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她马甲都亿点了,谁惯着你?》 第1章 不是有钱?吃不死他 明城。 聚湘源。 雅致古朴的饭庄内,此刻周围充满了八卦的议论声。 “欸,你听说了没,姜家那个从小寄养在乡下的大小姐,要接回来了!” “听说了,不过姜家做的也是绝,偏偏要在给大小姐的接风宴上同时举办小女儿的定亲宴,我要是那个大小姐,我都不好意思回去。” “也不能怪姜董事长,咱这个圈子,谁人不知,姜大小姐出生自带煞气,都把母亲克死了,出生不吉啊。” “说起来唏嘘啊,想当初,谁不羡慕姜董一双龙凤胎儿,可惜啊,姜夫人生完没两息居然突发大出血去世了,紧接着姜家怪事频发。” “后来还是姜董不知道从哪听说的,请了一个道士作法,没想到这一算居然算出个煞星。” “可不是,你要说不信吧,可是自从这姜大小姐被送乡下,姜家可再无异样,唉,豪门这水啊,太深了。” “且看着吧......” ...... 天字一号包厢内。 蝶舞竖起耳朵,边嗑瓜子边吃着前线最新的瓜,笑的嘴都合不上,冲对面的少女眨眨眼:“欸我说,你这可真是在哪都是焦点,回明城还不到一天呢,就已经成了这帮上流人士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精致低调的厢房内,一张楠木桌两端坐着两人,一人是聚湘源老板蝶舞,一人便是最近明城热谈人物——从乡下接回来的大小姐姜昭。 姜昭懒散没正形地盘坐在宽大软椅上,眉眼疏凉,眼神漆黑冷淡,像宇宙深处永不见底的黑洞,配上那张洋娃娃般精雕细琢的小巧面庞,又生出那么几抹诡谲的疏离感,气场冷艳。 她耳朵上插着一个小巧的耳麦,目光认真而专注地打着自己的游戏。 五分钟后。 屏幕上成功拉出一条横幅——大吉大利,成功吃鸡。 姜昭关了游戏,竖起手机,点开微信一个名为“送钱来”的200人群聊,手指飞快敲打键盘。 【吃不起馒头:三位老板,钱结算一下,半小时500。】 随后群里紧跟着发出三个红包。 【燕子别走:我说大神,你是不是该换个微信名了,天天小几千挣着,好意思说吃不起馒头?】 【猫屎咖啡里有猫屎:对啊大神,不是我说,我每次一看到游戏里全服第一都觉着是系统安排的托,咱能不能就花个68,买个礼包也好啊。】 姜昭收了红包,眼皮倦怠,懒懒撑着,目光无波无澜,万年不变的还是回复一个字。 【吃不起馒头:穷。】 【......】 而后抬头,扔了手机,摘下耳麦,睨了一眼蝶舞,边从兜里掏出一板软糖,边无精打采问:“你刚说什么?” 蝶舞:“......” “我说你是不是掉钱眼里,至于这么穷?” 姜昭抿了抿唇,目光忽然认真起来:“我真的穷。” 蝶舞:“......” 这一辈子这么无语过。 “你......” 蝶舞正说着,姜昭手机忽然来了个电话,没有来电显示,可是姜昭却渐渐蹙起眉头,接起电话,嗓音颇为不耐,冷淡一个字:“喂。” 看姜昭这个神情,蝶舞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估计又是姜家那边来的电话。 没错,来电话的是姜家总管家。 此时他正在乡下,乡下风大吃了一嘴灰不说,到了住处以后发现人还没在,心情自然不快,再加上他打心底里就没看上这位圈养乡下十几年的大小姐,语气埋怨又带着明显的鄙夷:“不是让您在乡下等我吗?您到处乱跑什么?” 姜昭听出来了,不过她不在意,声线淡漠,公式化的语气:“聚湘源。” “什么?您怎么去聚湘源了?那地方不是你能去的!” 鄙夷味已经隔着手机蔓出来了。 “哦?”姜昭唇角微勾,眼底泛起细碎的寒芒,皮笑肉不笑问:“那什么地方是我能来的?” “算了算了,那你在聚湘源乖乖等我,然后点的饭菜什么的记姜家账上,别丢了姜家的面子。” 说罢就挂了电话。 姜昭就这么举着手机,冷意在瞳眸里一寸寸冻结,过了会儿,她才慢条斯理拿下手机,静静望着通话结束的界面,薄唇轻启,倏地笑了:“好样的。” 蝶舞:害怕jpg. 姜昭顺势把手机扔进了衣兜,而后轻抬下颚,云淡风轻道:“去,把今日聚湘源推出的新品都做一遍,还有每日限量特供菜和茶点,酒水专挑贵的上,做出来你们吃,记姜家账上。” 蝶舞嘴角抽了抽。 聚湘源作为名响全球的顶级餐厅,每道菜品都是独一无二的,价钱自然不会低,其中每日限量菜品的价钱更是不低于四位数,新品的价格更是翻一翻,不得不说,姜昭这招,狠! 由是想着,蝶舞就听姜昭幽幽启唇,唇齿间咬出来的字透着股睚眦必报的顽劣:“不是有钱?吃不死他。” ...... 金镶玉。 作为国际高奢顶级酒店,价格昂贵不说,预定就要提前一个月,为了所谓大小姐的接风宴,姜家居然包下了整整一层,也是下了血本。 如果忽视宴会厅门口精心摆放的姜家小女儿定亲海报的话,确实诚意满满。 宴会厅后台。 姜璇一边轻抚自己裙摆,一边向后看去:“妈妈,你确定姜昭那个小贱人不会掀起什么风浪吗?” “她啊,能不能来都是个未知数呢。” 黄婷芝笑着走上前,“放心吧,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她懂什么?也配和我女儿争辉?” 在旁边收拾化妆箱的工作人员没好气翻了一个白眼。 能把抢别人婚姻说的这么名正言顺的也就这对三了。 要不要脸啊? 果然是小三她妈给小三开门。 捅小三窝了! -- ps:女主一人独自美丽,人狠、话有时候多、爱财,平生最喜欢的就是赚钱和男主~ 禁止在本书ky其他作者、其他作品、相关影视人物,【和xx好像】、【xxx这本书也是这样写的】类似话语真的很不礼貌、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不喜欢退出删除书架就好,既然不是上帝,就不要用上帝视角指指点点,无理由差评真的很不喜欢、 看文是一个彼此了解的过程,你们看的开心,我写的开心,就这么简单~ 欢迎来到昭昭和阿淮的世界~ 第2章 这场宴会的女主角去哪了? 宴会正厅。 一排琉晶灯高高悬挂在金丝点缀的天花板上,周围镶嵌的水钻被灯光一照,顿时切出千百道耀眼的碎芒,波光流转,熠熠生辉,映的红毯上的鲜花娇艳欲滴。 各界名流西装革履,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想必这就是许公子吧,真是年少有为啊!” 生于勋贵,出生便自带光环,也注定许今麒从出场便受万人瞩目。 姜璇刚走进宴会厅,便看到她的未婚夫被群朝簇拥,一种荣与俱焉从心头缓缓升起。 这才对吗! 这么优秀的公子哥,就应该是她的! 如是想着,姜璇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仪态万千地从礼仪手中端起一杯香槟,款款走向许今麒。 “今麒。” 许今麒被一众人围着,正烦闷,忽然听到身后一道甜软的声音,眸子里瞬间盛开笑意,他徐徐回头。 待看到姜璇的装造,眼中转瞬即逝的惊艳。 围在身边的人自动退开一条路,许今麒走向姜璇,眸底蔓开笑意:“阿璇,今天真漂亮!” 姜璇嗔怪地看他一眼:“怎么,我平时不好看吗!” “没有没有,今天格外好看!” 两人旁若无人地秀恩自然又迎来一波吹捧。 “哎呦,你看这对小情侣,恩爱的呦!” “可不是嘛,可真是酸死我们这些老头子了。” 姜璇羞赧地从许今麒怀里抬起头,歪头娇憨道:“刘叔,你说什么呢?你哪里老了?你再这么说,我可生气了!” “哎呦哎呦,好好好,叔叔不说了!” 许今麒揽着姜璇腰身,转身对身后一众人缓缓举杯:“各位远道而来,吃好喝好,我们还有点事,不好意思先失陪了。” “好的,许少您先忙。” “祝姜小姐和许少爷天长地久!” ...... 收获了满满一波祝福,姜璇心满意足地跟着许今麒离开了宴席。 只是过了会儿,她忽然觉着有些不对,四处环视了一眼宴会厅,姜璇眉头渐渐拧起,回头问道:“今麒,叔叔阿姨什么时候来啊?” 许今麒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他摸了摸鼻子,“阿璇,我爸妈不同意你我的婚事。” 姜璇瞬间瞪大眼睛,下一秒,那双眼睛里居然慢慢溢出了水雾,她吸了吸鼻子,保养得当的手指紧紧攥着许今麒的手臂。 “今麒,我是真的爱你,是不是叔叔阿姨介意我的身份?可是、可是......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呀......” 正说着,泪珠就滚了下来,可把许今麒心疼的不行。 他连忙抱住姜璇,安抚道:“阿璇,你不用非要得到他们的喜欢,若他们实在不同意,我便同他们断绝关系,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会打扰我们了。” 在许今麒看不见的地方,姜璇眸里的可怜瞬间僵裂,呼吸都慢了一拍。 什、什么? 断绝关系? 许今麒还在安慰她:“不哭了,阿璇。” 姜璇僵硬地扯扯嘴角,做出了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姗姗而来的姜致远到了。 不过面色不太好。 众人一见他身后跟着的男孩子。 心中了然。 恐怕又是姜小公子去了什么不伦不类的地方,惹到姜致远了。 姜致远一路寒暄着往正中央走,还不忘对后警告:“你今天给我老实点,别毁了你妹妹的定亲宴。” 姜邪不耐地抓抓头发,深色瞳孔闪过一丝不屑,没应声,自顾自走到一旁戳着糕点吃起来。 “爸爸。” 姜璇勉强挤出副得体的笑。 看到姜璇,姜致远郁闷的心情总算有所缓合,他爱怜地抚了抚姜璇细密的发丝:“我的小公主今天真漂亮。” “伯父。” 许今麒在身后紧跟着打招呼。 姜致远点点头,而后视线在宴会厅里扫了一圈,而后做出了与姜璇同样不解的神情,只是不等他问,姜璇先一步开了口:“爸爸,伯父伯母有事脱不开身,今天恐怕来不了了。” 姜致远微微一愣,随后神情有些不悦。 再怎么说都是两个孩子的定亲宴,家里长辈怎么能不在? 不过说到底许今麒姓许,母亲是京城顶级豪门容家长女,父亲又是豪门之一许家现任掌权人,名声煊赫,两家集团旗下涉猎众多,事务多点也能理解,但是姜致远就是心里憋闷。 强行压下心头千回百转的心思,他笑着对面前两个小辈说:“没事,到底是你们两个定亲宴,我也不图什么,就是希望你们两个人能福快乐。” “我们会的,伯父。” 许今麒握紧姜璇的手,神情认真。 倒是姜璇,嘴角抿着,有些犹豫,只是伪装的好,几个人都没发现她的异样。 很快宴会就正式开始。 台下声嚣沸起,热闹地恭维台上站着的一对璧人情侣。 没有人一个人提起,这场宴会本来应该出现的女主角为什么没出现。 酒过半巡。 气氛一片和谐。 只是就在这时,紧紧关闭的宴会厅大门“哐——”的一下被猛地从外面踹开,奢华的白雕门被巨大的后力又弹回两寸,门栓摇摇欲坠。 第3章 婊子配狗,也不一定能天长地久 众人惊魂未定,身板都不由得一颤,恍若被定住般久久没回过神。 空气瞬间凝滞下来。 而姜璇心头却忽然咯噔一跳,她不露神色地看向黄婷芝。 黄婷芝回了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姜璇抿唇,竭力压下心中的不安。 两秒后,从宴厅门外缓缓走进来一道窈窕身影,她戴着黑色鸭舌帽,帽檐压的极低,只露出一双如鹰隼般犀利不容直视的瞳眸,耳朵上插着一个小巧的白色耳麦,一身宽松的白衬衫,下摆随意扎进黑色直筒裤。 单手插在裤兜,另一只手把玩着一副银色手机,双肩包被随意扔在肩头,气场极冷。 抬眼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凉意裹挟着肆虐的戾气瞬间席卷至这间庞大宴会厅。 所有人都恍惚了。 或者是说,被惊艳住了。 女孩儿逆着光走进来的一瞬间,宛如九天仙子般,仙姿玉貌,琼华露浓,偏又披着一层皑皑白雪,一身素装竟将宴会厅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姜邪身子一下子就站直了,一向玩世不恭地瞳孔震颤,唇瓣微动,低垂着眼皮,生涩地低喃出两个字:“姐、姐。” 似乎是心灵感应般,姜昭侧眸看了一眼姜邪,眸光一如既往地冷淡。 见到姜昭的一瞬间,姜璇眸底划过浓浓的嫉妒,指尖狠狠插进手心,不露声色走上前,盈盈浅笑。 “姐姐你终于来了,我之前给管家爷爷打电话他说你先走了,又找不见你,好在你找到地方了。” 说着就要上前握姜昭的手。 姜昭不动声色躲开,看也没看她,只目光冷峭地注视着姜致远,嗓音寒凉:“姜老爷子在哪?”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姜老爷子不是有事来不了了吗? 怎么听这位大小姐的意思好像不是那样呢? 如果这样的话,这姜家现任夫人也有点太不要脸了吧? 要知道这宴厅,是金镶玉高层看在姜老爷子的面子上才同意的,人姜老爷子是用来给大孙女接风洗尘用的,现下不但抢了人家的风头,还不让话事人来。 啧。 “姜昭!” 姜致远感受到众人各异的眼神,脸上一阵红,他目光带上些厌恶,大踏步走下台,伸手就要去抓姜昭。 咬牙切齿小声道:“你爷爷有事来不了,你在这闹什么?今天是你妹妹的定亲宴,既然你回来了,正好也给你把接风宴办了,现在跟我去后面换衣服,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黄婷芝紧跟着也迎了过来,双手慢慢攀住姜致远的胳膊,像是在宣示主权:“这就是昭昭呀,出落的可真漂亮。” “老姜,你先带昭昭去换衣服吧,衣服我都准备好了,过会儿你带着昭昭再过来。” 姜昭眸底淬上抹刺骨的寒凉,她唇角勾起抹极讽刺的淡弧。 “喝着老人的血,不干人做的事,姜先生,是被小三儿的枕边风吹没了脑子吗?” “你怎么和我说话呢!” 在这么多人面前,姜致远也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赶紧给我滚后面去,有事等你妹妹定亲宴结束以后再说。” 黄婷芝掩下眸底的怨毒,依旧是贤妻良母的做态。 “老姜,你别对昭昭这么凶,她刚从乡下来哪里知道那么多?慢慢教就是。” 没规矩。 乡下村姑。 每一个词,都把姜昭在上流圈子的脸往死里踩。 姜昭眉头越拧越深,最后一丝耐心被耗尽,瞳孔被漫无边际的漆黑取代,她微微上扬的眼尾勾起几分乖戾,目光玩味地看着姜致远,缓缓伸出插在兜里的手,漫不经心地敲了敲耳麦。 “没规矩?” 她目光幽幽看向黄婷芝,而后看了眼姜致远,“给过你机会了,你不肯说,那就别怪我了。” 语落,直接转身,动作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姜璇一僵,姜昭转身时那一记意味犹深的眼神令她心头突突的跳,一股寒凉从心头窜起,心底被巨大的不安蔓延。 “我去,你们看,那是什么!” “小年轻玩的真花啊!” ...... 忽地人群中乍开地惊叹声令姜璇眼皮倏地一抖。 她战战兢兢转身望过去。 就见身后巨大的荧屏上,本该放映着她与许今麒甜蜜的照片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她的黑照。 照片高清,360°无死角,还自带音频。 第一张照片,画面中的女孩儿神情暧昧,指尖轻轻勾在男人胸腹上画圈:“黄少,你说什么呢,我对你可是真心的。” 第二张照片,是女孩儿叉着腰,神情狰狞,恶狠狠对水里挣扎的女孩儿道:“你一个土里土气的乡巴佬,居然还想跟我抢,活该你泡在水里!” 第三张...... 第四张...... 姜璇忽地惊叫起来:“别放了!别放了!录影师,给我暂停!暂停!!!” “假的!都是合成的!!” “啊——!!!!!” 黄婷芝大骇,急忙走上台,对着录像组怒骂:“干什么呢你们?让你们停下听不见吗?还想不想干了?” 录像组急的满头冒汗:“姜夫人,姜小姐,不是我们不想停,而是这根本停不下来,我们拔断电源都没用。” 姜致远听着台上焦急的怒吼声,台下兴奋地八卦声,脸色铁青,因为愤怒,颊边肌肉甚至都在时不时抽搐。 照片依旧有条不紊放映着。 直到放完了最后一张。 整个屏幕忽然暗了下来。 下一秒,黑色背景板上出现一串冒着红心的艺术字——婊子配狗,也不一定能天长地久。 ...... 宴会厅走廊。 姜昭浑身敛着低气压,眼角裹着戾气,又冷又不耐,与耳机里幸灾乐祸地狂笑声形成鲜明对比。 “老大,你是不知道啊,那帮人多么可笑,哈哈哈哈哈,居然还想破我的代码,异想天开!” “尤其是那个谁啊,啧啧啧,清纯人设毁了个稀巴烂,我看她还敢在你面前蹦迪不!” “闭嘴!” 姜昭冷冷淡淡两个字一出,世界瞬间安静了。 她沉了口气:“姜老爷子被送哪去了?” 第4章 明城城北,内有乾坤 “欸,说到这个!” “你肯定想象不到,黄婷芝那个三儿有多畜生。” 耳机里声音顿了一秒,随后不可置信开口:“她居然派人在路上把老爷子打晕然后扔到城北去了,我靠,幸亏有弟兄在那边活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明城城北,出了名的疯人所。 城北两个字一出,姜昭眸光霎时间阴冷了下来,眉宇间笼着一团阴郁,她哂笑了声,低喃着:“真能作死。” 轻慢的音调却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阴沉。 “老爷子现在怎么样?” “不太好,昏迷。” 姜昭嗯了一声,“我马上过去。” 就在这时,一股冷松般清冽的醇香扑了过来,中间混杂着古檀木冷质馥郁的味道,余味悠长,姜昭紧皱的眉头几不可见的松了松。 出于本能地她用眼角余光向旁睨了一眼。 行走间,她只能见到男人如刀削般冷冽锋利的侧脸轮廓,眉眼深邃,如残星冷月,矜贵中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就在她微微愣神间,男人一道孤冷的声音从上砸下:“无极接单没有?” 姜昭身形一顿,微微侧头,有些不解。 找无极? 就在这一瞬间,两人擦肩而过。 而走在前面的容景淮,脚步倏然一顿,他猛地转身,望着前面远去的纤瘦背影,一向面无表情地凤眸涌上些异样。 跟在他身旁的心腹容玄脚步一顿,他顺着容景淮的方向看去,没发现什么特殊情况,疑惑问道:“爷?” “无极定位在明城便消失了,属下无能,并未成功定位到她的具体位置。” 容景淮抿了抿唇,收回目光,漆黑凤眸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寂,他转头朝着电梯走去:“继续盯着,用我的名义继续下单,价钱翻一倍。” “是。” ...... 明城城北,出了名的脏、污、乱,明城三无灰暗地带,是上层名媛避之不齿的地方。 姜昭甫一踏进胡同,一股霉质的腐臭味扑面打来,她眉头逐渐拧起,唇瓣越抿越紧,杏眸闪过一道冷光。 再往里走,爬了大片青苔的墙瓦,随处可见的烂臭的垃圾以及堵在围墙上已经辨不清模样的乞丐,姜昭扣在背包上的手指紧了紧。 似是忍无可忍,她压着一身冷气,碾着脚下一粒碎石,脚尖微动,对着身侧墙上的人就踢了过去,声音寒峭:“鸣六,你是不是想死?” 下一秒,贴在墙上的人回头,一张脸稚嫩白净,哪里有一点小乞丐的样子? 鸣六委委屈屈转头,“昭昭姐,这些都是大哥让我弄的,我冤枉啊。” 姜昭嘴角抽了抽,额头青筋直跳:“你扔垃圾就扔垃圾,摆出个阵做什么?” 刚走进来的时候,姜昭就觉着不对劲,这看似杂乱的垃圾东一处西一处,实则不然,内行人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一副迷阵,入阵者轻则迷失方向,重则陷入幻境,猝死其中。 鸣六咦了一声:“姐你不知道吗?阎爷已经好几次派人来咱们这了,这迷阵是用来防他们闯进来的。” 姜昭身形忽然一顿,眸底骤然迸出噬骨的杀意,寒气肆虐整间巷口,眉眼覆着一层深深的雾霭,她唇角扯出一抹狠厉的弧度,半晌,轻启唇瓣:“下次直接摆杀阵,不用这么含蓄。” 说这话时,她声音很轻,无形之中却透着股的杀气,像是暗夜里锋利的刀刃,无端令人心慌。 鸣六跟在她后面,身体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吓的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乖巧地跟只小鹌鹑一样。 一路上,姜昭周身都聚着一层阴郁,鸣六也跟着煎熬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大院,再看到鸣祁,鸣六差点哭出声,他赶忙跑到身后鸣祁,一点也没有平时被他欺负的委屈不甘。 “大哥。” 鸣祁笑着揉揉鸣六的头,“去后面收拾收拾自己。” 随后将目光投向站在不远处的少女,双手张开做拥抱状,唇角扬起一抹怀念的笑,面容温和:“好久不见,小师妹。” 鸣祁,明城城北实际掌权人,习得一身出神入化的中医,与姜昭同拜隐世药谷谷主门下。 外人只道明城城北霍乱不堪,却不知其内里乾坤。 自明城建设以来,明城城北便一直是神秘不可侵的存在,虽然外界名声不好,但是每一个从这里走出去的,不是富贾名商,便是权门显贵。 削尖了脑袋想进的人一大片,这也是为什么外人会看到城北聚集着许多乞丐的原因。 有些人心思太脏,手段又不高明,也注定了,这些人永远只配充当城北用来迷惑世人的名面。 姜昭敷衍地拍开他张开的双手,随意将背包扔在院里的椅子上,身子散漫地倚靠在百年古树,漫不经心垂着眼皮,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姜老爷子怎么样?” 鸣祁笑着摇摇头,继续拿起喷壶浇养起他那一片特意开垦出来的药田,边浇边道:“命保住了,不过活不过太久,早知道姜致远愚蠢,没想到他这么蠢,连枕边人都看不好,暗中给姜老爷子下毒都没发现。” 姜昭清楚鸣祁的医术,他说治不了,那便真的是治不了,想到此,她抿抿唇,眸底晦暗,支起身子:“我去看看他。” 从小被扔到乡下,其实姜昭记忆力关于姜家的片段很少,只是能偶尔记起一位老人慈祥和蔼地给她摇着拨浪鼓,一声一声不厌其烦地哄她睡觉。 只是真真假假,姜老爷子若是真心疼她,又岂会任由姜致远将她扔到乡下十几年不闻不问? 或许是姜昭骨子里的亲情淡薄,姜老爷子之于她说,只是熟悉的陌生人。 若不是念着那点的恩情,她不可能依着老爷子,回姜家那个大染缸。 房间里,望着躺在床上面目消瘦的老人,姜昭唇瓣抿了抿,半晌,轻叹口气,弯腰替老人掖了掖被角,去了话事堂。 鸣祁正在煮茶,余光瞥见姜昭的身影,不疾不徐开口:“看过了?” 姜昭点了点头,在鸣祁对面坐下,毫不客气地将他给自己沏的茶抢过来,也没喝,就在手中把玩,一双眸深彻见底:“人好点以后送医院,然后想个办法给姜家递个信儿。” 鸣祁点了点头。 姜昭抬眼:“阎鹤翔怎么回事?” 鸣祁笑道:“你问我?当初你一颗炮弹给他轰回北岛,就没想到过他会再回来?” 第5章 以后让人恶心的话少说 姜昭头疼地捏了捏眉头,有些烦躁:“我以为一颗炮弹能把他脑子轰清醒了。” “那小子固执起来跟你一个劲儿,听师哥的,该面对面对,躲着没用。” “行,下次他再来,你告诉我声。” 确实不能再这么拖着了。 ...... 姜家。 偌大的客厅内,佣人每个人都噤若寒蝉站着,大气都不敢出。 只空气中的断断续续传出来几道柔柔弱弱地哭嗝声。 姜璇红肿着一双眼,细细啜泣着,纤弱的身板一抽一抽的,好似下一秒便要晕过去:“爸爸,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我可以......我可以给她腾地方,但是为什么她要这么陷害我?” 黄婷芝心疼地抱着姜璇,看向姜致远,眼角也挤出几滴眼泪:“老姜,虽说姜许两家的婚书上没写女方的名字,但到底是姐姐和容夫人的关系好,婚约说白了也是给昭昭的,我知道昭昭心底有怨,今天才闹了这么一出,是璇璇福薄,配不上今麒。” 母女俩一唱一和,瞬间将姜昭钉上了罪恶板—— 是姜昭不懂事,恶意剪辑视频想毁了姜璇,想以这样的方式抢回许今麒。 姜致远怒火中烧,眉眼是藏不住的嫌弃与厌恶,恨恨道:“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只会使一些低俗手段。” 说着,他视线落到姜璇身上,冷硬的声音立刻柔和下来:“璇璇放心,这件事爸爸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尽快还你清白。” 交代? 清白? 姜璇眼中划过一抹慌乱。 像是寻找主心骨般看向黄婷芝,黄婷芝不动声色地点了一下头,而后惴惴不安地看向姜致远,垂着眼睛低声道:“老姜,你工作那么忙,就别忧心璇璇的事了,我已经找了相关技术鉴定公司,结果明天就能出来了,我这样先斩后奏,你不会怪我吧?” 姜致远哪里受得了黄婷芝这般小心翼翼,他连忙拥住黄婷芝的肩膀,爱怜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婷芝,你不需要在我面前这么小心,你我还不知道吗?想做什么就去做,别委屈了自己。” “嗯!” 黄婷芝娇柔地点了下头,一把软嗓好似能掐出水来:“老姜,你真好。” 在姜致远看不到的角度,黄婷芝的眸光倏然一变,阴鸷又狠毒。 这厢三个人柔情蜜意,姜邪自己单坐在一侧沙发,一头银白嚣张恣意,他眼皮松懒耷着,十指飞速地转动着自己手里的魔方,与姜昭如出一辙的杏眸带上几分麻木地厌倦,不耐出声:“开完会了没?我能走了吗?” 黄婷芝动作一顿,随后猛地从姜致远怀中挣扎出来,视线落到一旁的佣人身上,忙出声:“刘妈赶快吩咐人做些吃的,小邪一夜未归想必早就饿了,先热杯牛奶。” 听听,这话是多么为他着想。 如果忽略姜致远面上再次涌上来的怒火的话。 “姜邪!今天是你姐姐宴会我给你面子,你以后要是再敢去不三不四的地方给我鬼混,我打断你的腿!” 姜邪勾起唇瓣讥讽一笑,慵慵懒懒站起身,动作轻慢地拍了拍自己的腿,眼皮睨着他:“来,腿在这,你打。” “你!” “小时候没见你管我,现在装什么慈父呢。” 说着,他随手捞起茶几上的帽子,似若无人般往玄关方向走,扬起手臂挥了挥手,语气轻慢又讽刺:“饭不用给我准备了,我怕下毒。” “姜邪!” 姜致远被姜邪气的胸膛剧烈起伏,怒意上脑,他随手抄过茶几上的烟灰缸冲着姜邪的后脑勺就扔了出去,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姜邪!” “小邪!” “哥哥,小心!” 几道惊呼在他身后响起,姜邪双手抄兜,淡然地转过身,望向飞来的烟灰缸,眸光平淡死寂,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白皙的手从旁伸来,稳稳地抓住了那台烟灰缸。 因为用力的缘故,白皙的手背若隐若现凸出几根青色的脉络,姜邪眸光一僵,慢慢转头向旁边望去。 就见姜昭浑身散着冷气,头上扣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压的极低,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姜昭卷翘纤长的睫毛与一双孤寂雪松般凌然的深色瞳眸。 女孩儿纤骨瘦弱的身躯挡在他前面,如一座巍峨山脉,那一瞬间,姜邪眸光剧烈波动,他唇动了动,声音极低地道:“姐姐。” 这声姐姐,迟了十七年。 姜昭眸色寡淡,她捏着烟灰缸把玩了两瞬,唇角一侧微勾,随后手臂一扬,漫不经心中透着几分坏。 “哗啦——”一声响,烟灰缸正正好好地碎裂在垃圾桶里。 巨大的碎裂声将姜家所有人的心弦拉了回来。 姜致远最先回神,他大踏步走到姜昭面前,因为愤怒,指着姜昭的手指都在发颤:“逆女,你还敢回来!” “你知不知道今天的宴会来了多少人?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恶劣给家里人造成多少困扰?能不能学学你妹妹的乖巧懂事?” 姜昭望着鼻前这根来回摆动的手指,漠然如深潭地眸子好似被扔进去一颗石子,激起一圈圈波澜,她忍着想要将之毁灭的冲动,扯了扯唇,声线凉冽:“把你手指给我拿走。” “你!” “姜昭!” “除了会惹祸你还会干什么?!” 黄婷芝整理整理衣摆,温温柔柔上前,压下姜致远的手指,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老姜,你这是干什么?昭昭刚回来还不适应,都是小孩子间的玩笑罢了,你也别放在心上。” “是啊,爸爸,误会解释清了就好,别伤了和气。” 姜璇顶着一双肿胀的眼睛,善解人意地劝着。 姜致远眉头紧拧,恨铁不成钢地开口:“看看你妈妈,再看看你妹妹,姜昭,能不能学学?” 姜昭眸底渐渐溢出一层刻骨地寒意,眼睫轻抬,嘴角勾起几分嘲讽:“姜先生,如果脑子不好使的话,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遍,我母亲早在生我和姜邪时已经去世了,以后这种话少说,别让我母亲在地下还不得安宁。” 第6章 血色罂粟,无极!(爆!) “你!” 姜致远气的一双眼眶都在发红,“你这个不孝女!还敢跟我顶嘴!” 说着还尤为不解气,一只手猛地抬起,对着姜昭的脸便扇下来。 姜璇躲在黄婷芝身后,唇瓣弯起一抹小弧度,幸灾乐祸地看着。 耳侧带风,姜昭终于抬起了头,一双眸却越发黑沉,死寂的像是一汪孤潭,她面无表情抬起左手,轻松抓住了距离她脸侧不到一公分的手。 微微上扬的眼角带上些戾气,她慢慢回眸望着近前的手,轻轻笑了声,冷质如玉碎般孤泠的声音幽幽响起:“好久都没人敢跟我动手了。” 她手上忽然一个用力。 “嘶——” “姜先生,你与我之间没有父女情分,也不必效仿别人家父慈子孝的样子,我回姜家不是为了你,至于宴会是不是我胡闹,你最好打听打听,姜老爷子到底在哪。” 话落,她猛地甩手,好似手中握着什么脏东西般。 “姜昭!” “你无法无天了是吧?我不管你之前怎么样,你既然回来了就得听我的,我打你你就得给我乖乖受着,还敢还手?” 说着,姜致远忽然抬声:“来人!传、” 家法两个字还说出来,就被姜邪不耐烦地打断了:“老姜,差一不二行了,我姐只不过是收紧了些力道,你手腕红都没红,比得过我小时候一顿打么,在这儿装什么呢?” 说完视线径直落在姜昭身上,抿了抿唇瓣,眸中闪过一丝挣扎,却还是勇敢开了口:“姐姐,我带你去你房间。” 边说着,边伸出手,像是想要去拉姜昭,结果手伸到半空忽然又犹豫起来,想握又不敢握,顿了两秒,他忽地抬起那只手泄气般揉上自己的一头银白头发。 率先抬步往楼梯走,落荒而逃的背影,又带着几分别扭:“跟我来吧。” 姜昭看着好笑,插在兜里的右手摸出一板软糖,旁若无人般抠出一粒扔进嘴里,这才慢慢跟上。 姜璇回头看向姜邪的背影。 眼中的妒意一闪而过。 这十几年来,姜邪从来没有叫过她一声妹妹,她知道,姜邪怨恨父亲另娶,她本以为终有一天她可以感化他,可是到今天,她才真正看清楚,姜邪是纯粹的看不上她,厌恶到连唤一声妹妹都不愿。 -- 姜家作为明城有头有脸地望族,宅院建的还是相当气派的。 光是花坪就占了百亩,精致错落着各种名贵的花草,饶是对姜家的财力了然于胸,但是当姜昭看到二层偌大一条长廊上只有两个房间时,心底还是涌上来一股荒谬。 姜家这是有钱没处使? 正巧她缺钱,要不要让她来给姜氏集团放放血? 姜邪许是看出姜昭的无语,摸摸鼻子,忽地垂下眼皮,精致的杏眼耷拉着,眸光黯然:“老姜他们都不喜欢我,黄婷芝那个恶女人还虐待我,他们都不愿意和我住一起,就单独让我住在二层。” “姐姐来了,能不能陪陪我?” 最后一句话,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带着几分说不清的委屈,像只等待主人顺毛的大型拉布拉多。 正在楼下生闷气的姜致远and姜璇:“???” 你真的礼貌吗? 姜昭神色一顿,懒慢地啊了一声,尾音拖长,“我住哪里都可以。” 然后从兜里把刚才那板糖掏了出来,递给姜邪,依旧是冷淡两个字:“给你。” 姜邪银白发丝下遮掩地眼瞳瞬间亮了起来,他抬起头,弯起一双眸,乖乖地笑呼:“谢谢姐姐,姐姐真好!” 姜昭神色闪过一抹不自然。 好在姜邪知进退,很快就进了自己房间。 房间里。 姜昭将背包链拉开,将包里零零碎碎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了床上。 随后将一台笨重电脑打开,瞳孔扫描开了机。 蔚蓝色海天界面上一朵妖冶的血色罂粟格外显眼。 这时,右下角忽然弹出来一个红色三角带着感叹号的标识,来回闪烁着。 姜昭唇角邪佞地勾起,慵懒耷下的眸子缠着几分漫不经心地玩味,她不慌不乱地从背包夹层里又掏出一板软糖,撕了包装扔进嘴里。 橘子清甜的果味瞬间溢满整个口腔,姜昭眼底拂过一丝满足。 就这么任由身子靠在柔软大床上,一只腿贴着床自然下垂,另一只腿弯曲半搭着,姿态闲恣。 五分钟后,直到整个电脑界面突然陷入一片黑,她才抱起电脑。 十指搭在键盘的一瞬间,瞬间飞了起来。 编辑运行框如流水般划过无数串黑红相间的代码。 明明灭灭的屏幕暗光划过姜昭眼底,带出一片讳莫如深地诡秘。 一分钟后,她眸底的兴味达到极致,甚至在小拇指敲下“enter”键时,唇瓣还溢出一句愉悦地低语:“游戏结束了~” 几乎是同时,躺在床上的厚壳手机响了。 姜昭撇撇嘴,边吃着糖,边按了接听。 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行啊你,联盟那帮小崽子加起来都没干过你。” 姜昭啊了一声,很公允地点评道:“怪不得,我这次花了一分钟。” 以前都是十几秒。 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对面人此刻崩裂的心情。 “不是,大佬啊,都一个联盟的,你能不能手下留点情,这帮小崽子每次跟你过完招都没精打采的。” 也是,任谁苦练了半把个月,结果还是被对手一招灭,心里都不是滋味。 姜昭无所谓的哦了一声:“那你让他们别上来找揍,来攻我电脑,我没给他们反植就不错了,别要求我太多。” “......” “行!你是大佬,你说了算。” “不过大佬,您已经两年没出山了,手下单子排成山了已经,我之前跟你说的那单,你真的不能再考虑考虑吗?” 姜昭眉头渐渐拧起,语气带上了丝不耐,沉声道:“蔺昇,我说过、” “雇主加钱了!” 准备拒绝的话语已经滚到了嘴边,结果生生被姜昭绕成了两个字:“多少?” “翻了一倍。” 姜昭眉梢微挑:“哪个冤大头?” 本来这单子没什么难度,只不过是她懒,如果接了这单,少不得要惹上些不必要的麻烦。 对面话语停滞了一秒,“京城容景淮。” 第7章 这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容景淮? 姜昭眼尾轻挑,划过一抹耐人深思的寻味。 她听说过这位爷的名号,京城顶级豪门世家容老爷子的老来子,京城名副其实的太子爷,性情寡薄,手腕狠辣,人送外号玉面阎罗,又因其与楚、步两个世家公子哥交好,京城尊称他一声容二爷。 只可惜这位爷鲜少在众人面前露脸,究竟是不是玉面,姜昭还真没见过。 早年她与这位容二爷有过一次交手,只可惜月黑风高,她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侧影。 从骨相来看,确实绝色。 姜昭眸光幽深,唇瓣微动:“我考虑考虑。” 这就是有戏! 蔺昇喜不自胜,堂堂一个联盟话事语气居然这么卑微:“好嘞大神,您想考虑多久都行,我随时恭候~” 姜昭:“......” 她面无表情摁断电话。 头疼地摁了摁太阳穴,然后将手机扔进包里,掏出兜里另一副轻薄的银白智能机,径直打开微信,点开置顶群聊。 送钱来—— 【吃不起馒头:现在有空,谁来?】 几乎是瞬间,消息如流水般涌了出来。 【猫屎咖啡里有猫屎:佬,我来!今天我要冲王牌!】 【燕子别走:佬,今天我要让我的kd破3!】 【......】 姜昭眉梢微挑,手指漫不经心敲着九键。 【@猫屎咖啡里有猫屎@燕子别走@鲤鱼一生之敌,上号。】 【好嘞!】 ...... 同一时间。 明城墨澜雅苑。 市中心一等一的繁华地段,一平方米售出天价,实打实的权贵聚集地。 顶层。 许今麒盘着腿正襟危坐倚在沙发上,耳朵上挂着一副挂耳式蓝牙耳机,怀里抱着一个大抱枕,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屏幕。 “大佬,别吧,咱们别去中心车站了,我站都站不住,一落下就倒。” 隔着耳机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我在,你死不了。” 许今麒:“!” “佬,你对我真好!” 偌大客厅里只有许今麒时不时地拍腿惊叹叫绝声,几个佣人站在他身后,看都不敢看他们家夫人的脸色。 半小时后。 许今麒成功拿下10个人头,距离他上王牌仅差20分,正当他想再厚着脸皮求大佬带他一局时,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阴影。 许今麒一顿,默默关了游戏,在扔了手机时还不忘先往微信里发红包。 头顶一道愠怒地声音落下:“许今麒,我当初不让你和姜璇来往你不听,为了和她在一起甚至不惜和我们断绝关系,结果怎么样?你看没看到那些视频?” 许今麒有些不耐地抬眼,无数遍解释:“妈!璇璇说了,那视频是合成的,再说了,她天天和我在一起,干什么我能不知道吗?没准就是那个乡下来的,记恨我不和她订婚,搞出来这么一出,您怎么什么都信呢?” 容穗宁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看到许今麒这副样子更是恨得牙痒痒。 “你好歹也是京城大学毕业的双学位高材生,怎么眼皮子就这么浅,偏偏相中姜璇了?先不挑家事,光凭他们家今天在金镶玉这一番行径,就让人打心眼里瞧不上。” “你还舔着脸去,这场宴会明明是给昭昭办的,不然你以为我会管姜家这档子破事,为了一个宴会特意去找你小舅?” 许今麒皱着眉头,忽然一把扔了手上的抱枕,忍无可忍地抓了抓头发:“妈,我不小了,我有判断是非的能力,我是真心喜欢璇璇的,我不求你同意,但是你能不能也尊重一下我,在我面前不要说她的坏话?” “你!” 容穗宁眼眶发红,千千万万道理就在嘴旁,偏生就是说不下去。 就在这时,身旁走过来一道松白身影,他端着一杯热茶,从后拥住了容穗宁的肩膀,温润地喉音落下:“别气。” 他边扶着容穗宁坐下,边将热茶放到她掌心,起身时,宽厚的大掌有意无意地拍着她的后背,极尽温柔,只抬眸的瞬间,眸光一下子冷淡。 “爸。” 望着眼前威严疏凉的身影,许今麒嗓音不自觉发颤,刚鼓出来的勇气顿时泄下去几分。 许澜时,京城顶级豪门世家许氏现任掌权人,风光霁玉,是京城出了名的温润贵公子,只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许澜时轻易不生气,但是一旦生起气,必见血。 “干涉你,是因为你妈妈关心你,不想你误了一辈子的大事,今麒,从小,我和你妈妈就没拘着你,你想做什么、怎么做从来都是任由自己心意,你考上京城大学硕博连读、自己创业,我和你妈妈虽然嘴上不说,心底却是以你为傲。” “咱们家不兴门当户对那一套,你也清楚,我和你妈妈为什么宁愿和你断绝关系也要拒绝你和那姜氏女的婚事,我希望你能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说完,他垂下眼睫,淡淡坐在容穗宁身旁,拂着她肩膀的手慢慢滑下,将容穗宁的小手彻底包住,轻轻揉捏着。 空气一瞬间寂静下来。 许今麒像是被人钉在了地上,一双桃花眼复杂又茫然。 ..... 夜色沉降,天空猝不及防被拉下一层黑色的幕布,远处高台大厦鳞次栉比,点点星光缀于其上,整座城市像是一座蛰伏的巨兽,表面风平浪静,内里演绎着不同人的辛酸苦辣。 金镶玉。 顶层私人套房。 昏暗的客厅内,容景淮站在落地窗前,眉眼漠然,淡淡俯视着眼下一片的亭台楼阁,手边则举着一副手机。 蓦地,手机里一道暴跳如雷地嗓音骤然撕破了空荡地诡寂,“你听到我说话没啊臭小子?你左右在明城闲着也没事,去一中给我那老朋友当个助教,又不累!” 容景淮揉了揉眉眼:“老头,你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前前后后给他打了不下三十通电话。 容景淮无数次怀疑,这真的是外界传闻的不近人情、刻板冷漠的京大校长吗? “我当然是锲而不舍了,而且臭小子,我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第8章 果然,看守所,是你的逆鳞吗? 容景淮眉梢一挑,怀疑自己耳朵听岔了,他嗓音微扬,又问了一遍:“你确定?” “确定确定啊,哎呦,我是什么招都使过了没用啊,你去用你的美色试试。” 容景淮:“......” ...... 姜家。 一连打了三个半小时游戏,姜昭一把摘了耳麦,放空式将身子瘫在柔软的大床上,满足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她从床上捞起手机,点开群聊,眉目慵懒,不疾不徐地开着红包。 【吃不起馒头:@猫屎咖啡里有猫屎,你王牌差20分,明天给你上。】 【吃不起馒头:@燕子别走,给多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姜昭一点也没有想退还的意思。 【燕子别走:佬,不多不多,我kd直接快到4了,我何德何能让一个全服第一天天给我让人头?】 最骚的操作是,明明将人打倒了,然后偏不补,救起来让队友秒补,极限控差,也是绝。 姜昭唇角勾起。 【吃不起馒头:拿钱办事,别愧疚。】 这时,群里突然插进来一条消息—— 【鲤鱼一生之敌:大神,最近突然火了一款游戏,也在招陪陪,你考不考虑?】 【吃不起馒头:哪个?】 【鲤鱼一生之敌:蛋仔派对!】 姜昭眉头皱了皱,正想继续问问,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姐,下来吃饭!” 姜昭熄了手机,“来了。” 楼下餐厅。 今晚的姜家格外热闹,黄白晕染地灯光成束撒下,桌台上摆满新鲜瓜果,三两佣人在客厅来回穿梭,有条不紊忙碌着。 姜昭下来的时候,姜邪已经给她摆好凳子了,餐桌上又多了幅生面孔,姜昭只懒懒扫了一眼,就缺了兴致。 姜致远现在看姜昭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显然是还记着她之前还手这件事,见她一下楼就直接往姜邪旁边一坐,顿时开口:“下来了也不知道去厨房帮你阿姨端端饭,桌上有人也不知道喊,姜昭,你学学你妹妹,把你那一身乡下气给我去去。” 姜昭眼底划过一丝冷光,眉头轻蹙,掀起眼皮不耐地看向姜致远,指腹下意识摩挲着软糖硬板的坚硬纹路。 拼命按耐住想上前揍人的冲动。 “老姜,你这是干什么,咱们之前不是都说好了吗,你也别总说昭昭。” 黄婷芝端着一盅汤放到大理石餐桌上,笑着坐在姜致远身旁,一脸慈和地看着姜昭:“昭昭啊,这是你回来吃的第一餐饭,别拘谨,就跟原来一样。” “这是你表妹徐致乔,你们同龄应该有话说。” 姜邪嗤笑一声,自顾自拿起筷子,给姜昭夹菜,说出来的话毫不客气:“你别搞笑,她算哪门子表妹?我们承认你了吗?” 黄婷芝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 这时,坐在姜璇身旁,也就是自称表妹的徐致乔讥诮开口:“确实,大姨,我可没有一个会流连夜场的表哥,也没有一个乡土包子样的表姐,你别乱介绍呀。” 说完,还俏皮地对黄婷芝眨了眨眼。 黄婷芝笑着嗔她一眼:“这孩子,说什么呢。” 只是眼底笑意藏不住,一张保养得体的脸笑成了一截狗尾巴草。 姜邪脾气一点就暴,关键时刻还是被姜昭拉住了,他一愣,转头看去,就见他姐一脸淡漠地坐在椅子上,兴致缺缺地捡着碗里的菜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眉眼沉寂,情绪没有一丝起伏,就好似没有听到他们方才讥刺的话一般。 见姜邪看着她,姜昭抬眸,认真道:“狗咬你一口,你能咬回去吗?” 姜邪内心抓狂:“......” 不是姐,咱能不能不顶着一张沉肃正经的脸,说出这么引人发笑地话,真的栓q啊,他差点笑喷了! 徐致乔本就一直盯着姜昭这边的动静,乍一听这话,登时怒了,“你说谁是狗?” 姜昭眼也没抬,只放下了手中碗筷,恹恹地懒着声儿,“谁应说谁。” 心里却在嘀咕着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姜家现在连一个厨子都请不起了吗? 做的菜这么难吃? 如果姜家厨师听到姜昭这样的话,估计会大声叫屈。 她一个从小被聚湘源养大的胃,娇贵的哪里他们一帮小厨能伺候得上的,要知道,聚湘源的厨师都是国宴级别的! “姜昭!” “乔乔。” 姜璇拉住徐致乔衣服,暗暗给她使眼色,“别说了,她好歹是我姐姐,打断骨头还连着亲情。” 徐致乔心底一惊,不动声色地偏眸看了眼姜致远的脸色。 果然冷的黑沉。 她登时不敢说话了。 姜致远沉了一口气,实在不想管姜昭,可是再这么放任下去,姜家的脸都要丢没了,他拧着眉:“你明天去明城一中报道,先把学给我上了,别整天跟个幽魂一样晃荡。” “明城一中?”姜璇掩唇捂嘴,担忧地看了姜昭一眼,又对姜致远道:“爸爸,姐姐初中就辍学了,而且还进过看守所,能去明城一中吗?前几天我跟我们老师提过一嘴,但是她拒绝我了。” 姜致远摇摇头:“你在的实验精英班,她肯定去不了,一个普通班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 姜璇乖顺垂眼,睫毛下一层暗光遮掩住了她眼中此刻的怨愤。 想当初她刚来姜家时也想去明城一中,可是当时姜致远是怎么说的来着—— 明城一中是省重点培养中学,想去那里,要靠实力。 结果到姜昭这里就一路绿卡了。 都是姜家的女儿,凭什么? 黄婷芝听到姜致远这话,眸光也一瞬间变了,不过也仅是瞬息就恢复了平常,她挽着笑:“那敢情好啊,昭昭,等去了学校,有什么不懂的,尽管去找你妹妹,她在一班。” 姜昭眼尾上扬,带上些恣戾,鹰隼般洞悉明若地眸将客厅一众人眼色尽收眼底,浑身敛着冷峭,语气薄凉:“入学的事不用诸位担心,明城一中我自己会进。” 她眼皮掀起,一双寒意乍现的眸直直钉在姜璇身上,唇角扯了扯:“姜璇,不搭理你,是懒得理你,如果你自己分不清哪些话不该说,我不介意撕了你的嘴让你长长记性。” 姜璇浑身一僵。 一股颤栗从脊背窜上来,她动了动唇,勉强维持着笑:“姐姐,对不起,我错了。” 只眼底,忽然涌上来一股莫名的兴奋。 果然,看守所,是你的逆鳞吗? 第9章 哪有人天生就不会好好说话,都是欠收拾(爽翻!) 空气忽然陷入一股诡谲地死寂。 就连看姜昭不顺眼的姜致远,此刻都息了声。 所有人都被她身上冷冽的寒意吓到了。 姜昭闭了闭眼,卷翘的长睫轻颤,随后睁开眸,面无表情地掏出兜里那板软糖,一颗一颗认真又细致地吃着。 这样令人窒息地气氛一直持续到姜家大门门口忽然响起来的一阵寒暄声。 紧接着,一个灰扑扑地身影走了进来,步履蹒跚,灰头土脸,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甚至还破了几道口子,浑身还散发着一个烂菜叶子发酵的腐臭味,活像被人扔进垃圾场里滚了一圈。 姜致远放下筷子,神情不悦,刚想唤来保镖问问他怎么什么人都能放进来,结果对面的人缓缓抬起头。 他一瞬间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询问:“姚武?” 姚武四十好几的一个大男人,再次见到姜致远竟然哭了出来:“老爷,是我,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您了!” “发生什么事了?” 姜致远连忙放下筷子,招呼佣人多添副碗筷。 姚武作为姜家老人,一直追随姜致远,姜致远早将他当成自身兄弟,眼下瞧见他这副模样,又心疼又恼怒:“谁把你整成这样了?” 乍一听这话,姚武身子一抖,待目光不小心看到姜邪身边那道倩影时,身子跟被电击一样,往日嚣张跋扈地眼睛此刻被巨大的恐惧覆盖,身体抖的连牙齿都在打颤。 姜昭若有所觉似的,慢悠悠侧过头,一双幽如寒潭地漂亮眸子如锐利地刀刃,唇角勾着抹冷笑。 脑海中不期而然地闪出这管家初次给她打电话时那一副盛气凌人的口吻—— 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她又扫了眼姚武现下狼狈的模样。 所以,哪有人天生就不会好好说话,都是欠收拾。 这么想着,她余光淡淡睨了姜璇一眼,心里蠢蠢欲动地恶念不断蹿升。 啧。 姜邪可不管这客厅里其他人在干什么,这姚武平日里在家仗着黄婷芝地势狐假虎威,他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现下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出了手,帮他教训了这恶奴一顿,他还想好好感谢一下这人呢! 他看向姜昭:“姐,你吃饱了吗?” 莫名被发了好人卡的姜昭丝毫不知道她弟弟此刻内心丰富地联想,她将自己面前的碗碟堆一块,闻言淡淡点头:“吃好了,我先上去了。” “好。” 也不知是她周身的气场太强,还是方才的眼神太过凌厉,姜昭在经过管家面前时,管家膝盖居然软了下来,像两条破布条一样“咚——”一声直直跪在了她眼前。 姜昭:“......” 客厅众人:“??!” 姜昭皱着眉,第一时间侧开身子,冷声道:“你做什么?” 管家喉咙咕隆一声,双眼一闭:“对不起大小姐,吓到你了,可能是我下午走了太多路,一时间腿上没劲,大小姐见谅。” 恭敬的不行。 “管家伯伯,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姜璇得到黄婷芝眼神示意,顿时焦急从凳子上站起来,连忙跑到姚武身旁,也不顾他身上脏污,一双柔嫩地手径直扶住了他的胳膊。 同时抬眼焦急看着姜昭:“姐姐,我知道管家伯伯没有及时接到你,但是不管你多生气,也不能推他啊,他一把年纪了万一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三两句话,直接给姜昭定了罪。 姜昭掀起眼帘,不咸不淡地视线落在姚武身上,还没等她说话,姚武先急出了一头汗,赶着开口:“不是的,二小姐,不是大小姐推我!” 乍然听到二小姐这个称呼,姜璇眸底闪过一道暗光,只不过她掩藏地很好,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满是心疼,她手上用了力:“那您先起来吧。” 几个佣人也连忙走上前去帮忙,暗戳戳看向姜昭的视线带着明显地责备与鄙夷。 姚武在姜家工作三十几年,早就是家里老人,就连姜致远对他说话都是温和有致,更遑论佣人,地位可见一斑。 他们何时见过总管这么卑微地样子? 还是求着一个小辈! 再加上刚才两人本来就离的很近,在他们看来,就是姜昭推的。 结果这大小姐还死不承认,竟然逼的姚总管自己吞下苦果子。 果然是乡下来的,竟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恶心手段! 姜致远直接暴跳如雷:“姜昭,你给我滚楼上去,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给我好好面壁思过!” 姚武急得跳脚:“老爷,真的是我自己没站稳,不是大小姐!” “行了老姚,她什么样我能不清楚,你别替她说话了。” 姚武:“!!!” 不是啊! 姜昭冷嗤一声,转身的瞬间,唇瓣轻启:“傻逼。” 上楼后,脚刚勾上房间门,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姜昭扫了眼电话号码,唇角挽起一抹弧度,按了接听键。 电话里一道爽朗清脆的女声响起:“幺儿,你不在明城?” “在。” “在你怎么不回墨澜?你家那只柯基等你等的皮都瘦了。” 姜昭:“......” 她有些无语:“我提前给它备好了一个月的粮的。” 对面:“......” “你当你家狗是智能机器人,还每天定量? “做你家狗可真辛苦。” “......” 姜昭眸子带上点笑:“你来了,它就不辛苦。” “待多长时间?” “不知道,这趟可真是累死我了,果然边境那边不是人待的,我去了两个月,脸都黑了一圈。” 沈瑾舒,微博千万人气粉丝博主,行走的流量密码,喜欢挑战极限,奔波于各种人迹罕至、危险狼烟的地方,人怼杀人佛挡杀佛,资本中的清流,微博中的汉子。 姜昭嗯了一声,“你休息两天,别到处作了。” “幺儿!你怎么说话呢,而且我休息不了,经纪人给我来消息,让我去踩个红毯。” 说着沈瑾舒特意顿了一下,然后抑扬顿挫地说:“不知道我这次是否能有幸穿到汀澜亲自设计的高奢限定呢?” 第10章 怎么个事儿,挣钱挣到我头上了? 姜昭啧了一声,也笑着调侃:“沈女神亲自提出的要求,没有也得有啊。” 沈瑾舒哈哈笑了一阵,然后手机闹铃忽然响起,她看了一眼时间:“卧槽!不跟你聊了幺儿,我该直播了,拜拜!” 说着就给挂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姜昭听着手机听筒里机械地嘟嘟声,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切了页面,无比娴熟地点开微信置顶的群聊——“送钱来” 然后发现有很多人艾特她。 【燕子别走:我焯!他是个什么品种的东西,居然公然来挑衅我们大神?】 【猫屎咖啡里有猫屎:@吃不起馒头,佬出事了,你国服第一的位置被人惦记上了!】 【鲤鱼一生之敌:忍不了!他居然说我们佬是代打!我真服了,我们佬是那种人吗?她都吃不起馒头了哪来的钱请代打?!我看这人不仅是眼睛不好使,连脑子都瓦特了!】 【......虽然但是,你这话没毛病,但是听起来还是怪怪的。】 【佬吃不吃得起馒头我是不知道,但是一个馒头,应该不至于上千吧......】 【没毛病。】 【朋友们,偏题了......】 姜昭:“......” 这群人游戏玩的菜是有原因的。 不过都是老板,得忍。 姜昭沉了一口气,而后挑挑眉,冷冷淡淡发出一个字。 【吃不起馒头:谁?】 然后群里甩出来一张图片。 当点开图片等姜昭看清那人的昵称后,她:“......” 无了个大语。 这二货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战队训练不忙了? 姜昭黑着脸退出群聊,翻开通讯录,往下划了好长一段才看到那个头像,语气不算多好地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挣钱挣到我头上了??图片jpg.” 几秒后,对话框弹出来一堆问号:“他什么时候开始玩手游了?” 姜昭额头滑下三条黑线:“你问我?你是总管还是我是总管??” “哎呦我亲爱的大老板,你讲点理吧,人家业余打个游戏搓搓手我总不能拦着吧?你这样式的,你就接下来,然后狠狠揍这小子一顿。” “最近青芜有点膨胀。” 姜昭挑眉。 自己人打自己人? 这敢情好,她最熟。 “行。”顿了两秒,她缓缓凝眉:“我免费打?” 对面:“???” “不然呢,要不要我把官方弄出来,搞个挑战赛,然后你赢了还给money?” 姜昭唇角一下子就愉悦了:“知我者,邬姐也!就这么办!” 邬念一:“......” 堂堂一个华国顶尖游戏俱乐部,jzn什么时候已经穷到了这种地步? ...... 竖日一早。 7点。 姜家客厅。 姚武无数次将目光瞥向二楼,最后还是没忍住偏头看向正在喝牛奶的姜邪,走过去两步,低声道:“小少爷,大小姐再不起来,上学就要迟到了。” 姜邪啧了一声,面无表情瞥他一眼:“要去你去,我不想再被骂一次。” 十分钟前。 姜邪不怕死地磅磅敲门去叫姜昭起床,结果被不知名物体砸门的声音吓一跳不说,还挨了一顿骂。 整的他蔫蔫地一脸灰的下来了。 现在这管家居然还想让他去送死,是何居心! 本来以为他改邪归正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坏! 姜邪狠狠瞪了姚武一眼。 姚武嘴上讪讪的,“我这不是害怕吗......” 本来就把姜昭里外得罪遍了。 结果昨晚他还连累大小姐蒙受不白之冤。 姜璇坐在一旁,她穿着一身蓝白校服,头上扎了一个高马尾,看起来规矩又乖巧,两只嫩白小手捧着牛奶杯。 眼角余光忽地扫到楼梯下来的人影,姜璇转了转眼睛,状似无意地开口,软着腔对姚武道:“姚伯伯,要不你先把姐姐的饭端上来吧,不然等她睡醒再下来还要费时间,那样肯定迟到了。” 姚武一愣,刚想说如果这样饭会凉。 结果身后骤然响起一道恼火地低吼:“什么?姜昭还没起床,都几点了?!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还以为是在乡下?” 姜邪往后一看。 脸顿时垮了下来。 他发现,自从他姐回家以后,能让老姜破防的对象再也不是他了。 第11章 去,买两箱绿茶,以后摆桌上 “爸爸。” 姜璇乖甜地唤了姜致远一声,“别生气呀,姐姐昨天刚回来,来回奔波的,肯定累了,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姜致远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她累?她累什么?除了惹祸还是惹祸,我看都是闲的毛病。” 这时候,楼梯落下一道慵慵懒懒地讥刺声:“姜先生,惹祸也是要费体力的,还是你觉着,你将本该是我的接风宴擅自改成姜璇的定亲宴,我一点都不能不开心,还得舔着脸鼓掌?” 姜致远顿时感觉血压噌噌往上窜,对着姜昭就开骂:“你要是给我争点气,像你妹妹一样,我会不给你办宴席?天天跟个小流氓一样,办宴席你不怕丢人,我还怕丢人呢!” “姐姐,对不起,我知道你很介意和今麒的婚事,但是爸爸一开始给我看婚书,上面只写了姜氏女,没写名字,我不知道,如果姐姐过不去心里的坎的话,我和今麒退婚好不好?你别惹爸爸生气了。” 柔柔弱弱的,像朵盛放到极致的小白莲。 姜致远狠狠拧眉,瞬间心疼地摸了摸姜璇的脑袋:“璇璇你说什么呢?爸爸说是你的婚约就是你的,什么让不让的?” 然后视线又瞪向姜昭:“还有你!怎么这么狠心,刚回来就抢你妹妹的婚事?” 姜昭抿抿唇,眉眼懒倦地走到姜邪身边,浑身没骨头似的倚在宽大软椅上,没搭理姜致远,倒是对姜璇的话起了几分玩味的心思。 她侧眸,眨了两下眼睛,眼底闪着狡黠的光,幽幽开口,也跟着绿茶了一句:“真的吗妹妹?你真愿意将婚约还给姐姐?” 姜璇脸色微变,眼底藏着厉色,脸上柔软的笑变的微微僵硬,咬着牙点头:“当然了姐姐。” 身旁姜邪没忍住噗一下笑出声,他看着给她姐递牛奶的姚武,突地开口:“老姚啊,咱姜家是破产了吗?” 姚武一愣。 姜致远也一愣。 “怎么连瓶绿茶都买不起了?” “去,给小爷买两箱,以后但凡在餐桌上,我都不希望少了绿茶的影子。” 姜昭慢条斯理给面包抹果酱,闻言,眸底溢出星星点点地笑意。 姜致远狐疑地瞥了姜邪两眼:“我怎么不记得你喜欢喝绿茶?” 在他一旁的姜璇脸憋的通红,眼底闪过一抹幽怨,恨恨地瞄了姜昭两眼,手里的面包片都快被她撕烂了。 姜邪懒懒啊了一声,痞坏地眸子若有若无扫着姜璇,吊儿郎当地拖着尾音道:“一个人唱戏多孤单啊,摆瓶绿茶在桌上多应景啊,还能互相做个伴。” 姜致远:“......” 现在的小年轻玩的真花花,买瓶饮料还唱上戏了。 不知是姜邪这招隔山打牛起了作用,还是姜致远这灵魂起问有了效果,反正后半程,姜璇没再作妖,这顿饭吃的倒也相安无事。 饭后,姜家司机送兄妹三人一起去明城一中。 路上。 姜邪和姜昭坐在后面。 姜邪看了眼他姐瘪瘪咕咕的包,犹犹豫豫拿起自己的包,忍了又忍还是抿抿唇说:“姐,要不我分你两本书吧,你包太瘪了,让老师看见,不太好。” 姜昭正在闭目养神,昨晚打了半宿游戏,现在脑袋还晕晕沉沉的,听到姜邪的话也没什么精神,哼着:“不用。” 姜邪看他姐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样,轻轻转了身,默默从自己包里的一堆漫画绘本中挑出几期最新版的,叠好了放他姐腿边。 姜璇透过后视镜看到姜邪的小动作,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果然学渣就是学渣。 跟她没有一点可比性! 十五分钟后。 明城一中到了。 明城一中属于省市重点中学,每年的京北尖子大多数都是从明城一中走出来的,其中科目数学又被教育部破格提为重点培养学科,这种高中就有重点培育基地的荣誉也就明城一中有。 姜邪下车后看向姜昭:“姐,用我陪你去报道吗?” 姜昭摇摇头,指尖捏着一封薄薄的信封,纯白的封面用金色鎏边勾勒,阳光落到上面泛起细细密密金色的耀芒,好看的惹眼。 她淡淡抬起眼,一双杏眸还布着暗沉的血丝,声音没什么起伏,只周身气场,透着一股沉冷:“你去上课,不用管我。” 姜璇从前面下车,余光不经意扫到姜昭随意把玩地信封,脚步瞬间怔在原地。 她怎么好像看到了京大校徽的私人印章了呢? 当她想再看一下时,姜昭已经绕到了车的另一旁,脚步懒散地朝着校园走。 姜璇晃晃脑袋,嘴里喃昵着:“姜璇,你是不是疯了,她一个乡下出来的野丫头怎么会有顶级院校的私人印章,肯定是你看错了。” 对,肯定是她看错了! 京大这种顶级院校只配她上! 而另一边。 距离一中不远的路边。 一辆低调的迈巴赫内。 容玄单手扶着方向盘,望着已经走进校园的女孩儿身影,视线恭敬地看向后视镜:“爷,她就是姜昭。” 容景淮双腿交叠,零星的碎发打在额头,遮住了那一双凤眸忽明忽暗地情绪,他望着那道已经消失在他视线中的纤瘦身影,嘴角勾出一抹弧度:“有意思。” 脑海中出现地却是昨天在酒店大厅里那惊鸿一瞥的身影。 原来是她。 怪不得,京大老头独独相中了她。 姜家那群人,眼真瞎。 错把珍珠当鱼目。 -- 校长办公室。 黄宗儒目光犯难地看向一班班主任惠嘉红,“惠老师,咱们一开始不是说好让姜昭去你们班的吗?怎么突然又改注意了,而且她还有京大推荐信。” 惠嘉红气的脸色铁青:“校长,您可没跟我说过她初中就辍学了,而且还有看守所案底,前两天璇璇还说跟我推荐她姐姐呢,我没想到就是她,她想进我班,绝对不行!” 一班作为明城一中精英实验班,班上每个同学都是各地数一数二的尖子,随便一个人拉出去,都是能碾压众人的存在,实力自不用说。 姜昭慢吞吞嚼着嘴里软糖,一双杏眸冷意毕现,周身敛着的那股戾气瞬间袭满整间办公室。 第12章 (暗爆!)我说,这道题的答案,250! 惠嘉红见姜昭黑漆漆的眸一眨不眨盯着她,心跳忽然慢了一拍。 饶是如此,她还是昂着胸轻蔑地看着姜昭:“你看什么看?我告诉你,一班不收劣迹斑斑的学生,就算你有推荐信,我也不会让你进!谁知道你那信是真的假的。” 姜昭嗤笑,慢条斯理地将另一条腿抬起,轻轻搭在左腿膝盖上,一双眸倨傲又狂恣,即使是身高矮了一截,气度依旧高傲不可攀。 她寒意凛冽地眸歪着头看了惠嘉红两瞬,而后轻勾唇角,幽幽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去一班了?” “一班,很厉害吗?” 三分嘲笑,三分轻蔑,就好像在说—— 我本就没看上你们班,你们让我去,够资格吗? 惠嘉红当场气炸了,她拿出随身带着的教案本,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的手抄题目上,重重往姜昭面前一扔。 “一班厉不厉害我不知道,但是像你这样的学渣,是肖想一辈子也进不去的门槛。” “你很张狂是吗?你面前摆着的这道题,是国际数学家联合会icm高级会员、今年菲尔兹奖获得者江涅亲自出的题,你若能做出来,我收回之前的话,并且向你道歉。” 姜昭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 谁? 江涅?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她瞄了两眼那本上的题,彻底不想说话了。 这不是她练手的时候随便出的题吗? 真无语了,怎么流出来的? 惠嘉红见姜昭一副想说话又不想说话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得意刺道:“怎么,不会做了吧?谅你也不会做,你怕是连题都看不懂吧?我跟你说,江涅可是华国新生代数学家首屈一指的新星,虽然她不露面......” 叭叭叭叭的连校长都捂脸看不下去了。 惠嘉红作为一个数学痴,是妥妥的一枚江涅粉,是只要提起江涅这个人名就停不下来的程度。 “而且,据icm内部人员爆料,江涅年轻地简直令人难以想象,她、” “250!” 突得,一道烦躁到极致地声音打断了惠嘉红口若悬河地介绍。 她一愣:“什么?” 姜昭冷冷掀起眼皮,一字一句清晰又不耐:“我说,这道题的答案,250。” 不怪她记得这么清楚,她有一个毛病,就是讨厌一切寓意不好的数字,当时随便出这道题的时候因为最后算出来的数是250,她还烦闷了好一阵。 惠嘉红好似被人强行按了暂停按钮,忽一下子就安静了。 她先是狐疑地看了两眼校长,又是惊悚地看了两眼姜昭,最后将目光扯到题上,灵魂出窍般问道:“你蒙的吧?” 姜昭冷嗤一声。 这种题,需要蒙? “不是我说,这道题,出纲到天际,我好多大学朋友都没做出来,你一个劣迹斑斑的小丫头片子做出来了?” 姜昭烦躁地捏着眉头,一双眸,漆黑地可怕,心底的躁意腾腾上涌,直接站起身对校长道:“黄校长,我进最差的班,尽快安排。” “不是,你怎么做出来的!” 惠嘉红见姜昭不搭理她,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一瞬间,寒气肆虐了她整双眸,房间里的温度骤降,沉凉的嗓音像坠入了冰窖:“放手!” 惠嘉红吓的大脑一片空白。 校长见状连忙站起身,擦擦头上的冷汗:“姜昭同学,惠老师没有恶意,她只是太好奇了,你别生气。” 早听说他那位老朋友说姜昭脾气不好,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黄宗儒赶紧走上前,拍了拍惠嘉红:“赶快松手!” 惠嘉红手愣愣放下。 “我......对不起......” 办公室的气氛一瞬间陷入冷凝。 姜昭使劲儿拧了拧眉,压下心底那股躁火,刚想开口说话,结果门板忽然被人敲了三下。 “黄老在吗?” 门没关,随着清脆的敲门声,玉质般疏凉干净地男声也响在姜昭耳膜。 出乎意料地,她心里竟然平静了许多。 姜昭有些诧异,循声看过去。 待看清男人模样,她眉梢一侧微挑。 这不是昨天在酒店跟她擦肩而过的那个男人吗? 姜昭眨眨眼,心底刁钻地颜控属性被勾了出来。 男人一张完美挑不出任何瑕疵的面庞,一双深邃狭长的凤眼敛着。 白色亚麻衬衫被叠出一些褶皱,右手的衣袖被挽起来几褶,露出一截劲瘦清癯的小臂。 腕上一串经文繁复地紫檀佛珠,矜贵中又透出几分高深地神秘。 风华绝代。 姜昭艰难地将眼睛从他身上移开。 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这学校要搞什么?觉着学生太累,找个男模老师然后给学生解乏? 容景淮将姜昭的小眼色看了个七七八八,狭长凤眸闪过一道隐晦地笑。 黄宗儒见到容景淮,心情那叫一个激动,总算不用在冰窖里待着了,“景淮!你来了,宗老都跟我念叨好几回了。” 景淮? 姜昭眼角微动,眸光又不动声色地朝男人投了两眼。 京城那个容景淮? 为了让她出山酬金给翻了一倍的那个大冤种? 啧。 容景淮嘴角挂着笑,声音温润:“不好意思,路上有事,耽误了一会儿。” “没事,就是这段时间得麻烦你了,宗老带的那个班跳马猴子太多,还挺让人头疼的。” 容景淮笑而不语。 “那行,反正我知道你来了就行,学校的路你知道,你自个过去找宗老头去吧。” “欸,正好!”黄宗儒一拍大腿,双目放光地看着姜昭,唇角抑制不住地兴奋:“姜同学,你不是要去最差的班吗?让他带你去,他就是去带十班的!” 姜昭:“......” 虽然但是,你也不必如此高兴,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姜昭彻底服了。 两人走后。 校长彻底活过来了,他看着惠嘉红,恨铁不成钢道:“姜昭刚才在我都没好意思说你,就光她手里拥有京大推荐信,她能来一中都是一中高攀。” “放眼全国,你何时见过京大有如此破例的举动?” 说着他目光深了许多,“教不了她,你以后也少招惹她。” 第13章 危险讯号! 惠嘉红却还是不服气。 能有什么气度? 天天打猫斗狗的,在乡下能学到什么? 估计那道题也是她蒙出来的。 就是! 惠嘉红越想越觉着有理,到最后被自己给姜昭道歉的行为气的生了一肚子闷气。 掉价! -- 教学楼办公室。 正逢下课。 容景淮带着姜昭进了教研组,指着靠窗的那个办公位,和煦道:“那就是十班班主任的位子,你等会儿吧,他应该刚下课。” 姜昭撩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睨他一眼,面上倒是很礼貌:“好的,谢谢容老师。” 话落,她后退一步,不声不响地跟容景淮拉开距离,防备意味明显。 这人给她的感觉,危险,还是少接触为妙。 回想起刚出校长办公室那会儿,容景淮看了她半晌,而后目光忽然落到她手上的那板糖,意味不明地道了一句:“糖不错。” 真不愧是玉面阎罗,她这糖,不是普通的糖,迄今为止,容景淮是第一个看出里面门道的。 太危险了。 容景淮见状,只是笑笑,唇角浅勾起抹兴味的弧度,直觉告诉他,他在明城的这段日子不会太无聊。 五分钟后。 十班班主任迈着风风火火地步子来了。 一见到靠在他办公桌浑身没正形的女生,程力心中有了计量,推了推脸上厚重的镜框,他走过去,“姜昭?” 姜昭抬眸,简单问候道:“程老师。” “嗯,校长跟我说过了,我两节连课,你准备准备,我一会儿带你去班里。” 姜昭甩了甩包,“好。” 这时姜昭手里的手机的忽然震了下。 她垂眸看下去。 “入学手续办好没?” 姜昭啧了一声,心想。 办没办好您心里没个数吗,她这一路畅通无阻,跟办绿卡似的,连嘴都不用动。 姜昭撇了撇嘴,有些无奈地按着屏幕:“您老放心,我直接贵宾vip待遇,这马上就要上战场了。” “...你这孩子,上学就上学,还上战场,你给我低调点!” 姜昭:“......” 程力又拿了两本书,而后抬头:“走吧。” 姜昭按灭手机,点了点头。 路上,程力走在前面,好几次回头,犹犹豫豫地瞅着姜昭,那目光,像是在看一个稀有物种。 饶是姜昭再淡漠,也被看的心里发毛。 终于,在又一次程力回头时,姜昭直接抬眼对上去,犹疑道:“程老师,您有什么事吗?” 程力咂了咂嘴,瞪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看着姜昭,说出来的话非常匪夷所思:“你怎么就想不开,要来十班呢?” 姜昭:“???”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程力应该是十班班主任吧? 她着实不懂了:“您这话什么意思?” 程力讪讪地笑着摆手:“也不是,就比较稀奇,你不知道吧,其实一开始十班是50个人的,后来由于各种原因,慢慢的人都转班了,现在就剩32个了,你来正好凑个齐,33。” 姜昭整个人都不好了。 33? 为什么是33??? 啊啊啊啊啊好难受! 我就嘴欠,该死问起这个话题! 程力没感觉到姜昭内心的抓狂,手往前一指:“喏,这就是十班了,其实十班同学还是挺乖的,你别听外面瞎说。” 话音刚落,一个方形不明物体瞬间飞了出来砸落到地上,一盒子粉笔应声折断,哗啦啦洒了一地,同时伴随着一道尖峭的高吼:“死胖子,你找死啊!!!” 程力身形一僵。 姜昭面无表情转头,黝黑的眸子一声不响地看向程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言的尴尬—— 挺,乖,的?? 程力一瞬间脸涨红,笑着跟姜昭打哈哈,“意外,意外!” 结果在转身瞬间一张老脸登时垮了下来,飞快跑进教室,一个河东狮吼响起来:“李默然,你干什么呢!给我坐回座位上,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姜昭望着前脚平易近人后脚化身公夜叉无缝隙衔接的程力:“......” 十班只有32个学生不是没有原因的。 又等了一会儿,程力才从班里出来,对着姜昭招了招手:“姜昭,来,进来,你自个选个座位。” 姜昭挑了挑眉,手指抓着包懒洋洋跟上去。 明城教室规格是按50人置办的,但是十班连35人都不到,教室就显地有些空荡,但也明亮,姜昭挺满意的。 而且她发现,十班简直干净到一尘不染,就连没有人坐的桌凳,都被擦的锃亮,这点倒是跟外面的评价截然相反。 在姜昭打量这间教室的同时,下面同学也在打量姜昭。 几乎是在姜昭刚走进来时,还有些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目光都看直了,尤其是男生。 我去,哪里来的大美人! 女孩儿今日穿了一条黑色休闲裤,裤腿九分,露出一截冷白漂亮的脚踝。 脚骨纤瘦漂亮,踩着一双帆布鞋,行走间,不经意踩进阳光里,几条经络便凸显出来,覆在一片白皙中,有种脆弱的美感。 偏气质清冷,周身若有若无笼着一层疏离,目光淡淡睨下,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压迫感。 “我去,美女杀我!” “老程还是挺为我们着想的吗!这么一个大美女,光看着就养眼!” “死胖子,把你脑子里的黄色肥料给我倒倒!” 当然,有对姜昭心动的,就有对姜昭嫉妒的。 比如徐致乔。 她坐在第二排,看着往日对自己谄媚殷勤的男生纷纷转头对姜昭赞口不绝,一张脸都开始扭曲了。 狠狠绞着手里帕子。 低声咒骂:“不就乡下来的土鸡吗?还是一个蹲过看守所的,神气什么?” ...... 姜昭淡淡垂着眼睫,选了一个生僻地靠着窗的座位。 耳边清净,光线还好。 程力嘱咐姜昭别忘了领书本和校服,然后就开始了新一堂讲课。 姜昭将书包一把塞进桌洞里,然后以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台上程力正奋力甩着胳膊在黑板上写的一手“草书 ”。 “我焯!” 第14章 #jzn俱乐部青芜下战帖挑战神秘嘉宾 姜昭一怔。 思绪骤然被打断,她慢慢偏头看过去。 就见前面两个小胖子头挨着头,头发缝里还透着手机屏幕的光,其中一个小胖子手指跟被电了一样指着手机屏幕兴奋个不停,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姜昭觉着,他会跳起来。 “我去,jzn青芜居然发起挑战了,爷青回啊!” “上一次看青芜杀四方的时候还是在巡游大赛,简直是帅呆了,呜呜呜,我的青春啊!” 姜昭眉梢一挑,随后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微博。 第一条直接爆。 #jzn俱乐部青芜下战帖挑战神秘嘉宾 姜昭唇角微勾。 神秘嘉宾? 还挺会制造悬念感。 漫不经心点开热搜,看着游戏官方发布的公示。 这一看不要紧,姜昭眼睛登时直了。 1,2,3,4......4个零! 5万啊! 我去,邬姐,我爱死你! 姜昭恨不得现在就钻进手里血虐青芜一顿,但是现实还是将她拉了回来,她勾起唇角,心情愉悦地将手机扔进桌兜。 结果余光忽然扫到前方走来一双脚,姜昭唇角轻抿,看了眼前面跟做贼一样的两傻叉,随后桌洞下的长腿慢慢伸直,然后猛地一脚踹到了前面椅子上。 周明磊脸上的肉跟着一颤,手上一个不稳,手机啪一下掉在了地上,只是他现在顾不得手机,手忙脚乱地跟着同桌翻开课本,随手抓起一支笔就低头佯装正经地刷刷写起来。 看的姜昭想笑。 程力眯着一双闪着精光地眼,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周明磊红成毒苹果的耳朵,慢慢向他们这边靠过来。 周明磊肉眼可见的慌张。 “周明磊,站起来!” 周明磊脸色吓的煞白,“老老老......” 程力没好气道:“老什么老,我老吗?” “不老不老!” “给我出来!要不你就自己把手机交出来。” 周明磊苦着脸:“程老师啊,我真没看手机。” “没看你就给我出来!” 眼见着全班视线都要被吸引过来了,周明磊没办法,只能跟着同桌站在一旁,然后用视线暗戳戳向姜昭求救,他那个手机正好掉在了椅子后一点,程力一碰凳子就能看到。 姜昭眉梢微挑,唇角勾着顽劣地笑,笑眯眯地用右手比了一个5的手势—— 一次500。 周明磊连连点头。 于是姜昭没动地大长腿《不小心》向左动了一下,手机嗖一下滑走,同时椅子倾斜,程力抬起头。 姜昭眉眼无辜:“程老师,抱歉,我腿麻了,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 程力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姜昭作为十班最小的老幺,又有京大校长的推荐信,程力对她的包容度还是很高的。 “上课给我好好听课,摸摸搜搜的跟个贼一样。” 程力站起身,警告地瞪了周明磊一眼。 周明磊点头哈腰的,应承地非常痛快。 实际上背着的地手暗戳戳对姜昭竖起了两根大拇指。 姜昭唇角忍不住再度弯起两个弧度。 真是傻得可爱。 剩下的时间在听力中度过。 刚一下课,周明磊便迫不及待转过身,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感激道:“好人一生平安。” 姜昭笑着将手机推到他面前:“500。” “没问题,小姐姐,我加你个微信。” 姜昭点了点头,打开微信二维码,拇指和食指捏着手机,将手机转了半个圈,二维码对准周明磊。 周明磊借着扫二维码的空荡,看了姜昭一眼,自来熟地介绍道:“小姐姐,我叫周明磊,你叫什么呀?” “姜昭。” “哦。” 周明磊扫完了二维码,界面突然跳出来一个相当炸裂地微信名——吃不上馒头。 周明磊愣了一瞬,有点害怕自己加错人,所以将自己屏幕翻转过去,对着姜昭犹疑问道:“姐,这是你微信吗?” 姜昭抬头睨了一眼,“是。” 周明磊看向姜昭的目光瞬间带上了同情,他叹了一口气,“姐,你好可怜啊,算了我多给你转50,这50块钱够你买200个馒头呢,你留着慢慢吃。” 姜昭眼皮一顿。 她慢吞吞垂眸看向自己微信聊天界面上突然弹出来的一条550块钱的转账提示。 “......” 她保证,这是她迄今为止以来吃过的最寒酸的馒头。 周明磊摇头,咦了一声,指着屏幕上姜昭的微信名,意犹未尽地道:“不过姐,你这个微信名,跟我认识的一个大佬好像哇,中间就差一个字。” “不过她不是吃不上,她是吃不起,唉,更可怜,所以我每次都会多给她100。” 姜昭瞬间面无表情。 原来“燕子别走”是你这个二货。 她扶额,彻底无语了。 两个人在这边聊的欢快,更准确地说,是周明磊上赶着聊的欢快,在第二排的徐致乔不乐意了。 在姜昭来之前,周明磊对她也是这么殷勤。 嘘寒问暖、端茶倒水的。 现在姜昭一来,他连找她都不来了。 虽然她看不上他,但是也不容他这么忽视她。 这么一想,徐致乔就来劲了,腾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拉着自己的一个死党,大摇大摆地朝着周明磊这边走来。 “周明磊!” 远远的,就听到徐致乔颐指气使地娇喝声。 周明磊一愣,随后巨大的欣喜从心中炸开。 这可是第一次乔乔主动跟他打招呼! 他瞬间从座位上弹坐起来,连打招呼都不会了,开心地脸上笑成一朵花:“乔乔!你你你...叫我!” 徐致乔看见周明磊一脸的褶子,眼睛里转瞬即逝一抹嫌恶,不过她受用周明磊奴仆一般将她捧起来的感觉,昂着头,趾高气扬地语气:“周明磊!你怎么跟姜昭玩起来了?我允许了吗?” “你不知道她是从乡下来的村姑吗?” 周明磊一愣,眼中的欣喜渐渐暗淡下来,他慢慢垂下头,语气有些呐:“乔乔,昭姐挺好的,你别这么说她。” “周明磊!” 徐致乔怒斥,“她才来没半天,你就开始替她说话了,你到底是谁的人?” 第15章 你刚才不是很嚣张吗? 空气静了半晌。 周明磊慢慢抬头,一双圆润可爱地狗狗眼竟然平静如一滩水:“乔乔,我不是谁的人,我是我自己,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但是如果你觉着我喜欢你对你造成困扰,那我们就算了,我的人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你!” 徐致乔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她周围的死党见状,连忙拉住她,低声劝了她两句,徐致乔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使劲儿推了周明磊一把,结果周明磊没动,她自个差点摔倒。 “周明磊!” “我。” 周明磊眼中有些挣扎,手却早就伸了出去,想扶徐致乔一把,结果被徐致乔一把拍掉了。 徐致乔恨恨地瞪着姜昭:“你很得意是吧?就这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是吧?姜昭,我告诉你,我与你势不两立!” 姜昭身子仰靠在椅背,双手环胸,唇角微挑,一双眸恣意又倨傲,她睨着她,语气嚣张,含着淡淡的挑衅:“所以,你能奈我何?” “你!” 徐致乔眼尾通红,“你给我等着!” 话落,她猛地推开死党,飞快跑出了教室。 姜昭冷冷嗤笑一声。 有病。 人都走后,周明磊懊恼地垂下头,恹恹地对姜昭道歉:“对不起啊姐,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徐致乔记恨上。” 姜昭嗓音平淡:“不会。” 周明磊抬头:“?” “看我不顺眼的多了去了,她算老几?” 周明磊:“......” “姐,你牛!” 姜昭懒着身子,将姜邪给她的漫画本子全掏了出来,一边翻一边打量了周明磊两眼,啧了一声,忽然没头没尾道了句:“有空去看看眼科。” 周明磊:“?” 他再抬头看去,见姜昭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用手挠了挠脑袋瓜,开口就冒着股傻气:“姐,我视力可好了,单眼5.0。” 姜昭懒懒撑起眼皮,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周明磊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起来:“姐,你还没拿书吧,我去帮你拿!”边说,还边用手推推同桌,“走走走,跟我一起去教务处。” 啧。 姜昭收回眼,解锁手机,视线停留在邬念一发的聊天记录上—— 这一届全国竞技你参不参加? 姜昭叹口气:“姐,我都是半退役的人了,你还问我参不参加,不怕我给你丢脸?” 邬念一:“少来,别给我装!” 姜昭服气:“姐,战队是不是没事?你这一天天是怎么做到秒回我消息的?” “你以为我这么闲?青芜给我手机植了一个自动提醒系统,只对你有效哦~” 隔着屏幕,姜昭都能感觉到邬念一洋洋得意的神情:“......” “看看吧,我不一定能去。” “行,你来不来都有你位,放心吧。” 姜昭唇角勾起抹笑:“好。” 按灭手机,姜昭乏困地站起身,双手交叉翻转伸到头顶,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她喟叹一声,眼底带着几分满足,抓起桌上的手机就往外走。 七个弯八个拐好不容易找到厕所,上课铃好死不死这时候响了。 姜昭眉眼带上了几分躁意。 一个厕所建的离学生那么远干什么?? 诚心不想让学生上是吧? 她沉了一口气,怨气十足地继续往里走。 几乎是姜昭前脚刚进厕所,后脚就有几个女孩儿鬼鬼祟祟地摸了进去。 姜昭随意找了一个门,刚进去,还没来得及锁,结果“咣——”一声,门忽然被人用大力从外面拍上了。 她动作一顿,一点点慢慢抬眸,看着被挤得严丝合缝的门,漆黑地瞳孔凝着风暴地旋儿,眼底的冷意一寸寸上涌。 因着上课,厕所没人,那几个人悉悉索索地讨论声也被无限放大。 “快点快点,我把她堵住了。” “桶呢?动作麻利点,你俩上去!” “小贱人,这回有你好受的!” “......” 头顶陡然阴暗下来,姜昭睨过去一眼,见到旁侧隔板露出来的一个木桶的角,心中便有了计量。 她冷笑,目光没什么温度,垂在兜侧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拍子,脚尖踹了两下门,没用力,语气幽幽转转,寒凉几个字沉声敲下:“不想找死就开门。” 声调不大,却莫名令外面几个人消了声,一股子透骨地阴唳瞬间席卷开来,明明还是四月的天,却好似入坠霜雪般阴冷骇人。 忽地,外面的门板被人用力踹了两脚,同时伴随一道低骂:“你傲什么傲,都被关厕所了居然还敢用这种语气跟姑奶奶说话,我看你才找死呢!” “还有你们愣着干什么,干活啊!” 姜昭气笑了,覆盖下一层厚厚的阴翳,眉眼沉的没有一丝温度:“好样的。” 然后她退后了两步,盯着门板看了半晌,唇角慢慢勾出几抹暴虐,而后倏地抬起右腿,凌厉地腿风如雷霆之势狠狠踹在门板上。 “咣当——!” “啊!!” 门板被十足的冲力撞开,结实厚重的板门慢慢砸出两道可怖地裂缝,“叮当”几声,门栓终是承受不住巨大的冲撞,狼狈砸在地上,摇摇欲坠的门板半坠在空中晃着,要掉不掉。 堵在门上的几个女生被余力冲击,狼狈地摔在地上,用力堵在门板上的胳膊此刻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与此同时,姜昭身形一动,如鬼魅般闪出厕所。 下一秒,身后“哗啦——”一声,一木桶的水直直砸在厕所里,喷涌出来的污水如浪涛般急拥而下,逐渐蔓延到地面。 姜昭嫌脏,微微侧开身,她阴鸷地视线落到那几个蜷缩在一起的女生身上,捻了捻手指,慢吞吞走过去,半蹲。 “你......你要干干什么?” “我我...我警告你,这可是在...在学校!” 姜昭冷嗤:“那又如何?” 她舌尖抵了抵上颚,每个字都说的很慢,细细碾在唇齿里,带出一股戾气:“你刚才不是很嚣张吗?” “想拿水泼我?” 她侧眸望了一眼被水淹没的厕所。 第16章 我有功夫陪你们玩,但是你们不一定有命跟我玩 而后回眸,五指成爪,忽地如鬼影般从后扼住了为首女生的脖颈。 动作粗暴地一路拖着女生向后面被水淹满的厕所走。 上扬的眼角沉稳,却戾气横生。 女生终是忍不住,腿软成了布条,吓的哭出声,连连尖叫:“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我真错了!我错了!” 姜昭勾勾唇,将女生拖在了马桶盖旁,污水带着脏渍粘在白色的马桶盖上,一股腐臭味直窜口鼻。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想泼你水的,我是逼不得已的!” 女孩拼命向后缩着身子,眼泪鼻涕一起流,却终究逃不过脖颈上那一只手的桎梏。 姜昭缓缓垂眸,如看死物一般看着女生,“好玩吗?” “不好玩不好玩,我真的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姜昭冷嗤,将女孩儿拖了出来,随意往旁边一扔,跟扔垃圾一样,几个女生瑟瑟地蜷缩在角落,受到惊吓的眼睛惊颤地看着姜昭。 生怕她一个不顺心,下一个遭殃的便是自己。 姜昭慢条斯理蹲下身,冰凉的手轻慢地拍了拍李明霄的脸颊,声音冰凉入骨:“告诉让你来的那个人,挑衅人要有挑衅人的资本,别像阴沟里的臭虫一样,只敢在洞底窥人。” 羞辱的动作让李明霄的脸直接涨红。 她埋着头,想到刚才姜昭的狠辣,后颈忽然隐隐作痛。 一抹愤恨从眼底划过。 姜昭看到了,但是懒得理,像这样的小角色,若是真收拾起来,自不费力,只留下的后续尾巴,烦的头疼。 在没触到她底线的情况下,姜昭觉着,自己还是很宽容的。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幽幽地转了转,而后下颚轻抬,“你。” 被点到名的李明霄浑身一抖,脸色煞白地抬起头。 姜昭意有所指道:“厕所门坏了。” 李明霄瞬间明白姜昭什么意思,忙不迭点头接声:“我弄的!我弄的!我不小心撞坏了!” 姜昭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温吞又一个字:“地。” “我洒的,我洒的,我马上......马上弄干净!” 姜昭眉梢微挑。 还挺上道。 看着一帮女生互相搀扶一瘸一拐手忙脚乱地拿工具拖地,姜昭唇角勾了勾,眉眼舒展,她晃了晃手机,语调懒散,慢半拍地啊了一声:“忘了告诉你们了,你们刚才的一言一行,都被我手机从头到尾录下来了,想在一中接着读书,以后就别来惹我,明白?” “明白明白明白!” 一群女生跟小鸡啄米一般,头都快点断了。 一开始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怂。 姜昭用她一根头发丝都能想到,这群纸老虎是谁找来的。 近来跟她不对付的也就那几个废物。 她冷嗤一声,伸手将衬衫袖口处的褶皱慢慢抚平,这才不紧不慢地离开。 -- 这么一个来回,姜昭不仅上课迟到了,衣服还臭了。 虽然没沾上半点污渍,但是她就是嫌弃的不行。 重度洁癖严重作祟,一路上,眉头就没松开过。 到了十班后门口,她看了眼手机。 距离《上厕所》已经过了半小时了。 姜昭叹了口气,干脆走到十班门前的台阶坐下,无处安放地大长腿屈着,她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拿出橘子软糖,时不时往嘴里扔一颗。 自暴自弃了。 容景淮刚到十班就见姜昭浑身丧丧的,连吃糖豆,都吃的索然无味。 他勾勾唇,还是先将宗老忘拿的教案送了进去。 一分钟后,他从教室出来。 正巧撞到姜昭撇过来的余光,寡然无味地又带着几分警告。 阳光穿过茂密地树丛,跃动地光斑跳在女孩儿微扬的脸上,衬得女孩儿一截天鹅颈修长又白皙,姣好的面庞如凝着一片瑞雪,铅华弗御。 容景淮狭长的眸色暗了些许。 他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声音压的很轻,“姜小同学,不上课在这待着干什么呢?” 眼睫蓦地垂下一大片阴影,姜昭眨了眨眼,忽地侧过头,不悦地拧眉:“你挡到我光了。” 耽误我消毒了。 语气理直气壮,一点也没有因为逃课而被老师抓住应有的窘迫。 容景淮垂下眼,瞳眸被腿侧一团小小的人填满,他心底蓦地一软,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抿了抿唇,干脆也学着姜昭的模样,就地坐了下来。 熨烫的一丝不苟地西装裤随着容景淮曲膝被撑出一弯利落笔直的弧度,随着男人弯腰,一股清冽直入心脾地檀木香淡淡向姜昭扑来。 姜昭唇角细微地勾了勾,眉眼的浓墨晕染开来。 身子却不动声色地向旁边挪了挪。 “现在呢,还挡你光吗?” 姜昭睨了他一眼:“容老师,你很闲吗?” 容景淮淡声戏谑:“姜同学这是哪里话,教育叛逆学生本就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姜昭啧了一声。 她怎么看都怎么无法将容景淮代入教师这一职位。 太违和了。 这么一个男妖精放教室是折磨学生还是折磨学生? 她睨了容景淮一眼,不咸不淡来了句:“哦,那你还是赶快抓我吧,别教我,容易被气死。” 容景淮唇畔笑意越发大:“巧了,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有耐心。” 守在暗处的容玄一脸麻木。 耐心这个词跟他们家爷有半毛钱关系吗? 简直不要太离谱。 姜昭扯了扯唇,冷冷瞪了容景淮一眼。 容景淮眼底揉了温度,整个人气质都变的温润,他站起身,嗓音是气泡质地的舒缓:“走吧。” 姜昭:“?” “不是嫌弃衣服有味?带你去买衣服。” 姜昭挑挑眉,她以为自己掩饰地很好,却没想到这人观察力这么强。 其实真不是容景淮特意观察,而是他本身也是重度洁癖患者,所以对姜昭这些拍打衣角、侧身这些下意识地小动作比较熟悉。 姜昭眼底勾起几抹精亮,脸色却透着点为难,她咬了咬唇:“不太好吧容老师?这还是在上课呢。” 容景淮见姜昭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胸腔微微震动,落下鸣玉泠泠般细碎的笑:“怕什么,有我罩着呢,再说这节课你听不听的吧,对你影响不大。” 第17章 就当、太子爷屈尊来体察民情? 能让京大老头放在心尖上的,来明城一中读高中纯粹是体验生活。 不知为何。 清隽温润地笑声响在耳膜,姜昭感觉自己心头蓦然跳了一下。 远处拂过来的凉风也没有吹走自己脸上的热意。 -- 十分钟后。 容景淮望着嘈杂市集上方挂着的一个名为“明城农贸日产赶集市场”的褪色牌子,陷入了沉思。 容玄嘴角微微抽搐。 沉黑色库里南行驶在这片狭窄拥挤的人行道上,显地格格不入。 姜昭还在一旁指挥:“再往里开。” 容景淮手肘撑在车窗,修长指节揉了揉眉心。 一向温冷的神情有些崩裂。 姜家已经穷到了这个地步? 连给亲生女儿买衣服的钱都没有? “就是这儿,停。” 容玄险险停车,上千万库里南卑微地缩在角落。 此刻他担心的不是别人撞到库里南,而是担心这么大个库里南撞到别人怎么办。 就离谱。 姜昭神色淡淡,随意勾过腿上的背包,若无其事地推门下车。 容玄迟钝地看了眼后视镜:“爷?” 容景淮眉头紧皱,透过车窗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头,几乎没有能落脚的地方,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语气有些沉重:“走。” 姜昭走的很慢,她眼角轻挑,饶有兴致地看着容景淮抿唇不语的模样,啧了一声,安慰道:“马上就到,你忍忍,就当......” 她歪了歪头,语气温吞,拖着一腔懒调,“太子爷屈尊来体察民情?” 容景淮:“......” 大约又走了两三分钟,中途拐了几条小胡同,远处的喧闹渐渐被一片绿林青幽取代,容景淮诧异地挑了挑眉:“你要去哪?” 又拐了一个胡同,姜昭停下脚步,下颚朝前指了指,“这里。” 容景淮随着看过去。 是一处三进门的小院落。 黑漆喷着的铁门,两只铜兽嘴里衔着铁环,巍峨地嵌在门上,门下落着一块小石板,颇有几分江南水乡的意味。 这么一幢清幽雅静的宅院居然隐藏在闹市之中。 如是想着,容景淮就见姜昭上前敲了敲门。 院门很快被打开,走出来的是一位穿着简单大雅的妇人,眉眼含笑,婉约柔蓄,“昭昭,你来了呀!” 姜昭眉眼弯起,一双漂亮的杏眸敛着水色,笑着点头:“干妈,好久没见,想你了。” 干妈? 容景淮眼皮一跳,闲散站着的身子下意识挺直。 乔沅唯温柔地抱了抱姜昭,随后视线便迫不及待落到容景淮身上,言语间止不住的好奇:“这位是?” 容景淮上前一步,声色轻缓而认真:“阿姨好,我叫容景淮,暂代姜昭的老师。” “哦,老师啊,老师好。” 见乔沅唯还打算问什么,姜昭忙拉过她的手,“干妈,你干什么,别吓着人家!” 乔沅唯瞪眼:“这么多年,他可是你第一个领回来的男孩子,怎么,我问问还不行啊?” 姜昭额头落下一排黑线:“......” 容景淮唇角微勾,凤眸泛起星星点点愉悦地笑意,连带着一身冷冽疏凉的气质,都被冲散了许多。 第一个吗? “行了,干妈,你上次不是让我来拿衣服吗,走走走,咱们去拿衣服,我一会儿还有事呢?” 说着,便拉着乔沅唯往里走,惹的乔沅唯一阵轻嗔:“你急什么?” 然后她还自以为很小声地道:“不过昭昭啊,你眼光挺好,这小伙子挺帅的,挺合干妈眼缘。” 姜昭:“......” “你快别说了!” 然后她讪讪地看向后面的容景淮,“那个,你别介意啊,我干妈瞎说的。” 容景淮眼底泛着光,假装忽略她渐渐红透的耳尖,声音好似被三月春风浸润过般谦和有度:“不介意,你们聊。” 姜昭表面平淡,实际内心抓狂。 平时干妈也不这样啊! 怎么今天成了一个喜欢问十万个为什么的好奇宝宝啊! 早知道她这一番操作,她就不带容景淮来了,简直太社死了。 悔。 太后悔了。 生怕乔沅唯再说什么吓死人语录,姜昭利落地换了一身衣服,借口赶着上课,忙拉着容景淮走了。 -- 库里南。 容景淮望着姜昭一上车就开始沉默的眉眼,眉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似乎是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前面的容玄见他家爷眉头拧的快挤死一只苍蝇的样子,嘴角微微抽搐。 就叹息他家爷生了一张招小姑娘喜欢的脸,结果养成了一副冷情寡欲的性子,从小到大,除了大小姐,没哪个女人能近他身,更别提恋爱经验了。 就一小白。 眼下好不容易对一个小姑娘上了心,还木讷地不知道怎么搭话。 愁。 彼时容玄没想到,开了窍的容爷在真正追到姜昭以后,直接无师自通,一路晋级通关,简直不要太甜撩! 主仆俩在这边心思各异。 一时间车厢安静下来。 直到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响起,才打破了空气中无形的暂停开关。 容景淮侧眸望过去,“饿了?” 姜昭揉揉肚子,瘪了瘪嘴点点头。 “容玄,去聚湘源。” 闻言,姜昭终于舒服了点。 总算能有一件开心的事来冲淡这让人措手不及地社死了。 说实话,之前这种类似地社死不是没有过,但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心里感觉怪怪的,有点别扭,又有点不好意思。 总之很非人类! ...... 聚湘源。 姜昭懒洋洋拖着步子跟在容景淮身后,眉眼又恢复了以往的凉淡。 门口的迎宾见到容景淮,赶紧走上前,恭敬道:“容二爷。” 容景淮点点头。 “还是照着您平常的习惯,天字二号包厢吗?” “对,不过菜品先别上,我今带了一小姑娘,问问她的口味。” “好。” 迎宾下意识跟着容景淮的视线向后望去。 等那道懒散地身影走近,迎宾悚然一惊。 下意识脱口而出的称呼被姜昭略带警告的目光给憋回去了。 第18章 狠狠揉捏覆盖在那一片的皙白 一边吩咐旁边的小厮带着引路,一边垂在腿侧的手蠢蠢欲动。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阶梯口,迎宾熊熊八卦之心终于忍不住了。 “刷”一下掏出手机。 直接编辑了一条炸裂气氛的消息—— 【兄弟们!我今天居然看见老大跟容二爷一起来了,而且,咱老大还一副挺乖巧的样子,我差点吓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下一秒,就见两天已经没人发过消息的群聊,刷刷刷的聊天框都蹦了出来,不出一分钟,聊天已经加载到99+。 恐怖如斯! 而另一侧。 得知容景淮居然在聚湘源有固定包厢,而且还是铂金会员专属的至尊vip天字客号,姜昭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可以啊。 聚湘源天字客号拥有权有多难拿,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啧。 包厢内,两人前脚刚坐下,后脚门便被推开了。 蝶舞爽朗带笑的声音响起,“容二爷,有阵子没来了,这几天聚湘源又出了几道新菜品,您可不能错过!” 容景淮点点头,只目光挪向了姜昭,淡淡道:“今日菜品换换,我带了一小姑娘,让她先点。” 蝶舞唇角轻勾,眼里起了调侃的笑,她慢悠悠地接过身后小厮递过来的菜谱,而后故意微微弯腰,盈盈问道:“那这位...小姑娘,您看看菜单?” 姜昭手中转着茶杯,缓缓抬眸,一眼便看到蝶舞暗戳戳给她抛过来的几道揶揄又戏谑的媚眼。 姜昭:“......” 她就知道。 有些无语,她没好气地接过菜单,刻意屏蔽掉蝶舞这个人,待看到菜单边上的鎏金光粉凸刻出来的聚湘源几个大字时,眉头下意识拧起。 一个菜单做这么豪华? 怎么这么败家呢? 她在前线哐哐挣着馒头钱,后面这帮人就哐哐给她往出败。 容景淮动作雅致的用杯盖淡淡掠过茶沫,轻轻呷了口茶,彼一抬头,就见姜昭拧着眉一脸不悦的样子,他轻咦道:“怎么了,饭菜不合心意?” 姜昭骤然回神,“啊...没有。” 她佯装正经地翻了两页菜单,而后一把合上递给了蝶舞:“在他原来的菜系上多给我上个辣子鸡,多辣。” “好嘞!” 蝶舞笑着收起菜单:“那二位稍等片刻。” 等蝶舞走后,容景淮将沏好的茶水推到了姜昭面前,而后抬眼,随意问道:“刚回来,一切都适应吗? 姜昭点了点头,“挺好的。” 吃嘛嘛香,累了还有小渣可以逗,比以前多滋多味多了。 她眉眼渐渐舒展,偶一侧眸,视线不经意被容景淮腕上那串经文反繁复的紫檀佛珠吸引到了。 偌大一串佛珠松松垮垮挂在他筋骨分明的手腕上,显地神秘又不容侵犯。 不知为什么,姜昭内心忽然滋生出一股邪恶的冲动。 她特别想冲上前,不顾一切地扯下他那串佛珠,狠狠揉捏覆盖在那一片的皙白。 被自己这毫无边界的想法吓到,姜昭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许是她反应太过突然,容景淮动作一顿,他不动声色地顺着姜昭的视线看过来,落到自己的手腕上,随即眼眸笑意加深。 放下手中茶盏,骨节分明的修长直接缓缓摸上佛珠,一颗一颗不缓不慢地转动着,声音不经意间带上了几分蛊惑:“好看吗?” 姜昭清湛的眸子罕见地有些迟钝,几乎是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好看。”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过什么后,姜昭瞬间绷不住了,耳尖被大片大片地红云覆盖,脸颊上的热意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烧化。 她甚至连看容景淮一眼都不敢看,慌忙站起身,逃也似地暂时离开这片让她社死的地方,还不忘空中留下一句:“我肚子疼,去趟卫生间!” 容景淮静坐在椅子上,一双波澜不惊地凤眸在短短几分钟内,将女孩所有的情绪都看在了眼里,他摇头失笑。 心底是从未有过地纵容与宠溺。 若是让容玄看到容二爷现在的表情,估计会惊掉大牙。 也是,京城谁人不知,容二爷最讨厌女色近身,和朋友夜店消遣时也只是静静坐着喝酒,一开始还有几个想攀龙附凤不知死活地女人想往他身上靠,结果被他手下一把扔出去不说,而且还被店家永久列入了黑名单。 直接把人往死路逼。 -- 另一边。 姜昭刚跑出包厢,手按在门扶手上,还没来得及平复自己砰砰砰一路高速的心跳,就迎面撞上了刚从楼下上来的蝶舞。 她没打算跟她打招呼。 蝶舞翻了两页账本,习惯性地抬头看一下路,这一看不要紧,结果直接把她吓的汗毛倒立。 空气静了两秒。 然后“啪——”一声。 手里的账本直接摔倒了地上。 姜昭眼尾沉默地看向蝶舞:“......” 蝶舞没管账本,自顾自绕着姜昭转了两圈,啧啧称奇,压低声音戏谑:“我真的很好奇啊,容二爷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才让你脸红成猴屁股一样跑出来?” 姜昭没好气地瞪了瞪蝶舞,弯腰拾起账本便直直往旁边的天字一号包厢走。 连背影都透着一股不好惹的气息。 若是往常,蝶舞是不敢在这时候去触姜昭的霉头的,不过现在这种情况...... 蝶舞挑了挑眉。 有趣。 天字一号。 姜昭径直将手中的账本扔到了桌上,一连给自己灌了两杯凉茶,心绪这才平稳了不少。 蝶舞双手环胸,靠在一旁软榻上,明目张胆取笑她:“又是一个被容二爷美色拿下的女人。” 姜昭狠狠瞪了她一眼,咬牙道:“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蝶舞摊手耸肩,努努嘴:“不是吗?这么多年你一直一副清心寡欲无所作为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晚年要去跟普慈那老头过呢。” “没想到你身上还是有点我们正常人的情绪。” 姜昭:“......” “行你别调侃我,今天就算他不带我来,我也要来找你。” 玩笑过去之后,姜昭眉眼又恢复了一片沉敛,她指尖敲了敲桌子,“m洲那批军火怎么回事?” 第19章 单子,我接了,价钱,不用翻倍 “m洲?” 蝶舞皱眉,忽然“嘶”了声,然后饶有兴致地看向姜昭:“怎么?蔺昇跟你说过那么多次都不打算出山,被容二爷一逗就想接了?” 姜昭:“......” 她面无表情看着蝶舞,薄唇轻启,声音透着股恼羞成怒的冷:“想死是不是?” 蝶舞笑着摆摆手:“不笑了不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主要是家人们,反差萌,谁懂啊! 又过了一会儿,蝶舞堪堪止住了笑,她揉了揉笑烂了脸,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道:“m洲东部丢了一批军火,你也知道,那边地域特殊,守卫非常森严,我们的人进不去,只打听到交过一场混战。” “那批武器我问过恶狼,交易时间、地点、程序、人物交接都没问题,但是由于特殊管制,他只能将货物运送到防戒线一带,所以,要么是运送途中被人劫了,要么就是内部有鬼。” 姜昭下意识松了口气。 她当时不接这张单子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批货物是经恶狼的手卖出去的,如果真要是接了,后面的尾巴可就扯不清了。 好在跟恶狼没关系。 姜昭漆黑的瞳眸闪过几道意味不明地暗芒,指尖绕着杯壁一圈圈无意识地转,忽然意味不明道:“能劫走这批武器的,可不简单。” 蝶舞点了点头,“所以,这么长时间,一点眉目都没有,不过你说到这批武器......” 蝶舞皱了皱眉头,脑海忽然电光一闪,她蓦地竖起中指,惊诧道:“我差点忘跟你说。” “前两天聚湘源来了几桌客人,古怪得很,手里提着几个黑色包,一来就坐在监控死角,小六见他们半天没点菜还特意去送菜单,结果一不小心碰到他们的包了,差点打起来。” “你猜包里是什么?” 蝶舞眼睛晶晶亮。 姜昭抬眸看她,“枪。” 然后平淡叙述:“你每次摸到枪,都一副吃了兴奋剂的样子。” 蝶舞:“......”短暂无语一阵,她又精神了:“最震爆的是,它那里面是25版式最新大口径突击步枪!” 姜昭眉梢微挑,语气肯定:“m洲丢的那批军火里的。” “对,而且他们的衣服也不简单,尤其衣领上的暗黑桃心是精心雕刻过的,而且如果我没看错,是由国际上尖端防弹材质做的。” 姜昭眉眼的平淡渐渐被凝重取代,她指尖下意识拨弄了下手腕的红绳。 桃心。 还是黑色。 而且能让蝶舞注意到...... 姜昭慢慢坐正身形,忽然出声:“有图片吗?给我看看。” “有,我过后特意调的监控,把捕捉到的那块图案正好截了下来。” 蝶舞翻到了图片,然后翻转手机,推到了姜昭面前。 姜昭冷白眼皮垂下,结果在看到那暗色桃心的第一眼,周身气势霍然一变,陡然阴沉了下去,她死死地盯住那片纹路,再开口时,声音竟然有些哑:“把这张图片发给我。” 蝶舞怔然,一边把图片转发,一边犹疑问道:“你怎么反应那么大?” 姜昭扯扯唇,漆黑的瞳眸垒着铺天盖地毁灭地风暴,墨色成团上涌,凉薄又阴煞两个字落下:“有仇。” 国际上和姜昭有仇的不少,但是能让她真正记在心里的,还真不多。 蝶舞心里了然:“你放心,这拨人我帮你留意,一有消息我通知你。” 姜昭眉头蹙起,眼皮沉缓阖上,目之所及,一片黑暗。 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满地鲜血。 还有山庄横尸遍野的凄厉惨绝。 --- 不知为何。 再回来时,容景淮总能感觉到姜昭好似变了个人般。 寡冷、凉薄、死寂,周身笼罩着一层隐形的玻璃罩,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就像他在金镶玉第一次与她撞到时那般。 容景淮眉眼微沉,不动声色地将姜昭亲自点的辣子鸡往她面前推了推,斟酌开口:“怎么了?” 姜昭抬了抬眸,所有的情绪都被一双漆黑点墨的眸吞噬,顷刻便恢复了平淡:“没事。” 容景淮抿了抿唇。 难地眉眼浮现出一抹茫然。 他动作有些笨拙地将粉蒸肉、麻辣香水鱼还有椒盐排条都推到了姜昭面前,口吻生涩道:“聚湘源这几道辣菜口味都不错,你尝尝味道怎么样,好吃多吃点。” 姜昭夹肉的动作一顿,随后看向容景淮。 然后就措不及防撞上了容景淮眼底来不及收回的小心翼翼。 京城太子爷,一个从小含着金汤勺出生的权门贵公子,小心这种词,可能这一辈子都跟他贴不上边吧,可是她今天却看到了。 看到了那不掺杂一丝杂质、真心意切地希望她开心的神情。 心底骤然涌上一股暖流。 不知为何,姜昭竟然觉着眼眶有些酸涩。 她垂眼,望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菜,眸光沉默。 他恐怕不知道,这几道菜,从小跟着她的胃长大,其中滋味如何,她最清楚不过了。 但是她还是伸出筷子,夹了一个鸡块,缓缓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然后眸里晕开笑意,不加掩饰地赞叹道:“好吃!” 容景淮见她笑了,眉眼也不自觉松缓了许多,“喜欢吃,以后我经常带你来。”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饭后,姜昭借着容景淮刷卡付款的空荡,掏出手机,给蔺昇发了一条短信—— “单子,我接了,价钱,不用翻倍。” 随后熄灭手机。 脚步追上了容景淮。 -- 库里南。 容景淮提前给容玄下了班,此刻他座在驾驶位,单手散漫操控着方向盘,佛珠松落垂在那一片白瓷肌肤上,格外惹眼。 借着等红灯的空荡,他侧眸问姜昭:“去哪?” 姜昭愣了一下,刚想说去墨澜,结果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姜昭皱了皱眉,扫了眼屏幕上的未知通话,缓慢按了接听键。 还没说话。 屏幕那头的姜邪焦急开口:“姐,你去哪儿了啊?怎么找也找不见你,爷爷出事了,他现在在医院,老姜让咱们赶紧过去。” 第20章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 姜昭眸子忽明忽暗,手指勾着衬衫一角随意揉着,她低笑声中夹杂着淡淡嘲讽:“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连报警最佳黄金时间都过了快24小时了,才发现不对劲,姜家越来越没落不是没有原因的。 对面噎了声。 过了几秒,姜邪才犹犹豫豫开口:“姐,你早知道了?” 疑问的语句却是肯定的口气。 姜昭从喉间倦懒地嗯了一声,“哪个医院?” 得到了姜邪的回复后她挂断电话,而后偏头,对着容景淮晃晃手机,“去二医院。” 容景淮点点头,然后眉头忽然皱起:“昨天,金镶玉,姜老没去?” 这个宴厅他有印象,是他姐亲自来跟他说的,说是迎接她一个好姐妹的女儿,彼时他没有什么闲心打听姜家那一档子事,直接给那边经理打过去一个电话。 后续他没插手。 现在看来,宴会是给姜昭准备的,那她怎么会中途就离开? 姜老作为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姜家的定海神针,又怎么会没出席? 想到此,容景淮波澜不惊的面庞带上一丝凉意。 姜昭啊了一声,言简意赅道:“中途出了点岔子,你怎么会问这个?” “昨天看到你了,顺口一问。” 姜昭哦了一声,她也是随口一问,对容景淮的回答并没有太在意,也懒得想那么多。 慢慢闭上眼睛,将身子放肆地扔在宽大舒服地皮座上,鼻音浓重,边打哈欠边懒倦开口:“到地方叫我一声,我眯一会。” 容景淮看她一眼,随后将车子停到路边,侧身从后座拿过一袭薄毯,轻轻搭在姜昭身上,这才启动车子。 姜昭眼皮动了动,没睁眼,只唇角似有若无地勾了勾。 -- 虚无。 周遭是漫无边际的黑。 姜昭皱了皱眉,“这是哪里,有人在吗?” 短短几个字被密闭空间无限回放,像是恶魔的低语,处处透着诡谲。 她眉头越拧越深,周遭萦绕着骇人的阴凉,刚抬脚想走两步,却发现身体丝毫不听使唤,她一怔,内心陡然被一股巨大的空荡感取代。 一股劲风打来,双手忽然多了些负重感。 她眸光一顿,视线下移的同时,双手也在空无中缓慢抬起。 就在她能隐约分辨手上重物的轮廓时,一道惊雷横空劈下,狰狞的雷电带着恍如白昼的紫光骤然撕碎了暗流涌动的黑。 与此同时。 姜昭瞳孔剧烈紧缩,脸上血色尽褪。 手上一个发软,重物瞬间垂落。 那是一颗人头。 尚且还带着温度的人头。 淅淅沥沥大片地鲜血将她白皙的手逐渐吞没。 那颗人头。 鬼魅般的消失不见。 姜昭肉眼可间的慌乱,眼球迅速充血,她蹲下身双手胡乱在四周胡乱摸着,无措地像是个孩子:“阿禾??阿禾?!” “你去哪了?” “阿禾?!” -- “不——!” 姜昭蓦地惊醒,胸膛剧烈起伏,一张精致的小脸煞白如纸,大颗大颗的冷汗从后背滑落,她喘着粗气,葱白的指尖狠狠掐入掌心,细细密密地痛感将她从梦境中一点点拉了出来。 视线逐渐恢复清明。 她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眸光逐渐归于平寂。 “做噩梦了吗?” 低沉磁性地声音突然响在她耳边。 姜昭怔了怔,抿了抿干涩的唇,“没事。” 容景淮低叹一声,随后抬起手,生涩又温柔的一下下拍她的后背,声音放缓,轻声安慰:“放轻松,梦都是反的,不要怕,别怕。” 在容景淮抬手落在她后背的一瞬间,姜昭身体下意识绷紧。 可没过几秒,便沉溺在他温声细语地抚慰中。 自己身体能有这种反应,说实话姜昭也很奇怪。 似乎对容景淮。 她每次都在破例。 每次都会做出自己出乎意料的选择。 她叹口气,随后视线透过车窗,明晃晃的“明城第二医院”几个字映入眼帘,她回头,唔了一声:“到多长时间了?” 容景淮面不改色:“没多长时间。” 也就一个多小时罢了。 望着姜昭失了血色的唇瓣,他将后座上的一个包包提了过来,从里面抽出一瓶水和一条巧克力,然后还细心地将水的瓶盖拧开,才一股脑递给姜昭,声音温和:“不用着急,先喝点水,这条巧克力也给你,能让人开心。” 姜昭接过矿泉水,眉眼一转,在望到巧克力精致的包装袋时,眸底的亮光一闪而过,她抿抿唇,眉眼微弯:“谢谢。” “不谢。” 姜昭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却没马上走开,她手肘撑在车门上,背包被她随意扔在肩膀,脊背微弯,视线与车里容景淮对上,嘴角挂着几分不怀好意地笑:“容老师,打个商量,下午我能不去学校吗?” 容景淮抚额失笑:“姜小同学,我让你放学提前半小时走就已经违反规定了,你要是下午再不去,我工作可就没了。” 然后他唇角一弯,拖着慵懒的腔,徐徐道:“不过,你若是能承担起我丢了工作的后果,我也不是不能为你破例。” 姜昭嘴角抽了抽,瞬间面无表情。 她都没好意思说。 你一个京城金字塔尖的人物,让我负责,哪来的脸? 不过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 她最终只是重重关上车门,颇具泄愤的意味。 容景淮靠坐在车里,指尖一下一下转动着手腕的紫檀佛珠,直到姜昭背影消失,他才收回视线。 同时唇角挂着的笑意也骤然消失。 他拿起手机,利落拨出一个电话。 对面接起的同时,他直接出声问:“姜家订下的宴厅,怎么回事?” 两分钟后,听清事情的原委。 他眸子渐渐转冷,一股无形地威慑扩散开来,半晌,他才开口,嗓音透着股不近人情地寒凉:“以后我名下所有产业,姜家人不准入内。” 然后他忽然顿了一下,补充:“除了姜昭和她带来的人以外。” 最后一句话,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是从所未有的低柔。 ...... 姜昭按着姜邪给她发的地址找到了姜老爷子的病房。 刚敲了两下门。 门便被打开了。 她眉眼很淡,面无表情掀眸,结果在触到眼前这副场景时,抬起的脚倏然一顿。 第21章 该嚣张的年纪我凭什么不嚣张 姜远道穿着一身病号服,虚弱地靠在床头,手上还插着输液管,眼神却依旧凌厉,即使病着,威严仍然不减半分。 而正对病床,姜璇身板笔挺地跪在地上,一双眸通红却带着倔强。 黄婷芝被姜致远抱在怀里,嘤嘤抽泣着,精致保养地眼睛肿起两个硕大的眼泡,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可怜地让人不忍责骂。 视线再落到旁边一张鉴定单上,姜昭清明的眸划过几分了然。 怕是宴会的事被姜老爷子知晓了。 姜邪给姜昭开了门,此时他背对着众人,玩世不恭地眸挑起两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痞笑,暗中还给姜昭眨了眨眼。 她轻笑。 姜远道在姜邪开门时就坐不住了,此刻看到站在门口清瘦的女生身影,再忍不住开口:“是昭昭吗?” “昭昭过来,让爷爷看看。” 老人家话语殷切带着关爱。 姜昭抿了抿唇,走过去,单手按住了老人欲起的肩膀,“爷爷,别乱动,小心跑针。” “欸!欸!好孩子,爷爷对不住你,本来是给你接风宴也没办成,委屈我们昭昭了。” 姜昭声音淡淡:“不委屈。” 在一旁的姜致远冷笑出声:“她委屈什么?爸,您不知道,她一回来搅了宴会不说,还陷害璇璇,姜家可是丢尽了脸,我看她最不委屈,还得在背后偷着乐。” “您先让璇璇起来吧,她最近身体不舒服,跪着更伤身。” 姜远道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让她跪的?” “我不过是说了她两句,结果委屈的好像我怎么样她了似的。” “我说过没有,这场宴会是昭昭的接风宴,你想给她办的定亲宴,我管不着,但是你恶心我,我这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还不能不乐意了?” “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敢肖想不该是自己的东西了,我听说还传出个什么、视频?你倒是不嫌那个丢人。” 姜致远眉头紧皱,扬声不满:“爸,那个视频是合成的,鉴定书我都给您带来了,您怎么还拿这个说事?” “视频的事我没怪姜昭,你也别因为宴会的事为难璇璇了,您好好养身体行吗?” 姜远道顿时感觉气血上涌,因为过于愤怒,指着姜致远的手指不停颤抖,咬牙恨恨骂:“混账!视频的事怎么能扣到昭昭头上?她多长时间没回过明城? “姜致远,能不能动动你的脑子,身边女人一给你吹风,你就找不着北了是吧?” 跪在地上的姜璇低着头,眸底却闪着不符合年纪的怨毒。 她抿抿唇,缩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眼角渗出泪珠的同时身体虚弱向旁跌倒。 她抬起头,苍白着脸,歉疚地看向姜昭,盈盈哭出声:“是我不对,都是我,姐姐你不要生气了,这两天...” 紧咬唇瓣,手掌捂着心口,痛苦道:“不!明天我就和妈妈去许家说清楚,婚约还给姐姐好不好?” 还? 姜邪哎了一声,幽幽竖起一根中指左右晃了晃,漂亮眸子盛满讥讽:“澄清一下,那婚约本来就不是给你的,你既然舔着脸要了,过后别说还这个字,好像我姐欠你了一样。” 这时,一直虚趴在姜致远怀里的黄婷芝,强撑起半幅身子,无奈又哀婉地擦着眼角:“小邪,自我嫁给致远以来,我自问没亏待过你,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你妹妹和今麒从初中就认识了,他们在一起我和你爸爸是全程没插手,再说一开始璇璇不知道婚约这个事,你现在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伤人了?” “伤人?” 姜邪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眸中闪着锐利的光:“我这才说的哪到哪,就觉着伤人了?” 他意有所指道:“真以为你们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天衣无缝?” 黄婷芝浑身忽然一颤,仿佛受到了巨大惊吓一般。 这么细微的动作姜致远却是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他皱眉,忽地厉声打断姜邪:“姜邪!你闭嘴!谁准许你用这种语气跟你阿姨说话的?” 不知为何,姜邪看着姜致远这双怒气上涌又带着失望的眼神。 心里一片荒凉。 像是一只膨胀的气球,陡然被刺破一个洞,凉意直穿心底。 他就这么看着姜致远,眼神冷的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眼见气氛冷凝下来。 姜昭一直未动的身子忽然动了。 一声不响地走到姜邪身旁,女孩儿双手插兜,寒意犹存的眉眼带着几分强势与张扬,漆黑的眸平寂寡淡,却令人毛骨悚然。 “姜先生,看来当初算命的也没有很算准,就算把我送走,也依旧无法掩盖你眼瞎的事实。” 姜昭抬了抬下颚,语气含着几分乖戾:“婚约这个事,既然今天都齐了,那我表个态,你们想要攀龙附凤别带上我,我不稀罕。” “当然,我不介意你们在婚约上把姜璇两个字写上,以后也别用这件事恶心我。” “我姜昭,18岁,什么样的锦绣前途没有,犯不着把我的下半生依附在一个不曾相识的男人身上。” 话音掷地有声地落下。 姜致远内心震撼。 他居然被一个乡下丫头片子吓住了。 反应过来后他眼中闪过一抹狼狈,随后翻涌的是更大的怒气:“你!” “姜昭,你太嚣张了!” 姜昭嗤笑:“该嚣张的年纪我凭什么不嚣张?” “姐...姐姐,我......” “你闭嘴!” 姜昭眸光如刃,一个眼刀飞过去,姜璇瞬间噤声。 她眼角勾着不达眼底的笑:“姜璇,事不过三,这是第二次,若是再有一次,你信不信,就算你嫁的过去,我也能让你身败名裂?” 姜璇身形一僵。 她骤然抬眸,结果正正好好对上姜昭一双如鹰隼般洞悉全局的眼睛。 不知为何,在姜昭面前,她总觉着自己好像被扒光了一样,秘密无所遁形,她咬咬唇,声音刻意弱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昭眼神睥睨,“听不懂?” 她似笑非笑道:“装疯卖傻就没意思了,我呢,不大度,最喜欢睚眦必报,你若不怕死就尽管作,痛打落水狗这活我最喜欢。” 第22章 无极、妹妹...... 姜璇一噎。 已经酝酿好的情绪就这么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最后只是泪眼朦胧地看着姜昭,眼泪无声地流,像朵风中娇弱的小白花。 黄婷芝看准时机,猛地推开姜致远,扑着抱住姜璇,却在暗中使力,将她半托起来,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爸,致远,昭昭,璇璇还小,是我这个当妈的管教不当,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昭昭啊,你是姐姐,能不能原谅你妹妹这一回?” 看。 说的多好。 怎么听怎么都是一股茶味。 姜昭眉眼挂着几分冷倦地不耐烦,直接无视黄婷芝,将目光投向姜远道,声音没什么情绪道:“爷爷,你好好休息,下午还有课,我先走了。” 姜远道眸光复杂地点了点头,“路上小心点。” “姐姐,我跟你!” 姜邪生怕姜昭不带她,无措的小手紧张地揪住她的衣角,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姜昭:“......” -- 墨澜雅苑。 许今麒忐忑地觑了眼对面一脸漠然闲靠在沙发上喝茶水的男人。 喉咙紧张的滚动了两下。 要论这个家他最怕谁,不是他父亲,而是他眼前这个人,小舅容景淮。 他总是能在笑淡云谈中能准确扼住敌人命脉,进而杀人于无形。 就像现在,他就只是坐在那,他就已经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了。 许今麒眼睛一闭,视死如归道:“小舅,您有什么事吗?” 空气静了两瞬。 容景淮慢条斯理啜着茶水,苦涩甘香的茶水入喉,将他心中的躁郁压散了不少,他撩起眼皮,一股凛冽的寒气弥散开来。 声音却比苦茶更寡淡:“姜家设的定亲宴,定亲对象是你?” 自宴厅出现纰漏后,他特意吩咐容玄调查了姜家这一档子事。 结果却出乎意料。 原来他姐那位好姐妹居然是姜家原配已故夫人江云秋。 那么之前她一直跟他念叨的一纸婚约应该是给许今麒和姜昭定下的。 只不过许今麒瞎了眼只选姜璇。 这才闹出了后面许多事。 得知此事的容景淮,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只觉心底咕噜咕噜往上窜着酸泡,同时还有那么一点隐晦发芽的庆幸。 许今麒一愣,似乎没想到容景淮特意来一趟居然是过问自己这么一点小事,受宠若惊道:“是我,怎么了,小舅?” 怎么了? 容景淮啧了一声,弯腰将手中茶杯放到桌上,紫檀佛珠往下滑了半截,他随意拨弄了两下,抬起眸,不冷不淡说道:“你母亲跟我说,你一意孤行执意和姜家那个谁定亲,我闲来无事,就顺手查了点东西。” 说着,他手掌漫不经心覆盖到一旁的文件袋,眸底挂着几分玩笑的嘲弄,“不小了,该懂事了,做任何事之前,替你父母考虑一下。” “真把她娶回来,你是觉着你自己丢人不够,再把容许两门的脸皮搭上?” 毫不掩喻羞辱的话语令许今麒涨红了脸,他嘴唇不服气地动了动,却在触及到容景淮一双点漆如墨的眸子时不甘地息了声。 小声反抗着:“你们这是有偏见,璇璇很好,起码比那个乡下来的只会陷害别人的野丫头好。” 容景淮本来面色淡淡,结果在听到他后面那句话时眸光陡然转冷。 气氛急转直下。 一股悚然地低气压瞬间肆虐开来。 他勾勾唇,“是吗?” 说着,将手边的文件袋直直扔了过去,淡漠的眉眼覆盖着一层如云霭般厚重的阴翳:“看看再说话。” 许今麒心头一颤。 一股从小被容景淮支配惯了的恐惧弥上心头,他手指微颤地打开文件袋。 里面有一支录音笔,还有厚厚一沓鉴定报告。 他翻开看了两页。 脸色骤然一变。 随后手指饥渴地慌乱向后翻,越翻速度越快,脸色也越苍白。 嘴里喃喃着不可置信的话语:“不......不可能,不对,怎么会?不会的,璇璇不会骗我,不会...不会......” 怎么会? 这份报告上的内容怎么会和璇璇给她看的截然不同? 可是他却明白,他小舅给他的,绝对不可能出错。 所以,视频和那里面的照片,都是真的吗? 他惶惶抬起头,眼底居然蓄上泪意:“小舅。” 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儿,容景淮心中叹气,面上却是惯常的威严冷漠:“这些东西,只要你肯,你也是能办到的,到底是继续生活在假象下丢人好,还是重整旗鼓好,你自己考虑。” 话落,他站起身,漫不经心掸了掸钻石袖口处并不存在的灰尘,而后抬脚向着玄关方向走。 走了两步,他身形一顿,随后侧眸,如刀削般鬼斧神工地侧颜线条溢出冷厉的淡漠。 声线更是:“还有,我希望你下次说话过过脑子,任何未经证实的谣言都不是你用来伤害别人的武器,你不小了,自己想明白。” -- 夜晚。 姜昭为了不让容景淮《丢工作》,忍屈抱着校服睡了一下午。 回姜家后直接钻进了浴室。 半小时后。 浴室门打开,姜昭半敛着眸走出来。 白如腻玉的指尖灵活地系着腰间绸带,米白绸制睡裙服帖地包裹住女孩玲珑的身形,朦胧的雾气氤氲在女孩儿眼底,芳泽潋滟。 她手上拿着一条白毛巾,漫不经心擦着头发,赤着一双莹白小脚走到桌边,拿起那板橘子软糖,扣出几粒咬在嘴里。 随后将毛巾搭在椅背,从背包里翻出那部黑色厚壳手机,从微信打了一个语音通话出去。 约莫过了一分钟。 通话被人接起,同时响起一道粗粝爽朗地调侃声:“呦,究竟是什么风,竟然把我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无极妹妹吹过来了啊?” 无极、妹妹...... 姜昭眉头狠狠拧起。 她发现自从上一次出紧急任务她不小心给恶狼打了一个语音通话暴露了自己声音后,恶狼总是乐此不疲的这么叫她。 很烦。 她抿抿唇,语气冷鸷:“恶狼,你再这么叫我,我让你电脑里机密资料全部消失你信不信?” 第23章 对方在货运号上动了手脚 恶狼委委屈屈。 “好嘛好嘛,你别生气啊。” 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用这么一股矫揉做作的声音跟她说话。 姜昭顿时感觉一阵恶寒。 没好气开口:“行了,我有正事找你。” “知道啊,蔺老大跟我说了,那单你接了。” 姜昭嗯了一声,漫不经心打开电脑。 屏幕下方血色妖冶的罂粟映进女孩眼底。 衬的那双点石如墨的眸幽深而诡寂。 她言简意赅:“把你那批货物运输号说给我。” 极客联盟作为国际上最大的暗客组织,亦正亦邪,其核心内部成员十分神秘,也因其名声过大,出于保险考虑,每一单以极客联盟作保的生意,必须使用极客联盟提供的运输货号。 外人不知道,但是姜昭却清楚的很,那运输货号,就是一个微型追踪器,无惧水火,可直接连接卫星,快速定位。 “。” 姜昭将货号输入内部系统,刚敲下确定键没几秒,屏幕赫然一黑,紧接着一串串皲裂的绿色条块密密麻麻铺满整个屏幕。 与此同时,屏幕中间突然弹出一条闪回框,一个血滴子映入其上。 电脑被反攻了! 姜昭唇角一弯,眼底的兴趣被勾了出来,她双手在键盘飞起,复杂的病毒代码被一分分拆列再揉合。 明明灭灭的屏幕将她眼底的那抹疯狂无限放大。 五分钟后。 姜昭小拇指敲下“enter”的同时,又通过反攻信源将新研究出的病毒软包发了出去,直捣对方老巢! 她冷嗤一声。 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虚拟定位。 直到她这边没有敲键盘的动静了,恶狼才敢开口:“这回很棘手吗,你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 往常都是几十秒,最长不超过两分钟。 这回居然长达五分钟! 姜昭嗯了一声,“运输货号被动了,对方在里面下了套子。” “什么?” 恶狼惊诧:“能动得了极客的代码的,看来对方实力也不低。” “不过没事。”姜昭眼皮重新耷拉下来,她扣出一颗软糖扔进嘴里,边嚼边慢慢道:“这种级别的代码,前几年就被我玩烂了。” 语气盎然道:“我呢,也给对方送了一份大礼,我最新研制的病毒软包,本来打算在基地集训的时候虐虐那帮小崽子,现在倒是便宜他们了。” 为了研制这套软包,她可是耗了好几个日夜的心血,头发都少了两根! 明明是很云淡风轻的调子,恶狼却莫名感觉脊背一寒。 他嘴角抽了抽,想起每次被姜昭集训过的那群孩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他不由得叹气:“我替那帮孩子先谢谢你。” 姜昭眼角微微上挑,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不谢。” 调侃过后,恶狼还是没忘了正事,他问:“不过你最后查到的定位在哪?” 说到定位,姜昭眉眼一沉,幽幽吐出来两个字:“中洲。” “中洲?!” 恶狼忽地扬声,“我现在就在中洲!” 姜昭轻咦道:“你去中洲干什么?那块儿前一阵还火拼来着。” 中洲是近几年来新被开发的一块地方,矿产林木资源丰富,各方势力都想分口蛋糕,因此硝烟不断,一直就没静下来过。 恶狼嗨一声:“他们火拼,我才有钱赚啊,你都不知道,我好几箱卖不出去的武器现在价钱卖的嘎嘎香!” 姜昭:“......” “行,你帮我注意点,我现在抽不出空,去不了。” 恶狼疑惑:“你咋没空?咱们联盟最闲的不就是你吗?” 姜昭:“我在上学。” 恶狼:“......” 他顿了一下,然后生无可恋问:“请问一下,你上的,是国际反恐学校,还是反人格分裂学校?” 姜昭面无表情,阴恻恻道:“上的是,用什么样的方法能让恶狼死的体面一点的学校。” 恶狼:“......” -- 与此同时。 中洲。 丛林。 不同于明城的赤朱丹彤,这片丛林阴暗非常,常年笼罩着一层迷雾,古树直冲云霄,根茎黑粗,连枝叶都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绿。 整片丛林没有一丝活气,空气凝结一般死寂,忽地,成群结队的蝙蝠嘶鸣着冲出来,一窝蜂朝着丛林深处飞去,不约而同落到了一栋古堡上。 古堡通黑,偏轮廓血红,惨淡地几道丛雾落下来,多了凄凉,古堡四周荆棘从生,暗绿的藤蔓爬上窗墙,渗入窗口,徒增几分阴森。 偌大古堡死寂非常,卧室内窗帘半拉,稀稀疏疏暗淡的光透进来,依稀能描摹出正中央那扇大床上娇伏着的美人侧影。 叠满玫瑰的parnian大床,一男人倚靠在背枕上,腿上搁着一台电脑,他视线疯狂且靡烈地落在身旁侧睡的女人身上,青白的指尖温柔擦干女人眼角的泪水。 而后病态的用嘴唇舔干手指,声音是压抑的痴狂:“宝贝,快了,马上,马上我们就可以和他们见面了!你再等等!” --- 金镶玉。 顶层。 容景淮伫立在落地窗前,眸光寡淡地睥睨着城街的灯红酒绿,双手负于背后,只淡淡站在那不说话,都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容忽视的冷冽气场。 容玄恭敬站在他身后,微微弯腰:“爷,属下接到容二回信,无极接单了,但是价钱还是按照原来的定价。” 容景淮眉梢一挑。 真倒是接了。 他嗯了一声,“中洲最近有什么异样?” “目前归顺大半了,不过据容六回复,其间总是有一股涌动的阻力暗中妨碍他们,不过对方隐藏很深,行事也很小心。” “我们......暂时、未查到具体是何人。” 容景淮回眸看向他,眸底黑压压的云霭卷着冷峭瞬间肆虐整个房间,无边无际浓稠的冷冽紧紧挤压着容玄的心跳。 他额头渐渐渗出冷汗,腰弯的更低:“属下无能。” 静了半晌。 容景淮垂下眉眼,淡淡将手上佛珠拿下来,握在掌心一颗一颗慢慢拨弄着,繁刻复杂的经文划过指腹,将他心中的暴虐压低了几分。 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 第24章 美术坛冉冉升起的新星云渺 “北冥羯拿到手了?” 容玄紧着声回道:“拿到了。” 又静了半晌,容景淮低低叹了声:“算了,不用花过多精力去查那股势力,中洲还不值得我付出这么多心力。” 一句话将容玄拉回了人间,他恍若浮生般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是。” --- 忙完手头工作的姜昭无所事事的拿起看家吃饭的手机。 一如往常的点开她最喜欢的群聊——送钱来。 还没来得及扫99+的信息。 一个最新的群公告自动弹了出来。 【一个喜欢吃馒头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这就是我的善恶观!如果一个人连世界上最美味的馒头都不喜欢,那他一定是觉着是兜里闲钱太多,看不上馒头,所以请多多支持我们馒头大大,让她也努力实现吃馒头的自由!】 【@全体成员,这是最新应援词,本周五下午七点给我焊死在公屏上!】 姜昭额头落下一排黑线。 她缓缓从胸中吐口气,十指用力戳着屏幕。 【吃不起馒头:@猫屎咖啡里有猫屎,想死直说,我满足你。】 群里一秒沸腾。 【猫屎咖啡里有猫屎:佬,这应援词可是我们群200个人一下午的心血,多贴和实际啊,到时候官方赛事频道一打开,这小词一刷上,那可是相当炸裂!】 【燕子别走:大佬!微博都炸了,呜呜呜呜,没想到和青芜大神同台pk的居然是你啊,说出去我们粉丝太有面了!】 【......】 姜昭眉头一挑。 将微信切成了微博。 热搜前三条直接爆了。 #爆!国服路人王神一般的战绩! #揭晓神秘嘉宾——吃不起馒头 #jzn与官方联动 姜昭粗略扫了扫,只几秒便没了兴趣。 噱头搞的挺足。 她切回微信,慢条斯理输入文字。 【@猫屎咖啡里有猫屎,今天给你上20分,还有其他人谁来,今晚只接半小时300的单。】 【佬,我!】 【+1】 ...... 次日七点。 破晓晨光透过窗棂被切割成不规则菱形,丝丝缕缕落在昏黄大床上。 将女孩酣睡的身姿拉的欣长。 只见红木大床上,女孩怀里抱着一块被角,一截羊脂玉乳白的小腿俏皮地伸出来,耷拉在床沿,被子部分被压在腿下,部分垂在地上,直接卷成了麻花。 而在她手边,放着一部手机,此刻手机正在不知疲倦的嘟嘟震动着。 女孩儿睫毛颤了颤,眉头不耐烦蹙起,翻了个身,一把拉起被角,将整个人埋在被子里继续睡。 手机像是知道什么,忽然停了,只是没过两秒,又像催命般响了起来。 “啊!” 姜昭低骂一声骤然睁眼开,黑压压的情绪在眸子里翻滚着。 她静了半晌,手上一个用力将身子撑了起来,腿刚动了动,想下地洗漱,结果被子被扯成了死结,腿上无法使力,又因为距离床沿极近,收力不及,直接导致她半个身子跌了下去。 幸亏地面铺了厚厚的地毯。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姜昭直接被摔懵了。 反应过来之后怒气直接飙到了极点,捞过手机直接放到了耳边,下颚线条绷紧,声音低沉又暴躁,从唇齿间极清晰地咬出:“你要是说不出个什么大事就死定了!” 手机对面:“......” 过了几秒,对面那小心翼翼又讷讷的声音才响起:“昭姐,《雾镜》已经给你邮过去了,那个专线刚给我打电话说已经送到了。” “您要么看看...到没到呢?” 《雾镜》是国际知名画家云渺继处女作《裂纹》之后的又一暗黑系列代表作之一,去年十一月完作,同月第二天在京城美协作为展览,当天美协画展门票直接卖爆! 最近不知为何,《雾镜》忽然下了展览,在艺术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还是官方出面解释说作者另有其用,风波这才平息了不少。 姜昭使劲揉了揉眉头,忽然想起她师父临近无几的诞辰,她嗓音压着冷:“知道了。” 最近事太多了。 烦。 挂断电话,姜昭从地上起来,简单洗漱了番,随意选了件白色运动套装,准备收拾收拾东西下楼。 楼下。 不同于往日的平淡,今日的楼下格外热闹。 就连一向起早的姜致远都推了公司的日常例会。 此刻正和黄婷芝坐在沙发,一脸喜气的围着姜璇欢声笑语。 “璇璇啊,你可真给爸爸长脸,就去参加了一次绘画国赛,竟然就收到了云渺大师的赠礼!” “爸爸!”姜璇嘟着嘴,娇蛮撒娇:“人家还拿了一等奖呢,那可是国奖!人家也不差好嘛!” 黄婷芝宠溺地点点姜璇的鼻子,眼里笑意藏不住:“你呀你呀,小机灵鬼!” 姜璇笑着挽住黄婷芝的手,得意地晃着脑袋,视线不经意往二楼飘了眼,带着鄙夷与不屑。 晨起她运动回来后就见家门口停着一辆特运快递车。 正巧碰到派送员说是从京城美协来的快递。 姜璇一听,眼睛瞬间亮了。 她前不久才参加过由美协举办的绘画国赛,那快递可不就是她的吗? 本来以为会是什么比赛纪念品,结果打开一看,竟然是云渺大师创作的《雾镜》,她当场差点哭出来。 这难道是京城美协给她抛出的橄榄枝,有意想邀请她入会? 要知道,云渺大师一向行踪不定,自成名以来还从未出现过赠画之举。 姜致远爱惜地抚摸着画轴,回头看向姜璇:“璇璇,云渺大师既然对你寄予厚望,你可别辜负了她的心意,争取考进京大。” “放心吧爸爸,我文化课没问题!” 黄婷芝在一旁欣慰地点了点头,“大师果然是大师,这幅《雾镜》意境简直太美了,这么美的画,也只配我们璇璇有。” 正在下楼的姜昭脚步骤然一停。 她对谁寄予厚望了? 隐隐约约听了个大概的姜昭眸光陡然一厉,她慢慢看过去,在触到那被打开的画轴后,一股暴虐裹挟着冰碴般恐怖的气压瞬间席卷开来。 唇瓣轻启,裹着嗜骨冷意:“谁让你们动我东西的?” 第25章 (必看!) 怒!变故陡然丛生! 姜致远抬头,忽略了姜昭的神色,下意识骂道:“都几点了才下楼,再晚点我看你也不用上学了,赶紧滚过去吃饭,什么画都跟你没关。” 姜璇摇了摇头,俏皮地眨了眨眼:“爸爸,你别这么说姐姐。” 说着,她视线灿烂地看向姜昭:“姐姐,没什么,就是我前几天比赛拿奖了,然后收到了云渺大师给我寄的画。” “你知道云渺大师是谁吗?是——啊!!!” 姜璇还没来得及解释。 变故陡然丛生。 谁也没看清姜昭是何时动身的。 他们只觉眼前闪过一道黑影。 待他们反应过来时,赫然发现姜璇被姜昭一把掐住脖颈,死死按进她后面的沙发里,上挑的眼尾戾气横生。 像是从地狱历劫回来的罗刹,歃血阴鸷。 姜昭扯了扯唇角,掐住姜璇脖颈的手背青筋凸起,她腿压在沙发上,黑漆的眸汹涌着铺天盖地的残虐。 慢慢收紧手中的力道,待看到姜璇涨的紫红的脸色和一句话说不出只能干呕的模样,她唇角狠戾地勾起,一字一字压着血意开口:“我是不是说过,事不过三?” “想死,我成全你。” 青白的指节逐渐泛青,姜璇已经开始两眼翻白,就在这时,姜致远陡然惊醒,“姜昭,你干什么,松手!” 说着,他就要上前。 黄婷芝也反应过来,突然大吼一声双眼猩红,抄起桌上的茶杯就扔向姜昭:“姜昭,你居然想杀了我女儿,你是不是人?” 绷紧的心弦瞬间松开,姜昭浓稠的眸底爬上几道血丝,她手下微松。 感受到耳边一股极微小的劲风。 她轻勾唇,忽然松手退开。 同时茶杯飞速扔来,姜璇躲闪不及,“砰——”一下,脑门被正正中中砸出来一道血痕,同时滚烫的茶水被掀翻,姜璇被烫的厉声尖叫。 “啊——!!” “姜昭!” -- 五分钟后。 家里佣人噤若寒蝉,清扫茶水和碎裂的茶具时都是静悄悄的,不敢出一声动静。 不远处,家庭医生正给姜璇脸上上药,叹口气:“幸亏处理的及时,不然二小姐这脸怕是要留疤了,这几日禁辛辣,多吃点清淡,再勤换着点药就没事了。” “多谢医生。” 姜致远一张脸黑沉,看向姚武:“老姚,送送。” 姚武忙点点头,送着医生一起出去了。 姜璇脖子上布着一圈青紫的瘀痕,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像是丢了主心骨的孩子般扑进姜致远怀里,放声大哭:“爸爸!爸爸!我怕,呜呜呜,姐姐刚刚要杀了我。” 姜致远轻柔地拍了拍姜璇的后背,低声安抚:“璇璇别怕,爸爸为你做主。” 