意外道:“尤哥,你有伯父,哪里需要出去冒险?” 尤许笑道:“你是觉得我不应该出去?不想同行?” 秦岭抓抓头发,不好意思道:“我担心尤伯父不会同意你去冒险。” 尤许拍拍他的肩膀:“明儿一起去!我可不想别人背地里指着我说,看!那就是尤部长的废物儿子!” 秦岭憨憨的笑了起来,他当然希望和尤许一起出去。从小他就喜欢跟在尤许屁股后头跑,没有尤许,他总觉得不踏实。 …… 得知尤许已经报名参加了这次外出,尤国庆虽然担心,最后还是没有阻止。 “我们监测到很多动物都发生了变异,它们大都变的较之前厉害很多,你小心些。” 见尤许听进去了,他继续叮嘱道:“明天带队出去的是你海叔,他会关照你的。” 尤许哪里知道海叔是谁,只好假意关心道:“海叔他也在这里?” 尤国庆点头:“他啊,如今是副部长,你爸我的左右手。” 尤许点头,知道了身份就行。明天他应该能猜出哪个是刘海叔。 听罢便宜爹的叮嘱,尤许回到自己的屋子后,开始叮嘱惜惜。 “明天,惜惜只需要跟着我出去就行。不用管其他人,也不用理他们。” 惜惜乖乖点头:“保护,许。” “惜惜这是真将我当作小白脸了?”尤许好笑道。 惜惜认真的点点脑袋:“许,小白脸。惜惜的!” 尤许:“……”好吧,他似乎还挺愿意做惜惜的小白脸。 …… 第二天出发之前,尤国庆还是不太放心的给几人准备了些东西。什么救济药物、绷带,便于携带的干粮等。 只是,当他看见惜惜提着根铁棍跟着,尤国庆脸都黑了一个度。 “这不胡闹吗?这丫头瘦瘦弱弱的,去了你还得分心保护她。” 秦岭忍笑,尤伯父这也太以貌取尸了!若是遇到丧尸,他家嫂子能顶千军万马。 尤许:“惜惜很厉害的!” 他这话说出,尤国庆并没完全相信。再厉害不也还是个脑子不怎么好使的小姑娘? “总之,这不是儿戏,照顾好自己!”尤国庆无奈,只能再次叮嘱。他也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再说下去又该挑起父子间的不愉快了。 然而,觉得惜惜是累赘的人,不止尤国庆一个。 尤许他们刚到集合点,有几个人便表现出了不悦来。 “副部长,您怎么什么人都带?这是去打猎,不是带姑娘去约会!”一个国字脸的男人皱眉道。 尤许连个多余的眼色都没他,直直朝着他口中的副部长走了过去。 “海叔,我来报到了!” 刘副部长笑着拍拍尤许的肩头:“好小子,长这么高了!” 尤许笑了笑,指指身后的惜惜和秦岭介绍道:“这是我的伙伴,海叔放心,尤许知道轻重。我这两个伙伴也是有真本事的,不会拖大家伙儿的后腿。” 他说的斩钉截铁,倒是显的之前说话那人有些小题大做了。人家有女孩子怎么了?不拖队伍后腿就行了! 刘海爽朗一笑:“行,到时就看你小子的表现了!不过有什么搞不定的,还有海叔在呢。”他语气亲切的很,显然是告诉其他人,他与尤许关系匪浅。也是在变相的警告其他人,不许欺负尤许。 秦岭悄声道:“这可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儿。尤哥,被人罩着的感觉是不是挺爽的?” 尤许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的表情,牵着惜惜跟着其他人往前走去。 这次出去的有三十人,军方给大家准备了四辆军用卡车。 军用卡车可是很能装的,三十人的话连两辆车都用不了。之所以准备四辆,就是这次想要多带些吃的东西回去。因为按现在这个情况发展下去,谁也不知道再过些日子,外边还能不能有人可以吃的东西了。 尤许三个坐在第二辆车厢里。惜惜不喜欢挨其他不熟悉的人,所以尤许选择带着她坐在最外边。 有人调笑道:“公子哥就是公子哥,都末世了,身边还不缺女人。兄弟们是真比不了啊!” 尤许懒得理会,继续低声和惜惜叮嘱着什么。 那人见尤许没表示,继续道:“夜里没少使力吧?别待会儿见到野兽吓的腿软。”说罢开始笑。 尤许转身冷冷看着那人:“我就当你在羡慕嫉妒我,不过你嫉妒的嘴脸太难看了。” “小子,别以为姓尤就有人护着,这个世界自身不行也是活不长的。” 秦岭最不愿意听别人诋毁尤许,他转头看着几人道:“你怎么知道尤哥不行?行与不行可不是嘴上说说的。”。 那人不屑道:“小白脸儿一个,光看身子板儿就不怎么样!” “你他妈……” 秦岭正要出手,被尤许制止了。他冷笑一声:“口舌之快罢了,留些精力待会儿干正事儿吧。” 惜惜盯着尤许的脸,本来见他不高兴了刚要发怒,却又见他笑了! 小丧尸刚进化的脑子都不够用了,她只知道笑和生气,哪里明白冷笑也是不悦的意思?只以为尤许又笑了,就是高兴了。所以她也就不再记恨身后那些人了。 秦岭坐的又离那些人远了些,一副不想与尔等挨着的嫌弃样子。 “抓紧时间休息!别整些有的没的。” 二小队队长的对讲机里,突然传来刘副部长的警告声。 几人不屑的看了尤许一眼,凑在一起悄声交谈去了。 秦岭撇嘴同样不屑,小看过尤哥的人最后都被他的实力征服了。他就等着看这些人到时候被惊掉下巴的样子。 “嘿嘿~”想着那些人到时候可能表现出的模样,秦岭不由笑出了声。 第13章 排挤 上车之前刘副部长便告诉大家,他们要去的地方,之前是个大型的养殖基地,里面大多是鸡鸭之类的禽类。 当然也有一些兔子和其他的畜类。据之前收集信息的人说,末世开始后,这个基地里所有的养殖户都没有出来。 所以里面有可能还有人活着,这次来找食物是真,想着能救些幸存者也是真。 嘭~ 紧急的刹车声使得秦岭直接摔倒在车上。幸好尤许动作利落的扶住了车壁,还顺带着将惜惜护在了怀中,不然也得摔的和其他人一样惨。 “发生了什么?” 众人警惕的摸向腰间的枪,却听到对讲机中传来刘副部长的安抚声。 “没事儿,前面有人在求助。” 众人互相对视后,都跳下了车想看看情况。 一辆越野车侧翻在地,一个受了伤的男子正拦在路中间。 看到那人的脸,尤许皱眉向前走去。 “海叔,发生了什么?” 刘副部长说道:“那车里有人变异,所以这个人……”他们如今有任务在身,如果让一个存在变异可能的人上车,很有可能会发生意外。 尤许问道:“那我们可不可以将他绑在车上,如果确定没事再放开?总归是一条命……” 刘副部长尤许片刻点了头,吩咐了两个人将那求救的人绑了手脚扶上了车。 “哼,就你好心!如果他变异了或许会害了我们所有人的。” 有人看不过,对着尤许冷言冷语。 重新上车后,秦岭也悄声问道:“尤哥,你是不是认得他?”他可是知道好哥们并不是什么烂好心的人。 尤许勾了勾唇角没解释什么,他看了一眼被扔在角落的那人。刚刚惜惜看见这人身上的血时,咽了好几次口水。若不是他拉着她的手,惜惜估计都得跑上前吸几口来喝。 而惜惜不会对感染的血有反应,所以尤许很确定这人没问题。 其实这人尤许确实也认得,就是之前和惜惜一起赶路时,遇到的越野车上的男人。也许是因为这男人当初那句好心的提醒吧,尤许才决定帮他说句话。 男人并未认出尤许,可能因为刚刚尤许替他说话了,等他身子缓过来些后问道:“兄弟,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不?”救命恩人的名字怎么也得知道一下。 “尤许~” 男人愣了一下说道:“我姓刘,刘兴。这次如果能大难不死,以后必定报答你们。” 尤许看他疼的龇牙咧嘴,从背着的包里翻出了些治疗外伤的药和纱布来。 刘兴有气无力的问道:“尤兄弟,你不怕我被感染?” 尤许一边帮着他包扎一边摇头。 刘兴的眼圈有些红,之前被信任的兄弟背后捅刀子,如今却有个陌生人一再的对他施以援手,说不敢动是假的。 “兄弟,多谢!” …… 越是接近目的地,尤许就发现惜惜表现的越是激动。以他对惜惜的了解,前方不远处一定有很多活物,而且是没有变异的活物。 摸了摸惜惜脑袋,尤许凑近她的耳朵低声道:“不要着急,我会带你去找好吃的东西,乖~” 惜惜抬头盯着尤许看了看后说道: “乖~” 对于这两人的互动,刘兴看的若有所思。之前那些因为他的身份对他爱的死去活来的女人,遇到危险的时候也会选择弃他而去。他当时还感慨人心异变,如今倒是明白了,那些女人嘴上说着甜言蜜语,可看他的眼中,完全没有真情流露。 再看看人家那两个,眼中的情义他这个外人看了都觉得甜。 “唉~” 刘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感叹自己被哄的昏了头,没看清那些女人的虚伪表演。 秦岭转头看向一脸羡慕的刘兴:“你可别打我嫂子的主意。” 刘兴收回视线,尴尬的解释道:“我哪有那么龌龊,我就是羡慕!” 秦岭:“羡慕也不能打我嫂子的主意!” 刘兴:“……”不在一个频道上,他也懒得解释。 车子缓缓的停了,他们这次的目的地——养殖基地到了! 尤许正要解开刘兴身上的绳子,有人不赞同道:“现在解开,若是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 尤许:“如果不解开,我们都进去了,他的安危谁管?” 那人冷笑道:“现在这个世道,你觉得一条随时可能变异的人命,重要吗?” 尤许不欲再争辩,用手中的匕首利落的割断了刘兴手脚上的绳索,叮嘱道: “你,好自为之!最好将身上的血清理一下!” 刘兴感激的对着尤许道谢,并说自己不会离开车上,会等大家回来的。 尤许不置可否,与其他人一同下了卡车。 养殖基地的外围是三米多的围墙,大门是很宽的铁质大门。 此时大门紧闭,从里面被上了锁。 “怎么办?此时我们也不清楚里面的情况,贸然打开大门不知道会不会放出什么危险东西来。”二队长道。 刘副部长皱眉沉思后决定道:“派两个人翻墙进去探查一下吧。这门从外边打开,势必会弄出大的响动来。”容易将周围的东西惊动。 尤许:“海叔,我去吧!” 刘副部长摇头:“还是选在武警部队待过的人吧。” 尤许知道这是海叔不想他去冒险,可他还想带着惜惜进去饱餐一顿。 “海叔,我自认并不比武警差!让我去吧。”尤许坚持道。 看其他人也没有站出来请缨的,刘副部长只得点头。 “你要带这姑娘一起?这恐怕不妥吧!”见惜惜跟着尤许站出来,刘副部长有些不赞同。 “海叔,惜惜她有能力自保。” 秦岭本来也想跟着进去,可想到若自己跟着,很可能会成为他们的拖累,又默默的打消了念头。 所以最后只决定让尤许和惜惜进去。 …… 原本等着看笑话的几人,在看到惜惜利落的翻过围墙后,都有些讪讪的。他们似乎不应该歧视女性。 刘副部长:“行了,都别杵在这儿了。看着碍眼。”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小子就是合起伙来针对尤许。 见尤许自告奋勇的要去探路,居然没人出来争一争。明摆的是要等着看别人笑话呢! 哼!所谓虎父无犬子,他们也不想想,尤国庆的儿子能是个孬的? 基地内。 尤许小跑着都快跟不上惜惜的脚步了! 看来这些日子没有进食,他家惜惜这是饿坏了! 第14章 基地内的情况 说实在的,养殖基地内部的味道又杂又臭。尤许都有些被呛的难受。 惜惜也不知是如何靠气味儿找到地方的。 角落散落着很多装饲料的袋子,可见这些鸡鸭能活下来,是因为当初这里堆着很多的鸡鸭饲料。 尤许从背包后取出一个可折叠的杯子来,利落的上前抓了些鸡鸭来当血。 他可不想让惜惜直接对着鸡鸭的脖子吸。 看着尤许递来的一大杯的鲜血,惜惜开心的笑着接过。 尤许提起几只被放了血的鸡鸭,观察四周后将其扔到了不远处的沼气池中。 等惜惜吃饱喝足后,尤许温柔的帮着她擦了擦嘴角,才将人带出了鸡鸭场。 刚到外边,惜惜突然指着一处小屋说道:“有~人。” 尤许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脑袋。显然屋中的人也发现了他们,正在偷偷的观察这边。 尤许勾了勾唇角,带着惜惜走了过去。 小屋里的人显然是将门从里锁了,尤许试着推了推没有推开。 “我们是军方避难所的人,你们可需要帮助?”尤许问道。 里面的人似乎在小声交谈,可最后还是没有开门。 尤许又道:“外边的动物已经有很多发生了变异,你们独自留在这里很不安全。” 片刻后,里面一个男声问道:“你没有骗我们?” 尤许:“同胞不骗同胞!” 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尤许对着门缝里的人点了点头。那人打量了片刻后慢慢将门打开了。 屋里是一对儿男女,大约三十来岁。女人一直躲在男人身后,男人对女人也是一副保护的姿态。 “这个基地还有其他的养殖户吗?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尤许继续问道。 男人指了一个方向,声音带了些颤抖道:“这里以前一共有六家养殖户,我和老婆承包着这里的鸭场。他们……他们都变成了怪物,咬人的怪物!我……我们废了好些力气才将他们关在那边的冷库里。” “只有你们两个活着?”尤许皱眉询问。 男人摇头:“北边的养猪场还有个人,只是已经两天没见他了,我们也不敢过去看情况。” 尤许点了点头,看着两人说道:“你们可以跟我们回避难所,里面的鸡鸭什么的,我们可能要一同带走。” 男人点头:“行!你们随便抓。”反正不抓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留下了。其实他这几天也发现,那边的兔子好像变的不一样了。 尤许将将人带到大门,从里面将铁门打开。当看到门外握着枪的众人后,那夫妻两个明显抖了抖。 尤许简单将情况向刘副部长说了下后,刘副部长让这夫妻二人上了其中的一辆车。 “你们先上车等着吧!” 安顿好夫妻两个,每个车上留了一个开车的人,一众人才进了养殖基地。 根据那夫妻俩的讲述,一行人到了养猪场所在的角落。 寻找了一圈后,在一处小屋的床上看到了一具尸体。男人的神色比较痛苦,并未发生变异的情况。不过,大家在他的床头柜上,看到了一个空了的褐色农药瓶。 “还没到绝境,怎么要走这一步呢?”有人忍不住叹息了一句。 刘副部长摇头道:“应该是绝望了吧!这么大的基地里,除了三个都变成了怪物。那种恐慌和孤独不是人人都能忍受的。” 尤许侧头看向身边的惜惜,那种孤独和无望他切身感受过。若是没有惜惜的陪伴,或许他也会觉得死了就解脱了吧? 冷库的门众人并没有打开,门外倒是有些动物的毛皮和干涸的血迹。想来应该是夫妻两个用鲜血和一些活物将那些丧尸引到了这里,然后才关了门。 有查看的人来汇报,说养兔的场子似乎有异变。一行人连忙又赶了过去。 兔场里的兔子个头都比普通的兔子大,眼睛更红些。最可怕的是它们似乎在互相撕咬。因为有很多兔子只剩下了残肢破皮。 秦岭:“尤哥,这是不是丧尸兔?会不会咬人?,” 尤许紧蹙眉头,咬人是一定会的。因为若不是有铁栏杆拦着,那些兔子估计已经冲向他们这些人了。 “副部长,这里要烧掉吗?” 刘副部长摇头:“将兔场封闭吧,只要它们出不去,自己便会毁灭。”若是放火烧,若是门被烧毁,这些东西跑出来了反而会很麻烦。 利用养殖场的笼子,众人合力将鸡鸭这些目前还正常的禽类装到了车上。 “那些猪怎么办?”有人看着已经被鸡笼鸭笼装满的两辆车子,不甘心的问道。 “就算是还有多余的地方,那些猪也不能要。”尤许开口说道。 刘副部长看向尤许,疑惑道:“那猪看着还是正常的啊!” 尤许提醒道:“末世开始到现在已经半年多了,那些猪怎么活下来的?还有猪圈里暗红的血迹……” 众人细细回想了一下,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们之前是从新闻上看到过猪是杂食动物,也吃荤。可若是这些猪真的靠吃同类活下来,那也有些令人生畏。 尤许继续道:“那些猪虽然看外形没多大的改变,可他们的尾巴都是直直的,应该已经发生了变异。” 其实尤许这般断定,靠的都是惜惜的反应。惜惜对变异的动物毫无兴趣! 刘副部长点了点头,安慰众人道:“能找到这么多鸡鸭,已经很不错了。” 车上拉着货物,夜间便会很危险。 所以,大家一刻也不敢耽搁,重新将养殖基地的铁门关上后,立刻启程返回。 …… “那是什么鬼东西!” 秦岭指着天边黑压压的一片,惊呼出声。 还不等众人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对讲机里传来急迫的命令:“所有车辆关车门儿!快!” 咔哒! 手比脑子更快,几人上前将车厢的后门合力关了起来。 秦岭呢喃道:“似乎是乌鸦!好多好多乌鸦!” 他的话音刚落,车厢外响起噼里啪啦的撞击声,撞击声中还夹杂着难听的鸟叫声! 第15章 形势严峻 本以为车门已关好,他们在车内便会安然无恙。可伴随着撞击声,铁质的车厢居然被啄出了小小的窟窿。 “我去!它们这是长着铁嘴吗?”有人不由骂道。 秦岭凑近尤许:“尤哥,再这么下去,车厢都会被它们啄烂吧?” 尤许看看一个个的小洞,一时也是没什么好法子。这么尖利的嘴,若是啄在人身上那可真是…… 幸好驾驶室的玻璃都是防爆的,不然那些东西早就冲进来了。 “老鹰!乌鸦似乎怕老鹰,要是能发出鹰啼来或许有用。”尤许说罢,其他人脸上露出了些许希望来。 可惜希望只维持了一瞬,便被现实打破了:“要是之前还能从手机上找找,现在都末世这么久了,去哪里搞鹰啼!” 刘兴突然摸摸裤子上的口袋,激动道:“谁见到我的打火机了?金色的!” 秦岭无语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想着抽烟!” 刘兴边摸索自己的衣裳边解释:“我那打火机有鹰叫声!”当初还是去闲逛,看到有意思便买下来,因为他烟瘾大所以一直贴身带着。 听他这么说,秦岭也挪到他的身边开始摸索。 刘兴:“奇怪,之前被绑的时候还在的!” 尤许提醒道:“大家都找找,看看掉没掉在车上!” 正当大家都摸黑摸索着自己屁股底下的时候,车顶的窟窿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再继续下去,乌鸦会将窟窿啄大,迟早会钻进来。 “你那打火机是什么样子的?多大?”尤许问。 “金色的老鹰形状啊!很酷的!”刘兴回道。 惜惜不知从哪里摸出个东西,戳了戳尤许后背:“许,惜惜捡的!” 即便情况有些紧迫,尤许还是耐心的转身问道:“怎么了惜惜?” 惜惜将手中的东西递到尤许眼前:“捡的,鹰!” 通过小窟窿透进来的光亮,尤许终于看清了惜惜手中东西的全貌…… 拉着鸡鸭的两辆车受到的攻击最激烈。最前边的一辆车的玻璃自己裂开,那些乌鸦对着开裂的玻璃啄个不停,玻璃破损的面积越来越大。 因为乌鸦群阻挡视线,如今所有的车辆都已经停下。 刘副部长满脸的无奈,这回完了!可怜他为国奉献了半生,居然要被几只乌鸦给分食了! 突然,一阵鹰啼响起,乌鸦群忽然四散而去。 众人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没维持多久,对讲机里便传来尤许的提醒:“快点离开,声音维持不了多久!”快没电了! 车辆重新启动,加速行驶! 避难所。 马上就黑夜了,尤国庆亲自带人在外面等着。 “怎么办部长?要不我带人去接应一下吧。” 尤国庆摇头:“不行,太危险!再等等吧。”说罢继续看着前方。 他心里比谁都着急,他唯一的儿子和几十年的伙伴都没回来。可他更得顾全大局,不能让更多的人陷入危险中。 正当众人都觉得外出任务的人今夜赶不回来时,蒙蒙黑的远方响起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回来了!” …… “你要什么?”听到尤许要用这次任务的奖励换活鸡鸭时,刘副部长都惊呆了。 “搁着防弹衣,武器,粮食不要,要鸡鸭?” 尤许点头,表示自己没说错。 “想吃鸡鸭也行,等做成肉干了,海叔多给你留些。”刘副部长笑道。 尤许:“海叔,我想要活的!” “可是,这些东西若不及时杀掉处理成食材,随时可能发生变异。”刘副部长有些为难。 尤许央求道:“海叔放心,我要活的也只是为了吃个新鲜。最多两天,我都会杀完!” 想到尤许只要十只鸡鸭,刘副部长决定满足他这个请求。 尤许朝着刘副部长鞠躬道:“谢谢海叔为我破例!”他可听说了,每次带回来的货物可是会第一时间拉到工厂处理的。刘副部长这么做,其实是违反了规定的。 尤许要这些是想收集些血来储存着,只要是储存得当,惜惜应该也是会喜欢的。 往后正常的血液越来越少,他也不知道惜惜什么时候,肠胃才会恢复的和普通人一样。备着些总归没错。 尤国庆也听说了自己儿子的反常举动,目光探究的问道:“说说吧,为什么要活禽?我是你爸,你的性子我还是了解的。不会因为什么口腹之欲,就让你海叔违反纪律的。” 尤许缓缓抬头:“因为我需要血!在h城醒来后,我的身体有了变化,虽然不需要水,可却需要血!”他说的无比认真。尤国庆却被气笑了。 “你是觉得你老子我傻?还是你不信老子会护着你?” 尤许心下惊讶,却没有再解释。 尤国庆哼笑一声:“恐怕不是你需要,是那丫头需要吧?还不说实话!” 要是一般人被他这位领导呵斥,估计得吓的发抖。可尤许不是一般人,他眼眶一红直直看向尤国庆:“爸!是我不信您吗?您扪心自问,国家大义在您心中是不是永远排在第一位?如果我说了实话,我不敢保证您不会为了研究什么未来希望,而将我的惜惜送给研究所那些人!” 尤许本来是演戏的,想激动起尤国庆对儿子的愧疚,可他越说越委屈。仿佛他真的就是原身,真的就是那个因为时常见不到父亲,而被学校的同学嘲笑是没爸的野孩子。 “妈和我永远也比不得您的大义重要!可惜惜是我最重要的人,若是没有她我早就死在那个孤独的夜里。爸,我求您,别带走我的惜惜好吗?” 做戏做全套,说到动情处,尤许直接跪了下去。 突然,一抹瘦瘦的身影,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到尤国庆面前,单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接着响起惜惜那冷若寒冰的声音。 “许,惜惜的!不能欺负。” 说罢小手就要用力。 尤许连忙起身:“惜惜住手!那是爸!” 惜惜转头看向尤许:“爸?让许不高兴,坏!” 尤许冲过去轻轻抚上惜惜的手:“这个世上除了惜惜,爸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惜惜歪歪脑袋,缓缓松开了手!尤国庆直接瘫坐在沙发上! 咳咳咳~ 第16章 告知实情 尤许连忙上前询问:“您还好吧?” 尤国庆喘了半天,才觉得空气又回到了胸腔内。白了一眼儿子没好气道:“不好,咳咳~,她再多用一分力,你老子就该去阎王爷跟前报到去了。” 尤许想说阎王爷不是那么好见的,报道也不用去他老人家面前。可看着便宜老父亲的猪肝脸,他轻轻帮着他顺着气:“惜惜不是有意的,她是误会了您在欺负我,所以才……” 尤国庆抬头看看惜惜,眼中并没有什么恶感,倒是流露出了些委屈来。 “哼!分明是这丫头欺负我这个老人家。” 尤许忍着笑意对着惜惜招了招手:“惜惜,过来。” 惜惜听话的站到尤许身旁,警惕的盯着尤国庆。 “你老子我不傻,这丫头根本不是脑子有问题。说吧,她到底怎么回事儿!” 尤许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惜惜也面无表情的挨坐在他身旁。 “爸,当初我在h市醒来后,周围除了丧尸再没有其他活人。那些丧尸虽然不知为何不会攻击我……” 尤许将醒来后遇到的事情,和初遇惜惜后发生的所有事情细细的讲了出来。尤国庆听后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这丫头是丧尸?不对不对,丧尸又怎么会有人类的感情!”他仔细打量着惜惜,单是这外貌就与那些丧尸不同。 尤许犹豫片刻后猜测道:“爸,我在想,丧尸病毒既然是一种病毒,那它会不会也与其他那些病毒一样,也会有痊愈的时候?惜惜她……” 尤国庆沉思着,半晌后呢喃道:“那些丧尸会直接攻击人类,它们喜食血肉。我们遇到了都会直接杀了了事,如果它们中有些是能恢复的,那这一年来我们岂不是……”杀了很多的人! 尤国庆的心情有些沉重,眉头越皱越紧。 尤许安慰道:“爸,这种情况应该是极其的少见,这么久我也只遇到惜惜一个。” 尤国庆眉头舒展:“也是。” 他看看惜惜又看看尤许,神色突然就紧张了起来:“你们两个的情况都太特殊了,以后做事情要谨慎再谨慎。不能让其他人看出什么来!” 尤许打趣道:“我还以为您会将我们送去给人研究,然后来拯救这个世界呢!” 尤国庆抬手想拍儿子,可看到紧紧盯着他的惜惜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惹不起这丫头! “末世都是人类自己作出来的,这是必然的结果,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扭转的!我没那么想过,如今能做的其实就是多护着些这个小城里的人们,多活一天赚一天罢了。” 尤许确实没想到,便宜父亲想的这般的透彻。 其实从开春后,大部分土地寸草不生的现象就能看出来,这片人类赖以生存的土地,变成彻底的废土只是时间问题,最终的结局是不可能被改变的。 即便研究出对抗丧尸病毒的药剂又能如何?动物感染其他病毒变异、草木再也不会春生秋枯、一年四季交替的规矩开始崩毁、人类可以作为食物的东西越来越少…… 这些无法改变的事实都在明白的告诉人们,结局已定! 尤国庆缓缓开口:“儿子,爸已经活了半辈子了,如今这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余下的日子,爸只想好好护着你,护到护不了的那天。” 尤许轻轻点头,他也会护着自己在乎的人,护到最后一天。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尤国庆担忧道:“秦岭那孩子算是同你一块儿长大的,性子也不错,既然他知道了你们的不同,也就只能这样了。只是别人,再不能告诉了!” 尤许点头:“放心,您儿子不傻。” “哼,这么个大杀器在身边,还日夜都带着,你不傻谁傻?” 尤许握着惜惜的手:“爸,惜惜不会伤害我的,她只会护着我!这个您应该相信的。” 尤国庆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只觉得脖子有点疼,他不耐的挥挥手:“滚滚滚!带着这丫头滚回屋子去!” 尤许起身敬礼:“是!尤部长!” 惜惜也学着尤许的样子,做了个敬礼的手势。 尤国庆扭头不语,越看这两个越心烦。 …… 回到屋子,惜惜突然摸摸尤许的脸: “许,我的!会护着。” 她这霸道又认真的话,成功将尤许逗笑了:“没想到我在末世居然是个小白脸!”还是个傍上丧尸王的小白脸。 惜惜点头:“小白脸,惜惜的。” 尤许轻轻抚摸着惜惜的脸颊,动作温柔而多情:“如果这个世界是正常的,我一定会将惜惜娶回家,然后宠一辈子。”说罢将惜惜抱在了怀中。 城中某处。 自从刘兴被带来小城,秦岭便拉着他到处的溜达。 刘兴感叹道:“还是得军方的避难所厉害,居然是一座小城。” 秦岭问道:“那你之前的避难所是啥样的?” 刘兴苦笑道:“是一片山里的别墅区。” 秦岭问:“那你还回去不?” “不了,那里也没有我在乎的人了。这里挺好,尤兄弟也挺好。”看了一眼秦岭,又道:“你也挺好。” 秦岭抖抖身子:“靠~你这话说的像是看上我了一样,告诉你我可是正常男人。即便末世了也还是喜欢女人的。” 刘兴无语:“哼!你恶不恶心,想的倒是挺美。我说的是你们做兄弟挺好!” 说罢拽着秦岭便走,秦岭问道:“去哪?” “既然都决定留下来了,当然要拿出‘投名状’啊!” 秦岭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关子,只任由他拽着走。 “你要去我家?是要找尤哥吗?” 刘兴回道:“我找尤部长,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他。” …… 等尤国庆听罢刘兴说的事情后,也是很惊喜的。没想到儿子随手救下的人,居然会给他们带来这么重要的消息。 虽然军方之前已经将能收罗的粮食都收到了小城。可毕竟小城也是城,这里收留的人可真不算少,需要的粮食也是无底洞。如今刘兴告诉他们,他知道几个私人的粮仓所在。这无疑是雪中送炭的好消息。 据刘兴所说,这些粮仓都是酒厂和大型粮食加工厂的。想来储藏量不会少。 第17章 废土之上 末世第六年,除了军方建立的几个避难小城外,已经没有其他的避难所了。 昔日郁郁葱葱的土地,如今已经大部分都变成了废土。 好在末世的科学家研究出了新的药剂,可以防止一些小型的动物发生变异。 前两年起,人们便发现有些丧尸会再次蜕变成人类的模样,只不过这种概率很小。能再次进化成人类的丧尸数量微乎其微。 “许,我也要去!”惜惜倔强的拉着尤许的胳膊。尤许无奈道:“最近太阳这么毒,我担心你会不舒服。” “不,我要去保护你。” 尤许叹了口气,只能妥协。其他人看见尤许的样子,都打趣道:“尤队长,嫂子才是你的直属上司吧?” 尤许笑骂:“滚去检查手枪,稍后出发。” 秦岭也劝道:“兄弟们赶紧走,惹了尤哥不高兴,小心嫂子削你们。” 众人一哄而散。 无论什么时候,实力都是最好的证明。军队上的人与尤许一起出了几次的任务后,渐渐发现了他的厉害。原先那些不服的人也都慢慢成了尤许的好兄弟。 “你高兴吗?”惜惜认真问道。仿佛尤许只要说一句不高兴,她就真的要去削那些人一样。 尤许拉起她的双手,温柔道:“高兴,只要有惜惜陪着,我就高兴。” 惜惜点头:“一辈子都陪着!许,惜惜的。” 尤许好笑:“是,我是惜惜的!” 不远处的秦岭拍拍刘兴的肩膀:“我说你怎么回事儿?食堂那小姑娘不是一直对你示好吗?你怎么不理人家?” 刘兴叹气道:“我还不知道能活到哪一天,不想再给自己找个牵挂了。这样和兄弟们在一起,挺好!” 秦岭撇嘴:“嘴硬,我就等着看你被那小姑娘拿下的时候。” 刘兴不置可否,给自己的枪换了个新弹夹后,向前走去:“走吧,这次任务有些重,能安全回来再说。” 提起这次的任务,秦岭也没了玩笑的心思。小城周围几百里范围内能找到的吃食,他们已经搜刮过好几遍了。 这次是要去更远的地方去,走的越远便意味着会遇到的危险越多。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会在哪次外出任务的时候丧生,可他们不怕。 想到那些死了好几年的亲朋好友,他们如今活着的每一天,其实都是幸运,也是赚来的。 车子缓缓前进,小城周围的地界是没有什么太危险的东西的,因为他们已经对这些地方很熟悉了。 离开小城越远,动物和人类的尸骨渐渐的也多了起来。 车队停下休整的时候,秦岭突然看着路边的一具白骨愣住了。 他走上前去,用脚扒拉了一下白骨身旁的一条链子,有些怅然。 尤许来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认识?” 秦岭说:“尤哥,这是钟祥。这链子不可能再有另一条。” 正好此时惜惜在叫人,尤许又轻轻拍了拍秦岭:“节哀!”说罢便跑向了惜惜。 秦岭眼圈突然红了,他看着地上的尸骨:“祥子,你是不是也应该见到尤哥了。” 其实他早就有所猜测,如今的尤哥似乎不是之前的尤哥了。 钟祥带着的这条链子,之所以不会有第二条,是因为那链子的接口处断过,是尤许亲自用铁片帮他接好的。 秦岭转身看着远处的两个身影,呢喃道:“你永远都是尤哥!” 另一边。 惜惜捡起一块儿石子,对着远处的一处小土包一丢,那土包忽然动了起来。 一条类似蛇一样的红色生物爬出了土包,接着地上出现了更多的土包。 尤许大喊:“快上车,离开这里!” 很多人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本能的听从尤许的命令。大家快速上车,加速离开了这片暗藏危险的地方。 车子开出了很远后,秦岭还心有余悸的向着后边张望。 “那些东西之前似乎在慢慢靠近我们,要不是嫂子发现的及时,咱们估计就危险了。” 尤许看向惜惜,惜惜也转头看了过来。 “我会保护尤许的!” 尤许目光柔和,看着惜惜这张面无表情的小脸,心中的柔情快要化成水。 这个希望渺茫,艰难求生的末世,有惜惜真好。 惜惜见尤许一直盯着自己,以为他是饿了。她从自己背着的小布包里掏出了些肉干来。 “吃!辣的!你最喜欢的。” 尤许笑着接了过来,慢慢的咬着。这些应该是他爸舍不得吃,藏起来等着接待贵客的。不知什么时候被惜惜都拿了出来。 有人打趣问道:“嫂子,有没有我们的?一路逃命,我们也饿了。” 惜惜紧了紧怀中的小布包:“尤许的,都是尤许的。”言外之意,没有你们的。 刘兴忍着笑意,看向尤许:“尤兄弟,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弟妹包养的。” 尤许听罢,挥了挥手中的肉干,一脸自豪道:“对啊!我是惜惜的小白脸儿嘛。” 众人哈哈大笑,笑声之大连汽车的引擎声都听不到了。 小城避难所。 尤国庆正在翻找着什么,纸箱子、塑料袋被扔了满地。警卫看不过上前问道:“部长,您找什么?” 尤国庆道:“我的肉干呢?那是最后一批能吃的牛肉制成的。明天领导要来咱们小城,正好用来招待。” 警卫犹豫片刻说道:“那个……部长,我看到惜小姐进来过这里。” 尤国庆:“真是家贼难防啊!”可他也知道惜惜是不吃那些的。能将那些肉干找出来拿走,想都不用想是给他那儿子准备的。 他的眼眶突然有些热,记得年轻的时候妻子也是偷拿了老丈人的一盒好烟,趁着别人不注意,悄悄的塞给了他。 尤国庆推推眼镜框低声呢喃道:“玲啊,咱儿子有人疼了!” 另一边,车队正在探索着前行。 “尤队长,前边有一片绿地!” 对讲机里传来头车小李激动的声音,尤许喊停了车子,下车查看。 路的右侧是一片起伏的小山峰,山峰中央的平地,此时正一片的绿意盎然。尤许接过秦岭递来的望远镜看了看,而后高兴道: “不止有植物,还有山泉,清澈的山泉!” 众人相互拥抱欢呼,仿佛那片绿意是废土之上的希望一般! 第1章 十块 叮铃铃~ 下课的铃声响起,尤许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他也不去管桌子上随意乱放的书,起身便向教室外走去。 “尤哥~等等我!”宋强小跑几步追上尤许,本想揽尤许的肩膀,可惜够不着。他改用胳膊撞了撞尤许说道:“尤哥,咱翻墙出去上网吧?” h大的校内其实就有网吧,可大家还是习惯出校外去玩儿。不止是因为校外的网吧配置的键盘更好,网速更快。最主要的是为了对抗封闭管理的校规。 所以翻墙出去,成了班级男生耍酷的一种方式。 尤许摇头:“不去。” 宋强又指指超市附近的一个角落:“那咱去抽一支?” 尤许:“戒了!” 宋强一脸的不信:“尤哥,你的烟瘾那么大,能戒得了吗?” “拭目以待吧。”尤许丢下一句话,转身来到了篮球场。 今天上午只有一节课,之后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男生大多会回宿舍打游戏或者去网吧打游戏,少数会选择打打篮球流些汗水。女生则会去图书馆或者买些零食在篮球场边,看男生打球。 建筑系的男生比较多,一些其他系的女生特别喜欢来建筑系找男朋友。 尤许个子高高的,长相也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除了功课不怎么好以外似乎没什么缺点。自然是很多外貌协会女生的目标。 半场篮球打下来,尤许的头发微湿,更添了几分禁欲的感觉。 “好帅哦!”有女生不由的呼喊出声。 一个微胖的女生拿着一封信,小跑着来到休息场上的尤许跟前。 “尤许,给你的!” 尤许本能的接了过来,女生面上一喜转身便走到另一个长的很漂亮的女生面前。她对着那女生伸出自己的手机:“信已送达,十快!扫码结账!” 不远处的尤许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不由的咬了咬牙。 他来这里已经十天了,收到的情书有十几封。而这十几封里有大部分都是他那怨种同桌帮忙送来的。 大学原本是没有什么固定座位的,可他就是喜欢挨着墙的最后一个座位,所以便和不爱挪窝的刘惜瑶成了固定的同桌。 要是换了其他女生,估计就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可刘惜瑶却是只顾着赚外快。 尤许打球的心思都没有了,他将手中的信直接丢到不远处的垃圾桶,大步来到刘惜瑶的面前。 “刘惜瑶,你不应该来建筑系,应该去学经济学!” 用别人赚钱被抓个正着,刘惜瑶掩饰的笑了几声:“嘿嘿~同桌,你打球真帅!我来给你加油!”她表情有些谄媚,脸上浅浅的酒窝都笑了出来。 尤许突然很想戳她的脸。因为想,也就真的这么做了! “哎呀,尤许你有病啊!这么用力!”刘惜瑶被戳的有些疼,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 尤许搓搓自己的手指,警告道:“再帮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送信,我就告诉别人你暗恋我,天天给我写情书。” 刘惜瑶不可置信道:“你……你!” 她突然发现之前一直不愿意搭理她的同桌,这些日子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斤斤计较不说还总威胁她。 见她吃瘪,尤许俯身说道:“这些日子赚了不少钱吧?中午请我吃饭吧。” 刘惜瑶皱着眉脱口而出道:“凭什么!” “凭这钱是因为我的原因赚到的。”尤许脸不红心不跳道。 刘惜瑶暗骂,这人原来这么无耻!那些前仆后继的女生真是瞎了眼。什么禁欲男神、h大校草、长腿欧巴!在她看来,这就是个泼皮无赖! 尤许勾勾嘴角,转身之际还不忘提醒道:“中午的食堂,如果我见不到你的人,我就告诉咱们班里的同学,你暗恋我!为我夜不能寐。” 刘惜瑶:“!” 呸,她才看不上只有一张脸能看的差生,等学期末考试,她就等着看他挂全科! 中午的学校食堂还是很热闹的。即便是人有些多,刘惜瑶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无耻的人。 原因无他,那人居然在她最喜欢的麻辣烫窗口。 刘惜瑶极其不情愿的站在原地,不想走过去。可是,尤许就像后脑长了眼睛般的突然转过头来,然后冲着她这边招了招手。 刘惜瑶就觉得他那手势的意思就是——小怨种,过来付钱。 她慢慢挪过去:“你要吃这个吗?男生不是都不爱吃麻辣烫的吗?” 尤许将两个号牌递到窗口,回头对刘惜瑶说道:“那是你单方面的误解!” 两人找了一张角落的桌子坐下,刘惜瑶不爽的看着尤许:“一顿饭花了我一天的伙食费!” 尤许慢条斯理的吃了一口青菜,眼神瞟了一下刘惜瑶面前的食物:“似乎你的更贵些。” 刘惜瑶恨恨的白了他一眼,然后报复似的咬了一口丸子。 尤许缓缓道:“这一个星期你一共递给我十四封情书,按照你的收费标准应该赚了一百四,这里面是不是应该有我一半?”他又指指自己面前的东西继续说道:“而我今天才花了你二十一块钱。” 看他一副你赚了的表情,刘惜瑶都想将勺子里的丸子砸他脸上。可惜没舍得——丸子。 尤许忍着笑意:“其实我觉得你的收费还应该高些。毕竟我也是校草级别的人物,收一封情书怎么也得二十。”他说着伸出几根手指来。 刘惜瑶:“……”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她决定以后也不会再赚这个钱了,万一因为一封情书,尤许真的和某个女生开始交往了。那她岂不是害了人家女生一辈子吗! “尤许,你真是白长一张好脸!”她气呼呼的丢下一句话,开始专心吃东西。 尤许同样不再说话,动作优雅的开始吃碗里的青菜。他其实并不喜欢味道这般重的食物。 快吃完的时候,尤许突然来了一句:“怪不得你比较圆润,原来这么能吃啊!” 刘惜瑶不可思议的抬头,居然会有人恶劣到当面说一个女生圆润!她是不是还得感谢他没直接用胖这个字眼! 哼~ 冷哼一声,刘惜瑶起身便走。尤许不紧不慢的擦了擦嘴角,也跟了出去。 第2章 相看两厌 尤许恶劣的冲着刘惜瑶的背影喊道:“要不要一起去操场消消食儿?毕竟现在不是唐朝了!” 刘惜瑶头都没回,加快脚步回了女生宿舍所在的大楼。 尤许有些意兴阑珊,他独自到学校的观赏长廊里溜达。小亭子里偶尔有小情侣坐在一起说悄悄话,还有女生闹脾气男生焦急的哄着。 尤许觉得自己挺多余,转身往宿舍楼走去。本来想着睡个午觉,可惜一进宿舍便看到其他三个舍友在打游戏。 他们这个建筑系需要经常用到电脑,所以几乎是人手一台笔记本。不过大多时候,大家是不太愿意用自己的电脑玩游戏的。 笔记本屏幕太小看着不舒服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不能像在网吧里那般肆无忌惮的敲击键盘。自己的东西舍不得糟践! 宋强最先看到尤许回来,他神色一喜说道:“尤哥,快来帮我们打团战,对面有点厉害,老三都死两次了!” 尤许住的宿舍是四人间。宿舍里的四人比较奇葩,他们不按年纪排序按身高。所以尤许排在了第一,宋强个子是四人里最矮的,是老四,老三赵东,老二侯东旭。 四人关系很好,也经常一同打游戏。尤许是几人中技术最好的。只要有他带领,团战就没输过。 “尤哥,听说系花给你写情书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赵东八卦道。 侯东旭气道:“老三,收起你的八卦之心,小心被对方偷了后方!” 尤许一边操作着键盘一边回道:“咱们系几百号人,只有二十九个女生,系花的含金量很高吗?” “那之前校花给你送东西,你不也没收吗?万众瞩目、风云人物。” 宋强有点羡慕的呛了一句。 尤许偷袭了一个对手后,抽空淡淡回了一句:“这不是我想要的!” 老三赵东很嘴贱的跟了一句:“可这是我们想要的!” 老二侯东旭认真问道:“尤哥,那你想要什么?” “我啊~,想好好的学习专业课!” “嘁~”三人异口同声的不屑道。 女生宿舍。 刘惜瑶气呼呼的回了寝室,三个室友正躺在各自的床上玩手机。看到她面色愤怒的回来,三人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惜惜,怎么了这是?” 刘惜瑶的性子讨喜,人也大度,室友跟她的关系都很不错。几人还没见过她生这么大气的时候。 刘惜瑶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上:“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都眼睛瞎了,怎么会有人喜欢那种男生!” 三人面面相觑,张茹茹好奇的问道:“你在说谁?” “尤许啊!还能有谁!可恶的家伙。” 麦小米脸色不自然道:“尤许怎么了?他惹你了?” 刘惜瑶忿忿道:“你们是不知道他有多可恶……”她气愤的将尤许的“恶行”告诉给三个室友,希望能得到她们的一致声讨。 钟星画性格清冷,说话也是一针见血。她看着气红了脸的刘惜瑶淡淡来了一句:“换个女生被这样对待估计得偷着乐!惜惜真奇葩。” 麦小米低头看看手机屏幕,状似无意的问道:“那你是不是不愿意再跟尤许同桌了?” 刘惜瑶点头:“那是必须的!我啊~下午去了就换座位。” 麦小米低声提醒:“可咱们班的座位基本都是固定的,似乎没人乱坐吧?” 张茹茹点头附和:“是啊,而且咱们班没有空的位置。” 刘惜瑶满脸的苦相:“怎么办?我真不想和那人再多说一句话。” 麦小米咬了咬嘴唇:“惜惜,我跟你换吧。” “可以吗?可是这样是不是对你不公平?”刘惜瑶觉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自己都想躲开的人,怎么好意思让舍友去忍受。 钟星画:“换吧惜惜,不用多想。”麦小米对尤许的那点心思,她们可是都看出来了。只有惜惜这个脑袋单纯的,觉得麦小米是为了她好。 刘惜瑶犹豫再三后点了点头:“小米你太好了,我明天请你吃饭!三十以下随便点。”说罢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麦小米有点不好意思道:“不……不用的,小事情而已。” 张茹茹悄悄翻了个白眼,她最看不惯麦小米这副白莲花的做派,当别人都是傻子呢! 睡了个短暂的午觉,刘惜瑶简单洗了一把脸,拉着麦小米就往班级跑去。她要趁着其他人到来之前将座位换了。 刘惜瑶的座位上有很多的书和本子,还有她平时收集的很多小东西,换个座位就跟搬家似的。 麦小米无语道:“惜惜,你怎么这么多东西?比高中备考时的书本还多。” 刘惜瑶边整理东西边解释:“我没什么爱好,就喜欢买书。” “这倒是真的,你宿舍的书桌也是堆的满满的。”麦小米说。 二人刚将座位换了过来,便有同学陆陆续续的进来了。 这节课是建筑史,也算是建筑系的主课了,所以基本没什么人逃课。 尤许刚进教室就发现自己的同桌换人了。他眉头轻蹙,脸色有些不好。 “为什么要跟她换座位?” 清冷的声音吓的麦小米脸色发红,她怯怯抬头看了尤许一眼,小声解释道:“惜惜她主动要跟我换的。” “下课换回来!”尤许语气冷淡,像在下达命令一般。 麦小米有些委屈,眼睛红红道:“惜惜是我的好朋友,她很少求我办什么事情……” 尤许抬头看了一眼刚进教室的秃顶老师,自顾自的打开了课本,不再搭理委屈解释的麦小米。 本来和喜欢的人坐在一起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可麦小米整节课都是心不在焉的。她感觉尤许周身很冷很冷,冷的她想逃。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老师刚离,开尤许便起身来到了刘惜瑶的跟前,二话不说就帮着她收拾东西。 “你是不是有毛病!”刘惜瑶有些生气,说话的声音有些没收住。她一嗓子引来了班级其他同学的关注。 男生吹着口哨起哄,女生则是交头接耳的悄悄议论。 麦小米红着眼睛,抱着自己的东西: “惜惜对不起,我也帮不了你了。” 第3章 谁来我都欺负 尤许将东西抱在怀中,勾唇看着气鼓鼓的刘惜瑶,他无声威胁道:“你不回来,谁坐那里我就欺负谁。” 刘惜瑶:“……” 只了一节课的时间,她又回到了原来座位。刘惜瑶心里快要把尤许骂了千万遍。可人家尤许似乎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 好在下一节是公开课,要在阶梯教室上课,好几个班一块儿上。刘惜瑶不用担心再挨着尤许坐。 其实像这样的课,老师一般不会每次都点名,考试的时候也是会提前划重点,所以一部分人选择逃课做其他的事情。 四个姑娘拿着书和笔记来到阶梯教室,选了一排距离老师不远也不近的座位坐下。 这节课不止有建筑系,还有外语系的两个班。外语系美女多,所以很多男生来上这节课的目的,单纯到傻子都能看出来。 刘惜瑶挨着张茹茹,两个人低声的议论着前排的几个女生。 “那是外语一班的班花,听说学习很好呢!” 刘惜瑶点头,一脸的欣赏。她肯定张茹茹说的那个女生,从来没有让她帮着传递过信和物品给尤许,所以这么清醒的女生,她打心底佩服。 不像有些女生,被尤许那张脸迷惑的不要不要的,恋爱脑、傻白甜最没出息! 心里正腹诽着,刘惜瑶就感觉自己的左边有人坐了进来。她本能转头看去,正对上尤许那张欠欠的脸。 “同桌,我忘记带书了,咱们一起看?” 刘惜瑶咬牙切齿:“你来上课忘记带书?”这跟吃饭忘记带嘴有什么区别! 尤许笑的一脸无害:“同桌,再给我支笔!” “合着你来上课什么都没带?你光着一个人来的?”刘惜瑶都无语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尤许指指身上的衣服,意思是自己没光着! 刘惜瑶:“……”她说的是那个意思吗?这人简直没法子沟通! 向周围看看,打算换个座位时,老师却走了进来! 尤许勾勾嘴角,低头掩饰了眼中的笑意。他的同桌真好玩儿!生气的时候特别像一种鱼。 老师在前边讲课,尤许就抢过刘惜瑶的本子和笔乱画。刘惜瑶只知道他在自己本子上画东西,可却没看到他画了什么东西。 张茹茹戳戳右边的钟星画,递给她一张纸条。 钟星画接过纸条看了看,低头笑了起来。她也觉得尤许似乎对惜惜很不同。可惜当事人却觉得那是一种恶劣的行为。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张茹茹靠近钟星画:“画画,咱们要不要提醒一下惜惜?” 钟星画说道:“先别,让尤许好好吃吃瘪!也尝尝追不到别人的感觉!” 尤许用笔戳戳刘惜瑶的胳膊:“同桌,用下手机。” 刘惜瑶警惕转头,压低声音问道:“做什么?” 尤许对着她眨眨眼:“用来当镜子,照照我的盛世美颜啊。” 刘惜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尤许趁着她呆愣之际,从她的衣兜将手机拿了过去。 刘惜瑶想去抢回手机,老师突然对着他们这里说了一句:“不想听的同学完全可以出去。” 尤许对着刘惜瑶说道:“好好听课。” 刘惜瑶的狗槽牙都快咬碎了,可老师已经警告了一次,她也只好乖乖的。 好在尤许很快将手机还给了她,这个时候刘惜瑶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刚刚尤许似乎直接解锁了她的手机密码。 她的眼睛越睁越大,不可思议又带着怀疑的目光直直盯着尤许。 “生日!”尤许解释道。 刘惜瑶突然明白了,尤许应该是看见过她的身份证,也或者是他之前看过她填的什么表格。谁让她的生日好记呢! 刘惜瑶接过手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改了密码。这次的事情提醒了她,其他的密码也应该换换了,用生日做密码太危险了。 不过她有些纳闷尤许用她的手机做了什么?她才不会相信他说的用来照镜子。 好在晚上她就知道了答案,因为尤许给她发来了短信息。 [同桌,微信加你了,通过一下呗!] 刘惜瑶抓着手机好半天,终于还是妥协了。 不过,即便通过了某人的好友申请,刘惜瑶也没打算和他打招呼。 [你好同桌!我是尤许!] 刘惜瑶对着自己的手机翻了个白眼,然后关机、睡觉! 尤许迟迟等不到回复,拨了个电话过去才知道对方已经关机了。 尤许愣了愣拍拍旁边的床问道:“我是不是挺招人烦的?” 宋强打量了尤许半天,挑了挑眉毛问道:“尤哥,你这两天有点反常,不会是看上哪个女生,被人家拒绝了吧?” 听到他这么大惊小怪的一句话,其他两个人也放下了手头的事情,看着尤许等他回答。 尤许:“不是,我就是随便问问。” 侯东旭不怀好意道:“要是尤哥真的被某个女生拒绝了,那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尤许将手中捏着的一个橘子丢了过去,笑骂:“滚滚滚,乌鸦嘴!” 侯东旭笑嘻嘻的接住橘子,开心的吃了起来。 宋强看着自己的手机,突然激动道:“各位,孙冉居然加我好友了!她是不是发现了我独特的人格魅力?” 赵东洗澡出来,听到宋强这般说,嘻笑着怂恿道:“那快通过啊!看看咱们学校的孙大美女说什么。” 一会儿后,宋强苦着脸说道:“尤哥,孙大美女要你的微信号,我不忍拒绝已经给了。” 赵东一个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侯东旭同情的看向宋强,这小子白高兴了一场。 尤许:“……” 宋强垂头丧气道:“果然,和尤哥在一起的我,总会被掩盖了光芒,我要去打把游戏慰藉一下我受伤的心。” 尤许直接关了手机躺倒在了床上。 其他两人迟迟没等到尤许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响起,好奇问道:“尤哥,孙大美女没跟你说话吗?” 尤许闭着眼睛,声音有些漫不经心道: “不知道,我关机了。”关机还是他刚跟自家同桌学的。他现学现用后发现,对付懒得搭理的人,这招出奇的好用! 三人:“……” 第4章 狠宰一顿 “惜惜,你怎么还不起床?教导员不是发消息说下午的课调到了上午吗?”张茹茹拍了一下还躺在床上发呆的刘惜瑶,催促道。 惜惜猛的坐了起来,将手机开机后直接跳下了床。 “死尤许,都怪他!”要不是关机了,她怎么会没看到消息。 她边骂边端着洗脸盆往洗漱间跑去,留下三人一脸的懵。 赖床也能怪到尤许吗?尤许是不是有点冤?不过这种情绪没维持多久,在听到洗漱完回来的刘惜瑶,解释她为什么关机后,大家又觉得是该怪尤许的。 麦小米试探道:“惜惜,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尤许呢?” 刘惜惜一边穿鞋子一边回答:“他嘴贱、心黑还斤斤计较。” 麦小米:“……”为什么惜惜眼中的尤许和大家眼中的尤许不一样呢? 学校里的大多数女生都觉得尤许,冷漠寡言、帅气又禁欲。 上课的时间马上就到了,四人慌忙冲出了宿舍,向着教学楼跑。 刘惜瑶气喘吁吁道:“你们……你们真够义气。”为了等她一起,冒着迟到的风险和她一起狂奔。 好在比较幸运的是,四人比老师先赶到教室。 刘惜瑶坐在座位上喘着气,抓起一本书疯狂的给自己扇风。 尤许淡淡道:“看,人还是得减肥的!肉太多跑几步就会累。”说罢抢过刘惜瑶手上的书,开始给她扇。 刘惜瑶:“!” 尤许一下一下的扇着,口中还悄声抱怨道:“真是的,你散发出来的热量都影响到我了。” 讲台上的老师问道:“尤许,你很热吗?” 尤许点头:“有点!” 刘惜瑶心中腹诽不断,伸手将书抢了回来,开始专心记笔记。 …… 刘惜瑶有些意外,这节课尤许居然没像之前那样睡觉,而是很认真的听着。只是快下课的时候,他写了个纸条递了过来。 [同桌,上次不该讹你一顿饭。今天我请客,算是还你的,怎么样?] 刘惜瑶低头快速画了一个笑脸,又将纸条推了过去。 尤许松了口气,笑脸的意思应该同意了。他就知道这样说的话,这丫头绝对会同意。估计她此时正在心里盘算着,要好好宰自己一顿! 尤许猜测的没错,刘惜瑶决定今天就吃学校那家烤鱼,她要加倍的吃回来。 下课后,众人刚走出班级。远处走过来一个打扮精致的女生。 女生画着淡淡的妆容,穿着长裙气质很仙。 宋强推推尤许,悄声道:“尤哥,孙冉不会是来找你的吧?” 尤许才不管什么孙冉李冉的,他回头看看后面慢吞吞走着的刘惜瑶,对着她使了个眼色。 孙冉也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颜值更是让学校里的很多男生不敢高攀。 “尤许~,你怎么不通过我的好友申请?”孙冉的声音很好听,软软柔柔的像是在撒娇。 建筑班的男生起着哄,打趣的看向尤许。 “首先,我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你。其次,我不打算在大学谈朋友。最后,我为什么要通过?你长的很美吗?” 尤许的这些话说完,周围都安静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一个男生会对孙大美女这么不客气。 刘惜瑶严重怀疑尤许眼神不好,孙冉可是公认的校花第二,怎么会不美? 孙冉眼中蓄满了眼泪,那副要掉不掉的样子才更惹的其他男生垂怜。 周威不赞同的对着尤许说道:“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喜欢一个人又没错。” 尤许转头淡淡道:“这个玉留着给你怜惜吧。我要去吃饭了,饿!”说罢向后走了几步,拉着刘惜瑶的胳膊离开了人群。 孙冉流着眼泪对着尤许的背影喊道:“就算你不要拒绝我,也不用找个胖子来恶心我吧。” 刘惜瑶被尤许拽着往食堂的方向走着,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自然也没注意孙冉说的胖子是自己。 尤许低头看看没心没肺的刘惜瑶,胖怎么了?瘦成电线杆子才难看。 “同桌,想吃什么?” 刘惜瑶将早就计划好的烤鱼说了出来,然后观察尤许的反应。 “行,我今天高兴,烤鱼就烤鱼!”尤许笑着说。 刘惜瑶好奇道:“被美人追求,就这么高兴吗?” 尤许:“!” 有点气,不想理她。 来到烤鱼的餐厅,刘惜瑶点了很多配菜,然后看着尤许问道:“你要吃什么?” 尤许看着已经不少的食材,有些惊讶。原来这些不包括自己的。他又要了两份蔬菜和两杯女生喜欢的饮料。 刘惜瑶有些不好意思道:“会不会太浪费了?” “不会,吃到肚子里的怎么能叫浪费呢!” …… 整个就餐的过程,尤许几乎都是在看着对面的人吃。刘惜瑶吃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时就喜欢眯眼睛,尤许觉得有点可爱。 “你怎么不吃啊?你不喜欢吃这个吗?” “喜欢,我已经吃了很多了。”尤许笑着解释。 他这样不毒舌,面带微笑说话的样子还挺讨喜。刘惜瑶决定以后对他的讨厌减少一成! 本来以为只是一顿饭的事情,可不知哪个多事的人将二人吃饭的照片,和孙冉哭泣的美照放到了学校的论坛上。 配了个标题叫做[美女表白被拒,胖猪趁虚而入] 这篇稿子自从发表在论坛上后,热度就一直稳居第一。 刘惜瑶平时也不怎么看学校的论坛,因为那上面大多是一些情情爱爱的帖子,还有一些什么校花校草的花边儿新闻,所以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张茹茹担忧的看着刘惜瑶,不知该不该告诉她这件事情。 钟星画比较直接,她觉得现在她们不说,其他人也会说。那样的话刘惜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估计会更难过的。 “惜惜,最近上学校论坛了吗?” 刘惜瑶摇头:“没有!没意思。” “惜惜,你还是上去看看吧,不过你不要难过。我们陪你去告诉指导员,让学校来处理这件事情。这种侮辱人的词汇,发帖子的人就是侮辱人格。” “画画,你在说什么?好严重的样子。”刘惜瑶有些好奇,不由的去找自己的手机。 当她看到那贴子的标题和配图时,半晌没言语! 第5章 尤怼怼 “啊~!我就知道和尤许沾边就没好事儿!我胖怎么了?怎么还人身攻击呢!其实我也才一百二十多好不好!”刘惜瑶气愤的控诉着。 其他三个姑娘面面相觑,她们似乎白担心了。 钟星画问道:“惜惜你不难过吗?” “难过啊!这发帖子的人也太偏心了,将孙冉拍的那么好看,轮到我就选了这么一张丑照!” 三人:“……” 张茹茹不忿道:“你就是受尤许牵连的,这事儿他应该负责!” 钟星画也附和道:“如果这种事情他还解决不了,那就不值得托付。” 刘惜瑶没听明白两人的话中深意,点头认同道:“就是,他真是个扫把星。我可被他害苦了。没有三顿饭根本抵消不了我的损失!” 其他三人:“!” 男生寝室。 宋强看着尤许笑得有些贱兮兮:“尤哥,你又成学校的新闻人物了。要不要请客庆祝一下啊?” 尤许疑惑皱眉:“什么意思?说清楚。” 侯东旭扬扬自己的手机:“尤哥,上学校论坛!里面可有好多对你口诛笔伐的护花使者呢!” 尤许点开手机,进入许久不曾逛过的学校论坛。然后,他的脸色越来越沉,眉头也越皱越紧。 他手指翻飞,拿着手机回复了许多条评论后,才将手机扔到了床上。 …… 张茹茹突然捂着肚子对宿舍其他三人喊道:“你们快点上论坛,快要笑死我了!哈哈哈~” 刘惜瑶点开论坛,之前那帖子下面原本有很多针对于她的谩骂和诋毁。此刻那些留言下面都是尤许的回复。 留言一:这谁啊?这么肥这么丑也配站在尤校草的身边? 尤许回复:眼瞎就去医院治!什么叫丑?像你一样瘦的分不清前后才叫丑。 留言二:这女的可真能吃,怪不得那么胖! 尤许回复:我看你就是畸形审美的产物,胖瘦的标准是你来制定的? 留言三:我看尤校草就是眼神不好,放着大美女不要,要一个胖猪。 尤许回复:我没看上你,足以证明眼神相当不错! 留言四…… 尤许回复…… 一条条看过去,刘惜瑶突然觉得尤许之前对自己的毒舌,简直是留了十二分的情面。 钟星画目瞪口呆的从论坛抽身出来,她看着刘惜瑶:“惜惜,你真的没看出来尤许对你的不同吗?”这明晃晃的相互,这下全校都知道了! 刘惜瑶煞有介事的点头:“我今天才发现,他之前对我真的是留了几分面子了。” 钟星画:“还有呢?还发现了什么?” “还有?对了,我还发现尤许的嘴真毒,怼人真损!他应该改名儿叫尤怼怼才对!”刘惜瑶回答道。 钟星画也无语了,这位应该就没长爱情那根神经。 张茹茹看不下去了,提醒道:“惜惜,你觉得尤许为什么非要和你坐一起?还要请你吃饭?” 说到这个,刘惜瑶就有些丧气:“原因他说过啊,我看着最好欺负!” 麦小米弱弱道:“他骂这些人,好像是在护着你的。” “不是,他应该是不高兴那些人误会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刘惜瑶认真的点头,觉得自己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三人:“!” 外语系。 孙冉的跟班王琪气愤的拍打着书桌。 “冉冉,你怎么会喜欢这么个男的!你看看他,一点风度都没有。” 孙冉呆呆的看着电脑屏幕,脸色很是难看。 “他好像之前都没对哪个女生这么好过!” 王琪没怎么听清,问道:“冉冉你说什么?” 孙冉摇头:“没什么!琪琪将帖子删了吧。”她可不想挂着这样的帖子,然后全校同学都知道尤许拒绝她,却偏爱那个女生。 …… 帖子虽然被发帖的人删除了,可h大的学生之间,最近讨论最多的话题还是尤许的毒舌。 这就让之前对他心生好感的一些女生,望而却步了起来,因为怕被怼。 宋强对着尤许竖了个大拇指:“尤哥,我觉得你应该做律师!” 尤许:“我心软,做不了律师!” 宋强上下打量了尤许片刻,坏笑着说:“哪软?我觉得你全身上下都够硬!”说罢连忙跑着去追其他两人去了。尤许下手狠,他怕被揍。 “本儿都没考下来,就学会开车了!”尤许转身笑着骂了一句。再回头就看到了刘惜瑶和其他三人相跟着走了过来。 “同桌,吃饭去?” 刘惜瑶躲的远远的,她就是再喜欢吃也不会再跟着尤许一起去。她可不想再成为学校的谈资。 尤许见她不想同意,又看向其他三个女生:“我请你们宿舍吃饭吧,顺便询问些考试方面的事情。” 钟星画:“……”这是为了请一个人,他请了全宿舍的人? 宋强三个不知什么时候又返了回来:“尤哥,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我们三个也没吃呢!” 尤许大方道:“那一起!” 张茹茹看看其他三人,以口型问道:“去不去?” 钟星画点头,不去白不去。 然后,一行八人浩浩荡荡的向着食堂所在的楼走去。 h大食堂就是一个小型的美食城,在不同的楼层和窗口,可以吃到不同的美食。三楼还有雅间提供。 人多的时候,大家最喜欢吃火锅,尤许还特意要了个雅间。刚坐下,宋强就悄悄道:“尤哥,待会儿钱不够你就踢我,我们三个给你凑。” 尤许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他故意说道:“行,我今天还真没钱。” 宋强都替他愁,这没钱就敢请这么多人吃饭。不过,做兄弟就应该两肋插刀,他悄悄看了看自己的微信零钱,觉得三百多应该是不够。然后又去和一旁的侯东旭咬耳朵去了。 尤许将几人的眉眼官司看在眼中。等点餐的时候,三个男生都没敢点什么贵的东西。 等几个女生点完了以后,尤许又根据这些日子的观察,要了些符合三个室友口味的东西。 侯东旭看了一眼尤许,心里有些感动。没想到尤许看似冷漠,却清楚知道他们三个的喜好。 吃饭的时候,张茹茹好奇问道: “尤大帅哥,你论坛上回复的话哪里学的?” 尤许隐晦的看了一眼刘惜瑶,然后缓缓回道:“那都是心里话。” 第6章 突然的表白 因为是周五,下午没有课程安排,所以几人吃了午饭后,便计划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张茹茹家在本市,她周五会选择回家。 其他人虽然都是外地的,但也各自有事情要外出。有去其他学校找好友聚聚的,有逛街买东西的,还有约好去网吧打游戏的。 尤许看着刘惜瑶,提议道:“要不要去附近的公园转转?”那个公园距离学校只有二十几分钟的路程,很多小情侣喜欢在周五的时候到那里约会。 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她也不太会拒绝别人,所以也就答应了。 “行啊,不过你不能走太快!”她怕自己追不上尤许的大长腿,会很累。 尤许笑着应道:“好!” 刘惜瑶又道:“我们得早些回来。” 周五下午,学校很人性的开了校门,让大家自由出入。不过为了防止有些学生夜不归宿,每个周五晚上必定会有一次很严的查寝。 尤许点头:“那肯定的。” 去公园的小道上有几对情侣牵手走着。 刘惜瑶压根没往其他方面想,所以坦荡又自在。可尤许心里藏着事儿,看到牵着手的情侣便有些不自然。 “同桌,我可以叫你惜惜吗?” 刘惜瑶意外的看了尤许一眼:“你是听画画她们这样叫,觉得很顺口吗?” 尤许点头,继续没话找话道:“你今天吃的好少,是在减肥吗?我觉得你这样很好,不用减的。” 刘惜瑶眨眨眼睛:“尤许,你今天真怪!” 尤许指指前面一对小情侣,试探道:“惜惜,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刘惜瑶摇头:“不知道啊!我也不认识他们啊!” 尤许都快抑郁了,觉得这么委婉的试探应该是不行的。所以他直白的问道:“惜惜,你会喜欢什么样子的男生?” 被问这个话题,刘惜瑶其实还是有些羞涩的。她的脸颊微微发红,尴尬的笑笑: “我也不清楚。” 她还没有喜欢的人,哪里知道会喜欢什么样的! 一路上这么牛头不对马嘴的聊着,二人很快来到了公园里。 尤许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边上的一个长椅:“先坐下歇歇吧。” 刘惜瑶就觉得,尤许今天太过反常了。这殷勤的劲头绝对有事求她。想到今天尤许花了不少钱,她猜测他是想借钱。 借还是不借呢?借了的话,尤许什么时候还呢?满脑子都是这些的刘惜惜,都没注意尤许一直在盯着她看。 尤许觉得挺好玩儿,这姑娘心大又爱走神儿,也不知在想什么? “惜惜,你在想什么?能说说吗?” 刘惜惜正想着自己最多能借给尤许多少钱,听到尤许问话,她本能的回道:“能,我能匀一千给你。不过你下个月得还我。” 尤许一愣,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你这是在说梦话吗?” 刘惜瑶:“你刚刚问什么?” 尤许一言难尽的看着她:“我问你在想什么,不过……我现在似乎已经知道答案了。” 刘惜惜神色一囧,冲着尤许尴尬的笑笑。 尤许又抬手摸摸她的脑袋,语气还十分温柔的说道:“怎么那么傻呢!” 即便刘惜瑶之前没往那方面想二人的关系,可这么亲密的动作,也让她有了些疑惑。 “尤许,你……?” 尤许认真的看着她,很干脆的承认道:“我好像喜欢你!从十几天前开始的。”十几天前他正好刚来这个世界,也刚刚占据这具身体。 刘惜瑶呆呆的眨眨眼,她怀疑自己耳朵不好使了。 尤许继续道:“我喜欢看你笑、看你吃东西、看你认真听课的样子。你替别人来送表白信的时候,我却希望有一封是你写的。” 刘惜瑶嘟囔道:“我才不会做那么幼稚的事情,都信息时代了,写什么表白信!” 尤许无奈极了,这姑娘好像永远也抓不住重点。 “那你对我有没有……?” 不等尤许说完,刘惜瑶就坚定的摇头: “没有的!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和你……” 尤许追问:“那你想过和别人恋爱吗?” “也没有。”刘惜瑶语气依旧坚定。她之前只想好好学习专业课,然后毕业能找个好些的公司实习。 “那就行,从今天开始我要追你!”尤许一锤定音。 刘惜瑶:“!”这是在通知她? …… 刘惜瑶心事忡忡得回了宿舍,除了张茹茹,其他两人已经回来了。 麦小米问道:“惜惜,你是去图书室了吗?” “没有,我去公园了。” 钟星画好奇道:“和谁?总不能是你自己一个人去的吧!” 刘惜瑶叹了一口气:“尤许。” 麦小米将椅子转了过来,定定的看着刘惜瑶。脸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好在她很快掩饰了下去。 钟星画挑了挑眉:“你们两个?嘿嘿。” 刘惜瑶连忙撇清关系:“我们只是同桌。” 她可不好意思说尤许要追自己,总觉得有点丢人。 麦小米低低说了一句:“其实尤许挺好的。” 刘惜瑶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按理说,有这么个大帅哥向自己示好,即便是虚荣心作祟,她也应该高兴才对。 可刘惜瑶并没有这么想!她只觉得有些困扰。用力揉揉脑袋,她有些抓狂道:“哎呀~烦死了!” 钟星画偷偷笑了笑,觉得自己是柯南的化身,已经看破了真相。 麦小米则是有些失落,偷偷打量了一下刘惜瑶后,又看着桌上的小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 尤许坐在床上不知在对着电脑忙些什么。忙碌之余还会时不时看看手机屏幕,可惜一直没有什么消息进来。 一直到了傍晚的时候,另外三人才回来。 侯东旭一回来就坐到了尤许的床上。他讨好道:“尤哥,你有没有星画的电话号?” 尤许抬眼:“你都叫的这么亲热了,还没有人家的电话号?班级群不能加微信吗?” 侯东旭脸突然有些红:“试过了,她设置了保密,群里加不了。” 尤许笑了笑:“我没有,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我家同桌。”正愁没个借口跟刘惜瑶联系,没想到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了! 倒不是尤许矫情,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刚刚才表明心意,如果没什么正事就发消息,刘惜瑶心里不自在,应该不会搭理他。 第7章 男神变舔狗 在侯东旭殷切的目光中,尤许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惜惜,在干嘛?] [惜惜,在忙吗?] [惜惜,睡了吗?] 刘惜瑶正要回复,尤许的消息便一条接一条的发了过来。 她将之前编辑好的回复删掉,重新编辑了一条。 [睡着了!] 尤许对着手机屏幕轻笑出声,侯东旭催促道:“尤哥,要个手机号这么高兴的吗?能快点吗?兄弟我都等了二十多分钟了。” 尤许轻咳一声,才开始说正事儿。 刘惜瑶翻了个白眼儿,打开手机界面后愣了一下,她看了看正在听歌的钟星画问:“画画,尤许宿舍的老二要你电话,能给吗?” 钟星画想了想问道:“哪个是老二?” “挺高那个!校篮球队的。”刘惜瑶回道。 “给吧,那人看着挺正常。” 刘惜瑶笑了笑,编辑了一串数字给尤许发了过去。 尤许很快的回过来一个抱抱的表情,外加一句有些暧昧的话。 [谢谢~惜惜。吃饭了吗?] 刘惜瑶摸摸肚子,她好像真的饿了。可是想到之前帖子上的那些话,她决定不吃晚饭,减肥。 尤许没等到回复,正有些郁闷就看到侯东旭正在穿鞋子。 “老二,你要出去?” 侯东旭贼兮兮道:“我刚在微信上向她借了笔记,去取一下。” 宋强调笑道:“你什么时候变成好学之人了?” “你懂的什么!这是追女生的策略。有借有还就是两次见面的借口!”侯东西对着镜子梳了梳自己的头发,随口解释了一句。 尤许眼神一亮,翻身下了床:“等我一下。” 侯东旭看了过来,好奇道:“尤哥,你也要去借东西?” 尤许拍拍裤子上的褶皱,回道:“我是去送东西!” …… 钟星画下楼送了一趟笔记,再回宿舍时手上多了两大袋子的零食。 麦小米:“画画,你捡钱了?” 钟星画将其中一袋扔到刘惜瑶的桌子上,解释道:“这个是尤许买给惜惜的。” 麦小米哦了一声,低头继续看手机去了。刘惜瑶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尤许买给我的?” 钟星画从自己的那袋里,分出一些给麦小米,转头对着刘惜瑶说道:“惜惜,就不给你了啊!我可是看了,尤许可是买的很全呢!”说罢还打趣的挑了挑眉。 刘惜瑶有点不知该怎么办,送回去的话似乎钟星画会尴尬,因为是她好心帮着拿回来的。可收下的话,又觉得很不妥! 她拿起手机,想了半天才编辑了一条消息发过去。 [父母赚钱不易,不应该乱花的。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尤许几乎是秒回了一条过来。 [这是我自己赚的!放心吧,你不胖,不用刻意节食减肥。真的!] 刘惜瑶看着消息,有些疑惑的咦了一声。尤许是自己赚的钱?明明他天天在学校,什么时候兼职赚钱去了呢? 尤许发了消息后,觉得有必要再解释一下,又发了一张收款截图过去。 [我没事就在网上接些做效果图的活,钱真的是我自己赚的。] …… 宋强此时也正在好奇尤许成天在忙什么,游戏都不怎么玩了。 尤许指指电脑屏幕,解释道:“赚钱。” 宋强看了看尤许的屏幕:“尤哥,你做的?咱们不是才学这个吗?你这也太厉害了。” 其他两人听到他这大惊小怪的话,也都凑了过来。 侯东旭:“牛!你这图做的比老师给咱看的图还要好!” 赵东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尤哥请咱们那么多人吃饭,都不心疼。有钱人!”说罢对着尤许伸出个大拇指来。 “你们要不要做,我知道几个很靠谱的工作室,做的图可以卖给他们。” 三人同步摇脑袋,宋强嘴快道:“不要,我们做的东西连考试的应付不了,谁会花钱买!” …… 刘惜瑶看着袋子里的一堆零食,原本就咕噜咕噜叫个不停的肚子更饿了。她在心中安慰自己——晚饭饿着肚子似乎也减不了肥,还是吃饱再减吧! 至于尤许不要她的钱这件事情,她决定买些其他东西,还他人情。 钟星画看着满脸犹豫的刘惜瑶,好笑道:“其实,尤许似乎还不错,要不你就答应他试试?大学不谈一场恋爱多可惜!” 刘惜瑶睁大眼睛问道:“画画,你怎么知道?”她可是从来没在宿舍说过,尤许要追自己的这件事情。 钟星画都要无语了,她恨铁不成钢道:“你是不是傻?估计其他人都看出来尤许对你特别了。就你以为别人都是瞎的!” 说罢她问麦小米:“是不是,小米?” 麦小米收起有些失落的心情,点头认同道:“是的,我们都看出来尤许对你有意思。” 刘惜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身材不好,又能吃……”她说了一堆自己的缺点。 钟星画打断道:“惜惜,所以你是觉得尤许不可能喜欢你?并不是对他没感觉?”她就说嘛,单凭尤许那张脸带出去都有面子,怎么会有女生那么抗拒呢! “也不是啦!我从没想过这些,对他也没有生出过其他的心思!” 钟星画劝道:“好啦,不讨厌就试试啊!谈恋爱又不是必须结婚。” 刘惜瑶没说话,她骨子里其实很羡慕那种彼此都是初恋,然后从一而终、白头偕老的感情。她并不想随便找个人谈恋爱,然后毕业就各奔东西、无疾而终! 心里有些烦,刘惜瑶便想去学校的小花园里散散心。 她拿了一本画册,想着找个没人的地方画些手绘作业,却遇到了孙冉和王琪。 王琪不屑的哼了一声,意有所指道:“有些人啊,就是不清楚自己的斤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孙冉拽拽王琪的胳膊:“琪琪,别瞎说。” 王琪:“冉冉,我可没指名道姓。要是有人对号入座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刘惜瑶觉得没必要搞什么雌竞,又不是什么宫斗现场!她本想转身离开,却被孙冉叫住了。 “刘惜瑶同学,我能和你谈谈吗?”她的语气依旧是软绵绵的,刘惜瑶都不太忍心拒绝了! 第8章 你打算多少钱把我卖了? 孙冉看了眼在远处等着她的王琪,对着刘惜瑶问道:“你喜欢尤许吗?” 刘惜瑶犹豫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孙冉似乎松了一口气,她神色真诚道:“我爸是建筑公司的老总,等我们毕业了,我可以安排尤许去公司。” 刘惜瑶没有说话,孙冉继续说道:“我从新生报到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他。他从校车上下来,即便人群有些拥挤,可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孙冉同学,我们似乎不熟,你没必要和我描绘你的感情世界。”刘惜瑶不太想听这些。 孙冉温柔的笑了笑,直白道:“离尤许远点,我可以给你钱。”她觉得之前刘惜瑶能帮着其他女生给尤许递情书来赚钱,她家的经济情况一定不怎么样。 刘惜瑶扯扯嘴角,现在这情形和一部狗血剧里的桥段很像。只不过电视剧里拿着钱打发别人的,一般都是是男主的妈妈! 看着孙冉一副不缺钱的模样,刘惜瑶不由的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来。 孙冉以为她听到钱数很满意,不由有些不屑。对于大一的学生,一万确实也不少了。 刘惜瑶正要说话,胳膊被人从后边拉了一下。尤许那不辨喜怒的声音也随即传入了耳边。 “你打算多少钱把我卖了呢?惜惜~” 刘惜瑶转头,突然有点心虚。 孙冉则是看了一眼尤许抓着刘惜瑶的手,面色有些不悦。 尤许将刘惜瑶拉到自己身边,看着孙冉淡淡道:“这位同学,你家有钱是你的事情,只要别来我和惜惜跟前碍眼就行!” 孙冉不甘心道:“她哪里比我好?你喜欢她什么?” 尤许低头看看某个心大的姑娘的头顶:“什么都喜欢!” 孙冉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又气又恼转身跑开了。 尤许用力弹了一下刘惜瑶的头顶。 “尤许,你有病啊!”疼死她了! 尤许有些后悔没收住力道,笑看着气呼呼捂着脑袋的姑娘问道:“低着脑袋做什么?心虚了?” “才没有!你别乱说。” 尤许收敛了笑意问道:“如果我不来,你会答应她吗?” 刘惜瑶摇头:“不会。” 尤许有些高兴,嘴角都不由的翘了几分。 “我们又不是那种关系,我没立场收人家的钱。” 尤许的嘴角僵了僵,觉得刘惜瑶就是自己的报应! “只要你点头,我们随时都能变成那种关系。” 刘惜瑶连忙摇头,尤许的牙根儿有些痒,可也无可奈何。 女朋友尚未动心,他还得再接再厉! 刘惜瑶表明要回宿舍去,尤许执意要送她到楼下。 “惜惜,你不喜欢我哪点?我改。”尤许极其认真的问道。 刘惜瑶皱着眉头:“这个是改不了的!相貌是天生的,你太帅了。” 尤许没再说什么,看着刘惜瑶进了楼门后,转身出了校门。 宿舍里,钟星画正趴在窗户往下看。似乎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她才转身。 “惜惜,你回来了?孙冉没欺负你吧?”她们宿舍的窗户,正好可以看到小花园的一角。之前见到孙冉和一个女生在和刘惜瑶说话,她就开始盯着了。本来想着要是看到她们打起来,她就冲下去帮忙。不过后来三人换了位置,她就看不到了。 刘惜瑶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道:“文明时代,我是不会和她们动手的。” 钟星画扬扬拳头:“动手也不怕,姐姐去帮你。” …… 快到中午了,宋强几人才发现尤许已经出去很长时间了。 “尤哥不是说下去买雪糕吗?这么长时间,做雪糕都差不多好了吧!” 侯东旭猜测道:“肯定是遇上其他的事情了吧。要不咱们先去吃?” 三人关了电脑,简单收拾了一下正要出去,就见尤许推门而入。 三人看着变了样子的尤许,都有些目瞪口呆。之前的尤许发型很帅,有点像某个爱豆。现在的尤许剪成了最简单的板寸,有点像从部队回来的兵哥哥。 “尤哥,你这是受刺激了?”宋强道。 侯东旭也一脸的疑惑加惊讶:“你怎么也学老三了呢?他是懒得打理,懒得洗头。你这是……?”为哪般? 赵东摸摸自己的脑袋,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板寸头很帅。 “没什么,觉得这样成熟些!是要去吃饭吗?”