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目》 第1章 误入 “哥,打工人为啥没有暑假?要是有,我们一家四口就能一同旅行了。”苏朦月坐在副驾驶,看着正在开车的苏围城,问道。 苏围城目光紧盯着前方路况,回答:“有我陪你进行毕业旅行,你还不知足?父母忙碌,你理解理解。” 高考结束后,苏朦月整天待在家里,无事可做。父母见此情况,便要求正在放暑假的大学生苏围城,带着妹妹苏朦月去进行一次毕业旅行。 “今天起那么早,你要是困了,就再睡一会儿吧。”苏围城关切地说着。 苏朦月并未回应,只是调整了座位靠背,平躺下去,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梦境中,一个小男孩紧牵小女孩的手,立于一口井前,周遭环绕着一群成年人。 其中部分人手持锄头之类的农具,不停地敲击着地面,声音整齐划一,却令人心生不适。蓦然,小男孩褪下自己的上衣,面朝小女孩,背对井口。 就在此时,敲击地面的声响骤然停歇,小女孩面无表情,缓缓伸出手。旁边一位杵着拐杖、头发花白且枯瘦的老人,先是指了指水井,而后做出一个向下的手势。 小女孩见状,猛然推了小男孩一把,小男孩向后倾倒,坠入水井之中。许久过去,仍未传来小男孩的落水声,也不知这口井究竟有多深,众人便默默等待着。 直至空中那轮银白色的月亮逐渐转为红色,围观之人见此景,这才欢快地围着井又蹦又跳。刚才发号施令的老人,用拐杖挑起小男孩脱下的上衣,将其挂到了树上。 小女孩只是沉默地低着头,突然,小女孩似乎有所感应,抬头望向处于梦中上帝视角的苏朦月,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苏朦月从噩梦中惊醒,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攫住了心脏。 苏围城却仍在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手忙脚乱地重新把靠背调整好,然后坐了起来。 “醒了?正好快到午饭时间了,我们在下一个服务区停车吃饭吧。”他的声音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温暖而又平静。 月蚀服务区,服务区的名字通常都与当地的地名紧密相连,然而,苏朦月却对这个名为“月蚀”的地方感到十分诧异。 这个服务区看上去犹如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破旧不堪,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 苏朦月一开始是断然拒绝在此停留的,但苏围城却告诉她,下一个服务区还要很远。 突然袭来的尿意,让她不得不做出妥协。她迅速背上背包,拿上手机和充电宝,风驰电掣般地冲向厕所。 而苏围城则是仔细地观察着四周,寻觅着一个能够方便驶出服务区的停车位。 待苏朦月上完厕所出来,未见苏围城的身影,“或许已经先进去了吧”。 苏朦月快步踏入那木制的屋子,踩在地板上还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可屋内只有一执算盘的女人,并不见苏围城的身影。 女人见有人进来,就放下算盘,面带微笑,凝视着苏朦月。苏朦月只觉此笑容甚为怪异,上半边脸毫无表情,只有嘴角微向上扯着。 苏朦月鼓足勇气,询女人是否见过苏围城,因为并没有其他客人,苏朦月自觉无需再描述苏围城之相貌。 女人如机械般缓缓摇头,表示未曾见过苏围城,面上仍带那古怪的微笑。 苏朦月不想再待下去,如逃般奔出了屋子。 远远的就能看到已经停妥当的自家的车,苏朦月来到车前,车内空无一人,她拿起手机给苏围城打去,可苏围城的手机一直没有人接听。 突然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往一旁的树林走去,她猛的回过头,真的是苏围城,苏朦月一边大喊苏围城的名字一边追上去。 当她踏进树林的一瞬间就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周围全是茂盛的大树,阳光很难照射进来,低处甚至还有些雾气。 苏朦月努力的寻找着,可苏围城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见,就像是刻意要把苏朦月引导到这个地方来的一样。 虽然这里寂静得让人害怕,但是让苏朦月更害怕的是每棵大树上不管是高处的枝丫还是低处的枝丫都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衣服。 苏朦月现在站的地方算是最外围的地方,头顶上衣服破旧不堪,甚至有的衣服款式不像是这个年代的,往更深处望去,深处挂着的衣服也说不上很新,至少看上去应该不是那么破破烂烂的。 苏朦月想要退出这片树林回到月蚀服务区去,但当她转过身时,却惊恐地发现来时的路已经消失不见了。 原本应该是一条清晰可见的道路,现在却被茂密的树木和灌木丛所取代,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她试图寻找任何一丝熟悉的痕迹或线索,但周围只有无尽的葱茏树林,一眼望不到底。每棵树都长得相似而又陌生,让她感到迷茫和无助。 苏朦月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涌起一股恐惧。她开始怀疑这是否真的只是一场噩梦,希望自己能尽快从这个可怕的梦境中醒来,等醒来之后她还是在自家的车上,苏围城还是在专心的开着车。 一阵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是这片树林在嘲笑她的无助。苏朦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恐慌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她必须想办法找到出路。 手里紧握着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铃声在这片寂静的树林里显得格格不入,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居然是苏围城。 苏朦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滑到了接听,接通后苏朦月没有急着先开口,等了几秒见对方没有说话,才“喂”了一声。 可是对方依旧没有说话,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手机里传来一阵沉闷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从高处落地的时候的声音,就在这沉闷的声音响起之后对方挂断了。 苏朦月没有再去管它,而是重新点亮了手机打了报警的电话。 和接线员把情况讲清楚之后,接线员让她不要挂断电话,苏朦月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等着接线员的回复。 但让她失望的是接线员告诉她,她们的路线上根本没有叫月蚀服务区的地方,并且也无法定位到她的手机。 好不容易激起的一点希望就这样破灭了,接线员后面说的话苏朦月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她失魂落魄的挂断了电话,站起身决定往更深处去看看。 苏朦月低着头,缓缓地走进树林深处,尽可能避免抬头看到那些悬挂在头顶上方的衣物。 不多时,她的目光被一棵矮小的树木所吸引,这棵树位于整个树林的最边缘,也是最后一棵挂满衣服的树木。 然而,树上挂着的一件衣服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件衣服看起来十分眼熟。 经过仔细辨认后,她恍然大悟,原来这件衣服正是今天早上苏围城所穿的那件短袖。甚至连衣角处因匆忙吃早餐时不小心沾上的油渍也清晰可见。 苏朦月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拉扯了一下那件衣服,结果衣服轻易地从树枝上掉落下来。她将衣服叠好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随后,她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路,终于成功地走出了这片诡异的树林。 第2章 仪式 阳光如利箭般刺目,天空恰似被精心擦拭过的蓝宝石,湛蓝而澄澈。 苏朦月将手举至眼眶上方抵御阳光,极目远眺,不远处的房屋宛如点点繁星,错落有致,看上去仿佛是一个静谧的村落。 苏朦月满心欢喜地向前狂奔,然而,渐渐地,她察觉到一丝异样,于是放缓了脚步。 村道上空空荡荡,宛如被时间遗忘的角落,村里也是万籁俱寂,不同寻常。 她走到一间屋子前,门上仿佛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岁月尘埃,苏朦月只是轻轻叩了一下,门应声而倒的同时扬起了漫天的灰尘。 屋内的家具琳琅满目,只是和木门一样,早已被尘埃淹没。 这里显然早已无人居住,然而,看上去这家人似乎并非是搬走了,因为所有的东西都完好无损,包括卧室里的被褥。 苏朦月缓缓走出屋子,随后又检查了几间,皆是如此。 “荒村?”苏朦月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内心顿时慌乱起来。 她再次拿起手机,颤抖的手指按下了苏围城的号码,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了苏围城小心翼翼的试探声:“朦月?”苏朦月几近无法抑制内心的喜悦,迫不及待地问道:“哥,你去哪里了?” 经过一番交谈,苏朦月了解到,苏围城当时停好车,下车之际,明明脚下踩着坚实的土地,然而,那土地却如流沙般,缓缓地将他吞噬。 待他回过神来,已然置身于一座古老的宅院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才察觉自己的上衣短袖不知何时已不翼而飞。 炎炎夏日,屋内的气温却低得异常,仿若置身于仅开了 16 度的空调房中。 他在宅子里寻觅许久,始终未能找到出口,这座宅院规模之大,超乎想象,从楼上走廊俯瞰,能看到楼底有一座花园。 虽说是花园,实则早已杂草丛生,唯有一口水井四周光秃秃的。苏朦月告知苏围城,她误闯了一个荒村,苏围城极有可能也在这个村落之中。 她嘱咐苏围城继续找寻出口,而她则去寻找这座古宅,与之会合。 挂掉电话后,她便在这村子里胡乱地奔走。 一座规模颇大的古宅,理应十分醒目,然而她显然低估了这座荒村的广袤。 “喂!”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蓦地传来,惊得苏朦月身形一晃,险些失去重心跌倒在地,她循声望去。 “这边!” 苏朦月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一座小屋,一个满头白发的小女孩,仅露出一颗脑袋在窗边。 那窗子极小,中间竖着一根根木头,宛如防护栏一般,看上去犹如监狱。 “快过来!”小女孩呼喊着,苏朦月移步上前,满脸戒备地凝视着小女孩。 “不必害怕,我不是本村的原住民,只因某些变故被囚禁于此。” 见苏朦月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她又继续说道:“你不可能孤身一人至此,想必你定然有一位亲生的哥哥或弟弟吧。” 小女孩就像游戏里引导新手的npc一样一直不停的解释着,苏朦月完全插不上话。 小女孩也记不清楚到底有多久了,她也记不清自己已经看过了多少个春秋交替,她就一直在这个屋子里待着,等着外人的来到。 这个村子名叫绯月村,因为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在村子里看到的月亮是血红色的,而这个特定的时间就是在仪式成功之后。 全村人都患了一种名叫赤目的病,就字面意思,但这个病远比字面意思残忍得多,当村民发病的时候满眼都是彤红的,这彤红会从眼睛开始蔓延,只需片刻功夫整个身体都会染上那刺目的红,此时发病的那个人浑身都会变得冰凉无比且极具攻击性。 曾经就有发病者险些屠村,那一夜整个村子就犹如地狱,正常的村民试图杀死发病者,但发病者似乎不觉疼痛,伤及要害也不会死亡。 就在村民们命悬一线之际,一个女人及时出现,用她带来的一面铜镜镇压住了发病者,她唤此物为“厌心”。 她告诉村民们,赤目病没有办法医治,但可以压制住。 方法有些繁琐,需要先挖一口井,这口井的要求是深不见底,这口井起名为“泽”。 在底部需要有一个很大的空间,而这个空间为“渊”。 之后每五年找一对兄妹或者姐弟,女方称为“月侍”,男方称为“牢”。 由“月侍”亲手将“牢”推入“泽”落入“渊”之中,当月亮变成红色之时说明仪式成功了。 但最重要的一个细节千万不可忘记,需要把“牢”的贴身衣物挂到树上,不然“牢”会在“渊”之中生出冤魂。 人们就在仪式的作用下安居乐业了好些年,直到有一年的仪式发生了意外失败了。 村民为了感谢这个女人,将女人选为村长,原村长早已死在发病者的斧头之下。女人让村民在后山建了一座很大的宅子,起名“月蚀殿”,还把村民一直称呼的“后山”改名叫“蔽日山”,而“泽”和“渊”就建在月蚀殿里。 仪式的那一天,因为前几天下过雨,陡峭山路显得又湿又滑。 几个村民护送着一个男孩往山顶的月蚀殿走去,天空之上的月亮又大又圆,把整个蔽日山都裹上了银白的外衣。 男孩和她妹妹一样,都是外来者,稀里糊涂的就来到了这个村子。 村民们热情款待了他们,可没过几天,村民们突然翻脸了,带走了他的妹妹,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再见到妹妹了,而此时村民就是告诉他带他去见他的妹妹。 到了月蚀殿,已经有好多人等在那里了,其中包括他的妹妹,妹妹此时眼神空洞,像是抽去了灵魂一样。 在村民的簇拥下他们来到了一口井前,村民让他褪去了上衣,当妹妹木讷的伸出手时,他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转过身就往月蚀殿外跑去,村民们没想到他会夺路而逃,等他快跑出月蚀殿时才一拥而上的追去。 男孩就在湿滑的山路上奔跑着,月光照亮着他前方的路,但他还是打滑了,落下了万丈深渊。 当男孩坠亡的那一刻,妹妹就从迷失中醒了过来,那原本皎洁明亮的月亮像被一只无形的巨兽缓缓啃食着,月食开始的那一刻,她看着无数的黑气从井中喷涌而出,片刻就覆盖了整个蔽日山,整个村子。 留在她旁边的村民惊叫着往月蚀殿外跑去,但他们还没跑到大门处就被黑气吞噬,等黑气从他们身上褪去,他们整个人已经变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也许女孩是这次仪式选中的月侍,黑气并没有吞噬她,赤目的发病者也没有攻击她,只是把她关在了一个小屋子。 而村民们白天都会集体消失,直到日落之时就会拖着红彤彤的身体突然出现。 第3章 日落 “他们用了什么手段让你同意推你哥哥下去?”苏朦月问着。 小女孩表情变得失落起来,随即讲述起了自己曾经所见所闻。 村民们带着小女孩去了渊,下面有一个水潭,村民们称水潭里面的水为‘失之水’,当小女孩被迫喝下水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她哥哥坠亡之后才清醒过来。 如果仪式成功了月侍就会被村民们抛弃,逐出村子,但是这并不代表结束,月侍出去之后并不能回归正常的生活,月侍每晚睡着之后梦中都会回到这个村子。 实际上是真的回到这里,并不是随时都可以结束的梦,月侍本身就是被抛弃的,如果回到这个村子就会被村民们追杀,如果死在了这个村子就是真正的结束了。 小女孩说完这些话后,瞥了一眼蔽日山。 此刻,太阳正高悬在蔽日山之上,仿佛随时都会被山峰吞没,而黄昏也即将悄然降临。 她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苏朦月,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 她轻声说道:“别再发愣了,夜晚很快就要到来,你必须尽快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千万不能让那些人发现你的踪迹。” 苏朦月听到小女孩的话,如梦方醒般回过神来。她心中仍然回荡着小女孩刚才讲述的故事,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深思的时候,必须先确保自己的安全。 于是,她急忙问道:“哪条路是进入蔽日山最近的路线?” 小女孩伸出手指,指向房屋后面的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回答道:“就是那条路,它会带你最快到达蔽日山。” 苏朦月感激的向小女孩道谢,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小路跑去。 当苏朦月消失在小路上时,小女孩缓缓地重新坐了下来。 她的目光依然停留在苏朦月离去的方向,双手合十举在胸前,默默祈祷着:“希望她能够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终结这一切的苦难与不幸……” 苏朦月的速度非常快,不一会儿功夫便登上了蔽日山。当她到达山顶时,心中不禁担忧起苏围城是否找到了出口。于是,她一边奔跑着,一边拨通了苏围城的电话:“喂?哥,你找到出口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苏围城焦急而又无奈的声音:“朦月,我被困住了!我到了一楼,但这里根本就没有门啊!” 听到这个消息,苏朦月的心猛地一沉,但她努力保持镇定,安慰道:“别急,你就在古宅里等着吧,我已经知道古宅的具体位置了,马上过去找你。”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继续朝着目标飞奔而去。 当苏朦月站在那座古宅之前时,尽管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这座古宅会非常大,但她依旧被眼前这宏伟而古老的建筑所震撼。 古宅散发着一种厚重的岁月感,仿佛承载着无数的历史与故事,它庄重而威严地矗立在那里,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远远望去,古宅犹如一座巍峨的城堡,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 此刻,太阳似乎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努力地想要给这个世界留下最后一丝光亮。苏朦月心中有些不安,她不敢再继续逗留,于是毅然决然地推开了那扇发出“吱呀”声响的破旧木门,缓缓走了进去。 屋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是朦月吗?” 苏朦月打开手机的电筒照过去,只见苏围城赤着上身,双手抱胸地站在那里看着她。她从包里拿出苏围城的衣服递给他,“穿上吧。” 苏围城接过衣服,疑惑地问道:“我的衣服?你哪里来的?” 苏朦月沉默不语,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明明都走到大门口了,为什么还要骗我说找不到出口呢?” 苏围城皱起眉头,否认道:“不,刚刚你进来的地方我之前就看过,那只是一堵墙而已。” 说完这句话后,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苏朦月心里一惊,连忙再次用手电筒照向刚才大门所在的位置。果然,原本应该是大门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堵厚实的墙壁,完全看不到任何大门的迹象。 苏朦月紧紧地拉住苏围城的手,脚步匆匆,眼神充满了紧张和焦急。 她一边拉着苏围城快步走向楼上的梯子,一边压低声音说道:“我刚才从一个白发的小女孩那里得到了一些重要信息!” 苏围城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跟着苏朦月迅速踏上楼梯。 他们的步伐轻盈而迅速,仿佛生怕被什么人发现似的。 苏朦月把从小女孩那里获得的信息一股脑的讲述给了苏围城。 苏围城一直倾听着苏朦月的讲述,依然眉头紧皱,沉默着没有说话。 但已经很明显了,苏朦月就是这次选中的月侍,而苏围城就是那个牢。 当苏朦月话毕时他们已经不知不觉的来到了顶层,顶层的两边只有古朴的护栏围着,苏朦月来到护栏旁,晚风吹拂过来让人感觉一丝凉爽,不像屋内的阴冷那般。 她站在那里,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惬意,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目光向下望去,山下的村子尽收眼底。与白天所见的荒凉景象不同,此时村子里灯火通明,宛如一颗颗璀璨的明珠点缀在大地上。 从这里看去,仿佛能感受到村民们的生活气息,那点点灯光似乎在诉说着一个个温馨的故事。这种转变让苏朦月感到十分惊讶,没想到夜晚的村庄会如此充满生机。 “果真,村民们在天黑之后出现了。”她冷冷的说道。 “你会杀死我吗?”苏围城小心的问道。 苏朦月回答他:“不,只要他们找不到我们,仪式就进行不了,或者……”她顿了顿又接着说:“我们其中一个死了也没有办法进行。” “可是,按你说的,之前的仪式已经失败了,村民们已经全都变成了发病者,仪式还有进行的必要吗?”苏围城疑惑的问着。 苏朦月听苏围城这么说,陷入了沉思,说实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进行仪式,赤目不是不能医治只能压制吗? 既然村民都已经变成了发病者,那这个仪式继续下去的意义是什么呢?是村民的执念还是仪式完成后村民可以恢复正常? 正当苏朦月想得出神之时,一组屏风后面响起的物品落地声打断了她。 他们警惕的看向屏风,等到再无其他的动静,苏围城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等他再回到苏朦月身边时手里多了一个圆圆的东西,苏朦月仔细的看了看,是一面铜镜,难道这个就是小女孩口中说的“厌心”。 苏朦月跑到屏风后面,那里有一张案台,上面还摆放着铜镜的底座和一个香炉,既然村民们能把这个铜镜供起来,那这个铜镜就是“厌心”没错了。 突然楼梯口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伴着明亮的火光,一群浑身通红的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为首的发病者举着火把,用覆盖着深红已经分不清瞳孔和眼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耳闻不如目见,苏朦月还是被他们的外貌所惊吓到了,浑身僵硬的立在原地。 和苏朦月相反,苏围城要平静得多,他把“厌心”交到苏朦月的手里,轻声问道:“这个真的可以镇压住他们?” 苏朦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颤抖着双手接过“厌心”。此刻,已有两名发病者摇摇晃晃地朝着他们走来,两人皆是一脸狰狞。 苏朦月紧紧握着“厌心”,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它。她只能紧张地将其举起,用镜面正对着那两个发病者。 当镜面映照出其中一名发病者的恐怖模样时,那人突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惊慌失措。 更令人惊讶的是,他那深红色的眼眸逐渐变得黯淡无光,最终竟然能够清晰地区分出瞳孔与眼白。 他倒在了地上,身体在地板上逐渐的扭曲着,身上的红色慢慢的褪去,随之又慢慢的染上了黑色,当他被黑色完全覆盖时,他如同黑炭碎裂开来,最终化成一摊黑色的粉末。 另一个发病者就像一个没有情感的幽灵,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无法引起它的注意,哪怕是刚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他一步一步朝着苏围城逼近,那机械般的步伐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苏围城见状,瞳孔急剧收缩,求生的本能驱使他转身往另一边狂奔而去。他的脚步慌乱而急促,每一步都带着无尽的恐惧。 然而,那发病者却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它的速度看似缓慢,却有着一种诡异的节奏感,每一步都稳扎稳打,仿佛苏围城是它掌中的猎物,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它的手心。 苏围城边跑边用余光扫视着周围,心中满是绝望。他清楚地知道,那些恐怖的发病者就守在楼梯口那里,如同一堵无法逾越的墙,拦住了他逃生的希望。他已经陷入了绝境,无论往哪个方向跑,似乎都只是在拖延被抓住的时间。 苏围城的心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着,那“怦怦”的心跳声在他耳中如同雷鸣,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淹没。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如雨点般不断滚落,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的短袖早已被汗水湿透,紧紧地贴在后背。 终于,他被逼到了一个角落,面前是步步紧逼的发病者。 他的目光慌乱地在周围搜寻着,却找不到任何逃脱的路径。难道真的要从这里跳下去才有一线生机吗?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如同恶魔的低语,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 可是,跳下去或许是粉身碎骨,或许是另一种更可怕的死亡。他的双腿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不知该如何抉择。 苏朦月试图跑过去营救苏围城,但又有一个发病者缓缓向她走来,她只能举着“厌心”,向苏围城靠拢。 为首的发病者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又抬起了手臂示意让两个发病者向她靠了过来,因为忌惮“厌心”,他们就隔着一段距离把苏朦月围了起来,让苏朦月无法动弹。 苏围城眼睁睁的看着苏朦月被包围,心急如焚,可他没有空再去担心苏朦月了。 发病者已经拉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拉扯着往楼梯口走去,他拼尽全力反抗着发病者。 可这一切都是徒劳,发病者的力气大得不可思议,面对他的反抗,发病者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反应,只顾着拉着他往前走,最后他是被发病者拖着走到了为首的发病者面前。 为首的那个发病者再次抬起手臂示意。那些原本围着苏朦月的发病者们,整齐划一地转身,缓缓地朝着队伍走去。它们的脚步沉重而迟缓,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模糊的、带着黑暗气息的脚印。 空旷的场地中,此时只剩下苏朦月一个人。她纤细的手臂高高举着“厌心”。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中早就蓄满了泪水,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像是随时都会夺眶而出。 每一滴泪水里都倒映着那些发病者离去的身影,以及被它们带走的苏围城——那个对她来说无比重要的人。 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住,痛得无法呼吸,恐惧、悲伤和无助交织在她的心头,让她几乎要被这巨大的负面情绪所淹没。 苏朦月心急如焚,发疯般地朝着发病者离去的方向追去。她的双眼因焦急和恐惧而瞪大,眼眶中满是泪水,可视线却被泪水模糊得一片朦胧。 她的脚步踉跄而急促,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而,当她赶到时,周围只有一片死寂,发病者们已经带着苏围城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一丝踪迹,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只留下苏朦月在这空荡荡的空间里独自承受着绝望。 她的双腿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一下子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手中的“厌心”被她紧紧地抱在怀里,那是她最后的依靠,也是她和苏围城之间最后的联系。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般蜷缩着身体,将头埋在臂弯里,无声地抽泣着。 此时的她,身心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再挪动。 她始终想不通,为什么发病者会知道他们在月蚀殿的顶楼,她甚至以为这里是最安全的。 就这样,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周围的世界仿佛都与她无关。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失去了意义,她沉浸在悲伤与绝望之中无法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柔和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那是朝阳升起了。 金色的光芒逐渐填满了整个空间,可这温暖的阳光却无法穿透她心中那厚厚的阴霾。 她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灵魂已经随着苏围城一起被黑暗带走了。 第4章 泽之下,渊之中 苏朦月失魂落魄地回到村子,一路上仿若行尸走肉,眼神空洞而茫然。 她的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她回到了白发小女孩的小屋。 小女孩依旧静静地坐在老地方,宛如一尊被时间遗忘的瓷娃娃。她那白皙的脸庞在白发的映衬下更显苍白,眼眸宛如深不见底的幽潭。 当她看到苏朦月那失魂落魄的状态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小巧的嘴唇微微张开:“你怎么了?” 那声音清脆稚嫩,在这寂静的氛围中,却显得有些突兀,仿佛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苏朦月如鲠在喉,嘴唇微微的颤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诉说昨夜的遭遇,只是喃喃的重复着:“他们带走了哥哥,他们带走了苏围城。” 小女孩不认识谁是苏围城,但已经猜了个大概,开口:“你们被村民找到了?” “嗯。”苏朦月有气无力的回应了一声。 “你打起精神来啊,只要他们没有带走你,他们就没有办法开始仪式。白天村民们会集体消失,但苏围城又不是他们中的一员,他不会在白天消失的,你想办法救出他就行。”小女孩安慰着苏朦月。 虽然疑惑为什么村民只带走哥哥,但看着苏朦月现在的状态,这种问题她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苏朦月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可转瞬即逝,她带着哭腔说道:“可是……可是苏围城被他们带去哪里了我都不知道。” “一定是渊!一定是!”小女孩抬高了音量斩钉截铁的说着。 苏朦月像是被小女孩的坚定感染,她蹲下身子,打开背包,从中拿出了“厌心”。她说道:“我找到了这个,我试过了,这个对发病者确实有用。” “你可以使用‘厌心’?”小女孩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东西据我所知只有那个女人能使用啊,怎么会……”她的声音因为惊讶而再次微微提高。 苏朦月紧紧地盯着手中的“厌心”,眼中的惊讶逐渐转为沉思。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开口:“这我也不清楚,说不定它选择了我。”她的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但多了一丝勇气。 小女孩皱着眉头,仔细打量着“厌心”:“不管怎样,这可能是个转机。如果‘厌心’真的能为你所用,那你去渊救你哥哥的时候,就多了一份保障。” 苏朦月把“厌心”小心地收好,看向小女孩:“你知道渊在哪里吗?我对那里一无所知。” 小女孩点了点头,开口:“之前我和你提到过的,渊就在泽的下面,而泽就在月蚀殿之中。你可千万别冲动,可不能直接从泽往下跳,那无异于自寻死路。在月蚀殿的后面不远处,有一个隐蔽的山洞,洞口周围怪石嶙峋,杂草丛生,走进山洞,你会看到有一个一直向下延伸的阶梯,深不见底,沿着阶梯一直向下,阶梯的尽头就是渊了。” 苏朦月转身就要走,小女孩喊住了她:“等一下,你就这样直接去?不休息一下吗?”说着还打开了小屋的门。 苏朦月看着打开的木门,迟疑了一下,“小女孩不是说她是被村民们关起来的吗?” 小女孩仿佛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说道:“随着时间的洗礼,那锁早就坏了。” 闻言,苏朦月微微一怔,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苏朦月心里明白,小女孩说得有道理。昨晚她几乎整晚没合眼,此刻若是贸然去渊营救苏围城,恐怕到时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于是,她不再多想,决定听从小女孩的建议,先休息一下,恢复体力再说。 屋子很小,一进去就一览无余,从门口到对面的墙壁,仅仅几步之遥,仿佛只需稍稍伸展双臂,就能触碰到两边的墙壁。 小女孩就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面,看着苏朦月开口:“你就在这里简单休息一下吧,到了正午我叫你。” 苏朦月放下背包,躺在了硬得硌背的木板床上,她实在是太疲惫了,刚躺下不久就进入了梦乡。 “起来了。”苏朦月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听到了小女孩的呼喊。 从木板床上坐了起来。肚子传来“咕噜”的叫声表示着苏朦月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可她并没有在意,一心只想着救出苏围城,然后离开这个地方,或许,可以把小女孩也一起带走。 苏朦月告别了小女孩,重新背上背包,精神抖擞的踏上了前往蔽日山的小路。 一条古老而又粗糙的石头阶梯宛如一条沉睡的巨蟒,向着无尽的黑暗蜿蜒而去,直至那深邃的黑暗将它整个吞噬,苏朦月站在阶梯顶端,心跳如鼓,庆幸自己当时带上了手机和充电宝。 她打开了手机的电筒,一道明亮的光瞬间撕开了眼前一小片黑暗。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恐惧,小心翼翼地迈出脚步,开始摸索着沿着阶梯向下走去。 她每一步都迈得极为谨慎,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那“咚咚咚”的声音在胸腔中疯狂地躁动着。 苏朦月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远,周围只有无尽的黑暗和自己孤独的脚步声。 直到面前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不知何处传来的水滴声在回声的作用下都显得十分刺耳。 苏朦月环顾四周,只见四周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奇怪又诡异的符号。那些符号歪歪扭扭,就像无数条蚯蚓在墙壁上肆意爬行,每一条“蚯蚓”都仿佛带着一种神秘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她的目光缓缓移动,最后定格在这个巨大空间的正中央。那里摆着一个无比巨大的石台,石台上似乎躺着一个人,由于距离较远,苏朦月无法看清那个人的模样,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在石台的周围,跪着几个人。他们身体前倾,头部低垂,双手恭敬地放在身前的地面上,那姿态就像是最虔诚的信徒在膜拜着至高无上的神灵。 他们一动不动,宛如一尊尊没有生命的雕像,只是那凝固的姿势中却透露出一种深入骨髓的虔诚,让苏朦月不禁打了个寒颤。 苏朦月心里充满了恐惧和疑惑,她没敢冒然行动,只是颤抖着举起手机,用电筒的光缓缓晃向那些人。 刺眼的光线在他们身上扫过,然而,那些人依旧没有丝毫反应,就好像他们对外界的干扰完全免疫,又或者他们早已失去了生命的感知,只是沉浸在自己那神秘的仪式中。 苏朦月鼓足了勇气缓缓的走向石台,目光不停的在跪在地上和躺在石台上的人中来回切换着。畏惧着那些人因为她的靠近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 苏朦月已经来到石台前,好在那些人都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她把手机电筒的光照向石台上的人,惊喜的发现是苏围城,可他紧闭着双眼,双手叠在胸前,安详的睡着。 苏朦月踢了踢跪在地上的人,那人一触即倒。 这次,苏朦月看清楚了,那居然是穿着黑袍带着兜帽的骷髅,看上去似乎很久以前就已经匍匐跪拜在这里了。 她没有再去管这些骷髅,试图着唤醒苏围城,但不管她怎么呼唤,苏围城仍然是紧闭着双眼,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原本安详的面容反而在一声声呼唤中变得痛苦起来。 苏朦月紧皱着眉头,她的手颤抖着,不敢再冒然呼喊。眼中蓄满了泪水,她环顾四周,希望能找到一丝唤醒苏围城的线索。 苏朦月的目光定格在了一个水潭上。按照小女孩的说法,这应该就是“失之水”的水潭了,“难道苏围城已经喝过‘失之水’了?”她想着。 可是喝过‘失之水’的人需要仪式结束之后才会清醒过来,“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此时的苏朦月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却没有任何办法。她甚至想踹几脚地上的骷髅来泄愤。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她发现地上有一些凌乱的泥土脚印,那些脚印往更深处延展去。苏朦月瞥了一眼苏围城,见他已经恢复到安详的模样。她便跟着脚印往内部走去。 这串脚印在一个仅能通过一人的石门前消失了。苏朦月往小石门里面张望着,这一望把毫无准备的她差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里面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一个紧挨着另一个,他们也都紧闭着眼,就静静的站在那里。 和发病者不一样的是,他们肤色和正常人无异,但毫无生命的气息,在这安静的环境下听不到一点呼吸的声音。 第5章 绝境 苏朦月满脸惊恐地撤了回来,她的双腿发软打颤着,再也不敢在那透着诡异气息的小石门前多停留哪怕一秒。 她的目光中满是震惊与疑惑,“这些都是村民吗?他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这就是他们白天集体消失的真相?”苏朦月的脑海中像是有一团乱麻,各种猜测交织在一起。 苏朦月回到石台前,望着依旧安详沉睡的苏围城,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苏围城身材高大,那是长期健身的结果。他平日里对自己的身材管理极为严格,每一块肌肉都像是精心雕琢过一般,身材高挑且均衡,散发着一种独特的男性魅力。 此时,苏朦月看着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说不定可以试试把他拖出去,到小女孩的小屋子去再说。”这个想法一旦产生,便如野草般在她心里疯长。 说干就干,苏朦月咬了咬牙,走到苏围城身边。 她费力地架起苏围城的胳膊,试图把他从石台上拖下来。 苏围城的身体很沉,苏朦月感觉自己像是在拖动一座大山,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滚落,但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坚定。 “果然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苏朦月累得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此时,已经离开了石台,躺在地上的苏围城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呻吟声,随之竟然睁开了眼睛,目光却像是没有聚焦那般木讷,只是安静的躺着并没有说话。 正在呆望着前方休息的苏朦月并没有发现苏围城此刻的变化。 短暂的休息以后,苏朦月咬紧牙,再次费力地架起了苏围城,一步一步艰难地倒退着走路。 她那纤细的双臂因用力而不住地颤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砸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 好不容易,才把苏围城拖到石阶梯的门口。她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山洞里回响,仿佛是她此刻与疲惫抗争的呐喊。 苏朦月也不知道自己途中究竟休息了多少次,只记得每一次停下,都感觉身体像被抽空了一样。那不断袭来的乏力感几乎要将她淹没,可她心中有个坚定的信念,一定要把苏围城带出去。 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才把苏围城拖出山洞。 此时,已到黄昏时分。天边那如血的残阳,将整个世界染成了一片橙红色,像是为这片经历了磨难的土地涂抹上一层悲壮的色彩。 苏朦月再也不想去管其他的,身子一软,倒在地上精疲力竭。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疲惫。 此刻只想要缓一缓那几乎要散架的身体。 她躺在地上侧过头去看苏围城,却发现苏围城正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那毫无生气又直勾勾的眼神,在这黄昏的微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苏朦月的心猛地一缩,差点没有把她魂给吓出来,一股寒意从脊梁骨蹿起,让她本就疲惫的身体瞬间绷紧。 苏朦月试图和苏围城交流,可苏围城像仿佛灵魂被抽离了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苏朦月焦急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苏围城,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然而,无论她怎么呼喊,苏围城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已经拼尽了全力才把苏围城拉出山洞,再想把他带下蔽日山几乎是不可能的。 眼看着夜就快要来临,苏朦月心如死灰,已然看不到一丝希望,但也不能就躺在这里做一个待宰的羔羊,苏朦月决定先把苏围城带到月蚀殿。 月蚀殿里一如往常充斥着腐败的味道。苏朦月刚将苏围城安置在一处稍微平坦的角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 她心中一紧,知道是那些发病的村民出来了。她放下背包,试图拿出“厌心”做最后的背水一战。 可,“厌心”不见了,背包里只有零食和充电宝。苏朦月把背包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她无法接受这唯一的希望就这样凭空的消失。可“厌心”消失的事实让她近乎崩溃。 月蚀殿外的脚步声和嘶吼声却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似乎那些发病的村民并不知道他们在这里。苏朦月瘫坐在地上,没敢发出一点声响,竖着耳朵聆听着月蚀殿外的动静,直到她确认安全之后,才看了看周围是散落一地的零食和那个在此时显得无比无用的充电宝。 她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可一想到“厌心”丢失之事,心又猛地揪起来。苏朦月开始回忆从山洞出来后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厌心”可能遗失的地方,但脑海中一片混乱,毫无头绪。 她起身,轻手轻脚地在周围踱步,眼神在地上的物品和周围的环境之间来回扫视。苏朦月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她蹲下身子,重新整理背包,把零食和充电宝胡乱塞进去。 进月蚀殿之前,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打开过背包。 “厌心”只在小女孩那里拿出来过,可她记得很清楚,自己是放回背包了的。 “难道是小女孩偷走了‘厌心’?”这个念头突然出现在苏朦月的脑里。 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释,这个想法一旦出现,便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小女孩?那个一直都在帮助她的人。苏朦月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怀疑、有愤怒,还有一丝不愿相信。 如果真是小女孩所为,那他们现在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她不知道小女孩到底有什么目的。苏朦月看了看毫无反应的苏围城,心中一阵刺痛,原本以为“厌心”能成为他们的救命稻草,现在却不知去向。 她决定,一旦有机会离开这里,一定要找到小女孩问个清楚。 但现在,她得先在月蚀殿里寻找其他可能有用的东西,或者找到一条安全离开的路。 苏朦月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继续朝着月蚀殿的深处探索。 第6章 清醒 苏朦月没再去顶楼,刚刚拖拽苏围城那一番折腾,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手臂现在都还又酸又痛。 房间的陈设看上去像一个书房。苏朦月观察着四周,设想着如果发病的村民们涌进来该怎样逃离,但这里没有窗户,唯一的进出口就是那扇木门。 苏朦月放弃了,她把书案之类的重物推到门前,这样至少可以抵御一阵子。 正当她刚坐下,准备查看苏围城的情况的时候,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突然传了过来,紧接着,耀眼的火光也出现在了月蚀殿内。 苏朦月的心猛地一紧,她不敢有丝毫的动静,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那扇木门。 脚步声渐渐朝着楼上传去,可她还是看到有影影绰绰的火光在一楼大厅里晃动,那火光晃动的样子,好像是有人在仔仔细细地搜寻着一楼的每个角落。 苏朦月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因之前为了安全在门后摆放了各种重物,此时她无法正常站立查看,只得趴在地上,缓缓朝着木门最低处的门缝爬去。 她屏住呼吸,眼睛凑近门缝往外看去,一双脚赫然出现在视线中,那双脚白皙如玉,小腿则犹如精心雕琢的玉质莲藕一般,很显然,这双脚是属于一个女孩的。苏朦月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而那女孩并没有要闯入房间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口中低声呢喃着什么,那轻柔的声音仿佛透过门缝钻了进来,让苏朦月愈发紧张。 苏朦月的心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她如同受惊的小鹿般慢慢向后退去。 原本身后是空荡荡的,可不知何时出现了状况,她明显感觉背部撞到了某个障碍物。 她猛地转过头,抬眼望去,眼中满是惊愕,居然是苏围城! 此时的苏围城眼神一如既往的涣散,身体像是被一种神秘力量驱使,仿佛听到了什么来自灵魂深处的召唤一样,抬脚就朝着木门的方向机械地走去,每一步都带着一种诡异的坚定,全然不顾当前危险的处境。 苏朦月见状,顾不得许多,急忙伸手去拉苏围城。苏围城一把甩开她的手,继续朝着木门前行。 苏朦月摔倒在地,手掌擦破,火辣辣地疼,但她顾不上这些,迅速爬起来再次冲向苏围城,从背后紧紧抱住他。 然而苏围城只是微微一顿,依旧拖着苏朦月向木门靠近。苏朦月急得眼眶泛红,她试图唤醒苏围城,在他耳边低声呼喊他的名字,但苏围城毫无反应。 眼看他就要碰到木门,苏朦月知道一旦木门被打开,危险将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们淹没。 她放开了苏围城,拼尽全力的抵住门前的重物,可她的力气早已在拖苏围城出来的时候花光了,她就眼睁睁的看着苏围城把障碍物都抛到了一边去,最后只剩下了一张书案。 苏围城伸手就要去搬那最后一张书案,苏朦月的心跳几乎停止,她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即将到来的厄运。 就在这时,那扇木门像是被一股外力猛地撞击,发出了“轰”的一声巨响,整个房间似乎都为之震颤。苏围城的动作也因此停了下来,眼神有了一丝松动。 苏朦月惊恐地睁开眼睛,看向木门。只见木门上出现了几道深深的裂痕,木屑飞溅,火光从裂缝中透了进来,映出外面一个个晃动的身影。 门外的小女孩也在此时也停止了呢喃,苏围城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他转身看向苏朦月,两人的目光交汇,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和不安。 还没等他们有所反应,木门再次遭受重击,这一次,木门被撞开了一个大口子,一个燃烧着的火把被扔了进来,在地上滚动着,火星四溅。 苏朦月脚步踉跄的往后退着,苏围城则迅速挡在她身前,紧张地盯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苏朦月望着苏围城的背影:“他清醒过来了?” 门在最后一声巨响之后应声而倒。映入苏朦月眼帘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小女孩,小女孩的手里还捧着“厌心”,正一脸嘲讽的看着苏朦月两人。 而小女孩的身后则是站着那一群浑身通红的发病者。 小女孩伸出手指,指向苏朦月和苏围城。她身后的发病者们马上疯狂地一拥而上。他们动作迅速又粗暴地擒住了苏朦月和苏围城,紧紧地抓着他们的胳膊,让两人无法挣脱。 苏朦月知道此时反抗没有任何用处,便停止了挣扎。她的目光中满是憎恨,死死的盯着小女孩。 小女孩完全不在意这充满仇恨的目光,一声不吭地转身就走。发病者们拖着苏朦月和苏围城,跟在了小女孩身后。 苏朦月二人再次被带到了渊。发病者们粗暴地将他们的头按进了“失之水”的水潭中,苏朦月紧闭着嘴巴,试图阻止“失之水”进入口中。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感到自己肺部仿佛即将就要炸裂一般。在濒临窒息的边缘,她终于忍不住张开了嘴,一股冰冷刺骨的潭水瞬间涌入她的口腔,顺着喉咙滑入体内。 发病者们这才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拽了起来。 迷迷糊糊之间,苏朦月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群人抬起,然后放在了一个冰冷坚硬的石台之上。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但是却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她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睡过去,于是拼命地强撑着自己的意志,试图去寻找苏围城的身影。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那沉重的眼皮就像她已经困倦到了极致一样,让她无法完全睁开。她只能看到周围模糊的人影和闪烁的光芒,根本分不清哪个才是苏围城。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朦月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能坚持下去。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念咒或者吟唱着什么。 这阵声音如同催眠曲一般,让她原本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最终还是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第7章 坍塌 当苏朦月再次醒来,她和苏围城不知何时已经随着那些发病者们组成的大部队回到了月蚀殿前。 她意识清醒,可是身体的控制权不在她自己,她只能感受着自己的腿被什么驱使着迈开步子,每一步都犹如踏在虚空之中。 月蚀殿此刻宛如炼狱一般,火光冲天,将整个夜空都映照得一片通红。 那原本古朴的木制材料,在熊熊大火的肆虐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是在痛苦地哀嚎。大火如同恶魔的巨舌,贪婪地舔舐着每一寸木材,将它们无情地吞噬。 滚滚的浓烟,犹如一只遮天蔽日的黑色巨龙,张牙舞爪地不停向天空之中升腾着,它那庞大的身躯不断翻滚扭动着。 白发小女孩和村民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她的眼神平静而冷漠。他们的步伐整齐而机械,平静地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进着,似乎这一切的破坏与灾难都是他们故意为之的结果, 当他们来到泽前面时,也就是那口水井之前。小女孩将“厌心”抛掷到了一边的滚滚火焰之中,“厌心”很快就被熊熊的烈火吞噬。 小女孩静静地走到了苏围城面前,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奇怪的是,苏围城仿佛接收到了某种无形的指令一般,动作缓慢的褪去了上衣,并将其紧紧地握在了手中。接着,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泽,面向着苏朦月。 苏朦月心中猛地一震,瞬间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仪式的开始。她瞪大了眼睛,紧张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 尽管她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她还是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和不安。 苏朦月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臂一点一点地缓缓抬了起来。她的额头青筋暴起,使出浑身的力气想要阻止这一切,试图反抗这已经不受自己控制的身体。她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里不断地呐喊,可身体却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完全不听使唤,一切反抗都是徒劳。 她只能这样绝望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慢慢伸向苏围城,最终搭在了苏围城的肩膀之上。就在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力的时候,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紧接着,变故发生了。 苏朦月满心恐惧与慌乱,自始至终都没敢去看苏围城的眼睛。她完全没注意到,此时的苏围城目光炯炯有神,那眼神里透着清醒与坚定,丝毫没有被控制的迹象。 苏围城迅速做出反应,为了能腾出双手以便行动,他猛地把上衣短袖往后用力一抛。 短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不偏不倚地落入了旁边的泽之中。 紧接着,他以最快的速度伸出手,一把紧紧拉住苏朦月的手腕。苏围城使出浑身力气,连拖带拽地拉着苏朦月,试图带着她逃离这个危险重重的地方。 原来,当发病者凶猛地把他的头按入“失之水”的潭中时,他虽身处险境,却一直保持着极度的冷静,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应对之法。潭中的水冰冷刺骨,寒意不断地侵袭着他,但他的思绪没有丝毫的混乱。 透过水面上闪烁摇曳的火光,他看到苏朦月因憋气到了极限,脸色憋得通红,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挣扎。 最终,苏朦月忍不住张开了嘴巴,“失之水”立刻如汹涌的潮水般涌入。 他见状,迅速模仿着苏朦月的反应,也张开了嘴,只是他格外小心,并未让水进入喉咙,更没有吞下那危险的“失之水”。 在发病者扯着他的头发,将他粗暴地拽出水面的那一刻,他瞅准时机,把嘴里的水全部吐了出来,动作干净利落,不给“失之水”一丝一毫控制自己的机会。 可四周围满了发病者,他一个人想要逃出包围都很困难,更别说他还拉着不能控制自己身体的苏朦月。 那些发病者们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一步步朝着他们逼近。 苏围城紧紧握住苏朦月的手腕,目光快速在周围扫视,试图寻找一丝生机。 他的额头布满了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蒸发。就在这时,他发现月蚀殿一侧的火势稍小,那里的墙壁似乎有个缺口,或许是被大火烧塌的。 他咬了咬牙,拖着苏朦月朝着那个方向艰难挪动。发病者们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纷纷加快速度围堵过来。 苏围城猛地发力,将一个靠近的发病者撞开,拉着苏朦月在混乱中朝着缺口奔去。然而,更多的发病者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一堵堵无法突破的人墙。 就在他们几乎快被发病者那如潮水般疯狂涌来的人群淹没的时候,情况突然变得更加糟糕。 只见那位白发小女孩静静地站在原地,又开始呢喃起来,那声音不大,却仿佛有一种神秘的魔力,在空气中诡异地传播着。 原本毫无反抗,任由苏围城拽着的苏朦月,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所操控,突然改变了方向,朝着小女孩所在的方向缓缓走去。 苏围城大惊失色,他下意识更紧的握住苏朦月的手腕,使出全身的力气往反方向拖拽。他的手臂上青筋暴起,每一块肌肉都在用力。 然而,他惊恐地发现,苏朦月的脚步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那股拉着她向小女孩靠近的力量大得惊人。 不仅如此,苏围城自己也抵抗不住这股力量,竟随着苏朦月的前进,双脚不由自主地在地面上滑动,一点一点地被拖着往小女孩所在之处滑去,危险正以更快的速度向他们逼近。 他们再次站在了泽之前,周围的一切平静得有些反常,就好像刚刚那场混乱闹剧压根就没有发生过,只有正在从空中落下带着火焰的木板预示着古宅正在坍塌。苏围城心中满是紧张,眼睛一直盯着周围的动静。 此时,一个村民站在苏朦月的身后,他高高举着锄头。那村民面色阴沉,通红的眼睛透露出凶狠的杀气,像是在警告苏围城,要是他再有反抗的举动,这锄头马上就会砸向苏朦月的脑袋。 苏围城心中一横,最终放弃了抵抗。他的目光落在苏朦月的脸上,只见她眼中满是泪水,那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滚落,眼神中却透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无奈。 苏朦月的手再次缓缓抬起,朝着苏围城伸了过来,再次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而那白发小女孩就站在旁边,嘴里依旧在不停地呢喃着。 苏围城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回忆,上次自己被控制的时候,也是在小女孩停止呢喃之后,控制权才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恢复了清醒。 此刻,小女孩与他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他只要冲过去,或许有机会阻止这一切。 但是,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苏朦月在对方的控制之下,任何鲁莽的行为都可能给她带来灭顶之灾,他不能拿苏朦月的性命去冒险,只能在这令人煎熬的局势中寻找更好的办法。 还在沉思中的他,大脑正被纷繁复杂的思绪所占据,突然,毫无预兆地,他感受到身体受一阵凶猛的外力,让他瞬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倾倒而去。 在这短暂而慌乱的瞬间,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圆圆的井口,变得越来越远,他周围的光线急剧减少,黑暗如汹涌的潮水般从四面八方迅速涌来,将他的身体紧紧包裹。 他静静地躺在这片如墨般浓稠的黑暗中,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受伤的身体。 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如汹涌的波涛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神经,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让他丝毫无法动弹,宛如被无数钢针狠狠钉在了地上。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所有的力气正从他的身体里一点点地流逝,就像沙漏中的细沙,无可挽回。 他努力地想要牵动嘴角,那动作显得无比牵强,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似是想要挤出一个微笑,又或是一种自我安慰。 在这无尽的痛苦中,整个世界仿佛都已停止了运转,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没有声音,没有光线,只有那如影随形的疼痛。 “至少,妹妹还活着。” 第8章 逆途 目睹了这一切的苏朦月,只觉双腿一软,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她的眼神绝望凄凉,呆呆地望着苏围城消失的地方。 此时,空中那原本皎洁的明月,不知何时开始发生了变化,一点一点地,渐渐地变成了血红色。 白发小女孩一改此前那神秘莫测的神态,像是被某种狂热的情绪瞬间占据了整个身心,突然变得癫狂起来。 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眼中闪烁着一种几近疯狂的光芒,边笑边喊:“哈哈,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她开始在原地手舞足蹈起来,她那原本白皙娇嫩的皮肤开始出现褶皱,她的身体正在渐渐变得衰老,满头的白发开始变得枯燥毫无光泽,身体也佝偻起来,最终变成了一个满脸皱纹、形如枯槁的老妪,眼中却依旧残留着那疯狂的神色。 周围那些原本疯狂的发病者村民,此时的状况就和之前被“厌心”镇压的那个发病者一模一样。在一阵触目惊心的变化后,化为了一摊黑色的灰烬。 一块巨大且被火焰熊熊包裹的木板,裹挟着呼呼作响的风声从空中直直落下。不偏不倚的砸在了白发小女孩,不,现在应该说是癫狂的老妪身上,木板狠狠的把她压在下面,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苏朦月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用双手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身来。此时的她,身体仍在微微颤抖,心中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在支撑着她,她不能死在这儿,她要去找苏围城。于是,撒开腿朝着月蚀殿外狂奔而去。 她的身影在火光和浓烟中穿梭,每一步都带着无尽的力量。脚下的路崎岖不平,但她没有丝毫犹豫。 就在她的脚踏出月蚀殿大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她下意识地回头,只见整个月蚀殿在剧烈的摇晃中开始坍塌。那高大的建筑像是一位不堪重负的巨人,巨大的石块、燃烧的木块纷纷坠落,扬起漫天的尘土。 只一瞬间,月蚀殿便化为了一片废墟。 苏朦月面无血色,她站在这渊之中,用那颤抖的手,从衣兜里拿出手机,手指哆哆嗦嗦地在屏幕上滑动,好不容易打开了电筒。 随着一道光明射出,她努力向前方照射而去。 只见苏围城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躺在不远处,他的身体一动不动,毫无生命的气息,在他的身下,那鲜血如盛开的花朵般绽放开来,红得刺目,那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花瓣”还在缓缓蔓延。 苏朦月踉踉跄跄的来到苏围城身边。苏围城紧紧闭着双眼,嘴角还扬起一丝微笑,若不是身下绽放的鲜血之花,他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苏朦月猛地扑到苏围城身旁,她的头深深地埋进苏围城的怀里,那是她唯一的依靠,可现在这唯一的依靠都没有了。 悲痛如汹涌的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凄惨无比,仿佛要把所有的痛苦和绝望都宣泄出来。 在这空旷的渊之中,她的悲嚎声不断地回荡,一波接着一波,每一阵回声都像是对这份悲伤的重复与强调,让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令人心碎的气息。 一只手轻轻地抚在苏朦月的头上,那动作舒缓而温柔,仿佛带着无尽的安抚之意。 苏朦月沉浸在悲痛之中,感受到这抚摸后,微微一怔,随后缓缓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苏围城那熟悉的笑容,那笑容就如春暖时节的骄阳一般,温暖而明亮,让她的悲伤瞬间有了一丝裂缝。 苏朦月不敢置信,她以为是自己因悲伤过度而产生了幻觉。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眼中满是疑惑与渴望。 她缓缓地伸出手,那只手在空中有些不稳地朝着满脸笑容的苏围城伸去,想要确认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然而,苏围城却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了她的手,那温暖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却莫名地多了一丝疏离。接着,他转身开始往外走去,脚步不紧不慢。 苏朦月见状,急忙站起身来,朝着苏围城离去的方向追去。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可是不管她怎么加速,苏围城总是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远不近,就好像是故意不让她追上。 苏朦月心急如焚,一边拼命地跑着,一边歇斯底里地喊着苏围城的名字。这歇斯底里喊声穿过了郁郁葱葱的山林,又穿过了宁静的村落,最后来到了苏朦月最开始进村的那片树林。 苏围城的背影缓缓进入树林,就像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毫无征兆地不见了,依旧像是专门引导苏朦月来到此处的一样,四周只剩下苏朦月那慌乱的喘息声和尚未消散的喊声。 在这片阴森的树林中,四周黑暗压抑。此时,一个破旧的木屋出现在苏朦月的视野里。 那木屋里亮着灯,昏黄的灯光在这仿佛密不透风的树林里显得格外突兀,它是这里唯一的光源,就像黑暗中的一座灯塔。 苏朦月满脸泪痕,身体因抽泣而微微颤抖着,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那灯光,缓缓地朝着那破旧的木屋走去,脚下的枯枝败叶被踩得嘎吱作响。 屋里亮堂堂的灯光铺在地上,苏朦月瞅见一个女人杵在那儿。那女人手上抓着个算盘,脸上挂着一如往常古怪的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朦月。 苏朦月心里“咯噔”一下,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这张脸就是在月蚀服务区瞧见的那个女人。 女人见苏朦月走了进来,放下了手里的算盘,朝苏朦月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在迎接一位久违的老友。 “我回到了月蚀服务区?”苏朦月想着。 女人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开口:“这里并非月蚀服务区,你还是在绯月村。” “那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有,我的哥哥呢?”苏朦月追问道。 “我原本就是绯月村的人啊,还有你的哥哥,他确实已经死亡了。”女人平静的回复她。见苏朦月痛苦的掩着面。 女人又接着说:“你原本可以不用进来的,如果你没有从树上取下你哥哥的衣服,他在那时就应该已经死亡了。” 苏朦月放下掩面的手看着女人,正欲开口,就被女人打断了:“我知道你想问仪式的事,那个白发小女孩告诉你的有真也有假。” 第9章 落月村 女人告诉了苏朦月她自己的名字,她名唤宛花。 曾经,就是她带着“厌心”来到这个村子,拯救陷于水深火热的村民们。 这个村子以前并不叫绯月,它的原名为“落月村”。 宛花的家族在这落月村里,世世代代都是铸铜匠,他们的手艺精湛,所铸之物备受村民喜爱。宛花的父亲,更是一位技艺高超的匠人,他对铸铜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热爱与执着。 在一次漫长的外出游历后,他归来之后便径直把自己关进了那间狭小却充满温暖炉火的工作间内,从此整日都不再外出。 他神色严肃且郑重地警告了家人,不要去打扰他,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宛花深知父亲的脾性,虽心中满是担忧,但也不敢违抗。于是,每天给父亲送饭便成了她的日常。 她总是轻手轻脚地走到工作间门口,把盛着饭菜的碗碟小心翼翼地放在那扇紧闭的门前,然后静静地站一会儿,似乎是希望父亲能感受到她的关心,之后才默默离开,等过些时间再来收拾碗筷。 就在那看似平常的一天中午,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地的光影。 宛花像往常一样,端着饭菜来到工作间。她把饭菜放在门口,习惯性地侧耳倾听了一下屋内的动静,却只听到一片寂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离开了,因为她知道父亲不希望被打扰。 这天,村里有件急事需要她帮忙,等她忙完回到家时,已是夕阳西下,她匆忙走向工作间去收拾碗筷,却发现饭菜早已变得冰凉,没有丝毫动过的迹象。 她的心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轻轻地敲了敲门,用温柔又带着一丝焦急的声音说道:“父亲,您别总是只顾着铸铜,要记得吃饭啊。” 然而,工作间内一片死寂,没有一点回应,就连平日里那熟悉的“乒呤乓啷”的铸铜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宛花站在工作间的门前,心里十分害怕,父亲之前严厉地告诫过不要打扰他,她很怕会因此受到责骂。 可现在,她更担心父亲会不会在里面遭遇什么意外。犹豫了一下后,她伸出手推开了门。 门开了,屋里有些昏暗,她屏住呼吸,慢慢地把头探进去。 一眼就看到父亲躺在地上,周围一片凌乱。他的嘴角有鲜血,那血已经有些干涸了,颜色暗沉。 宛花的心跳陡然加快,她的身体开始颤抖,大脑一片空白之后,是深深的恐惧。 她转身就跑,叫来了家人和闻声来帮忙的村民。可父亲早已断气,一切都已经于事无补。 家人和赶来帮忙的村民们抬走了父亲的遗体,缓缓地走出了工作间。他们的脚步声很轻,仿佛怕惊扰到逝者。 宛花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地看着父亲离去的方向。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地上。那里有一面已经打造完成的铜镜,在昏暗的光线下散着微微的光芒,它静静地躺着。 这面铜镜的外观精致古朴,每一处线条都彰显着铸铜工艺的高超。这面铜镜,就是后来被人们所知晓的“厌心”,此时的宛花还不知道它会给村子带来怎样的变故。 父亲下葬后,家里弥漫着沉重的悲伤气息。母亲整日沉浸在痛苦之中,以泪洗面。 那面铜镜,父亲生前打造的铜镜,被母亲时刻带在身边。她无论走到哪里,都紧紧地握着铜镜,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父亲的存在,才能在回忆中与父亲再次相见。 她就这样睹物思人,沉浸在对父亲的思念里无法自拔。然而,一切的灾难就始于这面铜镜。 满月似无瑕的银盘悬于夜空之中,洒下清辉,照亮世间万物。庭院里,母亲静静地坐在那里,手中紧紧握着那面铜镜。她的眼神中满是哀伤,沉浸在对父亲深深的思念之中。思念如潮水般涌来,让她悲从心起,无法抑制。 母亲缓缓起身,携着铜镜在庭院里开始舞动起来。 宛花就在一旁担心的观察着,母亲的动作轻柔又带着无尽的悲戚,脚步随着内心的情感移动,身体也随之摆动,每一个姿态都饱含着对父亲的思念。这支舞,后来被村民们称为“离人别”。 母亲完全沉浸在舞蹈中,在回忆与悲伤交织的世界里忘情地跳着。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满月开始有了变化,原本清亮皎洁的月光渐渐染上了一丝诡异的色彩。随着母亲舞蹈的持续,满月的变化越发明显,那白色的光辉逐渐被红色所侵蚀。 最后,满月彻底变成了如血染一般的红色,那红色浓郁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将整个庭院都笼罩在一片阴森恐怖的氛围之中。而母亲,也在这惊悚的氛围中,像后缓缓倒下了。 仅仅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宛花就痛失双亲。 她的眼神空洞而茫然,失魂落魄地跟在送葬队伍的后面。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仿佛双腿被灌了铅一般。她知道,从今往后,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哥哥和自己相依为命了。 全村的村民们都自发地来帮忙了。每个人都在为宛花兄妹俩这不幸的遭遇而痛惜,低声地交谈着,话语里满是对这两个孩子的怜悯。 就在这时,队伍的最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惊叫。那声音划破了原本沉重而哀伤的氛围,让每个人的心都猛地一紧。 宛花像是被这声惊叫唤醒了一般,不顾一切地朝着前面跑去。等她跑到前面,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呆了。 只见,装着母亲遗体的棺材不知为何碎裂开来,破碎的木板七零八落地掉落在地上。原本应该安放母亲遗体的地方,此刻却空空如也,只有一摊黑灰静静地留在那里。 一阵风毫无预兆地吹来,那摊黑灰被风卷了起来,朝着四周飘散开来。不少村民躲闪不及,被黑灰迷了眼,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灾难就至此在开始了。 第10章 病发 场面一片混乱,但既定的流程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遗体已经找寻不见,最后众人无奈,只得给宛花母亲立了一个衣冠冢。 半夜时分,原本安静的村庄被打破了宁静。村里传来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十分嘈杂,其间还夹杂着男女混合的喊叫声。 宛花在睡梦中被吵醒,她努力想听清外面到底在吵闹些什么,可那混乱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她无法分辨。她赶忙从床上起身,披了件衣服就来到屋外。 此时的村子里灯火通明,几个焦急的村民围着村里唯一的大夫,一边说着什么,一边急匆匆地从宛花面前经过。 宛花下意识地询问了一声,但根本没有人搭理她。宛花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心,她连忙追了上去,紧紧地跟在村民后面,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他们来到一户村民家附近,那户人家中传出一阵阵痛苦的嚎叫声,那声音听起来凄惨无比。 宛花看到大夫快步走了进去,她本来也想跟着进去瞧一瞧,可屋里早已挤满了人,连个插脚的地方都没有,她只能在屋门口踮起脚努力的往里面张望。 宛花依靠在门框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当第一缕朝阳的光辉洒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此时,屋内依旧被村民挤得满满当当的,那曾经让人心惊肉跳的凄厉惨叫,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就好像那只是一场噩梦。取而代之的是村民们低声的议论声。 宛花有些懊恼,自己在这里守了这么久,结果什么都没看到。这一夜的折腾,她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她感觉自己就像个局外人,在这场莫名的混乱中显得有些多余。 她无奈地起身,随意地拍了拍身上沾着的尘土,转过身,迎着那温暖却有些刺眼的朝阳,慢慢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留下那户村民家门前依旧嘈杂的人群。 当太阳拖着带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温暖离开时。村内寂静得如同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山雨欲来风满楼。 果不其然,这份宁静还没有保持多久,一声声嘶吼夹着惨叫声在整个村子里突如其来。 正在用清水擦拭铜镜的宛花内心一惊,正准备出去查看一下情况,突然,一个浑身通红的人撞开了她的房门。 她被眼前人的模样吓得呆愣在原地,手中的铜镜险些因为没拿稳而掉落。这个奇怪的人看起来有几分熟悉。 就在她愣神之际,浑身通红的人突然举起了手,一把铮亮锋利的菜刀握在他的手中。 宛花看着这一幕,她知道,这把菜刀很快就会劈在她的身上,她跌坐在地上,闭上眼,举起了铜镜挡在了自己面前。 她几乎已经能想象到那锋利的菜刀切入自己肌肤的剧痛,那是一种死亡即将降临的绝望。然而,一秒、两秒……被劈砍的疼痛感却迟迟没有到来。 宛花的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中轰鸣,她带着一丝侥幸,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正在发生的事再次让她受到了惊吓。 浑身通红的人用他那分不清瞳孔和眼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铜镜,手依然握着菜刀高高的举着。 随即,忐忑的深红从他的眼睛慢慢褪去,露出了与常人无异的眼睛与肤色。 宛花刚看清楚这个人正是她的哥哥,紧随着,一抹黑色再次从她哥哥的眼睛开始蔓延开来。宛花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变化,直到她哥哥化为一摊黑灰被风吹散。 宛花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中,无法自拔,望着哥哥化为黑灰的地方。就在这短短几日里,先是父母相继离世。 而如今,能与她相依为命的哥哥,竟也在她眼前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恐怖的怪物。 她无能为力,就只能看着哥哥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化为一摊黑灰,被无情的风一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他从未在这个世界存在过一样。 屋外,一个村民满脸惊恐,他疯狂地奔跑着,边跑边歇斯底里地求救。短短几秒后,求救声就变成了惨叫声。只剩下了村里远处的嘈杂。 宛花带着铜镜,把门缓缓的打开一条缝,通过门缝往外看去,外面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就好像刚刚是她的幻听。 她放心的打开了门,正准备抬脚出去,一把斧子从一旁突然劈下,要是她出门的动作再快一点的话这把斧子就会结结实实的劈在她的身上。 她赶紧往后退去,试图关闭房门,可一股蛮力冲撞了上来,把门撞开的同时把她也一同撞倒在地,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同他哥哥一样鲜红得像浑身涂满了血液一样的人。 她捡起摔倒时掉落在身旁的铜镜,举了起来,镜中映照着的是她自己惊慌失措的容颜。 浑身通红的村民再次举起斧头劈下,却劈在了铜镜上面,铜镜被劈落在地,宛花也因重力的作用整个人匍匐在了地上,虎口还隐隐作痛。 她急忙起身跑到铜镜掉落的地方,全身通红的村民也紧随其后。 她再次尝试着举起了铜镜,当那张通红的脸映入镜面时,怪物如同哥哥那般化作了黑灰被风吹散。 事实证明,刚刚是她拿反了铜镜,既然铜镜可以压制住这些怪物,那便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宛花就这样拿着铜镜在村里游走着,遇到浑身通红的村民就用一样的办法让他变成黑灰。 终于,村里的嘶吼声和惨叫声平息了。 全村存活下来的村民已经不足四分之一,他们有的人抱着亲人的尸体哭喊着,有的人看着变成黑灰的亲人被风吹散。 宛花回到已经支离破碎的家,收拾着父母以及哥哥的遗物。 在父亲的工作间,她找到了一张羊皮卷,上面记录了关于铜镜的事。 据羊皮卷所述,铜镜名唤“厌心”。如若看遍了世间人心险恶、欲望丛生,遂可打造此镜,赋予其特殊之力,“厌心”,意在克制人心中过度的贪嗔痴念。 当“厌心”现世,那些心怀恶念之人只要与它对视,心中的黑暗便会无所遁形,进而被镜中之力所压制。 羊皮卷上还记录了具体的打造“厌心”的方法。“这大概只有父亲和哥哥才看得懂吧。”宛花想着。 过了几日,村里都平安无事。宛花才最后看了一眼变得冰冷的家,拿着打包好的行李和“厌心”离开了。 直到后面赤目的发病者再次出现时,她才赶了回来。 第11章 骗子 在这个看似平静却又危机四伏的小村庄里,一个发病者的出现犹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然而,对于宛花而言,仅仅一个发病者,那是再简单不过,毕竟她见过更可怕的场面。可就这仅仅一个发病者,却带来了堪比第一次灾难时的惨重伤亡。 原村长在为了保护村民,被发病者挥舞的斧头残忍地杀害。 此时,村民们急需一位有能力的领导者,来带领他们重建被破坏得满目疮痍的家园,帮助大家从这片死亡的阴霾中走出来。 这个时刻,宛花站了出来。她在村子摇摇欲坠的时候挺身而出,两次拯救了处于水深火热的村子。还活着的村民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所以大家一致推选宛花担任新一任村长。 大家都对发病者心怀畏惧,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出现新的发病者,再次给村子带来灾难。宛花深知村民们的担忧,她决定采取行动。 于是,宛花带领村民们开始修建月蚀殿。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村民们日夜劳作,搬运巨石、搭建架构。 月蚀殿建成后,宛花又组织村民在其内部挖掘修筑泽和渊。这些都是为了之后压制赤目病的仪式做准备。 月蚀殿、泽和渊完工后的几个月,在一个晴朗的夜晚,天空没有一丝乌云,一轮银白满月高悬。 宛花带着村民们回到了月蚀殿。村民们静静地围着泽,在中间的空地上,站着从村中选出的兄妹——月侍和牢,他们就是这次仪式中的关键人物。 月侍和牢一人握住“厌心”的一边,在宛花的低声呢喃中,开始跳起那支与“厌心”相关、曾带来灾难的“离人别”之舞。 这个仪式要持续一整夜,为了保证月侍和牢在漫长的仪式中不会体力不支,他们需要在渊内喝下“失之水”。 在宛花不断催动“失之水”的呢喃声里,兄妹俩要跳完整整一夜的“离人别”。而且,在这一过程中,宛花催动“失之水”的呢喃绝对不能停止,一旦停止,“失之水”就会失效。 就这样一直持续,直到朝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这时仪式才可以停下。然后,村民们会把牢的上衣挂在树上,这是为了引导他们的亡魂回归故里。 月侍和牢被选中后,自由便离他们而去。他们只能在渊中度过一生,这里是他们无法逃脱的囚笼。 平常的日子里,他们与外界彻底隔绝,困在这一方狭小天地。只有每五年一次的镇压仪式启动时,他们才能走出渊,短暂地离开这个禁锢他们的地方。 直到他们其中一方的生命走到终结,才会出现下一对选中的月侍和牢。 这就是整个压制赤目病仪式的流程。从最初的准备,到每一个步骤的执行,都是宛花离村这几年,探寻“厌心”的秘密得来的。 月蚀殿的修建、泽和渊的挖掘修筑,还有月侍和牢的选定,以及他们所进行的舞蹈和对“失之水”的运用等一系列环节,构成了这个复杂却有序的仪式。 在这个仪式里,每一个细节都被严格把控,其目的就是在成功压制赤目病的同时,确保不会有任何人因此而失去生命。 小女孩和她的哥哥年幼失去双亲,孤苦伶仃,流浪路过落月村时被村里人收留,从此他们再也不用四处漂泊。 可正巧,这一年,上一届月侍和牢刚刚双双殒命,如今的村中也并没有亲生兄妹或者姐弟健在。他们自然而然的就被选中成为了月侍和牢。 当然,这也是和他们本人商量过的,如果他们不愿意也不会强求,如果他们不愿意的话,宛花再做其他的打算。 就这样村子再次迎来了五年的安稳。可,在第五年仪式进行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仪式如约举行,村民们都满脸笑容的簇拥着月侍和牢前往着月蚀殿。其中,有一个人的心却被阴霾笼罩,那就是成为月侍的小女孩。 在渊中的日子漫长而痛苦,暗无天日的环境让小女孩的心灵备受煎熬。 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渴望着自由,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渴望,如同在黑暗中挣扎的火焰,从未熄灭。 她无数次在心中呐喊,不甘自己的一生就这样被囚禁在这冰冷的渊之中。 村民们护送月侍和牢去月蚀殿的路上,小女孩疯狂的转动脑子,寻找逃离的办法。 她想过直接逃跑,可她能逃到哪里去呢,逃出去也只能食不果腹的四处流浪,在这里至少穿得暖吃得饱。 她以前也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过哥哥,可哥哥否定了她,哥哥认为如果不是村里人的收留,他们此刻都不知道在哪里,或许是饿死在路上,或许是冻死在冰天雪地。 哥哥只是为了感谢村民们的救命之恩,而小女孩则偏激的认为哥哥背叛了她。 但哥哥也想过,等村里面有合适替代他们的对象出现后,他就自杀,这样妹妹就可以重获自由了,也不会伤害到帮助过他们的村民。 月侍佯装喝下了“失之水”,在牢和村民们不注意的时候,她把口中的“失之水”全都吐了出来,半睁着眼,随着村民们来到了月蚀殿。 她凭着记忆配合牢跳着“离人别”。就在她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心一横,松开了紧握着“厌心”的手,扑向了哥哥。 包括宛花在内的众人都表情惊异的看着这一幕,宛花停止了呢喃,等他们回过神来,哥哥已经消失在原地,他已经跌入了泽,落入了渊,只留下掉落在地上的“厌心”。 霎时,整个世界都寂静下来,紧接着便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股黑烟如同一个挣脱枷锁的恶魔,从泽中猛的喷涌而出。那黑烟像是有生命一般,以排山倒海之势迅速蔓延,转眼间就将宛花和所有的村民紧紧包裹其中。 此刻,所有人的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笑声,那是小女孩癫狂的尖笑声。 等那如墨般的黑烟渐渐消散而去,一幅可怕的场景展现在眼前。 原本朴实憨厚的村民们,此刻全都变成了浑身通红的发病者,他们的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那是赤目病带来的疯狂。 他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吼叫。 在这片混乱之中,只有依然癫狂大笑着的小女孩,她的笑声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无尽的怨愤和对自由的扭曲理解。在她身旁,是紧急捡起“厌心”的宛花,一脸凝重。 只有她们两个保持着正常人得模样,“厌心”在宛花手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似乎是这黑暗时刻最后的希望,但又显得如此脆弱。 “厌心”虽然可以压制住发病者,但这可是全村的发病者,“厌心”即使有再大的神通,也没有办法同时压制住他们。 宛花不能坐以待毙,只得带着“厌心”逃离了这里。 第12章 出村 正如宛花所说,苏朦月并不需要来到这个已经从地图上消失的村子。 因为小女孩启动的仪式并不是压制赤目病的仪式,而是终结仪式。只需要献祭被选中的牢,烧掉月蚀殿,一切就都会化为乌有。 但苏朦月追随着哥哥的残影来到了这里,还取下了挂在树上哥哥的衣服。 倘若她当时放任衣服不管,她哥哥就不会出现在月蚀殿内,而是出现在泽的上空,后果就是摔死在渊里面。 知道真相的苏朦月坚信,即使知道了真相,即使知道了自己可以不用来到这里,她也不可能坐视不管,放弃那朝夕相处的哥哥。 苏朦月并不清楚为什么要选中他们,或者说是选中她的哥哥。 宛花再次看透了她的心事,开口道:“为什么选中你们,这就要问你的哥哥做过什么了。” “哥哥做了什么?”苏朦月低头沉思,但这个问题就算她想破了头也不可能有答案,而如今苏围城已经过世,也再也没有办法亲口问他。 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没有一个人再发出声音,只有彼此沉重的呼吸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低回。 宛花默默地再次拿起了算盘,那算盘珠子在她指尖的拨弄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可没人知道她到底在算着什么。 苏朦月缓缓站起身来,她的动作有些迟缓,仿佛被抽干了力气。 她走到窗边,望向屋外,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那白色的光晕正一点一点地晕染开来,像是在为即将登场的朝阳拉开序幕。她知道,那象征着希望与新生的朝阳就快要升起了 哥哥的残影毫无预兆地蓦然在屋外出现,这一次,不再是那个让苏朦月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而是完全面朝着她。 那脸上带着久违的微笑,如同阳光穿透阴霾,让苏朦月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宛花,只见宛花依旧坐在那里,神色如常,似乎完全看不到苏围城的残影。宛花只是专注地继续拨弄着手里的算盘。 苏朦月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朝着门外跑去。她的步伐急切而慌乱,眼中只有哥哥的残影。 就在她一脚跨出门槛的那一刻,一直沉默的宛花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平静而笃定,说道:“你还会回来的。” 苏朦月的脚步微微一顿,但仅仅是一瞬,她便继续朝着哥哥残影的方向奔去。 残影看到苏朦月出了屋子,便立刻转身离开,那姿态和神情,就好像是专门在此等候她一般。 苏朦月赶忙跟了上去。然而,苏围城的残影速度逐渐加快,苏朦月撒开腿全力奔跑起来,只有这样,她才能勉强跟上残影的速度,不至于将其跟丢。 她的眼神中充满紧张,死死地盯着哥哥的残影,目光一刻也不敢移开,满心都是害怕,担心他在下一秒就像之前那样毫无预兆地突然消失。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残影上,完全没有留意到,周围的环境正随着她奔跑的脚步迅速改变。 那些原本熟悉的景象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快速抹去,就连树上悬挂着的衣服也在一点点地消失不见,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悄然重塑。 苏围城的残影突然停止了向前的动作,伫立在原地,回过头来看着苏朦月,脸上依旧是和煦的笑容,他抬起了手,指向了前方。苏朦月看向他指着的方向,从茂密的枝叶里面隐隐的透出了一些房屋,还有几辆停着的汽车。 苏朦月看着苏围城,明白了他的意思。“求你了,和我一起回家。”苏朦月知道残影不可能回答她,但还是说出了口。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苏围城竟缓缓的摇了摇头,难道,这并不是残影?苏朦月突然就泪奔了,嘴里一直重复着:“哥,哥,哥。” 苏围城这次没有再做出任何回应,穿过了苏朦月的身体,往村子的方向走去。苏朦月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可也是同样的穿过了他的身体,只抓住了一手的空气。 一阵手机铃声自苏朦月的脚下传来,她用已经模糊的泪眼看去,那是苏围城的手机。她捡起手机滑到了接听,手机里立刻出来父母焦急的声音。 父母满心担忧,他们坐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的拿起手机拨打他们的电话。 可是,每一次拨打出去,听到的都是那令人心烦的提示音,电话一直都打不通。 父母两人心急如焚,在和他们失联后的24小时,毫不犹豫地报了警。警察详细询问了相关情况,父母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了他们出行的目的地、出行方式等信息,希望能尽快找到失联的他们。 经过警方的调查,发现苏朦月在失联的时候曾经拨打过报警电话。 警方迅速整理了苏朦月所描述的情况,告知了父母。父母听到这些信息后,内心的担忧瞬间膨胀,这情况对他们来说更是火上浇油。 苏朦月告知了父母哥哥的死讯,她明显地感觉到电话另一头的父母瞬间没了声响,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 良久,父亲才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母亲则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哭喊,那声音像一把尖锐的刀,穿过话筒直直地刺进苏朦月的心里。 父母不断地追问细节,苏朦月泣不成声,每一个字都像是带刺的荆棘,从她的喉咙里艰难地吐出,那诡异的经历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讲述,只能告诉父母,她和哥哥是在途中发生了意外,她也昏迷好久才醒来,接到了父母的电话。 在她的记忆中,在村子里的时候并没有失去手机信号的情况,她和苏围城也用手机通过话,至始至终也并没有其他人的来电在他们的手机里响起过。 可手机上显示的未接来电却又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着。就好像,在村外根本联系不到他们,只有他们可以单方面联系外界一样。 不多时,附近的警方定位了她的位置。一辆警车风驰电掣般朝着苏朦月的方向驶来,后面还跟着一辆救护车。 车门打开,警察们关切地看着苏朦月,简单询问确认身份后,便带着她上了救护车。带着她开往附近的城市。 车内的苏朦月挂着泪痕,一言不发,脑海里不断的出现着哥哥的身影与过往。 第13章 怨灵 苏朦月的世界仿佛还被哥哥去世的阴霾重重笼罩着。 然而,无情的时间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暑假就这样在她的浑浑噩噩中悄然结束了。 苏朦月神色木然地站在校园里,一只手紧紧攥着和哥哥同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另一只手则有气无力地拖着沉重的行李箱,那行李箱在地面上划过,发出的声音宛如她沉重的叹息。 报到结束后,她来到了宿舍门前,眼神空洞地望着那扇门,未来的大学生活对她来说,没有了哥哥的陪伴,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她曾经幻想过她能看着哥哥在大学的校园里谈恋爱。 宿舍里,三个女生正忙碌地整理着各自的床铺。她们一边将衣物摆放整齐,一边互相交谈着,不时传出欢快的笑声。 这时,苏朦月拖着行李箱走了进来,声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不过她们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微笑着,热情地和苏朦月打着招呼。 苏朦月轻轻地点了点头,算作回应,随后默默地走到最后一个空床铺边。她缓缓蹲下身子,打开行李箱,开始整理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她们的提问。 几个女生一起吃完了晚饭,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她们一路嬉戏打闹,笑声在空气中回荡。那轻松愉快的氛围,就好像她们并非初相识,而是相识已久的老友。 她们的活泼开朗像是一束微弱却温暖的光,稍微扫去了一点苏朦月心里因哥哥去世而积压的阴霾,让她的嘴角不经意间微微上扬了一下。 她自己都愣住了,哥哥去世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的心情了。 一整天的奔波让几个女生都疲惫不堪,其中也包括苏朦月。她们经历了长时间的舟车劳顿,身体早已不堪重负。 回到宿舍后,大家又一起洗漱,等一切都忙完,宿舍也刚好熄灯断电了。 在这一片黑暗静谧中,她们各自爬上床,很快就沉沉睡去,整个宿舍安静得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突然,睡梦中的苏朦月猛地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缓缓下沉,那原本柔软舒适的床竟像是变成了无情的流沙,一点点将她吞噬。 她在这种异样的感觉中挣扎着,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场景让她的心猛地一颤,一种既熟悉又惊诧的感觉涌上心头。 是那片密不透风的树林,树木依旧高耸林立,那些各种各样的衣服还是静静地悬挂在头顶上方,好像是在欢迎她回来似的。 宛花的话此刻萦绕在她的耳畔,“你还会回来的。” 苏朦月顺着小路一路往里走着,宛花的小屋依然静静地立在那片熟悉的林间空地。小屋的篱笆墙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 苏朦月的脚步有些迟疑,她不知道推开门后会面对怎样的场景。 是宛花温暖的笑容,还是那空荡荡的屋子带来的无尽失落。她深吸一口气,伸手轻轻推开了门,“吱呀”一声,门轴转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屋内的陈设和她离开时相差无几,宛花带着古怪的笑容看着她,面前的桌上还摆着两杯茶,好像宛花早就知道她会回来已经在等着她了。 苏朦月走到桌前,坐了下来。宛花轻轻的抿了一口茶,开口道:“我说过,你还会回来的。” “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是我要开始新的生活的时候?”苏朦月不甘心的问着。 “小女孩没有骗你,之前和你说过的,你本来可以不用卷进来,你可以一直拥有着平静安稳的生活,但你参与了小女孩的终结仪式,等你精神稍微放松一点后,你每晚睡着就会回到这个地方。不过我没想到这么快你就会回来。”宛花平静的解释着。 是啊,暑假的时候面对着整日以泪洗面的母亲,面对着整日眉头紧锁,被剥夺了笑容的父亲,在那样的环境下怎么能让人放松下来。 “可我回到这里来的意义是什么呢?”苏朦月问着。 “还是因为终结仪式,虽然发病的村民们都已经不复存在,但终结仪式只是摧毁了他们的肉体。小女孩只是自私的为了让自己解脱,她并不在意发病者在终结仪式之下产生的冤魂,他们的冤魂可比发病者可怕得多,你还是需要终结这一切。”宛花回答她。 “我?我能做什么?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啊。为什么不是你去。”苏朦月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问道。 宛花从一旁拿出了一面铜镜,是“厌心”,可是“厌心”不是已经被小女孩扔在了火海里面吗? “这才是真正的‘厌心’,它一直保管在我这里,小女孩扔掉的那个是她用我父亲当时剩下的材料仿造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假货。”宛花解释了苏朦月的疑问。 “我该怎么做?”苏朦月追问。 “这我并不知道,我走不出这个屋子,一切的答案只有你自己去探寻。”宛花只是简单的回答了她。 苏朦月失落的看着桌上的“厌心”,难道她以后的日子都要这样被绯月村的阴影所笼罩吗?她微微颤抖的手想要拿起它,却又在半途停下,“厌心”就像是命运的枷锁,让她感觉挣脱无望。 苏朦月最终还是带着“厌心”站在了绯月村内,村内景象和以前夜里的灯火通明截然不同,四处都漆黑一片,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荒村。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之前小女孩的小屋子面前,她往里面张望着,小屋子里已经是人去楼空,她推门准备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手刚刚触碰到门就听到了一个稚嫩的童声。 “姐姐,她是坏人。” 苏朦月一惊,心跳骤然加快,她低下头往声音的来源看去。一个面部扭曲得只看得清楚一双通红眼睛的男孩牵着她的手正仰起头看着她。 苏朦月惊慌的向后退去,男孩则转过身举起双手缓缓的向她走过来,苏朦月想要逃跑,回过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也有一个面部扭曲瞪着通红眼睛的女人举着双手缓缓的靠近她。 苏朦月举起了手里的“厌心”,女人的面容出现在“厌心”镜面的时候,女人尖叫了一声,消失在了原地,随后又出现在了男孩的身旁,依旧向苏朦月靠近着。 “这就是怨灵吗?可‘厌心’杀不死他们啊。”苏朦月一边想着一边再次转身夺路而逃。 不知道哪里飘来的乌云遮挡住了月亮,原本可以照亮四周的月光悄然消失,四周陷入一片黑暗。苏 朦月下意识的去摸手机,才发现自己现在穿着睡衣,兜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苏朦月不敢再到处乱跑,摸黑找了一块平地蹲了下来。 乌云渐渐飘走,四周总算恢复了些许光明。苏朦月颤抖着站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她的心瞬间沉入谷底,绝望再次将她笼罩。 她被冤魂层层包围了,那些冤魂如同黑暗中涌出的潮水,从四面八方缓缓朝着她逼近。 苏朦月下意识地捂住嘴,眼中已满是泪水,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眼看着怨灵那泛着幽光的手马上就要触碰到她,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第14章 苏围城 苏朦月从床上腾地坐了起来,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弹起一样。她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那些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刚刚经历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无比可怕的噩梦,可那种真实感却强烈得不可思议,仿佛那些恐怖的场景就在眼前。 她下意识地举起手,想要擦一擦额头的汗水。就在这时,她才惊愕地发现,自己的手里正紧紧地握着一面铜镜,铜镜散发的微光预示着一切都不是梦。 床边的室友们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动静,都纷纷转过头,一脸惊诧地看向苏朦月。 陈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满是疑惑,她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起床的时候就发现你不在床上了,还以为你早早出去了呢。” 郭文和王婷在一旁一个劲儿地点着头,显然她们也有着同样的疑问。 听到室友的话,苏朦月有些恍惚地起身,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她像是渴极了一般,将那杯水端到嘴边,然后一口气全都喝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说道:“我一直都在睡觉啊,你们肯定是看错了。”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眼神中透着一丝茫然。 室友们没有再纠结刚刚的事,和苏朦月商量着一会儿去报社团的事。她们兴致勃勃,苏朦月却一点兴趣都没有。 夜里,苏朦月躺在床上,迟迟不敢入睡,她怕她一睡过去就又回到绯月村。 她拿着插着充电宝的手机,心情烦躁的不停的滑着搜索引擎。她试图在搜索引擎里找到绯月村和铜镜“厌心”的信息,可都一无所获。 突如其来的困意还是让她无法抵抗的睡了过去。 眼前的场景依然是绯月村。昨天的场面还让她心有余悸,她看了看手上的手机,她刚刚在宿舍是握着手机睡着的,竟然也把手机带了过来,这一发现让她一阵惊喜。 她尝试着拨打了之前储存的郭文的电话号码。 一阵“嘟嘟”声后响起了郭文半梦半醒,不耐烦的声音:“苏朦月,你有病啊,就在寝室里给我打啥电话,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啊?” “嘘,你小声点,你看看我在不在床上。”苏朦月说着。 “不在床上你能……”郭文话还没有说完就顿住了,沉默良久才又开口:“你跑哪里去了?” “现在我和你说不清,等早上我再和你说。”确认了自己真的已经在宿舍里消失,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宛花让苏朦月自己寻找答案,可是她一点线索都没有,从哪个方向入手她也都毫无头绪,而且,村里的怨灵也让她没有勇气前进一步。她退回了树林里宛花的小屋子。 苏朦月推门而入,看到的人却不仅仅只有宛花,还有一个她再熟悉不过,又朝思暮想人——苏围城。 苏朦月一脸不可置信,冲了进去想要拥抱苏围城,可就犹如之前树林里那般,她从苏围城的身体上穿了过去。 “这是他的灵魂,你碰不到他的。”宛花开口说道。 苏朦月若有所思的坐在苏围城旁边,把头埋在手臂内,趴在桌上,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许,这样也不错,每晚都回到这里,还可以见到哥哥。” “不行,朦月,你不能每晚都出现在这里,宛花这里虽然是安全的,但长时间这样下去,你会把这里的冤魂带回去的。”这次是苏围城的声音。 苏朦月呆望着苏围城,说:“可是哥哥,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你。”突然,她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问:“哥哥,你到底做了什么让绯月村选中我们。” 苏围城自踏入大学校园起,便对民俗学专业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与非凡的天赋,专业课上,脱颖而出,成绩始终名列前茅。也正因如此,当导师挑选助手时,苏围城毫无悬念地进入了导师的视野。 他的导师梁宇辉,是一位年近半百的资深学者,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一道道深邃的皱纹,那是他在民俗学领域多年耕耘的印记。 他的目光中总是透着对未知民俗奥秘的炽热渴望,尤其是对绯月村那神秘仪式,这份兴趣犹如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多年来,他一直致力于收集有关绯月村的一切信息碎片。在陈旧的古籍中,他逐页翻找,那些泛黄的纸张上,仅有只言片语提及绯月村,或是模糊的地名,或是隐晦的传说,却无法从中梳理出完整的脉络,仪式的具体过程更是如同被迷雾重重笼罩。 他也曾无数次动过实地调查的念头,并且付诸行动,踏上了寻找绯月村的艰难旅程。 他穿梭于偏远的山区、古老的村落之间,按照那些模糊的线索四处探寻。他对照着古老地图的残本,在可能的区域里徘徊,然而,这个从地图上消失的村子始终没有向他敞开大门。 有一次,苏围城在帮他整理凌乱的资料的时候,看到了有关绯月村的信息,他也被绯月村的神秘深深的吸引了。可搜索引擎对绯月村的描述少得可怜。 苏围城皱着眉头,盯着那仅有的几行关于绯月村的文字,心中满是疑惑与好奇。 他于是开始在学校的图书馆深处翻找各种可能与绯月村相关的书籍。在布满灰尘的书架间穿梭,一本本厚重的古籍被他取下又仔细翻阅,可收获依旧寥寥无几。 偶然间,他在一本古籍的夹页中发现了一张破旧的照片,照片上矗立着一座古老又巨大的古宅。他心中一阵激动,带着照片匆匆去找梁宇辉导师,两人在导师的办公室里,将照片放在灯光下反复研究。 这极有可能是绯月村的核心建筑或者是与他们的重要仪式相关的场所。 苏围城拿出手机,将镜头对准照片中的古宅。他的动作沉稳而专注,仔细地框选着画面,确保古宅能完整地被拍摄下来。 拍完照后,他凝视着手机屏幕里的古宅影像,表情凝重而坚毅。在心底,他默默地对绯月村说道:“绯月村,我迟早有一天要揭开你神秘的面纱。” 那时,身处树林之中的宛花,看着白日里的绯月村,那原本毫无生气,如同死寂之地的村子,此刻却有了微妙的变化。 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暗处悄然涌动。 村子里的一些细微之处开始有了动静,像是尘封已久的某种机制被悄然触动,虽然还看不到明显的景象变化,但那种村子苏醒过来,即将有大事发生的感觉却愈发强烈。 第15章 连累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宿舍,苏朦月在一片嘈杂声中猛地被惊醒。 她睡眼惺忪地看到,郭文正蜷缩在床铺上,双手好似痉挛一般,紧紧箍住自己的头,十指深深嵌入发丝,整个身体不停的瑟瑟发抖,嘴里不停的发出惊恐的尖叫。 陈倩和王婷围在郭文身边,满脸焦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安慰的话语,试图让郭文相信那只是一场噩梦,一切都不是真的。 苏朦月起身下床,缓缓走向她们。她的脚步很轻,但不知为何,这个平常的举动却让室友们明显受到了惊吓。 陈倩的目光从郭文身上移开,再次看向苏朦月,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与不解,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朦月像是没有听到陈倩的问题一样,她的视线径直落在郭文身上。郭文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满是冷汗,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惧。 苏朦月转身走到桌前,拿起杯子倒了一杯牛奶,然后轻轻走到郭文身旁坐下,将牛奶递给她,希望这能帮助郭文镇定下来,舒缓那紧绷的神经。 郭文缓缓地伸出那只不停颤抖着的手,接过了杯子,轻抿了一小口后,稍微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整理思绪,随后开始讲述她的梦境。 苏朦月确认了自己不在寝室后,挂断电话之后,她也放下了手机,翻了一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梦中,她踏入了一座静谧的村子。说是梦境,可那身临其境的真切感又让她觉得这绝非寻常的梦。她怀着满心的茫然,在村子的小径上徘徊。 当她转过一个路口,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心猛地一紧。只见一个男人静立在路中央,他低着头,身躯如老式立钟的钟摆般有节奏的左右摇晃。 她紧张得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只能呆呆地凝视着这诡异的一幕。 片刻,男人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缓缓抬起了头。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五官扭曲得不成人形,唯有一双眼睛散发着血红色的幽光,在黯淡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惊悚。 她甚至来不及发出尖叫,便本能地转身狂奔。慌乱中,她瞧见一座屋子,不假思索地冲了进去,一眼看到一个一人多高的柜子,便毫不犹豫地躲了进去,蜷缩在柜子的角落里。 郭文躲在柜子里,身体紧绷,大气都不敢出,全神贯注地竖起耳朵,仔细捕捉着外面一丝一毫的动静,每一秒都如此漫长。 突然,“吱呀”一声,柜门毫无征兆地被打开。郭文抬眼望去,只见外面赫然站着那个样貌狰狞恐怖的男人。 男人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缓缓伸出了手,直直地朝着郭文伸来。 郭文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满是绝望,她试图挣扎,可身体却因过度惊吓瘫软在原地无法动弹。男人的手如铁钳一般,死死地掐住了郭文的脖子。 郭文感到一阵窒息,呼吸越来越困难,视线也逐渐模糊。 就在她以为自己的生命即将消逝的时候,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袭来。梦醒了。 陈倩与王婷的视线聚焦在苏朦月身上,眼眸里满满当当都是疑惑不解。 毕竟,在通常情况下,有谁会询问自己是否在寝室呢?自己是否身处寝室难道不是本人最为清楚的事情吗? 苏朦月对她们投来的目光仿若未见,心里暗自思索起来:“郭文为何会被牵扯到这件事情当中?难不成是因为我打的那通电话?绝对不行,绝不能让更多无辜之人被卷入其中,无论如何,必须先想办法让郭文脱离绯月村这个是非之地。” 苏朦月的目光缓缓移向仍躺在床上的“厌心”,此刻,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丝毫没有应对之策去援助郭文。 既然郭文也莫名地进入了绯月村,那摆在她面前的唯一途径便是晚上重返绯月村时找到他。她心里清楚,今天要不是天及时亮了,郭文恐怕就要永远留在绯月村,甚至死在绯月村。 苏朦月支开了陈倩和王婷,对着郭文说:“今晚睡着的时候,你还有可能会回到那个村子。” 郭文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睛看着苏朦月,满心疑问,但又不知道从何处问起。 苏朦月神色凝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郭文。 她深知,如今郭文已然被卷入其中,便理应享有知晓一切的权利。说完事情经过,苏朦月又再三叮嘱郭文,晚上入睡时务必将手机握在手上。 郭文虽听得一头雾水,满脸迷茫,但看着苏朦月严肃的神情,还是点头应允了下来。而苏朦月这边,在对郭文嘱咐完毕后,便迅速走向洗漱间,简单洗漱过后,匆匆离开了宿舍。 当下,除了苏朦月之外,对绯月村还保有认知的就只剩下苏围城的导师梁宇辉了。 苏朦月一路连问带找的寻到了那间办公室,然而里面却空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 苏朦月满心失落,正打算转身离去之时,忽然发觉身后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位戴着眼镜的斯文中年男人,脸上浅浅地布着些许皱纹,胸前的铭牌写着他的名字,正是梁宇辉。 苏朦月简单的说明来意之后,梁宇辉紧皱着眉头邀请苏朦月进入了办公室。 苏朦月将自己所知晓的有关绯月村的一切信息,毫无保留地告知了梁宇辉。 梁宇辉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变得狂热起来,期间他迅速地拿出录音笔,仔细的录下苏朦月刚刚的每一句话语。 而当苏朦月提及苏围城的死讯时,梁宇辉的脸上神色突变,那狂热被一抹深深的惋惜所取代。实际上,苏朦月此番前来,目的绝非仅仅是让梁宇辉知晓绯月月村的真相,她更迫切的想要从梁宇辉这里得到帮助。 梁宇辉拿出一张写有自己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苏朦月,并认真地叮嘱她,在晚上回到绯月村的时候一定要联系自己。 苏朦月不禁微微一愣,她着实没有料到梁宇辉会如此主动,甘愿卷入这随时可能危及生命的事件当中。 苏朦月神色严肃,再次郑重的将绯月村的危险告知了他,然而梁宇辉却似乎毫不在意。 苏朦月猜不透他的想法,不知他这般无畏究竟是源于对自身事业的执着热爱,还是因为他从心底就不相信怨灵这种超自然事物的存在。 “说不定,他的介入真的能够给予我有力的援助吧。”苏朦月在心中暗自思忖着。 可念头刚落,她又立刻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自私。 郭文无端被卷入这场风波,尽管是她的无心之失所导致,但无论如何,起因都在她。 而如今梁宇辉也因她的前来求助,即将被牵扯进这件棘手且危险的事情里。 第16章 汇合 苏朦月静静地站在绯月村中,周围是一片静谧,只有她轻微的呼吸声。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梁宇辉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她简单的寒暄了几句,随后便匆匆挂断了。 她的目光坚定起来,紧接着快速拨打了郭文的号码。她知道,随着郭文的卷入,她的内心有了明确目标,之前的她,在绯月村中如同迷失在浓雾里,毫无方向。她一定要找到郭文,她都要带着郭文一起摆脱这个危险的绯月村。另一只手里的“厌心”泛着微光,仿佛是已经迫不及待。 她在电话里仔细的确认了郭文的位置信息。当得知郭文所在之处离自己并不算远时,她的心稍稍安定了些,然而眉头依然紧锁。她知道,在这绯月村中,路途上随时都有可能遭遇到要人命的怨灵。她让郭文先找一个屋子躲起来,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要乱跑,一定要在原地等她。 苏朦月脚步匆匆,在绯月村蜿蜒的小径上疾行,很快便来到了之前小女孩的那座小屋前。一路上,四周静谧得有些出奇,只有她自己轻微的脚步声在回响,所幸并没有怨灵如往常那般突然现身。她的心始终紧绷着,此刻来到小屋前,才略微松了口气。 她伸出手,缓缓推开那扇有些陈旧的小屋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她小心地走了进去,随后轻轻关上了门,将那未知的危险暂时隔绝在外。屋里光线昏暗,她微微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轻声呼唤着郭文的名字,然而,她并没有得到郭文的任何回应。她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一种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重新拿出手机给郭文打去,接通了电话,还好郭文那边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不是让你别乱跑吗?我到了小屋子里,怎么不见你人呢?”苏朦月对着手机焦急地询问着,语气里不自觉地带着一丝责备。 “我真的就在小屋子里没出去。刚刚我躲在床下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个地下室的小门。我当时心里一慌,想着这下面说不定更安全,于是索性就直接躲进了地下室。”郭文在电话那头快速地解释着,试图让苏朦月放心。 苏朦月听到郭文的话后不禁一愣,她的目光迅速投向屋内那张她曾经睡过的小床。她缓缓走近,蹲下身子,探头往床下看去。在手机电筒的光线里,她清楚地看到床底靠墙的位置,确实存在着一个向下开启的样式不大的门。 苏朦月没有丝毫犹豫,迅速趴下身,小心翼翼地钻进床底。她伸出手,轻轻搭在那扇小门上,稍一用力推去,门便无声地缓缓打开。此时,郭文向上仰望的脸即刻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苏朦月见状,赶忙伸出手臂,试图用力拉郭文上来。然而,郭文却轻轻摇了摇头,拒绝了她。 “这底下好像可以通往某个地方,感觉有些蹊跷。你要不也下来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离开村子的关键线索。”郭文抬头望着苏朦月,一脸认真地说道。 苏朦月深吸一口气,双手撑在地下室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将双腿探入。她的眼神与郭文交汇,轻声说道:“郭文,接一下我。”郭文赶忙上前几步,伸出双臂,紧紧握住苏朦月递来的手。苏朦月借力缓缓向下,顺利地钻入了地下室。 地下室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苏朦月与郭文两人急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手机电筒。刹那间,两束明亮的光在黑暗中刺破开来。 苏朦月原本预想这里会是一个较为规整、四四方方的空间,就如同寻常建筑的地下室布局那般。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呈现在她们面前的并非是想象中的方正模样,而是一条向远方延伸的狭长通道。通通道的高度大约能容人直立行走,但宽度较为有限,仅能让一人通过。苏朦月把“厌心”交给了郭文,一手紧紧牵着郭文,一手握着手机走在了前面。 狭窄的通道像是没有尽头,苏朦月与郭文沿着它缓缓前行。她们的脚步在寂静中回荡,一步一步,时间悄然流逝,可通道依然在前方无尽延伸,其间也没有任何一条岔路出现。 苏朦月渐渐感到一丝不安,心中莫名泛起一阵寒意。她缓缓停下了脚步,轻微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她回过头,想看看身后的情况。然而,身后只有一片黑暗,原本紧跟在她身后的郭文不见了踪影。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和郭文牵着手的触感随着她的回头瞬间消失了。从始至终,她听到的脚步声都是两个人的,一直牵着郭文的手也从未放开过。 苏朦月的心瞬间被慌乱填满,她快速的关闭了手机电筒,四周瞬间被黑暗再度吞噬,她在这浓重的黑暗里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匆忙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找到郭文的号码,然后急切地拨打出去。 郭文正随着那只手的牵引一步一步在黑暗中前行,突然,手机的振动自兜里传来,她把“厌心”小心翼翼的夹在腋下,从衣兜里掏出了手机,来电显示上“苏朦月”三个字让她瞬间愣住,满心都是困惑。她的视线快速扫向前方那个带着她走的身影,心想:“苏朦月此刻不是正牵着自己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短暂的犹豫之后她接起了电话。 还未等她开口,电话里便传来苏朦月焦急万分的声音:“你人呢?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郭文深吸一口冷气,提高音量对着电话质问着:“苏朦月,这怎么回事!你现在明明就在我前面牵着我走,可我却接到了你的电话!我……” 话还没有说完,前方的人影停住了脚步,手依然是紧紧的钳住她的手,郭文的声音颤抖着,她拼尽全力想把手从那人的钳制中挣脱,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那只手如同铁箍一般,紧紧地锁住她的手腕,冰冷的触感让她的恐惧瞬间蔓延至全身。 紧接着,在郭文惊恐的注视下,那人的头开始缓缓转动,身体却如同一尊雕像般僵硬地伫立着。头部一点点地向后扭转,直到整整转了 180 度,一张扭曲的脸出现在郭文眼前,那双眼睛如血一般通红,直勾勾地盯着她。 郭文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眼眶瞬间被泪水充满,她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终于,她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恐惧,张开嘴,发出了尖叫,尖叫声在寂静的通道里久久回荡。手机从无力的手指间滑落,“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手机里还传来苏朦月急切的询问声。 郭文模模糊糊地捕捉到苏朦月在手机那端传来的声音:“用你手里的铜镜照它。”尽管之前那个小女孩已经说明过并非所有人都能使用“厌心”,可眼前的危急情况让苏朦月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郭文哆哆嗦嗦的举起“厌心”。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怨灵,心里充满了恐惧和期待。那怨灵在“厌心”的映照下,只是微微一顿,并没有像之前苏朦月遇到的怨灵那样迅速逃开。不过,幸运的是,它还是缓缓松开了郭文的手。 郭文瞬间感觉如获大赦,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她不敢有丝毫的停留,捡起脚下的手机,转身朝着后方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复苏朦月:“好像有点作用,但我不确定。” 电话那端的苏朦月听到郭文的回复后,原本高悬的心稍稍落了地,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她这口气完全舒缓,新的问题便接踵而至,她们应该怎么再次汇合呢?苏朦月想了想,既然自己一直是走在前面的,那就回过头去找找吧。 第17章 三人 苏朦月沿着狭窄的通道,一路往回走。她的眼神中带着焦急,然而,那通道里始终只有她自己孤单的身影,始终郭文不见踪迹,她也不敢让电话另一端的郭文停下脚步在原地等她。 就在她有些失落之时,前方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移动的速度极为缓慢,像是在踱步,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绊着。苏朦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脑海中第一反应便是郭文。她满心欢喜,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随着距离的逐渐缩短,苏朦月心中原本笃定的想法开始动摇。她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待她终于靠近一些后,才清晰地察觉到了异样。那背影看起来宽阔而厚实,明显不属于郭文,而是属于一个男人。 苏朦月的心猛地一紧,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不会在这个时候遇到怨灵吧。‘厌心’在郭文那里啊。” 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住,不敢再往前走。前面那个男人像是察觉到了身后细微的动静,身形一顿,随后缓缓地转过了身。苏朦月的目光聚焦在那张脸上,待看清面容时,她不禁一愣,随后放下了心,那竟然是梁宇辉。 还好是虚惊一场,她走上前去和梁宇辉打招呼,并询问梁宇辉怎么会在这个通道里面。 梁宇辉在苏朦月挂断电话之后,想要尽快睡去,可脑海里一直是白天苏朦月讲述的绯月村,让他兴奋得迟迟无法入睡,无奈,只得吞下两片安眠药,才终于来到了这里。 起初,梁宇辉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之中,四周是无尽的黑暗,空间显得极为空旷。他下意识地伸手在身上摸索,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带着手机,无法借助那一丝光亮来照亮前路。只能硬着头皮在黑暗里缓缓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向前行进。随着他不断地深入这片黑暗,就遇到了正满心忧虑、缓缓后退的苏朦月。 听到了苏朦月声音的郭文,在电话那头,如同连珠炮一般,不停地询问着各种问题:苏朦月现在在哪里?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接下来该怎么办? 苏朦月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沉稳,她有条不紊地解释着,让郭文不必过于担忧,他们正在寻找她的路上,如果确保周遭安全之后,最好停留在原地等着他们。 郭文环顾四周,两边都是墙壁,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环顾前后。虽然之前那个怨灵并没有追来,但她也不敢保证现在是绝对安全的。如果她一直往回走的话,她们就只能回到小屋里汇合,最后也还是要回到这个通道里面的。于是,她还是决定停留在原地等待苏朦月他们。 苏朦月一边沿着通道前行,一边在脑海中深入思索着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在找到郭文之后,到底还要不要继续朝着通道的深处探索呢? 回想梁宇辉所提供的信息,他明确表示自己就是从这通道里面走出来的。然而,他当时身处其中时并没有任何光源,对周围环境的认知极为有限,仅仅知道是一个空间而已。 苏朦月反复斟酌,从常理推断,耗费如此多的人力物力修建这么长的一条通道,不可能毫无目的与意义。她还是觉得有进一步探索的必要。 苏朦月和梁宇辉一路匆匆,终于回到了之前那熟悉的小屋子,却根本不见郭文的踪影。 “你到底在哪里?我已经回到小屋子这里了,也没有见到你。”苏朦月问着。 “啊?我不知道啊,我一直在原地没有动过。”电话那头,郭文的声音明显带着焦急,但压得很低,像是害怕惊扰到什么一样。她顿了顿,似乎在努力思考着,随后又说道:“那我接着往回走,你就在小屋子等我。” 苏朦月和梁宇辉没敢爬出地下室,昏暗的光线中,他们只能站在地下室的尽头。两人心里都沉甸甸的,有一句没一句地随意攀谈着,眼睛时不时地看向通道里面,等待着郭文的到来。 “朦月,这不对,我已经走到头了,但不是小屋子那里,是一个很大的空间。”郭文已经急得满头大汗。 苏朦月和梁宇辉听到那所谓“很大的空间”的描述后,不禁对视了一眼。苏朦月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那不就是梁宇辉最开始现身的地方吗?她的思绪快速回溯,自己一开始明明是紧紧拉着郭文的,可究竟是什么时候,郭文跑到自己前面去了呢?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而且郭文的逃跑方向居然还与自己是反方向。眼下情况紧急,苏朦月强行把这些混乱的思绪抛诸脑后,她知道此刻不是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于是,她和梁宇辉没有丝毫犹豫,再次朝着里面走去,身影逐渐消失在那未知的深处。 郭文双手紧握着手机,将手机电筒朝着四周照去。那道光束刚一射出,就如同陷入了无底的黑洞一般,转瞬之间便被浓重的黑暗彻底吞噬,四周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郭文内心充满了恐惧与不安,只能在原地一边不停地来回踱步,一边瞪大了眼睛向各个方向仔细地张望。