说着,他抬起眼,视线落在前方双手插兜,无骨头般懒散靠在餐桌上的女生,语气冷硬又厌恶:“姜昭!过来给你妹妹道歉!” 姜昭冷嗤一声,面无表情抬眼,浓稠的漆黑直视姜致远,明明隔着几米,姜致远却觉着心跳骤然紧绷,一股无形的威压像一座大山,压的他竟然有些喘不过气。 黄婷芝听到姜致远的话,眼底闪过一抹怨毒,她抬起眼,凄凄楚楚看向姜致远:“致远,如果刚才不是我一个茶杯扔过去,璇璇就要被她掐死了。” “如今,是她一个简简单单的道歉就能过去的吗?如果日后咱们不在,她暗中对璇璇下黑手怎么办?况且,我看她也不想道歉。” 姜致远怒声:“姜昭,你还死站那里做什么?是不是非要进警察局你才肯认错?” “警察局?” 姜昭幽幽嗤笑,她从兜里掏出软糖,慢慢放进嘴里两粒,直到心底那股翻涌的暴戾再度沉寂,她才轻抬眼皮,讥讽道:“不问自取,是为盗,我的画,你们不经我允许,擅自翻动。” 她顿了一下,随后直勾勾抬眼,幽深寡沉地目光钉在姜璇身上,阴鸷道:“姜璇,你应该庆幸,我现在脾气变好了,不然,你这条命,还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她最讨厌别人乱翻她东西。 一众佣人无声惊悚:您,还脾气好? 被那阴煞的瞳眸直直盯着,姜璇感觉好似有一条毒蛇,吐着冰冷的蛇信子,那一瞬间,冰透瘆人的感觉一下子直窜心头。 她冷不丁打了一个颤,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双手紧紧抓着姜致远,嘴里胡言乱语:“爸爸,妈妈,妈妈,别杀我,别杀我......” 黄婷芝心疼地手足无措,她抿抿唇,看向姜致远,声音带上了几分强硬:“老姜,这件事,无论如何,我也会追究到底,璇璇平时多么善良一个孩子,你看现在,被吓的魂都没了。” “她日后还要考京大,可是你看她这个状态。” 说着,黄婷芝再没忍住,哽咽着用手擦着眼角。 姜致远本身还顾及颜面,只打算在家里内部处理这件事,可是在听到黄婷芝后面一句话后,脸色倏然一变。 是啊。 璇璇日后还要考京大。 如果考上了京大,这对于家门来说,可是莫大的荣耀。 这么想着,他语气渐渐转冷,将目光憎恶地从姜昭身上挪开,不容置喙吩咐身后站的一个小佣人:“报警。” 几乎所有人都忘了,这件事是姜璇虚荣心作祟动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引起来的,他们甚至以为,像姜昭这样的不良少女,就应该被关进警察局。 * 卧室。 因着受了惊吓,黄婷芝特意给姜璇的班主任惠嘉红打了一个电话,替她请了一天假。 好不容易把姜璇哄睡。 黄婷芝轻声起身,手里拿着手机径直走向阳台。 用快捷键拨出了一个电话。 约莫过了一分钟。 电话被接通:“喂?” “哥,帮我个忙。”黄婷芝眼底带着浓烈的狠辣,像是换了个人般,与在姜致远面前表现出的小鸟依人截然不同,她语气阴沉道:“你在警局有没有玩的开的兄弟?”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复。 她恶毒道:“你动用一下关系,我把姜昭送警局了,杀人未遂的罪名,你尽量让它坐实。” 姜昭,我当年能把你打出姜家,现在,我也能把你打进监狱,你这辈子,都休想成为我女儿的拦路石。 第26章 打的好,打的妙,打的这老苟(狗)哇哇叫! 明城警局。 小警员一脸无语地看着从进警局开始就窝在椅子上阖眼养息的少女,嘴唇动了再动,最终彻底败下阵来。 半小时前。 警局接到姜家的报警电话,说是姜家大小姐杀人未遂。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电话就被姜家大小姐抢过去了,说她要自己来。 没多长时间。 姜家这位大小姐来了,跟回了自己家一样拽了把椅子,一身匪气的坐下来,自顾自玩了会儿手机,然后脱下外套往身上一盖,直接睡过去了。 问什么都不回,还特好心地将姜璇脖子上拍的淤青照片甩给了他们。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警察。 他有些头疼,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正当他想要将她唤起来时,询问室的门被一把推开了。 看到门口的人影,小警员站起身问候:“苟科长。” 苟存超一身酒气,糙粝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浑浊的眼球下青黑一片,一开口,一股宿醉的刺鼻酒味弥散开来:“谁是姜昭?” 小警员一愣,慢半拍似的伸出手指指了指前面,“她就是。” 苟存超转眼一看。 黝黄的双目竟然泛起几缕猥琐的亮光。 黄竞铭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可没跟他说姜家这位大小姐是个实打实的大美人啊! 就是不知道这么小尝起来滋味如何。 想着,他喉咙不由得滚下一口口水,迫不及待地搓着双手,脸上却摆出一副威严冷然的样子,严声喝道:“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警局成了旅馆了?给我叫起来!” 说着,他已走到了姜昭身后,伸出手看似是要推她的肩膀,实际上却朝着女孩的领口摸了过去。 小警员见状,忙上前,还没来得及阻止,一道杀猪般的尖声嚎叫便响了起来。 “啊——!!!!” 他定睛一看。 就见睡过去的姜昭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眼底爬满猩红的血丝,一双漆黑的眸阴翳非常,死寂的像是一汪千年枯潭。 看苟存超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明明没有任何情绪,却让人打心底里发颤恐惧。 姜昭唇角狠辣一扯,手掌倏然翻转的同时狠狠向下一压。 “咔嚓——” “啊!!!!!” 骨裂声音响起的同时姜昭猛地起身,手掌成爪,飞快锁住苟存超的手腕从空中翻转一个圈,一个过肩摔将人狠狠掼在地上。 上挑的眼尾杀气腾腾。 脚掌漫不经心踩在苟存超摸向她的那只手,轻描淡写的语气:“刚才往哪摸呢?” 整个过程只发生在瞬息,小警员都吓傻了。 看姜昭的眼神瞬间变了。 带着点敬佩。 苟存超在警局可是出了名的好吃懒做,奸懒肥滑,仗着当个小官肆意欺压底下人,他老早就看这老狗不爽了! 狠人啊这是! 打的好,打的妙,打的这老苟(狗)哇哇叫! 苟存超疼的肥硕的身体一颤一颤的,只眼神愤恨地瞪着姜昭,嘴里一阵抽气,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嘶...给老子等着,看我不...嘶...搞死你!” 姜昭脚下越发使力,眼神倨傲睥睨,“我等着,你来。” “啊啊啊啊啊啊!” “疼!!你放开!” 眼见着苟存超一条胳膊要彻底被踩碎,小警员虽然不情不愿,还是上前《真诚》劝道:“姜小姐,咱有话好说,能不能先放开?” --- 门外。 楚珩刚向局长汇报完一些可有可无的小事,正打算找他好兄弟好好搓一顿。 结果在路过询问室时听到一阵杀猪般的嘶喊。 他怔了怔,实在不想管闲事,可是眼神却不听使唤,再加上门没关严,他视线就这么飘了进去。 结果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嚯! 这不是容二最近放心尖上的小姑娘吗? 为了这小姑娘都自堕身份去当个教书先生。 当时还被他嘲笑了好一阵。 腹诽归腹诽,他还是掏出手机,给容景淮发了条消息。 【我今天见着姜家那个小姑娘了,挺可怜的,一个人被扔在询问室。】 发完将手机利落扔进兜里,同时抬起指尖叩了叩门板,拖着扬长尾调的声音慵懒响起:“这是在干什么?” 姜昭面无表情抬头,一双难辨喜怒的眸直直看向了楚珩。 楚珩心里一惊。 多少年都没有感觉到这么杀唳的气势了。 怪不得,容二会对她感兴趣。 苟存超费力睁开眼,等看到楚珩后跟看见亲人般吼道:“楚队,楚队!这个小贱人杀人未遂不说还袭击警察,你看她把我打的,你要为我做主啊!!!!” 楚珩一双好看的狐狸眼眯起,眸底的笑意渐渐消散,皮笑肉不笑:“哦?” 他视线一转,问旁边斯斯艾艾的小警员:“怎么回事?” 小警员看到楚珩,心里顿时有了底气,身板一下子就挺直了。 这位可是局长面前的大红人,如果他肯插手的话,那苟寸超...... 想到此,他顿时将憋在心里的话全都秃噜出来:“楚队,明明是苟科长自己心怀不轨,想调戏姜小姐,然后被姜小姐小小教训了一下而已,他就在这恶人先告状,还说要过后搞死姜小姐。” 小小教训? 楚珩眉眼一挑,看到苟存超被姜昭踩在脚下那条软趴趴的胳膊,啧了一声:“既然这样...” 他话语一顿,眼底骤然泛起丝丝寒芒,声音不怒自威:“你去把他捆起来,别脏了姜小姐的鞋。” 苟存超不可置信:“楚队?” 小警员心里乐开花:“好嘞!” 姜昭眼尾微挑,眸底略过一抹惊讶,再看向楚珩的眼神倒是少了几分敌意。 楚珩对着姜昭,淡淡一笑,脾气好得很:“小姑娘,坐会儿,马上就有人来接你。” -- 五分钟后。 询问室一道黑色身影落下。 一股无形的威慑散开。 楚珩第一时间察觉,他勾唇看过去,尽情调侃:“呦,容二,平时让你接我下班这个难,现在一跟你说你家小姑娘你倒是跑的快。” 姜昭眉头拢起。 什么你家他家的? 第27章 霸气护场!谁准你,不合程序就将她扣在询问室的? 容景淮眸光沉的厉害,狭长眸底压着淡淡血意,紫檀佛珠握在掌心细细摩挲着。 待看到一旁静坐的女孩儿身影丝毫无伤时,他才松了口气,拨弄佛珠的动作骤然一停,慢条斯理将佛珠串进手腕。 没理会楚珩,径自走到姜昭身旁,关切问道:“有没有受伤,被谁欺负了?” 在一旁押着苟存超的小警员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如果不是气氛不对。 他真想开口让这位爷看看现在是谁比较惨。 谁能欺负得了这位把警察当家的小祖宗啊? 姜昭眉宇微动,看向容景淮那双丝毫不掩饰关切的漂亮眸子,心头一软,她缓了缓,低低哦了一声,没什么情绪回道:“没受伤,没被人欺负。” 只是周身杀气渐渐退散了不少。 容景淮点了点头,见姜昭只穿了一套单薄的运动套装,他抿抿唇,将身上的黑色外套脱下来披到姜昭身上,声音温沉,透着点强势:“穿上,屋里阴冷。” 一旁的楚珩眉眼一挑,嘴角勾起几抹兴味。 谁人不知,京城容二爷重度洁癖,端方自敛,最不喜别人碰他衣物,清高寡沉的好似不入尘世的玉面佛子。 现在这是,佛子下凡? 这要是让京城那帮人看见,吓掉大牙都是轻的。 冷沉的檀木香无孔不入般的钻进口鼻,姜昭唇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没拒绝,还从外套下伸出两只嫩白小手,将衣服拢紧了些。 吸了吸鼻子,她声音带了些温度:“谢谢。” 容景淮将她的小动作尽数收进眼底,上扬的眼角浮出点点笑意,只是一想到之前发生的事,他的眸骤然阴沉了下来。 目光不善地看向楚珩:“怎么回事?” 楚珩连忙摆了摆手,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拜托,我一直在等你,什么都不知道好吗??” 他目光又转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小警员。 仅仅一眼,小警员差点吓的跳起来,赶紧开口将之前的事情原封不动地又说了一遍。 他话音刚落。 便觉一阵阴寒的暴戾如狂风一般疯狂漫卷袭来。 气场竟然比姜昭还瘆人。 容景淮慢慢将目光转向在地面上龇牙咧嘴的苟存超,唇角狠冽地扯动两瞬,他淡淡走到他身旁,眸光睥睨不屑,周身卷着凌厉风暴。 “不不不......” 在苟存超惊恐的目光下容景淮淡淡抬脚,熨烫妥帖的西装裤下那一双锃亮皮鞋不轻不重地踩在了苟存超已经脱臼的胳膊关节,一点点加重力道,狠狠碾压。 “不——!啊!!!!!!” 他唇瓣轻启,齿间咬着喷薄的杀气,一字一字低冷又沉缓:“谁准你,不合程序就将她扣在询问室的?还敢对她动手动脚,你有几条命够死?” 骨头错位的咯嘣声时不时响起。 苟存超嗓子已经吼哑了,脸上肥厚的褶子挤在一起,狰狞的可怕。 在一旁站着的小警员喉咙不自觉滚下两口唾液,他就这么看着,都觉着身上密密麻麻的疼。 “行了。” 看差不多了,楚珩走上前,拍了拍容景淮的肩膀,劝道:“人也快死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吧。” 容景淮心底躁郁难消。 一想到苟存超那咸猪手差点摸到姜昭。 他就想杀人。 这时,一只温软的手从后方拉住他,容景淮一愣,怔怔向下望去,就见手中被塞了一板五颜六色的糖。 白皙如一块上好羊脂玉的小手让他眸底有一瞬间错乱。 他抬头望去,就见姜昭抿着唇,用着她最不擅长的安慰人话语说:“这个糖好吃,容景淮,你吃点,别生气了。” 这一瞬间。 容景淮不知道自己心底到底是什么感觉。 只是却好像中了魔咒般,自然地挪开脚,他听到自己说:“好,我都听你的。” 几个字,柔了淡淡的缱绻。 姜昭眉眼微微弯起。 楚珩见状,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我跟你几十年的兄弟都没见你这么听过我的话,容景淮,你有没有心?” 什么玉面佛子? 本质上就是个重色轻友的东西。 容景淮抿唇,不咸不淡睨过去一眼。 意思很明显—— 没有可比性,说了也是自讨苦吃。 不知为何,楚珩还偏偏读懂了这个眼神的意思。 气的他下意识踹出去一脚。 “啊!!!” 刚喘口气还没缓过来的苟存超顿时惨叫出声,肥硕的身子恨不得拱成个球。 小警员:“......” 瑟瑟发抖jpg. -- 两分钟后。 楚珩以苟存超上值期间滥用职权的罪名通知检察院相关人员对苟存超进行个人调查。 没过多长时间。 检察院就派人将已经昏死的人抬走了。 -- 小警员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在警局为虎作伥十几年的科长一朝被打进检察院,他浑身一个激灵,特别有眼色地将姜昭请出了询问室。 迎着容景淮阴翳的目光,小警员快哭了。 他苦着脸,“姜小姐,那个,关于您的家事,我可以例常简单询问下吗?” 口气卑微的不行。 姜昭冷倦撑着眼皮,慵懒交叠起双腿,兴致缺缺道:“我问你,如果别人抢我东西我是不是应该反抗?” 小警员点头。 姜昭勾勾唇:“那如果他们已经把我的东西占为己有,我随之做出应激反应,没毛病吧?” 小警员继续点头。 “那这只能算普通防御,顶多是防御过度,怎么着也算不上杀人未遂吧?” 小警员觉着她言之有理:“不能算。” 姜昭眉梢微挑,缓缓扬起几分笑。 反应过来后他:“......” 容景淮:“......” 楚珩:“......” 到底谁是警察。 小警员意识到自己被反套之后,辛酸地抹把脸:“那您有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他们先不道德,您只是被迫做出反击的?” “有。” 第28章 谁家大好人把放松心情的地方设在密室逃脱? 姜昭面无表情从兜里抽出手机,十指飞快输入几串代码,这副银白小型智能机瞬间变成一台全球精密黑客智脑。 她表情没什么变化,指尖敲代码的速度越来越快。 两分钟后,她熄灭手机,下颚冲着小警员面前的电脑点了点,语气寡然:“监控发你电脑了,看看。” 小警员:“???” 全程将姜昭动作收入眼底的容景淮眉梢饶有兴致地挑起。 他如果没记错,姜小同学还是个高中生? 但是她这番操作,可不是个普通学生能完成的。 如是想着,容景淮忽地无声笑了下。 他好像,捡到宝了。 楚珩也注意到了。 他心头一惊,本能的朝容景淮望去。 结果在看到容景淮一副眉眼含笑的模样,他一张脸顿时拉了下来。 容二疯了。 姜昭见小警员呆愣在原地,眉眼闪过几分不耐烦,“愣着干什么?证据发你电脑了,看一下!” 怎么这么呆? 小警员吓的一激灵,下意识朝着电脑看过去。 只见没有任何指示任务的蔚蓝界面突然弹出来一个视频。 上面是姜璇从签收到私自拆开快递再到私自打开《雾镜》的画面视频。 他嘴角抽抽,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在反思自己电脑系统是不是出了bug,而是打心底里敬佩上姜昭了。 他刚要抬起眼对姜昭说她可以走了,结果余光不小心瞟到画卷下的火红印章,顿时惊呼出声:“云渺?!” “这是云渺的画?” 小警员:瞳孔地震jpg. 姜昭身形一顿,眼眸沉默抬起。 不是吧,这不就一个名字,也值得这么震惊? 楚珩听到云渺这个名,一时间还有点不敢相信,他快步绕到小警员那边的办公位,等看到上面龙飞凤舞的私印时,狐狸眼瞬间迸发出精光:“丫头,你认识云渺?” 姜昭:“......” 她唇瓣抿成一条线,见楚珩火热的恨不得将她身上戳出个洞的视线,毫不犹豫道:“不认识。” “不认识她怎么会给你画?” 姜昭认真道:“应该是寄错了。” 看楚珩喋喋不休想继续问,容景淮沉声:“楚珩,你消停点,别吓到她。” 说着,他侧眸看着姜昭,温声解释:“楚老醉心名画,正逢他快过寿,楚珩找云渺挺久了,想约一幅画来着。” 姜昭若有所思点点头。 原来是京城楚家的。 那这就说到通了。 她记着楚老的寿辰跟她师父差不了两天。 正想着说点什么能委婉地告诉他云渺可能会去参加楚老的寿宴。 紧急电话突然响了。 小警员接起,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对面便火上眉睫地高分贝吼道:“警务系统被入侵了,小吴,你快通知楚队以及机密资料负责人员,迅速排查看是否缺失了什么重要文件还是警厅被犯罪分子入侵了??” 此话一出,一室沉寂。 几乎瞬间,三个人六只眼睛不约而同一齐看向姜昭。 姜昭:“......” -- 五分钟后。 姜昭耷拉着脑袋跟在容景淮身后,随身背包滑到手背上,要掉不掉的,气场透着股冷气,极其不爽。 沉黑库里南就停在警厅对面,容玄已经将车门打开。 容景淮唇角挽着抹弧度,他回头动作自然地接过姜昭的背包,“行了,别不开心,带你去春游。” 姜昭疑惑抬眼:“又不上课了?” 容景淮一怔,随后眼底无奈溢上些笑:“今日学校组织高三部学生集体春游,作为高考前最后一次放松。” “你不知道吗?” 姜昭莫名摸了摸鼻子:“也没人告诉我啊,再说,我第一天去学校也没腾出空加班级群。” 上午旷课,下午补眠,她哪有时间??? 容景淮想起她第一天堪称云游的生活:“......” 忽然电光一闪,他面不改色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翻开自己个人二维码,然后递到了姜昭面前,公事公办道:“那你加我个微信,以后有什么事我及时通知你。” 姜昭哦了一声。 扫码加好友。 容景淮点了通过,在看见她微信名时,唇角没忍住抽了抽,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他自己给改了个备注。 容玄在不远处站的身体僵直,心底不由得对姜昭升起一股敬意。 这小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居然能让他家爷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拥有这么多人类正常表情? -- 警局距离学校春游地点不远。 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姜昭手臂勾着背包,漫不经心踩着步子下车,刺目的阳光火热射下来,她眉头微蹙,用手遮在额头看了眼前方指示牌。 额头瞬间滑下三条黑线。 谁家大好人把放松心情的地方设在密室逃脱? 疯了吧? 容景淮从后方慢慢走过来,他看了眼手机的教师群,确定道:“没错,就是这个地方,你来的晚,跟着下一波进去玩。” 姜昭表情抗拒:“我能不去吗?” 容景淮表情一顿:“怎么,不喜欢?” 他记着他侄女儿心情一不好就喜欢玩密室逃脱来着。 姜昭懒慢的啊了一声:“也不是。” 就是她玩密室逃脱,挺费工作人员的。 容景淮见姜昭这副犹犹豫豫的样子还以为是她害怕,刚想开口说要不他陪着她去。 这时,容玄走过来了,他手里举着手机,表情凝重,他先是看了姜昭一眼,而后压低声音:“爷,出事了。” 容景淮蹙眉,冷冷看过去一眼。 容玄不敢看他家爷眼神,脑袋垂的更低了些。 心里叫苦不迭。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愿意在这时候去打扰他家爷啊! 可恶的容六! 容景淮略一思忖,叹了口气,跟姜昭打商量:“要不你先进去玩,我把手头事情处理完了去找你?” 姜昭摇摇头,漫不经心从兜里摸出她那板糖:“不用,你处理你的事,我自己玩。” 边说边往嘴里扔两颗糖,眉眼舒展,清浅勾出抹弧度:“不用担心我,你安心。” 容景淮笑着应:“好。” 第29章 被自己家的道具吓倒,不能再让她赔钱了吧? 此时。 姜家。 “咔嚓——” “姜邪!你干什么?!” 姜邪怒火攻心:“姜致远!我还想问你,你想干什么?!你居然把我姐送警局了?你知道警局是什么地方吗?她一个高中生你日后让别人怎么看她?” 姜致远眼睛瞪圆,手指指着姜邪,气的唾沫星子横飞:“怎么看?她想把璇璇杀了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要面子?她当时不要脸进看守所的时候就已经没面子了!” “姜致远!她是我姐,你亲女儿!” 姜致远被姜邪气的理智全无,嘴皮下意识秃噜出一句:“我情愿没有这个女儿!” “老姜!” 黄婷芝坐在姜致远身旁,贴心地抚了抚他的心口,嗔怪道:“消消气先,话别说那么重。” 只是眸底却划过一抹畅快。 姜邪眼眶泛红,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心脏处骤然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他站起身,漫无目的地走了两步,手指蜷缩又伸开,伸开又蜷缩。 半晌没说出来一句话。 最后直接拿过沙发上的背包跑了出去。 “哐——”一声。 大门甩的震天响。 姜致远望着姜邪的背影,眼睛闪过沉痛的懊恼。 他不是...... 客厅一片狼藉,瞬间安静下来。 姜致远疲惫地捏捏眉头,拂开黄婷芝的手:“璇璇没事吧?” 黄婷芝叹口气,眼圈红彤彤的:“受到不小惊吓,睡一会儿醒一会儿,脖子上一圈紫痕,孩子睡梦中都在喊痛。” 姜致远抚慰般拍拍黄婷芝的手:“你也别跟着担惊受怕了,这次是姜昭过分了,就让她在警局待一段时间醒醒脑子!” 正说着,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提示显示是明城警局。 姜致远与黄婷芝对望一眼,而后免提接听:“喂,我是姜致远。” “姜先生您好,关于您所提的姜小姐杀人未遂的罪名并不成立,据我们调查,是姜二小姐擅自动用姜小姐的私人物品,姜小姐只是肢体做出反应,人之常情。” “还有希望您下次慎重报警,纯粹浪费警力,情节严重的,恐怕,进拘留所的就得换人了。” 姜致远被小警员这副连讽带呲的话说的脸色青黑,他忍着怒火:“璇璇脖子上一圈掐痕你们没看见?还不是杀人?” 对面:“法律上不构成杀人未遂的罪名,如果您非要追究,姜小姐这边可以全权负责姜二小姐的医疗费用。” “另外,我建议您去查查云渺一幅画市值多少,如果今日画有损毁,那恐怕,姜二小姐就不能安然在家躺着了。” 黄婷芝抱着姜致远的胳膊紧了又紧,终于忍不住反驳一句:“那我们璇璇的伤就白受了,你们调查清楚了吗?” 对面公事化的声音终于带上了点讽意:“法律不是儿戏,公安局也不是给你发泄私愤的地方,清官难断家务事,姜先生,姜夫人,自重。” 话落,电话挂断。 黄婷芝怒目圆睁,刺道:“这人什么态度,怎么办事的?” “行了。” 姜致远烦躁打断,疲惫地阖上眼睛靠在沙发上:“你别在我耳边吵了,让我静静。” 黄婷芝一怔。 很快,怨恨蔓上了眼底。 而三楼。 姜璇淡淡站在扶栏侧,静静听完了一场闹剧。 手指缓缓摸上了脖颈的青紫,唇角勾起浓重的讽刺。 这就是她的好父亲。 从来都只会做表面功夫。 她受了这么大委屈,就这么算了吗? 她转身回到卧室,拿起一直震动的手机,慢慢拨出去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眼睛瞬间渗出了泪意:“喂......” ---- 密室。 姜昭卷翘的睫毛无精打采耷拉着,周身笼着股颓唐的冷倦。 葱白手指捏着个已经空了的糖板,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这次选的剧本是《重案惊魂》。 听起来挺恐怖的。 但是她扫了一眼这场景布置,撇了撇嘴。 还是那些千篇一律的东西。 两分钟后。 在一处堆满骷髅头的拐角。 传出一阵细微地衣服摩擦的沙沙声。 姜昭脚步一顿,眯了眯眼,随后双手颓散地插进兜里,嘴角勾出一抹邪性的弧度。 她嗓音带着股匪气:“拐角那个,我看见你了,你现在出来,什么事都没有,让我去找你,出什么事你自己承担。” 躲在拐角后的npc不屑一笑。 这种话术他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通常说这种话的人,都是嘴上硬的跟个啄木鸟似的,实际上心里怕得很。 吓这种人,他最喜欢了! 两秒钟过去了。 姜昭见拐角处的npc负隅抵抗,她啧了一声。 随后垂眸,瞥了眼周边为了烘托气氛散置的道具。 扫寻两瞬。 她选中一个大架子骷髅头,头骨漆白还缀着点锈红的喷漆,然后又不知道从哪扒拉出一截白骨,她眸光狡黠一转,将白骨插在了骷髅头黑咕隆咚的大眼睛里。 装扮好后她将手臂伸远,饶有兴致地打量两瞬。 满意地点点头。 有那味儿了。 站在拐角处的npc等啊等,愣是没再听到一点脚步声。 他奇怪。 刚刚明明有啊。 难道是被吓跑了? npc摇头晃脑,打算悄咪咪探出个头看看什么情况。 只是还没等他动呢。 眼前忽然闪过去一只大黑耗子。 他定睛一看,是个长相挺漂亮的小姑娘,他惊讶:“咦?你...”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 话还没说完。 他就见眼前小姑娘对他神秘一笑,然后手臂“嗖”一下抬起,一个缺了一只眼睛的阴森冰冷的骷髅头蓦地怼到了他眼前,因为距离太近,那只黑洞洞的凹下去的窟窿一瞬不眨地望着他,像是要将他吞噬殆尽,他甚至感觉到,森森白骨上的腐沫一点点滑倒了他脸上。 另一个眼睛就更别提了,他连动都不敢动,因为另一只眼睛上插着的手碰到了他耳朵,那诡异滑冷的感觉...... 他瞳孔骤然紧缩:“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秒。 “砰——” 姜昭眼睁睁看着一个堂堂npc被道具吓倒,她:“......” 被自己家的道具吓倒,不能再让她赔钱了吧? 第30章 (必看!)密室惊魂,惊现神秘人! 她真的是无语了。 生活不易,远离密室。 认命地叹口气,姜昭将工作人员拖到了相对安全不至于被误伤的地方,刚想站起身,身后忽然打过来一股带着浓重杀气的强势劲风。 姜昭眸光陡然一厉,几乎是瞬间,她抬手拾起自己刚组装好的骷髅猛地抡了过去。 “哐——”一声。 道具碎了个彻底。 同时姜昭右脚点地,左腿实打实踢到来人用来格挡的胳膊同时,身子飞速后滑。 站定,她眯眯眼,周身忽然漫卷出骇人的戾气。 漆黑的眸子散开无边无际浓稠的黑,她声音如淬了万年的冰刃,裹着阴嗜血意:“你是谁?” 随着她话音落地,来人缓缓抬头。 四月的天,他却戴着一顶厚重的黑斗笠,一身黑衣外罩着件宽大黑披风,甚至连脸都戴着黑色口罩全身裹的严严实实,乍一看,几乎能与夜色融为一体。 姜昭不动声色抿了抿唇。 这人,不简单。 她居然在他快靠近她时才感受到他的气息。 就在她打量他时,黑衣人猝然桀桀怪笑了两声,经过刻意改调的诡奇声音响起:“姜昭,我们终于见面了。” 姜昭没说话,只一双寒戾的眸越发尖锐。 黑衣人也不在意,他目的很明确,直接将手中的东西扔到了姜昭面前:“受人所托,来给你送个东西。” 姜昭目光冷冷向下望去。 是一串红绳。 几乎是身体下意识反应,她一步抢回了红绳,如获至宝般握在掌心。 她瞳孔骤然放大,即使密室灯光幽绿迷离,她还是一眼分辨出,那是一根红绳,更准确的,应该是串着一个小木珠的七宝绳。 她右手忽然紧握成拳,牢牢戴在她手腕上的同色红绳此刻在剧烈颤抖。 冷意在她眸子里一寸寸僵裂,她猛地闭上眼,再睁开眼时,语气带上了残杀的暴虐:“受谁所托?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冷嗤一声,帽檐下那双眼睛在看到姜昭手上那串红绳,闪过一抹病态的嫉妒,他转身,声音冷鸷:“今日我只是来给你送个东西,其余的无可奉告,不过木绳既然到了你手上,你最好好好保管,如果丢了,我杀了你。” 眼看着黑衣人想走,姜昭岂能任由他离开? 一个箭步冲上前,两人迅速扭打在一起,姜昭一双眸渐渐被血红充斥,下手快狠准,每一式都带着狠厉的杀戮,“你怎么会有她的东西?你是不是认识她?她在哪?” 黑衣人双手负后,不还手却能轻松避过姜昭的每一招式,他桀桀笑着:“才见第一面就问这么多问题,这可不是我所了解的姜昭。” 看姜昭一副得不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他眸中闪过一道愠怒,闲淡的表情也逐渐被晦暗取代:“我今天没功夫陪你玩。” 话落,黑衣人背在身后的手猛地在姜昭眼前一扬。 白色粉末颗粒瞬间炸开。 虽然有所防备,但是她还是避之不及地吸了两口。 脑袋骤然像是被灌了万吨铅水,迟缓的感觉刹那间蔓入四肢百骸。 就在这一瞬间,黑衣人凌空一脚狠辣的踢了过来,“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还敢在我面前晃悠,我看你是找死!” 姜昭心中警铃大作,可是身子不受控制的绵软已经容不得她侧身躲避,千钧一发之际,她来不及多想,只能护住头部。 “砰——”一声。 身子狠重地砸到了后方墙壁上。 姜昭闷哼一声,嘴角缓缓溢出一抹血,意识弥倒之际,经过改调的粗粝声音幽幽响彻在这条森绿的甬道,“期待我们下次的见面吧。” 再也抵抗不住药效,姜昭眼皮沉重阖上,即使陷入昏迷,可她手中依旧死死攥着那条红绳。 -- 再睁开眼时应该是在医院。 姜昭睫毛微颤,过了半晌,眼皮才费力地半睁开,入目一片刺眼的洁白天花板,鼻尖也充斥着令人反感的消毒水味道。 姜昭眉头拢成一个结,眉宇间染上几分厌倦。 “你醒了?” 一道低沉柔缓的声音蓦地响在她上方。 姜昭下意识偏头看过去。 结果头刚移动半分,她便忍不住冷嘶一声。 脑海中像是被钉进了一顶靡靡梵钟,钟杵一敲,如万蚂噬咬,密密麻麻的撕痛中又带着令人神智溃散的嗡鸣。 “你别动。” 容景淮俯下身,轻柔地替姜昭掖了掖被角,“你摄入了浓度很高的迷药,先缓一会儿。” 然后起身看向一旁的容玄,面上柔情退散,淡声吩咐:“去叫医生。” “是。” 容玄巴不得赶紧逃出去这间冷窖。 姜小姐可算是醒了。 再不醒,他就得先被他家爷身上的冷气冻死。 容景淮从后面拽过来一把椅子,衬衫袖子挽起了两截,他手上拿着被水浸润过的棉签,细细涂在姜昭干白的嘴唇,声音温润和煦:“身体没什么大碍,都是表面伤,将养一阵就能好。” “密室的事我让容玄去查了,有结果我及时通知你,不用担心。” 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太子爷,恐怕这辈子都没做过这种侍候人的活计,水珠有的都滑到了下巴上,姜昭看着好笑,心底却像注入了活水。 她忽然觉着,医院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令人烦厌。 缓了两瞬,头脑清爽了许多,忽然想到了什么事,她视线猛地向下探去,见手腕上空空如也,脸色倏然一变。 容景淮时刻注意着姜昭的举动,见她这神色,心中了然。 他放下手中的棉签,顺势将床头柜上的红绳递到她眼前,“你是在找这个?” 姜昭看过去,心下顿时松了口气,她动了动唇,声音沙哑低缓:“我想起来。” “好。” 容景淮略一点头,然后上前,一只手垫于姜昭脑后,另一只手将睡枕竖起,靠在床头。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 姜昭睫毛猛地颤了两下。 男人身姿清隽挺拔,如积石松玉,他身上只着一件简单的黑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敞着,锁骨明显。 层理分明的肌肉线条隐晦没入下半段堆叠的衣料中,禁欲中透着几分引人沉沦的蛊惑。 手腕上的紫檀佛珠随着他动作一来一回而起起落落。 几朵红云悄无声息爬上了她的耳尖。 姜昭忽然觉着她又渴了。 第31章 我什么都没干,我不赔! 就在这时。 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 姜昭心头上刚窜起来的红云瞬间烧到天灵盖,几乎是下意识,她猛地推开容景淮,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故作正经地咳了两声。 容景淮一个不察,被她推的一个踉跄,他目光有些莫名的看向姜昭,薄唇抿了抿:“怎么了?” 姜昭摇了摇头,“没怎么,手滑,不好意思。” 容景淮:“......” 她这欲盖弥彰的小动作容景淮没看出来,站在门口的许延青可是看的真真亮亮,也因此,再看向姜昭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瞳孔震颤到失语。 容玄却像早就习惯了般,眼观鼻鼻观心,淡定地退出门外。 姜昭眉头皱了皱,没好气地瞪了眼许延青,面无表情开口:“这位医生,你愣着干什么呢?” 容景淮也看过去。 许延青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暗戳戳戏谑地给姜昭抛了两个眼神:“不好意思,刚才突然想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走神了。” 姜昭:“......” 许延青走上前,只简单看了眼姜昭手上正吊着的输液瓶,随后转身对容景淮道:“没什么大问题,腹部的伤按时涂药就行,再有,输完吊瓶最好吃些清淡的食物,利于恢复。” 容景淮点了点头,眉眼又恢复一片清寂,他语气很淡,是正常的客套:“多谢。” 与前几分钟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许延青眉头一挑,轻啧一声,“行,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 心中却感叹。 他师父真不愧是他师父。 连京城的玉面阎罗都能收服。 如果不是刚才亲眼所见,他甚至都不敢相信,京城容二爷居然能亲自放下身段做这么稀疏平常的事。 简直太惊悚了。 许延青走后。 空气中似有若无飘着的暧昧也随之消散。 容景淮望着许延青离去的背影,目光忽而变的深邃晦暗,默了半晌,他回头,重新倒了杯温水递给姜昭,在她面前坐下:“密室里发生什么事了?” 姜昭接过水,抿了抿唇,指腹有一搭没一搭摩挲着红绳上的小木珠,轻描淡写:“跟一个黑衣人打起来了。” 然后语气颓丧:“没打过。” 容景淮眉梢一挑:“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姜昭喝了口水,“我刚来明城,一个无父无母的小丫头,谁会在我身上费心思下功夫啊?” 容景淮唇角扯了扯,眸光意味不明地看向姜昭,幽幽两个字落下:“是吗?” 迎着容景淮明显怀疑的眼神,她脸不红心不跳,重重点头:“是的。” 而后眼眸咕噜噜一转,脑袋忽然灵光一闪,她大惊小怪的啊了一声,强自扯开话题:“既然你去处理密室的事情,那里的老板没说让我赔偿损失吧?” 见容景淮眉头轻拢,她心里一个打挺,还真以为自己又要拿钱了,也顾不得什么了,急忙道:“那里的工作人员不是我打晕的,他是被自己家的道具吓晕的。” “道具也不是我弄坏的,是黑衣人一胳膊打碎的,我什么都没干,这回不能找我赔偿!” 容景淮眉眼闪过几分无奈,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也没拆穿:“没说让你赔偿。” 然后站起身看了眼吊瓶,轻叹口气:“行了,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我去买。” “想喝聚湘源的八宝荷叶粥。” 容景淮点头:“行。” 转身的瞬间,他眉眼忽地冷沉。 她撒谎了。 密室现场他去看过,姜昭所吸食的高浓度迷药,在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这种迷药的经销非常少,所以她口中的黑衣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他倒也不是生气姜昭的撒谎,相反,阴郁更多一些,她明显不信任他。 不过转念一想,他跟她也没认识两天,她不信任他是应该的。 但是怎么这么一想,心里更烦了呢? -- 姜昭目送容景淮离去。 她叹了口气,目光怔怔望着掌心的红绳。 容景淮口中的试探她听出来了。 但是她并不打算说。 事情牵涉太广,一是不想将他拉进来,二是......她不信任他。 回想起黑衣人在她昏迷之际落下的那句—— 期待我们下次见面。 她目光深了些许。 总感觉这个黑衣人和当年的暗黑桃心有关联。 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正当她这么想着,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敲了三声,也没等她开口敲完之后自顾自就开开了。 姜昭闭着眼睛都能想到,来人是谁。 “你很闲是吗?” 许延青啧了一声,双手环胸吊儿郎当的靠在门板上:“没想到我们师徒俩明城第一次的见面,居然是在这么个尴尬的地方。” 姜昭眉眼沉敛,冷冷看过去,凉薄一个字:“滚。” 许延青:“......” 眼角像是霜打了茄子般耷了下来,他有些泄气,醋意十足开口:“师父我觉着你不公平,你跟那容二爷才认识多长时间就对他说话和声细语了,我都跟你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对我这么温柔过。” “要公平?”姜昭微微一笑,后槽牙微动,她核善地扯出抹笑:“你来,我给你温柔。” 许延青浑身一个寒颤。 直觉告诉他危险,他顿时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苦着脸:“还是算了吧师父,我有点怕。” 在外说一不二的一医院院长,在姜昭面前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般。 “师父,什么人居然能把你伤了?” 说到这个,姜昭深如漆墨的眸忽然掀起一片沉幽,她将手上的红绳递了过去,声音寒凉:“你检查一下这条红绳上面的皮肤组织,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许延青接过,顿时轻咦一声,他扫了眼姜昭右手同色系的红绳,惊讶问道:“这根绳和你手上的是一对?” 姜昭点了点头,“尽快告诉我结果。” 许延青将红绳放进衣兜,“好。” -- 另一边。 沉黑库里南疾驰在马路上。 容玄把着方向盘,目光通过透视镜投向后方正闭目养神的男人,试探问道:“爷,需要给姜小姐寻个护工吗?” 第32章 你有没有听到耳边有什么声音在响? 容景淮冷嗤,声音带着点嘲意:“不用,她有人照顾。” 许延青,明城私立医院院长,年纪轻轻便习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国际医师榜榜上有名的大人物,在外清冷自持说一不二,威望极高。 从来都是别人重金求他看病,何时见他主动包揽? 可是他今日见他对姜昭的态度,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医生对患者的关系。 -- 中洲北部。 丛林。 地下刑室。 惨淡的灯光下,鞭影森森,骤然划下,带出一道鬼厉惊怖的破空声。 “嗖啪!” “呃——!” “......” 过了两秒,手下恭敬地将身子向后转,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主上,他又晕过去了。” 灯光昏黄,将刑室切割的分明,一面黑暗,一面光明,犹如天堑。 男人身形完全隐匿于角落,侧脸线条强硬又冷漠,他指尖燃着一点猩红,吞云吐雾间将眼底的那抹嗜杀无限放大。 听到手下回话,也并未作声,直到烟灰没于指尖,他慢条斯理将其掐灭,才漫不经心从黑暗中走出来,望着绑在刑架上血肉模糊的人,很是嫌弃地啧了一声。 可是那双睥睨的眸却慢慢溢出诡异的兴奋,他走上前,挑起软在刑架上陷入半昏迷的人的下颚,将指尖捏着的烟头轻慢地拍在他脸上,声音勾着几分凉薄的讥讽:“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啧,真是太惨了。” “这么忠心地给那老头子卖命干什么?怎么这么分不清形势,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挑事?” 看着面前那人说不出话只能用生吞活剥的目光看着他的样子,他不屑一笑。 嫌恶地将他下颚甩开,头也没回地往外走,空中扔下一句:“去叫医师,别让他死透了,明日午时之前,我要知道他同伙的下落。” 声音漫不经心,漠然的好像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可是手下却清楚。 主上这话,直接将这人钉在了无命簿,再无生还可能。 他声音越发恭敬:“是。” 灯光明明灭灭,不经意一缕打在刑架那人身上,隐隐约约可见他肩胛处一片精雕细刻的暗黑桃心纹身。 出了刑室已经接近黄昏。 男人认真地擦着手指,心腹早已候在出口,见他出来,顿时走上前,略弯了弯腰,恭谨道:“爷,查清楚了,这几个人只在聚湘源短暂停留了两瞬,其间没跟别人发生冲突。” “聚湘源?” 男人轻笑:“能跟姜昭玩到一起去的,你觉着聚湘源有多干净?” 心腹犹疑,“那爷的意思是......” 男人眸底划过一抹狠厉:“是我没想到,这么多年居然还有那老头子的残存势力,此番武器被他们偷盗出去不能再等了。” 他顿了一下,而后眸底陡然带出些杀意:“计划提前,让乌桥帮提前行动。” “是,我这就下去办。” ...... 医院。 容景淮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双腿自然交叠,眸光寡淡的看着膝盖上平放着的轻薄笔记本,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腕上的佛珠。 自成一派的清冷矜贵。 而病床前。 容玄一脸麻木地看着姜昭狼吞虎咽,终于在姜昭又一次将碗递过来时,他表情终于崩裂了:“姜小姐,您已经吃四碗饭了,确定还要吃吗?” 他真的是醉了。 想他家爷还特意怕姜昭吃不饱,买了两碗粥,还买了好几样精致小菜,没想到居然不够,不够! 然后他又去买了一趟,本来把他家爷那份也带出来了,结果姜小姐一人又灭了三分之二! 天啊,这么瘦弱的身板怎么盛的下这么多饭的?? 姜昭一顿,摸了摸自己扁平的小腹,然后皱了皱眉,冷幽幽看过去:“怎么,不给吃?” 容玄汗颜:“...给、给......” 惹不起。 一旁的容景淮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将视线落于屏幕,用一口流利的外语快速结束了视频会议,而后将笔记本放到一旁,自然地走到姜昭身前拦住了容玄再一次递过来的饭。 姜昭瘪了瘪嘴,显而易见的心情不爽。 容景淮目光清浅,“养伤期间吃太多对胃不好,实在不行我陪你去散散步,或者买点水果。” 姜昭眼前一亮:“好啊!” 容景淮无奈,就着姜昭没用过的膳食随意吃了几口,随后从沙发上拾起外套,目光温和地落在姜昭身上:“走吧。” 姜昭点点头,手掌小心地捂着腰侧,一点一点探下床。 容景淮见状,眉头轻拧:“散步会不会加重你的腰伤?” “不会不会。”姜昭摆摆手,浑不在意:“这点伤没什么的,我身体恢复快,很快就好了。” 虽是这么说,但是由于她起身用力过猛,嘴里还是冷不丁嘶了一声。 容景淮叹口气,上前一步扶住她,“慢点。” 两人这一前一后无比温馨的身影,落在身后容玄的眼里。 已经不能用惊悚来形容了。 他目光一寸一寸僵裂地看着容景淮用过的碗筷,眼睛都快掉到下巴上了。 他家爷从出生就没用过别人的剩饭,虽然这饭没动过,但是食盒被打开了,本质上也是一样的! 这姜小姐是何方神圣啊,yyds啊! 他有一种预感,以后这天可能就得姜小姐说了算了。 -- 明城私立医院作为明城赫赫有名的三甲医院,医疗费用高的同时院内设施也做的极好。 保密性强且风景极佳。 听说建立时还专门找风水大师来算过。 姜昭面无表情走在无人的凉亭中,望着周围的枯藤老树和只会一个劲儿叫的傻鸟,小风一吹,叶子啪啦啦打在脸上。 这一刻,她真的想把许延青打死。 当初许延青建医院朝她要那么多启动资金,结果就弄出来个这。 这么想着,姜昭脚步猛地就停下来了,她望着身后步履闲庭的容景淮,犹疑问道:“你有没有听到耳边有什么声音在响?” 容景淮眉梢一挑,似乎不明白姜昭怎么会问出来这种问题,但还是依着她回道:“树叶在响。” “不。” 第33章 姜小同学,拿我的钱来哄我? 姜昭脸拉下来,幽幽道:“是银子哗啦啦碎了一地的声音。” 容景淮:“......” 他有些好笑于姜昭跳脱的思维,“你这小脑袋瓜里整天都在琢磨什么?” 姜昭嘴一瘪,正巧一片树叶又打在了她脸上,她摁住,然后作出一副惆怅状:“我的心思,你不懂。” 你一个从出生就站在金字塔尖的人哪里懂我们这种在底层苦苦挣扎的人的心情? 容景淮唇角愉悦勾起,而后把玩着佛珠的指尖淡淡向前一指,低沉是嗓音带着点几不可察的纵容:“好,我不懂,那什么都懂的姜小同学,前面有一个便利店,你要不要去逛逛?” 姜昭眼前一亮,忙不迭点头:“要的,要的。” 这个点的便利店清净的很,几乎没几个人,容景淮静静站着,眉骨冷淡,刚入春的夜晚尚有寒气,可他却只简单穿着一件白衬衫,西装裤熨烫的一丝不苟,笔挺滑落,将男人身姿衬的清濯如玉,朗艳独绝。 他手中漫不经心把拨弄着佛珠串,眸似寒星,只有在偶尔望向不远处灵活穿梭在货架中的少女时,才会有些许温度。 收银员小妹这辈子都没想到,在医院当个社畜,居然能看到这么帅的男人,那张脸,顷刻就红了起来。 这时,姜昭从身后一堆五颜六色的商品中走出来,手里举着两包薯片,犯了难似的问容景淮:“容景淮,你说这个蜂蜜黄油味的好吃,还是炭烤五花肉的好吃?” 容景淮淡淡笑着,从旁边拿过一个购物篮,径直走到姜昭身边将她手中的两包薯片都扔了进去,声音如打磨过的软玉,冷泠中透着暖:“我也不知道,想吃就都买。” 姜昭那一双杏眸缓缓弯起,唇角止不住上扬:“好啊。” 正想接着去后面继续挑零食,容景淮从后方蓦地拉住她,“垃圾食品少吃,实在想吃我看那边的货架有很多热乎的食物,你要不要去看看?” 姜昭眼角瞬间沉默下来,她低头看着一个偌大的购物篮居然只放了两包小小的薯片,刚想不满反抗,结果抬眸时顺着容景淮的视线看到后方一整排新鲜热乎的关东煮时,眼眸一亮。 面上却不动声色,矜持地咳了两声,“那好吧。” 只是欢快的脚步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愉悦。 走到一排关东煮前。 收银员小妹自觉走上前,手里拿着个小碗,笑盈盈对姜昭道:“这位小姐,需要来点关东煮吗?咱们家的关东煮都是新鲜的,您可以放心吃!” 姜昭点点头,手指飞快在关东煮上穿梭:“我要五个大萝卜,五个魔芋结,还有这个,这个,这个......这个也来五个!” 一分钟后。 收银小妹看着面前塞了满满登登五个盒子的关东煮,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容景淮也沉默,半晌,他开口,缓缓问旁边的姜昭:“你买这些,吃得完吗?” 姜昭:“......吃得完吧。” 容景淮:“......” 付款过后,姜昭手里捧着个小盒,满足地咬了口水灵的大萝卜,在旁边心安理得地看着容景淮将一个个塑料袋拎起来。 收银小妹看着,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羡慕地对姜昭道:“小姐姐,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姜昭一愣,下意识摇头解释道:“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容景淮拎塑料袋的动作一顿,眸光忽然变的深邃晦涩,涌动着令人琢磨不透的情绪。 收银小妹有些尴尬,“是吗......” 良久,久到收银小妹恨不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时。 容景淮才淡淡迈开脚步,擦着姜昭肩膀而过,空中淡淡落下一句:“跟上。” 姜昭歪了歪头,嘴里慢吞吞嚼着劲道爽口的魔芋结。 啧。 果然是京城鼎鼎大名的太子爷,惯的这脾气,她哪儿惹他了?! -- 回病房的路上。 一股诡异的沉默自两人之间蔓延开。 容景淮心中烦躁。 却说不上来个所以然。 只是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他这还是头一次对一个小姑娘这么感兴趣。 感兴趣到甘愿为她破界。 这种莫名的情绪不知何时烙上他心头,不提便罢,一提如溃堤之河,久久不能平息。 正当他思绪乱飞时,一个海带结忽然伸到了他嘴边。 容景淮一愣,下意识看过去,就见姜昭抿了抿唇,声线难辨喜怒地说:“吃不吃?我特意要了两根签子,这根是新的。” 容景淮眼底划过抹无奈。 算了。 她还小呢。 想那么多做什么。 他摇了摇头,“你吃吧。” 姜昭蹙了蹙眉,“真的很好吃,你试试好不好?” 容景淮眉眼闪过几分纠结,但到底见姜昭坚持,还是缓缓接过她手中签子,慢条斯理地嚼在口中。 一块钱的海带丝硬是让容景淮吃出了珍品佳肴般的从容。 “怎么样?” 容景淮点了点头,“还可以。” 姜昭心下松了口气,眼尾睨着容景淮,危险的眯起眼睛:“那我们就说好,吃了我的海带丝,就不许生我气了。” 容景淮一怔,随即眸底缓缓溢出笑意:“姜小同学,我若是没记错,这钱是我付的吧?拿我的钱来哄我?” “怎样?不可以吗?” “行,怎么不行。”容景淮胸腔微震,低沉磁性地笑声泠泠响起,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 月光皎洁洒下,轻柔地笼在两人身上,被拉的欣长的影子慢慢交融,竟是出奇意外的和谐。 -- 回到病房。 容玄看见他家爷手上大包小包,赶紧接过来,然后侧头看向姜昭,“姜小姐,您的手机响了三次。” 姜昭挑了挑眉。 她脚步温吞地走到床头柜前,刚把手机握在手里,瞳孔扫描开了锁,这手机就又响起来了。 她将手机贴在耳边:“我是姜昭。” “姜昭?你死哪里去了?刚出警察局就开始夜不归宿了?成何体统?” 隔着手机,她都能想象到姜致远暴跳如雷的样子,她眉头不耐地拧成一个结,冷冷道:“废话怎么那么多?到底什么事?” 第34章 车外是人山人海,车内是他一个人心底隐晦发芽的爱意疯长 “你!” 经过姜璇那一番事后,姜致远其实心底里有些怵姜昭,眼下本来还想继续骂几句,结果被姜昭这么一冷,嘴里的话就这么不听使唤地咽了下去。 他猛吸一口气,沉声道:“姜邪是不是去找你了?” 姜昭眉梢微挑,“没有。” “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姜昭依旧没什么情绪道:“不知道。” “姜昭!” 听她这副云淡风轻的口气,姜致远就气不打一处来:“姜邪是因为你的事离家出走的,你能不能长点心?!他失踪了,你居然还在这无动于衷?” 姜昭直接给气笑了:“姜先生,你是脑子别到裤腰带上了,还是被驴踢的退化成猿了?什么事情都往我头上安?” “吼谁呢你,如果吼能解决问题,驴都能统治世界。” 把自己骂爽的姜昭直接按断了电话,她冷嗤一声将手机随意扔到了床上。 上赶着找骂。 她正愁心里的郁火没处发呢。 站在容景淮身后的容玄嘴角抽了抽,目瞪口呆。 没想到姜小姐嘴皮子也这么厉害。 过了会儿,姜昭身形忽然一顿,慢半拍似的转身,眼角沉默地对上了容景淮眼底挑起的几分戏谑的光。 “......” 完了,没形象了。 她抿了抿嘴,装作若无其事地摸了摸鼻子,拖着懒调啊了一声,很自然地转开话题:“我能用用你的笔记本吗?” 容景淮挑眉:“不是不想管吗?” 姜昭失语半晌,忽而蹙眉,有些气急败坏道:“欸,容景淮,你怎么这么磨叽,到底让不让用?” 真烦。 容景淮嗓音压着点笑,欣然点头:“用吧。” 虽然猜想到他家爷会同意,但是真当他说出这两个字时容玄眼皮还是免不得一跳,那台笔记本可是搁着他家爷半幅身家,他居然能这么自然的就将电脑给姜小姐用。 唉,这以后的天,真的要变喽。 姜昭走到沙发上坐下,眉眼敛着几分躁,敲打笔记本的手快到飞起。 两分钟后。 她望着屏幕上的电话号码,掏出自己手机打了过去。 电话接听的一瞬间。 姜昭眉眼间的不耐达到极限,语气透着股冷:“姜邪,你在哪?” 对面似乎滞了两秒钟,而后一道小心翼翼带着试探的声音响起:“姜小姐?” 姜昭:“???” 她眉梢一挑,移开手机扫了眼自己输进去的一串数字,而后又在电脑上比对了一遍,确认没错后她再次将手机贴到耳边,音调不自觉沉了几个度:“姜邪在警察局?” 没错。 接听电话的是跟她见面还没超过24小时的大厅小警察。 小警察也憋闷呢。 他今天出勤,结果路过皇朝时听说里面有人滋事闹架,结果进去一看,两方人马正扭打在一起,其中一方以绝对胜利的压制性武力单方面暴虐另一方。 血沫喷飞。 他赶紧和其他同事将两方拉开,本来想都带警局,结果被暴揍的那几个人没撑住,当场晕过去了。 很不幸,姜邪就是那“胜利”的一方的领头。 小警员叫苦不迭,他今天出门肯定是没看黄历,怎么姜家最不好惹的两个人都让他给撞上了啊! 等他把事情经过跟姜昭讲清楚时。 话筒突然陷入一阵无声的沉默。 姜昭缓缓从胸腔呼出一口气,眸底黑压压翻滚的情绪归于平寂,半晌,她凉冽两个字落下:“等着。” 挂断电话,她指尖摩挲着腕上的红绳,一时间没说话。 她的通话音量也没刻意掩着,容景淮自是听的一清二楚,他摇了摇头,似是无奈道:“别不开心了,现在天色不早了,你收拾一下,我送你过去。” 姜昭皱眉,下意识想拒绝。 可是容景淮的声音先一步响起:“你一个还在上学的小姑娘单独行夜路太危险,听话,姜昭。” 姜昭冷嗤。 暗夜是她的保护色。 她之前最喜欢的就是浓稠无边无际的黑。 但是对上容景淮关切又透着点不容拒绝的强势的眸子,唇瓣动了动,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随手捞起一件外套,跟在容景淮身后。 -- 半小时后。 明城警局。 甫一踏入大门,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打来,姜昭脸色沉了沉,视线直直看向那道趴在桌上大醉淋漓的人。 小警员瞬间站起身,“姜小姐。” 姜昭插在兜里的手缓缓摸向腕上的红绳,生生将心中那股想要揍人的冲动压了下来,她嗯了一声,不缓不慢地朝着姜邪走过去。 小警员苦着脸:“姜小少爷也不知道是醉没醉,我们带他回来的时候他就这样了,谁叫都不好使,就一个人趴在那发呆。” 姜昭走到姜邪面前,冰凉的手拍了拍他的脸,力道不轻不重,嗓音倒是冷的厉害,像是碎了的冰片:“还知道你自己叫什么吗?” 不知道是姜昭手太凉,还是气场太强,姜邪忽然一个激灵坐起身,身子摇摇晃晃地看向姜昭,俊俏的脸通红,傻傻对她笑:“姐......” 姜昭:“......” 她揉了揉眉头:“起来,跟我走。” 姜邪嘟嘟哝哝哦了一声。 也不作了,老老实实跟在姜昭身后。 容景淮把相关手续办好,闲淡地站在警厅,指腹徐徐摩挲着佛珠上的繁复经文。 看到姜昭出来,他迎过去,扫了眼烂醉如泥的姜邪,眉头轻蹙:“他怎么安置?” 姜昭略想了下:“病房有沙发。” “行。” -- 半小时后。 医院门口。 容玄将车停稳,扫了眼姜昭的瘦弱身板,犹豫出声:“姜小姐,用我把姜少爷送到病房吗?” 姜昭摇了摇头,寡淡两个字:“不用。” 然后容玄就见姜昭利落地推门下车,而后伸手,像是掐小鸡般扼住了姜邪的后颈,面无表情又一脸轻松地将他拖了下来。 他嘴角狠狠抽搐两下。 容景淮见怪不怪,透过车窗,温润低眷的嗓音带着气泡沉淀的醇厚感,缓缓对着姜昭道:“晚安。” 车外是人山人海,而车内,是他一个人心底隐晦发芽的爱意疯长。 第35章 一场暗无声色的发酵也在悄无声息蔓延 回到病房后。 姜昭将姜邪扔到沙发上。 自己走到窗前,将窗棂打开两扇。 任由微凉的风肆意拍打在脸上。 可是脸上的热意不仅没有退散,反而有愈烧愈烈的架势。 脑海中自然浮现出容景淮那双浓墨般重彩晕染的凤眸,深邃通透,薄唇开合时眼尾不经意勾起的那抹缠绵是世间最致命的毒药,引人沉沦。 唇瓣也不由得轻轻咬了一遍刚才容景淮对她说的那两个字:“晚安。” 她眼尾染上笑,唇角勾了勾。 夜风也暖。 -- 夜晚,是所有罪恶的保护伞。 一场暗无声色的发酵也在悄无声息蔓延。 * 第二日。 姜邪是被手机震醒的。 “嘶。” 起身的瞬间,脑袋中像是被钉入了千万根细针,一动晃的疼。 手机还在不停震着。 没顾得上看手机,他抚着额头,下意识环视了下周围的环境,一抹茫然划过眼底。 他怎么在医院? 正这么想着,卫生间的门被人一把从里推开了。 他循声看过去,就见姜昭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一头墨发尽数绑起,系成高马尾,额头上系着一条运动额带,上挑的眼尾染着匪气,手里正拿着条白毛巾淡淡的擦脖颈滚落的汗珠。 简单的动作被她一做,平白添了几分英气。 他愣愣出声:“姐?” 听见姜邪说话,姜昭也只是懒懒掀起眼皮撩他一眼,随后就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 姜邪却一下子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连鞋都没穿就急忙问道:“姐你怎么了?你怎么在医院?警察局那帮老东西怎么你了?” 一连三个问题砸下来,姜昭只觉耳边有个苍蝇嗡嗡飞,她拧了拧眉,不耐烦地睨他一眼,薄唇轻启,凉淡两个字:“闭嘴。” 姜邪:“!” “坐过去。” 姜邪扒了扒乱糟糟的头发,乖乖坐下去。 “清醒了?” 姜邪点头。 姜昭百无聊赖垂着眼皮,漆黑的眸寡淡的没有一丝情绪,声线慵懒漠然:“醒了就早些回家,别在我这待着。” 很公式化的语气。 周身拢着似有若无的冷峭。 姜邪一愣。 带着光彩的眸子逐渐黯淡下来。 他不信他姐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居然什么都不问。 对他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 虽然,他没有立场要求她对他亲热,但是...... 短短几秒,这几天压抑的情绪一下子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或许是觉着委屈,或许是觉着愧疚,他那双与姜昭九分像的杏眸很快被泪水掩埋。 十八岁的大男孩从小到大挨家法时没哭、被欺负时没哭,却在姜昭面前哭的像个孩子:“姐,你是不是讨厌我,如果我当初勇敢一点,你可能就不会被送到乡下,都是我.....” 姜昭发消息的手指一顿,随后眸中带上些不可置信,似乎不明白姜邪怎么就哭了。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 抿了抿唇,眼角沉默地看向姜邪,指尖有些僵硬。 姜邪鼻子酸涩的厉害,哭的越发不可收拾:“我不是故意闹事的,他们说你坏话我才忍不住上前打他们,我很乖的,姐,我不奢望你对我多么多么好,但是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冷漠啊?” 姜昭听明白了,她叹口气,走到桌旁将纸抽递给姜邪,声音软了几分:“不是对你冷漠,我一向如此。” 顿了一下,安慰人的话语有些生涩:“至于你之前那番想法,你大可不必如此想,我从来没怪过你,不然,回姜家第一天,我压根就不会理你。” 姜邪眼眶红肿,泪眼朦胧地看着姜昭,可怜巴巴的:“真...嗝...真的吗?” 这一刻。 姜昭不得不感叹血脉的力量。 这么多年她一直游走在生死边缘,骨子里亲情寡薄的很,放在平常,有人在她哭成这样,她非但不会理,还会直接把人赶出她房间。 现下对上姜邪这双与她九分像的杏眸,她莫名就狠不下心。 有些无奈地坐到他身旁,揉了把他的头发,“怪你干什么?你又何尝不无辜?” 不过她话锋一转,突然道:“不过我今早确实心情不太好。” 姜邪一顿,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眼看着要流下来,结果就被他姐一句话生生卡在了半途。 “跑步的时候见到路边有一百块钱,没等我捡,钱直接被那该死的风吹下水道里了,气死我了!” 姜邪:“......” -- 姜邪出去给姜昭办出院手续了。 得知姜昭腰侧受伤才住了一天院时还有些担心,想让她留院观察几天。 还是在姜昭的再三催促下才略略点头。 病房内。 姜昭换了身宽松的白衣黑裤,随意坐在床边,翻开微信。 上面堆了满满一屏小红圈。 她顿了顿,随后翻出几条重要的看。 【邬念一:下午七点的比赛,你提前一小时上号,官方要调试一下设备。】 姜昭眉梢一挑。 啧。 这么快就周五了? 她慢吞吞打过去一个音节:“好。” 这时,突然弹出来的一条消息将她的兴趣勾了出来—— 【周明磊不胖:姐,你摊上事了!】 【吃不上馒头:?】 没过一分钟。 周明磊就给她发了一个链接。 【姐,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已经爆了,现在浏览量成倍成倍往上增,要不这阵子你先别来学校了。】 姜昭点开链接。 是明城一中的校园帖。 其中一条凌晨的匿名用户发的一条帖子直接热爆! 当看到那个标题时,姜昭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 #惊爆,豪门秘辛!姜家大小姐意图杀害姜家二小姐,经核实,已被送入警察局! 下面配着几张姜璇脖子上白丝巾似掩非掩的青紫淤痕。 下面评论像是被扔入泡腾片的沸水,直接炸开锅! “要么说是乡下来的呢,丑小鸭再怎么打扮也变不成白天鹅。” “姜璇好可怜啊,明明什么都没做,受罪的却是她。” ...... 只是下一秒,当她再往下翻时,帖子忽然空白一片。 巨大的“404 not found”标识填满塞满整个屏幕。 整个贴吧瞬间陷入瘫痪。 第36章 猎物完全上门了,不是更好玩吗? 金镶玉。 顶层。 书房。 “爷,都处理干净了。” 容玄步履有秩,恭谨道。 容景淮正在办公桌前翻看文件,黑色衬衫袖口被随意折起,露出一截清癯劲瘦的小臂,腕上佛珠被他取下握在掌心,骨感修长的指节有一搭没一搭敲着。 与平日不同的是,他鼻梁上多了一副淡金鎏边的细框眼镜,为他整个人镀上层温恂儒雅的光。 听到容一的话,他眼底划过一抹暗光。 随后淡淡勾唇,轻描淡写的话语背后是生杀予夺的凉冽:“找出背后推波助澜的媒体,全部封杀。” “是。” “还有,我让你找的东西找到了?” 听到这个问题,容玄心跳都挤到了嗓子眼,他闭了闭眼,底气不足说:“抱歉,爷,冰璃盏早年被北岛阎鹤翔拍走以后,就再无音讯,f洲的兄弟们这几天没日没夜加班,也只能确定他现在不在北岛。” 两天前,由中洲运往京城的北冥羯中途被人打劫,虽然没成功,但是装裹北冥羯的特殊盒子却受到损伤。 北冥羯这味药草极为娇性,常年生长在高寒之地,温度稍有不适便会加速腐化,因此容景淮才会另想他法,寻找冰璃盏的下落。 而北岛阎鹤翔,一个垄断f洲半壁江山一手遮天的爷,做事全凭心情,行踪出了名的诡谲不定,要想找到他,难如登天。 容景淮听到容玄的回话,情绪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沉默半晌,他开口:“眼下北冥羯能保存多长时间?” 容玄目露担忧:“最多......不超过一个月。” 但是北冥羯再加工步骤极为繁琐,再加上条件严苛,满打满算也需要两个月的时间,可是他家爷身上的毒,恐怕撑一个月就已经是极限了...... 他想到的,容景淮自然也想到了。 他放下手中文件,手中握着佛串,淡淡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漆黑的眸如同打翻的墨砚,覆着一层浓厚的阴霾。 几乎瞬息,偌大的一间房温度骤降,如有所感的暴虐裹挟着凌厉的威慑席卷每一处角落,容玄下意识屏住心跳,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 半晌,他唇瓣轻启:“中途阻截的人找到了吗?” “是乌桥帮,据其他几个洲的弟兄报,乌桥帮没有入境记录,如果属下所料不错,他们应该会往明城逃。” “明城,岩矿。” 明城岩矿,是继明城城北之后又一处被列为禁地的地方,岩矿位于明城极南边缘,掩映在丛林当中,终年迷雾缭绕,传闻岩矿有旷世宝藏,不少组织对此趋之若鹜,但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所以岩矿又被称为埋骨地、乱葬岗。 容景淮唇角微勾,睥睨的眸居高临下俯视着明城的一砖一片,眸底迸发出阴唳的杀意,上挑的眼尾残暴狠虐:“看来这明城的脏东西,也是时候该好好除除了。” 容玄瞬间心底骤然一惊,眼底划过了然。 乌桥帮,触到他家爷底线了。 如是想着,他腰弯的深了深:“爷,我去准备。” 容景淮转头,“不用,先不急。” “你去给无极下单,找叶禾,价钱随他定。” “至于乌桥帮......” 他微勾的唇角染上几分不见血影的暴戾:“猎物完全上门了,不是更好玩吗?” -- 一中。 “你看,就是她,想把自己妹妹杀了,真是狠心啊。” “这种人,怎么配来我们一中上学啊,校领导怎么想的?” “乡下来的土包子,果然手段下贱,上不得台面。” “欸,你听说过没,她进过看守所!” 人群之中顿时一片唏嘘。 姜昭眉目寡淡,姣好的脸庞面无表情,她单手随意滑在裤兜里,一侧耳朵戴着一个黑色小巧耳麦,脚步随性而散漫,只周身拢着的一层骇人低气压让人不敢靠近。 一路上,闲言碎语的人多了,那些话她本没放在心上,但是最后一句话,姜昭脚步一停,随即慢慢转头,漆黑淬着寒光的视线一眨不眨地盯向声源,一股恐怖铺天的压迫感骤然扩散。 说这话的女生被她盯的脚步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她手臂下意识挽紧身边女生,扬着下巴,高贵又不屑地挑衅姜昭:“看什么看?我说的不对吗?像你这样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不对,你初中就辍学了,说你是鱼还侮辱了鱼呢,对吧姐妹们?” “就是,熙熙说的对!” “熙熙不生气,她这个品种的东西不值得!” “......” 女生名叫董灵熙,原本只是个破落户,但奈何人家有个好哥,一路带着董家跻身名流,现如今在明城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豪门,是姜璇的死党。 家里有钱又宠着,在学校作威作福惯了,一听说姜璇受欺负了顿时坐不住了,早早的她就找来一帮小姐妹在校门口堵着姜昭。 眼看着姜昭一副好似没听到不为所动的样子,她就恨得牙痒痒,心中更加确定了姜昭欺负璇璇的想法,想起璇璇跟她说过看守所三个字是姜昭的命门,她想也不想的直接秃噜了出来。 成功看着姜昭停住脚步,她如愿以偿地勾了勾唇。 废物就是废物! 姜昭唇角微勾,慢吞吞走到董灵熙面前,借着身高优势,她睥睨又桀骜,冷意渐渐被漆黑吞噬,反而勾上了几分乖恣,一开口就是一股痞气:“几个妈生的啊这么说话?” “你,姜昭!” “没文化可以学,没钱也可以挣,但是像你这样直肠通大脑的真没法治。” 姜昭上下扫了她两眼,鄙夷的口气几乎掩饰不住,冷嗤:“华国天灵地绝,真不知道从哪个风水宝地能挖出你这种人才,这么骁勇善战,可真不给你家丢人。” “我一般不跟疯狗计较,但如果疯狗不识趣的乱叫,我会把他宰了。” 最后一句话,明明是很云淡风轻的语气,但是董灵熙偏偏感觉脊背发凉。 就好像,她真的能把她宰了一样。 第37章 我疯了吧,他妈自己找自己? 董灵熙唇瓣哆嗦了两下。 不只她,她身后那帮小姐妹,没一个敢说话的。 姜昭嗤笑一声。 事实证明,三个傻叉加起来也还是傻叉,胆子还没药王谷那老头养的兔子大,还敢出来跟她叫板? 董灵熙本来底气不足,结果被姜昭好似在看蝼蚁般蔑视的眼神一看,怒火瞬间就窜了上来,“姜昭,你很能说是吗?呵,姐妹们,她就一个人,别怕,去把她的嘴皮子给我......”撕烂。 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她挽着的闺蜜捂住了嘴。 董灵熙不解:“明霄,你做什么?” 李明霄此刻就是一个悔啊,要知道董灵熙整的是姜昭,打死她她都不会来,“灵熙,别闹了,咱们走吧。” “你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呢!” 李明霄面皮抽抽,内心疯狂咆哮。 人多有个屁用,她一根手指就能把咱们碾死! 姜昭轻啧一声。 难得,这里面还有一个能分得清好赖的人。 她有些好奇的看过去,眉眼微微上挑,饶有兴致的感叹:“呦!” “是你啊,厕所妹,坏了的门给修好没?” 李明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五彩缤纷的像是个调色盘。 董灵熙满腹狐疑地看向李明霄:“你认识她?” 李明霄拉着董灵熙,捂着她那快丢没的脸,飞快逃离现场:“你先跟我走,过后我再跟你解释。” 不到两分钟,一群人就散了个干净。 姜昭撇撇嘴。 无趣。 适时她耳麦响起道调侃:“行啊,幺儿,你是打哪都能被人恨上,这点随你沈姐我。” 姜昭:“......” “你拉倒吧,别人恨你那是嫉妒你有钱,我呢?一个穷的连一百块钱都捡不到的小可怜也只能找这帮小废物出出气了。” 沈瑾舒在那头哈哈大笑:“我说你,这梗过不去了是吧,不就一百块钱吗,别伤心,实在不行,我往你面前扔一百,你去捡。” 姜昭眉梢一挑:“......也不是不可以。” 沈瑾舒:“......” 她怀疑她自己被套路了,可是她没证据。 -- 姜昭赶到十班的时候正好赶上大课间。 她刚一踏进后门,十班同学的目光纷纷向她投去,疑惑的有,蔑视的也有,大多的是看热闹的,但是不论怎样,没一个人出头挑衅的。 毕竟连董灵熙都惹不起的,他们找死啊上赶着当炮灰。 姜昭丝毫不在意,面无表情地坐在她自己的小角落里,随意把包往桌洞里一塞,屁股还没坐热呢,手机忽然在兜里震了起来。 掏出手机看了眼发消息的人,眸光一顿,懒散的身子下意识坐正,薄唇抿了抿唇,手指微不可察地缩了下,而后才慢慢点开许延青给她发来的三份鉴定报告。 越看眸光越阴鸷。 虽然看之前有了心里准备,但是当事实真的如她所想那般,心底还是免不得涌上一股无处下手的暴躁感。 那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 但是许延青接下来一句话,陡然将她沉到谷底的心骤然拎到了半空。 【许延青:师父!报告没问题,但是你绝对想不到,你给我的绳上串的小木珠有剧毒!】 姜昭眸底划过一抹暗光:“什么毒?” 【堕情。】 两个字一出,姜昭瞳孔骤然紧缩,周身刻意敛着的低气压瞬间肆虐开来,她目光死死盯着界面上那两个字,指尖悬在键盘上方,久久未动。 堕情,顾名思义,因情而亡,中此毒者,不能有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等相关的感情,只能如一具傀儡般腐烂的活着。 而此毒虽然烈性极强,但发作却极慢,它的毒性是随着中毒者中毒年岁决定的,因人而异,中毒时间越长,越痛苦,扎根时间越长,毒性发作的时间越长,极其阴毒。 作为药王谷的禁药,药方早年间就被那老头毁了,而且,她记得,儿时因为她贪玩,不下心打翻烛台,烧了一间房室,那药,就在那间屋子,怎么会..... 许延青也想到这个问题了。 他在那头犹豫打道:“师父,会不会是谷里有人生了异心,堕情被人提前盗走了一部分?” 姜昭闭了闭眼,将心底翻腾的杀意尽数强压了下去,再睁眼时,眸底都爬上了些许血丝,“红绳保管好,抽空我去一趟医院。” “好。” 关了和许延青的对话界面,姜昭心底还是久久不能平息,漆黑的眸滚着浓墨,晦暗不明。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现在连药王谷都牵扯进去了。 阿禾,你到底在哪...... 正当她思绪放空时,手机又响了起来。 垂眸望去。 居然是蔺昇。 叹了口气,她手掌捞起手机,大踏步离开了教室,寻了一处安静的楼道接起电话,语气微冷:“怎么了?” 蔺昇感慨:“自从你接了容二爷的单以后,找你的单爆满啊,我这一天什么都不用干天天替你拒单算了。” 姜昭皱了皱眉:“说重点。” 蔺昇有点不满:“真没意思,怎么每次我都得有事找你,没事就不能跟你唠唠?” 姜昭扯了扯唇,面无表情将手机拿下来,眼看着就要按挂断键,蔺昇忙道:“别挂!我说!容二爷又来找你下单了。” “?” “他又下什么单?” 中洲那个单还没结束呢,容景淮过分了吧? “找叶禾。” 姜昭:“???” 她揉了揉耳朵,不可置信问:“找谁?” 蔺昇丝毫不介意姜昭习惯性耳聋,好脾气的又补了两个字:“神医叶禾。” 姜昭:“......” 我疯了吧,他妈自己找自己。 没好气两个字扔下:“不接。” 蔺昇道:“他这次下的单价钱随你定。” “那也不接,我最近忙着呢。” “行,那我就再累一下,帮你拒了,唉,真是老板的命,员工的心,谁来......” “嘟嘟嘟嘟嘟嘟......” 听着电话里有节奏的机械音,蔺昇:“......” 现在老板吐槽一下都这么卑微了吗? 第38章 挑衅我,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再次回到教室以后。 周明磊再也忍不住了,仗着自己曾经与姜昭金钱往来那点交情,他小心翼翼地挨着姜昭的桌子边,兴奋地小声八卦:“昭姐,校园吧那个帖子你找谁黑的啊?” 姜昭拧眉看他,“什么?” “哎呀,就我给你发的那个链接。” 姜昭眉梢一挑,恍然:“那个啊。” 迎着周明磊那迫不及待的眼神,姜昭眼皮重新松懒地耷拉下来,语气寡淡道:“我不知道。” 周明磊:“......” 他还想再问两句,结果被姜昭冷不丁抬起的眼皮下的那抹冷光震慑到,顿时自己嘴巴做锁链状:“姐,我懂,我不问了。” 徐致乔悄无声息走到周明磊桌边,闻言嗤笑道:“我看明显是某人做贼心虚才使出来的下三滥手段,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一点规矩都不懂,我警告你,少打璇璇的主意,否则我饶不了你。” 姜昭松开的眉头重新拢了起来,勾着点厌倦,薄唇微勾,像是在笑,却让人觉着她的笑也带着点讥诮,攻击性极强。 她指腹捏着薄薄一个已经没糖的硬塑板,目光似有若无地在徐致乔脸上扫了一圈。 徐致乔以为姜昭理亏不敢说话,嗓音越发嚣张:“算你识相,知道不还嘴......” “聒噪。” 姜昭视线凝着她,眸底渐渐淬出冷光,下一秒,指尖的硬塑板瞬间飞了出去。 尖峭的硬板边角不经意擦上抹刺目的光眩,好似一把见血封喉的利刃,擦着徐致乔嘴边划过。 眨眼间,一道十公分的血痕跃然浮现。 力道堪称完美! 那板,若再往里一公分,必定鲜血淋漓。 “啊——!” 徐致乔手猛地捂住脸,刺目的血红顺着指缝缓缓下流,她瞳孔骤缩:“啊!!!姜昭!!我杀了你!!!!!” 姜昭冷嗤一声,懒洋洋将身子挪向徐致乔,双手撑开,大刀阔斧靠在大理石窗台,眉眼恣意又张扬,声线是说不出的乖戾:“随你,但是在你没有实力之前,少在我面前晃悠,挑衅我,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徐致乔气的眼角都红了一圈,结果余光一扫,见周明磊用一副帅呆了的眼神看着姜昭,火气顿时全撒在了他身上:“周明磊,你是不是男人?!我都被人这么欺负了,你就这么看着?!” 姜昭微微眯了眯眸,眸光危险的扫了扫周明磊。 周明磊:“......” 我一句话都没说,我怎么了我? 还有徐致乔怎么这么会挑事?以前她也没这样啊。 难道真如昭姐所说,他眼睛出问题了? 这么想着,周明磊心底也没由来对徐致乔升起点烦意,他奇怪地拧起眉毛,瞥了她两眼:“你被人欺负了关我什么事?我们什么关系?再说,事不都你挑起来的么?” “你!” “周明磊,你好样的!还有,姜昭,你给我等着,有你好看的!” 姜昭轻嗤,这类隔靴搔痒的话她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一点新意都没有。 她指尖散漫地抬了抬,“提醒你,再不处理你脸上的伤会留疤。” “要你管!” 徐致乔呛道,不过她呛完,马上捂着脸跑出教室,看那样子,应该是去医务室。 姜昭啧了一声,转头跟周明磊吐槽:“你看这人,什么素质,我明明是好心提醒她,她还这态度,啧,果然欠揍。” 周明磊:“......” -- 一班。 姜璇轻轻抚着脖子上的丝巾,紧密的痛感一波波传来,她咬牙忍着。 掌心捧着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新鲜发送的消息—— 【我给你的视频为什么还不发布?】 过了两秒,姜璇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她赶紧低头看过去,是她银行卡发过来的一条交易信息。 媒体将她打过去的筹款全部退了回来。 她眉头拧起,心底正琢磨媒体这是什么意思,这时候,那边给她发过来的一条消息令她脸色骤变—— 【姜二小姐,脖子上自己掐出来的淤青疼吗?】 姜璇手指紧紧掐着手机,瞳孔颤了颤。 怎么会? 他们怎么会知道? 像是读懂她心中疑惑似的,那边紧跟着弹出一条消息—— 【姜二小姐,钱全部退给你了,以后别来找我们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手段还不高明,我们是给你冲锋陷阵的炮灰吗?】 下头。 不该得罪的人? 姜璇眼底划过抹憎恨。 凭什么姜昭就是不能得罪的人,她就活该被她欺负么,她一个乡下来的下贱胚子,有什么资格跟她相提并论? 姜昭!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全部还回去! -- 最后一节下课铃准时响起。 姜昭揉着胀痛的额角,浑浑噩噩地从桌子上爬起来。 手边是不知何时划开的手机。 姜邪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姐?” 姜昭懒懒地从嗓子嗯出一声,“什么事?” “爷爷知道你的事情了,生了很大的气,让我务必把你晚上带回家。” 姜昭将铺在桌子上的校服团成一团塞进桌洞里,揉了揉脸侧被印出来的红痕,面无表情道:“务必不了,我晚上有事。” 沈瑾舒给她下通牒,再不回墨澜雅苑,妲己就要被饿死,她可舍不得。 “可是许今麒的母亲晚上要来,想要见你一面。” 姜昭蹙了蹙眉:“谁?” 许今麒是谁? 姜邪一噎:“就是许今麒,妈从小给你定的那个结婚对象,他母亲,容穗宁想见你一面。” 姜昭眉侧一扬。 容穗宁,姓容? 她听说容景淮有个姐姐,想必就是这位了,这位可是个传奇人物。 貌似和她母亲还是故交。 “几点?” 姜邪试探问道:“放学?” “不行,我没空。” 姜昭想了想,直接道:“容阿姨电话有吗?给我一个。” 她七点的比赛,六点就得回去准备,哪有时间两头跑。 姜邪:“......没有。” “那你别管了,我自己处理,挂了。” 话落,她直接摁断电话。 她单手敲着白皙的下巴,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转着手机,目光放空,眸底若有所思的样子。 第39章 容二爷的顶级pua 两秒后,她果断从微信翻出落了好几层灰的容景淮微信。 慢慢打字:“方便把你姐姐电话告诉我一下吗?” 虽然她用技术手段更快,但是对长辈,姜昭觉着还是尊敬点好,所以她左思右想,容景淮是个很好的渠道。 只是她还等没发过去,容景淮那边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先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r:出院了?】 姜昭挑眉:【嗯。】 【r:腰伤好了?】 【差不多,不碍事。】 【r:你现在在哪?】 【在学校,要放学了。】 【r:嗯,早点回家。】 姜昭点了点头,而后迫不及待引出正题:【方便把你姐姐电话告诉我一下吗?】 【r:?】 【容阿姨今晚要来姜家见我,但是我实在腾不开时间,我寻思问问能不能约个别的时间见面。】 容景淮慵懒地倚在后座,看到姜昭的消息,眸底倏然变得深邃幽沉,良久,他唇角忽地勾起,慢条斯理打字:【你不如这样,你到时候来陪她吃顿家常菜,她最喜欢做饭了,你来她肯定欢喜,然后我帮你跟她说,这样你不尴尬。】 在家几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容穗宁:“?” 姜昭其实想说,她自己说也不尴尬。 但是转念一想,这件事确实是她不占理,长辈有见她本不应该推辞,她不仅推辞了,现在还想改到自己方便的时间,这非常不礼貌,吃顿饭上门赔礼道歉也是应该的。 这么想着,姜昭不由得点了点头,手指轻快敲着键盘:【行,那什么时候呢?】 容景淮唇角挽出的弧度越发大,眸底肉眼可见的温柔:【明天周六,你可以吗?】 【可以。】 【那到时候我来接你?】 姜昭欣然同意:【行。】 容景淮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姜昭黑不溜秋的头像,唇间细细咬出笑意。 如三月春风。 坐在驾驶位上的容玄面无表情。 他眼睁睁看见他家爷从一开始的一脸阴郁到后来收到姜小姐消息后瞬间的如沐春风。 简直无缝衔接。 心里这么腹诽着,就听见他家爷心情格外好地道:“去墨澜。” 找他亲爱的姐姐! -- 墨澜雅苑。 a栋16层。 姜昭准时在五点半按响了门铃。 没过两秒,门便被从里打开,紧接着,一撮黄白相间的肉团猛地向姜昭扑来。 姜昭唇瓣勾出抹笑,稳稳接住了肉团子,她放肆地揉着肉团子柔软锃亮的毛发,用脸颊亲昵地蹭着它的鼻子,愉悦道:“妲己,想我没?” 回应她的,是妲己欢快的一阵蹦跳。 姜昭将背包摘了随意扔到一旁的置物柜上,抱着妲己打量了两瞬,顿时嫌弃地皱了皱眉毛:“妲己,你又胖了。” 妲己:“??” “旺旺旺!” 吾没胖! 沈瑾舒嫌弃地看着在玄关腻歪在一块的一人一狗,优雅地将嘴里的葡萄皮吐出,好看的眉毛都快挤一起了,她吐槽:“我说你真是个奇葩,谁家大好人给柯基起名叫妲己啊,你看看你家狗,哪里像妲己?” “我每次带它出去遛弯都不好意思喊它名字。” 妲己,一只圆润肥胖的短腿柯基,上辈子不知道修了什么福气,这辈子做了姜昭的爱犬,还被她主人赏赐了这么一个雷人的名字。 姜昭笑道:“沈姐,你不觉着,妲己一听起来就很贵吗?” 沈瑾舒:“......” 嘴上说着嫌弃,但是看到跟在姜昭身后贵气地迈着短腿的小家伙,还是不免感叹:“这小家伙啊,十年如一日就是跟你亲,我每天给它喂好吃的也没见它围着我转,到底是枪林弹雨的革命友谊啊。” 说着,她纤细指尖又捏了颗葡萄,脸上却是一副伤心状:“白眼狼唉。” 姜昭眸底浮现细细碎碎的笑意,唇角勾着抹坏,转头:“妲己,去,亲沈姐一口!” “嗷呜!” 妲己听到主人吩咐,瞬间兴奋,一个箭步冲上去将沈瑾舒扑倒在沙发上,雪白的发毛亲密地蹭着沈瑾舒的柔软,嗷呜嗷呜地好不欢快! 沈瑾舒嗔怪地将它扒拉开,笑骂:“滚开,死样!” 妲己不听,又亲昵地挨过去。 看这俩这亲密无间的互动,姜昭就知道,这俩平时没少这么闹。 妲己肯定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学坏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了眼手机。 她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转身清清浅浅道:“七点前都别来找我,我有事。” -- 房间,姜昭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转椅上,指尖划开微信。 送钱来—— 【猫屎咖啡里有猫屎:@全体成员,距离比赛还有不到一个小时,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燕子别走:时刻准备着!应援词我已经在剪切板放好了。】 【......】 姜昭:“......” 她刚退出群聊。 邬念一消息就蹦了出来。 【邬念一:官方给你安排的游戏账号,图片jpg.】 【还有你要不要开个号直播,这波有jzn和官方双重buff加成,钱挣得更快。】 姜昭想起她掉了灰的c控视频账号,好看的眸噌一下就亮了起来,她手指飞快敲下两个字:“等我!” 然后重新在手机下载了c控,把id改成了游戏id,随后将信息给邬念一并复制了过去。 五分钟后。 【邬念一:ok,搞好了,不过先说好,别打太狠,不然最后丢的还是你姜大老板的脸。】 姜昭轻啧,眼角染着漫不经心的轻狂:“放心邬姐,人情世故这块,咱拿捏的透透的。” 【邬念一:“......”】 姜昭还把自己直播间分享到了送钱来的群聊,然后顺便告诉那帮二货要丢脸来她播间丢脸,别去霍霍人家官方公屏。 送钱来集体成员:“......” 一小时后。 官方\\u0026jzn俱乐部\\u0026国服路人王挑战赛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 微博,游戏,选手个人c控账号三方联动,同一时间切放赛事画面。 首先,是官方主持人讲解比赛规则:“为了公平起见,比赛选手均使用官方分发的游戏账号,段位为18段,比赛由官方开放特定房间,与98位提前筛选出的玩家一同进入比赛。” 第40章 从来没有过的盛况! “挑战者人头多者获胜,被淘汰者认定失败,但若两方人头数均超过36且活至决赛,则认定为平局。” “比赛三局两胜制,本次参加比赛的玩家均通过正规程序审核,具体详见微博官方号。” 规则宣读完毕,气氛空前高涨,游戏迷们一窝蜂全涌了进来。 不到两分钟,姜昭直播间就已经5w+了。 【吃不起馒头?】 【应该是没错了,我特意上游戏查的,馒头巨的战绩跟名字一样嚣张,清一色的无敌战神,嫉妒使我质壁分离。】 【大佬好高冷,都不说话的。】 【......】 姜昭漫不经心扫着公屏,看着这些五花八门的评论,嘴角挑起几分玩味的笑。 而此刻的京城jzn总部。 青芜摩肩擦掌,嘴角压抑不住的兴奋,“嚯,这人有点嚣张啊,都不开麦交流的。” 邬念一在一旁同情地看着青芜。 傻孩子,你还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你的是怎样一番苦海。 两分钟后,人员到齐。 主持人透过话筒抑扬顿挫道:“好,现在一切准备就绪,为了增加粉丝参与的趣味性,我们特意设了金币玩法,具体请见游戏官方赛事右下角,粉丝所赢的全部金币后续会折成服饰币和点券,现在,我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那必得押青芜胜啊!】 【可是国服路人王的实力也很强啊,她的kd都大于100。】 【不管了!先押青芜,反正三局呢!】 【没错。】 ...... 第一把航线完美适配极速车站。 姜昭跳伞之后,发现飞机上居然还剩不到10个人,不由得轻啧一声。 这是想把车站挤爆的节奏啊。 落地,随意拾起一把枪,上弹,一个拜佛,成功拿下左方敌人。 不到两分钟。 她所在的一处小房子的敌人被尽数消灭。 与此同时,她的淘汰记录不断在公报上飘起。 姜昭直播间直接炸了。 【我去!帅炸了!这操作秀我一脸!!!!!】 【啊啊啊啊,馒头巨人狠路子野啊,这才几分钟就已经8个头了!】 【呜呜呜,坏菜了,我押的青芜大神胜,押了好几万金币呢,呜呜呜呜呜......】 【......】 另一边。 青芜眸底漫不经心的神色渐渐变的凝重,一个跳枪加闪趴成功拿下一队后,他抽空对身旁的邬念一道:“邬姐,这个馒头有点意思啊,我现在才10个头,她都快追上了。” 邬念一面上情绪毫无波动。 没点意思能当你师父,蠢货! 五分钟后。 姜昭把周围打扫干净后,向最中心的基地进攻。 官方解说进行的如火如荼:“好,我们这边看到,馒头老师逐渐向中心靠近,她马上就要与我们青芜老师碰面了,究竟鹿死谁手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姜昭慵懒的眸底勾着几分兴味,她轻啧,望着不远处青芜探头的瞬间一个帅气爆头,齿间咬出点清淡的笑:“可以啊。” 三个字一出。 直播间瞬间炸了。 【我去??!我听到了什么?!】 【馒头大神居然是个女生!】 【我他妈,馒头老师声音杀我!好低沉好有磁性好宠溺!呜呜呜。】 然后便是—— 用户送出天空之眼x1 嘶嘶哈哈送出流星火箭炮x1 猫屎咖啡里就是有猫屎送出天空之眼x5 ...... 整个直播间直接沦陷成一片蓝色汪洋! 姜昭操控着游戏人物,忽然从天而降一个队伍,呈左右围攻的态势,下来就一阵乱扫,周围没有遮蔽物,眨眼间人物就只剩小半管血。 她丝毫不乱,唇角勾着,眸底细细碎碎燃起猎杀的光芒,灵活闪身的同时,12k砰砰两枪,顿时将她左边两个准备换弹的人物打倒。 利用人形盾牌她一个跳趴,直接卧倒在那两个人物身后,切出另一把狙击枪,在他们队友还没反应过来时咣咣两声,两发子弹正中敌人脑壳! 一队,四个人,四发子弹,两发霰弹枪,两发狙击枪,弹无虚发,一发入魂! 天秀! 【卧槽!】 【秀啊!官方你从哪找出这么个大神??!】 【踏马的,我疯了,青芜大神对不起,我先去宠爱馒头老师几分钟,兄弟们馒头老师c控账号是哪个?】 【楼上的,吃不起馒头~~~】 【......】 18段的局,从开局到现在,仅仅十五分钟,极速车站的人被尽数灭光,第一波圈还没刷,剩余人数就已经能用一只手数过来,这是游戏从来没有过的盛况! 就连官方解说人都热血沸腾,激动的忍不住飙出国骂。 实时解说屏两行大字—— 青什么芜:淘汰30 吃不起馒头:淘汰31 姜昭操控人物打满状态,随便切出一个只剩两发子弹的12k,毫无章法地在各个标志物间穿梭,甚至还有时间跳个舞,悠闲的不行。 青芜横扫完他那片以后,狠狠咬牙,压力上来了,打的满头是汗。 邬念一在一旁看着,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别紧张,就当随便练练枪算了。” 青芜低吼:“怎么能随便?!这可是关乎我青芜小爷脸面的头等大事!这吃不起馒头到底什么来头???!” 邬念一脸拉了下来,心想—— 灭的就是你目中无人的威风。 让你飘! 两分钟后。 淘汰播报—— 吃不起馒头打倒青什么芜 吃不起馒头淘汰青什么芜 解说人慷慨激昂的声音适时响起:“恭喜我们馒头老师,拿下第一局!同时也恭喜第一局押馒头老师获胜的小伙伴,以1比10的赔率狠狠大赚!” “啊——!” 青芜忍无可忍,差点砸了手中的平板。 他怒目圆瞪:“邬姐,她戏耍我!” 邬念一表情一言难尽:“....那你不进攻库库给人房里扔雷干什么呢?” “你欠不欠,不知道这玩意一爆声音很大?” 更何况那位本来耐心就不多? 这一边。 姜昭低骂一声,摘了耳机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顺便活动了活动自己的筋骨,唇间咬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然后直播间又炸了! 第41章 天秀! 【啊啊啊啊!馒头老师你要不要叫的那么销魂!】 【兄弟们,我先离开五分钟,流鼻血了!】 【卧槽,只有我注意到馒头佬的伤害是多少吗?居然干出了9000+,这他妈是人能实现的?】 【秀!】 【......】 趁着中场休息的五分钟,她下楼拿了杯水上来,趁着喝水的功夫瞟了眼屏幕留言,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 这届网友真的奇葩。 她咳了两声,声音清清冷冷道:“这位名叫的网友,如果你是想引起主播的注意,那么你成功了,另外你看我现在这么跟你说话,语气像不像人呢?最后,感谢你送来的三个天空之眼,祝你生活愉快,财运亨通。” 弹幕先是一怔,随后哈声一片。 【哈哈哈哈哈哈,小姐姐你怎么这么可爱!】 【哇!我居然被点名了,好幸福呜~但是,主播我叫这个名字的目的是想让你读出来,就只单独读这五个数字。】 姜昭面无表情:“那你还是继续想着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分钟中场休息过后。 第二局开始。 时间过半—— “好的,我们看到,这一局双方选手都选择稳定发育,现在已经进入到决赛圈了。” “欸!馒头巨怎么选择在半坡上打药,要知道我们青芜老师玩狙也是一把好手啊,馒头巨这波相当危险!” 姜昭神秘地勾唇一笑,慢条斯理将人物状态打满,甫一从树后探头。 游戏公报飘起—— 青什么芜淘汰吃不起馒头 “耶!” 青芜一个激动大跳,“这破馒头也不过如此嘛!!” 然后眨了眨眼一脸求鼓励地看向邬念一:“邬姐,我没丢脸吧!” 邬念一无语扶额:“......” 这水都快给你放到太平洋了,你高兴个什么? 第三局。 姜昭依旧如往常落极速车站,只不过她这次落到了最顶端,落地一把ak加四倍镜,一个蹲趴,开镜就对同样刚落地的人射了过去。 看似杂乱无章的射击却枪枪正中眉心。 三十发子弹击倒十个人。 整个游戏飘屏都被“吃不起馒头”霸占。 【馒头巨,你射鸟呢?】 【呜呜呜呜呜,真的只有我觉着一个18段的局让馒头佬玩成了电脑局吗?】 【楼上,人家玩的是刺激,我们玩的是体验,没可比性。】 【+1】 【......】 而此时青芜差不多也把他那片灭光了,正当他想要单挑吃不起馒头时,赫然发现车站只剩他一个人了,他咦了一声:“这吃不起馒头是不是玩不起,咋跑了?” 邬念一:“......” 她这一辈子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连骂一个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姜昭驾着辆小四驱车,背上嚣张的只背了一把霰弹,左摇右晃的就跟旅游一样,自在的不行。 可是数万蹲在直播间的游戏迷却知道,这佬凶残的开着个小破车,所过之处寸土不生,尸横遍野,留了一地冒着绿光的盒子。 【一把喷子,杀疯全场,这合理吗?这合理吗?疯癫jpg.】 【哈哈哈哈哈我疯了!】 【我就不信了,连输两把的我第三把还能输?我就押馒头巨赢,这一次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四分钟过去,新一轮缩圈又开始了。 官方解说的畅快淋漓:“现在场上还剩4个人,分别是我们馒头老师,青芜老师和两位路人,圈子越来越小了,让我们看看选手分别淘汰的多少人。” 青什么芜:淘汰35 吃不起馒头:淘汰35 “我的天呐!两位老师居然都淘汰了35人!局势越发胶着,究竟是青芜老师获胜,还是馒头老师获胜,亦或是平局呢,让我们擦亮眼睛期待!” 姜昭飘了眼场上剩余人数,眸底划过一抹了然,她待在圈边的一间车库,盯着256方向那处炮楼,然后静等着淘汰播报在公屏亮起。 五分钟后。 淘汰播报是飘起了。 结果显示的是—— xxxx1击倒了青什么芜 姜昭:“......” 服了。 她赶紧打开地图看了眼枪响的位置,然后马不停蹄地开着自己那辆已经冒烟的破三轮赶过去,中途她怕那个路人给青芜补了还时不时开两枪提前枪勾引一下。 她只需要争取10秒。 10秒钟过去,姜昭车已经开到了,青芜也活了,然后她眼睁睁看着击杀青芜的那个人在她面前倒下,她枪杆子都举起来了愣是没抢到人头。 姜昭:“......” 【哈哈哈哈哈我们馒头巨疑惑了,怎么我刚来就活了呢?】 【馒头巨热闹没凑成,把自己搞成了热闹哈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炮楼那个倒霉蛋也跑了过来。 姜昭正烦,听着那路人蹬蹬蹬的脚步,直接一个回身一个霰弹喷了过去。 淘汰播报先后亮起两条—— 青什么芜淘汰了xxxx1 吃不起馒头淘汰了xxxx2 与此同时,决赛圈刷到了最小,姜昭和青芜一个南头一个北头,正正好好卡到了边。 平局! “天呐,居然是平局!真是太精彩了!” 与此同时,公屏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可恶的馒头巨,你还我金币!】 【兄弟我看一场直播,技术没学到,攒了好几个月的金币全打水漂了。】 【楼上,谁不是呢?】 【青芜大佬,呜呜呜,你是不是故意演我们???】 【......】 伴随着主持人饱含感情的结束语,姜昭舒服地退了游戏,然后去直播间扫了眼后台进账,眸光顿时一惊。 她眯了眯眼。 1,2,3,4,5......五个零! 比她一场比赛挣的都多! 看着播间榜上这几位老板,姜昭难得好声好气:“感谢榜上各位老板这一个小时的陪伴,谢谢你们的礼物,感谢关注和支持。” “感谢馒头大佬......?” 读着读着,她的嘴角就耷拉了下来:“这位刷了一个天空之眼的朋友,来,你给我解释一下,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第42章 真是流水的银子,铁打的姜昭 馒头大佬臭狗屎?? what? 弹幕紧跟着满屏的哈哈哈哈哈哈。 其中一条弹幕给姜昭解了惑。 【佬,这位兄台是一小时输光了金币的那位,他押你输的时候你赢,押你赢的时候你输,哈哈哈哈哈哈!】 姜昭满头问号,她迷茫了:“不是,据我所知,这个金币是每天都可以免费得的吧,你一个天空之眼四千币子都花了,缺这点免费的积分???” 为什么,是我狭隘了吗? 【虽然但是,没毛病。】 这时,直播间飘出一条公屏—— “哼,我不管,让我花钱可以,花币子不行!馒头巨,我宣布,我要做你第一个小黑粉!” 姜昭:“......” 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她挑了挑眉:“行,随你。” 反正她不经常直播。 扫了眼手机上方时间,懒散地啊了一声,声音闲恣又有点淡:“好了,我要下播了,晚安,各位老板们。” 她话音刚落,屏幕上适时飘起好几波飘屏—— 【一个喜欢吃馒头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这就是我的善恶观!如果一个人连世界上最美味的馒头都不喜欢,那他一定是觉着是兜里闲钱太多,看不上馒头,所以请多多支持我们馒头大大,让她也努力实现吃馒头的自由!】 【一个喜欢吃馒头的人......】 【......】 姜昭:“......” 啪一下关闭直播间。 丢脸可能会推迟,但永远不会迟到。 她整个人就一大无语。 踢开电竞椅,边扭着脖子边慢悠悠下楼,脸上挂着点叛逆的玩世不恭,走到半截,看到妲己正撅着屁股乖巧地俯卧在最低一层楼梯阶,眼巴巴地看着她。 姜昭面上划过一丝笑,她拍拍手:“妲己,过来。” 妲己那双成精的眼睛唰一下亮了起来,滚圆肥胖的小身子异常灵活,一个跳扑直接溜进了姜昭的怀抱。 在姜昭怀里也不敢造次,只是伸出柔软的肉垫轻轻搭在了她的下巴,巴巴地看着她。 姜昭睨了它一眼,抱着它懒洋洋倚靠在客厅沙发上。 掏出手机翻看了下自己账户最近攒的票子。 而后叹了口气,只把零头留下,剩余的打包打包给一个私人账户汇了过去。 真是流水的银子,铁打的姜昭啊。 “妲己,我又穷了。” 妲己歪了歪头,见不得主人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它巴巴的呜咽了两声,两条前腿乖乖趴下,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然后姜昭坏笑:“我把你进口零食停了行不行。” 妲己:“???” 妲己:“!!!” 它肉团子一样的毛“嗖”的一下炸起,不可置信地瞪大狗眼,那点怒意怯怯敛着,一声不敢吱。 伏在二楼护栏上的沈瑾舒将这主仆二人的一言一行尽收眼底,见到妲己这样不由得喷笑出声,“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你家妲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快成精了。” 姜昭幽幽抬眸,漂亮的杏眸潋滟芳泽:“你这一身花枝招展的,要去哪啊?” 沈瑾舒直起身,缎面柔软的红裙完美地将她的曲线衬托出来,她优雅抬手将头上的绳带解了下来,一头茶棕大波浪肆意散落,披在香肩。 不紧不慢下楼,她对镜抿了抿红唇,不甚在意道:“日常应酬。” 姜昭点了点头,脑海忽然略过白天看过的那三张报告单,她眯了眯眸,手掌不自觉将妲己拨到一边,坐起身子,声音听不出起伏:“你顺便送我去一趟私立医院。” 沈瑾舒闻言,眉梢微挑,诧异地回头看了眼她,但是最终只是畅快一个字:“好!” -- 十分钟后。 银白色迈巴赫停在路边,一截骨感纤瘦的脚踝踩在地面,姜昭将头上的鸭舌帽压低了些,一把抓起背包,站定后利落地甩上车门。 上挑的眼尾野性十足,她唇角始终勾着抹不温不淡的弧度:“谢了,路上慢点。” 沈瑾舒挑眉,“欧了。” 直到银白色流利线条消失在视野,姜昭才转身,眉眼又晕染成一片清寂,慢悠悠从包中侧兜里掏出手机,还没打开许延青的聊天框。 结果身旁骤然“咚”的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声,空气中骤然扩散出浓重咸腥的血气味。 姜昭手指一僵。 下意识侧头看过去。 只见青灰的沥青路面蜷缩着一团已经分辨不清人样的人,血肉模糊,呼吸粗重,连挪动都难,可是那双手,却像是被焊死一般,死死攥着手中的一截试管。 她扯了扯唇,几近凉薄的视线扫过那人的脸,刚要抬步离开,脑海却忽然炸开一片血雾,电光石火之间,她猛然回头—— 目光死死盯着那人肩膀处被刺红黑血晕染出的诡异桃心纹路。 几乎是身体比大脑快,她一个箭步冲上去,迅速从包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将解毒丸尽数倒出来,指尖粗重地捏着那人下颚,语气近乎残暴:“不想死就给我吃进去!” 见那人已经丧失生存的意志,她捏在那人指尖的手一个用力,“嘎嘣”一声。 只见那人下颚软趴趴的耷了下来。 强硬地将药丸塞进那人的嘴巴,然后手掌运气,缓缓贴在那人的后背,待看到那人喉咙轻微地滚动了两下后,姜昭眉头才松了些许,迅速伸出手指凌厉地封住了那人的几处经脉大穴。 做完这些,姜昭额头忽然爆出几根青筋,脸色急剧泛白,她猛吸一口气,强压下喉间不断窜涌上来的血意,拿过地上的手机给许延青拨通了电话。 通话接起的瞬间,她言简意赅几个字:“你医院路边,来救人。” 说完,径自挂断电话,细看,那只拿着电话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不到一分钟。 明城私立医院的护卫队便到了,驱散了周围看热闹的人后,急救队有条不紊地将人抬到担架,许延青紧跟在后面,只扫了一眼,脸色陡然变了。 目光猛地看向姜昭。 第43章 脑海里一直崩着的那根弦砰一声,断了 尤其在看见姜昭血色尽褪的煞白脸庞时,他终于忍不住了,快步向她走来,语调沉了好几个度:“你动用那套内功了?” 姜昭眼皮乏倦地耷拉着,刚刚动用内功的那只胳膊无力垂下,细看,那纤白柔嫩的指尖在不受控制地震颤,整个人比之平常虚弱了好几分。 只周身气场,阴鸷恐怖,如有实质的凌厉威压浓稠骇人,如暗夜中双目猩红的野兽,张着血盆大口,恨不得立马上前狠狠啃咬撕扯它的猎物。 听见许延青的话,她扯扯唇,漆黑的眸如一汪枯萎的寒潭,一分波澜也没有,只冷冷道:“那人的毒我压制住了,务必把他救活。” 看着姜昭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许延青又气又心疼,“师父!当初二师祖拼尽一身内力才勉强将你体内的毒素压制住,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姜昭皱了皱眉,“我心里有数,一会调理一番就会好,不必担心。” 许延青知道姜昭一旦做了决定无论谁来劝她都无济于事,就自己这么闷了半晌,才泄气道:“我知道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那你好好调理,切勿分神。” 姜昭点了点头,像是不放心,她忽然停住脚步,目光直直看向许延青,咬字极慢却清晰道:“一定要救活他。” 许延青还从未见过姜昭如此郑重又认真的一面,他微怔,不过转瞬,他笑着调侃,语气却坚定:“师父都把人从鬼门关上拉回来了,我要是救不回来岂不是丢你的人?” 姜昭唇角微勾。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 而此刻百米远的一处转角。 “快去禀报主上,人被救了。” -- 天空猝不及防被拉下一层浓稠的幕布,夜色骤然降临,皎月高悬,稀稀疏疏洒下琐碎的光被浓密的树枝切割的支离破碎,斑驳打落在地面。 徒增几分寂寥的凄凉。 私立医院。 空寂的走廊,手术室外悬着的灯忽然由红变亮。 紧接着,感控门自动打开。 姜昭缓缓站起身,没问手术结果,而是将口袋里早就准备好的糖递给许延青:“吃两颗。” 八个小时的手术强度饶是许延青也有些吃不消,他缓缓转动脖颈,直到脖颈骨骼发出轻声响动才微微缓解了身体的疲累。 他接过姜昭手中的糖,一股脑扣出五六颗扔进嘴里,边嚼边道:“这人实在太惨了,身上不是刀伤就是鞭伤,衣服都嵌进皮肉里了,最惨的还不是这个,他体内被下了好几种毒。” 他说着,语气有些唏嘘:“若不是师父你及时点住了他的几处大穴,等毒素侵遍全身,阎王爷也救不了他。” “即使救回来了,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姜昭面色淡淡,似乎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惊讶。 她指尖不紧不慢地勾着手腕上的红绳,唇角轻扯,沉冷的声线裹着一层寒霜,“最快多长时间能醒?” “今晚能挺过去就一切都好说。” 说着,许延青停住脚步,探寻的视线将姜昭全身从上扫到下,抿唇问:“你身体怎么样了?” 姜昭摇了摇头:“无碍。” 看到姜昭面色确实好多了,许延青才松了口气,但是他还是不厌其烦的认真嘱咐道:“切不可再随意动用内功,否则毒素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姜昭点头,唇角勾起点极淡的笑:“我知道,你放心。” 她看了眼手机,“不早了,去休息吧,另外,这个人,s级防护,人一醒,立马通知我。” 许延青听着拧起眉,“凌晨4点了,你不睡?” 姜昭眉眼冷淡,裹挟着浓浓一股厌世感,即使精神很疲累,可是脑海中不断来回撕扯的神经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织网,铺天盖地砸向她,使她不敢闭眼。 又失眠了。 她叹口气,“别管我。” -- 皇朝。 混杂污浊的空气弥漫着刺鼻的烟酒味,震耳欲聋的dj打碟声激情四溢,舞池内年轻男女尖叫着疯狂扭摆身体,暧昧与荷尔蒙激烈碰撞,火光四射。 一处背对光的角落里。 姜昭近乎麻木地往嘴里灌酒,辛辣地酒液从喉咙划过,眸底爬上猩红的血丝,精神已经陷入循环地疲累,可眼睛就是合不上。 她怔怔靠在宽大的椅背,目光放空,似是喃昵地叹了口气。 阿禾。 这次抓到的这个人,会和你有关系吗? * 而距离姜昭不远处的卡座。 几个地中海的西装革履男,色迷迷的眼神不断瞥向姜昭的方向—— “看那小妮子好像还是一个人啊。” “看这样好像还是个学生。” “那可太对我胃口了,我就喜欢雏儿。” “......” 几个人污言秽语说了一阵,而后面面相觑,不约而同露出了淫笑,装模做样端起杯酒,摇摇晃晃就朝着姜昭的方向走过去。 又空了一瓶酒,姜昭脸颊酡红,动作呆滞地晃了晃酒瓶,随后沾着水光的唇角一瞥,自顾自喃喃:“又空了。” 这一幕可是把那几个地中海看的腿脚发软。 其中一个笑着上前,蠢蠢欲动的手将手中的高脚杯递了过去,粘腻道:“小妹妹,怎么又把酒喝光了呀?来,哥哥这里有酒,给你~” “老刘,你小点声,别吓到小朋友了!” 姜昭眸光一顿,随后缓缓抬眸,那双浸入酒意的杏眸含情潋滟,她表情无辜,笑的人畜无害,唇瓣开合:“给我的吗?” “哎呦哎呦!” 其中一个老男人只觉心口憋的疼,他等不及将酒杯送上去,同时粗壮油腻的身子也缓缓靠过来。 姜昭唇角始终勾着抹不深不浅的弧度,看似在笑,但微微上挑的眼尾却透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在酒杯递到眼前的一瞬间,姜昭瞳眸里的戾气瞬间炸开,同时握着酒瓶的手猛地抬起,狠狠向上抡过去—— “呲啦——!” “啊!!!!!!!!” 酒瓶碎了。 沾着血迹的碎片一瓦瓦从姜昭眼前滑落,她觉着,脑海里一直崩着的那根弦砰一声,断了。 第44章 动怒! 等钱默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极偏僻的角落里,碎了一地的玻璃瓷片,猩红的血迹淹没了地毯本来的颜色,正蜿蜒着一点点扩散。 碎片上方,躺着几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每个人的头顶都被凿出一个骇人血洞,鲜血盖住了整张脸。因为疼痛,两眼翻白,肥胖的身子在不停抽搐。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不知何时停止了,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震惊又畏惧地看着那处在风暴中心眉眼乖戾的少女。 喉咙不自觉滚动了两下。 太残暴了。 他们只想蹦个迪放松一下心情,为什么要让他们看到这种场面? 那女的究竟什么来历? 看着挺小,手这么狠吗? 钱默多少也有点惊讶。 作为皇朝的领事,闹事的他见过不少,但是能把场面闹的这么大的真是头一回。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胆子敢在皇朝闹事,如是想着,他探寻的目光缓缓向中间看去,待看清中间少女的面容,他瞳孔瞬间崩裂。 王德发??? 焯,他看见了谁? 这不是他家爷放心尖上的宝贝吗? 这他妈要让他家爷知道这姑娘在他的地方受欺负,他不得被扒掉层皮???! 身后紧跟着赶过来的保安一点眼色也没有,只见他们手持钢棍,一脸凶狠道:“钱领事,用不用我们把那个女的打出去?” 钱默气的嘴直抽抽,一脚踹过去,“打你妈打,给老子滚!” 保安:“......” 钱默现在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他赶紧掏出自己的手机,本来想直接给容景淮打电话,结果目光在不经意扫到右上角的时间后,手指默默一弯,拨通了容玄的电话。 “喂,玄哥啊,我这里有点紧急情况......” 三两下把情况汇报完毕后,钱默挂断电话,一刻也不敢耽搁,赶忙从后厅走出来,迎着众人惊诧的目光,快步走到姜昭面前,恭敬问候:“姜小姐。” 众人:“???” 怎么个事? 姜昭疑惑转头,眸底血气不减反增,五指灵活转着一块碎玻璃,半晌,她勾唇,语气带上点玩味:“你认识我?” 钱默点了点头,“打扰了姜小姐雅兴是我的罪过,如果姜小姐不嫌弃请移步上阁,我们定好生招待。” 上阁,皇朝从不对外开放的顶级包厢。 众人看向姜昭的眼神又变了。 这女孩究竟什么来历? 顶着周身各异的目光,姜昭淡淡挑眉,俯身捞起桌脚旁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子,随后转身,语气挺淡:“带路。” 钱默出于好奇,目光下意识往她手里拎着的袋子看了一眼,待看清那里面大红底偌大标签旁刻印着的“五粮液”三个大字时,他:“......” 这位姜小姐,可真是个妙人。 来这几百万的高级场所消费,喝着几十块钱的白酒。 不得不说,这番操作也是相当炸裂。 钱默带着姜昭上了十六楼,而后推开一间厢房的门,“姜小姐,您请。” 随着钱默侧开身,雅致的包厢彻底呈现在了她眼前。 包厢偏古风,入目一片纯翡翠质地的珠和联璧,角落里紫檀木四角架上的香炉幽幽散着沁人的松香,墙上挂着幅文化色彩极为浓重的西方油彩,清幽雅致的很。 是与一楼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那里是纵欲的天堂,这里是人间的极乐。 姜昭挑了挑眉,不紧不慢地走进包厢,醺着醉意的口吻轻叹:“你们皇朝的高层可真会享受。” 钱默:“......” “姜小姐,再有一个多小时天就亮了,累了您就歇会儿。” 谁知姜昭摇了摇头,一脸警惕地看着钱默:“这里一晚多少钱?” 钱默:“......” 这时,包厢门口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温润响起:“不要钱。” 姜昭耳朵一动,极深的瞳眸瞬间划出一抹光。 是他! 她侧头看过去。 就见门口一道若隐若现的清隽身影从阴影中不疾不徐走出来,抬眸的瞬间正好撞进她盛着碎金般的眸底。 他应该是出来的比较急,碎发没来得及打理,只随意打在额头,狭长凤眸敛着点懒倦,走廊灿黄的壁灯铺在他身后,将他略显凌厉的眉眼染上点柔和。 一袭薄款大衣3贴着腰身劲瘦的曲线自然下垂,他单手穿过大衣插在西装裤里,修长骨感的手背暴起几条青色的筋络。 像是一头收了抓牙的雄狮,张力十足。 姜昭觉着她又醉了。 攥着塑料袋的手指有些发紧。 钱默心中震惊不已。 他完全没料到大老板居然会亲自前来,还是为了这么一点小事! 他到底还是低估了眼前这位姑奶奶在他家爷心里的地位啊。 暗戳戳抬起一眼,结果冷不丁就触到他家爷瞬间冰冷的眼神,他浑身打了个颤,极有眼色地滚出了包厢,还贴心地替他家爷把门带上了。 房间里一瞬间静了下来。 空气中暗流涌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躁动。 容景淮望着姜昭湿漉漉的杏眸,心底软成一片,他叹口气,走上前将她手里提着的塑料袋接过来放到一旁,然后扶着她慢慢走向包厢侧间:“怎么喝这么多酒?” 姜昭乖乖跟着容景淮走,软白的手指抓着容景淮衬衫一角,往日清冷的嗓音染上醉意,温软的不像话。 她嬉笑了两声,而后猛地凑近容景淮耳边,自认为很神秘地小声道:“容景淮,我抓到坏人了。” 容景淮身形猛地一顿,毫无防备的甜香馨软就这么钻进耳膜,心里忽然窜上来一股颤栗感,那种不可自拔的失控又隐隐骚动起来。 他沉沉呼出口气,额头青筋暴跳。 容景淮,你是禽兽吧? 姜昭没注意到容景淮的异样,继续呢喃:“但是我不开心,我怕......” 容景淮深邃浓稠的目光落在少女的发顶,再开口时,嗓音压抑又沉哑:“昭昭不怕,坏人都被赶跑了。” 第45章 昨晚的事、不记得了? “嗯?” 姜昭迷蒙的瞳眸眨了眨,慌忙地摇了摇头,“不能跑,不能跑......” 姜昭说着,尾音渐弱,脑袋不由得向身旁一倾。 容景淮感到肩膀一沉,低低笑了两声,他修长矜贵的身子自然俯下,一手托住姜昭的膝窝,一手揽过姜昭瘦弱的肩,轻松将人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在怀中。 一步一步轻柔又沉稳地将人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那双凤眸垂在女孩儿酣睡明靥的面庞上,落下无尽的柔意。 悉心替女孩掖好被角,他才离开房间。 窗外,晨光破晓之际,半弧圆日骤然穿透暗色的云层,绮炫的朝阳笔直照在女孩儿身上,细细碎碎的金芒越聚越多,跃动在女孩儿周身,像一层金纱,仿若生命的新生。 这一次,姜昭睡的安稳。 - 门外。 容景淮漫不经心斜靠在大理石墙壁上,眉眼覆着一层浓浓的阴翳,慢条斯理把玩着手中的佛珠,面色缄默浓淡,一时间没说话。 微弱的光线打在他高挺的鼻梁骨,刷下一层寒凉的光。 钱默恭敬站在他身旁,他甚至都不敢伸手擦头上的冷汗,提心吊胆良久才斟酌开口:“爷,闹事的人属下已经查清楚并且已经吩咐下去,以后不会有一家企业敢和他们谈合作。” “不够。”男人慵懒着眉眼,望向天空渐渐泛起的霞红,云淡风轻道:“天亮了,我希望在今日晨报上看到这几家破产的消息。” 没什么起伏的语气却透着生杀予夺的戾气。 不见任何刀光血影却可以轻飘飘一句话将人推向地狱。 这就是玉面阎罗,京城容二爷。 钱默瞳孔一缩,却很快点头:“是,属下立刻去办。” “等着。” 钱默走了两步,忽然又被容景淮叫住,他拱手:“爷?” 容景淮伸手揉着眉头,“把那段监控删了。” 钱默心中了然:“是。” 看来他家爷对屋里那位是真上心了。 这么微小的细节都想到了。 为了防止女孩名声受损,居然连自己亲自参与设计的安保系统都不信任了。 唉。 -- 与此同时。 中洲。 与明城的时差不同,这里刚刚入夜。 “废物!” 随着一声暴喝,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猛地起身,一脚踹在单膝跪地的下属身上,“我要你们有何用!人给我看不好,让你们灭口,你们倒好,直接给我喂人嘴里了。” 下属闷哼一声,脸色陡然泛白,受到剧烈撞击的身体不堪重负,他却不敢跌在地上,强撑着重新跪立,豆大的汗珠滑落,“属下该死。” “你是该死。” 男人眸光凝着锋利的冰霜,像一把见血封喉的利刃,他踩着凌厉的步子,不紧不慢走到下属身前,蹲下,冰凉的手掌抽出他腰间的手枪。 迅速瞄准,拉栓,上膛。 一系列动作只发生在须臾,等下属反应过来时,眉心已然一凉。 男人食指缓缓扣着扳机,嘴角勾起抹阴鸷的笑:“可惜了一把好枪。”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问候:“夫人好。” 男人食指瞬间一僵,随后动作快速地将枪重新别进下属腰间,站起身,冰冷一个字:“滚,自去刑堂领罚。” 劫后余生的巨大欣喜令下属瞳孔一瞬间扩大,忙抱拳感激道:“是。” 在他连滚带爬走出去的同时,门帘被一只纤纤玉手掀开,下属不敢抬眼,只语气恭敬又感激道:“夫人好。” 见他那匆忙的模样,女人秀眉紧蹙,“你把他怎么了?” 转瞬间,男人眉眼带上无害的笑,英俊的身姿将他整个人衬得绅士又温和,与方才判若两人。 他嘴角轻勾:“没什么。” 边说边慢慢向女人走去,手臂抬起的一瞬间,女人似有所感般,眉头嫌恶地拧起,身子不动声色地侧避开。 男人眉眼很快蔓过去一抹阴郁,他轻嗤,手臂依旧抬起,只是揽着女人的肩膀用了大力,强硬地将她禁锢在怀中,他轻碾着她的耳朵,声音也变得凉薄:“你给我乖乖的,我近日心情正不好,你惹怒我后果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 “动你我是不敢的,但是,宝贝,你清楚我的手段,动一个跟我毫无关系的女人,我向来不怜惜。” 女人身子一僵,唇瓣抿的更紧,细看,贝齿微微颤抖,她娇小的身子完全被男人高大的身影笼住,破碎的话语断断续续:“你......别动她。”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看着男人眸底毫不遮掩地兴味,女人脸色煞白如纸,闭着眼睛,指尖颤抖地摸向裙摆的系扣,衣服滑落的瞬间,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 姜昭醒过来时日头正盛。 抓着身下洁白的床褥,她眸光罕见地迷茫了两瞬。 这是......在哪里? 她记得她昨晚失眠,然后去了皇朝,好像还喝醉了,喝醉了......然后呢...... 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失眠? 失眠! 姜昭浑身一震,看着自己身上盖的薄被,似乎难以接受自己居然安然入眠的事实。 这么多年来,但凡涉及到阿禾的事情,她都会失眠,一开始还可以使用药物,到后来,身体产生了抗药性,特效药都不好使。 她整宿整宿睁着眼睛,有时候,神经实在撑不住,才能眯两分钟。 但是像这样睡过去,一次都没有过。 究竟怎么回事? 正当她疑惑,房间门突然被人从外轻轻敲了三下。 “进。” 容景淮进来时,就见姜昭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准确来说,是看着门的方向。 望着她头上翘起来的一撮呆毛,他没忍住笑出声:“发什么愣呢,醒了就起来,给你准备的醒酒汤,趁热喝了。” 男人一身简单的白衣黑裤,沐浴在阳光下,过分的惹眼。 不过姜昭注意点不在这里,她皱眉:“你怎么在这?” 容景淮一愣,声音有些迟疑:“昨晚的事、不记得了?” 姜昭:“???” “!!!” 第46章 他是失败的药人! 她一瞬间变得警惕,抿了抿唇,不动声色问:“我把皇朝砸了?” 容景淮脑海中略过女孩儿酒后酥软沁甜的嗓音,一时间喉咙有些发痒,他眸光深了些许,语气却从容,带着点揶揄:“你倒是挺清楚自己的破坏力。” 姜昭眉头一皱。 这话,她听着,不像好话。 “不过。”容景淮话锋一转:“你想错了,你只是帮着皇朝教训了几个社会的人渣,没什么大事。” “那我怎么睡在这里?” 容景淮挑眉:“姜小同学,你要对酒后的自己有一个清楚的认知。” 姜昭:“......” 好吧。 “还有。” 还有? 姜昭杏眸微微睁大。 她还做了什么? 容景淮手指淡淡指向置物台上的塑料袋,表情一言难尽,“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喝五粮液的话,下回别买68度的,买点度数低的。” 姜昭:“......” 她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失语。 半晌,她才生硬挤出来句:“那我可真得谢谢你,这些酒我跟商家说好了,喝不完还可以退,看这架势,能退小几百。” 容景淮:“......” 用餐时,姜昭掏出手机扫了眼锁屏,发现许延青在十五分钟前给她打过两通电话。 她抿抿唇,心里有了计量,用餐的速度加快了些。 容景淮见她只扒拉自己眼前那几片面包,还狼吞虎咽的,蹙了蹙眉,“吃慢点。” “我有事。” “那也慢点,去哪,我送你。” 姜昭撩起眼皮哦了一声。 随后目光直直放在容景淮身上,慢慢嚼着嘴里的面包片。 男人眉目慵懒,骨感冷白的指节捏着一只瓷勺,不紧不慢搅动着面前那碗奶油蘑菇汤,明明一个很稀疏平常的动作,在他做来却是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姜昭觉着,嘴里的面包片都比平常好吃了不知多少倍。 她小声着感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她要是有容景淮这颜值,还用得着辛辛苦苦当陪玩?早就卷着铺盖去娱乐圈横扫八方了。 容景淮:“?” “你说什么?” 姜昭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大大方方道:“说你好看!” 馋你颜值! 男人眸光一顿,随后饶有兴致地抬眸,瓷白如玉的手指不紧不慢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低沉如黑胶唱片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勾着点引诱:“喜欢吗?” 一抹红云悄然爬上姜昭耳朵。 “容景淮!” -- 十五分钟后。 明城私立医院。 甫一停车,姜昭就跟火烧屁股一样匆匆推开车门,连招呼都没打,一股脑往医院里跑。 容玄疑惑。 但是当他透过后视镜看见他家爷唇角愉悦的笑时,疑惑变好奇。 他家爷究竟对小姑娘做什么了? 以止于让一直喜形不于色的姜小姐这么狼狈的落荒而逃? -- icu。 姜昭穿着一身隔离衣,心底那一点旖旎随着紧张涌动的氛围消失的一干二净。 许延青站在她身旁,目光凝重:“今早又抢救了一次,师父,你想问的赶紧问,毒素蔓延太快,他恐怕活不了多长时间。” 姜昭眉目冷沉。 服了她的解毒丸,毒素不应该蔓延这么快。 除非...... 五六个国际专家围着病床整整抢救了十分钟,才将监护仪上平行的两条线重新燃起微弱的鼓点。 其中一名医生一脸沉重地摇了摇头,“院长,他的毒已经侵入心脉,保守时间活不过一星期。” 姜昭眸光瞬间冷鸷。 许延青点头,“辛苦了,你们先出去吧。” 人都出去后,许延青见姜昭薄冷的面庞带着些许令人捉摸不透的复杂,他愣了愣,“师父,怎么了?” 姜昭回头望向他:“你知道,我做的解毒丸是以我的血为引子,能克99%的毒药,但是唯独对他不好使,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下面的话姜昭还没说出来,许延青瞳孔猛地一缩,倏然扬声:“他是失败的药人!” 说完这句话他又皱眉,“不对啊师父,他体内那么多种毒,不一定非要是药人吧?那里面的毒,随便拎出来一种,都是致命的存在。” 姜昭摇了摇头,“血检报告我看过,他身体的毒素虽然烈,但是相生相克,不致死。” “那他究竟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两人正说着。 不远处病床忽然响起两声微弱的粗喘,声音不大却成功令整间病房安静了下来。 姜昭眸子半眯,漆黑的瞳眸凝着碎冰,气场极冷。 她慢慢走到病床前,盯着床上的人看了半晌,忽然伸手,冰凉的手指探上他的手腕。 “你......是...谁?” 床上的人无力挣扎,简单的三个字好似用了一生的力气。 几秒后,姜昭唇角勾起抹讥讽的笑,居高临下地睨着床上的人,带着令人胆颤的压迫感:“其实我很想知道想你这种失败的药人,究竟是下了多大决心能让你在逃出来后还选择自戕身亡?” 病床上的人眼神瞬间僵直,连带着牙齿都在不自觉颤栗,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如鬼一般几近透明。 “你怎么知道?” 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成串下滑,“你......到底......到底...” 早在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后他就没想活。 老家主被弑杀,他身为死士,唯一能做的,便是把他生前费尽毕生心血的药管夺出来,没成想中途毒发,险些被那个人的暗卫抓到。 好在被人救了。 迷糊之间他醒来一次,见药管消失也无心多理,反正除了老家主,不会再有一个人参透里面的药理。 本想咬断后齿毒药一走了之,没想到居然又被救了。 姜昭冷嗤:“我不想跟你说废话,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我给你一个安乐死。” “笑话。” 病床上的人不屑挪开视线,闭上眼睛,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姜昭眸光陡然充上血意,她猛地俯身,双手撑在病床两侧,冷血又阴鸷的声音一字一字从唇齿咬出:“我告诉你,你最好别试图挑战我的耐心,让我不高兴,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死士睁眼,震惊于面前看着不大的小姑娘居然有如此凌厉的魄势。 他心中忽然生出一计。 第47章 什么玩意儿她就成黑夜执事了? “我可以告诉你。” “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姜昭眉头紧皱,如有实质的暴虐紧紧积压着房间内残存的空气,她寒凉一个字落下:“说。” 死士咬紧牙关:“你要帮我把乌桥帮灭了。” “乌桥帮?” “对,乌桥帮,本部在中洲,一个专门收钱杀人的组织。” 姜昭唇角危险的勾起 :“你凭什么觉着,我会因为你,得罪一个庞大的杀人组织,给自己招惹祸端?” 她撑起身,双手环胸,寡薄的视线扫了他一眼:“看来你还看不太清现在的形势。” “你晕倒在路边的时候,在你的西北方百米处拐角有两个人守着,如果不是我把你送医院,你现在已经被抓回去了。” 她腔调很慢,却让人无故感到阴森:“别不知足,黑桃a。” 最后三个字一出,死士瞳孔剧烈震动,他唇瓣张张合合,因为太过激动,眼泪流满了整张脸,在伤痕斑斑的映衬下,带出点凄凉的诡异。 刚直起上半身,姜昭就一手给他拍了下去,语气不耐又冷躁:“你干什么?” 死士摇了摇头,咬着牙固执地起身下地,摇摇欲坠的身子缓缓在姜昭面前跪了下去,单膝跪地,一只手握于胸前,一只手恭敬垂立在地面。 声音仿佛要撕破喉咙:“属下参见执事。” 姜昭:“???” 什么玩意儿? 怎么她就成执事了? 什么执事? 她深色的瞳眸划过点茫然,回头看了一眼许延青,发现许延青比她更茫然。 “......” 姜昭皱了皱眉,大脑飞速运转,忽然灵光一闪,她咳了两声,拿出自己从未展示过的影后实力,面上瞬间恢复一派淡然,高贵又不容侵犯:“起来吧。” “是!” 死士...黑桃a激动的语无伦次:“执事,没想到我居然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了您,自从家主不在以后黑桃a这个代号已经沉寂许多年了,没想到它居然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执事,您究竟去哪了,为什么不回中洲本部?还有您居然如此年轻,怪不得家主在时,总是和我们说执事实力深不可测,切不可小看,现在一看,果真如此!” “......” 姜昭沉默。 她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位黑桃a。 怎么的,刚才还一副死人样,现在马上满血复活了? 叭叭叭叭的比她都能说。 这人怎么还两副面孔呢? 不过,她也算听明白了。 哦,是她随口一说的黑桃a让他误以为她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执事。 啧。 她就是看他肩膀上那个印记不爽,随口一说,没想到,就这么误打误撞地打入敌人内部了? 姜昭挑眉,随手拨弄了下腕上的红绳,随后轻撩眼皮,面上波澜不惊,一本正经地胡诌着:“不愧是黑桃a,忠心可嘉,成功通过了我对你的考验。”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决定循序渐进,一点点套话:“现在说正经的,你这身伤怎么弄的?” 黑桃a一顿:“少主当众弑父篡位,他恨极了老家主,自然也不想我们这批一开始就跟着老家主的死士活。” 姜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已经完全将自己代入角色:“不错,咱们这位少主啊,心狠手辣,不仅对你们下手,这几年,也没少给我下绊子,但是我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不近人情。” 许延青人都麻了。 他就看着他师父在那疯狂地飙着演技。 说实话,如果他不是提前知道。 他没准也会被他师父骗了。 “对您也下狠手吗?” 黑桃a一惊,“不应该啊,我听老家主说过,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您从中劝阻,少主身边的那个女人早就死了。” “他应该对您是有所收敛的。” 姜昭眉心一跳,“女人?” “是。” 说着,黑桃a眸光怪异地看着她,“您不知道?” 姜昭心里咯噔一声,太阳穴跳了跳,她抿唇,不动声色圆回来:“我当然知道,只是没想到他对那个女人那么深情罢了。” 哪个女人啊我焯?! “原来是这样。” 看着黑桃a犹疑打消的神情,姜昭心下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望着黑桃a面色忽然涌上来的一抹红润,她暗道不好。 这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她漆黑的眸瞬间变得浓稠,视线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薄唇轻启,缓缓道:“近来有几个仇家找上门来,跟我说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我这么多年在外历练不太清楚,正好问问你。” 黑桃a点点头,恭敬抱拳:“您请说。” “十五年前,明城一处偏僻的山庄忽然闯进来一批蒙面人,不由分说将整个山庄屠了,还抓走了一个孩子。” 姜昭觉着,这么多年,她已经有足够的定力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可是真说出来,她心尖还是无可避免地泛起一阵刺痛,如绵绵细针一齐扎进经脉,是穿破骨髓的痛。 她停顿了下,继续道:“据那几个人说,他们朦朦胧胧看见闯进来的人颈后带着一片黑桃心的纹身,极其精致。” 她眸光忽然定在他身上,墨染的瞳眸深处压着几欲喷薄的杀意,语气沉而缓:“屠庄、抓人,这件事你有没有印象?” 谁知这话一出,黑桃a的神情陡然变了,“你不是执事,你到底是谁?” 姜昭眉梢几不可见地动了动,心中翻滚的戾气让她语气也越发不耐:“你说什么?” “我们黑桃一支,印记从来都是刻在肩膀,这人尽皆知的家章执事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冒充执事?” “可笑。” 见谎言被拆穿了,姜昭也不屑得继续戴那副面具,清冷的面庞溢出浓重的讥讽:“是你自己上来二话不说直接下跪,一口认准我是什么破执事,怎么的,怪上我了?自己拉屎说别人放屁,恶心谁呢?” 黑桃a:“你!” 他气急败坏,目眦欲裂:“居然敢冒充执事,我就算是死,你也休想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第48章 绿茶太多,姜昭觉着她牙疼 姜昭定定看了黑桃a两眼,然后缓缓笑了,“行啊。” 笑不过两秒,那张精致的脸庞瞬间阴云密布,她勾着唇角,一直站立不动的身子乍然消失在原地。 一股劲风袭来。 黑桃a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姜昭掐住脖颈狠狠甩在了墙上。 “呃——” 姜昭那双翻腾着无边无际浓稠的眸子爬满红血丝,上扬乖恣的眼尾侵着猩红的暴虐,一股骇人的低气压裹挟着浓重的杀伐气自周身蔓延,攻击性极强。 她掐着死士的五指缓缓收紧,一种失了血色的白泛到指尖,手背暴起的青筋覆在一片白皙上,更显阴鸷。 她勾起的唇角轻扯:“早就想这么做了,屠村放火、烧杀抢掠,无论哪一条,都够你死一百次的。” 黑桃a被姜昭掐着脖颈,两眼不断翻白,他忽然笑了,自嗓子发出的怪异嗬嗬声带着肆无忌惮的挑衅:“有本事......你、杀了我!” 姜昭偏头,结了碎冰的眸陡然寒凉,铺天盖地的毁灭欲窜至四肢百骸,她笑的越发灿烂:“好,我成全你。” 随后五指骤然一缩。 只听“嘎嘣”一声。 黑桃a被姜昭锢住的头颅倏然失了力道,软软向下倾斜。 瞬间没了气息。 死士到死也没告诉她,脖颈后的刻印标记的死士是那个人的人,而且那也不是黑色桃心,而是多了几瓣叶子的曼珠沙华...... 许延青无声地呲了呲牙,手指不自觉摸上自己的脖子,后背已然爬上冷汗。 姜昭用一种近乎刻薄的漠然像扔垃圾般直接将人甩到了一旁,随后径直走到一旁医护架,翻出酒精喷剂,反复冲洗着自己的手掌。 直到将一瓶酒精用完,她才作罢,头也不回地离开病房,空中落下冷淡三个字:“处理了。” -- 姜昭快步走回自己的休息室,从背包中翻出那部黑色厚壳手机,拨出去个语音通话。 不出两秒,通话被接通。 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无极妹子,有事啊?” 姜昭眉头下意识拢起,冷淡道:“恶狼,中洲最近有没有大事发生?” “咦?”恶狼惊诧,“你知道了?” 姜昭挑眉:“嗯?” “你之前托我注意的事有点眉目了,我本想等查明再告诉你,既然你现在问了,那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吧。” “被盗的那批武器流出来了一部分,在乌桥帮手里,但是乌桥帮前几日忽然离开了中洲,我过后还特意乔装去打探了一番,发现他们离开的匆忙,更像是逃难。” 乌桥帮? 姜昭忽然想起。 黑桃a也想让她灭了这个乌桥帮。 她抿了抿唇,“我怎么没听说过乌桥帮?” “嗐,你没听说过正常,这个乌桥帮在中洲起家,一开始专门干杀人越货的买卖,后来有钱有兵器就开始吞并中洲周边势力,慢慢的才壮大起来,手段有点恶心。” 姜昭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你那批武器有记号吗?” 恶狼苦脸:“大哥,容二爷的货,我哪敢动手脚?” “行,我知道了。” 姜昭挂了电话。 按恶狼所说,武器流到了乌桥帮手里,如此强悍的武器在手为何要逃? 那么就极有一种可能,乌桥帮受制于人,他不得不拿着武器,做出一副四处逃离的伪装。 真正截武器的人还在中洲! 什么时候中立站派的中洲,也开始干涉国际上的事情了? 想着,姜昭冷嗤了声。 正当她琢磨黑桃a嘴里的家主和少主还有少主那个女人三个人究竟什么关系时,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她随手解开了锁屏。 微信躺着一条消息—— 【r:下午几点去接你?】 姜昭眸光一怔。 偶然间才想起,今天她说好要去赔礼道歉的。 她无语扶额。 差点忘了。 拍了拍脸颊,回道:“时间看阿姨方便,你不用来接我。” 那边很快回复:“好,那就六点。” “墨澜雅苑b栋16层。” 姜昭挑眉,“行。” 熄灭手机,姜昭站起身,简单活络了下身体,跟许延青说了一声就离开了医院。 第一次登门不能空手吧。 -- 名古街。 明城名气最盛的古玩街,其中的每一件文物皆价值连城,堪比小型拍卖场。 锦阙阁。 姜昭下意识往下扣了扣鸭舌帽,抬头瞄了一眼看起来就贵的古雅牌匾。 后槽牙忍不住动了动。 真想一拳锤爆洪荒的狗头。 这么能败呢? 这时候在锦阙阁当值的就一女服务员,她穿着统一工装,见来人了本要迎上去,结果当看到一个穿着普通的、看起来挺小的、好像没钱的穷学生走进来。 她顿时眼睛一翘,敷衍着问一句:“你有什么需要吗?” 姜昭冷淡地扫过去一眼:“我自己看。” 服务员暗戳戳撇撇嘴。 装什么装? 就你这样的耽误我冲月季kpi不说,还影响我休息。 心里本就不乐意,结果在见到姜昭想上二楼时,不乐意达到顶端,想也不想的去拦,“哎,你在一楼看就可以了,二楼往上都是名贵字画,万一磕了碰了,你赔得起吗?” 姜昭抬脚的动作一顿,慢条斯理转身,唇角勾起,看似在笑,眼底却不带温度:“你再把你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看我打不打烂你的嘴。 他妈的,挨千刀的洪荒,拿着她的钱,雇一个看起来比她还大腕的龟孙。 服务员触到姜昭那皮笑肉不笑的眼神,莫名的有些胆颤,只是心里那点害怕很快就被她那先入为主的观念冲的一干二净:“干什么?我说错了,你瞪什么瞪?” 这时候,锦阙阁门口忽然响起来一道娇俏声:“哟,阿美,今天这么热闹呢。” 服务员双目一亮,穿着高跟鞋的脚箭步飞了过去,恭敬又谄媚道:“徐小姐,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 姜昭循声看过去。 哦。 原来是姜璇那杯大绿茶身边跟个徐致乔品牌的小绿茶,然后后面还跟着几个商家赠送的廉价绿茶。 姜昭觉着她牙疼。 第49章 (爆!)锦阙阁老板! 徐致乔挽着姜璇,不无得意地笑着开口:“纪老寿辰不是快到时间了吗?璇璇受邀参加,想挑选一幅画当寿礼,阿美,这回有什么宝贝可不能藏着掖着了。” 服务员顿时笑开了花,嘴角直接咧到了后脑勺:“哎呦,姜小姐真是年轻有为,纪老的宴会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参加的。” 姜璇笑的得体,“您过奖了。” 服务员说着侧开身,引着一群人往里走:“那咱们还是上二楼看。” 刚才服务员挡着,徐致乔一行人还当里面没人,这回她一侧开身,姜昭的身子完全露了出来,徐致乔得体的笑瞬间裂了下去。 她挽着姜璇走过来,“呦,这不是因为差点犯罪没脸在家住的姜大小姐吗?” 姜璇推了推徐致乔,嗔怪道:“乔乔,你别这么说,姐姐也不是故意的。” 然后换上一副关切的面孔:“姐姐,爷爷念你好久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呢?别闹脾气了好吗?” 徐致乔瞪了姜璇一眼:“就你心善,我也没见某人领情。” 姜璇有些无奈:“那怎么办,我就这一个姐姐。” 