尤许转移了话题。 校草换发型,这放在大学也是不小的一件事情了。刘惜瑶吃了午饭就听说了这件事情。她心中发虚,祈祷尤许不是因为她那句话而去换了发型。 这样的热情,她有些招架不住。 不用上课的两天,很快就过去了。 周日下午,张茹茹返回学校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八卦。 “学校论坛说尤许换了发型,特别的帅气,你们见到没?” 刘惜瑶心虚的摇头:“没……没看见。我今天还没出去过。” 钟星画招了招手,将侯东旭的朋友圈点开给张茹茹看。 那是一张尤许坐在餐厅的侧颜,配着的标题是——“能驾驭这个发型的,才是真正的帅哥!” 张茹茹:“哇唔~,惜惜你可真有福气。我觉得尤许光头估计也挺好看。” 刘惜瑶:“……” 张茹茹凑近,捏捏她的脸:“惜惜,我觉得你和尤许很般配,你们要不试试吧?” “哪里配了!他高我矮,他瘦我胖,他帅的全校皆知,我普通的连指导员都记不住名字!” 张茹茹:“互补的关系最牢靠!再说了,惜惜你长的很可爱的,只是你自己看不到自己的优点。”可不是每个女生都有梨涡的。也不是每个女生都长着娃娃脸,皮肤还那么白皙。 钟星画也点头附和:“就是,惜惜的颜值真的很特别,属于特别可爱的那种。” 麦小米:“是的。”虽然她喜欢尤许,可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机会了。她还要在宿舍待三年多,所以不想因为其他的事情,和宿舍的人关系疏远。 刘惜瑶有些苦恼道:“我现在都不知道明天要怎么面对尤许,我想换座位。” 三人异口同声道:“我们不换。” 刘惜瑶:“……”说好的姐妹情呢? 第9章 我还可以剃光头 事实证明,只要对方脸皮厚,你就尴尬不起来! 刘惜瑶压着心中的不自在,若无其事的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还有几分钟才上课,老师还没来。刘惜瑶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拧开水杯开始喝水。 尤许见她看都没看他,身子侧了侧问道:“惜惜,你看我是不是丑了很多?” 咳咳咳~ 刘惜瑶一口水没咽下,直接喷了出来。 尤许连忙帮着她拍背,边拍边埋怨道: “慢点喝,喝快了容易呛水!” 刘惜瑶边咳边盯着尤许的脸看,要不是他一脸的心疼,她都以为这人是故意的! 哪个好人会一脸希冀的问别人,自己变没变丑的? 班级的三十多人,几乎都回头看向后排的两人,眼中除了打趣就是八卦。 刘惜瑶拍掉尤许的手,警告的瞪了他一眼。心机男,表现的这么亲密,别人都会以为他俩在交往了。 “再故意举止亲密,我就换座位!” 小心思被看穿,尤许有些讪讪的。可他帅气的面皮下面是一张厚脸皮,也没觉得尴尬。 第一次看见刘惜瑶,他就觉得这该是自己的女朋友。本来还觉得女生喜欢高冷霸总的范儿,刚来的时候他还装了几天高冷人设。 不过自从论坛里骂人,暴露本性后他也不打算再装了。都说好女怕缠郎,尤许觉得只要脸皮厚,女朋友迟早是自己的。 知道刘惜瑶上课认真,尤许也乖乖的听课不去打扰她。只是课间休息的时候,他会跟着刘惜瑶出去。 “惜惜,去哪儿?一起啊!” 刘惜瑶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拉着张茹茹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尤许摸摸鼻子,尴尬的转身回了教室。今天的制图软件学习是大课,要连着上两节的。他刚返回教室坐下,宋强就跑了过来。 “尤哥,看到没?老二的进展可是都赶上你了啊。”说着还扬了扬下巴。 尤许看向侧前排,侯东旭正和钟星画坐在一起,说笑着。 两人靠的很近,不知在说什么开心的事情。 “去去去,别来扎心!”尤许不耐的推推宋强。什么好兄弟,这是专门来笑话他的吧! 宋强嘻嘻哈哈的回了自己的座位,看大帅哥的笑话,其实真的挺解气。 刘惜瑶和张茹茹是踩着上课铃声回到的班级。看到尤许那有些幽怨的眼神时,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教大家制图软件的老师很敬业,每次讲完知识点后都会提问一些同学。 当尤许对着一张效果图侃侃而谈后,班级的同学都不由的唏嘘了起来。怪不得人家之前天天睡觉呢,原来是都吃透了啊! 就看人家和老师一问一答后,老师的嘴角越来越翘,大家都能猜到尤许定然回答的很好。 老师欣慰的点头道:“有些问题我还没讲过,可尤许同学显然已经掌握了。” 宋强回头比了个大拇指,只有他们知道尤许掌握的不止这些。人家已经可以利用这些赚钱养活自己了。 等到了电脑房上实操课时,刘惜瑶就发现她没听太懂,打出来的灯光很是奇怪。 “尤许,你能帮我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儿吗?” 尤许心中窃喜,面上一本正经谈条件:“那你陪我吃午饭,我负责教会你。” 刘惜瑶看看尤许的电脑屏幕,又看看自己的,然后点了点头。 有求于人,她选择妥协。 尤许唇角微勾,心中暗自高兴。 刘惜瑶突然有些嫉妒,脸好看什么发型都不会太丑,板寸头的尤许似乎多了些硬气和阳光。 尤许见她看自己的头发,压低声音问道:“这个程度的丑,惜惜能接受吗?不行的话,我还可以剃光头的。” 想着尤许光头的样子,刘惜瑶突然没心没肺的笑了,可她怕其他同学听到,只能捂嘴低头偷笑。尤许则是眸光温柔的看着她。 另一边的张茹茹用胳膊撞了撞钟星画的:“看,尤大帅哥像不舔狗?” 钟星画看了二人的方向一眼,低声评价道:“全校的男神,惜惜的舔狗!” 说罢二人也捂嘴偷笑了起来。 终于,刘惜瑶只来得及和宿舍的三人说了一句话,人就被尤许拉着去了食堂。 “怎么又要去楼上呢?”刘惜瑶不赞同道。学校的一楼是些快餐类的食物,便宜实惠。二楼三楼的就相对贵一些。 尤许:“吃好才有力气学习。” “那今天我请吧!”刘惜瑶道。 尤许边点菜边道:“明天你来,今天说好的我来。” 刘惜瑶:“……”谁答应明天还跟他一起吃饭了?这人脸皮咋变得这么厚! 尤许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转身之际笑了一下。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天天一起吃饭! 选择来二楼吃东西的学生,大多家里父母给的零用钱丰厚。孙冉向来标榜自己是富家千金,当然不会跑到一楼吃快餐。 王琪端着饭菜来到座位的时候,就看到孙冉正盯着一个方向生闷气。 她顺着孙冉的眼神看了过去,就看到尤许正在给刘惜瑶夹菜。那宠溺的眼神儿,都快溺死人了。 王琪将饭菜放在中间,自己坐到了孙冉的对面:“冉冉,尤许的审美有问题,要不你以后多吃些?” 孙冉气恼的收回视线,骄傲道:“我才不会为了谁就吃胖自己。等以后认清现实的时候,尤许他会知道谁更适合的!” 王琪:“就是,等找不到好的实习地方,他会来求你的!” 另一边。 刘惜瑶只吃了半饱就放下了筷子,尤许疑惑道:“不合胃口吗?那再点些你喜欢的。” “不要,本姑娘要减肥!”她语气坚定,像在宣誓一般。 尤许忍着笑意劝道:“其实节食是效果最小,最没用的减肥方式!会饿出一些疾病不说,结果也不会太理想。” “啊?那怎么办?”刘惜瑶有些丧气。虽然嘴上说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哪个女生会乐意别人叫自己“胖猪”呢! 尤许提议道:“这样吧,你正常吃东西。然后每天早起半小时,我陪你跑步吧!减肥又健身!”最关键的是每天都能有理由在一起了! 第10章 闹钟尤 叮铃铃,手机的提示音响起的时候,刘惜瑶还以为是自己的闹铃。她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一看,是尤许的信息。 [惜惜,我在操场等你!快点下来。] 刘惜瑶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尤许昨天说的散步减肥的事情。她记得当时自己没有明确同意的。 她极不情愿的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便下了床。她是没同意,可也没反对!现在人家已经在操场了,她怎么好说不去之类的话! 张茹茹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问道:“惜惜,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吵醒你了吗?我下次动作轻些!” “没有,我是要起来上卫生间。”张茹茹解释了一句,穿着拖鞋晃晃悠悠的出去了。 张惜瑶端着东西出去,快速的洗漱一番后下了楼。 大学里爱睡懒觉的人比早起的人可是要多的多。偌大个操场早起健身的人没几个。 尤许穿着白色的半袖黑色的运动裤,干净又阳光,刘惜瑶的脸没来由的热了起来。 看到刘惜瑶出来,原本面无表情的尤许,露出个很好看的笑来。 “惜惜~” 看着朝自己跑来的大帅哥,刘惜瑶有些没出息的想——谈个恋爱似乎也不错。 …… 呼呼~ 只跑了半圈儿,刘惜瑶就已经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尤许回头看了一眼扶着膝盖喘气的刘惜瑶,又转身跑了回去。 “今天够了,歇歇我们去吃早点。” “尤许,你不累吗?”刘惜瑶看着面色没变,呼吸没喘的尤许,心生羡慕。 “过些时候,你也不会感觉累的!运动也要循序渐进,今天就到这里吧。”尤许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小包纸巾,抽出一张便要帮她擦额头的汗。 刘惜瑶本能的往后躲了躲,尤许的手一顿将纸巾塞到了她的手中。 两人正要去吃早点,刘惜瑶的手机突然响起了语音通话的邀请。 刘惜瑶刚接通,就听手机那头传来了张茹茹声音: “惜惜,尤许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幸好你不喜欢他。他居然又去追别人去了……还和那个女生一起跑步!跑步就算了还发朋友圈里炫耀……!”她是了解刘惜瑶的,觉得她一定不会跑步的,所以尤许朋友圈里发的女生,绝对不是刘惜瑶。 刘惜瑶连忙将手机挂断,然后看向尤许不好意思道:“茹茹误会了,她不是故意要骂你的。” 尤许摇头:“没事儿!想吃什么?” “都行,不过这顿我请你。” 尤许点头:“好,惜惜请我!” 吃东西的时候,刘惜瑶悄悄点开尤许的朋友圈,她发现他发的是两个人的影子照片,配文直白又暧昧。 [本人已有心仪的姑娘,非她不可!一起跑步中……] 刘惜瑶的脸又红了,她悄悄看了一眼尤许,确定他还在认真的吃东西,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小动作,才放下心来。 “惜惜想不想听听我的爱情观?”尤许随口问道。 刘惜瑶刚刚放下的心又紧张了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无措,她状似轻松的问道: “什么爱情观?” 尤许笑了笑,认真回道:“我觉得最美好的爱情是从校服到婚纱,从青丝到白发,至始至终都是心归一人,情归一处!” 刘惜瑶有些呆呆的看着尤许,心中复述着尤许的话,突然有点想哭。 “而我希望那个人是惜惜!”尤许补充道。 刘惜瑶有点晕乎,一时大脑都空白了。 尤许又帮着她夹了一个小包子:“还发呆?再不吃就凉了。” 刘惜瑶回神,脸有些热,心跳的也有些快。眼睛根本不敢去看尤许。 好不容易煎熬着吃完了早点,刘惜瑶慌慌张张的跑回了宿舍。再有二十几分钟就该上课了,她要回去和宿舍的人一起去班级。 果然,刘惜瑶回去的时候,三人都收拾妥当了。看到刘惜瑶回来,都好奇的盯着她打量。 “惜惜,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张茹茹问。 刘惜瑶摸摸自己的脸,解释道:“跑步累的。” 钟星画和张茹茹对视一眼后,恍然大悟道:“所以尤许不是花心的移情别恋,是在向你表白?” 张茹茹接话道:“所以我们三个是白替你打抱不平了?” 刘惜瑶有些羞涩,上前抱住了张茹茹的胳膊:“我知道你们都很关心我,我好感动的!” …… 尤许的一条朋友圈,让刘惜瑶成了全校的焦点。 要说之前的就餐帖子事件发生后,大家的关注点其实还没有那么直白,更多的人是觉得尤许是为了拒绝其他女生,特意拉着刘惜瑶作幌子。可这种告白类的朋友圈一出,大家都将视线落在了刘惜瑶的身上了。 几乎每个人都会不可思议的说一句——尤大帅哥原来是玩真的!人家原来真的喜欢胖姑娘! 刘惜瑶的神经虽然大条,可总有人明着、暗着打量自己,她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所以看到尤许的时候,她就没什么好脸色了。可尤许依旧是乐呵呵的各种讨好,各种关心。 每天早上,尤许也会按时的叫刘惜瑶起床跑步健身,然后一起吃早点。 其他的同学在经过最初的惊讶和议论后,慢慢的也习惯了这二人的关系。 尤许觉得时机差不多的时候,再次郑重的表白了一次,刘惜瑶倒也没再忸怩,点头答应相处看看! 刘惜瑶给尤许的备注是“尤闹钟”三个字,而尤许给刘惜瑶的备注却是“我家的”。 …… 大学的暑假来的格外的早些,要暂时分别的日子转眼就到来了。尤许似乎比刘惜瑶更加的不舍些。 为了送刘惜瑶离校,尤许选择了晚一天的车票。 不过,放假的这天,刘惜瑶却是父母开车来接的。 刘爸爸是个看上去很严肃的中年人,他穿的很正式,看见尤许提着刘惜瑶的小皮箱时,神色暗了暗。 “我闺女就是为了你这小子减肥的!”前些时候视频,他和妻子突然发现自家宝贝闺女瘦了不少。刘爸爸和刘妈妈也年轻过,猜测闺女这般的为难自己,大概是恋爱了! 突然见到长辈,尤许还是有些紧张的,可表面上还是装的很大方的和两人打招呼问好。 刘惜瑶上前抱着刘爸爸和刘妈妈,声音软软道:“爸妈,和尤许没关系的,是我想穿漂亮的裙子才决定减肥的。” 刘爸爸不高兴的哼了一声,然后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向尤许。 “小子,你的眼光倒是很不错!” 第11章 鸿门宴 刘爸爸听说尤许明日才回家,所以提出一起吃个饭。 长辈邀请,尤许自然不好拒绝。更何况他还想好好表现一番,争取刘爸爸刘妈妈的认可。 四人找了家看起来很不错的餐厅,要了雅间。 “小尤,来点些自己爱吃的。” 尤许本想婉拒,可看到刘爸爸那不容置疑的目光后,很大方的接了过来。他翻开菜单,点了几样后又恭敬的递到刘妈妈面前。 刘爸爸面上没什么表情,可心里稍微满意了些。这小子点的几样可都是他闺女喜欢的口味。 等菜期间,刘爸爸问了尤许很多问题还包括他今后的打算。 刘惜瑶无语道:“爸,我们才大一!您问的也太远了吧?”专业课还没上完呢,自家老爸就问尤许毕业后有什么规划了? 刘爸爸:“男子汉就应该早早的心里有数。再说,你们不是马上大二了?”说罢看向尤许。 “叔叔说的没错,我们学的这个专业在未来的十年内,前景应该还是不错的……”说到这些,尤许老练的不像个大学生。他侃侃而谈,将未来前景和机遇分析的很是透彻。 刘爸爸越听神情越认真,看尤许的眼神也越来越欣赏。 四人很和谐的吃了一顿饭,期间基本没人说话。不过尤许的手却是一直没闲着。那些带壳的东西,刘惜瑶手都没沾过。 刘妈妈看的很明白,尤许对自家闺女的照顾可不是做给他们看的。单看闺女那理所应当、习惯自然的反应就知道,这是常态。 虽说父母不嫌自家孩儿!可刘妈妈也明白自家闺女在当今这个以瘦为美的时代,其实是有些格格不入的。 这帅气又有才的小伙子的眼光,也怪挺独特的。 分别的时候,刘惜瑶倒是表现的很自然,可尤许那不舍的眼神,看的刘妈妈都忍不住偷笑了。 这有点恋爱脑的小模样,与之前和自家老公谈论未来的青年简直判若两人。 “小尤啊,两个城市倒是离的不太远,有时间就s城玩儿。”刘妈妈说完,就看见原本神色低迷的小伙子,突然眼神儿就亮了! 尤许被刘妈妈的一句话提醒了,暑假那么长,他想自家女朋友的时候,是可以去看她的。 “谢谢阿姨,我会去的!” 刘爸爸看不过去了,打开车门催促母女两个上车。 看着车子离开,尤许叹了一口气。现在只剩自己一个小可怜了!好在坚持一晚,明天他也要踏上回家的列车了。 对于素未谋面的父母,尤许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相处。好在判官那老小子,这次发了善心,说什么为了防止穿帮,将“尤许”对于父母的记忆留给了他,不过尤许的情感却是抽离的。 …… 车上。 “爸,你都好久没有自己开车了,累不累?” 刘爸爸笑着摇头道:“接宝贝闺女回家当然不累!对了,那小子不知道咱家的情况吧?” 刘惜瑶回答:“不知道,我从来没说过家里的事情。” 刘妈妈笑道:“我看那孩子挺不错的,长的还好!” 刘爸爸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颜控的妻子,有点骄傲道:“你妈颜控很严重的,你不能学她!当初,幸好你爸我性格和颜值都在线,不然你妈可就要受委屈了。男人,最重要的是品行和担当。” 刘惜瑶看看有些发福的老爸,对着自家老妈挤眼睛。 刘妈妈捏捏闺女小脸儿,说道:“你爸年纪的时候可帅了,比小尤都强三分。” 刘惜瑶不太相信,她觉得是自家老妈情人眼里出西施。 …… 回到s城几天后,刘惜瑶才有些真正的想念尤许了。尽管二人一天到晚的聊视频、发信息可还是有些思念的。 刘惜瑶穿着可爱的睡衣,贴着面膜趴在床上和尤许聊天。 尤许则是坐在电脑前,穿的很整齐。 “尤许,十天后有个高中同学的聚会,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参加。”刘惜瑶抱怨道。 尤许:“那就不去,自己开心就好!” 刘惜瑶叹了口气说道:“不行的,这次语文老师也会去的,老师对我可好了,我想见见她。” 尤许没再说其他,又安慰了几句。 “尤许,你看我是不是又胖了些?”她说着将手机放到了小支架上,爬起来在床上转了一圈。 她的睡裙是到膝盖那块儿的,白皙的小腿露在外面,看的尤许有些热。 他连忙移开视线,不敢去看电脑屏幕。 “一点都不胖,很好看。” 刘惜瑶不满意的嘟着嘴:“不胖你怎么不看我?就是嫌弃我胖。” 尤许无奈,快速打了一行字过去。 刘惜瑶看到尤许说了什么后,脸一下子红透了。她羞恼的关了手机,将脸埋到了床里。 尤许看着被挂断的视频窗口,无奈的摇了摇头。 “儿子~,出来吃饭!” 听到楼下传来尤妈妈的喊声,尤许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关上了电脑。 …… 十天后s城,某高档餐厅。 刘惜瑶就读的高中是当地的一所贵族学校,全班其实一共才二十几个人,不过刘惜瑶和班级里的人不怎么合拍。 她家虽然很富裕,可她打小就很低调。从来不会和其他同学攀比吃穿,也不会和其他女生一样,早早的和某个男生谈恋爱。加上她比其它女生胖些,所以几乎是班级里的小透明。 虽然没有什么霸凌发生,可被忽视冷落却是常态。 语文老师是高中时的班主任,她注意到了刘惜瑶的情况,平时就对这个爱笑沉默的小姑娘很是关照了几分。 大家高中毕业已经一年过去了,所以这次便有人组织了这次聚会。老师陪着大家坐了一会儿,问询了每个人的情况后便提前离开了。 留下同学们开始了攀比和对别人的打压。 高中班花看了一眼刘惜瑶,随口问道:“惜瑶,你好像瘦了很多,漂亮了。找男朋友了没?” 另一个女生阴阳怪气道:“瘦?惜瑶你现在也有一百二吧?这么胖怎么会有男生喜欢!” 刘惜瑶有点生气,尤许都说过她身材正好的,瘦的皮包骨才难看。这些人怎么就总说她胖! “我有男朋友!”她的语气有点小骄傲。 女生噗嗤笑了出来:“那你男朋友不会和你一样胖吧?毕竟物以类聚嘛!” 第12章 论男朋友的男友力 刘惜瑶知道,自己再辩驳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别人认为的永远是别人希望的。她没必要和不重要的人解释什么。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有些女生是有男朋友来接的。 大家看向刘惜瑶,本想再嘲笑几句,就看见她惊讶的盯着马路对面。 刘惜瑶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尤许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城市,还好巧不巧的出现在她聚会的餐厅外。 “惜宝别动,我过来找你!”尤许看着过往的车辆,对着马路对面的刘惜瑶喊了一句。 刘惜瑶激动的挥着手,都忘记了旁边还有很多同学看着。 “尤许~尤许~”看到尤许过了马路,刘惜瑶向前跑了几步。 尤许大步来到了她面前,单臂将人抱了起来,另一只手上是一束鲜花。 “怎么又瘦了这么多!”尤许语气宠溺道。 众人:“……”好一拨狗粮! 之前嘲笑刘惜瑶的女生有些悻悻。且不说经济实力如何,就是单论外貌和男友力,刘惜瑶的男朋友就已经吊打了其他人。 “你怎么来了?”刘惜瑶连忙从尤许身上下来,红着脸问道。她还是第一次和尤许做这么亲密的动作,有些不好意思。 “想你了,正好今天有航班,所以就来了。”尤许摸摸刘惜瑶的头发,柔声回道。 二人状若无人的说着话,其他人觉得没意思也各自离开了。 刘惜瑶回头看了看:“这种塑料同学情一点意思都没有。”要不是为了见见老师,她根本就不会参加。 尤许看看天色,不舍道:“我答应了叔叔,天黑前必须送你回家” “你见过我爸?”刘惜瑶惊讶道。 “没有,我想给你个惊喜,直接打电话问的叔叔你们聚会的地址。叔叔怕我将你拐跑,叮嘱我天黑前将你送回去。”尤许很能理解父母的担忧。 刘惜瑶捂嘴笑了起来,她看着尤许关心道:“你跟我回家住吧?我家房间很多的。” 尤许打趣道:“惜惜这是舍不得跟我分开吗?” “才没有,我是怕你露宿街头。”刘惜瑶嘴硬道。 “放心吧,我提前订好了酒店。” “那你明天会离开吗?” 尤许故作神秘道:“惜惜猜猜看?” “不猜!” 拦了一辆车,尤许带着刘惜瑶坐了上去。不远处的刘家司机满头黑线,这大小姐真是,自家的车不坐非得坐出租车。 刘惜瑶说了个地址,出租车司机愣了愣,然后利落启动了车子。 那天见到刘爸刘妈后,尤许其实就已经猜测过,刘惜瑶的家庭情况应该很不错。可当出租车停到豪华别墅区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意外的。 “所以惜惜,你当初为什么要赚那十元钱呢?”尤许好笑的问道。 刘惜瑶:“其实开始是个意外,不过后来我就觉得,这么简单就能有钱赚,也挺好!” 当时在操场,一个女生为了给尤许送表白信,跑的有些急就撞潵了刘惜瑶手中的一杯奶茶。 那女生觉得不好意思,掏出十块钱来赔给了刘惜瑶。 看她手中拿着的信封上写着尤许收,再看她跑的满头大汗,衣服上又是狼藉一片,刘惜瑶鬼使神差的说了句:“我帮你给他吧,他是我同桌!” 本来刘惜瑶也是一时好心,不想那姑娘被当面拒绝而尴尬。谁知一向都对这些无视拒绝的尤许,哪天真能收下那封信。 后来就有那些看了事情大概的同学传言,刘惜瑶可以帮忙给校草送情书,十元一次! 听了事情原委的尤许也有些无语,那是他刚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看到同桌递了封信给自己,本能的就接了…… “尤许,那些信你都看过了吗?” 刘惜瑶有些好奇问道。 尤许回:“看了啊!不过我只看了个署名就扔了。” 二人正说着话,别墅区的路灯突然亮了起来。 尤许催促道:“快些进去吧,明天见!” 刘惜瑶点了点头,有些不舍的转身离开。 之前的出租车一直停在不远处等着,因为尤许答应多给人家五十。 再次上了出租车,司机看尤许的眼神都变了。 “小兄弟挺厉害,这里住的可不是一般的富豪。”说罢还啧啧了两声。 尤许觉得,这师傅心里应该认为,他是个哄骗富家千金的小白脸。 想想自家的情况,虽然父母也是小有资产,可比起刘家的条件却是不算什么。这么想来,他还真像个妄想靠脸吃饭的凤凰男。 唉~,看来要想配的上他家惜惜,他还应该加倍努力才行。 尤许这次来,打算待一个星期。因为十天后是尤妈妈的生日,他得提前赶回去准备些礼物。 …… 刘家别墅,刘爸爸看着心情不错的闺女,问道:“聚会挺高兴的吧?” “挺好的啊。”刘惜瑶回答。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刘爸爸没好气道:“是那小子来了,才这么高兴的吧?哼。” 刘妈妈好笑道:“你不是也夸那孩子不错的吗?这怎么又别扭上了!” 刘爸爸:“你看咱闺女,自从认识那小子后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刘妈妈:“……” 刘惜瑶拍拍自己的胳膊:“老爸您看,您闺女还是肉肉的,没瘦!” “没瘦什么没瘦!下巴都尖了。” 刘妈妈无奈,转移话题道:“小尤也不好意思住到咱家来,酒店可找好了?” “妈,尤许来之前就订好了住的地方,放心吧。”说罢她又讨好的看向自家别扭的老爸。 “爸,我明天想出去……” “不行,明天你跟爸去公司熟悉一下业务!”刘爸爸打断道。 “行了,别听你爸的,快去洗澡休息吧!” 刘惜瑶给二人飞吻了一个,蹦哒着上楼去了。 刘妈妈白了自家老公一眼:“小尤这么远来了,你可不能欺负人家!” 刘爸道:“想到那臭小子是来和咱们抢闺女的,我就不爽的很!” 刘妈妈翻了个白眼:“行了你,过来给我捏捏肩膀,这几天总是不舒服。” 刘爸爸一听,紧张问道:“让秦医生来帮你看看吧!” “明天吧,今天太累,我想早点休息。” “那行,我先帮你按按。” …… 第13章 甜蜜时光 为了不让尤许费事来接她,刘惜瑶早早便来到了尤许暂住的酒店在外。 尤许接到她的电话,连鞋子都没来得及换就跑了出来。 “热不热?”他摸摸刘惜瑶的脸,关心道。 “不热,太阳还没出来呢。” 尤许指指酒店上边:“要上去吗?” 刘惜瑶看了一眼尤许的鞋子,点了点头。 尤许的房间在八层,电梯眨眼便到了八楼。刚出电梯,刘惜瑶就有些紧张了。 酒店的走廊灯光很暗,看着有些像鬼片里的某些场景。 尤许揽上她的肩柔声道:“别怕!” 说来有些不可思议,刘惜瑶长这么大,真的没有住过这种酒店。之前和父母出去旅游,住的也都是那种度假别墅。 酒店走廊上昏暗的灯光和深色的地毯确实让她有些害怕。 好在尤许的房间很快便到了,房间内的光照就很正常了。 大床上的被子随意的扔着,刘惜瑶只看了一眼就红着脸低下了脑袋。 虽然她是个乖乖女,可也懂得了不少的事情。她怕尤许会提出什么过分的举动,自己不忍心拒绝。 尤许在一旁的沙发上放了个小垫子:“这是我自己买的一次坐垫,很干净。” 刘惜瑶慢慢坐了下去,突然她发现屋子里和床上都是这种同色系的一次性东西。 “尤许,你是有洁癖吗?” 尤许摇头:“没有,正常防护罢了。” 刘惜瑶点头:“好吧!”是她想多了。 尤许很自然的从皮箱里取出了衣服,抱着进了卫生间梳洗。听着里面的水声,刘惜瑶有点想入非非,也不知尤许有没有腹肌? 她红着脸拍拍自己:“刘惜瑶啊刘惜瑶,你这个小色女。” 尤许很快换好衣服出来,他应该是洗了澡,头发还湿着。 “是不是等急了?” 他这话问的,听在刘惜瑶耳朵里就有些变了味道。她连忙摇头:“也没有很久啦,才十分钟多点,我平时要洗一个小时呢!” 说完她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个话题似乎有些…… 尤许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忍着笑意打趣道:“惜惜居然还给我计了时间?” “我才没有。”说罢羞恼的起身,想去窗户那里透透气。尤许她走的有些急,撞到了沙发角险些摔倒。 尤许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然后顺势抱在了怀中。 二人其实在学校约会的时候,偶尔也会拥抱一下,可现在的地点本身就很暧昧。加上尤许抱的姿势更暧昧,刘惜瑶差点忘记了呼吸。 尤许的呼吸也越来越重,不等刘惜瑶反应,他缓缓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其实二人真正交往的时间并不是太长,尤许之前也只会偷吻一下刘惜瑶的额头和脸颊。 真正的亲吻今天还是第一次。 刘惜瑶有点懵,呼吸也有些乱。她不可置信自己的初吻就这么没了,没了! 她呆呆的摸摸自己的唇:“讨厌鬼,我的初吻没了!” 尤许被她这可爱的反应逗笑了,将人重新抱在怀中后说道:“我的初吻也没了,刚刚给了惜惜。” “尤许,你居然没有过?”刘惜瑶有些激动的抬头,直接撞到了正低着头的尤许。 嘶~ “惜宝,你要谋杀亲夫啊!” 刘惜瑶连忙伸手摸摸尤许的下巴:“疼不疼?我就是有些意外,太激动了些!我给你揉揉。” 尤许抓住她的小手:“其实,亲一亲更有用。” 刘惜瑶羞恼的哼了一声,将脸转向另一边。 尤许问道:“惜惜为什么这么激动?是不相信?” “不是,我就是没想到啊!你这么受女生欢迎,高中没……?” 尤许轻笑出声:“因为高中没有惜惜啊!如果我的高中有惜惜的话,估计初吻应该早就不在了!” 刘惜瑶推了推尤许:“没正行,快些换鞋子,我们出去玩儿!” 尤许不舍的将人放开,又俯身吻了一下刘惜瑶的唇。 “惜惜真香!” …… 得知尤许没有过女朋友,刘惜瑶心中窃喜。真好,他们是彼此的初恋。 心情很好的她,带着尤许逛了许多高中时期常去的地方。尤许认真的听着她着说高中时候的趣事,满眼的温柔。 s城的夏天有些闷热,二人找了个公园的树荫下坐着。 “尤许,你是不是特意远在我聚会的时候赶来?” 尤许用自己的大手帮着她扇风,笑着夸道:“是啊,我家惜惜聪慧!” 刘惜瑶转头看他,尤许解释道:“我怕有某些居心叵测的男同学,会打我家女朋友的主意,所以便想着来宣誓主权了。” 刘惜惜无语,估计也就尤许和爸妈觉得自己是个宝,人人都想抢夺。 二人靠在一起说悄悄话的时候,刘惜瑶的手机突然响了。 刘惜瑶看了一眼说道:“是茹茹。”说罢接了起来。 “惜惜你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在想你家尤许啊?”张茹茹第一句话就是打趣。 刘惜瑶将手机屏幕偏了偏,手机那头传来了张茹茹的尖叫声。 “啊啊~惜惜!你们两个居然在一起!你们怎么会在一起?你们不是一个地方的吧?” “尤许昨天来我家找我的!”刘惜瑶解释道。 张茹茹:“是见家长吗?啊~你们居然来真的吗?哇哇,好激动!” 尤许淡淡来了一句:“自然是真的,以后你们肯定会收到我和惜惜的请柬!”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激动的大叫。刘惜瑶红着脸,跟张茹茹又说了几句后挂断了视频。 “尤许,你怎么乱说话。” 尤许无所谓道:“没有乱说!反正这辈子我可都是你的人了,我们迟早都是要给大家送请柬的。难道惜惜不是这么想的?可我初吻都给……唔唔~” 剩下的话尤许没有说出来,因为被刘惜瑶一把捂住了嘴巴。 …… 几天的快乐时刻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尤许按照之前的计划,返回了自己家所在的城市。 刘妈妈发现自从尤许来了几天又离开后,自家闺女就一副丢魂儿的模样。 “闺女,你和小尤进展到哪一步了?你们有没有……?”刘妈妈也不是什么老古板,可该提醒的还是得提醒。 刘惜瑶脸一热:“妈,您瞎想什么呢!我们没有。” 第14章 大二 “茹茹、小米、画画、我来了!” 正收拾床铺的三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齐齐看向宿舍门口…… 然后就是一室的寂静!半晌后,张茹茹发出了一声尖叫:“啊~,这是谁家小美女!” 刘惜瑶眨眨眼又眨眨眼,浅绿色的连衣裙衬托的她的皮肤更白,一头刚到下巴处的小卷发可爱又俏皮。 钟星画直接上手捏捏她的小脸:“惜惜,你怎么变的这么可爱。” 张茹茹上手捏捏刘惜瑶的腰,刘惜瑶怕痒笑着躲开了,几个姑娘打闹着笑成了一团。 收拾好宿舍后,四人坐在一起分享各自带来的美食。 麦小米问道:“惜惜,尤许是不是都被你惊呆了?” 刘惜瑶咽下口中的东西,回道:“他的航班取消了,明天才能返校。不过我们有视频,他应该看出我瘦了的。” 张茹茹提议道:“惜惜,明天好好打扮一番,惊呆尤许怎么样?” 麦小米点头:“惜惜这个样子绝对会惊艳众人。” 钟星画点头认同,瘦下来的刘惜瑶确实很漂亮! …… 惊艳确实是很惊艳,尤其是对尤许来说。刚返回学校就看到了令他“惊艳”的一幕。 他们学校的新来的学弟,居然在跟他的女朋友要电话号。尤许那该死的占有欲直接拉满,提着皮箱直接站到了两人中间。 “她不能给你电话号,因为她已经名花有主了!”尤许有些痞气的将男生的手机拿在手中,翻着屏幕看了看。 “你小子太花心了吧,这手机上的姐姐妹妹可是不少啊!”说罢又将手机塞回到男生的衣服里。 男生看着人高马大的尤许,有些发虚:“学长,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学姐是您的女朋友。”说罢撒腿跑了。 刘惜瑶好笑的看着尤许,觉得他又帅了不少。 尤许轻轻弹了弹刘惜瑶的脑袋,张开双臂说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来投入你男朋友的怀抱?” 刘惜瑶看看学校大门处来来往往的人,然后一咬牙,直接扑到了尤许怀中。 “怎么瘦了这么多?”尤许将人抱在怀中,心疼道。 “你就说好不好看吧!”刘惜瑶不答反问。 “特别好看,惜惜怎么样都好看。”尤许将人放开,边回答边牵着人往学校里走。 二人十指紧扣,时不时的对视一眼,样子很是甜蜜。 刚到男生宿舍楼下,宋强就咋咋呼呼道:“尤哥,你可来了。再不来嫂子就让大一学弟抢跑了。” 尤许将皮箱直接推向宋强:“还不帮忙提行李!” 宋强伸手挡住滑行的箱子,就见尤许并没有上楼的意思。 “尤哥,你不上去?” 尤许看了一眼刘惜瑶:“一会儿再上去。” 宋强点头:“哦哦,我懂!你们都是要陪女朋友的人,侯东旭现在还没回来呢!”说罢挑了挑眉,拉着皮箱进了楼门儿。 “侯东旭?他说侯东旭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吧?画画和侯东旭在交往!”刘惜瑶解释道。 尤许笑道:“还真成了?挺好。” 两人就那么拉着手,低声交谈着来到了学校的小花园。 “想没想我?”尤许见周围没人,低声问道。 刘惜瑶问道“你猜?” “我猜,惜惜跟我一样,日思夜想。”尤许厚脸道。 小情侣间低声细语,诉说着分别以后的想念。虽然已是秋季,可小花园里的花还有些在盛开着。微风吹过,淡淡的花香萦绕,甜美而芬芳。 …… 交往之后,尤许更是喜欢跟刘惜瑶坐一起听课。无论是小教室还是开放课的大教室,二人都是同桌。 一次刘惜瑶的本子用到中间位置的时候,翻到了尤许画的一幅画。 她不由的笑了出来,这画应该是大一的那次,尤许借她本子乱画时的杰作。 尤许看到刘惜瑶偷笑,将脑袋凑了过来。 本子上画了一条圆鼓鼓的鱼,下边写了一行小字。 [尤许喜欢惜惜,惜惜迟早会是尤许的女朋友!] 尤许有些尴尬,觉得当时自己的行为多少有点幼稚。 “那时候我好像就是在这个座位上画的,今天惜惜才发现!” 刘惜瑶压低声音说道:“原来你的司马昭之心,那个时候就显露出来了吗?” “是啊!可是惜惜都没看出来!” “下面说话的同学,不想听的可以出去,我今天不一定点名!”老师悠悠的声音传来,二人立马坐好,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 大二开始后,专业课的老师会开始留一些小组课题让大家完成。建筑系的课题作业其实很有意思,制作建筑模型、模拟室内环境设计等。 “惜惜,能不能让你家尤许带我一个?我想去你们组。”张茹茹晃着刘惜瑶的胳膊,祈求着。 “应该可以的吧,待会儿我去问问尤许组里的人满了没!”刘惜瑶好笑的安慰好友。 每次的小组作业,大家几乎都会想进尤许他们那组。因为每次的完成分数,尤许那一组都是最高的。 刘惜瑶觉得,她的男朋友真的很厉害。每次到了她不擅长的课时,课下尤许都会帮着她讲解不明白的地方。很奇怪的是,她听不太明白老师讲的点,却能很容易就明白尤许讲解的。 “我家男朋友真厉害!” 尤许拍拍她的脑袋,好不谦虚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你的男朋友颜值高,特别的赏心悦目,所以你听起来就特别容易接受?” 刘惜瑶:“……”脸皮好厚一男朋友。 大学校园里的情侣很多,可尤许和刘惜瑶这对儿无疑是最令人羡慕的。二人不止会一起甜甜蜜蜜的腻歪一处,也会共同学习进步,最重要的是,尤许特别的宠。 宠到什么程度呢?平时接个水都是尤许帮着凉好。连作画时需要用的铅笔,尤许都会提前帮忙削好。 “尤许,你不能这么惯着我的,万一我成了个小废物怎么办?” 尤许:“废物是完全不会做,而我的惜惜是不用做这些,这是本质上的区别。” 刘惜瑶无语,这人总会一本正经的说一堆的歪理给她听。 “好了惜宝,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尤许神神秘秘道。 第15章 挑拨 自从二人交往开始,尤许便会时不时准备些小惊喜给她,刘惜瑶都快免疫了。 可当尤许给她看了手机里的东西时,刘惜瑶还是被惊到了。 “这个奖可是全国性的,你什么时候报上去的?”尤许给她看的是一个在校大学生建筑类的证书,上面是他们两个的名字。 而作品是上个月,尤许和她利用闲暇的时间做的。她记得尤许当时确实说过,是要用来参加比赛的。可她并没有问是什么比赛。 尤许解释道:“这个证书有些用处,对于我们以后到好些的公司实习有帮助。” “他们都说毕业就是分手季,这才大二你就开始规划我们毕业后的事情了吗?”刘惜瑶感动的问道。 “分手?不存在的!我人生规划里的每个细节,都已经将惜惜计划了进去,不会变的。”尤许温柔道。 二人本来是为了清静,特意找了学校里比较僻静的地方坐着说话。可没想到还是会有人来打扰。 看到手机上的陌生号码,尤许皱了皱眉头便要挂断。刘惜瑶劝道:“万一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尤许将胳膊绕过刘惜瑶的肩,当着她的面将电话接了起来,同时开启了免提。 “尤许,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电话那头是个女生的声音。尤许皱眉,并没有听出来对方是谁。可刘惜瑶却听出来了,她用口型说了“孙冉”两个字。 尤许有些不耐烦道:“我和你并不熟!”说罢就要挂断。 孙冉似乎是知道尤许要做什么,她急忙说道:“和刘惜瑶有关的事情,你也不想知道吗?” 尤许想说他想知道什么会亲口问惜惜,可却见刘惜瑶对着他不停的眨眼睛,一副好奇的模样。 “什么事情?说吧。” 孙冉停顿了片刻,说道:“我们可以见面说吗?” “我很忙。”尤许淡声道。 孙冉:“就在学校的凉亭可以吗?” 刘惜瑶拍拍尤许,冲着他点头。尤许无奈的捏捏她的脸颊,对着手机那头的孙冉说道: “可以。” 不知是为了什么,孙冉将见面的时间定在了晚上九点。 宿舍的楼道门是晚上十点关闭,所以九点的时候,学生们还是可以在校园里随意溜达的。 挂断电话后,尤许有些不满道:“惜惜就这么希望,我和别人去见面?” 刘惜瑶悄悄挠了挠尤许的手心,撒娇道:“我就是挺好奇,她要说我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呢。” 尤许又捏捏她的脸,满眼的宠溺:“好,那惜惜陪我去见她。” 刘惜瑶翻了个白眼儿:“我去了,人家还会说实话?” 尤许故作可怜道:“你不去,万一她对我动手动脚怎么办?” 刘惜瑶:“……” 晚上。 孙冉似乎是特意打扮过的,可惜尤许并不在意别的女生是什么样子的。他直奔主题道:“说吧,毕竟我们站在一起太久,容易引起误会。” 孙冉看着二人离的足足有五米的距离,有些讽刺。 “呵!真没想到你这么保守!” 尤许没搭腔,手指却状似不经意的敲击着手里握着的手机。 “你倒是专情,看都不看其他女生一眼。可你知不知道?刘惜瑶她却是别人包养的小三儿!” 她面带讥讽的说完,便见尤许冷下了脸。 “诽谤是可以告你的!” 孙冉不屑道:“诽谤?我说的可是事实!”说罢打开手机,将屏幕面向尤许。 “你知道他是谁吗?建筑行业里几乎没人不认识他!” 尤许看了一眼屏幕上西装革履的男人,眼角抽了抽。 不等尤许说话,孙冉又翻到了下一张照片。之前的那张是一张宣传照,而现在这张则看起来像是偷拍的。 照片上的刘惜瑶挽着之前的男人,笑的很甜。 孙冉又翻了翻其他的照片,可惜尤许并没有再看。 他讥讽的看了一眼孙冉:“既然你知道那人是谁?就应该知道他也姓刘!” 孙冉愣了一下,而后摇头:“刘惜瑶那穷酸样子,怎么会和那人是亲戚!”她压根没想过是父女。只以为尤许说的是什么亲戚关系,因为都姓刘。 尤许不想搭理这种女生,转身走出几步后又回头。 “对了,你说的那人我自然认识。大一放假时还和伯父伯母一起吃了饭。他们并不反对我和惜惜的交往。”尤许很知道怎么样说能让别人不舒服。 孙冉呆呆的看着尤许离开的背影,又气又不甘。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那衣着普通,爱吃食堂一楼廉价饭菜的刘惜瑶,居然是**集团的千金。 刘惜瑶趴在宿舍的床上,戴着耳机听了电话那头的对话,有些无语。虽然没看到什么照片,但也能猜出来一些。 尤许一边往宿舍楼走去,一边对着手机说道:“女朋友的心可真大,男朋友都和其他女生约会去了,居然还能稳稳的待在宿舍睡觉。看来惜惜是一点都不在乎我啊!” “哪里心大?你不是一直都开着通话呢吗?要是听到什么,我会飞奔下楼收拾你的!”刘惜瑶翻了个身,举着手机笑嘻嘻道。 “我不管,你男朋友心灵受伤了。惜惜要怎么哄呢?”尤许语气可怜道。 刘惜瑶秒懂,对着手机亲了亲,还故意发出了声音。 尤许是满意了,可宿舍里的张茹茹就有些不好过了。她看了一眼埋头苦学的麦小米,又看看抱着手机打电话的钟星画和刘惜瑶。 “你俩真讨厌,这恋爱的酸臭味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刘惜瑶和钟星画对视一眼后,齐齐笑了出来。 麦小米弱弱道:“茹茹,既然你羡慕,为什么不答应外语系那男生的追求呢?” 张茹茹撇撇嘴:“嘁!那叫什么男生,走路都扭扭捏捏的,居然还喷香水!” 听到了她的抱怨,钟星画笑的更欢快了。 麦小米也放下手里的书,打趣的看向张茹茹。 “呸呸!谁羡慕了?臭小米我要打死你!” 宿舍里顿时笑闹成一团。 门突然被人拍了拍,随即传来宿管阿姨的警告声:“406的不要打扰其他同学休息!” 四人:“……” 第16章 从校服到婚纱 仿佛只是一瞬,四年的大学生活便如白驹过隙般悄然溜走。 初入校园时的青涩已然改变,曾经的憧憬与梦想即将要与现实碰撞,很多人的心中其实是迷茫的。 有人选择回家继承家业,有人选择继续深造,有人选择参加工作早日进入社会…… 尤许则是选择和心爱的姑娘订婚。 恋爱近四年,二人的感情好似一直处在甜蜜期一样。尤许对刘惜瑶的感情,并没有随着时间而减淡半分,反而是越来越宠溺。就连刘妈妈都说自家闺女,好像越来越笨了,叠个衣裳都不会了! 刘爸爸也从之前对尤许的不爽,到了如今的满意,逢人便说未来女婿人长的帅气,对自家闺女是百依百顺。 有人曾表示出了要和刘家联姻,刘爸爸却说自己闺女的婚事只要她喜欢就好,家庭条件他不在意。即便尤许家没有刘家条件好,可他更看重尤许的上进和担当。 …… 尤许和刘惜瑶的订婚宴,请了全班的同学。因为班级的同学们也是他们整个恋爱时期的见证者。 看着二人即将修成正果的甜蜜,很多人除了祝福外更多的是酸涩。因为毕业对于他们来说真的是分手季。原本甜蜜的校园爱情,在现实面前只能选择各奔东西! 侯东旭心情复杂的看着隔壁桌的钟星画,心里是难掩的复杂。 宋强和赵东这个时候是有些庆幸的,庆幸自己没找到女朋友!不然也会跟好友一样纠结难受! “老二真分了?你舍得吗?” 侯东旭看了一眼宋强,点了点头。然后他将杯中的酒一口饮下。 宋强拍了拍他,安慰道:“万一有转机呢!只要你俩有一方服软了,不就能继续在一起了?” 侯东旭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正要喝时,尤许带着刘惜瑶走了过来。 赵东推了推侯东旭:“尤哥过来了,别耷拉个脸,高兴点!” 尤许看出了侯东旭心情不佳,上前拍拍他低声提点道:“哄哄就好了,拿出你当初追人家的劲头来。” 侯东旭隐晦的看了一眼钟星画,苦笑着摇头道:“没用的,也许是我们没有你和嫂子的感情纯粹!她似乎并不在乎我们之间的感情。” 似乎是觉得这个场合说这些不合适,他努力做出个高兴的表情举起了酒杯:“能毕业就订婚,兄弟们替你高兴!恭喜了尤哥!” 尤许接过他手中的酒杯,喝尽后劝道:“你不能再喝了,咱们宿舍每次喝酒,你都会难受好几天。”说罢看向赵东和宋强叮嘱道:“你们劝劝他!明天咱们兄弟几个还要单独聚聚的。” 二人点头,笑着说自家兄弟不用特别照应的,并催促尤许去照应其他人。 刘惜瑶看了侯东旭一眼,有些欲言又止。尤许拍拍她的手,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宴席结束后,将亲朋好友都安顿好,又陪着双方父母待了一会儿,二人才回到了之前租住的房子里。 其实一年前,知道尤许决定留在h城发展后,尤家父母便已经给尤许在h城买了房子。只不过还没有装修好。 大四不需要天天待在学校,所以这个学期开始后,二人就在外租了一套两居室。 刘惜瑶瘫坐在沙发上,累的不想说话。想到宴席上的事情,她闭着眼睛问道:“尤许,你知道我要和侯东旭说什么吗?” 尤许端了一杯温水过来,笑着将人拉起,递了过去:“宝,你是不是想劝劝老二,再挽留一下钟星画?” 刘惜瑶点头:“对啊!画画其实之前总跟我们说,觉得侯东旭对她不够真心。如果侯东旭肯真诚的要求画画留在这里。我觉得画画会留下的。”她觉得三年多的感情,二人就这么分了太可惜! 尤许坐在刘惜瑶身边,接过杯子放到了茶几上,然后很自然的将人抱在怀中。 “傻瓜,钟星画比较理智,她比你们都现实些。即便老二真的求着人留下来,你觉得他们真的会好吗?” 刘惜瑶叹气,她怎么会不清楚呢?只是替他们可惜罢了。 抬头扯扯尤许的脸,状似生气道:“尤许,你是说,我不理智吗?” 尤许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对,没有比我家惜惜更傻的姑娘了!明明回s城更好,却肯为了我留在这里创业。” “哼,等哪天你对我不好了,我也会离开!” 尤许笑道:“那惜惜是等不到那天了!” …… 大四第一个学期,尤许便开了一家设计公司,毕业后便直接留在了h城继续发展自己的事业。 毕业后二人订婚,刘惜瑶也留在了尤许身边,陪着他一同创业。在毕业第三年,尤许的公司小有起色的时候,二人选择了领证结婚。 婚礼的所有流程都是尤许参与设计的,他将与刘惜瑶相识后的点点滴滴都记录了下来。在婚礼那日,再次深情的对刘惜瑶许诺。 钟情一人,归心一处。 刘妈妈感动的稀里哗啦,她悄悄问刘爸爸:“老公,你还记不记得我答应你的那天,穿着什么衣裳、戴的什么头饰?女婿居然记得这么多细节,闺女真幸福!” 刘爸爸对着台上的尤许冷哼一声,想着以后找个机会警告一下女婿,别总搞这些花样出来,害他还得受牵连。 二人的婚礼虽然称不上什么世纪婚礼,却是最独特的、最浪漫的。 刘惜瑶特意邀请了宿舍的其他三人来做伴娘。张茹茹是带着男友一块儿来的,麦小米虽然还是单身,可性子也开朗了不少。 侯东旭毕业后一直跟着尤许干,他头脑聪明,处事儿机灵,也算是尤许公司的功臣。 再次见到钟星画,侯东旭也已经释然了。大学时期的爱情未必个个都有结果,可却都是美好的。 而尤许和刘惜瑶的爱情,也成了他们那届最让人羡慕的存在。 相识、相爱、相守,不离不弃一辈子。从校服到婚纱,他们做到了当初对爱情的许诺! 第1章 公主她心有朱砂痣 “公主,驸马午间只吃了几口清粥,刚刚那边传来消息,似乎是又晕倒了!” 听了丫鬟红菱的禀报,惜瑶公主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太医如何说?” “回禀公主,太医只说是优思过重引发了旧疾。”红菱回道。 “忧思过重吗?”惜瑶公主低声呢喃着,神色不辨喜怒。 尤许觉得胸口堵的难受,忍不住的咳了又咳。贴身照顾的小厮连忙上前帮着顺气,口中担忧道:“主子,您怎么就想不开呢?对公主好些,别再和自个过不去了。” “小山,咳咳~几时了?” 小山帮尤许身后垫了个垫子,恭敬回道:“已经酉时了。” 尤许又问:“公主可来过?” 小山心疼道:“主子,公主时才派了红菱姑娘过来看望过了。” 尤许点头,那就是没来过!他这个驸马都晕倒了,公主居然都没有亲自来看看。可见心里是没他这个夫君的。 原身本是内阁学士尤宁之的长子,才华横溢却自幼患有咳疾,身子十分的羸弱。半年前因为一些原因,机缘巧合下成了当今最宠爱的惜瑶公主的驸马。 京中之人都说惜瑶公主有心仪之人,却无奈下嫁给了一个病秧子,委实有些可怜。 可尤许来了之后却觉得,原身才可怜!也可以说是他才可怜!因为他现在就是原身。 成亲以来,公主对他更是十分的冷淡。他们二人至今还未圆房。 平日里二人更是各居一院,几乎不怎么见面。 尤许来到这个世界都快两个月了,只见过惜瑶公主一次。 怎么说呢?天潢贵胄,皇室贵女自然是气质容貌都很出众的。可尤许总觉得惜瑶公主眉宇间似乎有淡淡的愁绪。 他不知道公主所谓的心上人是谁,可自己的妻子心有朱砂痣,这让他很不舒服! 既然心有所爱,当初完全可以拒绝下嫁于他。既然选择了嫁,却又对他疏离至此,到底将他置于何地? 虽然当初成亲的是原身,可是尤许仿佛就是能体会原身的情感一般。 “咳咳咳~”越想心里越气,尤许又咳了起来。 急得小山又是递水又是拍背,心也跟着尤许的咳嗽声起起伏伏。 “公主驾到~” 随着下人的禀报声响起,惜瑶公主也走了进来。 小山放下杯子,连忙行礼。 惜瑶公主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面向小山问道:“驸马可好些了。” “回公主殿下的话,主子他不停咳嗽,咳了些血出来。”小山带着哭腔道。 惜瑶公主微不可察的颔首:“你先下去吧。” 小山看了一眼床榻,缓缓退了出去。一同出去的还有红菱。 屋中只剩下二人时,尤许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声音清冷道:“请公主殿下恕罪,咳咳咳……臣不能起身行礼了。” 惜瑶公主向着床榻走了两步后又停了下来。床上的人面色苍白的躺着,却依旧俊美无双。他的头微微侧向自己,眸中似乎还带着星光。 “我以为我们是夫妻,你无需这般疏离的!”惜瑶公主道。 尤许心中憋闷,回道:“君臣有别,本该如此的!” “驸马可是在怪我?” “臣不敢!毕竟公主也是这桩亲事的受害者。”尤许道。 “也?是啊~本宫当初不该答应的!” “咳咳咳~”尤许扶着床边费力的坐起了身子,他看着立于自己榻前五步之遥的惜瑶公主。 “既然公主后悔了,随时可以休弃于臣。”我不耽误你与那朱砂痣再续前缘! “尤许!你就这么讨厌做本宫的驸马吗?”堂堂男儿居然连休弃都可以坦然的说出来! 尤许:“……”怎么觉得公主有些不讲理呢?明明是她不愿意,现在说的像是自己不乐意一般! 有气没出发的尤许,重重躺回到榻上。闭着眼睛不再言语。爱怎样就怎样吧!他还就不伺候了。有本事就杀了他! 惜瑶公主闭了闭眼,转身出了屋子。居然厌恶她至此了吗?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了!她堂堂公主,都亲自来看他了,怎么就得了一顿冷脸? 夫妻第二次相见,就这么不欢而散了! 尤许在床上躺了三日,又连着喝了几日的苦药汤子才好转了起来。 “主子,今个的天儿真好,您可要出去转转?” 小山问道。 “好,去备马车吧。” 小山正要答应,突然惊讶道:“备马车?您要出府去?”他说的是在院子里转转,没想到主子居然要出府去。 见尤许点头,小山劝道:“您身子这才刚好些,咱要不……就在园子里转转?” 尤许皱眉看过去,小山应了一声跑出去了!他可不敢忤逆主子的意思。 公主府东院。 “驸马出府了?可知去了何处?” 红菱欲言又止,犹豫着要怎么说。 惜瑶公主淡声问道:“是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红菱咬了咬牙,回禀道:“驸马上了清雅阁。” “清雅阁?”惜瑶公主不知道这个地方。 红菱道:“是一家青楼。”见主子脸色沉了下来,红菱解释道:“不过那里的姑娘卖艺不卖身,与一般青楼不同。” 惜瑶公主哼笑道:“卖艺不卖身?不过是筹码不够罢了!”说的好听罢了。 “公主,要请驸马回来吗?”红菱问道。 “不必了!由他去吧。” 红菱有些不忿道:“公主您何必呢?您是公主!想做什么都没必要在意别人的!驸马他……” “红菱,你逾越了!” 红菱连忙跪了下去,连称自己该死! “起来吧,本宫明白你的忠心。只是……初见太过惊艳,本宫很难放下。”放不下也不甘心放下。 清雅阁。 虽然已经入春,可尤许身子畏寒,依旧穿着大氅。 即便是到了雅室,他依旧不曾脱下。 驸马的名头,京中谁人不知?驸马的俊颜,京中谁人不识? 弹琵琶的青衣女子,眼中含情的看着尤许,歌声中是哀怨凄婉,缠绵悱恻。 一曲完毕,女子柔声问道:“驸马还想听什么?青儿为您弹奏。” 尤许想了想问道:“可有欢快些的曲子?” 第2章 误会 尤许不到午时便回了公主府的西院。出去逛了一圈儿,他的心情颇好。 刚进卧房,尤许便呆愣原地。 惜瑶公主坐在他的屋中,慢悠悠的品着茶。见他进来,抬眼看了过来。 “看来驸马的身子是大好了。” 尤许对着惜瑶公主行了一礼,回道: “多谢公主挂念,臣好多了。” “父皇召见,令我们明日入宫。”惜瑶公主说着起身,向尤许走近了两步,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她咽下之后要说的话,苦笑了一下后恢复到之前冷冷的模样。 “驸马若是喜欢哪个女子,便纳入府中吧,本宫会向父皇请示的。” 尤许抬眼直视惜瑶公主的眼睛:“不需要!”这是不想履行夫妻之实,要给他塞小妾了!果真对他没有半分的情义! 惜瑶公主疑惑皱眉,喜欢为何又不纳呢?很快她便想明白了,估计是不想喜欢的女子进府来伏低作小吧? “那么……若驸马想养在外面也是可以的。” 尤许本来的好心情瞬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身子晃了晃,捂着胸口道:“无需公主操心,臣不需要。”就算是需要,他宁可自行解决也不要纳什么妾! 一句话说罢,尤许只觉得天旋地转,若不是小山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估计又得晕到地上去。 “传府医~”惜瑶公主吩咐道。 尤许缓了缓,阻止道:“不必,死不了。小山扶我躺下吧,公主请回吧。” “好,本宫这就走。” “恭送公主~”尤许扶着小山,有气无力道。 出了西院,惜瑶公主还是吩咐人去请了府医过去。红菱摇了摇头,很替自家主子不值。 惜瑶公主回到自己的屋子,从怀中取出一块儿玉佩,仔细的摩挲着。 “是不是该放下执念呢?我该怎么办呢?” 她的眼圈红红的,不停的眨着眼睛,不让眼泪落下来。母后说过,即使难过了也要躲起来哭,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母后,若是那年女儿没有出宫,没有去桃林多好!” 虽然她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可她有心事的时候还是不敢和父皇说。 难过的时候也只会念叨念叨已故的母后。 即便是再坚强,可她也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再不想软弱也还是忍不住想哭。 哭累了,她抱着玉佩慢慢的睡了过去。 …… 尤许睡不着,觉得自己之前那般对公主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小山,你可知公主和哪个男子走的近些?” 小山快吓死了,主子这是问的什么问题。且不说他根本不知道。就算知道,主子们的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下人能乱传的。 “主子,您是睡不着吗?要不小的给您唱曲儿?” 尤许赶忙拒绝道:“不用,我这就睡!”他可是听过小山唱曲儿的,那可是真要命!要命的难听。 翌日。 二人同乘一辆马车入宫时,尤许很细心的发现了惜瑶公主的眼睛有些红肿。 “公主昨夜可是没有睡好?” 他这般主动的类似关心的询问,还是第一次。惜瑶公主微微愣神后淡淡道:“本宫睡的很好。” 尤许突然不知该怎么往下聊了。想到关于公主朱砂痣的那个传言,他突然有些郁闷。 那该死的朱砂痣到底是谁呢?真想亲手剜了! 他想的太出神,没注意自己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惜瑶公主的脸上。 惜瑶公主别扭的将头扭到一边,假意看向马车外。 尤许回神,不太自然的咳了咳。 惜瑶公主将帘子放了下来。 接下来进宫的路上,二人再没有交流。各自想着心事,却也少了之前的尴尬。 皇帝如今才三十七岁,先皇后故去已经有八载,后位一直空着。而惜瑶公主便是已故皇后所出。 惜瑶公主之所以尊贵,不仅是因为她是皇室正统嫡出,皇帝最宠爱的公主。还因为她是太子欧阳辰的胞姐。 太子如今十岁,如今一直跟在皇帝身边。惜瑶公主未嫁之前,姐弟二人都是皇帝亲自在教养。 这算是尤许第一次见天子岳父。虽然皇帝是笑着的,可尤许似乎就是感觉到了他的几分怒气。 二人行礼问安后,皇帝慈爱的看向惜瑶公主: “惜儿,去找辰儿说说话,父皇有话要和驸马说。” 惜瑶公主名欧阳惜,惜瑶是其封号。 皇帝挥退了左右,店内只有天家翁婿二人,气氛压抑又安静。尤许忍着咳嗽,恭敬的站着。 “朕听闻,你与惜儿至今未圆房?” 皇帝声音清冷,尤许心中一震。他想说你家闺女有心上人,怎么会愿意与他这个病秧子做夫妻。可到嘴的话变成了:“是公主体恤微臣体弱。” “尤许,朕的公主值得这世间最好的儿郎,可她愿意下嫁与你,你便不能让她受委屈。” 尤许跪地:“臣不敢。” 皇帝看着他这副病怏怏的模样,眼带嫌弃,觉得是自己当初做错了。 “朕不会允许你纳妾,青楼以后也莫要再去了。如果你让朕的惜儿难过了,朕会让你和尤府不得安宁!” 帝王之威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的,饶是尤许内心坚强,可他身子弱。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咳个不停,一副随时都会倒下的模样。 皇帝:“……”感觉这小子随时会死在他这里。 “来人,去传太医!” 皇帝一声令下,殿外瞬间有脚步声跑远了。 “先起来,让惜儿看见,会以为朕在欺负你!” 尤许谢恩后缓缓起身,内心觉得皇帝的话语有些古怪。即便公主看见了,也不会在意他的吧? 宸熙殿。 太子欧阳辰气愤的问道:“嫡姐,那人是不是欺负你了?孤要废了他!” 惜瑶公主拉住生气的弟弟,安抚道:“驸马身子那么弱,怎么可能欺负得了我?辰儿,身为太子要学会遇事沉稳。” “哼!皇姐你定是哭过了!你的眼睛都是肿的!” 姐弟二人正说着话,便有宫人来禀,驸马身子有恙请了太医前去。 惜瑶公主起身:“辰儿,我去看看他。” “我也要和皇姐同去!”太子道。 姐弟二人匆匆到来时,太医已经诊断完毕了。尤许靠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的可怕。他正欲起身行礼,却见太子大步上前盯着他,沉声道:“昨日清雅阁都有精力去,怎么今日就不行了?” 第3章 臣想某个差事 尤许心中憋闷,他就是去听了个曲儿,怎么这皇家父子二人都知道了? 还都是一副他做了什么天理难容、不容饶恕的事情一般。 “辰儿!”惜瑶公主看着太子,目光有些不赞同。 “刘太医,驸马他?” 站在角落装鹌鹑的刘太医闻言,恭身回道:“公主放心,驸马无碍。” 太子气道:“皇姐,你听到了吧?太医说他没事儿。”他觉得这人就是装的!定是怕父皇怪罪,所以装病博同情! 皇帝见自家儿子恶狠狠的看着尤许,出言提醒道:“太子,退下。” 太子狠狠看了一眼尤许,冷哼一声站到了一旁。 尤许看了一眼惜瑶公主,缓缓起身对着皇帝跪了下去。 “圣上,太医也说臣的身子大好了,臣想讨个差事。” 惜瑶公主惊讶的看了过去,眼中有些担忧。这人平时走路都需要小山子扶着,真能办差吗? 皇帝沉默了片刻:“鸿胪寺少卿上个月告老还乡了,你去补上吧。” 惜瑶公主想劝阻:“父皇驸马他……” 皇帝打断道:“惜儿,驸马也不是小孩子,自会量力而行的!鸿胪寺向来清闲,累不着他!” 尤许:“臣谢圣上成全。” …… 陪着皇帝用了膳,二人才离开了皇宫。离宫前,太子冷冷的警告道:“若你再让皇姐难过伤心,孤不会饶了你!” 尤许坐在那车上,心里还在疑惑,为什么有一种自己是负心汉的感觉呢? “驸马为何突然想要去当差?”就这么不想待在她的公主府吗? 尤许回道:“不为何,只是不想做个没用的废物罢了!”整日待在府中怎么能查出那朱砂痣是哪个? 听他说出废物两个字,惜瑶公主的心突然疼了一下。 “驸马的字画千金难求。”怎么能是废物呢? 尤许苦笑一声:“可这副破身子,如今连握笔都会疲累不堪。”语气哀伤又可怜。 尤许来了之后,其实身子一直在好转,就连咳嗽也是这身子下意识的反应。他之所以依旧装作弱不禁风的模样,却是因为他发现,只要他露出这副病怏怏的模样,惜瑶公主的眼中就会流露出些心疼来。 虽然她掩饰的极好,可尤许还是发现了。有朱砂痣又如何?他名正言顺的驸马身份在,总有一日会让那颗“痣”消失! “咳咳咳~”又是一阵的咳嗽。 惜瑶公主递了手帕过去,尤许接了过来,咳嗽也随即停止了。 惜瑶公主见他将帕子塞到了怀中,心中难掩的古怪情绪随即蔓延。 回府后,惜瑶公主正要回东院时,却听尤许道:“臣还有事请教公主,臣可否……?”他停了话头,看向东院。 红菱有些惊讶,悄悄去看惜瑶公主的脸色。 “可,驸马就随我回东院吧。” 这是二人成婚以来,尤许第一次踏入公主府的东院。 清雅的装饰,淡淡的熏香味儿,公主的住处给人的感觉很舒心。 “驸马有何事需要询问?” 尤许扶着额头:“公主,臣有些头疼,可否稍作歇息再议?” 惜瑶公主看看外室的小榻,那是红菱睡的地方,让尤许睡那里似乎有些不妥。 回头又看看自己床榻,二人本来是夫妻,尤许睡一下似乎也没什么。 “驸马若不嫌弃,便在本宫这里躺躺吧。”她语气有些别扭,耳根也有些发红。 尤许脚步轻快的走了过去,慢悠悠的躺到了里侧。他看着故意留出来的床榻外侧问道: “公主不歇歇吗?” “我……本宫不累。” 尤许神情瞬间落寞了几分:“也是,臣这副残躯,过了病气给公主可真是罪该万死了!” 惜瑶公主心中不忍,改口道:“本宫稍微休息一会儿也是可以的。” 尤许心中窃喜,面上做出一副希冀的表情:“公主真不嫌弃微臣吗?” 惜瑶公主摇头,她最怕看到尤许这个样子。因为那样便会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他。 二人直挺挺的躺在榻上,中间隔了一人的距离。 “臣这身子也不知还能拖累公主到几时,若臣不在了,公主便能和心爱之人……” 尤许低声自语,又似梦呓。惜瑶公主听得满头雾水。 心爱之人?什么心爱之人? 尤许本来是不想离开才假意称累。谁知躺在榻上不一会儿就真的睡了过去。 惜瑶公主缓缓侧首,看着尤许的侧颜发呆。估计是父皇敲打了他,所以他今日才这般反常吧? 只是这样的反常,又能维持多久呢? 想到三年前桃林的惊鸿一面,惜瑶公主神色悲嘁。 自己自私的同意了父皇的赐婚,却没问过他愿不愿意。即便是身体羸弱,可他还是那个惊才绝艳的鸿儒公子。又怎么会甘心成为皇家赘婿呢? 她动作轻柔的侧过了身子,想要伸手触碰她心中的“红衣少年”,可她终究是收回了手。 “尤许,尤许!”心中默念着身边人的名字,惜瑶公主不禁红了眼眶。 若是三年前自己没有出宫,没有心血来潮的跑到桃林赏花,没有遇见花间吹箫的尤许,是不是就不会念念不忘?是不是就不会招他做驸马? 这一觉,尤许睡的很安稳。梦里都是漫天的桃花纷飞。 等他醒来时,惜瑶公主已经不在屋内了。尤许内心失落,伸手摸了摸温热的床榻外侧。听到有脚步声,尤许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红菱看着榻上依旧睡的香甜的尤许,小声问道:“公主,驸马现在都还不醒,今夜怕是回不了西院了。” 惜瑶公主默默点头,低声吩咐道:“去温些粥,驸马醒来可能会饿。” 直到红菱下去安排后,尤许“才”缓缓的睁眼。 “公主见谅,微臣实在是许久不曾睡的这般踏实了。”说罢缓缓的坐了起来。 “无妨,驸马可要用膳?” 尤许不答反问:“臣可以继续叨扰公主吗?”他语气轻柔,还有些小心翼翼。 “厨房一直温着清粥,驸马还是用些吧!” 怕尤许会不自在,惜瑶公主借口去了书房。 尤许吃了些东西后,提出要去书房寻惜瑶公主议事。 红菱只犹豫了片刻便将人带到了书房。 第4章 窥真相 红菱正要出声禀报,却被尤许制止了。他轻轻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惜瑶公主正在纸上作画,她以为来人是红菱,头也没抬便问: “红菱,驸马可用膳了?” “微臣吃了些清粥。”尤许回。 惜瑶公主手一抖,纸上的人物画像晕染了一滴墨色。 她慌乱的想要用东西盖住,却被尤许看了个正着。 “公主是在画微臣?”他自己都没注意,语气里带了些不可置信和喜悦。 惜瑶公主猛的起身:“是又如何?你是不是觉得本宫很自私?不顾你的意愿便答应了父皇的赐婚。” 尤许现在有些懵,他脑中思绪万千,一瞬间想了很多很多。 “本宫贵为皇家公主,为何不能肆意一些?为何要在意你愿不愿意!”她强自镇定,故意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 尤许手心里都是汗,问道:“京中传言公主有心仪之人,却迫于圣上赐婚下嫁与臣这个病秧子?所以臣斗胆一问,公主的心仪之人是谁?” “哼!且不说父皇从不会逼迫于我,即便是,以本宫的性子也不会这般委曲求全的嫁给别人。” “那臣是不是可以认为,公主心仪之人正是臣?”尤许问道。 惜瑶公主将头扭到一边,不再搭理尤许。可她眼中的泪却是无声的流了下来。 尤许心中一疼,上前想要帮着擦拭眼泪,却被惜瑶公主躲开了。 “本宫知道你不愿做什么驸马,亦或者心有所属却不得相守。本宫会与你和离,放你……” 不等她说下去,尤许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谁说臣不愿的?臣也没有心仪之人。” 惜瑶公主猛的抬头看向他,他笑着改口道: “臣现在有了!”有了心仪之人。 惜瑶公主脑子有些乱,她也不知道此时此刻是醒着还是梦着。 “成亲后,你为何对我那般冷淡疏离?” 尤许无辜道:“不是公主刻意想与臣保持距离的吗?臣以为公主是为了心上人!” “呸!本宫哪里来的心上人?”心上人都成了枕边人了,只不过他们差点因为误会生了间隙。 尤许就觉得,之前压在胸口的郁气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 误会毫无准备就这么解开了,二人的关系反而有些尴尬了起来。 惜瑶公主有些无措的看向尤许:“驸马可要回西院?” 尤许伸手扶着胸口:“臣身子不适,恐不能走太远的路,今夜可否继续叨扰公主?” “本公主可以给驸马安排轿子的。” 尤许直接咳了起来,样子有些狼狈。惜瑶公主有些慌。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她差点忘记了尤许身子确实羸弱。 “红菱,拿着本宫的令牌去请太医来!” 尤许握着惜瑶公主的手,对着门外的红菱说道:“不必了,我没事儿!”就是装的有些过了。 “你真的没事吗?”惜瑶公主依旧很担心。 “公主放心,臣真的没事儿。” …… 夜间。 二人依旧并排躺在榻上,只不过中间隔的距离近了许多,因为尤许悄悄挪了又挪。 “别人为何会传公主有心仪之人呢?” 惜瑶公主咬了咬唇:“及笄后,便有些大臣之子向本宫示好,向父皇示好。其中有人也是父皇比较看好的驸马人选。我怕父皇会乱点鸳鸯谱,便放出了已有心仪之人的消息。” “所以圣上才那般厌恶于我,因为圣上觉得我并非公主良配?” “父皇只是担心你的身子,怕你不能陪着我白头到老!因为失去母后的痛苦,父皇已经尝了近十载。” 二人说着心里话,夜渐渐深了。蜡烛的光忽明忽暗,室内的气氛也暧昧了起来。 “臣似乎欠了公主一个洞房花烛夜!” 惜瑶公主一紧张,呼吸都有些乱了。 尤许又道:“不过,臣欠公主的还有好多,明日起臣会慢慢弥补公主的。” 惜瑶公主脸红的发烫,好在屋中够昏暗,尤许看不到。她急忙道:“本宫困了,要睡了。” 尤许勾了勾唇角,惜瑶公主紧张或者羞恼的时候就会自称本宫! …… 翌日清晨。 惜瑶公主是被热醒的,因为某人几乎是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怀中。 温热的呼吸还近在咫尺的喷洒在她的头顶。二人的姿势亲密的几乎要让人窒息。 她本想慢慢的抽身出去,身体却被尤许完全禁锢在怀中,根本就动不了。 她慢慢抬头,嘴巴正好触碰到尤许的颈间。 “公主可是醒了?”尤许声音慵懒,带着些刚刚睡醒的嘶哑。 “驸马,我有些热!” 尤许轻笑出声,微微松开了双臂: “微臣也有些热!” 不知为何,惜瑶公主觉得尤许说的热,与她话中的热似乎不是一个意思。 红着脸起身,红着脸梳洗,终于送走了尤许,惜瑶公主长长舒了一口气。 红菱偷笑:“公主,您在怕什么?” “本宫哪里怕了!”惜瑶公主嘴硬道。 红菱忍俊不禁,自家主子此时的模样才真正像个十七岁的姑娘。 “红菱,你说驸马今夜还会不会来?” 红菱打趣道:“那您希望驸马来吗?” “本宫不知道!”惜瑶公主别扭的说了一句,转身又回了内室。 取出玉佩,捧在手心不由的笑出声来。 “母后,是不是您在帮儿臣?一定是的!” …… 尤许神清气爽的回了西院,身后的小山看着直咋舌。主子在公主的院子过了一夜就跟吃了仙丹一般,走路都像个正常人了。 他暗戳戳的想,若是让自家主子和公主住到一块儿去,那体弱的毛病是不是都能痊愈? 小跑几步追上尤许,小山笑嘻嘻问道: “主子,您今晚还过去那边吗?” 尤许停下脚步,侧头看向小山:“你说,本驸马日日过去那边,是不是有些太过?”毕竟没有特许的话,公主不召见,他这个驸马也不能日日睡到公主的卧房。 小山可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他只在乎自家主子的身子。 “小的觉得,夫妻就该日日都在一处。您若过去了,公主殿下也应该会高兴的。” 尤许别有深意的看了小山一眼,对着他招了招手。 小山凑耳过去,听了尤许的吩咐后,连连点头。 入夜,小山慌慌张张的跑到东院求见公主。 红菱知道小山一般来求见,都是为了驸马的事情。所以她也不敢耽搁,带着人便去面见了公主。 “公主殿下,驸马傍晚便歇下了,可小的发现驸马似乎噩梦缠身,总睡不安稳。明明早上回去的时候,身子都大好了。如今看着像是又……又”说罢开始呜呜的哭。 第5章 惹心疼 “府医可去看过了?”惜瑶公主担忧道。 “驸马说不用叫府医白跑一趟了,他就是睡不安稳才会病情反复的。”小山抹抹眼睛说道。 想到昨夜尤许在自己这里睡的很好,惜瑶公主试探道:“不然,将驸马移来东院吧。” 她的话音刚落,小山嘭嘭的磕了两个头:“谢公主,小的这就回去帮着驸马收拾。”说罢起身飞快的退了出去。那架势,仿佛是怕惜瑶公主反悔一般。 “红菱,让人备个轿撵去接一下驸马吧。” …… 尤许被抬来东院的时候,唇角有些干裂,脸色明显比早上的时候差了很多。 “你怎么样了?可还难受?”惜瑶公主满眼的心疼。如今已经不用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她对尤许的那份在意,便更加的热烈了起来。 尤许咳了几声才回道:“其实……臣这个样子才是常态,昨夜是臣……臣睡的最踏实安稳的一夜。” 红菱端来水和帕子,惜瑶公主接了过来说道:“我来吧,你去外边候着吧。” 红菱恭敬的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尤许状似担忧的问道:“臣住来公主这里,会不会不合规矩?” 惜瑶公主本来想说,暂时待些日子没什么的。可看到尤许苍白的面色,一时半会儿的他也不能再让人搬回西院去。 “无事,本宫的房中琐事,别人还不敢插手!”语气绵软,却带着些霸气。 尤许心下爱死了她这副傲娇的小模样,面上还得装着犹豫担忧的样子。 “臣给公主添麻烦了。” …… 果然,和惜瑶公主住在一处的尤许,第二日的时候脸色都好了不少。 红菱进来伺候二人洗漱的时候都有些震惊了,此时的驸马正精神奕奕的和公主说笑着,和昨夜那个病歪歪的驸马简直判若两人。 因着是尤许上值的第一日,惜瑶公主亲自将人送到了鸿胪寺。 鸿胪寺卿心中憋闷,谁都知道这驸马身体羸弱,平日连活着都有些艰难,谁敢让他处理公务?这简直就是供个祖宗回来。还白白占着他鸿胪寺的一个少卿之职。 “郑大人,驸马就拜托了。”惜瑶公主担忧的看了一眼尤许。 郑大人连忙道:“公主放心,微臣定会照顾好驸马的。” 走马上任第一天,尤许只需熟悉一下鸿胪寺和同僚们即可。也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他做的。 鸿胪寺主掌外宾、朝会仪节之事。没有外邦来朝的时候,是很清闲的。 鸿胪寺少卿是鸿胪寺的副官,从五品官员。尤许虽然被赞为难得的青年才俊,可他由于身子骨弱,并未参加过科举考试。 这次能直接任从五品的文官,也属实是皇帝破例了。 “驸马,您看可有什么需要的?”主薄小心翼翼的问道。 “王大人,本官既然是来鸿胪寺任职的。这里便没有什么驸马,您也不用特意照顾我。”尤许道。 主薄心中腹诽,可面上却只能点头应是。 尤许整日都在熟悉鸿胪寺的一些章程。期间,鸿胪寺卿悄悄来看了几次,发现尤许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才算安了心。 小山早早便等在了鸿胪寺外,这一整日他也是忧心万分,生怕自家主子再有个什么闪失。 看到惜瑶公主的马车时,小山还呆了呆。公主居然也来接自家主子下值了!这是亲自送,亲自接啊! 鸿胪寺的另外一位少卿姓林,其父是钦天监的监正。林少卿的性子倒是不错,就是有些神神叨叨的。 上值第一日,尤许便收到了林少卿的一个平安符。 其他同僚悄悄告诉尤许,他们来的时候也被送过这个。让尤许安心收着便是。 散值的时候,众人同行着出来鸿胪寺。林少卿看了一眼站在远处马车旁的惜瑶公主,拉住尤许胳膊说道:“尤少卿,您与公主千万不要同去水火皆有的地方。” 尤许心道,有火又有水的地方,那得多怪。他怎么会和公主去那样的地方去?可面上还是领了林少卿的好意。 “多谢林少卿提醒!尤某会记得的。” 惜瑶公主远远的便看到尤许和同僚似乎相处的不错。她唇角微弯,眼中带了笑意。 心情好了,尤许的身子应该会慢慢痊愈的吧? 尤许告别了同僚,面带笑容的走到惜瑶公主的马车旁。 “公主,您是特意来接微臣的?”语气是难掩的喜意。 “嗯~” 一个温柔带笑,一个欣喜自持。二人这相处的画面任谁看了都会觉得相得益彰的很。可偏偏就有人看不惯这样的场景。 “公主,一别数月,您轻减了不少。” 突然插入的声音,听得尤许肝火有些旺盛。惜瑶公主看向来人,表情淡淡道:“宋世子?何时回的京城?” 宋清远温和一笑:“昨日刚回来,便听得公主成了亲。”语气似乎还有些惋惜。 尤许:“……”他感觉这宋清远对他有敌意。他不愿意让这人和自家的公主娘子多交谈。 “咳咳咳~” 听到尤许的咳嗽声,惜瑶公主连忙扶住他的胳膊:“可是吹了风的缘故?” 见尤许表情疲惫,她只来的及和宋清远点头示意,便扶着人上了马车。 宋清远看着远去的马车,表情晦暗不明。 马车内。 尤许靠在马车壁上,试探道:“公主似乎和宋世子很熟识?” “说不上熟识,几面之缘而已。驸马感觉如何了?可还不舒服?” 尤许摇头:“已经好了,只是臣的身子不争气,打扰了公主和宋世子叙旧了。” 惜瑶公主无所谓道:“我与他谈不上什么交情,也没什么可叙旧的。” 尤许知道惜瑶公主说的是真心话,可他也看得出来,那宋什么世子可不单纯。 明明看到他和公主在一起,还故意要说的那般亲密,当他这个驸马不存在吗? “臣这身子残败,不似宋世子那般风光霁月,公主可后悔招了臣做驸马?” 饶是惜瑶公主心再大,此时也明白了尤许的几分小心思。她好笑的盯着尤许的眼睛: “驸马可是醋了?” 第6章 慕金枝 尤许毫不避讳道:“臣不喜欢那人看公主的眼神。” 惜瑶公主没想到他这般直白,呆愣一瞬后有些开心。 “那年在桃花林中遇见了最惊艳的人,我便觉得这世间男儿都是庸俗之辈了。” 惜瑶公主没有发现,她的话说完后,尤许眼中一瞬间的失落。 那个桃花林中的惊艳少年不是他,他来这具身体才两个多月。 “公主,后日休沐,臣陪公主去桃林吧?” “可是你的身子?”惜瑶公主有些担忧。 “臣无碍的,公主放心。” …… 连着上值三日,尤许的身子不仅没再犯病,还似乎比之前好了许多。 休沐这日,惜瑶公主带着尤许来到了城外的桃林。 如今的时节,桃花初开。虽然不是开的最盛的时候,可半开未开之时的桃花同样有趣的很。 马车里带着一把古琴,是尤许特意带来的。他想让惜瑶公主记住如今的他,而不是之前的“他”。 来到一棵粗壮的桃树下,尤许将古琴放到一块儿岩石上,他自己则是席地而坐。 琴音缓缓响起,身穿白衣的绝美青年抬眼看向面前的女子。二人四目相对,似有绵绵情意流转。 一曲凤求凰弹毕,惜瑶公主红了脸颊。 尤许起身,伸手摘下一簇桃花来到惜瑶公主的面前。 “臣想与公主共赴白首之盟,同约百世之情,公主可愿?” 惜瑶公主红着脸亦红着眼,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尤许。 “驸马真的愿意吗?” 尤许将桃花插入惜瑶公主发间:“尤许梦寐以求!” 惜瑶公主突然做了一个,对她来说很大胆的举动。她直接扑到尤许怀中,声音都是闷闷的:“那驸马可不许反悔了。” “永不反悔!”尤许轻轻环抱着她,声音温柔。 春风来的应景,吹落了片片粉红。桃花树下的二人相拥在一起,哪怕远处还有三两游人,也没有打扰这唯美的一幕。 桃林情定后,尤许更是日日赖在东院。公主身边的老嬷嬷都忍不住提醒道:“公主,历来都没有驸马与公主日日待在一处的道理。” “例来没有?那这先例便由本宫这里开吧。”惜瑶公主道。 嬷嬷为难道:“可这若让内务府知晓了,对您……” “哼,他们倒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若敢管到本宫头上来,定扒他们一层皮下来!” 嬷嬷也觉得不让公主驸马同住,有些无情。她轻轻叹息一声,也不再规劝。 惜瑶公主淡淡反问:“平民百姓家的夫妻都能住在一处,身为皇家公主却不能随心与自己的驸马亲近同住!这是什么道理?”迟早她要让父皇废了这破规矩。 正说着,尤许下值回府直接来到了东院。 他手中抱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身后的小山也抱着个大包袱。 伺候的宫人想帮尤许拿包袱,被尤许拒绝了。 “本驸马自己来。” “驸马,你这是?” 尤许兴高采烈的往内室而去,边走边道:“很重要的东西,臣亲自置办的。” 惜瑶公主跟在他的身后,有些疑惑的看他将包袱放在了榻上。 “所以,这便是驸马今日晚归的缘由?” 小山将包袱放下后便退了出去。 确定再没有其他人在,尤许打开包袱解释道:“臣要补个洞房花烛给公主。” 惜瑶公主脸颊红透,嗔怪的瞪尤许。 “即便你想,这些东西让下人准备即可,何苦自己亲自去?你的身子……” 尤许用帕子擦了擦手,转身来到惜瑶公主的跟前:“不一样的,臣要亲力亲为,将欠了公主的都补上。”他别有深意的勾唇一笑,看的惜瑶公主满脸羞意。 “驸马好大胆子,居然调戏本宫!” 尤许才不怕她,上前一步轻轻将人拥入怀中:“臣想念公主了。” “早晨驸马才从我这里离开!”惜瑶公主低声道。 “是啊,早晨还未走出东院,臣便已经开始想念公主了。” 惜瑶公主心中微甜,可手却推了推尤许: “累了一日,驸马先去用膳吧。”她有些受不了尤许这般甜言蜜语的攻势。 用过晚膳,尤许便将惜瑶公主哄去了书房。他自己则是提前回了公主的卧房。 一个人鼓捣了许久,终于将屋内布置一新。 惜瑶公主再次回来后,看到满屋的红色,恍然想到了二人的大婚夜。 似乎还没来得及掀盖头,尤许便晕了过去。然后,几个太医守了尤许一夜。她自己则是担心的整夜都不曾合眼。 “公主~” 随着柔情蜜意的声音响起,惜瑶公主被一条红盖头盖住了脑袋。 “公主,臣要掀盖头了?”尤许询问道。 “不要~”惜瑶公主声音微颤,带了哭音。 尤许心中担忧,将盖头缓缓掀开。泪眼婆娑的脸映入眼帘时,尤许心疼的手忙脚乱了起来。 “公主莫哭,是臣不好!惹公主难过了。” 惜瑶公主突然抱住了尤许的腰身:“我没有难过,我很高兴!尤许~我很高兴。” 尤许轻轻抚摸着怀中人的发丝:“臣也高兴,能与公主在一起,臣死而无憾!” “掌嘴!本宫不允许你再说那个字。” “好,臣再不说那个字。” …… 洞房花烛虽迟到,深情却来的正好。 一室旖旎,一夜无眠。 天光微明之时,惜瑶公主担忧的看向一旁的尤许,声音无力道:“尤许,你的身子……?” 尤许微微一笑:“臣身体大好,公主应该知道的,不是吗?”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惜瑶公主往被子里缩了缩:“本宫命令你,不许再胡闹。” 尤许将人带被子一起圈在怀中:“那公主快睡,今日臣休沐。可以陪公主睡到日上三竿!” “睡到日上三竿,会不会被人笑话?若是他们……”一句话未说完,惜瑶公主便睡了过去。 尤许眼神微暗,那些束缚皇家公主的规矩也太令人生厌了。他的公主就应该肆意才行! 整个公主府的人,似乎都知道公主和驸马今日不会早起。所以期间也没人来打扰二人,更没有人拿着规矩来催促二人起身。 第7章 诉求愿 惜瑶公主觉得,自己的驸马很奇怪。夜间生龙活虎,可白日离开公主府便病怏怏的。 她都快相信,是自己的公主府有什么特别的法力了。 “公主,老奴觉得还是让驸马回西院住吧?”嬷嬷忍不住再次提醒道。 “若是驸马回去再有什么,嬷嬷觉得该怪谁呢?” 嬷嬷:“是老奴多嘴了。” 惜瑶公主看了一眼自小就照顾她的老嬷嬷,声音柔和了几分道:“嬷嬷,或许这是个契机,为公主们争取自由的契机。” 嬷嬷震惊道:“公主您是想?” “为了驸马,本宫总归要试试的!”惜瑶公主呢喃道。 …… 尤许最近也在做一件事情——焦炭的炼制。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因为尤许最终的目的是要改进大申的兵器。 他在郊外买了处庄子,又从尤家找来了足够忠心的下人。 尤大人并不知道儿子要做什么,可他相信自家儿子,所以没有询问便派了些人给尤许用。 有事情要忙,所以陪公主的时间便少了很多。就连休沐的时候,尤许也要离府半日。 红菱忧心忡忡道:“公主,为什么将我们的人都叫回来?您不担心驸马有事瞒着您吗?” “我信他。” 红菱嘟囔道:“可驸马这么早出晚归,还经常离府,就跟坊间阿婆说的,那些养外室的负心汉一样的表现!” 惜瑶公主直接笑了出来,红菱着急道:“您怎么还笑的出来?您又不让他们跟踪驸马,就不担心吗?” 惜瑶公主摇头道:“驸马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去,你觉得会是想瞒着我吗?他定是有事要做,日后总会告诉我的。” 红菱还是不太相信,可公主都说了不许插手驸马的事情,他们这些下人也只能听令。 尤许这日回来,还没来得及换下衣衫,惜瑶公主便来了西院。 “公主怎么过来了?臣很快就好。”他之前都是回西院换了衣衫,然后再去东院陪公主。 惜瑶公主看了一眼尤许衣摆上沾染的黑色东西,担忧道:“驸马最近虽然身子好了些,可也不要太过劳累了。” 尤许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脏污: “公主就不问问臣最近在做什么吗?” “那驸马会告诉我吗?” 尤许状似思考了片刻,然后说道:“公主若是肯唤声夫君,为夫倒是可以考虑。” “夫君~” 尤许一愣,他完全没想到公主会真的照做。 他脱下身上的脏衣裳,换了干净的外衫:“臣想给公主一个惊喜,只不过东西还没做出来,不想让公主白高兴一场。” 惜瑶公主温柔一笑:“那我就等着夫君的惊喜。” 尤许将人抱入怀中,低头一吻:“谢谢娘子愿意信我!” 惜瑶公主很喜欢如今的称呼,他们本是最亲密的夫妻,私下也论君臣的话,她总觉得别扭。 她用帕子帮着尤许擦拭着手指沾染的脏污,心中有些心疼。 “夫君累不累?” 尤许俯身凑到惜瑶公主的耳边低语道: “不累,娘子今夜可否…?” 惜瑶公主羞恼,抬手捶了一下尤许的胸膛。 “咳咳咳~”尤许后退一步,捂着胸口咳了起来。 “尤许,你怎么样?我…”惜瑶公主惊慌失措的上前,想要搀扶尤许。 尤许直接将人带到怀中,俯身吻下。 此时的惜瑶公主哪里还不清楚,自己被尤许骗了,这人根本就是装的。 月余后。 朝堂发生了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据说南黎要派使臣来访大申。 说到如今的南黎国主,也算是奇人一个了。 大申国南地原本部落林立,那些部落之间会时不时的争斗,对大申倒是也没多少威胁。可几年前,其中一个部落横空出世了一位厉害的人物,他带领自己的部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并了其他部落。在去年冬建立南黎国。 南黎的野心可不仅仅是吞并南地,对大申的觊觎也是有迹可循的。这次派使臣前来,是有其他的目的也未可知。 “南黎小贼也敢私自建国?什么使臣!若他们真敢来,杀了便是!”一武将不屑道。 “尚将军,自古以来使臣皆不可轻易斩杀。南黎这般迅速的崛起,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厉害之处。还是谨慎待之为好,不可交恶。”一文官反驳道。 “如何待之?若按对待使臣之礼招待他们,便意味着我大申承认了他南黎国!” 皇帝也不想听大臣你来我往的吵架,他抬了抬手阻止道:“此事稍后再议,等我们的人从南边回来再说。”他已经派了探子去探查南黎迅速崛起的原因了,那些人不日便回。 见争吵终于平息,皇帝给一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诸位大人可还有本要奏?若无…”太监的话还未说完,有御史便站了出来。 “老臣还有事要禀。” 皇帝暗骂,御史台这些老头子就喜欢没事儿找事儿。总拿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来烦他。 “说吧~”皇帝语气有些不耐。 “老臣要参尤少卿行事无状,视皇家规矩为无物!” 众人反应了片刻才明白过来,老御史口中的尤少卿是谁。这人也真是,驸马就驸马呗,还非得称呼为尤少卿。 皇帝眉头微蹙,以为尤许在鸿胪寺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事情。 “驸马怎么了?”皇帝的声音有些冷。 老御史道:“据闻驸马日日与公主住在一处,实在不合规矩了些。” 皇帝不想别人说自己闺女的不是,想将这件事情轻描淡写的掲过,于是便道:“此事,朕会让宗人府的人去查实的。” 可惜老御史比较倔,他好不容易抓住件能体现自身作用的事情,并不想这么轻易掲过。 “圣上!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怎可被驸马这般蔑视!驸马其身不正,应该严惩。” 皇帝头疼,这老御史可是三朝元老。面子总是要给的:“行了,朕将尤许宣来问问再说。” 以尤许的官职是没有资格上朝的,即便是有重要事宜的大朝会,尤许也只能站在殿外听令。 所以只有皇帝召见,尤许才可以参与早朝! 第8章 辩是非 尤许也猜不到皇帝岳父为何宣他,带着疑虑匆匆来到了大殿。 还不等尤许跪拜行了,皇帝便道:“行了,身子不好就免了跪拜吧!” 众官员神色各异,有人觉得皇帝这是优待尤许,有人认为这是皇帝嫌弃尤许身子弱。 “驸马,封御史参你不守规矩,不敬皇室!你有何说法?”皇帝问。 尤许一脸的茫然:“微臣实在不知这位大人的污蔑,从何而来?” 封御史瞪眼:“本官何时污蔑驸马了?” 尤许的表情无辜,身子也随即晃了晃,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一般。 “老大人这般无中生有,不就是污蔑吗?咳咳咳~” 封御史有点后悔,自己干嘛要出这个头呢?万一这驸马今日犯了病,或者再说的严重些一命呜呼了。自己可就落下个逼死驸马的罪名了! 皇帝见尤许站在大殿中央,身子直晃,下令道: “驸马身子不好,赐座吧。” 一旁的太监听闻连忙去搬了个椅子过来。 尤许目光感激,拖着“不适”的身子,硬是又跪地给皇帝磕头谢了恩。 其实尤许一点也不想坐着,因为别人都站着,他坐着很不舒服。况且他还不能真的坐的四平八稳,只能坐少半个椅子,实在不怎么舒服。 封御史对着皇帝拜了拜,开始侃侃而谈。 “我朝开国起便有驸马不得与公主同住的规矩,祖宗规矩不可破!可尤驸马却日日与惜瑶公主住在一处,这属实是将皇室的规矩视作了无物,可谓是大逆不道。” 尤许又咳了咳,然后有气无力道:“这位大人倒是手眼通天!公主府的事情都能探查的这般清楚了?” 封御史一梗,这是说他窥探皇家公主的私事儿!他悄悄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辩解道:“驸马如此有恃无恐,稍微打听一下便知,本官可没有特意探查什么。” “咳咳咳~那您倒是清闲,放着重要的事情不做,还要……咳咳咳,还要到处打听下官宿于何处!” 然后他状似看了一眼其他官员:“诸位也知道本驸马每晚是如何睡的吗?” 其他人:“……”这让他们怎么回答?说知道,那不就是和封御史一样放着朝中重要的事情不做,专门打听公主私事儿的人了吗? 见众人不言语,封御史的心更沉了几分。 皇帝挑眉,这病怏怏的身子倒是生了一张好嘴,去鸿胪寺有点屈才了,御史台似乎更合适些。 不知不觉思绪飘远的皇帝就听封御史继续道:“且不论老臣是如何得知的,驸马与公主同住总是事实吧?老臣也并未诬陷驸马。” “咳咳咳~咳咳咳!” 众人:“……”驸马这么咳下去,他们都担心惜瑶公主很快得守寡! 尤大人也一脸心疼的看着儿子,手心都出了汗。 咳了好一阵儿,尤许才缓缓开口,不过却是说的其他事情。 “臣虽然没什么本事,可……可也想为我大申做些什么。听闻南黎势头有些…所以想了个改进我大申兵器的法子。”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了几张纸来,继续道:“因为这法子行不行的通,还需要证实,所以臣便想亲自监督下人完成。” 他似乎说的有些累,缓了片刻才又继续道:“圣上也知臣身子不争气,稍微费神便会不适。公主体谅臣,也希望臣能为圣上分忧,所以…才将臣接到东院亲自照看着。” 说了这么多话,他似乎的厉害。可他还是从椅子上起来跪到了地上:“臣终于不负圣上不负公主的期望,找到了可以使兵器更加锋利的法子。”说罢双手举起了那些纸张。 百官瞬间一片沸腾,互相低声谈论起来。 皇帝忍着没从龙椅上起身,压着激动问道:“锋利到何种程度?” 尤许解释道:“较原来的锋利几倍不止,而且不易损坏亦不会生锈!” 众人哗然。 太监将纸张呈到御前,皇帝颤抖着手翻看后,大笑出声:“好好好~,天佑我大申!” 百官跪地:“天佑我大申,天佑圣上啊!” 好的兵器在战场上的作用有多重要,他们怎么能不清楚呢!还有就是兵器的损坏、生锈都是巨大的损失。若尤驸马说的是真的,那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 过了最初的激动,皇帝理智回笼。他问道:“你可用你炼制出的焦炭,炼制出了你说的那种兵器?” 尤许回:“私自炼铁是重罪,臣不敢试。”言外之意,您给我个特权我就能试试。 皇帝忍着笑意:“是朕心急了,即日起尤许便去兵器监。监督他们尽快打造出一把兵器来。” 说罢继续问尤许,“驸马立此大功,可想要什么赏赐?”本来他是想着等兵器打造出来再一并赏赐尤许,可看他拖着病体还要操心这些,便提前询问了。 一般皇帝询问,官员都会说什么,“这是臣职责所在,不敢居功”或是“为君分忧臣别无所求”之类的话。可尤许不一样,听皇帝这样问,他直接磕了几个头。 然后神色悲戚道:“普通百姓家的姑娘,若遇真心疼爱的父母便可随心的活着。她们可以找一个如意郎君,相亲相爱的过日子。夫妻恩爱不疑,相守相伴到老。可身为皇家公主、天骄贵女,与驸马的房中之事都要严格按宗人府的规定行事,着实委屈。” 他说到这里,再次叩首:“臣爱慕公主,想与公主夫妻恩爱。臣斗胆请圣上废除这般有违人伦的规矩。” 他这话说的可谓是很大逆不道了,直言这规矩有违人伦,那便是说定下规矩的皇室是不对的。 封御史怒道:“大胆!驸马这是说我大申开国太祖的不是。简直…简直大逆不道!” 尤许毫不畏惧,反唇相讥道:“这位大人才是大逆不道!随意揣测太祖圣意!” 环顾四周,对着皇帝继续道:“微臣斗胆猜测,太祖最初定下的规矩,定然不是如今这般的。” 皇帝看了一眼一旁的大太监,那太监快步跑了出去。 封御史讥讽道:“驸马如此有恃无恐,就不是随意揣测太祖圣意了?” 尤许不想理他,看着前方的地面不言语。 第9章 废旧规 大太监很快便回来了,他的手中还捧着一本外观很旧的宫规。 他在皇帝耳旁说了几句,又将手中的宫规翻到了某一页上。 皇帝看后脸色越来越沉,他冷声道: “没有哪个长辈不疼惜后辈的,太祖亦然。他老人家确实没有定下这样一条,禁止公主与驸马同住一室的规矩!” 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惊讶。太祖没定这样的规矩,那就是后来有人曲解了其意,为了拿捏皇家公主,才想出这么一条来。 段御史后背一凉,完了!他这个御史估计要做到头了。 尤许神色恳求道:“圣上,普通百姓都可以夫妻和睦恩爱,公主却要受这般不公的无理限制。岂知有多少不能相守的夫妻渐渐离了心?臣不要任何的奖赏,只求能与公主做一对正常的夫妻!”说罢红了眼眶。 众人此刻震惊于尤许说的兵器改进上,都没注意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丝毫没喘。 尤大人松了一口气,他一言难尽的看儿子。自家这儿子病的这么重应该是装的吧?装的吧! 惜瑶公主得知消息后,怕别人为难尤许,急匆匆的拿着令牌入了宫。谁知刚到大殿外,就听到了尤许的这般言语。 她不由热泪盈眶,直接冲入了大殿,跪到了尤许身边。 皇帝有些惊讶,他家闺女来了居然没有人通传? “惜儿,起来说话吧。”看了一眼地上的尤许道:“驸马也起来吧!” 惜瑶公主谢恩起身,又将尤许扶了起来。 “父皇,您还记得顺玉姑姑吗?” 皇帝点头,顺玉公主虽然与他并非一母同胞,可却关系很不错。他对这个妹妹也是有些疼爱在的。不过顺玉公主三年前已经离世。 “顺玉姑姑与驸马原本两情相悦,他们二人当初也是羡煞旁人的存在,可是姑姑每月只能与驸马见面三次……” 夫妻不能相守,即便再深厚的感情也会慢慢变淡,顺玉公主的驸马整日冷屋冷被,加上有心之人的刻意接近、趁虚而入。驸马在与公主成亲三年后终于是养了一个外室。 顺玉公主也是个性子烈的,知道驸马变心后便要和离,可惜由于种种原因未能成事。 不能和离她也不愿意再见驸马,夫妻二人形同陌路。三年前,年仅二十六岁的顺玉公主郁郁而终。 失去爱人,驸马才觉得自己最爱的还是公主,之后也便殉情而亡。 要说那驸马也算是个才子,死前留下一首诗,控诉皇家规矩的有悖人性,才造成了他与公主的悲剧。 虽然造成悲剧的原因,也有驸马不够专情的过错。可当初那首诗可是被好多人传唱的。 听惜瑶公主再次提起当年的事情,在场的官员大都回忆起了那件事,此时心下也是万分的唏嘘。 皇帝看着自家女儿和尤许,忽略尤许病歪歪的身子,二人站在一处可谓是郎才女貌了。 想到那不知从何时变了味道的破规矩,他沉声道:“令宗人府即刻重新修改那些不合理的规矩。若有人再利用规矩拿捏皇家贵女,杀无赦!”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开心。 尤许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尤大人也微笑点头,神情甚是满意。 离开大殿后,惜瑶公主连忙问道:“夫君,你可有哪里不适?” 尤许温和一笑:“娘子放心,我没事儿。”灵魂进入这身子后,原来的弱症便一直在慢慢好转,如今已然是痊愈了。 回府的马车上,尤许将自己提炼焦炭的事情说给了惜瑶公主听。 “所以,夫君用这般大的功劳求了父皇废除那些规矩?” 兵器炼出来后,这可是个大功劳,封爵封侯都有可能,可尤许就这么用了。 “为夫觉得值!很值。”以后他便可以和公主日日相伴,再也不用想那些劳什子的规矩了。 某茶楼雅室。 一男子看着主位上的宋清远,调侃道:“咱们还真小瞧了这位驸马!半死不活的模样也能掀起这么大的动静来。” 另一人也附和道:“不是说惜瑶公主另有所爱吗?可我爹回来说,人家夫妻可是夫唱妇随,很是恩爱呢!” 他这话音刚落,就见宋清远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世子,来喝茶。”有人看出端倪,连忙转移话题。 宋清远冷哼一声:“恩爱?能白头偕老才叫恩爱。他尤许能吗?”谁不知道尤家公子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是活不长的。 “是是是~,宋世子说的没错。就驸马那身子估计连行房都困难!”说罢,众人哄堂大笑。 宋清远勾唇,假意制止道:“罔议皇室可是重罪。” 众人不以为然道:“咱们可是一头的,谁还能出去乱说不成。”说罢继续说笑。 入夜,公主府东院。 尤许半靠在榻上,怀中抱着惜瑶公主。二人正说着私房话。 今日回府后,尤许就堂而皇之的将衣裳和所有物品都搬来了东院。下人们来回搬了好几趟,终于是给这位驸马挪了窝。 惜瑶公主打趣道:“夫君可真是心急。”一回府就开始搬东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日后要住在东院一般。 尤许点头:“为夫确实心急。”说罢低头吻下。 片刻后,惜瑶公主起身看着尤许问道:“夫君,你的身子是不是好了?不许骗我!”尤许的身子是她最担心的事情,生怕他有个什么。 尤许温柔一笑,点头承认:“是,为夫好了。” “可胎里带出的弱症,怎么会突然好了?明日还是招太医来看看吧。”她怕这种突然的好转是什么假象,延误了尤许的病情。 尤许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娘子信我,是真的已经好了!因为我要陪着娘子白头偕老。” 惜瑶公主还待要说些什么,便被尤许抱在了怀中:“乖,放心吧!” 一个月后。 兵器监果然制造出了尤许说那种更加锋利的兵器。 与大申之前的兵器相撞时,可轻松破之! 皇帝大喜,封尤许为安平伯,同时还赏了一些珠宝黄金。 不过,尤许让人将东西通通搬到了公主的私库。 第10章 寻烟煤 尤许呈给皇帝的纸张上写了炼制焦炭需要的石炭种类。所以这一个多月,朝廷便派出去大量的人去寻找石炭矿。 不过,回来禀报的人并不能确定他们找到的是不是尤许需要的那种。 御书房。 “驸马,朕看你身子似乎大好,不知可受的了长途跋涉?”皇帝不太忍心让尤许这个“病人”去那么远的地方,说罢还看了一眼自家女儿。 不过很奇怪的是,一向都很紧张驸马的自家女儿,这次居然并没阻止。 “父皇,儿臣也要去。” 皇帝恍然,看来还是紧张的,不然也不会想着要陪着一起去了。 “好,父皇应了。”既然女儿都要求了,他这个做父皇的,向来是舍不得拒绝的。大不了多派些人保护就是了! 尤许看了一眼惜瑶公主,眼眸温柔。如今天气渐暖,就算是往北走也不会太冷,带着公主一起,路上就当是游玩了。 … 这次去北边,红菱自然是要跟着去的,小山作为尤许的贴身小厮,也是要一起的。 皇帝明里暗里派的人不少,倒是也不必担心会有什么危险。更何况还有尤许在。 因为尤许“病弱”,再加上有女眷随行,所以队伍安排了马车。 不过为了不引人注意,马车外观很低调。随行的人也都是护院的打扮,很像富商出行的队伍。 由于出来之前,尤许吩咐了人将马车改制了一番,所以坐在上面几乎感觉不到颠。 “夫君懂的真多!” 尤许笑道:“娘子这一路上都夸了为夫好几回了!为夫真有那般好?” 惜瑶公主点头:“当然好了。” “还有更好的呢!”尤许笑着从马车的暗格里取出几本书册。 之前担心惜瑶公主路上会觉得无趣,他便搜罗了几本很难得的游记。 惜瑶公主接了过去,翻看了一下开心道:“居然有关于介绍北地的游记!” 尤许解释道:“这是从尤府的书房找到的。”是他父亲尤大人的珍藏! 惜瑶公主很喜欢看游历。因为作为女子,即便是尊贵的公主也是不能时常外出的,游记能让她感受其他地方的风土人情。 她看的入迷,马车停下的时候都舍不得放下。尤许将书收了起来:“娘子不能为了书中描写的死景而错过真实的美景。”说罢将人扶下了马车。 看到眼前嫩绿的新色,惜瑶公主欣喜不已。尤其是近处的绿和远处的青交相呼应着,别有一番趣味。此地与京城周围的景色很是不同,地形也开阔了很多,她可以看的很远。 “夫君,之前一直听别人说我大申地大物博,可我从未真正的体会过。” 尤许温柔道:“日后我们再往最南边去看看,据说那里冬季也如春夏一般暖和。” 惜瑶公主侧首看了一眼尤许,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憧憬:“好,听夫君的。” 一路上几乎没遇到什么大的波折,偶尔路过村庄,看到正在春耕的百姓,惜瑶公主也会好奇的询问一番。 “北地都是这个时节才播种的吗?” 尤许点头:“大申南北差异很大,同样也体现在农事耕种上。往更南的地方去,百姓每年可以耕种两次。” 二人一问一答,惜瑶公主有什么不明白的,尤许几乎都能为她解释一番。 “我终于知道京中之人为何会称夫君为‘鸿儒公子’了,夫君当真博学!” “那娘子可有觉得赚到了?”尤许打趣道。 惜瑶公主郑重点头。尤许突然神色郑重的问道:“那娘子是喜欢成亲之前的尤许,还是如今的尤许?” “夫君问的好奇怪,无论是哪个尤许,不都是你吗?”惜瑶公主笑道。 尤许坚持:“为夫很想知道。” 惜瑶公主思索了片刻,认真回道:“之前我喜欢夫君是因为桃林的惊鸿一瞥。如今我爱夫君的温柔缱绻、无微不至,爱夫君的一切。”她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道:“之前可以说是我见色起意的执念,如今嘛…” 尤许正听的认真,惜瑶公主却停了话头。他追问道:“如今怎样?” “如今,夫君于我如参星之拱北辰,一日不可或缺!” 尤许嘴角上扬,终于心满意足了。 看他笑的有些傻气,惜瑶公主伸手扯了扯他的脸:“夫君今日真奇怪。”问的问题也奇怪! 尤许将惜瑶公主的手握在手中:“没什么,我爱娘子深厚自然有些患得患失。是不是有些傻?” 惜瑶公主将脑袋慢慢靠在尤许的胸膛: “不傻,我的夫君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儿!” … 这次要去的地方,是北珺府治下的一个村子。 据说那村子叫清炎村,村子周围有一片山地,山里可能有个很大的石炭矿。而且很像尤许说的那种石炭种类。 出了京城,队伍走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是到了地方。 为了不惊扰周围的百姓,尤许一行与当地官员商议后决定少带几个人,装成采药人进山去。 清炎村后边的山名曰狗尾山,因为群山里有一座山很奇特,断开的岩石是黑乎乎的。周围的树木和植物稀少,却唯独长着很多狗尾草。 所以村民们就把那整片的山都称为了“狗尾山”。 … 山路难行,可是惜瑶公主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她还从来没爬过山,也没见过那所谓的石炭矿长什么样子。所以也跟了去。 “娘子累不累?” 惜瑶公主摇头:“不累。” 尤许半蹲下身子:“上来!为夫还没有背过娘子,这次正好试试。” 虽然知道尤许身子大好,但是惜瑶公主还是舍不得他受累,摇头拒绝说什么也不肯让他背。 尤许无奈,直接将人抱了起来。反正这次带来的都是皇帝的心腹,他也不怕皇帝岳父知道自己身子已经好了。 突然被抱了起来,惜瑶公主吓了一跳。还有其他人同行,尤许就这么将她抱在了怀中,她羞囧的连头都不敢抬起。 “都是父皇的人,他们不会乱说的!”尤许安慰道。 第11章 遇险境 清炎村的狗尾山中确实是石炭,也确实是可以炼焦的石炭。 “夫君,这里的石炭数量应该不会少吧?” 尤许点头:“很多!我们可以回去复命了。” 上山容易,下山难。 下山的路几人走的很艰难,在下到一座山底时,山上突然传来了些许响动。 等众人发现时,几块儿石头已经向下滚来。恰好几人所在的位置却不太好躲避。尤许指着一处地方喊道: “都躲到岩石下方!” 说罢也拉着惜瑶公主向那处冲去,可惜石头下落的太快,二人已经有些来不及躲开。 千钧一发之际,尤许直接将惜瑶公主紧紧的护在了怀中。 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块儿直直砸在尤许的背部。 “夫君~” 他昏过去之前只听到了惜瑶公主带着哭腔的喊声。 … 尤许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回到了地府。 判官的态度更是让他有些疑惑。 “您回来了?” 尤许周身气压阴冷,魂魄都比之前凝实了许多。 “我死了吗?” 判官点头:“是……是啊!”被石头砸死的。 “送我回去!”尤许命令道。 判官为难道:“这个世界结束,您再去往下一个地方不就是了?” “送我回去,立刻!” 判官身子一抖,“好……好吧!” 狗尾山下,惜瑶公主坐在马车上,怀中抱着已经没了气息的尤许,眼神呆呆的。 小山跪在马车外,哭的泣不成声。他和红菱本来在山下看着马车,等着主子们回来。哪曾想,人是回来了,可自己主子居然没了! “等将您送回京城后,小山就去那边找您去!呜呜呜~” 听着小山的哭声,惜瑶公主的眼神突然变了。去那边找尤许?对啊,她可以去那边找他去! 想着二人的点滴,她缓缓拔下头上的钗子。父皇的大恩她只能来生再报了。 她缓缓举起钗子,对着自己的脖子便要扎下。 “咳咳咳~” 惜瑶公主的手一顿,低头看向躺在自己怀中的人。 当对上尤许的眼睛时,她的眼泪终于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可她握着钗子的手却忘记了收回,依旧高举着。 尤许抬手将惜瑶公主的手拉了下来,手中的钗子也掉在了马车里。 “娘子若是死了,那为夫还得再死一次去追你!”尤许声音无力道。 惜瑶公主流着眼泪,嘴角缓缓的勾起。 她就知道尤许不会丢下自己的,他果然没死! 马车里突然传出惜瑶公主的哭声,红菱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自家主子抱着驸马尸身那副绝望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吓人。如今总算是哭出来了。 想到死去的驸马,红菱也低声的哭了起来。公主和驸马多好啊!怎么就阴阳两隔了呢! 红菱哽咽道:“小山,别哭了。咱们得劝劝公主,快些将驸马的尸身带回京城。”不然都该臭了。 小山呜呜的哭,哭的伤心欲绝。其他人也站在一旁红着眼睛守着马车。 驸马死之前还给他们指明了躲避石块的地方。驸马救了他们的命,自己却去了!估计回去了,圣上也会怪他们没保护好驸马! 呜呜呜~ 惜瑶公主对着车外喊道:“立刻回府城,找大夫。”尤许虽然没死,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得快些找大夫! 红菱哭声一梗,边上前边劝道:“公主,您不要如此,驸马他已经死……”她的死字刚出口,掀帘子的手便僵住了! 惜瑶公主:“发什么呆!通知大家立刻回府城。” 红菱破涕为笑,放下帘子转身看着众人喊道:“驸马又活了,赶紧进城找大夫!” 小山一个蹦跳起身,快步冲向了马车! 众人:“!” 回城的路上,几个护院打扮的侍卫任是惊讶不已。死了那么久的人还能活?这种奇闻异事居然让他们遇见了! “你说公主是不是仙女?驸马娶了公主后,身体都好了。如今明明死了,还能被公主哭活!”一人悄声道。 同伴小声呵斥:“快闭嘴吧你!不想活了?居然妄议皇室公主!假死的事情又不是没听说过!” 那人后背一凉,连忙闭了嘴。 一行人回到府城,找了家医馆。将尤许抬了进去。 医馆的老大夫据说医术精湛,算得上是北珺府最好的大夫了。他仔细检查过尤许的伤势后摇了摇头。 小山心中一沉,看病最怕看到的就是大夫摇头。大夫只要是摇头,那就是病人不行了的意思! “您一定得救救我家主子,他才二十岁啊!呜呜呜!” 尤许:“闭嘴~”哭的他头疼。 老大夫黑线,瞪了一眼小山说道:“你这小子也太沉不住气了!” “大夫,我家夫君的伤?”惜瑶公主问。 “死不了,躺些日子就活蹦乱跳的了。”老大夫回道。 惜瑶公主虽然知道尤许没事儿,可不听到大夫亲口说,还是有些担心的,如今她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尤许问:“那在下可以继续赶路吗?” 老大夫看了一眼尤许,猜测这人可能是有急事儿要办,犹豫了片刻回道:“躺在马车里,想办法减少些颠簸也不是不行。” 抓了些治疗颠打损伤的药,一行人才出了医馆。 知府得知了消息带人赶来的时候,就见尤许已经被抬上了马车。 “驸马可是无碍了?臣府上有个不错的大夫。” 惜瑶公主:“多谢刘大人,驸马已无大碍,休养几日便可。” 刘知府松了一口气,驸马没事儿就好。不然即便这事儿与他无关,他也害怕皇家迁怒他! 在北珺府逗留了两日,将看守石炭矿的差事安排给刘知府后,一行人才又踏上了回京的路。 马车上,尤许的脑袋枕在惜瑶公主的腿上,他不知想到了何事突然笑出了声。 “夫君在想什么?” 尤许又笑了几声:“当初林少卿还叮嘱我,不要到有水又有火的地方去!清炎村的清炎二字可不就是有水又有火吗?” 惜瑶公主笑了笑:“夫君这伤受的都开始相信这些了吗?” “信啊!所以等我们回去,为夫便去观音寺里求个符。” 惜瑶公主不解:“为何非得是观音寺?” 尤许回:“观音送子啊!其他菩萨似乎也不管这个的。” 惜瑶公主:“……” 第12章 回京城 自从去了一趟地府回来,尤许的脑袋里便多了些零散的记忆。 而这些记忆多半是以梦境的形式出现的。 惜瑶公主看着尤许因为睡不踏实而紧皱的眉头,有些担忧。 她轻轻抚上尤许的脸,柔声唱起了歌谣。犹记得幼时自己睡不好,母后便会轻哼着曲子哄她入睡。 尤许本来梦到自己病的很重,惜瑶公主则是站在他的床榻边,痛苦的说着要放他自由,答应与他和离。他想挽留,却怎么也出不了声。而床上的人似他又不似他。 他就那么着急的看着榻上的尤许,在和离书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在惜瑶公主的歌声让尤许清楚的记起,他们二人没有和离,这一切都是梦境。 一行人春季离京,再返回时已然是入了夏。 尤许的伤势已经痊愈,看到公主府熟悉的府门,他的心中也是有些感慨的。自己差点回不来了!想到梦里见到的那些事情,尤许握着惜瑶公主的手又紧了紧。 若是自己没有占据这身子,他的惜儿便会那般的痛苦吧?爱而不得,与驸马和离,然后成为京中人的笑柄。众人虽然明面上不敢说什么,可背地里都说惜瑶公主自甘堕落,非要嫁个病怏子。最好笑的是病秧子都看不上她! 见他用那种心疼的眼神看自己,惜瑶公主疑惑道:“夫君,你怎么了?” 尤许思绪回笼,对着她温和一笑:“颠簸了这么久,娘子辛苦了。” 惜瑶公主摇头,她才没有觉得辛苦。跟尤许在一起永远都感觉不到辛苦。 二人刚回了院子,皇帝身边的太监便来了公主府传口谕。皇帝体恤女儿女婿一路舟车劳顿,令他们二人无需入宫复命,留在府中休息即可。 尤许自然是感激不尽,他还真有些累了!还是自家公主有面子,换了别人,皇帝可不会这般贴心。 … 翌日,还不等夫妻二人入宫,太子欧阳辰便带着几个内侍来到了公主府。 如今再看尤许,太子也没那么抵触了。尤许为皇姐做的事情,他可是都知道的。 见自家皇弟不自然的盯着尤许看,惜瑶公主摇头失笑。这是想转变个态度对待尤许,却又不好意思了! “辰儿,你怎么这么早就出宫了?” 想到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太子又看了尤许一眼。 尤许问道:“殿下是有什么吩咐吗?” “父皇将此次接待南黎使臣的差事交给了孤。孤没办过这样的差事,父皇让我来问你。”其实皇帝说的是,尤许胸有大才,让太子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去请教一下。 皇帝嫌弃那些教导太子的老臣做事太古板了,不想太子被教傻了。 尤许问道:“南黎使臣何时入京?圣上可有什么明示没有?” 太子缓缓摇头:“父皇说让孤与鸿胪寺的人商议决定。使臣大概是五日后抵达。” 惜瑶公主看向尤许:“他们目的未明,我们要以何种态度对待他们,确实有些难。” 太子又解释道:“父皇说据回来的人禀报,南黎国主之所以短短几年控制了南边,是因为得到了什么神的馈赠,好像是一本兵器和一个兵器的制造法子。” 尤许眯眼沉思:“殿下可知是什么兵器?” “一种很厉害的连弩。”太子答道。 尤许胸有成竹道:“小小南蛮,殿下无需放在眼中,像对待其他府城官员那般即可!” 太子:“……”惹了麻烦,那些老臣不得烦死他?这姐夫是不是故意整他的? 见太子目光怀疑的看了过来,尤许好笑道:“殿下是公主最亲的人,臣不会害您的。”小孩眼中的怀疑都快化成实质了。 惜瑶公主问道:“夫君可是又要给父皇献什么好东西了?” 尤许:“知我者,公主也!” 太子眼神亮了亮:“皇姐夫,你也知道厉害的兵器如何制?” 尤许高深莫测道:“臣会给殿下一个惊喜的。” 太子:“!” 尤许确实是这么想的,你南黎不是觉得自己的兵器厉害吗?这次估计是来探探大申的虚实和态度。那就挫败你最自豪的东西,看你还如何野心勃勃。 不就是连弩吗?若不是判官警告过他,不能太过干涉世界的进程,弹药都给你造出来! 如今他只是稍微的改进一下兵器,应该算不上“太过”二字吧? 五日后,南黎使团入京。 太子只安排了几个鸿胪寺的官员到城外迎接,他自己则是在供使臣暂住的驿馆内等着。 大申国已经许久不曾有使臣来访了,百姓们好奇,贵人们也好奇。都在街道两边围观着。 尤许带着惜瑶公主,站在一处茶楼的二楼窗口处。这里是使臣到驿馆的必经之地。 南黎派来的人有几十之多,不过有身份的似乎只有二人。因为那有南地特色的马车上,只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其余人则都骑着马或是徒行。 尤许看着队伍中骑在马上的一个男子,面带玩味:“有意思!” 惜瑶公主问:“夫君你说什么?” 尤许俯身凑近惜瑶公主的耳边,低声解释了几句。惜瑶公主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真的吗?” 尤许看着下方的队伍,点头道:“应是没错的!” 而此刻的南黎使臣面上都不怎么高兴,没想到大申真敢这般轻视他们。迎接他们的人之中,身份最高的居然只是个四品官儿。 他们可是知道大申人的做派的,越重视派来接待的人地位越高。今日这般所作所为,那是明晃晃的不将南黎放在眼中! 来到驿馆,他们终于见到了大申的太子,可太子是个孩子不说,还是个眼高于顶的孩子。对待他们南黎的使臣,就像对待下属一般。 随口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昭达珠气道:“兄长,他们这些大申人也太没礼貌了!我们可是南黎皇室的人,他们居然…哼!” 昭达尔呵斥道:“身为郡主不可如此大呼小叫,被大申人听了去,又要说我们南黎是未经教化的蛮夷之地。” 昭达珠不服,气呼呼的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她端起桌上的茶水,只喝了一口便吐了出来。 “呸~,这是什么鬼东西!” 第13章 引觊觎 昭达尔皱眉,自己这个妹妹真是一点贵女的样子都没学到,白生了一张芙蓉面。 昭达珠将茶杯摔到地上,抱怨道:“大申的茶可真难喝,又涩又苦!” “茶是用来品的,你以为是甜汤?要你这般牛饮!”昭达尔呵斥道。 昭达珠羞恼的看了一眼昭达尔,她最讨厌自家兄长这副做派了。明明是南黎人,偏要学大申人那般装腔作势。 “兄长,我想出去逛逛。” “不可!你给我安生些,等着国主指示。” …… 皇宫。 皇帝合上手里的奏折,抬头看向太子: “说说,怎么想的?” 太子假装不懂,问道:“父皇问的是什么?” 皇帝睨了太子一眼:“你两岁就被抱到朕跟前养着了!”还来给他装傻充愣? 太子笑嘻嘻道:“因为儿子有底气,所以想晾一晾他们。” 皇帝抬眼:“底气哪里来的?驸马给的?” “父皇英明!”太子恭维道。 皇帝摇头失笑,指指桌上的折子:“你指的是这个兵器吧?朕看了,若是做出来确实算得上是神兵利器了。” 太子开心道:“那儿臣这般对南黎,可有什么不妥吗?” 皇帝摇头:“并无不妥!我大申国就应该有大国的脊梁!可你想过,明日要如何对付那些酸腐大臣吗?” 太子有些苦恼,明日朝会估计会有官员对着他,劝解个没完。估计还会嫌他失了一国太子的容人之量。 “既然都请教了驸马,就该请教个彻底!作为一国之君,要善于利用臣子的才能。” “父皇似乎很看重皇姐夫?”太子小心翼翼道。 “你以为‘鸿儒公子’的名号仅仅是浪的虚名吗?之前朕嫌弃他身子弱,有殇逝之相。如今看来他的身子倒是恢复了。”他看了一眼太子,语重心长道:“尤许此人好好用,可抵百万雄师!” 皇帝知道儿子不喜尤许,生怕他错失能臣,抓住机会便想叮嘱几句。 太子摸摸脑袋:“父皇放心,儿子明白。” 尤许自从被皇帝调往了兵器监,似乎更清闲了。提供个制作方法,他便可以甩手做自己的事情了。毕竟兵器监的人可并非庸才,只要有个思路,那些人也是相当的厉害的。 “娘子,我们去逛逛?” “夫君不怕被御史看到,弹劾你尸位素餐、玩岁愒日?”惜瑶公主打趣道。 “为夫不怕,有父皇撑腰呢!”尤许不在意道。 惜瑶公主掩面而笑。 上次从北珺府回来后,皇帝便对尤许更宽容了几分。还允许尤许直接唤父皇,这明晃晃的看重,倒是让官员们看出了些门道,几乎没有人再轻易为难尤许了。 昭达珠带着贴身婢女,偷偷的跑出了驿馆。她对大申的东西很感兴趣,尤其喜爱大申国的服饰和饰品。 “郡主,您看这个是不是兰花?做的可真像啊!”小丫鬟惊叹道。 掌柜的听到这称呼,又看看二人的服饰,当即便猜出了二人的身份。 没想到南黎使团这次来大申,居然还带着这么漂亮的郡主来,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昭达珠看着琳琅满目、种类颇多的头饰爱不释手,她随手一指:“这些,本郡主都要了。” 掌柜的一喜,连忙点头:“好,小的会帮您送到驿馆。” 丫鬟拉了拉自家主子,提醒她们是偷偷跑出来的。真让这掌柜的将这些送过去了,不就露馅儿了? 昭达珠身子一僵,忍着不舍道:“算了,本郡主不要了。” 掌柜的询问道:“那您头上戴的这支还要吗?” 昭达珠脸色一变,抬手给了掌柜的一个耳光:“怎么?本郡主还会骗你一只破金钗不成?”她觉得掌柜的小看了她,抬手正要继续打人时,被尤许制止了。 “在我大申地界,南黎人还是收敛些为好!” 被人扼住手臂,昭达珠气怒交加,正待呵骂回去时却对上了尤许的俊脸。她呆愣片刻后问道: “你是何人?跟本郡主回南黎如何?”南黎女子向来不懂何为矜持,更何况是南黎贵女,喜欢是完全可以抢回去的。 尤许皱眉不想搭理人,他拉着惜瑶公主的手转身欲离开时,昭达珠却拦在了银楼门口。 “你身边的女子哪里有本郡主好看?立刻让她离开你身边。” “有疾于首便去治!滚开!”尤许冷声呵斥。 银楼其他的姑娘夫人都不屑皱眉,这南黎女子可真不知廉耻,居然当街抢男人!抢的还是他们惜瑶公主的驸马! “你居然敢让本郡主滚开?”昭达珠满脸不可置信。在南黎时,她若是看上了谁,哪个不是心怀感激?这人居然骂她! 尤许也懒的与她纠缠,直接将手中的一角碎银弹出,那碎银也不知打到了昭达珠的什么穴位?只见她突然捂着手臂痛呼了起来。 尤许趁机牵起惜瑶公主的手,大步走出了银楼。 惜瑶公主转头笑看着尤许:“夫君莫要生气了。谁让夫君俊美无双呢?被别人觊觎也是正常。” 尤许佯装生气道:“娘子好生心宽,见为夫被调戏居然无动于衷!” “那夫君希望我如何反应?” 尤许压低声音道:“当然是提刀勇护夫啊!” 惜瑶公主:“……”她突然想起了之前和尤许去城南时见到的一幕,卖猪肉的娘子看到有妇人和自己夫君说笑,提着刀便冲了上去。那架势着实让她开了眼界。 知道惜瑶公主想起了什么,尤许打趣: “娘子若提刀怒骂,定也是最美的。” 惜瑶公主有些恶寒,她见没人注意二人这里,悄悄捶了尤许一下。 “再敢对本宫出言调笑,拖下去打板子。”说罢自己先笑了起来。 二人甜蜜相处的情景,被不远处的宋清远尽收眼底。他的眼神暗了暗,看着二人消失的地方久久没有回神。 几日后。 尤许正陪着惜瑶公主在书房作画,红菱急匆匆的跑来禀报。说一名叫做青儿的姑娘跪在公主府外,说是驸马的旧相识。 “见本驸马?旧相识?”尤许有些懵。 惜瑶公主也有些疑惑:“可有说找驸马所为何事?” 红菱看了看二人,犹豫着开口道: “她说驸马曾答应要为她赎身的,今日特来求驸马履行当初的约定!” 尤许:“!” 第14章 闹宫宴 “娘子,我没有!”尤许表示自己很冤,他都不知道那什么青儿是谁! 惜瑶公主思索片刻:“我倒是记得这姑娘!” 尤许疑惑:“娘子认识她?” 惜瑶公主点点头:“嗯!当初夫君可是听过人家唱曲儿呢!”面上毫无波澜,语气却酸乎乎! 尤许:“!”好吧,这么一说他也记起来了。因为他只听过一次曲儿,不过他连那姑娘长什么模样都没注意,何时说过要为她赎身之类的话? “我信夫君,可这么一闹,别人却会认定这是事实,我们如今如何做都不合适。”惜瑶公主苦恼道。 “交给为夫吧!娘子可愿随为夫去看看?”尤许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他也不怕背个什么坏名声。 惜瑶公主点头:“一起吧,总要看看她有什么目的。” 公主府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的百姓,其中也有一些官员的家眷。 青儿在地上,露在外边的手臂隐隐还有伤。见公主府的大门开启,她泪眼婆娑的抬头。 “驸马,救救青儿!” 尤许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仿佛怕人扑上来一般。 “本驸马并不记得何时与姑娘相熟。” 围观百姓窃窃私语,有人故意提高声音道:“驸马爷可真是无情啊,玩弄人家姑娘的感情,居然不认账了!” 百姓深以为然,有人义愤填膺道:“姑娘,有什么委屈大胆的说出来,大家都看着呢!驸马他也不能将你怎么样。” 众人伸长脖子,等着看戏。 青儿连磕三个响头,缓缓开口道:“奴确实与驸马不熟!” 众人疑惑不已,不熟为何要这般作为? 青儿继续道:“奴本是清雅阁的清倌儿,平日只为客人唱曲儿弹琴。昨日有一小厮打扮的人来清雅阁寻奴,他威逼利诱让奴陷害驸马的名声!” 众人哗然,尤许蹙眉。 “那人用奴弟弟和爹娘的命相威胁,可他不知道的是奴根本不在乎。当年爹娘为了养弟弟将奴卖入那种地方,奴便不再当他们是亲人了,又哪里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青儿说完前因后果后,冷笑一声。她那爹娘为了银子逼着她来公主府门前闹事儿,根本没想过她的死活。既然如此,她何不另寻一条出路? 人群里,之前喊的最大声的两个男子悄悄退了出去,惜瑶公主看了一旁的红菱一眼,红菱会意点头。 “既然是有人陷害驸马,本宫绝不姑息。青儿姑娘如此明理、不为强权,她的安危本宫保了!”惜瑶公主朗声说道。 青儿悄悄松了一口气,自己赌对了! 听说惜瑶公主将青儿安置在了公主府的客院,尤许不赞同道:“那姑娘满眼的算计,娘子留她入府作何?” “世间女子本就活的艰难,她算计也是将计就计,给自己寻了一条活路罢了。” 尤许:“可为夫总觉得碍眼。”那女人之前看他的眼神不单纯。 “放心吧,我不会让她有机会出现在夫君跟前的。”惜瑶公主有些好笑道。 … 将南黎使臣晾了几日后,皇帝决定彰显一下大国风范。办了一场规格不怎么高的国宴,美其名曰迎接远客。 昭达尔气结,大申皇帝只说迎接远客,丝毫不承认他们的使臣身份。 “哼!大申如此轻慢,国主迟早会让他们知道疼的!” 气归气,宴该赴还得赴。换上南黎国的华贵服饰,昭达尔兄妹带着几人进了宫。 昭达珠原本有些意兴阑珊,可当她在店内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庞时,突然来了精神。 看到昭达珠投来一个挑衅的眼神,惜瑶公主呡唇一笑。这宴席又有得闹了! “娘子在看什么?” 惜瑶公主抬抬下巴:“南黎郡主啊!她似乎对夫君还未死心呢!” 尤许顺着惜瑶公主的目光看过去,嫌恶的收回视线。他最讨厌觊觎他容貌的女子! 可他却忘记了,惜瑶公主曾经也说过初见原身时,亦是见色起意。 “那夫君小心些,我怕南黎会提什么联姻的请求!” 尤许不屑道:“徒增笑料罢了。” 等南黎使臣入座后,皇帝才带着太子姗姗来迟。 官员起身跪拜,南黎人也不能坐着。跟着起身行了南黎国的礼。 “勉礼吧,今日为远客接风洗尘,众爱卿随意些即可,省的客人不自在。”皇帝笑着说道。 昭达尔咬牙,接风洗尘?他们都来大申好多天了,如今才说什么接风洗尘!打量他们不懂大申的文化呢? 歌舞乐师、珍馐美馔,皇帝可谓是做到了热情招待了。只不过期间丝毫不问南黎来大申的目的。 昭达珠起身傲慢道:“大申歌舞太过无趣了些。” 皇帝也不恼,笑着问道:“哦?是吗?” 昭达珠傲气道:“当然!本郡主也善舞,愿意为大申圣上献舞助兴!”说罢还有意无意的瞟了尤许的方向一眼。 皇帝:“朕允了!” 昭达珠立刻将外衫脱下,从丫鬟手中接过两个圆形的东西来。 她赤足走到大殿中央,看的在场的大申官员面红耳赤,直呼有伤风化。 昭达珠丝毫不受影响,反而很享受这种关注。她对着皇帝行了一礼,而后转身看着尤许说道:“我们南黎的舞不需要什么复杂的乐器相伴,只需敲击这个两个银环即可。不知驸马可否代劳?” 尤许掏出一条粉色的帕子,捂着嘴开始咳了起来。 “咳咳咳,本驸马进食都需要人喂,可没有…咳咳咳没有力气做这么无聊的事情。”说罢缓缓靠在惜瑶公主的肩头,一副没有支撑就会随时晕倒的模样。 昭达珠皱眉,那日银楼相见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这人当初分明气息沉稳,身手敏捷。 皇帝见场面有些尴尬,开口道:“这种击打乐器,朕的内侍也很擅长…不如?” 昭达珠更气了,她可不需要一个大申的阉人帮忙。将手里的东西扔给了自己的丫鬟,恨恨看了一眼尤许。 丫鬟会意,接住了东西开始有规矩的敲击。清脆又带着些空灵的声音传出,昭达珠脚步移动,开始翩翩起舞。 她长的极美,腰身柔软、身材诱人。跳舞的时候,时不时的眼波流转更是有些勾人。 惜瑶公主看的惊奇,转头去问尤许: “驸马觉得如何?” 尤许抬头瞥了一眼,笑道:“不入流的魅惑之术罢了,娘子若喜欢的话,回府后为夫也可为娘子展示一番。” 第15章 揭身份 昭达珠一舞结束,皇帝象征性的夸赞了几句。昭达珠觉得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结果,不甘道:“大申圣上,在我们南黎,好男儿也可以用武争夺的。” 皇帝忍着不悦,温和的问道:“我大申的歌舞只是用来助兴的。”这姑娘明显是看上尤许,想和自家女儿抢夫君呢! 昭达珠道:“本郡主说的是武艺,我们南黎女子不仅善舞,也善武!不知大申的公主可敢一比?” 惜瑶公主可不会功夫,但被她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也是有脾气的。 “本宫为何要与你比?驸马本来就是本宫的夫君!”用得着和一个蛮夷女子争夺吗? 尤许的唇角弯了弯,惜瑶公主这般有些霸道的模样,倒是很少见。 “怎么?大申公主是不敢吗?还是你们大申的贵女只会绣花,根本就不会武功?” 尤许觉得吧,这南黎人就挺傻的。你既然是来探听虚实的,这大申国的虚实还没搞清楚,就开始在人家的地界上耀武扬威了?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他缓缓起身:“本驸马和你比!” 百官:“!”这怕不是看上南黎郡主,想自动送上门儿吧?一个走路都需要人扶的人,拿什么和人家比? 昭达珠确实也是这般想的!她缓缓笑了起来,笑的妩媚又肆意。 尤许淡淡道:“不过,公平起见。本驸马若赢了的话,也要你南黎的一个人。” 昭达珠看向尤许,面带喜色。 尤许抬手指向南黎那桌后站着的一个中年人。那人一副南黎护卫的装扮,看起来平平无奇。 昭达珠:“!” 昭达尔直接起身:“你大胆!” 尤许勾唇一笑,打趣的看向昭达尔。 他这么大的反应,连皇帝和其他官员也看出来了有问题。 只有惜瑶公主低头抿了一口茶水,眼中尽是笑意。 那人轻笑出声,大大方方的来到中间,对着皇帝行了一礼。 “昭松见过大申圣上。” 自从这人走出后,昭达珠都收敛了之前的傲慢,乖乖退回到了桌旁。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终于想到了昭松是谁。 “南黎国主乔装来我大申,所图为何?”皇帝声音清冷道。 “昭松并未有其他图求,只是想看看大申国值不值得我南黎依附的!” 皇帝身子前倾,目光怀疑的看着昭松。 昭松继续道:“圣上刚刚既然称呼我为南黎国主,想来是打算承认我南黎了。” 皇帝轻笑出声,他不承认南黎就能消失了吗?如今既然这昭松有依附之意,倒是省了麻烦。 昭松突然看向尤许问道:“驸马是如何看破我的身份的?”他自认没有露出丝毫破绽来。 尤许觉得这人与传言有些不同,不过确实是个心有沟壑,也很识时务的人。 “刚刚世子频频看向身后,似在询问。”加上使臣入京那日,南黎使臣的一些反常表现,他便确定这人是南黎国地位最高之人。 试问,大臣和世子怎么会面对一个侍卫之时,表露出敬畏的神色来? 昭松回头看了一眼昭达尔,吓的昭达尔身子一僵。 这驸马是故意这么说的吧?成心害他被国主迁怒。 “驸马果然聪慧。”昭松意味深长道。来之前他也是特意对大申的一些人和事,进行过了解的。不过,对这位驸马的了解却只知道其身子羸弱。 如今看来恐怕这些消息也并非都是真实的。至少他能感觉出这位驸马的身子,可没有传说中那般不堪。 “我这侄女,时才冒犯公主与驸马了,还望二位见谅。”他可是看出来了,大申如此对待他们,分明是不怕生起战事。说不定还希望他南黎先蹦哒起来,然后好出师有名的收拾了他们。既然都打算求和依附了,自然是不能抢人家公主的驸马了。 让官员纷纷猜测颇多的南黎来访,居然就以这般戏剧的方式结束了。 皇帝心下高兴,当即表示要给南黎国主和使臣们,展示一下大申新做出来的兵器。 南黎人:“…”当他们傻呢?这分明是威慑! 既然决定依附,南黎国主确实也拿出了诚意,他表示每年都会向大申进献南黎特有的宝石和药材。不过却希望大申边城可以和南黎互市。 皇帝欣然答应了,友好的互市不只是对南黎有益,对大申国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儿。 各自满意后,南黎使团决定返回南黎。 公主府。 看着穿着他大申服饰的南黎国主,尤许百思不得其解。这人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非得“掩人耳目”的特意来找他! 他难道不知道南黎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皇帝的眼睛吗! “国主好算计,离间计用的不错!不过…我大申的圣上却是个明君。” 南黎国主被揭穿目的,朗声笑了起来。他本也没真的想达成什么效果,只不过是不满尤许揭穿自己,想略微的报个仇。 “本国主送驸马一个消息如何?就当这次的赔罪了。” “白送吗?”尤许笑问。 “当然!不过驸马若是想回礼也是可以的!毕竟大申讲究礼尚往来嘛!”说罢又是一阵的大笑。 书房外。 红菱担忧的看向惜瑶公主:“这人不会对驸马不利吧?” “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不会做傻事儿。 送走南黎国主,尤许来到卧房找惜瑶公主。 “娘子对和顺王府可有了解?” 惜瑶公主打趣的看了过来:“怎么?夫君还没忘记宋清远?” 和顺王便是宋清远的父亲,大申国唯一的异姓王。 尤许摇头:“昭松说,和顺王府的人私下接触过他们,有所企图。”尤许对和顺王府并不了解,不敢确定昭松所说的是真是假。 惜瑶公主皱眉,和顺王位是继承老和顺王而来。老和顺王是她皇祖父时的武将,立过不少功劳,对大申可谓是忠心耿耿。 “夫君打算怎么做?” 尤许:“这些事情太烦人,当然是要告诉父皇的!父皇英明神武……”然后又是一堆溢美之词。 惜瑶公主无语:“……”所以麻烦的事情便让自家父皇去费神? “父皇又听不到,夫君大可不必。”拍马屁! 第16章 喜双临 南黎使团离开后,尤许又开始正常上值。惜瑶公主才着手处理之前的事情。 “青儿姑娘,随本宫去个地方可以吗?” 青儿有些手足无措,她没想到堂堂公主会询问她的意愿。 “公主尽管吩咐就是了,奴愿意。”虽然之前对驸马生过那般心思,可如今她觉得公主更可靠些。 惜瑶公主带着青儿和公主府的人来到一处院子外。侍卫上前敲开院门后,一行人走了进去。 “公主,人在里面绑着呢。”院子里也是公主府的人。见到惜瑶公主后便将他们带到了厅内。 地上扔着两个男子,被五花大绑堵着嘴。 惜瑶公主看向青儿:“这二人中可有当日威胁你之人?” 青儿皱眉看向地上的人,指着其中一个微胖的男子回道:“是他!”当时这人还打了她一巴掌。 “可查清楚了?真是和顺王府的人?” 侍卫点头:“是,这人是宋世子奶娘的侄子。” 惜瑶公主点头,叮嘱了侍卫一些事情后,带着几人又回了公主府。 “公主,为何要将人关到那院子去?”红菱不解道。要她说还不如直接关到公主府里。 惜瑶公主道:“驸马不喜费神,这事儿我自己处理即可。” … 相比于鸿胪寺,尤许更喜欢兵器监的差事。清闲还能有所作为,最重要的是不用日日都去。 这日,尤许从兵器监回府后并没有见到惜瑶公主,询问下人后才知她进宫去了。 尤许一直等到宫门即将落锁,还不见惜瑶公主回府,他瞬间有些慌了。 正要出府去时,宫里来人说惜瑶公主时才晕倒,今夜便歇在宫中了。 尤许着急询问:“公主如何了?本驸马要进宫。” 想到皇帝的交代,宫人解释道:“驸马,圣上交代了,今日天色已晚,令驸马明日再入宫。” 见尤许神色担忧,宫人好心提醒道:“驸马尽管安心便是,公主无碍。”说罢笑着离开了。 尤许根本没理解那宫人的意思,他只记得惜瑶公主晕倒了这件事情。哪里有心思细想太监说公主无碍的时候,脸上隐隐带了些喜色。 尤许满心担忧的回了府中,不断安慰自己太医医术高明,惜瑶公主在宫中不会有事的。 “主子,你晚膳还没用呢!可要用些?”小山提醒道。 尤许摇头:“不用,去歇着吧!” “主子,那公公满面轻松,小的觉得公主定然是没事儿的!”小山安慰道。 尤许点头,其实并没将小山的话听到心里去。 皇宫。 惜瑶公主躺在之前自己宫殿的榻上,红菱在身旁伺候着。 “红菱,父皇让人给驸马送信儿了吗?” “太医说您没事儿时,圣上便让王公公去了公主府。”只不过红菱没说,圣上特意叮嘱了王公公不许告诉驸马实情。 惜瑶公主笑道:“夫君应该会开心的难以入眠的吧?” 红菱附和道:“今夜驸马估计是不会睡。”只不过不是开心的,应该是担心的才对! 今夜,对尤许来说格外的漫长。 他甚至都不能安心的躺下,一整夜几乎都在床榻和地上来回的折腾,将坐立难安这个词诠释的特别形象。 前半夜小山还时不时来给他添些茶水,后半夜小山熬不下去,直接睡着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尤许快速的收拾妥当,只等着时辰到了好入宫去看情况。 小山迷迷糊糊来送洗脸水的时候,发现自家的主子已经收拾好一切等着了。 “小山备车吧!” 小山想说此时到了皇宫,宫门也不会开的。可想着主子的心情,又闭了嘴。也许主子到皇宫外面等着才更心安些吧。 尤许确实来的太过早了些,比那些等着上朝的大臣还早很多。 许是皇帝交代过了,宫门开启时,宫人直接便将尤许带到了惜瑶公主之前的殿内。 不等通传,尤许径直走进了内殿。 “为何会晕倒?太医如何说的?如今可还有不舒服的?” 看着眼底乌青一片,眼眸带着红血丝的尤许时,惜瑶公主心疼道:“夫君你傻不傻?”再开心也得休息啊!她还没梳妆呢,这人就来了! 看到惜瑶公主完好无损,精神头似乎很不错的样子,尤许的心才稍稍的安了些。 “为何会晕倒呢?”尤许再次询问。 惜瑶公主此时才回过味儿来,自家夫君这分明是不知道实情啊! 想到自家父皇昨日说的那句,“臭小子都做爹了,居然没发现!害我闺女受苦晕倒。”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应该是父皇故意不告诉尤许实情,故意让他着急的! “夫君坐过来。”惜瑶公主拍拍床榻,笑看着尤许。 红菱见状带着几个宫女走了出去,尤许缓缓坐到榻边,轻轻握着惜瑶公主的手,满脸担忧。 惜瑶公主拉着尤许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夫君要做爹爹了呢!” 尤许的手一僵,继而是无尽的喜悦。 “所以娘子无事?晕倒是怀了身子的缘故?” 惜瑶公主温柔点头,伸手摸向尤许的脸。 “夫君现下可安心了?” 尤许将人抱在怀中,高兴的语无伦次: “为夫还没来的及去观音寺呢!公主辛苦了,娘子你饿不饿?” 惜瑶公主回抱着尤许,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 “夫君,你真傻!今日就不要去兵器监了,回府后好好睡一觉。”她都担心他好不容易好了的身子,再熬坏了。 “好,都听娘子的!” … 第四个月时,太医说惜瑶公主可能怀的是双胎,众人高兴不已。就连皇帝都大方的表示,其中一个孩子可以姓尤,继承侯府。 因为尤许再次进献兵器制法,皇帝直接将尤许之前的伯爵升为了侯爵。 如今的尤许是安平侯。 众人皆开心,可尤许却只有浓浓的担忧。因为据说尤夫人之前也生过双胎,可惜不足月便发动了。最后尤许的两个哥哥出生便夭折了!尤夫人元气大伤,养了好几年才生下尤许,可惜也是胎里带弱症的! 尤许也是无意听尤府老人念叨的,才知道了这件事情。 “夫君,你怎么了?是有心事儿吗?” 即便尤许尽量的克制自己的情绪,可是惜瑶公主还是看了出来。 第17章 共白首 “近几日兵器监的事情太多,为夫只是有些累罢了!”尤许找了个借口想搪塞过去。 惜瑶公主嗔道:“夫君可是听太医说双胎危险,心生担忧了?” 见他没反驳,惜瑶公主继续道:“夫君不用担心的,有太医和嬷嬷们照顾着,我不会有事的。” 尤许自责道:“为夫是不是很没用?这个时候居然还要娘子安慰。”说罢他苦笑一声,扶着惜瑶公主坐到了软榻上。 “夫君是关心则乱!”惜瑶公主说罢,温柔的靠在了尤许的怀中。 她的夫君,一颗心都在她的身上。她每日的饭食和起居都要事事过问。昨日她去书房,居然发现书房里多了好多关于妇人生产和如何照看婴孩儿的书。 惜瑶公主便知,尤许可能比她这个有孕的妇人还要紧张。 “夫君,青儿的手很巧,我问过她的想法后,让她去打理绣坊了。”为了不让尤许总想着自己怀孕的事情,惜瑶公主转移了话题。 “娘子决定便好。”他差点忘记还有这么一号人了。 “父皇暗中查了和顺王府,发现宋清远私下与北地部落交易兵器。不过,和顺王并不知晓这件事情。”说来,能这么快查出宋清远,还是因为从惜瑶公主之前抓的那两人身上顺藤摸瓜的结果。 尤许道:“若是这样的话,父皇可有的为难了!” 皇帝和和顺王那可是一起长起来的,老和顺王更是先皇最忠心的臣子。当初皇帝可是想着让惜瑶公主嫁给宋清远的。 宋清远这人也确实有些本事,年纪轻轻便到了军中历练,一待就是四年!可惜… “嗯,是啊!对宋清远罚的过轻或者过重都不合适!” 尤许最近一心都扑在惜瑶公主的身上。还真没怎么关注过朝堂的事情。本身他一个兵器监的官员,也不用知道那些。 “好在改制过的兵器,他并没有来的及染指。” 尤许好笑道:“行啦娘子,朝堂上的事情父皇会处理好的,今日天色不错,我们去园子里走走?”医书上说适当的走动,对怀孕妇人有益。 惜瑶公主点头,她只是担心自家父皇会心里难过,毕竟和顺王就宋清远一个嫡子。若是为了保儿子而做出什么来…… 另一边。 皇帝将宋清远所作所为透露给和顺王后,和顺王直接将人打了个半死后,自己入宫请罪去了。 皇宫。 看着跪在地上请求他治罪的昔日好友,皇帝也犯了难。 “淮之,清远也是朕看着长大的,朕没想到他如此的糊涂。”谁能想到一个前途一片大好的王府继承人,会去触碰那可能会诛灭九族的事情? 和顺王羞愧难当,咬牙道:“臣真该早些掐死那逆子!”异姓王府本来就太过显眼,为了君臣相和,他早早辞去了军中的职位,只愿做个闲散人。 可如今… “淮之,朕会想办法留他一命,可那孩子以后再不能出现在京城了,你可明白?” 和顺王顿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臣,谢圣上!臣会让他回祖地,做个普通百姓!”说罢再次重重磕下。本以为儿子必死无疑,谁成想皇帝居然还会感念旧情,留了他一命!和顺王心下感动,觉得自家老父亲说的没错,当今是个明君,更是个重情义的明君!只要和顺王府自己不作死,便可保三代荣华! … 时光荏苒,日月轮替之快仿如眨眼。 太子如今已经十五岁了,皇帝也开始放手让他处理一些朝中的事情。 这五年来,太子最常待的地方除了皇宫便是公主府。 “小舅舅,您又来看我们了?”两个粉雕玉琢,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孩儿,一左一右的抱着太子的腿问道。 太子皱眉,指着两个小家伙问道:“你是团团?你是圆圆?”五年了,他还是分不清楚这两个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圆圆:“小舅舅好笨,爹爹和娘亲看我们的后背,都能知道谁是谁!” 团团也笑道:“小舅舅认我们全靠衣裳,可是我和弟弟的衣裳却是经常换着穿的!”说罢捂住偷笑。 惜瑶公主和尤许相携着走来,看着舅甥三人闹腾,都有些无奈。 “团团圆圆快过来,不许欺负小舅舅!” 太子笑道:“皇姐,皇姐夫。” 尤许问道:“太子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太子反驳道:“皇姐夫,孤就不能是来看两个小家伙的吗?” 尤许指指他空着的手:“太子特意来看他们的时候,都是带着一堆的小玩意儿。”有急事儿的时候一般都是空着手来的。 太子一囧,他最讨厌聪明人了! 惜瑶公主嗔了尤许一眼,也不知是怎么了,尤许就是喜欢逗自家弟弟。即便弟弟是一国储君,尤许似乎还是像对待普通小孩子那般。 不过她也知道,自家弟弟嘴上喜欢和尤许反着来,可心里却是很敬重这个皇姐夫的。 “孤才十五岁,那些老臣今日早朝就开始向父皇进言,要孤选太子妃了!”太子苦恼道。 团团圆圆:“太子妃是什么?” 太子红着脸看了两个小家伙一眼:“是很讨厌的人!” 团团圆圆异口同声道:“小舅舅讨厌太子妃,那就打她屁股!”他们做了讨厌的事情,爹爹就会打他们的屁股。 尤许:“……” 惜瑶公主:“……” 太子红着脸,噗呲笑了出来。 “去去去,小屁孩儿!什么都不懂。” 被两个小的这么一闹,太子郁闷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尤许提点道:“护国寺的相一大师据说很是厉害,他批过的命没有不准的!” 太子愣了愣而后一喜:“孤明白了!” 之后有大臣上折子让太子早日娶妻,皇帝便会搬出相一大师来,说太子不宜过早成亲,会影响大申国运!事关重大,再没有官员会催促太子成亲了! 至于不早是什么时候,那就要看太子何时有心仪的姑娘了!不过受到自家姐姐的影响,太子也决定找一个两情相悦之人。 民间野史记载:惜瑶公主和驸马一生夫妻恩爱,却只生了两子。那身子羸弱,时不时要咳上一阵儿的驸马居然活了七十多岁!而且比惜瑶公主还走的晚了三日! “白首之约、来世之盟,只为吾妻惜儿。”这是驸马亲手刻在惜瑶公主墓碑上的字! 第1章 差点被煮了 “这个快不行了,先煮这个吧!” 尤许刚有意识,便听到这么一句话。他第一反应是自己此刻应该在某个灶房,然后旁边的人正在煮饭。 可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尤许发现这些人居然是要打算煮了他! 可他如今全身无力,手脚被绑,根本就无法反抗。两个强壮的异族男子拖着他出了刚刚醒来的地方。 借着月光和几个火把,尤许看清了不远处是一口冒着热气的大锅,锅底的火堆熊熊燃烧着。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尤许已经许久不曾有过这种无力感了。他只觉的憋屈的厉害,可却什么也做不了。 离那口锅越来越近,仿佛都能感觉到锅里的热气在向这边扑来。尤许却依旧没想到逃脱的法子。 两个男子将尤许抬了起来,正要扔到锅里时,被另外一个更壮的男子制止了! 那人指着尤许嫌弃道:“拉到河边洗洗再煮,都尉要喝的是肉汤,可不是粪汤!看看这两脚羊,满身的屎尿,你们是瞎吗?” 尤许:“……”怪不得之前就觉得周围有什么怪味道,原来是自己身上的。可他们说的两脚羊是指他? 这是一群什么畜牲,居然吃人! 搞不清状况,尤许只能继续装出木呆呆的样子,任由那二人将他拖到不远处的河边清洗。 尤许身上的破布被二人一把撕下,然后直接被其中一人踹到了河里。尤许被呛了一口水,本能的咳了起来。虽然如今不是冬季,可夜里的河水还是有些凉的。 “石虎,你将他淹死了,肉就不好吃了。小心都尉大人罚你!”另一人提醒道。 很快尤许又被那叫石虎的人给提了起来。然后他被二人合力提起放下、放下提起的清洗了起来。 尤许咬牙,今日之仇他记下了! 另一边,十几个年轻男子悄悄的摸到帐篷周围。 “主子,这里的羯人只有不到二十个!” 被唤主子的“男子”眉清目秀,看起来年纪不大,不过眼神倒是很犀利。 “带着阿三他们绕到后方,速战速决!” 男子应了一声,带着六七个人悄悄的离开了。 尤许被二人洗刷干净后,又提着往那口大锅处走去。之前好歹有块儿破布遮羞,如今连破布都没了! 赤条条、白花花、不着寸缕! 他手脚如今还被绑着,尤许猜测进锅之前这两人可能会解开他手脚上的绳子。那个时候,即便他没什么力气,也定要奋力拉个垫背的。总不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煮了。 快到大锅附近的时候,不远处的帐子突然着了火。然后便有喊杀声和兵器相撞的声音传了来。 二人发觉情况不对,丢下尤许便往帐子那里跑去。 尤许被扔在地上,地上的石子硌的他有些疼。如今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状况,他得趁着那些人无暇顾及自己,想法子解开绳子逃跑。 看了看不远处大锅下的火堆,尤许努力往过挪。如今最快的法子就是用火将绳子烧断了。虽然可能会烧到自己的手臂,可他别无他法。 眼看就要挪到火堆旁的时候,突然走来几个年轻男子。 “怎么?这是要自己进锅里去?”其中一人没什么感情的说了一句。 带头的男子道:“阿三,帮他解开绳子!他应该是想烧断绳子自救。”只要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她便会救。这人眼眸清明,和篱笆里圈养的那些人不一样。 尤许觉得这人的声音宛如天籁,这些人明显和之前的人不是一伙的,所以他这是得救了? 那被唤作阿三的男子上前,一刀划断了尤许手上的绳子。 尤许见阿三没有帮他解开脚上绳子的意思,便开始自己解。 即便手脚没了束缚,尤许也没敢站起来。他抬头看向领头那人问道:“这位大人,可否给件衣裳穿?”他可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裸奔的癖好。 阿三哼道:“得寸进尺,是不是还想要些吃食?” 尤许认真点头:“如果可以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领头人淡声提醒道:“那些羯人身上有衣裳,你可以去扒下来!” 尤许一想也对,人家明显是出来杀这些异族人的,怎么还会随身带着多余的衣裳。 见一行人要走,尤许出声问道:“阁下,敢问尊姓大名?来日在下必定报答今日救命之恩!” 周围黑乎乎的!他也看不清这人的模样,想着以后报恩,总得知道对方的姓名吧? “杨惜!”那人头也没回,丢下一个名字便带着手下离开了。 尤许本来还想着跟这些人一起走,可人家明显没有要带上他的打算。 他来到烧着的大帐外,将一具羯人尸体上的衣裳扒了下来。看着尸体身上的亵裤,尤许决定还是只穿外衣好了! 至于吃的东西,他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看着还在燃烧的帐子,尤许决定等火灭了再进去看看。 他穿上羯人的衣裳,来到之前醒来的地方。他记得里面还有其他被关起来的人。 借着火光,尤许确实看到了里面的情景。与他一样的羯人“口粮”还有五六个,有男也有女。 此时已经没有羯人看着了,可他们却依旧不知道逃跑。 “他们已经死了,你们可以离开了。”尤许提醒道。 可惜那些人连头都没抬,更别说回应他了。 尤许走了进去,蹲在一个男子身边道: “快些逃命去吧,羯人都已经死了。” 那人呆呆的看看尤许,又重新低下了脑袋。可他眼中的麻木和死寂还是被尤许看清了。 尤许心中威震,也许这些人觉得他们自己就是“牲口”,是像猪羊般可以被随意宰杀的肉食!他们已经不拿自己当人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乱世?人能麻木成如此地步,想来乱世已经很久了吧? 帐子燃烧完后,尤许扒拉了半天,找到几个被烧的黑乎乎的芋头。 虽然烧的有些黑,可至少是人能吃的东西。尤许掰开芋头,将里面能吃的部分都吃了个干净。 肚子里有了东西垫底,尤许才觉得身上好受了许多。 羯人的兵器都不见了,尤许想找个防身的东西都没有,应该是被之前的那伙人拿走了。他握着一根棍子继续扒拉着… 突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第2章 亡国乱世 “主子,那人挺有意思。”阿三想到尤许的言行,有点想笑。 乱世几十年,还能遇到这么鲜活的人,也是挺新奇的。 杨惜点头:“大概也是什么家族子弟吧!”看那样子定然不会是被羯人圈养的“食材”。也许是落难的贵族子弟也未可知! “主子,接下来我们去哪里?”阿三问。 “回我们的地方!”北地已经藏不了身了。 … 听到马蹄声,尤许决定先躲起来。虽然他此时穿着羯人的衣裳,可也不敢大摇大摆的到处走。一来他和羯人从外貌上看还是有些差别的,二来他的口音也不像是羯人。 快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尤许决定先进林子去。 吃了些东西,他的体力也在逐渐的恢复中。可这身子实在是有些虚,若遇到什么羯人的小队,他还真怕招架不了。 看着手中被烧的黑乎乎的匕首,尤许有些腹诽。之前那些人搜刮的可真干净,这匕首若不是藏在一具烧焦的尸体的靴子里,估计都留不下来。 用黑乎乎的匕首削好了一根树枝,尤许抓在手里比划了一下。也不知这东西投出去,能不能顺利扎到兔子野鸡什么的? 像野人一般的生活了十几日,尤许便对这个世界的苍凉有所了解了。偶尔他躲在树上,能看到路过的羯人小队。 五六个羯人却可以驱赶着几十甚至几百的汉人赶路。而那些被驱赶着的百姓却是满脸的麻木,就如之前那几个被称为“两脚羊”的人一般。 如果不是身体还在移动,尤许都看不出他们像活人。这样的一群人,他是不会冒险去救的。 尤许每日穿梭在林子里,如果不去想外边那些麻木的百姓,倒是有些闲云野鹤的味道。 “你们这些没人性的畜牲!老夫今日跟你们拼了!” 听到老人的怒骂和孩童的哭声,尤许利落的隐在林子边缘的一棵大树上察看。 林子外,几个羯人士兵正满怀恶意的逼近一老一小。老人手握着一根木棍,怒气冲冲的看着几个羯人士兵。小孩虽然哭着,可手里也握着细些的木棍,恶狠狠的道:“你们敢煮小爷!小爷定要拉到你们的铁锅里!”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可尤许确实有些想笑。小孩儿的话虽然凶狠,可声音里却带了些哽咽。明明很害怕却还能在面对羯人不尿裤子,也是难得了! 正当老人算计着临死前怎么能拉个垫背之时,尤许悄悄下了大树,慢慢绕到了几个羯人的身后。 老人和小孩看到了突然出现的人有些意外。那小孩正要出声,被老人拉了一把。 “你们这些可恶的胡人,乱我霄国害我百姓,不会有好下场的!”老人似乎明白了尤许想做什么,继续大声怒骂着来吸引几个羯人的注意。 小孩儿也是个机灵的,将目光从尤许身上移开,跟着老人一起骂。 尤许慢慢靠近,快速冲了过去夺下其中一人的弯刀。 看着尤许孤身对抗五个羯人,老人担忧不已。他握着木棍便想上前帮忙。可又怕给这不知哪里来的壮士添乱。 “宝儿,去捡石子!祖父陪你一起打鸟玩。” 宝儿会意连忙行动了起来。很快便抱着一堆石块回来了。 祖孙两个扔石子的准头不错,石子砸到了其中一个羯人士兵的脸上,疼的他本能的去捂。尤许瞅准机会反手一刀将人了结! 若是正常时期的尤许,别说五个羯人,就算十五个他都能毫无压力的斩杀。可如今这身子长期吃不上东西,即便他这几日吃了不少的野兔野鸡,也没能补回来多少。 付出了一些小伤,尤许好歹是将五人都杀了。他用弯刀抵着地面支撑着身子,大口的喘气。 这刀可真是钝啊!砍人太费力气了! 老者连忙上前:“恩公,您还好吗?” 尤许抬眼:“刚刚为何不逃?”还要留下来帮他。 老人苦笑摇头:“老朽熟读百家经典,实在做不出忘恩负义之事!” 尤许转头看了一眼小孩儿,指着林子深处对着老人说道:“将那些兵器捡了,先离开这里再说。”即便他用不了这么多刀来防身,也不能留给后边的羯人。 老人点头,带着小孩儿将几把弯刀捡了起来。然后还脱了几人的靴子,又从靴子里找到两把匕首。 尤许无语,这些羯人还真喜欢在靴子里绑匕首。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这些匕首应该是用来吃肉的吧,放在靴子里不膈应吗? … 将祖孙二人带到自己的秘密“居所”,尤许瘫坐在干草堆上歇息。 老人也不打扰尤许,等着尤许好些了才小心翼翼问道:“恩公贵姓?” “尤许。” 老人又问:“恩公缘何在此?”似乎觉得自己问的有些不合适,他又补救道:“是老朽多嘴了。” 尤许不在乎道:“我也不知道为何在这里!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什么朝代?” 老人皱眉思索片刻道:“恩公是隐士吧?”因为只有那些人,才可能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世道。老人也是在书中看到过,关于那些真正的隐士的记载。 不等尤许回答,老人便开始给尤许讲起了如今的世道。 如今确实是个乱世,乱世开始之前是霄国在统治着这片土地。可惜五十多年前,北地被胡人攻陷。霄国抵抗了不到三年便被灭了国。 大霄没了,北地又被胡人的几部占领。南地分崩离析,出现了很多的小国。 说是小国,其实也就是一些野心勃勃的人,贪图享乐而建立起来的小政权。小国与小国之间也是战乱不断。 尤许听的唏嘘不已:“那北地的百姓…?” 老人眼圈儿一红:“不如猪狗!” 抹了一把眼睛,老人解释道:“胡人大多性子残暴,他们根本不把大霄的百姓当人看。年轻姑娘被他们肆意凌辱后当作了食物,孩童更是被养起来吃!”他将宝儿搂在怀中,说道:“他们将大霄的百姓当作猪羊分了等级,小孩儿柔嫩是最好的肉食!” 尤许听的脊背发凉,拳头也被他握的嘎吱嘎吱的响。 “那你们这一老一小的是要去何处?”尤许问。 老人闻言,眼中带上了一丝的光亮:“最近几年出现了一伙义士,他们到处营救收留普通的百姓,还杀了很多的羯人。老朽想带着孙子去投奔他们去!” 第3章 同行 “您知道那伙义士在何处?”尤许问道。 “老朽多方打听,猜测他们应该是临州府那边的人!”老人回。 尤许想了想问道:“那您不介意带在下一个吧?”这种乱世单打独斗长不了,他也想找个队伍加入。 老人听后一喜,连忙表示求之不得。 老人姓吴,其祖上可是霄国时期的大官儿。大霄灭国后,吴家也没得了什么好。偌大个家族只活下来了吴老汉父亲这一支!他们离开故地,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继续过活,也算又“安稳”了几十年。 老吴说什么也不肯让尤许称呼他“吴老”,只说叫老吴就行。吴宝儿如今才八岁,是老吴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尤大哥,你能教宝儿武功吧?” 尤许点头:“可以!以后若能弄来弓箭,还可以教你射箭。”尤许发觉这孩子的准头很不错。 宝儿高兴的拍手,老吴也感激的看了过来。这样的乱世,学文不如学武!想到吴家祖上几代人积攒下来的书籍,老吴心疼不已。 原本他们一家还苟且偷生的活着,他也在父亲的教导下读书习字,提心吊胆的过了近五十年。可胡人占的地方越来越大,去年将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州府也占领了。 全家只逃出了他们祖孙两个。那些好不容易收集来的书籍,也不知道会遭遇什么。 “来!吃些东西,天黑后咱们赶路!”尤许将之前烤好的干肉分给了祖孙两个。 老吴年纪有些大,吃起来有些费劲儿。宝儿却吃的很高兴,即便牙齿不全,他也嚼的口水横流。 “恩公,上路后您最好换身衣裳。羯人的衣裳太扎眼了。”老吴提醒道。 尤许点头,他们可是要去投奔那些反羯义士的,自然不能穿着羯人的衣裳。 “唤我尤许就好。叫恩公显得我很老。”恩公恩公的听着不舒服。 老吴笑着点头:“好,听恩公的。” 虽然恩公头发蓬乱、邋里邋遢,可他能感觉出他的年纪不大,有些孩子气。 尤许将这些日子攒的吃食分成三份,三人每人带了些上路。 “咱走一宿应该能走到山里,到时候咱就找个山洞躲着。”