孤身一人的她根本不敢贸然朝着那黑暗的深处探索哪怕一步。 就在此时,寂静的黑暗深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咔咔”的响声,那声音在这死一般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郭文停住了脚步,身体瞬间僵住,将手机电筒照了过去。 隐隐约约能看到是什么东西在缓缓的靠近,郭文眯起眼睛想要瞧个清楚。电话里的却传来苏朦月的声音:“郭文!你那边谁在说话?是个女人的声音!” 闻言,郭文哆哆嗦嗦说:“朦月,你别吓我啊,这里就我一个人啊。”说完,郭文再往前看去,缓缓靠近的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了,她退回了通道里面,这个空间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不舒服了。 “我刚刚真的听到了一个女人说话,虽然听不清说的什么,但是那声音很近,就像就在手机旁边说的一样。”苏朦月说着。 “朦月,你别说了,我害怕,你快点过来吧。”郭文带着哭腔说。话毕,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过身看去,正是苏朦月他们。 苏朦月的目光不经意扫向郭文的身后,刹那间,她的面容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惊惧之色,那惊惧的神情也只是一闪而过。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镇定自若,径直朝着郭文走去。 与此同时,郭文也盯着苏朦月的身后,她脸上同样被惊惧所占据,片刻之后,她像是承受不住这份恐惧的重压,缓缓低下头,身体微微颤抖,再也不敢抬起头去看哪怕一眼。 第18章 交织 苏朦月强装镇定的来到郭文身边,伸手夺过郭文手里的“厌心”,照向了郭文身后。郭文的耳边毫无征兆地响起了一个女人凄厉的尖叫声,刺痛了她的耳膜。郭文朝后看去,眼里只捕捉到什么东西消失的场景,怨灵逃离了。 当苏朦月找到郭文之际,她惊异地发现有个女人正趴在郭文的背上。那女人身体前倾,头部靠近郭文手中的电话,其形态诡异非常,显然是个怨灵无疑。之前郭文所听到的“咔咔”声和苏朦月电话里听到的女人说话声,便是这怨灵发出的。之前在空间中,当郭文发现怨灵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时,她怎么也想不到,怨灵竟已悄无声息地爬上了自己的后背。 郭文确定了自身安全之后,心里面还是一阵后怕,她不敢想象,如果苏朦月迟迟没有赶来自己会发生什么。 郭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了苏朦月身后的梁宇辉。她心里暗自思忖着自己刚刚是不是出现了错觉。刚刚梁宇辉跟在苏朦月后面走来之时,郭文分明看到梁宇辉的脸色如纸一般惨白,毫无血色。而他的眼中,更是充斥着浓烈的恨意,那眼神中的怨愤仿佛实质化的利箭,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下一秒就会从怀中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刀,毫不犹豫地刺向苏朦月。 “他是我们学校民俗学的老师,你刚刚应该在电话里面听到我们交谈了。”苏朦月解释着。 郭文在电话交流的过程中,确实已经较为全面地了解了梁宇辉的状况。然而,即便如此,她依旧选择先不将刚刚目睹到的梁宇辉的异常之处告诉苏朦月。一方面害怕这可能只是自己的错觉,另一方面又隐隐觉得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于是,她决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先对梁宇辉的一举一动进行密切观察,留意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行为细节,再做定夺。 苏朦月用手机电筒往四周照去,试图寻找让郭文摆脱绯月村的线索。梁宇辉和郭文紧随其后。 正专注于寻找线索的苏朦月,突然听到脚下传来一阵“咔咔”的声响。她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将手机电筒的光直直地照向脚下,那竟是一个人类的手骨,手指头还根根分明。但已经见多了这样的场景,苏朦月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她没有理会那根手骨,继续往前走着。 一座小山包闯入众人的视野。待走近细瞧,才惊觉这并非普通的山包,而是由无数根人骨层层累叠而成。形状各异的骨头相互交错、拼接,有的还残留着些许破碎的衣物碎片。 郭文和梁宇辉当场愣在原地,连苏朦月也变得不安起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死了多少人才能有这样累积成山的白骨。”苏朦月的内心打着鼓。 “朦月,我们走吧,这里一定死过很多人,那意味着肯定也有很多的怨灵”郭文催促着。 苏朦月觉得郭文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当下便萌生了离开的念头。正欲转身,瞟到了骨堆的旁边有一张案台。苏朦月走了过去,案台上躺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苏朦月伸出手准备拿起案台上的本笔记本,正当她触碰到笔记本的时候,一只异常苍白的手如闪电般迅速从案台之下伸了出来,一把紧紧握住了苏朦月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苏朦月瞪大了眼睛,顺着那只手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面部极度扭曲的女人正从案台后缓缓站起身来。 苏朦月猛地从床上直起身躯,意识逐渐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她下意识地判断应该是天亮了。然而,此刻她的手腕还传来一阵清晰的疼痛感,那是之前在骨堆旁被怨灵握住的地方,她微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忽然察觉到自己的手中除了一直紧握着的“厌心”之外,似乎还攥着别的什么东西。 她缓缓地将头偏向一侧,目光聚焦在自己的手上。这一看,让她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她的手中,那本在骨堆案台上发现的泛黄笔记本正被她紧紧攥着,除此之外,真正让她倒吸一口凉气的是,一个皮肤苍白,五官扭曲的女人正站在她的床边,如刚刚在绯月村地下空间里发生的一样,死死的握着她的手腕。 苏朦月满心狐疑,笃定自己必定是产生了幻觉。那充斥着死亡与恐怖气息的绯月村,怎会莫名其妙地现身于学校的宿舍里呢?她下意识地用双手使劲揉搓双眼,手指用力地在眼皮上按压、转动,直揉得眼眶周围微微发热、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待她缓缓放下双手,再次战战兢兢地朝着方才怨灵所在之处看去时,却发现那恐怖的身影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苏朦月这才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身体也随之微微松弛下来。 稍作镇定后,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郭文。只见郭文也和她一样,直挺挺的坐在床上。可就在苏朦月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郭文背部时,她的心脏猛地一揪。郭文的背上,竟然趴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的脸紧紧贴在郭文的后背上,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眼神冰冷而阴森,正直勾勾地盯着苏朦月。苏朦月刚想喊郭文,然而就在她眨眼的瞬间,那女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朦月强自镇定下来,她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把刚刚目睹的那惊悚一幕告知郭文。她深知郭文此刻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点,哪怕只是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让她再次陷入极度的恐慌之中。于是,苏朦月只能将这份恐惧默默咽下,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无波。 她缓缓低下头,把目光重新聚焦在那本从骨堆旁案台上带回来的泛黄笔记本上。笔记本的封面已经有些磨损,边角微微卷起,露出里面同样泛黄且质地脆弱的纸张。苏朦月轻轻摩挲着封面,感受着那粗糙的触感,小心翼翼地缓缓翻开了笔记本的第一页。 第19章 失踪 这本略显陈旧的笔记本上,一行行字迹歪歪扭扭地排列着,由于时间的侵蚀,有些字的笔画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墨迹淡化了许多。不过,从整体上看,这些并不影响内容的连贯性,依然能够较为顺畅地理解其中所记录的信息。 在这个偏远的山村里,我察觉到这些村民真是狡猾得很。早在多年前,他们就未雨绸缪,偷偷地修建了地下避难所。 避难所里面生活的村民,他们的境遇也实在是可怜。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空间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看着他们,不知为何,从他们的身上仿佛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我自仪式之后,便一直活在渊里面,五年才有一次出去的机会,这样看来他们比我还惨呢。 而避难所的这些村民,他们并不参加仪式。看来他们也知道了只要不参加仪式就不会染上赤目病。可是,对避难所外的人而言,仪式又不得不进行。因为赤目病一旦爆发难以收拾,还是需要依靠仪式来进行压制。 既然他们选择这样可怜的活着,倒不如就让他们帮我做事。我告诉了他们外面的惨相,有几个男人居然不相信我,既然他们不相信我,就让他们自己出去看看吧,嘻嘻,他们出去后再也没有回来,这下好了,就没有人不敢不相信我的话了。 我去了那个女人家里,把他老爹铸造“厌心”时剩下的材料带回了地下避难所,命令那些村民按羊皮卷上记录的来打造“厌心”。仿造的“厌心”看上去没有一点光泽。 假货虽然不如真货的能力强大,不过压制那些愚蠢的发病者绰绰有余,说不定我可以凭着这个假货走出这个村子。 我走不出这个村子,我走不出去,虽然发病者不会攻击我,但我每次踏上出村的路都好像是进村的路,不管怎么走,都回会到村子里面,我以为假“厌心”可以照出真正出村的那条路,真是可笑,假货就是假货。 我发现我这个假货“厌心”可以把别人的生命转到我的身上,这个发现真是让我惊喜,这个能力恐怕真“厌心”也没有吧。愚蠢的村民们,既然你们不敢走出去,与其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不如让我代替你们好好活着吧。 到此为止,苏朦月心里清楚,这大概率是那个白发小女孩所写的。她缓缓合上笔记本,眉头微微皱起,因为里面的内容对她和她的伙伴们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她原本满怀期待,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一些提示,可如今希望落空,她的眼神里不禁流露出一丝失望,轻轻叹了口气,将笔记本放在一旁,陷入了短暂的沉思,思索着接下来该从何处寻找突破困境的方向。 苏朦月正欲放下笔记本,却在不经意间手指一滑,又往后翻了几页。原本以为已经结束的记录,竟意外地还有内容。她定睛一看,那笔迹与之前的相比显得十分清晰,墨迹浓郁,仿佛是才刚刚书写上去不久。 在这与世隔绝的偏僻之地,时光仿若停滞,每一日都在单调与孤寂中缓缓熬过。我被困于此,不知度过了多少漫长的岁月。直到今天,我感知到了,是外来者,这么多年了,终于盼来了外来者,我期待已久的终结仪式可以开启了。 “朦月!”郭文一边打开宿舍门一边大喊着,打断了了苏朦月,进门看到苏朦月还坐在床上,接着说:“梁宇辉失踪了!今天他的专业课他都没上!” 苏朦月没有像郭文那样,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的开口说:“他一直在研究的对象终于有了进展,说不定现在正把自己锁在家里写论文呢。” 郭文若有所思,觉得苏朦月说得也有道理,不过作为一个老师课都不上了,幸好自己不是他的学生。她想了想还是把昨天看到的梁宇辉异常的表情告诉了苏朦月。 苏朦月此时脑袋里面一团乱麻,她满心都被笔记本里新出现的内容所占据,根本无暇顾及梁宇辉那边究竟有怎样异常的举动。她冲着郭文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先别打扰我。” 郭文见状,虽有些担忧,但还是回到了自己的书桌前。苏朦月则重新将目光聚焦在笔记本上。 我知道,这所谓的终结仪式,其作用仅仅是让那些发病者们的肉体彻底消失罢了。一旦毁掉这仿造的“厌心”,我也会随之回到自己真正的年龄状态。可我在这万籁俱寂中实在是待够了,这样的生活早已让我心生厌倦。哪怕死亡即将来临,我也觉得无所谓了,在我看来,或许只有死亡才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解脱。至于他们在仪式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怨灵,那已经与我无关了。不过,依据我多年来在这里的深入研究,我发现“离人别”其实还存在着下半段,那便是“归魂来”。说不定这“归魂来”能够将那些怨灵彻底消灭,只是这终究也只是我的推测,一切还都是未知。 至此,这上面的内容才算是真正画上了句号。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终于收获了一点对她和伙伴们有实际帮助的信息。 可这“归魂来”到底是何种模样?究竟有着怎样的形式与内涵?更棘手的是,她甚至连与之相关联的“离人别”的具体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可这也算是迈出了一步,可以晚上回到绯月村的时候询问一下宛花看看。 苏朦月把这一发现告诉了郭文,郭文原本略显黯淡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亮光。她接着拿出了手机,想要联系梁宇辉,把得知“归魂来”的事告诉他,可是梁宇辉的手机一直没有人接通。 “难道他还在奋笔疾书的写论文?”苏朦月正想着,突然听到了宿舍外的走廊上有人在叫她,那正是梁宇辉的声音。 她来到走廊上,那人正朝着她轻轻招手,动作幅度不大却很明显。此时是白天,可走廊里却比较阴暗,灯光也并未开启,周围的一切都被笼罩在一片昏暗中。苏朦月只能勉强看清那是一个身材又高又瘦的身影轮廓,她心里推测应该就是梁宇辉了。 没有丝毫犹豫,苏朦月立刻朝着那个身影快步走去。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那个身影在看到她走过来后,竟然瞬间转身,拔腿就跑。苏朦月看着突如其来的反常的一幕,停下了脚步,思索片刻回到宿舍拿上了“厌心”这才再次回到走廊。 刚刚那个人影又回到了一开始站立的地方,依然同苏朦月招着手。苏朦月试探的用“厌心”照了一下黑影,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再次走了上去,黑影如刚刚一样,转身就跑,苏朦月也撒开脚丫子跟着黑影来到天台。 天台上空空如也,什么人都没有,苏朦月走到边缘往下看去,虽然梁宇辉应该不会从这里跳下去吧,但她还是下意识的看了一下。 突然身后有人推了苏朦月一把,苏朦月整个人翻出了防护栏,差点掉下去,一只手紧紧的扒着防护栏边缘,另一只手赶紧把“厌心”扔回天台,也紧紧扒着防护栏边缘,嘴里大声呼救着。 很快,宿舍楼下就聚集满了人,所有人都在对苏朦月指指点点的。 第20章 死讯 天台的边缘处,郭文的脸突然出现在了苏朦月的视线当中。只见郭文神色慌张,眼睛瞪大,额头上满是汗珠,他的手快速地伸了出来,急切地想要抓住苏朦月。而此时的苏朦月,身体已经摇摇欲坠,她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与绝望,头发在风中肆意飞舞。在郭文的手触碰到她的瞬间,苏朦月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抓住郭文的手,随后被郭文猛地一拉,整个人借力回到了天台之上。 她双脚着地,膝盖微微弯曲,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脯剧烈起伏,直到这一刻,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脸上的恐惧也渐渐被劫后余生的庆幸所取代。 郭文看到苏朦月手中紧紧握着“厌心”,脚步匆匆地往门外走去。郭文满心疑惑,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出于担心,还是毫不犹豫地跟在苏朦月身后。 尾随着苏朦月一路来到天台,却发现天台的门紧闭且被锁死。此时,天台上传来苏朦月急切的呼救声,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助,郭文的心瞬间揪紧。她当机立断,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朝一楼奔去。 到了一楼,郭文找到了宿管阿姨,向阿姨说明了情况。宿管阿姨赶忙找出钥匙,郭文一把接过,可以说是抢过钥匙,马不停蹄地赶回天台,这才救下了苏朦月。 苏朦月把跟随梁宇辉来到天台的经过告诉了郭文,郭文说:“我和你说的吧,你不信,梁宇辉肯定有问题。” 苏朦月只是嘴唇轻轻一动,随意地应了一声,可她的眉头却紧紧皱起,内心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她的脑海中不断盘旋着梁宇辉的种种行为,郭文之前所描述的那充满仇恨的目光也反复在她脑海里浮现。 回到宿舍,苏朦月喝了一口水压惊,把“厌心”随意的扔在床上,拖出了书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既然想不通梁宇辉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便不想了,以后离他远点就行。 不一会儿,宿舍的门被猛推开,陈倩和王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两人快步走进宿舍,陈倩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嘿,姐妹们,我们回来了。有个大新闻哦,你们想不想听?”王婷也在一旁连连点头,脸上满是神秘兮兮的表情,仿佛她们带来的消息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快说,再不说我们就不听了。”郭文率先开口。 “就我们院民俗学专业的有个老师昨晚服下过量的安眠药自杀了。”陈倩闪着吃瓜人兴奋的眼睛说着。 闻言,苏朦月和郭文的目光瞬间交汇,从彼此的眼里神都看到了疑惑和震惊。 梁宇辉吞服过量安眠药死了?可这怎么可能呢?之前一直和她们在一起的梁宇辉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梁宇辉的冤魂?难道是梁宇辉死在了绯月村?她刚刚明明用“厌心”照过梁宇辉,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是因为距离太远了?一连串的疑问浮现在苏朦月的脑海。 郭文也面露疑色,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她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只是紧紧地盯着苏朦月。 为了弄清楚真相,苏朦月以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期待着睡觉的时间到来,她感觉宛花已经在等着她了。 夜里睡去之后,苏朦月与郭文并肩走进了宛花那间小屋子。刚一踏入,便看见屋内的小桌上,宛花已然精心沏好了茶,袅袅茶香正缓缓升腾弥漫在空气中,似乎在静静等候着她们的到来。苏朦月四处张望着,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别找了,你哥哥不在这里。”宛花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平静地说道。那声音不大,却在这安静的小屋里格外清晰。 苏朦月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失落,原本带着期待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她伸出手拉住郭文的胳膊,两人一同走到桌前,慢慢坐了下来。 苏朦月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整理思绪,随后,她深吸一口气,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如同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地全部告诉了宛花,事无巨细,都一一倾诉了出来。 “离人别”确实存在下一段,其全称乃是“离人别,归魂来”。这支舞并非如之前所认为的是宛花母亲即兴创作而成。实际上,这整段舞蹈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从一个难以确定的古老年代起,便在村子里代代相传,成为了村子独特文化传承的重要部分。 据说在往昔的岁月里,人们在面对亲人离世的悲痛时刻,为了寄托对逝去亲人的深切哀思与怀念之情,便创作出了这支舞蹈。人们以“离人别”的舞步和姿态,满含热泪地与逝去的亲人作最后的告别;而“归魂来”则蕴含着他们内心深处最真挚的渴望与祈愿,希望那些已经远去的亲人们,其魂魄能够跨越阴阳界限,重新回归到这片生养他们的故土,让他们的灵魂在此安息,也让生者在精神上得到慰藉与安宁。 在那个令人难忘的夜晚,血月高悬于夜空之上,洒下一片诡异而幽冷的光芒。宛花的母亲静静地站在那片月光之下,她的手中紧握着“厌心”,身姿开始舞动,跳起了“离人别”。然而,她仅仅只完成了上半段的舞蹈动作,生命便戛然而止,就此离世。 那未曾完成的下半段“归魂来”或许真的是解决怨灵的重要线索。可遗憾的是,宛花对于“离人别,归魂来”这支完整舞蹈的具体跳法全然不知。在以往镇压赤目病的仪式里,母亲所跳的上半段“离人别”就足以发挥作用。 关于梁宇辉的真实状况,宛花同样满脸困惑,心中毫无头绪。她只能凭借所掌握的有限线索进行推测。一种可能是,梁宇辉在吞服过量的安眠药几小时之后,就已经生命终结。而睡前由于与苏朦月通过电话,致使他的灵魂意外地被牵引到了绯月村。 另一种推测则是,当他吞服安眠药时,他并没有死,只是陷入了深度的昏迷,然而,当天亮之后,苏朦月与郭文依照正常的规则回到了现世,梁宇辉却因安眠药的药力作用,无法正常苏醒。在地下室中被怨灵杀死了。 第21章 梁宇辉 苏朦月心中暗自思量,觉得让郭文就留在宛花这儿是当下较为妥当的安排。宛花所在之处有着绝对的安全保障,这样她便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全力去探寻摆脱绯月村的线索。 她抬眼看向郭文,诚恳地说道:“郭文,你就留在这儿吧,这儿安全,我去去就回,得抓紧找找离开绯月村的办法。” 然而郭文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坚定:“不行,我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去呢?我要跟你一起。” 她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那是对苏朦月安危的深切担忧。 苏朦月见她如此执着,也知晓难以劝动,轻轻叹了口气。于是,两人稍作准备后,便再次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前往地下避难所的路途。那昏暗悠长的通道仿佛隐藏着无尽的危险,她们怀着一丝期待与忐忑,决定深入其中,看看是否能找到有关“归魂来”的关键线索。 上次的经历实在是太过惊悚,走着走着,她们其中一人就被怨灵悄然牵走,这样的险况绝不能再次发生。 所以这次,郭文主动走在前面,她紧紧地牵着苏朦月的手,她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手机,手机电筒的光亮直直地探向那幽长的前路,苏朦月则在后面,用另一只手稳稳地举着“厌心”,始终照着郭文的后背。她们就这样小心翼翼地在昏暗的通道里缓缓前行。 就在她们沿着通道前行之时,前方毫无征兆地冒出一个身影。那身影又瘦又高,只见其身体摇摇晃晃,就像老式立钟的钟摆一样左右摇摆,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苏朦月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因为这个身影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正是梁宇辉。 苏朦月示意让郭文停下脚步,先观察一下梁宇辉的动静,再做决定。梁宇辉依然在前面摇摇晃晃,好像全然没有察觉到苏朦月她们一般。 苏朦月和郭文两人对视了一眼,就在这对视的瞬间,梁宇辉消失了。与此同时,苏朦月的余光瞥见了一张脸从她的肩头探了出来。正对着苏朦月的郭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身体僵硬,不敢动弹,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苏朦月的眼睛,尽量不去看梁宇辉那张扭曲脸和血红的眼睛。 苏朦月缓缓斜过目光去看这张脸,只听梁宇辉居然开口了:“要不是你,我就不会死。”声音里的怨恨冷得刺骨。 苏朦月连忙把举着的“厌心”翻转过来,用镜面对着自己,霎时,只听见梁宇辉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是在了她们的后方很近的位置。 苏朦月心中的愤怒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将理智淹没。她想起之前对梁宇辉的警告,是他全然不顾劝阻执意前来,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却好像这一切都是自己害的一样。她满心愤懑,猛地转过身,手中紧握着“厌心”,同时快速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拉住梁宇辉那摇摇晃晃的手,这个举动竟然只是为防止他像刚刚那样借机逃走。 苏朦月眼神中满是狠厉,将“厌心”恶狠狠地直直对准梁宇辉。刹那间,梁宇辉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那声音在这幽闭的空间里回荡,不绝于耳。随着叫声愈发尖锐,他的身体渐渐化作一股黑烟,诡异而恐怖。此时,铜镜“厌心”的镜面突然泛起幽幽的红光,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中涌出,瞬间将那股黑烟全部吸了进去。 郭文在一旁瞪大眼睛,呆呆的看着整个过程,情不自禁的伸出了大拇指对着苏朦月。 苏朦月手里的“厌心”那原本平静的镜面突然泛起一阵奇异的波动,紧接着,如同播放电影一般,画面徐徐展开。苏朦月和郭文因规则的“梦醒”契机,身影渐渐虚化,最终消失在地下避难所之中。刹那间,整个空间只剩下梁宇辉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他的面上满是无助和恐惧,四周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怨灵将他包围,并缓缓的向他靠近,他没有地方逃跑,只能站在原地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苏朦月的名字,最终被如潮水涌来的怨灵所淹没。 与此同时,在现世之中,梁宇辉的身体在床上剧烈地扭动起来,仿佛正遭受着巨大的痛苦折磨。他的面容扭曲,牙关紧咬,嘴里不断地向外冒着白沫,白沫顺着嘴角流淌,浸湿了大片的床单。随着地下避难所中梁宇辉被怨灵彻底吞噬的那一刻来临,现世里他的挣扎也戛然而止。他的身体不再动弹,双眼无神地睁着,毫无声息地躺在床上,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死亡的寂静与阴森。 看来梁宇辉的情况特殊,与苏朦月和郭文的情况不一样。他在现世中吞下过量的安眠药使得自己陷入了昏迷之中,其肉体已经在渐渐的走向灭亡,从而来到绯月村之后,身体并未在现世中消失。当梁宇辉生命终结的时候,他的死亡是在两个世界同步发生的,这使得他的怨灵既徘徊在现世,也徘徊在绯月村中。 “里面那么多怨灵,我们还要去吗?”郭文战战兢兢的问着。 苏朦月紧咬着下唇,眉头紧皱,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挣扎。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那片似乎隐藏着无尽危险的黑暗,没有立刻回答郭文。她深知此次前行的艰难,这么多怨灵聚集在一起,即便“厌心”在手,也难以确保其能充分发挥作用,一旦踏入,便是生死未卜。她的犹豫清晰地写在脸上,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迟迟没有迈出下一步。 苏朦月经过再三思索,最后心一横,说:“去,我们去,目前已经没有其他线索了。” 郭文明显被梁宇辉在避难所里被怨灵群所淹没的场景给吓到了,虽然心里有些畏惧和不愿意,但也没有其他办法,还是一声应下了。继续保持她在前面照明,苏朦月在后面警戒的状态前进着。 第22章 现世 王婷今天中午在街边的小餐馆里吃了一碗麻辣烫,当时就觉得味道有些不对,似乎食材不太新鲜,但她没太在意。没想到到了半夜,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那疼痛一阵紧似一阵,让她瞬间从睡梦中惊醒,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她强忍着疼痛,咬着下唇,艰难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双手紧紧地捂住肚子,稍微缓了缓,便急忙趿拉着拖鞋,朝着厕所的方向匆匆走去。 王婷发现了自己的卫生纸用完了,试图找目前离她最近的郭文借点,但夜已深,她不好叫醒郭文,只能蹑手蹑脚的爬上了上铺的梯子。 在这个住着四个女生的宿舍里,仅有上铺是床,下铺的位置被设计成了书桌,方便大家日常学习与使用电脑等。 郭文为了在上铺休息时,能在需要的时候随手就拿到卫生纸,她特意将卫生纸放置在自己床头。无论是日常擦手,偶尔的鼻子不适,这样的放置位置都能让她迅速取用,不必再费力地起身寻找或麻烦舍友帮忙递取。 王婷看了一眼熟睡的郭文,此时宿舍早已熄灯断电,周围漆黑一片,仅有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洒下些许朦胧光影。借着这点光线,她只能模糊看到郭文是背对着自己的轮廓。她顾不上许多,缓缓伸出手朝着床头摸索过去,那里放着她急需的卫生纸。很快,一阵细微的抽纸塑料袋的摩擦声音轻轻响起,王婷心中一一喜,在她正准备收回手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从黑暗中猛地伸出,大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王婷以为是郭文被自己弄醒了,开口说:“郭文,我卫生纸用完了,借一下你的,急用,刚刚我以为你睡着了,所以没有和你说。” 王婷解释完之后等了很久也没有得到郭文的回应,她以为是郭文默认同意了,想要收回手,但是那只手仍然死死的攥着她,王婷急了。 “郭文,你至于吗,不就借你两张卫生纸嘛。”王婷提高音量说着,熟睡中的陈倩也在这时被她吵醒,疑惑的看着黑暗中的轮廓。 床上的郭文动了,翻了一个身,用正面对着王婷。黑暗中依旧看不清郭文的脸,但漆黑中露出的那双散发着微微红色光芒的眼睛让王婷察觉到了不对劲,一瞬间想要上厕所的便意都没有了,全身的汗毛竖立起来,手臂上鸡皮疙瘩也全都出来了。 散着红色光芒的眼睛缓缓的向王婷凑近,她再也忍不住了,开始疯狂的大声尖叫。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了一跳的陈倩连忙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打开了电筒照了过去。只见,王婷爬在梯子上,眼神瞪大的看着郭文空荡荡的床,一只手紧紧的扶着梯子,另一只手伸在空中,手腕处清晰的有一个手掌印。 陈倩毫不犹豫的赶忙下了床,疾步来到王婷的身旁。她的脸上满是关切,眼睛里写满了担忧,急切地询问王婷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婷此时情绪激动,呼吸急促,满脸泪痕,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听到陈倩那熟悉且温柔的声音,仿佛在黑暗中抓住了一丝曙光,王婷的情绪这才稍稍地缓和了一些,不再像刚才那样慌乱无措,身体的颤抖也逐渐平息下来,她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想要让自己彻底冷静。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还伴着一个女生的声音:“干嘛,干嘛,大晚上的嚎什么嚎,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对不起,对不起,刚刚做噩梦了。”陈倩隔着门对外面说着。 门外没在说话,陈倩只听到“啪踏”的拖鞋声回荡在走廊里面。 转过头看着王婷,轻声问:“你刚刚怎么了?” 已经平静下来的王婷一想到刚刚场景又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她把刚刚看到的场景告诉给了陈倩。 “郭文床上是空的呀,根本没有人。”陈倩说着,随即又惊讶于苏朦月的睡眠怎么这么好,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吵醒她。于是又看向苏朦月的床铺,这才发现苏朦月的床上也是空荡荡的,身边的王婷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她们两个去哪里去了?”王婷问着,还没等陈倩回答,随即又感觉到肚子疼了起来,便又向陈倩借纸。陈倩从自己床上拿下抽纸递给了王婷,王婷接过卫生纸仍在原地扭扭捏捏,显然,她刚刚被吓的不轻。 陈倩看出了王婷的畏惧,便说:“你去上厕所吧,我就在门外和你聊天。” 王婷这才向着阳台的卫生间走去,卫生间里面也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打开了手机电筒后才让她有了一份安心。隔着厕所门和陈倩聊了起来。 “她们两人到底去哪里了?”王婷继续着刚刚的话题。 “我也不知道,熄灯断电后她们也上了床的。可能我们睡着后,她俩睡不着去天台散心去了。”陈倩猜测着。 王婷觉得也只有这种可能了,便没有再说关于苏朦月和郭文的事,而是聊起了八卦。但过了一段时间,王婷意识到一直都是自己在说话,很久没有得到陈倩的回应了。便叫了几声陈倩的名字,可仍然是没有得到回应,王婷慌了,匆匆收拾干净之后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卫生间门口并不见陈倩的身影。她把手机电筒照向寝室内,只见一个黑影背对着她,陈倩面对着她,那个黑影微微的有些透明,透过黑影还能看到陈倩的全身。此时,黑影正伸出手死死的掐着陈倩的脖子,而陈倩正在痛苦的挣扎着。 “陈倩!”王婷大喊了一声,虽然内心很惧怕,但看着陈倩危在旦夕,她还是冲了上去。 见王婷冲了上来,黑影紧紧掐着陈倩的手松开了,随后消失在了王婷的视线之中。陈倩瞬间跌坐在地上,似乎因为缺氧已经有些休克了。王婷赶忙上去扶起了她,此时,敲门声再次响起。 “你们有完没完啦?你们……”门外的人话还没有说完,王婷就迅速的打开了门,门内的王婷泪流满面,门外的人见此场景也没有好再继续发怒下去,原本愤怒的斥责声,变成了关心的询问:“怎,怎么了?” “有,有,有鬼。” 第23章 壁画 苏朦月和郭文二人再次来到了地下避难所,有了梁宇辉的前车之鉴,她们不敢再像之前那样细细的去观察周围,目的明确,直奔骨堆旁的案台。 确认了案台上再无任何线索以后,一步也不停留的往更深处走去。这个地下避难所的大小超出了苏朦月的想象,仿佛整个村子的下方都被掏空了一样。 “还要继续往里走吗?”耳边响起了询问声。 “对的,继续往里看看,我觉得这下面那么大,里面肯定还有其他的线索。”苏朦月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无尽的黑暗回答道。 “朦月?你在和谁说话?”郭文被苏朦月的突然开口弄得有些疑惑,因为苏朦月的语气明显是在回复某人。 苏朦月微微皱眉,也满心疑惑的看着郭文。如果刚刚开口询问自己的不是郭文,那么便只剩下一种可能——声音是从怨灵那里传来的。她不禁回想起刚刚听到的那个声音,每一个音节仿佛都透着冰冷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苏朦月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苏朦月的身体微微颤抖,如果只是一个怨灵还好,“厌心”就可以收拾,但她清楚,地下避难所的死亡人数绝不可能只有一个怨灵那么简单。她头也不敢回,因为她只要一想到身后可能是如潮水般涌来的怨灵,就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窜上头顶。 苏朦月紧咬着下唇,几乎要渗出血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只能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一个字:“跑!” 这声音虽然微弱,却透着无尽的恐惧与决然,在这寂静且透着诡异气息的空间里回荡。 苏朦月尽量让郭文跑在自己前面。郭文迈着慌乱的步伐快速向前冲去。 不多时,她的身影突然定住,紧接着回过头来,冲着苏朦月大声说道:“前面有道门。” 苏朦月听到这话,立刻警觉地回过头去,她的目光如炬,仔仔细细地扫视着后方的每一个角落,待确认后方没有任何危险迹象之后,才缓缓停下了脚步,心也稍微安定了一些。 走进屋内,能看到这里的陈设布局呈现出典型祠堂的样式。屋子正中间位置,安放着一尊铜像,那铜像所塑的神灵模样陌生,难以知晓究竟是何方神圣。铜像下方,摆放着一个香炉,里面堆积的香灰已然满满当当,显然许久都未曾清理过。而在那厚厚的香灰之上,还插着三根香,只是香体已燃烧殆尽,仅剩下光秃秃的木签,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往昔这里曾有过的香烟缭绕的景象。 “朦月,快看四周的墙壁。”郭文提醒道。 苏朦月抬眼望向四周,只见墙壁之上全是壁画。这些壁画历经了漫长的岁月侵蚀,色彩已然褪去,变得斑驳陆离。苏朦月站在壁画前仔细端详,尽管她并不具备解读这些壁画含义与故事的能力,但还是能一眼就瞧出壁画所描绘的主体内容。 画面上的人物形态各异,他们伸展着手臂,扭动着腰肢,轻盈的步伐与灵动的身姿相互配合,显然是在翩翩起舞,那模样仿佛要从墙壁上跃下来一般,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灵动与鲜活。 也许这就是完整的“离人别,归魂来”,她迅速转头对郭文说道:“用你的手机电筒照着那些壁画。” 苏朦月则拿出自己的手机,她的手指在屏幕上熟练地操作着,将镜头对准一幅幅壁画,从左边开始,沿着墙壁依次缓缓移动,不放过任何一幅,眼睛紧紧盯着手机屏幕,把所有的壁画挨个拍照。 忙完了这一切,苏朦月和郭文就从梦中醒了过来。 宿舍内不见陈倩和王婷的身影,只感觉寝室内有些凌乱,好几把椅子都已经歪歪斜斜的倒在了地上。 苏朦月正欲下床,就听到了走廊里传来熙熙攘攘的说话声,过于嘈杂,也听不清说的什么。紧随着,陈倩和王婷开门进入了宿舍内,后面还跟着一些同学。 陈倩和王婷走入宿舍后,一眼就看到了爬在梯子上的苏朦月和郭文,愣了一下,看了看身后的一群同学,始终没有问出那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同学们也跟随着进入了寝室,不停的向四周张望着,好似是在寻找什么,有的人甚至钻到了书桌的下面。苏朦月和郭文看着陈倩与王婷,用眼神询问她们这些人是在做什么。 那一群人折腾了好一阵子,他们翻箱倒柜,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期待。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们始终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最终,一个个都垂头丧气,满脸失望地在王婷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王婷轻轻地点头回应,随后,那些人便陆续转身,拖着失落的身躯离开了。 待众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周围恢复了平静,王婷才缓缓地开口,将昨晚经历的那起灵异事件,一五一十地说给苏朦月和郭文听。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仍心有余悸,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与不安。 苏朦月听到这话,身体不由自主地猛地一震,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苏围城曾经严肃告诫的话语:“长时间这样下去,会把绯月村的怨灵带到现实世界。”她心中暗自思忖,明明这才过去没多久啊,怎么就会出现这样的状况?难道真的是那天自己醒来后,那只紧紧握着她手腕,以及趴在郭文背上的那个神秘怨灵在作祟?一想到这儿,她的脸色变得煞白,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仿佛已经看到了可怕的怨灵在现实世界中肆意游荡的恐怖场景。 “你们到底去哪里去了?明明不在床铺上,每天早上却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床铺上,一开始是苏朦月,后面连郭文也这样。”陈倩询问着,语气中带着焦急,眼里已经饱含泪花。 苏朦月意识到此刻的情形已容不得再有任何隐瞒,她神情凝重地伸出手,分别轻轻拉住陈倩和王婷的胳膊,将她们带到书桌前。待大家都站定,苏朦月深吸一口气,面色严肃,开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详细地讲述出来,没有丝毫的遗漏与隐瞒。而郭文在一旁,不断的点着头回应着苏朦月的话。 第24章 分歧 苏朦月根本没有预料到绯月村对现实世界的影响力正一点点地蔓延开来,范围不断扩大。 时间紧迫,她迅速做出决定,留下郭文在原地,让她继续给陈倩和王婷详细地解释相关事宜。而自己一刻都不敢停歇,脚步匆匆,径直去找那位研习古典舞的学长。她一心想着要尽快请学长帮忙,将壁画里描绘的舞蹈完整地编排出来。 学长名叫董豫力,以前和苏朦月就读于同一所高中,曾经作为优秀的毕业生回到学校演讲,激励高三的同学们。同时,董豫力也是苏围城为数不多的好友,苏朦月与董豫力的关系就情同苏围城。 苏朦月拿出手机,快速调出其中存储的照片,将手机递到董豫力面前,让他查看。董豫力接过手机,逐张仔细浏览照片,目光在每张照片上都停留片刻,从各个角度审视照片内容。查看完毕后,他心中有了判断,向苏朦月表明没有问题,这支舞蹈很快就能编排出来。随后,他想到自己的期末作业还没有着落,心中一动,便询问苏朦月这支舞能不能给他用于期末作业。苏朦月听闻,微微低下头,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在心里权衡利弊后,认为此举并不会产生不良影响,于是点头答应了董豫力的请求。 苏朦月告别董豫力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此时,郭文正和陈倩还有王婷大眼瞪小眼,见苏朦月走了进来,都齐刷刷的看向她。 很明显,陈倩和王婷还有些接受无能,一切听上去又神秘既传奇,好像是听了一段不可思议的故事一样。要不是昨晚刚刚遭遇过危险的怨灵,她们真的要当成故事来听了。 “我们俩该怎么办?我们要不先在外面住。一想到可能已经和怨灵在同一个屋檐下面睡了好几晚,我就还心有余悸。”陈倩说着。 这或许真的会是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当下的情况是,需要先等待苏朦月成功处理完绯月村的事情,之后她们才能够考虑重新住回宿舍。只是目前存在着诸多不确定性,比如完整的“离人别,归魂来”究竟能不能达成预期效果,顺利地将那些怨灵全部送走。如果进展顺利,或许在短短几日之后,她们便可以毫无顾虑地住回宿舍,重新开启正常的校园住宿生活。然而,一旦事情的发展不顺利,出现了一些意外状况或者难以解决的阻碍,那么很有可能她们永远都不会再有住回这间宿舍的机会了。 “我不去外面住。”王婷回答陈倩的话。 郭文和陈倩都不可置信的看向王婷,满是疑惑。王婷又接着说:“我已经支付不起额外的费用了。如果让我去外面住,我宁愿和苏朦月她们一起去绯月村。” “不行!”苏朦月严词拒绝了王婷。 “反正我不可能去外面住,实在不行我就还是和怨灵一起住宿舍。”王婷依然坚持自己想法。 “你去外面住,所有费用都由我来出。”苏朦月说着。心里再次泛起了内疚,现在不仅是自己失去了正常生活,还连累了室友也一样。 可王婷依旧不愿意出去住,陈倩有点恼火了,质问到:“王婷你到底想干嘛?留在宿舍,你不要命啦?” 王婷双唇紧闭,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转身,脚步缓缓地走回自己的书桌前。她轻轻拉开椅子坐下,随后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随意划动着。片刻之后,郭文的社交账号传来清脆的消息提示音。郭文听到声音,视线移向手机屏幕,只是稍稍瞥了一眼。紧接着,她抬起头,平静地告知众人自己要出去打个电话,而后便径直的走出了宿舍门。 王婷此时也站起了身,抱着几本书,说:“我去图书馆了。” 宿舍只剩下了苏朦月和陈倩二人,陈倩翻了一个白眼,爬上了自己的床铺开始收拾东西。 苏朦月走了过去,开口说:“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们也不会……”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倩打断了:“我不怪你,这样的事谁想被卷进去呢,你也不想吧。” 苏朦月拿出手机,在app上订了一家附近的酒店,付了款,开口:“陈倩,我帮你们订好房间了,我发你社交账号,到时候你和王婷拿着身份证入住就行。” 陈倩随意的应了一声,继续着自己手上的动作。苏朦月看着陈倩收拾东西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过了一会儿,郭文打完电话回来了,脸色有点难看,眼神中透着一丝忧虑与纠结。她看着苏朦月,好像有话要说,但始终没有开口。 “我发消息,再劝劝王婷。”苏朦月边说着,边坐回自己的书桌前。她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点击,字斟句酌地向王婷阐述其中的利害关系:从怨灵可能带来的潜在危害,到绯月村事件的不确定性,巨细靡遗,言辞恳切。末了,还不忘加上几句软话,许下尽快解决事端让大家回归正常生活的承诺。在苏朦月这一连串连哄带骗的攻势下,王婷的态度终于有所松动,最终同意前往酒店暂避。 图书馆内的王婷轻轻按下手机的锁屏键,将那一方光亮收起,与此同时,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中蕴含的情绪颇为复杂,有几分苦涩又有几分期待 她忆起往昔,外公那令人揪心的模样便清晰地浮现于眼前。外公所患的病症与苏朦月和郭文此前描述的赤目病极为相似,双眼同样是通红一片,仿佛燃烧的火焰,周身的皮肤也都泛着骇人的红色,可是却全身冰凉。然而,与他们讲述的不同之处在于,外公并未表现出对外界的攻击性,只是深陷于自残之中。他会用手不停地抓挠自己的身体,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或是用头去撞击墙壁,沉闷的声响似重锤敲击在家人的心间。 全家人带着外公四处求医,跑遍了各个知名的医院,可所有的医生面对外公的病症皆面露难色,无奈地摇头叹息,最终只能将外公关进那冰冷的精神病院之中。王婷满心期望,也许这一次苏朦月等人对绯月村的探寻,能为外公的怪病带来一丝转机,哪怕只是一丝曙光也好。 第25章 隐瞒 夜悄然变深,宿舍里的苏朦月和郭文各怀心事的躺在床上,等待着瞌睡的到来。 董豫力还没有把完整的“离人别,归魂来”编排出来,等下入梦回到绯月村之后,苏朦月也不知道再去哪里找线索。而郭文心怀忐忑,想起白天王婷找她单独说的话,更是心烦意乱。 随着时间推移,夜更是浓得快滴出墨来,宿舍里只剩下入眠后沉稳的呼吸声。 苏朦月和郭文再次回到了绯月村,现在没有了探寻的目标。苏朦月只好拉着郭文回到了宛花的小屋子。 屋内,苏围城依旧不在,只有宛花独自坐在桌前。苏朦月拿出手机把壁画的照片拿给宛花查看,宛花确认了其中有一段确实是“离人别”之后,苏朦月这才放下了心。 郭文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一丝勉强挤出的微笑,轻声说道:“我身体有些不适,想要出去透透气。” 苏朦月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听到郭文的话,只是下意识地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并未有过多的探究与怀疑,只是随意地应付了一下,便又继续陷入对绯月村之事的思考当中。郭文悄然转身向门口走去,脚步略显沉重,逐渐消失在苏朦月的视线里。 不一会儿,郭文迈着匆匆的脚步返回,身影刚一出现,苏朦月便察觉到了异样。她的眼神中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急切与不安,与之前出去透气时判若两人。一进入屋内,她径直朝着苏朦月走去,二话不说,紧紧拉住苏朦月的手臂,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要立刻前往绯月村,情绪显得格外焦急,反复强调着不能再耽搁,必须马上出发,全然不顾及苏朦月的惊讶。 苏朦月看着郭文异常的举动,她紧紧的盯着郭文,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语气也格外强硬,一遍又一遍地向郭文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在苏朦月如此强烈的再三逼问之下,郭文这才道出实情。 白天在宿舍的时候,郭文社交账号响起了消息提示音,她低头查看,发现发信人竟是王婷。王婷在消息里言辞恳切地约她到外面详谈。郭文心中虽有些疑惑,但还是不动声色。她找了个借口,谎称要出去打电话,然后起身离开宿舍,来到了宿舍外的走廊静静等候。 不一会儿,王婷抱着几本书也匆匆走出了宿舍,神色凝重。她先是深吸一口气,接着便将自己外公所患怪病的详细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郭文。末了,王婷用近乎哀求的语气恳请郭文帮忙,一定要让她有机会前往绯月村,她坚信那里隐藏着能解救外公的关键线索。 郭文听闻后,表情严肃,当即表示拒绝,她深知其中的危险性,不想让王婷涉险。然而,王婷的态度极为坚决,见郭文不答应,情绪愈发激动,眼眶泛红,甚至差点就要屈膝下跪。郭文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内心纠结再三,最终在王婷的苦苦哀求下,无奈地同意了她的请求。 而刚才郭文谎称身体不适出去透气,实际上是偷偷给王婷打电话。她的心里既有着对王婷的同情,但也怕王婷只身一人来到绯月村会有危险,所以才一个劲的拉着苏朦月要去绯月村。 苏朦月一把夺过郭文手里的手机,看着通话记录的第一条,赫然写着王婷两个字,她甚至以为郭文刚刚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苏朦月一脸怒容的看着郭文,郭文只是低着头,手在衣摆处不停的揉搓着,像极了一个犯错被责骂的孩子。 但此刻木已成舟,事已至此,苏朦月明白生气也无济于事。于是,她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紧紧握住手中郭文的手机,毫不犹豫地再次给王婷拨打了过去。 王婷接通后,苏朦月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直接询问:“你在哪里,给我说说你周遭环境的特征。” 此刻,王婷正独自身处于一座破旧的屋子之中。屋内弥漫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墙壁上的石灰已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粗糙的砖石结构。王婷缓缓踱步至窗边,她的目光透过那满是灰尘与污渍的窗户,往外看去,只见外面是一片荒芜的景象,杂草丛生,没有什么特别的,全然不知该如何回复苏朦月刚刚在电话里提出的问题。 苏朦月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本以为今天可以安安稳稳的就在宛花这里待到黎明到来,然后回归现实世界,再去找董豫力看看“离人别,归魂来”编排的进展,看来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 苏朦月二人再次踏在绯月村的村道上。她让郭文拿着手机千万不要把王婷的的电话挂断,自己则熟练得让人心疼的举着“厌心”,和电话里的王婷交谈。 王婷的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苏朦月意识到王婷应该是已经开始对她所处的屋子展开探索行动了。她赶忙提高音量,对着电话那头的王婷急切地叮嘱道:“你一定要千万小心啊,如果看到我们经过,就立刻大声喊我们。还有,要是遇到什么危险状况,千万不要犹豫,不要害怕,更别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脑子里什么都别想,就只管拼命跑,用你最快的速度撒丫子跑,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王婷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她的目光被一张挂在墙上,歪歪扭扭看似快要掉下来的全家福吸引了,她走了过去,举着手机电筒照了过去。照片已经有些泛黄,但依旧不影响她在照片中找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庞,那正是她外公的小时候,她曾在家里的相册看过。 王婷整个人瞬间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之中,大脑有片刻的空白。但很快,一丝惊喜如同破晓的曙光在她眼眸中悄然绽放。她不禁喃喃自语道:“难道外公以前就是这个村子的人?那可就太好了,看来此番前来确实是不虚此行。这个村子里一定隐藏着能够治好外公怪病的关键线索,我一定要好好探寻一番,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这个可能拯救外公的机会。” 突然,窗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从窗户往外看去,正是苏朦月和郭文。 第26章 医院 狭小逼仄的小屋子里,苏朦月、郭文和王婷三人紧紧地挤在一起。此时,屋内的气氛略显沉闷与压抑。王婷伸出手指,指向挂在墙上的全家福里的一个小孩,表情平静,语气淡淡地说:“这个是我外公。” 苏朦月和郭文原本正随意地打量着四周,听到这话,两人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大为震惊,眼睛瞬间瞪大,直勾勾地盯着王婷,眼神里满是惊愕与疑惑,似乎在等待着王婷进一步的解释,或是想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说的都是真的,说不定我外公就是在村子里染了赤目病然后逃出去的。”王婷解释着。 “从这里出去后,能联系到你外公吗?说不定他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隐情。”苏朦月说着。 “当然可以,到时候我们请假去精神病院看望他,我也想他了。不过,目前,我得在村子里找找治愈外公的病方法。”王婷依旧紧紧的盯着照片回答苏朦月。 “可是,赤目病不能治愈,只能压制,而且压制也是需要村里的仪式才行。但是,这个仪式现在已经无法进行了。”虽然不想让王婷失望,苏朦月还是把实情告诉了她。 “我外公的情况和村里面的人不一样,他是间歇性的发病,而且不具有攻击性,说不定是因为离开了这个村子的原因。或许这里真的有办法治愈他。”王婷依然坚定。 苏朦月的目光随意游移着,忽然,她发现全家福的下方桌上静静地放置着一张照片。那是一张老人的独照,照片中的老人面容有些憔悴,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与沧桑。照片的背景看上去像是一个医院,墙壁是单调的白色,带着医院特有的那种清冷色调,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些医疗设备的轮廓在角落里若隐若现。 苏朦月在这个村子里跑来跑去也不知有多少次了,村里的一砖一瓦她都自以为熟悉得很。可此刻,她的心中满是诧异,因为她从来没发现村里居然还有个医院。她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暗自疑惑:“这个医院究竟在哪里?为何自己从未留意过?” “我知道这里,第一次来的时候我看到过有一个医院。”郭文说着。 王婷的目光缓缓移向苏朦月,眼睛里带着一丝探寻。那模样仿佛在无声地询问苏朦月:我们要不要去这个医院找找线索。 苏朦月转头看向郭文,语气平静地说道:“郭文,你在前面带路吧,咱们去照片里的医院去看看。” 郭文轻轻点了点头,便率先迈步前行,苏朦月和王婷紧跟其后。她们沿着蜿蜒的村路缓缓前行,一路朝着村子的边缘地带走去,周围的房屋越来越少。 不多时,那座医院渐渐出现在她们眼前,从外面望去,整个医院规模不大,只有一座主体建筑,墙体斑驳,透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大门紧闭着,旁边的传达室窗户玻璃上满是灰尘。 三人缓步走进医院,大厅地面的瓷砖有些破损和开裂,大厅中央摆放着一张破旧的导诊台,台面上空空如也,只有几本早已过时的医疗宣传册随意地散落着。周围的长椅也是东倒西歪,有的甚至缺了扶手。墙壁上的白色乳胶漆已经泛黄脱落,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曾经张贴过的一些海报留下的痕迹。角落里,一只落单的垃圾桶歪斜着,垃圾早已满溢出来。 “苏朦月,我有点害怕。”郭文看了大厅内的场景,压低声音说着。 苏朦月举起“厌心”,鼓足了勇气往里走去,说着:“你忘记梁宇辉的下场啦?我们最好不要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闻言,郭文和王婷都跟上了苏朦月的脚步,迅速踏上了上楼的楼梯。 楼上的走廊传来一阵“呜呜”声,不知道是风声还是哭声,反正听着挺慎人的。突然,挂在两旁墙上的广播里传来一阵尖锐的铃声,音质很差,还伴着“呲呲”的电流声。三人被突如其来的铃声吓得呆愣在原地。郭文捂着耳朵,瞟到了走廊边上有几个铁皮的置物柜,二话不说,奔过去躲在了其中一个置物柜中。 苏朦月和王婷也来不及多想,也迅速来到置物柜前面躲了进去。 铃声结束后,外面静悄悄的,正当苏朦月以为只是虚惊一场打算从置物柜里面出来的时候,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一开始是一个人的脚步声,下一秒那单独回荡在走廊的脚步声变得嘈杂起来,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同时响起。 苏朦月透过置物柜上方的缝隙往外看去,只见一群面部扭曲,眼中散着冰冷红光的怨灵正从置物柜前经过。正当苏朦月看得入神之际,其中一个怨灵转过身来死死的盯着置物柜,仿佛是在和苏朦月对视,随即怨灵缓缓的靠近了置物柜,苏朦月一惊,赶忙小心翼翼的蹲了下来,眼睛一刻不眨的盯着缝隙外的情况,害怕下一秒怨灵就会打开柜门把她拽出去。 置物柜前的怨灵用它那红的刺目的眼睛透过窄窄的缝隙向置物柜里窥视着。苏朦月在置物柜里,大气都不敢出,身体蜷缩成一团,眼睛紧紧盯着缝隙处,心脏疯狂跳动起来。好在,怨灵似乎并未察觉到什么,片刻后,便缓缓转身离开了。 苏朦月刚要悄悄松一口气,舒缓一下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突然,另外一双如血般鲜红的眼睛再次出现在了置物柜上方的缝隙处。一个又一个怨灵鱼贯而至,它们全都机械地重复着之前怨灵的动作,逐一在置物柜前往里看一眼,然后才慢悠悠地转身离开。 苏朦月的身体早已不受控制,整个人瘫软在置物柜狭小的空间里,汗水湿透了衣衫,每一秒的等待都如同是在煎熬,她不知道这样的折磨何时才会结束,只觉得自己的精神即将崩溃。 漫长的等待过后,置物柜外面终于恢复了平静。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渐渐消散,阴森的氛围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浓烈。苏朦月在置物柜里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始终不敢有丝毫懈怠。 过了好一会儿,在确定外面没有任何危险后,她才打算从置物柜里面出来。然而,当她试图挪动时,才惊觉自己的手脚瘫软无力,她的双腿像是被抽走了筋骨,无法支撑起身体的重量,双手也软绵绵地耷拉着,连握紧柜门都十分困难。 又缓了一段时间之后,苏朦月这才恢复些许力气,慢慢的打开了柜门走了出去。 “郭文,王婷,快出来了,安全了。”苏朦月压低声音喊着。 苏朦月见郭文和王婷躲藏的置物柜毫无反应,心中满是担忧。她缓缓的朝着那两个置物柜挪步过去。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同时抓住两个柜子的把手,稍作停顿后,深吸一口气,猛地用力将柜门打开。 只见郭文和王婷都维持着同一个动作,身体紧紧地蜷缩在柜子那狭小的空间里。她们的双手用力地捂着耳朵,像是想要隔绝这世间一切的声响,眼睛也紧紧闭着,眉头紧皱,脸上满是惊恐与不安的神情,似乎还沉浸在方才那可怕的氛围之中,对外界的变化毫无察觉。 第27章 发现 医院的一楼和二楼陈设都很正常,和一般医院无异。但当苏朦月三人踏上三楼之后,就分不清目前身处于医院还是监狱了。 三楼看起来十分怪异,每个房间都看不到我们日常所见的那种正常的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监狱里才会有的防护设施。那是由一根又一根竖着的铁棍排列组成的,铁棍粗细均匀,间隔有序。 在三楼的楼梯旁边,有一间面积不大的小屋子。从外观上看,它的布局和设置与常见的保安室极为相似。苏朦月带着好奇与探究的心理,缓缓走了进去。 刚踏入保安室,就能清晰地看到内部的陈设极为简单。屋子正中间摆放着一张样式普通的桌子,旁边配套有一个椅子。在那张桌子的桌面上,孤零零地放置着一个厚厚的记事本,记事本的纸张微微泛黄。苏朦月打开了记事本,上面记录着三楼病人的情况。 苏朦月从记事本的内容了解到,从三楼开始,后面的楼层都是用来关发病者的,那些发病者虽然不觉疼痛,伤及要害也不会死亡,但对于神经麻痹类药物很敏感,只需要一点点剂量,发病者就能彻底昏睡过去很久或是听从正常人的安排。这样大大的方便了医生们对发病者的研究,尽早研制出治愈赤目的药物。每天晚上凌晨时分医院的广播都会响起铃声,注射了精神麻痹类药物的发病者就都会到一楼大厅集合。 这些内容对苏朦月她们没有任何帮助,换作是白发小女孩启动终结仪式之前,这些信息说不定还有点用处。苏朦月开始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来到这个医院,如果那个时候她掌握了这些信息有可能情况就不一样了,苏围城或许就不会死。 苏朦月关上记事本后,在保安室内大致查看了一番后,一无所获,便决定离开这里。她脚步匆匆地走出保安室,心里想着叫上郭文和王婷一起走,毕竟楼上都是从前关发病者的地方了,继续逗留下去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 然而,当她走出保安室,目光快速扫过四周时,却惊异地发现郭文和王婷已然不见了踪影。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刚刚的情景,自己因为被保安室吸引,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当时一时兴起,未加思索就自顾自地走进了保安室,完全忘记了要和郭文、王婷打声招呼。 “她们一定是已经先上楼去了。”想到这,苏朦月匆匆的继续往楼上跑去。 苏朦月一层又一层查找,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可即使她一直走到了顶楼,也未能发现郭文和王婷的身影。 苏朦月在顶楼的各个角落仔细寻找着。她的神情专注而紧张,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周围。就在这时,她手中原本安静的手机毫无预兆地剧烈震动起来。苏朦月急忙查看,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正是郭文,她心中一喜,接起了电话,刚刚自己怎么就忘记还可以打电话了。 “苏朦月,你跑哪里去了,吓死我了,我和王婷走着走着你就不见了。我们就回到了一楼。”电话里面的郭文声音有些颤抖,还带着一点哭腔。 “我以为你们一直在往楼上走,我已经在顶楼了,我马上下来。”苏朦月说完了这句话,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刚刚在笔记本上看到的,铃声响起之后发病者就会聚集到一楼的大厅。刚刚那些怨灵的举动就像是听到了铃声往一楼去的。 才意识到这一点的苏朦月还没来得及提醒郭文,电话那头就传来了郭文的惊声尖叫。苏朦月赶忙转身往楼下奔去,一边跑一边和电话里面的郭文说,:“快,郭文,你们去二楼。” 绯月村已然荒废了很多年,在这样的情况下,常规的供电系统根本不可能还存在并运行。然而,那广播铃声却按部就班的在每天凌晨响起,每次仅仅持续几秒钟。苏朦月据此推断,广播必然是采用电池供电的。她的脑海中迅速形成了一个逃生计划,打算前往二楼手动触发广播使其响起。她认为,只要广播声在二楼响起,按照医院里怨灵们的习性,怨灵们听到铃声后就会聚集回一楼大厅。如此一来,郭文和王婷只需要逃到二楼,她们在二楼汇合,然后可以抓住这个时机从二楼的窗户往外逃离医院。 一切正如苏朦月所想。郭文和王婷逃到二楼后,苏朦月手动打开了广播,铃声骤然响起,紧跟在她们身后的怨灵,木然的转过身回到了一楼。她们三人就从医院的二楼窗户逃了出去。 正当三人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去哪里的时候,王婷从身后拿出了一张照片,说:“刚刚在二楼我躲的置物柜里面发现的,应该是病人和医生的合照。” 苏朦月原本对这张照片毫无兴趣,心里只想着它大概不会有什么价值,所以只是极为随意,敷衍地扫了一眼。然而,就在这匆匆的一眼之中,她的目光突然定住了。她发现照片里的病人队伍里竟有一个面容看起来极为眼熟。仔细端详,虽然与陈倩的脸并非完全相同,但整体的轮廓、眉眼之间的神韵已经极为接近了。那相似的脸型,还有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弧度。 “你们看,这个人像不像陈倩。”苏朦月直直的指着照片里面的那个女生说。 闻言,郭文和王婷立刻凑近照片,郭文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照片上那个人的五官轮廓、面部神态;王婷则歪着头,从不同角度审视着。片刻之后,郭文轻轻地点了点头,王婷也紧接着开口说道:“确实很像。” “陈倩不会也和绯月村有关吧?这个是她亲戚?还是只是刚好长得她而已?”苏朦月问着。 “不知道,应该不会这么巧吧,我觉得可能只是长得像而已。”郭文不确定的说。 “我们把这个照片带回去,特意放在饮水机上面,等陈倩自己发现,看看她是什么反应。”王婷预谋着。 苏朦月和郭文默默的给王婷竖起了大拇指。随即,苏朦月又觉得有些不妥,说:“最好别了吧,万一又把陈倩也卷进来怎么办?” “不一定,或许她也正需要什么帮助呢,就像我,现在正迫切的想要找到治愈我外公的办法。”王婷不以为意。 第28章 旅程 清晨的阳光刚刚洒下,苏朦月就迫不及待地给董豫力拨通了电话。电话那头很快传来董豫力的声音,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难掩兴奋:“朦月,舞蹈初步完成了,我到时候拍成视频发给你,你也可以现在直接过来看看。” 苏朦月匆匆赶到董豫力在校外的出租屋,一见面,便将特意为他带的早餐递了过去。董豫力接过早餐,苏朦月这才注意到他的两只眼睛周围一圈都是黑的,显然是为了那支“离人别,归魂来”的舞蹈熬了整整一个通宵。 董豫力顾不上休息,立刻将目前舞蹈的编排成果展示给苏朦月看。苏朦月专注地看着,心中暗自为能够认识董豫力这样有才华且努力的人而感到无比庆幸。她想着,要是顺利的话,绯月村的事情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朦月,你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吗?”正在吃着包子的董豫力突然开口问道。 苏朦月微微皱起眉头,认真思考起来,可一时半会儿还没能想出答案。董豫力咽下嘴里的食物,再次说道:“是配乐呀,没有配乐难道就光跳舞吗?” 苏朦月听了这话,顿时恍然大悟。只是她目前还没有获得关于“离人别,归魂来”配乐的任何线索,无奈之下,只好让董豫力先找一首合适的古典乐来搭配这支舞蹈,以便能让舞蹈有个初步的完整呈现。苏朦月一会儿正好有课,从董豫力出租屋出来后就直接上课去了。 陈倩结束了一上午的课程学习后,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宿舍。她轻轻将沉甸甸的专业课书本放在宿舍的桌子上,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砰”响。此时,她感到喉咙干渴,便顺手拿起自己的水杯,径直走向了饮水机。 当她靠近饮水机准备接水时,目光不经意间扫到水桶上面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她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张旧照片。出于好奇,她缓缓地将照片拿了起来。只看了一眼,她就发现了照片里有一个女生,那女生的面容与自己极为相似,简直就像是在照镜子一般。陈倩不禁心头一震,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站在原地,仔细地端详着照片,过了好一会儿,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看正躺在床上午休的王婷,王婷睡得很安静。陈倩沉默了片刻,然后默默地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对着手中的照片拍了照,又迅速地把手机塞回了衣兜。跟没事人一样把照片放回了原地,再次出门了。 宿舍的关门声刚“砰”地响起,原本看似在床上午休的王婷就像被触动了某种机关一样,迅速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刚睡醒的朦胧,反而透着一丝机警。其实,刚刚陈倩在宿舍里的一举一动,都毫无遗漏地被她看在眼里。 王婷专注地观察着陈倩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从陈倩拿起照片时的好奇,到端详照片时的专注,再到回头看向自己时的眼神,以及拿出手机拍照的一系列行为,她都尽收眼底。 王婷心里清楚,这还得进一步观察陈倩拍照之后到底想要做什么,才能判断她到底对这张照片以及背后可能隐藏的事情知晓多少。其实,王婷并非出于恶意,非要把陈倩卷入到“绯月村”事件当中。她只是凭借着自己的直觉,隐隐觉得陈倩可能和自己一样,正被某些难以解决的事情所困扰。 “王婷,我请好假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苏朦月还没跨进宿舍,王婷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都行,你只要收拾好东西,我们随时都可以出发。”王婷看了一眼自己已经收拾好的背包说。 高铁在铁轨上疾驰,窗外的风景如幻灯片般一幕接着一幕,以极快的速度迅速闪过。苏朦月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她的手肘撑在扶手上,用手轻轻地托着下巴,眼神有些空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整个人呆呆地望着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 王婷外公就医入住的精神病院位于另一个城市较为偏远的郊区,虽然地处偏僻,但好在两个城市之间的距离并不是十分遥远,交通也算便利,所以这一趟行程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可即便如此,苏朦月的心里还是有些许的忐忑。 当傍晚的余晖渐渐笼罩大地时,苏朦月和王婷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城市。由于精神病院有着明确且固定的探望时间安排,当下这个时间点显然已经无法前去。 于是,两人在车站附近简单商量之后,决定先寻找一家合适的酒店入住。苏朦月很快就在手机上订了一家附近的酒店。她们来到酒店,稍作休息,计划着等第二天按照规定的时间再前往精神病院去探望王婷外公。 苏朦月从背包里面拿出了换洗的衣服,准备洗个澡,房门突然被敲响,苏朦月和王婷眼神交汇了一下,随之询问:“谁呀?” 急促的敲门声戛然而止,门外瞬间变得一片死寂,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苏朦月和王婷在屋内大气都不敢出,竖着耳朵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一会儿,见屋内始终没有回应,急促的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 与此同时,放在一旁桌子上的手机发出了一连串疯狂的提示音。她们拿起手机查看,发现是一个匿名账号发来的信息。一条接着一条“开门”的讯息不停地在屏幕上弹出来。 苏朦月没有想到已经远离了学校那么远还会被怨灵纠缠,难道怨灵是一路跟过来的,苏朦月当然没有发现,从她们离开宿舍的那一刻开始,就有一个怨灵一直爬在王婷的后背上面。 把“厌心”从背包里拿出来,苏朦月蹑手蹑脚的来到房门前,急促的敲门声依然在持续着,王婷则拿起了床头的电话给前台打去,告知有人在不停的敲她们房门。前台表示马上就会让保安过来查看情况。 过了一段时间,前台打来电话她们:工作人员查看了走廊的监控录像,保安过也过来查看过,未出现任何人在她们房间门外。 可那急促的敲门声却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苏朦月转过身,看向王婷。此时,她发现房门正对着的落地窗上隐隐约约地映照出了第三个人影。那个人影就站在门前,也就是苏朦月的旁边,不停的敲打着房门。 苏朦月收回视线,想也没多想,直接打开了房门,让身后的王婷赶紧和她一起逃出房间。 绯月村里面聚集的怨气浓厚,致使绯月村里面的怨灵直接以实体的形式出现在她们面前,这样的怨灵直接可以用“厌心”来对付。然而,刚刚的情况却截然不同,肉眼直接捕捉不到怨灵,苏朦月便没敢冒险使用“厌心”。 第29章 引之音 苏朦月神色慌张地和王婷逃到了酒店的大厅才停下来。在逃跑的路上,苏朦月已经把刚刚看到的情景告诉了王婷。王婷这才后怕不已,原本一直以为怨灵是在门外,从未想过竟然就在屋内。 “那怎么办,我们东西还在上面。”王婷说着。 苏朦月走到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显然是不敢再回房间,王婷也紧随其后坐了下来。两人便在沙发上聊起了天,不知不觉中天空已经渐渐开始泛白。 等到太阳升起,她们才敢回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拖着疲惫的身体坐上了去精神病院的公交车,苏朦月倒不担心郭文,之前和郭文叮嘱过,让她去宛花那里待一整夜就行。 公交车上人很少,一路上还有些颠簸,苏朦月和王婷随着公交车的摇摇晃晃沉沉睡去,直到公交车来到最后一站,司机师傅叫醒她们,而最后一站也正是她们的目的地,康泰精神病院。 王婷昨天都已经来电预约过探望,苏朦月终于见到了这个瘦小且微微佝偻,老态龙钟的男人。 王婷和外公寒暄完过后,说到了正题,把来意全盘托出。王和军,也就是王婷的外公,陷入了沉思,似乎是在回忆,或者是在整理思绪。 王和军十岁那年的那个夜晚,至今都深深印刻在他的记忆之中。当时,村里有一名发病者突然陷入癫狂,双眼通红,口中发出令人胆寒的吼叫,手持利器在村中横冲直撞,见人就砍,险些酿成屠村的惨祸。直到宛花出现镇压了赤目病的发病者。 时光流转,王和军到了十五岁,迎来了村子第一次镇压赤目病的仪式。然而,仪式结束后,王和军的家里人出于对他安全的顾虑,决定让村外的亲戚将他接走。尽管王和军满心不舍,但还是听从了家人的安排。离开村庄后,他便与家中失去了联系,他也曾想过回村探亲,可再也找不到进入绯月村的路。 岁月匆匆,王和军步入了花甲之年。他的身体逐渐衰弱,可万万没想到,他体内的赤目病突然发作。可能是没有在绯月村的原因,发病者的特征他都存在,只是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他便以自残的方式压制着心里攻击外人的欲望。 闻言,苏朦月有些失落,这些信息她都已经掌握了的。王和军好像看透了苏朦月真正想获取到的信息。 王和军曾听他父辈提起过,村里世代流传着一支舞“离人别,归魂来”,镇压赤目病的仪式就是这支舞演变过来的,很久以前,村子里还有着另外一个仪式。 村里人笃定地认为,高悬在空中的月亮是通往亡者世界的大门。 为了引导迷途中的亡魂回到亡者世界,村里每年都会举行一场极为庄重的仪式,而其中最为关键的便是“月侍”与“牢”的挑选。“月侍”仅会有一人,他将在这场仪式中承担起最为核心的角色,而“牢”则有三名,他们的存在同样不可或缺。这人选的确定,全然由村长一人来抉择。 而举行仪式的日子必须得是满月之夜。当那轮明月圆满地挂在天际,洒下清冷而又圣洁的光辉之时,仪式才能够正式开启。 那时候并没有“失之水”,仪式开始之前必须确保已经有充足的精力,一切准备就绪后,三个“牢”会将“月侍”紧紧围在中间,随着村长一声令下,仪式正式拉开帷幕。 三个“牢”开始用悠长的声音吟唱着“引之音”,那声音仿佛从远古传来,带着一种空灵而又深邃的韵味,在村庄的上空久久回荡。而“月侍”则在这吟唱声中开始翩翩起舞,跳着那支名为“离人别,归魂来”的舞蹈。 在这一整夜的仪式进行过程中,能看到一个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小光团,缓缓地从地下升起,它们如同点点繁星,悠悠地向着月亮的方向飘去。村民们纷纷围聚在仪式场地的周围,眼中满是敬畏与虔诚,他们相信,这些小光团便是亡者的灵魂,正在通过月亮这扇大门,回到亡者世界。 可王和军也只是听他的父辈提起过,并不知道“引之音”具体是什么,只是告知苏朦月,如果她们去到了绯月村,可以到他曾经的家里找找看,他记得家里有以前的村志,说不定可以找到有关“引之音”的记载。 探望时间结束后,苏朦月和王婷依照规定,在医护人员的引导下缓缓朝着出口走去。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默默无言地迈着步子。此时,已经走到了距离出口不远处,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王和军那苍老而又带着几分怒斥的声音,他大声喊道:“你不要趴在我孙女的身上了,回去绯月村吧。”那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苏朦月和王婷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心中满是疑惑与惊讶,她们回头望去,只见王和军站在病房门的窗口看着她们。 苏朦月下意识的往王婷的后背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王婷则突然展现出一副轻松的模样。 从昨晚逃离酒店的房间开始,王婷便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异样状态。 她始终感觉自己的背上好似被沉甸甸的东西死死压住,每走一步,都仿佛要承受额外的负担。这种不适感已经持续了一整天。直至刚刚,外公王和军那突如其来且饱含深意的一声大喊之后,王婷这才感觉到了如释重负。 终于获取了“引之音”这一至关重要的线索,这一趟的奔波劳累总算是有了价值,内心不禁涌起一丝欣慰。此刻,心中最为紧迫的任务便是尽快赶回学校。时间紧迫,容不得丝毫耽搁,必须争分夺秒。 回去之后,只需要等到深夜到来,入睡时分,再回到绯月村。那本承载着关键信息的村志,或许就隐匿在那老旧房屋的某个角落。想象着在手机电筒下,仔细地翻阅那布满灰尘的村志,逐页查找可能与“引之音”相关的记载。到时“离人别,归魂来”有了,“引之音”也有了,事情可能就完满的解决了,有了这样明确的方向,苏朦月的脚步便也更加坚定了。 第30章 舞蹈室 郭文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回想起昨晚在绯月村,她在宛花那里待了一整夜。期间,宛花始终没有和她说话。郭文百无聊赖,一直玩手机,结果到后半夜手机就没电了。之后,她便只能在寂静中默默枯坐,四周一片死寂,她的心情也逐渐沉重。就这样,她静静地坐到了天亮,在晨曦微光中自己醒来。说实话,昨夜一个人在寝室里睡觉,心里还是毛毛的。 陈倩哼着小曲回到了寝室,推开门只看到了在床上发愣的郭文,继而和郭文攀谈了起来。 “昨天那张照片是你们故意放在显眼位置的吧?”陈倩询问着。 郭文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复陈倩,毕竟那是王婷的主意,她把王婷卷入绯月村中,已经很自责了,她不想再把陈倩也给害了。 “我昨天把照片拍给我家里人看了,他们说可能只是长得像,我家并没有这样的亲戚。”陈倩见郭文没说话,自顾自的接着说。 见郭文做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随后陈倩又询问她们目前的进展,当得知王婷自愿卷入这件事的时候,想起她之前不愿意去外面住的异常举动,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这时,王婷也回来了,郭文望了望王婷身后,不见苏朦月的身影,开口问:“苏朦月人呢?” “她去舞蹈室了。”王婷回答了郭文后,先把苏朦月交给她的“厌心”放在书桌上,再把她们此次出行获得的进展也告诉了郭文。 苏朦月和董豫力一同走进宽敞明亮的舞蹈室,此时舞蹈室内有几个学生正专注地练习舞蹈。董豫力站在中央,先深吸一口气,然后将编排出来的“离人别,归魂来”舞蹈,从头到尾流畅地演示了一遍给苏朦月看。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位,刚劲与柔美完美融合。 演示完毕后,董豫力走到苏朦月身旁,开始手把手地教学。他耐心地向苏朦月讲解每个动作的要领,从脚步的移动到手臂的伸展,再到身体的扭转,一一细细说明,苏朦月则认真地聆听着,跟着董豫力的指导努力学习。 随着时间悄然流逝,天空逐渐暗了下来,其他学生陆续离开了舞蹈室,舞蹈室里只剩下苏朦月和董豫力。他们完全沉浸在舞蹈练习之中,心无旁骛。突然,原本流畅播放的音乐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紧接着,音响里传出了一阵恼人的“滋滋”电流声。 董豫力下意识地停下动作,目光迅速投向地上连接着音响的笔记本电脑,心里满是疑惑,正打算迈步走过去查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时,那音响竟突兀地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在这安静得有些空旷的舞蹈室内回荡。 苏朦月也紧张了起来,她看着董豫力拿起了地上的笔记本电脑不停的敲击着键盘,不管他怎么摆弄,怪笑声始终没有停止,而且一声比一声尖锐。苏朦月想要拿出“厌心”来防身,才想起来已经交给王婷拿回宿舍了。 舞蹈室内的灯光也伴着这惊悚的笑声,全都悄然熄灭,四周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前方端着笔记本电脑的董豫力那里有一点微弱的光,苏朦月踱步来到董豫力的身旁,看着笔记本电脑里面的情况。 董豫力已经把所有的软件都退出了,苏朦月只看到了笔记本电脑的桌面。就在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黑暗中隐隐传来一阵沉重的呼吸声,那呼吸声就像是尖锐笑声的伴奏。苏朦月拉起董豫力就想要逃,却听到了“嘭”的一阵关门声,苏朦月知道在劫难逃,只能拿出手机打给王婷求救,她让王婷赶紧带着“厌心”过来舞蹈室救她。 苏朦月刚结束通话,身旁便传来一阵令人揪心的挣扎动静。她急忙转头望向董豫力所在之处,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瞪大了双眼。 只见董豫力整个人双脚脱离了地面,身体悬在半空之中不停晃动。他的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脖颈,那双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青筋暴起。从他那痛苦扭曲的表情和涨红的脸色能清晰地看出,仿佛有一双无形且充满恶意的手正紧紧掐住他的脖子,将他一点点提离地面,他的双脚在空中无助地乱蹬,试图找到着力点,身体也在挣扎中剧烈地扭动,可那股莫名的力量却让他无法挣脱分毫。 苏朦月彻底慌了,她拉住董豫力的脚试图把董豫力拉下来,可一切都无济于事,她伸出手在董豫力的面前胡乱挥着,就好像是要把掐着董豫力的冤魂推开。 董豫力那张平日里总是洋溢着自信与活力,线条硬朗且帅气的脸庞,此刻已被一片骇人的青紫所完全覆盖。他的额头因极度的痛苦与缺氧而青筋暴突,像是一条条扭曲的蚯蚓在皮肤下挣扎。双眼也逐渐失去了往日的灵动与光彩,眼白部分一点点地向上翻涌,仅剩下一小圈儿黑色的瞳孔还若隐若现。预示着他的生机正在怨灵的力量下被一点点地压榨,如果这种状况持续下去,董豫力定然难以逃脱死亡的厄运,生命之火即将在这诡异的舞蹈室中彻底熄灭。 苏朦月无助的喊叫起来:“放开他!你不应该是冲我来的吗!”没有人回答她,只有尖锐的怪笑声回荡着。 就在董豫力生命垂危之际,四周环境瞬间恢复了光明。随着灯光亮起,原本悬于半空的董豫力,像一只断了线的木偶般,无力地径直摔落在地。 舞蹈室的门口有一个女生好奇地探进脑袋张望。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室内,一下子便注意到了满脸泪水的苏朦月。 女生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后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了舞蹈室。她径直朝着一个角落走去,那里有一个包静静地躺在地上。她迅速弯腰捡起包,整个过程中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然后又像一阵风似的,快速转身,沿着来时的路迅速离开了舞蹈室,很快便彻底消失在了苏朦月的视线之中,只留下还沉浸在刚才惊魂一幕中的苏朦月和虚弱不堪的董豫力两人,室内的空气依旧弥漫着紧张与不安的气息。 董豫力坐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整个人头晕目眩,思维混乱。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刚刚那是什么?” 话音刚落,王婷这才拿着“厌心”姗姗来迟,后面还跟着郭文和陈倩。 第31章 陈倩 陈倩对董豫力的遭遇感同身受,她也曾在怨灵袭击下体验过了快要窒息的感觉。 众人离开了舞蹈室,把魂未定的董豫力送回到了他的宿舍楼下。 本来董豫力是要回校外的出租屋的,但苏朦月建议他最好回宿舍住,毕竟宿舍的人多,要安全很多。董豫力觉得苏朦月说得确实很有道理,便听取了苏朦月的意见。 陈倩与众人一同回到宿舍后,趁着大家各自整理物品的间隙,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像是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随即说:“我昨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可能和绯月村有关。” 宿舍里所有的人都向她看去,眼神像是在询问她那是一个怎样的梦。见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陈倩才把昨夜的梦境说了出来。 梦中,陈倩发现自己置身于一所极为怪异的医院中。梦里的她沿着走廊缓缓前行,目光扫向两侧的病房,只见那些病房竟如监狱牢房一般,被厚重的金属栅栏门封锁着。病房里关着的人皆身着病号服,他们的身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通红之色,皮肤像是被烈火炙烤过。 陈倩的脚步加快,她一层一层地向下走去,从五楼直至一楼。当她站在医院的大门口时,呆呆地仰望着天空中那轮皎洁的满月。那满月宛如一个巨大的银盘,高悬于浩瀚夜空之中,洒下清冷的光辉。 然而,就在她凝视之时,那月亮竟缓缓地缺了一个角,原来是月食现象开始了。梦里的陈倩,匆忙转身,急切地想要将月食之事告知他人。正巧,旁边有一位护士。那护士听闻陈倩的话语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惊慌失措地朝着医院外狂奔而去。 陈倩也慌不择路地跑向二楼。在慌乱之中,躲进了一旁的置物柜里面,随后用力关上柜门,将自己紧紧地锁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她蜷缩在柜子里,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捂住嘴巴,试图让自己的呼吸声变得更轻。 没过多久,外面便传来一阵又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那声音尖锐而凄厉。紧接着,一股黑烟从置物柜上方的缝隙中缓缓钻了进来。那黑烟像是有生命一般,扭动着,盘旋着,一点点地蔓延开来,试图将陈倩整个包裹住。但就在黑烟即将触碰到陈倩身体的瞬间,它却像是碰到了什么强大的阻力一般,突然向四周散开。 陈倩刚松了一口气,突然,置物柜的门被人猛地打开。她惊恐地往外看去,只见一群浑身通红,眼里闪烁着凶光的穿着白大褂的发病者正恶狠狠地盯着她。她吓得尖叫起来,然而她的声音在发病者的嘶吼声中显得如此微弱。 那些发病者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将陈倩从置物柜里拖了出来。陈倩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就在这时,一根手臂粗的棍子出现在她的眼前,紧接着,那棍子一下又一下地重重击打着她的头。每一下击打都伴随着一阵剧痛,陈倩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被打爆了一般。她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黑暗逐渐蔓延开来,直到最后,她在这无尽的疼痛中彻底失去了意识,才从这个可怕的噩梦中惊醒过来。 整个梦境之中,尽管陈倩是处于主导地位的经历者,可其中所有的行为举止以及每一个动作环节,都仿佛是被预先精密设定好了一般。从她踏入那怪异医院起始,这一系列的过程就像是按照某种既定的脚本在依次有序地推进,毫无自主性可言,恰似陈倩仅仅是作为一个载体,完整地体验了一遍他人的经历。 当她从这场惊心动魄的噩梦中苏醒过来,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昨日所看过的那张神秘照片。细细回想,照片的背景竟与梦中的那所医院极为相似。昨日她将拍摄的照片发送给家里人查看,不久后便收到家里人的回复,告知她家中并没有这样的亲戚。 然而,在她的内心深处,却又隐隐地萌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总感觉自己和苏朦月她们所提及的绯月村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微妙且隐秘的联系。这份感觉在她心底不断地萦绕、盘旋,促使她在苏朦月回到宿舍之后,迫不及待地将这一切的梦境经历以及内心的种种疑惑和感受,毫无保留地告诉了苏朦月等人。 苏朦月想起王婷说过的话,或许陈倩也正在被什么事情所困扰,于是询问:“陈倩,除此之外,有没有什么烦心事或者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闻言,陈倩低下头陷入了沉思,不久,再次抬起头,坚定的看着苏朦月,说:“我想起来了,小时候我有一次走丢的经历。” 在陈倩年仅八岁的时候,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家里人满心欢喜地带着她前往游乐园游玩。游乐园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到处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和孩子们兴奋的呼喊声。陈倩在游乐园中欢快地奔跑着,尽情享受着各种游乐设施带来的乐趣。之后,她好奇地走进了那个巨大而又复杂的迷宫。 在迷宫里,陈倩小心翼翼地探索着每一条通道,左拐右拐,试图找到出口。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当她终于从迷宫那错综复杂的通道中走出来之后,却惊异地发现,眼前原本热闹欢快的游乐园场景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宁静而又透着几分神秘的村子。村子里的房屋错落有致,道路蜿蜒曲折,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木,但却看不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当时年仅八岁的陈倩,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心中满是恐惧与迷茫。她什么都不懂,只是本能地感到害怕,于是一边大声哭泣,一边在村子里慌乱地跑来跑去,眼神急切地四处寻找着家人的身影。 就在她哭得伤心欲绝的时候,一个女人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个女人脸上挂着笑容,然而那笑容却显得十分古怪,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毛。女人看着哭泣的陈倩,轻声说道:“你不应该回到这个村子。”说完,便不由分说地领着陈倩朝着一个方向走去。陈倩在懵懂与恐惧中,只能跟着女人前行。没过多久,当她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就站在之前迷宫的出口处。 此时,家里人正焦急地在迷宫出口附近徘徊,一看到陈倩出现,都急切地跑了过来。他们满脸担忧地问她去了哪里,因为陈倩已经在迷宫里面待了整整四个小时。 家人在发现陈倩一直没有出来后,第一时间找来游乐园的工作人员,在迷宫里面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但令人奇怪的是,他们始终没有找到陈倩的身影。 第32章 四人 苏朦月静静地听完陈倩所说的话后,不禁深深陷入了沉思之中。她满心疑惑,为何陈倩仅仅是看过照片,就会做这样的梦呢?。难道陈倩真的和绯月村有什么特殊的关联?还有,陈倩口中提到的那个笑容古怪的女人,会不会就是宛花呢?这一个个问题,如同潮水一般迅速占据了苏朦月的整个大脑,让她的思绪变得纷繁杂乱。 此刻,她心中暗自决定,看来只有等回到绯月村的时候,找宛花好好问问才能弄清楚这背后的真相了。 陈倩心里虽仍有些许不安,但还是默默收拾起东西,简单整理了一下衣物和随身物品后,便走出了宿舍。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向着酒店的方向去了。 苏朦月、郭文和王婷三人目睹陈倩离去,彼此间没有再多交流什么。宿舍里一片寂静,只有轻微的洗漱声。三人先后完成洗漱,动作轻缓而机械。一切就绪后,苏朦月伸手关掉了灯,刹那间,黑暗笼罩了整个房间。三人各自摸索着爬上了床,床铺发出轻微的嘎吱声,打破了片刻的寂静。 宛花那间略显狭小的屋子里,此刻被众人挤得满满当当的。苏朦月站在屋子中央,目光缓缓扫过屋内的每一个角落,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感慨,似乎每次自己前来拜访宛花,都会多带一个人过来。 她微微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然后轻声对宛花说道:“宛花,你好好回忆一下,曾经有没有把一个误入的小女孩送出村子呢?” 宛花原本平和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迟疑,几乎是在苏朦月话音刚落的瞬间,就直接给出了肯定的回答,那副笃定的模样仿佛这件事就发生在昨天一般清晰。 “你和她说的不该回到这个村子又是什么意思呢?”苏朦月追问。 “她本就是绯月村的村民,在那场因白发小女孩仪式失败而引发的灾变之中,不幸被发病者残忍杀害。然而奇怪的是,她却并未像其他感染赤目病的人一样病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被杀害的那个身体不是她,从灵魂与重生的角度看,也不完全是她。如今的她,实际上是亡灵通过月亮进入亡者世界后,获得新生的存在。”宛花解释着。 苏朦月众人听完后,有点云里雾里的,郭文甚至想问一句,她在说什么? “也就是说,被发病者杀害的小女孩是陈倩的前世?”苏朦月问道。 “嗯,可以这么说。”宛花回答。 在结束了陈倩的话题之后,苏朦月紧接着将心中的疑惑转向了“引之音”这件事。她目光专注地看着宛花,语气诚恳地询问有关“引之音”的种种情,然而,面对苏朦月的问题,宛花只是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她的眼神里透露出对这个话题的陌生,显然是什么也不知道。曾经举行镇压赤目病的仪式并没有伴乐,“月侍”和“牢”只需要在她的呢喃下跳起“离人别”便可。 苏朦月想起了催动“失之水”的呢喃,就仿佛是在吟唱着什么,随即便向宛花询问起仪式中呢喃的是什么。 在这寂静的夜里,宛花的声音仿若从遥远的彼岸传来,带着一种空灵而又幽秘的气息。 “月在叹息,跟随我吧,回想与你生活的故土,月在开启,跟随我吧,穿过奈何回归原点。”她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呢喃声在静谧的夜里久久回荡。苏朦月用手机录下了呢喃吟唱的内容,或许这就是“引之音”。 告别宛花之后,苏朦月三人再次整装待发,向着王婷外公曾经的家进发。 一路上顺风顺水,并没有怨灵跳出来阻碍她们。 最终,苏朦月在被岁月侵蚀得快要垮塌的床下面找到了村志,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王婷和郭文见状也围了过来。 村志上记录着一条又一条绯月村的事件,苏朦月目的明确的翻找着有关“引之音”的线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内静谧得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苏朦月的眉头越皱越紧,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焦虑。一旁的郭文和王婷也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地注视着她。 在这紧张的氛围中,一只如死物般苍白且毫无血色的手毫无征兆地骤然出现,带着一股冷冽的气息,“啪”的一声重重地拍在了那本厚重的村志之上。苏朦月猝不及防,双手猛地一震,险些没能拿稳村志,村志在她手中摇晃了几下,险之又险地才没有掉落地面。苏朦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强忍着内心的慌乱与恐惧,顺着那只手缓缓往上看去。 只见那只手的主人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悬浮在三人的头顶上方,他的身体扭曲变形,脸部五官也因极度的扭曲而显得狰狞恐怖,那模样无疑表明了他怨灵的身份。然而,令人诧异的是,他那原本应该满是凶狠残暴的血红眼睛里,此刻竟少了一份寻常的凶狠。 苏朦月思绪急转,当下正想大声呼喊郭文赶紧把“厌心”递过来。就在这时,王婷突然大声喊叫起来:“他好像指着什么。” 苏朦月听闻,赶忙低头看去,果然,那只苍白得如同白骨的手直直地伸出一根手指,正正地指着村志上的某一排文字。那一排文字正是苏朦月正在苦苦寻找的“引之音”,事实证明,宛花呢喃吟唱的内容正是“引之音”的一部分。怨灵此时也悄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仅如此,苏朦月还在村志里找到了曾经仪式的其他信息。正如王婷外公所说,这个古老的仪式需要一个“月侍”和三个“牢”,场地则是在之前地下避难所最深处的一个石门前,这扇石门是圆形的,就犹如是一轮满月那样。 此刻,苏朦月内心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与犯难之中。她心里清楚,仪式所需的四个人缺一不可,这是既定的要求,宛花在那间小屋子里,无法走出,根本无法参与到仪式当中来。而眼下,她们三人站在这里,面对这一困境,实在是有些无计可施。 苏朦月也想过让董豫力来充当月侍,跳那支“离人别,归魂来”,可董豫力之前就差点被冤魂害死,而且他本身就与这件事无关。 想来想去,只有陈倩了,她不知道陈倩是否愿意参与。但如果不找陈倩,又该去哪里寻找第四个人呢?时间紧迫,这个难题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苏朦月的心头,让她在原地徘徊踱步,不知如何是好。 第33章 无辜之人 宿舍外的走廊不停的传来嘈杂的说话声,与此同时,窗外传来警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那警笛声尖锐而响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紧迫感,像是在向周围宣告着有紧急事件发生。 苏朦月、郭文和王婷三人怀着满心的好奇与疑惑,缓缓走出了寝室。刚踏入走廊,便听到一阵喧闹声从隔壁寝室的方向传来。他们抬眼望去,只见隔壁寝室门口早已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些人或踮起脚尖努力张望,或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脸上都带着各异的神情,有惊恐的,有好奇的,还有担忧的。 苏朦月心中的好奇瞬间被点燃,她毫不犹豫地加快脚步,如一条灵活的鱼儿般快速地钻进了那拥挤的人群之中。她奋力地挤过层层叠叠的身体,耳边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音,却丝毫没有阻挡她前进的脚步。 好不容易挤到了最前面,当她的目光投向隔壁寝室内部的那一刻,眼前的情景让她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此时,一个站在最前面的女生突然转过身捂着嘴拨开了人群往外挤着,跑开了,不远处传来了呕吐的声音。 苏朦月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仔细打量屋内的惨状。只见四个女生全都没了气息,死状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各不相同。视线首先被那从高高的上铺护栏上直直垂下的一条奇特“绳索”所吸引,那是用床单精心编成的绳子。一个女生就这么被悬挂在那床单绳之上,她的身体软绵绵地耷拉着,脚背无力地紧紧贴着地面。而她的那只手,却还以一种令人费解的姿态紧紧握着另一根同样由床单编成的绳子,并且这握着的绳子还绕过了她自己的脖颈。从这惊悚的场景来看,就好像是她在一边进行着上吊的行为,一边又用另一根绳子狠狠地勒住自己,究竟是怎样的绝望与疯狂才致使她陷入如此可怖的境地,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不敢细想。 阳台上也有一个女生,那女生双膝跪地,整个身子前倾,脑袋深深地埋在了一个水盆之中,水在盆里微微荡漾着,她好像害怕自己承受不住窒息带来的痛苦从而逃离水盆,所以用双手紧紧的按在后脑勺上面。 看到这里,苏朦月再也承受不住,另外两个女生是什么情况她再也不敢去查看,于是退出了人群,顺便把还在奋力往里钻的王婷和郭文也一起拉出了人群。 隔壁宿舍那几个女生呈现出的状态看似是自杀无疑,然而那自杀的行为却透着一种超乎寻常的诡异气息。一个女生用床单自缢的同时还勒住自己,另一个在阳台水盆中溺亡且双手紧按后脑,这般离奇的死法实在难以让人理解为正常的自杀行径。 苏朦月心中笃定,几乎想也不用想,便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显然,是怨灵在作祟,怨灵已经不再仅仅局限于针对她们几个人,而是将毒手伸向了这些无辜的旁人,不能再让绯月村带来的影响进一步扩大了。 陈倩回到宿舍的时候,隔壁宿舍女生们的尸体已经被拖走了,围观的人群也散开了。但她还是从学校的论坛上看了个大概。 一回到宿舍看到苏朦月三个每个人都垂头丧气,便询问起缘由来。 苏朦月把之前看到的一幕告诉了陈倩,也不怕陈倩被吓到,毕竟陈倩自己也经过怨灵的袭击,也把宛花讲述的有关她的前世的事也告诉了她,话毕,还郑重的询问陈倩是否愿意帮助她们来了结这件事。 陈倩微微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直视着众人,语气沉稳而又认真地说道:“我昨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不断回想着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尤其是那些在梦中出现的诡异黑烟,它们那仓皇避开我的模样,始终在我眼前挥之不去。我仔细琢磨了很久,心想这或许并非偶然,我可能真的具备某种特殊的地方,说不定能够给你们提供一些助力。所以,今天我特意过来找你们,就是要坦诚地告诉你们,我已经下定决心,愿意尽我所能地帮助你们,和你们一同解决绯月村,回归到正常的生活。” 苏朦月三人没想到陈倩会如此回答,答应得如此干脆,都一脸惊喜的看着陈倩,这样一来,仪式需要的四个人就都凑齐了。 苏朦月把用手机录下的宛花的吟唱,和从村志上拍照下来的“引之音”一一发给了其他三人,自己则电话联系了董豫力去舞蹈室练舞,对于之前被怨灵袭击的事,她仍然心有余悸,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厌心”小心翼翼地塞到了背包的最里层,这才稍微安心地出门前往舞蹈室。 宽敞明亮的舞蹈室内,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学生在不同的角落各自练舞。苏朦月和董豫力像昨日一样,来到老位置。两人先是简单地活动了一下身体,拉伸了一下筋骨,然后便开始了“离人别,归魂来”这支舞蹈的练习。 经过昨天董豫力细致耐心的教学,苏朦月已经对这支舞蹈的动作、节奏以及情感表达有了大致的掌握,现在只要按照所学,一遍又一遍地认真练习,把动作做得更标准、更流畅,把情感诠释得更到位,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于是,伴随着若有若无的音乐声,苏朦月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舞蹈练习之中,董豫力也在一旁专注地看着,时不时给予一些指点和纠正。 不知不觉已是夕阳西下,舞蹈室内也只剩下了苏朦月和董豫力,看着正在渐渐变暗的天空,苏朦月内心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于是催促着董豫力赶紧收拾东西走人了。董豫力当然也是不敢再多停留,快速的收拾好东西,和苏朦月一前一后的走出舞蹈室,他正要关门的时候,发现舞蹈室内的窗边站着一个女生,背对着他们,好像是在凝望窗外的风景, “刚刚怎么没有发现还有个人?”董豫力想着。于是又大声说:“我们先走了,你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苏朦月回过头看着董豫力,问:“你在和谁说话呢?里面不是没人了吗?” 董豫力指着窗台处正要解释,却发现舞蹈室内确实已经没有人了,刚刚站在窗台的女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董豫力没再说话,用力的关上门,匆匆的拉着苏朦月走了。 第34章 筹备 苏朦月和董豫力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董豫力的身体状况有些异样,他的肩膀频繁地耸动着,那动作看起来很不自然,像是肩膀处正遭受着某种困扰,极为不舒服。苏朦月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心中满是关切,于是便轻声开口询问他具体的情况。 “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从舞蹈室出来之后,就一直感觉肩膀上似乎有重物压着。”董豫力一脸困惑地向苏朦月解释道。 苏朦月听到这话,心中陡然一惊,脑海中瞬间回想起刚刚在舞蹈室关门的时候,董豫力好像在和某个看不见的对象说话的场景,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底越发浓重。 她迅速地将手伸进背包里,摸索着拿出了那面铜镜“厌心”。她的心里其实也没底,不知道这面铜镜对于那些看不见的怨灵到底能不能发挥作用,但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小心翼翼地拿着铜镜,试探性地朝着董豫力的背上照去。董豫力的目光也被苏朦月的举动吸引,他紧紧地盯着那面铜镜的镜面,眼神里充满了紧张与期待。 随着铜镜的映照,只见那原本平滑的镜面上,在董豫力肩膀的位置处,缓缓出现了一双惨白的脚,那双脚就静静的踩在董豫力的肩膀上。董豫力见到这样的场景,身体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看向苏朦月以示求助。 苏朦月缓缓的抬高镜面,一张和在绯月村里见到的怨灵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了镜面中,怨灵直视着前方,突然,像是有了什么感应,血红的眼睛突然转向,俯视着苏朦月与“厌心”。当怨灵看到自己在铜镜里面的脸时,双手掩面,尖叫了一声,消失了。 董豫力这才突感肩膀上轻松了下来,还不等他把疑惑问出口,苏朦月一把拉起他的手狂奔了起来,等到了人多的地方才停下了脚步。 董豫力原本满心以为那天晚上所遭遇的种种惊悚之事,不过是一个极为偶然的意外事件,不会再有后续的麻烦与困扰。然而,直至今日,肩膀上那如影随形、仿若有千斤重的压迫感,以及时不时涌起的寒意,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恐怕是被不好的东西给紧紧缠住了。 一路上,他内心纠结万分,几次话到嘴边,想要开口向苏朦月询问一二。可每次目光触及到苏朦月那紧皱的眉头,还有她满脸凝重、愁苦的神情,董豫力又生生把已经涌到喉咙口的疑问给咽了回去。 他知道苏朦月此刻必定也在为这接二连三的诡异之事心烦意乱、焦头烂额,他实在不忍心再给她增添更多的烦恼与忧虑,只能默默忍受着内心的不安与疑惑,跟着苏朦月的脚步匆匆前行。 而苏朦月这边却一直在担忧,她深知怨灵已然缠上了董豫力,隔壁女生宿舍的惊悚遭遇如同一把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提醒着她,人多并不能带来绝对的安全。她害怕极了,害怕那怨灵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猝不及防地对董豫力痛下毒手。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一丝希望,阻止那未知的厄运降临。 “今天你回出租屋去住吧。我打算把我们宿舍的朋友都叫过来,人多一点,相互有个照应,这样或许会安全些。”苏朦月开口说道。 闻言,董豫力一愣,回复:“这样不太好吧。我在宿舍住人也多,也很安全。” 苏朦月双唇紧闭,没再说话,面容沉静,心里却暗自思索起来:当下的情况确实不太方便,时间紧迫,不容拖延,看来那仪式必须尽快进行。她心中盘算着,得赶紧回去看看其他三人进展得如何了。若是一切顺利的话,那么今晚回到绯月村的时候就可以即刻开始仪式。 和董豫力分别之后,苏朦月便马不停蹄的往宿舍赶去。 宿舍里,郭文、王婷和陈倩正全神贯注地练习着“引之音”。郭文站在中间,眼神专注而坚定,她的声音沉稳有力,率先引领着节奏。王婷在一旁微微点头,适时地加入进来,她的音调清脆,与郭文的声音相互呼应,配合得恰到好处。陈倩则在另一边,稍作停顿后也流畅地跟唱,她的嗓音婉转,使得整个“引之音”的旋律更加完整。看起来她们三人搭配得十分默契,或许是因为“引之音”的内容本身就不复杂,所以她们在练习过程中并没有遇到太多的阻碍,进展颇为顺利。 郭文、王婷和陈倩正专注于练习,一看到苏朦月回来,三人立即停下动作,纷纷围拢到她身边。郭文急切地问道:“‘离人别,归魂来’你练习得怎么样了?” 王婷和陈倩也满含期待地盯着她。苏朦月嘴角上扬,自信满满地比了一个 ok 的手势。看到这个手势,郭文原本略带担忧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王婷兴奋地拍了一下手,陈倩则眼睛发亮,嘴角的笑意也越发明显,众人的脸上都展开了期待已久的笑容,仿佛看到了成功的曙光就在眼前。 事不宜迟,尽管宿舍此刻还未熄灯断电,明亮的灯光依旧洒满整个房间,但众人的心早已被即将到来的事情占据。他们迅速地完成了洗漱,简单而高效。随后,有人关上了照明灯,宿舍瞬间被黑暗笼罩。大家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各自躺好,在寂静中默默等待着睡意的来临,心里既有着对未知的些许忐忑,又怀揣着对即将开展之事的期待。 最先到绯月村的是苏朦月,急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快速拨通了陈倩的电话。陈倩那边很快接通,仅仅“喂”了一声,便没了下文,紧接着就挂断了电话。片刻之后,郭文和王婷也陆续赶到了。三人会合后,又一同在村口等了不多时,就看见陈倩的身影在夜色中逐渐清晰,最终也出现在了绯月村。 众人沿着那狭窄逼仄的通道小心翼翼地前行,生怕不小心其中谁再被怨灵牵走。终于,她们成功来到了那曾经熟悉的地下避难所。 第35章 灾变 在地下避难所中,苏朦月、郭文、王婷和陈倩小心翼翼地前行着。经过了有着完整“离人别,归魂来”的那个祠堂之后,没多久,在通道的尽头,一个石门就出现在了眼前。那石门的形状极为特殊,恰似夜空中高悬的满月,圆润而规整,在黯淡的光线中散发着一种幽冷的光泽,与周围粗糙的石壁形成鲜明对比。 “就是这里了。”苏朦月一边说着一边把背包放在一旁的石台上,拿出了铜镜“厌心”。 按村志上描述的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仪式开始了。 苏朦月神色凝重而专注,她的手中紧握着“厌心”,静静地伫立在巨大的圆形石门前。在她身旁,另外三人呈三角之势围立,她们的口中开始念念有词,吟唱之声缓缓响起。 苏朦月闻声而动,她轻盈地抬起双脚,开始舞动起来,身姿婀娜却又不失力量,所跳之舞就是“离人别,归魂来”。 起初,她的动作舒缓,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泛起的微微涟漪。随着那三人吟唱“引之音”的速度逐渐加快,就像一阵紧似一阵的疾风,苏朦月的舞蹈动作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快。她的脚尖快速地轻点地面,旋转的身影犹如风中的落叶,裙摆飞扬成一个完美的圆。 当舞蹈到达高潮部分的时候,整个地下避难所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撼动。墙壁上的石块开始纷纷落下,地面也剧烈地摇晃起来,所有人都开始站立不稳,东倒西歪,但正在进行的吟唱和舞蹈并未停止。那种震动的感觉仿佛是一场强烈的地震突然来袭,让人心中充满了不安。 随着苏朦月的舞动愈发迅疾,那圆形的巨大石门像是被唤醒的远古巨兽,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后缓缓地转动起来,仿佛即将开启尘封已久的神秘世界。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石门虽然持续转动,却并未如众人所期盼的那般完全敞开。 苏朦月在舞动的间隙,目光快速地向石门一扫。她敏锐地发现石门之上,竟有一处凹槽。那凹槽的形状与她手中的铜镜“厌心”极为相似,大小也几乎不差分毫。此时,她正处于舞蹈的关键阶段,根本不敢有丝毫停顿,稍有差池,也许就会前功尽弃。 于是,她只能凭借着多年练就的高超舞技,一边维持着快速而复杂的舞步,一边巧妙地向石门移动过去。每一步的移动都伴随着身体的旋转与平衡的调整,她的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当她靠近石门时,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铜镜“厌心”对准凹槽,尝试着将其嵌入。在铜镜触碰到凹槽的瞬间,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从石门处汹涌而出,整个地下避难所的震动陡然加剧。 巨大的圆形石门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开始剧烈地摇晃,原本紧密闭合的石门渐渐松动,打开一条缝,而门缝之中依旧是漆黑一片。 站在一旁的陈倩,原本正紧张地注视着苏朦月与石门的互动。突然,毫无征兆地,一阵尖锐的疼痛如利箭般直直刺入她的脑海。她的双手下意识地抱住头,眉头紧紧皱成一团,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紧接着,一幅幅陌生而又恐怖的景象在她的脑海中如潮水般涌现。那是一些仿若来自地狱深处的画面,残垣断壁在熊熊烈火中燃烧,浓烟滚滚遮蔽了天空,刺鼻的烧焦味仿佛能透过记忆钻进鼻腔。地面上满是鲜血与残骸,扭曲的肢体四处散落,凄惨的哭喊声、绝望的吼叫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人群在慌乱中四处奔逃,却被无情的黑暗力量逐一吞噬,那景象如同噩梦一般,让陈倩的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快停下来!”陈倩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不顾正在进行的吟唱,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 众人被陈倩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惊扰,纷纷将目光投向她。眼神里满是疑惑与不解,不明白为何在这关键时刻她会如此呼喊。但出于对她的信任或本能的反应,他们的动作还是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逐渐停止了舞蹈以及口中的吟唱。 然而,石门的机关似乎已经被触发到了无法逆转的程度,尽管众人的动作已经停下,那圆形的巨大石门依旧沿着既定的轨迹缓缓转动。随着一阵沉闷的轰鸣声,石门彻底打开了。此时,剧烈的震动也停止了下来。 众人凝聚目光往黑漆漆的石门里面看去,可是石门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传出,黑暗如同实质般弥漫在其中,深不见底。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毫无预兆地,一股寒冷刺骨的风从那刚刚开启的石门内呼啸而出。那风如同冰刀一般,瞬间穿透众人的衣物,直刺肌肤,让每个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 就在这凛冽的冷风吹拂而过之后,原本寂静无声,仿若毫无生机的石门之内,像被这阵冷风惊扰而苏醒了过来。刹那间,一股又一股浓密的黑烟如汹涌澎湃的黑色潮水一般,从石门内疯狂地喷涌而出。 在地下避难所之外,广袤无垠的夜空之中,那一轮原本皎洁明亮的满月正悄然发生着变化。边缘处缓缓地开始残缺,一个角逐渐凹陷下去。 然而,与寻常月食不同的是,那缺失的一角并非是暗沉的黑色,而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血红色。那血红色如同鲜血在夜空中肆意流淌、蔓延,将月亮渲染成一种诡异而不祥的模样。它高悬于天际,洒下的光芒也似乎被这血红色所沾染,原本柔和的银辉此刻带上了几分阴森的气息。 四面八方飘来的乌云慢慢的覆盖住了天际,可被赤红色的月光也染得通红,仿佛整个天际都是红色的一样。 苏朦月面容上满是困惑与诧异,她的视线快速地从石门内的滚滚黑烟转移到身旁的三人身上。她的眼神中写满了疑问,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脑海中不断思索着。按照仪式的初衷与前期的筹备,这分明是一场旨在送走怨灵、平息祸乱的仪式。 可眼前的景象却与预期大相径庭,种种迹象无一不在表明,此刻所发生的一切似乎并非送走怨灵那般简单,反倒像是触发了某种更为可怕的灾厄源头,引来了更为超乎想象的巨大灾难。 第36章 世界 苏朦月站在地下避难所中,眉头紧锁,满心疑惑。她实在分不清到底是仪式本身就存在问题,还是在举行仪式的流程里出现了差错。 只觉得一股强烈的不安如潮水般向她涌来,这种危险的预感如影随形,让她坚信这个地下避难所不宜久留。 她当机立断,转身大声呼喊其他三人,神情焦急,语气急促:“这里可能有危险,我们不能再待下去了,必须马上离开!” 其他三人听闻,也不敢有丝毫迟疑,迅速收拾起身边的物品,跟着苏朦月匆匆向出口奔去。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人心惊胆寒。整个世界仿佛被鲜血浸染,一片通红,天空中弥漫着刺鼻的腐臭气息。 四周游荡着数不清的怨灵,它们身形虚幻,散发着幽冷的光,嘴里不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吟。 当苏朦月一行踏出那间作为避难所入口的小屋时,所有怨灵像是听到了某种无声的召唤,动作整齐划一地机械转头,无数双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眼睛瞬间聚焦在她们身上。 此时的绯月村,宛如被恶魔诅咒的地狱,废墟中隐约传来凄惨的哀嚎。 苏朦月大脑飞速运转,当下唯一能想到的安全之处就是宛花的小屋。她只短暂地愣了一下,便迅速回过神来,一边焦急地挥舞手臂,一边大声呼喊:“别发呆,快跟我来!” 众人如梦初醒,紧紧跟在她身后,朝着宛花小屋的方向奔逃而去。 就在众人拼命奔逃之际,苏朦月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惊恐的喊叫。她猛地转过头去查看情况,只见跑在队伍最后面的陈倩满脸惊慌失措。 一只枯瘦如柴的手,不知从何处的地下破土而出,如同一把铁钳一般,紧紧地握住了陈倩的脚踝。 此时,原本坚实无比的土地,竟好似变成了一片流沙,陈倩的双脚正一点点地陷入其中,她拼命挣扎,双手胡乱挥舞,试图抓住周围的东西来阻止自己下沉,嘴里不断呼喊着同伴们救命。 苏朦月、王婷和郭文三人目睹陈倩被困,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回。王婷冲在最前,双手死死拽住陈倩的胳膊,苏朦月和郭文也赶忙上前,分别拉住陈倩的衣物和手臂。 三人使出全力,额头上青筋暴起,齐声呐喊助力。然而,他们的举动却适得其反,陈倩下沉的速度陡然加快。 那地面之下,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手,正以一股强大而恐怖的力量,将陈倩拼命往黑暗的地下拽去,陈倩的身体已经大半没入土地之中,只剩下上半身还在苦苦挣扎,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嘴里呼喊着同伴救命的声音也被土地逐渐吞没。 苏朦月呆呆的跪立在原地,眼神空洞而迷茫,愣愣地望着陈倩消失的那片土地。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有双眼还紧紧盯着那处地面。双手开始在坚实的土地上不停的摸索着,指甲因用力而泛白,手掌也被粗糙的地面磨得通红。 “我们先走,后面怨灵追上来了。”郭文喊着。 在众人的身后,密密麻麻的怨灵如同丧尸围城一般,正逐渐围拢过来。这些怨灵的脚步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每一步落下,仿佛都让地面微微颤抖。它们空洞的眼眶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死死地盯着苏朦月等人。 郭文的提醒唤醒了苏朦月,她迅速起身,顾不上拍去身上的尘土,继续向着宛花的小屋子跑去。 树林里,那座曾经给人以安全的宛花的小屋子此刻已完全坍塌。原本的墙壁断裂成无数碎块,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四周,屋顶也已彻底垮塌,房梁折断,瓦片碎了一地。 从这极度破旧的程度来看,似乎经历了一场极为猛烈的灾难或是长时间的荒废与侵蚀。残垣断壁间还残留着一些曾经的生活用品,如今也都被灰尘与废墟所掩埋,让人很难想象它昔日的模样,只余下一片凄凉与荒芜,在这阴森的树林中更显孤寂落寞。 苏朦月彻底愣住了,这个世界仿佛在仪式过后变得面目全非,本来就危险的境地变得更危险了。 曾经宁静的树林如今被死亡与恐惧笼罩,那座象征着庇护的小屋也化为残垣断壁。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无助,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知该何去何从。 四周游荡的怨灵发出的哀嚎声不绝于耳,像是在嘲笑她们的绝望。苏朦月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在这绝境中找到一丝生机,可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的思维陷入了僵局,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在把她们往黑暗的深渊里推进一步。 苏朦月已经束手无策,只能一边逃开怨灵的追捕一边等待现实世界中的黎明到来。 怨灵已经不像以前一样不会踏进这座树林,它们如潮水般涌入,原本静谧的树林此刻成了怨灵的狂欢之地。 苏朦月和同伴们在树林中夺命狂奔,脚下的枯枝败叶被踩得嘎吱作响。 渐渐的,终于,众人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化起来。 苏朦月如被噩梦惊醒般,猛地从床上坐起,眼神中残留着恐惧与迷茫。郭文和王婷也几乎在同一时刻,以相同的惊惶姿态直起身来,他们的额头上满是冷汗,手臂下意识地不停擦拭,仿佛想要抹去那仍萦绕心头的惊悚记忆。三人的目光缓缓扫过宿舍,却唯独看到陈倩的床铺冷冷清清、空空荡荡。 苏朦月的内心深处,原本还怀揣着一丝侥幸的期待。她在心底默默祈祷,希望陈倩能像自己一样,在黎明的曙光洒下之后,安然无恙地苏醒过来,重新出现在她们面前。 然而,残酷的现实如同一把利刃,轻易地刺破了那脆弱的幻想。陈倩被遗留在了绯月村,她的命运如今是生死未卜,凶多吉少。 苏朦月的身体微微颤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与自责,缓缓地把头深深埋入膝盖之间,双手紧紧抱住双腿,放声痛哭起来。 “苏朦月,不对劲,窗外怎么是通红一片的!”王婷看向宿舍窗外后惊叫起来。 第37章 崩坏 郭文走到窗台,往外看去,操场上稀稀拉拉的有几个早起锻炼的学生,此时他们无不意外的抬起头看着天空。 广袤无垠的天空被染得通红一片,那浓烈的红肆意蔓延,如汹涌的火海将整个苍穹吞噬。 在那遥远的天际尽头,一轮圆盘状的物体正缓缓升起,它散发着朦胧而黯淡的光芒,却被这漫天的红色所浸染、所包裹。那刺目的红色与那物体所散发的微光相互交织、缠绕,让人根本无法分清它究竟是不是象征着希望与新生的朝阳。 宽阔的操场上,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汇聚着。苏朦月原本正因内心的自责和愧疚而哭泣,被现实世界的诡异的场景惊得瞬间止住了泪水。她怀着满心的疑惑与震惊,缓缓地凑到窗台处,瞪大眼睛往外看去,试图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发现操场上有一个身影极为熟悉,那人面对着她们宿舍的窗台,好像是在笑,苏朦月定睛一眼,那人不正是绯月村的宛花吗? 苏朦月心急如焚,毫不犹豫地转身,快速跑出宿舍。她脚步匆匆,径直奔向操场,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找到宛花,好好问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操场上人头攒动,苏朦月丝毫没有停下脚步,奋力在人群里左冲右突地穿梭着。她眉头紧锁,全神贯注地凭借着记忆,努力辨别方向,寻找宛花站立的位置。 她的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可不论她怎样竭尽全力地寻找,那宛花却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没有露出丝毫踪迹。时间无情地流逝,一分一秒如同沙漏中的细沙,悄然逝去。 与此同时,天空逐渐恢复到了那湛蓝澄澈、一碧如洗的模样,仿佛之前的一切的异象都未曾发生过。 苏朦月神色凝重,她的耳畔充斥着众人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随后便随着人流缓缓离开了操场。 她心中暗自思忖,倘若刚刚发生的仅仅只是一场异象,并未给这个世界带来实质性的改变与灾难的话,那或许真的无需过度忧虑。 苏朦月深知,当下最为迫切且关键的事情,便是要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可行的办法,将陈倩平安无事的从绯月村带回现实。 她回到了宿舍,王婷坐在陈倩的书桌前流着悔恨的泪水,而郭文还在窗台前愣愣的望着窗外。 “我们得想办法把陈倩带回来。”苏朦月打破了悲伤的气氛。 “可是,我们该怎么救?”郭文质问道。 苏朦月没有再说话,说实话,现在的她也毫无头绪。 她突然想起了苏围城被赤目发病者带走的时候就是被带到渊的,或许,可以到渊里面去看看,苏朦月差点就忘记了还有泽和渊的存在。 苏朦月的电话此刻响了起来,来电是董豫力。 董豫力的语气有些焦急:“朦月,你们千万不要出寝室,学校内发生了恶性的伤人事件,而且最诡异的是,伤人的凶手浑身都是通红的。” 闻言,苏朦月的脑袋里轰的一声,赤目病,难道刚刚的异象带来的是赤目病。 苏朦月下意识的想去拿铜镜“厌心”,却怎么也找不到,这才想起来“厌心”已经镶嵌在石门上了。 “对,精神麻痹类药物也可以,之前在绯月村医院里面看到的,发病者对这类药物十分敏感。”苏朦月告诉董豫力。 “朦月,你在说什么?”董豫力有些疑惑。 “听我的没错,算了,你在哪里我来找你。”苏朦月询问。 确定了董豫力的位置之后,苏朦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出门了,刚刚看到宛花出现在操场的时候,她没顾着收拾就奔了出去。 和董豫力在图书馆前碰面之后,苏朦月询问起董豫力恶性伤人事件的细节。 在那天空突兀地出现异象,又渐渐恢复正常之后,董豫力不慌不忙地从宿舍出发前往图书馆。他心中盘算着,要利用这较为清闲的时间,好好整理剪辑之前录制的舞蹈视频。一路上,他脑海里还不时浮现出视频中的舞蹈动作与画面。 当他踏入图书馆时,发现里面的人零零散散,稀稀拉拉地分布在各个角落。他寻了个空位,轻轻坐下,随后缓缓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手指刚在键盘上触碰没几下,寂静的图书馆内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呼救声,瞬间打破了原有的平静氛围,让董豫力猛地一怔,注意力瞬间从电脑屏幕转移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图书馆的一角,出现了令人惊恐的一幕。