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我被李世民打入天牢》 第1章 系统让我作死 武德9年,6月 散发着盎然生机的长安城,迎来了一场巨变,一夜之间权力的王座进行了交替,不过这些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只是担心了几天就回归日常。 “邦邦邦” “子昂,快点起来了,有好消息!” 在一座二楼的客栈,一位身穿长袍的年轻人一脸喜色的敲着门,试图叫醒里面的人。 不一会,一位睡眼惺忪的年轻人揉着眼睛打开门后,不满的说道:“仲宣兄,别告诉我又是参加那些诗会,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去了。” 说话的这个叫谢安,刚刚进来的这个叫王粲。 王粲拿起桌上的茶壶,直接对着嘴咣咣的灌了一大口后,这才缓了一口气说道:“想的倒美,你以为那些诗会是你想去就能去的?不过这次要比那些诗会更厉害,当今天子刚刚登基,说要在明天的大朝会上见一见我们这一届榜上有名的士子,你说这不是好事,是什么?” “真的?这岂不是说咱俩想要出仕就再也不需要那些大人物的推荐了?”谢安充满惊喜的说道。 “那是当然了,我们一个是这次科举的状元,一个是探花,圣人想要见一见士子们,岂能错过咱俩,我想这次只要不出差错,咱们的机会就来了!”王粲同样也是脸上一片喜色。 天知道他们寒窗苦读十几年,付出了这么多,不就是等这个机会吗? “那还说什么,我们赶紧准备准备吧,别到了明天手忙脚乱的出了错。”谢安此时已经没有了睡意,眼神中充满了惊喜之色。 等到王粲走了以后,谢安在屋里兴奋的走来走去。 “苍天啊,大地啊,这是哪位天使大姐听到了我的心意?”谢安嘴里说着奇怪的话。 你没听错,谢安的身体里其实是一位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居然穿越到了隋末时期的乱世。 而且他一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婴儿,等他知道这是什么时代时,当时被吓得差点断了气。 古代?还是乱世?那是人能待的? 都说乱世人命如草芥,不过幸好谢安出生的地方没怎么经历过战争。 陈郡谢氏,这就是谢安所在的家族,一个在历史长河中赫赫有名的氏族,只是在这个时代落寞了,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落寞了也要比普通人强不少,不然谢安能不能活到现在还是个未知数呢? 知道自己来到了乱世,而且还是诗书传家的世族,谢安自然是从小安分守己的读书,终于在苦熬了十几年之后,在今年的科举中一举获得探花的名头。 如果是其他朝代的探花,不说平步青云,但也绝对起点很高了,但是谁让他来到了科举制还不怎么成熟的唐朝,而且还是武德年间。 这个时代的规则,是士子科举中了进士后,你还不能做官,必须要有朝廷三品大员以上的大佬给你推荐,你才可以做官。 如果你出身不凡,这些自然不是什么问题,谢安出身虽然不简单,但可惜家族只剩下一个硕大的名头,并不能给他任何实质性的帮助,而且他的父母在几年前也相继离世,只剩下一个老仆在照看着祖宅,所以他只能和其他寒门出身的士子一样靠自己。 如果你没有推荐,那么还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去参加长安城中那些王公贵族举行的各种诗会和酒会,到时候你在现场一鸣惊人,被贵人看中,那么你就可以出仕了。 这也是为什么唐朝很多的文人墨客,那么喜欢参加聚会,而且在聚会上写诗,你以为他们愿意啊,那都是迫不得已的,就是诗仙李白、李商隐等,不也得拍权贵的马屁才能做官吗? 在这个没有人权的时代,谢安只能选择出仕,才能享受美好的生活,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了,他能不高兴吗?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谢安和王粲以及一众上榜的士子们跟着引路的官员向那个权利中心走去。 都说大唐的宫殿在历史中都非常有名,这一路上谢安看的是眼花缭乱,不过他只敢低着头瞅一眼,可不敢肆意的打量,他还嫌自己没活够呢! “宣,新科进士觐见!” 一声嘹亮又尖锐的声音从太极宫中传出来,宫殿外的一个太监听到后又接着向外传递,一个接着一个,直到声音传到谢安他们耳朵里。 谢安排在第三个,毕竟他是探花,他跟着前面的人低着头迈着小步走着,当他迈过太极宫的门槛时,突然叮的一个声音响起来,吓的谢安直接愣在了当场,幸亏一旁的太监推了他一把,不然后面的人就要撞到他了。 怎么进的宫殿,怎么朝见,这些谢安都是机械的做着,他的心神都已经被刚刚的声音吸引走了。 “检测到人皇之气,系统自动激活,1%,2%……” 看着脑海中的进度条,谢安激动的都难以自持了,他就觉得自己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穿越到古代,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看来哥们注定是不平凡的人。 进度条非常快就到了100%,接着系统提示音传来:“作死系统绑定完毕,只要宿主在李世民做错事时直言相谏(不可以故意找死),被李世民赐死,就可以重返现代,而且系统会补偿宿主享之不尽的财富。” 系统的话直接让谢安脱机了,这还不是作死,那可是皇帝啊,还直言相谏,你以为我是魏征啊? 即使是魏征,死后不也被李世民砸了墓碑吗? 不过谢安看到可以返回现代,也是非常心动,天知道他这十几年是怎么过的,吃饭不习惯这个还可以克服,但是那些生活习惯直到现在谢安也不适应,要是真的可以回到现代,而且有着数之不尽的财富,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脑海里想着自己坐拥私人海岛,躺在躺椅上,身边搂着几个穿着比基尼的绝世美女,想一想他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系统,真的可以重返现代,你不是骗我吧?”谢安不确定的问道。 这个他得问清楚,不然自己不就白死了吗? 不过系统并没有搭理谢安,不知道是不屑于理他,还是根本没有智能。 第2章 太上皇不想做笼中鸟 这时,李世民已经见过这些士子,让他们站在那些大臣的身后,恩赐他们可以一起听一听大朝会。 “朕,决定择一处空地,为太上皇修建住所,让他老人家可以安享晚年,众爱卿不知道有什么建议?” 高坐龙椅上的李世民,看着宫殿中的大臣们志得意满的说道。 他也确实有志得意满的权利,28岁就走到了权力的巅峰,虽然他的手段有些狠辣,但这些在皇位面前都不值一提。 这个时候应该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即使他是皇帝,但是他同样也是一个人,也有虚荣心。 李世民的话音刚落,一位大臣正要走出来说话时,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学生有本启奏!”谢安昂着头说道。 他的声音不光把他隔壁的王粲吓了一跳,就是满堂文武此时都回头看着他,大家都想看一看这是谁,这么不怕死。 如果是平时,没有官身的谢安这么说,肯定被李世民叫人推出去杖责,不过他今天心情不错,所以就想听一听这个大胆的探花说些什么。 “哦,还未入仕就想替朕分忧,那你就说说。” 谢安从大臣中穿过,走到正中间躬身一礼,然后看着李世民说道:“今天下初定,陛下初登大宝,百废待兴,这个时候大兴土木,实为不明智之举,这也不是一个明君所为。而且自三皇五帝确定人伦纲常之后,后世的皇朝无不以孝治天下,而现在陛下的所作所为无不和圣人的教诲相左,我想太上皇也不想住在那个像鸟笼子一样的宫殿里。” 偌大的太极宫,此时寂静的可怕,大家都注视着中间的那个年轻人,有嘲笑的、有敬佩的、也有木然的。 龙椅上的李世民随着谢安的话,脸色变得越来越铁青,他实在没有想到,真的有这么不怕死的人? “大胆,哪里来的狂生,来人,还不乱棍打出去!” 站在左手第一人的位置,立马跳出来厉声呵斥道。 谢安彬彬有礼的躬身一礼后,问道:“未请教公名讳?” “你还没有资格知道本官的名讳,还不押下去!”后一句话他是向御林军说的。 不过还没等御林军过来,谢安直视着李世民,道:“陛下,您这是要让我闭嘴吗?那不知道陛下怎么让天下人闭嘴?” 谢安的话直接气的李世民站了起来,即使李世民的涵养高,也忍受不了谢安的这种话。 别说人家是皇帝了,就是普通百姓,你这么说,不也得过来暴揍你一顿? 刚才那位大臣又要说话,不过李世民直接伸手阻止了他。 李世民环视着大殿里的这些大臣们,真正属于他原来秦王府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太上皇直接提拔的,就是现在这个猖狂的小子,不也是太上皇钦点的探花吗? 要说他们这些人心里没有其他想法,打死李世民都不相信。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道:“好,你说,朕今天让你为所欲言,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话都可以说出来。” 左手第一位的大臣着急道:“陛下,如此目无君上的狂悖之徒,直接拖出去杀了,理他做甚!” “辅机啊,他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朕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让他说。” “自隋末以来,连年战乱,百姓民不聊生,太上皇能够在短短的九年之内定鼎乾坤,除了陛下您的功劳和众位大臣齐心合力之外,主要还是民心所向,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贩夫走卒,大家都厌倦了战争,所以这个时候谁想挑起战争,就是和全天下的人为敌。 今乾坤已定,即使有人有所非议,但也绝不敢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来,而且太上皇已经向天下人宣布退位让贤,以成既定事实,陛下实不该做如此遭人非议之举,而且经过玄武门之变,我想太上皇也已经对皇位和权力厌倦了。 所以学生恳请陛下以全太上皇膝下承欢的心愿,也能一解陛下的心结。” 谢安再一次躬身一礼,这一次又是鸦雀无声,众大臣实在没有想到谢安能说出这么一番言辞恳切的话来。 而且他说的非常有道理,但是他话里的内容非常大胆,虽然只是过去了不久,但在公开场合下谢安这是第一个说出玄武门之变的话来。 有超过半数的大臣们此时看着谢安目露惋惜之色,这是一个人才,这是此时大家共同的心声,不过你再是人才,说了不该说的话,也得死,因为皇帝不可非议。 “你说完了?”李世民面无表情的问道。 “学生说完了!” “那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可以看的出来,李世民对他有了爱才之心,不然不会和他说这么多废话的。 “知道,只要陛下把刚才的话听进去了,学生愿求一死。” 这些话没有人敢对李世民说,谢安也想在自己离开之前说一些实话,谁让他是自己最欣赏的帝王呢? “来人,把他押入天牢,交由大理寺按律审理!” 谢安没有一丝反抗就被御林军带下去了,而且他走的时候还是面带微笑,俨然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高洁品质。 看的殿里的一众大臣们敬佩不已,不过敬佩归敬佩,但是没有一个人为谢安说话,因为他们也是凡夫俗子,怕死啊! 看看,任务就是如此简单,想让李世民赐死自己,还有什么比提玄武门和囚禁李渊更快的吗? 要不是谢安现在身有功名,估计一会就可以回归现代了。 这就是功名的好处,就是让你死,也得让你成为白身后再死,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求取功名。 好好的一个大朝会,就让谢安这么给搅和了,本来李世民还想听一听下面的马屁声,来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感,但是没有想到招来谢安这么个搅s棍。 李渊虽然被儿子软禁了,但是这么多年宫里还是有一些忠于他的人,不然李世民也不会这么害怕他。 这里的事刚刚发生,李渊那边不一会就全都知道了。 听完事情的原委,李渊感叹道:“此乃真义士也,如果我还在皇位上,绝对会重用此人!” 不过他紧接着想到自己的处境,眼神立马变得黯淡无光。 第3章 奇葩的人犯 朝会结束后,李世民怒气冲冲的来到后宫,只有在长孙皇后这里他才能露出自己暴躁柔软的一面。 正在生闷气的李世民,一个不留神,没有接住宫女递过来的茶汤,洒的满地都是,当时就把宫女吓得跪倒在地。 “混账,连这个都做不好,来人,拖出去,杖毙!” 显然李世民是把自己心里的不痛快发泄到了宫女身上。 “陛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越是求饶,李世民越是生气,此时在李世民脑海里浮现出谢安昂首挺胸,置生死于度外的气节,和现在宫女求饶的场景一对比,就是两个极端。 “混账,没有一点气节!” 李世民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你都要杀人家了,还让人家怎么有气节? 这个时候,长孙皇后已经从太监那里了解到了事情的所有经过。 “陛下,是臣妾这里的东西不合您的心意,所以才惹陛下生气了吗?” 长孙皇后的话像一摊温柔的水一样,直接浇灭了李世民心头所有的火。 “观音婢,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怎么会对你这里不满意呢,还不是有个不识好歹的狂生找死,我这不一肚子气没处发吗?” 李世民一把抱住皇后,心疼的安慰道。 “如果陛下心里有气,那臣妾宁愿您发泄到臣妾身上,为什么要牵扯到别人身上呢?这些宫女这段时间,日夜操劳,已经很辛苦了,臣妾想向陛下讨个旨意,求您放过她吧,好吗?” 长孙皇后和李世民少年相识,他们之间既有男女之间的爱情,也有夫妻之间的体谅,只要是长孙皇后提出的要求,李世民无有不允。 长孙皇后挥了挥手,让宫女和太监先下去,宫女捡回来一条命,退出去之前满脸感激的看了长孙皇后一眼。 “朝会上的事,臣妾都听说了,不过臣妾倒是觉得那个士子说的很有道理,陛下初登大宝,这个时候不缺阿谀奉承的声音,缺的就是这种敢说真话的人,这才是最难得的,俗话说的好,国有诤臣不亡其国,臣妾应该恭喜陛下才是。” 长孙皇后能够在几千年历史中留下美名,不是没有道理的。 后世说起李世民会有很多争议,他杀兄霸嫂囚禁父亲,篡改历史等。 但要说起长孙皇后来,即使是再挑剔的网络喷子,也都无话可说。 “哼,你别给他说好话,这次我绝不饶他,一个儒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朕不孝,而且他还提到了玄武门,朕杀他多少次都不为过。” 长孙皇后看他心意已决。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劝说他的时候,于是转移了话题,和李世民你侬我侬起来。 “几位大哥,咱们能不能走慢点,我又不会跑,不用这么着急把我送到天牢吧?” 前后四个人,押着谢安快步走着,让他有些气喘吁吁。 不过几个御林军谁都没有理他。 而谢安被御林军押到天牢,一路上御林军倒是没有对他粗暴对待,毕竟他是一个将死之人,身上又有那么一点让人钦佩的气节,尊重他一点也是应该的。 反观谢安,他倒是怡然自得,来的时候没有好好看看皇宫,这个时候他可是卯足了劲儿,东看西看,一点将死之人的害怕都没有,反而一脸喜色,像是要去进洞房似的。 谢安原以为古代的牢房,条件不可能太好,但是到了地方后,出乎他的意料。 很庄重也很威严,自然阴暗潮湿也是常态。 不过幸好谢安来的是天牢,京城官家管辖纪律还是不错的,如果是地牢,估计谢安被砍头之前,那些刑罚也会让他吃足了苦头。 交接的时候,天牢的管事,看到谢安与众不同的神色,还好奇的问了问御林军。 “军爷,这位是什么情况,看着倒像是来旅游的,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他们的对话压根就没有回避谢安,声音也没有压低,谢安自然能够听到。 “哼,不就是天牢吗,又不是龙潭虎穴,有什么好怕的?” “嘿,咱当了一辈子的差,像你这么不怕死的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有种,不过一会进去后,别哭爹喊娘就好。” 牢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他觉得谢安就是在死撑着,一会去了里面,看到其他犯人的样子后,他就会害怕了。 谢安笑着说道:“这位牢头,要不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牢头讶异的看着他,道:“打赌?怎么个赌法?” 谢安解下腰间的玉佩,说道:“如果我害怕了,这个就归你,这可是上好的和田玉,比你几年的俸银都高。如果我不怕,反而悠然自得,那么就你输,今天给我准备一些上好的吃食,怎么样很公平吧?” 牢头眼里露出贪婪之色,虽然谢安死后这个玉佩到时候也会落到他们手里,但是他上面还有人啊,分到他手里估计就没有多少了。 但是,如果和谢安打赌赢了的话,这个玉佩就归他了,别人就是再眼红也没话说。 “好,这个赌我和你打了。” 说话间就要伸手抢谢安手里的玉佩,不过被谢安躲过去了。 “哎,别急呀,在没有分出胜负之前,这个东西还是放在我身上比较好,反正我进了你们这里,又跑不出去,你还怕我反悔啊!” 牢头一想也对,进了这里的人,哪还有活着出去的希望。 谢安和牢头全程的对话,都被几个御林军看在眼里,他们这个时候,嘴角也扯了扯,要不是良好的职业素养,没准他们已经忍不住了。 谢安的操作,他们可真是第一次见识,不敢说后无来者,但是说一句前无古人肯定是没问题的。 交接完手续,谢安就跟着牢头进了天牢。 一进入这里,谢安就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牢头一直都在观察着他,看到他面无异色,于是不死心的吓唬道:“怎么样,这里的牢房可以追溯到南北朝时期,死在这里的人不计其数,你没感觉到这里的空气中都有一股阴灵的气息吗?” 第4章 老天待我不薄啊! “嗯,这倒是不假,可惜就是现在的月份不对,如果是八九月份,这里倒是一个天然乘凉的好去处。”谢安点着头四处打量品评着。 这个时候牢头也看出来了,这位爷是真的不怕死,看来那个赌是自己输了。 一路走来,两侧的牢房里都是木然的犯人,要不就是喊冤大叫的人。 要知道能够进天牢的人,那都是犯了皇家的事,说白了就是这里大多数犯人都是政治犯,一般品级不高,事不大的,你还来不了这里呢! 走着走着,突然谢安看到了一个熟人,他停下来,仔细的打量了片刻后,这才惊喜的说道:“呦,这不是杨公吗,您怎么到了这里,这儿哪是您待的地方啊?” 不过牢房里面的人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搭理谢安。 接着谢安就对牢头说道:“牢头,您看能不能把我安排在这个牢房,我们可是老相识了,您就当在我们活着的时候行行好。” 牢头指着里面的杨大人,说道:“他可是重犯,过几天就要被杀头了,你确定要和他关在一个牢房?” “确定,非常确定,他是重犯,我也不轻啊,把我们关在一起,这不正好是绝配吗?” 刚才交接的时候,牢头已经知道谢安犯的是什么事,要按谢安这么说倒也没错。 于是牢头把牢房打开,谢安非常自觉的进去了,等牢头和狱卒走后,谢安这才洋溢着笑容,说道:“杨公,咱们可是老熟人了,您怎么不搭理人啊!” 说话间谢安就走到他面前,看着他蓬头垢面的样子,嘴里啧啧称奇道:“您这可真是落魄了,前段时间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洗马,今天就变成了阶下囚,世事难料无怪乎于此,本来我想着在天牢里应该会非常无聊,没有想到居然碰到了您,这可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啊!” 被一旁的谢安烦的受不了,杨大人跑到另一边坐着,看样子就是不想搭理谢安。 不过,他走到哪里,谢安跟在哪里,而且嘴里一直喋喋不休,让人烦不胜烦。 你想啊,本来过几天你就要被砍头了,心里烦的不得了,现在身边又有这么一个人,换谁也受不了啊? 终于忍无可忍,杨公怒气冲冲的说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和你不熟!” 谢安惊讶道:“怎么会不熟呢,您当初收了我和王粲的钱财,但是事后不给办事不说,还翻脸不认人,指使人打了我们,现在怎么能说不熟呢?” 杨公显然没有了之前的跋扈,他苦着脸说道:“那都是之前的事了,你看我现在已经这样了,你就是心里有气也该出了吧?” “哎,杨公说的哪里话,我心里没气,一点都不生气,就是单纯的想和您叙叙旧。”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们现在处境一样,过几天都是奈何桥上的孤魂野鬼,你就不能放过我?你要是觉得不解恨,那你可以打我几下出出气,这总行了吧?”杨大人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如此说道。 “啊,我长这么大,居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好的要求,杨公,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罢,谢安就在杨公惊恐的眼神中,站起身来挽起衣袖,对着杨大人咣咣就是两拳,最后还嫌不解气,又踹了他几脚这才结束。 “这下子心里舒坦了,本来想着就这么离开这个世界,还有点遗憾,不过现在没有遗憾了,老天爷真是待我不薄啊!”谢安满足的仰天长叹道。 这个杨公是原来东宫的太子洗马,正三品的大员,而且他本人也是出身弘农杨氏。 前段时间科举刚刚结束后,谢安和王粲打听到他为人贪财,就主动去拜访了他,送了一些钱财,让他给两人推荐一个职位。 本来是你好我好的事,没有想到这个杨公不办事不说,事后两人上门找他理论,他还叫府里的家奴教训了他们一顿,那可是谢安来到这个世界上挨的第一顿毒打,他要是不记仇,那就不是君子,而且乌龟了。 这里的动静这么大,不一会牢头就带着几个狱卒跑过来了,他们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杨大人,还有怡然自得的谢安,牢头诧异的问道:“你们不是认识吗?你为什么要打他?” “对啊,我们是认识,难道我没有和您说过我们有仇吗?” 看着谢安无辜的模样,牢头觉得他就是在耍自己,怒气冲冲的和狱卒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进去把他带出来,出了事你们负责啊!” 狱卒刚要所有行动,牢房里的谢安赶紧说道:“哎呀,我和您开玩笑的,您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禁逗呢!您看看这个是什么?” 说罢,谢安又掏出了那块玉佩,诱惑着牢头说道。 牢头咽了咽口水,说道:“你想干什么?” 谢安环视一圈后,说道:“您也知道过段时间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在走之前享受一下总是应该的吧,您看这里,环境太差了,我拿这个和您换一床行李,再来一桌酒席那就更好了,您觉得怎么样?” “此话当真?”牢头充满惊喜道。 谢安手上一抛,玉佩就落到牢头的手里,牢头看着玉佩,又看了看谢安,问道:“你就这么把它给我了,不怕我反悔?” “怕什么,而且你就那么确定我会死,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谢安似笑非笑的说道。 果然,牢头听到后,脸色变了变,不过什么话都没有说,带着两个狱卒就走了。 是啊,谢安来到这里后一直有恃无恐,肯定是心里有所倚仗,不然哪里有人不怕死的,这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果然,不一会,两个狱卒给谢安送来了行李,而且看样子还不是太陈旧。 即使要离开这个世界,谢安也不能让自己受罪啊,而且自己死后身上的所有东西还不知道落在谁手里,还不如现在用它们换点实在的东西。 该吃吃该喝喝,到了日子就上路,一闭眼,一睁眼,就可以重新回到现代,到时候谢安就可以享受生活了。 第5章 探监的老者 就在谢安舒服的斜靠在被子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子,惬意的摇晃着双腿时,蜷缩在角落里的杨大人有了动静。 他像一个大号的虫子一样,蠕动着重新坐了起来。 “杨公啊,您也别怪我,实在是您当初办的事不怎么地道,大家现在都在天牢里,您也不想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心里对您还抱有怨恨吧,您就当做好事了,这么一想心里是不是就舒服多了。” 杨公一声没吭,不知道是认命了,还是被谢安气的说不出话来。 谢安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着。 “您说您也是,跟谁不好居然跟了李建成,您就没看出来他身上没有一丁点王者之气吗?这下子连累到您了吧,我好像听说您新娶了一房小妾,不知道您洞没洞房,要是没洞房那不就亏了吗?也不知道现在便宜了哪个王八蛋。 还有您所在的弘农杨氏,我知道这些大世家都会做两头下注的事,您就是那个被安排到李建成身边的棋子吧?您是不是在家族里得罪了什么人,他们怎么会把您往火坑里推啊! 如果您是满门抄斩还好说,一家人整整齐齐一起上路多好,但如果家族出面保住了您的家人,您是不是还得感激人家啊! 您在家族里肯定也有仇人吧,到时候人家睡着您的妻子,再打着您的子女们,我要是您的仇人,想一想那种感觉都非常舒爽!” 什么叫杀人诛心,这就是了。 谢安的话像一条条毒蛇一样,钻进杨公的心里,爬呀爬。 “你别说了,我不想死啊,我是冤枉的,我要面见陛下,来人啊……” 看着杨公在那里状若疯狂的拍打着柱子,谢安得意的笑了,什么大人不记小人过,什么将死之人一切仇恨都可以放下,狗屁! 谢安承认,他一直都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这个世界上,想做君子的人太多了,要是没有谢安这样的小人,怎么衬托出那些伪君子的高大。 心里舒服了,谢安这才有心思看一看这个系统还有什么功能。 他进入脑海一看,什么功能都没有,就只有一个类似于搜索引擎的东西,古往今来、国内国外只要出现过的东西都可以查到。 “你要是早来几年,没准哥们还能凭你在大唐封个侯什么的,也不用的寒窗苦读十几年了。” 现在自己都要离开这个世界回到现代了,到时候还会缺这个? 真是一个鸡肋的系统! 不过在天牢里,倒是可以找几本小说来打发打发日子,就在谢安津津有味的看着小说时,牢房外突然有了动静。 “裴公,您慢点,走这边。” 听声音就是刚才的牢头,不过没有了之前的桀骜不驯,倒是多了一丝谄媚。 不一会,牢头引着一位老者来到了谢安所在的牢房。 “裴公,那个就是谢安!”牢头指着谢安说道。 这个时候谢安也听到了动静,他看到牢房门口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位鹤立鸡群。 倒不是因为他是老者,而是因为他身上的衣服是紫色的。 要知道在唐朝,服紫那可是只有三品大员以上的人才有资格的,而且刚才听到牢头称呼他为“裴公”,谢安心里一动,此人难道就是? 显然这里的环境让这个裴大人非常不适应,他以袖掩鼻,说道:“给我找个干净一点的地方,带他来见我。” 说完就和仆人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这个时候,杨大人也看到了来人,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高声呼道:“魏国公,您救一救我,您帮我和陛下求求情……” 还没等其他人有所反应,谢安就起身走过去给了杨公一脚,杨公立马像一个鹌鹑一样,蜷缩着身子没有了声音。 接着谢安露出少年人腼腆的笑容,道:“让你们见笑了,他没见过什么大人物,您是要请我吃饭吗,那我们就走着?” 谢安看到了仆人手里提着的食盒,即使再严丝合缝,但是里面的香气也是遮掩不住的。 刚才呼救之人,老者自然认识,不过他看到谢安的举动,嘴角露出了笑意,道:“有意思,那你就跟着来吧!” 牢头领路来到一处干净的房间,屋里的摆设一应俱全,显然这里是给大人物准备的地方。 仆人们从食盒里拿出一盘盘美食,看的谢安忍不住咽着口水。 要知道从进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小半天了,经过一番折腾,谢安的肚子早就饿了。 老者笑着伸手一引,道:“请,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不要客气!” “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谢安恨不得多长两只手,风卷残云的消灭起眼前的食物。 谢安一直觉得大唐没什么美食,毕竟他从小到大吃到的东西也不怎么美味。 但是今天谢安才知道,不是大唐没有美食,而是他以前的地位吃不到那些东西。 眼前的这些甜点、鸡鸭鱼肉,虽然没有后世的花样多,但是在现有的材料下,已经做到了极致,而且这些可是纯天然的,可不是后世那些添加剂可以比的。 至于酒就更不用说了,眼前杯里的酒,就是大名鼎鼎的三勒浆,这可是从波斯传到中土的果酒,那个味道可想而知。 谢安就这么吃着喝着,老者就这么看着,期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等谢安酒足饭饱后,仆人立马端过来一盆清水,让谢安净手。 看看,什么叫贵族,这才是,可不是谢安从小到大过的那种寒酸的生活可比。 “左仆射亲临,本来学生应该给您见礼的,不过现下学生是待罪之身,失礼之处还望公见谅!” 净手过后,擦了擦手,谢安举手一拱就算见礼了。 老者也不在意这些,而是很感兴趣道:“待罪之身?我看着倒不像,你在这里怡然自得,根本不像是来坐牢的,倒像是来郊游的,你是真的不怕死,还是笃定自己会没事?” 谢安洒然一笑道:“裴公说笑了,今天您也在场,我说了什么想必您很清楚,那些话就是杀我一百遍都不够,我怎么会没事呢?” 老者摸着胡子,道:“那倒未必,今天你说的话确实重了点,不过正因为你当众说了出来,所以陛下不太可能再囚禁太上皇了,太上皇可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到时候我再给你美言几句,让陛下放过你,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第6章 知之者智,自知者明 谢安像看一个傻子似的看着老者,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这个左仆射的,居然能说出这么幼稚的话。 不,也许并不是他幼稚,而是他要借此达成什么目的? 坐在谢安眼前这个人,就是武德一朝大名鼎鼎的裴寂,一个出身河东裴氏,历经北周、隋朝、大唐的元老,而且还是太上皇李渊少年相识的旧友,又是晋阳起兵的第一大功臣。 不过成也家世,败也家世,显赫的家世让裴寂思考问题时总是把自己看的太高,把对手看的太低,所以才注定了他几年后被清算。 被谢安看的莫名奇妙,裴寂说道:“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话?” “前半句我信,不过后半句我不相信。” 听到谢安不相信,裴寂也不意外。 “今天你为太上皇说话,这些太上皇都已经知道了,到时候我再给你美言几句,让陛下松口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这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你明白吗?” 这就是要自己表忠心了,不然人家凭什么救你啊? “哈哈哈,裴公,我要没记错的话您今年也有50多了吧,都说人老成精,怎么这句话到了您身上居然还反过来了?” 谢安肆无忌惮的笑着,他居然想收服自己,他以为他是谁,还觉得现在是李渊当政? 裴寂也是要面子的人,被谢安这么嘲笑他怎么可能还有好脸色。 不过他并没有发火,而是铁青着脸说道:“我原以为你是一个品质高洁的义士,不忍心看你们陈郡谢氏就此绝后,所以才来见你,没有想到你如此不识抬举!” 说罢,裴寂就要起身离开,仆人也开始收拾东西。 “裴公,在我离开这个世界前能够享受到如此美味,作为报答有一句话免费送给你,知之者智,自智者明,如果裴公以后还是一意孤行,那么谢某的今日就是裴公的明天。” 刚刚要踏出房门的裴寂,听到此话立马僵住了,他回头脸色不好的看着谢安,问道:“你什么意思?” 谢安看了几个仆人一眼,裴寂立马说道:“你们去外面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时,裴寂说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裴公是太上皇的挚友,又是晋阳起兵的第一大功臣,这些太上皇都没有忘记,而且太上皇也想留下你们君臣一段千古佳话。 但是您别忘了,现在当家做主的是谁,俗话说的好,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皇登基要树立自己的威信和班底,还有什么人比您这个太上皇的挚友更适合当那个鸡的吗?” 裴寂还不服气道:“那又怎么样,当今天下可不是他们李家说了算的,他敢动我?” 谢安摇着头走到裴寂面前,笑着说道:“裴公,您又错了,当今天下既不是李家的,也不是其他世家的,而是这芸芸众生的,只要符合大部分人的利益,那么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 接着谢安正色道:“您觉得当今陛下和隋炀帝比,怎么样?” “自然是当今陛下英明神武,隋炀帝,哼!”裴寂鼻腔里发出不屑的冷哼声。 “他们都是同样的方式上位,但是不同的是隋炀帝上位后越发的肆无忌惮,而当今圣上却能压制住自己的欲望,从他收下隐太子手下的魏征,和善待前太子妃郑观音,就可以管中规豹,陛下是要取得山东士族的支持,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好。 现如今陛下还需要您这个太上皇一党的元老做个样子给大家看,等到陛下整合了其他世家后,您觉得光凭你们一个河东裴氏能够让陛下忌惮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前段时间陛下应该找人和您谈过了吧,不过看您如此行事,必然是没有达成共识,不知道我说的对吗?” 随着谢安的话,裴寂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尤其是谢安最后一段话,陛下确实让长孙无忌找他谈过,不过他并没有给长孙无忌面子,现在看来那应该是陛下对自己的一次试探。 看到裴寂的脸色,谢安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能不猜对嘛,这都是真实历史确实发生过的事。 不过让裴寂低头向谢安讨教,这是他做不到的,不然他也就不是裴寂了。 谢安也没有觉得吓唬一个老者会让自己心里舒坦,他确实是想着报刚才的一饭之恩。 “裴公,人要有自知之明,俗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您既然辅佐了太上皇,这个时候就应该急流勇退,不然占着位置,后来者可是会看您不顺眼的,长孙无忌可不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你挡了他的路,陛下又要拿你开刀,前景堪忧啊!” 谢安的话把裴寂吓得脸色都发白了,踉跄了几下,要不是扶住一旁的墙壁,恐怕他都摔倒了。 “先生教我,刚才是裴寂无礼了!” 裴寂对着谢安躬身一礼,说道。 这个时候裴寂已经失去了心智,根本不会思考了,只有紧紧的抓住谢安这个救命稻草。 而且这些年,李渊对他礼让有加,让裴寂有些忘乎所以了,再加上身居高位,身边都是一些溜须拍马之辈,这些话根本不会有人和他说,就是有人说了,估计他也会嗤之以鼻。 但是谢安不一样,来之前裴寂就觉得谢安不似凡人,刚才又被谢安一席话夺了心智,现在听他一分析,确实如此啊! 谢安赶紧扶起裴寂,说道:“裴公别这样,我既然当着您的面说出来,就不会坐视不理。” “您现在要做的是,找个合适的机会向陛下称病请辞,即使是这样还不够,现如今陛下最缺的是什么,自然是那些原太上皇手下官员的支持,裴公,您如果能为陛下做成这件事,那么您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而且我相信陛下到时候也会对您投桃报李,以后您的地位崇高,还又清闲,如此美事何乐而不为呢?” 谢安的一番话,让裴寂有一种拨开云雾见晴天的感觉。 之后裴寂在千恩万谢后,带着人离开了天牢,只不过来的时候步履缓慢悠然自得,走的时候步履匆忙满腹心事。 第7章 您快点行吗,我赶时间 谢安从房间中出来的时候,牢头对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可是一直都在外面候着,刚才裴公走的时候,对谢安是什么态度,他最清楚了。 裴寂那是谁,那可是左仆射,司空,李家的儿女亲家,他对谢安都是以礼相待,自己这个牢头不好生伺候着,那不是找死吗? 如果说之前谢安说自己没事,牢头还有点将信将疑,那么现在他是一点怀疑都没有了。 “探花爷,您看要不给您换个房间,那个牢房实在太寒酸了。” 牢头像一个狗腿子一样弯着腰小心的伺候着,对于他前倨后恭的变化,谢安倒是并不觉得反感。 “牢头啊……” “哎呦,探花爷,您可别叫我牢头,您叫我麻五就成。” “麻五啊,我还是喜欢你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要不你再变回来?” “爷,您说笑了,这不是拿小的我打叉吗?您可别取笑我了。” 人生就是如此寂寞,我本想以平等的身份和你们相处,但是事实它不允许啊! 谢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行吧,就按你说的办,不过要注意影响,毕竟我还是待罪之身!” 麻五立马会意道:“爷,明白,表面要低调,但是内部要什么都有。” 