两人一唱一和,白的也能说成黑的。 一瞬间,服务员看向姜昭的目光更鄙夷了,她皱了皱眉,不耐烦道:“你让开点,挡楼梯了。” 姜昭眉眼染上点寡薄的笑,她懒懒开腔:“我走过来一路,看见路边摊的苹果涨到了二十块钱一斤,猪肉都二十五块钱一斤了,甩卖的衣服甚至都涨到了50块钱三件,还有......” 她还没说完便被徐致乔打断,“你到底想说什么?” 姜昭唇角幽幽勾起,含讥带诮道:“这最近啊,什么东西都在涨价,就是有些人越来越贱。” “你!” “行了乔乔。”姜璇拉住徐致乔,“姐姐心里不舒服,咱们少说点吧。” 服务员也怕姜昭一个人煞了这几个人砸钱的兴致,赶忙出来打圆场:“是啊是啊,姜小姐、徐小姐还有各位小姐们,别让不相干的人耽误了咱们的雅兴,最近还真有几幅好字画,我带你们去看看。” 徐致乔狠狠呼出一口郁气:“真倒霉!” 姜昭倚靠在一楼楼梯边,不耐睇了她一眼,随后轻嗤,“你俩别在这乌龟找王八了好吗,都是一路货色,要滚赶紧滚,我还急着清理门户呢。” 姜璇咬了咬牙,眼底闪过一抹愤恨。 一行人陆续上楼时,姜璇特意和徐致乔换了一个位置,侧身的瞬间,她猛地凑近姜昭的耳边,连嘲带讽的小声道:“想不到吧,即使你放的是真视频又如何,今麒死心塌地只认我一个人。” “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嫁进像容许家这样钟鸣鼎食的家族。” 姜昭眉眼恣意,不屑斜过去一眼,开口间带上一股与生俱来的桀骜:“你看我稀罕吗?” 姜璇只当她嘴硬,嘴角挂着胜利的笑,迈着矫情的步子一步一摆地走了。 姜昭眯了眯眼,脸上挂着的笑逐渐消散,眉眼覆上层阴翳,她唇瓣轻启:“好样的。” 她掏出手机发出去条短信—— 十分钟内给我滚回锦阙阁。 -- 十分钟后。 服务员恭维的声音从楼梯上传下来:“姜小姐,您眼光真好,这幅《雾照庐山》曾获得云渺大师的高度评价,算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呢,如果不是您来,我还真舍不得拿出来呢!” 姜璇俏皮笑道:“谢谢姐姐,还真是麻烦姐姐了,大下午牺牲休息时间给我们讲解好几个小时。” “应该的应该的。” 服务员脸都快笑烂了,她欢欢喜喜抱着画打算去开单。 结果锦阙阁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暴喝:“等着!” 服务员一怔,幻听般看向门口,瞬间大骇:“店长!” 姜璇一行人也是一怔。 谁人不知,锦阙阁店长在名古街一带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不常坐镇阁内,但一旦出现必有大事发生。 早些年来,锦阙阁刚成立时,有人觊觎锦阙阁的名书宝画,当地有名地头蛇带头打劫,结果第二天被人直端老巢,当天打劫的人残废的残废,少胳膊断腿都是轻的。 从那以后,锦阙阁名声打出去,也没人再敢打锦阙阁主意。 姜昭懒懒窝靠在休闲区的贵妃椅上,手指捏着不知道从哪里顺过来的镀铜打火机,盖子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 咔嚓咔嚓。 声音不大,却无故令人心慌。 店长洪荒狠狠瞪了一眼女服务员,只是他不敢耽搁,快速扫了眼四周,随后快步走到姜昭面前,恭敬弯腰:“老板。” 此话一出。 满堂寂静,落针可闻。 女服务员直接僵化。 姜璇一行人直接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地看着锦阙阁店长。 什么玩意? 锦阙阁老板是......姜昭? 是姜昭? 怎么可能??? 姜昭抬眼,眼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淡淡两个字听不出喜怒:“来了?” 洪荒脊背猛地一僵。 别人不知,他确实清楚,老板这是真的动了怒。 他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呼吸都放轻了:“对不起老板,是我疏漏。” 万事开口先认错。 姜昭收了打火机,指尖在手机上飞快动了起来,一分钟后,她将手机朝着洪荒扔了过去,下颚轻抬,语气依旧很平淡:“看看。” 洪荒一惊,心里打着颤接过。 那上面是锦阙阁十分钟前的监控视频。 只看了一眼,他就知道他完了。 咬了咬牙锋利的视线猛地朝着女服务员射了过去。 女服务员欲哭无泪:“店长......” 她如果知道姜昭是老板的话给她十个胆子她都不敢造次啊! 洪荒将手机恭敬放回姜昭前面的小桌台。 而后满身戾气地走到女店员面前。 “你被开除了,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 如火山迸发的怒气直接冲到顶端。 女店员直接哭了出来。 被锦阙阁开除就意味着整个古玩界没有一家敢聘用她。 “店长,求求......” 洪荒狠狠拧着眉头,直接抬手叫保安:“保安,把她给我扔出去!” 第50章 威胁我? “不要,不要,店长,店长!我道歉行不行!老板,我错了!对不起!老板!!!” 保安毫不留情地架起女店员的两条胳膊,像扔破布袋一样任她喊了一路都不为所动,最后往街道中间一甩。 “啊——!” 姜璇本以为自己不说话洪荒就不会找自己麻烦,结果接收到洪荒目光的那一刻,身体陡然一颤,她睫毛颤着看向姜昭,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姐姐,这店是你的,你怎么都不跟妹妹说一声啊?” 姜昭似笑非笑抬眸:“你算哪根葱,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徐致乔一点看不出形势,她撞撞姜璇胳膊,还一脸不屑的大放厥词:“璇璇,你跟她这么低声下气做什么?顶多我们不在这破店买了,走,我们换一家!” 姜璇咬牙:“乔乔,你别说了。” 蠢货。 被锦阙阁特殊关照的客人,古玩界哪一家都不会接收他们的。 “哦?” 徐致乔这一口一个破店的,可让洪荒无处释放的怒火找到了缺口,他嘴角挂着抹冷笑:“这位小姐,年纪不大,口气挺大,我锦阙阁开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人敢说它是破店。” 说着,他鄙夷道:“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还看不上我们?保安!给我把她们几个也扔出去,另外,这几个人终身拉入黑名单。” “但凡我锦阙阁旗下的店,一律不接受!” 姜璇脸色一下子苍白下来,她看着面无表情向她们走过来的保安,咬了咬牙:“姐姐,乔乔也是关心则乱,能不能看在妹妹的面子上,饶了我们这一次?” 姜昭轻啧,“不是,你哪来的脸跟我要面子?我跟你熟吗?别随意扯关系,你不恶心我恶心。” 洪荒眉头冷冷拧起,扬声:“保安,给我把她们扔出去,记住,是一个一个扔出去。” 姜璇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只能任由保安铜墙铁壁一般的胳膊粗鲁架起她。 徐致乔破口大骂:“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敢动我,我让我姨父把你们通通送进监狱!” 洪荒冷冷一笑,保安拖着她从他身前路过的时候,随手抄起一块破布堵她嘴里,“玉皇大帝来了老子也照扔不误,敢让我老板生气,你活拧歪了!” 后面跟着的女孩被洪荒吓的眼泪都不敢掉下来,就半挂在眼睫上,滑稽的不行。 此刻正值下午二三点,名古街人流量最多的时候,来来往往过路的行人见锦阙阁的保安像扔沙袋一样把人一个个扔出来,都停下脚步,指指点点。 “我还从来没见锦阙阁发过这么大的肝火,这几个人究竟做了什么?” “胆子真大啊,居然敢惹锦阙阁,这是不想在这条街混下去了。” “算了,走吧走吧,锦阙阁的热闹还是不看的好。” “......” 身旁的重物落地不断响起,姜璇羞耻的面色涨的通红,她忙伸出袖子捂住自己的脸,同时也遮住了眼底那阴毒愤恨的光。 此时阁内。 烦人的苍蝇都赶走了后,姜昭面色更淡了,漆黑的瞳眸静的如一汪死水,掀不起一分波澜。 可是洪荒莫名觉着脊背阴森。 他恨不得老大揍他一顿。 这么不上不下吊着更难熬。 他艰难启唇:“老大,我知错了。” 姜昭轻嗤,站起身的瞬间唇角陡然阴鸷下来,气场寒凉,手中的打火机化作一条锋利的刃光,直直对着洪荒的肩膀掷了过去 小小一个打火机,生生将洪荒逼退了两步。 他闷哼一声。 姜昭皮笑肉不笑:“我把锦阙阁交给你,你给我打理成这?” 洪荒咬牙,头埋的更低:“确实是属下疏忽,任由老大处罚。” 姜昭眯着眸盯了洪荒两瞬,眼尾忽地勾起点弧度,沾上点匪气,她指尖摩挲着手机薄薄的银边,幽幽启唇:“剩下半年奖金全扣。” 洪荒的尿性她还是很清楚的,比她还嗜财,相比于用宗门规矩处罚他远不如扣钱来的痛,毕竟,锦阙阁半年的奖金,足够不知道能买多少套墨澜了。 果然,洪荒脸上立刻涌上来股菜色,却还是强颜欢笑:“谢老大轻罚。” “不愧是我宗门的人。”姜昭挑了挑眉,双手插兜,慢悠悠走到洪荒身旁,头微歪轻声调侃:“一年不见,本事没长多少,这言不由心的狡猾倒学了个通透。” 洪荒一听姜昭这么说,心下顿时松口气,知道她这是不生气了,他也放开了,苦哈哈道:“那我不说这句话,老大您能收回成命吗?” 姜昭笑着踹过去一脚:“滚,去把我那幅《白日救赎》拿出来。” 洪荒一惊:“老大,你真要拿那幅?”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白日救赎》是姜昭临兴作的一幅画,笔触极其黑暗却张弛有度,让人如坠地狱的又能给人沉迷的极致爽感。 如果不是姜昭不允许展示,他一定会把这幅画挂到展览台上,在她看来,他老大的这幅画比国际上那个什么云渺画的好的不止一星半点! 姜昭点了点头。 因缘际会,在国际斐纳第二届艺术展时她在后台撞见过容穗宁一面,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在那么一副貌美干练的外表下居然独独对她的《裂纹》感兴趣,甚至愿意出万金购买。 要知道,《裂纹》的画风极其黑暗,是那种只要看一眼就会有被人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若不是那幅画意义特殊,她或许会送给她。 眼下有机会,这幅《白日救赎》在她手里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送给有缘人。 -- 拿到画后,姜昭本来想随处逛逛。 结果忽然一通电话打断了她的兴致,是姜邪:“姐,你回来一趟吧,姜致远想见你。” 姜昭眼皮松懒垂着,没什么情绪回:“我是他想见就能见的?让他给我等着。” 那边像是听到了姜昭的话,暴怒的声音紧随着传过来:“姜昭,你今天不回来,明天宗祠就会少一块牌位!” 第51章 就命名为...金鸡绿茶奖 姜昭眉眼陡然阴沉了下来,半晌,她扯了扯唇角,被气笑了:“行,姜致远,你有种,等我。” 敢用她母亲威胁她。 姜致远。 你真可以。 姜昭挂断电话,胸口起伏的厉害,五指紧紧捏着手指,指骨关节泛白,眼尾竟然染上了猩红。 被尘封的记忆重新被挖了出来。 母亲。 你看,这就是你爱的男人。 为了一个小三,可以把你挫骨扬灰。 半个小时后。 姜家。 还未推门进去,便能听到屋内隐隐绰绰的哭声:“呜呜呜呜呜,爸爸,我真的没脸去参加纪老的寿辰了,呜呜呜呜......” “老姜,你说昭昭也真是的,不就是乔乔说了两句话吗,她至于这样吗?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把璇璇扔出来,这让她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黄婷芝恨恨咬牙。 自从上次姜昭差点把她女儿掐死以后,她心底就彻底恨上了姜昭,本来以为能托她哥的关系把姜昭送进去蹲个五六年。 结果人被放出来不说,找的关系还被送了进去,整的她哥现在东躲西藏,生怕下一个被抓的是自己,哑巴亏就这么硬吃下了。 本来如果因为这件事,她不回来也就罢了,那这家里的一切就还是她家璇璇的,但是她居然公然让她家璇璇下不来脸,那就不能这么算了! 这么想着,黄婷芝一张得体保养的脸都有些扭曲。 心里越生气,面上就越柔婉,添油加醋晃了晃姜致远的胳膊:“老姜,璇璇说昭昭是锦阙阁老板,可是我听说,现任的锦阙阁店长手段可不干净,你说昭昭是不是被人骗了啊?” 她一个乡下来的土鸡凭什么能当上锦阙阁老板? 呵。 这话一出,姜致远顿时怒火中烧,气的拿起姚武手中的鞭子,狠狠对着客厅地板一抽:“孽女!看她回来我不抽死她!自己不要脸还连累家里人。” 姜邪磨了磨后槽牙,看着姜致远手里那根惹人烦的鞭子。 一个箭步冲上前从他手里夺下来,再冷冷扬手,猛地甩下。 “嗖啪——!” “啊!!” “姜邪,你疯了!” 姜昭眉梢微挑,直接抬脚踹开大门,浑身挟着的寒凉就这么铺天盖地肆虐开来,毫无遮掩。 极深的瞳眸裹着浓郁的戾气,在见到姜璇身上乍开的一道从右肩头贯穿到左侧手臂的血痕唇角微勾。 轻啧:“姜先生这鞭子也太弱了,用不用我友情赞助,送你一根削骨鞭啊?” “姜昭!” “你还敢给我回来!” 姜致远气地抬手就去拽姜邪手里的鞭子,拽,拽......拽不动! 他回头:“姜邪,你给我松手!” 姜邪讽道:“给你鞭子让你去打我姐,我傻还是你傻?” 姚武其实也不想让姜致远拿鞭子指着姜昭,毕竟他可是这群人里,唯一一个见识过她恐怖实力的人,他忙上前:“老爷,消消气,我觉着小少爷说的也有道理,咱们先把事情说清楚再下定论也不迟啊。” “姚伯伯,您是不相信我吗?”还没等姜致远开口,姜璇就哭了出来:“非要让我去找几个当时的目击者您才相信吗?” 姜昭看不下去了,轻啧:“姜璇,其实吧,如果你想参加纪老寿辰,不必买什么画,他老人家最喜欢奖杯。” 她看起来兴致挺高,“这样,你呢,让你面前这位好爸爸给你量身定做一个,就命名为...金鸡绿茶奖,如何?” 姜邪:“......” 姚武:“......” 姜璇按按咬牙,面上泫然欲泣:“爸爸,你看姐姐!” “姜昭,你看看你自己说的这是什么话?!” 姜昭目光转到姜致远身上的那一刻,唇角的调侃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压抑良久的乖戾,她随便扫了眼客厅中挂着的钟,语气不耐:“你让我回来我回来了,只是,我警告你,以后别用我妈威胁我。” 说着,她上前一步,近距离逼视姜致远的眼,一字一句碾磨着戾气:“你敢动我妈,我让你祖宗八辈不得安宁。” 姜致远气的嘴角直抽搐,“你当初为什么不死了算了,自己把你母亲克死了不够还想来嚯嚯我们姜家?” 此话一出,姜邪脸色陡然一变,姜昭却是不为所动,满身的暴虐吞噬于那汪漆黑沉底的死潭中,周身卷着几近漠然的凉薄。 浑不在意的模样好像说的不是她。 她动了动唇刚要说话,身后忽然响起一道苍老却不失威严的愠怒。 “姜致远,你给我闭嘴!” 屋里人一怔。 似乎没想到姜远道会在这时候来。 刚刚还愤怒不已的姜致远浑身气焰瞬间被浇灭,低低唤了声:“爸。” 姜远道拄着一根拐杖,由保镖搀扶一步步走的极慢,即便如此,他浑身那股久居高位的凌厉威慑仍旧不容忽视。 就连黄婷芝和姜璇,都不由自主站了起来。 姜昭眉目寡淡,见姜老爷子走近,礼貌颔首:“老爷子。” 姜远道的目光在落到姜昭身上的一刹那,瞬间柔和了下来,疼爱地拍拍姜昭的手:“昭昭,爷爷来晚了,你受委屈了。” 姜昭一怔,随后轻笑:“您想多了,我没事。” “爷爷来了,爷爷为你做主。” 说着,视线凌厉看向姜致远,苛责道:“姜致远,你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驴踹了,刚才那种话,是你一个为人父亲应该说出来的?” “爸,我也是气狠了,你看看姜昭那混不吝的模样,她有把我这个父亲看在眼里?浑身不洁,不知道傍上什么人居然当了锦阙阁的老板。” 姜致远越说越气愤,义愤填膺的唾沫喷了一大把:“璇璇就想买一幅画,她居然当众让人把她扔了出来,要说,她一个做姐姐的,就算把画给璇璇都是应该的。” 姜远道气笑了:“你以后出去,别说是我姜远道的儿子,那脸就跟防弹衣那么厚,昭昭有什么义务什么立场给姜璇东西?” “一边嫌弃我们昭昭,一边还向她要东西,姜致远,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恶心?” 第52章 就不怕我在里面动手脚? 姜致远无奈地皱了皱眉:“爸,您怎么总是向着她说话?” 姜远道哼了一声:“你要是公平点,我至于跑大老远过来给昭昭撑腰?” 他恨铁不成钢地瞥了姜璇一眼:“想要什么东西自己去争取,你以为你眼泪在哪都那么值钱,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姜璇这回没掐大腿,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沿着通红的面颊哗哗流。 又气又羞。 黄婷芝垂着眼。 这老不死的。 将众人眼色收进眼底,姜远道嗤笑,无药可救似的看了姜致远一眼:“家不齐何以平天下,致远,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在你带领之下,姜氏集团一年不如一年?” 姜致远一怔:“爸......” 姜远道却不愿意再跟他说话,而是目光欣赏地看向姜昭,声音都轻了好几个调:“昭昭啊,锦阙阁幕后老板是你?” 姜昭点了点头。 老爷子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后从随身保镖手里拿出一份文件,当着姜家一众人的面,亲自塞到姜昭手里,笑容慈蔼。 “爷爷老了,也不知道能护你到什么时候,这是爷爷名下姜氏集团股份转让书,希望我们昭昭后半生快乐幸福。” 姜致远大惊失色:“爸!” “你闭嘴!” 姜远道狠狠一眼斜过去。 姜昭垂眸,意味不明地看着手里这份股权转让书,半晌,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老爷子,股份转让给我,就不怕我做手脚?” “爷爷给你的,你想如何做就如何做。” 那眼底十分的信任与疼爱让姜昭眼底微微有些错乱。 就好像是真的、爷爷对孙女的疼爱。 可是...... 她抿了抿唇,眸底闪过晦暗的光,良久,唇侧勾起点清浅的笑:“谢谢爷爷。” “好孩子。” 这一幕让后面的姜璇嫉妒万分,一口银牙险些咬碎,十指死死掐进掌心。 凭什么? 凭什么?! 她难道不是他孙女吗?凭什么厚此薄彼!!? 姜远道拍拍姜昭的胳膊:“有什么事你就去忙,不必在这待着浪费时间,这里有爷爷呢。” 姜昭嗯了一声,将股份转让书塞进背包,然后扫了眼时间,刚想走,步子忽然停住了。 她转身看了眼姜邪,静了两瞬,而后从兜里掏出一个揉的皱皱巴巴的塑料袋,径直给姜邪扔了过去,抬抬下颚,漫不经心的语气:“在这住的不开心,去我那边住。” 姜邪忙不迭接住,一双杏眼迅速乍开笑意:“谢谢姐姐!” 姜昭散漫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姜远道,“爷爷,我先走了。” “好,去吧。” 姜远道双手负后,久久望着姜昭远去的背影,那慈善和蔼的笑容逐渐被一片暗芒取代。 -- 墨澜雅苑。 b栋。 姜昭刚拐一个弯,偶一抬眼,脚步就这么停住了。 不远处闲亭上,容景淮散漫倚靠在长椅上,一只手搭于腹前,另一只手自然垂落,紫檀佛珠随意绕在腕骨,将他冷白如玉的手腕衬的透亮,像一件博物馆精心陈列的艺术品。 简单的亚麻衬衫松垮地熨帖在他身上,最上面的扣子没系,三分颓靡,五分清隽,另外两分,是说不出来的贵气。 残阳的余红照在他半边侧脸,越发将他清隽淡漠的神情勾的深长。 不知是她目光太专注还是怎的,容景淮忽然睁开眼睛,视线直直朝着她这个方向看过来。 姜昭一怔,抓着背包的指尖微微收紧,她抿了抿唇,云淡风轻迈开腿。 容景淮见到她,很快站起来,清浅的凤眸浮现出星星点点的笑意,他走出凉亭,很平常的一句寒暄:“来了?” 姜昭嗯了一声,“等多久了?” “没多久。” 与她走了一阵,容景淮忽然蹙眉,他不动声色打量了下姜昭的脸色,声音忽然有些沉:“谁惹你生气了?” 姜昭眉梢一挑。 她自问对自己情绪掩盖的很好。 除了和阿禾有关的事,她的自控力无懈可击。 可是容景淮,每次不经意一句话,总是能措不及防戳中她,偏她还不生气,那种感觉,好像一颗泡腾片,遇水则沸。 她唇瓣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心情忽然有些放晴,连带着语气,都有了些温度,她侧眸:“没什么,碰到了几只烦人的苍蝇,小角色。” “那就好。” 容景淮怕姜昭紧张,一路都在宽慰:“我姐早就想见你了,她觉着婚约很对不起你,还怕你会介意。” 姜昭脑海里一闪而过艺术展上容穗宁那张清蕖温婉的脸庞,淡笑着摇了摇头:“不会介意,毕竟我也没有结婚的打算,而且,漂亮的人,是让人连生气都生不起来的。” 容景淮看了她一眼,眸底的光晦暗,他低低笑道:“你说的是。” -- 一路乘坐电梯上了16层。 几乎是在容景淮按响门铃的一瞬间里面的人便把门拉开了。 一张余韵温婉的脸出现在姜昭面前。 姜昭浅笑,礼貌颔首:“容阿姨。” 容穗宁盯着姜昭那张与江云秋九分像的眉眼神韵,激动的眼眶都泛起了殷红,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容景淮叹口气,“姐,先让我们进去。” “对,对,先进来!” 容穗宁连忙侧开身,然后径直挤开容景淮,亲切挽起姜昭的手。 容景淮:“......” 有点无语,他掀开玄关处的鞋柜,从里面拿出一双崭新的粉色拖鞋,放到姜昭面前:“给你准备的拖鞋。” 姜昭眉梢一挑,嘴角勾起点玩索的弧度:“谢谢。” 心里却是有些费解。 这样一个温柔又细心的翩翩公子,真的是京城人人惧怕的玉面阎罗吗? 传言不实啊。 啧。 容穗宁招呼着姜昭坐下,将提前准备好的瓜果茶水一股脑往姜昭面前推,“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准备了点,一会儿我们再吃饭。” 姜昭笑着道了声好,随后从背包中掏出一个锦盒,“给您准备的礼物。” 第53章 不必追光,你就是光 容穗宁受宠若惊,看着面前只看盒子就价值不菲的礼物,嗔怪道:“你这孩子,你来就好了,花这钱干什么?” 姜昭周身的疏冷散了几分,看着眼前对她丝毫不掩亲昵的美妇,话语也不自觉带上了暖意:“我精心挑的呢容姨,没怎么花钱,礼轻情意重嘛!再说,漂亮的人怎么能没有礼物呢?” 说到最后,她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看的容穗宁心花怒放。 但是身旁的容景淮听着就不是滋味了。 他郁郁地看了姜昭一眼。 小没良心的。 和他认识这么久,也没见她给他送个礼物。 容穗宁拆开盒子精心包裹的缎带,磁吸式的盒子甫一打开,一股沁人的墨香便晕染开来,她语气有些惊喜:“是幅画啊!” 她小心翼翼拿出画轴,等彻底展开,她整个人都被震撼住了,“这!” 整幅画以阴黑为基调,通篇以大片的浓墨精描了一口爬满青苔的枯井,井中跌坐着一个失了双腿的单臂女人,如枯草般的头发盖住了她半张脸。 最为震撼的是那一方枯井,居然诡异地从脏污的井壁四周伸出皑皑白骨般的手掌,带着引人堕落的毁灭死死扯着女人的衣摆。 可女人目光坚毅,决绝伸出那只淋满鲜血手臂,固执地触摸着枯井上方那方小小的圆日。 极致的黑暗与光明的碰撞—— 白日追光。 纵使身陷地狱,我依顽强生长。 右下角虬劲的两个字落下:姜昭 那一瞬间,容穗宁一下子就想到了云渺的那幅《裂纹》,不,这幅的意境比《裂纹》更甚! 她甚至都不敢用手去触摸那画轴,生怕碰坏了一星半点,又或是惊扰了画中女子顽强的追光。 “昭昭,这是你画的?!” 姜昭点点头,眼角恣意上扬,笑的愉快:“知道您喜欢收集各类风格的画,这是我早年创作的,当然比不得大师啦,您喜欢就好!” “喜欢呀!”容穗宁爱抚地卷起画轴。 这时候,楼梯阶忽然传来一道佣人的问候声:“太太,您手机响了。” 容穗宁应了一声,随后轻柔地摸摸姜昭柔软的发顶,“我上去一趟,昭昭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千万别拘谨,就当自己家一样。” 姜昭点了点头。 她确实有点喜欢这里。 容穗宁走了以后,姜昭本来想看会儿手机,奈何后背一道视线炽热的厉害,她顿了一下,而后眼角沉默地向后看去,猝不及防就撞进了容景淮深邃的眸光。 她抿了抿唇,语气有些不自然地道:“干什么这么看我?” 容景淮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眸底深处灼烈的火光被无边无际的浓墨覆盖,他顿了两下,指尖捻动的佛珠忽然卡在虎口。 他伸出一条大长腿借此拉近了他与姜昭的距离。 冷檀调的古佛香铺天盖地涌来,姜昭呼吸一下子窒住,她忍不住向后仰,蹙着眉语气有些不悦:“容景淮,你干什么?” 容景淮胸腔微震,带出几声低笑,他刻意温柔的嗓音带着几分蛊惑的缱绻:“昭昭,我能不能向你索要一幅画?” 姜昭眉头拧的更紧了些。 一幅画,你至于靠我这么近? “画名我已经想好了。” “就叫——” “不必追光,你就是光。” 姜昭眸光忽而一震,八个字,不轻不重,却如一顶醒世鸣钟,敲的她心声摇荡,那是从来没有过的微妙的感觉。 见她不答,容景淮唇角轻轻勾起,眼底的柔和冲破束缚,低低凝成三个字:“好不好?” 好不好? 好? 不好? 姜昭从来没有过什么时候像现在这一刻,万般情绪挤压在心头,她甚至有一瞬间觉着自己要溺毙在其中。 “你们在干什么?!” 冷不丁客厅响起一道惊呼。 姜昭睫毛颤了颤,瞬间回过神,一把推开容景淮。 容穗宁眼底带着惊疑,先是看了眼姜昭,随后将不可置信的眸光落在自己弟弟身上。 她绝对没有看错。 她弟弟方才那眼神,有怜惜,有疼爱,更多的是,压制的爱意。 活了三十载,一直认为自己弟弟最后的最后是与青灯古佛作伴的容大小姐,这一刻迷茫了。 她走进两步,毫不客气地给自家弟弟背后一巴掌,又问了一句:“你刚才干什么呢?” 容景淮轻哼,揶揄的目光扫过小姑娘逐渐红透的耳廓,声音轻快的很:“要画。” “要画?” 容穗宁低啧一声。 “你少来。” 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闷骚呢? 怕姜昭脸皮薄,容穗宁也没打算现在追根问底,她手上拿着两个锦盒,“昭昭啊。” 姜昭啜了一大口茶水,苦涩的甘香刚刚入喉就听到容穗宁唤她,她赶忙抬起头,一股脑将茶水吞入腹,疑惑问道:“容姨?” 想着姜昭刚刚两腮鼓鼓像个小仓鼠的可爱模样,容景淮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惹的容穗宁狠狠剜了他一眼。 她坐到姜昭身旁,将两个锦盒推到她面前,看着姜昭蹙眉想拒绝的神情,她拍了拍她的手,耐心解释道:“你知道,我与你母亲一直情同姐妹,她刚出嫁那会儿,我就想送她个礼物,但是她太倔不收,那容姨就送给我们昭昭,以后在姜家过的不开心自己也能有傍身的东西。” 姜昭有些无奈。 怎么一个两个都觉着她离了姜家就活不了了呢? 她真的有那么穷? “真不用,容姨,我不缺钱。” 容穗宁态度很强硬:“不缺钱你也得收着,不然你忍心看着我为这件事劳心伤神吗?” 姜昭没有办法,只能将其中一个锦盒收下,然后视线落在另一个上面,“那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啊。” 容穗宁指尖摩挲了两下锦盒,目光带着点怀念:“是你妈妈让我交给你的东西,我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 姜昭神情一顿。 她母亲在生下她时便离世了,她只从照片上见过她母亲的模样,是个很漂亮的女子,她居然会给自己留东西? 姜昭放下茶杯,缓缓将锦盒打开。 那一瞬间,容景淮懒散没正形的姿势忽然坐正了。 第54章 更像是……古老的印记 那是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佩,顶级祖母绿,不掺一丝杂质,它静静躺在柔软的绒布上,好似一方流动着生命的精灵,高贵典雅中又透着几分从容的低调。 可是姜昭眸子却眯了眯。 她怎么觉着,这块玉佩的制作工艺,这么眼熟呢? 不同于平常玉佩的方正,这块玉佩呈不规则棱形,每一块边缘都切割的光滑,周围还复刻着古老繁复的纹路。 不像玉佩,倒更像是......一种标记。 容景淮望着那块玉佩,眸光忽然变的暗沉。 怎么会?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姜昭,最后将所有犹疑暂压在心头。 短短一瞬,两个人思绪万千,但最终都被容穗宁一句话归于平寂:“行了,别愣着了,饭菜准备的也差不多了,先吃饭吧。” 姜昭点点头,上亿的玉佩被她随意扔进锦盒,最后一股脑塞进了背包。 饭菜都是些家常,比之聚湘源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但是姜昭却吃的津津有味。 她也不知道她刁钻的胃是发了什么疯。 可能是多了那么几分烟火味吧。 饭桌上,容穗宁一个劲儿的给姜昭夹菜,嘴上还不停唠叨:“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再这样下去,西施都快比上你了。” 姜昭吃菜的动作一顿,“西施?” 容穗宁哦了一声,下颚对着容景淮抬了抬,挺嫌弃地解释:“他家的猫。” 姜昭:“......” 名字起的挺好。 就这么一眨眼,一筷子菜又添了上来,姜昭看着眼前堆起来的小山,哭笑不得:“容姨,你再夹,盘子都要装不下了。” “那你快吃啊。” 容景淮啧了一声,“姐,你给昭昭吃东西的时间了吗?” “你闭嘴!” 容景淮:“......” 我不应该在屋里。 饭后,容穗宁见日暮西垂,打算开车送她回家,姜昭淡淡一笑:“不用了,容姨,我家很近的,就在隔壁a栋,您有空可以来找我玩呀。” 容景淮眉梢一挑。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那......” 见容穗宁拽着容景淮,话都没说完,就被姜昭拒绝了,她微微笑:“容姨,我自己走就行,不用麻烦了。” 容穗宁一愣,刚想说不麻烦,姜昭一个闪身已经下了好几层台阶,她挥挥手,“容姨,晚安,我先走啦!” 迅疾的跟一阵风一样。 容穗宁眨了眨眼,没好气地又给容景淮一巴掌:“你看你给昭昭吓的。” 容景淮无辜:“我怎么吓她了?” 容穗宁回想了一下容景淮发骚的场景,一下子来了兴致,她双手环胸,睨着他:“你对昭昭不会是那种心思吧?” “啧,姐,你说什么呢,她还小。” 还没到时间。 “嘁。” 这么多年了,容穗宁对她这个弟弟的尿性可太了解了,凡是没说满的话,那必出幺蛾子,她叹口气,有些感慨:“我儿子配不上的姑娘,我弟弟喜欢上了,这命运啊,总是让人这么的猝不及防。” 容景淮:“......” -- 路上。 姜昭满脑子都在响容景淮那呢喃般的好不好三个字,她觉着她快疯了。 摇了摇头,加快回a栋的步伐。 结果刚到a栋她就看见姜邪蹲在一处小花丛旁,手里抱着个手机,看样子在刷视频。 不远处的路灯晕下一大抹昏黄,倒衬的他有些可怜。 她眉梢挑了一下。 边走边淡淡开口:“在外面待着干什么,门卡我不是给你了?” 骤然听到姜昭的声音,姜邪眼底噌一下就亮了起来,他关了手机,将捂在怀中皱皱巴巴的黑塑料袋掏出来,巴巴地递给姜昭问:“姐,哪一把钥匙是啊?” 姜昭一愣。 忽然忘了。 这塑料袋是一整层的门卡。 她拍了拍额头,淡声解释,“十层以下的门卡你随便选。” 十层以上的得给那些老鬼们留。 姜邪:“???”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我听说,这墨澜雅苑刚开售之初,就有两个大冤种......哦不对,是两个大佬各自包了整整一幢楼,这其中一个,不会是姐你吧?” 姜昭懒懒地啊了一声,眉眼挺寡淡:“或许、大概、可能,其中一个是我。” 她不喜欢吵闹,再加上那阵子特殊需要,一帮神经病没日没夜搞研究,她干脆买了整栋楼,随意他们作。 姜邪:“!!!” -- 回金镶玉途中。 气压极低的车厢。 容景淮冷淡阖着双眸,竹节般骨感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摩挲着紫檀佛珠反复的经文,双腿优雅交叠,一言不发,杀伐气却极其浓重。 容玄紧抿唇瓣,车速都下意识放慢了不少,目光不断瞥向后视镜。 半晌,容景淮忽然掀起眼皮,那双浓夜般的凤眸淬着冷光,薄唇轻启,带着点克制的肃杀:“去查北岛江家,尤其查嫡系血脉,是否有离奇失踪的人员。” 容玄心里一惊。 那个地方。 压下心里的惊骇,他恭敬点头:“是!” 容景淮又嘱咐一句:“尽快。” “是,属下即刻吩咐下去。” 容景淮似有似无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忽又询问:“乌桥帮如何?” “楚爷说他派人在关口特意放卡,明日应该会在明城尽数聚齐,最迟大后日通过滨际大桥。” 滨际大桥,明城一条四通八达的港口大湾,以南通岩矿,人烟罕至,以北通城北,着名的疯人所,东西分别是出口海关和市区烟火地。 容景淮淡淡勾唇,眸底的光明明灭灭,那是一种无形的杀戮,他低喃,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暴虐:“鱼儿马上就要上钩了。” -- 夜已深,冷月残勾,惨淡的月光织成一张薄透的网,在簌簌风声下如猛兽吞张的血盆大口,恐怖中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颤栗。 姜家。 几道迅疾的黑影如利刃出鞘的冰冷刀光,悄无声息落于屋顶。 近了,才发现是几个全身用黑色紧身衣裹得严严实实的练家子。 为首黑衣蒙面人冷声询问:“怎么样?” “没有。” “我也没找到。” “没有。” “哥,怎么办?” 他沉吟片刻,“先走,禀报家主,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第55章 走碰瓷人的路,让碰瓷人无路可走 第二天一早。 毫不意外的姜昭起晚了。 匆匆忙忙从餐桌上捡了一罐牛奶,踩着鞋就去赶公交了。 看的沈瑾舒一阵无语,她一边撸着妲己柔软的毛,一边吐槽:“妲己,你看你妈,是不是有病,车库里的车都快生灰了也不见她开,赶个公交倒是积极。” 妲己汪汪叫了两声。 吾妈没有病! 沈瑾舒嗤笑:“傻狗。” 妲己:“......” 姜昭紧赶慢赶赶上了墨澜附近公交站最后一趟去明城一中的公交。 她扫了码。 望了一眼后面乌泱泱的人头,最终选择在前面一个相对来说比较清净的扶手处站着。 面前陡然一片阴影落下来,李默然看手机的动作一停,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结果眼底噌一下亮了起来。 这不是那位敢勇挑董灵熙的大佬吗? 正想暗戳戳去搭话。 结果公交车上又上来了一位老人。 环顾了一下四周,二话不说直接往李默然这边走。 开口就是训斥:“你这个小姑娘,看见我在这站着为什么不让座,中华传统美德让你吃进狗肚子里去了?” 这么一声怒喝,成功让嘈杂的车厢静了下来。 姜昭眉头不耐蹙起,一双面无表情的眸底全是细碎的冷光,她本不欲多管闲事,但是这位老人不依不饶不说,喷出的唾沫星子还乱飞。 “说的就是你,怎么还不起来??” 姜昭舌尖抵了抵下颚,眼尾扬着几抹乖戾,刚要动身,垂在腿侧的手蓦地被一阵温软覆盖。 她低头,就见李默然对她挤了挤眼睛。 下一秒,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李默然忽然垂下头捂住肚子,一张包子脸痛苦的皱成了一团,哎呦哎呦的一阵阵抽气,她勉强拉着姜昭的手。 刚要站起来,腿上忽然一阵《无力》,就这么直直摔在了地上。 再抬头时,那张白净的小脸居然挂上了泪珠,她强忍痛苦道:“大爷......大爷....我我我....肚子疼....” 姜昭都惊呆了。 怎么会有人前一秒还言笑晏晏后一秒直接切成绿茶小白莲? 这么无缝衔接的吗? 大爷一脸鄙夷,毫不客气地骂:“我刚才看你你怎么肚子不疼,现在在这装什么装?一个臭外地人,告诉你,来明城就要守明城的规矩!” 李默然哭的肩膀颤抖,虚弱地将身子蜷成一团:“呜呜呜......我阑尾手术......” 车厢里别的人看不过去了。 “人家小姑娘身体不舒服就别勉强人家起来了吧?要不你坐我这?” “我看你这声如洪钟的样子可一点也不虚弱,这么大岁数为难一个小姑娘干什么?” “真是,倚老卖老。” “......” 大爷被说的面红耳赤,怒火攻心:“你们懂什么?都给我闭嘴!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祖上可是皇亲贵戚,这里有你们插话的地?” 这时,李默然座位前的人忽然哦了一声,他睁开眼,又酷又拽地拿着腔:“还是头一个见有人在我面前炫耀祖宗的。” “既然这样,不妨来比比,小爷我可是正经镶黄旗,满清乌拉拉布拉氏正经嫡出的第一百二十八代子孙,头顶上不是郡王就是格格,怎么的,来比比啊?” 姜昭:“......” 恕她愚钝,实在是没听说过这个姓氏。 “就是,都什么年代了,还拿身份说事,还规矩,我一个土生土长的明城人怎么不知道有什么规矩,行了你,别败坏我们明城名声了。” “让是人情,不让也是本分,看人小姑娘都疼成什么样了,我一个老妈子都看不过去眼了,你来,坐我这!” “......” 一时间,车厢内人潮群涌,纷纷站在李默然身后,一口一个唾沫直把老人淹死。 他气的脸红脖子粗,差点没过去。 最后还是司机师傅怕自己摊上事,提前停了车,直接给老人破例开了个vip通道让他下了车。 五分钟后。 李默然被姜昭和她前面的男生《费力》地拉回了座位上。 旁边的叔叔阿姨还时不时问着:“小姑娘,没事吧,用不用去医院啊?” “是不是肚子里缺食啊,看这样子是去上学吧,现在这学校也真是,都不给孩子吃饭的时间!” “......” 李默然《苍白的》脸颊强挤出一抹笑:“谢谢叔叔阿姨,爷爷奶奶的关心,可能是伤口疼,我歇会就好了。” 姜昭嘴角抽搐了两瞬:“......” 由于李默然的位置是个死角,前面又有姜昭挡着,于是一车厢的人都没看见,她在话音刚落时秒变嘻哈的脸色。 李默然眼球骨碌碌转,她踢了踢前面男生的椅背,小小声:“哇,你家真的这么厉害吗,我好羡慕,以后能罩着我吗?” 前面男生心虚地用手指指了指屏幕,用手挡着脸,也小小声:“哪有,我骗他呢,我正好在玩《演技大赏》这个游戏,属于现学现卖了。” “哇,什么神仙游戏,我也想玩!” “这个这个!” 姜昭:“............” 李默然兴奋地下载好了游戏,开心和那男生互关之后猛然想起面前还站着个姜昭,于是抬眼,晶晶亮邀请:“你玩吗?” 姜昭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样:“不玩。” 这时段来回上班的人格外多,等到一中的时候,姜昭看了眼手机,距离早读已经过去五分钟了,她叹了口气。 懒洋洋从包里掏出那罐牛奶,不紧不慢将吸管插进去,慢吞吞喝着。 又颓又懒。 摆烂了。 而另一侧,李默然惊奇的发现那个男生也是明城一中的,她不由分说地拉着男生和姜昭一同走。 一路上叽叽喳喳。 “哇,你也是一中的啊。” “对呀,真的很有缘!” “我叫李默然,十班的,你呢?” 男生挠了挠头,“我叫顾白,在六班。” 姓顾? 姜昭疏冷的眉骨一侧稍扬,罕见地向男生投去一眼。 “你呢?” 顾白见一路上姜昭都安静的跟个隐形人似的,不由好奇问。 李默然知道大佬都高冷,忙不迭替她回道:“她叫姜昭,我女神。” 第56章 容景淮内心: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姜昭眼角沉默地瞥了李默然一眼:“......” 不是,你谁啊,我们认识吗?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社牛? 六班在一楼,因此三人在拐角处就分开了。 李默然借着上楼的空档,热情地介绍自己:“大佬大佬,我是李默然,你同班同学,我早就想认识你了,奈何你要不就不来学校,来了就倒头睡觉,我实在是没机会。” 姜昭脸色一顿。 这是好话? 漫不经心吸完最后一口牛奶,姜昭清寂的眉眼略过一丝躁意,她睨了李默然一眼,冷淡两个字:“闭嘴。” 而后随意将奶罐捏在手里,搓扁揉圆。 在路过一侧垃圾桶时看也没看随手向旁边一扔。 牛奶罐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完美落进垃圾桶。 李默然刚抿紧的嘴巴忍不住又一声惊呼:“帅啊!” 姜昭:“......” * 十班。 容景淮懒着个身子窝在讲台上的宽大软椅,面无表情听着台下不成调的朗读声,冷如琢玉的脸庞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 周身的冷意凝结成霜,风卷残云般弥散开来。 他声音不大,甚至柔和,只是让人听来一点也不觉和善:“最后一排靠墙那个男生,你来。” 不知为何,吵嚷的教室忽然就静了下来。 一众同学面面相觑,最终将目光落到容景淮身上。 心里唏嘘。 那可是甄垚啊,连校长都无可奈何的甄垚。 一中妥妥的校霸。 平时任课老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新来的这老师这么勇,直接刚。 甄垚听见容景淮叫他,一点也不怵,甚至用拖腔带调的声音挑衅容景淮:“干什么呀老师,同学们都早读呢。” 容景淮唇角轻勾,格外好说话,只是那眼底,一分笑意都没有:“如果我没看错,从早读开始,你除了骚扰前排女同学外,好像什么也没做。” 甄垚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他唆了唆舌头,似是不经意般将立在桌角旁的棒球棍放到桌上,讽蔑地看着容景淮:“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的事用你管?” 空气中顿时火药味十足。 容景淮极具侵略性的凤眸盯着他,缓缓启唇:“我这人,一不管畜牲,二不管渣滓,你是哪一种?” “你他妈。” 甄垚被气笑了,连说了三个好字,而后拿起棒球棍,粗暴戳着前排女生的肩膀,声音带着威胁:“我骚扰你了吗?” “别给爷装死,老师问你呢。” 看着甄垚那根粗实的棒球棍将前排女孩戳的摇摇颤颤,容景淮那双淡然无波的凤眸忽而掀起狂风骇浪。 一大早积压的阴郁顷刻被勾了出来。 他扯扯唇,身形忽而动了。 只一瞬间,甄垚的棒球棍骤然停在了半空中。 往上看,是一截清癯却不显瘦弱的小臂。 容景淮的手稳稳截住那根纯金属质地的棒球棍。 众人心中陡然惊悚,一股阴冷的寒意悄然爬上脊背。 他......他怎么过去的? “你!” 容景淮眼尾轻挑,语气散漫又寒戾:“棒球棍可不是这么玩的。” “我是不是给你脸了?给我......” 话还没说完,容景淮握着棒球棍的手忽然成爪,狠劲往前一拉的同时迅速将棒球棍翻转,再猛地向身后墙壁推去。 甄垚被巨大的冲力往前带着,他瞳孔骤然睁大,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已经被容景淮用棒球棍卡着喉咙狠狠按在后方墙壁。 一拉一推,柔中带刚,直逼死穴。 他大骇。 容景淮依旧是那幅漫不经心的语气,却带着点令人不寒而栗的暴戾,像是一条吐着冰凉蛇信子的毒蛇:“棒球棍,应该这么玩才对,你觉着呢?” 他瞳孔颤的厉害,喉咙被死死卡着,只能支支吾吾发出些破碎的音调。 “现在我问你,骚扰前面女同学了吗?” 甄垚忙不迭点头,泪水滚滚下落。 那是一种对死亡畏惧的本能。 他清楚地看到了容景淮眸底那冰冷如看着一只蝼蚁的眼神。 容景淮嗤笑,慢条斯理直起身,顺势将棒球棍拎在手中随意掂了掂,神情流转间一下子又变的慵懒颓散。 很是不走心的评价:“棍子不错。” 甄垚艰难地吞咽喉咙,一米好几的大个此刻被吓的呼吸都不敢大喘。 容景淮一眼掀过去,不容置喙的口气:“给前面同学道歉。” “对不起林清玥,对不起,我混蛋,我知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放我一马,这次放我一马成吗?” 足足过了五分钟,前排才抖着身板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 可见平时被欺压的多么厉害。 甄垚却顾不得那么多,目光一转,立刻看向容景淮。 容景淮松懒垂着眼睫,余光却是不经意间朝着前门的方向飘了一眼,隐晦的笑意漫上眼底,他没看甄垚,只随手将棍子往后一扔,淡淡一句话扔下:“劝你好自为之,你这一棍子下去,别人如何不说,你的小命可就没了。” 棍子“哐啷”一声摔在大理石瓷砖上,吞没了他的尾音,也敲在了十班所有同学的心弦上。 入学三年。 甄垚还是第一次以如此狼狈的姿态道歉! 这个容老师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而甄垚瞳孔骤然紧缩,脸色刷一下白了下来,别的同学或许没听到,他听的一清二楚! 怎么会? 他怎么会知道? 这个棍子...... 教室外。 李默然瑟缩着个身子,小小声吐槽:“容老师也也也太可怕了吧。” 姜昭淡淡挑眉,饶有兴致地从兜里掏出板糖,不慌不忙往嘴里扔,甚至还好心情地问李默然:“你吃吗?” 李默然咕咚一声,眸光复杂地看了姜昭一眼:“女神,你究竟是怎么做到迟到了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姜昭眉眼恣意,“与其责怪自己,不如埋怨别人,你怎么不说是它这个早读课时间设计的不合理呢?” 李默然:“......” 听着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姜昭睨了眼她,“吃不吃?” “吃!” 大佬的糖肯定不是一般的糖! 李默然刚把糖放嘴里,忽然感觉背后被一道阴鸷的视线盯上了。 第57章 生活太过无趣,多一个像你这样的弱智来添点彩也挺有意思 她一顿。 脖子好似生锈般一寸一寸僵硬往回扭。 就见容景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李默然包子脸一皱,含在嘴里的糖吞也不是,嚼也不是,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卡着。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软着腿往姜昭身旁凑了凑。 哪知她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让容景淮更不爽了,一张俊美冷漠的脸风雨欲来,薄唇轻启,盯着李默然幽幽问:“早读几点开始?” 李默然简直快哭了,她干什么了她。 姜昭轻啧,瞥了容景淮一眼,“你为难她干什么?” 容景淮抿唇。 只是将目光挪到她身上,默默盯着她看。 不知为何,姜昭居然从那双眼睛里读出了几分幽怨。 她叹口气,用胳膊推了推李默然,语气没什么起伏:“你先进教室。” 李默然巴不得赶紧离开,当下感激地看了眼姜昭,路过容景淮时,还怯怯地唤了声容老师好,然后就飞快溜走了。 看到姜昭想笑。 至于吗,跟老鼠见着猫一样? 见容景淮一脸不虞,姜昭唇角的笑意淡了下来,无奈向前走两步,用小孩的语气轻叹:“你又怎么了?” 又? 容景淮睨她一眼,随后目光意味不明地往她手上的糖掠过去。 礼物没有就算了。 糖他都没吃过她亲手递的。 这公平吗? 这一刻,容二爷不知从何处升起的醋坛子简直快要打翻了。 姜昭一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落到自己手上的糖板,她眉头微拢,随后试探性地将手中的糖往前递了递:“你吃吗?” 容景淮还挺傲娇,面上端着,嘴上却是很诚实:“我可以吃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 姜昭好笑,非常大方地将自己的美食分享给他。 “橘子味的,虽然没有你给我的巧克力好吃,但还勉强过得去眼。” 一板耗费数月人力、价值千金的糖药,就这么被姜昭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不知道许延青等人听到会作何感想。 容景淮慢慢嚼着嘴里的糖。 橘子味的沁香瞬间乍开在口腔,缠在味蕾,香甜弥久不散,直往心坎里钻。 容景淮眸底很快蔓开笑意,那深邃的凤眸像是淌着一弯银河,他望着姜昭,声线像是磨过砂纸,低沉又磁性:“很甜。” 姜昭眼皮突的一跳。 又来了。 那种奇怪的感觉。 “叮铃铃——!叮铃铃——!” 正巧这时下课铃响起,姜昭猛地回神,浑身有些不自在地将手中的糖一把塞给容景淮,背影都透着股急促:“好吃都给你!” 容景淮:“......” 守在暗处的容玄默默为一中的下课铃默了个哀。 看他家爷那阴郁恐怖的眼神,容玄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这铃下一秒就会见不到人间的太阳。 -- 连着两节课,姜昭都雷打不动地抱着个校服趴桌上补觉。 终于在第二节课大课间下课,姜昭被渴醒了。 趁她喝水的功夫,周明磊赶紧凑到她身边,唏嘘:“姐,你这是几辈子没睡过觉了?” 姜昭面无表情睨他一眼,睫毛无精打采耷拉着,她余光不经意略过眼周明磊桌上的练习册,声线裹着几分睡意未退的绵懒:“最底下那题,写错了,答案二倍根号五。” 周明磊回头看了眼练习册,又迅速转身,那双格外圆润的狗狗眼骤然睁大,流露出几分不可置信的荒谬。 “姐!昭姐!真不是我夸张,你整天来学校趴桌子就睡,一节课也不听,你哪来的信心连题都不看就瞎说答案的?” “......” 姜昭扯了扯嘴角,“随你。” “还能是哪来的自信,踩着别人上位的自信!” 姜昭眉头一拧。 眼神不耐地向后门方向看去。 就见徐致乔领着一堆人不紧不慢地往她这边走,双臂环胸,那鼻子已经快要翘到眼睛上面去了。 姜昭眯了眯眸,目光意味不明地扫了眼徐致乔的嘴角。 见那里平滑一片。 不由得轻啧。 下手到底是轻了。 转眼间,徐致乔便已走到了姜昭面前,乌泱泱一排人将后边窗角围了个水泄不通,连空气都带着令人作呕的粘腻味。 因为没睡醒,姜昭眸底还爬着几道红血丝,冷寂的双眸涌动着无边无际浓稠的黑,她气场压的极低,冷冷一个字:“滚。” 徐致乔最讨厌姜昭这幅什么都看不上的样子,当下语含讽意:“真不知道你还在这傲个什么劲,做了那么上不得台面的事还好意思来上学,要我,都不敢出家门。” 装逼装爆棚了,她直接将姜璇跟她说过的话扔到了脑后,“你以为你不给璇璇画璇璇就去不了纪老寿辰? 我告诉你,今麒为了璇璇,可是不远千里空邮也要给璇璇淘到礼物,怎么样,嫉妒了吧?” 姜昭眉眼染上点戾气,直接被气笑了:“姜璇是你妈吗你一句句不离嘴边,天天这么爱多管闲事,是不是路过你家门口的粪车你都得尝尝咸淡?” “你!” 徐致乔接连在姜昭身上碰壁,气的脸红脖子粗,她眼球不怀好意一转,盯着姜昭,冷哼开口。 “光有嘴皮子会说算什么本事?有胆子我们来比比成绩。” 一直沉默不语的周明磊终于忍不住沉了口气:“乔乔,你别闹了。” “周明磊,你给我闭嘴!” 眼见着徐致乔又要扯这个嗓子吼,姜昭烦厌地捏了捏眉心,嗓音裹着寒戾,眉目沉冷,三个字带着压迫感从喉咙滚下:“怎么比?” 怎么比? 徐致乔得意地挽唇:“这月末明深京北四省联考,就比总成绩,但凡你的成绩能超过一班的任何一个人,都算你赢。” 姜昭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着下巴,闻言淡淡点头:“可以。” 而后漫不经心地打个哈欠,继续道:“考试过后,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然后滚出十班。” 徐致乔一愣:“凭什么?” 姜昭眉头蹙起,毫不客气地回讽:“没个赌注,我白跟你玩?而且我想了下,生活太过无趣,多一个像你这样的弱智来添点彩也蛮有趣。” 第58章 忽然弹出的危机提示 徐致乔额头青筋暴起。 憋屈的不行。 这时她身边小姐妹怯怯地拉住她,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道:“行了乔乔,她反正比不过我们,咱赶快走吧,不然身后这群人又要加钱了。” 徐致乔:“......” 她狠狠一眼瞪过去:“你给我闭嘴!” 小姐妹:委屈又不屑jpg. 钱不是你出你当然不心疼。 有本事自己单挑匹马来啊,自己怂还得花钱请水军来给你壮胆,有病啊! 徐致乔抬着下巴,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胜利的模样,一张脸笑的极为狰狞:“你输了,直接滚回你的乡下,再把自己脸划花,看见你这张脸,就令人讨厌,害人精。” 姜昭唇角淡淡挽起,看似在笑,眸底却渐渐淬起冷芒,她看着徐致乔那张脸,声音轻缓:“好啊。” 害人精都说出来了。 恶意这么重,不能怪她了吧? 她扣在桌上的手来回摩挲着校服尖锐的锁链边角,眸底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人都走后。 周明磊都麻了,他一脸无语地看着姜昭:“姐,你没事吧?你居然敢和一班的人对挑?” “你知道一班的人多恐怖吗,他们班随随便便拎出来一个人,都是吊打同龄人的存在。” “还有他们班班主任,惠嘉红,那个灭绝师太,每天拿数学界学神江涅的题操练他们......” “闭嘴!” 看周明磊那叭叭叭叭不停滚动的嘴,姜昭就烦的厉害,她打了个哈欠,眼尾浸上点湿意,气场却没被削减半分,“你再说一句话,我先给你嘴打飞。” 周明磊:“......” 彼时他没明白姜昭这个“先”的含义,直到第二天上学时听到小道八卦才得知—— 当天晚上,徐致乔回家途中,被一伙不明人士兜头套上了个麻袋,利索的被推到了一个小胡同,被人狂扇巴掌,据说她回家时,整张脸已经扭曲变形,血迹斑斑,险些毁容。 至此,他心中对姜昭的敬畏又提上了一个崇高的地位,同时也彻底消灭了他心中对徐致乔仅存的几分喜欢。 下午。 上学途中,姜昭窝在公交车小憩,耳侧插着个耳麦,耳麦里播的正是火遍大江南北的顶流歌星陈南礼新出的单曲《深陷》。 前调清婉,中调沉溺,后调悲凄。 是那种自甘堕落的沉沦,也是那种对绝望趋之若鹜的向往。 —— [神明不会坠落。 我会。] 姜昭勾了勾唇,眸光涌着捉摸不透的暗色。 半晌,她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出去—— 【这次的韵调调的不错。】 那边很快回信:“还是大佬词写的好!” 她笑了笑,刚熄灭手机没两分钟。 一通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平白坏了美好的气氛,她皱了皱眉,扫了眼手机号码,随后接听,凉淡两个字:“怎么?” 电话那边是许延青。 “师父,你有空吗?来一趟医院。” 许延青很少会有这种火浇眉头的时候,听他语气这么急,姜昭也不自觉拢紧了眉:“出什么事了?” “黑桃a拼死守下的那根试管,我查到了里面的堕情成份。” 一句话成功令姜昭变了脸色,她抿了抿唇,“等我。” 十分钟后。 私立医院。 特殊实验室。 姜昭一边系着防护服侧边抽绳,一边看向许延青给她摆出来的密密麻麻数据,脸色一片暗沉:“我不是说那根试管先别动?” 许延青觉着自己是个大冤种:“我没碰,它好好在恒温箱保管着呢,是清洁人员经过实验室听到异响,我来看才发现这个试管自己开始膨胀了。” “要是再晚发现一秒,把实验室炸了也未可能,这玩意是毒药还是炸弹啊,真他么可怕。” 想到一开始那情形,许延青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姜昭眯了眯眸,微微俯身,双手撑在实验台上,望着电脑屏幕上红红绿绿的数据链条,深眸忽然折出一道锐利的光:“不对,这不是堕情。” 许延青:“?” 姜昭指着屏幕上的一处数据:“指数太高,堕情潜伏期很长,就算是玩毒高手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可是它跟堕情的特性很像啊。” 姜昭摇了摇头,唇角勾起点兴致盎然的笑:“这是盗版堕情,只是制毒者不知道,堕情虽然至臻至烈,对各种配药的比例也极为苛刻。” “它用五碣散代替堕情原有的温热草药,非但不起作用,还会引起爆炸。” “五碣散?”许延青惊诧地瞪大了眼睛,“那不是中洲才有的吗?” “是啊。”姜昭眸光有些深,眼尾勾着点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手居然都开始往明城伸了,管的够宽啊。” “剩下的溶剂你用一号管特殊封装,我拿走。” “你要这种玩命的东西干什么?” 姜昭摇了摇头,“我有种预感,明城要出事。” 出了医院。 姜昭径直去了城北。 鸣祁似乎预料到她会来,甚至提前备好了茶。 只不过姜昭现在没心情喝茶,她盯着鸣祁的眼睛,缓缓道:“上次我来,胡同外还布着阵,这回怎么没有了?” 鸣祁轻笑,不温不火地看了她一眼:“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 姜昭瞳眸一暗,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他回来了。” “回来了,怎么没通知我?” “回是回来了,但是本人没来,只让人送过来一张纸条,说是要送你一份大礼。” 大礼? 姜昭眉眼冷凝,牙齿恨的直痒痒,忍不住低骂:“这个疯子。” “这也怪不了他。”鸣祁笑着,“你当初一句话也不说直接给他轰回北岛,你指望他现在有多少好脾气对你?” 姜昭拧了拧眉头,烦的厉害,“别跟我说他了,我这次来,是问你乌桥帮。” 作为明城这座城的地下命脉掌控者,鸣祁不可能不知道这座城的异动。 果真,鸣祁并不惊讶,甚至还挑了挑眉,“我记着你一向不爱管闲事,怎么也对乌桥帮感兴趣了?” 姜昭刚想说话,背包里的电脑忽然震了下,同时手机忽然弹出一条危机提示。 第59章 有意思 她本来还慵懒的身板一下子坐直了,从背包飞快掏出笔记本同时抬手示意鸣祁先别说话。 有意思,居然选择在这个关节点来攻她电脑。 电脑右下角的血色罂粟此刻被浓稠的黑附着,处处透着沉诡。 只一眼,姜昭心里便有了计量,她径直打开明城微型卫星地图,偌大一张密密麻麻的线条图中一个硕大的红点不断闪烁,格外显眼。 她眯了眯眼,一抹兴致忽然跃然眉梢。 有人闯岩矿? 她手指着电脑屏幕,从电脑后伸出个脑袋颇有闲心的跟鸣祁调侃:“看,这可不算我多管闲事,别人都打到我头上来了。” 鸣祁笑而不语。 只是唇角勾勒出的弧度越发浅淡下来。 姜昭习惯性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绳,随后十指放在键盘,在对方即将攻破最后一道防线时忽然动了起来。 那一瞬间,姜昭浑身气势轰然一变,上挑的眼尾野性又桀骜。 -- 与此同时。 金镶玉。 “卧槽!” “这他妈岩矿是哪个混球拦我,老子就差最后一点就攻进去了!” 楚珩坐在电脑面前差点飞起来,见攻击界面冒出的一处处如雨后春笋般被对方修复完好的攻击点,忍不住骂娘。 随着时间流逝,楚珩额头上渐渐渗出冷汗,容玄见状,上前两步,有些无奈地叹口气:“楚爷,还是让属下来吧。” 楚珩咬了咬牙,在敲完最后一串代码后飞快起身,将座位让给了容玄。 他在旁边甩了甩僵硬的手指,“不知道的还他妈以为岩矿底下藏着什么绝世密宝呢,弄个防火墙堪比机密处了。” 容景淮没出声,他转身望着电脑屏幕上一串串对方反攻的痕迹,忽然出声:“容玄,收手,对方在反植入你。” 容玄心中大骇,虽然没看出任何反攻的痕迹,他还是下意识按照容景淮的指令迅速撤开攻击,快速地清理尾痕。 另一边。 姜昭轻啧,关闭电脑,往嘴里扔了两颗橘子糖,边嚼边叹:“可惜了。” 对方还挺明智,居然及时撤退了。 她这次突发奇想,准备将她自己的病毒包拆解成一个个小指令混在各个代码串里,就差一点点病毒就植入成功了,不过居然被对方发现了,眼力可以啊。 鸣祁无奈地摇摇头,看她这眼球滴溜转就知道她打的什么鬼心思,笑着打趣:“你这喜欢恶作剧的习惯还真是从小养到大。” 姜昭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忽然没头没尾说了一句:“他们没事攻岩矿干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是狡黠的目光却一个劲地往鸣祁身上飘。 意思很明显—— 快告诉我原因。 鸣祁失笑:“从小到大,你这一招装乖卖傻,也就对我管用。” - 金镶玉。 容玄惭愧弯腰:“抱歉,爷,属下没打过。” 不仅没打过,连对方悄无声息摸进来他都没察觉。 想到此,他脊背弯的更深了。 容景淮面色阴沉,久久没说话,只周身席卷开来的狂虐如有实质地挤压着在场所有人心跳,空气莫名凝滞。 楚珩看向容景淮,不由得替容玄说话:“老二,这次就算了,容玄的黑客技术在全球也是榜上有名的,这次是踢到硬板了,不能怪他。” 容景淮拨弄着手腕上的紫檀佛珠,心中的戾气却不减反增,半晌,他冷声开口:“后日,滨际大桥极南,在明海两城交界动手。” 岩矿虚实不知,变况太多,他不想去冒这个险。 想了想,目光落向楚珩:“你联系老陈,让他盯着点。” 深城陈家,名震一方的百年古族,陈氏长公子陈晏深,圈里出了名的笑面虎,伸手不打笑脸人,但黑白两道却无一人敢轻易招惹,可见其手段。 楚珩不由笑了:“你这回可算落到老陈手上了,他一直想找机会宰你来着。” 容景淮意味不明勾唇,“你问他敢来京城么?” 楚珩:汗jpg. 自从陈晏深干完那把骚操作,已经好几个月没敢联系容景淮了,想那么坐拥一方的大佬,在容景淮面前,卑微的跟个小弟一样。 “北岛江家查的如何?” 容玄面露难色:“爷,现在只查到表面一部分,您也知道,北岛江家一向神秘,根基隐藏的极深,兄弟们要想神不知鬼不觉摸进去,还得需要时间。” 容景淮点点头。 意料之中,他情绪并没有什么起伏。 楚珩惊诧:“你没事查北岛干什么?” 容景淮睨过去一眼,只语焉不详地淡淡道:“碰见了个有意思的东西。” 楚珩点头,他一向自在惯了,也不愿插手各派纷争那些七七八八的事,当下摆手摇头,“我先走了,好长时间没听老陈的声音,还怪想的。” 走到门口,他脚步忽然停住,猛地敲了两下脑袋,回头看容景淮:“我差点忘了,纪老寿辰,下周,别忘了。” 容景淮点了点头。 待事情暂时都处理完,容景淮捞过办公桌上的手机,身子顺势慵懒斜在桌边,手机还没解锁,就发现一条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静静躺在锁屏。 看到头像,容景淮唇角不由勾起抹笑。 点开—— 【容老师,下午我请假。】 他指尖一顿,心头忽然涌上来怪异,几乎是意念驱使,他鬼使神差地往上翻了翻之前的聊天消息。 这越往上翻,他脸色就越不对劲。 因为他发现他与姜昭之间的聊天消息永远都是—— 【容老师,上午\/下午\/今天我请假。】 【好。】 他气笑了。 是什么错觉,让她觉着,他每次都会给她批假呢? 合着在她眼里,他就是个无情的请假机器? 想到此,容景淮眉骨一侧微扬,带上了几分玩味,手指慢条斯理敲打屏幕,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发完后,还意犹未尽地看了两遍,唇角染上了愉悦的笑意。 在旁边的容玄不小心扫到了“请假”两个字眼,表情顿时一言难尽。 这两个人,一个上班不积极,一个请假挺积极,也不知道一中添了这两尊大佛,是好还是坏。 当然,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他不敢说。 第60章 属实是意外之财了 檀园。 许多人认为明城之中最值钱的地方莫过于墨澜雅苑,其实不然。 早在明城建城之初,便有一位神秘人包下了“明城农贸日产赶集市场”这块占地千顷的土地,斥巨资将这片废墟改造成明城最热闹的赶集休闲游玩地。 这位神秘人,便是姜昭。 而姜昭的本意,也不是建造市场,而是她相中了这片土地的风水,打算在这片土地之中精心设计两处雅居。 一处名为湘园,给她干妈,另一处名为檀园,给她师父,纪筠安。 至于为何这片土地最后为什么成了农贸市场,实在是姜昭嫌二老出门买菜太累,干脆就把闲置的土地租出去了。 说实话,这么多年来,这片土地能发展成集市,还蒸蒸日上,确实超过姜昭意料,属实是意外之财了。 她此刻正在檀园随便转悠着,时不时摸摸小院里蓬勃生长的奇珍异草,忍不住感慨:“刘伯,这院子真是被你打理的越来越好了。” 刘伯笑着摆摆手:“小姐呦,我哪里懂这些花花草草,是沅唯没事就来帮帮忙,不然这些花草哪能活到现在呦。” 姜昭挑眉:“干妈?” 刘伯点头,望了眼里屋,忍不住轻叹:“这些年来,多亏沅唯了,不然老爷也不可能那么快从那些事里走出来。” 闻言姜昭眼底划过一抹沉痛的晦暗。 转瞬她就恢复了笑意,勾唇调侃:“其实他俩才适合做父女,一个火爆动不动就发火,一个温柔怎么都不会生气,互补了。” 她这话音还没落下,里面传来一道洪亮却带着点笑怒的吼声:“小崽子,还敢打趣我,给我滚进来!” 姜昭看着刘伯,眉毛都塌了下来,她无奈耸了耸肩,努努嘴,用口型对刘伯道:“看,我就说,这老头爱生气。” 刘伯不语,只笑容更深了些,连眼角的皱纹,都透着欢喜。 里屋。 姜昭三两步迈上台阶,话语中透着显而易见的亲昵:“师父,我来看你喽!” 纪筠安午睡刚醒,随意从旁边的挂衣架上抽了件褂子披在身上,见到姜昭喜不自胜,但是一想到她刚才没上没下的揶揄,他脸登时拉了下来。 小白胡子一翘一翘的端着脸,横眉竖眼笑骂:“都回明城多长时间了才想起我,还来看我?我要是不给你发微信怕是还请不来你吧?” 姜昭俏皮地眨眨眼,笑嘻嘻凑到老人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师父这是说哪的话,我忘了谁也不能忘记您呀!” 说着,她余光眼尖地扫到了桌上的摆放显眼的矾红青瓷雕凤香炉,喏了一声,胳膊指向瓶子,邀功意味明显:“看,我出去办事还想着你呢,这个瓶子花了我好几千万大洋呢,你还说我不想着你呀?” 纪筠安心里本来就没气,姜昭也愿意随着他的小孩子脾气跟他闹一闹,老人家端着的脸色终于破功了,他笑着点点她的额头:“就你,鬼机灵!” “来跟师父说说,在学校过的怎么样啊,交到朋友没?” 第61章 纯粹是自找罪受 姜昭脸色一顿。 朋友? 是说头大无脑的周明磊,还是戏精上脑的李默然,亦或是...... 她犹豫了两瞬,还是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慎重:“应该是交到了。” “哦?”纪筠安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给自己倒了杯茶,边饮边揶揄地看向姜昭:“来,跟师父说说,哪个冤大头肯和你做朋友?” 姜昭:“......” 她面无表情看着纪筠安:“还有爱吗?” 谁能想到纪筠安,当世大儒,一个知天文,通地理的京大退休老教授,平时就是以打趣徒弟为乐子的? 纪筠安笑了一会儿,面容渐渐沉静下来,炯然的双目带着慈蔼的温和,只是说出的话语有些伤感。 “昭昭,师父让你去上学,不仅是想去体验体验你这个年纪应该有的乐趣,更重要的是想让你感受身边的人情冷暖,酸甜苦乐。” “你从小就极端,没几个人能压得住你,师父老了,不知道还能陪你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自作主张替你安排的道路到底对不对。” 姜昭卷翘的睫毛颤了颤,暗色的瞳眸如浓墨晕染的画,她鼻尖微微动了动,望着老人两鬓斑白的头发,一股酸涩蓦然窜上心头。 她缓缓握住老人略粗糙的手,止住了老人的话头,暗自叹息:“学我不是在上吗,没有不喜欢,你放心,我不会中途退学的。” “真的吗!” 纪筠安忽然喜上眉梢,眼中的伤感一扫而尽:“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不能给我总逃课,我那个老友跟我说过好几次,弄的我现在都不好意思回人家消息。” 姜昭:“......” 苦情计是吧? 姜昭觉着她就不该来这趟。 偏纪筠安还笑的得意洋洋:“哈哈哈这招真是百试不爽,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姜昭气笑了:“师父,狼来了的故事听过没,你别过度消费我的同情,我这人翻起脸来,六亲不认。” “嘁。”纪筠安不以为意,“少拿你那套来吓唬我,行了,天色晚了,我要去散步,你赶紧滚吧。” 姜昭:“......” 被赶出来的姜昭,本来想接几个单子挣点零钱,结果中途被周明磊一通电话叫到皇朝了。 奢华包厢内。 姜昭黑着脸撕开糖果包装纸,边咬着口香糖边听着台上李默然扯着嗓子唱着跑调跑到姥姥家的歌,一时之间觉着她不应该听她师父的话。 跑来这么个破包厢体验什么人情冷暖。 纯粹是自找罪受。 她拧着眉头,侧头冷声问周明磊:“谁这么想不开提议跑出来唱歌?” 耳朵不想要了。 周明磊嘴角抽了抽,用手指默默指了指台上的李默然:“班长听说你和人打赌的事情,非要让我拉上你,和几个班里玩的来的同学,说是给你放松。” 姜昭:“......” 我谢谢她。 并没有放松到。 反而更想揍人了。 就在她耐心耗尽想拔腿走人时,包厢门忽然被推开了,然后便是一道清婉的笑声:“姐姐,好巧啊。” 第62章 忽然觉着嘴里的绿箭不香了 姜昭眉头狠狠一拧,自胸口处吐出沉沉一口浊气,眉眼清冷,一股低气压骤然扩散开来,她半张脸隐藏在迷离的灯光中,透着股生人勿近的疏寂。 扯扯唇,语气散漫又薄凉:“不巧。” 姜璇维持在脸上得体的笑微微一裂。 这时,她身边不知道谁忽然嘲讽了句:“乡下来的,果然一点教养都没有。” 这话被台上唱歌唱的正欢快的李默然听到了,她登时不乐意了,忘记手里还拿着个话筒,扯着嗓子就喊:“你哪根葱啊你?来我们十班的主场耀武扬威,你没事吧?” 一股刺膜地兹拉声骤然响起,带动音响发出震耳欲聋的心悸,姜昭舒展的眉头瞬间又拢在一起,身子几乎下意识向后仰了仰。 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 尽管她的情绪起伏很微妙,但是身边的周明磊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身形一僵,三步并作两步上台把李默然的话筒抢了下来:“你要死是不是!” 李默然讪讪一笑:“我忘记关麦了。” 适时,跟在姜璇身后的女生又一声嘲弄:“果然,蠢货就是蠢货,上了高档场所也还是洗不掉一身暴发户的恶臭味。” 姜昭眸光冷淡地斜了眼出声的女生。 不疾不徐将口香糖吹出个泡,再咬破,薄荷的沁凉一下子漫入心扉,淡漠又讥诮的声音响起:“这位同学,没事自己回家照照镜子,自己头上究竟有几根葱,没有的话去买两把插头上,蒜都没你能装。” “你以为这是哪,由着你来找存在感?” 声音不大不小,甚至轻慢,但传进众人耳朵里,莫名就带着一股令人臣服的压迫感。 “你!” 女生还要说什么,忽然被姜璇拉住胳膊,短短几瞬,姜璇脸上又挂上了完美的面具:“姐姐,你别生气,海霄本意不是这样的。” “我听乔乔说你要和一班对赌,又担心又着急,又听说十班在这里有聚会,我想着来这里碰碰运气,抓紧时间给你补补课,海霄怕我顾不过来才和我一起来的。” “你千万别说乔乔,要骂就骂我吧,都是我的错。” 裴海霄急了,“你错什么错,阿璇,你就是性子太软了。” 说着,她狠狠瞪了姜昭一眼:“像她这种人,要搁我们裴家,早就被逐出家门了,哪会由着她这么欺压妹妹?” 姜璇责怪地晃了晃裴海霄的胳膊,“海霄,快别说了。” 只刘海遮掩下的眸底闪过一抹得逞的快意。 裴家作为明城四大家之一,地位仅次于姜家,主要涉足高端服饰领域,掌握着明城四分之一的经济命脉。 如果姜昭和裴家因此结怨,那么她以后的日子,必定不好过! 李默然就看着姜璇这张伶俐小嘴不声不响引火,她慢悠悠从台上走下来,绕着姜璇转了两圈,甚至还应景地给姜璇鼓了鼓掌。 忽然神来一句:“姜璇,我发现吧,现在绿茶已经满足不了你了,你什么时候升级成绿箭的?” 姜昭嚼着口香糖的动作一顿。 眼尾沉默飘向李默然。 忽然觉着嘴里的绿箭不香了。 甚至还有点黏牙。 第63章 来我的场,骂我的人,不想活了,嗯? 她低叹一声,倾身从桌上抽出一张纸,懒慢地将嘴里的糖裹在纸里扔在了一侧的垃圾桶。 可惜了,一颗好糖。 她这厢还没感慨完,那边的裴海霄一听李默然骂姜璇,登时炸了。 “李默然,你嘴给我放干净点,骂谁呢你?不是你家求着我家的时候了是吧?” “你!” 李默然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半晌恨恨道:“卑鄙!” 裴海霄抱着个双臂,趾高气扬地站到李默然面前,像是个斗胜的白天鹅:“商场如战场,卑不卑鄙,我家就是赢了,若不是我家肯放你们一马,你现在还能站在皇朝里大吃大喝?” 李默然听她这一番不要脸的话语,眼睛都气红了:“放?你好意思说放?那分明是......” 下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隐忍的双肩都在颤抖。 “嗯?怎么不说了,是想说你爸求着跪在我爷爷面前,还是想说你李家谄媚地双手......” 裴海啸话还没说完,蓦然就被兜头狠厉的一巴掌截断了话语。 “啪——!” 空气忽地凝滞了一瞬。 全班人都傻眼了。 怔怔看着中央眉眼乖戾的少女。 巴掌声被包厢的回音壁反复回弹,惊戾的响声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李默然双目猩红,在看到自己面前一双瘦削的肩膀时,忽然想哭。 明明....明明来给昭昭打气的...... 姜璇忽然啊了一声:“海霄!” 她甚至看都没看裴海啸直接就将责备的目光放在姜昭身上:“姐姐,你这是干什么?不想补课就不补好了,何必出手伤人?” 姜昭单手插在裤兜,深色的瞳眸被浓稠的黑覆盖,没有一丝人气,寡淡的好似一汪千年死潭,淬着冷芒的声音淡漠无温:“来我的场,骂我的人,不想活了,嗯?” 简单几个字,攻击性极强,空气中涌动着若隐若现的杀伐。 裴海啸瞳孔迅速聚上一团水雾,本来冲到喉咙的怒火莫名被削减三分,她捂着脸,颤颤巍巍地用手指指着姜昭,“你!” “你居然敢打我!” 姜昭阴沉的视线落在自己面前这根手指,上挑的眼尾戾气十足,她扯扯唇,结果还没等她说话,姜璇忙不迭把裴海霄的手指压了下来。 眼中满是忌惮。 她目的已经达成,本不想再在此待下去,可是她看着裴海霄的脸,一抹算计陡然跃上心头。 她凑近裴海霄,也不知说了什么,裴海霄眸子忽然一亮,拉着姜璇就想往外走。 看这两人旁若无人地来去,姜昭气笑了,轻飘飘两个字裹挟着寒戾:“站着。” 裴海霄回过头,顶着脸上硕大的五指印,又羞又愤:“你还想怎样?” “我想怎样?” 姜昭上前两步,温吞两个字透着不容置喙的强势:“道歉。” 裴海霄咬牙:“凭什么?” 凭什么? 姜昭慢条斯理咬着这三个字,眸底明灭着危险的暗芒,看着裴海霄眼底明显的不服,她唇角一侧微扬,声音是说不出的野性:“不服是吧,喜欢羞辱人是吧,行,我满足你。” 随后她从兜里掏出手机,低头捣鼓了一会儿。 第64章 锋芒初露,惊艳全场! 两分钟后,她收起手机,同时裴海霄的手机响了起来。 裴海霄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掏手机,而是目光惊惧的看向姜昭。 心头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姜昭依旧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模样,她坐回卡座,随手从玻璃桌上顺了个打火机,随意捏在手里把玩。 “咔擦——”一声。 一抹猩红窜上指尖。 她隐藏在火光后的绝美面容妖冶又危险,察觉到裴海霄的目光,也只是勾勾唇,像是在笑,更多的是讥讽:“怎么不接电话?” 裴海霄艰难地吞咽着喉咙,指尖颤个不停,点了好几次才按到接通键。 还没说话,电话中就响起男人暴怒的声音。 “裴海霄,你又在外面干了什么?” “公司好不容易竞标下来的单子居然被对方撤回了,裴海霄,你在外面惹了什么祸??!” “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一单,公司半个身家都投进去了,你惹了谁,赶紧去给我道歉!” “......” 后面裴父再说什么话她已经麻木了,满脑子都是破产两个字。 包厢里的歌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关了,尽管裴海霄手机没有开免提,但是话筒怒吼的声音太大以至于回音响彻在整间包房。 那可是裴家,明城第二豪门世家,扎根明城百年,是在圈子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可就这样一个大人物,居然只因为女孩儿一句话,就要折损半个根基? 所有人在看向姜昭的目光都变了。 女孩儿身姿慵懒,双腿随意交叠,白皙葱玉的五指跳着一把银质打火机,速度越来越快,小巧的打火机像是被赋予了生命,飘渺的火焰漫步在她指尖,来回变换着不一样的花型。 她微眯着眼,眸光没有一丝温度,光影浮动之间,是刻在骨子里的从容自信。 打火机转动最后一圈,她倏然停手,指尖上浮动的火苗依次汇于一点,逐渐被黑暗吞噬。 她慢慢站起身,不疾不徐走到裴海霄面前,伸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她的脸,眸光睥睨,声音刻意放缓,将她之前说过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了她。 只是多了几分傲然群雄的霸气:“商场如战场,你说的不错,但是战场如何走,从来都是由我说了算,在我面前拔刀弄剑......” 顿了顿,她唇角勾起,清冷的眸带着点蔑视:“你还嫩了点。” 在姜昭手掌贴在裴海霄脸上那刻,她身体狠狠缩了下,被火苗熨烫过的手指带着余热。 那热,直烧到她心底。 顾不得脸面,她赶紧拉住姜昭的衣袖,之前的嚣张尽数被泪水吞没,她哽咽着乞求:“我错了,对不起,我真的知错了,真的错了......” 姜昭慢条斯理抽回衣袖,随后将目光落在僵在原地的李默然身上,眉头微蹙:“愣着干什么?” 李默然眸子还带着点呆滞,闻言还有些踯躅:“女女神,你在...叫我?” 周明磊见惯李默然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此时见她一副失了魂的模样也心疼,当下走到她身旁,推了她两下,“昭姐帮你出气呢,你还傻站着干嘛呀,班长,你平时那股泼辣劲去哪了?” 姜昭挑了挑眉,不走心道:“你要原谅她吗?” 裴海霄好似被人掐住了命运的喉咙,面对李默然,嗓子好像失声般尝试张了好几次口,居然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李默然骤然抬眸,她想起项目竞标当日听到父亲出车祸的噩耗,想起父亲为了公司憋屈地跪地求饶的样子。 血雾漫上眼底,她握紧拳头,恨意十足道:“我不原谅,原本项目就应该是我们的,他们不仅抢走了项目,还想吞并我们公司,用那么下作的手段,我不原谅!” 姜昭点点头,轻描淡写:“回头让你父亲再联系一次负责人。” 一句话,断生死。 裴海霄身子瞬间瘫了下来,一侧姜璇本来还处在震当中,见裴海霄身子跌倒下意识接住,两人如被拔了毛的凤凰。 眼见着就要灰溜溜走出包间,周明磊忽然叫住裴海霄。 “姓裴的,看在我们小时候的交情的份上,我提醒你小心你身边这个人,想想你今天为什么来皇朝。” 裴海霄身形一顿。 面色变了好几瞬,最后狠狠推开姜璇跑了出去。 姜昭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睨了周明磊一眼。 还行。 这回长心眼了。 那两人走后,包厢再没了之前的热闹氛围,周明磊干脆张罗着让一帮人散了,省的待的都不自在。 人都散了后,李默然一直崩着的脸终于撑不住了,她放声大哭,有感激、有恨意、有冤枉......百感交织。 姜昭叹了口气,将桌上的抽盒放到李默然面前:“别哭了。” 她不会安慰人,干巴巴三个字显地苍白无力。 李默然抬起哭肿的眼睛,“女神,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让我上刀山我绝对不去下火海,你让我上厅堂我绝对不下厨房,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姜昭嘴角抽了抽:“倒也不必如此。” 见李默然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心下松了口气,站起身淡淡道:“我去趟洗手间。” 皇朝鱼龙混杂,涉猎众广,姜昭一行人所在的包厢在三楼,环境相对来说较为清幽。 穿过镭射灯辐射的走廊,往左一拐就是洗手间。 她皱着眉头,一到洗手间便忍无可忍地拉过被裴海霄摸过的衣袖,反复用洗手液清洗,眸底泛起了浓浓的烦厌。 直到一瓶洗手液到底她才罢手。 漫不经心靠在纤尘不染的瓷白墙壁,她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消息出去—— 【项目竞标,谁中间收了贿赂,谁玩忽职守,一个个查明白,该送监狱的送监狱,该开除的开除。】 屏幕忽明忽暗的光倒映进姜昭眼底。 只有一片晦暗。 她狠厉地扯了扯唇。 看来是她这么多年没管了,又把某些人的胆子养肥了。 回包厢途中,一道夹杂着叫骂的锋利刀光蓦地擦着她眼角飞过。 第65章 玩的就是心跳 突如其来的利芒让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眸底一片凌厉。 她侧头看过去,待看清人影时,罕见的惊讶了一瞬。 顾白? 怎么会是他? 按照顾氏的家风,怎么会让他来这么乱的地方? 来不及多想,在那柄锋利的尖刀即将落下的一瞬,她蓦地开口:“住手!” 场子安静了一瞬。 周遭的起哄声被清泠的声音截断,众人惊疑的视线纷纷落过来。 趁着这个空档,姜昭快步向前,压着顾白的花臂保镖见状,凶狠地向姜昭扑过来。 她眸光没有一丝波动,只是在保镖接触到她的一瞬间,倏然出手,单手格挡的同时手腕猛地向里一翻,灵活反绞住保镖粗壮的臂膀。 向下狠狠一压。 “咯嘣——!” 偌大一声骨裂声响起,在场所有人不由得同时身形后退。 这还没完,姜昭玩味的目光粗略扫了保镖一眼,随后快速出脚,凌厉的腿风稳狠准的踹到了他的膝窝。 “呃——!” “砰!” 一切都发生在须臾,等众人反应过来时保镖已瘫软在地,被姜昭踹过的腿不受控制发颤,显然已经丧失了战斗能力。 六楼。 “卧槽!” 楚珩呲了一声,后怕地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人,唏嘘道:“你家这小姑娘,下手真的狠啊。” 那人差点没被她打残。 酒吧的光线迷离,劲辣的喧哗处处透着糜烂,男人身形隐藏在暗处,白色衬衫随着他俯身的动作撑出一弯引诱的弧度,隐约可见劲瘦的腰腹。 他慵懒地用胳膊撑在栏杆,手中慢慢晃悠着一杯茶盏,腕上的佛珠随着摇动。 倒显得格格不入。 听到楚珩的话也没回应,只淡淡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漫不经心拨出去个电话,声线凉冽:“三楼,牌桌,查一下怎么回事。” 楚珩挑了挑眉,不走心地揶揄:“呦呦呦,容二爷这双标可是玩的明明白白,刚顾小少爷手都要被剁了也没见你有多大反应,现下人小姑娘还没怎么着呢,就紧张上了?” 容景淮面无表情睨他一眼,唇角扯了扯,威胁意味十足:“不想在明城待着滚回京去,正巧楚老这两天向我打探你行踪。” 楚珩嘴角抽了抽。 行。 现在是连说都不能说了是吧?! * 三楼。 姜昭一把将揪住顾白的衣领,见顾白脸上鲜红的两个巴掌印后,额头落下一排黑线。 北城顾家,好歹也算盘据一方的大佬,说出去,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怎么他们家的小少爷,这么丧? 被人欺负的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顾白眼眶发红,一双牙却死死咬着,像头凶狠的小兽,只是在被救下后,那只缩在袖子里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没事吧?” 姜昭皱眉,拎着顾白左右转了一圈。 顾白抬头,忽然愣住,“昭......昭姐?” 姜昭从喉咙里似有若无的嗯了一声,“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一提起这个话题,顾白眼神忽然变得凶狠,带着敌意的目光落在对面寸头男人身上,低声道:“他出老千。” 还没等姜昭说话,对面男人忽然讽笑了一声,“小朋友,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不守规矩,是要掉脑袋的。” “你!” 姜昭眯了眯眼,忽然伸手拦住了顾白,单手插兜,慢条斯理拨弄着赌桌上一颗骰子,似不经意问:“他欠你多少?” 男人目光大胆又猥琐地盯在姜昭身上,一点也不收敛,声音也透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也没欠多少,一条胳膊而已。” 姜昭点点头,抬抬下颚,笑的一脸温和:“我跟你玩一把。” 对面男人顿时笑开:“小妹妹,你确定要跟哥哥在赌桌上玩么?” “哈哈哈哈哈,哥哥没别的要求,你输了就陪哥哥一晚。” 一个五六十岁的大肚猥琐男,自称哥哥,直令姜昭作呕,她笑的越发灿烂,只眸底被无边无际的寒霜覆满,“可以,一把比大小。” 话落,顾白赶紧拽拽她的衣袖。 姜昭置之不理,反而伸手拽过顾白的衣领,漆黑的眸直视对面男人,语气透着股子狠辣:“你输了,与他的赌约作废,另外,刚才哪只手打的他,就自己把哪只手剁了。” “你!” 有那么一瞬间,男人居然被姜昭身上陡然翻起的气场吓退了一瞬,但是转念一想,她就是个穷学生,于是狠狠咬牙:“好!” 两人玩的大,不由得将周围寻乐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偌大一张牌桌,姜昭独坐一端,一只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敲着台面,漫不经心的看着荷官洗牌,上挑的眉眼染着一股匪气,恣肆又张扬。 顾白坐在她旁边,小声道:“姐,他出老千。” 姜昭浑不在意地点头,似乎来了点兴致,她也凑近顾白一点:“知道怎么出的吗?” 顾白摇了摇头。 姜昭笑笑,下巴轻点荷官的方向:“看他。” 这两人耳朵咬耳朵的亲密无间的动作被六楼的容景淮尽收眼底。 只一瞬间。 脸色阴沉下来,一股恐怖的低压慢慢扩散开来。 不爽的一脚踹到一旁人身上,“喝酒小点声!” 楚珩一口酒噎嗓子里差点喷出来,他瞪大眼睛一脸控诉地看着容景淮。 真无语了。 有本事朝着姜昭发脾气去啊,跟他比比划划算什么本事! - 下方,荷官洗好牌。 清一色推开。 寸头男子眯了眯眼睛,敏锐的发现荷官的小拇指动了动,他得意的笑笑,也不急着抽牌,一边抖着腿一边对着姜昭假笑。 “为了避免别人说我老四欺负人,小姑娘,你们先抽。” 姜昭唇角绽开笑:“好啊。” 她状似无意地抖了抖袖摆,只随意摸了最边上一张牌,压在指尖下敲了敲,眸底的光晦暗又狡黠:“到你了。” 寸头男人嗤笑,自信地摸出一张牌,直接甩开在桌面上。 “嚯!” 红桃a! 寸头男人得意扬眉,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小姑娘,你们输了。” 第66章 这副牌里,本来就没有黑桃a! 顾白脸色瞬间就白了下来。 两根手指死死绞在一起。 周围多多少少都投来些同情的目光。 姜昭却不为所动,甚至称得上闲恣,她指尖敲敲下巴,声音不疾不徐:“是吗?” 寸头男脸色顿住。 心里忽然就没了底。 姜昭另一只手捏在纸牌上,动作刻意放缓,似乎是有意让它以一副神秘的姿态出场。 众人屏住呼吸。 一点一点往下看去。 黑色的。 黑桃。 黑桃...a! “卧槽!” “牛啊!” 全场沸腾! 两个a,一大一小,居然同时被抽中,这是多么小的概率啊! 不同于其他人,荷官看到这张黑桃a,脸色骤然变了。 他目光猛地看向寸头男。 怎么会?! 他明明记得...... 寸头男双手撑在台面,猛地站起身,目光死死盯着这张黑桃a,随后抬头,看着姜昭的眼球充血,恨不得生吞了她。 打碎了一口血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他怎么说? 他能说姜昭也出老千了吗?! 不能,因为这副牌里,本来就没有黑桃a! 姜昭依旧仰靠在椅子里,幽邃晦暗的眸底掠过细碎的冷光,她唇角挂着无害的笑,声线嚣张又痞气:“看这牌,似乎是我赢了呢。” “你!” 寸头男人咬牙切齿:“你究竟是什么人?” 居然能躲过他的眼皮子,堂而皇之往里放牌? 姜昭眉梢微微挑起,她坐在椅子上,即使低寸头半截,气势却不减半分,微勾的唇角带着点令人胆颤的森冷:“按道上的规矩,输了的人不配有发问权。” 她下巴轻抬,示意顾白:“把地上那把刀拿过来。” 顾白望着少女冷淡自若的面庞,心里一阵激翻潮涌,开始的惊惧一扫而散,大摇大摆地捡起圆刀,“哐”一声扔到了寸头面前。 姜昭笑的无害:“剁吧。” 寸头嗤笑,视若无睹地将面前的刀挪开,淡淡伸手,身后的两排保镖顿时向前,一堵肉墙结结实实横在寸头面前。 不以为意的声音大笑着响起:“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跟我讲道上的规矩,老子心情好了陪你玩玩,心情不好随时翻脸,你能奈我何?” 这话说的无耻,可是周围没有一个人敢站在姜昭这边。 甚至还散了不少人。 显然是惧这寸头的势力。 姜昭丝毫不意外他会变卦,她散漫地垂着眼睫,不缓不慢地转着手里的纸牌,似乎在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只唇角温淡的弧度渐渐平缓,尽数化成碎冰,气场阴鸷又强大。 她确实在想。 如果动起手来,这几个大块头确实不够她打,但是这里的一桌一椅,免不得受到牵累。 这皇朝,是他的吧...... 正在她两番为难之际,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步履铿锵,每一步都带着征伐之意。 围在周围的人见状,心中大震,不自觉往两边靠转。 皇朝特卫队! 皇朝作为名誉全球的上流消费场所,背后堆砌着不知何方的权势和金钱,从某种意义上说,甚至超然于法律,任何人都不敢轻易在此造次。 而熟悉这里的人却知道,皇朝特卫队,是皇朝背后的精锐,从不轻易出动,那是皇朝的一张底牌。 而今天,为了这个女孩儿,一向神秘不现于世的尖刀居然公之于众了! 这女孩儿,究竟是什么人?! 有的人眼尖,认出这女孩儿与上次大闹皇朝的人长的很像,一股恐怖的预感袭上心头,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更不敢说话了。 钱默走在最前面,方向明确地走到了姜昭面前,双手叠于腹前,微微低头,姿态恭卑:“抱歉,姜小姐,是我的疏忽又给您带来不好的体验,实在是很抱歉。” 钱默心里也苦啊。 特喵的他寻思好几天没来皇朝巡视了,随意来转一转,结果倒好,姜小姐又在他这里出事了! 真是巧他妈给巧开门,他妈这也太巧了吧???! 姜昭面色一顿,随后乏倦掀了掀眼皮,轻啧:“怎么又是你啊?” 钱默:“......” 她扔了牌,双手痞懒地滑进裤兜里,神情一下子变的委屈,明目张胆告状:“正好,你来了,这人骂我,欺负我,还出老千威胁我,你看看怎么办吧。” 众人视线都不由得飘向那位被姜昭险些踹瘫的保镖身上:“......” 钱默额头青筋跳了跳。 不过身为他家爷的高级总管,他的面部表情堪称影帝级别。 见姜昭这么说,二话不说直接抬手。 眨眼间,局势瞬间反转,刚刚口出狂言的寸头一众轻而易举被反制住。 出手之快,连姜昭都不由得真心鼓了鼓掌。 寸头被狠狠压在冰凉的赌桌上,甚至动一下都难,在这一刻,他才切身实地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来临,吓的尿意上涌:“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出老千,我道歉,我道歉行不行......!” 钱默核善地拿过那柄圆刀,锋利的刀尖温柔地划在他的脸庞:“这位朋友,砸我皇朝的场子,辱我皇朝的贵客,你有几条命够赔?”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道歉,我是个屁,我贱,我错了错了!!!——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皇朝三楼。 只见钱默将圆刀轻轻一掷,刀尖冲下的瞬间他握住刀柄,对着寸头被压住的手狠狠插了下去。 力道之大,直接将厚实的赌桌穿透,鲜血滴滴答答,逐渐汇成一条小湾,蜿蜒着流动着。 他身上没有溅上一丝血污,面色淡淡松开圆刀,眸中只剩下一片毒辣。 偌大一柄圆刀直挺挺插在桌上,灯光不经意照在刀身,折射出无数道令人胆颤的寒光。 这是第一次,皇朝的赌桌见血。 寸头额头青筋暴跳,被插在桌上的手剧烈颤栗,同时一股尿骚味忽然涌了上来。 钱默眼中划过一抹嫌恶,“拖下去。” 五分钟后。 姜昭挑了挑眉,“钱领事,好手段。” 她挺喜欢。 钱默讪讪笑了两声,恭敬弯腰:“姜小姐,爷楼上有请。” 第67章 那人身后带了东西,二爷不会不清楚吧 啧。 她刚想应,结果蓦地想起自己身旁还跟着个顾白。 脸色变了变,回眸一看。 果然。 顾白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 果然是被家族保护的很好的小少爷啊。 她拍了拍顾白的肩膀,而后回头对钱默道:“还得劳烦钱领事派几个人护送他回家。” 钱默恭敬回道:“您放心。” 姜昭点了点头,双手自然滑进兜里,面色寡淡:“以后别来这里消遣,这回我看到救了你,下回你运气就不一定这么好了。” 顾白吞了吞口水,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回神,见姜昭想走,下意识揪住了她的衣角,结果在对上她清冷无温的瞳眸时,手指又没出息地滑了下来。 呐呐道:“谢...谢谢。” 姜昭眉梢微挑,“不谢,当还人情了。” 顾家老太太早年对她有恩,这事她既然看到了,就不会置之不理。 人情? 顾白刚想再问,结果一抬头见姜昭已经走远了,不由得耷下眉头,怅然若失地望着自己刚碰过姜昭衣角的手,一股奇妙的感觉慢慢在心底滋生。 脑海里全是她面对威胁时处变不惊的淡然与魄力,渐渐的,他居然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一旁的钱默见到这一幕,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 他想过像姜小姐这样雷厉风行的人爱慕者定不会少。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他家爷的第一个情敌居然是一个乳臭未干的纨绔少爷。 暗自摇了摇头,他招呼了两个人,语气是正常的客气:“顾小少爷,天色不早了,我这边吩咐两个人送您回家。” 顾白恹恹地哦了一声,走了一两步,忽然感觉脊背窜上一股寒意。 他不明所以地抬头望去,结果什么都没看到,于是他皱了皱眉,“钱领事,我觉着你们中央空调的温度可以考虑调高一点。” 钱默一愣,刚想问原因,结果就听这小少爷老神哉哉地嘟哝了一声:“空调吹的我后背发凉。” 钱默嘴角狠狠抽搐了两瞬。 彻底无语了。 -- 顶层上阁。 姜昭甫一进来,楚珩就夸张地拍了拍手掌,言语尽是调侃:“小丫头,有两把刷子啊,哥哥要不是眼力好,你那张牌可就真神不知鬼不觉糊弄过去了。” 姜昭没什么表情睨他一眼,径直走到容景淮身旁盘腿坐下,脸上挂着点疏淡,眉眼又懒又倦。 容景淮打量她一眼,不紧不慢为她倒了杯茶,缓缓推到她面前:“喝点水。” 姜昭接过茶杯,也没喝,手指慢慢勾着茶杯的青花纹路把玩,静了会儿才慢条斯理开口:“那人,有问题。” 楚珩:“?” 容景淮眉骨微扬,带上点兴味,幽幽勾唇:“怎么说?” “能在短时间内换掉皇朝荷官,这本就不正常,再且,他身边那个人,武功招式可不是野路子。” “再者...” 姜昭缓缓勾唇,气场轰然一变,那鹰隼般锐利的眸带着洞悉全局的明透,声线清而冷,如骤然打破的碎玉:“那人身后带了东西,二爷不会不清楚吧?” 楚珩心中一震。 知道老二心尖这姑娘不普通,却没想到她居然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仅仅一招,居然能直接看透对方的底牌。 恐怖如斯啊! 容景淮低低笑了两声。 小姑娘这是在恼他不作为。 只是她恼的是他置皇朝这么多人的性命于不顾,还是恼他袖手旁观顾家小少爷那只手呢? 如果是恼前者,他可以解释,如果是后者...... 想到此,容景淮眸底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殆尽,只是他惯善于隐藏,即便是气着,声音听起来,也与平常无二。 一双清隽的凤眸直直看向姜昭:“清楚,所以昭昭在恼什么?” 恼什么? 姜昭摩挲茶杯的动作倏然一顿,一向翻不起波澜的杏眸染上点火星,说出来的话也带着股冲劲:“笑话,我恼什么?容二爷不顾惜自己的命以身犯险关我什么事?” 说完以后,她自己都愣了。 懊恼地皱了皱眉。 她在说什么啊? 容景淮身躯一震,眸光都呆滞了一瞬,紧接着便是巨大的欣喜涌上心头,满身冰刺迅速消融。 他唇角不受控制地翘起,胸腔微震,带出来的声音低柔又磁性:“你......担心我?” “我,” 姜昭下意识想拒绝,结果不经意一转头蓦然陷进容景淮那双沉溺又缱绻的凤眸,她已经滚到舌尖的话就这么淹没了下去。 指尖无意识蜷了蜷。 她视线慌忙错开,匆匆将面前已经凉了的茶水灌进肚里,而后迅速起身,逃离现场,还不忘留下一句:“小心那个人,他背后有人。” 容景淮笑的更肆意了些,望着姜昭的背影,眸子餍足地眯起,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他发现。 他的小姑娘,一害羞就喜欢逃跑呢。 空气中莫名萦绕着低绻浓恋的粘腻气泡。 楚珩浑身嘚瑟了一下,他揉了揉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语气格外真诚向容景淮建议:“老二,不行你把这间房的灯换了吧。” “我要求也不高,换个十万伏的就行,让我以后有个伴儿。” 容景淮:“......” * 姜昭快步离开皇朝,晚间的凉风肆意铺打在她脸上,热意渐渐退散,心中来不及发芽的旖旎也随凉风消逝。 她用手机拨出去个电话,而后往耳朵上插了个耳麦。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沉声问:“怎么样?” 对面响起一阵噼里啪啦敲打键盘的声音:“老大,人往城南岩矿的方向去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她情绪没多大起伏。 只是联想到之前鸣祁跟她说过的事情,姜昭眸底泛起细碎的冷意。 她说为什么那些人一股脑往明城冲,敢情是相中岩矿这块肥肉了,只不过他们也是够蠢,往岩矿前赴后继的人那么多,无一人成功。 他们怎么敢的? 姜昭嗤笑,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只是在她脚刚踏上去的一瞬间,姜昭眼角忽然跳了一下,随后唇角微勾,不动声色地坐了上去。 第68章 青街六号胡同 车门焊死,车流密集的马路上。 前排司机头戴一顶鸭舌帽,帽檐压的极低,他谨慎地瞄了眼后视镜,粗声问道:“去哪?” 姜昭啊了一声,她放纵地将身子扔到后座上,幽幽出声:“青街六号胡同。” 前排司机嗯了一声,嘴唇露出抹阴沉的笑,他桀桀笑了声:“系好安全带。” 姜昭冷笑。 拿出手机做出一副回消息的样子。 实际上,耳机那头声音忽然冷沉了下来:“老大,出什么事了?” 青街六号胡同。 是一句表示危险的暗号。 姜昭视线幽幽一转,然后缓缓按住消息屏幕上的语音键:“我刚打上车,你先回家,路过超市,给我买包山核桃味的瓜子,想吃。” ——有个欠锤的人,想给我拉到没人烟的地方,杀我灭口。 “我马上联系鸣爷。” 姜昭皱了皱眉,上挑的眼尾戾气十足,“就要瓜子,其余的什么都不要,你上次自作主张给我买的军旗,我很不喜欢。” ——不准联系鸣祁。 耳机那边静了两秒,随后道:“好,那老大你注意安全,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姜昭嗯了一声,按灭手机顺便扔进了衣兜。 她望着车窗外颠倒扭曲的街景残影,马路两旁暗沉的光晕隐约照亮了她那浓稠的眼底四处窜涌的暴虐。 当然不能通知鸣祁。 那家伙只会处处限制她,不准她干这,不准她做那的。 她都多长时间没放开身手大杀一次了? 想到此,姜昭觉着自己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她缓缓扭了扭脖子,听见骨骼处轻微响动的咯吱声,餍足的发出一声喟叹,不经意往驾驶座上扫了一眼。 像是在看案板上的鱼,任人蹂躏。 * 十分钟后。 姜昭看着眼前渐渐被密林取代的幽黑山路,她低低笑了声,眉眼恣意,声音轻而缓,不见害怕,反而更加兴奋:“师傅,你这是要去哪啊?” 前方司机目光阴桀,闻言冷嗤:“去哪?” “当然是送你去地......” “狱!”最后一个字话落,他猛地抽出一直未伸出来的右手,对着后面姜昭的座位就是一枪。 “砰——!” “刺啦!”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姜昭迅速躲闪开身子,子弹落空正中车窗。 一股冷风争先恐后涌了进来。 司机见一击未成,食指再度按在扳机上,刚要按动,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被牢牢按死,他大骇,还未来得及回头看。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似来自地狱阴冷的低喃:“枪是好枪,可惜跟错了人。” 姜昭神情漠然,她握着司机的手狠狠一个反绞。 “啊——!” 枪应声掉落。 道路泥泞,周围全是密林,司机被姜昭卸了手腕,握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松开,车子如离弦之箭般瞬间偏离行道! 姜昭眉眼冷凝,她手撑在后座上,一个侧身腾空,狠狠一脚斜踢在了司机太阳穴,在他丧失行动能力的一瞬间,捡起掉落在地面上的手枪同时飞身跳至驾驶座,单手把着方向盘猛地向里拐。 车胎极限打滑,迅速与沥青路面擦出激烈的火花,半边车身几近飞起! 姜昭咬牙。 司机短暂恢复清醒后迅速做出反应,踩在油门的脚忽然一个使力,桀桀怪笑中带着要与姜昭同归于尽的疯狂:“既然我杀不了你,那我们就一起死!” 车速猛地飙到最高码,姜昭好不容易控下来的车形再次失控,就在那一瞬间,姜昭周身忽然涌出恐怖的残虐杀意,几乎想也没想。 手起枪落。 “砰——” “砰——” “砰——” “噗——!” 一注鲜血猛地喷溅到姜昭脸上,脸上冰凉的温度与鲜血霎那温热彻底将她体内的血嗜因子勾了出来。 她望着手脚筋尽断、几近昏死的司机,一脚将他踹进了副驾驶。 她单手勾着枪,另一只手操控方向盘,迅速挂挡。 车窗碎裂,寒凉的风像刀刃般刮在脸上,山路盘旋,车速飙到最大时正值一处山弯,根本来不及躲闪。 姜昭眉目冷静,在车子即将驶出去的一脚踩住离合,方向盘右打的瞬间往左打死。 车胎与盘山公路发出兹拉兹拉的剧烈碰撞声,不堪摩擦的轮胎甚至发出“嘣”一声爆裂声。 后座轰然一塌,出租车半稳不稳地卡在了半山腰处。 再往前一点,便是万丈悬崖。 姜昭喘着粗气,额头后发地冒出很多细汗,周遭万籁俱寂,只有簌簌冷风阴飒地呼啸着,她双手横在方向盘。 体内肾上腺素飙升,带动全身血液都在燃烧,姜昭低低叹了声。 这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极致落差感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往日清冷掀不起一丝波澜的深眸跳动着兴奋的血戾因子。 又过了两分钟。 耳机忽然响起一道微弱的试探:“老大?” 姜昭回神,嗯了一声,打开车门跳下了车,而后绕到另一边将司机拖了出来,她轻压耳机:“你把我定位告诉鸣祁,让他来抓人。” “呃......” 对话那边忽然心虚,“那个,鸣爷已经知道了。”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不远处无数道前照灯忽地闪了起来,直直照向姜昭的方向,将漆黑幽深的山路亮如白昼。 姜昭眯了眯眼,舌尖抵了抵下颚,她干脆靠在快掉进悬崖的车身上,没说话,只周身气场压的很低。 在众多越野的包围下,一辆黑色大g缓缓停到姜昭面前。 鸣祁下车,温和的面具被撕开,声音又沉又怒,下来就是劈头盖脸的质问:“你来明城之前怎么跟我保证的?才几天就原形毕露了?” 姜昭皱了皱眉,掀起眼皮云淡风轻地睨了鸣祁一眼,托着腔词不达意道出三个字:“有烟吗?” 鸣祁气极,狠狠瞪了她一眼,呲她:“没有!” 姜昭:“......” 没有就没有,你凶什么凶? 第69章 认错是你这个态度? 鸣祁又看了眼挂在半山腰摇摇欲坠的出租车,差点没气晕过去。 绷着手指指着姜昭,“还敢给我玩飙车,姜昭,你活腻歪了直接跟我说,我直接送你一程!” 偌大空旷的山道。 所有人都看着平日待人接物温和有致的城北霸主气急败坏地对着面前一脸痞气毫无正形的女孩劈头大骂。 姜昭掏掏耳朵,选择性地看不见面前来回晃悠的手指,安静如鸡。 没办法。 打不过。 忍着吧。 “你怎么不说话?” 鸣祁见骂了半天,少女一声不吭,微微垂着头,好像还有点委屈,他心底积郁的怒气微微散了几分,语气却依旧很沉。 姜昭抿了抿唇,撩起眼皮面无表情乜了他一眼,语气带点不耐烦:“骂够了吗?” 鸣祁:“!” “骂够了就回去,我困了。” 姜昭将手里昏死的人随意扔给一侧手下,又漫不经心伸手将鸣祁胸前的西装口袋的方巾拿出来,一点一点擦拭自己脸上的血迹。 神情恣意又享受,漆黑的瞳眸像是被灌入灵魂的黑曜石,透着几抹诡异的鲜活。 鸣祁被姜昭这一身反骨的模样气笑了,在她经过他的一刹那忽然出手,凌厉的掌风极快地袭上她的肩头。 姜昭瞳孔微缩,脚步带动身形快速后退,堪堪避开鸣祁的攻势,她咬牙,毫不客气反击回去,但不出两招,她便被鸣祁反剪住,死死压在车门上。 鸣祁冷嗤一声:“就这点能耐?” 往日和煦的瞳眸淬起利芒,手下力道不减反增。 姜昭后槽牙动了动,终于忍不住开口骂:“鸣祁,你有病啊!” 她挣了挣身子,“放开我!” 站在鸣祁身后的手下不由得唏嘘,同情地看了姜昭两眼。 果然。 能让他家爷破防的,天下也就姜小姐一人而已。 鸣祁居高临下睨着她,话语嘲弄又讽刺:“你不是能耐?开枪,飙车,这么厉害的姜小姐,连我一只手都挣脱不开?” 姜昭咬唇:“......” 这个老混蛋! 就只会欺负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 死变态! 见她这愤愤不语的脸色,鸣祁冷笑一声,手下一个用力,“咯嘣——”轻微的骨骼擦蹭声响起。 “卧槽!” 姜昭忙出声,“错了,我他妈错了还不行?” “认错是你这个态度?” 姜昭猛地闭了闭眼,尽量心平气和,唇角努力上扬:“错了,我真错了,师兄,你松开我。” 鸣祁眯了眯眸,也不介意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服气,慢慢松开手,凉薄的话语比夜风还冷:“下次再让我发现你私自行动,我不介意把你手拧断。” 姜昭紧蹙着眉,轻轻绕动着被鸣祁拧挫伤的肩膀,闻言狠狠瞪他一眼,黑着脸负气走到为首黑色大g的驾驶座。 “砰——”一下。 关门声震天响。 在一众手下的注视下,她单手扶着方向盘,开前灯,踩油门,利落转弯,如一道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连带着尾气,都透着股她喷薄欲出的怒意。 高大车身汇成一个光点,很快没入黑暗。 手下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将视线都落在鸣祁身上。 鸣祁捏捏眉,挥了挥手,话语恢复了平常的温淡:“把现场处理一下。” 说着,视线又瞥向昏死的人,抿了抿唇:“至于这人,给她带回去,路上小心点,别让他死了。” 本来就生气了。 要是在把她的战利品弄死了,他可能真就过不了安静日子了。 想着,他头疼的拧了拧眉。 -- 城北。 一辆黑色大g嚣张地冲破防线,直抵鸣祁大院。 可正当值的下属却一点也不慌乱,甚至心有所感地一同挺直腰板,恭敬问候:“姜小姐好!” 姜昭一声不吭,浑身敛着低气压,在即将到达胡同时,一个漂亮的侧飘,车子利落地靠墙停下,她连钥匙都没拔。 下车时甚至还气愤地踹了两脚车门。 守卫明显地看到被姜昭踹过的车门处突兀地凹下去了一块。 他嘴角狠狠抽了抽。 * 大院。 话事堂。 姜昭径直走到鸣祁平时落座的主位坐下,一条腿嚣张的抬起,踩在宽大软凳上,放纵地将身子全然窝在柔软的椅背。 她蹙着眉,唇瓣抿成锋利的一条线,浑身透着股“我很不爽”的阴郁气场。 而后尝试动了动自己的胳膊,顿时轻嘶一声。 他妈的。 下手真重! 没几分钟。 鸣六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碗又黑又稠的汤药。 “昭昭姐,汤药来了。” 姜昭眸子半睁,苦涩的中药直冲口鼻,她皱了皱眉,声音又冷又不耐:“不喝。” 鸣六叹口气,将汤药静静放到了她的手边,“昭昭姐,你的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眼下你体内的毒正好到了压制的关键时期,最忌讳的就是情绪过激。” “大哥听说你以身试险,当时都吓懵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每月服用的汤药,都是定时定量的,你突然来这么一下,药材来不及周转,打的我们措手不及。” “大哥怕你前功尽弃,联系多方,海陆空三方齐运才把药凑出来,你......” “鸣六!” 鸣六剩下的话语蓦地被后方一道沉冷的声音截断。 鸣六转头:“大哥......” 鸣祁淡淡摘下手上的皮手套,冷冷掀了掀眼皮,声音不怒自威:“下去!” 鸣六瞬间就蔫了下来,可怜巴巴地看了眼姜昭,暗暗扇了自己一巴掌。 就多这副欠嘴。 姜昭微怔,回想起鸣六的一番话,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她咳了一声,边端起手中的汤药,边用余光悄摸打量鸣祁的脸色。 待发现他眸子危险地眯起,直直盯着自己的腿时。 她一个条件反射放了下腿,随后漫不经心站起身,随意勾了把椅子自顾自坐下,默不作声往嘴里灌药。 怂的明明白白。 鸣祁轻笑,慢条斯理将大衣卷在臂弯,优雅坐于主位,在给自己斟茶的空隙,不咸不淡问了句:“胳膊怎么样?” 第70章 那是一颗,9毫米的,来自新型m9短枪的子弹 姜昭眼皮跳了一下,声音压的低,裹着点若有若无的幽怨:“你自己动的手,你不知道?” 断是没断,但是伤个半把月是肯定的了。 鸣祁懒散地啜了口茶,指腹漫不经心摩挲着杯上青瓷,话语闲淡又温冷:“一会儿自己去药堂拿药,我还是那句话,再有一次,你这两条胳膊,就先撂我这别要了。” 姜昭:“......” 她就不该犯病来这个明城。 顿了一会儿,她揉了揉脸,犹豫地拖着腔:“那我可能、最近......还得出一次行动。” 鸣祁诧异地看向她,随即了然:“乌桥帮的事?” 姜昭点了点头,她话锋忽然一转,眸中带了点兴致:“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司机用的手枪,那可是国际最新研发出的m9新型手枪,速度快,射程远,短距离内可以一击毙命。” 最关键的,那还是容景淮在m洲丢的那批军火! 鸣祁眯了眯眼,用手指隔空点了点她,语含警告:“不许打那把枪的主意。” 姜昭啧了一声:“不打就不打呗。” 反正她要是想要。 大把大把的。 “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乌桥帮的人虽然挺垃圾,但是手上的家伙是好家伙,到时候多嘱咐兄弟们两句,万事小心。” 鸣祁好笑地看着她:“我何时说过要借你人手了?” 姜昭眯了眯眼,特意把自己受伤的肩膀往鸣祁眼前怼了怼,“我这伤可是拜你所赐,我都没朝你要利息,帮我两下还委屈你了?” 鸣祁冷嗤:“别装了,你再活动两下都好了。” 在谷里喝毒药都没见她吭过两声,现下倒是矫情起来了。 姜昭:“......” “人手我会给你准备好,你听我消息,不准擅自行动。” 与鸣祁商妥之后,姜昭特意拐了个弯,去了关押司机的刑牢。 再次出来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冷月高悬,疏薄的几缕月辉洒下,被浓长的枝叶切割的七零八碎,斑驳地打在女孩儿身上,白色的衬衫被清浅不一的血花覆盖,在阴簌簌的幽夜中格外可怖。 她眉眼漫不经心低垂着,漆黑的眸好似暗夜锐利的雄鹰,闪着猎杀的锋芒。 停顿片刻,她将手中刚捂热的物件随意扔开,大踏步迈进黑暗。 月光骤然洒下,将那一颗如石子大小的纯钢照的透亮。 那是一颗,9毫米的,来自新型m9短枪的子弹。 -- 竖日。 姜昭提着把扫帚,校服外套松垮地套在身上,没精打采地往十班值日区走。 十班值日区在操场,姜昭顺便从小卖部买了瓶冰水。 解困。 她走的快,因此在出小卖部时,没注意到后方有两个人突然从一个大箱子后探出头,指着她的背影鬼鬼祟祟议论—— “是不是她?” “是吧,个子挺高,整天睡觉,长一副欠揍的样。” “快去跟大哥说,她现在去值日,一会儿就走了!” “......” 值日区。 周明磊早就已经来了,看姜昭迈那不紧不慢的小碎步,他都替她着急,老远就冲她招手:“昭姐,这里,我们在这里!” 李默然手里抄着一个塑料桶,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用夹子夹着不知道从哪飞来的狗屎:“你可别叫了,丢不丢人,昭昭都来,能不知道在哪?” 姜昭眯了眯眼,将手里的矿泉瓶捏的咯吱作响,微卷的刘海肆意搭在额头,被冰水浸过的嗓音带着点温凉:“还有哪没打扫?” 周明磊哪敢支使姜昭,忙摇摇头,“您老歇着就行,这点粗活我们来就行!” 那边李默然也附和:“是啊昭昭,没剩多少了,我们很快,一会儿一起去食堂啊!” 姜昭懒慢地嗯了一声。 淡淡走到李默然身边,把捏扁的矿泉瓶扔到了她手边的塑料桶里,然后弯腰将她脚边的背包拎了起来,随意挎在臂弯,似是随口问:“项目怎么样?” 李默然弯起大眼睛:“那边重新联系我爸爸了,谢谢昭昭。” 姜昭勾唇:“不用谢,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是你父亲应得的。” 昨晚她回去后,特意将李氏集团的企划书看了一遍,做的很漂亮。 李默然沉默了两分钟,语气忽然认真:“昭昭,等我考上京戏,我一定会挣很多钱报答你的!” 炽热的阳光下,女孩神情郑重,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朝气,坚定不移地说着自己的理想,那一瞬间,姜昭忽然愣住了。 记忆中,也有一个女孩儿,明媚又娇肆地对她笑:“昭昭,我一定会考上京戏,这样,你以后就可以为只为我编舞了!” 姜昭眸光蓦地变的浓喑,如一汪打碎的墨砚,半晌,她笑了笑,抬手抚了抚李默然的头发,声音忽而变的沉哑,像是在回应某种遥远的承诺:“好,我等着你。” 李默然依赖地用头发蹭了蹭姜昭的手掌。 那边,周明磊累死累活的刚收拾完值日工具,一回头就见两人其乐融融岁月静好的样子,登时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的简直不要太明显。 “呦呦呦,三个人的友谊才多长时间啊我就变成多余的那个了?李默然,恶不恶心,怎么在昭姐面前那么娘?还有昭姐,你干嘛呢,咱俩前后桌咋没见你这么对我呢?” 李默然一脚踹过去:“死胖子,给我滚。” 两个人很快闹在了一起。 姜昭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想弯腰将垃圾提起来,结果耳侧忽然打过来一阵劲风,她几乎是下意识侧身,而后一个侧旋腿踹了过去。 只听“砰——”一声。 一桶污水结结实实砸在了地上。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李默然和周明磊都惊呆了。 “昭昭!” “昭姐,你没事吧?” 姜昭摇了摇头,危险地眯起眼睛,寡淡的眸光笼着层冰霜,直直看向源头。 迎头走过来三个人。 为首的人染着一头黄毛,嘴里嚣张地叼着一根烟,穿着一件皮夹克,上面挂着奇形怪状的链条,一开口,一股无赖的流氓味散开:“就他妈你是姜昭啊?” 第71章 他想打我,但没打过我 居然还是个熟面孔。 李默然气的脸色铁青:“甄垚,你有病去治病,来这发什么疯?” 甄垚? 姜昭眉头不耐蹙起,“这谁?” 周明磊跟这人熟,刚想开口,甄垚后面跟着的两个小癞子顿时流里流气开口:“连我们甄爷的大名都没听说过,你说你还在一中混什么啊?” “听好了,这是我大哥,甄垚,真牛的真,要你命的垚(要),今我就告诉你,你摊上事儿了!” 甄垚一巴掌打过去,“滚你妈,不会说话就闭上嘴。” 错字连篇的。 他上前走了一步,下巴高傲抬起,颐指气使道:“今天我不为难你,那桶水就当我给你的见面礼,你也懂点儿事,第一节课下课去给海霄赔个礼道个歉。” “不然,就不是一桶水这么简单了。” 姜昭气笑了,唇角浅勾出抹弧度,眸底却一点温度都没有,她回头望了眼被污水玷污的跑道,慢条斯理脱下自己的外套,扭了扭脖子。 而后身形一闪。 鬼魅一般闪到甄垚身后,将手中的轻薄外套拧成一股绳,一套一拉,再用力往后一掼,狠狠将人压在污水之上,轻描淡写的眼尾带上戾气,她冷嗤,似笑非笑的语气:“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把裴海霄叫来,看她敢放屁么?” 甄垚瞳孔骤缩,铺天盖地的压迫感齐齐向他涌来,那一瞬间,他脸都白了。 上一次,让他这么害怕的。 还是容景淮。 那个挂名的语文老师。 姜昭单膝屈起,抓着校服的指骨泛青,心中翻腾的暴虐直冲眼球,细密的血丝肆意攀爬,她语气透着股狠:“平生我最恨为虎作伥仗势欺人的人,不巧,这两样你全占了。” “你!” 甄垚喉结颤动,污水将他整个后背浸湿,那股凉意,直接渗到了心底。 惊惧于姜昭眼底的寒意,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场合不允许,他这条命,可能都要扔这。 几乎是对危险的本能反应,他下意识讨饶道:“我错了,别打我.....能不能放过我?” “我我有钱......我我....” 那边,李默然忽然捅了捅周明磊的肩膀,“你看,昭昭的眼神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周明磊一愣,下意识看过去。 果然。 周明磊不是没见过姜昭发怒的模样,可这次却不一样,她那双铺满阴霾的深眸好像没有一点感情,只有无尽的戾气,好似被魇住了般。 还来不及反应,李默然似有所感般,猛地冲过去,及时按住了姜昭刚抓到铁桶的手,同时急声道:“昭昭,教训教训就行了,真要一桶抡过去,人就废了啊。” “别为了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昭昭!” 姜昭眸光忽然滞了一下,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还未全然回过神,远处忽然响起一阵口哨,几个保安边往这边跑边喊:“住手!你们几个人干什么呢?” 十分钟后。 教务处。 姜昭随意倚靠在桌边,卷翘的睫毛遮住眸底未退的寒光,她紧抿着唇,插在兜里的手有些僵硬。 被刻意压在心头的片段一股脑涌进脑海,如一团乱麻搅在一起,撕扯的神经生疼。 她不自觉蹙紧眉头。 狭小的空间冷气四溢,甄垚一个一米八的大个,哆哆嗦嗦挤在角落里,一声大气都不敢出。 教务处主任刚走进来就看到这样一番景象,惊讶地瞄了姜昭一眼。 这姑娘可以啊。 居然能让甄垚这个小霸王这么怂。 跟个龟王八一样。 别说,看着真顺眼。 他轻摇了摇头,不慌不忙将手中的文件夹扔到办公桌上,磨了磨牙根,皮笑肉不笑道:“来吧,两位勇士,别装傻,说说吧,因为什么打架?” 姜昭眼皮松懒地耷拉着,没打算说话。 甄垚是不敢说话。 空气就这么静了下来。 教务处主任扯扯嘴皮,因为姜昭狠狠杀了甄垚的气焰,单方面看她顺眼,他侧头,和蔼道:“小姑娘,你来说?” 姜昭眼皮动了动,因为头疼,连带着声音都哑了下来,“他拿桶打我。” 教务处主任一愣。 虽然他平时看甄垚也不顺眼,但他看他这身上干一块湿一块狼狈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多嘴问道:“那他这一身?” 姜昭眉骨微动,云淡风轻哦了一声:“他想打我,但没打过我。” 教务主任舒服了。 原来是甄垚这个小王八蛋单方面被揍。 他那小胡子忍不住颤了颤,慢悠悠将目光移向甄垚,舒服地抖着二郎腿,闲闲问:“甄垚,是这样吗?” 甄垚刚想说话。 蓦地头顶上射过来一道阴冷的视线。 他身子狠狠一个颤,猛地闭上眼睛,连连点头:“是,是我开始想找事,还......” 他艰难地动着唇:“还说了很多侮辱姜昭同学的话。” “哦。” 教务处主任手掌一拍,恍然大悟状,“我听明白了,事吧,是你挑起来的,欠呢也是你先犯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对吧?” 甄垚紧紧埋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教务主任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这个甄垚。 平日仗着自个儿家那点势力,在学校任意妄为,拉帮结派,到处惹事,完事还一副刺头的模样屡教不改,不知道给他的教务处添了多少麻烦。 这回可算让他出回气了。 这么想着,他声音突然沉了下来,冷哼:“因为你打架,校长一大早就给我叫办公室,劈头盖脸一顿骂,害的我饭都没吃好。” “既然你那么喜欢操场,那我就罚你,一直到毕业这三个月,这小姑娘的值日区就由你负责,你有什么异议吗?” 甄垚唇瓣动了动,“.....没异议。” 姜昭眼尾微挑,挺意外地侧头,结果正对上教导主任慈爱泛滥的眸光。 他佯装愤怒地指责姜昭:“小姑娘你也是,他骂你你不会叫老师吗,你说说你打架的这个点,正好赶上领导巡查。” “这样吧,你写个三百字检讨书,下周一升旗前交给我。” 第72章 找茬=找死 五分钟后。 姜昭踏着最后一声上课铃响走进教室。 回来就直接坐座位上,没睡觉,而是随便从桌洞里掏出一张团的皱皱巴巴的卷子,漫不经心将卷子反面摊在桌面上。 葱白指骨转着根红笔,气场冷厌。 周明磊将英语课本竖在桌子上,慢吞吞转头,小心觑着姜昭脸色,低声道:“昭姐,你没事吧,老王没骂你吧?” “老王说什么你别放在心上,他脾气就那样,好几个女孩子都被他骂哭过。” 姜昭倏地收回跃上指尖的笔。 面无表情扫他一眼,嗓音乏懒,淡淡几个字:“没骂,脾气挺好,让我写三百字检讨。” 周明磊:“?”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面色一阵扭曲:“你再说一遍,多少字??你确定你没少说两零?” 姜昭另一只手搭在下巴上,余光不经意扫到正从讲台上下来的身影,她眉头一蹙,桌洞下的大长腿忽然踢了把周明磊的椅子:“老师来了。” 周明磊顿时一惊,回头,条件反射一样猫下腰,连忙将倒立在桌上的书平铺,表情瞬间正经。 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看的姜昭嘴角直抽抽。 她其实挺不理解的。 作为一个之前没有后桌的人,周明磊是如何练就这一身熟练的本领的。 英语老师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站定在周明磊身边,眼睛微微眯起,一动不动盯着周明磊看。 周明磊:瑟瑟发抖jpg. 两分钟后,他眼皮下的阴影终于撤走了,然而还没等他松口气,嗓子又哽住了。 因为他眼睁睁看着杨秀丽将手中的粉笔掰成两截,看也不看地朝着姜昭扔过去,声音尖峭又刻薄:“姜昭,你自己不听课我不管,你就是睡死我也不管。” “但是,你别在这一块臭肉弄得满玻璃腥,出来也是社会渣子,不想学趁早给我滚出去!” 姜昭身子轻轻后仰,粉笔锋利的棱角直直划着她的眼睫飞了出去,细碎的粉灰缓缓在她面前洒落。 她眯了眯眼,眸底冷光四现,凉薄的眼皮轻掀,唇角勾出抹冷佞的弧度,声音难辨喜怒:“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杨秀丽猛地拍上她的桌子,“自己不听课拉着周明磊跟你说话,你还有理了,天天摆副臭脸给谁看?” 霎那间。 一股摄人的低气压骤然肆虐开来。 姜昭那双精致又冷厌的眉眼陡然阴沉,她大拇指缓缓摩挲着食指凸出的骨节。 望着拍在自己桌上的手,明靥的眼角裹着寒凉的戾气,“手不想要了?” 班里死一般的寂静。 有看热闹的,但更多的,是吓的。 尤其是那一晚见过姜昭徒手撕裴海霄的。 杨秀丽看不上姜昭,语气越发尖酸,“还想威胁我?我告诉你姜昭,这是在学校,不是你那穷山僻壤的破村,今天我手就放这,你敢动一下试试?” 姜昭倏地笑了,她舌尖抵了抵下颚,漆黑泛不起一丝光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杨秀丽,薄唇轻启,轻又冷的几个字落下:“好啊,我成全你。” 第73章 姜昭,你敢! 伴随着话音,她握着红笔的手如残影般抬起,只一秒,就直直对着杨秀丽的手掌插下来。 又快又狠。 透着股冷漠无感的狠辣。 杨秀丽大骇,然而她根本来不及躲闪,恐惧蔓上心头的那一刻她猛地闭上眼睛,下意识大喊出声:“姜昭,你敢!” 意料之中的剧痛并没有袭来,她颤颤巍巍睁开眼睛,蓦地发现姜昭绷的紧直的手完全被一只大手包裹住。 她一愣。 怔怔顺着那只手看上去,眼泪差点落下来:“容老师!容老师,你终于来了,这个姜昭,她太恶劣了,居然公然打老师......” 全班同学:咦...... 一个三四十岁满脸皱纹的老女人对着一个二十多的青年才俊装可怜。 几乎全班同学胃都在翻涌。 手蓦然被截住,姜昭浑身气势轰然一变,滚着无边无际浓夜的眸彻底冷了下来,她视线冷漠地看了容景淮两瞬。 而后无温地扯了扯唇角,狠狠将手腕扯了下来。 心中戾气翻涌,她缓缓攥紧手中的红笔。 下一秒。 “咯吱——”一声,结实的笔管应声断裂。 容景淮抿了抿唇,眸底的柔光晦暗,他尽量压制心底酸涩的情绪,缠着佛珠的手掌余温散去,带着他的心底,也凉了下来。 他闭了闭眼,慢慢从兜里掏出手机,拨出去个电话,寒戾凉薄的声音在鸦雀无声的教室格外突兀:“一分钟,到十班。” 按断电话,他将手机捏在手里,眸光小心翼翼地看着姜昭,脚步几不可察地往姜昭身后站了站。 杨秀丽此时已经稳定下情绪,她看着容景淮,感激道:“容老师......” 容景淮眼角陡然阴鸷,眸中寒芒毕盛,冷如锋刃的视线剐在杨秀丽身上,压着薄薄的杀意的两个字一字一顿落下:“闭嘴。” 几乎是一瞬间。 全班同学都被吓的身板一颤。 太可怕了。 好好的十班什么时候变成修罗场了。 呜呜呜呜...... 漫长的一分钟后。 程力风风火火跑进十班,“怎么了,怎么......” 最后一个气音消失在冻结压迫的空气中,他心脏颤了颤,试探地看向容景淮:“怎怎么了?” 容景淮抿唇:“这节课,你先上。” 程力:“?” 容景淮意味不明冷笑,“作为老师,公然在课堂侮辱学生人格甚至进行恐吓,更过分的,对学生身体造成了难以挽回的伤害。” “程老师,我觉着这件事不能姑息,所以我打算带姜昭同学到校长面前讨一个公道,总不能,学生掏着钱上学,却连最基本的公允都得不到吧。” 容景淮这番话直接把一件口角纷争直接上升到道德的制高点,把杨秀丽的脸往死里踩。 这一愣一愣的直接程力说迷糊了:“不是,到底怎么了?” 他歪了歪头:“姜昭,你怎么了?” 容景淮不动声色挡在姜昭面前,面不改色道:“被杨老师扔的粉笔灰伤到眼睛了。” 第74章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会受伤 程力揉了揉眼睛,正巧对上姜昭清如冷潭的明艳杏眸,他:“???” 不是,哪受伤了? 别太离谱。 容景淮说完,径自看向姜昭,声音碾着笑,低又哑:“走吧,给你讨回公道。” 姜昭抬眸,而后忽然低下了头,眸光似有若无地扫了眼容景淮的手掌。 她记得,她挣脱时,笔尖划到了他的掌心。 她揉着腕上的红绳,跟着站了起来,声音没什么起伏,只周身的杀唳,无形之中消散了许多,一如她的话:“走吧。” 容景淮抿了抿唇,眸光暗了暗。 还在生气吗? 心里这么想着,他目光越发不善,阴冷的视线扫了眼杨秀丽:“五分钟内,在校长办公室见不到你,后果自负。” 都是这个女人。 害他和昭昭出了间隙。 可恨! 杨秀丽身体狠狠一颤,瞳孔骤缩。 身体不受控制般慢慢走了出去。 留下程力一人站在原地思考人生,他嘶了声,在心里狠狠腹诽容景淮。 什么人嘛! 叫他跟叫孙子一样,还一分钟,马上来~~ 来了又不跟他好好说话,跟下了狂风暴雨似的,好像他再说一句话就要劈过来一道雷一样,然后跟人女孩子说话就和风细雨。 做人怎么这么双标! -- 校长办公室。 黄宗儒一脸头疼地听着杨秀丽抽抽噎噎地哭泣声,“不是,你哭个什么劲,人姜昭这么被你骂都没哭,你哪来的脸哭?” 杨秀丽扯着嗓子委屈的不得了:“那如果不是因为她上课说话我能去说她吗,我正常维护课堂秩序有错吗我?” 适时,一段录音响起—— “你就是睡死我也不管。” “一块臭肉弄的满玻璃腥。” “出来也是社会渣子。” “......” 每放一条,容景淮眸光便冷一寸,到后面放完,他深色的凤眸已经盛满冰刃,声音寡冷:“根据《中小学教师职业道德规范》,关爱学生、教书育人、为人师表,六条你违反了三条。” “你说她上课说话,你问过原因了吗,究竟是谁先说的话?” “不分青红皂白,肆意辱骂学生,甚至对学生进行人身攻击,杨老师,这么多年教师素质教育,你学狗肚子里去了?” 一条条寒气逼人的厉声质问,带着压抑的怒火,一齐向杨秀丽压了过去。 黄宗儒眉头紧皱,他将那段监控录像看完,脸色也冷了下来,阴沉的视线看向杨秀丽:“视频里的人是你吧?这些话也是你说的?” 杨秀丽唇瓣微微一颤,“我.....我也是气急攻心,我气她不上进,不学习,我......” 容景淮冷声讽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当她老师?” 我都舍不得呵斥一两声的人,由得着你肆意辱骂? “你!” 杨秀丽瞪圆眼睛,“那你要我如何?” 黄宗儒摆摆手,“你们先别吵了。” 他将目光落向容景淮身旁的人,叹了一口气,“昭昭啊,这事是杨秀丽做的不地道,倘若她跟你道歉的话,你能原谅她吗?” 姜昭嗤了一声,眉眼冷恣:“没理我都要争三分,得理凭什么要求我饶人?” 黄宗儒并不意外姜昭的态度。 早在她来这个学校的时候,他那个老友就跟他兜过底,姜昭这孩子有大才,就是脾气不好。 他暗自摇了摇头,与她商量道,“那你看我把她和别的老师调一下,你接受吗?” 杨秀丽一听,顿时不干了:“校长,凭什么是我走?” 黄宗儒眉毛顿时竖了起来:“你还有脸说,你自己算算,加上姜昭这一次,这星期十班多少同学投诉过你了?” “自己不行别怪路不平!我让你去哪你就给我去哪,哪那么多抱怨?” 杨秀丽被训的面红耳赤,低着头半天没说出话。 “昭昭啊,你看行吗?” 姜昭眉头一挑,下意识看了容景淮一眼。 容景淮有些意外,唇角浅勾出抹笑,以为她是碍于自己面子,有所顾忌,于是便安慰道:“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没事。” 姜昭心底一暖,目光看向校长:“换到别的楼层吧。” 黄宗儒点了点头,拿过办公桌上的办公电话,按出个电话号码:“老王,我,黄宗儒,哎对,你查一下十班杨秀丽的过往任课记录。” 杨秀丽一听黄宗儒居然给教务处打电话,脸色顿时煞白,双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果然,电话那头忽然传过来一声惊疑:“黄校长,教务系统没有杨秀丽这个人的名字啊。” 黄宗儒面色一顿,他在任明城一中校长几十年,身上那种浸淫校场的老道威严早已成熟,几乎在听到对面疑惑的一瞬间,他的威慑便扩散开。 双眸眯了眯,冷凝的视线不动声色锁在杨秀丽身上。 “昭昭,景淮,你们先回去吧,这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在场都是人精,黄宗儒的变化,两人都看在眼里,容景淮点了点头:“那就麻烦黄老了。” 而后目光柔和地看了姜昭一眼。 姜昭眉骨一侧挑了下,而后漫不经心垂着眼皮,亦步亦趋跟在容景淮身后。 -- 路上。 走了两分钟后。 姜昭发现自己跟着容景淮走的这条路不是回十班的路,她抿了抿唇,忽地用手指戳了戳他腕骨上的佛珠:“这是去哪?” 容景淮眸光忽地一顿,他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手腕,不动声色弯了弯唇,嗓音温润:“去校医室。” 而后目光往她手掌扫了眼:“你受伤了。” 姜昭啊了一声,后知后觉地摊开自己的手掌,只见白嫩的掌心边缘划着一道......小小的红痕。 她有些无奈:“容景淮,我这点伤没事。” 容景淮抿了抿唇,语气忽而认真:“我知道你不在意,但是在我的势力范围之内,我不希望你受到一点伤害。” “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有些不自然:“所以,我才会拦住你,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打她,你会受伤。” 第75章 光影也藏了香 姜昭忽然顿住。 男人声音低哑,揉着点厮婉的缱绻,像是恋人间低语的告白。 她心头忽然涌起一阵微妙的悸动。 还有点无法言说的委屈与歉意。 是她误会了。 她以为他拦住她,是为了维护所谓的教师的颜面,班级正常的秩序。 但是仔细一想,就算他的出发点是这个,她也没有生气的立场,毕竟,他是老师。 可心头还是升起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委屈,很莫名其妙,但是又不受控,所以她很生气,是那种比人背叛来的更压抑的一种愤怒。 但当她知道他的出发点是自己,从头到尾完完全全都只是为了自己时,那种无言的愤怒顷刻又被化解成一股绵密的气泡,久久缠绕在心头。 说实话,在她十七年刀尖舔血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绪上的大起大落。 她甚至厌烦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但是为什么,在容景淮身上,她非但没有抵触,反而还有那么一丝莫名的......向往? 她一时间脑海有些乱,视线一瞬间陷入虚空,没有说话。 然而在容景淮看来,姜昭的不言语,就是她怨怪他的表现。 容景淮抿了抿唇,脚步小心地向前迈了一步,磁性的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透着股不知所措的颓丧,“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如何做,你心里会好受一点?” 姜昭神识瞬间回笼,她眉头蹙了蹙,随即无奈地叹口气,“你不用道歉啊,你又没做错什么,我不委屈。” 说着,她唇角勾了勾,漆黑的眸冷冽尽散,如春日池塘消融的冰面,慵懒又温煦:“你在前面替我冲锋陷阵,我委屈什么?” 容景淮眼尾向上扬了扬,冷冽的利芒顿时化作万指柔情,他胸腔轻震,带出的嗓音低沉又愉悦:“你说的对,有我在,你可以永远向前走。” “无所畏惧。” 阳光倾泻而下,炽热又潮暖,将漫步同行的两人身影拉的欣长,不经意一个瞬间,男人侧首,似是在与女孩低语,女孩儿脸上挂着松散的笑,有一搭没一搭回着。 那背影不知何时竟厮缠在了一起,意外的和谐。 光影也藏了香。 -- 医务室。 校医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前两个脸色算不上多和善的人,懵了一瞬,面色突然变了,“干什么,自律委前两天刚查完,又来突击检查是不是,老头子我这里没酒,只有药!” 姜昭:“......” 容景淮额头落下一排黑线,他指尖敲了敲玻璃台面,“给我拿点擦伤药。” 校医往下拉了拉眼镜,视线来回在两人身上游离:“谁,你们谁受伤了?” 姜昭抿了抿唇,在容景淮不容拒绝的目光下,缓缓摊开手掌。 校医:“?” “哪呢,伤在哪呢?” 姜昭:“......” 容景淮眉眼染上些躁戾:“我让你开,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校医满头问号,一脸莫名地看着容景淮。 这人有病吧? 拿到药后,容景淮拉着姜昭的手腕去了内室。 姜昭无奈摇了摇头,在他松手的瞬间姜昭反绕住他的手掌,淡定地把容景淮手上的药水纱布放到一旁,清亮的眸看向他:“你坐过来。” 容景淮抿了抿唇,眸光凝在腕上的玉指,竟有些挪不开眼。 姜昭见容景淮半天不动,她皱了皱眉,径直翻开容景淮的掌心,顿时,一道血痕突兀的亘横一片在骨感瓷白的肌肤上,格外可怖。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骤然看到已经凝固的血痕,姜昭眉眼还是一沉,语气不自觉带上了责备:“手上的伤这么严重,你怎么不说?” 容景淮轻笑:“不碍事。” “怎么不碍事?” 姜昭瞪了他一眼,“现在天这么热,很容易发炎的。” 她慢慢将药水倒在纱布上,小心地用药棉擦拭着血迹已经凝固的伤口,神情专注而认真。 容景淮深邃的瞳眸不由得涌上一抹暗色。 女孩儿的手凉而软,随着上药的方向时而变换位置,细微的擦蹭如一只慵懒的猫儿,抓尖不经意勾过主人的手,带着撩人的颤栗,直烫到心坎。 那一截如凝脂般的天鹅颈在细碎的阳光下白的发光,如一块上等无暇的暖玉,就这么毫无忌讳地在他眼前晃动。 容景淮喉咙干涩地滚了滚,艰难移开目光,身子一动不敢动。 看的窗外的容玄一脸心急。 爷,你上啊! 这么好的升温机会你干坐着干啥呢?! 容玄:晕jpg. 校医室里,姜昭细致给他掌心涂上药,又用纱布轻透地裹了两圈后系上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处理完这一切,她的额头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姜昭松了一口气,抬起眼皮睨了一眼容景淮,嘱咐道:“勤换药,忌辛辣、忌生冷,这两天注意点。” 容景淮来回翻看着自己的手,看着看着,低笑出了声,“好。” 窗外的容玄:爷,你一个大老爷们,手上系着个娘们唧唧的蝴蝶结,你有啥好笑的? 而与此同时。 校医室屋顶。 一道意味不明的声音幽幽低喃,“小崽子,可以啊,怪不得不回家,原来是有男人牵住你了。” 说这话时,他眼角忽然扫了眼容景淮的背影。 只一瞬,杀意毕现。 -- 姜昭再回教室的时候,很敏锐的发现班里的同学看她的目光又不一样了。 原来是害怕,现在好像带着点......敬佩? 她有些懵。 她将手里崭新的一套校服扔到书桌,还没坐到座位,周明磊个显眼包便迫不及待对她竖起个大拇指:“昭姐,您是这个!” 姜昭漫不经心坐在座位上,两条大长腿肆意舒展,她睨了周明磊一眼,“说人话。” “你还不知道呢!” 周明磊瞪圆眼睛:“杨秀丽那个老女人被学校开除了!” “真的大快人心,姐,她居然是走后门进来的,啧,被一中开除的老师这哪个学校敢收啊。” 说这话时,周明磊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讥讽:“她这条教师路算是完喽~” 姜昭挑挑眉,不可置否。 剩下两节课毫无意外都被姜昭睡过去了。 只不过在放学时,她看着突然打进来的一通电话,唇角忽然勾起抹了然的弧度。 第76章 暗客榜无冕之神无极 随意抽出桌洞的背包,任由手机自己叫了一阵才接起,声音寡淡的没有一丝情绪:“喂。” “昭昭呀,我是爷爷。” 姜昭嗯了一声,“我知道。” 姜远道笑了笑,似乎习惯了姜昭的冷淡,自顾自道:“没什么事,就是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了,有些想你,就让姚武去学校接你了,不知道昭昭有没有时间陪爷爷吃顿家常饭啊?” 