只见一个人,其全身皮肤呈现出骇人的通红之色,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支钢笔,那笔尖处正有鲜血不断地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刺目的血点。而在他前方不远处,一个学生正神色慌张地奔逃着,一只手捂着自己正在流血的手臂,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渗出,染红了大片衣衫,他的脚步踉跄,却不敢有丝毫停歇,只因身后那通红之人正穷追不舍。 董豫力目睹此场景,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毫不犹豫地迅速合上还在运行的笔记本电脑,电脑发出轻微的“嘭”声。紧接着,他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图书馆门口。 到了门口,他快速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急切地滑动,本来想要报警,看到一旁已经有人在报警了,于是迅速找到苏朦月的电话号码,然后按下拨打键。 “从宛花和之前的白发小女孩透露的信息,赤目病不应该是在晚上才会发作吗?”苏朦月一边想着一边往图书馆里面张望。 图书馆内此时安静一片,不知道赤目发病者和那个被追的学生已经跑到哪里去了。 “你有办法弄到乙醚之类的药物吗?”苏朦月问董豫力。 董豫力思考了一下,说:“应该可以,我有个朋友是隔壁医学院的,我问问他。”说着走到一旁去打电话了。 第38章 乱麻 董豫力结束通话后,脚步匆匆地转身离开。没过多久,他再次现身时,身旁多了一位陌生的男生。董豫力手中紧握着一个玻璃瓶,透过玻璃瓶壁,可以看到里面存有少量液体,这应该就是乙醚了。 苏朦月接过董豫力手上的玻璃瓶,自己则带上了口罩,拿着一张刚刚去学校超市买的毛巾,就要往图书馆里面走。 董豫力一把抓住苏朦月的袖子,问:“你要干嘛?” “救人去啊。还能干嘛?”苏朦月观察着图书馆里面的情况回答。 “你和我说要怎么救,我去。”董豫力眼睛满是担忧。 “放心,我有经验。”虽然苏朦月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点不确定,毕竟之前用的铜镜“厌心”,不用近发病者的身。 董豫力见苏朦月坚持,也没有在阻拦,说:“那我跟在你后面。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苏朦月权衡再三同意了,在围观的学生异样的眼神下,和董豫力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图书馆。 图书馆内原本热闹的学习氛围早已消失不见,所有的学生以及管理员都在慌乱中迅速逃离,使得整个图书馆被一片寂静所笼罩。 苏朦月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地上那断断续续滴落的血迹,她顺着血迹的轨迹,一步一步缓缓前行,每走一步都谨慎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最后,她的脚步停在了位于一楼角落处那毫不起眼的厕所门口。 此时,男厕所内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嘭嘭”撞门声,苏朦月把头探了进去。只见,浑身通红的发病者依然握着笔尖血液已经快干涸的钢笔,正一下一下的猛撞着厕所隔间的门,随着他的每一次撞击,门都会剧烈的摇晃起来,似乎已经再抵挡不住几次撞击。 苏朦月微微抬起手,向董豫力做出一个在厕所门口守候的示意动作。 随后,她小心翼翼地拿起装有乙醚的玻璃瓶,缓缓倾斜,将少量的乙醚倾倒在手中的毛巾之上。她深知乙醚挥发性极强,一旦挥发过多,可能会影响后续的行动效果。 于是,她极力克制内心的紧张,努力加快脚下的步伐,同时又时刻留意着自己的动静,尽可能不发出一丝声响,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 就在苏朦月悄然前行,距离发病者仅仅只有一米多远的时候,原本疯狂撞门,举止癫狂的发病者突然毫无预兆地站直了身子。他的身体如同僵硬的木偶被丝线提拉一般,动作机械而又迟缓,随后像是有所感应一般,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态缓缓转过了身,那布满血红色且透着凶狠的双眼直直地面对着苏朦月。 苏朦月心中一惊,但瞬间强鼓起勇气,大声叫了出来,试图用这叫声驱散内心的紧张并为自己壮胆。趁着发病者还未及做出下一步动作,她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将手中蘸有乙醚的毛巾狠狠地捂在了发病者的口鼻之处。 发病者在被毛巾捂住口鼻的瞬间,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支撑力量,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双腿一软,毫无抵抗地瘫软倒在地上。与此同时,一直紧闭且被发病者猛烈撞击的厕所隔间门,缓缓的打开了,随着那扇门的开启,门后逐渐露出一张毫无血色脸。 董豫力见状,立刻疾步跑了过去,他小心地将躲在隔间内、身体仍在微微颤抖的男生搀扶出来。就在此时,身着制服、神色严肃的警察也及时赶到了现场。苏朦月则默默地退回到图书馆的门口,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被捅伤的男生。 只见周围的学生们纷纷围拢过来,大家七手八脚地将受伤男生带向校医院的方向,以便能尽快为他处理一下伤口。而另一边,处于昏迷之中且满身通红的发病者也被警察们稳稳地带上了警车,图书馆周围又逐渐恢复了平静,只留下了一个年轻的警察了解情况,和学生们的议论声。 苏朦月神色凝重地站在警察面前,将自己所知晓的关于赤目病发病者的一切信息,毫无保留地详细告诉了警察。着重强调发病者一旦病发,其行为会完全失控,极具攻击性,会对周围的人造成极大的伤害。 她还特别叮嘱警察,在处理过程中一定要将发病者严格隔离开来,无论是在运输途中还是后续的安置环节,都不能有丝毫的疏忽大意,危及更多无辜之人的安全。 等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王婷和郭文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苏朦月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她暗自思忖着,如果陈倩真的身处在渊里面,会不会呈现出和之前苏围城相同的状态呢? 回想起之前营救苏围城时的困境,她不禁有些担忧。但幸运的是,此次有三个人一同行动,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仅靠一个人苦苦出力,去将被困者从中拖出来。而且如今她们还掌握了“引之音”,这无疑是一大助力,有了它,或许就能较为顺利地穿透那层层迷雾与阻碍,成功地将陈倩从沉睡或迷失的状态中唤醒。 苏朦月的思绪进一步延伸开来,紧接着开始考虑赤目病对现实世界更为广泛的影响。当下仅仅出现了一个发病者,就已经引发了图书馆这般的混乱与危险。可要是之后接二连三地有越来越多的发病者涌现出来,那又该如何是好? 再者,那被莫名带过来的怨灵,至今似乎也依旧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它如同一个隐藏在暗处的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发出新的危机。 她深切地感觉到如今的事态正如同失去刹车控制的列车,沿着危险的轨道急速滑落,变得越来越糟糕。各种棘手的问题在脑海中交织缠绕,相互碰撞,她努力地思考着应对之策,试图在这混乱的局面中找到一丝头绪。 她只觉得脑袋里像是有无数根针在狠狠地扎着,又似有一团乱麻在拼命地搅动,疼痛难忍,几乎要爆炸开来。这种心烦意乱的感觉如影随形,让她在这复杂的困境中几乎难以喘息,仿佛陷入了一个无法挣脱的泥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 第39章 两界相通 窗外的夜色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覆盖,一点点地变深了。宿舍里刚刚熄灯断电,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昏暗。苏朦月、王婷和郭文三人动作轻缓地爬上了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绯月村的模样,那是她们即将前往探寻陈倩下落的地方。 苏朦月躺在床上,瞌睡正一点一点的袭来,突然被一阵呼喊声吵得清醒过来。 “快看楼下面!”不知道是哪个宿舍的女生惊叫着。 苏朦月原本不想去理会,想要翻个身睡去,但是在那叫喊声过去没多久,楼上和走廊都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苏朦月三人几乎同时起身,来到了窗台前。她们的目光投向窗外的操场,只见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队人。 那些人排列得异常整齐,正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迈着步子前行。仔细一看,他们的面容呈现出一种扭曲的状态,仿佛遭受了巨大的痛苦与折磨。在月光的照耀下,一双双血红的眼睛闪烁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光芒。突然,那一队怨灵像是收到了某种指令一般,齐刷刷地停住了脚步。 紧接着,他们以一种机械而僵硬的动作,缓缓地转过头来。那目光看似是在看向苏朦月她们这栋宿舍楼,但三人却清楚地感觉到,那就是直直地盯着她们所在的这间宿舍。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三人的身体不禁微微颤抖起来,却又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只能在这惊悚的氛围中与那些怨灵对视着。 郭文一把把窗帘拉上,三人都看着对方没有说话,宿舍楼内偶有传来惊悚的尖叫声。 苏朦月重新把窗帘拉开一个小缝,怯生生的再次往外看去,那队怨灵仍然立在原地盯着她们这间宿舍。 突然,有一个物体从上方落了下来,一阵沉闷的“嘭”声响起之后,宿舍楼内彻底沸腾了,各种尖叫声不绝于耳。 苏朦月知道,有一个女生跳楼了,她刚刚看向怨灵的时候,那个女生从天而降,经过苏朦月宿舍窗前的时候,那个跳楼的女生正紧紧的盯着苏朦月,就在那短暂得不能再短暂的对视之后,女生继续往下坠落而去。 她们经过仪式打开的那道圆形石门,到底放出了什么,甚至把赤目病和怨灵都带到现实世界来。 苏朦月拖着沉重且略显颤抖的双腿,缓缓爬上了床。她拉过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住,然后紧紧地闭上双眼,试图让自己的思绪停止下来,拼命地强迫自己快点睡去。然而,经过刚刚那一系列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她的内心早已被恐惧填满,迟迟都无法进入梦乡。 只要一闭上眼,那可怕的场景就如同电影般在她脑海里不断放映。她仿佛又看到了那队面容扭曲,双眼血红的怨灵,它们整齐地排列着,用那诡异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宿舍,似乎下一秒就要破窗而入。 紧接着,那个跳楼女生的身影也浮现出来,她在空中坠落时那凌乱的发丝,毫无生机的面容以及紧紧盯着自己的绝望眼神,都让苏朦月的心跳陡然加快,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蜷缩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苏朦月还是带着那份惊恐睡了过去。 郭文和王婷已经在绯月村等着她了,看到苏朦月的身影出现,郭文才抱怨了一句:“你好慢哦。” 三人绕开了全是怨灵的村子,从树林直接来到了蔽日山上,苏朦月一边走一边解释着她对陈倩在渊里面的猜测。 事实证明,苏朦月的猜测是正确的,陈倩就躺在渊里面那苏围城曾经躺过的石台上。 王婷率先来到石台前,试图唤醒陈倩,可陈倩在她的呼喊下身体扭曲起来,像是极为痛苦一般,和之前苏围城的状况是一模一样的。苏朦月打断了王婷的呼喊,让王婷和郭文二人把陈倩围起来,低声吟唱“引之音”。 陈倩原本毫无生气地躺在石台上,此时身体开始缓缓移动,她的四肢略显僵硬,一点一点地撑起自己的身体,最终慢慢坐直了身子。她的眼睛大睁着,然而眼神却空洞无神,仿佛灵魂出窍一般。 苏朦月一直紧紧盯着陈倩的一举一动,当看到陈倩坐起后,她立刻对着王婷和郭文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随着吟唱声渐渐停止,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片刻。紧接着,令人欣喜的变化出现了,陈倩那空洞的目光开始有了焦距,眼神也渐渐变得清明起来。她先是迷茫地环顾四周,随后,那句众人期待已久的“我这是在哪里?”终于从她口中说出。 苏朦月听到这句话,心中顿时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惊喜。她原本以为营救过程会困难重重,充满危险与阻碍,却没想到居然如此顺利。 众人围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合计着。经过一番讨论,大家觉得目前所掌握的信息还远远不够,或许可以鼓起勇气,往渊的更深处探索看看,说不定能有新的发现。 苏朦月回想起之前的经历,在渊的那个小石室里,她看到了令人胆寒的一幕,村民们整整齐齐地站着,却毫无生机,眼神空洞,身体僵硬。自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探索渊了。 苏朦月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她的脚步坚定却又带着一丝紧张。王婷、郭文等几人相互对视一眼,眼神中透着不安与依赖,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一步都不敢落下。 队伍末尾的陈倩,目光直直地锁定在苏朦月的背影上。她的眼神幽深而诡秘,嘴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 没走多久,眼前出现了一座雕像,和地下避难所祠堂里面供奉的是一样的,苏朦月走到雕像面前,打量起了这个 不知名的神灵。 从特征上来看,这个神灵是一个女性的形象,经过岁月的侵蚀,她的面容已经看不清了,她的头上顶着一个圆盘,手上刻满了月牙形状的图案。 苏朦月感觉没有什么特别的,应该就是以前村民们崇拜的神灵罢了。 她们继续前行着,最后出现在了一个圆形的石门面前,石门是打开的,跨过石门之后,眼前熟悉的场景让苏朦月惊讶的意识到,地下避难所和渊是相通的,之前仪式用的“厌心”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在了地上。 “厌心”失而复得,苏朦月看着这个带来灾难又能压制怨灵和发病者的铜镜,心里五味杂陈。 第40章 五人 “朦月。”一个男声在苏朦月的耳边响起。 侧目望去,只见苏围城飘浮在半空中,正定定的看着她。 “哥,这么多天你去哪里去了?”苏朦月有些激动。 “你要提防你们同伴中的一个人,她有问题。”苏围城并没有回答苏朦月的提问,只是飘浮到苏朦月的耳边轻声说着,却并没有指明具体是哪一个人有问题。 苏朦月正想要询问更多,可她的身体就已经开始虚化起来,看来黎明已经到来了。 从床上坐起来的苏朦月环顾了一下四周,郭文、王婷还有陈倩正在从床上下来,她回想着苏围城之前说的话,下意识的把目光锁定到了陈倩的身上。 如果真的存在什么问题的话,那么陈倩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回想起营救她的整个过程,竟然没有一个怨灵出来加以阻碍。她们就这样毫无波折地抵达了陈倩所在之处,然后轻而易举地将她带离,仿佛一切都像是被精心安排好的一样,这其中的异常实在是让人难以忽视,也不得不将怀疑的矛头更多地指向陈倩。 苏朦月也起床简单漱洗之后,拿着专业课的书,和另外三人一起走出了宿舍。 课堂上,老师讲的什么苏朦月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她不时用余光去观察正在听课的陈倩,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只见那人身着笔挺的警察制服,身姿挺拔。苏朦月下意识地抬眼望去,仅仅一眼,她就立刻认了出来,心中不禁微微一怔,脑海中迅速浮现出那天在图书馆门口的场景,来者正是在那里为众人做笔录的年轻警察。 年轻警察身姿笔挺地站在教室门口,眼神冷静而锐利,缓缓地扫过讲台下一众学生。他的目光像是在搜寻着什么,最终停留在了苏朦月的身上。短暂的停顿后,他抬起手臂,自然而流畅地摆了摆手,那动作简洁明了,分明是在示意苏朦月跟随他一同出去。苏朦月看到这一幕,心中虽有些疑惑,但也只能起身,在其他学生疑惑的注视下走出了教室。 “苏朦月同学你好,我是上次给你们做笔录的警察,我姓霍。这次来找你还是为了之前那件持械伤人的事。”霍辉阳简单的介绍着自己并表明了来意。 那天,一回到拘留所,就发现原本处于昏迷状态的发病者已经悠悠转醒,眼神也逐渐恢复了清明,整个人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已然恢复了正常状态。 可是,当对他进行审问的时候,却遭遇了困境。他一脸茫然,使劲地摇着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论是发病时的癫狂,还是可能造成的种种后果,他的脑海里都是一片空白。警察们耐心地反复询问,试图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找到线索,审问工作却一点实质性的进展都没有,整个局面陷入了僵局,让大家都感到十分棘手。 就在那间光线略显昏暗且布置简单的审讯室里,霍辉阳正在给发病者做心理疏导时。他目睹了发病者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了一个怪物的整个过程,幸好之前听了苏朦月的话,这才轻松的把发病者制服下来。 在那之后,警局的报警电话陆续又接到了好几起伤人事件的电话。这些事件和图书馆伤人事件的情况都惊人地相似。更为关键的是,案发地点无一例外都是在这所学校的校园范围内。所以这才来找到给他们提供了意见的苏朦月,认为苏朦月肯定知道不少隐情。 “这件事多少有些离奇,我不知道你们相不相信。”苏朦月叹了一口气说道。随即又把绯月村内发生的事告诉了霍辉阳。 霍辉阳与陪同前来的同事静静地站在那里,两人的目光交汇,不禁面面相觑。他们的脸上满是诧异与疑惑的神情,就仿佛刚刚聆听了一段光怪陆离的故事。霍辉阳微微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而他的同事则轻轻摇着头,眼神里写满了对这段离奇叙述的震惊与不解。 苏朦月预测到了他们会是这个反应,便没有再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霍辉阳开口了:“这确实很难让人信服,你可以证明吗?” 苏朦月思索了一会儿,说:“我和你们回拘留所,晚上你们就会知道了。” 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地在拘留所上空落下。苏朦月安静地躺在拘留所的简易床铺上,她的双眼轻轻闭合,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而绵长,很快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霍辉阳和他的同事们在一旁的监控室里,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屏幕上苏朦月的睡影清晰可见。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整个拘留所都被一种静谧的氛围所笼罩,只有监控设备不停的闪着红光。他们都在等待着,心中既充满了疑惑,又带着一丝对未知事情即将发生的紧张与期待,不知道苏朦月所说的“晚上就会知道了”究竟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 随着苏朦月的沉沉睡去,霍辉阳众人发现,苏朦月正在以缓慢的速度下沉着,仿佛坚硬的铁板床此时已经变成沼泽,正在吞噬着苏朦月。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得呆愣在原地,霍辉阳最先反应了过来,跑到了苏朦月睡觉的床前。 此刻苏朦月只有一只手还露在外面。霍辉阳想也没想就冲过去拽住了苏朦月的手,试图将苏朦月拽出来,可是一切都是徒劳,不仅如此自己的手也陷入了铁板床里面,无论怎么拔也拔不出来,只能跟随着苏朦月陷了进去。 苏朦月在绯月村坚实的土地上站定之后,发现有一个人正拉着自己手,她回头看去,发现竟是霍辉阳。 “你怎么在这?”苏朦月一脸惊愕的问着,询问声刚落,郭文、王婷和陈倩的身影也随之出现,看到牵着苏朦月的霍辉阳也是一脸疑惑。 霍辉阳缓过了神,把怎么来到绯月村的经过讲了出来。苏朦月想起了梁宇辉的事,于是一脸责备的看着霍辉阳,随后又陷入了自责之中。 第41章 宛花 “我昨天醒过来之后,手臂奇痒无比,后面我发现手上长了一些奇怪的斑。”陈倩说着挽起了袖子,她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出现了一些红疹,看得苏朦月几人头皮发麻。 “你去看医生没有?”王婷问着。 “看了,可是医生给的药膏一点用都没有。”陈倩重新把袖子拉了下来。又接着说:“对了,那天我被怨灵带走以后,隐隐约约的听到他们在说,两个世界的通道打开了,会不会和那个圆形石门打开有关?” “应该不是吧,这和石门有什么关系?”郭文反驳着,表情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两个世界的通道打开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石门的打开,使得绯月村与现实世界相通连了?苏朦月暗自思忖起来。 “那我们再去地下避难所看看,找找有没有办法让石门关闭起来。”苏朦月提议。 绯月村中寂静一片,先前如同丧尸潮的怨灵们此刻不知所踪,除了霍辉阳,其他人都清楚的知道路线,所以这次苏朦月选择走在最后面,方便观察随时可能出现的危机。 几人迅速的跳近地下通道的小门,轮到最后的苏朦月的时候,关上的屋门被猛的推开,一个浑身散发寒气的怨灵走了进来,从窗口望出去,后面还跟着密密麻麻的怨灵,苏朦月一惊,正要往下跳,突的被一只苍白手拽住了手腕,苏朦月就这样悬在了半空,“厌心”也脱手掉落在地上。 渐渐的,一张惊悚的脸出现在了连接地下通道的小门处,王婷紧紧的抱着苏朦月的腿,和上面的怨灵抢着苏朦月,陈倩眼疾手快,捡起了铜镜“厌心”,往怨灵照去,怨灵尖叫了一声,竟直接被“厌心”吸入了镜面。 苏朦月直直地坠落在地,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死死地盯着陈倩。她知道自己使用“厌心”时,必须一直将照着怨灵,那怨灵才会渐渐消散。可陈倩却如此轻而易举,只是随意地一照,那怨灵就瞬间被消灭了。苏朦月心中满是疑惑与震惊,她不明白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差距,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却又如此真实,让她的思绪陷入了混乱,脑海中不断思索着陈倩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越来越多的怨灵聚集在连接地下通道的门口处,再也容不得她再多想,跟上了前进的众人。 那扇石门此刻大大地敞开着。几人围在石门旁边,每个人都涨红了脸,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试图去推动石门,让它挪动哪怕只是一点点的距离。他们有的用肩膀去顶,有的用双手去推,可那石门却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稳如泰山般立在那里。 几人累得气喘吁吁,心中满是无奈与疑惑,不禁暗自思忖,难道真的还要再去执行一次之前的那种仪式,这石门才有可能被移动吗? 苏朦月从陈倩手中接过“厌心”,尝试着再次镶嵌入凹槽里面,可凹槽就好像和“厌心”互斥一样,刚放进去,“厌心”就被弹了出来掉在地上。 陈倩提议道:“你试一下放在凹槽里面,然后一直按着不要松手。” 苏朦月按陈倩说的操作,石门竟然缓缓的移动了起来,苏朦月惊喜的看着陈倩。 此时,原本安静的郭文毫无征兆的发狂了。只见她如离弦之箭,迅猛地冲了上来。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她便伸出双手,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开了苏朦月。苏朦月一个踉跄向后倒去,而那至关重要的“厌心”也再次从她手中脱落,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郭文迅速弯下腰,眼睛紧紧盯着地上的“厌心”,那眼神中透着一种诡异的渴望。她一把捡起“厌心”,将其紧紧握在手中,嘴角上扬,嘴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怪笑。那笑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让每一个人都不禁脊背发凉。 紧接着,更为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郭文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着,开始慢慢地扭曲起来。她的关节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身体的轮廓逐渐变得怪异。而她的脸,就像是一幅被打乱的拼图,一块一块地开始碎裂开来。那些碎块纷纷掉落,在地上摔成粉末。随着最后一块碎脸落下,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竟是宛花的那张脸。 与此同时,苏围城的亡灵也出现在了苏朦月的身边,他恶狠狠地瞪着宛花。 苏朦月被这突来的变故惊得呆立当场,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动弹不得。她的双眼圆睁,满是惊恐与错愕,直直地盯着眼前身体扭曲、脸已破碎露出宛花面容的郭文。 大脑瞬间陷入一片空白,原本还算镇定的思绪此刻如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狂跳不止的心脏和微微颤抖的双手却不受控制。 “宛花,你……”苏朦月缓缓开口。 “好不容易才打开的石门,怎么能让你们把它关上呢。”宛花怪笑着说道,说完这句话,她的脸又犹如拼图一样开始碎裂,一张小女孩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她雪白的头发也渐渐的垂了下来。 “宛花?她早就被我弄死了。我原本以为终结仪式之后,我就可以解脱了,可我错了,我躺在月蚀殿的废墟之中竟然恢复到了小女孩的模样。”白发小女孩摸着自己的脸说着。 陈倩站了出来,在众人的面前拉起了自己的衣袖,她手上的密密麻麻的红疹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又一个月牙形状的图案,还散发出微微的蓝光。和之前看到的雕塑竟然一模一样。 “我都想起来了,那个雕塑并不是什么不知名的神灵,而是村民们为了感谢宛花,给宛花建立的雕塑。”陈倩说着。 白发小女孩看着陈倩手臂上的图案,怪笑道:“没想到啊,不过,我能杀你一次,就算你转世后,我也能杀你第二次。” 第42章 遗留 白发小女孩缓缓抬起了手,无数怨灵如汹涌的潮水一般从她身后蜂拥而出。这些怨灵个个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地向着苏朦月等人直扑过来。 苏朦月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白发小女孩手里的“厌心”,脑海里飞速地盘算着究竟该如何才能把它抢回来。 霍辉阳身为警察的职业本能瞬间被激发,他毫不犹豫地一步跨到了众人的前面,手中紧紧握着自己的配枪,眼睛警惕地盯着那些扑过来的怨灵,全神贯注地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危险。 苏朦月咬了咬牙,侧身从霍辉阳身旁闪过,试图从侧面迂回接近白发小女孩。 霍辉阳想要阻拦,却已来不及,只能大声喊道:“苏朦月,你别冲动!” 同时,霍辉阳将手枪对准那些扑来的怨灵,扣动扳机。“砰!砰!”几声枪响在这空旷的空间回荡,怨灵瞬间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已是在霍辉阳的跟前,怨灵像是畏惧他一样,绕过了他,直扑躲在后面的王婷。 在民间,一直广泛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警察因长期肩负着维护正义,保障民众安全的神圣使命,周身自然而然地环绕着一股浩然正气。这股正气仿若无形的铠甲,坚不可摧,使得邪祟之物会因畏惧而不敢轻易靠近。 霍辉阳像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转身冲到王婷面前,把她护在怀里,一时间怨灵只得包围起他们,杵在原地,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苏朦月还没有接近到白发小女孩,就有一只冰凉的手掐住了她的后脖颈,把她往后拖拽,苏朦月挣扎着想要挣脱,无奈怨灵力气实在太大。 很快,她就被拖到了墙壁跟前,另一只怨灵伸出枯瘦且冰冷的手,一下子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然后狠狠地按在了墙壁之上。苏朦月只感觉后背传来一阵剧痛,还未等她缓过神来,另一只怨灵的手已经伸了出来,如铁钳一般死死地卡住了她的脖颈,让她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白发小女孩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冷漠,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在眼前发生。她全神贯注于眼前的混乱,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了异样。此时,在她的身后,一个身影正悄悄地靠近。那人影脚步轻盈,小心翼翼地蹑手蹑脚前行,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引起小女孩的警觉。 人影慢慢地来到了白发小女孩的身后,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等待着最佳时机。突然,人影伸出双手,鼓足了力气,猛地推了一把小女孩。小女孩毫无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推动,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几步,最终摔到了地上,“厌心”也掉落在地,往前滚了一段距离。 陈倩眼疾手快,捡起了已经滚落到自己脚前的“厌心”,向纠缠她的怨灵照去。 白发小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推,心中满是恼怒与怨恨,她那原本就透着诡异的眼睛里此刻更是燃烧着怒火。她迅速而又僵硬地站了起来,身体微微后仰,然后猛地转过头,眼神如刀般向后看去。只见站在她身后的,正是郭文。 此前,白发小女孩趁着苏朦月等人观察雕塑的时候,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郭文。她趁郭文不备将其打晕。 随后,她毫不留情地将郭文的身体推进了渊里面之前村民们站立的小石室。而她自己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化作了郭文的模样,不动声色地混在了苏朦月等人的队伍之中,一路隐匿着自己。 陈倩用“厌心”把其他人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又一同站在白发小女孩的面前,郭文也跑过去回归到了队伍之中。 白发小女孩正要再次抬起双手,随着“嘭”的一声,她的额头上瞬间多了一个血洞,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举着枪的霍辉阳,缓缓的倒在了地上,再无生息。 那扇巨大的圆形石门发出沉闷的轰轰作响之声,仿佛是古老巨兽发出的低吟。它缓缓地开始关闭,厚重的石门与地面摩擦,溅起些许尘土。苏朦月全神贯注地盯着石门旁边凹槽处,她快速地伸出手,稳稳地取下了放置其中的“厌心”。在握住“厌心”的那一刻,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放松,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苏朦月,小女孩的尸体不见了。”王婷惊呼起来。 苏朦月回过头去,看向白发小女孩倒下的地方。此刻,地上只有霍辉阳射出的子弹,白发小女孩的身体早已不翼而飞。 “难道她还没有死?”苏朦月想起之前,在月蚀殿内,她恢复到老妪的模样,被带着火焰的木板砸中,都没有令她身亡,现在她逃走了似乎也说得通。 苏朦月此时只感觉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四肢绵软无力,连站立都成了一种奢望。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再管白发小女孩。她的双腿一软,缓缓地坐在了原地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静静地等待着身体的虚化。 苏朦月醒来的时候,还是躺在拘留所里简易的铁板床上。她起身四处张望,试图找到一同回来的霍辉阳。 一群身着制服的警员神色匆匆地冲进了这个狭小且略显杂乱的房间。他们大多面容疲惫,眼睛下方带着明显的黑眼圈,那是长时间连续工作且缺乏充足休息留下的痕迹。 一进来,他们便急切地围拢到苏朦月身边,七嘴八舌地询问着两人的状况。苏朦月一边回应着警员们的关切,一边下意识地快速扫视着周围的人群,这才惊觉霍辉阳并没有在这些人之中。 她的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立刻向警员们要来了霍辉阳的手机号码,然后迅速在手机屏幕上按下那一串数字,将手机贴到耳边拨打了过去。然而,听筒里只有单调的等待音不断回响,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这让苏朦月原本就悬着的心愈发揪紧了。 “难道霍辉阳被留在了绯月村?”苏朦月放下手机,失望的看着众人。 第43章 附身 难道是霍辉阳进入到绯月村的方式不一样?就像手机之类的物品,是由自己带进去,所以霍辉阳没有办法自己回来?苏朦月思索起来。 苏朦月和其他警察做了约定,下次一定要将霍辉阳给带回来。 等回到学校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正午。 苏朦月把霍辉阳没有回到现实世界的事告诉了众人,想要得到其他人的建议。 但都毫无例外的觉得霍辉阳是由苏朦月带过去的,按正常逻辑来说只要苏朦月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把他给带上,他就可以顺利回来了。只希望他不要在苏朦月她们赶过去之前出什么意外。 苏朦月轻快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是董豫力。 接听后,电话里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是苏朦月吗?我是上次给你们送乙醚隔壁医学院的邓浩,董豫力的状态不太正常,你快来看一下。” 出租屋内,董豫力无声的站在床上,他面色苍白,嘴唇乌青。 苏朦月看了一眼董豫力的情况,询问着邓浩发生了什么。 邓浩正在宿舍休息,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一看是董豫力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董豫力的声音传来,语气里满是感激:“邓浩,上次多亏了你送来的乙醚,帮了大忙。中午我请你吃个饭吧。” 邓浩欣然答应,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发前往董豫力的出租屋。 不多时,邓浩来到了董豫力的住所。他看到屋门并未上锁,心中虽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伸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他一边迈步进屋,一边提高声音呼喊着董豫力的名字:“豫力,我来了。”然而,屋内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邓浩缓缓穿过客厅,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当他打开卧室门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让他惊住了。只见董豫力直挺挺地站在床上,身体僵硬得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他的面色十分难看,双眼紧闭。邓浩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上次苏朦月制服怪异行凶者的场景。在慌乱之中,他的目光扫到了董豫力放在桌上的手机,他急忙走过去拿起手机,快速拨通了苏朦月的号码。 苏朦月一手紧紧握着“厌心”,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的推了推董豫力,但董豫力依旧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当董豫力的脸出现在“厌心”镜面的时候,苏朦月发现那并不是董豫力的样貌,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女人的脸,那女人也是紧紧闭着双眼,使得“厌心”无法发挥作用。 “他被怨灵附身了?”苏朦月喃喃说着,以前所遇到的怨灵都是直接攻击他们,第一次遇到附身的怨灵,苏朦月一时也没有了办法。 邓浩虽然没有听清楚苏朦月在自言自语什么,但还是精准的捕捉到了“怨灵”两个字,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没有办法的苏朦月只得拿起手机,拨通了陈倩的电话,想从陈倩那里获得一些应对之法。 电话里,陈倩专注地听着苏朦月的简述,她一言不发,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片刻后,向苏朦月要了出租屋的地址,匆匆赶了过来。 陈倩缓缓走近董豫力,眼神中透着专注与谨慎,仔细的打量了董豫力。接着,陈倩微微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的思绪沉浸到宛花的记忆深处,在那纷繁复杂的记忆信息里,仔细地翻找着、筛选着可能有用的应对措施。 片刻后,她睁开眼睛,看到苏朦月手中紧握着的“厌心”,便伸出手轻轻从苏朦月手里接过。 然后,她稳步走向窗前,站定后调整着手中铜镜的角度,让那明亮的阳光直直地照射在“厌心”的镜面上。 随着镜面的反射,一道光线如银色的箭镞般折射出去,精准地落在董豫力的脸上。 董豫力原本紧闭的眼皮竟然微微地颤动起来,那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仿佛下一刻就要缓缓睁开。 众人看到董豫力的眼皮颤动,都不禁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盯着他。陈倩手中稳稳地握着“厌心”,持续调整着光线的角度。 就在董豫力的眼睛睁开的刹那,陈倩再次调整“厌心”的角度,让董豫力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厌心”镜面,然而,怨灵被赶走的场面并没有发生,董豫力痛苦的抱着脑袋挣扎起来,口里还发出意味不明的低吼。 陈倩面色自若,嘴里开始吟唱起“引之音”。 吟唱响起的那一刻,董豫力停止了挣扎,眼神变得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陈倩见到董豫力呈现出这个状态之后,停止了吟唱,董豫力这才软软的倒在了床上。 苏朦月在一旁目睹了一切,从陈倩吟唱起“引之音”的那一刻,董豫力的状态就像喝过“失之水”的状态一样,苏朦月正要询问陈倩,陈倩却先开口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就是‘失之水’的真相,喝过‘失之水’的人并不是因为水的原因才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失去身体控制权的原因不过就是被怨灵附身罢了。我的前世确实是绯月村里面的一个小女孩,从出生就生活在地下避难所,所以并未感染上赤目病。因为发高烧一直不退,被带到了村里的医院治疗。”陈倩解释着。 “那宛花……”苏朦月还没有说完,就被陈倩打断。 “当时被怨灵带走之后,我也被附身了,不过不是怨灵,附我身的正是宛花的亡灵。之前我说的听有人说两界的通道打开了,就是她告诉我的。”陈倩把“厌心”塞回苏朦月的手里。 苏朦月微微低下头,脑海中不断地重复着陈倩刚刚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仔细地回味着其中的含义与可能蕴含的线索。 她缓缓走到床前,目光紧紧地锁定在董豫力的身上,眼神里充满了关切。 只见董豫力安静地躺在床上,那双眼依旧紧紧地闭着,没有丝毫睁开的迹象。不过,他的面色相较于之前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原本的苍白褪去,转而恢复了淡淡的红润,看起来竟真的就如同只是陷入了一场安稳的睡眠一般,若不是刚刚经历了那般惊心动魄的场景,恐怕真会让人误以为他只是在休憩。 第44章 报复 苏朦月、陈倩和邓浩三人一直等到董豫力醒过来之后才离开,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苏朦月,有你的快递,是直接放在宿舍门口的,要是所有的快递都能送上门就好了。”郭文玩着电脑头也没回。 苏朦月一眼便立刻看到了静静放置在自己书桌上的那个快递盒子。她怀着几分好奇,缓缓地走了过去,开始仔细端详起这个快递盒子。 盒子的外观十分普通,上面没有任何文字信息或者标识,完全不像是快递员按照正常流程送过来的包裹。反而,它更像是有人怀着特定的目的,直接将其放在了门口。 苏朦月找来剪刀,划开了密封胶带,打开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簇白色的头发。苏朦月直勾勾的看着那簇白发,很明显这是白发小女孩送过来的,可白发小女孩不应该是在绯月村吗,她是怎么把这个盒子放在宿舍门口。而且,她的意图是什么,是恐吓吗? 苏朦月并不在意,随手把白发连同盒子扔在了垃圾桶里面,拿上换洗的衣物准备去宿舍的卫生间洗一个澡。 苏朦月正在洗澡的时候,卫生间的门被敲响了,外面传来郭文的声音:“我们要出去吃饭了,你去吗,你要去的话我们等你。” “不用了,你们去吧,方便的话给我带一份回来。”苏朦月回答。 “行,那我们走了。” 听到宿舍门“嘭”的一声关上之后,苏朦月关闭了花洒,搓揉着头发上的泡沫。可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又被敲响了。 “怎么了吗?”苏朦月疑惑的问着。 门外寂静一片,没有人回答她,苏朦月只当是郭文她们回来拿东西,顺便恶作剧一下。 苏朦月匆匆冲去头上的泡沫,还未来得及完全擦干头发,那敲门声便再次突兀地响起。此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仔细回想,自从上次卫生间的门被敲响后,宿舍的门似乎再也没有传来关上的声音。按常理来说,如果郭文她们已经返回又离开,那关门的声音是必然会听到的。可如今这异常的安静,只能说明郭文她们根本就没有回来过。 苏朦月的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她缓缓靠近卫生间的门,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却只能听到自己愈发急促的心跳声。 苏朦月以最快的速度将衣服套在身上,随后猛地一把拉开门。然而,映入眼帘的只有空气,门外什么都没有。她转身看向寝室内部,也是一片昏暗与寂静,往日熟悉的环境此刻却显得有些阴森。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宿舍门口的开关处,“啪”的一声打开了灯。刹那间,明亮的灯光驱散了黑暗,她望着被照亮的寝室,心里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苏朦月坐在书桌前,对着化妆镜梳起了头发。 此时,正对着化妆镜梳头的苏朦月,突然发现镜子里自己的脸毫无征兆地变成了那个白发小女孩的模样。只见镜中的白发小女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镜子外的苏朦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诡异至极的笑容。 苏朦月瞬间惊得头皮发麻,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原本的动作。她眼睛瞪得极大,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死死地望着镜里那怪异的白发小女孩,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紊乱,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下一秒,几双苍白的手从镜中伸了出来,毫无防备的苏朦月被这些手抱住了头,拽住了头发,把她死命的往镜面拖拽。 苏朦月一把扔掉手中的梳子,双手用力地推向面前的化妆镜,试图把这可怕的景象推开。 可那化妆镜好似被牢牢地焊死在了桌面上,无论她怎样使力,都纹丝不动。更令人胆寒的是,苏朦月的脸在贴近镜面的瞬间,竟开始一点一点地陷入其中。 “苏朦月,你怎么了?”一个女声响起,郭文提着一个口袋打开门进入到了宿舍里面,一脸惊愕的看着苏朦月。 苏朦月此时如遭雷击,愣愣地坐在书桌前,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唯有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显示出她内心的慌乱。那本该在恐惧中扔开的梳子,此刻还被她紧紧地握在手里,她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心里全是冷汗。她眼睛瞪得极大,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面前的化妆镜,眼神里满是惊恐与疑惑。 然而,此刻的化妆镜中,映照出的只有她自己那张因惊吓而略显苍白的脸,周围的一切都平静如常,没有丝毫异样。刚刚那恐怖的白发小女孩,脸陷入镜面的惊悚场景,仿佛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苏朦月的心却依旧狂跳不止,她坚信刚刚那真实的触感,绝对不是幻境那么简单。 苏朦月没有说话,看着郭文递给她外带的饭菜也没有心情吃了,只是把饭菜扔在一旁,呆呆的看着化妆镜。 陈倩原本在一旁整理自己的东西,不经意间抬头,敏锐地察觉到了苏朦月的异常。只见苏朦月呆呆地坐在那里,神色惊恐,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把梳子,与往常的模样大相径庭。 陈倩心中一紧,立刻放下手中的物品,快步走到苏朦月身边。她微微弯下腰,目光中满是关切,轻声询问着苏朦月:“朦月,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朦月这才把刚刚发生的一幕讲述了出来。 闻言,陈倩的视线顺着苏朦月所指的方向,落在了垃圾桶里面的那簇白发上。她没有丝毫犹豫,缓缓弯下腰去,伸出手捡起了那簇白发。随后,她转身走出宿舍,径直去其他宿舍借来了一个打火机。拿着打火机,陈倩快步走进卫生间,将那簇白发放置在洗手池边的台面上,“咔嚓”一声打着打火机,幽蓝的火焰瞬间蹿出。她小心翼翼地将火焰靠近白发,最终化为灰烬。一缕缕青烟袅袅升起,在卫生间内弥漫开来,又缓缓散去。 “是那个白发小女孩搞得鬼,她在报复我们。”完事后陈倩走出卫生间。 第45章 无脸男 “大家最近最好提防着点,白发小女孩可能在我们关闭石门之前,先一步来到这个世界了。”说着,陈倩爬到了床上。 王婷正悠闲地喝着刚刚买的珍珠奶茶。那奶茶杯身有些滑腻,她一个没拿稳,只听“啪”的一声,奶茶直直地落在了地上,杯中的奶茶瞬间四溅开来,珍珠也滚落得到处都是。王婷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赶忙快步走向阳台。她在阳台的角落处找到拖把,紧紧地握住拖把杆,匆忙返回事故现场准备清扫地面。 “咦?”清理地面的王婷发出疑惑的声音。 闻声,其他人都从床上探出头,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地面。那地面湿漉漉的,在惨白的灯光映照下泛着微光,就在这透着寒意的地面上,一双光着脚的印子赫然在目。王婷拿着拖把,拼命地擦拭着,一遍又一遍,可那双脚印却像是深深烙刻在地上一般,始终顽固地留在那里,没有丝毫消退的迹象,仿佛有一个无形的人一直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冷冷地凝视着这一切。 苏朦月微微皱起眉头,和陈倩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她将手伸进背包,小心翼翼地拿出铜镜“厌心”。双手稳稳地将镜面对着那处令人毛骨悚然的脚印。 镜面里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他背对着众人,静静地伫立在那里。而此时,不明真相的王婷双手仍握着的拖把穿过他的脚,来回拖动着。 苏朦月握着“厌心”下了床,她试图用“厌心”照射男人的正脸。 随着她逐渐走到男人正面相对的位置,她的心跳急速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然而,当她定睛看向镜面时,却惊愕地发现,镜面里映照出来的依旧是男人的背影。 王婷这时也看到了铜镜里面的场景,吓得把拖把甩到一旁,躲在苏朦月的身后。 随着拖把“哐当”一声落地,一直静止不动的男人像是突然被唤醒,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紧接着有了动作。 他缓缓抬起一条腿,那动作僵硬而迟缓,像是生锈的机械在艰难运转。他的脚在空中停顿了片刻后,才慢慢向后落去,随后另一条腿也以同样的方式移动,但准确的来说,他前后都是背影,根本分不清他是在前进还是后退。 苏朦月也紧跟几步走了上去,手中的“厌心”一刻不离的照着男人。 此时,苏朦月身后的王婷的目光突然变得呆滞无神,一步一步的向男人靠近。 苏朦月惊愕的看着从她身旁经过的王婷,大喊:“王婷,别过去!” 陈倩和郭文面色骤变,毫不犹豫地迅速从床上下来。她们疾步冲向王婷,双手紧紧拉住王婷的胳膊。郭文的双手因用力而青筋暴起,陈倩也咬着牙使出全身力气。然而,被控制的王婷像是被一股强大而无形的力量驱使着,眼神空洞,表情麻木,只顾着机械地往前迈动脚步,对陈倩和郭文的拉扯毫无反应。 两人拼尽全力,双脚在地面上用力蹬踏,试图阻止王婷的前行,但王婷的脚步依旧坚定而缓慢地向前挪动,她们根本拉不住她。在一番徒劳的挣扎后,陈倩和郭文无奈至极,只得满心绝望地放弃了拖拽。 她们迅速调整状态,转而开始吟唱起“引之音”。可那吟唱声在这诡异的氛围中显得如此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婷一步一步地往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们的心尖上。最终,王婷毫无阻碍地穿过了男人的身体。 王婷穿过男人虚无的身体之后,她的身体失去支撑,软绵绵的,脸朝地趴在了地面之上,昏迷了过去。 而就在这令人胆寒的时刻,那男人原本僵硬的脖子开始缓缓扭动,能听到关节处传来轻微的“咔咔”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片刻之后,惊人的变化发生了,在原本是后脑的地方,皮肤像是有生命一般开始蠕动、凸起,逐渐地,一张脸的轮廓缓缓浮现。那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一点点清晰起来,最终完整地呈现出一张脸,而那张脸正是王婷的。 有了脸自然就有了眼睛,苏朦月心中一紧,深知必须抓住这关键时刻有所行动。她迅速抬起手臂,将手中的“厌心”朝着男人直直地照射过去。 她紧紧盯着“厌心”的镜面,期望能借此发现男人的破绽或者阻止他接下来的诡异行径。然而,就在男人后脑处王婷的脸完整呈现出来之后的瞬间。男人的身影突然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他的轮廓渐渐扭曲、消散,就如同风中的残烛一般。 苏朦月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那片原本他站立之处的空地。 男人消失后,宿舍内也不合时宜的熄灯断电了。 郭文上前扶起了倒在地上的王婷。就在郭文低下头,视线与王婷的脸对上的时候,郭文的眼睛瞬间瞪大,瞳孔急剧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嘴唇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差点把处于昏迷中的王婷一把扔出去。 王婷的脸不见了,原本是五官的位置,只剩下了空荡荡的皮肤。 一旁的陈倩拿出手机想要打开手电筒照明,却看到手机里宿舍成员合照的壁纸也是吓得一脸煞白。 只见照片里王婷原本该是笑容满面的脸,此刻竟也是一片空白。那原本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微微上扬的嘴角,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块毫无生机的空白区域。 不知情的苏朦月远远瞧见郭文搀扶着王婷伫立在原地,身体毫无动作,似是被定住了一般。她心中疑惑,便加快脚步走上前去,打算一同帮忙照料王婷。待走到近前,她也看到了王婷那张消失的脸。 怨灵剥夺了王婷的脸? 今天附身董豫力的怨灵以及剥夺王婷脸的怨灵,其行为模式和特性与之前那些直截了当地展开索命的怨灵截然不同,这就是白发小女孩的报复吗? 第46章 食物 苏朦月众人七手八脚地将昏迷不醒的王婷小心翼翼地安置回她自己的床上,待一切妥当后,众人便各自怀着心事,默默无言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在这静谧的夜晚,大家很快就都进入了梦乡,只留下王婷在那里静静地躺着。 苏朦月一行人在睡梦中回到绯月村后,一刻也不敢停歇,脚步急切地径直朝着地下避难所奔去。她们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与焦急,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霍辉阳的模样,心里暗自思忖着他到底还在不在那个地方。 “喂,你们是村民吗?”一个男人粗犷的声音响起。 苏朦月停下脚步往声音来源处望去,只见两个背着背包的男人正向她们挥着手。 他们身上背着的背包极为硕大,从那独特的设计和精良的材质来看,应该是专业的登山包无疑。两人都身着款式相似的冲锋衣,显然是为应对户外的复杂环境而准备。 其中一个男人脸上有着岁月的痕迹,看上去年长一些,他的眼神中透着沉稳与坚毅,每一步都迈得坚实有力,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有着丰富的经验和深刻的洞察。 另一个男人则显得年轻许多,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朝气蓬勃的脸上带着些许好奇与期待,他紧跟在年长男人的身旁,时不时地左顾右盼,对周围的场景和事物都充满了兴趣。 这两人看上去并不像怨灵。 苏朦月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有外人踏进绯月村。 “小姑娘,你们好,我们迷路了,可以给我们指一下路吗?”两个男人走到苏朦月等人面前,年长的男人开口问着。 苏朦月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们,因为她也不知道怎么才可以直接走出这个村子,只得让这两个人暂时加入到自己的队伍当中。 在和年长的男人交谈之中,苏朦月了解到,他们两人是驴友,在爬山的过程中和其他队友走散了,寻找下山的路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村子。 苏朦月还是害怕莽撞的跑去地下避难所扑一个空,就先拿出了手机给霍辉阳打了过去,但冰冷的机器音女声告诉她,霍辉阳的手机已经关机。 应该是手机没电了吧,这样的话只有先去地下避难所找找看了。 苏朦月一行五人来到漆黑一片的地下避难所。就在他们四处寻找霍辉阳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男人求救的声音:“救,救我。” 只见那个年长的男人正以一种令人胆寒的姿态,用一根粗壮的登山绳,狠狠地勒着他的同伴。那根登山绳深深陷入年轻同伴的脖颈,仿佛要将其生命就此截断。 而那男人原本看上去还崭新挺括的冲锋衣,此刻却已全然变了样,变得破旧不堪。衣服的各个角落都布满了或深或浅、参差不齐的磨损痕迹,像是经历了无数次残酷的磨难与挣扎。再看他那张原本还算和善的脸,此时也因极度的扭曲而彻底改了模样,那狰狞的神情和之前绯月村里面所传言的怨灵毫无二致。 刚刚还和自己谈话的正常人怎么突然变成了怨灵,但瞳孔已经上翻,只剩下眼白的年轻男人已经等不得她多想了。 苏朦月瞬间警醒,毫不犹豫地迅速将手中的“厌心”稳稳对准那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怨灵。就在这紧张的对峙时刻,随着怨灵猛然发出的一声尖锐刺耳、划破空气的尖叫,它的身影竟如烟雾般瞬间消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年轻男人终于得以挣脱脖颈上登山绳的束缚,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周围的新鲜空气,胸膛剧烈起伏。 苏朦月把“厌心”塞给了陈倩,上前查看年轻男人的情况。怨灵再次出现的时候陈倩也用“厌心”干脆利落的解决掉了它。 “厌心”镜面吸入这个怨灵的时候,和梁宇辉出现了一样的情况。镜面之中突然闪烁起光芒,紧接着,如同播放电影一般,一幅幅画面开始浮现。 那个男人的穿着打扮,与此前所见到的毫无二致。此刻,他正站在阳光照耀下的绯月村。在镜面里,可以看到他好像在与一位村民热切地交谈着什么,他的表情专注而诚恳。 而那村民,一边说着话,一边抬起手来,像是在为男人指明道路的方向。只是男人丝毫没有察觉到,身旁的村民正用一种极为诡异的目光紧紧盯着他。那目光中,没有友善与热情,反倒像是隐藏着深深的恶意,就仿佛男人在其眼中并非一个普通的访客,而仅仅是一只等待被捕获的猎物,危险似乎正在悄然逼近,而男人却浑然不知。 画面突然切换,只见那男人被一根粗壮的登山绳紧紧地捆绑着,悬挂在一棵大树的枝干上。他的身体随着微风的轻轻吹拂,在空中来回地摇晃,显得无助而又绝望。而在树下,那些之前与他交谈过的村民们正聚集在一起,他们围绕着一口正冒着腾腾热气的大锅,疯狂地又蹦又跳。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扭曲的兴奋,口中似乎还呼喊着一些奇怪的话语,仿佛男人已然成为了他们即将享用的食物。 “他们把人当成食物!?”苏朦月瞪大眼睛看向陈倩。 而一旁的陈倩闭着眼睛,也在找寻着相关的记忆,但宛花的记忆里面并没有诸如此类的画面。 村民把人当做食物,是宛花不知情,还是这些事情发生在宛花回来之前? “苏朦月!”一声呼喊猛地传来,打断了还沉浸在思考中的苏朦月,是霍辉阳,在他旁边,苏围城正静静地飘浮在半空之中。霍辉阳见苏朦月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便以为她没有认出自己是谁,于是又赶忙说道:“我啊,霍辉阳,刚刚听到这边有动静,我想是你们回来救我了,我就过来看看。” 然而,苏朦月的发愣并非是因为认不出他。刚刚在镜中看到的村民们如野兽般将男人当作食物的场景,深深地震撼了她的内心,让她的思绪依旧深陷其中,一时间难以回神。 第47章 亡途教 霍辉阳虽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但这个被怨灵拐来的年轻男人又让苏朦月感到一阵头疼。 “哥,你能想办法把这个人送出去吗?” 苏围城没有回答她,只是警惕的看了看年轻男人,随即摇摇头。 “可以把这个镜子借我看看吗?”年轻男人伸出手,并不像是在征求苏朦月的同意。 苏朦月把“厌心”交给男人,男人接过“厌心”,仔细的打量起来。 “以前我听其他驴友说过,有一面铜镜可以吸收痛苦,痛苦即是一切,痛苦衍生万物,也就是说它甚至可以起死回生。”年轻男人说完这句话,把“厌心”塞回苏朦月手里。 “起死回生?”苏朦月看向苏围城。 如果按年轻男人所说,“厌心”可以起死回生,而此刻,她满心渴望能够复活的唯有苏围城。 然而,年轻男人所讲述的内容,与那伪装成宛花的白发小女孩所描述的羊皮卷上的记载大相径庭。让人无法确定年轻男人口中的铜镜是不是就是“厌心”。 苏朦月只得把探究真相的目光转向陈倩,只见陈倩紧闭着双眼,她应该又在脑海里面翻找着宛花相关的回忆。 “苏朦月,我们是不是在这里停留太久了。”郭文扯着苏朦月的衣袖,目光惊恐的环顾四周。 是的,刚刚发生的事,已经让苏朦月忘记了梁宇辉的下场,此时,大批怨灵已经从四周慢慢包围过来。 苏朦月心中一紧,意识到情况危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大声说道:“先不管这些了,我们得想办法冲破这些怨灵的包围。” 众人朝着怨灵相对薄弱的一个方向冲去。年轻男人则在一旁若有所思,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怨灵数量实在太多,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的前进速度越来越慢,仿佛陷入了一片黑色的海洋,随时都可能被淹没。 陈倩突然一个箭步冲向苏朦月,还未等苏朦月反应过来,她便猛地伸手从苏朦月手上抢过“厌心”。 陈倩转身,毫不犹豫的将“厌心”朝着前方涌过来的怨灵照去,试图开出一条活路。 然而,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那些怨灵并未如预期般受到任何影响,依旧张牙舞爪地扑来,“厌心”竟毫无作用。 陈倩的眉头瞬间紧紧皱成一团,脸上写满了失望与困惑,她大声说道:“这个不是‘厌心’。” 话音未落,她便愤怒地将手中那面所谓的‘厌心’狠狠地扔在地上。铜镜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充满死亡气息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众人望着地上那面铜镜,心中原本燃起的一丝希望之火也随之被扑灭,绝望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开来,而怨灵的包围圈还在不断地缩小。 年轻男人终于脱下了自己的伪装,登山包和冲锋衣全都被他扔在地上,显现出来的是一件似曾相识的兜帽长袍,胸口处还有一轮正在发生月食的月亮符号 苏朦月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努力回想着过往经历。突然,她的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想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眼前这件兜帽长袍了。 正是在渊里面,她曾亲眼看到,有许多骷髅在石台前虔诚地跪拜着,而它们身上所穿的,正是这样的兜帽长袍。那阴森的场景,那冰冷的气息,仿佛又一次出现在她的眼前,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年轻男人缓缓的从衣袍内侧拿出铜镜“厌心”。他竟然在刚刚打量铜镜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掉了包。 “铜镜在你们手上真的是浪费。”说罢,年轻男人把“厌心”对准了已经近在咫尺的怨灵,大批大批的怨灵尖叫着被吸入了镜面。 片刻,刚刚还虎视眈眈的怨灵已经被他消灭了个精光。 苏朦月与身旁的众人都愣愣地站在那里,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也不自觉地微微张开,他们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年轻男人的身上。男人的兜帽长袍隐隐透出诡异的光芒,看上去并不像什么好人,苏朦月也无法依据现有的信息判断出这个年轻男人到底是敌是友。 霍辉阳突然举起手中的配枪对着年轻男人:“亡途教!你是邪教的人!” 年轻男人有些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厌心”,并不畏惧霍辉阳手中的枪:“好了,铜镜到手了,我也该退场了。”说罢,年轻男人把铜镜小心地放进怀里的暗袋,接着他迅速转身,向黑暗中疾驰而去。 霍辉阳向着男人的方向“嘭嘭”开了两枪,但周遭环境实在太过黑暗,子弹并没有命中年轻男人,众人也不敢贸然追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年轻男人消失在黑暗之中。 那唯一能够对怨灵产生压制作用的道具,就这样眼睁睁地被邪教徒夺走了。苏朦月的内心被巨大的忧虑所笼罩,她根本不敢去设想,若是在之后的行程里再度遭遇那些可怕的怨灵,自己又该采取何种应对之策。 况且,之前邪教徒还曾提及这面“厌心”铜镜甚至具备起死回生的神奇功效,不管这说法究竟是真是假,她都决然不能坐视不理,势必要将“厌心”重新夺回。 而当下,她唯一能够着手去做的事情,便是向霍辉阳了解关于亡徒教的一切信息。 亡途教,它兴起于社会动荡、人心惶惶的时期,最初由一群对现实极度不满且妄图掌控世界的极端分子所创立。 亡途教的教义充满了扭曲与邪恶,痛苦即是一切,痛苦衍生万物。他们宣扬世界本就黑暗无光,只有摒弃一切道德与伦理甚至生命的束缚,才能在月食之夜被神灵接往天国。 他们蛊惑那些内心脆弱、迷失方向的人,告诉他们加入亡徒教就能获得超越常人的力量与地位,实则是将这些人变成他们的傀儡与工具。 他们在世界各地频繁出没,所到之处,桩桩命案接踵而至,毫无底线与人性可言。由于他们的累累罪行,各国警方迅速联合行动,将这个穷凶极恶的组织列入通缉名单,全力追查他们的踪迹,誓要把他们绳之以法,还世界以安宁。 苏朦月突然想起“厌心”出现过的画面,村民们宛如丧失理智的野兽,竟把同类当作食物,那一幕幕血腥残暴的场景让人心有余悸。 此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中涌起,难道当时那些疯狂的村民都是亡途教的信徒?可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阴谋?他们抢夺“厌心”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是为了获取某种神秘力量,还是为了达成更为邪恶的计划? 而那让人丧失理智充满攻击性的赤目病,又是否与亡途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它是亡途教制造混乱的手段,还是因他们的恶行而引发的一场灾难? 第48章 幻觉 黎明降临的时候,霍辉阳也出现在了女生宿舍内,幸好他有着警察的身份,这才避免了不少的麻烦。 霍辉阳心急如焚,当下便要立刻赶回,将亡途教教徒现身这一十万火急的情况向上级汇报。这件事情所涉及的范围极广。警方知晓后定会高度重视,倾尽所有的力量与资源协助苏朦月等人。 毕竟,被亡途教这种穷凶极恶的邪教组织盯上的人,从来就没有能够毫发无损、全身而退的先例,他们所面临的危险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每一步都可能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失去五官的王婷依旧静静的躺在床上,事态如脱缰的野马,急剧地朝着黑暗且难以掌控的深渊滑落。那神秘白发小女孩带来的麻烦还萦绕在众人心头,如同迷雾般让人找不到方向,如今又突如其来地冒出个亡途教,犹如一场暴风雨中的惊雷,让本就艰难的局面愈发雪上加霜。 苏朦月几人愁眉苦脸的下了床,简单的洗漱之后拿上专业课的书去了阶梯教室。幸好没有什么人旷课,没能来上课的王婷也由苏朦月帮她答了到。 课堂上,苏朦月一直梳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把她认为是重要线索的信息都记在了笔记本上。 她想要知晓霍辉阳那里有没有取得什么新的进展。于是,她将手探入桌洞,想要拿出手机给霍辉阳发消息。 可手指刚一触碰到桌洞里的东西,她就敏锐地感觉到那触感不对,不像是手机坚硬光滑的外壳,而是一种绵软,类似头发的物质。她的心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匆忙低下头,往桌洞里看去,这一看,只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只见一颗人头正静静地躺在桌洞之中,那一头长长的头发如乱麻般肆意散开,几乎遮住了整个脸部,唯有一只眼睛从发丝的缝隙中露了出来,可那眼睛里却没有瞳孔,只是一片空洞与死寂,死死地盯着苏朦月。 苏朦月险些惊声尖叫出来,她赶忙收回手,惊慌的扯着陈倩的衣服。 陈倩缓缓地回过头来,目光直直地投向苏朦月。苏朦月刚要开口,却惊见陈倩的双眼、鼻孔以及嘴巴,竟同时涌出了鲜血,那鲜血如同失控的泉眼,一股接着一股,肆意地流淌在她的脸上,很快就将她的面容染得一片狰狞。 苏朦月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得肝胆俱裂,她下意识地转身去拉扯郭文,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丝安慰或者帮助。 然而,就在她的手触碰到郭文的瞬间,她的视线扫过整个班级,这才惊恐地发现,教室里所有的同学都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回过头来,他们的脸如同被复制粘贴一般,眼鼻口处也都源源不断地流淌着鲜血。 苏朦月内心的恐惧已然达到了极限,她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本能反应。她的双腿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弹簧般从座位上弹起,不顾一切地朝着教室门口冲去。 她的动作近乎疯狂,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在她狂奔的过程中,似乎有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声音像是在呼唤着她的名字,可此时的她已被恐惧完全占据了心智,根本不敢有哪怕一瞬间的停顿,她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离这个充满血腥与恐怖的地方。 她奔逃到操场的时候,被人拉住了,拉住她的人竟是陈倩,此时的陈倩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样貌。 根据陈倩的讲述。 在那堂看似平常的课上,教室里安静得只有老师讲课的声音在回荡。苏朦月却不知为何,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的双手慌乱地抓住陈倩的衣袖,那力度之大,仿佛是在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陈倩诧异地转过头,看向苏朦月,只见苏朦月的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自己,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脸上的表情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牙关紧咬,嘴唇都微微泛白。 紧接着,苏朦月的目光缓缓地在教室四周环视,又像是在确认某种可怕的事情。突然,她双腿一用力,整个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桌椅在她身后被撞得发出一阵嘈杂声。她脚步踉跄,如同喝醉了酒一般,不顾一切地朝着教室门口冲去。 陈倩见状,急忙大声呼喊苏朦月的名字,试图让她停下,声音在教室里显得格外突兀。然而,苏朦月就像没听见一样,丝毫没有减速或回头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地往外狂奔。陈倩无奈,只好快步跟在后面。 此时,讲台上的老师和教室里的其他同学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一头雾水,他们呆呆地坐在原地,脸上写满了莫名其妙,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苏朦月如此失态地夺门而出。 苏朦月抱着头把刚刚在教室里看到恐怖的场景告诉陈倩,陈倩低着头陷入沉思。 小女孩寄过来的白发她不是已经烧了吗?苏朦月产生幻觉难道和那簇白发没有关系? 苏朦月的呼吸逐渐平稳,胸脯不再剧烈起伏,心跳也慢慢恢复了节奏,此时的她相较之前已然镇定了许多。她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着一丝思索与疑惑,像是努力在回忆着什么重要的线索。 片刻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缓缓地张开嘴唇,声音虽然还有些许沙哑,但已能清晰地表达:“我刚刚是不是陷入了幻觉之中?这一切会不会都不是真实的?还有王婷如今的情况,会不会是我们所有人都产生了幻觉?” 陈倩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露出丝毫赞同的神色,可也并未急着反驳苏朦月的话。 其实,在大多数人所知晓的关于怨灵的信息里,怨灵确实可以制造出各种幻觉,让深陷其中的人逐渐迷失自我,在虚幻与现实的混沌中,精神防线被一点点瓦解,直至最终彻底崩溃。要不是绯月村的经历让她们心理承受能力加强了不少,恐怕她们早就已经撑不下去了。 就在苏朦月与陈倩陷入沉思之际,郭文气喘吁吁的从后面赶了上来。她的双手满满当当,紧紧地抱着几人的课本,以及苏朦月逃离教室时来不及拿的手机。 等郭文站定之后,陈倩率先开口:“既然可能是怨灵制造的幻觉,那我们得先找到制造幻觉的怨灵或者物品。也许王婷就是关键,她最先出事,和她有关的东西说不定能成为突破口。” 第49章 碎玉 宿舍里格外安静,没有一丝声响,王婷悄无声息的躺在床上,身体没有任何动静,只有胸口轻微的起伏表明她处于昏睡之中。 苏朦月在王婷的书桌前仔细翻找着,她把桌上的书本一本本拿起来查看,又拉开抽屉,将里面的杂物一件件翻检,然而,找了半天,什么可疑的物件都没有发现。 “苏朦月、陈倩,你们来看一下,王婷脖子上的这个玉佩有些奇怪。”床铺上传来郭文压低了嗓子的声音。 听到郭文的话,苏朦月和陈倩对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爬上了王婷的床,三人围在王婷身边,眼睛都盯着她脖子上那块玉佩。 仔细端详其形状,竟然和那亡途教的符号毫无二致,都是一轮正在发生月食的月亮的模样。玉佩的质地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表面带着些许诡异的光泽。 “王婷哪里来的这个玉佩?”陈倩率先发出提问。 苏朦月和郭文都不约而同摇了摇头。 见其他人都不说话,陈倩又接着说:“要不我们把这玉佩砸了,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此言一出,苏朦月和郭文都瞪着眼睛看着她。 “这是王婷的私人物品啊。万一和这件事无关,万一很贵重呢?”郭文反驳着。 陈倩没有理会郭文,自顾自的取下了王婷脖子上的玉佩。 陈倩取下玉佩的瞬间,放置在床边正在充电的王婷的手机,屏幕陡然亮起,紧接着,一声又一声清脆的社交账号提示音接连响起。 苏朦月拿起王婷的手机,屏幕上一条又一条消息疯狂弹出,显示的发信人是“妈妈”,每条信息都是一模一样的内容,“你怎么可以取下玉佩!我警告你马上带上!”。 原本想阻止陈倩的苏朦月和郭文见此场景也没有再说什么,诡异的信息让她们意识到,这一切都在明显的暗示着玉佩存在着问题。 “嘭嘭”的敲门声响起,还伴随着宿管阿姨的质问:“里面有人吗?” 三人的心“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学校明令禁止学生在上课时间还在宿舍内,刚刚她们回宿舍的时候都是趁着宿管阿姨上厕所的时候偷偷溜进来的。 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声响,她们知道宿管阿姨是有钥匙的,但她不可能一间房一间房的查看,只要让她误以为屋内没人,宿管阿姨就会离开。 宿管阿姨没有要拿出钥匙开门的意思,却一直狂拍着门,还机械的重复着那句“里面有人吗?”。 这反常的举动让苏朦月、郭文和陈倩三人瞬间警觉起来,门外的可能并不是宿管阿姨。 意识到这一点,陈倩没有丝毫的犹豫,她动作敏捷的翻身从床上下来。紧接着,她小心翼翼地把刚刚取下的玉佩平稳地放置在宿舍的地面上,然后她快步走到书桌旁,双手紧紧握住椅子的椅背,深吸一口气,猛地将椅子高高举起,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地上的玉佩狠狠砸了下去。 随着一声巨响,看似坚硬无比的玉佩在椅子的猛烈撞击下,表面出现了一些细细的裂痕,像是一张破碎的蜘蛛网开始在玉佩上蔓延开来。 与此同时,一直在门外拍门的宿管阿姨像是突然被点燃了一般,发出了极为疯狂的大叫,那叫声中充满了愤怒与急切,令人毛骨悚然。原本的拍门声瞬间升级,变成了用整个身体去撞击门的“砰砰”巨响。 陈倩的眼神坚定而冷峻,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聚焦在地上那有着裂痕的玉佩上,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宿管阿姨那癫狂的叫声、猛烈的撞门声都被她隔绝在外。 她再次举起椅子,紧接着她以决绝的姿态朝着玉佩狠狠砸去,带着一种不顾一切要将玉佩彻底毁坏的决心。 随着最后一次砸击,玉佩彻底破碎成了几块,散落在地面上。 就在这一瞬间,原本在门外疯狂撞门、大喊大叫的宿管阿姨,或者说是其他的东西,安静了下来,仿佛至始至终都不存在一般,那令人胆寒的撞门声、尖锐的喊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一片死寂般的宁静。 与此同时,王婷手机上那如潮水般不停弹出、令人心烦意乱的信息也终于停止了跳动,屏幕渐渐暗了下去,宿舍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都凝固了。 原本静静躺在床上昏睡的王婷,身体开始有了轻微的动静。 她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接着手臂也缓缓地挪动,像是从无尽的黑暗深渊中努力挣脱。 随后,她的脑袋轻轻地摇晃了几下,双眼缓缓睁开,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初醒时的迷茫与朦胧。她先是直起了上半身,然后双手支撑着床垫,慢慢地坐了起来。 此时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样貌已全然恢复正常,原本消失五官都回到了它们原本该在的位置上,额头平整,眉眼舒展,鼻子挺直,嘴唇也恢复了往昔的形状与色泽,整个人看起来不再有之前那令人恐惧的怪异模样。 “你这个玉佩哪里来的?”陈倩指着地上破碎的玉佩质问着王婷。 “我妈给我寄的,前几天她在社交账号上给我发消息说,给我求了一块开过光的玉佩,让我一直随身带着。”王婷揉了揉还有些迷朦的眼睛,说着翻起了手机,想要把和母亲的聊天记录找出来,给众人看。 “咦?”王婷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社交账号,此时她和母亲的聊天记录已经悄然消失,记录的日期竟停留在上个月。 回想起刚刚陈倩取下玉佩的那一刻,王婷的手机便如同发疯了一般,消息提示音不绝于耳,一条接着一条地疯狂弹出在屏幕上。那急促而又毫无规律的声响仿佛是某种邪恶力量在肆意宣泄。 苏朦月、郭文和陈倩三人彼此对视一眼,她们的眼神中都透着恍然大悟的神情,在这样情境串联之下,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了。 “第一次让我产生幻觉的,是那白发小女孩的头发,不过好在陈倩已经把它烧掉了。而这一次,王婷出现异常,我在教室产生幻觉,就是这个玉佩导致的。”苏朦月分析着。 第50章 困厄 苏朦月正坐在宿舍的书桌前发呆,突然手机铃声响起,看到来电显示是班导,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班导,您好。” 班导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与疑惑:“苏朦月,今天课堂上你突然离开,发生什么事了?这可不像平常的你啊。” 苏朦月的脑海飞速运转,试图编造出一个合理的借口。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班导,不好意思,是之前找过我的警察又来了解一些情况,比较紧急,所以我才匆匆离开了课堂。” 班导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苏朦月紧张得手心出汗,她不知道班导是否相信自己的话。 班导见此刻的苏朦月没有什么反常,也就没再询问什么,随便寒暄几句之后挂断了电话。 刚挂断班导的电话,就收到了霍辉阳的信息。 “苏朦月,我这边已经上报了亡途教的事,经过调查,发现你们学校内和附近潜伏了不少亡途教的教徒,但是无法确定其身份,你们一定要小心。” 苏朦月眉头紧锁,满脸愁苦地呆坐在那里。她心里清楚,当下的处境极为艰难,她们手头上竟然连一件能够用来对抗的器物都没有了。 前有白发小女孩带来的威胁,后有亡途教的步步紧逼,她和同伴们就像孤立无援的小船,在狂风巨浪中随时可能被彻底吞没。 而她却毫无应对之策,只能在这愁苦与绝望中苦苦挣扎,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在这背腹受敌的绝境中求得一线生机。 “哗哗”的水声毫无征兆地突然响起。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向阳台,只见那洗漱台前空无一人,却有几个水龙头像是被无形之手操控一般,齐刷刷地打开了。 清澈的水如失控的溪流般喷涌而出,水流撞击在洗漱台的池壁上,溅起层层水花,不断地向四周蔓延。整个阳台的地面迅速被水浸湿,形成一个个小水洼,倒映着周围的景象。 苏朦月壮着胆子来到阳台,环顾四周并没有什么异样,于是伸出双手快速的拧上水龙头,就在她转身准备回到寝室内的时候,阳台的门被“嘭”的一声关上了。 苏朦月疯狂的转动着门把手,然而那门却如同一座坚固的堡垒,丝毫没有要打开的迹象,纹丝未动。 此时,门内的陈倩、郭文和王婷等人同样心急如焚。她们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与不安,眼睛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通过门上的玻璃窗,苏朦月看到郭文突然手舞足蹈起来,惊慌的指着苏朦月身后,仿佛自己的身后有什么让人惧怕的东西一样。 几乎同一时刻,苏朦月的视线扫过寝室内部,在郭文几人的身后,那个面无表情的白发小女孩悄然现身。 小女孩那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眼神空洞而冰冷,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却散发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苏朦月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朝着郭文几人用力地示意,试图让她们察觉到背后的危险。 而在阳台门的另一边,郭文等人接收到了苏朦月的警示,几乎同时转过头。 苏朦月也察觉到了异样,缓缓地将头扭向自己的身后。 一个身着亡途教兜帽长袍的人直直立于自己身后。那长袍宽大而厚重,将他的身躯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尤其是他的脸部,深深藏于兜帽的阴影之中,只能看到一片黑暗,根本无法看清他的长相。 亡途教教徒步步紧逼,苏朦月的后背紧紧贴在冰冷的门上,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氛围中剧烈回响,仿佛要冲破胸膛。 她的双眼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亡途教教徒,试图从那深不见底的兜帽阴影中捕捉到一丝表情或意图,然而徒劳无功。 她的目光在阳台的有限空间内乱转,突然定在一旁摆放的花盆上。她心一横,冲过去抄起花盆,朝着邪教徒狠狠砸去。 邪教徒身形微微一侧,轻松躲过。花盆砸在地上,破碎的声音格外刺耳。 苏朦月见一击未中,心中愈发紧张,但她知道此刻不能慌乱,必须寻找新的生机。她趁着教徒躲避花盆的瞬间,冲向阳台边缘,试图翻越栏杆跳到隔壁寝室的阳台。 然而,就在她双手攀上栏杆之时,那教徒如鬼魅般迅速靠近,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苏朦月拼命挣扎,用另一只脚去踢教徒的手臂,却感觉像是踢在了棉花上,绵软无力。 在苏朦月还未来得及做出更多反抗动作时,邪教徒纵身一跃,竟直接从阳台跳下。 苏朦月惊恐地尖叫着,身体在空中不受控制地晃动。可就在这半空中,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邪教徒周身泛起一阵诡异的光芒,随后带着苏朦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寝室中的白发小女孩,其目标自始至终锁定着苏朦月。她目睹苏朦月被邪教徒带走,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紧接着,她的身体也渐渐变得透明,同样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郭文、陈倩和王婷等人在寝室中,满脸惊恐与茫然,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房间里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唯有众人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苏朦月缓缓睁开双眼,意识逐渐回笼,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光线极为昏暗的室内。 整个空间显得幽深而静谧,仅有几座烛台错落分布在四周。烛台上的蜡烛摇曳着,发出微弱且不稳定的光芒,那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了一小片区域,使得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影影绰绰。 还未等她完全看清所处的环境,苏朦月便惊觉自己已被一群人紧紧围住。 这些人皆身着兜帽长袍,宽大的服饰将他们的身形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面容与表情。 他们就这样沉默地站着,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将苏朦月困在其中,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一个邪教徒向前走了一步,缓缓的把兜帽拉至身后。 苏朦月看清楚了他的样貌,竟然是之前给他们送乙醚的邓浩。他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朦月。 第51章 黑暗之中 “我们找你来,是有事想要你帮忙。”邓浩依旧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朦月。 “找我帮忙?”苏朦月有些疑惑不解。 “是的,我们有个成员被困在了绯月村,我们想尽办法也不能让他回来,想必你们已经见过面了。” 苏朦月想起了在绯月村抢走铜镜“厌心”的那个邪教徒。 “如果他还困在绯月村里面,那我就有机会把‘厌心’抢回来。可是他们邪教徒好像都有不可以思议的能力,我该用什么办法把‘厌心’抢回来呢。”苏朦月暗自思忖起来。 邓浩见苏朦月没有说话,语气变得狠厉起来:“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你也不想你的父母和你那些室友发生什么意外吧。” 苏朦月微微蹙起眉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凝重,她直视着邓浩,缓缓开口说道:“我答应你们的要求,不管怎样,我都会想办法把他带回来。” 此时的苏朦月,心里五味杂陈,她的目光在邓浩脸上仔细打量,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神色冷峻,面目狰恶的人和之前那个温和友善、真心关心朋友的邓浩联系到一起。 邓浩听到苏朦月的话后,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冷漠地抬起手轻轻示意了一下。紧接着,他身后那几个一直候着的邪教徒如恶狼般迅速窜出。 他们动作粗鲁地架起苏朦月,苏朦月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便不由自主地被他们挟持着。 在她满心疑惑、完全不明白他们究竟要做什么的时候,就已经被强行拖到了一个阴暗潮湿的小黑屋子里。 随后,“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苏朦月被独自留在了这令人绝望的黑暗之中,她的眼睛还在努力适应着黑暗。 “看来,没把他们要的人带回来之前他们是不会放我走的,就算真的带回来了,说不定,他们也会杀人灭口。”苏朦月一边想一边在屋子里摸索着。 她只能微微躬着身体,凭借着触觉,小心翼翼地沿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地迈开步子。每走一步都充满了未知与谨慎,呼吸也变得轻而压抑。 在摸索到一个角落时,她的手触碰到了一个物体,待她仔细分辨,竟发现是一个人,这突如其来的触感让她的心猛地一紧,身体也瞬间僵住。 在黑暗中,自然也无法确定那个人的状态究竟是怎样,是昏迷不醒,还是已经遭遇不测。只能继续摸索着,最终找了一个角落,蜷缩在那里。 苏朦月被困在这小黑屋里,精神逐渐萎靡,整个人浑浑噩噩,眼皮也越来越沉,眼看就要陷入沉睡。 就在此时,一声轻呼仿若从遥远之处传来,穿透这浓厚的黑暗,直直钻进她的耳朵。那呼唤之人明显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苏朦月还是一下就捕捉到了。 那声音于她而言,是极为熟悉却又打心底里不愿意听到的。她的心头猛地一紧,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因为她瞬间就辨认出,这是白发小女孩的声音。 苏朦月没有回应白发小女孩的呼唤,只是闭上眼睛装睡起来。 “别装了,我来找你是想你帮我个忙。” “又帮忙?你们可真有意思,不是一个个的神通广大吗?之前还让怨灵来索我命。”苏朦月不满的嘟囔着。 “你真的误会了,之前出现的那些怨灵,根本不是我找来的。早在你们关闭两个世界的通道时,我就已经独自逃离到了这个世界,从那之后,我一直待在这里,始终没有对你们出手。我知道你们可能对我存在诸多疑虑与猜忌,但我说的都是事实。”白发小女孩解释着。 “如果按白发小女孩所说,她一直没有对我们出手,那就是关闭了两个世界的通道之后,我们就被亡途教盯上了。”苏朦月细想着之前的经历,得出结论。 白发小女孩见苏朦月没有回应她,接着说:“我希望你们能再次打开两个世界的通道。绯月村已经在现实世界消失了,所有的怨灵都被困在了村里,永远都无法往生。我保证,等你们打开两个世界通道,一定不让赤目病再感染现实世界的人,也不让那些怨灵作恶,只要能让他们往生就行。我知道,能打开通道的‘厌心’被抢走了,我会协助你们抢回来的。” 苏朦月的内心陷入了纠结与挣扎之中,她不知道眼前的白发小女孩是否在说实话,毕竟之前了解到的白发小女孩是不择手段,极其自私的人。 可在这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她被困于此,孤立无援,确实也想不到其他可行的办法。 她暗自思忖,当下的情形,若是能与白发小女孩达成某种共识,哪怕只是暂时的合作,那也总归是有利的,毕竟对付一个敌人确实要比同时应对两个敌人的压力小得多。 在经过短暂的权衡之后,苏朦月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答应了白发小女孩。 白发小女孩得到了苏朦月的回答,像是松了一口气,再次提醒道:“不要靠近另外一个角落的人,他是亡途教用来创造怨灵的,刚死了不久。” 苏朦月听到白发小女孩的话,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刚刚在黑暗里摸索的场景,尤其是触摸到那个人脸时带来的触感。 那一瞬间,她的身体不禁微微颤抖起来,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窜上头顶,让她感觉头皮都在发麻。 她的手像是被什么脏东西沾染了一般,下意识地在地上快速擦了两下,似乎想要抹去那残留的惊悚记忆,可那股寒意却依旧在心底萦绕不散。 当白发小女孩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空间又被无尽的寂静所笼罩,苏朦月再次陷入独自一人的境地。 她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四处飘散。她的脑海中反复出现那个角落里死人的画面,心里不住地犯嘀咕:那个死人该不会突然像恐怖故事里那样,直挺挺地站起来吧?这种念头一旦滋生,便如野草般疯狂蔓延。 她紧紧地盯着那个角落,身体也不自觉地绷得更紧。时间在这寂静中缓缓流逝,幸运的是,四周始终维持着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异常的声响或动静出现,让她那高悬的心稍稍有了些许回落。 苏朦月全然无法判断此刻究竟处于什么时间,黑暗将一切时间的线索都隐匿起来。她只觉一阵难以抵挡的困倦向她涌来,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身体也慢慢放松,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沉睡。 第52章 镜中 绯月村内只有苏朦月一人的身影,看来陈倩、王婷和郭文三人还没有过来。 “喂,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带我出去。”邪教徒从一棵树上跳了下来。 苏朦月正专注于自己的思绪,他却毫无征兆地突然现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苏朦月整个人被吓了一跳。 苏朦月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微微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轻轻抚了抚衣服,借此短暂的瞬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 尽管内心的波澜尚未完全平息,但她心中实在不想与他有什么纠葛,便打定主意装作没有听到他说的话,抱着双手立在原地等着其他人的到来,丝毫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邪教徒见苏朦月不说话,也没有再说什么,也是抱着双手立在原地。 没过多久,其他人也陆续的出现在了绯月村之中。 王婷站稳后,迅速的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苏朦月看着王婷的举动有些震惊,不知道王婷又要把谁卷入到绯月村当中。 “今天你被亡途教带走之后,我就报警了,来的人是霍辉阳,因为牵涉到邪教,所以他央求我带他来绯月村。”挂断了电话的王婷解释着。 话音刚落,霍辉阳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霍辉阳的眼神警觉而锐利,瞬间捕捉到了站在苏朦月身旁的邪教徒,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探向腰间,紧紧握住那把早已被擦得锃亮的配枪,顺势一个箭步上前,将枪稳稳地举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邪教徒。 苏朦月赶忙制止霍辉阳,把亡途教对她的威胁告诉了众人,毫不避讳身旁的邪教徒。 霍辉阳缓缓把配枪插回腰间,邪教徒看着霍辉阳做了一个挑衅的表情。 苏朦月转身询问陈倩:“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被宛花牵着出村的事吗?” 陈倩恍然大悟,在脑海里寻找起宛花的记忆。 片刻,陈倩把手伸到邪教徒面前:“想出去的话把铜镜给我。” 邪教徒的表情变得有些恼火:“你们觉得可以用带我出去为筹码换回铜镜。” 陈倩没好气的白了邪教徒一眼:“没有铜镜照路,你永远也别想出去。” 邪教徒陷入了犹豫之中,苏朦月看着陈倩,也不清楚她是想借此机会抢回“厌心”,还是想要出村必须要用到“厌心”。 “我可以暂时把铜镜交给你,但是只能由你们两个和我一起走,其他人必须留在原地。”邪教徒伸出双手指着陈倩和苏朦月。 霍辉阳不知道苏朦月的计划,正想要反驳,却再次被苏朦月制止。 苏朦月交代众人在原地等她们回来,便跟在了带头的陈倩后面。 陈倩拿着“厌心”不停的在各个岔路上照着,全程没有人再说话,都默默的看着陈倩的操作,跟随在她后面。 陈倩在一条路的尽头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邪教徒和苏朦月:“就是这里了,再往前就可以走出村子。” 邪教徒微微皱起眉头,眼睛里满是狐疑之色,视线紧紧地黏在陈倩身上。他的表情中带着一丝警惕与犹豫,心里对陈倩所说的话反复掂量,始终无法消除内心的疑虑,因而并没有轻易给予信任。 “铜镜先交给我。”邪教徒伸出了手。 陈倩没有丝毫的犹豫,把“厌心”交到邪教徒的手上。 邪教徒接过“厌心”并没有着急着收起来,而是迈开步子试探着往前走去。 突然,路边的一棵树上落下了一个黑影,还没等邪教徒看清楚那是什么,“厌心”已经从他手上消失。 与此同时,苏朦月害怕邪教徒使出什么邪术,猛的冲上前,在邪教徒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用尽全身力气,推搡了一把邪教徒。 邪教徒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 一个怨灵拿着铜镜“厌心”出现在了苏朦月的身旁。 苏朦月接过怨灵手里的“厌心”,转身和陈倩往其他人所在的地方返回。 郭文、王婷还有霍辉阳一直眺望着苏朦月和陈倩离开的地方,远远的看到二人返回的身影,揪着的心才放下了不少。 但霍辉阳没有发现邪教徒的身影,脸上流露出一些失望的神色。 苏朦月抬眼看向霍辉阳,她心里清楚得很,霍辉阳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处于一种极为急切的状态。 那一双眼睛里时刻燃烧着炽热的火焰,他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将邪教徒尽快地逮捕,让他们受到法律公正而严厉的制裁,给社会一个安宁,给那些受到邪教侵害的人们一个交代。 但苏朦月实在不清楚邪教徒会在变故里面怎么狗急跳墙,而且,她等黎明到来之后,会回到亡途教的小黑屋子里面。 她必须抢回“厌心”,然后按白发小女孩的要求去把石门打开。没有白发小女孩的帮助她根本没有办法逃离亡途教。 她不是不相信警方,而是她根本就不知道亡途教的据点是在哪里,等霍辉阳他们找到自己的时候,搞不好自己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苏朦月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霍辉阳,霍辉阳表示理解,他也不能为了达到目的不顾苏朦月的死活。 众人交谈完毕之后,踏上了前往地下避难所的旅途。 之前已经执行过仪式,所以这次也是轻车熟路,轻而易举的打开了石门。 苏朦月从石门上取下“厌心”,想着之前邪教徒的话:“厌心”能让人死而复生。 苏朦月环顾四周,却没发现苏围城的亡灵,也不知道苏围城又去哪里去了。 “苏朦月你看一下镜面。”一旁的郭文提醒苏朦月。 苏朦月疑惑的低下头去看“厌心”,只见,“厌心”的镜面隐隐约约能看到苏围城的脸,苏围城正拍着镜面,嘴里还在说着什么。 邪教徒用“厌心”把苏围城吸了进去? 苏朦月的脑海闪过一个念头。 “别担心,怨灵被吸进去之后是会被直接消灭的,但他不是怨灵,一般亡灵只是会被禁锢在里面,说不定这也不算是坏事。”陈倩在一旁安慰苏朦月。 第53章 归途 苏朦月不想让“厌心”落于亡途教的手中,于是把“厌心”交到了陈倩手上,让陈倩把它带回学校。 霍辉阳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交到苏朦月的手上,让苏朦月醒来之后务必要拨打报警电话,这样方便警方定位到她的位置,不用考虑其他的,只要用他的手机号打过去,会自动转接到他那边的。 苏朦月收好了霍辉阳的手机,在众人七嘴八舌的叮嘱下,一齐身体虚化起来。 苏朦月睁开了眼睛,眼前的环境和没有睁开眼睛没有两样,依旧是一片漆黑。 苏朦月小心的取出霍辉阳的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刚接通,小黑屋就传来开门的声音。 邓浩那张帅气却冰冷的脸出现在了苏朦月的视线中,苏朦月一惊,手机差点没有拿稳,她赶紧锁屏,一把把手机塞回兜里。 显然,屋内的黑暗并没有让邓浩看到苏朦月的小动作。 “怎么样了?我们的成员至此都还没有回来。”邓浩缓缓开口。 “那个邪教徒还没有回来?不是已经把他送出绯月村了?”苏朦月思索起来。 邓浩见苏朦月愣在原地,眉头皱了一下,脸上流露出明显的不快。 “出来。”邓浩命令道。 苏朦月不敢反抗,只得缓缓的走出小黑屋,脑子飞速的旋转,想着用什么说辞来敷衍他。 邓浩不紧不慢的在前面走着,苏朦月忐忑跟在他后面。 没多久他们来到了之前的大厅,微弱的烛光依旧摇曳着。 “神使,我把她带过来了。”邓浩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放于胸前。 一个穿着同样兜帽长袍的人立于邓浩面前,整张脸依旧深深的藏于兜帽之中,只能勉强的从他的体态上面看出是一个男人。 被称为“神使”的人开口了,但他的声音像是用变声器处理过的一样,听上去怪怪的。 “执行任务的教徒还没有回来?如果他任务失败了就地处死吧。” “就地处死?难道这个就是让他出了村子也不敢回来的原因?”苏朦月暗自思忖起来。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单独和这个小姑娘说几句话。”被称为“神使”的男人下达命令。 邓浩带着其他教徒离开了大厅,只剩下不知所措的苏朦月站在原地。 “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想让你加入我们。” “为什么是我?”苏朦月有些疑惑。 “你对于我们来说的价值无可估量,但具体的暂时不能告诉你。” “我需要考虑一下。” “当然,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来考虑,我可以放你回去,但请你对我们对话保密。你想好了用这个联系我就好。”说着“神使”伸出手递给了苏朦月一个小物件,随后拍了拍手。 闻声,几个邪教徒冲了进来,麻利的用黑色的布严严实实的遮住苏朦月的双眼,紧接着,四周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这些声音停止之后,苏朦月竟听到了汽车的鸣笛声。 苏朦月忐忑的取下蒙于双眼上的黑布,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马路的中央,面前停了好多车,无一例外,所有车主都在对着苏朦月骂骂咧咧。 苏朦月没有多想,赶忙鞠躬致歉,转而跑到了人行道上。 苏朦月掏出霍辉阳的手机,却发现报警电话根本就没有打出去。苏朦月明明记得自己是拨出去的了,而且还是接通了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苏朦月尝试着再次拨通了报警电话,接通后,电话里直接传来霍辉阳的声音。 “你怎么才打过来啊?出什么事了吗?” 苏朦月将自己在亡途教内的遭遇向霍辉阳一一道来。 她压低声音,在叙述过程中,刻意隐瞒了与“神使”对话的关键情节。 只是告诉霍辉阳亡途教并不知道铜镜“厌心”已经被他们抢回来,而且她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拨通了电话,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显示没有拨打过电话,这之中恐怕是亡途教做了什么手脚。 期间,还着重强调自己为了能够顺利脱身,佯装答应了亡途教那些人的要求,然后潜伏在学校之中,最终才得以被放归回来,就怕霍辉阳不相信她。 霍辉阳静静地听着,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敏锐的光芒。 他可不是轻易能被糊弄过去的人,苏朦月话语中的停顿、微妙的语气变化,都没能逃过他的耳朵,他自然能听出苏朦月有所隐瞒。 然而,他也清楚,苏朦月经历了此番劫难,必定身心俱疲。毕竟,一般人若是遭遇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恐怕精神早就崩溃了。 所以,尽管心中存有疑虑,他也明白此刻不能把苏朦月逼得太紧,只能暂且按捺住内心的疑惑,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去探寻真相。 霍辉阳让苏朦月给他发个定位,他们这边派车来接苏朦月回学校。 苏朦月在社交账号上迅速找到霍辉阳的联系方式,毫不犹豫地给他发送了自己的定位信息。 然而,当定位成功发送出去后,她下意识地查看地图上的周边环境,这才惊觉自己此刻竟然处于另外一个全然陌生的城市,离自己的学校相隔十万八千里。 苏朦月站在陌生的城市街头满心无奈。她浑身上下空空如也,什么物品都未曾携带,唯一有的便是紧紧握在手中的霍辉阳的手机。 于是,她凭借着手机中霍辉阳的支付软件,用霍辉阳的钱购买了一张机票,飞回了自己学校所在的城市。 苏朦月踏入学校,就察觉到一种异样的氛围弥漫在空气中。往日热闹的校园此时竟显得格外寂静,放眼望去,校园里空空荡荡,宽阔的道路上看不到一个行人的身影。 她怀揣着满心的疑惑与不安,独自缓缓地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她忐忑的心上,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祥预感如影随形,在心底不断蔓延开来,让她的脚步也变得愈发急促。 苏朦月拖着因长途跋涉而疲惫的身躯来到宿舍前,只见那扇熟悉的房门紧紧闭着。她微微抬起手,有气无力地敲了一下。 敲门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略显空洞,她站在门口,等待着门内的回应。 “谁?”门内传来陈倩压低并警惕的声音。 “我呀,苏朦月,我回来了。” 第54章 欺骗 陈倩先是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随后才小心翼翼地握住门把手,极其缓慢地将门打开一条狭窄的缝隙。 她那双眼珠子透过缝隙往外瞧,待看清门外站着的是苏朦月后,仍不敢放松警惕,脖子像装了转轴一般,迅速地向走廊左右两边扫视了一圈。 在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她才彻底打开门,一把将苏朦月拉进屋里,而后又赶紧把门关上,那关门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干什么呢?”苏朦月走进门疑惑的问着。 “你回来的路上没遇到什么?”郭文提问。 苏朦月摇了摇头,只把校园内空无一人的情况告知众人。 “我们恐怕是被白发小女孩给骗了。”陈倩接着把她们早上醒来看到的场景告诉苏朦月。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宿舍,陈倩、郭文和王婷悠悠转醒。刚睁开眼,就听到外面一片嘈杂。 陈倩从床上坐起,趿拉着拖鞋走向门口,伸手握住门把手,“嘎吱”一声打开了门。 郭文则翻身下床,几步跨到窗台边,双手撑着窗台,探出头去张望。王婷也慢慢起身,跟在陈倩身后,目光越过陈倩的肩头看向门外。 只见宽阔的操场上一片狼藉,混乱不堪。数不清的发病者如疯狂的野兽一般,他们手中紧握着各式各样的凶器,正朝着那些四处奔逃的正常人猛追过去。 宿舍外的走廊上也站了不少发病者,他们仰着头静静的立在原地。 其中一个发病者缓缓的转过头,那空洞而又透着凶光的眼睛,似乎穿透了层层发病者,精准地捕捉到了正在门口窥探的陈倩,迈开步子缓步朝着陈倩走来。 陈倩一惊,赶忙轻轻关上房门,幸好被发病者撞门的情况一直没有出现。 校园内响起了一阵尖锐警笛声,看来是有人已经报过警。 苏朦月手上还没有来得及还给霍辉阳的手机突然传来来电的铃声。 苏朦月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号码,犹豫着要不要接,万一是霍辉阳的工作电话呢。 手指在接听键上方悬停半天之后,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苏朦月,我们这边接到来自于你们学校的多起报警,都是类似于之前的恶性伤人事件。你没出事吧?”电话里竟传来霍辉阳急切的声音。 “我没事,我已经到宿舍了,等外面安全了,我把你手机送过来。还有,今天忘了告诉你,隔壁医学院有一个叫邓浩的学生,他是亡途教的教徒。” 霍辉阳应了一声,让苏朦月在宿舍等着他,他已经在她们学校了,马上就过来。 挂断了霍辉阳的电话。她的脸上随即浮现出一丝忧虑之色,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董豫力的模样。 她清楚地记得董豫力和邓浩之间的关系看上去颇为亲近。 可如今,可怕的事实已经摆在眼前,邓浩是邪教徒,那董豫力会不会被卷入其中呢?他会不会因为和邓浩的关系而陷入危险境地? 苏朦月心急如焚,匆忙伸手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董豫力的号码。 耳朵里传来的只有单调的等待音,电话始终无人接听。苏朦月的眉头越皱越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无奈地挂断电话,转而打开社交账号,将邓浩是邪教徒的信息详细的发给了董豫力。 做完这一切,宿舍的房门就被敲响,所有的人都转过头紧张的盯着宿舍门。 “放松,应该是霍辉阳过来了。”苏朦月解释着。 “谁?”苏朦月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忽听陈倩警惕的问了一声。 但门内的几人并没有得到回应,只有敲门声在不断的响起,听上去还有些急促,仿佛门外敲门的人已经不耐烦。 苏朦月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手放在门把手上迟迟没有打开门,也轻轻的问了一句:“门外的是谁?” “我,霍辉阳。” 得到回复的苏朦月这才松了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但门外只有一片死寂,并不见霍辉阳的身影。 苏朦月想也没敢多想“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刚刚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进来了。”郭文哆哆嗦嗦的说着。 她的话音刚落,那扇刚刚才被苏朦月用力关上的房门,就如同被一股强大的外力突然猛然打开一般,“砰”的一声巨响,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门把手上还残留着苏朦月手掌的温度,此刻却在撞击下剧烈地晃动着,连带门框周围的灰尘也簌簌落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众人面面相觑,苏朦月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根本没有碰过房门。 一直安静坐在角落里的王婷,突然站起身来。她的动作略显迟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苏朦月的面前。 此时,屋内的其他人都一脸茫然,不清楚她究竟要做什么。 就在这令人费解的寂静之中,王婷毫无征兆地伸出手,猛地发力,推了一把苏朦月。 苏朦月猝不及防,身体向后踉跄了几步,直接被推出了房门。随后,王婷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言喻的诡异笑容,关上了门,将苏朦月隔绝在门外。 宿舍内此刻陷入了一片混乱,嘈杂声此起彼伏。郭文的呼喊声充满了焦急,音调不断升高,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陈倩的咒骂声也不甘示弱,尖锐且刻薄的话语像连珠炮般炸响。 而王婷则静静地立在门前,像一尊冰冷的雕像。她双脚稳稳地站定,双臂微微张开,用冷漠又冰冷的眼神看着陈倩和郭文两人,不让任何人靠近房门去给苏朦月打开。 苏朦月站在走廊之中,环顾了一圈周围的情况。她的目光从近及远,逐一审视着每一个角落。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回来的时候,原本这一层所有宿舍的门都是紧闭着的。 但此时此刻,整层楼宿舍的房门竟然都大大的敞开着。 苏朦月心中满是好奇,脚步不自觉地迈向隔壁宿舍门前。 在她的记忆里,隔壁这个宿舍曾发生过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住在里面的女生全都离奇死亡后,就一直闲置着,再没有其他人入住。 她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个一边自缢一边勒死自己的女生,还有那个把脸埋在装满水的水盆里,双手按着自己后脑勺的女生。 第55章 迷雾 隔壁宿舍里面存在着四个女生,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外,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感情。 苏朦月的心跳陡然加快,她微微眯起眼睛,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才真正看清楚了她们的长相。那一张张脸逐渐清晰,她瞬间认出,她们正是之前经历了那场看似自杀的事件的几个女生。 苏朦月只觉脊背一阵发凉,寒意从尾椎直窜上头顶。她本能地抬起脚,以最快的速度转身离开。 慌乱中,她的目光扫向两旁,却惊见整层楼所有敞开的门内,都是那四个女生。她们或站或坐,姿势各异,但相同的是,那空洞的眼神都直直地望着她。 苏朦月的呼吸急促起来,脚步愈发凌乱,她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充满诡异的地方。 可不管她怎么加快速度,都逃不出这层楼。于是,她转过身往回跑,但此时,就连自己的宿舍也变成了一样的状况。 不知所措的苏朦月抱着头,蹲在了地上,不争气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一只手悄然伸来,温暖而有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那股暖意仿若电流,瞬间传遍她的全身,径直抵达心底深处,一点点地将她内心的阴霾驱散开来 她下意识的转头望去,霍辉阳那张写满担忧的脸庞映入眼帘。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眼睛里满是关切与不安,额前的头发似乎也因焦急而略显凌乱。 苏朦月想要回过头擦拭眼里的泪水,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她这才发现,自己此时正蹲在走廊尽头的露天窗台上面,只需要再往前一小步,就会直直坠落下去。 霍辉阳把苏朦月往回拉扯,苏朦月借力回到了走廊里。 “对不起,我来晚了,刚刚你说隔壁医学院有个叫邓浩的邪教徒我就先去调查了一下。”霍辉阳解释着迟迟没有到来的原因。 苏朦月只觉这哪里是来晚了,真是来得恰恰好,苏朦月仍心有余悸的看了看窗外。 霍辉阳见苏朦月还没有回魂,又接着说:“可隔壁医学院同名同姓叫邓浩的有好几个。我也不能确定是哪一个,我找局里调了他们的照片,你帮我指认一下。”说着,递给了苏朦月一小打照片。 苏朦月接过照片,仔细的辨认起来。却没有一张照片是她所认识的邓浩,苏朦月摇了摇头,把照片还给了霍辉阳,继而给霍辉阳描述起了邓浩的特征。 霍辉阳把手放在下巴上,陷入沉思。这是他找教务处调取的所有叫邓浩的学生资料了,难道这个邪教徒根本不叫邓浩,或者这个邪教徒根本就不是隔壁医学院的学生。 一声意义不明的嘶吼打断了霍辉阳的思考。一个全身通红的发病者正缓步从楼梯走上来,霍辉阳瞬间拔出自己的配枪对着发病者,又立马想起来枪械对于发病者来说根本没有作用。 苏朦月不知道自己宿舍那边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如果现在往宿舍跑,陈倩她们迟迟不能打开门该怎么办。 如果往楼上跑,楼上只有天台,门没锁的话可以在里面躲一阵子,但是发病者破门而入了又该怎么办。 权衡再三,苏朦月还是拉着霍辉阳往自己的宿舍奔去,她余光瞥了一眼楼梯口,这才发现,那哪里是一个发病者啊,数不清的发病者正以千奇百怪的姿态爬着楼梯。 苏朦月猛拍着宿舍的门,很快,门内就探出了陈倩的头,此时的王婷已经被她们锁在了阳台上。 苏朦月拉着霍辉阳进入了宿舍里面,庆幸着自己所做的正确选择。 “陈倩,快,外面有好多发病者,‘厌心’呢?快拿出来。”苏朦月气喘吁吁的催促着陈倩。 陈倩从书桌上拿起‘厌心’,除了王婷外,所有的人都以一种警戒的姿态盯着宿舍的房门。 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预想的抵御发病者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苏朦月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缓缓将房门打开一条缝,走廊里鸦雀无声,什么都没有。 苏朦月转过头看向众人,眼里全是疑惑:“又是幻觉?不应该啊,难道全校的人都产生了幻觉?连霍辉阳也……”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没有什么危险发生自然是一件好事。 苏朦月关上门,目光转移到了被关在阳台的王婷身上。 而霍辉阳拿回了自己的手机,自顾自的打电话去了。 王婷就安安静静立在阳台上,看着寝室内发生的一切,她眼神清明,用“厌心”照向她也没有任何异常,这下众人犯难了。 此时,“厌心”的镜面渐渐的浮现出了苏围城的脸,他好像在说着什么,但苏朦月等人就是听不到声音。 原本面无表情的王婷,突然变得焦急起来,她轻轻的敲着门,问着:“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要把我关在阳台上?” 郭文一脸茫然的走了过去,帮王婷打开了阳台的门,将她放回了寝室内。 得到自由的王婷抚了抚心口,接了一杯水,一口气饮了个干净,接着说:“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霍辉阳此刻也打完了电话,他站起身,拍了拍苏朦月的肩膀,示意苏朦月跟着他到走廊上去。 “我推测你应该是被骗了,我之前猜测过这个邓浩的身份,他或许告诉给你的是假名字,或许他根本就不是隔壁医学院的学生。” 听了霍辉阳的话,苏朦月并没有觉得很震惊,细想一下,既然邓浩敢于直接以真面目示人,那他一定是有底牌的,他不可能傻到自己把线索丢出来,等着别人来抓他。 这个苏朦月倒是没有多担心,她可以之后找董豫力问个清楚。 “还有,以我的观察,你室友王婷绝对有问题。”霍辉阳附到苏朦月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着。 苏朦月倒不是不相信霍辉阳的话,她只是不愿意相信王婷有什么问题。她宁愿相信王婷只是被怨灵附身了,之前郭文不是还说,好像看到了有什么东西进入宿舍里面吗。 苏朦月至今也没有想明白的是,那些发病者为什么出现了又消失,再出现再消失,重复着这个举动,但又根本不攻击她们。 第56章 自杀 送走了霍辉阳,苏朦月回到宿舍内,宿舍里没有人说话,都是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一时氛围有些压抑。 苏朦月仔细地收拾好了自己的背包,决定前往董豫力的出租屋一探究竟。一路上,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各种猜测,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 出租屋的房门紧闭着,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她轻微的呼吸声。苏朦月缓缓伸出手,手指微微颤抖着,在门上轻轻敲了一下,那“咚咚”的敲门声在这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静静的立于门前,等待着门内的回应。 没过多久,出租屋的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董豫力那张憔悴的脸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毫无血色,眼睛下面挂着的黑眼圈浓得吓人,透着深深的疲惫。再往上看,他还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那头发肆意地翘着,活像个许久未曾打理过的鸡窝,看着颇为邋遢。 他连鞋都没有穿,就那样赤着脚站到了一旁,微微侧身,伸手指了指屋内,用虚弱的动作示意苏朦月进屋去。 苏朦月进屋后看着他的这副模样,询问起他的情况。 董豫力浑身无力的瘫软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开始讲述这几天的遭遇。 自从苏朦月他们把附在他身上的怨灵消灭后,他就开始频繁的遭遇到各种灵异事件。 董豫力每到夜晚进入睡眠状态后,说是做梦,可他的意识却极为清醒。 他能真切地感知到自己双眼紧闭,然而眼帘后的黑暗中,却清晰地“浮现”出一幅幅画面。他看见自己的身边,密密麻麻的围聚了许多人。 那些人全都低垂着头,姿势僵硬而怪异,并且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他。过了一段时间,那些人就会自己离开,他也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再也无法入睡。 好不容易挨到了朝阳升起,他起床后总感觉屋里挤满了人,洗漱的时候总能看到镜子里有身影在自己身后的站着。 想要逃出出租屋,但只要一走出房门,就感到呼吸困难,如果多在外界多待一会儿,非得窒息不可。 苏朦月听着董豫力的讲述,心里一阵发毛,她走到饮水机面前想要接一杯热水给董豫力缓缓,她一边注视着正在被注满的水杯,头也没有回,问道:“我给你发的消息看到了吗?关于邓浩的。” 但迟迟没有得到董豫力的回复,当她端起水回过头的时候,只看到了董豫力蹲在窗台前往下跳的一幕。 苏朦月一惊,把手中的水杯往身旁一扔,水杯在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她冲到窗台前往下张望。 在那片空旷的场地之中,董豫力毫无生气地静卧于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 他的身躯平躺着,殷红的血液从他的身下缓缓渗出,肆意蔓延。 他的眼睛睁得极大,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上方,那眼神里并没有惊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解脱之感,仿佛他终于挣脱了长久以来束缚自己的某种枷锁,此刻,尘世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了。 苏朦月无力的瘫坐在原地,这一幕与当时苏围城的情况如出一辙,一个是她的亲哥哥,一个是她视为亲哥哥的人。 她甚至一直以为董豫力并没有被卷到这件事来,一切都是她的错。 身边的人,不管是亲人朋友还是陌生人,都因为自己的举动,一个接着一个的死于非命。 自己恐怕迟早也有一天会精神崩溃。 苏朦月心如死灰,失魂落魄的呆坐在原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目光呆滞而空洞,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 无声哭泣的她,眼泪大颗大颗的不受控制从她眼眶里接连涌出,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打湿了她的衣衫。 警察在一旁严肃而耐心地询问着,可苏朦月却仿若未闻,她的思绪深陷在那可怕的场景之中,整个人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与自责里,无法自拔,对警察的话语毫无反应,只是机械地坐在那里,眼泪肆意流淌。 最终她是被警察们搀扶离开了出租屋,送往了警察局。 当霍辉阳出现在苏朦月面前的那一刻,苏朦月内心深处紧绷着的那根弦瞬间断裂。 她像是一个在黑暗中无助许久的孩子终于看到了依靠,再也无法克制自己汹涌澎湃的情绪。 她不顾一切的双手紧紧地抱住霍辉阳,将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而后便毫无保留地嚎啕大哭起来。 那哭声里饱含着无尽的恐惧、悲伤与自责,在四周的空气中肆意蔓延。 霍辉阳微微一怔,随即便用他那温暖而有力的手,轻轻地、缓缓地抚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试图用这样的方式给予她一丝安慰,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她:有我在,别怕。 霍辉阳此前已经通过与其他同事的交流,较为全面地了解到了这起事件的大致情况。此刻,他的目光中满是忧虑与关切,视线轻轻落在了仍在不停抽泣的苏朦月身上。 霍辉阳心里默默想着,希望在经历了今天这般彻底的情绪发泄之后,苏朦月能够重新振作起来,重拾内心的勇气与力量,再次坚强地站起身,以无畏的姿态继续投身到那未知而又充满挑战的战斗之中。 “苏朦月,你去哪里了,快回来,陈倩找到一些方法,能听到铜镜里面你哥哥的声音了。”苏朦月接到了郭文的电话,刚接起就传来郭文一惊一乍的声音。 苏朦月抬起手,用衣袖使劲地擦去满脸的泪水,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迅速起身,请求霍辉阳带她回到学校去。 霍辉阳只是微微点头,没有丝毫犹豫与多问,让苏朦月跟着自己。 两人快步走到车旁,霍辉阳打开车门,苏朦月坐进去后,他也迅速上车,启动车子,向着学校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宿舍内的陈倩捧着铜镜“厌心”,嘴里呢喃着从宛花记忆里面寻找到的咒语。 随着陈倩的呢喃声持续回荡,镜面开始泛起一阵奇异的波动,如水波荡漾。 在这波动之中,苏围城那原本被困于镜面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可见,他的轮廓一点点从那虚幻的镜面里挣脱出来,仿佛是从另一个神秘世界被召唤回现实,身影也由模糊逐渐转为明朗,最终完整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第57章 指认 苏朦月和霍辉阳推开宿舍房门,脚步轻轻地走进宿舍内。刚一踏入,就看到苏围城静静的漂浮在半空中,身体微微晃动着。 此时,陈倩、郭文和王婷三人站在一旁,表情各异,都愣愣地看着苏围城,不知道各自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苏围城瞧见苏朦月回来了,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立刻抬起手,向她轻轻地招手,那意思分明是示意她过来,站到自己身边来。 苏围城不紧不慢的讲出了他被禁锢在铜镜“厌心”里面的原因。 那日,苏朦月她们被邪教徒抢走铜镜“厌心”,消失在绯月村之后。 苏围城一路追寻,终于找到了那个邪教徒。彼时,邪教徒正站在一处阴暗的角落里,神色紧张的对着通讯设备,向上级汇报任务完成的情况。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说道:“任务已经完成,但是我被困在了绯月村,这里的情况十分复杂,四周似乎都有神秘力量阻挡,根本无法逃出。” 苏围城悄然飘在邪教徒的身后,那邪教徒虽在专注汇报,却因自身的警觉性极高,很快便察觉到了异样。 邪教徒猛然转身,在瞧见苏围城那阴森的身影时,瞬间大惊失色,竟错将苏围城当作了怨灵。在慌乱之中,邪教徒将苏围城吸入到了“厌心”之中。 而苏围城实际上只是一个亡灵,并不会被铜镜“厌心”所消灭,只是让他被禁锢在其中罢了。 邪教徒自己弄巧成拙,正好使得自己的所有动向,都尽在苏围城的掌控之中。 苏围城从邪教徒与上级联系的交谈中得知,他的上级一直在引导着苏朦月众人行动,让她们在不知不觉中,一步一步地按照邪教徒所设定的计划前行,而这个人此时就在这个宿舍之中。 听到这,苏朦月想起了之前霍辉阳所提醒她的话,她扫视了一眼众人的表情,特意在王婷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王婷依旧是那副淡定平静的模样,和陈倩与郭文吃惊的表情显得格格不入。 宿舍内的灯光惨白,照在众人脸上,气氛沉闷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压抑。 苏围城缓缓抬起手,手臂直直地伸出,那指尖好似一道利箭,划破了寂静:“是她,她就是那个邪教徒的上级!”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紧接着便是郭文和陈倩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距离王婷最近的陈倩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眼睛圆睁,死死盯着王婷,脸上的肌肉因过度震惊而微微抽搐,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郭文竟“扑通”一声瘫坐在地,双手无意识地揪着头发,嘴里反复念叨:“不可能,绝不可能!” 郭文怎么也无法相信,曾经朝夕相处、出生入死的伙伴会是亡途教的人。 整个空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随后爆发出的愤怒和哀伤声,如同汹涌的潮水,气势汹汹的朝着王婷涌去。 只有苏朦月冷静的看着王婷,她满心期待,哪怕王婷只是敷衍的狡辩一句,苏朦月都愿意去相信她。 然而,王婷只是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她的目光落在苏朦月身上,眼神里没有一丝悔恨,也没有一丝歉意,有的只是满满的绝望,苏朦月甚至从其中看出了一丝求救的意味。 霎时,整个宿舍陷入了一片黑暗,所有的光源瞬间消失,就连窗外的微光也无法照射进来,整个宿舍就像被一团莫名的黑暗给包裹住了。 等到黑暗褪去,宿舍恢复光明,王婷已经安静的躺在了冰冷的瓷砖地板上,不知何时她已身穿代表着亡途教的长袍兜帽,四肢承“大”字的形状摊开,仿佛是被铁钉定在了地面之上,整个人已然毫无生息。 霍辉阳为了保护现场,急切把所有人赶出了宿舍,自己则拿出手机给局里打去电话。 走廊里的苏朦月脑子里一直重复着亡途教“神使”的那句,“如果他任务失败就地处死吧。” 任务失败?就地处死?难道是说的王婷? 苏朦月看向身旁的陈倩和郭文,陈倩已经从王婷的背叛中走了出来,只是惋惜的看着屋内。 而郭文却一直双手掩面,肩膀不停的颤抖着,止不住的泪水从指缝中不断的渗出来。 “亡途教和白发小女孩应该不是同一阵营的,白发小女孩的目的我们很清楚,她就是为了打开那座石门,她至今也还没有出现,也不能确定她有没有欺骗我们。但亡途教具体的目的是什么我们还不得而知,显然亡途教比白发小女孩还要恐怖得多。”苏朦月拍了拍陈倩的肩膀,说道。 “他们想要掌控赤目病。”苏朦月身后飘浮着的苏围城突然开口。 “掌控赤目病?什么意思?”苏朦月和陈倩异口同声的发问。 