谢安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是个人才啊,自己还真是看走眼了。 在狱卒给谢安收拾东西的时候,谢安颇为不舍的和杨大人告别着。 “杨公,不是兄弟我不和你同甘同苦,实在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你也别太想我,如果你实在想兄弟了,到时候我还会回来看你的,而且等你秋后问斩的时候,兄弟肯定会来送你最后一程。” 如果是不明所以的人听到这些话,还以为谢安和杨大人有多么深厚的友谊呢? 不过杨公听到这些话,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好像生怕谢安反悔一样。 一旁的麻五目睹了全过程,他都有点可怜这个杨公了,不是说读书人都是圣贤君子吗,怎么自己眼前这位,比他这个牢头做事还要没有下限。 麻五给谢安安排的房间,和刚才的牢房犹如天壤之别,虽然还是一样的环境,但是床是木板的,上面铺着厚厚的被子,中间的空地上还有一个桌子和油灯,而且桌子上居然还放着几本书,让谢安看的是大开眼界。 就在谢安打量这里的时候,麻五拿出那块玉佩,还给谢安后,说道:“爷,这个还给您,以后您有什么需要就叫我,保证让您这段时间在这里不受一丁点儿委屈。” 谢安瞥了一眼,道:“你拿着吧,说给你了就给你,而且置办这些东西恐怕也不便宜,就当是提前交给你的伙食费了。” 谢安的话让麻五急切的解释道:“爷,您要是还记恨我,您就打我一顿,这个我可不敢要了。”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别废话,我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看谢安不像试探,于是麻五放心的重新收起来,这次他打定主意了,这块玉佩绝不换钱,以后就当自己家的传家宝了,没准以后能有大用。 与此同时,经过两天的传播,发生在大朝会上的事,被有心人传了出来。 一个新科探花,不畏皇权,直言陛下不孝,这在民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尤其是在一些士子眼中,很多人都把谢安视为自己的偶像,谢安的所作所为,在他们看来,这才是一个读书人应该有的气节,颇有一种古之君子之风,一时间长安城中刮起一股谢安之风。 长安城中的动态,自然瞒不过李世民,当他听下面人向他报告后,气的李世民直接拔出腰间的刀,一刀砍在了树上,咬牙切齿的说道:“真真是欺人太甚,真以为朕不敢杀你们吗?” 天牢里的日子暗无天日,谢安也不知道过去了几日,这一天,麻五来通知他,说大理寺的人要提审他。 谢安一听,立马精神的坐起来,终于进入流程了,这就说明自己回到现代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麻五看着他激动的样子,以为谢安心里有底,还开玩笑的说道:“爷,看来您出去的日子不远了,麻五在这里先向您提前道喜了。” 谁知,谢安根本不领情,他傲然的说道:“谁和你说我要出去了,没准过几天就要问斩呢?” 麻五笑了笑没有说话。 大理寺就相当于现在的最高法院,你想一想什么案件能够直接让最高法出面直接受理,就可想而知谢安的案子有多大。 脚镣刑具一应俱全,威严的大理寺衙门,并没有让谢安感到害怕,反而他一脸期待和激动。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中年男人,面容冷峻,庄严威武。 等到衙役把刑具给谢安除去,中年男人就开口问道:“下站何人?” 谢安拱手说道:“学生谢安,犯的是咆哮朝堂、非议圣人、大不敬的罪名,这些我都认,您就别问了,证据确凿,下一步什么程序,咱们赶紧的,大家都挺忙的,别浪费时间了,早结束您不也可以早点交差吗?” 谢安的话让一众衙役和主位上的男人以及他旁边的副手都是目瞪口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认罪这么快这么直接的,而且还嫌弃他们慢,找死也没这么着急的吧? 副手反应过来后,大声呵斥道:“大胆,孙少卿还没有问你话,你怎么敢在公堂上大放厥词。” 谢安无辜道:“这位师爷,学生怎么大放厥词了,我说的句句属实,您不就想让我认罪吗,我现在认啊?” 男人伸手拦住了副手,说道:“好,既然你认罪,那么受何人指使,又有什么内情,都一一道来,本官会为你做主的!” 听到自家大人的话,副手立马反应过来,是啊,如此反常,其中必然有诈,还得是少卿啊,真是法眼如炬。 谢安现在是真的服了,自己认罪都不行,还必须得供出幕后主使,这不是让他乱咬人嘛! 第8章 知己难求 谢安整理了一下衣衫,正色道:“未请教少卿名讳?” 男人摸了摸胡须,自得的说道:“大理寺少卿孙伏伽,你放心,我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孙伏伽还怕谢安不相信,又强调了一遍。 什么,他是孙伏伽?也对,这个时候他就在大理寺。 天啊,这个案子怎么落在他的手里,这个人可是出了名的认死理,而且不畏强权,到了他手里的案子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孙伏伽何人,他是华夏历史上有记载的第一位状元,是武德年间第一次科举的头名。 他一直以自己的状元身份自豪,所以绝不会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来侮辱这个身份。 他做人的宗旨一直都是刚正不阿、为人正派。 众所周知名垂青史的魏征是大唐第一谏臣,但是魏征的目的是不是那么纯粹就不得而知了。因为他代表的是山东士族的利益,而且他是几次投降的投机派,所以他死谏李世民到底是真的为国为民,还是故意为之,这个没法考证。 但是这个孙伏伽,可是实实在在的谏臣,大唐言官这个职位就是他向李渊上疏所设立的,还有历史上征税从按户变为按人,也是他的提议,要知道这个提议可是实实在在的动了那些世家大族的利益,由此可见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可不止怼皇帝,而且连世家大族也不放过,而魏征可只是怼李世民,至于世家大族做了什么可不关他的事。 站在老百姓的位置上,他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但是站在谢安的位置上,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谢安可是想要速死的,换作其他官员,肯定是满脸欢喜的按照谢安的说法结案,进入下一道程序,但是孙伏伽绝对不会如此。 看着谢安震惊的眼神,孙伏伽得意的摸着胡须,他果然听说过自己,这下子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实情了吧,本官也绝不会让如此良才就这么为他人赴死。 谢安昂首挺胸,目光如炬道:“公的贤名我自然听说过,不过这次大人你错了,这次的事没有人指使我,全是学生一人所为。 圣人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学生即是大唐钦点的探花,决不能坐视陛下做出如此违背人伦纲常的事来,不然那即是陛下的错,同样也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错。 我知道公惜才,不想看我年纪轻轻就这么赴死,但如果今天我的死,可以换来陛下的醒悟,那我的死将重于泰山,芸芸历史长河中,也必然有我的一席之地。” 谢安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孙伏伽都会误会,自己只有如此大义凛然,同样性格的孙伏伽才会心心相惜,必然不会再阻拦自己赴死。 果然,听到谢安的话,孙伏伽从主位上走下来,他来到谢安面前,郑重其事躬身一礼。 “先生高义,所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明白先生所想,孙伏伽必然助先生一臂之力。” 谢安坦然受了一礼,接着孙伏伽回到主位,朗声说道:“君王不明,违背人伦,探花谢安,以死明志,天下有识之士必然如过江之鲫,效仿先生今日之壮举! 但是,皇权不可欺,律法不可废,谢安,藐视皇权,轻谩君王,犯大不敬之罪,据大唐律,判处刑杀,秋立决,由三司会审后,交由陛下决断,退堂!” 果然,一切都如谢安所想,谢安在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堂审结束后,孙伏伽呵退了衙役要给谢安上刑具,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笑眯眯的走过来说道:“先生,如不嫌弃,请到后堂歇息。” 一旁的副手见状,急忙说道:“少卿,他可是钦犯,您这么做让陛下知道,会惹恼陛下的。” “休要多言,公堂上他是钦犯,我是堂官,公堂下哪条律法规定,我们不可以做朋友,还不退下!”孙伏伽义正言辞的呵斥道。 作为大理寺的二把手,妥妥的副部级高官,孙伏伽自然也有自己休息的地方。 孙伏伽亲手给谢安倒上水,说道:“刚才听闻先生一席话,让吾感悟颇深,所道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古人诚不欺我啊!” 谢安连忙说道:“孙公切不可如此称呼,您是我的长辈,您就叫我子昂好了。” “那好,子昂,我们平辈相交,谁也不要客气了。” “你确定想好了吗?你满腹经纶,一身才学,如此年纪就轻生,实在有些可惜,只要你有一丝犹豫,我就是拼了这身官服不要,也要让陛下宽恕你!”孙伏伽实在忍不住继续劝说道。 谢安一听急忙说道:“孙公万万不可,您要是真的这么做了,那才是陷我于不义之地。” 孙伏伽一听如此,也就放弃了,他觉得谢安和他是同样的人,自己要是真的那么做了,那才是对他最大的不尊重。 看到孙伏伽放弃了,谢安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还真的怕孙伏伽头铁的非要给自己翻案,那个时候自己才是真的欲哭无泪。 接下来,两人就历朝历代的律法探讨起来,说到这个,谢安可是不惧。 别说他有系统了,就是没有系统,他来到这个世界,不管是记忆力还是反应,都比原来强太多了,可以说是过目不忘,不然他怎么能够高中探花。 再加上谢安有后世的律法知识加持,孙伏伽哪里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就只剩下听的份了。 “我认为律法就是一个国家规范百姓和权贵道德的准绳,所以它应该是一条至高的标准,要做到这个,就要做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尤其是皇亲国戚,这要需要一位刚正不阿的忠臣义士,还要有一个胸怀天下的君王,只有做到这个,才能让律法庄严、神圣、不可侵犯。 至于古人说的乱世用重典,我倒是不太认同,重典要用,温和的手段也要用,尤其是一个刚刚结束乱世的王朝,如果一味的乱用重典,那就会重蹈秦二世的覆辙。而像汉高祖的无为而治,也不太正确。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对于一些罪大恶极的罪犯用重典,而其他的就应该宽松一点,让老百姓不再担惊受怕,鼓励他们劳作生产,如此只需要十年时间,肯定又是一个盛世到来。” 第9章 忠也?奸也? 孙伏伽知道这是谢安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对自己这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最后的交代。 他站起来躬身一礼,道:“子昂,吾必不负今日之所托。” 谢安扶起他,笑着说道:“孙公,切莫如此,我是拍拍屁股走人了,不过你想要做到这些,是需要用一生去践行的,而且必然会迎来世人的非议,到时候何去何从,还要孙公你自己决定。” 孙伏伽正色道:“我辈读书人,不就是上报皇恩,下报黎民吗?这样才不负来此世间一遭,至于后世怎么评说,那是后来人的事,到时候只希望他们说到我孙伏伽时,能够说一句,他是个不错的官,我就很高兴了,如果能够再多说一句,他还是做了一点实事的,那我在地下也能含笑九泉了。” 孙伏伽这样的人,让人敬佩,但是你做不到他这样。 人生最高兴的事,莫过于碰到知己,虽然衙门里规定,公干时不许喝酒,但是今天孙伏伽破例了,因为他知道,和谢安今天一别将是天人永隔。 谢安最后是被大理寺的衙役送回天牢的,因为他醉了。 麻五看到后,满脸倾佩和下面的人说道:“瞅瞅,这才是爷们,大理寺问话,咱们这位爷居然喝醉了,谁能做到?” 狱卒们也是一脸佩服的看着谢安,大官他们见多了,读书人也见了不少,但是像谢安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把天牢当自己家,去大理寺犹如和朋友聚会,人活到这个地步,就是死也值了。 第二天,谢安在大理寺中的慷慨陈词就被流传出去了,李世民自然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具体内容。 听完侍卫的述说,李世民挥挥手让他下去了,此时在书案上,李世民正写着“名士”两个字。 “你想做名士,陷朕于不义,此乃大奸也!但你又为大唐的未来殚精竭虑,此为大忠也!朕,到底应该怎么对你呢?” 他的脸色非常平静,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谢安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他醒来的时候,看到麻五正在给自己收拾东西。 看到谢安醒来了,麻五赶紧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爷,您可终于醒了,您要再不醒,我都要上报了。” 谢安喝了一杯水后,这才感觉到嗓子舒服了一点。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夜加半个白天。” “这么久啊,不过这一觉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睡的最舒服的。”谢安伸了一个懒腰说道。 这个时候,谢安看到桌子上的文房四宝,好奇的问道:“这些是你置办的?” “爷,我哪能置办的起这些啊,这是大理寺少卿孙大人让人送来的,他说爷肯定会寂寞,让爷您打发时间用的。”麻五一脸佩服的说道。 看看,人在天牢,前有左仆射裴大人来给送吃的,后有大理寺少卿孙大人来送文房四宝,生怕这位爷受委屈,现在麻五对谢安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哪一天要是有皇亲国戚来探望谢安,麻五都一点也不觉得惊奇,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之后的日子,就再也没有衙门提审谢安,估计是进入了流程,只等皇帝御笔一挥,秋后问斩。 这一天,又到了大朝会的日子,李世民看到裴寂没来上朝,于是问道:“裴爱卿,怎么没有到。” 负责点卯的官员回答道:“回陛下,左仆射今日因病,故而缺卯。” 李世民听后,心里一动,问道:“什么病?” “这个臣并不知情。” 下朝后,李世民单独留下长孙无忌,让他陪自己去裴寂府看望。 当李世民和长孙无忌见到裴寂时,看到他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模样。 以往的种种交情,出现在李世民的脑海里,说到底他和太上皇的年龄相仿,没有想到才刚过五十岁,就要不久于人世了。 李世民坐在裴寂身边,拉着他的手,伤感道:“裴卿,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间病的如此厉害?” 裴寂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一旁裴寂的儿子回答道:“父亲偶感风寒,本来没什么事的,但是昨日突然病情加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辅机,去叫御医来。” 长孙无忌刚要动身,只见裴寂用力的握着李世民的手,说道:“陛下,不用麻烦御医,臣恐怕是不久于人世了,再临走之前,臣还有一些话要对陛下说。” “好,朕听着,裴卿你慢点说。” 喘了一口气后,裴寂继续说道:“第一件事,臣要向陛下请辞左仆射,我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之所以坐上这个左仆射的位置,还要仰仗太上皇的照顾,说到底,太上皇对我的礼遇早就超过了我当年的付出,我只有下辈子再还了。 第二件事,那是太上皇时期一些官员的卷宗,怎么处理就看陛下的意思了,我今天把他们都交给陛下,只希望陛下杀鸡儆猴,不要牵扯太多,毕竟大唐刚刚建立,什么地方都需要人手。 第三件事,就是天牢那个谢安,如果可以的话,陛下能不能留他一条性命,如果陛下实在为难就算了。” 说完这些话,裴寂已经是气若游丝,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了。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走了,走的时候侍卫们抱着许多卷宗。 在龙辇上,长孙无忌说道:“真是世事难料,没有想到裴大人居然病的这么重,而且他这么轻易就把那些东西交给陛下,上次陛下让我去找他,那个老家伙还推三阻四的。” 李世民冷笑道::“你真的以为他不行了?” 长孙无忌回想了刚才的场景,不确定道:“看样子不像装的?” “病,他自然是病了,但是有没有那么严重可就不一定了。” “陛下,您是说他在以退为进?”长孙无忌也不傻,立马反应过来道。 “查一查不就知道了吗?一个人在短短的时间里居然有如此大的变化,不是发生了很大的变故,就是他最近见过什么人,我要知道他最近身边发生所有的事,包括他见过什么人!” 长孙无忌正色道:“我明白怎么做了。” 第10章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接着李世民仿佛想到了什么,说道:“还有那个天牢里的谢安,刚才裴寂为什么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求情,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这些你都好好的查一查。” “是。” 李世民走后,病榻上的裴寂立马恢复了正常。 他的儿子裴律师见状后,问道:“阿爷,您为什么要装病,还把左仆射辞掉了呢?” 裴寂没好气的说道:“你懂什么,这样才能保住咱们一家老小的性命。还有一件事你去办一下,天牢里有一个叫谢安的人,他有一个朋友叫王粲,你去安排一下,让他们见个面。” “老夫救不了你,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裴律师心里有一百个疑问,但是看到父亲不想说,他也不敢问,拱了拱手,就下去安排去了。 而在天牢里的谢安,闲来无事,有一次就给麻五号脉看了看病,这一下子可不得了,麻五几副药下去,不能说药到病除,但是身体确实感觉轻盈了不少。 同事们看到后,也都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让谢安给瞧一瞧,他们经年累月都在天牢里工作,在这种环境下,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暗疾,谢安也没有摆架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是来者不拒。 人家一不收诊金,二不要礼物,那你每次来找人家看病不得带一些好吃好喝的东西啊。 所以从此以后,谢安的日子过得是越发舒坦了,除了环境有点阴暗潮湿之外,其他的比他在外面时还要舒服。 要不是心心念着回到现代社会享受生活,谢安还真的想在这里呆一辈子算了。 这一天,谢安刚刚给一个狱卒开完方子,麻五就带着一个人来了。 “子昂!” 一声惊呼声,谢安抬头看到了王粲,王粲也是一脸担心的跑过来。 麻五带着狱卒退下,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仲宣兄,你怎么来了?” “自从你出事后,我就一直托关系为你的事奔走,前几天,裴府的大公子突然找到我,说可以安排我见你一面,我自然就来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子昂,你什么时候认识裴府的人,托他们使使关系,你的事有没有缓和?” 谢安听到裴府,就知道是裴寂安排的,看来他自己已经行动了,投桃报李之下,这才安排王粲来见一见他,不然你以为天牢是什么地方,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吗? 谢安邀请王粲坐下后,说道:“仲宣兄,我的事找谁都没用,走之前能再见你一面,我已经很满足了。” 听闻此言,王粲又伤感起来,他还在抱怨道:“你说你也是,为什么要在那个场合下说那种话,我们的理想抱负难道你都忘了吗?我们还要振兴家族,祖上的荣光不能在我们这辈断了啊!” 王粲出身琅琊王氏,也是一个百年氏族,在东晋时,和谢安所在的陈郡谢氏,呈一时瑜亮,而且要比他们陈郡谢氏更加辉煌,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王与马共天下,说的就是琅琊王氏。 谢安笑了笑,说道:“不说这个了,我们好容易见一面,说一点高兴的事吧!” 既然已成事实,王粲又能怎么样,只能挑些好听的说给谢安听,也让他高兴高兴。 “现在外面的士子们,都以子昂你为偶像,你谢子昂的名声此时已然是名传天下,我想即使是几百年后,也会有人记得你。” 王粲说着,说到激动之处,口若悬河、眉飞色舞,好像那个名传天下的人是他一样,他作为谢安最好的朋友,自然也是与有同焉。 说的累了,王粲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打量起谢安这间牢房。 当他看到陈设后,端着水杯的手都僵住了。 “子昂,天牢的待遇这么好吗?” 王粲喃喃自语道。 “那倒没有,是几个大人怕我受罪,托人弄的。” 这里的陈设再好,说到底还是天牢,想到此处,王粲又叹了一口气。 “仲宣兄,既然你来了,我有一件事要托付给你。” 王粲一听立马正襟危坐,严肃的看着谢安。 “我们谢氏不同于你们王氏,已然落寞的只有我和一个老仆了,我死以后,还请仲宣兄把我的灵柩送回陈郡,那个老仆他想留在陈郡就随他,如果他不想留在那里,还请仲宣兄代为照顾一二。” “子昂,这个你放心,就是你不说我也会做的。” “还有这个,麻烦你帮我送到陈府。” 王粲接过来打开一看,是毁约书。 “你要断了和陈家小姐的婚约?” “是啊,我们只有婚约还没有行礼,如果我死后,有了这份毁约书,也不至于耽误她的终生大事。” 唐代的婚书,是具有法律性质的,而且只可以男方单方面毁约,而不允许女方毁约。如果没有这份毁约书,那么在谢安死后,陈家小姐就是未亡人,但如果有了这份毁约书,她就还是一个未出阁少女,虽然两者都还可以再嫁,但那可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王粲叹气道:“也罢,断了也好,终究陈府这些年对你颇为照顾,你这么做就当回报他们的恩情了,要走就要走的清清白白,不留下一点遗憾和恩情,你放心吧,我会把这件事办好的,肯定让陈府满意。” 牢房里有酒有菜,两个人借着这个离别的气氛,开怀畅饮,也不知道是情绪伤感,还是王粲的酒量不好,总之他走的时候已经带着醉意了。 谢安怕他出事,还托麻五找人送他回去。 为了不让谢安看到自己的窘迫,王粲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天牢,出来后,在落日的余辉下,一滴泪水从王粲的脸庞滑落,这滴泪水中饱含了王粲对挚友的不舍,他想到这些年,两人在夏日汗流浃背的研学苦读,在冬日哆哆嗦嗦的温习圣人经典…… 不久后,这个世间就只剩下自己,往后再也没有这一知己了。 麻五回来后,把自己看到的所有都告诉了谢安,谢安听后叹了一口气,这辈子只有这样了,希望下辈子还能和他再续知己之缘。 第11章 兵临城下 河南道,颖川,陈府 历经一个多月,王粲亲自把毁约书送到了陈府,陈家现在的主人是一个大县的正七品县令。 从王粲手中接过毁约书,听了王粲对现在谢安状况的描述后,陈县公也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这是何必呢,要知道谢家他们这一脉就剩下他一个人了,既然都高中探花,以后前程无忧了,干什么非要管人家皇家的事,真是糊涂啊!” 王粲坐在下位说道:“伯父,我也是这样说的,但是现在已成定局,您就全了子昂的这份心意吧,不然他就是走了,对陈家也会心里不安的。” 虽然是老友的儿子,以后也会是他的女婿,无奈归无奈,但是他还得考虑自己女儿的幸福,遂收下毁约书,道:“那我就收下了,如果到时候他的事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和我开口。” 他能做到这样,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突然,一位少女,头上双环髻,一身襦裙跑了进来,一把抢过父亲手里的毁约书,坚定的说道:“谢郎他要做大事,我不阻拦他,但是我也绝不会和他悔婚的,他生,我是他的妻子,他死,我给他守节。” 这就是谢安未过门的媳妇陈青羽,一个15岁的少女,刚刚及笄,当初她和谢安约定,只等谢安考取功名,他们就完婚,本来少女怀春满心欢喜等待着心上人来娶自己,没有想到等来了这个结果? 陈县公怒气冲冲的站起来,呵斥道:“胡闹,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把东西给我!” 陈青羽把东西放在自己怀里,看着父亲说道:“阿爷,您从小教导我,做人要言而有信,您也一直说,当年如果不是谢伯父救你一命,就没有现在的您,现在谢家有难,我们家如果避之如蛇蝎,那和畜牲有何异?” 当着王粲的面,被陈青羽这么数落,陈县公哪里还有面子,抬手就给了女儿一巴掌,打完以后,陈县公就有些后悔,但是当着王粲的面又不好和女儿认错。 陈青羽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一句话都没说,转头就跑了。 陈县公勉强露出笑意,道:“让贤侄见笑了!” 王粲摇了摇头道:“哪里,陈娘子让人敬佩,伯父还是去看看她吧,好好劝一劝她,这也是子昂的意思。” 说罢,王粲就告辞离开了。 但是第二天一早,王粲正要收拾东西离开颖川时,陈青羽突然造访,把王粲吓了一跳。 王粲看到她背着行囊,诧异的问道:“陈娘子,你这是要?” 陈青羽目光坚定的说道:“我要和你同去长安,即使他死,我也要见他最后一面。” 王粲苦笑道:“陈娘子,你这又是何必呢,见与不见又能怎么样,别说子昂的事没有办法,就是有办法,我看他也是心存死志,你去了也是徒增烦恼。” 陈青羽义正言辞的说道:“作为谢郎最好的朋友,这个时候你绝不该说这种话!” 她的话都说到这里了,王粲还能说什么,只能带着她一起回长安了。 至于陈县公知不知道这个事,这可不是王粲该考虑的。 王粲和陈青羽一行人刚刚走到黄河边,一则消息让他们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八月的长安城正是最热的时候,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这个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边关急报,八百里加急,闲杂人等让路!” 一个背负着行囊的驿卒骑着马飞奔着,一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但是没有一个人抱怨,因为这代表着边关有战事了。 李世民正在皇宫里和原秦王府的幕僚一起商量着怎么才能控制朝堂,这个时候侍卫带着驿卒进来了。 “报,陛下,突厥起二十万骑兵,侵犯边关。” 李世民一脸严肃的接过来,看着上面的急报。 “这是七天之前的事,如果突厥没有碰到抵抗,现如今恐怕已经快到泾州了吧?” 李世民把手里的急报递给一旁的房玄龄后说道。 “他奶奶的,突厥欺人太甚,他这是趁火打劫,估计是听闻我们这边的事,想来打秋风,陛下,臣请命,前去迎击!”尉迟敬德第一个跳出来道。 房玄龄看过以后又把它传给一旁的长孙无忌,阴沉着脸说道:“尉迟将军说的是,突厥这显然就是违背盟约、趁火打劫,不过我想颉利可不是只想着抢一点东西就能满足的。” “怎么,他难道还想入主中原?做他的春秋大梦,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程咬金也是一个暴脾气,一听房玄龄的分析,暴跳如雷道。 最后还是李世民乾刚独断,道:“尉迟将军,你率领两千人前去泾阳,如果突厥人还没到,你就择机在泾阳和他的先锋部队打一下,只许胜不许败。” “臣领命!” 尉迟敬德领命走后,房玄龄担心道:“陛下,我们也要早做安排啊,毕竟长安城里的守军不足两万人,实力太悬殊了!” 接下来就是一众大臣你一句我一句,众说纷纭,而李世民一句话都没有说,面色平静,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几天后,传来了尉迟敬德在泾阳大破突厥的先锋部队,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但是尉迟敬德手里只有两千人,他也阻挡不住突厥二十万大军来势汹汹。 没几天,突厥人就陈兵灞河北岸,旌旗招展,一眼望不到头,人头攒动,像是一片乌云。 而长安城也早在前几日全城禁严,一时间,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让每个人心头都埋上一层阴霾。 傍晚,心烦意乱的李世民在书房里练字来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但是显然效果一般。 心乱的李世民,忽然听到外边的侍卫说着什么,怒气冲冲的打开门,呵斥道:“你们在说什么,再说一遍!” 两个侍卫被吓的跪在地上求饶,但是李世民不依不饶的问道:“朕,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再说一遍。”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侍卫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末将在说最近天牢里有一位名医,天牢里的衙役们,有不少人的暗疾都被他看好了。” 第12章 岂有此理 “天牢?神医?你们在胡言乱语什么,自己去领三十军棍。” 侍卫下去后,不一会,长孙皇后过来了,她温柔的问道:“陛下,您这又在和谁生气,臣妾熬了血燕汤,您尝一尝?” 即使再心烦气乱,长孙皇后的面子李世民还是要给的。 李世民一边喝着汤,一边说道:“朕在想着明天该怎么应对突厥人,是战还是和,本想着来这里静静心,但是被两个侍卫打扰了。” 长孙皇后好奇道:“哦,侍卫怎么敢打扰到您,怕不是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吧?” 长孙皇后生怕李世民心情不好,迁罪于侍卫,于是问道。 “什么误会,他们就是在胡言乱语,也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谣言,说什么天牢里有个神医,治好了很多狱卒的暗疾,这不是谣言是什么?”李世民没好气的说道。 长孙皇后心里一动,说道:“臣妾倒不觉得这是谣言,前段时间臣妾也听说了一个有趣的事,说天牢里有一个不怕死的犯人,提审他的时候,他居然还嫌弃人家流程慢,好像恨不得当时就被处死,您说好不好玩?” 长孙皇后的话确实引起了李世民的好奇心。 “哦,还有这种事,这个人怕不是疯了吧?” “陛下,这次您可是错了,他不止没疯,而且还很有理智,您不记得前段时间的那个探花了吗,就是他!” 这个时候李世民脑海里出现了谢安的印象。 想到他当初不惧生死直言相谏,现在又听到皇后说他的种种异事,心里一动,道:“朕记得他,原来是他,说起来他被关到天牢也有段时间了,一说起他来,朕还真的想见一见他!” 长孙皇后早就对这个谢安好奇不已,这个时候也说道:“臣妾也要去。” “胡闹,那里是天牢,你一个妇道人家去那里干什么!” “陛下您就允许臣妾任性一回嘛!”长孙皇后难得的和李世民撒着娇。 说到底她现在也只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女人,虽然已经给李世民生了三个孩子,但是少女该有的天真浪漫还是有的。 最后李世民实在拗不过她,就带着她一起前往天牢。 晚饭的时候,麻五提着一壶酒来看望谢安。 谢安喝了一口后,说道:“这酒不对啊,麻五你是不是被人骗了,怕不是给你掺水了吧?” 麻五苦笑道:“爷,能喝到这个就很不错了,现如今长安城可不同于以往,一切物资都被军管,这还是我好不容易换来孝敬爷的,只怕以后您就想喝也喝不到了。” 麻五的话让谢安好奇不已,问道:“哦,这话怎么说?” “爷,您现在是身处天牢,两耳不闻窗外事,现如今的长安城被突厥人给围了,城门都紧闭,全城也都戒严了,过段日子,等突厥人打进来,我们估计都得做突厥人刀下鬼。” 麻五的脸色愁眉苦脸,他能不愁嘛,好好的日子,突然战争就落到自己头上,要不是有上峰管着,这几天麻五都不想来天牢点卯了。 听到麻五的话,谢安忽然笑了,继续喝着酒,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就是这个啊!没事,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每天按时点卯,没事的时候找我来聊聊天,过几天突厥人就撤了。” 此时门外一群人刚刚走过来,狱卒正要进去通报,被李世民拦住了,因为他想听一听谢安的高见。 麻五惊讶道:“您是说突厥人过几天就会退兵?这不能够吧,他们二十万骑兵,大老远的来一趟,能这么轻易退兵?” 谢安自信的说道:“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退兵,但是他不退不行啊!你知道突厥人大军南下是为了什么?沿途这么多关卡,为什么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来到长安城下吗?” 麻五苦笑道:“爷,您就别考我了,我这个脑子哪能想明白这个,您就给我说说,让我也开开眼界。” “倒酒!” “爷,您请!” 谢安仰头干了一杯,豪气的说道:“那我就给你说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突厥人之所以南下,就是因为他们听说了玄武门的事,你想啊,一个刚刚建国没几年的大唐,居然换了新的主人,傻子都知道这个时候他李世民忙着处理长安城的事,哪还有功夫管各个州府和边关,这个时候南下真是天赐良机,这个机会可是他李世民送给人家突厥的,人家要不把握住那就是傻子了。 别说边关的守将不是他们突厥人的对手,就是能打过,这个时候也肯定是按兵不动,因为人家得观望啊,得看看长安城最后的赢家是谁吧?” 这个时候麻五一脸惊恐的拉着谢安的衣袖,道:“爷,您含蓄点,圣人的名号可不能直呼?” 几杯酒下肚,谢安也有了一些醉意,他指着麻五嘲笑道:“麻五,看你那胆小的样,这是我说的,又不是你说的,你怕什么,再说了,我下个月就要问斩了,还怕这个?” 麻五嘟囔了半天,什么都没有说。 而此时屋外的李世民听到谢安直呼自己的名讳,手不自觉的握了起来,这个谢安真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岂有此理! 李世民正要发作,一旁的长孙皇后适时的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听一听谢安还有什么高见。 “好,我们继续说,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突厥人南下干什么?”麻五提醒道。 “哦,对了,就是这个,明眼人都知道突厥人南下就是为了打秋风,这恐怕是大多数突厥人的想法,但是这里面绝对不包括颉利,他可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估计他想着再一次恢复祖上的荣光,想再来一次五胡乱华。” “啊,那岂不是长安城必然会被攻破?”麻五吓得目瞪口呆道。 “你怕什么,你忘了我之前说的,他绝对会退兵吗?你别忘了现如今的皇帝是谁,那可是李世民,一个少年成名的马上皇帝,说句不尊重前人的话,自古以来,为帝者,能军无出李世民之右耳!有他在,你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而且他也绝不允许颉利在他刚刚登基后来这么一个下马威!” 第13章 她为什么要来长安 屋外的李世民,本来听到里面的谢安左一句李世民右一句李世民,心里已经火冒三丈了。 突然听到谢安最后一句话,直接愣在当场,这小子是在夸自己,他不是看不上自己吗? 说他不孝,搞个政变还让突厥人抓住机会,现在怎么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麻五转身向太极宫的方向拱手后,说道:“圣人的威名我自然相信,但是对方毕竟有二十万人马,差距太大了吧? 谢安笑着说道:“麻五啊,兵法云:上上策为不战而屈人之兵,有的时候赢是不需要战争的。” 谢安的话让麻五不知其所以然,但是外面的李世民听得心痒痒的难受。 不过这个时候里面的谢安不再和麻五说这些了,显然是觉得和他说这些就是对牛弹琴。 听到里面换了话题,心急之下,李世民直接向前走去。 听到动静的两人,都回头看着门口,麻五自然不认识李世民,正要开口说什么,被谢安及时的拉住了,麻五不认识谢安可是认识对方。 “麻五,这位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陛下了。”谢安手里捏着酒杯,压根就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嘴角带着笑意说道。 但是,麻五被他的话惊的三魂去了七魄,立马跪在地上,嘴里高呼万岁。 李世民看到谢安站都不站起来,脸色变得铁青,他刚要说话,就看到谢安麻溜的站起来,躬身一礼,道:“草民见过皇后娘娘!” 谢安如此前后不一的态度,让李世民看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 朕,你不拜不说,还不愿意搭理,现在看到皇后娘娘倒头就拜,也就是在你谢安的心里,朕不值得你拜,只有皇后才值得你拜? 