姜昭挑挑眉,眸底掠过抹暗光,她皮笑肉不笑地牵起唇角,有些意味深长地道:“怎么会?您派人来接我,我就算没有时间也得空出时间。” 姜远道在电话那头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好好好,那爷爷在家等你!” 挂断电话后,她挑了几条重要信息回复,而后便将手机随意扔进了衣兜。 啧。 车都开她学校门口了。 问她有没有空? 净搁这没屁搁楞嗓子。 姜家的车并不难找,首先它豪,再其次,它前面站了两三个粗壮的黑衣保镖。 姜昭远远看去,额角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这架势,是来接人,还是打人? 察觉到周围聚集过来的越来越多打探的视线,她眉头轻轻拢起,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结果站立齐整的保镖见到她,腰板瞬间挺直,深弯腰,姜昭甚至都没得及制止,就听见一股气冲丹田的吼声:“大小姐好!” 姜昭:“......” 有没有点眼色,没看见她想低调做人么? 别以为她没听见附近此起彼伏的唏嘘声。 她一脸黑线地问身边存在感极低的姚武:“这你找的人?” 姚武暗暗藏下眼底复杂的光,默默为她拉开车门后还是决定给她透露点信息,“大小姐,这是老爷子安排的,说是要让你风风光光回家。” 姜昭眯了眯眸,半晌嗤笑一声。 径自弯腰上了车。 而在她走后没两分钟,在校门口看热闹的学生忽然炸开了窝—— 【这他妈是姜昭?那个爹不疼没娘爱还惨被赶出家门的乡下姑、村姑?】 【姜璇眼瞎了吧,就这还不受宠,她一皱眉,身边那个人都快给她跪了。】 【啧啧啧,豪门的水,真深呐~】 【......】 -- 姜家。 姜昭甫一推门,还没换鞋,便听到四楼忽而传下一曲低敛的钢琴d奏鸣。 只一声,姜昭便皱了眉头,但也只是一瞬,她眼底便恢复了平淡,继续低头换着自己的鞋。 偏姜致远嫌她吵,不耐地转过头,朝她低声警告:“安静点,你妹妹在练琴你没听到?” 姜昭动作一顿,忽然想笑。 姜家的人都有病是不是? 是她上赶着求着回来的? 姜昭慢慢直起身,面无表情看着姜致远,尽量做到心平气和:“姜先生,其实吧,间歇性发病也是有药可治的。” 她眉眼疏散,语气平淡无波,裹藏着点玩世不恭地匪气:“我这里呢,正好有张名片,挺适合你的。” 说着,她拉开背包,掏出一沓厚厚的名片,抽出最下面那一张,慢条斯理推到姜致远面前:“有时间去看看,别讳疾忌医。” 姜致远下意识低头看去,整个人差点没气晕过去。 —— 赠人玫瑰,兽有余香。 欢迎致电明城宠物中心。 —— 姜致远脸色铁青,可是他一想起姜远道告诫过他的话,他又生生把怒火压了下去,恨恨骂出来两字:“孽女!” 姜昭目光温吞,不咸不淡地睨了他一眼。 只那么一眼,姜致远身子忽然僵了一下。 她轻嗤一声,随便寻了个单人沙发坐下,一条腿恣意地翘起,黑色铅笔裤自然向上滑一段,露出一截白如釉瓷的小腿。 透着几分冷冽的美感。 她单手捏着手机,正垂头看鸣祁给她发过来的消息—— 【明天晚上,滨际大桥极南。】 姜昭眉侧挑出点兴味的碎光。 倒是会挑地方。 她眯着眸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半晌,忽然退了微信界面,十指快速在屏幕上敲了起来。 一分钟后。 一个内部sss级加密的暗客网站被重新激活。 与此同时,暗客榜无冕之神无极独有的雷电光标忽然亮了起来。 黑客界炸了。 姜昭的私人聊天框消息迅速飙升,不出两秒,直接出现99+的火爆红标。 她皱了皱眉。 随手点进一个名为“黑衣夜行”的群聊。 【鬼影:我焯我焯!四弟,你还活着啊!】 【迷踪:@鬼影,你悠着点,上次四弟把你踢出群聊还是在上次。】 【绿林:四弟,你消失两年干啥大买卖去了,兄弟们都等着你领我们再干一票大的呢!】 【......】 姜昭叹了口气。 她的傻兄弟们啊,两年没见,还是一如既往的......傻。 她慢条斯理敲字—— 【无极:消停点,干什么大的干大的,@鬼影,五个月前弄的鬼包漏洞百出,就这技术还去盗人家机密文件?】 【鬼影:卧槽!那个好心人是你啊四弟,呜呜呜,哥哥真是爱死你了,此时此刻,不发点红包简直不能够表达我激动的心情。】 紧接着,跳出来个姜昭最喜欢的橙色红包:¥ 姜昭:( $ _ $ )! 【无极:懂事!】 【鬼影:害羞jpg.】 姜昭漂亮的眼尾餍足地眯了眯,因着收到巨额红包,她的语气都带着不知道轻快了多少—— 【无极:有个事,想麻烦下各位哥哥。】 【迷踪:!!!】 【绿林:......弟弟,你上次说这话的时候,单枪匹马黑进h洲国库,差点把人家底裤都盗没,所以你现在说这话,让哥哥们是接啊还是接啊?】 姜昭:“......” 她有些无奈,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还翻出来说。 【无极:这次简单,只需要你们在明天下午联手把华国明城这边的联络网给掐了。】 【迷踪:嗯.....这个小case,不过你跑明城干什么去?】 那块可不好惹事啊,擦起屁股来麻烦的很。 姜昭眸光顿了顿,而后在群聊发了一串长长的省略号,最后来了一句:“上学。” 【黑衣夜行全体成员:?????????】 第77章 所以,您想让我做什么呢? 姜昭眼睁睁看着她这两个字一扔出来,群里忽然像炸开了锅,那消息窜的,跟残影一样,手机cpu都在爆炸的边缘。 她额角抽搐了两瞬,而后赶紧退了出来。 再待两秒,她手机都要没了。 正巧这时姚武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上来,轻轻往姜昭这边推了推,“大小姐,这是今天新鲜采买的水果,您尝尝。” 姜昭挑了挑眉,懒洋洋撑起身子,刚要往嘴里递水果,鼻翼忽然敏锐地扇了扇。 她意味不明地朝着姜致远手中端着的那杯茶看去。 我去。 劲爆啊! 这茶...... 她唇角勾了勾,不紧不慢将水果咬在嘴里,而后用叉子指着玻璃桌上的茶壶,似是随口一问:“这茶,哪里买的?” 姚武一愣,随后笑开眼:“这茶,是夫人重金从国外淘来的,说是看老爷每日操心集团的各种事务,特意给老爷补身子的。” “大小姐,你要尝尝吗?” 姜昭眸光讪讪的,赶紧摆手:“还是算了吧,我可受不起。” 这玩意,喝多了,断子绝孙啊。 这黄婷芝,心可真是又黑又狠。 这么损的招都能想出来。 姜致远一脸享受地慢慢品着茶,一听姜昭不喝,还冷哼了声:“爱喝不喝,我自己都喝不够呢。” 姜昭:“......” 她难地不跟他呛声:“您喝好。” 吃水果期间,四楼抑扬顿挫的钢琴声也停止了。 两道身影同时出现在楼梯口,穿着一身公主裙的姜璇率先看到姜昭,她脸色僵了一瞬,随即便恢复自然,远远便亲切地唤道:“姐姐,你怎么来了啊?” 姜昭转头,唇角勾上点玩索的笑,她眸光幽深:“怎么,我不能来?” 姜璇依旧笑着:“哪里话啊,我就是怕今天阿姨做的饭不够......”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姜远道一口打断:“姜璇,你去厨房让阿姨多做几道辣菜,昭昭爱吃。” 姜璇身形一僵,缩在袖口的手不受控制地颤了颤,她脸上一阵难堪,强撑着挤出抹笑:“好的,爷爷。” 姜昭眸子眯了眯,将姜璇这一瞬间的下意识反应尽收眼底。 她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带上了几分捉摸不透的暗光。 姜远道跟着姜璇下来,看见姜昭,脸上堆满了慈爱的笑,他佯装愤怒地对姜昭道:“昭昭啊,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就算了,也不说给爷爷打个电话,不知道爷爷天天惦记你吗?” 姜昭抖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笑着站起来:“这两天学习太忙,一直也没倒出空,劳您挂念了。” “没事没事。” 姜远道拍了拍姜昭的肩膀,调笑道:“又壮实了。” “是吗,这我倒是没感觉到,倒是看您,面色红润,肯定最近遇着什么好事了。” “你个小促狭鬼。” 姜远道脸上笑意越发多了起来,但那双老道的眼睛却暗暗透着晶光,他手指虚空朝着姜昭点了点:“猜的还挺准。” 说着,他牵上姜昭的手,径直往餐厅方向走,“走,咱爷俩边吃边聊。” 姜昭心底暗啧。 果真是鸿门宴啊。 不过姜家的饭菜真的不好吃。 她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瘪了瘪嘴。 今天也只能委屈委屈了。 -- 饭桌上。 距离最后一道菜上完已经过去五分钟了,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子。 姜昭不明所以地用手挠挠头,往左看看姜远道,再往对面看了看姜致远,砸吧了砸吧嘴。 空气就这么陷入了一种循环的诡异。 最后还是姜远道率先动筷,给姜昭夹了一筷子辣子鸡丁的同时发话:“都吃饭吧,别愣着了。” 对面两人这才动起来。 姜昭看着自己盘子里突然多出来的一筷子菜,心中警铃大作。 他来了他来了,他叼着狐狸尾巴走来了! 果然,下一秒,姜远道就问道:“昭昭啊,我听姜璇说,你一句话就毁了裴家的大半个身家,真有这回事?” 姜昭眉骨一侧微挑,她慢悠悠将鸡块送进嘴里,不紧不慢嚼着,神情闲恣,像是没听见姜远道的话。 直到姜远道又问了一遍她才恍若回神般问道:“什么?” 姜远道脸上依旧挂着笑,“裴老头最近都登门拜访好几次了,奈何你都不在,这才托爷爷来问问,裴家姑娘是如何惹你了?” “哦,” 姜昭没什么表情道:“嘴欠,动了我的人,我折他半个身家都是便宜他。” 她啧了一声,“下次他再来,您干脆就把我这话告诉他,别让他吊死在我这棵树上,没前途。” 温缓的嗓音透着点寡薄的无情。 姜远道一愣,沉浮商场几十年,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被姜昭凌厉不驯的气势给震住了。 不过转瞬他又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到底是年轻,不懂得过刚易折这个道理。 裴氏说到底也是根基深厚的百年世家,手里的人脉和财力都是一顶一的好,这么多年下来还从未有人在裴家的场子成功造次过。 现在因为她一句话,裴家老爷子亲自登门,给足了脸面,如果趁此机会...... 想着,姜远道目光深了深,他抿了抿唇,正色道:“昭昭啊,这件事爷爷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到底是年轻,没见过商场的尔虞我诈。” “有时候多条路多条道子,没准什么时候你就用上了。” 姜昭缓缓勾唇,她放下了筷子,优雅地拿过桌上的一次性帕子擦了擦唇角,寡欲的嗓音中裹着点几不可察的嘲讽:“所以,您想让我如何做呢?” 姜远道眼神一亮,他就等着姜昭这句话呢! “不如这样,你如常把项目还给裴家,但是要在此基础上让五个点的利给姜家,这也算是给裴家一个教训,你看如何?” 姜昭没忍住笑了,她啧了一声,她干脆转了半个身子,单手拄在餐桌沿,另一只手散漫地耷落在椅背。 松垮的白衬衫被绷直,撑出几褶凌厉的弧度。 脸上依旧在笑,可是眸底,却渐渐冷了下来。 第78章 绝对的话语权 “不得不说,您这个打算真的是......糟糕透了。” 姜远道脸色僵了一下。 姜致远闻言眉头紧蹙,下意识冲着姜昭吼过去:“谁教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还有没有规矩了?” “规矩?” 姜昭不带一丝温度的视线朝着姜致远射过去:“姜先生所谓的规矩,是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像姜璇那样吗?” 忽然被点到名的姜璇身子狠狠一颤,筷子上夹到的菜“啪嗒”一下掉在桌上,瞳孔涣散,视线有些无措地在桌上游移。 姜致远眸光有些不解:“这关璇璇什么事?” “致远!” 姜远道忽然沉声喝了一声,老道阴沉的目光狠狠剐了他一眼。 姜致远:“......” 见姜致远阒声,姜昭又转回头,声音揉着腔懒调,但是不难听出里面的讥诮意味:“老爷子,算盘可不带像您这样打的。” “好人都让您做了,我什么也没得着,平白讨了个嫌,我图啥呢?” “还有啊。”姜昭瘪了瘪嘴,慢吞吞从椅背上竖起一根食指,不赞同的晃了晃,“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您还真以为裴氏丢了一单项目就活不下去了?” “您去外面打听打听,再看看裴氏近几日股票涨幅程度,您真以为他来跟你示弱了?” 姜昭嗤笑一声:“他来跟你宣战呢,还三成,不是我话难听老爷子,就姜家目前这个运作模式来说,一成都吃不下去。” 姜远道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精彩的好似一张涂满颜料的调色盘。 有难堪,有羞愧,更多的应该是震惊。 姜氏集团究竟如何,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 外表风光,内里其实已经烂透了。 所以他急需一个继承人去洗盘姜氏。 姜家的三个孩子中,姜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眼小心大,虽然有培养余地,但是他没有那么多时间。 姜邪有慧根,但性子太过顽劣,不好掌控。 那么唯一剩下的,便是两岁被送到乡下的姜昭。 乡下来的孩子性子野,他知道并且给予姜昭充足的宽容,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姜昭居然是三个孩子中最狠的,表面云淡风轻,实际仅动动手便能让人伤筋动骨。 他抿抿唇,忽地抬头对上姜昭那双笑眯眯却洞悉一切的漆黑瞳眸时,忽然就说不出来话了。 “昭昭,你......” “老爷子,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不然,我以后可真不敢来姜家吃饭了。” 姜昭摸了摸瘪咕咕的肚子,幽怨叹气。 肚子有什么错,为什么要让肚子挨饿? [昭昭叹气,生活不易].jpg 姜远道:“那我就直说了,我想任命你为姜氏副董事,你愿意吗?” 姜致远眼球一下子放大了,也顾不得警告不警告了,直接惊呼出声:“爸,你做这个任命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下?” “姜昭才多点您就要把集团交给她?” 姜璇则死死扣着指甲,因为无法言说的委屈与嫉妒,眼眶都泛起了一圈红,她目光死死盯着姜昭,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 姜昭无辜地眨了眨眼,忽然玩心大起,声音包着点委屈地看向姜璇,“你这么看我做什么,人家怪害怕的。” 这话说完,她自己心里都吐了。 果然,绿茶这套技能,不是谁都能运用自如的。 听姜昭这么说,姜远道不咸不淡投过去一眼,姜璇立马蔫声吞气,只能不甘地屈下了头。 姜远道暗骂一声蠢货,而后将目光认真而期待地看向姜昭:“怎么样?” 姜昭眼睫低垂下,也因此遮住了眸底隐晦讥讽的暗光,她指尖不疾不徐地敲了两下桌下,而后眼皮轻懒掀起,话音掷地有声:“如果让我进驻集团,我要旗下45%的股份和绝对的话语权。” “!” 姜致远登时拍桌而起,铁青着脸指向姜昭:“你别太过分了,要45%的股份,你怎么不狮子大开口,直接坐上我这个位置呢?” 要知道,他手里也仅有40%的股份,她一个没见识没规矩的乡下丫头片子,凭什么? 姜昭哦了一声,飞快睨过去一眼,语气没什么波澜:“你要是想给我,也行。” 姜致远:“!!!” 你要不要脸? 不怪姜致远变脸色,就是姜远道,此刻脸色也沉了下来,“昭昭,45%的股份不可能,爷爷不是给了你20%的股份吗?” 啧。 姜昭手臂支着椅子,没骨头似的撑起身子,有些无奈地叹口气:“说实话,我姜昭做事,从来都是顺从本心,姜氏集团现在是个什么样,这20%的股份又值多少钱,您算过吗?” 她直起身,眉眼狂妄又嚣张:“再说,现在是您需要我,不是我求着来,这本身,就是一桩不对等的交易。” “交易?” 姜远道失望地看着她:“你把爷爷拜托你的事,当成交易?” 姜昭冷嗤一声:“算了吧,老爷子,别装了,早在你开口让我放了裴氏时,事情就已经变质了。” 说着,她自顾自走到沙发旁,随意将背包拎在手里,若无其事道:“您自己考虑一下吧,我先走了,还有事。” 边说边揉肚子,结果走到玄关,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她转过身,语气有些抱怨:“下次如果还是这种鸿门宴的话,咱能不能去聚湘源。” “我还要长个子呢!” 就这么一边埋怨一边走了,留下一地气的脸色铁青的姜家人。 而离开姜家的姜昭,也没委屈自个,屁颠打了个车拐去聚湘源了。 -- 聚湘源。 天字一号包厢。 蝶舞望着对面狼吞虎咽的人,嘴角抽了抽,倒了一杯江米酿,缓缓向对面推了过去:“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姜昭赶紧摇摇头:“不行,我还得赶公交去上学。” 蝶舞轻啧着感概:“谁能想到,动一动手指头便能震荡半个股市的股神,生活居然这么的......” 她想了想,皱了皱鼻子:“接地气。” 第79章 主意都敢打到我头上来了? 姜昭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出门就坐豪车,回家就有一堆小鲜肉侍候?” “我最近快穷死了!” 蝶舞冷嗤一声:“就没听你说过你富过。” “太凡了容易招人嫉妒。” 姜昭嘁了一声,慢吞吞将玉盘中最后一个虾皇饺吞入腹中,最后还意犹未尽地嗦了嗦手指,一脸餍足地喟叹:“终于饱了,太不容易了。” 蝶舞笑着看她,忽然哎了一声,“我听恶狼说,你又打算放飞自我了?” 姜昭指尖摩挲着茶盏,任由身子陷在宽大椅背上,语气和着点懒倦:“什么叫放飞自我,顶多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得了吧。” 蝶舞可不信姜昭这套说辞,“你无极办事,我还不清楚,狠绝利落,绝不给自己惹麻烦,可是容二爷这单子,我看可不是。” “你前前后后在这上面花了多少心血?前两天我还听说乌桥帮折了一员大将,没猜错的话,也是你做的,甚至于中洲,我猜你也打算插进去一脚吧?” 蝶舞指尖幽幽敲打桌面,眸光带着点揶揄:“这已经超出你职责范围了。” 姜昭皱了皱眉,别说,经蝶舞这么一提醒,好像还真是这样。 蝶舞觑她两眼,忽然探起身子,引导意味十足地问她:“对他,你就没有点别的想法?” 姜昭奇怪地思索了一阵,忽而眼前一亮,蝶舞也跟着眼前一亮! 她那双八卦的眼睛那熊熊燃烧着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然而还没等她调侃呢,就听姜昭大惊小怪地拍桌子喊—— “我钱要少了!你说的对啊,我前前后后费了那么多心思,得罪了那么多人,怎么就要了那么点钱?” 说着,她瘪了瘪嘴,“可惜啊,我无极不是个会翻后账的人,真是便宜容景淮了......” 这一刻,姜昭仿佛听到了无数银子哗啦啦地流走声。 她瞬间觉着自己吃的饭不香了。 蝶舞太阳穴不受控制地突突跳。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姜昭,无语道:“你是对浪漫过敏吧?” 姜昭皱了皱鼻子,漂亮的杏眸罕见地有些迷茫:“那是什么东西?” “姐,我们现在说钱呢,你扯浪漫干什么?我决定了,以后但凡姜家人来吃饭,服务费再提高两成,然后......” 蝶舞头疼地捏捏眉头,忙抬手打断了姜昭喋喋不休的话语,嫌弃的不行:“吃饱喝足就滚吧,我现在看你就心烦。” 姜昭嘴巴一顿。 卷翘的长睫一上一下扑扇着,有点委屈。 蝶舞面不改色与她对视,幽幽三个字:“还不滚?” 姜昭嘁了声,慢吞吞站起身子,小声抗议:“滚就滚。” 滚之前她还不忘顺走聚湘源的两沓点心。 蝶舞:“......” -- 下午。 姜昭到学校的时候,预备铃刚响。 她不紧不慢走到她的小窝,手中的点心刚放桌上还没来得及吃,就见旁边走来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儿,臂弯搭着厚厚一摞卷子。 许是感觉她这个人还没卷子存在感高,姜昭好奇地投过去一眼。 谁知,就因为这一眼,瘦小的人身子竟然狠狠打了个颤。 怕的不行。 姜昭拆点心盒的动作一顿,眯了眯眼,认真打量起她。 瘦,是真的瘦。 浑身皮包骨了都。 脸上架着的黑色厚框眼镜几乎能将她鼻梁骨压塌。 女孩儿受不了姜昭巡视的目光,默默抬起手中的卷子遮住脸,抖着声音道:“作作作业,一一一......周没交了。” 姜昭失笑,她眉眼慵懒耷拉下,浑身浓卷的利刺被淡淡的匪气冲散,她微微弯腰,视线与她齐平,清冽的嗓音裹着漫不经心的笑:“我是怪物吗,你这么怕我?” 林清玥一顿,一双受惊的鹿眼慢慢从卷子后面抬起,“不不是。” “那你怕什么呢?” 姜昭有些无奈,她长腿一伸,轻而易举将周明磊的凳子勾到她桌边,抬抬下颚示意林清玥坐下,“坐下说话,正好我带了点心,你也吃点,瘦成这样,不要命了?” 林清玥脚尖微斜,冲着后门,紧紧并拢。 是想逃离的姿态。 姜昭眯了眯眼,慢慢将点心推到林清玥面前,而后不轻不重将她臂弯上的卷子拿到手里,站起身,不由分说将她按到座位上。 一个字强势落下:“吃。” 而后她慢慢折起手中的卷子,刻意压下了声音,步伐轻缓地向后门走去,果然,还没到后门,便听到一阵嘻嘻哈哈地看热闹声—— “乔乔,你这方法真好,这偌大一个十班,谁不知道姜昭脾气不好,她都一周没交作业了学委都不敢去催,你让她去了,这不纯纯找死吗?” “哼,我就是给她个小小的教训,居然敢跟我的赵哥哥说话,不想活了。” “哦?你想给谁个教训啊?” 一道不轻不重,甚至夹杂点细碎的笑音,缓缓从后门响起。 徐致乔浑身一僵,寸着头看过去。 就见姜昭双臂环胸,懒洋洋靠在后门处,额海随意打下,将她冷而妖的眉眼衬的越发明厌。 外面大把阳光落下来,却依旧融化不了她周身越拢越多的寒气。 她一只脚漫不经心碾着地面上的碎石子,石子与地面尖锐摩擦,发出一阵阵引人心理极度不适地瘆人声。 徐致乔牙齿咯吱打颤,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她下意识便想逃。 姜昭提前看出了她的意图,轻拧拧头,齿间磨着点戾气:“站着。” 声音不大,却成功令徐致乔定在了原地。 她试图动了动腿,却发现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压迫感越来越重,转瞬间,姜昭就来到了她面前,带着羞辱意味地将手中的卷子狠狠拍到她脸上,“你挺行啊,那我当刀子,主意都敢打到我头上来了?” 声音不大,是正好能震慑在场所有人的程度。 徐致乔下意识闭上眼睛,眼睫扑扇个不停,“我......我不是针对你......” “针对我的人也不行!” 姜昭突然扬了声调,眼尾上挑,染上点乖戾:“给我搞校园暴力那一套,你去问问李明霄,她敢这么跟我玩吗?” 第80章 这回,我看你怎么逃 李明霄...... 徐致乔的腿顿时软成了两团布条,软趴趴地往地上跌,要不是有人在身后扶了她一把,恐怕她此时就要摔下台阶了。 姜昭眉梢挑了挑,漆黑的眸居高临下睨着她,讽道:“这点胆量,还敢出来混大姐大。” 她意味不明地扫了眼她的胸,语气顿时更讥诮了:“脑子不行就算了,胸还不大。” “至于四肢......” 她嫌弃地咂咂舌:“我看也不发达。” “还没怎么着你就想碰瓷,用不用我往你腿上装两个螺丝,拧紧啊?” 伤害不大羞辱性极强。 徐致乔脸上红一阵紫一阵。 像是打翻的烂番茄,精彩纷呈。 “去,给里面那小孩道歉。” 她语气淡淡的。 徐致乔没办法,在姜昭强势威迫下,一步一犹豫地踱到林清玥面前。 林清玥此时拘谨地坐在椅子上,桌上的点心没动,屁股只敢挨一个边,此刻看徐致乔过来,顿时如惊弓之鸟般弹站起来。 “我我我我...正在要!” 简单一句话让她说完,脸色顿时涨红。 姜昭皱皱眉,上前两步,手轻搭在林清玥的肩膀上,不动声色将人按坐回了椅子。 动作看似温和,可林清玥却清楚,自己肩膀上的力道有多重,如千斤顶,她甚至无法挪动自己的身体! 姜昭冷冽的视线飞快略了徐致乔一眼,没说话,警告意味却已经溢于言表。 徐致乔心底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即使再不情愿,也只能像个斗败的母鸡一样在林清玥面前弯下了腰。 闭着眼睛仿佛受了多大屈辱般。 一字一句道:“林清玥,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把别人的任务交给你来做,我知错了,希望你能原谅我这一回!” 林清玥有些惶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她视线无措地看向姜昭。 求救意味明显。 毕竟,在她十几年的人生中,除了她向别人不断道歉,别人向她道歉的时候简直少之又少,甚至可以称之为没有。 姜昭读懂了她心里的潜意思,眸光不由得深了深。 可是她却装不知道般挑了挑眉,若无其事掸了掸衣摆,撩起眼皮,冲着徐致乔喂了一声,“你这人太虚伪,连带着道歉,都茶里茶气的。” “还原谅你这一回,怎么着,下一回你继续可以狗杖狗势了呗?摆着张臭脸,给我看呢?” 姜昭笑眯眯的,连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没有一点情绪起伏。 但不知为何,徐致乔一行人却莫名觉着脊背上爬起一股凉意。 如料峭雪峰中的皑皑霜雪,所过之处,寸土结冰。 徐致乔脸上血色尽褪,目光几乎不敢与姜昭对视,“对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如果我再犯,就就就......不得好死!” 剩下几个就更别提了,姜昭还没发话呢,一个个就忙不迭点上头哈上腰了。 怂的跟之前判若两人。 林清玥一双灵动的鹿眼此刻瞪的大大的,像是被唬住了,她眨眨眼,慢半拍似的伸手扯了扯姜昭的衣摆。 像是小猫柔软的爪垫,挠在人身上,没有丝毫攻击力。 她低头看去,就见林清玥一脸不忍地摇了摇头—— 算了吧。 姜昭失笑,带着薄茧的手掌撸了把林清玥飘长的直发,又过了会儿,她才漫不经心回头。 手指抬起,隔空点了点几个人:“你们几个人的脸我记住了,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欺负她,我打烂你们的嘴,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听到了......” 姜昭不耐蹙眉,“滚。” 几个人屁滚尿流,恨不得长出五条腿,飞一般窜向后门。 此时正是午休结束,同学们从宿舍返回教室的高峰期间。 于是当成群搭伙的十班男生踏入教室,在看到眼前一副景象时,前一秒还在嬉笑玩闹,后一秒瞬间消声。 生怕再触到姜昭的霉头,平白挨一顿呲。 几个人面观鼻鼻观心。 在看到居然又是徐致乔几人出糗时,顿时一阵白眼。 这徐致乔是不是奇葩。 又菜又爱干。 时代的前进都挡不住她作死的步伐。 她就该死! -- 与此同时。 一中对面,人流稀少的宽阔马路上,一辆黑色宾利蓦地划破视野,突兀地停在了马路边。 银黑色锃亮的车身在阳光的辐射下,折射出无数道锐利的锋芒,危险又阴鸷,一如此时车内凉冽的气氛。 “爷,就是这里,姜小姐就读于高三部十班。” 驾驶座上,心腹恭敬地看向后视镜,语气更是慎之又慎。 后座上。 一男人随意交叠双腿,听到属下回话,也只是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声。 他修长的指节捏着一盏高脚杯,不紧不慢摇晃着,看着猩红的酒液缓缓吞噬杯壁的透白,他轻慢啜了一口,唇角缓缓晕出抹愉悦的弧度。 随着他抬头看向窗外,那一双摄魂动魄的妖冶桃眸便自然显露了出来,五官立体又深邃,像是展馆最完美的雕刻品,没有一丝瑕疵。 男人周身拢着一层万年不化的寒冰,经过红酒浸润过的嗓音更显冷冽:“小崽子,这回,我看你怎么逃。” -- 而此刻在教室抱着校服睡觉的姜昭。 冷不丁从睡梦中醒来,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打完以后她人直接懵了。 怎么个事? 谁这么恨她,居然让她连一顿好觉都睡不成? 她揉了揉被校服捂热的脸,等热意消散之后,刚想继续再睡,结果余光蓦然发现周明磊小心投过来的想说话又不敢说话的视线。 眼角都快瞥抽了。 姜昭一顿,突然福至心灵。 她果断直起身,抿着唇将校服团巴团巴塞进桌洞里,而后眼皮不情不愿抬起。 果然就对上讲台上主讲老师兴致未退的眼神。 姜昭:“......” 天呐。 她一直是聪慧正直果敢善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惩凶除恶不在话下的好良民啊,这么社死的场面怎么会又为什么会落到她头上???! 这般生无可恋地想着。 姜昭就听台上老师单手拄着腮,一脸和善地问:“姜昭同学,你睡醒了吗?” 姜昭:“......” 我谢谢你。 本来只有几个人知道,现下全班都知道了。 第81章 姜昭究竟是什么品种的怪物 顶着班级里悉悉索索想偷看又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姜昭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慢吞吞站起身,潋滟的杏眸裹着点惺忪的倦,声音却清泠,如碎珠落玉盘:“老师,您叫我,有事?”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匪里匪气地没个正形站着,一点也没有上课睡觉被抓包应该主动认错的自觉。 老师头顶不由得冒出一排问号:??? 怎么回事? 这究竟是谁的主场? 一个学生的腕儿怎么比他还大呢? 他看的清清楚楚,后排那几个不服管教的熊孩子前一秒还聊的热火朝天,结果就在姜昭站起来那一刻,瞬间收了脸上表情,正经的让他怀疑人生! 一时间,他看向姜昭的目光都变了。 这不比扩音喇叭好使,都不用喊的,直接威慑到位了,妥妥的镇课神器啊! 他看向姜昭的视线有些火热。 姜昭可不知道就这么短短一刻,讲台上那位数学老师已经在心里把她算计八百遍了。 她偶一抬眼,蓦然对上数学老师那满脸堆起的不怀好意的笑。 她一顿,剩余的睡意被这诡异的笑打散,眯了眯眼,语气有些犹疑地问:“您叫我究竟......有什么事?” 数学老师林一鸣啊了一声,慢悠悠将粉笔磕在讲台上,迫不及待发出邀请:“姜昭同学,想不想当我的数学课代表呢?” 此话一出,满座震惊! 林一鸣是什么人? 那可是全省乃至华国教育界赫赫有名的京北杀手! 年纪轻轻便被评为华国特级骨干教师,一路扶摇直上,凡是经他提点过的或者被他收做课代表的学生,无一不被京北录取,更有甚者,直接保送国际名校! 这么多年来,想跟林一鸣套近乎的学生简直是挤破了脑袋,但硬是没见他理过谁。 今天!他居然亲自!给姜昭发了京北通行证! 焯了! 姜昭居然是什么品种的怪物,武力值爆表就算了,他妈的幸运值还no.1??? 一时间,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 唯一不在状况也就当事人本人了。 没错。 姜昭一脸懵逼。 什么玩意儿? 课代表? 就是那种累死人还不给钱的苦逼打工人? 这业务她可熟,她手下的小助手,没有一百个,也得有八十个,天天不重样地往她跟前挤,硬生生给她挤成脸盲。 所以她对课代表之类的活,莫名的恐慌。 还数学课代表,可算了吧。 姜昭鬼机灵地视线飞快瞄了眼讲台上数学老师的头发。 啧。 用风雨飘摇来形容都不为过。 算了吧算了吧。 她抖抖身上泛起的鸡皮疙瘩,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摆摆手,一脸唏嘘拒绝:“不了不了,我不是当课代表那块料,您再找个别的受.....” 姜昭连忙息声,懊恼地用手拍拍嘴。 这张嘴,你可真是什么都说啊。 “受害者”三个字被及时憋回了心里,她婉转地换了个词:“受...瘦弱精明能干的人吧。” 林一鸣:“???” 居然还有人不想跟我套近乎? 全班同学:“!!!” 哦豁。 大佬就是大佬,混日子混的明明白白,一点不带进取的。 当然还有小部分人松了口气,面上端着,心里早就把姜昭里里外外都骂完了。 林一鸣转念一想,又笑了,他隔空用粉笔点点姜昭,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味:“我就喜欢挑战你这种有才学又有筋骨的学生!” 姜昭:“......” 不是。 真高看我。 还筋骨。 这词拽的她都觉着害臊。 一时间,给姜昭整无语了。 好在,林一鸣也没想把天聊死,他及时转移了话题,习惯性折断粉笔,洋洋洒洒在黑板上写下一道题:“我听周明磊说,这道题你等于二倍根号五,全年级可就你一个人做出来了。” “说说,怎么做的?” 姜昭眯了眯眸,待看清黑板那道题,有些哑然。 这种题,一中学生做不出来? 这么弱吗? 她叹了口气:“对数化,用泰勒转一下,再直接套用拉格朗日,转化一下不就行了吗?” 全班同学:“???” 泰什么?泰勒? 拉格朗日是什么日,比太阳还出名吗? 他们本来还心里存疑,结果在看到林一鸣双目放光的样子,心里顿时委屈了。 原来,小丑居然是他们自己。 瘪嘴jpg. 林一鸣一脸感慨地将粉笔扔进粉笔盒,看姜昭的目光就像饿狼在看一块肥肉,“姜昭,我数学课代表的位子随时给你留着,当然,你如果不嫌弃,也可以下课没事跟我探讨探讨问题。” 姜昭撇撇嘴。 抱歉。 我嫌弃。 “啊,或者,我来找你,你不会介意吧。” 姜昭下意识张嘴:“介......” “意”字还没滚出来呢,就被林一鸣大嗓门直接挡了回去:“行,我知道你不介意,快坐下吧,别站着了,再把睡意站没了!” 姜昭:“......” 心累jpg. 林一鸣成功发现宝藏,话也不由得多了起来,连带着一节课下来,课堂都是欢声笑语,临穷末了,下课铃响了,林一鸣还调侃了周明磊一句—— “周明磊,做的好哇,要不是你在我面前说这道题姜昭同学告诉过你答案,我还不能这么快挖到宝呢。” 他还特大方地补了一句:“下次再被请家长,来找我,我帮你说两句好话!” 姜昭眸光一顿,随后慢条斯理直起身子,慢吞吞、阴恻恻地将目光移向前排恨不得将身子缩成一团球的人身上。 牙齿磨了磨,周身气压极低。 她气笑了。 委屈缩在桌下的大长腿一脚踹向了前面的凳子。 周明磊一个踉跄,跟着身上的肉都害怕地抖了抖,他却什么都不敢说,头埋得更低,恨不得缩进地缝。 呜呜呜。 这还不如请家长呢。 太可怕了。 这时,姜昭身旁,弱弱一道声音传来:“那个......我可以请教你一些问题吗?” 姜昭此刻正烦,语气卷着躁戾难耐:“滚。” 结果在看清来人模样,眉头蹙了蹙,可是话说出去又收不回来,只能撇过脸,别扭挤出一个字:“说。” 第82章 住乌桐巷怎么了?上一中怎么了? 前排周明磊挺惊讶的。 居然还有人能在大佬的霉头下全须全尾地退身,他好奇看向声源。 顿时一惊。 也顾不得什么了,赶紧碰碰姜昭的胳膊,一脸忌讳地瞄了林清玥两眼,而后又像怕沾上什么晦气似的赶紧埋下头。 声音很低:“昭姐,你怎么跟她玩啊?除了李默然那个神经病,班里人避她跟避什么似的,你怎么还往她跟前凑活啊?” 闻言,姜昭疏淡的深眸渗出点细碎的寒意,面上却不显分毫,甚至还勾起唇角意味不明吐出两个字:“怎么?” 周明磊没注意到姜昭的神情变化,忙不迭继续说道:“这林清玥啊,好像有点...就...不干净,她家在乌桐巷子,你知道那里吧?” 明城乌桐巷子,又称贫民避难所,是汇集全国各地三教九流之地,鱼龙混杂,脏秽下流,这个地方,向来为明城人所不耻,甚至比明城城北更让人忌惮。 “这林清玥,是突然插进来的,她本来是没有资格进一中的,所以都传她是被什么大人物包养了......” 最后几个字湮灭在姜昭浓卷的戾气中。 周明磊越说越不对劲,等说到最后,周身空气都莫名凝固了般,他这才反应过来,慢半拍似的抬起头。 正对上姜昭一双寡冷如刃的瞳眸,唇角半勾不勾,凉薄的唇抿成锋利的线条,令人毛骨悚然。 周明磊:“......” “怎......怎么了吗?” 虽然他这话声音很低,但是林清玥似乎早有所感般,早在他开口时,脸色就一刹那白了下来,她扣紧怀里的打草本,柔软的睫毛狼狈垂下,遮住了眸底的难堪。 她咬紧下唇,拼命忍住眼底的泪意:“抱歉,打扰了......” 说完,她慌不择路转身,然而还没跑出去一步,胳膊忽然被牢牢抓住了。 回头望去,就见姜昭一言不发地扳过她的身体,紧接着,自己身体仿若不受控般慢慢向前挪动。 直到自己站到她身边她才作罢。 姜昭慢慢掀起眼皮,冷而艳的杏眸被阴霭覆盖,涌动着浓稠的暗流,她扯扯唇,两个字仿若融了碎冰,寒透入骨:“道歉。” 周明磊眉头皱了皱:“姐......” “没有哪个女生,会随便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住乌桐巷怎么了?很丢人?上一中怎么了?一中很了不起?” “生而为人,从来都没有什么三六九等,父母给不了的体面,自己一样能挣,你一句轻描淡写的谣言随随便便就把别人的努力抹杀了,你不应该道歉?” 几乎是在姜昭话音刚落,林清玥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细细呜咽啜泣的声音如一只默默舔舐伤口的小兽。 周明磊浑身一震。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站起身,严肃郑重地对林清玥90°深鞠躬:“对不起,林清玥,是我冒犯了,我不该说那些话,真的对不起。” 林清玥紧紧拽着怀里的本子,因为过于用力,纤弱的指骨都泛起了青白,被泪水模糊的眼睛虚无定所,唇瓣被咬出了一排牙印。 连哭,都是轻声细语,默默无声的。 第83章 有个来钱的生意你做不做? 周明磊愧疚感达到顶端,“别哭了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桌洞里掏出包纸抽,推到林清玥面前,有些无措:“我真的知道错了,要不这样,我请你吃饭给你赔罪行不行?” 林清玥摇摇头,纸抽也没要,连忙转身往教室外跑。 匆忙间,一串热泪洒出眼眶,不偏不倚落到周明磊的手背上。 那热,直灼烧到心底。 周明磊望着自己手背,有些出神。 姜昭抿了抿唇,眸底划过一抹暗色,她望着周明磊怔然无言的模样,冷冷嗤了声,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刮着尖锐的硬塑糖板,语气难掩讥诮:“要不是看你还能救,刚才我直接一巴掌就呼上去了。” “多用你脖子上那玩意儿思考思考,别一说话就暴露智商。” 周明磊懊恼抬头:“那现在怎么办啊,姐?” “没办法,让她自己静静吧。” -- 临近放学二十分钟。 班级自由讨论时间。 姜昭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提着把椅子,大剌剌站起身,顶着全班人诧异的目光,漫不经心走到林清玥身旁,极具辨识度的清冷嗓音响起:“下午找我干什么?” 途经后排的时,她不经意看过去一眼。 顿时轻啧一声:?_? 不愧是校霸。 尺度玩的就是大。 身边骤然落下一道阴影,甄垚双手猛的按在了小黄书上,抬头就骂:“看你妈呢!” 结果在看清来人面孔,差点咬断了自己舌头,“你你你你你......” 姜昭面无表情睨他一眼,威慑力十足。 甄垚:(▔﹏▔) 林清玥此时正抱着数学卷子啃,一听到姜昭说话,乖软抬头,“啊......” “啊什么啊,问你话呢?” 姜昭失笑,对上那双懵懂可爱的鹿眼,语气也不自觉放轻,她捏了把林清玥软乎乎的脸,顺势把凳子放到她桌旁,坐下。 林清玥眨眨眼,回过神,慢吞吞掏出打草本,“是上课老师说的那道题,我用自己的方法做的,也是二倍根号五,想向你请教请教,这个方法可不可行?” 姜昭嗯了一声,自在地翘起二郎腿,随意道:“打开我看看。” 本子上罗列着整整齐齐地公式,看得出主人很细心,字迹干净又漂亮。 姜昭来了点兴致。 略略扫下去。 眉骨一侧微微上挑。 啧。 可以啊。 她指尖不紧不慢点点第一列的构造函数,单手拄着腮饶有兴致问:“不定积分构造加中值定理?” 林清玥紧张地点点头,“可以吗?” “可以。” 姜昭点头,“但是可以更简单。” 林清玥双眼微微一亮,没说话,两只小手却乖觉地递过去根笔。 姜昭唇角勾起细碎的笑,她接过笔,洋洋洒洒写下一串式子,罕见地有耐心:“一般这种题,只要套用公式构造都可以做,但是很麻烦,这道题出的巧,你不如移项用柯西。” “对哦!” 说话间,林清玥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那双光彩大放的眼睛,姜昭勾起的唇角不由得深了些许。 “喜欢数学?” 林清玥重重点了点头,看向姜昭的眼神,少了畏惧,多了感激与敬慕。 就好像面对姜昭,她总是可以毫无保留地吐露自己的理想:“我想当数学家!” 因为她不会嘲笑她异想天开。 她还会鼓励她:“好,我相信你,以后还有不会的都可以来问我。” 史上最年轻菲尔兹奖获得者、国际数学家联盟元老江涅,平时见一面都困难的大人物,此刻居然轻描淡写的做出万金的承诺,这要是让联盟那帮老顽童听到,估计又要闹起来了。 * 回家的路上。 姜昭打开手机,一眼便从红点泛滥的头像框中看到了邬念一的消息—— 【有个来钱的生意你做不做?】 第84章 多方势力,齐聚动手! 姜昭眉梢微挑。 几乎想也没想—— 【什么活?】 那边很快回复—— 【邬念一:上次的游戏挑战赛反响非常好,尤其是你,声名鹊起,所以官方这次特意为你准备了一期抽装备的活动,到时候你只需要开个直播,给官方引流就行。】 姜昭眉头微微蹙起:【抽装备,我花钱?】 【邬念一:......大哥,我发现你的关注点真的清奇,一般人遇到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做梦都得笑醒,你倒好,问这些有的没的。】 【姜昭:你有钱,给我微1个亿过来。】 别以为她不知道,游戏里那破装备有多难抽,一套衣服成百上千的出,官方那心眼跟池塘里的藕似的,贼多,橙装搁到最后才出,还不一定一次出。 邬念一无语了:【官方给你报销,给你报销!】 【哦,那行,时间的话,往后推个两周。】 【......你是大爷,你说了算。】 -- 次日晚。 碧空如洗,皎洁的弯月高悬在空中,薄柔的轻纱清透洒向地面,整个世界都朦胧在莹白的月光中。 夜色竟然出奇的好。 姜昭慢条斯理将一头墨发束成高马尾,一袭紧身夜行衣包裹出纤秾合度的身材,她利落地将银色手枪别进腰间。 而后从军备库选出一把短匕,纤细的指尖灵活律动,带动匕首在空中耍出朵朵漂亮的剑花,精致的眼尾上挑,带着说不出来的匪气。 又酷又飒。 看的鸣祁眼皮子一抽一抽的,“姜昭,给我放下来!” 这匕首可是新一代精良版m7军刺,削铁如泥,稍有不慎,是要见血的。 姜昭撇撇嘴,碍于威势,她还是一把将匕首收回手中,顺势插在了军靴上。 鸣祁拧紧眉头:“不能让自己受伤,不能恋战,一旦出现意外状况,首先保全自己,听清楚没有?” 姜昭一脸无奈,她揉了把左耳:“听清楚了听清楚了,你都说五遍了,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鸣祁冷笑:“合着左耳朵起茧子,右耳朵没起,直接冒是吧?” 姜昭:“......” 不是。 别太了解。 鸣祁叹气,也没指望姜昭有多听他话,只转身,沉声吩咐身后一众影卫:“所有人,保护好大小姐安危,必要时,把人打晕,也要给我安全送回来,听到没有?” 姜昭:“......” “是!!!!!!” -- 滨际极南。 缭绕荒芜的破败废墟中。 “阿淮,还等?” 楚珩焦急道:“乌桥帮可是一块肥肉啊,我怕盯上他的不止咱们一波人。” 容景淮摇摇头,修长的指节缓慢地拨弄着佛珠,眉目冷沉:“不对劲,再等等。” “哪里不对劲?” “太静了,静的不正常,现在贸然冲上去,会中他们的陷阱。” 楚珩咬了咬牙:“那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老陈已经做好准备了,要不先让他那边打一炮?” 容景淮眯了眯眼,声音不容置喙:“再等等。” 另一边。 “爷,咱们动不动?” 男人手中轻点着一支烟,指尖猩红若隐若现,氤氲的烟雾模糊了他晦暗不定的面容,闻言如冰刃般的视线警告似的看了下属一眼,冷声道:“今天的目标只有容景淮,别给我惹事。” “是,爷!” 于是等姜昭带领人马到的时候。 极南一片安静的祥和。 小风一吹,尘土飞扬,悉数朝着姜昭扑了过来。 被迫吃了一嘴土的姜昭懵了。 什么个情况这是? 不对啊。 她来这么晚,就是想当坐收渔翁之利的那只黄雀,合着到现在那只蝉还没出来呢? 与此同时。 “老大,真的会有人来吗,怎么还不现身啊,兄弟们都困了!” 乌桥帮帮主乌屠风一脚踹过去,骂骂咧咧:“困你妈困,那人说来就一定会来,都他妈给我打起精神来!” 属下委屈:“可是都这么长时间了......” 乌屠风不耐,直接抬起手里的枪怼到下属的太阳穴:“哔哔赖赖的就你话多,老子一枪崩了你信不信?” 下属直接吓尿了:“对对对......不起老大,不不不不问了,别别别走火....” “给老子滚!” -- 月朗星稀,暗色的云团层层叠叠被撕扯开,猝不及防在天空拉下一层乌黑的帷幕,在最后一抹月光被吞噬殆尽之时,不知何处,突然传出了一声枪响—— “砰——” 风动云涌,惊扰了一树落叶,如潜藏已久的黑手,骤然撕裂了这诡寂的沉默。 “哪个狗娘养的开的枪!” “不知道啊,老大!” 乌屠风暗啐一口:“不管了,那人说了,只要一有动静就进攻。” 他站起身,快速排兵布阵:“你们几个守着库房,不得已就用一把火烧了!剩下的,都给老子冲!” “是!!!” -- “阿淮,再不动他们就要攻过来了!” 楚珩望着从四四方方涌过来的人,急的拔出了腰间的枪,只等容景淮发号施令。 容景淮一双深邃冷冽的眸似被泼了浓墨,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不动声色扫视着手下的地形图,指尖轻而缓地摩挲着佛珠繁复的纹路。 周身裹挟着如深渊般骇人的暴虐,气压极低。 蓦地,他开口,随手用短剑在地图上某个位置勾出一个圈,“派几个人去这个位置。” 然后他剑锋一转,“另外,把人往这个地方引。” 楚珩望着那两处异常偏僻的角落,一时间智商跟不上:“去这里做什么?” 容景淮皱了皱眉,语气沉了几分:“一句话解释不清楚,你先按我的吩咐做。” “好。” 与此同时。 趴伏在至高点的姜昭。 在第一声枪响的瞬间,她眸光忽然定定看向不远处的丛林,冷芒乍现。 她随手拿起一旁的long range sniper weapon-lrsw反器材长狙,标准快速架在身前,她抿紧唇瓣,全神贯注透过倍镜调整焦距。 就在远处光点亮起的瞬间,她浑身杀意毕现,利落扣动扳机。 一颗特制大口径消音子弹以势不可挡的凌厉威势冲着丛林射去。 第85章 放冷枪 却不曾想,子弹居然在半途中蓦地被打偏。 两颗子弹狠狠蹭在一起,与高速喷薄的空气碰撞,擦出剧烈的火花。 姜昭眯了眯眸,下一秒,瞳孔微微放大,几乎是身体下意识反应,她倏地侧头。 又一颗同样质地的子弹迅速擦着她的脸侧飞过。 分毫不差,精准把控! “大小姐!” 身后有人惊呼,姜昭摆了摆手,周身骤然肆虐出铺天盖地劲峭的杀气,她深深望了眼那处密林,漆黑的眸平静的没有一丝情绪。 如海平面最深处幽暗的浪潮,莫名令人胆颤。 她回头,高绑的马尾在空中划过一抹锋利的弧度,声音淡漠无温,透着股子狠辣:“换地方,侧面围剿。” -- 临时营地。 不知怎得,容景淮眉头忽然拧在一起,戴着佛珠的手掌不受控制地抚上了胸膛,一股强烈的不安情绪密密麻麻从心脏处扩散。 他不明所以地看了眼自己的手。 怎么回事? 楚珩见他面色不对,走上前询问:“怎么了阿淮,情况不对吗?” 容景淮沉沉呼出一口气,抬头间,脸色居然也白了几分,“没事。” 他拿起一侧望远镜,本想看一眼局势,结果一道纤瘦的身影蓦地从他眼前闪过,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那道身影早已被容景淮刻在心尖上,那是...... 他手里的望远镜忽然“啪”一下掉了下来。 楚珩一个手疾眼快,及时避免了望远镜摔的粉身碎骨的下场,他伸手扶住容景淮的肩膀,“阿淮,你怎么了?” 容景淮怔在原地,思绪有些混乱。 昭昭? 她怎么来了? 不可能看错,一定是她! 他抿抿唇,回过神来之后,迅速上前摊开地形图,指着图上的几个地方,“这几个地方,让剩下的暗卫火速赶过去,见到人不准轻举妄动。” 楚珩见他有些乱了阵脚,不由有些焦躁:“到底怎么了?” “我看到昭昭了。” 楚珩一愣:“那小丫头?” 容景淮点点头,“这边你盯着点,乌桥帮不足为惧,关键是暗卫引出来的那帮人,你多注意。” “放心。” 与此同时,另一边—— “爷,人都往咱们这边来了。” 阎鹤翔掐灭烟头,望着眼下如蚂蚁般蜂拥而至的人头,舌尖狠狠抵着后槽牙,恨不得将容景淮生吞活剥:“容景淮,好,你很好。” 他抽出腰后间的枪,声音裹着浓浓的煞气:“两面围剿,把人往中间引,看到他们的人,格杀勿论!” “是!” * 滨际极南地处岩矿与明城边缘的交界,地形复杂,走势蜿蜒,尤其是靠近岩矿的那一片密林,更是易守难攻。 是放冷枪的绝佳狙击点。 姜昭手里提着把重狙,身形快如捷豹,似鬼魅般自如穿梭在这片密林。 夜凉如水,无边无际浓稠的黑暗像落海的人不断从胸腔挤压进的腥咸海水,压抑着令人溺毙的窒息。 蓦地,她停住了脚步,劲厉的风吹动了她耳畔的碎发,同时也将那双犀利肃杀的深眸完全展露了出来。 第86章 姑奶奶我的命就值一千万?! 漆黑的眸意有所指地向后扫了一眼,同时唇角缓缓勾起抹森冷的弧度,转身时手起枪响。 “砰——” 子弹带着猎杀的锋芒笔直穿透丛林,直捣老巢! “噗——” 血花乍开,正中眉心。 姜昭冷嗤了声,顺势将长狙扛在肩上,眼尾上挑,妖冶到极致。 然而还没等她上前查探那人身份,四周草丛忽然传出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异动。 紧接着,数道身影忽然落到她四周。 一身黑衣,手持索刃链,目露凶光,标注的国际特种退役佣兵的姿态。 姜昭静立原地,打量片刻,忽地笑了。 她嚣张地将枪口立在地上,单手拄着枪托,一条腿半屈,混不吝站着,眉眼恣肆又张扬,语气淡然,勾着点玩味:“独狼佣兵团,出息了,敢接杀我的活了?” 此话一出,空气陷入了瞬间的死寂。 紧接着,为首人凶巴巴开口:“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独狼佣兵团?” 姜昭啧了一声,声音越发不正经:“我不仅知道独狼佣兵团,我还知道你们团长宁沉,三岁吐奶,五岁尿床,十岁叫我妈,十八岁误把尿当成水,咕咚咕咚喝了半壶呢。” 周围人:“???” 你在说什么屁话? 不过。 这个女孩儿居然敢公然对他们团长大不敬,还说的这么流畅,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她和他们团长究竟是什么关系? 一时间,独狼佣兵团的人不敢动了。 这时,身后一个人上前,凑近为首的人,悄咪咪说:“老大,我忽然想起来,两个月前我从戒堂回来,中途遇到个女孩,她看我可怜给了我瓶药。” “结果我涂上之后没两天伤口就好了,你还问我什么药呢,想起来了不?” 为首的人一拍大腿,大嗓门兴奋地喊:“就她啊!” 小弟连连点头:“对对对,就她!神仙姐姐!” “长这么漂亮呢?” “是吧是吧,咱们团长对她百依百顺呢~~” “幸亏没下手......” 姜昭听着两人毫不避讳地对话:“......” 不是。 宁沉不行了? 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找的打手,怎么看着这么不靠谱呢? 她额头落下三排黑线,吐息稍沉:“闭嘴。” “!” 她没好气瞪过去一眼:“赶快离开这,另外,告诉宁沉,中洲的事他不许插手。” “好嘞~” 疏理通关系的佣兵小头目,一点也不见生,他暗戳戳擦擦手,冲姜昭挤眉瞪眼:“那个......这样的话,能不能......能不能别跟老大说我们接了这单任务啊?” 姜昭挑眉:“私下接的?” “嗯嗯。” “行。”姜昭格外好说话,她眉眼慵懒,“那我问你,这单子雇主给你们多少钱。” 傻大个自信地竖起一根手指。 “一个亿?那还行。” 傻大个嘴角抽了抽,自信竖起的大拇指默默弯下去半截,声音都变虚了:“一千万......” “什么?!” 姜昭脸色瞬间变了,“姑奶奶我的命就值一千万?” 第87章 乌桥帮这块肉都快被绞碎了 傻大个吓了一激灵,往后退了一大步,眼睛谨慎的盯着姜昭手里那把狙,腿都软了。 姜昭气的牙根痒痒。 指腹摩挲着长狙枪托上凸起的纹路,压了又压,最后从唇齿间冷声咬出几个字:“五秒钟,消失在我面前。” 多一秒,她都怕她忍不住拿枪嘣了他们。 “好嘞~~” 干佣兵的,什么都能不会,腿必须快,这点在独狼佣兵团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都不用五秒,一秒,人就没影了。 活像后面有饿狼追他们一样。 姜昭:“......” 独狼佣兵团废了。 姜昭摇了摇头,转身走向丛林中被一击毙命的杀手。 可走着走着,她脚步忽然顿住了。 不对。 不应该是一个人。 几乎是身体下意识反应,姜昭迅速抬起手中长狙。 然而还未拉动保险,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粗粝的低吼。 “别动!把枪放下!” 她眸光骤暗,浑身翻滚着滔天的戾气,微微弯腰,将枪平放在了地上。 “转过来!” 身后脚步声渐近,等姜昭转过来时,一柄冰凉的枪口蓦地抵在了她的眉心。 新型m9。 那批容景淮在m洲被抢走的武器。 生死攸关之际,她却一点也不慌乱,甚至还有闲心调侃两句:“兄弟,用m9来杀我,太看得起我了吧?” “少废话!” 杀手一双眼睛像是浸入了鲜血,红的诡异,浑身肤色泛着一种不正常的紫黑,姜昭眯了眯眼,眸底闪着晦暗不明的光:“兄弟,你是几号实验体啊?能隐藏自己的气味的药人可不好做。” “话这么多,难怪主上要做掉你。” “你主上谁啊,他说做掉就做掉,你怎么一点判断能力都没有,你妈当初怎么就生下你这么个熊孩子,居然甘愿给人做药人。” 姜昭眉眼漫不经心,眸底却渐渐覆满寒霜,借着跟杀手闲扯的时间,她在心里暗暗计算了下如果真动手她有几分反制的胜算。 腰间的枪需要一秒...... “闭嘴!” 杀手突然大吼一声,唾沫直接喷到了姜昭脸上,“你懂什么?!主上是在测我们的忠心,一心二主的人不配活在世上!” 你奶奶的。 喷姑奶奶我一脸。 姜昭咬牙,强自从唇边挤出一抹笑:“是是是,你说的对,被pua到这个份上,也挺可怜的。” 她手悄咪咪探到腰间。 “算了,我跟你一个死人说这些干什么?” 拉栓,上膛。 杀手神情狰狞,漆红的眼满是疯狂:“去死吧!” “砰——” “砰——” 两道枪声同时响起。 姜昭一个侧身,身体以极度诡异的姿态扭曲缩小,杀手那枚钢制子弹直直擦着她的太阳穴飞了过去。 锋利的弹壳骤然将那片白皙擦出一道血痕。 同时。 “噗——” 四射迸发的鲜血瞬间喷溅姜昭满脸。 她微微睁大眼。 眼睁睁看着杀手软趴趴向地上倒去。 眉心一个巨大的血洞,鲜血争相奔涌,流进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球,格外可怖。 她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喜悦被心肺间的巨大空荡感取代。 就差一点。 差一点。 她看着倒在身旁的这具药人,扣在扳机的食指忽地发狠,毫不犹豫一颗子弹。 “砰——” 子弹擦着药人的太阳穴而过,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血痕。 完美的力道! 与此同时。 “昭昭!” 远远的,姜昭就听到了熟悉的呼唤。 她眼神难得迟钝。 容景淮? 就在她愣怔时,容景淮已经跑到了姜昭面前。 往日一丝不苟的贵公子此刻衣衫褶皱,碎发散乱打在额头,那双一向从容淡然的凤眸爬上几道可怖的红血丝。 眸光剧烈波动,盛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姜昭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方寸大乱的样子,心尖不知为何,忽然疼了下。 容景淮滚了滚喉,他拎着枪的那只手在不受控制的颤抖,“昭昭......” 姜昭唇角微勾,她慢慢伸手,摸上了容景淮手腕处的古檀佛珠,微热的手指贴上那片冰凉的肌肤,带着镇定人心的柔意。 “容景淮,我没事。” 容景淮望着她额角上的伤痕,声色难辨:“你受伤了。” 姜昭不以为意地笑笑:“没事,我没事,坏人都被你赶跑了,我没事......” 容景淮眼眶一下子红了。 原来,酒后他说的话,她都记着。 再也压抑不住快要爆出胸腔的心跳,他两三步上前,一把将姜昭拥入怀中,带着想把她揉进骨血的力道,安心地闭上眼,声音低哑地缱绻:“你没事,太好了......” 我的昭昭。 姜昭微愣,鼻尖充斥着馥郁的古檀香,她眸子溢开浅浅点点的笑意。 用下巴蹭了蹭容景淮宽厚的肩,软软嘟囔着:“容景淮,我脸上有血,都蹭你衬衫上了......” “不脏。 ” 身后跟过来的容玄看到眼前一副景象,一个没刹住车,头“哐当”一下撞树上了。 他嘴角抽了抽,脸色有些难为情,斟酌片刻还是决定英勇赴死:“爷,虽然但是,我还是觉着这个地方不适合谈情说爱,那个,外面打的都快揭不开锅了......” 话音刚出,姜昭猛地推开容景淮,一蹦三尺远。 耳尖飘上一朵可疑的红云。 跟过来的一帮影卫见自家大小姐好像一副思春了的小女孩儿一样的姿态,生生惊掉下颚。 这简直比地球爆炸还惊悚。 容景淮已经习惯了姜昭每次突然把他推开,所以也没惊讶,只狠狠瞪了眼容玄,“现在什么情况?” 容玄不敢抬头:“乌桥帮的人已经不多了,但是另一伙人不知什么来处,对我们的人下死手,像是来寻仇的。” 姜昭眉梢一挑。 啧。 还有一帮人? 乌桥帮这块肉都快被绞碎了。 容景淮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快步走到姜昭身前,声音如冷质的翡翠,温和,强势:“我不管你来这是干什么的,现在马上离开,这里很危险。” 姜昭暗暗撇嘴,“知道了。” 容景淮失笑,她可能不知道她现在这副样子有多敷衍。 他伸手捧住了姜昭半边脸,柔软的拇指指腹轻轻将那一片血迹擦抹干净,声音带着点磁哑的宠溺:“昭昭,要乖。” 第88章 北岛阎鹤翔 姜昭耳朵不受控制地动了动,没出息的红了。 她一把拍掉容景淮的手,没好气道:“知道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快走!”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用你教我做事? 容景淮无奈摇摇头,“注意安全。” “嗯,你也注意安全。”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姜昭眯了眯眸,忽然觉着心里空落落的。 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她晃了晃头,暂且先将这些无厘头的情绪压下,蹲下身仔细查探被容景淮击毙的杀手。 身后,鸣祁的近身心腹柯云上前:“大小姐,我们刚才发现......” 还未说完便被姜昭突然打断:“柯云,你来看一下这具尸体。” 柯云一顿,“是。” 他蹲下身,习惯性从怀中掏出一副特制手套,只端详了一瞬杀手的脸色,便肯定道:“是一具药人。” 姜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面色凝重:“他符合药人的特征,但是我觉着他不简单只是一个药人。” 她停了一下,而后抬头,语气肯定,一字一顿道:“更像是一具被人操控的有意识的傀儡。” 柯云心中诧异,“大小姐为什么这么说?” 姜昭指着杀手的脸:“如果他单纯只是一具药人,身体的体温特征是不会被改变的,可是你看他的脸,几乎被紫黑色尸斑全面覆盖,伴随暗红色皮下出血。” “这是后期才会出现的症状。” “还有他的眼睛,眼皮松弛,呈自然睁开的状态,完全没有死亡的特征,就像是被人操控一样。” “太不正常了。” 经姜昭这么一说,柯云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他心有悸悸地骂道:“如今药人还没搞清楚,又来个升级版,哪个杀千刀干的,还是不是人啊?” 姜昭刚想继续说,结果偶一抬眼,瞳孔骤然收缩,身子一下子挺直了,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柯云:“我看到了紫喻?紫喻来了?” “哦,对。” 经姜昭这么一提醒,柯云忽然又想起自己之前没说完的话,他补充道:“大小姐,我看到阎爷的人了。” 姜昭:“?” “那你怎么不早说?” 阎鹤翔那个疯子,有他在的地方绝对不会有好事。 柯云抿了抿唇,见他家大小姐脸色不太好,只敢小声为自己辩解一句:“我刚才要说来着,您不是给打断了吗......” 竟然还有点委屈。 姜昭:“......” 她咬牙切齿,劈头盖脸的幽寒散开:“我打断了你不会再说一遍么?孰轻孰重分不清?” 柯云想起之前有两个不长眼的属下当面打断姜昭的讲话,结果被她活生生打掉了四颗门牙的下场,他默默看向姜昭:“......” 此处无言胜有言。 姜昭:“......” 她黑着脸站起身:“把这两个人带回去解剖。” “是。” 她将地上的长狙提了起来,顺势扔给了柯云,同时下颚轻抬,微敛的眼睫遮住了眸底的冷意:“把你腰后的枪给我。” 柯云一怔,随后有些惊喜道:“大小姐要用双枪吗?” 他连忙接过长狙,取下腰后的枪,双手呈递。 姜昭勾在手里,黑漆漆的视线直直看着他,“我不用双枪,能打过那个疯子?” 用了还没几分胜算呢。 不用,直接就是去送死。 柯云:“......” “行了,你们回去吧。” “大小姐,可是......” “没有可是。”姜昭声音骤然扬了几个度,低气压如瀑扩散:“留你们在这,你们是能打过他还是怎么?” “别拖我后腿。” 这话说的虽然不好听,但确实是事实。 阎鹤翔实力深不可测,他掌管北岛这么多年,虽然一直隐匿于幕后,从未在人前动过手,但只要是黑白道上的,见着他,谁不是恭恭敬敬叫声爷,名声早就扬出去了。 柯云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姜昭,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大小姐,这样,我让兄弟们退到外围,您只要有事,就打个暗号。” 其实早在姜昭一颗炮弹把人逼回北岛的那一刻,柯云就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照那位爷阴晴不定的脾气...... 只这么想着,他浑身都打了个颤。 -- “阿淮,这些是什么人?” 楚珩一个侧空踢放倒一个人,趁空档他飞快闪到了容景淮身前,与他背靠背。 容景淮眸光冷冽,薄唇轻启,两个字狂卷着戾气:“北岛。” “北岛?” “那个不入世的北岛?” 楚珩黑着脸扫了眼面前又一波逼近的影子,“咱们跟他们没过节啊,这帮逼想干什么?” 跟不知累似的一波波上人。 也不下死手。 跟他们搁这玩车轮战,像个狗皮膏药似的。 容景淮阴冷的目光覆下浓浓的阴翳,他薄唇微勾,凉薄的声线透着无尽的冰寒:“想玩,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他向后瞥了一眼:“告诉咱们的人,不必留手。” “是!” 容玄连忙抱拳领命,神色止不住的兴奋,他扭了扭脖子,手中握着的软剑漓拉到地上大片大片的血迹。 好久,没这么爽过了。 自从容景淮开始破戒,阎鹤翔一方人也开始上真刀实枪。 颇有针尖对麦芒的架势。 时间不到一半,两方折损已经过半了。 - 紫喻从战场抽回身,他浑不在意地抹了把脸上的血:“主子,时间差不多了,如果小姐再不出现,怕是下面的人不够用了。” 阎鹤翔坐在姜昭方才在的至高点,睥睨的眸将下方局势尽收眼底,他一条大长腿漫不经心屈起,精瘦瓷白的手腕随意搁在膝盖。 骨感惹眼的指节捏着个通体漆红的飞镖。 冷风掀起额发,露出一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眸,只那眸没有一丝笑意,菲薄的唇要勾不勾,平白添了几分凌人的攻击性。 是介于颓懒与寒戾间的视觉冲撞感。 开口时,犹如蛰伏暗夜的猛兽苏醒,融着点懒倦的揶揄:“不用担心,小崽子心里有数,她既看到了,就不会坐视不理,况且,她对你有一种天然的排斥感,更不会躲起来。” 这话给紫喻说的一噎。 排斥感怪谁? 阎鹤翔这话有些揶揄。 倒给紫喻说的一噎。 排斥感怪谁? --- 宝子们,不知道神秘人物以这个方式出场,你们满意否? 第89章 容景淮受伤 操练小姐的人是我,体罚折磨小姐的人是我,小姐犯了事唱白脸的人还是我。 那不排斥我排斥谁? 当然,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紫喻是不敢拿台面上来说的,只能在心里狠狠腹诽。 阎鹤翔可不知道他的近身心腹内心活动这么丰富。 他慢条斯理拢了拢外套,而后单掌撑地,一个巧劲,纵身跃起,稳稳立住身形。 双臂环胸居高临下看着下面局势,修长指节有一搭没一搭摩挲着飞镖的尖刺边角。 忽地,一道迅捷的身影冲入战场,阎鹤翔神情顿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人,这不就来了吗?” 只是他望着姜昭那道毫不犹豫奔向容景淮的身影,唇角勾出的弧度越来越僵硬,那极艳的桃花眸盛着的假笑也一寸寸消失了下去。 短短一瞬,周身便卷开铺天盖地的杀伐之意,如寒冬腊月冰冻三尺的寒冰,那股冷意,直抵心肺。 紫喻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一步。 心里默默给姜昭点了根蜡。 大小姐,保重。 -- 与此同时。 姜昭折身加入战场,她望着容景淮周围聚集过来的越来越多的人,漆黑的眸蔓开恐怖的风暴,凛冽的杀意自周身扩散开。 一个漂亮的空中侧翻,她顺势抽出腰后的两把短枪,按动扳机,砰砰两枪。 两颗子弹,卷着劲风,稳狠准地落在了即将靠近容景淮的两名影子脚前。 “住手!” 简单两个字,不轻不重的语调,却有十足的威慑力。 成功令在场所有人静了下来。 容景淮一愣,扭头看到那道纤窕的身影,他眉心紧紧蹙起,脚步带风,一把扣住姜昭的手腕,声音带上了厉色:“谁让你来的?这里危险,回去!” 姜昭抿了抿唇,无波无澜的眸似无边无际潮涌的黑夜,只淡淡说了四个字:“你在这里。” 容景淮浑身一怔。 心头忽然像被电流扫过一般,颤栗不停。 他望着女孩儿干净澄澈的眸光,苦笑。 可能她都不知道她这四个字对他来说,有多么不同寻常的意义。 -- 阎鹤翔远远望着,天地之间,两个人似拥抱在一起的身影,他浑身杀意毕现,冷彻的眸似能穿透一切的冰刺,寒戾几乎已经溢了出来。 他将飞镖拍进紫喻怀里,转身将他背上的长狙取了下来,姿势标准架在身前,快速瞄准上膛。 紫喻大惊:“主子!” 阎鹤翔裹满戾气的声儿自薄唇冷冷溢出:“闭嘴。” 紫喻心里着急。 主子这是真的动了怒了。 他焦急地看了眼远处。 大小姐,你糊涂啊。 “砰——” 刻意没有消过音的特制子弹自枪膛射出,带着雷霆万钧的怒火,直直朝着容景淮射去。 与此同时,影子像是得知讯号般重新发起攻势。 容景淮抱起姜昭,身形极快地避过了子弹。 姜昭眉目冷煞,像是心有所感般,她锋利的视线直直朝着远处那个山头望去。 低声狠狠骂了句:“疯子!” “容景淮,山头。” 容景淮会意。 两人配合极其默契,又都是个中翘楚,不消片刻,便打伤了大半人,容景淮见姜昭没下死手,身手路数也与这些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皱了皱眉,特意留了个心眼,不动声色卸掉了杀招。 山头。 阎鹤翔气笑了,他抬起枪,微微向后偏头,“你下去牵住那个小崽子。” 紫喻有些为难:“这样不太好吧......” “让你去就去,废话这么多。” 阎鹤翔蹙眉,说完他又重新将视线放回山下,舌尖抵了抵下颚,笑意不达眼底:“孩子放出去久了,胆子也养野了,规矩都忘了。” 紫喻叹口气,想了片刻还是决定说道:“您还是悠着点,不然把小姐惹火了,最后头疼的还是您自个儿。” 于是场面局势又发生了反转。 紫喻身手在全球高武排行榜名至前五,以一挡百都是绰绰有余,他一加入,姜昭被迫将所有余力都挪到紫喻身上。 上挑的眼尾戾气横生,借着一个反剪手,她猛地拉进与紫喻的距离,咬牙低语:“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紫喻轻松接住姜昭的攻势:“爷的心思,哪里是我能参透的,不过大小姐,你可小心点,他这次真生气了。” 姜昭退开身,余光瞥见容景淮周围越来越多的人,下意识想冲过去帮他,奈何紫喻是带着任务来的,他只能半路给姜昭截回来。 “你干什么?” “主子让我牵住你。” 姜昭额头青筋暴跳,忍无可忍:“你让他有病就去看病,没病就把他那个脑袋给我剁了,今晚这事关他屁事,他屁颠非来插一脚?!” 紫喻嘴角抽了抽:“...这话留着,你自己跟他说去。” 那种被人支配的冷厌袭上心头,姜昭眸底涌上躁戾,“你再缠着我,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而与此同时。 两颗破空的雷厉子弹自不同方向蓦地朝姜昭射过来。 她眯了眯眸。 还未来得及做出动作,那厢容景淮看到,瞳孔陡然放大,“昭昭!” 他周身迅速敛起阴嗜的风暴,眉目彻底沉冷下来,看到周围堵着的人,下手又快又狠。 一个人,硬生生开辟出了一条血路。 姜昭知道这两颗子弹出自阎鹤翔的手,她心里也清楚阎鹤翔不会伤她,那么这两颗子弹...... 心中一股强烈的不安蔓延,她下意识喊出声:“容景淮,别过来!” 可是话已经说晚了。 就在容景淮要拉住她的刹那。 那两颗子弹居然在空中改变了轨道,倏地一偏,直直射进了容景淮的肩胛。 旋弹术! 算无遗漏的偏角! “噗——” 血花四溅。 他闷哼一声,脸色急剧转白。 姜昭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爆发力,一拳硬生生打退了紫喻,她跑到容景淮身前,及时接住了他下沉的身子。 细听,声音都在发颤:“容景淮?容景淮?” 她一边说,一边撕开容景淮的衣服,飞快地裹住他中弹的伤口:“你是不是傻?你为什么要过来?你不是玉面阎罗吗,这点诡计你看不出来?” 第90章 北岛副岛,姜昭! 容景淮低低笑着,头虚弱地靠在姜昭肩膀,因为疼痛,嗓音如民国古老的留声机,被打磨的暗沉又沙哑:“过来了,才发现,不过还好,你没受伤。” 他叹了一口气,往日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昏聩,哑质的声线揉了几分厮磨的缱绻:“为你中计,我心甘情愿。” 在你身上,我舍不得,甚至不敢,冒一分险。 “阿淮!” 楚珩被一众影子围着,目眦欲裂,声音都在破音的边缘。 姜昭闭上眼,再睁眼时眸底带出一片猩红的狠辣,望着胶着不开的局势,唇线平直,涌着风雨欲来的暗流。 她猛地抬起自己手中的枪,笔直朝着天上射,直接射空了一个弹夹。 “砰砰砰——” 整个夜空,如炸了般,震耳欲聋的响。 所有人都被她周身肆虐着的滔天怒火所感染,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闹够了吗?” 她眯了眯眸,视线却直直穿过众人,落在不远处的山头。 “小姐。” 紫喻艰难动了动唇。 姜昭冷冷乜了他一眼,而后径直看向楚珩:“去开车。” 楚珩撸了把头发,红着眼点头:“好!” 姜昭今日换了衣服,随身携带的瓶罐都没带。 她此刻万般庆幸临出门前鸣祁塞给她的一瓶止血丸,她小心撑起容景淮半边身,冰凉掌心将药丸凑近他唇边,“容景淮??别睡,把药吃下去!” 阎鹤翔使的一手神狙,打在人身上,非死即伤,更何况还是两枪,光说余力就能把人打成内伤。 她看着容景淮伤口怎么也止不住的血,毫不犹豫抽出军靴的匕首,狠狠对着自己手腕划下去,一股异香瞬间弥漫开来。 “小姐!” 紫喻大惊。 这男人究竟给小姐下了什么蛊惑,这才多长时间,小姐竟然不顾自己的身体,肯以血救人? 紫喻内心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了。 划开手腕的一瞬间,姜昭脸色也白了下去,她将手腕凑近男人唇瓣,声音低哑,带着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几分柔意:“容景淮,别睡。” 蜿蜒的血痕徐徐贴上男人唇瓣,男人唇瓣无意识张合起来。 那股若有若无的异香越发灿烂,甚至盖过了这片废墟满目的硝烟味。 “你倒是大方,这么宝贵的血,就这么给他喝了。” 忽地,身后传来一道薄冷的讥讽声。 姜昭眸光一下子暗了下来,唇角勾起三分凉意,正巧这时候楚珩车开过来了,她一只手绕过男人脖颈,一只手托起男人膝弯。 轻松以公主抱的姿势将人给抱了起来。 小心翼翼放到车后座,抿了抿唇,“去明城私立医院,报我的名,让许延青亲自下来会诊。” 楚珩忙不迭点头:“好。” 只目光有些复杂。 刚刚那个场景始终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北岛的影子居然听她的话。 那她,究竟和北岛又是什么关系? 车子渐行渐远,姜昭眸底的情绪越发阴暗,她将双手滑进裤袋,淡淡转过身,眸中凶戾的光直射向男人。 浑身冒着凛冽的杀意,气场极低。 语气没什么起伏,似乎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玩过了。” 可就是这么疏淡的语气,令在场所有人脊背同时爬上一股森然的寒意。 副岛,这是动了大怒了。 反观男人,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胸腔起伏,放纵地笑了起来。 他上身套着一件宽松的皮夹克,拉链没系,隐约可见紧实的腰腹,下身一件纯黑工装裤,一双同色马丁靴将裤管收紧,衬的那双大长腿虬劲又有力。 只淡淡站在那,就有一股天然的威迫感,丝毫没有受到姜昭的反压。 笑够了,表情也跟着沉了下来,唇角勾起三分刻薄的弧度:“真以为让你来明城是玩的?想想你自己的身份,你注定和那种废柴太子爷不是一路。” “北岛副主,姜昭。” 最后几个字,被他咬的极重,轻而缓,像在刻意昭示某种主权。 姜昭眉梢闪过极深的不耐,齿间压着透骨寒意:“我从来不稀罕什么副主,你把你自己强加给我的意愿天天挂嘴边,有意思吗?” “我把你从那个狼窝里救出来,可不是养你白吃闲饭的。” 姜昭冷嗤:“能说出这话,你这嘴,也该用猪粪洗洗了,我白吃闲饭?f洲地下拳场是自己飞你手里的?政商地标经营权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觊觎北岛的爪牙是自己消失的?” 她磨了磨牙根:“阎鹤翔,我不欠你什么,你也别想着压我,这世上,能压得住我的人,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嚣张、狂妄。 偏生又没有让人反驳的余地。 阎鹤翔眉心抽了抽,被气的说不出话。 姜昭冷笑,毫不犹豫抬脚,转身就要离开。 结果在中途,蓦地被人扣住了肩。 “松开我!” 她回头,语气陡然转狠,上挑的眼尾戾气四溢,“阎鹤翔,就算我打不过你,但你要是把我逼狠了,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断你筋骨,这话,你不信,你就继续阻我。” 阎鹤翔扣在她肩上的五指收紧,指骨泛起不正常的青白,腮帮绷紧,透着股冷怒:“为了一个男人,你确定要跟我这么闹?” “闹?”姜昭气笑了,“谁他妈跟你闹,像你这种没有人类情感的怪物,跟你说多少也是白费,你趁早滚回你那个破岛,少来烦我。” “行,你可以。”阎鹤翔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跳,他眸光沉冷盯了姜昭两瞬,而后忽地开口,“所有人听令,今天就算是把她打残,也要把人给我抬回北岛!” 姜昭抿紧唇,而后随便从腿侧撕开一截布条,慢条斯理裹在自己手腕的伤处。 她活动了活动筋骨,平伸出一只手,食指往上翘了翘,微挑的眉骨桀骜又野驯:“一起来,姑奶奶我赶时间。” 阎鹤翔想一把掐死她:“上!” 北岛影子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饶是姜昭武功不弱,也架不过几个人几个人轮流上来跟她打,再加上之前她已经耗了过半体力,局势渐渐弱了下来。 忽地后方一个砍刀下来,姜昭猛地抬起手中军刺,“铿锵——”一声,砍刀紧贴着背部衣料,堪堪躲过。 看的阎鹤翔眼皮子一跳。 第91章 我不会让他在我的领域,卸下一身的骄傲 他猛地开口:“住手!” 一众人瞬间停了下来,皆垂首低头,像是犯了大错在忏悔。 姜昭浑身血液都在沸腾,心中暴戾空前暴涨,缓缓抬起那双被血雾覆压的眸,微挑的唇角冷肆又邪气。 她单膝撑在地上,右手一把匕首笔直插进地面,腐锈的沥青路面硬生生被劈开层层皲裂的裂纹,如蛛网一般越扩越大。 顺着匕首往上,是一只青色脉络凸起的白皙手掌,泛白的骨节缀着斑驳血点。 浑身被煞气包裹,没有一丝人气。 阎鹤翔眸光复杂地看着她。 怒骂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是看到她这副样子,莫名说不出口。 两人就这么僵持。 半晌,他终是败下阵来,冷冷扔下一句话:“过后上老地方来找我。” 随后转身,将长狙扔进紫喻怀里,敛着一身寒凉离开。 紫喻轻叹口气。 走了两步终是没忍住又转回身,搀起姜昭的身子,“大小姐,爷是心疼你,他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姜昭斜了他一眼,含讥带诮呲道:“你俩半斤八两,在这猫哭什么耗子呢?” 紫喻:“......” 我就活该留下来挨这个骂。 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决定还是不在这个时候触他家大小姐霉头,转身屁颠追他家爷去了。 确定人都走远后,姜昭才敢松下一口气,也就是这一瞬间,她嘴角忽然滑下一道温热的血迹。 她扯扯唇,司空见惯般伸手抹了抹嘴角,而后从怀中掏出一把精巧的烟筒,对准天空,拉动下面的拉环 “咻——” 一束亮光倏然在半空中乍开。 柯云等人很快就来,只一眼,他就看出姜昭身体的不对劲,眉眼沉了几分:“大小姐,你身体?” 姜昭面无表情摇摇头,径直走向后方军野,拉开副驾驶车门,阖眼淡声道:“去明城私立医院。” -- 明城私立医院。 夜已几近暗白,天光默不作声升起,云层飘渺,要落不落挂在天边。 姜昭到的时候,手术室显示灯牌还停留在红色。 “丫头。” 楚珩靠在一侧墙壁上,衣衫被大片的血附着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他眉眼黯淡,看到姜昭,强撑起一丝精神跟她打招呼。 姜昭点了点头,下巴往手术室的方向点了点,语气没什么起伏道:“进去多长时间了?” “三个多小时。” 三个多小时了还没出来...... 姜昭眸底倏然晦暗了下来,她看过他的枪伤,出血量虽然大,但是位置却并不致命,如果按常理,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送到病房等待观察了...... 这么想着,她直接走到手术室门前,动作熟稔地点开手术室验证器。 “盯——” 一道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机械声音响起—— “您的虹膜识别已通过,请进入手术室,距离下次识别还剩4小时。” 随着那道清瘦的身影彻底被关合的手术门吞没,楚珩瞳孔直接地震。 what up???? 这小丫头究竟何方神圣,求得来国际显赫画师的名作,使得动北岛影子,进得了防护s级的手术门? 草!!!!!! 丝毫不知道自己不经意间的举动给楚珩心里留下多大阴影的姜昭径直走入一旁更衣室,她将自己一头长发尽数拢进手术帽,扣紧魔术贴,而后在消毒池中反复清洗自己的手。 快中又带着一丝不苟的稳。 最后她从衣柜抽出一套手术服,手往后一甩,宽大手术衣服帖披上少女身上,她边系着腰间带子边走入手术室。 门骤然打开。 正在做手术的人还以为是血送到了。 下意识急声开口—— “血不够,再送50过来。” 姜昭蹙眉,望着监视机上起伏不定的线条,冷声开口:“怎么回事?” 听到这道声音,众医生皆一愣。 其中一位医生刚要开口就被许延青止住了。 他侧过身如看到救星般大喜过望开口:“师父,你终于来了,你快过来看看,容二爷的情况有些不好。” 众医生:??? 什么玩意? 师......师父? 谁,就这—— 看着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 卧槽! 众位年还没近半百头发已经花白一半的权威名医深深陷入了自我怀疑。 刚才还想怒斥姜昭的医生赶紧默默闭上嘴。 还用仰望不及的目光偷瞄了姜昭两眼。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双手合十,致以最真诚的歉意。 对不起,我是小丑,我不该有辱骂大佬的心思,我该死。 姜昭抿了抿唇,“怎么了?” 许延青让开主刀的位置,指着光片道:“容二爷的伤不致命,但是致命的是,他的心脏靠右,而两颗子弹皆射进了他的右侧三角肩胛内部,距离心脏极近。” “最外面那颗子弹取的本就极为凶险,取出后流血不止,里面那颗子弹,师父你看这。” 许延青从光片中圈出一个极深的暗影:“太深了,几乎看不见。” 姜昭抿了抿唇,看了眼病床上陷入昏迷的男人,垂在腿侧的手缩了缩,嗓音晦涩难懂,“不取,他右手就相当于废了。” 京城顶级权门太子爷,从出生便是金字塔尖的天之骄子,如果因此残疾,不说他能不能扛过去,只说流言蜚语,便能一人一口淹死他。 许延青动了动唇,艰难启唇:“是,但是可保性命无虞。” 姜昭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底一片清明,她唇瓣轻启,一个字强势掷地落下:“取!” 许延青一愣:“师父?” 姜昭转身,看着容景淮,目光浅藏着细碎的柔,语气却坚定,不容置喙:“他的一生,风骨铮然,坦途光明,我不会让他在我的领域,卸下一身的骄傲,所以我说,取!” 无影灯百盏灯泡全开,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立在正中方的女孩儿身上,所有人都被女孩儿身上那份刻在骨子里的从容自信给震住了。 没有一个人觉着她是在说大话,甚至还因为她的话而热血沸腾! 第92章 宝贝,藏什么呢? 手术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只是这次的主刀,换成了姜昭。 监视机有规律地发出波动的嗡鸣声。 忽然。 “滴滴滴滴——!” “病人心跳骤降!” “快,血量流失速度太快,再补一袋血!” 许延青小心翼翼用毛巾将姜昭头上的汗珠擦干净。 “师父,你有没有发现,容二爷的血,也不一般?” 一般这种手术,难度其实并不大,这种突发性缺血的情况也并不多。 虽然容景淮第一颗子弹入肉极深,但一开始处理及时,固定得当,再加上术中的刻意养护,更不应该有这种无缘由缺血情况的发生。 姜昭抿了抿唇,脚下缓慢踩着显微镜底座,全神贯注盯着手下的皮肉组织,从肩胛骨内侧缘到肩胛下角。 她小心剥离附着在骨膜上的纤维组织,并快速熟稔地将股动静脉神经和周围的部分分支解剖出来,动作井然有序,模糊的皮肉组织在她手下竟然条条分明了起来。 周围观摩的医生都惊呆了。 将手术剪扔进托盘里,姜昭甩了甩手,而后平摊开,沉稳下命令:“止血钳。” 剪刀很快递到她手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姜昭要下到更深处查看容景淮被射穿的皮肉附近的动脉血管的闭合情况时,他的身体不知为何突然剧烈抽搐了起来! 极其不规律的心跳似乎要蹦出监护器般,发出刺耳的嘶鸣。 “师父!” 许延青大骇,第一时间冲上前按住容景淮乱动的手臂,其余医生见状,纷纷上前固定他的四肢。 姜昭眉心一跳,几乎是出于本能,早在容景淮身体抽搐的一瞬间她便飞快抽离出他的胸膛。 虽说没有进一步加剧他的伤势,但到底是出人意料的变故,姜昭心底还是有些后怕,她深吸一口气,握着手术剪的手不由自主僵颤了两下。 绷紧的手腕青筋暴起,原本裹着纱布的伤口也不由得再次崩裂,鲜血很快便浸透纱布,沿着无菌手套的边沿缓缓滴落。 在没人注意的角落,悄悄没入容景淮胸膛,两者渐渐融为一体。 姜昭眨了眨酸涩的眼眶,刚要扯开许延青,就听许延青倏然惊呼:“师父,他不抖了!” 姜昭眉头渐渐拧在一起。 像是忽然明白什么。 她抽出他的手腕,五指自然探上他的脉搏。 越往深里查,姜昭脸色越冷沉,到最后,一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只剩入骨的凉意,她将他的手放回原处,平静三个字:“中毒了。” 许延青唏嘘,边松开他边回头看向姜昭:“怪不得他总是缺血,原来是中毒了,可是能使人贫贫缺血又这么能藏的毒......” 说着说着,他说不下去了,脸色渐渐涌上几分凝重,待看到姜昭古井无波的瞳眸时便彻底将心中惊疑落实。 他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堕情?!他中的是堕情??!” 姜昭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竟然哑了几分:“先将手术做完。” 许延青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触到一抹红,语气带上几分担忧:“师父,你受伤了,剩下的我来吧。” 姜昭摇了摇头,“我来。” “我的血可以压制他的毒,就这么流着。” “可是这样对你......”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最后只道:“那你坚持不住叫我。” 姜昭点了点头。 半小时后。 “哐当——” 最后一枚钢制子弹被扔进托盘,姜昭心下松了口气,她抬起煞白的脸,转头对许延青道:“剩下的交给你。” “放心。” “结束时采一管他的血样,你亲自做检。” 这一刻,饶是对情感不通的许延青,也意识到自己师父对病床上这个男人别样的情感,他心下不由得重视起来:“放心师父,他的一切,我亲历亲为,你快去休息。” 姜昭点了点头,“好。” 等出手术室时。 天边已泛起了烈烈天光,成群结队的阳光一股脑透过玻璃窗洒进空旷的手术走廊,像碎金般自由浮在空中。 见姜昭出来,便迫不及待为她披上一层金纱,像是在昭告生命的新生,漾出一圈圈耀眼的光芒。 楚珩一夜没睡,见姜昭出来,一个跨步迎了上去,小心又急切问道:“怎么样?” 姜昭笑着摇摇头,“没事。” “没事.....” 他自己喃了一遍,忽然用手捂住脸,眼泪透过指缝缓缓流到手背,“没事,他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姜昭唇角几不可见勾出一弯弧度,她单手插进白大褂里,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行了,别在这站着了,你也去睡一觉。” “我不急,我等他出来,倒是你还在长身体,快去休息。” 姜昭点点头,脸上露出几分疲惫,“那我不陪你了,熬不住了。” 一天一夜连轴转。 精神和体力极度透支。 再不睡一觉她怕是撑不住了。 拿着许延青给她的通行卡,她径自去了二十四层——明城私立医院从不对外开放的神秘楼层。 像是乳燕归巢般她闭着眼直接扑上了床,顺势将身体卷进棉被,将自己团成蚕蛹般,迅速进入睡眠状态。 也因此错过了屏幕来回闪动的未知静音电话。 -- 中洲。 常年不通阳的幽暗古堡。 偌大空旷的卧房。 女人过分瘦弱的身形蜷成一团,竭力将自己缩进角落,不见天光的卧房内,白皙指尖捏着的手机是唯一光源。 蓝白的光闪烁浮动,衬的女人一双翦水双眸异常绝美,只是那双眸,此刻少了几分灵动的色彩,满是惊恐和畏惧。 顺着那双眸往前看,是一双被擦的锃亮的黑色皮鞋,熨烫服帖的黑色西裤包裹出一双劲瘦有力的大大长腿。 “柯达、柯达......” 随着男人越走越近,女人脸色也越发苍白,瘦小的身形使劲往墙角缩,恨不得藏起这副身体。 “呵。” 男人轻笑,高大的身形微倾,彻底将女人笼进自己的阴影里,他才作罢。 “宝贝,藏什么呢?” 第93章 有事咱是哥哥,没事她是祖宗 明明是很平静的嗓音。 却生生令女人打了一个颤。 她抖着手将通话按断,颓然地将手机扔在一侧,然后慢慢用一双藕臂环住自己的膝盖,一言不发却怎么也止不住身体本能的颤意。 男人不疾不徐蹲下身,浑厚的荷尔蒙气息瞬间压在女人头顶,他慢条斯理伸出一根手指,被剪理的合理圆润的指尖轻轻落在女人洁白的玉臂。 指尖轻移,随性又散漫地滑到女人莹白的颈,灼热气息喷洒而下:“怎么就不乖呢,非得惹我生气?” 冰凉的指尖像是一条正在肆意吐着蛇信子的毒蛇,湿滑又危险。 女人逃不掉,躲不过,能做的只是将自己抱的更紧了些。 像是恼怒女人的不言语,他一把拉住她的头发,狠狠扯向自己,语气瞬间变得阴鸷,像滚过粗粝的碎沙:“正巧,你放心尖上的人儿折了我两员大将,这气,你替她出了吧。” 男人话音刚落,手忽然移到女人的肩头。 “撕拉——” 轻薄的布料被撕开的瞬间,女人终于像是有了反应,睁的极大的瞳眸缠着细细密密的惊惧,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男人,急忙要往门口跑。 只是这点挣扎,在男人看来,还不如一只猫儿。 他单手将她锢在怀中,鼻息相对之间,阴郁俊美的脸勾着点冷笑,“原来,你喜欢这里。” “放开我,宫......” 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男人俯身扣住脸,霸道地封住了唇。 女人在他身下闹腾的厉害,拼命躲避他如密网般四处而下的吻:“走开,我不想......” “由不得你!” 男人幽冷的眸没有一丝温度,菲薄的唇染上血意,他一只手将女人两只乱动的手摁在头顶,另一只手用力挑起女人的下巴,让她直视前方。 凉薄又刻意羞辱的话语低冷响起:“平日里装的一副自视清高模样,今日你自己挑的地方,你自己看看,在我身下,你有多么放纵。” 前方,是一扇巨大的落地镜。 说罢,男人俯身,没有一点前奏的开始。 女人一双无神的大眼睛瞬间溢出大颗大颗的眼泪,她啜泣着,从一开始的剧烈挣扎到后来的默默忍受。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倾盆暴雨,雷电卷着如冰雹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拍打在透明的玻璃窗,天际与地平线相接,世界好似都在塌陷。 -- 姜昭一觉睡到了下午。 醒来时,落日熔金,天际烧起了大片彩色的云,东一簇西一抹,像是一幅笔墨方遒的秾丽油彩。 姜昭皱了皱眉。 竟然睡了这么久。 她揉了揉胀痛的额角,随后穿上鞋,路过衣架时顺手将挂在上面的白大褂披在臂弯,然后慢慢往电梯走。 走到一半,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她立刻折回身,将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握在手里。 手机甫一打开。 一条条信息便跟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姜昭淡定地移开手指,进了电梯,按了20层按钮,等电梯缓缓启动她才将目光又放回手机—— 【许延青:容二爷安置在2005病房,已度过危险期,放心。】 姜昭唇角勾起浅淡的笑痕:“好。” 【蔺昇:蝶舞跟我说乌桥帮的事你也去了,怎么样,受伤了没?】 姜昭歪头想了想,然后果断回道:“受伤了,元气大伤,所以这一单子过后我继续隐退。” 【鸣祁:解剖结果出来了,有些复杂,柯云跟我说你跟阎鹤翔撞上了,伤的重吗?】 姜昭:“......” 他说的这话她怎么就这么不爱听呢? 还伤的重吗? 她就一定会输嗷? 然后她想起她嘴角流的那串血。 气的气息都不稳了,重重回道:“少女的事,你别管!” 【......】 其余的一些不重要的消息她没管。 不过最下面那一通未接电话成功吸引到了她的注意。 她眯了眯眸,不动声色点进去。 ip未知、电话号码虚拟、运营商模糊。 她翻看了一下她的手机,并没有被攻击过的痕迹。 那就奇怪了。 姜昭摩挲着手机壳坚硬的纹路,若有所思地抿唇。 她的手机是经过特殊改造的,里面的核心配件、防护墙、内部组织架构全都是由她自己调配,保密性不说100%,也得有99%。 这么想着,她把电话号码复制,然后登录暗客网站扔到了群聊里。 【无极:哥哥们,来活了,给我查查这个电话号码。】 黑衣夜行群聊瞬间沸腾—— 【鬼影:四弟,你不正常,你这声哥哥,太顺嘴了!】 【迷踪:@鬼影,你还不懂,咱四弟在人情世故这一块,可谓是拿捏的死死的,有事咱是哥哥,没事她是祖宗,要把人惹火了,还得红包送上。】 下一秒—— “鬼影”“迷踪”被群主“无极”禁言250小时。 【无极:其余人,还有废话吗?微笑jpg.】 绿林看着一共就四个人的群聊,两个被禁言了,一个还是群主,就剩他一个“其余人”,嘴角抽了抽,非常识时务打下两个字:“收到。” 姜昭满意地点点头。 顺势发出去个[奖励你个鸡腿jpg.]的表情包,而后就关了手机。 “叮——” 姜昭半抬起眼皮。 电梯正好到20层。 她将手机滑进衣兜里,轻车熟路找到2005病房。 透过宽大的玻璃窗,她看到容景淮已经醒了,此刻正懒倦倚靠在柔软的枕头,病号服解了半截,露出伤处,剩下的松垮堆在腰间,隐约能见到男人曲线紧实的腰腹。 指骨透白,散漫搭在棉被上,腕骨处缠着一串冷墨的紫檀佛珠,黑白映衬之下倒显地男人有几分骄矜的柔弱。 姜昭轻啧着挑挑眉。 身体素质不错啊,挺抗造。 刚从鬼门关上拉回来,这么快就醒了。 像是心有灵犀般,她目光收回的一刹那容景淮忽然看了过来。 第94章 你已经打败全国99%的保洁了 那狭长深邃的凤眸极快的闪过了笑意。 姜昭也笑了笑,直接推门进去了。 “好点了吗?” 容景淮刚想说自己没事,结果看到姜昭那双毫不掩饰的关切瞳眸,话就这么停在了嘴边。 他眸光扑闪了一瞬,随后蹙眉,动作极其轻缓地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地方,苍白的脸带上几分压抑的痛苦:“没有,还是疼。” 果然,一听容景淮这么说,姜昭脸色迅速沉了下来。 她快步走过去,轻轻托起他的手臂,声音都下意识放轻了:“我看看。” 容景淮任由姜昭摆弄自己的手臂,他一脸餍足地向后靠去,潋滟幽邃的眸底藏着隐晦的恋意,他唇角微勾,静静注视着他的女孩。 女孩儿皮肤白皙,像是上乘的牛奶,丝滑透白,没有一丝瑕疵,漆黑的眸少了冷意,像是盛夏泼墨的夜,透过表面,是璀璨流淌的银河湾。 那是令人迷醉的盛情。 卷翘的长睫在鼻翼两侧刷下一层漂亮的剪影,衬的鼻梁小巧而挺翘,突的,女孩儿耳畔一缕未拢好的墨发自然垂落,正巧滑在他的锁骨处。 几乎一瞬间,容景淮的目光就一下子深了下来。 像藏了一团火。 带着压抑的欲。 他摩挲着佛珠的指腹不自觉收了力。 他猛地闭了闭眼,平生第一次,容二公子在心里默念起了清心咒。 姜昭又为容景淮换了一次药,她从旁边拉过一张椅子,随意坐下了,“麻醉时间过了,再加上你伤太深,若是太疼,用不用给你开点止疼药?” “不用。” 容景淮睁开眼,淡淡说道。 不知为何,姜昭觉着,他这声音好似比刚才又弱了几分,连嗓子都哑了。 她怪异地看了容景淮一眼,抿抿唇认真道:“你放心,我们医院的止疼药没有副作用的,很管用。” 容景淮失笑。 傻女孩。 她以为他是疼的。 他低哑笑笑,有些无奈道:“不用,这点小伤,不至于。” 怕姜昭继续问下去,他及时转移话题,目光有点揶揄地上下打量她一眼:“不过我看你穿这身衣裳倒挺新奇,什么时候做起医生了?” 姜昭缓缓翘起二郎腿,懒慢地啊了一声,抬头望天,张口就来:“医院缺个打杂的,估计是这里院长看我这么小就一个人出来谋求生计,可怜我让我当个保洁。” 容景淮:“......” 当他傻嗷? 明城私立医院作为华国名列前茅的二甲医院,招聘流程卡的极为严格,只要博士,还得是在医学界有瞩目成就的博士,就连负责杂扫后勤这样的闲置人员,不是个名牌大学毕业的硕士,都没资格往这里投简历。 像姜昭这种连高中都没毕业的,初筛都过不了。 容景淮眼尾上挑,似笑非笑看她:“那你也挺厉害,能进来这里,你已经打败全国99%的保洁了。” 姜昭:“......” 走到门口的许延青:“......” 容二爷,你说错了,她这样的保洁我们请不起,都是当祖宗供着。 卑微jpg. 第95章 中毒多久了? 将心酸的泪水通通憋回肚子里,许延青整理了整理面部表情,抬手敲了敲门。 “进——!” 推门进去。 目光正好与姜昭对上。 他没错过姜昭眸底那一瞬间划过的暗芒。 抿了抿唇,他走上前,照例先询问了几个日常问题。 都完毕后。 姜昭忽然抬眼:“检查结果出来了?” 许延青点了点头,动作无比娴熟地将怀里整理好的报告递给姜昭,“具体你自己看看。” 一边容景淮淡淡看着这两人“院长”与“保洁”之间无比亲密的工作交接,唇角不由得勾起点深沉的弧度。 他家小姑娘,真跟个百宝盒一样,永远留给他拆不完的惊喜。 姜昭接过报告,一页一页翻过去,看的极快,也就几秒,她就一把摁住了报告,目光不算太好地看向容景淮。 也不说话,就直愣愣看着他。 周身不自觉散开一股冷气压,气场强大。 容景淮一愣,慵懒斜靠的身子都坐直了,心里毛毛的,他不明所以摸摸脸,“怎么了?” 姜昭直接抽出最下面那张纸,平摊在他面前:“这张报告单中,你的血红蛋白和血小板计数都比正常值低一半,但是综合其他指标,你并不贫血。” “而且我在你的血液浓度中查到了北冥羯的成份。” “手术中,你身体突然剧烈抽搐,并伴随原因不明缺血,我如果没猜错,你之前并没有这些症状,而是随着体内抗体的不断减少而出现的并发症。” 说这么多,她只为沉淀最后一句话:“容景淮,你中毒了。” 一句话,容景淮成功陷入了沉默,他抿了抿唇,神色也不复之前的轻松。 病房一时间静了下来。 姜昭睫毛忽然颤了颤,她捏着报告的指尖渐渐漾出青白,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声音不知比之前轻了多少倍,像是怕听到自己难以接受的结果。 “多久了?” 她扔了报告,猛地站起身,双手拄在病床边沿,近距离靠近他,漆黑的眸如沉翻的墨,声音晦涩,“容景淮,你中堕情,多久了?” 容景淮忽然觉着嗓子像是揉了一团棉花。 两颗子弹打在身上,鬼门地狱游了一遭他都没觉着疼。 现在因为女孩嗓音强压的镇静,努力平复却怎么也平复不了的红了的眼眶而心口泛疼。 比堕情发作还疼。 他的昭昭啊。 她是灿烂明媚的,不应该这么小心翼翼,这不是她。 想着,容景淮唇瓣勾起抹笑,他爱怜地捧起姜昭半边脸,温煦的嗓音云淡风轻溢出两个字:“没事。” “没事?” “你如果没事,就不会出现这些症状,这些并发症是中后期才会渐渐浮现的,你再毒发几次,就不用睁眼了容景淮!” 许延青神情微怔。 记忆中他从未见过姜昭发如此大怒的模样,除了那一件事外,她对谁都是冷冷清清的,这容二爷啊,是真走她心里了。 容景淮一怔,他轻扯过姜昭软白的手,将她按坐在他身边,温柔地替她将垂落的发丝重新拢过耳畔,叹了口气,“你别生气,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半小时后。 姜昭从病房出来,一张精致的小脸如绞碎了的冰刃,寒气瘆人。 第96章 嚣张地冲破城北防线 许延青紧随其后。 还未说什么。 就见姜昭冷沉着眉眼,疏淡的嗓音藏着凛冽的凉意:“他中毒时间比我想象的长,再加上他这次提前毒发,之前方案不能用了。” 她顿了顿,然后看向许延青,“用h2抑制剂加强效丸,营养剂你就先不要给他上了,我打算用药膳给他巩固。” 许延青点头,“那师父你的血清......” 姜昭摇了摇头,“暂时先不要给他用,我怕堕情会对我的血产生依赖性。” “行,那我先去准备。” 姜昭点了点头。 许延青走后,姜昭在原地静了一阵,随后从衣兜里摸出手机,拨出去个电话:“师兄,是我。” “......” “好,那我过去一趟,正巧我也有些事想问问你。” * 半小时后。 一辆耀红色走蛇型流畅机身的杜卡迪v4嚣张地冲破城北防线。 速度之快,守卫们眼前只截到一抹如流星般一闪即逝的残影。 守卫一捅捅身边人胳膊:“姜小姐这几年没摸过跑车了,怎么还这么猛?” 守卫二站的标板溜直,他一脸心酸地将脸上的尾气擦干净,唏嘘道:“我看姜小姐是来找揍的,咱们爷明令禁止她玩跑车,她居然还敢开过来。” “......” 里院。 “叽叽叽。” “咯咯哒。” 鸣六正抱着个筐,给他一堆爱宠喂食。 “二黄,你再跑,我就不给你喂饭了,我要走了。” 像是在回应他的话,缩在墙角上的一只大公鸡咕一声,笨拙地扇动它那只肥的已经抬不起来的大翅膀。 突的。 身后一道巨大的嗡鸣声响起。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一辆超炫酷跑擦着他的衣角来了个漂亮的平地甩尾,引擎与高速喷薄的空气剧烈碰撞,激出一串迸射的火花。 “呲——!” 尘土飞扬过后,地面闪现一条漂亮的车纹。 “嘠——!” “嘎嘎!!!!” 一时间,鸣六的一地爱宠该飞的飞,该跑的跑,没几秒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苦哈哈回头,“昭姐,咱能不能别每次出场都......那么惊艳?” 姜昭摘下头盔,将头盔随意挂在车扶手。 一头如瀑般茶棕的墨发顷刻散开,肆意打在肩头,她身子微微倾斜,一条笔直的大长腿有力地踩在地上,裤筒自然上滑,露出一截脉络轻起的雪白脚裸。 她就这么坐在车上,一只手拄着头盔,眸子淡然垂下,上挑的眼尾野性十足,她指了指刚才的墙角:“刚那只最肥的乌鸡一会儿给我宰了,我要带走。” “姐......” 鸣六嘴角抽了抽,“那是我爱宠,您高抬贵手,留它一条鸡命吧,看在......” 姜昭淡淡睨他一眼,云淡风轻打断他的话:“沈瑾舒十张签名照。” 鸣六舌头忽然打卷,话锋转的极其自然:“看在咱们是自己人的份上,宰!必须宰!养着它不就是为了吃吗,你说是吧,姐!” 姜昭:“......” 出息。 第97章 一身反骨 她其实挺不明白的。 沈瑾舒一个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上敢直接对挑资本,下敢怒骂公司高层,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的女人,怎么在圈子里就那么吃的开呢? 她一张签名照能卖出天价,她呢,苦逼的当个陪玩,辛辛苦苦几个小时赚的还没她一个零头多。 唉。 生活予我以疼痛,我还得笑脸相迎。 欠不欠? 姜昭啧了一声,双手环胸,舌尖磨了磨牙根。 就不爽。 偏生鸣六这个没眼力见的,还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跟个永动机似的,在姜昭耳边叭叭个不停。 “姐,沈女神在哪啊?” “姐,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拿签名照啊?” “呜呜呜,我鸣六这辈子都不敢想,我居然能拥有沈女神的签名照,还是十张!!!!!” “姐......” “姐你个头姐!”姜昭忍无可忍,一脚踹了过去,“再在我耳边叨叨,我让你和那只笨鸡红尘作伴,一起滚油锅。” 死孩子。 比沈瑾舒还没眼力见。 鸣六看着自己裤腿一个硕大的黑印,默默抱紧了他手中的二黄,“告辞。” 二黄开心地咯咯叫,跟个二傻子似的。 丝毫不知道自己即将被宰的命运。 * 大院。 鸣祁正精心打理他那片宝贝药田,听到院子开门的声音,淡淡瞥过去一眼:“过来了。” 姜昭懒懒嗯了一声,径自从花架上拎个壶,学着他的样子,东一处西一处往田里浇水,似闲谈般开口:“结果怎么样?” 鸣祁淡笑,“这两个人,身体基因被改造了遍,可以说,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破坏体,确如你所说,跟傀儡差不多。” 姜昭点了点头。 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壶上无规则的刚纹,她眯了眯眸,沉淀两秒忽然正色问道:“师兄,堕情你还记得吗?” 鸣祁面色一滞,他放下浇壶,不动声色看向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姜昭随意揉了把头发,打散的额海遮住了她眸底起伏不定的暗色,她抿了抿唇,“之前,我抓到过一个人,临死前他手里紧紧握着一管堕情,我怀疑,当年的屠村和堕情有关。” “是吗?” 鸣祁眯了眯眸,锐利的视线紧紧锁着她的眸,像是在查探她这话的真实性。 姜昭大大方方由他打量,没过两秒她就皱起眉有些不耐道:“骗你我是能长命百岁啊,还是能n方来财,到底知不知道痛快点。” 鸣祁失笑:“你这是求我办事的态度?” 姜昭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转头就走。 一点不惯着他这臭脾气。 “欸,你站那,怎么还那么不经逗?” 逗? 姜昭双手插兜,白色衬衫被她随意系了个结,露出一截如乳玉般不盈一握的小腰,她眉眼耷拉着,眸光疏淡,没个正形在那站着。 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我不好惹的匪气。 一身反骨。 鸣祁:“...行,我认输,祖宗,先进来,我慢慢跟你说。” 姜昭眉骨微扬,唇畔瞬间挑开笑意,“早这样不就好了。” 屋内。 鸣祁将一本手札递给姜昭,“这是药王谷仅存的一本记录堕情的手札,只可惜只有半截。” 姜昭淡淡翻开,一目十行,在看到药效记载时,她眉头微蹙,“堕情的毒性只有北冥羯能克制?” “迄今为止,只有北冥羯是最有效的。” “那这个呢,这个是什么?” 说着,姜昭利落将书翻转向鸣祁,指尖指向那被腐蚀的只剩半页焦黑的一角。 第98章 端午安康宝宝们~ 这时,鸣六端着一个托盘上来了,“姐,这是大哥为你配的汤药。” 他边说着,边将托盘上的瓷碗放到姜昭面前,结果在起身的瞬间,余光不经意瞄到手札上精致的图纹,顿时轻咦:“这东西看着好精致,是冰璃盏吗?” 姜昭一愣,有些错愕:“你认得?” 鸣六挠挠头,“姐,你不记得了,阎爷手里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啊,早些年你带着我去北岛的时候我还感叹来着,就摆在大厅的那个展示架上。” 姜昭干巴巴地咂咂嘴:“......” 能把天价难求的珍世绝品当成个普通摆件随意撂在一旁的骚操作,也就阎鹤翔那货能干出来了。 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这不就难办了吗? 她不想理那个疯子来着。 但是如果没有冰璃盏...... “怎么忽然对冰璃盏这么感兴趣?” 思绪突然被打断,姜昭面无表情睨他两眼,没好气呛他一句:“我看着好看,想抢过来据为己有不行啊?” 鸣祁:“......” 他扯了扯嘴角,“那你可能在做梦。” 姜昭:“......” 怕她还心存妄念,鸣祁又笑着补刀:“在我手下十招都过不去,你还想去抢阎鹤翔的东西,师妹啊,哪来的勇气啊?” “梁静茹给的吗?” 姜昭:“......” 她一把将手札扔鸣祁胸膛上,气的额头青筋都在起伏,“有上网的功夫你不如多把心思放在正道,老头子可是一心期盼你继承他的衣钵呢。” “要是知道你出山不仅学无所成,还混成了一方恶霸,还在网上学了不三不四的东西,你看他能不能气疯?” 说渴了,姜昭就近端起手边的碗,也没看里面什么东西,一股脑灌下去了,结果差点没吐出来。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鸣六看了一会儿,“不是吧,小六子,我就宰了你一只鸡,还没免费要,你用这么苦的药报复我?” 姜昭一边说一边快速给自己拿了个茶杯。 连着灌了好几杯茶才勉强将喉间那股恶心作呕的感觉压下去。 鸣祁慢悠悠啜着茶,看见姜昭一张小脸皱成了苦瓜,藏着精光的眼睛带着显而易见的笑,他勾了勾唇。 声线刻意拉长,温醇又谦和道:“新给你配的药,效果怎么样,不错吧?” 姜昭动作一顿,眯了眯眸,半晌气笑了,她伸长中指,虚空点了点鸣祁,“你算计我?” “小气吧啦的男人,不就说了你几句坏话,你少块肉还是怎么的,至于吗?” 鸣祁哦了一声,原封不动把话还给姜昭:“那你不就是喝了副药,你是少了块肉还是怎的,生这么大气?” “中国有一句古话,良药苦口利于病,你知道这副药耗了我多少银子吗,我没责怪你让你自己受伤给我添麻烦,你倒是先恶人先告状,啧。” 姜昭气死了! 她狠狠瞪了鸣祁一眼,恨恨甩下三个字:“鸣扒皮!” 说完,她单掌用力,轻松一个翻跃站到地面,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身气压极低,敛着一股喷薄欲发的躁意。 鸣六眸底挣扎片刻,到底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早知道就让二黄多活一会儿了。 看他姐这副欲求不满的样子,他女神的签名照八成是没了。 唉。 惆怅的叹口气,鸣六不经意一个转头,正对上鸣祁黑压压不怒自威的眼神。 他一怔,懒散的身板都站直了。 “大哥?” 鸣祁盯着姜昭离去的身影,嘴角哪还有那抹纵容的笑? 他指尖轻扣了扣桌上的手札,淡漠无温的眸压着团晦暗的薄雾,半晌,他扯起唇角,幽幽扔出几个字:“去查,她为什么要查堕情。” 就是这样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语气,却令鸣六生生打了个颤。 他抖着音:“是,大哥。” 他几乎是软着腿走出这间房的。 * 另一边。 聚湘源。 听说姜昭来了,蝶舞还以为她有什么大事,急忙放下手边一堆事儿去了天字一号。 结果话还没说两句就被姜昭蓦地怼过来的袋子给愣住了。 大红色塑料袋。 非常接地气的颜色。 她抬头:“???” 姜昭:“新宰的大乌鸡,纯天然无饲料,让膳厨中午给炖出来,做一锅补气血的药膳,送明城私立医院,电话留我的。” 蝶舞瞬间炸了,她忍无可忍地闭了闭眼睛:“你知道老娘多忙吗?不给我放假就算了,连这么点的小事都要找我,你......???” “欸?” 剩余的怨气在听到姜昭最后一句话时,截然一变,她忽然眨了眨眼睛,然后暧昧地朝姜昭抛去一个八卦的眼神,揶揄意味明显:“呦,是谁这么大面啊,竟然能使得动我们东家亲自跑一趟叮嘱?” 姜昭嘴角抽了抽,她伸出一根食指,强硬拉开自己与蝶舞之间的距离,不忍直视道:“你表情能不能别这么......猥琐?” “猥琐?” “究竟是我猥琐还是你变态,活了十七年,老娘就没见过比你还不解风情的人,好不容易上帝给你开了个情根,我不得好好问问?” 姜昭没好气瞪她一眼:“你问什么你问?” 她不耐烦赶人:“走走走,别围着我问,我还有事呢,不跟你扯。” 她刚才收到一条国际专运短信,说她快递到了来着。 得赶紧去取。 蝶舞努了努嘴,“得,一问到这问题你就回避,没意思......” 话说到半途,蝶舞眼球滴溜溜一转,神转折问道:“容二爷怎么样?” 姜昭正拿着手机回短信,闻言也没怎么想,嘴一秃噜,极其自然地道:“没事了。” 说完她意识到不对劲,敲着手机的指尖一顿,然后面无表情抬眼,好死不死对上蝶舞妖媚的狐狸眼中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揉了揉眉头,偌大的包房她竟然感觉有些许逼仄,“你......” 干巴巴一个字落下后,蝶舞忽然上前,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肩,“放心,你的婚姻大事姐一直放在心上,实在应付不过来我叫上蔺老大一起,咱人多力量大。” 我谢谢你啊。 第99章 单方面虐杀 姜昭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就是一个简单的药膳能让蝶舞联想到那么多。 到后面她已经懒得否认了,无他,只要她一否认,蝶舞就用那副“姐什么都懂姐就是不说”的自来熟模样回看她。 姜昭:“......” 最后还是她半威胁半警告才换来蝶舞一句不向外说的保证。 姜昭感觉心累。 明明就没有什么。 她就欠,非得亲自走这一趟。 早上在鸣祁那受了气,现在还得被蝶舞平白冤枉一通。 如是想着,姜昭周身气压越笼越低,她不耐烦地从背包中掏出一顶黑色鸭舌帽扣在头顶,再从兜里掏出一块橘子味硬糖。 三两下除了包装塞进嘴里。 橘子味特有的沁凉甘爽瞬间裹满味蕾,姜昭小小的满足了下。 感受到兜里手机又震了一下,她眯了眯眸,快步朝着门口走。 在她即将跨出聚湘源门槛时,忽然一道身影从空扑来,巨大阴影扑落,几乎是身体本能反应,她迅速侧了下身。 “门口那个人,接住我!” 姜昭面无表情含着嘴里的糖,闻言只是将身子更往外的靠了靠。 “砰——!” “啊!” 重物实打实砸在瓷实的实木地板,发出又低又闷的巨大磕碰声。 她甚至都觉着脚下的地板都震了两震。 听着都疼。 姜昭寡沉的眼皮微动,慢条斯理咬碎了口中的硬糖,转身就要走。 奈何天不遂人愿。 只听身后的人娇斥:“站住!本小姐让你接住我,你为什么不接?!” 姜昭转过身,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她:“我为什么要接你?” “你......” 还未等明兮瑶说完,身后忽然又涌进来一群人,个个身上都镶满了铜臭味。 姜昭快被熏死了。 “兮兮,兮兮,你没事吧?” “磕哪了,要不要紧啊?” “兮兮,快先起来。” 明兮瑶被簇拥着扶起来,像是受了委屈般,迅速红了眼眶:“你们早干什么去了??!害的我摔了一跤,丢死人了!” “兮兮,别气了,哎呀,谁敢看你笑话啊,小公主。” 其中一个女孩见明兮瑶面色不虞地看着姜昭,当即把矛头转向了她,“喂,你知不知道兮兮是谁,为什么不接住兮兮,如果她有个好歹,你有几条命够赔?” 门外赶过来的迎宾见居然有人对他们老大出口不逊,当即就要上前,结果被姜昭拦下来了。 姜昭笑的一脸温和,她整张小脸都被鸭舌帽覆下的阴影盖住,只露出一截线条疏离的下颚,她歪了歪头,状似不懂问:“哦?她是谁啊?” 还没等挑衅的女孩儿回复,就听姜昭含讥带诮道:“是天上人人见而不得的翔凤,还是海里价值斐然的蛟珠啊,全世界都得围着她转,想让我扶她,她也配?” 胳膊给你拧断! “你这个粗鄙小人!” 明兮瑶气急败坏:“我是京城明家的,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是不是不想活了!” “哦!”姜昭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然后接着冷嘲热讽:“京城来的就更不应该啊,听你说话我感受到了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好久都没听人把屁放的这么响了,各位妹妹,别这么掉价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兮瑶气的心肺都快炸了。 要不是因为纪老寿宴,母亲非让她来明城这么个破地方,打死她都不会来,想她个京城金尊玉贵的上层名媛,凭什么来明城受这个窝囊气? 想着,她鼻子都气歪了,当即把家里的嘱咐也扔脑后了,脑门一冲,指着后面一众保镖就骂道:“我都被人欺负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上,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小贱人给我抓起来!” 姜昭眉梢一挑,浑不在意地扫了眼身后的黑衣壮汉(酒囊饭袋)们,唇角微微勾出抹危险的弧度,浅淡的声线藏着戾气:“妹妹,你可想好了,动了手,这事就不是一言两语能过去的了。” 明兮瑶冲她轻蔑一笑,高高在上地抬着下巴:“惹了我,你还想一言两语过去,果然是边陲小城走出来的人,想的可真简单。” “给我上!” 身后一众保镖如被拉了弦的机器,冷漠地涌向姜昭。 姜昭慢条斯理压了压头顶上的鸭舌帽,在第一个保镖扑过来的瞬间,她嘴角极小地扯出抹邪佞的弧度。 后肘狠狠砸向那个人的太阳穴的同时令一只手臂如影般飞快绕过那人的臂膀,一个利落地绞杀。 “咯嘣——” 后面紧跟着的人很快反应过来,打算从侧面集体围剿她,结果被她一记戾气十足的高抬腿狠狠踹在下巴上。 “噗——” 短短几秒,如戏剧般,刚刚还乌泱泱气势十足围着姜昭的一众保镖此刻七零八碎地瘫在地上呻吟着。 有的在无意识吐着酸水,有的甚至已经晕死过去。 一堆一九米膀大腰圆的国际专业保镖在姜昭面前竟然毫无反手之力。 单方面被她虐杀! 所有人都看呆了。 目光不由得看向立在正中央眉眼冷艳无所事事拍打着衣袖的少女。 卧!槽! 姜昭不急不缓将背包扔在肩上,视线抬起的一瞬间,明兮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她冷嗤一声。 慢条斯理走到明兮瑶面前,冰凉的手扣住她的后颈,一把将人拉到近前,浓墨般深不见底地瞳眸紧紧注视着她,语气却很温柔:“我管你是谁,来了明城,是条龙你都得给我盘着。” 说着,她又笑了,好似刚刚浑身煞气的不是她一般,她慢慢将人放开,动作轻柔地将明兮瑶凌乱的衣领整理好,懒散道:“明家小小姐,看你这穿着应该不差钱,以后带护卫记得多带几个,这么点,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明兮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她甚至嘴角都挤不出一丝笑。 感受到周围各异的目光。 心里却是对姜昭更加怨恨起来。 都是这个乡巴佬,害她出丑! 姜昭暗色的瞳眸闪过抹讥讽,她从迎宾手里接过消毒湿巾,像是碰到过什么脏东西般,仔细擦着自己的五指。 明兮瑶看到后脸色瞬间涨红,“你!” 姜昭抬眸,面上挂着匪气的笑,她漫不经心将手中的湿巾塞进她手里,然后饶有兴致靠近她耳边。 第100章 她说怎么回来一路心里空落落的 “垃圾就得配垃圾,明家小小姐,你说是不是?” 明兮瑶猛地闭上了眼。 她连忙低头,及时遮住了眼底那抹愤恨。 现在她寡不敌众,这口委屈,除了强吞,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等回到京城...... 想到此,她捏紧了手中的湿巾,冰凉的触感蔓到心底的那一刻,忽又惊觉这是姜昭塞给她的脏纸巾。 明兮瑶眼底飞快掠过抹嫌弃,转身随意塞给她的一个小跟班手里,阴沉道:“走!” 一众小跟班跟吃了屎一样憋屈的跟在她身后。 姜昭眉梢微挑。 都这样了。 还能有勇气在这里用餐。 可以。 她慢悠悠向后退了两步,散漫抱起双臂,指尖在空中淡淡划了划这圈人:“这桌,不用手上留情,给我狠狠宰她,反正京城来的,有钱。” 最后两个字,经姜昭平淡的声线一渲染,莫名带出几分呼之欲出的讥讽味。 没办法。 她没钱。 就是仇富。 迎宾笑的嘴角直接咧到了耳根,他欢快应着:“好嘞,姐!” “至于门外趴着的那些人...”姜昭拧眉,“让明家那位把这些废物弄走,看着就碍眼。” “是!” 打了一架以后,姜昭是心情也舒服了,身体也快活了,连带着看平日最讨厌的专运快递员,都不知道顺心了多少倍。 快递员惊悚。 姜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次不骂他了??? 他缩着头战战兢兢上前:“姜小姐,这里有您的一个快递,需要您签一下名。” 姜昭好脾气地应了声,接过笔洋洋洒洒甩下自己的名。 “辛苦了。” 快递员:“!!!” 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姜小姐跟他说什么? 辛苦了??! 我的天,他不辛苦,抱着日入千八的工作,他真的不辛苦,姜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快递员小心接过签单,双手恭敬送到一个特殊装裹的快递盒:“您的快递。” 姜昭接过快递,鸦羽似的眼睫明快地弯了弯,“谢谢,早点回去休息~” 快递员吓的腿脚一哆嗦:“!!!” 姜昭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随口一言对快递员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她悠哉地抱着快递往a栋走。 途中接到恶狼的电话:“妹子,收到快递了吗?” 姜昭掂掂手里分量不轻的物件,唇角勾起抹笑:“收到了,谢了!” “咱俩之间,说谢可就生分了啊。” 姜昭唇侧勾了勾,“你还在中洲?” “对啊,而且妹子,最近中洲突然兴起一股势力,短短几天,大半个洲全被他收入囊下,现在中洲就三派势力。” 恶狼惊咦:“他,我,还有一方不知名的,不知道怎么,我总感觉怪怪的。” 姜昭挑挑眉,眸中划过抹意味深长的光,她轻嗤一声,尾调拖长,透着几分高深莫测,“乌桥帮没了,我猜中洲就有人坐不住了,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恶狼:“?”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姜昭叹了口气:“剩下的你别管了,说多了,我怕把你为数不多的脑容量给挤爆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们不是冲你来的。” 恶狼:“???” “不懂就问,你是在看不起我吗?” 姜昭清冽的嗓音笑意越发明显:“怎么,我表示的还不够明显?” 恶狼:“......” “挂了,再见!” 听见手机里传来的一阵机械的嘟嘟声,姜昭无奈地摇摇头,在她熄灭手机的一瞬间,忽然一条弹着一堆感叹号的消息蹦了出来。 看着挺急的。 姜昭指尖一顿,慢慢点开。 【周明磊:姐!!!!!!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咱还有赌约呢!赌约!!!!人一班为了这个赌约笔尖都蹭出火了,咱能不能稍稍装个样子,好歹出个勤行不?笑哭jpg.】 姜昭眉心抽了抽,顿时一阵无语。 她说怎么回来一路心里空落落的。 原来是她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个学生。 她给周明磊回了一串省略号。 然后把自己的爱车停进了车库,这才不紧不慢地赶公交去学校。 半小时后。 一中。 姜昭看着自己桌面堆起来的厚厚一摞卷子,陷入谜之沉默。 就两天没来这么多卷子吗? 被卷子支配的恐惧感袭上来,姜昭咬着牙,低头瞪着周明磊:“发卷子的时候就不会给我挡挡,我都没来发什么卷子?” 周明磊干巴巴道:“那个啥,学委给你发的,我哪敢吱声。” “学委谁?” “林清玥。” 姜昭:“......” 她身子懒懒倚靠在桌边,若有所思转回头,待看到林清玥瘦小的身板被迫被抻成一条笔直的板时,顿时嫌弃的不行,“林清玥。” 林清玥从题海中嗖一下抬头,在看到姜昭的一瞬,眉眼都亮了起来,软软唤道:“昭昭。” 姜昭笑笑,对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林清玥放下手中的笔,乖乖走到姜昭面前,冲她明媚的笑:“你来了啊,昭昭。” 姜昭揉了揉她柔软的发心,而后漫不经心将手绕到她身后,拉过她的手,动作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细软的指骨,慵懒道:“数学家的手可是很珍贵的,别这么不当回事。” 林清玥望着自己指侧青红一片,她不在意的笑笑:“没事的昭昭,我现在多做两道题,高考就会多两分胜算。” 姜昭叹口气。 倔。 她捏了一会儿,而后抬头,“想不想坐我旁边?” “想!” “去,把你桌子挪过来。” 那么点个小地是给蚂蚁坐的吗? 林清玥有些犹豫,“可是还没跟老师说......” 姜昭双手无所谓插兜,眉眼恣意:“这你不用管,你只管去,剩下的交给我。” 听了姜昭的话,林清玥心里瞬间就有底了,平日里打杯水都挤不上槽的人,此刻脚上像是被安了风火轮,一分钟不到,就把桌子挪过来了。 姜昭看着很满意。 她随便薅了把桌洞里的卷子,大剌剌摊在林清玥面前,单手拄着腮,毫无负重感道:“学委,谁发的卷子,谁做。” 第101章 穆林杯 林清玥:“......” 她鼓了鼓脸,慢吞吞将桌上皱巴巴的卷子一张张摊平,而后又从笔袋下抽出一张出勤单,眸光干净又无辜地轻轻推到姜昭面前。 姜昭打算掏校服的动作一顿。 她眯了眯眸,定睛一看。 只见十班三十三名同学的出勤单上,满满一篇对勾,唯独姜昭的名字后面空荡荡一片,显得突兀又乍眼。 “啧。” 她语调松懒,深色的眸染着点玩世不恭的野,她看了林清玥一眼。 在林清玥不解又诧异的目光下,漫不经心勾起手中的碳素笔,抄起那张出勤单,闭眼打勾。 因为划的过于快,有的地方明明是两个“√”,结果生生被姜昭画成了连串的“w”,林清玥:“......” 打完后,姜昭还自我欣赏地看了两眼,随后掸掸纸,施施然推到林清玥面前,勾着懒腔道:“为了你好交差,我把后几天也顺便划上了,不用谢我。” 林清玥:“......” 不是。 还能这么玩吗? 看着林清玥一愣一愣的小表情,姜昭又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小心思,她啧了一声,单手撑在桌沿,大长腿肆意伸长,她微微凑近林清玥。 漂亮的杏眸泛着细碎的笑,嗓音又懒又滑,听着就不着调:“怎么,学委大人,非要看到我受处分,你才高兴吗?” 林清玥巴掌大的小脸迅速窜上红云,她连忙摇头,“不不不,我......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着,她迅速低头,两只嫩白的小手裹住自己的脸,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惹的姜昭一阵笑。 她开心了,前面的周明磊就不开心了。 他郁郁地瞄了林清玥两眼,声音又低又闷:“林清玥,你不公平,前两天我忘拿请假条,想让你帮我混过去,结果你直接上报老师,还害的我被一顿训。” “做人不能这么双标啊!” 姜昭嘶了一声,她眉头渐渐拢起,面无表情将目光挪过去,一脚踹在了前面的凳子腿上,呲道:“那是你活该,谁让你没脑子。” 周明磊瘪着嘴,想辩又不敢辩道:“可是...可是我知道错了,我道过歉了......” “道歉有用,要警察做什么?” 姜昭看他就烦,一点事都不懂,自个儿抄卷子也不知道帮她分担一点,亏她还带他大分。 这么一想,她更糟心了,“你赶紧回头干你自己的事,再往后看一眼,脸给你打歪。” 周明磊肥胖的身子一哆嗦。 敢怒不敢言jpg. 林清玥听着两人的对话,始终低着头,眼眸中却盛满温暖的笑意。 真好啊。 这就是......友情吗? 经林清玥一打岔,姜昭原本的睡意也没了。 她随便从桌洞里翻出几张空白的纸,单手托着腮,眉心微拧,瓷白冷感的指骨漫不经心转着一支铅笔。 时不时低头在纸上画两下。 一节课下来,课一点没听,废纸团倒是扔了不少。 课间。 “嘶——” 将桌上仅剩的一张纸使劲儿揉成团后,她仰头靠在柔软的椅背,淡淡阖上双眼,眉眼间敛着一团躁郁。 双腿随意交叠,周身透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生冷。 气场强大。 这种无声的沉寂一直蔓延到后门突然传来的一声清晰的询问—— “请问,姜昭同学在教室吗?” 两秒后。 姜昭慢慢掀起眼皮,她微拧着眉,沉着气,淡淡看向后门,“我是,什么事?” “林一鸣老师叫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一句话却震出了平地起惊雷的效果。 嚯! 林一鸣老师找姜昭?! 找姜昭??? 一时间,班里静的鸦雀无声,一道道火热的视线纷纷定在姜昭身上,大有把她射穿的架势。 姜昭唇角微不可察地往下压了压。 她慢吞吞从兜里掏出个水果硬糖,边剥糖衣边问:“办公室在哪?” “在......” 随着两人身影越来越远,教室瞬间炸了—— “林老师找她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你忘了,第三届国际穆林杯数学竞赛要开始了,林老师八成想让她去。” “凭什么她去?参加一次穆林杯有多难得?她一个乡下来的,整天就知道睡大觉,每回测试成绩都垫底,她有什么资格参加比赛?” “额......” 此话一说,空气静了两瞬,所有人面面相觑,但是没一个人接话。 无他,说话的女生,正是十班罕见的满贯——白玉琪,科科拔尖,尤其擅长数学,十班顶当当挑大梁的人物。 她先前一直想当林一鸣的数学课代表,奈何林一鸣的门槛太高,她始终达不到要求,本来想这么算了,结果没想到林一鸣居然主要邀请姜昭当他的数学课代表。 关键是姜昭还拒绝了! 她凭什么?!! 怨气就这么结下了,这回又听说姜昭有可能获得参加穆林杯的资格,她登时就炸了,论成绩论学术她哪项比不过姜昭,凭什么她去,她都没去过呢!!! 白玉琪越想越气,说出来的话也越发刺耳:“果真是乡下来的,听说还是进过看守所的,也不知道使了什么下贱手段,居然连林老师都被她骗了!” 林清玥低着头,坚硬的笔尖刺啦一声划破了薄透的纸,也绷断了她脑海中摇摇欲坠的弦,她啪一下将笔敲在书桌上,猛地站起身,一脸敌意地望着白玉琪:“不准你这么说昭昭!” “能说出这么下九流的话,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评判别人?” 十班众人瞬间瞪圆眼珠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清玥:“???” 一直在班级存在感为零的柔弱小白兔站起来了? 一时间,十班众人心中不由得同时响起一声卧槽。 白玉琪见有人居然敢打断她,一股怒火窜上心头,待看清是林清玥,脸上更是毫不掩饰的讥诮:“呦,我当时谁呢,原来是乌桐巷那个,行了吧你,说的挺冠冕堂皇,好像你多干净似的,一丘之貉的东西。” 林清玥气的浑身发抖,然而还没等她说什么,周明磊一下子站起来了,他指着白玉琪的鼻子:“你他妈再给我说一遍?” 第102章 #着名顶流歌星陈南礼《深陷》疑似抄袭 “呦,这不是乔乔的舔狗吗,怎么,乔乔看不上你,你开始换一个人舔了?” 周明磊舔舔唇:“你他妈,老子看你这张嘴就欠扇。” 白玉琪一下子站了起来,怒瞪着他,口不择言挑衅道:“有本事你来啊,怂货,没种,软蛋!” 周明磊抄起桌上一本书就冲了过去,“你他妈,欠扇的老子见过不少,像你这样上赶着找扇的老子还是头一回见,今天不扇你身上,老子就不姓周。” “卧槽!” 许是见惯周明磊平时一副憨厚的模样,因此当他真拎着书冲过来时众人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直到他的书要拍到白玉琪身上,周边的人才忽地醒悟,忙伸手拦住他,“老周,老周,冷静!” 白玉琪还在一旁指着周明磊,疯狂叫嚣:“周明磊,你就是没种,只会抱着女人舔,你以为你巴上姜昭就万事大吉了,真是笑话!” “白玉琪,你闭上你那张狗嘴!” “草,你们还看着干什么,都过来帮忙啊!” “......” 一时间,叫骂声、拉架声、器物尖锐的砸地声一齐涌起,十班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而林清玥,却在一旁默默红了眼眶。 -- 与此同时。 数学教研组。 姜昭懒懒支着腿,指尖漫不经心捏着张报名表,她眸中有些无奈:“林老师,我拿这个奖,有点胜之不武,过后传出去,免不得说我欺负新人,算了吧,机会还是留给别人。” 林一鸣一拍大腿,不赞同地看着姜昭:“怎么能这么说,你不就是比别人聪慧一点,比别人多学一点,比别人阅历深了一点吗?怎么就胜之不武了,咱不还是凭着真才实学去的吗?” 她摇摇头,还是把报名表推回到了林一鸣面前:“您就算磨破了嘴皮子,我也不打算去。” 去了,可就回不来了。 她可特意看了眼评委名单,那几个老头都来了。 她要去,那不就是羊入虎口吗? 一想到那几个老人抢人的疯狂手段,姜昭后颈都凉了,她连忙甩甩头,不过看林一鸣这么失望的表情,她思忖了一下,若有所思开口:“不过......” 林一鸣眼睛一亮,满含希冀地看向姜昭:“你打算去了?” “我不去,不过我可以给您推荐一个人,她数学天赋很高,而且学术水平,不在我之下。” “谁?” 姜昭定定看着他,唇瓣轻启:“林清玥。” “林清玥?” 林一鸣皱眉:“那个学委?可是我怎么记着,她数学成绩并不高?” 姜昭眸光有些幽深:“眼见未必为实,有时候,把别人的理所当然巧妙地伪造成一种自然的假象,不失为保护自己的一种利器。” “林老师,如果您实在想收个学生,我建议您可以将注意力多在林清玥身上放放,距离穆林杯还有段时间,足够观察。” 林一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反应过来后他看着姜昭,啧啧称奇:“我看你平时懒懒散散的,听课也是心不在焉的模样,没想到班里居然还有能让你放心上的人,我是真有点感兴趣了。” 姜昭唇角微勾,“或许是,惺惺相惜?” 她总能从林清玥的身上,看到过去自己的影子。 能帮就帮。 况且她确实有才。 从教研组出来之后。 姜昭倒是没着急回教室。 反而去一中闻名的栀子林走了一圈。 她随意寻了处石凳坐下。 阳光肆意洒下,打在女孩儿精致的面孔,温暖的柔光像是为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辉,却怎么也融化不了女孩儿眉眼间笼罩着的淡淡的疏离。 她双手拄在石凳,身子放纵地往后仰。 脑海中却如放影片般闪过一帧帧闲琐的灵感碎片。 半晌,她面无表情从兜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咯嘣在嘴里咬碎。 没灵感。 想打人。 好烦啊。 这时,手机突然进了一通电话。 看到来电提示,姜昭不情愿地蹙了蹙眉。 印象中。 但凡花姐主动给她打电话,不是有事需要她决断,就是出事需要她处理,还都是麻烦事。 她生无可恋接起电话:“大忙人,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里的人被她无语住了:“...你还有空调侃我呢,赶紧上微博,出事了。” 姜昭唇勾起的弧度消失,她抿了抿唇,熟练地不能再熟练地点开微博热搜。 只见清一色平淡的热搜中,第一条尾部一个大大的“爆”—— #着名顶流歌星陈南礼《深陷》疑似抄袭 第103章 打无畏的主意,他也配?(有改动) 抄袭? 姜昭扯了扯唇,声音低而轻,却笼着股令人不寒而栗地冷晦:“他干的?” 疑问的腔调,言语中却透着不需要探查的肯定。 “除了他还能有谁?”花韵在电话里咬牙切齿的骂着:“如今能在音乐圈子里和南礼分庭抗礼的也就虞轲了。” “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不理你它恶心你,气死我了,居然好意思说《深陷》抄袭?要不是你掖着马甲,老娘非得把你之前给他作的曲子扔他脸上。” “白眼狼!” 虞轲,音龄最长的资深音乐人,近亿粉丝,乐坛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其人脉与流量大把大把攥在手中,甚至于连影视娱乐圈的导演编剧,都得给他三分薄面。 姜昭鸦羽似的浓密长睫不轻不缓地眨了眨,精致的剪影恰到好处地盖住了她眸中漆黑如僵沉的死水般的眸光,她指尖轻移,没什么情绪地点开热搜。 铺天盖地的言论如开了闸的洪水般兜头涌来。 【别和我讲道理:终于有人发声了,支持轲轲维权,抄袭狗死!】 【白莲花永不过时:楼上的,收收你那副嘴脸,怎么你家哥哥不绑我们南礼就找不到存在感是吧?】 【最喜欢南瓜:就是,但凡有耳朵的都能听出来不像,求你们轲家人别侮辱《深陷》,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死了!】 【轲门永存:笑死了,反向修音可算给你们玩明白了,说没抄的,建议去听听轲轲的《永年》,别在这当跳梁小丑,真他妈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你膈应人!】 【......】 姜昭只随便翻了几条便失去了兴趣,她退出微博,重新将手机搁置耳边,漫不经心的腔调中透着股子狠:“花姐,能控就控,控不住......” 姜昭舌尖抵了抵下颚,肆意上挑的眼尾染着横冲直撞的恣戾:“就别管了,下星期,召个记者公开会。” “也是时候该清理清理门户了。” 花韵一听姜昭这话,顿时喜上眉梢:“想通了?终于肯露面了?” 姜昭无所谓地笑笑:“一个身份而已,露不露的吧,我这人懒,不喜欢找事,但是有人让我不舒服了,那我不回击,岂不是显地不太礼貌?” “就是这个理!”花韵知道姜昭要露面了,也不气了,她甚至已经幻想到姜昭大杀四方的名场面了,不过她有点疑惑:“为啥是下星期?这星期你有行程?” 姜昭罕见地卡壳了几秒:“......我这星期有个联考。” 还得多亏周明磊提醒。 不然她真忘脑后了。 “......” 花韵嘴角狠狠抽了抽:“抱歉,打扰了。” 家人们,谁懂啊,一曲难求的神级作曲家零度,居然是个还在上学的高三生,真的救大命了啊啊啊啊!! 挂断电话。 姜昭懒洋洋地将衬衫挽起两褶,她闲庭信步般走到学校曲径通幽的池塘边,十指交叉拄在石栏上,听着流水的潺潺声,思绪也不由得放远。 --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想退出工作室,但是抱歉,我需要星娱这个跳板。” “虞轲,工作室的资源一直是以你为先,现在是工作室最难的时候,你怎么能在这时候说出这种话?” “花姐,你也不能怪我,这些年,我也没少给工作室挣钱,我不欠你,更不欠工作室任何人。” “你......” “算了,花姐。” 彼时姜昭才12岁,大片青白的烟雾腾起,也隐透不了她眉眼间无尽的寒凉,烟灰抖落,姜昭抬起一双低凉无温的眸,看向他的视线再无波澜:“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尊重你的选择,一小时内,把你的东西搬离工作室。” “从此,工作室内,再无虞轲。” 姜昭用了两年将无畏工作室成功拔到了业界龙头的位置,这两年,她或多或少也听说过星娱那些下三流的路数。 但是她没想到,虞轲,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她头上。 打无畏的主意,他也配? 想到此,一抹煞人的寒凉悄然浮现在姜昭眼底。 第104章 你看这巴掌它响不响? 教务处。 白玉琪哭着抹眼泪:“王老师,你得给我做主啊,我就是气不过发了两句牢骚而已,周明磊居然直接上手打人!” 几个跟周明磊玩的好的兄弟看不过去眼了,登时呛道:“求求你了,白老赖,你用你脖子上面那两个洞好好看看,我们老周那书拍你身上了吗?” “发牢骚?你这九年义务教育学狗肚子里了?连骂带呲的你那是发牢骚?你那是人身攻击好吗?严重点昭姐完全可以给你告上法院!” 白玉琪说不过这几个人,顿时哭的更凶了,“王老师,你看他们,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又没说错,他们凭什么对我动手!” 教导处老王使劲揉了揉眉心,“我这教务处,敢情是给你们十班专门开了个情感调解所,一个月没个二十回,也得有十五回,门槛都快被你们踩烂了。” 白玉琪瘪了瘪嘴,不服气地说道:“老师,我也不愿意打扰您,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但是事实摆在那,遇到了不公平的事,我还不能说说吗?” 老王越看白玉琪这副受气白莲的模样,心里越气。 怎么人就打你不打别人呢?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门口忽然传来三道清脆的敲门声。 伴随敲门声落地,是一道凉淡到近乎漠然的问候。 “抱歉,打扰一下。” 众人一愣,寻声望过去。 就见姜昭懒散地靠在门板上,单手插兜,另一只手贴着裤线自然垂落,淡淡金辉洒在她身上,却没融散她身上半点凉意。 她半敛着眸,冷艳又精致的侧脸线条透着与世隔绝的疏离,脚下淡淡碾着一块碎石子。 “兹拉兹拉”刺耳的声音此起彼伏,在此刻静的落针可闻的空间被无限放大,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场悄然释放。 不远处沉默着的周明磊身板忽地站直了,那双黯然愤懑的眼睛瞬间带上了光,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那是一种能将后背交付给队友的信任。 他与林清玥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而白玉琪却倏然变了脸色。 她怎么来了? 说实话,姜昭气场太强,饶是沉浮官场几十年的老王也不由得愣了一瞬。 反应过来之后他眨了眨眼。 这女娃,看着怎么那么眼熟? 哦对了! 这不是能驯服甄垚那个小霸王的女娃娃吗?! 哎呦! 想到此,老王就乐了,也没管在场几人异样的脸色,自来熟地招呼姜昭:“娃娃,你又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 姜昭:“???” 她脚下动作一停,黑沉的眸带着疑惑似的扫了老王一眼。 像是在问。 你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你忘了,三百字检讨书?” 姜昭:“......” 她仿佛记得。 上午某张被她团成球的画草纸上印着三个大大的检讨书的字样,她当时还疑惑来着,现在一想...... 这检讨书,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许是有些心虚,她礼节性地对着老王点了点头,“老师好,听说我的人被欺负了,我来看看。” 老王笑眯眯的:“好说好说,你来的正好,我正在处理。” 焦头烂额呢。 姜昭抿了抿唇,不动声色扫了眼周明磊,又扫了眼林清玥。 待看到林清玥白皙的额头上一块突兀的红肿时,眸光顿时沉了下来。 她淡淡走到林清玥面前,暗色的眸微眯,盯着她头上的伤,冷冽的声线如数九寒冬刀割般的劲风:“谁干的?” 白玉琪脸色发白,脚步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周明磊见状,不由得讥讽出声:“呦,你退什么呢,打人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看到我姐来了,怂了?” “你!” 姜昭转身,阴鸷又压迫的视线直直落在白玉琪头顶。 恐怖的威压似千斤钟鼎般席卷开来,白玉琪心脏瑟缩了一下,面上却还在强撑着淡定:“干什么?只许你们打我,不许我还手?” 姜昭淡笑两声,唇角淡淡弯起抹凉冽的弧度,她漫不经心走到白玉琪面前,似不经意问道:“刚才你说什么来着,一个巴掌拍不响?” 白玉琪使劲掐着手心,皱着眉看向姜昭,“怎么?” “怎么?” 姜昭淡淡喃着这两个字,下一秒,她一直插兜的手忽然抬起。 “啪——!” 巨大一声掌掴声中夹杂着的是她唇间肆意翻滚的暴戾:“你看这巴掌它响不响。” 第105章 我的人,是你说动就能动的? 白玉琪直接被打懵了。 直到感觉唇角流动的异样,她抖着手碰了一下唇,待看到手指一抹猩红时瞬间尖叫出声:“姜昭!!!!!!” 姜昭冷嗤一声,睥睨的眸带着点轻蔑的讽意:“空口挨打多没意思,既然你执意说周明磊打了你,我替他坐实。” “你!你!你!” 跟周明磊玩的开的几个人不由得同时后退一步,看到白玉琪脸颊迅速浮起的可怖巴掌印时不由得呲了呲牙。 酸水涌上口腔,几个人同时捂住了自己的嘴。 真他妈疼。 这姐,是真嚣张啊,当着灭世老王的面,一点不带收敛。 就一个字,牛! 白玉琪捂着自己的脸,本就不大的眼睛睁的溜圆,带着冲爆眼球的架势,眼泪断了闸似的大哭着对老王道:“王主任,你也看到了,姜昭二话不说就来打我,这不是针对是什么?!” “她凭什么?” 老王目露为难地看向姜昭,咂咂舌:“丫头啊......” 姜昭寡淡地掀了掀眼皮,毫无诚意地拖着腔懒懒道:“对不起。” 而后淡淡往前走两步,在白玉琪还未反应过来时,左手倏然抬起。 “啪——!” 比刚才更大的一声巴掌声如雷点般响彻整间办公室。 白玉琪直接被扇了一个踉跄。 她直接傻在了原地。 姜昭皮笑肉不笑地甩甩手:“刚才的道歉是你朝周明磊要的。” “至于这巴掌,是你伤了林清玥的代价。” 说到这,姜昭眉眼陡然覆上一层霜寒,无波澜的声线染上阴鸷冰沉:“我的人,是你说动就能动的?” 卧槽! 昭姐你就是我的神! 啊啊啊啊帅我一脸! 要不是场合不允许,跟周明磊混的好的几个人口水都能淌一地。 林清玥迅速低下头,黑色厚重镜框迅速蔓上一层水雾,因为有杂乱无序的刘海挡着,众人也没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 “啊啊啊啊啊!!姜昭,你这个泼妇!!!王老师,我要叫家长,我要起诉她,我要让她坐牢!!!” 白玉琪顶着张比猪头还肿的脸,全无形象的在原地气的跳脚,甚至连头发丝都炸起来了。 老王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椅子。 艾玛。 吓死他了。 但是一听叫家长,老王目露担忧地看向姜昭:“丫头啊,你看这怎么办好?” 众人:??? 到底谁是教导主任? 灭世老王,你平时的气势呢? 姜昭随意摆弄了两下手机,而后不咸不淡抬起眼,将手机淡淡推到老王面前,“这是十班当时的监控,您可以看一下。” 老王迅速接过视频。 只见视频中周明磊左手臂高扬,眼见手中的书要拍到白玉琪身上,却忽然被人从后脱住,迅速与白玉琪拉开了距离。 反倒是白玉琪,越来越上脸,捡起自己桌上的书就往周明磊身上扔过去,力道又大又狠。 而她在看到林清玥安抚周明磊时,居然狠毒的拿起桌上杀伤力最足的铁制铅笔盒,想也不想地就对着林清玥的脸扔过去。 “乓——”一声,林清玥额头被砸伤,周明磊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大课间负责巡查的安全委员路过十班,大声喝止的同时报上了教务处。 视频戛然而止。 老王气的胸膛起伏不已,他“乓”一下将手机扣拍在桌上,气的小胡子一颤一颤的,“太不像话了!” 姜昭眼睁睁看着自己手机边边如蛛网般碎开一个角:“......” 然而老王还没来得及批评教育,一道声音瞬间让他变了脸色:“爸!爸!呜呜呜呜卧再学校被人走了,有人气浮我,呜呜呜你快来哇!!!呜呜呜呜......” “好,窝等...嗝...瞪你!” 挂端电话,白玉琪恶狠狠地盯着姜昭,“我吧吧来了,你嘶定了!” 老王拍案而起:“白玉琪,你自己颠倒黑白是非不分不说还有理告家长了?你一个高三生张口下贱,闭口不入流,程力平日里都是这么教你的?” 白玉琪已经气的理智全无了,她抬起中指,“你不要说了!我算看清了,你们都是一伙的,等我吧吧来了,我让他把你们都开除!!!” 老王气笑了,讽意十足道:“行,我王庆吉今日就在这儿坐着,等着你父亲来把我开除。” 然后他递给姜昭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丫头,你们几个也别站着,后面有凳子,去坐着。” 姜昭飞快收回自己手机,礼貌地点了点头,“谢谢您。” 而后她转身,薄却让人安心的掌心慢慢覆上林清玥瘦小的肩,她转头看向周明磊,淡声吩咐:“带她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 “好。” 林清玥感受到自肩膀传来的股股温热,眼眶顿时更酸了,她轻轻握住姜昭的手,泪眼婆娑的问:“你手疼不疼?” 姜昭不在意地笑笑:“不疼。” “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 第106章 你道歉的诚意就这么点?! 周明磊凑近姜昭,拍拍胸脯,豪气万丈地说:“昭姐,用不用我把我爸妈叫来给你撑个场子啊?” 姜昭笑着调侃他:“你以为小孩子过家家啊,还撑场子。” “可是白玉琪......” 周明磊薅了把头发,“她家在明城还是挺有地位的,名古街你知道吧?” 姜昭挑了挑眉,哼笑:“嗯?” 名古街。 她可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我知道姐,锦阙阁是你的,但是白玉琪他家干玉石生意,那里面半条街都是他家的,我怕你势单力薄,有人用权压你。” “而且你看咱们学校最近新建的校史馆了没?” 周明磊挤了挤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瞪了白玉琪一眼:“她家资助的。” 姜昭寡淡地抬了抬眼,覆在林清玥上的手一弯,干脆把半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她浑不在意地屈起半条腿,眸子里染着点不达眼底的笑,反问道:“就这?” 周明磊:“......” 他摊平一只手,另一只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弯曲,比了个跪服的手势:“姐,你牛。” “行了别贫,赶紧走。” 姜昭嫌弃地将周明磊撵走。 刚想坐下休息一会儿,结果老王一句话把她魂儿都吓飞了:“丫头啊,我也给你监护人打电话了,但是我听他问了好几次路,好像不太熟悉学校的样子,你要不要去校门口接接啊?” 姜昭:“???” 姜昭:“!!!” “您给我监护人打电话了????” 老王被姜昭非人类的反应吓到了,他不明所以,愣愣点头:“是啊。” 顿了两秒,他又干巴巴道:“有什么问题吗?” 总不能白玉琪有家长撑腰,他喜欢的小娃娃孤单力薄一个人吧? 虽然他能给她说话,但终究是碍于身份,有些话他来说不太合适。 姜昭无语扶额。 有问题啊。 问题大了。 她一言难尽地盯着老王看了两秒,而后焉焉收回眼神,掏出兜里手机就往外走,“您稍等我一会儿,我去接下人。” 途中,她看到白玉琪大剌剌伸出来的一只脚。 毫不犹豫踩上去。 这么没眼力见。 公共过道是给你伸腿用的? 活该被踩。 “姜昭!!!你有病啊!!!!!!!” 毫不意外地听到了身后一道尖刺的爆怒声,姜昭拍了拍耳朵,还挑衅地向后甩了一眼。 唇瓣无声开合:“废物。” --- 十五分钟后。 老王正在悠哉喝茶,不经意一个抬眼,他嘴里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因为太过震惊,甚至都忘了擦嘴。 “纪、纪老?” 那不远处,着一身素淡绒衫,虽已年近古稀却仍不失半分威严的端雅老人,不是纪筠安还能是谁? 老王惊的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万分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真的是纪老?” 不远处。 纪筠安在前面走着,越走心里越来气,最后直接转过身,他收着手劲儿捏了把姜昭的耳朵,连呼带喘地骂道:“我让你低调低调,你倒好,直接给我低到学校来了?” 姜昭顺从地低下头,她拧着眉揉着耳朵,不满的嘟囔:“师父,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啊,这么多人呢。” “你还要面子???那你知不知道,你师父我这张脸,跟着你从小学丢到高中,拜你所赐,整个明城的老师现在看我都眼熟。” “我上街买个菜,都有人问我,你是不是姜昭的爷爷?” 被纪筠安骂了一路的姜昭:“......” 她默默从兜里掏出一颗水果硬糖,“生活很苦的时候,需要一点甜来续命。” 纪筠安气的两眼一黑! 看她师父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姜昭抿抿唇,慢慢地将手往回缩,然而还没等糖重新踹回兜里,纪筠安暴躁的声音又响起来:“给我剥开啊,你道歉的诚意就这么点?!!” 第107章 跟我玩用权压人那一套,嗯? “......” 姜昭压着耐心,三两下除了包装纸,双手奉上,姿态乖顺又恭敬:“给您。” 纪筠安傲娇地哼了声,无比幸福地享受着徒弟亲手伺候的小小糖块。 “巴适~” 姜昭嘴角抽了抽。 师徒二人靠这仅剩的一点和谐走到了教务处。 老王已经被突然见到学术界泰斗的巨大惊喜冲昏了头脑,手脚毛毛躁躁的像个愣头青,他站在门口,见到纪筠安走过来,连忙问好:“纪、纪老,我是王庆吉,见到您真的太高兴了!” 纪筠安这套近乎的话张口就来:“原来是小王啊!” 身上的铮铮风骨被姜昭磨的半点不剩。 老王眼睛一亮:“您知道我?” 纪筠安汗颜地摆摆手:“嗐,拜我那败家徒弟所赐,明城老师我差不多都知道。” 老王卡了一秒:“这样啊......” 败家徒弟姜昭看着头顶上一轮巨日,再看着堵在门口聊的热火朝天的两人:“......” 她欲言又止:“不是,咱有啥话进去说不行吗?” 顶着40c的大太阳闹呢? 王庆吉一愣,紧接着哎呦一声,“您看我这记性,您快请,屋里已经备好了茶水。” 纪筠安笑眯眯的往里走,途经白玉琪的时候还不动声色地投过去一眼。 他舒服地坐在软椅上,自以为很小声地偏头跟姜昭“咬耳朵”:“昭昭啊,以后离着这种人远点,师父观她印堂发黑,耳廓单薄,天庭凸陷下巴还尖刻,这种人啊衰气重。” 姜昭玩手机的动作一顿。 眼尾沉默地瞟向了她师父:“......” 就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被她气的呢? 不过姜昭还是懂眼色地没拆穿他,只敷衍的跟着点头,“您说的是。” 白玉琪一听,眼睛瞪的比河豚还大,好似下一秒就要爆炸般吼道:“死老头,你说什么呢,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 姜昭拧眉,扣下手机,冷意涔涔投过去一眼,漫不经心道:“有种,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白玉琪缩着身子,被姜昭那毒蛇一般冷沉阴鸷的目光盯着,她没出息地又呜呜哭起来,“姜昭,你现在欺负我,等我爸爸来,我要你跪下给我道歉!” 姜昭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傻逼。” 两个字一出,头上忽然不轻不重落下个巴掌,纪筠安吹胡子瞪眼骂她:“小小年纪又不学好,谁教你骂人的?” 姜昭欲言又止地看向她师父:“......” 老王在旁边看的乐呵。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想纪筠安没来前,他这女娃娃多威风,纪老一来,半点戾气都没了,乖巧的跟个小白兔一样。 啧。 演员。 纯纯演员的料。 白玉琪握着手机,哭着跑向门外,抱着双膝蹲在一个小角落里细细呜咽,活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不久。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粗犷的男声:“琪琪,你怎么蹲在这?” “爸爸!!” “呜呜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被欺负死了!” “谁欺负你了,你脸怎么回事?!” “......”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两道身影同时落了进来。 姜昭一手转着手机,一手支着下巴,意兴阑珊地投过去一眼,结果差点被闪瞎了眼。 救命! 这是请来了一座移动金矿吗? 姜昭与老王对视了一眼,“......” 自从白军来了之后白玉琪瞬间有了反抗的底气,她恶狠狠地指着姜昭,“爸,就是她,她骂我,还打我!” 白军戴着大金戒指的手臂夹着个镶满黄金的皮包,闻言阴沉地看向姜昭,“就是你把我女儿打成这样的?” 姜昭很难想象眼前这个人就是周明磊口中包下名古街半条街的商贾。 浑身上下写满暴发户的气息。 她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名古街太长时间没整顿,怎么什么虾兵小蟹都能进来? 但是她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在白玉琪看来就是姜昭示弱的表现,她得意地抬起下巴,“姜昭,怕了吧,哼,算你识相,这样吧,你现在跪在我面前,让我扇两巴掌,我暂且可以饶你一次。” “小姑娘。” 纪筠安不疾不徐接上白玉琪的话,他拂了拂衣摆,看似温和的眉目却藏着矍铄的凌厉,儒雅的书卷气裹在他身上,却没弱化半分压迫感。 “当着我的面骂我徒弟,你当我死了?” 白玉琪顿时冷嗤:“行了吧老头,别垂死挣扎了,都半截入土的人了逞什么强呢,还不如跟姜昭一样给我鞠个躬,没准我一开心就都放过你们了,是吧爸爸?” 白军笑着揉着白玉琪的后脑。 没说话。 是默许的姿态。 垂死挣扎?半截入土?鞠躬? 白玉琪这几个词接连踩在姜昭底线上蹦迪。 她忽地笑了,转着手机的五指倏地加快速度,挽着花将手机扔上又抛开,最后她手掌摊平,旋在空中的手机带着优美的弧完美落于掌心。 她顺势站起将手抄进兜里,漆黑的眸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深渊,她微勾起唇角,轻慢的话扬着即将出笼的戾气:“你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师父给你鞠躬?” “你!” 白军脸色登时变的难看,明目张胆的威胁:“如果你想继续在一中混,那就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 说着,他径直将矛头对向老王:“王老师,我很忙,我把女儿放在学校不是让她来受气的。” “如果今天的事学校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那我看,校史馆也不必建了。” 老王气的脸红脖子粗,他示意姜昭将录像调出来,“白玉琪家长,事情是白玉琪挑起来的,也是她先动手的,怎么说,这错也不能归在姜昭一个人身上。” “您恐怕不太了解当时情况,这样,我把录像给您看一下。” 白军暴躁地扬手,“你别给我看录像,我就问你这事怎么解决?” 摆明了不讲理。 姜昭气笑了,“跟我玩用权压人那一套,嗯?” 白军嗤之以鼻:“我可没这么说,我就是跟学校要个交代,怎么,我女儿这两巴掌就平白这么挨了?” 第108章 用权压我?你压的过我吗,废物 姜昭看着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心头忽地涌出一股躁戾。 她眸光倏地变得冰寒,像是即将冲破牢笼的野兽,她唇瓣轻启,开合间不轻不重咬出几个字:“交代是吗?我给你。” 白玉琪眸中划过抹喜色。 她趾高气扬地抬高下巴,像只斗胜的公鸡。 让你嚣张! 不还是得乖乖给我低头?! 她心安理得的等着姜昭跪下道歉,只是等了两秒,她发现姜昭没动,顿时不耐开口:“你跪不跪,不跪我走了!” 姜昭撩起眼皮,桀然又狂妄地掠了她一眼,随后轻按了两下手机,当着一众人的面,开了免提。 对面人开口的一瞬间白军的脸色骤然变白。 “老大,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姜昭讥讽着抬起眼,话是对手机说的,可是漆黑的眸却定在了白军的脸上,她一字一字说的尤为慢:“洪荒,名古街是办不下去了吗?” 洪荒:? 他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小心问:“怎么了老大?” “有个人,用名古街半条街的势力想让我下跪道歉,你不处理一下?” “卧槽,哪个逼!还想让你下跪,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妈的,敢这么侮辱你,谁啊老大?” 成功看到白军冷汗连连的脸,姜昭眸子轻眯,薄唇幽幽开合:“姓白。” 洪荒立马应道:“好嘞老大,交给我,不出两分钟,我让姓白的都滚出名古街,敲他丫的!” 洪荒,锦阙阁老板。 但是他还有一个鲜少人知的身份,那就是,他是整条名古街最大的话事人! 姜昭嗯了一声,随后指尖轻移。 通话挂断。 办公室也陷入一股死寂般的沉默,像是轮回般经久般回荡着两人的对话。 名古街,是,姜昭的?????!!!! 白军直接被震惊在当场。 他再无一开始进来的轻慢不屑,在充满空调凉气的环境里冷汗居然止不住往下流,他似僵裂般看向姜昭,“你.....你......” 白玉琪不理解为什么就是姜昭一通电话,她爸爸居然这么大反应,她疑惑问道:“爸爸,你怎么了?” 白军脸如死灰,眸光死死瞪着姜昭,“名古街是你的,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姜昭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啧了一声,慢悠悠往前踱了两步,抬眼正视他的瞬间,一股桀然的恐怖威势骤然全开。 她眸中笑意霎时消失,声音散漫又狠厉,“用权压我?你压的过我吗,废物。” 她接近1米7的身高,穿着学校统一配置的蓝白校服,面无声色,只几句话居然能将浸淫商场十几年的白军完全碾压住。 姜昭轻轻歪了歪头,笑着嘲弄道:“跟我谈条件,你也配?” “以暴制暴确实不好,但却最为致命,也最大快人心。” “你说是不是啊白先生?” 白军狼狈地用衣袖擦着额头冷汗,一想到他经营几十年的心血要被一朝除去他就慌张不已,匆忙间,他一把拉住白玉琪的手。 乞求地看向姜昭:“我让我女儿给你磕头道歉,行不行???我让她跪下,以后绝对不给你找麻烦,可不可以放过我一次?” 这就是商场。 商场如战场,你永远不知道站在你面前这个人身上套着多少层面具。 一朝输,满盘输。 姜昭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她一般不太喜欢以权压人。 这样很不好。 但是前提也得是对方得是个人。 像这种,出了事,不反思自己过错,一味推自己子女来承受屈辱的男人,姜昭幽幽把玩着腕上红绳,声色难辨道, “白先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以德报怨这种词,我这个人不大度,甚至记仇,我喜欢把人往死里玩。” 她勾着唇,肆意上扬的纤长眼尾野性又桀骜。 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嚣张狂妄。 “在我的主场,还没人能越过我,欺负我的人。” “你与其求我,不如好好教教你女儿为人处事的道理。” 白军闻言。 只能打破一口血牙往肚里吞,他艰难道:“真的不能放过我一条生路?这样,你让给我20%的铺面,以后三年,我铺子里所有利润你抽成50%怎么样?” 姜昭笑着摇头,像一尾狡猾的狐狸,“白先生你这话错了,铺子收回来,利润就都是我的,我何必多做手续,最后才能得一半的钱呢?” 白玉琪此时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了,她缩着身子战战兢兢站在她父亲身后,因为害怕,牙齿咯吱颤栗,泪水如雨点般哗啦啦往下流,她却不敢出声。 终究是权势让人低了头。 白军看着姜昭眦睚必报的模样,心中不安愈发放大,他冷不丁一把将白玉琪推了出去,“你回教室。” “爸......” “走!” 姜昭挑挑眉,还未来得及说话,门口忽然又传来一道声音:“不必了!” 众人循声望过去。 是十班班主任程力。 老王率先开口:“程老师,你不是家里有事,怎么来了?” 程力满头大汗,后背都湿了一片,他喘了两口气,显然是急匆匆赶过来。 他苦笑着:“班里孩子出事了,我哪还能在家里坐住啊。” “嗐,没事,这都快处理完了。” 程力摇了摇头,而后转头面色严肃地对白玉琪道:“玉琪,老师知道,你平时成绩好,平日里做事跋扈些,班里同学也愿意忍你。”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你能对同伴同伴恶语相向还大打出手,本身你这个成绩就不是十班能留住的,既然如此,老师就不留你了,你转班吧。” 白玉琪不可置信睁大双眼:“程老师。” 程力决然转头,对老王道:“王主任,我这话都说这了,您给安排下吧。” 姜昭眸底划过抹诧异。 毕竟现在公正的老师,确实太少了。 程力一脸歉意地看着姜昭:“让你们受委屈了,是老师不对。” 姜昭抿唇笑笑,“没受委屈,辛苦您跑一趟。” 这时,她手机忽然进来一通电话,ip显示在墨澜雅苑。 姜邪。 她皱皱眉,歉意地对程力弯了弯腰,而后走到一边接通,淡声问道:“怎么了?” 谁知,对面忽然传来一道呼救。 第109章 身世,扑朔迷离! “姐,救我!!!!” “噗嗤—— “呃!” 清脆、沉闷。 那是消音子弹射入皮肉的声音。 姜昭脸色倏然沉了下去:“怎么回事?” “姐......” 姜昭抿了抿唇,匆匆挂断电话,又给鸣祁拨过去一个电话。 通话很快被接起:“喂?” “师兄,墨澜雅苑出事了,你火速派几个人赶过去,我现在不在那。” 或许是听她声音紧急,鸣祁立刻应道:“好。” 姜昭嗯了声,而后指尖飞速拨转手机,利用精密卫星地图悄无声息切入墨澜雅苑保安处紧急防护控电系统。 她迅速切出一个网络端口,目光肃穆地盯着手机上不断敲入的流水似的代码。 一分钟后。 屏幕突然跳出一个绿色的通行符号。 她收起手机,走到纪筠安身前,目光沉敛地看着两位老师,“抱歉,我这边出了点事,恐怕我得提前走了,这里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在场吗?” “没事,你去忙。” 姜昭点了点头,而后看向纪筠安,“师父,我得先走了。” 纪筠安了解姜昭,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她不会冒然离身,他点了点头,“小心点。” “好。” 她一把拎起软椅上的背包,不过几秒,身影便消失了个干净。 -- 与此同时。 明城私立医院。 容玄推开病房门,一脸惊愕地举着手机,望向对面的男人:“爷,墨澜的安防系统被人动了。” 容景淮一脸阴郁地把玩着佛珠串,闻言不轻不重掀了掀眼皮,波澜不惊问:“谁死了?” 容玄:“......” “据下面人来报,好似是a栋楼那边出事了。” 容景淮寡趣的哦了一声。 墨澜雅苑的安防一向是数一数二,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能让仇家冒着与他为敌的风险也要闯进去杀人? 啧。 等等...不对! 容景淮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倏然变了。 a栋不是昭昭在的地方吗??! 他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因为动作幅度过大牵动了肩上的伤口,顾不上撕扯的疼痛,他捂着肩,面上方寸大乱,与方才的无欲无求判若两人:“吩咐驻扎在墨澜的暗卫火速赶往a栋,快啊!!!!!” 容玄一愣,随后立即点头:“是,属下这就去。” “快去!!!!” 容景淮闭了闭眼,而后一把从置物柜上抽过手机,通过快捷键给姜昭拨去了一个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挂断再拨,“对不起,您拨打......” -- 另一边。 “啊啊啊啊啊啊!!!!!你慢点啊!!!!” 人流密集的交通马路上,一辆黑色大众一骑绝尘,如一道闪电般不断穿梭在人群中。 被夺了驾驶位的司机吓的抓紧了车顶扶手,“撞了!撞了!啊啊啊啊前面是弯啊!!!!!” 姜昭蹙紧眉头,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在路过弯道时猛地将方向盘往回旋到底,轿车以一个极限内漂完美擦出去。 利落又漂亮。 她抽出眼不耐地扫了眼身旁滋哇乱叫的司机,吐息阴沉:“闭嘴。” 司机吼着嗓子:“你别看我啊!!!看路!看路!” 姜昭:“......” 她寻了条人相对较少的近路,一路飙速开往墨澜雅苑。 明明是半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让她压缩成两分钟。 “呲——!” 一个侧转刹车,黑色大众半边车身飞起,堪堪停住。 姜昭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从包侧面抽出一张便签,贴在方向盘上,冷淡扫了眼司机:“过后交警找你,让他们打这个电话。” 随后推门下车。 强大的气场如有实质般挤压着周围的空气,在阳光如此炙烈的环境下,女孩周身凛冽的冰寒却没被弱化半分。 司机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等他平静下来哪里还有人影,他慢半拍地抖着半边麻木的身子,呆滞地喃道:“妈妈呀,这是哪路神仙啊,这是开车吗?简直就是在玩命......” 姜昭一路跑回a栋。 墨澜雅苑a到c栋属于vip中的vip,是在建立之初,就特别划分出来的三栋独属楼,每栋都拥有独立的宅院。 舒适度提上来之后随之而来的缺点就凸现出来了,那就是环境太清幽了,鲜少有人踏足,因此姜昭跑这一路,几乎没看见什么人。 她赶到的时候正巧撞破三方紧张对立的局面。 柯云看见她立刻率领影子走到她身后,恭敬唤道:“大小姐。” 姜昭面色幽沉,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她又扫了眼站在姜邪身后一群人。 铺天盖地的威压狂涌开来,暗卫队长不自觉臣服于姜昭面前,他深弯下腰:“姜小姐,我们是容爷派来帮助您的。” 姜昭一愣,转瞬面色又恢复平寂。 她将视线落于地面那一汪猩红,随后向上看去。 姜邪捂着腹部,看见姜昭眼眶瞬间红了:“姐......” 姜昭抿唇,快速走过去,不动声色压了压他小腹,而后从包里掏出个小药瓶,倒出两粒棕黄色药丸:“吃下去。” 姜邪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布满额头,他吞了吞唾沫,艰难地用舌尖卷起药丸,囫囵吞入腹中。 突然一道不客气的声音插进来—— “这位是姜小姐?” 带着点咄咄逼人的胁迫。 姜昭眯了眯眸,周身敛着肃冷的杀气,她轻笑了一声,扫了眼对面装束划一的黑衣人,漆黑的眸铺着极深的戾气:“阁下不请自来,还擅自打伤我弟弟,这笔帐怎么算?” “你弟弟?” 对面的人冷冷讥笑一声,“姜大小姐真是好笑,我薄家的小少爷,什么时候成你弟弟了?” 薄家? 姜昭淡淡摩挲着手腕红绳串着的血色木珠,淡漠无温的眸平铺直叙看着他,“北城薄家。” 对面的人有些诧异。 “你知道我们家主?” “不知。” 姜昭没什么情绪回道:“如果非要让我事无巨细都了解,那你们薄家,离灭门也不远了。” 第110章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 “你!” 为首的人抬起手,黑漆漆的枪口对准姜昭,怒极反笑:“小姑娘,大话说多了,是会翻船的,别太狂妄了。” 姜昭眯了眯眸,唇角微勾,她淡淡拽下背包,随手扔到路边,裹满寒霜的眸涌着无际的黑,手指虚空点了点他的枪:“柯尔特,9毫米巴拉贝鲁姆弹,全长190毫米,枪管长114.3毫米,空枪重0.82千克,50米的有效射程内容弹量15发。” 她声音不疾不徐,丝毫不见半点慌张,只是说到最后似是感慨地喟叹一声:“只是这位兄台,你的枪型号太老了,这种枪,早就被我玩剩了。” “说我狂,那我们不如赌一赌,就赌你这50米的射程,能不能碰到我半点衣角,如何?” 薄岑心跳骤然慢了半拍。 怎么会? 那么远的距离,她是如何看清枪体的结构的,又怎么会说的分毫不差? 传言姜家大小姐不是从乡下接回来,文曲不通,粗鄙上不得台面吗? 这通身的波澜不惊的气场,像是能从乡下陶染出来的? 薄岑面色一阵扭曲。 但与之随来的是一股与之为敌的不服气。 他从小钻研枪法,在薄家,是人人信服的神枪手,眼前看着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看着嘴挺能说,但要真枪实弹论起来,她会开枪吗? 想着,薄岑嘲讽的笑起来:“好啊,赌就赌。” 说罢,拇指迅速拉动保险栓,食指紧接着扣动扳机。 “砰——”一声。 几乎是在子弹响起的同一时间,姜昭身形倏然动了,如蛇影般消失在原地。 纵步如飞,身影诡谲,点石连线,似浮光掠影般令人捉摸不透。 但是如果细看,完全能看出姜昭是跟着子弹的轨迹走的。 精准到丝毫不差。 跟子弹玩,这操作骚到没边。 薄岑大骇,额头密出一层冷汗,他站在原地,感受到如暴风般滚进的死亡气息,慌不择路地对着姜昭的残影砰砰又开了两枪。 在第三枪即将上膛时,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刀悄然怼上了他的脖颈。 随着而来的,是后方一道刻意压低的叹气:“你输了。” 笑眯眯的像是头玩兴大起的野兽。 野兽张着血盆大口,尖利的爪牙咬着他脆弱的动脉。 只需一口,便能血溅喷发。 这一刻。 薄岑脸色急剧转白,心跳都吓停了。 巨大的死亡既视感将他整个人笼罩住,感受到姜昭手中冰冷的短刀慢慢擦着他的脖颈,薄岑艰难吞咽了一口口水,“你想...想.....怎么样?” “怎么样?” 姜昭轻笑,“你们的人把我弟弟伤了,你说怎么办?” 薄岑闭了闭眼,绷紧脸,举起手枪对准腹部毫不犹豫来了一枪。 同样一声沉闷穿透皮肉的声音响起。 姜昭漠然地垂眸看去。 汩汩鲜血争先恐后喷涌而出,只片刻,半片衣衫便被暗红淹没。 她冷笑了声,声音听不出息怒:“够狠。” 薄岑苍白无血色的唇无力张合:“可可以了吗......” 姜昭没回他的话,任由血花喷溅,眼尾斜挑,目空一切的狂傲,睥睨恣睢的眸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过了半晌,才缓慢移动匕首,锋利的刀刃一路擦着他的动脉,缓缓停在了他的脸颊。 她没再动,抬起匕首带着点羞辱意味地拍了拍他的脸,眉目是冲破天际的桀骜难驯, “记住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 “跟姑奶奶我秀枪法,蛤蟆都没你会顶桌子。” 薄岑猛地闭上了眼。 姜昭淡淡勾唇,不紧不慢将匕首收在掌心,她把玩着匕首上的蛇形头冶艳的纹路,漫不经心开口:“想认人,就拿出认人的诚意来。” 说到这,她忽地转身,漆黑的眸瞬间迸发出无尽的杀气,“下次再敢擅闯我的宅院,我不介意送薄家十几个装着人头的盒子,现在,给我滚!” 每个字,都裹挟着浓浓的残戾。 薄岑捂着腹,血色尽退的脸复杂地看了眼姜邪,深鞠一躬:“小少爷,或许这个消息在您听来过于荒谬,但老夫人,确实找您多年了。” 而后他看向姜昭,姿态放低了不少:“姜小姐若不信,尽可做去dna检测,如果不是确信,我们一定不会冒昧打扰。” “呦。” 姜昭瞥了他一眼,冷嘲热讽道:“原来会说人话啊。” 薄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抱歉。” 随着人走光,姜昭冰冷的眸忽地变得幽深。 北城薄家,百年古族,它最鼎盛时,甚至可以与京城容家、深城陈家比肩,却因一桩丑闻不得不消居幕后。 这一退,就退了这么多年。 她不怀疑薄岑的话,薄家虽然被迫低调了,但底蕴还在,说出来的话信服力还是毋庸置疑的。 那问题...... 她慢慢转身,飘忽不定的眸光落在姜邪身上,一时间没说话。 薄家的少爷? 姜邪捂着不在流血的腹部,踉踉跄跄站起来,一抬头就对上他姐冷漠又质疑的目光,他眼圈瞬间红了:“姐,你不要我了吗?” 姜昭:“......” 她无语地向前扶住姜邪,而后转头对柯云道:“帮我清扫一下这里。” 柯云转头。 “至于你们。” 姜昭看着容景淮带出来的那堆暗卫:“帮我替你们爷道声谢,顺便问候一下,我有空去看他。” 暗卫们瞬间开心了:“收到,姜小姐!” 艾玛。 终于不用再受他家爷阴飕飕的冷气了。 姜小姐可算是想起还在大明湖畔的他家爷了。 太不容易了。 来这趟,值! - 医院。 因为姜昭提前给许延青打过电话,因此当姜邪一到医院便第一时间被送进了手术室。 姜昭坐在一旁的陪护椅上。 双腿淡淡交叠,一张精致的脸异常平静,深如无底洞的瞳眸疏淡寡寂,装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不知为何。 她忽地想起容穗宁交给她的那块处处透着破绽的古玉。 亦想起了容景淮看着那块古玉时流露出的不同寻常的目光。 第111章 回去继续当你们的小白鼠? 如果姜邪真的是薄家的小少爷,那他是怎么变成她的龙凤胎弟弟的? 她母亲,真的是一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吗? 她又是谁? 一个又一个谜团笼罩在她脑海中。 姜昭叹口气。 其实她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身世。 真也好,虚也罢,她从小没享受到这个身份所带来的一毫好处,那她现在也不可能理所当然地回归家族。 说她冷血也罢,她骨子里,从来没有血缘亲情这一说。 这么想着,眼前陡然落下一大团阴影,思绪被迫抽离,姜昭眼睫轻颤,慢半拍地眨了眨眼。 冷冽的古檀木香无孔不入钻进她口鼻,姜昭望着自己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双笔挺长腿,缓缓抬起头。 女孩卷翘绵密的长睫无意识抖动,像尾翩然起飞的雨蝶,那张向来从容不迫的小脸罕见地露出了几分脆弱的迷茫。 容景淮沉沉注视着姜昭,这一刻,不知为何,他心中那股恼怒尽数消失,有的只剩无限柔软。 他上前一步,单手托住女孩儿小脸,动作温柔又低绵的轻轻用指腹擦净她唇瓣下不小心溅上的血珠。 而后将手插进她墨色的发,拢着她的脖颈按在自己怀里。 男人声线沙哑,融着点冰冷的金属质感,却还是不难听出那刻意放缓的绵柔,像一杯温醇的酒:“怎么半天没见,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姜昭小脸顺从地埋在容景淮臂弯,两只嫩白的小手悄悄探出,揪住男人腰侧松垮的衣摆。 她唇角微勾,亲昵又娇纵地皱皱鼻子:“容景淮,你今天身上的气味怎么这么苦啊?” 容景淮笑了两声,顺着她的话调侃说:“让你气的。” “我怎么气你了?” “你没气我?打你电话你不接。” 容景淮带着薄茧的指腹有一搭没一搭摩挲着少女后颈温软的软肉,或许是太痒,惹的少女身子一阵无意识攒动。 容景淮清寂的眸忽地窜上来一团躁火。 他忍了又忍,凸起的喉结轻滚,再开口时,声音哑到极致,又苏又麻,他问:“昭昭,生日是哪一天?” 姜昭眉头微蹙,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问了这个问题,不过她也没多想:“六月十六。” 六月十六。 快了。 顿了会儿,她抬起一双清澈潋滟的杏眸,疑惑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容景淮目视前方,一点也不敢往下看,他压着眸底喷薄欲出的情愫,揉着她温滑的墨发,意味深长道:“没事。” 六月十六。 是个好日子。 容景淮胸腔微振,带出一片愉悦的低音炮。 听的姜昭半边耳朵都麻了。 她连忙退出容景淮的怀抱,正巧这时手术门叮一声开了。 她轻呼口气,站起身。 许延青摘下口罩,活动了活动肩胛,对姜昭笑笑:“放心,他没事。” 姜昭点了点头,“辛苦了。” “没事。” 随着两人说话间,姜邪被推了出来,因着被打了麻醉的缘故,现在还睡着。 许延青略一思忖,“把他安置在2006病房吧。” 说着他扫了眼姜昭,“方便你探望。” 姜昭挑挑眉,“行。” 安置好一切之后,也到了下午上学的时间了。 她有些无奈。 陀螺都没她能转。 出了医院。 姜昭刚要掏出手机微信叫车,结果偶一抬眼,一眼便看到了停在医院不远处那辆显眼的纯黑迈巴赫。 她眸色不动声色地沉了沉,干脆拎着包往反方向走。 没几步。 一道身影蓦地挡在她面前:“大小姐,主子要见你。” 是紫喻。 姜昭冷冷扫他一眼,“走开,我上学要迟到了。” 紫喻抿抿唇,冷硬的面庞软了几分:“大小姐,主子真的有事找你。” “他有事找我就必须得见?什么破规矩。” “您.....” “紫喻。” 紫喻一怔,随后转身,“爷。” 阎鹤翔阴恻恻地睨了眼少女浑身上下写满不驯的反骨,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皮,“你先退下。” “是。” 紫喻一走,空气瞬间静了下来。 姜昭低头,打开微信叫了辆车,随后自顾自站到路边等,一点也没有要搭理阎鹤翔的架势,把人忽视了个彻底。 阎鹤翔俊脸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咬牙从唇缝里挤出两个字:“姜昭。” 姜昭非但没应声,反而从衣兜里掏出一副耳机,漫不经心塞进耳朵,音量逐渐放大。 拒绝意味明显。 阎鹤翔忍住额头暴起的青筋,他大踏步向前两步,一把拽住姜昭的胳膊,“跟我回北岛。” 他这话说完,姜昭耳机里正好唱出一句歌词—— [神听到我的乞求 却置之不理] 姜昭漠然的瞳眸渐渐溢出讽刺,她终于回头,声音平静的令人生寒:“放开。” “姜昭,你能不能不要再任性了?擅自出离北岛,你知道什么后果吗?” 姜昭冷冷掀眉,无动于衷地看着他,显然是知道,但是她不在乎。 阎鹤翔气笑了:“实验体第一阶段马上就要告一段落,趁那帮老东西还没发现,你现在跟我回去,我当什么都没发生。” “跟你回去?” 姜昭讥诮地勾起唇瓣,“回去继续当你们的小白鼠?” 阎鹤翔脸色一变,他声音忽地晦涩起来:“你身体里的蛊,只有他们有压制的办法。” 闻言,姜昭唇角的讽意更重,她收回目光,晃了晃被他锢住的胳膊,“松开。” 阎鹤翔察觉到她的挣扎,下意识加重了力道。 可是姜昭却用了狠劲,阎鹤翔怕她伤了自己,最终还是松手了。 叫的车缓缓停在路边,姜昭打开车门,手却没立刻放下,她微微侧首,分明的下颚弧线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她唇瓣轻启,一道寡淡的没有半分波澜的声音随风飘到阎鹤翔耳边,很轻,却让他怔在原地。 “阎鹤翔,如果可以,我情愿你当年没有收留我,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当年将我的后背交给了你。” 黑色轿车疾驰离去,很快汇入人流,阎鹤翔久久伫立在原地,他忽而垂头,望着自己逐渐凉淡的手心。 心仿佛空了一块。 第112章 脑壳痒,想不出好标题了qwq 十班。 “啊——!” 一道突兀的叫喊骤然惊飞了一树鸟雀。 此刻正值午休结束,十班这群散兵还处在困倦游离的状态,再加上外面日头大,被突然这么一惊吓,免不得起了几分抱怨的心思。 有些嘴碎的直接开了口:“李默然,你叫鬼啊?” 李默然甚至忘了回嘴,她惊悚地伸手指着姜昭的座位,“那......那......” 众人见她被惊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不由得好奇看过去,结果齐齐变了脸色。 “焯,谁他妈弄的?!” “肯定是白玉琪那个瘪犊子,妈的!” “至于吗,这跟昭姐是多大仇多大怨啊......” “......” 只见姜昭的桌面被泼了一通锈红的油漆,整张桌子无一幸免,甚至连桌洞里的书都被油漆粘住了。 这还不算。 她座位的周围。 被人用大量的黑漆写着各种咒骂的字眼,油漆淅淅沥沥流下来,黑红混在一起,阴森又恐怖。 李默然急的红了眼眶,她急忙跑过去,想着去看能不能拯救桌洞紧里面的书,结果蹲下一看,顿时被吓的一个后仰狼狈摔在地上,“啊!!!!!” “怎么了?” 体委连忙走过来,扶起李默然。 “老鼠,老鼠......” 李默然被吓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体委脸色一沉,他抿了抿唇,往下看去。 只见平日里用来堆放杂物的桌洞被放了好几只死老鼠,老鼠周围被扔了各种叫不上名的长虫,有的蠕虫甚至还没死透,顶着一身油亮的漆红,一步一步蠕动...... “呕——!” 草! 谁他妈这么阴损? 林清玥是学委,她每天午休过后需要先去老师办公室拿卷子,今天她如常抱着卷子回来却发现门口堵着一群人。 她不明所以地推推鼻梁上厚重的黑框,怯懦地停在人群最后方,抿了抿有些涩的唇:“我要发卷子了,大家可以让让吗?” 空气陷入了一秒的寂静。 众人目光齐刷刷定在林清玥身上。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远方突然扔过来一个书包。 接着是一道暴喝:“妈的,哪个杂碎又欺负林清玥呢?” 众人:“......” 不是,你礼貌吗? 林清玥微微睁大眼睛,她拉住周明磊的衣摆,笑着摇摇头,“他们没欺负我,我们刚才在说话。” “没欺负你啊。” 周明磊松了口气,转而又换上了一副嘻嘻哈哈的面孔,“不好意思了兄弟,误伤了误伤了。” 众人:“......” 谁他妈跟你是兄弟!? 林清玥弯了弯眼,她望着前面挤得密不透风的人群,有些摸不着头脑问:“你们怎么不进去啊?不嫌热吗?” 大家都知道林清玥周明磊两人跟姜昭关系好,于是有的人委婉的提醒了两人一句:“那个,你们进去以后,一定要冷静......” 林清玥和周明磊对视一眼:“???” 然而直到众人清出一条路,两人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说。 “卧槽!!” 周明磊直接就炸了,“这他妈哪个逼干的?” 林清玥一言不发地放下卷子,刚想把姜昭抽屉里没受过污染的书本拿出来,胳膊就被李默然拉住了。 李默然对着她摇摇头,“别看,里面都是老鼠。” 林清玥沉了脸,她反手握住李默然的手,平日里的低调胆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雷厉风行的命令。 “这样,你先去教学科看看,申请再领一套课本,费用你先垫上。” “好。” 然后她又看向周明磊,“你去一趟监控室,把从中午放学到现在的监控视频拷贝一份,只要在十班附近活动过的,都拷下来。” 周明磊马上点头:“好。” “班长。” 林清玥沉稳的目光落在班长身上,她指了指桌上的试卷,“能麻烦你发一下卷子吗,我想帮昭昭打扫一下她的座位,很抱歉,打扰大家午自习的时间了。” 班长挥挥手,“你这是说什么话,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别一个人扫了,我发完卷子帮你吧,反正这卷子我做不做都一样。” 一听班长这话,挤在后门的人不干了。 纷纷涌过来。 “林清玥,我们哥几个也帮你,昭姐把杨秀丽那个唯利是图的庸师赶出十班,我们哥几个由衷崇拜她!” “就是,林清玥,好不容易有个能和昭姐套近乎的机会,你别阻止了呗?” “......” 林清玥有些愣怔。 她没想到平日里把睡觉当事业的姜昭居然悄悄收获了这么多迷弟。 她笑了笑,刚想应声道好。 结果,门板突然被人敲了敲,一道寡淡的裹着低气压的声音从容不迫响起:“各位,凑我座位上干什么呢?” “......” 众人回头望去。 就见姜昭手里捏着一块糖纸,她冷白的眼皮散漫垂下,腮帮一侧微鼓,表情是正常的表情,但是,怎么教室里就是这么冷呢? 林清玥拨开一堆人,“昭昭。” 姜昭嗯了一声,刚抬起眼想跟林清玥说穆林杯的事,结果一抹红突兀的刺进她的眼睛,她眸子眯了眯。 面无表情朝着她座位看过去。 众人:!!! 完了。 修罗场了。 空气静了足足有两分钟之久,久到众人要被空气里的冷气冻成冰块时,姜昭终于开口了,她嘎嘣一下咬碎了口中的糖块,平静落下三个字:“谁干的?” 可就是这么平静的语气,令在场众人脚底板骤然窜上一股寒气,直通四肢百骸。 在这种情况下,也就林清玥敢接话了,“周明磊去查了,我让李默然去给你重新领了一套书,你先消消气。” “消气?” 姜昭倏然笑了,那一瞬间,眸底的戾气骤然冲破束缚,她整个人气场轰然一变,阴鸷又暴戾的恐怖压迫感瞬间肆虐整间教室。 她扯扯唇,墙壁上那抹猩红倒映在少女眸底,牵出一片残暴的狠虐:“消不了。” 手痒了。 想杀人。 林清玥抿唇,她不动声色地挽上姜昭的手臂,牢牢把在怀里。 姜昭额角跳起几根青筋,正要掏手机,周明磊忽然大喊着跑了进来—— “来了!来了!监控拷来了!” 第113章 虐渣进行时!我长的这么让人害怕吗? “是不是白玉琪这逼?她上午刚搬走,下午昭姐桌子就变成这样了。” “就是就是。” “除了她还有谁能对昭姐这么大怨气,整那么多恶心人的东西?” “......” 周明磊抿了抿唇,对姜昭不动声色点点头。 显然是默许这些人的说辞。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将监控画面调了出来,递到姜昭面前:“姐你看看,监控画面里的人确实是白玉琪。” 姜昭撩起眼皮,只一眼便移开目光,淡淡道:“监控被人动了手脚。” 周明磊:“???” 他赶紧收回手,将进度条拨到一开始,仔仔细细又回看了遍视频才犹疑开口:“姐,没错啊,我盯着那个工作人员一步一步将视频导入我手机的。” 姜昭眉头紧拧,她冷淡一眼投过去,“你在质疑我?” “!” 周明磊赶紧摇头如拨浪鼓,讪笑着赔罪:“没有没有!我姐天下第一,我个小欻欻哪敢质疑你啊是不是。” 姜昭又从兜里掏出颗硬糖,三两下塞进嘴里,也没含,直接嘎嘣咬碎。 她随意将身子靠在桌沿,两条大长腿自然伸展,纯黑的铅笔裤自然垂落,露出一截冷白釉质地的脚踝。 她十指敲着自己手机,没什么正形地靠在桌子上,白衬衫被解开两颗扣子,匀停如羊脂玉柔润的深邃锁骨敞在光下,透着股冷骨的易碎感。 表情温淡,看不出什么异常,只那双漂亮的杏眸没有一丝光彩,手机屏幕来回变换的光还未映进她眼底,就被那无际浓稠的黑尽数吞噬。 像是宇宙尽头永探不到底的黑洞。 带着引人溃陷的毁灭感。 这一刻,教室安静的落针可闻,没一个人敢在这时候踩着姜昭的雷点蹦跶。 笑话。 这佬,上灭的了老师,下制的服恶霸。 早就是十班神一般存在的人物了。 他们是多不想活,敢这时候触大佬霉头?? 咦...... 两分钟后,姜昭将手机扔回兜里,又往嘴里扔了一块糖,面无表情问:“徐致乔呢?” 徐致乔?! 众人眼睛瞬间睁大。 怎么会是徐致乔? 人群之中,生活委员弱弱举起手,“徐致乔这两天一直在请假,按假条来说,应该是今天下午恢复上课。” 姜昭眉骨一侧微扬,似笑非笑地睨了眼生活委员,托着腔慢悠悠道:“这样啊......” 这一眼把生活委员汗毛都炸起来了,舌头吓的都在打卷:“昭姐,我说的是真的,她真的请假了,假条一直在我这压着呢,你不信,我去给你找,给你找......” 姜昭拉住她,“不用。” 生活委员是个文秀的小女生,被姜昭这么突兀的一个举动,直接吓哭了,“姐,我我我我去给你找......” 林清玥看不下去了,她叹了两口气,递过去张纸巾,“昭昭的意思是你不用去找了,你别害怕,她性格很好的。” 生活委员红着眼圈看着林清玥:“...嗝...” 林清玥:“......” 姜昭:“......” 她从兜里掏出两颗水果糖放进生活委员的手心,声音虽然凉却也融进了点温度:“我长的这么让人害怕吗?” 生活委员眼睫上颤着摇摇欲坠的泪珠:“不不不不...嗝....可怕。” 姜昭:“......” 周明磊嘴角抽了抽,怕他姐尴尬,忙笑着走出来活跃气氛:“兄弟们,你们先回座位上,这边没事了,万一让巡查老师看到咱们班这么乱又要记过了。” 班长点了点头,刚打算开始张罗班里学生各回各位,结果还没开口说话呢,脸色蓦地被门外突然传来的一道忠厚的声音给打乱了。 “致乔啊,身体好些了吗?” 是程力。 “好多了,麻烦程老师走一趟了,实在太不好意思了,门卫不知道怎么了,今天非得班主任出面才让进学校。” 还有徐致乔。 班里同学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精彩纷呈。 要知道,各班午自习都是自由组织时间的,只要达到学校的要求一周三次就可以了,午自习时间由班长和学委共同商定。 可是怪就怪在,他们班的午自习是向来不上报班主任的,那程力怎么知道他们今天有午自习? 还有门卫。 一中不强行让学生走寄宿制,除了上课,其余时间都是很自由的,这么公开的制度门卫会不知道?又怎么会拦人? 再结合一下他们昭姐说出徐致乔这三个字时笃定的语气,这徐致乔,给自己找了个护身符? 这时。 门外程力惊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李默然,你怀里抱这么多书干什么?” 李默然举着一摞快比她头还高的书,苦哈哈地对程力笑笑:“老程,你先让我进去,我的手臂肌肉坚持不了三秒。” 程力揶她一眼:“说什么呢,没大没小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还是赶快侧开身子让李默然进去。 也因为这么一个侧身,他错过了徐致乔暗藏心虚的眼神。 程力笑着摇摇头,而后招呼徐致乔进去:“行了,你赶快进去吧,抓紧时间准备下一节课需要的东西。” 徐致乔眼神躲闪,见程力要走,急忙又喊住他:“程老师!” 程力侧过头:“?” “我....我....” “致乔,还有什么问题吗?” 徐致乔支支吾吾一阵,而后眼前忽然一亮:“有!程老师,在家我复习英语时发现有两个知识点不明白,我可以请教您一下吗?” “当然可以啊,哎呀,你带病还不忘学习英语,老师心甚慰啊。” 这时,后门板传来一道凉凉的讥讽声:“老班,一看你就是实在人,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你把人家的话揣兜里,过会儿人家就把你踹沟里。” 听这欠不兮兮的话程力就来气,“周明磊,是不是我这两天给你好脸了,你看看你自己说的什么话?” 周明磊面无表情哦了一声,“您进来看看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话了。” 说着,他嘲弄地扫了眼他身后,阴阳怪气道:“我们班这位徐同学,可是厉害的很呢~~” 第114章 虐渣!好玩吗?够味吗? 徐致乔心头咯噔一跳。 怎么会? 不可能。 他们不可能知道。 当时班里一个人都没有,而且监控她也让人改了。 每一步她走的都很谨慎,肯定不会出问题。 对! 如是想着,徐致乔面色恢复如常,但是当她看到周明磊那副厌恶到甚至觉着看她一眼都恶心的眼神,心头忽然涌上来股不可名状的愤怒。 周明磊他怎么可以用这副脸色看自己??! 他忘记之前他卑微讨她开心的那副舔狗姿态了吗? 不过碍于老师在场,她不好说的太过分,于是她也学着他阴阳怪气的模样,笑眯眯地问回去:“周同学,我知道我学习成绩比你好,你不用嫉妒,有不会的题可以来问我。” 周明磊冷嗤一声,只留给她一个冷酷的背影。 徐致乔气的鼻子都歪了。 好你个周明磊。 居然敢如此无视我。 我今天教训完姜昭,明天就轮到你了! 倒是程力,神色有些怪异:“周明磊今天吃错药了?怎么火气这么大?” 徐致乔假笑道:“老师,可能他没睡醒。” 程力点了点头,“这倒是有可能,算了不管他了,咱们进去吧。” 徐致乔乖巧地应了一声,亦步亦趋跟在程力身后。 随着她的步子距离十班越来越近,徐致乔不知怎的,她忽然觉着自己心口一阵刺疼,窒息的感觉直冲头骨。 她脸色不自觉白了白。 她刚想抬手抚一下胸口,结果忽然被程力一声怒吼吓一激灵:“这是谁做的?给我站出来??!” 程力望着姜昭座位上的一滩狼狈,气的胸口直起伏。 血压都窜上来了。 周明磊怕程力气的两眼一闭晕过去,特别懂事地开口:“老班,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咫尺,她就在您身后。” 程力:“?” 徐致乔脸色一白:“周明磊,你少血口喷人,我才刚到学校,怎么可能是我做的?” 周明磊没好气一眼瞪过去,含讥带诮道:“谁知道呢?世界这么大,什么灵异事件没有?” “你少在那阴阳怪气,有本事就拿证据,没证据就闭上嘴。” 周明磊刚想反唇相讥。 结果蓦地一道轻笑插了进来。 很轻,却又好像带着号令千军的威势。 周明磊一下子静了下来。 姜昭懒懒支起身子,从容自若走到徐致乔面前,高挑的身形瞬间将徐致乔整个人拢进阴影里,像是一座阴暗的囚笼。 她是囚笼里任人宰割的困兽。 高低立下,一眼便知。 姜昭站定,漆黑的眸带着刺破一切的犀利,直直看向徐致乔,与此同时,漫天狂涌的戾气顷刻释放。 她唇瓣轻启,像是宽恕的语气,但细听,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再给你一次机会,承不承认是你做的?” 徐致乔慌张的抓住自己的手。 不能承认。 承认就完了! 他们肯定是没证据,不然为什么废话这么多! 对,就是! 徐致乔肯定般的给自己点了点头,她不动声色往程力身后躲了躲,鼓起勇气对上姜昭的双眼:“不是我做的,你让我说多少遍都不是我做的!” “你们为什么抓着我不放,我已经好几天没来学校了,我怎么做?!” 许是她语气太过委屈,程力抿了抿唇,“姜昭,确实,她下午才来,还是我接的她,我......” 姜昭忽然抬眼,不见潭底的死水般的隐晦眸光骤然看向他。 程力心中大骇。 剩下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中。 姜昭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皮,眸光寡凉移开,她单手插兜,面无表情开口:“以为躲在老师身后,我就不敢动你是吗?” 徐致乔滚了滚干涩的喉咙,她闭口不语,只是更急促的向程力身边靠近,“程老师......” 姜昭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衬衫挽至小臂,极致优雅,像是书香名门养在深闺的贵女。 她撩起眼皮,自顾自道:“给过你机会了,你不珍惜,别怪我。” 话落,她死水般的眸忽地掀起层层风浪,抿的平直的唇线似一把出鞘的利刃,她蓦地伸手,刀光般的残影抓向徐致乔。 徐致乔甚至没来得及躲就被扼住了后脖颈。 她忽地哭出声,巨大的恐惧将她整个人笼罩:“程老师!程老师!救我!我没做过啊!!不是我做的!!” “姜昭,你放开我,你凭什么抓我!!!!” 姜昭拎着徐致乔的后脖颈,一路托着她挪到她桌前,对着一滩猩红刺鼻的油漆,动作发了狠的一把将她的脸按了下去。 “噗嗤”一声,厚厚一滩油漆忽然被溅起了层层波浪,一圈圈向外扩散。 姜昭阴戾到极致的声音缓缓响起,“好玩吗?” 她眼尾上挑,整个人笼着从地狱历劫回来的风暴,就这么漠然地看着徐致乔疯狂挣扎的身体。 因为过于用力,五指指骨泛起青白,线条圆滑的小臂也暴起条条青筋。 全班同学都被震住了,有的甚至都不敢看。 姜昭拧了拧徐致乔的脖子,直到发觉她挣扎的力道减轻了才一把将她拎起来,她将她的头转向自己,“够味吗?” 徐致乔身体疯狂抖动,头发上、衣服上处处沾着大片的红色油漆,狼狈极了。 姜昭笑了:“现在你来告诉我,这些是不是你做的?” 来不及思考,身体下意识反应令徐致乔疯狂点头,她说不出话,只能呜咽着表示自己承认。 “承认就好。” 姜昭缓缓点头,“承认的话,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你说对吗?” 徐致乔一瞬间惊恐的睁大了双眼。 还来不及反应,自己的头就不受控制地被姜昭按在了桌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徐致乔身体疯狂扭动身体,“啊啊啊啊啊啊啊!!!!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她大声嘶吼着。 桌洞里的死老鼠被她刻意吩咐人摆出扭曲骇人的姿势,就连几条蠕动的软虫都是挑的又大又丑的放。 此刻这些生物被无限放大在她眼前,她甚至能看到那死老鼠红漆漆的眼像索命般盯着她,还有那蠕虫身上细小的毛慢慢爬到她脸上的瘆人触觉。 第115章 大胆,谁把朕的标题给吃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放过我!!!放过我!!!” 哀嚎的哭喊响彻整间教室。 一些胆子小的同学直接被吓的捂住了耳朵。 姜昭漫不经心勾着唇瓣,眸底冰寒幽沉,眉眼恣意又暴睢,似彼岸河边妖冶盛放的迷情曼珠沙华,光鲜的外表下藏着致命的杀戮。 察觉到徐致乔挣扎的厉害,姜昭眸底划过抹狠厉,她五指用力,毫不费力地拎着她的后颈更深地往桌洞里怼了怼。 “呜呜呜呜呜......” 忽地。 哭叫声戛然而止。 徐致乔浑身重力往下坠,全身仿佛一滩烂泥般软在姜昭手里。 教室瞬间陷入死一般的诡谲氛围中。 虽然徐致乔撕心裂肺的叫吼停止了,可是她那尖锐的余音却久久环荡在教室的每一处角落。 让人打心底里发寒。 程力最先回过神来,他脸色铁青地看着半吊子身子晕在空中的徐致乔,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话音:“姜昭,你看看你到底做了什么?!” 姜昭神色淡漠地松开手,像扔垃圾般将徐致乔甩在地上,“这么点胆子,还敢跟我玩?” 离的近的几个人猝不及防撞上徐致乔的脸,纷纷呕出声。 那张不大的脸上爬着两条身子如米粒般饱满的一蠕一蠕的青虫,即使是厚厚一层红漆都挡不住那血色尽失的青白脸色。 即使晕着,身子还在无意识瑟缩。 程力见徐致乔那凄惨样,怕人真撅过去,刚想上前去看看情况,可是还没走两步,一股混着股腐臭的劣质喷漆味便迎面打来,他忍不住停了脚步。 刚想支使班长叫两个人把人抬到医务室。 结果眼神还没递过去呢,就见班长带人往后退了好几步,坚决移开眼不看他。 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 程力:“......” 似乎看出程力的顾虑,姜昭蹲下身,直接忽视了徐致乔脸上爬着的蠕虫,拇指摁上徐致乔人中,狠劲往下一掐。 下一秒便见徐致乔那两扇被油漆凝固住的眼睫艰难颤动了下,意识回升的瞬间她猛地尖叫出声,一个打滚翻身坐起。 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连带着脸上的两条青虫都被扬飞在空中,吓走了一票人。 不过徐致乔却像是失了魂魄一般,曲着身子将自己蜷缩在一个角落,而后紧紧用双臂抱着自己膝盖。 空洞麻木的眼一丝精气神也没有,只一个劲儿流着眼泪,嘴里也无意识喃着“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之类的字眼。 程力脸色一变。 这是吓过度了? 他指着徐致乔厉声质问姜昭:“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林清玥忍着心里不适,慢吞吞将姜昭冰凉的手揣进自己衣兜,而后用自己小小的身板挡在她面前。 一向温怯的脸也布上了一层寒意:“程老师,我觉着您这话有失公平。” “昭昭的做法或许是有些偏激。” “但是您有没有想过,倘若昭昭没有这身本领,那么今天躺在这里的,还会是她徐致乔吗?” 她抬手将姜昭推开她桌子前,指着桌面的一片狼藉,通红的眼眶下是强自压下的镇定:“您看看昭昭的桌子,再看看她周围墙壁上被喷的恨不得她死的字眼,还有她抽屉里的死老鼠死虫。” 说到这,林清玥也忍不住哭了:“我们昭昭也不过是一个18岁的女孩儿,没道理让她平白遭受这一番不必要的腌臜,如今只不过是反过来让徐致乔自食恶果罢了。” 程力一怔:“清玥,你......” 姜昭望着自己面前那一片瘦弱的肩。 一时间有些怔然。 风平浪静的眸像是被扔入了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波澜。 记忆中。 也有一个女孩,明明自己很怕,却还是会坚强将自己护到身后,只不过,她把她弄丢了...... 姜昭抬手捂住自己的眼,她低低笑了两声,再开口时声线喑哑一片:“林清玥,你管什么闲事。” 她淡淡将林清玥拽到自己身后,垂下眸,寡淡道:“程老师,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别耽误他们上课。” 程力目光复杂地望了眼姜昭,最终叹口气,率先走出教室:“来我办公室吧。” 姜昭点了点头,顺手拎起徐致乔后领,快步跟了上去。 她没注意的是。 被她扔了的一把纸团中。 少了那么一个。 -- 办公室。 宗老正在准备第一节课需要的教具,甫一听办公室门被人从外推开,呦了一声:“程老师,我记着你下午没课啊。” 程力叹口气,指了指后面的两个小尾巴:“没办法,班里这帮祖宗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我才半天没来,又给我惹事。” 宗老一推眼镜,笑道摆摆手:“确实,挺让人挠头。” 他说着,目光不经意往后一瞄,结果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忽然瞪大了。 哦豁! 这不是阿淮喜欢的那姑娘吗? 宗老来了点兴趣,他咳了两声,不动声色问:“程老师,这又是犯什么事了啊?” 程力一噎,表情像是犯了心梗:“一个上赶着找揍,一个下狠手往死里揍,一时间,我也不知道她俩具体是犯了什么事。” 宗老表示了解,他抱起教案,一边跟程力寒暄,一边悄摸摸拿出手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发出去一条消息:“臭小子,你心尖上那女娃娃被欺负了嗷,老头子我这次可是很仗义。” “作为给你通风报信的酬劳,接下来两星期你少给我在上班时间摸鱼!” 发完,他便心满意足地收起了手机。 顶着40c的大太阳,悠哉迈着小步,来了一句:“今个天气真好啊,哟呵哟呵哟呵哟嘿~~” 办公室内。 程力看完姜昭递过来的监控视频,一向得体的表情管理都失去了控制,他黑着脸看向徐致乔:“不是我怎么记着,你之前告病请假的理由是花虫过敏?” 可是我看你这上天入地的打鸟抓虫,比不过敏的都能耐。 第116章 浇火(牢饭进行时) 徐致乔身体不断打着哆嗦。 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儿流着眼泪。 程力失望地看着她摇摇头:“你光一个劲儿地站在这哭没用,是非黑白都在这摆着,弄成现在这样你怪谁呢?” 徐致乔抹着眼泪,抽噎不止地吞吐说出来一句:“我我要请......家长。” “请家长?!” 程力声音骤然拔高几个调:“上午白玉琪刚请完家长,下午你又要请家长,偏偏还都是挑事方,你们商量好的要让我程力的脸皮在高三部彻底丢没了是吧?” 他这么说着,都给自己气的两眼一黑。 不过说到半截,他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犀利的目光直直看向徐致乔,徐徐开口:“我怎么记着,白玉琪是你死基友呢?这事,跟她有关系吧?” 徐致乔身形一个踉跄。 她目光躲闪着垂下头,嘴里喃喃:“没......没......” 可是程力却已经什么都明白了,他无可救药地收回目光。 再垂首看向手里的监控视频时,脸上都升起了几分无地自容的羞耻之意。 毕竟,他先前是非不分,当着全班那么多人的面公然斥责了姜昭。 他站起身,郑重地弯下了腰,真诚致歉:“老师要向你说声对不起,不应该在事情未查明的情况下那么说话。” 姜昭皱皱眉,第一时间扶住他的肩,淡淡道:“没事。” “不过。” 程力顺着姜昭的力道站起身,干巴巴地抿抿唇,“你也应该注意点分寸,不然她这样出去,任谁都会说你不说她,那样你岂不是有理也变没理了?” 姜昭眸底没什么温度的笑笑,凉薄的声线染着醒刺的戾气:“程老师,我如果没留分寸,她现在就不会是精神紊乱这么简单。” 她眯了眯眸,一个字一个字极为温吞咬出来:“我会让她真疯。” 程力:“......” 他还没说什么呢,徐致乔已经在一旁呜呜哭出声:“家长,我要请家长,呜呜呜呜我要请家长,我要我姨父,呜呜呜呜......” 程力有些为难。 私心讲,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大。 姜昭不管做的再过,终究是徐致乔自己挑起来的,一应后果她都需要自己承担。 但是如果叫家长,姜昭一定会吃亏。 他还打算说着什么,那厢姜昭却已经淡定地挑挑眉,似无所谓般一点头:“那就叫家长吧。” 程力瞪大眼睛看向姜昭,疯狂向她甩眼神,眼皮子都甩抽了,像是在说——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快把话收回去,我再帮你游说游说。 姜昭轻勾起唇,她饶有兴致地敲敲自己手机,向程力投去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您尽管叫,我自有办法。” 来办公室这空档,她利用那边给她收集的姜氏集团的5%散股可是查到了不少好东西。 既然有人非要把事情闹大,她不介意再浇一把火。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那好,成全你。 由是想着,姜昭打开手机屏幕,漫不经心在聊天框上编辑了一条消息:“你立功的机会来了,十五分钟后来我这里。” 然后又将一份加密文件和自己的定位一起裹成个包裹发了过去。 十分钟后。 安静的办公室外忽然响起一阵悉索的脚步声。 程力蓦地警醒过来。 他站起身,随着一声响亮的进,程力脸上摆好了得体的笑。 办公室鱼入而贯三个人,在看到第一个人时程力还能正常招呼,但是当他看到后面跟着进来的两个人时,表情管理又崩裂了。 静了两秒,他僵硬地寒暄:“徐致乔妈妈,姜先生,姜夫人,你们好。” 徐致乔的母亲,也就是黄沛,现任姜氏集团财务部经理,一进办公室便看到自己女儿面目全非的脸,她猛地惊呼了一声,直接忽略程力跑到徐致乔身边,“乔乔,这是怎么搞的,谁把你搞成这样的?”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着程力不客气开口,用她那副平时对待下属的口吻:“程老师,我女儿好好来上个学,她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我希望您给我一个交代。” 姜致远看了眼徐致乔的惨样,上来什么都不问,直接开口就骂道:“姜昭,你这个混账,知不知道自己来学校是干什么的?” 程力不动声色沉了脸。 黄婷芝依偎在姜致远身前,她注意到了程力的脸色,忙伸手怼了怼姜致远,嗔道:“致远,你说什么呢,事情还没问清楚,你这么早下定论干什么?” 姜致远比黄沛还愤怒,恨恨瞪着她:“还需要问什么问?从小就知道打猫斗狗,长大了一点长进斗没有,跟个小土匪似的,姜家的脸都被她丢干净了!” “姜先生!” 程力不动声色提高了音调,“确实是事出有因,徐致乔这样也不全是姜昭的错,有什么话您等我把事情给你们讲清楚再论行吗?” 黄沛将徐致乔抱在怀里,冲着程力就吼:“能有什么事?左不过就是孩子之间那点小打小闹,她一个做姐姐的,让让乔乔怎么了?非得下这么狠手把人打死才甘心?” 程力深呼一口气,额角青筋暴跳,“徐致乔妈妈,您孩子恶意用恐吓的字眼辱骂姜昭,甚至用一些激进的手段对姜昭进行身体攻击,换任何一个人这样对你,你能忍?” “攻击?” 黄沛讥讽地看了眼姜昭,瞪着眼睛怒骂:“我看她好着呢,还有心思玩手机,哪里像是被攻击的模样,反倒是我女儿,被吓的人不人鬼不鬼,果然是从肮脏地方出来的人,就知道祸害人。” 程力气的一把捞起桌上手机,三两下将投屏连接到台式电脑上,进度条拉到最开始,“你们自己看。” “看什么看?!我女儿被磋磨成这样,你居然还放个破监控给我们看,万一我女儿有个什么好歹,你能承担起责任吗?” 程力气笑了。 姜致远眉头厌恶地蹙起来,直接大踏步上前,不耐烦地拽起姜昭的胳膊,“你还坐这干什么?去道歉!” 姜昭手指顿在屏幕上方,刚要开口。 结果门口蓦地传来低冷两个字:“放手。” 第117章 不想好好活,那就去吃牢饭吧 随着这两个字掷地有声落下,一股更为骇人的强大压迫感在无形之中肆虐开来。 “不是我教训我女儿关你......” 姜致远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地转回头想看谁这么多管闲事,结果眼皮子一抬,冷不丁对上容景淮那双令人触目生寒的眸光。 容景淮眸子轻眯,清隽的脸庞盛着压抑的盛怒,他假笑着扯扯嘴皮,漫不经心拨弄了一下衬衫袖口的宝石袖扣。 光滑的切面经阳光一照射,顿时向四周切出无数道尖锐的利光。 姜致远心头一颤,刻意堆起的气焰一下子被浇了个透心凉,他不由得后退了两步,手掌也不自觉松开了对姜昭的牵锢。 姜昭眉梢微挑,淡淡侧头看过去,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容景淮认真端详她片刻,见她全身上下毫发无伤才暗暗松了口气,他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到她身边,抬手亲昵又不失轻柔地往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受欺负了,怎么不告诉我?” 姜昭一口气鼓在嘴巴里,觉着他有点不讲理,她没好气瞪过去一眼:“你不是养伤呢吗?” 万一把他叫过来,让他看到自己这番“暴行”,一不小心再把伤口气裂了怎么办? 再说她又不是不能自己解决。 估摸着时间,那货应该已经动身了。 虽然知道姜昭这张嘴十句没八句是真话,但只听着她这敷衍的关心,容景淮心里就很满足了,他眸底划过抹笑:“我没什么大碍了,倒是你,人不大,怎么一天天的这么招人恨?” 姜昭眉眼耷拉着,凉凉乜他一眼:“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什么叫她招人恨? 喜欢她的人多着呢!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熟稔交谈看呆了周围一众人。 程力嘴角抽了抽。 不是。 咱们现在是在请家长,不是开茶话会啊亲! 合着这大半天,就他一个人提心吊胆呗? 他闭了闭眼,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试探着开口:“小容老师,你今天是?” 容景淮被打断说话也不恼,只是在抬眸时,声音凉下来不少,他礼貌对程力点点头,“不是请家长吗?” “现在人来全了,可以开始了。” 程力:“?” 姜致远因为之前自己被容景淮压了一头,一直气愤在心,此时一听他说这话,鼻子都气歪了:“不是你谁啊,你有什么资格代表我女儿?” 容景淮自喉间溢出点寒凉的碎笑,“原来姜先生还知道姜昭是你女儿。” 明晃晃的一巴掌抽在脸上,姜致远顿时被气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半晌,他将视线阴沉地放在姜昭身上,面上摆足了严父派头:“姜昭,给我过来!” 姜昭掏掏耳朵,面色无辜的将视线从手机里拔出来,偏过头贼拉无语地咂舌:“容景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音儿?” 容景淮看清她眼底的狡黠,他乐的配合她,耐心顺着她的话道:“什么音?” 姜昭面无表情:“谁家的疯狗没系好狗绳,不知道乱叫会打扰别人休息啊?” “姜昭,你!” 在场人都不傻,都知道姜昭这出指桑骂槐说的是谁。 姜致远当场扬手,眼见着一个巴掌就要落下来,黄婷芝赶紧上前阻止,“老姜,你看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跟昭昭说,非得大打出手?” 她嗔了眼姜致远,而后走上前,意味不明地瞥了容景淮一眼,而后笑容和蔼的对姜昭道:“昭昭啊,这是谁啊?你刚回来,年纪还这么小,不知道人心险恶。” “你爸爸也是担心你跟不三不四的人厮混在一起,对你自己也不好。” 程力:“......” 如果不是师德摆在这,他真想骂一句—— 姜夫人,你眼瞎吗,没听到我跟小容以老师相称吗? 姜致远一听她这话,火气顿时又冲了上来,他极其憎恶地瞪着姜昭:“我姜致远这辈子最大的败笔就是你,自己不检点便罢了,还公然堂之眉来眼去,不要脸!” 姜昭冷冷讽笑,毫不客气反唇相讥:“比不得姜先生,发妻尚在孕期,便迫不及待将三儿抬进大门,还附带一个累赘。” 她眉眼寒凉,“论不要脸这一块,姜先生称第一,有人敢称第二?” 黄婷芝脸色登时变了。 她自进姜家以来,在外一直以姜家主母自称,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就为了洗脱小三这个标签,今天居然被姜昭这个小贱人公然撕开伤疤? 心里怒火中烧,面上却笑的越发自然:“昭昭,我知道你对我意见,可是你这么说,不是明摆着落你爸爸的脸吗?以后你让你爸爸在同行面前如何自处啊?” “呦,都当三了还知道要脸呢?真是老奶奶钻被窝,给爷整笑了。” 姜致远气的七窍生烟,他猛地扬手,对着姜昭的半边脸便扇了下去,力道之大,直接带起一股劲风。 姜昭唇线渐渐抿平,垂在裤线的手蠢蠢欲动。 结果三寸都没到,便被一只修长劲瘦的大手给截胡了。 容景淮似笑非笑地看着姜致远,唇角扯起抹散漫又狠厉的弧度,“当着我的面打她,嗯?” 下一秒,假笑消失,他带着姜致远的手往回一拉,再利落单手一折。 只听“嘎嘣”一声,那只方才还耀武扬威的手顿时如一滩泥般软趴趴垂了下去。 “啊——!!!” 黄婷芝的身子随着这声惨叫猛地颤了颤。 那边抱着女儿的黄沛一见姜昭身边这个小白脸居然敢动手,随便从桌子上抓着一本书就朝他扔了过去,“你一个鸭,谁给你的胆子敢伤我姐夫?!” “报警!故意伤人!” 姜昭寡淡的脸色在听到鸭这个词时陡然阴沉了下来,周身林立的凛冽杀意在看到黄沛疯一般冲过来的身影时顶到极致。 她脚底灌风,狠辣一脚直接踹在了她肚子上,直接将她身子踹到了墙角! “报警?” 姜昭漠然地看着她抱着肚子蜷成一团,感受到兜里手机微震,她狠辣勾起唇,“不想好好活,想吃牢饭?那我成全你。” 第118章 今天玩的是人脉局 她话音刚落。 办公室的门倏然被人从外推开。 一道充满凛然正义的宏正音调字正腔圆响起:“请问哪位是姜先生?” 办公室:??? 姜致远望着门口那道令人望而生畏的刚正身影,直接被吓傻了,连手腕脱臼的疼痛都抛到了脑后。 最惊讶的莫过于程力。 不是。 他就是个苦逼打工人,被迫请个家长调解一下学生间的普通纠纷,怎么警察都来了啊?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但都无疑不是被警察莅临上门的巨大阵仗给吓住了。 唯一能保持清醒的也就姜昭和容景淮两人了。 容景淮在见到门口的人时,眉骨一侧挑了挑。 路峥然,年纪轻轻便担任京城刑侦支队队长,身手了得,手下有一支铁血分队,最重要的是,他所经手的案子,破案率高达100%,被称为警界神一般的人物。 这么神龙不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明城这么个平和的小城? 想到这,容景淮不由得勾了勾唇,不动声色扫了眼身旁冷倦斜支着身体的姑娘。 路峥然满意地将办公室众人的反应收入眼底,在看到姜昭时还悄咪咪向她抛过去一个不怀好意地飞眼,惹的姜昭送给他一记凌厉的眼刀。 旁边的容景淮见两人亲密的举动,不动声色沉了沉脸。 他抿了抿唇,似《不经意般》挪了两下脚,这半边身子也《恰好不好》地挡住了姜昭的视线,他抬眸对上路峥然微蹙的眸,温和又不失礼貌地打了声招呼:“路队长。” 姜昭望着面前陡然落下的阴影,迷茫地眨了眨眼。 路峥然眯了眯眼。 男人的第一直觉告诉他—— 面前的人,来者不善!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皮,硬邦邦回道:“容二爷,挺巧啊。” 容景淮笑着应:“是很巧。” 姜昭:??? 你俩巧不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挤。 路峥然赶紧撇开眼结束这尴尬的对话,他咳了两声,锋利如刃的眼神扫了眼办公室众人,最后将视线定在姜致远身上,缓缓开口:“哪位是姜致远先生?” 姜致远立马回过神,抬起那只尚完好的手,伸手示意:“我是。” 他嗓音有些弱,试探道:“这位警官,不知道您找我?” 路峥然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跟个呆瓜似的。 就他也配做昭姐的对手? 掉价! 他甚至懒地回他一个正眼,手往腰后一探,紧接着一副亮银的镣铐被他转在手上,他一边不紧不慢朝姜致远走一边徐徐开口。 “经人举报,姜氏集团内部存在严重的偷税漏税问题,请相关人员跟我们走一趟。” 姜致远脸色大变。 他连连后退,“不不不不,我们姜氏集团每年都有完整的缴税流程,不可能出现偷税的问题,您是不是找错人了?” 路峥然不耐地拧起眉,古铜眼皮上方横着一道狰狞的疤,为他平添几分逼人的凌厉:“每一个进警局的人都说无辜,至于是不是无辜,查一下就知道了。” 话落,他猛地伸手拽住姜致远不断后退的身体,手铐利落往上一套,“嘎嘣”一声,姜致远脸色一白。 他抿了抿唇,有些苍白的解释::“警察同志,我们真的是合法经营......” 路峥然不咸不淡抬起眼皮睨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随后又扬声:“姜氏集团财政部经理黄沛女士是谁?” 陡然被叫到名字,黄沛蜷在地上缩成一团的身体狠狠一缩,还没等警察继续开口,便迫不及待否认:“没有!我没有偷税漏税!你们找错人了啊啊啊啊!!!!!” 此话一出,姜致远脸色登时变了。 路峥然轻呵一声,抬起眼饶有兴致地看向姜致远:“姜先生,知道什么叫家贼难防吗?” 话落,他竖起食指和中指,淡淡在空中比了个手势。 几个警员顿时井然有序地快步走了进来。 二话不说给黄沛戴上副镣铐,徐致乔见状,哭喊着扑过来,“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妈妈?!有罪的是姜昭那个贱人,她把我打成这样,你们怎么不去抓她?!” 警员面容冷硬,一把将徐致乔甩到一边,而后粗暴地将黄沛拖上警车。 路峥然看在姜致远好歹是姜昭亲父的面子上,还从兜里掏出块不透明的布,遮到了姜致远手上,而后撩了撩眼皮,意兴阑珊地比了个请的手势:“姜先生,走吧。” 姜致远狼狈垂下眼,在一众警员的包围下上了警车。 没一会儿,好几辆警车响着“嘀呜嘀呜”刺耳的警铃有序地驶离了一中校区。 而办公室内。 程力一腔力气在警察走后彻底被抽了个干净,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擦了擦满脑门子的汗,说话间连唇瓣都是哆嗦的:“哎妈呀,以后还是少请家长,太可怕了......” “我差点以为我要丢工作了.......” 姜昭:“......” 她无语望天。 至于吗? 黄婷芝眼睁睁看着自己丈夫和妹妹被警察带走,刚来的满腔气势也被心中巨大的空荡感取代,她连忙扶起跌坐在地的徐致乔。 只匆匆跟程力打了声招呼便走了。 她得赶紧回去通知老爷子。 偷税漏税不是小事。 搞不好是要倾家荡产的! 程力本就看不上黄婷芝一家,见她主动要有忙不迭点头。 人走后,他也没留姜昭,稀里糊涂地就把事情处理了。 姜昭乐得自在。 她从兜里翻出块口香糖,漫不经心塞进嘴里,薄荷凉冽的清香一下子卷满口腔,她满足地眯了眯眸。 大把阳光透过茂密的绿荫,恣意地洒在姜昭身上,为她整个人蒙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倒是少了几分肃杀的清冷感。 容景淮看着,不由得笑了笑,他眉眼疏懒,调侃也是不走心的调儿:“使的动纪老,请的动路队,怪不得昭姐有事想不到我,合着是我这人脉够不上格呗?” 姜昭嚼口香糖的动作一顿。 她沉默着眉眼盯了容景淮半秒钟。 不是。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呢? 第119章 姜远道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翌日五点。 细碎的晨辉骤然撕裂密布的云团,天光乍现。 墨澜雅苑。 绵密温煦的光束肆无忌惮穿进落地窗,被切割成无数不规则的几何光圈跳跃在正伏在小阳台旁酣睡的女孩儿周身,将那道瘦小的身影衬的格外柔和。 妲己踩着时间跑下来,柔软的脚垫踩着地上寂静无声,它优雅地踱着步子凑到姜昭身前,用它那滚圆的一身毛发亲昵地蹭了蹭姜昭,小心翼翼地对着姜昭呜咽了两声。 像是在提醒它的主人去卧房睡。 姜昭眉头微蹙,她不耐烦地转过头,一巴掌把妲己挥开,“别闹。” 妲己顿时耷拉起一双狗眼,它面无表情看了姜昭一会儿,而后瘪了瘪嘴,傲娇地迈起四条小短腿,颇为无奈地转身从不远的沙发叼起一床柔软的毛毯。 刚折回身打算给姜昭盖上,哪成想那毛毯刚挨上她一个边,姜昭就一骨碌坐了起来。 “汪!” 妲己吓的猛地往后大跳了一步。 ——吾没碰你,别碰瓷! 姜昭抬起一双漆黑的眼,瞳仁很深,眼尾处横着几道细密的红血丝,周身敛着点生冷的低气。 她就这么盯着妲己看着。 妲己慢吞吞将身子蜷成毛茸茸一团球:瑟瑟发抖jpg. 过了一会儿,姜昭才抿了抿唇,她面无表情收回眼神,转身看了眼窗外。 天居然亮了。 她烦躁地揉了揉额角。 随意将手中的刻刀扔到小茶几上。 就这么静了半晌,门口忽然传来“滴”一声。 一道脆亮的声音响起:“幺儿,你醒了没?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油条和咸豆腐脑哦~~~” 姜昭面无表情睁开刚闭了没两分钟的眼:“......” 沈瑾舒在玄关换了鞋,随意踩着一双拖鞋走进客厅,在看到小阳台那道颓懒的身影时,娇媚的狐狸眼眯了眯,啧道:“你这是,熬了一夜?” 姜昭懒懒打了一个哈欠,闻言只敷衍地对她挥了挥手。 连话都懒得说一句。 沈瑾舒斜她一眼,径自走进厨房,“快起来收拾收拾,我今天可是去聚湘源给你排的队,你不吃就是糟蹋我的心意!” 姜昭:“......” 强买强卖是吗? 她叹了口气,忍不住又打了两个哈欠,眼角顿时沁出点生理性泪珠,半掉不掉浮在纤长的眼尾上,像尾振翅欲飞的蝴蝶。 她温吞地站起身,双手交叠竖到头顶,痛快地伸了个懒腰。 纯黑绸衣自然往上滑,露出一截不盈一握的小腰,白的发光。 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她耷拉着眼皮没精打采地往卧室走。 妲己屁颠颠跟在她身后。 趁着沈瑾舒在厨房忙活的一段时间,姜昭快速梳洗了翻,再出来时已换好了一身简单的白衣黑裤。 她望着桌上精致的餐点,双手环胸靠在椅子上,哼笑了声:“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求我?” 沈瑾舒一噎。 嘴皮子一卷,假惺惺的话张口就来:“幺儿,你怎么能这么想我?难道我们之间就不能单纯的吃一顿饭吗?” 姜昭轻啧,挑眉点了点头,不疾不徐开口:“上个月底你请我吃早饭,雇我一个通宵给你改脚本。” “这个月初你请我吃早饭,虽然我赶公交没吃上,但是丝毫不妨碍你用短信炮轰我手机,最后磨走了我一套珠宝。” 姜昭越说越上头,最后竟然给自己说生气了:“不是,沈姐,我怎么越说觉着我越亏啊?” 沈瑾舒讪讪地将自己面前的牛奶推给姜昭,而后冲她风情万种地挤了挤眼:“这次你绝对划算!” 姜昭睨着她。 “我呢,工作所迫,接了期生活综艺,到时候吧,可能会有摄影组来咱们家,拍拍剪剪的,你懂的吧?” 姜昭嘴角抽了抽,她点点头,慢悠悠伸手敲了敲牛奶杯:“也就是说,我这次,连自由进出我家的权利都没有了?” 沈瑾舒:“...别说的那么难听嘛....” 她为难地咂了咂舌,忽然一拍手:“要不这样!” “这期节目的录制片酬下来,咱俩一人一半!” 姜昭眼前顿时一亮:“不就是一期综艺吗?姐,您随便录,不用在意我,我无条件支持!” 这回轮到沈瑾舒嘴角抽搐了。 呵。 女人。 注意嘴脸。 饭后。 沈瑾舒一成不变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姜昭继续窝在她的小阳台上刻她的半成品。 妲己蜷缩在她脚旁。 倒是难地的和谐。 直到沈瑾舒不合时宜的一道惊呼响起:“啊!” “幺儿!” 姜昭抬起眼皮不咸不淡睨她一眼,手里稳稳持着刻刀,温煦的嗓音杀气浓浓:“沈姐,要是因为你的河东狮吼坏了我一块玉,别怪我让你变成这块玉。” “不是啊幺儿!” 沈瑾舒拽着今早的晨报哒哒跑到姜昭身边,“重磅新闻啊!” 最后一笔篆完,姜昭满意地勾勾唇。 她一边用软布擦着玉上的碎末,一边随意问了句:“什么新闻?” “你看这标题!” 沈瑾舒指着半边报纸醒目的大字,一字一字念出声:“惊爆!经证实,明城豪门富商姜家百年企业存在严重的偷税漏税问题,已被查封!” 饶是见过不少大世面,沈瑾舒还是被惊了一下:“真的震惊我了,你那渣爹是不是嫌生活太美好了?偷税漏税的事都敢干?!” 姜昭神色没什么变化,只随意敷衍出几个字:“报应吧。” 沈瑾舒盘着腿坐在她身边,颇为赞同地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不过我最好奇的是,这事是哪位大侠举报的啊?” 姜昭挑挑眉,刚想接话,结果就听见沈瑾舒说—— “好想把她揽入我麾下啊,这么野的路子、这么高端的人才不为我所用太可惜了。” 姜昭赶紧闭上嘴。 古人诚不欺我。 做好事不留名这句话还是有它一定的道理的。 -- 与此同时。 姜家。 在书房枯坐一夜的姜远道死死盯着书桌上的报纸。 半晌,他忽然一把将书桌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霹雳乓啷一阵声音后,他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恨恨咬牙。 “姜昭,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第120章 #明城豪门密辛之揭秘姜家大小姐二三事 “姜家不好过,你也别想独善其身。” 他沉沉说完这句话后,径直翻出手机,快速拨出去个电话号码—— “我吩咐你的事,现在可以着手办了。” -- 明城私立医院。 姜昭刚从血检科走出来。 她漫不经心扫了眼报告单出具的鉴定结论—— “经我中心鉴定,姜昭和姜邪确认无血缘关系。” 因为心里有准备,因此她并不是很惊讶,相反,她还有点好奇,北城薄家的小少爷怎么沦落到姜家的? 她母亲,从中又担任了怎样的角色? 啧。 这么想着,便一把推开了眼前的病房门。 姜邪顿时抬眼看过去,“姐!” 姜昭眉眼疏凉,她抬脚带上门,淡淡斜了眼他,用看破不说破的语气,幽幽道:“医生说你伤口恢复的不好,伤口间歇性出血,嗯?” 姜邪弱弱地低下头,“我怕姐你不要我了,我想让你来看我。” 姜昭叹口气,“知道了?” 姜邪点了点头,“今早许医生来给我换药,我问了。” 他忽地抬起泛红的眸,透着病态的手抓紧棉被,哽咽着问:“姐,你不要我了吗?” 姜昭:“......” 有那么一瞬间。 她好像看到了妲己装可怜求她抱抱的表情。 “没不要你。” 姜昭没什么表情地将手中的报告单折成一张纸飞机,漫不经心捏在手中把玩,“但是,姜邪。” 姜昭手一动,纸飞机应声离手,准确无误飞进垃圾桶,她顺势将双手插进兜,眉眼冷漠,“在明城,我能护得了你,但是出了明城呢?” “我不是神,我也会疏漏,昨天你也看到了那些人,如果他们再来一次,你有几分把握能脱身?” 姜邪一愣。 半晌,他萎靡地垂下头,“我太弱了。” “意识到就好,你不笨,但是装傻装的久了,你还认识你自己吗?” 姜邪身体倏然一震。 他瞳孔慢慢放大,迷茫,不解:“姐......” 姜昭眉目清淡,丝毫不意外姜邪的反应,她淡淡从包里掏出一本厚重的书,散漫扔到了他手边:“既然喜欢,就从一而终。” “只有你自己强大了,才有说不的权利。” 话落,她淡淡抬脚,转身不缓不慢往外走。 背影强大而冷漠。 姜邪抿了抿唇,愣愣拿起手边的书—— 《论一百种快速入眠的睡姿》 他眼中闪过错愕,慢慢翻开第一页—— “看什么看,废物!” 姜邪:“......” 他又翻开一页—— “说你是废物你还真承认自己是废物啊?!” 姜邪:“......” 他深吸一口气,这次有了经验教训,他直接翻到了正文第一页。 然而还没看两行,他整个人忽然惊呆了,心底的那股震撼像股电流般窜至身体每一处经脉,他望着书上虬劲细楷,一双眼慢慢沁出了泪。 -- 隔壁病房。 容玄毕恭毕敬将姜昭请进来,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等一切做完了以后,病床那道贵气又清隽的身影响起冷冷一道轻哼:“容玄,你到底是谁的人,没见你伺候我伺候的这么周到过。” 容玄冒出满脑子问号。 不是。 爷,这不是你提前吩咐好的吗? 说等姜小姐来,懂点眼力见,别杵在一旁跟个木头一样,再给人吓走。 不过容玄不敢说,他诚惶诚恐转过身,刚想请罪就见容景淮不耐烦地一挥手。 “下去吧。” 容玄闭上了嘴,“是。” 等容玄退出去之后,容景淮才不咸不淡把目光挪到姜昭身上,幽幽开口:“三十分钟零三秒。” 姜昭:“?” 似乎看出了姜昭的不解,他又轻哼了声:“你去看姜邪,看了三十分钟零三秒。” 姜昭:“......” 他将目光幽幽定在姜昭身上:“在我这都没待过这么长时间,也不想想我住院因为谁,小没良心的。” 姜昭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又来了。 怪她,昨晚不该跑那么快的。 她淡淡勾唇,清淡的声音下压着细碎的笑:“知道你委屈,所以我特意给你带了礼物。” 容景淮眉骨一侧挑起。 通身的怨气因为姜昭一句话渐渐消弭于无形。 他唇侧不受控制弯起来,“什么礼物?” 姜昭从包侧小心地拿出一个磁吸锦盒,吸扣打开的一瞬间,微茫的流光溢了出来。 容景淮的眸光倏然深邃下来。 他望着躺在锦盒内色泽神秘、刻着繁复经文的开光佛珠,幽深的眸忽然看向了姜昭。 姜昭将锦盒推过去,慢吞吞道:“看你好像很喜欢佛珠,就求了一串,我亲自给你开过光的,你没事戴着玩,辟邪挺好。” 容景淮将视线重新落回锦盒内。 珠子光泽潋滟,圆润梵香,暗里流转,成色极好。 这佛珠,便是重隐寺,都不一定能有如此极品的珠子,更别提是开过光的,还是昭昭亲自开过光的...... 容景淮眸底波光流转,最终化作一汪柔情。 他小心又虔诚地取出锦盒内的佛珠,毫不犹豫将跟随自己十几年的老伙计取下来,当着姜昭的面缓缓戴进手腕。 黑色佛珠映在男人骨感冷白的肌肤,更显几分神秘。 而姜昭却在一旁不动声色眯了眯眸。 如果她刚才没看错,容景淮摘下佛珠的瞬间,手腕内侧若隐若现横着一道长达七公分的疤。 虽然颜色很浅,但是缝合手法却极为粗糙,按理说不应该。 她抿了抿唇。 不打算问下去。 “怎么样,好看吗?” 容景淮似炫耀般在她面前晃了晃手。 偏小孩子气的动作姜昭却一点也不觉着不耐烦。 甚至赏心悦目,她毫不犹豫点头:“好看。” 她没告诉容景淮的是。 他手腕上的佛珠和自己红绳上的珠子本是一对。 一个神秘内敛,一个妖艳似火。 -- 再次从病房出来,已经是一小时后了。 姜昭眉眼耷拉着,慢悠悠给自己叫了辆车。 只是确认的按钮还没点,一通显眼的电话打了进来。 姜昭眉梢挑了挑,接起:“稀客啊,这次找我什么事?” “到底谁有事?你赶快去看看热搜!” 又是热搜。 姜昭已经麻木了。 她闭着眼打开热搜页。 第一条毫不例外一个大大的“爆”—— #明城豪门密辛之揭秘姜家大小姐二三事 第121章 买水军 姜昭咂咂舌。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是一种什么体验? 她指尖一瞧。 热搜甫一打开。 最顶端那条点赞百万的揭秘词条直接怼进眼帘。 她指腹漫不经心拉动进度条。 ——据知情人告悉,姜氏集团前任董事长即姜远道先生曾将自己名下20%股份赠与其嫡长孙女姜昭,姜大小姐收了股份却反咬一口,大庭广众之下将其生父送入警局,此大义灭亲之举可歌可贺。 ——姜大小姐自接回明城期间,鼓动姜小少爷背离家族,打压姜二小姐甚至痛下杀手。 ——据爆料,姜大小姐劣迹斑斑,上学期间,迟到早退不说,还肆意打压同学,一中一时间人心惶惶。 ——经匿名人所提供的信息,姜大小姐身为一个高中生,却频繁流连于各种烟花酒地场所,私生活混乱,具体见以下图片。 ——...... 姜昭一字不落看完了。 她眸中盛着点不带情绪的笑,“别说,编的倒是挺头头是道的。” 听她这么说,对面倒是松了口气,“行,你自己心里有谱就行。” “姜家这是黔驴技穷了,买水军这么低劣的手段都用上了。” 姜昭似有似无地轻轻哼出一声鼻音。 她一把将手机摁灭,光滑的手机屏映着她一双深眸暗沉淡凉。 “这事先不用管。” 她扯扯嘴角,语气轻缓又平静,像翻不起波澜的深海水面,“再让它发酵发酵,不然不好玩。” 对面右眼皮猛地跳动不止。 她面无表情压着眼皮,“那你悠着点,别把人玩死了。” 姜昭眉骨一侧悠悠扬起,“花姐,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我一个废废型的高三生,哪有那么大本事,还能给人玩死?” “呵呵,别给我打马虎眼,我宁愿相信这世界上母猪能上树,也不相信你这张嘴能吐出来什么实话。” 杀人诛心啊。 姜昭:“......” “哪儿来的骚扰电话,挂了挂了!” 随即“啪”一声,手速极快地关闭了通话。 而后随便从路边叫了辆车去学校。 * 与此同时。 北岛。 这是一片特殊隔离的地带,它独立于f洲之上,有其个人的统治、个人的庞大军事,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凌驾于全球各洲。 它不轻易插手各国事务,但每一次出手,见血都是轻的,手腕血腥又狠辣。 没有人真正探清过北岛的虚实,曾有一方傲居群雄、实力雄厚的门派试图攻占北岛,仅仅半日,整个门派便被北岛血洗个干净。 昔日热闹的门派凄惨荒凉,处处挂着刚削透的人皮,血腥气被大雨冲刷了整整一月才散干净。 从那之后,无人再敢擅闯北岛,北岛也成为了独立的一块洲屿。 北岛禁域。 秘密研究所。 荒凉冰冷的高墙瓦片中忽然传来一阵疯也似的癫狂声—— “哈哈哈哈哈哈!成了!终于成了!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啊,哈哈哈哈哈哈!啊,我的宝贝,世界级的创举,造福人类的福音,哈哈哈哈哈哈!!!” 冰冷的仪器有节奏地打着嘀嘀声。 幽绿的恐怖密室内。 一位老者宝贝似的双手握着一截幽蓝色试管。 他身后跟着的记录员紧紧低下头,声音能听出来已经是竭力保持正常了,却还是能听出那里面的一丝颤音,“副所,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一听他这话,老者顿时冷哼了声。 记录员身体猛地一颤,深埋下的瞳眸盛着惊恐的畏惧。 “别以为我不知道实验体跑了的事,那可是我们最完美的实验体啊!” 老人心痛的捂住了心口,忽而瞳孔骤然睁大,他猛地转身,双手死死扯住记录员双肩的衣服,声嘶力竭道:“我们第一阶段才刚完成,实验体怎么能跑,她怎么能跑!!!!!!” 记录员身体震颤,死亡的征兆笼在头顶,他张了张嘴,竟然一时间失声了! 好在老人很快镇定下来,他的脸色又变的阴沉,裹满了阴云般,他手一指门外,疾言令色道:“去,给阎鹤翔下通牒,他若是再不能把人带回来,我派人去!” 记录员忙不迭道:“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 疾跑的身影跌倒又站起,狼狈不堪,活像身后有恶狼追他一般。 在他身后,是一个个巨人高的玻璃容器,每一个容器都装满福尔马林溶液,而泡在那溶液里的是一个个被塞满各种仪器粗管的赤身裸体的人。 在一片幽绿的气氛中,显的阴森又可怖。 -- 一中。 姜昭到班级的时候,距离上课还有段时间。 先前的狼藉已经被清扫干净。 她挑了挑眉,慢条斯理拆了一块糖塞进嘴里,没什么表情将背包塞进桌洞,刚想掏出校服盖身上补会觉,就听前面传来一阵机械的—— “救救我!” “......” 她面无表情抬起一双暗沉的眼,盯着周明磊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 “草,我都倒了你站那干嘛?!你家那烟雾弹黄金做的,这么不舍得扔?!” “服了,这他妈匹配的什么猪队友!” 姜昭太阳穴突突跳了阵,见周明磊丝毫没有安静下来的意识,她缓缓伸出一双长腿,毫不犹豫踹向前面凳子。 给周明磊踹一激灵。 他一愣,随后赶紧摘下耳机,欣喜转过头:“昭姐,你来了?” 姜昭眸底干涩,她抿了抿唇,寡凉的视线扫了他一眼,淡漠道:“别出声。” 周明磊作势做了个给嘴巴划上拉链的手势,整个人瞬间就蔫了下来:“哦。” 半小时后。 不知怎的。 姜昭突然一个弹起,整个人直接带着校服后仰在了椅子里,突然的响动给经过她身边的宗老吓了一跳。 他后怕地拍了拍心口,“姜小同学,做噩梦了这是?” 垂死病中惊坐起,吓死你老师我了。 姜昭面无表情抬起双眼,像是没睡醒,视线没有焦距,苍冷的眸底爬满细红血丝,像是一潭死水,枯寂荒凉。 宗老心头一跳,他放缓了语气:“姜昭,你怎么了?” 第122章 舌头不想要了,我不介意帮你割了(大修) 姜昭陡然回神。 她抿了抿发白的唇,淡淡摇了摇头,低哑的声音敛着点闷闷的鼻音:“没事老师,您继续。” 宗老这才点了点头,“不舒服的话去医务室看看,别硬撑着。” 姜昭周身敛着极重的冷气,她紧拧着眉头,闻言只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半晌,她抬起一张苍白沉冷的脸,淡淡转头偏向一侧的玻璃窗。 透明的窗倒映出那双血雾慢拢的丝毫不掩饰杀意的瞳眸。 姜昭无言嗤笑了声。 有多久,没这么难看过了? 她呼吸略为粗重,整个人像是被魇住了般,一双眸子猩红,诡异的红血丝横在眼白,像蛛网般,半点人气都看不见。 忽然一道陌生的气息插进来。 姜昭思绪猛地回笼,几乎是身体下意识反应,她一只手顺手抄起一支笔,快速反绞住来人的胳膊,另一只手以铁钳般的巨力伸向来人脆弱的后颈,狠狠抡在桌面上。 手腕一翻,尖利的笔尖狠厉地对着来人脖颈汩汩跳动的大动脉刺下去。 “昭姐——!” 突的,周明磊惊悚地大喊了一声。 姜昭动作一顿,缓缓低头往下看去,手下一抹流动的鲜血如雨后春笋般争先恐后急涌而出,笔尖已经刺破皮肤,再往下一寸,就是动脉血管。 刺目的红搅动了她眸底浓稠的漆黑,她不动声色转了转眸,两手一松,单手捏着眉头,又冷又躁。 周明磊赶紧上前拽起甄垚,单手使劲拍了拍他的脸,“狗东西,还活着吗?嗯嗯?给个话音?” 甄垚呆滞的眼球幽幽转动,他抖着手摸了把脖颈,待看到满手流动的红时,憋到半截落的泪意终究还是冒了出来。 “血!血!” 他惊恐地反揪住周明磊的衣服,来回摇晃:“我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我要死了,我爸的万贯家产怎么办啊?谁给他们养老啊?!呜呜呜......” 周明磊嘴角抽了抽,他转身从抽屉掏出个邦迪,三下五除二拍到他脖子上,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别乱碰瓷,我姐是看你壮如铁牛,怕你体内血液太充沛,给你放点血而已,还对你身体健康有好处呢!” 甄垚:“......” 刚才围观到全过程的人:“......” 那样嗜血又迫人的恐怖杀意,他们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周明磊那一声叫出去,此刻躺在他们面前的,就是甄垚一具尸体。 姜昭压了压眉,她抬起一双苍冷的眼,眸底黑压压一片,声音温淡,透着股冷:“找我什么事?” 甄垚再对上姜昭那双死气沉沉的眼,他不由得大退一步,可是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心里又有点委屈。 他明明是来通风报信的。 想到此,他捂着脖子,憋着嘴闷声闷气开口:“林清玥可能遇到麻烦了,我一个小弟跟我说,她被几个道上的人堵在了乌桐巷。” “我已经派人过去了,但是我想着你和她关系好,想着来支会你一声,哪成想......” 命差点丢你这。 姜昭敲在桌上的指尖倏然一顿,偏头看过去。 这才发现林清玥今天居然没来上课。 冷薄眼皮一抬,待看到甄垚身体不受控制往后大退一步时,眉心蹙了蹙。 她单手抄进兜里,带出一把水果糖,五指一握淡淡将糖放在甄垚面前,淡淡的语气依旧无波无澜,似是好心提醒:“以后别在我睡觉的时候靠近我。” -- 乌桐巷。 比城北还脏乱差的三无地带。 真正是拿人脉吃饭,用拳头说话的流难场所。 姜昭停在一个小巷子口,冷白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滑动着手机地图,再三确认自己没走错后毫不犹豫将手机扔进兜里。 她眯了眯眸。 望着面前这条狭窄一眼望不到底的乌蝇满天飞的破乱小巷,眉头皱的死紧。 她从包里掏出帽子和口罩快速给自己裹上,而后深提一口气,抻了抻背包快步迈了进去。 小巷幽深,越往里走越荒凉,有些房屋被推翻,墙漆掉落,被大大的红漆圈上一个“拆”,高高挂起的灯笼只剩骨架,风一吹,兹拉兹拉作响,也不知道是招财的,还是招魂的。 姜昭更深地往下压了压帽檐,只露出一双沉寂的双眼。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一处偏僻的拐角,一道令人作呕的猥琐音调突兀响起—— “我给你十天时间,就给我这么点钱?妹妹,你这点保护费连哥哥搓顿手指头的钱都不够。” 紧接着,一道怯弱的女声细细跟着道:“我这几天零工的钱,都在这了,你若是不够,可以等两天吗?” 是林清玥。 姜昭眸光一瞬变得幽深。 她扯了扯唇,四下一扫,随手从破墙边拎起快砖头就往里走去。 里面不入耳的话一字不落掉进姜昭的耳朵。 “哈哈哈哈哈,妹妹,从来只有别人等哥哥的份,我还没见过哪个人敢他妈让我等的,你活腻歪了?” “雕哥,这妮子出了名的不识时务,跟她那个死妈一样,都瘫了还装的多干净似的,巷子里谁不知她们母女下贱淫荡。” “就是,别跟她讲理,保护费交不上,她这张脸倒是挺耐看,想必滋味不错。” “也是,妹妹,不如这样,你给哥哥和兄弟们亲一口,一口抵一天保护费怎么样?” 羞辱下流的话将林清玥整个人挤的密不透风,她煞白着脸,拼了命的推搡着面前越走越近的人,“我不要!你们走开!!放开我!” 忽然,低冷两个字没什么情绪砸落。 “住手。” 音调不大,却如平地惊雷般在一片杂言秽语尤为震耳。 空气静了两秒。 一个弹指响起。 一道嘴里叼着根烟头地黄头地痞流里流气走出来,他愉悦地带出声响哨,轻佻的视线大剌剌落在姜昭身上,“呦,又来个漂亮妹妹。” 姜昭眼皮耷拉着,没什么情绪波动,素手一抬,指向林清玥:“刚才谁说要亲她?” 黄毛一愣,随即笑开,他随手拍了拍一旁小弟的肩,“啧,阿四,让你平时管管嘴,你偏不听,看人家找上来了吧?” 嘴上训着,面上却是默许的纵容。 阿四谄媚笑着:“您说的是,怪我这张臭嘴。” 姜昭垂在腿侧的手微动,青白的指骨捏紧板砖,闻言,抬眸,寒凉寡寂的眸往侧一偏,再度问了一次:“你说的?” 阿四心头一跳。 这眼神...... 可是转念一想,这里是他大哥的地盘,他就说了,一个丫头片子能翻起什么风浪? “对,就是我的说的,怎么样?” 姜昭忽地轻嗤了声,她舌尖抵了抵下颚,掀起眼皮的瞬间,一股磅礴的恐怖威压瞬间肆虐开来,她没有一丝人气的眸光定定看着他。 身形倏然动了。 所有人心中大骇,甚至来不及躲避,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只见面前一抹放大的残影掠过,姜昭素手一把拎起阿四的衣领。 轻飘飘把人往前一拽,另一只带着板砖的手发了狠地敲了下去。 血腥、暴戾。 “舌头不想要了,我不介意帮你割了。” 第123章 商卡出,鬼宗现 “哐——”一声沉闷的声响。 血花四溅。 姜昭单手将人拖起来,望着阿四血流满面的脸,面上缓缓绽开一抹诡异的笑,爬满血丝的眸带着暗沉的枯靡。 凛冽的杀意席卷整条小巷。 “真丑。” 雕哥脸色一瞬间阴云密布,他撇头将嘴里的烟头吐了出来,淬了口唾沫,“你他妈的,老子给你脸了是不是,都他妈给我上!” 姜昭安静地站在原地,漠然地看着一众人拿着棍棒蜂拥着向她扑过来。 “昭昭——” 姜昭耳廓微动,她缓缓将砖面转了一个方向,暗红的鲜血正以不紧不慢的速度蜿蜒扩散至整块砖,像条伺机起伏的毒蛇。 第一个扑过来的小弟凶狠地挥起棍棒,直直歪斜着对着姜昭的头掼下来。 姜昭淡淡撩起眼皮睨了眼他,在他阴毒的目光下,轻而易举一个侧身躲开的同时闲着的左手一把拉住锃亮的棍棒。 唇角勾起抹不走心的弧度:“棍子不错。” “就是人。” 她冷白眼皮微耸,喃喃道:“太丑。” 伴随着话音,她垂在右侧的手倏然扬起,利落抡下一板砖。 “啊!!!” 喷溅的血花在空中划过抹完美的弧度。 一滴血珠溅到女生脸上。 衬的那张惊绝的侧脸冷煞恐怖。 两分钟后。 地面上横七竖八蜷着一堆人,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响彻整条小巷。 姜昭立在正中央,她脚下踩着一个人,手里提着黄毛老大,右手的板砖已经彻底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淋漓的鲜血顺着瓷白的手,一滴一滴往下落。 滴答滴答。 她眉眼暗沉低冷,万千朝阳映进她眼底悉数化作灰烬,毁灭性极强。 上挑的眼尾带着冲破锁笼的桀骜,光影浮动间,她是唯一的主宰。 “昭昭......” 林清玥愣愣地看着姜昭,无声地咬唇,一张脸不知何时已经被泪水爬满。 姜昭缓缓侧头,思考一番后径直踢开脚下的人,她就这么拎着黄毛,一路拖到林清玥面前。 她扳起黄毛的头,对着林清玥,声线平静,不带任何情绪道:“道歉。” “道你——” 妈。 “咣——!” 巨大一声响。 姜昭铁钳般的五指紧扣住黄毛的后颈,带着人就往墙上撞! 破旧的墙虚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力。 “哗啦”一声,半片墙灰带着塑胶的墙壁轰然掉落! “咣——!” 姜昭抿紧唇,眸光淡然无波,她就这么扣着黄毛的头,不断往墙上抡。 好似手中拎着的是一个无生命的物件。 所有人都被她这暴戾又血腥的动作给惊住了! 巷口。 一手下瑟瑟发抖,毛骨悚然地抱起双臂,一脸后怕道:“老大,这女的太他妈狠了,这是打架吗,这简直就是单方面虐杀!” 巷口边,斜倚着一个大脸胡子的男人,男人不精细,身上随意套了一件敞扣的花衬衫,下面一件宽松的黑短裤,脚踩一双拖鞋。 右膀纹刻着大片凶狞的穷奇,再配上右侧眉梢一道横穿眉眼的刀疤,一看就是穷凶极恶之人,即使他现在这副邋里邋遢行走在这片街巷,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因为他就是恶贯满盈、黑白两道通吃的乌桐巷巷主周晔。 周晔抱着双臂,看戏看的入迷,“这小丫头有点路子。” “身上这股野劲儿,我喜欢。” 周晔缓缓笑了,他身手招呼了下身后,眯了眯眼,“被欺负的小丫头什么来头?” 手下眯着眼思量了一会儿,“好像是e栋林家的姑娘。” e栋,整个乌桐巷最脏,最乱、最差、最被人看不起的一栋危楼。 -- 视线拉回巷里。 姜昭黑眸微眯,望着墙上已经凝固了好几块的血迹,她缓缓停了手,右手掼力,硬生生将黄毛的头笔直竖起,声音再一次响起:“道歉。” 平静。 却令人心悸。 黄毛整张脸已经寻不到一处好地方,浓稠的鲜血糊住了他的眼睛,他对着林清玥,吐字不清地含糊道:“怼......对对.....不....齐齐气.....” 简单三个字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 刚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 林清玥望着眼前这张令人作呕的脸,昔日的星星点点浮上脑海,她眼底骤然猩红,像是不顾一切般直接夺过姜昭手里的板砖,用尽全力往下一抡,“人渣!!!!” 随着话音落下,人彻底晕死过去。 姜昭一愣,微微歪头,暗色的瞳眸难地浮现出点迷茫,她晃了晃黄毛的衣领,“这么不抗揍?” 一帮小弟:“......” “嘁。” 姜昭嫌弃地哼了声,轻飘飘把人往旁边一甩。 直把人甩出了两里远。 一帮小弟望着自己进气少出气多的大哥,半点屁都不敢放。 姜昭走到林清玥身边,慢条斯理抽走她手中的砖头,随意一扔。 林清玥眼底闪过一丝快意,只是看着姜昭,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昭昭。” 姜昭搂过她的肩,整个人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林清玥的身后,她眉眼沉冷,漆黑的眸底汹涌着铺天盖地凌厉的暴睢。 她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清绝的脸,周身敛着肃杀,她慢悠悠从包里掏出张名卡递到他眼前,语调没什么情绪:“欢迎随时找我寻仇。” 其中一个小弟看到名片上龙飞凤舞的署名,瞳孔骤然紧缩,下一秒,竟然被生生吓晕了过去。 巷口。 周晔眯了眯眼,“周明,你看清那小姑娘手里的那张卡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老大?” 怎么了? 周晔眸底划过抹意味深长的光。 如果他没看错,那张卡,可是垄断明城乃至全球所有地下经济命脉的商卡。 全球持有者不超过五张。 商卡出,鬼宗现。 这个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心里越这么想,他越对姜昭感兴趣,于是闹戏已经过去五分钟之久了,他却一点也没有动身要走的意思。 看的周明一愣一愣的。 他家老大的耐心不是一向比针鼻儿还小吗? 今是怎的了? 第124章 那就看看是你先鱼死,还是我先网破 周晔看着两人离他越来越近的身影,伸手招呼了招呼周明,“去,给林家这个小姑娘在b栋找个房子,地段好点的。” 周明:“???” 老大,你脑子哪根弦搭错了? “...老大,b栋只剩一间房了,在您对门......” 周晔大手一挥:“给林家安排过去。” 周明:“???” “....是。” 周晔这才支起身子,一步一哼地继续往前走。 那身影,不知比平常愉快了多少倍。 看的周明以为他家老大被什么脏东西给附身了。 -- 另一边。 林清玥怀里抱着两个背包,她腾出来的两只手拿着一包湿纸巾。 噌噌噌。 眼见着一包纸巾都要被姜昭抽完了,她却还是死死拧着眉头,一脸嫌弃地盯着自己白衬衫一角处一块擦的浅粉的脏污。 林清玥张了张嘴,最后鼓起一腔勇气小声开了口,“昭昭,你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家......” “带路。” 余下的话直接被姜昭两个利落的字堵在了喉咙里。 林清玥怔了怔,见姜昭眉眼没有任何嫌弃之色,这才转颜为笑,“好。” 尽管如此。 但是当她带着姜昭踏入e栋的地界时,心里还是难免升起一股自卑。 她尽量带着姜昭往边角路面还相对平整的地方走,偶有一处避不过去的泥坑时,她立刻向后解释:“昭昭,那个,我们这边破,你多担待一下,要不,我带你出去洗吧!” 姜昭皱皱眉,“不用。” 一次两次还好,多了,饶是姜昭清冷的性子,都看出了不对劲。 再又一次遇到一处垃圾堆埋、腐味熏天的地方时,姜昭没等林清玥开口,率先道:“林清玥,比这更脏的地方我都待过,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介不介意。” 林清玥心口一疼。 还不如不解释。 她更难受了。 她抿着唇,一路带着姜昭走到e栋最里面的一层墙皮脱落到只剩光秃秃的乌砖的楼,她小心踩上楼梯,“昭昭,你小心点,这里面有的台阶已经漏了。” 姜昭淡淡点了点头,面色没有丝毫不适。 甚至眸底还带有一丝执着的怀念。 太像了。 像到她甚至以为阿禾还在她身边。 她猛地闭了闭眼。 “到了。” 林清玥掏出钥匙,弯腰试了好几次才将钥匙插进锁孔,她不好意思地冲姜昭笑笑,“家里门生锈了,有点难开。” “没事,不着急。” 林清玥拧着钥匙来回转了几圈,只听“嘎达”一声,摇摇欲坠的门吱吱呀呀向一盘歪倒。 她小心扶住门,动作娴熟地用墙角的砖将门固定住,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笑道:“我家到了。” 姜昭点了点头。 屋内率先传来一道轻柔的女声,“清玥?” “妈妈!” 一阵车轱辘声传来,紧接着,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美妇,她笑容温婉:“怎么这时候回来?” 岁月在她身上留了痕迹,却并没有磨灭她的心境。 林清玥赶紧腾开身子,因为是第一次带人回家,紧张又喜悦:“妈妈,她叫姜昭,是我最最最最好的朋友,我们在路上遇到点麻烦,昭昭身上弄脏了,我带她回来洗洗。” 姜昭礼貌地冲咐妇人点点头,“林姨,你好,我是姜昭,林清玥的同学。” “哎!” “真好!” 林妈连连赞叹三声,随后招呼林清玥,“那你快带昭昭去洗洗吧,妈妈正好把卫生间收拾过。” “嗯嗯。” 林清玥从自己衣柜里翻出一套过年时妈妈给她买的新衣服,她抖落开递给姜昭,“昭昭,我没穿过,你试试合身吗?” 姜昭唇角微勾,“谢了。” “我去给你倒杯水。” 姜昭点了点头,换衣服期间,她快速打量了下这间屋子。 屋子很小,伸手便可以顶到天花板,但却极为温馨,空气中弥漫着清淡的皂角香,各种物品井井有条堆放在暖木架上,不会给人拥挤感,反而会很舒适。 几乎与记忆中重逢。 姜昭眉眼不自觉弯了弯。 换好衣服后,她将自己的衣服整齐叠放在包里,手机刚握在掌心,一通电话便打了进来。 时间掐的正正好好。 她眯着眸扫了眼电话号码。 随即走到小阳台,面无表情接起。 “喂。” “姜昭!” “咳咳咳咳咳——!” 对面,姜远道捏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似乎要把手机捏爆。 姜昭从喉间面无声色地嗯了一声,声音陌生疏凉:“什么事?” “什么事?网上热搜你没看到?” “看到了。” “看到了?!” 姜远道差点气撅过去。 公司倒了,依仗塌了,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姜昭确实是保住姜家百年基业的最后一道护身符。 那日黄婷芝回来之后把在学校发生的事给他原封不动讲了一遍,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他就是有种预感,偷税漏税的事是姜昭做的。 如果真是她做的,那让她帮他重扶姜家便再无可能,所以只能逼,用网络舆论逼得她不得不做。 可是自从网络发酵到现在,已经将近半天过去了,那个孽种居然还没给他打电话。 他坐不住了,率先回了电话,在气势这点,他又输了。 姜远道咬着牙:“既然看到了,那我就直说了,姜家倒了对你没有任何益处,网络上已经甚嚣尘上了,如果你不帮我重扶姜家,那我必让你身败名裂。” “姜家不好,你也别想好过。” 明晃晃的威胁撂出来了,姜昭唇角勾着点讥讽的笑:“您想让我如何帮?” 姜远道松了一口气,他以为姜昭被他唬住了,急切开口:“我要你将锦阙阁和名古街全部划入我名下!” 姜昭直接给气无语了,“国家不拿你的脸皮研究防弹衣真是可惜了,姜老爷子,你可真是时刻都能刷新我对你的认知。” “给不给?” 姜昭眸子微眯,慢条斯理轻吐出两个字:“不给。” “姜昭,你别逼我鱼死网破。” 姜昭缓缓笑了,一张脸阴云密布,“好啊,那就看看是你先鱼死,还是我先网破。” 啪嗒,电话挂断。 她单手插着兜,眸底没什么亮色。 突的,对面乌黑的窗户忽然透出一点锃亮的锐光。 姜昭目光一凝。 第125章 绝地反杀 几乎是霎时。 她猛地侧过脸。 一道利箭插着方小纸条带着嘶鸣的劲风直直擦着她的脸颊扎进后方墙壁。 “锃——” 巨大的余力使得利箭嗡嗡作响。 姜昭眯了眯眸,凶光乍现。 她轻飘飘向对面投过去一眼,唇角抿平,戾气横生。 然而等她看过去时,只见轻薄的纱帘缓缓平落下来,随后再无动静。 像是有人刻意蹲守。 只等她来。 周遭死一般的沉。 良久。 姜昭淡淡垂下眸,寡沉的面容没什么情绪,手机扔兜里。 漫不经心摸上手腕孤零零一颗血色佛珠,渐渐平息了心底疯狂窜涌的杀意后,转身一把抽出了箭头。 做工极其讲究的无扣箭,抛弃了传统木身,通身镀铜,扁平锐三角形的箭头,尖角细小如针,一旦命中,直穿骨髓,当场毙命。 视线慢慢转上,望着那方风雨飘零的纸条,姜昭一把撕下来,薄薄一张纸只有轻飘飘四个字—— 【十四年前】 轰。 姜昭再压制不住心头的暴虐,一双漆黑暗沉的眸杀意凛冽。 她手上渐渐收力。 只听“嘎嘣——”一声。 通体铜制的利箭竟然生生被她折成两段。 而像是感知到她的怒气,一直安静在兜里的手机忽然不知累地震动起来。 骨子里每一寸血液都在疯狂叫嚣,白皙手背青筋浮起。 她闭了闭眼,接通电话的同时按了一下手机旁不起眼的按钮。 一道经过刻意变声的嘶哑男声响起—— “姜昭。” 姜昭目光陡然阴鸷,她捏着手机的五指渐渐泛白,寡凉冷绝的侧脸紧绷,短短两个字从牙缝中挤出来,透着浓烈的杀意:“是你。” 那天在密室的黑衣人。 “你是谁?” 对面传来低低一阵笑声,只是那笑声,经过变声器一转换,顿时变的狰狞又扭曲,“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找的她在哪里。” 姜昭指腹摩挲着薄薄的纸张,“你想干什么?” “30号,苏亚士拍卖会,会有你想看到的东西。” 话落,对方丝毫不带留恋,直接挂断了电话。 挑衅意味极强。 姜昭拿下手机,望着通话记录里面被处理的干干净净的虚拟号码,眸底深的像是一汪垒满白骨的幽潭,死气沉沉。 与此同时。 中洲。 古堡。 低低的啜泣声内。 男人语气玩味,白的没有一丝温度的手指轻轻挑起面前美人的下颚,语气邪恶:“你不是想见她吗?我成全你,我亲爱的......鸾宠。” --- “四弟,你在哪里啊,怎么这么嘈杂?” 距离乌桐巷不远处的网吧。 逼仄的板房挤着满满两排电脑,上了年头的电风扇摇摇挂在天花板,如老牛拉磨般吱呀吱呀晃动着扇叶。 白炽灯泡像被榨干了般蒙着一层昏黄的油,灯丝昏暗,时不时发出两道微弱的光。 简陋至极。 一处靠窗的偏僻角落,姜昭漫不经心将网卡扔到积了一层灰的桌子上,听到耳机里疑惑的男声,淡淡回了两个字:“网吧。” “嗯?你怎么去网吧了?” 姜昭一把抽开椅子坐下,随意将背包扔到一旁,“方便。” 快速给电脑开机,姜昭从包里掏出一截两端带着插头的线,圆形孔插进自己的手机,另一边插进电脑主板。 双手放在键盘上,简单几串代码,隔绝掉了外界所有可能进入的信源。 与此同时。 蔚蓝色海天界面弹出一个小窗口,纵横交织的卫星地图中,三个硕大的红点尤为显眼。 姜昭手下没停,沉黑冷眸平静望着电脑屏幕:“我临时创建了一个同步端口,把你们三个都拉进来了,现在我破解音频,你们帮我打掩护。” “试图反攻者,杀。” 明明相隔十万八千里,可是同样坐在电脑屏幕的三人,却生生打了颤。 生气的四弟,太可怕了! 两分钟后。 鬼影望着眼前满屏被标记出来的三角,嘴角抽了抽:“草,四弟,你捅马蜂窝了?怎么这么多虚拟的ip?” 迷踪紧跟着道:“这人是有病吧?用虚拟手机号就算了,还往里植入病毒?” 一个病毒就算了,这他妈几大洲成千上万个虚拟地址,他们是找人的,还是扫雷的? 绿林望着电脑屏幕突然蹦出的危机提示,脸色阴沉:“对方有人。” 姜昭唇角狠辣地扯了扯,敲在键盘上的十指几近飞起,成串如流水的代码飞速划过屏幕,纷繁杂乱到让人眼晕。 半分钟后,姜昭将提炼出来的所有病毒整合在一起,声音寡淡凉薄,“你们先撤,我自己来。” 电脑屏幕堆满形形色色的编辑框。 对面攻势很凶,不过半分钟,已被清理干净的大半个洲便沦陷了一半。 姜昭眉头都没皱一下,淡漠缩进电脑屏幕上偌大一个超级病毒,进度条缓缓拉近。 65%、 78%、 85%、 “四弟,你在做什么呢,再不动手,就要被反植了!” 鬼影望着面前几乎看不到一处好地的版图,急地满头大汗。 姜昭小拇指有一搭没一搭点着“enter”键,无波无澜的沉冷杏眸淡淡看着进度条,丝毫不慌,骨子里从容桀骜。 99%、 “卧槽,我防火墙被攻了!” 100%! 进度条拉满的瞬间,屏幕倏然一暗,再亮起来时,满屏被攻占的标记似变魔术般被清除了个干净,只留一朵妖冶绽放的血色罂粟,直直钉在了中洲某一块区域。 “卧槽!” 补防火墙补到一半的鬼影望着突然被中途掐死的攻击域,怀疑人生似的眨了眨眼:“四弟,你这招绝地反杀给哥哥玩的一愣一愣的。” “有空教教哥哥呗?” 姜昭面无表情关了电脑,一股脑将桌上的东西塞进了背包,闻言无精打采地动了动眼皮,声音没什么情绪,“下辈子吧。” 迷踪\\u0026绿林:“......” 幸好我们没开口,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她礼貌地将桌面恢复成原样,随意抽过桌上的网卡交到收银台,在即将推开木门的一瞬间,她微微侧头,“大叔,下次想监控我,别从c端进,太low了。” 话落,推开门不疾不徐往外走。 气场强大。 背影疏淡而冷漠。 第126章 敢给我下马威,姑奶奶掀翻了它(大修) 网吧对面饮品店。 姜昭寻了个雅座,她单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漫不经心转着截断箭,眸底深邃冷冽,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暗光。 “无扣箭?” 电话那头,恶狼的声音尤为不可置信,“还是镀铜的?” 无扣箭,胜在工艺轻便小巧,以暗道闻名,伤人于出其不意,从而达到断骨穿肠的效果。 镀铜的箭身固然威力更甚,但重量可是比木身的箭重了几十倍不止,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最大程度发挥箭本身的功效,那得是什么样的工艺? 恶狼刁钻的求知欲彻底被勾了出来,他一拍桌面,斩钉截铁道:“来吧,妹子,别跟哥哥打马虎眼了,你就说,需要我做啥才能给我箭!” 姜昭轻哼了一声,身子斜靠在藤椅,随意翘着二郎腿,带着点颓懒劲儿,却又融着股不合群的矜漠感。 如艺术品般完美葱润的手指利落转着断箭,挽出道道漂亮箭花。 破空的凌厉声簌簌响起,带出一片优雅的杀气。 她唇角勾了勾,沉黑冷眸平静淡然,腔调带笑,却凶戾十足,“我把制箭的窝点发你,你给我端了它,里面的东西,任你处置,如何?” “卧槽!” “有这好事?!” 恶狼瞪大双眼,随即又有点诧异:“不是妹子,我之前跟你说中洲你不是不感兴趣吗?怎么了这是,谁刺激你了?” 姜昭温懒地啊了一声,凉薄的眼皮一掀,眸底冷光毕现:“不感兴趣的前提是没人挑衅我,敢给我下马威,姑奶奶掀翻了它。” 恶狼啧了一声,“谁嫌命长,居然敢给你下马威?” 他们几个人里,无极加入最晚,年纪也最小,但玩的却是最野的。 刚来那几年,几乎每天都在刀尖舔血,骨子里那股不要命的狠劲,饶是他没见过无极真面,但一想到联盟里她那些“丰功伟绩”,身子都不由得打两个颤。 他赶紧拍拍脸,迫使自己从被无极支配的恐惧里走出来,赶紧开口:“行,你把地址给哥哥发过来,正好惊鳄也过来了。” “你就等着哥哥们的好消息吧!” 惊鳄? 姜昭眉骨一侧挑起,“行。” “杀人利落点,别留痕迹,另外给我留两个。” “杀....杀人?” 正准备给姜昭上桃饮的服务员脚步猛地一顿,身体不由自主后退两步,手放到了衣兜旁。 姜昭一愣,抬起头,一双黑眸瞬间变得干净澄澈,她缓缓勾唇,笑的人畜无害,“小姐姐,你听错了哦,我说的是虾仁。” 恶狼在那头大笑着紧跟着来一句:“呦呦呦,今晚就吃虾仁猪心了呦~” 姜昭面无表情挂断了电话,她站起身,格外有礼貌地接过服务员手中的托盘,轻歪着头笑问:“小姐姐,这两杯都是全糖加冰?” 服务员瞬间回神,“啊.....?” 忽然又回想起姜昭的话,不自然地笑笑:“啊....对,大杯全糖加冰。” “谢谢。” 抬头间,对上姜昭那双如黑曜石般稚气又通透的漂亮杏眸,服务员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 真是刑侦片看多了。 大脑都穿刺了。 这么可爱又有礼貌的小妹妹怎么可能杀人呢? 再一低头,却见姜昭已经坐下身,漫不经心玩着手机,纤长浓密的睫毛如小巧的纸扇,乖巧垂耷着,黑色t恤松垮地套在她身上,衬出一片清晰漂亮的锁骨。 岁月静好。 服务员不由得一阵愧疚浮上心头,她抿了抿唇,走到落地空调前,不动声色将扇叶往姜昭的方向挪了挪。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以为的岁月静好,其实是姜昭在给恶狼发消息,一条足够能血流成河、淹没千顷土地的消息。 两分钟后。 林清玥小口喘着粗气来了,“昭昭。” 姜昭收起手机,抬眸将冷饮和纸巾一齐推了过去,闲闲问道:“搬完了?” e栋原本就是栋危楼,林清玥家承重墙又被无扣箭射穿了,姜昭怕她们继续住下去会有危险,本打算带她们去墨澜雅苑,结果乌桐巷管事毕恭毕敬找来了。 说是给她们母女俩重新找了个住处。 位置还不错。 在b栋。 姜昭不了解乌桐巷的制度,只是看林清玥高兴,也就由着她去了。 现下看来,可能是真的不错。 林清玥吸了一大口冷饮,“东西也不多,很快就搬好了。” 她舒服地喟叹道:“这乌桐巷巷主可真好,你都不知道,b栋虽然位于a栋之后,可是治安却是最好的。” “这下以后妈妈一个人在家,我终于能安心点了!” 姜昭听着。 心里总感觉怪怪的。 但是具体也说不上来。 索性也就不想了。 她从包里翻出穆林杯的报名表,推到林清玥面前,云淡风轻道:“这是穆林杯报名表,你填完交给林老师。” 林清玥一愣,随即立马低头,认认真真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把报名单看了两遍才作罢,只是抬头时又毫不犹豫把报名表推了回去:“昭昭,这是林老师给你的报名表,我不填。” 姜昭挑挑眉,有些好笑地睨她一眼:“你认为我需要?” 林清玥摇摇头,“那也不行。” “有你没你,我都不会去,于我而言,不过消磨时间罢了,但是于你而言,是人生中一处重要的加项。” 姜昭叹口气,再度将报名单推了回去,眉眼间一片认真:“林清玥,好好考,我在京大等你。” 林清玥眸中一闪而过的错愕。 “昭昭......” 少女眉眼恣意,似天地间自由翱翔的鹰,不受世间一切拘束,洞察事理,淡然随心。 林清玥说不上来自己心中是何种的震撼。 出生在乌桐巷,所有人都说她下贱,就连那个人来看她一次,都是母亲以死相逼,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出路是高考。 直到昭昭的出现,她从她身上,看到了自信,学会了说不,知道了拒绝,她对她而言,不仅仅是挚友这么简单,更是她的救赎。 昭昭啊。 姜昭偶一抬头,冷不丁撞上林清玥深情款款的眼神,吓的一个后仰:“你这是什么表情?别以身相许啊,我是直的。” 林清玥:“......” 挚不挚友的,再考虑一下吧。 第127章 #姜昭回应 晌午。 墨澜雅苑。 因为姜昭见义勇为、救同学于水火的壮举,程力特赦她逃课的罪名,她又成功躲过了一次气死纪老的机会。 姜昭现在就是爽。 非常爽。 她瘫在沈瑾舒新买的懒人沙发上,自在的翘起二郎腿,一边打开她多日不曾登录的打工微信号,一边斜睨了眼窝在她身边叼着狗棒玩的妲己。 她欠兮兮地一下把狗棒抽了出来,一指厨房,使唤的无比自然:“妲己,去把冰箱里的无骨鸡爪给我拿来!” 妲己欢快的支起小胖身,屁颠屁颠奔向厨房,踩上姜昭为了支使它给它专门准备的小矮凳,动作无比娴熟地扒拉出保险柜一侧的圆筒。 扭着小屁股一颠一颠往回跑。 路过小茶几时还知道叼副塑料手套。 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姜昭笑着拍拍它的头,“干的不错。” “汪汪!” 妲己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姜昭甫一登上微信。 敏感地发现她的手机后壳正以燎原之势烫了起来。 她顿了顿。 望着满满一屏99+的小红点,头都大了。 她指尖停在“送钱来”上方,缓缓戳了下去。 忽略了一旁进度条的999+,直接将目光放在了最新消息上—— 【燕子别走:@猫屎咖啡里有猫屎,兄die,作为馒头大佬尊敬的群管,请问馒头大佬究竟何时会回来?】 【鲤鱼一生之敌:@燕子别走,哥们,你快别艾特猫屎大哥了,他让你逼的都不露面了。】 【最爱炸串:想念馒头大佬的第15天......】 【燕子别走:馒头大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唉声叹气jpg.】 姜昭眉梢一挑,打开编辑框—— 【吃不起馒头:吃不起馒头的时候】 换言之—— 缺钱了。 结果就在姜昭这条消息发出来的下一秒。 群里忽然诡异般的安静了下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手机被烧坏了时,群里不知道谁带头起了一句—— 【恭迎馒头大佬回归!】 然后姜昭就见前一秒还安静如鸡的对话框,下一秒便如洪水过境般哗啦啦开始往上涌,进度条直接瘫痪。 二百人的群聊干出了上千的架势。 姜昭脸色铁青,太阳穴突突的跳,嚼着嘴里的无骨鸡爪,像是在嚼群里一群智障的骨头。 敲在键盘上的指尖都带着怒气:【谁再哔哔一句,我解散群聊。】 下一秒。 群里啪一下安静了。 有的手比眼睛快,几乎是同步跟姜昭把消息发了出去,只是她身体的下意识反应更快,秒撤回,等姜昭眯眸看时,只看到了一条“xxxxx撤回了消息”的提示。 她气笑了,【要不要我配合你们,给群换个名字,就叫“疯人院”怎么样?】 【......】 她闭了闭眼。 不生气,生气吃不到人民币。 【吃不起馒头:半小时500,谁来?】 【鲤鱼一生之敌:我!!!】 【猫屎咖啡里有猫屎:老大,你终于回来了,带我一个!大哭jpg.】 姜昭:“......” “上号。” 姜昭火速切屏,打开游戏时下意识点开了右下角礼物栏。 结果这一看还真有出乎意料的收获。 姜昭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点开了官方邮件—— 【馒头老师您好,不知您对“有奖竞抽”这个活动是否感兴趣,如有兴趣,我们是否能有幸邀请您做为该期赛博主题的嘉宾呢,如有意向,劳烦您加一下工作人员微信,微信号为134xxxxxxxx,期待您的回复。】 姜昭眉头皱了皱,眼里有些不解。 有奖竞抽是个什么鬼? 她抿了抿唇,果断截了个屏直接甩给邬念一,“这是什么活动,挣钱吗?” 然后她苦逼地开始了她的打工人之旅。 半小时后。 游戏公屏炸了—— “卧槽,我好像碰到馒头巨了!” “前面的,去掉好像,我不仅碰到馒头巨了,我还死在了她手里,呜呜呜戏生圆满了!” “跪求馒头佬开直播!!!!” “馒头佬,你只要开直播,我天天让你吃的上馒头,求求了,真的很想看!” “少爷,再不开直播,老奴死给你看!” “......” 一条条消息流水般无间断跳出,国服第一的排面杠杠的! 只不过姜昭看不到了,因为她被不间断的夺命连环电话给炮轰下线了。 “姐,您真是我亲姐,国家法定休息时间,您能让我清净会儿吗?” 远在京城的花韵一边关注着微博热搜的走向,一边咬着牙骂姜昭:“清净?!我给你清净,谁给我清净?!” “南礼的抄袭热搜还没解决,你倒好,又给我炸出一条热搜,你想怎样?!” 姜昭卡壳几秒,讪讪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热搜啊,我都扔脑瓜后去了......” 花韵两眼一黑,“敢情我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花姐,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自己...... “你给我闭嘴!” 姜昭上下两片唇登时一合,闭的严严实实的,一句话不敢说。 实在是理亏。 她确实忘了热搜这回事了。 花韵也知道现在不是生闷气的时候,她放平心态,努力心平气和开口:“你看没看热搜,其他的都好说,就姜远道给你20%股份那一条,你有没有解决对策?” 说到这个。 姜昭忽一抬眸,径直走向茶几,将被当作杯垫的一沓厚厚的纸抽了出来,笑呵呵道:“花姐,他那20%的股份是强塞给我的,我压根没签字。” 花韵松了口气,“那就都好说了,你先去注册个微博号,我做份公关文案,一会发给你,你直接发就行。” “好的好的。” 姜昭简单给自己注册了个微博,正嚼着鸡爪百无聊赖等着花韵的消息,结果花韵的消息没等到,倒是等来了容景淮的消息。 她轻啧,漫不经心点开,等扫到里面的内容时,眼前瞬间一亮。 于是,一分钟后。 热搜榜单横空炸出来一条—— #姜昭回应 为了吃第一手热乎资料的记者忙不迭点进去,瞬间大跌眼镜。 卧槽,这叫回应? 这么嚣张?! 第128章 苏亚士拍卖会,乔沅唯的异样 一个灰白的无脸人的系统默认头像跟着一个简单至极的id。 不张扬,却莫名令人胆颤。 下面的内容更是令人心头震撼—— 我是姜昭。 回应见@皇朝v@宗文彬@戚顾海 三个艾特一出。 微博炸了! 记者炸了! 这明城的姜大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使得动皇朝官方给她亲自下场辟谣??!能请得动北跃律师事务所从未吃过败仗、堪称天花板级别的大佬亲自下场为她辩护???! 更更震动的,是宗文彬!! 宗文彬是谁?!是当年带领京大第一次走出国门拿下世界级桃林杯的业界权威专家,地位毋庸置疑的高,要不是他当年想要退休的意愿强烈,京大根本不会放人。 如今他虽然退休,名却依旧挂在京大,他是京大无可取代的元老级人物! 操了啊! 一时间,媒体报刊们鸦雀无声,就连曾经辱骂过姜昭的网友们,都识趣的闭上了嘴。 他们有几个胆,敢跟戚顾海杠? 权利与名望堆砌出来的威严几乎令每一个人都推翻了对姜昭先入为主的认知。 毕竟。 没人会干砸自己饭碗的活,而且,这些人还是京城说一不二的大佬。 但是仍然有人不死心,点开了宗文彬的个人主页。 置顶一条澄清尤为明显—— 姜昭是我的学生,在校期间表现优异,不存在欺压霸凌同学的情况,以下几段视频截取自校方监控,均取得双方当事人同意。 网友点开视频。 第一段便是董灵熙带领人将姜昭堵在校门口,污言秽语简直不堪入耳,看完整段视频的网友们表示拳头硬了! 第二段是姜昭座位被大面积恶搞,桌洞里崎岖爬行的蠕虫还有大片恶毒辱骂的字眼,网友们登时忍不住了。 “草,这他妈能忍?要我直接一脚就踢上去了!” “这算哪门子霸凌,@姜氏集团,好好睁大你们的狗眼,有病吧,没事占什么网络资源?” “你们再去看戚律师发的微博,姜昭根本就没拿那20%的股份,姜氏集团这是贼喊捉贼呢,真不要脸!” “......” 一时间,墙倒众人推,众网友一口一个唾沫直接把姜氏集团的官博给骂封了。 姜氏集团气运已尽,大厦将倾,再无起复之势。 -- 明城私立医院这边。 容玄端着平板,诧异地看向容景淮:“爷,咱们好像没跟戚律打过招呼吧?” 容景淮唇角勾起点淡薄的笑,“小姑娘底牌藏的挺深。” “姜小姐?” 容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姜小姐不是从乡下接回来的吗?她怎么......” 说到一半他就说不下去了。 也是。 单看她的身手、还有这医院的人对她恭敬的态度都能看出她身份不简单。 哎。 难怪他家爷,清心寡欲二十多年,唯独只对姜小姐一人开了窍。 还是他肤浅了。 -- 姜家。 “啊!!!!” 姜远道一把砸了桌上的电脑,眼球布满血丝,瞪的极大,似乎要掉出眼眶般,“姜昭!姜昭!孽障!!!!” 他一个字一个字泣血从齿缝中蹦出,每一个字都带着极深的恨意,恨不得将姜昭剥皮脱骨般。 书房外。 姜璇抖着胳膊,死死咬着唇瓣,虽然惊惧,但不难看出,她深垂的眼底那不干又怨忿的神色。 静了片刻,她竭力保持镇定,轻声敲了三下门。 门里传来一声阴沉的“进”。 姜璇揉揉脸,嘴角重新挂上摸得体的笑,她款款走进书房,拾起被姜远道扔到地上的电脑,声音乖巧却听不出半丝暖意:“爷爷,气大伤身,我们现在只是公司被封,并不是毫无退路。” 姜远道沉沉抬起眼皮,“你有办法?” 姜璇嘴角勾起笑,“两日后便是纪老的生辰,今麒动用关系帮我申请到了一张邀请函,纪老的地位您应该有所耳闻,如果我令他刮目相看,不管怎样,对我们姜家都是有益无害的。” “爷爷,您认为呢?” 姜远道一双老辣的眸子缓缓盯住姜璇,气场全开,像是在辨识她这话的真伪度。 毕竟。 他对她终有忽视,一个小三领进门的女儿,他打心底是瞧不上的。 姜璇努力挺直腰板,视线正对上姜远道矍铄的眸,不闪不避。 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 半晌,姜远道忽地笑开,他双手撑着桌沿缓缓站起身,眼底冷厉褪去,剩下一片柔和:“爷爷果然没看错你,你放心,只要你这次般助姜家脱离水火,那姜家的一切,日后都是你的。” 好一张大饼。 姜璇藏着眼底的讽刺,面上却惊喜附和:“爷爷,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 两日后。 纪老寿辰。 往日清幽的庭院彻底热闹了起来,各界豪车一字排开,将农贸市场堵的水泄不通。 姜昭嫌麻烦,干脆躲进了乔沅唯的院子。 “你就这么上我这来了?” 