亡途教想要让这个世界变成他们的乐园。 苏朦月等人目前就读的这所学校已经被亡途教当做了实验的场地。 然而,亡途教的第一次实验并不成功。 第一次实验只会让人看见大批大批的赤目发病者的幻象,其中只是偶有几个发病者会变成真正的实体。 目前,亡途教把目光放在了铜镜“厌心”上,他们试图从“厌心”之中找到方法,能让所有的发病者都从幻象变成实体,而他们的发病者只有唯一的弱点,那就是铜镜“厌心”,等到那时,也不知道世界会陷入到什么样的混乱之中。 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了,警车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出现在这个校园中。 所有的学生以及教职工从一开始的好奇,转变为人心惶惶。 苏朦月把霍辉阳叫了出来,把刚刚才得到的重要信息都传递给霍辉阳,希望能用警方的力量让校方把所有人都疏散。 等到亡途教的事情彻底解决之后,再让大家回归到校园里面,以前又不是没有先例,那时候的线上教学不也顺利的进行得如火如荼吗。 霍辉阳一口应下了苏朦月的请求,这也是目前让伤亡到达最小化的最优解了。 第58章 村子的秘密 学校的办事效率很快,在宿舍断电熄灯之前就把通告发了出来。 所有的学生都在津津乐道,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些日子的恐惧,对于线上学习甚至还有一些兴奋。 只有苏朦月和她身旁的几个女生眉头紧皱,满脸忧虑。她们是仅有的几个要留在学校宿舍的人。 平日里,学校里人潮涌动,欢声笑语回荡在校园的每个角落,那川流不息的人群和热闹的氛围给她们带来了不少安全感。 尽管霍辉阳说会带着几个同事住在对门宿舍,但只要一想到当夜幕降临,周围一片寂静时,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 苏朦月几人洗漱后爬到了床上,时不时还能听到不知道哪个宿舍传来的欢呼声,她们就伴着这欢呼声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绯月村还是一如既往的荒芜,村道旁的野草随着微风摇晃,竟让苏朦月感到了一丝丝的惬意,曾几何时,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也成为了躲避现实的一片净土。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郭文见其他三个人都愣在原地发问。 话音刚落,旁边的小屋子就走出了一个身影。 定睛一看,那正是白发小女孩。 她走到苏朦月的跟前一言不发,只是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后转过身就要离开,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又侧过脸看着身后的几人,示意跟着她。 苏朦月几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白发小女孩想要带她们去哪里,也只能跟上白发小女孩的步伐。 他们跟随着白发小女孩踏入了她之前走出来的小屋子,屋子里已经点燃了一根蜡烛,陈旧的木桌上摆着一本敞开的厚重的书,白发小女孩静静的立在桌旁。 苏朦月犹豫了一下,缓步朝着木桌走去,警惕的霍辉阳一把抓住苏朦月的手腕,苏朦月回过头向着霍辉阳摇了摇头。 苏朦月看着桌上那本已经泛黄的书,才反应过来,这正是之前翻阅过的村志,而白发小女孩故意翻到的这一页,像是要给他们带来什么线索。 今日,那备受村民尊崇的神使又一次大驾光迎。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怀着敬畏与期待,纷纷聚集在道路两旁夹道欢迎。 想起之前,神使一脸庄严地告知众人,只要将外来者当作食物,神便会慷慨地降下福泽。 神使的脸上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他高声宣布带来了好消息。他说,神已然真切地感受到了村子里所有人的虔诚。神已经在村子的各个角落降下了福泽,那是神恩的彰显。 神使的声音越发激昂,他告诉大家,在不久之后的将来,大家将会看到浑身通红的人出现在村子里。 他强调,那可是神的孩子。而这个神之子,将会在村民之中仔细地挑选出最为虔诚的信徒,带着他们前往神所居住的圣洁的地方。 到那时,被选中的人将沐浴在神的荣光之下,享受无尽的荣耀与恩赐,而整个村子也将因这份殊荣而被永远铭记。 苏朦月阅读完这段内容,有些吃惊,“难道绯月村的村民都在信奉亡途教?” 她又往后翻了几页,想要知道这段内容的时间线。根据后面的内容判断,上述的内容就发生在宛花父亲游历返回铸造铜镜“厌心”之前不久。 苏朦月翻回到刚刚阅读的那一页想要知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神啊,这就是你降下的福泽吗,为什么村子里会变得这个样子,就宛如地狱,到处都是村民们的呼救声。神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为什么要欺骗我们。 “赤目病是亡途教带来的?难道当时亡途教也是在用这个村子做实验?”苏朦月把所有的信息串联起来得出结论。 “我把所有的怨灵都送走了,但是我之前用自己铸造的假‘厌心’吸取了太多的寿命,我还不能得到解脱。所以,我还是想让你们帮我一个忙,让绯月村彻彻底底的消失。”白发小女孩提出了请求。 苏朦月看了一眼身旁的众人:“如果绯月村彻底消失,那我们每晚是不是就不会再在睡梦中来到这里了?” “对。”白发小女孩简单的给出答案,继而又说道:“从和你们之前的交手中,我突然明白,只靠我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终结这一切,对于你哥哥的死亡我深表歉意,为了弥补这个错误,我调查到铜镜‘厌心’具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只要逝者的亡灵没有消散。” 白发小女孩和之前的邪教徒说了同样的话,苏朦月眼神一亮,惊喜的看着白发小女孩:“我该怎么做,才能……” “具体怎么操作,暂时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铜镜‘厌心’确确实实有这个能力。”还没等苏朦月说完,白发小女孩就打断了她。 苏朦月的神色瞬间变得失落起来,苏围城无声的飘到苏朦月的身旁,眼神里带着一丝安慰:“别担心,就算不能复活,这样也很好。” “你不能一直这样暴露在外界,这样你迟早有一天会魂飞魄散,我建议你,在找到‘厌心’起死回生的方法之前,最好还是躲在‘厌心’里面。”白发小女孩收起了桌面上的村志。 “起死回生?”霍辉阳像是想到了什么,“会不会亡途教想要得到‘厌心’的目的就是这个,之前苏朦月有提到亡途教在用活人创造怨灵,我猜测,他们的发病者就是从怨灵复活过来的,所以唯一的弱点就只有‘厌心’了,之前能发挥作用的精神麻痹类药物也都会再无效果。” 众人都对霍辉阳的猜测表示赞同。 可眼下,白发小女孩的请求还不知道该怎么完成。 “我们该怎么帮助你呢?”苏朦月回归正题。 “目前我也没有办法,今日我只是想要得知各位的意愿,等有了进展我自然会告诉你们。”白发小女孩的目光落在手中的村志上。 苏朦月想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之前亡途教“神使”给他的小物件,“这个是之前邪教给我的。说如果我想通了可以用这个和他们联系。” 苏围城见到苏朦月拿出来的东西大惊失色。 第59章 虚假的月亮 苏朦月手里握着的是一个玉坠。 苏围城曾经见到的邪教徒与上级联系的通讯工具正是此物。 霍辉阳也察觉到了这个玉佩的不对劲,他隐约看到玉佩内部有微弱的红光。 他一把抢过苏朦月手里的玉坠,将其狠狠地摔在地上。 随着玉坠落地发出的清脆响声,那玉坠被摔得四分五裂,从中滚落出一个极其袖珍的正方体。 霍辉阳正要一脚踩下去,从正方体中传出了一个像是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哎呀,被发现了呢。” 霍辉阳没再犹豫,一脚踩在了袖珍的正方体上面。 袖珍的正方体发出“滋滋”的声响,彻底报废。 苏朦月呆呆地愣在了原地,眼神中满是震惊与懊悔,视线如被磁石吸引一般,紧紧地盯着地上那已然支离破碎的物件。她的胸脯剧烈起伏,一种难以抑制的愤懑情绪直冲大脑。 她在心中不停地自责,自己实在是太过愚蠢了。当初那邪教“神使”让自己不要提及他们之间的对话,自己竟像着了魔一样,真的就没有向霍辉阳透露哪怕只言片语。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牙关也咬得咯咯作响,内心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与自责之中。 到头来,自己竟然是被邪教玩弄于股掌之间,被他们利用得彻彻底底。想必他们之前的对话已经全部让邪教窃听了去。 “别太自责了,幸好及时发现,还没有酿成什么大错。”霍辉阳拍了拍苏朦月的肩膀。 白发小女孩用一种嫌弃的眼神看了苏朦月一眼,又继续埋头翻阅起村志来。 苏朦月情绪低落的走出小屋子,坐在了路边的一个石头上。 霍辉阳想要跟随出去,却被陈倩拉住了,“让她自己静静,她也该自己反思一下了。” 陈倩并没有怪苏朦月犯蠢,她只是觉得苏朦月不信任自己的队友,竟然对自己人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苏朦月抬起头看向绯月村的夜空,这里的夜空与现实世界的不一样,这里的夜空只有一轮满月高悬于天际,周围一颗星星也没有。 “虚假的月亮。”苏朦月不知不觉中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她脑中突然一阵灵光闪过,“对啊,绯月村已经是从现实世界中消失了的,那这个月亮是从哪里来的呢?” “你们听我说,我觉得绯月村的月亮有问题。”苏朦月兴奋的跑进屋。 众人都向着苏朦月投去了疑惑的目光,苏朦月把对绯月村月亮的存疑讲了出来。 包括白发小女孩在内,所有的人听了苏朦月的话,都陷入了思考之中。 “正好蔽日山就在西方,我们要不要去蔽日山上看看。”见没人说话,苏朦月继续提议。 白发小女孩合上那厚厚的村志,站起身:“也不是没有可能,说不定彻底解决绯月村的办法就在蔽日山上面。” 此时,那一轮皎洁的月亮孤冷地高悬于蔽日山之上,散发着惨白的光。它像是一位行将落幕的舞者,再过不久便会缓缓落下,之后曙光将穿透夜幕,迎来新的黎明。 苏朦月神色凝重的望着山顶方向,她和白发小女孩没有丝毫迟疑,轻车熟路地在蜿蜒的山路上前行。她们脚步匆匆,衣摆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而身后众人也紧紧跟随,大家都深知时间紧迫,不敢有丝毫懈怠,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在这静谧的山中回响,一行人就这样向着蔽日山山顶奋力赶去。 当众人沿着山路逐渐靠近蔽日山山顶时,都惊异地发现,那月亮与在村中所见时截然不同。 在村子里远远眺望,月亮仅仅犹如一小轮银盘,朦胧而又遥远。 然而此刻身处蔽日山上,它就像是要掉下来结结实实的压在绯月村上一样,赫然展现在眼前,其身形变得十分巨大,仿佛就在众人的面前,触手可及。 这一异象让众人坚信,彻底解决绯月村的办法就隐匿于这轮巨大的月亮之中,都纷纷向着最接近月亮的地方跑去。 每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汗水湿透了衣衫,双腿也如灌了铅般沉重,但他们不敢有丝毫懈怠,终于停留在了山上离月亮距离最近的那个地方。 大家面面相觑,眼神里满是焦虑与困惑,心里不停地思索着:该怎么对其下手呢? 时间在这沉默的思考中悄然流逝,而月亮正在无情的缓缓下落着。 “苏朦月,用‘厌心’!你还记得‘厌心’可以照出真正出村的路吗?如果月亮是假的那‘厌心’应该也可以分辨出来。”陈倩急切的叫喊着。 苏朦月迅速的从背包里取出铜镜“厌心”,带着期待的心情向着月亮照射而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盯着铜镜‘厌心’的镜面。 霎时,只听得一声轻微的脆响,原本光滑平整的镜面之上,竟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了裂痕。那裂痕以极快的速度像蜘蛛网一般向四周瞬间蔓延开来,一道道不规则的纹路交错纵横,令人心生寒意。 苏朦月原本正专注于镜面上的细微变化,见状不禁猛地一惊。 出于本能,她迅速抬头望向天空中的月亮。在短暂的慌乱之后,她这才惊觉,原来并不是“厌心”镜面出现了裂痕,而是那头顶之上,近在咫尺的月亮本身发生的变化。 只听“哐”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月亮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大力量瞬间撕裂。刹那间,它分崩离析,化作无数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碎片。这些碎片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如同一场银色的流星雨,纷纷向着大地极速坠落。 苏朦月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碎片如离弦之箭般向着自己疾驰而来,然而,她的双腿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无法挪动分毫。 她的脑海里还在不断回放着月亮刚刚破碎的那一幕,那景象实在太过震撼,以至于她的身体失去了反应能力,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 其他人也都同苏朦月一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知所措。他们如同一尊尊雕塑,都愣在原地,身体僵硬,只是微微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月亮的碎片带着死亡的气息向着自己无情落下。 可那些碎片仿佛并不是实体,它们穿过了众人的身体,落在地面之上,化成发着光的粉末,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大地也在此刻也剧烈的摇晃起来,众人都站立不稳,开始东倒西歪。 第60章 警告 剧烈的地震之后,周围恢复到了短暂的平静之中。 “快看村子里面!”不知道是谁大声叫喊了一声。 此时,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那原本宁静祥和的绯月村正悄无声息地缓缓向下沉沦。 村子里的一切,那些错落有致的屋舍,在这一刻像是被抽走了根基的积木,正以极为清晰的、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瓦解、崩塌。 而众人立身之处周遭的环境,也如同被按下了快进键一般,迅速地发生着变化。脚下的土地变得松软,似乎下一秒就会随村子一同没入无尽的深渊。 原本熟悉的小径、花丛、树木,都在这股莫名的力量作用下扭曲变形,失去了往日的模样。 一层又一层浓厚的迷雾缓缓升起,众人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不清,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瞬间被改写。 一阵萧瑟的山风呼啸而来,其强劲的风力逐渐吹散了那原本如厚重帷幕般浓厚的迷雾。 随着迷雾的消散,四周的环境渐渐清晰,原本模糊不清的景象开始变得明朗起来。 此时,一轮朝阳正从遥远的天际缓缓升起,那璀璨的光芒洒向大地,仿佛带着无尽的希望,将世界从沉睡中唤醒,给这片天地带来了新的生机与活力。 众人此刻正处于一座山林里面,周围是茂密的树木和丛生的杂草。他们的状况并没有依照平常那样,在黎明破晓时分就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然后自然而然地出现在前一晚入睡的那张熟悉的床上。 他们脸上还带着些许疲惫与迷茫,对自己为何会身处山林之中而不是温暖的床铺之上感到万分困惑,彼此面面相觑,眼神中尽是不解与不安。 “我们沿着那条小路前行看看吧。”霍辉阳指着一旁小土路说着。 霍辉阳走在最前面,其他人紧随其后。 苏朦月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白发小女孩不知在何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在自己的伙伴都还在。 “大叔,请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苏朦月刚回过神来就听到了霍辉阳正在询问一个背着背篓的老者的声音。 那老者先是打量了一圈众人,感觉不像是什么坏人才开口:“这里是落月村啊,再往前走几步就进村了。”说着他还指向了身后。 闻言,众人一愣,落月村?这不是绯月村之前的名字吗?绯月村不应该已经消失了吗?而且怎么会还有活人? 霍辉阳感谢了老者之后和老者告别,随后继续带领着众人继续前行。 没过多久,一座小村庄映入众人眼帘。 这里处处洋溢着生机,氛围宁静祥和。与那已渐渐没入地下、分崩离析的绯月村截然不同。 此村布局规整,一间间屋舍排列得整整齐齐,规划有序。村道上,不少村民扛着锄头,彼此热情地打着招呼。 他们脸上挂着质朴的笑容,带着对新一天劳作的期待,不紧不慢地朝着村外那片肥沃的良田走去,似乎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都过着简单而满足的日子,岁月悠长而安宁。 众人带着种种疑问踏入这个村子,从身边经过的村民也热情向他们问着好。 霍辉阳随便找了一个村民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证件,询问起了村长住所的所在位置。 村民热情的带着路,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小孩子。 在与村长的一番交谈之中,他们逐渐知晓了这个村庄的过往。 这里确实名为落月村,不过它曾经还有个名字叫绯月村。 在很久以前,村子里发生了一件极为离奇的事情,全村的人竟然在一夜之间毫无征兆地全部消失,整个村子瞬间沦为一座空村。 后来,一群特殊的人来到了这片被遗忘的土地。他们都是因各种天灾人祸而失去了自己家园的可怜人,在长久的岁月里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四处漂泊,居无定所。 这些人齐心协力重新建设起了这个村庄。 当一切慢慢步入正轨后,为了与过去那个充满神秘失踪事件的绯月村有所区别,也为了象征着村庄在历经磨难后的新生,便正式将其改名为落月村。 在离开落月村时,苏朦月回过头看看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村子,或许,这才是绯月村最好的结局。 学校的大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他们都拖着行李箱往包围圈里面张望着,议论纷纷,看来他们应该都是准备离校的学生。 “他们围在那里干什么?”郭文好奇张望着人群。 苏朦月和陈倩都觉得挤进人群无望,都各自拿出手机,翻阅起校园论坛来。 同一条内容的帖子如汹涌潮水般迅速在学校论坛里蔓延开来,几乎达到了刷爆的程度。每一个帖子的标题都散发着浓浓的恐慌气息。 其中有的帖子还附上了一些图片,这些图片进一步加剧了众人的不安与疑惑,让整个论坛的氛围如同被阴霾笼罩,学生们纷纷跟帖讨论,各种猜测与担忧充斥其间。 苏朦月皱着眉点进了讨论得最火热的那个帖子。 一张张带着死亡气息的照片,映入眼帘,都是同一个男生,只是拍摄的角度不一样。 那男生被悬吊在校门横梁上,脸色青紫,唾液从嘴里不停的流出,滴落在地面之上,旁边还用殷红的鲜血写着几个字:离校的下场。 这分明是在威胁学生们不准离开学校。 有些胆小的学生已经拖着行李箱往自己的宿舍返回。 有些胆子大的对此嗤之以鼻,带着自己的行李坐上了计程车,前往火车站或者机场。 苏朦月也没有想到才和霍辉阳分别还没到一个小时,就又见面了。 “肯定是亡途教做的,昨天他们窃听到了我请求你们让校方把学生疏散的想法,所以做出这样的事来警告大家不准离开学校。”说着苏朦月把论坛的内容拿给霍辉阳看。 霍辉阳的同事已经走上前疏散了聚集的人群,把现场用警戒条封锁起来。 “已经有好多学生离校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危险。”苏朦月有些担忧的说着。 第61章 灵魂排斥 苏朦月几人告别了霍辉阳,打算先回寝室洗漱一番。 原本以为会变得空荡荡的学校,现在全是形色匆匆的学生,有的拖着行李箱往校外赶去,有的正从校外往宿舍赶去。 苏朦月决定先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脚长在别人的腿上,她也阻止不了别人想要去哪里。 太阳缓缓落幕,霍辉阳和他几个同事处理完了校门口的事。 因为苏朦月她们对门寝室,又有一些学生选择了留校,霍辉阳和他的同事只得住进了隔壁那死过人的宿舍。 夜越来越深,宿舍里谁也没有说话,各自处理着各自的事情。 “你们快看学校的论坛。”陈倩提醒众人。 学校论坛里面现在最火的一个帖子标题写着“求助”,后面还打着一连串的感叹号。 发帖子的是一个女生,还附带着几张她的生活照。 她说她是忽视警告离校的学生,因为她的父母外出旅游了,如今家中空荡荡的,只剩下她独自一人。 天黑之后,她总感觉还有其他人在她的家里面。 下面的跟帖有的在询问她情况,有的劝她赶紧回学校来,还有的甚至在问她处不处对象。 没过一会儿,那个女生更新了帖子:我现在好害怕,我家里真的进来陌生人了,我现在躲在衣柜里面。 跟帖突然变得混乱起来,有的建议女生报警的,有的觉得这个女生是在作秀。 但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迟迟没有等到这个女生回复。 苏朦月打算把它当成一场闹剧,正要退出论坛的时候,那个女生突然更新了帖子,但只是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她被悬吊在客厅天花板的吊灯上面,瞳孔翻白,已然已经死于非命。 她脚下也同样用鲜血写着一串文字:这是最后的警告。 帖子下面瞬间爆发出一片叫骂声,其中已经离校的学生骂得最为激烈。 跟帖已经分为了两批人,一批觉得是女生自导自演,另外一批表示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到学校了。 苏朦月来到隔壁宿舍,想要把帖子拿给霍辉阳看。 霍辉阳已经皱着眉看着手机,显然是已经看到了帖子的内容。 他的同事正在用笔记本电脑把帖子的链接发回局里,想要查询到发帖女生的地址,联系当地的警察。 “你觉得是她真的遭遇到了不测,还是她真的只是在自导自演?”苏朦月率先提问。 “不确定,但看最后那张照片里她的状态,身体已经僵硬了,一般吊死的人很快就会出现尸僵的状态,恐怕她是真的已经遭遇到了不测。”霍辉阳解释。 “已经联系当地的警方了,那边很快就会给我们反馈。”霍辉阳的同事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头也没回的说道。 在沉默中等待了一段时间,他们收到了当地警方的回复,已经确认了那个女生的死亡。对方警察已经对此事展开调查。 得知真相的苏朦月赶紧联系了学校论坛的管理员,让他在论坛里面置顶一条帖子,让那些已经离校的学生赶紧回到学校。 做完这一切,已经来到了本该熄灯断电的时间,但学校为了方便警方办案已经改成全天不断电。 苏朦月并不认为没有离校就是安全的,亡途教为什么不让学生离校,那不就是为了做实验,等所有的学生都回到学校还不知道后面还会有怎样的危险发生。 她心烦意乱的回到自己的宿舍,陈倩和郭文已经躺在床上,但还开着灯,也不知道她们睡没睡。 “怎么样?”郭文突然翻过身看着刚踏进门的苏朦月。 苏朦月叹了一口气,其中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 陈倩腾的从床上坐起,头上不停的冒着冷汗,她的这个举动把苏朦月和郭文都吓了一跳。 还没等其他人的询问,陈倩已经解释起来:“我刚刚睡着了,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一个亡灵正在把我自己的灵魂挤出身体,然后她彻底占据了我的身体。” 苏朦月想起之前陈倩说过自己被宛花亡灵附身,也就是陈倩的身体里现在居住者两个灵魂,根据陈倩的梦,宛花的亡灵正在排挤陈倩自己的灵魂。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宛花的亡灵从你身体里面出来?”苏朦月并不认为这只是梦那么简单。 听到苏朦月的话,陈倩恍然大悟:“我也不知道,我们用‘厌心’试一下看看?” 苏朦月手持铜镜“厌心”向着陈倩照去。 在那光滑的镜面,当陈倩的身影呈现出来的时候,出现了令人惊愕的一幕,她的身体竟被竖着分割开来,其中较大的一部分占据了整体的三分之二左右。 当凑近仔细审视时,能清楚地看到这三分之二的脸部全然不是陈倩原本的模样,而是与之前那白发小女孩所伪装成的宛花毫无二致,那相似的轮廓、眉眼和神情,在镜中显得格外诡异,让苏朦月不禁心生寒意。 而那三分之二正在不断的扩大,宛花的样貌也越来越清晰。 苏朦月紧握着铜镜“厌心”,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知道,能拯救陈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苏朦月神色凝重,语气急促地催促陈倩赶紧下床。陈倩虽一脸茫然,但也依言而行。苏朦月双手稳稳地举起铜镜“厌心”,让那铜镜的镜面正对着陈倩的全身,一丝不差地将其笼罩在铜镜的映照范围之内。 与此同时,苏朦月与站在一旁的郭文开始吟唱那“引之音”。 当“引之音”的吟唱声缓缓响起,陈倩像是遭受到了什么刺激,抱着头痛苦的呻吟起来。 随着吟唱的节奏越来越快,陈倩像是已经承受不住那份痛苦,整个人已经蜷缩在地上大叫起来。 霍辉阳带着同事急切的冲了进来,被苏朦月一个眼神制止了。 渐渐的,苏朦月惊喜的发现,属于陈倩自己的那三分之一迅速的扩大,最终占满全部。 苏朦月和郭文停止了吟唱,因不放心还会不会出现变故,驻足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 等确定稳定之后,众人才把浑身冒汗的陈倩扶了起来。 第62章 不一样的发病者 苏朦月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 正如白发小女孩所说,她们没再从睡梦中出现在绯月村内。 苏朦月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看看陈倩的情况。 陈倩安详的睡着,呼吸平稳,头发因为汗水的风干紧紧的贴着额头。 用铜镜“厌心”向其照射过去,也没有再出现任何的反常。 苏朦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安心的开始洗漱。 苏朦月微微俯身,将口中最后一口漱口水吐入水槽。 当她缓缓抬起头,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前方镜子时,竟看到镜子里赫然出现了邓浩的脸。 苏朦月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眼神犀利的瞪着镜子里的邓浩,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 邓浩弯下腰,从地上提起一个人的衣领,稍一用力,便将那人整个提了起来,使其展现在苏朦月面前。 只见那人的面容已被折磨得惨不忍睹,满脸血污,原本的模样几乎难以辨认,只能凭借一些模糊的轮廓和残留的特征,依稀判断出他的样貌。 他有气无力地垂着头,仅吊着一口气,眼神空洞而无神,却在看到苏朦月的瞬间,微微颤动了一下,转而木然地看着她。 苏朦月心中一惊,随即快速认出了这个人,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在绯月村时的场景,没错,正是那个掉包铜镜“厌心”的邪教徒。 邓浩面无表情,双手用力一甩,如同丢弃毫无价值的垃圾一般,将男人狠狠地丢到了一旁。男人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却毫无反应,只是像一滩烂泥般瘫在那里。 邓浩微微抬起下巴,眼神冷漠而又带着一丝威慑,缓缓开口说道:“你最好识相点,把铜镜交出来。否则,你的同伴。”说着,他用脚轻轻踢了踢地上的男人,“或者是你,都将会是这样的下场,甚至更惨。” 说完,邓浩带着狞笑渐渐的消失在镜面之中。 邓浩才刚消失,宿舍的门就被人敲响。 苏朦月从卫生间探出脑袋向外看去,只见郭文已经走到了门前正要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面生的男人。 还不等郭文开口询问,那男人以极快的速度闪身进入到了宿舍里面。 那男人在郭文的面前打了一个响指。 就在响指发出的瞬间,只见一些极其细微的粉末状的东西如轻烟般缓缓飘出,在郭文的面前迅速散开,形成一小片灰蒙蒙的雾状区域。 郭文瞬间失去了意识,瘫软的倒在地上。 男人一脸凶相的靠近苏朦月,苏朦月脑袋宕机,竟一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霍辉阳!”苏朦月惊慌失措地大声呼喊着。此时,那男人已然阴沉着脸站在了她的面前,她这才想起要求救。 在隔壁房间的霍辉阳,原本正在处理公事,突然被这尖锐的呼喊声打破了平静。他像是被点燃的导火索一般,瞬间从座位上弹起,毫不犹豫地朝着声音来源处冲了过去。 待他赶到苏朦月所在的房间门口时,那扇门早已被男人关上。 霍辉阳心急如焚,他的额头瞬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眼神紧紧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仿佛要用目光将其穿透。 紧接着,他伸出双手,用尽全力地在门上不停地拍打着,每一次拍打都伴随着他内心的焦灼与不安,嘴里还不停地呼喊着苏朦月的名字,期望能得到回应。 凶恶的男人缓缓伸出手,一言不发,但其中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 他的手十分巨大,看上去比苏朦月的脸都还要大上很多。 苏朦月虽然害怕,但还是紧盯着男人的双眼,并不打算交出铜镜“厌心”,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男人讨要无果,凶恶的脸上流露出不快的神色,让他原本就狰狞的脸看上去更恐怖了。 男人一把握住了苏朦月的整个头,缓缓的将苏朦月提了起来,另一只手已经握成了拳头,高高举起,作势要往苏朦月的肚子上击来。 苏朦月已经开始设想,如果结结实实的挨上这一拳,自己可能就要没命了。 “嘭”的一声,宿舍结实的木门应声而倒,霍辉阳和他的同事举着手枪出现在门外。 “放下她,束手就擒,不然我就要开枪了。”霍辉阳警告男人。 男人对于霍辉阳的警告充耳不闻,嘴里不紧不慢的开始倒数,仿佛是在给苏朦月最后的机会。 霍辉阳再也来不及多想,连着开了两枪,打在男人的胳膊上面。 鲜血从男人的胳膊缓缓流出,然而男人却不觉疼痛一般,继续倒数着数。 “要是歹徒有行凶的动静,你们立马把他击毙。”霍辉阳对着身后的同事交代。 他自己则猛的冲上前,试图擒拿住男人。 男人的身躯重如千斤,不管霍辉阳怎么扳,男人始终纹丝不动。 “一!”男人倒数完毕。 霍辉阳急得满头大汗,他一把握住了男人的拳头,咬紧牙关,双臂上的肌肉紧绷,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钳制着,坚决不让男人的拳头挥出去。 男人的拳头因为霍辉阳,一直在微微颤抖。 “开枪啊!”已经快坚持不住的霍辉阳对着身后的同事大喊。 几声枪声响起,每一枪都打在男人的脑袋上。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霍辉阳自言自语的说着。 因为他发现那个男人依旧屹立不倒,手上仍在使着劲要往苏朦月的身上招呼去。 就在霍辉阳要力竭的时候,忽见一个身影窜到了男人身前,手里还拿着男人此行目的的“厌心”。 陈倩刚刚从昏睡中苏醒,就看到了眼前混乱的一幕,她看着血流不止的男人,像是意识到了这个男人是什么东西。 她取出苏朦月藏在衣柜隔板里面的“厌心”,一个箭步冲上前,将男人的脸整个映照在镜面之上。 男人的目光变得涣散,愣在原地,刺目的红色从他的眼睛开始迅速蔓延。 还在使着劲的霍辉阳因为男人突然的泻力,竟生生的扳断了男人的手臂,那手臂和身体一样。 先是变得通红,随后再是黑色蔓延,最后化成粉末掉在地上。 目睹一切的苏朦月瞬间明白过来,刚刚那个男人是发病者。 可发病者不应该一开始就是浑身通红的吗?而他的状态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正常人。难道这也是亡途教实验的结果? 第63章 或许你已不是你 所有的学生都已经返回到了学校之中。 一切看似在按部就班、平稳地运行着,然而,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每天都过着怎样提心吊胆的日子。 亡途教那边也突然没有了动静,不知道他们又在预谋着什么。 “苏朦月,我们得到消息,你朋友的尸体不见了。”霍辉阳的声音打破了宿舍里的宁静。 苏朦月惊异的看向霍辉阳:“你是说董豫力的尸体?” 霍辉阳点了点头:“他的父母还没有赶过来,我们查看了监控,发现他……”霍辉阳顿了顿又接着说:“他是自己走掉的。” 苏朦月更吃惊了:“你是说,死人自己走掉了?” “我也知道这很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 苏朦月缓了缓神,也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大惊小怪了,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事,哪一个不比死人会走路还要不可思议。 可那是董豫力啊,不管怎么样她都得把董豫力的尸体找回来。 “有办法查出他去了哪里吗?” “我们调了多个街区的监控,始终没能发现他的身影。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霍辉阳看着手里的手机若有所思。 “董豫力是孤儿,他根本没有父母,你说他的父母正在赶过来,肯定其中有蹊跷。” 突然,卫生间里传来“彭彭”敲击玻璃的声音。 邓浩那张狰狞又显得病态的脸再次出现在镜面之中,他像是去邻居家串门那样敲击着镜面,等待着主人开门。 当他看到苏朦月出现在卫生间时,扯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邓浩像炫耀般的向着苏朦月晃了晃手里提着的东西,脸上的笑容看上去越发阴森。 董豫力张惨白且肿胀的脸出现在苏朦月的眼前,他双目紧闭,像是在无声的控诉着死后还不得安宁。 苏朦月瞬间崩溃了,她指着镜中的邓浩破口大骂。 邓浩玩味的看着苏朦月:“我说过,这次只是尸体,说不定下次真的就会有人变成尸体。所以乖乖交出铜镜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苏朦月一直不明白一件事,以亡途教的手段,从一个普通人手上抢走一件东西不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吗?为什么他们每次都是让自己交出铜镜“厌心”,而不是直接抢走呢? 苏朦月不指望敌人会解答自己的问题,虽然疑惑但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同时,苏朦月也害怕亡途教真的会对自己的亲人朋友痛下杀手。 但如果把铜镜“厌心”交给他们,或许就会有更多的人被牵连进来。 苏朦月向霍辉阳投去求助的眼神,可霍辉阳此时也没有任何主意可以提供。 最终,苏朦月只得答应第二天再把铜镜“厌心”交给亡途教。 邓浩得到了令他满意的答复,这才缓缓消失在镜面之中。 苏朦月看着书桌上的铜镜“厌心”,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东西。 一方面她指望着它能成功复活苏围城,一方面又是因为它让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把铜镜“厌心”如同那假货一样,扔在烈火里烧了完事。 “假货?对啊,为什么不用假货代替呢?” 可是绯月村消失之后,白发小女孩再也没有出现过,不知道她真的已经解脱了,还是以其他的形态存在于这个世界。 苏朦月对着“厌心”尝试着喊了几声苏围城的名字。 苏围城的脸瞬间出现在镜面。 苏朦月直接询问了有关白发小女孩的下落。 苏围城十分明确的告诉苏朦月白发小女孩已经随着绯月村一起消亡了。 当得知苏朦月想要白发小女孩帮忙打造假“厌心”时,他告诉苏朦月,根本没有必要重新铸造假的“厌心”。 当年的那个假货根本就没有烧毁,铸造铜镜“厌心”的材料是宛花的父亲意外得到的,十分特殊,直接用火是根本没有办法将其毁坏的,这也正是白发小女孩不能在终结仪式之后解脱的真正原因。 而那面假的“厌心”依旧还供奉在如今的落月村之中。 得知消息的苏朦月,兴奋得背上背包就往外跑。 不明真相的陈倩和郭文面面相觑,等她们追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苏朦月的身影。 一番电话交流后,苏朦月让她二人就留在学校,反正落月村也没多远,最迟明天早上就能回来。 苏朦月不曾想过有一天还会在来到落月村,她以为从那天离开之后就再也不会和这个村子有任何的瓜葛。 她打听到村里的祠堂确实供奉着一面铜镜,她以参观为由,向村民们打听到了祠堂的位置。 她鬼鬼祟祟的进入祠堂,用自己带来的“厌心”来了一出太子换狸猫。 得手之后,头也不回的飞奔着离开了,时间已经容不得她再多做停留。 按照约定,苏朦月把换来的假“厌心”交给了上门来索要的邪教徒。 看着邪教徒消失的身影,她不由得又陷入一阵焦虑之中,要是亡途教发现了假“厌心”并不能达成他们的目的,会不会再次向她发难。 但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落月村祠堂里面的“厌心”散发出奇特的光芒,镜面之中竟出现了陈倩的身影。 与此同时,刚吃完饭准备回宿舍的陈倩,突然抱着头痛苦的蹲在地上。 一旁的苏朦月赶忙扶起陈倩,她这才看到陈倩的脸扭曲变形着。 一会儿是宛花的模样,一会儿又是她自己的模样,就好像她体内的两个灵魂正在纠缠,互相排斥着。 周围的学生很快发现了这一异常,都纷纷停住了脚步,驻足围观。 正在苏朦月不知所措之际,陈倩的样貌定格在了宛花的模样上。 随着陈倩一声怒斥:“给我滚出去!” 她才完全的恢复到了自己的样貌。 苏围城突然出现在陈倩的头顶上方,手里还扶着一个人,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扶着一个魂魄。 那魂魄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脸,看不清那到底是谁的魂魄。 苏围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苏朦月,随即带着那个魂魄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朦月并没有看懂苏围城消失之前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只得扶着踉跄的陈倩往宿舍走去。 第64章 取回铜镜 苏围城扶着女人的魂魄出现在落月村祠堂里面,与其一起钻入铜镜“厌心”之中。 被苏朦月扶回宿舍的陈倩一直沉默寡言,她在书桌前休息了一会儿,便收拾好洗漱用具,进入到卫生间洗澡去了。 苏朦月找到霍辉阳,与其一起盘算着该怎么把调换在落月村祠堂里面的铜镜“厌心”取回来。 陈倩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死死的盯着正在写论文的郭文。 郭文被她盯得头皮发麻,转过头问陈倩:“你盯着我干嘛?” 陈倩只是摇了摇头,随即爬到了床上。 宿舍里面的氛围显得有些压抑,郭文合上笔记本电脑,也跑到隔壁宿舍去找苏朦月。 “苏朦月,我感觉陈倩有点古怪。” 苏朦月把刚刚陈倩在回宿舍路上发生的情况告诉了郭文,安慰着郭文,陈倩可能只是太累了。 “我明天和霍辉阳还有他的同事要去一趟落月村,你在宿舍要照顾好陈倩。”苏朦月对着郭文交代。 “我也想去,我总感觉学校不太安全。”郭文有些急了。 “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回来,还有陈倩在呢,你别害怕。”苏朦月继续安慰郭文。 郭文有些失落,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里面。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屋内。苏朦月早早的起床,利落的收拾好背包。 她转身看向还在一旁的郭文,眼神里带着关切与担忧,嘴里不停地交代着,在学校一定要小心之类的话,说完,她便迅速打开门。 此时,霍辉阳早已和他的同事等候在走廊里。 郭文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苏朦月等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那一行人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她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转身,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回到宿舍内。 一进宿舍,她便下意识地扫视一圈,这才惊觉陈倩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出门了。 宿舍里显得格外安静,郭文默默走到自己的桌前坐下,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昨天没有完成的论文上。 郭文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沉浸在论文的思路里,然而,宿舍内只剩下她一个人的这份孤寂还是时不时的会冒出来,干扰着她的思绪。 郭文突然坐直了身体,一股寒意从脊背直窜头顶。 她赶忙低下头,只见一双惨白的手从冰冷的地上伸出来,紧紧的抓住她的双脚。 她满心都是想要逃的念头,身体也本能地开始挣扎。 然而,那双手如同钢铁铸就的枷锁一般,死死地将她禁锢在原地。 她拼尽全力地扭动,试图挣脱那双手的束缚,却根本无法挪动分毫,整个人只能被困在那双手所限定的狭小空间里,动弹不得。 就在郭文绝望之际,苏围城的头从地面之上探了出来。 郭文见到苏围城这张熟悉的脸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这样会吓死人的。”郭文不满的嘟囔着。 苏围城松开一只手,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另一只手依然紧紧抓住郭文的脚。 郭文伫立在原地,竖起耳朵听着宿舍外的动静。她这才发现,走廊内有一些不易察觉的低吼声。 她下意识的看向宿舍门顶上的气窗,一双通红的眼睛正在那里死死的盯着她,就像是盯着一个猎物一般。 一个女生,双手提着一袋水果,她心情愉悦,嘴里轻轻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脚步不紧不慢地在楼梯上挪动着。 当她缓缓转到走廊时,眼神不经意间向前方一瞥。只见一个身材极高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那里,那人正静静地站在一个宿舍的门口。 他的个子实在是太高了,眼睛紧紧地贴着宿舍门顶上的气窗往里窥探着。 女生意识到这个男人的不对劲,转身就要逃。 但男人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像动物一般四肢着地的向她奔来。 随着女生惊恐万分地发出一声尖叫,那声音瞬间划破了原本寂静的走廊。她双手下意识地松开,原本稳稳提着的口袋直直地落在地上,袋口松开。 里面的水果像是获得了自由一般,纷纷滚落出来,散落得到处都是。 一股鲜血如泉涌般喷射而出,那鲜艳刺目的红色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直地喷溅到了那些还在地面上滚动着的水果上。 整个走廊瞬间被这血腥的场景笼罩,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味。 郭文被走廊传来的动静吓得全身僵硬。 苏围城见危机解除后,松开了郭文的脚。 “那是亡途教的实验体,也属于赤目的发病者,要不是刚刚有个人跑出来让他转移了目光,他下一秒就会装成你熟悉的人敲门。”苏围城解释着他为何要抓住郭文的脚,他是真怕郭文听到敲门声就跑去开门。 郭文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手指也微微发抖,她用那哆哆嗦嗦的手艰难地伸进衣袋,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机在她颤抖的手中似乎都有些拿不稳,屏幕也跟着晃动起来。她好不容易在通讯录里找到苏朦月的号码,按下了拨打键。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郭文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与恐惧,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将学校里刚刚出现新的发病者这一惊人消息,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苏朦月,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此时的苏朦月看着正在和村民交涉的霍辉阳。 村民们言辞激烈,正指着霍辉阳的鼻子辱骂。 那面古老的铜镜“厌心”,长久以来一直被他们世代精心供奉在祠堂之中。 在村民们的心中,这面铜镜早已不仅仅是一件普通的器物,而是犹如村子的守护神一般的存在。 它见证了村子的兴衰荣辱,岁月变迁,仿佛蕴含着神秘而强大的力量,默默庇佑着整个村子风调雨顺、人畜平安。 所以,无论是谁,只要是村子以外的外人,想要把它带走,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必然会遭到村民们坚决的抵制与反对。 苏朦月央求着村民,就差给他们跪下了,她把亡途教的恶行添油加醋的讲述给村民听。 原本激动的村民们,开始冷静下来。 在这个相对封闭的小世界里,他们一直过着自己平静的生活。 不管外界发生了怎样惨绝人寰的事,似乎都与他们无关。 但他们也是质朴善良的。他们也会相互帮衬,也会对弱者怀有同情,面对不义之事也会心生愤慨,更不会对他人的苦难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村民们陷入了犹豫之中,目光都投向做最后抉择的一村之长。 第65章 学校里的发病者 村长在长时间的思索后,答应了苏朦月的请求,不过只借给他们使用一个月,一个月后必须将其归还。 村长带领着众人来到了祠堂,依照着祖辈传承下来的古老仪式,开始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恭敬且有节奏地比划着相应的手势。随着仪式逐渐进入尾声,村长缓缓伸出手,握住了铜镜“厌心”,稍一用力,将它从高处取了下来。 他反复摩挲着铜镜“厌心”的镜面,像是在与其做着道别。 突然他脸色大变,神色变得极其的严肃。 “不对,这不是我们世代供奉的铜镜!” 闻言,苏朦月也惊得神色一变,暗自思忖起来:“都长一样的啊,他是怎么看出不是以前的铜镜的。” 村长握着铜镜“厌心”,目光在周遭的人身上扫过,试图找出是谁掉包了他们的镇村之宝。 村民们互相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村长一脸歉意的看向苏朦月几人:“对不起啊,不是我们不想借,是这铜镜被人掉包了。” 苏朦月一时不清楚是他不想借,所以找了个借口,还是他真的已经看出了这并不是他们一直供奉着的铜镜。 “没关系,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也可以直接把你手上的铜镜借给我们。”苏朦月迅速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说着。 “这……”村长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你别担心,这里还有警察呢,你就把手里的铜镜借给我们,警察一定会帮你们找到属于你们的铜镜的。”苏朦月见村长犹豫,又接着说。 村长缓缓伸出手把铜镜“厌心”交到了苏朦月的手上。 “你们的铜镜和这个有什么区别吗?你可以描述一下方便警察帮你们查找。”苏朦月接过铜镜“厌心”。 “这个铜镜和我们世代供奉的铜镜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区别,但只要我一拿在手里就知道属不属于我们了。”村长骄傲的说着。 苏朦月没再吱声,她小心的将其放入到背包之中,瞟了一眼霍辉阳,其中意味明显: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霍辉阳瞪了苏朦月一眼,好像在说着:你把别人的铜镜交给邪教了,让我怎么处理? 苏朦月假装没有看到霍辉阳的神情,抖了抖背包,重新背到了背上。 在村民的目送中,苏朦月一行人乘着车离开了落月村。 等他们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校门口停着几辆闪着红蓝灯光的警车。 霍辉阳原本想要过去和同事打个招呼的,走近了才发现,几辆警车上都空无一人。 想必应该是已经进入到校园里面办案了吧。 他们一行人行色匆匆的往宿舍楼赶去。 刚走到宿舍楼下,正说着话,突然,一声尖锐的“嘭”的枪响打破了平静,那声音犹如惊雷般炸裂开来,随后便久久回荡在整个校园之中,仿佛要把校园的宁静彻底撕碎。 霍辉阳原本平和的神色瞬间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他毫不犹豫地率先朝着宿舍楼冲了进去。 只见他身姿矫健,脚步如飞,像一支离弦之箭般迅速。苏朦月也不甘示弱,立刻紧随其后。 然而,霍辉阳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苏朦月就跟丢了。耳边还隐隐约约传来霍辉阳匆匆上楼的急促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远。 苏朦月赶回了自己的宿舍,宿舍内空无一人,但灯还开着。 郭文书桌前的衣柜“吱呀”一声打开了,只见郭文从里面怯生生的探出头。 “好多发病者,好多的发病者出现在学校里面,苏朦月我们该怎么办?”郭文带着哭腔说着。 苏朦月心急如焚,此时情况紧急,她已经完全没有时间去回答她的问题。 她快速地将手伸进背包,在里面一阵摸索,手指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件后,迅速取出了铜镜“厌心”。随后,她紧紧攥着铜镜,脚步不停地朝着门外跑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 郭文看到苏朦月走得匆忙,连宿舍门都没有关上。她不禁在心里暗暗抱怨了几句,脸上露出一丝不满的神情。 她无奈地从衣柜里走出来,拖着缓慢的脚步走向门口,伸出手握住门把,“砰”的一声将宿舍门关上。 四周安静下来后,她又觉得衣柜里才是安全的,于是再次打开衣柜门,猫着腰钻了进去,躲在里面大气都不敢出。 苏朦月往楼上跑去,很快就在楼梯口看到了霍辉阳的身影。 此时的霍辉阳,身姿紧绷,双腿微微弓起,呈半蹲姿势,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他那骨节分明的右手,稳稳地握着配枪,枪身在黯淡的灯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他的面容冷峻,眉头紧锁,一双深邃有神的眼睛,正一脸严肃,紧紧的盯着走廊里面,仿佛只要有异常情况出现,他便能在瞬间做出反应。 还没有等苏朦月靠近霍辉阳,她就清晰的听到有某种不知名的东西正伴随着嘶吼,沉重而急促地踏在地面上,一路朝着楼梯口这边奔来。 “嘭嘭”两声枪声响起之后,霍辉阳闪身躲回了楼梯口,看到了身后的苏朦月,还没等他做出其他动作,楼梯口出现了一个四肢着地的男人。 他的双眼散发出浓烈的红色,其中的杀气令人胆寒。 他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身体微微后仰,向后退了几步,紧接着,他腿部肌肉紧绷,像是压紧的弹簧突然释放,带着全身的力量朝着苏朦月猛扑过来,速度之快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在旁边伺机而动的霍辉阳,眼神瞬间变得犀利无比。 他毫不犹豫地抬起脚,腿部在空中划过一道有力的弧线,精准而迅猛地一脚踢在了已经跃至半空中的男人身上。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男人的身体被踢得偏离了原本的方向,重重地摔落在一旁的墙壁边。 霍辉阳拉起苏朦月就向楼下奔逃而去。 这一举动把苏朦月弄得摸不着头脑。 “别跑啊,‘厌心’就在我手上,我们把它收拾了。”苏朦月发出不满的声音。 “走廊里面还有好几个这样的发病者,你确定你能收拾得过来。”霍辉阳语气沉稳。 话毕,苏朦月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急促而凌乱,像是一群人在慌乱地奔跑。声音在空荡荡的楼梯间回荡,愈发显得逼近,显然是正在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紧追而来。 第66章 陈倩失踪 “他们快追上来了!”苏朦月被霍辉阳拉着,险些跟不上摔下楼梯。 “先回你宿舍躲一下。”霍辉阳头也没回。 发病者的手向着苏朦月伸开,险些碰到苏朦月的后脖颈。 情急之下,苏朦月把铜镜“厌心”向身后照去。 跃至半空中的发病者突然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跌落在楼梯上,后面的其他发病者踩着他正在化为灰烬的尸体,继续穷追不舍。 苏朦月却因刚刚的转身,导致踩空了一级阶梯,身体失去重心,摔在了楼梯口,连带着霍辉阳也崴到了脚。 发病者身形极为高大魁梧,那原本在正常人眼中算得上颇为宽敞的楼道,此刻在他的衬托下,竟显得狭窄逼仄起来。 霍辉阳紧咬着下唇,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强忍着脚踝处传来的如针刺般的疼痛。他快速地伸出手,紧紧地握住苏朦月的手臂,用力一拉,将摔倒在地的苏朦月扶起。 随后,两人一步一步缓慢而又谨慎地挪到楼道的墙角处。霍辉阳让自己的后背紧紧地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这样便能确保身后不会留出空当,以防有什么未知的危险从背后悄然袭来。 发病者也停止了奔跑,面带狰狞的笑容向着他们逼近。 苏朦月把铜镜“厌心”高高的举起,正对着越发逼近的发病者。 发病者并没有将脸对着铜镜“厌心”,抬手就向着苏朦月的手臂挥来,目的非常明显,就是要将苏朦月手中的铜镜“厌心”打落。 霍辉阳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峻而坚毅,他的手稳稳地握住手中的枪,没有丝毫犹豫,朝着那发病者迅猛挥来、带着呼呼风声的手臂果断扣动了扳机。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在这寂静而又紧张的楼道里回荡开来。紧接着,就看到发病者那原本粗壮有力的手臂之上,一个清晰可见的血洞豁然出现,鲜血如注般从洞口喷射而出,顺着手臂流淌而下,很快就将周围的皮肤染成一片殷红。 但发病者的行动没有受到丝毫实质性的阻碍。 霍辉阳见势不对,不管不顾的挡在苏朦月的面前。 他只感觉到身体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整个人就飞了出去,重重的从一旁的楼梯滚落了下去。 苏朦月来不及多想,趁着发病者还没有做出下一步举动,将铜镜“厌心”正正的对着发病者的脸庞。 随着发病者的一声惨叫,逐渐化成灰烬,苏朦月也松了一口气。 当她正想要跑下楼,扶起正颤巍巍尝试着站起来的霍辉阳时,楼梯口的转角处又出现了一个发病者身影。 苏朦月放下的心瞬间提起,就在她举起铜镜“厌心”警惕的盯着发病者的时候,几声交错的枪声突然响起。 苏朦月闻声看去,是霍辉阳风尘仆仆赶来的同事,还有几个人的身上已经挂了彩。 发病者躲避不及,接连被数颗子弹击中。强大的冲击力让他的身体剧烈摇晃,双脚也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退了几步。 其中几颗子弹精准地射中了他的眼睛,在那一瞬间,鲜血飞溅而出,他的眼睛瞬间失去了光彩,只剩一片血肉模糊,视力也在刚刚的枪声中彻底丧失。 发病者凭借着一股蛮横的力量努力稳住了脚步。他的脸上依旧带着那股令人胆寒的凶狠与执拗,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低吼声,不顾一切地朝着前方继续行进。 由于失去了视力,他丝毫未察觉到前方楼梯的存在,一脚踩空,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如同一袋沉重的沙包,不受控制地向前倾翻,紧接着便骨碌碌地从楼梯上翻滚而下,一路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和扬起的灰尘。 苏朦月没再愣在原地,既然发病者已经失去了视力,那铜镜“厌心”就对他失去了作用。 苏朦月心有余悸,目光焦急地锁定霍辉阳的位置,然后匆匆迈动脚步,快速穿过楼道,径直朝霍辉阳身边奔去。 到达霍辉阳身旁后,她顾不上多喘几口气,紧接着转身面向霍辉阳那仍举着枪,神情高度戒备的同事,大声呼喊着让他们一起行动。 在苏朦月的催促下,众人迅速反应过来,他们结伴而行,脚步匆匆地朝着苏朦月的宿舍方向赶去,一路之上,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 苏朦月走进宿舍,手一扬,钥匙便被随意地抛在了书桌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她顾不上整理,转身看向门口,待霍辉阳和他的同事们一个接一个地鱼贯进入屋内后,她迅速伸出手,用力抓住门把手,猛地将房门关上。 原本就空间有限,不算宽阔的宿舍里一下子挤满了人。 郭文听到了众人的说话声,这才从衣柜里面钻出来。 苏朦月匆忙走到自己的衣柜前,打开柜门,在里面翻找了片刻,取出一个简易的医疗箱。她抱着医疗箱,转身走向受伤的人,将医疗箱轻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对受伤的人说道:“这里有些东西,你们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其实,这个所谓的医疗箱,仅仅是苏朦月为了应对日常生活中可能出现的小意外而准备的。里面只是放置了一些普通的纱布,一些碘伏棉签,除此之外,便是些感冒药之类的日常药物,只能处理一些轻微的伤病。 苏朦月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宿舍内不见陈倩的身影。 “陈倩人呢?” “我也不清楚,从早上开始我就没有见过她了。”郭文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说。 苏朦月心中莫名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她急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找到陈倩的号码后迅速拨出。 电话接通的等待音持续回响,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然而始终无人应答。 苏朦月皱起眉头,眼神中满是担忧与焦急,但她仍不愿放弃,手指再次用力按下重拨键,一遍又一遍,她的嘴唇微微抿起,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直到最后,电话里传来那冰冷的机械提示音,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毫无感情的声音像是一盆冷水,彻底浇灭了苏朦月心中的希望,也让她意识到,陈倩或许并非是没听到电话,而是根本就不想接。 第67章 真假之分 苏朦月不知道陈倩此时正在做什么,只希望她没有出什么意外就好。 霍辉阳收拾好自己的外伤,向局里请求了支援后带着其他的同事回到了隔壁宿舍。 那些发病者还游荡在校园之内,之前,他的同事发现这些发病者没有办法杀死,为了不让他们再攻击其他人,都用枪将其打瞎了。 宿舍此时就只剩下了苏朦月和郭文两人,显得特别冷清。 郭文还在猜测着陈倩去了哪里,苏朦月实在太累了,坐在书桌前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砰砰砰”卫生间里急促敲击玻璃的声音突然突兀的响起。 苏朦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一下子精神起来。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邓浩那个邪教徒又来找麻烦了。 苏朦月不耐烦的走进卫生间,打开了灯。 邓浩那张带着愠怒的脸立刻出现在了苏朦月眼里。 “我发现我们不少实验体被消灭了,你作何解释?”邓浩一上来就质问苏朦月。 苏朦月瞪了一眼镜中的邓浩,心里用着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他。 “我不知道,我铜镜都已经给你们了。”苏朦月敷衍的回答。 “确实,我得感谢你奉献给我们铜镜,让我们取得了不小的进展,不过我们得实验体被消灭让我不得不怀疑还有第二块铜镜。” 闻言,苏朦月一惊,自己不是交给亡途教的是假的那面铜镜“厌心”吗?怎么会让他们取得进展呢? 苏朦月从一开始就在认知层面出现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错误。 她所面对的两面铜镜,其材质是毫无二致的同一种,在铸造流程上,均是依照羊皮卷里详细记录的工艺逐一施行。 这般情况下,从根源上追溯,这两面铜镜本就不该有真假的界定,毕竟它们的用料与工艺完全相同,怎可能一方为真另一方为假呢? 苏朦月突然想通了这一点,这让她面对前来质问的邓浩显得更有底气了。 “反正我已经把铜镜给你们了,希望你们履行你们的承诺,不准碰我的家人和朋友。还有,请你们让董豫力入土为安。”苏朦月理直气壮叉着腰。 邓浩突然笑了,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讥讽的意味。 “你都乖乖的把铜镜给我们了,你就这点要求,我们当然要满足啦,你和你的亲人朋友随时都可以加入我们,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他们的安危,毕竟以后世界上可能就只剩我们得人还活着了。”说完,邓浩带着狰狞的笑消失在了镜面。 苏朦月呆立在原地,脑海中还不断盘旋着邓浩刚刚所说的那番话。 她眉头紧锁,心中满是忧虑,暗自思忖着:“难道亡途教真的如此丧心病狂,妄图消灭所有除了他们信徒之外的人?” 郭文怯头怯脑的走到了卫生间的门前,看着正在沉思的苏朦月,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苏朦月,你哥哥今天来过。”想了半天,郭文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苏朦月从沉思中反应过来,对啊,她还可以问苏围城,她怎么把苏围城给忘记了。 苏朦月回到书桌前,把铜镜“厌心”里的苏围城喊了出来。 可出现在她眼前的,除了苏围城那张温柔的脸之外,还有陈倩的脸。 苏朦月正想询问些什么,苏围城就率先开口了。 “你都看见了,陈倩的魂魄在铜镜里面,宛花的亡灵已经替代了陈倩。” 苏朦月一直以为已经压制住了宛花的亡灵,却没想到现在陈倩身体里面是宛花的亡灵,可是宛花带着陈倩的身体能干什么去呢? “哥,你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亡途教吗?” 苏围城想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或许,你可以考虑同意加入他们。” 苏朦月心中十分清楚苏围城的意图。 很显然,并非是让她真心实意地投身于亡途教,而是在当下这种艰难困境之中,唯有先成为其中一员,才能够深入内部去探知他们的秘密,进而在重重迷雾里寻觅到可以阻止他们疯狂行径的有效途径。 事已至此,现实的状况已然严峻到了极点,他们已然没有了其他任何可行的办法。 如今的局面是,他们只能无奈地被亡途教所掌控,处于完全的被动之中,似乎也只有以自身为诱饵,冒险加入亡途教,才可能出现一丝转机,才会有机会去扭转这极为不利的形势,去拯救可能面临灾难的众人。 苏朦月心里明镜似的,邓浩绝不是那种轻易能被糊弄的人。她深知,若自己毫无铺垫、冒冒失失地就提出要加入亡途教,以邓浩的敏锐洞察力和谨慎性格,必然会对她产生深深的怀疑。 所以,她只能耐心等待,等待一个恰到好处、不会引起邓浩猜疑的合适契机出现,只有这样,她后续的计划才有可能顺利推进,才能在不暴露自己真实目的的前提下,朝着深入亡途教内部的方向迈进。 当苏围城与陈倩的面容渐渐在镜面中消散之际,陈倩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与期盼清晰地传来:“苏朦月,你一定要帮我夺回我的身体。” 苏朦月望着逐渐模糊的镜面,心中郑重地记下了陈倩这唯一的请求,不用陈倩说,自己也会这么做的。 时间紧迫,没过多久,局里派遣的支援力量便迅速抵达。霍辉阳神情严肃,他小心翼翼地带领着其他同事,一个个轻手轻脚地走出了门。 他们的动作极为谨慎,连脚步都放得很轻很慢,只因生怕发出哪怕一丝声响惊扰到隔壁的苏朦月。 霍辉阳心里清楚得很,以苏朦月的性格和行事风格,一旦知晓他们的行动,肯定又会不管不顾地要跟着自己一同去涉险,而他实在不愿让苏朦月陷入危险之中。 肯定不能让那些已经被打瞎的发病者继续在学校里面游荡,既然不能被消灭,他们也要把那些发病者控制起来,带回局里,与正常人隔离开来。 前来的人是霍辉阳的挚友陆羽,这倒是让霍辉阳有些意外,陆羽之前被外派特训,并没有明确归期是在什么时候。 两人相见,先是一阵简单却亲切的寒暄,脸上都挂着久别重逢的欣喜。 随后,霍辉阳神色凝重起来,他拉着陆羽在一旁坐下,将目前所面临的复杂状况,包括事件的起因、经过、以及当下的严峻形势等,都一一详细地告诉了陆羽。 陆羽站起身,手里还甩着一根结实的绳子,“走吧,干活了。” 第68章 试探 霍辉阳走在前面带路,陆羽和其他同事都紧随其后。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宿舍楼前,此刻的宿舍楼还保持着灯火通明,不知道那些学生是还没有睡,还是不敢关灯睡。 楼内一片寂静,偶有几声疯狂的嘶吼声传来,回荡在楼道里面。 还没等霍辉阳再介绍些什么注意事项,陆羽一个箭步就往楼上冲去。 霍辉阳也了解陆羽就是这样的急性子,只是叹了一口气,追随着陆羽的身影。 追上陆羽的时候,他已经在和一个被打瞎的发病者缠斗了。 发病者粗壮的臂膀上青筋暴起,如同一头被困的蛮牛,胡乱的挥舞着,每一次挥动都带起呼呼风声,企图击中对自己虎视眈眈的陆羽。 陆羽瞅准时机,一个箭步上前,侧身避开那如铁锤般的拳头,猛的用右臂勒住发病者的脖颈,双腿如钳子般死死夹住对方的腰。 然而发病者仍在剧烈挣扎,他用力一甩,陆羽的身体被甩向一侧,但陆羽的手却紧紧抓住不松开。 此时,霍辉阳领着其他警员迅速跟上,一人扑向发病者的双腿,却被其一脚踢开,重重摔倒在地。 陆羽跳起来用双腿紧紧的夹住发病者的脖颈,一阵翻滚后,那身形巨大的发病者竟被他直接掀翻在地。 负责捆绑的霍辉阳趁着这片刻的僵持,拿着高强度的束缚带快速靠近。 他先试图抓住发病者的手腕,却险些被挣脱的手掌击中,好在他反应敏捷,侧身一闪,顺势将束缚带绕过发病者的一只手腕,拉紧,可发病者凭借强大的力气,硬是将霍辉阳拽得一个踉跄。 霍辉阳咬紧牙关,又迅速将束缚带在发病者的胸前交叉缠绕,试图限制他的双臂活动。 发病者见状,用尽全力向前冲撞,束缚带被绷得笔直,发出“吱吱”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 但警员们没有丝毫退缩,几人合力将发病者按倒在地,继续在他的脚踝处、膝盖处缠绕束缚带,每一圈都用尽全身力气拉紧,直到将这个力大无穷的发病者紧紧捆绑成一个难以动弹的“粽子”,此时,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汗水湿透了警服。 等处理完所有的发病者后,霍辉阳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散架了。 身旁其他的同事包括陆羽在内,情况也没比他好多少,和那些被绑成“粽子”的发病者一样,都累得瘫软在地上。 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陆羽一行人把那些发病者带上了防爆车。 而霍辉阳这边的一行人还要继续留在学校里面。 “关灯睡觉吗?太亮了我不太睡得着。”郭文试探的征求着苏朦月的意见。 “哦,好。”趴在书桌上快要睡着的苏朦月,迷迷糊糊的回答了郭文。 “啪”的一声,郭文关上了灯,还关切的说道:“你快回床上去睡吧。”说完径直爬上了自己的床。 黑暗中,苏朦月站起身来,也打算回到自己的床铺上。 隐约中,她看到了一个身影坐在陈倩的书桌前。 郭文的床铺上散发出来手机的微光,说明郭文确实已经爬到床上了的,那此刻还会有谁坐在下面。 苏朦月迅速伸出手打开了灯,陈倩的书桌前却什么都没有。 苏朦月自嘲的笑了笑,看来是自己太累了。 当她重新关上灯的时候,坐在陈倩书桌前的身影再次出现了。 苏朦月不由得一愣,死死的盯着那个身影,而那个身影就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郭文。”苏朦月压低声音叫着。 郭文疑惑的从床上探出头看着苏朦月,将握着的手机散发的光芒照向苏朦月。 苏朦月给郭文递了一个眼神,示意让郭文看陈倩的书桌前。 当郭文把手机光照射过去的时候,那身影看上去极为熟悉。很快苏朦月分辨出了那人正是王婷。 “怨灵?”苏朦月一惊,赶忙摸索着找寻着包里的铜镜“厌心”。 郭文已经吓得不敢说话,手臂因为惊恐微微的颤抖着,一个没拿稳,手机脱手掉落在了地上。 随着手机落地的“啪嗒”声,静静坐在那里的王婷突然抖动了一下,像是被这声音惊扰到了一样。 王婷突然缓缓的站起身,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向那掉落在地上的手机。 苏朦月和郭文凭借着走廊里照射进来的光,就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谁也不敢说话。 王婷低着头沉默的看着地上的手机,突然,毫无预兆的抬起头,看向头顶上铺的郭文。 郭文与王婷对视的一刹那,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停止了一拍,随后更剧烈的疯狂跳动起来。 王婷没有做出其他的任何举动,郭文却感觉好像有一只手拽住了她的头发,把她死命的往下拖拽。 郭文已经泪流满面,不管不顾的大声叫喊起来。 苏朦月赶忙冲上前,猛的撞向王婷,试图阻止王婷继续做出伤害郭文的举动。 她却穿过了王婷的身体,自己狠狠的撞在了书桌上。 床铺上的郭文紧握着床边的护栏,防止自己被拉扯导致翻下床铺。 苏朦月试图用手里的铜镜“厌心”去照射王婷,却突然听到走廊外传来霍辉阳的说话声。 她迅速跑过去打开门,向霍辉阳等人求救。 当霍辉阳踏入宿舍的那一刻,王婷的怨灵消失了,就像出现时那样毫无预兆。 苏朦月惊魂未定的打开灯,郭文已经缩回了床铺,用被子把自己捂了个严实。 霍辉阳安慰的拍着苏朦月的背,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苏朦月手里的铜镜“厌心”,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幸好我们回来的时机刚好,你没有用铜镜‘厌心’去消灭怨灵,我猜想王婷的怨灵极有可能是亡途教刻意派来的,为的就是试探你手中是否还有铜镜‘厌心’。” 当苏朦月听完霍辉阳的一番话后,原本有些懵懂的面容瞬间有了变化。她微微睁大双眼,嘴巴轻轻张开,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之前自己曾打算用铜镜“厌心”去对付王婷的情景,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庆幸之感。 亡途教还真是狡猾得很。 第69章 添乱 自那以后,亡途教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很久都没有再找苏朦月的麻烦。 校园里的日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每日的课程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学生们来来往往于教室、图书馆和操场之间,欢声笑语回荡在校园的各个角落。 学校里面就一直像那没有波纹的水面,毫无波澜,安稳而宁静,让人几乎忘却了曾经有过的危险与动荡。 苏朦月和郭文下课后,抱着专业课的书回到宿舍。 宿舍的门大大的敞开着,苏朦月记得很清楚,早上出门的时候明明是已经关好了门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在门外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发现屋内好像没有什么危险,也不像是遭遇了小偷,这才跨进宿舍内。 苏朦月刚把手中的书放下,就从阳台上的卫生间里走出一个人。 那人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还满是污渍。 苏朦月正要开口询问,只见那人用手撩起自己的头发,抱着一盆的洗漱用具重新进去到了卫生间里面。 “陈倩?”郭文有些难以置信发出疑问。 苏朦月朝着郭文点了点头,表明她并没有看错。 听着卫生间传来的“哗哗”流水声,苏朦月把郭文拉到自己身边:“嘘,不要声张,我们当她就是陈倩,看她想要做什么。” 郭文虽然有点不放心,但还是赞同了苏朦月的主意。 流水声戛然而止,陈倩用毛巾包着头发走了出来,她放下洗漱用具,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始终没有给苏朦月和郭文哪怕一个眼神,仿佛苏朦月和郭文两人不存在一样。 “你去哪里了?电话也不接。”苏朦月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氛围,直接开口询问。 陈倩依然整理着桌面,仿若未闻。 郭文走上前,拉了拉陈倩的衣袖,“陈倩?” 陈倩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好像是才从沉思中回过神一样,“啊?怎么了,你们刚刚在和我说话吗?” 郭文依然拽着陈倩的衣袖,目光却投向苏朦月,不知道陈倩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 苏朦月也学着郭文的样子,拽住陈倩的另一只衣袖,再次询问出了刚才的内容。 陈倩反应了半天,眼神里尽是迷茫,“我叫陈倩吗?” 这话一出,苏朦月和郭文更是摸不着头脑,按常理来说,宛花的亡灵占据了陈倩的身体,她也应该装成是陈倩的样子。 而她那句‘我叫陈倩吗?’更像是在对郭文的呼喊做出的反应。 “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个屋子里了。”又过了好久,陈倩又才缓缓说出这句话。 “她是不是傻了?”郭文指着自己脑袋,用只有她和苏朦月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苏朦月看着陈倩,心里面莫名的感觉陈倩的全身都在透露着古怪,而那古怪并非来自于宛花的亡灵占据她的身体。 苏朦月拿着自己的毛巾走进卫生间,打算洗把脸清醒清醒。 一踏入卫生间就看到了镜面上邓浩的那张脸。 “我正打算敲‘门’叫你呢。”邓浩的脸上依旧带着狰狞的表情。 “你又想做什么?” “别那么冷漠嘛,我们不该都是‘老熟人’了吗?”邓浩戏谑的说着。 “说正事。”苏朦月有些不耐烦。 “你的室友已经回去了吧,她的脑子……” “是你们带走了她?你们对她做了什么?”还没等邓浩说完,苏朦月就打断了他。 “我们能对她做什么?我们不过是抽掉了她一部分魂魄,所以她呆呆傻傻的。” “抽掉一部分魂魄?邪教知道是抽走的是谁的魂魄吗?说不定这倒是能让陈倩魂魄回归身体的契机。”苏朦月暗自思忖起来。 邓浩见苏朦月不说话,又接着说:“谁让她不加入我们呢,我们就只有给她一点点的惩罚咯。” 话音刚落,郭文突然跑进了卫生间,对着镜子里面的邓浩大喊:“我加入!我加入!我受不了了!求你们了!我加入!” 苏朦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 邓浩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轻蔑,他直勾勾地看着郭文,薄唇轻启,冷冷地说道:“我们不要废物。”那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仿佛一把锐利的剑,直直刺向郭文。 郭文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个人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片刻后,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里面打转,喉咙里挤出带着哭腔的呜咽,转身如受伤的小鹿一般,快速跑出了宿舍。 苏朦月狠狠地瞪了一眼邓浩,眼神里带着责备与不满。随后,她毫不犹豫地追着郭文的方向也跑了出去。 苏朦月跑出宿舍的时候听到卫生间里传出邓浩的声音:“要是你想通了,就来敲敲这面镜子。” 苏朦月心里满是烦闷,她这段时间一直在等待着邓浩联系自己,心中有着诸多的计划与期待。 可就在这关键的时刻,郭文却突然冒了出来,这让苏朦月十分恼怒,她不禁在心里暗自埋怨:郭文这个时候跳出来添什么乱啊?她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她真的想想加入邪教? 一想到这儿,苏朦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中也多了几分疑虑与不安。 苏朦月追了很久也不见郭文的身影,她只得带着失落的神色回到了宿舍,拿起手机给郭文打去电话。 陈倩从始至终都只是呆呆的看着一切,不发一言。 郭文一直没有接电话,苏朦月一打过去她就挂断,后面郭文直接关机了。 苏朦月的内心被诸多复杂情绪交织缠绕,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中满是无奈与纠结。 随后,她缓缓放下手中的手机,手机与桌面接触发出轻微的“嗒”声。 她转身,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重新回到卫生间里。 她按照邓浩的说法,抬起手,手指微微弯曲,以一种轻柔的力度在镜子上轻轻敲了敲。每一下敲击声都在寂静的卫生间里回荡,她的眼神专注而又带着一丝期待。 第70章 杀了霍辉阳 “这么快就想通了?”邓浩带着有些惊讶的表情出现。 “嗯。”苏朦月不想多说,只是简单的回复了一句。 “我很高兴你愿意加入我们,但是你需要向我们表明你的忠心。” “我要怎么做?” “很简单,你只要杀了那个一直和我们作对的霍姓警察就行。”邓浩一脸戏谑的看着苏朦月。 苏朦月听到邓浩的话,整个人瞬间愣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邪教会向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而且目标竟然是霍辉阳。 “不愿意?”邓浩见苏朦月许久都不吭声,又一次开口追问,声音里隐隐有了一丝不悦。 苏朦月依旧保持着沉默,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镜中的邓浩,大脑飞速运转,心里不停地思索着对策。 她深知自己必须让邪教相信自己会照做,可又绝对不能伤害霍辉阳,这其中的分寸该如何拿捏,她无计可施。 邓浩等了一会儿后,彻底失去了耐心。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苏朦月,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看穿。 随后,他嘴唇微张,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却最终还是忍住了,身影渐渐虚化,消失在镜面之中。 苏朦月在脑海里反复的播放着霍辉阳保护自己的场景,握住自己时那温暖的手,挡在自己面前时结实的背,都让苏朦月想要打消打入邪教内部的想法。 手机的铃声突兀的响起,打断了苏朦月的思绪。 “苏朦月,救我。”郭文带着哭腔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里面。 郭文焦急且忐忑的简单诉说了自己的情况之后,苏朦月拿上背包准备往郭文所在的位置赶去。 当她看向书桌上的铜镜“厌心”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要不要把‘厌心’带上?,万一让邪教察觉到了另一面‘厌心’的存在该怎么办?” 苏朦月甩了甩脑袋,试图把这个想法甩出去,郭文已经陷入了危险之中,怎么还顾得上被邪教发现还有另一面铜镜“厌心”呢? 苏朦月把铜镜“厌心”塞进背包,跑着离开了宿舍。 郭文孤独的站在教学楼天台边缘那狭窄的护维之上,满脸泪痕。 她的双手紧紧地攥着一根粗糙的麻绳,那麻绳的一头绕成一个圈,还打了个牢固的死结,此刻正套在她纤细的脖子上,仿佛一条致命的枷锁。 而另一头,竟违背常理地飘浮在空中,没有任何支撑,就好像有一个隐匿于虚空之中,无法被看见的人正牢牢地将它握在手里。 “郭文你干什么!快下来!”已经赶到天台的苏朦月焦急的呼喊着。 “我动不了!我的脚不受我的控制!”郭文转过头哭喊着。 苏朦月快速靠近郭文,向郭文伸出手,“快!握住我的手!” 就当郭文的手快要触碰到苏朦月手的时候,郭文像是遭受到了凶猛的外力,整个人向后倾倒而去,悬挂在教学楼之上。 那根麻绳被绷得笔直,楼下瞬间传来围观学生的尖叫。 郭文无力的向上伸着手臂,试图扶住护维的边缘,爬回天台。 苏朦月把上半身探出天台,一把拉住了郭文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把她往上提。 有了苏朦月往上提的力量,郭文感觉脖颈上因被麻绳勒紧传来的窒息感减轻了不少。 郭文另一只手,扒到了护维的边缘,使劲的想要撑起身体。 可她只感觉自己的脚上像是绑着千斤的石块一样,正将她无情的往下拖拽着。 她们就保持这样的状态一直僵持着。 很快,苏朦月的额头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那些汗珠先是在她的额前汇聚,而后沿着额前的发丝缓缓地滑动,由于重力的作用,汗珠的速度逐渐加快,最后脱离了发丝,直直地向着地面上那些围成一团、仰头观望的人群滴落下去。 就在苏朦月快要坚持不住放开郭文手的时候,身边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拉住了郭文的另一只手。 苏朦月用余光瞟去,发现来人正是霍辉阳。 当霍辉阳握住郭文手臂的那一刻,郭文只觉得脚下一轻,那股拉拽着自己的力量消失了。 郭文双腿发软,两只手无力的撑着天台的地面,仍后怕的大口喘着粗气。 霍辉阳警惕的看着那根麻绳,麻绳的一头依旧静静的悬浮在半空之中。 苏朦月正想从背包里拿出铜镜“厌心”,却被霍辉阳制止了。 霍辉阳扶着郭文径直向室内走去,打算不再管那悬浮在空中的麻绳。 苏朦月紧随其后,关上天台门的时候,心有余悸的扫视了一圈天台。 门关上的那一刻,王婷的身影渐渐的显现出来,把手里握着的麻绳扔在了地上。 “对不起,苏朦月,我错了,我不该有那样的想法。”坐在宿舍内书桌前的郭文双手掩面,忏悔着。 苏朦月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对不起,该道歉的是我,我以后再也不把你一个人扔在宿舍里面了。” 苏朦月一直认为把郭文留在宿舍里面是为了她好,没想到郭文如今的精神压力已经那么大了,王婷和陈倩都已经出事了,她不能再让郭文再发生什么意外。 苏朦月安置好郭文之后,给霍辉阳递了一个眼神,示意霍辉阳跟着自己到走廊上去。 苏朦月与霍辉阳小心翼翼地凑在一起。两人的神情专注而凝重,压低声音,你一言我一语地快速交流着。一番鬼鬼祟祟的密谋之后,他们终于达成了共识。 为了能骗过邓浩,他们决定共同演绎一场戏。在这场戏中,霍辉阳将扮演假死的角色,以此来迷惑邓浩,从而让苏朦月能成功打入邪教内部。 为了不让邓浩起疑,这段时间他们需要保持距离,静静的等着,等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好戏就可以上演了。 苏朦月晚上洗漱的时候,卫生间的镜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当苏朦月抬头看去的时候,镜面之上出现了几个鲜红的大字:新的礼物已经送到。 苏朦月看着这几个字,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她拿出湿纸巾把这几个字擦了个干干净净。 第71章 意外 霍辉阳收到了局里的来电通知,都是来自于学校内学生的报警。 学校里面又出现了新的发病者,已经导致多名学生伤亡。 “看来,亡途教的实验又开始了。”霍辉阳快速整理了装备,招呼着其他同事准备前往目的地。 苏朦月听到了隔壁宿舍的动静,打开门询问霍辉阳要去哪里。 得知有新的发病者出现,苏朦月转身回到宿舍背上背包也紧随其后。 霍辉阳本来想阻止苏朦月的,转念一想,或许这正是好戏开场的契机。 他递给苏朦月一把匕首,告诉苏朦月这是一把塑料的匕首,故意做得很重,绝对的以假乱真,并交代苏朦月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千万不要使用铜镜“厌心”。 苏朦月接过匕首,用手掂了掂,确实有些重,她小心的把假匕首揣到了衣兜里面。 霍辉阳带领着一行人来到了一栋男生宿舍前。 苏朦月看着这栋宿舍感觉有些凄凉,这正是董豫力生前住过的那栋宿舍。 他们轻手轻脚的在每一层楼搜寻着,可是始终没有发现发病者的身影。 众人停留在顶楼,霍辉阳重新拿出手机给局里打去电话,询问着详细情况,担心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细节。 突然,一滴水从苏朦月的头上滴落下来,落在了苏朦月的脚尖前。 苏朦月弯下腰去查看,发现那是一滴鲜红的液体。她抬头望去,天花板上悬吊着一个人,就像蝙蝠那样,而此时,那人正瞪着通红的眼睛观察着众人。 苏朦月赶紧提醒正在打电话的霍辉阳。 当所有人抬起头看向天花板的时候,那悬吊着的发病者像是受到了惊扰,伸出双手扑腾起来。 苏朦月这才发现,那发病者有着一双巨大的翅膀。 随着他的每一次扇动都产生的强风呼啸而过,径直把苏朦月精心梳理的头发瞬间吹得凌乱不堪,发丝肆意飞舞在她的脸庞周围。 所有的警员第一时间拔出了枪对着发病者。 那犹如蝙蝠一样的发病者突然从天花板上落下,将一名警员死死的压在身下。 “嘭嘭嘭嘭”,刹那间,激烈而交错的枪声毫无间断地响起。只见数把枪支同时开火,枪口喷吐出的火舌闪烁不停。 所有的子弹如同被精准制导一般,全部朝着发病者的眼睛径直飞去,它们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笔直的轨迹,带着强大的冲击力,目标明确且一致。 发病者似乎早已预料到子弹会朝自己的眼睛打来,他早已用那巨大的翅膀把自己包裹起来。 子弹打在翅膀上面竟发出很清脆,很响亮的“铛铛铛”的声音。 “他的翅膀是钢铁做的?”苏朦月不禁发出疑问。 枪声停止之后,发病者缓缓的展开翅膀,嘴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径直朝着苏朦月奔去。 苏朦月一惊,迅速摸着兜里是否有防身的武器,却发现只有霍辉阳交给她的那把塑料匕首。 她拿出塑料匕首,连带着还未取下的刀鞘。 她紧紧握住匕首的手柄,手臂僵硬地抬起,就这样毫无威慑力的对着正朝着自己扑来的发病者。 霍辉阳猛的把苏朦月扑倒在地,嘴里还说着:“我给你的塑料匕首可不是这样用的。” 发病者扑了个空,在扑空的瞬间,巨大的惯性带着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继续向前,他的双脚在地面上快速滑动,鞋底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身体也随之往前滑出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才渐渐稳住。 霍辉阳趁着发病者还没有稳住身形之际,迅速的开枪射向发病者的脑袋。 就如预想那样,猩红的鲜血从子弹打出的血洞中缓缓流出,但这却无法影响发病者分毫,反而像是激怒了发病者。 他嘶吼着转过身,如同一头狂暴的野兽,朝着霍辉阳猛扑过去。霍辉阳敏捷地侧身闪躲,同时继续朝着发病者的弱点射击。 然而,发病者在攻击的同时,紧紧的护住自己的眼睛,让霍辉阳射出的子弹全都打在了他那结实的翅膀上。 “这次这个发病者有些棘手呀。”说着,霍辉阳熟练的从腰间取出装满子弹的弹夹换上。 霍辉阳向着另外几名警员递了几个眼神,苏朦月还看得云里雾里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几名警员分成了两批,分别从左右两方缓缓靠近发病者,留举着枪对着发病者的霍辉阳和苏朦月还站在过道中间。 发病者见众人缓缓的靠近他,也没有再轻举妄动,尽量用翅膀护着眼睛,伫立在原地警戒着。 警员们靠近到一定的距离后,都默契的突然加速,猛的朝着发病者奔去,趁着发病者还没有反应过来,做出反抗,两批人分别控制住了发病者的两只翅膀。 霍辉阳瞅准时机,子弹从枪口“咻咻咻”的飞出。 发病者见势不好,迅速低下头,子弹不偏不倚的击入了他的头顶。 霍辉阳把枪别回腰间,冲上前扳着发病者的脑袋。 发病者疯狂的挣扎起来,包括霍辉阳在内的所有警员都随着他的挣扎开始有些手忙脚乱。 “别愣着了!用那把匕首戳瞎他!”霍辉阳朝着身后的苏朦月大喊。 苏朦月如梦初醒,取下塑料匕首的刀鞘,向着发病者奔去。 随着苏朦月的靠近,发病者挣扎得越发的激烈,所有控制住发病者的警员全都青筋暴起,脸色煞白。 发病者双眼被戳瞎的同时,苏朦月和霍辉阳都被甩飞了出去。 霍辉阳躺在地上,满头都是大汗,表情有些不自然。 苏朦月迅速从他的身上站起,正想要拉他起来,这才发现,刚刚用来戳瞎发病者的塑料匕首此刻竟插入了霍辉阳的腹部。 苏朦月捂着嘴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把匕首。 “原本想着演戏就演真一点。”霍辉阳有气无力的说着。 苏朦月瞬间明白了霍辉阳的意思,霍辉阳是怕她有心理负担,故意把真的匕首说成是塑料匕首,霍辉阳掌控着位置,只要没有捅到要害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刚刚是在混乱中,捅到了霍辉阳,这让他并没有机会来掌控位置。 苏朦月陷入震惊中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一方面她不敢相信霍辉阳会为了公事做到这个地步,另一方面她不敢面对要是霍辉阳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 霍辉阳是什么时候被救护车带走的,陆羽是什么时候赶到现场把发病者束缚住带走的,她全然不知。 只是僵硬的矗立着,眼神也慢慢从震惊转变成了愤怒与怨恨。 第72章 深陷其中 苏朦月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中煎熬过了几日。 就在这时,住在隔壁宿舍的警员,给苏朦月带来了晴天霹雳的噩耗:霍辉阳因公殉职。 陆羽入住在隔壁宿舍,代替了霍辉阳的位置。 陆羽的到来并没有给苏朦月带来太多的改变,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与迷茫之中。 只是偶尔看到陆羽的身影时,会不自觉地想起霍辉阳,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痛楚与惆怅。 陆羽把一个小小的发卡交给了苏朦月,说是霍辉阳临终时交给他的,嘱咐他一定要交给苏朦月,苏朦月戴上它一定很好看。 苏朦月把发卡别再了头上,像是做了某种艰难的抉择一样,擦干了还在眼眶打转的泪水,紧握着拳头来到了卫生间。 她强装镇定,伸出手敲击着卫生间里的镜子。 “我已经杀了霍辉阳,可以加入你们了吧。” 邓浩笑了,那笑容看得苏朦月有想要冲上去把他撕烂的冲动。 “我们早就收到消息了,我就等着你来找我了。” “别磨叽,说正题。”苏朦月不耐烦的怼着邓浩。 “好好好,别心急嘛,晚些时候自然会有人去接你。”邓浩收起了他一脸的贱笑,表情恢复到了狰狞的模样。 苏朦月没再搭理邓浩,转身走出了卫生间,坐在书桌前给郭文交代着要照顾好陈倩,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就去找住在隔壁的警察之类的话。 看来自己要食言了,说好的不把郭文丢下,可这次实在没有办法带上郭文了。 邪教徒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阳台上,虽然看不到样貌,但他浑身散发出的寒意让苏朦月认出了就是第一次带她去亡途教的那个邪教徒。 邪教徒就像上次那样,拉着苏朦月,从阳台一跃而下,消失在半空之中。 郭文趴在阳台边缘,呆呆的看着消失的邪教徒和苏朦月,不知道心里在思索着什么。 邓浩像是已经恭候多时了一样,坐在一座用石头砌成的凳子上。 “来吧,我带你去看看你应该做什么。”邓浩邪笑着站起身。 苏朦月跟在邓浩的身后,在这光线昏暗的室内七扭八拐的,最后来到了一个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 地下室内和地面上不一样,灯火通明。 空旷的地下室内,只在中间摆了一台水晶棺材,周围站着一圈邪教徒正对着水晶棺材行跪拜礼。 在那具散发着幽冷气息的棺材里,静静地躺着一个女人。她的头发整齐的四散开来。 她的脸上戴着一个造型极为奇特的面具,那面具的轮廓与线条都十分怪异,材质看起来也很特殊。 正因为这个面具,苏朦月站在棺材旁,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看到她隐藏在面具之下的真实样貌,只能对着那神秘的面具暗自揣测。 “这是我们的圣母,也是我们的教主,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复活她。”邓浩让跪在一旁的邪教徒们站起身。 “复活她?我哪有那样的能力。”听完邓浩的话,苏朦月疑惑起来。 “当然了,你还需要一个同伴。”说着,邓浩拍了拍手。 一名邪教徒大力的拉着一个同样全身包裹在兜帽长袍里的人,脚步匆匆地站在了苏朦月面前。 随后,邓浩不紧不慢地伸出手,缓缓地将那人的兜帽轻轻拉到身后。苏朦月定睛一看,那竟然是陈倩。 此时的陈倩,脸色苍白如纸,她的目光中满是恐惧与不安,战战兢兢地扫视着周围的邪教徒。 突然,她的眼神与苏朦月交汇,刹那间,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如溺水者看到浮木一般,迅速跑过来,双手紧紧地抱住苏朦月的胳膊。但她的恐慌并未就此平息,依旧时不时用那充满畏惧的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你们把他带过来做什么?”苏朦月有些不满的质问着。 “复活我们伟大的圣母你一个人还做不到,还需要她的加持。”邓浩凶恶的指着陈倩。 苏朦月将陈倩护在身后,“你要我们怎么做?” “很简单,我们需要你们的灵魂。”邓浩依然保持着凶恶的模样。 邓浩缓缓向着水晶棺材走去,当他靠近棺材时,微微颤抖的手缓缓伸出去,轻轻取下了女人脸上那奇特的面具。 在面具被取下的瞬间,他原本那充满凶恶的表情开始逐渐瓦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病态仰慕,眼神中满是一种扭曲的,近乎疯狂的迷恋,仿佛眼前的女人是他心中至高无上的存在,让他忘却了一切,沉浸在自己那畸形的情感世界里。 苏朦月终于看清楚了水晶棺材内女人的模样。 那竟然是宛花! 苏朦月瞬间明白了过来,亡途教为何要让陈倩加入。 此刻占据陈倩身体的正是宛花的亡灵,他们想要的是陈倩身体里面的亡灵。 可是这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苏朦月想破了脑袋也得不出答案来。 邓浩从自己的世界跳脱出来,重新直起腰,解答了苏朦月的疑问。 邓浩欺骗了苏朦月,邓浩用他那精心编造的谎言,彻底欺骗了毫无防备的苏朦月。事实上,他们根本就没有按照所说的那样抽走陈倩的魂魄。 如今陈倩呈现出呆呆傻傻的状态,是由于她身体里宛花的亡灵是残缺不全的。这种残缺致使陈倩的意识和行为都呈现出迟缓与呆滞。 而苏朦月的身份极为特殊,她正是宛花的转生。确切来说,在苏朦月的魂魄构成之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来自于宛花。 这特殊的联系如同一条隐秘而无形的纽带,将苏朦月与宛花的过往紧紧相连。或许这也是为何苏朦月会被卷入这一系列离奇诡异事件中的原因之一。 苏朦月和呆傻的陈倩被关在地下室内一个漆黑的小房间内。 苏朦月一次又一次地陷入了亡途教精心设计的陷阱。每一次的算计都让她毫无招架之力,而那次致使霍辉阳死亡的事件更是成为了她心中无法抹去的伤痛。 她曾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能够成功打入亡途教的内部,就会找到将这个邪恶组织彻底覆灭的机会。 但如今的局面已经失控,或者说她从来没有掌控过局面,只是沿着亡途教给她铺好的路一步一步的将自己深陷绝境,还连累了无辜的陈倩。 第73章 逃跑 陈倩紧紧的抱着苏朦月的胳膊,眼睛不停的在黑暗里滴溜的转着。 苏朦月感受着陈倩倚靠着她的体温,稍微有点安心了一些,至少这次不是自己一个人。 小黑屋子外面的邪教徒们似乎很忙碌,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不断的回荡在空气之中。 “嘭”的一声,小黑屋的门被打开了,因为逆着光,苏朦月也看不清来人是谁。 那人扔下一个塑料口袋,急匆匆的重新关上门,离开了。 苏朦月摸索过去,捡起口袋,仔细的辨认了一会儿,才清楚口袋里面装的不过是一些开袋即食的东西。 苏朦月满心期待瞬间转为失望,她原以为会是什么线人送来能够助力她们逃离此处的关键物品,然而现实却如此令人沮丧。 想想也是,要是亡途教里面有卧底的话,霍辉阳他们早就将其一网打尽了。 事已至此,她也只好无奈地接受,心想既然都已经送来了,那就吃吧,也别无他法了。 苏朦月与陈倩被困在这间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时间像是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四周弥漫着死寂与沉闷,只有彼此微弱的呼吸声相伴。 直到那一天,沉重的铁门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邓浩出现在门口。 他大声命令苏朦月带着陈倩跟他走。 苏朦月心中虽充满疑虑与不安,但在这种境况下,也只能拉着陈倩,小心翼翼地跟在邓浩身后,踏出那间不知囚禁了她们多久的黑暗小屋。 还是那个摆放着水晶棺材的地下室,原本空旷的地下室此刻已经挤满了身穿兜帽长袍的邪教徒。 他们围在水晶棺材的周围,只留了一小片空地在中间。 邓浩领着苏朦月和陈倩二人穿过层层人群,来到中间空着的一小片区域,随后让其二人盘膝坐在地上。 苏朦月坐下后目不转睛的看着邓浩的一举一动,他好像是在筹备着什么仪式,引导着各个邪教徒各司其职。 一切就绪后,他向着正在齐声高喊着“圣母归来”的一众邪教徒,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原本喧闹的空间瞬间安静下来,紧接着,在一阵鸦雀无声中缓缓响起的一阵吟唱。 苏朦月对这飘渺的吟唱极为熟悉,那正是曾经她们也吟唱过得“引之音”。 陈倩呆呆的看着邓浩,薄唇微微张开,竟跟随着邪教徒一起吟唱起来。 邓浩转过身看了一眼陈倩,似乎对她的反应极为满意。 邓浩回过头,从长袍里取出了苏朦月交给亡途教的铜镜“厌心” ,伴着“引之音”的吟唱缓缓的舞动起来,那也是苏朦月极为熟悉的“离人别,归魂来”。 苏朦月眉头紧皱,她们经过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引之音”以及“离人别,归魂来”竟是邪教用来仪式的工具,王婷从始至终都骗得她好苦。 “嘭嘭嘭”,不知道仪式已经进行了多久,一阵示威的枪声突然响起。 除了正在吟唱“引之音”的邪教徒,还有正在跳着“离人别,归魂来”的邓浩,其他所有的邪教徒包括苏朦月都朝着枪声的来源处看去。 霍辉阳和陆羽带着一大群的警员出现在苏朦月的视线之中。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为首的霍辉阳。 霍辉阳的戏竟把苏朦月也骗了过去。 “所有的人不准动!”霍辉阳和他身后的警员都举着枪对着邪教徒。 邓浩不得不终止了仪式,眼神憎恨的看着霍辉阳。 “保护圣母!”邓浩大喊一声。 闻声,原本都愣在原地的邪教徒,瞬间暴动起来。 他们有的四散逃开,有的随手拿起身边的武器朝着警员们袭去。 霍辉阳表情严肃,眼神中透着果断与坚毅,他以洪亮且威严的声音高声下达命令。 随着一连串清脆的枪声响起,子弹朝着目标呼啸而去。然而,子弹并没有向着邪教徒的要害飞去,只是击中他们的腿部,让他们失去行动的能力。 霍辉阳身姿挺拔,眼神中带着专注与决然,他的目光如鹰隼般紧紧锁住混乱环境中的邓浩。 在身后警员们为他提供掩护。霍辉阳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发力,双手有力地推开面前那些阻挡道路四处奔逃或是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邪教徒。 他的步伐沉稳而有力,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脚下的地面似乎都因他的力量而微微震动。他就这样一步一步,坚定地向着邓浩所在的位置缓缓靠近,眼神从未有过丝毫偏移。 邓浩恨得咬牙切齿,那眼神似乎要将霍辉阳千刀万剐一样。 一个穿着兜帽长袍的邪教徒突然跑到邓浩的身边,将他紧紧的护在长袍内。 苏朦月凭借着敏锐的感知,瞬间从那邪教徒身上散发的冰冷之气辨认出了他的身份。 尽管这个邪教徒此前从未在她的面前露面,然而他周身弥漫的那股仿若来自冰窖深处、能穿透灵魂的冰冷气息,是其他普通邪教徒所不具备的。那种独特的感觉,竟让苏朦月恍惚间觉得他仿佛并非是活人。 苏朦月心思急转,很快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她不假思索地站起身来,身体前倾,手臂迅速伸出,纤细的手指如同钳子,一把牢牢抓住了邪教徒的兜帽长袍。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就在她抓住兜帽长袍的瞬间,那兜帽长袍下的邪教徒与邓浩,连同那口水晶棺材,消失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霍辉阳赶到的时候,只剩下了还握着兜帽长袍的苏朦月。 霍辉阳对于逃跑的邓浩似乎并不在意,他得意的看着苏朦月:“怎么样,我的戏不错吧。” 苏朦月扔下手中的兜帽长袍,有些嗔怪的打了霍辉阳一下。 霍辉阳捂着腹部做出了疼痛的表情。 “别装了,我可没有打你肚子。”苏朦月说着扶起了一旁还在低声吟唱“引之音”的陈倩,向着其他警员们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东西还我。”霍辉阳伸出手向苏朦月讨要着什么。 苏朦月转过身向霍辉阳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霍辉阳从苏朦月的头发上取下了之前陆羽交给她的发卡。 正当苏朦月要骂霍辉阳小气的时候,霍辉阳从发卡的里面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物件。 “我在这里面放了定位器,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找到你的,虽然还是费了不少时间。”说着他把已经取了定位器的发卡重新交给苏朦月,接着说:“你喜欢的话送你了。” 第74章 回魂 苏朦月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陈倩,缓缓地从亡途教的聚集地走了出来。 刚踏出那片区域,入目之处尽是一片狼藉。四周的地面上,形形色色的桌椅板凳横七竖八地散落着,有几只断了腿的凳子歪倒在一旁,几张桌面满是划痕与污渍的桌子也斜躺在地。 看上去像是一个废弃的屋子,而邪教的聚集地入口,就在在这破败屋子里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向下开启样式的小门。 苏朦月把倒下的一把椅子扶了起来,用卫生纸擦拭干净,把陈倩安置在椅子上,自己则站到一旁,等着霍辉阳他们。 一个接着一个的邪教徒,在警员们的押送下,垂头丧气地从那昏暗的聚集地缓缓走出。他们的双手被牢牢铐住,只能机械地挪动脚步,被带向停放在破败小屋外一辆又一辆防爆车上。 此时,邪教徒们身上那原本象征着邪恶身份的兜帽长袍已被脱去,展露出来的是极为日常的穿着打扮。其中有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人,也有面容青涩、尚显稚嫩的年轻人。 他们站在那里,看起来毫无特殊之处,就好像是在街边随时可能擦肩而过的路人,和苏朦月一样,只是普普通通的平凡之人。 然而他们却在邪教的蛊惑下走上了一条违法犯罪的歧途,如今被警方抓捕,即将面临法律的严惩,为自己的错误行径付出沉重的代价。 苏朦月叹了一口气,为那些人所不值得。 “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回去就行。”霍辉阳面带笑容的来到苏朦月身旁。 “你别得意太早,邓浩跑了,邪教的‘神使’也从始至终没有露过面,你们抓的好像都是一群普通的教徒。”苏朦月不是想要打击霍辉阳,只是提醒他。 “这么多邪教徒,再审问咯。”霍辉阳摆了摆手。 “还有,你不送我,我怎么回去?”苏朦月扶起坐着的陈倩。 “你自己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苏朦月扶着陈倩往破败的小屋子外走去。 她惊讶的发现,这个被废弃的小屋子竟然就在她们学校背后的一片树林里,那岂不是邪教徒们的聚集地就在她们学校的下方。 回到宿舍的时候,只有郭文一个人坐在书桌前。 郭文见苏朦月扶着陈倩走进宿舍,眼神里竟充满了疑惑与惊讶,她此时心里面有诸多疑问,一时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 郭文的眼神中带着疑惑与不安,犹豫了片刻后,最终还是挑选了那个在她心中最纠结,最关心的问题缓缓问了出来:“你扶着陈倩回来的?那床上躺着的是谁?” 听到这话,苏朦月身体猛地一僵,心脏像是被重重捶了一下,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恐。 她的双手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差点就把扶着的陈倩给推了出去,陈倩本就站立不稳,被这突如其来的晃动弄得脚步踉跄,轻哼了一声。 郭文则怯生生地朝着陈倩的床铺所在的方向一点点挪去,眼睛里满是好奇与害怕交织的复杂情绪。 此时,在那有些凌乱的床铺上,确实有一个人平躺的轮廓,她被被子半掩着,在下面根本看不到她的样貌。 郭文跑过来扶着陈倩,意味已经很明显,让苏朦月去查看一下床铺上躺着的究竟是谁。 苏朦月打开衣柜,取出了藏匿在里面的铜镜“厌心”。 既然邓浩已经狼狈的逃走了,那就没有必要再忌惮他是否还能察觉到另一面铜镜“厌心”是否在苏朦月的手里了。 苏朦月紧紧的握着铜镜“厌心”,爬上了那冰冷的梯子。 当她看清楚的时候,发现躺在床上的躺着的依然是陈倩。 苏朦月不可置信的目光在地面上的陈倩和床铺上的陈倩来回切换。 此时,躺在床铺上的陈倩突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以一种嘲讽的眼神看向苏朦月。 苏朦月用手里的铜镜“厌心”向其照射过去,出现在镜面的是王婷怨灵的那张脸。 王婷毫无防备的被铜镜“厌心”照射了一下,惊叫着消失在床铺之上。 等她再出现的时候,她已经挟持住了郭文,“你手上果然还有一面铜镜,把它交给我,不然我就杀了她。” “王婷,收手吧,学校下面邪教徒们的据点已经被一网打尽了,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苏朦月劝诫着王婷。 “你真是太小瞧亡途教了,这里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据点罢了,他们答应过我,只要我能调查到另一面铜镜的下落,并将其带给他们,他们就会复活我。”王婷已经变得有些疯癫。 苏朦月沉默的握着铜镜“厌心”一步一步的靠近王婷。 王婷不清楚苏朦月的意图,警惕的看着苏朦月,双手依旧捏着郭文的脖颈。 “你别过来,把铜镜交给这个傻子,让这个傻子带过来。”说着,用肩膀推了一下陈倩。 苏朦月把铜镜“厌心”交到一脸呆滞的陈倩手上,在原地抱着双手看着陈倩踱步走向王婷。 苏朦月在赌,之前在邪教徒们聚集地进行仪式的时候,她看到有一个十分模糊的东西从外面飞了进来,在霍辉阳和陆羽带着警员们闯入之前,那模糊的东西直直的窜入了在一旁跟着吟唱“引之音”的陈倩身体里。 苏朦月想来有可能是因为仪式的时候陈倩下意识的跟着吟唱“引之音”,把原本就属于自己的魂魄召唤了过来。 从邪教徒们的聚集地出来之后,她明显的感觉到陈倩的状态只是虚弱了很多,呆傻反应迟钝的情况似乎已经不复存在,她想着回到宿舍就用铜镜“厌心”看一下陈倩的情况,只是没想到一回来就遭受到了王婷的袭击。 果不其然,陈倩和王婷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陈倩迅速的举起了手中的铜镜“厌心”。 或许是宛花的亡灵依旧在她的身体里面,她就这样轻松的一照,还在惊愕中的王婷瞬间消散,被吸入到了镜面之中。 苏朦月紧紧的盯着镜面,按以往的经验来说,绯月村外来者的怨灵被吸入镜面之后会像放电影那样放映她死亡的原因。 回想王婷被邪教处死的时候,她们什么也没看到,只是等黑暗散去之后王婷就已经毫无生息的躺在地上了。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镜面始终平静如一潭死水,什么也没有出现。 “难道是因为王婷本该就属于绯月村,还是因为绯月村不复存在的原因?”苏朦月暗自思忖着。 第75章 发源地 审讯室内,四面墙壁刷成了单调的灰白色,平整而坚实,没有任何装饰,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头顶的天花板上,几盏日光灯散发着惨白的光,毫无保留地照亮每个角落,让室内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霍辉阳一脸愁容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他的工作开展得并不顺利。 年轻的邪教徒始终低着头,不管霍辉阳问他什么,他都不发一言。 霍辉阳无奈,气愤的拍了一下桌椅,站起身,打算到外面去透透气。 霍辉阳来到窗前,点燃了一根香烟,还没抽几口,陆羽就来到他的身旁。 “怎样?霍大警官。”陆羽调侃的问着。 “我真服了,邪教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我已经审问了十多个人了,全都一样,拒不交代。”霍辉阳一阵恼火,深深的吸了一口手里的香烟。 “我那边也一样,要不怎么说邪教洗脑厉害呢。”说着,陆羽也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借个火。” “霍队!不好了!邪教徒死了!”霍辉阳正为目前的进展烦心着,审讯室里的一个警员跑了出来。 霍辉阳将手里的烟蒂狠狠地按在窗台一旁的烟灰缸里,皱着眉头快步返回到审讯室内。 只见,坐在椅子上的邪教徒脑袋歪在一边,嘴角处一股鲜血带着白沫不停的往外冒着。 霍辉阳大力捏着死去邪教徒的脸颊,检查着他的口腔。 从邪教徒的手中突然滚落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霍辉阳眼疾手快的将其捡了起来,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放在鼻前去闻。 他把玻璃瓶交给身后的警员让其拿去化验,随后愤怒的大声质问着:“进审讯室之前,是谁搜的身?!” 现场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回答霍辉阳的提问。 陆羽闻声也熄灭了烟蒂,走进审讯室。 霍辉阳眯着眼睛,看着已经死亡的邪教徒,突然想到了什么,推开站在身边的警员,朝着关押其他邪教徒的地方奔去。 小小的屋子里,昏黄的光线艰难的穿透昏暗,勉强勾勒出屋内的惨状,犹如人间炼狱一样。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具毫无生气的躯体,他们姿势各异,有的蜷缩成一团;有的四肢摊开,像蜘蛛织网那样交错的躺着。 霍辉阳顿时怒火攻心,他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极为急促,握紧的拳头发出“咔咔”的响声。 陆羽也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了,他努力稳定了一下心神,拍了拍霍辉阳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霍辉阳满脸懊悔地瘫坐在一旁那把略显破旧的椅子上,身体前倾,仿佛被无形的重负压弯了脊梁。 他的双手深深埋入头发之中,手指无意识地不停挠动着,原本整齐的发丝瞬间变得凌乱不堪,几缕头发被扯得直立起来,整个房间都被他的懊恼情绪所笼罩,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 宿舍里面的苏朦月看着陈倩:“你真的是陈倩?” “你在开什么玩笑呢?不是我能是谁?”陈倩好笑的说着。 “那现在你身体里面还是两个灵魂吗?”郭文从床上探出头问着。 陈倩的魂魄回归到了身体不假,但是宛花的亡灵也还在依然试图占据陈倩的身体。 自从知道了宛花就是亡途教的教主,苏朦月越发坚定了要从陈倩的身体里面把宛花的亡灵驱逐出来的信念。 既然宛花就是教主,那亡途教的起源地极有可能就是在绯月村。 虽然如今绯月村已经不复存在,但她的后身落月村可还真真实实的存在着,不如她们就前往如今的落月村去探查一番。 苏朦月履行了不再丢下郭文的承诺,一行三人说走就走。 村民们见到苏朦月的时候,把她围了个严严实实,都以为苏朦月是回来归还铜镜“厌心”的。 村长杵着拐杖颤巍巍的走到苏朦月面前,与之前那个精神抖擞的小老头截然相反,“你终于回来啦,快快快,跟我来。” 苏朦月前来的目的并不是归还铜镜“厌心”的,毕竟村长认定的那面铜镜依然还在邪教的手里,但见到村民们的这个状态,始终也没能说出口。 村长带着众人来到了之前供奉铜镜“厌心”的祠堂,此刻的祠堂已经变成了废墟。 苏朦月走上前查看着这一堆残垣断壁,在她的印象中,祠堂并不大,而眼前的这摊废墟明显不像只是那小小的祠堂塌陷形成的。 一张被烈火灼烧过的书案映入了苏朦月的眼帘,她的思绪瞬间回到了那夜,她倾尽全力的护着它,不让喝了“失之水”的苏围城将其掀翻。 “可是,这不应该是已经不复存在的绯月村里面的东西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朦月正思索着,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从大地深处传来,起初,那声音微弱得如同远方传来的闷雷,几乎难以察觉,转瞬之间,轰鸣声迅速放大,强烈的地震毫无预兆地开始了。 惊慌的众人都站立不稳,开始东倒西歪。 苏朦月发现了四周环境的不正常,原本自己站立的这个位置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包,可它此时却像是在成长一样,伴随着那阵强烈的轰鸣声,逐渐拔高。 当恢复到平静的时候,村民们朝着已经变得高耸竖立的山下望去。 只见落月村内突然凭空多了不少的房屋。 苏朦月、陈倩和郭文三人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到了不可思议。 “绯月村?”三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心里的猜测。 “唉,这样的情况好多天之前就有了,起初只是莫名的出现一些小物件,我们都没有在意,可这样的情况愈发严重,尤其就是今天最为严重。我们觉得可能就是铜镜离开了村子的原因。”村长叹了一口气,向着苏朦月诉说着。 苏朦月从背包里拿出铜镜“厌心”,“对不起啊,你们的铜镜还在邪教的手中,我暂时还没能帮你们抢回来。” 村长接过苏朦月手中的铜镜“厌心”,举起来仔细的查看了一番,确定了正如苏朦月所说,又将其还给了苏朦月。 村长听到苏朦月重新提及了邪教,“你上次说邪教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了,你口中的邪教是不是叫亡途教?” 第76章 绯月村落下 苏朦月听到村长的询问,瞬间明白过来村长肯定知道什么隐情。 村长转过身向着山下的村子走去,苏朦月等人想也没想紧随其后。 “你们看看这个,前几天莫名出现在村里的。”村长到家后急匆匆的把一本放在床前厚厚的书拿起。 那本书苏朦月仅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以前翻阅过得村志。 村长熟练的翻到其中一页,有些吃力的递到苏朦月手里。 村志中记载着,宛花在短短几日内相继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她为了能复活他们,一直在探寻着铜镜“厌心”起死回生的方法。 因此宛花创建了亡途教,以恩赐为名,利用她的教徒们做着实验,可是始终都没有进展。 在一次的实验失败之后,被当做实验体的教徒突然呈现出全身通红的状态,那便是最初的赤目发病者。 这短短的内容被单独记录在最末尾的一页纸上,就像是要和之前的内容区分开来一样。 村长见苏朦月已经看完了这页的内容,又伸出手迅速的往前翻着。 苏朦月还没有回过神,村长又停在了其中一页。 而这一页的内容,和之前白发小女孩伪装成的宛花讲述的内容一模一样。 都是说宛花怎么带领村民们镇压赤目病,怎么为村民们做出贡献的。 前后的内容完全相悖,前面的内容完全是在美化宛花,而单独记录在后面的内容把一切的灾难的来源都指向了宛花。 从宛花就是亡徒教的教主来说,苏朦月更愿意相信最后面的内容才是真的。 苏朦月突然意识到了这本村志的重要性,“村长,这本村志可以借给我吗?” 村长似乎有些不愿意,“这……” 苏朦月看出了村长的为难,没有再说要借走村志的话,只是让村长给她们找个方便的人家,她们可以付钱,在落月村里面居住几日。 闻言,村长摆了摆手,“付钱就不必了,我家就有一个闲置的房间,只是委屈你们要挤一挤了。” 苏朦月把钱塞到村长的手里,“已经很麻烦你们了,你就收下吧。” 村长有些扭捏的收下钱,指着一旁的房间,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我就不帮你们收拾了,我腿脚不便,家里也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说完村长驼着背,杵着拐杖慢悠悠的往门外走去。 陈倩和郭文走进村长指着的房间,开始收拾起来。 苏朦月则坐了下来,翻看着那本厚厚的村志。 没多久,村长就回来了,他招呼着苏朦月、陈倩还有郭文三人跟他走。 跟着村长来到了一处农户家,宽敞的院子里摆放了不少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原来是村民们为了欢迎她们,设宴款待她们。 正在众人有说有笑的享受着美食之时,一个村民面色慌张的跑了过来。 “村长,你快来看看,我们那桌的桌下突然多了一个昏迷着的小女孩。” 闻言,村长站起身,跟随在村民的身后,郭文也好奇的跟了过去。 “苏朦月、陈倩!你们快过来!”郭文兴奋的大喊着。 此时,那小女孩已经被村民们,安置躺在长条凳子上,她双眼紧闭,银白色的头发随意的垂落而下。 村里的大夫检查了白发小女孩之后表示并无大碍。 村长和村民见苏朦月一行人好似认识这个白发小女孩,就将其交给她们照顾。 夜慢慢的变深了,昏黄的灯光让苏朦月阅读起村志来有些艰难,陈倩和郭文二人盯着床上依旧处于昏迷之中的白发小女孩有些不知所措。 “咳咳。”突然白发小女孩艰难的咳嗽了两声。 听到动静的苏朦月拿起一旁的矿泉水看向白发小女孩。 白发小女孩幽幽转醒,坐起身来,用那迷茫的眼神环顾着整个房间。 “我为什么还存在?” 一时之间,没有人回答她的提问,因为所有的人也对她的突然出现表现出了疑惑。 “这里是落月村,这段时间,已经消失的绯月村突然出现在这里,或许你也是这样来的。”苏朦月知道这很难解释,尽量用简短的话试图让白发小女孩明白。 白发小女孩若有所思,她费尽心思想要解脱,最后却只是让绯月村以及自己出现在了现实世界。 紧接着,苏朦月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与宛花的真实身份全盘托出。 “我有办法帮你朋友把宛花的亡灵驱逐出来。” “离人别,归魂来”是可以拆解开来的。 这很好理解,“离人别”就是指与其道别,“归魂来”就是象征着迎来新生。 只需要在仪式开始之时,陈倩伴随“引之音”跳起上半段的“离人别”就可将宛花的亡灵引导出来,再用铜镜“厌心”将其禁锢起来便行。 说到禁锢在铜镜“厌心”之中,苏朦月想起了苏围城,又追问白发小女孩关于铜镜“厌心”起死回生的能力。 “亡途教倾尽全力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方法。”白发小女孩表明了自己也无能为力。 “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之前我哥哥苏围城说过他们要让世界变成他们的乐园。” “他们不过就是被洗脑罢了,宛花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复活她的家人,只有一些极端的邪教徒才会真的那样认为,比如那个邓浩。” “可是你杀了他们的教主宛花,邪教徒没有找你报仇吗?”苏朦月再次发出了心里的疑问。 “如你所见,我死不了。”白发小女孩并没有为自己的不死之身感到庆幸,只是满脸的带着惆怅之色。 仪式之后,宛花的亡灵被禁锢在铜镜“厌心”之中,苏围城对此好像有些不满,他看着一旁痴呆的宛花的亡灵,目光里全是探究。 与此同时的亡途教,邓浩奄奄一息的瘫倒在冰冷潮湿的角落里,衣衫褴褛得如同破布挂在的身躯上,几近难以蔽体。 头发乱如枯草,一缕缕地耷拉着,遮住了那张满是污垢与血痕的脸。双眼深陷,眼神空洞而绝望,周围是一圈乌青,像是被黑暗侵蚀的深潭。嘴唇干裂起皮,渗着血丝,时不时地抽搐着。 他的四肢布满了新旧交错的伤痕,有的伤口还在化脓,黄白色的脓液与干涸的血迹凝结在一起,触目惊心。 邓浩身前一个穿着兜帽长袍的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带着那依旧像是用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说着:“你真是让我失望。” “神使……”邓浩想要说点什么,但此刻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他再也说不了任何求情的话。 “神使”转过身,背对着邓浩:“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说完,“神使”命人把邓浩拖了下去,一脸和善的看着安静躺在水晶棺材里的宛花。 第77章 夜袭 在深夜的落月村,万籁俱寂,仿佛整个世界都沉睡了。苏朦月轻轻地合上那本承载着村子历史与记忆的村志,抬眼望向四周。 屋内,陈倩和郭文早已酣然入梦,均匀的呼吸声在静谧的氛围中微微起伏。 苏朦月缓缓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那朦胧的月色洒在错落有致的村舍上,思绪也随着这夜色蔓延开来,心中默默回味着村志里记录的往事,久久不能平静。 白发小女孩悄无声息的来到苏朦月的身旁,“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声又一声的犬吠,久久回荡在村庄的上空。 苏朦月顿时觉得不太妙,迅速叫醒了熟睡中的陈倩与郭文二人。 陈倩和郭文揉着朦胧的眼睛,询问着苏朦月发生了什么事,得知是苏朦月第六感察觉到有危险。 “别瞎想了,我觉得这里安全得很。”郭文不满的嘟囔着。 话音刚落,小院子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苏朦月从房间的窗户往外看去,小院子的门外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屋内的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看看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会不会是风把门吹开了?”郭文压低声音问着。 没人回答她的提问,因为院里的小门是上了锁的,并不可能会被风吹开。 苏朦月并不担心会有发病者或者是怨灵来袭击她,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些村民会遭遇到不测。 她迅速打开门,把沉睡中的村长喊了起来,把亡途教有可能会找过来的想法告诉了村长,让村长把村民们都聚集起来。 苏朦月等人和村长急匆匆出门的时候,小院的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 在微弱的灯光下,苏朦月看到那是一个男人,那男人的脸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痕,他微微张开嘴,已经发黑的血液从他嘴里喷涌而出。 村长差点被这一幕吓得背过气去。 苏朦月让陈倩扶着村长,走上前去,她这才认出了眼前的男人正是邓浩,她不知道邓浩发生了什么让他变成这副模样,她迅速举起手中的铜镜“厌心”。 见到苏朦月手里的铜镜“厌心”,邓浩那原本就触目惊心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随后直接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邓浩消失后,陈倩和郭文扶着村长继续往门外走去。 苏朦月一边跟在后面一边想着:“怨灵?邓浩变成了怨灵?难道他也被亡途教处死了?” 苏朦月只为邓浩感到悲哀,活着的时候为邪教卖命,任务失败就被处死,死后变成怨灵,也还要给亡途教卖命。 村长来到村子中央的一棵大榕树下,榕树的枝丫上挂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铃铛。 村长拉着铃铛上垂下的绳子,摇晃起来,一阵清脆的响声霎时回荡在村庄的上空久久没有平息。 不多时所有的村民就聚集到了这棵大榕树前。 苏朦月想到了曾经的那个地下避难所,她凭借记忆在如今的落月村内找到了地下避难所的入口。 村民们在地下通道里好奇的东张西望,他们已经在落月村内生活了不知多少岁月,还从来不知道村子下面存在着这样的一个通道。 待所有的村民都安置好之后,苏朦月等人回到了地面之上。 此刻的村子火光冲天,数不清面露凶光,手持凶器的人在村内四处游荡。 他们看上去和正常人无异,可苏朦月明白,那些一定是亡途教弄来的发病者。 苏朦月还在为相信了自己的第六感而庆幸,邓浩那张不成人样却还带着狰狞的脸出现在了苏朦月的面前。 “你把村民都弄到哪里去了?” 苏朦月并不想回答邓浩的提问,试图找到合适的时机就把手里的铜镜“厌心”向邓浩照去。 邓浩见苏朦月不说话,“无所谓了,本来想用屠村来威胁你交出铜镜,现在就你们几个人也逃不到哪儿去。” “他们也告诉你只要你把铜镜带回去他们就复活你?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是在骗你?” 邓浩突然之间就发怒了:“不准你侮辱‘神使’,你以为你一直都很了解他吗?他……”邓浩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了话,没再往下说。 那些原本还漫无目的游荡着的发病者们,像是得到了指令一般,都缓缓的向着苏朦月她们这边踱步而来。 苏朦月早就想过,她们手上只有一面铜镜“厌心”,如果有大批量的发病者袭击而来她们根本就应付不了,那些发病者虽然不觉疼痛,伤及要害也不会死亡,那用大火将他们烧成灰烬,或者是引到深水中又当如何呢? 苏朦月等人转身就跑,她记得村子的郊外有一片湖泊,村民平常都会在那里泊船钓鱼。 虽然此刻的村里火光冲天,但她们没有大量的助燃物,只得选择将发病者们引到水中去看看。 苏朦月率先踏上了船,陈倩紧随其后上船,解开了固定小船的绳索,当苏朦月回过头去拉郭文上船的时候,这才发现白发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或许是留在地下避难所了吧。 苏朦月和陈倩二人奋力的摆动船桨,将小船向着湖心划去。 发病者们追到了湖泊边,就再也没有上前,有的发病者尝试着进入了湖泊,但沉下去之后,再也没有上来。 苏朦月见到此场景,才舒了一口气。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都待在这里吧,万一他们一直不走怎么办?”郭文问着。 苏朦月真是后悔没有让郭文留在地下避难所里,郭文总是泼自己冷水,但转念一想,郭文说得也没错,目前也只是暂时的安全了。 邓浩无声的出现在船头。 苏朦月丢下船桨,拿起一旁的铜镜“厌心”对着邓浩。 邓浩背对着她们,开始在船头跳动起来,每一次跳动都让苏朦月的心脏猛的漏一拍。 他的意图十分明显,他想要弄翻苏朦月她们得小船。 苏朦月握着铜镜“厌心”冲到邓浩的身边大喊:“邪教根本就没有复活你的办法!他们只是把你当做工具!随时都可以丢弃的工具!” 邓浩的身体微微一振停止了跳动:“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只是为了实现他的愿望罢了。” 邓浩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身影,他曾经带给自己的阳光虽然温暖但是极为短暂,他就是为了那抹阳光才加入亡途教的。 第78章 新生 邓浩竟然自己缓缓的转过了头,满脸的狰狞此刻被无尽的温柔所替代,他的目光看向苏朦月手中的铜镜“厌心”。 “希望下辈子不要再遇到他了。”邓浩缓缓的说着。 他的身体开始扭曲消散,伴着正在升起的朝阳,被吸入到铜镜“厌心”之中。 那一刻他仿佛真的获得了新生。 铜镜“厌心”的镜面再次散发出奇特的光芒,邓浩生前在亡途教所受到非人的折磨,苏朦月几人都看得胆战心惊。 苏朦月猜测过邓浩肯定会受到惩罚,只是她没有想到亡途教对于自己的教徒也是那么的心狠手辣。 苏朦月虽然被之前邓浩的话弄得云里雾里的,好在危险已经解除了,她不再多想,荡起船桨向着已经没有发病者的岸边划去。 村民们从地下避难所内出来,看到自己的家园已经被摧毁得只剩一片废墟,他们眼中的光都暗淡了几分,但他们并没有责怪苏朦月等人,真正可恨的是那无恶不作的亡途教。 “对不起,因为我们,你们才……”苏朦月对着村民们想要说些道歉的话。 可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村长打断了:“不怪你们,自从同意你们带走铜镜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村民们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附和村长的话,“对啊,房子塌了我们可以再修。” “对对对,只要你们能彻底铲除这可恶的邪教就好。” 苏朦月在村民们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他们的善意,泪水包在眼眶里迟迟没有落下。 为了不再给村民们带来麻烦,苏朦月给家里要了一笔钱,交给村长后,离开了落月村。 坐在车里的苏朦月,拿出铜镜“厌心”,叫出了苏围城,她仍然对邓浩之前话保留着疑惑。 “哥,你认识邓浩吗?”想了想,邓浩有可能就是他的假名字又补充道:“和董豫力关系很好的一个男生。” 没想到苏围城直接点了点头:“我听董豫力提起过。你知道的他高中的时候转过学,邓浩就是他转学之后在新学校认识的。” 苏围城对于邓浩的了解也就仅此而已。 苏朦月重新揣摩起邓浩的话,邓浩口中的“他”到底是谁,该不会就是董豫力吧,可董豫力已经过世了,董豫力的愿望又是什么呢? 学校已经完全的恢复到了正常运行的状态,学生们仍然津津乐道的讨论着学校下方的邪教徒聚集地,也许时间一长他们也会忘记这件事吧。 苏朦月享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校园生活,就在她正要从亡途教的阴霾中走出来的时候,学校内又出事了。 “苏朦月,你看学校论坛了吗,雕刻系死了一个女生。”陈倩举着手机说。 苏朦月打开了学校的论坛,打算以吃瓜人的身份来看待这件事。 帖子内容:我们寝室有个女生,在几天前毫无征兆地失踪了。她的生活作息向来比较随性,常常夜不归宿,对于她这样的行为,我们都习以为常了,所以一开始根本没人把她的失踪当回事。 直到今天,雕刻老师找到我,让我带几个同学去地下杂物室把教学要用的雕塑搬到教室去。那地下杂物室平时很少有人去,灯光昏暗,氛围有些阴森。 我们几个人结伴来到了地下杂物室。杂物室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教学道具和杂物,显得有些杂乱无章。在角落里,我们看到了那个所谓的“雕塑”。 当我们靠近准备搬运的时候,却惊恐地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雕塑。 那是一个人形,一个全身都被涂满了陶泥的人。陶泥已经完全干涸,紧紧地附着在身体上,隐隐约约能看出人体的轮廓。看到这一幕,我们都被吓惨了,慌乱地跑出了杂物室并赶紧报了警。 没过多久,警察就赶到了学校。他们迅速展开调查,很快就公布了死者的身份,竟然就是那个我们宿舍失踪的女生。 帖子的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本来下面还附带了几张图片的,可图片都已经被屏蔽了,无法查看。 苏朦月把手机锁屏了,继续拿起一旁的书来看,想必这应该就是一般的刑事案件吧,交给警察处理就行。 苏朦月的社交账号的消息提示音突然响起,是霍辉阳发过来的消息,那是一张图片,看上去像是某个室内,墙壁上画着一个大大的符号——一个正在发生着月食的月亮。 图片的下面霍辉阳还打过来一串文字:案发现场发现的。 那个符号苏朦月当然认识,就是亡途教兜帽长袍上的标志。 “邪教又卷土重来了?”苏朦月思索着,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盘绕着。 苏朦月带着郭文和陈倩跑出了宿舍,她们得赶到现场找到霍辉阳,询问霍辉阳从之前逮捕的亡途教教徒那里获得了什么信息。 现场人头攒动,不少人踮起脚往里面探望着。 苏朦月被人群挡了个严实,根本没有缝隙可以供她们往里钻。 