李世民能看出来,自然长孙皇后也能看出来,这里人多,他怕李世民发起火来,到时候谢安说出一些大不敬的话,毕竟怎么看,谢安都不怎么怕他这个皇帝。 “你先下去吧!” 麻五听到这句话,赶紧站起来麻溜的出去了,然后他看到外面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而且他们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看着自己,吓得麻五头也不敢抬。 此时屋里只剩下三人,长孙皇后问道:“你应该没有见过本宫,凭什么觉得我就是皇后?” “娘娘虽然穿着常服,但是您面相温柔可敬、雍容华贵,所以草民斗胆猜测。” “即称草民,那么为何见到陛下不下跪问安呢?” 长孙皇后可不会让谢安几句马屁话糊弄过去,而且她可是在给谢安架梯子,让李世民有台阶下。 “草民是一个将死之人,跪与不跪又有什么区别,跪了一辈子,死之前草民不想跪了。” 谢安的这句话可点了火药桶,只听到一声巨响。 “大胆,你信不信朕现在就杀了你!”李世民眼带煞气的呵道。 “信,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杀个把人您还不是一句话,陛下要真的那么做了,草民倒是可以解脱了。” 谢安无时无刻不在挑逗着李世民的神经,李世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不怕死的人,一时间被谢安怼的说不出话来,人家都不怕死了,你还能怎么样? 不过李世民立马想到什么,冷笑道:“你谢子昂不怕死,我就不信你是孤家寡人,他们也不怕死吗?朕要你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死在自己面前。” 要说到残忍,谁能比李世民残忍,他连亲兄弟都能手刃,还有什么事是他干不出来的。 谢安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道:“那让您失望了,陈郡谢氏我这一支就剩下我一个人了,陛下要想发泄,怕不是要掘坟抛尸!” 眼看着两个人越说越过火,这可不是长孙皇后乐意看到的。 长孙皇后安抚着李世民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接着对谢安说道:“少年人不惧生死确实难能可贵,但心里还是要有一些畏惧之心,切不可肆意妄为。” 谢安对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俨然是两种态度。 他恭敬的说道:“谢娘娘教诲,草民记下了。” 长孙皇后看到谢安这么给自己面子,于是问出了李世民心心念着的问题。 “你刚才说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胸怀退兵之计?如果你帮陛下出谋划策度过这次危机,本宫可以做主,让陛下赦免你!” 谢安一听简直吓坏了,这不是坏他的好事吗? “娘娘万万不可!” 看谢安不似假装,长孙皇后虽然不理解,但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问道:“你做好了以死明志的准备,不知道陈小娘子会怎么想?” 谢安知道长孙皇后肯定之前找人调查过自己。 “我已经和她悔婚了,她和我再无瓜葛!” “是吗?既然毫无瓜葛,那不知道陈小娘子来长安干什么?”长孙皇后漫不经心的说道。 “什么?她来长安了?”谢安惊骇道。 “那倒是没有,她在距长安一步之遥的地方,被突厥人堵住了。” 听到长孙皇后的话,谢安失魂落魄的后退几步,喃喃自语道:“她为什么要来长安,为什么?” 谢安此时想到自己交代王粲的时间,正好够他去颖川打个来回,如果说被突厥人堵住,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谢安脑海里想到那个娇憨倔犟的少女,在送他来长安赶考时,双眼含泪,但是目光坚定的样子,一想到她如果落在突厥人手里,会遭受到什么,而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一时之间心就像要被揪出来,疼的他无法呼吸。 谢安手捂着胸口,脸色变得苍白。 李世民看到自己的皇后只是几句话就让这个桀骜不驯的狂生变了脸色,就知道这是抓到他的软肋了。 此时谢安想到了长孙皇后,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着急的问道:“娘娘,您确定她落在突厥人手里了吗?” “这个本宫就不清楚了,本宫最后一次收到她的消息是在她渡过黄河,接着突厥人就来了,之后本宫就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 长孙皇后看到谢安如此,继续说道:“如果她落在突厥人手里,本宫可以让陛下修书一封,让突厥人善待她,我想突厥人会照做的。如果她没有落在突厥人手里,事后想在战乱中找到她,也唯有陛下可以最快的办到,前提是你确实有退兵之策。” 第14章 出谋划策 谢安的目光看向了李世民,李世民却转过头故意晾着他。 谢安咬咬牙,突然跪下,道:“陛下,草民有退兵之策,恳请陛下采纳。” 不过这个时候,李世民漫不经心的说道:“哦,是吗?我的谋士猛将都不如你一个狂生?” “陛下,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此时不管是陛下还是朝中的大臣,都在局中,自然所思所想跳不出这一局棋盘。其实想要让突厥人退兵,也很简单,说起来无非就是攻心为上,疑兵之计八个字!” 听到谢安的话,李世民终于有了兴趣,他转过头换了一张笑脸,眼神中饱含着期待的眼神问道:“计将安出?” “在这之前,草民要问陛下一个问题,您觉得突厥为什么而来?” 看到谢安卖关子,李世民颇为不高兴道:“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突厥贼子,狼子野心,想要趁火打劫。” 不过立马李世民反应过来,谢安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难道他是话里有话? 像李世民这种聪明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似是而非的回答,会让他有一种参与感。 “你是想说突厥人上下不是一心?”李世民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谢安问道。 “陛下果然聪明!”现在有求于他,谢安自然是不放过任何机会拍他的马屁。 看着他言不由衷的样子,李世民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说道:“有话快说,你的马屁并不高明!” 谢安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幽怨的看了李世民一眼,接着说道:“突厥这次来的统帅是颉利和突利,他们两狼子野心,想要把长安城变成他们的草场,但是跟着他们来的草原十八部可不这么想,大多数部落的首领只想着捞取足够多的好处,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李世民听后,皱着眉头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朕用离间计?” “不,陛下万万不可那么做,相反您还要把这个想法堂而皇之的告诉颉利,让他知道利弊。” 李世民不解的问道:“告诉颉利,为什么啊?” 谢安自信的说道:“当然是让他知难而退了。” “这就是你的计划?” 说实话李世民现在有点失望了,原以为谢安有什么奇思妙想的计策,没有想到就是这个? “单凭这个,颉利自然不会退兵的,在这之前陛下您得让颉利知道您的实力,让他觉得攻打长安城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 而这次他们长途奔袭,肯定都是以骑兵为主,攻城器械绝不会准备齐全。 众所周知,长安城城高墙厚,即使他们有攻城器械,一时半刻也够呛能攻下来,更别说他们准备不充分了。 虽然我们的人手不够,但是颉利他并不知情啊,而城里的粮食储备足够我们坚持半年以上,就是不知道突厥人敢不敢围城半年,期间只要有一部人马前来勤王,到时候里应外合之下突厥的二十万人马,少说也得死伤一半,而这些陛下你得让颉利知道。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机会明天颉利就会自己送上门来。他既然没有第一时间攻城,而是选择陈兵灞河,想必他自己心里也没有把握,所以他明日必然会派遣使者前来,一来是为了试探陛下您的态度,二来就是探一探城里的虚实,这样颉利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到时候陛下您找个理由把他的使者抓起来,然后修书一封让其余人带回去交给颉利,一边痛骂他不守盟约,一边给他说明利害关系,再和他相约第二天灞河边一聚。 到时候陛下只需要让几位大将军带领城中的兵马陈兵在陛下两翼,如果人手不够,到时候可以让各家王公贵族们出一些家奴编入军队,再让马匹后栓上树枝,多立旌旗,造成千军万马的阵势。 我想颉利到时必然会被夺了心智,然后陛下再陈情利害关系,说您不是不敢和他打,而是刚刚登基刀兵相见并不合适,您到时候再许诺他一些金银珠宝,我想以颉利的智慧,他到时候会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听着谢安的一番分析,李世民频频点头,在心里他也是认同谢安的说法。 白天时,朝堂上分为两派,一派要和突厥决一死战,都是军方的人居多,另一方是让他求和,许诺突厥人金银珠宝,让他向突厥人称臣。 两个意见李世民都是不赞成的,只是他心里没有这么明确的概念,现在听谢安这么一分析,他的心里已然知道该怎么办了。 心里有底了,李世民的心情自然也好了不少。 他笑骂道:“这才像个探花郎的样子,而不是一天天的只是盯着朕的一点小错误没完没了。既然你献策有功,朕也不是小气的人,你之前的罪名都免了,从现在开始恢复你的功名,而且朕还要封你为正五品下的朝议大夫,常随侍朕左右!” 李世民的话一出,都把谢安惊呆了,这是弄的哪样,这不是和自己有仇吗? 李世民说完后,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谢安谢旨,于是眉头又皱了起来。 一旁的长孙皇后看到后,赶紧提醒道:“谢安,还不谢过陛下。” 谢安苦着脸说道:“陛下,您能不能收回旨意,草民在这里挺好的,还不想出去。” 谢安的话直接把李世民惹毛了,他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道:“混账,坐牢你还坐出感情来了。” “不过,你想坐牢,那就继续在这里待着吧,计策你也出了,现在也没什么用了,朕还懒得理你。” 说罢,李世民一甩手就要走人。 谢安在后面急忙问道:“陛下,草民那未过门的媳妇?” 李世民回头看着他,道:“什么未过门,你不是和人家解除婚约了嘛,那你就和人家没什么关系了,她的死活关你何事,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 谢安想要追出去,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谢安高声疾呼道:“陛下,您不能言而无信啊!皇后娘娘,您帮我说一句话,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长孙皇后及时的拉住了李世民,在李世民耳边窃窃私语后,接着她转过头问道:“陛下说了,问你现在还想继续在这里待着吗?” 第15章 谢某人可是读春秋的 r 第16章 我怎么成奸人了? 第二天一早。当内侍向李世民汇报时,李世民听到昨晚谢安和侍女共处一室,都没有动她们一根手指头,就笑着说道:“还是一个君子,看来你唯一的软肋就是那个陈青羽了?” 第二天的朝会,谢安也被允许参加了,而且穿上了代表五品下的绯色官服。 在唐朝三品以上及亲王,服饰用紫色,可以佩戴玉,五品以上的官员服饰用绯色(也就是红色),可以佩戴金,七品以上服饰用绿,可以佩戴银,九品以上服饰用青,可以佩戴石。 所以你想要知道这个人什么阶级,就看他衣服的颜色和佩戴的装饰品是就知道了。 一个从五品下的官员,即使上朝位置也不会太靠前,所以除了除了谢安身边的几个官员好奇的看了看他之外,其他人压根都没有注意到他。 李世民正在和众大臣商议怎么应对突厥人时,侍卫忽然来报: “突厥使者执失思力前来觐见!” 不一会,一个突厥人来到了太极殿,只不过他一路走来趾高气扬,丝毫没有把殿内的众大臣和堂上的李世民放在眼里。 几位武将看到他这么嚣张,都是怒目而视的看着他,一副恨不得生撕了他,主位上的李世民脸色平静,倒是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突厥汗国,伟大的雄鹰颉利可汗,派我来面见唐王。” 执失思力高傲的右手抚胸,虽然弯腰低头,但是他的眼神却直视着李世民。 “大胆,面见陛下,嫣有不跪之礼,这就是你们突厥人的礼仪吗?”跪坐在首位上的长孙无忌忽然高声呵斥道。 执失思力丝毫不慌道:“我为什么要跪,当初你们的唐王可是向我们突厥称臣纳贡,上国之使臣面见下国之王,岂有下跪之礼,难道这就是你们唐国的礼仪?” 长孙无忌没有想到这个突厥人牙尖嘴利,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不过人家也没有说错,当年李渊为了平定天下,稳住草原十八部落,每年都给突厥送去大量的金银珠宝,而且还向人家称臣,这是事实。 一时间朝堂上鸦雀无声,一众大臣都不知道怎么回这个突厥使者的话。 承认那就是低人于一等,不承认那就是言而无信,怎么说都是大唐的错。 主位上的李世民此时也是一脸难看,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使者,居然这么嚣张,而他的这些肱骨大臣居然没有一个可以站出来驳斥他的。 这个时候李世民想到了跪坐在后面的谢安,昨天晚上谢安说的话,李世民可是历历在目,他说今天突厥使者会来,果然就来了,可以说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看来这一局最后还得落在这个狂生的身上。 谢安正在东张西望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股灼热的目光看着自己,他转头一看,李世民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那股子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我去,你让人落了面子,看我干什么,难不成还想让我给你解围? 谢安避开他的目光,李世民看他不接招,于是说道:“谢爱卿,你这么看着朕,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李世民的话瞬间把大家的眼神都吸引到谢安身上,这个时候一些人已经想到他是谁了? 这个人不是被陛下关到天牢了吗,什么时候放出来的? 就连执失思力也在看着他,谢安没办法了,只能拱手向礼仪官申请要说话,得到礼仪官的同意后,谢安起身走到中间,先是给李世民躬身一礼,然后看着执失思力说道:“这位突厥使者此言差矣,何谓上国,何谓下国,当年太上皇和你家可汗签订的可是兄弟盟约,我大唐本着以和为贵,避免战争,让两国百姓可以安居乐业,怎么到了使者嘴里,反倒变成我们向你们称臣,这是何道理?难道在使者家中,兄弟并不平等,而是父子的关系,如果你们突厥是这么论亲属关系的话,那我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谢安的话一出,顿时引起朝堂上一片哄笑,尤其是以军方为代表,几个将军笑的最欢。 听到如此嘲笑声,执失思力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他憋红着脸,理屈词穷道:“任你能言善辩,但是今天我突厥百万大军陈兵城下,如果唐王不向我家可汗称臣乞降,不久后你们就是城破家亡的下场,最后还是做阶下囚。” 执失思力的话一出,尉迟敬德直接跳起来怒骂道:“突厥小儿,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做你的春秋大梦。” “陛下,臣请命,愿出城与突厥人决一死战。” 尉迟敬德的话一出。其他将军也是纷纷请战。 不过李世民并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谢安,让他继续,谢安无奈只能继续说道: “各位将军稍安勿躁,此等突厥人,只剩下说大话来安慰自己了。” “你说你们有百万大军,但是据我所知,你们这次名义上是二十万大军,其实除了后勤辎重,能战之人有十万之众就了不得了,以前我以为以后我们中原人爱说大话,原来你们突厥人也是如此。” 谢安的话又引起一阵哄堂大笑,就是主位上的李世民嘴角也露出了笑意。 执失思力铁青着脸色道:“即使只有十万人,也不是你们可以阻挡的。” 谢安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执失思力,道:“你是不是每天奶酒羊肉吃傻了,你确定骑兵可以攻打长安这种坚城利壁?” “你……” 一时间执失思力有些语塞。 谢安没有再搭理他,而是躬身一礼,道:“陛下,臣请奏,把这个突厥人抓起来,此人显然是别有用心之人派来分化陛下和颉利可汗的兄弟之情,以此让陛下和颉利可汗两虎相争,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此人狼子野心天人共愤,不杀不足以平天下之愤。” 执失思力一听谢安的话,立马傻眼了,自己怎么变成离间李世民和颉利的可疑分子,他不是颉利的使者吗? 本来执失思力想以此恫吓唐人,不是中原人说使者越是狂傲才越安全嘛,怎么现在全变了? 第17章 卑下苏定方 执失思力看到义正言辞的谢安,而李世民听闻后也是一副恼羞而怒的表情,立马吓得不轻,毕竟哪有人真的不怕死。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执失思力立马弯腰行礼,这次他的腰低的足够低,高傲的头颅也低下来了。 “尊敬的唐王,您可不能听信谣言,我是代表了颉利可汗而来,您不能杀我啊!” 李世民还没有说话,一旁的谢安率先说道:“呸,你这前倨后恭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颉利可汗如果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他估计都得一刀杀了你。” “你……岂有此理!”执失思力指着谢安,因为着急气愤脸都憋的通红。 “来人啊,将此人押下去,等朕和颉利可汗弄清楚原委,再处决他。” 李世民的话一出,立马有侍卫进来押着执失思力出去,一路上执失思力大声呼叫,那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被谢安这一番颠倒阴阳、插科打诨,虽然打消了一时的尴尬,但是本质上并没有解决问题。 谢安正要告退,这时听到李世民说:“要不是谢爱卿目光如炬,朕差点就被此撩欺骗过去。朕都如此,想必颉利可汗更甚,谢爱卿既然一切了然于胸,那就麻烦爱卿亲自跑一趟,把事情原委向颉利说明,再向颉利表明朕的态度,好让颉利退兵,解除两国误会,到时爱卿将有功于朕有功于天下。” 李世民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颇为不解,大家都知道刚才谢安的话只是托词,陛下能不知道? 已经有聪明的官员自以为猜测到了李世民的用意,于是有人率先跳出来,说道:“陛下圣明,此重担非谢大人不能担任。” 有人带头,立马接二连三相继有人站出来附和,一时间从者甚众。 谢安自己都不知道李世民的用意是什么,他这是想借颉利的刀杀自己,因为自己之前顶撞了他,让他不舒服? 但是这又说不通啊,如果李世民想杀自己,用不着如此大费周折,不把自己从天牢里放出来不就好了吗? 谢安抬头看到李世民意味深长的眼神,忽然有点明白过来了,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 不过这不重要,猜的对不对他都得去,要不然就是抗旨不遵。 如果上一次直面怼李世民,谢安还不怕,但是现在可不一样,这么死了可不算完成任务,那不就白死了吗? 谢安躬身一礼后,道:“臣遵旨,必不负陛下所托。” 听到谢安的话,李世民非常高兴,站起来说道:“好,这才是朕的肱骨之臣,来人,上酒,给谢爱卿壮行。” 不一会内侍端着酒杯过来了,李世民亲自递给谢安酒杯,说道:“谢爱卿,满饮此杯,今日爱卿为朕解忧,来日朕必不负爱卿。” 天子一言九鼎,此话一出,众大臣脸色都变了,有人想跳出来,但是看到李世民目光如炬的眼神时,又吓得不敢有所动作。 谢安仰头干了,然后说道:“陛下,臣此去吉凶未卜,臣的事拜托陛下了。” 谢安的意思李世民秒懂,他郑重的点点头,大臣们都被这君臣二人弄糊涂了,不知道他们这是玩的哪一出。 交代完正事,谢安突然对第一个跳出来的大臣问道:“子昂请教大人名讳?” 谢安的行为把大家弄的都愣住了,不知道他这是干什么,刚刚陛下才对你有赏识之心,你现在就恃宠而骄,想要打击报复,在大家看来,这不是蠢就是愣。 “本官封德彝!”封德彝也是愣了一下,接着面带微笑满不在乎的说道。 谢安拱手一礼,道:“原来是右仆射大人,下官有礼了,今日之教必不敢忘,来日必报!” 谢安的行为把李世民都弄糊涂了,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这个人了,但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不过谢安的举动,让李世民心里不喜,他崇尚君子厌恶小人,此时谢安的举动在李世民看来,就是一个赤裸裸的小人? 谢安又向李世民施礼后,李世民毫无所动,和刚才的高兴反应截然相反,不过谢安一点都不在乎。 这次没有死成,以后自己的机会多的是,既然注定李世民要杀自己,就没有必要讨好他。 谢安转身走后,封德彝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想道:“小子,你还嫩了点,就算你这次能够安全回来,想必你的功劳也要打个折扣。” 谢安和宫殿外的其他突厥使者,一起向城外的突厥大营走去。 灞桥上,靠近长安城这边,有军士把守,看了谢安的通关令后,军士长好奇的问道:“大人作为使者,怎一人前往,随从护卫何在?” 谢安言语间颇为自信,笑着道:“突厥大营又不是龙潭虎穴,要什么护卫,吾一人足矣!” 军士长听闻,面露钦佩之色,抱拳行礼,道:“大人让人佩服,只一人视二十万突厥人为无物。” 谢安闻言,觉得此人不似常人,于是问道:“还不知道将军怎么称呼?” “大人客气了,卑下只是一小小的宣节校尉,当不得将军之称,卑下苏烈。” 闻听此人就是苏烈,谢安惊讶道:“你是苏烈,冀州的苏定芳?” 苏定方诧异的问道:“大人听说过我?” 谢安笑着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说道:“天下英雄虽多,但你苏定方必然占其一,我们来日再聚。” 说罢只身一人随突厥人过了灞桥前往突厥大营。 “他怎么会认识我,我没见过他啊?”苏定方疑惑的自言自语道。 这时,身边的军士笑着说道:“校尉大人,探花郎估计以前听说过大人的威名也说不定?” 苏定方听后惊讶道:“你说什么,他是探花郎?” “是啊,就是那个敢于在朝堂上,说陛下不孝的探花郎,长安城里现如今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校尉大人竟然不知?” “原来是他?那就怪不得了,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此人果然如传言一般,乃义士也!”苏定方喃喃自语道。 第18章 舌战群贼 谢安过了灞桥,就被突厥人带到其中一个最大的帐篷。 谢安进去后,主位上不光坐着一个英武雄伟的中年大汉,而且他左右两边分别站着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此时看到谢安进来,都注视着,有的人还呲牙咧嘴的笑着,一副玩味的表情。 还没等谢安说话,坐在主位上的颉利可汗就问道:“你就是大唐的使者?” 谢安右手抚胸弯腰道:“尊贵的颉利可汗,我带来了唐皇对您最诚挚的问候。” 颉利根本没有搭理谢安的话,而是问道:“听说我的使者没有回来,不知道他现在何处?” “可汗,唐皇怀疑那个执失思力是被人指使,故意来破坏可汗您和唐皇的兄弟情谊,所以唐皇把他扣下来详查。”谢安不卑不亢的说道。 颉利闻听此言,生气的拍着王座,说道:“可恶,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自扣押我的使者,这就是挑衅我草原十八部的勇士们,来人啊,将此人拉出去砍了!” 谢安丝毫没有慌张,而是任凭侍卫押着他出去,不过在出门前,谢安大笑道:“颉利可汗,你们突厥的大祸将至,有这二十万人给我陪葬,我死也值了!” 果然,颉利听到谢安的话抬手阻止了侍卫,问道:“慢着,你什么意思?” 谢安扭头冷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如此迅速的突袭到长安城下,让你很骄傲很自豪?岂不知这就是你大祸临头的开始。” 颉利还没说话,坐在他左手第一位的男人立马跳出来说道:“可汗,别听信他的话,中原的读书人最是能巧言善辩,此时唐军只有不足五万人,我们可是有百万人马,拿下长安城那是手到擒来,到时候可汗也坐一坐他们中原皇帝的宝座。” “就是,中原人最是胆小怕事,只要我们百万人马一拥而上,到时候他们还不吓的屁滚尿流,没准自己就把城门打开向我们揺尾乞降了。” “是啊,听说长安城里的女人,要比边关那些汉人女子更加细皮嫩肉,我早就想尝一尝了。” “就是,我们的先祖几百年前可以在中原称王称霸,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 王帐里立马响起污言秽语,还有肆无忌惮的嘲笑声,那是在嘲笑谢安这个汉人,他们觉得汉人天生就是给他们当奴隶的。 这是谢安自穿越而来,第一次感受到异族对于汉人的轻视。 以前他只是以后世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的观念来看待问题,此时他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什么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这个年代可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而且他们嘴里那些污言秽语,还有说到中原女子淫笑的表情,无一不说明那些被他们抢去的汉人,正在遭受怎么样的羞辱,这是任何一个有正义感、有良知的汉人都要愤怒的。 但是谢安知道,现在他还不能愤怒,如果他愤怒了,那不就正中他们下怀了吗? 没看到坐在主位上的颉利正在像看戏一样的看着他吗? “哈哈哈!” 谢安用比他们更加大的声音回应道,看到他们被自己的笑声压下去了,谢安这才说道:“可笑至极,一群井底之蛙,也敢在这里乱吠。” “你敢骂我们,你找死!” 一位面目狰狞的壮汉拔出腰间的弯刀,直接架在谢安的脖子上,因为速度太快,谢安压根来不及躲闪,以至于他的脖子上都出现了一条血丝。 谢安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接着又看着这把刀,还用手指弹了弹刀身,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刀是好刀,可惜宝物蒙尘,就像可汗这样一位雄才大略的英主,居然有你们这群目光短浅的下属,你说可笑不可笑!” 谢安扬着头,丝毫不在乎脖子上的利刃,直视着颉利可汗。 壮汉正要用力一刀结果了谢安,忽然听到颉利说道: “突利,你放开他,听一听他要说什么,一会再杀他也不晚。” 原来这个拿刀要杀谢安的人,就是突厥的二号人物突利,一个头脑简单的人。 突利退回原位后,却一直用嗜血的眼神盯着谢安,只等着他说错一句话,自己就要上前结果了他。 谢安整理了一下被突利弄乱的官袍,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可汗,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有多少人我们心知肚明,而我们有多少人你们也知道。 你们说是有二十万人马,但是可战之人有十万之众就很了不得了。 而我们虽然人数不占优势,但是可汗别忘了,我们可是在守护自己的家乡,到时候还不是人人皆兵? 还有一个可汗是不是也忘了,你们突厥人大多数都是骑兵,因为是突袭,所以攻城器械肯定没带充足,请问可汗,这样的条件下,您要怎么攻打长安这种坚城呢?” 谢安说的都是事实,双方都明白,不然突厥人也不会在来到灞河边,只是安营扎寨,没有进攻,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突利又跳出来,说道:“即使我们不能攻城,但是我们可以劫掠周边的村庄和县城,我就不相信你们的陛下能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受伤害而无动于衷?” 谢安冷笑道:“你们当然可以这么做了,这也是你们突厥人最擅长的,这我不可否认。但是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在其他地方还有驻军,陇西道的任城王,河北道的燕郡王,他们的驻军可以距离你们草原十八部最近,到时候我皇给两位郡王修书一封,让他们分出一部兵马,直奔你们王庭所在,不知道这个时候你们的王庭还有没有兵力能够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突利色厉内荏道:“我不信他们会不来勤王,而是选择去攻打我们的王庭?” 谢安笑着说道:“这就要问一问颉利可汗了,他对我皇最是了解,应该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看一看他是会惧怕你们而让两位郡王来勤王,还是会选择攻打你们的王庭? 到时候你们的王庭遭受危机,而你们本部这二十万人马又面临两面夹击的危险,真不知道可汗到时会怎么应对?” 第19章 谈判 “而我现如今带来了我皇对可汗的友好问候,可汗却选择视而不见,那我们两国只能刀兵相见了。” 此时王帐里鸦雀无声,这些突厥将军是没什么文化,但是他们并不傻,也能听出来谢安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如果事情真的按照谢安所说的发展,即使他们抢到一些东西,但是结局肯定不会太好。 颉利看到谢安只是凭三寸不烂之舌,就把自己帐下的将军们说的失去信心,他出声打断了众人的猜想,说道: “看你的官服,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官,你所说的话能代表李世民?本汗却是不信,如果他李世民有诚意,那就亲自出来和本汗说,如果他没胆子,那他就等着迎接本汗的怒火吧!” “好,本使会把可汗的话原封不动的带回去。” “慢着,本汗什么时候说了你可以走?”颉利抬手说道。 谢安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对方,问道:“可汗,要言而无信?” “话你可以书信让人带回去,但是你却不可以走,怎么,难道刚才你的那股子不怕死的劲儿是装的?” 颉利似笑非笑的看着谢安,只要谢安敢说一个走字,他绝对会让人结果了他。 谢安想都没想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好,容我书信一封让人带回去。” 当一个突厥人把谢安所写的书信带到长安城交给李世民后,李世民看后就让人当众念了出来,供大家研究。 书信刚刚被念完,就看到封德彝跳出来,说道:“陛下,谢安分明是纯心不良,他自己不回来面见陛下,而是让一个突厥人带书信回来,而且还让陛下到灞河边和颉利一叙,这分明是让陛下身处险地,其心可诛!” 李世民知道他刚和谢安有过节,并没有采纳他的话,但是几个秦王府的老人,也跳出来给封德彝摇旗呐喊。 李世民面容沉静道:“既然封爱卿不让朕去,那么你肯定有更好的主意了?” 封德彝顿时语气含糊道:“这个臣还没有想好,刚才臣只是单纯的担心陛下的安全。” “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退下。”李世民也没给他好脸色看。 “高士廉、长孙无忌、房玄龄、周邵范、李孟尝、安元寿,你们六人随朕前往灞河。” “喏!” 六人齐声应道。 不一会,李世民一行七人来到了灞河桥边,而此时对岸的突厥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急忙向颉利汇报。 颉利听到下面人的汇报,还说道:“没想到李世民还真的来了,带上他,你们随我前去会一会这个新的唐王。” 两个侍卫押着谢安,一行人骑着马来到了灞河桥边。 那边的李世民看到颉利来了,同时也看到了被押着的谢安,他就要策马过去。 长孙无忌眼疾手快的一把卡住了缰绳,说道:“陛下,您切不可过去,突厥人狼子野心,不可信任。” 李世民无奈道:“那你总不能让朕隔着灞河隔空和颉利说话吧?” 这边的颉利此时也看到了那边的动静,他疑惑的问着下面的人,道:“看样子李世民是想要过来,被人拦住了,他真的敢过来?” 即使以颉利的气魄,换位思考,他也绝不敢去敌人那边,所以他也绝不相信李世民会这么做。 这时,谢安笑着说道:“可汗,你这是小栩天下英雄了,我们的陛下不只年轻,还很有胆魄,他也相信,像如可汗这样英明的人,绝不会做出如此不智的事。” 谢安这一番即夸赞了自己这方的皇帝,又同时称赞了颉利,让他非常受用。 颉利一想也是,如果李世民真的过来了,自己是绑他还是不绑他,如果下面人没个轻重,到时候把他伤了,别看自己有二十万人马,到时候面对愤怒失去理智的唐军,能不能安全的回到草原还真的是一个问题? “放开他!” 侍卫立马放开了谢安。 颉利指着谢安说道:“你来给我和李世民传话,别想着逃跑,看到没有,一直都有一名神箭手在瞄着你,只要你有异动,他就会让你一命呜呼!” “可汗放心,在下也不会做如此不智的事情。” 对岸的李世民看到谢安走上了桥,以为颉利看到自己来了,要放谢安回来,谁知谢安走到中间就不动了,然后喊道:“陛下,臣只能走到这里了,颉利可汗让臣给陛下传话,陛下有什么想对可汗说的,臣也可以代劳。” 长孙无忌听到颉利有此安排,说道:“陛下,您看,颉利也不想让您过去,有什么话,您就让谢大人代劳吧!” 接下来李世民和颉利隔空让谢安传话,就是你来我往的一些车轱辘话,根本没有涉及到本质问题。 谢安一看,你们聊的这么欢,一直这么聊下去,我的嗓子就废了。 于是他对李世民说道:“陛下,如果您信微臣,那么接下来就让微臣代陛下和颉利谈判,怎么样?” 李世民一想,在天牢时也是他给了自己思路,现如今他又是出使突厥的使者,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好,那朕就全权委托爱卿,代朕和颉利谈判。” “臣领旨!” 谢安站在桥上躬身一礼道。 然后谢安转身面向颉利,高声喊道:“颉利可汗,现我代表陛下和你谈判,再问你一句,既为盟友,缘何陈兵城下做出违背盟约之举?” 颉利笑着说道:“没有想到李世民还挺相信你,看来你在他那边的地位挺高啊! 既然我来了,说这些就没什么用,第一我不能空手而回,第二现如今有优势的可是我,我都不知道这个谈判有什么必要?” 看着猖狂的颉利,谢安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成败在此一举。 “好,你想知道这个谈判有什么必要,那我告诉你:陛下出身显贵,少年英雄,16岁时就可以在雁门关外用疑兵之计吓退你们突厥大军,救前朝隋炀帝于危难之际。自前朝暴虐民众揭竿而起,陛下大小之战百于起,不管是王世充还是窦建德,又或者是刘黑闼和刘武周,都在这个乱世中成为了陛下的垫脚石。” 第20章 不答应 “今陛下登基为皇,任人唯贤、广开言路,俨然一副圣明之君! 自前朝以来,天下人苦战乱久矣,无不渴望想要一个和平的天下,如果此时谁想要开战,就是和全天下的人为敌,定当被天下人碾成粉碎。 可汗再看看陛下身处的几位大臣,那一位就是名动天下的房玄龄,房谋杜断说的就是他,他就是陛下的张子房。 而那一位就是长孙无忌,陛下还是秦王时,秦王府的大大小小事务就是长孙大人在打理,他就是陛下的萧何。 那一位就是高士廉,出身渤海高氏,对前朝的律法了然于胸,他就是一本活着的律法字典,谁拥有他就可以制定出一部管理万民的律法。 那一位是周邵信,前朝武卫大将军之子,一直都是陛下的随身护卫。最后一位是安元寿,出身武威安氏,别看他小小年纪,但只要有他和周邵信在,陛下众然身处险境,照样可以转危为安。” 谢安的一席话说的李世民和几个大臣欢喜不已,他们自己在心里还纳闷道:“我有这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 房玄龄悄悄的开着长孙无忌的玩笑,道:“辅机,此子有你的天赋,拍起马屁来浑然天成。” 长孙无忌都不想搭理他,不过谢安那句“他就是陛下的萧何”,确实让长孙无忌心里非常舒服。 而另一边的安元寿也悄悄的和周邵信说道:“这小子能处,一看就是个诚实爱说实话的人!” 颉利皱着眉头道:“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可汗,我只是想告诉您,如此圣明的君主,贤良的大臣,殷殷期盼的百姓,我大唐上下一心,可汗您确定要开战?” 这个时候在距离灞河不远处的山头上,陆陆续续出现了一眼都望不到边的骑兵,他们各个威武雄壮,身后尘土飞扬,旌旗招展,如蔽日的乌云。 谢安看到李世民的布置已然到位,心里就有底了,不然任凭自己口绽莲花,颉利也是将信将疑。 不过看到颉利沉吟不语,犹豫不决,谢安知道该给他下一记猛药了。 “将士们,现在突厥人兵临城下,他们要抢你们的财物,霸占你们的女人,烧毁你们的家园,杀戮你们的亲人……你们答不答应?” 谢安的话只有灞河边的人可以听到,苏定方闻听出言,只感觉到一阵气血翻涌,一种叫国仇家恨的东西涌上心头,他带头大叫道:“不答应!” 跟随他守卫在灞河桥边的军士们也是一脸激动的高喊道:“不答应!” 