姜昭悠闲地吃着糕点,眼皮都没动一下,“我可不去凑那个热闹,去了直接给人当猴看,算了吧。” 乔沅唯笑开了怀,“你倒是会比喻。” “干妈,过段时间我要去京城,你跟我去吗?” 乔沅唯一愣,随后抿抿唇,笑容也淡了下来,“我就不去了。” 姜昭回想起那通电话中提到的苏亚士拍卖会,眸底忽然掠过抹暗光,“干妈,你对苏亚士拍卖会应该不陌生吧?” 乔沅唯目光陡然一变,手指无意识抓紧桌角,“怎么忽然提到这个?” 姜昭轻抬眼皮,将乔沅唯眼底的异样尽收眼底,她懒懒放下糕点,没什么兴致地开口:“没什么,只是有个人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苏亚士拍卖会有我想看到的东西。” 说到这,她幽幽笑开,只是眸底却没什么温度,“我忽然记起,干妈有一段时间,总是很有规律的往京城跑。” “您去的,还正巧是苏亚士拍卖会。” “这不,今想到了,我就随口问问。” 乔沅唯抿紧唇,脸色飘忽不定,刚要开口,院门忽地被人推开。 第129章 泛黄的信纸 一道硬朗的男声紧跟着传来:“小姐,沅唯,老爷让我来叫你们,宴会马上就要开始啦!” 乔沅唯身子下意识向前倾了倾,眸光一转,立刻扬声应道:“知道了,刘伯,这就去了!” “快点啊!” “马上!” 随着话音渐落,乔沅唯唇瓣重新抿紧,她慢慢坐回身,平生第一次,觉着与姜昭同坐一室竟然变得如此难捱,连时间,好像都刻意被放缓了。 姜昭沉黑的眸低敛着,眼窝深邃,没什么情绪,片刻,她倏然笑了,她慢悠悠伸手将青花缠枝牡丹茶盏推到乔沅唯面前。 她轻轻偏头,单手撑颚,疏懒的声音一如往常,难辨息怒:“干妈,你好像很紧张?” 乔沅唯下意识抬眼,结果对上姜昭那双仿若洞若事理的犀利黑眸时,立刻又转移了目光。 她动作略有些急促地接过茶盏,面上不自然地笑笑:“没有,可能是第一次参加纪老的寿宴,人太多,一时间不太适应。” 姜昭淡淡移开目光,似顺口一问,又似意有所指:“是吗?” “是......是啊......” 乔沅唯嘴角僵硬扯开,目光一转,慌忙扯开话题,“昭昭,刚才刘伯来催了,你赶紧先回宴厅帮着张罗张罗,别让你师父等急了。” 姜昭轻哼一声,“您不去吗?” “我先换身衣裳。” “行。” 姜昭利落点头,转身的瞬间,她眸底所有的伪装顷刻僵裂,透骨的森冷遍布整双眸,眼尾上翘,铺天盖地的狠厉。 她抬脚,身影散漫,走出廊门的瞬间,炽烈的阳光无形中被碾碎成大片散落的齑粉,阴冷骇人,手腕一颗血色佛珠在阳光下透着诡异的红。 而在屋里。 望着姜昭渐行渐远的身影,乔沅唯的身子瞬间软成一滩水,额头后知后觉地溢出一层冷汗,她轻喘了两口气。 而后忙不迭跑进里屋,急迫又慌乱地伸手够出梳妆台最下面的妆奁。 她一双眸瞬间变的温柔,小心拂去奁上落下的细灰。 奁子甫一被打开的瞬间。 一股书卷浓墨的淡香顷刻间飘至里屋每一个角落。 那里面,是一张张泛黄了的信纸,因为年头过长,有的字已经被腐蚀,只留下一片洇晕的痕迹。 房屋光线明暗,偶有几缕浮光跃然至信纸,隐隐能看清几个娟秀的小字—— 阿昭可好? 苏亚士拍卖会...... 一切安好,勿挂勿念——禾...... * 宴厅。 各界名流西装革履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带出杯盏间鸣叮的脆响,浓郁的酒香摇曳,珍馐佳肴如流水般一字铺开,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远处。 僻静的角落。 姜昭懒懒斜靠在高脚凳上,长腿漫不经心支在地上,冷薄眼皮厌倦地耷拉着,漆黑枯冷的瞳眸情绪很淡。 半晌,她轻扯了扯唇角,似自嘲般冷嗤一声,端起面前的高脚杯,猩红的酒液一股脑灌入喉中。 “呦,一个人喝闷酒呢?” 突然,一道不温不淡的男声插进来,姜昭一顿,偏头看过去,待看清来人的模样,顿时蹙眉:“你怎么来了?” 戚顾海双臂撑在桌台,两指间夹着杯香槟,缓缓晃着,闻言,他好整以暇地扫了姜昭一眼,唇角勾起点玩索的笑,“祖宗,你以为你那事网络上光澄清一句就完了?” 姜昭不咸不淡睨着他。 “你知道你发完澄清没两小时,有多少人给我发私信,问我微博是不是被盗号了?” 姜昭:“......” 她寡淡收回眼,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 戚顾海被她这副懒地嫌弃的模样给气笑了,刚想说话,一道不合时宜的娇俏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戚哥哥!” 姜昭眼皮登时一跳,缓缓偏头朝戚顾海看过去,眼里写满了玩味,“可以啊,戚大律师,桃花都开到明城来了。” 戚顾海乜了她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两人说话间,一个穿着得体礼服的名媛小跑着朝戚顾海跑过来,一双眼晶晶亮:“戚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说话间,她余光下意识地往他身边扫了一眼,结果眼睛登时睁大了,言语间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戚哥哥,你怎么跟这个女人在一起?!” 姜昭:“???” 戚顾海眉头皱起,他不动声色拉开了与明兮瑶的距离,正儿八经的声音处处透着疏离:“明小姐,其实我们真的不是很熟,我们也仅见过一面而已,还请慎言。” “戚哥哥!” 眨眼间,明兮瑶的眼眶就红了起来,她蓦地伸出一根手指,直直指向了姜昭,“可是你跟她不也只是刚见过面的吗?!为什么你跟她就有说有笑的??!” 姜昭面无表情眯起眸,淡淡望着眼前这根不断摇晃的手指,唇角的弧度慢慢冷了下来。 “手指不想要了?” 明兮瑶恨恨哼了一声,清高又不屑地抬起下巴:“我告诉你,这可是在寿宴,我是代表明家被邀请进来的,要是你敢对我不敬,别怪我直接把你轰出去!” 那副目中无人的姿态,好似她才是这宴会的主人一般。 姜昭眯了眯眸,心头那股难以抒发的躁戾顷刻间就被勾了出来,那双眸暗沉萧杀,透不进一丝光。 明兮瑶见姜昭半天不回应,越发得意起来,“识趣的,现在给我认错,我可以原谅你那天......啊!” 话说到一半,明兮瑶大叫了一声,她眼睁睁看着姜昭一闪身,森白的手掌带着巨力一把抓住她的手指。 来不及惊呼,转瞬间,她就被迫压在冰凉的台面上,而她刚才指着姜昭的那只手指,强制性地被姜昭伸展在大理石台面上。 手指上方,横着把锋利的刀片。 尖刺的刀锋紧紧贴着指骨脆弱的皮肉,明兮瑶瞳孔骤然紧缩,“你干什么?!” “聒噪。”寒凉至极的两个字自头顶落下,血色佛珠直直撞入眼帘,姜昭眸底闪着血光,“来,你轰我一个试试。” 第130章 你有事瞒着我 明兮瑶瞳孔震颤的厉害,后脑被姜昭铁钳般的手掌牢牢扣着,连动一下都难。 一想到自己京城堂堂明家大小姐,居然被这个穷乡僻壤的乡巴佬压制至此,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双眼阴狠地盯着姜昭,肆无忌惮地挑衅:“有种你就把这刀片按下去,否则让我回了京城,我明家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一旁的戚顾海嘴角抽了抽。 明家世代经商,虽说不上多出彩,但也有点话语权,在众多领域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了,怎么生的女儿这么蠢? 姜昭眉骨一侧微扬。 似乎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喜欢上赶着找死的。 杀人越货的活计她最擅长。 她唇角缓缓勾起,似是惋惜般的低叹道,“可惜了,这么好看的手,要变残了。” 明兮瑶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手指遽然一疼,她瞳孔骤然紧缩,眼泪紧跟着就掉了出来,“你干什么??” 拼命挣扎的身子被姜昭面无表情地一掌狠厉地按了下去,“你说我好好待着,你来招惹我做什么?” 明兮瑶大哭出声,脸部被挤压的变形,脆弱的头骨被姜昭钳在手里,好似下一秒,她的头骨就要爆开一样。 铺天盖地的恐惧感在这一刻达到顶端,明兮瑶一把鼻涕一把泪,她忙放声大喊:“我错了......我不惹你了......你放开我!” 姜昭杏眸轻眯,她漫不经心看着横叉在明兮瑶指肉里的刀片,刀片削薄,她只轻轻一用力,鲜血便迫不及待喷涌开来。 刺目的红扎进她眼底,姜昭缓缓扭了扭脖颈,暗色的瞳孔下汹涌着暴戾的血腥感。 骨骼摩擦的轻微咯吱声清晰地传进明兮瑶的耳朵,她甚至感觉到那刀片正在一寸一寸磨自己的指骨,“我真的错了,错了......求求你......” 姜昭松开捏着刀片的手,缓缓俯身,一把拽起明兮瑶的头发,嗓音冰冷无温:“下次见到我绕道走,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 姜昭淡淡松手,继续坐回她原来的高脚椅上。 明兮瑶身体剧烈颤抖,牙齿不受控制地震颤着,她深吸口气,拼命压着颤抖的手,拔起双腿拼了命往宴厅外跑,活像身后有洪水猛兽追着她似的。 由于姜昭待的地方是一个偏僻的死角,因此也没造成什么大的响动,众人见一个疯癫的身影跑出去,只错愣了一瞬便继续开始寒暄应酬。 戚顾海啧了声,他慢悠悠朝姜昭扔过去包纸抽,戏谑着扫了她一眼,“这才多长时间没见,你怎么脾气变得这么暴?” 姜昭蹙眉,冷冷一个字甩过去:“滚。” 戚顾海:“......” “得,我可不在这热脸贴你冷屁股了,拜拜了您~” 姜昭敷衍地挥了挥手。 而后一把将纸抽撕开,纸抽承受住姜昭的巨大蛮力,七零八落散了一地。 她也不在意,随意抓起一把直接往那滩暗红上垫,极其不耐烦。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低笑。 紧接着,一只宽厚的手掌伸了过来,动作顺熟又自然地接过姜昭手中的抽纸,不紧不慢擦着。 姜昭一愣,立刻转头看向身侧,“容景淮?” 容景淮眉眼慵懒,狭长的凤眸勾着细碎的笑,他淡淡睨了姜昭一眼,声线低沉散漫,透着点调侃:“怎么,看到我,这么惊喜?” “不是...”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她看过他的检查报告,虽然恢复效果极好,但还是暗藏风险,他这个月没及时服用北冥羯炼制的药丸,堕情随时都有可能发作。 想着,她眸中情绪暗了暗,径直拉过容景淮骨感分明的手掌,五指自然地探上了他的脉搏。 被迫中止动作的容景淮静静望着那只白软的手,皮肤接触间,有些痒,还有些猝不及防的惊喜。 容景淮唇角微勾,眸底的笑意深了些许,“没事了,不必担心,倒是你,今天是谁惹着你了?情绪不好?” 姜昭一愣,放下他的手,不动声色挑眉,“谁说我心情不好?” 容景淮意有所指地望了眼手下被染的淡红的抽纸,随即叹道:“老爷子七十大寿,见血不好。” 姜昭哦了一声,浑不在意道:“只我见了,报应也是报应在我身上,无所谓。” “年纪不大,怎么说话老气成成的,怎么就无所谓了?” 容景淮蹙眉,屈指不轻不重地在姜昭脑门上弹了一下,语气略微严肃:“还有以后,报应这种词少说,不吉利。” 姜昭嘶了一声,身子向后仰靠,声音带点恼羞成怒的躁:“说话就说话,你动手做什么?” 容景淮轻哼,“学你,暴力解决问题,直接有效。” 姜昭:“......” 她无语地扯了扯唇。 我好你怎么不学? 两人缩在暗角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竟然出奇的和谐。 而另一边。 纪筠安扒拉着门框,努力伸直眼睛望着姜昭那处偏僻的暗角,再看到容家那臭小子弹他宝贝徒弟,他家徒弟居然反常的没还手时。 眼中那团八卦的火苗腾一下燃烧,他瞪大眼睛,一把拉住身旁刘伯的手,激动的热泪盈眶:“老刘啊,十几年了,终于有人能看上我家崽了,呜呜呜,太不容易了......” 刘伯眼角狂抽:“......” 他一把按住纪筠安的手:“老爷,你知道你很激动,但是你先别激动,你瞅瞅外面的宾客,你再不出去,咱们后堂都得被射穿。” “哦对对对。” 纪筠安一拍脑子,“都怪那个臭丫头,害我差点耽误了正事!赶快去把她给我叫来,别腻腻歪歪的,辣眼睛!” 躺着也中枪的姜昭:??? -- 前厅。 姜昭生无可恋地被纪筠安叫在身边,她有些无奈,“师父,今你寿星你最大,我就不跟在你身边做显眼包了吧?” 纪筠安轻拍了拍她的肩,瞪她:“让你跟着就跟着,哪这么多废话,你以为我为什么招来这么多人,不还是为了你?” 姜昭一愣:“为了我?” 纪筠安目光深了些许,有些意味深长叹道:“也是时候,把你这层身份放出去了。” 姜昭脚步微滞,她拉住纪筠安的手,沉黑的眸子紧锁住他,缓慢开口:“师父,你有事瞒着我。” -- 希望一直追更的宝宝们可以翻到最后一页点亮bulingbuling的五颗星星,不写评论也可以的,只戳一下五颗星星就可以哒~~因为初始的新书评分都很低,需要宝贝们动动小手点一下,读者多了评分才会一点点提上去,拜托拜托,谢谢宝贝们????? ? ?????~~~~ 第131章 再起阴谋 纪筠安眼角的笑纹深了些许,望向姜昭的目光满是慈爱,“师父那点子事你还不清楚吗,就是人年纪大了,难免想的多些。” 他说着,宽厚带着厚茧的手掌缓缓抚了抚姜昭柔软的发,深凹的眸逐渐放空,他笑了一声:“万一师父哪天不在了,这层身份多少能护着你点。” “师父!” 姜昭眉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大喜的日子你非得让我不痛快是吧。” “行,那师父不说了。” 他状似伤心地摇了摇头,“孩子大了管不住了,说两句都不行了。” 姜昭温柔地向他师父飞过去一个眼刀子。 随后不动声色将目光挪向被纪筠安紧握的手上,眸底晦暗。 心里忽然感觉空了一块。 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她深吸了一口气,暂且敛下心头的躁意。 * 不远处。 姜璇心不在焉地举着杯盏靠在一处香槟台。 她四下望了望。 一抹愤恨与不甘从眼底划过。 想当初姜家没倒时,她身边何时这么空过? 一帮见风使舵的小人! 这么想着,就见远处忽然响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吆喝声。 “呦,这不是才学斐然、知书达理、优雅高贵的姜二小姐吗,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孤零零吹冷风呀?” 姜璇循声望过去,就见裴海霄穿着一身精致的高定礼服裙,众星捧月般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向她走来。 她一愣,只转瞬面上又扬起了温婉的笑意,她款款端起高脚杯,遥遥举起:“海霄......” “可别。” 姜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裴海霄轻飘一竖掌打断,她任由姜璇的酒杯高高举着,一点也没有碰杯的意思,“我可当不起你姐妹相称。” 她唇瓣轻扬,言语讥诮:“想你当初一句海霄,直接损我裴家一半根基,到最后你没什么,我落个一身腥。” 姜璇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海霄,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姐姐用了什么法子,毕竟她这十几年一直待在乡下,攀上什么路子也从未跟家里说过。” “啧。” 裴海霄眯眯眼,转瞬笑开,她一边端详着姜璇的脸色,一边像讲笑话般跟身边姐妹调侃:“我们姜二小姐是无论在何时,到何地,都永远忘不了往人身上泼脏水这套骚操作啊。” “姐姐们,日后交朋友啊,可得擦亮眼睛。” “人家当初可是一口一个许少挂在嘴边,许少呢,我怎么没见他人?” 姜璇面色一白,“你今天是来嘲讽我的?” “那你可真是高看你自己了。” 裴海霄手上转着一张内场请帖,幽幽在姜璇眼前晃了晃,“我可不像某人背后有男人靠,为了求一张纪老内场的请帖,可费了我不少心思呢。” “裴海霄!” “别叫。” 裴海霄轻蔑地睨了姜璇一眼,随后目光忽然被她身后吸引了,等彻底看清后顿时轻啧,再看向姜璇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只小丑:“往后看。” 姜璇五指紧握成拳,掌心尖锐的刺痛尚且让她保留了一分理智,她紧咬着牙:“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让你认清自己,姜家没倒时,你比不过姜昭,姜家倒了,你依旧比不过姜昭。” “你这辈子,都注定被压在姜昭之下!” “裴海霄!” 姜璇被突然窜涌上心头的怒气冲没了理智,手中那一杯香槟,想也没想冲着裴海霄披头浇了过去。 “海霄!” 周围忽地响起一阵倒抽冷气的嘶鸣声。 裴海霄眼皮都没动一下,轻飘飘一个侧身,径直从姜璇身旁走过,经过她时,还悠悠然往她耳边凑,“说你还生气,你回头看看,站在纪老身边的人是谁。” 说罢,她轻蔑地睨她一眼,大手往空中一挥,“我们走!” 姜璇肺管子都要被气炸了,她死死咬着牙帮子,一把将手中的杯盏摔在了香槟台子上,可心里又不由得回想起裴海霄离开时那句话。 身后...... 像是想到什么,她倏然转身,一双眸迅速充血,她恨恨地瞪着那道冷漠的背影,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姜昭! 怎么又是姜昭?! 她就非得跟自己过不去吗??! 姜昭,这是你逼我的...... 如是想着,姜璇猛地转身,她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而后掏出手机,“喂,是我,你的提议,我接受了,需要我怎么做?” “......” “好,记得你答应过我的。” * 另一边,纪筠安临时接到一通电话,他随意招呼了姜昭一声,“你先帮我招呼着。” 话落,直接走到一旁。 姜昭一口果汁咽在喉里,甚至一口话都没来得及说就眼睁睁看着纪筠安走远的背影。 再一转眼,对上一圈火辣热切的眼神。 她:“......” 终究还是当上了那只猴。 虽然不愿,但是面上却周到淡然,游走在各界政商中,不骄矜却也不失风度,像孤岭昂然屹立的冷松,不自觉间,通身气度便已经拔得上筹。 姜璇在身后看着,眸中闪着浓浓的嫉妒。 如果不是这个该死的贱人,陪伴在纪老身边的人就应该是她,跟这个政客大佬们交谈的,也应该是她! 眼见着就要进入内厅。 姜璇忙整理了整理面部,再抬头间嘴角已经挂好了得体的笑,她上前两步,温温柔柔唤着:“姐姐。” 姜昭脚步一顿,她指尖漫不经心勾着高脚杯,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周围的人见了,不明所以地用手中的杯子冲姜璇的方向比划了两瞬,而后转头问:“昭昭啊,你们认识?” 姜璇面色一喜,“我......” 话连一半都没说到,就被姜昭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不认识。” 姜璇蓦地瞪大双眼,眼底飞快掠过一抹怨恨,面上却换上一副无奈的神情,“姐姐,你怎么还在跟我闹脾气?” 姜昭眉头忽地拧起,刚想开口怼她,结果纪筠安回来了,他望了眼姜璇,眸中划过一抹了然,“这样,我先进去,你克制点脾气。” 姜昭眉梢一挑,轻啧:“行。” 只是她也没特意停下来等姜璇,而是不紧不慢跟在纪筠安身后,姜璇见状,眸中划过抹暗喜。 真是天助她也! 第132章 宴会变故,初生情愫?? 她赶紧跟上姜昭的脚步。 内厅不同于外场,主要以舒适为主,金丝楠木的会客桌一字排开,各种名贵的插花极有讲究地分隔摆开。 姜昭一手拎着高脚杯,另一只手随意插在兜里,眉眼低垂着,侧脸凉薄冷峭,连背影都透着股子生人勿近的疏凉。 只是现在姜璇的注意力全然没在姜昭这,她目光一眨不眨盯住前方纪筠安的身影,随后又不动声色望了眼垂挂在房梁上的欧式吊灯。 眸里躲闪两阵,她忽地一步跨上前,“姐姐,我有件事想询问询问你的意见。” 姜昭慢慢悠悠转着手中的玻璃杯,她侧过眼,温淡的面容没什么表情:“什么事?” “是......” 姜璇略有为难地垂下头,似不好意思般轻轻吐出一个字,支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姜昭耐心耗尽,抬脚就要走。 姜璇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姐姐!” “放.....” 刚吐出一个字,姜昭陡然听到周围一阵倒抽冷气的嘶哈声。 她蓦地回头,就见房梁的巨大欧式灯倏地落下来,她瞳孔骤然紧缩,甩开姜璇就要朝纪筠安扑过去:“师父,躲开!!” 可是没想到,姜璇居然死死拉住了她的手。 姜昭气势陡然一变,上翘的眼尾戾气横生,她沉寒森冷的视线扫过姜璇,“你找死!” 伴随着话音,她猛地绞住姜璇的手,反手一拉,另一只手摁着她的头骨狠狠敲上了自己的膝骨。 “哐——”一声清晰的磕裂声响起,她一脚将她踹了出去,转而飞身扑向纪筠安。 纪筠安一回头就见姜昭迅捷扑向他的身影,他瞳孔骤然睁大,上下两瓣唇刚动,结果眼帘顿时被一片刺目的白遮住。 他大骇,“昭昭!” 姜昭死死抓着纪筠安,牢牢将他护在身下。 纪筠安就这么直直看着巨大的吊顶砸到姜昭削瘦的背上,双目陡然充血,“姜昭,我让你松开我!!!” 电光石火间,一道如残电般凌厉的身影蓦地从斜侧飞出,与此同时,姜昭感觉她的右胳膊倏然被一股巨力钳住,一把将她抽离了风暴中心。 下一瞬。 “轰——!” “刺啦——!!” 千斤压顶般沉锁的欧式吊灯哗啦一下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响声炸开,无数尖刺的玻璃碴忽地像湍急地浪纹般四向爆开,白的刺眼! 所有人都怔在了当场,直到玻璃碎片溅到自己眼前,才哗然一声纷纷四散开。 容景淮紧紧将姜昭的头护在自己怀里,一向镇定从容的瞳孔颤的厉害,直到确定安全后,他才小心地放开姜昭,“昭昭,怎么样,伤到哪了?” 姜昭面色阴沉,她一言不发地扶着纪筠安站起身,老人年纪大了,变故又发生的突然,虽然逃过一劫,但难免受到了惊吓。 她扶着纪筠安坐下,而后将刘伯招呼过来,先安抚宾客,后又面不改色吩咐仆人小厮打扫地上的杂乱。 沉稳的命令掷地有声,井然有序,不自觉也将众人吓飞的魂魄拉了回来。 气氛逐渐被拉回正轨。 姜昭一张精峭的小脸阴云密布,沉冷黑眸如浓染的汁墨,在原地静了半晌,她忽地转回身,拉着容景淮就往后厅走。 容景淮有些不知所措,他乖乖由着她牵着,菲薄的唇透着点绯色:“昭昭?” 进了后厅,姜昭松开容景淮,她眸光凉冽,先上下左右像激光扫描般将容景淮全身看了个遍,容景淮注意到她的意图,一瞬间笑开:“我没事,这个距离,伤不到我。” 姜昭听他云淡风轻的语气,一时间更气了,劈头盖脸开始骂:“容景淮,你有病吧?当时情况有多危险你不知道,谁让你冲上来的?” “你不知道你的血有多珍贵?” 容景淮眸光忽暗,望向姜昭的目光火热,他喉结轻轻滚了滚,低沉的碎笑染着执迷的眷恋:“知道,所以更要冲。” 姜昭一瞬间噎住,“你......” 他语气执着:“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把后背交出来。” 姜昭满心的怒气莫名被这句话冲散,伪装卸去,灵动的黑眸错乱一片,有迷茫、有不解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半晌,她低敛着眸,卷翘的长睫不断扑扇,像尾驻足停留的雨蝶。 似乎给自己做了极大心里暗示般,她慢吞吞伸出小尾指,缓缓勾住容景淮绕着佛珠的手,似乎觉着那截修长骨感的指节太凉,还无意识摩挲了两下。 容景淮瞬间震动当场。 二十几年的理智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怔怔垂眼望着女孩儿瓷白的颈项,一时间震惊到失语。 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哑到了极致:“昭昭......” “容景淮。” 姜昭平淡的声音透着点无所适从的迷茫,“给我点时间。” 自从那一件事过后。 往后十几年。 她再无可交付后背之人,也再不敢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任何人。 刀尖舔血也好,刮骨疗毒也好,她一个人也扛过来了。 容景淮的出现,对于她来说,确实是一个意外。 她叹口气,半晌没听到容景淮说话,一时间以为容景淮不愿意,她一怔,下意识想开口解释,可是还未出声,整个人就被他拥进了怀里。 头顶响起低低沉沉的碎笑:“不必逼自己,昭昭,你想要多长时间都有,再说,你现在太小了,确实也不适合想太多。” 姜昭唇畔缓缓染上抹愉悦的笑,她弯了弯眸,“好。” * 五分钟后。 两人从后厅出来,甫一抬眼,姜昭就对上了她师父揶揄玩味的视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纪筠安还贼贼地笑了起来。 姜昭:“......” 她咳了两声,“师父,有没有事?” 纪筠安摆了摆手,“没什么事。” 而后他目光直接越过姜昭,落向她身后,“容小子,你有没有事。” 容景淮淡笑着:“您放心,我没有大碍。” 姜昭:“......” 师父,我这么一个大活人,你是看不见吗? 第133章 好炸裂的正当防卫(虐渣!) 这时,刘伯匆匆走进来,一张脸布满虚汗,显然是还没从惊吓中走出来。 他看向姜昭,语气还有些后怕:“小姐,外面宾客已经被有序遣散了。” 姜昭不咸不淡一点头,“辛苦。” 她忽地偏头,眸光冷峭:“姜璇呢?” “我已经吩咐家丁把她扣下来了,只等您吩咐。” 姜昭垂下眸,她慢悠悠扯下腕上红绳,透血般寒意森森的珠子被她随意揉捏在掌心,削瘦的侧影清寒。 思索片刻,她面无表情抬起嘴皮,“把她带进来。” “好。” 刘伯转身吩咐下去,不消片刻,姜璇就被两个家丁拖着腋下一把扔在了地上。 姜璇身体不停抖着嘚瑟,甫一被松开她便立刻想爬起来往外跑,嘴里念念有词,“非法拘禁,我要告你们......告你们......” 结果一只膝盖刚抬起来,一股巨力便如千斤钟鼎般狠狠压在了她的小腿上,姜璇惨叫了一声,身子狼狈地跌了回来。 她不可置信回头望着自己雪白裙摆上的那只黑色帆布鞋,随后视线往上探:“姜昭,你有病吧?” “老实点,我耐心一向不多。” 姜昭慢条斯理收回脚,血色佛珠映入沉寒的眸,融不进一丝光,她单手插兜,居高临下睨着她,嗓音稀疏淡漠:“事发时,你突然拉我一把,为什么?” 尽管早已在心中打过一万遍草稿,但陡一对上姜昭那双似能刺穿一切的眸,姜璇心底还是没由来的空洞几分。 她面上闪过一阵难堪,声音努力保持镇定:“我......我看见那么大一盏灯落下来,害......害怕...” “害怕?” 姜昭冷嗤,冰魄般寒戾的视线锁在她身上,“那你害怕的可真是时候,那灯怎么早不掉晚不掉,偏偏在你害怕的时候掉呢?” 姜昭慢慢蹲下身,她冰凉的指尖一把挑起姜璇的下颚,怒气骤然扩散,无孔不入渗进姜璇的感官。 她嗓音极淡:“你说,为什么呢?” 姜璇感觉下颚凉腻的触感,身体吓的一动不敢动。 一股寒意从喉管窜下来,迅速流至身体每一个角落,那感觉,像是有一只毒蛇,嘶鸣着吐着蛇信子,正胜券在握地看它的猎物。 阴森恐怖。 姜璇一张脸惨白,她瑟缩着身子:“我......我也不知、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 姜昭气笑了,耐心耗尽,瞳眸渐渐染上抹赤色,指尖一寸一寸从姜璇的下颚弧滑过,动作透着随性散漫,还带着抹说不出的诡谲。 眨眼间,姜昭的指尖便停留在了纤细的脖颈,姜昭扯扯唇瓣,她饶有兴致地盯着姜璇,而后五指蓦地紧收。 活生生拎着她的脖颈把她举了起来。 “你是第一个敢不断踩着我雷区蹦跶的。” 眼尾陡然冲破羁绊,姜昭眸子沉黑,涌着铺天盖地毁灭的风暴,白的病态的指骨像是要冲破薄细的皮肤,带着条条青筋,凸出涌起! 姜璇望着那双毫不掩饰杀意的眸子,恐惧排山倒海涌来,她疯狂扑腾着四肢,生理泪水成串往往往往下流。 “呃......啊......啊......” 每一个音节都吐的艰难,姜昭轻轻歪头,眼里是无动于衷的冷漠,凉薄的唇瓣一掀,戾气顷刻间狂肆:“你怎么,非要来惹我?” 五指力度再度收缩,如愿看到姜璇渐渐泛紫的脸色,她唇角诡异挑起,心中的狂暴因子最大程度被释放。 一股畅然的快意迅速窜涌至四肢百骸。 渐渐的,姜璇的挣扎都弱了下来。 一个将近一百斤的人在姜昭手中,竟如掐死一只蚂蚁般那般渺小。 生死只在一瞬间。 刘伯见状,大骇,他刚想上前,结果被容景淮一横臂挡住了,他疑惑回头,就见前一刻钟脸上还洋溢着和煦的笑的容二爷。 此刻俊美的面容阴沉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挤出水,那双深邃的凤眸覆着层浓浓的阴霾。 矜贵又危险。 往那一站,即使什么都不说,气势竟然也不输姜昭半分! 容景淮摩挲着手腕玄黑的佛珠,眼皮也没抬道:“她有分寸,刘伯,你现在过去,只会被误伤。” 气撒不出来,长期以后,身体会憋坏! 刘伯只感觉自己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离容景淮远了两步。 怪不得这容少爷能跟他家小姐玩一块去,这两人本质上,都是变态! 纪筠安悠闲地把玩着茶盏,他淡淡看着茶杯中漂浮的茶叶,慢悠悠地啜了一口,如此的闲情雅致搁在这一副杀气腾腾的场面。 诡异的不能再诡异。 这一家子,没一个正常人! - 这边,姜璇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了,她整个人如破麻袋般被姜昭拎在手中,那点微弱的挣扎如同毛毛雨般不起丝毫作用。 姜昭淡嗤了声,她慢慢松了力道,也没放开她,直接带着姜璇来到茶案,端起一杯热茶直接泼在了她脸上! “咳!!!” “咳咳——!” 姜昭将她随意甩在脚下,声音生冷寡淡:“说不说?” 姜璇理智回归的一瞬间,她拼命缩着身子远离姜昭,边往后爬还边不忘说道:“说......我说!我说......你别杀我......我说......” 狼狈至极。 姜昭淡淡落座,她漫不经心翘起二郎腿,血色佛珠依旧被她捏在手中,繁刻高深的经文缓缓滑过指腹。 她闭了闭眼,骨子里的狂躁渐渐被平息。 容景淮随着坐她身边,他旁若无人地轻轻拉过她刚才实施暴力的手,不轻不重按摩着,一边揉还一边毫无诚意的训斥:“下次再进行正当防卫时要注意方式,你看看你这手红的,我会心疼。” 被吓傻的仆人家丁:“......” 刘伯:“......” 纪筠安:“......” 宁(您)管这叫正当防卫。 好炸裂。 饶是自诩厚脸皮的姜昭,都被容景淮这番话给干沉默了,她眼角抽了抽。 第134章 录音现,异样频出! 偏当事人还理直气壮,云淡风轻地反睨姜昭一眼:“听到没有,以后注意方式,我那边有无痛手套,戴手上打人力道不会反弹,等我让容玄给你送两箱过来。” 好炸裂! 姜昭:“......” 她放弃跟容景淮交流,直接将目光瞥向已经缩到角落里的姜璇,不温不火一个字扔出去:“说。” 比之上次,姜璇的脖子青痕更重,甚至隐隐透着紫胀的架势,像是烂透的茄子。 喉管轻微挫伤,以至于她开口时声音哑的似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妪,嘶沉难听,话说的极慢:“两天前,我收到一通电话。 对面人告诉我只要我能混进纪老的寿宴,并且能在混乱发生之时拖住你,他就会给我划一大笔资金。 用来......用来起复姜家。” 姜昭单手撑额,似随意一问:“录音了吗?” 姜璇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摇头,“那人反复强调,不能录音。” 姜昭讥刺淡笑,“欺软怕硬啊你这是,别人说什么你都听,我让你别惹我你倒是上赶着往我面前凑啊?” 欺、软、怕、硬、 您看您跟这词贴边吗? 纪筠安淡淡端坐一旁,细细琢磨了下这几个字。 最后得出一个道理—— 他徒弟和容家这臭小子果然是绝配,两人一个赛一个不要脸。 姜璇胆战心惊地缩紧身子,“我......我错了......” 姜昭冷嗤了一声,“把你手机给我然后滚外面去,看你就不烦别人。” 随后她向一旁的家丁使了个眼色。 家丁点头,两步上前,而后转身,双手恭敬地把手机呈给姜昭。 姜昭眉眼疏淡,优越的颈部线条隐隐没入清晰漂亮的锁骨,女孩儿侧脸清冷淡漠,仿若高山永不消融的皑雪,戾气逼人。 冷白如瓷的指尖随意拨弄着手机,只片刻,一段录音便被调了出来—— “你好,姜璇,我这有桩交易,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站起来。” “什么交易。” “想办法混入纪筠安寿宴。” ...... “我进来了。” “很好,宴会中途会出现意外,你的任务就是拖延住姜昭的行动,为意外发生争取时间。” “好,记得你答应过我的。” “当然,不过,乖女孩,我想我有义务提醒你,我希望我们的通话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否则,你不但得不到可观的报酬,还会死得很惨~” 通话戛然而止。 姜昭听着通话中狡滑又粗狂的男声,眉头微微蹙起。 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他针对的是.....师父? 想着,她目光忽然看向纪筠安,刚想开口,却发现纪筠安的脸色居然比她还难看,姜昭微微一愣,“师父?” “师父??” “啊......啊!” 纪筠安猛地回神,他揉了把脸,随后站起身,看着姜昭满脸写满问号的神情,他抿了抿唇,“昭昭啊,这件事就这样吧,不用往下查了。” 姜昭微微睁大眼:“为什么,师父?有人想针对你,我......” “我说你不用查了!” 纪筠安声音陡然转急,那双矍铄精明的眸,闪着姜昭从未见过的凌厉,她一时间心头微怔,眸底划过些茫然。 “师父?” 纪筠安闭了闭眼,随后一甩袖直接进了内厅,空中淡淡落下一句:“我说到此为止便到此为止,你若执意查下去,便是不要我这个师父!” 简单一句话却像一击重锤般狠狠敲在了姜昭心上。 记忆中,师父从未对自己说过这么重的话。 这是怎么了? 怎么觉着脑子......这么乱呢? 姜昭狠狠拧起眉头,她闭起眼睛,整个人似乎被餍住了般,红润的唇瓣迅速白下去几分。 容景淮见状,眉眼不动声色沉了几分,他单手绕过宽大的椅背,不轻不重地抚摸着姜昭的瘦削的薄背,一向沉稳的声线变得空悠又深长。 清冽的嗓音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昭昭,放轻松,什么都不要想,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姜昭眉头依旧紧缩,深度自我蚕食使得她内心好似有两股强劲的内力互相冲撞,带动着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不要......” 一缕蜿蜒的血流顺着少女白皙的唇角缓缓流下,容景淮瞳孔骤缩,一股磅礴的冷意轰然扩散,他脸色阴到极致。 他迅速打横抱起姜昭,动作却极尽温柔地将她的脸往自己怀里压了压。 路过刘伯时只礼貌地点了点头,连话都没来得及说。 刘伯心里门清,他只叹道:“带着小姐好好回去睡一觉,别的切莫担心。” * 内厅。 刘伯甫一掀帘进来,屏风里便传来纪筠安关切的问话:“丫头被景淮接走了?” “接走了,老爷,你反应太大了,吓到小姐了。” 纪筠安苦笑,“我知道,但我若不这样,照那丫头的性格,势必要查个底朝天,而且这事发展到现在,不知怎么又跟堇禾这丫头扯上关系了。” “我冒不起这个险。” 说到这,纪筠安抬头看了眼刘伯,老人风风雨雨一路扶持着走过来,一切话,一个眼神足够。 刘伯抿唇,他忽地抬手捂住眼,“老爷,你真的要走吗?” 纪筠安叹了口气:“堇禾那丫头啊,这么多年一直是昭昭心头的一根刺,早些年为了找那丫头的踪迹,差点葬身在那个地方。” “如今,我一把岁数也活够了,他们既然找我,那我就回去,查探一番也好,只是......” 纪筠安眸子一眯,一股全然不符合年纪的强大威压绽开,老态的脸上尽是凌厉:“我也得给他们一个警告,动谁都行,打昭昭的主意绝对不行。” 所以,他选择在大寿之时把昭昭的身份放出去。 她是他纪筠安此生唯一的弟子,也是他冒下大不韪从小看到大的女儿,谁也动不了她,谁也不能动她。 第135章 北岛政变 凡音心理咨询室。 高档休息室内。 容景淮望着女孩儿依旧沉睡的面容,眉眼攒着团寒意,他冷着脸直视在一旁随意把玩着沙盘的高挑身影,“她怎么还不醒?” 空气静了两秒。 随即噗嗤一声笑出来。 一道清泠的女声揶揄接着响起:“想不到有朝一日,我居然能从二哥口中听到这么愚蠢的问题。” 容景淮拨弄佛珠的动作倏然一停,他淡淡撩起眼皮,语调阴沉,那股凌然的气势仅在须臾之间便吐露了出来:“司青衿。” 三个字,警告意味浓重。 司青衿慢条斯理轻啧一声,她双手淡淡环胸,青丝及腰,一张瓜子脸未施粉黛,却美的张扬,“啧,连大名都叫上了。” 司青衿不咸不淡瞥了姜昭一眼,“如果我没猜错,哥你给她催眠过吧?” 容景淮点头。 “那就没错了,这姑娘之前被洗掉过一段记忆,催眠的人能力不在你我之下,再加上她心理防线极重。 你毫无预兆对她进行催眠,她会把你列为入侵者,拼死抵抗。” 催眠? 容景淮深邃的冷眸一瞬间变得幽深,凉薄的唇线紧抿,侧脸清隽,却透着令人难以忽视的侵略性。 冷骨修长的指节重新抚上那串佛珠。 贵重又危险。 半晌,他淡淡启唇:“什么时候能醒?” 司青衿吊儿郎当一摊手:“再过一阵儿吧,这姑娘自我意识挺强。” 容景淮从喉管中不轻不重溢出一个音节,他徐徐转身盯着姜昭看了一会儿,幽邃的凤眸晦暗又复杂。 半晌,他缓缓弯腰,动作轻柔地将滑落的锦被往上提了提,细心将被角掖好才徐徐起身。 看的司青衿啧啧称奇。 原来她清冷不入凡尘的二哥也会做如此稀疏平常的小事。 啧。 不过...... 想着她目光不由得游移到姜昭脸上,越萨摩越不对劲,本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念,她一言难尽地看向她家二哥:“........哥,这妹妹....成年了么?” 容景淮脸色忽地一黑,“她18了。” 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司青衿:“???” “不是哥,你一个二十好几的人相中一个18岁的小姑娘。” “很值得骄傲吗?” “禽……” 司青衿说的正来劲,突然看见她家二哥骨节分明的手慢条斯理地扯了扯衣领,散漫又透着几分野性。 她这下面的话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命运的喉咙,莫名就说不下去了。 容景淮不咸不淡撩起眼皮,幽幽两个字:“说啊。” 司青衿讪讪的笑:“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 容景淮皮笑肉不笑的横了她一眼,“看着她,我出去办点事,醒了给我打电话。” “好嘞,您放一百个心!” ---- 檀园。 “老爷,容二爷来了。” 纪筠安正望着桌上一张没有目的地的机票发呆,甫一听到刘伯传话,他还有些恍惚:“什么?” 刘伯弯了弯身,“容二爷来了。” 容景淮? 他眯了眯眸,随即嘴角勾起抹苦笑,“请进来吧。” 这小子,怕是查出点什么了。 一分钟后。 容景淮跟在刘伯身后淡淡走进来,“纪老。” 纪筠安点点头,随后将视线落在他身后,“老刘,你先出去,我跟容小子唠两句。” “是。” 人走后。 纪筠安饶有兴趣地对容景淮道:“容家小子,有兴趣陪我老头子下盘棋吗?” “荣幸之至。” 纪筠安执黑,容景淮执白。 两分钟后,纪筠安扔了手中的棋,叹道:“这棋大势已定,是我输了。” 容景淮轻笑,晶莹圆润的白玉棋子被他淡淡在指掌间,他一双眸漆黑,似乎对纪老的败局丝毫不意外。 他唇角勾着抹若有若无的笑,漫不经心道:“纪老,其实这棋,本该我输的。” 说着,他淡淡倾身从棋盒中捏了枚黑子,而后慢条斯理将其放在棋盘中某一点。 顷刻间,局势瞬间发生变化。 黑棋子连着子,逐渐汇成片,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片吞食着白棋,杀气腾腾,如大军过境,所过之处,寸草不剩! 纪筠安瞪大了双眼,“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您想的太多,顾虑太多,有些事,明明还没发生,却自以为可以安排好一切。” 容景淮指尖勾起枚棋,俊美的侧脸挂着淡淡的疏理,眉眼覆着层终年难融的霜雪,他薄唇微掀,冷淡的嗓音现实又残酷, “其实,您没算过,事情会不会提前脱离你的控制,就像这盘棋,您一开始的布局很好,每一步都很谨慎,无懈可击, 可是我不是昭昭,我不会包容您防守型的打法,我喜欢从一开始便捏住对方的命门,伺机而动,一击击溃。” 纪筠安心头大震,他瞳孔震颤不停,因为过于震惊,连唇瓣都跟着无意识打起了哆嗦,“你......你知道?” 这一番似点非点的话,纪筠安怎么会听不明白? 关键是,如此隐秘的事,他怎么会知道?! 一时间,纪筠安眸子眯了眯,看向容景淮的目光也不由得带上了探究。 容景淮淡笑着摇头,“我不知道。” “但是,您可以看看这个。” 说着,他慢条斯理将身旁的文件置于桌上,不紧不慢推向纪筠安。 纪筠安拿出随身携带的老花镜,掀那份文件的手隐隐在发抖,即便如此,他还是咬着牙一把将文件打开。 趁着纪筠安看文件的时间,他眸子低垂,指腹有一搭没一搭摩挲着腕上的沉黑佛珠,他开口时,语气极淡,不带丝毫情绪。 只眸底幽沉的仿佛一方打碎的黑墨,透着令人胆战的利光,“十四年前,司徒檩带领门人,试图攻打北岛。 当然,他失败了,但司徒帮在当时势力不小,实力自然不容小觑,因此北岛也损失不小,而就在此时,北岛发生过一场政变。 在这场变故中,北岛高层逃离了两名研究员,还有、一个孩子。” 第136章 短暂性记忆缺失 说到最后四个字。 容景淮语气陡然加重,他缓缓抬头,沉冷的凤眸盛着滔天的暴戾,极淡的嗓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沉冷而危险:“纪老,麻烦您告诉我,这个孩子,她现在在哪呢?” 纪筠安脸色苍白,他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般,他一把扔了手里的文件,望向容景淮的眸光大变,充满了敌意:“你到底是谁?” 容景淮不达半分笑意的唇角微勾,“刚才昭昭放的那通录音,男声是北冥枳,现任北岛高级管理员,不巧,跟我有过过节。” “至于,这些事,不好意思,纪老,另一名跟您逃出来的研究员,在我这。” 纪筠安一把拍案站起,瞳孔大震,他指着容景淮的手不停颤抖,“你......你......” 容景淮丝毫不觉着自己的话语有多么惊世骇俗,他单手支颚,松垮的玄黑佛珠顺着手腕滑落,正好停在他眼角。 黑白映衬间,无端为他俊美的面容添上几分杀唳。 他也站起身,慢条斯理地将西装一角的褶皱抚平,而后才抬头,微微一笑:“所以,纪老能告诉我,昭昭的记忆,是因为何被催眠的吗?” 明明是商量的口吻经他散漫又沉缓的嗓音一渲染,却带上了不容置喙的强势。 纪筠安痛苦地摇摇头,“我......不能说。” “纪老。” 容景淮语气忽然缓了下来,“您什么都不说,才会对昭昭造成最大的伤害,北岛的人已经找上来了,您觉着,您不说他们就不会找到昭昭吗?” 纪筠安一愣,似被点醒般直直看向容景淮。 容景淮不闪不避,他缓缓道:“告诉我,我来跟您一起保护她。” 半晌。 纪筠安忽然扯下了眼镜,他双手负后,一步一步如蹒跚般走到窗前,透着股破罐子破摔的颓唐。 他眯了眯眸。 望着窗外葱茏茂盛的林景,好似一瞬间又回到了那所冰冷的实验室。 “十四年前,北岛高级研究员沉迷研究上一种神经类药物,但在研究过程中,我发现这种药物非但对人体没有任何帮助,反而还会造成极大损伤。 开始时,他们只会把药物注射到临床实验鼠等动物的体内,可渐渐的,他们发现收效甚微,竟然想到要用人体作为载体最大发挥药物的效果。 司徒帮是第一批实验体,偶然一天,看守所的人忽然带进来个小女孩,我强烈反对,那些人也看这小女孩年纪过小,本想放走。 可就在这时,司徒枳!司徒枳!” 说到这,纪筠安陡然睁大双眼,齿缝间透出极浓的恨意:“他趁众人不注意,一把将注射剂扎进了女孩儿体内!!可偏偏最让我想不到的是,女孩的身体居然能极大的跟药剂融合!” “怎么能融合?!为什么能融合?!” 纪筠安突然在原地跳起来,脊背疯狂颤抖,嘶哑的嗓音仿佛下一秒便会撕破喉咙,眼泪断了线的流下来,“她还那么小,我眼睁睁看着她受折磨却什么都做不了......” 容景淮舌尖抵了抵后槽牙,血腥的刺透感穿过肺腑,顷刻间,漆黑的瞳孔涌上恐怖的杀意,“司徒枳......” “五年!她被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小房子里整整五年!!!每天不是在吃药,就是在被注射神经药物的道路上。” “终于某一天,让我等到了时机,那天,司徒帮攻打的突然,也给研究所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我这才能带着昭昭逃出来。” 纪筠安哭的不能自已:“我试图催眠了她之前一切痛苦的回忆,却怎么也消除不了她被带来实验室和被迫做实验体的那两段最黑暗的时期......” 容景淮眼眶猩红,他上前慢慢将纪筠安颤抖的肩拥进自己怀里,生涩的嗓音三分安抚、三分欣慰,更多的是难以言说的心疼:“师父,你很伟大,昭昭能遇见你,是她之幸。” 纪筠安大声哭出来,这么多年心头积压的沉重好似在这一刻被全部释放了出来。 他这一路上隐姓埋名,带着昭昭不断辗转各个城市,生怕一个不注意,便被北岛那帮变态发现,将昭昭掳走。 -- 十分钟后。 容景淮按住桌上的机票,唇角的弧度极淡,侧脸淡漠狠辣,低沉的是嗓音透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师父,北岛你不用去,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你在明城了,你走与不走,他们都会找上昭昭。” “你就按兵不动。” “谁来谁死。” * 姜昭醒来时。 天边已经被拉上了一层夜晚的绒纱,满月居于夜空,无数颗细小的星子跳跃盘旋,皎洁的月光倾泻洒下,像是零星的碎条般挂在树丫上。 窗上树影缩短,姜昭微微一怔。 她睡了多久? 意识回魂之后,太阳穴突然抽痛起来,细密的痛感像千万根绵小的浮针般齐齐扎进脑海,她不由得冷嘶一声。 声音极其细微,却还是惊动了坐在不远处办公的男人。 容景淮一把扔下电脑,眨眼间便来到了姜昭面前,他小心坐于卧床一侧,而后双手轻轻托起姜昭两腋,小心将她依卧在自己怀中,语气温吞又关切:“怎么样?身体哪里痛?” 姜昭捏了捏眉心,嗓音暗沉沙哑:“我怎么睡这么长时间?发生什么事了?” 容景淮抿抿唇。 不期然想起他晚间刚回来时司青衿突然跟他说的话—— “这小姑娘的自我防卫太强,睡了这么久,她很有可能会出现短暂性记忆缺失,你做好心理准备。” 看眼下这情况,她应该是忘了那段录音了。 也好。 容景淮叹口气,他没回姜昭这话,反而从旁拿过提早温好的饭菜,而后淡淡在床上支起一张小桌子,“没什么事,你别多想,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先吃饭。” 姜昭眸底略过抹暗光,面上却不动声色,淡然而温吞道:“好!” 容景淮低沉一笑,他揉了把她乖垂的墨发,“你先吃,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姜昭点了点头。 再回来时,已经半小时后了,容景淮轻声带上门,转身时下意识将目光望向卧床,瞬间愣住。 第137章 不见了 目之所及,是一摞被叠的如豆腐块般规整的被褥,而在床上临时支起的雅致小桌上的饭菜依旧完好地被摆在那儿。 一丝挪动的痕迹也没有。 偌大一间休息室冰冷荒寂,一丝人气也没有。 容景淮面色一变,他快步上前,伸手探了下褥间的温度,却发现床被间早已凉透。 这说明他前脚刚走,昭昭后脚便离开了。 他唇瓣紧抿,冷峻的侧脸线条锋利,寒意逼人,掏出手机给姜昭拨去了一个电话,却在等电话时眼角不经意扫到一张病案纸。 他冷眸眯了眯,上面只有三个字—— “不必寻。” 三个字,不轻不重,却力透纸背,勾折时那收笔带起的凌厉尾锋更是透着难以压制的杀气。 既然她这么说了,那电话...... 像是为了印证他心中的猜想般,下一秒,听筒中便传来一阵冰冷的机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容景淮忽然觉着心里空了一块。 他迅速按断电话,转而给楚珩拨了过去,“喂,是我,昭昭不见了,你调动你手下的人,全城范围寻找。” 然后支来容玄,眉眼冷厉:“出动明城旗下所有产业势力,给我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往死里搜!” “是!” 空气中短暂地陷入了死寂。 和蔼的朦月不知何时被乌云层层围挡住,外面的夜色浓稠的晕不出一丝波澜,如同一只蛰伏的巨兽,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生冷的血腥气。 容景淮握着手机的手背紧绷,修长薄瘦的指骨泛起层层铁青,如同一根绷紧的弦,周身气息压的极低,卷着股风雨欲来的风暴。 这时,身后传来两道不咸不淡的敲门声。 司青衿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低着头,语气透着虚浮:“与其盲目的找,不如查一下这些打车软件,那姑娘,打车走的。” 容景淮身形一顿,随后转身,浓夜蔓卷的漆黑寒眸淡淡眯起:“你看到她了,为什么不拦?” “拦?” 司青衿恶寒地咦了一声,身子无意识瑟缩了两下,脸上浮现出一阵后怕,“你带来的人她到底什么样你不清楚?我哪敢拦?” —— 半小时前。 司青衿用完晚饭后,在回休息室的路途中,意外楼梯间撞见一道过分纤瘦的背影,她定睛一看,这不是她家二哥带来的姑娘吗? 照这个点,她不是在休息就应该是在吃饭。 怎么一个人孤零零靠在楼梯间? 她家二哥也不管管? 怀着点揶揄的心思,她刚想上前去打个招呼,不成想女孩儿好似早有预料般,突然转过了身。 窗外两点月光打在少女脸上,照进那双沉寂、荒涩、枯靡的没有半分人气的冷锐黑眸,司青衿眼睛猝然睁大,身子无意识后仰,脚下就这么踩了空。 “啊——!” 意料之中的钝痛并没有传来,她颤颤巍巍地抖着眼睫睁开条眼缝,就见一只苍白的手牢牢扣住了她的手腕。 同时,一道冰冷嘶哑的女声不轻不淡响起:“小心。” 冰凉的温度贴着她的皮肤迅速窜遍她全身,就像一条伺机扑咬的毒蛇,司青衿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呼吸都放轻了,“谢......谢谢。” 姜昭收回手,淡淡抄回裤兜,“不用谢。” 随即另一只手按灭手机,黑色休闲裤下的双腿长直,她往下走了两步,忽地,伸出一只手锢住了楼梯扶手。 瓷白冷质的手线条分明,匀称漂亮,只是过分苍白,借着月光,司青衿甚至能看清那手背上暴起的道道青筋,狰狞可怖。 平白打破了少女两分既视的柔弱感。 司青衿眸子眯了眯? 她在打车?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忽地见眼前掠过一道黑影,下一瞬,一股劲风扑面打来,司青衿一怔,等她反应过来,眼前哪还有人? 她心中一骇,踉跄着扑向楼梯扶手,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往下看去。 二十三楼的高层,阶阶蜿蜒的楼梯如同一条失了控的巨蟒,扭曲盘旋,直冲云顶,带着令人眼晕的陡峭,一眼看不到底。 可是司青衿却透过缝隙清晰的看到。 那道娇小的残影如捷豹般利落地撑过扶栏穿梭在各个楼层。 旋转、跳跃、纵步侧翻。 眨眼间,女孩儿的身影便消失了干净。 司青衿瞳孔震颤,她忍不住吞了吞干涩的喉咙,拖着两条发软的腿一步一步缓慢地往上爬楼梯。 疯了。 —— 时间拉到半小时后。 疾驰的交通马路上。 一辆不起眼的出租轿车正以脱离车身的速度诡异慢行着。 车后喇叭声频起。 偶有两个暴脾气的车主,在路过时还特意滑下车窗,黑着脸骂骂咧咧:“你他妈会不会开车,乌龟爬的都比你快。” “不行回炉重造,别在这害人害己,大热天的,真晦气!” “......” 司机挎着一张脸赔笑。 他生无可恋地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上的人。 内心流下两根宽面条。 “那个,姑娘,你看,要不,咱,快点?” 一字一字说的都极为小心。 姜昭面无表情仰靠在后座,阖着一双眼,一只手随意搭在额前,另一只手垂在腿膝,正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拍子。 纤长的颈部线条利落漂亮,青色血管浮出,白的令人心悸。 整个人颓然又死寂,极致的沉闷中,空气好似都在被一寸一寸挤压,渐渐的,坐在前排的司机竟然觉着呼吸渐渐困难起来,心脏处好似有一只大手,好似下一秒,他就会命丧当场。 半晌,姜昭半睁开眼,古井无波的眸黑压压一片,嗓音嘶哑暗沉,带着股浓浓的鼻音:“师傅,正常走吧。” 半小时后。 明城机场。 姜昭扫码多付了司机三倍酬劳,这才不温不火迈开腿,连背影,都带着股令人胆寒的冷意。 司机师傅抹了把脸,又哭又笑:“拿命挣的钱,就是有成就感!” * 这个点的明城机场,本应人流众多,今日却不知为何,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第138章 阎鹤翔,放人 姜昭随意寻了处座位坐下,而后从兜里掏出手机,她也不急着打电话,而后饶有兴致地点开了半小时前一位匿名人士发给她的一段视频。 视频漆黑,只有一段尖锐的女音—— “昭昭,救我,昭昭——” “啊——!!” 那女声是、乔沅唯、本应该在湘园休息的乔沅唯。 若论明城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湘园和檀园。 姜昭派了大把的精锐分散在周边,甚至在外围的农贸市场都有她的人手,一天24小时轮班值守,几乎将整个农贸市场围成了一个铁桶。 在这样的情况下,被绑架的几率几乎为零。 可偏偏她就被绑架了。 在她跟她提完苏亚士拍卖会这几个字眼后被绑架了。 被阎鹤翔绑架的。 前几天,他还威胁她,让她跟他回北岛。 巧吗? 姜昭嘴角诡异地扯出抹弧度,她身子淡淡向后仰,似自虐般一遍又一遍重复地放着相同的两段话。 终于,在姜昭要再一次摁下播放按钮时,一道夹杂着碎笑的声音淡淡响起—— “我要是再不出来,你就打算这么放一晚?” 视频戛然而止,随之沓来是一阵长久的缄默。 阎鹤翔嘴角的笑意淡下去,嗓音微沉:“姜昭,我让你来,不是让你来跟我装死的。” 姜昭撩开眼皮,沉冷黑眸透着森森寒意,诡异的细红血丝在眼角蔓延,她嗓音嘶沉,没带什么情绪:“我干妈呢?” “干妈?” 阎鹤翔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他唇角勾着嘲弄的讥讽:“到现在了,你还叫她干妈?” “姜昭,你还真是蠢的厉害啊。” “知道你这位干妈,是怎么上赶着求我绑架她的么?” 姜昭眼尾陡然转红,舌尖刺破,暴虐冲破眼角,她盯着阎鹤翔,一字一顿:“我干妈呢?” 阎鹤翔扯了扯唇,随后抽出衣袋里的手,淡淡在空中挥了个手势。 下一秒,紫喻便推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阎鹤翔不咸不淡扫过去一眼,“你看好了,我没伤她,一根毫发我都没动。” 姜昭视线死死盯在乔沅唯身上。 确实,丝毫未伤。 连条绳索都没系。 不像是被绑架的,倒像是来散步。 如果忽略紫喻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的话。 乔沅唯面上涌上一阵难堪,她不敢看姜昭,只低着头流眼泪,“昭昭,我......对不起......” “干妈。” 姜昭唇角勾起灿然的笑,只是眸底,荒漠枯寂,似一潭泛不起一丝波澜的死水,再无任何光彩,她看着乔沅唯,凉薄的唇轻扯,声音也很轻:“干妈,你怎么和阎鹤翔走一起去了?” 乔沅唯透着一双泪眼,唇瓣哆嗦着颤抖着声:“他说......可以带我见阿禾......” 姜昭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唇角的笑更灿烂了,轻淡的嗓音透着点麻木:“干妈,他想让我死,你知道吗?” 乔沅唯哭声陡然一停,她僵硬着身形迫切看向阎鹤翔,又无措地看向姜昭:“他......他说......” 还未等乔沅唯说完,阎鹤翔便沉着脸打断,一双桃花眸冷的似乎能将空气冻结:“姜昭!” 姜昭将手腕下的红绳扯下,她指腹缓缓摁上坚硬的佛珠,尖锐的钝痛传来,她心中的杀意却不减反增。 她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放了她,我跟你回北岛。” “昭昭!” 或许是被姜昭没有一丝人气的声音吓到,乔沅唯陡然睁大了双眼,她下意识想上前抱住姜昭,可是肩膀却被紫喻牢牢按着。 整个人动弹不得。 “干妈。” 姜昭淡声打断她,“阿禾我一定给您找回来,就算拼了我这条命,我也在所不惜。只是在此之前,您别像今天这么冒险了,我也不想阿禾回来了,她的母亲却没了。” 话落,她收回视线,整个人似放空了,只声音哑的厉害:“阎鹤翔,放人。” —— 与此同时。 被肃清干净的主路上,一辆库利南倏地划破空气,似出鞘的利剑,畅通无阻地疾驰在马路上。 “容二,查清了,姜昭去了机场。” 容景淮嗯了一声,他面色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声音凉薄危险又狠厉:“你派人,围住机场,在外围寻找突破点,等不到我到,你就先动手。” “好。” 他挂了电话,随后又立即拨了另一通,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干脆利落开口:“吩咐人,从明城到北岛的航线、还有从明城到北岛有中转站的航线全部延迟。” 或许是被容景淮言语间骇人的戾气吓到,对面很快便应了。 容景淮挂断电话,没什么情绪的嗓音勾着危险的寒芒:“开快点。” 容玄恭敬点头:“是!” 容景淮淡淡阖上眼皮。 自从纪老给他来过电话后,他便大致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乔沅唯失踪,首当其冲受伤害的,便是姜昭。 再联想到那通来自北岛的音频。 还有纪老的口述。 乔沅唯不是目标,姜昭才是! 一想到这层关系,容景淮心底的杀唳便再也压制不住,他指尖飞快拨弄着腕上的玄黑佛珠,极具侵略性的压迫感在不大的车厢狂肆翻涌。 言语之间,压制不住的暴戾:“再快点!” 容玄胡乱擦了把头上的冷汗:“是!” 昭昭,等我。 一定要等我。 —— 另一边。 阎鹤翔面色无温地看着姜昭:“我可以放人,但是你想看到她安全离开再跟我走,绝无可能。” “阎鹤翔!” 姜昭猩红着眼看他,股掌间的狠辣顷刻间涌了出来。 阎鹤翔看出来了,不过他不在意:“你打不过我,别白费力气,另外,我这个人如何,你最清楚,我随时可以撕票。” 乔沅唯愣在原地,听到这,她全明白了,原来这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说的无关痛痒的交易,他们要的不是昭昭手上的东西,他们要的是她! 姜昭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她刚想说话,忽然,远处,机场上方负责装饰的圆角窗折射出一抹微乎其微的光点。 第139章 演一出已经有了结局的戏 对着她上方的穹顶,一闪而过。 姜昭心中顿时有了计量。 她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眸,嗓音在空荡阒寂的机场映衬下越发显地寡薄,“好,那就按你说的来。” 阎鹤翔眸光一凝,他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随后眼角淡淡向后扫去,下巴对着姜昭的方向点了点:“人给她送过去。” 紫喻会意,他一手钳着乔沅唯的肩,另一只手却极其微妙地转了个方向,正好卡着机场监控的死角。 他抿着唇,缓缓推着乔沅唯往前走,只是在经过阎鹤翔时,飞快往乔沅唯手心里塞了个东西。 动作极快,只眨眼一瞬间。 乔沅唯心头一惊。 她下意识将东西握在掌心,轻轻摩挲了两瞬。 很软却又很有质感。 像是小型密封袋。 乔沅唯竭力压下心头的惊惧,感受到身后的不可抗力,她身子更是一动也不敢动。 姜昭眸子微眯,她夷然自若地跟着乔沅唯的步调匀速向前走,右手随意贴着裤线搭落,修长冷白的指节有一搭没一搭拨弄着红绳上的珠子。 时而快,时而慢。 外面负责狙击的特种兵见状,眉头迅速拢起,他压低耳侧的通讯麦,快速道:“报告,a组有情况。” “据里面人传达,目前,在可见范围内只能看到对方有两人,但暗处分布不少于十人,其中重狙手约有五人。” 耳麦很快传来回复:“收到!” “里面马上交易完毕。” “按原计划行事。” “是。” “......” 另一边,楚珩伸手摁断通信,他扬首看向身侧人:“你都听到了?” 容景淮薄唇紧抿,沉冷的黑眸似腊月寒冬浸凉的冰面,万丈幽深之下,翻滚着骇人的惊涛巨浪。 半晌,他摇了摇头。 “不对劲。” 楚珩:“?” “怎么了?” 容景淮盯着眼下的明城机场平面图,手指快速指出了几处易埋伏的突破点,大脑高速运转,“你看这几处地方,易守难攻,是致命的伏击点,可是对方却一处也没占。” “像是在故意等着什么。” 楚珩略一思索:“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根本就不屑于布置这些,他有足够的自信能带走姜昭?” 容景淮摇了摇头,“这是在明城,不是北岛,他再强,也发挥不出他原有兵力的二分之一。” “那是为什么呢?” 容景淮缓缓拨弄着腕间佛珠,矜漠的眸子微眯,沉缓道:“我怀疑,他根本就没有带走昭昭的打算,玩这出,不过是想我们配合他演一场戏。” 楚珩瞪大眼睛,万分不解:“???” 容景淮皱着眉,略有些不耐烦地斜了楚珩一眼,语气冷而躁:“你别问那么多,一会儿你就直接带人往正门冲,声势能闹多大就闹多大。” 楚珩:“???” “你找死呢?” 容景淮额角青筋直跳,他忍无可忍,直接一脚踹了过去,“你以为你的布置很精明?我如果没猜错,你手下的狙击手早在开口的那一刻,位置就暴露了。 他要真想干什么,你的人现在早就是一具尸体了,还留给你在这跟我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时间?” 楚珩被踹的龇牙咧嘴,他脸直接黑透了,“不是,容二,现在可是你有求于我。” 他伸手指了指容景淮,又指了指自己,“你!求!我!救你媳妇,我警告你,你对我客气点!” 容景淮暗潮涌动的眸危险地眯起,他慢条斯理将衬衫挽直小臂,缓缓朝楚珩走,皮笑肉不笑扯唇:“客气点是吧?” 楚珩嘴角抽了抽。 容景淮往前走一步,他往后退两步。 最后实在顶不住头顶阴鸷又压迫的视线,他连忙带队拔腿跑,比鸟还硬的嘴是他最后的倔强:“容二,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回头时,他还嚣张地向容景淮比了个挑衅的手势:“记着,你欠我一个人情!” 容景淮:“......” 这二臂。 * 另一边。 姜昭也诡异地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太静了。 静的就好像周围的伏兵是个摆设一般。 她拧了拧眉,冷薄眼皮沉凉掀起,缓缓朝阎鹤翔看去,幽黑深邃的眸寒芒凛冽,“阎鹤翔,你究竟想做什么?” 阎鹤翔唇角始终勾着不咸不淡的笑,言简意赅几个字:“威胁你,回北岛。” 姜昭:“???” 这云淡风轻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菜市场的大白菜甩卖了呢。 “你......” 然而还不等她一个字说完,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姜昭眸子陡然一厉。 几乎是同时,一记凌厉的侧踢腿便毫不犹豫地朝着身后的紫喻踹去。 趁他格挡的空隙,姜昭飞快退出了他的防守范围。 与此同时。 “轰——”一声。 阎鹤翔提早埋伏在周边的暗卫顷刻间涌了出来。 清一色的精兵黑甲,脸覆金罩,重武器加身,浑身透着股令人寒栗的血腥气。 姜昭眸子眯了眯。 黑金卫! 独属于北岛高层的势力! 他们怎么会为阎鹤翔所用? 一时间,姜昭心头涌上千万股思绪,她总觉着冥冥之中,有一根线,在往反方向牵引着她。 然而不待她深想,一件带着冷松香的外套裹在了她身上。 姜昭一愣,随即唇角淡淡勾起,语气不知温淡了多少,似冰雪消融:“容景淮。” 容景淮唇瓣紧抿,一双深不见底的凤眸敛着黑压压的情绪,他拉过姜昭的手,上下左右将她扫了个遍。 姜昭讪讪地摸着鼻子。 死去的回忆突然杀我—— 好像,才不久前,她刚做了与容景淮相同的动作。 她什么表情来着? 淦! 生气,她非常生气! 姜昭眼皮抽了抽,她不动声色瞥过去一个眼角,又迅速瞥了回来。 咦。 真凶! 阎鹤翔站在对面,一抬眸便见两人熟稔又亲密的互动,他唇角的弧度迅速平了下来,眸里却聚着锋利的寒刃:“几位,这大晚上如此兴师动众,有何贵干?” 楚珩冷嗤一声,淡声讽道:“阎岛主堂而皇之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劫人,不打算给个说法?” 第140章 容·阴阳怪气·景淮 “劫?” 阎鹤翔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姜昭本就是我北岛中人,我接我的人回岛,算哪门子抢劫?” “她愿意跟你回去,那叫接,不愿意,那就是劫。你多大的人了,这点道理还用我教你?” 楚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呛回去。 阎鹤翔面沉如水,他淡淡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目光直直看向姜昭:“今天,你若乖乖跟我回去,我可保你少吃些苦头。” “你他妈!” 楚珩觉着自己肩上扛着的冲锋枪的dna动了! 容景淮凤眸微眯,他按住了即将暴走的楚珩,转而走上前,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矜漠又贵气,却又仿佛浑身沾满了血光。 他只站在那,便觉空气都稀薄了几分。 他指尖一颗一颗转动着腕上的玄黑佛珠,神秘梵文带出的暗光晕进他冷漠到不带一丝情绪的瞳眸,只叫人心尖寸寸发凉。 他眼皮淡淡撩起,情绪很淡:“你刚说什么?你的人?你配吗?” 阎鹤翔唇角依旧勾着,他不躲不避,视线直直与容景淮撞上,寒芒毕现的眸狠厉非常,杀意露骨,“是与不是,她前十几年,都是与我过的。” 似乎还嫌不够,他又慢悠悠补充道:“她也是与我先认识的。” 容景淮清冷的眸瞬间涌上血色,片刻后又归寂于平淡,上下薄唇一掀:“那又如何,她只当你是陌生人。” 然后抬起手腕,“她送给我的。” 一句话,直接戳到了阎鹤翔的痛点。 他腮帮绷的极紧:“你找死!” 容景淮唇角无温:“同样的话,送给你。” 话落,他淡淡一抬手,又一方精锐从门口大肆奔涌开来,偌大的机场瞬间狭小了起来。 容玄腰间插着双枪,肃杀之气浓重。 容景淮不咸不淡一撩眼皮,挺有礼貌似的问道:“阎岛主,要打吗?” 阎鹤翔脸色黑沉,可眸底却几不可察地松了松,面上却不显半分,咬着牙虚空点了点容景淮,“你等着。” 容景淮好脾气地应着:“我等着,阎岛主慢走。” “撤!” 手下一名黑金卫顿时不赞同道:“岛主,家主命令......” “那也得你们有命将人带回去!” 阎鹤翔厉声打断他的话,“如果你有把握能把她从容景淮手里抢回来,你请便。” 手下望着比他们多出三倍之多的精兵悍将,罕见的闭了嘴,顿了两秒又开口:“可是,如果家主问起......” 阎鹤翔不耐地皱起眉,言语间戾气四涌:“不用管,她没有解药,会乖乖回来的。” 手下一愣,随后恭敬弯腰:“一切听从岛主吩咐。” 阎鹤翔讥刺地勾起唇角,没理他,径自迈开大长腿走向了登机廊桥。 —— 闹了一晚上,散场只用了五分钟不到。 姜昭眉头死死拧着,她望着阎鹤翔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他......在拖延时间? 为什么? 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就在她愣神时,一片黑影陡然挡在了她眼前,姜昭眨眨眼,随后有些无奈地勾唇,她淡淡伸手,自然地拉下眼前那只大手,“怎么了?” “怎么了?” 容景淮不悦抿唇,“人都走了,还看呢。” 醋味直接飘三里。 楚珩恶寒地抖了抖身子,他实在是见不得容景淮这副粘人又不自知的模样,赶紧摆摆手示意众人撤退。 姜昭习惯性地将小尾指勾住他的食指,微仰着头,淡淡道:“我只是不懂,他大费周章将我骗来,最终却草草收场。 这样的做派,不像他。” 容景淮冷哼一声,他托着腔懒调,阴阳怪气地挤着眉:“哦哦哦,不像他,那看来你很了解他?” 姜昭:“......” “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前几秒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你去哪了?去哪了??? “你当我面议论别的男人,还想让我好好说话,昭昭,啧。” 容景淮特意顿了一下,而后认真点评:“你这样有点渣。” 姜昭:卒jpg. 她眯着眼,眼含警告地看着他:“差不多行了,别上纲上线。” 容景淮:“......” “这才多久,就对我不耐烦了?” 姜昭冷着脸,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容景淮见真把人惹恼了,又笑着将人拉回来,“好了,我错了,不说了。” 姜昭连眼皮都懒地往他方向动一下。 两人并排缓步往机场外走。 机场外。 容玄恭敬立于一边,见容景淮走来,立刻迎上前:“爷,机场监控已经处理好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容景淮点了点头,刚想护着姜昭先上车,却见容玄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他眉头一蹙,“还有事。” “呃......” “乔夫人想见姜小姐一面,她一早就等着了。” 说着,容玄用眼神向右侧瞟了一眼。 姜昭脊背一僵,她下意识顺着看过去,就见乔沅唯正一脸望眼欲穿地往她这个方向看。 夜风露凉,她只穿着一身修身旗袍,身形纤细的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走,嘴唇冻白了却依旧不肯上车。 姜昭抿了抿唇,眉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了下来,她沉默着看了容景淮一眼:“你先上车,等我两分钟。” 容景淮眸光温润,“好。” * “昭昭。” 乔沅唯见到姜昭,唇角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她想向往常一般将姜昭拥入怀中,双手刚伸出去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就这么难看的停在了半空中。 姜昭垂着眼,双手淡淡抄在兜里,她随意用脚尖碾着一颗石子,丝毫没有想缓解乔沅唯尴尬的意思。 没什么情绪的嗓音比夜风还凉:“干妈,有什么事?” 乔沅唯心底一凉,她无声苦笑,缓缓伸手向姜昭递过去一个小密封袋:“这是那个人的手下塞到我手里的,我想着,可能是给你的。” 姜昭一愣,看到密封袋里面装着的东西的那一刻。 她忽然就明白了。 为什么阎鹤翔这么大费周章也要把她骗到机场。 只是。 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第141章 人不行别怪道不平 翌日。 数学教研组。 程力一脸凝重地将左手边的试卷,右手边的答题卡向前推了过去,而后抬眼,声音是一反常态的平静:“来,这是前两周的周测成绩,你看看。” 姜昭懒洋洋支着身子,一条腿曲着,站的也没什么正形,眼皮无精打采的耷拉着,清绝的侧脸寡淡疏离,不带什么情绪。 颓靡中又带着令人难以接近的乖离感。 听到程力的问话,她眼皮徐徐睁开,黑如点漆的清眸波动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平静,她揉了揉泛红的琼鼻,嗓音藏着倦:“怎么了?” 程力眼前一黑,瞬间暴走:“你问我怎么了?” 他伸出食指叮叮当当敲着她的卷子,似乎要把桌子敲烂:“你看看你做的什么??!六科啊姜昭,你给我考了个以2开头的两位数。” 他把卷子一张张摊平,颤着手指反问:“来,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通篇都写满,但是通篇一个字也没写点上的?” 姜昭懒懒撑着眼皮,上下两片唇刚动,结果又被程力的唾沫星子噎回去了。 “还有,这个!!” 程力直接把语文答题卡翻了一面,鼻子都气歪了:“人家让你以‘传承’为主题拟一篇文章,谁让你洋洋洒洒抄一篇佛经的?” ? 姜昭疑惑地轻歪了下头,理直气壮反问:“程老师,您没看到我作文的题目吗?” “......” 程力脑瓜子嗡嗡的,眼压直接上来了! “我拟的题目是传承佛经,那我不写佛经写什么?” “......” 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程力竟无言以对。 半晌,他使劲从嗓子眼里憋出几个字:“快,趁我没爆炸,你赶紧离开这间办公室。” 姜昭眉眼舒展,应答如流:“好的。” 程力:“......” 姜昭走后不久,容景淮就来了,像是踩着点,他前脚刚踏进办公室,后脚第一节上课铃便打响了。 刚走到工位还没坐下,目光便被一侧被铺的凌乱的试卷吸引了。 容景淮饶有兴致一挑眉,长臂一伸,将最边上的答题卡勾了过来。 只略扫了眼便忍不住轻笑出声。 一旁容玄好奇地看了他家爷一眼,也稍稍偏过头去看。 容景淮侧开身,让他看的更清楚,单手撑额,骨感分明的指节漫不经心点着额穴,“看得懂吗?” 容玄看了半晌,忽地瞪圆眼睛:“摩斯密码?” 容景淮轻笑着点头,“小姑娘这是拐弯抹角骂人呢。” 。 笑到一半,他半耷的墨眸不经意扫描到了答题卡上方的使用时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唇角一下子僵住了。 他顿了顿,然后缓慢抬眼看向容玄:“十班那个被开除的老师是什么时候来着?” 容玄想了想,而后眸光沉默着与他家爷对上:“两周前。” 两周前—— 他家爷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下了姜小姐的脸,惹的姜小姐生了好一通气,差点决裂。 主仆俩齐齐噤声,像被鱼刺卡在了喉咙里,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晌,然后又齐齐将目光落在了桌上的答题卡。 不知为何,容景淮再度将目光定在这张被打满记号的答题卡上,恍惚觉着,这被涂的漆黑的方块好像更乍眼了一般。 搞了半天,小丑竟是我自己。 * 大课间。 姜昭漫步在栀子林中,她单手举着手机,侧脸清绝淡漠,任那边恶狼说的唾沫星子都喷火了,她神情依旧寡淡。 “无极,我擦嘞!这一趟,我赚爆了!那个工厂,简直是个大型武器库,箭、枪、炮还有各种冷兵器,应有尽有啊我去! 幸亏这次有惊鳄在,不然我一个人,还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搬空那里。” 姜昭随意寻了处长凳坐下,她不疾不徐拍了拍裤腿,敷衍着点点头:“嗯,挺好。” “唉,对了!” “m洲丢的那批武器,找到了!那孙子还藏的挺深,要不是惊鳄抠,非得把边边角角都搜罗干净,我们还真不一定能发现!” 姜昭冷厌的眸子划过抹光,倦了一上午,总算有能醍醐灌顶的好消息了,“那敢情好,让蔺老大赶紧回信,这一单已经快拖一个多月了。” 恶狼啧了一声:“一个多月你嫌慢?” “像这种单的难度放极客,三个月能解决单主就烧高香去吧,也就是你特立独行,联盟那帮小崽子都快被你卷死了。” 姜昭面无表情冷嗤:“人不行别怪道不平,别什么锅都往我身上扣,挂了,打预备铃了!” “嘟...嘟...嘟......” 恶狼嘴角抽搐个不停。 怪他接受无能。 从前只觉着无极这个人行事风格炸裂,但是自从他知道无极还是个高中生时,他觉着无极整个人都炸裂。 姜昭将手机随意扔到一旁。 怔了一会儿,不知为何,她居然鬼使神差地从裤袋中掏出昨天乔沅唯递给她的密封袋。 那里面。 只装着一粒白色药片。 一粒能够延缓她体内蛊毒发作的药。 她不明白,阎鹤翔为什么要这么做,大费周章演一场戏,到头来自己没得到半点好处,甚至可能要背负上受到北岛高层惩戒的风险。 她真的不明白。 姜昭眼底漠然地撕开塑封条,将药丸倒在手心,而后直接扔进嘴里,药片化开,苦涩生辣的感觉瞬间爆满口腔。 猩红的细长血丝慢慢爬上眼底,身体每一寸血液都在沸腾,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蚁兽在撕咬着她的骨头。 姜昭牙根紧咬,薄瘦的手臂绷直,那隐藏在细细皮肤之下脉络分明的青筋似乎要爆出来般,狰狞又扭曲地凸起又凹陷。 良久,姜昭面色又恢复了温淡,她垂眸一把捞起身旁的手机,头也不回地朝着教室走去。 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肆意挥洒而下,将女孩儿的背影拉的细长,却好似怎么都融化不了女孩周身那股冰冷又厌世的寒意。 -- 与此同时。 中洲。 古堡。 只透着零星光点的书房。 第142章 跟我玩资本?我直接扔10亿 书房一角古色古香的梨木架上端放着一方青釉双耳福纹香炉。 香炉内缓缓烧出的香将书房中两道对膝而坐的身影氤氲的模糊。 “东西你就这么给她了?” “不然,如何?” 忽地,一声轻笑冰冰棱棱响起:“我实在是理解不了你们这种人的心思,背地里肯舍生取命,面上却还要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问一句,你累不累?” 空气中默了两秒。 “北岛那帮人你比我清楚,那蛊有多阴毒你不是不知道,它发作的时候能令人七窍出血,延缓发作的时候也能令人痛不欲生。 我冒不起这个险。” “砰——”一声。 煮茶的水沸腾开来。 一人执壶,温杯、置茶、洗茶、泡茶、出汤、分茶,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端的是风雅,只是开口时,风雅又化作了凛冽的杀意。 “你的单方面合作,我同意了,其实你不说,我也不会坐以待毙,北岛也是时候该血洗一番,我看他们着实不顺眼。” “恶心至极。” 另一人漫不经心执起茶杯,缓缓向前移去:“那就、合作愉快?” “叮——” “愉快。” * 是夜。 墨澜雅苑。 “嘟——嘟——嘟——” 浴室哗啦啦的水声渐停。 下一秒,浴室的门被人拉开。 姜昭漫不经心系着腰间的绸带,冷白纤瘦的手抓着一条宽大的白毛巾,有一搭没一搭擦着湿漉漉的长发。 精致的羽睫挂着水滴,瞳眸深彻,眼白处横着几道细红血丝,薄薄的两片唇淡淡抿着,温热的水气轻透地罩在她周身,却没弱化半分攻击性。 一双脚莹白骨润,行走间,依稀可见凸起的淡青血管,不显羸弱,倒多了几分明艳的冷。 她一把捞起床上的手机,瞳孔解锁后直接开了免提—— “花姐。” 花韵急的跟火上蚂蚁一般:“祖宗啊,你可接电话了。” 姜昭将手机夹在肩上,而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她淡声问:“什么事?” “抄袭的事压不住了,工作室这边的回应根本不当事,南礼现在连落脚地都回不了了,我现在就把你的稿子放出来,都能被星娱那边捶成抄袭。” “砰——” 姜昭将易拉罐环扔进垃圾桶,她仰头灌了口啤酒,劲辣的酒液入喉,似乎将她的声音也裹上了一层冰霜:“那就不回应了,开澄清会。” 花韵就等着姜昭这句话:“好!什么时候?你给我个准话,我尽快安排。” “明后,这一周都可以。” “行!” 姜昭又喝了口啤酒,似随口一问:“虞轲背后除了星娱,还有谁?” 花韵顿了片刻,“倒也不是说靠山......钱明,钱导,影视圈声名赫赫的大导演,你听说过吗?” 姜昭眉梢一挑,她没应花韵这话,只意味不明道:“怎么?” “最近钱明导演执掌的《荆棘》要开机了,这部剧的片头片尾暂定的都是虞轲,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吧? 他现在是歌坛里最热的顶流,他就是自己最大的靠山。” 姜昭一点头,情绪没什么波动:“跟我玩资本?” 她笑了,“花姐,睡吧,明天我送你一条资本家控股的热搜。” “我很期待。” 挂断电话后,姜昭手里捏着罐啤酒,她淡淡上前,一把拉开电竞椅,而后低敛着眸子,指尖漫不经心滑动着屏幕。 直到快触底了,她才找到钱明的微信,微信后面还跟着几个红点。 她盯着那几个红点,难得的有些愣。 什么时候给她发的微信? 顿了几秒,她戳开钱明的聊天框,上面躺着几条醒目的消息—— 【阿昭,干嘛呢干嘛呢,关于《荆棘》这个剧本我有几点想法想跟你讨论讨论,你有功夫不?】 这条消息显示在二周前。 【阿昭?你介意咱这部剧拍的简陋点不,有人居然用资本砸我???!我气死了,我坚决不同意!所以说......如果我得罪资本家了,你能给我兜底不?】 这条消息显示在一周前。 【姜昭?!你死哪去了???!!】 这条消息显示在三天前。 姜昭:“......” 她缓缓拉下头顶的白毛巾,罕见的有些心虚,她一字一顿敲的极为诚恳,斟酌再斟酌后才认真点了发送。 “钱导,抱歉,不是故意不回您消息,最近太忙了,这样,我马上给您设一个置顶,以此表达我的歉意,怎么样?” 发出去之后,她还有些惭愧。 毕竟是长辈,怎么能让长辈等这么久? 只是没想到她这条消息刚发出去没两秒,聊天框登时动了。 【钱导:爱心发射biubiubiu.jpg】 【钱导:姜昭的嘴,骗人的鬼,哼,你说多少次给我置顶?!】 姜昭:“......” 她赶紧转移话题:“行了,大导,咱们直接进入正题。” “《荆棘》剧本不改,一切按剧本里演,谁有异议让他滚。” “哪个资本想插人?我的名声在影视圈里什么变得这么好听了?带资本的让他滚,我先给你投10个亿,不够再说。” 【钱导:牛逼,我猜到你会这么说,但是这次的不是小公司。 星娱你听说过没,他家相中你的剧本了,开始说要插进来个歌手,我一看是虞轲,就同意了,这两天找我,又说什么要插进来个女二,我当时就炸了! 见过臭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臭不要脸的,投了个3亿给他能耐的!】 姜昭眉梢一侧饶有兴致地挑起。 又是星娱? 她唇角勾起抹讥诮的笑,直接一条语音发了过去:“歌也不给,钱老,您糊涂了,陈南礼这么大块金子不放着不用,你用那小卡拉米?” 影视圈鼎鼎有名、说一不二、金奖加身的大导演,居然被姜昭说成糊涂,这要是传出去,又是一桩悚闻。 钱明挺诧异的:【嗯......陈南礼跟你什么关系,你这么捧一踩一?】 【姜昭:微笑jpg.】 【姜昭:陈南礼,我的人。】 第143章 微博炸瘫! 【钱导:.........】 * 翌日。 微博一个热搜词条横空炸出! 两秒后成功登顶第一! 几十倍的阅览速度狠狠拉下第二一大截! 尾缀一个暗红的爆突兀又眨眼—— #原定《荆棘》主创片尾歌手虞轲正式更为无畏工作室陈南礼 网友铺天盖地的发言直接将微博炸瘫了—— “我他妈眼瞎了?《荆棘》都定档那么长时间了给我搞这一出,我们哥哥说被替了就被替了?!” “@荆棘官微,不打算给个说法?” “为什么又是这个陈南礼,他一个抄袭狗有什么资本出来抢我们哥哥的资源?” “@陈南礼,抄袭狗出来道歉,别他妈跟个缩头乌龟一样,自己脏还拉着我们哥哥下水!” “楼上,你家马桶是塞你嘴里了吗?” “......” 同一时间。 明城机场。 姜昭指尖捏着张机票,随意寻了处清净角落,慢条斯理坐下。 耳机里花韵的声音跟着苦巴巴传来:“虽然虞轲这个白眼狼成功被踢下去的消息足够令人大快人心,但是南礼被骂的更惨了qaq。” 姜昭若有似无嗯了声,“正常,粉丝们舆论的压力是虞轲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漫不经心翘着二郎腿,漂亮纤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手机侧壳,鸭舌帽下一双眸深彻寒凉,莫名令人心悸。 “不用管,让他闹,我倒想看看他还有什么手段,风浪越大,人死的越快。” “有道理。” 花韵在那边幽幽叹口气:“憋屈了这大半个月,总算能狠狠出口气了,你不知道,这两天我三高都犯了,你再不出手,那只能在医院看到我了。” 姜昭从喉间轻轻哼出一声笑。 “哎,不过......” 花韵身子忽然一个打挺,“我很好奇啊,你怎么说服钱导换人的啊?” “钱导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暴脾气,不合他眼缘的人,你就算拿刀架他脖子上,他都不带松口的。你是怎么凭你三寸不烂之舌拿下合作的?” “啊......” 姜昭眼皮蔫垂着,连腔调,都懒的不行,“本子我写的,顺便往里投了10个亿。” 风轻云淡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往里投的是10块钱。 花韵恍惚了一下,而后音调骤然偏离声道,仿佛要扯破嗓子:“你是千面????!千面是你?!?” 千面,火爆全网的神级作家,其处女作《堕杀》以其诡异黑暗的笔风、壮丽宏大的布局以及波折万万象的反转迅速风靡全网。 发布没两天,便以风卷残云的速度迅速屠便网站各榜第一,曾创下单日销售破百万的记录,旗下粉丝单日破万,一书直接封神! 可是千面其人却十分低调,从不与书粉互动,就像个无情的写书机器,也只有当粉丝打赏炸裂的大礼物时才能换来她孤零零的谢谢两个字。 花韵没想到,自己做梦都想亲一口的千面大神,居然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当场疯了:“姜昭,你要死啊?!!” 她一想起自己在姜昭面前夸千面多牛逼多厉害多让人可望不可及时就想找面墙一头撞死。 “你是千面你为什么不说??!看我傻了吧唧搁那夸你你心里很得意是吧?!!!该死的,你赶快给我飞过来,我不扒掉你一层皮,我就不姓花!” 姜昭眉骨一侧微扬,她唇角微勾,揶揄道:“那你就别姓花了,姓姜怎么样,你不是说做梦都想嫁给千面吗? 现在看来,嫁是嫁不进来了,但是我可以给你开个后门,也算了你一个心愿。” 花韵在那边没好气呛回去:“你滚!” 话落。 “啪”一下挂断电话。 这还是第一次,花韵主动挂她电话。 姜昭轻啧,还没来得及好好安慰安慰花韵那颗被撞的三疮四孔的心,就被上方弹出的消息提示吸引了。 【戚顾海:材料准备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反击?】 姜昭眯了眯眸,沉黑冷眸一瞬变的幽深,她指尖轻移,漫不经心摩挲着昨晚她给戚顾海发过去的文件包。 一份可以让虞轲瞬间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的文件包。 她顿了顿,而后缓慢敲动键盘,“发布会。” 被戚顾海这么一打岔,她先前那点打趣的心思也没了,刚想按灭手机闭目休息一会儿,哪成想手中突然被塞进来一个早餐袋。 姜昭一愣,下意识伸出一根手指往上戳了戳帽檐,视线略有些迷蒙地往上看去。 “容景淮?” 容景淮望着那双攒着困意、清棱澄澈,好似晨起第一滴朝露般干净的不含一丝杂质的漂亮杏眸,喉结没出息地滚动了两瞬。 他直接一步上前,大手直接捂住了姜昭的眼,“别这么看着我。” 却在手间薄薄的细茧触到那方细腻如冷玉的肌肤时,腹下突然窜出一股火。 容景淮咬牙。 真他妈软。 他闭了闭眼,如触电般飞快收回手,就这么僵直着身子坐在了她身边。 姜昭:“???” 她疑惑地转过头。 盯着容景淮那张由红转黑又转红的俊美脸庞看了半晌,忽地抿抿唇,她犹疑着伸出手,直接覆上了他的额头。 停了半晌,她又慢吞吞地坐了回去,不解地摇摇头:“没发烧啊......” 容景淮:“......” 这一大早的。 他忍了忍,勉强压下心头那股躁火,低沉着声音开口:“没发烧,你别看我,吃早餐。” “哦。” 姜昭不明所以地从纸袋中拿出杯豆浆,随意将吸管插进去,边喝边转头:“你怎么知道我没吃......” “欸,容景淮,你耳朵红了!” “你不会是冻着了吧?这两天温差大,早上还是有点凉风的。” 容景淮:“......” 他忽地转头看向姜昭,半晌,满腔欲火化作一声叹息:“我没事,你好好吃你的饭,大早上六点不到就来赶飞机,你不饿?” 姜昭哦了一声,她温吞地吸了两口豆浆,而后看了眼机场提示牌,这个点的航班就一趟。 第144章 我是姜昭,无畏工作室老板 她有些诧异:“你也去京城?” 容景淮嗯了一声,“有点事需要我去处理。” 姜昭若有所思点点头。 也是。 按照蔺老大那边的速度,那批武器应该已经安排人交接了。 他确实得回去一趟。 这么想着,她就没再多问。 容景淮扫了眼她身旁的机票,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经济舱? 他压下头,低声问:“明城到京城,最快也得四个小时,你坐经济舱,睡的开吗?” 姜昭撩起眼皮,不咸不淡斜了他一眼:“我一个穷学生,能买得起经济舱的票就不错了,要什么自行车?” 容景淮嘴角抽了抽。 坐拥名古街一条街的背后大boss居然说自己没钱? 容景淮有些无奈,他揉了揉额角,低沉的嗓音带着点似有若无地引诱:“没说让你掏钱,免费给你升舱,要不要来?” 姜昭眨了眨眼。 嘴比大脑诚实:“要!” 容景淮笑笑,随手支来容玄,把姜昭的机票递给他:“把她的票退了,和我乘一架飞机。” “是!” 不到两分钟,容玄便带着退票单据回来了,正巧这时候姜昭用完早餐,容景淮见状,站起身,自然地伸手将她的包接过来,低头温声道:“现在走吗?” 姜昭徒手将铁皮罐捏瘪,她抬眼看了眼登机牌,眉头轻蹙:“还有一小时呢。” “姜小姐。” 容玄向前一步,恭声答道:“不用等,爷在明城有个人的私人飞机,可以随时出发。” 姜昭:“......” 最后的最后。 从来没坐过头等舱的姜昭蹭着容景淮的光第一次坐上了高贵的vip座椅。 她轻啧一声,一边平躺下,一边跟容景淮感慨:“这有钱就是好啊。” 容景淮:“......” 就一言难尽。 他无奈地摇摇头,细心地帮姜昭调整好座椅的角度,而后递给她一个眼罩,眸光温润:“睡吧,到目的地我叫你。” “ok。” 半分钟后。 容景淮听见身旁轻微的酣睡声,缓慢侧过头。 少女一头柔软的墨发如海藻般自由铺散,浓密如鸦羽般的长睫乖顺垂着,白如琢玉的小脸恬淡安然。 晨间淡淡的金辉穿透云层,零零碎碎落在她身上,像是为她镀上了层美不胜收的柔光。 少了清冷,多了点人间烟火气。 容景淮眸底一片柔软。 第一次觉着,原来坐飞机也不是这么无聊。 --- 星娱资本。 “钱导啊,我们不是说好的吗,由轲轲担任《荆棘》的主创,怎么一早官宣换人了呢?是不是发错了?” 钱明自从有姜昭的10亿巨额投资兜底,他整个人都变硬气了:“虞轲很好,但我公平地点评一下,他现在的创作大不如前。 《荆棘》这个本子的整体风格是偏压抑的,周老师身为虞轲的经纪人,他到底适不适合这部片子,不用我多说了吧?” 周丽忍着气,她强颜欢笑:“那......那我们当初不是说好的吗?再说,这网上闹的沸沸扬扬的,陈南礼那歌词都是抄的我们轲轲的,抄袭的怎么能作数呢?” “说好?!” 钱明一下子就暴走了,“谁跟你们说好了?!你脖子上顶那两个大洞当装饰用的??!没看清定档微博上写的是暂定吗?暂定懂不懂?!” “至于抄袭,老子就是看中陈南礼了,就是看中他背后的无畏工作室了!” 钱明气的鼻子都歪了,全片场都在看他一个人大杀四方地怼人:“叫你一声老师真给我摆上老师的谱了?还拿网络上的风暴压我?!” “赶紧的,趁合同没签,让你们老板把那三亿拿走,我钱明导演这么多片,还从没有人又拿钱压我又拿网络压我。” “爱来来,不来滚蛋!” 话落,钱明啪一下子挂断电话,那心情,别提有多爽了! 而被骂的狗血喷头的周丽一把扔了手机,一张脸由红转青又转白,比调色盘还精彩! “这杀千刀的死老头,油盐不进,陈南礼都快被拍死在沙滩了,居然还敢用他?” 周丽一咬牙:“轲轲......” “轲轲?” 她叫了两声虞轲发现没人应声,疑惑向后看去,声调扬高了几分:“轲轲?” 虞轲一下子缓过神来,“啊......?周姐,你叫我?” 周丽皱眉,“你在看什么这么入神,我叫你都没听见?” 虞轲一脸疲惫地捏了捏眉头,他将ipad递给周丽,示意她看:“无畏工作室要公开召开澄清会,邀请各大媒体记者去参加。” “召开就召开,你怕什么?陈南礼抄你的曲子,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它一个澄清会能改变什么?” 虞轲摆了摆手,“我觉着没有这么简单。” 他想起他刚决定离开工作室时零度那双寒凉到不带一丝感情的阴冷瞳眸以及她面无表情说过的那句话—— “从此,工作室再无虞轲。” 明明零度现在不在他身边,可每当想到此时,他心底还是不受控制地腾出一股寒意。 他使劲掐着眉,“周姐,算了吧,别再继续往下闹了,我真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周丽讥讽地勾起唇角:“停?!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就差最后一步,公司就能把最大的竞争对手彻底掐死,你说停就停?” 虞轲还想说什么,直接被周丽不耐烦一竖掌打断:“行了,你别说了,剩下的我会看着安排。” * 与此同时。 无畏工作室外场。 各路媒体将外场围的水泄不通,无数频闪灯滋滋打着快门,生怕蹲不到第一手消息。 “人呢?” “这到时间了,怎么还不来,该不会是无话可说吧?” “......” 在这嘈杂喧天的人声中,一道巨大的嗡鸣声响起,“让开!” 媒体们下意识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少女驾着一辆重型机车,她微伏着身子,头戴一顶头盔,看不清面容,却能看见那双如鹰隼般冷戾邪肆的黑眸。 或许是她气场太强,记者一下子消了声,不由自主为她让出一条路。 姜昭唇角微勾,右手猛地往下拧,伴随着引擎的重鸣,机车如流星般一瞬消失在原地。 “兹拉——”一声完美的侧飘。 姜昭左脚踩在地上,右手利落摘下头盔,如瀑长发瞬间倾泻散开,她回眸的一瞬,仿佛主宰众生的神佛,掷地有声地话音伴随着磅礴的压迫感一同落地—— “我是姜昭,无畏工作室老板。” 第145章 爆!神级作曲家零度! 媒体惊呆了。 这是什么炸裂的出场方式? 姜昭长腿一跨,稳稳从机车迈下来。 她随意将头盔挂在车扶手上,漂亮出尘的一双眸直直面向镜头,唇角勾着,像是在笑,可是眸底却没有丝毫温度:“各位可真是爱我啊,一大早就在我工作室面前蹲我,倒真叫我受宠若惊啊。 ” “......” 众人觑着姜昭的脸色,一齐陷入了沉默。 到底是谁在受惊? 漫长的寂寞中,一位女记者踌躇上前,狐疑的目光不断在姜昭面上梭巡,话筒向前推,用明显质疑的语气问道:“这位小......姑娘?你说你是谁?” 姜昭脸色一黑。 还没等她开口,另一位男记者紧跟着上前,他一脸不屑地盯着姜昭,讥嘲的话透过话筒显地格外刺耳:“你在开什么玩笑?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也敢口出狂言说自己是无畏的老板?哎,臭丫头,看你穿一副穷酸的样,这是第一次来京城吧?” 他说着,忽地扬高声音,举着话筒朝身后一众同行看去:“兄弟们,不要被她骗了,说不定是无畏这老板心虚不敢见人,这才随便找个人出来滥竽充数!我们继续蹲,就不怕他不出来!”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 “对啊,这无畏开的年头看着比她年龄还大,她居然说自己是无畏工作室老板,笑死!” “真服了,自己说开澄清会结果又跟个缩头乌龟一样不出来,这无畏工作室老板是不是脑子有泡?” “......” 姜昭不可思议地揉了揉耳朵。 她面无表情看向面前又乌泱泱炸开的一群人,眉头狠狠拧成一个结,她一把上前,就近将那个女记者手里的话筒扯过来,阴沉又不耐两个字落下:“闭嘴!” “......” 姜昭眯了眯眼,阴冽寒凉的眸子如泰山压顶般,缓缓在众人头顶扫视了一圈。 两秒后,她将目光定在一开始带头挑事的男记者身上,唇瓣轻扯,冷嗤道:“这位大哥,做人要学会正视别人,这样才能掩饰你二臂的属性。” “你看看你那些同行,人家夜夜不睡,就想着怎么坑无畏一把好给自己多蹭点流量,你再瞅瞅你。” 姜昭状似认真地将视线放在他身上扫了一圈,而后连忙移开眼,轻啧着嫌弃摇头,“你跟个精神病似的,见着人就想上前咬一口。” “以前勉强称得上是个人,现在直接往变态发展了,发疯滚别地儿发疯,别脏了我这。” 男记者被姜昭这番含讥带诮的话气的面红耳赤,“你!你!你粗鄙!” 姜昭冷冷睨了他一眼,而后蓦地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 指音刚落,众人就见前一秒还牢牢紧闭的总部大门忽然自中间向两侧徐徐敞开。 紧接着,无数身着黑色西装,手持白木实棍的人清一色在姜昭身后排开,面无表情、凶神恶煞地注视着下面乌泱泱一群人。 各路记者们不由得后退一步。 当然。 让他们害怕的,不是那群保镖,而是立在他们正中央表情温淡的少女。 女孩儿一袭白衫,宽松下摆随意扎进黑色阔腿裤,侧脸温淡清冷,不带什么情绪,上翘的眼尾邪肆冷厌,只简单站在那,便寒的令人心悸。 与方才侃侃回讽的她判若两人。 众记者懵了。 姜昭轻撩眼皮,沉黑冷眸掀开的瞬间,常年居于高位所浸染的凌厉威压感顷刻间铺散开来。 她缓慢举起话筒,一个字一个字温吞又强势落下:“再次介绍一下,我是姜昭,无畏工作室老板。” “知道你们关心什么,所以我也不多说废话,咱们直接切入正题。” “有什么问题,问!” 这一刻,没人敢质疑姜昭! 因为能自由调动无畏特勤力量的,只有两人,一个是代理经纪人花韵,另一个便是无畏真正的执行董事! 众记者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彼此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荒谬与不敢置信。 无畏工作室,一个首屈一指、与星娱和华森三足鼎立的上市娱乐公司,背后执掌者,居然是一个看起来还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这合理吗? 还有比这更劲爆的吗? 一时间众记者脸上精彩纷呈,尤其是先前带头挑衅姜昭的,一张脸简直不能看,就如同打翻的烂柿子一般,又菜又红。 诡寂的沉默之后,一名记者缓步上前,斟酌几秒后干巴巴开口:“对于近来闹的风风火火的抄袭风波,您怎么看?” 姜昭眼皮轻抬,漆黑深彻的寒眸直视记者,嗓音寒冽,清清淡淡两个字裹着喷薄的戾气:“抄袭?” “是的,近来网络爆出您旗下歌手陈南礼新出单曲《深陷》疑似抄袭星娱资本虞轲早期唱作和曲风腔调。” 姜昭眉骨微挑,眼底勾着细碎的冷笑:“那你要不要去问问星娱资本哪来的那么大脸,敢堂而皇之的把零度的曲子说成自己的?” 此话一说,满堂轰然。 众位记者面面相觑。 零度? 怎么又把零度扯进来了,这关零度什么事? 像是看懂了记者面上的疑惑,姜昭懒懒啊了一声,嗓音沉缓,慢条斯理启唇:“无意攀扯零度,我就是零度。” 轻轻淡淡几个字,无波无澜,就像在谈论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可是记者们却再忍不住了。 一句句尖刺到破声的音调自话筒传出:“零度?!” “您是零度?!” “不慕名利、淡泊避世的神级作曲家零度??!” “草!!!!!!!” * 与此同时。 华森。 总裁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 助理抱着平板快步走上前,“容总,出事了!” 容穗宁一身职业西装,皙白的指间端着一杯咖啡,她没什么规矩地窝在宽大的总裁椅内,听到助理大惊小怪的声音,拧眉斥道:“什么事这么匆忙,规矩呢?” 这话刚落,没等助理回话,沙发那边倒传来一声不咸不淡的轻哼。 第146章 嚣张狂妄,零度的代名词 声调不大,正正好好能传进容穗宁的耳朵。 她冷冷甩过去一个眼刀:“有病去治,在这发什么怪笑?” 容景淮闲窝在沙发里,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自己腕上的玄黑佛珠,指节修长骨感,质感分明,宛如一件上乘的艺术品,漂亮的惹眼。 碎发随意搭在额头,双目微阖,冷倦的面容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闻言淡淡睁开眸,不咸不淡地往那边扫过去一眼。 沉懒的语调多了几分坏:“没什么,就是忽然听到,京城向来说一不二、野性叛逆的容大小姐居然有一天也能把规矩二字挂在嘴边。” “实在稀奇。” 容穗宁忍不住笑了,她随手抓起桌上一根钢笔就朝着容景淮扔了过去,“去死。” 容景淮淡淡一伸手,随意将镶满细钻的钢笔握在手中,打量片刻后轻啧:“许澜时要是知道你把他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就这么随意扔掷,不知会做何感想?” 容穗宁冷嗤:“他会做何感想我不知道,但是你,连做感想的机会都没有,悲哀。” 容景淮:“?” 他猝然转眸,面无表情抬起自己绕着佛珠的手,“你瞎吗,看不到我换佛珠了?” “昭昭送你的?” 容景淮冷哼一声。 “你还挺骄傲?” 容穗宁水眸轻眯,“昭昭多少岁,你多少岁?让爸妈知道你这么老的牛啃人家那么棵嫩的草,不扒你一层皮?” 容景淮眼皮都没眨一下,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说的好像你相中许澜时的时候自个多年轻似的。” 容穗宁:“......” “容景淮,你来我公司是专门来气我的是吧!” 容景淮非常识时务地闭上了嘴。 他换了个方向翘起二郎腿,随后倾身单手捞过桌上的手机,旁若无人地翻看起来,看的容穗宁一阵气结。 给自己连续做了好几次心理疏导,她才勉强从脸上挤出一副得体的笑。 小助理如站针毡,她怯怯地举了举手中的平板,示意容穗宁能赏自己两眼。 毕竟她这么个还尚在底层打拼的小社畜最害怕的就是上级之间的无妄牵连了。 容穗宁目光一转,眨眼间语气已经恢复了平常:“什么事?” 小助理如蒙大赦,她赶忙抱着平板推了过去,“容总,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两日前,无畏工作室首席代理经纪人花韵曾联系过我们,必要时出具零度个人作品相关手续材料的事情?” 六年前,容穗宁参加国外画展,斥重金拍下名画《夺葵》,画虽名为《夺葵》,可通篇的风格却阴暗至极—— 画面以绮丽绚烂的格调勾勒出大片大片的向日葵,只是那向日葵,本应向阳而生,却不知为何,花心处突然喷溅出大片大片血红的暗花。 刺目的红吞噬了大片绚烂的花茎。 天际间,一轮曜日撕裂云层,眼见着象征希望的耀芒即将挥洒人间,可偏偏撞上了日食,骄阳一寸寸被吞噬,世界陡然陷入了黑暗。 笔风鬼畜阴暗,黑与红惨淡的交织,视觉冲撞感直击眼球,直令人脚底板打怵。 她当时拍下这幅画时,甚至一度不敢观摩,只小心地将其装裱好,放以珍藏。 直到某一天,她在公司门前蓦地被一只清瘦的手拦住,她一怔,抬眼间对上一双死寂如枯潭的沉靡黑眸。 是个女孩儿。 女孩儿面上戴着一个黑色口罩,大半张脸被盖住,漂亮清晰的脖颈透着病态的白,下颚弧度干脆利落,像一柄锋利的弯刀。 满身的杀气。 那一瞬间,她好像通过这个女孩儿,又看到了那幅画,那株沾满血的向日葵,恍惚间,她听见女孩暗哑好似撕裂般沉冷的嗓音:“《夺葵》给我看一眼,我让你华森火爆全国。” 够嚣张,够狂妄。 她望着那双眼睛,竟然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她永远记得,女孩刚看到画的一瞬间,那陡然转红的血色瞳眸,像从索命地狱爬上来的罗刹,满身血气。 可也只是一瞬,等她回过神时,女孩儿周身又裹满死寂,她转回身,从兜里掏出一张叠的皱皱巴巴的纸张:“唱出来,会火。” 她打开纸张定睛一看——《fire》 扫到歌词的瞬间,她通身一震,那些飘渺的文字重重击在了她的心头上,那是一种无可名状的激动。 再抬头时,女孩儿的身影已经踏出华森大门了,她急忙开口:“怎么称呼你?” 女孩儿身影一顿,她微微侧过头,嗓音沉冷无感:“零度。” 话落,不疾不徐迈开腿,很快便消失在了人流中。 前方明明是鲜花开道,万物普照,可是她在那个女孩儿身上,却看不到一丝光。 事后。 如她所言,华森因为一手《fire》火了,红极一时之时,没有一人敢挡华森的锋芒,可以说,华森的名号是零度给打出去的。 与此同时,零度也火了,因为她从来没掩盖《fire》的作曲家是谁。 只是自从那后,她便再没见过零度的面。 还是后来,虞轲频频单曲的出现,零度才再度走到了大众的视野,她也是从那时才知道,零度当时给她的谱子右下角那方螺旋密纹符咒,是她独特的象征。 谁也没见过零度的真容,但是毋庸置疑的是零度神一般的地位。 因为她,火了华森。 因为她,火了虞轲。 因为她,火了陈南礼。 一家华森,一家星娱,一家无畏,国内音乐界三巨头都与零度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 回忆抽回思绪,容穗宁叹了口气,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次听到零度两个字,她还是无法恢复平静,她揉了把脸,声音显而易见的疲了几分:“记得,怎么?” “花韵现在联系我们,希望我们可以将零度最先谱的曲子《fire》用官微发出去。” 容穗宁:“?” “零度人呢?她人不在,我出具什么材料?” 小助理切屏,翻出一段录好的视频,麻木地点开播放键,声音有些狰狞:“容总,她就是零度。” 第147章 正大光明的撑腰! 容穗宁骤然抬眸,视线定格在视频中女孩儿寒凉冷沉的精致面容时,她瞳孔猛地一缩,几乎不敢置信地捂住唇。 记忆中的零星片段与眼前少女的身影缓缓重合。 容穗宁深吸一口气,她慢慢伸手探向屏幕,隔着茫茫人海,隔着女孩明艳孤冷的眉眼,缓缓覆上了女孩清晰冷然的下颚。 轰—— 两双眼睛渐渐重合,竟然分毫不差! “昭昭!” 容穗宁惊呼出声,唇瓣哆嗦着:“昭昭,真的是昭昭,这双眼睛,我不会记错......” 昭昭竟然就是零度! 六年前,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有那般死寂沉冷到令人窒息的气场? 想到这,容穗宁便心痛的无以复加,隔着泪眼,她缓缓看向同样有些震惊的容景淮,“臭小子,你上辈子究竟修了多少福分,这辈子竟然能得到昭昭的青睐。” 容景淮看着他姐那嫌弃的不能再嫌弃的眸光:“......” 虽然但是,我也没有那么不堪? ---- 与此同时。 澄清现场。 “您说什么?您是零度,您有什么证据吗?” “零度六年前便一炮而红,六年前您......初中毕业了吗?” “......” 在这嘈杂喧沸的言论中,两道洪亮刺耳的车鸣声先后响起。 记者们疑惑转头。 还没来得及吐槽,待看清下来的身影时,余下的话全被憋在了嗓子眼里。 姜昭眉梢微挑,唇间掠过一抹极淡的笑意。 容景淮啊。 容景淮倾身下车,一身高定手工黑色西装将他身姿衬的修长笔挺,如刀削斧刻般的俊美面容立体感极强,玄黑佛珠静静垂挂在他冷感的腕骨,高贵不可侵。 行走间,一股浑然天成的矜漠与贵气淡淡散露。 他站定,慢条斯理地理了理略出现些褶的袖口,而后抬眸,隔着茫茫人海,目光就这么与姜昭对上了。 他缓缓勾唇,眸底强势的攻击性悄然褪去,化作一抹和煦的风。 姜昭轻轻歪了歪头,一声低微的碎笑缓缓溢出薄唇,指尖再度勾上腕上红绳,心境都不知道平稳了多少。 只一眼,容景淮便收回了目光,他快步绕到另一边,敷衍地拉开副驾驶门,手护在车顶等着车里的人出来。 容穗宁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我还以为我得在车里等到猴年马月呢。” 容景淮:“......” 他略弯身,言语中带上了点不耐烦:“你快点。” 容穗宁:“......” 果然,弟弟还是要趁早打。 她没什么好气地想着,而后一手扶着容景淮的胳膊,一脚不缓不慢地迈出车门。 容穗宁今日穿着与容景淮同色的女式西装,脚踩一双细高跟,墨发高挽,束以一个镶满碎钻的鲨鱼夹。 出尘典雅的一张小巧瓜子脸描了一层淡妆,娇妩不失端庄,行走间,宽松的裤腿带风,一股常年浸淫商场的凌厉威压不自觉展露。 举手投足间,贵重又不容侵犯。 记者们惊呆了。 华森集团执行董事都来了???! 这无畏工作室,究竟是个什么来头啊???! 这一刻,有的记者庆幸自己从未对姜昭说过重话,有的记者惊惧于自己对姜昭口出妄言,胆子过于小的,两股颤颤,仿佛下一秒便会晕过去。 毕竟,华森集团执行董事可是姓容啊,那可是京城顶级豪门容家长公主,真正能做到一句话判人生死的顶级勋贵啊! 更何况,她身后还跟着个说一不二的阎罗爷。 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太岁头上造次啊...... 有了这一层关系,容穗宁不仅没遭到推搡,反而异常顺利地走到了姜昭身边,容景淮刚想跟姜昭搭句话,结果就被他姐挤开了。 “昭昭,受委屈了吧。” 姜昭摇了摇头,眼神扫了眼身后,开玩笑道:“容姨,这么多人呢,怎么都轮不着我受委屈。” 容穗宁亲婉地拉过姜昭的手,将那小手尽数包在自己掌心,轻轻揉捏着以示安抚,而后抬起另一只手拿过话筒。 开口时脸色一厉:“我是华森集团执行董事容穗宁,今日来没别的目的,只为说一件事,无畏工作室老板姜昭确是六年前华森一举成名单曲《fire》的作曲家零度。” 话落,下面猛地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显然,容穗宁的话比姜昭更具有信服力。 容穗宁顿了两秒,而后缓缓开口:“诸位的疑问,稍后华森官微都会一一给出解释,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两句话,镇压全场。 容景淮恹恹觑了眼容穗宁的背影,牙根磨了磨。 他说怎么容穗宁非得跟着来呢。 合着来抢功了! 他阴郁地侧过脸看向姜昭,待见到她目光仿佛盯在容穗宁身上一般,气的脸都青了。 该死! 牙根痒,手也痒,浑身都痒。 气死了! 漫长的死寂中,一位记者缓缓举起话筒,底气不足道:“纵然您是零度,那对于陈南礼抄袭虞轲一事您作何解释呢?” 姜昭反握住容穗宁的手,从她手中接过话筒。 而后淡淡上前迈一步,眉眼乖戾,透着几分野性,薄唇张合间桀骜冲破束缚,狂妄又嚣张:“我零度,需要靠抄袭扬名立万?” “我想我还需要再说一下。” “虞轲,在进入星娱之间,隶属无畏工作室,所唱一切单曲,均出自我之手,后退出无畏,加入星娱,依旧延用零度的笔风继续发布单曲。” “我司过后会发布虞轲每首单曲的抄袭比对以及我所做单曲一切原稿,电子版纸质版一并放上。” 下一秒,又一道掷地有声的声音响起—— “我是京城北跃律师事务所戚顾海,受姜昭小姐全权委托,就少数网络用户涉嫌侵犯无畏工作室及旗下艺人陈南礼先生名誉一事,发布本律师声明。” “严厉抵制并谴责侵权人对无畏工作室及旗下艺人陈南礼先生名誉的侵害行为,警告侵权人停止侵权行为,删除相关不实内容并赔礼道歉。” 第148章 想踩着无畏上位,你也配? “针对已发现的侵权内容,依法进行了证据保全,并即刻向法院提起诉讼,坚决追究侵权者的法律责任。” 姜昭视线远眺,遥遥望向戚顾海,她薄唇微弯,礼貌地向他点了点头。 来的挺及时。 戚顾海点头回应,他面容清冷,着一身墨色西装,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在了最上方,满身的肃杀。 他甚至不用开口,记者们自动为他让出一条路。 那可是戚顾海啊。 100%的胜诉率,律师界当之无愧的王! 嘴皮子狠、人狠、办事更狠! 那可是随便一开口便是金科玉律的人物,谁敢惹啊qaq 众记者麻了,谁也没想到,自己就是为了蹭一手新鲜的热度,结果热度没蹭到,还沾了一屁股灰。 他们赶紧给戚顾海让道,都希望这尊佛能快点走。 谁承想,人家走一半不走了。 ? 戚顾海脚步一停,他徐徐转身,正对镜头微微一笑,“哦对了,麻烦星娱资本法务部近期查收一下律师函。 针对贵司涉嫌侵犯我方当事人着作权一事,已形成完整证据链,并正式向贵司提起法律诉讼,坚决追责到底。” 各记者:“!!!!!” ??? 话题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虞轲身上。 而且听这意思,抄袭的人是虞轲??! 草,年度大话题啊这可是,反转的尽头是自毁么? 可是...... 一位记者犹疑上前,战战兢兢将麦克风对准了姜昭,斟酌了好几遍才敢开口问:“冒昧问一下,您说虞轲之前签在无畏?可是据我们所知,虞轲是一直在星娱深造啊。” “这你们就要问他了。” 姜昭笑了,她缓缓蹲下身,幽深寒彻的黑眸直视实时镜头,唇齿间喷薄欲发的戾气毁灭欲极强:“想踩着无畏上位,你也配?” “想毁了他?” “我先毁了你。” ---- 星娱这边。 “啊——!” 澄清会直播同步放映。 虞轲冷不丁对上姜昭那双好似能洞穿一切的狠厉黑眸,整个人像是被掐住了命运的颈穴,惊叫着向后缩进沙发角落。 他语无伦次地抱住头,“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周姐,她回来报复我了。” 周丽脸色阴沉,她狠狠瞪着虞轲,“你当时不是跟我说和无畏那边断干净了吗?” “曲谱是怎么回事?还有,零度就是无畏工作室幕后老板,你待在无畏那么多年,这都不知道?!” 虞轲痛苦地撕扯着头发,“我不知道,零度每次给我曲谱时都戴着口罩,我根本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 “怎么办周姐?周姐,我怎么办?” 虞轲好似看到了自己日后被人人喊打的场面,巨大的恐惧劈头盖脸砸下来,整个人好似失心疯了一般。 周丽抿唇,她上前按住虞轲的肩膀,嗓音沉缓:“你别急,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你这么多年的粉丝也不是白攒的,真撕到最后,谁也别好过!” 说到最后,周丽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疯狂的狰狞。 ---- 澄清会前前后后进行了不到半个小时,可是记者们却觉着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最后走的时候,人都是懵的。 微博毫不意外地又爆了—— #揭秘神级编曲家零度 #虞轲抄袭 #华森执行董事亲自现身 #北跃戚顾海两次亲自下场皆为姜昭 前十条爆了四条,条条不离姜昭,且每天都在以几十倍的浏览量暴增,热度高居不下! 无畏办公室顶层。 花韵感慨着翻开着底下网友评论,不由得大快人心:“活该,害人终害己,虞轲这个白眼狼就该骂!” 姜昭放纵地将自己扔在沙发里,她揉了揉额角,面上覆着一层冷躁。 她淡淡竖起一根手指:“如果他们打算用粉丝压舆论的话,就用我之前教给你的那套方法,往死里压。” 花韵点点头,她放下平板,朝门口方向望去一眼:“那几位大佬,你送走了?” 姜昭点了点头,“累。” “你还累?” 花韵噗嗤一声笑,“你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吧,这几位,随便哪一位拎出来,都是碾压同行的存在,搭上他们,再难的拦路虎都得望而却步。” 姜昭轻啧,她幽幽撩开眼皮,没什么情绪地扫了花韵一眼,淡淡三个字:“我需要?” 花韵默默竖起一根大拇指。 忘了。 您也是位大佬。 专克微博的大佬。 姜昭静坐片刻,而后掏出手机,径直打开容景淮聊天框,万分自然地发去一条消息:“你什么时候回明城?” * 与此同时。 容家。 屹立百年的亭台楼府中,两位老人津津有味地靠坐在一起,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录像,看的目不转睛。 身后静立的蒋风有些无奈,“老爷,夫人,若是实在好奇,不如等少爷回来问问如何,您二老在这就算把屏幕看出个洞,这人也不能跳出来啊。” 容修懿连忙朝后摆了摆手,“老蒋,你别出声。” 说着,他犹疑地朝着身旁人看了看,“夫人,你有没有觉着,这个女娃娃,有点眼熟?” 沈静檀思索了一阵,“我记得穗宁有个好闺蜜,小时候倒是常带着孩子来家里。” 容修懿一拍大腿,“就是她!” 他咂了咂舌:“我说这臭小子单了二十多年怎么一直不找对象,合着这么小就相中人家的娃娃了。” “那时候他才多点啊,就敢生出这种心思,看他回家我不打断他的腿!” 容景淮刚给姜昭回完消息,甫一听到这句话,这即将迈进门槛的腿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 直到屋里传来一句轻斥—— “说的好像你追我的时候你很年轻一样,竟说混话。” 这么一听。 容景淮赞同地点了点头,他将心揣回了肚子里,稳稳将脚踩到实木地板,唇角带起点弧度,“妈。” 沈静檀眼睛一亮,连忙站起身,“景淮啊,可回来了,想死我了。” “我......” “哼!” 这边,容景淮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容老爷子一声不咸不淡地冷哼打断了。 第149章 一不小心拿了个大满贯 “真真是女人心,海底针,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容景淮摇了摇头。 老夫老妻还这么黏人。 他牙疼。 沈静檀剜了容修懿一眼:“在孩子面前说这个干什么!” 容修懿登时就吹胡子瞪眼,张口就来:“他都多大了有啥不能说,人家二十多岁孙子都抱俩了,我呢?” “媳妇都找不来一个,还得抢我的,没用。” 容景淮:“......” 过分了啊。 沈静檀气的跺了跺脚:“你再说,今晚上你就睡书房。” 刚才孩子没来的时候说的好好的,要怀柔教育。 结果孩子一回来那张嘴就跟吃了炮仗似的,叭叭起来她都止不住。 容修懿闭嘴不说了,只是那双矍铄不失凌厉的凤眸一眨不眨地扎在容景淮身上。 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被夺了妻的敌人。 容景淮被看的浑身不自在,他抿了抿唇,尬笑了两声。 “妈,我不打扰你了,我去楼上处理点事。” 话落,一双手不动声色挣脱了沈静檀,三步并作两步往楼梯方向走。 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势。 蒋风笑望着容景淮的背影,看着人两三秒消失在楼梯间,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老爷,夫人,你们再这么玩,少爷下回可不敢回家了。” 容修懿重新将沈静檀抱在怀中,简直不要太满足。 志得意满就容易说错话:“那正好,让他滚,只要穗宁在就好。” “你说什么呢?” 沈静檀狠狠怼了他一下,“你不要儿子我要!” 话落,她一把挣开容修懿,步调优雅地朝厨房走,“韩妈,晚上多做些景淮爱吃的菜,我看他都瘦了。” 容修懿眨了眨眼,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气的脸都黑了。 “他兽?他确实兽,一把年纪了相中人粉嫩嫩的小姑娘,禽兽!” 蒋风:“……” ———— 书房。 容景淮捏了捏眉心,撩起眼皮淡淡看了容玄一眼,“那批武器怎么样?” “已经交接到我们手中了,目前在m洲。” 容景淮点了点头,“让陈景深尽快来拿。” “是。” 他缓缓翘起二郎腿,指尖无意识拨弄着佛珠串,顿了半秒才敛着眉开口。 “北岛查的怎么样?” 容玄顿了顿。 罕见的,他这次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先觑着眼看了容景淮一眼。 只见他眉梢半敛,棱角分明的侧脸冷漠疏淡,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线,不见什么情绪。 骨节修长的手轻而缓地转动佛珠,看似平心静气,却还是失了规律。 距离调查北岛至现在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他家爷到现在才问。 终究还是乱了心。 “嗯?” 见容玄长时间不应话,容景淮不咸不淡撩起一眼。 那一瞬间,压迫感尽散。 容玄心下一惊,他忙低了低身:“爷猜的不错,姜小姐那块玉确是直系所传。” “借着这块玉顺藤摸瓜,我们查到姜小姐的母亲江云秋实际上是北岛江家自小走丢的女儿。” “阎鹤祥之所以急着抓姜小姐回岛,是因为北岛最近又在秘密开启实验。” “而姜小姐作为他们最完美的实验体……” 容景淮猛地抬头,一双凤眸晦暗如墨,黑压压的眸底寒光毕现,绷紧的下颚线条冷而尖。 玄黑佛珠卡在指掌间,如艺术品般挑不出一丝瑕疵的指骨泛起不正常的青白。 手背暴起的青色血脉彰显了容景淮此时并不平静的心态。 杀意凛冽。 空气越发稀薄,容玄冷汗爬满脊背,他紧紧提着一口气,心脏剧烈跳动,好似要挑出嗓子眼般。 “实验体?” 良久,空气中传出一声冷笑,容景淮意味不明地喃着这几个字。 眸底翻腾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北岛,活的时间太长了。” “给它这么多年喘息的机会,也是时候把这根刺拔了。” 容玄想起当年那件事,眸底一闪而过的杀意。 他握紧拳头,“爷,兄弟们早就想再杀回去一次,只等您随时下命令。” “再等等,阎鹤祥说昭昭体内有牵制于人的蛊。” 一说到蛊,容玄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急忙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双手呈到容景淮面前:“爷,这是韩博士快马加鞭赶制出来的抑制丸。” 容景淮将药瓶把完在手里,倒是有几分匪夷所思:“这次居然没毒发。” “是,姜小姐私下向我了解过您的身体情况,她说她的血可能对您的毒有抑制作用,但是一直没找到源头。” 一提到姜昭,容景淮眸底不自觉温柔了下来,他回想起姜昭刚知道他中毒那会儿急切的样子。 心里竟生出了病态的满足感。 头一次,他觉着,这个折磨了他十几年的毒,也并不是那么难熬。 ---- 再次回来后。 距离高考仅剩不到一周的时间。 十班的后黑板不知何时开始出现了高考倒计时的标牌。 姜昭对此没什么大的触动。 依旧我行我素。 无聊了听听课,困了睡会觉儿。 谁也不敢打扰这位大爷,无他,人家在四省联考不小心考了个满贯。 实打实替十班扬了回眉吐了口气,就连程力现在看见姜昭,都是笑眯眯的,丝毫不计较她在语文周测的试卷上抄写佛经的“大不逆”行为。 倒是林清玥,每天干劲十足,尤其是从穆林杯回来,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天不亮就到校开始温书,甚至于连中午午休时间,都在教室做题。 看的姜昭都开始担心她的精神状态,每天来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她桌面放几颗糖。 美其名曰---- “补脑子。” 也不知道这三个字哪个字点醒了林清玥,她居然开始变态地拉着姜昭跟她一起学习。 每次都在姜昭睡意最足的时候递过去张卷子,可怜巴巴眨着眼睛---- “昭昭,这个题你会做吗?” “不会。” “昭昭,那这个选a还是选b?” “a。” “昭昭,你中午吃的米饭还是面条?” “米饭。” “昭昭,别睡了做题好不好?” “不、好!” 林清玥:“……” 第150章 祝你、也祝我早日脱离苦海 日子就在这样紧锣密鼓的节奏中流走。 转眼,便到了高考前一天。 这天下午。 全体教师被临时通知到大会议室开会。 毕业接近尾声,下午的时间由学生自己安排。 教室已经收拾了一半,就差将书籍装箱搬走。 几个课代表将老师前一天存的卷子悉数发了下去。 只是还没等卷子传完,一声声炸耳的纸张撕裂声便此起彼伏响起。 “都快毕业了,林老师还不打算放过我们啊!” “哈哈哈哈!憋了一年了,今天老子终于把心里一直想做但是不敢做的事情做了!!!” “可恶的卷子,恨死你了!别再让我看到你!” “!!!” 顷刻间,教室便沦为一片白色的海洋。 蓝白校服间,是一张张青涩而稚嫩的面孔,欢声笑语中也有即将离别的不舍。 姜昭罕见的没睡觉,她单手支着下颚,眉眼寡淡,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忽然被怼过来一个厚本子。 她凝神看去---- “同学录。” 紧接着,林清玥递过来根笔,笑着对姜昭眨眨眼:“给个面子呗大名人,我可是给你留了c位,签个名。” 姜昭薄唇微勾,冷白指尖慢条斯理翻看着一页页的同学记录,漆黑分明的眸极快地闪过了道笑意。 她接过林清玥的笔,漫不经心在本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林清玥接过来,看着本子上风骨铮然两个字,眸子蔓出满足的笑。 窗外热浪翻天,蝉鸣叫嚣的厉害。 姜昭托着腮,整个人懒洋洋窝在椅子里,忽然觉着,这天的蝉鸣也不是很躁。 ---- 高考当天。 墨澜雅苑。 b栋。 “叮咚----” 容景淮正在厨房摆盘,一听到门口的动静,立刻放下手中的瓷盘,快步走向了玄关。 开门的瞬间,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对上姜昭那双暗红潋滟的水眸。 姜昭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还不忘抬眼敷衍应付一声:“早。” 容景淮嘴角抽了抽,他侧开身让姜昭进来,“你这是又熬到了几点?” 他一边关门,一边轻声数落,“学习也要有度,你……” “支付宝已进款2000元。” “……” 容景淮沉默了。 姜昭挑了挑眉,她似笑非笑地在容景淮面前晃了晃手机,拖着懒调:“苦逼打工人的艰难,你不懂。” “……” 容景淮揉了揉眉心,“行,先吃饭,一会我送你去考场。” 姜昭嗯了声,她抬起左手,将一提新鲜牛乳搁至餐桌。 指着牛乳对容景淮道:“不白吃。” 容景淮眉骨挑了挑。 啧。 还知道礼尚往来。 可以。 他多看了两眼那牛乳,盯着上面全外文的品牌logo一度失语。 喝着上千一瓶的牛奶,说自己没钱,这骚操作,很姜昭。 到了考场。 容景淮慢条斯理停了车,望着姜昭再一次忍不住落下的脑瓜。 他无奈伸出一只手接住她的下巴,“我很难不担心,你这样会直接睡考场上。” 下巴凉意传来,姜昭忽地睁开眸子,她像是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还迷蒙地眨了眨眼。 像是收起利爪的小兽,憨态十足。 容景淮心底一阵泛柔。 望着眼前拥挤的人流,姜昭皱了皱眉,“到了?” “嗯。” 姜昭用气音回了个哦,手搭在车扶手,“那我走了。” “考试顺利。” 姜昭已经下了车,听到容景淮的话,她微微俯身,单手撑在车顶。 唇角勾出抹弧度,漆黑通透的眸略过抹痞坏的暗光,一腔懒调带着明显的玩世不恭:“有我在,什么不顺利?” 细碎的晨光透过缝隙,温柔交织在两人周身。 容景淮甚至能看到那张白皙莹润的小脸上泛起的乖软绒毛。 他低低笑起来,胸腔震动带出的声音性感又磁哑,“说的是,那就祝我们昭昭今早脱离苦海。” 也祝我,马上脱离苦海。 姜昭凉凉睨了他一眼,而后起身不疾不徐往人流里走。 高考持续了两天。 结束后林清玥特意在姜昭门口等她,结果人还没等来呢,就等到一堆闲言碎语---- “欸你看见没,24号考生来考试居然就带根碳素笔和一根涂卡笔,橡皮都不带,这么狂妄吗?” “何止狂妄,我就坐她后面,每次我一抬眼,她都趴那睡觉,跟睡神转世一样。” “你们懂啥啊?人家是四省联考第一,自带buff加成!” “……” 林清玥:“……” 她也是没想到,姜昭到哪,都能这么招人眼。 连考个试,都能小火一把。 就很绝。 ---- 烈日照在头顶,姜昭手里拿着瓶冰水,慢吞吞跟在林清玥身后走。 林清玥远远看着,都怕姜昭走两步突然摔在地上。 她有些无奈:“你至于吗?” 姜昭连眼皮都懒得抬,“40c的大太阳,你说呢?” “考得怎么样?” 姜昭轻啧,慢条斯理伸出一只手搭在林清玥肩膀上,阳光下的眉眼热烈又恣肆,“那还用说?” 林清玥鹿眼盛光,望着远处青涩的学生背影,忽然感慨:“昭昭,我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幸福过……” 煽情的话突然袭来,姜昭抖了抖身子,面无表情一竖掌:“打住,下面的话别说,我浪漫过敏。” 林清玥笑着回看她:“你真是!” 忽然,远处一道高昂的声音响起---- “林清玥,昭姐,你们快来啊,就等你们了!!” “来了!” 姜昭迈着懒步慢慢往十班走,甫一踏进教室,黑板上一串彩色字迹便映入眼帘。 “尊敬的程老师,十班全体学生成功毕业,现特此请假回家,望您批准。” 黑板右下方写了大大的两个字---- “批准。” 不知为何,姜昭心头忽然涌上股酸涩。 林清玥挽着姜昭上前,凑到她耳旁轻轻道:“知道你不喜欢上镜,但是这一次原谅我啦,我们十班的人,一个不能缺席!” 姜昭淡笑着摇头,“不会。” “咔擦----” 画面定格。 属于她的高中时代结束了。 ---- 晚间。 姜昭简单洗个了澡,出来时见手机震个不停,她顺手捞起。 待看见那串数字顿时有些无奈,屈着腿坐在床边,她划开接通键---- “您老是真关心我啊,高考结束不到24小时就来催我。” 第151章 阎鹤祥,你想反? 电话里传来一道慈爱却不失威严的声音---- “少在这儿给我嬉皮笑脸,高考结束了,这个院长你非当不可!” 姜昭轻啧,嗓音慵懒而散漫,“汤老啊,你一堂堂京大校长,选个一院之长,这么草率的吗?” 汤远凝,京大校长,教育界金字塔尖的大人物,是跺一跺脚,便能影响整块教育版图的权威专家,说一不二,公认的神秘。 可就是这样一位被世人奉为圭臬的神坛人物,此刻却像一个吃不到糖的孩子般死缠烂打。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 “我早就让你来,你跟我说你缺少个高中学历,难以服众,我让你去了。” “现在毕业了,你又给我找理由,你别告诉我,你觉着你童年不完整,想上个大学弥补一下。” 姜昭:“......” 还没说出口的话就这么被提前扼杀在了喉咙里。 她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汤老,不是我不去,我闲散惯了,你突然把我拘那,我真不适应。” “不适应?!你当年出题虐那帮小崽子的时候我看你爽的很。” “……” 赶鸭子上架么这是? 姜昭悠悠把玩着腕上的红绳,眸光一瞬深远,像是沉浸在了某些回忆。 暖黄灯晕下,女孩儿眉眼精致而柔和,眸底却渐渐凉淡下来。 半晌,她温吞松口,“我当院长,可以。” 汤远凝顿时喜笑颜开,“那我现在着手……”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昭的大喘气打断了---- “但是、” ? 姜昭素淡的长睫舒展,一半侧脸陷入黑暗,情绪难辨,嗓音轻而缓:“我要取消计算机学院赋予国外留学生的高额奖学金。” “……” 这话落下,话筒里足足静了两分钟之久。 紧接着,一道压抑怒气的声音突兀响起:“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姜昭薄唇轻扯,丝毫不意外汤远凝过激的反应,她咬字清晰,平淡阐述事实:“所以,您做不到。” “奖学金是你说改就能改的?这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动全身,你好端端的惹这摊子事做什么?” 姜昭举着手机,光脚踩在柔软的毛毯上,慢吞吞走到落地窗前。 夜幕初下,华灯霓虹,整个世界都被披上了一层光怪陆离的裟衣。 姜昭眸底淡漠,随意披散的长发水珠滚落,泠泠水气打湿她眼睫,却没融化她眸底霜冷的寒意。 她没接着回应汤远凝这话,而是自顾自换了个话题,“还记得我走前跟您提过的一个人吗?” “杨永琳?” “对。” 姜昭轻声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陈述,“满绩,综测连年第一,国际核心期刊迄今发表了五篇,这样一个人,她居然只拿到500元奖学金。” “而班级末数,一个只知道混日子、混毕业证的国外留学生,居然能拿到上万的奖学金资助。” 说着,她薄唇轻扯,带出抹讥讽的弧度,“校长,可笑吗?” 汤远凝一阵失声。 奖学金自设定之初便存在严重漏洞,这点他清楚。 不是没打算改,只是每次想法刚实施一点便有无数电话打进来,屡屡碰壁。 他捏着手机的指尖有些发白,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昭昭,你应该明白,它设立之下意味着什么,想改,何其难。” “知道啊。” 姜昭眼皮动了动,再抬眼时,眸底冷意尽消,言语间又带上了玩世不恭的痞坏,“所以啊,您那个院长,我还是不当了吧。” “反正我是见不得,我累死累活教了一通书,结果手下人拿着与自己名不副实的高额奖学金肆意挥霍。” 说到这儿,姜昭似笑非笑叹口气,拖着一口懒腔,“校长,我这人吧,仇富,真疯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 汤远凝忽然说不出话。 不是因为姜昭这番不着边的话,而是他想到了杨永琳的结局。 那个孩子…… 他猛地闭上眼,再开口时,嗓音竟像揉进团棉花,沉闷低哑:“再等等。” 姜昭眉梢微挑,她嗐了一声,“您不用觉着为难,就全当我……推辞拒绝的话术好了,没多少钱,事儿还多,头发还掉的快,啧。” 她抓了把自己浓密的墨发,面不改色开口:“您不知道,就一个高考,我头发就掉了半把,再经不起磋磨了。” 汤远凝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他也不戳破她,只顺着她的话下,“回头我给你寄两瓶洗发水,你用个半月保准一把一把的涨。” “那敢情好,不要钱吧?” 汤远凝被她逗笑了,“不要钱,我给我校未来院士用,要什么钱?” 姜昭:“……” 怎么这坎儿是过不去了是吧? “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挂了。” “……” 她摇了摇头,淡淡放下手机。 半晌,又重新将手机按开,翻出一个许久不曾联系的微信。 指尖驻足在聊天框上许久,最后缓缓敲下几个字发出去---- “想好了吗?” 屏幕明明灭灭的光倒映进她眸底,衬的那双眸好似一汪化不开的浓墨。 晦暗深邃。 ---- 与此同时。 北岛。 “啪----” 一道道撕裂空气的鞭声带着凌厉劲风狠狠落下。 “啪----” “啪----” 鞭影森森,落下时,带出一片血光。 跪在地上的人身形僵颤,却还是死死咬着牙,愣是一声没吭。 “啪----” “……” 不知过了多少鞭,坐于主位上的人终于开口,“停。” 江竭慢慢站起身,他穿着一身特殊防护服,老态的面上是常年居于实验室里病态的白。 眉目矍铄,开口间,一片肃杀之气,“阎鹤祥,我让你把实验体给我带回来,你反而把人给我放走了,你想反?” 阎鹤祥单手撑地,衣衫破碎,皮肉紧紧凝固在衣衫里,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凌乱的发像从汗蒸馆捞出来般,大颗的冷汗直往地上淌。 第152章 不是自己的,终究留不住(轻修) 他闭了闭眼,额角青筋暴起,整个背部紧绷,鲜血像雨后春笋般一茬刚平又起一茬,血痂层层覆盖,渐渐汇成一条蜿蜒的血河,缓缓在他周身爬开。 紫喻侧过脸,他死死定住自己的身子,一双眼猩红。 阎鹤祥一点一点挺直自己的腰板,抬头对上那双阴冷的眉眼。 他那双晦暗的桃花眸缓缓绽开点笑,嗓音像被烟粒擦过,沙而哑:“江爷,是我不愿带,还是带不回来,您心里不清楚?” 他缓缓伸手,随意抹过自己唇角,眸光漠然扫过指尖那抹黑红,他顿时笑了,“江爷还真是喜欢我,连教训人的鞭子都得沾点毒。” 嗓音轻慢,没什么起伏,好似被鞭子打在身上的人不是他一样。 江竭冷嗤了一声,“带不回来?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挟持那个女人是为了拖延时间?” “明城是容景淮的地界,在姜昭现身机场那一刻,所以航线便停了,再加上他手下将近百余人的暗卫,您觉着,我们有几分胜算?” 话到这,他冷薄眼皮抬起,漆黑无光的视线直直对上江竭,不闪不避:“话到这,您若还是觉着我主观故意,那我随便您处置。” “你!” 江竭怒不可遏,上前直接一脚将阎鹤祥踹翻在地,“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谁准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真以为自己做了个北岛明面上的岛主便无法无天了?我告诉你,我能提你上去,我也能把你拉下来!” 阎鹤祥闷哼一声。 他细细抽着冷气,剧烈的大动作使得已经凝固的鲜血重新冒出血尖。 紫喻眼眶通红,他再没忍住,一步上前,看着阎鹤祥全身上下每一处能下手的地方,他咬住牙扶上他的胳膊。 “爷,您先起来。” 阎鹤祥在紫喻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子,低低笑了,“知道,所以江爷,这是要撤我的位吗?” 江竭眯了眯眼,抬手一指门外,“滚!” “那我不扰您休息。” 他面无表情搁下一句话,随后淡淡转身,半边身子靠在紫喻身上,深一脚浅一脚地缓慢往外走。 惨淡的灯光打在他身上,鲜血的咸腥味弥漫整室,竟生出几分诡异的弑杀感。 江竭远远看着,眸中忽然迸射出一道杀意,“阎鹤祥,不能留了。” 北冥枳恭敬落于他后方,听闻他的话,面上浮现出抹犹疑:“可是,他现在是北岛的门面,您若是杀了他,怕是……” “谁说他是北岛的门面?” 江竭缓缓转身,落在北冥枳身上的目光晦暗不明,“阿枳,你可是我们北岛高级管理员,论身份,你还比那阎鹤祥高出一个阶层,怎么就不想争一争?” 这话的意思是…… 一瞬间,北冥枳的瞳孔都睁大了,他欣喜若狂地抬眼看向江竭,“江爷!” 他真的可以吗? 江竭上前一步,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加油,我看好你,北岛的未来也看好你。” 像是被百万彩票砸中一般,北冥枳直接给江竭跪下了,“我一定不负江爷厚望!” 江竭背对着他双手负于身后,听闻他的话唇角勾起抹讥诮,嘴上却不显,依旧温和:“去吧,下去好好准备准备。” “是!” ---- 前堂。 昏黄的卧室。 一盆盆血水结连倒出,阎鹤祥嘴里咬着一条毛巾,劲瘦紧实的腰腹嵌满被打烂的布条。 “嘶----” 阎鹤祥忽的闭眼,冷汗大片大片滑落,他一把扔了嘴里的毛巾,冷眼扫向一旁:“尽快处理。” 医士战战兢兢蹲于一旁,额头上的冷汗比阎鹤祥还多,“阎爷,衣衫都沾肉上了,需要先剥离开才能上药。” “动作越快越好,不用顾忌我。” 医士屏着呼吸紧张道:“好。” 半小时后。 紫喻送走医士,转身返回卧室时阎鹤祥已经坐起身。 正面部表情往身上缠绷带。 他不忍看他身上的伤,于是上一旁倒了杯水递给他。 “爷,您这是何必呢?” 阎鹤祥接过瓷杯,却没喝,只捏在手中把玩,云淡风轻道:“皮肉伤而已,换她一颗药丸,值了。” 紫喻闭了闭眼,“可是小姐她不知道……” “我不需要她知道。” 阎鹤祥警告似的冷冷睨了他一眼,“管好你的嘴。” “您放心。” 阎鹤祥眸光幽幽落于瓷杯,忽的,五指收缩。 只听“刺啦----”一声,结实的白釉纹彩茶杯顿时四裂开来。 望着散落一地的瓷片,他眸底杀意毕现,嗓音阴冷而危险,“老头子这不能等了,通知宫行策,让他赶紧从中洲那个窝里滚出来。” “是!” ------ 日子过得飞快。 转眼间,便来到了六月十六。