苏朦月无奈拿出手机给霍辉阳打去电话。 不久,霍辉阳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拉着她往案发现场走去。 在人群中穿梭的苏朦月突然感到背后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自己。 她回过头,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停止了一样,她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董豫力戴着一顶鸭舌帽,一脸阴郁,正死死的盯着她。 苏朦月突然脚下一阵踉跄,不知道是被谁的脚绊了一下,等她重新回过头望去的时候,哪里还有董豫力的身影。 “是自己看错了吗?”苏朦月想着。 案发现场充斥着一股腐臭味,地上还能看到有令人作呕的蛆虫蠕动着。 霍辉阳把逮捕的邪教徒集体自杀的情况告诉了苏朦月。 苏朦月也为此感到震惊,她实在不能理解,亡途教到底给他们带来了什么好处,能让他们这样视死如归。 同时,苏朦月也把邓浩的死讯带给了霍辉阳。 进展再次陷入僵局,所有已经暴露了身份的亡途教都已经死亡,他们在明处,亡途教再次隐匿到了暗处。 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去追寻亡途教的踪迹,也难以预测他们下一步会在何时何地再次冒出头来,继续兴风作浪。 第79章 阴霾再临 “唉,我们又得住在你们学校了。”霍辉阳叹了一口气。 苏朦月对此倒是感觉很好,隔壁宿舍居住着一群警察,放谁都会有安全感的吧。 和霍辉阳交换完信息之后,苏朦月走出了案发现场,外面依旧是围着大批的学生。 苏朦月用手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墙,寻找着刚刚没能跟着自己进来的陈倩和郭文。 “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还没等陈倩和郭文询问,苏朦月又接着说:“坏消息,亡途教卷土重来了,好消息,霍辉阳他们又会入住到隔壁宿舍。” 陈倩听后却摇了摇头,在她看来,这些似乎都只能算是坏消息。 虽说警察住在隔壁,理论上会给人带来安全感,可她心里清楚,要是学校内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状况,没有危险出现,警察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入住进来呢? “我饿了,先吃饭吧。”郭文好像忘记了她曾经被亡途教弄得精神快崩溃。 此刻正是饭点,食堂内挤满了人。 陈倩皱着眉把自己的饭卡交给苏朦月:“我去占位置,你帮我打一下饭。” 眼前排队的人密密麻麻,一个紧挨着一个,仿佛连一根针都插不进去,苏朦月和郭文来到队伍的最后面站着。 前方的人群突然一片哗然,整个队伍瞬间乱了阵型,所有的人都惊慌的向后倒退着。 苏朦月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和其他后退的人相反,她奋力的往前挤进去。 一个男生坐在地上,一旁是打翻的餐盘,饭菜撒得满地都是。而他此刻双眼布满血丝,正握着一把叉子,一下又一下的朝着自己另一只手背叉去,殷红的鲜血不断的从他的手背流出,向着四周蔓延。 旁边的一个男生回过神来,冲上去试图阻止疯狂自残的男生。 可那自残的男生突然眼珠一转,抬手就将手中的叉子插进了过来阻止自己的男生的胳膊。 上前阻止的男生惨叫一声,捂着受伤的胳膊迅速往后退去,上面还立着那把叉子。 而刚刚还在自残的男生踉跄的站了起来,发狂的奔向一处餐桌。 他拿起餐桌上用来削水果的刀子,毫不犹豫的朝着脖子上的动脉处猛的插了进去,霎时,鲜血大量的喷涌而出,甚至喷射到了一个围观的女生脸上。 男生缓缓的倒下了,可诡异的是他的手指还在地面上画着什么。 他画了一个圆形,然后用没有沾到血迹的手指抹去了一个角。 最后彻底的失去了生机。 四周的尖叫声不绝于耳,所有的人都向着食堂外涌去。 “霍辉阳,食堂这边又有人死亡了,不过,看上去好像是自杀。”苏朦月拿出手机给霍辉阳打了电话。 她站在原地,等着霍辉阳赶过来。 她试图猜测这个男生疯狂行为的原因是什么,或许这个男生就是亡途教潜伏在学校的教徒,或许又是亡途教在背后作祟。 可是目前没有任何线索支撑她的猜测,更不用说猜测出亡途教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还吃吗?”苏朦月看了一眼还愣在自己身后的郭文。 郭文别过头去,不敢看男生的尸体,也没有回答苏朦月的提问。 霍辉阳刚刚把地下杂物间的现场交接给陆羽,就接到了苏朦月的电话,又马不停蹄的赶到食堂。 苏朦月简单的把整个过程叙述给霍辉阳听,随后拍了拍霍辉阳的肩膀,表示这里就交给他了,带着郭文和陈倩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途经小超市的时候,苏朦月买了些面包,可陈倩和郭文都被刚刚食堂内的一幕吓得毫无胃口,郭文一想起男生自残和死亡的场景,胃里就一阵翻腾。 刚走到宿舍门口,便听到宿舍内传来十分嘈杂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在一同叽叽喳喳地说话,男女老少都有。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门上的气窗,发现有冷白的灯光从中透出。 苏朦月清楚地记得,她和舍友们出门的时候还是白天,当时根本没人开灯。就算有人开过灯,按照大家的习惯,出门时也肯定会把灯关上的。这异常的光亮和嘈杂让她心中疑窦丛生,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苏朦月等人站在宿舍外,大气都不敢出,静静地听着宿舍内的动静。她的手心全是汗水,手中紧握着的钥匙此刻好似有千斤重,迟迟没有勇气插进钥匙孔,生怕推开这扇门后会看到什么难以想象的场景。 霍辉阳出现在了楼梯口,他看着苏朦月几个人呆立在门口,带着疑惑的目光走了过去。 “你们……”霍辉阳话刚到嘴边,他就也听到了宿舍内异常的声音。 霍辉阳一把夺过苏朦月手里的钥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打开了房门。 宿舍内却漆黑一片,连个鬼影都没有,安静得更是连根针都落地可闻,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他们的幻觉一样。 苏朦月狐疑的走进宿舍,打开了灯,整个宿舍没有任何的异常现象。 几人都面面相觑,因为之前也有过全校的人都陷入了亡途教制造的幻觉之中的经历,难道这次也是? 苏朦月把手中的提着的塑料袋随意的扔在书桌上,从背包里取出了铜镜“厌心”,不放心的照射着整个宿舍。 确定没有任何异常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招呼着还呆立在门外的几人进来。 “你们还是当心一点,我只是过来放一下日常要用的东西,等一下还要到现场去。”说着霍辉阳打开了隔壁宿舍的门走了进去。 三人各自坐在书桌前,一言不发的拨弄着自己的手机。 苏朦月正刷着学校的论坛,此刻的论坛非常热闹,各种帖子不停的跳出。 原本好不容易才步入正轨的校园,如今被不祥的阴云所笼罩。学校内不仅仅是食堂里发生了极其诡异的事情。在同一时间节点上,教室、操场、商业街等多个地点也都相继出现了让人胆寒的死亡事件。 苏朦月看着手机上一张张还没有被屏蔽的照片,那些画面惨不忍睹,无情地冲击着她的大脑,有的甚至还放上了视频。 学校内再次陷入了人心惶惶的境地。 第80章 集体自杀的怨灵 郭文下床把阳台门关上,宿舍的门也上了锁,然后爬到了苏朦月的床上。 “苏朦月我害怕,今晚我和你一起睡吧。”郭文压低声音在苏朦月耳边说。 陈倩本来也打算挤上苏朦月的床的,却没想到被郭文抢先了一步,看着那小小的床,实在是挤不下三个人,陈倩只好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苏朦月一直提着心,睡得也不沉,睡到半夜就被悉悉索索的声音给惊醒了。 因为大家都害怕害怕,所以睡觉的时候没敢关灯,此刻的宿舍内被惨白的冷光照亮着。 苏朦月从床上探出头,往声音的来源看去。 在她那有些凌乱的书桌前,静静地站着一个身形瘦小的小男孩。小男孩背对着她,全神贯注地翻找着苏朦月昨日买回来还未吃的面包口袋。 苏朦月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那是哪里跑来的贪吃小男孩。 她轻手轻脚的摸出背包里的铜镜“厌心”,尽量不发出声音。 当她再看过去的时候,那小男孩已经消失了。 苏朦月一惊,视线迅速的在宿舍内四处寻找。 “你在找我吗?”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苏朦月的耳边响起。 苏朦月惊恐的回过头,只见那个拿着面包正在吃的小男孩蹲在还在沉睡中的郭文的肚子。 苏朦月赶忙推了一把郭文。 郭文惺忪的眼睛睁开后,看到自己的肚子上蹲着一个小男孩,被惊得瞬间清醒。 但那小孩依旧吃着面包,他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被他咬下来的面包竟直接落在了被子上。 苏朦月见小男孩只是吃着面包,好像并没有要伤人的举动。 “你从哪里来的?”苏朦月试探的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前段时间我们被带到了警察局,爸爸妈妈告诉我不管警察叔叔问我什么我都不要回答,我照做了,后面在一个小屋子里爸爸给我了一个小瓶子,说是好喝的,我喝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小男孩仿佛也察觉到了面包不能被吞咽到自己的肚子里面去,把面包放在了一旁。 苏朦月想起了霍辉阳说过的邪教徒集体自杀的事情。 她看着面前瘦弱的小男孩,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恻隐之心。 虎毒还不食子,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那其他人呢?”苏朦月继续问着。 “他们也在这里,但是他们好坏,他们杀人。”小男孩说到这做出了畏惧的神情。 “不行,我得走了,爸爸妈妈来找我了。”小男孩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一边说着,一边将腿挪到床边,作势就要跳下床去。 苏朦月下意识地顺着小男孩的视线往一边看去。这一看,让她的心脏猛地一缩。只见一男一女正静静地站在自己的床前,他们的姿势极为诡异,身体笔直,双脚却像是没有着地一般。 宿舍的床铺只有上铺,下铺都是书桌,正常情况下,床边是不会有人站着的,可这一男一女却恰恰能与上铺的她直直对视,那两张脸在惨白的光线中显得格外阴森。 小男孩紧紧地攥住那对男女的手,使出浑身的力气想要拖动他们,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脚步也在用力地往后蹬。 然而,那对男女就像两尊毫无生气的雕像一般,身体纹丝未动,对小男孩的拉扯没有丝毫回应。 他们只是直勾勾地用那仿佛被鲜血浸染过的红通通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苏朦月,眼神中透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冰冷与麻木,苏朦月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蹿升而起,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这对男女和小男孩不一样,小男孩或许只是亡灵,并不会伤害人,而这对男女已经显而易见了,他们肯定是怨灵。 苏朦月没再犹豫,将手中的铜镜“厌心”直直的向着那对男女照去。 可是铜镜“厌心”的镜面不大,只让男方的脸出现在了其中。 男性怨灵捂着脸凄厉的嚎叫了一声,直接被吸入到了镜面之内。 女性怨灵没有想到苏朦月竟有反抗的之力,迅速的伸出手朝着苏朦月扑来。 苏朦月将铜镜“厌心”照了过去,可是镜面并没有出现女性怨灵的那张脸,镜面上还播放着男性怨灵死前的场景。 女性怨灵一把掐住了苏朦月的脖子,苏朦月的目光瞬间变得涣散,像是被控制住了一样。 郭文蜷缩在一旁,抱着头瑟瑟发抖。 女性怨灵突然放开了苏朦月的脖子,双手握住了苏朦月的双手,拖着着苏朦月下了床。 苏朦月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水果刀,被女性怨灵控制着就要往自己的颈动脉扎去。 铜镜“厌心”也在刚刚掉落在了地面之上。 只见镜面出现了苏围城的那张脸,他从镜面伸出手一把拉住了附在苏朦月背上的女性怨灵。 女性怨灵还没来得及做出其他的举动,就被苏围城径直的拉入了镜面。 苏朦月这才从精神涣散中恢复了过来。 一旁的小男孩目睹了这一切,满脸悲伤,却挤不出一点泪水。 毕竟那是他的父母,他虽然不想让父母伤害其他人,但看着父母就这样被消灭,心里还是感觉很难受。 苏围城继续探出手想要去拉那个小男孩,却被苏朦月制止了。 “你相信姐姐吗?”苏朦月问着小男孩。 小男孩用手揉了揉眼睛,像是擦拭着不存在的泪水,点了点头。 苏朦月捡起地上的铜镜“厌心”,照向小男孩:“里面有个哥哥会照顾你的。” 小男孩进入到镜面之后,苏朦月打开了门,敲击着隔壁宿舍的门。 很快,霍辉阳就从门内探出了头,苏朦月示意让他出来。 在走廊尽头的阳台上,苏朦月把作祟的就是集体自杀的邪教徒的事告诉了霍辉阳。 霍辉阳眉头紧皱,那些集体自杀的邪教徒有几十个人之多啊,那岂不是意味着现在的校园内游荡着几十个怨灵。 最重要的是,那些怨灵是亡途教指使的,还是自发的在行动。 霍辉阳站在原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蔓延至全身。 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又缓缓松开,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懊恼与无奈。 他心想,如果面对的只是普通的歹徒或者是发病者,他凭借着自己敏捷的身手和果敢的判断,完全有能力挺身而出。 然而,此刻的情况却截然不同,面对这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的怨灵,他感到自己全然没了用武之地。看着苏朦月她们陷入困境,他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这种无力感让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第81章 夜间游泳池 “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在绯月村地下避难所的时候,邪教徒一下用‘厌心’把成片的怨灵都吸进去的场景?”霍辉阳问着。 经过霍辉阳的提醒,苏朦月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当夜的场景。 “对,他是怎么做到的?” 霍辉阳摊了摊手,“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无奈,苏朦月只得回到宿舍内把铜镜“厌心”拿了出来,当着霍辉阳的面把苏围城喊了出来。 “哥,之前邪教徒用‘厌心’一下就把大量的怨灵消灭了,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苏围城听到了苏朦月的提问,陷入沉思,从记忆碎片里面翻找着相关的片段。 片刻之后,苏围城缓缓开口:“知道,邪教徒曾经提起过。” 苏朦月此前的认知被彻底颠覆,她一直笃定地认为,只有让那些怨灵照到铜镜“厌心”的镜面,才能够将其消灭,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原来,她所知晓的这种方法,仅仅是最为简单直接的一种,也就是先把怨灵消灭掉,然后再将其吸入镜内。 然而,之前邪教徒所施展的办法却与之恰恰相反。邪教徒并非是在镜外将怨灵先行消灭,而是巧妙地利用了铜镜“厌心”自身所具备的特殊特质,将怨灵吸入进去,让它能够在内部将怨灵消灭。 苏围城还没有说完,原本寂静的校园内传来了一声尖锐的惊叫。 苏朦月还在走廊尽头的阳台往外张望的时候,霍辉阳早就跑没影了。 苏朦月跑到霍辉阳他们入住的那间宿舍,刚要抬手敲门,其他警员们已经整装待发的打开了门。 苏朦月真是佩服他们敬业的程度。 她跟在警员们的后面,看着其中一个警员拿着对讲机正在和霍辉阳对话。 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离宿舍不远的体育馆。 当踏入馆中的那一刻,一种空旷寂寥的感觉扑面而来,放眼望去,整个体育馆内空无一人。 苏朦月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然而每一步踩在那色泽暗沉的实木地板上,还是会发出清晰的“咚咚”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不断回荡,形成一圈圈的回音。 警员们没有停下脚步,走过了篮球馆,径直向着更深处的游泳馆走去。 霍辉阳单膝跪地,握着手电筒向着平静的水面照去,他的身旁还躺着一个穿着泳装的女生,胸脯一起一伏的,看样子或许只是昏迷过去了,并没有生命危险。 苏朦月认得那个女生,她是学校游泳部的部长——薛丽,是个很厉害的学姐,曾经多次在市里的比赛里面获得金牌。 好像再过一个月,她就要代表市里去参加比赛了。 苏朦月环顾了一下四周,黑漆漆的,黑暗中的游泳池看起来像是深不见底。 虽然说比赛的压力大吧,但也不至于黑漆漆的一个人在这里练习吧,换作是苏朦月她是打死也不可能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霍辉阳站起身,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整个游泳馆的灯突然被打开,让游泳馆内看上去没有那么阴森恐怖。 薛丽站了起来,接过一个警员递过来的毛毯披在了身上,开始讲述自己的遭遇。 因为下个月就要代表市里去比赛了,薛丽想着花更多的时间来练习。 一开始游泳馆内本来就是灯火通明的,薛丽做好一切准备后,纵身一跃,跳到了水下。 当她缓缓潜入平静的水面之下时,眼前的景象瞬间发生了令人胆寒的变化。 原本那不过两米来深、清澈见底能够清晰看到池底瓷砖纹理的泳池,此刻竟好似被某种神秘力量扭曲了空间,无限地向下延伸,仿若在眨眼间变成了浩瀚无垠、深不见底且充满未知恐惧的大海一般。 她只觉周围的水压迅速增大,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幽深得看不到尽头的湛蓝,那原本熟悉的泳池边界已消失不见,只留下无尽的深邃与黑暗,令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她第一时间浮到了水面,却发现一切都没有改变,低下头依旧能看到池底的的瓷砖。 她再次尝试潜了下去,可水下依然是无尽的深渊。 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有什么东西从深渊之中迅速的向她靠近。 薛丽一刻也不敢再待在水里了,她迅速的爬到池沿之上,呆呆的望着清澈见底的泳池,犹豫着到底还要不要练习。 突如其来的水花声猛地打断了她的思绪,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惊悚。 那声音清脆而又突兀,每一下都重重地敲击着她的心房,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不知为何,这水花声在她听来,竟好似有什么东西探出了水面,可游泳池内除了还未平息的涟漪,并无其他东西了。 就在她惊魂未定之时,她的目光突然瞥见,不远处原本干燥的地上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这些脚印凌乱而急促,间距较大,就像是有人正不顾一切,以极快的速度向她飞奔而来。 那脚印在地面上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都像是在无声地宣告着危险的逼近,让她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薛丽此时已被恐惧完全笼罩,根本不敢再多做一丝一毫的思考。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转身拔腿就跑,她的双眼瞪得极大,死死的盯着前方。 然而,还没跑出几步,她的脚下突然踩到了一滩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渍,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她后仰着倒了下去。 后脑勺重重的着地之后,一阵剧痛袭来,紧接着她的眼前便是一片黑暗,意识渐渐消散,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就是他们所见到的这样了。 一个警员趴在泳池边尝试着把头埋入了水里。 他接过同伴递过来的纸巾,一边擦着脸一边向霍辉阳汇报:“霍队,没有发现异常。” 薛丽的内心此时被恐惧与不安充斥着,她环顾四周,看着这熟悉却又在此时显得格外阴森的环境,一刻也不想再继续停留在这里了。 她强作镇定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让周围的众人在原地等着她,随后便匆匆转身,朝着更衣室的方向快步走去。 等她换好衣服回到众人身边时,她微微低着头,只是轻声说了句“走吧”,便和大家一起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 第82章 梦话 霍辉阳神色疲惫但态度坚决地要把薛丽送回她的住所。一路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气氛略显压抑。 苏朦月在半途与霍辉阳分开后,便和其他警员一道,拖着沉重的步伐,各自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一片寂静,郭文和陈倩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了一起,已经沉沉睡去。 苏朦月把头捂在被子里面,叫出了苏围城,继续着刚刚还没有结束的话题。 “哥,怎么才能做到和邪教徒一样,直接大批量的就把怨灵收到‘厌心’里面?” 苏围城像是早就等着苏朦月提问了,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苏朦月。 在这个世界中,每个人的身上似乎都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息,被人们称作灵气。这种灵气的存在情况因人而异,有着天壤之别。 其中有一部分人,他们十分幸运地天生便拥有着强大的灵力。然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还有许多人的灵力却极其微弱,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甚至有极少数的人,他们根本就没有灵力的存在。 从某种更为通俗的角度去解释,这种所谓的灵力,其实与人们日常生活中常提及的第六感有相似之处。 而苏朦月本身就是属于灵气比较薄弱的那类人,只是因为她的魂魄中有一部分是宛花的转世,从而弥补了她的这一缺点。 灵力除了先天就强大的一类人之外,也有后天锻炼起来的,之前掉包铜镜“厌心”的邪教徒就是后天锻炼起来的。 灵气的增长并没有既定、明确特定锻炼方式。大多数人只能依赖于日常生活里点点滴滴积累起来的经验,尤其是那些死里逃生的人,灵力会变得尤为强大。 苏朦月经历了那么多的险情,灵气虽然已经增强了不少,但想要达到邪教徒那样还是远远不够的。 苏朦月听完了苏围城的话,显得有些失落。 如今学校内游荡着这么多的怨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出来作祟。 被窝里的苏朦月隐隐约约的听到宿舍内有低沉的吟唱声。 她掀开被子,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声音是从陈倩的床铺上传来的。 只见郭文此时仍然紧紧闭着双眼,应该还是在沉睡中,她的嘴却迅速的张合着,“引之音”的吟唱声不停的从她的嘴里传出。 “郭文!”苏朦月猜测郭文可能是在说梦话,想要将郭文叫醒。 一团黑气伴随着郭文的吟唱声,从宿舍房门顶上的气窗飘了进来,直直的落在了陈倩的床铺之上。 那团黑气逐渐变成了一个人形,蹲在郭文的肚子上。 宿舍内惨白的灯光在此时也开始闪烁不定,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 “郭文!快醒过来!别唱了!”苏朦月大喊起来。 终于被叫醒的郭文,揉了揉朦胧的眼睛,看着宿舍内闪烁不定的灯光,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低头,就看到了自己的肚子上蹲了一个怨灵,瞬间头皮发麻,双腿一软。 而苏朦月此时看到的除了郭文肚子上蹲着的那个怨灵之外,还看到了床下已经聚集了成片的怨灵。 原本就小小的宿舍内被怨灵挤得满满当当。 “啪”的一声,惨白的灯光彻底熄灭了。 黑暗中,只传来了郭文一阵又一阵的惨叫声。 陈倩把郭文护在怀里,自己则拿起一旁的手机,熟练的打开了电筒。 陈倩拍了拍怀里郭文背,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却感到怀里的并不是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怀里的郭文变成一个枕头。 狠狠将其摔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随着铜镜落地发出清脆声响,她仰头向着虚空之处,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了一声:“哥!” 刹那间,苏围城的身影在镜面中显现。 只见他的两只手迅速从镜内伸出,稳稳地各握住两只怨灵不停挣扎的脚,紧接着,他双臂发力,猛地将怨灵往镜内拖去。 与苏朦月用铜镜“厌心”去照射怨灵相比,苏围城的方式显然效率要高得多,一只只怨灵在他的拖拽下,快速地被收入镜中,镜外的诡异气息也随之渐渐消变淡。 惨白的灯光重新照亮了宿舍。 陈倩呆呆的坐在床上,怀里还抱着一个枕头。 郭文已经被几只怨灵拖拽到了阳台上,正试图要把郭文扔下去。 苏朦月迅速捡起铜镜“厌心”,一边跑向阳台,一边把铜镜“厌心”扔了出去。 可苏围城只能抓住两只怨灵将其往镜面拖拽,眼看另外两只怨灵就要将郭文扔出去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双瘦弱的小手从镜面伸了出来,他学着苏围城的样子把另外两只怨灵拖拽到了镜面之内。 郭文这才从半空之中,摔到了阳台冰冷的地板上。 敲门声骤然响起,还伴着霍辉阳急切的叫喊声。 陈倩将郭文扶到了书桌前坐下,苏朦月则去给霍辉阳开门。 霍辉阳在隔壁听到了郭文的惊叫声,第一时间就过来敲门,可是不论他怎么叫喊,始终都没有人来开门,只有室内传出的杂乱声让他心急如焚。 苏朦月和陈倩面面相觑,她们是在怨灵被消灭后,才听到的敲门声。 “刚刚消灭了不少怨灵。恐怕都是郭文梦话吟唱‘引之音’召来的。”苏朦月说道。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由一个人吟唱“引之音”,把怨灵都召唤过来,再集中将其一举消灭了。 苏朦月看着还在瑟瑟发抖的郭文,她倒确实是多次死里逃生了,说不定她目前的灵气已经变得十分强大。 “哥,你看得出来郭文现在的灵气是个什么情况吗?” 苏围城从镜面探出头,朝着郭文看去。 此时的郭文,全身散发着一阵强烈的光芒,那光芒在她的身体周周不断升腾着,看上去就像郭文正裹着一身白色的火焰。 “她现在灵气很强,但只是暂时的,再过不久就会彻底散去。”苏围城回答苏朦月。 “暂时的也足够了。”苏朦月想了想,朝着郭文走去。 第83章 挑拨离间 郭文一脸疑惑,不知道苏朦月想要做什么。 苏朦月把铜镜“厌心”交给郭文。 郭文握着铜镜“厌心”看了一眼陈倩,陈倩朝她点了点头,这让郭文更是摸不着头脑。 郭文还在愣神之际,苏朦月和陈倩已经开始吟唱起“引之音”来。 郭文只感觉一阵又一阵的阴风袭来,宿舍的房门,和阳台门明明都是关好了的,也不知道这阴风是从哪里吹来的。 头顶上的灯伴随着阴风开始闪烁起来,打断了郭文的思绪,她警惕的朝着四周张望而去,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她总感觉屋内好像变得拥挤起来。 郭文就这么端着铜镜“厌心”,看着闪烁的灯光不知所措。 “郭文!快!就是现在!”苏朦月停止了吟唱,朝着郭文大喊。 郭文回过神来尝试着将手中的铜镜“厌心”向着四周照去,她这才看见,不论是床上,还是自己的周围都站满了怨灵。 郭文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惊得差点一把把铜镜“厌心”扔了出去。 苏朦月看着郭文惊慌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郭文已经经历了多次怨灵的袭击,每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却还是像第一次见到怨灵。 苏朦月提醒着郭文握紧铜镜“厌心”,手不要再发抖。 郭文手中的铜镜“厌心”像是一个黑洞一样,把宿舍内的怨灵全都吸入其中,头顶的灯这才重新稳定下来。 重复了这样的操作几次之后,直到再无怨灵出现,才停止下来。 郭文感觉自己头有些眩晕,脸上也一直在发烫,铜镜“厌心”突然脱手,整个人也向后倒去。 霍辉阳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了郭文,看着她红扑扑的脸,摸了摸她的额头,“好烫,她好像发烧了。” 苏朦月看着苏围城,用眼神询问着他这是怎么回事。 “她这应该是消耗了太多灵气的后遗症,让她好好休息吧。”苏围城解释。 苏朦月从医疗箱里取出了退烧药,端着水,给郭文喂了下去,随后又让霍辉阳扶着郭文躺到了床上。 苏朦月松了一口气,“怨灵应该都消灭了吧。” 苏朦月捡起铜镜“厌心”,向着镜面看去,她好奇着那些被吸入到其中的怨灵到底是怎么被消灭的,但她只能从镜面看到自己的脸。 突然,一只苍白的手拍在了镜面之上,把苏朦月吓得一振,随后那只手慢慢的在镜面内滑落了下去。 霍辉阳用手捏了捏眉心,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 “你快回去休息吧,别把身体累坏了。”苏朦月关切的说着。 霍辉阳应了一声,回到了隔壁宿舍。 苏朦月看了看时间,再过不久就要到黎明了。 “又忙活了一夜,你也去睡会儿吧。”苏朦月对着陈倩说,却发现陈倩早就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苏朦月轻手轻脚的拿来毛毯给陈倩披上,自己则毫无睡意,坐在书桌前翻看着学校的论坛。 “苏朦月起来了,我们吃饭去。”陈倩呼喊着。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苏朦月,抬起头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她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我先洗把脸。” 食堂内已经被清洗得干干净净,仿佛昨日那惊悚的一幕不曾发生。 陈倩看着犹如长龙的队伍,依然是皱着眉把饭卡交给了苏朦月,“我还是占位置吧。” 在熙熙攘攘的餐厅里,人声嘈杂,餐盘碰撞声此起彼伏。排在苏朦月身后的郭文,神色有些急切,他突然伸手拉了拉苏朦月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苏朦月,快看。” 苏朦月顺着郭文示意的方向疑惑地看过去,只见在餐厅角落的一张桌子旁,霍辉阳和薛丽正坐在一起吃饭。霍辉阳微微侧身对着薛丽,薛丽则微微前倾,两人的举止看上去有些亲昵,这一幕让苏朦月的眼神瞬间黯淡了几分。 此时,薛丽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感受到了苏朦月的目光。她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过头来,眼神直直地看着苏朦月,嘴角轻轻扯动,扯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那笑容里仿佛藏着一丝挑衅,又似乎带着一些其他难以言说的情绪。 紧接着,毫无预兆地,薛丽突然伸出手,轻轻地落在霍辉阳的肩头,其实霍辉阳的衣服干净整洁,肩头根本就没有灰尘。 她一边拍着,嘴里还在对着霍辉阳说着一些话,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苏朦月这边,语速不紧不慢,像是在闲聊着日常琐事。 说完后,薛丽又伸出手,握住了霍辉阳的手,她的手指微微弯曲,稍稍用力地握了一下,停留片刻后才松开,那姿态像是在试探霍辉阳冷不冷,仿佛这一系列举动都是故意做给苏朦月看的,想要传达某种模糊的信号。 郭文瘪了瘪嘴,“呸,狐狸精,她勾引你男朋友。” 苏朦月瞪着眼睛看着郭文,“郭文,你在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和霍辉阳……” “啊?难道不是吗?你们老是单独相处,我还以为你们……”郭文意识到自己误会,没再往下说。 苏朦月没有再看霍辉阳和薛丽,回过头默默的把小小的发卡从头上取了下来。 郭文又在身后蛐蛐了:“你昨天不是说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吗?这薛丽不得了呀。” 苏朦月装作没有听到,直接给陈倩打了个电话,“你要的鸡腿没了,换个其他的?” 苏朦月把餐盘递给陈倩,陈倩也看到了苏朦月的脸色不是太好看,摆着表情无声的询问郭文。 郭文皱着眉,快速的一边摇头,一边摆手。 两人的小动作都被苏朦月看在眼里,她却没有解释,自从看到霍辉阳和薛丽在一起后,她也觉得自己的心情莫名其妙的糟糕起来。 “我不会真的是喜欢霍辉阳吧?”苏朦月一边扒着饭,一边思索着。 “喂,他们要走了。”郭文提醒苏朦月。 苏朦月让自己表现得好像不在意一般,瞥了一眼正站起身的二人,见他们依旧有说有笑,翻了一个白眼,“吃你的饭,鸡排你不吃我帮你吃了啊。” 说着,作势要夹走郭文的鸡排。 “别别别,我还要吃呢。” 第84章 喜喜 霍辉阳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自从怨灵全部消灭之后,苏朦月就对他爱搭不理的。 “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霍辉阳说着。 “哦。”苏朦月简单的敷衍了一句,继续玩着自己的手机。 “你……”霍辉阳想要再说些什么,但面对苏朦月的那张冷漠脸,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得回到了隔壁宿舍。 郭文给陈倩使了一个眼色,陈倩摇了摇头,表示让郭文不要瞎掺和。 郭文只得作罢。 没多久,就听到霍辉阳站在走廊处打着电话。 让自己表现得不在意的苏朦月,竖起耳朵听着霍辉阳的聊天内容。 从只言片语中听到,好像是学校周围的一个老小区发生了命案,让霍辉阳过去调查一下。 苏朦月回过神,继续看着手机,本来她以为会是薛丽打过来的,没想到是霍辉阳的工作电话。 苏朦月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下午。 陈倩和郭文邀约苏朦月一同去食堂吃饭,苏朦月以没有胃口为由拒绝了陈倩和郭文二人。 宿舍内只剩下了苏朦月,手机里播放着的电影十分搞笑且精彩,苏朦月的注意力却始终不在电影上。 她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浮现出霍辉阳的笑容,突然觉得今天早上自己的态度实在太过恶劣,既然不能在一起,也可以做朋友啊。 自己再这样下去,可能就要彻底失去霍辉阳了。 苏朦月来到隔壁宿舍门前,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轻轻的敲了敲门。 但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他还在办案?”苏朦月思索着。 她掏出手机,先给霍辉阳打了过去,没人接听。 她只得打开了地图,搜索到霍辉阳早上打电话时提到的小区。 小区距离学校确实不远,正是之前董豫力租住的那个小区。 苏朦月回到宿舍背上背包往小区赶去。 老旧的小区门口停着一辆警车,看来就是这里没错了。 苏朦月找到门卫,询问着情况。 “大叔,小区里发生了什么吗?怎么停着警车。” 门卫大叔打量着苏朦月,看到是一个学生,以为苏朦月是在这里租房的大学生,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出了实情。 昨晚,门卫大叔拿起手电筒在小区里巡视着,那时候已经很晚了,小区内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树梢,带起树叶传来的“沙沙”声。 门卫大叔见没有什么异常,正准备回到保安亭的时候,他隐隐约约的听到一栋楼内传来了喜庆的唢呐声。 门卫大叔有些好奇,这唢呐的声音并不像是什么电子设备里面传出来的,“大半夜的难道还有人在结婚?” 正当他还在思索的时候,那喜庆的唢呐声越发的响亮,好像正朝着他这边靠近。 一个男人一边吹着唢呐,一边又蹦又跳的从一处单元门走了出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顶通红的轿子。 门卫大叔摇了摇头,“看来是接亲的啊。”只是这家人也太着急了吧,见过早晨接亲的,还有没见过大半夜接亲的,这不扰民嘛。 虽然他有些想上去阻止,但一想到这是人家大喜的日子,自己别去触了别人的霉头,想着他就去其他地方巡视了。 直到今天早上,他再次巡视小区的时候,发现那顶轿子竟安安静静的停放在路中间。 他好奇的走了过去,掀起了轿帘。 只见一个身着通红嫁衣的女人坐在里面,不是那种端端正正的坐着,而是靠在椅背上,盖头下的头高高的仰着。 门卫大叔试探着喊了几声,见女人没有反应,他又敲了敲轿子,那女人依旧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他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伸出手推了一下女人。 女人连同椅子一起,倒了下去,盖头也落在了一旁。 看到女人脸的时候,门卫大叔瞬间返老还童,从大叔被吓成了孙子。 只见,那女人直勾勾地瞪着一双只剩下白眼的眼睛,眼白上杂乱地布满了如蛛网般可怖的血丝。 她的嘴大大地张着,黑洞洞的口腔内塞满了头发,嘴角还挂着丝丝缕缕散发着恶臭的涎水。 门卫大叔屁滚尿流的跑回了保安亭报了警。 讲述完的门卫大叔,身体情不自禁的颤抖着,仍然还心有余悸。 苏朦月感谢了门卫大叔后,朝着他所说的现场奔去。 红轿子依旧停放在那里,轿帘是放下来的,看不到其内部的情况,四周已经围上了警戒带,只有一个看上去比霍辉阳还年轻的警察在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霍辉阳呢?”苏朦月询问着年轻警察。 年轻警察闻声看过来,他认得苏朦月,“他们去案发的单元楼里面了,可是很久都没有回来。” 苏朦月内心涌起一种不安的情绪,毫不犹豫的来到了一栋外观看上去十分老旧的楼前。 楼道内空无一人,苏朦月沿着楼梯警惕的向上攀爬着。 隐隐约约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幽怨的歌声。 当苏朦月来到歌声的来源处时,发现面前只有一堵墙壁。 奇怪的是,这堵煞白的墙壁上贴着一副对联还有横批,对联的中间还贴着一个大大的“囍”字,仿佛这里有着一扇不存在的门一样,看上去甚是诡异。 苏朦月将耳朵贴在墙壁上,确认了那歌声正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她尝试着像敲门一样,敲了敲这堵墙壁。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苏朦月自嘲的笑了笑。 转而走到一旁真正的房门前,敲了敲。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后,房门打开了。 从里面探出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乌青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极为憔悴。 苏朦月询问着男人是否有看到几个警察的身影。 男人神经质的往苏朦月身后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摇了摇头,就要关上门。 门关闭上的那一刻,苏朦月听到男人说了一声“灰拉。” 因口齿不清,苏朦月并没有听清他原本说的是什么。 苏朦月重新站在墙壁前,把耳朵贴了上去。 歌声已经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又一阵的捶墙壁的声音,还伴随着虚弱的求救声。 第85章 棺材 苏朦月心急如焚的环顾着四周,急切的寻找着任何有可能帮助她破开眼前这面墙壁的工具。 突然,一旁的消防柜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迅速冲过去,猛地拉开柜门,毫不犹豫地取出里面的灭火器。 苏朦月有些费力的将其提到了那堵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墙壁前。 苏朦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在给自己鼓劲,接着,她双手紧握着灭火器,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其朝着墙壁狠狠地砸去。 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堵墙看似结实,实则如此的不堪一击。仅仅这一下,墙壁就瞬间塌了一个大洞,里面黑洞洞的,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苏朦月急忙拿出手机,手指微微颤抖地打开电筒,小心翼翼地往洞里照去。 只见墙壁内是一个狭小逼仄的房间,霍辉阳正趴在苏朦月砸出来的洞前,显然,刚刚那持续不断的捶墙声和求救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只是此刻的他,好像是被苏朦月砸墙时掉落的砖块给砸晕了,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 再往里面远一点的地方,还趴着几个同样不省人事的警员。 苏朦月赶忙扒开一旁已经松动的砖块,随着她的动作,砖块不断地掉落。 等洞足够大了之后,她小心翼翼地首先将霍辉阳扶了出来,轻轻地将他安置在一旁安全的地方,然后仔细地拍去他头上残留的碎砖块。 紧接着,苏朦月深吸一口气,准备重新回到那小小的房间里面,把其他警员也一一扶出来。 当她费了一番周折,终于把所有人都扶出来后,又继续观察着这个神秘的小房间。 突然,毫无预兆地,一个重物从半空之中直直地掉了下来,伴随着“砰”的一声闷响,扬起了一片尘土。 苏朦月赶紧用手快速地扇了扇面前的尘土,瞪大了眼睛,定睛往落下来的东西看去。 这一看,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发现那竟然是一口棺材! 棺材的木料看上去有些腐朽,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气息,而棺材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掀开,掉落到了一边。 苏朦月先是下意识地抬头往上看了一下,只见一根已经断掉的绳子还悬在半空中,此刻正晃晃悠悠地摆动着,仿佛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她咬了咬牙,鼓足了勇气,把手机电筒的光,缓缓地向着棺材内照去。 随着光线的移动,棺材里面的景象逐渐清晰,里面赫然躺着一个女生,而且那女生苏朦月还认识,正是薛丽。 就在这时,小屋子一旁突然传来一阵光芒,苏朦月这才惊讶的发现这个小屋子原来是有门的。 那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出现在门后,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的棺材,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身体微微地有些发抖,看起来像是气极了一样。 苏朦月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身后墙壁上那个大洞,瞬间感觉到有些尴尬。 但很快苏朦月就发现自己误会那个男人了,他并不是真的在生气。 只见他突然大笑着又蹦又跳起来,还兴奋地拍着手,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刚刚关闭房门时说的话。 这次苏朦月终于听清楚男人说的是什么了,他一直重复说着“回家”。 霍辉阳在这个时候缓缓地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看到苏朦月待在那个小屋子内,顿时神色大变,他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就将苏朦月拉了出来。 “薛丽是亡途教的人。”霍辉阳警惕地盯着棺材,语气中充满了严肃和担忧。 苏朦月一脸茫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霍辉阳是有什么依据这么说。 虽然薛丽躺在棺材里面这一幕确实很不寻常,但这也不能直接说明她就是亡途教的人啊。 早上,霍辉阳接到局里派发的紧急任务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带着几个警员迅速赶到了现场。 他们敲开房门时,也见到了这个蓬头垢面的男人。 男人神情紧张地声称他昨晚听到了同租室友的房间里传来了阴森恐怖的唢呐声,随后便将霍辉阳一行人迎进了屋子里面。 当霍辉阳带着其他警员忐忑不安地踏进那个小屋子的时候,男人突然以极快的速度一把关闭上了房门,将他们无情地锁在了里面。 霍辉阳心中一惊,他迅速的去拉房门把手,房门却纹丝不动,他只得拿出手机,打开电筒照亮周围。就在这时,他赫然发现头顶上悬挂着一口棺材。 他强忍着内心的恐惧,让一个警员把他架了起来,然后他则小心翼翼地尝试着推了一下棺材盖。 没想到,这棺材盖轻而易举地就被他推开了。 当他看到棺材里躺着的是薛丽的时候,他顿时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身体猛地一颤,差点就从同事的肩膀上掉了下来。 薛丽突然毫无征兆地睁开眼,眼神冰冷地死死盯着眼前的霍辉阳。 霍辉阳只感觉这小小的房间内,氛围瞬间变得甚是诡异。 紧接着,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红光,昏暗的照射在周围的墙壁之上。 刹那间,一只只数不清、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臂从四周的墙壁上伸了出来,它们缓慢地蠕动着,张开五指,带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朝着众人抓来。 霍辉阳惊恐的失去重心,从架着他的警员肩膀上狼狈地落了下来,重重地摔倒在地面上。 他的脑袋一阵眩晕,在昏迷过去之前,他还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手臂正抓着他的同事往墙壁内陷进去,耳边响起薛丽那冰冷阴森的声音,“神使说你老是妨碍我们,你必须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幽幽转醒,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的四肢无力。 隐隐听到外面传来苏朦月的声音,于是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捶打着墙面,用虚弱的声音向苏朦月求救。 不多时,霍辉阳只感觉头上传来被击中的感觉,本来就还虚弱的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导致再次昏迷过去,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就是现在这样了。 霍辉阳招呼着一旁已经醒过来的警员一齐准备进去逮捕薛丽。 却发现棺材内空空如也,薛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逃离了,只剩下已经从疯癫变成不知所措呆立在原地蓬头垢面的男人。 第86章 阴谋 霍辉阳一路揪着那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迅速离开了现场,身影很快消失在苏朦月的视线中。 苏朦月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双眼凝视着不远处的另外一栋楼。 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与哀伤,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董豫力的身影。 曾经那片触目惊心的血迹早已被清洗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那惨烈的场景却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里,始终无法抹去。 苏朦月缓缓蹲下身来,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董豫力曾经躺过的地方,地面冰冷而坚硬。 但她却仿佛能够感受到他残留的气息,眼神中满是眷恋与不舍,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将他的存在再次找寻回来,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感觉。 回想起之前那起邪教徒集体自杀的事件,霍辉阳心有余悸,生怕眼前这个男人也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举动。 所以在审问之前,他格外谨慎,亲自对男人进行了细致的搜身,确保没有任何潜在的危险物品。 一番收拾之后,此时的男人已经焕然一新,原本杂乱的头发被梳理整齐,脸上的污垢也被洗净,身上的衣服虽然有些破旧,但也还算整洁,看上去一下子年轻了不少。 从他的穿着和气质判断,应该也是苏朦月她们学校的学生。 面对着霍辉阳那严厉且充满压迫感的质问,男人沉默了片刻,随后开口要了一根烟。霍辉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烟递给了他,并帮他点燃。 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袅袅的烟雾缓缓升腾而起,他的眼神也随着那缕烟雾逐渐变得迷离,思绪仿佛飘回到前几日,飘向了远方。 男人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死在囍轿上的那个女生是他的女朋友,小区的房子是他女朋友租的。 他回忆起那天,女朋友打电话让他到出租屋一起吃饭,还神秘兮兮地说有一个新朋友要介绍给他认识。 他满怀期待地赶到女朋友的出租屋时,看到女朋友正在厨房里忙碌地做饭,而客厅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陌生的女生正在看电视。 经过女朋友热情的介绍,他认识了这个叫做薛丽的女生。 薛丽微笑着让他先坐着看电视,自己则起身和他女朋友一同走进了厨房,继续忙着准备饭菜。 没过多久,饭菜就被一盘一盘地摆上了桌,香气扑鼻,看上去十分可口。 他们三个人围坐在桌前,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气氛融洽,相谈甚欢。他不知不觉就吃了很多,直到肚子撑得难受。 吃完饭后,他回到沙发上,感觉昏昏沉沉的,脑袋越来越重。 因为平时他也有吃饱了就犯困的习惯,所以那次他也没有多想,只当是正常的饭后困乏,毫无防备地就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等他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女朋友和薛丽都不在屋里,周围安静得有些诡异。 就在这时,楼道处突然响起了一阵响亮而刺耳的唢呐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站起身,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于是好奇地走到门口,打算看个究竟。 就在他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薛丽却突然推门进来了。 他焦急地向薛丽询问起自己女朋友的去向。 薛丽神色平静地告诉他,他女朋友去小区外的超市买零食去了,让他在屋里等着就行。 他当时并没有怀疑薛丽的说辞,毕竟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于是便重新坐回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起了电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等,却等来了一场噩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过了很久很久,他的女朋友却始终没有回来。 他的心里渐渐泛起了一丝不安。他有些不放心女朋友的安危,于是打算叫上薛丽一同出去寻找一下。 然而,当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时,却惊愕地发现薛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不见了踪影。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疑惑,但在这一瞬间,他只当薛丽可能是自己回去了,并没有往更糟糕的方面去想。 他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披在身上,打开了房门。 可当他打开房门的那一刻,眼前出现的景象却让他的头皮瞬间发麻,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熟悉的走廊,竟然依然是出租屋客厅的样子。 他的心猛地一沉,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紧接着,他惊恐地回过头往身后看去,可出现在他身后的同样还是出租屋的客厅。 他瞬间慌了,尝试着踏出了房门,就如他所想那样,门外果然也是客厅。 他如此反复几次,都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于是他放弃了。 从客厅的窗外往外看去,只见外面小区的景象一切正常。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过就从这里跳出去,或许就能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 但当他低头看向脚下,意识到自己此时位于六楼时,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这么高的楼层,跳下去恐怕就没命了,他还不想死。 此时,他的心里充满了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个出租屋。 他的脑海中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急切地想要回家,回到那个安全、温暖的家,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薛丽的声音突兀的从小屋子里响起,薛丽告诉他,只要他按照薛丽说的做,薛丽就放过他。 但他并不知道薛丽的目的是什么,又一次询问起了自己女朋友的去向。 薛丽告诉他,他女朋友已经死了。 他愤怒的打开小屋子的房门,却被里面的景象吓了一跳。 半空中悬吊着一口棺材,而薛丽正坐在棺材上看着他。 他转身欲逃,房门却猛的自动关闭上了。 他看到房间内出现了很多穿着红嫁衣,头顶着盖头的女人,把小小的屋子挤得将缝都没有。 那些女人一同掀起了盖头,他看清楚了那正是他的女朋友。 而他女朋友瞪着布满血丝只有眼白的眼睛看着他,塞满头发的嘴里还发出“咯咯”的笑声。 他靠着墙,抱着头蹲了下来。 他恐惧又疲惫,但始终不敢睡去,害怕自己睡去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 他转而跪在原地,向着薛丽下跪,嘴里一直向着薛丽求饶。 薛丽始终不发一言,就那样坐在棺材上,冷漠的看着他。 第87章 人头火锅 在那个略显昏暗的房间里,他内心虽有些忐忑,但还是听从了薛丽的要求,将霍辉阳以及几个警员引入屋内。 薛丽在小屋子里撒满了让人致幻的药物,目的就是为了让霍辉阳等人在绝望中被折磨致死。 她躺在了棺材里,眼神中透着一丝得意,她自认为精心策划的计划完美无缺,每一个环节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从一开始蓄意挑拨霍辉阳和苏朦月的关系,她就觉得一切都会按照自己的设想发展。 可她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苏朦月的气度,没想到苏朦月会突然过来搅局,打乱了她所有的部署。 男生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声音略带颤抖地说完这些话后,仿佛被痛苦的情绪瞬间淹没。 他缓缓的用双手掩着面,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霍辉阳独自坐在窗前,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远方,脑海中不断回想起之前和薛丽相处的一幕幕场景。 那天,薛丽神色略显焦急地找到他,只是告诉他,自己突然想起那夜在游泳池发生的事情,还有一些至关重要的细节尚未告知。 薛丽提议在食堂一起吃饭,顺便把那些细节聊清楚,他没有多想,觉得这也并无不妥,便答应了薛丽的邀约,按时赴约去了。 该不会就是这样,就让他和苏朦月的友情受到了挑拨吧。 一旁的陆羽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陷入沉思的霍辉阳,他早就看穿了这一切。 陆羽心里清楚,自己这位老友在对待感情方面一直就是个迟钝的人,总是要比别人慢半拍才能察觉。 不过,陆羽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并没有点破其中的缘由。 他觉得,有些事情只有让霍辉阳自己去慢慢发现、去体会,才能真正地明白,这样的成长对他来说或许才更有意义,而不是依靠旁人直白的告知。 陆羽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离开了。 霍辉阳想的脑仁疼,拿出手机给苏朦月打去电话。 “干嘛?”很快电话里传来苏朦月的声音。 听到苏朦月的声音,霍辉阳一时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说了一句:“今天的事谢谢你,我请你吃个饭吧。” “找你的薛丽去。”苏朦月故意呛了霍辉阳一句。 “那天食堂里面我们就只是聊公事,我和她真的没什么。”霍辉阳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解释这件事。 苏朦月答应下霍辉阳的邀约,还特地打扮了一番,开开心心的前往霍辉阳给他发的地址,那是一家火锅店。 等苏朦月找到霍辉阳给的桌号时,整个人都傻眼了。 那张宽敞的大圆桌前密密麻麻地围满了一群年轻人,定睛一看,这些人全是霍辉阳的警员同事。 他们平日里身着笔挺制服,透着一股威严干练的气息,而此刻,他们看上去却又是另外一种独特的帅气。 他们都已经换下了那身标志性的制服,穿着各式各样的便装,少了些严肃刻板,多了些轻松自在和亲和力。 霍辉阳不经意间抬眼,看到苏朦月正朝这边走来,他立刻站起身,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伸手招呼着苏朦月。 苏朦月脚步略显迟疑,神色有些尴尬地走到霍辉阳身旁坐下。她原本以为只是和霍辉阳两个人单独见面,没想到这是之前成功捣毁亡途教据点的庆功宴。 苏朦月心中暗忖,早知道是这样,就该把陈倩和郭文也一起带过来。 坐在不远处的陆羽,将苏朦月那神情不自然坐下的一幕尽收眼底。 他无奈地瞥了一眼霍辉阳,抬手扶额,心中满是对霍辉阳这波操作的无语。 不过片刻后,陆羽暗自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这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自己还是不要去掺和了,随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虽然苏朦月和霍辉阳的那些同事并不算太熟,但多次一起涉险,也算是有出生入死的交情了,再加上苏朦月本来就是个自来熟,很快就和众人打成一片。 苏朦月坐在火锅旁,一边和身旁的警员兴高采烈地交谈着,一边伸手拿起旁边的一盘菜,准备下进火锅里。 她原本想着下到清汤锅里涮煮,可无奈地霍辉阳他们只点了一个红油滚滚的红锅。 苏朦月的目光落在盘子里的丸子上,心里不禁犯起嘀咕,她也不知道这是谁点的丸子,个头极大,差不多和一个成年人的脑袋一般大小,而且表面还紧紧附着着一层厚厚的碎冰。 苏朦月手持漏勺,将这个有些沉重的丸子小心翼翼沿着锅边放入滚烫的红汤中。 随着丸子缓缓沉入锅底,周围的红油不断翻滚、冒泡。 过了一会儿,丸子慢慢浮了起来,就在这时,苏朦月定睛一看,刹那间,她的脸色变得煞白,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被惊得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手不自觉地捂住了嘴巴,险些叫出声来。 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巨石,霎时,原本交谈甚欢的警员们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向着苏朦月投来疑惑不解的目光,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惊慌失措。 当大家顺着苏朦月紧盯着的火锅方向看去,只见那红油汤中,一颗人头正随着沸腾的汤翻滚着,那场景令人毛骨悚然。 一瞬间,所有人变得不知所措。毕竟大家从坐下后就一直围坐在圆桌前,谁也没有留意到锅里是什么时候被放入了这样一颗骇人的人头,这诡异的情况让众人脊背发凉。 最后还是霍辉阳拿起筷子,将那颗人头从锅中捞了起来,放在一旁的盘子里。 那是一颗男人的头颅,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双眼紧闭。 霍辉阳只一眼,便立刻认出他就是今天还在警局里审问过的那个男生。 霍辉阳眉头紧锁,满脸的困惑与震惊,喃喃自语道:“他不应该还被拘留在局里吗?他的头颅怎么会出现在火锅里?” “这应该是我们最快的一次出警了吧。”陆羽站在一旁,戏谑的说着。 第88章 挑衅 很快,警员们迅速而有序地展开行动,他们将那些正在就餐、满脸惊愕的人群疏散到安全区域,只留下了神色慌张、不知所措的火锅店工作人员。 霍辉阳面色凝重,他紧握着手机,快速地给局里拨通了电话,声音低沉而急切地说道:“我是霍辉阳,我想马上确认一下还在拘留着的那个男生的详细情况。” 电话那头的同事迅速回应,一阵键盘敲击声和低声交流后,很快,霍辉阳得到了确切的答复。 那男生依旧被关押在狭小昏暗的拘留室里。不过,只剩下了无头的尸体,鲜血如同绽放的恶之花,溅得到处都是,墙壁上、地板上、家具上,无一不被这刺目的红色所覆盖。 得到男生的死讯后,霍辉阳转而质问起火锅店的店员来,“这盘菜是谁上的?” 所有店员都面面相觑,没有人回答他。 一个经理模样的男人站了出来,“警官,我们店里有监控,我马上去调一下看看。” 霍辉阳命令一个警员陪同经理到前台的电脑处去查看监控,自己则再次勘察起案发现场来,试图找出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霍队,找到了,你来看一下。”很快,查看监控的警员喊了起来。 只见此人戴着浅蓝色的一次性口罩,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仅露出一双眼睛,头上还带着白色的后厨短帽,身上穿着的是那家知名火锅店标志性的员工制服,衣服有些微微褶皱,似乎刚刚忙碌完手头的工作。 此人脚步急促却又尽量放轻,双手稳稳地端着一个金属托盘,正是那个藏着人头的托盘。 当这人在餐桌旁停下,小心翼翼地将盘子放在苏朦月的旁边时,随后急匆匆的离开了。 从身形上仔细辨别,此人身材较为娇小,肩膀窄窄的,腰部线条柔和,初步判断应该是个女人。 但由于口罩和后厨短帽的遮挡,根本无法看清她的真实样貌,就连面部的大致轮廓都难以辨认。 霍辉阳看向经理模样的男人,意图明显,询问他这个员工他认不认识。 经理对着视频端详了很久,似乎并没有认出这个员工是谁。 一旁的警员有些不耐烦了,正要厉声质问经理。 “不对啊,我对我们店里的员工记忆都很深刻,不记得有这样的员工啊。”说着,他还叫来了店员里一个比较年长的阿姨。 这个阿姨看了视频也摇了摇头,“虽然看不清样子,但是我们店里绝对没有这样的员工。” “是薛丽在挑衅?”苏朦月走到霍辉阳身边。 苏朦月感到薛丽要比邓浩心狠手辣得多,邓浩虽然一直在用她的家人和朋友来威胁她,不过也就仅限于威胁,并未真正的动过手。 而薛丽,短短几日内,为了达到她的目的,就已经迫害了好几个无辜之人,仔细想想,亡途教自杀教徒的怨灵作祟也是她指使的吧。 苏朦月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像是被某种强烈的预感驱使着,毫不犹豫地转身,如离弦之箭般奔出了火锅店。 霍辉阳一脸茫然,完全不清楚苏朦月这般急切的意图,但出于警察的本能和对她的担心,迅速将现场的后续事宜交代给陆羽后,便毫不犹豫地紧紧跟在了苏朦月的身后。 苏朦月一路不顾一切地狂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回到宿舍。 一路上,她的心都被揪得紧紧的,一种强烈的不安感笼罩着她,总感觉薛丽那个危险的女人会对毫无防备的陈倩和郭文下毒手。 终于,苏朦月跑到了宿舍门口,此刻的宿舍内一片漆黑,死寂沉沉,看起来陈倩和郭文两人似乎并不在里面。 苏朦月摸索着找到了墙上的开关,“啪”的一声打开了灯,随后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了书桌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霍辉阳也在此时跟着冲进了宿舍,他警惕地环顾着四周,眼神犀利而警觉。苏朦月顾不上休息,立刻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担忧告知了霍辉阳,声音中还带着一丝颤抖。 霍辉阳却神色凝重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苏朦月不要出声。 苏朦月见状,瞬间警觉起来,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捕捉着空气里哪怕最细微的声音。 一阵若有若无的女生的啜泣声隐隐约约地传来,极其细微,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刻意掩盖着,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察觉不到。 苏朦月“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她屏气敛息,试图在这寂静得有些诡异的宿舍里找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的来源。 她的目光慌乱的在宿舍内四处游移,最后牢牢的锁定在了郭文的衣柜上。那衣柜静静地立在墙角,在惨白灯光的映照下,散发着一种莫名的阴森气息。 苏朦月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过去,双手有些颤抖地打开衣柜。 只见里面杂乱地堆放着一些衣物,而在衣物的下方,露出了郭文的行李箱的一角,而那啜泣声就是从行李箱里面传出来的。 可眼前的行李箱是带密码锁的,冰冷的金属锁扣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 苏朦月双手不停地拍打着行李箱,大声的冲着行李箱里面询问着郭文行李箱的密码是多少,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随着她的拍打和呼喊,行李箱缓缓晃动了一下,随即里面的郭文报出了密码。 打开行李箱,郭文正脸色苍白、双眼红肿的蜷缩在里面,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头发凌乱的散落在脸颊两侧,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苏朦月顾不得还在啜泣的郭文,大声询问着陈倩的下落。 “他们把我打晕塞进了行李箱,陈倩也一样,可是陈倩好像被他们拖走了。” “他们?他们是谁?”霍辉阳问着。 “薛丽。” 苏朦月打开了自己的衣柜,当看到藏在夹层的铜镜“厌心”还在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霍辉阳拿起苏朦月书桌上的一张纸条,“想救她就来出租屋。” 第89章 阴婚 苏朦月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那张皱巴巴的纸条上,上面的字让她心急如焚。 她未作丝毫犹豫,迅速抓起一旁的背包,转身就朝着那老旧小区的方向奔去。 “你清醒一点!这明摆着就是一个陷阱,你不能去!”霍辉阳一个箭步冲上前,伸出手死死地拉住了苏朦月的胳膊。 “就算是陷阱我也得去!陈倩还在他们手上,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陷入危险!”苏朦月一边大声喊叫着,一边奋力地扭动着身体,试图甩开霍辉阳那有力的手,眼神中透露出不顾一切的决然。 霍辉阳双手紧紧地箍住苏朦月的手臂,双脚如同生了根一般稳稳地站在地上。 他深知一旦苏朦月踏入那个小区,就会落入邪教精心布置的危险圈套之中,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去冒险。 苏朦月情绪彻底失控,冲着霍辉阳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起来,眼眶泛红,声音因焦急而变得尖锐。 霍辉阳看着苏朦月这般模样,内心纠结挣扎,眼神渐渐松动,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等一下,我叫上几个同事,咱们一起去。” 听到霍辉阳的话,苏朦月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逐渐安静下来,但仍难掩眼中的焦虑与不安。 在等待的时间里,每一秒都无比煎熬,苏朦月在原地不停的来回踱步,时不时望向霍辉阳同事赶来的方向,嘴里还不自觉地念叨着什么。 终于,几个还在火锅店的警员匆匆赶回。霍辉阳简单交代几句后,众人便迅速朝着出租屋的方向赶去。 那堵被苏朦月砸破的墙壁已然修缮完毕,完美得看不出任何裂痕。 旁边的房门并没有关闭,只是虚掩着。 苏朦月一看到眼前的房门,根本来不及思考,抬腿就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 然而,她的举动再次被眼疾手快的霍辉阳阻拦。 霍辉阳神色凝重且警惕,他紧紧拉住苏朦月的胳膊,同时扭头迅速地对身后的几个警员做了几个简洁明了的手势,示意他们做好准备。 紧接着,他果断地掏出自己的配枪,身体紧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打开了房门,然后率先一步,脚步轻盈且谨慎地走进房间,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其他几个警员也训练有素地纷纷掏出配枪,侧身紧贴着墙壁,全神贯注地伫立在门口,眼睛紧紧盯着屋内,为霍辉阳提供掩护,同时警惕着周边可能出现的任何突发状况。 霍辉阳在客厅里缓缓地移动脚步,仔细地观察着每一处地方,当确定没有任何潜在的危险之后,他才微微侧身,向门外的苏朦月轻轻点了点头。 苏朦月这才迫不及待地快步踏入了房门。 客厅里除了简单的家电家具外,连一个鬼影都没有。 苏朦月在客厅里专注地进行着检查,仔细查看是否有异常的蛛丝马迹。 而此时,霍辉阳已经脚步沉稳地来到卧室门前,他深吸一口气,绷紧神经,缓缓推开了卧室的门。 正在检查客厅的苏朦月眼角余光瞥见霍辉阳的动作,她清楚地看到霍辉阳在推开卧室门后,瞬间神情高度紧张,以极快的速度举起了手中的配枪,身体也随之进入了戒备状态。 苏朦月心中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毫不犹豫地立刻朝着卧室跑了过去。 当她来到卧室门口,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卧室内的布置呈现出一片鲜艳喜庆的红色,墙壁上贴着大大的“囍”字,红色的绸缎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就像精心布置的婚房一般。 然而,整个房间的照明仅仅依靠着两根摇曳的蜡烛,微弱昏黄的火光在寂静的空间里跳动闪烁,将房间的每一处角落都映照得影影绰绰,显得甚是诡异。 在那通红的床铺上,安静地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身着新郎装,可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竟然没有头颅,仅有少量的鲜血从断裂的脖颈处缓缓渗出,染红了新郎装的领口和前襟,使得那原本喜庆的红色变得更加暗沉、浓烈。 而另一个则穿着新娘服,头上还盖着一块绣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仿佛被定格在了这恐怖的场景之中。整个画面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的惊悚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霍辉阳摸索到开关,随着“啪”的一声清脆声响,瞬间,明亮的灯光驱散了屋内那诡异的昏黄,整个屋子被照得亮堂堂的,每一处角落都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霍辉阳扭头看向苏朦月,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和简洁的手势示意苏朦月就待在门前,不要贸然行动,等他确认屋内完全安全之后再踏进去。 其实,这倒真的不需要霍辉阳来提醒,苏朦月此刻内心充满了抗拒,她根本就一步也不想踏入这个犹如噩梦般的房间。 霍辉阳握着配枪缓缓踱步至新娘的跟前,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扯下了新娘的红盖头。 随着红盖头的飘落,陈倩那张脸出现在了霍辉阳和苏朦月的眼前。 陈倩的脸被涂得惨白如雪,毫无血色,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然而,与之形成巨大反差的是,她的脸颊上画着两个又圆又红的腮红,那鲜艳的红色在惨白的肤色衬托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的嘴唇更是红得像要滴出血来,那鲜艳欲滴的红色仿佛她前一秒喝过鲜血一样,让人不寒而栗,像极了一个纸人。 “阴婚!”苏朦月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有这个。 霍辉阳试探了陈倩的呼吸,确认陈倩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霍辉阳正准备转过身去,抬手向门口的苏朦月示意屋内暂时没有危险。 就在这一瞬间,旁边那具原本安静摆放着的无头尸体毫无征兆地突然动了起来,动作迅速且突兀。 霍辉阳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侧面袭来,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手中的配枪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滑落到了一旁。 门口的苏朦月看到这一幕,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毫不犹豫地想要冲进卧室去帮助霍辉阳。 然而,就在她刚迈出脚步的那一刻,只听见“嘭嘭”两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房间内回荡开来。 卧室的门和客厅的门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操控着,迅速而有力地一齐关闭上了。 苏朦月的脸狠狠的撞在了门上,鼻尖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腔中缓缓涌出,顺着嘴唇和下巴不断地滴落在地上。 第90章 屠宰场 苏朦月心急如焚,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双手不停地拍打着眼前这扇紧闭的房门,手掌拍击在门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已经移步到客厅的那部分警员,听到这边的动静不对,立刻警觉起来,迅速聚集到了房门前。 他们或用肩膀使劲去撞门,或抬起脚狠狠地踹向房门。 然而,这扇门异常坚固,尽管警员们全力以赴,它依旧纹丝不动,没有丝毫要被打开的迹象。 只是隐隐约约地,从屋内传来霍辉阳的打斗声。 与此同时,客厅外的房门处也传来了急切的敲打声。 他们在楼道上不断的呼喊着屋内的人,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歇,敲门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时间转瞬即逝,苏朦月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她清楚地听到客厅外房门那原本密集急切的敲打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门外警员们紧张且慌乱的叫喊声。 客厅内的警员想要打开客厅的房门,却也无济于事。 仅仅片刻之后,苏朦月的心理防线濒临崩溃,此时的她已无暇顾及他人的安危,因为她清楚地意识到,当下的局面她已自身难保。 她的目光慌乱地游移着,突然注意到不知何时,客厅的电视竟被打开了。 那屏幕上没有播放任何正常的节目,完全被一片黑白的雪花点所占据,时不时闪烁几下,发出“滋滋”的轻微电流声,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 苏朦月迅速锁定了电视的电源位置,毫不犹豫地冲过去,一把抓住电视的插头,将其从插座上拔了下来。 插头与插座分离的瞬间,甚至擦出了一点小小的电火花。然而,令人绝望的是,这一切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那电视的屏幕依旧倔强地亮着。 薛丽那张阴恻恻的脸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电视屏幕上,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冰冷的恶意与嘲讽,嘴角微微上扬,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语调说道:“要不是你的那部分灵魂还有用,我真想把你一起杀了。” 苏朦月紧咬下唇,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陷入掌心。她没有回应薛丽的挑衅,眼神中燃烧着愤怒。 她猛地转身,一把抓起身旁的椅子,双手高高举起,用尽全力朝着电视狠狠砸去。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电视屏幕上瞬间出现了如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的裂痕,裂痕处的光芒闪烁不定,滋滋作响,仿佛是电视痛苦的呻吟。 然而,薛丽像是被苏朦月的举动给逗乐了。她仰起头,发出了一阵阵尖锐刺耳的笑声,身影缓慢的消失在电视内,笑声却仿佛还回荡在客厅里面。 霎时,客厅仿佛被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所笼罩,整个空间的环境毫无征兆地开始剧烈扭曲起来。 墙壁像是融化的蜡像般扭动变形,家具也在这股力量下东倒西歪,地板起伏不定,仿佛变成了波涛汹涌的海面。 客厅内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一种强烈的眩晕感如潮水般袭来,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瞬间黑了下去,持续了好几秒钟。 当他们终于艰难的从那阵令人难受的眩晕中逐渐恢复过来,状态稳定了一些之后,却惊愕地发现,自己此刻已经不在熟悉的出租屋客厅里了。 苏朦月急促地喘着粗气,眼睛快速地扫过周围,当她一个一个地确认了警员们都还在自己身边时,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众人没有在这突如其来的混乱中被分开。 稍微缓过神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开始仔细打量起四周这陌生而又阴森的环境。 只见头顶上方,密密麻麻地悬挂着数不清的铁钩,那些铁钩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她的目光逐一扫过,发现有的铁钩上面还残留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她的视线继续移动,突然定在了其中一个铁钩上。 那上面竟然挂着一具男性的身躯,铁钩穿过男人的肩膀,他低垂着头,身体僵硬,毫无生气。 他的下方,地面早已被鲜血浸染,一滩滩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暗黑色,散发着一股陈旧的血腥气味。 周围的气氛愈发阴森,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死寂。 尽管此地处处透着诡异,让人寒毛直竖,但这些警员们毕竟身经百战,他们显然已经见识过太多比眼前这具挂在铁钩上的男尸还要惨烈、恐怖的死亡场景,因此并未过度惊慌失措。 他们迅速调整状态,眼神交汇间达成默契,毫不犹豫地齐心协力抬起手臂,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铁钩上那具冰冷的男尸,并将其轻轻平放在一旁较为干净的地面上。 紧接着,多年积累的职业本能驱使着他们立刻进入工作状态,开始专注地仔细打量起这具尸体的每一处细节,从头部的伤痕到身体四肢的状态,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试图从中探寻出死者的死亡原因和可能隐藏的线索。 站在一旁的苏朦月,目光不由自主地缓缓移向男尸。 当她的视线落在男尸那鼻青脸肿,满是淤青和伤痕的脸上时,一瞬间,她的双眼猛地睁大,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 经过仔细辨认,她震惊地发现,这具男尸竟然是之前被亡途教残忍处死的邓浩。 “这里到底是哪里?邓浩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苏朦月脑海里满是疑惑。 寂静压抑的空间内,突然响起“哐”的一声巨响,打破了原本的死寂。一扇沉重的铁门缓缓被打开,那刺耳的摩擦声在空气中回荡,让人心头一紧。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停下手中的动作,猛地抬起头,迅速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强烈的光线从门外倾泻而入,由于逆光的缘故,他们根本无法看清门外到底是什么,只能隐约地分辨出,门外影影绰绰地站满了身材健壮的人。 那些身影高大而模糊,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仿佛隐藏着未知的危险,这让房间内的气氛愈发紧张凝重。 警员们都训练有素的掏出配枪,直直的对着大门处。 第91章 他不会杀我 随着沉重而有节奏的脚步声逐渐清晰,那些身材健壮的男人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苏朦月等人靠近。 苏朦月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光线渐渐勾勒出他们的轮廓,她终于看清楚了他们的模样。 只见这些男人身着统一的赤着胳膊,身前的围腰紧紧地包裹着他们结实的肌肉,显得格外魁梧有力。 他们的眼睛整个都是彤红色的,统一的手上提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屠刀,正面目狰狞的朝着苏朦月等人走来。 “他们不是活人!打他们的眼睛!”苏朦月大喊起来。 就在那一瞬间,话音刚刚落下,只见那几个彪形大汉般的发病者,浑身肌肉紧绷,拖着仿佛灌了铅般沉重的身体,却又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速度快步冲了过来。 警员们目睹这一幕,心中的紧张瞬间被点燃,没有丝毫的犹豫,果断地纷纷举起手中的枪支,朝着那些疯狂奔跑而来的发病者果断开枪射击。 然而,由于事发太过突然,情况紧急之下,警员们的行动显得过于仓促,他们手中枪支射出的子弹多数都偏离了目标。 在一片混乱的枪火交织中,仅有两个发病者被幸运的击中,子弹直直地没入了他们的眼睛,暗红的血水从眼窝中汩汩涌出,随即轰然倒下。 但其他发病者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依旧张牙舞爪地扑来。 警员们一边继续开枪射击,试图阻挡发病者的逼近,一边脚步慌乱地向后退去。 很快,枪支发出了令人绝望的空仓挂机声,子弹已经打光了。 而此时,警员们才发现,随身带着备用弹夹的仅仅只有一两个警员,其余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中毫无用处的枪支,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助。 苏朦月见势不妙,急忙和众人转身,向着屠宰场那更加幽深黑暗的内部跑去。 那带着备用弹夹的警员,在极度的紧张与颠簸中,一边拼命奔跑,一边手忙脚乱地更换弹夹,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心脏也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膛。 苏朦月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一股巨大而蛮横的力量撞在了她的身上。这股力量瞬间打破了她身体的平衡,使她整个人失去了控制。她的双脚不由自主地离开了地面,在空中径直朝着旁边的杂物箱快速飞去。 由于惯性,她的身体在接触到杂物箱的瞬间,又被狠狠地反弹回来,重重地摔落在满是灰尘和杂物的地面上,扬起一片尘土,手臂和腿部也被杂物箱上的尖锐边角划出了几道血痕,疼痛迅速蔓延至全身。 一名眼尖的警员瞬间捕捉到了苏朦月的困境。 他猛地收住了正在狂奔的脚步,由于惯性,身体剧烈摇晃了几下才站稳。 紧接着,他以最快的速度转过身,毫不犹豫地朝着苏朦月的方向冲了过去,一心只想将她扶起,带她脱离危险。 然而,命运却在此时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就在他快要触碰到苏朦月的那一刻,撞倒苏朦月的发病者快步奔跑过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粗壮的手臂,一把就拎住了警员的脑袋,随后轻而易举地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警员的双脚瞬间离地,他拼命地挣扎着,双腿在空中毫无规律地胡乱蹬踹,双手试图掰开发病者那铁钳般的手。 他涨红了脸,脖子上青筋暴起,嘴里声嘶力竭地朝着苏朦月大喊:“快跑!快跑!”那声音因为恐惧和用力而变得沙哑且破碎,在这混乱而恐怖的空间里回荡着,充满了绝望与不甘。 那个疯狂的发病者,满脸狰狞,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吼叫,用他那超乎常人的蛮力,一把将警员死死地按在了旁边冰冷坚硬的案台上。 警员的身体被紧紧压制,动弹不得,就如同平日里被随意摆弄的猪仔一般无助。 发病者高高举起手中那把锋利的屠刀,他的手臂肌肉紧绷,显然是用尽了全力,眼看就要朝着警员的脖颈狠狠地砍下去。 警员双眼圆睁,充满了惊恐与绝望,他拼命地扭动着身体,试图做最后的挣扎,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打湿了案台。 苏朦月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她仗自己对亡途教还留有用途,笃定他们目前不会轻易要她的命。 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没有丝毫的迟疑,她咬紧牙关,双腿用力蹬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扑了上去。 她一下子趴在了被发病者紧紧压制住的警员身上,双手紧紧抱住警员的头部和上身,将自己的身体尽量地伸展、铺开,试图用自己的整个身躯为警员筑起一道脆弱却又充满勇气的屏障。 果不其然,发病者握着屠刀的手高高的举在半空之中,始终没有落下。 一位警员摆脱了发病者的疯狂追捕。他找到了一处相对隐蔽的角落,藏身于一个高大且满是污渍的杂物箱后面。 他双手紧紧握住刚刚换好弹夹的枪,眼神坚定地透过杂物箱的缝隙,小心翼翼地朝着苏朦月和被压制的警员所在的方向缓缓移动。 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他找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射击角度。 瞄准过后,他果断地扣动了扳机,“嘭嘭”两声清脆而响亮的枪声响起。 子弹精准地飞向目标,直接命中了发病者的双眼。 发病者那原本赤红如血、充满疯狂与野性的眼睛,瞬间被鲜血染红,两股温热的血液汹涌而出,顺着他扭曲的脸颊快速流淌下来,滴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暗红色的血渍。 被发病者死死压制住的警员,在枪响的那一刻,突然感觉身上那股沉重而致命的压力瞬间减轻了许多。 他瞅准时机,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脚踹在了发病者的腹部。 发病者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了几步,脚步凌乱而不稳。 在发病者失去视力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就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呆呆地立在原地。 苏朦月急忙伸出手,用力扶起身下的警员。两人相互扶持着,和那个开枪的警员一同朝着前方还在拼命奔逃的众人的方向倾尽全力的走去。 第92章 背叛 薛丽坐在昏暗的监控室里,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上混乱的画面。 她脸上逐渐浮现出浓烈的愤恨表情,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牙缝中挤出低沉而愤怒的声音:“邓浩这个混蛋,怎么一直没有告诉我,他们居然早就发现了发病者的弱点!” 她的双手紧握成拳,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拳头砸向面前的桌子。 随即,她猛地扭过头,恶狠狠地瞪着站在一旁的那个曾经带着邓浩逃跑的教徒。 她的眼神犹如两把锐利的刀子,直直地刺向对方,大声吼道:“要不是看在你还有点能力,而且这能力还挺强大的面上,我早就把你解决掉,送你去见邓浩那个废物了!” 那邪教徒整个人都笼罩在一件宽大的黑色兜帽长袍之下,脸部完全隐藏在阴影之中,让人无法窥探到他此刻听到薛丽这番话后的表情。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薛丽的旁边,身体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黑暗中的雕塑,唯有长袍的下摆随着他轻微的呼吸微微摆动。 他曾经完全听从邓浩的命令行事,甚至还沦为邓浩的实验体,遭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与折磨。 也正是因为那些非人的实验,他意外获得了瞬移的奇异能力。 可以说,他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包括现在这强大到足以靠着意念就把一群人瞬移到这里的能力,某种程度上都是邓浩“赐予”他的,尽管这“赐福”背后是无尽的痛苦与牺牲。 他也曾亲眼目睹着邓浩在自己眼前遭受着薛丽惨无人道的折磨。 邓浩被绑在那张破旧的椅子上,身体不断地颤抖,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憔悴,可即便如此,邓浩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痛苦和怨恨,蕴含着的只有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那温柔犹如一道光,直直地刺进了他那颗早已麻木冰冷的心,让他的灵魂都为之震颤,成为了他此后余生都无法忘却的记忆。 而如今,他站在薛丽身旁,沉默不语,仿佛在等待着命运的下一次安排,又似乎在内心深处谋划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当苏朦月一行人终于气喘吁吁地追上队伍时,那些发病者的眼睛都被无情的子弹打得血肉模糊,黑洞洞的眼眶显得格外狰狞。 他们就那样呆呆地伫立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动作,任由鲜血从眼窝中汩汩流出,汇聚在脚下,形成一滩滩暗红色的血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味。 不远处,警员们也都疲惫不堪地或躺或坐在一旁休息。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倦意和惊恐,汗水浸湿了衣衫,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 有的警员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把刚刚结束发病者疯狂行为的枪;有的警员则无力地靠在同伴的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地上散落着一些用过的弹壳。 苏朦月走近才发现,一个警员斜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无力地靠着旁边的杂物箱,他的肩膀处有一处极其严重的伤口。 苏朦月定睛一看,竟能清晰地瞧见血肉之下那白森森的骨头,令人毛骨悚然。 此时的他,脸色如纸一般煞白,嘴唇也干裂失血,呈现出一种毫无血色的惨白。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他的额头滚落,身体因疼痛而不时地微微颤抖,他双眼紧闭,眉头紧皱,仿佛正陷入无尽的痛苦深渊之中。 “他怎么伤这么重?”苏朦月询问。 所有的警员随着苏朦月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那名身负重伤的警员。 “李铭!”其中一个警员惊呼着来到他的身前,查看着他的伤势。 只见他迅速地将自己身上的外套一把脱下,扔在一旁的地上。 紧接着,他快速地从腰间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将衣服划成一条条宽窄均匀的长条形状。 双手微微颤抖着拿起布条,动作尽量轻柔地将其紧紧绑在李铭鲜血淋漓的肩膀上,每缠绕一圈,眉头就会随之紧皱一下,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止血……” 他试图通过这样简单而又紧急的方式,来阻止那不断从伤口涌出的鲜血,挽救李铭的生命。 众人紧张地盯着李铭肩膀上的伤口,只见那原本用来包扎止血的布条,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被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迅速浸湿,暗红色的血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布条上蔓延开来。 然而,令人稍感宽慰的是,经过仔细观察,那汩汩外冒的鲜血似乎没有刚才那般汹涌湍急了。 苏朦月知道李铭的情况十分恶劣,“我们不要停留在这里了,得找到出口才行。” 说着,她转过头,目光投向了之前发病者们鱼贯涌入屠宰场的那扇紧闭的大门的方向。 可自从发病者们疯狂涌入后,它便重重地关闭了,将他们困在了这充满绝望与血腥的屠宰场内,看来,需要另寻出口了。 苏朦月众人缓缓前进之时,一个穿着兜帽长袍的人,毫无预兆的出现,挡在前路。 所有的人都停下脚步,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那些还存有子弹的警员,出于本能反应,以最快的速度举起了手中的枪,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他。 然而,他们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犹豫和无奈,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子弹已经所剩无几,每一颗都无比珍贵,谁也不敢贸然开枪。 生怕这仅剩的子弹一旦打出去,却不能解决眼前的危机,反而会让大家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邪教徒缓缓的迈着脚步,靠近众人。 苏朦月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犹如死人般冰冷的气息认出了他。 她走上前,率先一步来到了邪教徒的跟前,指着身后的警员们说:“我留下,请求你带他们离开这里,他们是无辜的。” 邪教徒并没有开口回应苏朦月,只是伸出隐匿在长袍下那只纤细苍白的手,握住了苏朦月的臂膀。 第93章 浅浅 “小心点,当心他……”经验丰富的警员神色紧张,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警惕。 他的话音还未落,众人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好似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周围的景象飞速旋转,让人头晕目眩。 等众人好不容易恢复过来之时,他们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弥漫着刺鼻血腥味的屠宰场。 此时,他们身处于一间狭小且阴暗的屋子之中,仅有几缕昏暗的烛光在角落里摇曳闪烁,微弱的光芒映照出屋内简陋破旧的陈设,隐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神秘且压抑的气息。 身材高挑的邪教徒站在原地,双手微微抬起,将黑色的兜帽缓缓地拉至身后,一点一点地露出了隐藏在阴影之下的面容。逐渐呈现在苏朦月面前的,是一张女生的面庞。 这张脸肤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皮肤的纹理就像是被粗糙地缝合在一起,那一道道拼接的痕迹清晰可见,仿佛是用不同的脸皮碎片强行组合而成,看上去极其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那女生对于苏朦月众人脸上浮现出的惊愕表情,全然没有在意,眼神空洞地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微微抬起头,目光呆滞的望向苏朦月,又像是望着苏朦月的身后,开始自顾自地讲述起她的故事来。 在时间的洗礼中,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原本的名字,邓浩曾唤她浅浅,她便默认自己名为浅浅。 她只记得自己出生于一个偏僻且封闭的绯月村之中。 在她八岁那年的某天,村里突然来了一群身着奇异长袍、神情庄严肃穆的人,他们自称是神使。 这些神使在一众虔诚跪拜的村民里,径直走向了她,那眼神仿佛是饿狼发现了猎物。 神使告知她,她被至高无上的神选中,从那一刻起,她便不再属于这个村子,必须背井离乡,专职侍奉神明。 她被神使强行带离村子,一路上无论怎样哭闹、哀求,都无法改变这既定的命运,最终被带到了这个充满罪恶与诡异的邪教之地。 懵懂的她被带到了神秘而阴森的亡途教。在这里,其中一位神使被指派专门负责她的生活起居。 她的日子过得十分平静,每日在狭小昏暗的房间里醒来,吃着神使送来看似简单,却又不知道添加了什么的饭菜,浑浑噩噩的在这有限的空间内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 期间,教里并没有安排她做什么具体的工作,她每天只能见到看不到面容的神使和教徒。 某一日,那位一直负责照料她的神使,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莫名的兴奋与狂热,庄重地告诉她,如今她已然年满十八岁,按照教中的规矩,已经到了可以正式侍奉神灵的时刻。 就这样她被神使一路带到了一个隐蔽且弥漫着诡异气息的暗室之中。 室内,一口晶莹剔透的水晶棺材散发着冰冷的光泽,神使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虔诚,告知她,这躺在水晶棺材里的便是他们所尊崇的神灵,同时也是掌控着整个亡途教的教主。 教主也不知道安静的躺在水晶棺材里面躺了多少年,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活人,她的肌肤却像羊脂玉般温润白皙,透着淡淡的粉色光晕。 神使不容置疑地命令她,她每日需要做的就是为教主仔细擦洗身体,并且神色严厉地警告她,绝对不能取下教主脸上那神秘的面具,否则她将遭受到灭顶之灾。 年复一年,时光悄然流逝,奇怪的是,她惊恐的发现,神使换了一批又一批,可不论过了多少年,她始终保持着十八岁的面容,未曾有一丝衰老的迹象。 就在最近的几年,教中出现了一个新来的神使。他说话的声音像是经过变声器处理过一样,扭曲而奇怪。 有一天,新来的神使粗暴的拽着她,嘴里还恶狠狠地把她唤做“怪物”。 她被带到一个叫邓浩的男人面前,这也是她在这些漫长岁月里见到唯一一个以真面目站在她面前的人。 神使用那怪异的声音告知她,从现在起,她不用再去做那日复一日为教主擦洗身体的工作了。 她的心中刚涌起一丝解脱的轻松,神使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把利刃,将她最后的希望也彻底粉碎。 她从此就要配合邓浩进行各种莫名其妙的实验,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她在邓浩的话语中才明白,这些年,他们在她的饭菜里面添加的是何种东西。 长久以来,她曾天真地以为,神使为了能让她永世侍奉教主,给她服下的是永葆青春的神奇药物,毕竟这么多年过去,她始终保持着十八岁的面容,未曾有一丝衰老的迹象。 可残酷的现实却并非如此,她万万没想到,那些饭菜中的药物,竟是让她变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怪物。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被迫成为了邓浩实验的对象。邓浩所进行的实验简直毫无人性,各种冰冷的仪器、刺鼻的药水以及令人胆寒的手术器械成了她生活中的常客。 每一次实验,都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痛苦,身体和心灵遭受着双重的折磨,仿佛置身于人间炼狱。 然而,奇怪的是,每次邓浩在进行那些惨无人道的实验操作时,看向她的眼神却总是带着一种别样的温柔。 那目光中饱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感,仿佛她在邓浩的眼中是无比珍贵的存在,是独一无二的宝贝一样,从此她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浅浅。 邓浩的矛盾态度让她感到深深的困惑和恐惧,她不明白在这罪恶的环境中,为何会有这样看似温柔的眼神。 渐渐的她对邓浩生出了种别样的情感。 邓浩被薛丽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折磨致死那一刻。 她站在一旁,静静地目睹了这一切。她的脸上如同戴着一张冰冷的面具,没有丝毫表情的波动,眼神空洞而幽深,仿佛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但心里对于薛丽的恨意已经达到了极点,又不得不听从薛丽的命令。 就在苏朦月不顾一切护住警员的那一刻,她反抗的那颗心终于被唤醒了,她要是有苏朦月的勇气,义无反顾的护着邓浩就好了。 与此同时,监控前的薛丽看到自己的手下居然叛变,带离了苏朦月等人,心里既愤恨又恐惧。 她深知如果任务失败会有怎样的下场。 第94章 邓浩 薛丽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她紧咬着牙关,内心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后,终于决定要豁出去了。此刻的她,满心想着不再顾及苏朦月的死活,反正那些人要的只是苏朦月的魂魄而已。 在她看来,只要等苏朦月一死,再把魂魄收集起来交给他们,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至于苏朦月的生死,已经被她抛诸脑后。 苏朦月站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样貌怪异的邪教徒,从她的神情和举止中,瞬间明白过来她这是背叛了亡途教。 “这个屋子就是邓浩曾经住过的地方。”浅浅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语气听起来机械而生硬,可仔细听去,却能从中隐隐感受到一丝难以察觉的凄凉。 苏朦月听到浅浅的话,缓缓的环顾四周,开始重新打量起这个小小的屋子。 只见屋子的角落里摆放着一张狭小的床铺,上面的被褥看上去有些破旧。床边是一张简易的桌椅,桌面斑驳,椅子也有些摇晃不稳。 除此之外,整个屋子就再无其他多余的物件了,显得格外的空旷和冷清。 在苏朦月的认知里,邓浩身为亡途教的小高层,本应过着优渥舒适的生活,拥有奢华的居住环境,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令人大跌眼镜。 苏朦月怀着复杂的心情,缓缓地走到那张破旧的床铺前,轻轻地坐了下去。 坚硬的床板不堪重负,发出了刺耳的“吱呀”声响,在这寂静的小屋里显得格外突兀。 不经意间,她的目光被枕头下露出的一个尖角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记事本的一角,隐匿在枕头之下,若不是她恰好坐在床边,根本难以发现。 苏朦月的好奇心被瞬间勾起,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那个记事本从枕头下缓缓抽出,然后轻轻地翻开,一页一页仔细地看了起来。 前面都是一些实验的记录,苏朦月看得不是太懂,于是加快手里的动作,快速的往后翻阅,直到看到了自己想要的内容。 校园霸凌,这四个字就像一道深深的伤疤刻在我的心里,我真的痛恨至极! 时至今日,我都不敢去回想高中前两年自己究竟是如何在那无尽的痛苦与恐惧中煎熬着度过的。 每一天都像是一场噩梦,那些霸凌者的嘲笑、打骂和侮辱如影随形,让我对上学充满了恐惧和抵触,可我又无处可逃。 直到那个特别的人——董豫力的出现,才让我那灰暗的世界透进了一丝曙光。 高三那年,他转学来到了我们学校。我还记得初见他时,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脸上带着阳光般的笑容,眼神里透着一种友善和坚定,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走进了我的视线,也走进了我的生命里。 他的出现,仿佛是一阵温暖而柔和的阳光,直直地照射进我那冰冷、黑暗且满是伤痕的生命之中。从那之后,每当我遭遇危险和困境,他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我身边。 我被霸凌者们强行拖进厕所围堵起来,他们对我拳打脚踢,肆意辱骂,我蜷缩在角落里,满心绝望和无助。 就在这时,董豫力冲了进来,他毫不犹豫地挡在我身前,用他并不强壮的身躯对抗那些恶霸。 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眼神中的无畏和愤怒,尽管最后我们两个人都被打得鼻青脸肿,但我的心里却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和感动。 还有一回,霸凌者们变本加厉地捉弄我,他们端着一盆污水,毫不留情地从我的头顶浇下,冰冷刺鼻的污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那种屈辱和寒冷让我忍不住颤抖。 周围是他们刺耳的嘲笑声,而我却只能默默忍受。 这时,董豫力迅速跑过来,他没有丝毫的嫌弃和犹豫,立即脱下自己干净的外套,轻轻地披在我的身上,用他的温暖包裹住我颤抖的身躯,同时用坚定的眼神告诉我,有他在,我不会再受到伤害。 像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每一件都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成为我对那段黑暗日子里最珍贵的回忆。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和董豫力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我对他充满了感激和信任,于是我邀请他来家里做客。 他走进我的房间,一下子就看到了贴满整墙的格斗证书。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脸上露出好奇的神情,忍不住问我,你为什么当时不反抗呢? 我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告诉他,我家里穷,父母一直叮嘱我在学校千万不能惹事,不能给家里添任何麻烦。 他却扬起了自己的拳头,告诉我,我必须要懂得反抗,不然霸凌者们只会愈发的变本加厉。 我记住了他的话。 当我把霸凌者踩在脚下的那一刻,我庆幸着生命里面出现了董豫力。 尽管我遭受了如此不公的霸凌,可因为霸凌者家里有权有势,他们动用各种关系颠倒黑白,最终我还是被学校无情地退学了。 而那时,身为舞蹈生的董豫力也刚好到了外出集训的时间。 就这样,他离开了学校,我失去了唯一的温暖依靠,又重新回到了孤独之中,仿佛世界再次只剩下我一个人,在黑暗中独自徘徊。 我永远都无法忘记我们重逢的那一天,那是一个阳光并不明媚的午后,街边的行人匆匆忙忙,而我正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满心都是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是董豫力。 他站在那里,眼神里透着一丝惊讶和心疼,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我,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向我伸出了手,郑重地邀请我加入亡途教。 那一刻,我几乎没有任何思考,毫不犹豫地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 因为在我心中,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无论身处何方,无论前路如何,我都不再害怕,仿佛只要有他在身边,哪怕是黑暗的深渊,我也愿意跟随。 第95章 独留 苏朦月的双眼圆睁,眼神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嘴唇微微张开,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的脑海里像是被设定了循环播放一样,一直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董豫力郑重的邀请邓浩加入亡途教。 这几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她的脑海中炸响,掀起了惊涛骇浪,让她一时之间陷入了深深的混乱与迷茫之中,怎么也回不过神来。 苏朦月眉头紧锁,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惊悚的画面:邓浩提着董豫力的尸体,脸上挂着扭曲而狰狞的笑容,在她面前肆意炫耀。 另一个画面也在她的思绪中不断浮现。邓浩的怨灵在即将消散之际,目光中透露出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嘴唇艰难地蠕动,说出那句:希望下辈子不要再遇到他了。 这与笔记里写的截然不同,相互冲突、相互矛盾。让苏朦月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但浅浅的话应证了笔记本里面的内容,“董豫力?就是后面新来的神使。” 苏朦月的双眼满是迷茫与痛苦,身体微微颤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董豫力啊,那个她一直当做亲哥哥般对待的人,那个在无数个艰难时刻都陪伴在她身边、倾尽全力帮助自己的董豫力,竟然是亡途教的神使? 过往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温暖的笑容、关切的眼神、有力的支持,每一个画面都如此清晰,却又在此时变得如此讽刺。 苏朦月只觉得心烦意乱,仿佛脚下坚实的土地突然裂开,将她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让她在怀疑与痛苦中挣扎,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残酷的真相。 “李铭的情况越来越糟了,这里有什么应急的药吗?”扶着李铭的警员焦急的询问。 浅浅神色淡漠的瞥了一眼李铭,只见他脸色如纸般煞白,毫无血色,嘴唇也干裂起皮,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片刻后,浅浅缓缓开口,冰冷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他快死了。” 苏朦月被这简短却残酷的话语瞬间拉回现实,她猛地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快步跑到李铭身旁。 只见绑在李铭伤口上的布条早已被鲜血浸透,那血正一滴滴地缓缓落下,在地面上汇聚成一小滩暗红色的血泊,显然之前所做的紧急措施根本没有起到止住流血的作用。 苏朦月抬起头,眼神中满是哀求与无助,望向浅浅说道:“你能把他们带出去吗?他真的熬不下去了。” 浅浅微微点头,算是应允,紧接着问道:“那你呢?” “我……”苏朦月心中纠结万分,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进入到亡途教,她满心想着要偷偷摸摸地深入其中探查一番,可此时这话却如鲠在喉,不知如何向浅浅开口。 浅浅仿佛看透了苏朦月的心思,没再询问,目光从苏朦月身上移开,转而看向一旁的一众警员。 那个曾被苏朦月从发病者疯狂的攻击下惊险救下的警员,立刻明白了苏朦月的心思,他不假思索地伸出手,想要拉住苏朦月,带着她一起离开这危险之地。 然而,还没等他的手触碰到苏朦月的衣角,瞬间,一道奇异的光芒闪过,他们便迅速地消失在了原地。 苏朦月瞪大了双眼,眼睁睁地看着众人消失不见。 尽管此前自己已经有过多次这种瞬间移动的体验,但再次亲眼目睹这神奇的一幕,她的内心依旧泛起层层波澜,觉得这一切实在是不可思议、难以言喻的神奇。 浅浅带着警员们直接出现在了当地医院那明亮而喧闹的大厅之中。 大厅里,穿着白大褂的护士们脚步匆匆,正推着装满药品和医疗器械的小车在各个病房之间穿梭忙碌。 没有一个人察觉到这几个人是何时凭空出现在这里的。 他们的突然出现,就像是往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石子,却诡异般地没有激起一丝波澜,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仿佛他们本就一直站在那里。 还在亡途教的苏朦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极力压制着心底不断翻涌的紧张情绪。 她不禁庆幸自己之前幸好没有带着铜镜“厌心”一同前来,宛花的亡灵还禁锢在里面,就算这次不幸被邪教徒们抓住了,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苏朦月屏住呼吸,尽量放缓自己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冰冷的门把手上,轻轻地转动着,生怕发出哪怕一丝细微的声响。 随着房门被缓缓打开,那扇陈旧的门轴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让她的心跳陡然加快。 她的身体紧绷着,慢慢的把头探了出去。 屋外的走廊被昏黄黯淡的灯光笼罩着,灯光在墙壁上投射出摇曳不定的阴影,使得整个走廊显得愈发阴森诡异。 寂静的空气中弥漫着陈旧腐朽的气息,没有一点人声或脚步声传来,目之所及看不到一个人影。 苏朦月后背紧贴着墙壁,脚步轻缓而谨慎地在昏暗狭窄的走廊中前行。 如果突然冒出一个邪教徒,凭借目前这毫无遮蔽的状况,她根本无处可藏。 前方拐角处传来了一阵缓慢而拖沓的脚步声,在这空荡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死亡的倒计时在一步步逼近。 苏朦月心中大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本能的微微颤抖起来。 她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缓缓的向后退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先回到邓浩的房间暂避风头。她的双眼睁得滚圆,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前方。 这时,背部传来的撞击感,让苏朦月暗叫不好。 还没等她来得及扭过头去看个究竟,一股强大而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拽住了她,将她整个人拉进了一件宽大的长袍之下,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紧接着,那人的另一只手迅速且有力的捂住了她的嘴,让苏朦月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神使,您怎么在这里?”薛丽的声音在长袍外响起。 第96章 神使 苏朦月的心跳急剧加速,她紧紧地蜷缩在那件有些破旧且散发着陈旧气息的长袍之下,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全神贯注地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 “我在哪里需要你管吗?”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骤然响起,那声音听起来冰冷而又机械,却又不怒自威。 薛丽的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措,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她声音颤抖着说道:“对不起,我……” 然而,话还未及说完,便被神使粗暴地打断。 “好了,你做好你自己的事。”神使的语气中写满了不耐烦,还透露出一丝厌恶,语速极快且语气生硬地说着。 薛丽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她低垂着头,匆匆转身,脚步急促而慌乱,逃似的离开了现场,只留下一个略显狼狈的背影。 待薛丽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远处,直至再也听不见任何回响后,神使才缓缓松开了紧紧捂在苏朦月嘴上的那只手。 苏朦月并未立刻从隐蔽之处出来,她的心跳剧烈,犹豫片刻后,只是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轻轻地呼出了一个名字:“董豫力?” 神使听到这个名字,身形微微一僵,但并未开口说话,那沉默的姿态仿佛是早已料到苏朦月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紧接着,他伸出手,默默地将苏朦月从藏身的长袍下推了出来,然后便自顾自地迈着缓慢而沉重的步子,朝着邓浩的屋子走去,那一步步仿佛都承载着难以言说的心事。 苏朦月见此情形,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没有丝毫犹豫,也快步紧跟其后,她的脚步急促而又小心翼翼,生怕跟丢了神使,心中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充满了紧张与期待。 神使缓缓抬起双手,将那件一直遮挡着头脸的兜帽轻轻的拉直并披到身后,董豫力那张曾经无比熟悉的脸庞逐渐清晰地出现在苏朦月的眼前。 苏朦月的眉头紧锁,心里被满满的疑惑充斥着。 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几下,却又不知道该从哪个问题开始问起,只是眼神呆滞地凝视着董豫力那张既熟悉又透着陌生感的脸。 “你是不是好奇,我明明已经死在了你的面前。”董豫力率先打破了沉默,此刻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昔的正常状态,不再是经过变声器处理后那种冰冷而机械的音色。 苏朦月下意识的轻轻点了点头,迫切的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解释。 “我本来只是想演一出人间蒸发的戏码,这样就可以专心完成我的愿望。” “你知道的,我们的目标一直是你的一部分魂魄,只要教主能够醒过来,她就能真正施展出铜镜起死回生的能力。”董豫力叹了一口气,说道。 苏朦月被董豫力的话弄得云里雾里,并不知道董豫力具体是想表达什么。 “我想复活你的哥哥,哪怕是牺牲你。”董豫力掷地有声的说着。 “我哥哥?”苏朦月当然也想要复活自己的哥哥,她只记得苏围城和董豫力的关系十分要好,但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纠葛。 此时,浅浅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重新出现在了邓浩那略显局促的小屋子里。 浅浅刚一踏入屋内,目光便被屋内的董豫力所吸引。 当她的视线对上董豫力那张脸时,眼神中只是闪过一丝疑惑和陌生,并没有认出他便是之前那个令人心生敬畏的神使。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试图从记忆中搜索出关于他的点滴线索,然而脑海中却始终没有浮现出与之对应的清晰画面。 苏朦月大惊失色,她怎么也没想到浅浅会在如此关键且危险的这个时候突然回来。 董豫力重新戴起那顶能掩盖自己面容的兜帽,紧接着,他用那经过变声器处理后变得冰冷、机械且充满威慑力的声音,对着浅浅大声质问道:“你把那些警察带到哪里去了?” 浅浅听到这熟悉而又令人胆寒的冰冷声音,身体猛地一颤,瞬间认出了眼前的人正是那位可怕的神使。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腿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撑力一般,不受控制地发软,差点直接跪了下去。强烈的恐惧涌上心头,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闪烁——逃! 于是,她下意识地想要施展自己那瞬间移动的能力,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然而,董豫力一直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就在浅浅刚要发动能力的瞬间,董豫力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迅速的出手,一把拉住了浅浅的手腕,那力道之大,让浅浅根本无法挣脱,只能惊恐地瞪大双眼,徒劳地挣扎着。 “给你的能力可不是这样使用的。”董豫力的声音依旧冰冷。 浅浅绝望的下跪求饶。 董豫力却无动于衷,“你应该知道,叛徒的下场。” 苏朦月不想才帮助过自己的浅浅遭遇任何不测。 于是,她打岔道:“我也想复活苏围城,哪怕是牺牲我自己。” 闻言,董豫力转过头,用兜帽下的一片黑暗直视着苏朦月,手上拽住浅浅的力道没有丝毫的衰减。 “好,我就等你这句话。不过在那之前,你……”董豫力说着打量起苏朦月来,片刻后又接着说,“你得把教主的另一部分魂魄带过来。” “在铜镜里,铜镜被我藏了起来。”苏朦月回答。 “铜镜?”董豫力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不慌不忙地从那宽大的长袍下缓缓取出了一面铜镜。 苏朦月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只见那铜镜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正是铜镜“厌心”。 苏朦月顿时一愣,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董豫力手里的这面铜镜“厌心”,肯定是之前在落月村掉包的那一面。 苏朦月心里清楚,自己刚刚一时疏忽说漏了嘴,此刻心中懊悔不已。 她快速地在脑海中搜寻着借口,试图掩饰刚刚的失误,然而紧张的情绪让她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到合适的理由。 于是,她只能沉默站在原地,眼神却有些游离,不敢直视董豫力,心中暗暗祈祷他不要发现破绽。 第97章 暴露 董豫力紧紧盯着苏朦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恍然大悟般的说道:“邓浩的猜测是对的?真的有两面铜镜?” 他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丝惊讶和探寻,眼神中透露出对真相的急切渴望,似乎想要从苏朦月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苏朦月站在原地,神色慌张,眼神四处游移,就是不敢与董豫力对视。 她紧咬嘴唇,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内心挣扎许久,终究还是在董豫力长久的凝视下,微微低下头,声音轻如蚊蝇却又清晰的承认了。 董豫力听到回答后,眼神变得深邃起来,静静地站在那里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心里权衡着什么。 在他看来,即便存在另一面铜镜“厌心”,但目前也并未对现状造成明显的改变或阻碍,一切似乎仍然在可控的范围内。 苏朦月趁着董豫力陷入沉思、注意力分散的当口,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一点一点地靠近浅浅。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董豫力的一举一动,生怕引起他的警觉。 此时,董豫力也像是还没有从思索中抽离出来,缓缓松开了原本拽着浅浅的手。 就在董豫力再次抬起头的瞬间,只见浅浅和苏朦月的身影如同一阵风般,迅速地从他眼前闪过,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董豫力环顾了一下四周,原本就略显简陋的小屋此刻更显得空荡而寂静,没有了浅浅和苏朦月的身影,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袍,拿起邓浩的笔记,他也好奇邓浩在里面到底写了一些什么。 然后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小屋。小屋的门在他身后轻轻晃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似乎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这一切。 浅浅带着苏朦月径直来到了之前警员们停留的那家医院。医院里人来人往,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因为浅浅的那张脸实在太过诡异,苏朦月害怕别人对她投来异样的目光,让她穿上兜帽长袍的话,在人群中又太过扎眼,于是苏朦月在医院买了一个口罩给浅浅带上。 苏朦月一进入医院,便急切地四处张望,眼神快速扫过各个角落。 终于,在长椅上,她发现了几个警员正无精打采的坐在那里,他们低垂着头,往日的精气神儿消失不见,脸上满是疲惫与忧虑。 苏朦月顾不上其他,疾步上前,来到警员们面前。 她的胸口微微起伏,声音带着一丝焦急与期待,开口便询问起李铭的情况:“李铭怎么样了?” “他失血过多休克了,好在我们中有他对应的血型。”一个警员回答苏朦月。 在得知李铭没有生命危险之后,苏朦月走到一旁,拿出手机给霍辉阳打去电话。 霍辉阳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汗水不停的从额头滑落,整个人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冰冷坚硬的地上,一旁还躺着那具毫无生气的男尸。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尖锐的铃声在这寂静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霍辉阳的身体猛地一颤,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他颤抖着伸出手,慢慢地将手机从兜里掏了出来,手指有些不听使唤地在屏幕上滑了几下,终于滑到了接听键。 在确认双方都已经脱离危险之后。 苏朦月率先将董豫力就是亡途教神使这一重磅消息说了出来。 她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每个字都说得格外清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响。 霍辉阳正专注地听着,当“董豫力”这几个字钻进耳朵的瞬间,他的身体猛地一僵,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他的思绪瞬间被强拉回到之前那个令他头皮发麻的场景。 在警局那略显昏暗的监控室里,闪烁的屏幕上清晰地呈现出一幅超乎想象的画面:一个早已被医护人员确认死亡的男尸,竟然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身体开始缓慢而僵硬地挪动起来。 他又看了看身旁的无头男尸,自嘲的笑了笑,这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紧接着,苏朦月艰难的吐出:“李铭他,身负重伤了。”声音里满是苦涩与自责。 要是自己当初能多考虑周全一些,或许这些警员就不用跟着她以身犯险去救陈倩,李铭也就不会遭受如此重伤。 霍辉阳听到这个消息,眉头立刻紧锁,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他开始在记忆中搜寻“李铭”这个名字,脑海里起初只是一片模糊的影像,毕竟警局人员众多,新警员又一批接着一批的加入。 他努力地回想着,片刻后,终于有了些许印象,想起李铭是那个前不久才从警校毕业、脸上还带着几分青涩的新警员,刚刚开始在警队崭露头角,却遭遇了这样的不幸。 