嘹亮的声音传到了后方的长安城,城头上的军士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同样高声疾呼道:“不答应!” 一声声巨响传到远处的山坡上,骑兵们此起彼伏的高声道:“不答应!” 军士们的呼声,像一波波巨浪一样,向突厥阵营传来,让骑兵身下的战马一阵混乱,好不容易才在骑兵的控制下安静下来。 谢安的举动,让颉利眼中寒光一闪,他现在真的想一箭射死这个卑鄙的汉人。 如果说刚才颉利还在犹豫,但是听到这一声声大喊,颉利知道,即使自己开战,赢得希望也不大了。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汉人造成的,他可以说凭一张利嘴,让唐军的士气达到了顶点,同时也让己方的士气受到影响。 谢安的举动带给李世民一阵惊喜,如果说刚才李世民只是有惨胜突厥人的信心,那么现在他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即使和突厥人开战,也可以获得胜利,不然他也就不是李世民了。 李世民挣脱开长孙无忌,打马直接上了灞河桥上,看着对面桥下的颉利可汗,喊道:“颉利,如果你是条汉子,那么就上来。” 颉利也骑马上了桥。 “李世民,我来了,你要怎样?” “颉利,废话我们就不说了,现如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我们重新签订盟约,你要多少财物这些都可以谈,这样让你回去也有个交代,第二个就是我们开战!” 颉利没有说话,而是直视着李世民,两个枭雄的眼神在空气中碰撞。 不一会,颉利笑着说道:“好,我答应了。” 两个男人的手掌在空中相击。 后面的事,自然不需要谢安出面了,因为他的级别还不够格。 他跟着李世民来到后方,李世民回头看着他,欣慰的说道:“好啊,朕果然没有看错人,你不光宁折不弯,而且还有勇有谋,现在朕再向外界宣布你的任命,估计阻力就小多了。” 当初李世民让谢安出使突厥,谢安就猜到了李世民想干什么,他是笃定了自己不会出事,也笃定了颉利不会杀他的使者。 后续的谈判不是一蹴而就的,那需要几天时间,不过突厥人为了表达诚意,全军后退20里,让长安城没有了之前被围城时压抑的紧张气氛。 而谢安在灞桥上,谈笑间让突厥人退兵,更是让他的名望达到了顶峰。 尤其是第一时间,长安城里的说书先生,把谢安的事迹经过艺术加工,在各个酒楼茶楼传播,更是让他的名字人尽皆知。 两天后,突厥人拿到了自己要的东西,开始有序的退兵,而李世民付出了众多财物后,也不是一无所获,颉利答应李世民回去后释放之前掳获的所有汉人,让大唐这个刚刚建立的国家可以有充足的人口来发展。 突厥退兵后,谢安就和李世民回到了长安城,在其他大臣陆陆续续退下后,谢安适时的问道:“陛下,臣答应陛下的事做到了,不知道陛下答应臣的事怎么样了?” 如果是其他人敢这么和李世民说话,第一时间就被李世民拉出去砍了,不过谢安有这个特殊的待遇。 第一李世民现在已然有些适应谢安这样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第二此次突厥人退兵,虽然让李世民丢了一些面子,但是绝大多数影响还是利于李世民的。 尤其是谢安在灞桥上说的话,在李世民的授意下,开始被长安城的百姓熟知,对他这个通过政变上位的新皇帝,好像也不是那么排斥了。 第21章 裴公的善意 李世民高兴了,自然也就不在乎这些旁枝末节。 至于谢安说的事,李世民自然知道人就在长孙皇后手里,不过李世民不可能这么快的告诉谢安这个消息。 “嗯,第一时间朕就安排下去了,有了消息朕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你的。” “微臣谢过陛下!” 谢安弯腰行礼,这一次他是真心实意的行礼。 从皇宫里出来,天色已然有些昏暗了,就在谢安思考着自己是应该去驿馆对付几天,还是去哪里时,突然一个仆人跑过来行礼,问道:“您就是谢郎君吧,我家郎君有请?” 说话间就有马车过来了,而且马车周围还有几个壮硕的仆人。 谢安警惕的看着他,问道:“你家郎君是谁?” 谢安还以为这些人要当街抢人呢,自己除了李世民和封德彝,没有得罪什么人啊? “谢郎君您误会了,我们是裴府的人,我家郎君来之前说了,对待您就要像对待他一样。” 说话间仆人自己拿下马凳放在了马车前,弯腰行礼示意自己可以上车了。 谢安一听他们是裴府的人,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在仆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当马车离开皇宫门口时,一个内侍跑着去向李世民汇报了。 “你是说裴府的人把他接走了?” “是的,陛下。” “好了,你下去吧!” 李世民自言自语道:“看来上次给裴寂出主意的人还真的是你?” 说话间,李世民已经到了长孙皇后这里,立马换了一张笑脸进去了。 这是谢安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坐这么华丽的马车,以前他坐的马车,不光空间狭窄,而且里面也只是有几个凳子,坐的时间长了,不光腿脚麻木,而且全身不舒服。 但是裴府的马车,里面空间大不说,而且靠枕、被子一应俱全,你可以躺着,也可以斜靠着,反正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马车停在裴府门前,当谢安从马车上下来时,看到裴府中门大开,而且全家老少不管男女都在门口迎着。 这可是非常高的礼遇了,要知道人家裴寂虽然辞去了左仆射的官职,但他可是实打实的国公,位列正一品,位同亲王。 现在对谢安用这么高的规格接待,路来路过的人都很是诧异的观望着,不知道来人到底是谁,面子居然这么大。 谢安也没有托大,赶紧下了马车,走过去行礼道:“魏国公,怎么能让您老迎接小子呢,您太折煞晚辈了。” 裴寂扶着他,笑着说道:“子昂今日怎么见外了,那日在天牢时,你可不是这样的,我还是喜欢那时的你。” “承蒙你的指引,让我们裴府幸免于难,对你谢子昂,再高的礼遇也是应该的。”裴寂郑重其事的说道。 “魏国公见笑了,那是晚辈的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裴寂越是如此,谢安越是不安,这个世界什么最难还,那就是人情,要是自己不管不顾,承了裴寂这么大的人情,以后还怎么还啊? “哎,你再这样老夫可就生气了,别人叫我魏国公那是应该的,但是你不能。” 看着执意如此的裴寂,谢安只能无奈的说道:“裴公!” “哎,这就对了,魏国公那是给外人叫的。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长子裴律师……” 谢安一一和众人见过礼之后,就被裴寂拉着进了府。 发生在裴府的事,第一时间就被传到有心人耳朵里,虽然现在裴寂没有官职在身,但是他的身份太特殊,又身居高位,而谢安又是这段时间长安城里的风云人物,各种话题都是关于他的,这么两个人凑到一起,想不引起有心人关注都是不可能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此时裴寂已然是有了酒意。 他拉着谢安的手,说道:“子昂,现如今你名动长安,又为陛下立了不世之功,以后的路可以说是平步青云。 但是,越是如此,越要小心谨慎,以老夫多年官场的经验来看,现在不知道有多少的明枪暗箭都在指着你,只等你露出破绽,他们就会一拥而上。 官场,呵呵,那就是你得势时众人巴结你,但是等你失势后,那就人走茶凉,所以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对人多留一个心眼。” 这段时间裴寂辞了左仆射的官职,虽然落得一身清闲,但同时也见证了人情冷暖,故而有此感叹。 谢安知道裴寂这是为了自己好,现如今在这个现实的世界,能对你说出这么一番情真意切的话来,已实属难得了。 “裴公,谢谢您老的好意,不过我志不在官场,所以陛下对我是看中还是冷落,我都能坦然待之。” 我谢安可是要回到现代做富豪的男人,这里的功名利禄对我还有什么吸引力? 不过,显然裴寂不这么想,他笑呵呵的说道:“你呀,就是一个小滑头,在老夫面前都不露一丝破绽。不过这样也好,看来是老夫多虑了。 老夫听闻你在出使突厥时,在朝堂上和封德彝发生了冲突,这一步棋走的好啊。 人不能没有缺点,也不能没有政敌,不然陛下就是想用你,心里也会不放心的。 封德彝这个人你选的好,职位够高,资历也够老,虽然他是秦王府的老人,但是和房玄龄、长孙无忌等相比,还是差了一筹,陛下对他虽然欣赏但还没有达到那种推心置腹的地步。” 裴寂的话让谢安目瞪口呆,他真的想问一问裴寂:裴公,您是不是太能联想了! 看到谢安惊讶的眼神,裴寂以为他是觉得自己猜到他的心意感到惊讶,心里颇为自得。 裴寂摸着胡子,道:“别这么看着老夫,老夫虽然在自己的问题上犯了糊涂,但是这双眼睛还是很雪亮的。” 紧接着裴寂严肃的嘱咐道:“你既然要选择封德彝作为自己在朝堂上的政敌,那你就要对他留点心,这个人隐藏的很深,其他人不了解他,但是老夫对他还是有点了解的,人前溜须拍马,人后暗下杀招,这些都是他惯用的招数。主要他在陛下面前非常善于伪装,他是原秦王府的老人,但是在太上皇那里,对他的评价也颇高,这就是他的可怕之处了。” 第22章 再遇苏定方 其他人不了解封德彝,但是他骗不过谢安,他手里可是有封德彝的全套详细资料和后世对他的评价,所以谢安一直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想到,裴寂对他的认识也这么深。 “谢裴公提醒,我会注意的。” “好了,人老了可比不上你们年轻人,酒量差还爱唠叨,让他们今晚好好陪陪你,老夫就先走一步了。” 说话间,裴寂摇摇晃晃的起身走了。 第二天,谢安醒来的时候,感觉到一阵头疼欲裂,他自己都不知道昨天晚上是怎么回的房间。 当谢安推开门时,看到外面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 这是,一个仆人看到了谢安,说道:“谢郎君,您醒了,我这就安排侍女伺候您洗漱更衣。” 裴家人实在太热情了,热情的都有点让谢安不适应。 所以洗漱过后,再三谢绝了裴寂的挽留,谢安就离开裴府了。 不过谢安刚刚从裴府出来,就被后面的管家追上来了,而且还带着一个小厮,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谢郎君,您等一等,我家郎君说了,既然谢郎君在裴府住的不习惯,那么他也不便挽留,但是这些财物请您务必收下。这几日,谢郎君想必需要打点的地方非常多,有些财物留在身边,也会省很多的事,郎君说了,裴府的门永远对谢郎君敞开。” 最后在管家的一再坚持下,谢安还是收下了这些财物。 裴寂确实想的周到,刚刚从天牢出来的谢安,现在身上是身无分文,就是连住店的钱都没有,更别说添置家业了。 如果没有裴寂的这些钱财,估计谢安今天晚上就得流落街头了,他也会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露宿街头的探花郎。 从裴府出来后,已然是快到中午了,昨天晚上灌了一肚子酒,此时早已是饥肠辘辘。 谢安就想着找个馆子,好好吃一顿,再说其他的。 要说到吃饭,那自然是西市了,东市这里住的都是王公贵族,虽然也有吃食,但是多了很多规矩,少了一丝烟火气。 但是西市就不一样了,那里衣、烛、饼、药,应有尽有,而且还有很多胡人开的酒肆。 喝上一杯西域美酒,吃上一口异域美食,再欣赏一曲胡姬艳丽的舞蹈,那真是让长安城里的男人们趋之若鹜。 走走停停,不一会谢安就来到西市最繁华的坊市。 唐朝的长安城,中间是最为宽大的朱雀大街,两侧分为西市和东市。 而两市又被分为108坊,每个坊经营的种类都不一样。 谢安刚刚走到一家酒肆前,就看到门口正围着一群人在看什么热闹。 “哪来的土豹子,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你知道我阿爷是谁吗?” 一个年轻人趾高气扬的对着一个中年大汉狂喷口水,而中年大汉此时一只手拽着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握紧又松开,显然是在忌惮什么。 年轻人看到中年大汉的不敢动自己,对他更是不屑了,一把推开他后,说道:“小爷我找乐子,关你什么事?” 大汉语气生硬道:“你找乐子,但是你不能当街调戏女子。” 年轻人一听,眉毛都立起来了,他推着大汉说道:“我就调戏了怎么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也不能触犯大唐律令。” 年轻闻听此言。呲牙咧嘴道:“呵,还大唐律令,大唐律令能管的了我,我阿爷可是当朝右仆射密国公是也,我就调戏了,你让大唐律令来管一管我?” 年轻人推着大汉,而大汉身后是两个女扮男装的少女,此时正怒目而视的看着年轻人,显然是被这个纨绔子弟气坏了。 围观的人听到右仆射密国公时,立马都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当朝一品大员,贵人中的贵人,哪里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够管的。 大汉显然也知道年轻人嘴里的人是谁,强忍着怒气,被年轻人一步步的推着,不停的后退,即使脸色憋的通红,但就是不敢反抗。 他越是不敢反抗,年轻人就越是嚣张,尤其是看到周围人惧怕他的眼神,让他更加得意,他喜欢这种别人畏惧他的眼神。 “呦,我还以为这是陛下的哪个皇子这么嚣张,原来只是一个小小的国公之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天下不姓李了,是你们封家的!” 一声调侃的话从外围传了进来,但是这句话可是把所有人吓个不轻。 什么叫这个天下不姓李了,这要是被官府听到,那还了得? 显然年轻人也被这句话吓住了,第一时间没有在乱吠。 人群非常自觉的分开,让人们看到了说话的是谁。 大家看到一个一身士子打扮的年轻人,此时背着一个行囊,一副外地人的装扮。 来人正是谢安,人群里那个被推的大汉就是苏定方。 此时苏定方也看到了谢安,惊喜道:“谢大人。” 谢安不紧不慢的步入人群,那种闲庭信步又自信无比的样子,让人情不自禁对他有一股信服之心。 年轻人显然也被谢安吓唬住了,他只是嚣张,但是又不是真的无畏。 “大人,让您见笑了!”苏定方颇为不好意思道。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果然还是那个性情中人苏定方,并没有被磨掉棱角。”谢安很是欣慰的说道。 听到谢安话里话外对自己颇为了解,让苏定方心里非常疑惑,但现在可不是他们叙旧的时机。 苏定方和谢安旁若无人的叙旧,显然把年轻人激怒了,让他对谢安的忌惮抛之脑后。 “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人,看来今天小爷我要见点血了!你们给我上,打死了算我的!”他对着奴仆厉声呵斥道。 眼看着几个奴仆向他们扑过来,谢安非常淡定的笑着说道:“苏兄,现在该你表演了,我可是手无缚鸡之力。” 苏定方狞笑一声,道:“大人放心吧,有我在,绝不让大人受一点伤害。” 虽然苏定方不知道谢安什么品级,但是他知道现如今谢安的名声有多大,别说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国公之子,就是对方真的是一个亲王,苏定方估计最后闹到陛下那里,陛下也绝对会偏袒谢安。 因为那天在灞河桥上,苏定方全程目睹了谢安的风采,也知道李世民对他有多么的欣赏。 第23章 如此看来你还不配 苏定方那是什么人,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只是几个奴仆连让他热身的资格都没有就全被放倒了。 年轻人眼看着自己的奴仆都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心里打鼓道:“你别过来,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的话确实对苏定方管用,苏定方停住了脚步,就在年轻人刚刚松一口气的时候,他看到谢安向他冲来,一个拳头在他的视线中越来越大。 最后在年轻人惊恐的眼神中,砰的一声,谢安的拳头正中他的眼窝。 年轻人被谢安打的后退几步,他捂着眼,厉声呵道:“你敢打我,我要弄死你……” 看他还敢狂吠,谢安不由的又抬起了手,年轻人看到谢安的动作,果然吓得向后退去,嘴里威胁的话再也不敢说了。 “你看看你个怂样,也不知道封德彝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怂包儿子,别说你只是他的儿子了,就是封德彝本人在这里,惹恼了我,我也照揍不误。” 谢安的话让年轻人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在走之前放个狠话。 “你是谁,敢不敢留下名号?” 谢安还没说话,身后的苏定方上前两步,自豪的说道:“大人就是灞河桥上谈笑间呵退二十万突厥人的探花郎谢安谢大人是也!” 苏定方的话一出,围观的人群轰的一声炸了。 “原来他就是探花郎啊,长的真是俊啊!” “废话,长的不俊怎么当探花郎,不过我更敬佩谢大人的是他不惧生死的豪情。” “也不知道探花郎有没有心上人,我要是能够嫁给他,这辈子就是死也值了!” “你还是算了吧,你也不看看自己像水桶一般的腰?” “什么水桶,人家那是丰满,你懂什么?” ………… 人群围的越来越多,年轻人听到眼前这个人,就是阿爷嘴里念叨的仇人时,眼神中爆发出仇恨之色。 不过他并没有轻举妄动,因为阿爷说过,碰到这个人必须要回去和他先说一声再行动,这叫谋定而后动。 年轻人不动声色的从人群中退出去,已经被热情的百姓围起来的谢安,此时也顾不上他了。 人群外,已经安全的两个女扮男装的少女,其中一个悄悄的说道:“殿下,原来他就是那个谢安啊,我还以为他长的五大三粗、凶煞异常,不然怎么可能让那些突厥人害怕,原来还是一个俊俏的公子哥!” 另一个少女不满的说道:“小环,你小声一点,和你说了多少次,在外面要叫我小姐。” 接着小姐又说道:“让你平时多读些书,你总是不听,人家那是靠智慧,而不是你想的勇武。” 最后谢安在苏定方的保护下,这才从人群中跑了出来,还没等他们松一口气,两个少女跟着过来了。 “多谢两位恩公搭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小姐向谢安和苏定方行礼后说道。 “要谢你就谢苏兄吧,要没有他,指不定那个二世祖已经得手了。” 一旁的苏定方急忙说道:“大人,这都是您的功劳,卑下怎么敢独领?” 闻听此言,谢安不满道:“苏兄,你怎么还叫我大人,第一现在咱俩不是公务在身,第二我也不是你的直属上司,第三我们刚刚在灞河桥上同生共死,现在苏兄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我划清界限,难道谢某在苏兄眼里,就这么不能入眼的吗?” 苏定方一个武将出身的人,从小没读过多少书,说这些大道理哪里是谢安的对手,一时之间他被谢安说的面红耳赤,只能摆手示意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嘴里却笨拙的说不出什么话了。 “大人,啊,不是……探花郎,也不对……” 就在苏定方不知所措到时候,谢安说道:“苏兄,你要是不嫌弃,我们从此以后就兄弟相称,虽然我们只是见过两面,但不知道怎么的,我对苏兄你是一见如故。” 现在谢安那是什么名望,再加上他本身有功名在身,虽然大唐以军功为立国之本,但是几千年来的思想,读书人就是比武将高一等,这是世人共同认可的事实,所以苏定方哪里敢和谢安以兄弟相称。 “大人您是陛下的肱骨之臣,而卑下只是一个从八品下的校尉,哪里敢和大人以兄弟相称。” “那好吧,既然苏兄这么不给面子,那就当我刚才是多管闲事了,我们就后会无期,告辞了!” 谢安佯装生气的一拱手说道。 谢安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一时之间苏定方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谢安刚刚转身,就听到后面有人说道: “谢郎君,请等一等,您和这位苏兄都是英雄豪杰,切不可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再说了,苏兄也不是那个意思,您说是不是啊,苏兄?” 小姐清脆的声音响起,说的话有理有据。 “啊,是……”苏定方结结巴巴的说道。 “苏兄少年成名,在燕北大地颇具名声,我原以为你和我应该是同一种人,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跟随窦建德和刘黑闼失败后,已然让你失去了雄心壮志,我原以为你委身小小的八品下官职,只是在静待时机一鸣惊人,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我谢安与之相交之人,必然是这个世间的伟丈夫,即使获取功名利禄,那也是堂堂正正,而不是像你一样畏畏缩缩,如此看来你还不配!” 谢安语气清淡,颇为不屑的说道。 随着他的话,苏定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终于他再也受不了了,大声叫道:“你别说了!” 自从跟随刘黑闼被唐军剿灭后,苏定方就一直隐居乡里。 但是他那颗已经野了的心,怎么可能受的了那种平淡的日子。 终于在魏征前来河北收服前太子的旧党时,苏定方抓住机会随魏征前往长安,做了一个小小的八品下校尉。 苏定方一直都在寻找机会,所以他自从来到长安后,不管是做事还是做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可谓是把手脚都绑了起来,就是怕自己的机会还没到来,就因为其他事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第24章 我要向陛下举荐你 现在谢安当着他的面,把他身上最后一层遮羞布扯掉,让他彻彻底底暴露在阳光下,一时间让苏定方这个汉子羞愧不已。 是啊,这还是我苏定方吗?即使我通过这种方式获得机会,到时候我会高兴吗? 一个个疑问出现在苏定方脑海里,让他对之前自己的行为产生了怀疑。 谢安知道自己激将法起作用了,不过看来火候还差点,于是谢安走到苏定方面前,厉声呵斥道:“苏烈,你是想站着成为人上人,还是想跪着,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大声的告诉我!” 苏定方红着双眼,喘着粗气,道:“我要站着,我苏烈堂堂男子汉,宁可站着死也不可跪着生!” 谢安闻听此言,立马喜笑颜开道:“好,果然还是那个苏烈苏定方,那么现在你叫我一声子昂,从今以后你我兄弟相称,你应还是不应?” 苏定方毫不犹豫道:“子昂!” 他们俩的眼神在空中相交,摩擦出一丝火花。 一旁的小姐看到两人惺惺相惜,也适时的说道:“两位恩公,如此值得庆祝的日子,就让小女子做东,一起庆祝庆祝,怎么样?” 谢安和苏定方互相看了看后,谢安直接说道:“好,那就承蒙小娘子破费了。” 三人来到西市一处规模不小的酒楼,小姐带着他们直接上了二楼,看的出来这位小娘子也是一个不差钱的主。 来到座位后,谢安扑通一下就把行囊放在了桌子上,发出非常响亮的声音。 苏定方和两位小娘子都好奇的看着谢安。 看到他们几人诧异的目光,谢安笑了笑说道:“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子昂,你这包里还带着武器啊?”苏定方诧异的问道。 看着几人的目光,谢安这才反应过来,他打开行囊,里面都是一些金饼银饼之类财物,这些金银之色立马晃的几人眼睛都睁不开。 二楼同样也有其他的食客们,看到这面的动静,大家都愣住了。 钱他们见过,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随意的放在桌子上,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还是苏定方反应最快,他赶紧把包裹重新包住,警惕的回头看着其他客人,眼神就像虎豹一样凶狠,在苏定方凶狠的眼神下,其他客人这才收回了目光。 然后苏定方这才小声的对谢安说道:“子昂,你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么多金银,虽然长安城治安还是可以的,但也不是说没有盗匪之类的人,万一出事呢?” 谢安随意的摆摆手,不在乎的说道:“定芳兄,如果是我一个人,我肯定不会暴露的,但是现在有你在身边,我还怕什么啊?如果连你都护不住我,那么我想不到长安城还有什么人能护我安全。” 谢安吹捧的话让苏定方非常受用,他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他是一个谦虚的人。 只见苏定方摆摆手,很不好意思道:“子昂切莫这么说,长安城卧虎藏龙,有本事的人还是很多的,我这点微末本领算不得什么?” “我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你苏定方在我这里就是这个。”谢安竖着大拇指说道。 “过几天见到陛下,我还要向他举荐你,如此人才怎能埋没,让你去看守城门,这不是大材小用吗?”谢安颇为不满的说道。 谢安的话让苏定方非常感动,他和谢安虽然之前见过两面,但是这两次谢安都对他莫名的推崇,这让苏定方这个铁打的汉子颇为感动。 自从跟着刘黑闼兵败后,苏定方就回到家乡隐居务农,从一个独自带兵的将军,再到现在小小的城门官,这些落差感和其他人对他的轻视,都让苏定方心里憋着一口气。 此时得到谢安的认同,他能不感动吗? 苏定方看着谢安道:“子昂,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毕竟以前跟随过叛军,切不可为了我的事去惊扰陛下,我知道陛下对你非常赏识,但是这些赏识切不可用在这点小事上。” 谢安豪气的一摆手,道:“这你不用管,陛下手底下的将领哪个不是因为兵败后选择了归顺,最后得到陛下的重用。现如今陛下刚刚登基,就被突厥人来了这么一出,你觉得他能忍得了?我敢说不出四年,陛下绝对要对突厥用兵,这就是你的机会,这个时候进入陛下的视线,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时机了。” 看到谢安真心实意的为自己的前程谋划,甚至为此不惜向陛下举荐。 苏定方要不是一个铁打的汉子,这会儿已经热泪盈眶了。 “子昂,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但有吩咐莫敢不从!”苏定方郑重其事的说道。 这就是苏定方对谢安的承诺,要知道像苏定方这类的人,对于承诺那可是非常重视的。 这个时候小姐适时的打断了两人,说道:“谢郎君,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出门带这么多金银的,你这是要置办房屋啊?” 本来小姐只是开玩笑的一句话,毕竟带这么多财物,在她看来除了置办房屋还真的想不到其他的。 “哎,这次你还真的猜对了,这些财物是魏国公赠予的,本来我想着找一个酒楼先包上一个月,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在长安城置办一个自己的居所,没有个地方总是不合适的。” 接着谢安回头看着苏定方说道:“定芳兄,这个事情就要拜托你了,就在你住的地方附近找一处宅子,最好能跟你做个邻居就更好了。” 苏定方拍着自己的胸膛,道:“子昂,这你放心,这件事包在为兄身上,不过你是贵人,可不能住在西市,我还是去东市给你找个合适的宅子吧。” “嗨,什么贵人不贵人的,谁还不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啊,就在西市,就在你的隔壁,除非定芳兄不想和我做邻居?” 谢安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苏定方还能说什么,他只能答应下来。 看到他们事情谈完了,小姐招呼两人赶紧坐下,让伙计上菜上酒。 第25章 吾之道一以贯之 这个时候谢安看到小姐的同伴只是站在她身边伺候着她,根本没有入座的想法,于是谢安说道:“这位小娘子,你也入座啊,你这么站着,我们还怎么吃酒啊?” 谢安的话让小娘子非常为难,她看了小姐一眼,道:“谢郎君,我还是不了,你们和小姐吃酒就成,我在这里伺候你们。” “啪”的一声,谢安啪案而起,不高兴道:“要是这样,那我和定芳兄还是自己找地方吃酒去,我不习惯吃饭的时候有人伺候我。” 谢安站起来了,自然苏定方也跟着他站了起来,小娘子看到自己的话让他们生气了,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眼神不安的看着小姐。 这个时候小姐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同坐吧,总不能让两位郎君扫兴。” 看到小娘子也落座了,谢安这才重新坐了下来。 “还不知道小娘子姓甚名谁,这么一看,你应该也是出自权贵家庭,刚才我和定芳兄应该是多此一举了,即使我们不出头,估计最后你也不会有事的?” 坐在谢安对面的这位小娘子,虽然一身男装打扮,但是身上那种钟流毓秀的气质是掩盖不住的。 还有她洁白如玉的皮肤,这可不是一般家庭可以养出来的。 “谢郎君言重了,刚才那个可是当朝右仆射的公子,我家里即使有些能耐,但是又怎么能和密国公相比?” 小姐笑的时候都是笑不露齿,一副非常矜持有教养的样子。 谢安撇撇嘴,道:“什么密国公,他那个德行,也教不出什么好儿子来,下一次我面见陛下时,非要参他一本。” 小姐笑着说道:“谢郎君公正廉明,一心为国,让小女子佩服,但那毕竟是当朝宰执,而且还深受陛下信任,谢郎君还是别和他硬碰硬,不然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 任谁听到有人当着你的面,夸你的仇人,估计任何一个人都不会高兴的,谢安也不例外。 “多谢小娘子的好意,不过谢某人不怕,别说他只是一个右仆射,就算他是亲王、郡王,做错了事我也照参不误,即使是陛下又能怎么样,他要做错了事,我谢某人也照样直谏。” 说到这里,谢安突然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你李世民不犯错,你的那些大臣难道也不犯错? 到时候自己见一个参一个,只要李世民敢包庇他们,那就是他李世民做错了事,自己就可以直犯龙颜,硬逼着李世民处罚他们,谢安就不相信,到时候李世民还能忍得了? 一想到李世民到时候被自己气的跳脚,气急败坏的下旨处死自己,谢安心里就觉得开心。 嗯,这个就是自己以后的路,就按这么走,做一个大唐第一谏臣,他就不相信完成不了任务? 谢安的话顿时让桌子上的三人肃然起敬。 什么人最可敬,那些不惧生死抵抗外族的边关将士,那些将生死抛之脑后,敢触怒龙颜维持正义的读书人……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不是为了自己,都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和正义。 这些人即使是他们的敌人都会对他们钦佩有加。 而现在听到谢安的话,其他三人都觉得他就是这种人。 谢安说话的时候,小姐的眼神看着他时异彩连连。 “谢郎君,据我所知,你出生陈郡谢家,应该肩负重振谢家的重任,你这么做,就不怕哪一天触怒了陛下的逆鳞,让谢家绝后吗?”小姐颇感兴趣的问道。 谢安仰头干了一杯酒,豪气的说道:“吾之道,一以贯之,如果不能被世人接受,唯死而已,我想就是地下的先祖们知道了也会原谅我的。” “好,子昂说的好,我不懂你说的什么道,但是我只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你的为人让我敬佩,我愿意和你一道走下去。” 苏定方端起酒杯和谢安干了。 小姐也站起来端着酒杯说道:“两位郎君英雄豪气,我李云舒无以为表,敬你们一杯。” 三人干了一杯坐下后,谢安开玩笑的问道:“原来你叫李云舒,同样姓李,难不成我和定芳兄救了一位皇家之女?” 谢安的话让李云舒心里一惊,苏定方她不担心,但是这个谢安可是见过李世民的,而且应该熟知皇家子女,莫非他听说过自己的名字? 于是,李云舒不动声色的说道:“谢郎君说笑了,皇家我可不敢高攀,难道谢郎君见过陛下的子女们?” 谢安抿了一口酒,道:“那倒是没有,不过我知道陛下的子女们,没有你这么大的。” 谢安的话让李云舒松了一口气。 三人推杯换盏,别看李云舒只是一个小女子,但是酒量居然不比苏定方差,和他们两个拼起来,丝毫不落下风。 谢安再一次醉倒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只看到屋外天色已经黑了,至于是什么时辰他已经不记得了。 谢安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这间屋子,可以说这是谢安来到这个世界上住过最寒酸的屋子了。 就在谢安打量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苏定方走了进来。 “子昂,你醒了?” 看到谢安醒了,苏定方急忙给他倒了一碗水,说道:“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谢安喝过之后,问道:“定芳兄,这里是?” “哦,这里是我家,寒酸了些,你别在意!”苏定方一点都不扭扭捏捏的说道。 “这是你家?定芳兄你怎么也算八品官员,日子怎么会过成这样?”谢安不解的问道。 苏定方叹了一口气,道:“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还不是我的小女儿,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郎中说她这是天生的气疾,活不过成年,但是我不信,我来长安一方面是为了谋个差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给她看病!” “气疾?是不是天凉或者是半夜会伴有咳嗽喘息的症状,而且时常能听到嗓子里呼噜噜的响,想咳嗽又咳嗽不出来?”谢安听后问道。 听到谢安的话,苏定方一惊,说道:“是啊,子昂你说的都对,难道你还会看病?” 第26章 封赏 谢安笑着说道:“定芳兄难道忘了我是个读书人吗?会看病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苏定方一拍脑门,道:“我怎么忘了这茬,郎中可不就是你们读书人和道士最多吗?” 接着他想到刚才谢安说的头头是道,充满期盼道:“子昂,莫非这个病你能治?” “想要完全根治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小孩子一般得这个病,肯定是娘胎里带的。” 听到谢安的话,苏定方的眼神立马黯淡下来。 “不过,给她缓解这倒是不难,以后多注意饮食和生活习惯,犯病了喝一段时间药,让她和其他小孩一样这倒是有可能的。” 此时苏定方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他激动的抓着谢安的手臂,道:“真的?” “千真万确,这个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如果不给她治好,我就不离开你家,怎么样?” 谢安的话让苏定方颇为不好意思。 “子昂,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有空了给她看看就行。” “行了,咱俩就别这么见外了。”谢安摆摆手说道。 这个时候苏定方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把谢安的行囊拿过来,说道:“子昂,这是你的东西,你喝醉以后也不好好看着,我可是拿着它,提心吊胆了一路。 你让我给你看的房子,我已经找好了,就在我家斜对面不远处,以前是一家商人,我去看了,院子很大,房子也很多,而且布置的也很有格调,有山有水的,你看了肯定喜欢,就是价钱有点高。” “是吗,你说不错,那肯定就不错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看看。” 之后谢安见过了苏定方的妻子和儿女,自然也见到了那个患病的小娘子。 生的又矮又小,都不用把脉,谢安就知道她这肯定是先天性的。 其实古代所说的气疾,就是后世的呼吸系统疾病,而且大部分都是哮喘。 别说唐朝的医疗条件了,就是在后世那也是不治之症,只能缓解,让病人在平时生活中少犯病。 这个哮喘是在宋代时才有的概念,而且还很模糊,直到明朝和清朝,才越来越完善。 幸亏谢安身上有系统,一部中华药典就是无价之宝,再加上几千年来,历代先贤的真知灼见,还有现代医学的理论知识,谢安还是有信心缓解她的病情,最起码让她多活几十年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在中医里,哮喘其实就是肺部有湿痰阻碍肺气下行,所以你只要去除湿痰,肺气自然下行,哮喘的症状就会减轻。 而祛除湿痰几千年来不知道难倒了多少名家。 但是谢安不同,虽然他不是医学出身,但是来到这个时代,十几年来研究古籍,再加上现在他可以没有限制查询相关知识,可以说他一个人就集合了古往今来所有名家的理论知识。 给苏定方的小女儿诊断后,他先开了一副药,这个病需要不断的更换药方。 但是苏定方拿到药方后,看到上面的几味名贵药材,不自然的皱起了眉头。 他的家都过成这样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钱用这么名贵的药。 这个时候,谢安拿出几块金饼递给苏定方,道:“定方兄,这个你拿着,看病要紧。” 苏定方急忙推辞道:“不行,子昂你已经给我们免费看病了,我怎么还能要你的钱?” “定芳兄,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我们用分的那么清楚吗?更何况看病要紧,最多等你以后建功立业再还我不就好了吗?” 在谢安强硬的态度下,最后苏定方不得不接受,不过他把谢安的这份恩情放在了心里,提醒自己时刻不能忘怀。 而另一边,封德彝的儿子跑回家后,就把今天碰到谢安的事告诉了父亲。 封德彝看到儿子眼窝已经青紫一片,他心疼道:“儿子,你放心,这个仇父亲迟早给你报。” 他的儿子不解的问道:“父亲,您的官职要比他不知道大多少,您为什么要怕他啊?” “今天父亲教你一件事,这个不叫怕,而是叫隐忍。在如今的大唐,什么职位都没有陛下大,而现在那个谢安非常得陛下赏识,如果这个时候父亲因为你的事去找他的麻烦,陛下会怎么想? 