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皎白的云轻拢慢挑,或化作柔软的锦绸,或滚成团一般的棉絮,翻腾的云海肆意铺展开来。 姜昭照旧坐在一楼的小阳台晒着日光。 她一手抓着妲己柔软的毛,一边意犹未尽地听着手机结连跳出的提示音---- “支付宝到账元。” “支付宝到账元。” “支付宝到账元。” “…………” 姜昭唇角微勾,她捞过桌上的手机,扫着满屏的生日祝福。 明艳的眸带着抹餍足,“要是天天过生日就好了。” “汪汪!” 妲己也兴奋的不行,在姜昭面前跳来跳去。 收了钱的姜昭看谁都顺眼,她单腿曲着,刚要放下手机去给妲己拿肉条。 一通电话便响了起来。 她扫了眼电话号码,眉眼不自觉暗了几分。 指尖向右一划,姜昭将手机搁置耳边,“珠子弄好了?” 对话那边是许延青。 许延青嗯了一声,他盯着手下静静躺在绒布里的珠串,似有若无叹口气:“师父,真不给自己留个念想吗?” 费劲巴力从黑衣人手中保下的珠串,耗财耗力将串上潜在的余毒清干净,到最后拱手送出。 真的值吗? 话筒里静了一阵。 好半天,他才听到一声轻似喃昵的声音,似风吹散的云团,飘渺却也无温。 “不留了,不是自己的,终究留不住。” 第153章 讨个名分 湘园。 “叩叩叩——” “来了!” 姜昭轻轻垂下手,晦涩的眸扫了眼指尖的透明锦盒。 “咯吱——” 木门拉动的声音响起,乔沅唯拢了拢外衫,眉眼依旧温婉,只是那双眸,多了几分强撑的笑意,“昭昭。” 姜昭抬头压了压帽檐,没唤人,只沉默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过去,声线极淡,无波无澜,“阿禾的手串,你接着吧。” 顿了两秒,她别过脸,嗓音艰涩又复杂,“......别守着那些真假难辨的信了。” 乔沅唯身形一僵,“你怎么知道?” 她怎么知道? 姜昭扯了扯唇,无比讽刺地自嘲道,“干妈,我还没傻到被人卖了还不知道给谁数钱的份上。” 事实上。 在事发当天晚上,便有人将前因后果给她捋了个清楚。 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揭开,乔沅唯身形颤了颤,她面上涌上一阵难堪,“昭昭...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对得起。” 姜昭再度将手中的盒子向前递了递,侧脸淡漠:“事情过去了,再提起便没什么意义了。” “今天我就是单纯来送个东西。” 盒子是透明的,乔沅唯一眼便看见了里面那串朱砂佛珠,珠子已经有些褪色了,她再没压制住翻涌的情绪。 眼泪夺眶而出。 她将盒子紧紧捂在心口,哭的泣不成声:“是阿禾的...是阿禾的。” “我还记着这串珠子是你俩去重隐寺游玩,一眼便相中了大殿上这串珠子,人家本来不外卖,你俩死缠烂打才让方丈松口。” 她像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一会哭一会笑,“只不过啊你那时候太调皮了,从阿禾手上拿过珠子没玩一会儿,珠子便摔地上了,找了半天也找不到最后一颗珠子。” “最后方丈帮忙将找到的珠子重新系了个绳,谁知道第二天小沙弥清扫大殿的时候找到了珠子,你便拉着阿禾又跑回重隐寺,让方丈单独将那颗珠串了个绳。” 姜昭长睫猛地颤了颤,垂在裤线的手几不可见地抖了抖,明靥的小脸失了血色,明明艳阳高照,她却觉着通体冰凉,“别说了。” 是。 珠子找回来了。 阿禾却丢了。 她吞了吞干涩的喉,忽然觉着这个她最熟悉的地方前所未有的窒息,匆匆撂下一句,转身就走:“我会把阿禾找回来。” 动作透着抹慌乱。 “昭昭!” 忽然,乔沅唯像是回过神来般,她抱着盒子,跌跌撞撞跑出来,“昭昭。” 姜昭顿在原地,没转身,只微微偏了一下头。 隔着距离,乔沅唯缓缓抬起手中的五彩绳,望着阳光下那道笔直清瘦的身影,她挽起唇角,温婉的声音如云似雾,叫人摸不着边际:“今天是你生日,干妈给你编了一条五彩绳。” “十八岁了,都是大人了。” 姜昭捂着眼,嗓音嘶哑干涩,“这次不用了,您留步吧,我有空再来看您。” 话落,直接抬脚迈步离开。 巷子幽深,姜昭从来没有觉着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好似下一秒就会溺死在这条狭窄一眼望不到头的巷道。 她闭了闭眼,腿脚像两条软布,再支撑不起身体,全身脱力般随意撞上了一处瓦墙,她顺势扶住墙壁,任由身体滑到地面。 无数道紧密的光束穿过高墙乱瓦,凌乱打在她额前,晃的人眼花缭乱。 好晕啊。 意识混沌之际,一通电话忽然突兀响起。 姜昭愣了愣,她猛地伸手拍了拍脸,动作略有些缓慢地从兜里掏出手机,也没看来电直接接起:“喂。” “昭昭......你在哪?出什么事了?” 容景淮温煦的嗓音卡在喉咙,转而眉头轻蹙,听着话筒里那道明显虚浮的音调,他眉眼一下子沉了下来,“谁欺负你了?” 一连三个问题砸下来。 姜昭有些懵。 “容景淮?” 又闷又柔的软腔透过话筒,无孔不入般透过耳膜,容景淮不自觉软下声音,他低叹口气,“你在哪?” 姜昭将下巴搁在腿上,眉眼恹恹的,说话也提不起什么精气神,“农贸市场那个巷子里。” 巷子? 容景淮思索了两秒,而后眸底深了几分,他应了声,低沉磁感的嗓音透着安抚,“你待在那别乱跑,我现在去接你,嗯?” “哦。” -- 五分钟后。 一辆沉黑库里南笔直闯入农贸市场大门,暗黑色流畅车型在阳光下耀的刺眼,带着抹不容忽视的侵略性。 姜昭已经支起身子,浑身无骨头似的靠在墙上。 白色衬衫松散,绵软贴在身上,露出一截细腻精致的锁骨,面色温淡,漆黑寡沉的瞳眸恍若一潭死水,盛满枯凉。 她本来以为她对乔沅唯应该是怨恨的。 直到今天她看见她,才恍觉自己的怨恨是一腔笑话。 如果不是她拉着阿禾去重隐寺,那么阿禾也不会被抓走,乔沅唯也不会失去女儿。 一切罪恶的源头都是她。 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怨恨一个只为见自己女儿的母亲? 姜昭,你就是一个笑话。 忽地,兜里的手机震起,姜昭慢半拍地动了动眼皮,而后从兜里掏出手机,薄唇轻扯,“容景淮。” 容景淮站在不远处,望着姜昭周身怎么都散不尽的阴霾,心头像被灌满了酸水,他声音放轻,是极舒缓的语调:“抬头。” 姜昭一愣,随即像被按了指令般迅速偏过头。 四目相对之时,时间仿佛都变慢了。 她呼吸一滞,“怎、怎么?” 容景淮忽地笑了,那双漆黑如黑曜石般璀璨的凤眸柔进温度,缱绻又温绵,“就是想和我的小姑娘说,过了今天,她也才十九岁而已,没必要事事都扛在自己肩头。” “我或许缺失了她前十八年的成长,但我希望,她日后的每一个十八年都是热烈而瑰丽的,当然,如果她同意让我参与,我将不胜欢欣。” “最后,祝我的小姑娘,生日快乐。” 姜昭彻底愣住了,低沉磁哑的嗓音像上世纪古老的唱片,绵柔悠长,余音绕耳。 第154章 满月居于星空,迢迢星野,我只属于你 姜昭半边身子都麻了。 她僵在原地好半晌,才有些不知所措开口:“容景淮,你在跟我表白?” 容景淮笑着挂断电话。 他径直上前牵过姜昭的手,嗓音慵懒,似随口一问,“表白,你同意吗?” 姜昭盯着自己手上覆着的那只如竹节般骨节分明的手掌,唇畔渐渐染上抹笑意,慢慢将自己的指尖扣上去,她轻而缓地开口:“同意啊,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一出,反倒给容景淮震在了原地。 他有些无奈地转过头,“等会你再答应,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 半小时后。 姜昭望着车外越来越平坦的原野阔林,疑惑转头,“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容景淮单手撑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将姜昭的头发揉乱,笑着开口:“不急,马上就到了。” 姜昭没好气地把他手打下来,瞪了他一眼:“你这人说话就说话,老动手做什么?” 容景淮被扫了手也不恼,就闲闲搭着,他饶有兴致瞥了姜昭一眼:“你觉着亏,你可以摸回来。” “谁像你这么幼稚。” 话落,姜昭忽地一伸手,尽情在他头上撸了把,她挑衅地看着他,“摸了,怎样?” 容景淮压下眸底那团火:“不怎样。” 操。 那手,真他妈软。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 容景淮的车在一处山庄停下。 姜昭随着他一同下了车,空气中纤尘木质的清香扑鼻打来,姜昭诧异地挑了挑眉,“明城还有这种地方?” “不久前新建的一处开发地。” 容景淮温声解释道,“走,进去看看。” 姜昭点点头。 巍峨高耸的山庄被林木包围,她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待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住了脚步,“容景淮,这山庄没名?” 容景淮斜靠着棵树,深邃的眸锁住她,低沉的嗓音染上点呼之欲出的情愫:“女主人还没验收过,它哪里配有名字。” 姜昭一噎:“......” 她凉凉斜了他一眼,径直越过他走进山庄。 入目一片珍奇泉林,活水撞击着怪石,发出泠泠的声响,一座小亭颇为雅致地建在活水之上,姜昭沿着青石板走过去,惊奇地发现上面居然摆了几盘糕点。 她挑了挑眉,随意捏起一块放入嘴中。 糕点软糯,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瞬息间花果自然的甜香便填满味蕾。 姜昭满足地眯了眯眸。 她继续往里走,古韵地石栏里竞相盛放着水上草植,花苞绽开,摇摇坠坠,若有似无地香气浮动在空气中。 这竟是一整片池塘! 姜昭咂咂舌,穿过垂花廊,是一处四进室的宅院,她随意走进一处离自己最近的屋子,只扫了一眼,便被震到了。 四根合抱立柱,二层小阁楼的设计,深色墙壁嵌着倒铃般的花朵,骨刺般洁白的花萼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流光,美轮美奂。 真正拿钱烧出来的矜贵。 姜昭在原地倒吸一口冷气。 这哪里是山庄,景区都没它大!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淡笑:“喜欢吗?” 姜昭转身,来没来得及说话,目光便被容景淮怀中一捧闪闪发光的花束吸引到了。 男人今日精心打理过,白衬衫纤尘不染,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在了最上方,熨烫妥帖地黑色西裤笔直垂落,将男人身姿衬的越发清隽。 远处,忽然烧起一片火红的斜阳,东一簇,西一抹,尽情铺在他身后,仿若神明降世,美的不食人间花火。 姜昭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一样。 她心头忽然紧张起来。 容景淮眉眼温存,鬼斧神工般棱角分明的脸庞 容景淮眉眼温存,鬼斧神工般棱角分明的面庞缱绻绵柔,他缓步上前,嗓音像是百年发酵的红酒,低沉醇厚:“生日、表白、礼物,别人有的,我们家小姑娘也一样不能少。” 说着,他将手中全钻雕刻的花束递了过去,嗓音低而缓:“不可自拔地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一件事。” “昭昭,我的公主,生日快乐。” 姜昭眼眶忽然酸了起来。 她望着容景淮那幽深到只容得下她一人的深邃凤眸,心中那破土而出的芽疯狂生长,她缓缓接过花束,捧在怀中。 999朵满天星。 满月居于星空,迢迢星野,我只属于你。【1】 霸道却也独特的爱。 她抬头,指尖一寸一寸抚过那双含情的眉眼,无比虔诚又认真地道:“我也喜欢你。” 很早就喜欢了。 ---- 中洲。 “爷,北岛递消息来了。” 宫行策没什么正形地坐在椅子上,双腿微敞,衬衫利落挽至小臂,撑于腿膝,接过下属的密信。 两三眼扫完书信内容,顿时讥讽出声:“左右都要反,他还非要回那个狼窝,现下人都出不去了,活该。” 下属极有眼色地静站一侧,没回话。 宫行策又看了会儿书信,而后忽地抬眸,锐利的视线直直刺向下属。 下属被看的膝盖一软。 就在他以为他今天就要命定于此时,宫行策忽然莫名问道:“今天几号?” 下属:“???” 他愣了愣,而后赶紧开口:“爷,六月十六号。” 六月十六? 宫行策脸色倏地就沉了下来,他意味不明地扫了眼里屋,而后挥手,“退下吧。” 下属忙不迭躬身:“是。” 等人都走后,宫行策忽地拍下手中纸条,笔直的大长腿目的明确地往卧室走。 与话事厅不同。 卧室常年昏暗,仅有的几缕惨淡的光,也是从扇窗极窄的缝隙挤进来的。 宫行策进来时,果不其然见那个女人软段的身子极力凑近窗下,脆弱的颈项单手可握,她写的专注,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身后站了个人。 “又给她写东西?” 突兀的冷声传来,女人身子下意识一颤,手下失了劲儿。 “刺啦——” 钢笔尖蓦地撕裂纸张,尖锐又刺耳。 “你要干什么?” 女人轻皱眉眼,言语间,是怎么压都压不下去的厌恶。 “呵。” 第155章 融不进去的圈子硬融它还是融不进去 男人见她这副避他如蛇蝎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步上前,大手霸道地圈上她不盈一握的腰身。 宫行策垂眸盯着女人紧皱的秀眉,无声冷笑,他缓缓俯身,薄唇似有若无地蹭过女人白软如玉的耳垂。 裹着戾气的字眼被空气中渐渐腾起的温度一渲染,平添了几分靡色。 “宝贝,你还真是知道怎么做最容易惹怒我。” 女人纤手紧紧抓着钢笔,竭力压住身体本能的骇意,她微微偏过了头,一双翦水瞳眸失了色彩。 温软的腔困乏又无力,“宫行策,我只是想写点东西。” “可是我会嫉妒。” 宫行策旁若无人地咬住她的耳垂,继而一寸一寸向下挪去。 滚烫又霸道地描摹过她的每一处肌肤,像是在无声宣示主权。 “你从没为我写过。” 女人身子霎时僵硬,上半身被迫扬起,如一只被折了颈的天鹅。 她有些难堪地推拒着他的胸膛,“你别......” 男人轻而易举地钳制住她的双手,他微抬起头,染满欲色的双眼多了抹阴鸷,“若想月底见到你的好姐妹,那就别惹我生气。” 女人眼睫猛地扑扇起来,几点水光若隐若现,“你就会威胁我。” “威胁?” 男人冷笑,他轻轻将女人紧蹙的柳眉抚平,眸光多了抹复杂,“不止威胁。” 他一把将她推到宽大的卧床,滚烫侵蚀的气息铺天盖洒下。 宫行策轻轻挑起女人肩头的薄纱,“我这人卑劣、无耻还下流。” “只要能让你待在我身边,我什么手段都用。” “所以,阿禾,别想着试图离开我。” 话落,轻纱拂下,春光乍现。 如墨般浓稠的夜似一幅抹不开的画卷。 寂静的古堡外,鲜妍盛放的大朵蔷薇肆意攀展,含羞的花瓣开开合合,最终驻足在扇窗下。 似真似幻。 ---- 与此同时。 明城。 墨澜雅苑。 姜昭双手环胸,一脸黑线地看着厨房内某人杀气腾腾地拎着把菜刀一扬而下的场景。 好像案板上的菜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咣----” 青椒滚下来一个。 “刺啦!” 锅盖跳起来了。 “啪----” 牛蛙飞出来一个。 还好死不死地正好飞在了她脚旁。 姜昭:“......”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行了,沈姐,咱没当大厨的天赋就别硬挤,你让我生日这天消停点吧。” 沈瑾舒不乐意了,她扔了菜刀,一脸不愉地转头看过来:“你怎么说话呢,幺儿?” “我牺牲我捞金时间,赶回来陪你庆生,你不感动就罢了,还挤兑我?” 姜昭嘴角抽了抽。 她眼角沉默地瞥向一旁盘子里黑不溜秋、已经看不出任何模样的“炒鸡蛋”。 格外认真道:“沈姐,如果过生日的代价是进医院,那我情愿不过。” 沈瑾舒:“......” 至于吗? 她有些挫败地摘下围裙,“肯定是今天买的菜有问题。” “青椒又大又滑,一点也不好切,还有那牛蛙都已经剁成那样了还跳!摆明了跟我过不去!” 孤零零趴在地上的牛蛙神经性地抻了抻腿。 姜昭:“......” 事实证明,融不进去的圈子它硬融...还是融不进去。 直到出了厨房,姜昭才觉着自己活过来了。 刚想跟沈瑾舒商量一下好好去聚湘源吃一顿,结果就听见身后响起一道壕无人性的声音---- “甘姐,走进生活那期综艺里把做饭那个环节删掉,不行不行。” “......” “你快放过我吧,我做出的菜狗都不吃。” 姜昭:“???” 不是,她怎么听着这话,这么不对劲呢? 合着今天不是给她过生日,是拿她来当试菜员的?? 还不给工钱??! 姜昭精致的五官顿时沉默了下来,她转身,对着沈瑾舒微微笑。 凉淡的嗓音透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沈姐,下一期珠宝没了,服装赞助也没了。” “哦,生活综艺你也换个地拍吧,我个平平无奇试菜工的地庙太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沈瑾舒心头咯噔一跳。 坏了。 忘了眼前还有个人呢。 她默默关了手机,小心翼翼抬眼,果然对上姜昭那双点漆如墨的疏冷黑眸。 完蛋。 要遭殃。 她干巴巴地啊了一声,大脑高速运转,眼球也跟着转,直到扫到桌台上那束闪闪发光的东西。 她眼前一亮,忽的竖起食指,生硬扯开话题,“你抱回来的那束花可真好看,那可是原钻精雕细磨刻出来的!” “尤其是那颗红钻!又大又亮,简直是横看成岭它侧成峰,远近高低...啊都只配你啊!” 呕。 这马屁都给她自己拍吐了。 姜昭冷嗤一声,她眼皮懒洋洋动了动,慢悠悠转身,不疾不徐往楼梯走。 走到一半,忽然饶有兴致停下步子,侧脸温淡,带着点微不可察的笑意。 “男朋友送我的。” 沈瑾舒:“哦……哦??!” “你哪来的男朋友?!” 欸不对,她问了吗? “......” 楼上。 姜昭一脚带上门,一边慢悠悠从小冰箱里拿出瓶柠檬水。 人还没坐椅子上呢,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 “你是不是要死啊,开播啊开播!!!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难得,邬念一有这么暴躁的时候。 果然,人的潜力还是需要激发的。 姜昭面无表情想着。 “说话啊!官方都把我手机打爆了!!” 姜昭长腿踩在地上,慢悠悠带着电竞椅转了半个圈,“邬姐,别暴躁啊,话说,今天我生日,你给我发红包了吗?” “滚。” “......” 真凶。 “赶紧开播!” 姜昭轻啧,眉眼慵懒而恣意,她一边登录自己的游戏号,一边打开c控软件。 指尖戳进个人后台,看到那惊人的粉丝数,姜昭眉梢诧异地挑了挑。 “邬姐,距离上次开播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吧,我粉丝居然快600万了。” “啧,我忽然想起青芜至今都破不了200万的个人账号,你说是不是得罚他钱?” 第156章 他们就像一对别扭的小情侣,不管我怎么劝,都不肯打起来 邬念一:“......” 你以为谁都是你呢? 她懒得搭理她,直接不耐烦开口:“赶快的,别磨叽。” “你就抽官方最新出的赛博朋克的主题套装,抽满就行了。” 姜昭慢条斯理点开开播键,直播画面甫一打开。 直播间迅速涌入三万人。 速度之快,姜昭都怀疑官方买水军了。 【馒头巨!你可算想起你大明湖畔的c控账号了,再不开播,草都长的比坟头高了。】 【俺第一小黑粉驾到,尔等统统闪开!】 【众所周知,能让馒头巨开播的原因只有一个,她吃不起馒头了!】 【哈哈哈哈哈哈,姐妹别太荒谬。】 【………】 公屏跟不要钱一样,嗖嗖往上滑,看的姜昭眼压都上来了。 她揉了揉眉心。 穿着一身原始衣,随意路匹了一局。 开局直接刚中心基站。 姜昭漫不经心地操纵着屏幕人物拾起两把霰弹枪。 公屏忽然清一色涌出一排问号。 【馒头巨,战神局,你确定只拿两把喷子?】 【佬,你让对手情何以堪啊?】 【佬,你可真是随时都能刷新我对你的认知。】 【......】 姜昭抬眼睨了眼公屏,随即哼笑了一声。 指尖快速在屏幕上移动。 秒趴、切镜、爆头! 基站打的热火朝天,屏幕中一身原始灰白的3d人物却自如穿梭在枪林弹雨之中,花样走位衬的它简直像活过来般! 姜昭来回切着枪,360°无死角枪杀敌人,一枪爆头,弹无虚发,帅到人神共愤! 直播间瞬间沸腾---- 【用户送出天空之心x1】 【爱上了馒头送出流星火箭炮x1】 【爱上了馒头送出蓝色花海x1】 【......】 整个直播间瞬间沦为一片漫画的海洋,实时观看人数直顶10万,全场炸了! 基地这边。 邬念一就倒了个水的功夫,回来就见基地一帮小兔崽子聚一块,日常训练也不练了,头挤着头,在那讨论的热火朝天。 她额角突突的跳,两三步走上前,一掌拍桌子上,“不好好训练又在偷懒,我一不看着就要飞上天是吧?!” 狗东西。 一个个都不让她省心。 青芜从人堆里艰难挤出个头,“邬姐,吃不起馒头在直播呢,你就给我们放半个小时假,让兄弟们偷偷取点经呗。” 邬念一:“......” 就你们那悟性,看十年也是白看,不过她也没打击他们的积极性,由着他们去了。 毕竟是姜昭的直播,多一个人能多涨一点人气,还能多来点钱。 ...... 隔着几个省打游戏打的正来劲的姜昭忽的一个喷嚏打出来。 “阿嚏----” 一个动作没跟上,人头被抢了。 “......” 【我操,馒头巨真是女生啊,呜呜呜,我羡慕死了!】 【馒头巨要不要考虑做声优?这声音真鲨我!!!!】 【嘶哈嘶哈~~~~】 【楼上的,擦擦口水。】 【......】 她揉了揉鼻子,看着屏幕里掉了半管血的人,颇为火大地低声一句:“谁骂我呢?” 直播间哇声一片。 她抽空瞄了眼弹幕,嘴角抽了抽,“各位,我这是正常直播间,不是青蛙养殖地,咱能克制点吗?” 别太离谱。 【哈哈哈哈哈,馒头巨,你太有趣了。】 【注意看,这个女人她开口了!】 【......】 这时,直播间一条飘屏突然闪了过来----- “赛博朋克撞上国服第一究竟会擦出什么火花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呦,官方都来了!】 【馒头巨真长脸,第二次开播,官方都来捧场了!】 【......】 此时姜昭已经杀出了基地,她现在一地冒绿光的盒子中,两把霰弹枪惹眼又嚣张。 人如其人。 此时场上只剩3人。 她随意找了辆三轮,漫无目的地开着。 屏幕前的眉眼寡淡,她单手操控着人物,另一只手拿过沾满水珠的柠檬水。 边转着椅子边吸几口。 【注意听,大佬她在喝饮料!】 【楼上,注意你的言辞!像馒头巨这样的大佬,平时入口的东西,怎么能叫饮料呢?!那必得是天泉刚化开的水,三月晨起的露,腊月下的第一场雪......】 【哈哈哈,兄弟我挺你。】 【......】 姜昭扫到这个屏幕时,她沉默地看着自己一块钱批发的多维柠檬水。 整个人都无语了,“你们真的别太荒谬,我要真这么精致,我还在这当什么苦逼打工人,亿万家产它不香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位兄弟,恭喜你被馒头巨翻牌子了!】 【羞涩jpg.】 姜昭轻啧,转而将目光定在屏幕,此刻她已经将车开到了一个陡坡。 视线远眺。 她突地发现西北150方向有两棵隔的不远的树。 一个树后面一个人。 两个人彼此试探,偶尔冒个头,拿着把小手枪,跟玩一样。 姜昭眯了眯眸,忽的唇角勾起抹坏笑,她掏出把开局捡的弓箭。 然后操控人物向前移动100米。 就在其中一个人探头时,一个弓箭射了出去。 被击中的人顿时恼了,想也不想的开枪。 姜昭眸底笑意渐浓。 只是没等两下,双方突然熄火了,彼此隔着个破草坡看。 姜昭愣了一下。 她缓缓举起弓箭,这回射了另外一个人。 弹幕冒出一排问号。 【不懂就问,馒头巨是在遛狗吗?】 【呃......】 【头一次见这游戏还能这么玩,开眼了。】 最终的最终,姜昭箭都射没了,那两人还在岁月静好。 她累了,深深地对着弹幕叹了口气,“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两人就像对闹了别扭的小情侣,不管我怎么劝,他们就是不肯打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馒头巨,你太秀了。】 【我究竟粉了个什么宝藏主播!!】 姜昭边惋惜着摇头,边毫不犹豫对着那边疯狂扔雷。 最终以单人48个人头完美燃炸全场! 直播间又开始了新一轮动画片刷屏! 就在姜昭谢礼物时,手机里一条带着火气的消息蹦了出来:“祖宗,你是不是玩嗨了,正事呢?” 第157章 奥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 姜昭:“......” 她默默移开准备关掉直播的手指,转而打开了游戏活动界面。 赛博朋克。 炫蓝的巨大圆盘,圆盘之上罗列着各式各样的小物件。 套装、枪件、挂饰也在其中,只是抽中概率极小。 她扫了眼这五(巨)花(丑)缭(无)乱(比)的服饰道,打心底里不敢苟同这游戏的设计师。 而弹幕看见她这一系列迷一样的操作,又开始了新一轮刷屏------ 【?馒头巨终于要脱下这身深藏功与名的灰衣了吗?】 【馒头佬,你终于肯脱下这一身灰不溜秋的衣服了,它都馊了!!!!】 【卧槽,这个赛博朋克就是个狗!老子充了小一千才集满全套!】 【......】 姜昭将目光转移到弹幕,一眼便抓住了“小一千”这个字眼,她第一时间将目光移向自己的点券处,待看到那上面明晃晃的四位数。 无所谓地笑了笑,眉眼舒展开,嗓音闲淡:“没事,咱有钱,今天主打的就是一个任性!” 【好嘞!】 【兄弟萌,请你们睁大双眼看一下馒头佬右上角的巨额点券!】 【卧槽!!不过据我所知,佬她连馒头都吃不起,哪来这么多钱给游戏?这里面必有猫腻!】 【......】 姜昭轻啧,心里多少有些诧异。 没想到这届网友也不傻,仅凭一个数字就能推测出来这么多。 咦...... 邬念一在那边暴躁:“赶快趁人气高的时候干活,再墨迹,我把你电话给官方,你自己联系!” 姜昭:“......” 苦逼。 被这么一催,她闲情逸致也没了,直接就是跳过动画+十连抽这一套丝滑小连招。 【佬,你不能这么抽,这么抽连一个紫都出不了。】 姜昭蹙眉,“为什么出不了?” 【玄学!玄学!…………?】 【操!!!!!!!】 下一秒,转盘缓缓停下,十张卡牌一字亮开。 卡牌之上,熠熠生辉的光像是要溢出屏幕,直接闪瞎众人的眼。 【凭甚么啊?!嫉妒使我面目前非!!!!!】 姜昭见抽出的十个物品中两个冒红光、六个冒紫光的皮肤。 她自在的笑开,漫不经心的语调勾着点玩味:“这不就出了吗?” 【官方!!!!官方!!你是不是操纵后台了?!】 【怎么会这么欧??!操了,官方,你个狗,还我钱!!!】 【破逼游戏,毁我青春,耗我钱财!!!】 【......】 一时间,直播间所有人集体破防。 远在京城的官方:??? 怎么个事? 姜昭暗色的眸溢出星星点点的笑,她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桌子。 侧脸打上了一层暖黄的光晕。 少了凌厉,多了从容。 她咳了一声,不紧不慢地火上浇油:“朋友们,咱目光别那么狭隘,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我呢,也就比你们幸运那么亿点点,官方每天忙的跟陀螺一样,哪里会蹲在我这一小破直播间啊对吧?” 此刻,正躲在阴暗一角眦着个大牙嘎嘎乐的官方:“......”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服我不服,既然都是创造奇迹,那个人凭什么不是我!】 【心疼我的元子。】 【......】 姜昭一边欣赏着众网友破防,一边又漫不经心地来了个十连抽。 卡牌翻面的一瞬间。 清一色的紫光! 欧到离谱! 弹幕都被震惊到卡壳。 连远在京城的官方总部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经理快速拨通内线电话,“你去问问技术部,怎么个事,是不是幕后放水了?” 助理很快回了过来,“经理,技术部确定以及肯定地回了我两个字-----没有。” 经理想了想自己氪了两千才集齐的满套,上下两片唇都好似被502粘住了般,一句话没说出来。 沉默声震耳欲聋。 姜昭无语凝噎,她翻了翻自己两个十连抽,加上优惠,连一百块钱都没用完就集齐的满套。 罕见地也陷入了自我怀疑。 这背后真的没黑手? 就当她这么想着,直播间忽然一条公屏飘了出来------ “官方:本公司以项上人头做保,绝没有为馒头老师放水,抽奖机制绝对公平!” 【公平你奶!】 【公平你花了老子小一千?!】 【官方你这不给我来点赔偿,我跳楼给你看!】 【......】 眼见着弹幕一片怨声载道,马上就要脱离控制,姜昭脑海瞬间灵光一现。 她一边敲了敲桌子,一边看向空无一人的门口,声调扬高了几分,“谁啊?” “什么?” “有事?” “十万火急?” “行了我知道了,我马上赶过来。” 她又敲了两下桌子,面无表情看着门口的空气,一本正经地不耐烦:“别敲了,都说马上下来,你烦不烦?” 话音刚落,她目光径自转向弹幕,声音一下子变的温吞,“朋友们,不好意思,家里人催我去办事。” “今天的直播就到此为止了,大家晚安,睡个好觉,做个好梦。” 话落,她飞快关了播。 世界都安静了。 邬念一:“......” 官方:“......” 奥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 ----- 翌日。 姜昭一觉睡到自然醒。 床头柜上的手机不知倦地震了起来。 她在床上瘫了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屈着手指一节一节把手机扣了过来。 手指顺势向右一划,冷白眼皮懒倦地撑出一条小缝,声音恹恹的,“喂......” 鼻音浓重。 因为临时有事不得不提早回京城的容景淮此刻没什么正形地窝在办公室沙发上。 听见姜昭含糊带着点娇俏的软声,他把玩佛珠的动作一顿,深邃的眸子泛起碎光,“睡着呢?” “嗯......” 容景淮忽视头顶那道穿透性极强的视线,自然而然地将目光投向窗外。 清泠的嗓音如风中激鸣的风铃,悦耳却也让人沉迷,“几点了,女朋友,还不起床?” -- ps:昭姐的欧气是我想也不敢想的...... 第158章 为什么你们都能看见标题,就我看不见??? 姜昭藏在锦被下的耳朵几不可见地动了动,眼皮忽的掀开。 沉黑的双眼清明彻亮,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她双手卷着被子翻了个身,纤白匀称的小臂顺着床沿搭落,红色腕绳上一颗血色佛珠仿若在发光。 薄唇自然而然地勾起抹笑弧,“这么一大早便迫不及待宣示主权,怎么,怕我不要你啊?” 容景淮胸腔微震,带出来的嗓音磁哑勾人,“是啊,上了年纪的男人没有安全感,总想腻歪些。” 姜昭白皙指尖勾着床被上的花纹一圈圈转,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确实,你这个年纪的男人是得上点心。” 容景淮:“......” ??? 他年龄真的很大吗? 他这小女朋友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反向顺毛? 就在他被噎的一阵无语时,坐在上首的老人忍不住喷笑出声。 年迈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幸灾乐祸响起:“难得见你这臭小子也有被呛的说不出来话的一天,我可得回家好好跟静檀学学。” 电话这头,姜昭耳尖猛地颤了颤,她一骨碌爬起,一股可怕的预感在心里缓缓成形。 “容景淮,你不在家?” 容景淮阴郁地扫了眼容修懿,随后垂下眼,声音听着有些闷,“在集团,咱爸在身边。” 姜昭:“???” 这才哪到哪,谁跟你咱? 要不要脸? 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自动忽视了他这句话,“帮我跟叔叔问个好。” 容景淮眉头微蹙,似乎不太满意姜昭略显生分的称呼,不过到底没说什么。 只低低的嗯了一声,随后又很快转移话题,“今天有什么安排?” 姜昭扫了眼时间,结果不看不要紧,一看眼睛瞬间瞪直了。 “快九点了,我不跟你说了,清玥约我一起回学校参加高考志愿填报会,我赶紧收拾收拾。” “好。” 挂断电话后,姜昭火速赶往卫生间洗了个漱,又从衣柜里翻出套白衣黑裤,长臂一伸,将电竞椅的背包抓了过来,然后便匆匆下了楼。 整套流程下来熟悉的令人心疼。 下楼后却意外的发现客厅居然坐着个人,她有些意外,“沈姐,今天旷工了?” 沈瑾舒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随后下巴轻抬,示意她看电视:“市区发生了一起连环撞车案,现在交通乱成一团,我今就不出去了。” 姜昭脚步一顿,眸子微眯,顺势朝着电视机看过去—— “本市晨起发生一起大型连环事故,据目前情况观测,伤亡最严重的当属301路大巴车,其车载20名人员,死亡五人,重伤十二人,剩余三人生命体征未知。” “请广大市友避开此路段通行,以为伤员抢救争取更多宝贵时间。” 她心头咯噔一跳,下意识便掏出兜里手机,刚打算给许延青打过去一通电话,他就像是有心灵感应般,电话提前一秒打过来了。 “师父,有功夫吗?” 姜昭快步往楼下走,“我看到新闻了,现在赶过去,医院现在情况怎么样?” “满了,伤员一批一批运过来,手术室已经快不够用了。” 姜昭眉眼沉了几分,唇瓣抿了抿,随后有条不紊道:“先给人员疏散开,实在不行,你用我那层实验室。” “行,师父,你快过来吧。” 姜昭一把抓过玄关处的重机车钥匙,沉冷两个字落下:“等我。” 没什么情绪,却足够令人安心。 ----- 十分钟后。 明城私立医院后门。 “刺啦——” 一辆重型机车漂亮地在地面划过半道弧线,稳稳停了下来。 姜昭拔了车钥匙,大步往医院里走。 急诊科忙做一团,不断有伤员抬进来,监测仪器滴滴的嗡鸣声似是离别前死神索命的号角,刺耳又悲凉。 “医生!医生!” 忽然,医院门口传来一阵躁动,只见一架转运床上躺着一个浑身抽搐、面色绀紫到已经失去意识的青年。 几个护士边喊人边匆忙推着转运床往手术室走。 姜昭沉黑冷眸黑压压一片,她顺手把背包扔到了前台,随后快步向那台转运床跑去。 在靠近病床的瞬间,她一手按上扶栏,皙白的素手青筋凸起,她一个用力,整个身子腾空跃起,眨眼间,她便跨上了转运床。 双手交叉,对着青年的胸骨垂直用力压了下去,标准的心脉抢救姿势。 她面色冷沉,漆黑如墨的瞳眸没什么表情,侧脸线条寡沉生冷,开口间,一股浑然自成的威压便扩散开来,令人不自觉臣服。 “病人心脉微弱,面色紫绀伴有喷溅型血柱,浑身抽搐,疑似癫痫,通知脑外科和神经外科,立刻到手术室会诊。” 护士一愣,随即立刻点头:“是!” * 再次出来时,天边已经黑透了。 姜昭暗色的瞳眸敛着点冷倦,冷白指骨从白大褂里掏出手机,刚开了屏就见林清玥几条消息蹦了出来。 活络了活络手指,刚想给林清玥回消息,远处忽然传来的一阵吵嚷骤然打断了她的动作,她淡色的瞳眸迅速冷了下来,面无表情看过去。 只见五六个人拖着一副担架,担架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随着他们狂奔,趿了地面一串蜿蜒的血河。 跑在最前面的一人哭喊着向前拍手术室的大门:“有没有医生啊?医生!医生!快来救救我儿子吧,他被炸断了腿,医生!再不救命真的就没了,医生!医生啊!” 后面紧跟着医护人员:“家属,不好意思,我们手术室真的是满了,您看这样,我们先帮您初步处理一下,先止血您看行吗?” “你走开!你刚才干什么了,我儿子都伤成那样了,不手术光输血,黑心肝的医院啊,就这么草菅人命啊!” 随着中年妇女的嚎叫,手术室门前瞬间乱成一团。 推攘声、吵闹声、哭喊声...... 姜昭眉头渐渐拧成了一个结,目光渐冷,十指在键盘上几近飞起,屏着呼吸将收尾工作做完后立即不耐地将手机扔进了衣兜。 随后冷白的眼皮抬起,冷冷睨了一眼还在大吵大闹的女人,动作冷戾烦躁地狠踹了一脚身旁的椅子。 第159章 她只听到了自己心口处疯狂叫嚣的野蛮恋意(甜甜甜!!) “哐——”的一下巨大金属磕碰声令在场所有人短暂失声。 紧接着,一道凉透骨的声音幽幽响起:“干什么呢?这是医院,不是你家,那么多病人等着救,就你儿子金贵?” 医护人员转过身,见到姜昭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见过姜昭,知道姜昭和她们院长许延青关系好,眼下许延青还在手术室里没出来,小护士下意识将姜昭当作了主心骨。 “姜小姐......” 姜昭唇角轻扯,凉薄的目光扫了一眼担架上的人,讥诮道:“再哔哔,你儿子血就流光了,还做手术,让阎王爷给你做么?” “你!” “还吵!” 姜昭目光倏然射向中年妇女,漆黑的眸子氤氲着一团风暴,眼尾上扬,带上些乖戾,简单两个字,却能从中听出极致的冷厌与烦躁。 只一眼,中年妇女瞬间像是被人点了哑穴,钉在地上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天没吃饭。 手机里一连串的消息等她回。 结果在这个档头居然还有人出来触她的霉头,几乎一瞬间,姜昭心底翻涌的暴戾因子便被激了上来。 她沉了口气,指尖不自觉摸上腕上的血色佛珠,掌心尖锐的硌痛感稍稍浇灭了她心中的戾气,目光挪开,径自看向医护,沉声道:“送急诊,病人已经出现休克,立刻输血,上吸氧机,后续主要检查脾肺肝肾脏四项。” “立刻通知骨科、心外集体到急诊。” 一条条命令掷地有声、沉稳有序地下达,医护不自觉重重点头。 她又转头,许是看到了担架上奄奄一息的人儿,语气稍稍缓了些,却依旧冷冽:“你们儿子的情况不算严重,只是看着瘆人了些,如果我没猜错,他刚送来医院那会神智还算清楚,如果你们不闹,耽误了黄金治疗时间,他现在就不会休克。” 中年妇女喉头一噎,泪水哗啦一下又掉了下来,抽泣声呜呜咽咽,几个抬着担架的人不自觉低下脑袋,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因为姜昭说的是事实。 医护见状,忙走上前,带着病人离开了。 经过姜昭时投去感激又敬佩的一眼。 姜昭只颔了颔首。 人走远后,空气中除了消毒水又多了些血液浓稠的粘腻味,她蹙了蹙眉,重新掏出手机,一条消息瞬间弹了出来—— 【r:新闻我看到了,忙完了吗?】 【r:很晚了,别忘了吃饭,我在聚湘源给你订了饭,让楚珩给你送过去了,想着去拿。】 姜昭紧拧的眉心几不可见地松了松。 像是一只紧绷的气球,突然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心中所有的躁戾瞬间烟消云散。 她薄唇勾出抹弧度,冷白的指尖敲在屏幕上,仿佛都带了温度,“刚下完手术,之后也就没什么需要我做的了,现在去拿饭,吃完睡觉,困。” 消息刚一发出去,容景淮电话就打了过来。 姜昭眉梢跟着挑起,轻轻啧了两声。 不是吧...... 不就开了句玩笑说他年纪大吗? 还真黏起人来了? 漫游电话费好贵的好不好。 虽然心里挺嫌弃,手上动作却没停,甚至比往常更快地点了接通键。 三个字咬的细而软:“容景淮。” 泠泠月色下,男人斜支着身子半靠在吧台,墨色衬衫弯出几许褶皱,扣子扯松两颗,露出一截冷白如釉瓷的锁骨。 修长骨感的指节间勾着支高脚杯,酒液入喉,低磁的嗓音沾了点勾人的性感:“下手术了,累不累?” 像是入水即沸的泡腾片,姜昭半边耳朵迅速麻了,纤细的脖颈不自觉染上层胭色,她眼睫颤了颤,略有些艰难地吐字:“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嗯?” 男人深邃的凤眸敛上点醺色,似有些不解,又不知为何忽地低笑开,猝不及防的低音炮像是把撩人的钩子。 就这么毫无准备地悉数响在姜昭耳膜。 她脚步倏地一停,一股微妙的电流骤然流进脚底板,不消片刻便窜进四肢百骸,姜昭手一软,手机差点砸地上。 她咬着牙,“差不多行了。” 还玉面阎罗? 斯文败类差不多。 “我怎么不好好说话了?” 容景淮微垂着头,细碎的发打在好似被绵雨浓湿的长睫,显然是醉了,他半张脸伏在冰凉的流理台上,不成声的嗓音含糊不清吐出:“昭昭......想你......想见你......” “怦——” “怦——怦——” 在这偌大人流密集、混音嘈杂的医院,她好似只听到了自己心口处疯狂叫嚣的野蛮恋意,她眉眼不自觉弯起,精致的眸潋滟生波。 她盯着手腕处小巧的珠子,缓缓启唇:“容景淮,我也很想你...想你的每一寸眉眼......” “昭昭,别嫌弃我......” 话题跳跃太快,姜昭愣了一下,转瞬又反应过来,她轻笑出声,“跟你开玩笑呢啊,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你?” “嗯......” 回应她的,是一段绵长又有规律的呼吸。 好不容易开了一次情根,真心实意跟人告个白,没想到对方却是睡过去了。 想到这儿,她自己都忍不住失笑。 轻叹一口气,拿下手机,望着通话十五分钟的界面,她轻轻喃道:“晚安,容景淮。” “......” * 医院前台。 姜昭双手随意插在白大褂里,宽大的衣摆在空中划过一抹凌厉的弧度。 她神色温淡,侧脸线条清晰冷漠,眸底黑沉,没什么情绪,浑身透着股疏淡,气场强大。 与几分钟之前的她判若两人。 她径直走到前台,温吞伸出一只手,食指微屈,礼节性敲了敲桌面。 “姜医生!” 乍然听到这个称呼,姜昭眸底一暗,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只淡淡嗯了一声,“有我的外卖吗?” “有的,姜医生。” “哪呢?” 护士难地噎住,她嘴角抽了抽,犹豫地伸直一根手指,“姜医生,他在那......” 第160章 我既然选择他了,就不会松开他 姜昭顺势看过去。 眼角也不由得跟着一抽。 只见不远处的休息座椅上躺着一个身形挺阔的男人,座椅长度有限,男人只能蜷起那双大长腿,及膝的风衣盖在身上。 薄削眼皮轻阖,睡的正香。 也真能睡的下去。 她额角跳了跳,回头看向小护士:“睡多久了?” 小护士无语凝噎:“两个多小时肯定得有了,我们让他回去还不回去,沉着个脸,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小护士赶紧碰碰姜昭的胳膊,“找你的啊姜医生,你快把他弄走吧,他长那副妖孽样,我怕他大庭广众再这么睡下去会吃亏。” 姜昭:“......” ??? 谁会吃亏? 她都懒的说话了,直接朝着楚珩走过去,脚步不急不缓的,背影都透着股懒。 眼前陡然落下一大片阴影,楚珩猛地睁开眼,凌厉的掌风出手,直直对着姜昭的脖颈劈了过去。 姜昭眼皮都没抬,轻飘飘接住,那一刹那,致命的杀意都被消做了无形,她唇角勾起抹邪佞的弧度,反手绞住楚珩的手。 轻轻往下一压,没用什么劲道。 “卧槽!” 楚珩忍不住飙出一声国骂,“丫头,你人不大,怎么下手这么狠?” 姜昭轻哼一声,随意扔开他的手,恹恹在另一侧椅子上坐下,撩起眼皮睨了他一眼,“我要是真狠,你现在就不是坐在这全须全尾地跟我说话了。” 那得去骨科。 楚珩:“......” 半晌,他咬牙切齿挤出来一句:“真不愧是容二看上的,你俩真是绝配。” 披着羊皮的狐狸。 给别人弄的一身骚,自个儿倒跟个局外人一样。 姜昭凉凉乜了他一眼,身子顺势往后靠,闲淡地翘起二郎腿,眸底清幽,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饭呢?” 她饿了。 “在车里呢!” 楚珩没好气地呛了她一声,“容二个死变态,大下午就催我给你送饭,硬生生从手机给我从家里炮轰出来。” “结果我到了,你还没下手术,我又硬生生等了两个多小时,其间我推了三个饭局,两场酒局,这损失你们谁赔?” 这幽酸的语气,跟被妻子抛弃了的小娇夫一样。 “叮——” “容二个死变态......” 楚珩刚抬起的屁股就这么定在了半空中,他不可置信地一寸一寸扭过脖子看向姜昭...更准确的,是看向她冷白指尖捏着的手机。 轻薄手机内,不温不火地重复放着他刚才说过的话。 跟索命的环一样。 姜昭嘴角勾起抹坏笑,一把收起手机站起身,上翘的眼尾睨着他,格外有耐心地道:“赶晚我把录音发给容景淮,让他赔你损失,怎么样?” 楚珩头都大了,他直起僵硬的半边身子,“行,我错了,我惹不起你俩,您呢,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跟我一个跑腿的计较,好不?” 能屈能伸者,大丈夫也! 姜昭哼笑一声,“带路。” “好嘞。” 楚珩忙不迭跑上前,转身的一刹那瞬间面无表情。 一个死狐狸,一朵黑心莲。 都不是好玩意儿! 姜昭跟着楚珩来到车边,楚珩将饭菜拎了出来,“都是经过特殊保温的,应该还热乎,你快点吃。” “容二跟我说你喜欢吃辣子鸡,还有你们上次吃的椒盐排条你也吃了不少,我都给你买了,你回去自己看看。” 姜昭轻嗯了一声,接过餐盒,礼貌地颔了颔首,“谢谢。” 话落,她站在原地,想送送楚珩。 哪知楚珩跟入定了般,半天没动,她疑惑抬头,就见楚珩一脸复杂地看向自己。 ??? “丫头。” 玩笑褪去,楚珩一脸郑重地看向姜昭,薄唇抿了又抿,似斟酌过千万遍,“阿淮这家伙这么些年一直活的跟个孤寡老人似的,明明二十多岁的年纪却一点朝气也没有。” “其实他并不像他表面那般光鲜亮丽,你是我见过阿淮唯一一个放心尖上的女孩子。” “我就想说,他有时候可能木讷一些,如果他做错事也请你多包容他一下。” 说到这,楚珩声音有些哽,“因为,没人教过他做这些事。” 姜昭一愣,随后唇角渐渐抿唇。 过了半晌,她轻声开口:“我既然选择他了,就不会放弃他,这点你放心。” 声音清晰缓慢。 似承诺,千金重。 “那就好。” 楚珩笑着轻叹一声,“那我走了,丫头,记着录音不准发给容二!” “好。” 姜昭也笑着点了一下头。 黑色大g缓缓驶入人流,远处霓虹灯闪烁,朦胧的月色徐徐绽开,天边缀满了细碎的繁星,好似淌着一弯星河。 连夜色,都在贩卖着无边的温柔。 ...... 次日。 姜昭一觉睡到晌午。 起床后,她习惯性地扫了眼手机。 未接消息十条里有九条是沈瑾舒发来的—— “下午一点要拍综艺,拍综艺!幺儿,我给你订了桌聚湘源的饭菜,你火速进食,千万别撞上节目组!” 姜昭撩起眼皮扫了眼时间。 12:45。 生死时速了这是。 简单洗漱了番,她直接把饭端楼上来了,路过沙发时还顺便整理了整理被妲己打乱的抱枕。 “妲己,走。” 妲己嘴里叼着快牛肉粒,屁颠屁颠过跟上她。 盘腿坐在卧房内的小阳台,姜昭打开自己的打工群。 自动忽略了右下角999+的消息。 闲哉哉地打上一句—— 【吃不起馒头:有空,谁来,半小时500,@全体成员】 静了一秒后。 【猫屎咖啡里有猫屎:佬,我来!】 【燕子别走:举手!】 【昭日初升:来。】 姜昭挑眉,望着这条昵称生疏的用户,轻啧。 这业务,越来越大了。 * 一刻钟后。 “那个昭日初升,你他妈是谁啊,你整局追着馒头佬干嘛?!” “......” 与此同时。 “叮——” 电子锁声响起,沈瑾舒率先进门,待看见客厅空无人影时下意识松了口气。 只是还没等她这口气松到底,楼上顿时传下来一道撕破喉咙的吼声。 第161章 猝不及防的掉马 “昭日初升,你脑子是不是有泡啊??!我走的好好的,你给我来一个手雷,他妈的你会不会玩游戏???!” “......” 沈瑾舒身形一僵。 她身后负责跟拍的节目组也一僵。 导演汪琢万般庆幸自己还没吩咐人开启实时机位,他拘谨的站着一双脚,小心翼翼觑向沈瑾舒:“沈老师,咱们现在真的方便拍摄吗?” 来之前,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迈进墨澜雅苑这非富即贵的地界。 跟拍过这么多嘉宾,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与上层的阶级差距性,一双眼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沈瑾舒单手叉腰,无奈地扶住了额头。 还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然而她这副姿态落在汪琢眼中,那就是为难的表现了。 他当机立断上前,格外善解人意道:“沈老师,虽说我们只是日常拍摄,但到底是走进生活的题材,多少有点涉及隐私了,您若实在不方便,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笑话,这可是墨澜雅苑! 实打实用权力和金钱堆砌起来的黄金屋。 是连狗仔都不敢踏足的地方。 万一拍到什么不该拍的 ,就算把他们脑袋全拧下来,也不够赔的。 “汪哥。” 这时,拍摄团队最末尾一个女生上前,没什么好脸色道:“原定的日子是一星期前,结果沈老师因为工作忙不得已推迟了。” “现下我们都来了,再原路返回,到时候万一耽误了播出,我们怎么跟观众交代啊?” 汪琢脸色登时沉了下来,厉声道:“说什么呢?干不了就别来,大家辛苦一趟还得看你脸色?” 知不知道沈瑾舒是什么人? 节目组为了请她耗了多少时间,谈了多少商务,她不知道? 由是想着,汪琢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他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说话带点分寸,不会说话就闭上!” 女生白了脸,却还是不服气地小声嘟哝了句:“本来就是嘛......” 沈瑾舒似笑非笑地睨了眼女生,唇瓣间意味不明地溢出一声轻哼,染着豆蔻的手随意在空中扬了扬,“没事,既然来了,该拍就拍。” 汪琢犹疑着点了点头,随后一咬牙:“行,那这样,就拍一下沈老师日常起居一些简短的片段如何?” 沈瑾舒懒洋洋地点了一下头,“行。” “你们去,布置一下机位。” 汪琢对身后的工作人员道。 沈瑾舒没什么架子,她去厨房拿了几瓶矿泉水还有饮料,随后招呼汪琢一行人坐下,“汪导,别客气,都坐吧。” “我拿了点喝的,你们随意。” “多谢沈老师。” 汪琢为人也很随和,混娱乐圈的人眼光一向很毒辣,沈瑾舒能在污泥秽染的圈子中杀出重围,独成一股清流,一定有其自身的优点。 大方而不扭捏,人情而不逢迎。 就凭这样的性格,她就该火! 这也是为什么他穷尽制作经费也要请沈瑾舒来的原因,他有预感,这期综艺,爆火! “汪哥,准备好了。” “好。” 汪琢站起身,随后目光温和地看向沈瑾舒,“那沈老师,我们开始?” 沈瑾舒眸光温淡,敛着盈盈笑意,“好啊。” 汪琢退到幕后,随后看向工作人员,浅浅点了点头。 “啪——” 机位全开。 沈瑾舒作为微博千万级顶流红人,其粉丝群体庞大自不用说。 早在综艺官宣之时,剪辑花絮就有几百万人点赞,转载量直冲香橙tv第一。 此刻一直播。 实时观看人数瞬间飙升,短短几秒,已有几十万人涌了进来。 【沈宝!】 【啊啊啊啊啊啊终于开播了,芋芋我呀,等的花儿都谢了~~~】 【卧槽!难道就只有我注意到了沈宝身后那只描金双彩青釉盘口瓶了吗???草,这一个瓶子,市值估价五千万以上!!!!】 【......】 沈瑾舒扫了眼弹幕,随后唇角勾出抹温婉的弧度,雅淡的嗓音不疾不徐:“大家好,我是沈瑾舒。” ...... 与此同时。 楼上。 姜昭终于艰难地结束了第一把游戏。 她头都快炸了,“死燕子,你能不能安静点,你玩游戏呢还是掀房顶呢?” 要是周明磊此刻正在她眼前,她多少也得挥过去两圈。 太他妈吵了! “佬,这昭日初升针对我!” 她轻啧一声,一条大长腿肆意屈起,骨节纤细的手腕一搭,侧脸被柔和的光晕切割的模糊,带出点漫不经心的闲恣劲儿。 她随意往后一靠,半张小脸都陷在了妲己柔光锃亮的毛里,懒到没边儿,就是嗓音平淡到令人胆颤:“要不我把你踢出去,这样他就针对不了你了。” 燕子别走:“...那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姜昭平躺着举起手机,盯着手机里与她穿着同样一身衣服的人,杏眸危险地眯了眯:“还有这个昭日初升,不想玩游戏就滚,给你惯这一身臭毛病。” 昭日初升:“......” 过了两秒。 猫屎咖啡里有猫屎弱弱的音调响起:“佬,知错了,别骂了。” 姜昭气笑了,“你有病吧?我骂你了?” “......” 猫屎咖啡里有猫屎:颤抖jpg. 她揉了揉额头,“行了,再开一把,都给我和谐点。” 两秒后—— “馒头巨,昭日初升又炸我!!!!!!!” 与此同时。 门外的实时直播飞屏炸了—— 【操!我他妈听见了什么,馒头巨???!是我想的那个吃不起馒头吗??!】 【震惊!我列表里唯一粉的两大偶像居然住一起了?!】 直播间还有不少人不玩游戏,因此对于部分群体这突如其来的狂热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馒头巨?】 【吃不起馒头是谁?你搞笑呢吧,想想沈宝家那古董瓶子,跟她混的人怎么可能连馒头都吃不起?快别逗我了。】 又过了两秒—— 【呜呜呜真的是我馒头巨,游戏粉卑微地问一句沈宝,能让馒头巨露个脸吗?】 第162章 在我的地盘,你问我凭什么? “通过这一条长到想让我开卡丁车的廊道,就到了......” 前面,沈瑾舒还沉浸在自己浮夸的演技里,结果一句词还没说完,肩膀就被碰了碰。 转头就见工作人员一脸尴尬的看着她,“沈老师,你要不看下飞屏呢?” 沈瑾舒脑壳忽地飘上一排问号。 “飞屏咋了?” 边这么问着边犹疑看向公屏,结果定睛一看,她瞬间面无表情了。 有的人,即使是不露面,她也能凭借炸裂的人气,一鸣惊人。 沈瑾舒心累地叹口气,她轻轻一歪头,面上带笑,惋惜的语气透着不容置喙的拒绝,“抱歉啊大家,她就是一孩子,暂时还没有露脸的打算。” “大家理解理解?” 【好想见啊......】 【欸,我们也不要为难沈宝啦,不见就不见啊,今天就当意外之喜了。】 【那沈宝,你能不能督促馒头巨勤快着点开播啊,将近800万的粉丝只开过两场播,馒头粉真的要弹尽粮绝了!!】 【......】 沈瑾舒看到这条评论,轻笑出声,“好说,我拎着她的耳朵给你们直播。” 【好耶!!】 沈瑾舒松了一口气,随后将目光落向后面,“那我们,继续往前走?” 工作人员忙不迭点头,“嗯嗯嗯!” -- 此刻在房间窝着打游戏的姜昭丝毫没意识到危机惊险地擦着她而过。 她压着心头的躁意,指尖在屏幕上移动的极快。 一把霰弹、一把长狙。 杀法狠绝,枪枪爆头。 渐渐的,“燕子别走”不敢说话了。 三个人弱弱的跟在她屁股后面,不到五分钟,成功拿下游戏第一名。 然后姜昭直接退了游戏,打开微信群聊。 刚想把“燕子别走”踢出群聊。 一个红包跳了出来。 姜昭瞬间缩回手指,云淡风轻地收了“燕子别走”一千二百元的红包,然后旁若无人地退出群聊。 算了。 钱难挣。 都是老板,再忍忍。 ...... 而同一时间的京城。 容家老宅。 宽敞的客厅内,空气被无限挤压,被容穗宁强拎回京城的许今麒盘着腿缩在沙发一角,颤颤巍巍地向对面人瞄去。 手里抱着个手机,上面鲜艳的游戏界面,赫然是与姜昭的组队画面! 他扯了扯唇,试探着向对面问去:“小舅,馒头巨已经走了,咱们也退出游戏?” 对面。 容景淮清隽的身姿随意倚靠在真皮沙发,一条腿随意平搭在另一条腿上,黑色衬衫服帖地穿在男人身上,隐隐约约勾勒出劲瘦的腰腹。 碎发打着眉,墨色瞳眸没什么情绪,冷白指骨不轻不缓地摩挲着玄黑佛珠。 自成一派的清冷矜贵。 如果忽视他另一只手端着与许今麒同样的游戏界面的话。 容景淮轻嘶一声,有些匪夷所思地蹙眉,“她这一句话不说的退了游戏,什么意思?” “呃......” “可能是馒头巨生气了?” 生气了? 容景淮抬起眼皮睨他一眼,“平日她生气,你们怎么哄?” 许今麒觉着怪异。 什么时候他小舅也对游戏感兴趣了? 不过他也没敢多问,只乖乖道:“拿钱哄,馒头巨如果定半小时500,游戏结束算完时间后我们会多给她点。” 容景淮眸底溢出笑意,似自语般轻喃,带着点微不可察的宠溺:“是她的风格。” 许今麒:? 容景淮退了游戏,打开群聊,风轻云淡地扔出去个红包,而后慢条斯理站起身,长臂捞过沙发靠背上的外套,不疾不徐往外走。 许今麒松了一口气。 可算走了。 “对了。” 容景淮忽然停住脚,视线淡淡斜睨。 许今麒脊背瞬间又绷成了一张弓,“小舅?” “既然决定把关系断了,那就把屁股擦干净,昨晚的事,别再让我看到第二次。” 近乎无情的话语一下子浇灭了许今麒眸底的光。 过了半晌,他低低回道:“我明白了,小舅。” ...... 明城。 姜昭慢吞吞支起身子。 有一搭没一搭回复着微信的消息。 【林清玥:昭昭,高考成绩马上下来了,我昨天去学习参加志愿填报会,京大这次在明城只有两个名额。】 姜昭没怎么在意,她唇角始终挂着抹温淡的弧度,言语之间,却盎然着自信的光芒:“那肯定有一个,是给你准备的。” 一条语音发送出去。 她刚想再说什么,不远处房间忽然传出一声沉闷地碎裂声。 妲己慵懒伏着的身子忽地站直了。 “汪!” 姜昭眉眼渐暗,她熄了手机,漫不经心往外走,每一步,都透着摄人的压迫感。 * 不远处的房间。 “你干什么?!” 沈瑾舒大步上前,一把甩开女生的手,面上涌出戾气。 “谁让你乱动的?” 女生是最开始跟导员抱怨过沈瑾舒的人,她本来看沈瑾舒就不顺眼,此刻见沈瑾舒恨不得吃了她的表情,顿时也不开心了:“你干什么?” “东西摆在这儿不就是给人欣赏的吗?再说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它这么不结实,碰一下就掉地上了?我还没说它伤了我的手呢,晦气玩意儿!” 工作人员赶紧拉住女生的衣服,“你说什么呢?赶紧给沈老师道歉!” “凭什么?” 沈瑾舒气笑了,她刚想说什么,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寡淡到令人生寒的嗓音,“谁干的?” 房间中寂静一瞬。 沈瑾舒率先回过神,“昭昭。” 姜昭没看她,目光直直看向地面上摔成碎片的典藏版盲盒玩偶。 她唇角扯了扯,又看了眼一侧被翻乱的玩偶架。 漆黑的眸底瞬间裹上风雨欲来的戾气,她薄唇轻启,目光落在中间的女生身上,一字一字咬的散漫又狠厉:“你干的?” 女生被吓的往后退了一步,强壮着胆子看向姜昭:“我又不是故意的!” “捡起来。” “凭什么?!” 姜昭忽地笑了,眸底寂夜浓稠,她身形倏地一动,眨眼间便来到了女生面前。 在女生来不及反应之时,五指迅速扣住她的后颈,近距离将她扯到自己跟前,侧脸线条淡漠,字字狠厉:“在我的地盘,你问我凭什么?” 第163章 网络世界,舆论至上,现实又悲哀 女生心底骤然升起一股凉意。 后脖颈被死死锢住,像是被扼住了致命的死穴,尤其是对上那一双黑寂如万骨枯般深不见底的眸。 女生呼吸都停滞了。 姜昭扯唇,扣在她后颈的霜冷指尖不紧不慢地用力收紧,沉翻的戾气铺天盖地涌起,嗓音清寂又淡漠,毫无温度。 “摔了我的东西,还敢这么嚣张,谁给你的胆子,嗯?” 最后一个尾音,让她拉的悠长,似高耸火山下喷薄爆发的岩浆,冲破束缚,只需要一瞬息。 女生颤颤巍巍地抖着眼睫,像是被兜头砸了一盆凉水,嚣张的气焰全数被恐惧代替。 她僵着身子勉强向摄影师那边扫了一眼,拼命压下眼底的胆憷,唇瓣艰涩开口:“你......现在在直播,我劝你..趁早放开我,别做让你后悔的事....” 姜昭轻而缓地向机位扫过去一眼,唇角勾出的弧度越发灿烂,眸底却霜寒一片,“威胁我?” 女生抿着唇不说话,意思却很明显。 网络世界,舆论至上。 现实又悲哀。 负责跟拍的摄影师见状,也忙走上前,“这位小姑娘,咱们有话好好说,你这样贸然动手,对你自己影响也不好不是?” 而此刻弹幕已经疯了—— 【操操操操操!!!!!!!馒头巨,这是不是馒头巨?!】 【楼上的,你疯了吧?这什么人啊,几句话没说就公然动手,要不是我们都在这看着,她是不是还要把人家工作人员掐死啊?】 【真是的,沈宝怎么跟这样的人住在一起啊?品行这么败坏不送少管所,留着当国家的败类吗?】 【他妈的给老子闭上你们的坑,没看见是这个女的先摔了馒头巨的玩偶吗?摔了人家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真他妈是吊死鬼打粉插花,不要个碧莲!】 【......】 沈瑾舒在一旁用另一个手机随意刷了刷评论,待看见某些人用肮脏字眼攻击姜昭的话,她一张浓颜系的精致脸庞登时阴沉下来。 慢悠悠上前,似无骨般匀瘦的手轻而易举地拨开了堵在镜头旁的人,精心描画的柳眉寡薄冷淡,不笑时气场骇人,“我劝某些人嘴巴放干净点,我沈瑾舒护短,见不得别人欺负我家孩子。” “说之前了解了解事情原委,别像那炒了一盘子的麻雀脑袋一样,多嘴又多舌,平白招人厌。” “未知原貌,不予置评,三岁孩子都懂的道理,你们多大了?脑子里那点油水全喂给草包了是么?” 【......】 她目光不善地盯着公屏看了一会儿,犀利刺透的目光让周围的工作人员都不敢上前调和。 沈瑾舒冷嗤了一声,随后步履从容地走到姜昭面前,慢条斯理将她的手拉下来,紧接着另一只手抬起,狠厉一巴掌对着女生那半张脸毫不留情扇了过去。 “啪——” 女生半边脸登时浮现出红肿的五指印。 她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泪花瞬间就冒了出来,“沈瑾舒,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凭什么打我?!” 沈瑾舒眸光寡淡,面色没有丝毫沉浮,她淡淡垂下眼皮,染着豆蔻般明丽的手掌认真将姜昭僵硬的手指根根抚平。 明晃晃的护短。 听到女生的话就像听到了个笑话般,她甚至忍不住打出个响指,“为什么打你?” “你以为一路上你的小动作我看不见?” 她眯了眯眼,“刚进门就开始阴阳怪气,我没搭理你,拍摄过程中怼着镜头对着古董字画一顿宣传,恨不得在我身上打个暴发户的标签我也没搭理你。” “现在你居然把主意打我家孩子身上,还骂她晦气,我打你一巴掌,都算便宜你!” 女生目光闪过抹慌乱的光,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她捂着脸,眼泪哗啦啦往下流,瘦弱的身板似垂柳,晃晃悠悠好似不受控制般的往后跌。 鼻尖通红,尾音打颤:“沈老师,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我只是从来没见过那些东西,好奇而已,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呢?” 她这副楚楚可怜好似一阵风都能刮跑的姿态顿时引来直播间一部分共情—— 【干什么呢啊?这么一个大咖欺负一个小姑娘,说出去还要脸吗?】 【人家都这么可怜了,你们还这么咄咄逼人,非得把人逼出抑郁症才罢休吗?】 【......】 可惜也很快被沈瑾舒和馒头家的铁粉以及部分路人冲散—— 【大咖怎么了?大咖就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位朋友,你自己恶心不要紧,但是你出来恶心别人就是你的错了。】 【抑郁症,搞没搞错,这女的不先找事谁他妈认识她啊?自个茶的不高明,还怪人不给她台阶下,笑死!】 【碧茶女,滚!离我家馒头佬远点!】 【说实话,我是路人,但是沈瑾舒这波操作,我狠狠粉住了,太酷了有木有!!!!】 【......】 眼见着弹幕评论愈演愈烈,汪琢火速奔上楼,气都没喘匀就开口:“直播先关了。” 工作人员手刚伸到机器边缘就被一道凉淡的声音打断:“慢着。” 温吞两个字,分量极重,像千斤重鼎压下来,横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沈瑾舒双手环胸随意靠在一侧,面色素雅,明晃晃的纵容。 汪琢苦了脸,“这位馒头...小姐,您?” 姜昭淡淡斜了他一眼,随后径直上前取下移动相讥,而后慢条斯理蹲下身,镜头直怼碎片。 她挑出几块尚且能用的碎片,简单拼凑在一起,淡漠薄凉的声线毫无起伏,像是在叙述一件稀疏小事,“敦煌壁窟,飞天朝圣女,全球只发行一套的至臻版珍藏盲盒,你们不轻不痒一声赔,赔的起吗?” 最后四个字,落迹无声,讽意十足。 直播间安静一瞬后—— 【操!!!!敦煌!最早带领盲盒火爆全国的那批!!】 【馒头巨,我滴神!!!】 【妈的我大刀呢?!我真想给那女的来一刀,赔,给老子赔!】 第164章 容景淮,我想你了 姜昭随意扫了眼直播间众人的反应。 眸子微眯。 评论两极反转,她的效果达到了,于是便果断关了直播。 将相机随意扔给了一旁的工作人员。 而后顺手捞过一块碎片,踩着温吞的步子不疾不徐朝着女生走。 女生脸色煞白一片,牙齿咯咯作响,看着姜昭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魔鬼。 这次是真被吓到了。 这个世界,有钱能使鬼推磨,能挫灭一个人的傲骨,也能使本就丑恶的面孔原形毕露。 姜昭单手插兜,另一只手灵活翻转着碎片。 漂亮纤长的指骨如上好的白釉,干净不染纤尘,一块碎片被腾空抛起,很快又落于指尖,五指带动碎片挽出锋利的碎芒。 从窗前透过来的浮影被切割的粉碎,明明灭灭倒映进少女眸底,却带不出一丝光。 气场极强。 瞬息间,姜昭便来到了女生面前,她眼皮冷佞抬起,薄瘦的身形似一座巍巍山脉,阻隔了所有光。 她轻抬起手,锋利的碎片棱角不缓不慢地划上女生血色尽褪的脸...划过薄唇...划过下颚,最后缓缓停留在了她汩汩跳动的大动脉处。 她轻歪头,近距离欣赏着女生僵硬到不敢动弹一分的表情,似乎很满意,她坏坏哼笑一声,意犹未尽叹道:“要不这样吧,我不用你赔我钱了。” 女生睫毛猛地一停,然而姜昭下一句话,直接让她腿软成了两条布条,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去。 “我玩偶碎成了多少片,我便在你身上划多少刀如何?” “你......” 姜昭另一只手忽地伸出,眼也没抬地掐住女生的脖颈,手掌用力,缓缓往上抬,脱离地面,细若无骨地素白手背狰狞起条条青筋。 唇间裹上翻涌的戾气:“你说你毁哪一只玩偶不好,你偏偏毁这一只。” 呼吸一瞬间抽离胸腔,女生双手下意识扒住姜昭的手,腿无力地在空中扑腾,“放开......放开我......放....咳...” 姜昭依旧轻歪着头,只是此时眼尾染上抹红,她盯着她,唇角渐渐勾上抹诡谲的笑。 下一秒,五指骤然紧缩。 “呃......” 女生双眼翻白,面色由红转青再转紫,心底无尽的恐惧尽数化成串串泪水,挣扎的动作渐弱,“错......错了......赔、赔......” 千钧一发之际,姜昭猛地甩了甩头,一把将女生扔开,狠绝一个字落下:“滚!” 女生死里逃生,恨不得在腿上按个风火轮,几乎是在姜昭话音落下,她便跌跌撞撞撑起身子,一路摔一路往楼下爬。 狼狈不堪。 而她身后的一众导演组直接惊呆了,理智上想走,可脚底板却像被钉在了地上般一动也动不了。 那一瞬间,他们毫不怀疑,这个看起来还未成年的少女,真的会把他们同事掐死! 如有实质的压迫感充斥在每一个人心头。 像是一柄锋利的尖刀,只需一秒,便能击穿心肺。 姜昭双手紧握成拳,尖锐的刺痛烙进掌心,却没浇灭她心头越烧越旺的暴戾,慌乱间,她一把扯下手腕的红绳。 像捏着一颗救命稻草般死死硌在掌心。 沈瑾舒压下眸底的心疼,她眸光淡淡扫向导演一众人,兴致被败了个彻底,“导演,我送你们下去。” “还有,我们之前商议的合同,我会让我经纪人重新洽谈,至于这段实时录制,我不希望再看到它。” 汪琢脸色一瞬间苍白,他闭了闭眼,最终无力一个字:“好。” * 房间一瞬寂静下来。 姜昭身形软了下来,她任由自己顺着墙壁滑落,愣了半晌,她缓缓摊开握着红绳的手,指骨有些麻木。 被指尖刺破的掌心缓缓冒出猩红的芽,渐渐芽苗攀高,一寸一寸吞噬了那颗佛珠,那一瞬间,佛珠仿若血光大盛,最终消弭于无形。 “阿禾......对不起......” 沈瑾舒去而复返,轻轻推开门,然而眼前一副景象却让她眼眶酸疼。 少女一条腿蜷曲,一条腿弯起,腕骨随意搭在膝盖,掌心微细的血流蜿蜒爬到指尖,一滴一滴缓慢砸向裤脚。 她低垂着头,墨发随意披散,往日打理的整齐的衣衫堆着好几道褶皱,整个人藏在暗处,颓靡又消极。 而她面前,堆着一地散乱的碎片。 听见门口处轻微的响动,姜昭眼皮动了动,没抬头,嗓音低哑暗淡:“沈姐,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沈瑾舒动了动唇,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静静阖上了屋门。 * 整整一个下午。 姜昭都将自己埋在屋子里。 日暮西垂,疏薄的月轮被乌云掩映,这夜,居然一丝光也没有。 沈瑾舒最后一次进来时,刚推开房门,就被屋内压抑厌世的气息窒息了一瞬,她叹了口气,随轻轻按开了屋内的开灯键。 灯光亮起的一瞬间,她瞳眸微微睁大,不可置信地捂住唇看着地面。 只见上午被摔裂的碎片,此刻尽数被粘起,只是原本的飞天朝圣女此刻却布满裂纹,偶有几处微小的碎片摔成粉末,只剩下枯黑的空洞。 惊艳消散,徒留一地狰狞。 正在她愣怔间,一道轻若浮云的声音缓缓响起:“沈姐,你说,丢了的东西是不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铺天盖地的压抑涌来,沈瑾舒一下子红了眼眶,“幺儿,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她不会怪你的。” “她会怪我。” 姜昭使劲按了按眉心,“沈姐,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好,待会儿我叫你下来吃饭。” “把灯带上。” 房间重新陷入昏暗。 忽然,放在地上的手机再度亮起了屏。 姜昭眨了眨眼,眸光慢半拍地看过去。 34通未接电话。 56条未读短信。 最新两条接连蹦了出来—— 【r:怎么不回话,怎么了,昭昭?】 【r:昭昭乖,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欺负回去,乖,给我回个电话。】 姜昭压抑了一下午的情绪陡然崩溃,她眼角渗上些潮湿,指尖略有些发颤地捧起手机,电话接通的瞬间,她眨着酸痛的眼,又轻又缓地道:“容景淮,我想你了。” 第165章 她整个人软在他怀中 破碎夹杂着压抑哭腔的软语声声敲进他的耳膜,几乎顷刻,容景淮深邃的眸便幽暗了起来。 一身利刺褪去,女孩儿声音娇喃,侬言细语下覆着委屈,像是一抔绵绵细雨骤然涤荡在他心田。 一路酥麻直击骨髓。 “想我?” 容景淮低叹口气,醇厚的嗓音像被砂纸打磨过,颗粒感分明,低沉又缱绻,“可是昭昭,我不止想你,还想见你。” 电话那端。 姜昭望着窗外抹不开的浓夜,眼皮缓慢眨了一下。 大脑混沌之时,一道碾碎温柔的脉脉低语骤然灌入耳廓,“所以,你站在原地,乖乖等我。” 姜昭再度眨了一下眼皮,平静如深海似的眸如砸入一颗石子,翻起层层水花,昏沉之间,她盯着眼前四分五裂的玩偶。 嗓音却揉进了点微芒,“好,等你......” * 京城。 容氏集团总部这边。 被迫加班的百余名集团高管正襟危坐,恨不得竖起耳朵,怂且好奇地偷瞄着主位上的男人看,尤其是刚被否定过方案的研发部主管,眼泪都恨不得流下来两条。 究竟是哪位神仙驯服了这座高岭冰山啊? 救命! 他一定要回家拜一拜,否则他这条小命今天就要砸这里了。 容景淮挂断电话,掀起眼皮时眸中情绪瞬间消散,极具威慑力的视线不咸不淡往下扫了一眼,冷白无温的指尖时不时敲两下桌面。 众高管心里直打鼓,就像头上悬了把刀剑,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众人心里叫苦不迭。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眼下容景淮一把火也没扔他们就吓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身为容氏集团的老员工,说出去都得让人笑掉大牙。 静默中,容景淮忽然站起了身子,捞过桌面上的文件一把拍到身后人怀里,精琢般的侧脸透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疏淡的嗓音浸着几许凉意,“剩下的会议你主持。” 话落,径直越过他,大长腿迈开,不慌不忙向会议门口走。 和秘书身为老董事容修懿派过来的监工,下意识想上前拦住他。 结果被横空伸过来的手臂挡住了脚步,容玄脸上挂着假笑,语重心长道:“和秘,你我心里都清楚,若二爷不想待在这,十个你来都没用。” 和秘书:“......” 话说的不错,就是有点扎心。 “眼下爷有更重要的事,为了你的仕途,更为了你的人身安全着想,我劝你还是别拦。” 和秘书苦着脸,“那老董事那边......” “爷自会去解释。” 说着,容玄伸出手,任重道远地拍拍他的肩,“和秘是老爷身边的老人了,孰轻孰重应该拎得清,眼下我觉着你最主要的任务是把这场会议开完,你说呢?” 和秘书:“......” 我觉着我应该下班回家休息。 ...... 时间悄然而逝,指针渐渐指向凌晨。 透不进一丝光的玩偶房内,散落着一地的酒灌。 独栋小阳台处,扇窗大开,晚风夹杂着凉意汹涌扑来,时不时吹倒几分空了的瓶罐,叽哩咣当的落地声啪啪响在,又很快被黑暗吞没。 宽大的窗台上,姜昭眸光空散又平静,她脊背微弓,虚靠着一侧,一条腿漫不经心屈起,令一条腿悬空,笔直滑落到窗外。 她漠然地空洞着眸,血迹枯涸的掌心上牢牢握着颗血色佛珠,晚风如猛兽般肆意拍打在她身上,被封存的记忆汹涌而来。 “阿昭,你说我设计的这套玩偶能拿奖吗?” “阿禾,你是不是对自己太没自信了?这玩偶跟活过来一样精致,你拿出去比赛肯定惊艳全场!” “可是妈妈不让我报名那个比赛,她说玩物丧志。” “啊......要不我去劝劝阿姨?” “行啊阿昭!妈妈最听你话!嘿嘿,你一定要努力哦,我跟你说,这个飞天朝圣女就是以你为原型设计的,好看吧?” ...... 飞天朝圣女,可与日月争辉,它的征途是星河大海,是昭昭烈日。 她何德何能? 姜昭唇瓣溢出抹苦笑。 后来啊,她为阿禾拿到了参赛的入场券,阿禾却被她弄丢了。 姜昭单手垂在腿膝,冷白透明的指尖捏着瓶酒灌,遥遥向天上举,“阿禾,你的玩偶被我弄坏了,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天际浓稠,寒彻的夜被乌云笼盖,黯淡无星。 她唇瓣轻扯,自顾自往喉咙里灌了一口酒,枯寂的嗓音透着自虐的麻木,“你肯定不原谅我,我不仅把你弄丢了,连你的玩偶,都没保住。” * 容景淮到的时候,门还没关好,偶一抬眼便看见姜昭身子虚浮地坐在窗台,冷风一吹,似乎能带走那副瘦弱的身板。 指尖失了颜色,酒灌要掉不掉的被她拎着。 冷白脚踝肆意敞在冷风中,细弱的单手可折。 往日的从容恣意四分五裂,浓浓的厌世感令容景淮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声来不及呼之于口的亲昵湮灭在唇齿间,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他一步冲上前,手疾眼快地环住姜昭纤细的腰,一把将人抱了下来。 满满的酒液喷出瓶罐,自两人中间蔓延开来。 天旋地转间,姜昭纤白的脖颈后仰,虚空的眸子呆滞一瞬,“欸......” “姜昭,我让你好好等我,你去窗台做什么?想吓死我?” 熟悉的声腔四面八方扑来,姜昭耳廓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她眨了眨眼,漆黑的深瞳勾着几条细红血丝,她扔了酒瓶,冷白如瓷的指尖探上男人俊美如画的侧侧脸,“容景淮?” 冰凉的指尖烙在滚烫的肌肤,容景淮暗暗咬牙,他脸色黑沉,比寂夜还浓稠的眸紧紧锁住姜昭,“你喝了多少酒?” “容景淮......” 似乎是认出他了,姜昭唇瓣溢出抹笑,残存的抗拒散开,她双手环住男人劲瘦的腰,整个人软在他怀里,温热的软唇伏在他颈侧,唇瓣张合间,肌肤相碰。 “容景淮,你来了。” 第166章 你唇好看,尝起来,也不错。 几乎是霎时。 男人腹下便窜出了一团火。 容景淮倒吸一口凉气,托住女孩纤腰的两条清癯小臂暴起了青筋。 泛着凉意的唇在他颈间轻摩慢缓,像是一把酥麻的电流,只一瞬间便窜至四肢百骸,自窗边丝丝缕缕灌进来的风尽数被滚烫的热浪替代。 欲、火愈演愈烈。 容景淮一向矜冷的眸瞬间漾出层层裂纹。 他滚了滚喉结,再出声时,声音低哑如天边浓滚的火烧云,“昭昭,你别动。” “嗯?” 女孩儿似是醉了,潋滟的杏眸覆上一层薄薄的水雾,似江南水乡绵绵的细雨,她微仰起头,酒液残存在唇角,水光倒映间,带出抹娇妩的靡丽。 她似是不解男人的话,一条柔弱无骨的胳膊抬起,自然地环过男人的脖颈,水光荡漾的唇瓣一张一合,不满地嘟哝:“我哪里动了?” 嘶。 理智尚息间,男人一把拉开女孩儿的手,另一只手护着女孩儿的后脑,绷到极致的身子带着女孩儿往后退,直直将女孩儿压到了后方的博古架。 笔挺西装裤下包裹的长腿强势挤进女孩儿腿间,单手撑在女孩儿脸庞,他紧咬着牙,慢慢俯身,灼热浓郁的嗓音咬在女孩儿耳垂。 “姜昭,再惹我,我就......” 最后几个字,男人咬的低而缓,像是被烟卷滚过,颗粒感十足却又带着浓昧的欲。 浓烈的荷尔蒙与女孩儿天生清淡的冷香碰撞。 噼里啪啦擦出四溅的火花。 然后女孩儿眼神迷蒙,像是误入林间的麋鹿,勾人不自知,她盯着男人俊美的侧脸看了半晌。 而后缓缓蹙起秀眉。 被酒力浸过的小手没什么劲道,“容景淮,你在说什么啊,你起开,我背后不舒服。” 容景淮额头青筋暴跳,多年来引以为荣的自持几近崩溃,他一把抓住女孩儿按在他怀中的小手,钻心的麻痒紧紧裹着心田。 他呼出一口气。 闭着眼一把将女孩儿抱在怀中,咬牙切齿的嗓音一字一字落下:“姜、昭、你、别、动、” 姜昭双手委屈地勾住男人脖颈,“我没动啊,是你把我按在架子上,那架子那么硬。” 容景淮:“......” 这事你倒是记的挺清楚。 他双臂绷成一条线,一边默念清心咒一边抱着女孩儿快步往外走。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灯光大把洒进来。 容景淮眉头轻蹙,骤然由黑转明,瞳眸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然而还没等他抬腿。 一声轻微的水声骤然响起。 容景淮身形一顿,猛地僵在当场。 一直在候在门外的沈瑾舒瞳孔一瞬崩裂。 两人视线不约而同地一同看向窝在男人怀里猫儿一般的女孩儿。 姜昭弯了眉眼,灯光映衬下,唇不点而红,此刻沾着点水色,褪去清冷,多了几分媚色,眼尾缀着一抹红。 她半睁着眼,显然意识不清醒,冷白的指尖似不经意间擦过男人的唇,喟叹道:“容景淮,你唇好看,尝起来,也不错。” 第167章 我困了,要睡觉 容景淮:“......” 他低眸看着怀里的女孩儿,半晌,被气笑了,似勾画般雕刻的薄唇此刻同样缀着抹水色,不知是他的,还是怀中女孩儿的。 “昭昭,你是拿捏死我趁着你醉酒后不能对你做什么,可劲儿作是吧。” 姜昭眨了眨眼,重新将手勾在他颈后,冰凉的指尖将他的头发揉乱,才满意出声,“走了,容景淮,你在廊道站着干什么。” “困了,睡觉。” 他似笑非笑轻哼一声,狭长凤眸敛着深不见底的躁火,周身的冷檀香愈发浓郁,“原来你知道是在廊道。” 胆子还挺大。 说亲就亲。 姜昭皱紧眉头,没听他的话,自顾自催他,“走啊,我困了,要睡觉。” 完全将一旁沈瑾舒一个大活人忽视了个彻底。 沈瑾舒眼角狂抽,再度看向姜昭时换上了一副全新审视又陌生的眼神。 她好好一个幺儿怎么变成这样了? 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 睡觉? 睡什么觉? 怎么睡觉? 和谁睡? 她精致的脸庞出现了一丝狰狞。 微微有些颤抖的指尖指指容景淮,又指指姜昭,“你?你们......她?” 容景淮微微睨她一眼,那一瞬间,欲火尽褪,眸中清泠如碎玉,矜贵又淡漠,他径直抱着姜昭从她面前走过去。 经过的一瞬间,不悦的嗓音响起:“以后少给她喝酒。” 沈瑾舒:“???” 不是。 她疯起来,是你能管她,还是我能管她? 房间内。 男人望着女孩儿似是陷入酣睡的眉眼,眸光一瞬间柔了下来,他下意识放缓动作,单膝跪在床沿,小心地将女孩放入棉被之上。 而后动作温柔又缱绻地捧住了女孩儿白皙如瓷的脚踝,脱掉鞋子后缓缓掀起棉被将其盖住。 清冷月光下,男人笔挺的身姿虔诚弯下,缱绻又爱恋地在女孩儿额头印下一吻,“晚安,我的公主。” —— 翌日一早。 “嘶哈~嘶哈~” 妲己欢快地跳上姜昭的床,柔软的毛缩成一团球,扭着小屁股对着她的手就是一阵舔。 “汪!” “嘶。” 姜昭轻皱眉心,一把将妲己挥到一旁,嗓音藏着倦,“走开。” “嗷呜......” 妲己委屈地舔舔小爪子。 或许是感觉妲己这股撒娇的声音有些熟悉,姜昭忽地睁开眼睛,一个弹跳坐起来。 “嘶。” 宿醉的后反劲涌上来,她揉了揉肿痛的额角,她眸光难地迷茫了一瞬。 她不是在小窗台喝酒吗? 喝酒了......然后呢...... 姜昭拍了拍头,光着双小脚进了浴室,水龙头打开,冷白掌心捧起几抔凉水,一股脑往脸上拍去。 丝丝凉意渗进皮肤,她脑中恢复了几分清明。 刷牙时,她不经意一个抬眸,待看到镜中的自己,怪异地拧起了眉。 脸还是那张脸。 但是怎么就感觉,不一样了呢? 还没细想,浴室外床头柜上的手机响动了下。 她快速刷完了牙,随意拿起手机,瞳孔解了锁。 待看到短信来源,她眉梢缓慢扬了扬。 第168章 神秘短信 又是“三无”短信。 想起上一次错过的电话。 姜昭眸底掠过一抹暗光。 抓着白毛巾的指尖渐渐收紧,她抿了抿唇,悬落在屏幕上的指尖忽地落下。 短信极简。 只有一张图片—— 房间昏暗,落地窗被遮的严实,正中央靡乱的parnian卧床上,洒满瑰丽的花瓣,而大床之上,伏着一道窈窕的身姿。 女人身上仅覆着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轻纱之下露出一截如凝脂般皙白的肩头,轻纱斜斜披散,再往下是一只莹白如冰透般的玉足。 脆弱的脚骨温顺搭垂,本似一块未经打磨的璞玉,却被那上面挂着的星星点点的红痕破坏,花瓣堆满脚踝,一室靡丽。 妖冶的红与纯欲的白双重视觉的冲击下,姜昭瞳孔骤然紧缩,寒彻透底的杀意陡然冲破眼眶,她手背绷紧,泛青的指骨似乎要把手机捏爆。 半晌,她一把抓过背包,粗暴地拎起包沿的两个角,一股脑将包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而后抓起笔记本快速开机。 单腿曲折,半搭在床沿,她双手快速在键盘上敲打起来,屏幕时起时暗的光倒映进女孩浓稠如墨的深眸,带出抹不易察觉的急切。 快点! 再快点! 一分钟后,姜昭利落敲下回车键,她盯着全球卫星图那颗不断闪烁的红点,眸光越发锋利。 她捞过身旁的手机,翻出一个久未联系的电话。 “燕寂,是我。” 姜昭眸底晦暗如深,“一天内把咤海集团的资料发给我。” ...... 与此同时。 京城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现任容氏集团董事长容修懿宣布退位,将集团全权交给长子容景淮。 第二,海外巨头咤海集团以度假村项目为由强势将集团总部迁移至京城。 * 容氏集团总部。 总裁办公室。 “这个咤海集团究竟是什么来头?” 楚珩瘫坐在真皮沙发上,彻底郁闷住了,“因为一个项目,老头子直接给我下死令回京,至于吗?” 冷色调的办公桌后。 男人一把摘下鼻梁上的金丝镜框,随意扔到了一旁,他顺手抄过桌上的一份文件,对着沙发扔了过去,嗓音冷淡,藏着一丝倦意,“自己看。” 楚珩伸手一捞,顺势打开。 粗略扫了两眼后,脸上的那抹漫不经心慢慢被凝重取代。 “总部在m洲?” 他蹙了蹙眉,眸光划过抹狐疑,他看向容景淮,“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m洲的势力还有谁比这厮更清楚? 容景淮揉了揉酸痛的脖颈,他眼皮松懒垂着,优越的侧脸裹着层疏凉的冷意,像是一头酣睡的雄狮,危险又优雅。 骨感如完美艺术品的指节轻轻拨弄着佛珠,薄唇吐息极淡:“六月初,咤海集团火速吞并m洲中小型企业,整合以咤海命名,注册地址,中洲。” “六月底,在项目竞标时,突然横插一刀,抢了众星齐家的项目。” 他慢条斯理摩挲着佛珠镌刻着的繁复经文,凤眸阖着,嗓音没什么情绪,却轻而易举捋清了其中的关键。 第169章 仿佛浸了血的曼珠沙华 “京郊度假村的项目,是由市长牵头,众多知名企业扶持而起的重点城建项目,参与竞标的无不是上流地位极高的企业,几近内定。” “它敢明目张胆抢过来,还强势进驻京城。” “你不觉着不对劲?” 楚珩一愣,“是啊,这齐老头虽然算不上什么好玩意儿,经商却是一绝,尤其他那儿子,狡猾奸诈的程度不亚于你,咤海这么高调跟齐家为敌,不怕报复?” 容景淮抿唇,眼皮轻掀,冷冷向楚珩甩过去个眼刀。 楚珩讪笑,双手合十,没什么正形地给容景淮作了个揖,滑腔敷衍的不行:“错了,错了。” 容景淮懒地搭理他,指尖轻敲佛珠,似玉珠落盘般没什么节奏,顿了一会儿,他忽地启唇,幽幽落下几个字:“苏亚士拍卖会。” 楚珩:“???” “这怎么又和苏亚士拍卖会挂上钩了?” 他属实不理解。 容景淮嫌弃地斜了他一眼,忽地从软椅支起身,“他们竞标的企划书你看了没有?” “看了。” 楚珩抿唇,“老头压着我看的,有什么重要?” 容景淮摇摇头,“企划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标志,那株仿佛浸了血的曼珠沙华。” 一瞬间,楚珩脸色也变了,“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咱们在m洲丢失的那批武器,也有一个同样的标志!” “是。” “那我就想的通了,半个月前那封匿名邮件!” 容景淮淡了脸色,他懒懒支起手肘,随性又散漫地在下巴上敲了两下,因为一夜没怎么休息,此刻狭长的眼尾也染上了抹殷红。 衬衫扣子松了两颗,整个越发显的慵懒,“我当时没想明白为什么匿名人费那么大力往我面前送一封邮件,却只有寥寥六个字和一个模棱两可的图案。” “现在明白了,但是这苏亚士拍卖会......” 容景淮冷白指尖随意翻看着自己眼前一份硬质文件。 鎏金勾边的精美名册上,罗列着即将出现在拍卖会上进行竞拍的各种稀世古董,只是男人眸光过于平淡,好似天价瑰宝在他眼中只是一堆塑料玩具。 半晌,他扔了名册,用力揉了揉眉心,“罢了,月底去看看就知道了。” 楚珩跟着点头。 他看着容景淮眸底淡淡的浮青,恹恹闭上了嘴。 唉。 也不知道容伯父哪根筋搭错了,非得把集团强塞到容二手里,听说他昨晚撂下一帮高管逃之夭夭,还害的容伯父生了不小的气。 也不知道挨揍没有。 正在他心底小九九打的正来劲儿的时候,总裁办的大门忽地被人从外敲响。 “进。” 进来的是昨晚侥幸逃过一劫的研发部高管。 只是他没想到,报应居然来的这么快。 他默默咽下喉头的哽塞,双手恭敬地奉上一份文件,“容总,这是新版研发方案,您过目。” 容景淮撩起眼皮,指尖翻页速度极快,翻到最后一页,他蓦然蹙了眉,眸光冷锐地扫了他一眼,嗓音极度不耐。 第170章 轻薄我,就要对我负责。 “公司掏这么多钱养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吃干饭的,这么一份方案,做了一周,高正雄,能做做,不能做走。” 那一刻高正雄腿都软了。 气场强大的威压下,他白了脸,“容....容总,我这就去改....” 容景淮再度不咸不淡扫了他一眼,“几天?” 高正雄觑着他脸色,斟酌再三开口:“三天?” 眼见着容景淮眉头轻轻拢起,他赶紧改口:“一天!一......” 他这尾音还没落下,容景淮放在一边的私人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看清上面的来电显示,容景淮忽地一竖掌,等眸光软下几分后才接通电话,“昭昭。” 高正雄忽地瞪大双眼。 等等! 不是,容总是被夺舍了吗? 前一秒语气还冷的恨不得在他身上戳个洞呢,怎么后一秒就阴转晴了? 他竖起耳朵,打算听个究竟。 电话那头。 姜昭顶着沈瑾舒严厉又八卦的目光,渐渐红了耳廓,她咳了两声,声音有些不正常:“那个....那个....昨晚,我没做什么对吧?” 沈姐说的都是在撒谎! 她从来不怀疑自己的自制力! 必、须、求、证、 “哦?” 容景淮嗓音溢出抹低哑的笑,他眸似温玉,语气温吞,还特意拖着腔,“你是说投怀送抱?” 姜昭:“!” 他冷白指尖慢悠悠抬起,若有若无划过薄唇,声线像极了古老唱片中绵长幽韵的气泡,沉磁又蛊惑:“还是指......强吻我?” 姜昭:“!!” 研发部部长:“!!!!!” 救命。 这真的是我能听的吗? 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楚珩:“??!!” 他倏地掏出手机,二话没说点开一个名为“永远要做单身狗的好兄弟”的三人群聊,撂下惊天一句—— 【楚:容二初吻没了,哥几个!】 【!!!!!】 容景淮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一句话给办公室其他两人带来了多么震撼的效果。 他只低笑着,“怎么不说话了?” 姜昭此刻只想原地去世。 啊啊啊啊啊! 她难得哽住,更让人心梗的是,她脑海里居然还闪过了昨晚的几个零星片段,隔着话筒,少女耳垂像被抹了胭脂。 “我......” “轻薄了我,可要对我负责啊,昭昭。” 姜昭忽地瞪大了眼:“我.....轻薄你?” 不是。 “那你不乐意?” 当什么大尾巴狼呢? 容景淮胸腔微震,眸底寒意尽褪,取而代之一片祥和的愉悦,他摸了摸腕骨上的佛珠,“乐意,乐意到恨不得让你多轻薄我几次。” 这什么虎狼之词??! 啊啊啊啊啊!! 姜昭忽地捂住脸,透着警告的话语丝毫没有威慑力:“你够了啊容景淮,说的好像我占了你便宜一样。” 这种事,女孩子更吃亏好不好? 她有些郁闷。 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什么破酒,一喝就醉??! 容景淮拉长尾音嗯了一声,低沉磁性的嗓音透着浓浓的宠溺:“是,是我占了你的便宜,我们昭昭不委屈了,嗯?” 第171章 昭昭灼心 最后一个字,尾音让他拉的绵长又悠久,磁哑微扬的嗓音像古老钢琴弹奏出的悦耳低音符。 这下,姜昭连脖颈都染上了抹粉红。 看的沈瑾舒一阵牙疼。 说好的质问啊喂? 我不是来看你们撒狗粮来的! 姜昭唇瓣止不住地上扬,一向清冷的嗓音染上了温度,细听,还带着丝被人纵容的娇意,“就是你占我便宜!” “还占完便宜就跑,渣男!” “真冤枉。” 容景淮忍不住低笑,他指尖点了点眉心,“我扔了一堆高管跑去见你,回来还被训了,你还骂我渣男?” “窦娥都没我冤,昭昭。” 姜昭一惊,心下意识跟着提起来,“被训了?容叔叔训你了?那你没事吧?没被揍吧?” “没事。” 他扫了眼自己的胳膊,语气没有丝毫异样,“就是又被压着当了一天的苦力。” 姜昭松了口气,随后又有些担心:“那你下次有事就别来了,你这么随意,下面人会不会对你有意见?” 毕竟,他刚接手容氏集团。 底下人多多少少会有些异心吧。 容景淮挑了挑眉,随后将手机稍稍移开,眸光不缓不慢落在高正雄身上,少了温情,寡薄如刃。 缓慢开口:“高部长,我家小姑娘让我问你,我昨天让和秘书代为开会,你会不会对我有意见?” 高正雄瞬间挺直身板,他甚至来不及擦掉额头的冷汗:“不会!绝对不会!公司所有人对容总都是发自内心的服从,绝无二心!” 声音大的,就怕姜昭听不见。 容景淮满意地点点头,他再度将话筒搁置耳边,“听见了?” “......” 姜昭瞬间面无表情:“你身边有人?” “嗯,有人来汇报工作。” 姜昭:“......” 话筒里静了几秒。 紧接着一阵机械音响起—— “嘟......嘟......” 没过两秒,一条微信弹了出来—— 【昭昭灼心:我要去京城,你那架私人飞机借我坐坐。】 容景淮眉梢微挑,慢条斯理敲下一行字—— 【r:怎么,迫不及待要见我?】 【昭昭灼心:容景淮,你真没谈过恋爱?】 【r:怎么?】 姜昭的无语隔着屏幕都溢出来了。 【昭昭灼心:没什么,就是感觉你的语气,真挺渣的。】 容景淮:“......” 过了片刻。 【r:我让容玄过去接你。】 姜昭没回。 他轻啧一身,随后若无其事扣上手机。 再抬眼时,周身冷冽的气场肉眼可感地散了不少。 他单手握拳,修长指节淡淡在桌子上敲了敲,“魂儿呢?” 高正雄一个激灵,他后背迅速窜起一股冷意。 居然在老板训示期间走神?! 完蛋。 就在他这么消极地想时,容景淮一道犹如天籁般的冷淡嗓音瞬间让他感觉重回人间:“方案重做,下去吧,三天后交给我。” 欸? 高正雄喜极而泣:“谢谢容总!谢谢容总!” 啊啊啊啊啊。 容夫人真乃他人生贵人,救了他两次啊呜! 第172章 昭昭,可以吗? 午时一刻。 一架私人飞机缓缓停留在京湖湾的超大停机坪。 容景淮单手插兜,眉目矜雅清隽,高挺鼻梁上随意架着副淡金细框眼镜,端的是从容儒雅。 风撩动了他的衣摆,隐约勾出一弧修劲的腰线,笔直长腿一丝不苟地裹在高定西装裤下,斯文中又带了抹欲色。 姜昭从驾驶舱上走下来,还没来得及感慨容景淮名下富得流油的私产,便被男人这引人犯罪的美色撞了个满眼。 她噎了噎。 指尖不自知地摸上唇角,想起昨晚那抹温软的触感...... 这踏出去的步子骤然僵在原地。 姜昭,你在想什么不健康的东西!!! 啊啊啊啊啊!!! 这该死的美色! 她脸色顿时塌了下来,连带着看容景淮都没了好脸色。 “你怎么来了?” 容景淮眉梢一挑,墨色的眸染上了点温度。 他动作自然地将女孩儿身后的包拎到自己胳膊上,一边笑着调侃她:“姜大小姐,麻烦你搞搞清楚,这是我家。” 姜昭轻哼了一声。 毫无负担地将脱下来的外套也扔进容景淮手里,松了松筋骨,“好长时间没开飞机了,真过瘾。” 容景淮这才将目光朝着身后扫了一眼。 不咸不淡的。 看的容玄脚底板直打颤,他苦哈哈地走上前,有苦难言地弯下腰:“爷,姜小姐一上来便直奔驾驶舱,属下没敢拦。” 关键是拦也拦不住。 容景淮懒懒嗯了一声,也没怪罪他,淡淡道:“下去吧。” “是。” 等人走后,容景淮自然地牵起姜昭的手,“怎么突然来京城。” 姜昭望了眼两人交握的手,唇角忍不住弯了弯。 “处理点事。” 容景淮嗯了一声,没往深里问。 饭后。 姜昭漫不经心在客厅里溜达。 走着走着就不自觉走到厨房,她双手环胸,淡淡倚靠在门框上,眉心舒展,饶有兴致地看着厨房里正在切水果的男人。 男人身姿修长,如雕如琢的俊美脸庞被烟火气熏染,少了清冷,多了随性。 如竹节般冷白指骨漫不经心捏着个蜜桃,另一只手握着刀柄,随着刀片落下,冷白手背上青筋微凸。 长身玉立,萧疏轩举。 她望着他手下来回拨弄的水蜜桃,莫名想起来了昨晚她在他怀里为非作歹的那些事儿。 小脸一红。 她鼓了鼓腮帮,看容景淮再拿了一个水蜜桃,忍不住上前开口:“你就不能换个水果切?” 以前也发现他这么喜欢吃水蜜桃啊。 容景淮薄唇晕出抹笑,他淡淡侧过头,意味深长朝她看过去一眼,语调深长:“那不如你看看,你喜欢吃什么?” 姜昭轻啧,她迈着步子走到他身边,伸着脖子望着流理台上琳琅满目的水果,忍不住拧眉,“这么多?” 她将所有桃类水果拨到一边,随意挑出来几样,而后抬头,清澈潋滟的杏眸直直看向容景淮,淡声问:“你吃什么?” 女孩儿眸光干净又通透,盈盈如秋水,波光流转,墨色如黑曜石般藏光的瞳眸漂亮的好似只含着他一个人的影子。 容景淮喉结干涩地滚了滚。 他眸底幽深,如一团涌不开的浓墨。 姜昭半天等不到他回应,也有点没耐心了,镜子转过头,“你不说我随便......” “唔!” 话没说完,她忽然惊呼一声。 天旋地转之间,他被男人抱坐在了流理台。 冰凉的大理石台面透过薄薄的衣衫窜涌至心头,比之更令人颤栗的,是男人一双沉蛊如岩浆般深邃的视线。 冰火交织下,姜昭忍不住往后仰了仰。 眼睫颤了颤,如一尾坠伤的粉蝶,那抹不经意露出的脆弱,无疑是猎人最精美的食物。 容景淮遒劲的双臂撑在她两侧。 矜冷的白衬衫松垮地贴在他身上,最上面两颗扣子没系,露出一小片冷白清晰的锁骨,暗光拂过,又徒增上一抹如狼似虎的欲色。 容景淮低笑,他深邃引火的暗眸紧紧锁在姜昭身上,滚烫的吐息咬在她玉白的耳垂,泠泠碎玉的沉磁声调跟着响起:“吃你。” 姜昭如水洗过的翦瞳忽地一颤,捏着颗红樱桃的指尖无意识攥紧,纤细手臂生涩地环住男人的脖颈。 脑海里挥之不去地却是昨夜零碎的慌乱。 不讨厌。 但懵懂。 “容景淮......” 这一声温软带娇的细腔彻底勾起了男人腹中一触即发的躁火。 薄唇轻轻含住那抹如润珠般莹白的耳垂,轻柔碾磨,一路往下,唇息相对间,男人克制又滚烫的气息喷在女孩儿薄嫩泛红的脸颊。 “昭昭,可以吗?” 姜昭长睫颤了颤,望着男人如银河般爱意缱绻的含情眸,她渐渐弯了眉眼,轻轻闭上眼,主动吻上了那两片薄唇。 容景淮瞳孔一震,随即单手扣住女孩儿的后脖,长驱直入,冷薄的唇细细描摹着少女甜美的唇线,一寸一寸,温柔至极。 水光交缠间,姜昭细而碎的音调陆续响起:“容景淮......陪我,去趟......重隐寺吧。” 良久。 男人抬眼,修长指骨似安抚般一遍一遍揉着女孩儿长发,嗓音磁哑,喷薄而出的张力感,“好。” ...... 下午。 穿过高速。 京郊。 一辆沉黑库里南稳稳停在重隐寺门前。 姜昭解开安全带,同容景淮一同下了车。 男人自然牵住她的手,一向沉敛的声线泛着柔意:“来寺庙做什么?” 姜昭伸手拨弄了两下他的佛珠,微仰起头,笑且神秘地落下三个字:“来还愿。” 重隐寺位于京郊,平时来客稀少,小沙弥正在院中杂扫,突然看到两个人还有些不解,待看请女孩儿面容时,忽地惊喜开口:“师姐!” 师姐? 容景淮蹙了一下眉。 姜昭眸中划过抹真心实意的笑,她点了点头,“济安,师父呢?” “在佛堂打坐呢,师姐,你自个过去吧。” 说着,他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身旁矜贵风雅的男人身上,音调狐疑,“师姐,这位是?” 第173章 我的爱人,容景淮。 姜昭眉眼含笑,淡而清晰的字音自薄唇轻缓落下:“你姐夫。” 三个字,给足了身边男人安全感。 容景淮忍不住捏了捏她皙白的指骨。 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济安表情懵住了,“师姐?” 反应两瞬,青涩的脸庞又绽开笑,“真好呀,济安祝师姐幸福!” 断尘了愿的少年字字认真,像是在向佛祖许愿:“师姐一定会越来越幸福的!” “乖。” 姜昭眸底笑意更甚。 阳光下,少女一双波光潋滟的杏眸像是含了光。 * 大殿。 木槌有规律地敲打在木鱼上。 叮泠的音调似一曲沉缓协奏交响乐,悠远绵长。 木鱼前,蒲团上,跪坐着一位身披黄色袈裟的禅师,此刻双眼紧闭,随着手中木槌缓慢落下,嘴唇翕动,念着经文。 姜昭抿了抿唇。 她没出声,只静静走上前,拿了三柱香,点燃,走到蒲团后,行了三个恭敬的拜礼,随后插入香炉。 适时,木鱼声戛然而止。 “你来了?” 一道沉老有力的声音伴着大殿袅袅香雾响起。 说话之人是重隐寺方丈普慈。 “师父。” 姜昭颔首,唇角淡淡弯起一抹弧度,眸底依旧寡沉一片,但容景淮却敏锐的察觉到,女孩儿淡漠清冷的气场却散了许多。 这位普慈大师,对昭昭很重要。 普慈慢慢转过身,像是知道姜昭要来,表情并没有太多惊讶,反而将目光落在一旁的男人身上,缓缓下滑至他冷白腕骨上缠绕着的那串玄黑佛珠。 清明的眸子划过抹意味深长,“你到底是找到归宿了。” 他抬起眸,静静注视姜昭两瞬,语气多了点释然,“杀唳也没那么多了。” “还要多谢师父。” “今日来,一是想念师父,二是......” 说到这,女孩儿眸底倏地软了下来,像是春日一泓清澈的溪泉,她自然地伸手环住身侧男人的胳膊,眉似弯月,皎皎生光,“主要想带他来跟您见一下。” “我的爱人,容景淮。” 我、的、爱、人...... 容景淮沉静的墨眸倏然划开了一道裂纹,他低垂着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眸底蔓开无限柔光,唇角止不住弯起愉悦的笑弧。 冷白掌骨微动,明晰又修长的指骨缱绻又强势地绕在女孩儿细软指节中,而后缓缓收紧。 十指交缠,亲密无间。 姜昭察觉到男人的小动作,眉梢舒展,一闪而过极淡的笑意,她由着男人摆弄,这点安全感她向来不吝啬。 容景淮如愿以偿,风雅矜贵的面容不似来之时的温淡,依旧一身纯黑高定西装,却少了几分不近烟火的疏离。 他目光淡淡移转,落在普慈面上,从善如流地跟着姜昭唤:“师父好,初次见面,我是容景淮。” 向来不沾尘俗、不然世事的普慈大师平生第一次翻白眼:“师父什么师父,我承认你了么?” 容景淮一噎。 似是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直白的怼了回来。 向来游刃黑白有余的玉面公子一时失了语。 姜昭见状,抿抿唇上前,“师父。” 普慈一竖掌,“你别说话。” 姜昭:“......” 她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 她这位大师父向来活的清汤寡水,她在寺庙那几年,是连几句话都不愿跟她多说的,怎么今天就一反常态呢? 普慈眯了眯眼,一步上前,不容置喙地将两人交握的双手拉开,随即淡淡吩咐姜昭:“多年没回来了,你去看看当年你种的那颗菩提树结果了吗。” 姜昭有些不情愿,“师父......” “去!” 难地见普慈有如此强势的一面,姜昭心底也有点憷,恹恹哦了声。 “那师父,你别太为难他。” 普慈冷嗤一声,他不疾不徐转了两颗手中持着的佛珠,赶人意味明显:“赶紧走。” 姜昭有些担忧地看了容景淮一眼。 容景淮低低温润地笑着:“无碍,正好你离寺多年,这一次回来,到处转转,不必担心我,我和师父说两句话。” “好吧。” 姜昭慢吞吞往外走,行至门口时倏然又回了头,不放心嘱咐,“师父,他对我挺好的,就算为了我,你也别太为难他。” 普慈冷冷睨了她一眼,嗤笑:“为了你?出去几年,脸皮倒是厚了不少,你哪来这么大面子?” 姜昭:“......” 她师父怎么变成这样了? 容景淮盯着姜昭的背影看了两瞬,随后眸底划过抹暗光,他收回眼神,沉敛的声线没了温度,疏离又礼貌,“师父独留我,是有什么话要交代?” 普慈意味深长扫了他一眼,随后又很快将目光落在他冷白腕骨缠着的那串神秘佛珠上,“丫头居然把这串佛珠给你了。” 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喟然:“看来她是真的认定你了。” 容景淮一愣,修长指节下意识摩挲着佛珠镌刻的繁复经文,“这佛珠?” “这佛珠。” 普慈淡淡接过了他的话,“是丫头亲手选料,亲自雕刻,洗尘开光,皆是她亲手而为,我赶她走那一年,她什么都没带,只带了这串佛珠。” “缘由天定啊。” 亲自。 饶是容景淮早有预料,但陡然听人说出来,心头还是不受控制地溢出欢喜,但一想到普慈后半句话,他微微蹙眉,“赶她走?” “丫头没跟你说?” 普慈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说什么?” “呵。” 普慈脸上溢出笑,他一边缓缓转动佛珠,一边笑骂:“丫头这是自己不好意思开口,想借我的口把她原来的事告诉你啊。” 容景淮抿唇,眸光一瞬间泛起了波澜。 “容小子,来坐。” 普慈坐到一旁宽大木椅上,木制小桌上烧着一壶滚烫的茶。 容景淮见他要给他斟茶,身形微动,如艺术品般无暇指骨不疾不缓压住他的手,矜离的面容礼风度从容,礼貌两个字:“我来。” 普慈神色未动,由着他去。 袅袅茶雾升腾而起,隔着青烟,普慈的眸光也一瞬悠远起来。 “十四年前。” 第174章 她把她的命给了你(揭秘章) “那时候昭昭和乔家丫头玩的好,两个人情同姐妹,经常结伴来我这寺庙上香玩耍。” “那时候,昭昭皮得很,看上我一串珠子,撺掇着乔家丫头堇禾硬生生给磨了过去,可珠子没玩一会儿便摔地上了。” “众人找了半天还是有一颗珠子没找到,我便先将剩余的串在了一起。” “可第二天,洒扫的小沙弥找到了那颗珠子,我便差人去支呼了一声。” 说到这,普慈面上掠过一抹苦涩,掩在宽大袖摆里的手有些发抖,“本来那天阿禾是来不了的,昭昭非拽着她,结果在途中,阿禾突然被劫走了。” “她那时候慌着来寻我,结果人还没来得及派出去,就接到玉鸣山庄满门被屠的消息。” 他闭了闭眼。 “派去查探的沙弥说,被屠当天山庄本欲是打算放假的,结果因为阿禾是偷跑出来的,山庄上下为了寻她,耽误了时间......” “也就是说......” 容景淮眉目倏地一沉,薄唇笑弧渐渐抿成一条淡漠的直线。 也就是说,山庄上下本可以逃过一劫的。 “昭昭啊一直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自得知事情真相后,整个人像变了一个人般,要么是将自己锁进禅房一天不吃不喝,要么就是自己一个人晚上出去,第二天披着一身血回来......” “那一段时间,我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点求生的欲望,整个人死气沉沉,我不忍看她如此,派了大把的人出去查探堇禾的下落......” 半小时后。 一盏茶见底,苦涩的茶香飘至大殿整个角落,久久压在两人心田,似一鼎弥弥梵钟,令人喘不过气。 容景淮漆黑沉寂的眸子半敛,修长指节来回摩挲着茶杯壁精美的水墨纹路,明灭的光影将他矜漠的身影切割的分明。 一半没于黑暗,一半隐于尘世。 不说话时,气场凌然,仿若睥睨众生之上的神佛。 普慈站起身,目光再度落在他手腕上的那串佛珠,“戾气太重,会伤及寿数。” “丫头听说阿禾可能还活着,红着眼,破天荒主动寻我,问我有没有压制戾气的法子。” “所以有了你这串佛珠。” “众生缘法,这珠子,是她的执念,更是她的命。” 她把她的命给了你。 半生从未有过剧烈情感波动的高僧,此刻却忍不住红了眼眶,他目光放远,仿佛能穿透红墙,直直望到寺庙内蓬勃葱郁的菩提树。 声音有些渺远:“菩提树,本是觉悟、看淡世俗之意。” “可昭昭,却在玉鸣山庄出事不久后的一个晚上,手里提着两个血淋淋的人头,拿着铁锹一铲一铲的将其埋在了树根下。” “半大的孩子,一点朝气都没有,仿佛从血海里杀出来般,煞气冲天,宛如一个杀人机器。” 话音颤颤巍巍落下,普慈佝偻着脊背,忽然惊觉,不知何时,自己居然眼泪流了满庞。 他哭笑着摆摆手,转过身,望向容景淮的目光欣慰又复杂,“罢了罢了,这些往事,不回忆也罢。” “只是小子,昭昭是我四岁看到大的徒弟,你能保证在今后每一天,永远珍爱她、保护她、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吗?” 男人站起身,一袭矜贵雅致的黑色西装衬的身姿挺拔又郑重,淡若青山的眉眼炽烈又认真,一字一顿仿佛在用生命起誓:“您放心,昭昭于我而言,早已是超脱生命的眷侣。” “就算拼尽一生,我也定会护她周全。” -- 时隔经年。 再次踏入清心院,还是如记忆那般古朴陈杂,整洁如修。 姜昭面上划过抹了然。 某些人啊。 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嘴上说着嫌弃,背地里还是会定期来杂扫她这小院。 姜昭轻啧,视线偶一偏转,便被那抹浓绿吸引住了。 粗壮枝干合抱而生,藤曼层层攀缠,直入云霄,纤细剔透的花叶似一柄碧玉骨扇,榕果颗颗饱满,娇俏地缀在枝叶上。 微风拂过,一树花叶迎风摇曳,婀娜多姿,如裙裾摆舞。 从远处看,似一朵巨大的蘑菇伞,以一种巍峨又护短的姿态将姜昭的小院护于羽翼之下。 姜昭眉眼弯起,上前走两步,亲昵地将手掌贴在刻满岁月痕迹的古老枝干,嗓音缓了许多,不无怀念:“老伙计,这么多年没见,一切可安好?”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藤曼带动枝叶簌簌作响,肆意舒展筋络,偶有几片扇叶在空中打着旋儿,轻轻柔柔落在姜昭肩膀。 似一曲来自大自然最完美的礼遇交响。 姜昭轻轻歪了歪头,目光温柔注视着肩膀上的叶片,轻轻用手拂了拂它不规则的边角,“行了,知道你们过的好了。” 她喟叹着,慢悠悠倚靠在粗壮树干坐在绵软的草上。 一条腿漫不经心屈起,那只缠绕着红色细绳的手腕随意搭在腿膝,冷白如窑瓷的腕骨垂着颗血色佛珠,眼尾似点睛般上扬三分,美的明媚而张扬。 她就静静垂坐在菩提树下,任由满树落叶披落肩头。 指骨敲着树下那抔黄土,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话:“老伙计,你说当年如果我没有把这逼的人头砍下来,今天我能遇到容景淮吗?” “那你说,我在北岛这几年,是笑话还是命中注定?” 任谁都想不到,当年屠玉鸣山庄的暴徒中,北岛也参了一脚,而那两颗被割的人头,恰好是北岛高层之二。 所以过后她会被北岛盯上。 * 容景淮过来时,就见女孩儿对着一棵树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一会儿迷茫,一会儿又吐露笑意,最终被眼底氤氲的复杂模糊。 容景淮心中一痛,一想到普慈跟他说过的话,心头像是扎了千万根绵长的细针,随着血液游走,身上每一寸骨骼都带出剧烈痛意。 “容景淮。” 他红了眼,迎着女孩儿乌黑濯亮的目光,快步走上去,长臂一伸,宽厚的大掌扶起女孩儿不盈一握的腰身,温柔地按进自己怀里。 第175章 苏亚士拍卖会(正戏!) 视线微低,滚烫又炙烈的吻虔诚又小心地贴上了女孩儿柔软的唇。 姜昭一愣。 她清晰地看到了容景淮通红的眼眶,深邃凤眸失了往日的冷静,印上抹薄雾。 眸底微缩。 一手轻缓地抚过那双胭红的眼,一手自然地攀过男人颈后,热烈且生涩地回应着男人绵柔的爱。 “昭昭。” 男人大手倏地拂动,贴着女孩儿秀美的腰窝,缓缓滑过包裹在衬衫下玲珑的曲线,最终将五指插进女孩儿如海藻般柔顺的墨发。 更深地将她按向自己。 情浓时,耸入云天的菩提树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般,千朵万朵舒展着的花叶哗啦一声,尽情摆动着柔美的身姿轻轻袅袅落在两人身上。 大把炽热的阳光泼洒着穿进婆娑的树影,将那浓绿的叶片打上了一抹炫目的白。 从远处看。 时间定格的那一刹那。 好似两人一起白了头。 * 晚间。 京湖湾。 管家捧着精致瓷碟敲响了书房的门。 没两声。 一道平静淡漠的女声传出:“进。” 管家推开门,恭敬地将手中的托盘置于楠木桌上,语带笑意:“姜小姐,先生特意嘱咐我在您饭后半小时内,给您端上来一些助消化易睡眠的瓜果食物。” 姜昭挑了挑眉,视线从电脑移出,漫不经心落在一旁的果盘上。 待看见精心摆置的果盘上放着几瓣晶莹剔透的水蜜桃时。 眼皮忽地抖了下。 似被烫到般她飞快挪开眼,面无表情指着那碟水果,“近几个月,不要给我准备水蜜桃。” 羞耻。 吃不下。 管家笑着颔了颔首,看向姜昭的眼神满是慈爱,“好的,那您还有其他忌口的么?” 得伺候好了啊! 不出意外的话,这姑娘一定是京湖湾未来的女主人! 荒芜凉寂二十多年的京湖湾,终于要迎来人气了。 因此当管家得知姜昭要在京湖湾小住几天时,差点哭出来。 开心的。 姜昭摇了摇头,薄嫩指尖漫不经心摩挲着牛奶杯,似不经意般向外掠过去一眼,语调挺随意的:“容景淮还没回来?” 她本意是想问容景淮大约还要忙多久。 结果她这番似疑非疑的语气落在管家耳里,那就是要查岗了! 他心中瞬间警铃大作,眉头郑重紧锁,斟酌万分回道:“先生这两天刚接手容氏集团,业务繁多,经常忙到半夜。” “来不及的话就在公司将就休息,生活极其规律,绝对没有混乱的私交。” 姜昭指尖一顿。 眉眼沉默地看向管家。 最终无语地将视线再度落回电脑,声线平静,“好的,我了解了,你先出去忙吧。” “欸!您有事吩咐我就行。” 热情的不行。 姜昭轻啧,一边翻了两页邮件,一边不急不缓抿了口牛奶。 熟悉的味道滑满口腔。 是她常喝的牛奶牌子。 没想到就只拿过去一回,他就放在了心上。 姜昭眸底溢出浅浅的笑纹。 一杯牛奶见底,她刚放下玻璃杯,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看到上面的来电提示。 她眸底的情绪迅速淡了下来。 拿过手机,温淡没什么情绪的嗓音也随之响起:“燕寂。” “邮件看了吗?” 姜昭抬眸,目光恰好落在“咤海集团”四个醒目的字眼上,她眯了眯眸,“看了。” “需要我做什么?” 姜昭身子温吞地向后靠去,点漆如墨的一双眸沉彻幽冷,屏幕上明灭的暗光映在她侧脸淡漠的线条,无形的压迫感散开。 她嗓音不轻不缓,辨不出喜怒:“既然他总部现在还在m洲,正好,这月底我要去趟苏亚士拍卖会。” “你带些人守在暗处,行动当天,盯死他。” “好。” * 与此同时。 m洲。 被公认为最神秘的私人领地之一——蔷薇落。 夜色浓稠,如一方晕不开的浓墨。 主院。 卧房。 低低的啜泣声内,男人单手将一片蔷薇花叶拂在女人樱红的唇角,身子倾伏间,轻佻又邪恶的嗓音由是响起:“宝贝,我答应让你见她的前提是......” 身子猛然一动。 一声娇俏的嘤咛不受控制溢出。 如海藻般浓密的长发盖住女人半张小脸,卷翘的睫毛沾满泪珠,那双白皙如藕的小臂,无意识在男人身上抓过几道红痕。 男人低低一笑,指尖勾上女人身上最后一块轻薄布料的同时,暧昧又沉缓的几个字慢慢落下:“你得满足我。” 夜色过半。 呼吸交缠间,那枚蔷薇花叶悄然滑下,借着零稀的月色,隐约能照亮上面滚满的泪珠,带出一室颓靡的昧色。 事后。 男人望着女人活色生香的睡颜,眸底划过抹不自知的温柔,与之前的粗暴不同,他爱恋地吻了吻女人靡艳。 而后站起身,随意披了一件黑色丝质睡袍,径自走出主卧。 门外。 “主子,那位来了。” 宫行策略一点头,“知道。” 客厅。 阎鹤翔望着姗姗来迟的人,眸中闪过一丝不耐,“别让女人误了事。” 宫行策凉凉撇他一眼,冷调嗓音讽意十足:“你说谁?” 为了个女人,险些葬送北岛。 还好意思说他? 阎鹤翔抿着苍白的唇,拧眉,“苏亚士拍卖会,千万别出岔子。” 这是扳倒北岛的唯一机会。 “不会。” 宫行策懒垂着眼皮,眸子似结了一层霜,“都在掌握之中,放心。” “北岛江家的几个人,你别动。” “怎么,还想为她留着?” 阎鹤翔沉默半晌,随后生硬挤出几个字:“总之,你别动。” “呵。” 宫行策望着天边仿似滚了层镶着糖丝的金边,眯了眯眸,“你迟早,得毁在她手上。” 没想到。 这句话却一语成谶。 - 月底。 m洲。 苏亚士拍卖会。 姜昭指尖随意勾着钻卡,没急着去她专属的包厢,反而在一楼淡淡打量。 以六角为芒星的巨大穹顶、按不同星位错落摆置的座椅以及波斯地毯上看似杂乱实则内有乾坤地暗纹勾画。 姜昭嘴角划过抹玩味。 看来今天这场拍卖会,不见血是收不了场了。 第176章 笼中美人 “姜小姐。” 思绪被打断,姜昭眉梢一挑,也没生气,眼底反而带上抹光泽,“容玄?” 她有点意外,“容景淮也来了?” 容玄点头,恭敬地伸出一只手作邀请势:“爷让我下来接您。” “行。” 等走到包厢姜昭才发现,容景淮的包厢居然比她高出两个层级。 顶级会员。 独享豪华包厢、酒水点心不间断供应、占据拍卖会最佳观看点。 实打实用钱烧出来的尊贵。 等走到包厢门口,推门时,姜昭终于没忍住感慨了一句:“你家爷,真挺败家的。” 容玄脚步一踉跄:“......” 这话正好被里面身着一袭矜贵神秘的黑色丝质衬衫,随意斜靠在沙发上的男人听见。 容景淮薄唇勾起抹淡弧,似笑非笑看她:“怎么,还没嫁给我,就想着替我理财了?” 姜昭冷冷睨了他一眼,顺手将指尖勾着的高脚杯放到茶几上,随后自然地走向他,慵懒搭起二郎腿,“谁说我要嫁你,不能是我娶你?” 容景淮拥过她,气定神闲点头,从善如流道:“好,我嫁你,那姜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姜昭一噎。 随手捏起一块茶几上摆放着的几碟精致茶点,试图堵上他的嘴,“多吃点吧你,少说话。” 容景淮眉梢一挑,冷薄的眼皮内勾外翘,挑起抹兴致极高的弧度,绛粉色软糯甜糕咬在唇间,神色散漫。 倒是少了几分凌人的寒峭,多了几分不羁。 眸光深邃,似深海最幽秘的浪潮,顷刻间,潮汐群涌。 姜昭眼睫艰难地颤了颤,实在顶不住,刚要往后退,男人却似预料到了她的动作,倏地伸手扣住了她的后颈。 看似温柔地动作却透着几分强势。 下一秒。 那枚被男人含在唇间的绛粉色糕点同样贴在了女孩儿薄中透粉的两瓣唇上。 铺天盖地的冷檀香被男人灼热的气息染烫,不觉令人心头颤火。 “昭昭乖,张嘴。” 酥麻磁性的低音炮轻而缓地溢出,透过软薄的糕点,直抵唇间。 姜昭下意识被男人带着走,唇瓣无意识张合。 半块糕点顷刻间软化在口腔。 浓郁沁脾的薄荷香在两人齿间炸开。 容景淮低低笑了声,攻城略地,尝尽娇软,才意犹未尽地退开身。 女孩儿迷蒙地眨眨眼,本就潋滟的杏眸,此刻覆上一层朦胧的薄雾,眼尾一点红,瑰艳又靡丽,似江南三月连绵的润雨。 不自觉叫人软了心头,引人采撷。 容景淮胸腔微震,他指尖摩挲着姜昭后颈的软肉,额头抵上她的,似喟叹般叹气:“昭昭,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勾人?” 姜昭:“???” 她一把推开容景淮,被润泽过的薄唇剔透明艳,唇珠小巧,春光明媚。 她没好气地乜了他一眼,身子往后退了好几尺:“你要不要脸,我可什么都没做,你自己凑上来的。” 容景淮轻啧,好整以暇看着她,随后又意味不明地往茶几方向瞟去两眼。 姜昭跟着看过去。 脸颊瞬间胭上几朵霞云。 很好。 继水蜜桃之后。 她又开始看糕点不顺眼了。 容玄眼观鼻鼻观心站在旁侧。 作为一名合格的暗卫,他已经学会如何面无表情地消化这少儿不宜的场面了。 * 另一边。 江竭端坐于太师椅上,久居实验室的他皮肤呈现一种虚浮的白,青筋狰狞爬行,一如他此刻的表情。 他目光不善地睨向身后的人:“你确定,实验体就在这里?” 阎鹤翔落后他半米,坦然自若地坐着,时不时拨弄两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长睫附着下的眉眼冷沉,面上却没什么情绪。 平淡嗯了一声。 江竭阴狠地瞪着他:“你最好没骗我,否则下场如何,不用我提醒你。” 还没等阎鹤翔说话,包厢门蓦地被推开。 北冥枳恭敬地对江竭行了个礼:“家主,人手都布置好了,只要实验体一出现,我们的人就会立刻出现。” “很好,死伤不论,今天只要实验体。” 江竭眸中划过抹疯狂。 他的实验只差最后一步! “是!” * 总控室。 宫行策身着一袭墨色丝质衬衫,没什么正形地靠坐在真皮沙发中,小臂修劲,透着野性的张力,明晰的腕骨戴着一块名贵的腕表。 偏立体般深邃的五官笼罩在一片昏暗的阴影里,即使不说话,压迫感也足以摧毁一个人的心智。 几个负责监控的工作人员大气都不敢喘。 空气压缩到了极致。 直到宫徵推开门,门外通畅的空气席卷进来,那股绷紧的弦才稍稍断开。 “主上,一切都准备好了。” 宫行策掀眸,幽彻的寒眸迸发出令人胆颤的精光,他唇角勾起抹若有若无的弧度,视线一眨不眨盯着正中央最大的一块监视屏。 “宝贝,不知道我用这样的方式送你们姐妹相聚,你会不会惊喜。” 嗓音幽芒,似自喃,却又透出点隐晦又痴狂的嫉妒,以猎人般的姿态。 * 拍卖品一轮轮敲下。 “恭喜赵先生,拍得今日第二轮第二件拍品,双耳宝珠如意折肩瓶。” “......” 容景淮抱着姜昭,百无聊赖将下巴搁在她诱人的颈窝,指骨漫不经心翻看着拍卖册,视线略微一偏:“都到最后一件了,你就没有喜欢的?” 姜昭摇摇头,目光寒遂。 不会。 不是最后一件。 果然,下一秒。 空荡的拍卖台忽然一阵躁动,只见十几个工作人员兴师动众地捧着一巨庞然大物轻放了下来。 红绸将其裹了个严实,神秘,吊足了人的胃口,可是姜昭心头忽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最后一件拍品,起拍不定价,上不封顶!” 随着拍卖官一声令下,遮盖在巨大物件的红绸一把被扯下。 一瞬间,满座哗然。 姜昭脸色骤变,她猝然站起身,冷白指骨牢牢攥着精美的淡金扶栏,似不可置信般死死盯着拍卖台正中央。 那是一座纯金打造的奢华金笼,笼壁上镶满细钻,盘龙刻凤,鎏金般雕梁画栋的工艺极尽豪奢,从远处看,似一座稀世金山。 而最令人着迷的,是笼子里,坐着的是一个身形羸弱的美人。 第177章 惊变,突然毒发! 美人着一袭薄纱吊带绸裙,一头乌密的墨发倾垂而下,长及腰间,骨感纤薄如泠玉般的脚踝敞在流光灯下,仿佛一碰就碎,一条纯黑曼珠沙华脚链格外惹眼。 身段软的如一缕上好的锦绸,几乎掩不住玲珑的身段。 抬眼间,似秋波荡漾,魅态十足。 惹得台下一阵惊呼。 甚至好色者,等不及拍卖官说话,直接疯狂举牌,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一睹芳颜。 可她却像有心灵感性般,那双眸,直直看向姜昭的方向,眸里多了几分暖意,干涩唇瓣虚弱张合,无声喃呢:“阿昭,快走,这是陷阱......” 阿禾! 阿禾!!! 姜昭一眼便看出,阿禾被人下了软筋散。 一刹那,她像是变了个人般,沉黑寒眸阴戾狂暴,似从尸身血海爬出来,整个人翻滚着滔天的暴戾。 身体里每一寸血液都在疯狂叫嚣,骨子里的弑杀因子彻底被激了出来。 杀! 杀光伤害她的所有人! 手指紧叩雕栏,待看到台下一帮人大剌剌落在阿禾身上猥琐亵玩的表情时,暴虐像是冲破牢笼的野兽,纵身便要往下跳。 容景淮第一时间察觉到姜昭的异样,他脸色骤变,几乎是身体本能,一个跃步上前死死扯住了她的手腕。 “从六米高的看台跳下去,你不要命了?!” 姜昭反手一个回劈,眸底被铺天杀意弥漫,神智几近溃痈:“你放开我!” “昭昭,你冷静点,我帮你!我帮你把她救回来,你冷静点!” “我......” “噗——” 姜昭一个字刚溢出唇,一道如瀑般的血柱突然喷涌而出,一朵靡烂的血花突兀地炸开在容景淮眼前。 他瞳孔骤然崩裂,“昭昭!!!!!!” 迅速接住女孩儿下坠的身体,“昭昭?昭昭......” 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贵公子平生第一次失了分寸。 恐慌一寸寸吞噬理智。 他迅速转过头,沉黑凤眸布满红血丝,对着容玄低吼:“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去最近的医院!!” “爷,已经吩咐下去了。” 事故来得突然,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距离拍卖会最近的医院最少也需要一刻钟时间,关键是他家爷这样,肯留下来主持现场吗? 但是如果他家爷不留下来,那姜小姐这边...... 想着,容玄瞥了眼台下,硬着头皮问道:“爷,您是留下来,还是?” “呃......” 一股一股控制不住的血花大口大口涌出,姜昭忽地将身子缩成一团,如冷瓷般白皙的脖颈此刻青筋暴起,隐约可看清动脉管里窜涌的黑雾。 五脏六腑像被万只蚁兽啃噬,每一寸骨头都在僵颤。 这一次蛊毒发作。 竟是如此难忍。 姜昭脸色潮红,她五指忽地攥住容景淮的手,森白皮肤下青冷指骨似要凸出来,嗓音似泣血般嘶哑:“容...容景淮,救她!救她!救......” 忽地一颗泪珠滚落下来。 拒绝的字眼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容景淮自欺欺人地伸手不断擦着她唇间涌出的血,将人打横抱起来时甚至打了个踉跄,“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你别说话,别说话。” “我死,她也要活着!她一定得活着!” 又是几颗滚烫的泪珠掉落。 容景淮眼角猩红,死死将她烙在怀里,颤栗的嗓音像是个无措的孩子:“你不会死,你别说话了,昭昭,求你......” 姜昭眸底充斥着浓浓的血雾,忍着指尖啃噬的痛苦,缓缓抚上男人的脸,字音虚弱:“别哭......” 与此同时。 对面包房。 江竭放下手中蛊盒,猛地站起身,锐利如刃的视线直直射向姜昭所在的包房,“阿枳,立刻带人把对面二号包厢给我围住!” “咣——!”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紧接着,一伙训练有素的国际佣兵手持新式冲锋强横地压进包厢,黑漆漆的枪口直直抵在北冥枳一行人的太阳穴上。 局势反转太快,江竭愣神之际,一道尖锐的利刺骤然横在了他脖颈动脉处。 “别动。” 平静到漠然的两个字瞬间将紧绷的气氛拉到极致。 冰冷的针刺压在薄薄的一层皮肤上。 江竭眸底掠过抹惊讶,转瞬又恢复如常:“阎鹤翔,你敢背叛我,你不要命了。” 话语如枯潭下的死水一般,漾不出一丝波澜,好似被威胁的人不是他一般,又好似轻而易举将生杀之事说的如此云淡风轻的也不是他一般。 诡异到令人背后生凉。 阎鹤翔眯了眯眸,缓缓移动拇指,温润雅致的玉扳指此刻变成了一道最锋利的杀人利器,其余四指不紧不慢扣住江竭后颈。 他盯着扳指上泛着寒芒的钢刺,慢慢俯身,漆黑沉眸仿若霜寒凝化的冰刃,开口间,杀意毕现:“家主,上了年纪,得服老,北岛的天下,从我接手的那一刻,就该换姓了。” 钢刺轻轻一推,一滴豆大的血珠便迫不及待涌出。 阎鹤翔不紧不慢垂眸,薄唇间吐出的气浪温热,可映在皮肤上,却又像毒蛇吐信般彻骨寒凉。 “你把她关在十八层冰牢五年,现在我想,让你也尝尝同样的滋味。” “把我关在冰牢?” 江竭轻讽,“你有那个本事么?” “有没有的,等你进去了,自会知晓。” 他唇角轻勾,“哦对了,还有个消息,我想是时候该告诉你了。” 语调从容不迫,凉薄几近阴寒的视线若有若无扫向对面包厢,“隐世古族江家,从小子嗣稀薄,从祖上三代数起,均一脉单传。” “到你这一代,更是零丁,膝下只有一女,却因仇家报复,从出生时便被掳走,至今下落不明。” “江家主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年了,为什么独姜昭一人对你江家药物契合度那么高,纯度几近100%?” 被心腹背叛无惧、命在旦夕无惧,可阎鹤翔这一句话,成功令江竭的心跳失了节奏,他骤然睁开眼,一抹隐晦的恐惧袭上心头。 想也不想便矢口否定:“不可能!” 第178章 环球屿,两方对峙! 神情突然呆滞,语调肉眼可见的慌张,像是自慰一般机械重复:“不可能!” “不会的!” “不可能......” 心头忽然涌上巨大空缺,江竭瞳孔剧烈颤抖,眼皮横跳,无以言说的恐惧一点点蚕食着自己根本立不住脚的想法。 江竭迅速抬眼看向对面包厢,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像是握着烫手山芋般一把扔了自己手中的蛊盒,握过蛊盒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即使心中那个答案已经几近肯定,他嘴上却依旧固执呢喃:“不可能.....不可能......” 阎鹤翔冷笑了两声,目光阴森地掠过地面的蛊盒,“看来不用我多说,家主心中早已有了衡量。” 而后忽然俯身,俊美刚硬的脸部线条笼着万年不化的寒冰,薄唇开合间,语调轻而幽却字字诛心:“想不到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与你女儿距离最近的一次,居然是五年来日日夜夜在冰牢不断折磨她女儿的日子。” “不!!!!!!” 江竭背影倏地佝偻下来,他忍住肌肉的抽搐,慢慢摊平自己布满薄茧的两只手,大把悔恨的泪水仿若决堤般砸了下来。 这双手,拿过针管,握过烧红的烙铁,无数次将冰冷的仪器电片贴到姜昭身上,那五年,姜昭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现在告诉他,她是与他一脉相承的外孙女? 她是他的外孙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竭忽地大笑起来,鼻涕眼泪混着癫狂的笑声一同响在不大的包间内,嘶哑又粗嘠,似杜鹃啼血,字字含笑,却字字令人倍感凄凉。 身后北冥枳将阎鹤翔的话尽数听在耳中。 与江竭不同,他是切切实实害怕了。 想那五年,他私下里没少折磨姜昭,因为她是阎鹤翔护着的人,每当他在阎鹤翔那儿受了气,总会进冰牢用不同的刑具数十倍的在她讨回来。 这些小动作,江竭是知道的,曾经有一次,他差点把人整死,还是江竭硬生生把人从鬼门关上拖了回来。 现在,如果姜昭真的是江竭世上唯一与之有血脉关联的亲人,以他护短的性格,那他...... 想着,他面色大变,趁着江竭神思恍惚之际,不怕死地大吼道:“家主!您别听他胡说,如果姜昭真的是小姐留在世上的孩子,那为何她的同胞弟弟姜邪与药物匹配度几乎为零?” “阎鹤翔是骗你的家主,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吞并北岛,您千万不要上当啊!!” “啧。” 阎鹤翔冷薄眼皮微掀,眸底没什么光亮,似喟叹般漠然落下四个字:“你太吵了。” “阎鹤翔,就因为家主削你的权,你就编造如此荒诞的谎言,你是何居心?!” “我说,你、太、吵、了、” 下一秒,他漫不经心的冷眸陡然寒戾,单手摸向后腰,迅速持枪上膛,银白色流利枪身在灯光下闪着耀耀寒芒。 他唇角勾起抹狠辣的弧度,看向北冥枳的眼神睥睨又漠然,指尖握在扳机,迎着北冥枳惊恐的眼神,蓦地扣下—— “砰——砰——砰——砰——!” 四声枪响如雷鸣般响彻整座拍卖行。 “啊!!!!” 北冥枳狼狈跌倒在地上,转瞬间,纯白地毯便晕开一滩暗红,大片的血花蜿蜒爬开,慢慢将地毯上精美花纹勾勒成一朵朵浴血盛放的妖冶红梅。 阎鹤翔漠然地垂下手。 西装裤下包裹的双腿笔挺修劲,锃亮皮鞋每走一步,都带着喷薄而出的力量感。 他慢条斯理蹲下身,望着北冥枳手脚筋脉尽断的模样,一把扣住他的后脖颈,硬生生将其上半身扭曲拎起,另一只手强横的将枪口塞进他的嘴里。 “咔擦——” 保险栓拉动。 阎鹤翔眸底闪着血光,似森林茹毛饮血的野狼,丝毫不掩饰自己蓬勃的杀欲:“再敢说一句话,我让这颗子弹射穿你的喉咙。” “懂?” 北冥枳大气都不敢出,生怕阎鹤翔手里的枪一个不小心走火,气焰被身体本能的惧意消灭,忙不迭点头。 与此同时。 整个拍卖行炸了。 m洲信奉自由,从不限制枪支使用,更没有法律对枪械走.私有一个明确的禁令,因此阎鹤翔这边并没有引起很大注意。 大家都在集体逃命。 “有枪声——!!!” “跑啊快跑!!!!!!!!” “......” 不消两刻,人便跑了个干净。 拍卖官眸里划过抹了然。 闹剧也该结束了。 刚想挥手让工作人员将金笼抬下去,拍卖行却忽然涌入一大批人,整齐划一的萧杀步伐甚至引得飘白纹彩抛釉瓷砖震了两震。 黑衣劲装,腰束软剑,手持25版式最新大口径突击步枪,满身肃杀,以强势不可挡的姿态迅速占领了整个拍卖台,牢牢将金笼护于身后。 目的明确。 拍卖官先是一怔,似是想不到居然还有人敢在苏亚士拍卖会喧宾夺主。 要知道,苏亚士拍卖会作为全球藏品最多且无人敢觊觎的拍卖行,其背后势力之深可想而知。 没人敢在此造次。 只是待她看清对面一行人腰间整齐系着的一块刻着m洲整块版图的精致木牌时,瞳孔骤然紧缩,失声惊道:“环球屿?!” 环球屿的人怎么会来拍卖行?! 关键是,他们居然是冲着他们主上的女人来的? 拍卖官懵了。 只是还没等她回过神,又一波人猛地涌出,站在拍卖官身后,同时抬起枪口对准对面,一脸敌意。 随之响起的,是一道沉的仿佛能滴出水般的冷厉嗓音:“阁下真是好兴致,堂而皇之闯我拍卖行居然只是为了个女人。” 宫行策缓步走上前,立体深邃的脸部线条被光影切割的分明,指尖勾着个柳叶飞镖,眸底料峭森寒,偏生又平静的令人心悸。 静了两秒,门口处忽然传来一道幽冷而又面无表情的声音。 “宫老板这话说的,布这么大一盘棋,不就是为了现在么?” 第179章 人,我要了 宫行策眯了眯眸,把玩飞镖的手指倏然一顿,缓慢偏头看过去。 男人逆着光走来,脚步轻徐,雍淡的侧脸轮廓分明,一半浸润在光下,一半笼于暗处,端庄清贵的西装披在身上,纤尘不染却又好似浑身沾满血光。 一手淡淡拢着西装外套,另一只手捏着颗与气质并不相符的红色糖块,青筋迸起的冷白腕骨上松松垮垮缠着串玄黑佛珠,视觉冲击下,散漫又狠戾。 侵略性极强。 冷薄眼皮掀合间,似极寒雪山万年不化的冰霜,淡漠无温:“宫老板,人,我要了。” 说着,他食指慵懒抬起,似随意般虚空点了一点金笼。 上位者磅礴的压迫感散开,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宫行策狭长冷眸敛着沉不见底的杀意,皮笑肉不笑地扯唇,面无表情睨着他:“说实话,环球屿是你的,确实在我意料之外。” “但是......” 他意有所指地扫了眼对面一行人,平静的语调似暴风雨的前兆,“凭你这点人,就想截我的人,容总,妄想天开了吧。” “那就试试。” 淡淡撂下一句话。 容景淮抬起长腿,气定神闲地顶着对面一排漆黑的枪口走到金笼前,盯着笼子里的人看了半晌。 眼睫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这就是昭昭拼尽一身血肉、宁可不要命也要找的人。 他说不上心头是什么感受。 愤怒、酸涩、麻木......但更多的是心疼吧.... 压下眸底似乱麻般起浮的情绪,他冷白分明的指节微动,顶着一众不解的目光,慢条斯理将糖块包装纸拆开。 “刺啦刺啦——” 随后半蹲下身,熨烫笔挺的黑色西裤随着他的动作撑出一抹凌厉的弯弧。 他摊开手掌,将掌心上乳白的糖块送了进去,嗓音温淡又漠然,“昭昭让我给你的。” 顿了顿,又生硬的补充:“能让你恢复一些力气。” 乔堇禾长睫一颤,滚烫的泪珠顷刻如断了线般滚落下来,贝齿紧咬下唇,强压着身体的虚软,抖着手慢吞吞拿起那颗糖,塞进嘴里。 泣不成声:“谢....谢.....” 容景淮皱了皱眉,眸底划过一抹不知名的晦光,却转瞬恢复如常,他掸了掸裤腿,清冷的嗓线不含温色:“不用谢。” 宫行策望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眸底冷光乍现:“看来容二爷今天是铁了心要与我作对了。” 只是他没注意到的是,乔堇禾食指幅度极小的缩了缩。 “作对?” “宫先生这话有失妥帖。” 容景淮眉眼寡淡,甚至连假笑都不屑于挂,漆如点墨的狭长凤眸抬起,“早在你抢我m洲那批武器时,怨就已经结下了。” “至于今天、” 他唇角挂上点讥诮,“只不过是在报昔日之仇罢了。” “你真以为你能走得出我这间拍卖行?” 宫行策眉眼越发阴凉,他指腹反复刮蹭着飞镖锋利的棱角,另一只手微抬,显然是真动了杀心。 就在他手落下的那一刻,一道淡若无音的玉泠之音突兀响起—— “宫行策。” 乔堇禾双手死死攥着笼壁,一点一点撑起自己的身子,就这一个简单的动作,等她做完,额头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汗。 如抽了枝的嫩柳般的身段仿若一阵风,在暖黄灯光的映衬下,越发显的虚无,偏生眸光决绝又冷厌。 骨子里的冷傲生来带有一种不信命的铮骨。 她定定看着宫行策,脑海千万根神经反复撕扯,她眼神愈发清明,一字一顿:“放我走。” 宫行策抬起的指尖倏然一停。 面无表情看过去。 只一眼,他瞳孔骤然崩裂,“乔堇禾,你手里拿的什么?!” 乔堇禾面无表情垂眸。 望着掌心一滴滴不断砸落的血珠。 眸底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她只静静摊开掌心。 灯光一照,刺目的银光混着血光一齐划过。 那是一道极薄却足以能够削铁如泥的刀片。 她将手伸出去,静静看着宫行策,寡沉两个字:“刀片。” 宫行策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止了,来不及苛责刀片从何处来。 他连忙放缓语气,微颤的嗓音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慌张:“乖,你把它放下,我不拘着你,你放下它,我立刻放你出来。” 乔堇禾轻轻歪了歪头,眸底沉寂暗仄,她朝着宫行策露出一个灿烂又诡异的笑,而后将刀片移到了自己细白的脖颈。 没有血色的唇轻启:“放我走。” 语气平淡,没有害怕,仿似察觉不到痛,还带着一点即将得以解脱的兴奋。 容景淮眸光波动一瞬。 抑郁症。 转动佛珠的手指慢慢停下,他动作有些迟缓地回头看去,待看见那一滩徐徐低落的血河,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字—— 要完。 昭昭问起来,他怎么交待? 只是还没待他说话,宫行策绷紧腮帮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字从齿间蹦出:“行、老子放你走、你他妈把刀给我放下!” 容景淮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挑。 不怕挑火地跟着催了句:“那麻烦宫老板,尽快打开金笼,容某时间紧。” 宫行策额头突突跳了两瞬。 线条凌厉的小臂青筋狰狞,他粗暴地从兜里掏出把银色密钥,用力朝着对面扔了过去,极为不爽地嗤道:“给我照顾好她。” 容玄一把接住,去开了锁。 容景淮似是没想到能从宫行策嘴里听到这么像人的一句话,还赏脸地扫了他两眼,语调慵懒:“那是自然,不劳宫老板费心。” “......” 他直接转身将乔堇禾手里的刀片拿走,简单处理了一下乔堇禾手上的伤,而后淡淡瞥了容玄一眼:“扶着她。” 在经过宫行策时,还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腔调挑衅了他一句:“宫老板,你看,我不仅能走出你这件拍卖行,还不伤一兵一卒。” “所以下次说大话的时候,掂量掂量,别闪了自己舌头。” 一行人气势汹汹来,浩浩荡荡走。 留下宫老板一腔怒火无处发,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手下,情绪第一次失控:“看什么看?!一帮废物!跟上他们啊!” 第180章 昭昭....别扔下我...... m洲洲际医院。 隶属于鬼宗门下的全球唯一一所汇集中西医以及毒蛊一体的超s级医院。 其坐镇院长更是年度医师榜排名no.2的毒医圣手林兮。 即使医药费高达天价,每天求医问诊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而今日,罕见的。 洲际医院门前空无一人。 大把葱郁的光线透过斑驳的树影零星散下,拉下斜斜一片侧影,一股无言的窒息慢慢散开。 “刺啦——” 沉黑库里南擦着院门几近一毫厘骤停,容景淮甩开车门,他甚至没想起来拔车钥匙,往日闲庭的脚步失了节奏。 连背影都透着一股迷茫的仓惶。 手术室的走廊刺白一片,浓浓的消毒水味刺激着容景淮体内每一根神经,他望着手术室上的红色指示牌,垂在裤侧的指尖不自觉蜷缩。 燕寂静坐在一旁,面无神色,看似很平静,可终究还是被抵在膝盖上紧握成拳的双手泄露了心跳。 听见脚步声,他淡淡偏过头,琥珀色眸子微动,颔首问候:“你来了。” 容景淮喉结艰难滚了下,“她怎么样?” “不好。” 燕寂垂下头,紧绷的肌肉显的语气有些僵硬:“来的时候一直吐血,送进去的时候人已经没了意识。” 容景淮眼睫忽地颤了下,密密麻麻的细红血丝爬满眼眶,他拖着僵颤的腿,脚步略有些踉跄地走向手术室。 隔着白茫茫的玻璃门,他慢慢将手贴在门上,凤眸水光闪动,无助地像是个找不到家的孩子,一遍遍低声呢喃:“昭昭......” “昭昭,阿禾我给你带来了,你要坚持啊......” “昭昭....别扔下我......” 燕寂瞳孔微木,他怔怔偏过头,盯着男人的背影看了半晌。 道上这么多年摸爬滚打,他多少听说过这位爷的名声。 手腕狠辣、寡薄凉义,他一句话,黑白两道都得震上一震。 若不是今日得见,他这辈子都想不到,受万人敬仰的京城玉面阎罗也会有如此狼狈的一面。 这么想着,燕寂眸底也不自觉动容起来,唇角微弯。 如此也好。 这十几年来,宗主活的太累了。 身处黑暗已久,她终于迎来了属于她自己的独一无二的那抹光。 * 四个小时后。 手术室的灯骤然熄灭。 感应门自动开合。 一行人瞬间拥了上去。 容景淮顶着略有些凌乱的碎发,一个箭步迈上去,暗红的眸一眨不眨盯着蛊婆,喉结滚了又滚,嗓音艰涩嘶沉:“医生,她什么时候能醒?” 不是问“怎么样”,而是说“什么时候能醒”。 男人固执地认为他的小姑娘会平安顺遂。 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妪摘了口罩,浑浊的眼球泛着幽雾般的深蓝,她定定看了男人两眼,顶着他略含着希冀的眸,缓慢摇头:“这次救回来了,也活不了多久了。” 轰—— 容景淮身形猛地趔趄了一瞬,容玄手疾眼快地从后扶住了他。 “不会的,不会的......” “可以解的。” 他唇瓣无意识抖着。 待看到自手术室徐徐推出来的病床时,女孩儿身上插满管子,了无声色地躺在上面,煞白的小脸几乎与刺白的病床融为一体。 压抑的情绪崩到了顶端,他一把扫开周围跟床的护士,固执地自己推着病床,一路走一路抚摸着女孩儿巴掌大的小脸。 好似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他的姑娘从未离开他。 * 病房外。 林兮使劲揉了揉酸痛的眉心,对着同样面色沉重的燕寂摇了摇头,“这次有些棘手。” “她这次蛊毒发作,比平常任何一次都剧烈,所有药剂都用上才勉强压制,如果再来一次......” 她忽地抿唇。 两人都没说话,答案昭然若揭。 “苗婆,你觉着呢?” 顿了顿,林兮忽地将目光放在身侧的老妪。 苗蓑,苗疆隐士一带赫赫有名的蛊医,一眼识蛊,通蛊抑蛊。 亦是此次手术的主刀医生。 蛊婆转了转眸,依旧是摇头,“牵情蛊,虽不是致命的一种蛊,却是最为阴狠,蛊虫饮血为生,尤其是丫头身体里被种的还是母蛊。” “蛊虫对她的血液已经产生了依赖性,若是强行剥离,丫头必死。” “那就真的没救了吗?” 