老吴对这边的地形还是有些了解的。 尤许没什么意见,之所以选择日伏夜行,也是为了照顾这一老一小。不然遇到羯人他自己或许能逃得掉,可这祖孙两个老的老小的小,就不好说了。 熟识了之后,老吴的话也多了。对待尤许也有了那么点看晚辈的意思。 “恩公,你可及冠了?” 尤许有点迷茫,他不知道原身多大。不过看身子应该是不大的。 “还没有!” 老吴有些惊讶,居然还未及弱冠。 宝儿一边倒腾着小短腿,一边问道:“尤大哥,你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老吴还没来得及呵斥,宝儿已经问出了口。他担心的看向尤许,却听尤许很干脆的说道: “没了,就我一个了。” 宝儿道:“那尤大哥好可怜。”他还有祖父陪着,尤大哥却只有一个人了。 另一边。 阿大捂着受伤的胳膊,冲到山里的一座破庙。 “主子,我们在泉县的人被抓了!” 杨惜猛的起身:“泉县被攻陷了?” 阿大气道:“那县令就是个软骨头,属下还想着他们能抵挡几日,可…”羯人刚到城下,县令就开城投降了。 杨惜冷笑:“和他主子周山王一样废物!”不止废物还没骨头! “主子,我们得快些南下!这里也不安全了。”阿二道。 杨惜看了一眼阿大:“去包扎手臂,一会儿再说!” 阿大心中一暖,跟着阿二去角落处理伤口去了。阿三原本有些玩世不恭的表情,此时都带了些愁苦出来。 “泉县有我们三十多兄弟!” 杨惜拳头紧握,她也不愿扔下那些兄弟不管,可她也明白若了回去营救,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主子,我们何时离开?”阿大包扎好伤口走了过来问道。 “你们先行南下,我与阿三留下!” 阿大不赞同道:“主子,您要做什么?您若有事,我们这几年所有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的!” 杨惜认真道:“我不会傻到带着阿三去送死。我只是有些…”不忍心! 她想留下来探听一下那些人的情况。万一呢?万一有什么变数,她也能有机会将他们救出来。 “那我们都陪着主子留下来!”阿二道。 杨惜皱眉,神色微冷:“听令行事!” 阿二低头不敢再说其他,阿大担忧道: “主子,您千万小心!属下觉得我们的人里可能有叛徒。” 杨惜点头:“这也是我要留下来的另外一个原因。”泉县城中,他们的人很隐蔽,县令根本不可能知道。所以一定是他们内部的人中有人与那狗县令有勾结。 … 一处山洞内。 宝儿看着空荡荡的山洞,低声问道:“尤大哥,这里会不会有人熊?”他记得祖父说过,山里的洞穴不可以随意进入。说不定会遇上人熊和大猫之类的野兽。 尤许:“不会,这个洞应该没有野兽居住!”他也是特意观察过的,不然怎么敢带着二人大咧咧的进来。 宝儿终于舒了一口气:“祖父,宝儿想出恭!” 老吴正要带孙子出去,尤许制止道: “就在这洞里吧解决吧,外边不安全。” 老吴感激的看了尤许一眼,将宝儿带到了山洞里边的角落方便。 “恩公,快过来!”老吴突然激动的喊了一声,尤许还以为有什么危险,提着弯刀冲了过去。 老吴指指角落的地面:“恩公,这下面应该埋着东西!” 尤许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光秃秃的一块地方,然后一个蚂蚁洞口大量的白蚁在爬出爬进。 老吴解释道:“这种蚂蚁最喜欢生了潮的金丝楠木。”说罢他从蚂蚁洞附近抓起了一把土,仔细看了看,然后凑近鼻子闻了闻。 “金丝楠木可是皇室用来装贵重东西的!”霄国明确规定了,金丝楠木只有皇家可用。 尤许有些佩服老吴的细心和敏锐。带孙子拉个屎都能发现异常。 第4章 玉玺? 老吴继续猜测道:“据说当年霄国刚被灭之时,很多皇族南下逃亡。说不定半路发生了什么意外,将随身带着的东西藏在了这里。” 尤许:“……”虽然金银玉器如今似乎还没几个饼子来的重要,可他还真有点好奇。 “左右闲着没事儿,咱挖挖看吧!”老吴提议道。 然后。 宝儿在一旁出恭,尤许和老吴便在旁边挖坑。 弯刀挖土虽然不怎么趁手,不过好在这里的土比较松软,二人挖的倒是不怎么费力。 宝儿完事了后,也拿着一根棍子帮着两人一块儿挖。 大概挖了三尺多深,还真被他们挖出了一个小箱子。 木箱子上有些地方已经变成了黑褐色,不过大体还是保存的挺好。蚂蚁被惊扰了巢穴,开始四处乱爬。 尤许将箱子抱了出来,拍了拍箱子上的土。 “恩公,小心些!”老吴害怕这里面是什暗器。因为箱子太小了,不像是装金银玉器的。 尤许用弯刀将箱子挑开,看到了里面用布包裹的东西。 那布也已经看不出颜色,轻轻一碰便碎成了一块块。 “像个大印!”老吴呢喃道。 尤许将东西取出,确实是个三寸见方的大印。尤许将大印翻过来后,老吴首先震惊出声。 “皇帝行玺!” 尤许也有些惊讶,虽然这不是那人人都想得到的传国玉玺,可是能刻这四个字的,可是皇帝用来发布诏书的玉玺。 在没有传国玉玺的前提下,这块玉玺也是相当重要的。 老吴看向尤许,那眼神中有太多的复杂情绪。都说受命于天的贵人,都会遇到些神异之事。他觉得尤许应该是个不同寻常的人。 “您可别这么看着我!我就是普通人。”他可不想做什么开国之君,乱世终结者! 尤许小心翼翼的将木箱底部的一块帛拿了起来,上面的字清晰可见。 尤许将东西递给老吴,老吴看到上面的字时也是苦笑连连。 上面的文字挺多,总结概括就一个意思——国已破,玺何用?若有缘人得之,便卖了换些生计银子去吧! “那这个怎么办?”老吴有些为难的看着玉玺。 尤许想了想:“换个地方埋起来?” 尤许对这什么霄国没什么感情,对玉玺自然也没多在意。可老吴不一样,他从小就受父亲的影响,对那乱世之前的王朝是有感情的。 “恩公,老朽想带着它。万一遇到司马家的后人,也好物归原主!” 尤许不确定带着这个,会不会招来杀身之祸,可看到老吴眼中的伤痛还是点了头。 在山洞里待到日落,三人继续开始赶路。 老吴说道:“再走两宿,咱们就到泉县了。”知道尤许不太了解这些,他继续解释道:“泉县是周山王的地盘儿,还没被羯人攻陷。”他怀里还有些碎银,打算进泉县去买些粮食。 尤许点头,之前老吴说过。北地胡人各部肆意掠占,南地小国林立。估计这什么周山王也是其中的一路小势力。 宝儿好奇问道:“泉县没有吃人的人吗?” 老吴摸摸孙子的脑袋:“没有,虽然名不正言不顺,可那也是咱汉人的地方。不吃人!” 尤许叹气,朝代更迭,兴亡交替,百姓之苦,却从未停歇。 低头看看深一脚浅一脚,借着月光奋力向前走的小宝儿,尤许更觉心酸。 “来,尤大哥背着你走吧!” 他一把将宝儿拉住,尤许半蹲了身子。 “宝儿可以自己走的,尤大哥会很累。宝儿不用背的。”宝儿摇头拒绝。 “上来!男子汉大丈夫不能磨磨唧唧的!” 老吴笑着劝道:“上去吧,你尤大哥累了就换祖父背你!”这样三人还能走的快些! … 杨惜带着阿三,二人悄悄的躲在泉县外的山上。 “这帮孙子日日紧闭城门,也不知里面是个什么情景!”阿三看着山下县城里隐隐的火把,替城中的百姓捏了一把汗。 杨惜:“杀人吃人、祸害城中的女子。这些在羯人眼中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主子,这样的乱世还要持续多久啊!”阿三的双眼通红。 他所有的亲人都没了,他们村子活下来的人,一把手都能数的过来,若不是他向南逃时遇到了老主子,估计也会成为胡人的口中食。 杨惜呢喃道:“统一南地,将胡人赶回北方草原,这真是一件好难好难的事情。”父亲,您让女儿做的事情太难,女儿根本看不到希望! 情绪只低落了一瞬,杨惜很快调整了心情。她不能表现出丝毫的消沉和懈怠,不然跟着她的这些人要如何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翌日。 几日没什么动静的城门,居然开了!几个士兵走出来,将一张告示张贴到了城门处。 阿三眯着眼睛伸着脖子瞅了半天,泄气道:“主子,您说告示上写着什么?” 杨惜很难得的打趣道:“你觉得你家主子是有千里眼?” 阿三却认真道:“阿三觉得主子无所不能!”不止是他,其他兄弟也这么认为。。 “别贫了,若城中百姓能自由出入,我们想法子打听一下。” 另一边。 老吴之前说这里不是羯人的地盘儿,他们可以白日赶路了。 尤许俯身仔细观察着路上的痕迹,眉头也越皱越紧。 老吴看出尤许神色凝重,担忧问道:“恩公,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 “羯人骑兵所骑的马匹,您可见过?”尤许问。 老吴点头:“羯人的马很壮,很高大 ! ”老吴不太懂马,只能从外观上描述。 “只怕如今的泉县已经成了羯人的地盘。” 听了尤许的猜测,老吴大惊失色! “羯人已经攻占到了这里!怎么会?”泉县虽然只是个县城,可它的防御工事做的极好。据说攻打泉县比攻打一个府城都难! 尤许淡淡道:“若是泉县不做抵抗呢?”再坚固的城墙也防不住里面的人! 老吴颓然的看着前方的路,只觉得苍凉一片。 “这方土地难道真的都要拱手相让给胡人了吗?” 尤许可不想跟着他一起伤春悲秋,因为没什么用! “好啦,如今这里不太安全,找个地方躲一下,我去前面看看情况。” 老吴:“恩公不可,既然泉县有可能已经被羯人所占,那咱们绕道进山吧!” “走山路太危险!万一泉县还在,我们能省很多力气!”尤许还是决定去看看。 第5章 再次相遇 入夜。 尤许终于潜入到了泉县城外。 这时的城门已经关了,城墙守着的却不是羯人。尤许疑惑,难道是自己猜错了?泉县没有被攻占? 正打算再向前些时,尤许就发现城门又被缓缓打开了。 一队人举着伙伴,抬着大锅来到了城门外。 尤许:“……”这一幕真熟悉啊!黑天半夜的弄这么多大锅出来绝对不会是施粥的! 这伙王八蛋,这应该是要煮人啊! 尤许刚想到这儿,就见另一队羯人士兵押着十几个汉人走了出来。 尤许有些疑惑,这些人煮食活人为什么要选择夜间出城来呢? 虽然挺残忍的,可尤许也没有办法去救!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城门口可有五六十的羯人,外加一些已经投靠了羯人的汉人!他真不是神,没把握从这么多人的包围中救出那些人。 正打算转身离去时,尤许突然看到距离自己不远处,还有两个黑影! 尤许本不想多事儿,却隐约觉得两个身影有些熟悉。倒不是尤许的眼神多好,实在是二人离他太近了。 即便如此的近,若不是这两人突然激动的站了起来,尤许其实也不会发现他们。 尤许放轻脚步,向二人走了几步。许是因为那二人的注意力都在城门口上,并没有发现尤许的靠近。 咳~ 一声故意压低声音的轻咳,成功让二人警惕的转身。 “杨惜?真是你啊?”尤许有些自来熟道。 “你是谁?”阿三上前一步,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在杨惜身前。 杨惜冷声道:“你是被扒光的那个人?如此鬼鬼祟祟的跑到别人身后,你是嫌命长?”刚刚她若不是觉得这人没什么恶意,定然会直接出手。 尤许:“我还有些功夫,不怕。”反正你们两个也打不过我!后半句尤许很识趣的没有明说。 可杨惜似乎就是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 阿三:“呵~!既然你这般厉害怎么被羯人扒了个精光,还差点扔锅里去?” 尤许一噎,这人真不讨喜。 “马有失蹄时嘛!” 阿三眯着眼看着尤许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探探泉县的情况,谁知它已经成了羯人的地盘儿!”说罢看向杨惜问道:“下面被抓的是你们的人吧?你们两个是来送死的?” 杨惜:“!” 阿三气道:“少乌鸦嘴!生死相搏我们未必就一定输!” 尤许看了一眼城门处,压低声音道:“没发觉这帮人就是想引你们去的吗?你们身手很好?” 阿三不明白尤许怎么又说到自家主子的为人上了,他有些骄傲道:“那是,我家主子以一敌百!” 尤许:“呵!再厉害也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阿三:“那些都是我们的兄弟!” 尤许勾了勾唇角:“若我猜的没错,估计你们被抓的这些人中,已经有人成了叛徒。” 杨惜猛的看向尤许,不知道这个看似有些不着调的人,怎么如此的敏锐! “你想说什么?” 尤许又向二人方向挪了挪:“你们好好看看,被抓的人应该少了不少吧?”没等二人说话,尤许继续道:“估计宁死不屈的都死了,这些大概都已经成了羯人的狗了!”一路上听了老吴讲述胡人羯部的行事风格,尤许对这些人也有了些了解。 杨惜皱了皱眉,觉得尤许的话有些刺耳。那些人也都是她的手下。这人怎么就用狗来形容他们呢? 阿三直接怒了:“你信口开河!” “不信的话你就去救吧!看看会不会被抓住!”尤许道。 “你!”阿三有些气,瞪着尤许不知该怎么反驳。 尤许道 :“你们说鱼在咬耳的瞬间,会不会特别后悔?” 城门处。 锅里已经冒出了热气,尤许仔细观察那些被绑着的人。他们没什么畏惧反而是表现出了些不安来。有人会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杨惜侧头看了尤许一眼,也许这人说的是对的!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底已经是一片冷意。 尤许突然伸手拍拍杨惜的肩膀:“别难过!这种乱世死人很正常的!” 杨惜一时有些怔住,阿三压低声音狠狠的警告:“拿开你的爪子!” 尤许慢慢收回手,眼底一片笑意。 杨惜看了阿三一眼:“我们走吧!”既然已经没有了可救之人,那她也没必要再看戏了。 见两人离开,尤许也跟了上去。 “你们便是那‘反羯义士’吧?”尤许追上杨惜问道。 “什么?”杨惜有些没听清。 尤许:“没什么,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阿三警惕的挤到了尤许和自家主子中间,道:“你问这做什么?”这人看着不像好人! 尤许瞥了阿三一眼继续看向杨惜道:“杨兄,我叫尤许!你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有报呢?” “已经报了!阁下提醒之情我记下了!”杨惜觉得这人应该不简单,只是不知道当初为何落到那般凄惨的境地。 “尤兄,我二人还有要事,就此别过!” 尤许见她一副怕自己继续跟着的模样,笑着点了点头:“后会有期!” 阿三冷哼一声,谁和你后会有期? 见二人已经走远,尤许也转身离开了!如此乱世,一个姑娘能做到这些,委实有些不简单。 “杨惜?这是你的真名吗?” … 阿三看了眼身后,确定没人跟着才道:“主子,那人会不会对咱们有什么企图?属下总觉得他出现的太过巧合了些!” 杨惜点头:“这人功夫应当不错,真动起手来,我未必是他的对手。” 阿三神色有些凝重,这么一个不知底细的人,他们日后还是躲着些为好。 “他会不会是想取得我们的信任,然后找到我们的大本营?一网打尽!”阿三突然觉得有些后背发凉。 “万事皆有可能,日后行事要更加谨慎些。”杨惜淡淡道。 “是!属下明白。” 尤许还不知道,别人已经将他想成居心叵测之人了。他快速的回到祖孙两个的藏身的地方,将羯人确实占了泉县的消息告诉了老吴。 即便心里已经有所准备,可听到这些时,老吴还是有些难过。胡人的势头越来越猛,单单是一个羯部就能轻松占了这么多的地方! 第6章 途中笑言 “泉县不能通过,如今我们只能绕道了!”老吴用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绕道去临州府的话,需要几日的路程?” 老吴答道:“没有意外的话需要二十多日!” 尤许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宝儿被磨破的鞋子。 “您可知这附近可有什么隐蔽些的村子?”尤许问。 老吴看看尤许身上的衣裳,“恩公是要寻些衣物?” 见尤许点头,老吴皱眉思索了起来。 “隐蔽些的村子?那只能去山的那边看看去了!” 其实老吴也不能确定,被羯人肆虐过的地方,还会不会有村子在。不过情况如何总要亲自去看看的。 … “老朽在这乱世中长大,也不知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父亲说过的盛世了。”看着有些荒凉的山地,老吴忍不住叹息。 尤许也不知怎么安慰他,只牵着宝儿往前走着。 “尤大哥,盛世是什么样子的?你见过吗?”宝儿觉得尤许很厉害,应该懂的很多,可他却忘记了尤许那么年轻,怎么会见过盛世呢? “见过的!百姓安居乐业,吃饱穿暖无战乱!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尤许缓缓说着他知道的盛世景象,听的老吴热泪盈眶。 “真有那般的王朝吗?” 尤许说的很笃定:“有的!只要有人信,总会有人站出来建造一个那样的王朝出来。” 宝儿眼眸亮晶晶道:“那宝儿以后就建一个这样的盛世出来,让祖父和尤大哥吃饱穿暖!” 老吴吓了一跳,连忙呵斥道:“不许胡说!” 尤许看了一眼紧张兮兮的老吴,一把将宝儿抱了起来:“有志气!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就要做到!” 宝儿乖乖点头:“嗯!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 尤许没想到,他的一句随口玩笑居然真的鼓励出了一位开国皇帝,当然这是后话! 而此刻的尤许,看着山坳中那冒着炊烟的小破村子,心里有些高兴。这地方不好找,村子又小又破,所以胡人也不感兴趣。村子居然还能安稳的存在。 老吴将身后背着的小包袱解下,摸摸怀中的碎银子:“恩公等在这里吧,老朽去吧!”他怕尤许去了,身上的衣裳再吓到村里的人。 “好,那您别忘了帮着宝儿买几双鞋子!” 老吴一愣,低头看向自家孙子,惭愧道:“劳烦恩公惦记了,老朽惭愧!”他最近只顾着感叹国破家亡,都忘记照顾小孙子了。 宝儿乖乖的跟在尤许身边,看着自家祖父进了村子。 “尤大哥,我们不能留在村子里吗?”他实在走不动了,不想每日都赶路了。 “这里也不安全的,尤大哥带你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去。”尤许摸摸他的脑袋安慰道。 宝儿点头,尤大哥救了他和祖父。所以尤大哥说的都是真的! 过了会儿老吴从村子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些东西。 “这村子的百姓也过的不容易,只有这些旧衣裳了!” 尤许笑了笑,利落的接过将身上的衣裳换了下来。 “已经很不错了,之前都是衣不蔽体的!” 老吴将鞋子给宝儿换上:“老朽将羯人打来的消息告诉了村长。”估计村人很快也会想法子逃命去了。 “乱世如此,百姓想要安稳度日都难!”尤许也感叹道。 “唉~”老吴长长叹气,摸摸宝儿的脑袋,心中担忧。也不知自己这老胳膊老腿儿的,能再护着孙子多久! “恩公最近都在教这孩子打猎,就正式收了宝儿为徒吧!”老吴如此说,一来是私心,想着给宝儿寻个庇护。二来也是觉得不能凭白让尤许教自家孙子本事,认个师父以显尊敬。 “行吧!”尤许犹豫后还是同意了,他有些明白老吴的心思,也理解他为孙子打算的心情。 “宝儿,快磕头!” 听自家祖父发话,宝儿直接跪地给尤许磕了头。 尤许连小孩儿扶起,笑道:“为师如今身无分文,拜师礼日后再给你补上。” 宝儿笑着点头,露出缺了的门牙。他喜欢尤大哥,如今尤大哥成了师父他很开心。 来这乱世两个多月,居然多了个徒弟,尤许其实还有些不太适应,他没正式做过人家的师父,不知道该怎么样做一个好师父。所以便什么都教宝儿些。 老吴就惊喜的发现,自家孙子这师父可真是能人不露相。可以称得上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了。 “恩公的家族定是百年大族!”老吴内心更加坚定的认为,尤许就是那来拯救苍生的能人义士。 尤许也不知道这老头将他想成了什么,只笑着回道:“没有什么家族,我就孤身一人到处游荡。” 老吴点头:“老朽明白的!” 天机不可泄露!这里边的门道不能和他们普通人说的。 尤许:“……” 这是又明白什么了?他自己都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来这乱世! 脑袋突然疼了一下,尤许皱了皱眉! 他来这里是为什么呢? 地府。 判官哆哆嗦嗦的看着上位坐着的阎君,连声儿都不敢出。 “本座的封印又波动了一下,再经历几世,那位的记忆我也没法再封印的了。你可知你给本座惹了多大的麻烦回来?” 判官辩解道:“都是月老那老头子闯的祸!” “哼,本来与我们地府无关,你却让那位不断的去经历轮回,你……!”阎君骂道。 判官问道:“那咱要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到了瞒不了的时候再说吧!”阎君也愁,可也没什么法子! 判官想给自己一个嘴巴,那地府都找不到任何消息的魂儿,能是普通的魂儿吗?当初为何要自作聪明的将那位重新入了轮回呢! 尤许三人正在一处岩石旁歇息,老吴推了推尤许:“恩公,您这是怎么了?” 尤许被老吴推醒,迷茫的看着他。 老吴关切道:“恩公可是身子不舒服?刚刚一直在说梦话。” 尤许:“我说了什么?” 老吴摇头:“老朽没怎么听清楚!只感觉您似乎很难过。” 宝儿脆声声道:“宝儿听清了,师父一直在喊‘惜儿’,惜儿是谁啊?” 第7章 临州府 当三人千辛万苦的踏入临州府的地界时,老吴激动的红了眼眶。 “恩公,这里便已经属于临州府了。” 尤许低头看看身上又脏又破的衣裳,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躲躲藏藏,翻山越岭的赶路了。 赶路的这些日子,老吴倒是给尤许讲了许多关于临州府的事情。 临州府与其相邻的其他两个州府,原本都在凌王的治下。凌王是司马宁本来就是霄国皇室后人。与其他几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然后自立为王的人相比,凌王身上多了些责任。 他觉得是他司马家的过错,才使得百姓流离失所,连活着都难!所以,凌王对自己治下的百姓很是不错。也积极的训练兵马,想着有朝一日,可以返回北地,将胡人赶出去。 可惜凌王积劳成疾,只活到了四十岁,便去了。 好在凌王离世之前,找回了流落在外的儿子。不然他留下的摊子都不知道何人能接手! 说来也是令人唏嘘,据说凌王病重前夕,其唯一的爱女惜郡主也暴毙而亡了。凌王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欲绝之下病情加重。后来硬是拖着病体操持了女儿的后事,又将儿子寻回后才闭上了眼。 … 三人来到城门处,守城的兵士仔细盘问后,还要看三人的文牒。 老吴解释道:“这位军爷,我等都是从其他地方逃到这里来的!”乱世这么多年,哪里还有身份文牒?之前可是听说进入临州府,很简单的。 “老头,不是咱们有意为难,实在是如今局势太乱了。若还跟以前一样,什么人都能入城,那胡人的细作来了,不也可能随意编个理由进去?”士兵解释道。 尤许倒是觉得人家这样做才是对的!不然,这临州府待着也不会放心。他上前一步,好言问道:“请问,还有没有其他能进城的法子吗?” 尤许虽然衣着破烂,可是五官生的极好。 之前为了顺利进入城中,尤许还特意在城外的河里清洗了一番。如今除了衣裳不搭之外,气质很像某府的公子哥儿。 士兵想了想问道:“那你们在这城里可有熟人?有人担保也是可以进去的。” 老吴正要说他们哪里会认识城内的人,就听尤许语气坚定道:“有!在下认识杨惜!” 士兵怀疑的看着尤许,正要呵斥。一小头领走了过来。 “你说你认识杨惜?如何认识的?何时认识的?你们什么关系?” 听他这般问,尤许便知自己猜对了!他露出个温和的笑,神色坚定道:“杨兄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在下乃是他在羯人刀下所救。如今特来报恩!” 几个士兵面面相觑,不敢确定尤许所说是不是真实。 “这辈子,尤许这条命便是杨兄的!”尤许神色坚定,一副势必要见到杨惜的模样。 士兵看向小头领低声道:“文统领,要不去通报一声?他唤那位可是唤杨兄的!”这一听就和那位关系匪浅,他们不得不重视。 “你叫尤许是吧?那你们在这里等着吧!”文统领说罢,大步离开了。这情况他得亲自去禀报才行! 凌王府。 阿三正要出府办差,看到文统领时皱了皱眉。 “不在城门守着,你瞎跑什么?” 文统领连忙行礼道:“阿三大人,是这样的…”他将事情仔细的回禀后问道:“属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敢随意决定。想着来王府问问?” 阿三勾唇一笑,好小子居然知道他们的身份,还找来了?他倒要看看这人安的什么心! “走吧,我随你一同去看看!” 文统领犹豫道:“阿三大人,您不用禀报给王爷吗?” 阿三皱眉看了过来,文统领扇了自己一巴掌:“看属下这屁放的!王爷的事情,您肯定是最清楚不过的。” … 尤许一眼就看到了跟着来的阿三,可他不知道阿三的姓名。只能笑着拱手道:“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阿三看看尤许又看看文统领:“就是这人?”怎么不一样了呢? 尤许笑道:“兄台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儿!” 阿三这回听出来了,这就是那邋里邋遢被扒光的那人。 “啧啧啧~,你小子原来长这样啊?这要是之前就将脸露出来了,羯人都不舍得煮你!” 文统领一听阿三这语气,便知尤许没有说谎。他悄悄退到一旁,检查进出城的其他人去了。 阿三玩世不恭的抱着双臂,扬了扬下巴问道:“你小子追到这里来,是想干嘛?” 尤许想也没想就说:“报恩啊,救命之恩!” 阿三翻了个白眼儿:“主子救的人可多了去了!想报恩你得排队。” 尤许顺杆爬道:“行,那您让我们进城,找个地方等着?什么时候轮到在下了,也好报恩?” 阿三一噎,本想让尤许滚蛋。可他觉得尤许是个心怀不轨之徒。这样的人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放心些! “跟我来吧!” 尤许看了一眼老吴,拉起宝儿的手便要跟上阿三。 阿三停了脚步,看了看一老一小问道: “他们又是谁?” 尤许解释道:“这是在下的徒弟宝儿和其祖父。” 阿三觉得,有这一老一小在,也算是对这人的一种牵制,所以点头默认了让三人一同进城。 阿三将三人带到一处周围有人看守的院子,指着两间偏房道:“你们先住这里吧!” 老吴有些紧张,这是要将他们看管起来? 尤许笑着问道:“在下何时能见到杨兄?” 阿三不悦道:“主子那么忙,等着吧!”说罢自己离开了院子。 临走的时候还看了看把守的几人,示意他们将人看好了。 尤许:“……”就这七八个人还想看住他?杨惜这手下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上次都说过自己身手不错了,这人居然一点没信! 不过尤许也不着急,好歹如今有住的地方了。他看了看一旁的几人,说道:“几位兄弟,我等赶了很久的路,腹中饥饿…” 其中一人点头:“等着吧。”阿三大人也没说不给几人吃的。 几人正要转身,就听尤许道:“麻烦几位给弄些面食,再来几牒小菜吧,大鱼大肉的就算了。”不好克化。 几人:“!”这还点上菜了! 第8章 鞍前马后 阿三有些心虚的来到杨惜面前,悄悄的去观察自家主子的脸色。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杨惜头也没抬,继续翻手中的书册。 阿三心虚道:“属下就是想着将他看起来,严刑拷打一番…”他越说声音越低。 “你觉得那几个人能看得住他?既然怀疑,就不应该让其入城!” 阿三有些后悔自己的自作主张:“那属下去将他赶出去!”说罢就要去赶人。 杨惜叹了一口气:“算了,我与你同去吧!探探他的底细再说,若他真是个可用之人,你也算是无心插柳了。” … 三人刚吃了些面条,老吴带着宝儿在其中一间屋里歇息。尤许则是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晒太阳。盯着他的几人在一旁或坐或站,低声交谈的什么。 “主子~” 院门外看守的两人异口同声的唤了一声,尤许缓缓睁开了眼睛。 院内的几人看了一眼尤许,起身向院门处走去。 “主子~” 杨惜对着几个手下点了点头:“去忙你们的吧,本王来看看尤兄!”说罢含笑看向尤许。她的面上毫无波澜,可心中却有些惊讶。这人洗干净了脸、束了发,竟然有了些世家公子的气质。 尤许笑嘻嘻的起身迎了几步:“杨兄,你真的是凌王爷?” 杨惜没想到尤许这般直接,将她本来想好的说辞都省了。 阿三无语撇嘴,知道主子身份,还敢唤杨兄,这人可真是胆大皮厚! “尤兄是何时知晓本王的身份?”杨惜眯着眼睛,嘴角带着不明的笑意。她在外一直用杨惜这个名字,可北地的人可不清楚杨惜便是凌王本人。 尤许真诚道:“来临州府的路上有了些猜测。城门处,看到那些士兵提起杨兄时的恭敬神色,在下便更确定了几分。” 杨惜:“进屋详谈吧!” 尤许点头,是该好好谈谈。 三人来到正屋,有人立刻上了茶水。 “尤兄尝尝,这是我临州府特有的春茶!”杨惜道。 尤许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很特别!” 杨惜打量了尤许片刻,笑问:“你不怕本王的茶里有毒吗?” 尤许:“反正这条命是杨兄救的,你想何事收回去都可以!” 杨惜笑看着尤许,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敷衍,只有认真和坚定。 难道他说的是真话?这人真是为了报恩而来? “本王亲自培养的手下都能背叛,你觉得本王可能信你吗?”都是爽快人,杨惜也不想跟他绕弯子! 尤许问:“那你们可有那种给人吃下就很痛苦,需要定期给解药才能活命的毒药?在下愿意吃。” 杨惜一愣回道:“没有。”她若是有那种东西早想办法给羯人吃了,又怎么会祸害自己人! 尤许又道:“那在下给杨兄起个誓吧?”不等杨惜反应,尤许直接伸出手指天发誓道:“我尤许这辈子只忠诚于杨惜,若是背叛就让我一辈子都娶不到妻,孤独终老,断子绝孙!” 杨惜:“……” 阿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尤许。这小子对自己真狠! 杨惜也不明白,听了尤许的誓言后,她总觉得怪怪的。她连忙压下心中的情绪问道: “尤兄想求什么?” 尤许坦荡道:“留在杨兄身边鞍前马后,以报救命大恩!” 不等杨惜回答,阿三撇嘴道:“做下属就要有个下属的样子,哪个属下敢与主子兄弟相称的!” 尤许对着杨惜恭敬行礼:“王爷!”他相信这称呼只是暂时的! 杨惜无奈的看了一眼尤许,她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安排尤许这人。 “你先跟着阿三他们吧。待本王想到适合的位置再做安排。”杨惜有些头疼,不由的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尤许起身来到杨惜身后,不等阿三阻止已经上了手。 “王爷,我曾经学过穴位推拿法,能缓解头疼的。”他手法轻柔又娴熟,杨惜就觉得脑袋轻松了很多。 阿三都气死了,这人好不要脸。鞍前马后居然是这么个意思! “尤兄会的东西倒是不少!”杨惜觉得自己没法子真正将尤许当成下属对待,所以依旧没改称呼。 “家族藏书多,没事儿的时候就什么都学学!”他这般言语,也算是变相给杨惜交了个底。 敢说家中藏书多的,只有那些世家大族和久不出世的隐士家族了。 … 尤许这也算是正式给凌王当差了,所以阿三重新给他找了住的地方。 那是距离凌王府不远的一处小院子。小是小了点,可也足够三人居住了。 看着暂时属于他们已经的小院儿,老吴感激道:“老朽和宝儿托了恩公的福啊!恩公放心,这也安顿下来了,老朽就去寻个作账房的活计。”不能让恩公养着他们祖孙二人。 尤许看着老吴,眼神儿一亮:“做账房有些埋没了您的学识,待我寻个机会问问阿三,给您老找个教书先生的活计吧!”若是成了,还能将宝儿带过去读书,一举两得! 老吴也是一喜,能做个先生教书育人,将自己学的东西传下去,那可是功德一件了! 既然决定了,尤许便开始行动。杨惜可是说了让他跟着阿三熟悉王府和城内事务的,所以他毫不客气的找到阿三问道: “阿三兄弟,要不今日带我去街上转转?早日熟悉了咱们临州府的事宜,也好早日为王爷分忧!” 阿三对尤许的怀疑依旧在,他也想看看尤许上街要做什么?所以点头应了。 大街上。 “阿三兄弟,我这俸禄还没发下来,你先帮我垫付一下吧!”尤许抱着几包点心看着阿三说道。 阿三:“……”合着这货的目的是让他付银子来的?他不悦的掏出一个钱袋子塞到尤许怀中:“小爷真是前世欠了你的!”说罢气愤的向前走去。 尤许付了银子,快步跟了上去:“阿三兄弟大气!不知能不能再给我那徒弟找个学堂?” 阿三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尤许:“尤许,你别得寸进尺!不然小爷就算违抗主子的命令,也得将你赶出城去!” 第9章 瑾防尤许 尤许笑嘻嘻的将一包点心塞给阿三: “阿三兄弟,这是在下一点薄礼!” 阿三都被他气笑了,没皮没脸的人最难对付。自家主子也不知为何会觉得,尤许这人是世家子弟的?要他说,这就是个市井无赖! 尤许跟着阿三身后晃悠了几日,给宝儿找了个私塾,给老吴找了个教书先生的活计。 然后自己开始鼓捣吃食。 因为他发现,这个世界的饭食实在是没什么味道。虽然乱世当前,不应该在意这些。可也不能浪费了食材还吃不好吧? 阿三发现尤许不去烦他后,并没有觉得轻松。他会忍不住猜测尤许在做什么坏事儿。 转悠着来到尤许住的小院儿,阿三不太自然的拍了拍门儿。 尤许正在灶房忙活,根本没听到拍门声。阿三转了转眼珠子,翻进了院子。人不在正好,他可以偷偷查查这人屋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阿三蹑手蹑脚的正要进屋里,尤许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了起来。 “哟!阿三大人这是改行做起了梁上君子了?” 阿三身子一僵,缓缓回头:“小爷拍门那么用力,你既然在怎么不开门?” 尤许看了自己手中的木盘一眼:“忙着呢!没听到。”说罢意味深长的看向阿三。 “我们入城门时,可是你带进来的。在下全身上下除了一身衣裳,还有其他东西吗?” 阿三心虚道:“你以为小爷过来是来偷东西的?” 尤许一针见血道:“那倒不是,只不过是不信任在下,来查查看罢了!” 阿三一屁股坐到一旁的的木墩子上,看了一眼尤许端着的东西:“你在做什么东西?挺香的。” 尤许笑道:“一些家乡的吃食,想来你这般疑心于我,也是不会吃的吧!”说罢端着东西进了正屋。 阿三跟了进去,趁尤许不注意拿了一块放在了口中。 他嚼吧嚼吧咽了下去,一脸挑衅的看向尤许。 尤许懒得理他,自己也吃了一块。 “不错,我这手艺见长啊!” 阿三又吃了一块儿,然后将整盘儿拉过了自己这边。 “我要给主子带些去,尤兄应该不会小气的吧?” 尤许心中一喜,脸上做出了一副有些不舍的表情来。 阿三起身端着东西来到灶房,看到一旁放着个食盒,直接将东西倒了进去,提着便离开了。这小气的小子,说是报恩。连这么点吃食都舍不得。哼哼! 见阿三离开了,尤许摇头轻笑出声。若是他主动提起给杨惜送去,阿三一定会怀疑他下毒或者心怀不轨。他表现出不舍来,阿三反而会主动将东西拿回去。 … 凌王府。 “哪里来的?” 杨惜看着食盒里的东西,新奇问道。 阿三回道:“城南新开了家点心铺子,属下觉得挺好吃。” 杨惜拿起竹筷夹了一块儿,品尝后连连点头。 “确实不错,这点心叫什么?” 阿三:“!”他哪里知道尤许做的这个叫什么?灵机一动,回道:“黄金糕!” 杨惜:“没想到这般好的点心,名字倒是直接。” 阿三笑了笑,附和道:“是啊,属下也觉得这名字有些俗气了。” 杨惜又吃了两块儿后,便放下了竹筷。 “去拿给兄弟们尝尝吧。” 阿三心中微暖,自家主子是真心拿他们这些人当兄弟的,什么好事儿都忘不了他们!答应了一声后提着食盒退了出去。 看着手中的食盒,阿三念叨道:“这小子家族不会是做御厨的吧?味道真是不错。” 阿二从外边回来,看着阿三对着食盒神神叨叨的模样,直接抢了过去。 “干什么呢?这里面是什么?” 阿三:“点心,主子赏给咱们几个尝尝的。” … 尤许猜测着杨惜吃到那点心时会有什么反应,他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他也搞不清楚为何会对她生出牵挂之情来,也许真的是因为救命之恩吧? 那日后,尤许便会隔三差五的做些新奇的吃食儿。阿三也时常会来尤许处蹭吃蹭喝。不过阿三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因为尤许买东西的银子都是他的。 尤许每次都会故意多做些,然后阿三便会提回去给杨惜。 次数多了,杨惜也发觉了异常。 “东西哪里来的?别说什么城中又开了家酒楼。本王怎么不知道短短数日,城中突然开了这么多家铺子?” 阿三脸一红,支支吾吾道:“是尤许那小子做的。属下不想您念那小子的好,再被他给骗了,就…就撒了个谎。” 杨惜无语,她是那么好骗的吗?阿三几个都是她的心腹,所以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因此总忘不了她的女子身份,生怕她被某个人欺负了去。 “去叫尤许来见我吧。” 阿三警惕道:“主子,那小子心怀不轨,不像好人。” 杨惜:“那你还敢拿他做的吃食给本王吃?” 阿三:“……” 听到杨惜终于想起自己来了,尤许心中高兴,面上也表现出了几分来。 阿三威胁道:“敢打我家主子的主意,小爷杀了你!” 尤许反问:“你家主子一个大男人,我如何打她的主意?在下可没有什么断袖分桃的癖好。” 阿三一愣,对啊!这小子又不知道自家主子是女子!是自己太过紧张了,看来日后得沉稳些了! 尤许勾了勾唇角,女扮男装又不是没有丝毫的漏洞。虽然杨惜行事装扮都很像男子,可男女的身形和某些习惯终究是不同的。 他又不瞎,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 阿三将尤许带到了王府的书房,尤许对着杨惜行了一礼。 杨惜指指一旁的椅子:“坐下说吧。” 尤许谢过后,大方的坐了下去。看的阿三直翻白眼儿。 “王爷,即便再繁忙,也还是要注意身体的。”尤许真诚道。 杨惜愣了愣,不自觉的摸摸自己的脸。她脸上的疲惫都这般明显了吗? “多谢,本王会注意的。” 听出她话中故意做出的疏离,尤许也没觉得有什么,反而是有些淡淡的心疼。 他道:“王爷有何烦心事可以说出来,或许在下可以帮忙呢?” 第10章 临州府之困 杨惜定定的看着尤许,良久后苦笑道: “你可清楚我临州如今面临的困境?” 尤许摇头,这个他似乎不太清楚。 杨惜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跟尤许说这些,许是身上的责任太重了,所以便想找个人说说。 “胡人已经占了定州府,很快便会继续南下。” 尤许点头,定州便是泉县所在的州府,没想到如今已经全数落在胡人手中。 杨惜叹了一口气道:“定州府失守,我临州府和成州府便会直面胡人。” 尤许试探道:“王爷是在担心战事起,百姓流离失所?” 杨惜一愣,反问道:“你为何不认为本王在害怕胡人?” 尤许:“王爷若怕他们,便不会亲自带人北上猎杀羯部了!” 杨惜苦笑一声:“听闻定州府民间出现了几百的反羯人士,可周山王却将他们定成了叛军。本王本想招纳他们,可惜晚了一步。” 虽然杨惜没有说为何晚了一步,可尤许也能猜到几分。想来那些人都被周山王坑杀了吧? “这般的时候,还能有反抗之心的人很难得,本王求贤若渴!” 说了心中的郁结,杨惜觉得轻松的不少。尤许听后确是沉默不语。 阿三撇嘴,这小子是单纯来听故事的吧?听完了便罢?他就知道这小子没啥真本事! 尤许起身问道:“王爷这里可有舆图?” 杨惜看了一眼阿三,阿三从一旁的书架上将舆图取了出来。 “这里是定州府与临州府的交界处,多为山地。可也有几处平坦的地方可以行军。”杨惜指着舆图说道。 尤许仔细看了看舆图,指着一处很特别的地方问道:“此处是什么地方?” “ 一处有些奇异的密林!”杨惜说罢看向一旁的阿三:“这林子如何诡异,阿三最有体会。” 阿三点头道:“确实!这林子进去容易迷失方向,深处还有瘴气弥漫。”阿三幼时的村子便在这林子附近。有时村里的小孩子或者是牲畜无意闯了进去后,便再也没能出来。 后来百姓便传那林子里有妖怪,会吃人!村子里人也渐渐的搬离了那里。 “进去的人真的就没人出来的吗?”尤许有些兴奋的问道。 阿三一脸怀疑,觉得尤许的喜悦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至少我所知道的是没有人出来的!” 尤许又看向舆图,良久后突然抬头看向杨惜。 杨惜猝不及防的和尤许四目相对,被他明亮的眸子晃了神,她有些不自在的看向舆图,不着痕迹的移开了眼。 尤许眼角带笑,伸出修长的食指点了点舆图上的两个地方。 “倘若胡人要攻我临州府必定会选择这两处行军。胡人马匹虽然强健,可其在山路上的耐力并不占优势。” 杨惜看向尤许,之前的不自在已经荡然无存。她道:“所以他们极大可能会选择此地?” 尤许赞许道:“王爷英明!” 杨惜:“……”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若再想不明白的话,那就是个傻子了! 尤许展颜一笑,指着那片密林自信道:“只要我们稍作布置,便可以让胡人的兵进入这片林子!这么喜欢我中原地界,那便留下来做这林子的养料吧!” 杨惜看着尤许的表情,怔了怔。她确定这般布置是可行的! “看来尤兄没事儿的时候,兵法也学了!” 听她这带着打趣的话语,尤许笑着点头。 “好叫王爷知晓,当初救了在下绝不亏!”他这话说的有些倨傲,可杨惜并不反感。有真本事的人傲气些也没什么。 “尤兄可愿去军中做事?”杨惜问道。 尤许:“任凭王爷差遣!” 去哪里,做什么都可以。哪怕将他安排在灶房帮厨,他想他也不会拒绝的。 尤许离开后,阿三担忧道:“王爷,这小子可靠吗?” 杨惜:“至少不会是什么恶人。只要他也想对付胡人,那本王便给他这个机会!” “主子,那这小子说的法子真的可以吗?”阿三问。 杨惜:“闲时就多去看看兵书!”阿三几个是凌王府培养的近卫,个个身手不凡。可是他们却没有带兵的机会,对战事的敏锐也不及那些领兵将领。 杨惜心下唏嘘,看尤许的年纪也不大。应该不会是有机会上过战场的人。可他那些话明显不是纸上谈兵。 她随手救下的这人,或许真的不亏! 尤许心情不错的回了小院儿,老吴和宝儿已经回来了。老吴更是自己做好了饭食等着了。 “恩公,老朽没您的手艺好,不过倒是勉强能入口。” 尤许笑道:“您谦虚了!”老吴的煮饭手艺可比之前凌王府那些人的好多了! 关于老吴对自己的称呼,尤许如今也懒得纠正了,恩公就恩公吧。叫啥不是叫?他就当自己的另外一个名字叫恩公便是了。 “师父,先生今日教了百家姓!可宝儿很早前就会背了!”宝儿高兴的给自家师父炫耀,一副等着夸奖的小模样。 “我徒弟真厉害!”尤许很给面子的夸了一句。他做不了那种不苟言笑的严师,平日和宝儿相处,更像是个不怎么着调的兄长。 宝儿突然问道:“师父,您这么高兴是找到惜儿了吗?” 尤许身子一僵,而后笑道:“应该是找到了吧!等为师娶她回来给宝儿做师娘!” 宝儿高兴的拍手道:“好耶,宝儿要有师娘了!师父加油!”加油是什么宝儿并不太清楚,还是之前听自家师父说过的。 老吴满头黑线,这师不师,徒不徒的,他都懒得呵斥自家孙子了! 凌王府。 一身姿曼妙的少女,面带娇憨的跑到杨惜的面前。 “表…哥,我回来了!” 杨惜抬头,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舅母如何会同意你跑来这里的?”她这个表妹也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之人。为了帮着她隐藏身份,居然假意爱慕于她。还时常待在她的凌王府内长住。 “表哥,母亲要我嫁人!我只能躲你这里来了!”杨怡嘟着嘴抱怨道。 杨惜不赞同道:“这般会对你的清誉…” 杨怡:“表姐,我还小!本来就还不想嫁人。” 第11章 表妹来了 杨家是杨惜的母族,所以她在外习惯用“杨惜”这个化名。而杨怡便是杨惜舅家的表妹。 “舅舅舅母身体可好?” 杨怡道:“他们都挺好的!爹爹每日忙的见不到人,母亲便只能成日的催促着我和大哥成亲!” 杨惜感慨道:“是我让舅舅劳累了!” 杨家舅舅如今帮着杨惜操持着成州府的事务,是成州府的太守。也算是杨惜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长辈了! “表哥,阿三人呢?我怎么没见到他?”杨怡四处看了看,都没看到阿三的身影,忍不住询问道。 “被我罚去抄写兵书去了,估计是没功夫陪着你胡闹了。”杨惜直接揭穿自家表妹的心思。 杨怡一听,苦了脸:“啊?那没人教我武艺了!”她之所以跑到凌王府,就是想来继续学些功夫的。自家母亲觉得女子该温婉端庄,最见不得打打杀杀,所以在杨府她是不能学武功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杨怡一脸八卦道:“表哥,大哥可是托我给你带了东西的,你要不要看?” “哦?大表哥有心了!”杨惜笑道。 杨怡见书房里没有其他人,她压低声音道:“表姐,你真不喜欢我大哥吗?” 杨惜没有回答,只道:“我这辈子估计不会再恢复女儿身份了。况且在我心中,表哥与你是一样的。”言外之意,只有兄妹情义。 杨怡有些心疼道:“表姐,你太可怜了!” 杨惜点点她的额头,笑着说道:“没什么可怜的,男子身份可以做许多之前不能做的事情,我并不排斥。” 表姐妹二人在书房叙旧说话。有了表妹的陪伴,杨惜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 尤许直接进入军中任要职,本来还有很多人不满。不过经过了一段时日的相处,大家渐渐也都接受了他。 在其位谋其职,尤许也是尽全力帮杨惜做事。所以已经有一段日子不曾来凌王府了。 这日,尤许好不容易有了空闲,他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吃食,提着便来到了王府。 因为杨惜的交代,尤许如今来王府是不需要通报的。侍卫直接将他带到正厅时,杨怡正亲昵的挨着杨惜说话。 看到这“郎情妾意”的一幕,尤许脸上的笑容都少了几分。 “尤兄?你来了!”杨惜心情不错,嘴角都带了些笑意。 尤许:“……”有姑娘相伴就这么高兴?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王爷,这是几样您爱吃的吃食,还热着!” 杨怡打趣的看了一眼杨惜,起身将尤许手中的食盒接了过去。 “多谢这位将军了。”说罢又回到了杨惜身边,直接将食盒打了开来。 杨惜看着几样吃食,心中微暖。她笑看着尤许问道:“尤兄有心了!今日来寻本王可还有事?”若是尤许有事儿,她便打算让自家表妹先离开。 尤许心道,这是嫌自己打扰了她,开始赶人了?他偏偏不喜欢做那识趣之人! “确实有些要事想与王爷详谈。” 杨怡看着桌子上的食盒,有些不舍的问道: “表哥,我能不能尝尝这个再离开?” 杨怡:“!”吃货表妹有点丢人。 尤许:“!”自己做的本来就不多! 可再如何也是自家表妹,杨惜很大方的分了两样让杨怡带着离开了。 尤许劝道:“王爷趁热先吃些吧!想来您还没用午膳。”他都是计算好时辰来的,商量完事情,或许还能被留饭。 尤许来了临州府也有一段日子了,杨惜对于他这种时不时给自己送吃食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也不忌讳在尤许面前吃东西,几种吃食都尝了些,杨惜觉得已经都快吃饱了。 二人就这么一个看着,一个吃些。画面倒是很和谐。杨惜抬头正要与尤许说话,便见他正盯着自己出神。 杨惜的心跳漏了一拍,不自然的咳了咳。 尤许回神:“王爷喝些热茶吧。” 杨惜突然问道:“尤兄为何对本王这般关心?”关心到她时常有一种,娘亲还活着的错觉! 尤许目光真挚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当然,后边的话尤许只能心里说说。 杨惜笑的很无奈,这人也真是有趣。她救下的人也不少,可没有一个是采用这般方式报恩的。 尤许随便找了件军中的事情,和杨惜商议了一个多时辰。然后很自然的被留了下来用了午膳。 尤许走后,杨怡打趣的看着杨惜。 “表哥,这个将军喜欢你!” 她这没来由的一句话,使得杨惜差点跳了起来。 “莫要胡言!” 杨怡笑的贼兮兮的,她煞有介事道:“真的,我发誓绝对没有看错!当初有姑娘看上大哥时,就是这般的眼神儿。那姑娘也是这般时不时的送自己亲手做的汤羹来给大哥。”可惜自家大哥喜欢表姐,只能辜负美人恩了! 她看着有些呆愣的杨惜问道:“表姐,他可是知道了你的女子身份?” 杨惜摇头:“并没有!”她自信没露出什么破绽来。 杨怡嘟囔道:“那他怎么会对你这般殷勤呢?”她用力一拍自己的手,惊喜道: “我知道为什么了!” 杨惜看了过来,眼中带了些疑惑。 杨怡道:“他有龙阳之好!” 杨惜有些浑身不适,她失声道:“不会的!尤兄虽然看似有些不羁,可实际上…怎么会呢?” 杨怡打趣的看向杨惜,这一向遇事面不改色,稳如泰山的表姐,居然也有这般不稳重的时候。 杨惜此时思绪有些乱,自己虽然已经年逾二十,可从未经历过什么男女感情。自从改变身份接过父亲留下的摊子后,她便打定了终身不嫁的主意。 不管尤许是不是有那龙阳之好,她想自己都应该早些断了他的念头。 如此的乱世,两州百姓这么多人的性命都可能在自己的身上,不容她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 杨怡却觉得,如果真有个人能陪着表姐,那或许也是件好事儿。本来她之前是想撮合自家大哥和表姐的,可后来发现表姐对大哥确实没有其他的感情。 她眼睛一亮,自己偷偷的笑了笑。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 第12章 神助攻 尤许看着半日前才在凌王府见过的“表妹”,面露疑惑道:“杨姑娘来找在下是…?”这姑娘孤身一人女扮男装的来他这里,也不知有何目的? 杨怡左右看看,确定没其他人后又向尤许的身边凑了凑。尤许后退几步谨慎的问道: “男女授受不亲,杨姑娘自重!” 杨怡一跺脚:“你别自作多情,本姑娘又对你没想法。” 尤许目光怀疑的看着杨怡,依旧是一副防备的模样。 杨怡撇撇嘴:“你不会是真的喜欢男子吧?”不然也不会这般对她避如蛇蝎吧! “姑娘慎言!”尤许声音微冷。 “那你怎么会喜欢表哥?”杨怡直接问道。 她这么直接,倒是让尤许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 “别想糊弄本姑娘,你的心思都表现在脸上了。”杨怡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直直看着尤许。 见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尤许说道:“还请姑娘莫要在王爷面前说这些事情,在下想亲自对她说。” 杨怡突然一脸的不好意思,尤许心中一凉。完了,这丫头定是乱说了什么!若杨惜现在便知道了他的心思,那定是要疏远他的! 尤许二话没说,直接绕过杨怡便出了院子,他要现在去王府! 杨怡有些傻眼,自己是不是闯祸了?她就是想确定一下,这人是喜欢男人还是只喜欢表姐这个“男人”?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 杨惜一日内再次看到匆匆而来的尤许,也是有些惊讶的。她压下心中的情绪正要开口询问,便听尤许道: “杨姑娘说的没错,我确实心仪于你!” 杨惜原本维持的笑容一僵,怒斥道:“尤许你放肆!对本王不敬,本王可以杀了你!” 尤许:“等我说完你再杀!” 杨惜本能的害怕听到他接下来的话,指指外面:“立刻滚出去!” “不滚!你都要杀我了,死之前我也得将心里话都说出来!” 杨惜都忘记了喊人进来将尤许托出去,她怒瞪着尤许。 尤许丝毫不怕,继续说道:“我没有什么龙阳之好,可我觉得如果你真的是个男子,我也是愿意的!” 杨惜目露震惊,尤许话中的意思便是已经知晓了她的女子身份:“你何时知晓的?” 尤许笑道:“初次相见怀疑,再次相见确认!” 杨惜看着尤许,冷冷道:“知道又如何?本王这身份本来就是做给百姓看的!至于你们这些下属,知道便知道吧!” 她是王爷之子比王爷之女更容易让百姓相信,才更容易让两州百姓有期盼! “你走吧,本王不会接受你!”杨惜语气坚定。 “杨惜,我对你绝没有其他企图。若非要说有的话,那我就是图你这个人!与你是王爷还是普通百姓无关。”尤许知道今日不将该说的都说出来,恐怕以后不好再寻得到机会了。 “我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自不量力的肖想王爷。可心偏偏就是这般想的!” “王爷!胡人有异动!”一直在外探查情况的阿大突然闯入,打断了二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尤许觉得阿大回来的很及时,不然自己绝对会听到杨惜坚定不移的拒绝。如今刚刚好。 果然,听到胡人的消息,杨惜连忙道: “说清楚!” 阿大看了一眼尤许,杨惜解释道:“自己人,说吧!” 阿大虽然还不认识尤许,可主子都这样说了,他也便没了顾虑。 “我们之前留在定州府的人回来说,胡人大军正在向我们这里来。还扬言,若是攻下临州府,定要将反抗之人屠杀干净!” 杨惜皱眉:“这是打算像之前对泉县那般吓唬我们?他们也太小看我临州府了!” 想不战而屈人之兵?也得看看对方是不是怂!这几年凌王府一直在做的一件事情便是——告诉百姓胡人残暴,归降亦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若论对胡人的抵抗之心,凌王府治下的两个州府是最坚定的。尤其是对羯部,那更是痛恨万分。 “阿大,你继续派人查探胡人的消息。”看了一眼尤许,杨惜不自然道:“随我一同去大营吧!” 尤许神色自若的点了点头。 大营内。 “王爷,您还是坐镇后方比较好!区区五万胡人,末将几个去都是看的起他们!”有将领听到杨惜要亲自带兵,出言劝道。 尤许附和道:“属下也觉得王将军言之有理。若胡人来犯的消息传开,百姓势必会人心惶惶。惧则生乱,王爷坐镇后方安抚百姓才更重要!” 王将军看了一眼尤许,心道:还是得多读些书,这同样的话,人家说出来就是好听。 杨惜思索了良久,决定暂且留在城中! 她点了几个将领带兵,按之前商议好的计策出征阻拦胡人兵马! 而这些出征的人中便有尤许。 尤许也不敢保证这次出征会是绝对的安全。所以离开前叮嘱了老吴和宝儿,若是真的有什么万一,便让二人继续往南。 看着大军出城,杨惜也不知自己内心是什么感觉。看了一眼骑在马上的尤许,目光更是复杂。 单看身形,尤许可以说是有些瘦弱的。可她就是觉得尤许身上散发出来的自信,让她觉得这一战,他们或许不会输的! 目送将士们渐渐远去,杨惜转身回了城内。 刚回到王府,杨怡便提着个食盒迎了上来。 “表哥,这是尤将军托我给你的!” 杨惜面无表情的接了过来,提着回了书房。杨怡犹豫了一下,最终也没有跟上去。 食盒有三层,最上面放着的是一封书信。杨惜并没有着急打开,继续看其他两层。 都是她喜欢的吃食,也都是尤许亲手所做。 “何苦呢?明知我不会回应于你!”杨惜呢喃着拆开了书信。 字如其人,尤许的字如同他的人一般,不羁却也干净。 当看到尤许说怕没机会再为她做吃食的时候,杨惜突然红了眼眶。母亲去世前说害怕以后不能帮她缝衣裳了,父亲离开前也说害怕日后没人护着她了! 一滴泪水晕染了墨迹,杨惜没来由的难过,这种情绪不知是为父母还是为尤许? 或许两者皆有吧! 第13章 杨川 临州府边界。 “尤兄,这么做胡人真能上套?据说胡人野蛮,行事粗鲁直接,未必能想这么多的!”王将军有些不太自信。 尤许:“这次胡人的主帅是慕容阳,从王爷给的消息里可知,此人阴险狡诈、自诩北地诸葛。”所以还是有些聪明的,至于聪明到何种程度,这次正要试试。 见王将军还有些怀疑,尤许提醒道:“将军莫要忘了,我们还有后手。即便他不上当,没有穿过这条山谷,刘将军那边的埋伏也够胡人喝一壶的!” 王将军恍然大悟:“嘿!我怎么将这茬儿忘了,还是你小子狡黠!” 尤许:“……” 深秋的临州府,天气还没有多凉。不过北地的人已经是开始挨冻了。 胡人的临时军帐里。 慕容阳坐在主位上,吃着手下切好的肉食,看着羯部的一个将领警告道:“管好你的人,别再做出什么屠城的事情来!” “哼~”那人不屑冷哼。 慕容阳目光冷峻:“一座空城有何用?即便你觉得他们不如牛马也给本将军忍着!” 其他几部面面相觑,一人问道:“将军,对待那些不听话的中原人,若不强硬些,他们只会觉得我们软弱无能。” 慕容阳哼笑道:“中原这么大的地方,将他们杀光谁来为我们耕种?谁来为我们织布?别再用你那目光短浅的脑袋想事情!” 那人被骂,虽然有些不服气可也不敢再反驳。慕容家如今可是他们北地最强的势力。 “那中原的姑娘,我们能不能…?” 慕容阳看向说话之人,眯了眯眼。良久后淡淡道: “别太过!” 那人淫笑着说道:“将军放心,不会太过的。”说罢又和左右交头接耳起来。 凌王府。 杨怡单手托腮,歪着脑袋看杨惜。 “表姐,你在想什么?” 杨惜笑着摇头:“没什么!要不要出府走走?”近几日她有些心绪不宁,夜间更是会做噩梦。梦里都是临州被胡人所占,城内血流成河。百姓的哭声喊声就像是真实的一般,震的她心中发颤。 二人换了衣衫正要出府,阿大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主子,杨公子带着人马前来,已经到了城外!” 杨怡惊喜道:“大哥来了?” 杨惜也有些意外,她虽然将临州府的大部兵力派去抵御胡人。但是为了给百姓留个撤退的地方,并未打算动成州府的防守兵力。 一行人匆匆来到城门处,便见杨川一身戎装的骑在马上,身后是几千的士兵。 见到杨惜亲自前来迎接,杨川神色一喜,翻身下马便要行礼。 “王爷!” 杨惜虚扶一把,笑道:“表哥可莫要讲究这些虚礼了,快些入城吧!” “好!”杨川满眼的温柔。 杨怡气道:“哥!这么大个妹妹你愣是没看到吗?”眼睛都粘在自家表姐身上了。 杨川立刻换了副面孔:“私自离家,让父母担忧,你可知错?” 杨怡抱着杨惜的胳膊撒娇道:“表哥~,你看大哥,一来就凶我!哼” 杨惜也不知该向着谁,只能催促二人回王府再谈。 王府正厅。 “表哥,你怎么过来了?舅舅舅母可还好?” 杨川笑道:“都好,只是时常挂念表妹你。”他的眼中带着些心疼,心疼自家表妹一个姑娘家却要做这么多。 “父亲听闻胡人大军南下,让我来协助表妹。” 杨惜心中感动,只道:“成州的兵力我并不打算动!若是临州府受不住了,成州府可能是百姓最后的退路。” 杨川不赞同道:“父亲猜的果然没错,表妹什么事情都想自己扛。放心,我只带了三千的精兵,不会对成州府的布防有影响的。” 杨怡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听二人说话,眼中带着怜悯的看着自家大哥。 杨川都被她看的烦了,转头淡淡道:“小怡,母亲说罚你抄百遍佛经。抄不完不许回成州。” “不回就不回!我留在临州府陪表姐!”杨怡不高兴道。 “要我说,母亲罚的太轻了!”杨川冷脸道。 “大哥,你怎么就只对我这么凶?” 见这兄妹二人又要吵起来,杨惜连忙转移了话题。 “表哥来的正好,帮我坐镇临州!” 杨川皱眉问道:“表妹可是想去战场?” 见杨惜点头,杨川急道:“不可,表妹若不放心,我可以代你去看。战场杀戮血腥,岂是你一个姑娘家…” 杨惜打断道:“表哥,我不是养在后宅的娇娘子,人我这几年杀了不少!血染双手更是司空见惯。” 杨川被噎的无话可说,可他依旧不想让杨惜上去。 … 尤许此时正带着一队人在做陷阱,并且是特意针对胡人骑兵的陷阱。 “这胡人若是真从这里经过,不得损失不少的马?”一士兵一边卖木刺一边道。 同伴应声道:“谁说不是呢?就是有点可惜了那些好马。若是能抢过来就好了!” 尤许听到二人谈话,笑着说道:“说不定等哪日天下一统了,咱们就去北地草原选良驹去。” 虽然大家都觉得这一日还太过遥远,可也认为这话很鼓舞士气。 夜间,繁星满天。 尤许无聊的数着星星,唉声叹气。 “尤将军,您是不是在想心上人?”一小兵问道。 尤许大方承认:“算是吧!你呢?在想何人?” 小兵声音闷闷道:“卑职已经没有亲人可想了!当初北地被破,爹娘好不容易将我和妹妹送了出来,去年妹妹也生病去了。” 听着士兵带着哽咽的声音,尤许伸手拍了拍他。 “据说人死后就变成星星了,想他们的时候就抬头看看。” 小兵似乎抹了一把眼泪,闷声道:“多谢将军,卑职记住了。”之前对于这个突然降临的将军,他们这些兵私下里是不服的。如今他才知道,尤将军是个很好很温和的人。 另一边的王将军,带着人正埋伏在一处山谷之上。 据回来的斥候说,有胡人正向他们这里赶来。 王将军心中一喜,看来与胡人的首战是归他了! 可当敌军越来越近,待众人看清下方的情景时都傻了眼! 第14章 情敌相见 王将军双拳紧握,目眦欲裂的盯着山下。 “这帮畜牲!” 山谷中,来的不止有敌军还有普通百姓。那些人里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个个面色惊恐,衣着破烂。 副将皱眉为难的看向王将军:“将军怎么办?那下面可是有不少的无辜百姓!这帮孙子,倒是狡诈!”居然想到用百姓为质来探路! 王将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没了之前的犹豫。 “尽量让前方的百姓通过,至于敌军中间的百姓,本将军会为他们做一场法事。”他不能心软,如果让这部分的胡兵过了这里,他们的计划便会被打乱。 那样的话,很可能临州都保不住!会有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甚至丧命。 副将咬了咬牙,下去传令去了。 王将军又看了看下方的百姓,呢喃道: “本将军死后会向诸位赔罪的!” … 尤许埋伏的地方此时也有一部分胡人来探路,尤许思索后决定放这些人过去。 “将军,这样没问题吗?这里可是也有近千多人的!” 尤许:“他们是探路的!或者说是来试探是否有埋伏的!我们要留下的是后边更多的敌军。” 看了看顺利通过的那些胡兵,尤许目露杀意。暂且让这些人多活几个时辰!再深入还有刘将军留下的人进行围杀,胡人除了那片林子再没有其他进入临州府的道路。 … 后来大兴史书有记,尤太傅用计坑杀了胡兵近四万,另有近两万多胡人误入密林下落不明。胡人损失惨重,暂退至百里。 而此时,杨川带人赶到边界时正值夜间。将士们刚与胡人交战结束,突然发现后方有人马靠近。 王将军:“不会是王爷派人来了吧!”后方来人,应当不会是敌军,因为胡人不可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绕到他们后方去。 尤许心中一喜,起身拍了拍自己甲胄上的脏污。他满眼喜意的盯着远处,只到前去打探情况的士兵回来。 “禀几位将军,来人乃是杨大公子,还有三千精兵!” 尤许脸上的希冀瞬间破灭,他不想去管杨公子是谁,他只知道来的不是自己想见的人。 刘将军道:“这杨大公子可算的上是年轻有为了,据说当初老王爷在世的时候还想着将郡主…” 王将军突然出声打断了刘将军的话:“刘胖子慎言!郡主如今已逝,有些事不可再言说。” 可尤许却从二人话中听出了些其他的意思,他突然对杨川生了些兴趣。 而杨川在自家妹妹那里也听说了尤许此人,据说是个相貌英俊的少年郎,对自家表妹更是关怀备至。可他觉得那就是心怀不轨! 所以在他见到尤许第一面后,便露出了些警惕和不喜来。 二人四目相对,彼此全无好感。 “想来这位便是尤将军了吧?可真是年轻有为。”杨川打量着尤许说道。 王将军笑着夸道:“大公子有所不知,这次能这般轻易的击退胡人,全靠尤兄弟的计策。” 刘将军也附和道:“对啊,而且我们的伤亡也是极少的。” 杨川淡淡道:“本公子对二位将军的本事可是很清楚的,二位也太过谦虚了。”言外之意,他可不信是尤许的功劳。 王、刘二人面面相觑,都从杨川的话中听出了他对尤许的敌意。 尤许轻笑出声:“二位将军确实是过誉了,在下只是有些不入流的小聪明,恰好提了一些小建议罢了。而这次能这般轻易退敌,全靠众将士齐心协力。” 王将军打圆场道:“对对对,缺了哪个都不行的!” 杨川看了一眼尤许,勾唇一笑:“尤将军倒是很会收买人心。” 尤许皱眉,他们累了好久,又跟胡人周旋了好几日。这剩下的胡人刚退走,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歇歇,就遇到这么个玩意儿。 “不好意思了杨大公子,在下都连着几日没合眼了,需要好好歇歇去,失陪了!”说罢转身回了自己的帐子。 杨川不悦,因着和凌王府的关系,几位将军对他可都是客客气气的。没想到这新来的小子居然如此傲慢无礼。 “想来杨大公子也累了,先到帐中歇息吧。”王将军见场面有些尴尬,出声提醒道。 杨川道谢后,跟着王将军进了其中的一个帐子。 尤许躺在帐中,却是毫无睡意。与青梅竹马的表哥比,自己似乎很难占得了上风的。 明明自己很困倦了,可他的脑袋却是异常的清醒。他起身出了帐子,想随意的走走,却正要遇到同样难以入眠的杨川。 “尤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尤许勾唇一笑,向着杨川走了过去。 “我与小妹可以说是在凌王府长大的,幼时的表妹便与其他女孩儿不一样。她自幼习武,跟着姑父学习处理政务…” 杨川带着些怀念的讲述着三人幼时的趣事,尤许认真的听着。听的入神时,脑海中仿佛真能想象出杨惜小时候的模样。 杨川说了很多,桩桩件件都在表明他与杨惜之间的情义。 尤许轻笑出声,借着远处的火光看向杨川:“杨大公子,你也喜欢她?” 杨川:“是!我们自幼相识一同长大的情义,不是谁都能比得了的。” “可你并不了解她!”尤许淡淡道。 杨川哼道:“我不了解她?我知道她喜甜食、爱读兵书。,我知她喜欢深色的衣衫…” 尤许反问道:“若我没猜错的话,这次原本是她要来的吧?” 见杨川有些惊讶,尤许便知自己猜对了,他不由笑出了声。 杨川有些恼怒道:“战场危险,只要我在便不会让表妹涉险,她本就不该承受这些的。” “是啊,本就不该的!可她还是不得不接下了这个担子。” 杨川皱眉,不知尤许说这话是何意,便听尤许继续道: “可她既然接手了这些,那便是希望身边人忘记她女子的身份,信她!” 尤许看向远处的夜色下的山峰:“她并不喜欢兵书,她喜欢看游记。她不喜欢甜食,喜欢口味清淡的吃食。” 杨川怒声反驳:“不是的,你知道什么!” 第15章 分外和谐 尤许神清气爽的回了自己的帐子,盏茶功夫不到便睡了过去。 杨川气的胸口疼,一个人坐在帐中一壶接着一壶的喝茶水。 亲卫不明所以道:“大公子,您这是?”这么喝下去能睡的着才怪!他也不明白自家公子出去一遭,怎么就怒气冲冲的回来了。 出个恭都能被气着? “本公子带来的酒可在?” 亲卫提醒道:“战时军中不可饮酒,这可是王爷下的命令。您…” 杨川怒道:“如今战事结束了,去拿!”想到尤许说的那些话,他才惊觉自己或许真的不了解表妹。 他都不知道,她曾带着属下前往北地猎杀胡人的羯部。她一个姑娘家居然不顾自身安危带着人去冒险! 他曾经说过的,有什么事情他可以代她去做的,可她从来没信过他! 而另一边,本来睡的很安稳的尤许,突然进入到了一个奇怪的梦里。 梦中的他依旧是被杨惜从羯人的大锅旁救了下来。不过,梦里的他并没有开口要什么衣裳,而是哀求着杨惜带他一同离开。 为了博取同情,他还编了一个可怜又可悲的身世。 梦境一转,他跟着杨惜回到了凌王府中,被杨惜以远亲的身份,安置在了王府的客院内。 无意间他发现了杨惜女子身份后,便开始对她百般讨好,还时不时的送些自己做的吃食。 可惜局势太乱,杨惜一心都在如何抵抗胡人上。 梦境再变幻,他看到了胡人攻城,临州大乱。他趁着凌王府其他人奋力守城之时,贪生怕死的选择离开了。 梦境的最后定格在了,阿三几个护主而死,杨惜孤身一人拼杀后战死! 尤许猛的睁开双眼,外边已经是天光大亮了。他呆坐着回忆着梦中所见,心中是浓浓的疼惜。 “尤将军,您醒了?”亲卫端着早食进来时,看到尤许呆坐着有些惊讶。他还没见过这位如此傻愣愣的模样。 “外面缘何吵闹?”尤许问道。 “嘿嘿~,将士们高兴,正在比试拳脚!” 尤许挑眉笑道:“与胡人打了几日,这是还没尽兴?” 亲卫道:“这几十年和胡人交过手的势力不少,赢的这么解气的还是头一次。大家的士气深受鼓舞!” 见尤许面带笑容的看向帐外,亲卫问道:“将军,您不去试试吗?时才王将军和刘将军还在比试刀法。” 尤许起身穿了外袍,边向外走边道:“饭食留着,我去去便回。” “是~” 此时大营的空地上,王刘两位将军正在比试拳脚,想来刀法已经分出了胜负。 他们各自手下的士兵正围着二人,紧张的盯着自家的将军吆喝。 杨川见尤许出来,面无表情的冲着他点了点头。尤许见他眼底乌青,回了他一个微笑。 刘将军虽然身材有些微胖,可是身手却很灵活。二人你来我往,打了个不分上下。 王将军瞥见尤许的身影,突然收了拳。 “不打了不打了!你我二人都打了十几年了,没意思。”说着对着尤许喊道:“尤兄弟,来比划一下?” 不等尤许回答,杨川突然出声道:“二位将军都比过了,就由在下来领教一下尤将军的厉害吧。” 尤许就觉得,这人应当是彻夜未眠,自己跟他打都有点欺负人。 “杨大公子精神似乎不怎么好,要不今日就算了?” 杨川不悦道:“你这是看不起本公子吗?” 尤许摇头:“只是觉得今日动手,对杨公子不公平。” “哼~,你是觉得你赢定了?尤许,年少轻狂也得有个度!” 尤许:“!”自己一片好意,这人居然还不领情。 自从二人夜谈后,尤许倒是对这人有些怜悯。从杨川的讲述里也能知道,这就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加上梦中看到他为了救杨惜而死后,尤许倒是对他生了一丝的钦佩。毕竟梦里的他可是贪生怕死的逃跑了! 所以当二人动手时,尤许便保留了几分实力与之交手。 杨川越打越心惊,尤许的身手远在他之上。有些分心的杨川被尤许一拳打在下腹,他后退一步:“你其实是保留了实力吧?为什么?” 尤许:“这样对你这个宿醉的人公平些!”他刚刚便闻到杨川身上有很重的酒味儿。 杨川突然笑了:“本公子是不会领情的。” 尤许点头温和一笑:“我知道。”他又不在意这些,只不过是因为他是杨惜的亲人,所以想着留些情面。 杨川看了尤许一眼,离开人群回了帐子。 王将军来到尤许的身边,拍拍他的肩头问道:“我说尤兄弟,你不会是之前得罪过这位吧?他似乎对你有误解啊。” 尤许道:“我与杨公子是初次相见!”说罢摸摸自己的脸玩笑道:“大概是… 他嫉妒我长的好?” 王将军一愣,继而拍着尤许的肩大笑出声。 “还别说,真有这个可能!谁让你小子长了一张令人发指的脸呢!”说罢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 … 凌王府。 看着阿大传回来的消息,杨惜这些日子以来的忧心,终于是消失了大半。 杨怡笑道:“表姐,这回可放心了?” 见杨惜反复看着纸上的内容,杨怡打趣道:“阿大可是写了尤将军的事情?” 杨惜没来由的耳根一热,她抬头威胁道:“若再胡言,本王便将阿三派出去办差!” 杨怡立马求饶道:“表姐我错了!阿三若是不在就没人陪我玩了!”说罢又低声嘟囔道:“一提尤将军你就变脸,明明就是动心了!” “还说!本王……” 不等她说完,杨怡直接跑了出去。 “我去让阿三教我射箭,午时回来陪你用膳。” 看着被大力关上的书房门儿,杨惜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是长不大~” 他低头看到纸上写着的,尤许和杨川二人夜谈的内容,杨惜的脸也有些热。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偏爱清淡的吃食的?明明他每次送东西来,她也都是每样都尝一点的。很甜的那种糕点,她也是吃了不少的! 。。。 第16章 归来恰逢时 胡人退走已经十几日了,依旧没有其他动作。有将士便觉得他们可以撤回一部分兵了。 “胡人记仇的很!可能会想着报复咱们!”刘将军思索后觉得退兵之事还得等等看。 王将军也附和道:“刘胖子说的对,咱们不得不防。可如今临州的兵大部驻守在此处,太久的话,恐怕其他势力会趁机吞并王爷的地盘。” “那群软骨头,对付胡人像个缩头乌龟,内斗倒是个中高手!”杨川不屑道。 尤许突然道:“要不…咱们主动一次?” 王将军催促道:“尤兄弟,你可是有了什么计划?快说。” 尤许起身指着舆图上,胡人大军如今的驻扎地,缓缓道:“这里虽然看似易守难攻,可他撤退起来更是艰难……”如此这般的讲完自己的计策,几人也都陷入了沉思。 尤许接着道:“这次如果得手了,天寒地冻胡人应该会消停几个月。”而这几个月里杨惜便可以腾出手来,消除一些隐患。 几人商议到很晚,最后决定冒这个险。 凌王府。 阿二神色凝重道:“主子,义川王那里有些异动!恐怕所图不小。” 杨惜眉头:“左不过是想趁我临州兵力空虚,坐收渔翁之利。” 阿二骂道:“鼠目寸光之辈,若让胡人进来临州府,他的义州又能坚持多久!” “唇亡齿寒的道理都懂,可却总会抱着些侥幸的。”杨惜淡淡道。 阿二有些替自家主子担忧:“那咱们如何应对?要不属下带人将那狗屁的义川王宰了得了!”一个土匪头子,趁着乱世抢了些地盘自立为王,真以为自己就是个人物了! 见阿二说的认真,杨惜无奈道:“且不说接近那人都难,即便你们真的侥幸杀了他,很快便会有第二个义川王上位。本王不会让兄弟们为了杀个无足轻重的人而去冒险。” “可是主子…” 杨惜道:“不急,再等等看!” … 几日后,阿大从战场上传来消息,杨惜看后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取出舆图看了半晌后,盯着一个地方出神。 “难道你是想从这里潜入?”这般大胆的想法绝对不是刘王两位将军的!也不可能是表哥的。 能想到这样冒险的计策之人,只有尤许! 杨怡自认有不输男儿的胆识,可在尤许这里却会自叹不如。也不知是什么样的隐士大族能养出尤许这般的性子来。 半月后,正当义川王觉得胡人牵制住了临州府的兵力,想要趁机生事之时,尤许带着部分兵力返回了临州府。 凌王府。 看着黑了不少的尤许,杨惜内心复杂。 “你…” “我…” 二人相视一笑,杨惜问道:“表哥为何会同意留在战场驻守?” 尤许摸摸鼻子:“杨公子不日便会返回!”并不是要留在那里。 杨惜目光疑惑的看着尤许,却没再问二人为何没有一同回来。 “表哥可有为难你?”她了解自家表哥的性子,有些争强好胜。想来会对年纪轻轻便受她看重的尤许生出不喜来。 尤许心中暗爽,这应该是在关心他! “大公子为人直爽,我二人常常把酒言欢!相处和睦。”说罢又解释道:“当然,战时是没有饮酒的,打完才喝的。” 杨惜有些想笑,尤许这副小心翼翼解释的模样,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一路风尘,你先回去休息吧,过两日我为将士们庆功!” 尤许有些不舍,但还是点头告辞了。 回临州府的官道上,杨川正带着自己的人,快马加鞭的往回赶。 杨川快气死了!尤许那小人,偷袭胡人成功后非要拉着他一同饮酒,还说什么不醉不归!他确实是醉的不省人事了,可尤许却是偷偷提前回归了! “好一个不醉不归!”原来还可以这般理解! 杨川越想越气,用力夹了夹马腹,继续赶路!他若是再信那小子的话,就是个傻子。 他再也不信什么化敌为友的鬼话了! 小院。 尤许一身戎装的回来,宝儿直接扑了过来。 “师父!宝儿好想你啊!”小孩儿说着便湿了眼眶。 “恩公,您回来了?”老吴一直以来忐忑不安的心,此刻也落到了实处。 尤许举了举宝儿,宝儿瞬间害羞了起来,他又不是两三岁的稚童! “重了不少,像个男子汉了!拳脚可有每日坚持练?” “有的,每日都练,师父可要看看?” 老吴插话道:“你师父定是累了,明日再说。” 宝儿瞬间明白了自家祖父的话,他看看尤许带着些风霜的脸,重重点头:“师父咱们去吃东西,然后您去歇着吧。” 尤许欣慰的摸摸宝儿的脑袋,有种老父亲的感觉。 尤许自嘲,他连妻子还没有,居然体会了一把当爹的感觉。 简单吃了几口东西,尤许直接回了屋子开始睡觉。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一直到第二日的晌午才醒来。 彼时,老吴和宝儿都在私塾。锅中有老吴专门为尤许做的粥和饼子。 嘭嘭嘭的拍门声响起,尤许起身开了院门儿。 看到门外站着的杨川和阿三时,尤许愣了愣。 “杨兄,你回来了?” 杨川冷哼道:“别套近乎,本少爷与你势不两立!” 阿三怕二人再打起来,连忙将来意说明。 “主子让尤将军去赴宴。” 尤许看了一眼灶房,看来这饭还是只能去王府吃了。 去王府的路上,尤许疑惑的频频去看杨川。所以这人跟着阿三同来,就是来告诉自己,他与他势不两立的? 杨川:“哼!”他要时刻盯着这小子,看看他是如何讨好自家表妹的。 尤许不明所以,这大家公子都是这般难以捉摸的?他还以为这人回来第一件事情是来找自己打一架。没想到只是放了句狠话。 王府庆功宴上。 杨川直接坐到了尤许隔壁桌。 杨惜有些懵,这两人什么时候变的关系这般好了?昨日自家表哥回来,不是还咬牙切齿的将尤许的“恶行”说给她听吗?这才过了一日,二人便一笑泯恩仇了? “听闻尤将军酒量甚好,今日可以不醉不归的!” 杨川得意一笑,看!自家表妹要替他讨回公道了! 尤许后背一凉,杨惜这是话里有话啊! 第17章 醉酒 杨川不断与尤许举杯,想着将人灌醉。尤许隔着衣裳,摸了摸怀中的东西。很自然的与在场的人畅饮。 杨惜看了尤许一眼,这人的酒量确实不错。 可就是这般被认为酒量很好的尤许,在宴席结束时却突然醉的不省人事了。等其他人都陆续离开王府后。 杨川上前拍了拍尤许的脸,试探道:“尤许?醒醒!” 尤许除了皱眉表现出一副很难受的模样外,没有丝毫的回应。 杨惜起身来到几人身边,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尤许:“表哥,不然你将他送回去?” 杨川正要答应,便见尤许捂着胸口一副想吐吐不出来的样子。 杨川:“这个样子似乎也没法子坐马车了吧?”再晃悠上一路不得吐得到处都是?他有些不想去送人。 杨惜无奈道:“那便先扶到客房吧。”说罢看向杨川:“表哥也饮了不少,去歇着吧。” 杨川确实已经有些脚步虚浮,脑袋也越来越晕乎。为了不在自家表妹面前出丑,他跟着自己的小厮离开了。 杨惜看了看一旁的两个侍卫。侍卫会意,扶着尤许便走。 杨惜有些放心不下便也跟着一同去了。看着二人将尤许扶在了榻上,叮嘱了小厮几句便要离开。 “王爷~” 尤许醉意朦胧的唤了一声,杨惜转头看去发现尤许依旧是闭着眼睛的。 正当她以为尤许是梦呓的时候,便听尤许又道:“有要事…要与王爷说。” 杨惜看了看侍卫和小厮,三人都退了出去。 尤许缓缓睁开眼睛。 杨惜问道:“可觉得好些了?本王不该由着表哥灌你酒水。” 尤许无力道:“王爷恕罪!” 杨惜疑惑:“恕罪?” 尤许缓缓起身,哪里还有之前醉酒的样子。 “属下将部分酒水偷偷倒掉了,并没有全部喝下。”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紧紧盯着杨惜。 “既然无事,便歇着吧!本王先…”杨惜有些紧张。 “我有东西要给你!”尤许打断道。 杨惜停下脚步,转身看了过来。 尤许将怀中用帕子包着的木雕小人取了出来。 “我亲手所刻,王爷别嫌弃。” 他这般目光炯炯的看过来,杨惜仿佛受到蛊惑一样,伸手将东西接了过去。 只一眼她便知道尤许刻的是她,只不过是穿着女装的她。 杨惜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小人的脸,那眉眼刻的很细致也很像。木雕的表面也都被打磨的很光滑。 “很像,可惜本王已经很久不曾穿过女装了。” 尤许目光希冀的看着杨惜:“那王爷可愿…”穿给我看? 杨惜:“本王不知道!”她说的很急,生怕尤许问出愿不愿接受他的话来。 她不敢再看尤许的眼睛,转身欲逃。尤许抓住了她的胳膊。 “放肆~”杨惜想挣开。 尤许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手却并未松开。 “我只是想陪着你、护着你。若觉得我心仪于便是放肆,那你可以砍了我的脑袋。反正这世间也没人会在乎我尤许的死活!” 他这突然间的无赖让杨惜没了脾气。 “尤许,天下未定本王不想被儿女私情所羁绊!”她说的极其认真。 尤许:“那我便陪着你一起定这天下,如何?”换作其他人如此大言不惭,杨惜会不屑一笑。可面对尤许坚定的语气,她莫名的愿意相信。 “尤许,你为何会…?本王不似其他女子那般温柔,更不可能像其他女子那般相夫教子。” 尤许笑道:“情不知因何起,却不愿释怀。王爷既然也不厌恶于我,那为何不发发慈悲,给尤许个机会?” 杨惜:“……”她承认她动心了,不然根本不会留下来听他说这么多。 二人就那般对望着,尤许满眼温柔,杨惜满脸的纠结。 良久后。 “既然没醉,还赖在本王的王府做何?” 尤许心下一喜,这应该是默认的意思吧? 难得见他这般傻气的笑,杨惜有些嫌弃的将脸扭到另一边,可她的眼中却是带了些笑意。 尤许穿好鞋子,离开前还不要脸的说了一句:“王爷当初看光了我的身子,是该要负责的。” 杨惜想用木雕扔他后背,可惜没舍得。当日看过他光着身子的可不止她一个。 尤许脚步轻快、满面春风的出了王府。一路见到他的侍卫小厮都有些无语了,尤其是之前扶着尤许来客房的两个侍卫,更是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一刻钟前,尤将军还醉的神鬼不识呢! 昔日。 尤许赶着午膳前又来了凌王府。 看他手中提着东西,杨川不屑道:“怎么?今日不送吃食改送其他东西了?” 尤许将怀中的东西包的紧了些,躲开杨川想要一探究竟的手。 “事关重大,本将军去找王爷说话!” 杨川咬牙:“本公子正好也有事情要与王爷商议。”他可不能让这诡计多端的小子,单独与表妹相处。 见杨川跟了上来,尤许也不在乎,继续跟着侍卫向前走去。 尤许心中腹诽,等过一段日子他好歹得提醒一下杨惜,不能总这般不注意身子。每次他来,她都是在书房忙碌。 再见尤许,杨惜不由的有些不自在,好在杨川也跟了来,不用她单独和尤许相处。 尤许神采奕奕道:“王爷,胡人暂时不会再南下骚扰,我们要不要处理一下后顾之忧?”他说罢,将用布包着的玉玺放到了杨惜面前。然后还贴心的帮着将布解开。 待二人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差点惊掉下巴。大霄国的玉玺,就用一块破布给包了来! “这!这怎么会在你手里?” “机缘巧合下得来的,日后我慢慢告诉你。”尤许声音温柔。 杨川看着尤许,觉得他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太过随意了。可见自家表妹也都没呵斥,他也就懒得指责了。 “你怎么不早拿出来?想私藏?”杨川没好气道。 尤许道:“…”他就是没觉得它有多重要,早抛到脑后去了。 昨夜想事情的时候,突然觉得它可能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些作用,所以才从老吴那里拿了过来。 第18章 宝儿被劫 杨惜突然就笑了,她确实是正想做些事情,尤许送来的玉玺简直是雪中送炭。 义川王控制的义州以东是司马朗的仟州。论辈分司马朗是司马惜(杨惜)的堂叔。此人为人古板,极看重正统,也是个忠义之人。 如今她有玉玺在手,想来可以轻易与仟州达成结盟。 “多谢!”这声谢是发自内心的。自从救下尤许后,仿佛一切都变的好了起来。 杨川神色怀疑,问道:“尤许,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都叫我尤许了,还问我是何人!” 杨川又抬头看向杨惜:“表…王爷,你不觉得他出现的太过突兀了吗?”尤许身份有太多的可疑之处,他们其实都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某个隐士家族的人。 杨惜看向尤许,即便她相信尤许不会对她不利,可也想知道尤许的真实身份。 尤许认真回道:“事实上我都不知道我是何人,王爷救下我时,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杨川:“你骗谁呢!”他不信,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自己是谁呢! 尤许看向杨惜,杨惜直直盯着尤许的眼睛:“我信!” 尤许展颜而笑,这样便足够了!只要她信便好。 … 杨川怒气冲冲的向自己的屋中走去,遇到杨怡时也只抬眼看了看。 “哥?你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淡淡回了一句便要继续离开。 “哥,表姐曾说过在她心里,你与我是一样的。你也该放下了,别再为难自己了。” 杨川转头看向自己的妹妹,不甘心道:“明明是我与她一同长大,我们青梅竹马…” 杨惜:“可有些事情与先来后到是无关的!” 杨川怔了怔,转身脚步沉重的离开了。杨怡看着兄长的背影,有些心疼。可她也知道,有些事情及早的放下对谁都好。 … 王府演武场。 “阿三,今日你教我长枪吧?” 阿三无奈道:“杨大小姐,习武贵在坚持!您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什么都学不会的。” 看向一旁的兵器架,阿三继续道:“再则长枪太重,学起来很难,你可能连平稳握枪都做不到。” 杨怡难得的失落了起来,她看着阿三认真问道:“阿三,你多大年纪了?” 阿三随口回道:“二十一。” “你有喜欢的姑娘吗?”杨怡问。 阿三摇头:“我们这样的人,不配耽误任何姑娘。” 杨怡笑了笑,笑容里有些惨淡。 “过不了几日,我们可能就要回成州府了,你终于不用整日陪着我胡闹了,高兴吗?” 阿三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们本就不是一类人,他又怎么敢肖想些什么呢! 几日后,杨惜派使前往仟州,杨川兄妹请辞。 “我与妹妹会转道送特使前往仟州,而后直接返回成心府。” 杨怡也不舍道:“表哥,我走了啊!你记得想我啊。” 杨惜点头,不舍的看着二人。 杨川转向尤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包含了太多太多。有释然,有嘱托,有威胁… … 目送一行人离开,杨惜伤感道:“每次表妹他们来了又走,我便觉得自己又是一个人了。空荡荡的!”偌大的王府,又只剩下了她自己。 尤许心疼的看着她的侧颜,听着她诉说自己的心思。 侍卫们跟得远远的,二人并肩走着。 “尤许,其实我很怕,你来了也会离开的。” “不会,王爷在哪里尤许便在哪里!” 阿三心不在焉的走在侍卫们的身后,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三大人,您这是?” 阿三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摇头道:“无事!”只是有些失落罢了。 “恩公!恩公!” 老吴满头大汗的向城门跑来,或许是跑的太过着急摔了跤,他的身上都是脏污。 他也顾不得给王爷行礼,径直向尤许冲来。尤许迎上前去:“发生了何事?” 老吴喘息着:“宝…宝儿被劫…劫走了!” 尤许一惊,转头看向杨惜。 杨怡看向身后命令道: “传令下去,立刻关闭城门!” 她自然是知道宝儿是谁,也知道那孩子在尤许心中的份量。况且不会有人去劫一个普通孩子,所以这帮人很可能是冲着凌王府来的。 老吴紧紧抓着尤许的手臂:“恩公,宝儿…宝儿他…”话再出口,已经是老泪纵横。 “我明白,我会救出宝儿的!放心。”尤许语气坚定的安慰道。 冷静下来的老吴讲述了祖孙二人的经历。 今日私塾旬休,一老一少便留在小院做自己的事情。老吴本来在灶房收拾,宝儿扎了半个时辰的马步,便在屋中写大字。 可就在刚刚,几个蒙着面的男子翻进了院子,二话不说冲进了屋中将宝儿挟持。老吴听到喊声冲向屋中,被其中一人踹倒在地,晕了过去。万幸的是那些人似乎并没想杀人灭口。 再次醒来时,哪里还有宝儿的身影?老吴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急忙便来寻尤许了。 杨惜道:“阿三,送老吴去医馆。”看向尤许又道:“你随我回王府商议寻人事宜吧!” 老吴也不想耽误找孙子的时机,一瘸一拐的跟着阿三去了医馆。 王爷正厅内。 杨惜将负责城内防守的官员叫到王府,询问了近日可有可疑之人进入城内。 询问无果后,杨惜又派了一些人在城内寻找蛛丝马迹。 尤许分析道:“掳走宝儿,应当是他们早有计划。若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那大概是有所图的。我还是回小院为好,等着他们再送消息前来。” “本王随你一同回去。”杨惜脱口而出道。 尤许笑笑:“王爷放心,我不会有事儿!” 杨惜脸一热,尤许这话回的,好像是自己在担心他一样。 “那本王派些人随你回去?” 尤许拒绝道:“不用,有侍卫在,送消息的人怎么好前来呢?” 杨惜点头,她也明白尤许的意思。可对方身份未知、目的不清,她也怕这些人对尤许不利。 尤许刚回到小院儿,便看到正屋的门上插着一支箭矢,箭矢上还钉着一张纸。 尤许拔下箭矢,将纸张展开。上面写着要尤许丑时一刻到城西枯井旁赴约。 第19章 尤许身世 尤许哪里知道城西枯井在何处?而老吴此时又在医馆,没能回来想必是伤的不轻。 此时正是太阳落山之际,尤许换了一身颜色较深的衣裳,直接去了凌王府。 “城西枯井?”杨惜看向一旁的侍卫。侍卫回道:“属下知道尤将军说的枯井是何处!” 城西住着的多为普通百姓和一些从事下九流活计的人。一般百姓说城西枯井,那就是指城西靠近城墙的一处地方。 “能不能是义川王的人?”杨惜猜测道。 尤许摇头,单看信上的口吻,倒是向原身的旧识。 “本王暗中派人跟你去!” 尤许继续摇头:“这些人能悄无声息的潜入城内,想来是一股我们不清楚的势力。既然指名要我孤身前往,为了宝儿的安危,我自去即可。” 杨惜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尤许:“你会毫发无损的回来,对不对?” 尤许忍着笑意道:“若这是王爷的命令,属下定不敢违背。” “本王命令你,必须毫发无损的回来!” 尤许眸光温柔:“好,遵王爷令!” … 丑时不到,尤许便向城西而去。 夜深人静,为了少些不必要的麻烦,尤许故意躲开了夜间巡逻的人。 枯井所在的地方,是一处破败的院子,由于院墙都已经所剩无几了,尤许到附近时很容易借着月光找到了地方。 站在井口,好奇的往里瞅了瞅,并没有像话本子里写的那般,从井中飞出什么武艺高强的杀手!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尤许警惕的转身看去。 “少主,真的是你?” 来人身子微躬,看似有五十多岁。他紧紧盯着尤许的脸,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并不记得你,实际上我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 那人明显愣了愣,而后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少主连属下也忘记了吗?” 尤许皱着眉,然后假意拍拍脑袋道:“不记得,每次想事情会脑袋疼。”他故意营造出一副受伤失忆的假象,那人果然着急道: “少主不要为难自己,想不起便不想,属下会慢慢说给您听。”说罢对着空旷的后方道:“都出来见过少主!” 老人的话音刚落,尤许就见从暗处又出来十几个黑衣劲装的男子。 “属下见过少主!” 尤许一直觉得自己耳聪目明,可刚刚却并未察觉这些人隐在暗处。可见这些人的身手不凡。 “宝儿在何处?” 老人恭敬道:“在我们暂时栖身的院子里,少主可要现在就过去?” 尤许其实并没有完全信这些人,可如今也只能跟着他们走。 老人说的院子距离枯井并没有太远,一行人轻松躲开巡逻的兵士,顺利回了院中。 “老奴名吴和,之前一直跟着少主。也是尤家庄的官家。”老人将尤许带到正屋后,表明了身份。 尤许试探道:“吴伯?” “哎哎~是老奴!”吴伯顿时老泪纵横,这就是自家少主,即便失忆了也还是如从前一样唤他吴伯。 尤许心中微定,看来这些人说的不似假的。 “宝儿他?” 吴和笑道:“少主还与之前一样心急。那孩子应该是睡着了,老奴带少主去看看。” 尤许点头,看不到人终究不太放心。 宝儿在东屋的床上睡着,还盖着厚实的棉被。尤许无语,这种情况都能睡着,这心是有多大。 吴和也低声笑道:“这孩子心性极好,还很聪慧,若不是我们暗处有人盯着,差点让他自己跑了。” 尤许有些得意,他的徒弟能是个笨蛋吗? 二人重新回到正屋,有人已经又换了热茶上来。尤许直言不讳道:“既然是来寻我,你们为何大费周章的劫了宝儿来?” “最先找到少主的人,发现您并不认识他们。暗中观察数日发现您与之前有些不同。他们将消息传给老奴后,老奴曾一度以为您是有什么计划。不然又怎么会插手这些俗事,还不遗余力的讨好那个女娃子。”他停顿片刻后继续解释道:“因为怕暴露您的身份而打乱您的计划,所以…” 尤许缓缓抬头道:“你们也知道她是女子?” 吴和摇头失笑:“这些事情,老奴派人稍微查探便知。” “所以,你们为了掩人耳目,不被人怀疑我的身份,就演了这么一出?”他倒是无所谓,可老吴吓的不轻,如今也不知如何了。 “那老人是个意外,小七只是想将他打晕,没想到下手重了些。”吴和面带歉意道。 尤许笑笑,没头没尾的说了句:“说起来你们挺有缘分,都姓吴,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 老吴慈爱的看着尤许,自家少主的脾气还是没变,还是喜欢跟他这个老人家说笑。 尤许被他看的有些发毛,起身道:“既然虚惊一场,那我回去了,宝儿我也一并带走了!” 吴和着急道:“少主,您不回山庄吗?这外边也太乱了!” 尤许摇头:“不回,我答应了别人要与她一起定天下的!” 吴和:“可外边危险。” 尤许:“回去也不是一定就太平吧?要不然我怎么会差点被羯人吃掉!” 老吴听罢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赵鹏那个叛徒,真是死得太便宜了。居然差点将少主害死!” 尤许看了他一眼,其实刚刚那句话便是试探,看来原身的家族之前是遇到了某些变故。 “吴伯,别生气了!都已经过去了。外边其实挺好玩的,我以后再回去。” 吴和点头:“行,少主想留下来那就留下来吧。不过得让小七他们几个暗中保护才行!” 尤许目光一亮,问道:“小七几个?就是那些身手不错的黑衣人?” “对,少主连山庄暗卫都忘记了!”吴和又开始叹气。 尤许叹气道:“忘了,若不是你们找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没家没亲人的可怜人。” 吴和心中一疼,少主确实没有亲人了,可却不是没家的人。 “虽然老奴身份低微,可您说过老奴是您的亲人!您不是一个人,整个尤家山庄都是您的亲人。” 吴和说的动情,尤许却听明白了。他,或者说原身已经没有亲人在世了。 “嗯,吴伯,我不在的时候,山庄就拜托您多费心了。” “少主放心,老奴定然帮您照看好山庄!绝不让它再生什么乱子!” 第20章 天下始 尤许正要去带宝儿离开,院子突然被火光包围,紧接着院门便被人大力撞开了。 杨惜带人冲进院子,满脸焦急的看向尤许。 “尤许,你没事儿吧?”说罢冷着脸看向吴和等人。 小七正要动手,被尤许制止了:“自己人。”说罢大步来到杨惜面前温柔问道: “不是说好等我消息的吗?” 杨惜回道:“我不想你有闪失。” 尤许心中雀跃,若不是理智还在,记得这周围有很多人,他会直接将人拥入怀中。 杨惜被他炙热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状若轻松的转开视线。 “宝儿可找到了?自己人?” 尤许笑道:“王爷可要随我一同去接他?” 杨惜看了一眼带来的人,跟着尤许一同进了屋子。 宝儿睡的迷迷糊糊,突然被尤许抱在怀中还有些懵。他揉揉眼睛,看了看尤许和杨惜嘟囔道:“师父,您将惜儿师娘娶回来了吗?” 尤许抱着宝儿的动作一僵,杨惜红着耳根看尤许。 “不是…我并未向宝儿说过你的身份,这孩子是梦呓!” 杨惜打趣道:“梦呓?本王知道了。尤兄不必特意解释的。” 尤许抱着宝儿,看着杨惜问道:“属下在王爷心中是有位置的对不对?” 杨惜沉默片刻,缓缓点了头。 “本王承认,确实担心你的安危,很担心。” 尤许掂了掂怀中的宝儿,心情大好。 “属下很高兴。”说罢脚步轻快的抱着宝儿往屋外走去。 杨惜眉眼带笑,缓步跟了上去。 这样也挺好,有个人牵挂她,也令她牵挂着。 …… 第二年春,胡人卷土重来,因为这次临州府准备充分,再次将胡人挡在定州府不得寸进。 杨惜在尤许的协助下仅用三年,便收拢了南地。虽然并未称帝,也未建国,可却与北地胡人形成了南北对峙的形式。 凌王府。 自从宝儿被劫后,杨惜便让三人住在了凌王府的客院,这一住便住了好几年,再未搬离。 杨惜窝在尤许的怀中:“尤许,不能名正言顺的给你个名分,你不觉得委屈吗?” “不委屈,在我心中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杨惜摸摸自己的小腹,虽然不能以女子身份嫁给尤许,可她想过要给尤许生个一儿半女的。可二人在一起都三年了,肚子却没有任何动静。 尤许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儿:“我已经很知足了,你没有拒我于千里之外,允许我陪着你。惜儿,多谢!”说罢吻了吻杨惜的额头。 杨惜摸摸尤许的脸:“等一切安定了,我们就离开吧!后半辈子换我陪着你。” 尤许目光缱绻的点点头:“好!届时我们回尤家庄成亲!” … 《大兴太祖自传》中有这样一段描写。 朕生于乱世,却遇到了最好的师父。在朕与祖父命悬一线之时,是师父从天而降救朕于危难之中。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师父给了朕父亲般的疼爱,兄长般的关怀,也给了朕一个大兴国。 世人背地里都说,朕这个开国皇帝做的轻松,朕的大兴也来的容易。 朕深觉如此。 或许百姓觉得,是因为师父与师娘没有生下子嗣,才将朕视作亲子般的教导着。可其实朕知道,即便他们有子嗣,师父也不会打算让他们坐上那高位。因为师娘为了百姓,为了那所谓的责任,已经劳累了半生。 朕一直都记着师父的教导,做个明君。也一刻都不敢懈怠,几乎不能安稳的睡个好觉。 坐上这个位置真的很累。朕好怀念与师父和祖父一同南下逃命的那些日子。吃不饱肚子却能在师父的背上安心的入睡。 … 后记。 据说大兴有个特别的地方,那个地方很美也很神秘,那是是隐士大族尤家的祖地——尤家庄。 世人都知道尤家庄很厉害,却很少有人能找到尤家庄的所在。据说尤家庄高手如云,实力不详。有人传言说,尤家庄有颠覆一国之力。 曾经有官员上书,说尤家庄的存在威胁到了大兴的安定。却被大兴皇帝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尔等可知,若没有尤家庄,没有尤太傅。这乱世还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如今天下太平了,你们便要做那忘恩负义之人?尔等记住了!大兴在,尤家庄便在!朕不做那兔死狗烹之事,也绝不允许后辈子孙去做!” … 大兴二十年,尤许与杨惜双双离世。 大兴少了尤太傅,地府却多了个令判官战战兢兢的“魂儿”! “您…您回来了?” 尤许坐在判官的对面,淡淡开口道: “判官大人不想解释解释?” 判官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不敢!您面前不敢自称大人的。” “轮回?本座可是轮回到了自己的前世?” 判官点头又摇头:“倒是也可以这般认为!又…又不算全是。”毕竟那前世也仅仅是这位的一缕神识。 “惜儿呢?”尤许冷冷的问道。 想到阎君之前说的话,判官解释道: “仙君怨气太重,神魂还游离在诸天小界中受苦!”说罢小心翼翼的看了尤许一眼。这位每次离开小世界便会恢复之前的部分记忆。 而每一次回来地府,这位身上的威压都会强上几分。判官都有些吃不消了。 “怎样才能救她?” 判官心中一喜,连忙道:“您每次轮回,仙君的怨气都会少许多。再多几世的话…” 尤许转头看去,判官骇然,脑袋越来越低,不敢直视尤许的眼睛。 正当判官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尤许淡淡道:“那便送本座去小界轮回吧!原身的记忆便留着吧!” 判官问道:“那您之前的记忆可要…要封印?” “可!” 判官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大人也并非像传言的那般无情冷酷。 “您还有其他什么吩咐吗?” “一切都等她回来再说吧!该罚的,该死的,全凭惜儿的意愿。” 判官握笔的手抖了抖,无情者动了真情其实更可怕!他如今只能祈求另一位祖宗,能宽宏大量些,不然阎君也护不住他的这条小命! 。。。 第1章 殿前陈情 云国,盛启十二年,殿试毕。 皇帝满意的看着殿下的新晋进士。尤其是一甲的三人,更是越看越满意。 “探花郎,观你年纪应当是不足弱冠的吧?可曾婚配?” 众人羡慕不已,皇帝这般问那可就是想指婚的意思。听这毫不掩饰的喜爱,最低也得配个皇家郡主给这位探花。 其实皇帝这般问也是听说了探花没有娶妻。 尤许叩首后恭敬回道:“回圣上,微臣年十九,于两年前娶妻钟氏。”他不卑不亢,大大方方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了已经娶妻的事实。 皇帝脸上的笑容少了几分,他隐晦的看向后殿的某处。 “没想到探花郎年纪轻轻,已经成亲了!”丞相见场面有些尴尬,出言圆场。 尤许道:“实际上,若无妻子和岳家的全力支持,下官可能也参加不了科举。” 他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试问哪个男子会在大庭广众下,说出这样的言语?更何况还是在大殿上,当着皇帝和百官的面! 尤许就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妻子,还是个靠妻子扶持才有今日的人。 而原身自从到京城之后,从来不曾提到自己已经成亲的事情,故意让别人认为他还未曾娶妻,就是想攀附权贵。 可惜的是,春闱后大病一场时,尤许来了。 大殿发生的一幕,让很多人都觉得,这届的探花,仕途估计是完了。进不进得了翰林院且不说,得了皇帝不喜也绝然不会前途光明的! 琼林宴上,与尤许关系不错的二甲进士刘霄有些担忧道:“尤兄,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明知道圣上那般问的深意,还…唉~” 尤许没什么表情看着杯中的酒水出神。 刘霄压低声音道:“即便真的娶妻,你也可以想个两全的法子的。你我寒窗苦读十几载,不就是为了爬上高位吗?”他都不知道好友为何突然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 对于刘霄的为人处事,尤许并不敢苟同,可这人对待他还是有着几分真心的,所以也没有对他冷脸,只转移话题道:“刘兄可是打算留在翰林院?” 刘霄点头:“如果没什么意外,应当是的!尤兄你呢?” 尤许摇头:“不清楚,留京亦或是外放皆可。”皇帝怎么安排他都欣然接受。 就当所有人都觉得尤许会被塞到什么犄角旮旯做县令,或是某个无足轻重的位置当差时,皇帝却依然让尤许入了翰林院做编修。 贵妃有些不高兴,趁着皇帝心情好的时候抱怨道:“这探花郎也太不识趣了!” 皇帝淡淡道:“他本就娶妻,如果隐瞒实情的话,朕的公主成了什么了?仗着身份夺人夫婿?” 贵妃自知食言,连忙补救道:“圣上息怒,臣妾就是有些心疼烟儿罢了。那孩子自从得知探花郎已经成亲后,成日茶不思饭不想的,眼瞅着人都消瘦了一圈儿。” 皇帝神色一冷,沉声道:“堂堂皇家公主,若因为一个男子便这般没出息,朕看她这个公主也是做到头了!” “圣上息怒!”贵妃直接跪地请罪,心中懊恼不已。她怎么忘了这位是个什么性子呢! “贵妃得空就多教教云烟身为公主的傲气!朕去看看皇后!”皇帝起身,冷冷丢下一句话后便离开了。 贵妃后悔得只想扇自己一个耳光!好好亲近皇帝的机会被自己作没了! 而此时的尤许,已经踏上了回乡祭祖的路。想着家中的妻子,尤许心情复杂。 原本是秀才之女,可惜眼瞎看上了“他”这个忘恩负义之人。成亲两载,二人还未曾圆房。原因就是原来的尤许觉得自己高中后,若是钟惜夕还是完璧之身的话,休妻的时候众人才不会觉得他无情! 本来就没有同房、没有感情,自然是不能再在一起的! 尤许唾弃原来的“自己”,这样道貌岸然的理由也能想得出来,也真是难为他了! 一个无父无母的穷书生,全靠岳父一家的资助才得以读书科举。可这人,还未高中便已经想着,要如何休妻另娶了! 抚摸着怀中的木盒,尤许有些庆幸自己来了。这是他用自己的银子买的一套京城流行的发钗。 江门县,靠山村。 自从女婿上京赶考后,钟家大哥大嫂便时常来村里看望自家妹妹,钟母更是特意买了个丫鬟送到了女儿家中。 钟大嫂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不少的小姑子,心里担忧道:“惜夕,不是嫂子多嘴,这男人啊,有了本事就会觉得糟糠之妻配不上自己,你当初就不该放他上京去。” 钟惜夕满脸的愁色:“嫂子,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是夫君十年寒窗苦读,我如何能忍心断了他的希望。” “那你可想过,若他真高中,你与他很可能就…”钟大嫂没忍心将话说出来,可是钟惜夕却明白自家嫂子说的对。 夫君对她没有丝毫的感情,若不是父亲的缘故,他估计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钟大哥从外屋进来,气愤道:“他若是敢抛弃妹妹,我就打断他的腿!你和爹爹讲究什么以德服人,哥就是个武夫,只懂得武力解决!” 说来也奇怪,钟秀才风度翩翩,生出的儿子却是五大三粗,不爱读书不说,自小就立志做一个武将。可惜武将没做成,倒是成了个镖师! 钟大嫂嗔了自家夫君一眼:“成日的打打杀杀,那高中了可就是朝廷官员,岂是你能随意打杀的!” 钟大哥:“大不了一命抵一命,总之他尤许,不能欺负了我妹子!” 钟大嫂也来了脾气:“行行行,你去一命抵一命,到时候我绝不拦着你!” 钟大哥悻悻的闭嘴了,钟惜夕内疚的看着自家嫂子。 钟大嫂拍拍她的手:“别多想,若他真要做那忘恩负义之人,咱们就算是告到京城去,也要为你讨个公道。” 钟惜夕摇头:“嫂子放心,他的心里若依旧没我,我也不会再强求了!” 两年了,也该看明白了! 第2章 娘子 钟大嫂心疼的看着钟惜夕的手,这双原本柔嫩白皙的手,如今也粗糙了不少。 “想开也好,你的屋子嫂子一直给你留着,什么时候想回家了,便能住!” 钟惜夕靠在钟大嫂的怀中,悄悄的湿了眼眶。 兄嫂离开后,家中又只剩下了主仆二人。小荷是钟母买来陪自家女儿的,不然她一个人待在村里,说不得会有什么流言传出。钟家人也提出过让她回县城住,可她不愿意。说什么,哪有嫁出去的女儿常住娘家的道理! “小姐,您放着吧,奴婢来做。” 小荷只有十四岁,可是人却很勤快。她来了之后,钟惜夕的手都比之前白净了不少。 邻居张大嫂子平日里也是一个人,张大哥常年在县城里做工,十几日才能回来一次。 白日里钟惜夕也会去跟张大嫂子说说话。 “钟妹子,这次尤许回来,你可也抓些紧吧,好歹怀个孩子。”有了孩子也能抓住些男人的心。 钟惜夕脸有些红,他们都没有圆房,哪里会有孩子呢?估计这辈子她也不会与他有孩子了吧! 张大嫂子打趣道:“真不知道你这脸皮咋就这么薄!都成亲两年了,说起孩子都能脸红。你看看村头那些妇人,说起夫妻炕头上的事情,那可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罢捂着嘴开始笑。 钟惜夕的脸更红了,低着脑袋假装专心绣帕子。 张大嫂子推推她的胳膊,低声问道:“话说,你家的脸长的那么俊,那方面是不是也特别厉害!” “哎呀~!张嫂子~”钟惜夕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羞得满脸通红。 张大嫂子笑着拍自己的腿:“好好好,我不说了,就没见过你这么容易害羞的小媳妇!” 二人正说着话,外面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张大嫂子看向窗外嘟囔道:“这也没听说谁家娶媳妇呀!” 钟惜夕怔了怔,起身便往外走:“张嫂子,我回家看看去。” 张大嫂子也下了炕,说道:“去吧,我也出去看看去。” 正如钟惜夕猜测那般,确实是来送喜报的官差。她将人请去院中,听到尤许中了探花时,她还是高兴的想哭。 给了谢银,送走官差后。村里看热闹的人开始七嘴八舌。 “探花是不是很厉害?” “听说探花都是因为长的好看,那尤家小子可不就长的俊俏!” “那戏文里可都说,探花是要娶公主的!” 张大嫂子看着钟惜夕渐渐没了笑容的脸,对着村人道:“行了,都回吧!糖都吃了也不知道说点好听的话。” 众人散去后,钟惜夕看着张大嫂子感激道: “谢谢张嫂子,我没事儿!” “你也别听那些人瞎说,村里人啥都不懂,说话不经脑子的。” 安慰了几句,张大嫂子也识趣的离开了。 小荷将院子收拾干净,看到闷闷不乐的钟惜夕,关心道:“小姐,您饿不饿?奴婢给您做春饼怎么样?” 钟惜夕起身,缓缓道:“我没什么胃口,你做些自己喜欢吃的就好,我想去睡会儿。” 小荷担忧的看着主子回了屋,也不知该怎么宽慰。她一个刚来不久的小丫鬟,哪里知道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可看小姐成日愁眉苦脸的样子,她也能猜到那还未谋面的姑爷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说不得就是个和戏文里的陈世美一样的负心汉! 几日过去了,尤许还是没有回来。村里人都猜测尤许可能已经做了皇帝的女婿,再也不会回来了。 就连钟母都来劝自家女儿,让她先回钟家去住着,以免听到村里的流言伤心。可惜被钟惜夕拒绝了,她说要等着夫君回来。即便是要和离或者是休妻,她都要等着他亲口说。 尤母祭日,钟惜夕带着小荷提着祭品去祭拜。看着公婆的墓碑,钟惜夕低声呢喃道: “儿媳未曾见过二老,今日可能也是最后一次祭拜二位了。夫君对我无意,能做两载有名无实的夫妻,我也该知足了!” 对着坟头拜了拜,转身正要下山时,却看到了那个令她日思夜想的人。 “娘子,你果然来祭拜爹娘了!”尤许笑意盈盈的大步上前,钟惜夕却愣在了原地。 小荷看看自家小姐的反应,像是不认识这人的。她也不管危险与否,直接挡在了主子身前:“你是哪个?想对我家小姐做什么!” 尤许无语好脾气道:“我是你家小姐的夫君。你这小丫头哪里来的?” 钟惜夕回神,轻声道:“小荷,是姑爷。” 小荷不好意思的退后几步:“姑爷恕罪,奴婢是老夫人买来的,之前没见过您。” 尤许笑着看了她一眼:“你做的很好,何罪之有?日后记住了,要一直这般保护你家小姐才好。” 小荷哎了一声,又识趣的离着二人远了些。 尤许很自然的上前,本想牵钟惜夕的手,却见她将手藏到了袖中。 “娘子,可是生为夫的气了?为夫参加完琼林宴便往回赶了,可惜途中遇上了些事情所以回来的晚了些。” 他这般柔声解释着,钟惜夕的心却是凉了半截。这也许是休妻前的最后温柔吧? “我们先回家吧。”尤许也不管她的刻意躲避,直接抓起了她的手。 拇指不由的摩挲了一下,却感觉钟惜夕身子僵了僵。 “是不是很粗糙?” 尤许摇头:“为夫知道几个护手的法子,日后给娘子调理便是。” “日后?”他们还有日后吗?钟惜夕想着,眼角有些红。 尤许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波动,转头看了过去。 “娘子瘦了。” 听到这话,钟惜夕的眼泪再也忍不下去,无声的流着。尤许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帮着擦拭。 “娘子,你怎么了?可是受了欺负?” 他也顾不得站在外边,直接将人揽入怀中。小荷连忙背过身子,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钟惜夕抽噎着,紧紧抱着尤许。即便是为了哄着她和离,她也认了!哪怕是最后的温柔,她也想片刻的沉沦! “夫君~” 第3章 回钟家 尤许哄了很久,钟惜夕的情绪才好些。 待回到家中,尤许指着堂屋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说道:“回来见娘子不在家,为夫也没心情收拾就随意堆在此处了。” 钟惜夕道:“夫君离家时可没有这般多的行囊。” 尤许笑着说道:“为夫回来的途中置办的。娘子会不会觉得为夫浪费银子?” 钟惜夕惊讶的看着尤许,若不是他眼角的小痣还在,她都怀疑尤许是有人冒充的。 尤许停下手中动作,来到钟惜夕面前再次将人拥入怀中。 “赶考的路上,染了风寒。迷迷糊糊中见到了爹娘。二老骂我是个糊涂虫,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娘子贤惠温柔,岳父母慈爱宽容,大哥大嫂也那般的好,我却不懂珍惜…” 钟惜夕静静听着尤许解释,待尤许讲完后才问道:“那夫君的风寒可好了?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尤许闷声笑道:“傻不傻?都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为夫早已痊愈了。” 钟惜夕有些无措道:“我…” “娘子,来坐下。为夫给你买了东西。”说着便去包袱里翻找。 钟惜夕觉得自己在做梦,一定是因为幻想过许多次这般的场景,所以才会在梦中实现吧? 当尤许将木盒打开,里面的东西展现在她的眼前时,她依旧觉得是在做梦。 “娘子喜不喜欢?” 听到尤许温柔的声音,钟惜夕脱口而出道:“夫君不是回来与我和离的吗?” 尤许心中一疼,伸手摸摸她的脸颊:“不会和离!死也不会和离。” 钟惜夕连忙伸出手指,捂住了尤许的唇。 “不许乱讲话。” 尤许眸光温柔道:“那娘子也不许再说和离的事情。” “嗯~,不和离。”永远都不! 尤许将发钗插在钟惜夕的发间,真心夸赞道:“果然与娘子很般配,清谷幽兰、不落凡尘。” “我哪有夫君说的这般好。” “我的惜儿是最好的!” …… 二人同榻而眠时,钟惜夕不自觉的想到了张大嫂子说的话。恰好尤许翻身过来,吓的钟惜夕往被子里缩了缩。 好在尤许只是单纯的抱着。可即便如此,她也是一动都不敢动。 “娘子别怕,为夫今日不会乱来的。”过几日便要开始长途跋涉了,他不想钟惜夕身子不舒服。 钟惜夕轻轻点了点脑袋,心中却莫名的失落!他还是不愿碰自己吗? 翌日一早,尤许便找了村里的牛车,带着钟惜夕主仆前往县城钟家而去。 “夫君,兄长可能对你有所误会,若是说了什么话,还请夫君…” 尤许笑道:“兄长一心为娘子,为夫高兴还来不及。”再说钟家大哥也并没有误会,原来的尤许确实是个心思凉薄的人。 小荷坐在一旁,心中窃喜。自家姑爷对小姐多温柔,哪里就像村里人说的那般了! 到了县城,尤许还多付了十几个铜板给牛伯。 看着尤许的背影,牛伯嘟囔道:“这尤家小子做了官就是不一样了,都客气了不少。”之前那可是连个正眼都不会瞧村里人的。 钟家。 钟秀才还在私塾,家中只有钟母和钟大嫂。婆媳二人见到尤许还有些惊讶。再看他牵着自家闺女的手,钟母更惊讶了。 钟大嫂率先回神,将二人让到正堂,又看着小荷说道:“丫头,还得你去镖局跑一趟。” 小荷会意,利落的将怀中的东西放下,转身便跑了。 家里的帮工婶子有事儿,所以钟大嫂亲自给几人沏了茶水。 钟惜夕道:“劳烦嫂子了!” 钟大嫂摇头,隐晦的以眼神询问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钟母忧心忡忡,直接便问:“姑爷今后有何打算啊?”是休妻还是和离? 尤许起身,恭敬回道:“回岳母,小婿三日后便想带着惜儿上京。” 婆媳二人:“带着惜儿一起?” 尤许点头:“夫妻一体,小婿既然日后要留京,总不能长期与惜儿分离的。” 婆媳二人心安了些,继而又开始不舍了起来。尤其的钟母,想到女儿就要离开了,再见也不那么容易了,说不得几年都见不到一面。 如此这般的想着,钟母的眼眶便红了起来。 钟大哥被小荷叫回来后,刚到正堂门外,就感觉到了屋中低迷的气氛。 他的脾气一下子便上来了,怒气冲冲的走了进去,不等尤许起身便开始指着他鼻子骂了起来。 “都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今日算是领教了!” 钟惜夕正想解释,被钟大哥瞪了一眼。 “你更是个没出息的!看上谁不好,看上这么个东西?他就长了张好脸,那心可是黑如墨的!我当初是怎么劝你的?啊?”钟大哥红着眼睛,一顿的发泄。 替自家不值,更替自家妹妹不值。 钟母和钟大嫂面面相觑,这儿子(夫君)发什么疯? 尤许起身护在钟惜夕面前,看着钟大哥一脸真诚道:“大哥若有气尽管冲我来,别吓到惜儿。” 钟大哥呆了呆,看看他这架势,再看看亲娘和妻子问道:“这小子不是来和离的?” 婆媳二人齐齐摇头:“不是。” 钟大哥的火气瞬间灭了个干净,转头看向尤许:“那你来干嘛?” 尤许无奈:“来看看岳父岳母和哥嫂,顺便辞行!”接着便将要尽快上京的事情,说给了钟大哥听。 钟大哥:“…”妹妹要离开了,有点难过。 钟秀才回来后,看到堂中的情形,也生误会。 他的脸色难看,却秉持着读书人的面子,忍着火气。还是钟大哥看出了苗头,怕自家父亲与自己一样误会,直接道:“爹,尤许他不是来和离的!” 尤许也适时起身,对着钟秀才郑重一拜:“这些年多亏了钟家的支持和岳父的教导。尤许绝不会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钟秀才有些感慨,坐下后看着二人问道:“你们这是要上京城了吧?” 尤许看了一眼钟惜夕,点头道:“小婿入了翰林院。岳父岳母放心,小婿每年都会带惜儿回来看望二老的。” 钟惜夕看着爹娘,眼中是浓浓的不舍。 钟大哥突然起身道:“尤许,你发个誓吧!你们读书人的花花肠子太多,我信不过你!” 钟秀才:“……”这小子是忘记自己老子也是个读书人了吧? 第4章 离开 钟大嫂见自家夫君又开始作妖,悄悄给他使眼色。 钟大哥视若无睹,继续说道:“戏文里不是还有那黑心的读书人,将糟糠之妻故意虐待致死,就是为了能另娶高门贵女为妻的故事吗?我们不能不防。”他说罢直直看向尤许。 “我尤许在此起誓,惜儿若有不测,尤许必随她而去!” 钟秀才咳了咳:“慎言无妄!” 尤许正色道:“我知自己之前混账了些,让惜儿受了委屈,也让岳父岳母和哥嫂失望了。此后尤许定会爱护惜儿,绝不再让她伤心。” 说罢他看向钟惜夕保证道:“无论日后如何,尤许此生唯娘子一人!” 只此一人!钟秀才抬眼看来,这个保证可谓是很难得了。无论日后能不能做到,至少此时尤许能说出这般的言辞,钟秀才都是有些动容的。 和和睦睦的吃了午食,钟秀才又将尤许叫到了书房。 “京中复杂,人心难测,而你又没有任何的后盾,行事定要谨慎小心!” 尤许感激道:“岳父大人放心,小婿记下了!” 钟秀才看着面容俊俏的女婿,最后还是叹气道:“其实惜儿的性子极其要强,若是…老夫也不怨你。可也希望你能给她个体面!” 单女婿这张脸,也定然会招些烦心事,他只希望真到了停妻另娶的那一步,这女婿能念着往日情谊,做的别太过了。 尤许知道这是还不信自己,他也不再保证发誓,只乖乖点头应下。 “村里可能会做牌坊,只能劳烦岳父大人和大哥帮着操心了。”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来。 钟秀才也没推脱,点头道:“放心吧!” 三日后。 钟家人万般不舍的将人送出城外,钟母更是泪眼婆娑的看着女儿。可碍于吉利之说,却不敢哭出来。 钟惜夕流着眼泪,对着家人不停的挥手。 钟大哥眼带威胁的看着尤许。一个眼神,尤许便明白这位大舅哥想说的千言万语。 马车渐渐走远,钟惜夕终是忍不住抽噎了起来。 尤许将人抱在怀中,轻声哄着。小荷抹抹眼睛,将头转向马车外。 … 皇宫中。 三公主慕容云烟坐在亭中发呆,大宫女愤愤道:“公主可是金枝玉叶,今后的夫婿可是万里挑一的俊杰。一个探花罢了,真当他是什么香饽饽了?” 慕容云烟抬头:“这话你可敢当着父皇的面去说?” 大宫女一噎,连忙求饶道:“奴婢错了,奴婢就是为公主抱不平!” 慕容云烟:“没什么不平的,他本来就已经娶妻,是本公主不该的。”可是她还是想知道他的妻子是怎样的绝色,能让他当着满朝文武和父皇的面,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四皇妹最近在做什么?” 大宫女回道:“据说四公主在为太后绣衣裳呢!” 慕容云烟嗤笑道:“当初若不是她成日在本公主耳朵旁,说什么探花都是长的最好看的男子,本公主又怎么会跑去偷看状元游街!”如今她被父皇迁怒不喜,她那好妹妹倒是计划着讨好太后表孝心去了。 大宫女压低声音道:“公主,奴婢觉得四公主对您不是真心的,还不如五公主呢!” “天家姐妹哪有什么真心?不过是记恨你比她强,笑话你比她惨罢了!”慕容云烟不屑道。 … 距离京城越来越近,钟惜夕的心情便越来越忐忑。 “夫君,我…” 尤许耐心道:“不用担心,一切都有为夫担着。就是如今的院子有些小,可能要委屈娘子一段时日了。” “只要有夫君在,什么样的院子我都不会觉得委屈。” 小荷如今坐在车厢外,坐在里面总觉得自己很碍眼。不过她挺高兴的,两位主子感情好,她这个小丫鬟都不用操心了。 “如今这段道路较平坦些,娘子要不要睡一会儿?”尤许拍拍自己的腿,柔声问道。 钟惜夕抿唇一笑,缓缓躺了下去。 “夫君若是累了,便唤我醒来。” 尤许轻抚着她的鬓发,轻轻颔首。跟着自己来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她的不安和迷茫他又怎么会感受不到呢! 钟惜夕睡得并不踏实,即便是浅眠她也梦到了尤许之前冷漠的态度。 洞房花烛夜时,他只草草揭了盖头便说要去温书,然后独自一人睡到了东屋。 她以泪洗面,却只能安慰自己,夫君上进是好事儿。 成亲两载,尤许与她说过的话超不过二十句。即便她用心装扮他也不曾多看一眼。她曾一度自卑到以为自己很难看。 可嫂子却告诉她情人眼里出西施,大哥那般的粗犷,嫂子却说她心中的大哥千好万好。 她曾以为红袖添香是读书人喜欢的,所以兴致勃勃的写了首诗去让他指点,可他却看也未曾细看便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不是人人都能做才女的。” 正拿着书翻看的尤许,突然听到怀中人低低啜泣。他将书放到一旁,轻轻摸了摸钟惜夕的脸,手中温热的眼泪让尤许心中一疼。 “惜儿?娘子~” 钟惜夕听到尤许的声音,缓缓睁开双眼。她似乎懵了懵,以为自己仍然在梦中。 “夫君~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我是不是很难看?” 尤许俯身直接吻下,用行动回答她的疑问。 唇上真实的触感,让钟惜夕瞬间清醒。她挂满泪痕的脸颊瞬间红透。忘了呼吸,忘了起身,就那么任由尤许亲吻着。 良久后,尤许不舍的将人放开。闷气笑了起来:“娘子如今可醒了?若没有…”说着作势要继续。 钟惜夕猛的坐了起来,呼吸顺畅后才小声问道:“夫君,你怎么…怎么!”说着有意无意的去看尤许的衣衫。 尤许伸手抚上着她的脸颊,指尖摩挲着她的红唇:“若此时不是在马车上,娘子就危险了。” 钟惜夕红着脸,羞恼的不去看尤许。 尤许低声重重在她的唇上又吻了一下,才道:“娘子好香!”想吃! 钟惜夕推了推尤许,指着一旁掉落的书说道:“夫君可以看看书中的圣贤之言,莫要…莫要白日宣淫!” 第5章 抵京 “小姐!这里的城墙可真高!城门可真漂亮!” 听着车外小荷不断的惊呼,钟惜夕掀开了马车帘子。 “怪不得大家都说京城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单单是一个城门便是朱甍碧瓦、雕梁画栋。 她回头看着尤许问道:“夫君喜欢这里吗?” 尤许摇头:“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娘子何时厌了京中的生活,为夫便谋个外官做。” 钟惜夕羞涩一笑,心中尽是欢喜。 尤许租住的小院子在城西,周围住的几乎都是些文人或是官员。尤许就是看上了这里的氛围,才选择暂时租住在此处。 钟惜夕看着干净整洁的小院儿,满意道:“这里很好呢,夫君怎么会觉得委屈了我呢?” 尤许带着人进到正屋,二人的卧房倒是布置清雅又温馨。 “都是夫君布置的吗?夫君怎知我喜欢淡青色?” 尤许好笑道:“我与娘子成亲两载,即便眼盲心瞎也该知娘子喜好的。” 钟惜夕难得娇嗔道:“我以为夫君丝毫不曾在意过呢!” “之前都是为夫不好,冷落了娘子。日后只做娘子的附庸,以娘子为重!可好?”尤许说这些话的时候,眸中带着情义。钟惜夕觉得自己对尤许的甜言蜜语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 “成亲两载,我才知夫君嘴巴如此之甜。”脸颊微红,语带打趣。 尤许意味深长道:“若娘子喜甜,为夫还可以给娘子尝尝的。”说罢便俯身凑近。 反应了一瞬,钟惜夕羞恼的将人推开。 “好没正形,夫君真是越发的不正经了!”说着逃也似的离开了卧房。尤许轻笑出声,有些可惜的摸了摸自己的唇。 差一点就又亲到了! … 夜间,夫妻二人说着私房话。尤许更将自己的积蓄统统交给了钟惜夕保管。 “明日为夫上值,娘子若是觉得无趣,可去左边那户找他家的夫人说话。”他打听过了,王家夫人为人和善热心,是个可交之人。 钟惜夕捂着嘴笑了起来,她伸手轻点尤许:“夫君怎么也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不像探花倒像是个老妈子!” 尤许被取笑,状似生气的去抓钟惜夕的手臂:“好啊!娘子这是在嫌弃为夫?好叫娘子知道何为夫纲。” 二人闹作一团,倒是像新婚的小夫妻一般。闹够了,尤许便亲手帮着钟惜夕整理皱巴了的衣衫。 所谓灯下看美人!烛光突然晃动了一下,映照着钟惜夕有些发红的脸颊,更显出了几分娇艳。 尤许看的入神,呼吸也越来越重了起来。 钟惜夕抬眸,被尤许灼热的目光看的身子微僵。 她轻咬唇角,再不敢去看尤许的双眼。 “娘子,可以吗?”尤许语气轻柔,细听之下似乎还带了一丝哀求。 钟惜夕红着脸,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然后便被尤许打横抱了起来。 烛光跳动,屋中的光线明明灭灭。窗外月光高悬,夜莺那婉转的歌声终歇。 翌日。 尤许交代了小荷几句,自己收拾妥当便去上值了。 钟惜夕醒来后只觉得荒唐,她居然睡的这般沉。都不知自家夫君何时离开的。 “小姐,您要不要再歇歇?姑爷说您昨日累坏了,好生歇着便是。”小荷只以为尤许说的累是指赶路的辛苦,所以今日便大咧咧的复述给了自家主子听。 钟惜夕羞囧的想钻回被子里去!那人也真是,什么都说! “小荷,日后便唤夫人吧。这里不似村里,让人听了去会笑话的。” 小荷点头:“是~夫人,奴婢记下了。” 起身梳洗后,钟惜夕终于知道尤许为何让她好生歇着了。她确实觉得哪哪都不舒服,就连走路都有些许不适。 想到某个哄骗自己的男人,钟惜夕决定日后再不信他的鬼话了。 尤许神清气爽的来到翰林院,与同僚见了礼,又与相熟的人寒暄后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刘霄踱步到了尤许身旁,一脸的打趣:“尤兄这般神采奕奕,想必是将弟妹接来了?”说罢还冲着尤许眨眼睛。 尤许咳了咳,反问道:“据说刘兄这次没有回乡祭祖?” 刘霄:“没有,路途太远了。只得捎信回去了。祭祖只能劳烦我爹他们去忙碌了。” “那嫂夫人何时上京来?我家娘子如今也没个说的上话的人。嫂夫人若来了,倒是能约着一块儿了。” 刘霄神色有些复杂道:“应当是还得些时候吧。贱内出身商户,没什么见识的。” 尤许皱眉,这是嫌弃家中妻子了?若刘霄真是这般脾性之人。他倒是应该考虑远离了。 与其他衙门相比,翰林院还是比较清闲的。整理了一些史籍,很快便到了下午的时辰。 想到昨夜自己的孟浪行径,尤许绕道去了医馆。路过一家点心铺子,又买了些钟惜夕爱吃的点心。 小院里很安静,尤许回去的时候,钟惜夕正与小荷在灶房里忙活。 “过几日休沐,咱们去买个厨娘回来吧!就算为夫的俸禄低,也不能让娘子做这些的。” 尤许拉着钟惜夕出来,用衣袖帮着她擦拭脸上沾染的脏污。 看着他眼中的心疼,钟惜夕笑道:“都是小荷做的,我就是在一旁看看的。” “看看也不可以,灶房烟气大。”说罢低声问道:“娘子还疼不疼?” “啊?什么?”钟惜夕没听清。 尤许又道:“昨夜是为夫不好,娘子可还疼?” 钟惜夕想捂尤许的嘴,这种话是能直接问出口的吗? 尤许将钟惜夕的手拉了过来,将一个小瓷瓶塞入了她的手中。然后凑近她的耳边叮嘱了一句。 “哎呀~你怎么…怎么这样!”钟惜夕捂着脸躲回了屋里。 尤许换了常服,进到屋中。只见钟惜夕脸上的羞涩还在。 “娘子可要为夫帮忙?” 钟惜夕气得将手中的帕子丢了过去: “尤许,你再乱说便去睡书房吧!”想到之前那个满脸忧郁的钟惜夕,再看此时她表情鲜活的模样,尤许很欣慰。 他的惜儿在面对他时,就该是这般肆意娇憨、无所顾忌的样子才对! 第6章 三公主 尤许休沐之时便会陪着钟惜夕去城中逛逛。 “夫君,为何又要来银楼?我并不缺那些的。”说着轻轻拉拉尤许的衣袖。 尤许低声道:“今日来是取发钗的。” 银楼掌柜的看到尤许,很热情的上前招呼二人。 “尤大人,您是来陪夫人取发钗的吧?”他的语气有些讨好,不过分寸把握的很好,并不令人反感。 “秦掌柜,东西可是做好了?” 掌柜的看了一眼钟惜夕,笑道:“好了好了,保证夫人会喜欢。”说罢指了一旁的小丫头去取东西了。 钟惜夕看的一头雾水,尤许低声解释道:“为夫自己画的样式,托银楼师父做的。” 掌柜的在一旁看的乐呵,这尤大人对夫人可真是不错。瞧那说话时温声细语的模样,看的他都想嫁个闺女过去了。 东西取来,尤许放到钟惜夕面前,亲自将盒子打开。 “尤夫人您看,这套钗子绝对是独一份儿!”掌柜的笑呵呵道。 尤许看了东西,觉得做工很不错,师傅的手艺极好,能将他的想法都完美复刻出来。 钟惜夕轻轻拿起一根发钗,爱不释手的抚摸着。 “为夫帮娘子戴上看看。”尤许也不顾其他人的眼光,只将钗子接过去,轻轻插在了钟惜夕发间。 “很美!” 钟惜夕感觉到了其他人投过来的目光,脸颊不由的红了。 尤许怕她不好意思,与掌柜的说了几句话后带着人出了银楼。 “这里一共六支钗子,是一套的。娘子可以换着戴。” “多谢夫君,我很喜欢。” 某茶楼雅室。 三公主慕容云烟和大宫女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底下的夫妻二人。 “伤风败俗,大庭广众下还挨的那般近。”宫女愤愤道。 慕容云烟嗤笑道:“伤风败俗?”在她看来,尤许为了与自己娘子说话,俯身轻语的样子不知会羡煞多少女子。 “公主,您…?”宫女本想劝自家公主放下,可又不敢明言。 慕容云烟淡淡道:“本公主又不是嫁不出去,只是有些不甘罢了!本公主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对家中娘子一心一意。”说罢低声吩咐了宫女几句。 … 二人回家途中,路过一条巷子口时,冲出来一位衣着光鲜的姑娘。姑娘身后还有两个大汉追赶着。 “公子,救救小女子!”姑娘面容艳丽,有些乱的发丝散在两侧,更显出了几分妩媚。 尤许侧身躲开那姑娘扑过来的身子,顺便将钟惜夕也护在了怀中。 “小子,你这是想管闲事儿?”两个大汉正好追至跟前,其中一人恶狠狠的看着尤许问道。 尤许勾了勾唇角:“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管闲事了?” 大汉一愣,看向身边同伴。 那姑娘闻言,似乎有些害怕,哭泣道:“公子,您救救小女子吧,小女子定会报答您的。” 尤许护着怀中的钟惜夕,看着三人笑道:“本官不知你们唱这么一出戏,是为了什么?不过…本官不傻也不瞎。让开!” 他冷冷的呵斥,吓的那姑娘呆呆的向后躲了躲,将离开的路让了出来。 钟惜夕任由尤许护着她离开,并没有回头去看那三人。 走了一段距离后,她才问道:“夫君,他们是一伙的?” 尤许点头:“那姑娘明明跑的不快,可那两个男子硬是追不上她!”还偏偏在遇到他们夫妻后才追了上来。 “就因为这个,夫君便看出了端倪吗?”钟惜夕有些崇拜道。 “被人追赶,衣衫依旧干净整洁。哭泣都还能保持着妆容不花?”这就是来给他使美人计的! 钟惜夕呢喃道:“可那姑娘真的很美!” 尤许牵起她的手安慰道:“不及娘子半分。” “夫君又哄人,我又不傻。”钟惜夕嗔道。 尤许认真道:“娘子这是不信?为夫会证明给你看的。” 钟惜夕也不知他说的证明有何深意,自然也没当回事儿。 谁曾想回到院子后,尤许便将她拉到了妆台前。 “夫君要做什么?”钟惜夕有些疑惑问道。 “好让娘子知道自己有多美啊!”尤许一边回答一边在她的脸上描画。 片刻后,看着铜镜中娇若桃红、眼角带媚的自己,钟惜夕有些失神。 若是之前,心中有疑虑她会忍着。可尤许告诉过她,夫妻本是最亲近之人,有什么不开心的皆要告诉他。 “夫君怎么会给女子上妆?如此娴熟,可是之前…时常这般做?”尤许离开村里都好几个月了,难道在京中遇到过什么情投意合的女子? 尤许将她的脸转向自己,笑着打趣道: “娘子又在乱想了!”说罢起身来到一旁的书箱旁,从里面取出了几张画像。 将画像展开,尤许解释道:“如此娴熟,是因为娘子的脸时刻在为夫的心中。” 钟惜夕看到纸上的自己,不由湿了眼睛。原来分别后,他也会因为思念而为自己作画的吗! 开心的扑到尤许怀中,心中再无半分的疑惑。 尤许松了口气,还好回乡的途中画了这些画作。不然都不知该如何安妻子的心了!两年多的冷落,又怎么会轻易让她相信呢! “都是为夫不好。”轻轻拍着钟惜夕的后背,心中是浓浓的心疼。若他来得再早些多好! 回宫的慕容云烟听到宫女禀告后,轻笑出声。 “真有这般的男子吗?本公主就看着,你对妻子的这份心能维持多久!”。 … 钟惜夕听了尤许的话,刻意与邻居王夫人时常走动。王大人是正六品的工部主事,为人很豁达。而王夫人的性子更是爽利,与张嫂子的性子有些相似。 “妹子,在这皇城生活不易。满街的达官贵人,随意提出来一个都比咱身份高。可那又怎样?只要自家夫君是个疼人的,咱就有底气!” 王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双眼亮晶晶的。王大人已经三十多岁了,二人至今也只有一个女儿,可那王大人却依旧只有王夫人一人。也并未用延续子嗣之类的借口纳妾。 二人边绣东西边唠嗑,时不时的传出王夫人爽快的笑声。 小荷匆匆跑来王家,见到钟惜夕时便道:“夫人,大人带了人回来,您快回去看看!” 第7章 游荷偶遇 钟惜夕匆匆返回院子后,见到尤许正与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交代着什么。 她隐晦的瞪了一眼小荷,这丫头说话冒冒失失的。她正听王夫人说起,邻居孙大人几个月前带回一个貌美的小妾的事情。小荷突然来寻她,还说了那么一句。害她以为自家夫君也带回来什么貌美的小丫鬟了呢! 见到钟惜夕回来,尤许笑着迎了上来:“娘子,这是为夫买来的厨娘,玉嫂子。” 钟惜夕点了点头问道:“夫君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 “圣上招了几位学士入宫议事,令我们这些小官休沐半日。” “大人、夫人,那奴婢带玉嫂子先去灶房熟悉一下。”小荷识趣的将人带走了。 钟惜夕无奈道:“这丫头一时机灵一时呆的!” 尤许也笑道:“好在对娘子忠心,待为夫换了大些的宅子,请个嬷嬷回来教导一番也能当大用的。” 钟惜夕笑盈盈的看了尤许一眼,她每次与尤许说这些家中琐事的时候,他都不会嫌烦,也都会有所回应。 “娘子在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高兴罢了。” … 夏荷初开时节。 趁着休沐这日,尤许特意带着钟惜夕到城外赏荷。 荷花初开,轻舞翩翩,如梦似幻,美不胜收。与爱人相约荷间泛舟,更是年轻男女最喜欢做的事情。 “当年初见夫君,亦是在荷花初开之时呢。”钟惜夕看着小船泛起的微波,笑着说道。 尤许有些疑惑,原身的记忆里他们二人可是在私塾初见的。 “夫君当然不会记得,因为那日夫君的视线都在手中的书卷上。”当时她还在想,也不知哪家公子,别人都是来赏花的,他却是闹中取静来苦读了。 尤许黑线:“…”原来的尤许真是虚伪至极!赏花就赏花,装什么苦读上进的书生! 小船划过了一处荷花转弯处,尤许看到了熟人。 刘霄的小船停在前方不远处,船上坐着一个妙龄少女,二人有说有笑举止亲密。 “夫君认识那人?” “翰林院同僚,原本关系不错的!”尤许解释道。 听出来他话中的不喜,钟惜夕也并未追问,她又看向了不远处的二人。 “观那女子年纪,并非他家中的妻子。”所以,妻子在家中照顾一家老小,刘霄却在京中另寻了新欢。 钟惜夕瞬间明白了尤许的意思,将视线收了回来。 尤许本欲将小船划向其他地方,刘霄却恰好发现了二人。 “尤兄~” 距离更近些的时候,钟惜夕也看清了那女子的装扮,看发髻分明是个云缨未嫁的姑娘。 刘霄笑着说道:“尤兄,这位想必是弟妹吧?” 尤许点头反问:“刘兄身边这位是?” 刘霄似乎有些难为情,可还是说道:“这位是郑小姐,户部郎中郑大人家的千金。” 随意寒暄了几句,尤许便借口远离了二人。钟惜夕莞尔一笑,看着小船两边的荷花出神。 “娘子在想什么?” 钟惜夕抬眸看向尤许:“我在想,夫君若是娶个高门贵女会如何。” 见尤许脸上的笑容瞬间暗淡,她连忙道:“不过,我是不会让夫君有这个机会的!” 尤许哑然失笑:“娘子学坏了!不过,为夫喜欢。”温柔却不失霸道。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尤许淡淡道:“之前只当刘兄做事理智、颇善专营。不曾想我与他终是道不同的。” 说罢释然道:“不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娘子可有喜欢的荷花?为夫去为娘子采来!” 钟惜夕摇头:“还是让它们在河中盛开吧,采了便会很快枯萎的,也是可怜。” “那为夫下次为娘子打造一套荷花簪。” 钟惜夕心中熨帖,宛若吃了蜜糖般。 这些日子赏荷的人多,所以河边自发的形成了不小的集市。 二人并肩行走时,尤许会下意识的护着钟惜夕。有认出尤许的女子悄声对身边同伴低语,时不时还偷偷看向二人的方向。 当日状元游街,探花郎的脸可是令不少闺中女子芳心暗许。可惜不久后便传出,探花郎在乡下娶了妻子的消息。 如今看到夫妻二人相处的情景,众人才知探花郎的妻子,也生了一副好颜色。 有胆子大些的姑娘跑到二人面前,红着脸问道:“这位夫人,你额间的花钿是何处购得?” 钟惜夕看了一眼尤许,笑着回道:“并非是在外面购得的。” 那姑娘瞬间明了,这不是买的是人家自己做的。她可惜道:“我就说嘛,城中还未见过这般精致又新奇的花钿呢!” 钟惜夕只得微微一笑,这个确实买不到,本就是尤许亲手所制。 回城的马车上。 尤许将人圈在怀中,二人一同翻看一本游记。 看到关于南地四季如春的描写时,钟惜夕随口说道:“四季如春?那园子里不就一年都能种不同的花?夫君可见过水仙花?据说它是在冬季开呢!之前读到古人诗句“仙风道骨今谁有,淡扫蛾眉簪一枝”时,我便在想水仙花定是极美的。” 她爱花也懂花,说到花时眼眸总是亮晶晶的。 尤许眼神温柔如水,宠溺的看着钟惜夕的笑颜,他眸中爱意如同繁星点点:“娘子若喜欢,为夫日后带娘子去南地看看。” 钟惜夕有些失神道:“夫君~” 尤许应了一声,钟惜夕伸手摸摸他的脸: “志怪话本子里写到,那世间有种仙药,人食之便可沉溺于美梦中,一生都不得出。我是不是偶然被仙人赐了仙药呢?”自从高中回乡后,尤许便视她如珍宝,待她也是全心全意。恍惚间她便会觉得自己在做梦。 尤许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傻~!即便真有那般的仙丹,定也是为夫所求的。” 马车刚刚回到小院外,便听到一个有些尖细的声音喊道:“哎呦~我的尤大人呐,您可回来了!” 尤许连忙扶着钟惜夕下了马车,看向来人有些疑惑的问道:“李公公?您这是…?” 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当初面圣时还为尤许引过路,尤许自然是认得他的。 李公公道:“您快些收拾一番,随杂家入宫去,圣上召见!” 第8章 太祖宝书 皇帝的御书房内不只有几个内阁大臣,这次一甲和二甲的前几位进士也都立一旁。 尤许恭敬的跪拜行礼后,皇帝缓缓开口道:“人齐了,朕便说说接下来的事情吧。太祖驾崩前留下一本神秘的书籍,只说上边记载的东西能使我云国更加昌盛。只可惜到了朕这里,依旧没人能破解上边的文字。” 皇帝看了看在场的几人继续道:“你们都是我云国最博学多才的官员,都来看看可能将这书中内容译解出来?” 尤许低垂着眼眸,对皇帝口中的神秘书籍有些好奇。丞相最先上去翻开了那本书籍,不过单看丞相的表情便知他没有什么头绪。 众人挨个上前看过后,都是一副皱眉苦思的模样。轮到尤许的时候,皇帝还特意看了他一眼。 尤许上前,待看到书中的内容时,眉头挑了挑,这文字他还真认识! 皇帝似乎看出了尤许的表情变化,问道: “尤爱卿可是见过这文字?” 尤许深知自己此时的回答,一定得把握好合适的度。不然,令帝王猜忌不说,还会得罪一众朝中重臣。 “臣确实见过此类文字,不过也是从一游方道长处见到的。”云国开国皇帝重道教,如今的这位更是在年少时,曾被一道长救过命。 听尤许这般说,皇帝神色一松。当即问道:“那爱卿可能解开此书?” 尤许状似犹豫道:“微臣可以试试。” 皇帝连声道:“好好好,即日起尤爱卿每日进宫来便可,翰林院的事情先放放。”太祖留下的宝书总不能随意拿到宫外去,只能让尤许进宫来做事情了。 “微臣遵旨~” 小院儿。 钟惜夕正焦急的等着。李公公也没有言明皇帝召见尤许所为何事,她不免会胡思乱想的担心尤许。 见到尤许平安回来,钟惜夕原本惴惴不安的心才落到了实处。 “夫君?” 尤许知晓她的担忧,柔声解释道:“圣上只是问了些事情,同时听召入宫的还有其他人。” 听到不是只有尤许一人被召,钟惜夕缓缓点了点头。 “不过,可能之后一段时日不会有休沐的时候了,为夫需要进宫为圣上做些事情。”尤许解释道。 江门县,钟家。 钟家人看完尤许和钟惜夕的书信,悬着的心也并未放下多少来。 钟大哥有些担忧道:“妹妹孤身一人跟着他上京去,有委屈也没个地方诉苦。” 钟大嫂白了丈夫一眼:“妹夫这次回来,与之前不太一样,我倒是觉得他可能是真的醒悟了。” 钟大哥撇嘴:“那些个读书人…” “咳咳咳!”钟秀才咳了几声,钟大哥直接将话咽了回去。 “爹,儿子不是说您,儿子是在说尤许那小子。” 钟秀才严肃道:“三十多的人了,言语如此无状。那是你妹妹的夫君,什么小子小子的?让外人听去笑话。” 钟大哥不敢再反驳,求救的看向自家亲娘。 钟夫人笑道:“老爷,衍儿都已经是做父亲的人了。” 钟秀才看向窗外,见两个孙子正在院子里玩耍,白了一眼儿子不再言语。 钟大哥眼睛一转,说道:“下个月有一趟去京城的镖,要不然儿子亲自押送如何?” 钟秀才抬眸看来,并未反对。钟夫人看了看儿媳妇的脸色。 钟大嫂点头:“夫君说的对,总该亲眼看看才好放心的。” 钟夫人满意的看了儿媳一眼,叮嘱道:“上京中路途遥远,万事皆计划妥当了才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也不想儿子路上有个好歹。 钟大哥:“这趟路线安全的很,爹娘放心吧。” 皇宫。 皇帝下朝后便与尤许一同待在御书房内。 “爱卿可有眉目了?” 尤许心下好笑,皇帝还挺心急的。 他恭敬回道:“回圣上,微臣目前只解开了第一篇。” “快说说看!”皇帝催促道。 “这第一篇讲述的东西皆是关于农事的,有几个沤肥的法子,还记录了几个农耕工具的改良之法。” 皇帝欣喜道:“可能译成我大云国的文字?” 尤许点头:“可以。” “好!好啊!天佑我大云!” 尤许恭敬跪地,语气真诚道:“天佑圣上!” 皇帝开怀道:“对!先帝在位四十载,暗中寻遍天下名仕,也未曾将太祖的书解开。老天却是为朕送来了尤爱卿。” 皇帝如今越看尤许越喜爱,也同时庆幸当初没有因为赐婚之事迁怒了尤许。 “待书中内容解译完成,朕定重重有赏。” 尤许连称不敢,是自己应当做的。心中如何想暂且不论,好听的话还是得说的。 其实这书中的东西对于他来说,译成大云文字很简单,可他不能让皇帝与其他人觉得,这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 就这样,尤许连着数日待在御书房,每日宫门落锁前才会出宫。 这日,在译书之时,尤许的身子晃了晃。皇帝发现后关切道:“爱卿可是身子不适?” 尤许摇头道:“回圣上,臣无事,只是近日想着书中内容,夜间有些难眠。” 皇帝看他面容憔悴,心中颇为受用。 “爱卿辛苦了!从明日开始在府中休沐两日。” “可是,臣想早日为圣上破解这书中的其他内容。”尤许语气真诚,一副不愿耽搁的模样。 皇帝假意生气道:“好生歇着,不然别人该说朕是个不顾臣子死活的暴君了。” 尤许目露感激道:“微臣谢圣上体谅。” 尤许傍晚离宫时,皇帝特意派了宫中的马车送其回家,可谓是独一份的殊荣了。 四公主慕容云琪听说了此事,与自己的贴身嬷嬷道:“可惜了,父皇这般喜爱尤探花,居然已经娶妻了。” 嬷嬷好奇道:“主子可是在替三公主可惜?” 慕容云琪轻笑出声:“本来听表哥说那尤许是个表里不一、凉薄自私之人。”所以她才撺掇着三公主去看状元游街。 可惜的是三公主虽然动了心思,可那尤许却又将娶妻之事言明了。 嬷嬷有些搞不明白自己这位主子的心思了。外人都说四公主心思单纯,可只有她们近身伺候的人清楚,四公主脾性别扭,很是难以捉摸。 第9章 四公主的算计 尤许在家中陪了钟惜夕两日后,又开始了入宫“陪”皇帝的日子。 钟惜夕有些无语自家相公的胡闹,居然敢装病!皇帝若是发现了,那可是死罪。 心惊胆战的过了两日便催促着尤许进宫去了。 尤许倒是心大的很,他可不想做个什么刚正不阿的臣子。他要做个能帮皇帝解决事情的“能臣”。而这个能臣还得是个能让皇帝放心的人。 在了解了皇帝的性子后,尤许便有了自己的一套与皇帝相处的方式。 日日出入皇宫,文武百官也都看出了皇帝对尤许的器重。就连皇帝身边的太监,对尤许也有了几分讨好。 小李公公送尤许离宫时,远远便看到了,正向这边走过来的四公主慕容云琪。他低声提醒道:“尤大人,四公主很得太后的喜爱。” 尤许明白李公公的意思,那是提醒他不要得罪了四公主。 慕容云琪看见尤许,状似天真道:“你就是尤探花吗?三姐姐果然所言非虚,探花郎果真才貌双全。” 尤许皱眉,若他真是个攀附权贵之人,听到这句话,定然会觉得三公主对自己有意,或许真的会做出什么讨好公主的事情来。 可惜啊,他已经不是之前的尤许了! “四公主谬赞了!” 四公主一愣,这人听不懂话吗?她是想说三皇姐对他多有称赞! “尤大人明日还会入宫吗?本公主也好告之三皇姐去。”四公主眨了眨眼睛,一派天真的问道。 “微臣不知,微臣只听圣上调遣!”说罢看了一眼李公公。 李公公会意,笑着说道:“哎呦~公主殿下,这宫门都要落锁了,奴才还得将尤大人送出宫去呢!您看…?” 四公主恍然大悟的看了看天色,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李公公快去吧!”语气依旧是天真无邪。 尤许出宫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宫里的女子都跟有毛病一般,总是莫名其妙的生事儿。 想到对于那位太后的传闻,尤许有些头疼。当今虽是太后亲生,可却不是在太后身边长大。母子二人的关系很微妙。 而这位太后,那可以说是有些不讲理的难伺候。 … 翌日,三公主来给太后请安时,状似无意的提起了尤探花。还顺带的提了一下三公主慕容云烟。 太后之前也是听到些风声,说什么皇帝看上了探花,想给三公主指婚。 “哼!成亲了又如何?休了便是!皇帝也太过宽容了!一个臣子罢了,能做皇家女婿他还拿上乔了?” 慕容云琪嘴角微勾,低声道:“还是皇祖母心疼孙女们!” 她真诚又有些娇憨的语气,逗的太后笑了起来。 “皇家公主,连个农妇都搞不定,那丫头也太无用了些!明日,哀家去跟皇帝说。” “皇祖母真好,三皇姐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慕容云琪说道。 另一边。 钟惜夕近日总觉得有些心慌,胸口也有些发堵。 小荷担忧道:“奴婢还是出去寻个郎中回来吧。” “无需大惊小怪的,可能是最近天热,有些不太适应吧。” 看郎中定是要配些药汤子吃,她怕尤许会担心。 二人用晚膳的时候,尤许看出了钟惜夕胃口不佳,他关切道:“娘子可是身子不适?” 钟惜夕摇头:“许是午后吃多了点心,所以现在并不太想吃东西,夫君不要担心。” 尤许起身走到钟惜夕身边,半蹲着身子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没什么不同时又观察她的面色。 钟惜夕好笑道:“夫君这是想做郎中不成?” “为夫可是答应了岳父岳母,不能让娘子受任何的委屈。更何况娘子若是不舒服,为夫也会心疼。” 钟惜夕笑道:“好了,我真的没事儿,就是天热有些食欲不振罢了。” 尤许摩挲着她的手:“再有几日,为夫便能做完圣上交代的事情,届时求圣上多给些休沐的日子,好好陪陪娘子。” “好~”钟惜夕眸光温柔的点了点脑袋。 … 翌日,皇帝正与尤许谈论太祖书中所言的时候,太监禀报说太后来了。 皇帝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本想让尤许先回避时,太后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母后怎么过来了?这外边日头正盛。”皇帝起身迎了迎。 太后不悦道:“怎么?哀家不能来看看皇帝了?还是说皇帝并不想见哀家这个亲娘!” 皇帝陪着笑道:“母后多心了,儿子就是担心母后劳累罢了。” 太后不置可否,看向一旁行礼的尤许,淡淡道:“你就是尤探花吧?倒是长了副好皮囊。” 尤许心中警铃大作,这太后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倒像是刻意冲着自己来的! “哀家听闻三丫头倾慕于你,你可愿意?” 皇帝皱眉:“母后!云烟并未见过尤许,何来倾慕一说。” 太后转向皇帝:“你日日忙于政务,哪里知道女儿家的心思!四丫头都说了,那日状元游街,三丫头可是跑到宫外去看了的。” 皇帝忍着脾气道:“母后,尤许已经娶妻!” 太后无所谓道:“给些银钱,休了便是!” 尤许神色微冷,袖中的拳头紧了紧。好在他还有些理智,知道皇帝并不是个糊涂虫。 “母后慎言!”皇帝不耐道。他就不明白了,自己父皇那般英明的人,在世时怎么会宠幸自己母后这般拎不清的妃子! 太后怒声道:“皇帝你也别嫌哀家多事儿,万一尤探花自己愿意呢?一个女子罢了!再不行,留在府中做个妾也是可以的。” 尤许跪倒在地,语气坚定道:“微臣的妻子于臣微末之时下嫁,臣与她两情相悦,互约白头、生死不弃。臣此生绝不会辜负她!” 太后怒道:“怎么?我皇家公主下嫁还辱没了你不成?” 尤许不卑不亢道:“公主金枝玉叶,是微臣不想辱没了公主!” 太后正要再说什么,被皇帝出言打断了。 “小孩子家家的玩笑,母后太过小题大做了,再说云烟未必就想嫁一个有妇之夫。”皇帝将有妇之夫几个字说的极重。 “父皇、皇祖母,云烟确实看不上别人的夫君!” 慕容云烟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第10章 前因后果 “父皇、皇祖母,身为皇家公主,云烟不会做令皇家蒙羞之事!即便是去皇庙中作姑子,也不会嫁他人之夫!” 太后怒气冲冲的离开后,皇帝目光幽深的看向了三公主。 他这女儿刚刚那一番话可是将太后得罪的死死的。 可这么一闹,却是让事情得到了最好的结果。 慕容云烟请罪道:“父皇禁儿臣的足吧!儿臣忤逆了皇祖母,令她老人家生了气。” 皇帝点头:“过些日子是你皇祖父的祭日,你便留在自己的殿中,为你皇祖父抄写经书吧!” 这样做也算是保护了她,不然太后在气头上,定会迁怒于慕容云烟的。 “儿臣谢父皇。” … 皇帝有些心情不佳,所以令尤许提前离开了皇宫。 走出御书房后,慕容云烟看向尤许淡淡道:“希望尤大人对待家中妻子,真能做到一如既往。” “今日多谢公主解围,微臣代娘子谢过公主。”这三公主也算是帮了他,所以尤许这句感谢真心实意。 “本公主只是不想被人坑罢了!并不是特意救你。”一副怕有许多想的模样。 尤许淡淡一笑,不再言语。他如今只想快些见到钟惜夕。想到太后轻描淡写的说出让自己休妻的话,尤许便发誓要快些爬到更高的位置。 只有自己在朝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了,别人才不会随意的拿捏他! 尤许的情绪变化,钟惜夕很轻易便察觉了出来,即便他刻意掩饰过。 “夫君曾说过,你我夫妻一体是最亲近之人,夫君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也要与我说的。” 她目露关切、语气温柔,尤许顿觉心情舒畅了不少。可休妻之类的话他又如何能说与钟惜夕听?她本来便敏感自卑,尤许不忍她多想,便轻描淡写道: “没什么,今日在宫中遇到了太后,她似乎很讨厌为夫!” 钟惜夕:“我的夫君这般好,若是别人不喜那便是别人的问题。” 尤许挑眉,好笑的将人揽入怀中。 “可是有哪位公主看上了夫君,太后娘娘做媒不成,迁怒了你?” 尤许身子微僵,自家娘子越来越聪明了。居然猜了个七七八八。 钟惜夕勾勾唇角,语气糯糯道:“夫君不必担心,或许之前我听了这些会难过,会无措。说不定还会想着和离成全夫君的仕途。可如今,我是不舍也不愿的。” 尤许扶着钟惜夕的肩膀,定定的打量着她的脸。 “娘子变了很多,为夫甚是欣慰。” 钟惜夕软软靠在尤许怀中:“是夫君的宠爱给了我底气。” “嗯~,为夫会尽力护着娘子,让娘子的底气越来越足。” 这边二人浓情蜜意,宫中的慕容云烟却是正在被贵妃责骂。 “你是不是疯了?太后本来就不喜我们母女,你还不知死活的得罪人!日后本宫在这宫里会更加的艰难。” “母妃,父皇都没有说女儿做错了!您为何要生气?” 贵妃一噎,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慕容云烟突然问道:“当初您求父皇为女儿指婚,真的只是为了女儿能得个好夫婿吗?” 贵妃目光微闪,沉声道:“当初是你跑去看状元游街,也是你回来说这届的探花相貌生的极好。本宫为了你能如愿,厚着脸去求了圣上,如今你倒来怪本宫了?”说罢开始抹眼泪。 慕容云烟神色缓了缓,语气也轻柔了几分:“母妃,对不起,女儿没有怪您。” 贵妃哭道:“你外祖家如今势微,几个表哥也不成器。没人能给我们母女撑腰。你父皇近几年看中寒门学子,母妃便想着,若你嫁给探花,也是一个好的选择。”哪曾想探花郎已经娶妻了。 慕容云烟:“是啊,嫁给探花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既然他已经有家室。母妃就不该再去太后面前乱说。” 她又不傻,一个四公主还不足以让太后关注她的婚事,定是自家母妃也多番提起过。 贵妃哭声一止,小声道:“若太后出面,你父皇也没法子的。”一个孝道压下来,皇帝也得要名声。 慕容云烟目光怀疑的看着贵妃:“母妃,究竟是为什么,您这般想让女儿嫁给尤许?” 见贵妃不想回答,她继续道:“女儿当日只是一时兴起,得知那人已有妻子后便也歇了心思。可母妃又为何还没将这事撂过去?” 亲生母女,她又怎么会不了解自家母妃的性子。绝对不会因为只是心疼她便抓着这件事情不放。 贵妃犹豫了片刻,缓缓说道:“你外祖父曾经救过一道长。当日状元游街时,恰逢道长与你外祖在茶楼相聚。你外祖父本是想向道长讨个什么振兴魏家的法子,谁知道长指着探花说…说他将来定然是天子近臣,地位极贵, 还说尤许可以旺魏家。” 可魏家两子五孙,硬是没个姑娘可以与探花郎成亲。 慕容云烟无语,一个江湖骗子的随口胡言,自家母妃便信了。 “那四皇妹又是怎么回事儿?”她可不信慕容云琪也是知道了这件事情,真心想让她嫁给“未来重臣”。 贵妃心虚道:“当日你二人一同去看状元游街,母妃怕那丫头也看上探花,所以做了点事情让那丫头以为尤许命格不好,是个命薄之人。” 贵妃也知道太后疼爱四公主,若是四公主也看上探花郎,只要求求太后那她女儿便没什么机会了。 慕容云烟嗤笑出声:“所以慕容云琪是希望我嫁个短命之人?皇家姐妹果然没有真情。”曾经她还以为慕容云琪对她真的有几分姐妹情情呢!好在早早看出了那丫头的心思。 “母妃,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女儿如今不想嫁给尤许了,您也别再因为一个道士的随口胡言,再去费尽心思做什么不该的事情了。”慕容云烟语气无奈道。 贵妃不高兴道:“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你以为本宫想做?哼!” 慕容云烟见自家母妃如此,心中便安了!想到自己的两个舅舅和几个表哥表弟,她也有些惆怅。 尤其是二表哥,那可真是个日日闯祸,从不做正事儿的主!也难怪外祖父会听信道士胡言乱语了! 第11章 魏县 尤许最近从别人的谈笑中,听说了一个有意思的人。 魏县,魏家嫡次子。一个不务正业,成日抱着奇怪想法的“怪人”! 