所以我们这个时候要隐忍,从谢安之前的种种行为来看,这是一个不计较后果的人,别看他现在圣眷正隆,但是恐怕他离倒霉也不远了。”封德彝冷笑道。 在皇宫,因为解决了突厥人,李世民高兴之下就多喝了几杯,有了酒意他就想来找自己最爱的观音婢。 长孙皇后一边给他按摩着,一边听李世民说着对的欣赏。 “这个小子非常合朕的胃口,文采好,又不迂腐,而且还非常有气魄。像他出使突厥这件事,很多将军恐怕都不敢做,就是有一点很不好,他不怕朕,甚至可以说他不怕死,现在有那个小娘子在手,他会服软,以后呢?所以朕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把他的心收归朕所用。”李世民闭着眼,享受着长孙皇后的温柔。 “这个事您可不能问臣妾,之前您和臣妾有过约定,朝中的事臣妾可是绝不参与的,难道陛下您忘了?” 长孙皇后之所以在后世留名,就是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绝不恃宠而骄。 “朕怎么会忘了呢,这不和你说说心里话嘛,而且这小子的事,又不算朝堂上的事,你就给朕出出主意吧!” 长孙皇后想了想,道:“人生在世,无非就是功名利禄四字,陛下不妨从这上面入手。” 李世民若有所思道:“嗯,有道理,看来朕得试一试哪一种对他有用。” 第二天的大朝会上,对于之前突厥的事要论功行赏,作为此次的大功臣——谢安,自然是第一个受到封赏的。 太监一番宣读之后,大体意思就是谢安立了很大的功,之前大不敬的罪名既往不咎,恢复功名,特赐从五品下的朝议大夫,常随皇帝左右。 此宣旨一出,朝堂上的众大臣立马议论起来。 对谢安超品录用这个他们没什么可惊讶的,主要是最后一句,什么叫常随皇帝左右,那不就是陛下的近臣吗? 第27章 这个官不做也罢! 俗话说的好,宰丞门前还三品官呢,陛下的近臣可想而知。 即使你的功劳再大,但是这个就有点太引人注目了。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这不,刚刚宣读完旨意,还没等谢安谢旨,御史台的言官就跳出来了。 “陛下,臣听闻谢安在这次出使突厥时,在灞河桥上曾高声呵斥突厥人,那时陛下也在灞河边,如果那时突厥人心生歹意,谢安就是置陛下于危险之中,其心可诛,此其一也。 还有在前两日,谢安曾高调的出入魏国公府,而且在走时还接受了魏国公赠予的诸多财物,臣认为此举万万不妥,如果谢安有功,那么赠予他财物的应该是陛下,而不是魏国公,如果谢安无功,那么魏国公此举就有很大的疑问,此其二也。 昨天,谢安在途径西市的时候,无故殴打勋贵之子,围观者甚众,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如此行为举止,何故能身居高位,尤其还是陛下的近臣,此其三也。 有此三点,臣认为谢安还需要多加磨练,陛下可以赏赐他一些财物也就可以了。” 御史言官的话刚刚说完,李世民就看着谢安问道:“谢爱卿,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显然是李世民让谢安自辩,和御史台的言官们打擂台,然后再由他这个君王做最后的判决。 都说皇帝是至高无上的,但其实这是一种错误的看法,很多事即使是皇帝也不能任性而为,尤其是一些想要有作为的帝王更是如此。 李世民想要偏袒谢安,但是谢安也得驳斥倒了言官,他才能一言定乾坤。 “陛下,微臣没什么想说的,言官是监察百官的,这是他们的权力,但是最后做决定的还是陛下。 不过微臣这里要参一个人,那就是中书省的右仆射封德彝,他作为国之重臣,放任家人胡作非为,打着他的旗号在长安城为非作歹,还扬言,大唐的律令根本管不了他,臣不禁要在这里问一下封大人,难道这个天下它不姓李而是姓封?” 谢安的话刚一说完,就看到封德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脸上诚惶诚恐的说道:“陛下,臣冤枉啊,您知道臣对陛下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在工作中也是勤勤恳恳,丝毫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今天被谢安如此诬告,陛下要为臣做主啊!” 李世民自然也是不相信封德彝有不臣之心,这时他突然想到,在出使突厥前,谢安在朝堂上和封德彝有过一点过节,这小子怕不是在打击报复吧? 所以李世民沉下脸说道:“谢爱卿,你还是先说说自己的问题吧,朕相信密国公不会做不利于大唐的事,你初临朝堂,切不可听风就是雨,没有证据的事还是不要在这里说的好。” 李世民觉得谢安就是听闻封德彝的家人跋扈了些,自以为找到了一些把柄,在朝堂上挟私报复,不过李世民还是很欣赏谢安的为人,所以避重就轻,不然光是一个诬告大臣的罪名,也不是谢安可以担待的。 谁知,谢安根本不领他的好意,一听到李世民的话,谢安脸上颇为气愤的上前一步,质问着李世民,道:“陛下,您这是要包庇他吗?就是因为他位高权重?” “放肆,谢安,你如此质问陛下,这是一个臣子该做的吗?”封德彝像一个狗腿子一样,立马跳出来指着谢安质问道。 谢安讥笑道:“那你说臣子该做什么?就像你一样溜须拍马、攻击同僚、结党营私、排除异己?” “你……陛下,您要为臣做主啊!” 封德彝一副深受委屈的表情。 谢安的话显然打乱了李世民的想法,他阴沉着脸说道:“谢安,你如此构陷密国公,难道没有挟私报复的私欲,这些年圣人的书就教了你这些吗?” 谢安一听李世民的话,仰天长叹道:“堂堂当朝一品,他的儿子居然可以当街调戏民女,而且还扬言,谁敢管,他就让谁死,视朝廷律法为儿戏。 今天一个国公之子就可以随意践踏律法,明日亲王、郡王、公主们是不是就可以视百姓们为牲畜,可以随意的打杀? 哪一天在这太极宫中是不是陛下不高兴了,也可以随意的辱骂、杀戮臣子? 本来我以为当今天子是一个圣明之君,没有想到也是如杨广一般的昏君,如此朝庭,这个官不做也罢!” 说罢,谢安把手里的笏板摔在地上,头上的冠巾扔在地下,怒目而视的看着李世民,一副你要么杀了我,要么就惩戒封德彝。 腾的一下,李世民就从座位上站起来了,他的双眉倒竖,眼神中寒光闪现,他可是一个马上皇帝,当年杀人不计其数,他身上的威压可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 看到他如此表情,谢安心里都要乐开花了。 “快杀了我,快杀了我……” 李世民看他一副毫不畏惧,跃跃欲试的表情,忽然面无表情的说道:“宣,密国公治家不严,罚俸一年,禁足一月,退朝!” 李世民的话让朝堂上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原以为这一次谢安必死无疑,谁能想到最后受罚的居然是封德彝,圣人的心思果然是最难猜的,很多自认为对李世民了解的秦王府旧臣,此时心里也是一副心事重重。 要说最冤枉的就是封德彝,他什么都没干,就被谢安拖下水,现在还被处罚了。 最目瞪口呆的就是谢安了,他都把话说的这么重,连杨广这个反面教材都搬上来了,结果最后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之前对他的封赏就这么没头没尾。 谢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路过他的一些大臣们,听到他的叹气声,都诧异的看着他,以为这个愣头青这是对封德彝的处罚不满意。 要知道封德彝那可是当朝丞相,罚俸一年倒是无所谓,他们这些国公有的是食邑,但是被禁足一个月,那就是有一个月不能干涉朝政。 第28章 安氏麒麟子 要知道像封德彝这个级别的官,别说是一个月了,就是三天不让他管事,他自己都不一定受的了。 盯着他那个右仆射位置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而现在就凭谢安一番不知道真假的言论,即使是真的,哪一个勋贵的家里,没有几个二世祖,就把人家右仆射扳倒了,他居然还不满意? 现在谢安居然还嫌弃封德彝处罚的不够,真是和他做事一样,像个愣头青一样。 封德彝在路过谢安到时候,阴沉着脸看都没看他一眼。 就在谢安暗自神伤时,突然一个人过来说道:“谢大人让人佩服啊,说找他报仇就找他报仇,这才像个男人。” 谢安抬眼一看,发现是安元寿,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出身武威安氏,前几日作为贴身保镖陪着李世民出城和突厥人谈判。 “安大人说什么呢,谁说谢某人找他报仇,明明是谢某人一片为国为民的肝胆之心。”谢安一副不解的模样说道。 谢安的无耻出乎安元寿意料之外,他愣了一下,笑着说道:“够无耻,不过我喜欢,我和你说,我老早就看那个封德彝不顺眼了,要不是我哥让我消停点,我早就干他了。今天你做了我没有做到的事,走,我请你喝酒,你要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 这位安元寿,是一个中亚混血儿,属于粟特人,要说到他们安氏是怎么从一个当地豪强,成为大唐的开国功勋,就要说安元寿的父亲安兴贵了。 当年李渊占领长安自立为帝,开始和天下群雄争霸中原,这时占据凉州的李轨拒不向李渊称臣。 而安氏是凉州的当地豪强,看中了李渊,所以带着栗特人武装,冲入李轨的府邸,活捉了李轨,把凉州以西献给李渊,获封凉国公。 而安氏来到长安后,也许是出身西域,崇尚武力,所以觉得李世民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安元寿也是那个时候来到李世民身边的,在玄武门之变时,安元寿带着自家武装守卫嘉猷门,给李世民夺取玄武门争取了宝贵的时间,而今年安元寿才刚刚19岁,现在是李世民的贴身保镖右千牛卫中郎将。 后来唐玄宗时期,直接影响大唐由盛向衰的安禄山,就是出自武威安氏。 安元寿说话直来直往,不像很多中原世家一样喜欢藏头露尾。 “既然是安将军相邀,那子昂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嗨,和我说话你就别文绉绉的了,你也别叫我安将军,你叫我茂龄,我叫你子昂,怎么样?” 于是两人说说笑笑,勾肩搭背的从皇宫中离开了。 李世民回到后宫,在自己的寝宫肆意的发泄着心里的不满。 “这个贼子,他敢把朕比作杨广,气煞我也,总有一天朕要杀了他。” 李世民一脚踢翻了桌子,瓜果洒落一地。 这个时候长孙皇后进来了,她看到寝宫乱哄哄的样子,而李世民又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挥手让宫女和太监下去后,她走到李世民身边,问道:“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又是谁惹您生气了?” “还能是谁,还不是那个不省心的谢安,除了他,谁敢那么和朕说话,换作其他人,朕早就砍了他。” 于是李世民像发泄一样,和长孙皇后说着发生在朝堂上的事。 长孙皇后听后,说道:“谢安他触怒陛下自然是他的不对,不过他有一句话说的还是挺对的,大唐律法不能形同虚设,不然以后谁想踩踏就去踩踏。陛下您最后没有怪罪他,并且责罚了密国公,不就是出于这个考虑吗?” 长孙皇后的话让李世民尴尬不已,那个时候在朝堂上,他哪里会想这么多,他没有怪罪谢安,只是单纯的觉得他刚立大功,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处罚他,会让其他人说他李世民不善待功臣。至于处罚封德彝,就是单纯的出于政治考虑,现在房玄龄当了左仆射,那么这个右仆射也得换上他最信任的人,这个人就是他的大舅哥长孙无忌。 当长孙皇后听到李世民想让她的哥哥当右仆射时,她立马劝诫道:“陛下,臣妾的哥哥自然是陛下最信任的人,但是这个右仆射不应该由他担任,不然就会造成外戚干政,臣妾不想到时候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长孙皇后越是这么说,李世民越是觉得让长孙无忌做这个右仆射肯定没错。 “观音婢,你多虑了,外戚自然有许多不好的例子,但是也有很多正面的人,你不能一概而论。” 谢安和安元寿从皇宫出来后,谢安突然想到昨天和苏定方约好了,今天要去看一看那个院子。 于是谢安就和安元寿说了,安元寿听后毫不在意的说道:“这算什么事,我和你同去,反正我也没事,这个时间点去吃酒还太早了。” 于是两人骑马一起去了西市,到了地方后,安元寿看到环境,皱着眉头说道:“子昂,你怎么会选择这种地方,你要是囊中羞涩就说话,虽然你现在品级不高,但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身居高位,住在这里会让人笑话的。” “茂龄,我与你不同,你们安氏家大业大,我如今只是孑然一身,住在哪里都可以,只要自己舒心喜欢就好。我住在这里,主要是我的有一位结义兄长也住在这里,到时候方便有个照应。” “结义兄长?能让你子昂看上眼的,定然不是普通人,那我倒要见识见识。”安元寿颇感兴趣道。 两人来到苏定方家,此时苏定方刚刚执勤回来,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 苏定方本来看到谢安后,正准备兴冲冲的上前打招呼,这时,安元寿看到他身上穿着的是八品下校尉的军服,而且长的又是粗鲁不堪。 就颇为不屑的说道:“子昂,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结义兄长?我看也不怎么样啊,一个小小的八品下校尉,也值得你谢子昂结交?” 安元寿的话当时就把苏定方惹毛了,在他看来,安元寿就是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一看就是那些勋贵之后,傲气凌人看不起人,中看不中用。 第29章 英雄惜英雄 安元寿的话谢安倒是没有生气,以貌取人这是很多人的通病,即使是他有的时候也会犯这个错误。 于是谢安郑重其事的给他介绍道:“茂龄,这回你可看走眼了,这位是苏定方,原是跟随窦建德和刘黑闼的,是他们的前锋大将,兵败后归隐乡里,最近这才来到长安,他的勇武在我看来是这个。” 谢安竖起一个大拇指,安元寿看到后虽然少了一些轻视之心,但是表面上也多了一丝不服。 毕竟哪个年轻人听到夸赞别人,尤其还是在他擅长的领域,估计心里都会不服气的。 像安元寿这类出身豪门,少年成名,深受李世民喜欢,怎么会没有一点傲气呢? “定方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安元寿,出身武威安氏,凉国公之后,现在是右千牛卫中郎将,也是一位少年英雄,前几日陪着陛下出城谈判的就有他。” 谢安这么一介绍,苏定方心里的不满也顿时消减不少,像苏定方这样的人,他不看你出身怎么样,只看你是不是有真本事。 而显然眼前这个安元寿,看着虽然年纪小,但肯定是有真本事的,不然怎么能做陛下的贴身侍卫,而且还单枪匹马陪陛下出城谈判。 安元寿收起轻视之心,看着苏定方说道:“我听说过你,当年陛下讨伐河北,我年纪太小还没有跟随陛下,但是,我听闻当年刘黑闼有一员大将,让陛下损兵折将非常恼火,战后却失去了这个人的踪影,我想他们说的这个人就是你吧?” 苏定方并没有回答安元寿,而是说道:“几个月前,我听闻有一少年带人守卫嘉猷门,一人独战十几人,死战不退,悍勇异常,那个人就是你吧!” 两个人答非所问,但是眼神却在空中交融,好像爆发出激烈的火花一样。 “咳咳,两位,不是我想打扰你们,但是你们这样会不会让人误会啊!” 过了一会,突然听到谢安在一旁说道。 此时路来路过的人们,都在好奇的看着他们,虽然大唐风气开放,但是如此光明正大的男风,也实在有些惊世骇俗。 安元寿和苏定方都是真正的汉子,哪里受的了这种目光。 “呔,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有什么可看的。”年轻气盛的安元寿大声呵斥道。 苏定方引着两人来到不远处的房子前,已经有牙行的人等在那里了。 “三位郎君,快请进,不得不说您三位眼光真的好,小的敢说在西市您就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院子了,前几日有人出价一千贯都没有成交,不过您几位一看就是富贵之人,这点钱对您们来说肯定不是问题……” 所谓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虽然院子不是牙行的,但是他们挣的就是佣金,只有卖出去他们才能挣到钱,可不是使劲儿的夸赞嘛! 这里的院子确实很不错,占地面积虽然不是太大,但也有前后两个院子,足足有几亩地。 要知道这可是大唐除了洛阳最繁华的长安城,就和后世的京城一样,占地几亩那还不得价值几个亿啊? 苏定方一生都没有大富大贵,自然没有见过什么好东西。 而谢安虽然出身百年世家,但到了他这一代,早就已经破落了,哪里有什么眼界。 他们两人自然对这里非常满意,但是一旁的安元寿冷哼一声,不满道:“拿什么犄角喀喇的东西糊弄我兄弟,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名动长安城的谢安,深受陛下赏识,就这个院子你敢要一千贯,是欺我们不懂吗?” 听到安元寿的话牙行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位郎君,恕小的眼拙,不知道您是?” 安元寿也不想和他解释,直接扔出腰牌,牙行接住后,只是看了一眼,就吓得赶紧还了回来。 连忙说道:“小的真不知道您几位是千牛卫的,这个院子主家要价五百贯。” 不是牙行没有骨气,实在是千牛卫里的人压根就不是一般人,不是勋贵家庭,出身清白,压根你就进不了千牛卫,而且千牛卫可是皇家的护卫,随便拿出一个来,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轻松。 牙行看到安元寿还在盯着他看,脸上的表情都快哭了。 “郎君,这真的最低价了,这次我没有胡乱报价,要是我说的是假话,您就把我抓起来。” “好了,茂龄,我看这次他决计不敢糊弄我们了。你带我们去后院转转!” 后院有一个大大的假山,是用太湖石建造的,还有一个池子,里面一群锦鲤游来游去,让这个院子多了一丝生机。 而后院之后,居然还有一片空地,是一个演武场,平整的地面和一些练武用的器械,还有一排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到了哪家武将勋贵家里了。 看到谢安探究的眼神,牙行及时解释道:“爷,原来这家主人有个儿子,从小就崇尚武力,梦想有一天可以建功立业,所以他的父亲就在院子的最后面,单独给他建造了这个演武场,您要是觉得不喜欢,到时候可以找人推了它,建一片花园之类的。” 牙行看到谢安是一个读书人,觉得他可能不会喜欢这个演武场,于是说道。 苏定方看到这个,早就已经心痒难耐了,跑过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拿起一只长枪,随意的舞了几下,耍的是虎虎生风,破空声就像一声声急促的啸声一样,让人听得耳膜生疼。 所谓见猎心喜,看到苏定方有如此身手,年轻好动的安元寿自然也不甘落后。 于是随手在架子上拿起一把刀,上前与之过招。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一开始苏定方还怕伤着安元寿,但是几招过后,觉察到安元寿实力不俗,也就越来越放开手脚。 其实苏定方最擅长的是马塑,尤其是马上功夫,因为他学的就是战阵之术,尤擅长冲锋和马上格斗。 而安元寿作为栗特人,马术自然也不差,但是这几年来,他一直担任李世民的贴身保镖,所以他最擅长的应该是近身缠斗。 第30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们二人除了尉迟敬德和秦叔宝可以压一筹之外,其他人论单打独斗,整个大唐估计都找不到几个。 所谓良臣遇将相,棋逢对手,说的就是他们两个。 两个人打的是飞沙走石,眼神不好的人都跟不上他们的动作。 一旁的牙行早就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人。 谢安掏出价值550贯的银饼,说道:“这里我很喜欢,希望你可以尽快办理手续,之后把地契送到苏家。” 一路走来,牙行看到不管是苏定方还是安元寿,都好像以眼前这个年轻人为首,现在看到那两个人都这么厉害,眼前这个人岂不是比他们还要厉害? 于是牙行恭敬的接过来,说道:“郎君放心,小的一定以最快的速度办理。” 打发走了牙行后,谢安找了一个阴凉地,坐看着两人打斗。 那副样子如果给他一碟瓜子,妥妥的就是一个吃瓜群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两位也许是打累了,只听安元寿大叫道:“痛快,苏兄,小弟之前无礼,给你在这里赔不是了。” 苏定方扶住他,道:“哎,不用如此多礼,我也好久没有这么畅快了。” 两个大男人见状哈哈大笑,一副恨不得早相逢的模样。 有的男人就是如此,可能只是一杯酒,一番打斗,他们就能比交往了很多年的朋友感情更深。 “子昂,今日我非常高兴,不光认识了你,而且还结识了苏兄,人生得一知己当可浮一大白,何况两人乎? 现下出了一身汗,我们回去洗漱换身衣服,一会到平康坊的胡玉楼见面,今日我们要不醉不归,你们可不能驳了我的面子。”安元寿畅快的说道。 “好,你先回,稍后我和定方兄就到。” 等到安元寿走了以后,谢安对苏定方说道:“定方兄,我看你们一见如故,平日你和他要多多走动,他是陛下的贴身侍卫,如果他给你说一句话,不知道要比我强多少倍。” 这时,苏定方才意识到谢安居然有如此心思,也知道他为什么要带安元寿见自己的原因。 不过苏定方是一个铁铮铮的汉子,觉得这么做有点利用朋友之嫌。 不过谢安又是一片好意,自己直接说出来他会不会不高兴? “子昂……这个……还是以后再说吧!” 最后苏定方只能含糊说道。 聪明如谢安,一看他扭捏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于是笑着说道:“定方兄,你是不是觉得和茂龄一见如故,这么做不好啊?” 苏定方点点头,道:“确实,朋友相交贵在交心,我们不该对茂龄有其他心思。” “这你就错了,你和茂龄交心归交心,但是通过他让陛下赏识你,这是两码事,并不冲突,而且还相辅相成。” 听到谢安如此说,苏定方不解的问道:“这话怎么说?” “如果茂龄举荐你,你以后立了军功,他是不是举荐有功?你以后犯了原则性错误,他是不是也会跟着受到牵连?” “这是自然!” “那不就是了,如果他真的举荐了你,以后你们才是兄弟,因为那时你们不止有感情,还有彼此牵连在一起的利益。” 谢安深邃的眼神看着远方,道:“我之所以没有亲自举荐你,一是我的话没有他在陛下那里有分量,尤其是举荐一个武将。还有就是我不想因为哪一天触怒了陛下,连带着你一起受到牵连。” 今日发生在朝堂上的事,苏定方自然不知道,但是他听到谢安这么说,生气道:“子昂,你这说的什么话,既然我们结义,那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这么说把我至于何地?” “定方兄,我知道你的为人,你先不要生气,你和我不一样,你还有一大家子,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嫂子和侄子侄女着想吧?” 听到谢安像嘱托身后事的话,苏定方担心的看着他,道:“子昂,你切不可想不开啊!” “没事,就是说说而已!” 傍晚时分,谢安和苏定方一起去了位于东市的平康坊,这里是长安城青楼的聚集地,因为它位于东市,所以开在这里的场所都很高端。 光顾这里的恩客都是非富即贵,不少王侯子弟在落日之后,都会把夜生活放在这里。 因为大唐律令,夜晚要执行宵禁,但是长安城108坊内部,可以自由活动,只要你不出该坊,并不在宵禁的范围之内,所以很多夜生活丰富的坊内,晚上却是非常繁华,和外面冷清的街道,形成鲜明的对比。 而安元寿所说的胡玉楼,又是平康坊内最出名的青楼艺馆。 因为这里大多数都是胡姬,她们从小被教授琴棋书画,不光擅长胡舞,而且对于中原技艺也是十分精通。 此时已然是夕阳西下,人群已经多了起来,嘈嘈杂杂的声音不绝于耳,无不展示着长安城的繁华。 左右两侧的酒楼和青楼,都有一些衣着暴露的女子走到街上拉客。 两人正在目不暇接时,突然一声暴呵。 “谢安!” 两人顺着声音一回头,看到不远处封言道正带着几个奴仆怒目而视的看着他们。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估计此时的封言道就是这个心理。 “谢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还没去找你,没有想到你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不一会,几个封言道的同伴也过来把谢安两人围住,苏定方立马警惕的看着他们,防备他们狗急跳墙,倒是谢安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好似一点都不担心他们拿自己怎么样? “呦,这不是密国公之子吗,怎么,密国公被禁足了,让你代他来此寻欢作乐吗?”谢安调笑道。 谢安的话不可谓不毒,什么叫父亲出不来,让儿子代他寻欢作乐,这是人话吗? 谢安的话一出,封言道就被气的七窍生烟,没看到周边都是平时熟悉的玩伴吗,他不要面子的吗? 封言道咬牙切齿道:“你别太过分,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吗?” 第31章 青黛娘子 谢安无辜道:“这你可冤枉我了,不是你叫我的吗?怎么现在又来问我,好不奇怪?” 谢安的话把封言道气的都说不出话来,但确实是他主动叫住的人家,谁让他刚刚一看到谢安,就失去了理智。 看着谢安嚣张的样子,封言道确实想让人收拾他一顿,但是他不敢啊? 他可是记得,父亲严厉警告过他,最近不要招惹这个谢安,等父亲能出门后再从长计议。 别看封言道是个二世祖,但是他对父亲的话向来是俸如圣旨一般。 他不敢动,但是其他的纨绔们可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谁,有一个年轻人嚣张的说道:“豫让,这是谁啊,这么嚣张,长安城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让哥几个帮你出了这口气。” 说着就要动手,苏定方把谢安护在身后,严阵以待的看着他们。 “住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爆呵,他们回头一看,发现是安元寿带着几个奴仆过来了。 安元寿一副贵公子的打扮,但是他的几个仆从,皆是头戴坚顶虚帽,窄袖紧身的衣着,下穿长筒革靴,一副西域胡人的打扮。 显然这些勋贵子弟都认识安元寿,看到他过来了,都让开一条路。 别人不敢说话,但是作为领头人的封言道却不怕他。 “安元寿,怎么,我的事你也要管?” 显然封言道并不知道安元寿和谢安他们认识。 “你的事我才不屑去管,但是子昂是我的朋友,你们围着我的朋友,就是不给我面子。”安元寿指着谢安他们说道。 然后又对其他的纨绔子弟说道:“怎么,你们长辈最近没有告诉你们,在长安城什么人不能惹吗?” 一听他的话,这些纨绔子弟们都互相看着彼此,心里充满了疑惑,难道眼前这个人还是什么大人物? 一个胆子大一点的问道:“安将军,不知道这位是?” “瞎了你们的狗眼,这位就是谢安谢探花,要是你们的长辈知道你们今日的行为,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安元寿嘴角露出冷笑道。 “什么?他就是那个探花郎?” 几个纨绔子弟面面相觑,都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他们自然听说过谢安,但是只是听说过他的事迹,并不知道他到底姓甚名谁。 几人心里这时已经开始责怪起封言道来,这不是把他们往火坑里推吗? 他们脸色很不好看的向谢安和安元寿拱拱手,和封言道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他们走了,怎么你还要我们留下你吃饭啊?”看到封言道还在这里,安元寿语气不善的说道。 本来封言道也不敢动谢安,现在又有了安元寿,他更加不可能做什么了。 最后只能冷哼一声,连一句狠话都没放就走了。 看到安元寿只是几句话就把几人吓唬走了,谢安开玩笑道:“茂龄,还得是你,看来以后这种场合得带着你。” “我哪有这么大的面子,这些二世祖才不怕我,我能吓唬走他们,还不是得靠子昂你的名声。” “我?他们会怕我?”谢安不解的问道。 安元寿似笑非笑的说道:“自从子昂你在朝堂上把封德彝参倒后,已经被所有人列为不可招惹的存在,你说他们怕不怕?” 一听安元寿的话,谢安就反应过来了,这哪里是不可招惹的存在,这不就是避之如蛇蝎吗? 估计是自己不管不顾的做法,让这些宦海沉浮一辈子的大臣们,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做法,再加上他们知道最近自己入了李世民的眼,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这才下令让家里的人别招惹自己。 “什么不可招惹的存在,估计是想看看我的下场吧,如果哪一天我被陛下惩戒,到时候就是墙倒众人推了!”谢安苦笑道。 “行了,我们别说不开心的事了,既然出来玩就开心点,走,前面就是胡玉楼,咱们过去吧!” 安元寿以为谢安是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心里有些不开心,于是劝慰道。 胡玉楼是一座三层高的楼,一楼自然是那些没有地位的富商消遣,二楼和三楼是有地位的人才能上来的。 显然安元寿是这里的常客,一进门店里的伙计就认出他来了,一位艳丽的妈妈桑过来,语气轻浮,动作挑逗的和安元寿说着话。 “哎呦,原来是安郎君您来了,我说怎么下午的时候有喜鹊落在院里呢,感情是有贵客要来啊!” “薛妈妈,场面话就不多说了,这两位是我的挚友,今天是我请客,你可得把他们给我招呼好了。 尤其是这一位,他可是名满长安城,你要是让他不满意了,那你这里以后就可以关门了。”安元寿指着一旁的谢安笑着说道。 薛妈妈一听,眼神都亮了起来,立马换了对象,自己都要贴在谢安的身上,言语温柔的问道:“奴家真是瞎了眼,有眼不识泰山,还不知郎君高姓大名啊?” 谢安不着痕迹的抬手推开了她,说道:“薛妈妈客气了,免贵姓谢,你也别听茂龄瞎说,给我们安排一间房,找几个能说会唱的娘子,再安排几个舞技好的胡姬就好了。” 薛妈妈不死心,于是在上楼的时候,故意拉着安元寿落后一步,悄悄的问道:“安郎君,那位是?” 安元寿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薛妈妈听后,眼睛都亮了。 果然,上了二楼,就是路来路过的娘子们都不一样了,她们一个个走起路来像随风摇摆的扶柳一般,身上的配饰叮叮当当的响起来颇为好听。 “几位郎君稍坐片刻,喝口茶歇息歇息,我去叫青黛来做都知,今晚肯定让你们满意而归。”薛妈妈掩嘴轻笑道。 “子昂,这位青黛娘子,你一定要见见,整个长安城可只有三位公认的都知,而青黛娘子就是其中之一,也是胡玉楼这里的招牌,今晚看来是沾了你的光,不然想要见青黛娘子一面可是不容易的。” “这就是你拿我来当幌子的原因?”谢安没好气的说道。 “子昂勿怪,实在是没有你的名声,今天恐怕我们还真的见不到青黛娘子。”安元寿赶紧解释道。 第32章 冤家路窄 被安元寿这么一说,就是谢安都好奇起来,说到底胡玉楼就是有再大的名声,这里也是青楼,即使青黛娘子是这里的头牌,以安元寿的身份,难道还见不到? 不过左等右等,酒菜都已经上来了,但就是不见这位青黛娘子露面。 作为东道主的安元寿显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他刚刚和谢安吹完,这边居然连人都见不到,这不是拿他们当猴耍吗? 嘴里骂骂咧咧的,安元寿就要起身去找麻烦,谢安见状,按住他,说道:“茂龄,别着急,即使青黛娘子来不了也没什么,今日我与定方兄赴约,可不是来寻花问柳的,只要有你在,即使是几个寻常的舞姬,也是非常高兴的。” 谢安的话让安元寿非常感动,不过越是如此,安元寿觉得越是不能招待不周。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吵闹声,本来安元寿就有些心烦,听到这个就更加心烦。 于是他起身门还没有打开。就喊道:“哪里来的混账,敢吵本公子吃酒!” 话音刚落,安元寿走出来这才看到居然是封言道正拉着一位姿容艳丽的少女纠缠,旁边正是薛妈妈在劝说着什么。 “呵,我还以为是谁,原来又是你啊,封言道,今儿个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啊?”安元寿嘲笑道。 封言道盯着薛妈妈问道:“你刚才说的贵客就是他?” 薛妈妈不敢说话,他们两个国公之子有过节,她哪里敢说什么。 这时听到动静的谢安也出来了,看到是封言道后,谢安都笑了,今儿个他们还真是有缘,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 “封言道,这位青黛娘子是我邀请来的,你要怎样?”谢安走到封言道不远处问道。 一看到谢安,封言道的脸都黑了,怎么哪都能碰到他啊,真是晦气。 不过这么多人看着,而且还有许多好事者正在围着栏杆看着他们,封言道怎么可能只是看到谢安就服软。 他灵机一动,道:“你邀请来的又怎样?青黛娘子可是有个规矩,每日想见她的面,必须得作诗一首,得到青黛娘子的认可,方可入内一叙,什么人都不可例外。” “这么说你要和我文斗?”谢安嘴角含笑道。 就连站在谢安后面的安元寿也捧腹大笑,一边笑一边说道:“笑死我了,你居然要和子昂文斗?你凭什么啊,就凭你身上多的那十几斤肉吗?” 安元寿此话一出,立马逗的其他人笑了起来,就连青黛娘子和薛妈妈也是想笑又不敢笑,以团扇遮面掩饰着自己的表情。 封言道听到大家的嘲笑声,脸憋的就像猪肝色一样难看。 “自然不是我,我堂堂国公之子,岂能自降身份和他一般见识。” 听到他的话,安元寿就要上前教训他,但是被谢安拦住了。 “这位是颇具才名的上官仪,明年就要参加科举,我笃定他必然高中,怎么样谢安,你敢不敢?”封言道洋洋得意的说道。 虽然谢安是今科探花,但是科举可不是做诗,而这个上官仪,封言道可是见识过他的本事,他觉得即使以谢安的本事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听到眼前之人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上官仪,谢安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他可不是因为生了一个出名的孙女而名垂青史,他本人也是非常有厉害,影响后世大唐诗文的上官体就是他创立的。 但是封言道的话刚刚说完,就看到上官仪一脸崇拜上前两步躬身一礼,道:“先生莫非就是谢安谢子昂?” “如果长安城没有第二人叫这个名字,那么就是我了。” 听到眼前之人就是自己敬佩的偶像时,上官仪眼神坚定,语气真诚道: “先生大才,学生佩服,本来学生是不应该自不量力和您比试的,但是今日得见真容,就容游韶放肆了。” 看到自己推荐的人,居然一脸崇拜的看着谢安,这让封言道的面子放在哪里。 于是他厉声呵斥道:“上官仪,你干什么,你还想不想要名刺了?” 上官仪不卑不亢的说道:“名刺游韶自然想要,但绝不是通过这种方式,不然这样的名刺不要也罢!” “你……好的很,上官仪,明年科举你就别想上皇榜了!”封言道生气的指着他说道。 “癞蛤蟆打哈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就凭密国公也想左右陛下的科举?看来下次朝会我又得参密国公一本了,也不知道密国公知道了,会作何感想?”谢安一副欠揍的表情说道。 听到谢安的话,封言道的脸都吓白了,要是被阿爷知道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回去还不打死他? 为了自己的屁股着想,封言道只能强词夺理道:“谢安,有本事你就别上奏,有什么道咱们当面解决,你要不是个男人就算了。” “我偏不!” 谢安的一句话气的封言道都想吐血了。 “再说了,我是不是男人为什么要向你证明啊,要是换了你家女性那还行。” “你……如此污言秽语,你枉为读书人!” 封言道气愤的指着谢安说道。 俗话说的好,打人不打脸,骂人不带家人,谢安这个话就有些太毒了。 “噗嗤”一声,薛青黛突然笑了,实在是谢安说的话太有趣了,看他一副读书人的模样,但是说出的话一点都不像个读书人。 不过看到封言道要杀人的眼神,薛青黛赶紧用团扇遮住自己的脸,不过透过团扇,她的眼神好奇的偷偷看着谢安,想要看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在谢安和封言道互相斗嘴的时候,突然围观的人有人想起来这个名叫谢安的人是谁,惊呼道:“莫不是这个谢安就是谢探花?” 他的话顿时引起一阵惊呼,大家都惊叹的看着谢安,出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谢探花来胡玉楼了,快来看啊!”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响起,呼啦啦桌椅摔倒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时薛妈妈悄悄的和薛青黛说道:“女儿,看到了吧,这就是影响力,你可得把握住机会,没准今晚过后,你就是长安城的第一花魁了。” 第33章 原也是个知心人 作为长安城最知名的三个都知之一,薛青黛的控场能力肯定是没的说。 她自然也知道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于是她站出来,说道:“各位,请安静,今日谢探花光临胡玉楼,那是我们胡玉楼的荣幸。 既然这位郎君要和谢探花比试,如果两位都认可的话,不如就由小女子出题,可好?” “好,青黛娘子出题自然没问题。” “是啊,这个没听说过的小郎君,怕不是自不量力,人家谢探花都已经高中了,他居然敢和谢探花比试?” “就是,恐怕又是一个想出名想疯了,也就是谢探花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 ………… 围观之人的话语传到上官仪耳朵里,但是他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只是看着谢安,眼里再也没有他人。 薛青黛恰到好处的出场,让谢安多看了几眼,这个名动长安城的都知,可真是一个人精,这个时候恐怕有一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了,而且还让围观的人不反感。 “好,那就劳烦青黛娘子了!” 薛青黛颇为享受这种众人注视的目光,她在围栏边走来走去,大家的目光也在随着她移动。 在大家都期待,又没有失去耐心的时候,薛青黛开口了。 “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佳节,不如两位就以此为题作诗一首,然后让大家品评,胜者今晚青黛愿与之共度良宵!” “好,这个公平,好不好大家说了算。” “那万一青黛娘子心中相中的是谢探花,最后谢探花没赢怎么办?” “放屁,谢探花怎么会输!” ………… 薛青黛的话顿时的引起了围观者的讨论,这就是她的目的,只有让大家都有参与感,这样气氛才最热烈。 不管今日他们做的诗出不出众,明日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将是长安城最响亮的话题。 如果最后胜出者是谢安,而且他又做出一首能够流传千古的佳作,那么最后自己也会跟着这首诗青史留名。 上官仪也非常识趣的说道:“先生,那学生就不客气了。” “脉脉广川流, 驱马历长洲。 鹊飞山月曙, 蝉噪野风秋。” 古有曹植七步成诗,今天上官仪出口成章,不过显然这首诗是他之前所作,虽然诗里有秋蝉和乌鹊,也适合此时的季节和中秋的话题,但是并不应景。 “啪啪啪” 谢安拍着手,说道:“不错,从这首诗里能够看出来游韶你来长安途经东都洛阳时,那种对自己未来充满期盼又自信得意的心情,而且诗里有秋蝉和月,也算是押题。” 听到谢安的话,让上官仪心里有些羞愧不已,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这纯粹的是取巧罢了。 虽然他自负有些才学,但是要当场做出一首像样的诗来,还是力有不逮,只能拿之前的诗作来应战。 封言道虽然不学无术,但是基本的欣赏能力还是有的,他也听出来上官仪这首诗还不错,所以兴冲冲的说道:“别废话,谢安,该你了。” 虽然刚才上官仪很不给自己面子,但是只要能让谢安丢面子,封言道也不在乎那些。 要说描写中秋的诗,那古往今来真可谓是数不胜数,但要说到写的最好,首推苏轼的“明月几时有”,但可惜这是大唐,词牌名可不受待见。 但要说到唐诗,真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谢安看都没看封言道,而是自顾自的走了几步,当他走到薛青黛身边时,忽然脑海中出现一首诗,用在这里还是非常应景的。 “云母屏风烛影深, 长河渐落晓星沉。 嫦娥应悔偷灵药, 碧海青天夜夜心。” 谢安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伤感,这首诗一出,立马鸦雀无声。 众人都有欣赏能力,嘴里默默念着这首诗,各人有不同的体悟。 尤其是薛青黛,她觉得这首诗就好像是为她而作,诗里描写的那个嫦娥不就是她吗? 在名与利中享受众人的赞美和瞩目,但是夜深人静时,又会感觉到孤独和后悔。 不知不觉间,薛青黛眼角流出一滴眼泪。 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但是他们都是人,又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 上官仪也默念了几次后,叹了一口气,道:“先生,学生输了,学生的作品和之相比,犹如荧光与皓月,不可同日而语。” “谢探花这首诗真可谓是把人世间的痴男怨女写绝了,我想古往今来在这一领域恐怕以后都不会出现如此佳作了吧!” “果然不愧是探花郎,这才是有真本事的人。” 众人夸赞的溢美之词不绝于耳,就连安元寿和苏定方两人听到后也是与有同焉。 等到大家回过味后,谢安再找封言道时,已经失去了他的踪影,估计是刚才见事不好,开溜了。 薛青黛款款的走到谢安面前,轻言细语道:“都说谢郎君是为国为民不畏生死的真男人,今日得见才知道,原也是个最能体会我们女儿家的知心人。” 薛青黛一看就是和谢安年龄相当,要比那些刚刚及笄的少女大几岁。 但是这个年龄在谢安看来刚刚好,最是有女人味的时候。 一个堪比后世大明星的美女,此时眉目含情的看着你,那柔情万种的眼神,好似一潭水要把谢安融化一般,换作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抵挡不住。 谢安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来到这个世界禁欲至今已经十九年了,这时小腹处一股火油然而生,好像要把他烧成灰烬一般。 “哪里,似青黛娘子这般的仙子,又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猜透的。” “仙子纵然高洁,但也有落入凡尘的一天,不知谢郎君愿不愿做那董永?” 薛青黛的眼神就好像一把火似的,让谢安感受到了炙热的情感。 “哎呀,女儿,可别冷落了几位郎君,还不快陪着谢郎君进屋。” 这时,薛妈妈急忙说道,她看到两人眉目传情,估计自己再不打断,这颗摇钱树就要飞走了。 薛青黛对薛妈妈打断自己的话,虽然心里有所不满,但是表面上不露分毫。 第34章 身处黑暗,心向光明 几人进了屋,在薛青黛这个都知的组织下,跳舞的跳舞,陪酒的陪酒,而她却给大家做行酒令。 在她有意为之下,谢安身边没有一个陪酒的女子,都是她亲自过来陪着谢安。 要知道像薛青黛这样出名的都知,在宴会上是不用单独陪某一个人的,她是相当于主持人的角色,活跃气氛,组织其他人的。 第二日,发生在平康坊胡玉楼的事,在有心人的刻意传播下,不到半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要知道初唐时期,因为文化从南北朝时期的乐府诗转变,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每个人都以作诗为乐趣,所以谢安一首“嫦娥”可谓是轰动长安。 有的人听到这首诗,觉得是在写痴男怨女,有的人觉得是在写女道士们修仙成道,有的人觉得谢安这是在以诗喻己…… 总之讨论者甚众,谢安再一次冲上了长安城的热搜榜第一。 就连深宫中的李世民都听说了这个事,先是对这首诗爱不释手,但是紧接着想起来谢安居然跑到青楼快活,气就不打一处来。 皇宫中的某一处偏殿,一个宫女兴致冲冲的跑进来喊道:“殿下,您看看,这是谢郎君做的诗?” 床榻上一位眉目如画的宫装少女,闻言立马坐起来,着急的问道:“在哪里,速念来与我听听?” 随后她听到那首诗,嘴里轻声念着,好像这首诗是在写她一般。 “写的真好,果然被皇爷爷点为探花是有道理的。” 这时宫装少女看到宫女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解的问道:“小环,你怎么了?” “我听说这首诗他是给平康坊的一个都知做的,而且昨日他就留宿在那里了。”小环小声的说道。 小环的话让宫装少女愣了一下,接着脸上露出些许落寞,挥了挥手让她下去后,自己靠在榻上嘴里默默的念着什么。 谢安醒来的时候,鼻尖首先闻到了一股非常浓郁的胭脂味,然后谢安立马精神了,他睁开眼,看到这是一间陌生的闺房。 这时,谢安看到薛青黛推开门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丫鬟端着盆子。 “你醒了,你的衣服昨日喝酒后弄脏了,如不嫌弃,你就先穿这个吧!” 薛青黛指着床头放着的衣服说道。 这时谢安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里衣,而且衣衫不整,他心里一惊,急忙问道:“你,我……” 薛青黛脸色羞红,低下头轻声说道:“奴昨日拒绝过郎君,但是……” 谢安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期间薛青黛一直都在观察着他的表情。 突然,谢安笑了,他说道:“青黛娘子说笑了,谢某还是知道一个醉酒后人事不知的人,他就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薛青黛正色道:“谢郎君就这么笃定?” “并不是谢某笃定,而是谢某知道,如青黛娘子这样的人,即使身在深渊,也绝不会做自荐枕席的事。” 谢安的话让薛青黛愣了一下,她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越是身在黑暗,才会越在乎那一丝光明。即使青黛娘子倾心于谢某,但也绝不会在如此糊里糊涂之下,和谢某成就好事的!” 薛青黛忽然笑了,娇声道:“谢郎君,你才华卓着、名声斐然、容貌甚伟又善解人意,奴现下真的有点动心了呢!” “那我劝你可千万不要对我动心,越是有才华的人,对待感情越是轻浮,想必青黛娘子也绝不会倾心于这样的人吧?” 谢安倒不是嫌弃她的出身,在谢安脑海中,并没有那么森严的等级制度。 只是谢安觉得,像她这么心灵剔透的女子,大部分男人估计都不敢招惹,因为那意味着麻烦,而谢安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他可是要回到现代享福的人,怎么会在唐朝留下麻烦呢? 谢安起身,当着薛青黛和丫鬟的面,一边穿着外衣,一边淡定的说道。 薛青黛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看到谢安要走,她的脸上露出伤心之色,道:“谢郎君,你就这么着急要离开奴家这里吗,难道奴家这么让郎君你嫌弃吗?” 如果说女人是天生的表演家,那么从小在青楼艺馆长大的薛青黛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平日本身就是一副和蔼可亲温柔的模样,此时露出垂泪欲绝的表情,那更是让人看了恨不得拥在怀里好好的安慰一番。 如果是其他男人,此时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上前解释了,不过谢安狠下心来说道:“青黛娘子多虑了,只是谢某一夜未归,那两个朋友会担心的。” 看到谢安去意已决,薛青黛刚才伤心欲绝的表情,立马变了样,恢复到平日的端庄,温婉的笑着说道:“那奴家就不送谢郎君了,郎君慢走,不过奴家料定,我们很快又会见面的!” 看着眼前这个像狐狸精的女人,谢安才不相信他们还会见面,现在谢安只想离她远远的。 看着谢安落荒而逃的背影,薛青黛嘴角露出了笑容,旁边的丫鬟说道:“娘子,谢郎君好像有些怕你?” “是吗?以往碰到的男人,哪一个不是想占我的便宜,哪里会向他一样对我避之如蛇蝎,现在我对他越来越有兴趣了?” 从胡玉楼出来后,谢安长出一口气,还没等他缓过神,忽然一位路过的男人笑着说道:“这位就是谢郎君吧,看样子昨日薛都知让郎君回味无穷啊?” 说着还一脸羡慕的表情,好像恨不得以身相替。 不过这个人说完后就走了,弄的谢安一头雾水。 从平康坊出来,谢安迎面碰到了苏定方。 “子昂,你可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还在胡玉楼,正要去寻你呢!”苏定方一脸担心道。 “定方兄,昨日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在薛青黛的房间中?”看到苏定方后,谢安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苏定方脸上一副不知道是羡慕还是难受的表情,说道:“昨日你喝醉后,本来我要扶你下去休息的,谁知那位青黛娘子非要带你走,再加上旁边有茂龄起哄,所以我也只能作罢。” 第35章 入宫 “原来如此!” “子昂,她没把你怎么样吧?”苏定方一脸探究的表情,活脱脱一个八卦爱好者。 “我能怎么样,不就是休息了一晚吗?”谢安没好气的说道。 “子昂,你现在估计是全长安城最让人羡慕的男人了,而且我听说昨晚,你还承诺人家青黛娘子,要为她赎身?” “什么?我给她赎身?你这是哪里听到的谣言?” “现在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啊,说你昨夜对青黛娘子一见钟情,青黛娘子也对你倾心不已,此时你们是长安城男女爱情的典范!” 苏定方的话把谢安都惊呆了,什么就成了典范? 还他对薛青黛一见钟情,这不是胡说吗? 看到谢安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苏定方以为他此时有些后悔了,于是严肃的说道:“子昂,咱们男人就要说话算数,你可不能因为青黛娘子出身低微就嫌弃她。再说了,她即使跟了你,也绝不会成为正妻,对你又没有什么影响。” “不是,定方兄,什么就对我没影响,你这越说越远了吧?”谢安着急说道,再让苏定方说下去,估计他和薛青黛就成两口子了。 “反正你不能做那负心薄幸之人,人家青黛娘子可是说了,只要你开口,她就自己给自己赎身,以后非你不嫁,如此痴情的女子,世所罕见,你真的应该好好对她!”苏定方一脸认真的说道。 听到苏定方的话,谢安有一种掉头回去找薛青黛理论的冲动,不过这时他想到,走的时候薛青黛说他们还会见面的,想必她那个时候已经猜到,当自己知道这些后,会找她当面对质。 瞬间谢安冷静下来,也猜到这一切应该都是胡玉楼和薛青黛的计策,无非就是炒作话题抬高身价,他可不会自以为是的觉得人家只是和他相处一晚上,就真的对他死心塌地。 自己这个时候回去找她,不正中她的下怀吗? 苏定方看到刚刚还一副要转身的谢安,此时停下了脚步,纳闷的问道:“子昂,你不回去找青黛娘子了?” “不了,你也说了,我不能辜负她,现在我连个固定居所都没有,去找她又有什么用?” 谢安不想和苏定方解释太多,于是顺着他的话说道。 苏定方一听,高兴的说道:“这就对了,这才像个爷们,走,昨日喝了一晚上酒,估计你此时已经饿了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两人坐在酒楼的大厅,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着其他食客的八卦。 十桌有九桌都在说谢安和薛青黛的事,大部分都是一脸羡慕嫉妒恨的表情,还有一部分是对谢安的才华敬佩不已。 耳朵里听着这些人越说越离谱的话,谢安就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自己昨晚什么都没做,就要承担责任,他去哪说理去? 心情不佳的谢安随苏定方一起回了他家,毕竟他新买的房子此时还没有办下手续。 不过,当两人快要走到苏定方家时,突然看到苏家门前有几辆马车,还有几个侍卫在门外候着。 苏定方以为家里除了什么事,于是急忙跑过去探个究竟,谢安见此也急忙跟着跑了过去。 两人来到门前,就被几个侍卫拦住了。 “你们什么人,这里是我家?” 此时正坐在院里的一个男人听到声音后,立马起身出来了。 “哦,你就是苏烈?”他发出的声音尖细而又嘶哑。 “某正是苏烈,不知尊驾是何人?” 苏定方因为关心家人没有听出来,但是一旁的谢安却听出来了,这不就是一个太监吗? 而哪里有太监,除了皇宫还能是哪? 一瞬间谢安心里就觉得,这个人是奔着他来的,毕竟这里只有自己和皇宫有过瓜葛。 “某是何人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告诉某谢安在什么地方就好了。”太监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是他的语气和神情都颇为高傲,好像多和苏定方说一句话,就是对他莫大的侮辱一样。 “你要找的人是我!” 没等苏定方说话,一旁的谢安站出来说道。 听到眼前这个人就是谢安,太监的眼神立马变了,如果说刚才他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那么现在就变得有那么一点讨好的意思了。 “谢探花当面,奴婢竟不知,实在该死!” “谢探花,太上皇口谕,传您入宫,奴婢是来接您的!”太监掩嘴轻笑说道。 “太上皇宣我入宫,不知公公可知所为何事?”谢安好奇的问道。 要知道这几个月虽然李渊日子过得潇洒,但是可都在李世民的监视之下,这个时候他找自己干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前段时间为他说话? “谢探花您可是为难奴婢了,太上皇的事,奴婢哪里知道,总之对您来说,肯定是好事就是了,您请吧!” 失去权力的太上皇那也是太上皇,你敢说不去试一试,于是谢安嘱咐了苏定方几句,就随太监一起上了马车。 此时位于太极宫的李渊,上午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醉意。 他跌跌撞撞的从宫里出来,一旁的内侍想要扶着他,都被他推开了。 不过他在走到宫门时,突然门口的侍卫拦住了他。 “太上皇,没有陛下的旨意,您不能出去。”侍卫语气恭敬但是态度又非常强硬的说道。 “你敢拦朕?” “卑职不敢!” 虽然如此说的,但是他并没有让开拦着的路。 “都是一群乱臣贼子、叛臣……” 显然侍卫的行为把李渊气坏了,如果是平时李渊也不会和他们一般见识,因为李渊知道他们都是奉了那个不孝子的旨意。 但是今天心情烦闷,再加上喝了一些酒,自然就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来。 连打带踹,李渊执意要出去,侍卫也不敢硬拦他啊,说到底他还是李世民的父亲,如果被这些侍卫伤着了,侍卫也不会有好下场,侍卫自然也知道这些情况,所以任凭李渊打骂,拦不住他,但是也要在后面跟着他。 第36章 又遇 李渊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嘴里还骂着身后的那些侍卫,自然就没有注意到前面。 在花园里的一个转角处,突然一个穿着宫女服饰的少女,一头撞到李渊怀里。 把李渊撞的人仰马翻,而且额头还磕到了地上,虽然没出血,但是也青了一片。 突然的意外,把后面跟着的侍卫和内侍都惊呆了,如果李渊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陪葬。 所以他们急忙上前扶着李渊,看到他头上的一片青时,都吓得不知道怎么办了。 而撞到李渊的这个少女,显然也知道自己闯祸了,立马跪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混账,一个个的都和朕过不去,快说,是不是那个逆子派你来的,他如果想要朕死,就让他自己来和朕说……” 李渊的话把少女和其他人都吓坏了。 这时,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何人在此喧哗,成何体统!” 不一会就看到李世民带着长孙皇后从转角过来了。 当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看到坐在地上的李渊时,急忙跑过来,着急的问道:“父皇,您这是怎么了?” “是啊,父皇,您可不要吓儿臣。” 看到是他们夫妻两人,李渊冷哼一声,理都没理他们。 李世民怒气冲冲质问着侍卫,道:“说,这是怎么回事?” 通过侍卫简短的描述,李世民这才知道了前因后果,这时他把视线转到少女身上,诧异的问道:“襄城,怎么是你?” “父皇,儿臣有罪,冲撞了皇爷爷,以致皇爷爷受伤,请父皇责罚!” 说着襄城公主跪在地上,以额头贴地。 听到李世民的话,李渊诧异的问道:“她是朕的孙女?” 一旁的长孙皇后这时扶着李渊站起来,解释道:“没错父皇,她叫李云舒,封号襄城公主,是陛下的长女。” 不过任凭李渊怎么想,都想不出来李世民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的女儿。 实在是李云舒的存在感太低了,她的母亲是原唐国公府上的一个侍女,在李世民一次醉酒后宠幸了她,隔年就因为生李云舒难产死了。 那个时候李世民自己还不懂事,再加上母亲生她时死了,自然李云舒在李世民眼里就不是那么吉利,也就不怎么重视她。 不过她终究身上流着的是李氏的血脉,所以还是顺利的长大了,只不过平时皇家的聚会,十次倒是有九次没有她,除非是一年一次的大典,才会允许她参加。 李世民皱着眉头,厉声呵斥道:“怎么回事,你是长公主,做事怎么如此不稳重,还有你身上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李云舒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她怎么敢说自己在和宫女玩捉迷藏的游戏,所以换了和宫女一样的衣服。 一旁的长孙皇后想替李云舒求情,不过这个时候李渊说道:“二郎啊,所谓玉不琢不成器,子女就得从小教育,现在就敢冒冒失失,以后长大了还不知能干出什么事情呢?” 李渊的话让李世民的脸色都黑了,父皇这是话里有话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世民自然不敢向李渊发火,所以就把这股火发到李云舒身上。 “来人,李云舒行为不检,冲撞圣人,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跪在地上的李云舒开口说道:“谢陛下责罚!” 虽然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但是她的心里非常凄苦。 这就是她的父皇和皇爷爷,一个不认识自己,一个对自己毫无爱护之心。 不过这些年从来没有享受过关爱的李云舒,已经习惯了这些,所以只是心里有一些不满,倒也没其他想不开的。 几个内侍刚要上前押着李云舒下去,这时内侍带着谢安过来了。 谢安一过来,看到他们一家人都在,虽然心里好奇,但是表面上做礼,道:“微臣,参见陛下,太上皇,皇后娘娘!” 看到是谢安,李世民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李渊在一旁说道:“是朕叫他来的,朕听闻朝野出了一位少年英才,所以想见一见。” 李世民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估计是之前谢安替太上皇说话,所以想要见一见他。 李渊对谢安还是有些印象的,毕竟是他钦点的探花,而且时间刚刚过去半年而已。 “好啊,当年你的经文释意以及策论,朕看了以后就知道你注定不凡,没有想到才过去仅仅半年,你就做出如此成绩,不枉朕当年点你为探花。” 李渊说的高兴了,但是一旁的李世民越听脸越黑。 什么叫你点的探花,这不就是在说这是你的人吗,那朕又算怎么回事? 不过他是父皇,李世民即使心里有所不满,但也不能当面发飙,该做的样子他还是要做的。 “陛下对臣的伯乐之恩,臣终生难忘,不过微臣觉得,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陛下已然建立大唐,扫平八荒,已经做完了您这代的事,剩下应该交由陛下来做。” 谢安此言一出,李世民的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谢安会这么说,李世民一直觉得这个谢安应该是太上皇一党,没想到是自己想错了。 “哼,天下多的是薄情寡义之人,朕今日见识了。” 李渊一甩衣袖,冷哼一声就走了,走之前连招呼都没和李世民打。 而带谢安来的内侍,走之前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似在责怪谢安不识好歹。 看到李渊走了,谢安在心里暗暗想着:要不是老子想让李世民杀了自己,你以为我会替你说话,真能自作多情。 “谢爱卿,还没有吃饭吧,和朕一起吧!” 高兴之下的李世民,似乎也忘了之前谢安是怎么惹他生气的。 这个时候谢安才看到了不远处被两个内侍准备带走的李云舒,同时李云舒的早就看到了他,只是一直故意低着头,所以谢安才在第一时间没有看到她。 谢安看到她一身宫女的服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原来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女,居然是宫里的宫女,自己还以为她是哪家的千金呢? 第37章 求情 李世民转身时,看到李云舒还在,挥了挥手,和内侍说道:“带她下去,一下不能多,一下也不能少。” “是,陛下!” 听到李世民的话,谢安意识到什么,忽然出声问道:“陛下,不知她犯了何错?” 谢安觉得怎么也有过一面之缘,如果可以还是帮她说一句话吧! 李世民听到他的话,好奇的看着他,答非所问道:“谢爱卿和她认识?” 这个时候谢安哪里敢说自己见过李云舒,要是说了不就是承认李云舒私自出宫吗? 一个宫女私自出宫,这个罪名可大可小。 所以谢安摇了摇头道:“陛下,臣并不认识她,只是觉得她甚是可怜,于是有此一问。” “既然谢爱卿不认识她,为什么要管,莫非是觉得朕对你太过放纵,你恃宠而骄了?”李世民板着脸说道。 李世民心里也在纳闷,今天这个谢安这是怎么了,管他们家的闲事干什么,所以有些不高兴的问道。 “陛下为何如此问,臣只是想为她求情而已,如果她只是无心之失,那么就请陛下饶恕她,如果她犯的是原则性错误,那么陛下就当臣什么都没有说过!” 李世民好奇的看着谢安,看到他一脸正义之色,并没有丝毫异样。 接着又看了看李云舒,只见李云舒眼神着急,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表情,瞬间李世民心里就明白了什么。 合着这两个人是在他面前演双簧呢? 刚刚谢安一本正经的还说不认识李云舒,就连李世民都差点被他骗了,主要是谢安一直以来给李世民的印象,都是正义君子的形象,所以他第一反应就觉得谢安不会说谎,不过现在看来,狗屁的君子,这是拿他李世民当傻子玩呢? 于是李世民向身后的内侍招了招手,不一会内侍端着两把椅子过来了,放在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身后,两人坐下后,李世民笑着问道:“她犯的事倒也不大,只是冲撞了太上皇,以致让太上皇损伤龙体,不知在谢爱卿看来,这是无心之失还是原则性错误?” 李世民的话让谢安一愣,这哪里是无心之失,伤害龙体形同杀王刺架,这是比天还要大的事。 不过这让谢安怎么说,他总不能说实话吧,那不是置李云舒于死地吗? 谢安的脑子在极速的运转,他得找个合适的理由,让李世民听起来即合理又不会过重的处罚李云舒。 谢安双手行叉手礼,道:“陛下,此宫女胆敢伤害太上皇龙体,形同谋反,臣建议押入天牢,秋后问斩。” 谢安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骇的看着他,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想法。 李世民:“原来这个谢安并不知道襄城的身份?” 李云舒:“好你个谢安,我和你怎么也算旧识,你不搭救也就算了,居然如此落井下石,怪我之前错看了你!” 长孙皇后:“这个谢安莫不是疯了,居然建议陛下斩杀自己的血亲骨肉?” 内侍和宫女们:“谢探花真是铁石心肠,襄城公主这么好的人,他居然要杀,以后再也不觉得他是好人了!” 李世民摸了摸胡须,问道:“你让朕杀了她?” “必须以正典刑!” 李云舒幽怨的看着谢安,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估计此时谢安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不过,臣还有话要说。” “哦,你说。” “陛下要做千古圣君,微臣有治国良策献上:对外要开疆扩土,对内也要休养生息,而要做到这些,首充其要的就是人口。 没有人口陛下就没有足够的精兵,以报突厥兵临城下之仇,没有人口,国家的兴盛就是一句空话。所以微臣建议,既然像这样的宫女经常出错,与其杀了她,陛下还不如展示王者气度放她们出宫让她们另谋出路,这样民间也会多出几千名女性,能够多组建几千户家庭,陛下也会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如此善待宫女的圣人。” 李世民愣了一下,他都对谢安如此天马行空的思维反应不过来。 过了一会,李世民才反问道:“你是让朕不要责罚她,而且还要放她们出宫?” “陛下圣明,天下刚刚经过战乱,百废待兴,而陛下一直以来都提倡节俭,但是宫里现如今光宫女和内侍足足有好几万人,这岂不是和陛下一直的倡议相违背? 如果陛下可以以身作则,我想那些王公大臣们都会一一效仿,到时候民间岂不是会多出很多的人口,十年之后,他们又会给大唐多带来多少人口,还请陛下明鉴!” 李世民掏了掏耳朵,露出一脸不敢相信之色,道:“你就是为了给她求情,最后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可真是为难爱卿了!” 谢安一听,自己好心好意让他后世被万人称颂,合着他还不领情,于是谢安一脸不高兴,抬起头强硬的说道:“陛下,如此非议下臣,实不是圣人所为,臣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居然今日被陛下如此调侃,陛下之罪也!” “这还是朕错了?”李世民一脸不可置信道。 谢安毫不胆怯的和他对视着,那个眼神就是在说,确实是你错了。 就在李世民要发飙时,忽然身旁的长孙皇后站起来躬身一礼,道:“陛下,臣妾觉得谢卿说的在理,这段时间臣妾管理后宫以来,一直都有疑惑,但是臣妾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今日听谢卿这么一说,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宫里的人数太多了,臣妾也恳请陛下放多余的宫女出宫,她们中的很多人每日夜里,都在默默哭泣思念家人,还请陛下成全他们的一片思乡之情。” 前有谢安,后有长孙皇后,他们这番话都让一旁的宫女们激动不已。 她们很多人都是当年李渊在长安称帝时被遴选入宫的,虽然一年中有假期可以回乡探亲,但是随着她们年龄越来越大,哪个少女不怀春,与其在这个深宫孤独终老,还不如去民间寻找自己的真爱。 本来她们觉得这一辈子也就是这样了,老了以后少数人在宫里谋个差事,大多数人领一些赏钱回家乡养老。 第38章 献策 如果说谢安的话只是让她们看到了希望,那么长孙皇后的话就让她们激动不已。 谁不知道当今陛下最深爱的女人就是长孙皇后,往往对她的话是言听计从。 如果说刚才谢安的话只是让李世民觉得他在找个理由让自己饶恕李云舒,那么长孙皇后的话就不得不让李世民仔细思考。 李世民本身就是一个聪明人,有长孙皇后这么一提醒,仔细一琢磨就知道谢安所说非常有道理。 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就是人口,虽然他向突厥交易,要回了许多以前被突厥人抢走的人口,但那只是几万人,对于整个天下而言,杯水车薪。 但是,如果自己以身作则,释放内宫的宫女们,再下一道圣旨让全天下的臣工世家效仿,不敢说从者甚众,但是也绝不在少数。 到时候自己不光博得了一个善待宫女的美名,而且还会让全天下的有识之士认为自己心怀天下,如此两全其美的事,岂不美哉! 想到开心处,李世民起身高兴的说道:“哈哈哈,谢爱卿不愧是朕的肱骨之臣,有爱卿在朕身边,天下安定恢复往昔,岂不是指日可待?” 李世民走到谢安身边,用力的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既然有谢爱卿为你求情,那么今日对你的责罚就免了。”李世民对着李云舒说道。 就在李云舒要跪下谢恩时,李世民挥了挥手让她下去,没有让她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走之前,李云舒偷偷的看了谢安一眼,原来刚才是自己错怪他了,为了救自己,他不惜绞尽脑汁想出这么一个良策,可真是难为他了! 李云舒的眼神谁都没有注意到,但是偏偏没有逃过一直关注她的李世民,看到李云舒看谢安的眼神后,李世民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等到李云舒下去后,李世民又对长孙皇后说道:“宫女的事就全权交由皇后代劳,这段时间要辛苦观音婢你了。” “为陛下分忧,是臣妾份内的事。”长孙皇后屈身一礼道。 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喂了谢安满满一口狗粮。 “走,爱卿陪朕共进午饭,还有何治国良策一并献上,朕绝不吝啬封赏。” 李世民亲切的拉着谢安的手走了,一副君臣和谐的画面。 在陪李世民吃饭时,李世民边吃边问道:“谢卿,刚刚听卿的话,似有未尽之意,此时只有你我君臣二人,卿还不速速道来。” 谢安知道今日自己不说出个子寅卯丑,李世民肯定是不会放自己出宫的。 于是谢安放在筷子,正色道:“陛下,臣只有一句话,对外要厉兵秣马,分而化之。对内要轻徭薄赋,休养生息。如此只需三五年,北面的草原必有变化,到时候陛下只需要分兵两支,形成合围之势,则草原可定矣!” 李世民也是聪明人,听到谢安的话,在他的脑海里有一丝灵感,但就是抓不住关键所在,于是脸上一片急色,道:“计将安出?” 谢安知道又到了他装逼的时刻,于是谢安故作高深,道:“陛下,臣夜观天象,推断出从明年开始,北方乃至于草原上,必然会发生干旱和蝗灾。 我中原之地何止万里,到时即使有影响但也不伤国本。但是草原十八部就不一样了,他们主要就是靠水草丰美,如果发生了干旱,他们肯定会为了一点点生存资源大打出手,那时别说是颉利,就是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做到让所有部落满意。 而且位于东北部的薛延陀部,弃西突厥而投奔于东突厥,但是颉利对薛延陀部的首领夷男一直心存芥蒂,对薛延陀部横征暴敛,这已经让夷男非常不满。 如果陛下这个时候可以遣一使者,秘密出使薛延陀部,和他达成共识静待其变,到时只要东突厥内部发生动乱,陛下只需要从陇右道出一只奇兵直奔东突厥的王庭所在,再从河北道出一只兵马和薛延陀部一起进攻东突厥,那时东突厥将收尾不能相顾,必然会分崩离析。” 李世民本来就是马上皇帝,对于行兵打仗那可以说是他的拿手本领,所以谢安说的对不对,他只需要一思索就知道了。 不过有一条,让李世民不敢确定,于是他问道:“爱卿,你确定明年草原上会发生干旱?” “是与不是,现在臣说了陛下心里定有疑虑,不如就让时间来证明,如果明年夏天如臣所言,到时候陛下开始实施计划也为时不晚,如果到时非臣所言,那么就证明臣是一个夸夸其谈的人,到时陛下是罚是弃都在圣心。” 谢安微微一笑,好似一切都掌握在他心里,让李世民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只在那些高人身上出现过。 “爱卿所言极是,既然对外说完了,那不知卿所说的对内具体又要怎么去做?”李世民不耻下问道。 “其实如何恢复一个刚刚结束战乱的天下,汉文帝已经做出了很好的榜样,陛下只需要依法效仿就可以。 不过汉文帝只是以身作则,勤俭节约,轻徭薄赋,这些确实可以让民间恢复以往的繁华,但是时间上会很长久。 所以陛下还需要积极的做一些举动,一是让朝中大臣重新厘定律法,要以宽以待民为原则,想要让百姓放开手干,就不能给他们束缚那么多的枷锁。 二是让御史台监察吏治,争取做到吏治清明,不打扰百姓的生产为主。 三是要重视工部,调集全天下的能人志士,开发新的农具和种子,还有适合各个地方的种植方法,编撰成册广泛印发,交由各个地方的农司,让他们第一年在各地选择一块地以做实验,成功了则照例颁发执行,不成功则再改进。 如此往复,只需要三年时间,天下的粮食产量必然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只有足够的粮食,才是促进人口增长的必然条件。” 听完谢安的话,李世民一脸严肃,他这才意识到,眼前之人不光有战略的眼光,还有治理民生的才能。 第39章 你该嫁人了 天下什么最可贵,当然是人才了,但是人才也分很多种。 治军打仗的将领他并不缺,李世民自己就是一个杰出的军事家。 出谋划策的军师他也不缺,天下哪里还有比房谋杜断更出色的军师? 具体做事的人才他也不缺,原秦王府十八名士,哪一个不是饱读诗书,胸有沟壑之辈? 他唯一缺的就是这种有着明确办法,怎么治理好一个经受过动乱国家的人才。 李世民目光灼灼的看着谢安,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和其他人不同,那些人不是为了名就是为了利。 但是谢安却不是,说他为名,他又不是沽名钓誉之辈。 说他为利,听说他现在都没有一处自己固定的居所。 这种人要么为自己所用,要么就让他消失。 李世民绝不是那种容不下人的帝王,所以他要想一个办法把谢安牢牢的拴在自己身边,让他为自己所用。 说完后,谢安看到李世民一直盯着自己看,心里直发毛。 “这个李世民怎么了,他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在历史上也没听说过他好男风啊!”谢安惴惴不安的在心里想着,不自觉的把屁股向后挪了挪。 看到谢安小心翼翼的眼神,李世民突然笑了,他笑着说道:“爱卿大才,今日朕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足不出户就知天下事。 古有诸葛武侯隆中对三分天下,今有谢子昂与天子对纵论天下,爱卿颇有古之圣贤的风范,得此英才,合该我大唐兴盛!” 听着李世民一个接一个的彩虹屁,谢安是越来越警觉,俗话说的好,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 不过之后李世民再也没有问过策,也没有讨论过其他国事,而是颇有兴致的和谢安一起探讨了风花雪月,就好像两个老朋友说到美女时的那种猥琐表情。 谢安的酒量哪里是李世民的对手,所以午后谢安走的时候,是被内侍搀扶着出来的。 等到谢安走后,本来眼神迷离的李世民立马变得精神起来。 “来人,速传襄城来见朕!” 不久后,已经换上华服的李云舒跟着内侍心事重重的来见李世民。 “儿见过阿耶。” “免礼,赐座。” 李云舒跪坐在李世民左下方,低着头不敢看他,一副端庄贤淑的模样。 “云舒,坐的离朕近点,让吾好好看看,吾都有好些时日没有看你了。” 坐在主位上的李世民忽然言语亲切的说道,让坐在下位的李云舒惊讶不已。 她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听到过云舒这个名字了,好像自从她有了自己的公主封号,就没有人再这么叫她了,尤其是自己的阿耶。 愣了一下,李云舒还是听话的向李世民靠近一点。 李世民摸着她的头发,感叹道:“云舒,今日吾责罚你,你恨朕吗?” “阿耶说笑了,儿怎么会怨恨您呢,何况本来就是儿做的不对。”李云舒恭顺的说道。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道:“一直以来你都很听话,也很懂事,懂事的以至于朕有时都会忘了你,今日看到你,才知你已经这么大了,这些年朕愧对于你,今后朕会好好弥补的。” 