医院内,在走廊尽头的阴影处,一双阴恻恻的眼睛隐藏其中,冰冷的目光如毒蛇一般紧紧地缠绕在苏朦月身上。 这双眼睛的主人身形隐匿在黑暗中,只有偶尔闪烁的幽光,透露出其阴森的气息。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宛如黑暗中潜伏的幽灵,全神贯注地窥视着苏朦月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时机。 浅浅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凭借着敏锐的直觉,大致锁定了那不怀好意目光的来源方向。 浅浅伸手拉了拉身旁正全神贯注打着电话的苏朦月。 此时的苏朦月,刚刚结束了与霍辉阳的信息交换。 她挂断电话,转过头看着浅浅,眼神中充满了询问与疑惑,静静地等待着浅浅开口,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被人盯上了。”浅浅的语气依然冷得没有一点的情绪起伏。 第98章 凶手成为死者 苏朦月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强装镇定,她的眼睛看似不经意地转动,用余光迅速扫视着医院的四周。 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灯光白晃晃的有些刺眼。 她着实没想到,亡途教的行动竟然如此迅速。 她前脚才踏入医院没多久,他们后脚便如阴魂不散的幽灵般跟了过来。 她仔细观察着周围,只见身着白大褂的医生们脚步急促地穿梭在各个病房之间,护士们推着装满药品和医疗器械的小车匆匆而过。 病人们或神情疲惫地坐在轮椅上由家属陪同着,或自己举着吊瓶缓缓踱步。 然而,苏朦月反复打量,却并未发现有任何形迹可疑的人员出现。 但她清楚,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危险,说不定正在某个角落,静静地等待着时机。 “李铭家属在吗?”一个护士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 “没有,我们都是他同事,我们是警察,有什么事和我们说就行。”一个警员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护士犹豫了一会儿,“行吧,那那个小姑娘跟我来吧。” 护士说着指向了一旁的苏朦月。 苏朦月有些诧异,难道护士也把她认成了是警察们的一员。 浅浅若无其事的走到长椅旁坐下,好像并没有什么要提醒苏朦月的。 苏朦月见状,想来应该也没有什么危险,就跟着护士进入到了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内,一个男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双眼透着几分深邃,戴着的一次性口罩将他的面容深藏于下。 他的头发有一部分已经花白,他的身姿略显僵硬,一直保持着端正的坐姿,看上去像是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医生,这位是李铭的同事,有什么交代的您和她说就行。”说着,护士重新推开门退到了屋子外面。 医生带着慈祥的目光,邀请苏朦月坐下。 “医生,李铭他……”苏朦月率先提问,但还没有说完就被医生摆了摆手打断。 苏朦月坐在医院那略显冰冷的椅子上,双手交握又松开,怎么都找不到一个舒适的姿势,让她有些坐立难安。 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面前的医生身上,那医生就像一座沉默的雕像,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手中的病历,这让苏朦月愈发的不知所措。 她紧紧地盯着医生,渐渐地,医生的身影在她的眼里开始模糊,出现了重影,整个世界似乎都在轻微地摇晃。 紧接着,一种强烈的眩晕感毫无征兆地袭上她的脑袋,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脑袋里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在啃噬,胃里也开始泛起一阵恶心,她用力的闭了闭眼,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但那种难受的感觉却愈发强烈。 苏朦月察觉到身体的异样,心中暗叫不好,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她不禁思忖:难道自己又中招了? 医生原本静止的身形见状有了动作,他缓缓站起身来,白色的大褂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接着,他伸出手,不紧不慢地拉开旁边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那冰冷的刀刃在室内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 他一改慈祥的目光,狞笑着一步一步向苏朦月靠近。 “别怕,很快的。”他的嘴里轻声呢喃着,声音低沉而模糊,像是恶魔在耳边的低语,让人毛骨悚然。 苏朦月的大脑在这一瞬间被恐惧填满,她拼尽全力想要逃离这个危险的境地,意识疯狂的驱使着四肢行动起来,然而身体却像一滩烂泥般瘫软无力,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她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步步逼近的医生,求生的欲望让她试图开口呼救,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封住了一样,无论怎样用力,都无法发出一丝声音,只能从鼻腔里挤出几声微弱的呜咽。 她只能躺在那里,眼神中充满了绝望,看着医生向着自己逼近。 医生在她身前蹲下身子,拿起锋利的手术刀,面无表情地将手术刀轻轻放在苏朦月纤细的手腕处的动脉上,稍一用力,苏朦月那白皙的手腕上瞬间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苏朦月闭上双眼,等待着死神的到来。 预想的被划开动脉的疼痛感并没有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医生的惊呼和倒地的声音。 苏朦月缓缓睁开眼,医生此刻被浅浅狠狠地踩在脚下,毫无还手之力。 浅浅弯下腰,有力地提起医生的衣领,任由他的双脚在地面上拖行,一路将其拖到了阴暗的角落。 在那里,浅浅凑近医生的耳边,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了些什么,那话语仿佛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威严,让医生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但苏朦月并未看到这一幕。 说完后,浅浅直起身,迈着机械看上去却从容不迫的步伐潇洒离开。 她快步走到摔倒在地的苏朦月身旁,小心翼翼地扶起了她,离开了这个压抑的小屋子。 苏朦月回到警员们的身旁。 一开始他们都在关切的询问着李铭的情况。 见到苏朦月面色不对以后,又开始询问苏朦月发生了什么。 警员们听了苏朦月的讲述,瞬间都一脸怒色。 “这歹徒也太猖狂了吧,敢在警察眼皮下行凶。”说着,警员们纷纷起身,向着苏朦月说的那个办公室跑去。 当他们推开办公室房门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具趴在办公桌前的尸体。 医生的手腕处动脉已经被划开,鲜血还在汩汩的往外冒。 但凶手好像害怕他死不掉一样,把他脖颈处的动脉也用锋利的手术刀划开,一旁的墙壁上早已喷溅满了鲜红的血液。 原本来讨要说法的警员们,没想到会看到凶案现场,职业本能让他们瞬间切换到工作状态,维护起现场来。 当地的警方赶到后,警员们把现场交接给了他们。 “凶器上面只有死者的指纹,监控显示,这两位小姐出来之后,再没有第三个进入现场。”当地的警员来到苏朦月一行人面前说着,意味明显,就是需要苏朦月和浅浅配合他们做笔录。 第99章 装疯卖傻 苏朦月这边的警员们脸上虽有几分不情愿,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办案的既定流程,无论谁都没有办法例外,所以也只能默默接受。 苏朦月静静地坐在那里,表面上看起来镇定自若,她心里想着自己倒是没什么可担忧的,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 然而,一想到浅浅,她的眉头就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浅浅之前进入办公室的时候,走的不是正门,她应该是直接施展瞬间移动进去的。这可如何是好? 到时候警察询问起来,该怎么向他们解释呢?苏朦月的心里满是忧虑,开始在脑海中不停地思索着应对的办法,可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一个周全的主意。 浅浅站在苏朦月的身旁,她的手紧紧的牵着苏朦月。 突然,浅浅的手微微收紧,过了片刻,又慢慢放松开来,那一系列细微的动作,像是一种无言的交流,意味着让苏朦月不必为此担心。 警察们围坐在苏朦月对面,目光犀利地向她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苏朦月脊背挺直,面容沉静,眼神坚定而坦然,表现得镇定自若。 当被问及在医院办公室发生的事情时,她深吸一口气,略作思考后,平静地开口说道,她和医生只是正常地了解完李铭的病情状况,然后便离开了,对医生想要行凶这件事只字未提。 她心里清楚,医生突然毫无缘由的行凶,这样的事情太过离奇荒谬,仅仅凭借口头陈述,警察们大概率不会相信,那间办公室内也没有监控。 而且,这件事一旦详细说出,恐怕会牵扯到亡途教这个危险的组织,会将许多无辜的人卷入到未知的凶险之中,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叫走苏朦月的那位护士也给她做了证。 当警察们将询问的矛头指向浅浅出现在办公室内这一关键疑点时,苏朦月顿时感到一阵棘手。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只得硬着头皮谎称自己并不清楚状况。她结结巴巴地说道,自己当时正忙着和医生交谈,等转过头的时候,就发现浅浅已经在屋内了,至于浅浅是怎么进来的,她确实毫无头绪。 警察们听了她的回答,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在交流着对这番话的看法。不过,他们也没有再继续为难苏朦月,只是简单地做了记录后,便让她离开了。 苏朦月脚步虚浮地走出询问室,等在屋外的她神情紧张,双手不停地揪着衣角。她心里七上八下,满心担忧浅浅在被警察询问时,会不会直接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 她在屋外来回踱步,时不时望向询问室的门,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能出现的糟糕场景,心脏也因焦虑而跳得愈发急促。 过了一会儿,警察们先出来了。 苏朦月正想询问他们浅浅呢,警察就率先开口了。 “我听说有个类似情况的孩子,通过不断训练和家人支持,生活自理能力提高了很多,咱们也可以的。为你和你的表妹加油。”说着还拍了拍苏朦月的肩膀。 苏朦月一脸茫然,不知道警察们在说些什么,还有那个同情的目光是个什么鬼啦,嘴上只能应付着,“嗯嗯。” 苏朦月深吸一口气,好奇的走进那间被临时征用作为审问场所的屋子。 刚一踏入,她的目光便径直投向屋内,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那里的浅浅。此时的浅浅,眼睛瞪得圆圆的,呈现出一副斗鸡眼的模样,看起来滑稽又怪异。 而她戴着的一次性口罩下面,已经因为不自觉流口水而被兜起了一小片湿渍,那模样实在有些邋遢。 苏朦月看到这一幕,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嫌弃的神情,她撇了撇嘴,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不屑。 她原本以为浅浅那张总是冰冷且机械的脸,只会维持着那副淡漠的表情,没想到此刻竟会如此逼真地扮演起痴呆的模样,这让她心里不禁泛起一阵嘀咕,对浅浅的行为感到既意外又有些鄙夷。 浅浅见到是苏朦月走了进来,迅速的变回了那张机械的脸,好像并没有被苏朦月撞见而显得尴尬。 浅浅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神色平静,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若无其事地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她的脚步沉稳而自然,没有丝毫的慌乱与迟疑,就这样一步一步稳稳地跨出了屋子。 屋内,只剩下苏朦月留在原地,独自尴尬。 最终,那个医生的死亡被警方正式定性为自杀。 当苏朦月听到这个消息时,她的内心充满了疑惑。 “可是上一秒还在行凶的人,为什么下一秒就突然自杀了呢?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苏朦月暗自思忖起来。 唯一的疑点只能在浅浅的身上。 回想起当时浅浅将医生拖到一旁的时候,确实有短暂的静默,难道就在那个时候浅浅把医生给杀了?也不对啊,医生也不是傻子,任由浅浅下手吗? 想到这,苏朦月把目光移到了已经坐在警员们旁边的浅浅身上,浅浅像个没事人一样,呆呆的望着前方。 苏朦月走过去,想要询问浅浅。 浅浅在苏朦月坐下的那一刻,机械的转过头,在苏朦月的耳边轻声说,“我告诉他你不能死,想要复活教主必须要魂魄,而不是亡灵。” “我还告诉他,他的上级,也就是薛丽已经因为这个愚蠢的决定受到惩罚了,如果他不想遭受到折磨得话,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薛丽也被折磨死了?”以苏朦月对亡途教的了解,只能想到其惩罚就是被折磨致死。 “没有,我骗他的,不过取你性命确实是薛丽下的命令。” 听到这话,苏朦月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一丝失望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是真的恨透了薛丽,这种恨意深入骨髓,让她巴不得薛丽能早点去死。 在她的想象中,不仅要看着薛丽咽下最后一口气,还要用铜镜“厌心”将其亡灵彻底消灭,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甚至开始在脑海中勾勒薛丽死前遭受非人之折磨的画面,那扭曲的面容、痛苦的呻吟,每一个细节都被她反复思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她内心深处那如烈火灼烧般的仇恨。 苏朦月也不知道为何这么憎恨薛丽,甚至邓浩也不曾让她有这种情绪。 第100章 发病 苏朦月和几名警员先一步回到了他们所居住的市区,而在医院那边,则只留下了两个警员陪同受伤的李铭。 苏朦月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学校的大门口,刚站稳脚跟,就急忙先给霍辉阳打去电话。 在电话中确认霍辉阳已经带着陈倩安全回到宿舍之后,她丝毫没有停留,自己也快步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当苏朦月回到宿舍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大为意外。 只见霍辉阳和陈倩都安然无恙地完好站立在宿舍中间,反而是一直待在宿舍的郭文蜷缩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郭文怎么了?”苏朦月一边大声询问着,一边迅速跨入宿舍。 陈倩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见到是苏朦月,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我们也不清楚,我们一回来郭文就已经是这样了。” 苏朦月上前一步,蹲下身子试图扶起郭文。 当她的手刚碰到郭文手臂的时候,顿时惊觉郭文的手臂冰冷无比,那种刺骨的寒冷,就像是在冰箱里面长时间待过一样。 苏朦月用自己的衣袖垫着,小心翼翼的把郭文扶起来,然后慢慢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 之后,不管苏朦月怎么焦急的询问,郭文始终紧咬牙关,一言不发,只是从喉咙深处不时传出痛苦的低哼声。 毫无征兆地,原本颤抖不止的郭文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身体瞬间停止了抖动,那痛苦的呻吟声也在刹那间戛然而止。 紧接着,郭文的动作变得迟缓而诡异,缓缓地抬起了头。 此时,郭文的双眼已然变成了一片通红,那鲜艳且触目惊心的红色正以肉眼可见的极快速度,向着她的全身迅速蔓延开来。 就在苏朦月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陷入短暂愣神的瞬间,郭文的身体如离弦之箭般猛地向着她扑了过来,一下子就将毫无防备的苏朦月按倒在地上。 郭文的双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掐住了苏朦月的脖颈。 霎时,苏朦月只觉得呼吸急促困难,喉咙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扼住,空气被一点点挤出她的胸腔。 一旁的霍辉阳与陈倩目睹这惊险的一幕,顿时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冲上前去,试图将郭文从苏朦月身上拖走。 平日里一向胆小怯懦、说话都轻声细语的郭文,此刻却好似一头疯狂的蛮牛,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陈倩在拉扯的过程中,脚步踉跄,险些被郭文大力甩开摔倒在地。 相较而言,霍辉阳看起来还稍显镇定,动作也还算有些条理,不似陈倩那般狼狈,但也费了不少力气。 苏朦月在这紧急关头,大脑飞速运转,眼睛余光瞥见掉落在一旁的背包,于是她的手拼命地向着背包的方向游移过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取出铜镜“厌心”来抵御郭文这疯狂的袭击。 然而,就在她的手触碰到铜镜“厌心”并将其拿出的那一刻,苏朦月却不由自主地犹豫了。 她不知道郭文为什么会突然毫无预兆地成为赤目的发病者,她只知道一旦使用铜镜“厌心”,郭文就会在瞬间化为黑色的灰烬,从此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这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挣扎,苏朦月最终咬了咬牙,放弃了使用铜镜“厌心”的念头。 她双手紧紧握住郭文的手腕,双腿用力蹬踹,倾尽全力地想要挣脱郭文的束缚。 跟随着苏朦月一同回到学校的警员,从隔壁宿舍闻声前来。 一众人一番折腾,才把发狂的郭文控制住,将她绑在椅子上。 刚刚死里逃生仍还心有余悸的苏朦月,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开始在记忆的深处不断翻找着任何与之相关的信息片段。 在一阵快速的思索后,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想起了之前在绯月村中地下避难所内找到的白发小女孩的那本手记。 那本手记中的内容在她的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里面曾经提到过,凡是参加过仪式的人,都会感染上可怕的赤目病。 “难道郭文就是在那个时候感染上赤目病的?”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苏朦月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她的目光下意识的缓缓望向了一旁还在休息的陈倩。 如果郭文真的是因为参加了仪式而感染上赤目病,那么当时同样在场的她和陈倩,岂不是随时都有可能像郭文一样毫无征兆的发病。 一想到这里,苏朦月的脸色变得愈发凝重,心中满是忧虑和不安,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变得更加压抑和沉闷。 苏朦月目光转向霍辉阳,让他以警察的身份前往隔壁的医学院,去讨要一些精神类的药物回来。 “郭文的情况和之前出现在学校内的发病者不一样,她属于自然感染上赤目病的,并不是亡途教那种经过特殊处理的实验体,所以我推测精神类的药物对于她目前的状况来说应该还是会有较为显着效果的。”苏朦月一边踱步,一边快速地向霍辉阳解释着自己的想法,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希望的光芒。 霍辉阳没有丝毫耽搁,立刻让一名警员动身前往医学院。不多时,他带着药物匆匆返回。 果不其然,当郭文接触到这些精神类药物后,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沉沉昏睡过去。 原本因为赤目病而变得通红的皮肤也在此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到了原本的颜色,宿舍里紧张的气氛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赤目病没有办法彻底治愈,只能压制。难道我们真的还要按照之前的方式,找一个人来持续那个仪式吗?”在得知苏朦月猜测后的陈倩,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苏朦月紧蹙着眉头,咬着嘴唇,眼神迷茫的望着前方,她的内心也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和思考。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举行仪式这个办法看似是目前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 “仪式是怎样的?缺人的话,我来替补上。”霍辉阳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第101章 第三面铜镜 苏朦月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霍辉阳,刹那间,脑补了霍辉阳跳舞的模样,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险些笑出声来。 其实,即便考虑让霍辉阳参与进来,也仅仅是让他吟唱“引之音”罢了。 “其实,压制赤目病未必要举行繁琐的仪式。”一个稚嫩且清脆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屋内的平静,在空气中悠悠回荡。 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在阳台的边缘,不知何时悄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一名白发小女孩。 苏朦月看到这个白发小女孩,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自从上次在落月村那次匆匆一见后,这小女孩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想到此刻竟会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这里。 “但这需要两面铜镜在一起才可以。”白发小女孩没有在意苏朦月惊异的目光。 苏朦月听到这话,心里顿时一阵无语,差点没控制住直接翻白眼。这不明摆着是句废话吗?那另一面铜镜如今在董豫力手里攥着,而董豫力可是亡途教的神使。 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势单力薄,怎么可能有办法突破重重阻碍,从他的手中硬生生地把铜镜抢过来? 白发小女孩面色平静,缓缓地将手伸进宽大的袖子里,摸索了一阵后,慢慢抽出了一卷纸张。那纸张颜色泛黄,边缘处磨损破旧,仿佛承载着岁月的沧桑,显然已有些年头了。 苏朦月眼睛一下子瞪大,紧紧地盯着那卷纸,片刻后,她瞬间反应过来,这大概率就是此前曾被提及的、与铸造铜镜“厌心”紧密相关的羊皮卷。 “难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再铸造一面‘厌心’?”苏朦月满心疑惑,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白发小女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羊皮卷递向苏朦月,同时轻轻点了点头。 “可铸造‘厌心’的材料特殊,根本不是普通的铜矿就能行的,这怎么可能做到?”陈倩抢在苏朦月之前,率先提出了质疑。 “之前我便说过,我要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这段时间,我已经寻来了铸造所需的材料。而且,关于铜镜起死回生的办法,我也有了一些头绪。”白发小女孩神色冷静,有条不紊地说出了这些让苏朦月欣喜若狂的消息。 “你们是时候再前往落月村一趟了。”白发小女孩的话音刚落,她的身体便开始变得虚化起来。 还没等苏朦月和众人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浅浅已经毫不犹豫地施展起她的瞬间移动能力,空气中泛起一阵轻微的波动。 苏朦月只觉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袭来,身体像是被卷入了一个无形的漩涡,待那种不适感稍稍褪去,她才缓缓睁开双眼。 只见身旁那些曾经被邓浩带来的发病者严重毁坏的屋舍,如今竟已被修缮得焕然一新。 原本坍塌的墙壁已被重新砌好,破损的门窗也都换成了崭新的,甚至连周围的杂物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一切都显得那么井然有序。 而第一次体验瞬间移动的霍辉阳,此刻更是惊得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震撼与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一眨不眨地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每一处细节。 “喂!我们来了!”苏朦月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用手遮挡着阳光,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只见那白发小女孩正不紧不慢地踱步前行,小小的身影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单薄。 白发小女孩听到声音,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头来。 当她看到身后是苏朦月一行人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那神情和霍辉阳刚经历瞬移时一模一样,满是惊讶与茫然,似乎对他们的突然出现感到十分意外。 片刻后,她的目光移向了苏朦月身旁的浅浅,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 很快,她收起了惊讶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然后迈着轻盈的步伐向着苏朦月等人走了过来。 “你是死人?”白发小女孩走到近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浅浅,冷冷的问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浅浅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这个直白而又有些突兀的问题。 “想解脱吗?”白发小女孩并没有因为浅浅的沉默而停止询问。 浅浅的目光快速地扫了一眼身旁的苏朦月,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过了一小会儿,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再次缓缓地点了点头,动作轻微而又坚定。 “想解脱?想也没用,我都尝试解脱好多次了。”白发小女孩不屑地冷哼一声,随即转身,重新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向前走去。 她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孤单,却又带着一种倔强的气息。 苏朦月望着白发小女孩离去的背影,心里暗自纳闷,这白发小女孩究竟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一种“欠欠”的性格了?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曾经的种种经历。 想起她之前是如何精心设计自己和苏围城;又是怎样冷酷的指挥着那些发病的村民和怨灵,让其毫不留情地袭击自己。 苏朦月使劲摇了摇头,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白发小女孩,会是之前那个心思缜密、手段狠辣的人。 村长刚一得知村民们说苏朦月他们来了的消息,就立刻起身,双手紧紧地握住拐杖,在一群热心村民的搀扶和簇拥下,脚步颤颤巍巍却又急切地向着苏朦月等人的方向走来。 “终于等到你们回来了!”村长一见到苏朦月,情绪便激动起来,声音也有些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期盼与欣喜。 苏朦月听到村长这话,不禁心里满是疑惑。从村长说话的语气和神情来看,似乎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在等着他们,而且此事似乎还颇为重要。 村长热情地将众人迎进自己的家里,随后径直走到床边,弯下腰,费力地从床下拖出了一筐石头。 只见那些石头呈现出明亮的黄铜色,在屋内光线的映照下闪烁着光泽,十分引人注目。 这些石头形状各异,有块状的,看起来比较规整,像是被精心挑选过;也有颗粒状的,大小均匀地散布在筐内。 “前些天,这筐石头突然就出现在我家门口。里面还放着一张纸条,你看看。”村长一边说着,一边伸手递给苏朦月一张纸条。 苏朦月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名苏姓女子有一天会前来领取。 第102章 铸铜 苏朦月的心中满是疑惑,她紧盯着手中的纸条,嘴里喃喃自语道:“会是谁送来的呢?”思索片刻后,她的目光缓缓移向了旁边的白发小女孩。 此时的白发小女孩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那筐矿石,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别样的专注,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关联,对于苏朦月的注视,她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苏朦月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伸手在自己的背包里摸索了一阵,拿出了之前小女孩给她的羊皮卷,然后看向村长,问道:“村长,村子里有铸铜匠吗?” 村长连忙点头,脸上堆满了笑容,热情地回答道:“有有有,村子里面有一户人家,他们家世代都是铸铜匠,手艺可好了。” 村长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朝着不远处的一个村民招手,大声地吩咐着他带着苏朦月前往铸铜匠的家里。 村民应了一声,便快步走到苏朦月身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苏朦月朝着村子边缘走去。 “铛铛铛……”一阵节奏明快且富有力量感的敲击声从村子深处的一个静谧院落里源源不断地传了出来。 苏朦月等人一步步走进这个略显陈旧却充满生活气息的院落。 视线豁然开朗,只见在院子的正中央,一位身材魁梧壮硕的男子正全神贯注地忙碌着。他身着一件简单朴素的白色坎肩背心,那背心紧紧地贴在他宽阔厚实的后背上,早已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他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每一块肌肉都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看上去比霍辉阳还要发达几分。 此时,他双手紧握着锤子,正一下又一下的用力敲击着眼前的铜器,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他的额头滚落,划过他刚毅的脸庞,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 而在他手中,那件铜器的形状正在一锤又一锤的雕琢下,逐渐变得清晰而独特,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展现出一种质朴而原始的美感。 “马哥!忙着呢,这几个外乡人找你有事。”带领苏朦月等人前来的村民对着铸铜匠大声喊道,打破了院子里原本“铛铛铛”的敲打节奏。 正在专心致志塑造铜器形状的铸铜匠听到呼喊,抬起头来。 只见他应了一声,便将手中的工具放下,把手上未完成的工作郑重地交给了站在一旁聚精会神观摩的年轻男人。 那年轻人眼神中透着对技艺的渴望,从他熟练的接活动作来看,显然是马哥的徒弟,平日里应该没少跟着师傅学习手艺。 交代完后,马哥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大步流星地向着众人走来。 “啥事?”马哥一边说着,一边抬起粗壮的手臂,从系在腰间的布袋里掏出手帕,随意地擦拭着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那手帕早已被汗水浸得湿透,却被他毫不在意地捏在手中。 苏朦月见状,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将手中的羊皮卷递向马哥,言辞恳切地说道:“我们想请您按羊皮卷上的记载铸造一面铜镜,就用这筐里的原料。” 说着,她侧身示意身旁的霍辉阳放下背着的那筐矿石。 马哥先是伸出满是老茧的大手接过羊皮卷。 他的目光投向了霍辉阳放下的那筐矿石,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专业的审视。 随后,他便将注意力集中到羊皮卷上,逐字逐句、仔仔细细地阅读起上面的内容,眼神专注而认真,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卷神秘的羊皮卷和即将要完成的铸造任务。 一时间,院子里安静得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 片刻之后,铸铜匠马哥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抹惊喜的神色,他猛地抬起头来,目光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就连说话的语气里都带着几分因兴奋而产生的颤抖,“可以,这活儿我接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苏朦月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马哥说出他心中的条件,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信任与坦然,似乎在告诉马哥但说无妨。 马哥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憨厚的笑容,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不会让你们为难的,我只要铸铜镜之后剩下的材料就行。” “当然可以,”苏朦月微微颔首,随即关切地问道,“那这铜镜完工大概需要多久呢?” 马哥再次将目光投向手中的羊皮卷,眉头微微皱起,手指轻轻在羊皮卷上摩挲着,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仔细斟酌着每一道工序。 过了一会儿,他语气不太确定地开口说道:“这可不好说,羊皮卷上面记载的工艺相当复杂。你也知道,一般普通的铜镜,按照我这熟练的手艺,只需要一到两个小时就能完成,可你这……” 他欲言又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对这项任务艰巨程度的担忧。 犹豫了一番过后,马哥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接着说:“要是一切顺利的话,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 苏朦月听到这个时间,不禁微微一愣,心中暗自思忖没想到会需要这么久。 但也没有办法,“嗯,那就拜托你了。对了,需要我们支付多少钱呢?” 马哥听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仰头大笑起来,笑声爽朗而豪迈,在院子里回荡着。 笑罢,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真诚地说道:“妹子,你这是哪里的话!你给我提供这么宝贵的工艺,让我有机会见识到这老祖宗留下来的手艺,还同意把这么珍贵的材料留给我们,这对我来说就已经够了。” 苏朦月没想到马哥居然如此豁达,心里不由得再次对落月村的村民们充满了感激。 “好,马哥,那就拜托您了!您愿意帮忙,真是太感激了。”苏朦月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微微欠身说道,“我们一个月过后再来看看,这段时间就辛苦您了。” 马哥拍着胸脯保证,让她放心。 苏朦月众人推辞了村长留他们吃饭的想法。 再次言辞恳切的感谢之后,告别了村长和众村民,沿着村子的小路离去,生怕再给村民们带来什么危险。 等到了没有人的地方,浅浅直接施展瞬间移动的能力,把众人带回了学校的宿舍。 “等我下次放假,旅游的事就拜托你了。”霍辉阳对着浅浅说。 浅浅鄙夷的看了霍辉阳一眼,并未说话。 苏朦月与陈倩和郭文两人商量后,把之前王婷的床铺收拾出来,让浅浅暂时就住在这里。 第103章 蜘蛛? 在宿舍那略显狭小的空间里,郭文已经缓缓地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她直挺挺地呆坐在床上,眼神中透露出迷茫与困惑,显然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毫无记忆。 她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苏朦月的身上,带着一丝急切与不安,轻声询问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听到自己也感染上赤目病这一噩耗时,郭文并没有像苏朦月事先预想的那般惊慌失措,不停的追问该怎么办。 相反,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嘴唇紧紧抿着,眉头微微皱起,让人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苏朦月见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心里清楚,此刻的郭文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个沉重的事实。 于是,她默默的转身,开始思索起她们目前面临的严峻处境。 如今,她们三人就如同三颗隐藏着巨大危机的不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因为赤目病发作而失去理智,进而危及他人的生命安全。 这种未知的恐惧如同阴霾一般,笼罩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越想越担忧的苏朦月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她决定把心中的忧虑告诉霍辉阳,或许他能给出一些有用的建议。 霍辉阳听完苏朦月的诉说后,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开口:“你们别太担心,从现在开始,我们会轮流守在你们宿舍门口,绝对不会让你们发生任何意外。这段时间,你们就先不要去上课了,而且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最好也不要出门。” 霍辉阳所提出的轮流看守的办法,正如苏朦月心中所想的那般周全。 有了霍辉阳他们的守护,至少还能有个照应。 况且,宿舍里还有浅浅在,即便她们这边出现了什么紧急情况,浅浅也能够及时为霍辉阳通风报信,不至于让局面失控。 只要坚持一个月,等到铜镜铸造完成,依照白发小女孩的办法压制住赤目病,她们就可以回归正常生活了。 然而,苏朦月到底还是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她沉浸在对赤目病的担忧和对铸造铜镜的期待中,却似乎忘记了那个一直隐藏在暗处、心怀不轨的亡途教。 尤其是薛丽,那个狡猾阴险的女人,随时都有可能从某个角落里跳出来兴风作浪、制造麻烦。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下几缕微光,苏朦月像前几日一样,先是伸了个懒腰,驱散残留的困意。 吃过霍辉阳他们带来的早餐后,她坐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开启一天的学习任务,将老师发过来的知识点进行整理。 然而,当电脑屏幕亮起,预期中熟悉的桌面却并未出现。苏朦月不禁微微皱眉,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紧接着,一个类似监控视频的画面占据了整个屏幕。 画面中呈现的场景让苏朦月瞬间寒毛直立,那竟然是她此时此刻所处的状态。 只见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她此刻的背部以及头顶,仿佛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摄像头。 苏朦月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她缓缓转过头,双眼迅速扫视着身后的每一个角落,床铺平整,桌椅摆放整齐,墙壁上空空如也,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 然而,当她重新回过头面向电脑时,那种强烈的不安感愈发浓烈,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因为她清楚地感觉到监控视频出现了异样。 原本固定的监控视角竟然开始缓缓的向着她移动,速度虽慢却异常坚定,每一丝细微的位移都如同重锤般敲在她的心上。 恐惧驱使她再次猛地回过头去,眼睛瞪得几乎要从眼眶中脱出,死死地盯着身后的空间。 身后的床铺依旧静静地在那里,床单的褶皱都没有丝毫变化,可那股寒意却从她的脊梁骨迅速蔓延至全身。 此时,电脑中的监控视频已经近在咫尺,屏幕上似乎都能感觉到那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苏朦月的头皮一阵发麻,她缓缓的抬起手臂,极度紧张地朝着一旁的衣柜伸去。 她的手指颤抖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从放置在衣柜的背包里取出铜镜“厌心”。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衣柜把手的瞬间,一股彻骨的寒意从指尖猛的窜了上来,她感觉有一个冰冷的东西从下方伸了出来,触碰到了自己的手。 那东西冷得如同刚从冰窖中拿出的铁块,寒意迅速传遍苏朦月的全身。 苏朦月下意识迅速的收回手,站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房门。 守在门外的警员身姿笔挺地站立着,可长时间的安静无事让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无神。 他的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正百无聊赖地发着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就在这时,苏朦月住处的门突然“嘎吱”一声被打开,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瞬间打破了平静,警员毫无防备,身体猛地一震,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他迅速转过身,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惊愕,正要开口询问苏朦月发生了什么事。 可就在他的目光触及到苏朦月的瞬间,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双眼瞬间瞪大,眼神中满是惊恐。 他清楚的看到苏朦月的背上好像趴着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的轮廓看不真切,却散发着一种让人胆寒的气息。 但作为警察的他心理素质终究还是强大不少,在极度的惧怕之下,努力的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咽了咽口水,嘴唇有些颤抖地开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让苏朦月缓缓的转过身去,使她的背部完全面对着自己,以便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同时他的手也不自觉地摸向了腰间的配枪,以备不时之需。 趴在苏朦月的背上的是一只令人胆寒的巨型蜘蛛。 它的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纯粹而压抑的漆黑之色,唯有其背部有一张形似人脸的斑纹。 它的六只长腿粗壮有力,每一只腿的形状都如同锋利的镰刀一般,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腿上面布满了坚硬的刚毛,那些刚毛根根挺立,就像尖锐的钢针。 此刻,它的两只前腿高高扬起,架在了苏朦月脆弱的脖颈处,那姿势仿佛是一个冷酷的行刑者,只要稍稍一动,便能毫不留情地切向苏朦月的动脉。 第104章 昆虫的怨灵 目睹此场景的年轻警员,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手指紧紧扣在扳机上,差点没有忍住内心的恐惧与冲动,直接就要朝着苏朦月开枪了。 苏朦月像是察觉到了身后警员的异样,她缓缓侧过头,面色苍白却强装镇定地看着身后的警员,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我背上有什么吗?” 警员的双眼圆睁,眼神中满是紧张与惊恐,死死地盯着苏朦月,喉结上下滚动,却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见那足有一人多高、浑身毛茸茸且散发着令人作呕气味的巨型蜘蛛,两只粗壮的前腿此刻正在苏朦月的眼前晃荡着。 警员的心中满是疑惑,难道苏朦月看不见吗?这怎么可能! 苏朦月看着警员那惊愕得近乎扭曲的表情,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再次急切地问道:“到底有什么,你快说呀!”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警员愈发粗重的呼吸声和那死一般的寂静,整个空间仿佛被恐惧彻底笼罩,让人窒息。 陈倩面色凝重,她此刻已经从苏朦月的衣柜里,取出了铜镜“厌心”。 她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苏朦月靠近,而后小心翼翼地将铜镜朝着苏朦月照去。 苏朦月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她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陈倩手中的铜镜“厌心”。随着铜镜角度的转动,镜面之上,终于映出了自己背上那恐怖的东西。 一瞬间,苏朦月只感觉头皮发麻,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当场愣在原地,双脚像是被钉住了一般,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出。 平日里,哪怕只是看到蜘蛛和蛇的图片,苏朦月都会吓得花容失色,浑身起鸡皮疙瘩,更不用说此刻这般近距离地感受着趴在自己背上那只足有一人大小、浑身毛茸茸、张牙舞爪的巨型蜘蛛了。 陈倩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警觉,她提高了音量说道:“这只蜘蛛在使用‘厌心’之前我们看不到?这太奇怪了。” 她边说边在原地来回踱步,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各种可能性,试图从以往的经验里找到一些线索来解释这异常的现象。 警员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些许紧张与疲惫,听到陈倩的话后,不假思索地反驳了一句:“我刚刚直接就看到了。” 陈倩并没有理会警员这句反驳的话,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思维世界。 她停下脚步,眼神变得有些空洞,嘴里喃喃自语道:“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这种东西应该是怨灵才对,但除了人类之外,其他生物也有怨灵吗?” 苏朦月的声音因惊恐而变得尖锐,她冲着陈倩大喊道:“别瞎猜了,快救我呀!” 她死死地盯着铜镜“厌心”的镜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身体也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微微颤抖。 只见那只巨型蜘蛛在镜中突然开始疯狂吐丝,丝丝缕缕的白色蛛丝从苏朦月的脚边开始,一圈又一圈地缠绕上来,带着一种冰冷黏腻的触感。 苏朦月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蛛丝正逐渐收紧,束缚着她的行动,她的呼吸急促而沉重,心中满是绝望与无助,她知道,再过不久,自己就会被这蛛丝整个包裹起来,成为蜘蛛的猎物。 苏围城从铜镜“厌心”的镜面探了出来,试图将那巨型蜘蛛拖拽进铜镜。 但那巨型蜘蛛像是有所感应,巨大的螯牙放在了苏朦月的脖颈处,意味明显,只要苏围城再往前一步,它就会毫不犹豫的咬下去。 郭文原本沉浸在睡梦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嘈杂声音猛地惊醒。 她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 看着站在宿舍内神色各异的众人,她的眼神一片茫然,还未完全清醒的大脑努力地想要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她的目光扫到陈倩警惕地举着铜镜“厌心”的姿势,以及苏朦月那惊恐万分的模样,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个大概情况。 她下床来到陈倩的身旁,出了一个主意,“以前我家里出现这些昆虫的时候,我爸都会用薄荷油的气味来驱赶。” 郭文的话音刚落,苏朦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瞪大双眼,扯着嗓子大喊起来:“薄荷油我有,就在衣柜的医疗箱里面,快点!” 她的声音因为焦急而变得尖锐,眼神中满是迫切与期盼。 郭文听闻,毫不犹豫地冲向衣柜,一把拉开柜门,在医疗箱内快速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便迅速拿出一瓶薄荷油,仔细一看,还是带有喷雾头的那种,在这紧急关头,显得尤为方便。 苏朦月急切地伸出手,一把将薄荷油夺过,手指慌乱地摆弄着瓶盖,好不容易打开后,便对着自己的全身,从头到脚,一阵狂喷。 刺鼻的薄荷味瞬间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只原本正张牙舞爪、疯狂吐丝的巨型蜘蛛,吐丝的动作竟瞬间变得缓慢起来,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紧接着,它那惊悚的身躯猛的颤动了一下,巨大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受控制。 由于极度抗拒薄荷油浓烈刺鼻的味道,这只巨型蜘蛛再也无法在苏朦月的背上停留,它的八条长腿在空中慌乱地挥舞着。 最终“扑通”一声,从苏朦月的背上跳了下来,落到地上后,迅速朝着远处逃窜而去。 苏朦月松了一口气,这才回应起刚刚陈倩的猜测。 “亡途教不会这么丧心病狂吧,连昆虫的怨灵都能搞出来。” “按薛丽的性格来说,也不是不可能。刚刚我用‘厌心’照射过蜘蛛的眼睛,一点作用都没有。我猜这可能又是他们的实验。”陈倩回复苏朦月。 苏朦月小心翼翼的拿过陈倩手中的铜镜“厌心”。 不放心的向着整个宿舍内照射而去。 苏朦月这才惊恐的看到,宿舍的上空早已结满了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那些蛛丝粗细不一,相互交错缠绕,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看得苏朦月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第105章 铜镜铸造完成 苏朦月从宿舍的角落里找来一把破旧的扫帚。 她一手紧紧握着扫帚,另一只手则拿着铜镜“厌心”,将其照射着宿舍的上空。 一边仔细的观察着,一边有条不紊地清扫着宿舍上空那些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也不知道浅浅到底去了哪里,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她慢悠悠地从外面晃荡回来。 浅浅刚踏入宿舍的门,就突然停住了脚步,微微抬起头,鼻子轻轻动了动,似乎在空气中捕捉着什么特别的气息。 片刻后,她皱了皱眉头,满脸厌恶的开口问道:“薛丽来过?” 宿舍里,苏朦月专注于清扫的动作,她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语气已经恢复平静的说道:“没见到薛丽,不过亡途教的怨灵来过这里。” 说完,她顿了顿手中的动作,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转过头,脸上带着一丝好奇的神情问浅浅:“你刚刚跑去哪里了?” 浅浅就像没听见似的,没有任何回应,只是自顾自的拖着缓慢的步子,走到宿舍里那张原本属于王婷的床铺前。 她轻轻的趴到床上,然后舒展开身体,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身上,摆出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 郭文这时悄悄的凑到苏朦月身旁,眼睛还时不时地瞟向浅浅,生怕被她听到似的,压低声音说道:“她昨晚半夜就出去了,一直不见人影,直到现在才回来。” 宿舍外,一直待命的警员确认没有潜在的危险后,轻轻的拉上了宿舍的房门,然后静静地守在门外,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动静,以防再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 苏围城此刻从铜镜“厌心”的镜面爬了出来,毫无防备的郭文被他给吓了一跳。 “守在门外的那位警员他就属于那种先天灵力强大的人。所以他直接看到了怨灵。”苏围城盯着已经关上的房门说。 苏朦月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对于自己如今的灵力到底处于怎样的水平满心好奇。 于是忍不住向苏围城开口询问道:“我现在呢?我的灵力到底怎么样了?” 她的眼神中满是期待,紧紧地盯着苏围城,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然而,苏围城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表情没有丝毫的波澜,语气也十分平淡地吐出几个字:“还差得远。” 随后,甚至都没再多看苏朦月一眼,说完就自顾自地钻回了到了铜镜“厌心”之内,仿佛对苏朦月的问题毫不在意,又好像对她的实力有着更高的要求和期待。 苏朦月听到这个回答,嘴巴不自觉地瘪了瘪,心中满是委屈和不解。 她暗自想着,明明自己刚刚也算是经历了死里逃生,怎么这灵力就不见有明显的增长呢? 苏朦月把扫帚放回阳台上,重新回到笔记本电脑面前,聚精会神的整理起老师发过来的知识点。 电脑屏幕散发着微弱的光,上面显示着未完成的文档和复杂的图表。 苏朦月的头歪向一边,手臂压在键盘上,身体微微蜷缩着,显然已经在这忙碌中疲惫地睡着了。 “苏朦月,别睡了,吃午饭了。”郭文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宁静,在苏朦月的耳边清晰地响起。 苏朦月猛地坐直身子,眼神中还带着些许惺忪和迷茫,抬手揉了揉眼睛,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一时间竟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趴在电脑面前睡着的。 时光缓缓流逝,日子就这样一天接着一天悄然过去。 在这段时间里,苏朦月、陈倩以及郭文三个人始终小心翼翼地生活着,令人庆幸的是,他们谁都没有出现赤目发病的可怕情况。 而曾经带来诸多麻烦的亡途教,也仿佛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没再找过她们的麻烦,这让三人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就匆匆过去了。 苏朦月静静地坐在宿舍的床边,回想起这一个月的日子,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满是无奈。 这一个月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煎熬,因为担心赤目病发作,她几乎一直待在宿舍内,哪里都没敢去,每天都在不安与单调中度过。 “快快,我感觉自己都快要在宿舍里闷死了。”苏朦月有些着急地在宿舍里来回踱步,时不时朝着卫生间的方向张望,催促着还在里面洗漱的陈倩和郭文二人。 此时,她的心里满心都是落月村那位铸铜匠马哥,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落月村,看看铜镜是否已经铸造完成,仿佛那是她这段灰暗日子里唯一的希望之光。 终于,一行五人在浅浅瞬间移动能力的帮助下,身形一闪,便离开了那狭小的宿舍,再次回到了静谧而又熟悉的落月村之中。 “你们来啦!”刚一踏进院子,就听到马哥那爽朗而又憨厚的声音。 只见马哥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一边笑着,一边还不忘用手挠了挠头,脸上带着几分质朴的喜悦说道:“这次的铸造工作出奇的顺利,前两天铜镜就已经完成了,就等着你们来取了。” 苏朦月看着马哥手中那个用布层层包裹着的铜镜,眼神中满是急切与期待。 当马哥将铜镜递到她面前时,她立刻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模样仿佛接过的是一件稀世珍宝,紧紧地将其抱在怀中,生怕有一点闪失。 同时,她的嘴里不停的对着马哥道谢。 马哥为人憨厚老实,坚持不肯收下他们的钱。 但苏朦月觉得马哥为了铸造铜镜付出了诸多心血和努力,不能让他白白辛苦。 于是,她趁着马哥不注意,将一个提前准备好的红包迅速塞到马哥手里,又害怕他给还回来,带着众人一溜烟的跑了。 如今,两面铜镜都已经静静的躺在苏朦月的背包里,这无疑是向着解决问题的方向迈出了坚实的一大步。 接下来的关键任务,便是要找到白发小女孩,让她帮忙压制住赤目病,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第106章 治愈和压制 那个白发如雪的小女孩早已经静静地等候在马哥家的院子外面。 当看到苏朦月和其他人一同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快步迎了上去,脚步急切而又带着一丝期待。 苏朦月神色匆忙,迅速将刚刚才小心翼翼放入背包里的两面铜镜又匆匆拿了出来,她紧紧握着铜镜,目光急切地投向白发小女孩,着急地问道:“接下来我们究竟该怎么做?”话语间满是迫不及待。 白发小女孩一言不发,伸手接过两面铜镜,而后转身快步离去。 苏朦月等人见状,毫不犹豫地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一路上,众人脚步匆匆,不敢有丝毫懈怠。 最终,白发小女孩带着他们来到了那片熟悉的小湖泊前,正是之前苏朦月等人曾躲避发病者追捕的地方。 “铜镜里面藏着的亡灵需要先出来。”白发小女孩面无表情的说着。 苏朦月的手停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着,内心满是犹豫。毕竟这其中一面铜镜里禁锢着宛花的亡灵,一旦将其释放,谁也无法保证宛花的亡灵会不会趁机逃脱,从而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 但很快,她脑海中闪过另一个念头。 宛花的亡灵缺失了一部分,按照之前的状况推断,此刻的宛花应该还处于混沌痴呆的状态。 只要让苏围城紧紧看住她,再加上小男孩的亡灵从旁协助,或许能够避免意外发生。 思索再三,苏朦月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将苏围城、宛花以及小男孩的亡灵从铜镜召唤了出来。 她神色凝重地看着苏围城和小男孩的亡灵,语气严肃且郑重地叮嘱道:“一定要看好宛花的亡灵,切不可有丝毫疏忽。” 当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妥当就绪,白发小女孩拿着一面铜镜,稳稳地站立在了苏朦月的身前位置,她的双手紧紧握住铜镜,神情专注而严肃,目光紧紧锁定在铜镜之上,似在等待着即将发生的未知之事。 与此同时,霍辉阳也依言拿着另一面铜镜,神情同样庄重地站在了苏朦月的身后,他微微调整着自己的站姿和拿铜镜的角度,确保与白发小女孩的动作协调一致。 一旁,陈倩和郭文并肩而立,他们神色沉静,开始轻声吟唱起的“引之音”。 那声音起初如微风拂过湖面般轻柔,渐渐地,音调逐渐升高,节奏也越发稳定而有力。 处在中心位置的苏朦月,此刻屏气敛息,双眼一眨不眨地紧盯着白发小女孩手中的铜镜,眼神中满是紧张与期待。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白发小女孩手中铜镜的镜面上,苏朦月的样貌如同被一层迷雾渐渐笼罩,线条逐渐变得柔和且混沌,五官的轮廓愈发难以分辨。 直至最后仅剩下一片模糊的光影,仿佛她的面容正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缓缓抹去。 就在这一瞬间,令人意想不到的奇异变化骤然发生。 只见原本全身都已模糊不清、几近虚幻的苏朦月影像,竟像是破碎的琉璃一般,从边缘处开始出现了丝丝裂痕。 紧接着,那些裂痕迅速蔓延开来,无声中,碎片纷纷扬扬地脱落飘散。 而与此同时,苏朦月原本模糊的身影竟逐渐重新变得清晰起来,先是轮廓变得分明,而后眉眼、口鼻逐一显现。 不知是因为周围紧张氛围下产生的心理错觉,还是确实发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改变。 此刻镜中的苏朦月,整个人看起来焕然一新,眼眸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脱胎换骨般的重生,浑身散发着比之前更加蓬勃的精气神。 白发小女孩一直紧紧盯着眼前的景象,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当看到镜中苏朦月身上发生的那一幕时,她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明显的惊讶之色,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眼前的神奇状况所震撼得一时失语。 她心中清楚,这般景象所代表的意义非同小可,这不仅仅是简单的将赤目病的症状压制下去。 从苏朦月焕发出的新生气息以及镜面上完全消失的病气痕迹来看,这分明是直接将赤目病从根源上彻底治愈了。 她喃喃自语起来,“赤目病只能压制,不能治愈?” 但陈倩与郭文的情况并不如苏朦月这样理想,只是仅仅压制住了赤目病。 “这种压制赤目病的方法虽然没有仪式繁杂,相对应的也不如仪式的效果持久,你们记得每个月执行一次。”白发小女孩交代着。 苏朦月指着一旁的霍辉阳说:“他呢,他刚刚参与了,不会也感染上赤目病了吧?” 白发小女孩摇了摇头,“这种方式不会因为参与而感染上赤目病。” 闻言,苏朦月才为霍辉阳松了一口气。 白发小女孩环顾四周,避开了其他人,迅速将苏朦月拉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确保周围没有人能听到她们的谈话。 她凑近苏朦月,压低声音将刚刚在铜镜前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了出来,着重强调这是真正治愈了赤目病,而非仅仅是压制,但只有苏朦月是这个情况。 苏朦月听到这番话,脸上满是震惊与疑惑,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道:“赤目病只能压制,不能治愈?这怎么可能……” 她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长久以来对于赤目病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还没等苏朦月从这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白发小女孩紧接着又神色凝重地说出了另一条线索。 这条线索明显更为关键重要,让苏朦月瞬间收起了脸上的恍惚之色,转而全神贯注的倾听起来,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重视与急切。 在这神秘的三面铜镜之中,实则隐藏着截然不同的玄机。 据白发小女孩所言,唯有其中特定的一面,才拥有着令人起死回生的能力。 而这面铜镜正是当初白发小女孩亲自下达命令,让地下避难所内的村民们精心铸造而成的那一面。 第107章 就靠了一下肩膀 苏朦月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再次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清楚而痛苦地意识到自己这次是彻底的弄巧成拙了。 她眉头紧锁,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仔细地回想着与铜镜有关的种种细节。 白发小女孩所铸造的那面铜镜,拥有着一种极为诡异且强大的能力——它能够将别人的寿命吸入,进而转化为自己的寿命。 而反观自己手上这面名为“厌心”的铜镜,苏朦月此刻才彻底明白,它根本没有那样神奇的功能。 它虽然也具备一些独特的力量,与白发小女孩那面铜镜相比,“厌心”显然无法发挥出起死回生的作用。 想到这里,苏朦月的脸上满是懊悔与自责,内心被焦虑和无助充斥着,不知道该如何弥补自己亲手将其交给亡途教的过错,才能挽回局面。 “可你铸造的那面铜镜如今还在亡途教的手上。” 白发小女孩神色平静,脸上看不到一丝波澜,只是轻轻的耸了耸肩,那动作缓慢而又清晰,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她的无能为力。 苏朦月看到这一幕,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原本满怀期待的她,此刻满心失落,默默的转身走回队伍里。 与苏朦月的沮丧截然不同,陈倩和郭文的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欣喜,甚至连霍辉阳也满面春风,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苏朦月一行人此次前往绯月村,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那个一向热情好客、消息灵通的村长,这次也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到来。 他们迅速的办完正事,在浅浅瞬间移动能力的帮助下,一行人如同鬼魅般悄然回到了学校的宿舍。 苏朦月独自坐在书桌前,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如何才能在重重危险之下,从董豫力的手中把那至关重要的铜镜成功抢夺回来。 此时,郭文和陈倩在一旁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她们迅速的伸出手,猛的打开宿舍门,一只脚已经迫不及待的迈了出去,身体前倾,眼看就要往外面冲去。 “苏朦月,之前不就是你天天叫嚷着要出门吗?现在真的可以出去了,你却又像个木头人似的坐在这里发呆,到底怎么回事?”心思细腻的陈倩察觉到苏朦月情绪低落,不禁停下脚步,转头满脸疑惑地开口询问道。 苏朦月无力地摆了摆手,脸色阴沉,声音沙哑的说道:“别管我,让我自己静一静。”她现在满心都是铜镜的事,无暇顾及其他。 霍辉阳满心欢喜,原本他早早做好了规划,打算陪同三个女生外出尽情游玩一番,好好的放松一下这段时间紧绷的神经。 但他见到苏朦月满脸忧虑与烦闷,已经踏出房门的脚又收了回来。 他轻手轻脚地在房间里寻了一圈,找来一把椅子,小心翼翼的搬到苏朦月的身旁,动作尽量轻柔,生怕惊扰到她。 然后,缓缓地坐了下来,静静的陪在她的身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与担忧,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 苏朦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感觉假装坚强实在是太累了,不知不觉中将头轻轻的靠在了霍辉阳的肩膀上,似乎是以此来寻求安慰。 霍辉阳毫无防备,只感觉肩膀上突然多了一份重量和温暖。 他的身体猛的一震,如同被一道电流击中,瞬间变得僵硬无比,每一块肌肉都紧绷起来。 原本平静的心湖也像是被投进了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紧接着,他的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那热度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点燃。 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霍辉阳抬起僵硬的手,轻轻的拍着苏朦月的背。 他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慰苏朦月,只能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关心。 陈倩心里还是惦记着苏朦月,想着大家难得有机会一起出去游玩,实在不想把她落下。 于是,陈倩和郭文折返回来,打算再次劝说苏朦月和她们一同去玩,脚步匆匆的朝着宿舍赶来。 还未踏入宿舍的门,眼前的景象却让她们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到了嘴边准备喊出的“苏”字,就这样硬生生的被她们咽了回去,嘴巴半张着,保持着那个即将发声的口型,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尴尬地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苏朦月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忽然敏锐的察觉到身后有轻微的响动,心头猛地一紧。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迅速坐直身子,双手下意识地抓紧衣角,动作有些慌乱地与霍辉阳拉开了距离,像是要极力撇清什么。 她缓缓转过头,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眼神闪躲着不敢直视来人,嘴唇微微颤抖,有些尴尬的开口说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短暂的沉默后,她掩饰着自己的尴尬,说:“算了算了,我们一起去玩吧。”试图以此掩盖刚刚那有些暧昧的一幕。 然而,就在这时,浅浅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从阳台上走了进来。 这使得苏朦月更加窘迫,浅浅的脚步轻盈得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仿佛是从黑暗中突然冒出来的。 苏朦月的心里不禁暗暗叫苦:“怎么只是靠了一下肩膀,就好像被所有人抓了现行一样,这下可怎么是好?” 苏朦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慌乱与尴尬,打算强行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走上前去邀请浅浅一同外出游玩。 可浅浅就像没听见似的,只是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随后一言不发地径直走向床铺。 只见她手脚麻利的爬上床铺,拽过被子,利落的盖在身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停顿和犹豫,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苏朦月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浅浅的方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无奈。 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浅浅在被子下面正暗自窃笑,似乎在无声的嘲笑她刚刚的窘迫模样,这让苏朦月愈发不自在起来。 “别管她了,她每晚都出去,早上才回来,神神秘秘的,谁也不知道她去干啥了。”郭文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拉起苏朦月的手,脸上浮现出一丝坏笑。 第108章 鹤观山 苏朦月怎么也没有料到,霍辉阳精心规划的出游地点,竟然会是去攀登那座在当地极具盛名的鹤观山。 鹤观山,在当地家喻户晓。 它的地势极为陡峭,仿佛是被大自然用巨斧劈砍而成,险峻异常。 然而,正是这险峻的地势造就了它独特的秀丽风景。 整座山以多雾而闻名遐迩,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都云雾缭绕,山间时常弥漫着如牛毛般的雨丝,淅淅沥沥的洒落,给这座山增添了一抹神秘而迷人的色彩。 山上的植被郁郁葱葱,丰富得超乎想象,森林覆盖率更是高达百分之九十,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绿色的海洋。 在山脚下以及登山途中的各个关键位置,到处都醒目地立着写有“请游客沿人工道前行,切勿随意踏入密林”字样的警告牌。 据说,在前些年,有一队经验丰富、装备齐全的登山爱好者,他们自恃有着多年的登山经历和专业的设备,对工作人员的警告置若罔闻,毅然决然地踏入了鹤观山的后山区域。 可谁能想到,这一去便如同石沉大海,从此失去了所有的音讯。 当地政府和民众得知此事后,迅速组织起来,发动了大量的人力,进行了地毯式的搜寻,可尽管大家竭尽全力,最终也无法将这些人找回来。 “我曾经在鹤观山的山顶看过日出,简直了。”陈倩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向往。 “嗯,真的很美,我已经订了山顶的酒店,今晚我们就在上面住一夜,明早看日出。”霍辉阳回应着陈倩的话。 郭文的眼睛亮晶晶的,满心都是对这次出游的期待。 自从踏入大学校门,她们几个室友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一起出去游玩。 然而,在这四人的小团体中,苏朦月却显得格格不入,唯有她对这次出游兴致缺缺。 在还没有找到解决亡途教这个麻烦的办法之前,她实在难以提起任何兴致去参与这次游玩。 但是,当她看到室友们和霍辉阳那一张张兴奋的脸庞,苏朦月又实在不忍心扫了大家的兴。 于是,她只能强颜欢笑,努力装出一副和大家同样兴奋的表情,可那笑容背后的疲惫与担忧,却只有她自己能懂。 山间的空气清新而凉爽,蜿蜒的山路在脚下延伸,四周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和陡峭的山壁。 登山的队伍中,郭文的体力最先亮起了红灯。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休息一下吧。”她喘着粗气,声音都已经颤抖起来。 霍辉阳站在一旁,身姿挺拔,气息依然平稳。他看着瘫倒的郭文,神色关切却又带着几分从容,开口说道:“实在爬不了的话,可以在下一个落脚点坐缆车到山顶。” 陈倩眼珠子机灵地转了一圈,嘴角突然上扬,露出一抹坏笑,“我和郭文等下一起坐缆车上去吧?你们俩……” 霍辉阳的目光顺势投向了苏朦月,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询问与期待。 “我不坐,我想爬上去。”苏朦月抿了抿嘴,眼神中透着坚定,话语简洁而有力。 霍辉阳听到苏朦月的回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感觉这才是他所熟悉的苏朦月。 陈倩和霍辉阳要了酒店的入住信息后,便拉着郭文走向缆车乘坐点,先一步向着山顶升去。 只留下苏朦月和霍辉阳二人继续向着山顶攀登。 突然,前方毫无征兆的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两条小路在眼前分向不同的方向延伸而去。 他们放慢脚步,疑惑的停下,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奇怪的是,在这原本应该有明确指示的关键位置,路旁却没有竖着任何一块指路牌,无法得知哪条路才是正确的登山方向。 不仅如此,更加令人感到诡异的是,刚刚还能看到许多一同攀登的人,可此刻环顾四周,却发现那些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苏朦月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丝不安,这种异常的情况让她本能地提高了警惕。 苏朦月看向一旁的霍辉阳,询问道:“我们往哪边走?” 霍辉阳微微眯起双眼,神情专注地观察着眼前这两条分岔的道路。 他的目光仔细地扫过每条路的路面、路边的草木以及周围的地形,试图从中发现一些能够指示方向的蛛丝马迹,然而,他看了许久,却始终没有看出任何门道。 眼前的两条路就像是被复制粘贴出来的一般,如出一辙。 它们都由大小相近、色泽相仿的石板整齐地铺就而成,石板上的纹路和磨损程度也看不出明显的差别。 道路两旁的野草和灌木丛同样郁郁葱葱,没有任何被更多人踩踏或者刻意标记的痕迹,这让选择变得更加艰难。 霍辉阳抬起头试图以太阳的位置来辨认方向,可惜茂密的树叶蔽日遮天,手机也在此地失去了信号。 既然两条路都是由人工铺设而成的,不管走哪一条都不至于迷路吧,到时发现不对的话再折返回来便行,只是多费一些时间罢了。 霍辉阳率先迈开步子朝着其中一条小路走去,苏朦月也紧随其后。 没多久,就已经能望到远处的山顶,正在苏朦月为霍辉阳的选择而庆幸时。 山间的氛围愈发显得静谧而诡谲,脚下原本规整的石板路不知何时变成了湿滑泥泞的土路。 四周的野草生长得莫名的茂盛,几乎要没过膝盖。 “霍辉阳,这条路应该不对吧。”苏朦月缓缓停下了脚步,大声询问道。 然而,前方的霍辉阳却好似完全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一样,依旧迈着平稳的步伐,自顾自的朝着前方走去,身影渐渐被茂密的野草遮挡。 苏朦月心中突然涌起了一丝异常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她深知,一向警惕敏锐的霍辉阳,是不可能在周遭环境已经明显不对的情况下,还这样义无反顾地向前冲的。 想到这里,苏朦月来不及多想,急忙三步并作一步地跑上前去,紧紧的拉住了霍辉阳的手腕,试图阻止他继续前行。 第109章 荒郊野岭 霍辉阳被苏朦月拉住手的瞬间,整个身体猛地一震,那反应就像是一个正在偷东西的贼被人当场擒住。 还没等苏朦月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 霍辉阳就已经像是一个被操控的木偶一般,开始缓慢而机械的转动自己的身体,每转一点,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而他的眼睛始终目视前方,眼神里没有一点光,呆滞且涣散。 苏朦月的心脏骤然收紧,她的双眼瞪大,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在这一瞬间,她的直觉如尖啸的警报般疯狂作响,惊觉此人绝对不是霍辉阳!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她猛地转身,双腿用力蹬地,打算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可刚一转身,她便僵在了原地。 身后别说是石板路了,连那泥泞的土路都已经不知所踪,身后不知何时已被齐膝高的野草占据。 她的目光落在一路上那些被踩倒的野草上,此时像是一条无声的证据,从一开始,他们就偏离了正确的道路。 霍辉阳的神情也从木讷转化成了恐惧,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画面一样。 他缓缓弯下腰去,修长的手指在地面摸索着,捡起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 石头在他手中被紧紧握住,随着他的起身,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的目光锁定在苏朦月身上,一步一步,向着她走来,每一步都带着让人不安的压迫感。 苏朦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双眼紧盯着霍辉阳手中的石头,手心沁出了冷汗。 尽管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却怎么也猜不透霍辉阳这诡异行为背后的意图。 但她的身体本能的发出警报,一种强烈的危险感袭来,让她清楚的感觉到霍辉阳接下来的行为准没好事。 苏朦月的双脚不由自主的移动起来,她沿着那些被踩倒的野草,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慌乱中,她的脚步有些踉跄,野草的叶子划过她的小腿,带来丝丝刺痛。 霍辉阳原本不紧不慢的踱步靠近,可看到了苏朦月往后退,他像是被触发了某种开关,突然加快了逼近的脚步。 他的嘴巴还一张一合,不知道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苏朦月再也无暇顾及脚下湿滑的野草,每一步都踏得慌乱而急促,泥水溅湿了她的裤脚,她也全然不觉。 此刻,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逃跑的念头,她拼尽全力加快了速度,不顾一切的奔跑起来。 急促的喘息声中,她隐隐约约看到前方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一刻,仿佛黑暗中透进了一丝曙光,她瞬间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花,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起来,那呼喊声在空旷的四周回荡,却未得到任何回应。 只见那人只是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宛如一尊冰冷的雕像,对于苏朦月的呼救置若罔闻,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苏朦月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个身影奔去,待她终于靠近后,才发现那人竟然是薛丽。 刹那间,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与自嘲,感叹起来自己又犯傻了。 在这荒郊野外、人迹罕至的地方,怎么会有其他游客踏足呢?自己真是慌乱中乱了分寸,竟然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原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你们引到那更偏僻、更隐秘的地方,再下手解决掉你们,可没想到,你先醒了过来。”薛丽的声音仿佛是从冰窖深处传来。 “你到底把霍辉阳怎么样了?”苏朦月瞪大了双眼,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可这火焰之下,又隐隐透着深深的绝望。 “哼,你还没看明白吗?”薛丽不屑地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现在还被困在幻觉里面无法自拔呢。在他的眼中,此刻的你就是我的模样。” 霍辉阳就那样直挺挺地站在苏朦月的身后,他的右手高高举起,手中紧握着那块棱角尖锐的石头。 此时,她终于听清楚了霍辉阳口里呢喃的话语:“苏朦月呢?你把她弄哪里去了?” 苏朦月清楚地感觉到霍辉阳手中的石头随时都可能带着巨大的力量落下,狠狠地击中自己的头部。 在这生死关头,她突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起来:“你不能杀我!能让你们教主醒过来的是我的魂魄,而不是亡灵!” 听闻苏朦月这突如其来的话,薛丽原本冰冷嘲讽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愕,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与犹豫。 仅仅是一瞬间的愣神后,她随即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轻轻地摆了一下手。 霍辉阳顿时愣在了原地。 他的眼神开始慌乱地向着四周查看,手中的石头也缓缓放下,仿佛他眼中的薛丽,突然消失了一样,只留下他一个人在这空旷而又诡异的地方,不知所措地寻找着薛丽的身影。 “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我的目的可不是让那愚蠢的教主醒过来,我要让世界都因为我而变得恐惧。你们一而再再而三阻碍我,我的眼里可容不得沙子。”说着,她再次摆了摆手。 霍辉阳再次寻到了目标,一把把苏朦月按在地上,作势就要将手里的石头砸下来。 苏朦月倒下的瞬间,慌乱中抓住了薛丽的长袍。 “喂!那里的两个人!不要在这里打情骂俏!这里很危险!”几个穿着景区工作服的男人一边朝着苏朦月两人这边奔来,一边大喊。 薛丽见有人来搅局了,急切的想要离开,却无奈被苏朦月抓住了长袍。 她只得脱下长袍,向着一旁的野草里钻了进去。 随着薛丽的离开,霍辉阳也从幻觉中醒了过来。 霍辉阳看到被自己按倒在地的苏朦月,手中差点成为凶器的石头脱手落在了地上。 他赶忙起身将苏朦月扶了起来,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被苏朦月阻止了。 “你们这些小情侣就这么喜欢刺激?要不是其他游客看到你们踏进密林,把我们叫来,你们就等着死在这荒郊野岭吧。”景区的工作人员毫不客气的训斥着。 苏朦月试探着询问,“就我们两个人吗?” “不是你们两个人,哪里还有第三个人?快快快,跟我们回去,不然给你们拉入景区黑名单了。” 第110章 送来铜镜 苏朦月和霍辉阳的心情格外沉重,他们跟在景区工作人员身后,沿着那条刚刚被他们踩倒的野草原路往回折返。 “怎么回事?他们居然看不到薛丽?”苏朦月暗自思忖起来。 接着,她又把目光投向身旁的霍辉阳,小声的询问道:“刚刚在山上的时候,你仔细想想,真的只看到一个薛丽吗?会不会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霍辉阳认真的思索了好一会儿,仔细在脑海中回溯刚刚的场景,最终斩钉截铁的确认道:“绝对没有第三个人存在,从始至终,只有我和被我错认成薛丽的你,这一点我非常确定。” 回到大路后,苏朦月真诚的再三向景区工作人员表达了感谢之情。 此时的她已经被刚刚发生的事情吓得不轻,不敢再继续爬山了,就怕在爬山的途中薛丽又突然冒出来作妖。 于是,苏朦月便和霍辉阳一起朝着缆车乘坐点走去。 当他们坐上缆车后,缆车缓缓启动,窗外的风景的确如诗如画般秀丽怡人,山峰层峦叠嶂,绿树郁郁葱葱,山间云雾缭绕,仿佛一幅天然的山水画卷。 但苏朦月此刻完全没有心思去欣赏这美丽的景色,她满心焦虑,只想尽快、安全的到达山顶,与陈倩还有郭文顺利汇合。 沉闷的气氛在狭小的缆车空间内弥漫着。 许久之后,霍辉阳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他微微侧过脸,目光落在苏朦月身上,带着一丝疑惑开口询问道:“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经霍辉阳这么一提醒,苏朦月才像是突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上还紧紧地拿着薛丽离开时匆忙遗留下的那件长袍。 苏朦月下意识的将长袍轻轻抖了抖,试图把它展开,以便能更清楚地展示给霍辉阳看。 只听“哐”的一声脆响,一个物件从长袍内掉落出来,直直的落在了缆车那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苏朦月和霍辉阳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苏朦月赶忙蹲下身,定睛一看,待看清那物件的模样后,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满是惊讶与困惑。 原来,那竟是一面铜镜,而且这铜镜的模样和自己背包里面的“厌心”一模一样,毫无差别。 苏朦月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手忙脚乱地赶忙打开背包查看起来,只见背包里的两面铜镜都还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原封未动。 “这面铜镜,会不会就是白发小女孩铸造的那一面?但它不应该是在董豫力那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薛丽的长袍里?”苏朦月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迷茫与不解,她喃喃自语着。 而此时,站在栈道上的薛丽,仰着头,目光紧紧的盯着苏朦月他们乘坐的那辆缓缓上升的缆车,嘴角慢慢扯出一丝得逞的笑容。 回想昨夜,月色如水,透过窗棂洒在屋内。 董豫力侧身躺在那张冰冷坚硬的石床上,单手撑着头,面容平静,双眼紧闭,呼吸声均匀而平稳,已然沉浸在梦乡之中。 薛丽身着一袭黑袍,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房门前。 她的动作极其轻柔、缓慢,小心翼翼的将房门打开一条窄窄的缝隙,眼神透过缝隙紧紧地锁住屋内董豫力的身影,仔细观察着他的每一个细微的举动,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惊扰到他。 片刻之后,薛丽见董豫力毫无动静,确定他已完全没有意识,便深吸一口气,更加谨慎地的轻手轻脚踏入房间内。 她的脚步轻盈得如同猫一般,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站定在董豫力的床边后,薛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她缓缓地将手伸进长袍内,摸索了一阵,拿出了一面铜镜。 这铜镜是她之前命令教徒们用普通材料匆匆铸造而成的,虽然外观与“厌心”铜镜一模一样,但却缺少其真正的神韵与力量。 薛丽紧紧握着这面铜镜,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她微微颤抖的双手伸向董豫力放置在身前的铜镜,迅速的将二者做了调换,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完成这一切后,薛丽长舒一口气,再次环顾四周,确认了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便按照来时的路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薛丽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口,董豫力那双阴恻恻的眼睛瞬间睁开,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深邃。 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静的侧卧在石床上,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那面已经被掉包的铜镜。 他的手指不自觉的轻轻敲击着石床的边缘,一下又一下,节奏缓慢而沉闷,仿佛是在与自己的心跳相互呼应。 显然,薛丽刚刚在这房间内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董豫力的眼睛,她的所有行为已然被他尽收眼底,董豫力的面上透露出一种一切尽在掌控的自信与冷峻。 董豫力的思绪飘回到过去,想起邓浩生前曾一脸严肃地告诫过他,薛丽这个人骨子里有着一股难以驯服的叛逆劲儿,让他务必小心提防。 可当时的董豫力听完只是不屑地冷哼一声,满脸的不以为然。 在他的眼中,薛丽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随时都可以被他轻易捏死的蝼蚁罢了,根本不值得他花费过多的心思去关注。 只是薛丽在之前的实验中获得了制造幻境的特殊能力,这一点让董豫力觉得还有些利用价值,所以暂时留她一命。 若不是因为这一点,恐怕早就将薛丽弃之如敝履,不会再让她有机会在自己身边蹦跶,继续兴风作浪了。 董豫力缓缓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在昏黄摇曳的烛光映照下显得有些阴森。 他面无表情地拿起邓浩的那本手记。 将其慢慢移到蜡烛那跳动的火焰上方,火焰瞬间像是找到了新的猎物,“呼”的一下蹿了起来,沿着手记的边缘迅速蔓延开来。 随着火焰的舞动,手记的纸张渐渐卷曲、变黑,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董豫力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手记,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 火焰越烧越旺,手记被火焰贪婪地吞噬着,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一堆黑色的灰烬。 董豫力就那样静静的站着,像是在这燃烧的过程中与邓浩进行着一场无声的道别。 第111章 牺牲品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得天黑才能到山顶呢。”坐在酒店大厅的陈倩,一脸吃惊地看着苏朦月和霍辉阳,眼中满是疑惑的说着。 苏朦月笑了笑,回答说:“我们想了一下,明天还得早起看日出呢,要是真爬上来,明天还起得来嘛。”她心里想着可不能把实情说出来,不然陈倩该担心了。 陈倩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觉得苏朦月说得有道理,便认可了她的说法。 “正好,我们去吃午饭吧,我都饿了。”一旁的郭文迫不及待地催促着,还不时的摸摸自己的肚子。 由于此时并非节假日,酒店里显得格外冷清,入住的人屈指可数。 酒店餐厅里也没什么人,基本上都是服务员在忙碌着,为数不多的游客稀稀拉拉地散坐在各个地方,整个餐厅显得很是空旷。 苏朦月几人在餐厅里转了一圈,很快找了一个靠窗的餐桌,依次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一位穿着整洁衬衣和黑马甲的服务员稳步走了上来,动作利落地放上干净的餐具,又依次给每人倒上热气腾腾的茶水,随后便悄然离开了。 苏朦月先是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眼睛慢慢地扫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后,便迅速将手伸进背包里,小心翼翼地从背包中把那三面铜镜都拿了出来,轻轻地摆在餐桌上,展示给陈倩和郭文两人看。 “三面铜镜?”陈倩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震惊与疑惑,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不可置信地问道。 苏朦月微微顿了顿,略作思索后,才开始避重就轻地把薛丽出现的事告诉了她们。 她的语速不紧不慢,尽可能让自己的讲述听起来平静无波,只是简单提及了相遇的过程,而隐去了那些惊心动魄的危险细节。 其实陈倩心里跟明镜似的,她深知薛丽的绝对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所以,她很明白,苏朦月和霍辉阳在遭遇薛丽时,必定是经历了九死一生才艰难逃出来的。 反观郭文,她一脸单纯的听着苏朦月的讲述,没有丝毫怀疑,还真就傻傻地信了,天真地以为薛丽就应该是一个很好打发的人,脸上的神情依旧轻松自在,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等回学校之后,我们就去落月村吧。”苏朦月重新将铜镜收起来。 历经这一趟外出游玩后,苏朦月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实际上,真正让她心情愉悦的或许并非是沿途的风景与游玩的乐趣,而是从薛丽那里意外得到的那面具有起死回生能力的铜镜。 回到落月村后,苏朦月迫不及待地找到白发小女孩,将那面铜镜郑重地递了过去。 白发小女孩伸出小手,稳稳地接过铜镜,然后高高举起,在光线的映照下,她那小巧的脸庞显得格外专注,眼睛一眨不眨地仔细打量着铜镜的每一处纹理和细节。 “没错,就是我铸造的那一面。”小女孩端详许久后,终于轻声开口说道,声音清脆而笃定。 苏朦月的心猛地一紧,深吸一口气后,略带紧张的试探询问道:“那关于起死回生的能力……”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小女孩,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白发小女孩听到这个问题,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据我所知,起死回生这样的事情本就有违天地常理,所以要实现它,只能以一命换一命。” “什么意思?”苏朦月追问。 白发小女孩微微仰头,思索片刻后,举了一个简单易懂的例子。 她平静的说道:“假如你要复活你的哥哥,那你就需要用你自己的生命来达成这个目的。你一旦选择以此方式死去之后,并不会像你哥哥那样,以亡灵的形态存在于世间,而是彻彻底底地从这个世界消失,从此以后,连来生都不会再有,就仿佛从未在这天地间出现过一样。” 苏朦月听闻此言,原本满是兴奋与期待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下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虽说她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为了复活苏围城,哪怕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然而,当真正直面这样残酷的抉择时刻,她又不可避免地犹豫了。内心深处,对生的渴望以及对未知死亡的恐惧,悄然滋生。 “当然,可以牺牲的不一定是你,也可以是她。”白发小女孩一边说着,一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了一旁的郭文。 这突如其来的一指,让毫无防备的郭文吓得身躯猛的一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佛下一刻苏朦月就会狠下心来,将她无情地作为复活苏围城的牺牲品。 “朦月。”郭文声音略带颤抖,眼中满是委屈的拉了拉苏朦月的袖子,那求助的目光仿佛在向她诉说着自己的害怕与不安。 “放心,她就是举例,你别怕。”苏朦月察觉到郭文的恐惧,连忙温柔的安慰着她,轻轻拍了拍郭文的手,试图让她镇定下来。 “我可以成为那个牺牲品!”就在这时,一道极具力量感的声音陡然传来,打破了现场略显压抑的气氛,声音中透着一股决绝与坚定。 让众人皆是一震,纷纷循声望去,想要看看究竟是谁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只见正向着众人走来的竟是亡途教的神使——董豫力。 此刻的他,已然脱去了那身神秘的兜帽长袍,整个人的气质焕然一新。 他身上穿着一件简约的黑色夹克,恰到好处的剪裁衬出他挺拔的身姿,下身搭配着一条有些紧身的蓝色牛仔裤,将他那修长笔直的双腿紧紧包裹起来。 “董豫力?”苏朦月不禁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吃惊和意外之色,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暗自思忖着,实在不清楚董豫力为何会知晓他们身在此处。 这个地方相对隐蔽,他们也是依靠浅浅瞬间移动的能力直接来到了这里,董豫力的出现太过突然,让她的心里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霍辉阳在看到董豫力的那一刻,脸上的肌肉立刻紧绷起来,整个人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猎豹一般,瞬间进入警备状态。 他的右手迅速的放在了腰间的配枪上面,眼睛死死地盯着董豫力,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拔枪相向。 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因此而变得凝重起来。 第112章 守念 苏朦月站在那里,眼神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董豫力。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霍辉阳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警惕,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着。 董豫力像是根本没有听到霍辉阳的询问一般,他的目光坚定而决绝,只是再次提高了音量,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说道:“我可以成为那个牺牲品。” 之前董豫力就曾提到过,他一心想要复活苏围城。 然而,在眼下这样关键而又危险的时刻,作为亲妹妹的苏朦月都还在犹豫不决,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而董豫力,他仅仅只是苏围城的挚友,却表现得如此义无反顾,没有丝毫的犹豫和退缩。 这让苏朦月感到十分的困惑和不解,她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在驱使着董豫力做出这样的决定,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之间深厚的友情吗?还是背后另有隐情? 白发小女孩那张稚嫩的脸庞上看不到丝毫的情绪波动,眼神空洞而冷漠,用毫无起伏的语调冷冷地回复着董豫力:“当然可以。” 董豫力的身体微微一震,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向前跨了一步,追问道:“那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苏朦月站在一旁,默默地将一直背在身后的背包解下,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了铜镜“厌心”。 她的双手微微颤抖着,轻轻抚摸着铜镜上精致繁复的花纹,深吸一口气后,凑近铜镜,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呼唤起苏围城来。 随着苏朦月的呼唤声落下,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陡然下降了几分。 紧接着,一道虚幻的身影缓缓从铜镜的镜面中钻了出来,先是一个模糊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最终完整地呈现在众人面前—,那正是苏围城的亡灵。 他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周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冰冷的气息。 董豫力的目光在苏围城的亡灵出现的那一刻,瞬间被吸引过去。 他原本紧绷的面部线条瞬间柔和下来,眼神里那无尽的温柔仿佛潮水一般,几乎要溢出来。 他就那样呆呆地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苏围城,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什么东西哽在了喉咙里。 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苏朦月的眼睛,她不禁皱起了眉头,仔细打量着董豫力的表情和眼神。 这眼神里蕴含的情感太过深沉、太过复杂,让苏朦月不由自主地怀疑起董豫力和苏围城之间的关系来。 他们之间的情感纽带,仿佛远远超出了普通挚友的范畴,那种深情,那种眷恋,更像是…… 苏朦月的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让她自己都感到震惊的猜测,但她又不敢继续往下想。 “随时都可以。”白发小女孩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原本微妙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董豫力缓缓将目光从苏围城的身上艰难地收了回来,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重新落在白发小女孩身上,嘴唇微张,刚要开口说道:“那现在就……” 然而,他的话还未完全说出口,一直站在旁边紧盯着这一切的苏朦月,毫不犹豫的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与此同时,苏围城的亡灵似乎也心有灵犀一般,身形一闪,瞬间来到董豫力的另一侧。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刻,分别紧紧拽住了董豫力的左右手腕。 董豫力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身体猛地一僵,脸上满是吃惊的神情。 他有些机械的回过头来,先是看向苏朦月,只见她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担忧与不舍;再看向苏围城,那虚幻的面容上同样写满了关切与坚定。 从他们这样的眼神中,董豫力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种强烈的情感——他们并不想让自己去牺牲,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的情感。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有众人沉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似乎每个人都在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而这一瞬间的抉择,也仿佛被无限拉长,充满了紧张与挣扎的意味。 苏围城的亡灵身形微微颤抖,率先打破了沉默:“我生前就和你说过,别因为我而死。”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在空气中幽幽回荡,竟带着一丝生者才有的哽咽,仿佛死亡也无法磨灭他对生者的牵挂与不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艰难挤出,重重地撞击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对,他是我哥,要牺牲也应该是我来。”苏朦月毫不犹豫地接过话茬,她的眼神坚定而决绝,上前一步站到与苏围城并肩的位置,紧紧握住拳头,目光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果敢。 那娇小的身躯此刻仿佛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准备为了亲情独自扛起这份沉重的抉择,她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响亮,清晰地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听到苏朦月这番话,苏围城的亡灵猛的转过头,原本柔和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无比,狠狠地瞪了苏朦月一眼,大声吼道:“你也一样!” 那眼神中饱含着兄长对妹妹的疼爱与保护欲,即使身为亡灵,也绝不容许自己的妹妹陷入危险之中,愤怒的声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掀起一阵无形的波澜。 在这紧张得近乎凝固的氛围中,一阵女生的啜泣声毫无征兆地从门外传了进来,那哭声带着几分夸张与做作:“呜呜呜,真是太感人了。” 屋内众人的神经瞬间紧绷,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声音的来源处。 只见门外,赫然站着的竟是薛丽。 她的脸上挂着几滴未干的泪珠,可嘴角却似乎微微上扬,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狡黠。 在她的身后,密密麻麻、乌泱泱的站满了一群身着兜帽长袍的教徒,他们身形各异,但全都隐藏在那宽大的黑袍之下,看不清面容,唯有一双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神秘而又危险的光芒。 而在薛丽身旁,还伫立着一个身姿高大的人。 此人浑身散发着一种极其强烈的压迫感,仿佛他的出现就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而沉重起来。 他身形魁梧,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仅仅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有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威严。 第113章 友情破裂 薛丽眼神中满是邀功的神色,她微微仰着头,对着身旁那个身姿高大得如同一座小山般的男人说道:“陆羽神使,我就说吧,董豫力早就背叛了亡途教。”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劲儿,仿佛在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自豪。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还没等她从那自我陶醉的情绪中缓过神来。 陆羽神使突然动了,他那宽厚的手掌高高扬起,带着呼呼的风声,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薛丽的脸狠狠的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下去,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那力道强劲得惊人,薛丽的身体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向一旁飞去,差一点就撞在了墙上。 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皮肤变得通红发亮,紧接着,一些猩红的鲜血从她的鼻子里缓缓流了出来,滴落在地上。 薛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不解,她呆呆的站在那里,手捂着脸颊,似乎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蠢货!”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将兜帽拉至身后,又接着说,“既然这个蠢货已经暴露了我的身份,那我就不用再躲躲藏藏的了。” 霍辉阳的内心被深深的震惊所填满,犹如平静的湖面被一颗重磅炸弹激起千层浪。 当薛丽口中喊出“陆羽神使”这四个字时,那声音仿佛一道凌厉的闪电直直的劈进他的耳中,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这或许只是一个毫无关联的巧合,仅仅是重名罢了。 可当陆羽那张脸真切的出现在他眼前时,霍辉阳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而压抑起来。 这张脸是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陌生到他根本无法将眼前这个人和记忆中那个亲密无间的好友联系在一起。 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与迷茫,心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几近崩溃的边缘。 他怎么也无法接受,陆羽竟然会是亡途教的神使。 而当他想到亡途教那如黑暗中的触手般,悄无声息却又无孔不入的渗透到社会的各个阶层,心中更是涌起一股深深的寒意和无尽的忧虑。 “哦?”陆羽微微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用一种听起来极为亲昵,实则暗藏玄机的口吻说道,“我亲爱的老友,霍辉阳也在这里啊。” 那语气就好像他们只是在一场普通的聚会上偶然碰面,而非处于这样剑拔弩张、充满诡异氛围的情境之中。 霍辉阳双眼死死的盯着陆羽,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额头上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大声质问道:“是你!那些集体自杀的邪教徒是不是你教唆的!还有那个惨死的无头男尸,是不是也是你丧心病狂下的毒手!”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且高亢,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你这才发现啊?”陆羽仰起头,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眼神中满是嘲讽与不屑,那尖锐的笑声好似一把把利刃,划开了周围紧张的空气。 “是不是太迟钝了点?这么长时间都没察觉到我的身份,你这个警察当得可真是失败啊。” 霍辉阳的脸色涨得通红,脖子上的血管清晰可见,他猛的伸手拔出腰间的配枪,那黑洞洞的枪口直直的对准陆羽。 由于愤怒,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手臂上的肌肉紧绷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扣动扳机,将眼前这个曾经的好友,如今的恶魔就地正法,以宣泄他心中汹涌澎湃的怒火和难以抑制的仇恨。 “好了,”陆羽双手轻轻一拍,那清脆的声响打破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与凝重,仿佛这只是一场寻常事务的开场,而非生死攸关的对峙,“寒暄完了,该干正事了。” 薛丽脚步踉跄的向前挪了一步,鼻血还在缓缓地渗流着,在她苍白的脸上留下几道刺目的血痕,衬得她的神情愈发狰狞。 她用手背随意地一抹鼻子,沙哑着嗓子喊道:“你们还是乖乖把铜镜交出来吧,今天这局面,你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了。” 董豫力毫不犹豫地大步跨上前,宽阔的身形犹如一座坚实的堡垒,将身后的众人严严实实地护住。 他微微侧头,目光坚定而沉稳,低声对身旁的浅浅说道:“浅浅,你带他们走,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然。 “董豫力,陆羽是亡途教的神使这件事你不知道吗?”苏朦月瞪大了双眼,眼神中满是疑惑与急切,似乎这个问题在此时比眼前的危机还重要。 董豫力眉头微微一蹙,迅速地瞥了苏朦月一眼,眼神里夹杂着几分不满与责备。 在这命悬一线的紧要关头,她竟然还纠结于这样无关紧要的问题,真是分不清轻重缓急。 他抿了抿嘴,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不知道。” “他当然不知道,”陆羽像是听到了一个极为有趣的笑话,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当年可是借着外出特训的幌子,在其他国家的亡途教里担任神使呢,行事隐秘得很,他又怎会知晓?”陆羽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一丝得意与狂妄,似乎在炫耀着自己曾经瞒天过海的“壮举”。 “快!”董豫力带着不耐烦的语气催促着浅浅。 浅浅犹豫再三,还是施展了瞬间移动的能力,将众人带离了此处。 再出现时,他们已经伫立在霍辉阳就职的警察局里。 站定后的苏朦月环顾四周,随即咆哮似的询问浅浅,“董豫力呢!?你把他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浅浅低下头没有说话,仿佛也在为自己听从了董豫力的吩咐而感到懊恼。 霍辉阳迅速的冲到警察局的前台,对着前台的警员大喊,“快!调集增援!越多越好!现场有上百的亡途教成员!” 前台的警员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听从了霍辉阳的话,拿起内线电话向上级汇报,联系指挥中心。 “你有办法同时瞬间移动上百人吗?”霍辉阳趁着前台警员汇报的空档,询问浅浅。 第114章 潜入 浅浅听到霍辉阳焦急的询问后,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明显的为难之色。 她心里清楚,要同时移动上百人,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艰巨任务。 哪怕拼尽自己所有的精力,或许也难以做到,而且还可能会因过度透支而使自己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 她轻咬嘴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行,我目前的能力有限,最多一次也就能够移动十多人,不过……” 她顿了顿,接着说:“我可以分批次进行操作,虽然这样可能会耗费一些时间,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霍辉阳点了点头,“行,那就麻烦你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虽然还没有过去多久,但苏朦月已经坐不住了,她询问:“霍辉阳,还有多久?” 霍辉阳紧盯着手机,都没有给苏朦月一个眼神,“要调集上百人的增援警力,可能需要一到两个小时左右,这还是最快的了。” 苏朦月之前和其他警员交谈过,其实她知道,这座警察局处于中心城区,有着高效的指挥调度系统和充足的警力储备,且交通便利。 霍辉阳说的时间确实是合理的,只是她只希望能再快一点。 霍辉阳紧握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似在回复着什么重要信息,眼神专注而又带着几分急切。 片刻后,他终于抬起头,视线从手机上移开,转而落在了一旁的苏朦月身上,开口说道:“目前警局旁边的特警队里有一部分特警,时间紧迫,我打算先带他们赶过去。” 苏朦月听闻此言,眉头瞬间紧皱,脸上浮现出担忧与质疑的神情,提高了音量质问道:“就只是一部分?你怎么能确保他们的安全?” 霍辉阳嘴角微微下撇,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苏朦月的肩膀,眼神中透着一股坚毅与豁达,声音沉稳的说道:“我们这个职业,注定了没有人会是绝对安全的。” 苏朦月紧紧握着拳头,眼神中透着决然,斩钉截铁地说道:“那我也一起去。” 霍辉阳望着苏朦月,心中早料到她会这般坚持。他微微皱起眉头,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你别去了,此次行动凶险万分,我们每个人都自顾不暇,到时候根本没有人能分出精力来保护你。” 听到霍辉阳的拒绝,苏朦月脸上的坚定瞬间被失落取代,她缓缓低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和倔强,心里暗自思忖起来:“你说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吗?” 就在他们交谈之际,警局大厅里一片肃静,一些全副武装的特警已经迅速而整齐地整理好装备,身姿笔挺地站立在那里。 霍辉阳最后看了一眼苏朦月,那眼神里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然,像是在和苏朦月做着最后的道别。 浅浅带着众人消失在警局的大厅,出现在了落月村附近的山坡上。 待部署完毕后,他深吸一口气,带着几个身姿矫健、同样神情凝重的特警,小心翼翼地迈出步伐,缓缓踏入了落月村。 刚一进村,一股浓烈刺鼻的烧焦味便扑面而来,令人几欲作呕。 放眼望去,整个落月村宛如一片死寂之地,目之所及,到处都弥漫着那刺鼻的烧焦味,黑色的灰烬随风飘散。 滚滚的浓烟如黑色的巨龙,不断翻腾着、扭动着,向着天空直直地升去,将原本湛蓝的天空遮蔽得阴沉灰暗。 霍辉阳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忧虑,喃喃自语道:“亡途教不会屠村了吧?” 那声音很快就被周围弥漫的紧张气氛所吞噬。 随后,他强压下内心的不安,带着身旁的几个特警,侧身迅速拐进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座房屋之内。 此时,外面汹涌的火势尚未蔓延到此处,屋内却弥漫着一股不祥的静谧。 霍辉阳警觉地环顾四周,只见屋内早已空无一人,物品杂乱地散落一地。 他的心中不禁一沉,暗自思忖着,“这些村民究竟遭遇了什么?是被那丧心病狂的亡途教抓走了,还是已经提前觅得安全之处避难去了?” “村民们应该是到地下避难所里面躲藏起来了。”正当霍辉阳沉浸在思索之中时,一道女声突然从他的身后传来,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霍辉阳浑身一震,多年的职业警觉瞬间被触发,他如猎豹般敏捷地回过头,目光凌厉地扫向身后。 只见在昏暗的光线中,苏朦月正静静地站立在那里,一脸倔强的回望着他。 霍辉阳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愤怒,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死死地盯着苏朦月,然后用极低却充满愤怒和责备的语气质问道:“你怎么来了!” 苏朦月被霍辉阳突如其来的愤怒镇住了,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时语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揪紧衣角,眼神有些慌乱地在霍辉阳脸上来回扫视,试图从他那满是愤怒的神情中找到一丝缓和的迹象。 过了片刻,苏朦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在心中快速整理了一番措辞后,才急切地吐出一句:“我担心你。” 话刚出口,她又猛地意识到这样说是不是显得太自作多情了,这听上去极像那种满心惧怕等不到丈夫归来的望夫石所会说的话。 想到这儿,她的脸颊微微泛红,有些懊恼地抿了抿嘴,赶忙又在后面加了一个“们”字,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几分,补充道:“而且我手里有三面铜镜,如果有什么你们摆不平的事,我还能派上用场。” 说着,苏朦月从背包里取出那面由宛花父亲所铸造的铜镜“厌心”。 霍辉阳心里面莫名有些暖暖的,语气缓和可不少,“行吧,那你先带我们去地下避难所看看。” 苏朦月想了想,霍辉阳好像去过地下避难所,但那已经是在绯月村的事了,“好,我们这就出发。” 第115章 复活 苏朦月等人避开了在村里漫无目的游荡着的邪教徒。 因为惧怕地下避难所现在的入口处汇聚大量的邪教徒,他们选择了攀登上那曾经叫做“蔽日”的山。 从原来的“渊”之中到达地下避难所。 村民们果真都躲藏在这里,此时的他们垂头丧气。 “唉,又给他们烧了。”一个村民唉声叹气。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另一个村民询问。 但没有人回答他的提问,因为谁也不知道这群恶贯满盈的邪教徒是何时出现在村子里的。 “算了算了,人没事就好,幸好有之前那个苏小姑娘找的这个地方。”村长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快看,苏小姑娘来了。”一个村民看到了苏朦月的身影,兴奋的大喊起来。 苏朦月心急如焚的快步奔至近前,这才看清村长正坐在冰冷的地上,怀中紧紧抱着一个伤势惨重、气若游丝的男人。 待看清那人的面容,竟是董豫力,只见他遍体鳞伤,一道道狰狞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早已将他的衣衫浸透,嘴角处那未干的血迹在他惨白如纸的面庞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目。 苏朦月的眼眶瞬间红了,她一个箭步冲过去,猛的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从村长怀里接过董豫力,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喊道:“董豫力,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 董豫力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半睁开双眼,眼神黯淡无光,气息孱弱地开口,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顿一顿地说道:“苏朦……月,我……我感觉自己可能……真的坚持不住了。快,快去……让那个白发小女孩……复活苏围城,再晚……就没机会了。” “求你了,董豫力,你不要死!”苏围城的声音骤然响起,只见他不知何时竟从铜镜“厌心”中钻了出来,趴在董豫力的身上,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逐渐消逝的生命。 董豫力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丝微弱的微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欣慰,气若游丝地说道:“在……在死之前还能……能见你一面,真的……是太好了。” 苏朦月眼神慌乱地迅速环顾着四周,目光急切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仔细搜寻着白发小女孩的身影。 “别找了,我在这。”突然,白发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在苏朦月身旁响起。 苏朦月急忙将手中的铜镜递向白发小女孩,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与焦急说道:“拜托你了。” 说完,苏朦月缓缓转过身去,她实在不忍再看向董豫力命悬一线的模样,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可尽管如此,泪水还是不受控制的在眼眶里疯狂打转,模糊了她的视线。 霍辉阳默默走上前,眼神中满是心疼与怜惜,他无声的伸出双手,轻轻的将苏朦月揽入怀中,用自己温暖而有力的怀抱给予她一丝慰藉。 霍辉阳的手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拍着苏朦月的后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就在这一瞬间,苏朦月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肆意地流淌在她的脸颊上,打湿了霍辉阳胸前的衣物,一大片深色的水渍迅速晕染开来。 苏围城的双眼瞬间瞪大,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愤怒,额头上青筋暴起,情绪激动之下,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有些气急败坏地朝着董豫力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要加入邪教!到底是为什么!” 董豫力的嘴角依旧努力地上扬,露出那带着几分虚弱的微笑,嘴唇微微颤动,缓缓开口说道:“你的……梦想是……什么?” 苏围城听到这句话,顿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个人猛地愣住了。 在他的脑海中,清晰的浮现出多年前的画面,那时他们都还只是年仅 10 岁的孩子,在那个阳光洒满小院的午后,董豫力用清澈而好奇的眼神看着他,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短暂的回忆过后,苏围城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透露出坚定,毫不犹豫地吐出了当年一模一样的回复:“我要保护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董豫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与温柔,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却依旧坚持着,艰难地一点一点抬起那仿佛有千斤重的手,想要去抚摸苏围城的脸,口中喃喃道:“我……也一样。” “我要开始了。”