据说这人今年二十岁,不爱文也不爱武,就爱捣鼓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之前因为捣鼓什么不用马拉就能走的车子,拆了魏家所有的马车,得了其祖父魏大人一顿好打。当初看热闹的人可是不少,大家都说魏大人被这个孙子气的够呛,差点吐了血。 这日,将皇帝交代的事情做完。尤许便不用再日日入宫去了。不过皇帝却私下交代了有许更重要的事情。 因为太祖宝书的第三篇上,记载了很多新奇的事物,皇帝全权交给了尤许去暗中试着做出来看看。 这是皇帝和尤许两个人的秘密,因为这些东西若真做出来几个,那可是能从中赚不少银钱的。皇帝也是人,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国库里的银子虽然面上说的好听,那也是皇帝的。可他却不敢轻易乱用一个子儿。若是自己的私库富裕了,他便不用听户部官员成日哭穷了! 尤许当然乐意为皇帝做这样的事情,况且这件事情,皇帝还答应了他不少的好处。 如今尤许最缺的便是人才,他决定去会会这被别人称作“败家子”的魏县。 打听到魏县今日会去城外魏家的农庄上,尤许带着钟惜夕便出了城。 他的事情并不想瞒着钟惜夕,他也不愿自己的妻子萎靡于后宅,所以便将她带在身边。 魏家农庄。 庄头正一脸为难的将一年轻男子放在外边。 “二少爷~您行行好!上次您来庄子试验那什么‘神风车’,差点将庄上的屋顶都掀了!老爷交代过了,日后您来了,绝不能让您再进去。” 男子,也就是魏县并没有为难庄头,只是有些失落的背着身上的大包袱转身欲离开。 “我为你提供地方,你可愿意跟我做事?” 魏县一脸迷惑的看着尤许,再看看他身边的女子就更迷惑了。 “你们是?”他一心都在捣鼓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上,根本不认识尤许是谁。别说尤许这个新晋探花、七品翰林院编修了。就算是当今丞相,他都未必知道长什么样子。 尤许笑着说明了身份和来意后,魏县怀疑的问道:“你不觉得我是异想天开?浪费精力吗?” 尤许摇头,真诚道:“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大胆!” 魏县失望道:“只是觉得大胆吗?” 钟惜夕看了看尤许上扬的嘴角,眼中带着笑意,自家夫君明明很欣赏这人,却还要拿乔。 “是很大胆!可我能帮你将这些大胆的想法变为成现实。” 尤许话音刚落,魏县猛的抬头看来,他的眼中都是希冀。 “你相信我?” 尤许郑重点头:“对!我信,愿不愿意来帮我做事?” 魏县紧了紧抓着包袱的手,重重点头: “只要你信我,我就愿意!” … 朝堂上最近发生了几件大事儿,太祖皇帝留下的宝书被解了出来,里面记载着些什么,大家虽然没亲眼见到,可也都猜测出是很厉害的东西。 而立下大功的尤许直接被皇帝升了官职。升官和赏赐都不是最令人羡慕的,令人羡慕的是尤许直接从正七品升至从五品侍讲学士。 不明所以的人觉得尤许这次升的有些快了,可知道内情的官员知道,皇帝这次的赏赐都是刻意压着的。不然,以尤许的功绩封个伯都是可以的。 书中记载的东西,足以让大云国的百姓在二十年内吃饱穿暖!也可以让大云国更加强大。 钟大哥入京后,按着之前信中告诉他们的位置找了过来,可打听之下发现二人已经搬去了其他地方。 钟大哥瞬间联想了很多,什么自家妹子被害,尤许另娶他人搬了家之类的事情他都想到了。 幸好王夫人带着丫鬟回来,看到有人站在尤许之前的宅子外,多嘴问了一句。 得知是钟惜夕的亲大哥,王夫人笑着说道:“也难怪你找错地方,谁能想到尤大人升的这般快!钟家大哥也别着急,让我这丫鬟带你去他们的新宅子去。” 钟大哥松了口气,连声道谢。 新宅子是皇帝赏的,距离旧宅子并不算太远。 看到突然出现的自家大哥,钟惜夕的眼睛一红便要哭。 吓的一旁的小荷连忙劝道:“夫人您不能太激动,小心腹中的小主子。” 钟惜夕连忙止了眼泪,扶着自家兄长坐下。“哥,你怎么来了?爹娘和嫂子呢?两个侄子呢?” 钟大哥看看有些消瘦的妹子,对尤许的疑心顿时又起。他顾不得回答妹妹的问题,直接问道: “怎么瘦了这么多?你都怀了他尤家的子嗣,他还敢欺负你?那小子人呢?”钟大哥说话的速度极快,钟惜夕连解释都来不及。 “大哥~,我瘦是因为这些日子吃不下东西,和夫君无关的。” 钟大哥再次问道:“那小子呢?还没下值?”对于自家妹妹吃不下东西,尤许还不陪在其身边,钟大哥觉得很生气。 钟惜夕神色温柔道:“夫君见我吃不下东西,听到一家新开的酒楼里有我们家乡的菜色,他…他去拜师学艺去了。”说到这个,她有些不好意思。 一个朝廷官员,为了自己夫人能吃口东西,死乞白赖的去和人家酒楼师傅学艺。 多少有点以权压人的意思。 钟大哥:“……” “那…妹夫他对你挺好的吧?”知道妹妹过的不错,钟大哥也不好再“那小子那小子”的唤尤许了。 钟惜夕好笑道:“大哥放心吧!”说罢吩咐了丫鬟去给自家大哥收拾院子。 没了担忧,钟大哥才开始关心尤许升官,和这大宅子的事情。 钟惜夕面带骄傲道:“夫君为圣上做了些事情,都是圣上赏赐的。” 说罢无奈道:“我已经给爹娘写了书信告知一切。”可惜自家大哥已经在路上了,并不知道此事。 钟大哥点头:“如此看来,妹夫还不错。” “娘子~,我回来了!” 兄妹二人正说着话,尤许满身烟火气的赶了回来。 第12章 别扭的钟大哥 晚膳时,当钟大哥看到尤许亲自下厨后,嘴角都忍不住抽抽了。 “妹妹,你们这宅子里的仆人也不少,就没个厨娘?他这般亲自下厨…不好吧?”完全没了之前想替妹妹出头的模样。 钟惜夕捂嘴笑道:“只是偶尔,并非日日这般的。”厨娘做的是好吃,可她就是吃不下。 钟大哥看看厅外,压低声音道:“偶尔也已经很难得了!”记得他之前到村里去看二人时,那时的尤许可是茶水都要等着自己妹妹沏的。 “小妹,你说哥之前那般对他,尤许他会不会计较?” 钟惜夕好笑的安慰道:“夫君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大哥别担心。” 钟大哥摇头:“不是大哥怕他,只是觉得之前那般对他,有点过意不去。”总觉得有些别扭。 … 为了给钟大哥接风,府中的晚膳很是丰富。可钟惜夕面前却是几碟江门县的菜色。 尤许贴心的挨着钟惜夕坐下,见她比较喜欢哪个菜色,便会帮着布菜。 见钟大哥盯着自己看,尤许疑惑问道: “大哥可是也想吃这个菜吗?” 钟大哥:“…” 尤许又道:“可是我今日做的不多,明日再给大哥吃吧。”他怕好不容易有些胃口的钟惜夕不够吃。 钟大哥:“…”他有那么馋吗?跟自己妹妹抢东西吃?他就是看见尤许那熟练伺候人的样子,有些惊讶罢了。 “谁要吃你做的东西,只有惜儿才不会嫌弃你做的难吃!”钟大哥本能的呛了一句。 尤许点头,一副终于放心的样子。 晚膳过后,钟大哥从怀中掏出了几张银票,轻轻放到了桌子上。 “我在来京之前,爹娘给的。二老怕你们在这里艰难,特意带给你们的。”不过看样子,他们应该是想多了。 “大哥~”钟惜夕不由红了眼睛,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五百两,对于钟家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钟家能为了他们在京中生活的好些,直接拿出这么些银子来,尤许心中又怎么可能不感激呢! “既然都拿来了,便没有再拿回去的道理,留着买个铺子,算是钟家补给惜儿的嫁妆。”钟大哥怕二人拒绝,说罢便借口路途劳累回屋中歇着去了。 尤许轻轻摇头,阻止了钟惜夕再次推辞。待钟大哥离开后,尤许安慰道:“娘子暂且收了吧,不然他们不会心安的。” 心中想的是,自己大不了再想想法子,将这份心意以其他方式还回去就是了。 夜间,钟大哥一个人在屋外坐着。尤许提了些酒菜过来。 “我就知道大哥还没睡。”他将酒菜放在石桌上,坐在钟大哥对面。 钟大哥看了一眼两坛好酒说道:“惜儿最烦饮酒的人。”说罢打趣的看向尤许。 尤许摸摸鼻子:“所以只能等惜儿睡熟,才敢来与大哥畅饮。” 钟大哥一脸怀疑的看着尤许:“你们这样的斯文人,能有什么酒量?” 尤许笑了笑,慢条斯理的倒了两杯酒。 “大哥可以试试的。” … 酒过三巡,二人说话也放开了不少。钟大哥直言道:“之前见你对惜儿那般体贴,我还疑心你是做给我看的!不过偶然听到你府中下人的话才知,你做这些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对着尤许举了举杯,继续道:“尤许,多谢。” 尤许又帮着他将酒倒满:“大哥哪里的话,是我该谢你、谢岳父岳母、谢钟家,谢惜儿不嫌弃我。”之前几年读书的所花费的银票,大部分是钟家支持的。 原来的尤许不感念这些,他却明白钟家人的好。 “今日起,我信你了!”钟大哥道。 尤许眼中笑意更浓,这就是钟家人。善良、宽容。 “大哥日后可有什么其他打算?要不要再将镖局做大?或者说考虑行商?”尤许问道。 云国对于商人比较宽容些,并没有商籍不能科举的律法规定。 钟大哥道:“经商?我不是那块儿料,还是做镖局适合我这种粗人。”镖局本来是钟大嫂娘家的,不过钟大嫂的爹娘只有她一个女儿。 尤许点头,他也明白钟大哥喜欢这种半江湖的生活。 想到之后和皇帝合伙做的买卖,尤许计划着能拉上镖局一起做。 不过,具体细节还没有计划出来,此时他也不好对钟大哥提起。 二人一直喝到了后半夜,钟大哥都有些晕乎了,尤许依旧面不改色。 不过即便没怎么醉,却也是浑身酒气。尤许并不打算回自己屋中去睡,以免惊扰了钟惜夕。 将钟大哥扶到屋中的床榻上,尤许和衣躺在了一旁的小榻上。 钟大哥夜半起身小解,看到睡在小榻上的尤许,心中有些动容。这小子是特意留在此处照料他的吧? 想到之前两年对尤许的冷脸和威胁,钟大哥有点心虚和后悔。 … 几日后镖局离开,钟大哥也要跟着一起返回。 “尤许,那个…大哥跟你道歉。之前对你…” 尤许笑着打断道:“大哥,言重了!一家人不说那些见外的话!” 钟大哥又看看满眼不舍的妹妹:“好好的,下次大哥再来看你。” 钟惜夕重重点头,自家大哥亲自来押送这趟镖是为了什么,她怎么会不明白了。 相聚欢喜,离别又愁起。 自从钟大哥离开后,钟惜夕都是恹恹的。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胃口更不好了。 尤许看在眼中,疼在心里。 翰林院的同僚们发现,最近尤探花似乎轻减了不少。 钟惜夕无奈的看着尤许:“我这是正常的反应,夫君倒是像天塌了一般。” “娘子遭的这罪太过了。”他之前问过老郎中,有些妇人孕育子嗣很轻松,并没有自家娘子这般的受罪。 “生一个便好,日后还是莫要再生了。” 钟惜夕白了尤许一眼:“夫君再说这种话,我会生气的。”什么叫只生一个?哪家的恩爱夫妻是嫌弃子女多的?只有自家夫君想法奇特。 尤许嘴上连声讨饶道歉,可心中却暗戳戳盘算着去找郎中。 … 几日后。 尤许眉头紧锁的抓着手中的帖子,求救似的跪在皇帝面前。 第13章 进宫 皇帝无语至极,很想对着尤许翻个白眼儿。 “你那什么表情?朕的皇宫是龙潭虎穴不成?”多少人想入宫来赏花会,都不够资格。他为了彰显对尤许的看重,特意给了尤许一张帖子,没想到他是这样一副表情。 “圣上,微臣自然是感念您的厚爱,可臣担心妻子会…受欺负。” 皇帝被尤许这直言不讳的样子给逗笑了,嘴上嫌弃的不行,可心中却是挺受用。从来没有哪位大臣或者是哪个皇子,敢在他面前这般表露出真实的一面。 “圣上,你也知道前来赏花会的可都是朝中重臣和皇亲国戚,微臣的妻子是哪个也不能得罪,那…”尤许继续嘟囔着。 皇帝头疼,他以前怎么会觉得尤许风光霁月呢?这就是个市井无赖。 “你想要什么?给朕直说!” 尤许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微臣什么都不要,您不是要赏赐微臣吗?可否将这份恩宠赏赐给微臣的妻子?” 昨日他与魏县做出了射程更远的守城弓弩。皇帝赏了魏县一个工部员外郎。轮到尤许的时候,皇帝有些为难了。因为这弓弩的改良,并不是书中记载的,而是尤许一力促成。 赏银钱?皇帝私库和国库都不宽裕。赏官职?尤许已经升的太快了,这样会引起更多人的不满。所以皇帝便让尤许自己想。 没想到尤许居然想将这功劳,落在一个妇人身上。 皇帝沉思了片刻:“行了,你先回去吧,朕的赏赐保证你满意。” 尤许恭敬谢恩,一脸的孺慕。 皇帝:“…”这眼神他在几个儿子身上都没见过!可惜这小子居然不能做自家的女婿了! 将胡思乱想摇出去,皇帝对着尤许摆了摆手:“滚滚滚~朕看着你烦。” 尤许恭敬的退了出去,不到半年他已经将这位帝王的喜好摸了个七七八八。 他在京中是没有靠山,可他给自己找了个最大的靠山。 回府后,尤许将宫中赏花宴之事说给了钟惜夕。 “夫君,别担心!想来也不会有人刻意为难我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 说话间,皇帝身边的传旨公公已经到了尤府。 尤许带着府中众人来到院中时,那公公笑容满面道:“尤大人,给您道喜了!”说罢将新鲜出炉的圣旨展开… 送走了传旨的一行人,钟惜夕才看向尤许问道:“夫君怕我入宫吃被欺负?所以特意在明日入宫前求来这样一道圣旨!” 尤许握着手中的圣旨,温柔的牵起钟惜夕的手。 “有封号总会多些底气的!” 皇帝的圣旨,册封了钟惜夕为清和乡君。这般的殊荣对于如今的钟惜夕来说,已经算的上是皇帝开了先例了。 云国开国至今,凡是乡君之类的册封,除了给朝中勋贵和功臣之女,册封普通官员妻子的还是第一次。 钟惜夕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道:“夫君这般做,也不知会有多少夫人小姐的看我不惯。” “看不惯却也不敢轻易挑衅,宫宴开始前,娘子只需找个清净的地方坐着赏花便可。” 钟惜夕点头,这种场合虽然令她不喜。可却也不能不去。 翌日,皇宫。 魏夫人正在贵妃宫内说话,她看着自己的贵妃女儿提醒道:“娘娘,来之前你父亲特意交代了,若是遇到尤夫人要照看几分的。” 贵妃虽不情愿,可也知道她那好侄儿靠着尤许,入了圣上的眼,如今她那父亲可是将尤许当作了魏家的贵人。 “知道了母亲!也不知那女子是积了几辈子的德,倒是个有福气的。” 魏夫人也有些感慨:“谁说不是呢!”如今的尤许可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未来可期。 半年前大家还都在猜测其得罪了皇帝,估计仕途要完。哪曾想半年不到,人家依旧蹦哒的挺欢实,还一跃蹦哒到了皇帝跟前。 “真是时也命也!天生的好命,谁也挡不住的!”魏夫人笑着说道。 就像她那个二孙子,别说魏家自己人了,就是京城百姓都知道魏家有个败家子。可到头来呢?估计以后能接替自家老爷,撑着魏府的人就是他了。 母女二人说了会儿话,时辰也差不多了。魏夫人陪着自家女儿一同来到了园中。 此时的园中已经有不少的夫人小姐在赏花了,看到贵妃自然是一阵的行礼问安。 皇后体弱,常年缠绵病榻,贵妃协理后宫。太后虽然会过问后宫的一些事情,可终究是自己儿子的后宫,也不能插手太过了。所以,这后宫中贵妃还是很有些地位的。 钟惜夕站在众人身后,远远的跟着众人行礼。待众人各自散去,她也带着丫鬟小荷溜达到了一处清净的小亭中。 钟惜夕畏热,小荷便帮着她扇风。 “这位姐姐面生的很,不知是哪家的夫人?” 钟惜夕抬头,并不认识向自己走来的姑娘,可她身后跟着的却是宫女。所以钟惜夕猜测来人的身份很高贵。 她起身福了福,并未冒然开口只回道: “臣妇乃尤许,尤侍讲的家眷。” “哦~,原来是父皇新封的清和乡君啊!” 钟惜夕闻言,起身行礼:“臣妇见过公主。” 慕容云琪笑道:“快快免礼,本宫只是觉得乡君合眼缘,所以来结识一番。”说罢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钟惜夕的肚子。 虽然这位公主说话和气,可钟惜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慕容云琪看了身后宫女一眼:“正好,本公主从御膳房带了些精致的糕点来,倒是可以与乡君一同品尝了。” 宫女将食盒放到石桌上,将几碟精美的糕点摆了出来。 钟惜夕摸摸自己的小腹,有些为难。尤许之前说过,宫中的东西还是少吃为妙。即便没人会蠢到在宫中下毒,可也难免会吃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慕容云烟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而后状似玩笑的问道:“乡君怎么不吃?总不会是担心本公主下毒吧?”说罢咯咯的笑了起来。 钟惜夕无法,只得拿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块儿。她缓缓捏起糕点,慢慢放至唇边。 “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第14章 赏花宴风波 慕容云琪低声唤道:“三皇姐~” 慕容云烟并未理会,只看向钟惜夕,仿若是看什么至交好友。 钟惜夕放下手中的糕点,起身行礼。 “三公主安好~”她其实也并未见过三公主,可却猜到了她是来为自己解围的。 慕容云烟上前扶起钟惜夕:“我可是找了你很久呢!走吧!”语气很自然也很亲切。 慕容云琪笑着起身:“三皇姐,我怎么没听说你与尤探花的夫人这般相熟呢?” 慕容云烟淡声道:“有些人相见生厌,有些人一见如故。” 说罢,头也没回带着钟惜夕离开了亭子。 走出很远后,钟惜夕感激道:“多谢三公主,臣妇感激不尽!” 慕容云烟停下脚步,高傲的看着钟惜夕:“你吃了她的东西没有?” 钟惜夕摇头。 慕容云烟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那便好,就算没毒也不会是怀孕的妇人能吃的!” 钟惜夕不解的呢喃:“为什么?臣妇并未得罪过四公主!” 慕容云烟嗤笑道:“没有为什么!你可以理解为,有些人她就是见不得任何人好。应该是一种病吧,谁知道呢!” 钟惜夕后背有些发凉:“臣妇明白了,多谢公主提点。” 慕容云烟别有深意的看了看钟惜夕: “尤许的眼光还真是独特,居然喜欢你这般蠢蠢的女人。” 钟惜夕:“……” 花厅内。 当众位夫人看到钟惜夕与三公主一同进来时,都停了之前的话题。 有夫人笑着打趣道:“想来这位便是圣上新封的清和乡君吧?当真是温婉端庄。” 贵妃看着二人笑道:“既然乡君与云烟投缘,那你二人便坐一处吧?” 钟惜夕行礼后,跟随着慕容云烟入了座。 “此处的东西可以吃些,母妃的宴席上还不会有人敢生事的。”慕容云烟压低声音对着钟惜夕说道。 钟惜夕感激的点头,这三公主与传言可有些不同。都说三公主飞扬跋扈,四公主娇憨单纯,五公主木讷。可今日两位公主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似传言那般。 御书房。 因为尤许最近为皇帝赚了不少的银钱,皇帝很高兴。 “朕听闻你们最近在鼓捣魏老二的那个什么车子?可有进展了?”他之前可是对这个车子有所耳闻,据说魏家老二鼓捣了好几年还没鼓捣出来,倒是把魏家的马车拆了不少。 因为这个,贵妃还时常在他面前唉声叹气。央求着给她其他几个侄儿谋差事做。显然是放弃了这个不务正业的侄子。 没想到这被魏家和所有人都不看好的魏老二,居然能与尤许成为至交好友。还能鼓捣到一块儿去。 尤许笑了笑,很自信道:“或许不久后,圣上就能看到那种车子了。” 皇帝挑眉:“嗯?靠人踩着就能跑的车子?” 尤许:“是~” 皇帝笑道:“那朕等着看!没想到那魏老二还真是个奇才。” 尤许附和道:“圣上说的极是,魏县很聪明!” 而此时的花厅中,夫人们也正在讨论魏县。 原因是一夫人听闻皇帝很器重魏县,想着与魏家结亲,便问起了魏夫人几个孙子的婚事。 魏夫人可不想跟曾经笑话过她孙子的人家结亲,便道:“其实我那二孙子也才弱冠,不急的。” 贵妃见自家母亲扬眉吐气的样子,跟着说道:“那孩子如今成日忙着为圣上做事情,哪里会想着儿女情长。” 一夫人附和道:“娘娘说的是,魏二公主可真是少年英才。弱冠之年便已经是五品的官员了。可不是什么破落户都能惦记的。” 之前想结亲的那家虽然祖上有个爵位,可后世子孙不成器,如今已经淡出了贵族圈子。 钟惜夕安静的听着几个夫人你来我往,也真是开了眼界。没想到夫人们之间的“斗法”才是兵不血刃。那可都是专往对方痛处扎。 慕容云烟最烦听这些女人相互的攻击,她慢慢品着杯中的茶水,眼中尽是不耐。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听到三公主问话,钟惜夕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慕容云烟说道:“她们可都是常年在后院斗小妾练就的本事,你学不来的。” 钟惜夕有些忍俊不禁:“公主说的是。” 突然,一个夫人将矛头指向了钟惜夕。 “乡君都有了身孕,可为尤大人安排了通房?若是没有,我这里倒是有几个心灵手巧的丫鬟。” 钟惜夕神色淡淡道:“尤府的家事就不劳这位夫人挂心了。”三公主说的没错,果然有很多人针对你,不是因为你得罪过他。仅仅是因为他看不惯你过得比她好罢了。 慕容云烟低声解释道:“据说这家养了很多瘦马当闺女。还靠着给大臣送“女儿”,攀附了不少的权贵和朝廷大员。” 钟惜夕明白了,这是想给自家夫君送女人。知道这夫人的真实用意后,再看这夫人的面相真是越瞅越觉得可憎。 尤许会真有其他女人这件事情,现在单单是想想,她都觉得受不了。 慕容云烟看着突然变了脸色的钟惜夕,轻声笑了出来。 每年的宫中赏花宴,其实也都是差不多的流程。品茶吃点、大家坐在一处说说笑笑,欣赏贵女们的拿手才艺。 “听说探花郎当初差点成了三公主的驸马,没成想如今三公主居然与尤夫人这般要好。” 这有些突兀的声音,虽然不是很高,可在座的众人听到的却是不少。 场面顿时静了下来,贵妃皱眉看了过去。说话的夫人是太后的娘家侄媳,仝夫人。 钟惜夕手中的帕子紧了紧,面上一派淡然。尤许教过她,不知道怎么处理时便“装聋作哑”! 慕容云烟哪里是个会受气的主,她起身指着那仝夫人回嘴道:“是吗?本公主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是如何知晓的?” “哎哟,瞧臣妇这嘴!当初也是听闻圣上想给公主和探花郎赐婚…”仝夫人正要喋喋不休,却被厅外威严的声音打断了。 “随意揣度圣意,好大的胆子!” 第15章 皇权至上 在众人跪拜行礼声中,仝夫人直接瘫软在地。 皇帝带着尤许还有宫人,大步走入花厅。在路过仝夫人时,停下了脚步:“仝夫人消息如此灵通,仝大人可知晓?” 仝夫人身子微颤,连声求饶。 贵妃起身,将皇帝迎到了主位。仝夫人依旧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尤许看向一旁的钟惜夕,二人相视一笑。此时见她安然无恙,尤许才算真正放下心来。 本来他在御书房与皇帝商议赚银子的事情,皇帝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便提议到赏花会上看看。 没想到他没看到有人为难钟惜夕,倒是让皇帝看到有人在为难公主。 皇帝冷眼看着地上的仝夫人,沉声道:“朕都不知自己何时有过为三公主赐婚的打算,仝夫人倒是能掐会算的很!如此胡言,让朕的公主如何自处?” 仝夫人身子抖的更厉害了,吓的一声都不敢吭。 慕容云烟有些感动,自家父皇这是在为自己撑腰。 正当仝夫人六神无主之际,四公主慕容云琪扶着太后走了进来。 “皇帝,缘何让你表嫂跪在地上?”太后看了一眼地上的仝夫人,面上有些挂不住。 这可是她仝家人,皇帝当着这么多贵夫人的面让仝家人下不来台,那可是在打她这个太后的脸面。 “母后,仝夫人随意揣度圣意,刻意诋毁公主名声,朕没有治她的罪已经是看在她是仝家人的面子上了!” “许是吃了些酒,说了几句醉话罢了,皇帝何至于揪着不放?”太后满脸的不高兴。 在她的心中,先皇是因为宠爱她才立了她生的儿子做太子。别人可能是母凭子贵,可太后觉得在她这里是子凭母贵。 所以自从皇帝登基后,她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有时在大臣面前居然也丝毫不顾及皇帝的面子。 皇帝脸色微冷,心底更冷。 “密探收集了不少仝家这些年鱼肉百姓、欺压同僚的罪证,朕本来想着看在已逝老国公的面子饶了他们。如今看来若再坐视不理,恐养大了他们的胃口,届时这大云的江山他们都敢染指一二了!” 太后不可置信的看向皇帝。众夫人小姐头都不敢抬,个个装聋作哑。皇帝当着她们的面说出这些,那可就是不想轻易掲过了。 依着这位太后的性子,仝家若真有个什么,还不得迁怒今日在场的所有人? “都散了吧!”良久后,皇帝淡淡出声。众人如蒙大赦,匆匆离开了皇宫。 回府的马车里。 钟惜夕有些担忧道:“三公主会不会受牵连?” 尤许低头对上钟惜夕担忧的双眼,好笑的点点她的鼻尖:“之后的事情就不是外人能插手的了。” 钟惜夕低声嘟囔道:“太后…” 尤许轻声道:“低估了皇权,也高估了圣上对所谓孝道的在意程度。” 钟惜夕知道皇家之事不能妄议,于是便问:“夫君怎么会一直待在宫中?”她只以为尤许将她送到宫外便离开了。 “还不是因为担忧娘子,所以便找了些借口入宫求见了圣上。” 钟惜夕将赏花宴发生的事情,都仔细讲给了尤许听。 听到仝夫人提起什么赐婚的事情,尤许问道:“娘子就不吃醋吗?”居然还担忧三公主会被罚。 钟惜夕歪着脑袋,笑看着尤许:“三公主虽然语气冷冷的,可都是在真心的提点于我。而且,提起夫君时,三公主并未有什么多余的神情,反而是有些…”嫌弃。 想到四公主那迷惑的行为,钟惜夕皱眉道:“明明今日是初见四公主,为何她…?” 尤许思索片刻说道:“娘子可以认为是,有些人天生便心肠如墨!只要别人不好,她便觉得开心。”尤许猜测,四公主便是这样的人,无所谓得罪与否,她平等的讨厌任何人!对每个人都充满了恶意。 谁都不清楚众人离开后,宫中又发生了何事。可第二日早朝时,皇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查办了仝家几个舅舅。 紧接着便有官员陆续弹劾了仝家。所谓墙倒众人推,仝家几乎是一夜之间便没落了。 听说太后被仝家的所作所为气的不轻,病倒了。身子好些之后便自己住到了先帝当时为其建造的行宫内。 四公主感念太后平日的宠爱,“自愿”陪着太后去了。 伴君如伴虎,一朝不慎便会坠落地狱。 … 盛启三十八年。 年逾四旬的尤丞相,陪着皇帝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着繁华依旧的京城,皇帝笑道:“朕做到了让大多数的百姓吃饱穿暖、外族不敢进犯!尤爱卿,朕老了,可你还能帮着朕的大云赚二十年的银子,你可不许提前撂挑子。” 听皇帝这般说,尤许明白他这是有提前退位的意思了。 尤许直白的问道:“您就不怕微臣以权谋私?” 皇帝翻了个白眼儿:“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早就想辞官带着你那夫人云游去。朕的大云,朕都还没看过,你倒是想的美!” 或许换个人,皇帝会疑心他权力过大会生出什么其他的心思来,可君臣二十多年的相处,尤许的为人皇帝也看的透透的。 除了他那妻儿,其他的他还真不在乎。什么权利、银钱,估计在尤许眼中,连妻儿的一日三餐重要都比不上。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可尤丞相却是个例外。皇帝退位,太子继位,尤丞相还做着他的丞相不说,还被加封了太子太傅。 … 钟惜夕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摸着鬓角冒出的白发唉声叹气。 “老了~,日子过得可真快!” 尤许安慰道:“娘子一点也不老,还是为夫初见时的模样。” 钟惜夕问道:“夫君说的初见,是在父亲的书院还是高中回乡时,在公婆的坟前?” 尤许身子一僵,试探道:“娘子知道?” 钟惜夕:“之前年少并没有想那么多,活的久了便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说罢看向尤许问道:“夫君,你到底是谁?” 尤许将人揽入怀中:“为夫还是尤许,真正的尤许!” “好,我信夫君!” 钟惜夕点头,轻轻环上尤许的腰身,一如往昔。 第1章 换亲 八十年代初北方农村,红旗公社,大山村。 今天的村子很是热闹,因为有两户人家同时在办喜事儿。 尤家小院儿,尤家两老给儿子布置的新房里,穿着破旧红褂子的姑娘,双眼含泪的蜷缩在炕上。 炕边站着一个流里流气的年轻男人,正勾唇看着炕上的姑娘。 “都说了你只能嫁给我,你还不信!”男人说罢大咧咧往炕边儿一坐,用命令的语气说道:“过来,给你男人按按肩。” 程惜抹了一把眼泪:“尤许你真无耻!居然撺掇着你娘,用你姐和我家换亲!” 尤许嗤笑:“你这娘们,都嫁给老子了,还敢骂老子!”说罢他脱了鞋子就往炕上爬。 程惜害怕的流着眼泪,同时心中也更加的坚定,她一定不会让这个流氓碰自己。 尤许觉得程惜已经是自己的媳妇了,跟自己媳妇睡觉天经地义。他一把抓住程惜的脚,想要将人拉到自己跟前。 程惜的另一只脚用力一踹,尤许一个不稳,身子后仰栽到了地上,后脑着了地。 程惜摆脱了尤许,吓的拉过一旁的被子抱在怀中大哭。哭了一会儿,发现尤许没了动静。她本能的猜测人死了。 “呜呜~”她紧紧抱着被子,害怕的不敢出声。 … 程惜家中还有个哥哥,天生腿部残疾。所以一直到二十五岁还没有找到一个愿意嫁给他的姑娘。 程家老两口都快接受儿子不会有媳妇的时候,尤家两口子突然找来,说是两家可以换亲。只要程家愿意,他们家的姑娘不嫌弃程江是个残疾。 按理说,有人愿意嫁给儿子程江,他们是该高兴的。可手心手背都是肉,让闺女嫁给远近闻名的二流子,程母还是有点犹豫。 自家闺女可是十里八乡的俊俏姑娘,那尤家的尤许虽然身子健全,脸也长的白净,可他就不是个好人。偷鸡摸狗不说,成天拉着几个村里的无赖到处惹是生非。 不然就凭那张脸,也不愁娶不到媳妇。 要是早上十年,那种二流子可是会被扔去劳改的。可如今改革开放了,对村里这种成日偷鸡摸狗的人也宽容了不少。 言归正传,程家老两口在犹豫了几天后,原本有些偏的心彻底的偏了。他们说服自己的理由是,尤家尤许虽然不成器,可尤家的两个老的还是很能干的。自家闺女只要嫁过去,生下老尤家的孙子,丈夫不好就好好教育儿子。总归不会过的太差了。 可自家儿子程江,若真错过了这次机会,或许再也不会有人愿意嫁了。 就这样,程家答应了尤家的换亲提议。 尤许的姐姐尤翠娥,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爹娘让她嫁她便嫁,即便心中不愿意,哭过之后也还是不会反抗。 程惜却是个倔强性子,即便心疼自家哥哥,可也不愿意就这么牺牲自己的幸福。所以知道了两家要换亲后,闹着绝食、自杀,说什么也不愿意嫁过去。 程江其实也不愿妹妹为了自己嫁给那么一个混人。可程母说要是不答应,她就去死。 程惜是被喂了安眠药,送到了尤家。直到吃席的人都走了,她才缓缓醒来。 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在尤家,而尤许就站在炕边看着她。所以接下来就发生了开头的一幕。 尤许缓缓坐了起来,用手摸摸后脑勺,疼的他吸了一口冷气。 抬头看向炕上,发现程惜正握着一把剪刀,比划着要自杀。 “刺不对地方可是死不了的,只会疼。” 听到尤许的声音,程惜握着剪刀的手一顿。 “你没死?”她的脸上挂着眼泪,头发有些乱,看上去有些可怜。 尤许轻笑出声,问她:“那你是希望我死,还是不希望我死?” 程惜身子一僵,打了个哭嗝。 是啊,他没死会不会继续欺负自己?可他死了,自己不就得陪命? 看她一脸的纠结防备,尤许更想笑了。笑的动静大了,后脑便被牵动的有些疼。 “嘶~,你真下的去脚。新婚之夜居然谋杀亲夫。” 程惜将剪刀对准尤许的方向:“呸,你才不是我的丈夫!再敢碰我,我杀了你。” 尤许摸摸脑袋,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程惜呼吸都忘记了,紧紧盯着尤许,生怕他又扑上来。 “你先睡吧,我去程家看看。”尤许丢下一句话,转身出了屋子。 程惜一脸懵的同时,缓缓松了一口气。 尤许出了屋子便去了自家爹娘的屋子外,他用力拍了拍屋门。 “娘,跟我去趟程家!” 尤母披着衣裳开了门,看到门外的儿子有些疑惑道:“大宝,你干啥?大半夜的不陪你媳妇瞎跑个啥?” 尤许也不说话,直接拉着老娘就往院外走。“快点,把姐姐接回来,再晚就来不及了。” 尤母甩开儿子手,骂道:“胡说个啥?接你姐回来干啥?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接回来你让她活不活了?”她就是平时太惯着这个儿子了,才养成这么个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来。 尤许急道:“万一还没洞房,我不能害了姐姐一辈子!” 尤母一巴掌拍在儿子胳膊上:“还有啥万一?这都后半夜了!”说完气呼呼的回了院子。 尤许不死心,一个人来到程家的大门外。看到黑灯瞎火,没有一丝动静的程家屋子,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他还是来的有点晚了,一个姑娘的一辈子幸福就这么被“他”毁了。 垂头丧气的回了院子,看了看还亮着灯的屋子,尤许唉声叹气的走了进去。 差点睡着的程惜,听到开门声一骨碌爬了起来,然后警惕的盯着尤许。 尤许缓缓坐在炕上,语气失落:“对不起!” 程惜以为他又耍什么花样,冷笑道: “装什么好人?” 尤许淡淡道:“我姐才十九!” 提起尤翠娥,程惜有些难过:“是,她才十九,被你害了一辈子。” 尤许心中难过,虽然做成这件事情的不是现在的他,可那也是他。 “我会好好补偿她的!”说着他看向程惜:“你呢?如果不愿意嫁给我,那你回去吧。” 程惜瞪大眼睛问:“你同意让我回家去?” 第2章 死也死在尤家 程惜怀疑的看着尤许,再次确认道: “你真的愿意让我回去?” 尤许点头:“强扭的瓜不甜!” 程惜扯了扯嘴角,知道不甜还非得换亲娶她! 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天,程惜有些发怵。现在从村西头走到村东头,她不敢。 尤许指指炕头:“天亮了再回去吧!你睡这里。” 程惜试探道:“那你呢?” 尤许无奈的指指炕尾:“我靠墙坐一会儿。” “你不会再乱来?”程惜有些不信。 尤许也不解释,鞋子都没脱就上炕靠墙坐着了。 程惜也不敢真的躺下睡觉,将剪刀放在手边,抱着被子坐在炕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尤许终于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他无声的笑笑,也闭上了眼睛。 程家的公鸡开始打鸣时,天才微微亮。程惜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躺着睡了。 她看了一眼依旧坐在炕尾的尤许,有些难以置信,这人居然真的坐了一宿! 她慢慢的起身缓缓下了炕,正要穿鞋的时候,尤许睁开了眼睛。 程惜手中的鞋子没拿稳,直接掉到了地上。 “你…你不会是要反悔吧?” 尤许伸了伸有些麻的腿,漫不经心道: “不会!” 程惜快速捡起鞋子,草草穿在脚上便出了屋子。 尤母正在扫院子,看到程惜问了句: “这么早要去哪?” 程惜看了一眼尤母:“回家去。”说罢就出了院子。 尤母没反应过来这是啥意思,皱眉想了想,然后一拍大腿便冲进屋里去找尤许了。 “你让她回家了?回门不是明儿吗?” 尤许拍了拍压皱的裤腿,无所谓道:“不是回门儿,她不想嫁给我,我就让她回去了!” 尤母呆了呆,然后嗷的一嗓子,以一种很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出去。 等尤许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尤母的身影了。 程家。 刚起身的四人见程惜回来都有些疑惑。程母问道:“你咋回来了?” 程惜正要解释,尤母已经追了过来。她二话不说指着程家二老便骂。 “你们程家真是好算计,骗我一个女儿不说,居然让自己闺女跑回来!”她指着程江怒气冲冲道:“今儿要是没个说法,我就去公社告你家程江强迫我闺女!” 程父程母被骂的一头雾水,程母小心翼翼的问道:“亲家母,是不是有啥误会?” 尤母:“你闺女都跑回来了,还误会个啥?” 程惜解释道:“尤许说不会强迫我,让我回家的。” 尤母拍拍大腿气道:“一定是你要死要活的,我儿子才没办法的。” 程父看着程惜,沉声道:“我们程家不会做这种骗人的事儿,你给我滚回去!就算是死,你也死在尤家去!” 尤翠娥看着自己娘,小声道:“娘,是不是小弟他又胡闹了?” 尤母瞪了一眼闺女:“怎么,才嫁人就向着婆家了?你弟弟他胡闹啥了!啊~?”说罢坐在地上开始哭。 左邻右舍的听到吵闹声,都出来看热闹。这程尤两家刚换亲就闹掰了?也真是有趣。 尤许赶来程家,看到唱念具佳的老娘正在挨个的骂程家人,连自家姐姐都没放过。 “娘,起来吧,咱们先回家!” 尤母见到尤许来,怒气更是来的汹涌。她一巴掌打在尤许身上:“没出息!连个女人都治不了,老娘白生了你!” 尤许呲牙咧嘴的捂着胳膊,解释道:“娘,真不怨程惜,是我的错!” 程父是个爱面子的,看着村里这么多人看笑话,怒气冲冲的对着程惜道:“扶你婆婆回去!再胡闹,就别认我跟你娘!” 程惜眼泪止不住的流着,想到爹娘为了哥哥,迷晕自己的事情,突然哭道:“不认就不认!我以后就算被尤许打死了,也绝不回来!”说罢捂着嘴跑了出去。 尤母哭声一停,推推尤许催促道:“快去追你媳妇!”万一人真的跑了,他们尤家可就吃亏了! 尤许也担忧程惜会做傻事儿,追了出去。 一直追到村西的小树林里,程惜才停下了脚步。 她坐在一棵树下,抱着膝盖开始哭。 尤许从裤兜里掏出手绢,缓缓蹲在了程惜面前。 “别哭了,你都没吃早饭,不饿吗?” 程惜带着哭腔道:“要你管!都怪你!” 尤许有点委屈,可还是耐心道:“你看,我长的也不差,身高也是超过了大多数人。” 他将手绢塞到程惜手中,继续说道:“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我答应你以后改好,要不你就凑合凑合跟我过?” 程惜用手绢擦了擦眼泪,哽咽道: “狗…狗改不了…吃屎!” 尤许笑看着她:“那可说不定,万一就改了呢?” 程惜看他这张脸就来气,哪里会轻易信他的话。 “你害的我没有家了!你怎么那么坏!” 尤许好脾气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和我姐。可是,你怎么也得给我个机会证明,浪子真能回头的。” 程惜抽噎着,不再说话。 尤许伸手想拉她起来:“走吧,咱们先回家?” 程惜看也不看尤许,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土,大步往村里走去。尤许无奈的笑了笑,跟在了她的身后。 尤母正在灶房下面条,看到二人回来有些不高兴,好在什么也没说。 尤许将程惜拉到桌子旁,又笑嘻嘻的帮着尤母端饭。 尤母白了一眼儿子,什么话也没说。不过同样给程惜盛了饭。 尤父背着手走到桌旁,看了一眼程惜: “既然已经这个样子了,就好好的过。尤许再瞎胡闹,我们两个老的都不能饶了他。” 程惜红着眼睛,缓缓点了点头。尤父的话让她有些感动。 村里人都说尤母性子泼辣,可刚刚她回来,人家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现在看来,尤家除了尤许其他人都挺好的。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命,她要怎么反抗呢?继续反抗又能得到什么好呢? 想着这些,心里酸涩无比,程惜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眼泪落在面碗里,她默默的吃着。 尤许将咸菜碗往她的那边推了推:“娘腌的菜可好吃了,你尝尝。” 程惜看了他一眼,夹了一根萝卜丁。 “尤哥~尤哥,咱们在后山挖的陷阱掉进了个大家伙!” 王钱风风火火的跑进尤家院子,边跑边喊! 第3章 偷看寡妇洗澡 王钱是尤许同村的小跟班儿,实际上这十几八村的混子,都隐隐的将尤许当作老大。 因为尤许脑子活、点子多,所以大家都愿意听他的。 后山是尤许一伙人经常去的地方,陷阱也是尤许带着大家一块儿挖的。 “尤哥,你快点吃,大鹏他们还在后山等着呢!”王钱催促道。 尤许几口吃完了半碗面条,起身便要跟着王前出去。 尤父咳了咳,尤许停下脚步回头说了句:“有大家伙,咱们也能吃顿肉。” 程惜头也没抬,她才不会管尤许去做什么,也不在乎他去做什么。 后山。 七八个年轻小伙子,或站或蹲的凑在一起说笑着。赵大鹏最先看到尤许二人,他起身喊道: “尤哥快点。” “大鹏,大家伙是不是野猪?”尤许小跑了几步来到几人面前。 赵大鹏点头:“是,还是头成年的野猪。”尤许带着大家挖好陷阱后,还安排几人轮流到后山查看,今天正好轮到了赵大鹏。他一早上山查看,在其中一个陷阱里发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野猪。 看看大家手中拿着的绳子和铁锹,尤许说道: “走,咱们去看看。” 野猪将死未死,血流了不少。 尤许站在陷阱旁看了看:“这家伙应该有三百多斤。” 王钱说道:“幸好咱们拿的绳子够粗也够长,不然都弄不上来。” 尤许下到陷阱底部,野猪发现有人时,也没了反抗的力气,只哼哼了几声。 尤许对着陷阱外的几人喊道:“绳子给我!” 赵大鹏将绳子一头扔了下去:“尤哥,你小心点,别踩到尖刺了。”陷阱底部是他们用木头削尖做的木刺。 尤许点头:“其他两根绳子也给我!” …… 尤许离开后,程惜帮着收拾了桌子。尤母并没有让她帮着洗碗,只说水太凉对年轻姑娘不好。 尤父吃完饭就蹲在外边卷烟棒,偶尔的还咳上几声。 尤母嘟囔道:“抽抽抽,咳嗽个没停还抽!” 程惜也不好搭腔,只默默的帮着扫地。 虽然尤许有些混,她也很讨厌他。可这个家没了他,程惜却觉得自己待着更不自在了。 “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程惜小声跟尤母说了一声儿,躲了出去。 出了尤家,她也不知道去哪里。村里虽然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小姐妹。可农村有个说法,新婚前几天的女人不能随便去别人家里,怕冲撞了。 程家,刚跟爹娘闹了一通,她也不想再回去。想到尤许他们是去了后山,她不由的也向村子后边走去。 尤许几个正抬着一头野猪往山下走,因为收获不小,大家都很高兴。 赵大鹏抬着野猪后边,他笑嘻嘻的说道:“尤哥,记得咱们去偷看的隔壁村刘寡妇洗澡不?这猪的屁股可比刘寡妇的大多了。” 赵钱也附和道:“大是大,可没有刘寡妇白!” 尤许正要呵斥,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程惜。 程惜皱眉看着他们,连稀罕的野猪都没瞅转身跑回了村子。 她就说狗改不了吃屎!居然恶劣到偷看寡妇洗澡! 赵钱:“尤哥,嫂子不会听见了吧?” 尤许:“被你们害死了!再说,那次我可没看,我不是给你们几个望风呢吗?” 赵大鹏忍着笑:“尤哥,你咋还是个怕媳妇的?” 尤许无语,骂道:“怕咋了?好歹我还有个媳妇可以怕!” 众人:“……”这话有点扎心!他们这名声,想找个媳妇委实有些难! 将野猪抬到王钱家,尤许都没来得及交代什么,连忙跑回了自家。 “娘,程惜呢?” 刚进门,尤许就开始问正在收拾院子的亲娘。 尤母骂了句:“娶了媳妇忘了娘!”然后指了指两人的屋子。 尤许大步回了屋,看到程惜正坐在炕上发呆。 见尤许回来,她将脸扭到了另一边。 尤许:“我没看刘寡妇洗澡,更不知道她那个啥大不大。” 程惜红着脸,狠狠瞪了尤许一眼。 尤许摸摸鼻子:“我就是回来解释一下,免得你以为我不是好人。” 见程惜不说话,他继续说道:“他们几个偷看,我不想看就借口去给他们望风了,真的!” 程惜冷冷道:“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爱看没看。” 尤许有些讪讪,是啊他都忘记了。程惜那么讨厌他,怎么会因为这个生气呢! “那你坐着吧,中午让娘给咱们炖肉吃。”说完离开了屋子。 程惜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气都气饱了,吃什么吃! 王钱的爹是杀猪的,据说他家是祖上传下来的杀猪手艺,所以王钱爹正在帮忙收拾野猪。 村里人看到几人抬了野猪下山的人不少。一传十十传百,王钱家院子里来了不少看野猪的人。 有人问王钱野猪肉换不换粮食,王钱看向了尤许。 “等收拾好了,咱们八人将肉分了。谁想换了自己看着办。”说完又补充了一句:“给王钱多分五斤,王叔不能白给咱们忙活。” 其他人点头:“对!就按尤哥说的办。” 王钱爹看了一眼尤许,没说什么拒绝的话。同时对尤许的看法也好了不少,这小子会做事儿,是个聪明的。 几人分完猪肉,尤许割了三四斤给村长悄悄送了过去。 村长看着尤许,叮嘱道:“那陷阱太危险了,万一掉进去人可就不好搞了!”野猪皮那么厚都能扎穿,要是人掉进去了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尤许点头:“村长叔放心,以后我们不做那种危险的陷阱,只挖坑。人掉下去最多摔一跤。” 村长一噎,笑骂道:“你小子就不能不挖坑?天天挖也就这次逮住了一头野猪。有那精力好好帮你爹种地多好!” 尤许知道村长是为自己好才说这么多,他笑嘻嘻的应道:“行行行,听您的。” 村长:“那几个小子听你的话,你把他们往好了带带,别成天的闯祸!” 尤许点头,连声应下。 … 分了近四十斤的猪肉,尤母心情都好了不少。她剁下七八斤猪肉对程惜说道:“给你娘家送回去。” 程惜心中有些感动,可也不想此时就回去。 刚回家的尤许,听到亲娘的话大声说道:“娘,我去送吧,顺便看看我姐去。” 第4章 送肉 尤许提着肉来到程家,程江正在院子里编筐子。 “那个…姐夫,我姐呢?” 程江点头:“翠娥在屋里补衣裳,你进去找她吧。” 程家父母不在家,尤许将肉放到灶房,又用一旁的瓷盆将肉扣了起来。 “姐夫,给你们拿了点肉,别忘了吃。” 程江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尤许是买肉回来路过他们家,进来看看的。哪里能想到这是特意给自家送来的。 “别!肉那么贵,你拿回去自家吃。”程江说着站了起来,刚走几步被尤许制止了。 “留着吃,不是买的,山里打的野猪。给我姐补补。” 尤翠娥听到弟弟的声音,走出了屋子。 “大宝,你咋来了?”她现在面对这个弟弟很矛盾,说不怨那是假的,可说恨又谈不上。毕竟也是自己真心疼爱过的小弟。 “分了些野猪肉,咱娘让我给你送些来。” 尤翠娥眼眶一红,眼看就要落泪。 程江端着一茶缸子糖水出来:“翠娥,给小弟喝。” 尤许主动将茶缸子接了过来,看了一眼姐姐微红的脸。 程江送完水转身又进了灶房,识趣的将时间留给姐弟二人。 尤许问:“姐,姐夫对你咋样?程家人好相处不?” 尤翠娥点头,丈夫虽然腿有些不好,可对她挺温柔的。婆婆性子软,也没有为难她。目前看来,还不错。 “姐,受了啥委屈就回来告诉我。” 尤翠娥点头。 尤许正要离开时,程江追了上来,他的手里提着两个编好的筐。 “我妹妹她性子倔,你多担待些。她那脾气顺着些就好了。我…” 他说着话,一只手不停的搓着衣裳。 尤许接过筐子:“知道了,你也对我姐好点,她性子软,受了委屈也不会说。可是如果我知道她过的不高兴了,绝对不会不管的!”他的语气坚定,隐隐带着些威胁的语气。 “不会的!我会对她好!”程江道。 …… 离开程家,尤许的心里不怎么好受。路过王钱家时本想去找他说说话,却又犹豫了! 王钱头发梳的溜光水滑的开了大门,看到尤许喊了一声:“尤哥,你去哪?” 尤许转身,看到王钱的打扮差点憋出内伤。他穿着一条蓝色裤子,上边穿着有些肥大的白衬衫,最有意思的是衬衫的口袋里还装着根钢笔。 这家伙念到小学三年级就死活不去念了,会写的字全家人的手指头就够数了,居然学人家文化人的打扮。 尤许用手扇了扇风一脸好奇的问道:“王钱,你这是把王婶子的雪花膏都抹身上了吧?” 王钱有些不好意思的晃了晃手中的猪肉:“我娘让我去隔壁村给我姥姥送肉去。” 尤许瞬间明白了,王钱看上的那个姑娘就是隔壁村的,怪不得要特意打扮呢! “要不然,我骑车送你一程?” 尤许本来是一句客气话,可王钱却高兴的连连点头:“太行了尤哥,我正担心这么走过去,裤子都得脏。” 尤许点头:“行吧,你等着,我回家骑车子去。” … 能有辆二八大杠那可是非常有面儿的事情。尤家之所以有,还是尤父做队长的时候咬牙买来撑面子的。 不买不行,人家其他大队的队长上公社开会都骑个自行车,带个黑皮包。要是你大山村的队长赶个牛车,那大家都会觉得大山村人民生活的不好。 后来尤父嫌累,主动退了下来。自行车就成了尤许的东西。 尤母见儿子又要出去疯,恨铁不成钢道:“人家娶了媳妇都能收收心,你这第二天就开始到处乱跑了!” 尤许:“娘,我把王钱送到隔壁村就回来。” 程惜出了屋子,一声不吭的看着尤许。 尤许本能的有点心虚:“那个…程惜,我一会儿就回来。” 程惜没搭腔,他爱去哪儿跟自己有啥关系! 尤许笑了笑,推着自行车走了出去。刚出院子,他那大长腿直接跨到了车子上,蹬着便跑了。 尤母叹气道:“唉~!都快十八了,还没个正形儿。”转头看向程惜语气无奈道:“小惜,你比大宝大一岁,多管着他点。这男人啊就得有个人管着才能长大。” 程惜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轻轻点头。心里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大山村的隔壁村子叫六牛村,两个村子其实只有二里多地。平日里几个村子的孩子们也会凑在一处玩耍。 尤许本来想将王钱送到六牛村村口就走,却碰到了两个姑娘。 村里的姑娘大多上个小学初中,就回家帮着家里种地了,现在正是刚过了锄地的时候,地里会有一段时间没什么农活。 闲的时候,姑娘们就会凑在一起纳鞋垫儿,做鞋子。 “尤许,听说你成家了?”胖些的姑娘看了一旁一个低着脑袋的姑娘问尤许。 尤许点头:“嗯~成了。” 那原本低着脑袋纳鞋垫儿的姑娘,手一抖直接扎到自己手上。 胖姑娘撇撇嘴:“以前让你娶三春儿,你还不愿意,你娶的姑娘有我家三春儿好看吗?” 三春红着脸,抬头看了一眼尤许,用胳膊碰了碰胖姑娘。 “冬梅,别瞎说!再说我生气了。” 尤许将自行车调了个头:“我媳妇是最好看的。”说罢蹬着车子跑了。 三春儿眼睛有些红,握着鞋垫儿的手有些紧。就算尤许真娶她,她爹娘也不会同意的。尤许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孩子,可惜名声不好。 冬梅推推三春儿,八卦道:“你知道尤许娶的谁不?”不等三春儿回答,她自顾自的说道:“就那个程惜,以前比咱们高一个年级,家里有个瘸子哥哥…”接下来她把听到的八卦都说给了三春儿听。 “换亲的女人都过不好的!你别羡慕她!”冬梅最后总结道。 三春儿红着脸:“谁羡慕她了!” 尤许蹬着车子,看到路两旁有野花就采一些,最后采了一大把。 回到家,将野花拿进屋子,看到程惜正坐着叠衣裳,尤许直接将花举到了她的跟前。 “好看不?” 鲜花,小姑娘大都喜欢。程惜嘴上没说什么,可眼睛却分明在说她喜欢。 她看了看柜子上放的一个罐头瓶子,尤许瞬间会意,直接将花插到了里面。 “你是不是像这样哄过很多人?” 尤许:“!” 第5章 娘让我管着你 尤许无语,送个花都能送出不是来。 “我才懒得哄哪个去,别人跟我有啥关系!” 程惜斜眼瞅他。 尤许随口说道:“你要不是我媳妇儿,我也懒得哄你!” 程惜有些生气:“谁想做你媳妇儿了?谁愿意让你哄了?”说罢扭头看向窗户外面。 尤许苦恼道:“你怎么听不明白话呢?我的意思是不会哄别人,你是我媳妇我才哄你的。” 程惜就挺委屈,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招惹这个混子了,非得要娶她做媳妇。 三个月前,这混子带着几个人拦在她回家的路上,开口就叫她媳妇儿。当时气的她抓起一块儿石头就要砸人。 她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尤许一边跑,一边喊道:“你只能是我媳妇儿,明儿就让我娘去你家提亲去,迟早让你给我暖炕头!” 她又气又羞,直接骂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就是嫁给老光棍也不会嫁给你这个二流子!” 程惜正想着之前的事情,尤许突然将脸凑了过来。 “想啥呢?媳…” 程惜被他吓了一跳,一巴掌拍了过去。尤许吃痛捂着脸后退。 程惜有些害怕,据说这种小流氓可是会打人的。现在自己打了他的脸,他会不会揍自己?要是揍的话,她要往哪里跑? 尤许搓搓脸,呲牙咧嘴道:“你咋一点都不温柔?居然动手打自己男人。” 程惜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可面对尤许她心中又带了火气出来。 “再突然凑这么近,我还打你!” 尤许嬉皮笑脸道:“那下次再凑近的时候,我提前跟你说。” 程惜:“……” 见尤许没有因为那一巴掌而冲自己发火,程惜试探道:“尤婶…娘让我以后管着些你。” 尤许点头:“好啊!那你就管着吧。”说罢从裤兜里掏出一块多的零钱递了过去:“给你!我的钱你也管着吧。” 程惜犹豫了一下,慢慢伸手接了过去。 “这钱哪里来的?” “我偷的!” 程惜直接又将钱扔了回去,还一副嫌弃的表情。 尤许闷声笑了起来:“逗你的,娘之前给的零用,我没花完。” 知道是尤许恶劣的骗自己,程惜瞪了他一眼后,又将钱拿了起来。 “对了~媳妇儿,明天回门儿,后天咱们去公社吧?” 程惜恼怒道:“你不许乱叫!” 尤许定定看着她,缓缓点了点脑袋。 “行吧,那我叫你啥?惜儿?” “程惜!你喊我程惜。” … 红旗公社距离大山村有八公里的路程,骑车最多一个小时就能到。 但是自行车后座坐久了还是会硌屁股。程惜坐在后面,不由的动来动去,自行车也跟着她左晃右晃。 “要不你来前边坐?”尤许提议道。 “不要!” 尤许用脚支撑着停下了自行车:“要不咱们下来走会儿?” 程惜跳下车子,忍着没去揉自己的后边。尤许推着自行车,时不时回头看程惜。 “是不是脚疼?” 程惜摇头:“不是,就是石子有些硌脚。” 尤许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计划着到了公社给程惜买双好穿的鞋子。其他的现在还不能买,因为钱不趁手。他又不好意思再跟老娘多要些。 公社本身也不大,就是有个挺大的供销社。周围村子的人想买个啥的,一般都来这里。 将自行车锁在门口的木杆子上,尤许带着程惜上了供销社的二楼。 一楼是杂货日用品这些,二楼就是卖衣服鞋子还有布。 “大姐,我想看看那种女式的白鞋。”尤许笑容满面的问营业员。 本来低着脑袋一脸不耐的营业员,看到是个笑的这么好看的小伙子,脸上的不耐淡去,也带上了几分笑容。 “小伙子好眼光,这可是最流行的鞋,给你对象买的?要多大号的?”大姐看了看尤许身边的程惜,笑的一脸暧昧。 程惜脸有些热,她也没想到尤许是上来给她买鞋子的。 尤许大方道:“这是我媳妇儿,要36码的就行。” 程惜惊讶的抬头看向尤许,这人居然知道她穿多大的鞋! 营业员大姐一边去拿鞋,一边说道:“你们都结婚了啊!看你年纪也不大啊!” 尤许笑笑没说话,他还没到领结婚证的年纪,他和程惜其实只是办了酒席而已。 程惜有些走神儿,她突然意识到尤许确实比她小一岁。 想到老人说的‘妻大一,讨大吃’的话,程惜有点郁闷。 尤许提着鞋叫了两声,程惜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了神。 “什么?” 尤许好笑的扬了扬手里的鞋:“试试合不合适。” 程惜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尤许的语气似乎还有点宠溺。 胶底子的小白鞋,是最近一年才流行起来的。舒不舒服的先不论,但是对于年轻姑娘来说,有一双小白鞋是很令人羡慕的事情。 可是问完价格后,程惜说什么也不肯要了。 尤许说:“很好看的,真的。” 程惜压低声音说道:“太贵了,村里小美买的才八块,这个居然要十一呢!” 她的声音虽然很低,可供销社这会儿没什么人,营业员大姐还是听到了。 “妹子,你说的八块那种的是普通的,咱这个是牌子货,自然要贵些的。”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骗人,大姐还从下边翻出了一双类似的小白鞋来给两人看。 尤许摸了摸:“确实不太一样,就要刚刚那双。”说罢也不管程惜用力拉自己的衣裳,直接付了钱。 出了供销社,程惜有些埋怨道:“娘给你拿了十五块钱,一双鞋就花了十一。”回去怎么交代? 听她很自然的将‘娘’叫出口,尤许心中有些窃喜。 “这有啥?等你男人赚到钱了,给你买更好的。” 程惜无语,刚生出的一点好感又没了!这人怎么就那么爱吹牛。 “就剩四块钱了,你自己的事情还办不办了?”她以为尤许要来公社,是有什么东西想买。 尤许解释道:“我又不是来花钱的,我是想来看看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程惜瞪大眼睛,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人小学毕业就没再去读书了吧?这些年就见他带着几个“志同道合”的二流子,在十里八村瞎晃悠了。 今天居然一脸认真的说来公社找赚钱法子? 第6章 赚钱法子 带着程惜在公社转了一圈儿,尤许也没想到有什么可以干的。 路过邮局门口的时候,尤许看着临时卖报刊的摊位发了呆。 程惜推了推尤许的胳膊:“你是想买报纸吗?” 尤许没说话,直接朝邮局里面走去。 程惜一脸疑惑的跟了上去,却见尤许在买邮票。 “你要写信?” 尤许摇头:“我想给报社投稿子!” 程惜:“……” 买了几张三分的邮票,二人出了邮局。 程惜说道:“听说以前给报社投稿都不用贴邮票的,现在就不同了。”一封封的寄出去,能不能被选上还是个未知数,倒是买邮票的钱花不少! “你要写什么?”不是程惜不信尤许的能力,她实在是想不到小学毕业的尤许,要给报社寄什么类型的文章。 尤许看向程惜:“媳妇儿,我打算写小说,可我会写的字不多,我来说你来写咋样?”尤许这么问,纯粹是为了程惜也有些事情做。什么会写的字不多,那就是个借口。 之前的尤许或许真的不怎么会写字,可如今的尤许可是活了许多世的人。虽然之前世界的情感记忆忘记了,可他本身会的东西却还都在脑中。 如今的他可以说是文武双全,除了怀孕生产,什么都会些的。 程惜本能觉得尤许是瞎胡闹,可她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尤许露出个干净明朗的笑容,扬扬下巴说道:“上车媳妇,咱们去买信纸去。” 程惜现在都不想纠正他的称呼了,爱叫什么叫什么吧!大不了自己不答应他就行了。 … 两人刚走到村口,就发现一堆人围着什么在议论纷纷。 有眼尖的村民看见尤许,对着他招了招手。 “尤家小子,快来!你小弟被人欺负了。” 尤许有些莫名其妙,将自行车放在一旁拉着程惜走了过去。 “哟~,新婚小夫妻感情就是好,走哪儿都拉着手。”村里的胖婶子捂着嘴打趣,程惜连忙挣脱了尤许的手。 村里人围着的是一对母女,还有王钱一家人。 那姑娘尤许还认识,就是王钱喜欢的那个。只是不知道为啥会来他们村子。 姑娘似乎叫周梅梅,生的白白净净、柔柔弱弱,只是她那娘有点泼辣。 周母单手插着腰,另一只手指着王钱娘说道:“你儿子欺负了我家闺女,你们家就得娶!” 王钱娘拧了一把王钱的耳朵:“你给老娘说话!到底做没做?”要换作平时有人来让她儿子负责,她只有高兴的份儿。可这周家是个啥样的人家,她再熟悉不过了。 更何况这婆娘一张口就要他家拿两千块的彩礼给他家。 王钱苦着脸,偷偷看了一眼周梅梅: “娘,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醒来就看见梅梅在我身边躺着了。”王钱那天去六牛村送肉,姥家挺高兴留了他吃过晚饭才让他回家。 谁知刚走到村口就被人砸晕了。等他醒来发现自己在周家,身边躺着周梅梅。 喜欢的姑娘在身边躺着,王钱还以为自己在做春梦。 周母骂道:“我家儿子在村口看到你家孩子晕倒了,好心背到了我家。谁知道你儿子恩将仇报欺负了我闺女!老天爷呀~!好人没好报呀!”说罢拍着大腿开始干嚎。 一边的周梅梅低着头不说话,只知道小声的哭。 这个样子,还真像是王钱做了什么,让人家找上了门儿来了。 王钱娘也没法子,气道:“就算是真的,我家儿子娶了你闺女就行了,你开口就要两千的彩礼,你咋不去抢?” 其他人家正常娶亲,一般是五六百的彩礼。娶个媳妇一共的花费最多一千块。 两千的彩礼,对村里人来说那可就是天价了! 村里人附和道:“就是,这要的也太高了!娶个镶金边儿的也够了!” 周母眼睛闪了闪,提高声音说道:“两千块的彩礼咱们坏事儿变好事儿,不然就去告你们!那什么强奸罪可是得坐牢吃枪子儿的!” 王钱娘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王钱爹也唉声叹气的不知该咋办。 王钱低着脑袋,心里一片悲凉!他家哪里有两千块钱? 尤许挤进人群,看着周梅梅问道:“你娘说的是真的不?王钱真的欺负了你?” 他的眼神有些冷,周梅梅吓的往后躲了躲。周母看有人来管闲事儿,打量了尤许片刻说道:“咋了?你吓唬我闺女干啥?” 尤许不看她,再次问周梅梅:“王钱真的欺负了你?” 这么多人看着,周梅梅低着头低声嗯了一声。 王钱看到尤许,有些心虚又有些希冀。 “尤哥,我…” 尤许看着他:“你这怂样,难怪别人会赖上你!” 王钱一脸迷茫:“尤哥,啥意思?” 尤许转身看着周母:“王钱的姥姥就在你们村。发现王钱晕倒为什么不背到他姥姥家去?” 周母的神色一变,佯装镇定道:“当时着急没想那么多!” 尤许嗤笑:“呵~!” 程惜看着人群中间站着的尤许,突然觉得他身上有些说不明白的东西,看着很能唬人。尤其是刚刚那勾唇一笑,莫名的有些好看。 尤许继续道:“既然别人都没看到是谁打晕了王钱,那我们是不是能猜测是你家人贼喊捉贼?” 正在此时,周梅梅的大哥带着几个青年来到了大山村。听到尤许的这番话,一副气势汹汹要讨公道的模样就冲了上来。 人群突然散开,周家老大指着尤许: “你她妈的是想耍无赖!” “别用手指着我,不然有可能断!”尤许冷笑着。 周老大被尤许的语气震慑,不由的放下了手。 “尤许,你小子可别管闲事儿!” 王钱怕尤许吃亏,悄悄拉了拉他的胳膊:“尤哥,你别管我了!让我去坐牢吧。”两千块钱是肯定没有的。他总不能逼自家爹娘卖血吧? 本来能娶喜欢的姑娘应该高兴,可王钱心里莫名觉得不舒服。 尤许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人家这分明是肚里揣了崽,想要你当这个冤大头呢!” 尤许这话一出口,周家人脸色明显一变。周老大恼羞成怒,手中的棍子直接挥向了尤许。 “姓尤的!你放屁!” 第7章 改观 状况发生的太突然,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木棍朝着尤许的后脑便来了。 这要是打中了,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程惜失声喊道:“小心!” 尤许利落的转身,直接抓住了周老大挥过来的棍子。他用力往后一拉,周老大直接扑到了地上。 “是不是真的,咱们一同去公社卫生所看看,你们可敢去?”尤许冷冷的看着周家三人,周母神色慌乱的扑到儿子身上,说尤许将他儿子打坏了。 尤许冷笑:“那正好,一起去卫生所吧!” “对,我们抬你去!”赵大鹏吆喝着几个兄弟,上前就要抬周老大。 周老大一个轱辘爬了起来,拉着周母就要离开。周梅梅看了一眼王钱,转身去追亲娘和亲哥去了。 大山村的村民一阵的议论,看这架势,还真让尤家小子给猜对了!那周梅梅一定是不知怀了谁的孩子,人家不愿意认,所以来找个傻小子给肚子里的娃当便宜爹。 王钱爹娘对视一眼:“尤小子,你咋知道那姑娘……?” “婶子~我不知道,就是吓唬他们一下。” 尤许觉得吧,这事本来就这么明显。很多人应该都看出不妥来了,只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也不想趟这浑水。 王钱情绪低迷,来到尤许面前苦着脸说道:“尤哥,我还以为她是个好姑娘!” 王母狠狠打了儿子一巴掌:“你以为个啥?老娘就是在那村里长大的,能不知道周家是个啥人家?一天天的招惹他家干嘛!” 村里人见没啥热闹看了,都陆续散了。 尤许拍拍王钱:“跟王叔和婶子回去吧,以后离那家人远点。” 王钱感激的看了一眼尤许,又看了看其他几个兄弟,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赵大鹏他们之前以为王钱被欺负,都跑来给他撑场子。谁知道是这事儿?看王钱那默认的表情,他们还以为王钱真做了什么事情,所以也都不好替他出头了。 “都回吧,没啥事儿了!”尤许摆了摆手,几人也都散了。 “你…?”程惜也不知自己想说啥,就是觉得尤许刚刚挺爷们的。 尤许推了自行车,和程惜一起往家走着。 程惜看看尤许的手,之前她似乎看见有血迹。 “你的手没事吧?” 尤许满不在乎道:“没事儿,就是被木棍上的木刺扎了一下。” 程惜轻轻嗯了一声,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尤许问:“你不会怪我强出头吗?” 程惜摇头:“不会!毕竟那是跟你关系很好的兄弟。”如果什么都不做,那也太凉薄了些。 程惜觉得今天对尤许的看法改观了不少,觉得他跟之前自己认为的有些不同。 … 程惜也没想到,尤许说的投稿不是心血来潮。从那天回来,他们两个一有空闲就在屋里写东西。 尤许口述,程惜执笔。 程惜红着眼睛,问道:“你怎么想到的故事?真感人。” 尤许笑问:“你觉得我将这个投到连载小说栏怎么样?” 程惜重重点头:“我觉得很好,真的!”她都没想到尤许编的故事能这么好。好多时候她都是一边写一边跟着书里的主人公哭。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程惜渐渐发现尤许不那么讨厌了。 尤家父母见小夫妻两个相处的不错,也都放下了心来。 写了一部分手稿,二人又一同去公社的邮局寄了出去。 看到尤许最后敲定的笔名,程惜有些脸红。这真不是她自恋,实在是尤许太直白了。 艾夕,爱惜! “程惜?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人了!”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一脸惊喜的看着程惜。 男人年纪应该在二十一二岁,穿着深蓝色裤子,白衬衫。也许是因为戴着眼镜的缘故,整体显得很斯文也很温和。 尤许低声嘟囔:“斯文败类~” 程惜没理会尤许的自言自语,笑着跟男人打招呼。 “冯亚军?你不是去镇上了吗?” 冯亚军扶了扶眼镜框,解释道:“我调到这里的小学教数学,回来一个月了。” “人民教师?真厉害。”程惜随口夸赞了一句。 冯亚军不好意思道:“你呢?毕业后在做什么?” “回家呗!初中生能干啥?比不了你们!”程惜笑着说道。 见二人聊的火热,尤许有些吃味,他故意拉拉程惜的胳膊:“媳妇儿,这是你同学?” 冯亚军先是一愣,而后惊讶的问道: “程惜你居然嫁人了?” 不等程惜回答,尤许伸出右手:“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尤许,程惜的爱人。” 冯亚军不自然的跟尤许握了握手,然后借口离开了。 尤许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哼道:“果然是个斯文败类,居然打我媳妇的主意!” 程惜一脸无语的看着尤许:“尤许,你抽什么疯?”她和同学正常聊天,他干嘛一副吃醋的表情? 尤许正色道:“媳妇儿,你都不跟同学介绍我的身份!”那他就只能自己来了。 程惜:“……”就挺孩子气的! 大山村庄稼地。 尤父尤母正在地里拔草,隔壁地里的胖婶子说道:“你们两口子就是太惯着你家大宝了!这都娶了媳妇儿了,还不让他学着下地干活儿?” 尤母听的有些不高兴,可也知道人家说的没错。都成家的人了,再没个成算好好学着侍弄庄稼,以后咋生活? 胖婶子继续叨叨:“你们也别嫌我多嘴,你看咱村十八九的小伙子,哪个不是地里的一把好手?就你们家大宝来都不来。” “唉~,让我惯坏了!”尤母叹息道。 下午尤许二人回来,尤母直接爆发了。 “我跟你爹能管你们一辈子吗?整天的瞎转悠,地里的活也不学着干,以后喝西北风?” 尤许被骂的一头雾水,看看一旁有些尴尬的程惜,小声解释道:“娘这是骂我呢,不是骂你。” 说罢讨好的看着亲娘:“娘,儿子可不是瞎晃悠,儿子是去找赚钱的法子去了。” 尤母不想搭理儿子,看向程惜语重心长道:“这男人啊!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娘以为你比他懂事儿,这咋还陪着他瞎胡闹呢?” 第8章 报社来信 程惜被尤母说的脸红,正要解释却被尤许打断了:“知道了娘!累死了,我们先去歇歇。”说罢拉着程惜回了屋。 “你咋不给娘解释清楚?”程惜有些不解道。 “没啥可解释的!没啥结果之前,娘同样会认为咱们在瞎胡闹。”尤许安慰道。 程惜看了一眼土炕:“你睡吧,我去帮娘干活儿去。” “那我陪你一起!” 程惜点头,心中还挺高兴。相处久了她发现,尤许不像村里的其他男人那样一言堂,他做事情前会询问自己的意见。也会帮着她一起干灶房的活计。抛开那些坏名声,其实尤许是个很不错的丈夫人选。 见二人一起来了灶房,尤母还有些纳闷儿:“不是累了吗?咋不歇着。” 尤许笑着说道:“本来我都要歇着了,我媳妇儿说娘累一天了,非要过来帮忙做饭。”说罢很自然的挽了袖子,坐在了小凳子上添柴。 尤母嘴上没说啥,可脸上的神情明显变好了不少。 “娘不累,这点活计都做习惯了。” 程惜洗了手过来,接过尤母手里的面碗:“娘您歇着去吧,饭我来做。” 尤母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出了灶房。 回屋还跟躺着歇息的尤父嘟囔:“咱儿子懂事了不少,看来早早成家是对的。” 尤父闭着眼睛,嗯了一声。男人成家了就有责任感了。 尤许见自己娘离开后,起身接回程惜手里的活:“你坐着歇息,我来做。” 程惜一脸怀疑的看着尤许:“你会做饭?” 尤许自信道:“烙个饼还是没问题的!歇着吧。” 程惜也不跟他抢,坐在小凳子上添柴火。她倒要看看尤许能做到哪一步。 饭熟后,尤许去喊了爹娘起来。二老看到桌子上的饼子和稀粥,对视了一眼。 “小惜这手艺真不赖!” 程惜有些囧,正要说饭是尤许做的,却被尤许打断了话头。 “爹娘快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尤母白了儿子一眼,看着给大家盛粥的儿媳妇是越看越满意。 程惜心情复杂的吃了午饭,尤母照例不用她洗碗。二人回到屋里,程惜一言难尽的看着尤许:“你怎么会顶着那么差个名声?”明明很不错一人! 尤许挑眉:“媳妇儿,你是不是觉得有些名不副实?” 程惜白了他一眼,名不副实是这么用的吗? “你其实挺好的,不像别人传的那样。” 尤许心情颇好,笑着说道:“你就当我是故意的,不然十里八村的小姑娘还不得都扑上来?” 听着他不着调的话,程惜无语了。这人真是正经不过三秒!就不该夸他。 尤许坐在炕边:“媳妇儿,咱以后好好过,行不?” 程惜红着脸低声道:“我哪天不是在好好过?” 尤许一喜:“那咱上炕睡觉!” 程惜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这大白天的!你…我……我还没准备好。” 尤许忍着笑意,状似一脸迷茫的问道:“媳妇你在说啥?晌午歇歇还用准备啥?” 程惜闹了个大红脸,明白两人说的睡觉根本不是一个意思。 她恼羞成怒的爬上炕,离着尤许很远躺下,背过身子不理他。 尤许好奇的摸摸鼻子,不是他不想睡,而是他们似乎太小了些。 半个多月后,来村里的邮递员骑着车子找到了尤家。 尤母正在家里扫院子,听说有自己儿子的信还有些惊讶。 谁能特意给自家儿子写信呢?一般亲戚写信都是写自家老头子的名儿。 “小同志,这信是从哪儿寄来的?” 邮递员看了一眼信封:“好像是市里的报社。” 尤母接过信道了谢,一脸疑惑的进了屋子。她举起信封对着太阳照了照,也没看出个啥来。 “老头子,你说这里是啥?要不咱拆开看看?” 尤父摇头:“写给儿子的,就等着儿子回来拆,万一给拆坏了咋办!” 尤母想了想,将信封放到了桌子上。 尤许和程惜回来,尤母迫不及待的指指桌子上的信封:“是啥报社寄来的,大宝啊~你在报社有熟人?” 尤许和程惜对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喜色。尤许利落的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封信和一张汇款单。 “六十?”程惜有些惊讶,一个工人的工资差不多也就八十多。他们写了几天就有这么多稿费吗? 尤母听到六十,凑过来看了看。汇款单她还是认识的,那上边写的六十元她也认识。可正因为认识才更加疑惑了。 “市里的报社为啥给咱家寄钱?” 尤许笑着解释道:“是程惜,她写了点东西给报社投稿,没想到被收了。” 尤母看看程惜,惊讶道:“就写点字,能挣这么多钱?那可比供销社的铁饭碗挣钱还要多。”看看一边傻笑的儿子,觉得有点对不起人家程惜。 程惜同样一脸的懵,不明白尤许为啥又把这名头安她的身上。 尤父也有些震惊的看了一眼程惜,这儿媳妇可真是娶的太值了。 “大宝,以后少出去瞎溜达,多帮着小惜干点活。” 老爹都发话了,尤许自然是满口答应。拿着汇款单和书信回了屋,二人凑在一起看。 “幸好我们又写了几千字,明天直接寄过去吧。” 程惜点头:“明明是你的主意,咋能说是我写的?” 尤许:“就是你写的呀,我那字和狗爬似的也拿不出手。” 见程惜认真看着自己,尤许才正色道:“一个会赚钱的儿媳妇儿,在婆家人面前也有底气。你这可是能赚钱的手,爹娘以后指定舍不得让你去地里干农活儿。” 程惜心底感动,看着尤许问道:“你为啥对我这么好?” 尤许:“我自己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媳妇儿,当然要宠着,不然跑了咋办?” 程惜这次没有嫌弃尤许的满嘴胡咧咧,她靠在尤许怀里,闷声道:“你要是一直这么好,我才不会跑呢!” 尤许轻轻拍着程惜的背,一脸的荡漾,自己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正想低头做点什么,忽听大门外有人喊:“尤哥~尤哥,快点出来,他们打起来了!” 第9章 补偿 程惜红着脸推了推尤许:“去看看吧!好像是赵大鹏的声音。” 被打断好事儿的尤许,一脸不爽的出了院子,赵大鹏站在门外,满脸焦急道:“尤哥,王钱他们和六牛村的人打起来了。” 尤许来不及问缘由,跟着赵大鹏就往外走。 路上,赵大鹏将原因简单的说给了尤许听。 周梅梅的家人诬赖王钱不成,孩子亲爹也找不到,周家只能将周梅梅草草定亲给了远些的村子。听说那是个死了老婆快三十岁的鳏夫。 好在彩礼给的不少,周家也不管周梅梅愿不愿意,很痛快的就要将人送了过去。 谁知周梅梅在嫁人前跑出了村子,在山上遇到了王钱几个。因为知道王钱对自己有意思,周梅梅哭着说不想嫁给别人,想嫁给王钱。 换作以前,王钱可能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可经历了那件事情,王钱就像躲的远远的。他可还是个毛头小子,可不想给别人做便宜爹。 周老大带着人追上来时,周梅梅怕家里人打就说王钱要拐她私奔。 王钱都快气死了,今天要不是还有其他人在,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当即也不干了,上去就和周家几人扭打到了一起。 尤许听了后也是觉得无语了,这都是啥人啊!可着王钱这么个老实人欺负。当天他开始还觉得毁了一个女人的名声做的有些过了,可当那周梅梅点头承认了王钱欺负她时,尤许那一丝的犹豫都没有了。 害人者,不值得同情。 尤许二人到了两个村子中间的小土山时,两伙人还打的热火朝天的。王钱他们人少,显然是占了下风了。 二话不说,两人直接冲上去加入了打斗。尤许心中有分寸,并不想将人打出个好歹来。所以很快就将两帮人分开了。 王钱喘着粗气,吐了一口血沫子:“娘的!周家太欺负人了!” 周老大看着尤许一脸的愤恨:“又是你小子!怎么哪儿都有你?” 尤许淡淡道:“别再欺负我们村的人!” 周老大也不知为什么,就是打心底对尤许有些发怵。 “这回可不是我们先动手的,是这小子先扑上来的!”周老大说着指了指鼻青脸肿的王钱。 尤许看了一眼躲的远远的周梅梅对着周老大说:“这事儿就先这样吧,赶紧去送嫁吧,耽误了吉时就不好了。”这种祸害人的女人,趁早送走为好。 周老大几个今天也没吃亏,自然是愿意给尤许这个面子。 看着被拖回去的周梅梅,尤许问王钱: “这回彻底放下了吧?” 王钱惊讶,尤哥居然看出来他之前有一点舍不得周梅梅。 “没啥放不下的,我就当之前是瞎了眼睛!”居然会看上这么个玩意儿。之前他还将他娘给他的零钱攒起来给周梅梅买发卡戴。 尤许拍拍王钱的肩膀:“行了,咱们回村儿。过几天请你们去外边吃肉包子。” 赵大鹏问:“尤哥,你这是捡钱了?” 尤许一脸自豪道:“没,我媳妇儿给的!” 众人:“……”这确定不是来炫耀的? 尤许回家后,尤父尤母已经去地里了。程惜看见他手背被抓破的地方,抱怨道:“你怎么总打架?那打架的时候没个轻重,打坏了别人或者被别人打坏都是麻烦事儿。” 看着她一边唠叨,一边帮自己擦伤口,尤许的嘴角越来越弯。 “媳妇儿,我想亲你,行不?” 程惜手中动作一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想干啥?” 尤许:“想亲你。”话音刚落人已经贴了上去。 程惜呆了呆,就那么瞪大眼睛看着尤许放大的脸一动不动。 因为是在院子里,尤许也怕别人看见,只亲了亲就将人放开了。 “媳妇儿真好亲!” 程惜羞囧,直接将手里的毛巾丢到尤许的脸上。 “你咋那么不要脸!”突然袭击。 尤许不要脸道:“要不咱俩回屋,这次我提前告诉你一声再亲?” 程惜跺了跺脚,红着脸跑到了屋子,尤许笑了笑心领神会的跟了上去。 刚进屋子,尤许就一把将程惜抱在了怀里:“媳妇儿,明儿咱去镇上转转吧,给你买几件衣裳穿。” 程惜红着脸,也没推开他。只不赞同道:“刚得了些稿费你就要乱花了,咋那么存不住东西呢?” 尤许将她转向自己,认真说道:“给自己媳妇花咋能叫乱花呢!” 程惜轻笑出声,他想到了之前生怕尤许碰自己,睡觉都抓着剪刀的时候。 现在却被这人抱在怀中,听他说甜言蜜语。 “尤许,你这辈子只能对我好,记住没?” 尤许点头:“遵命!” 