蛊婆浑浊的眸忽地幽深,一时间也没说话,只顿了两秒后又开口:“依照你所说,丫头这蛊在她身体里已经十多年了,那必有抑制的法子,可否告诉我?” 闻言,林兮清色的眸子忽地涌上抹宿仇。 抑制的法子...不在她这。 蛊婆难地见到她这副神色,有些愣怔:“怎么了?” “因为抑制的法子不在她那,在我这。” 忽地,一道低沉的男声从远处响起。 燕寂倏地抬眸,望着来人,幽沉的眸底瞬间涌上杀意,一字一顿:“你、还、敢、来、” 阎鹤翔手里提着江竭,沉不见底的眸情绪复杂,他抬头,“此次,我不是来挑事的,我....” 担心她。 最后三个字,他颤了颤眼睫,淹在了喉咙里。 “算了,燕寂。” 林兮拉住燕寂的胳膊,“凡事以宗主为主。” 燕寂齿颊绷了两瞬,眸子微眯:“缓解丸呢?” 阎鹤翔提着江竭衣领,将他怼在了身前,“在他这。” 江竭眼里满是悔恨的泪,他颤着手将一直捂在心口的透明药瓶递了出去。 蛊婆若有所思地接过药瓶,打量两瞬,忽然问道:“你当时怎么把蛊种她身体里的?” 江竭闭上眼,被迫回想起那个场景,整颗心仿佛都在被刀割:“刚开始时,蛊对她排斥的厉害,再加上她不配合,蛊始终也无法种进去。” “我便、” 他唇瓣哆嗦的厉害,“便给她注射了强效麻醉剂,在她意识半昏半醒时,划开她的静脉,迫使蛊虫钻进了她的身体。” 燕寂听着,再没忍住,一拳砸了过去,“你他妈找死!” 蛊婆听着他这一番话,眸子忽然涌上抹光亮,不消片刻又很快熄灭。 第181章 以身饲蛊 她若有所思地回头,望着病房里那道窈窕倩影,犹疑盯了她两瞬,而后转头拍了拍林兮的胳膊,“过会儿,给那个丫头做个全身检查。” 说着,她指了指乔堇禾,重点强调:“尤其是血液检查。” 众人一惊。 尤其是散漫斜倚在一旁、一脸阴郁的宫行策,身子一个打挺,瞬间站直了。 “她怎么了?” 蛊婆只是随意扫了他一眼,很快便恹恹耷拉下眼皮,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林兮一句:“报告出来,立刻给我送过来。” 林兮压下心头的惊骇,点了点头,“您放心。” 被人忽视了个彻底。 宫行策眯了眯眸,本就阴沉的冷眸瞬间覆上一片肃杀的雾霭。 眼见着老妪旁若无人地径直从他身旁走过,宫行策再忍不住掌间的狠辣,抬手便对着她的肩骨袭了上去。 只是却在方寸间被一只粗粝的手掌截下,似枯木般老态的指掌却像一把铁钳般牢牢压在他穴脉。 蛊婆抓着他,轻歪着头,似笑非笑的语气,“小伙子,凡事这么焦躁可不好,容易气血上头,重则不、孕、不、育。” 最后四个字,被她刻意放缓,明明没什么多余情绪,偏生宫行策就是从中听出了那么点嘲讽味儿。 宫行策:“......” 操! 压着心头翻涌的怒浪,即使脸色黑如锅底,他尽量还是做到心平气和,重新赘述了一遍之前被忽略的问题,眸底的急切不加掩饰:“她究竟怎么了?” 蛊婆轻咦。 命脉被人抓在手中,死亡只在一瞬间,却依旧把那个丫头先放在心上,此人,倒也不像外界口口相传的那般狠辣无情。 她叹了一口气,慢吞吞放开他的手,淡淡道:“你跟那丫头待了十余年,难道没发现她时常会出现心悸促短、常年气血不足,一旦有个头疼脑热便会七窍出血,血脉亏空?” 宫行策脸色骤然一变。 蛊婆慢条斯理地拍拍粗布衫,抬起头,一字一顿:“我如果没猜错,牵情蛊的子蛊,在这丫头身上。” * 嘈杂的交谈声渐渐消弭于无声。 容景淮压下眸底晦暗不明的情绪。 筋络分明的指骨慢腾腾地拧着一截白毛巾,水波粼粼荡漾,微弱月光浮衬,将男人身上的冷冽都洗去了几许。 长指微动,白毛巾轻柔地拂过女孩儿的脸颊,容景淮低叹口气,意味不明低喃:“这下,可真由我为所欲为了......” 只是旖旎的心思在触及女孩儿手腕处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下隐着的一团黑雾时,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 “啪~” 毛巾扔进水里。 泠泠月色下,男人虔诚地弯下脊背,温柔又缱绻地在女孩儿光洁的额头烙上一个吻,灼烫的热浪驱散凉意。 化成他眸底如墨团般浓重的偏执:“昭昭,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 苗蓑正低头翻看着加急赶出来的血检报告单。 手中倒转着一根碳素笔,时不时往桌子上敲一下。 敲到第三下时——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伴随一道寡淡却又礼貌的问候:“您好,很抱歉打扰您大半夜休息的时间。” 办公室门没关,苗蓑抬眼,视线在容景淮身上梭巡了好几瞬,才慢悠悠的啊了一声:“是你啊。” “你是谁啊?” 容景淮:“......” 他耐心解释:“今日您主刀的那个女孩儿,是我的爱人。” “呦!” 苗蓑顿时双眼一瞪,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姜昭那个鬼见愁的性格,居然还有人能看上她?” 不怪苗蓑不知道,她本就是两眼不闻窗外事,再加上事出突然,林兮等人更是腾不出心思跟她说这些风月事。 因此在听到姜昭这丫头都有了对象的时候,她当即放下手中报告,略显浑浊的双瞳都掩不住熊熊燃烧的好奇:“你跟我说说,姜昭哪儿吸引你了?” 容景淮:“......” “前辈,当下这种情况,我觉着这些事可以往后搁搁。” “病房外,我注意到您在听到昭昭被种下蛊后,神情发生了一瞬间的变化,是不是说,昭昭的蛊可以解?” 最后几个字,几乎被容景淮提到了嗓子眼,呼吸都放轻了。 蛊婆虽嗤于他败坏兴致,但到底是提到了正经事,神情也很快变的严肃。 她指尖弹着桌上的报告单,“是有一个办法。” 容景淮紧绷的弦骤然一松,冷白指尖失了心率,抖着抚上佛珠,“什么办法?” 蛊婆定定望向他,“以身饲蛊。” 他浑身一震。 “牵情蛊,虽然烈,但是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子母蛊联系过于密切,母蛊受子蛊控制,只要寻找适当的方法引出子蛊,那母蛊自然不攻而破。” 蛊婆站起身,意味不明地将桌上的透明药瓶捞在手里把玩,“也幸亏母蛊与丫头本就互为排斥,不然,当真是无解。” 容景淮目光寡淡地从药瓶扫过,他眯了眯眸,慢吞吞将目光重新落在蛊婆身上,凤眸一片幽深:“怎么引?” “牵情蛊以血为生,若想引出子蛊,引蛊之人需得有一定强劲的内功护体,否则会压不住子蛊,从而爆体身亡。” “我......” 只是他话没说完,就提前被蛊婆打断了,她摆了摆手,“小伙子,话别说太早,只说你是那丫头心上人这点,我就不敢随意给你引蛊。” “回去吧。” 容景淮蹙眉,“我......” “慢走,不送。” 容景淮:“......” 他敛着眉眼,声调平而淡,却带着点强势:“昭昭身上的蛊迫在眉睫,您的顾虑都不会成为阻碍,我可以随时进行引蛊。” 蛊婆只是摆了摆手,耷拉着眼皮坐回椅子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走的时候给我把门带上。” 容景淮抿了抿唇,“您考虑一下。” 随后带上门离开。 只是他没看到,在他走后不久,又一只筋骨分明的大手,推开了那扇门。 第182章 容景淮,回去我们领证吧。 翌日。 熹微晨光擦亮天际,淡金色光圈洋洋洒洒打着旋儿,清浅不一地透过窗棂缝隙,温柔地落在女孩儿卷翘的长睫。 倏地,长睫微颤,抖落一室金辉。 尽管动作很细微,但还是瞬间惊动了一旁几乎整夜未阖眼的乔堇禾。 睡意顷刻散去。 乔堇禾揉揉眼睛,盯着姜昭手指再度无意识的一颤,呼吸都放轻了。 “昭昭......” 嘴里轻轻喃了一声,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意再次窜涌上来,她眨了眨酸涩的眼,宛若凉玉般的小手轻轻覆了上去。 “昭昭,醒过来呀。” 她尾音刚落。 忽然惊觉自己的手背被翻转了下去,紧接着,自己那只冰凉的手便被拉进棉被。 热意翻江倒海般涌至四肢,丝丝密密缠绕在心头。 她眸光一怔。 大脑宕机几秒,瞬间抬头。 一眼便对上姜昭宛如黑曜石般漆黑清透的双眸。 眸光深邃,宛若一渠静河,波澜的水域下幽寂神秘,似能一眼窥透人心,却又不使人感到冒昧,是彼此之间很舒服的一种感觉。 “昭昭,我是阿禾。” 话音刚出,乔堇禾蓦地蹙紧了眉头。 这是什么冷硬的开场语? 奇奇怪怪的。 明明千言万语满腹心肠,可到这一刻,大脑却又一片空白。 昭昭会不会不认识她了? 毕竟十多年过去了。 容貌变了,心境变了,朝气.....也差不多被岁月磨没了。 想到此,乔堇禾眼中的光芒一寸寸熄了下去。 与乔堇禾想法不同,姜昭心中五味杂陈。 第一眼,确是不敢置信。 这真的是她的阿禾吗? 她记忆中的阿禾,自信果敢、敢爱敢恨、敢与日月争辉、意气风发,是无论什么时候,在她受到欺负时,都会百倍给她报复回去的侠女。 想当年的飞天朝圣女,虽是赠与她,又何尝不是阿禾的另一面写照? 向阳而生,永远风华正茂。 她不敢想象,这十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将她身上耀眼的锋芒磨到几近看不见,在她身上,她竟然察觉到一种风烛残年的沧桑之感。 不过十年,竟已瘦到不成人形,她摸着她的手,丝毫感觉不到柔感,只觉着拥着一把骨头,硌的她血液僵凉。 不过十余年啊。 心疼、自责、绞痛....百种滋味反复拉扯着她的神经,像是把薄削的尖刃,一刀一刀割在她心头。 她的阿禾啊。 姜昭一点一点红了眼眶,她滚了滚干涩的喉,身子微微向旁侧挪了挪,嗓音嘶沉暗哑,却很轻,像是怕惊到她一般:“阿禾,躺上来,你仰着,我看不清你。” 病床很大,容下两人,绰绰有余。 乔堇禾脱掉鞋,小心翼翼靠在一侧,生怕挤到姜昭,碰到她伤口。 姜昭心里难受至极,面上却不显,甚至挤出抹不露心绪的笑。 像小时候般自然地伸出手圈住她的腰肢,语气轻松地调侃着:“这么多年没见,不见你扑上来亲我,倒是跟我生疏了。” “乔小仙女,你再这样,我要闹了。” 听着这熟悉的称谓。 乔堇禾一下子红了眼圈,泪水夺眶而出,像是迷途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掩面放肆地在姜昭怀里哭了起来,“昭昭,我怕你讨厌我,不认识我,我害怕,昭昭......” “我收不到你回信,我想你,昭昭......” 姜昭指尖安抚地拢着乔堇禾柔顺的长发,清泠的音调似潭水鸣击的佩玉,干净,带着几分舒慰,“怎么会忘记你?” “你永远是那个当初在乡下,明明自己怕的不得了,却依旧敢拔刀,从恶人手底下救了那个两岁孤女的侠客。” “昭昭,你这些年过的好么?” “好。” “那妈妈呢?” 姜昭指尖一僵,转瞬间反应过来,唇畔重新挽上笑意,“也好,就是想你想的厉害。” “我也想你们......” 姜昭望着她眼下一团青黑,料想她一夜没怎么睡,轻叹口气,“行了,别想那么多,先睡一觉,我不走,就在你身边。” 一刻钟后。 姜昭动作轻缓地替乔堇禾掖好棉被,趿上拖鞋,轻声细语地离开了病房。 洲际医院的病房是独户设计,除病房外,还设有一间雅致的陪护房,集厨卫、洗浴一体,相当于一间小型公寓。 当姜昭推开陪护房门时,毫无意外看到了容景淮。 只是男人脸有些黑,看到她推门进来,也只是随意瞟了她一眼,随后又将视线转回自己的笔记本屏幕前。 侧脸淡漠,优越的线条轮廓被幽蓝的屏幕光一浸,勾出几分尖锐的凌厉。 浑身上下写满不爽。 姜昭有些莫名,她挠了挠脸,在他身旁坐下,“你不高兴?” 随后扫了眼屏幕。 视线定格的瞬间,水润的眸一下子睁大。 她蓦地伸出一根手指,声调略有些崩溃,“容景淮,你在看些什么不健康的东西?” 白底的微信聊天框里,一条刺目的图文链接格外显眼—— #盖一床被子的两个女孩儿养不出纯友谊# 姜昭:“???” 容景淮冷白指尖僵硬一瞬,他一秒按灭屏幕。 内心已经将楚珩上下骂了个遍。 望着女孩儿气到嫣粉的小脸,容景淮面无表情摘下平光眼镜,随意扔到一旁,而后单臂圈住女孩儿腰肢,轻而易举按在了自己怀里。 下巴埋在女孩儿锁骨明显的颈窝,以一种非常危险又不爽的语调开口:“我吃醋了,昭昭看不出来吗?” 尽管知道阿禾对于昭昭的重要性。 但是感性终究战胜了理性。 他从来没有享受过的温香软玉,被一个女人《揩》尽了油,尽管是无意,那也不能忍。 偏生他不能说,只能受着。 说了昭昭会生气。 他是怎么争也争不过一个在她心中住了十几年的人的。 容景淮敛下眼底的阴郁,将人拥的更紧,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一般。 冷檀香变了调,被炙热的呼吸灼成了佛手柑般略苦的陈酸。 她心尖微痒,忍不住稍稍侧头。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男人浓密的长睫与一截斜飞入鬓的眉。 委屈又傲娇。 像只等待顺毛的大型绒毛犬。 她忍不住笑。 微微俯身,柔软的唇印在男人额头,连带着一腔软调,都染上了缱绻的温度:“容景淮,回去我们领证吧。” 第183章 容先生:我说能就能,不仅我能,你也能 做这个决定并不是心血来潮。 冰冷的手术台上。 仪器毫无规律地刺鸣,各种抑制剂注入静脉血管,血液都在发凉,脸颊却是滚烫的。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 在她意识昏沉之际,男人四分五裂砸下来的热泪。 那么热。 直接灼烫至心尖。 也是从那一刻她才知晓。 原来她这条命,不再是孤苦无依,多少还是有人在意的。 刀尖舔血这么多年,平生第一次患得患失起来。 如是想着,姜昭挪了挪身子,侧坐在容景淮膝盖,细白的五指插进男人柔亮的发,温声道:“阿淮,你与阿禾是不一样的,阿禾于我而言,是一生的挚友,找到她,是我的责任。” “而你,是与我共度余生的伴侣,容景淮在姜昭心里,永远是无可替代的。” 她看着男人明显滞怔的神情,心念一动,学着男人平时攻城略地般,笨拙又略显霸道的直接封住了男人两片唇。 男人浑身一怔。 像是触到了什么机关。 男人一手拢住女孩细软的腰肢,另一只手小心护在女孩脑后。 身子猛地倾倒。 姜昭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潋滟的眼氤氲着一层懵懂的春光,皮质沙发硌着削薄的背,姜昭略有些难受,结果刚一动,身子便忍不住又瘫软了下去。 “啊......” 唇角不受控地溢出一声低吟。 容景淮漆黑的眸幽深,似勾着火,他明晰的骨节时不时敲着女孩儿漂亮的一对蝴蝶骨,薄薄的布料下,掌心愈发烫人。 姜昭艰难睁眼,抖着手抓住男人作祟的大掌,“别碰那。” 男人低垂着眸,一把低磁的嗓像被砂砾滚过,沉哑又蛊惑,“碰哪,嗯?” 姜昭眼尾不自禁蔓上抹迷人的胭色。 容景淮爱的厉害,忍不住凑上去轻啄,“昭昭,爱你。” 病号服不知何时,滑上去一大截,露出少女一截瓷白的腰肢,此刻都染上了若有若无的薄粉。 “唔。” 女孩完全被男人掌控着走,呼吸、换气、吻颈、交缠。 擦枪走火间。 男人猛地停下。 粗喘的呼吸响在耳畔。 姜昭指尖蜷紧,此刻就后悔主动撩拨他,看着男人眸底掩不住的欲色,她赶紧推了推他,“你起来一点。” 容景淮盯着她玉色的耳垂,使坏咬了上去,“喂饱你,你就不管我死活了,小没良心的。” 姜昭身子轻颤。 被碰过的耳垂顷刻红透。 唯一两个不能碰的软处,不知何时被男人知了去,她有些羞耻。 容景淮压着她,难地见她这副招架不住的模样,吐息间,薄唇似有若无轻蹭过她耳廓,低沉酥麻的嗓音意有所指响起:“昭昭,京湖湾种的香山红桃熟了,回去我一片一片喂你吃。” ? 红桃? 姜昭睁开眼,近距离注视着男人的眸,忽然福至心灵,她脸色爆红,羞耻的足弓都曲了起来,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起开。” 谁要吃他喂? 她自己没手? 万一再喂出火来谁负责消? 只是女孩儿媚眼含羞,薄薄的潮红靡艳生香,瞪也瞪的毫无杀伤力。 惹得容景淮又索了好几个香吻。 直到将女孩缠的没力气了,才意犹未尽放开她。 薄唇含笑,“昭昭,体力还有待加强啊。” 姜昭:“?” 她踹过去一脚,“你有没有点节制,我还是个病人。” 病号服还穿在身上呢! 容景淮低叹,将女孩儿香香软软的身子重新揽入怀,餍足道:“你真是太高看我了,昭昭,对着你,我不过度索取已是很好。” “还节制。” 他用下巴摩挲了摩挲女孩发顶,可怜又委屈道,“我食素二十几年了,你舍得把我憋坏么?” 姜昭琢磨了一番。 “你别太荒谬。” 她斜了他一眼,“账还能这么算?” 他前二十年素不素关她什么事? “我说能,就能,不仅我能,你也能把前十几年的茹素补回来。” “我任君采撷。” 最后几个字,被他上翘的低沉嗓音勾的暧昧丛生。 酥的姜昭半边耳朵都麻了。 她就想不通。 明明看着那么端方矜贵的一个清冷贵公子,怎么脱下西装以后一套一套的? 简直一个斯文败类。 每天都能刷新她的认知。 就无语。 她一把推开他,“你离我远点。” 骚不过。 还躲不过么。 她走还不行? 容景淮顺势站起身,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旋儿,“好了,不逗你了,去洗漱,然后过来吃饭。” 说着,修长指骨指了指一旁餐桌上整齐叠放着的几个保温盒。 - 浴室。 姜昭葱管般白皙的指尖撑在洗手台两侧。 捧了好几抔凉水才勉强将面颊上的热意浇灭。 即使如此。 眼尾的潮红也似晕染一般,浅浅涂抹开,艳靡秾丽,像一株初春洒满朝露的雏菊。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端庄些。 万一阿禾醒了,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外面。 容景淮摆好餐饭,见姜昭依旧在卫生间磨蹭着不肯出来,他漫不经心踱步走过去,结果一抬眼就见小姑娘对着镜子各种扮鬼脸。 忍不住双手环胸倚在门框欣赏一阵。 嗯。 这个表情可爱,下次可以试一试。 嗯。 这个也不错,就是不知道,哭出来会不会更好看...... 想着想着,容景淮眸光就变了。 镜子蓦地多出个头,姜昭吓了一跳。 抬眼时,好死不死对上镜子里那双漆黑深沉的凤眸。 她心中警铃大作。 不好。 这眼神,危! 刚想后退,男人便迈步上前,衬衫松松垮垮,俯身时,露出一片仿佛镀着一层釉光的修劲锁骨,只不过姜昭没心思欣赏,她一巴掌拍掉男人欲作恶的小臂。 杏眸瞪着他,“警告你,别乱来。” 男人失笑。 盯着女孩儿防狼般的眼神,缓缓抬起手臂,最终在女孩柔软的唇角一擦而过。 “嘴角有牙膏沫。” 姜昭:“......” 大意了。 低沉又戏谑的嗓音自头顶响起:“昭昭,你一天天脑子里都装的什么黄色废料?” 姜昭:“???” 第184章 我的血液,因为你而疯狂迸跳的声音。 姜昭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摆好刷牙杯,转身绕开他就往外走。 岂料一只脚刚抬起,一股大力便从后方袭来。 紧接着手腕被扣住,眨眼间又被拽回了洗漱台。 她皱了皱眉,浑身的劲儿是被折磨的一点不剩,纤瘦的手指抵在男人胸膛,她有些无奈,“容景淮,你别闹了,我真饿了,咱们去吃饭好不好?” 怕了。 真的怕了。 这男人一点不经撩。 姜昭慵懒团着水光的眸只敢盯着自己眼前一小片丝质衬衫看,只不过两条腿被男人抵着,她多少有点难受。 艰难地吞咽了下嗓子,她眼睫扑扇了下,“你起开,这姿势我有点难受。” 容景淮低低一笑。 清癯般线条流畅的小臂提住女孩儿腋下,只微微用力,便轻松将人抱坐在了洗漱台。 冰凉的触感陡然袭来。 姜昭略微不自然地略弓起身子。 白灼的灯光下,皙白的肌肤仿佛镀了层釉光,眼尾一点绯色的薄红,像是汁水饱满的荔枝果肉,好看的惹眼。 容景淮双臂撑在她两侧,略微俯身,额头相抵间,他长睫舒敛,低哑的嗓音织缠着无尽的爱意。 “昭昭,我很开心。” 他上前一步,亲昵地蹭了蹭女孩儿细长的颈窝,“谢谢你愿意把后半生交给我。” 领证。 对于他来说,无比遥远的两个字。 可是现在听来,他却觉着是世上最动听的两个字。 他何其有幸,能得一人相知、相守到白头。 姜昭微微愣怔,却很快反应过来,她随意将双手搭在男人肩膀,清润的声线有感慨、有怀念,更多的是幸运。 “我也很开心。” 迷离灯光下,女孩儿眸光深而静,如黑曜石般的双眸专注时,只盛得下男人一人的身影,也只有面对他时,那双枯寂暗沉的黑眸才会带上几分暖色。 枯木逢春,满园春色。 她缓缓收拢双臂,声音忽然低迷了下去,透着几许脆弱:“容景淮,我们一定要好好的。” 容景淮眸色暗了几分。 他单手抚着女孩柔顺的发,另一只手圈住女孩纤瘦的腰,一把将其拢在自己怀里,低头放纵般吸了一口女孩儿的甜软。 低沉磁哑的嗓音凝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择一人,爱一生。” “不论何时,我都会在你身后,昭昭,不要怕,勇敢向前走。” 伪装的面具戴久了,他差点忘记,他的小姑娘啊,一直都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儿。 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选择一路走到黑。 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习惯一个人默默舔舐伤口。 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会下意识选择回避。 容景淮心尖陡然一酸,线条结实的小臂青筋起起伏伏,他收拢手臂,将女孩儿牢牢按在怀里。 “怎么养了这么久,还是这么没安全感?” 说着,他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女孩儿后颈皙白的软肉。 姜昭环在容景淮颈后的双臂紧了紧,眼眶猝不及防红了起来,她深深埋下头,即使这样,微微颤抖的脊背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阿禾回来了。 可是以前的阿禾却永远不在了。 她不确定眼前的这个男人,会不会在未来某一天,也变的让自己不认识了。 “容景淮......” 良久,女孩儿闷闷的气音蹭着男人隐忍的神经响起:“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给我无条件的包容。 男人额角跳了跳,他忍不住稍稍侧开头,含笑的嗓音带上点玩世不恭:“昭昭,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姜昭抬头,“嗯?” 容景淮爱死女孩儿这懵懂的眼神了,他胸腔微震,眸底似静静流淌着的璀璨银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万般静寂中,男人一把浑厚温醇的低腔撩动着她的心弦:“我的血液,因为你而疯狂迸跳的声音。” ...... 饭后。 容景淮临时出去处理点事,燕寂正好过来了。 姜昭没什么正形地窝坐在沙发里,薄粉的指尖端着大杯的全糖乌龙奶茶,也不喝,就捏在手里有一搭没一搭敲着。 “拍卖会是宫行策做的局,整个就是一幌子?” 她眼皮冷又薄,不笑时,似亘古不化的皑皑冰川,压迫感极足。 饶是燕寂比她大一轮年龄,多少也有些受不住。 他搓了搓双臂,“是。” 姜昭指尖顿住,眯了眯眸,视线径直越过他,落在里间的病房,削薄的唇吐息极冷,杀意凛冽:“所以,藏着阿禾这么多年的,也是他?” 燕寂眼皮子一跳。 虽然他不知道阿禾究竟是何方神圣,但这么些年来,但凡涉及到这个人,宗主就好像变了个人般,骨子里的疯魔冲出来,谁也拉不住。 叹了口气道:“宗里的兄弟顺藤摸瓜,确实查出自阿禾现身,便与宫行策形影不离,但其他的....” 他语气泛难,惭愧低下头:“可能还需要点时间。” 姜昭并没有多大意外。 早在来m洲前,她便知悉宫行策底牌在中洲。 蛰伏这么多年,她在明他在暗,查不出来正常。 只不过他既然现身了...... 姜昭眸底划过抹隐晦的光,慢条斯理吸了口奶茶,抬眸问:“他现在在哪?” “被蛊婆叫走了。” 蛊婆? 她眉心蹙了下,捏着奶茶的冷白指骨在光影切割下,越发显的森然,“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 燕寂点了点头。 他出去没多久,容景淮就进来了。 修长骨感的指节捏着手机,饶有兴致地望着沙发上似无骨般仰躺着的少女,嗓音含了点淡淡的揶揄,“我竟不知,夫人竟是大名鼎鼎的鬼宗宗主,小马甲藏的挺严实啊。” 第185章 这下,就真的是容太太了 姜昭无语的白了他一眼。 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人脸皮这么厚呢? 证还没领上呢。 就一口一个夫人唤上了。 起初还有点不自在,现在竟然......适应了? 羞耻。 她赶紧猛吸一口奶茶。 没精打采窝在沙发里,散漫的声调满是敷衍,“彼此彼此,你不也混了个环球屿老大当么?” 鬼宗、环球屿。 一南一北,王不见王,盘踞两方。 是提起名号便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可经姜昭这满不在乎的声线一渲染,就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有多好似的,不值一提的感觉。 容景淮一噎,转瞬又笑了,长腿迈开,不疾不徐向她走过去,“你倒是坦然,一点不心虚。” “我为什么心虚?” 她咬着吸管,漫不经心喝着奶茶。 容景淮坐到她旁边,西装裤下的双腿修长笔直,肆意向前舒展,有力的腿弯将西装布料绷的紧直,隐约可见遒劲的肌肉线条。 性张力拉满。 他随意解开两颗扣子,将女孩儿提到怀中,眸光慵懒,语气是正常的语气,但姜昭莫名就听出一种秋后算账的味道。 “我听燕寂说,夫人料想到此行会有危险,是特意调的人马?” 姜昭身子僵住。 他语气不急不缓,调子压的很轻,“所以说,夫人明知自己有蛊毒复发的风险,还一意孤行赴约,甚至,连通知都不通知我?” 男人边说着,边将指尖慢悠悠停在了女孩一对精致的蝴蝶骨上。 姜昭艰难转头,一把抓住他缓缓爬上的手,轻呼一口气,“你听我说。” 容景淮欣然点头,“说吧,我好好听你狡辩。” 姜昭:“......” 救命。 她抓耳挠腮,“就是....呃...啊...你知道的吧?” 容景淮挑眉,尾音上扬,“嗯?” 姜昭盯着那双似笑非笑的眸,眼神躲闪了下。 不过转念一想。 她为什么要心虚? 他不也背着她自个儿一个人来的么,带着一大帮子人,还差点跟她的鬼宗打起来! 想着,她底气足了一些,气势汹汹甩开他的手,小脸微扬,理直气壮反问:“那你呢?你又为什么来?” 容景淮就静静看着腿上的小姑娘倒打一耙,唇角浅浅勾起抹弧度,气定神闲道:“猜到夫人会来,容某跟来看看。” 姜昭扯了扯唇。 “你少来。” 刚想继续说什么,病床忽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姜昭眸光一凛。 一把挣开男人的怀抱,几乎是想也没想,直奔病房。 被遗落在原地的某人:“......” * 病房。 宫行策眸光阴沉地望着怀中不断挣扎的小人儿,脸色黑如锅底,“乔堇禾,你最好给我适可而止。” “我放你出来,不是让你跟我作对的。” “你放开我!” 争吵间,病房门一把被踹开,紧接着,一股凌厉的劲风袭来,直冲宫行策颈穴。 招式狠辣,杀气腾腾。 宫行策咬紧牙根,因为怕伤到怀里的人儿,没敢出手还击,也就这一瞬间,姜昭五指成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般飞快扣住乔堇禾手腕。 另一只手对着宫行策手肘处的麻穴狠狠敲下去,借助巧力,她一把将人护至自己身后。 眸光微眯,眼角冲上抹暴戾,“宫老板,上一个在我鬼宗地盘上闹事的人,恐怕乱葬岗都不见了坟骨,你想试试么?” 被抢了人,宫行策心情差到极点,眸中寒光料峭,语气却平静到横生诡异,“你以为,我若真想抢走她,你一个鬼宗拦得住我?” “那不知,再加一个环球屿,能不能拦得住宫老板?” 突地,一道疏淡到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嗓音响起,容景淮抱着双臂淡淡靠在门框,眼皮慵懒掀起,冷漠的墨眸下压着极致的危险。 宫行策倏地笑了,眸底划过抹疯狂,痴痴地笑开,他视线径直穿过两人,落在那一小团瑟缩的人上,嗓音凉薄:“阿禾,记住你答应过我的话。” “我能放你出来,也能抓你回去,我的手段,你是见识过的。” “你、” “昭昭!” 乔堇禾忽地向后扯了扯姜昭的手,随即抬头,清色的眸敛着几许复杂,她抿了抿唇,“既然答应你了,我就不会反悔。” “但是我希望你首先能遵守你自己立下的规则。” “今天,你犯规了。” 宫行策猛地收紧掌心的木盒,条条迸起的青筋昭示着男人此刻并不愉悦的心情。 半晌,他轻呼出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扯唇:“很好。” 话落,他直接转身离开病房。 人一走。 姜昭立刻回头,“阿禾,你答应他什么了?” 乔堇禾淡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紧要的,昭昭,你不要担心。” “有事一定要跟我说。” “知道了知道了,真的没什么事......” 倒是容景淮,他望着宫行策渐行渐远的背影,眸底划过抹幽深。 不会闻错。 两人错身那刻,他分明闻到,宫行策周身萦绕着的浓郁血气,稠而密,却带着股刺鼻的异香。 * 又休养了几天。 在姜昭的强烈抗议下,容景淮安排了回京的行程。 回京前一天。 他去找了蛊婆。 出乎意料的,蛊婆这次语气格外肯定,“丫头的蛊我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不用你引蛊。” 容景淮拧眉,探究的视线落在蛊婆身上,“上一次不还说,只有以身饲蛊这一种办法么?” 蛊婆背对着容景淮,矍铄的眼睛滞了一瞬,却转瞬恢复如常,她转过身,额间深邃的皱纹带起不悦的弧度,“怎么我就不能查查祖宗留下的古籍?” “究竟是你救那死丫头还是我救,话怎么这么多?” 说完,她自顾自从桌上抄起一只木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半空中幽幽落下一句:“走的时候给我带上门。” 容景淮:“......” 回程的飞机。 姜昭见容景淮面色有异,狐疑地伸出根手指戳了戳他俊美的脸,“怎么了?” 容景淮顺势抓住姜昭的手,放至唇边轻吻了吻,“没事。” “啧。” “你别不顾场合就随便亲我。” 姜昭迅速抽出手,“阿禾还看着呢。” 多少有点害羞。 容景淮面不改色,一本正经道:“她看见你我恩爱,也一定会高兴的。” 姜昭:“......” 她瞪了他一眼,“不跟你说了,我得去找阿禾,她一个人坐飞机,我不放心。” 容景淮:“......” 怎么别人家的都是重色轻友,他家这个反倒是倒过来了呢? 两个小时后。 私人飞机稳稳降落在京湖湾的停机坪。 三人一同下了飞机。 管家知容景淮今日要回京湖湾,提早带了人候在一旁,此刻见几人下来,立刻迎上前,“先生。” 随后头往后探了探,笑容可掬:“夫人。” 姜昭脸颊略过抹不自然。 反倒是容景淮,因为这个称呼,这一路上无人作陪的怨气顿时散了个一干二净。 他赞同地看了管家一眼,“带夫人和乔小姐先回去休息。” “是。” 随后他转头,长臂一伸,自然揽过姜昭腰肢,语气柔稔,很守夫德的交代去向:“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姜昭耳尖咻的飘上抹霞云,她用手肘推了推容景淮,幽怨道:“在外面,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容景淮挑了挑眉,声音略有些委屈,“我跟我自己夫人亲热,怎么就不注意形象了?” 姜昭:“......” 她真的说不过他。 瞪了他一眼,然后抱住乔堇禾手臂,目光投向一旁的管家,“干妈到了吗?” 管家笑着点头,“乔女士已经到了有半钟头了,夫人,正在客厅吃茶。” 乔堇禾心头一恸。 一股近乡情怯的退缩悄然爬上心头,她不自觉攥紧姜昭手臂。 姜昭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而后转头,“我先带阿禾进去了,你快去快回。” 容景淮薄唇轻勾,“好。” * 半小时后。 姜昭懵懵地望着手里喜庆的两个小本本,脑子一片混沌。 怎么就......稀里糊涂扯证了? 她好像就记着跟男人提过一嘴,她户口页在大师父普慈手里,哪成想男人速度这么快,开车来民政局的路上,她都是懵的。 她语气讷讷的,“不是,你怎么从师父手里拿到我的户口页的?” 容景淮温柔地揽住女孩儿细软的腰肢,语气深邃,“师父他老人家,比我更希望你可以拥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家。” 阳光下,浮动的余晖洒落在两人眉眼。 仿佛镀上了一层虔诚的光。 和着啁啾的清脆蝉鸣,男人低哑含笑的嗓音缱绻温柔,“这下,就真的是容太太了。” 第186章 容先生可以一辈子觊觎容太太 回京湖湾途中。 容景淮将结婚证四四方方摆在腿膝,瓷白如上乘艺术品的指骨慢条斯理点开相讥,对着结婚证拍了个360°无死角正照。 而后竖起手机,点开一个名为“容家大院”的群聊,拎起两根指骨骄矜地敲起键盘:“结婚了,祝福我吧。” 群里瞬间炸了—— 【容修懿:死小子,现在都敢用假证糊弄你老子了?】 【沈静檀:阿阿淮......不是妈妈想的那样吧?你和昭昭领证了?】 【容穗宁:啧,爸妈,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们亲爱的儿子,看着人模人样的,实际上早就不当人了。】 【许澜时:恭喜。】 【许今麒:新婚快乐小舅!撒花jpg.】 容景淮眉心舒展,眸底悬浮的笑意如浩瀚苍海般慢慢铺洒开,为本就俊美的清隽五官增添了几分柔意。 他细细摩挲着身旁女孩儿如猫儿一般柔软的掌心,轻轻托起,吻了又吻,“昭昭,我的容太太。” 然后霸道地将人一把搂到怀中,埋头放肆攥取她颈侧的香软,“我爱你。” 姜昭瓷白细腻的脖颈被迫伸直,如一只引颈的白天鹅,高贵,却又带着几分诱人采撷的破坏欲。 “昭昭。” 容景淮眸光倏然幽深,薄唇含住那一颗如玉般的耳垂,沉磁的哑声带着隐忍的克制,“我忍的难受。” 瞬息间。 男人额头便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液。 姜昭眸光温和,如汉白玉石般葱圆微凉的指尖缓缓插进男人浓密的发,一遍一遍不轻不重的捋着,连音调,都没了往日的清冷。 “到家。” 原来不知何时,姜昭已经将京湖湾划归到了“家”的私人所属地。 容景淮身躯一震,所有的失控短暂消弭,他抬起头,如雕琢般精致凌厉的轮廓线条浸透在阳光下,如消融的雪山一角。 无限温柔只对她绽放。 他漆黑的瞳眸专注地盯着她,大掌收紧,两人亲密无间地贴着,他嗓音沙哑,沉烫又热烈,“昭昭,真的可以吗?” “你愿意把你自己全身心的交给我?” “或者换句话、” 他顿了顿,而后眸光倏然燃起一腾火苗,熊熊火焰似要将她燃烧,嗓音哑的不成调,“我可以正式觊觎你吗?” 姜昭唇角微勾,乌黑纯透的杏眸泛起细碎光芒,如冬日里破出云层的第一抹艳阳,那样炙烈,纯粹而又温软。 潋着水光的唇红润,唇珠饱满,温软中又平白生出抹瑰艳:“可以,容先生可以一辈子觊觎容太太。” 她侧坐在男人腿膝,因为身高原因,即使仰头,也只能看到男人丝质衬衫上系到最上方的钻石纽扣与那一颗冷白写满禁欲的喉结。 她心念一动,大胆的念头窜至心头。 然而还未等细思,身体便给出了最诚实的反应。 她屈起腿膝,环在男人后颈的手臂收紧,而后闭上眼,仰身间,薄唇覆上了那颗瓷如玉扣的喉结。 “容景淮,谢谢你喜欢我。” 容景淮眸光倏然深邃,所有的隐忍功亏一篑,腹下欲火焚烧,瓷白的颈侧隐隐爆起青色筋脉,眸底涌上一抹红。 他意味不明垂下眼睫,“昭昭,这可是你先招惹我的。” 话落,他发了狠地扣住姜昭后脑,松竹般朗月清风的指骨微动,引着女孩儿与自己贴合。 薄唇紧密交融,肆无忌惮地攥取女孩儿口中的甜香。 望着男人那双似猛兽出笼般猩红的沉眸,姜昭后知后觉的涌上抹恐慌,然而不待她退缩,眨眼间便被攻城略地。 那点微弱的挣扎尽数被几声破碎的娇喃压下。 挡板悄无声息升起,沉黑库里南疾驰在沥青马路上,以最快速度驶回京湖湾。 .......... 时钟交刻,极具年代感的复古挂钟不轻不缓打着节拍,“嘀嗒”一声,垂着金链的钟摆慢悠悠停在了六点一刻的位置。 一曲不合时宜的清脆敲鸣,猝不及防打破了卧室靡色生香的炽烈浓氛。 “不要了......” 偌大一张床,交叠着两道人影。 突地,一截藕臂任由摆动地垂在床沿,瓷白如无瑕汝窑般的肌肤缀着几颗暧昧红痕,血色佛珠无力垂坠,更添一点瑰靡。 男人身形高大,紧实的肌肉线条撑在女孩儿两侧,喷薄欲发的力量感似要将女孩儿完全吞入腹中,轻柔慢捻,滚烫交融。 望着女孩蹙起的秀眉,他不厌其烦地用薄唇一遍遍吻过,虔诚如一位甘愿入尘的信徒。 “容景淮......” “乖,不闹你了。” 窗外暮霭沉沉,落日熔金,簇起的霞光为天边勾出一道灿丽的红,鸟鸣啁啾,卷着薄云成群飞过,无不昭示着傍晚的到来。 姜昭昏过去的最后一刻中。 忍不住发狠的想。 以后谁再说容景淮禁欲、不近女色。 她就割了谁的舌头。 第187章 香山红桃,汁多,味甜,个大还饱满。 姜昭是被饿醒的。 几经辗转,眼皮颤颤巍巍睁开,她愣了半晌,后知后觉的将视线投向窗外。 月夜稀薄,零星几颗残星缀在空中,散发着丁点微芒。 她抿了抿略有些干涩的唇。 竟睡了这么久。 又在床上瘫了会儿,她睫毛颤了颤,单手滑出薄被撑在床上,却在起身的瞬间又跌了回去。 姜昭被摔懵了。 双腿后知后觉地开始颤抖,酸麻的涩意反复撕扯着她的痛感神经。 断了片的记忆如泄了闸的洪水般,一股脑奔涌袭来。 客厅、浴室、卧室...... 一幕幕羞涩的场景如记忆胶卷般慢慢放映在她眼前。 姜昭瓷软的指尖慢慢揪紧被单,连小巧的足背都忍不住蜷了起来,整个人像是被煮熟的虾子,从内到外都冒着蒸腾的热气。 好羞耻。 恰在此时。 “吱呀——”一声,卧室门被轻轻推开。 “醒了?” 容景淮修长指节端着一杯温水,见姜昭醒了,多开了两盏灯,这才闲庭信步朝着她走过去。 “饿不饿?” 闻声,姜昭放下手,面无表情侧头看过去。 男人一袭绸质墨色睡衣,领口松散,露出一扇冷白精致的锁骨,头发潮湿,看样子刚沐浴后不久,偶有几滴水珠落下,沿着紧实的肌肉线条没入衣襟。 向来凌厉的眼尾被潮湿的水雾氤氲出几分烟火气,端的是儒雅清正,风姿隽永。 实际上就是一斯、文、败、类! 姜昭没好气地接过水杯,有些咬牙切齿地想。 女孩心思都摆脸上了,如有实质的怨气饶是容景淮想忽视都忽视不了,他眸光忽而变的戏谑。 拖着尾低懒的腔调,明知故问开口:“在心里骂我?” 姜昭:“......” 知道你还问。 她喝完水,将杯子塞到容景淮手里,开口时才发现嗓音哑的厉害,瞪了他一眼:“你不该骂吗?” 她又指了指自己的嗓子,一脸控诉。 男人慢条斯理将玻璃杯放到床头柜,而后单腿跪在床沿,还没等他下一步动作,女孩儿已经下意识往后仰了仰。 没有丝毫杀伤力地伸出一根手指,隔空点了点他,一脸戒备,“干什么?” 一张床就这么大,男人身高腿长,躲能躲哪儿去? 容景淮被姜昭这掩耳盗铃的小动作逗笑了,他一把将女孩儿捞到怀中,滚烫掌心顺势扣住女孩的后脑,情难自禁地咬了口她软糯的脸颊。 “夫人,你怎么这么可爱?” 可爱? 姜昭有点炸毛,望着男人风光霁月的模样,莫名起了一些恶趣味。 也不着急下地了,玉白指尖不紧不慢滑上男人胸前冷质黑绸,揉捻,扯皱。 意料之内的粗喘呼吸响起,她轻啧一声,“世人眼中不入凡尘堪比神佛的玉面阎罗,也不过如此。” 她将扯皱的衣领慢悠悠抚平,尾勾的音调带上那么点嫌弃,“容先生,定力有待加强啊。” “看来还是容某不太努力,让夫人还有心思来调侃我。” 容景淮掂了掂她,眸光带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暗光,“昭昭,你再乱动,饶是我不想做什么,恐怕你也得做些什么了?” 说着,他单手轻松抓住女孩儿不断作祟的手,气定神闲带着她往下探去。 姜昭:“!” 前一秒还趾高气扬的少女下一秒直接缩成一只鹌鹑。 救、命! 姜昭生怕他来一个擦枪走火,忙踢了踢腿,“快下楼,我真饿了,要吃东西!”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容景淮稍稍俯身,咬着她耳朵,慵懒又随意地吐出几个字。 姜昭:“!” 虾子冷水下锅,随着水温慢慢蒸腾,一只只嚣张的虾被迫披上了一层红色的袈裟,闻之诱人,剥开,沾上秘制调料,又是一道美食。 * 饭后。 姜昭趁着男人在厨房忙碌,忙踮着脚一路跑回卧室,还颇有心机地给卧室上了个锁。 一刻钟后。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动。 姜昭缩在被窝里抱着手机聊天的指尖倏地就僵了。 尤其是听到男人那由远及近仿若索命般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时。 她头皮都麻了。 嗖的一下掀开被子。 月色如银,广袤的清辉恬静地铺洒在男人身后,将那略显攻击性的下颚线磨成了几分缱绻柔意,黑色绸质睡衣映在泠泠月光下,更添几分神秘。 眉眼宁和,丰姿如玉。 然而姜昭此时却无意欣赏,她的注意力全被男人手中那碟精致的果盘吸走了。 她蜷了蜷手指,迟疑地将手机按灭,“大晚上的,你吃水果?” 容景淮意味不明地扫了她一眼,云淡风轻地拎起一片蜜桃,慢动作般在女孩注视下贴近唇瓣。 桃红的果肉被男人暧昧地咬在口中,性感的喉结轻轻滚动,打破了几分清冷的无欲感,平白添了几分昳丽。 “香山红桃,汁多,味甜,个大还饱满。” 男人说着,慢条斯理俯下身,不顾女孩儿微弱的挣扎,强行将口中剩余的半个蜜桃渡了过去,靡色丛生,“昭昭,你尝尝。” 香甜的汁水顿时四散开,姜昭有些崩溃的抵住男人瓷实的胸膛,“容景淮,你别太变态!” “怎么是变态?” 说话间,男人冷白指尖又不轻不缓拎起一片蜜桃,温柔又不容拒绝地喂进女孩儿口中,随后俯身,薄唇攥紧那两片被汁水浸的瑰靡的软唇。 蜜桃咬破,清甜的汁水在两人唇齿间乍开。 靡靡水色间,男人模糊又沉哑的嗓音幽幽响起:“夫妻间的情趣而已,夫人,你得适应。” ........... 第188章 公开处刑,大型修罗场 次日一早。 姜昭揉了把略显凌乱的长发,扶着酸涩的腰窝一步一缓的往楼下爬。 墨绿色真丝吊带小巧地绕在匀亭瓷白的肩骨,柔长的裙摆一路逶迤,随着她漫不经心的步伐,时不时拂过纤细精致的脚骨。 许是因为初经人事,通身清冷不减,反倒是多了一丝成熟的妩媚。 因此当她风亭摇曳的踏下楼梯台阶时,楼下所有人都被狠狠惊艳住了! 热辣的视线齐刷刷往她身上落。 恨不能在姜昭身上戳穿几个洞。 姜昭脚步蓦地一停。 缀着暧昧红痕的藕臂迟疑地落在楼梯扶手,她心头忽然窜上抹不好的预感,可是这双水光浸润的杏眸,却好似控制不住般直直往下看去。 然后她猝不及防与纪筠安那双阴沉沉的眼神对上。 ? 一股诡异的沉默骤然在空气中蔓开。 三秒后—— “容景淮!你个禽兽!!!!!!” * 五分钟后。 姜昭被迫坐在纪筠安与鸣祁中间,一度怀疑人生。 至于吗? 不就是领个证吗? 怎么就公开处刑了? 大师父就算了,怎么连老疯子都出山了? 她望了眼鸣祁身旁须发尽白的老者,努了努唇,“老疯子,初入人间,还适应不?” 要不您回去呢? 老者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正儿八经吐出两个字:“混账。” 姜昭:“......” 她捅了捅鸣祁的胳膊,压低声音,“你再不说句话,你小师妹就命丧当场了。” “不怕。” 鸣祁闲适地翘起二郎腿,两指勾着茶杯淡淡把玩,闻言唇角微勾,“他顶多断你两条腿,你放心,普天之下,再没有人比你师兄的接骨技术还好的了。” 姜昭:“......” 你多冒昧啊。 她又将目光转向大师父。 普慈:“阿弥陀佛。” “.........” 她求人无望,只能将视线移向对面。 结果眼珠子刚动一下,她就被纪筠安硬生生套上了件长及膝踝的黑色风衣,将裸露在外的肌肤裹了个严严实实。 将近40c的天,姜昭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地扯着风衣腰摆,“师父,封建社会都过去多少年了,咱能前卫点不?” 纪筠安见她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来气,指腹戳了戳她额头,恨铁不成钢:“你给我闭嘴!” “你才多大就敢给我领证???!” “领就算了,居然还......” 纪筠安快气疯了! 喷涌的怒气将姜昭残存的一点新鲜空气夺了走,她有些理亏地缩了缩头,慢吞吞将视线移向对面,动了动唇—— 怎么办? 容景淮不动声色点点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男人今日穿着一件米白的亚麻质地衬衫,扣子严丝合缝地系到了最上颗,锁骨明显,修劲笔挺的双腿包裹在熨烫的一丝不苟的深色西裤内。 简单的日常风矜贵又儒雅。 修长分明的掌骨丝丝缠绕着印着繁复经文的玄黑佛珠,此刻指尖时不时敲弄着,似珠落玉盘,一下一下却无形之中将她紧绷的脑弦拨平。 她抿了抿唇,先收回目光,抬臂倒了两盏茶,静静推向对面,对着二老慈言善目的眼神,姜昭难得的卡壳了几秒。 那声“爸”“妈”就这么憋在了喉咙里,她默了会儿,眉眼微弯,袅袅茶雾将她清平的音色都染上抹娇俏:“叔叔,阿姨,喝茶。” 主要也不是不想叫。 纪筠安视线太具威胁性,仿佛她开了这个口,下一秒她便会逐出师门。 这堪比修罗场的气势,她着实得罪不起。 容景淮眸光顿了秒。 容修懿和沈静檀倒是欢喜的很。 两人热络地接过茶杯。 容修懿小心地觑了眼姜昭身边压着的三尊大佛的脸色,深藏功与名般抹了把脸,一辈子稳居高位的人。 此刻不得不拉下厚脸皮:“亲家啊,你们看,这事确实是景淮这臭小子考虑不周,莽撞了。” “先消消气。” “昭昭这孩子我们是真喜欢,这小子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将一个女娃频频挂在嘴边,每次一回到家,话里话外都是昭昭。” “这胳膊肘拐的,跟改了姓似的。” “俩孩子虽然证领的仓促,但是咱们该有的三书六礼咱一样也不能少,你们看,行不?” 纪筠安脸色虽然黑如锅底。 但心里明镜似的。 自容景淮出现后,昭昭明显变的鲜活了,偶尔还会发发小脾气,若不是真喜欢,纵使是拿枪逼着她,她也不会做出如此大胆的决定。 他看在眼里,也疼在心里。 活了半个岁数了,眼见着一脚就要埋进黄土里了,多一人来疼她,他求之不得。 第189章 我爱她,胜过一切。 纪筠安叹了口气。 心里想的通透,但这嘴,就像被胶水黏住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普慈一双精明的眼扫过,一眼便看透了纪筠安所想,“阿弥陀佛。” “老朋友啊,世间讲求一个缘法,两个孩子冥冥之中牵着连理线,就算你再不乐意,也挡不住一句命定。” “再说,就昭昭这犟脾气,能找到个知心人着实不容易,你也别挑了,松口吧。” 姜昭:“?” 这是好话? 纪筠安:“......” 就你实在。 他瞪了普慈一眼。 普慈一脸淡定:“阿弥陀佛。” “.........” 沈静檀笑着在一旁搭话,“昭昭很好,能得昭昭喜欢,是阿淮那小子高攀了。” “我其实......” 几个长辈攀谈间,容玄手捧着一叠文件进来,恭敬立于容景淮身后。 声音压低:“爷,都疏理好了。” 容景淮点点头,慢条斯理将佛珠拂至冷白腕骨,眼皮松懒掀起,接过容玄手中账契。 “几位长辈。” 一直倚靠在沙发上的男人忽地出声,周身疏冷不见,青白掌骨脉络分明,漫不经心压在文件最上方,从容俯身,不缓不慢地将其推到了姜昭面前。 散漫的眸光不知何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从所未有的认真与赤忱:“我不知如何才能让你们放心将昭昭交给我。” “口说无凭太敷衍。” 他望了眼处于状况之外的姜昭。 唇瓣挽勾起抹宠溺的笑,“这是这些年来我名下所有产业,早在领证前就已经在着手办理相关手续,如今核算完,我已经全部将其转到昭昭名下。” “也请你们相信。” “我爱她,胜过一切。” 几个人不由得一震。 视线不由得一致落向那厚厚一摞文件上。 这是容景淮全部身家。 他这是倾出所有,只为求得他们一个安心。 纪筠安等人无不为之动容。 姜昭蹙眉看了两眼,而后径直推了回去,摇了摇头,眸光漆黑如墨,“我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维持我的婚姻。” 容景淮大掌转着佛珠,似乎早就料到姜昭会如此,一点也不惊讶。 他颔了颔首,温淡的面容染上了几分笑意:“那也留你这,昭昭,这本就是我给你聘礼中的一部分,如今只是提早交给你罢了。” 聘礼? 还......一部分? 姜昭轻啧。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纪筠安先发了话,只不过不是对容景淮,而是对姜昭。 “昭昭,你真的想清楚了?认定他了,不后悔?” 姜昭似鸦羽般浓密的长睫轻颤,清色的眸似被浓墨覆盖,神情莫辨,只是距离她最近的鸣祁却清楚的感知到,那如风雪过境般刹那间的温柔。 他叹了口气,没等姜昭说话,便先摸了摸她打着旋儿的发顶,话里含着感慨:“受欺负了回来找师兄,娘家人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姜昭有些感动,“谢谢师兄。” 鸣祁挑挑眉,不想把气氛烘到太伤感,便戏谑着调侃了一句,“行了,领了证了,都懂得尊师重道了,平日里是谁一口一个鸣祁挂嘴边的?” 姜昭笑着打下他的手,却没用什么劲道,“找骂是吧你。” 鸣祁淡笑不语。 姜昭抬手轻轻拉住纪筠安的拇指,像小时候那般,那双如黑曜石般剔透的眸澄澈又坚定,“师父,其实我不太懂什么是喜欢。” 她缓缓道,“但是我为了他,破了很多第一次,会因为他高兴而开心,也会因为他伤心而难过,这么多年能让我做到如此的,也只他一人罢了。” “我现在很幸福。” 纪筠安老态的眸不自禁闪过几许泪光,他反握住姜昭的手,“好,你喜欢就好,师父不阻止你了。” 姜昭顿了两秒,而后轻歪了歪头,笑道:“您若实在不放心,不妨从檀园出来,定居京城可好?你徒弟虽然不成器,几套房产还是有的。” 容景淮也在一旁随之点头,嗓音不疾不徐,“对,几位长辈可以随时入住,我早已吩咐下去,地点距京湖湾很近,您几位若想她,可以随时来看她。” 姜昭眸光略过抹惊讶,“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她怎么不知道? 容景淮眸光深了些许,瞳眸深处溢出点揶揄,盯着那双求知的水眸,嗓音越发轻徐,“昨天。” 昨天? 一抹红晕忽地窜上耳垂。 她乖乖闭上嘴。 心里却把容景淮骂了个遍。 狗男人。 把她在房里折腾了一天,居然还有体力做别的事。 可恶。 经过这一遭,双方家长也算见过面了,彼此聊了几句家常之后,气氛越发融洽,一场严肃的俨然成了饭后闲聊的茶话会。 姜昭终于摆脱了长风衣的桎梏,曲着一条腿,悠悠靠在容景淮怀中,昏昏欲睡。 容景淮单臂揽着她,另一只手扯过一床薄毯,将她泛凉的小腿悉数掩住,这才将目光淡淡落在茶桌。 见一帮人越谈越来劲,不咸不淡插一句:“不然我们商量一下婚期?” 众人:“!”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忘了?! 容景淮见目的达到了,餍足的眸微眯,掌骨缠绕着佛珠,一颗一颗不紧不慢拨弄着。 倒是一旁的白发老者,神秘兮兮地凑到容景淮面前,不由分说抓住他冷白腕骨。 探了一阵后从怀里悉悉索索掏出一个药瓶。 “这瓶药,每日饭后半小时,温水服用,我可不想小疯子年纪轻轻就丧父。” 姜昭耳朵动了动:“......” “哦对了。” 老者凉白的眼瞳警告似的扫了容景淮一眼,格外咬重几个字:“服药期间,少房事。” 姜昭这觉是彻底睡不着了:“......” 第190章 容先生的私人车库缺了一架容太太亲手设计的私人飞机 春去冬来。 转眼便临近年关。 容景淮这阵子格外忙,天天公司和京湖湾两点一线,连皇朝都不去了。 惹的楚珩一个劲在群里嚷嚷—— “容二,老步那家伙又放我鸽子了,你陪兄弟我来喝杯风月酒呗。” 容景淮收到这消息的时候,正抱着姜昭一同坐在宽大的总裁办公椅上,科技感十足的冷色调办公室,他怀中的姑娘是唯一的光彩。 炙热的吻一路从脖颈擦下,粗喘的呼吸喷洒在微凉的锁骨,眼见着便要擦枪走火,一声不合时宜的震动兀自响起。 姜昭迷蒙的眸一瞬清醒。 容景淮:“......” 隔两天,楚珩便崩溃的在群里发消息—— “啊啊啊啊!!!容狗,你他妈别带我们家签项目,老子已经在公司加两天班了,你做个人吧啊啊啊!” 下一秒—— [“楚珩”已被“r”移除群聊] * 姜昭入学已经好几个月了。 说起入学,倒是一桩趣事。 高考成绩公布第二天,姜昭正陪着林清玥回学校取学籍档案。 烈日当空,蝉鸣啁啾。 再次走在这条青石板路上,林清玥不免感叹,“好像又回到了几个月前彻夜刷题的时光。” 姜昭手里捧着杯爆打冰橙,有一口没一口喝着。 冷薄眼皮平静掀合,字比人淡:“哦。” 她对这个地方没什么归属感。 林清玥:“......” “你啊。” 两人在教学楼前便分开了。 她径直去了数学教研组。 暑假还没过半,办公室却格外忙,远远一望,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也是。 要出成绩了,老师比学生紧张。 姜昭只随意扫了一眼,便兴致缺缺垂下眼皮,两根手指捏着果茶杯,散漫垂在裤沿,另一只手中指屈起,礼貌敲了敲门板。 “程老师在吗?” 奋战在查分第一线的程力“嗖”一下抬起头,“在!在在在!” 程力风风火火地冲到姜昭面前,“姜昭啊,你来了。” 姜昭点了点头。 程力见办公室实在挤,只能不好意思地和姜昭来到楼道,觑着女生寡淡的脸色,他抿了抿唇,“你,知道你考了多少分吗?” 姜昭摇了摇头。 随后女生唇角微勾,阳光打在眉梢,热烈又恣意。 她单手滑进裤兜,语气一如既往的嚣张:“没查,但是上个京大,应该绰绰有余。” 程力一噎:“......” 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就、他怎么从姜昭的语气听出一种“京大一点也不值钱”的意味呢? 不过到底是当老师的,表情管理满分,他很快反应过来,脸上堆满笑意,“是,确实,可能你不知道。” “教育院亲自给我打电话,你不止是咱们校,更是咱们省的理科状元!!” “科科满贯,750啊!!!” 他激动万分,毕竟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教吊尾班,这突然教出一个状元,就好像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这感觉比中彩票来的更令人振奋。 相比之下,姜昭就显地淡定许多,她丝毫不意外,甚至还能平静问出一句:“所以呢?” ? 程力看看姜昭,再看看自己这一副不值钱的样子,狠狠抹了把脸,“是这样,上面让我问问你,是打算报京大,还是清大?” 姜昭:“都不报。” ? 程力有点急:“姜昭同学,你这个成绩,不报这两个学校真的很可惜,要不......” “程老师。” 姜昭淡淡打断他,“我这个人,不太习惯别人对我说教。” 她指尖漫不经心敲了敲果茶杯,“我肆意惯了,也许这两个学校很好,但就目前来说,不太符合我眼缘。” “学霸太多,我怕我去了,长久往后,会抑郁。” 程力:“......” 谁、会、抑、郁? 你一个裸分750的几乎能吊打全国99%考生的理科状元,怎么好意思的? 说完,不冷不热落下四个字:“请您体谅。” 程力:“......” 还怪有礼貌。 程力心累了,“行。” 他转身回办公室给姜昭取档案,再度回来时脸色复杂的不行,“京大校长跟我说,让你把他手机号拉出黑名单。” 姜昭:“......” 真冤枉。 她只是给手机设了道屏蔽防火墙而已。 - 高考放榜当天。 林清玥以裸分745、全省排名第二的成绩毫无例外被京大录取,作为优级条件,专业随便挑,并且考虑到她的家庭条件,学费只收四分之一,学校每年给予一定补助。 周明磊出人意料的,擦线进了京体,只是调剂的专业不太好,不过也很让人惊喜。 李默然作为一名艺考生,以高出文化线50分的成绩成功考进京戏,如愿选了表演专业。 而姜昭,在众望所盼下,报了京航,并且嚣张的只填报了一个专业——航天。 京航校长得知全国高考状元居然选中了他们学校,激动的在她报考当天便递送了录取通知书,生怕她反悔,还给出了一系列优惠政策。 不过她选京航,确实令人疑惑。 容景淮过后问过她。 姜昭当时正在停机坪,开飞机兜了一圈风回来,一身酷飒的飞机服衬的她腰细腿长,高马尾擦风而过,甩出一道劲厉的弧度。 闻言勾唇,好脾气地回他:“你生日不是快到了?” “我想了半天你缺什么,直到那天参观你的私人机库才发现,你缺了一架容太太亲手设计的私人飞机。” 容景淮感动的热泪盈眶,当天缠了她一晚,险些害的她第二天上学迟到。 - 时间转回到当下。 京航离京大不远。 上完学期最后一节课,林清玥收拾好行李后,轻车熟路来京航找姜昭,到她教室外才发现她们还没下课,她便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微博,打断边刷八卦边等她。 结果指尖刚戳开热搜界面,待看到热搜第一显示“爆”的热搜词条时,眼睛瞬时睁大了。 五分钟后。 阶梯教室陆陆续续开始往外走人。 姜昭漫不经心把专业书团成个卷,随意夹在手肘处,一手揉着脖颈一边慢吞吞往外走。 第191章 「佛渡不了他,他是我的」 如果仔细观察。 是能看出。 她此时的走路身形,是极不自然的。 也是这股不自然,令她自上课开始,周身便若有若无敛着股低气压,女生眼皮垂着,墨色瞳眸平淡冷漠,充斥着浓浓的距离感。 就是平时能跟她说上几句话的,都不敢上去搭茬。 这时候,也就林清玥敢肆无忌惮地上前去拉她,“昭昭,你们怎么又拖堂啊~~~” 姜昭被她拉的一个趔趄,“林清玥,你是不是想死。” “嘿嘿。” 林清玥摸了摸后脑勺,怪不好意思的,“这不是半天没见你,人家太激动嘛!” 姜昭啧了一声。 觑着眼扫了林清玥一眼,“我不理解,你整天跟一帮理工男待在一块,怎么性子养的越来越跳脱?” 从前在她面前大气不敢出,现在都敢出言挑衅她两句了。 林清玥红了脸,用手肘怼了怼她。 “哎呀你别说我!” 她迫不及待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热搜词条,“你看这个。” 姜昭随意扫过去一眼,结果目光猝不及防被定住了。 她接过林清玥手机—— #容氏集团掌权人堪比神颜 [爆] #商业时报 容景淮 [爆] #容氏集团再创新高度 [热] 姜昭指尖悬在上方停了一瞬,随后默不作声戳了进去。 映入眼球的便是一张被传爆的图片、还有一堆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 “啊啊啊啊,容二爷平时也太低调了吧,这么抗打的颜值怎么能自己独享呢!!!色色jpg.” “哥哥的腿不是腿,是塞纳河畔的春水!!!嘶哈嘶哈~~” “我单方面宣布,我新一年老公,非容佛子莫属!” “楼上你要不要脸,抢我老公干什么?害羞jpg.” “楼上的姐妹们,算了吧,容二爷这一副斯文禁欲的模样,生来就是渡佛的,我们凡人,消受不起。” “......” 姜昭:“......” 她暂且压住心头的躁意,先点开了图片。 这是一张商业时报周刊的封面。 画面上,男人一袭高定墨黑西装,丝质衬衫扣子严丝合缝系到最上方,一手随意搭在膝弯,另一只手撑在后方。 仿若雕琢般完美无瑕的俊脸淡漠,堪比人生规划都清晰的下颚线条优越冷峭,男人背对光而坐,淡淡光影拂过浓睫,刷下一片不规则的剪影。 眉梢锋利,深色瞳眸黝黑无温,倒是无形之中拉开了许多距离感,透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 不过姜昭的重点没放在男人的颜值上,而是放在了他的手上。 他们难道没看见他无名指上戴、的、戒、指、吗???! 两人结婚的消息一直很低调,除了几个相熟的人,没大肆宣扬。 主要是考虑姜昭还在上学,怕为她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几位长辈商量,想等订婚宴上再公开,也就年后,不差几个月,再说那时候,她也大二了,该稳定的也稳定下来了。 没想到男人竟然以这种<不守男德>的方式上热搜了。 姜昭唇角抿平,躁动的指尖有种想把微博搞瘫的冲动。 就好像自己一直很珍视的私人藏品,突然被暴露在公众下,愤怒过后,心头又止不住一个劲儿冒酸水。 当她眼睛再度不听使唤地看到“渡佛”两个字时,姜昭没忍住,当场怼了回去:“那么大一颗戒指你没看到吗?眼睛有毛病可以去捐了。” 结果评论刚发出去,便一秒被冲了下去。 伴随的,还有几声尖诮的骂声。 她深呼一口气。 还没来得及大动作,手机便被林清玥抢了回去,她抽了抽嘴角,“我手机可没惹你嗷,你别一副想把我手机捏爆的样子。” 她看着她泛着森白的指骨,吞了吞嗓子,“昭昭,冷静,来,跟我做,深呼吸、” 姜昭冷而寒峭地吐出一个字:“滚。” 林清玥:“......” 呜呜呜被骂了。 姜昭冷着眼,掏出自己手机,先是去微博将那张被传的火爆的照片保存,而后打开微信,轻而缓地照片发了过去。 紧跟着发出一句话:“别人都是条条道路通罗马,容先生不一样呢,你是条、条、道、路、到、罗、马,怎么着,是打算吃流量小生那碗饭了?” 这话可真是、要多阴阳怪气有多阴阳怪气。 发完,见男人没第一时间回,考虑到他可能在做年度会议,她便退出了微信,重回微博,顺手将那些让她看着不爽的言论简单《处理》了一下。 - 与此同时。 容氏集团。 长达三个小时的会议总结完毕,容景淮随手摘下金丝镜框,浓墨勾染下的深瞳略过抹疲倦。 容玄心惊胆战地候在一旁,见容景淮出来,紧跟在他身后,声音极其小心,“爷,那个,夫人给您发了消息。” 容景淮挑挑眉。 修长掌骨伸平。 容玄立马递了过去,像扔烫手山芋一般。 容景淮解了锁,仔细看了眼,而后拧眉,“怎么回事?” “就是您昨天拍摄的......” 两人说话间,容景淮淡淡推开总裁办的门,随手将文件扔到冷色调的桌上,两指漫不经心扯了扯领带,淡淡吩咐:“处理干净。” “是。” 容玄领命,赶紧退了下去。 结果在走到门口时,又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了,“这家拍摄机构,永不合作。” “是。” 容玄叹口气。 在心里默默为这家机构上了根香,为了吃容氏集团的那点流量,私自将照片公诸网络,最后却落得个永久封杀的下场。 不冤。 因为这事,容景淮破天荒地早早下了班,本来是耐心十足地哄容太太,结果哄了一通却发现容太太要将他赶去客房睡。 耐心的容先生立马变了脸色,也不哄了,直接拿出实际行动征服了容太太。 这晚,连月色都染着羞人的红。 -- 赶着今年最后一场雪,大年三十匆匆走进人们视野。 霜雪披枝头,银装素裹的世界蓦地被几排喜庆的红灯笼染上了烟火气,往日冷清的街道张灯结彩,挂对联的、拜年的。 孩子们穿着一身厚厚的棉服,戴着手套打雪仗、堆雪人,脸颊冻的通红也不回家,嬉闹声从巷头连绵至巷尾。 如此浓郁的年味儿,连带着一向不怎么过年的姜昭,都加入了置办年货、采买烟火的行列。 姜昭将纪筠安一行人均接到了容家老宅。 两家人热热闹闹的过了一个年。 晚间。 姜昭手里捏着两瓣橙子,一瓣自己吃,另一半递到容景淮唇边,好奇地伸长脖子:“你在干什么?” 容景淮吃下橘子,顺势吻了吻她额头,薄唇含笑,“洗钱。” “洗钱干什么?” “包饺子里,吃到的人一年都会有好运。” 姜昭来了点兴趣,她在一旁洗了个手,“我来跟你一起洗。” 容景淮眸光深了些许,“好。” 然后洗着洗着、 姜昭也不知怎么的,演变成了自己被容景淮拢在身下,他筋脉分明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边带着她洗钱,边时不时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一口。 以至于到最后洗完钱,她整个人都处于蒸发的状态。 - 新年的钟声准时敲到了十一点。 热闹的祖宅簇起一道又一道绚丽的烟花,容景淮跟几位长辈打了声招呼,提早带着姜昭离开。 沉黑库利南疾驰在马路上。 姜昭望着车窗被切割的橙黄的光影,疑惑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容景淮单手抵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时不时揉着女孩细软的掌心,闻言只是轻笑:“去一个只有你我的地方。” 姜昭心跳漏了一拍。 半小时后。 姜昭被容景淮牵着,半张小脸藏进了羊绒围巾,只露出一双像是被雪花沁过的乌黑清眸,此刻正好奇的四处张望着。 周围白茫茫一片,脚下是咯吱作响的雪声,手中是男人掌心源源不断的温热。 姜昭眉眼微弯。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在玉鸣山庄,每当下雪时,她总会幼稚的和阿禾比谁呼出的哈气在空中停留的时间更长。 有时气温骤降,她还会特意打湿发梢,然后站在挂满冰柱的廊檐下,看水汽凝固,小时候不懂,只觉着新奇又好玩。 现在这么被容景淮牵着,那些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恍然惊觉,她的世界在不知不觉间因为有了容景淮而变的更加鲜活。 若是以前,她是想也不会想的。 姜昭唇瓣无声地溢出抹笑,她望着男人琼林玉树般的风姿,缓缓从口中呼出抹雾气,隔着朦胧白雾,伸出根手指,细细描摹男人的背影。 没想到这点小动作,被男人一个转身撞破了,他笑着将姜昭拉进怀里,“偷偷摸摸的在干什么?” “谁偷偷摸摸的了?” 她故意拐了声调,“刚才只是在想,这位像画儿里走出来的郎君,是谁家的啊?” 尾音的得意简直藏也藏不住。 容景淮拥住姜昭,格外乖顺地接道:“是你家的。” “你要带我去哪里呀?” “等等,就快到了。” 雪路走到头,姜昭惊奇的发现,这片园林的尽头居然是一处适合附庸风雅的亭楼。 亭楼很大,最奇妙的,从亭楼往下俯瞰,能将偌大京城尽收眼底。 她望着脚下似星光般连绵起伏的点点灯光与时不时在空中升腾的绚丽烟火,一时间看的有些入神。 直到耳边响起一道低哑缱绻的嗓音—— “容太太,抬眼。” 姜昭下意识抬起头。 只见一道似流星般拖拽着长尾的火苗骤然划破苍穹,随着“砰”一声巨响,一簇簇绚丽的烟火似火树银花般洒满天幕。 姜昭背靠在容景淮怀中,璀璨的烟火将那双漆黑的杏眸点的透亮。 新年的钟声准时在零点敲响。 “容太太,新年快乐。” 姜昭眨了眨酸涩的眼,转身的瞬间,一滴无声的泪珠洒落夜幕,她双手抓住男人平整的西装,闭上眼,轻柔地吻上男人线条优越的下巴。 “谢谢你,容景淮。” “还有.....我很爱你。” 男人墨色的瞳眸满是女孩儿的身影,他近乎臣服地低下了头,于万家灯火中,吻住了此生唯爱的神明。 - 次日。 容氏集团官微横空发出一张图片—— 漫天的火树银花下,男人身姿微垂,往日清冷的面容沾满欲色,脉络分明的大掌爱怜地轻捧住女孩儿的半边脸,脉络分明的大掌爱怜地轻捧住女孩儿的半边脸,万般缱绻地吻住了女孩儿的朱唇。 像是在吻一件稀世珍宝。 没有几分钟,容景淮个人微博账号转载了那张图片,并配文—— 【满月居于星空,迢迢星野,我只属于你@姜昭】 不久,姜昭隔空回应:【佛渡不了他,他是我的。】 从此,高冷如神只般不通情爱之人,也有了他此生唯一的信徒。 -----全文完----- 第192章 鹿鸣的一些心里话 嗨~ 宝贝们,我是鹿鸣~ 行文至此,历时四个月,昭昭和阿淮的故事便要短暂的画上一个句号了,相信他们在另外一个时空,依旧会过的幸福美满~ 其实阿淮对昭昭来说,是救赎,他就像一束光,在昭昭的每个人生节点,都能够恰到好处地给予她温暖。 十九年来,她赋予自己的枷锁太重,阿禾是她唯一能活下去的信念。支配她的一切动力的源头,都只有阿禾罢了。 每当写到这些情节时,我真的很心疼她,但是我又很羡慕她—— 她有踽踽独行于黑暗并挣于黑暗的勇气,她可以不靠任何人,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她敢爱敢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她不拘于世俗,洒脱而又明烈,张扬而又大义。 在现实生活中,或多或少的,会有那么点遗憾,有可能来自于学业,有可能来自于家庭,还有可能来自于自己情感的羁绊。 也会有很多不公,你会想,明明不是我的错,凭什么挨骂的是我? 总是有一杆秤砣,每当自己想不顾一切遵从本心时,另一边就会有一只名叫现实的砝码狠狠把自己拉回来,很无奈,却只能接受、 因为不够强大。 因为自己向往却没能做到,所以想弥补自己一个遗憾,于是便有了昭昭、 其实,当她回到姜家看到姜老爷子对自己的维护时,她是寄予过希望的。 从小被送到乡下,刚懂事之际便遭遇生离死别,一路颠沛流离,这样一个被迫坚强的她,怎么可能不希望被爱? 但是当她知道,姜老爷子对她好,只为想从她身上攥取利益时,她骨子里的仅剩的那点儿亲情便彻底断了。 而阿淮则不同。 他父母恩爱,家庭和睦,没有内斗的尔虞我诈,他的出现,恰好弥补了昭昭童年的空缺,他包容昭昭冷酷的一面,但更喜欢的、是把她当作一个孩子在宠。 势均力敌又双向奔赴的爱情谁不喜欢呢? - 早在开文时,我便说过,不要ky,因为真的很影响心情,我笔下的每一个人物,都融入了我个人强烈的情感色彩,他们不止是纸片人物,更是一种精神寄托。 我不希望他们被束缚在别人的影子里。 外人看来—— 昭昭无坚不摧,可她也会为了阿禾失了理智,也会为了阿淮一再破例,她看起来满身利刺,实则内心很柔软、 阿淮从出生便站于巍峨塔尖,翻云覆雨,只手遮天,但是遇到昭昭后却愿意做出改变,肯舍身为昭昭挡子弹,也愿意迁就她时不时的小脾气,他的爱,体现在一点一滴、 还有容穗宁\\u0026许澜时这对夫妇,有宝贝磕他们的故事,也考虑过拉一两条线,但是我翻了翻你们对许今麒的评论......就暂时歇了这个想法、 其实他是有一点恋爱脑在身上的,不过还算理智,得知姜璇做的那些事后慢慢的也放下了对她的心思。 再说阿禾,其实这个人物出场不多,但身上的神秘色彩很浓,她几乎填满了昭昭所有的童年时光,也因此,她的失踪,彻底改变了昭昭的命运、 十四年前,她明媚、朝气,十四年后,她变的沧桑、蹉跎。 岁月漫漫,有人沿途繁花盛开,有人却连方向都找不到。 写这个人物时,很唏嘘,更多的,可能是一种对世事无常、时光流逝的感慨吧。 还有鸣祁、纪筠安、乔沅唯等人,其实他们是有点现实色彩在身上的。 譬如乔沅唯,虽然认昭昭为干女儿,但是她数十年如一日的陪伴依旧敌不过旁人一句可有可无的“阿禾的下落”,所以她会毫不犹豫把昭昭推出去、 很现实但又很残酷。 最后来说说阎鹤翔,许多宝贝猜测他是男二,说实话并不是,他是一个悲剧角色,从小被抓到北岛,暗无天日的训练、刺杀,世界于他眼中是一片灰色。 初见昭昭的第一眼,他便从那双果决无感的眼神中读出,她和他是一类人,困于囹圄、受人支配,明明喜欢却也不得已将她送出去。 其实有宝贝看出来了,最后以身饲蛊的不是阿淮,而是阎鹤翔、 他不坏,坏的是世道,是沦丧的人心。 所以一开始看到有很多宝贝误会他,我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奈何笔力受限,对于人物形象的把控不是很完美,写的时候也有遗憾。 - 这篇文起笔时,没有大纲,灵感碎片更多的是源于一件日常小事的感叹或突发奇想,所以后续更新不是很规律,在这里给追文的宝贝说声抱歉。 说实话,能写到如今这么多字数,是我所没想到的,这本书,从推荐开始,数据便很中规中矩,甚至有一段时间,是在走下坡路、 以至于在很多个瞬间,我都产生过放弃的念头。 但好在坚持下来了,有亲朋好友的鼓励,当然了,也有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虽然我们素未谋面,但是看到你们的名字,依旧会感觉很温暖~~ 其实对于大家的评论,闲暇之余,我都会看,也会挑一些回复,疑问我尽可能都会解答,但也会经常看到一些不好的言辞,久而久之,便看的少了、 总之吸取教训,砥砺前行。 下一本大概是一本小甜饼,双向救赎+暗恋这样子温馨的治愈风~~ 缘分大抵就是,你于茫茫书海中点进这本书,体味人生百态,最终共同见证昭昭和阿淮走进了爱情殿堂,希望下一本,依旧有你们~~ 能陪大家共同度过这个暑假,我很开心,也很荣幸,谢谢你们~~ 祝大家所行皆顺途,所念皆所得。 落笔至此,心绪万千,山水一程,感谢遇见~ - 文\/鹿鸣之什 2023.4.24--2023.8.23,23:50 第193章 乔堇禾番外【一】 “我曾见过朝云吐雾般笼进曦光中的巍巍河山,我也失足跌进过暗无天日的荒芜囚笼,我曾居于万人之上的高位,我也曾泯于众人,任人踩踏。” “傲过、哭过、失落过、绝望过,可是,那又如何,我连沉疴烂礁都熬过来了,现在,什么都打不倒我。” ——《初禾笔记》 年后。 大雪纷纷扬扬连着下了好几场。 空气中尽是冷风素裹的寒潮。 乔堇禾挑了一个相对来说温和的天儿,独自撑伞去了京郊重隐寺。 三十分钟的车程,不切实的虚幻光影被切割在车窗,那一瞬间,她好似又看见了四岁的自己,那个骄傲自恃,妄图闯荡江湖,行侠仗义的自己。 蠢的不自知。 脱离时代十几载,她常常在想,除了这一身还看得过去眼的皮囊,她还剩什么? 出神之际,一道呼着冷气的粗犷男声热情响起:“姑娘,到地儿了。” “啊......” 乔堇禾蓦地直起身,缓了两秒,慢腾腾掏出手机,在扫司机递出的二维码时,余光忽然扫见他手旁装在保温盒里还冒着热气的饺子。 她不禁扫了眼手机屏上方的时间—— [14:20] 扫完码后,她将牌子递给司机,像聊家常一般,随口问道:“您是还没吃饭吗?” 司机腾出两根手指夹住二维码牌,他身上穿着满是补丁的军大衣,手皮皲裂,车内陈饰也普通的很,甚至有的已经掉了色,看起来并不殷实。 但他却很开心,尤其在乔堇禾问出这句话后,一脸皱纹都绽开了笑:“没呢,这不遇着大雪天吗,正是乘客打车高峰期,俺想着出来多挣点钱,俺家婆娘怕俺饿着,特意起了个大早给俺包的饺子!满满一盒哩!” 乔堇禾看了眼足有三层高的保温罐,无神的眸也灌进点笑,“看得出来,您夫人对您很好。” “是嘞是嘞,能娶到她,也是俺修了半辈子福气~” “雪天,会比平常接到的顾客多吗?” 司机一脸苦色,“怎么说呢,现在大城市的人呐,人人都有车,这打车的就少了,尤其是有的人看俺这车破破烂烂的,更不肯坐了,不过也没事~俺跑勤快点,总会接到人,这不,就接到姑娘了吗?” “这每天呀,赚上小五百,俺娃娃读书的钱就出来了~” 到底是人间烟火气最熏陶人心,司机师傅为生存奋力拼搏,而她,吃喝不愁,有疼爱自己的母亲,还有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闺蜜。 从某种程度来说,她早已站在许多人企及不到的山顶,这样的她,有什么理由,继续蹉跎光阴? 乔堇禾忽然有点醒神,她弯了弯眸,付款下车时在手机页面上多敲了两个零。 果不其然,没走两步,身后突然传来司机大叔的喊声:“姑娘,你给多了!!!” 乔堇禾转身。 女孩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藏在羊绒围巾里,只露出一双温韵的秋眸,蓬软的松发垂在颊旁边,小羊皮靴踩在雪里,衬的她整个人多了几许灵动。 她撑着伞,语气多了释然:“师傅,没多给,您让我想明白一件事、” 她歪了歪头,白叶伞柄上飘上几朵雪花,“一个困扰我多年的执念。”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世间也没有一条政令规定,一段不堪的经历便将一个人永久的钉在了耻辱柱的说法。 受人议论如何?被折过翅膀又如何?她大可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的去走独属于她一人的夜路。【2】 - 恰巧一阵寒风袭来,停落在光秃枝丫上的雪花簌簌洒下,将那本就被深雪掩埋住的宾利氤氲的更加模糊。 三天了。 她终于来了。 宫行策那好似被锢住的身子僵硬地动了动,爬满红血丝的沉眸固执地盯着女孩踏雪折梅的背影。 重隐寺旁植了大片的梅子,每到冬季,大片的花骨朵傲雪盛开,红的招摇又热烈。 她是极喜欢红梅的。 只是这些梅子太普通了,配不上她,到底不如徽州骨红。 宫行策想。 他被冻的森白的指骨死死攥着方向盘,一个恍神,乔堇禾已经被小沙弥引着入了寺院。 他确实有些恍惚。 他一直都知道,阿禾钟意霜梅,所以他特意在中洲辟出一块百亩梅田,种了大片徽州骨红。 那花儿,骨朵大,花型多,色泽还浓艳,开起来是极好看的。 陪她看了这么多次梅林。 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她脸上看到了真心实意的笑。 原来她不是不喜欢观梅,而是不喜欢他。 不喜欢到连唯一的兴趣乐子都能割舍。 - 再次从寺院中出来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乔堇禾手里还捏着一束梅枝,风一打过,吹的手生疼。 她蹙眉想了会,直接三两下将长发挽成髻,利落将梅枝从中穿过,雪白的颈子顿时展露无遗,过分惹眼。 刚想掏出手机叫车,结果偶一抬眼便看到对面佛树下长身玉立的男人,兴致迅速落了下去,一双秀眉重新蹙紧。 拢了拢披风,她慢吞吞踩着雪走过去,却忽然在距离他五步之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寡淡的话比凛冽寒风刺骨:“你来干什么?” 她垂着眼,含讥带诮说:“我会按照合约去找你,这个月应尽的义务我月底会完成,你大可不必每次都来提醒我。” 宫行策瞳孔缩了缩,喉咙像缺了水,说出来的话艰涩又难听,“阿禾,我不是、” “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得走了。” 乔堇禾觉着,她现在的耐心真的差极了,差到连听他说一句话的时间都给不了。 “有事。” 迎着乔堇禾强打耐心的眼神,宫行策将兜里团的皱皱巴巴的协议书拿出来,当着她的面,慢慢将其撕成两半。 乔堇禾骤然惊鳄,“你......” “阿禾。” 宫行策垂着猩红的眼,森白指骨上薄薄一层皮肤冻的通红,连着三天的蹲守已然让男人嗓音嘶哑暗沉,像揉着一团棉花,狼狈的不像他。 “你走后,我想了很久,你恨我正常,囚着你,是我私心作祟,放开你,也是不得已,我知道你自己去心理测试过。” 乔堇禾眸光颤了颤,里面翻涌的情绪迅速淡了下来。 宫行策别开眼,她眼中的每一寸恨意落在他眼里,都无疑是在他心上划一刀,如此不再看,他就可以可笑的认为,他与她的关系还有可修复的余地。 “过往是我犯浑,但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阿禾。” “没想过伤害我?” 乔堇禾嗤笑,清清棱棱的眸子直视他,“所以这个重度抑郁是我自己犯贱,自我折磨患上的么?” 宫行策声线猛地一颤,脑海混沌之际,那日蛊婆的嗓音忽然响在脑海—— 【小伙子,老婆子看你对那丫头有情,好心点你一句,这两个人过日子啊,你觉着好不算好,得两个人觉着好那才叫真的好,好好珍惜身边人,别等着彻底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他睫毛一颤,简单一句话如醒世鸣钟般敲打在耳膜。 他这一生心狠手辣,手上人命不计其数,谁不服就把谁打服,谁逾矩便直接拖下去枪毙,在他的字典里,从无商量二字。 但是这种唯我的世界观是什么时候转变的呢? 也许是得知乔堇禾患上重度抑郁的那一刻。 也许是在蛊婆点醒他的那一刻。 更或许,是在乔堇禾似玩偶般麻木地恪守协议,如死鱼般任他拨弄的那一刻。 宫行策五指猛地将手里协议撕的更烂,四分五裂的纸屑没入雪地,顷刻间又融化。 “你这是做什么,销毁证据么?” 乔堇禾无感地扯扯唇。 下一秒,她骤然惊鳄—— 只见男人腿膝弯曲,高大的身形滑落,重重磕在雪地里,直直跪在了她面前,雪水很快将他膝盖的布料染湿。 刺骨的寒气窜至四肢百骸,可他却觉着,只有此刻,他的血才是热的。 乔堇禾下意识移开身子,不可置信地瞪圆眼睛:“宫行策,你疯了?” 宫行策笑笑,“没疯,阿禾,我很清醒,我没疯,用一纸协议绑住你,是怕你见惯了外面世界会抛弃我,我真的从未想过伤害你,我只是......”不懂得如何去爱。 男人眼睫覆上薄薄泪意,转眼又染成霜,即使嗓音哑的不成调,却还是将此生从未说出口的三个字说了出来:“对不起。” “协议我撕了,阿禾,我不再逼你了,从此,你自由了。” 你自由了。 骤然听到这四个字,乔堇禾却还是有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 他会这么好心? 迎着女孩儿怀疑的目光,宫行策心如刀割,迟到的忏悔将男人脊背压的弯曲,他苦笑,“是真的放开你了。” 乔堇禾缩在衣兜的手陡然惊蜷,她挪开眼,强压下心头不自然的酸涩,嗓音温柔也冷:“说实话,你能把协议撕了,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但我不跟你说谢,因为这份协议也不是我自愿签的。” “道歉就不必了,虚伪的两个字听的我恶心,今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别再让我看见你。” 话落,女孩儿毫不犹豫转身。 乌黑秀发上陡然飘落一枚火红花瓣,几经辗转,最后落于男人披着白雪的肩头。 宫行策望着那枚红叶。 苦涩的笑了。 这次,他可能,真的要失去她了。 --- 番外正在更新中ing~还有扫了眼评论,小鹿认真想了想,没填完的坑…好像只有阿禾这一个故事吧?? 第194章 拨云见雾【二】 从重隐寺回来之后。 乔堇禾一个人枯坐许久,她抱着膝盖,望着藤园外那辆熟悉的宾利怔怔出神。 脑海中不期然又浮现出那四个字—— [你自由了] 可是,她真的自由了吗? 宫行策这人,向来擅长玩弄人心,他能仅用几年便将中洲吞于腹下,也能在几个月内在京城站稳脚跟。 委于他身下十几年,她却好像从来都看不透他,一如他今日雪地折跪,他究竟又想做什么? 乔堇禾眼底划过抹疲色,她深深将头埋在膝盖上,雪白的纱裙逶迤在脆弱的脚踝,纤细的颈子落着几缕温软的发。 似熔了金的落日被窗子切割的破碎,稀稀疏疏拢在她周身,为她整个人镀上了层不真实的光。 脑海中似有两把斧凿反复敲打着她的神经,头痛欲裂。 乔堇禾慢吞吞抬眼,刚想看一眼时间,手机铃声便适时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她唇角晕上抹笑,接起,黯淡的眸带上了光,“昭昭。” 姜昭站在藤园外,扫了眼不远处似固化了的车,拎着手上的袋子,“阿禾,出来给我开个门。” “青天白日你把门掩那么严实做什么?” 乔堇禾一愣,下意识起身,结果却忘了自己因为僵坐而麻木的小腿,来不及稳住身子,她匆忙道:“昭昭,你等我一下,我马上来。” “嗯,不急。” 姜昭挂断电话,单脚支着身子懒懒靠在墙侧,也不知怎得,乔堇禾在给她开门时,她再也没看见那辆惹她心绪的车。 - “你喝点什么?” 姜昭望了眼空荡的屋,许是失了少女心思,乔堇禾连室内的布置,都是清一色的冷调。 “啧。” 姜昭脱了鞋,笑着调侃她:“我想喝热水,有现成的么?” 说着,乔堇禾已经从冰箱里取出一瓶乌龙茶搁到她手上,也笑着接她话:“我这现成的只有乌龙茶,喝么?” “喝~怎么不喝~” 姜昭拖腔带调,不乏纵容。 虽说如此,乔堇禾还是去厨房烧下了一壶热水。 等她再回来时,姜昭已经在雪窗前架好了一张小茶几。 - 这两天大雪连绵不绝,下午刚停了一会儿,这会儿太阳落山,又开始纷纷扬扬下起来了。 初入藤园,乔堇禾一处也没收拾,唯独自己动手翻修了藤园的窗子。 姜昭迄今还记得,她问起缘由时,乔堇禾用她几乎不认识的语调轻声道:“在黑暗里待久了,总是想要多见些光的。” 那刻,姜昭眼圈陡然红了。 - 时间转回当下。 架好茶几,她又去沙发那边取了两个柔软的靠垫。 看见乔堇禾从厨房出来,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的开始使唤道:“阿禾,你去酒柜那边拿两瓶酒来,今儿下雪,我好好陪你喝一顿。” 乔堇禾眉梢一侧轻扬,“陪我喝?” 她一边往酒柜走,一边轻啧,“也不知道是谁,在初二家宴喝几杯酒就彻底放飞自我了,非得缠着容二爷来个法式热吻。” 姜昭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呛道:“你这时候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乔堇禾笑而不语。 回来时顺便去厨房将烧开的热水壶也一并拿了过来。 看了眼桌上摆的吃食,她唇角勾起抹笑,“你倒是会享受,从哪买来的?” 姜昭将最后一个装着炸鸡的盒子打开,香气混着热气一同扑鼻散开,她餍足地眯了眯眼,“今儿从初禾国际回来的路上,看到路边有卖炸鸡卤货还有超大的章鱼丸子什么的。” 语气不无怀念,“不怪老人们说,美食美景还得配挚友,你走后,我也吃过路边摊,但总觉着缺了点什么。” 乔堇禾清淡的眸光掀起涟漪,不想气氛太过伤感,笑着打诨:“那听你这意思,今天是把我当食客了?” “不行?” “不行啊。” 乔堇禾冲她眨了眨眼,水润的澄眸无辜:“陪吃不需要工钱的啊?” “工钱?” 姜昭正愁今天怎么主动勾起正题呢,这不机会就来了? 她愉快地打起个响指,嘴角勾着抹狡黠的笑,拖着调子:“想要工钱简单啊--你把初禾国际拿走,我都是你员工。” 初禾国际,一家享誉全球的设计公司,旗下涉及电玩、服装等多个领域,其公司首席设计师汀澜曾多次带领国潮走向世界,凭借一期名为“面具”的国际个人展秀彻底出圈,跻居设计界高坛。 而初禾国际背后掌权人从未露过面,但人人都知道有这么个人,甚至耳熟能详,只因为她首次将盲盒这个概念推入观众视野,一举火爆电玩界。 见乔堇禾陷入沉默,姜昭指尖敲了敲桌子,怕她还有顾虑,认真道:“阿禾,我一开始就说过了,初禾的起步,完完全全是靠你画的盲盒稿子。” “起步资金、成长规划都是你的设想,阿禾,初禾国际本来就是你的。” 她双手扶着桌子,往前凑了凑,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都替你守了这么多年了,你不能可劲儿逮我这一个苦力薅啊。” 乔堇禾定定看了姜昭两秒,慢慢红了眼眶,笑着骂她,“傻瓜。” 怎么就成她的了? 明明...明明一直付出的都是她啊.... “昭昭,”乔堇禾忽然有点哽咽。 水雾在眼眶里打转,她匆忙往嘴里灌了一杯红酒,却因为喝的太过匆忙而咳嗽不止,呛的眼泪都出来了。 这一天强打的情绪崩裂。 她望着窗外的雪景,“我现在很迷茫,我一面想走出去,一面又想退缩,我很怕,私心上,又觉着自己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我不应该贪图太多,我怕...” 比之得到,她更害怕失去,她再承受不起了。 怕。 姜昭忽然觉着茶几上色香味俱全的小食索然无味。 曾几何时,“怕”这个词也会出现在阿禾嘴里? 她抬头,窗外鹅毛般的雪花洋洋洒洒,大片如云般轻薄的雪打在玻璃上,然后堆叠滑落,枝头料峭,瞧不见一点绿。 她记忆忽然有些恍惚。 懒散靠在软垫,她指尖幽幽勾着杯酒,勾唇浅笑,“阿禾,我记得你救下我那天,也下着大雪。” “若说怕,谁不怕,当时我不怕么?” 乔堇禾怔住。 第195章 你只是你自己【三】 记忆被迫拉回那个遥远的冬季。 天寒地冻,一夜醒来,大雪深深埋了数十尺。 玉鸣山庄处于严寒地带,饶是屋内铺了热乎的地龙,也抵不住冽冽寒风,于是父亲带着母亲和她去玉鸣山庄底下的一个村庄御寒。 那里温度适宜,世代居住着从玉鸣山庄出去的村民,淳厚朴实,热情好客。 只是她那时候贪玩,偶一个瞬间瞧见一只雪兔,追着追着便迷了路。 正不知所措时,一股咸腥刺鼻的血味钻进她鼻腔。 抬头定睛一看,便见不远处一个瞧着膀大腰圆的大汉正往死里下手鞭打着跟她看起来差不多同龄的女孩儿。 女孩儿可怜,大冬天只穿着一件棉衣,露出来的皮肤青红紫胀,没一处能看的过去眼。 大汉一边打一边骂:“天生克母的下贱货,张寡妇都不要你,你说你能干什么?” 说着,一脚狠狠踹过去,“什么也不能干的废物,你怎么还不死?” 女孩身形单薄,无力反抗,被这么一踢,瘦小的身子在雪里滑了好几米,棉衣踢破,柳絮如找到了泄口,一股脑飞了出来。 不大的孩子似不知疼般,一双眼猩红,狠狠从嘴里淬出口血沫,稚嫩的嗓音透着不合年纪的老辣:“死?” “你这种畜生都不死,我怎么会死?” “你个死崽子。” 大汉怒极,一个箭步冲上前,眼见着巴掌就要甩下来,一道轻透的厉呵从远响起:“住手!” 乔堇禾三两步跑过来,护犊子般将女孩护到身后,抽出腰间那柄防身的软剑,直直指向大汉咽喉:“这么欺负一个女孩子,你良心被狗吃了?” “滚!” “呸!从哪跑出来的死丫头片子,还教训起我来了,还敢骂人,今天我就教教你规矩!” 大汉酒意上头,见乔堇禾孤单一个人,压根没将她放在眼里,在巴掌扇过去的瞬间,瞧见她剔透玲珑的长相,眼里还升腾出一股猥琐的歹意。 乔堇禾眼中划过抹狠光,她握着剑,毫不客气戳过大汉馋肥的掌心—— “啊——!!” “让你欺负她!!” 小堇禾快意江湖惯了,说这话时豪气万丈,小小年纪,眉宇英气飞挺,温热的血将雪灌深了数尺,她干脆将剑往更深处插了插。 森白的剑刃淋漓着深浅不一的血痕,看着猩红又可怖。 可她转身时却瞧见被踹翻在雪里的女孩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了。 破烂的衣服不和尺寸地套在她身上,她动作略有僵硬地抬起一只手,将嘴角血迹抹干净,偶有蹭过颊边肿胀发青的伤痕,眸光都没动一下,像是不知疼。 唯有一双眼睛,枯寂暗沉,似暗夜中蛰伏着的巨兽,鲜血是唯一能激发出它野蛮兽性的膨胀剂。 饶是乔堇禾,都一瞬间怵了点。 她慢慢走向她,脱下自己的棉袄,试探着披到了她身上,抿了抿唇,“你别怕,我帮你教训他了,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保护你。” 不知哪几个字触动了女孩的神经,她忽一抬头,慢吞吞开口:“保、护、我?” 小堇禾重重点头:“嗯!我保护你,你就把我当姐姐!” “呵。” “姐姐。” 女孩儿一瞬笑的很灿烂,歪着头,那双眼睛却如一潭永远掀不起波澜的死水,唤人时也没什么情绪,“姐姐。” 乔堇禾很开心,然而还不待她叫出妹妹两个字,却见过分瘦弱的女孩突然拔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男人旁。 迎着她不解的目光,女孩缓缓抽出那柄软剑,唇角扯动着青紫的唇角,笑意显地有些狰狞—— 手起剑落。 “哧——!” 后来怎么着来着? 哦。 是昭昭连捅了那人四刀,将人手脚筋挑断后被临行人看到后报了警,警察来后看到完全沉没在雪地里的血人时骇然一惊。 却在看到姜昭一身伤、尤其是被带到医院后做了伤残鉴定后,陷入了沉默。 小堇禾那时候也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在断了两根肋骨的情况下,依旧拔的动剑的? 最终她找来了自己父母,而姜昭以正当防卫的理由被释放出来,醉酒男则因为虐待孩童被判处刑罚,最后却在出狱前几天离奇死亡。 自那后。 小堇禾便将姜昭带回了玉鸣山庄,她起初是不愿说话的,但架不住她日夜在她耳边唠叨,终于,在她再一次问及她姓名时。 女孩染着冰霜的长睫轻眨,冷淡看过来一眼,话语却带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狂—— “我叫姜昭,昭告天下的昭。” 那一刻,乔堇禾觉着,她新认的妹妹简直酷毙了。 - 记忆抽离。 乔堇禾唇角笑意深深,带着点怀念:“那天啊...救下你,又何尝不是救我自己,我无比庆幸,在雪天遇见了你。” 所以即使是被囚十几年,在那么逼仄的环境下,她对雪天,总还是会欣喜。 姜昭看了她一眼,声线淡而清醒,“所以阿禾,每个人的前路都是未知的,恰似我遇见你,又恰似你回来。” “每个人的人生都好似一盘无序的拼图,你不拼到底,永远不知道自己潜力在哪里,你要做窥破天机的那抹光,要在各种事与愿违中学会自渡。”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乔堇禾,唇齿间咬出的字清晰又坚定,“星星也不一定每天都在发亮,你只是你自己,过你自己定义的人生。” 乔堇禾猛地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脸,削薄的肩轻颤,泪水透过指缝一滴滴落了下来。 心底那份隐为人知的复杂情绪被一寸寸击碎。 破碎的音调不成串,“昭昭......” 姜昭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底爬上些许细红血丝,她一把将桌上的酒液灌入喉中,而后起身,坐到乔堇禾身旁。 无声地揽过她的肩膀,一下一下不轻不重地拍着。 轻叹口气,似自喃:“怕什么呢阿禾,如今的姜昭,已经不是十四年前的姜昭了,虽然没有称霸全球,但是护着你还是不成问题。” 她将头靠在乔堇禾头上,像小时候那样,“别人是一股脑走到黑,但是你不同,你有我,你想做什么,尽管大胆去做,砸了我给你担着。” 乔堇禾单瘦的手臂环住姜昭的腰身,只是哭,却又好像想把这十四年的委屈尽数哭尽。 五分钟后。 姜昭轻笑着从一旁抽盒里抽出几张纸巾,精细地将乔堇禾眼泪擦净,“行了,别哭了,都成小花猫了,还想做我姐姐,啧--” “花猫怎么了,花猫也是你姐姐!” “是~~姐姐~~” 听着姜昭油腔滑调又阴阳怪气的调调,乔堇禾没忍住笑出声。 笑过,她复握住姜昭的手,眉眼柔和,眼底慢腾腾聚起光点,“昭昭,虽然不合时宜,但是我还是想说,谢谢你。” 谢谢你替我守了十四年的梦想,也谢谢你不放弃十四年后的乔堇禾。 姜昭歪了歪头,知道乔堇禾这句谢在她心目中的重量,她便没反驳,相反,还略有俏皮地对她伸出一只手,笑意盈盈的,“所以,你终于打算将以前的乔女侠还给我了吗?” 雪地天,两个女孩相视而笑,乔堇禾慢慢伸出手,坚定握住她温热的掌,红着眼,眼底笑意却灿烂,“如你也如我,从前那个乔堇禾,她回来了。” 第196章 她本该站在光下,接受世人景仰【四】 决定回归,并不是乔堇禾一时心头发热,仓促为之。 事实上,早在姜昭提出将初禾国际交给她管理时,她便做足了功课。 从管理链条、经营范围、产品营销以及各种宣传企划。 诚如姜昭所说,初禾国际是以盲盒起家,但是她发现,初禾国际之所以能越走越远,直至闻名全球。 更多倚仗的是汀澜无可撼动的顶级设计师地位和她一系列风靡火爆的个人展览秀。 所以在姜昭提出要将初禾国际划到她名下时,她一口回绝。 看着姜昭冷硬的眉眼,她只是温温一笑:“昭昭,我们之间用得着分这么清楚么?” 姜昭拧眉,盯着乔堇禾看了半晌,最终泄气道:“行,那我不逼你了…” 还没等乔堇禾松气,姜昭话锋一转:“但是,代理总裁这个位子,非你莫属。” 乔堇禾:“……” 有什么区别么? 望着姜昭一脸不可商量的模样,她叹了口气,“好吧。” 她语气顿了顿,声音有些无措:“但是我没有管理公司的经验啊。” “没事,”姜昭拍拍她的肩,浑不在意道:“不服的,可劲骂就行了。” 初禾国际的人,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那堪比钢铁一般的脸皮。 毕竟,是在姜昭手底下谋生,而这位,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主。 早些年,姜昭主场的会议,尚且还有人敢反驳一两句,如今,完完全全变成了她的“一言堂”。 实在是,她的言论过于无懈可击,而她抛下的每一个决议,都给了初禾国际一个质的飞跃。 因此喜欢抬杠的人,也只能鸡蛋里挑骨头,最终杠没砸到姜昭身上,自个儿碰了一鼻子灰。 众人都商圈老油条了,一见这,直接撒手不管了,反正能坐着吃钱。 因此当乔堇禾第二日参加股东大会时,会议进行的意外顺利。 就是在姜昭提出要将乔堇禾提为代理执行官时,前一刻钟还安静如鸡的各位股东下一秒便交头接耳,悉悉索索地议论了起来。 声音不大,但架不住人多,你一言我一语,原本宽敞的会议室显地有些逼仄。 姜昭坐在上首主位上,单手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往下梭巡一眼,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敲着玻璃桌面。 墨眸无温,幽寂地像是一潭晕不开的浓墨。 淡淡四个字落下,“说够了吗?” 过分平常的几个字,但是配上她惯常凉淡的语调,莫名有种阴森森的感觉,会议室好似被按了暂停键,瞬间消了声。 “是什么样的错觉,让你们觉着你们又行了,以至于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议论是非?” 她冷冷扯唇,说话间,一把扔了指尖捏着的钢笔,身子放肆地靠在软椅上,双手环胸,眉宇晕染着化不开的凉意。 如有实质的压迫感紧紧挤压着每一个人的心跳,气场极强。 长久沉寂后,乔堇禾慢吞吞伸出根手指,轻轻勾了勾姜昭的手背,在她看过来时,无声地对她摇了摇头。 绯色的唇微张,以口型示意:“放心,交给我。” 姜昭眼角不动声色地沉了沉,到底是不爽,但是乔堇禾坚持,她只好点了点头,但她还是默默记下了刚才在桌下对她的提议抗拒明显的几人。 她捏了捏脖子,表情有些顽劣—— 想来,她已经好久没清理过公司的蛀虫了。 而另一边。 乔堇禾起身,她今日穿着一袭丝质墨黑暗纹衬衫,干练又不失风度,及肩墨发尽数被一个简约的鲨鱼夹卷起,露出一截漂亮出尘的天鹅颈项。 墨色衬衫扣覆在雪白,她只往那一站,便足够夺人眼球,偏生那双含秋似的翦瞳过分清冷,一束光照在干净清透的桌面,映入她眸底。 衬出一片果决的老练,温情尽失。 像是久经沙场的铁血将军,浑身裹满杀伐气。 乍一看,气势半点不输姜昭。 “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乔堇禾,盲盒系列创始人之一,你们的新任代理执行官。” 会议室众人一瞬间有些恍惚。 乔堇禾纤细的指尖捏着一个小巧的u盘,她也没管股东们各异的心思,径自插在笔记本上,一份精简却又犀利的ppt被投射到幕布。 她随手点开手旁的激光笔,面色偏淡,双手环胸,踩着细高跟走到幕布一头,绸滑衬衫随着她的动作漾出几抹说不出的风韵。 “这是我针对时下市场做的一份调案。” “随着层出不穷的盲盒上市,盲盒经济俨然成为潮玩界不可或缺的领军文化,我们公司首次推出的敦煌系列臻品盲盒......” 她语速不温不火,却能轻易抓住问题要害,针砭时弊,将市场利弊剖析的简洁明了,直击要害。 姜昭深邃的眸多了几分兴致,她望着乔堇禾,从窗外透进来的薄薄一层金辉布在她周身,她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 姜昭唇角微勾,瞳眸中多了点真心实意的暖。 她的阿禾,就该被世人景仰,她本该如此。 “......品牌运营是其中关键,并且,我们可以将盲盒多元化,推出联动等更高效、更夺人眼球、更新鲜的设计方案。” 话音落定,不知不觉间,ppt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 乔堇禾收回目光,红唇始终勾着不卑不亢的笑,泠然的声音做出最后的总结:“以上是我个人的一些粗浅看法,各位有意见,尽管提。” 少女眉眼恣肆又张扬,说话间,那种骨子里铭刻的傲气一展无余,大有舌战群儒的架势。 长久缄默后。 主位忽然响起一声掌声,随着落下一道阴阳怪气的疑问:“怎么,让你们说话的时候又不张嘴了?有意见没,没有、给我鼓掌。” 能把鼓掌这种自发性行为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又有压迫感的,也就姜昭了。 众人这才被唤回心神。 在望向乔堇禾的目光倏然变了。 说的真他妈太好了! 奈何心中没文化,一声国骂走天下—— 操!!鼓掌!!!! 人群中,不知谁,慷慨激昂地大吼出一声:“乔总说得好!!” “好!” 紧接着便是一声声震耳的掌声,最终共频在一起,整间会议室经久不绝响起的,是热烈如雷动的掌声。 是敬佩,也是对乔堇禾的一种认可。 掌声交织间,乔堇禾眸光发深,被人肯定后,她下意识看向姜昭,却发现女孩儿早早对她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姜昭依旧懒着身子向后靠着,眸底溢满笑,唇角漫不经心勾起:“做的好!” 乔堇禾心房一动,她揉了揉溢满薄汗的掌心,一上午绷紧的情绪在她这句无声的鼓励下尽数消散。 第197章 乔堇禾番外【完】 接下来一天,乔堇禾都处于工作交接的状态中,直到落日的金辉透过偌大落地窗在笔尖晕下一大抹昏黄。 她才陡然惊觉,一天快要过去了。 姜昭中途被学校一通电话给叫回去了。 她放下笔,心中忽然腾起一股巨大的空荡感。 任由自己思绪放空了一会儿,不知为何,指尖不听话地点开了手机通讯录,动作熟练的不能再熟练地滑到了页面最下方。 望着这阵子她刻意遗忘的名字,乔堇禾沉默,纤白的指尖驻留在屏幕上方,一瞬后,不知道脑子哪根神经搭错了,她居然戳到了拨通键。 等她回过神来时,电话已然被接通。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身子没出息地无声颤栗,她悲哀的发现,即使自己已经厌透了这个人,但是身体却依旧能给出最诚实的反应。 她吸了吸鼻子,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抱歉,打错电话了。” 说罢,便要按断电话,却在指尖落下时,对面一道低沉敛着点嘶哑的男声小心又克制地传出—— “阿禾——” 尾音绕梁,下面的话分明没说,却又好似道尽了缠绵。 乔堇禾指尖一顿,明明是想挂断电话,可是手指却像不受控般,突兀地乍停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她一时间没说话,呼吸却轻了不少,像是这样,便可以装作不存在般。 男人似乎也没想得到她的回应,自顾自说道:“最近倒春寒,你出门素爱穿薄衫,记得多带件外套。” “姜昭动作倒是利索,年后就将初禾交给你了,这样也好,你有些事做,总归不会胡思乱想......” “宫行策。” 女人呼吸陡然急促,眼角蔓上一圈嫣红,“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关照。” “阿禾,我不是.....” “你是我的谁,你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关心我??” 女人声调几近溃痈,脑海中像是扎进了千万根绵密的细针,阵痛感铺天盖地涌来。 她抖着手摁断电话。 ——承认吧,你内心还是渴望他的接近。 ——那又如何? ——渴望却又不接近,你何必这么折磨自己? ——...自渡罢了,我乔堇禾爱得开也放得下,一个男人而已,不要就不要了.... 心弦拉扯间,乔堇禾指尖不小心晕开一抹晶莹,她一愣,慢吞吞伸手抚上一边侧脸,意料之中,手掌被濡湿了个透。 尽管相识是个错误,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还是爱过。 乔堇禾一边擦干泪水,一边兀自低喃:“宫行策,别了......” 别了,我剪不断的过往。 这一晚的初禾国际,偌大总裁办被一股无言的窒息笼罩,从日落到夜幕,直到最后一丝光亮被黑暗吞没。 -- 两个月后。 项目竞标会场。 乔堇禾指尖随意捏着一个号码牌,刚寻到自己座位坐下没一刻钟,包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她掏出一看,眉眼闪过抹无奈。 “昭昭。” “阿禾。” 姜昭此时正被导师拉着参加航模峰会,周围都是嘈杂的人流,她捂住耳朵,往旁走了走,“怎么样,到了吗?” 乔堇禾简单环顾了下会场格调雅致的浓氛,礼貌谢绝侍应生递出的香槟,眉眼舒展,浅笑,“刚到,环境还不错,看的出来,是下了血本。” 连酒水,都是上了年份的。 姜昭不关心这个,她皱着眉,语气不愉道:“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多长点心眼。” “要我说,你就不用去,你什么地位,手指头动了动,像这种破标书一大把一大把的,搞不懂你。” 乔堇禾眸底灌进些笑意,“我,手无寸铁?” “对呗,你也不瞅瞅你穿的那套礼裙,不该露的全露了。” 乔堇禾今日着了一袭星空系列鸢尾蓝掐腰礼服,裙摆很长,一路逶迤至雪白脚踝,深浅不一的灿蓝繁星缀在滑如雪缎的尾摆,走动间,像是铺就一条璀璨亮丽的银河。 细细肩带绕过匀亭的肩胛,露出一排精致泛白的锁骨,蓝调的布料在临近肩背处还别出心裁地系出只水蝶。 松松垮垮地垂在锁骨窝,极为养眼。 只是....她垂眸看了眼与礼服极为不搭的轻薄披肩,更加无奈了,“哪有露,不都让你这条披肩遮上了吗?” “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保守呢?” “嗤。” 姜昭不在意她话中的调侃,重点强调,“女孩子出门在外,要注意保护自己。” “知道了知道了。” 眼见着涌入会场的人越来越多,乔堇禾没了闲聊的心思,又简单和姜昭说了两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这次竞标的是一块位于商业cbd区潮玩城的百亩地皮,自接手初禾以来,乔堇禾便有心思想重新拾起盲盒业务。 在姜昭的运作下,初禾自身有一套很完整的商业逻辑链,但她却从未扩及盲盒,只等她回来全权接手。 如今这块地皮是个很好的切点。 如果利用的好,她的盲盒,说不定还能回到当初的盛况。 乔堇禾想的过于专注,全然没有注意到身侧坐了一个人。 直到刺鼻的烈酒萦着口鼻,她才抽回自己思绪。 眉梢微折,垂眸看了两瞬在自己眼下晃悠的酒杯,继而抬头,清淡的眸灌满温凉,唇角勾着弧度,声音却淡:“这位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美丽的女士,我有幸可以请你喝一杯酒吗?” 男人嘴上说的礼貌,可目光,却充斥着不加掩饰的情色,大剌剌放在乔堇禾身上。 生意场上,举杯饮酒向来有说道,几乎是瞬间,乔堇禾便明白了这杯酒里的醉翁之意。 她觉着好笑,不紧不慢拢了拢披肩,而后皮笑肉不笑地扫了眼他座位上的名牌,轻咦:“星娱资本?” 什么公司,很出名吗? 没听说过,再想想。 还是不知道,算了,看在他这么冒犯的份上,灭了吧。 李彻全然不知短短几秒间便将自家公司送上了断头台。 他看着乔堇禾略显茫然的眼神,显然很满意,酒杯转了个方向,慢悠悠晃在手里,“怎么?没听说过星娱?” 乔堇禾从容摇头。 “咦~” 男人语气很嫌弃,却又压不住得意,倏地,他压低了声音,浑浊的语调带着明晃晃的暗示:“连星娱都没听说过,还敢来竞标地皮?” 他下意识以为乔堇禾是在什么名不经传的小公司。 “不过妹妹,哥哥有一法,让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拔得今场头筹,说话告诉你,那块地皮我星娱压根不稀罕,来也就是凑个热闹。” 接着,酒杯再度递了过来。 乔堇禾唇角扯出抹凉薄的弧度,眸带厉色,却掩饰的很好。 她像听不懂般慢条斯理从一旁抽出张纸巾,接酒的同时薄唇微启,温吞道:“这位先生,首先呢,我想你应该明白一件事,这世上,不是什么人都配我乔堇禾去结识。” “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你出来恶心人,就是你的错了。” “最后——” 她接住酒杯的瞬间,眼底冷光乍现。 “既然你这么认不清自己,那我不介意让你清醒一点。” 话落,她倏地扬手,盛满酒水的高脚杯狠厉地朝着李彻脑袋上抡了上去。 “咔嚓——啊!!!!!!!” 伴随着玻璃片四分五裂的脆响,哀嚎声骤然划破英伦格调舒缓的琴曲,会场忽然陷入了几秒诡异的沉滞,众人纷纷看过来—— 场面实在违和。 只见前方会客席一位身形高挑的女子正漫不经心擦着手指,冷色调灯光打在她侧脸,为她本就如釉瓷白的脸颊镀上一层温淡又疏离的光。 鸢蓝色曳地长裙铺洒在实木椅,绸质缎带将她的腰线掐的纤秾合度,面色冷淡自持,如高山之上皑皑伫立的雪松,孤高不可侵。 可她脚旁,却跪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深浅不一的鲜血自一地玻璃碎屑中一点点晕开,平白撕裂了美感。 只是她的神情实在太过于镇定,如果不是这样强烈的视觉冲击,绝对不会令人想象到居然是这么一幅血腥的画面。 主办方也没想到居然能出了这种岔子,忙焦头烂额上前交涉,只是还没等他说两句话,地上的李彻彻底疯了—— “你这个贱人!!你敢伤我,不想活了是不是?” 乔堇禾黛眉轻轻拧起,似不耐烦,睥睨如视一只蝼蚁的目光淡淡向下扫了一眼,嗓音凉淡无温:“初禾国际,乔堇禾,不服气来找我,我等着。” 言简意赅的几个字,却带着股沉入丹田的磅礴威压,一时间,满座哗然。 因为初禾国际这四个字,本身就象征着不可撼动的权势。 如果原来说不在意,那么现在,众人再看向李彻的视线,彻彻底底变成了鄙夷。 什么品种的癞蛤蟆,连初禾国际的掌权人都敢肖想,嫌命长? 显然李彻也想到这层面了,他脸色骤然变白,满身的嚣张气焰就这几个字灭了个透底,刚想说话,却被远处忽然响起的冷厉沉磁的嗓音打断了—— “宫徵。” 乔堇禾一愣,下意识抬头望去。 “那只手,也给他折断。” 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外披一件同色大衣,寡薄的眸埋进深邃的眼窝,稀薄的灯光将他锋利淡薄的五官轮廓切割的分明。 说话时,正低首燃着支烟,青白烟雾袅袅扬起,模糊了男人半边侧脸,却依旧挡不住一身如燎原般攻击性极强的侵略感。 乔堇禾一时间有些恍惚,连擦手指的动作都忘了做。 好像......好久没见了。 与她不同,会场其余人实打实的被震住了。 这可是宫行策啊! 当初以一己之力强势跻身京城,以雷霆手腕迅速站稳商圈,不显山不露水,却能在分秒之间碾死一个人。 却不知为何,继苏亚士拍卖会过后,这位忽然沉寂了。 尽管如此,余威仍存。 现在,主办方居然能请得动这尊大佛?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 被众人念叨的主办方也很懵逼。 不是,以他的咖位,就算想请,也请不动啊...... 深思间,却见宫行策身边最得力的副手目标明确地朝着李彻走去,利落切出短刀,面无表情对着他的肩关节刺去。 “刺啦——” “啊!!!!!!!!” 伴随着一道血柱溅出,李彻还未来得及哀叫,便被宫徵凌空一脚给踹晕了过去。 整个过程,两分钟不到,却令在场所有人心跳都停了一瞬。 地上如死物般动弹不得的胳膊、肆意蜿蜒如溪流的暗血,还有那躺在碎片中昏死的人...... 残暴又血腥。 偏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主办方身板巨颤,嘴巴像是被胶水黏住了般,眼泪都掉下来了。 “宫......宫......” 宫行策淡淡瞥过去一眼,如寒山冷霜,只一眼,冻的连骨头都僵了。 主办方腿脚直发软,好在宫行策注意力没放在他身上,只一眼,就移了视线。 也是那一瞬,主办方身体回了暖。 因为男人视线径直越过他,看向他旁侧的女人,启唇间,声音小心又克制,带着点隐为人知的讨好:“阿禾。” 主办方瞪大了双眼(⊙_⊙):论如何在一瞬间体会冬凉夏暖-- 乔堇禾如羽扇般浓密的长睫微眨,淡淡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语气也有点讥讽:“别告诉我,这么一块小小的地皮,也能入得了宫先生的眼?” 宫行策不在意她的嘲讽,掐了烟,直到身上烟味散了些许,才慢慢向她走过去。 还不忘解释:“不是为了地皮。” 因为你。 乔堇禾望着他俊美矜雅的身影,垂在腿膝的手不动声色蜷了蜷,却终究没说什么。 在众人略显诡异的目光下,男人走到她面前,温柔地抽出她掌心团着的纸,认真又细致地擦拭着她的五指,像是捧着件易碎的精美瓷器,小心的不像他。 乔堇禾心尖一动,被他碰过的地方迅速烫起了一层火。 她忍不住往回缩了缩。 “你——” “别动。” 宫行策淡淡掀了掀眼皮,喉结滚了滚,“阿禾,以后这种事,别自己动手。” 他抬眸,认真看着她,“脏。” 乔堇禾最怕他这双裹满深情的眼,好似只有她一般,她仓促别过头,“不用你管。” 继而抽回手,囫囵在旁抽了张纸巾擦了两下,“好了,不用你擦,有事你先走吧。” 宫行策低声笑了笑,“没擦完。” 在她惊诧的目光下,慢慢弯了脊背,慢条斯理从口袋中取出方巾,带着薄茧的手轻而易举握住她细嫩的脚踝。 动作虔诚的一点一点将她高跟鞋下的玻璃碎片擦拭干净,抬眸望向她,被烟滚过的喉颗粒感分明,像一杯温醇的酒—— “公主,无论何时,都不该脏了鞋。” -- 自那之后,所有人都不敢对乔堇禾再生歹心。 有点眼色的人都会发现—— 名利场上,只要是乔堇禾赴约的酒会,都少不了宫行策的身影。 这位拥有全球最大拍卖场的中洲掌权人,平时低调的像是隐世的人,却一次次为了乔堇禾破了规矩。 默默守在她身后。 -- 经年,当乔堇禾因为生意再度踏上中洲这片土地时,心境已然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落日的余晖洒满整条街道,手艺人脸上挂着热络的笑,双手翻转间,一个喜庆又酥香的糖人便跃然手上。 近处开包子铺的,几层叠起的笼屉一掀,热腾腾的大白包子滚着酱肉的香味瞬间弥散开来,勾人的很...... 一切,都变的鲜活了起来。 乔堇禾忽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其实都没变,只是她变了。 不知从哪个商铺,忽然传出一阵悠扬的小调—— “潺潺流水,终于穿过了群山一座座--” “好像多年之后你依然执着--” 这时,包里的手机震了下。 她掏出一看。 是宫行策的消息—— 这几年,他作息不改地每天给她发三条消息——早上好、下午好、晚上好,尽管乔堇禾从来没有回应,他却依旧每天乐此不疲地发。 可这次,不一样了。 乔堇禾唇角微勾,橘色夕阳笼在女人周身,带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光晕,她敲着键盘,慢慢按下了三个字—— “下午好。” ------------- 嗨,各位宝们,假期快乐~ 阿禾的番外到这里就完啦、 结局是释然,不是原谅,这对是be、 其实是有点子遗憾的,但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嘛,阿禾那么一个敢爱敢恨、快意江湖的人,被宫行策囚在身边十几年,他禁锢的是她骨子里的骄傲,她无法原谅、 写番外时,意外看到了一段话,我觉着很适合阿禾和宫行策,分享给宝贝们—— “你可以很爱一个人的同时,依然选择和他说再见;你可以时刻都在思念一个人,但仍然庆幸他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生命里。”【3】 还有借章,有宝子疑惑昭昭与阿淮的感情,其实对于缺爱的孩子来说,她对于周边事物是很敏感的,谁对她释放善意,谁对她抱有敌意,几乎瞬间就能感知到,更何况是昭昭、 阿淮是真把她放在了心上,从一开始酒店的惊鸿一瞥到后来一中时他对昭昭明目张胆的偏爱,再到后来,他为了昭昭义无反顾交付自己的后背替她挡子弹......一切都有迹可循、 两人都不是扭捏的性子,对感情亦是,你喜欢我,我对你有感觉,啪--一拍即合,爱情就来了(っ′i`)っ 第198章 阎鹤翔番外?玉鸣山庄被屠真相 得知自己体内的蛊毒能解的那天,姜昭便知道要有什么事发生,直到看到紫喻,心里那股莫名的不安彻底落实。 “大小姐,这是牵情蛊的解药。” 姜昭眉眼不动声色沉了下来,望着紫喻手中的锦盒,她没接,而是抬头,犀利的眸直视紫喻,语调松缓,听不出什么情绪:“哪来的?” 紫喻头垂的更低了些:“继苏亚士拍卖会后,爷翻遍了北岛的典籍......” “胡说。” 话还未说完,便被姜昭凉淡的嗓音打断了。 “北岛的医书,大部分由我编撰,所有的典籍,都经过我手,我怎么不知,还有这种书,翻一翻,就能解我身上的蛊?” 紫喻喉结艰难的滚了滚。 她轻勾起唇,嗓音加重了些,带着股欲势薄发的压迫感:“我再问你一遍,哪来的?” 漫长的静寂中。 紫喻嗓音终于带上了难以克制的哽意,说话间眼圈陡然红了:“是爷,用自己的身体,养了子蛊。” 姜昭插在衣裤里的手骤然缩紧。 尖锐绵密的刺痛自掌心迅速蔓延至神经,姜昭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说不上来,但是自己全身的血液好似都在那一刻被冻僵了。 脑海嗡鸣作响,姜昭缓了好半天才勉强找回理智,视线再度落向那个盒子,眸底爬上了猩红的细红血丝。 微抖的声线像是一根拉紧的弦,极致的压抑下压着痛苦的嘶鸣:“谁准许他自作主张,以身养蛊?” 她是恨他。 但是真正伴她成长的人......真的不多了...... 紫喻的隐忍在她这句话落下后,彻底决堤。 容景淮沉默地陪在她身旁,抿了抿唇。 其实早在m洲洲际医院那会儿,宫行策自阿禾病房出来时,他便有了预测。 因为宫行策途经他时散发的那股淡淡的异香,他只在昭昭身上闻见过。 但是预想成真了,心底又滋生了某种难言的情绪。 轻叹口气,他抬起手,动作轻柔地拭过姜昭胭红的眼角,“我陪你回北岛。” 可是当再次回到北岛时。 姜昭等人却扑了个空。 紫喻找遍阎鹤翔平时常待的地方,都没找见人,最终只带回了一封信。 “大小姐,阎爷怕是预感到了您会来,自己先走了。” 他红着眼眶,“他怕是不想让您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姜昭看似镇定的手,都在隐隐发抖,实在是可能性太多,而最坏的可能性,几乎填满了大半的理智。 看或不看,其实都改变不了结局,最终求的,只是一份自欺欺人的假象罢了。 容景淮揽过她的肩膀,轻轻揉了揉她的发旋,“你若现在不想看,那咱们就不看,你若想见他,那我现在立刻派人去找。” “别。” 姜昭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匆忙擦掉脸颊上爬上的泪水,接过信封,“他若想躲,没人找得到他。” 撕掉印章,迎着干涩的苦药味,姜昭将纸张摊平—— 【昭昭,展信佳。 相信紫喻给你这封信时,你身上的蛊已经解了。 第一次见你时,你才四岁,豆丁般大小。 然而最令我着迷的,却是你那一双如孤狼般桀骜野性的眼睛。 杀气腾腾,一身傲骨,凌然不驯。 我那时候刚从蛇冢杀出来,衣服都在淌着血,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畏惧,只有你,漠然而又无动于衷地扫过来一眼。 这批人是要被那人做药物实验的。 作为突破蛇冢的奖励,我把你要了过来。 你恨我把你亲手又送回去,只是昭昭,那时候的阎鹤翔无权无势,他只是北岛的一条狗,你身上又被种了蛊,我如果不送你过去,过不了几次,你便会毒发身亡。 不想告诉你真相,却又留着私心,希望多年之后你想起阎鹤翔,永远存的都是他美好的一面。 几岁时的阎鹤翔挣扎求生,十几岁时的阎鹤翔身不由己,二十几岁时的阎鹤翔,看到了他的小姑娘羽翼丰满,找到了自己的归属。 他满足了。 告诉容景淮,他要是胆敢负你,就算追杀他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不要找我啊,小萝卜头,我庸庸碌碌了一辈子,这一次终于可以给自己放一个长假,昭昭,你应该为我感到开心。 阎鹤翔手书】 蓦地,一滴泪打在了信封上。 姜昭嗓音沙哑道:“这几年,他在北岛,都在做什么?” “......” 接下来几个月,姜昭每日原封不动的将阎鹤翔做过的事情一遍又一遍重复。 喝着他喝过的茶,看着他看过的书,赏着他看过的景。 北岛地域特殊,却盛开着一片宛如林海般葳蕤的垂丝海棠。 后来姜昭派人精心养护,不止垂丝海棠,还引进了西府海棠、多花海棠,每年百万百万扔进去,养的娇贵的不行。 她还是心存希冀,万一阎鹤翔回来,可不能让他看到快垂垂老矣的几朵花,还是得多养,看着贵,她喜欢,他也一定喜欢。 北岛的冰牢她一次都没去过。 怕自己想弄死他。 说实话,她对自己这个曲折离奇的身世接受无感,她没享受过亲情给自己带来的一分好处,便也不会,以德报怨,原谅伤害过她的所有人。 尽管他是她外祖父。 所以姜昭依旧默认阎鹤翔之前的做法,她那五年里在冰牢受过什么样的刑,那人也得从头来一遍。 哦,不对。 现在还得加上阎鹤翔的份。 不过,在整理文书时,她却意外的看到了阎鹤翔与中洲来往的密信。 照理说,中洲与北岛,中间隔着半个地球,是怎么想都不会相交的两条线,但是在苏亚士拍卖会,宫行策与阎鹤翔交谈时的姿态却很熟稔。 抱着存疑的念头,她坐了下来,认真翻看着一封一封保存完好的信函。 越看心越惊—— 原来当年屠玉鸣山庄的,竟然是宫行策父亲做的。 因缘巧合,她在医院那会儿即兴假装过一段执事,根据那药人支零片面的话语,她过后调查过,中洲根植的老牌势力只有一股,早些年间小有成绩,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消了声,只是他的势力标志向来是肩胛处一块黑色桃心。 如果是宫行策父亲做的,那为何,当年闯入山庄的人是脖颈后刻着曼珠沙华纹身的人? 那有曼珠沙华印记的人,是宫行策的手下么? 她立刻放下了手边的文件,给乔堇禾打了一通电话,“阿禾。” “当年山庄被屠的事,你有问过宫行策吗?” “不用问他。” 乔堇禾顿了一下,“当年,宫老门主嫉妒我父亲江湖势力,意图找机会反扑,那会儿宫行策跟他父亲不对付,早在那时便暗自培植了自己的手下,没料到被老门主发现。 你也知道,玉鸣山庄那会儿有事,顾不上其他,也就那时候,被他钻了空子,他用了宫行策的人手,抓了我,还屠了庄。 宫行策被他父亲打压狠了,我那时候身上一股蛮劲儿,每天只想逃跑,跑不出去被抓回来就是一顿抽,他看见了,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与他父亲作对也要把我要走。 后来他一刀捅了他父亲,也算间接帮我报仇了。” 话说到最后,她自己都感觉有点讥讽。 原来真相是这样,姜昭握着手机的手指陡然收紧。 那会儿山庄有事,有什么事呢,是阿禾不见了,她被她偷偷拉出来了...... 乔堇禾知道姜昭在想什么,所以没想把真相告诉她,但她既然问了,她便知道藏不住了,“昭昭,别胡思乱想,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坏人躲在暗处,我们防不胜防。” 缄默两秒,姜昭舒出一口气,语调听不出什么异样,“我知道了阿禾。” 世间都在讲求缘法,有因必有果,但是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个因是可以规避的,她用几近前半生几千个日夜的时间,来赎她这个一念之差犯下的因。 --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更迭交替,一切都好似换了新,只有那片海棠林,朝夕之间疯狂生长,大朵的花饱满的坠在枝头,像是在迎接它们的主人。 后来啊。 在北岛安家乐业的居民时常看到,有一对年轻的男女,穿着矜雅,男的容貌昳丽,女的清冷出尘,两人之间牵着一个头系红绳的女娃。 女娃小小年纪,性子却跳脱的很,东看看西望望,最后抬头,清脆的小嗓音像只停留枝梢的黄鹂:“妈妈,这就是干爹的故乡吗?” 女子难得柔了神色,“对,再往前走,就到干爹家了,只是他外出云游了,泱泱暂时还看不到干爹本人。” 女孩瘪了瘪嘴,十足的颜控:“啊,那好遗憾哦,看不到干爹的盛世美颜了......” 年轻男女相视一笑。 姜昭目光越过葱茂的树梢,眺望到远处,抬手间,几缕阳光洒下,她透过指缝,好似又看到了阎鹤翔。 他站在海棠林间,俯身轻嗅花枝,看到她看过来,欣然转头,唇带笑意:“小萝卜头,这次终于知道回家的路怎么走了?” ---番外完--- ps:其余人的番外大概不会有了,有宝问姜邪,其实能看出来,我并没有铺开姜邪的线,甚至于他的出场片段,都很少,他别样的身世,其实也只是为了更好的解释“为什么只有昭昭的血才能百分百与北岛药剂相融”,因为只有昭昭才是母系江家继承人,大概就这样,祝他在平行世界依旧过的幸福美满~ 第199章 新年限定番:大婚 临近新年一月余。 京城权门太子爷容景淮的求婚礼办席卷微博,热度空前火涨,词条稳居第一,大大的“爆”坠在后面高居不下,颇有些姜昭当年炸热搜的架势。 画面里,老式复古宅院,高墙红瓦,雕梁画栋,亭台水榭,青石板路,密林不规则边角被好似熔了金般的余晖染上了羞人的红。 这座历时将近半年,容景淮亲自勾画图纸,斥资无数,占地百顷的游廊园林,万般美好只为搏它未来女主人一笑。 美妆间。 作为艺院扛把子的李默然主动请缨,为姜昭描妆。 只是此刻她忽然纠结了起来,拿着眉笔的手停在少女吹弹可破的眉毛上方,哭丧着脸对一旁的林清玥抱怨:“玥玥,我有负罪感了,我感觉我每下一笔都是对造物主的冒犯。” 林清玥好笑的撩她一眼:“怎么?” 李默然眉眼一瞪:“怎么?你要不要自己来看看?昭姐这素妆无懈可击啊!” 为了应景,她还感慨了一句:“真真是清水出芙蓉啊~” 姜昭唇角勾着笑,干脆拿下了李默然的手,“那就不化。” “我也不喜欢在脸上涂一堆化学颜料。” 李默然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哈哈哈哈哈,李默然,你承认自己是化学脸了!” 林清玥顿时捧腹大笑,指着李默然乐个不停。 “林清玥!” “好了你们,真是混熟了,一见面就闹。” 姜昭见状就插了一句嘴。 也不知这句捅了这边姐妹俩哪儿的窝,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四目放光,揶揄又大声调侃道:“这就闹了?我们还等着闹你的洞房呢!!” 姜昭:“......” 她有点一言难尽。 就这两货,见到容景淮,就跟老鼠见到猫儿一样,窜的比谁都快,还闹洞房,这话简直比母猪能上树还让人来的不可信。 - “昭昭,我可以进来吗?” 这边三人闹的欢,化妆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敲响,如珠似玉的声线裹着男人独有的沉磁,不缓不慢穿过姜昭的耳膜。 她眸里漾开笑,边起身,边对身旁两人道:“你们先去前面,把阿禾给我叫过来。” 两人忙不迭点头:“欧克啊!” 姜昭起身开了门,将自容景淮来后就好像浑身不得劲儿的两人放出去后,干脆似笑非笑地倚在门框上,幽幽道:“容爷,你究竟做了多少坏事,看把她们吓的。” 容景淮抬眸,视线好似被钉在了姜昭身上。 女孩儿桃面粉肤,明眸皓齿,眉眼如皑皑青山被初升晨曦渡上的那抹薄光,如黛似墨,不施粉黛,一颦一笑却能轻易晃着他的心绪。 即使老夫老妻,容景淮仍然忘不了第一次见到姜昭时那般惊艳,多年后了,依旧如影片历历在目。 她是他的妻,是他此生挚爱,是他差点拼了一条命也要守护的爱人。 如今,她真正要嫁给他,名字前可以正大光明的冠上他的姓,他亦可以自豪地对外称“我是姜昭的先生”,亲密无间,骨血交融。 不知为何,男人眼眶陡然染上一簇红,他上前一步,将女孩儿拥进怀里,喉结滚了两滚,他慢慢闭上眼,虔诚地将头埋在女孩儿的颈窝。 “昭昭,谢谢你,愿意嫁给我,也谢谢你,愿意将你的下半生交于我。” 姜昭愣了愣,随即慢慢伸手环住男人劲瘦的腰,“容景淮,大婚呢,出息点。” 嘴上这么说,她却也红了眼眶,染上轻薄湿意的长睫紧贴男人心口。 “砰--砰--砰砰砰--” 那是独属二人无论何时都永远热恋的心动蜜语。 - 婚礼。 百桌宴席,西装革履,觥筹间,酒杯撞出清脆的声响,香槟酒液摇曳,在空中荡出喜庆的弧度,红毯从礼台中央一路逶迤向外,一眼望不到头。 整个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齐齐汇集于此,每个人脸上都扬着热烈的笑,大大小小的红包都是对一对新人真诚的祝福。 学术界桃李名天下的京大荣誉教授宗文彬亲自做证婚人—— “下面,有请新娘入场。” 大门被礼仪从外推开,鲜花铺路,姜昭扶着乔堇禾的手,一身中式秀禾服裹出少女纤秾合度的身段,重工细密的刺绣,金红色调碰撞,将那尾凤凰衬的好似活过来般,栩栩如生。 裙摆迤逦,少女走步轻缓,一静一动间,好似摇曳着一弯闪烁的星河。 青丝绾发,凤冠精致,串串流苏在璀璨的灯光下闪着流光,叮铃碰撞,演奏出一曲世间最动听的婚礼礼乐。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一生一世,恩爱白头。 “下面请新朗牵过新娘的手。” 容景淮唇畔溢出笑,他一步一缓,如神佛前最虔诚的信徒,距离姜昭两步远时,他停了下来,眸光滚烫地望向姜昭。 又缓慢弯下腰,一只手背到身后,一只手向前伸出,90°弯腰,姿态虔诚,薄唇轻启:“容太太。” “哦吼——!!” 台下炸开一片。 容修懿流下了一串热泪,他拉住纪筠安的胳膊,老泪纵横:“亲家啊,多谢你,有这么一个乖徒弟,也让我有一个乖女儿。” 纪筠安也不由动容:“不瞒你说,这幅场景已经在我梦里出现过很多次了。” 两人对视一眼——“呜呜呜——” 一旁:“......” - 宗文彬感慨又欣慰地看着一对新人相携上台。 “两姓婚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下面有请新人交换婚戒!” 花童欢快蹦着递上婚盒。 容景淮打开婚盒,取出婚戒,是一款很简约却寓意很深的对戒,千万束精致又华美情丝流转于小小一枚婚戒,缀以浅浅金光。 婚戒内面刻有两人名字的首写,还有容景淮满腔爱意,他拿出婚戒,摩挲了两瞬婚戒后的四个字后,缓缓套进姜昭葱圆的指—— “容太太,一生一世。” 姜昭勾唇,同样取出另一枚戒指,绕进男人的指,“容先生,永不分离。” “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诗咏关睢,雅歌麟趾。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互助精诚,共盟鸳鸯之誓。此证,礼成。” “容太太,余生请多多包容。” 姜昭向前一步,手臂绕过男人颈弯,踮脚,流光映过那瞳如芙蓉摇枝般灿然的黑眸,她笑,碰上男人薄唇的一瞬,稀疏的字音断断续续溢出—— “愿尽余生慷慨,与你共风雨。” 第200章 新年彩蛋二则:宝宝 1.礼物 多数情况下,姜昭并不是犹豫的性子,她素来喜欢快刀斩乱麻,只有在面对容景淮时,才会一次次无下限开放例外。 大三临开学之际,她应邀参加由京航等五所冠誉全球的名校联合举办的国际航空大会,回来后就把自己埋在了航空研究所,终于赶在容景淮生日前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京湖湾。 将近千顷的停机坪,停放着一架崭新飞机。 通体流畅的银黑色线条拉出漂亮机线,阳光顺着机翼笔直划过,映出一道道科技感十足的冷冽精光。 姜昭单手随意滑进兜里,风飒飒作响,将她一头墨发吹的飘扬,她唇角噙着抹笑,手指了指飞机,啧了一声,“喏,生日礼物。” 容景淮站一旁,替她挡风,他双手拥住她,笑的又轻又宠,“谢谢夫人~我很开心~” 声音都扬起跃然的弧度。 “走吧,进去看看。” 二层超豪华机艇,一层偏复古,一层偏英伦。 容景淮心里怀了心思,在一层转了一圈后,直接揽着姜昭去了二层。 英伦格调的超豪卧厅,墙面上挂着上世纪重彩油画,墙落处搁置盏幽兰香氛,缠枝青釉攒口炉腾起袅袅青雾。 清幽的环境莫名染上了几分暧昧。 容景淮松开姜昭,随意在四处绕着,途中经过一盆幽兰,他慢悠悠伸出食指,拨了拨里头小心探出的叶子,声音也淡,“怎么这么害羞?” 姜昭耳尖蓦地红透了。 怎么就听出那么点意有所指的调调呢? “昭昭。” 容景淮慢条斯理直起身,目光深幽地落在姜昭身上,素淡,却莫名带了某种想要将她吞入腹中的危机感。 她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干什么?说话好好说,礼物也看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别走。” 胳膊被男人扯住,腿弯被男人托起,漫不经心挂在自己腰间,男人轻而易举托抱起姜昭,忍不住亲了亲她。 男人嗓音沉欲,“昭昭,今天是我生日,除了这份礼物,我再向你要一样东西,不过分吧?” 夫妻好几年了,姜昭要是再察觉不到容景淮的意图,也真是白活了。 她无力地踢了踢腿,欲哭无泪,“不……” “好的,我知道了,我就知道你对我好。” 男人也不需她回应,自个儿从善如流点头。 浑身上下被男人滚烫的气息包裹,姜昭身子僵直,一动不敢动,尤其是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抵着她,她连声音都变了调儿:“容景淮,你正经点!” 如竹节般根根分明的指尖继续抚过她细若条柳的腰肢,拂过敏感的腰眼,慢慢划过脊背。 姜昭蓦地瘫软了身子,白软的脸颊涌上潮红,攀扯在男人颈间的手指忍不住颤缩,无力仰头,“别动那……” 容景淮低笑着欣赏着少女沉沦如凝胭的媚色,“那哪里可以动?” “这?” “这?” “还是这里?” 最后一句,坏的明明白白。 “呜......” 指尖敲上蝴蝶骨的那一刻,姜昭再没忍住自唇间溢出一声羞赧的嘤咛。 被放在大床,床幔轻如丝雾,隔着模糊的人影,颠鸾倒凤间,姜昭想,要是再给这狗男人准备礼物,她就!她就! “呜……容景淮,你轻点……” 2.宝宝出生一二事 姜昭是在婚后第二个月被查出有孕。 宝宝四周有余,算算时间,应该是在飞机上醉生梦死那天怀上的。 因此当旁人嗔怪起姜昭—— “怎么自己什么时候怀孕都不知道?” “怎么怀上的,有细节吗!” 一向厚脸皮的姜昭难得无语。 她心梗地看向闺蜜,“乔堇禾,你思想能健康点吗?” 乔堇禾:“???” 怎么啦,还不让问啦,昭昭脸皮什么时候变这么薄了? 初查有孕,姜昭没怎么,但是可把姜、容两家人吓着了。 容景淮更成了惊弓之鸟。 不仅下令将所有凸出的桌角用透明绵软的海绵包裹,更是一天三步不离姜昭,恨不得把她拴在身边。 姜昭挺无奈的,“容景淮,怀孕的是我,不是你,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其实不怪容景淮忐忑,实在是姜昭太奇怪了。 所谓酸儿辣女,姜昭偏偏是个异类,喜欢吃麻,实实在在成了一个麻酱脑,尤其偏爱多加麻油的老式麻辣烫——一个从前永远不会出现在京湖湾饭桌上的小店食品。 他查遍了所有妇科书籍,都没查到原因,更没查到吃多了这些对姜昭身体有无害处。 最后还是姜昭请老怪物出山才勉强安慰住了容景淮这一阵无由来的“七窍玲珑心”,但是好景不长——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容景淮顶着一脸阴云杀进了狂飙车行。 风驰电掣般的刹车声嗡嗡作响,高速卷起的风流刮着人脸擦过,此起彼伏的呼喝声后,是死神与刺激的高度碰撞。 容景淮在看到姜昭从冲线的那辆赛车上下来后人差点没气晕。 婚后第一次情绪过激,对人发了火——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怀孕还敢碰赛车,万一出事怎么办?!” 因为过于激动,眼眶都气红了,那么矜傲的一个人,此刻后怕席卷全身,身体的每一处骨骼都在震颤。 姜昭见他被气的厉害,也不由得生出了后悔,她灰溜溜耷下脑袋,“我错了好嘛……我就是无聊出来玩玩……” 她急于解释,“我也没碰赛车,我就是馋了,去摸摸,没开!” 以前从来不会解释的人,此刻也软下了心。 容景淮定睛一看,的确,没换赛车服,他心下骤然短暂地松了一口气。 气的神智全无了。 他揉了揉眉头,有些无奈地抚了抚姜昭的长发,“你能不能让我省心一些?” 姜昭小心地向前迈一步,犹豫两秒后,终于下定决心拉住男人的手,担忧道:“容景淮,你这样我挺害怕的。” 容景淮:“???” “我怕我生产的时候你和我一块儿进医院。” 还没多大呢就吓成这样,这要真到生的时候可怎么好。 昭昭:唉,我怀个孕,还得照顾两个人的情绪,我可太难了(╥╯^╰╥).jpg 容景淮:“???????” —— 自怀胎以来,不知道是姜昭心大,还是容景淮过于小心,腹中宝宝格外乖巧,一点没闹姜昭。 惹的旁人如果不是看她日渐显怀的腹部,都不信她是怀了孕的。 五月。 姜昭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胎动,她在原地怔了两分钟,才手足无措地拉过容景淮的手,放于自己腹部,“容景淮,你感受到了吗?” 容景淮已经换了一身家居服,正一圈一圈颇有闲情地给姜昭腹部涂抹精油。 白皙细腻的肌肤没有一丝褶皱,空气中晕出一抹淡香,衣服零零堆叠,美人眸光懵滞,依赖又无辜地看向他,透骨生香。 男人禁了小半年,也只能靠这点春光来填满自己无处发泄的情.欲。 此时一见那在空中颤颤巍巍拽住自己的白皙藕臂,喉结滚动气息都乱了,“昭昭,你别惹我了。” 姜昭不依,“我怎么惹你了?!是孩子,孩子惹你呢!她踹我!” 容景淮:“……” 十月,怀胎生产。 彼时姜昭腹部大的骇人,容景淮精神高度紧张,不容姜昭离开他视线一步。 无奈,姜昭只好陪某人一同到公司工作。 发作是在午饭时,姜昭好不容易磨的男人给她点了麻辣烫,还没来得及吃一口,便被突如其来的腹痛疼的弯下了腰。 容景淮身体反射般箭步冲到姜昭面前,一个拦腰将人打横抱起,薄唇吻了吻她沁出汗珠的发鬓,声线发抖,也不只是安慰谁,“昭昭,别怕,我在。” 姜昭疼的意识昏沉之间,只有一个念头闪过——麻辣烫!她盼了半个月的麻辣烫!没了!!!没了!!!! - 医院产房,家属被拦在门外。 容景淮整个人好似被钉在了原地,眸光血红地注视着产房大门,指尖颤抖地摩挲着无名指上那枚昭昭为他戴上的戒指,整个人如失了魂,狼狈的让人心疼。 “容家小子,别担心,丫头胎位正着呢,许是第一胎,用的时间要久些。” 老怪物上前一步,拍拍容景淮的肩,安慰的话如同一剂定心散,如果忽视他上下微颤的两片唇上。 “阿弥陀佛。” 普慈身披袈裟,手中碾着一串佛珠,每滚动一颗,口中便跟着念一句经文。 “佑我昭儿母女平安。” “啊——!” 一道破空的嗓音猛地从产房传出,容景淮一个腿软,双膝骤然弯了下来,万幸鸣祁在身旁,及时扶住了他。 他试图说着打气的话,只是还来得及开口,手背便砸下了一颗泪珠。 他怔住,望着男人紧阖却依旧抵不住颤栗的唇齿,第一次说不出话。 “恭喜恭喜,容夫人顺利诞下小千金,母女平安!” 产房门开,医生热套话还没说完,便觉着一阵风从旁刮过,等反应过来时,容景淮早已不在原地。 负责接待的医科圣手面部抽搐了两瞬,想起产房内女子隐忍的痛咽,他善意提醒了一句,“十指已经开了,如果痛,可以喊出来。” 得对疼痛有多大的耐受力,在这种情况下,女子竟还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她声音罕见的柔和,被泪珠打湿的眸悠远,无意识看向产房门口,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她说:“我不能喊,声音太大,他会怕。” — 产房,容景淮单膝跪在姜昭旁,宽厚的手掌强硬挤进姜昭十指,又紧紧攥住,像是在汲取什么力量。 男人万般情绪亘横在心头,最终化作了一串热泪。 泪珠砸在姜昭面颊,她在昏昏沉沉中觉着男人在吻她的唇,厮磨出的温柔又带着几分颤抖。 “辛苦了,昭昭。” 姜昭疲软地扯出一抹笑,“容景淮,你女儿看着呢,出息点。” 婚礼她也是这么轻描淡写跟他说——容景淮,大婚呢,出息点—— 几年过去了,还是这么套说辞,也不怕人听腻。 容景淮唇角弯出一抹笑,红着眼眶怪她,“傻瓜。” —— 一月后,孩子满月酒。 经过一个多月,初时浑身褶皱的小孩儿已渐渐长开。 皙白的皮肤似温玉一般滑嫩,小婴儿遗传了姜昭似秋含水的翦瞳。 黑溜溜的,像两颗被贡在博物馆里的遗世黑曜石,澄澈又干净。 两排乌羽般的睫毛又长又卷,咯咯笑时,又似两排含羞草,欲遮还羞,小小年纪,已初见美人雏形。 姜昭抱着她,容景淮单臂护在母女俩身旁,小女娃也不见生,逢人就笑,露出白生生的牙花。 容景淮乐了,“别说,泱泱这自来熟的性子,倒是跟咱俩都不像。” “泱泱。” 姜昭慢吞吞重复了遍女孩儿的名,随后在仰起头,求知欲十足的问,“名字挺好听,有什么含义?” 男人顺势在她额头上偷了一个吻,他拥着她,“容岁泱。” “我对她没大的祈愿,只盼她岁岁盛意,福泽泱长。” “对你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