白发小女孩站在一旁,眼神冷漠,表情没有丝毫波澜,语气平板地提醒道。 苏围城像是一只被激怒的猛兽,迅速而敏捷地将董豫力紧紧地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筑起一道屏障,双臂紧紧环绕着董豫力,试图拼尽全力阻止白发小女孩。 白发小女孩神色冷峻,对苏围城紧张的动作仿若未见,双手稳稳的将铜镜高高举起,径直越过头顶,仔细地调整着角度,确保苏围城和董豫力的身影都被完整地框在镜面之中。 与此同时,她嘴唇快速翕动,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模糊,仿佛在吟诵着某种神秘的咒语。 转瞬之间,神奇的一幕骤然发生。 董豫力那原本虚弱不堪的身体像是风中的烛火般开始慢慢消散,化作了无数闪烁着微光的小光团。 这些光团轻盈地飘动着,逐渐将苏围城层层围绕,缓缓的笼罩起来。 苏围城立刻察觉到怀里董豫力的身体正在一点点消失,他的双眼瞬间瞪大,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措。 慌乱之下,他的双手疯狂的挥舞起来,手臂在空中快速地摆动,竭尽全力试图抓住那些小光团,仿佛这样就能留住董豫力。 就在他双手不断挥舞的过程中,令人惊奇的是,他那原本有些虚幻的双手竟逐渐变得清晰、凝实,最终完完全全地呈现出实体的模样,与之前的状态截然不同。 苏围城瘫倒在冰冷坚硬的地上。 他颤抖着双手,慢慢的伸出去,将董豫力遗留在地上的那件沾染着血迹的衣服轻轻地捡了起来。 双手紧紧地握住衣服,将其缓缓捂在自己满是泪水的脸上,身体因抑制不住的悲痛而微微颤抖着,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只能发出无声的痛哭。 那衣服上还残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度,这温度是如此微弱,却如同黑暗中最后一丝希望的火种,至少它代表着董豫力曾经鲜活地存在于这个世界,存在于他的身边。 第116章 无声默片中告别 苏朦月从霍辉阳温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她看着苏围城独自一个人匍匐在地,就好像是一个悲剧演员那样,所有的人都沉默的看着他,一束孤独的聚光灯直直的照射在他的身上,仿佛他和董豫力正在这无声的默片里面告别。 白发小女孩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叹了一口气后,率先开口说道:“我们还是先让他自己静一静,消化一下情绪。一直躲在这儿,终究不是个办法,迟早得面对外面的情况。”说罢,她顿了顿,像是在整理思绪。 紧接着,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又继续说道:“董豫力虽然已经离世,但我们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很强大。薛丽已经被他解决掉了,就连那个陆姓神使,也在和他的交锋中受了不轻的伤。” 霍辉阳听到白发小女孩的话后,立刻从衣兜里掏出手机,迅速拨通了警局的电话,神色凝重且专注地确认着增援力量的调集状况。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急切,每一个问题都问得简洁而精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在得知已有大量支援力量陆续抵达落月村后,霍辉阳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大声召集着身后严阵以待的特警们,语气果断而有力:“兄弟们,支援到了,我们现在就出发,跟我一起到外面去,将那些为非作歹的邪教徒一网打尽!” 特警们齐声响应,迅速整理装备,跟随霍辉阳朝地下避难所外奔去。 这时,一些手持农具的村民们也自发地站了出来,他们的脸上虽带着些许紧张,但更多的是决然。一位年逾五十的村民紧握着手中的锄头,高声喊道:“我们也去!这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我们自己的家园就该由我们自己守护,绝不能让那些坏人得逞!” 其他村民纷纷附和,试图跟着特警队伍的后面,一同向地下避难所外走去。 “村民们不准去!”原本还坐在地上的村长,声音沙哑的喊道。 苏朦月也附和村长的话,“对,你们得待在这里,要是你们有个三长两短,谁来重新建设家园?”说完,她也跟上了霍辉阳的步伐。 村民们面面相觑,立在原地,不知所措,他们不知道是听从村长的话,还是出去和邪教徒拼个你死我活。 在阴暗潮湿的地下通道尽头,众多警员们紧紧地挤在一起,空间显得异常局促,头顶上的那间小屋子更是连一丝多余的立足之地都找寻不到。霍辉阳见状,知道不能在此久留,于是咬了咬牙,率先迈出了脚步,动作轻缓且小心翼翼地从小屋子内探出了头,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此时的落月村内一片死寂,唯有四周那些在邪教肆虐下倒塌的残垣断壁,在熊熊燃烧的火光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在痛苦的哀嚎着。 苏朦月迅速地从背包里拿出口罩,依次递给身旁的众人,低声说道:“带上吧。” 他们沿着村中的小道悄然无声地穿梭着,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然而一路走来,始终不见那些邪教徒的踪影。霍辉阳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一丝懊恼的神情,不禁自言自语道:“难道他们已经离开了?” 就在这时,苏朦月突然停下脚步,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同时压低声音说道:“在那边。” 众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些邪教徒们正聚集在村口,与前来支援的警员们激烈的交战着。 由于上级下达了必须活捉这些邪教徒的命令,警员们只能手持防爆叉或者警棍等非致命性器物,与邪教徒们展开近身肉搏。 一时间,村口处喊叫声、打斗声交织在一起,场面异常混乱。 霍辉阳带领着众人缓缓向着邪教徒们靠近,打算来一个前后夹击。 毕竟警员们都是接受过特殊训练的,那些作为普通人的邪教徒,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片刻之后,所有的邪教徒都已经被带上了银手镯,被拽到了一个被临时当做拘留所的屋子里面。 只等着防爆车开过来,把他们全都带回局里审问。 正如白发小女孩所说,陆羽已经受了重伤,比邪教徒们先行一步离开了落月村,这倒让缉拿邪教徒轻松了不少,不然结局会是怎样的都不好说。 “朦月,关于我和董豫力的事,还求你不要和爸妈说。”苏围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苏朦月的身后。 苏朦月露出了一副她都懂的表情,开口:“知道了,哥。” 苏围城刚一复活,脑袋里便像播放快速电影般走马观花地闪过了一些董豫力的记忆。 他定了定神,看向一旁的苏朦月,神色凝重地说道:“你和我过来一下,关于铜镜的事,我还得跟你仔细讲讲。” 原来,有着不可思议能力的铜镜一共有四面,它们被分别命名为“厌心”“亡心”“祸心”以及“荒心”。 这四面铜镜皆为上古时期遗留之物,在漫长岁月中被尘封,渐渐被人遗忘于历史的滔滔长河里。它们的铸造手法如出一辙,就如同羊皮卷上所详细记录的那般神秘而独特。 据说,这四面铜镜原本都已在往昔的风云变幻中被摧毁。 但倘若后世有人具备足够高超的技艺和铸造铜镜的特殊材料,能够重新铸造出这四面铜镜,那么它们也必然会按照上述所说的顺序依次呈现其独特的威力和面貌。 也就是说,此刻苏朦月身上已经携带着的其中三面铜镜,就是“厌心”“亡心”以及“祸心”。 苏朦月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思索,认真的说道:“那这些铜镜到底具备怎样的能力呢?这件事我一直以来都稀里糊涂的,没什么清晰的了解。”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的飘回到往昔,那些与铜镜相关的经历如同幻灯片般在脑海中一一闪现。 她所知晓的有关铜镜的能力实在太过于碎片化,有的能力甚至还是在后续的实际使用中才确定了其能力。 第117章 铜镜传说 苏围城还没有接着往下说,村长就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了过来,脸上满是惋惜与悲痛。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将一张折叠好的纸张递给苏朦月,声音沙哑地说道:“唉,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啊,怎么就这么没了。” 苏朦月神情哀伤,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接过村长递来的纸张,小心翼翼地展开。 只见纸张上是董豫力那熟悉的笔迹,每一个字都写得整齐工整。 纸张内容:苏朦月还有苏围城,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率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不想让你们怀着对我的恨意生活下去,所以选择以这种方式向你们坦白一切。 想必你们对我加入亡途教这件事充满了疑惑。 记得高三那年我突然转学吗? 当时苏围城问起,我谎称是因为父母工作变动。然而,真实的情况是,我父亲本就是亡途教的一员,那时我和母亲都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地被他骗入了这个邪教组织。 我的转学,也是他为了便于我执行教内任务的安排。 我对父亲充满了怨恨,因为他的缘故,母亲在执行亡途教任务时不幸丧命。 而我,在那次任务结束后,还被他当作礼物送给了亡途教的神使,沦为了实验品,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 在亡途教的漫长岁月里,我听闻了苏围城的死讯,内心悲痛欲绝。 那一刻,我一心想着要唤醒亡途教的教主,期望她能复活苏围城。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意识到,如果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而牺牲苏朦月,即便苏围城真的复活,他也绝不会原谅我。 所以,我最终选择了牺牲自己。 我把铸造铜镜的材料从亡途教偷了出来,静静的等待着你们铸造出铜镜的那一天。 纸张的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 苏朦月一脸惆怅的将纸张重新折叠起来,塞到了背包里面。 自儿时起,漫长的岁月里,她从未目睹过苏围城落泪的模样。 往昔的记忆中,有那么一回,年纪尚小的苏围城毅然决然地替她承担过错,面对爸妈严厉的责打,他紧咬下唇,瘦弱的身躯虽在棍棒下颤抖,却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倔强地扛下了所有惩罚。 然而,时光流转到今日,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尤其是在读完董豫力留下的纸张后,苏围城的内心防线彻底崩塌。 那纸张上的一字一句,犹如一把把利刃,无情地割扯着他的心弦。曾经与董豫力共度的青春,那些真挚的感情,以及董豫力所遭受的悲惨命运,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向他袭来,将他淹没。 苏围城的泪水夺眶而出,滚烫的泪珠划过脸颊,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双手紧握成拳,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悲恸。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被悲伤彻底击溃,泪水不受控制地肆意流淌,仿佛要将过往未曾落下的泪一并宣泄而出。 苏朦月拍了拍苏围城的背,学着霍辉阳的模样安慰着苏围城。 过了一会儿,苏围城整理好了情绪,擦干了泪水,接着告诉苏朦月有关铜镜的能力。 铜镜“厌心”,宛如苏朦月曾施展过的神奇能力一般,具备着超凡脱俗的洞察力。 其镜面仿佛蕴含着深邃的智慧与神秘的力量,能够穿透事物的表象,直抵其最核心的本质。 无论是隐藏在暗处的诡谲邪祟,还是那些被层层迷雾所遮掩的真相,在“厌心”镜的审视之下,都将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 邪祟们一旦被其映照,便如同在烈日下无所遁形的阴影,瞬间失去了隐匿的能力,甚至可能被镜子所释放出的神秘力量彻底消灭,化为乌有。 铜镜“亡心”,恰似白发小女孩口中所描述的那般诡异而强大。 它拥有着一种违背常理的能力,能够将他人的寿命无情地吸入镜面之中,进而转化为自身的能量供其使用者支配。 不仅如此,它还具备更为惊人的力量,能够在瞬间促成两个人或者亡灵之间的生命对换,改写命运的轨迹,让人在生死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仿佛生命在它的掌控下不过是一场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局。 铜镜“祸心”,则是病痛的象征与具象化体现。 它宛如一个贪婪的黑洞,能够将世间所有的病症统统吸纳其中,仿佛疾病在它面前都成为了被驯服的猎物。 当它与“亡心”铜镜相互配合使用时,便会形成一种邪恶而诱人的组合,似乎可以实现人类自古以来追求的永生之梦。 然而,正如世间万物皆有其内在的平衡法则,生老病死本就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 一旦有人妄图通过这种逆天的方法获取永生,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其所有的气运将会被这两面铜镜一同无情地吸走,从此陷入无尽的厄运深渊。 通俗来讲,此后的日子里,霉运将会如影随形,各种灾祸接连不断,生活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到最后或许会让人深刻地感受到,这种永生带来的折磨甚至比死亡更加可怕。 至于铜镜“荒心”,它所代表的是一种极致的毁灭之力。 在它那神秘而强大的加持之下,使用者只需一念之间,便可让世间的万物在瞬间化为废墟,陷入无尽的荒芜与死寂。 这是一种超越常人想象的恐怖力量,能够轻易地改变世界的面貌,让繁华与生机在刹那间消失殆尽。 然而,从古至今,从未有人有幸目睹过这面铜镜的真容。 这并非是由于有人或者某种神秘力量将其蓄意隐匿起来,不让世人得见。实则是因为,所有心怀壮志、试图铸就这神秘铜镜“荒心”的人,即便他们耗费了毕生的精力,踏遍了千山万水,访遍了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历经无数次的艰难探寻,却始终无法寻觅到铸造这第四面铜镜所需的关键材料。 正如先前所述,这四面铜镜,它们的外貌形态毫无二致,所采用的制作工艺也如出一辙,甚至就连构成铜镜的材料,在肉眼所能观察到的表象层面上,也完全相同。 唯一能够区分它们的方法,便是依据其被铸造出来的先后顺序。 而这第四面铜镜所需的材料,仿佛被某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特意隐藏了起来,踪迹全无。 自从第三面铜镜成功铸造之后,能铸造这铜镜的材料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无处可寻。 无数的能工巧匠、博学之士以及执着的冒险者,都在寻找材料的道路上铩羽而归,这也使得铜镜“荒心”愈发显得神秘莫测,成为了一个难以触及的传说。 苏朦月皱起眉头,在这一刻,她恍然大悟。 怪不得之前薛丽并不在意这第二面铜镜,她应该是察觉到了董豫力的目的和她不一样,董豫力的目的只是为了复活苏围城,而她,或者说是亡途教,真正想要的是第四面铜镜。 第118章 主动出击 尽管目前关于第四面铜镜“荒心”的信息仅仅停留在传闻阶段,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实其真实存在,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就绝对不存在于世间。 就拿一直找不到铸造它的材料这件事来说,细究之下,无非存在两种可能性。 其一,这第四面铜镜“荒心”或许真的仅仅是一个毫无根据的传闻,是人们在漫长岁月里口口相传,添油加醋之后形成的虚幻之物,根本就未曾真实存在过,所以自然也就不存在所谓的铸造材料。 其二,那便是“荒心”确实存在,而且它根本就还没有被销毁,依旧完好无损地隐匿于这个广袤世界的某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也许它被藏在了某个古老而神秘的遗迹之中,被强大的力量守护着;又或许它被掩埋在了岁月的尘埃之下,等待着有缘人去发现。 但在真相被揭示之前,这两种可能性都如同迷雾一般,笼罩在“荒心”的传说之上,让其更加充满了神秘色彩和未知性。 霍辉阳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村长近前,神色庄重而诚恳地说道:“村长,落月村在这次对抗邪教的行动中表现英勇无畏,堪称大英雄。我一定会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如实向上级汇报,公家不会忘记你们的功绩,定会全力帮助大家重新建造家园,让落月村恢复往日的生机与安宁。” 村长原本满脸愁容地望着眼前已化作一片废墟的村庄,心中满是悲戚与无奈,不断地唉声叹气。这片曾经充满欢声笑语、承载着村民们无数回忆的土地,如今已面目全非,残垣断壁在风中诉说着曾经遭受的苦难,他的眼神里满是痛心和惋惜。 而当他听到霍辉阳这一番充满希望与温暖的话语时,一瞬间,眼眶里不由自主地盈满了感激的泪水,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欲夺眶而出。 村长激动地伸出双手,紧紧握住霍辉阳的手,嘴唇微微颤抖,连说了三个“好”字,仿佛要用这简单的话语表达出内心深处那翻涌不息的感激之情。 这时,苏朦月走上前来,神色平静却又带着一丝严肃,她轻声说道,只是那话语在这氛围中显得有些不合时宜:“这次可别再让邪教徒们集体自杀了。” 此言一出,气氛微微有些凝固。 霍辉阳脸上泛起一丝尴尬,他有些不自然的抬起手,挠了挠头,连忙说道:“这次肯定不会了。” 回到警局后,霍辉阳着询问苏朦月:“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想这次邪教因为董豫力的叛变受到了重创,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不会再跳出来为非作歹,所以我想这次能主动出击。”苏朦月平静的回答着霍辉阳的提问。 霍辉阳听到“主动出击”这几个字,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疑惑,眉头紧锁,表情凝重地说道:“邪教的聚集地藏踪蹑迹,他们隐藏得极为隐秘,根本就很难找到。”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奈与担忧,深知在与邪教的对抗中,要找出他们的巢穴谈何容易。 苏朦月听到霍辉阳的话后,并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微微偏过头,目光投向一旁因过度使用能力而瘫软在地的浅浅。 浅浅此时疲惫不堪,面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呼吸急促而沉重。 霍辉阳顺着苏朦月的目光看去,瞬间恍然大悟,在心中暗暗责备自己怎么就把这个曾经的亡途教成员给忘了。 “她这次应该很累了,让她休息一段时间吧,正好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先审问这次逮捕的邪教徒。”霍辉阳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浅浅身旁,蹲下身子,关切地看着她。 他轻轻扶起浅浅,让她靠在椅子上,然后对旁边的人说道:“先把她抬到休息间去,好好照顾她。” 随后,霍辉阳转身对其他人员说道:“大家抓紧时间整理一下审问的资料,准备好对邪教徒的审讯工作。” “关于陆羽……”苏朦月话刚出口,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丝犹豫,她意识到这话题有些敏感,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霍辉阳听到“陆羽”这个名字,原本因逮捕了不少邪教徒兴奋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愣神,随即强装镇定,扯起嘴角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说道:“亡途教可真厉害啊,我多年的挚友是他们的人我都没察觉。”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有遗憾,又带着点不甘。 苏朦月察觉到霍辉阳的情绪变化,心中暗忖,这个话题确实不应该再继续下去。 她立刻转移话题,说道:“我们就不妨碍你们工作了,我们先回去了。”说完,她转身招呼众人准备离开。 霍辉阳看着苏朦月的背影,眼神有些放空,嘴唇微张,好似还有什么话想要说。 过了片刻,他回过神来,冲着苏朦月的背影挥了挥手。 苏朦月等人并未急着回学校,在街边寻了一家路边摊。大家围坐在餐桌前,肚子早就咕咕叫个不停,可此刻五人却面面相觑,气氛有些尴尬。 苏朦月瞧了眼苏围城,见他依旧沉浸在悲痛之中,便开口道:“醒醒,面对现实,爸妈都知道你死了,你打算怎么跟他们解释。” 苏围城回过神,皱了皱眉,不假思索的说:“这有什么难的,不是没找到我的尸体吗,我就像电视剧里编的那样,说我被救了,失忆了一段时间,后面恢复记忆就找回来了。” 郭文盯着苏围城,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调侃道:“你咋不去当编剧。” 苏朦月无奈的笑了笑,一边拿起筷子夹菜,一边说:“先吃饭吧,吃饱了再想这些事。” 众人开始吃起饭来,虽然气氛依旧有些压抑,但大家都在努力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浅浅依旧疲惫的坐在一旁,看着众人大快朵颐,自己始终没有动一下筷子。 “你吃呀,你不饿吗?”苏朦月一边扒拉着碗里的饭菜一边询问。 浅浅有气无力的回答,“你见过死人吃饭的吗?” “对了,上次白发小女孩说你是死人的时候我就很在意,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苏朦月依旧忙活着手里的动作头都没有抬一下。 第119章 言灵 “我和白发小女孩不一样,白发小女孩是因为铜镜的作用延长了寿命。而我,是因为亡途教在我的饭菜里加了东西,那东西致使我的肉身不会腐烂,其实我早就死了。”浅浅说完,拉起苏朦月的手,将其放在自己胸口。 正专心吃饭的苏朦月被浅浅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 她瞪大眼睛,一脸震惊的看着浅浅,手停留在浅浅的胸口,感受着那没有一丝起伏的冰冷触感。 “你没有心跳?”苏朦月难以置信地问道。 餐桌上的其他人听到苏朦月的话,也都惊异抬起头,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浅浅。大家的表情都写满了不可思议,现场一片寂静,只有微风轻轻吹过,撩动着每个人的发丝。 “我说过了,我是死人。”浅浅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她微微抬眼,看向众人,眼神中透着一丝淡然。 郭文听到这话,顿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她瞪大眼睛,看向浅浅,心里一阵发毛,想到自己居然和一个死人住在同一间宿舍里,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郭文随即嗔怪地瞥了一眼苏朦月,像是在责怪她干嘛非要在吃饭的时候聊这个话题。 她皱着眉头,语气带着些许不满,“你说你好好的吃饭,干嘛提这个啊,这饭还怎么吃下去。” 苏朦月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说出来。” 浅浅则在一旁安静地坐着,像是对众人反应早已料到,也不在意。 众人草草的结束了这次就餐,拦了一辆计程车,往学校赶去。 宿舍楼下,苏朦月转过身,一脸疑惑地看着苏围城,说道:“哥,你跟着过来干嘛,这里是女生宿舍,你回你自己的宿舍去。” 苏围城站在原地,有些犹豫,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他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宿舍的室友之前是否知道他去世的消息。要是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万一吓到他们,该怎么办呢? 苏朦月见苏围城不说话,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恍然大悟道:“哦,我忘记了,爸妈已经把你的东西收走了。” 说着,她拿出手机,在app上订了学校周围的一家酒店。订好后,她接着说:“你还是住酒店吧,待会儿我给爸妈通通气。” 苏朦月转头对郭文和陈倩说:“你们先回宿舍吧,我把苏围城安置好就回来。” 一路上,苏朦月不时的安慰苏围城,让他别太担心。 到了酒店,苏朦月帮苏围城办理好入住手续。 苏围城坐在床边,显得有些疲惫。 苏朦月看着苏围城,轻声说:“哥,你先休息一会儿,我给爸妈打个电话。” 苏朦月拨通了父母的电话,按照苏围城编的剧本,添油加醋的讲述给他们听。 在电话里苏朦月就已经感受到了父母的激动,随即,他们表示很快就会赶过来,先将苏围城接回家,学校这边就先休学一年。 苏朦月正欲离开,苏围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可以和我说说话吗?”苏围城试探着询问。 苏朦月犹豫了片刻,本来她是想让苏围城好好休息的。 片刻,她还是坐在了苏围城的身旁。 那一夜,他们聊了很多,苏朦月也记不得他们兄妹俩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的坐下来谈谈各自的心事了。 苏围城被父母接走之后,苏朦月也回到了自己宿舍内。 郭文一脸兴奋地凑到苏朦月跟前,眼睛放光,脸上带着几分俏皮,问道:“苏朦月,你哥哥好帅,他有女朋友吗?” 苏朦月听到这话,微微愣了一下,看着郭文那满是期待的模样,不禁笑了笑,回答道:“放心吧,你没机会。” 郭文听了,瘪了瘪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解释道:“我没有其他想法,我就问问。” 苏朦月没有再理会郭文,转身走到浅浅跟前,把自己想要主动出击的想法告诉了她。 浅浅听了,眉头紧皱,表情严肃地劝诫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虽然我知道亡途教的据点,但是里面的教徒可不像被警察们逮捕住的那些教徒一样都是普通人。” 苏朦月听了,神色有些失落,浅浅见状,又接着说:“普通的教徒根本没有机会进入到这个据点,除非我们当中有犹如董豫力那般强大的人存在。” 听到董豫力的名字,苏朦月不禁想起他的微笑,心中一阵惆怅。 苏朦月拿出手机,原本打算给霍辉阳发消息,告诉他计划夭折的信息,却不小心把消息发给了苏围城。 她急忙重新编辑好信息,发给霍辉阳。 没过多久,她就收到了回复。苏朦月拿起手机查看,发现那并不是霍辉阳的回复,而是苏围城发过来的信息。 苏围城的信息写道:“妹妹,我发现自己身上有些异常。刚回到家,我就收到了你的消息,本来想要拿起放在书桌上的手机,但是刚伸手,手机就自动飞了过来。” 苏朦月看着手机屏幕,眉头轻皱,觉得这事儿虽然有点蹊跷,但也不是特别难以理解。 便不在意的回复道:“可能是你太累了吧,晕了头。” 然而,苏围城似乎并不认同苏朦月的解释,很快又发消息过来:“绝对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清楚地感觉到,刚一伸手手机就飞了过来,我离书桌还很远呢。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对,就像言灵。” 苏朦月看到苏围城的回复,心中不禁一怔,开始认真思考起来。她转头看向浅浅,问道:“你只说董豫力的能力强大,但他具体是什么能力,可以和我说说吗?” 浅浅简短的回答道:“言灵。” 言灵?苏朦月心中一惊,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该不会是董豫力在复活苏围城的时候,把自己的能力也继承给了苏围城吧。她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心中不禁有些担忧,同时也充满了好奇。 “这可太奇怪了,难道真的是言灵的力量在起作用?”苏朦月自言自语道。 浅浅点了点头,说:“董豫力的言灵能力非常强大,他能让自己说出的话产生各种神奇的效果。” 苏朦月深吸一口气,说道:“假如我有言灵能力,那我现在说,让你去死,你就会去死吗?” “并非是这样的,虽然言灵可以简单的理解为话出法随,但也是有限制的,这种能力不能直接作用在有生命的物体上。” 浅浅见苏朦月像是没有听懂,于是举例说:“我施展言灵的能力,让你立刻死去,这样是没有任何效果的,但我换成作用在你的床铺上,让它立刻倒下来将你砸死,这样才会有效果。” “那,我想我们已经找到和董豫力一样强大的人了。”苏朦月喃喃开口。 第120章 回归校园 陆羽躺在石头砌成的卧榻上,双眼布满血丝,眼神阴恻恻地盯着一旁正在给自己处理伤口的亡途教教徒医生。 教徒动作熟练又麻利,不一会儿就处理好了陆羽的外伤。 陆羽心里窝火,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个不起眼的小据点,竟有董豫力这么强大的神使。 要不是他把薛丽推出去当挡箭牌,死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兜帽长袍,“尽快把下一批实验体投放过去。” 闻言,一直待在一旁等待着差遣的邪教徒,卑躬屈膝,后退着,离开了陆羽的住所。 陆羽见屋内只剩下自己,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口鲜血“噗”地吐在地上。 他满心不甘,自己竟被董豫力伤成这副模样。 但事已至此,不甘也无济于事。 好在董豫力也在他的咒文下重伤,搞不好此刻已一命呜呼。 苏围城那边,坚决拒绝了父母提出休学一年的想法。 他一心想着尽快办理手续回到校园,父母拗不过他,最终妥协,同意苏围城恢复上学。 苏围城回归校园的那一天,苏朦月带着郭文和陈倩迎接了他。 为了庆祝苏围城回归,在之前那家火锅店给苏围城举办了一个回归宴。 可好巧不巧,就只剩下了之前火锅内惊现人头的那张桌子。 苏朦月心里还有些抗拒,说没有心理阴影那是不可能的。 但一旁的郭文以一种哀求的目光看着苏朦月,仿佛在说:“就吃这家吧。” 苏朦月心一横,尽量不去想那个人头就行,“干脆把霍辉阳也叫过来吧。” 苏朦月趁着其他人点菜的时候,拿出手机给霍辉阳打去。 霍辉阳的声音很快从手机内传来,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有一些怒斥的声音,“月月,有什么事吗?我还在审讯那些邪教徒。” 苏朦月被霍辉阳的这个称呼弄得有些脸红,之前还“苏朦月”、“朦月”、“你你你”的喊着,今天怎么突然就“月月”了? 苏朦月装作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你在忙就算了,我哥哥今天回归学校,打算请你来之前那家店你一起过来吃个火锅。” 霍辉阳短暂的沉默了一下,“行,我晚点过来。” 苏朦月没有想到,像霍辉阳这样的工作狂人,也会在忙碌的时候答应她的邀约。 等霍辉阳赶到的时候,苏朦月她们也才刚开吃不久。 陈倩不停的给坐在苏朦月身旁的郭文使眼色。 无奈郭文,只顾着吃碗里涮好的肉,对于陈倩的示意全然不觉。 陈倩有些急了,迅速伸出手拉了郭文一把。 正沉浸在食物里面的郭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拉,弄得有些恼火,正欲责问陈倩。 抬起头来,这才察觉到了正向着这边走来的霍辉阳,于是,自觉端起自己的蘸碟,坐到了陈倩的身边。 陈倩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苏朦月目睹了这一幕,瞪了一眼陈倩和郭文二人,随即站起身来,迎接霍辉阳的到来。 正当众人在火锅店内畅谈正欢的时候,热气腾腾的火锅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笑声和谈话声交织在一起。 苏朦月不经意间透过火锅店的落地窗向外望去,顿时脸色一变,只见店外的人们正神色慌张地朝着各个方向狂奔,人群混乱不堪,仿佛在逃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还没等店内的人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前台的店员已经神色惊恐地从收银台后冲了出来,他的脸上满是慌张,脚步匆匆却又十分熟练地奔向门口,一把抓住卷帘门的把手,用力地往下拉。 由于落地窗的卷帘门安装在外侧,此刻根本来不及去关上,他只能先将出入口的卷帘门拉下来,试图为店内的人提供一些保护。 火锅店内就餐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充满了疑惑和不安,大家都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救我,救我”从店外传了进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男生在店外的街道上一瘸一拐地向前拖行着,他的脸上满是痛苦和恐惧,显然是在逃跑时不小心崴了脚。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有个东西猛的贯穿了他的胸膛,那东西上面长满了尖锐的倒刺,看起来格外狰狞。 当那东西试图收回的时候,竟将被贯穿的男生一同举了起来。 那男生毫无反抗之力,像一块破布一样,在半空中无力的飘荡着,鲜血从他的胸口不断涌出,滴落在地面上。 众人还没从这可怕的一幕中回过神来,就见一只巨型蜘蛛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中。 这只蜘蛛十分怪异,只有下身是蜘蛛的模样,有着巨大的黑色身躯和八条粗壮的长腿,每走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清晰的痕迹;而上身却是人类的模样,有着宽阔的肩膀和熟悉的五官,只是此刻那脸上露出的是一种扭曲而又诡异的神情,让人不寒而栗。 一时间,火锅店内的人们被吓得不轻,各种惊叫声此起彼伏。大家的脸上满是惊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 “别慌,别慌,咱们店开在学校附近,老板怕出意外,落地窗都是防弹材质的。”经理模样的男人强装镇定,声音微微颤抖,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惧,试图安抚众人。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郭文声音发颤,食欲全无,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霍辉阳下意识地伸手往腰间摸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换了便装。他眉头紧皱,只得掏出手机给警局打去电话。 “大家别慌,只要我们躲在店里,就不会有危险。”经理继续说道,可他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苏朦月以压低声音,用只有自己身边周围几个人才听得到的音量说:“这应该又是亡途教的实验体。” “哐”的一声巨响,那蜘蛛人的前肢重重的击在火锅店的落地窗上。 那随随便便就能贯穿男生胸膛的力道,击打在落地窗上,却连一个裂痕都没有出现。 第121章 蜘蛛人发病者 “这怪物想闯进来?苏朦月你有带薄荷油吗?说不定像上次那样可以赶走它。”郭文声音颤抖,眼睛瞪得老大,紧盯着窗外那巨大的身影,身体止不住地哆嗦,带着哭腔说道。 苏朦月皱了皱眉头,心想,谁会随身带着薄荷油。 亡途教会再笨也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她没理会郭文的话,转身看向霍辉阳,目光中带着一丝焦虑,急切地问道:“我觉得玻璃不一定能撑太久,你有什么办法吗?” 霍辉阳紧盯着窗外那不断撞击玻璃的怪物,眉头紧锁,深吸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无奈地说:“这生物太危险了,近身搏斗,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全身而退。” 苏朦月还在考虑怎么通知浅浅,让她带着铜镜过来帮忙,或者直接让浅浅施展瞬间移动的能力把这个怪物先转移到其他地方去,至少这样可以保全这些无辜的人。 苏围城就已经悄悄的迈着步子,移动到了火锅店的门口。 “苏朦月,你哥哥想要干嘛?”发现苏围城已经离开的郭文指着门口,大声询问着。 火锅店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门口的苏围城身上。 一个喝了不少酒,满脸通红的男生突然抬手,“啪”的给了身旁同伴一个响亮耳光,大声叫嚷道:“陈亮你是蠢货吗?快去拦住那个人。” 陈亮被打得脑袋偏到一边,脸上红印明显,他捂着被打的脸颊,声音发颤,带着哭腔说:“我不敢。” 男生一听这话,眼睛一瞪,抬手又要朝陈亮打去。 “强哥,强哥,不至于。”另一个男生赶忙起身,满脸堆笑地拦住强哥的手,同时狠狠瞪了陈亮一眼。 陈亮紧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犹豫了好一会儿,心一横,脚步沉重的朝着苏围城走去。 还没走几步,强哥又喊道:“等一下,你先把火锅钱付了,万一你死了就没人给我付钱了。” 陈亮闻言,一下子愣住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呆呆的看着强哥。 强哥满脸涨红,眼神凶狠,冲着陈亮大声吼道:“看什么看,是不是找打。” 陈亮心里清楚,要是再这么犹犹豫豫的,强哥肯定会被彻底激怒,到时候回到宿舍又少不了挨一顿皮肉之苦,他咬了咬牙,默默走到前台结了账。 付完钱后,陈亮看向苏围城,眼神里满是哀求,他微微摇了摇头,试图让苏围城不要拉开卷帘门。 苏围城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屑,眼神从陈亮身上移开,看向强哥,那眼神仿佛在嘲笑强哥只知道欺负软弱。 强哥被苏围城的眼神刺激到了,他握紧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拿起一旁空酒瓶,气势汹汹地朝着苏围城冲过去。 陈亮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身体微微颤抖,脸上满是恐惧,仿佛这个强哥比外面的怪物还要恐怖。 苏围城紧盯着朝自己走来的强哥,嘴唇微微动了动,低声吐出几个字。 几乎就在同时,一旁的火锅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了起来,直飞而起,不偏不倚地扣在了强哥头上。 滚烫的火锅汤底顺着强哥脑袋流到脖子、肩膀,瞬间烫得他大声嚎叫起来。 前一刻还气势汹汹的他,此刻被烫得满脸通红,五官都扭曲在一起,脸上的表情极为痛苦。 他的双手不停的挥舞着,试图把扣在头上的火锅拿下来,身体踉跄着,脚步也乱了。 刚刚那副威风凛凛的模样全然不见,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一旁的陈亮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原本紧张害怕的神情,此刻也被惊讶取代。 强哥的样子实在太过滑稽,他的脸比之前被强哥一巴掌打得红肿的陈亮的脸还要红,头发上还挂着火锅底料,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滑稽。 碍于这个强哥看上去不太好惹,好多人都在努力的憋着笑。 强哥觉得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顾不上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怒火冲顶。 当下,他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人,伸手抓起餐桌上的刀子,嘴里大声叫嚷着,气势汹汹的朝着苏围城冲过去。 霍辉阳见此情景,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真是个愚蠢的校园小混混,死要面子活受罪。 还没等强哥冲到苏围城面前,霍辉阳就已经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动作敏捷,快如闪电。 他伸手夺过强哥手中的刀子,顺势将强哥狠狠按在地上,使其动弹不得。 霍辉阳心里清楚,苏围城要是再出手,肯定没轻没重的,万一不小心把强哥给弄死了,那可就麻烦了。 此时苏围城面对着卷帘门,身子一动未动,只听“哗啦”一声,卷帘门自己就打开了。 “正好可以看看董豫力继承给苏围城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大。”苏朦月重新坐了下来,在郭文惊愕的目光下涮了一片羊肉。 有些人一边激动的举着手机摄像,一边和身旁的同伴窃窃私语。 吞下羊肉的苏朦月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要是苏围城使用言灵能力的一幕被这些人摄下来上传到网上,那岂不是苏围城有特殊能力的事所有人都会知道了。 苏朦月猛然起身,向着火锅店外奔去。 此刻的苏围城已经走出了火锅店,还利用言灵的能力把卷帘门给关上了。 苏朦月蹲下身,费力的去拉拽卷帘门,“苏围城!回来!” “啊!”火锅店内的人们突然一阵惊呼。 那看似结实的落地窗在蜘蛛人发病者的不断击打下,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哐当”的一声,整块落地窗化成了无数的玻璃碎片朝着火锅店内的人们飞溅而去。 店内的人,全都用手护住脑袋,躲到了桌下,包括那些之前还举着手机摄像的人。 可玻璃碎片落地的声响始终没有传来。 只见那些原本自由落体的玻璃碎片突然都转向,朝着蜘蛛人发病者飞了过去。 一块又一块的玻璃碎片贯穿了发病者的身体,它的蜘蛛腿全都被折断,落在一旁,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 但是发病者不觉疼痛,伤及要害也不会死亡,这样的攻击不过只是让它停止了攻击,全然没有行动能力罢了。 第122章 礼物 火锅店内的众人在经历了一阵令人胆战心惊的死寂后,见始终没有动静,都小心翼翼地从桌下探出了头。 他们的动作带着些许犹豫,眼神中满是恐惧与好奇。 当他们的目光触及蜘蛛人发病者那支离破碎的身体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眼神里写满了惊讶。 只见蜘蛛人发病者的身体扭曲着,原本坚硬的蜘蛛腿已被折断,散落在一旁。身体上被玻璃碎片贯穿了无数个洞,鲜血从伤口处不断地渗出,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不过短短几分钟而已,上一秒还仿佛是无坚不摧的杀人机器,在蜘蛛人发病者的不断攻击下,店内的窗户玻璃被震得粉碎,人们陷入极度恐慌。 而此刻,它却像被人吃剩下的螃蟹那样,残败的立在地上,失去了威胁性。 警车呼啸着赶到了现场,霍辉阳从火锅店内走出来,与警察们汇合,将事情经过悉数告知,当然是隐去了苏围城施展言灵能力的细节。 “他们会把这个怪物带走。”霍辉阳对着苏朦月说。 “带去哪?带去切片研究吗?”苏朦月随口问了一句。 霍辉阳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这场混乱过后,火锅店经理决定给所有人免单。不过那些原本就快就餐完毕的人还是自觉付了钱。 苏朦月满心愧疚,她总觉得蜘蛛人发病者是冲着他们来的。要是他们没有在这家火锅店就餐,或许火锅店就不会遭受这无妄之灾。 于是她走到前台,多付了一些钱给火锅店,诚恳的说:“希望你们能尽快修缮好店面,早点恢复正常营业。” 郭文是最先躲到桌子下面的,所以她完全没看到苏围城是怎么降服蜘蛛人发病者的。 她一脸好奇地问:“哥,你怎么做到的?” 苏围城骄傲地抬起了头,回答道:“无可奉告。” 苏朦月暗自思忖:“当时所有人都躲到了餐桌下面,应该没人拍摄到苏围城使用言灵的能力吧。” 但她也知道,这不是她能控制的事情,先不管了。 在亡徒教内,阴暗的光线照亮着地面,一个教徒单膝跪地,向陆羽汇报实验进展。 他低着头,声音颤抖地说道:“陆羽神使,我们刚投放的实验体已经被消灭。” 陆羽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透露出疑惑,问道:“这么快?” 教徒赶忙呈上实验记录,双手递向陆羽,毕恭毕敬地说:“陆羽神使,请过目。” 陆羽接过实验记录,快速浏览着内容,越看脸色越阴沉。 突然,他勃然大怒,将实验记录重重摔在地上,大声吼道:“董豫力还没有死?实验体为何是被言灵能力消灭的。” 在亡途教看来,蜘蛛人发病者失去行动能力与被消灭没什么区别。 教徒被陆羽的怒火吓得浑身颤抖,身体不停地哆嗦,脸上露出了极度恐惧的神情。 他担心陆羽一怒之下会要了自己的小命,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陆羽。 陆羽平复了一下情绪,咬着牙说:“董豫力必须死,不然我们的实验永远都不会有进展。” 随即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的水晶棺材,说:“教主就委屈你出面一趟了。” 依然单膝跪地的邪教徒听到陆羽的话,吓得冷汗直冒。 之前这个据点一直都是董豫力在管辖,董豫力从未惩戒过任何教徒。 因薛丽上报教会发现董豫力有二心,这才将陆羽调到这个据点来。 可陆羽一来,就已经处死了不少只是犯了极小过错的教徒。 等到陆羽走远之后,这个教徒才敢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 还没等他抹去额头的汗水,耳边突然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我批准你起来了吗?” 教徒浑身一僵,双腿发软,又重新跪了下去,嘴里不停地求饶:“神使饶命,神使饶命。” 陆羽冷冷的看着他,缓缓伸出手按在了他的头顶上,但并没有用力。 过了一会儿,陆羽收回手,转身离开。教徒瞬间倒在地上,没有了一丝生气。 他的额头上出现了几个诡异的文字,原本眼白的地方变得漆黑一片。 嘴角处缓缓向外溢出一种漆黑的液体,那液体黏糊如胶,隐隐还能看到有一只黑色的肉虫在内蠕动着。 火锅店内的气氛紧张且严肃。 警察为目击者们做笔录,目击者们的神情都带着些惊慌与不安,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描述着蜘蛛人发病者行凶的场景。 警察仔细地记录着每个人的陈述,然而所有人都只看到蜘蛛人发病者行凶的画面,对于蜘蛛人发病者为何会变成这副支离破碎的样子,完全不知情。 苏朦月见此情景,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暗自松了口气。 “我们先回去了。”苏朦月向霍辉阳告别。 霍辉阳微微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嗯。” 苏朦月和同伴们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后,霍辉阳突然叫住了苏朦月。 他快步跑了过来,停在苏朦月面前。 此时,一向英勇无畏的霍辉阳却显得有些扭捏,脸上微微泛红,眼神游移不定。 他犹豫了一下,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塞到苏朦月手中,声音有些紧张地说:“来的路上买的,送给你。” 说完,他迅速转身,像逃跑似的回到了火锅店内。 苏朦月看着手中的小盒子,只见它小巧精致,盒子表面光滑,上面还印着一些漂亮的图案。 陈倩好奇地探过头,一脸急切地说:“是什么?快打开看看。” 苏朦月瞪了陈倩一眼,深吸一口气,还是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一个精致的发卡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发卡与之前那种普通塑料发卡截然不同,它上面密密麻麻镶嵌着许多水钻,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光芒。特别是中间那颗较大的金色水钻,夺目而显眼。 郭文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连忙掏出手机对着发卡拍照,随后快速打开手机浏览器,开始查询价格。 只见她眉头紧锁,眼睛紧盯着手机屏幕,手指不停地滑动着页面,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中间那个是满发钛晶!不是水钻!这个发卡都要好几千!霍辉阳出手这么大方的?”郭文惊呼起来。 听到这个价格的苏朦月一愣,赶忙把发卡重新收回小盒子里面,“不行,这太贵重了,我得还给他。” 说着,苏朦月就要折返回火锅店。 “诶诶诶,回来。”陈倩拉住了苏朦月,又接着说:“你说这是不是在和你表白?” 第123章 阴桃花 苏朦月的脸瞬间红了,像熟透的番茄,眼神闪烁,避开陈倩的目光,轻斥道:“别瞎说。” 陈倩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我倒无所谓,反正这礼物又不是送我的。你要是还回去,人家会误会你拒绝表白,到时候有你哭的。” 苏朦月嘴硬道:“我哭什么。” 陈倩嘴角上扬,眼神带着戏谑:“你就嘴硬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看霍辉阳那眼神,哎哟哟,恨不得粘人家身上。” 苏围城也劝道:“妹,你就收下吧,霍辉阳这人不错。你要是想回礼,没钱哥这儿有。” 苏朦月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把小盒子塞进了衣兜,心里琢磨着给霍辉阳买个什么回礼才合适。 郭文在一旁羡慕得眼睛都要掉进小盒子里面去了。 夜愈发深沉,万籁俱寂,众人各自洗漱完毕后爬上床,准备入睡。 苏朦月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突然开口说:“你们明天陪我去商场给霍辉阳挑个回礼吧。” 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陈倩和郭文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异口同声地应道:“嗯。” 随后翻个身,继续沉浸在梦乡之中。 梦中,郭文独自坐在一家咖啡厅里,面前放着一杯冰美式。 周围环境静谧,只有柔和的灯光洒在桌面。 一个穿着笔挺西装、样貌十分帅气的男人来到她身旁,轻轻将一束鲜花放在桌子旁边,接着开口问道:“漂亮的小姐,你在等人吗?” 郭文摇了摇头,目光被男人的帅气吸引,仿佛定了格,怎么也移不开。 男人微笑着说:“能和你这样漂亮的小姐一起同桌,实在是太荣幸了。” 说着,绅士的握住郭文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 郭文只感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涌上心头,心想这难道就是人们说的恋爱的感觉。 郭文与男人相谈甚欢,正聊到兴处,男人似乎准备表白。 就在这时,一阵飘渺的呼喊声传入郭文耳中:“郭文,郭文,起床了。” 男人遗憾的说:“你的朋友在叫你了,要不我们下次再聊。” 说完,男人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条推给郭文,“这上面是我的电话,我期待着你的来电。” 郭文接过纸条,牢牢记住了上面的电话号码。 这时,郭文被人推了一下,耳边传来声音:“郭文,快醒醒,要起床了。” 郭文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宿舍的床上,回想着刚才的梦境,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梦中的那个电话号码。 那串数字在她意识中不断跳跃,就像一颗在黑暗中闪烁的星星。她心里一紧,担心这号码会像之前那些模糊的梦境一样,迅速从记忆里溜走。 她立刻翻身下床,脚下的拖鞋都没来得及穿稳,就匆忙朝着桌子奔去。 她一边在心里默默重复着那串数字,一边用颤抖的手在抽屉里翻找纸和笔。 她紧紧握着笔,快速地将梦中男人留下的号码写在纸上。写的过程中,她生怕写错,眼睛死死地盯着数字,反复确认。 写好后,她长舒了一口气,将纸条放在桌上,心里依旧感觉有些忐忑。 苏朦月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郭文。 她吐掉嘴里的泡沫,含糊不清地问道:“郭文,你干什么呢?动作快点,再慢吞吞的该迟到了。” 郭文听到声音,慌乱地把那张记有电话号码的纸条塞进了上课要用的专业课本里,故作镇定地回答:“没,没什么,我马上就洗漱。” 说完,她迅速来到阳台,拧开水龙头,拿起牙刷开始洗漱。 在去教室的路上,郭文心情愉悦,嘴里哼起了小曲。 她脚步轻快,时不时还蹦跶一下,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 陈倩见状,满脸疑惑地问:“郭文,你什么情况,这么高兴的吗?” 郭文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刻意压低声音,兴奋的说道:“搞不好,很快我也要有男朋友了,还是特别帅的那种,比苏围城和霍辉阳都帅。” 苏朦月和陈倩听了,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很快,一上午繁重的课业就结束了。 苏朦月心情不错,笑着说:“下午没课,等下回宿舍放了课本,我请你们去商场吃饭,你们陪我去选礼物。” 一听到有人请客吃饭,郭文立刻来了精神,兴奋地回应道:“好呀好呀,走快点吧。” 来到商场,苏朦月挑选了一条领带作为霍辉阳的回礼。 随后,她带着郭文和陈倩走进一家咖啡厅。 刚踏入咖啡厅,郭文就愣住了,这里和她梦中的咖啡厅简直一模一样。 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和期待,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摸出那张记着电话号码的纸条,颤抖着按下了拨号键。 陈倩看到郭文的举动,好奇的问:“郭文,你在和谁打电话呢?” 郭文紧张的盯着手机,简单回应道:“昨晚梦见的。” “梦见的?”苏朦月点完单,疑惑地看向郭文。 她回想起郭文早上说的话,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民间有一种阴桃花的说法,怨灵会伪装成帅哥或者美女潜入到别人的梦中,并且留下电话或者地址。 一旦在现实中前往梦里的地址,或者联系梦里的电话,就会被怨灵带走。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郭文手中的电话滑落到了地上。 郭文面色一片煞白,目光惊恐地望着苏朦月和陈倩。 “喂,喂,喂?”地上的手机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询问声。 “神经病。”见电话这头没人回应他,他骂骂咧咧地挂断了电话。 郭文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说道:“这个电话是殡仪馆的。” 郭文的话,应证了苏朦月的猜想,郭文果然是遭遇到了阴桃花。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朦月的目光时刻定格在郭文的身上,就怕郭文有什么闪失。 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 苏朦月等人站在人行道上等待着红灯。 “嘟嘟嘟。”一串急切的喇叭声突然响起。 只见,一辆黑色的车子失控的朝着苏朦月等人飞奔而来。 苏朦月和陈倩迅速的躲开了,然而,郭文像是没有听到喇叭声一样,依然木讷的看着红绿灯。 “郭文,快闪开!”陈倩大声的呼喊着。 第124章 陆羽的试探 苏朦月见郭文对陈倩的呼喊置若罔闻。 情急之下,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立刻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郭文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拉到一旁。 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哐”声响起,黑色的车径直撞在了郭文刚才站的位置。 车身瞬间失去平衡,侧翻在一旁。 苏朦月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是一辆灵车。 灵车的后门因为刚才的侧翻被撞开了,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里面滚落出来。他的面容十分英俊帅气,双眼紧闭,没有一丝生气。 郭文看到这具尸体,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昨晚梦见的就是这个男人!” 一个中年男人紧张的向着这边奔来,还询问着苏朦月等人有没有受伤。 “不知道怎么的,我就下车买了一包烟,这车子就自动开走了。” 郭文坐在宿舍的床上,眼神空洞,满是懊悔。 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灵车撞向自己的画面,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嘴里不停嘟囔着:“我真不该打那个电话,怎么会这样,差点就被他带走了。” 陈倩在一旁看着郭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犹豫了片刻,她走上前拍了拍郭文的肩膀,试图用轻松的口吻缓解紧张气氛:“至少他没骗你啊,他就长这个模样,好多阴桃花都货不对版呢。” 郭文听了陈倩的话,立刻瞪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委屈。 她没想到在这种时候陈倩还能开玩笑,心里觉得十分生气。 陈倩见郭文这样,连忙解释道:“我就是想缓解一下这种压抑的气氛嘛,太紧张了。”说完,她无奈地耸了耸肩。 苏朦月站在一旁,眉头紧皱,心里清楚这件事不会就此结束。 她知道那个已经过世的男人肯定还会回来找郭文,这让她感到十分担忧。 深夜,静谧的宿舍内被郭文的一声尖叫打破。 郭文瑟缩在床铺上,身体不停的发抖,双手紧紧的拉着被角,只露出了上半边脑袋,双眼惊恐的在黑暗中扫视着,仿佛这黑暗中潜伏着无数的怨灵,随时都能将她拖入深渊。 苏朦月和陈倩被郭文的尖叫声惊醒,她们迅速打开手机电筒朝着郭文照射而去。 “他又来了。”郭文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在梦境中,还是那间熟悉的咖啡厅,郭文独自坐在桌前,周围安静得有些诡异。 突然,那个帅气的男人怒气冲冲地走到郭文面前,眼睛瞪得滚圆,大声呵斥道:“你明明已经接受我了!为什么不和我走!” 郭文心里一紧,皱着眉头反驳道:“我只是打了电话而已!谁接受你了!?” 男人听到郭文的话,脸瞬间变得扭曲,原本英俊的面容变得狰狞恐怖。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不管你有没有接受我,只要你打了电话,那就是我的人!我告诉你,你以为你躲得过吗?我迟早要把你带走!” 说完,男人愤怒地脱下西装外套,用力甩到郭文脸上,转身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咖啡厅的深处。 郭文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浑身一颤,猛的从梦中惊醒。 她大口喘着粗气,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 当她睁开眼睛时,感觉脸上盖着什么东西,那触感十分陌生,不像是被子。 她惊恐地伸手去扯,拿在手中,手指在上面摸索了半天,这才惊觉手中竟是一件西装外套。 郭文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完全被恐惧笼罩,这才大声尖叫起来。 “要不先把这件西装外套烧了吧。”陈倩来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取出打火机。 那打火机是其他宿舍送给她的,之前用来烧白发小女孩寄来的头发。 她拿着打火机,快步走向阳台,手中紧紧握着那件西装外套。 来到阳台后,陈倩先点燃了一些卫生纸,将其放入陶瓷盆中。 为了控制火势,防止火灾发生,她们又在旁边放了一个装满水的盆,以备随时灭火。 火焰很快蔓延开来,火势逐渐变大。 她拿起西装外套,一点点靠近火焰,让火焰的外焰吞噬着外套。 郭文端起盛满水的盆子,站在一旁,眼睛紧紧盯着燃烧的西装外套。她聚精会神的准备随时浇灭火焰,脸上满是紧张和担忧。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凄厉的嚎叫声从西装外套上传出。 那声音仿佛是从一个男人的喉咙里发出,尖锐而痛苦。 郭文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差点将手中的水泼出去。 苏朦月听到声音后,立刻转身回到寝室。 她从柜子里取出铜镜“厌心”,快速回到阳台,向着西装外套照去。 只见火焰包裹着的西装外套上,一个男人的身影正在挣扎着。 那身影在火焰中扭曲、晃动,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陈倩装作没有听到这凄厉的惨叫,手微微颤抖着,继续将西装外套往火焰里送。 她的眼神坚定,却又带着一丝恐惧。 火焰越烧越旺,西装外套逐渐被烧得变形。 挣扎中的男人,怨毒的看了郭文一眼,最终从西装外套上脱离出来,被铜镜“厌心”吸入到了镜面之内。 镜面之中,画面徐徐展开,这个帅气男人死之前的画面逐渐出现在苏朦月等人的眼前。 只见,男人单膝跪地,一身着兜帽长袍的陆羽正立在他的面前,陆羽的一只手正按在这个男人的头顶之上。 过了一会儿,陆羽收回手,转身离开。 这男人便毫无生气的倒在了地上。 他的额头上出现了几个诡异的文字,原本眼白的地方变得漆黑一片。 嘴角处缓缓向外溢出一种漆黑的液体,隐隐还能看到有一只黑色的肉虫在粘稠的液体内蠕动着。 见到这一幕,苏朦月感觉自己的胃里一阵翻腾。 “快快快,灭火。”沉浸在男人死因中的陈倩,回过神,催促着郭文。 “这件事果然和亡途教脱不了干系。”苏朦月愤恨的说。 陆羽此刻正隐匿在宿舍内不起眼的角落,目睹了一切。 他收到消息,确定董豫力已经死亡,他猜想言灵的能力有可能就在苏朦月这几人的身上。 第125章 老公找上门 “看来并不是这几个小姑娘。”陆羽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趁着苏朦月等人不注意,转身快步离开宿舍。他脚步匆匆,身影很快隐没在黑暗之中。 陈倩扶着被凄厉惨叫声吓得脸色煞白、惊魂未定的郭文回到寝室内。 一进门,陈倩就发现宿舍门大开着,她皱了皱眉头,提高音量问道:“苏朦月,你刚刚取‘厌心’的时候把宿舍门打开了吗?” 正在阳台收拾残局的苏朦月听到声音,大声回应:“没有啊。” 陈倩心里有些发慌,赶忙走过去关上门。 她转身看向苏朦月,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说道:“苏朦月,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古怪?” 郭文此时还没缓过神,一脸疑惑的问:“哪里古怪了?” 陈倩表情严肃,语气急切地说:“刚刚焚烧西装外套的时候,怨灵的惨叫声那么凄厉响亮,怎么可能没人听到呢?” 苏朦月收拾完阳台,回到寝室,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说:“也许大家对之前的经历还心有余悸,就算听到了也不敢出来查看。” 陈倩觉得苏朦月说得有道理,便不再提这件事。 陆羽回到亡途教的据点,一把扯下兜帽长袍,随手扔到石砌的卧榻上。 一个邪教徒见状,赶忙递上一杯茶,小心翼翼的问:“羽,您明明能轻松杀掉那几个小姑娘,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去试探她们呢?” 陆羽没有像平时对待其他邪教徒那样,展现出愠怒的神情,而是平静的说:“阿妍,你不了解言灵的能力有多强大。在杀掉拥有言灵能力的人之前,我不会浪费精力去对付其他人。” 阿妍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小声说:“羽,我想……” 话到嘴边,她又害怕激怒陆羽,便把话咽了回去。 陆羽挑了挑眉,目光落在阿妍的脸上,示意让她接着往下说。 阿妍抿了抿嘴唇,眼神中满是纠结与挣扎,犹豫许久后,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羽,我们离开亡途教好不好,找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陆羽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不过瞬间又压了下去。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阿妍的手,柔声说道:“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放心吧,只要借助亡途教的力量治好你的病,我们就离开。” 陆羽虽然嘴上这么承诺着,可心里清楚,从踏入亡途教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无法脱身了。这个组织的黑暗与复杂,早就将他们紧紧束缚。 阿妍眼眶里蓄满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一方面是心疼陆羽为了治愈她的病,不惜深陷亡途教,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另一方面,她内心满是自责,恨自己家族遗传的怪病。 她看着陆羽,声音带着哭腔说道:“都怪我,要是我没有这病,你也不用这么辛苦。” 阿妍的家族被一种怪病笼罩着,每个家族成员到了三十岁,身体就会开始慢慢硬化。 起初,只是手指、脚趾这些部位,变得僵硬,活动起来不灵活。随着时间推移,手臂、双腿,乃至全身的肌肉都逐渐变得坚硬,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铠甲包裹。 患病的人在这期间,身体不仅会变得僵硬,还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有尖锐的刺痛。 仅仅几天时间,整个人就会完全变成一座毫无生气的雕塑,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家族里的人一直都在寻找治疗的方法,却始终一无所获。这种怪病就像一个无法摆脱的诅咒,笼罩着家族的每一个人。 “阿妍,我不会让你变成石头的。”陆羽的眼里满是柔情。 宿舍内,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明亮的光斑。灰尘在阳光中飞舞,让这原本普通的场景多了几分生动。 昨晚经历了一番折腾,苏朦月直到很晚才睡下。在这个没有课的早晨,她尽情地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时光,整个人放松地躺在床上,一觉睡到自然醒。 苏朦月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发现浅浅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宿舍,正躺在床上酣然入梦。 “砰砰砰”,寝室门被轻轻敲响。苏朦月一边下床,一边大声询问门外是谁。 “我找我老婆。”一个男生的声音传了过来。 苏朦月顿时皱起眉头,脑海里闪过一连串疑问。 这里可是女生宿舍,不管什么时候,除了班导,男生都不可能来串门。 而且,这个男生居然说找老婆。苏朦月心想,宿舍里的女生们都是单身狗,虽然自己和霍辉阳有那么点暧昧,可毕竟还没挑明,而且这声音也不是霍辉阳的。 苏朦月心里不禁犯起嘀咕,“难道是浅浅的老公?” 随后,她又打消了这个想法,浅浅都不知道活了多久了,而且她在亡途教内一直倾心于邓浩,哪里来的老公。 苏朦月带着好奇,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身形修长,个头挺高。他谈不上帅气,但五官端正,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 苏朦月的目光定在男生的脸上,这张脸她太熟悉了。就是那颗被煮在火锅里的人头的主人。 男生笑了笑,正欲说话。 苏朦月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上脊背,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心。 她“嘭”的一声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男生焦急的拍着房门,“喂,别把我关在外面啊,我找我老婆。” “这里没有你老婆,你快走,不然我用铜镜收了你。”苏朦月大喊。 陈倩被苏朦月的喊声吵醒,坐起来不断的搓揉着自己的眼睛。 “有,我们还,结婚了的。”男生说到“结婚”二字明显的有些羞涩。 苏朦月瞬间想起了陈倩似乎真的是和这个男生结婚了的,还是阴婚。 “谁呀?”陈倩有些不满的询问。 “你老公。”苏朦月想都没有多想,直接脱口而出。 陈倩嗔怪的瞪了一眼苏朦月,全当苏朦月是在开玩笑,“让他快别敲了,我还没睡醒呢。” 苏朦月无奈打开了门,“我真没和你开玩笑,真的是你老公。” 第126章 净化怨气 陈倩从起床气中缓过神,被好奇心驱使,一边从床铺上下来,一边大声问道:“什么老公?” 男生看到陈倩,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举起双手使劲挥舞着。 与男生的热情相反,陈倩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白眼翻得都快到天上去了。 苏朦月指了指男生,看向陈倩说道:“喏,你的鬼老公。” 郭文站在一旁,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朦月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后,郭文紧紧抿着嘴,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陈倩满脸不满,冲着郭文呛了一句:“怎么?要不要我把你那鬼男朋友找回来啊?” 郭文听了这话,脸也瞬间垮了下来。 苏朦月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你们就互相伤害吧,我出去一趟,你们好好交流。” 说完,她拿着包装好准备送给霍辉阳的领带,走出了宿舍。 警察局外,苏朦月站在门口,心情有些忐忑。 她偷偷的瞥了一眼大厅内,只见宽敞的大厅里略显空旷,只有前台警员坐在那里,正专注地处理着公务,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敲击着,偶尔还接听一下电话。 苏朦月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了鼓气,在心里默默念叨:“别怕,别慌,不就是送个回礼嘛,我把礼物丢给他,我就跑。” 她握紧了手中包装精美的领带,上面的纹路和色彩都是她觉得最适合霍辉阳的。 于是,她鼓起勇气,缓缓地走到前台,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羞涩,轻声询问:“请问,霍辉阳在吗?” 前台警员听到声音,抬起头看了看苏朦月,嘴角突然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那笑容里似乎藏着一丝调侃和洞悉一切的意味,让苏朦月的脸微微一红。 “稍等。”警员说着,便拿起了内线电话,按下了几个号码,对着话筒说道:“霍辉阳,霍辉阳,前台有人找。” 前台警员才挂掉电话没多久,就见霍辉阳笔挺的身姿出现在大厅内。 他身姿矫健,步伐沉稳有力,身上的警服穿得格外整齐,每一个扣子都扣得一丝不苟。 霍辉阳的眼神在大厅里扫视了一圈,当看到来人是苏朦月时,他的脸上瞬间透露出隐藏不住的惊喜,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喜悦和兴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霍辉阳大步走到苏朦月跟前,眼中满是惊喜与期待。他微微俯身,目光专注地看着苏朦月,轻声说道:“月月,你来了。” 苏朦月略带羞涩,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礼物,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将礼物递了过去。她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好意思说:“谢谢你送的发卡,很好看,这个是回礼。” 霍辉阳接过礼物,脸上的惊喜更甚,问道:“意思是你同意了?” 苏朦月感觉自己的脸瞬间热了起来,像被火烧了一样,红得发烫。她紧张地咬了咬嘴唇,微微低下头,不敢直视霍辉阳的眼睛,声音细如蚊蝇,说道:“嗯。” 前台警员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把瓜子,悠哉地坐在椅子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目光在苏朦月和霍辉阳身上来回打量,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苏朦月察觉到前台警员的目光,难为情地看了一眼前台警员,顿时感觉浑身不自在。 还没等霍辉阳有所动作,她慌乱地转过身,像只受了惊的兔子般逃似的跑出了警察局。 前台警员见苏朦月跑远,笑着调侃道:“哟,霍辉阳,你这小女朋友不错呀。” 霍辉阳有些不好意思的瞪了他一眼,说道:“忙你的去。” 说完,他紧紧握着手中的礼物,心情愉悦地往审讯室走去。 他嘴角微微上扬,步伐轻快,抑制不住的想要蹦起来,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他感染得欢快起来。 苏朦月走进宿舍,一眼就看到陈倩仰着头,双手抱胸,一只脚不停地拍打着地面,拖鞋与地面碰撞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陈倩的眉头紧蹙,脸上写满了不悦。而那个男生俯下身,卑躬屈膝地站在陈倩旁边,嘴里不停说着什么,声音急切又带着讨好。他时不时地用手比划着,脸上满是焦急的神情。 郭文站在一旁,耸着肩,身体微微颤抖。她双手不停地卷着衣角,嘴巴紧紧抿着,脸上憋得通红,看得出在努力憋笑。 郭文的眼睛在陈倩和男生之间来回打量,时不时地瞥一眼陈倩,又看一眼男生,仿佛在欣赏一场有趣的闹剧。 陈倩见苏朦月走进宿舍,立刻焦急地喊道:“快快快,苏朦月,赶紧用铜镜把这个孽障收了。” “你自己不也可以嘛。”苏朦月看了一眼陈倩桌上的铜镜,明白陈倩已经尝试过了。 她想到宛花的亡灵已经不在陈倩的身体里,既然陈倩使用不了铜镜,看来陈倩也是属于灵力稀薄的那类人。 陈倩瞪了她一眼,“我试过了,不行。” 苏朦月无奈的走过去拿起铜镜,看着男生说:“他应该不是怨灵,铜镜消灭不了他呀。” 男生听了苏朦月的话,站直了身子,“其实我之前是怨灵来着。昨天你们烧那衣服的时候,我收到命令要对你们下手。但当我靠近铜镜时,我身上的怨气竟被铜镜全都吸走了。” “吸走怨气?之前怎么没有出现过这样情况。”苏朦月眉头紧皱,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这时,镜面内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姐姐。”苏朦月愣了一下,差点忘了铜镜里除了宛花的亡灵,还有一个小男孩的亡灵。 小男孩继续说道:“我之前听苏哥哥说过,你这是因为灵力有了大幅度增长的原因。” 苏朦月听了这话,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惊喜。 这铜镜一直以来都是用来镇压怨灵和赤目发病者的,可如今却能吸走怨气。 她自言自语道:“我的灵力终于有进展了。” 随即苏朦月又转身看向男生的亡灵,“你要不要也居住在这面铜镜里面,四舍五入相当于和陈倩住在同一个屋子哦。” 男生看了看铜镜,又看了看陈倩,见陈倩并不想搭理自己,点了点头,“好。” 第127章 发病者的试探 陈倩看着男生踏入铜镜镜面,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终于把这个瘟神送走了。”她刚把这话说出口。 男生便从镜面探出头来,一脸不悦道:“你在叫我吗?别瘟神瘟神的叫了,你怎么能不知道自己老公的名字呢,我叫尹航。” 陈倩翻了个白眼,二话不说,一把夺过苏朦月手中的铜镜,“啪”的一声,将其倒扣在书桌上,没好气的说:“这下总该清净了。” 随后,陈倩扭头看向苏朦月问:“你刚去哪儿了?” 苏朦月脸微微泛红,小声说道:“去送回礼了。” 陈倩眼睛一下子瞪大,满脸疑惑的问:“这么快就回来了?不该甜蜜蜜的约个会吗?” 苏朦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故作威胁道:“你再问,我就把尹航放出来。” 陈倩撇了撇嘴,闭上了嘴,心里无奈的想着,没想到尹航这个话唠进入了铜镜,自己倒成了那个话唠。 郭文看着苏朦月和陈倩,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说:“唉,你们都脱单了,就差我了。” 这话一出口,苏朦月立马朝他使了个眼色,还轻轻摇了摇头,暗示他别再说了。 陈倩一听这话,眉头一皱,没好气地瞪了郭文一眼,说道:“我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郭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毕竟阴婚这事儿,塞给她,她都不要。 郭文脸上立马堆起笑容,快步走到陈倩面前,讨好的一直说着恭维陈倩的话。 陈倩这才收起了怒容,回到了书桌之前。 警察局内,霍辉阳双手捧着苏朦月送来的回礼,神情专注而小心翼翼。 他轻轻拉开办公桌抽屉,将回礼妥善的安置在其中,随后轻轻合上抽屉,拍了拍抽屉表面,像是在确认回礼放置稳妥。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快步朝着审讯室走去。 审讯室内,被审问的邪教徒坐在椅子上,身体紧绷,眼神阴鸷的死死盯着霍辉阳。 他抿着嘴,面部肌肉紧绷,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在桌下紧攥成拳,指节泛白。 霍辉阳眉头紧皱,目光锐利,紧紧盯着这个邪教徒,试图从他的表情和动作中找出破绽。 霍辉阳语气坚定的说道:“你们现在身处的情况,容不得半点隐瞒。我劝你们早点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沉默。 这些邪教徒仿佛是铁了心,无论霍辉阳怎么询问,他们都不为所动,一言不发。 被审问的邪教徒原本安静地坐着。 突然,他双眼圆睁,原本阴鸷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无比,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又一阵低沉的吼声。 那声音好似从幽深的谷底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颤音,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在向人示威。 霍辉阳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弄得眉头一皱,他用力的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 “啪”的一声,桌上的文件都震了一下,他大声怒斥道:“又在搞什么花样?老实点!” 霍辉阳完全没料到在这戒备森严的审讯室里,邪教徒会毫无征兆的发狂。 邪教徒猛地站起身,全身肌肉紧绷,脖子上青筋暴起,双手奋力向外拉扯。 随着“咔嚓”一声巨响,那原本牢固的手铐竟被他凭借一股难以想象的蛮力硬生生挣断。 断口处的金属扭曲变形,零碎的零件散落一地。 紧接着,他膝盖微屈,脚掌猛的发力,“腾”的一下高高跃起,稳稳落在审讯室的桌面上。 此时的他身形矫健却又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他双脚分开站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呈爪状垂在身体两侧,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霍辉阳,仿佛眼前的霍辉阳就是他势在必得的猎物,整个审讯室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霍辉阳心猛的一沉,暗叫不好。他意识到,这正是那赤目病的发病者。 没有丝毫犹豫,霍辉阳双脚蹬地,迅速起身,双手紧紧抓住身旁的椅子。 他身体后仰,借助起身的惯性和腰部的力量,将椅子高高举起,朝着桌上的发病者狠狠砸去。 椅子带着呼呼的风声飞向发病者。 而发病者就那样稳稳的立在桌上,眼神凶狠的注视着前方,对于飞来的椅子没有丝毫闪躲的意思,甚至连双手都未抬起阻挡一下,仿佛根本不把这攻击放在眼里。 霍辉阳也明白,这仓促间的反击并不能威胁到发病者,只是想借此扰乱他的行动,为自己争取一点应对这危险局面的时间,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 他趁着发病者还没有做出下一步举动,撒开脚丫子一个箭步冲出了审讯室,并将厚厚的金属门牢牢的关上,暂时将这危险隔绝在内。 审讯室外的警员们早就目睹了一切,有的警员当然知晓这是一种什么东西,但不明所以的警员还在一个劲的询问着发生了什么情况。 霍辉阳定了定神,他的手放到腰间,但并没有摸到配枪,这才想起来,刚刚放置苏朦月回礼的时候,将配枪放在了办公桌上。 他一边从单向透视玻璃观察着发病者的情况,一边伸出手,对着身旁的警员说,“快,把你的配枪给我。” 霍辉阳握着枪,轻手轻脚的将金属门打开能容他通过的一条缝,闪身进入到审讯室内。 此时,发病者依旧站在审讯室的桌面上,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背对着霍辉阳,这倒让霍辉阳感觉到有些奇怪。 发病者不应该是极具攻击性的吗?为什么从始至终发病者都保持着这个姿势? 霍辉阳举起枪对着发病者的后脑,随后伸出手轻轻的敲了敲金属门。 发病者听到响动,缓缓的回过头来。 “嘭嘭”两声枪声响起,子弹没入了发病者的眼睛之中,血液和发病者的眼睛一样通红,正缓缓的向外溢出。 “喂,别太好奇了,跟我来,做好你的工作。”一个警员对着一个保洁打扮的女人说着,这女人已经将审讯室内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 “哦哦,好的,警官。”保洁回应着警员的话,将目光收回,跟着警员前往需要打扫的地方。 第128章 再也不要被牵着鼻子走 陆羽坐在阴暗的房间里,脸上的神情十分凝重,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 他的双手在膝盖上揉搓着,刚刚收到了手下传来的情报,那是一个打扮成保洁潜入警察局的邪教徒发回来的消息。 陆羽低声自语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恼怒和疑惑,“拥有言灵能力的竟然也不是这个霍姓警察?那到底会是谁呢?” 他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透露出他内心的焦躁。 脑海中不断的思索着各种可能性,试图从之前调查的众多人员里找出遗漏的线索,但一时却毫无头绪,只有那不断萦绕在心头的疑问越来越沉重。 一名邪教徒弓着腰,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手机,毕恭毕敬地走到陆羽面前,说道:“陆羽神使,您看看这个。” 陆羽微微挑眉,接过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视频,画面中,蜘蛛人发病者疯狂扭动,周围人群惊慌奔逃。 紧接着,一个陌生男生出现,迅速将蜘蛛人发病者降服。视频画质不算清晰,但男生的一举一动格外引人注目。而视频上传时间,正是几分钟之前。 陆羽紧盯着屏幕上那个样貌陌生的男生,脸色阴沉,冷冷问道:“这是谁?有调查清楚吗?”声音低沉,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邪教徒吓得赶紧低下头,声音颤抖地回复:“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所有手下都在全力调查,很快就会有这个男生的详细信息。” 他不敢直视陆羽的眼睛,身体微微颤抖,生怕惹得神使不悦。 陆羽听完,脸色稍缓,满意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邪教徒退下。 邪教徒如获大赦,赶忙倒退着离开房间,轻轻关上房门。 陆羽则站在原地,目光仍紧锁着手机屏幕上的男生,思索着,董豫力的言灵能力为何会出现在这个陌生的男生身上。 在邪教据点的一间布置简单却不失温馨的房间里,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 阿妍站在房间中央,脸上洋溢着欣喜的微笑,眼神中满是幸福与期待。 看到陆羽走进来。 “羽。” 她一边轻呼着陆羽的名字,一边抚摸着自己肚子,步伐轻柔而缓慢的朝着陆羽靠近。 待走到陆羽身前,阿妍仰起头,眼中闪烁着光芒,嘴角带着甜蜜笑意,将藏在心底的好消息告诉了他:“羽,你快要当爸爸了。” 听到这话,陆羽先是一愣,随即眼睛瞪大,脸上闪过难以抑制的兴奋之色,眼神中满是惊喜。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阿妍的肚子,又有些犹豫。 可很快,这兴奋就被深深的担忧取代,他皱起眉头,眼神中满是忧虑,看着阿妍说:“不行,你的怪病还没有治好,会传染给我们的孩子的。” 阿妍看着陆羽紧张的模样,不禁轻笑一声,她伸手轻轻握住陆羽的手,安抚道:“还早呢,又不是马上就能出生。我们还有时间,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不容置疑的乐观,试图驱散陆羽心中的阴霾 。 苏朦月找到了苏围城,将自己灵力变强的消息告诉了他。 苏朦月站在苏围城面前,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开口问道:“哥,你还能看出我现在灵力的强弱吗?” 她微微侧身,像是想让苏围城能更清晰地感知自己的灵力状态。 苏围城闻言,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双脚微微分开,调整了一下站姿,双手自然垂落在身体两侧,掌心微微向内。 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眉头轻皱。 约莫过了半分钟,苏围城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在苏朦月的身体周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 他试图捕捉到哪怕一丝灵力的波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围城的眼神中逐渐透露出一丝困惑,紧接着转为无奈。 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说:“我复活后,好像就不能感知到身边人的灵力情况了。” 说完,他摊开双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苏朦月听了哥哥的话,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失落。她微微低下头,右手不自觉地轻触下巴,沉思了片刻。 其实,从一开始,询问灵力强弱只是个引子,这并不是她找到苏围城主要想说的事。 苏朦月警惕地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才压低声音,迅速凑到苏围城耳边,轻声问道:“哥,言灵的能力你已经能随意施展了吗?” 苏围城嘴角上扬,自信满满地点点头,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当然可以了。” 对他而言,董豫力继承给他的能力本来就已经非常成熟,使他运用更是得心应手。 话音刚落,他便抬手准备施展,想让苏朦月亲眼瞧瞧这强大能力。 苏朦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苏围城的胳膊,赶忙阻止:“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不用特意施展给我看。” 她深知此处并非安全之地,亡途教的眼线随时都可能察觉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万一引起他人注意,麻烦就大了。 就在这时,浅浅身影从两人身后的暗处缓缓走出。她脚步轻盈,悄无声息,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苏朦月转过身,看向浅浅,神色平静却难掩内心的紧张,说道:“浅浅,再等几天就要拜托你带我们前往亡途教的据点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不想暴露内心的忐忑。 浅浅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语气带着质疑:“就你们两个?那个霍姓警察呢?” 在浅浅看来,仅凭两人就想拿下亡途教的据点,无疑是自投罗网。 苏朦月心里十分清楚,亡途教绝非善类,那是个充满未知危险与诡谲的龙潭虎穴。 此前与亡途教的零星交锋,听闻的种种恶行,都让她明白踏入其中意味着什么。 回想起这一路,霍辉阳原本有着自己安稳的警察生涯,却因她卷入这场风波;还有自己的室友们,本过着平凡的校园生活,也无辜被拖入这团乱麻。 他们都是毫无关联,却因她受到牵连的无辜之人。 此次前往亡途教的据点,生还的希望极其渺茫,几乎是九死一生。 但苏朦月心意已决,她不想再拉更多人下水。她深知,每多一个人参与,就多一份牺牲的可能。 哪怕等待她的结局是有去无回,是自投罗网,她也绝不退缩。 她受够了一直被亡途教牵着鼻子走,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这一次,就算力量悬殊,她也要主动出击,尽自己所能给亡途教带去麻烦,让他们为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 “嗯,就我们两个人。”苏朦月坚定的回复浅浅。 第129章 坠楼的人 静谧的氛围中,众人正商讨着前往亡途教据点的计划,气氛凝重而压抑。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且带着决然的声音骤然打破寂静。 “不行!我不可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去送死。” 众人闻声猛地回头,只见陈倩正气喘吁吁地站在苏朦月身后,胸脯剧烈起伏,显然是匆忙赶来的。 陈倩紧紧拽着郭文的胳膊,一路拉扯着将她带到苏朦月面前。她的双眼瞪得滚圆,目光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直直地盯着苏朦月,质问道:“又想丢下同伴是吧?” 那眼神好似在谴责苏朦月的“不义之举”。 再看郭文,她脚步踉跄,被陈倩拽着前行,神情中满是不情愿,一看就不像是自愿前来的。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附和着陈倩的话,只是语气中忍不住带着颤抖,声音微微发颤地说:“你之前不是说不会把我一个人丢在宿舍了。” 言语间,既有对未知危险的恐惧,又有对苏朦月的埋怨。 苏朦月见状,眉头瞬间拧紧,眼神中闪过一丝责备,转头直直地看向浅浅。 她此次前来找苏围城,只让浅浅一同前来,如今陈倩和郭文出现在这里,原因不言而喻。 浅浅察觉到苏朦月的目光,无奈地耸了耸肩,脸上挂着一副无辜的表情,解释道:“我只是和她们说了你要主动出击的想法,是她们硬要跟过来的” 苏朦月听到陈倩的质问,心中一阵纠结,她不是不想带上同伴,而是不想让他们涉险。 面对陈倩咄咄逼人的目光,苏朦月选择了逃避,只是低声说:“我再考虑一下,今天就先这样吧。” 说完,她低下头,率先转身,迈开步子朝着宿舍楼方向走去。 同行的几人见状,也都不再言语。 陈倩气鼓鼓的,却也知道此刻逼问不出结果;郭文神色复杂,既担忧又有些不知所措;浅浅则默默跟在后面。 一路上,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人打破这压抑的沉默。 很快,他们来到了男生宿舍楼前。 苏围城停下脚步,转身向众人告别:“那我先回去了,大家都早点休息。” 众人纷纷点头回应。 苏围城转过身,正要抬脚迈入宿舍楼大门时,突然,一声沉闷的“嘭”打破了宁静。 众人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影从楼上坠落,重重地摔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 就在那沉闷声响过后,众人惊恐地看到,一个男生以扭曲的姿势匍匐在地上。 他的身体呈不自然的弯折,四肢无力地摊开。 殷红的鲜血,从他的身下源源不断地渗出,像一条缓慢蠕动的暗红色溪流,悄无声息却又带着无尽恐怖地向着四周蔓延,很快便在地面上洇出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他的一边脸死死的贴着地面,那原本应透着青春活力的脸庞此刻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圆睁着,正毫无生气地瞪着苏围城。 那眼神空洞又冰冷,仿佛凝聚着无尽的绝望与不甘,好似要将生前最后一丝怨念,通过这直勾勾的目光,传递给眼前的苏围城。 “是陈亮!”郭文率先认出了这个男生,她双眼圆睁,死死盯着地上那具惨不忍睹的躯体,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听到郭文的呼喊,苏朦月猛地一怔,目光急切地落在那男生脸上。 仅仅一瞬,她便瞬间回想起在火锅店时,陈亮被强哥霸凌的场面,只是没有想到,再见到这个懦弱的男生时,竟是这般惨烈的模样 。 “他是自杀的吗?”郭文的语气里,除了对死者的怜悯,还夹杂着深深的惋惜。 在她看来,如此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实在令人痛心。 苏朦月眉头紧锁,目光凝重地回应道:“不一定,等警察来了再说吧。” 说完,她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电话接通后,她清晰、简洁地向警方说明了现场地址和大致情况。 挂断报警电话,稍作犹豫,她又拨通了霍辉阳的号码。 警方的行动十分迅速。 仅仅过了片刻,警笛声便由远及近,数辆警车风驰电掣般抵达现场。 果不其然,带队的正是霍辉阳。 苏朦月见现场已被妥善处置,便带着郭文、陈倩、浅浅和苏围城,在周围找了一个围观学生相对较少的角落,让大家坐下来稍作休息,静静等待警察前来做笔录。 从她有条不紊的安排中可以看出,她已经历过不少类似场面,这般熟练的应对方式,着实让人心疼。 霍辉阳完成现场初步布置后,径直朝苏朦月等人走来。 他脸上紧绷的神情稍有缓和,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说道:“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想我了呢。” 苏朦月听后,微微皱眉,没好气地呛了霍辉阳一句:“你什么时候这么不正经了?” 随后,她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追问道:“现场进展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霍辉阳抬手扶了扶警帽,神色凝重地说道:“陈亮坠楼事件发生后,我们第一时间对他附近宿舍的学生展开了全面盘问。调查情况比较复杂,说法不一。一部分同学觉得陈亮长期不堪忍受室友的霸凌,心理压力过大,最终选择以这种极端的方式结束生命。” 他微微顿了顿,眉头拧得更紧,接着说道:“然而,还有一部分同学提供了截然不同的线索。据他们描述,在陈亮坠楼之前,曾清晰的听到从他宿舍内传来打骂的声音。那打骂声异常激烈,听起来不像是普通的争吵。” 霍辉阳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无奈与惋惜,“目前,我们还在进一步调查核实,到底是霸凌导致的悲剧,还是另有隐情,还需要更多证据支撑。” 提及此次案件,霍辉阳内心五味杂陈。一方面,他庆幸这起事件并非亡途教暗中作祟,毕竟亡途教带来的危害往往更为棘手、难以掌控。 可另一方面,看着眼前因坠楼而逝去的年轻生命,他又感到无比痛惜。 一个朝气蓬勃的学生,本有着大好的未来,却因种种原因,生命戛然而止,着实令人痛心疾首 。 第130章 碟仙 苏朦月低头沉思片刻,脑海中念头飞转,将种种线索与可能的办法梳理一遍后,缓缓开口:“或许我有办法能直接看到真相。 ”声音不大,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霍辉阳本就为案件侦破压力巨大,听闻此话,眼睛一亮。对他而言,案件能越早结案越好,自然不愿放过任何可能的线索。他迫不及待地向前一步,问道:“什么办法?快说说。” 还没等苏朦月回答,陈倩抢着说道:“当然是铜镜‘厌心’啊。” 话落,她眉头轻皱,面露疑惑,“只是你怎么能确定陈亮死后是生成怨灵还是亡灵?” 苏朦月微微仰头,目光望向宿舍楼的方向,眼神坚定:“他长期遭受霸凌,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内心必定积压了无数怨恨。我想,肯定生成的是怨灵。” 说着,她仿佛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窥视,下意识地盯着宿舍楼上方,总觉得头顶之上有一双眼睛正冷冷地窥探着他们。 陈倩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提议:“倒不怕找不到陈亮的怨灵,我们等下回去就吟唱‘引之音’,把怨灵召唤过来。” 苏朦月其实一开始也这么想过,但很快权衡利弊,摇了摇头:“不行,不能用‘引之音’。这‘引之音’一旦吟唱,方圆数里内的怨灵都可能被招来。万一到时候怨灵太多,我们对付不过来,就麻烦了。” 众人听了,都觉得有理,神色愈发凝重。 这时,一直沉默的郭文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奋,又因紧张而微微颤抖:“那碟仙呢?” 这提议让众人一愣。 苏朦月和陈倩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对啊,郭文所说的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我们先回去准备一下,霍辉阳,你就先忙你的,有进展我第一时间通知你。”苏朦月告别了霍辉阳,风风火火的往宿舍赶去。 刚回到宿舍,众人望着空荡荡的桌面,这才意识到犯了难。一心想着用碟仙召唤陈亮,却完全没考虑到进行游戏所需的物品。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苏朦月皱着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在宿舍里来回踱步,试图思索出解决办法。陈倩则坐在床边,轻咬下唇,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床铺,心里懊悔着自己的疏忽。 几个小时的忙碌奔波后,众人才总算把需要的物品准备齐全。 郭文一边小心翼翼的将纸张平铺在桌上,一边调侃,“陈倩,你画的这个类似八卦图的东西好丑啊。” 陈倩没有理会郭文的调侃,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点燃一支蜡烛。 她站起身来,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门口,准备关闭照明灯。 还没等她摸到开关,“啪”的一声,整个屋子骤然暗了下来,只剩郭文点燃的蜡烛散发出昏黄而微弱的光亮。 这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而神秘。 陈倩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正好是宿舍熄灯的时间。 “真是巧了。”她低声嘟囔了一句。 “开始吧。”苏朦月深吸一口气,率先将手指按在了碟子上。 她的眼神中透着坚定,尽管心里也有些许紧张,但好奇心还是占据了上风。 随后,众人也纷纷将手指轻轻搭在碟子边缘,开始低声念念有词。 起初,声音还有些参差不齐,渐渐地,大家的节奏趋于一致,那神秘的低语声在昏暗的房间里回荡。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静止的碟子竟缓缓动了起来,开始在纸上画圈。 碟子的移动极为缓慢,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操控着它。 众人见状,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眼睛紧紧盯着碟子,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碟仙,碟仙,你是陈亮吗?”郭文虽然声音有些颤抖,充满了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最先提问。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碟仙的回应。 碟子停顿了一下,随后,它缓缓自动移到了“是”上面。 看到这个结果,众人脸上露出一丝惊喜。。 陈倩见此情况,下意识的就要松开手,却被郭文一把抓住手腕。 “别,陈倩,听说碟仙没有被送走是很危险的。”郭文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陈倩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你是不是傻,谁说要送走他了?”她对郭文的反应感到有些无奈,觉得郭文过于胆小。 郭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一下子红了。 她刚才因为太过兴奋,已经完全忘记了这次玩碟仙的目的,被陈倩骂了一句才如梦初醒。 苏朦月第一次玩碟仙,此时的她倒是感觉既好奇,又有趣。她微微向前倾身,眼睛紧紧盯着碟子,问道:“碟仙,碟仙,你是怎么死的?” 话才出口,郭文瞪大了眼睛看向苏朦月,大声说道:“不是,苏朦月,玩碟仙不能问生死的,不然碟仙会生气的。” 陈倩再次无奈的瞟了一眼郭文,她实在不明白,遭受怨灵的袭击又不是一次两次了,郭文怎么对于这一方面还是怕得不行。 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郭文,你这胆子什么时候才能有长进?” 苏朦月的话音刚落,原本在纸张上缓缓移动的碟子,像是突然被一股狂暴的力量所操控,开始疯狂地乱转起来。 碟子在纸面上飞速划过,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那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深处的厉嚎,在这昏暗狭小的宿舍里来回激荡。 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碟子的转速逐渐慢了下来,最终分别落在了“我”“要”“你”“们”“死”这几个字上。 看到碟子停止的那一刻,郭文的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上脊梁,让她浑身不自在。 “烦死了,第一次玩,还想多玩一会儿呢。”苏朦月一边无奈地嘟囔着,一边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和陈倩一起松开了按在碟子上的手指。 然而,唯独郭文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还死死地将手指按在碟子上,她的双眼圆睁,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身体不停的颤抖着,嘴里还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第131章 可怜之人,可恨之人 苏朦月见状,皱了皱眉头,伸手拿起一旁放置的铜镜“厌心”,缓缓朝着碟子照去。 只见,碟子上面除了郭文因用力过度而泛白的手指之外,还赫然按着一只惨白毫无血色的手指。那只手指瘦骨嶙峋,指甲乌黑且长。 苏朦月顺着那只诡异的手指往上看去,只见陈亮那张怨毒的脸正死死的贴着郭文的脸颊。 陈亮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仇恨与杀意,他的嘴角扭曲着,露出一个阴森恐怖的笑容,仿佛在宣告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见到这一幕,苏朦月心中竟没有涌起一丝害怕的情绪,反而不知为何,心底涌起一股想要发笑的冲动。 她在心里暗自想着,要是郭文看到了这一幕,不知道该被吓成什么样子。这个念头刚一闪过,苏朦月便强忍着笑意,伸手轻轻拍了拍陈倩的肩膀,示意她也看向这一幕。 陈倩向铜镜望去,看到这惊悚的场景后,同样,露出了一丝坏笑。 而此时的郭文,依旧沉浸在极度的恐惧之中,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她的命运似乎已经被这只来自“阴间”的怨灵紧紧攥在了手中。 毕竟是刚刚才变成怨灵的陈亮,看上去只是恐怖了点,苏朦月轻而易举的就用铜镜“厌心”将其收服了。 众人一窝蜂地挤到铜镜“厌心”前,脑袋紧紧凑在一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镜面。 只见画面里,陈亮双腿“扑通”一声跪地,嘴里不停地求饶。 强哥站在一旁,神色冷峻,做了个手势,示意身后的男生。 那男生立刻上前,架起陈亮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拽起。 强哥二话不说,巴掌高高扬起,一下又一下,重重的落在陈亮脸上。 没一会儿,陈亮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像发面馒头一样。紧接着,鼻血也汩汩地流了出来。 陈亮嘴巴大张,哭喊着,可铜镜“厌心”呈现的画面毫无声响,众人根本听不见他在歇斯底里呼喊什么。 随着他的呼喊,鼻血流到他嘴里,牙齿瞬间被染得通红。 这时,郭文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快把声音打开。”苏朦月和陈倩听到这话,不约而同地转头,狠狠瞪了郭文一眼,当作没听见,继续紧盯着铜镜的画面。 强哥似乎发泄够了,带着其他人转身走出宿舍。宿舍里,只剩陈亮孤零零一个人,直挺挺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结束时,一个身穿兜帽长袍的人,脚步轻缓的从陈亮身后冒了出来。 邪教徒站在陈亮身后,嘴唇开合,说了些什么。 陈亮猛的从地上站起身。紧接着,他掏出自己的手机,双手递向邪教徒。 邪教徒接过手机,点了点头。尽管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动作能感觉到,他对陈亮的表现十分满意。 苏朦月眼睛瞪得滚圆,使劲盯着画面,试图看清楚陈亮给邪教徒看了什么。 可画面实在太小,手机屏幕里的内容难以分辨。 陈倩反应迅速,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摄像功能,将焦距拉到最大。 这下,画面清晰了许多,苏朦月终于看清楚,陈亮手机里播放的,正是苏围城弄残蜘蛛人发病者的画面。 邪教徒看完,把手机还给陈亮,又对着陈亮说了几句,还伸手指向阳台外面。 陈亮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抬手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鼻血,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到阳台上。 他双手撑着阳台边缘,停顿片刻,突然纵身一跃,整个人消失在画面中 。 “还以为这事和亡途教没有关系,结果又是他们!”陈倩愤恨的说。 “什么意思?我没看懂,陈亮是亡途教的人吗?”郭文询问。 苏朦月摇了摇头,回想着刚刚铜镜“厌心”播放的画面,“我觉得陈亮应该不是亡途教的人,那画面倒是像邪教徒在和陈亮打听着什么。先不管了,我先把这个情况告诉霍辉阳。” 说着,苏朦月拿出手机给霍辉阳打去电话。 还没等苏朦月先把铜镜看到的画面告诉霍辉阳,霍辉阳就先开口了。 “月月,陈亮的其他几个室友也都死了,就是强哥那几个人。” 苏朦月一把抓起放在一旁的外套,随手往身上一披,扣子都没顾得上扣,便朝着男生宿舍楼方向撒腿狂奔。 一路上,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赶到那儿。 没多会儿,她跑到了男生宿舍楼前。 只见黄色的警戒带依旧横七竖八地拉着,将整栋楼围得严严实实。 霍辉阳带着一众警员站在楼前空地上,神色严肃。 他们正逐个盘问着旁边的男生,手中的本子上已经密密麻麻记录了不少信息。 苏朦月定睛一看,发现苏围城也在被盘问的男生队伍里,正皱着眉头回答着警员的问题。 苏朦月顾不上喘口气,急忙将亡途教掺和进这起案件的关键信息告知霍辉阳。 话一说完,她稍作停顿,平复了下急促的呼吸,紧接着便开口询问起强哥及其他同伙的情况 :“强哥他们几个人现在情况到底怎样?” 霍辉阳神色凝重,语气沉稳的说道:“强哥那个人死之前遭受到了极大折磨。” 说着,他熟练地掏出手机,快速翻找了几下,调出几张照片,抬手递给苏朦月,“你看看这些照片。” 苏朦月双手接过手机,目光立刻聚焦在屏幕上。 照片里,强哥再也没了往日蛮横嚣张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惊恐,眼睛瞪得滚圆,仿佛生前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事物。 苏朦月仔细查看,从照片上能清晰的看出强哥身上有些触目惊心的外伤,但这些伤口明显不是导致强哥死亡的原因。 苏朦月拧紧眉头,满脸疑惑,一边认真端详照片,一边急切地向霍辉阳发问:“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嗯,确切死因的照片我没敢给你看,怕你吃不下饭。”霍辉阳语气平静。 第132章 打草惊蛇 苏朦月柳眉轻蹙,脸上满是不满,急切道:“我也算见过不少场面,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霍辉阳平时见多了各种诡异离奇的尸体,可面对女友追问,那些话却堵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 他下意识地搓着手,眼神闪躲,犹豫许久才开口:“你……听说过犹大的摇篮吗?” 苏朦月一脸茫然,轻轻摇头,眼中满是困惑:“没有,那是什么东西?” 一直沉默的陈倩,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急忙打断霍辉阳,声音急促:“打住,别再说了,我知道。” 紧接着,她转头看向苏朦月,神色凝重,“你只要知道那是一种极其残忍、毫无人道的酷刑,千万别再打听细节。” 霍辉阳听了,暗暗松了口气,看向陈倩,眼神里满是感激,点头附和:“对,陈倩说得没错。陈亮的那几个室友,都死于犹大的摇篮。而且,他们的尸体被整齐地摆在学校操场上。” 郭文眉头拧成个“川”字,一脸凝重地抛出疑问:“这事儿,会不会是陈亮的怨灵干的?” 说完,她微微低下头,眼神中透着思索,手指不自觉地在桌上轻敲。 众人听了,皆陷入沉思。仔细回想,在用碟仙招来陈亮怨灵前,有长达几个小时的空档。 这看似平静的几小时,实则暗藏汹涌、充满未知。按照怨灵复仇的说法,陈亮极有可能在这段时间,怀着满心怨恨,向霸凌他的室友们展开报复。 霍辉阳摇了摇头,从苏朦月手里拿过手机,翻出一张照片展示给大家。照片是一个符号的特写,正是亡途教那月食状态下的月亮符号。 “亡途教?”苏朦月和陈倩同时脱口而出,满脸疑惑。 要是亡途教对陈亮室友下的手,再结合陈亮死前的情形,很可能是陈亮与亡途教达成了某种交易:陈亮为亡途教提供所需,作为交换,亡途教帮他除掉霸凌自己的室友。 可问题来了,既然目的都达到了,陈亮又为什么要自杀呢?众人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一时之间,谁也说不出话来,气氛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 片刻的沉默后,霍辉阳率先打破安静,神色凝重地分析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亡途教的目标大概率就是苏围城。他们一贯行事诡秘,对强大力量极为忌惮,我猜他们已经察觉到苏围城言灵能力的威胁,所以才会这般兴风作浪。 ” 苏朦月听后,认真思考一番,点头表示赞同:“很有可能,之前陆羽就是被言灵能力所重伤,这段时间的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极有可能在四处搜寻拥有言灵能力的人,而哥哥就是他们的目标。” 苏围城脸上却满不在乎,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不羁:“放心吧,就凭他们,来一个我解决一个,没什么好怕的。” 霍辉阳却没有丝毫放松,表情严肃,语气不容置疑:“不行,从今天起,你必须跟我回警局。亡途教手段残忍,防不胜防,只有24小时贴身保护,才能确保你的安全。” 苏围城闻言,无奈地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对霍辉阳的坚持感到无可奈何。 见状,苏朦月赶紧劝说道:“哥,你就听霍辉阳的吧,他是警察,有能力保护你,而且他肯定不会害你的。” 苏围城看着苏朦月和霍辉阳,故意调侃道:“行行行,谁让他现在是我妹夫呢,我听他的就是了。” 话刚说完,苏朦月脸一红,直接用肘轻轻打在苏围城的肚子上。 苏围城没想到妹妹真动手,疼得“嗷嗷”直叫,一边揉着肚子,一边佯装委屈。 霍辉阳见此情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虽然努力收敛,但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在亡途教那隐蔽且阴森的据点内,气氛压抑而诡异。 一名邪教徒匆匆赶来,在陆羽面前“噗通”一声单膝跪地,低着头,声音带着几分紧张与恭敬,向陆羽汇报:“陆羽神使,经过我们连日来的侦查,拥有言灵能力的人已经锁定,正是苏姓女生的哥哥。” 陆羽侧卧在由粗糙石头砌成的卧榻上,身形慵懒。 他手中轻轻把玩着一个古朴的茶杯,听到汇报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喃喃自语道:“董豫力啊,董豫力,真没想到你还真把他给复活了,竟然连自己的能力都继承给他了。” 语气中既有几分意外,又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 片刻后,陆羽抬眼看向那跪地的邪教徒,脸上原本戏谑的神情陡然转为愠怒,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你们这次干得不错,不过,倒是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呢。” 邪教徒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从单膝跪地变为双膝跪地,额头紧贴地面。 他声音颤抖着解释:“神使饶命!我只是和那个叫陈亮的学生做了个交易。他给我提供苏姓女生哥哥的相关信息,我便帮他解决了一直霸凌他的室友。为了确保不留丝毫线索,我安排让他自杀了 。” 陆羽听闻邪教徒的解释,眼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怒不可遏地抬手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砸向地面。伴随着茶杯清脆的碎裂声,他暴喝道:“由于你的愚蠢,已经打草惊蛇了!” 吼完,陆羽余怒未消,重重地拍了拍手。声音在阴暗的屋内回荡,仿佛是死亡的召唤。 眨眼间,两名身着兜帽长袍的邪教徒,脚步匆匆又小心翼翼地搬着一个形似金字塔的凳子走进屋内。 这凳子造型奇特,每一处棱角都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意,正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犹大的摇篮”。 陆羽目光冰冷地扫向仍跪在地上的邪教徒,冷冷地抛下一句:“为你的愚蠢买单。” 说罢,他缓缓站起身,背对着众人,迈着沉稳的步伐向屋外走去,每一步都踏得极重,仿佛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刑罚敲响丧钟。 那还跪在地上的邪教徒,听到判决,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剧烈颤抖。 他一边不停地用头撞击地面,额头很快便血肉模糊,一边声泪俱下地求饶:“神使,饶命啊!我知道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在极度恐惧之下,他甚至觉得就这样撞死反倒痛快,至少能免受“犹大的摇篮”带来的无尽折磨。 其中一个邪教徒眼疾手快,一眼看穿了他的意图,猛地伸手将他从地上拽起,恶狠狠的说道:“别想寻死,老老实实受刑!” 他们心里清楚,如果不能顺利行刑,按照陆羽的习性,受罚的极有可能就是他们自己。 准备行刑的邪教徒,看着陆羽渐行渐远的背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 在这阴森的氛围中,屋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恐惧。 随着行刑开始,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从屋内传出,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哀嚎,几乎传遍了整个亡途教的据点。 据点里的其他邪教徒,听到这惨叫,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丝毫声响,整个亡途教沉浸在一片死寂与恐惧之中 。 第133章 入住警察局 苏围城听从了霍辉阳的建议,没多说什么,径直回到宿舍。 他动作迅速,简单的将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些日常用品塞进背包,环顾一圈宿舍,确认没有遗漏重要物品后,便拎着包匆匆下楼。 此时,一辆警车早已在宿舍楼下静静等候。苏围城走近警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霍辉阳坐在副驾驶座,回头向他点了点头,随后对司机示意出发。 苏朦月站在宿舍楼下,目送着警车远去。 她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那辆闪烁着警灯的车,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随着警车越来越远,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她总觉得苏围城此番被带走,并非仅仅因为要接受警方的保护。 而是苏围城犯下了什么事,要被警方拘留。 这种想法一旦产生,便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于是苏朦月捂着嘴偷笑起来。 警察局内,苏围城满脸疑惑地问道:“我住哪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警察局的大厅,这一切对于他这个普通良民来说是如此陌生,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警察“拘留”,心里既紧张又有些无奈。 “委屈你了,这里的环境可能不会太好。”霍辉阳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接过苏围城手中简单的背包行李,带着苏围城往里面走去。 霍辉阳带着苏围城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一间会议室。 他推开门,对苏围城说:“我已经安排人在这里安置了一张床,厕所就在旁边,这里会比拘留所里面舒服很多。” 苏围城走进会议室,环顾四周,只见会议室的一角摆放着一张单人床,床上铺着干净的床单和被子,床边有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一些日常用品,虽然布置有些简陋,但可以看出是霍辉阳精心安排的,想让他住得舒服些。 苏围城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感激地看了霍辉阳一眼,说道:“谢谢你,妹夫,给你添麻烦了。” 霍辉阳红着脸说:“不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时间也不早了,你先休息一下吧,门口24小时会有我的同事守着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和他们说。” “这段时间我哪儿都不能去吗?”苏围城再次扫视了一眼四周,眼神里满是无奈与不甘。 这狭小的会议室,四面墙壁仿佛都在向他挤压过来,若整天被困于此,他实在难以忍受。对他而言,自由惯了,这样的束缚简直如同坐牢。 霍辉阳思索片刻,也意识到让苏围城一直憋在这房间,确实不合情理。毕竟苏围城并非嫌疑人,无端限制他的行动太过严苛。 “尽量别外出吧,要是你真有必要出去,给我打电话,我陪你一起。” 次日一大早,静谧被会议室门外传来的交谈声打破,苏围城悠悠转醒。 他迷迷糊糊中,竖起耳朵,努力分辨着门外人在说些什么。只听见声音时高时低,却听不真切。 没多会儿,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保洁提着清洗工具走了进来。 她一抬眼,便瞧见已经起身,坐在床铺上的苏围城。 保洁阿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好奇,“哎哟,小帅哥呀,犯了什么事被拘留在这啦?” 苏围城无奈的叹了口气,嘴角微微下撇,赶忙解释:“阿姨,您误会了,我可不是因为犯事被拘留的。是有一些特殊情况,警察怕我有危险,才让我在这儿待着。” 保洁阿姨一边手脚麻利地清扫地面,抹布在桌子上快速擦拭,一边饶有兴致地听着苏围城的解释。时不时点点头,嘴里还“嗯嗯”应和着,像是在表达理解。 正说着,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苏朦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苏围城原本有些百无聊赖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喜,忙问道:“朦月,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怕你在这儿不习惯嘛,专门过来看看你。”苏朦月边说边扬起手中的两个塑料袋,递向苏围城。 苏围城接过袋子,往里瞧了瞧,顿时哭笑不得,忍不住抱怨:“不是,苏朦月,你把我当成猪啦?四个这么大的包子,我咋吃得下?” 苏朦月急忙摆手解释:“不是的,有两个是我买的,我真没想到霍辉阳他们会把你一日三餐都安排好。” 苏围城听完,又看了看手中袋子,确认苏朦月已经吃过早餐后,转身走到保洁阿姨身旁,将其中一个袋子递过去,说道:“阿姨,我吃不完,这两个给你吃吧。” 保洁阿姨刚才一直悄悄观察着兄妹俩的互动,此时听到苏围城这话,脸上的皱纹都因笑容挤在了一起,忙不迭地道谢:“谢谢你啊,小帅哥。”说罢,伸手接过袋子。 没过多久,苏朦月和保洁阿姨相继离开。 会议室的门缓缓关上,办公室内又只剩下苏围城形单影只的一人。 保洁阿姨提着包子,脚步沉重地走在警察局的走廊上。 她时不时低头看看手中装着包子的塑料袋,心情复杂得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事实上,自从陆羽出现在亡途教,她多年来坚守的信仰正一点点崩塌。 回想起过去,她和儿子怀着对亡途教的忠诚,不辞辛劳地为其卖命,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从未有过怨言。 可命运弄人,她怎么也想不到,最终换来的竟是如此悲惨的结局。 儿子仅仅因为一点差错,就被陆羽判以“犹大的摇篮”这般惨无人道的酷刑,受尽折磨后痛苦死去。 每每想到儿子遭受的苦难,她的心就像被无数根针扎着,痛不欲生。 此刻,她的心中满是对陆羽的恨,以及对自己盲目追随的悔意 。 原本亡途教命令她暗地里观察苏围城,若有机会,能除掉苏围城是最好的。 但当她看到苏围城洋溢着青春且帅气的脸庞,就会想到自己那被折磨致死的儿子。 她咬了咬牙,将包子扔在一旁的垃圾桶内。 拿出了亡途教那独特的通讯工具。 第134章 宛花消失 保洁阿姨怀揣着复杂且忐忑的心情,将苏围城在警局的实际情况,一字一句如实地上报给了陆羽。 汇报完毕后,她迅速将通讯工具藏好,抬眼望向警局出口,恰好看到苏朦月的身影正朝着门外走去。 她心中一紧,来不及多想,立刻快步跟了上去。 保洁阿姨深知此刻情况的微妙,她虽有话想对苏朦月说,却不敢贸然上前与之直接交流。 她的目光警惕地在四周扫视,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角落里藏着其他亡途教的眼线。 亡途教内部的行事风格极其谨慎,就算同为卧底,彼此也全然不知身份,以免一人败露导致整个组织陷入危机。 这种诡异又严苛的规矩,让保洁阿姨犹如置身荆棘丛中,每一个举动都可能引发不可预估的后果。 她佯装镇定,加快脚步,佯装不经意地超越了苏朦月。 在与苏朦月擦肩而过的瞬间,她迅速地将早已准备好的小纸条,用极隐蔽的动作丢在了苏朦月前方的地面上,这张纸条原本是要在会议室时塞给苏围城的。 苏朦月正自顾自地走着,冷不丁瞧见眼前有东西飘落,不由愣了一下。 下意识抬眼时,刚好捕捉到保洁阿姨回头的动作,保洁阿姨眼神有意无意地扫向地上的纸条,紧接着又装作若无其事,脚步匆匆地继续向前走去。 苏朦月何等聪慧,刹那间便明白了保洁阿姨这番举动的深意。 她神色未变,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兜里掏出卫生纸,故意让其中一张卫生纸“不小心”掉落。 她顺势蹲下身子,动作自然流畅,在捡起卫生纸的同一时刻,巧妙地将保洁阿姨丢下的纸条也一并捡起,攥在手心,随后若无其事地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出了警察局 。 苏朦月一路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宿舍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兜里,把那张纸条拿了出来。 她的动作轻柔,生怕弄皱或损坏这承载着重要信息的纸条。 展开纸条,苏朦月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细小的字迹。不难看出,保洁阿姨为了在这狭小的纸条上尽可能多地传递信息,费了不少心思。 纸条上写着:我直接坦白了,我是亡途教的成员。我儿因犯了某些错,已被处死,所以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你们的铜镜根本关不住教主的亡魂,不信的话你可以自行查看。 亡途教的目标现在就是拥有言灵能力的人,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对此人下毒手。 苏朦月读完,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疑惑与纠结,对纸条上的内容将信将疑。 思索片刻后,她缓缓走到床边,从衣柜里面取出了铜镜“厌心”。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微微颤抖着捧起铜镜。 刹那间,尹航和小男孩的面容浮现在镜面上,他们的表情极为急切,嘴巴不停地开合,似乎在向苏朦月大声求救,可却听不到一丝声音。 苏朦月将铜镜“厌心”内的亡灵全部释放出来。 她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稳稳地托着铜镜,眼神紧紧盯着镜面,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雾气升腾,尹航和小男孩的亡灵缓缓浮现。 可眼前的景象让苏朦月大为震惊,尹航和小男孩的亡灵竟被粗实的绳子反绑着,身体扭曲成怪异的形状。 刚一被放出铜镜“厌心”,他们便在地面上不停地挣扎扭动,动作既滑稽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看上去真的像两只被困住、拼命挣扎的虫子。 苏朦月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差点笑出声来,但紧接着,疑惑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忍不住喃喃自语:“亡灵也会被绳子绑起来?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苏朦月强压下心中的惊讶,再次驱动铜镜“厌心”,她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然而,除了尹航和小男孩的亡灵已经被放出外,铜镜里再没有其他东西出现。 “宛花的亡灵真的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朦月眉头紧锁,低下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她的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可能性,可一时之间却理不出头绪。 “别瞎想了,快帮我们解开,我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你。”地上的尹航涨红了脸,竭尽全力扭动着被束缚的身躯,大声喊叫着,声音中满是焦急与渴望。 苏朦月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竟一时看呆了,忘了帮他们解开绳索。 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赶忙蹲下身,双手快速地解开尹航和小男孩身上的绳子。 尹航站起身,应该说是飘起身,随后在宿舍内打量着,好像是在寻找什么。 “别看了,你老婆不在,赶紧说正事。”苏朦月翻了一个白眼。 尹航这才把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郭文所引来的阴桃花怨灵,背后实则暗藏玄机。 在暗中操控的亡途教,处心积虑地谋划着一场惊天布局。 这怨灵出现的目的绝非表面那般简单,仅仅只是为了对郭文痛下杀手,而是为了引出苏朦月手中的铜镜“厌心”。 这只阴桃花怨灵,便是他们计划的第一步棋。 当铜镜“厌心”被苏朦月拿出来之时,局面便落入了他们的掌控之中。 他们的真正目的,是趁着苏朦月等人专注于对付怨灵之时,让另外一个强大的亡灵悄然溜入到铜镜“厌心”之内。 他趁着尹航与小男孩放松警惕,不注意的间隙,悄然靠近,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两条绳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俩紧紧捆绑起来。 尹航和小男孩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这诡异绳索的束缚。 而那邪恶亡灵得手后,并未有丝毫停留,一把抓住宛花的亡灵,身形一闪,便裹挟着宛花的亡灵迅速逃离。 待尹航和小男孩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只留下空荡荡的铜镜“厌心”,徒增无尽的疑惑与担忧。 第135章 人鬼殊途 “又中了亡途教的套了!”