程惜推开他:“没正形,娘的褂子破了个洞,我去给她补补。” 尤许抓住她的手:“我陪你。” … 这两个月里,尤许又陆续收到了几次稿费,因为是连载小说,每次的来信里都会有编辑的催稿信。 尤母一直以为是程惜自己赚的钱,所以并没插手,也不管二人的钱怎么花。只是会旁敲侧击的提点两人不要乱花,攒起来养孩子用。 秋收结束后,尤许手中已经攒了几百块了。这天夜里,尤许突然说道: “媳妇儿,和你商量个事儿。” 程惜一边铺被褥一边问:“啥事儿?” 尤许说:“我想用手里的这点钱,给姐他们开个小卖部。” 程惜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尤许这是对姐姐心存愧疚,想着补偿她。可这不是个小数目,如果帮扶了程家,公婆也许会不高兴的。 “你要不要先和爹娘商量一下?” 尤许点头:“只要你没意见,其他的我来解决。” 程惜摇头,钱是尤许赚的,她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更何况尤许要帮的也不是别人。 果然,程惜猜测的没错。 尤母听了儿子的打算后,直接拉下了脸。 尤许耐心劝说:“娘,那也不是帮别人,那是我姐,您亲闺女。” “亲闺女咋?那也是程家人!凭啥用咱尤家的钱帮他程家?”尤母不愿意。 尤许:“也不是白给的,等我姐赚了钱还会还咱的。” 尤母依旧不乐意。用力揉搓着手里的玉米棒子。 第10章 有孕 “娘,之前因为我的胡闹,才让姐姐嫁了过去,我心里总过意不去,只有姐姐过的好了,我心里才能舒服些。” 尤许苦口婆心的开导劝说了半天,尤母总算是不情愿的点了头。 其实在村里开个小卖部很简单,屋子就用家里空闲的就行,再去公社或者镇上批发些日常用到的油盐酱醋。 虽然挣得都是零碎的钱。可程江腿脚不便,干不了地里的活。真的开起来的话,总能养活他和尤翠娥。 “不行不行!我咋能用你们的钱?”程江听了程惜的话,连连的拒绝。 当初因为自己让妹妹换亲去了尤家,他已经很内疚了,哪里还能再吸妹妹的血。 程父吸了一口旱烟,吐了口烟气:“家里还有几十块,你们拿去用吧。不够的话算是从你妹妹他们手里再借些,明年秋收完咱再还。”他也知道儿子不能干地里的活,想养活一家子总得想点其他的法子。 今天女婿提得这个想法挺好,自家也有牛车,过段时间就去进一次货。说不定真能是个糊口的营生。 尤许摇头:“爹,不急的。我们也不着急用钱。” 程母:“咋不急,这都成亲半年多了,也该攒钱养孩子了。” 程惜脸一红,偷偷去看尤许。 尤许:“……”这就催生了?今晚他回去就要一个去。省的两边的父母总盯着他媳妇儿的肚子看。 程家小卖部开起来的时候,村里人委实震惊的不行。这程家娶了儿媳妇后,也真是时来运转了。据说这第一次去镇上进货还是尤许陪着去的。 之前那些不愿意自家闺女和尤许扯上关系的人,开始酸言酸语。 “那程家闺女可真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估计是她撺掇着尤家人帮扶娘家的。” 这话好巧不巧的被尤母听到了,她顿时有些不乐意:“帮扶娘家咋了?那也是我儿媳妇有本事!你见过哪个初中毕业的人,能从市里的报社赚钱的?” 背地议论人,还被听到了。之前说话的村民有些讪讪的闭了嘴。 有那明事理的却说,这是尤家二老心疼闺女,想让自家闺女过好日子。 总之,鼻子下面一张嘴,说什么的都有。 你说你的,他说他的,尤程两家一点都不在乎,小日子是蒸蒸日上。 尤翠娥看到弟弟为她做的事情,之前的那点怨气也散了个干净。加上丈夫很会心疼人,她会自动忽略他那条不怎么利落的腿。 村里没有小卖部的时候,村民打酱油和醋得等着那些卖醋人来村里。毕竟谁也不会因为买一点东西就跑一趟公社或者镇上。 大山村的小卖部开起来后,附近的几个村子的村民也觉得方便了不少。 隔壁六牛村的三春儿和冬梅也会经常来大山村,帮着家里买东西。 尤翠娥就发现,这两个姑娘每次来买东西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自家弟弟。 三春儿扭扭捏捏道:“翠娥姐,尤许他下次啥时候去镇上进货?能不能带我一个?我想去买点东西。” “昨儿才回来的!”尤翠娥笑着柔柔的回了一句,心里却打算着问问弟弟,是不是跟这姑娘有啥牵扯。 她可不希望好不容易学好的弟弟,做出啥不好的事情来。 等了几天,也没见到尤许。可那三春儿倒是经常来她这里套近乎。尤翠娥有些担心,交代了丈夫几句就回了娘家。 “娘,您管管小弟!” 尤母心里突突了一下,担忧问道:“咋了?你弟咋了?” 尤翠娥将那两个姑娘的事情,仔细的说给了亲娘听。 尤母一听,当即脑补了一堆的破事。在尤母心中,那六牛村的村风就不咋地。说不定会扒着她儿子不放。 “行,娘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 …… 当天晚上,夫妻两个刚从公社回来。尤母就直接将儿子拉到了老两口的屋子。 “六牛村那姑娘是咋回事儿?” 尤许被问的莫名其妙,他一头雾水问道:“啥姑娘?您说哪个姑娘”吓的他连原本要宣布的好消息都忘了。 尤母:“你没招惹什么乱七八糟的姑娘吧?” 尤许黑线:“娘,我跟你儿媳妇白天晚上都在一起,我招惹谁去?” “那就好!好好对程惜。要是将人气跑了,看你还能去哪找这么好的媳妇去!” 尤许连声答应着就回了屋子。看到程惜的时候,他才想起忘了啥。 忘了跟他爹娘说,程惜怀孕的事情了。昨天程惜觉得身子不舒服,尤许就带着她去了趟公社的卫生所,结果是怀了孕! 转身正要出去再告诉二老时,程惜将他拦了下来。 “明天再说吧,不然爹娘今天晚上该睡不好了!” “也对!那就明天说。”尤许乐呵的关了屋门。 两人躺在被窝里,程惜转身看着尤许好奇的问道:“娘跟你说啥了?” 尤许也不瞒着,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程惜。 “其他女人都是看上了你男人的这身儿皮,只有媳妇儿你是真心爱我的灵魂。” 程惜拍拍尤许的脸:“万一我看上的也是你这张皮呢?” 尤许一把将人拉入怀中:“那我也愿意。” 程惜锤他:“慢点,小心孩子。” 第二天一早,程惜起来帮忙做早食,尤许就那么一步不离的跟着。 “慢点,小心脚下!” 程惜舀一瓢水,尤许都得接过来帮忙。尤母看迷糊,问道:“小惜这是身子不舒服?” 尤许随口说道:“大夫说前三个月得小心些!我说我来做,她非要自己来!娘您说她是不是……”尤许嘀嘀咕咕,尤母愣是没听见他后边说啥。 她一脸高兴的拉着程惜:“这是有啦?” 程惜轻轻点了点头。 尤母咋咋呼呼道:“那你还做啥做?让大宝来。” 尤许:“……”隔代果然亲,这还没两个月呢,他在老娘心中的份量就直线下滑了。 尤母将程惜按在凳子上,风风火火的出了灶房。 “我去告诉你爹一声儿,保准老头子能少抽点烟叶子。” 程惜看着尤许,忍着笑意说道:“娘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尤许若有所指道:“这不叫夸张,以后还有更离谱的呢!” 第11章 露天大电影 村里女人怀孕婆婆会说:“我们那会儿都快生了还在地里忙活呢!哪有这么矫情?” 程惜想帮着收拾屋子,尤母会说:“想活动你就去院子里溜达,家里乱七八糟的,磕碰了咋办?” 其他女人怀孕了,丈夫会说:“你咋嘴那么馋?我还想吃肉呢!哪里有闲钱买?” 程惜不想吃东西,尤许会特意跑到镇上,买村里很少见到的水果、点心。 怀孕五个月的时候,两人已经成功连载完了一部中长篇小说。而且是很受欢迎的那种。 村里村外的也听到了些风声,知道了尤家媳妇会赚钱的事情。 程惜到程家小卖部找尤翠娥说话的时候,恰好遇到了来买东西的三春儿。 看着程惜,三春儿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儿。她和镇上的一个工人定了亲,按理说该是一件扬眉吐气的事情,可看见穿着新衣裳,皮肤白的似乎在发光的程惜时,她便觉得镇上的工人似乎也不那么香了。 见三春儿一直盯着程惜发呆,尤翠娥提醒道:“三春儿,你的糖称好了!” 三春儿回神,接过红糖给了钱匆匆离开了。 程惜笑看着尤翠娥:“姐,三春儿是不是就是娘口中,看上尤许的姑娘?” 尤翠娥温柔道:“看上也没用,大宝的心都在你身上呢!” 程惜笑道:“姐~我没多想,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 肚子越来越大,程惜每天除了溜达也会帮着做些轻便的活。这是尤许说的,据说适当活动好生产。 这样的话程惜也从俩个娘口中听到过,自然不会认为是尤许不心疼自己。 每次她懒的动弹的时候,尤许都会想法子让她动一动。 “媳妇儿,咱们去村里溜达溜达吧。” 程惜不愿意:“不去,别人看见又该笑话人了。” 尤许:“那不是笑话,那是羡慕。再说这会儿外边没人,走吧!” 村里人吃过了晚饭基本没什么其他的活动。农闲的时候大家会去相熟的人家里串门儿。一盏昏黄的油灯,一群人坐在一起聊天。东家长西家短似乎成了村里人平日唯一的消遣。 尤许牵着程惜的手,小心的走在村道上。 胖婶子匆匆的走过二人跟前,又折了回来:“哟~小两口这是又溜达呢?” 程惜笑着问道:“婶子这是去哪儿?” “去村南头李大娘家唠闲嗑去。你们听说了没?过几天咱们村子要来放电影的。”胖婶爱唠嗑,消息也很灵通,村里有什么事情,胖婶基本都是第一批知道的。 尤许问道:“婶子知道放的啥电影不?” 胖婶子想呀想,过了一会儿一拍大腿笑道:“叫啥月亮的笑?你听听这名儿,月亮咋能会笑?上边的嫦娥的笑还差不多。” 程惜也跟着笑了笑,尤许更是憋着笑不说话。 “那你们继续溜达着,我去了。”胖婶子笑嘻嘻走了。去晚了该抢不上炕头的位置了。 程惜掐了尤许腰间一把:“你笑啥?小心婶子跟你生气。” 尤许辩解:“婶子说话招逗,我这笑可不含什么耻笑的成分,纯粹的高兴。” “哼~,我也想看电影儿。” 尤许应道:“可以,到时候咱们搬家里的凳子去占两个好位置。” 程惜点头:“那你别忘了。” …… 每次放电影,家里的小孩儿都会早早的去占地方,他们丝毫不嫌挨着机器太近吵人。 胖婶儿的消息果然很准确,五天后放电影的牛车真的来到了村子。不过电影的名字不是啥月亮的笑,而是一部喜剧电影《月亮湾的笑声》。 因为尤家晚饭吃的有些晚,到了村子中央的空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等着了。大家都各自搬着自家的小凳子,也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 程惜小声说道:“都怪你,就咱家人来的最晚。”肯定没有什么位置了。 尤许笑了笑,冲前面人群的几个孩子喊了一句。 “小军~” 几个男孩子蹭的站了起来,其中最矮的那个男孩子挥着手喊道:“大宝哥,快过来。” 尤许带着家里的三人走几个孩子跟前。 “小军,你们确定愿意?” 叫小军的孩子说道:“愿意啊~!当然愿意!”那样子急切的,好像很怕尤许反悔一样。 就在程惜一头雾水的时候,尤许从兜里掏出了些零钱,直接塞到小军手中。 小军高兴的带着其他三个孩子离开了凳子。走的时候还不忘说了一句:“大宝哥,记得把凳子先拿回你家去,明儿我去拿。” 尤许挥手:“知道了,去吧!” 尤母这下看明白了,合着儿子是拿钱雇了那几个孩子来占地儿了。她一巴掌拍在尤许后背,压低声音骂道:“有钱烧的?咋?坐后边看不见是咋地?” 尤许哎呦了一声,忍着疼指指后边。尤母转头看去,最后边离的大白布很远,还真有可能看不见。 因为他们村子放的是第一场,周围的几个村子里的人也来了不少,所以一眼看去,密密麻麻都是脑袋。 尤母虽然还是心疼钱,可钱已经给出去了。所以只能忍着心疼坐在了凳子上。 坐下后还嘟囔道:“还别说,这个位置就挺正。”正对着荧幕。 尤许委屈的扯扯程惜的袖子,程惜偏头小声说道:“做的不错,可是他们怎么会舍得这么好的位置呢?”她觉得每人那分到手中的几毛钱,可没有这电影有吸引力。 尤许小声解释道:“他们才不傻,这电影要挨个村子都放一遍。这次看不好,还能跑其他村子去看。”赚钱的机会可就这一次。 程惜好笑摇头,突然想到那些去程家小卖部买糖块儿的孩子们。每次拿着一毛钱能买六七块儿的水果糖,所以几毛钱的吸引力确实挺大的。 尤许从兜子里掏出一把瓜子,分给家里其他人,将最后大部分塞到了程惜手中。 程惜温柔的笑着,摸摸尤许鼓鼓囊囊的兜子问道:“兜里还有啥?你啥时候装的这些东西?” 尤许顺势握住了程惜的手:“这是奶糖,等会儿给你们分。” 第12章 蒸蒸日上的小日子 因为久坐很累,程惜只看了半场电影,尤许就陪着她回了家。 孕期的日子平凡而充实,二人依旧继续着小说创作。在他们写到第二本的时候,就有出版社看上了他们的小说。 而‘艾夕’这个笔名也渐渐有了些名气,随着名气一起增长的还有尤家的收入。 尤母的腰杆子挺的笔直,再也不惦记着借给程家的那二百多块钱了。 程惜预产期的前几天,尤许就将人送到了镇上的医院。 是程母跟着一起去的,尤母就留在村里照顾家。 程母私下里提点程惜:“以后可别让尤许再这么大手大脚了。那挣钱就那么容易吗?我们那会儿生孩子,哪个不是在家里就行的。这镇上医院一天得花多少冤枉钱?你说你这孩子,以前不是挺懂事儿,这嫁人了也不知道节省持家……”吧啦吧啦。 程惜笑盈盈的打着哈哈,只说下次再生就不来医院了。 程母摸摸医院的床单:“你还真别说,这里的医院就是比公社卫生院干净。看看这床单真厚实!” “娘,您这回知道这钱花的值了吧?”程惜打趣着。 程母白了她一眼:“娘能不知道钱花哪儿哪好的道理?娘就是担心你们这么大手大脚的,你婆婆该不高兴了。” 程惜笑着说:“不会的娘,尤许很会哄我婆婆开心。”每次都能巧妙的化解一些事情。 程母也不由感慨:“当初村里谁人不说,那尤家老两口以后就是个受罪的命!可你看看现在,没哪个不眼红咱家的。”说着她仔细的端详着自己的闺女,那十里八村长的好看的姑娘也不少,数她家闺女命好。 尤许提着饭盒走了进来:“娘、媳妇儿,今儿咱们吃饺子吧!”他边说边将几个饭盒摆在小桌子上。 程母不由的咋舌:“这都赶上过年了!谁家吃饺子还要配两个菜的!”这得花多少钱啊! 尤许提起一旁的暖壶,倒了两杯水放到桌子上:“伺候月子是个熬人的活儿,睡不好就算了,怎么着也得让娘吃好些。”他的语气自然又真诚,听得程母心中熨帖。 这会儿她看这个女婿,是横看竖看都满意,同时也很庆幸,当初狠心答应了换亲的事情。 医院住了三天,程惜还没有要生的迹象。程母 :“都说你们来早了,估摸着还得白住三天。” 程惜也知道亲娘这么说,是在替他们心疼钱。听了医生说最近两天应该还不会生后,尤许突然想带着程惜出医院外走走去。 程惜之前都没有太多机会来镇上逛逛的。生了以后,又得很久出不了门儿了。 程惜跃跃欲试:“真的可以吗?我能出去?可娘她……” 尤许:“我来跟娘说吧!” 程惜也不知道尤许是什么时候请示的她娘,也不清楚二人是怎么说的?总之结果是,他们可以出去,但是不能跑太远,还得尽快回来? 加上医生的默许,所以尤许扶着程惜出了医院。 能吸吸下外边的空气,能看看街上来往的行人和热闹的各种商店,程惜的心情都比之前好了。 尤许带着她吃了好吃的,该去公园走了走。最后才慢悠悠的往医院返。 快到医院所在的路口时,程惜突然问道: “尤许,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尤许毫不迟疑道:“女儿吧,儿子的话还得娶媳妇,我心疼钱。” 噗嗤~ 程惜捂嘴失笑,她想过尤许的很多种回答,可唯独没想过这个。 “你这个未来大作家会很缺钱吗?”连给儿子娶媳妇都舍不得。 尤许回答:“咱的钱都是有用的。” 程惜黑线,就跟谁的钱没用似的? 尤许:“我的钱都是要给媳妇儿花的,绝不给别人媳妇儿花。” 程惜笑的更厉害了,可她笑着笑着突然僵住了。 尤许发现不对劲后,连忙扶着她询问。 程惜一动不敢动,低头看着自己的下身惊慌道:“尤许,我好像……好像感觉什么东西破了!” 她的话音刚落,下身已经稀稀拉拉的流出了些液体来。尤许脱下褂子围住程惜的腹部,直接将人抱起来就往医院跑。 “医生~医生!我媳妇要生了!” 当程惜被护士推进产房后,尤许突然泄了身上的力气,直接瘫坐在了走廊。 程母吓了一跳,连忙将尤许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你这孩子,这是咋了?不怕啊~” 尤许努力扯出一个笑:“我没事娘,就是刚刚跑太急,有点……有点脱力了。”其实也是有害怕的原因在里面的。 程惜刚刚那慌乱无助的眼神,让他觉得心疼无比,同时也担忧无比。 都说怀孕生产是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的,可这经历却如闯生死关一般,哪里会是嘴上说的那般轻巧? 可在岳母面前,尤许还得强撑起来。 “娘~估计还早,您要不回房间里等着?” 程母摆手:“不了,我就在这儿等着吧!万一需要个啥的,咱也有个吱声的。”说罢还将准备的布包裹抱在了怀里。 尤许点头,目光呆呆的看着产房门,仿佛似要将它盯出个窟窿来。 程母看了一眼尤许的模样,心里有些好笑。这孩子平时看着挺扛事儿的,没想到也有这么六神无主的时候。 两人就那么坐着,也没个心情说话。尤许就觉得时间过的真是慢,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度日如年的感觉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一个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尤许连忙起身迎了上去:“我媳妇咋样?生了没?” 护士被他吓了一跳:“你这同志,咋一惊一乍的!”然后又叮嘱道:“弄点吃的来吧,产妇进去又没啥动静了,能吃点东西。” “哎~好的。”尤许应了一声转身朝外跑去。 医院旁边就有个饭店,来回一趟用不了多少时间。 程母将包裹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起身问护士:“大夫,家属能进去陪着不?”她可是听说过什么抱错孩子的事情。 护士摇头:“不用,没你们家属在里面,产妇可能更坚强些!”说罢转身又进去了。 第13章 多了个闺女 鸡汤这东西,饭店里可不是随时都能有的。可尤许去的时候,碰巧有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在取之前定好的鸡汤。 尤许和人家商量过后,出了双倍的钱将人家的鸡汤买了过来。 程母挺高兴:“哟,这镇上饭店就是好,都过饭点了还能买到鸡汤。” 尤许将东西给了护士,自己又开始坐立难安了起来。 看他坐不住也站不稳的样子,程母劝道:“放心吧,你家把小惜照顾的那么好,就她那身子肯定没啥问题。” 尤许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幻听了,天快黑的时候他突然隐约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他猛得起身趴在门上仔细的听。程母疑惑的问道:“咋?” 产房门开了,护士抱着包好的孩子走了出来。当看到紧贴着门口的尤许时笑道: “母子平安!” 程母一喜,连忙起身上前。闺女居然生了个儿子! 尤许也不知听没听清楚,只探头往身后瞅。 护士说:“产妇随后就出来,别着急。孩子给你们看一眼还得抱回去呢!” 程母凑近看了看小婴儿,夸了几句。尤许问:“我媳妇儿没事儿吧?” 见护士摇头,他才有心思去看小家伙儿。怎么说呢?就感觉挺丑也挺可爱!想摸摸怕弄疼他,想抱抱又不太敢。 “护士,您抱回去吧!” 护士点头:“那好,你们等着产妇出来吧!”说罢抱着孩子离开了。 见护士走远了,程母问:“不能把孩子给换了吧?” 尤许摇头:“放心吧娘!不会的,小家伙手臂有个不太明显的胎记。” 程母听后稍微放心了些,而后高兴道: “你娘这下放心了,孙子有了!等以后再生个闺女就儿女双全了!” 话音刚落,程惜也被推了出来。尤许上前,心疼的看着已经睡着的程惜问:“医生,我媳妇儿啥时候能醒?” “睡会就醒来了,产妇状态很好!”医生说道。 等程惜被送回病房内,医生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便离开了。 程惜只睡了大概半个小时就醒来了,她看了看尤许和亲娘问道:“孩子呢?” “媳妇儿,还疼不疼?孩子一会儿就回来了,别担心。”尤许温柔的摸摸程惜的脸,轻轻帮着她整理脸上的碎发。 程母也高兴的拿出一条头巾递了过去:“这回醒来了,把这个戴上吧,别吹了头。” 尤许接过亲自给程惜围在脑袋上。 程惜问道:“是不是很丑?”她记得村里上了年纪的女人才会戴这个。 “很漂亮!”尤许认真回道。 程母好笑:“你见过哪个女人坐月子还能漂亮的?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暖和,别着凉!不然以后落下啥头疼、腰疼的毛病,有你后悔的时候。” 尤许无奈一笑,他记得岳母是个很温和的性子,这次来镇上才发现岳母的另一面儿。 程惜问:“你们吃饭了吗?是不是在外边等了我一天?” 程母回:“刚刚尤许买了饭,娘吃了点他没吃,估摸着担心你。” 尤许握着程惜的手:“我不饿,一会儿陪你一起吃。” 程母看着二人腻腻歪歪的样子,借口要去看看孩子送来没,起身走了出去。 …… 生完孩子的第二天早上,护士抱着一个孩子走了进来。 豆豆,也就是尤许的儿子当时刚吃了奶,正在熟睡。 “我来想问问,你家孩子的奶水够不够吃?能帮着喂一顿这孩子吗?”护士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程母好奇道:“这孩子的娘没奶水?” 护士摇头:“哎,这孩子是两天前有人放在医院门口的,看样子也是刚出生。”医院的医生也不能见死不救,就将孩子抱了回去。 本想着让警察找找是谁家孩子,可哪有那么容易的?这摆明就是孩子父母故意遗弃的,又怎么可能让别人轻易找到! 小孩儿嘴挺挑,奶粉居然不吃。还在住院的其他产妇,喂饱自家孩子都难,谁又有多余的奶水喂其他孩子? 所以护士想到了条件不错的程惜。护士可是知道的,这家的孕妇住院这几天那是吃的好,被照顾的好,说不定奶水也足。 感觉着自己还有些胀,程惜将孩子接了过来。 “这几天就先抱来我这里吧,我帮着喂。” 护士松了一口气:“那就麻烦你们了!” 程惜抱着孩子喂奶,护士有事要忙便先出去了。 “娘,是个小姑娘!”语气有些惊喜。 程母抱怨道:“就你大方,那能随便喂吗?那可是有说法的!” 程惜笑着说道:“浪费了也可惜,总不能看着小家伙饿肚子吧?娘~,你们老一辈那些说法都是封建迷信,哪有那么多讲究!” 尤许看着小家伙又看看睡的正香的自家儿子,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程惜看到尤许的模样心中好笑,这人肯定是在想什么事情。每次犹豫不决的时候就会蹙眉头。 趁着程母出去的时候,程惜将疑问问出了口。 尤许说:“媳妇儿,你看这孩子没人要挺可怜,要不咱直接收养了得了!回村子就说是双胞胎。” 程惜笑了笑:“咱家现在倒是不怕多养个孩子,可是如果收养了小家伙的话,以后大概就不能再生了,你真的想好了吗?” 计划生育已经普及到了村里,程惜觉得那不可能只是说说的。 尤许点头:“从小养,亲生不亲生都一样。”以后他媳妇儿也不用再受苦生了,受一次罪就儿女双全了,挺好! 程惜笑着点了点头。其实喂了这孩子两天,她也生过这个念头。只是这样的想法,她不好提出来。 …… 为了办理小家伙的事情,他们又在镇上多耽搁了两天。程母特别不理解夫妻两个的想法,劝说无用后也只能答应帮着隐瞒,并说回去村子后,连自家老头子都不告诉。 尤母在村里等的焦急,可镇上那么远,也不能说轻易就能去看看的。尤父劝道:“他们本来就是提前去的,说不定还没生。你瞎寻思个啥?” 尤母叹气:“按日子也该回来了,不会有啥事儿吧?”说完又冲着地面呸了几口。 “菩萨莫听,坏的不灵好的灵。” 尤父摇头无语,继续抽手中的自制烟卷儿! “娘~我们回来了!” 第14章 我们好好的 转眼五年已过,程母内心无不庆幸,当时女婿和闺女没听自己的劝告。 村里那些头胎是儿子,还想生二胎的人家可是被罚了不少的钱。 豆豆和点点已经是到处跑的年纪,尤母成日的追在两个孩子的屁股后头。 “乖宝~你俩慢点跑!” 虽然尤家的钱不少,可能是村里第一家万元户。可尤家依旧很低调。程惜和尤许依旧住在村里,只不过是在尤家老宅子后边盖了一处新屋子。 尤许悄悄跟程惜说:“你看,当初决定瞒着所有人是对得吧?” 不然,他都不敢保证自家亲娘会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 程惜笑着白了尤许一眼:“骗人都给你骗出理来了?” 尤许立马正色道:“放心,我是绝对不会骗媳妇儿你的!” 程惜:“谁说这个了!” 当初尤许他们从镇上医院回来后,村里人都羡慕不已。一下子就生了两个,一肚子就儿女都有了!都说程惜就是个自带福气的。 因为程惜的肚子比一般人的大些,再加上谁也想不到有人会愿意白养别人的孩子,所以她生双胞胎这事儿,还真没人怀疑过。 尤其是尤家吃的好,两个孩子都是白白胖胖的。即便有些不太像,可大家觉得都是因为一男一女的缘故。 最凑巧的是点点张开了之后居然和程惜一样,是双眼皮大眼睛。 所以大家都说这两个孩子生的好,一个跟爸爸长的像,一个跟妈妈长的像。连知道内情的程母都觉得,这也许真是上天赐下的缘分,平时对两个外孙也是一样的好。 说起刚结婚那会儿,程惜好奇的问尤许:“当时我把你踹下炕,你起来就变了好多,为啥?” 尤许一本正经道:“你知不知道有的人就是纸老虎?当时你要是怕我了,顺从我了。那我估摸着会可劲的欺负你,可偏偏你表现的那么厉害。所以我就想,这媳妇儿不能招惹,不然我这小命不保,以后还是乖乖做人的好。” 程惜听后咯咯的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要是再重来一次,我还踹你,一踹踹出个好老公!” 尤许将人拥在怀中,下巴抵着程惜的头顶:“嗯~,只要是媳妇儿你,我撅着腚给你踹,绝不带躲开的!” 说罢,二人笑作一团。 院子里玩看蚂蚁搬家的两个小家伙头对着头,专心的盯着蚂蚁洞。 点点:“哥,你说蚂蚁为啥要把小虫子藏洞里去?” 豆豆:“放外边怕别人抢!” 点点:“它们那么多蚂蚁,住一起不打架吗?” 豆豆:“应该是打的,它们总往外搬土,肯定是打架把家打坏了掉的墙皮。” 上次他和奶奶去村里的小花婶子家劝架,小花婶子家的墙皮就被王钱叔叔打掉了好几块儿。 点点夸道:“哥你真聪明!” “这没啥,妹妹也聪明!”豆豆安慰道。 村子里不知谁家传出了哭声,豆豆一颗看热闹的心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妹妹,咱们去找奶奶去吧!” 点点不明白,问道:“找奶奶干啥?咱们不是刚从奶奶家回来吗?” 豆豆拉起妹妹的手:“找奶奶看热闹去。” …… 尤母去年被选上做了村里的妇联,所以村里有谁家有矛盾她都得调解去。 带着两个孙子来到传出哭声的人家,那户人家的院子外已经围着很多村里人了。大家正对着院子指指点点。 尤母带着两个孩子,挤开人群走了进去。 哭的人居然不是他们大山村的人,而是隔壁六牛村的人。而村长也正在院里劝说着什么。 “村长,这是咋了?我还寻思着是这两口子又干架呢?” 村长无奈道:“这孙家闺女不是几年前嫁去了镇上了吗?去年离婚回家了,也不知咋滴就和这郑二军勾搭上了……” 今天郑二军的媳妇提前从娘家回来,直接将两人抓了个正着,如今正按着那孙三春撕扯呢。 二军媳妇见尤母过来,转头哭着说道:“尤婶子,你来评评理儿!这种搞破鞋的妇女该咋办?” 尤母看向村长:“村长,是不是该去六牛村通知孙家人过来?” 村长点头:“看我,都被气糊涂了!”说罢指了一个小伙子去六牛喊人去了! “进来几个先把人拉开!”尤母对着几个婶子招了招手。 两个小家伙站在院门一角,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院中的闹剧一脸的懵。 大人为啥要打架呢?爸爸说过要以理服人的,不能轻易打架! 豆豆皱着小眉头,一脸的纠结。 点点小声问:“打架抓头发是不是很疼?”说着还看看自家哥哥的光头。 豆豆:“想都别想!你是女孩子,妈妈是不会给你剃光头的。” 点点:“!” 尤许发现两个孩子不在院子里的时候,就知道肯定是从小门儿去了前边。等找过来的时候,尤父果然说孩子被老婆子带着出去了。 尤许、程惜对视一眼,无奈的笑笑。听着外边的吵闹声就知道,两个小家伙一定是又跟着他们的奶奶去看热闹去了! “去看看?”程惜问。 “去看看!”尤许回。 …… 孙家人倒是来的挺快,去喊他们的后生也没好意思说啥事儿,只含糊的说孙三春在大山村出了点事儿。 孙母推开人群,看到孙三春头发乱糟糟的坐在地上哭,直接扑了过去。 “这是咋了?谁欺负我闺女了!”说罢看看院里院外的人。 郑二军躲在屋里不敢出来见人,郑二军的媳妇冷笑一声,吧啦吧啦的将两人做的事情说了一遍。 孙母红着脸瞪了一眼闺女:“那也是你家郑二军强迫了我家三春儿。” “你放屁!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养出这种不要脸的闺女,还好意思出来见人!”二军媳妇叉腰便骂。 众人:“……” 三春儿本来缩着身子只低低的哭,可不知怎么突然就一头撞了墙。 好在之前撕扯用尽了力气,只是流了些血,人没死。 险些出了人命,两家人默契的将事情撂了过去。 尤家。 尤母白了一眼儿子:“那三春是看见你们才寻的短见吧?”也是奇怪了,不要脸的事情都做了,居然因为看见自家儿子觉得没脸活了! 尤许:“和我可没啥关系!我都没跟她单独说过话。”那女人自己脑补了一堆,和他有啥关系? 程惜笑道:“娘,郑二嫂子不是要离婚吗?您咋调解的?” “孩子才七八岁,咋可能真的离?这女人啊~一辈子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生的!”尤母叹气道。 程惜看向尤许,眼中的温柔都快溢出来了。几年前,新婚夜她本以为是噩梦的开始,没想到却是幸福人生的开始! 尤母说道:“你们两个可要好好的!能走到一块儿做两口子,那就是几世修来的缘分!” 尤许拉起程惜的手:“这个娘就放心吧!我跟惜儿下辈子都会好好的!” 程惜温柔一笑:“好好的!” 第1章 争宠现场 “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妻主从花楼里带回来解闷儿的玩意儿!居然有脸与我用一样的香料!” 一眉眼狭长、长相妩媚的男子一脸不悦的瞪着尤许,眼神中都是恶意。 尤许坐在池塘边的木椅上,面无表情的喂着塘中的锦鲤,仿佛男子骂的不是他。 郑少仟最讨厌的便是尤许这副冷淡的模样。他们后院的几人都是对妻主极力的讨好,可尤许却总是一副得宠与否都无所谓的模样。 来到府中一个月,尤许对谁都是一副冰山脸,包括他们的妻主。 尤许淡淡道:“你们争你们的宠,我只希望能有一个栖身之地而已,并没有碍着谁!” 郑少仟咬了咬牙,突然对着身后的两个仆人吩咐道:“给本公子将他推下去喂鱼!” 二人听令,直接冲了过去,架着尤许便要将他扔到水中。这府中死个男人是平常的事情,主子也不会在意的。 尤许身子本就柔柔弱弱,被二人挟持着毫无还手之力。 只听扑通一声,尤许直直被扔了下去。 周管家带人恰好路过,看着郑少仟提醒道:“郑公子,这人弹的曲子主子可还没听腻!您这么把人给淹死了恐怕不好吧?” 郑少仟哼了一声,带着仆人离开了。 周管家冷笑一声,对着身后两人吩咐道: “还不快救人去?” 两个仆人跳下水中,合力将人托了上来。可惜尤许已经是陷入了昏迷。 周管家摆手:“去请府中的大夫来吧。”能做的她都做了,是生是死只能听天由命了! …… 尤许睁眼,映入眼帘的是淡淡的青色床帐。搞清楚状况后,他有些想发飙。 女权社会、女子为尊! 虽然他自认不是个有性别歧视的人,可如果让他穿红戴绿的跳舞给别人看,他还真做不到。可原来的尤许却是个出生花楼的清倌儿!唱跳弹俱佳的人。 买他回来的是荣朝的丞相南宫惜。说到这位丞相大人可是位传奇人物。据说是奴隶出身,偶然救了遇难的先皇。 先皇感念她的救命之恩除了她的奴籍,给了她一个小官做。可年仅十五的她却是凭借着聪明才智,短短五年便官至三品。 去年先皇驾崩,新皇登基后更是被封作了丞相。 要说这位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外界传言她好男色! 可在尤许的记忆中却不是这样的,他被买回丞相府一个月,只见过南宫惜一面。而且据他所知这府中虽然男子不少,却没有哪个能真的得到她的亲近。 正努力回忆着“尤许”的记忆,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了脚步声,他直接闭上了眼睛。 来人是丞相府派来近身伺候他的平方,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平方来到尤许的床前,帮着他将被子盖好,口中不停的嘟囔着。 “公子~您一定要好起来!您人那么好,一定会好起来的!” 尤许虽然性子清冷,可对平方却很大方,大厨房送来什么好吃的东西,尤许都会留一份儿给平方。作为府中地位最低的人,突然有人这般对自己,平方自然是将尤许当作了很重要的人。 平方见尤许还在昏睡,眼眶都红了。昨日公子说要自己走走,他第一次没跟在身边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平方后悔的想,如果他跟着公子一起的话,拼了命也不会让公子受这份苦的。 “呜呜呜~” 公子要是醒不来了,他也不想再伺候其他人去了。 尤许被平方哭的心烦,放弃了装睡。 “别哭了,真难看!” 平方哭声一顿,从小凳子上跳了起来:“公子?公子您醒了?奴这就去找大夫!”说着就要往外跑。 “不用去了!我已经没事儿了。”尤许出声将人拦了下来。 平方回身:“您真的好了?昨日夜里您发了高热,大夫说如果醒不来的话就是烧傻了。” “没傻,放心!” 平方又重新走到尤许的床前,伸手摸摸尤许的额头,感觉他的体温正常了,终于露出个高兴的笑来。 尤许看着他眼底的青色,利落的坐了起来:“我已经痊愈了,你去睡一会儿。听话!” 平方有些感动,这就是他家公子,心底善良又豁达。能被派来伺候公子,是自己三生有幸才修来的福气。 “奴不困,奴去给您端热粥去。” 尤许无奈,对着他点了点头。这孩子苦命人一个,对他稍微好些就记在了心里。 吃了一碗粥,又吃了两个包子。尤许才觉得有了些力气。 平方看的惊奇,自家公子原来可是只吃那么一点点东西的。这一顿的量,都快赶上之前一整日的了。 “你吃了没?”尤许问。 平方连连点头:“奴吃过了。” 尤许淡淡叮嘱道:“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多吃些!”平方比他这副身子还瘦弱,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和精力做那么多事情。 平方感激的点头,心里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了呢? 端了空碗和碟子出去后,突然想明白了。自家公子的性子怎么有些不一样了?之前清冷少言,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如今看着,多了些人气儿。 睡了这么长时间,夜晚降临后尤许便没有了丝毫的睡意。 翻出一身深色的衣裳,尤许悄悄的出了屋子。平方累了两日,已经沉沉睡了过去。尤许住的地方本来就是府中最偏僻之处,所以明面上没有什么巡逻的护卫。 至于暗中的,尤许凭着自己的本事,可以很容易的避开暗卫所在。 费了些功夫来到主院,潜入到了一间还燃着灯的屋外。轻轻戳开窗户纸,尤许看向了屋内。 一衣着简约的女子正端坐在桌案旁奋笔疾书。她眉头微微蹙着,皮肤白皙、眼眸低垂。 “何人在屋外?” 尤许有些惊讶,居然被发现了?转身正要离开,一只狼毫直直从屋内射了出来。 尤许反手将狼毫握住,直接逃回了自己的院子。 南宫惜冷着脸起身,缓步出了书房。她看着黑沉的夜色眉头紧锁。 难道是死对头派来的人?可既然都潜入到了她的书房外,为何却没有刺杀她呢? “来人!” 第2章 全府戒严 尤许也没想到,自己夜探的结果就是整个丞相府开始戒严了起来,连夜间巡逻的人都增加了一倍。 平方抱怨道:“也不知哪个不知死活的擅闯了丞相府,大人发了好大的火,听说将府中所有的护卫都骂了一遍!” 尤许有些心虚,他昨夜其实也没想干什么。纯粹是好奇,想去看看那位买“他”回来又不理他的丞相大人在做什么! 尤许问:“平方,咱能不能出府去逛逛呢?”他也不知道像他这种后院里的男子,能不能随意上街去。 平方有些为难,抓着脑袋想了半天才道:“能是能,可是您得想法子让周管家同意才行!” 尤许点头,想到那位胖胖的周管家,心底生了些暖意。若是记忆没错的话,他入府这一个月来,这位管家可是对他照顾颇多的。而且这次也是周管家恰巧路过,才将他从水中救了上来。 … 南宫惜听着手下的汇报,神色不喜不怒。 甲一道:“主子,属下派人暗中探查过,昨夜之人并非是兵部尚书派来的,您说会不会是宫中的那位?” 南宫惜明白甲一说的人是谁,可却不认为君后会蠢到直接派人来她的府中。 “不必惊慌,那人是谁日后自会知晓。”不过她介意的是,那人居然能悄悄潜入到主院来,身手得是何等高强? “让乙二派人盯着后院的那些人,若有人做了什么对丞相府不利的事情,便杀了吧!” 甲一恭敬道:“是!” 她在官场摸爬滚打的这几年,已经没了什么不忍之心。当初先帝驾崩前将太女托付给她后,她便成了太女手中的刀,注定要为她扫清障碍的。 所以新帝初登基的这一年里,她杀了太多的人,也得罪了太多的人。朝中树敌之多,也令她日日如履薄冰。 后院的那些男子,几乎都是别人费尽心思送入府中的。她之所以留着他们,也是想看看背后那些人想做什么? 心情烦躁,南宫惜独自前往了祠堂。那里供奉的是先皇的圣旨。 这辈子给予她最多温暖的便是先皇。虽是君臣,可她知道先皇是将她当作了晚辈在护着。 从祠堂出来,听到了隐隐约约的琴音,南宫惜寻着声音走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外。 尤许今日无所事事,看到屋子内放着一把琴便随意的弹奏了起来。 尤许的心情不错,所以琴声也是欢快、悠扬的。 发现有人进入自己的屋子,尤许也并未理会。直到一曲终了,他才缓缓看向来人。 “大人~”起身行礼,态度表现的一如既往的疏离。 南宫惜道:“你似乎心情很好!”语气肯定,没有丝毫的疑问。 尤许不答反问:“那大人为何心情不好?” “你如何知道本官心情不好?”南宫惜眯了眯眼,探究的看着尤许的脸。 尤许淡淡回道:“感觉!” 南宫惜轻笑出声:“那你还感觉出什么来了?” 尤许不卑不亢道:“感觉大人很累,想歇歇。” 南宫惜不语,盯着尤许良久后才道: “可否再为本官弹奏一曲?” 尤许指了指一旁放着的软榻:“大人可以坐下休息一下的。” 南宫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平方小心翼翼的为南宫惜上了茶水,然后默默退到了屋子外边。 听着从未听过的琴音,南宫惜身心前所未有的放松了下来。她突然很想睡一会儿,可这里不是她的屋子,她不习惯睡在别处。 尤许看了一眼南宫惜,心中有些好笑。这人对别人很防备,似乎一刻也不敢让自己松懈下来。常年累月下来,人得多累? “大人若是困了便休息一会儿吧,这里也是您的地方。您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尤许语气自然,嘴角噙着笑意。 南宫惜有些愣神,本能的想放下戒备来。她缓缓靠坐在软榻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尤许。 尤许会意,继续弹奏。不过这次他换成了轻柔一些的曲子,倒是有些助眠的功效。 南宫惜睡的很沉,也很香甜。梦里似乎还闻到了淡淡的花香。 尤许取了一条薄被,轻轻的盖在了南宫惜的身上。她睡着的样子很可爱,没有醒着时的凌厉眼神,身上也没有醒着时的冷冽气势。 南宫惜醒来的时候,尤许正坐在桌案旁画画。 “大人醒了?可要吃些东西?可惜我这里并未有小厨房。”他的语气自然又随意,仿佛还带着些玩笑的意味。 南宫惜突然有一种,她和尤许已经认识了很久的错觉。 “尤许?” 尤许笑着打趣道:“是啊!大人连我的名字都没记住吗?” 南宫惜心底的感觉怪怪的,总觉得这人和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有所不同。她也没责怪尤许为何没有自称为“奴”,只问道: “什么时辰了?” 尤许回道:“申时已过。” 南宫惜有些惊讶,自己居然在这里睡了两个多时辰。 “你的琴技很不错。”说罢便起身向屋外走去。在走到屋门口时,她停了脚步:“本官会吩咐下人,给你这院子砌个灶台的。” 尤许笑道:“那便多谢大人了!” 南宫惜就有些奇怪了,别人都恨不得用尽手段想讨好她,唯独这个尤许对她没有半分的谄媚。 尤许见南宫惜离开,低头继续作画。宣纸上是南宫惜睡着时的样子。 他就是故意不称为奴的,是试探也是表明态度。 想要走近这人的心里,首先得将自己放在与之同等的位置上。一个随意可以打杀的奴才,是没法子真的让南宫丞相放在心上的。 后院的男人们消息都很灵通,南宫惜在尤许这里待了两个多时辰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丞相府。 郑少仟气的摔了一套茶具:“本公子就知道这人居心叵测!他果然是个勾人的狐狸!”居然真的勾引了他们的妻主! 越想越气,郑少仟带着仆人便去了另一位公子——周魏的住处。 “周魏,你还有心情绣这些破东西?妻主都快成别人的了!” 周魏抬头:“怎么?郑公子难道不知道,妻主本来就不是我们的吗?” 第3章 绿茶技能 得不到其他人的共鸣,郑少仟只能自己生闷气。见在南宫惜面前最得脸的周魏都不愿意出头,他气呼呼的甩袖离开了。 周魏的小厮问道:“公子,您不生气吗?” 周魏轻笑一声:“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呢?左不过都是主子的玩意儿罢了。” 小厮嘟囔道:“可是大人从来没在某个公子屋中停留过那么久。” 周魏的手一顿,继而又开始绣他的绣品: “大人喜欢荷花,可我绣的荷花总是没有神韵!” … 尤许近日都没有找到机会见周管家,不能出府去逛逛,他只能在园子里闲逛。 看到怒气冲冲向自己走过来的郑少仟,尤许唇角勾了勾。 “姓尤的~你还敢出来!” 尤许停住脚步,就那么脸带笑意的看着他!可这笑在郑少仟看来就是挑衅和炫耀。 “别以为妻主看重你,你只不过是个贱奴罢了!” 尤许伸出一根手指,抵住自己的唇嘘了一声:“贱奴?我奉劝你一句,在大人面前最好不要这般口无遮拦。”南宫惜出身奴籍可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郑少仟后背一凉,也明白自己刚刚说了不该说的!可他并不会感激尤许的提醒,反而看尤许更加碍眼了。 上前几步冲向尤许便想要动手,却被尤许一把擎住了手臂。 “上次扔我入水的仇还没有算呢!你确定要现在清算吗?”尤许语气冷冷的看着他,眼中带着杀意。他可没心思和这些人争宠,更不屑于这样做。可若是有人非要来他面前蹦哒,那他也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 郑少仟用力挣脱了一下,发现尤许力气大的可怕。 “你之前都是装的?姓尤的你有何居心?”居然装柔弱接近妻主! “你管我?不过如今看来,郑公子倒是真柔弱。” 郑少仟觉得被侮辱,再次用力要挣脱尤许的手。 尤许脸色一变,倒退几步摔倒在地。他扶着手肘一脸虚弱道:“我自认并未得罪于你,为何几次三番的害我?上次若不是周管家相救…咳咳咳!就因为大人去过我的院子吗?” 郑少仟冷笑:“对!妻主不喜欢我们没关系,可她也不能对你这个花楼贱奴另眼相待!” 尤许又咳了几声,无辜道:“你我都是大人的人,只要大人开心便好,为何要在意大人去谁的屋子?更何况,大人只是听我弹琴罢了。” 郑少仟:“妻主何等的人物?她要宠爱也应该宠爱我们这样清清白白的人,你一个花楼里出来的肮脏贱奴,凭什么?” “肮脏贱奴?本官宠爱谁还要你同意不成?”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郑少仟猛的转身看去。 “妻主?妻主,奴不是那个意思!奴……奴”他吓的六神无主,只觉得天都快要塌了。想到之前尤许前后两副模样,他突然明白了过来。 “尤许!你害我!你哪里柔弱了?”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吃了尤许。 “我害你?不是一直都是你要置我于死地的吗?”尤许一脸的无辜加委屈。 南宫惜看了一眼尤许被石子划破的手,眼神动了动。 郑少仟跑到南宫惜脚边,直直跪了下去:“妻主,求您饶了奴这次,奴知错了!”他可是见过这位的手段,若是惹恼她,死都是最轻松的。 南宫惜淡淡道:“送郑公子回廉王府!” 郑少仟不可置信的看向南宫惜,她知道了?她居然知道自己是廉王府的人! “妻主~!奴虽然是廉王府的人,可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情。奴只想能入您的眼,留在您身边!”他之前都决定了,日后廉王若是让自己做什么事情,他就向妻主坦白。 “奴的心是向着您的啊!”郑少仟苦苦哀求着。 南宫惜看了一眼身后的护卫。护卫直接上前将郑少仟拖了出去。 尤许起身,由于坐的时间久了些,脚有些麻。他身子晃了晃,平方连忙将人扶住了。 南宫惜深深看了尤许一眼,以为他是被自己的冷酷吓到了。 “本官本就是这样无情凉薄之人!”说罢转身离开了。 尤许:“?”这是啥意思?告诫自己不要痴心妄想? … 那日之后,尤许已经十几日没再见过南宫惜。好在他得到了周管家的允许,可以带着平方出去逛逛了。 尤许讨厌柜子里那些亮色的衣衫,所以挑了一件颜色较暗的换上。 之前身子弱,所以他的皮肤略显苍白。穿着深色的衣衫更显得有些病态。可这种病态却是荣朝男子最崇尚的美。 尤许对着铜镜,用了些东西将自己的脸涂的黑了些,又在脸上点了一颗痦子。 平方忍着笑意:“公子,别人出去都是往好看了打扮,您怎么还故意扮丑了呢?” 尤许对着铜镜咧了咧嘴,对自己的杰作特别的满意。 “这么打扮能省很多麻烦!咱们是出去玩儿,又不是去勾引哪家姑娘,自然越丑越好!” 平方连连恭维:“还是公子您想的周到。” 主仆两个前脚带上全部家当——十几两的碎银子,心情颇好的出了丞相府,后脚便有人将二人得对话告诉了南宫惜。 乙二道:“尤公子那里属下已经派了人跟着了。” 南宫惜:“日后不必看着他了!” 乙二有些不解,可也没敢多问什么。反而是南宫惜破天荒的解释了一句。 “他不是奸细!当初本官买他回来纯属是心血来潮。并不是有谁刻意引导的结果。”所以,尤许能进入丞相府纯属是意外。 “是!属下明白。” 另一边。 尤许主仆看到街上各种的小吃,胃口大开。一会儿功夫不到已经花了三两多的银子。 平方一脸的肉疼,不由劝道:“公子,咱的银子本来就不多,要省着些的!” 尤许好笑的指指平方的嘴角:“吃的时候没见你少吃,这会儿才知道心疼银子了?” 平方挠挠头,红着脸傻笑。 二人吃饱了肚子,随意的走着。当走到一处小巷子的时候,遇到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女人。 “丑东西!看你出手挺大方的,借几两银子给我们姐妹花花怎么样?” 第4章 打劫与反打劫 尤许一脸无语,他都这么穷了。居然还有人惦记他的银子。 平方有些害怕,可还是站到了尤许的前面:“你们……不许欺负我家公子!” 女人哈哈大笑:“那我们欺负你?”说罢用那种淫邪的目光打量起了平方。 平方本来就年纪小,脸长的也不错。哆哆嗦嗦的样子在这二人看来,很有些味道。 尤许伸手将平方拉到身后,目光冷冷的盯着二人。 “赶紧滚,免得一会儿想滚都难!” 女人嫌弃的看了尤许一眼,不屑道:“丑东西还挺横的!不给你点颜色是不知道我二人的厉害了!”说罢上前便想来抓尤许。 尤许一个侧踢,又一个肘击直接将两人打倒在地! 平方拍手叫好,刚刚微微发抖的身子也瞬间好了。 二女其实是有些花拳绣腿的,可她们根本没想到尤许会功夫,所以连一招都没接住。 混人一般都很会审时度势,二人一看尤许是个练家子,连忙换了一副嘴角。 “不好意思,我们姐妹就是跟公子闹着玩儿的。” “对!闹着玩儿的。” 尤许翻了个白眼儿,对着二人伸出了手。 年长些的女人连忙赔笑道:“不用不用!怎能劳烦公子扶呢,我们自己起。”说罢就想爬起来。 尤许一脚踢在她的胳膊上,女人再次摔到了地上。 “将身上的银子都交出来!”尤许再次向前伸了伸手。 二人这次明白了,她们被打劫了。两人对视一眼,不情不愿的将身上的碎银摸了出来。 尤许呵斥道:“里边儿的也要!” 二人又将手伸到里衣中,摸出了几两碎银一起递了过来。今日可真是出门儿没算吉凶,倒霉透了! 尤许对着平方吩咐道:“将银子收了。”他可不想碰女人从怀里拿出来的银子。 平方迅速上前将银子揣到自己怀中,然后对着二人吐了吐舌头。 二女气的咬牙,可武力值不如人家,只能继续忍着。 离开小巷子后,平方高兴道:“公子,今日赚的银子比咱攒的都多!要是再遇到几个打劫的就好了,没准咱们能得个几百两呢!” 看他一脸的喜意,尤许也没打击他。只好奇的问道:“丞相府很缺银子吗?”按理说一个丞相府的小厮,不应该因为十几两碎银就激动成这般的。 “大人的银子都用来赈灾了,平日府中很节省的!咱们丞相府的例银也比其他府上低很多。”平方回道。 尤许无语,银子给的这般少,府中下人还那么忠心,看来都是被丞相的威仪所震慑。 想到府中那简单到不行的饭食,和他们这些“小妾”少得可怜的月银,尤许突然明白了问题所在。 原来不是小妾们的待遇不好,而是丞相府真的穷! “走,咱们买些能放的食材回府,日后自己做吃食。” 平方眼睛亮了亮,狠狠的点了点脑袋:“奴的力气大,能背好多东西的!” 他们出来一趟不容易,要多带些回去才行。 主仆二人是从后门回的丞相府,可还是被很多人看到了他们背着大包小包的情景。 尤许才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那南宫惜既然真的让人在他的院子砌了灶台,就不会限制他做东西吃。 再说了,他又没花府中的银子,那是他自己抢…攒的。 南宫惜听到下人汇报时,也是有些无语的。这是嫌弃她丞相府的伙食差了? “无需管他,随他折腾吧!”语气似乎还有些无奈。 翌日下旨回府,南宫惜无意听到了府中下人的抱怨。 “ 尤公子院中也不知在干啥!”一小厮抱怨道。 另一小厮附和:“是啊!那香味儿都飘到咱们公子的院子了!”说罢还咽了咽口水。 南宫惜本来要回自己的院子,听到这些后鬼使神差的转了方向。 尤许还是第一次见穿着官服的南宫惜,就感觉她挺好看的。 “大人下值了?” 南宫惜看了一眼尤许粘着面的手,问道: “你们在做什么?” 说到这个,尤许展颜一笑。他指指一旁的小桌子:“大人先坐吧,待会儿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看着尤许的笑容,南宫惜心中猛的一跳。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干净的笑,不掺杂任何的算计和讨好,只是单纯的笑。 尤许做的是炸肉丸子,因为现在是五月份,肉食也是放不住的。他就想着炸成丸子,给在乎的人都送些去。 南宫惜看着尤许熟练的动作,好奇问道:“清韵坊也教厨艺的吗?” 尤许道:“教的!所有讨好人的本事,他们都教。”说罢露出个失落的表情来。 南宫惜心中一涩,看来是自己提到了他的出身,他不开心了。 “昨日出府玩的怎么样?”问完后南宫惜都被自己惊到了。她怎么会在意一个不怎么熟悉之人的喜怒哀乐呢? 尤许笑着回道:“很开心!”他还凭白得了十几两的银子,能不开心吗? 东西做好后,尤许将之分成了几份儿,他指着其中一份儿吩咐平方:“给周管家送去,另一份给你留着回来吃。” 平方应了一声儿,脚步轻快的端着东西跑了出去。 南宫惜淡淡道:“你倒是待他不错!” 尤许:“能被大人派来我的身边,那便是缘分一场。平方很机灵也很尽心,我应该对他好些的。” 说罢递了双筷子过去:“大人尝尝?” 要是别人这样劝她吃东西,南宫惜会认为这人是在食物中下了毒。如今尤许这般,她却愿意放下戒备。 不等她先吃,尤许利落的夹了一个放入了口中。 “有些烫,大人小心些!”试毒嘛~他懂! 一旁的护卫面面相觑,她们还没见过哪个公子敢在自家大人面前这般的随意呢!这尤公子真是神勇! 南宫惜尝了一个,眼眸亮了亮。见尤许起身又走向了灶台,出言询问:“你做什么去?” “只吃这个怎么行?我去给大人添个菜、烙张饼!” 南宫惜笑了笑:“辛苦了~” 护卫目光震惊,仿佛是见了鬼!自家大人居然会说这种话?还笑的那般的开心! 第5章 随行 这几日南宫惜总往尤许的院子来,吃过了尤许做的吃食,即便是标榜不重口腹之欲的她,也不再想去吃大厨房的东西了。 而且,与尤许相处时她会觉得很轻松。 “大人,今日只能吃的简单些了。上次买回来的食材已经没了!”尤许目光带着些希冀的观察着南宫惜的表情,他还想出府去。 “明日陪本官赴宴,要事儿后本官陪你买食材如何?”南宫惜问。 “赴宴?我这身份不会为大人带来麻烦吗?”尤许试探道。 “不会!本官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尤许点头:“那行!只要大人不嫌弃,我便舍命陪君子了!” 南宫惜有些好笑,一个普通的宴席被他说的像是要上刀山下火海一般。 护卫看着二人的相处方式,突然觉得很像普通百姓家的小夫妻。可惜尤公子的身份太低,不是能做自家大人正夫的。 … 所谓的宴席,其实是康庆伯正夫的生辰宴。康庆伯府可能是这皇城中唯一一个与南宫惜关系不错的权贵人家了。 老康庆伯更是先皇的挚友,所以对南宫惜这个救过好友性命的人,也是有几分的真心的。 如今的康庆伯为人豁达,很钦佩南宫惜的才华和能力。 当丞相府的马车到了康庆伯府的门外时,康庆伯亲自出府来迎接的。 “言之,快快请进。” 南宫惜将所带贺礼递给伯府的下人后,跟着康庆伯进入了府中。 尤许不动声色的跟在南宫惜身后,听着二人相互寒暄。 康庆伯冲着南宫惜扬了扬眉:“你这次居然带着男子赴宴了!这可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啊!” 南宫惜:“他很合我的心意。” 听到这么一句回答,康庆伯都有些惊讶了。别人或许不清楚,可她却是知道南宫惜根本不好男色。这些年更是没有听说过她真正宠爱过任何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尤许,觉得也没有多令人惊艳。可是让堂堂丞相大人另眼相待的人又怎么会是个普通的男子呢! 宴席的座位并没有男女分席,所以尤许是挨着南宫惜坐的。 自从进入厅内,那些隐晦打量尤许的目光络绎不绝。尤许都能感觉出里面的各种情绪,鄙夷的、探究的、羡慕的…… 尤许毫不在意这些,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南宫惜身上。 看出她喜欢吃螃蟹,可应该是不爱动手剥壳。尤许便剥好了放在碟子里推到她的面前。 见她不喜甜食,尤许便将甜口的菜色都挪开。 南宫惜看了尤许一眼,心底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冒了出来。尤许真的特别了解她的习惯,似乎很早便与她相识一样。 一皮肤有些黑的女子开口调笑:“丞相大人这是带着朵解语花吗?不知这位公子是?” 南宫惜语气淡淡:“他乃本官的房中人。尚书大人今日带的又是哪家送的公子啊?” 兵部尚书眼睛微眯,这南宫惜最近可是在查朝中官员结党营私之事。今日这般说,那可是在敲打她呢。 “哼!本官可不似丞相大人那般有本事,没人会巴巴的送美男!”兵部尚书语气嘲讽道。 南宫惜低头抿了一口茶,不再与之说话。自从她撤了兵部尚书两个儿子的官职后,这人就记恨上她了。无论什么场合,都会像疯狗一样的冲她乱吠几声。 尤许见南宫惜嘴角噙着笑意,知道她心情不错。看来是将这位什么尚书大人当作消遣了。 南宫惜为自己斟酒的时候,也会随手为尤许斟上。就这么小小的一个动作,也够在场的男眷艳羡的了。 因为大荣朝的男子地位极其低微,即便是正君也不一定会得到妻主亲手斟酒的。若真有,那可是极尽宠爱了!反观尤许那一脸的神色自然、见怪不怪的模样,显然这样的事情他是很习以为常的。 “丞相大人今年都二十又一了,不知可有了正君人选?” 问话之人神色倨傲,通身的金银。尤许猜测这女人地位不低。 南宫惜笑了笑问道:“郡王这般关心本官的亲事,可是有什么弟弟、侄子的想要介绍?” “哼!本郡王的弟弟可没这福气,不敢高攀。” 南宫惜扬眉笑道:“郡王自谦了,本官不嫌弃令弟的!”她就是故意恶心这位庆郡王的。 谁都知道庆郡王的弟弟是个才子,而且人家立志要嫁个出身清白的世家女。哪里会看上出身贱奴的南宫惜。 尤许低头掩饰了脸上的笑意,这人在朝中得罪的人可真不少啊!怪不得整日紧绷着?这么多讨厌她的人,稍微不慎说不定就没命了。 一场生辰宴下来,皇城中人的知道了南宫丞相身边有位姓尤的公子。了解内情的人还道出了尤许的身份——花楼清倌。 那些看不惯南宫惜的人,私下嘲笑她只能配贱奴。那些想巴结她的人开始培养男姬。因为他们觉得南宫丞相喜欢那种类型的男子。 这些流言蜚语二人并不知晓,或者是即便知晓了也不会在意。 因为此时的二人正在摊子上卖各种的食材。看着尤许熟练的挑选着做吃食用的东西,南宫惜只觉好玩儿。 “若是日后活不下去了,你倒是可以开家酒楼谋生。” 对于南宫惜难得的调笑,尤许笑容满面道:“不是有大人养着吗?我又怎么会活不下去呢?” 看着他的俊颜,南宫惜失神道: “若是哪一日,本官真的养不起了呢?” 尤许随口答道:“那便换我养大人,保管将大人养的白白胖胖的。” 南宫惜呆住了,从来没有人说要养着她!今日听到尤许这般说,她突然觉得这样似乎也挺不错的。 “即便日后丞相府庇佑不了你了,本官也会安顿好你。”这是她的承诺也是她的真心。 尤许摇头,语气认真道:“我不用大人安顿,大人去哪儿我就去哪!”他明白南宫惜话中的意思。她如今为皇帝扫平障碍做了这么多事情,日后可能会不得善终。 南宫惜心中一暖,接过了尤许手中提着的东西。 “你身子不好,还是本官来拿吧。” 第6章 感情升温 南宫惜近日有些烦躁,她发现尤许居然能牵动她的心绪。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可是她却不想失去它。 尤许每日都会换着花样做些吃食等着南宫惜回府。二人的相处如夫妻又似挚友。 “尤许,本官若是娶了正夫,你可还愿留在府中?”不知为何,她觉得尤许的想法应该与其他男子是不同的。 尤许动作微僵,抬眼看着南宫惜:“大人要娶正夫了吗?” 南宫惜没有回答,紧紧盯着尤许的双眼。 尤许扯了扯唇角:“我虽出身低贱,可却总有些不切实际的愿望。” 他停顿了片刻,语气认真道:“两人情不容他人污,同生死相随永不弃。若大人有了心仪之人,求大人放我离府。” 南宫惜看着尤许,良久后点了点头。 “可以,本官答应你。” …… 知道南宫惜睡不好,尤许亲自调了安神香。说来也是奇怪,南宫惜之前很讨厌那种香燃烧后产生的气味儿,可尤许调制的安神香味道很是特别,她也很喜欢。 所以这几日,南宫惜夜间睡的很是安稳。许久不做梦的她,居然做了一个很长很温暖的美梦,梦中是一对儿夫妻依偎在一起的场景。 男子温柔的抱着女子声音宠溺道:“惜儿,等为夫致仕后咱们就去南地常住。” 女子柔柔道:“好!那夫君为我种花,种满我们的小院子。” “好!都听惜儿的。” 南宫惜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看着二人相依相偎。心中奇怪道:“惜儿?那女子的芳名中也有惜字吗?” 可惜她没有梦中女子那样的温柔,也没有她那般幸福。 翌日。 南宫惜下朝后,被新皇留了下来。 “丞相,朕就是替堂弟问问你,如今可愿意娶正夫了?” 南宫惜眉头不由的蹙了蹙:“微臣如今并无娶正君之意。请圣上告知小王爷,莫要在等了。” 皇帝叹了口气,对着内殿说道:“你可听到了?也该放下了吧?” 南宫惜抬头看去,只见司南宁缓缓的走了出来。在对上她的眼睛时,脸上露出了些哀怨来。 “小王爷~”南宫惜躬身行礼。 司南宁语气哀伤道:“丞相为何看不上我?三年了,我等了丞相三年。”却还是没有感动这人。 南宫惜语气淡淡道:“男女之情,臣并不需要。” 司南宁眼眶一红,身子颤了颤。皇帝看不下去,直接道:“行了,南宁你退下吧!” 司南宁看了一眼南宫惜,对着皇帝行礼告退了。 皇帝无奈道:“丞相,父皇生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他怕你封闭自己的情感,落得个孤独终老的结局。南宁对你一往情深,你真不考虑一下吗?” 南宫惜摇头:“微臣对小王爷没有男女之情,不想耽误了小王爷终身。” 皇帝叹气:“罢了,朕也懒得管了。”说罢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探道:“朕听闻,丞相身边最近总带着一男子。” 南宫惜:“是!他叫尤许。” 皇帝笑了笑:“丞相若是真喜欢,朕可以赐他个身份,为你二人赐婚。” 南宫惜躬身谢恩,却没有接受皇帝的好意。她想问问尤许的想法,是不是也愿意冒险待在她的身边。 … 其实,今日是南宫惜的生辰,过了今日她便二十二岁了。可是这世上除了先皇,再没有人记得她的生辰。 这般特别的日子,她很想去看看尤许在做什么。挥退了身后护卫,南宫惜独自向着府中最偏僻的院子走去。 “妻主?” 周魏看到南宫惜,眼神亮了亮。 南宫惜也没想到会在园子里遇到周魏,她对这个人有些印象,来到丞相府后安分守己,从未惹出什么麻烦来。 “你为何孤身在此?” 周魏笑道:“小厮回去取东西了,妻主也是一人吗?奴可以陪着妻主走走吗。”他语气恳请,目光带着希冀。 南宫惜尤许一瞬,点了点头。 “到那边坐坐吧!” 周魏心中一喜,跟在了南宫惜身后。 二人坐在一处亭子内,周魏从袖中掏出了一个荷包。 “奴绣的,妻主莫要嫌弃。” 南宫惜伸手接过,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周魏见她接了,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南宫惜实在不善于和别人相处,觉得心累。恰好周魏的小厮跑了过来,她便起身说道:“照顾好你家主子。”说罢大步离开了。 周魏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脸上原本的笑容淡了下去。妻主这是要去尤许的院子吧?她对尤许果然是不同的! 小厮:“公子,您风寒才好些,还是回屋吧。” 周魏不舍的看了看南宫惜刚刚坐过的地方,起身跟着小厮离开了亭子。 尤许正躺在树下的躺椅上晒太阳,这椅子是他自己做的,丞相府独一份儿。他闭着眼睛,脸上盖着一本游记。手中的扇子缓缓的摇着,惬意又悠闲。 听到有脚步声,游记下的嘴角微微勾了勾。 “擅闯本公子的院子,好大的胆子!” 南宫惜唇角微弯,好笑道:“你之前可是说过,这里也是本官的地方。何来擅闯一说?” 尤许将游记拿下,故作欣喜道:“大人?怎么是您?今日不用上朝吗?” 南宫惜很自然的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好奇打量着尤许身下的椅子。 尤许起身:“大人来试试,很舒服的。” 南宫惜起身,学着刚刚尤许的样子躺了上去。 “你倒是会享受,比本官过的还悠闲。” 尤许笑道:“我这可是特意为大人做的,打算今日送去给大人的,喜不喜欢?” 南宫惜本能的问道:“你知道今日是本官的生辰?”不然怎么会说要今日送给她呢? 尤许惊讶道:“啊?今日是大人的生辰吗?可是我没准备生辰礼。” 南宫惜明白了,这是自己想多了。 “无妨,反正本官也从来不过什么生辰的。”说罢摸摸身下的椅子:“再则,你不是做了这个吗?这个生辰礼本官很喜欢。” 尤许摇头:“这哪里能算?大人等着,我去去就来。” 不等南宫惜问他去做什么,尤许已经大步走进了灶房。 第7章 宿醉 当尤许端着一碗面食回来的时候,南宫惜的眼中突然带了些笑意。 “做了什么?” 尤许将面碗放在石桌上,将筷子给了南宫惜。 “这是长寿面,愿大人长寿长福!” 南宫惜心中暖意更甚,接了竹筷夹起了最上边的一根面。 然后,她惊讶的发现这面就是一根,一根一碗,一碗一根。 尤许笑着道:“据说长寿面越长越好,而我希望大人长命百岁。” 南宫惜看着尤许的笑脸,细细的品尝着碗中的长寿面,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 “尤许,我想饮酒了,你陪我吧!”她连自称都换成了“我”,尤许哪里有不应的。 吩咐了平方去取酒,尤许则是又简单做了两个下酒菜。 南宫惜抿了一口杯中的酒,眉头皱了皱。 “这是我第一次饮酒!” 尤许眉头微挑,这个他还真没想到。 南宫惜淡淡道:“因为喝醉了会失去警惕,也会给别人取自己性命的机会。” 尤许听的有些心疼,拿起酒壶又帮着南宫惜倒满了酒。 “在我这里,你可以放松下来的,我会护着你。” 南宫惜紧紧盯着尤许,片刻后突然笑了起来: “从来没有人说过会护着我,也没有人会觉得能护得了我。” “大人可以试着相信我的!”尤许语气认真。 二人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只到南宫惜的脸有些发红。 “大人不能再喝了,再喝会伤身的。”尤许直接将南宫惜的被子拿了过来。 南宫惜摇头:“醉了就不累了,我还要喝。” 尤许摇晃了一下酒壶:“可是没酒了!” 南宫惜打了个酒嗝,伸手指指尤许的杯子。“你的杯子里还有。” 尤许端起杯子便往自己口中倒,南宫惜一拍桌子:“你大胆,居然敢跟本官抢酒喝。” 尤许将空杯子放在桌子上,南宫惜依旧怒目而视的盯着他。 尤许来到她的身边俯身吻了上去,将口中酒水缓缓渡给了她。 南宫惜:“……” 完事儿后,尤许笑着起身说道:“我没抢,已经还给了大人,莫要生气了。”他语气宠溺又温柔,让南宫惜想到了几日前的那个梦。 “尤许,你喜欢本官?” 尤许点头:“大人不是一早就知道吗?” “为何喜欢本官?”南宫惜追问。 尤许摇头:“不清楚,似乎是本能。”初见便觉情深。 “那…本官允了!”南宫惜双眼朦胧,醉意满满的挥了挥衣袖。 尤许笑道:“那便谢过大人了!”希望这人明日清醒后别耍赖! 南宫惜本就初次饮酒,又饮了不少。所以脑袋是越来越沉,渐渐的她觉得手脚都不怎么灵活了。 尤许直接将人抱了起来,放到了自己屋中的床榻上。 暗卫都傻眼了,主子没告诉她们像这种情况该如何做。因为发生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她们也没有个借鉴的。 再说南宫惜,在尤许怀中就已经昏睡了过去。当尤许将她放在榻上后,她的手还紧紧的拉着尤许的袖子。 尤许无法,只得挨着人躺了下去。他这般做也不知会不会被认为是趁人之危? 听着南宫惜的呼吸声,尤许慢慢的也睡了过去。这一睡直接睡到了第二日。 南宫惜看了一眼身边的尤许,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居然能对一个人如此的不设防。 见尤许和衣而卧,她便知二人之间依旧清白,对尤许的好感又多了许多。 尤许缓缓睁开眼睛,对着南宫惜展颜一笑。 “大人醒了?今日可还要上朝?” “我…?”她想问自己是如何进的里屋,还睡在了尤许的榻上。 尤许边起身边解释道:“昨日大人抓着我的衣袖,所以只能唐突的与大人同榻而眠了。” 不等南宫惜说什么,尤许继续道:“大人日后还是莫要饮酒了。”伤身子不说还容易让其他男子乘虚而入,趁机生米煮成熟饭。 南宫惜似乎听明白了尤许的未尽之言,她云淡风轻道:“本官不会与其他人这般畅饮的。” 尤许顿时心花怒放,可面上却还装傻问道:“大人的意思是,只与我这般吗?” 南宫惜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回了主院,南宫惜将暗卫招到了面前。 “本官醉酒后发生了何事?” 暗卫一战战兢兢回道:“尤公子亲……亲了大人,最后将大人抱入了卧房,然后,属下们就回避了。”后边的事情他们也不敢再盯着。 南宫惜咳了咳,状似生气问道:“回避了?若是尤许是歹人,本官昨夜可就身首异处了。” 几个暗卫扑通跪了下去,也不辩解只等着领罚。 “行了,下不为例。”南宫惜挥手赶人。 几人心知躲过一劫,连忙退了下去。主子最近的脾气可真是好了不少。 匆匆换了官服,南宫惜便上早朝去了。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刚离开,周管家便带人来到了尤许的院子。 “尤公子,作为大人的第一个房中人,您得好好学学,以便日后更好的服侍大人。”周管家屏退左右将一本册子悄悄交给了尤许。 不用看,尤许也猜到了册子里是什么东西。周管家这是误会他昨夜与南宫惜有了夫妻之实。可南宫惜为何没解释呢?难道是默许了如此? 这样想着,尤许心中有些暗喜。 “周管家费心了,我一定好好学。”说着还看了一眼那册子。 … 近几日尤许没见到南宫惜,询问周管家后得知,她已经两日不曾回府了。 尤许猜测应该是朝中事务繁忙。因为每年的这个季节,是南地多雨的时节,也便意味着是洪涝频发的时候。 作为一国丞相,南宫惜定是忙的不可开交。 尤许百无聊赖的将屋中的所有书籍都翻了一遍,然后趴在桌案上想事情。 平方从外边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看到尤许后焦急道:“公子,大人受了伤!被人抬回了府中。” 尤许闻言猛的起身:“伤的可重?” 平方摇头:“不清楚,主院不是奴随意能进去的。不过,据说小王爷带了太医来,应该不会有事儿的。” “小王爷是何人?” 第8章 受伤 见平方神情有异,尤许催促道:“仔细说说吧,不然我如何判断能不能去探望大人?”万一那什么小王爷是南宫惜很重要的人,他此时是不应该过去的。 平方搓了搓手:“小王爷爱慕大人,三年前宫宴示好大人被拒。这三年来,似乎一直没放弃。” 尤许原本要迈出门儿的脚,又慢慢的收了回来。“你去外边候着,若是那小王爷离开了,再来告诉我。” 想到那日二人说起娶正夫时的情景,尤许心中突然生了些戾气,南宫惜只能是他的! 直到天色暗沉,司南宁才离开了丞相府。尤许带着平方来到主院时,周管家也在。 府中下人都知道南宫惜待尤许不同,所以周管家很痛快的将尤许请入了内室。 “大人刚睡着,您去看看吧。” 尤许点头,谢过周管家后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床榻上的南宫惜脸色苍白、头发散着,看样子睡的很熟。尤许轻手轻脚的帮着她掩了掩被角,视线无意扫过床角却看到了一个荷包。 荷包绣工精湛,绣它之人的用心可见一斑。被南宫惜放在榻上的,应该是比较珍稀的吧?想到那什么小王爷的痴情,尤许的眸光暗了暗。 从内室出来,询问了周管家南宫惜的伤势后,尤许放心了不少。又叮嘱了几句后他便带着平方离开了。 翌日,尤许亲手做了些清淡的吃食去了主院。南宫惜果然没什么胃口。看到尤许她似乎有些高兴。 “你来了?” 尤许一边帮着她盛粥,一边说道: “我来陪大人用餐。”说罢将碗递了过去。 南宫惜就挺意外的,换作别人定是会以她身上有伤而喂她吃,可尤许偏偏没有。 “你不知道本官伤的是胳膊吗?” 尤许忍着笑意:“那我喂大人吃吧!” 南宫惜眨了眨眼睛,没理他。 周管家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尤许轻柔的帮着自家大人擦拭嘴角,而自家那个冷清的大人,正眼角带笑的盯着尤许的脸。 若不是事情有些急,周管家是不会忍心打破这份温馨的。 “大人,小王爷来了。” 南宫惜眉头不由的皱了皱,她看了一眼尤许的面色,发现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尤许利落的收拾了食盒:“那我先回去了,不打扰大人见客了。”说罢也不等南宫惜答应便离开了。 南宫惜看了一眼周管家:“他可是生气了?” 周管家:“!”自家大人居然会在意别人生没生气! 司南宁带人刚到主院,恰好遇见了正要离开的尤许。 他看了一眼尤许手中的食盒,语气高傲道:“见了本王缘何不行礼?” 尤许抱拳躬身一礼,司南宁嫌弃道:“你这行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礼?果然出身市井就是没规矩!” 尤许神色淡淡道:“您说的极是!” 司南宁咬牙,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这里是丞相府,他不能表现的太过,不然南宫惜会不高兴。 昨日她为了他受伤,他觉得自己又有了机会。不能因为一个低贱的玩意儿让南宫惜厌恶自己。 “哼!本王奉劝你遵守自己的本分,莫要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她不是你能肖想的!”说罢带着仆从进了院子。 尤许转身看了一眼司南宁的背影:“呵~不该有的心思?”在他的认知里,南宫惜就是他的。不该生心思的那是别人。 回了自己的院子,尤许开始翻找东西。 平方好奇问道:“公子,您在想什么?奴帮您。” 尤许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回道:“我想学着绣东西。” 平方笑了笑走到角落,从一个木箱子里翻出来绣线和剪刀之类的东西。 “之前您说绝不做这些事情,吩咐奴收了起来。” 尤许点头:“如今又想学了,你教我吧!” 主院里。 南宫惜清冷而疏离的看了一眼司南宁:“小王爷以后还是莫要再来丞相府了,对您名声不好。臣救您只是因为圣上的缘由,您不必在意的。” 言外之意,救你受伤是因为你是圣上宠爱的堂弟,并非其他。 司南宁眼眶微红,咬了咬嘴唇问道:“是因为刚刚离开的人吗?你对他也是这般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模样吗?” 南宫惜淡淡道:“此乃臣的私事。” 司南宁眼中带了些怒意:“我可以忍受你后院有很多的男子,可正夫之位我不会放弃的。”说罢甩袖离开。 南宫惜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沉声吩咐道:“尤许身边加派些暗中保护的人。”她怕司南宁会对尤许不利。 暗处的甲一应声离开,南宫惜眉头微微蹙着,心下有些烦躁。她掀开被子下了地,因为动作太大,手臂处的伤口还有些疼,可并不影响她下地走动。只是昨日失血有些多,脑袋有些晕。 “来人,帮本官更衣。”她想见尤许,很想! … 尤许此时正在跟那细细的绣花针对抗着。他不信邪的盯着手中的针,眼中还似乎带着杀意。 平方好笑的不行,自家公子果然没有这一道的天赋。 “您要绣什么?要不奴帮您绣吧?”他看着主子这个样子都觉得累。 尤许不服输道:“我自己来!还没有本公子不会做的事情呢!” 平方劝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您已经很厉害了!琴技好、画功精、还做的一手好饭食!” “你家大人喜欢荷包,总不能让她随身带着别人的。” 尤许随口回道。 平方:“……”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尤许不动声色的将东西盖了起来,起身开了屋门。 “大人还伤着,乱跑什么?”尤许一副不赞同的表情。 南宫惜看了一眼右臂,心虚道:“有些疼睡不着,想听你弹琴。” 尤许将人到了榻上,平方帮着将琴放好,识趣的出了屋子。 “以后再想听,派人来唤便可。不可再胡闹!”尤许叮嘱。 南宫惜乖乖点头,觉得自己是病的不轻。居然能容忍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这般“放肆”。 躺在尤许的榻上,南宫惜觉得身下有些硌人,她伸出左手摸了摸,摸出一本册子来:“房中秘术?你最近在研究这个?” 尤许双手抚琴,正要弹奏便听到了南宫惜的询问声。 第9章 赐婚 尤许气定神闲的看了南宫惜一眼,缓缓回道:“周管家送来的,叮嘱我多加学习以便伺候大人。” 南宫惜目瞪口呆的看着尤许面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的脸颊顿时便热了起来。 她从未见过哪个男子会这般大胆的说起房中之事。 尤许神色自然道:“今日便为大人弹奏我新作的曲子吧。” 南宫惜满面的不自在,就这样在如鸣佩环的琴声中淡了下去!她听的如痴如醉,渐渐真的有了睡意,在尤许身边总能睡的很安心。 几日后,依旧在府中养伤的南宫惜突然接到了皇帝的赐婚圣旨。 突然起来的赐婚令她顾不得其他,直接入宫见了皇帝。 皇帝心虚又有些内疚的解释道:“丞相,朕知道有些对不起你。可你也知道老忠王救过朕的命!她只有南宁这一个儿子,昨日老人家进宫求朕…朕实在是…” 后边的话不用再说,南宫惜也明白。如今圣旨已下,皇帝金口玉言再难收回。 见南宫惜满脸的寒霜,皇帝又道:“朕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你二人大婚的日子全凭丞相自己决定。” 南宫惜沉默良久,缓缓道:“微臣要替先皇守孝,两年后才可成亲。” 皇帝一噎,虽然有些不悦可也只能由着她。 南宫惜颓然的回到府中,直接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平方愁眉苦脸的坐在小凳子上发呆,时不时还会用担忧的眼神看看尤许。 “公子,您……?” 尤许摇头:“不难过!” 平方惊讶:“您怎么知道奴想问什么?” 尤许好笑道:“你那点心思都写脸上了,你家公子又不瞎。” 平方叹气:“也不知道大人大婚后,小王爷会不会容的下其他公子。” 他主要是担心自家公子。 赐婚圣旨颁布后十几日,南宫惜都没敢再去尤许的院子。她私心里觉得只要不去面对,尤许便不会离开。 可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会躲过去的。 当小厮禀报尤许求见时,南宫惜正在书房看之前赈灾的册子。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 “让他进来吧!”该面对的总归要面对的。 尤许像往常一样提着食盒。食盒中是他和平方新做的点心。 南宫惜隐去眼底的不舍,笑着道:“你来了?可是又做了新鲜的吃食?” 尤许神色如常的走上前去,将食盒中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取了出来。 “听说大人近日又没有好好吃东西,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是不听话呢?”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不顾尊卑,却也令人暖心。 南宫惜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可她却差点流了泪。 “你想要离开了,是吗?” 尤许看了她一眼:“先吃些东西,听话。” 南宫惜猛的起身:“尤许!本官完全可以强行将你留在府中,你没有任何反抗的资格!” 尤许依旧面容温和的看着她,仿佛在看闹脾气的孩子。 “大人不会这么做!不是吗?” 南宫惜的气势突然泄了个干净,她闭了闭眼,缓缓道:“我出身贱奴,机缘巧合救了先皇。先皇待我极好,如长辈般的疼爱栽培。本来我这一辈子只想报答皇家知遇之恩,可你却出现了!你为何要出现呢?” 尤许缓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将人揽入了怀中:“何时大婚?” “两年后。”她的声音闷闷的,用力回抱着尤许。 尤许感受到了她的不舍和痛苦,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你大婚之前我定然会回来的。” …… 几日后。 甲一匆匆来到南宫惜面前:“大人,尤公子已经离开了!他带走了平方。而且,我们的人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南宫惜握着狼毫的手猛然一紧,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知道了,下去吧。” 甲一愣了愣缓缓退了出去。自家大人的反应着实有些清淡了。 城外的小道上,一辆马车缓缓的行驶着。平方拿着自己的身契,面上既高兴又迷茫。 “大人真的将奴的身契给了公子?奴以后就是自由身了!” 尤许笑道:“不然你掐一下自己,看看是否在做梦?”那日他说想带着平方一起离开,南宫惜第二日便命周管家将平方的身契给了他。 平方连连摇头:“奴不要,奴怕将自己掐醒。” 尤许道:“跟着我离开丞相府可能会饿肚子,你可后悔?” 平方:“奴不怕!奴也不会让公子饿肚子的!奴会绣东西出去卖,奴还会给别人浆洗衣裳。” 嗖~ 一支箭矢从车窗射入,尤许伸手利落的推开平方,一把将其抓在了手中。 吓傻了的平方还没有反应过来,尤许已经跳下了马车。 “好好待在车内!” 马车夫已经吓的跑到了马车后,尤许见他暂时没什么危险,面对着几个黑衣人冷声开口: “你们是何人?”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我们丞相大人说了,既然你不识抬举,那便没必要活着了。” 尤许冷笑:“你们背后的主子不会脑子不好使吧?”未免太低估他的智商,也低估了他与南宫惜的情谊。 “反正你今日是死定了,知道是谁要你的命又如何?上~”黑衣人被尤许嘲讽恼羞成怒,直接冲向了尤许。 尤许趁机夺了一人手中的兵器,与几人交手在了一起。 平方本来想着要冲下去与主子同生共死,可他发现自家公子的身手干净利落,与八个黑衣人打斗似乎也不落下风。 “我不能下去给公子添乱,公子一定会赢!”他双手合十,双眼紧紧盯着马车外。 几人发现只交手几招,同伴便死了三个,本想撤退却为时已晚… 横七竖八的尸体中央,尤许毫发无损的站着。平方冲过去上下打量着尤许,直到确定他没有受伤才放心。 尤许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手,不舍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刀后将其扔在了尸体旁。这刀有标识,他不能留。 见马车夫吓的一脸菜色,尤许淡淡道: “到了前面的村子,你便可以离开了。不过今日所见…” 马车夫扑通跪倒在地,连声保证道:“您放心,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小的将公子送到了县城便离开了。” 第10章 思念 自从尤许离开后,南宫惜便觉得丞相府突然就没有了人气儿。偌大的府中居然冷的无处安身。 本是炎炎夏日,可她偏偏觉得如寒冬腊月一般。 尤许之前居住的小院子,她已经命人上了锁。因为她仅仅是想保留尤许离开前的模样。 看着门上冰冷的大锁,南宫惜神色恍惚了一下。 翻身进入院中,轻轻推开了屋门走了进去。 小桌子上放着绣线和一个尚未完成的荷包。荷包上绣的是两片荷叶,荷花应当是还未来得及绣。 “真的很丑!”南宫惜嫌弃的嘟囔了一句后将荷包塞到了袖子里。 之前放琴的地方,如今放着一叠纸张。南宫惜一张一张的翻看着,发现都是菜方子。她突然双眼一热,心跟着抽了抽。 这是尤许留给她的! 纸张下面是两张银票,那是之前她给尤许的。谁知那日他虽然收了,离开时却又留了下来。 “没有银子,你要如何过活?”南宫惜不由呢喃出声,心中担忧不已。 银票下是尤许写给她的信,虽然只有一句话,可南宫惜却突然笑了起来。 ‘大人等我,两年内归!’ 南宫惜将信折好揣到了怀中,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以尤许的性子,应当不会骗她,他说会回来那便一定会回来。 她随意坐在桌案旁,眼睛扫过一旁的笔筒时呆住了。 那日她随手扔出窗外的狼毫,居然在尤许这里!当日潜入她屋外的人难道是尤许?还是说他只是在自己的屋外捡到了那支笔? 她此时倒是希望那日的人是尤许。因为如果真是他,那便意味着他有自保的能力。 “能甩掉甲一训练出来的暗卫,看来确实是你!你藏的好深啊!” 突然听到了主子开怀的笑声,留在院外的两个护卫面面相觑。 主子这是因为思念尤公子,脑子不正常了? … 远离京城的某个县城,尤许为自己和平方重新装扮一番后,二人重新上了路。 “公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尤许信心满满道:“公子带你赚银子去,咱以后做荣朝首富怎么样?” 平方呆了呆,然后小心翼翼的摸摸怀中仅有十二两银子,这是他跟公子全部的家当! “首富”他明白,就是第一富有的人。要是放在之前他会觉得自家公子在做梦,可经过了之前的事情,他觉得公子说的就一定是真的。 … 丞相府。 府中的下人觉得,自从尤公子偷偷跑了之后,自家大人又变回了之前那种不怒自威、不苟言笑的模样。 除了上朝,南宫惜基本上谢绝了外界一切的来访。 司南宁愤怒的闯到了丞相府,怒声质问道:“你为何不见我?”之前他来了丞相府很多次,都被下人以各种理由拒之门外。今日若不是他硬要进来,而府中的下人知道这是主子未来的正夫,不敢硬拦着,估计他依旧见不到南宫惜。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南宫惜头也未抬,只是合上了之前写的东西。 “小王爷来此所为何事?”语气疏离清冷,连之前那一丝的恭敬都没有了。 司南宁皱眉:“我们是未婚夫妻,你为何依旧这般对我?” “这未婚夫妻的名头并非我求来的!”南宫惜冷着脸道。 “你这是对圣上赐婚不满?还是看不上我忠王府?”司南宁很生气,本以为有了圣旨南宫惜即便不愿,也会被迫的接受他,可他万万没有料到她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 南宫惜蛮不在乎道:“如果这样便是对圣上不敬,那小王爷便去告诉圣上好了!” “你就这么讨厌我?将大婚定在两年以后,你可知我会沦为京中人的笑柄?” 南宫惜:“这不是小王爷自己求来的吗?” 司南宁愤怒不已,理智全无的吼道:“就因为那个贱奴?不防告诉你,我已经派人将他杀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南宫惜突然上前,伸手掐住了司南宁的脖子:“谁让你动他的?他都已经被逼走了!你居然还不放过他!” 司南宁呼吸困难,双手不停的拍打着南宫惜的手。他知道这人冷心冷情,可他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要杀了自己。 “大人!” 周管家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听样子有些急。 南宫惜松开了司南宁,冲着屋外道: “进来吧。” 周管家推门进屋,看到坐在地上不停咳嗽的司南宁时身子微顿。 “先送小王爷出府再来找本官!” 听了吩咐,周管家连忙上前扶起司南宁:“小王爷,地上凉!您怎么还坐到地上了呢!” 司南宁顺势起身,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冷着脸的南宫惜,任由周管家扶着他出了屋子。 南宫惜用帕子擦了擦手,有些懊恼自己刚刚的冲动。她都猜到尤许功夫了得了,怎么还会信了司南宁的话? 虽未交手,可她猜测尤许的功夫一定不会在自己之下!几个忠王府的小喽喽又怎么能伤的了他! 她不能冲动的杀了司南宁。她还想好好活着等尤许回来!他们可是有两年之约的,尤许一定会回来的。 司南宁神色木木的回了忠王府,忠王见自家儿子心情不好,心中也生了怒气。 “那臭小子惹你了?娘去找圣上评理去!” 司南宁一把拉住亲娘,冲着她摇了摇头:“您不能去找圣上!您只告诉我,派出去的人可回来了?” 忠王皱眉道:“你不提娘都忘记了,那几人可是咱们王府花重金培养的死士。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居然要这么久!” 司南宁叹气道:“娘~,他们估计回不来了。” 忠王不解:“儿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南宁道:“儿子觉得南宫惜会派人暗中护着他的!我们的人杀不了他的。” 忠王用力拍了一旁的桌子:“欺人太甚!堂堂丞相居然真的这般在意一个贱奴!” 说着她无意看到了司南宁颈间的红痕,双目顿时戾气横生。 “这是怎么回事儿?” 司南宁慌乱的紧了紧自己的衣领:“没事儿的娘,是儿子自己抓挠所致。”说罢借口有事回了自己的院子。 忠王看了一眼儿子匆匆离开的背影,对着手下吩咐道:“随本王去丞相府!” 第11章 忠王的威胁 丞相府书房。 忠王抿了一口茶水,抬眼看着南宫惜:“外邦进贡得极品剑锋春雪,圣上果然看重丞相。本王上次品这茶还是先皇在世的时候。” 南宫惜从容道:“圣上皇恩浩荡,下官确实受之有愧。” 忠王言语陡转道:“圣宠虽盛,可也得有命享才好。” 南宫惜心中冷笑,并未搭腔。 忠王继续道:“你可知与宁儿成亲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南宫惜依旧沉默以对。 “本王此生只得一子,宁儿若受了什么人的委屈,本王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忠王的耐心耗尽,语气冷冷道。 南宫惜抬头直视着忠王:“下官听闻王爷与王夫情比金坚,本以为王爷懂得何为两情相悦!” 忠王皱眉:“我儿难道配不上你不成?你怎知与宁儿不能琴瑟和鸣的过一辈子?” “因为下官已经心有所属!再容不下别人!”南宫惜语气坚定。 忠王怒拍桌子,起身指着南宫惜威胁道:“本王知晓丞相的能力!可若本王倾尽整府势力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丞相也护不住!” 说罢冷笑一声继续道:“哼~,本王还是奉劝丞相一句,该放下的就放下!放不下的本王不介意帮忙。” 南宫惜眉头微蹙,眼底一片寒光。她一路爬到丞相之位,从不怕什么威胁恐吓。可涉及到尤许的安危,她突然有些怕了。 忠王见南宫惜不再言语,以为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得意洋洋的带着侍卫离开了。 “甲一!” 甲一直接从窗户进到屋内,恭敬的等着南宫惜吩咐。 “不用再找寻尤许踪迹,想办法抹除他的痕迹。本官要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他!”包括她自己! 因为只有这样,尤许才会足够的安全。 …… 清韵坊。 这是南宫惜第二次来此,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时,她临时起意买了尤许回府。如今尤许离开已经一年了,她突然想来这里看看。 清韵坊虽也是烟花之地,可里面只有清倌儿。一些附庸风雅的文人和官员,大都喜爱来此地听曲儿吃酒。 “您怎么不饮酒呢?这可是我们这里最好的酒水!奴为您斟满可好?”陪同的男子见南宫惜只饮茶,不由得劝了一句。 南宫惜拒绝道:“不必,我不喜饮酒。”她还记得尤许的叮嘱,也记得当初自己的承诺。 “你可会弹…”她想听尤许之前弹过的琴曲,可她却不知曲名儿。 “算了,你怎么会弹呢?那是他自己谱的曲子。” 男子眉眼带笑:“奴也有自己谱的曲子,您可要听。” 南宫惜摇头:“不必了!”说罢放下一锭银子起身离开了。 回府路过一条街口时,几个小孩子聚在一起唱童谣。 南宫惜转身向着几个孩子走了过去。 “这歌谣从何处听来?” 小孩儿看见南宫惜长的漂亮,觉得她不是坏人。一个大些的女孩儿骄傲道:“这是我娘教我的!我娘是镖师的,她去过的地方可多了。” 南宫惜压着心中的急切,摸摸孩子的小脑袋:“你娘如今在何处?我可以见见她吗?” 小孩儿犹豫了,她娘说过不能把陌生人带回家中去的。 南宫惜看了身后的随从一眼,随从掏出了一角碎银递了过来。 南宫惜将碎银给了小孩子,语气尽量柔和道:“你娘不是镖师吗?我有东西需要找你娘押运。” 小孩儿眼神一亮,记得之前邻居的姨姨给娘介绍了活,娘可高兴了。她要是把这人带回去,娘应该会更高兴的吧? “好,我带你们回家!” 几人跟着小孩儿拐入一条巷子,来到一处小院子外。 小孩儿推开院门,学着大人的模样将几人请了进去。 院中的男子看到小孩儿身后跟着几个陌生人后,眼神立刻警惕了起来。他将孩子拉到自己怀中。 “几位是?可是来寻我家妻主?” 南宫惜点头:“贵妻主可在?” 男子缓缓点头,指着一旁的木凳让南宫惜坐,他自己带着孩子往后院走去。 须臾,一位步履轻快一看就是练家子的女子走了过来。见到几人后对着南宫惜抱了抱拳。 “听说几位有东西要押运?” 南宫惜点头:“押运之事稍后再议,在下想知道,令嗳之前唱的歌谣是哪里听来的?” 女人有些疑惑,犹豫片刻后还是如实回道:“此歌谣是在南地的昌州府听来的。据说是当地新流传起来的曲子。” 南宫惜微微松了一口气,小声呢喃道: “昌州府吗?倒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只是不知那人会不会乐不思蜀! 这时,女人的夫郎端着几杯茶过来,南宫惜顺势坐了下来。 今日她来这里,为了掩人耳目必须得坐实了来找镖师之事。因为她也不确定忠王府的人,是否还在暗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好在最近她确实有东西要送出京城,直接将这趟镖给了长春镖局也是名正言顺。 商量好了押运之事后,女人(也就是长春镖局的镖头王艳)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和自己谈生意的女子是当朝的丞相。 “不知丞相大人前来,唐突了。”王艳起身行了个大礼,身子都激动的有些颤抖了。 半个多时辰的交谈,南宫惜也发觉这王艳的脾性不错,是个聪明人。 叮嘱了一些事情后,南宫惜才安心的离去。 那歌谣,尤许之前在她的面前哼过。当时她觉得很好听便随口问他是哪里的歌谣。尤许却说是他自己作的曲子。虽然今日那曲子配的词很童趣,可那熟悉的旋律她是绝对不会听错的。 这是南宫惜这一年来,第一次听到关于尤许的消息。虽然她还不能确定尤许本人还在不在昌州府,可至少确定他在那里待过。 这一年里,她将对尤许的思念压在心底。只在夜深人静时,她才会回忆着与尤许相处时的点点滴滴,而后渐渐的入睡。 “主子?主子~醒醒!” 半梦半醒之时,屋外响起了拍门声。 第12章 乱初起 南苑国突然出兵荣国边境,八百里加急入京,皇帝急招几个大臣入宫议事! 所以南宫惜丑时便急匆匆的进了宫。 皇帝揉着眉心,满脸的愁色。 “几位爱卿都来说说,南苑兴兵边境之事,该如何应对?” 南苑与大荣已经和睦共处了几十载,如今却毫无征兆的出兵大荣边境,皇帝想不通,大臣更想不通。 南宫惜:“南边的守将是李将军,暂时还可以抵挡南苑的十万兵力。可就怕这十万只是他们的先头兵力。”若南苑持续增兵,边城危矣! 众人也明白南宫惜说的很对,可国库空虚,南边多地又刚刚遭遇了洪涝。如今战事又起,对大荣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兵部尚书道:“定南地洪涝频发,让南苑看到了可趁之机!圣上还是尽早定下领兵之人,尽早赶赴边境支援李将军方可。” 皇帝看向南宫惜:“丞相觉得派谁前去合适?” 南宫惜有些为难,留守京中的几位将军带兵能力皆可,只是李将军性子古怪,无论派谁去都难以与之相处,带兵打仗很忌讳将领之间有嫌隙。 “臣自请带兵前往南地!” 众人:“……”丞相十八岁时确是跟着先皇出征北疆。先皇当时可是说过丞相文可治国,武可安邦。 只是,这几年她们都快忘记了丞相也是个武将了。 皇帝有些犹豫,她知晓南宫惜对李虎有恩,南宫惜若前去会少很多麻烦。可一国丞相离京,并非小事儿。 “让朕想想,几位尚书先行准备着吧!”无论谁去,粮草兵器都得到位! 几人匆匆出宫,皇帝却将南宫惜留了下来。 君臣二人也不知谈了些什么,上朝时皇帝便下旨,令南宫惜率军十万前往南地驰援。 … 某处官道上,化名陈惜的尤许正跟随商队一同前往南地边城。 手下来到马车旁,恭敬问道:“主子,前方有一队百姓堵了道路,可要驱散?” 尤许掀开帘子,眯着眼睛看了过去。几十人的队伍衣衫褴褛,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只是无论男女,皆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此时他们正停在路边休息,挡了大半的官道,车队确实不好通过。 尤许亲自下了车,朝着人群缓步走了过去。平方连忙跟上,生怕那些人是歹人。之前他跟着公子东奔西走时,可是见过装成百姓的劫匪的。 尤许笑道:“这样的队伍,不会是土匪乔装的。”最重要的是土匪也不会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官道上。 领头模样的女人见有人过来,连忙爬了起来。见尤许衣着光鲜、气质斐然,便知他非富即贵。 “贵人莫怪,我们马上离开!”她们村子的人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实在是走不动了才累瘫在了此处。 “你们是南边的百姓?为何要向北去?”之前的洪涝灾害,朝廷已经救灾完毕了。尤许不明白百姓为何还会离开家乡。 女人摇头叹息:“要开战了,南苑国大军压境!” 尤许皱眉,南苑派兵大荣边境的事情,他听到过一些消息。不过据说也只有几万的兵力。 “大家安心歇着吧,商队也正好在此停留,不必惊慌。”尤许叮嘱了一句,转身回了马车。 “赵大,传书给我们的人,询问一下边城如今的情况!” 赵大应声向车队最后走去。 车队护卫众多,尤许也不担心那些百姓有胆子生乱。所以吩咐了手下送了些干粮给百姓。 “多谢贵人,多谢公子!”百姓感激不已,皆跪地对着车队磕头。 平方吸了吸鼻子,红着眼说道:“奴的父母也是在逃荒路上将奴换了粮食。奴虽然恨他们为了两个姐姐舍弃奴,可还是有些想他们!” 尤许拍拍他的肩头,安慰道:“有机会总会再见的。” 平方不好意思道:“公子,奴是不是很没出息?他们那么狠心,奴居然还想着他们!” “人之常情罢了!别多想。” 平方抹了一把脸:“奴以后再也不想他们了,公子才是奴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也是对他最好的人! 原本以为离开京城他们会过一段苦日子,没想到自家公子那般的厉害! 他就没见过什么都会的人,公子的那些新奇的想法和各种的方子,很快为他们赚到了开铺子的银子。 平方有时会想,就算是能点石成金的仙人下凡,也未必能有自家公子这般赚银子的速度。 最厉害的是,如今的公子不止有银子,还有很多忠心的手下。他亲眼看着公子短短一年,便做成了很多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 如今的南苑皇已经在位近二十年,本就是野心勃勃之人,却因为大荣先帝的杀伐果断而一直隐忍着。 身为帝王,哪个不想开疆扩土、青史留名?哪个不想让后世称赞?哪个不想做中兴之主?已近五旬的南苑皇深知自己没有多少年可等了,所以趁着大荣南地洪涝、国库空虚之际出了兵。 南苑皇觉得自己很了解大荣人,如果这次战事败了。大不了嫁个皇子过去和亲,想来荣国为了和平也会同意南苑再次议和。 如果他们南苑胜了,那她可就是媲美南苑开国先祖的名君! 不过,南苑太女却不赞同这种做法。她认为南苑百姓的日子才刚刚好了些,这个时候并不适合发起战事。 南苑皇对这个忤逆自己的女儿很是不满。若不是皇夫母族地位显赫,她都想直接废了太女的储君之位。 尤许一行继续赶路,就在即将抵达边城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发生了何事?” 赵大回道:“主子,路中央躺着一个女人!” 尤许犹豫了片刻吩咐道:“去看看吧,若是活着便抬到最后面的马车上,若是死了……去吧!” 一会儿过后,赵大回来说已经将女人抬到了最后边的马车上,车队可以继续前进了。 尤许也没再过问女人的事情,想来他的手下会处理好的。本来是不想再多生事端的,可终究是心软,做不到见死不救! 第13章 奇怪的女人 尤许是在三日后才见到那日救下的女人。在赵大几个的照料下,女人终于醒了过来。可同时赵大也发现女人的脑子有些问题。 尤许带着平方来到女人所在的房间,女人正呆呆的坐在床上。她就那么坐着,不动也不闹。即便有人靠近,她也没什么反应。 赵大拿了一块儿饼递给女人,女人歪了歪脑袋一把将饼夺了过去。 赵大无奈的看向尤许:“她只知道吃,其他的什么都没反应。属下已经派人到城中打听有无乞留所之类的地方了。” 尤许听罢满意的点头,他们带着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上路总归不方便,赵大做的很对。 赵大之前是街上的混子头头,被手下背叛后被对手打了个半死。家人不想花银子为她治伤,将她扔在了医馆外自生自灭。幸好尤许路过救了她一命。 赵大感念尤许救命之恩,同时也对家人失望至极,伤好后便写了身契自愿跟随尤许做他的仆人。 尤许发现这人心思细腻又重情谊,对她很是看重。赵大对尤许也是忠心耿耿,万事以主子为重。 … 他们的商队要在边城待十几日,可直到离开时,那女人也没能找到合适的地方安置。乞留所是会收留一些无家可归之人,可人家却不愿要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傻子。 尤许无奈,总不能再将人扔路边。只能继续将人带着走。好在这女人给吃的就吃,不给也不会吵闹。如厕也会自己去,平时安安静静的也不闹腾。 赵大还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做‘新生’。名字虽然直白,可也挺符合女人现在的情况。什么都不懂,宛如新降生的婴孩儿。 商队停下休整的时候,赵大将新生带到了尤许的面前。 “主子,新生会说话了!她叫我大姐了!”赵大的眼眶有些红,家中的弟妹从来不叫她大姐。吃着她拿回家中的食物,用些她拿回家的银子,却对她没有个好脸。背地里还嫌弃她丢赵家的人。 新生木呆呆的看着尤许,半晌后低声道:“小弟?” 赵大一惊,赶紧纠正道:“这是主子!不能叫小弟的。” 新生:“小弟!” 尤许摆手:“无妨,她想叫什么便叫什么吧!”说罢从一旁的油纸包里取出一块儿点心递给了新生。 新生将点心一把拿了过来,整个塞入了口中。她眼睛亮晶晶的,即便有些噎也没舍得吐出来。 赵大喂了她一口水,她才勉强将点心噎了下去。 “小弟,还要。”新生那黝黑的眼珠子紧紧盯着尤许身旁的油纸包。 赵大想带她走,可惜没拉动她。 尤许将油纸包递给赵大,叮嘱道:“掰小了给她吃!” 赵大点头,接过油纸包后带着新生离开了。 平方:“公子,新生的样子不像是普通人。”他就觉得那新生身上隐隐的有股贵气。 尤许沉默不语,平方都能感觉出来的东西,他又怎么能看不出来呢?不过他并不想探究。 “她只是新生,一个无家可归之人!” 平方明白尤许的意思,乖乖点头。 远远的,赵大突然看到了朝廷的大军。她连忙将商队带到了一旁,为其让道。 马车内的尤许听闻是朝廷大军时,并未意外。因为之前在边城时,他们便知情况紧急。算算日子,朝廷大军也该赶去边城驰援了,只是不知是谁人领兵? 见到有一支人数不少的商队,探路的兵士自然要上前询问一番。 问明情况,没有发现异常才又向南宫惜禀告。 南宫惜:“全速前行,莫给百姓造成困扰。”她本来还想让大军在此地休整,可他们不通过这里,人家商队就得一直等着他们。 所以南宫惜便决定到前方再做休整。在路过商队的时候,她无意向那边看了一眼,心中暗叹这支商队的规模和纪律严谨。 或许一般人看不出来,可带过兵的人一眼便能看出商队里的那些人,站位和犀利的眼神都是经过训练的。 这么一支民间商队,能做到这般严谨。可见背后主子的厉害。 南宫惜有意无意的看了看那辆停在最前方的马车,对车内之人生了些好奇。可惜地点不对,她要敢去边境,不能结识一番了。 等大军通过的差不多之时,尤许掀开马车帘子探出脑袋看了一眼。 “赵大,可看清了带兵之人的模样?” 赵大点头,羡慕道:“英姿飒爽、年纪很轻!我大荣何时有这般年轻的小将军了?” 尤许好笑道:“怎么?很羡慕?也想带兵了?” 赵大站的笔直,拍拍腰间的刀:“属下不羡慕,跟着主子更能有作为。” 尤许笑道:“行了,别贫了!继续赶路吧,天黑前我们得抵达驿站,不然又得露宿野外了。” 虽然露宿野外是常有的事情。可是,能睡床榻谁愿意睡草堆呢! 走出很远的南宫惜,突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位置。就在刚刚,她突然觉得心脏有些异样。这种感觉是之前从来不曾有过的。 看来一路颠簸劳累,自己的身体应该是生了毛病。 副将看出了南宫惜的异常,关切道: “丞相,您可是不舒服?”虽然圣上封了南宫惜为征南大将军,可底下的几个副将还是习惯称呼她为丞相。 “无妨!” 回到昌州府,尤许将商队后续事宜都交给了赵大处理。他则是带着平方和新生回了宅子。 自从尤许给了新生点心吃,新生便将尤许当作了最亲近的人。连一路照顾她的赵大都得靠后了。 “小弟,家?”新生看着眼前漂亮的大宅子,高兴的问尤许。 尤许点头:“对,家!” 平方不乐意道:“明明是公子的家。”这来历不明的女人,脸真厚! 尤许无奈摇头:“何须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呢!” 平方嘟嘴:“公子,她看起来比您年纪都大,哪里是小孩子了!” 尤许指指自己的脑袋:“可新生的这里确实不如个孩子!我家平方最大方了,不跟她计较!” 平方脸一红,别别扭扭的哄着新生去选屋子去了。 尤许叫来陈管家,询问了自己离开后的事情,听到没什么状况发生后随口问道:“可知朝廷派了何人南下带兵?”管家陈一不止是他的管家,同时还掌握着他新建立起来的情报网。 陈管家回道:“京中传来消息,圣上派了南宫丞相带兵南下。” 第14章 擦肩而过 尤许一时有些呆愣,所以之前自己与南宫惜是擦肩而过了? 陈管家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解道: “主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尤许回神,压下懊恼的情绪:“无事,只是有些累了!”转身回主院之际又叮嘱道:“陈一,最近多关注一下边境战事。” 陈管家恭敬应下,尤许向来关心国事民生。陈管家只以为自家主子是忧国忧民罢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仰躺在榻上,尤许那个悔啊!当初应该提前掀开帘子看看的,即便二人不好相认,他至少能看看南宫惜胖了还是瘦了。 这一年间,他几乎不会让自己空闲下来,只为了尽快有足够的能力回到京城,将人给夺回来。而且,空闲下来的时候对南宫惜的思念便会将他淹没。 “一国丞相带兵?大荣是没人可用了吗?”可着南宫惜一个人累! 想到战场的危险,尤许心中更是无比的担忧。 京城。 与南苑的战事已经开始了一个多月,朝廷后续的粮草还没有筹备妥当。皇帝心急,已经对着百官发了几日的火! “朕之前便让尔等想法子,你们都在做什么?难道要十几万的将士饿着肚子抵御南苑军队?” 户部尚书苦着脸,都说户部是肥差。可他这个户部尚书苦啊!他都恨不得将自家掏空去贴补军饷了,可缺口还是很大。 “朕终于知晓丞相为何会说,修建水利虽然苦当下,却能利千秋!”南地频发的洪涝几乎要将国库掏空,而且这种危害还在延续。 南宫惜几年前便向先皇进言兴修水利之事。可先皇不忍百姓徭役过重,迟迟没能下定决心。 皇帝如今终于明白了南宫惜的苦心,可明白也没什么用了!当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战胜南苑国。 怎样筹备银子,百官争论了几日也没个可行的法子。就在皇帝头发都要愁白之时,突然有人向朝廷捐了一部分银子。 皇帝高兴之余,对捐银子的人产生了好奇。 户部尚书解释道:“臣无能,未曾查到此人的真实身份。”见皇帝并未动怒,户部尚书继续道:“不过,那人信中言明其只是一商人,之所以倾尽大半家财实为感念圣上仁德。” 皇帝那个感动啊,怪不得母皇告诫她要做个仁君。原来自己的仁慈百姓是会看见的。 燃眉之急暂时解决了,当百官以为不用挨骂时,皇帝却又将他们大骂了一顿。 “一个商户都知道忧国忧民,你们身为大荣的栋梁之材,却这般铁石心肠……”皇帝吧啦吧啦一顿骂,百官渐渐听明白了,这是要她们也捐银子呢! 然后,由王爷、郡王的带头,文武百官开始肉疼的捐银子。你五百两她三百两的,一圈儿下来还真捐了不少。 皇帝心下满意,同时也更感谢那个捐银子的“商人”。因为他的做法提醒了皇帝,没银子时还可以让众人都出点血。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而那个做好事儿不留名儿的尤许,此时正看着舆图发呆。 弄到南地的简易舆图,属实花了他那些手下不少的力气。 如今战事开始了近两个月,据说双方各有胜负。只不过南苑有些破釜沉舟的意思,之后的战事想来会更加艰难。 他倒不是多么的忧国忧民,只是因为在意的人在战场上。所以他可能比皇帝还要关心边境的战事。 南地边城。 李将军拿着一封密函来到南宫惜的住处。 “丞相,您看看这个。” 南宫惜接过密函,随口问道:“这是?” 不等南宫惜拆开,李将军便解释道:“卑职都不清楚它如何出现的,今日它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卑职的帐中。”密函内写着对付南苑国的法子,可这种不知底细的东西他如何敢用? 直接无视的话又舍不得!因为那些法子堪称绝妙。犹豫不决后,李将军直接来找了南宫惜。想着这主意还是应该让丞相大人拿的。 李将军太过关心南宫惜看密函时的表情,以至于都没看到她拿着密函的手在微微抖动。 “丞相,您看这密函可信吗?”李将军也怕是南苑国使的什么奸计。 南宫惜语气坚定道:“可信!” 李将军一愣,而后大咧咧的问道:“丞相,您不会是认识这送信之人吧?” 南宫惜淡淡看了她一眼,李将军嘿嘿一笑:“得!卑职明白,明白!” 南宫惜:“……”这人也不知又明白了什么?不过以她那清奇的脑子,应该不会想到真正的原因。 南宫惜将密函揣到自己的袖中,还隐晦的用手指摩挲了几下。尤许的笔迹她又怎么会不识呢? 她也不想知道尤许为何会对战事知晓的如此清楚,也不想追究尤许的人为何可以自由进入李将军的帐子。因为她信尤许不会害她也不会害荣国。 其实有时候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对那人如此的深信不疑?不过她想,即便到最后发现自己信错了人,那她便拉着他一同入地狱。 一月后,昌州府陈宅。 平方担忧道:“公子,您怎么能独自去南地呢?万一……” 尤许:“你家公子独自去才更安全。” 平方一噎,公子似乎说的没错。他们跟着去才会成为公子的累赘。 “乖,留在府中照顾好新生。赵大太忙,新生又不听别人的话。只能麻烦我家平方了!”这并非是尤许的借口,这些日子以来新生确实只认赵大、平方和他,其他人她理都不理! 平方无语,他最是抵挡不了自家公子这般的言语,像在哄小孩子。 “那好吧,不过公子要答应奴,一定要好好的回来,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尤许拍拍平方:“好,本公子应下了!”平方是真的关心他,他也是真心将平方当作亲人,所以也愿意哄着他。 因为不放心南宫惜,所以他想亲自前往边境。 轻装简行,尤许只随身带着些银票便骑马上了路。他刚刚出城,身后便有人追赶了上来。 第15章 南苑太女 “新生?” 面前的人是新生又不是之前的新生,她打马追来,笑意盈盈的看着尤许。 “小弟,带我一起!”语气不容置疑。 尤许皱眉审视着来人:“你之前是装的?你到底是何人?” “本宫并非装傻,而是之前中了毒。恰巧三日前清醒了过来而已。”新生(慕容雪)语气坦荡道。 听她自称本宫,尤许猜测道:“你是南苑国的人?南苑皇室?太女慕容雪?” 慕容雪笑道:“哟~,小弟的消息挺灵通的嘛!本宫那母皇想来封锁了太女失踪的消息了吧!”没想到,一个荣国的普通商人却猜出了她的身份。 尤许神色探究道:“听闻太女阻止南苑皇出兵,被勒令闭门思过,没想到太女却偷偷潜入了我大荣境内。” 慕容雪一挥手:“别紧张,本宫对你大荣没什么觊觎之心。”说罢她眼底泛起了寒光。 “没想到,她竟如此心狠!”慕容雪语气带了些伤感。 尤许并不想探听南苑的秘密,他只想确定这位太女对荣国有无恶意。 慕容雪看出了尤许眼中的警惕,她神色认真道:“你救了我便是我的恩人。只是如今的我没有能力报答于你。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太女想要什么?”尤许问。 慕容雪无奈摇头:“还是唤我新生吧!我喜欢这个名字。” 提起这个名字,尤许的语气稍缓:“太女这般突然消失,赵大和平方会担心。” 慕容雪眼中带了些笑意道:“我留了书信给他们!”想到那两人,慕容雪心中微暖。没想到自己神志不清之时,却遇到了几个真心待自己的人。 “帮我回南苑!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尤许反问:“太女若回了南苑,我能得什么好处?” 慕容雪:“本宫那母皇老糊涂了,本宫要回去继承皇位!若顺利的话,两国战事必解!”她说这话时,浑身的气势凛然,眼底带了些杀意。 尤许点头:“可以!”说罢打马前行。 慕容雪神色一松,笑着追了上去。这个弟弟她慕容雪认下了! …… 边境大营。 南宫惜看完朝中传来的消息后,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笑意来。 李将军也是神色一喜,问道:“丞相,可是粮草有着落了?” “是!” 李将军抚掌大笑:“哈哈哈~,最近真是喜事儿不断。咱们这才刚小胜了一场,后顾之忧也解决了。”他说着来到舆图旁。 “丞相,咱们要不要乘胜追击给南苑来一次狠的?” 南宫惜思索了片刻:“将人都叫来,我们商议一下。” “是~”李将军应了一声,去叫另外几个重要将领去了。 南宫惜盯着舆图,想着尤许密函上所写的东西,嘴角渐渐勾起。 兴和二年,南苑趁机攻打大荣边境,丞相带兵出征。 同年初冬,大荣军队巧用计策坑杀了南苑近三万兵士。 李将军满身是血的走入大帐:“丞相,太痛快了!” 南宫惜在她身上并未看到伤口,便知那血是别人的。 “去清理一下!” 李将军嘿嘿笑了笑:“丞相还是这么爱干净!”说罢走到一旁找了个帕子胡乱的擦了擦。 南宫惜:“……” “丞相,卑职日后一定要认识一下那神秘人,心眼子太多了!”她说着凑到南宫惜面前:“丞相,您要是真认识此人,何不举荐她来军营做个谋士?” 南宫惜无语:“行了,累了几日还不去歇着吗?” 看出南宫惜不愿提起关于那人的话题,李将军识趣的说起了这次的伤亡人数来。 虽然以这样的伤亡换取了这般大的胜利,可想到死去的将士们几日前还和自己一同吃喝,李将军的面色带了些悲伤。 “丞相,卑职有生之年定要攻入南苑皇城,为将士们报仇!” 南宫惜轻叹一声,即便大荣真有实力攻入南苑,恐怕朝中也不会同意两国战事持续的。 且不说如今国库空虚,无法支撑常年累月的战事。就是圣上,也同样不愿意起战争。她了解先皇也了解当今,皆是仁慈有余魄力不足的君主。 本以为南苑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定然是要报复回来的,可大家等来的却是南苑撤兵的消息。 李将军不可置信道:“这南苑不会是在使什么诡计吧?”总之她不相信来势汹汹的南苑,会这么轻易就偃旗息鼓了! 派人探查后发现,南苑居然是真的撤了兵。 十几日后,皇帝下旨令南宫惜班师回朝,李将军则是继续镇守边城。 …… 远远看着南宫惜骑马走在最前方,尤许的眼角带了笑意。一年多不见,他家丞相大人更加英姿飒爽了! 南宫惜若有所感的转头,却是没发现任何可疑之人。她秀眉微蹙,刚刚明明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难道是错觉吗? 大军远去后,尤许从一棵大树后走了出来。远远的凝视了片刻后,转身回到了城内。 翌日,边城某处院中。 尤许打开窗户,寒风瞬间涌入了屋内。 快速将窗外信鸽腿上的小竹节取下,将窗户又关的严严实实。 这身子畏寒又怕热,难伺候的紧! 看过竹节内的纸条 ,尤许不由呢喃: “还真厉害呢!” 真没想到,慕容雪这么快就控制了南苑朝堂大部的势力。如今的南苑皇即便恨透了这个女儿,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想来用不了多久,南苑皇就该因病退位了。退位至少能有命在,不退位就只能“驾崩”了! …… 年关将至,南苑突然派了使臣出使荣国。名义上是南苑新皇登基,以示两国友好之意。 不过据说这次南苑使团可是带着和亲之人一同而来的。 早朝上。 “这次接待南苑使团便由丞相和礼部全权负责吧。”皇帝觉得,之前与南苑的战事中南宫惜让南苑吃了大亏,派她去接待南苑使团也是一种震慑。 想到南苑此行还有和亲的目的,皇帝愁道:“诸位爱卿觉得这和亲一事,如何是好?” 她可不想将南苑的什么王爷收入自己的后宫。前几日好不容易才将皇夫哄好。 见没人回话,皇帝直接点了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道:“一个南苑的异姓王罢了,微臣觉得让其进几位郡王府中便可。进后宫也太抬举他了!” 皇帝很满意,扫了几个堂姐妹一眼说道:“行,届时再议。” 几位郡王:“……”她们也不愿娶一个外邦男子做正夫啊! 第16章 本王要丞相 南苑使团进京这日,百姓都来街道两边看热闹。 “这南苑使臣怎么带着面具?” “一定是相貌丑陋,没法子见人呗!” “据说这次南苑是来和亲的,也不知是不是这人。” 百姓议论纷纷,对着南苑使团的队伍指指点点。他们可是知道的,他们的丞相大人这次可是将南苑打了个落花流水,所以他们腰杆子挺的很直,一点也不怕南苑人。 因为是年关,皇帝便决定将宫宴和迎接使臣的宴席一块儿办了,这样能省不少的银子。 将使团安置在驿馆,南宫惜心不在焉的回了丞相府。 那人的身形太熟悉了,若不是声音不同,她都要以为那是自己心心念念之人了! 她自嘲的摇了摇头,尤许怎么会是南苑人呢?两国交战之时,他可是暗中帮着自己的。 想到二人的两年之约,南宫惜不由呢喃道:“你可别食言了!” …… 宫宴。 众人好奇又探究的看着戴着金丝面具的南苑信王。这人居然面见他们圣上时,依然没有将面具摘下。 有官员不满道:“南苑信王这是什么意思?面见我大荣圣上居然遮着面!这是大不敬!” 男子抬眼看了说话之人一眼,语气淡淡道:“本王相貌英俊,不想多事罢了!既然这位大人想看,那便看吧!”说罢轻轻将面具撂了下来。 众人哑然,大殿一瞬间寂静无声。 南宫惜握着杯子的手一紧,若不是定力还在,她差点站了起来。 那人真的是尤许,可尤许此时的模样却是她之前不曾见过的。 他容颜如画似妖,俊美的令人窒息。狐狸眼熠熠生辉,唇角邪魅轻蔑的笑容勾人心魄。 尤许隐晦的看了南宫惜一眼,利用易容术稍稍改变一下容貌,让自己更加俊美还是很容易的事情。他敢保证,此时大殿内除了南宫惜再没人能将他认出来。 众人之前只以为这信王是信口开河,可没了面具后大家突然明白了,这般样貌还是有必要遮掩一下的。 照例寒暄互捧之后,南苑献上了愿两国交好的国书和奇珍异宝。这样的操作可谓是将姿态放的很低了。 令皇帝最为开怀的是南苑信王的嫁妆里居然有珍贵的有关农事的古籍。虽然皇帝有些意外这种东西居然能送来给大荣,可还是龙颜大悦、心情大好。 所以对于和亲之事,皇帝很大方道:“朕有几位堂妹,都还未娶正夫。信王爷看上了哪个朕都替你做主!” 之前还避之不及的几个郡王,如今都目光殷切的看向尤许,就冲这信王的样貌她们都愿意。更别说人家以一男子之身得了信王的封号,想来不是自身能力出众,就是身后的家族实力斐然。 尤许对着几人看了过去,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南宫惜的身上。 他微微挑眉:“本王要南宫丞相!” 司南宁突然起身,指着尤许怒道:“丞相已有婚约!不是你能肖想的。” 尤许状似温和的看向司南宁:“这位是?” 明明他笑的很好看,可司南宁就是觉得那笑有些恶劣。 “本王是丞相的未来正夫。” 尤许淡淡收回视线,轻蔑的勾了勾嘴角。 “现在还不是呢!” 司南宁看了一眼南宫惜,发现她依旧面无表情,转头看向尤许:“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二人可是圣旨赐婚!绝无更改!” 皇帝也皱眉看向尤许,明显是有些不悦的。尤许勾了勾唇角,缓缓的坐了下去。 司南宁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哼笑一声坐了回去。他偷偷看向南宫惜,却发现她正专注的盯着南苑信王。 司南宁暗恨,一个男子长的这般妩媚,真是令人厌恶至极。只是他想不通,一向清心寡欲的南宫惜怎么会对这南苑信王感兴趣! 好在他们二人很快便要大婚,届时他便是南宫惜名正言顺的正夫,任谁都越不过去! 翌日,南苑使臣单独求见了大荣皇帝,之后皇帝便招了忠王入宫。 忠王在宫中待了很久后,又被宫中的马车送回了王府。 三日后,忠王便上了折子请求皇帝解除南宫惜与自己儿子司南宁的亲事。 忠王府。 司南宁跪在忠王面前:“母亲,为什么?您为什么要如此做?您不是一向最疼儿子的吗?” 忠王满面内疚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良久后摇头叹气:“别问了!忠王府即便再得脸,也要顺应圣上的心意。” 司南宁摇头:“堂姐她为何如此?圣旨都下了,为何又要收回?”他好不容易等了两年,就在他们即将大婚之时,梦醒了! 当司南宁听到皇帝真的为南苑信王和南宫惜赐婚后,他简直都要气疯了! 不顾忠王的阻拦,司南宁直接冲到了丞相府。 “南宫惜~,你真的要跟那个南苑人成亲?” 南宫惜淡淡看了他一眼:“当初你我二人是圣旨赐婚,我不能反抗,如今亦然!小王爷来找我又有什么用呢!” 司南宁一噎,千言万语都再难说出口来。是啊,当初自己用圣旨压人,如今令自己难堪的还是圣旨! 他失魂落魄的离开了丞相府,联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他突然反应过来,这件事情应该是南苑人搞的鬼!是他们逼迫了皇帝,皇帝才会给自己的母亲施压。一定是他们! 怒气冲冲的来到驿馆,却被南苑的侍卫拦在了门外。 “我要见你们的信王,让滚他出来!” 侍卫警告道:“司小王爷,这里可是驿馆。您在此地闹事儿是要破坏两国之间的友好相处吗?” 司南宁气道:“别用什么两国之交吓唬本王!他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外姓王爷,又是一个被用来和亲的弃子,南苑皇又有多看重他?”他可不是那些被美色迷晕了脑袋的女人,不会认为这什么狗屁信王有多大的本事! 尤许不慌不忙的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状若疯癫的司南宁时,无声的笑了笑。 司南宁推开几个侍卫,直接冲到尤许面前,一拳挥了过去。 尤许顺势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第17章 探病 信王晕倒,南苑使臣直接不干了。驿馆的官员见事情闹大了,派人进宫请示了皇帝。 见尤许被人抬走,司南宁呆呆的看了看自己的拳头,他刚刚似乎并未打到那人。 “本王根本没有碰到他!他装的!” 南苑使臣义愤填膺道:“我家信王爷自来体弱,哪里受到了这般的伤害?小王爷好生无理,闯到驿馆打人不说还要污蔑我家王爷!” 司南宁觉得自己好冤,可是在场的两国官员和侍卫都是亲眼看见他打人的,也都看见了信王倒地不醒的!他如今是有口难言!怎么解释都没人相信了! “本王不信他是真的昏迷了!本王要亲口问问太医。”说罢大步离开了。 皇宫。 尤许被人送入宫中,几个太医奉旨替他查看身体。 皇帝担忧道:“如何了?”不是她有多在意这个南苑国的信王爷,而是这人答应给大荣国的嫁妆太重要了!明面上的嫁妆不说,他可是承诺了只要让他和南宫丞相成亲,他会给荣国几个新的粮种,那粮种的产量惊人能解决百姓饿肚子的现状! 虽然此时她还未看见实物,可她料定他不敢戏耍自己这个皇帝!所以对他所说之事深信不疑! 太医诊断后回道:“信王并未有性命之忧,只是身体太过虚弱,刚刚又受了些惊吓……” 皇帝打断道:“他何时能醒?” 太医恭敬道:“回圣上,微臣开个安神通郁气的方子,一会儿便无碍了!” 皇帝:“那就好~那就好!” 想到自己已经将人赐婚给了南宫惜,皇帝吩咐道:“去丞相府,传朕旨意令丞相入宫探望信王。” 皇帝觉得自己这般做,信王应该会高兴!就是心里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家丞相。两次赐婚都没跟人家商议。这次更是给人家赐了个外邦男子。 南宫惜见到传口谕的宫人后,脸色果然不怎么好看。宫人还以为是她不愿意去看望那南苑信王,其实她是恼怒司南宁将人打晕了! 跟着宫人入了宫,宫人将南宫惜带到了尤许所在的地方后,很贴心的将伺候的人带了了出去。 此时屋中只有二人,暗处还有没有人那便是另一码事儿了! 尤许缓缓睁开眼睛,眼底带笑的看着冷着脸的南宫惜。 “多谢丞相大人挂念!” 南宫惜眼眸温柔的看着尤许,语气在外人听来依旧是冷冷的。 “信王不用多想,本官只是受皇命前来探望!” “大荣圣上真是善解人意呢!”尤许笑道。 南宫惜的手在衣袖的掩饰下,悄悄的抓了抓尤许放在被子里的手,面上依旧淡淡道: “圣上向来贤明!” 尤许心中好笑,没想到南宫惜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言不由衷的说了会儿话,南宫惜正要去面圣时,看到了皇帝身边的人。 “丞相大人,圣上说信王爷留在宫中有些不合规矩,既然您来了便将信王带回去吧!” 见南宫惜脸色不好,宫人连忙解释道: “圣上也是为您二人好,多多相处才增进感情嘛!总不能再让信王回驿站不是?” 尤许忍着笑意,附和道:“圣上说的极是,丞相大人莫要辜负了圣上一片良苦用心!” …… 宫人回去复命时,皇帝听说南宫惜虽然不太高兴还是将人带出了宫时,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是朕对不住丞相,那信王身子那般弱,还是去丞相府养病的好!” 听着皇帝这有些幸灾乐祸的“自责”之语,宫人嘴角抽了抽。 另一边,南宫惜带着尤许出宫后,一前一后的上了丞相府的马车。 南宫惜一言不发的盯着尤许,尤许有些心虚的将她的双手握在了手心。 “惜儿,可想我?” 南宫惜:“信王莫要叫的这般亲密,本官可与你不熟!” 尤许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调笑道:“之前在皇宫,丞相可是还偷偷摸人家的手呢?如今怎么又这般无情了呢!”语气暧昧、眼神勾人。 南宫惜将脑袋扭到一旁,直到回府都没有再理他。 尤许打量了丞相府,似乎真的是初次来一般。 南宫惜扯了扯嘴角:“相府简陋,只能委屈信王住客房了!” “我还是住在丞相的院子吧!人生地不熟的,我有些怕!”尤许挑眉笑道。 南宫惜不理他,只让周管家带人去客院安置。府中可是有皇帝的眼线,她不能由着尤许胡闹。 周管家悄悄打量着尤许,总觉得这南苑信王给她的感觉有些熟悉。可她能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么一个人。 客院距离南宫惜的主院有些远,这让尤许有些不怎么舒心。 终于坚持到夜深人静后,尤许换了暗色衣裳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主院书房。 见书房果然还有光亮,尤许嘴角弯了弯。 还不等他走近,一支毛笔从屋内射了出来。尤许侧身利落将笔抓在手中,闪身进了书房。 南宫惜抬眼看了看尤许手中的笔:“你都得了本官两支狼毫了!这可是值不少银子的。” 尤许瞬间明了,这是已经发现自己屋中的那支笔了。不过他本来就没打算瞒着她。 他几步来到南宫惜面前,一把将人抱在怀中:“我所有的银子都是大人的,两支狼毫大人便不要计较了。” 南宫惜并未挣脱,伸手回抱着尤许的腰身。 “所以,你不想解释一下吗?身手如此了得为何甘愿待在花楼?” 尤许缓缓:“遇到大人之前,我也是觉得怎么活皆可,正好花楼日子挺清闲的。” 南宫惜眼底泛起温柔,继续问道:“后来呢?” 尤许回道:“后来大人将我带了回来,我便觉得换个地方活也可以。可是我渐渐发现自己想与大人长相厮守了!所以便去争取自己想要的活法了!” “这么说来,你其实也并非是南苑人!”南宫惜语气肯定道。 尤许回:“我只是大人的人!” 南宫惜从尤许怀中退了出来,双眼仔细打量着他,良久后语带心疼道: “两年!这两年你又做了什么?”她能猜到尤许为了堂堂正正站在她的身边,一定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第18章 互诉衷肠 忠王府。 仆人小心翼翼的劝道:“小王爷,您都这般坐了一整日了,王爷该担心了!” 司南宁抬头看了一眼打小伺候自己的老仆呢喃道:“李伯,圣上不见我,令我回府思过。” 老仆心疼道:“小王爷,圣上那是做给别人看的。”小主子那么骄傲一个人,最近几次三番的受挫,放在谁身上也接受不了。 “思过?我有什么过呢!我只是心仪于她罢了。李伯,我难道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司南宁目光呆呆、眼眶微红。 李伯抹了抹眼角:“小主子,老奴说句逾越的话……既然别人的心捂不热,那您便放下吧!放过自己!” 他将食盒中温度适中的燕窝取了出来,轻轻放在桌上。 “您乃圣上最宠爱的堂弟,更是王爷唯一的子嗣,这京中的权贵哪个不得巴结着您?何必为了一个无心之人作贱自己呢!” 老仆说出这番话已经很是逾矩了,可他是看着司南宁长大的老人,也是真心心疼这个主子。所以即便冒着被主子迁怒的风险也得劝几句。 司南宁缓缓转身,端起瓷碗一口一口的吃着碗中的东西,眼泪也不由的流了出来。 从十几岁等到二十二岁,他既不甘心也不愿就这般服输。 丞相府。 二人依偎在一处,诉说着分别两年来各自的际遇。 当听到尤许如今掌握着庞大的产业时,南宫惜眉头都皱了起来。 “你可知,这么多的银钱若是被别人知晓了,会有多危险?” 尤许:“大人会护着我的!” 见他依旧不当回事,南宫惜正色道: “若是……我也许护不了你的!” 尤许勾唇问道:“那怎么办呢?大人护不了我怎么办?” 南宫惜语气坚定道:“护不了你,本官便陪你浪迹天涯或者共赴黄泉!” 尤许笑道:“有大人这句话,我还怕什么呢?” 天边已放晓,南宫惜催促道:“你回去吧,被人看见该怀疑了。” 尤许低头快速吻了一下南宫惜的脸颊: “今夜我便不来了,大人好好休息。”说罢快速出了书房。 南宫惜好笑的摇了摇头。看来大婚之前,二人都要这般偷偷摸摸的了! 一夜未眠,趁着离上朝还有些时辰,南宫惜便和衣躺在了书房的软榻上。 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腰间,发现那戴在身上的荷包已经不见了。 “两年不见,倒是学了不少本事!”语气无奈,唇角微弯。 尤许来之前她还把玩过那荷包,如今荷包不翼而飞,不用猜都知道是被谁偷了去。 另一边。 尤许躲开护卫和暗卫,很顺利的回到了客院。他打了个哈切,掏出怀中的荷包塞到了枕头底下。 “这么丑的东西居然随身戴着!”即便南宫惜不嫌弃,他还嫌弃丢人呢! 好在这两年平方教了些简单的东西。改日绣个新的再送去好了。 …… 新年伊始,南苑使团也要离开荣国了。尤许到了城外相送众人。南苑使臣故意高声道:“信王爷,我朝圣上说了,若您过的不顺心了,我南苑随时会接您回去!” 尤许感激一笑,本来是合作的关系,慕容雪却真的将他当作了弟弟护着。在大荣地界上,让南苑官员说出这般言语,居然也不怕得罪人。 南宫惜隐晦的看了尤许一眼,这南苑新皇倒是很看重尤许。 回城的马车上。 “你倒是很招人喜欢嘛!”南宫惜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别扭的说这么一句。这般的表现根本不符合她的性子。 尤许愉悦道:“大人是在吃错吗?” 南宫惜不自在的看向外边:“本官没有!本官才不会这般幼稚!” 尤许伸手将她的脸转向自己,笑着说道:“可我喜欢大人的幼稚!” 南宫惜:“……”堂堂女子被一男子这般轻佻的对待,她是应该生气的吧?可她不得不承认,心底隐隐有些喜欢这样。 尤许不等她反应,身子前倾吻了上去。 虽不是二人第一次亲吻,可南宫惜依旧很笨拙的回应着尤许。 一吻结束,她有些恼羞成怒道:“好不知羞!” 尤许意犹未尽的摸摸南宫惜的唇:“都怪大人很好亲,我情不自禁。” 南宫惜:“!”荣朝就没有这般厚脸皮的男子!可偏偏这厚脸皮是自己心仪之人。 “尤许,你喜欢过什么样的生活?” “大人这是在转移话题?” 尤许笑问。 南宫惜正色道:“回答我,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尤许想了想缓缓回道:“不受拘束,带着大人浪迹天涯。” 南宫惜神色暗淡下来:“可惜,如今又要将你困于这皇城内了!” 见她不怎么开心,尤许突然俯身凑了过去,南宫惜以为他又要吻自己,脸红了红。 尤许唇角勾起,好笑的摸了摸南宫惜的脸颊:“只要身边有大人,皇城也好,海角天涯也罢,我都愿意待。” 南宫惜眼底渐渐泛起柔光,主动伸出双手揽上了尤许的脖子。 “大人,到了。” 听到护卫的声音,南宫惜连忙坐直了身子。尤许忍着笑意先行下了马车。 二人刚进府门,迎面遇上了周魏和他的小厮。 “妻主、信王爷!” 尤许之前并未与这人接触过,只知道是个很安静的男子。如今他以另外的身份回来丞相府,那和这人便是“初见”! “这位公子无需多礼。” 周魏笑容温和,见南宫惜并未看过来,他侧身让二人先行。无意扫到南宫惜腰间的荷包时,周魏的目光微动。 出府后,他低声问道:“可知大人腰间的荷包是何人所绣?” 小厮兴致勃勃道:“这个奴还真知道,那日大人身边的春秋说过,是信王爷亲手绣的。估计大人不好拂了信王的面子,才勉强戴在身上的吧?”那荷包可真丑,比自家公子绣的差多了! 周魏不置可否,却苦笑了一声。 擅长刺绣的人可以通过绣工分别刺绣之人。一年前,机缘巧合下他得知妻主戴在身上的那个没有完成的荷包,是尤许离开前所绣! 信王爷便是两年前离开丞相府的尤许!怪不得他会觉得这人给他的感觉熟悉呢! 原来她并非无情!只是对除了尤许之外的人无情罢了! 第19章 通敌叛国 青绿时节、青山绿水风和日渐暖,桃花点点开。 丞相府张灯结彩,满府红色。 因为三日后,便是丞相与正夫的大喜之日。 几日前,南宫惜在问明后院的其他公子的意愿后,给了他们银钱,将人都送出了丞相府。而不愿意离开的,南宫惜只能将人送到了别院,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安身之地。 她也不管哪个是政敌派来的,也不想与他们再慢慢周旋了。她只想在大婚之前给尤许一个干净的丞相府。 尤许听闻此事后,还打趣了南宫惜:“这么多俊俏公子都送走了,大人当真心狠。” 南宫惜笑道:“夫郎最好听话,不然本官也会将你送走。” 尤许挑眉:“妻主舍不得!” 那日后,尤许便住到了南宫惜的另一处宅子里。只等着大婚当日堂堂正正的进丞相府。 因为尤许的身份没有摆在明面上,所以平方还不能回到京中伺候他。南宫惜便又派了另外的小厮去伺候尤许。 新来的小厮叫做青苗,人也很机灵。 “王爷,您是睡不着吗?” 尤许干脆也不睡了,起身让青苗去掌灯。 青苗披着外边的褂子,点了油灯放在桌子上。 “您可要喝水?” 尤许摇头:“不用,你陪我说说话吧!你来丞相府几年了?” 青苗回道:“奴是六年前被大人所救的乞儿,大人给了奴安身之所。” “最近这两年,大人过的如何?”南宫惜在他面前只说自己过的很好,可他不信。 青苗想了想,不确定道:“这两年大人表面上虽然与之前没什么两样,可奴总觉得大人一点也不开心。”似乎在念着什么人! 后边的话青苗很聪明的没有说出口,这可是大人的正夫,他是傻了才会说自家大人心里有别人的。 尤许失笑,这个青苗他之前在南宫惜的主院见过几次,看来他根本没认出来自己。 还是得周管家,虽然面上表现的一派疏离,可给他送来的东西可都是按照他之前的喜好来的。那分明是已经看出了他的身份。 这几日的相处,青苗也看出尤许是个很温和的人,所以壮着胆子问道:“您是因为后日大婚,所以才高兴的睡不着吗?”他都快睡着了,主子却还精神抖擞的。 看他一副哈欠连天的模样,尤许笑道: “能睡着,睡吧!”他其实是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南宫惜有事情瞒着他! …… 大婚前夕,禁卫突然围了丞相府。 等尤许得到消息时南宫惜已经身在天牢。据说是禁卫从丞相府的书房搜出了南宫惜通敌叛国的罪证。 尤许托人打听后得知,所谓罪证其实是几封盖着北辰国印信的密函,和一张荣国北方边境的布防图。 这证据看似是铁证,可却没有南宫惜给北辰国的回信。尤许以南苑信王的身份入宫面圣。与皇帝密谈许久后,面无表情的出了宫。 某茶楼雅室。 司南宁讥讽道:“我还以为他能为了南宫惜要生要死呢!圣上几句话便将人打发了?”所谓的深情也不过如此罢了! 对面坐着的庆郡王含笑打趣道:“小王爷的这份深情,一般人可也消受不起!” 司南宁哼笑一声,目光不悦。 庆郡王:“小王爷倒是心狠!当真舍得咱们丞相大人的命?” 司南宁神色暗淡了一瞬,很快面上又带了些笑意:“她既然对我无情,那我为何要留情?得不到的本王就毁掉!” 庆郡王勾唇一笑,举起了面前的杯子:“以茶代酒,敬小王爷一杯!拿得起放得下,小王爷不堕忠王府威名!” 司南宁举起杯子,却未与庆郡王碰杯。 庆郡王眼中的不悦一闪而过,在这些真正的皇亲国戚眼中,他们这种异姓封王的人永远都上不了台面。 天牢。 南宫惜坐在草堆上,却丝毫不见狼狈。她毫不意外的看着来人撂下兜帽。 “大人,受苦了。” 南宫惜轻笑出声:“周公子是来替你家主子看本官的笑话的?” 周魏摇头:“奴永远不会看妻主的笑话。” 南宫惜抬眼看着他,周魏将手中的食盒递了进去。 “大人一定要尝尝,这是奴亲手做的。” 南宫惜瞥了一眼食盒,淡淡问道:“周公子的主子是兵部尚书还是庆郡王呢?” 周魏低声道:“妻主为何不猜奴是圣上的人呢?” 南宫惜冷声道:“我并未与你有什么,当初你也只是以伶人的身份住在丞相府,这声“妻主”周公子还是莫要乱叫的好!” 周魏脸色黑了下来,他紧紧盯着南宫惜:“看看~,大人果然对谁都没有心,除了那花楼出身的尤许!” 提到尤许,南宫惜的神色缓了缓,眼底也泛起了丝丝的柔情。 周魏讥讽道:“大人可知你那心仪之人,在得知大人入了天牢可是进宫见了圣上呢!说不定正想着如何进圣上的后宫呢!毕竟两国和亲,换个人也是可行的。” 南宫惜:“知道尤许比你们强在何处吗?”不等周魏回应她继续说道:“他比你们都聪明,也没有你们这般的自以为是!” 周魏深深看着南宫惜的脸,这张脸他也是恋慕了整整五年!他甚至曾经想过,若是南宫惜爱上了他,他就是死也不会再受身后之人的掌控。他一定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五年啊!整整的五年!近两千个日升日落!我在丞相府待了五年,为你绣了几百个荷包,却只送出去一个。” 南宫惜:“本官多次让管家知会你们,随时可以离开丞相府。” “是啊,我怎么不早早离开呢?人生有几个五年呢?可我却抱着那不切实际的幻想,总觉得我听话大人或许便会喜欢我。”周魏双眼通红,目光始终紧盯着南宫惜的脸。 南宫惜淡淡道:“那些北辰国的书信,是你派人放到本官书房内的?可怜那小厮,真心将你当作了主子,到死都没有将你交代出来。” 周魏冷笑:“贱命一条罢了!早死早投生。或许下辈子就不用再做人家的奴仆了!” 南宫惜笑道:“尤许从不会视人命如草贱,他真心对待身边所有值得之人。无论他们的身份如何!” 第20章 中毒 周魏离开后,趁着周围没有其他人在,南宫惜将食盒打开,在其中一块芙蓉糕内发现了一张纸条。 ‘盒底有解药’ 南宫惜摸了摸食盒底部,那个果然有个暗格。暗格内是一粒棕色的小药丸。 南宫惜皱眉,不明白周魏为何会莫名其妙的给她送什么解药?她并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她将解药藏在身上,想着日后有机会拿给太医看看 。 …… 南宫惜入天牢后,她之前与皇帝正在商议的兵器改制之事便不疾而终了。 之所以要改制,是因为尤许之前给了南宫惜几个新兵器的制法,南宫惜觉得这些兵器威力太过强大,只能掌握在皇帝的手中才安全。所以与皇帝商议后,她便想建立一个只听令于皇帝的兵器司。 若改制成功了,将大大削弱兵部在朝中的地位。 丞相府的下人依旧待在府里,而整个丞相府外还围着很多的禁卫。 百姓都觉得是皇帝厌弃了丞相大人,想要卸磨杀驴,暗地里有很多人为南宫惜抱不平。 皇宫。 皇帝看着手中的奏折,气愤的拍了拍:“哼,这些酒囊饭袋,能力比不上丞相不说,落井下石的本事倒是一个比一个强。” 宫人忍着笑意:“您刚刚不是还说有几位大人为丞相求情吗?”有求情的必然就有那落井下石的。 皇帝叹气:“这些年,丞相为朕做了不少的事情,得罪的人确实也太多了些!”所以求情之人寥寥无几。 将奏折扔在一旁:“看来,也是时候该收网了!” … 兴和四年夏,朝廷在边境抓到了一个商队,在商队的马车上发现了大量的荣朝兵器。不久后兵部尚书府和庆郡王府被查抄。 庆郡王被抓后供出,司南宁也参与了陷害丞相之事。 司南宁站在牢房外,看着蓬头垢面的庆郡王笑道:“你总觉得司姓皇族看不上你们这些异姓王,我今日便来告诉你们为何会如此。” 他缓缓坐在狱卒搬来的凳子上,讥讽一笑道:“我虽然恨南宫惜,可我不会因为这个便与你们一起行卖国之举。我司家人不会做有损荣国的事情!” 庆郡王怒道:“所以,你是故意的?故意从我们手中骗出了那些北辰国的密函!”那些诬陷南宫惜的密函确实是真的,只不过与北辰暗中勾结的人是她和兵部的人。 隔壁牢房的兵部尚书苦笑道:“谁让咱们自己蠢呢!”居然会认为只要南宫惜倒了,与北辰之间私自买卖兵器之事便不会被发现。 是他们太低估了皇帝对南宫惜的信任,也太高估了自己的计策。如今想来真是漏洞百出! 其实最重要的是皇帝不信、也不想南宫惜死。若是皇帝真的要做那兔死狗烹之事,他们这计策或许可以成功。可惜他们错判了皇帝对南宫惜的态度。 皇宫。 南宫惜跪在地上,皇帝挑眉问道:“丞相这是怎么了?为何要给朕行此大礼?” 南宫惜:“臣是在请罪,臣欺瞒了圣上尤许的真实身份。” 庆郡王也是因为这个,暗中将尤许的真实身份透露给了皇帝,本以为可以离间君臣二人的关系,才趁机行了诬陷之举。 皇帝白了南宫惜一眼:“朕是挺生气的!爱卿这般的人物,居然会为了一个男子欺骗朕。” 她停顿了片刻后继续道:“可朕记得先皇临终前的叮嘱,朕信你不会危害我大荣朝廷。” 所以君臣二人才一同商议了这么一出引蛇出洞的大戏,让那些人自己露出了马脚,主动将罪证拿了出来。 “南宁这次可是帮了不少忙,你……唉~算了。尤许对你确实用情很深,并不比南宁少!” 见南宫惜满脸的疑惑,皇帝好心解释道:“尤许那日来找朕,将他自己的所有的底牌都给了朕,恳求朕为你洗清冤屈。”说着她笑看着南宫惜问道:“你还不知你这位夫郎的厉害吧?人家短短两年赚的银子比朕的国库还多。” 见南宫惜看过来,皇帝激动道:“原来那突然冒出来的长春商帮也是他的。” 见南宫惜被震惊的不轻,脸上还带了些肉疼出来,皇帝没好气道:“你把朕想成什么人了?朕可没有凭白要他的银子和家产。如今我们可是合……对,合伙人!”这个词还是听尤许说的,皇帝觉得挺形象的。 合伙人,合伙赚别人兜里的银子! 皇帝有信心,他的国库和私库在不久的将来都会丰盈起来的。 从皇宫出来后,南宫惜直接到了尤许暂住的宅子内。 “我不是让你信我吗?为何还要奉上所有家产去救我?” 尤许很自然递给她一杯温水:“我有猜到这是你与圣上的计策,可万一呢?万一圣上…只要是关于你安危的事情,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不会让它发生。” 南宫惜上前抱住尤许,将脑袋靠在他的怀中。 “尤许,再陪我在京中待三年!三年后我陪你一起浪迹天涯可好?” 尤许柔声道:“好!不过,今日惜儿要留下来陪我。” 南宫惜如今已经对这个称呼很适应了,她笑着点头:“好,我想听你弹琴。” 入夜。 南宫惜与尤许并排坐在桌案旁,南宫惜的头轻轻靠在尤许的肩上。 尤许温柔询问:“惜儿想听什么?” 南宫惜回道:“只要是你弹奏的,我都想听。” 琴音缓缓从指尖流出,屋外月光淡淡洒在庭院的小径上,屋内有情人相依偎在一起,岁月静好。 南宫惜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那种心慌的感觉又出现了。她不由的抚上心口处,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凉。 尤许弹琴的动作一停,关心道:“可是累了?哪里不适?” 南宫惜怕尤许担忧,轻轻摇头:“应该是累了,你抱我回屋吧。” 借着烛光,尤许发现南宫惜的脸色很苍白。他眉头挑了挑,心中不由一紧。 “我们去看大夫!” 南宫惜伸手摸摸尤许的脸,安慰道:“看你,瞎紧张个什么?我真的没……” 后边的话还未说出口,南宫惜突然身子一晃便要倒下! 尤许一把将人抱在怀中,却发现南宫惜的嘴角有血缓缓流出。 第21章 仙梦 见几个太医都是一副摇头叹息的模样,尤许的呼吸都差点停止了。 “几位太医,丞相她……?” 几位太医互相看了看对方,最后其中一位最年长的太医开口道:“信王爷,丞相没病……” 不等老太医说完,尤许着急问道:“没病她为何不醒?”昨夜南宫惜晕倒后一直昏睡着,期间从未醒来过。 “王爷莫急,且听下官细细说来。” 尤许压制着内心的焦急,希冀目光紧紧盯着说话的老太医。 “丞相脉搏虽然看似正常,可我等还是有些其他的猜测。”老太医说罢看了几个同僚一眼继续道:“北辰国有种奇毒,名曰仙梦。中此毒者起初会偶尔心悸,毒发后人会陷入沉睡直至死去。” 尤许身子一晃,堪堪扶住了一旁的桌角。 “您老可知解毒之法?” 老太医摇头:“此为北辰皇室的秘药,方子并未流传出来,所以这解药……” 另一位太医提醒道:“若是丞相醒来告知是何人下毒,或许那下毒之人身上有解药。” 尤许眼神一亮,看向几位太医问道: “几位可能想法子让丞相清醒片刻?” 老太医缓缓点头:“待我等回去查阅药典,或许可能找到法子。” 尤许对着自己行了一礼:“劳烦几位了。” 太医们皆面露惭愧的摆手,他们解不了这种毒,实在汗颜。 送走几位太医后,尤许坐在床榻边用湿帕子帮着南宫惜擦拭着干裂的唇。 尤许之前试过,如今的南宫惜根本无法进行吞咽。水米未进如何能行?这样下去身子根本扛不了多久的。 “惜儿,你说三年后要陪我浪迹天涯,不能食言的!” 尤许从来没有如此慌乱无力的时候。即便他是女权世界的男子,他也觉得自己能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可是如今,他居然救不了她! 即便知晓是北辰国的毒又能如何?南宫惜剩下的时间根本不足以他派人去到北辰寻解药。 想到这些,尤许猛的站了起来。真是关心则乱了,他居然忘记了庆郡王和兵部尚书!既然他们与北辰国有勾连,那南宫惜的毒多半是这两人所为。 “青苗,照顾好大人,我要出去一趟!” 青苗恭敬应下,有些担忧的看着尤许离开。 如今那二人在天牢,不是谁都能轻易见到的。所以尤许先是入宫见了皇帝,之后皇帝派人带着他到了天牢。 庆郡王靠在牢房的墙壁上,听到有人来也只是懒懒的抬眼看了看。 尤许直奔主题道:“南宫惜身上的毒是你派人下的吧?” 庆郡王哼了一声:“这次你可猜错了,我虽然讨厌她,也想送她见阎王。可惜我的人太废物,没能近得了她的身。” 尤许见她不像是在撒谎,将目光转向了另一旁的兵部尚书。 “哈哈~!是老夫做的又怎样?”兵部尚书很痛快的承认了毒是她所为。可见她这般肆无忌惮的样子,尤许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老夫的九族都保不住了,拉她南宫惜陪葬有什么不可以的?” 尤许忍着心中的怒气,凑近牢房大门低声道:“若你能拿出解药,我可以想法子救下你府中一人!” 兵部尚书看了尤许一眼,无所谓道:“你的条件确实有些诱人,可惜解药只有一颗,估计那人已经自己服用了吧!” 尤许一脚踹在牢房门上,目光冷冽道: “解药在何人身上?若是不说,本王便将你那几个子女拉来你的面前,然后一刀一刀的割下他们身上的肉来给你吃!”说罢他俯身盯着牢房内的兵部尚书,压低声音道:“你知道的,本王绝对可以让圣上同意这个做法!” 兵部尚书脸色一僵,尤许的话她是信的。而且她从未在哪个男子身上,感受到过这般凌厉的气势。 虽然勾结外邦是诛灭九族的重罪,家中子嗣结局都是死,可她也不忍心让自己的血脉死的那般凄惨。 “我说!周魏是我的人,他同样中了仙梦的毒,可我真的只有一颗解药,很早之前便给了他!” 尤许深深看了他一眼,而且转身出了天牢。 凭借丞相府的人力想找到周魏还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傍晚时分,尤许便得知了周魏之前所居住的地方。 一刻不敢耽搁,尤许带人来到了城郊的一处小院子。 院中没有丝毫的动静,尤许踹门后进入了屋内。 床榻上躺着一个人,更确切的说是一具尸体。 尤许捂着口鼻上前,发现正是周魏。而他应当是自杀而亡。 唯一可能有解药的人已经死了,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尤许气怒交加一掌拍在一旁的桌案上。 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桌子随即断裂倒地。同时掉落的还有桌上的几张纸。 尤许瞥见纸上写有字迹,弯腰捡了起来。 看过上面的内容后,他连忙走出了屋子。下人问道:“王爷,怎么样了?” 尤许回道:“立刻回府!”他走出几步后看向两个仆人叮嘱道:“你二人留下,将屋内之人好生安葬了吧!” 若信中所言是真,周魏也算是救了南宫惜一命。尤许不想计较他下毒之事,这也是个可怜之人罢了。 回到府中,尤许开始在南宫惜身上摸索。可她身上并未有什么解药。之后他又在屋中仔细的寻找一番,依旧无所获。 “怎么办?怎么办?”尤许看着床榻上的南宫惜,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焦急。 天还未亮,老太医便急匆匆的来到了丞相府,这次与她一同前来的还有皇帝。 不等尤许行礼,皇帝便道:“免了,先看丞相。” 尤许将人带到屋中,皇帝上前看了看南宫惜的脸色。 “高太医,接下来靠你了。” 老太医恭敬应下,上前开始查看南宫惜的状况。片刻后,她取出了一套银针来。 “臣只能强行将丞相唤醒片刻,需要问什么,圣上与王爷定要快些。” 皇帝看了尤许一眼,往后退了几步。 尤许会意上前几步来到了南宫惜的榻边。 第22章 醒来 南宫惜缓缓睁开眼睛,尤许连忙上前。 “尤许,吓坏了吧?我没事儿的。” 尤许紧紧握着她的手,重重的点头道:“嗯,没事儿。圣上也来看你了,你不会有事情的。” 南宫惜看向一旁的皇帝,似乎想起身。一旁的老太医连忙出声阻止道: “丞相您不能乱动!还扎着针呢。” 皇帝也道:“丞相,好生躺着吧。”说罢看向尤许催促道:“信王,说重要的事情。” 尤许点头,重新看向南宫惜:“周魏可给过你什么药丸或者药粉的?” 南宫惜似乎有些懵,她思索了片刻后才缓缓点了头。 “药在何处?”尤许语气焦急。 南宫惜回道:“在书房的书桌上,红色木匣,褐色药丸。” 尤许起身:“我去找来!”说罢也不顾其他直接冲了出去。 老太医趁着空档喂了南宫惜几口温水。 “丞相,您很快便会再次陷入昏迷,不过等喝下解药慢慢便会彻底的清醒了。” 南宫惜看了一眼皇帝:“臣让圣上担忧了。” 皇帝叹气:“是朕让丞相受苦了。” 这君臣和谐的一幕没有维持多久,南宫惜又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尤许很快抱着木匣子返回,他将里面的药丸递给老太医后继续守在了南宫惜的身边。 “解药须分两次喂给丞相,因为丞相不能自主吞咽,须有人以口渡之。”太医解释道。 尤许:“您只管说如何做,我来。” 太医看了一眼皇帝,将解药的用法说给了尤许。皇帝已经出宫许久,叮嘱了几句后便回了宫。 不过却是令老太医暂时住在丞相府,等着南宫惜彻底毒解。 尤许一刻也不敢离开南宫惜身边,就那么不吃不喝的守到第二日的傍晚时分。 “夫君?” 听到南宫惜醒来后的称呼,尤许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连忙将水喂给南宫惜喝。 喝了些温水后,南宫惜觉得嗓子也舒服了许多。“我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 尤许柔声道:“等有力气了再说你的梦,大厨房热着清粥,青苗已经去取了。” 南宫惜轻轻点了点头:“好,我听夫君的。”她很喜欢梦里的这个称呼。 老太医听到南宫惜醒来,很快便也来了主院。仔仔细细的诊断一番,确定人彻底没事后便提出了回宫复命。 夜间。 尤许依旧陪在南宫惜身边。即便是许久没合眼,他依旧不敢入睡。 二人十指相扣,并排躺着。 南宫惜心疼道:“尤许,我已经没事儿了,你安心睡吧!”再这么熬下去,她都担心尤许会累垮。 尤许转身缓缓道:“幸好你无事!幸好解药是真的!”他其实也不确定周魏给的是不是真正的解药,只不过那是唯一的希望了。当时他都决定,若南宫惜吃下解药没用,他也不会让她独自离开。 提到解药,南宫惜神色复杂的问道: “周魏他……?” 尤许回道:“我令人将他安葬在了悟感寺的后山。”荣国有个习俗,枉死之人若葬在寺庙周围,来世会投身富贵之家,不会因为枉死而不能入轮回。 “也好,今生受制于人,愿他来世无忧吧。” 周魏写的那几张纸上,明明白白的解释了他所做的一切。 他将毒下在了送给南宫惜的荷包上,所以接触荷包的他也同样中了毒。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即便这件事情他做不成,他们也会再派其他人来做。至少他来做这件事情,还能保证拿到解药给南宫惜。 活着虽然入不了南宫惜的眼,他希望死后南宫惜也能因为这件事情,偶尔的记起他这么个人来。 所以尤许对周魏恨不起来,说到底也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人。最重要的是他这么做也真的是救了南宫惜。 “何其有幸,惜儿对我是有情的。” 南宫惜好奇问道:“若我对你无情呢?你会如何?” 尤许不假思索道:“那我便将你打晕掳走。” 南宫惜突然就笑了起来,这与她猜测的一样。因为尤许真能做出来。大荣就没有这般大胆、不顾礼教的男子。 想到昏迷时做的那个梦,南宫惜说道:“我觉得我们前世也应该是夫妻的!”而且是很相爱的夫妻。 尤许厚脸道:“惜儿说错了,我们应该生生世世都是夫妻才对。” …… 南宫惜身子大好之后,收到司南宁的邀请。想到周魏的结局,南宫惜还是决定去见见司南宁。 茶楼雅室。 司南宁看着南宫惜,终于是释然一笑。 “我确实比不上尤许!他能做到的事情我做不到。我这小王爷的名头是因为我姓司,而他……真的很厉害!” 南宫惜回以微笑:“小王爷也很好!” 司南宁打趣道:“既然你觉得我好,那你娶我?” 见南宫满脸的拒绝,司南宁大笑出声: “行了,逗你的。” 压下眼底的失落,继续道:“怎么说我也是姓司的儿郎,决不能堕了皇族之名。今日相邀其实也是辞行……” 离开茶楼,南宫惜觉得轻松了很多。 转过街角,尤许正在等着她。 “不是说好了在府中等着吗?” 尤许笑道:“我这不是害怕妻主被别人拐走吗?” 南宫惜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别人可没有夫郎这般心眼子多,哪里就能将我拐走了?” 尤许故作失落道:“妻主这是嫌弃我了?” “是,特别嫌弃。” 南宫惜笑意盈盈道。 二人说说笑笑,四目相对时有千丝万缕的情意流转。 兴和七年,丞相南宫惜有孕。皇帝一再挽留后终于是忍痛答应了她的请求,允许她卸任丞相一职。不过却是加封了她为太子太傅。 太子还不知道在何处,太子太傅便已经加封。百官皆明白了皇帝对南宫惜的看重。 此后,荣朝没了南宫丞相。可荣国的很多地方却多了太傅一家三口的身影。 二人奉旨游历,替皇帝巡视各地。二人的女儿便是出生在了大荣的南地。 慕容雪上位后,南苑与大荣友好相处,互通有无,两国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富足。 昌州府。 长春商邦。 平方托腮发着呆,陈管家好笑道:“平方少爷,又在想小主子了吧?既然这么喜欢孩子,怎么就是不愿意成亲呢!” 平方叹气:“唉~你不懂!一个人多好,成亲了哪里还能这般自由!” 陈管家笑问:“若有人还愿意让你这般自由,你就会成亲吗?” 平方摇头:“不知道啊!” 皇城,太傅府。 周管家看着府中的下人收拾,语气有些激动道:“路上的石子儿都捡干净了!小主子可是很喜欢在府中跑的。” 一小厮问道:“周管家,您怎么知道主子要回来了?” 周管家笑道:“再过一个月,可是千秋节,主子定是要回来为圣上贺寿的!” 某官道上。 一家三口下了马车,宝儿抱着南宫惜的脖子:“娘亲,您说府中的果树长高了没?”三年前第一次回京,四岁的宝儿亲手种了一棵果树,离京后可是心心念念了三年呢。 尤许笑道:“说不定今年都结果了呢!” 宝儿高兴的跳了起来:“太好了,爹爹说它结了果子那就一定结了!” 南宫惜温柔的看向尤许,宝儿与她一样,向来对尤许深信不疑! 深信不疑,恩爱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