苏朦月狠狠跺了下脚,心中满是懊恼与不甘。 本以为这次能将亡途教的阴谋一举粉碎,没想到还是棋差一招,落入了对方精心布置的陷阱。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亡途教算计,她怎能不气。 恰在此时,宿舍门被轻轻推开,陈倩和郭文并肩走了进来。 两人刚上完课,本带着些许轻松,可一看到苏朦月满脸愤恨,那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疑惑 。 陈倩微微皱眉,目光紧紧锁住苏朦月,郭文则张了张嘴,似乎想问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宛花的亡灵被亡途教带走了。”苏朦月声音颤抖,极其不想接受这个现实。 “什么?”陈倩听闻,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她稍作思索,紧接着说道,“铜镜里不是还有两个亡灵守着她吗?她怎么就……” 说着,陈倩的目光如炬,“唰”的一下看向了一旁低着头、神色凝重的尹航。 尹航察觉到陈倩的目光,嘴唇微微动了动,正欲开口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可话还没说出口,便被苏朦月急切地打断了。 “不怪他,”苏朦月提高音量,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是亡途教太狡猾了,他们这次的行动早有预谋,防不胜防。” 然而,陈倩像是没听到苏朦月的话一般,径直快步走到尹航面前,眉头拧着。 “你怎么能让这种事发生?你到底有没有上心?”陈倩一连串地质问,一句接着一句,情绪愈发激动。 那模样,不知情的人瞧去,真像极了闹着别扭、互相指责的夫妻 。 郭文神色紧张,微微凑近苏朦月,刻意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声在她耳边嘀咕:“这……这是夫妻吵架了吗?” 她的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嗡嗡,本以为旁人绝不可能听见。 可偏偏,这细微声响还是被情绪正处于紧绷状态的陈倩捕捉到了。 陈倩猛的回过头,眼神锐利如刀,直逼郭文,大声质问道:“郭文,你刚刚说什么?”那语气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郭文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一哆嗦,条件反射般,瞬间躲到苏朦月身后,像只受惊的兔子,紧紧闭着嘴,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只盼着能在苏朦月身后寻得一丝庇护。 陈倩骂了好一会儿,感觉嗓子都快冒烟了,这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书桌前。 她喘了几口气,看向苏朦月,神色凝重地问:“苏朦月,你有一部分魂魄是属于宛花的,那亡途教下一步的目标,是不是就是你?” 苏朦月轻轻摇了摇头,认真回应道:“不是,亡途教目前的目标是苏围城。” 就在这时,尹航带着委屈的语气,不合时宜地冒出一句:“老婆……” 这两个字瞬间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陈倩听到这个称呼,像被点燃的火药桶,“噌”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她满脸涨红,怒目圆睁,一个箭步冲到尹航面前,伸出手指,直直地指着尹航的鼻子,怒吼道:“你再乱喊!” 郭文见势不妙,赶忙快步走上前,试图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扮演起和事佬的角色。 她一边说着“陈倩,别生气,别生气,别理他”。 一边转头看向苏朦月,提议道,“等下就让苏朦月把他关在铜镜里面。” 听了郭文的话,陈倩的怒气稍有缓和,胸脯的起伏也渐渐小了些。 可谁能想到,郭文紧接着又补了一句:“虽然你们确实已经结婚了,但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嘛。”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陈倩积攒的怒火瞬间被再次点燃。 她猛地一拳重重砸在书桌上,“砰”的一声巨响,桌子上的东西都跟着震了几震。 此时的她,肩膀微微颤抖,脸上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她只感觉心口有一股怒火直往上冒,哽在那,发也发不出来,压又压不下去,最后趴在书桌上哭了起来。 苏朦月无奈的瞪了一眼尹航和郭文,像是在责怪他们,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轻轻的拍着陈倩的背,安慰道:“阴婚不算的,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别想太多了。” 陈倩突然抬起她那哭得梨花带雨的脸,问:“真的吗?我不要嫁给一个死鬼。” “真的,真的。”苏朦月这还是第一次见陈倩哭得这么委屈。 尹航站在原地,双眼直直地盯着陈倩的背影,眼神里满是失落与懊恼。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被自己硬生生憋了回去。 此时此刻,他满心都在责备自己,不断地在内心深处质问:我真的不该出现在这里吧?就算当初和陈倩结了阴婚,可那又能改变什么呢?人鬼殊途,这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自己留在陈倩身边,说不定还会给她招来灾祸,害了她。 想到这儿,尹航缓缓地、默默地转过身,身体轻飘飘地朝着宿舍门口飘去。 他的动作迟缓而沉重,每一下飘动都像是带着无尽的哀愁。很快,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只在原地留下一个令人心酸的落寞背影。 这边,苏朦月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又是轻声细语地安慰,又是耐心的劝解,好不容易才将情绪激动的陈倩安抚下来。 待陈倩的呼吸逐渐平稳,情绪趋于平静,苏朦月这才转过头,准备按照惯例,让尹航和小男孩回到铜镜里面。 然而,她目光扫过宿舍的每一个角落,却怎么也找不到尹航的身影。 苏朦月不禁愣在了原地,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与疑惑。 过了片刻,苏朦月反应过来,心里不由泛起一阵同情。 在她看来,尹航的遭遇实在是太可怜了。无端被薛丽残忍的害死了女朋友,本就遭受了巨大的打击,而他自己呢,也没能逃过亡途教的毒手,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死后还不得安宁。 苏朦月暗自下了决心,等浅浅晚上睡醒之后,一定要让浅浅送自己去一趟落月村。 她记得白发小女孩知道如何送走亡灵,让他们顺利穿越月亮,前往亡者世界,最终迎来转世轮回,也算是给尹航他们一个解脱 。 第136章 告别 苏朦月深知,在前往落月村之前,无论如何都得先找到尹航。 站在宿舍门口,苏朦月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她在心里默默梳理着尹航可能去的地方。 脑海中首先浮现出之前那间出租屋,然而,那里发生过太多不幸,对尹航而言,无疑是一场噩梦。 她觉得尹航大概率不会去那儿,在那里,痛苦的回忆只会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苏朦月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继续思考。 过了一会儿,她猛的睁开眼睛,心中有了判断。 她觉得,一般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想找个开阔的地方,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对于尹航来说,宿舍的天台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天台上视野开阔,能让他尽情透气,远眺城市的景色,也许能舒缓他内心的烦闷。 拿定主意后,苏朦月加快脚步,朝着天台的方向走去,她的眼神中透着坚定,一心只想快点找到尹航 。 天台上,风轻轻拂过,尹航的整个亡灵显得格外落寞,他静静地依靠在天台的围栏上,目光呆滞地望着远方,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思索着什么。 苏朦月察觉到了尹航的低落,她尽量放轻脚步,缓缓走到尹航跟前,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声音轻柔,生怕惊扰到沉浸在思绪中的尹航。 尹航缓缓转过头,看向苏朦月,脸上满是痛苦与迷茫,苦丧着一张脸说道:“我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出现?我真的很矛盾,其实我压根不想缠着陈倩,只是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感觉自己就像个无处可归的孤魂。” 说完,他又低下了头,眼神中尽是无助。 苏朦月听后,心中一阵酸涩,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尹航的肩膀,试图给他一些安慰,说道:“别再这么迷茫了。你放心,我正打算找人帮忙,把你和小男孩送到亡者世界去。到了那里,你们就有机会转世,开启新的人生。” 尹航原本黯淡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光亮,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抬头紧紧盯着苏朦月,急切的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仿佛只要得到肯定的答案,就能看到未来的希望。 苏朦月看着尹航,用力且坚定地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毋庸置疑的肯定答复 。 尹航进入到铜镜“厌心”之内,被苏朦月带着,回到了宿舍。 本应沉浸在梦乡,睡到晚上才会起来的浅浅,此刻却精神抖擞地伫立在阳台上。 陈倩一直留意着门口动静,一见到苏朦月踏入,眼中闪过一丝急切,忍不住说道:“好了,苏朦月回来了,我们这就动身,前往落月村吧。” 语气中透着按捺不住的焦急,恨不得立刻就出发。 浅浅听到陈倩的话,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她没有过多言语,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双手微微抬起,掌心泛起柔和光芒,直接施展瞬间移动的能力。 刹那间,光芒大盛,将苏朦月等人笼罩其中。 光芒消散,众人已出现在落月村的村口。 想想也是,换做任何人在睡得正香甜的时候,被叫醒去“加班”,心里肯定都不会痛快。 浅浅在完成任务后,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下筋骨,拖着略显疲惫的步伐,慢悠悠地回到床铺上。 她拉过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一会儿,便又进入了新一轮的回笼觉,宿舍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只留下浅浅均匀的呼吸声 。 阳光柔和地洒落在落月村,给整个村庄披上一层金色薄纱。 村口,一块略显突兀的大石头上,白发小女孩静静的坐着。 此时,她正微微仰头,双眼轻闭,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全身心地享受着这温暖的阳光,仿佛世间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苏朦月带着陈倩、尹航等人匆匆赶到白发小女孩的跟前。 将这次前来的来意,从尹航和小男孩的悲惨遭遇,到想要送他们前往亡者世界转世的迫切愿望,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 听完苏朦月的讲述,白发小女孩并没有立刻回应。 她缓缓睁开双眼,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随后不紧不慢地从石头上站起身来。 她拍了拍裙摆,依旧一言不发,转身朝着村内走去,步伐沉稳而坚定。 苏朦月几人见状,彼此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疑惑,但更多的是期待。 她们明白,白发小女孩虽未表态,但这一举动或许意味着要她们跟上去。 白发小女孩带着众人来到了地下避难所的圆形石门之前。 石门大大的敞开着。 “在这里等到晚上,先把需要送走的亡灵放出来吧。”白发小女孩的声音又轻又缓。 苏朦月按照往常的操作,把尹航和小男孩的亡灵放了出来。 众人各自找了一块心仪的地方,坐了下来。 直到夜晚的来临。 白发小女孩神情肃穆,她双手十指紧扣,缓缓举于胸前,随后双膝稳稳跪地。 紧接着,她嘴唇微微颤动,开始低声念起咒语,那声音低沉而神秘,像是从古老岁月深处传来的呢喃,外人难以听清其中含义。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的气氛愈发凝重。 不一会儿,令人称奇的现象悄然发生。 只见尹航和小男孩的身体周围,毫无征兆地泛起一圈白色光芒,光芒迅速聚拢、变亮,仿佛瞬间燃起了一圈熊熊烈火。 这火并非寻常火焰,没有炽热高温,却散发着圣洁的气息。 在这白色“火焰”的包裹下,尹航和小男孩的样貌逐渐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他们的轮廓先是变得虚化,五官渐渐隐没,身体也失去了原本的清晰形态,最终完全融为一体,变成了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小光团。 小光团轻轻晃动,在众人的注视下飘飘忽忽的穿过了圆形的石门。 它越飞越远,在黑暗中留下一道淡淡的光影轨迹。 苏朦月仰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小光团,心中百感交集。 她抬起手,缓缓挥了挥,轻声说道:“一路走好。” 一个小光团顺着避难所的通道,飞出到了外界,摇摇晃晃的朝着天空之中那轮明月飘去。 陈倩抿了抿嘴唇,终于送走了尹航,却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第137章 物归原主 “这下开心了吧?”郭文伸出手,随意地搭在陈倩的肩膀上,开口问道。 陈倩闻声,缓缓低下头,眼神定格在尹航之前站立的位置。那里如今空无一人,可她的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一种难以言说的惆怅在心底蔓延开来。 她愣神了片刻,很快回过神,不想让旁人看穿自己的心思,便故作轻松,装成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语气里带着些刻意的强硬,“当然开心了,可算把这个烦人精送走了。”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言不由衷。 在一旁的苏朦月,将陈倩细微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 可苏朦月心里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局外人。在这复杂的关系和微妙的氛围里,她即便洞悉一切,也做不了什么。 她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惋惜 。 苏朦月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看向白发小女孩,神情严肃且认真地说道:“我打算主动出击,去亡途教的据点,有什么建议能给我吗?” 她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期望能从白发小女孩那里得到有用的信息。 此时,刚刚送走亡灵的白发小女孩,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疲惫到了极点。 她脚步踉跄地走到石壁旁,后背重重地靠在粗糙的石壁上。 她的上眼皮和下眼皮不受控制地打起架来,脑袋也时不时地往下耷拉。对于苏朦月的询问,她好似根本没有听见,毫无反应。 就在这时,陈倩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开口问道:“苏朦月,咱们怎么回去啊?浅浅都没跟过来。” 苏朦月一边小心翼翼地尝试着打横抱起白发小女孩,一边快速回复陈倩:“别担心,她应该会来接我们的。” 她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试图安抚陈倩的情绪。 当她的手臂环上白发小女孩的身体时,苏朦月微微一怔,没想到白发小女孩的身体轻得出奇。 像她这样平日里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人,竟没费什么力气,就轻轻松松地将白发小女孩抱了起来 。 “浅浅的身体会不会也这么轻?”苏朦月暗自思忖起来。 夜幕笼罩着落月村,四周静谧无声,偶有几声犬吠从远处传来。 郭文站在村长家门前,抬起手,动作轻柔地敲响了门,“嘭嘭嘭”,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过了片刻,紧闭的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村长那满是皱纹的脸露了出来。当他的目光落在苏朦月等人身上时,脸上不禁浮现出惊讶的神色。 他微微瞪大了眼睛,说道:“你们怎么大晚上才过来?要是来早些,我就让村民们张罗着做好吃的招待你们了。”村长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 紧接着,村长的视线落到苏朦月怀里抱着的白发小女孩身上,瞬间,他原本惊讶的神情里多了几分焦急与嗔怪,“这妮子跑哪去了?我找了她一下午,可把我急坏了。” 苏朦月等人走进村长家中。 苏朦月径直走向里屋,将白发小女孩轻轻安置到床上,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她。 随后,众人回到外屋,围坐在桌子旁,这才开始和村长攀谈起来。 苏朦月站在村长家略显昏暗的屋内,伸手探入随身背着的背包,动作小心谨慎,生怕碰坏了里面的东西。 不一会儿,她从中拿出了铜镜“亡心”,几步走到村长面前,郑重地将其交到村长的手上。 “这是你们一直供奉着的铜镜,现在也应该物归原主了。”苏朦月目光坚定,直直地直视着村长的眼睛,语气平和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诚恳。 村长伸出双手,接过铜镜。他的手微微颤抖着,那是激动与兴奋交织的表现。 随后,他将铜镜高高举起,眼睛紧紧盯着,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 那目光仿佛要将铜镜的每一道纹理,每一处痕迹都深深印在脑海里。 “对对对,就是这面铜镜!这就是我们世代供奉着的铜镜啊!”村长的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激动,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话刚说完,村长便杵着拐杖,试图站起身来。 他的动作有些迟缓,身体也因年迈而颤巍巍的。但他眼神中透着一股坚定,毫不犹豫地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您要去哪儿?”苏朦月见状,赶忙一个箭步上前,伸出手稳稳地扶住村长的胳膊,脸上写满了关切。 “我得马上召集村民们,立刻开始仪式,把铜镜请回祠堂。这可是咱们落月村的大事,一刻都不能耽搁。”村长一边说着,一边脚步不停,继续往门外挪动。 苏朦月深知这面铜镜对于落月村的重要意义,它不仅是一件供奉的物件,更是承载着村子数代人的信仰与传承。 所以,她没有再阻止村长,而是继续搀扶着村长,一步一步,稳稳地往落月村正中央摇铃的地方走去。 等一切都结束后,浅浅的身影就出现在祠堂外。 “苏朦月,浅浅来接我们了。”郭文拉了拉苏朦月的衣袖,提醒着她。 落月村的村民们满怀热忱,纷纷邀请苏朦月一行人留宿,言辞恳切,眼神中满是真诚。 然而,苏朦月考虑诸多,还是婉拒了这份热情。 随后,她带着众人寻到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让浅浅施展瞬间移动的能力,刹那间,光芒一闪,众人便回到了熟悉的宿舍内。 宿舍里,每个人的物品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室友们也都在各自忙碌着,一切看似毫无变化。 但在陈倩眼中,却总觉得好像少了一点什么。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宿舍的每一个角落,这种异样的感觉愈发强烈。 沉默片刻后,陈倩一言不发地走到床边,拿起自己的洗漱盆,转身走向宿舍阳台,准备像往常一样洗漱。 郭文留意到陈倩回来后的异样,心中满是疑惑。 见她在阳台站定,便凑了上去,微微俯下身,压低声音问道:“陈倩,你真的这么讨厌尹航吗?” 在郭文的印象里,陈倩对尹航的态度一直很恶劣,所以才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 原本郭文以为,听到这话陈倩会像以往一样大发脾气,毕竟涉及尹航的话题,她总是格外敏感。 第138章 你让我不去,我就不去? 令郭文万万没想到的是,陈倩这次竟认认真真地回应了这个问题。 陈倩微微抬起头,双眼直直地盯着缓缓被水注满的脸盆。 她的目光有些呆滞,声音平静,可细听之下,其中又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我并不讨厌他,只是实在无法接受亡灵。要是他还活着,是个活生生的人……” 话说到这儿,陈倩像是突然被什么哽住了喉咙,猛的停住。她眼神里快速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似遗憾,又像无奈,让人捉摸不透。 郭文听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立刻说话。 此时,苏朦月正悄悄凑近,竖起耳朵偷听陈倩和郭文的对话。 听完后,她马上转身对着浅浅说道:“浅浅,宛花的亡灵已经被亡途教带走了,我觉得咱们不能再这么干等着了。” 浅浅神色一凛,回应:“要是你们准备好了,我随时都能送你们过去。” 恰在这时,陈倩端着空盆子走进来,听到苏朦月的话,立刻反驳道:“他们才刚把宛花的亡灵带走,你这就要过去,是想给他们送上门当‘温暖’吗?” 郭文也跟着走进来,站在陈倩身后,附和道:“就是啊,咱们根本不清楚他们带走宛花的亡灵到底要做什么。就这么贸然过去,太危险了。” 苏朦月心里都清楚,董豫力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复活苏围城,所以他千方百计想让宛花醒过来。 而宛花呢,她内心深处也怀着强烈的渴望,想要复活自己的亲人。 至于陆羽,他的目的大概率和薛丽他们一致,妄图将这个世界掌控在亡途教手中。 可亡途教带走宛花的亡灵,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这就像一团浓重的迷雾,笼罩在苏朦月的心头,挥之不去 。 她思索了片刻,“他们目的应该不是单纯的想要宛花复活,肯定是有其他目的,或许就是为了第四面铜镜“荒心”,所以一定要阻止他们,如果让他们找到铜镜‘荒心’,那一切就都晚了。” “行,你做决定,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陈倩坚定的看着苏朦月。 苏朦月没再做声,低下头内心盘算着,她还是不想让陈倩和郭文和她一起去涉险。 次日,晨曦微露,天边才泛起鱼肚白,苏朦月便已早早起床,迅速完成洗漱,简单整理了一下着装,便匆匆出发前往警察局。 她步伐轻快,心中似乎装着要紧事,一心只想快点赶到警局。 苏围城也早早地从睡梦中醒来。此时的他,模样有些邋遢,一头头发如同鸡窝般杂乱无章地顶在头上。 他就那样呆呆地坐在床边,眼神空洞,毫无焦点地望着会议室的一角,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楼道里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还没等苏朦月的身影跨入会议室,苏围城凭借着对妹妹脚步声的熟悉,便知道是她来了。 “哥,起来没?”苏朦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清脆而又带着一丝晨起的活力。 苏围城听到声音,微微回过神来,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却被快速走进来的苏朦月抢先一步。 “哥,我来啦。”苏朦月笑着说道。 苏围城顿了顿,还是决定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朦月,那天咱们见到的那个保洁阿姨,从那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我总觉得……” 然而,苏围城话还没说完,苏朦月便不假思索的接过话茬:“她或许是辞职了吧。这种情况很常见的,说不定是找到了别的工作,或者有其他原因。别多想啦,哥。” 说着,苏朦月把手中提着的早餐递了过去。 苏围城看着苏朦月举在半空中的手,愣了一下,随后目光又转向床铺旁边的桌子上,上面此刻躺着两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 “我又忘记了,霍辉阳他们会给你准备早餐。”苏朦月挠了挠头,还是把手中的早餐放在了床头柜上。 她放下背包,坐到了苏围城的身旁,“哥,我想了想,打算明天就让浅浅送我们去亡途教。” 苏围城吃了包子,点了点头。 “月月,我听我同事说你来了。”霍辉阳面带笑容走进会议室,脚步还带着一些急切。 苏朦月站起身迎接霍辉阳。 等霍辉阳走到跟前,握起霍辉阳的手,“辉阳,要是之后我室友们找你帮忙,你一定要竭尽全力的帮助她们。” 霍辉阳一愣,脸上欣喜的表情转换成了疑惑,他看向苏围城,好似想要从苏围城的脸上看出苏朦月说出这番话的意图。 但苏围城此刻只专注于手中的包子,对于霍辉阳的打量置熟视无睹。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霍辉阳感觉苏朦月好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 “没有什么,就我那两个室友,你知道的,一个疑虑太多,一个胆小得不行,就怕她们发生什么事。”苏朦月强装镇定。 “哦,这样啊。”霍辉阳洞察能力何等敏锐,他总觉得并不像苏朦月解释的那么简单。 之前苏朦月给自己发过消息说想要主动出击,但后面又说计划夭折了,难道她是想不让自己和她的室友卷入到危险之中,从而和苏围城两人就这样闯入亡途教? 霍辉阳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便以还有公务在身为由,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在走廊的拐角处,霍辉阳掏出手机,给陈倩打去了电话。 “陈倩,苏朦月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陈倩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回想苏朦月最近的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没有吧,苏朦月最近一心想要闯入亡途教,没有什么异常,我向你保证,她绝对没有劈腿。” “她不是说主动出击的计划夭折了吗?”霍辉阳语气带着焦急。 “没有啊,可能就在最近。” 霍辉阳挂断了陈倩的电话,暗自思忖起来。 苏朦月把计划给她的室友们说了,但对自己还保留着隐瞒的态度,难道她是真的不想自己去? 霍辉阳笑了笑,“你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去?” 第139章 准备出发 陈倩坐在书桌前,手中紧握着手机,双眼紧紧地盯着屏幕,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向趴在书桌上的郭文,开口说道:“郭文,苏朦月好像没有告诉霍辉阳闯入亡途教的计划。” 此时的郭文,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 她的脑袋耷拉在手臂上,身体软绵绵地趴在书桌上,活像一摊烂泥。 听到陈倩的话,他只是微微动了动身子,有气无力地回应道,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嗡嗡叫一般:“我也不想去。” 陈倩自然是听到了郭文的话,可她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而是微微顿了一下。 随后,她像是刻意忽略了郭文的话一样,继续看着手机屏幕,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着,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苏朦月心里一直惦记着要为此次计划好好准备一番。 在她最初的设想里,这可是个艰巨的任务,需要做的准备工作肯定多得数不清。 可当她终于找了个安静的角落,静下心来,仔仔细细地把整个计划从头到尾梳理一遍时,却发现事情似乎并没有一开始想得那么复杂。 似乎只要有她自己本身,还有拥有着言灵能力的苏围城,以及还保留在自己身上的两面铜镜,应该就没有什么可以带的了。 于是,她离开警察局之后,径直向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霍辉阳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地盯着苏朦月离去的方向。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逐渐在街道上变小,直至消失不见,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担忧。 “她该不会回去换衣服吧?要是换了衣服,我好不容易放的定位器可就白搭了。”霍辉阳小声嘀咕着,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定位器对于他掌握苏朦月的行踪至关重要,一旦失效,后续的计划可能会陷入被动。 他站在那里,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不踏实。 仅仅依靠这一个定位器,实在难以确保万无一失。 毕竟,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万一苏朦月真的换了衣服,那他可就完全失去了追踪的线索。 霍辉阳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他重重地摇了摇头,暗自做了决定:“不行,我还是得再做点什么。” 思来想去,他决定晚上到苏朦月所在的学校去找她,再偷偷地放一个定位器。 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放心,确保整个计划能够顺利推进,无论出现什么状况,都能随时掌握苏朦月的动向。 太阳缓缓西沉,天边被染成了橙红色,随着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天际,这平静的一天也悄然结束。 吃过晚饭之后,苏朦月和宿舍里的其他人都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可做,各自坐在书桌前,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宿舍里安静极了,只有偶尔传来的手机提示音打破这份宁静。 突然,“嘭嘭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毫无征兆地响起,打破了宿舍内的平静。 “谁呀?”苏朦月一边大声询问,一边放下手机,起身朝着房门走去。她心里有些疑惑,这个时间会是谁来敲门呢?当她打开门,看到霍辉阳站在门外时,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惊讶的神情。 “你怎么过来了?宿管阿姨怎么同意你上来的?”苏朦月忍不住问道,毕竟男生一般是不允许进入女生宿舍的。 “警察力量。”霍辉阳简单地回答道,说着还在苏朦月面前晃了晃自己的警察证件,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苏朦月继续追问,她可不相信霍辉阳这个工作狂会无缘无故地跑到女生宿舍来。 霍辉阳装出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说道:“怎么?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啦?想你了嘛,和我下去散散步?” 苏朦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睡衣,觉得确实不太方便出门,便说道:“行,等我换个衣服。”说完,她转身回到宿舍里,带上了房门。 霍辉阳站在门外等待着,不经意间,隐隐约约能听到宿舍内传来洗衣机转动的声音。 他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之前放的定位器,担心衣服一洗定位器就失效了。 于是,他立马掏出手机,查看定位器的情况。 果然,手机屏幕上显示已经和定位器失去了连接。 霍辉阳心里一阵心疼,虽说这个定位器价格不算特别贵,但向上级申请这些东西的流程相当繁琐,还费了不少口舌才拿到的。 “定位器同志,感谢你为这次任务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霍辉阳小声的嘟囔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你刚刚说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苏朦月已经换好了衣服,轻手轻脚地出现在霍辉阳的身后。 霍辉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赶紧收起手机,打量着换好衣服的苏朦月,转移话题说道:“哟,这谁呀?这么漂亮。” 苏朦月听到这话,心里开心极了,嘴角不由自主的扯了起来,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地回了一句:“怎么?平时就不漂亮了?” “不是不是,只是今天比平时还要漂亮。”霍辉阳连忙解释道,脸上堆满了笑容。 苏朦月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她走上前,自然的挽住霍辉阳的手臂,调侃道:“以前不是闷葫芦吗?现在怎么油嘴滑舌的?” 霍辉阳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能以前不太熟吧,熟了之后我就这样。” 说完,两人便一起朝着楼下走去,准备在校园里散散步。 一路上霍辉阳一直倾听着苏朦月聊着各种八卦。 “你以前不是挺正经的一个人吗?没想到是个话唠。”霍辉阳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说着还准备把定位器塞到苏朦月的衣兜里,但他还是犹豫了。 苏朦月的脸“扑”的一下就红了,压低声音说,“我只在你面前话唠。” 就犹如其他小情侣一样,就这样一起散着步,苏朦月也感到非常幸福。 “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苏朦月在宿舍楼门口和霍辉阳道别。 “嗯。”霍辉阳简单的回应了一句。 等苏朦月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后。 他收起了微笑,一脸严肃,大步走到宿管阿姨的窗前。 “阿姨,学校内可能会发生紧急情况,我需要之前我们警方入住过的那间宿舍钥匙。” 宿管阿姨眯起眼睛,打量了霍辉阳半天,随后恍然大悟,之前学校的案子都是面前的这位警察负责的,于是她将苏朦月隔壁宿舍的钥匙交给了霍辉阳。 第140章 不辞而别 凌晨四点多,天幕还是浓稠的深黑色,将学校紧紧裹在其中。校门口的伸缩铁门安静地立着,轮廓在黑暗里影影绰绰 。 保安室的灯光透着一股子昏沉劲儿,只能勉强照亮门口一小块地方,再远些就是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 苏朦月小心翼翼地从床铺上坐起身,单薄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小心。她生怕动作稍大,就会惊扰到陈倩和郭文。 双脚缓缓探向地面,找到拖鞋后,苏朦月轻手轻脚地走向洗漱台。她拿起牙刷,挤上牙膏,凑近水龙头,微微拧开水龙头,让水流细得如同丝线,几乎听不到声音。 简单刷了几下牙,又用毛巾沾了点水,快速擦了把脸。接着,她回到床边,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外套,迅速穿好,又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 做完这一切,苏朦月看了看手机时钟,她在心里默默念叨:“差不多了,苏围城应该溜出来了。” 随后,她拿起放在桌上的钥匙,缓缓走向宿舍门。 将钥匙轻轻插入锁孔,手腕微微用力,缓慢的转动着,锁芯发出极其细微的“咔哒”声,几乎难以察觉。 走廊里漆黑一片,浓厚的黑暗像一堵无形的墙,让人看不清前方。 苏朦月眯着眼,试图穿透这黑暗,她不禁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浅浅什么时候会回来。”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社交账号的消息提示音响彻在空旷的走廊里。 那声音格外清晰,瞬间打破了寂静。 苏朦月被吓了一跳,整个人猛地一僵。 紧接着,走廊内的声控灯像是被惊醒的野兽,“唰”地一下全亮了起来,刺得她眼睛微微一眯。 苏朦月反应过来,赶紧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迅速按下音量键,将手机调至静音模式。 她长舒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这才查看是谁发来的消息。 屏幕上显示着苏围城发来的信息:“朦月,我已经到学校了,等一会儿我在哪里等你?” 苏朦月看着消息,思索片刻,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回复:“你在教学楼天台等我吧,那里一般没有人会去。” 发完消息,楼道内的声控灯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同时按下了开关,齐齐的暗了下来,瞬间,走廊再次被黑暗吞噬,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苏朦月迈着轻轻的步伐,缓缓踱步到走廊尽头的阳台上。 她一只手撑着下巴,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有些空洞地呆呆望着空无一人的校园。 此时的校园像是被一层黑色的幕布笼罩着,静谧得有些可怕,只有远处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勉强勾勒出一些建筑物的轮廓。 突然,苏朦月感觉背后像是有一股冰冷的气流袭来,那阵彻骨的寒意正迅速地向着她靠近,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悄悄地向她伸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苏朦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急忙转过头,眼睛微微眯起,努力地试图穿透眼前的黑暗,看清楚黑暗中到底存在着什么。 她的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恐惧,身体也不自觉的微微颤抖着。 尽管她的心跳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样,但她还是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把走廊上的声控灯弄亮。 她知道,宿舍就在走廊阳台旁边,只要有一点动静,陈倩和郭文就可能会察觉到外面的异常,到时候就麻烦了。 “准备好了?”一阵冰冷的女声毫无预兆地在苏朦月的耳边响起,那声音仿佛是从黑暗的深处传来,冰冷刺骨,让苏朦月的头皮一阵发麻。 苏朦月先是一惊,随后仔细一听,认出了这是浅浅的声音,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缓缓放下了紧绷的神经。 她暗自庆幸着,还好不是亡途教在这节骨眼上又跳出来作妖,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了,你先送我去教学楼天台,苏围城在那里等我。”苏朦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但还是无法掩饰声音里的那一丝颤抖。 她的嘴唇微微抖动着,眼睛紧紧地盯着黑暗中的某个方向,似乎在等待着浅浅的回应。 然而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声响。 她微微皱起眉头,刚想再开口询问,却只是一眨眼的瞬间,周围的景象陡然间发生了变化。 一阵微风拂过,她眼前的画面瞬间切换,眨眼间,自己便已现身于教学楼的天台上。 天台的地面有些粗糙,她的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寒风呼啸着吹过,吹得她的头发肆意飞舞,她下意识地抬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 “浅浅还真是少说多做的那类人。”苏朦月在心里暗自吐槽着。 她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在她看来,浅浅的行事风格总是这么干脆利落,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苏朦月定了定神,开始环顾四周。 天台很大,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摆放着一些杂物。夜色下,天台的围栏显得格外醒目。她的目光扫过围栏,发现苏围城正站在那里。 苏围城双手揣在裤兜里,身姿挺拔地站在天台的围栏上,背对着她。 他的衣角在风中轻轻飘动,整个人看上去似乎在刻意营造一种帅气的氛围。 “别耍帅了,你妹我无感。”苏朦月撇了撇嘴,翻了一个白眼,毫不客气地说道。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天台上回荡,打破了原本的寂静。 在她眼中,苏围城这副模样多少有些幼稚可笑。 听到声音,苏围城身形微微一僵,随后缓缓转过身来。 他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围栏,然后双腿微微弯曲,用力一跳,稳稳的从围栏上跳了下来。落地时,他的鞋底与地面碰撞,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拍了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露出一抹略带尴尬的笑容,朝着苏朦月走了过来 。 第141章 不辞而别?想都别想 苏朦月静静地伫立在教学楼的天台上,目光缓缓的扫过眼前的校园。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的一丝凉意沁入心肺。这熟悉的气息,让她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舍,像是在与这个生活许久的地方做着最后的告别。 “我们出发吧。”苏朦月收回了久久凝视着校园的目光,缓缓转过头看向苏围城。 她的神色平静如水,双眸却透着一股毅然决然的光亮。那语气虽波澜不惊,却像是被钢铁包裹着,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就走?就咱们俩?”苏围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双眼瞪得滚圆,眼睛里的眼白都快比眼黑多了,脸上的表情从惊讶迅速蔓延至整个五官,嘴巴也不自觉地微微张开。 他完全没料到苏朦月会如此雷厉风行,大脑瞬间宕机,一时间完全反应不过来。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僵硬地比划了一个“二”的手势,手指都因为太过震惊而微微颤抖着,眼神中满是疑惑,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再等等其他人?就我们两个人,真的能行吗?”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颤抖的犹豫。 那声音在寂静得如同死寂一般的夜空中回荡,仿佛被这黑暗无限拉长,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恐惧与不安。 苏朦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像是积攒了太多的无奈与疲惫,她的语气依旧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就咱俩,没有其他人了。” “不是,他们这些不仗义的家伙,关键时刻就给我掉链子,我……”苏围城的情绪瞬间被点燃,他脸涨得通红,像是熟透了的番茄,嘴里骂骂咧咧地开始抱怨起来。 然而,他的话还没骂完,就被苏朦月毫不留情地打断:“不是,我瞒着他们过来的。” 苏围城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愣在了原地,嘴巴还保持着骂人的形状,却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 他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过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什么?” “我不想让其他人再有什么生命危险,我们俩就够了。”苏朦月的语气依然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她的眼神却无比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苏朦月,你当是去旅游呢?你那两个室友我就不说了,她们本应该就可以不去,那霍辉阳呢?那些警察呢?他们本来就在通缉亡途教,你让他们置身事外,是不是太自私了。”苏围城的情绪愈发激动,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怒意,眼睛紧紧的盯着苏朦月。 “我自私?让他们陷入危险之中就不自私了?”苏朦月也毫不示弱,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受伤与愤怒,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她直视着苏围城的眼睛,目光中满是倔强。 “呵,那就别去了,干嘛还去,去了也是送人头。”苏围城冷笑道。 就这样,兄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肯让步,一时间吵得不可开交。 他们的争吵声在空旷的天台上回荡,打破了原本的宁静,仿佛要将这黑暗的夜空撕裂。 浅浅无声无息地立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兄妹俩激烈地争执。她身姿笔挺,双手背在身后,整个人隐匿在黑暗之中,若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发现她的存在。 她的目光在兄妹两人之间来回游走,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突然,她悄悄的在身后做了一个“ok”的手势,动作轻微得如同微风拂过。 与此同时,兄妹俩人的争吵愈发激烈。 “还走不走了?”浅浅原本就透着阴森气息的脸上,此刻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她微微皱起眉头,嘴唇向下撇着,那原本就恐怖的模样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上去愈发骇人,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走!”苏朦月的声音清脆而坚定,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眼神中透着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 “不走!”几乎在同一瞬间,苏围城扯着嗓子喊出了自己的想法,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眼神中满是担忧和抗拒。 浅浅看着僵持不下的两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那声叹息仿佛裹挟着无尽的疲惫与无奈,在空气中悠悠飘荡。还没等苏朦月和苏围城有所反应,浅浅瞬间施展了瞬间移动的能力。 只见她身形一闪,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撕裂一般,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等苏朦月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光影一闪,身体一阵失重。紧接着,他们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亡途教邓浩生前居住的小屋子里。 屋内弥漫着一股陈旧而腐朽的气息,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水渍,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 但令苏朦月没有想到的是,小屋子里除了她和苏围城,还有一脸懵的霍辉阳、陈倩和郭文等人,甚至以前身负重伤的李铭和其他一众警员都在。 一群人挤在邓浩这狭小的屋子内,仿佛再过几分钟,这个小屋子里面的空气就要被吸光了。 “你们怎么来了?”苏朦月瞪着眼睛,那吃惊又疑惑的样子,和苏围城刚刚在天台时简直一模一样。 “怎么?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盘算着什么,你苏朦月,我了解得很,是吧?”陈倩的手搭在郭文的身上,同时仰起下巴对着霍辉阳示意,那表情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霍辉阳一到小屋子就忙开了。 他掏出手机尝试着给警察局内打去电话,却发现这个地方信号差得离谱。 接着,他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型的定位器,抛起来又稳稳的用手接住,“通讯信号不好也没关系,我还有这玩意,只要局里定位到我们就会派增援过来。” 浅浅从邓浩的床下取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她一边在床上铺开,一边说:“这是这个据点的地图,这个据点可以说就是亡途教在这个城市的总部,而它就位于鹤观山的一个山洞里面。” 闻言,苏朦月探过头去查看地图。 第142章 实验室 “这是亡途教的据点?你说是座城我都信!”苏朦月瞪大了双眼,满脸的惊愕瞬间凝固在脸上,紧接着,那压抑不住的惊呼从她的口中脱口而出。 她的声音在这略显昏暗的空间里回荡,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撼与不可思议。 此时,她的目光死死的盯在面前那张摊开的地图上。 地图上的线路犹如一张错综复杂的蛛网,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 从鹤观山半山腰的入口处开始,一条条蜿蜒曲折的线条如同蠕动的黑色巨蟒,一路朝着地底延伸而去。 苏朦月的视线顺着这些线条移动,眉头越皱越紧。 她看到那些代表着亡途教据点分布的线路,在深入地底之后,并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反而继续顽强地朝着远方蔓延。再往后看,更是让她倒吸一口凉气——那些线路竟然已经悄无声息地伸展到了城市的地底下。 她缓缓伸出手,手指微微颤抖着,沿着地图上的线路轻轻比划着。 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寒意,这哪里是什么据点,如此庞大而复杂的地下布局,简直就像一座隐藏在黑暗中的地下之城。 苏朦月想象着在城市的脚下,亡途教在这片黑暗的地下空间里肆意活动,而地面上的人们却浑然不知,一种莫名的恐惧笼罩了她 。 浅浅不以为意,撇开了苏朦月的手,指着一个角落,“我们现在就在这个位置。” “亡途教建立这样一个地下基地,费时又费力,难道官方的人就不知道吗?”陈倩好奇的询问。 “亡途教的成员渗透到各个阶层,包括你们的副市长,也是亡途教的成员。”浅浅语气平静,解释着。 霍辉阳将手放在下巴上,暗自思忖起来,“月月,我想听听你接下来的计划。” 苏朦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没想到亡途教据点这么庞大,原计划行不通。” 苏朦月原本想着,潜入亡途教,先弄清楚他们带走宛花的亡灵是有什么目的,再做下一步计划。 “我建议你们最好先捣毁实验室,那里沉睡着众多的发病者。如果实验室被销毁了,无疑能使亡途教遭受到重创。”说着,浅浅指向了距离他们此时位置不远的一块区域。 “行,立马行动。”霍辉阳神情严肃,目光迅速扫视一圈在场众人,大脑飞速运转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他微微皱了皱眉,继续说道,“但这么多人行走在亡途教里面实在太过于扎眼,我先带几个身手不错的警员过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人员的挑选,脑海中浮现出队里那几个平时训练有素,实战经验丰富的警员的模样。 “有浅浅在,谁还要像做贼似的行动。”苏朦月忍不住开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她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了浅浅的肩膀上。 浅浅身形微微一僵,却没有躲开。 在苏朦月看来,浅浅的特殊能力简直就是此次行动的一大“法宝”,完全可以让他们的行动更加高效、直接,没必要再小心翼翼的潜入。 霍辉阳听到苏朦月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他抬起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怎么就忘记了还有这个‘神器’在。” 实验室内灯火通明,惨白的灯光毫无保留地洒向每一个角落,将整个空间照射得毫无死角。 强烈的光线让室内的一切都暴露无遗,墙壁上的仪器、摆放整齐的实验台,以及众人或紧张或期待的面容。 “亡途教真会营造氛围,明明就有灯,外面走廊上非要点上蜡烛,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了哪个恐怖片片场呢。”陈倩环顾四周,看似一脸轻松,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地吐槽着。 她的声音打破了实验室里短暂的安静,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实际上,她的心里也有些发怵,只是不想表现得太过明显。 浅浅自落地到实验室后,便一言不发。她的神色冷峻,脚步急促,像是心中有着明确的目标,落地后立刻朝着实验室的角落快步走去。她的身影在惨白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孤寂,每一步都迈得沉稳而迅速,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实验室里众人的交谈声、走动声,都被她自动屏蔽在外。 与此同时,郭文的注意力则被一旁的一块极大的镜子吸引。那镜子横着镶嵌在墙上,镜面在灯光下泛着冷冷的光。 郭文眼睛一亮,赶忙快步走过去。站在镜子前,她立刻开始仔细地整理起自己的仪容仪表。 她先是用手轻轻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头发,将几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又仔细地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在整理的过程中,她透过镜子的反射,看到了不远处那群警察。她的目光在警察们身上一一扫过,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 她发现这群警察里面有不少长相十分帅气的男生,个个个头挺高,身姿挺拔。 他们穿着整齐的警服,浑身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郭文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欣赏与期待,在她看来,这些男生比起霍辉阳,只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到这里,郭文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她在心里暗自想着,万一自己也在这群警察里面找一个当男朋友,她做梦都要笑醒。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和帅气警察男朋友在一起的甜蜜画面,想着想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就连眼睛里都闪烁着光芒,仿佛真的已经美梦成真,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做梦都能笑醒 。 “咔”的一声清脆声响打破了实验室的宁静,不知道浅浅是触碰了什么装置。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 众人的目光都被这声音吸引过去,只见原本郭文正在整理仪容的那面巨大镜子竟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镜子表面开始微微波动,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紧接着,镜子的颜色逐渐变浅,透明度越来越高,竟然直接变成了一面玻璃。 原本还沉浸在美好幻想中,偷偷发笑的郭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众人围拢过来,透过玻璃,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映入眼帘。只见里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一个又一个培养皿,这些培养皿大小不一,整齐地摆放着,占据了整个空间。 培养皿内装着各种奇异的液体,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色泽。 而更让人胆寒的是,每个培养皿中都沉睡着形态千奇百怪的怪物。 这些怪物静静地悬浮在液体中,仿佛在沉睡,但又给人一种随时可能苏醒的压迫感。 一连串气泡不断的从底部冒出,顺着液体缓缓向水面漂去。 “这些都是亡途教的实验体,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赤目病发病者。”浅浅向众人解释。 第143章 薛丽再现 “赤目病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苏朦月目光死死的盯着培养皿中的怪物,问出了很早以前就萦绕在自己内心的疑惑。 “那不过是多年来亡途教从一次又一次实验中,在实验体身上提取出来的东西,一般是为黑色的粉末状,只要沾上一点就会立即感染。” 听了浅浅的话,苏朦月陷入了沉思。 片刻,她继续追问,“可是为什么我们只是经历了仪式,也会感染赤目病?” “哎呀,苏朦月你非得在这种场合刨根问底吗?等回去了,有的是机会问,之前在宿舍的时候怎么不见你问这么清楚呢?”陈倩出现在二人身后。 浅浅没有理会陈倩,回复着苏朦月,“因为除了黑色粉末,仪式也是赤目病的一种传播途径。” “好了你们别再讨论了,一会儿被亡途教发现就完了。”陈倩催促道。 浅浅站在培养室的门前,神色专注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这扇门需要亡途教研究人员的指纹才可以进去。” 话音刚落,那扇原本紧闭的门,毫无预兆地缓缓晃动了一下,接着自动向两侧打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都吃了一惊,苏朦月下意识地回过头,目光迅速扫向身后的人。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她看到苏围城正站在不远处,脸上挂着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高高上扬,露出一抹略带炫耀的笑容。 苏朦月立刻就明白了,这肯定是苏围城搞的鬼。 苏围城看到苏朦月看向自己,故意挺了挺胸膛,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 “走吧,进去吧,一扇破门而已,不在话下。”苏围城率先踏入了培养室。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扇突然打开的门上时。 “哥哥,我怕。”郭文那故作柔弱的声音冷不丁地冒了出来。 这声音又尖又细,还带着一股子刻意的娇嗔,在这紧张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 苏朦月听到这话,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胳膊上瞬间起满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心里直犯嘀咕,都什么时候了,还来这一套。 苏朦月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郭文紧紧地搀着李铭的胳膊。 她的双腿微微弯曲,夸张地打着颤,身子也往李铭身上使劲靠,那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瘫倒在地。 李铭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先是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不过很快,他的表情就缓和了下来,眼神里多了几分关切。 他拍了拍郭文搀着自己胳膊的手,轻声说道:“别怕别怕,有我们在呢。” 说着,还微微侧过身,像是要用自己的身体给郭文提供一些保护。 苏朦月看到这一幕,实在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她心想,都到了这生死攸关的时候,郭文怎么还有心思搞这些小动作。 她刚要开口责怪郭文,让她别再这么荒唐,可话还没说出口,忽然听到一个极为熟悉的女声在实验室里响起。 “哎呀呀,真的有老鼠闯了进来。”这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冷冽,让人听了脊背发凉。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薛丽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实验室的门口。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衣角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飘动。 她的脸上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眼神冰冷,扫视着屋内的每一个人,仿佛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你不是死了吗?”陈倩瞪大眼睛,大声询问。 “就准你们复活人,我们就不可以?”薛丽的声音充满了戏谑。 苏朦月皱起眉头,看着薛丽那张她憎恨无比得脸,暗自思忖起来,“薛丽复活了?董豫力不是说只有宛花知道怎么用铜镜复活人吗?宛花醒过来了?还有铜镜也不在亡途教的手上啊。” “该问的你们也问完了,准备上路吧。”薛丽的声音飘渺起来,仿佛是从虚空之中飘来的一样。 “不好,她开始制造幻境了!”苏朦月大声提醒着众人。 话音刚落,一个又一个,无数的培养皿突然毫无征兆的碎裂开来,千奇百怪的怪物发病者们都落到了地上,随即闪着杀意,双眼赤红的眼睛缓缓睁开,向着苏朦月等人袭来。 警员们迅速的背靠着背,360度没有射击死角,他们都握着各自的配枪,神色专注且警惕。 “大家先别慌,这都是幻觉。”浅浅大喊。 听了浅浅的话,苏围城正要放下紧绷的神经。 一只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和人类发病者结合起来的奇怪生物就向着苏围城扑了上来。 因为想着都是幻觉,幻觉并不能真正的伤害到自己,所以苏围城不闪也不避,硬生生的被怪物撞飞出去好多米远。 “你不是说这是幻觉嘛?”苏围城站起身,不满的质问道。 “不对啊,薛丽的能力不就是制造幻境吗?难道她现在可以让幻境里面的东西变成实体了?”苏朦月自言自语。 “我猜应该是的,既然这样,只是直接消灭她本人才能解除幻境了。”浅浅转过身,看向薛丽之前站立的地方。 可那里已经空无一人,早已没有了薛丽的身影。 苏围城此时已经带着一众警察从培养室内逃了出来,并使用言灵的能力,将培养室的门紧紧的关闭上了。 尽管如此,还是放了几只怪物发病者进入到实验室内。 “幸好你们刚刚没进去,不然就麻烦了。”苏围城一边和一只怪物发病者缠斗一边说着。 霍辉阳和一众警员们此刻也忙得不可开交,都手忙脚乱的对付着怪物发病者者。 他们按以往的经验,都纷纷将子弹向着怪物发病者的眼睛射去。 可如今,这一招已经无效了。 子弹没入怪物发病者的眼睛时,鲜血如预期那般飞溅出来。 可还没过几秒钟,子弹就缓缓的从它们的眼睛里面剥离了出来,而它们的眼睛却毫发无损。 此刻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几个女生聚在一起,都焦急的看着这揪心的画面,不知所措。 “浅浅,要不你先用瞬间移动的能力带我们逃离这里?”陈倩提议。 “别,我有办法了。”苏朦月压低声音否决了陈倩的提议,她感觉到薛丽此刻还身处于这个实验室内。 第144章 破除幻境 苏朦月毫不犹豫地迅速将手中的铜镜“厌心”高高举起,调整角度,向着实验室的门口照射而去。 她的眼神紧紧锁定着铜镜,眼眸中闪烁着警惕与专注的光芒,仿佛要从那镜面之中看穿一切。 不出所料,薛丽的身影清晰地出现在了镜面上。 此刻,薛丽依旧稳稳地站立在实验室的门口,一袭黑衣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阴森。她面带诡异的微笑,那笑容仿佛是从黑暗深渊中浮现出来的,让人不寒而栗。 她的目光肆意的在实验室里游走,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苏围城等人与她创造出来的幻境缠斗在一起。 庆幸的是,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苏围城等人吸引,并未察觉到苏朦月等人这边的动作。 苏朦月紧紧握着铜镜,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引起薛丽的注意。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镜面上薛丽的身影 。 “‘厌心’能够看破世间万物本质的能力果然厉害。”苏朦月喃喃自语。 苏朦月的目光在实验室内快速地扫视着,试图寻找一切可能派上用场的东西。 很快,她的视线落在了身旁的桌子上,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把医用的手术刀。刀身散发着冷冷的金属光泽,在这紧张的氛围下显得格外刺眼。 苏朦月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相对周全的计划,她深知以目前的形势,这把手术刀或许能成为扭转局势的关键。 然而,当她想到要用这把刀亲手去伤害甚至结束一个人的生命时,内心深处不由得泛起一阵犹豫。 她的手指几次伸向手术刀,却又几次缩了回来。 毕竟,杀人这种事,对她来说太过沉重,即使对方是罪大恶极的敌人。 就在她内心纠结不已的时候,一声闷哼突然在耳边响起。 苏朦月猛的回过神来,发现声音是霍辉阳发出的。 只见霍辉阳正与一个怪物发病者激烈搏斗着,那怪物身形庞大,动作却异常敏捷。 在一个瞬间,怪物突然发力,粗壮的尾巴像一条黑色的鞭子,带着呼呼的风声甩了过来。霍辉阳躲避不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重重击中,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击飞出去。 他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撞到了几米开外的桌子上。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桌子应声而倒,桌面上的器物飞溅得到处都是。 霍辉阳倒在一片狼藉之中,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嘴角有鲜血溢出,一只手抚在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苏朦月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惊,所有的犹豫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眼神中只剩下坚定 。 “浅浅,想办法悄无声息的把我送到实验室的门外。”苏朦月附在浅浅的耳边说道。 浅浅看着苏朦月手中寒光闪闪的手术刀,瞬间明白过来她的意图。 苏朦月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等在出现时,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薛丽的身后。 然而,薛丽对此毫无察觉,依旧满意的看着众人挣扎,仿佛再过不久,眼前的所有人都会死在她的幻境里。 苏朦月紧盯着铜镜“厌心”的镜面,薛丽的背影在那镜面中清晰可见。 她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纠结与挣扎,又一次犯起难来。手中的手术刀此刻仿佛有千斤重,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内心的忐忑。 “这应该捅哪里啊?”苏朦月在心里不停地暗自思忖。 她的目光在薛丽的背影上反复游移,试图找到一个致命的部位。 可这谈何容易,她从未有过如此可怕的念头,更别说付诸行动了。 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想法交织在一起,却始终无法做出一个明确的决定。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局势愈发紧迫。 周围的战斗声、呼喊声不绝于耳,每一秒都有危险在逼近。 “算了,不能再拖了,只要能让她重伤就行。”苏朦月咬了咬牙,心中一横,暗暗下了决心。 再犹豫下去,不仅自己这边的人会有危险,整个局势都可能彻底失控。 她深吸一口气,高高抬起手臂,手臂因为紧张和用力微微颤抖着。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紧紧盯着镜中薛丽的身影,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都凝聚在这一刻。 紧接着,手起刀落,手术刀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朝着镜中薛丽的方向刺去,仿佛这一刀能穿透镜面,直击敌人 。 薛丽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惊愕与痛苦。 她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声音在实验室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原本在幻境中挣扎的苏围城等人,听到这声惨叫,也都愣了一下。 他们发现周围的幻境开始变得模糊、扭曲,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击着。 薛丽缓缓转过身,用充满怨毒的眼神看向苏朦月所在的方向。 她的背部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她黑色的长袍。 “你……”薛丽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字,声音因为愤怒和痛苦而变得沙哑。 惨白的灯光依旧毫无保留地洒在每一个角落,与刚才紧张混乱的场景相比,此刻的安静显得有些不真实。 原本摆放整齐的桌椅,因为刚刚的打斗变得东倒西歪。 而那些发病者怪物们,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它们无关,仍然安安静静地沉睡在培养皿当中。 全都一动不动,让人很难想象它们不久前还曾疯狂的攻击众人。 薛丽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五官因极度的怒火而扭曲。她猛地伸出手,那干枯的手指如同鹰爪一般,狠狠地揪住了苏朦月的头发。 伴随着一阵尖锐的疼痛,苏朦月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整个人就被薛丽用力地扯到了自己的身前。 苏朦月的身体踉跄着,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她的头皮仿佛要被撕裂一般,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抬起头,看到薛丽那狰狞的面容,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恐惧。 薛丽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脸上的肌肉因为痛苦而不停地抽搐着。 她强忍着背部传来的剧痛,伸手握住那深插在自己背部的手术刀。 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折磨,但她眼中的杀意却没有丝毫减弱。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疯狂与杀意,那目光仿佛要将苏朦月生吞活剥。 她高高举起手中的手术刀,刀刃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紧接着,她毫不犹豫的朝着苏朦月的胸口用力捅去,那决绝的姿态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苏朦月置于死地 。 第145章 这一拳真狠 浅浅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薛丽那凶狠的举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瞧着薛丽高举手术刀,眼看就要朝着苏朦月的胸口捅下去,苏朦月就要遭受到薛丽的毒手,心急如焚。 浅浅不假思索,立刻集中精神,试图施展瞬间移动的能力,拼尽全力想将苏朦月转移到安全的位置。 可现实却给了她沉重一击。苏朦月和薛丽靠得实在太近了,近到几乎没有一丝缝隙。 浅浅就算使用了瞬间移动,按照能力的特性,她们二人也会一同转移。 如此一来,这并不能改变苏朦月面临的危险处境,还是无法让苏朦月摆脱薛丽的攻击。浅浅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脸上满是焦急与无奈,却又无计可施。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攸关的时刻,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薛丽手中那闪着寒光、眼看就要夺走苏朦月性命的手术刀,竟然毫无征兆地凭空消失了。 前一秒还明晃晃的手术刀,下一秒就不见踪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薛丽显然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她的动作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但她的手已经落了下去,收势不及,只能结结实实地给了苏朦月胸口一拳。 这一拳力道极大,苏朦月根本无法承受。 她只感觉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一阵剧痛瞬间蔓延至全身。她忍不住疼得闷哼一声,身体像被抽去了骨头,软软地向下坠去,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 薛丽满心愤怒与不甘,猛的将苏朦月像丢一件破旧物品般扔在一旁。 苏朦月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但此刻的薛丽全然不顾。 她迅速抬起头,目光如鹰隼般在四周疯狂的寻找手术刀的踪迹。 就在她刚刚抬起头的那一瞬间,一道寒光突然闪过。 那把消失的手术刀像是从虚空之中骤然出现,裹挟着一股凌厉的气势,狠狠地扎进了薛丽脖颈处的大动脉。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快到薛丽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刀刃没入脖颈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下。 紧接着,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薛丽的脖颈处汹涌地喷涌而出。 血柱溅射到周围的地面、墙壁上,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薛丽的身体猛地一僵,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脖子,试图阻止那不断涌出的鲜血,可一切都是徒劳。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缓缓地转过头,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苏围城。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含糊不清的声音。 她的心中充满了不甘,为什么自己精心布局,却又一次败在了言灵的能力上面。 苏朦月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耳边嗡嗡作响,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她也没有想到薛丽就这样一拳能把自己伤成这样,真的不敢想象如果她还握着手术刀,自己可能真就一命呜呼了。 过了片刻,她咬着牙,双手撑地,试图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好不容易才站直了身子。 缓了缓神,苏朦月这才发现铜镜“厌心”就掉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她弯下腰,伸手捡起铜镜,铜镜表面还残留着些许灰尘。她轻轻擦拭了一下,然后抬起手臂,将铜镜对准了薛丽。 此时的薛丽,身体已经摇摇欲坠,苏朦月努力让自己的手臂保持稳定,将薛丽整个人框在了铜镜“厌心”的镜面之中。 就在薛丽倒下的那一瞬间,变故突生。 一股浓郁的黑气从她的身体里猛地窜了出来,那黑气如同一条张牙舞爪的黑色蛟龙,扭动着身躯,向着苏朦月手中的铜镜“厌心”疯狂奔去。 眨眼间便没入了铜镜之中,铜镜的镜面顿时泛起一阵奇异的波动,仿佛在吸收着这股神秘的力量。 苏朦月此时身心俱疲,根本没心思去关注镜面上播放着什么样的画面。 霍辉阳一直紧盯着苏朦月的一举一动,看到她这般虚弱的模样,心中一紧。 他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稳稳地搀扶住苏朦月。 霍辉阳的手臂有力而温暖,给了苏朦月极大的支撑。 “你怎么样?”霍辉阳的声音中充满了关切,眼神里满是担忧。 苏朦月微微摇了摇头,“我没事,她这一拳可真狠。”她的声音微弱,但却透着一股坚强 。 亡途教的监控室里,陆羽坐在监控台前,双眼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监控屏幕。 屏幕上,实验室里的一举一动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前。从众人进入实验室,到与薛丽的激烈冲突,再到薛丽的死亡,这一切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陆羽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的波澜。 过了一会儿,他的嘴角莫名地扯出一个微笑。这个微笑来得毫无征兆,在这略显昏暗的监控室里,显得有些诡异。 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愤怒,仿佛薛丽的死亡与他毫无关系,又或者说,他对此早有预料。 “废物就是废物,再怎么给机会结果都是一样的。”陆羽的脸上带着一丝轻蔑,冷冷地吐出了这句话。 站在陆羽身旁的阿妍,却和他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她的双眼紧紧地盯着监控视频,眼神中满是担忧。 她的眉头紧紧皱起,嘴唇微微颤抖,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不安。 阿妍的目光在屏幕上的薛丽和苏朦月等人之间来回游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阿妍偷偷瞥了一眼陆羽,见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她心中一横,决定趁这个机会离开。 她的动作小心翼翼,脚步轻缓,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每走一步,她都要回头看看陆羽,生怕被他发现。 终于,阿妍成功地走出了监控室的门。 一出门,她便加快了脚步,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她的眼神中透着决绝,似乎在为即将要做的事情鼓足勇气 。 第146章 发病提前 苏朦月坐在了地上,后背紧紧靠着一张因打斗而倒在地上的桌子。 她抬起头,看着身旁的伙伴们,声音略显虚弱的说道:“我缓缓,你们快找摧毁这里的办法。” 浅浅的目光在四周快速扫视着,神色愈发凝重。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语气急促地说道:“恐怕来不及了,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说完,她的视线定格在实验室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众人听到浅浅的话,心中一惊,下意识地顺着浅浅的目光望去。 只见在那个毫不起眼的墙角,一个监视器正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那小小的红点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眼,仿佛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正冷冷地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怪不得薛丽能直接找到我们,有监控你之前怎么不说。”陈倩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嗔怪,眉头紧紧皱起,眼睛直直地盯着浅浅,脸上写满了不满与质问。 “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以前我从未注意过这里。”浅浅的神色依旧平静,语气不紧不慢地解释着。 她的目光坦然地迎上陈倩的视线,眼神中没有丝毫闪躲。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苏朦月咬着牙,强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霍辉阳则一直沉默不语,他微微低着头,眉头紧锁,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他的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手臂。 周围的吵闹声似乎都被他自动屏蔽了,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接一个的念头在飞速转动,思索着如何应对眼前这万分危急的局面,寻找一个可能的突破口 。 一个压低声音的女声突然在实验室门口响起:“喂,浅浅,快跟着我来。” 这声音虽小,但在这相对安静的实验室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众人像是听到了一道指令,瞬间安静下来,循声望去。只见实验室门口站着一个女生,她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有些朦胧。 随着她往前走近了几步,众人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这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女生,她的皮肤白皙如雪,双眸明亮而深邃,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 她的鼻梁高挺,嘴唇微微泛红,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几缕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 此时,她正神色焦急地向着众人招手,手不停地摆动着,示意大家赶紧跟上。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不停地回头张望,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实验室里的众人目光紧紧地盯着门口那位漂亮女生,尽管她看起来面容和善,不像是心怀恶意的人,但身处这诡谲至极的亡途教内,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里的每一寸空气似乎都弥漫着危险与未知,每一个看似平常的举动背后,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陷阱。 苏朦月的眼神中满是疑惑,她微微皱起眉头,将目光投向了浅浅。她的眼神中询问的意图十分明显,仿佛在说:“这个人你认识?可以相信吗?” 在这紧张的局势下,浅浅的意见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浅浅感受到了苏朦月的目光,她微微转过头,与苏朦月对视了一眼。短暂的沉默后,浅浅只是轻轻朝苏朦月点了点头,动作简洁而有力,传递出一个明确的信息:可以跟着这个女生走。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种笃定,似乎已经对眼前的情况有了自己的判断,并且相信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 “我叫阿妍,是陆羽的妻子。”阿妍见众人跟上了她,便压低声音,快速且简短地做着自我介绍。说话间,她的手不经意间抬了起来,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她的动作轻柔,眼神里满是温柔与慈爱。此刻,虽然她的孕肚还不是非常明显,只是微微隆起,若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但还是能隐隐约约看得出一点。 听到阿妍的这番话,众人像是听到了一道无声的命令,脚步瞬间停了下来。 原本跟在阿妍身后的他们,此刻都站定在原地,眼神里充满了警惕,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阿妍身上。 苏朦月众人都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阿妍,眼神中带着审视与怀疑。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情况。 阿妍原本正快步向前走着,察觉到身后没了动静,便回过头来。 看到众人那一脸警惕的模样,她先是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料到大家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不过很快,她的脸上又浮现出了和善的笑容,试图缓和这紧张的气氛。 “你们别担心,”阿妍语气轻柔的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诚恳。 “我不会害你们的,我相信羽也不会,他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治好我的病罢了。”说着,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无奈与忧伤。 为了让大家相信自己,阿妍开始向苏朦月等人解释起自己家族遗传的石化病。 她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种病原本要到30岁才会发病,可不知道为什么,发病的期限提前了这么多年。” 阿妍说着,像是害怕苏朦月等人不相信一样,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地将左手戴着的手套摘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在她的左手上,只见她左手指的指尖已经呈现出了石头质地般的光泽。那异样的色泽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这病症的可怕。 苏朦月的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这病症的好奇,又有对阿妍的同情。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鼓足勇气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阿妍的指尖。 那一瞬间,她只感觉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冷且坚硬,就像摸到了一块真正的石头。 苏朦月的心中猛地一震,她抬起头,看向阿妍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信任与怜悯 。 “羽答应过我,只要治好我的病,他就带我离开亡途教。”阿妍垂下头,再一次抚摸起自己的肚子来,那模样似乎是在憧憬离开亡途教之后的日子。 第147章 适得其反 苏朦月听完阿妍的讲述,心中五味杂陈。 她下意识地看向苏围城,眼神里满是探寻和期待,就算陆羽再怎么十恶不赦,至少阿妍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紧接着,她弯下腰,伸手在背包里摸索了一阵,随后小心翼翼的拿出了铜镜“祸心”。 这面铜镜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古朴的光泽,表面的纹理神秘而深邃,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 “哥,”苏朦月开口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和期待,“这面‘祸心’有办法吸走阿妍的石化病吗?” 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苏围城,像是在等待着一个能拯救阿妍的答案。 苏围城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专注地盯着那面铜镜,脑海中迅速回想着关于“祸心”的种种传说。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苏朦月,说道:“传说‘祸心’有办法吸走一切病症,我觉得可以试试。”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肯定,给了苏朦月莫大的鼓励。 阿妍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说道:“跟我来。”说完,便转身快步向前走去。 众人跟在阿妍身后,在曲折的走廊里穿梭。 不一会儿,阿妍带着众人来到了一间狭窄的小屋子前。 她推开门,示意大家进去,然后说道:“你们放心,这里是亡途教唯一的监控死角。” 众人走进屋子,发现里面空间不大,四周摆放着一些陈旧的杂物。 不过,此刻大家都顾不上这些,他们的心思都放在了阿妍的病情以及那面神秘的铜镜“祸心”上 。 就在众人因为阿妍的话稍稍放松了一些警惕,还在打量着这间狭窄的屋子时,苏围城又接着开口了。 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满是思索的神情,缓缓说道:“我想了一下,如果‘祸心’真的有办法治好阿妍的话,陆羽不应该不知道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在他看来,陆羽在亡途教中的地位和所掌握的资源,没理由会忽视“祸心”这一可能的治愈方法,这其中或许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阿妍听到苏围城的话,脸上原本燃起的希望之光微微黯淡了一下,但很快又重新坚定起来。 她低下头,温柔地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眼中满是母爱的光芒。 “我不想放弃任何希望。”她的声音轻柔却又充满力量,“如果在生下孩子之前还没有治好石化病的话,这个病还会伴随着我的孩子。”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对未出生孩子深深的担忧。 想到自己的孩子可能一出生就要遭受这种可怕病症的折磨,阿妍的心里就像被刀绞一般。 她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恳切,看着苏朦月和苏围城,仿佛在向他们祈求最后的希望 。 苏朦月站在原地,内心纠结不已。她的目光在铜镜“祸心”和阿妍之间来回游移,脑海中不断权衡着。 一方面,她担心贸然使用铜镜会给阿妍带来未知的危险;另一方面,又不忍看到阿妍因担忧孩子而痛苦的模样。 犹豫再三,她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将铜镜“祸心”缓缓举了起来。 随着铜镜的举起,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众人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铜镜,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当阿妍的样貌清晰地出现在镜面时,异常的事情发生了。 阿妍的额头瞬间渗透出大颗大颗的汗珠,那些汗珠顺着她的脸颊不断滑落。 她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眼睛也开始不自然地眯了起来,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像是正在遭受着极大的痛苦。 “苏朦月!快停下来!”陈倩一直紧张地关注着阿妍的状况,看到这一幕,她再也忍不住了,突然大声喊道。 她的声音尖锐而急切,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着。 苏朦月听到陈倩的喊声,心中猛地一震。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赶紧把对着阿妍的铜镜“祸心”放了下来。 阿妍缓缓抬起左手,手臂微微颤抖着,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的手指哆哆嗦嗦地伸向手套边缘,一点点地将手套往下褪。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极为艰难,仿佛这简单的动作会让她承受巨大的痛苦。 苏朦月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阿妍的手,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当阿妍终于将手套完全取下来时,苏朦月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这才彻底看清楚了刚刚在阿妍身上发生了什么。 原本只有手指指尖呈现出石化状态,那石头质地般的光泽此刻已经无情地蔓延到了手掌心。 原本细腻的皮肤被粗糙、冰冷的石质所取代,那异样的质感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石化的区域界限分明,就像是一片黑暗正在逐渐侵蚀着仅存的光明。 阿妍的目光空洞而无神,她静静地看着自己石化的手掌,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绝望。 但很快,她便回过神来,缓缓的将手套重新戴了起来。 她的动作缓慢而机械,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无比庄重却又充满悲伤的仪式。 “我没事。”阿妍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如往常温柔的笑容,语气轻柔地说道,仿佛是在安慰满心自责的苏朦月。 可她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痛苦与无奈,那温柔的笑容在此时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 安静的小屋子里,众人还沉浸在刚刚阿妍石化病情恶化的震惊与担忧之中。 突然,“嘭”的一声巨响打破了屋内的寂静,那声音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众人的心上。只见小屋子的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暴力踹开,木门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扬起一阵灰尘。 出现在门外的,正是陆羽。 此时的他,一脸焦急,额头上满是汗珠,几缕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眼神中却又燃烧着熊熊的怒意。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似乎是一路狂奔而来。 他仿佛没有看到苏朦月等人一般,目光直直地锁定在阿妍身上,随后自顾自地快速冲到阿妍身旁。 陆羽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说一句话,直接打横抱起虚弱的阿妍,转身就快步离开了小屋子。 他的动作十分小心,生怕弄疼了阿妍,可脚步却异常急促。 第148章 第一次相遇 陆羽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顿了一下,侧过脸看着苏朦月等人,眼神中透露出冰冷的寒意,冷冷地说道:“等我安置好阿妍再来收拾你们。” 那语气仿佛在宣告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苏围城看到陆羽要带走阿妍,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想要直接施展言灵的能力阻挡住陆羽的去路。 他已经暗暗调动起体内的力量,准备随时出手。 就在这时,他的手臂却被苏朦月一把拦住。 苏朦月看着陆羽离去的背影,语气坚定地说:“陆羽的罪恶和阿妍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无关。” 在她看来,不能因为陆羽的所作所为迁怒于无辜的阿妍和未出世的孩子。 苏围城没想到苏朦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心软”,他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忍不住怒斥道:“我管你!你以后别后悔!” 他觉得苏朦月太过妇人之仁,放走陆羽和阿妍可能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然而,就在陆羽仓惶抱着阿妍匆匆离开的时候,从他的长袍内悄无声息地落了一个本子下来。 那本子掉在地上,纸张微微散开。 而陆羽却浑然不知,他的心思全部放在了阿妍身上,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 苏朦月没有理会苏围城的斥责,走上前去捡起地上的本子,翻阅起来。 随着目光在纸页上移动,她渐渐了解到一段惊心动魄且满含悲戚的过往。 原来,陆羽和阿妍相识于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之中。 而那场血腥的屠杀,目标正是阿妍的族人。 阿妍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承受着石化病的无情侵蚀,关于这个病究竟源于何处,早已无从考证,就像一个被岁月尘封的谜团,无人能解。 当年,阿妍的祖辈偶然间获得了第四面铜镜“荒心”的线索。 这本是一个秘密的发现,却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被居心叵测之人盯上。 这些人觊觎“荒心”的力量,为了得到它不择手段。 与此同时,亡途教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然而,谁都没想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伙神秘人,比亡途教抢先一步采取了行动。 当亡途教的人赶到阿妍所在的村庄时,眼前只有一片熊熊大火。 整个村庄已被这场大火无情地吞噬,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彼时的陆羽,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实习警察。 他跟着前辈们接到报案后,迅速赶到了案发现场。现场一片混乱,大火的高温让人难以靠近。 经过消防员们奋力扑救,大火终于被扑灭。 紧接着,一具又一具被烧焦的尸体被抬了出来,横七竖八地摆在空地上。 这些尸体面目全非,根本无法辨认身份,场面惨不忍睹。 就在这时,阿妍匆匆的从村道外赶了回来。 她原本是外出采购物资,正因如此,才幸运地逃过了这场屠村的灾难。 但当她看到眼前这宛如人间炼狱的场景,整个人都呆住了,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 。 在那场可怕的屠杀案件后续办理过程中,陆羽因为工作需要,频繁地与阿妍接触。 每次见面,他们都会交流案件相关的细节,一来二去,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羽发现阿妍虽然经历了巨大的创伤,却依然坚强乐观,而阿妍也感受到陆羽的善良和责任心。 不知不觉中,两人心中渐渐萌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愫,一种特殊的情感在他们之间悄然蔓延开来。 随着彼此感情的升温,陆羽也渐渐了解到阿妍身上背负着一个沉重的负担——家族遗传的石化病。 得知这个情况后,陆羽的内心充满了担忧和心疼。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尽办法帮助阿妍摆脱这个病魔的纠缠。 此后,陆羽带着阿妍跑遍了各个城市,四处寻找可能医治阿妍病情的医院。 他们去过繁华都市里设备先进的大医院,也到过一些偏远地区有着独特医术传闻的小诊所。 每到一家医院,陆羽都满怀期待,详细地向医生描述阿妍的症状,希望能得到有效的治疗方案。 然而,现实却一次次地给他们泼冷水。 面对阿妍的病情,那些医术精湛的医生们都无奈的摇头,纷纷表示束手无策。 先进的医疗设备无法检测出这种怪病的根源,各种药物和治疗手段也都毫无效果。 但陆羽和阿妍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他们依然执着地寻找着希望 。 直到陆羽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加入了亡途教。 郭文紧紧地挽着李铭的胳膊,神色慌张,不停地张望着四周,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危险降临。 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急,对苏朦月说道:“苏朦月,我们快离开这里吧,亡途教的教徒随时都有可能来找我们麻烦。” 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在这个危险的地方,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她如坐针毡,只想尽快逃离。 陈倩站在一旁,将郭文的表现看在眼里,心中有些不屑。她实在看不惯郭文这副花痴模样,即使身处险境还只顾着和李铭亲昵。 听到郭文的话,陈倩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语气带着一丝嘲讽说道:“你没听阿妍说吗?这里是唯一亡途教的监控死角,在亡途教内,不管我们走到哪,都被他们了如指掌。” 在陈倩看来,郭文的想法太过简单,根本没有考虑到他们所处环境的复杂性。 浅浅一直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听到两人的对话,她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解释道:“别担心,亡途教的教众基本上都是普通人,虽然他们只被亡途教当做工具,不过亡途教也不会傻到直接让他们来送死。” 浅浅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对亡途教的行事风格有一定的了解。 她知道,亡途教虽然邪恶,但在行动上也会有所权衡,不会轻易让普通教众来对付他们这些有一定能力的人 。 郭文有些不服气,“那我们就在这等着陆羽过来收拾我们吗?” “陆羽的弱点就是阿妍,我们得想办法尽量和他少发生冲突。”沉默了半天的霍辉阳终于开口了。 第149章 空棺材 “先不管这些了,”陈倩觉得此刻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必须得尽快确定下一步的行动。 她提高了音量,眼神中满是焦急,大声说道,“最重要的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说着,她上前一步,直接伸手把郭文从李铭的身上拽了回来。陈倩的动作有些急切,觉得郭文太没有危机意识。 一直紧绷着身体的李铭,随着郭文被拽走,这才松了一口气。 之前郭文一直紧紧地贴着他,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他往后退了一小步,和郭文拉开了一些距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 此时,狭小的房间里气氛越发凝重,所有人都清楚,他们必须尽快想出应对之策,否则一旦被亡途教的人找到,后果将不堪设想 。 大家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苏朦月,似乎都在等待她拿主意。 苏朦月迅速蹲下身子,将背包放在地上,快速翻找起来,不一会儿便拿出了从邓浩房间里带出来的地图。 苏朦月将地图在面前的桌子上摊开,众人也都围了过来,脑袋凑在一起,目光在地图上急切地搜寻着。 突然,离他们所处位置不远的地方,一个看上去形状有些奇特的房间吸引住了苏朦月的目光。这个房间的形状与周围其他规整的房间截然不同,它的轮廓弯弯曲曲,显得格外突兀。 “浅浅,这里是什么地方?”苏朦月伸出手指,紧紧地指着那个形状奇特的房间,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期待,向浅浅询问道。 浅浅微微探身,目光在地图上扫了一眼,神色平静的回答:“这里是亡途教教主沉睡在水晶棺材的房间。” 她的声音不高,但在这略显安静的氛围中,却格外清晰。 苏朦月听到这个回答,精神猛的一振。 她一直惦记着宛花,自从亡途教带走宛花的亡灵后,宛花的状况始终让她忧心忡忡。 她心想,也许在这个房间里能找到关于宛花的线索,说不定还能弄清楚宛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状态。 想到这里,苏朦月没有丝毫犹豫,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众人,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先去这个房间看看。” 一踏入房间,他们就发现这里又回到了亡途教一如既往的诡异风格。 屋内光线昏暗,像是被一层厚重的阴霾笼罩着,仅有四周墙壁上插着的蜡烛闪烁着微弱昏黄的光线,这些光线在黑暗中摇曳不定,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显得格外阴森。 众人的目光很快被房间正中央的东西吸引住了。 那里摆放着一口巨大的水晶棺材,棺材散发着微微幽光,在这昏暗的环境里,透着一股神秘而又冰冷的气息。 苏朦月没有丝毫犹豫,她迅速从身旁的烛台上取下一根蜡烛,紧紧的握在手中,然后快步朝着水晶棺材走去。 很快,她就来到了水晶棺材前,微微喘着粗气,缓缓抬起手,将蜡烛举高。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水晶棺材内部时,却不由得愣住了。 记忆中,那个戴着奇特面具,头发整齐向四周散开的女人宛花并没有在水晶棺材内。水晶棺材里空荡荡的,只有那幽光在静静地流淌。 “空的?”苏朦月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道。 她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惊讶。 为了看得更清楚,她将蜡烛尽量靠近水晶棺材,身体也微微前倾,眼睛死死的盯着棺材内部,似乎想要从这空无一物的棺材里找出一丝线索 。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呀……” 就在苏朦月满心疑惑地盯着空棺材时,这昏暗寂静的屋内,突然飘来一个轻柔的女声,悠悠地唱起了童谣。 那声音空灵又缥缈,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在这阴森的房间里回荡,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众人瞬间提高了警惕,身体下意识地紧绷起来,警惕的四处张望。 苏朦月手中的蜡烛微微晃动,烛光照亮的范围也跟着摇曳不定。 “谁?”陈倩的声音微微颤抖,充满了紧张与不安。 大家顺着声音的方向缓缓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什么。 随着距离逐渐拉近,在那片黑暗之中,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一个人坐在地上。 由于光线太暗,只能看出是个模糊的人影,根本无法分辨出是谁。 那人影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没有察觉到众人的靠近,还在自顾自的哼唱着童谣 。 此刻的郭文,脸上写满了惊恐,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像只受惊的小鸟,下意识地又紧紧贴到了李铭的身上,双手死死地抓住李铭的胳膊,仿佛那是她在这恐怖环境中的救命稻草。 苏朦月担心贸然靠近会遭遇危险。 她微微侧头,目光快速与霍辉阳交汇,给霍辉阳递了一个眼神。 霍辉阳与苏朦月合作已久,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微微抬手,做出一个停止的手势,轻声说道:“先别往前了。” 这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成功阻止了众人还在往前的脚步。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而警惕,一步一步,缓慢且谨慎地朝着那个黑影靠近。 而苏朦月和苏围城则默契地跟在霍辉阳的身后。 苏朦月紧紧握着手中的铜镜“厌心”,目光紧紧锁定在黑影的方向,眼神中透着坚毅与果敢。 苏围城同样神色凝重,身体微微下蹲,摆出备战的状态,随时准备在霍辉阳遭遇危险时,第一时间出手相助。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霍辉阳的心跳也愈发剧烈,神经高度紧绷。 就在他离黑影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那原本在昏暗房间里悠悠飘荡的哼唱童谣的声音,毫无预兆地戛然而止。 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整个空间瞬间凝固,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紧接着,那原本坐在地上的黑影缓缓动了起来,她的动作缓慢而僵硬,像是许久没有活动过身体一般,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静静地立在原地,身形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模糊而神秘。 尽管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她一动不动的姿态,就像一尊冰冷的雕像。 她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举动,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仿佛在等待着苏朦月等人靠近,给人一种难以捉摸的压迫感 。 众人都被这诡异的气氛笼罩着,心中充满了不安与疑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第150章 已经苏醒 霍辉阳在那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没有丝毫犹豫。他突然伸出手,动作迅速而有力,一把精准地抓住了黑影的手腕。 那一瞬间,他感受到黑影的手腕纤细冰冷,皮肤之下仿佛没有一丝温度。 紧接着,他发力一拽,直接将黑影从黑暗之中拖了出来。 由于霍辉阳的动作太过突然,黑影被拖拽的脚步踉跄,差点摔倒。 苏朦月见状,立刻快步上前,心急如焚的想要看清楚黑影究竟是谁。 她手中还握着蜡烛,慌乱之中,她直接将蜡烛怼了过去,那跳跃的火苗离黑影的脸只有毫厘之差,险些就烧到了黑影。 烛光在这瞬间照亮了黑影的面容。 苏朦月定睛一看,眼中满是惊讶,脱口而出:“宛花?” 眼前的人,正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宛花。 只见宛花头发凌乱,眼神空洞,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憔悴。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静静地看着苏朦月等人 。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众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在这里会以这样的方式找到宛花。 霍辉阳紧紧盯着眼前的宛花,目光中满是审视与疑惑。 他上下打量着宛花,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实在难以将这个看上去憔悴又怪异的女子,与亡途教教主的形象联系起来,不禁脱口而出:“她就是亡途教的教主?” 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在他的想象中,亡途教教主应该是威风凛凛、难以捉摸的人物,可眼前的宛花却如此落魄。 “她怎么是这副模样?看上去像个傻子。”郭文躲在李铭身后,探出脑袋,小声嘀咕着。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嫌弃和惊讶,眼前宛花的状态和她所设想的强大敌人相差甚远。 苏朦月看着众人脸上各异的表情,知道必须得解释清楚。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宛花会是现在这样,是因为她体内的亡灵是残缺的。”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继续说道,“而那残缺的另一部分魂魄,正是我的一部分。” 听到苏朦月的话,众人都吃了一惊。 霍辉阳也收起了之前的轻视,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等待着苏朦月进一步的解释。 苏朦月抿了抿嘴唇,开始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所了解到的关于宛花和这残缺魂魄的关联,向大家细细道来 。 霍辉阳听完苏朦月的解释,低头沉思片刻,随后抬起头,目光中带着疑惑,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可陆羽似乎并不像董豫力那样,重视这个教主。” 他微微皱眉,回忆着之前与陆羽接触的种种细节,在他看来,陆羽对待宛花的态度和董豫力对教主的那种恭敬大相径庭。 苏朦月微微点头,思索了一番后说道:“或许陆羽并不是真正的信奉亡途教,他只是为了达到救治阿妍的目的。”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猜测,毕竟陆羽和阿妍的感情她看在眼里,陆羽为了阿妍四处奔波求医的事情也让她觉得,陆羽加入亡途教很可能是另有所图。 一提到阿妍,众人的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陆羽那张阴恻恻的侧脸。 想到陆羽之前说过会回来“收拾他们”,大家的心里都涌起一股不安。 这种不安驱使着他们下意识地在屋内的各个角落寻找起来,仿佛想要先一步发现可能存在的危险。 大家分散开来,眼睛仔细地搜索着房间的每一处。 郭文虽然害怕,但还是跟着李铭一起,小心翼翼地查看周围。 陈倩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咋呼,神色紧张地观察着四周。就在这时,眼尖的苏围城发现了异常。 “看那边!”苏围城低声喊道。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一个不起眼的墙角,一个监控正静静地挂在那里。 它隐藏在阴影之中,不仔细看很难发现。那监控的镜头正对着众人,仿佛一只冰冷的眼睛,在无声的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让人不寒而栗 。 苏朦月看着那个监控,心中涌起一股决绝之意。 她深知,在这亡途教的地盘上,他们无论躲到哪里都会被发现,与其这样一直担惊受怕,不如主动出击。 于是,她心一横,大声提议道:“既然在亡途教内我们避无所避,那我们就直接去找陆羽!”她的眼神坚定,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敢。 “你疯啦?”郭文听到苏朦月的话,眼睛瞪得滚圆,满脸都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在她看来,陆羽十分危险,主动去找他无疑是自投罗网。她的声音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身体也不自觉的往李铭身后缩了缩。 苏朦月看着郭文,神色平静,伸出两根手指对着她说道:“目前只有两条路,一个是让浅浅带着我们离开亡途教,以后依旧活在亡途教的阴影之下,时刻担心被他们追杀。” “另一个就是直接去找陆羽,把事情彻底解决,让这件事有一个了结。”她的声音沉稳,清晰的分析着目前的处境,让大家都清楚地认识到当下的艰难抉择。 郭文听了苏朦月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心中虽然依旧害怕,但也明白苏朦月说的是事实。 她咬了咬嘴唇,声如蚊吟般说道:“那好吧……”说完便低着头,不敢再看其他人。 这时,浅浅微微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说:“虽然我对陆羽并不是太了解,但按照惯例,陆羽应该是在之前董豫力在亡途教内的住处。” 昏暗的房间里,灯光昏黄而柔和,只能勉强照亮周围的一小片区域。 陆羽静静地坐在一张洁白的床前,那洁白的床单在这黯淡的环境里显得格外醒目。 他上身微微前倾,整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躺在床上的阿妍身上。 此时,他的脸上带着无尽的温柔,那温柔的神情仿佛能将世间所有的痛苦都融化。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一眨不眨地看着阿妍,像是在凝视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然而,在这温柔之中,却又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担忧。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形成一道浅浅的沟壑,眼角也因为这份忧虑而微微下垂。 他的嘴唇轻轻抿着,时不时地微微颤抖一下,似乎在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恐惧和不安。 陆羽缓缓抬起右手,动作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他轻轻的抚去阿妍额头上的细汗。 那些细密的汗珠,一颗颗地挂在阿妍的额头,顺着她的鬓角缓缓滑落。 第151章 咒文暗虫 阿妍静静地躺在洁白的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几缕发丝无力地贴在脸颊上。 她微微张了张嘴,声音虚弱的说道:“羽,我的病情好像恶化了,我剩下的时间可能撑不到孩子出生了。” 说话间,她的气息微弱,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吐出。 陆羽坐在床边,听到这话,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 他轻轻的拿起阿妍那只正在抚摸自己脸颊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其塞进了被子里,动作轻柔而自然。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阿妍的眼睛,轻声说道:“你好好休息,他们已经来了,我处理一下,就回来照顾你。” 他的语气尽量保持着平稳,试图让阿妍安心。 阿妍一听这话,原本黯淡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焦急。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因身体太过虚弱而没能成功。 她伸出手,在空中徒劳的挥舞了一下,试图抓住陆羽,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别,羽,他们没有恶意,这件事不怪他们。” 她的眼神中满是恳求,希望陆羽不要去找苏朦月他们的麻烦。 然而,陆羽却假装没有听到阿妍的话。 他微微低下头,避开了阿妍的目光,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紧接着,他缓缓站起身来,身形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 随后,他没有再回头看阿妍一眼,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苏朦月等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被拉得长长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阿妍的心上 。 陆羽脸上挂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神情,既带着几分从容,又隐隐透着一股狠劲。 他一边迈着轻快的步伐,看似轻松惬意,实则每一步都沉稳有力,仿佛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与此同时,他的双手迅速地解开长袍的系带,动作熟练而干脆。 紧接着,他猛地一甩手臂,将那件黑色的长袍脱下,然后随手一扔,长袍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意地落在了一旁的角落。 他的这个举动,透着一种满不在乎的肆意,仿佛此刻周围的一切都无法对他构成威胁。 苏朦月等人站在不远处,眼睛死死地盯着陆羽的一举一动。 看着陆羽一步一步靠近,他们的心都不由自主地提到了嗓子眼。陆羽每走近一步,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就愈发强烈,仿佛有一座大山正缓缓朝着他们压过来。 霍辉阳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手臂上的肌肉紧绷着,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冲突。 一众警员迅速做出反应,他们训练有素地举起手中的枪,动作整齐划一。 黑洞洞的枪口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齐刷刷地直指陆羽,仿佛只要陆羽稍有异动,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 面对这如临大敌的场面,陆羽却没有丝毫慌乱。 他神色自若地缓缓抬起手,动作轻盈而随意,就好像在空气中随意地勾勒着什么。 紧接着,他的手指在空中快速地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那符号的线条扭曲而诡异,转瞬即逝。 就在这一瞬间,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原本坚硬的金属枪支,竟然如同正在燃烧的蜡烛一样,逐渐变软、变形,缓缓地融化起来。 滚烫的金属液滴从警员们的手中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一缕缕白烟。 警员们都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都纷纷将正在熔化的枪支扔在地上。 “咒文?他的能力看上去像是咒文。”浅浅一直紧紧地盯着陆羽,目睹这一幕后,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惊愕。 然而,还没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浅浅的话音刚落,四周便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只见四面八方突然走出来无数个戴着兜帽、身着长袍的邪教徒。他们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脚步整齐而沉重,如同潮水一般将苏朦月等人团团围住。 这些邪教徒的脸上都笼罩在兜帽的阴影之中,看不清表情,只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阴森而诡异的气息 。 霍辉阳看着眼前被邪教徒重重包围的局面,心急如焚,他深知这些教徒都是普通人。 于是,他大声朝着陆羽喊道:“陆羽,他们都是普通人!”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丝焦急与愤怒。 陆羽听到霍辉阳的话,只是微微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对此并不在意。他语气冰冷地说道:“普通人?难道他们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摧毁他们的信仰?” 紧接着,陆羽的眼神变得愈发凶狠,他冷冷的开口:“既然你们一心想要摧毁亡途教,那我就再给你们一个警告。”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仿佛来自地狱的低语。 说着,陆羽缓缓抬起手,动作缓慢而又充满压迫感。 他的手指修长,直直地对着扶着李铭胳膊的郭文。那只手就像一把即将落下的利刃,让郭文瞬间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郭文看到陆羽的目标是自己,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膝盖发软,几乎要站立不稳。 她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可能夺眶而出。 她张了张嘴,想要呼救,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 李铭虽然不太喜欢郭文一直紧紧贴着自己。 但此刻,出于警察的职业本能,他毫不犹豫的将郭文紧紧地护在了怀里。 他的眼神坚定而无畏,紧紧盯着陆羽,身体微微下蹲,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应对攻击的姿势。 尽管他心里也清楚,面对陆羽这样神秘而强大的对手,自己可能毫无胜算,但他依然没有退缩半步,决心用自己的身体为郭文挡住可能到来的危险 。 陈倩见势不好也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李铭和郭文的面前。 随着陆羽在空中画完一个咒文。 一个黑色的东西直直的朝着郭文的方向奔去。 苏围城念念有词,试图用言灵的能力抵御咒文的力量,可这一切无济于事。 “那是咒文暗虫,有生命的,你的言灵能力不起作用!”浅浅大声提醒着。 眼见咒文暗虫距离陈倩等人越来越近。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将陈倩死死的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