已经习惯了无人问津的李云舒,突然听到李世民感性的话,她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陛下吗?这还是那个对自己不闻不问的阿耶吗? 父女俩又闲聊了一会,忽然李世民问道:“云舒,今年你也及笄了,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不知你有没有自己的心上人,告诉朕,朕为你做主。” 问这个话的时候,李世民一眨不眨的盯着李云舒看,想看看她会怎么回答。 听到李世民的问话,李云舒这才反应过来,今天阿耶为什么把自己叫来说这些,原来是要把自己嫁出去。 至于她要嫁的人是谁,李云舒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那些王公贵族,那些为这个帝国做出贡献的勋贵世家们。 这也是她作为李家人的使命,为大唐帝国联姻某一个勋贵,让他们和李家牢牢的绑在一起。 至于她有没有喜欢的人,此时李云舒脑海里出现了那个少年,他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自己与他终究是有缘无分,就当作一个美好的念想吧! 以后他肯定会有自己的良配,也不知道哪一家的女子会那么有福气,会与他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想到这里李云舒心里有一股酸楚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她只知道非常难受。 李云舒强忍着难受,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轻声说道:“儿并没有心上人,一切听凭阿耶做主。” 从小在这样的皇家长大,让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出一副恭顺贤淑的模样,这样她才能更好的活下去,因为她没有可以任性的资本,即使她姓李也不行。 “是吗?那不知你觉得谢安这个人怎么样?” 听到李世民说谢安这个名字,李云舒抬头目光呆滞的看着李世民,一时反应不过来。 李云舒这副少女怀春患得患失的模样,李世民哪里会看不出来,见她不说话,于是李世民故意道:“本来朕想为你赐婚于谢安,既然你不说话,那就是对他不满意,那么吾只能从朕的那些皇妹中则一人许配给他了。” 听到李世民这么说,李云舒这才反应过来,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胆量。 忽然惊叫道:“阿耶不可!” “哦,为什么不可,难道你与他相识?” 李云舒咬着嘴唇,犹豫着要不要说。 “襄城,到了此时,你还不说实话,你要隐瞒朕到何时?”见她不说话,李世民继续施压道。 终于李云舒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她可以一辈子都顺从,但是在这个事上,她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下。 “儿有罪,欺瞒了阿耶,儿和谢安在宫外有过一面之缘,所以今日谢安才施手搭救儿,不过他并不知道儿的真实身份。” 李云舒跪倒在地上,以额头抵地以示恭敬。 “原来如此,你们的小把戏朕早就看穿了,那个谢安还自以为瞒过了朕。” 李云舒以为李世民在责怪谢安,于是说道:“还请阿耶开恩,谢安他不是有意欺瞒阿耶的。” 第40章 我这个人脸盲 李世民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女儿,问道:“你很关心他?” 李云舒咬着嘴唇,脸上闪过一丝坚韧,道:“儿,刚才欺骗了阿耶,其实儿的心上人就是谢安,还请阿耶成全。” “你们只是见过一面,谢安居然就能把吾女儿的心勾走,看来他的本事不小啊!” 耳朵里听着李世民不轻不淡的话,李云舒不知道父皇这是什么意思,所谓君心难测,莫不如是。 “起来吧,朕答应你了,不过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他可是身有婚约的人,吾得好好谋划一番。” 听到谢安身有婚约,李云舒心里一惊,这个情况她还真的不知。 李云舒回到宫里,小环看到后,急忙跑过来,问道:“公主,陛下招您前去有什么事啊?” 此时李云舒心里一直在想着谢安有婚约的事,于是问道:“让你前段时间打听谢安的来历,你知不知道他有婚约?” 小环惊讶道:“什么?他有婚约?这奴婢没听说过啊?” 这几天小环可是知道自家公主,每日拿着那首谢安写的诗,翻来覆去的读,都有些走火入魔了,即使是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都能看的出来,自家公主这是对谢安情根深种了,这个时候居然说谢安有婚约了,这不是开玩笑吗? 看到小环也不知道,李云舒有些失望,不过她接着说道:“那你去打听一下,最近谢安住在哪里,我们得去找他一趟。” “是,公主,我这就去办!” 谢安清醒后,睁开眼就看到了这个熟悉的房间。 他还苦笑的自言自语道:“看来我和你还真有缘分,每一次醉倒后,醒来第一眼看到的都是你。” “子昂,你醒了,你说和谁有缘分啊!” 苏定方拿着一壶热水就来了,一边给谢安倒水一边问道。 “我在和你家的房子说话,每一次我醉倒后,都是住在这里,说起来这段时间给定方兄你添麻烦了!” 苏定方一听谢安的话,满脸不高兴道:“子昂,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不说你我是结义兄弟,光是你为小娘治好了病,你就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别说是住在这里了,就是把我的命拿去那也是应当的。” “定方兄,怪我说错话了,以后我再也不和你客气了。” 苏定方这才满意道:“这还差不多了,对了,那间房子的地契手续,牙行的人都给送过来了,从现在开始那处院子就归你所有,索性闲来无事,一会不如我和你一起去置办一些家当,再买几个奴仆,这样你在长安就正式安家了!” “哦,办完了?那一会我们去看看?”谢安感兴趣道。 虽然注定他在唐朝待不久,但是怎么说这也是他在长安置办的第一处房地产,在感情上自然是不一样的。 洗漱过后,谢安和苏定方一起来到了那处院子,两人走走停停,边走苏定方还给出建议,这里放什么,那里放什么,这个房间是干什么的,那个房间是干什么的…… 就在两人闲逛的时候,突然从前院传来一个声音。 “有人吗?请问谢安是不是住在这里?” 两人来到前院,看到院子里有两个小娘子,其中一个头戴黑纱,遮住了脸庞。 苏定方还没有认出来,但是昨天刚刚见过李云舒的谢安,一下就认出她来了。 “原来是李娘子,不知道李娘子不在宫里当差,怎么有时间来谢某这里?” 谢安一边向李云舒走去,路上一边小声的给苏定方说着李云舒的来历,当苏定方听说眼前这个娘子居然就是前段时间和他拼酒不相上下的那位女扮男装的娘子时,脸上登时露出了惊讶之色,实在是之前李云舒的豪爽和现在温婉如玉的模样,差距有点大啊! 李云舒和小环向两人屈身一礼后,说道:“谢郎君说笑了,小女子就是再忙,也得抽时间亲自来感谢郎君的搭救之恩吧!” “李娘子你太客气,那个时候别说我们之前就认识,即使不认识,我也不能眼看着一个少女在我面前受到惩罚吧!”谢安笑着说道。 李云舒没有再继续和谢安谢来谢去的,她打量了四周一圈后,好奇的问道:“看这里好像很久没人住了,难道这是谢郎君你置办的居所?” “没错,这是子昂前几天刚买的,我正要和子昂过来看看,怎么置办一些家当。我和子昂都是男人,对这些都不太懂,不知道李娘子对这些可懂,如果可以的话,就给我们参谋参谋,怎么样?”苏定方率先说道。 苏定方的话正中李云舒下怀,她还正准备找什么理由接近谢安呢,这不就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来枕头吗? 李云舒笑着说道:“好啊,这是小女子的荣幸。” 要说买家当,那自然是西市最全,于是谢安和李云舒前面走着,苏定方和小环在后面跟着。 路上,李云舒漫不经心的问道:“前几日,听说谢郎君作了一首脍炙人口的诗,想必那一晚定是非常得意吧?” 话一出口,李云舒就有些后悔,谢安会不会听出什么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一看到谢安,就想到他为那个都知作诗的事,话都没有经过脑子思考,就一不留神出了口。 谢安经李云舒提醒,又想到了薛青黛算计自己的事,只见他咬牙切齿道:“得意?我就剩得意了,现在我恨不得那晚没有去过胡玉楼。” 看到谢安如此,李云舒心里一惊,这是怎么了,莫非谢安和那个都知并不如外界所说的郎情妾意? 于是李云舒继续试探道:“谢郎君这是怎么了,听说那个薛都知名动长安,容貌甚是秀美,更兼善解人意,难道她让郎君并不满意?” “她容貌秀不秀美我不知道,我这个人脸盲,但她绝不善解人意,她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精,下次见面我定要找她算账!”谢安说这个话的时候,好像在说什么仇人一样。 谢安的话让李云舒心里一喜,脱口而出道:“既然如此,郎君为什么还要留宿在她那里?” 第41章 吹牛要上税 李云舒的话让谢安一愣,他奇怪的看着李云舒。 李云舒急忙解释道:“我就是单纯的好奇?” 谢安看着她虽然一身仕女服显得颇为成熟,但是脸上的稚嫩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小孩子家家打听这个干什么,这是大人的事情,你不懂!” 李云舒恼怒道:“谁说人家是小孩子,我已经及笄,是一个成年人了。” “及笄你也是小孩子,都没有发育成熟。”谢安颇有深意的看了某个部位一眼道。 顺着他的目光,李云舒看到自己的胸前,脸上就像染了一层红布一样。 “登徒子。” 不过她的声音太小,谢安并没有听到。 这时,几人又到了一座二层楼高的建筑前,苏定方快步追上谢安,道:“子昂,要说买家具,除了官方的作坊外,就要属这家了。” 谢安抬头一看,牌匾上写着天萃楼三个大字。 谢安毕竟来到长安没几个月,对这里不是那么熟悉,于是他问道:“定方兄,这里有什么特殊的吗?” 苏定方挠了挠头,一脸憨厚的笑容,道:“这我倒是不知,只是听人说这里的东西不比官方的差!” “还是我来说吧!”这时,李云舒恢复了原样走到两人身边说道。 “这家店背后的主人是大唐最大的木材商应国公,应国公家里世代做的就是木材生意,即使是皇家的很多建筑都会向他家采买,所以这家店的用料绝对是最全最好的。” “应国公?”谢安好奇的问道。 可不是谢安记性不好,实在唐初的国公郡王太多了。 李渊在位时封了将近三十个亲王郡王,助他起事的从龙之臣又封了16个国公,前段时间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上位后又封了将近二十个国公,实在是有很多不是重臣的人谢安记不住。 “亏你还是探花,名动长安,怎么连长安城的勋贵们都记不全,就是武士彠!”李云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 “是他啊!”谢安恍然大悟道。 说起这个武士彠,他也算是一个传奇人物,家里世代经商,但是在封建王朝,尤其是在世家把控的隋唐时期,商人的地位很低。 但是武士彠不走寻常路,他和春秋时期的吕不韦一样,做了一次人的买卖,把宝押在了李渊身上,成为了从龙之臣,从此迈入士族官场。 这个人做了官以后,奉公守法,廉洁清明,做了不少的事实,李渊也一直很信任他。 而且他在外地做官时,因为好几年没有回家,所以留在老家的四个儿子死了两个,最后夫人也在伤心过度之下撒手人寰了。 因此李渊对他觉得甚是亏欠,于是在几年后,亲自给他做媒,让他娶了弘农杨氏的一个大龄未婚女人,从此以后他也正式迈入了这些世家的门槛。 这时店内的伙计已经看到了门外的几人,连忙笑脸相迎道:“几位郎君、娘子,有什么喜欢的进来看看,本店最近又多了不少新货,肯定让您满意。” 谢安打头,李云舒落后他半步,苏定方和小环再次之,一一进了店内。 店里的摆设装修,格外吸引人,虽然陈列了很多家具,但是每一个都和其他的间隔很远,让人第一眼不会觉得那么拥挤,可以更好的感受心仪的家具。 谢安一个个的看过去,初唐时期的家具,随着时代的发展,已经从汉时的低矮逐渐演变成高、大。 不管是三只腿的摆台,还是四只腿的桌子,看上去就一个感觉,高大、稳重、厚实。 而且此时的宫廷和贵族已经从席地而坐发展到了跪坐、靠坐、斜躺及垂足而坐,所以凳子、绣墩和椅子此时也以出现。 以前谢安看穿越小说时,经常看到有人穿越到了隋唐发明一种家具,最后赚的盆满钵满。 但事实是,如果你发明的太超越现实,那不符合这个时代的规矩,许多人也不会认可,不太超越,人家此时的做工和样式,绝对不比你差。 “郎君,您看想要什么,我们这里什么木材都有,黄花梨、沉香,就是您想要皇家专用的小叶紫檀也不是问题。”伙计看到谢安和李云舒气质不俗,于是就和他们一顿猛吹。 “怎么,你们这里连小叶紫檀都有?”谢安惊讶道。 要知道,小叶紫檀一直以来都是皇家专用,即使是那些大世家也是颇为珍重。 “看您说的,要是我们天萃楼都没有,恐怕整个长安城也没有一家店敢说有了,不过小叶紫檀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什么人都能买得起?”伙计用一种质疑的眼神看着谢安,好像在说你问那么多,买得起吗? 得,装逼装到谢安头上了,这谢安哪能让他如意? 于是谢安面如春风,道:“你说的那些自然珍贵,但是它们都是产自南方,和我并不搭配,既然我出身北方,用的木材自然是北方的为好,我听说有一种产自北方的木头叫拓木,可以帮我用它做一张床吗?最好是在上面雕刻上花纹,越复杂越好。” 随着谢安的话,伙计的脸色越来越黑。 他听到了什么,这个客人居然要用柘木做家具,而且还要求花纹复杂,这不是给人出难题吗? 看着已经没有了笑容的伙计,谢安假装问道:“怎么了,难道说这对你们店很是困难?” “郎君说笑了,柘木我们这里自然不缺,但是以前的客人都只是要求样式,没有听说过要求雕刻复杂的,您确定要这么做?” “自然是确定的,我这个人睡眠不好,所以床上必须要有神兽镇压,像什么麒麟、白虎、玄武之类的,能雕刻的你就尽管上,钱不是问题,不过时间要快,怎么样?” “这我要问问掌柜的,还请郎君稍等!” 伙计走后,一旁的李云舒小声的问道:“你是在故意为难伙计吧,怎么了,他惹你生气了吗?” “那倒是没有,只是看不惯有人在我面前装逼,今天好好给他们上一课,让他们以后知道,吹牛是要上税的!” 谢安的一席话,让李云舒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话里的“装逼”和“吹牛”是什么意思? 第42章 炫富三宝 此时掌柜的正在内室和主家汇报工作,突然听到敲门声,很不高兴的打开门后,说道:“你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告诉你没有重要的事别打扰我吗?” “不是,掌柜的,前面来了一个不好说话的客人,像是故意来找茬的。” 看着伙计欲哭无泪的模样,掌柜的无奈只能折返回去和主家说道:“阿郎,前面有情况,我去去就来。” “算了,反正也已经说完了,你去吧!”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人和颜悦色的说道。 不一会,掌柜的来到谢安面前,礼貌的说道:“郎君,您的要求能不能改一改,最近我们店里的师傅急需要赶一批货物,所以人手实在不足,您看能不能在花纹上简单一点?” “原来这就是天萃楼的待客之道,没有办法满足客人,就让客人改变要求,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识。”谢安朗声说道。 他的话让店里的其他客人们都听到了,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掌柜的一看谢安的架势,就知道这是在故意找茬。 于是耐着性子,说道:“这位郎君,如果您确实想买,我们还可以继续商量,但是如果您要故意找茬,那恐怕您来错地方了?” 谢安好像没有听出来他的威胁之意,道:“怎么,想用你家的应国公吓唬我?” 听到谢安一句话就道出他们店背后的靠山,掌柜的脸色变得凝重,人家这是什么都知道,但还是有恃无恐,恐怕来者不善啊? 掌柜的还没有说话,远处传来一声嘹亮的声音。 “我道是谁,原来是谢郎君!” 谢安看到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向他走来,李云舒悄悄的在他耳边说道:“他就是应国公!” 谢安点头表示了解。 “看来我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没有想到武公在此,实在是唐突了!” 谢安嘴上说的客气,但是他话里的意思可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 别看武士彠是堂堂国公,但是谢安可不怕他。 他是太上皇一党的,别说是他,即使是裴寂不也被李世民打压的只能闲置在家吗? 像武士彠这类李渊的从龙之臣,可都是李世民的眼中刺肉中钉,不说除他们而后快,但是也绝对会陆陆续续把他们打发出长安的权力中心。 听到谢安的话,武士彠居然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笑的更加灿烂了。 “但是老夫今日出门可是喜鹊临门,原来是要碰到贵人,谢郎君的风采,某可是佩服的紧,今日得见,可算了了老夫的一桩心事。” “还不快点上茶,没有一点眼力劲儿。”武士彠佯装生气的和掌柜的说道。 人家笑脸相迎,谢安总不能一直找茬吧,他前面的行为,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只能随着武士彠来到后堂。 唐朝的茶实在不敢恭维,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了,但是谢安一直都适应不了。 你见过煮茶里面放花椒、姜、茱萸和盐的吗? 那简直就不是茶,而是一锅汤。 武士彠看到放在谢安面前的茶汤,他动都没动,以为他心里还有气,于是笑着说道:“谢郎君,不知今日何故生气,如果是店里的伙计说了不该说的话,某在这里代他给你赔不是了。” 说着居然郑重其事的站起来要向谢安行礼。 这谢安哪能让他行礼,不然明天长安城不就传出来自己恃才傲物,而武士彠宽以待人吗? “应国公不必如此,那只是我和伙计开的一个玩笑,您要这么做了,岂不是让别人觉得我谢某不近人情吗?” 看谢安不似作伪,武士彠心里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于是只能相信他是看在自己的身份上有意和解。 最后两人闲聊了几句,走之前武士彠用半卖半送的价钱让谢安买走了一批家具。 武士彠把他们一行人送到门口时,突然一个小不点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嘴里还喊道:“阿耶,抱抱……” 武士彠当着谢安他们的面把她抱了起来,可以看的出来,他对这个女儿非常宠溺。 谢安心里一动,问道:“武公,这难道是令爱?” 武士彠笑着说道:“没错,这是某的二女儿,小名叫华姑!” 听到这个名字,谢安特意多看了几眼,小家伙也是不怕人,居然还和谢安对视着,眼神非常纯真,眨巴眨巴很可爱。 “令爱天庭饱满,神采奕奕,以后注定不是凡人。” 谢安伸手捏了捏小家伙胖胖的脸,她还不满意的撇着嘴。 “那就借谢郎君的吉言了。” “走之前谢某送武公一句话,一切都已结束,顺其自然!” 等到谢安几人走远,武士彠嘴里喃喃的念叨着刚才谢安的话。 掌柜的这个时候问道:“阿郎,您为什么要如此逢迎他,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探花,此时连品级都没有。” 武士彠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不懂,在长安城,什么国公侯爷都是假的,谁入了当今圣人的眼,那才是真的,此子注定会一飞冲天。” 从天萃楼出来后,谢安整个人显得非常高兴,走起路来都轻快了不少。 李云舒见状好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因为应国公送你些家具就飘飘然了吧?” “说了你也不懂,定方兄,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谢安能和她解释什么,难道告诉她自己刚才捏了未来女皇的脸? 不说她信不信,说出来估计他们都会当谢安是神经病。 “自然是人市了,那里有黑如碳头的昆仑奴,人高马壮又吃苦耐劳,不管是看家护院,还是出行做护卫,都是上上之选。 还有菩萨蛮,她们容貌艳丽,体态丰盈,又造型奇特,家中养一个菩萨蛮,那真是享乐的不二选择。 最后就是新罗婢,乖巧听话,使唤起来得心应手,哪个王公贵族家里要是没有几个新罗婢,以后都会被人笑话的。” 不怪苏定方贪图享乐,只是此时的唐朝世俗观念就是如此,哪个贵族家里没有这几样,还真的会被人笑话,这三样也被后世亲切的称为唐朝的“炫富三宝”! 第43章 狐狸精 谢安还没有说话,一旁的李云舒首先不乐意了。 她满脸不高兴道:“原来苏大哥也是如此俗人,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说完就带着小环前面走了,留下后面的苏定方纳闷的问着谢安,道:“子昂,李娘子这是怎么了,我说的没错啊?” “恩,你说的确实没错,不用管她,赶紧带我去见识见识吧!” 几人来到人市,已经有牙行的人纷纷上前问着几人需要什么,那个热乎劲儿,就好像看到了生身父亲一样。 所谓的昆仑奴,在谢安看来其实就是东南亚的有色人种,虽然有纯种黑人,但是大多数都是棕色偏黑色的人。 他们身上只有简单的衣服遮体,强壮的身体展露无遗。 至于菩萨蛮,其实就是佛教兴盛国家的女人,能够来到大唐的,都是容貌艳丽,加上她们衣物简单,暴露出不少的肌肤,头上又有尖尖的帽子,再加上一些璎珞,看上去就好像是菩萨一样,所以被人取名为菩萨蛮。 新罗婢就没什么说的了,其实就是高句丽和新罗的少女,她们有的是被人贩卖到此,有的是自愿来到中原,寻找机会的。 她们穿着轻薄飘逸的服饰,再加上身材纤细矮小,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就在谢安和苏定方指指点点讨论着什么的时候,站在他们身后的李云舒一脸不高兴的看着谢安。 小环在一旁小声的说道:“娘子,您不用担心,她们就是婢女!” “婢女也不行,好男儿当志在四方,岂可为美色自误,我是不想让他走入歧途。”李云舒一本正经道。 她说的话,就是小环都一脸不信,您吃醋就是吃醋,还什么美色自误,要是对面的人是您,您肯定喜不胜收! 当然了这个话,小环是万万不敢当着李云舒的面说的。 “好了,买两个昆仑奴作为随从就好了,要什么女婢,我都饿了,快点挑完,我们就去吃饭吧!”李云舒一脸不情愿的催促道。 谢安还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看这两个新罗女婢就很不错,谢郎君只身一人,家里没有女婢照顾怎么行呢?” 几人回头,看到薛青黛笑盈盈的站在他们身后,当然了只有李云舒不认识她。 “是你?”谢安惊讶道。 薛青黛掩嘴轻笑,道:“郎君这是怎么了,莫非是看到奴家太兴奋了?” 此时李云舒就是再傻也看出来眼前之人来者不善,毕竟她和谢安说话去太轻佻了。 一旁的苏定方看看李云舒,又看看薛青黛,即使他脑子再不好使,也知道这种时候,夹在中间必然不好受,所以非常自觉的后退一步,给几人让开了空间。 谢安咬牙切齿,道:“你居然还敢出现,外面的流言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薛青黛面露委屈,欲泫似泣道:“郎君这是说的什么话,奴家只是碰巧听闻你在这里,特意赶来给你送衣服的,上次郎君走的匆忙,衣服都忘记拿了,你为什么如此误解奴家?” 薛青黛的这些话一出,苏定方看着谢安的眼神就像在说:我没说错吧,你们果然有事。 而李云舒此时也终于意识到眼前之人是谁了。 此时周围的人已经开始指指点点,实在是薛青黛的知名度太高,即使这里是西市,但认识她的人也不在少数。 大家看着谢安的眼神就好像一个负心汉一样,谢安才不相信她是真的委屈,但是没有办法,这个情况下只能暂时先退去。 于是谢安拉着薛青黛的手来到一处没人的地方,质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薛青黛楚楚可怜的望着他,说道:“郎君,你弄疼奴家了!” 谢安看她装模作样的表情,立马放开了她,看到她如雪一般的皓腕上,确实有一圈被捏红的印记。 薛青黛摸着自己的手腕,故作委屈,道:“郎君,今日奴家来见你,除了给郎君送衣服之外,确实想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第二天奴家就知道了那些流言,但是那些流言奴家事先确实不知,如果奴家知道,奴家又怎么会如此败坏郎君的名声呢? 奴家有自知之明,妾一介风尘之身,哪里又能配得上郎君如此人物,郎君注定如那天空中的皓月,而妾就犹如那草芥中的荧光,注定不是同一类人。 如果郎君确实介意,那么奴家回去就向外宣布,是奴家不自量力,想要攀龙附凤,实在和郎君无关。” 说着说着,薛青黛的眼泪已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掉下来。 那个样子,就好像一个被人抛弃的痴情少女一样,真可谓是看者流泪,闻者伤心。 别说外人了,就是苏定方此时看着谢安的眼神都好像在说:子昂,你怎么能如此对待薛娘子呢? 此时李云舒一脸敌意的来到谢安身边,看着薛青黛语气不善的问道:“你就是胡玉楼的那个都知?” 其实薛青黛早就看到一旁的李云舒了,谁让她的气质和长相都如此出类拔萃。 不过这个时候她露出好奇之色,好像刚刚看到李云舒似的,惊讶的问道:“郎君,这位小娘子是谁,难道是郎君你的家妹?” 薛青黛的话就像点燃了火药桶一般,刚才李云舒就憋着一肚子的气没处发,现在听到她的话哪里还能忍受的住。 “你才是他的妹妹,你全家都是她的妹妹!” 薛青黛丝毫没有生气,反而佯装不解道:“小娘子为何如此,莫非你在和谢郎君生气?既是如此,那我代郎君向你赔个不是。” 本来李云舒本性是一个贤淑雅量的人,但是此时再也保持不住她的雅量了。 她一把拉着谢安挡在身后,不满道:“你是他什么人,凭什么要你代他赔不是!” 薛青黛立马变了表情,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轻咬着嘴唇,小心翼翼的越过李云舒望着谢安,道:“郎君,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第44章 盗信 两女的一番较量,谢安并没有觉得很是自豪,反而非常无奈。 “够了!” 他把两人隔开,看着李云舒,道:“李娘子,从现在开始你不许说话。” 李云舒还要再说什么,但是看到谢安平静如一潭清水的眼神,把嘴里的话又憋了回去。 接着谢安又看向薛青黛,警告道:“薛娘子,你的歉意我收到了,那个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再用那副表情。” “哦,奴家知道了!”薛青黛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一般说道。 “恩?” 谢安立马瞪着她,她像变脸一样,又恢复了那个知性温柔的薛都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如果是其他女子,谢安早就对她反感了,但是对这个薛青黛,不知道怎么了,他就是反感不起来。 而且明知道她在演戏,但是对她就是讨厌不起来。 为了早点离开这个地方,谢安连价都没搞,直接付钱买了四个昆仑奴和新罗婢。 至于更加美艳的菩萨蛮,谢安倒是想要买一个,在夜深人静的晚上和她探讨一下异域风情。 但是他刚刚和牙婆问了价钱,两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就好像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错事一样。 最后谢安只能无奈的放弃了这个美好的想法。 几人直到出了人市后,谢安还在叹气着,多好的机会可以了解大唐贵族的真实生活,就这么错过了,不然他回到现代后,说起来都有吹牛的资本。 看着谢安满脸遗憾,薛青黛温柔的笑着说道:“郎君莫言叹气,那些菩萨蛮看着美艳,但其实哪能比的上我们大唐女子,如果郎君但有所需,奴家必定扫榻相迎!” “哼,不知羞,下流!”李云舒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奴家欣赏郎君,虽然自知配不上郎君,但是表达自己的心意难道也不行?还是小娘子觉得男女之间的事,在你看来,全是龌蹉的?”薛青黛不紧不慢的说道。 比斗嘴,李云舒哪里是经常做“主持人”薛青黛的对手。 李云舒冷哼一声,既然说不过人家,只能转过身子不理她。 而她和薛青黛两人的侍女,此时都怒视着对方,从她们身上就能看出来她们的主人有多么不和谐。 “郎君,虽然奴家不想,但是终有一别,不过郎君暖房时,可不要忘了通知奴家,不然奴家可是会不请自到的哦!”薛青黛俏皮的说道。 谢安实在拿她没有办法,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得,只能妥协道:“放心,某在长安相熟的人不多,到时必然不会忘了薛娘子。” 听到谢安的回答,薛青黛满意的笑了,又和苏定方打了招呼,临走前还友善的和李云舒打了招呼,这才带着侍女离开。 看到她婀娜多姿的身影走远,谢安即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又有些怅然若失。 “人都走远了,再看魂都丢了!”看到谢安魂不守舍的样子,李云舒带着情绪说道。 “李娘子说的哪里话,某是在看远处长安的风景,真不愧是大唐第一的都城啊!”谢安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哼,言不由衷的伪君子,我饿了,你刚才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还不走?”李云舒满脸不高兴道。 “走走走,今日我们去长安城最大的酒楼,今天的消费本公子买单。”谢安豪气的说道。 带着四个昆仑奴和新罗婢,几人一起向远处走去。 路来路过的人们,看到如此阵容,都对他们投以羡慕的目光。 与此同时,位于长安城的东门,一行人进了城。 “王郎君,陈娘子,现在到了长安,不知你们有什么打算?” 王粲迷茫的说道:“我们也不知道,我想应该先找一处客栈住下吧!” “那正好,我们也要去住客栈,不如大家一起,这一路走来,大家相互扶持,也算是一种缘分,晚上某请你们吃酒,两位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 “张大哥,你说的哪里话,如果没有你,我们可能就被突厥人抓走了,要请也应该是我请才是。”王粲连忙说道。 “哈哈哈,咱们就不要在城门口互相客气了,谁请都一样,只要大家高兴就好,我们还是先去找客栈要不路都被我们堵了。” 这一行人正是王粲和陈青羽,两人刚刚走到黄河边要渡河时,忽然被这个行商的张大哥叫住了。 说此时的长安城正被突厥人围困,让他们等平息了再过河,于是王粲和陈青羽就和眼前之人在黄河东岸渡过了好些日子。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两人都对这个张大哥非常有好感,于是长安城解围后,几人相约一起赶赴长安。 一行人找了一家客栈,在安顿住以后,已然是傍晚时分了,于是张大哥摆了一桌酒席,大家坐在一起,畅谈着这段日子的时光,增加着彼此的感情。 不过只有陈青羽一个人闷闷不乐,因为她不知道此时的谢安到底怎么样了? 在天牢里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有没有被打,等等! 所以在和几人碰了几杯后,感觉到有些昏昏沉沉的,她借故身体不舒服,就回房间休息了。 躺在床上,不一会陈青羽就进入了梦乡。 夜幕降临,在月光下,陈青羽的房间进来一个陌生人,他先是在陈青羽的行囊里搜寻着什么。 没有找到后,于是又在她的身上翻找,终于在找到一张纸以后,来人面露喜色,把所有的一切恢复原样,像来之前一样又悄悄的消失在房间中。 第二天,不知道是什么时辰,陈青羽睁开了眼睛,她感觉到昨晚是这段日子自己休息得最好的一天。 她打着哈欠,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突然间,她发觉自己的身上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于是她急忙摸索起来,不一会她确定自己带在身上那封谢安的悔婚书不见了。 陈青羽急忙下地,在屋子里一番寻找,折腾了半天,最后一无所获,让她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 “咚咚咚” “陈娘子,你起来了吗?我先出去打听打听子昂的消息,你就留在客栈等我……” 第45章 好消息 王粲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陈青羽失魂落魄的打开了门。 王粲看到她的表情不对,于是关心的问道:“陈娘子,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身体不舒服?” 陈青羽委屈的说道:“我的信不见了?” 王粲知道她说的信是什么,这一路走来,王粲可是知道她有多重视那封信。 “怎么会不见呢,你不是一直带在身上吗?” 陈青羽哭丧着脸,说道:“我也不知道,早上一起来就发现它不见了。” “那你昨晚休息之前,它还在吗?” 陈青羽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昨晚实在太累了,一回到房间就睡着了,不过白天的时候它还在。” “那有可能就是昨晚大家吃酒的时候遗失了,我们去问问店家,放心吧,肯定丢不了。”王粲安慰道。 陈青羽一听,是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都怪她刚才发现信丢了以后,一时间方寸大乱。 两人刚一出门,就看到一位老者端着一盆水走过来了。 “娘子,这是要出去?不过还是请洗漱后再出去吧!” 看到老者,两人对视一眼,王粲给她使了个眼色,说道:“啊,我突然想起来,我要出去打听一下子昂的消息。” 老者恭敬的给王粲施礼,道:“王郎君,那就麻烦您了,老仆就和娘子在客栈等您的好消息。” “谢伯,您不用多礼,我和子昂是挚友,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之后,王粲给了陈青羽一个放心的眼神,就出去找店家询问昨晚有没有看到一封信。 陈青羽洗漱的时候,谢伯一直微弯着腰候在一边。 “让娘子这段时间受委屈了,等我们寻到阿郎,老仆会让阿郎给娘子安排两个侍女的,那样以后娘子就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了。” 谢伯说这个话的时候,脸上充满了愧疚之色,好像没有把陈青羽这个女主人照顾好是他的失职一样。 “谢伯,我早就说过了,我不在乎这些,您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陈青羽一脸无奈的说道。 谢伯一脸严肃又倔犟的说道:“您不在乎,那是您品性高洁,但是我作为谢家的人,不能不对您重视。” 一看自己的话根本没有用,陈青羽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自从路过陈郡带上这个谢安家仅存的老仆之后,这一路上他对陈青羽都是恭敬有加,一副视她为主母的做派。 即使陈青羽说了好几次,但是也不管用,他还是我行我素,在他的身上把那种古老世家的规矩表现的淋漓尽致。 陈青羽刚刚洗漱完,谢伯正要端着水出去时,就听到门外响起了王粲大呼小叫的声音。 “陈娘子,好消息,好消息啊……” 迎面碰上谢伯的王粲,立马止住了自己的步伐,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副惊喜之色,但是嘴里却再也不敢大声呼叫。 果然,看到他如此行为,谢伯虽然对他恭敬,但是嘴上却说道:“王郎君,同为门阀世家的琅琊王氏,您实不该如此大呼小叫,不然被他人听到,会笑话您的。” 虽然谢伯只是一个老仆,但是这一路走来,王粲实在是怕了他。 总是一副一本正经老学究的模样,活脱脱就像王粲的长辈,让他想生气都生不起来。 王粲叉手还礼,道:“谢伯,是仲宣孟浪,以后定然不会了。” 听到王粲如此说,谢伯脸上果然露出了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陈娘子,谢伯,我打听到子昂的消息了,现如今子昂在长安那可是非常有名,前段时间的突厥人,就是子昂力挽狂澜只言退兵,现在很受陛下看中,而且子昂一首嫦娥,也是广受长安文人的赞扬,现如今有一股引领文坛的势头。”王粲激动的说道,就好像这些事是他做的一样,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果然,听到王粲的话,陈青羽激动的问道:“这么说谢郎没事了?” 谢伯听到陈青羽的话,狐疑的看着她,问道:“阿郎怎么了?” 谢伯的话问的陈青羽措手不及,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还是一旁的王粲急中生智,道:“谢伯,陈娘子的意思是子昂孤身一人在外,安全就好。” 听到王粲的解释,谢伯这才释怀,他激动的眼眶含泪,道:“祖宗保佑,我们谢氏终于要走出一位人杰了。” 谢伯激动的不能自已,要不是旁边的王粲扶着,恐怕这时候他已经摔倒了。 平息了心情后,谢伯抹着眼泪,道:“让王郎君见笑了,老仆要去给老家主上一柱香,把这个喜讯告诉他。” 等到谢伯走后,王粲这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谢伯没有看出什么,不然我还真怕他知道了子昂的事,一激动身体有个好歹。” 陈青羽满脸歉意道:“都怪我,是我一时嘴快,差点说漏了。” “这么说谢郎彻底没事了?” “没事了,不光没事了,而且子昂还因祸得福,恐怕以后我还需要子昂提携。” 傍晚时分,偌大的院子里只有谢安和四个仆人,仆人们在打扫着各个角落,而谢安惬意的坐在院子里,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就在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新罗婢跑过去打开门后,看到门外站着两男一女三人。 “你们找谁?”新罗婢礼貌的问道。 三人互相看了看,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王粲礼貌的问道:“请问谢安在这里吗?” “哦,你们找郎君,他在院子里,我带你们去。” 听到婢女的话,几人都是激动极了,虽然心里已经迫不及待,但还是耐着性子跟着婢女慢悠悠的走着。 几人来到后院,王粲他们看到那个斜靠在院子里的人时,不等婢女通报,就激动的喊道:“子昂?” 谢安听到熟悉的声音,一回头,看到了熟悉的几人。 “仲宣兄?” 谢安跑到几人身边,看到陈青羽和谢伯后,说道:“陈娘子,谢伯!” 谢伯见到谢安后激动的行了一个大礼后,说道:“阿郎,老奴终于见到您了!” 陈青羽也是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款款施礼道:“谢郎。” 第46章 为何变得如此生分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见到几个故人,谢安确实非常高兴,这几人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和他最亲近的几人。 王粲笑着说道:“子昂,以你此时在长安的知名度,要想找到你还不容易?” 就在几人高兴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咕噜噜的声音。 陈青羽红着脸低下了头,她实在是有些太饿了,几人一天都在找谢安,那时陈青羽根本感觉不到饿,都没有胃口吃东西,此时一见到谢安,心里一放松,肚子就开始抗议了。 谢安及时的打破了尴尬,他把奴婢喊来,给了她一些钱,让她到就近的酒楼置办一桌酒席。 谢伯看到谢安一副把钱不当钱的样子,于是主动接过钱来,说道:“阿郎,还是老奴来安排吧,您和娘子、王郎君叙叙旧。” 谢伯是从小看着谢安长大的,以前在谢家就一直做的是管家的职位,只是后来谢安他们这一支破落了,他这个管家也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不过他从来没有想过离开谢安和谢家,在他看来,自己就是死,也要死在谢家。 对于谢伯谢安自然的放心的,于是把家里的钱放在什么地方通通都告诉了他。 谢伯走后,三人来到会客厅,王粲已经迫不及待的问道:“子昂,快和我说说,你是怎么让突厥人退兵的,又是怎么得到陛下看中赦免你的,这一切就好像做梦一样,我只是走了几个月时间,怎么就好像过去了很久似的。” 对于至交好友的要求,谢安自然是知无不言,于是谢安给两人详细的说了事情的发展经过,听到惊险处,王粲和陈青羽都紧张的捏着拳头,听到谢安化险为夷,他们又同时松了一口气。 这是只有真正关心你的人才会有的反应,不然别人最多就是当故事听。 听完后,王粲感叹道:“子昂,那一日你在太极宫直言劝谏时,我就知道你只要大难不死,以后必定一飞冲天,只是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 王粲言语中,都是对好友的羡慕和恭喜,唯独没有嫉妒,不然他和谢安也不可能成为这么多年的朋友。 “仲宣兄你不必羡慕我,你的才华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你只是缺少一个机会,魏国公与我有旧,明日我就带仲宣兄去拜访裴公,想必有他的推荐,以后仲宣兄必然会飞黄腾达!” 如果是被其他人这么说,那么王粲肯定会严词拒绝,毕竟他出身琅琊王氏,也是有自己的尊严。 但是说这个话的人是谢安那就不一样了,在王粲看来,真正的朋友,就是不拒绝朋友递过来的橄榄枝,只要自己把这个恩情记在心里,以后有机会报答就好了。 “那为兄就不和你客气了!”王粲郑重其事的说道。 两人在说话的时候,陈青羽的眼神一直都在谢安的身上,听到谢安做出这么多耀眼的成绩时,她的那种自豪溢于言表,途中一句话都没有插。 不一会,谢伯指挥着仆人把酒席摆上来。 “大家都坐,谢伯你也坐!” 谁知,谢伯摇了摇头说道:“老奴就不坐了,虽然谢家今昔不同往日了,但是礼不可废,哪里有仆人和主人同坐一席的道理?” 谢伯的性格谢安知道,不过今天他高兴,于是就说道:“话虽然有道理,但是今天不同,而且在座的都不是外人,谢伯你就坐下一起吃吧!” 谢伯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最后还是王粲打圆场,让谢伯带着婢女下去了,这才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子昂,你又不是不知道谢伯什么性格,你就随他去吧!” 谢安无奈的摇了摇头,以前读书时谢安宁可在陈青羽家住都不回自己家,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家里有一个老古董,时时刻刻让他守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规矩,恐怕任何一个人都接受不了。 也就是谢伯真的对他们谢家忠心耿耿,不然谢安早就打发他走人了。 酒席散的很快,也许是这一路的旅途劳顿,也许是见到挚友让王粲不胜酒力,总之片刻之后,他就醉倒了。 王粲被女婢扶走后,屋里就只剩下谢安和陈青羽了,刚才陈青羽也喝了一些酒,所以此时脸蛋红扑扑的,再加上她看着谢安的眼神都能拉出丝来,显得非常娇俏动人。 看到这个从小订婚的娃娃亲,谢安就头疼不已,他之所以一晚上没有和陈青羽说话,就是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态度和语气对待她。 不是谢安假装圣人,想做柳下惠,任何一个来自后世的正常男性,都不可能对一个15岁的少女有想法吧? 不然那还是人吗? “陈娘子,我带你去房间休息吧,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 谢安假装没有看到她炙热的眼神。 就在谢安转身要走时,身后的陈青羽幽幽的说道:“子昂哥哥,以前你一直都是叫人家沅沅,为何今日见面变得这么生分了?” 只剩下两人时,陈青羽叫出了他们私底下的称呼。 谢安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躲是躲不掉,他深呼一口气,转过身看着陈青羽平静的说道:“陈娘子,我想仲宣已经把我的意思带到了吧,虽然那时我身陷囹圄,现如今已然脱困,但是我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冲撞了圣人,你跟着我必然会受到牵连,所以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随着谢安的话,陈青羽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下来了,她泪眼婆娑的看着谢安,问道:“莫非子昂哥哥今时要飞上枝头,怕奴家拖累你,所以要和奴家划清界限吗?” “娘子切莫多想,谢某绝没有这个意思,陈家对谢某的恩情,谢某一辈子都不会忘,正因为如此,谢某才不能连累娘子啊!” 即使以陈青羽温柔贤淑的性格,此时听到谢安的话,心里也不由得冒出一股火气。 陈青羽抹了一把泪水,语气倔犟的说道:“既然谢郎如此绝情,那么奴家绝不会纠缠你,不过王大哥什么都没有带来,如果你想不守承诺,那么请亲自到颖川陈家和我阿耶去说,奴家做不了如此大的决定。” 第47章 忠仆 谢安明白陈青羽的意思,她的意思是说,当初你们谢家是怎么隆重的去陈家订的婚约,那么现在你就怎么隆重的去陈家解除婚约。 本来谢安计划着自己一封书信就把这个事情办了,然后自己了无牵挂的回到现代。 谁知自己没有死成,现在还要面对陈青羽的质问。 谢安一想到自己去陈家,当着陈青羽父亲的面,提出解除婚约,那个一直对自己就像亲儿子一样的长辈,看着自己失望的眼神,谢安自己都过不了自己这关。 就在谢安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门被粗暴的推开了。 谢伯一脸震惊,脸色很不好的进来了。 “阿郎,你要解除婚约?”谢伯不可置信的质问道。 一个还没有搞定,又进来一个,谢安头都要大了。 他急忙说道:“谢伯,你不要激动……” 还没等谢安说完,就看到谢伯捶胸顿足道:“我怎么能不激动?你和陈娘子的婚约,是老家主在世时和陈家主定下的,是经过三书六礼有见证人的。 而且老家主走后,陈家主对你就像自己的子侄一样,资助你读书,陈娘子也对你爱慕有加。 现在你终于高中探花,得到了圣人的青睐,眼看着要平步青云,你居然要提出退婚? 这是一个圣贤君子应该做的吗?这是我们谢氏子弟应该做的吗?” “谢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绝没有忘恩负义,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你在长安另结新欢?这一天下来我早就打听清楚了,你和那个花魁不清不楚,还给人家许下承诺,你是不是要抛弃陈娘子,迎娶那个娼妓进谢家的门? 如果你执意如此,那么老奴羞于以谢家人苟活于世,就让老奴追随家主于地下吧!” 谢伯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眼看着就要一头撞到桌子上寻短见。 谢安及时挡在他的身前,赶紧安抚道:“谢伯,我错了,我再也不提这个事了,好不好?” “不行!”谢伯斩钉截铁道。 谢安此时欲哭无泪,道:“我不提还不行啊,那您到底要我怎么做?” 谢伯严肃的说道:“等你在长安的事安顿下来后,立马要向陈家提亲,迎娶陈娘子入门,一刻都不得耽误。” 听到谢伯的话,谢安整个人都傻了,他愣愣的没有说话。 谢伯看他不说话,以为他还是不答应,于是又要以命保谢家的清白。 “好好好,谢伯,我答应您,您别这样了,好不好!” 谢安真是拿这个老仆没有办法,名义上他们是主仆,但是从小到大谢安都是谢伯照顾长大的,在情感上他更像谢安的长辈。 听到谢安答应下来了,谢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谢伯,你这又怎么了?”谢安现在真是被吓怕了。 “阿郎,刚才恕老奴无礼,不是老奴不分尊卑,实在是我们谢氏几百年的声誉,不能就这么毁在阿郎的手里,老奴宁可带着落没的谢姓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是也绝不享受变样的谢姓苟活于世!”谢伯一言一语都掷地有声。 谢安心里对他的那点不满,也在这些话之后荡然无存。 目睹了全过程的陈青羽,此时对这个倔犟的谢伯有了新的认识,如果以后这个家里有这么一个守旧的老仆,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第二日,当王粲起来后,在会客厅找到谢安时,就看到他正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听着谢伯在说着什么。 “阿郎,现下府里还需要厨娘两名,一个专门负责阿郎的饮食,一个负责府里其他人的伙食。 门房也需要两个仆人,迎来送往还是需要的,还有马车、车夫、护院及洗衣打扫院子这一类的杂工……” “老奴粗略的算了一下,购买这些奴仆需要一次性支付29贯450钱,而以后每月支付他们的工钱需要19贯200钱,还有府里需要购买的布匹和其他日常需要,一共需要45贯钱,还有过几日阿郎需要置办乔迁之喜,邀请一些客人,置办酒席等……” 谢安无精打采的说道:“谢伯,这些事以后您老看着办就好了,就不用每日和我来汇报。” 今天一大早,谢安还没有睡醒,就被谢伯叫起来,说什么一日之计在于晨,阿郎不能荒废如此光阴等。 谢安又没有当过家,这些琐碎的事他哪里明白,于是谢伯就开始一项一项给他汇报,美其名曰是为了锻炼谢安早日当家做主的能力,于是就有了刚才的场景。 谢伯一本正经,道:“阿郎您又错了,您是一家之主,这些事虽不需要您事事亲为,但也需要您做到心里有数,不然那些下人们贯是会偷奸耍滑。” 眼看着谢伯又要开始长篇大论,谢安急忙摆摆手阻止,道:“停,谢伯,你说吧,某洗耳恭听!” 谢安不是不懂这些,而是懒得去管,不就是一些简单的加减乘除嘛,不用计算器谢安都可以口算出来。 谢安看到王粲来到屋外,立马喜出望外,道:“仲宣兄,你终于醒了,昨日睡得可好?” 谢安一脸夸张的起身跑出来询问着王粲,边说还边向王粲使着眼色,最后两人肩并着肩出去了。 谢安这个听汇报的人都走了,谢伯自然就停住了汇报,不过他的目光立马转向了下手坐着的陈青羽。 本来陈青羽还一脸开心的听着这些琐事,昨日有谢伯为她做主,她打心眼里感谢这个老仆。 谁知,谢伯突然说道:“陈娘子,恕老奴无礼了,既然如今您已经见到阿郎了,那么再住几日就回颖川去吧! 毕竟您和阿郎还没有正式办过礼,作为未过娘,您长久住在阿郎这里,如果被人知道了,会说闲话的,不管是对我们谢氏还是陈氏,都不好听,还请您三思!” 谢伯的话让陈青羽目瞪口呆,说着说着怎么忽然就说到自己这里了。 但是谢伯说的话句句在理,陈青羽也是一个大家闺秀,实在找不到理由来反驳他。 但是就这么回去,陈青羽又心有不甘,昨日谢安的态度已然说明一切,在陈青羽看来,就是因为他们两人分开太久了所导致,她正准备在长安久住,和谢安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第48章 内心戏十足的少女 没想到还没有开始,就被谢伯一番话终结了。 刚刚对谢伯的感激之情,立马荡然无存,陈青羽起身一句话都没说,冷着脸就出去了。 对于陈青羽的脸色,谢伯就当没有看到,他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任何事只要有损害谢氏的名声或者是伤害谢安的意图,这都是谢伯不允许的。 谢安拉着王粲出了门,深呼一口气,看着他夸张的表情,王粲无语道:“子昂,有那么严重吗?谢伯不也是为了你好,现如今像谢伯这样尽心尽责的管家可是不多见了,我想要还没有呢?” “请把那个吗去掉,就是这么严重,你见过大清早还在梦乡就被人叫醒的吗?你见过干涉你终生大事的管家吗?你要想要,尽管拿去好了!”谢安发泄道。 听到谢安说到终生大事,王粲立马意识到什么,正色道:“对了子昂,之前你交代我的事,我去陈府带到了,陈家主倒是没说什么,但是陈娘子绝不同意,还非要跟着我来长安寻你,现在既然你没事了,我看之前的事就算了吧,像陈娘子这样忠贞不二的女子,世所罕见,子昂你应该珍惜才是啊!” 听着身边一个个都在劝说自己接受陈青羽,谢安非常烦躁道:“你让我怎么接受,她还那么小?” “小?陈娘子不小了啊?她都已经及笄了,我和娘子成亲时,她才刚刚12岁,大家不都是如此吗?”王粲奇怪的说道。 这在他看来很正常的事,却在谢安看来非常抵触,所以他理解不了。 谢安用看牲口一样的眼神看着王粲,过了好一会才说道:“禽兽!” “子昂为何骂我?” “骂你这都是轻的,如果在千年后,像你这种人,早就进局子菊花满地伤了!” “子昂,此话何意?”王粲不解的看着谢安。 “没意,就是告诉你,以后对你家娘子好点,你要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我怕哪一天老天爷都看不过去,劈了仲宣兄!” “这就不劳子昂操心了,我的娘子我自然会对她好。对了子昂,我们这是要去何处?” “带你去拜访魏国公,昨日答应你的事,自然要做到。” 王粲一听,高兴道:“子昂果真是信人也!” 晚上自然免不了叫结义兄弟苏定方和新交的朋友安元寿,介绍他们认识一下自己的挚友王粲。 酒席摆在府里,免不了又是一番狂饮。 月桂挂在树梢上时,酒席终于结束了,这一次因为有苏定方这个酒神帮自己,谢安并没有醉倒,不过唐朝的低度酒喝多了也会头疼,所以他在院子里,借着月色,饮一杯热茶,散散酒。 谢安仰头看着月亮,心里想着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回到现代,最近一直找不到机会顶撞李世民,这让谢安颇为烦恼。 这时,忽然一个人过来给谢安添加茶水,倒完水她并没有走,看到谢安眉头紧锁,满脸愁绪,于是不情不愿,咬着嘴唇说道:“子昂哥哥,如果你是在为那个花魁的事烦心,大可不必如此,沅沅愿意接受她,但是她进门只能做妾,这是沅沅最后的底线。” 她的话惊醒了谢安,他回过头看到站立一旁的陈青羽,一时间有些愣神,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看着眼前这个多愁善感的少女,正纠结在自己的大度和小气中,谢安真的很想问她一句:姑娘,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内心戏? 看到谢安不说话,陈青羽以为他还不满意。 自己都做出让步了,难道他还不满意,他还想怎样,难道真的想宠妾灭妻? 陈青羽心里觉得非常委屈,眼眶里晶莹的泪水在打转,咬着嘴唇倔犟的看着谢安。 “谢氏是一等世家,虽然这些年已经没落,但是曾经的辉煌还在,如果你真的迎娶一位娼妓做正妻,即使我同意,恐怕天下的门阀世家们到时候都会取笑你的。” 即使心里再生气再委屈,但是陈青羽此时说出的话还是在为谢安考虑,在为谢氏考虑。 “不是,你怎么就觉得我每日都在想那些事,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那个花魁有事,你难道不知,道听途说都是谣言吗?” “谢郎休要欺我,虽然沅沅见识少,但也不是人人可骗的!” 谢安真的是被她气到了,真话她不信,就非要信那些流言蜚语? “好,你厉害,谁都骗不了你!” 谢安的话让刚刚消失的泪水又一次出现在陈青羽的眼眶里。 “子昂哥哥,你为何如此讨厌我,难道进京赶考前,你和我说的话都忘了吗?” 谢安真的是现在想直接升天,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做下如此错事? 不过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谢安只能想办法暂时的稳住她。 “沅沅,你看这样可好,我们成亲的事往后推一推,你放心,在这期间我不娶妾也不娶亲,我们平时书信往来,培养培养感情,等你再大一些我们再成亲可好?” 陈青羽狐疑的看着他,说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还需要培养感情?再说了,我再大一些,到时候不知会有多少关于我的流言蜚语,你让我那时如何自处?” 看到陈青羽不同意,谢安咬了咬牙,豪气万丈的说道:“大丈夫未立业,何以为家?谢氏几百年的声誉担于我一肩,不做出一些成绩,谢某何以有脸面向祖宗祷告成家立业?” 谢安的话顿时让陈青羽肃然起敬,这才是那个她认识的那个谢子昂,这也是她陈青羽心目中最完美的意中人。 “子昂哥哥,我明白了,原来你一直掩饰自己的志向,没做出成绩前,怕别人嘲笑你。都怪沅沅不相信你,居然还天真的觉得你是为了那个花魁,沅沅真该死!” 陈青羽一副自己误会谢安愧疚的表情,谢安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小娘子内心戏如此丰富,自己只是开了一个头,她居然都能够完美的脑补出其他部分,真是一个人才啊! 第49章 娘子有危险 “沅沅答应你了,只要你心里有我,沅沅就心满意足了,你放心,其他的事我会搞定,绝不会拖子昂哥哥的后腿!”陈青羽一脸严肃道。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搞定了这个难缠的少女。 谢安露出一副感激的神色,好像真的被陈青羽的善解人意感动坏了。 “阿娘说的果然没错,想要收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做的大度一点,让他永远觉得对不起你,永远对你感恩,看来子昂哥哥也是如此。”陈青羽看到谢安的神色,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两人回到各自的房间,谁都没有发现站在阴暗处的谢伯。 他看着谢安的背影,一脸欣慰的自言自语道:“家主,子昂终于懂事了,看来我们谢氏后继有人啊!”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陈青羽打算在长安住一段时间就回家,毕竟这是在古代,交通也不方便,第一次来到长安这个大都市,还不得好好逛逛? 这一天,陈青羽带着一个新罗婢正在西市四处的逛着,突然被一个奴仆看中了。 本身陈青羽长的就不差,虽然在谢安眼里有些小,但是在这个年代人的眼里却刚刚好。 “郎君,那个小娘子看着不错啊,您看看那个脸蛋,那个身段!”狗腿子的家仆对着陈青羽指指点点道。 “嗯,你小子的眼光不错,回去后有赏,去,探一探她的底!” 毕竟是在京城脚下,他们这些纨绔子弟行事前,也得弄清楚对方的底细,不然惹了不该惹的人,即使他们家世显赫,到时候也不免刑法伺候。 陈青羽正在一个摊位前试着一朵珠花,还开心的问着新罗婢好不好看。 这时,一个仆人打扮的猥琐男人走到她身边,笑嘻嘻的问道:“小娘子,怎么一个人啊,要不让我们家郎君陪陪你?” 虽然这种情况不常碰到,但是陈青羽也知道这是碰上地痞流氓了。 她冷着脸理都没理他,带着新罗婢就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谁知那个仆人立马又跑到她面前拦着她,说道:“哎,小娘子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就走,这么没有礼貌?” “闪开,小心我报官!” 仆人一听到陈青羽的话,顿时哈哈大笑,倒不是因为他不怕报官,而是因为他听出来陈青羽的话音不是长安的口音,自然就知道她并不是长安本地人。 “报官好啊,我倒是想看看哪个衙门敢管我!” 这时,陈青羽身后突然响起一声轻佻的声音。 “小娘子别怕,封某人可是好人,整个长安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某只是想和娘子交个朋友而已,听娘子的口音不是本地人,正需要像封某这样的本地人作为朋友,你说是吗?” 封言道露出猥琐的表情,看着近在咫尺的陈青羽,已经是垂涎欲滴了。 陈青羽看他的做派,就知道这是一个纨绔子弟,她知道自己惹不起,也不想惹他们,于是就想从其他方向离开。 不过这时封言道带的几个仆人团团把她和新罗婢围住,不留一丝空隙。 此时仆人看着可人的新罗婢,眼馋道:“郎君,这位娘子自然是您的,一会可不可以把这个新罗婢赏给小的们?” 已经精虫上脑的封言道笑道:“自然可以,别放走她们,不然别怪某不客气。” 这里的异样早就被人看到了,但是所有人都只是远远的围观,指指点点说着什么,绝不当那个出头鸟。 耳朵里听着他们的污言秽语,眼睛看着他们猥琐的笑容,陈青羽的一颗心已然沉到底。 她知道,如果不自救,恐怕今天很难善了。 她趁着封言道和仆人说话的时候,猛然冲上去一把推倒他,拉着新罗婢跑出了包围圈。 封言道的身体已经让酒色财气伤了根本,被陈青羽这么一推,居然摔倒了。 不过他反应过来后,立马怒呵道:“看什么,给我抓住她们,今天我要狠狠的折磨她。” 陈青羽和新罗婢两个女子,而且她们穿的衣物也不善于奔跑,眼看着后面的人追的越来越近。 情急之下,陈青羽一把推开新罗婢喊道:“你快回去找郎君,带他来救我!” 说完自己就向另一方向的路口跑去。 新罗婢只是一愣,就赶紧向谢府跑去。 后面的仆人跑到这个十字路口时,本来要分出两个人去追那个新罗婢。 这个时候封言道赶来了,他怒不可遏的朝领头的人身上踹了一脚,道:“追那个,今天要是放跑了她,我扒了你们的皮!” 一个新罗婢和自己的小命相比,这些奴仆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陈青羽眼看着他们就要追上自己,路过一间酒楼时,她立马向酒楼跑去。 酒楼里的伙计和掌柜的眼看着前面一个小娘子跑进来,不一会又有几个男人追进来。 看封言道他们一行人不好惹,想说什么硬生生的又憋了回去。 陈青羽跑到二楼的一个包间,急忙关住了门,把里面的桌子和椅子都堵在门口,紧紧的用身体推着桌子,任凭门外的呼喊,就是不开门。 谢安正在家里和安元寿闲聊说话,这时新罗婢满头大汗的跑回来了。 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郎君,娘子在西市有危险!” 谢安一听,立马站了起来。 “什么危险,你别急,慢慢说!” “娘子在西市被人调戏了,您快点去救救她!” “什么人这么不开眼,居然连子昂你未过门的娘子都敢调戏,同去,我倒要看看谁的胆子这么大?” 最近经常来谢安家里的安元寿,已经见过陈青羽,对于这个温婉的弟妹他早就认可了,立马义愤填膺的说道。 于是谢安带着两个昆仑奴和安元寿带的奴仆,一行人骑着马,快速的向陈青羽所在的方向赶去。 酒楼的二楼临街,门一被关上还真的找不到入口。 在门外发泄了一阵的封言道,有气无力的说道:“谁能给某把这个门打开,某大大有赏。”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一个奴仆立马自告奋勇,道:“郎君,小的从小就擅攀爬,让小的从隔壁的窗户试一试?” 第50章 跪下 果然,封言道一听立马兴奋,道:“好,快去,如果今日得手了,调你来做某的贴身侍卫。” 那人一听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像他们这些出身贫寒的人,一辈子等这么一个机会不知道有多难得,没有想到今日就被他碰到了。 只见奴仆身手灵活的从隔壁的窗户上翻出去,封言道看到他麻利的身手,心里多了一丝期待。 窗户外面没有任何可以踩踏的地方,只能凭着手上的借力才能保证不掉下去。 这个奴仆身手也确实够灵活,只见他沿着外面一点点凸起,小心翼翼的向陈青羽所在的窗户靠近。 屋里的陈青羽听到外面不再用力的砸门,但是他们并没有走,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 她轻咬着嘴唇,已然想好了,如果实在阻挡不了他们,到时候她就是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让门外的人得逞。 就在陈青羽下定决心时,她看到了一个让她绝望的身影,只见一个奴仆出现在窗户外,正向她露出阴险的笑容。 反应过来的陈青羽,想要跑过去把这个奴仆推下去,但是为时已晚,只见奴仆身手矫健的从窗户外跳了进来。 “小娘子,你要去哪里?” 奴仆已经看出来陈青羽的打算,所以他一直堵着窗户,以防她狗急跳墙。 郎君可是说了,他要活的,如果到时候她死了,最后受到责罚的还是他们这些奴仆。 在和陈青羽纠缠的时候,奴仆趁陈青羽注意力不集中,用力的一把拉开堵在门口的桌子,虽然只是拉开一道口子,但是这已经够了。 封言道从门缝里看到陈青羽惊慌失措的样子,脸上立马露出兴奋的表情,他就喜欢这些少女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情,这会让他无比的兴奋。 陈青羽自知被他们抓到自己会有什么下场,所以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绝。 不过就在她要有所行动时,忽然被那个奴仆扑上来控制住了。 “郎君,你们快进来,她要咬舌自尽!” 门外的封言道一听,立马着急道:“快,进去给我把她控制住,不能让她死了。” 几个奴仆进去后,控制住陈青羽的行动,还在她的嘴里塞了一块布,以防她咬舌自尽。 “嘿嘿,小娘子,还挺刚烈,不过某就喜欢烈马,这样才有味道。”封言道淫笑着一步一步向陈青羽走来。 看着这个人渣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陈青羽眼眶里流下了绝望的泪水。 如果自己被这个人渣玷污了,她还有什么脸面存活于世,她还怎么面对谢安? 于是陈青羽剧烈的挣扎着,但是她一个女孩子的力气哪里抵得过四个奴仆,不管她怎么挣扎,四个奴仆都牢牢的控制着她。 “小娘子,别挣扎了,能够服侍某,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如果你让某满意,没准某一高兴就会纳你为妾,到时候你后半辈子有着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今日落在你的头上,你应该高兴才对。” 封言道肮脏的手从陈青羽脸上划过,陈青羽感觉到非常恶心,就像有虫子在脸上爬似的。 就在封言道抬手要撕开陈青羽的衣服时,屋外传来一声暴喝声。 “封言道,你敢动她,你就死定了。” 听到这个自己最仇恨的敌人,封言道立马回头狞笑的看着谢安。 “谢安?这么说这个小娘子是你的人,你要这么说某就更兴奋了,没有想到随意的一个女子,居然都和你有关系,这不能不说咱们俩有缘分啊!” 谢安冷着脸走到门口时,封言道突然说道:“站住,你再向前一步,就别怪某不客气了。” 说话间封言道已经把手搭在了陈青羽肩上,看着梨花带雨的陈青羽,谢安停下了脚步。 “封言道,你只要放了她,我可以不计较这次的事,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哈,谢安,你是不是在说笑话,你不知道现在掌握主动权的是哪一个吗?” “我现在要你给我跪下,再大声的叫我三声阿耶,那我还可以考虑放过她,不然这么多男人,想必他们都很想欣赏一下这位小娘子美好的身段,你们说对吗?” “没错,郎君我们早就想看了。” “还是咱们郎君够意思,有好东西还要分享给我们。” 听着他们嘴里的污言秽语,谢安的脸色越来越冷,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露出任何一点惊慌失措的表情,因为那就是封言道想要看到的。 这个时候身后的安元寿上前一步,冷着脸说道:“封言道,你可真给密国公长脸,如果你敢那么做,我安元寿这辈子就和你死磕到底了。” “安元寿,你个莽夫,别以为做了陛下的近臣,就耀武扬威的,你们凉国公府的名头还吓不住我,何况你们安氏远在凉州,可管不了我们渤海封氏。”安元寿的话对于来说封言道压根就没用。 如果是一个正常的世家子弟,也许会考虑这些复杂的关系,但是不学无术的封言道,从小已经被封德彝惯坏了,估计在他的心里,这个世上除了皇室和五姓七望之外,任何人他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跪,谢安自然是不会给他跪的,因为谢安知道,即使自己跪了,除了可以满足封言道变态的心理,什么都得不到,封言道也绝不会如他说的一般放过陈青羽。 冷静下来的谢安,背着封言道给安元寿使了个眼色,也不知道安元寿是不是看懂了,反正安元寿对他点点头。 屋里的封言道看着外面的谢安磨磨蹭蹭,催促道:“你到底跪不跪,再不跪我就动手了?” “催什么,这不就来了吗?封言道,让我进去行不行,外面这么多人看着,某也是要脸面的人,你不会连这个胆子都没有吧?”谢安站在门口说道。 封言道想了想,谢安只是一个文弱书生,让他进来又何妨,他难道还能从自己手里把人抢过去? “好,那你进来吧,不过只允许你一个人。” 第51章 你要感谢我才对 谢安也非常守信用,他一进入屋里就不动了,正好堵在门口。 “沅沅,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出事,今日之后即使全天下的人都耻笑我,我也认了!”谢安一脸大无畏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炸碉堡呢? “哈哈哈,都说你谢安连死都不怕,没有想到有一天居然要像狗一样跪倒在我脚下。”封言道得意的大笑道。 封言道在心里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放过陈青羽,他之所以僵持拖延时间,就是等他的救兵到来,不然外面有安元寿这个杀星在,他放了陈青羽还能安然无恙? 陈青羽看着谢安渐渐弯曲的膝盖,拼命的摇着头,她不能容忍自己的心上人这么卑微,尤其还是为了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谢安身上,都想要看看这个名动长安的谢安下跪的样子。 就在谢安一只膝盖矮下去的时候,从他身后突然飞来一个不明物体,而且还发出呼呼的破空声,可想而知速度有多快。 等封言道他们有所反应的时候,一个黑影已经到了他们面前,是一根桌腿,一瞬间就打在封言道前胸。 只听封言道一声痛苦的“啊”声,就好像被人做了不可名状之事。 封言道只感到一股巨力传来,连带着身后的几个奴仆都被他带倒了。 反观谢安,一个地滚就到了他们脚下,不管不顾的一把抱住陈青羽,把她护在自己身下,至于他的背后暴露在外,谢安已经顾不上了。 “给我杀了他,我要他死……” 哀嚎的封言道指着不远处的谢安厉声喊道。 几个奴仆赶紧爬起来,从地上捡起趁手的家伙,准备狠狠的教训谢安。 不过他们显然忘了屋外还有一个武力超群的安元寿,他可是李世民的贴身保镖,论单打独斗,估计就是对上尉迟敬德和秦叔宝都不遑多让。 只见安元寿一个飞身就到了屋里,几三下,四个奴仆就躺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估计都受了不轻的内伤。 就在安元寿要教训封言道时,忽然听到谢安喊道:“茂龄,住手,让某来。” 谢安拿掉陈青羽嘴里的布,扶着她站起来,在谢安向封言道走去时,身后的陈青羽紧紧的拉着他的衣服,一动都不敢动,显然刚才的经历已经把这个少女吓坏了。 “别怕,都过去了。”谢安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 并不是谢安非要自己动手,他再下狠手,还能比习武多年的安元寿厉害? 谢安只是不想拖累安元寿,不管怎么说,这个封言道都是密国公的儿子,虽然安元寿不一定怕密国公,但是人家本来帮了你,最后还为你多了一个仇敌,你这么做哪里还像一个真正的朋友? 谢安看到地上的四个奴仆还在挣扎着,于是蹲下来,一个接着一个在他们的脖子上用力的一捏,四个奴仆就纷纷昏死过去了。 安元寿能够看出来谢安只是把这些人弄昏过去了,认识谢安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冷静,下手这么狠的书生。 要知道想把一个人弄昏过去,办法有很多,但是像谢安这么轻松,却是很不容易的。 但是作为纨绔子弟的封言道并不知道这些人都昏过去了,他还以为谢安把这些人弄死了。 看到谢安做完这一切后,向自己走来,封言道也终于知道害怕了。 他一边向后退去,一边色厉内荏的说道:“谢安,你别过来,你敢动我,我阿耶不会放过你的!” 谢安蹲在封言道面前,露出洁白的牙齿,一脸无害的说道:“刚才你还说我天真,想不到天真的是你!你觉得以我和你阿耶的过节,就是没你他会放过我吗?” 谢安的话让封言道一时语塞,是啊,眼前这个人可是让自己阿耶被陛下责罚生生在府里禁足一个月,封言道可是好多次听到阿耶私底下说要谢安好看,他还能怕自己阿耶? 封言道之所以一直跋扈,他最大的靠山就是封德彝,现在看到自己最大的靠山谢安都不怕,他的心里终于开始真正的害怕了。 “你可别乱来,我告诉你,我要是出了事,你全家都得为我陪葬……” 封言道惊恐的看着有恃无恐的谢安说道。 “你在恐吓我?”谢安饶有兴致的问道。 “没,没有的事,我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看这位小娘子也没什么事,咱们也没有生死大仇,不如你放了我,你提条件,只要我能办到的,我绝没二话!” 封言道是真的怕眼前这个谢安不管不顾的做出什么事来,如果谢安对他又打又骂,反而封言道不那么害怕,但是看到他充满微笑的脸,越看封言道心里越觉得瘆得慌。 “我连陛下的封赏都不稀罕,你觉得我会动心?今天我帮一帮你,免得你以后再因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惹出事来,到时候惹了不该惹的人,就是你的阿耶都保不住你,所以你还要感谢我才对。” 说话间,谢安已经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封言道。 封言道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惊慌的看着谢安,喊道:“谢安,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后面就传来封言道犹如杀猪一般的叫声,那个凄惨的声音实在是听的人瘆得慌。 安元寿看着谢安的行为,就连他这个久经战场的人都心里发毛,实在是谢安对封言道做的事,太惨无人道了。 不过安元寿倒没有觉得谢安做的过分,如果换作是他,此时的封言道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安元寿只庆幸自己和谢安是朋友而不是敌人,因为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人不是像他这种杀人如麻的战将,毕竟那是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而是像谢安这种平时人畜无害的文人雅士,在你触犯了他的底线时,他会微笑着对你惩罚。 就是陈青羽这个受害者,此时也因为不忍心看而背过了身子。 做完这一切后,不一会,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就看到一个五品下的官员带着一队衙役上楼了。 第52章 图谋不轨?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天子脚下白日行凶?”领头的人严肃的斥责着门外安元寿的侍卫和谢安带来的两个昆仑奴。 此时他们正阻拦着衙役,不让他们进屋。 “都让开!”里屋传来谢安的声音。 不一会,一个中年人一身浅绯色的官服带着衙役们进来了,当他看到地上生死不明的四个奴仆,和抱着自己下体打滚儿的封言道时,立马挥手道:“把他们围起来,别让他们跑了。” 谢安把陈青羽护在身后,安元寿看着他们的行为,皱着眉头问道:“你是长安府尹?” 听到安元寿不同寻常的问话,府尹小心翼翼的问道:“正是本官,不知您是?” 长安府尹虽然品级上比其他的州县大一点,而且也能接触到一些朝廷的重臣,但是在这里做官也有难处,就是你不知道犯事的人,和哪一个王公贵族能够搭上边,所以能够做长安府尹的人,能力可能没有多大,但是眼力劲儿绝对不一般。 安元寿没有回答他,而是给他扔出一个牌子,府尹接住后,只是看了上面的字,他立马恭敬的还给安元寿,道:“原来是中郎将当面,卑职见过上官。” 安元寿接过牌子,随意的说道:“这几个无赖,青天白日调戏良家女子,被某碰到教训了他们一顿,你把他们收押吧,对了,这个安排人给他看看,别出了人命。”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安元寿和府尹属于不同部门,但是人家品级比你高,而且还是皇家侍卫,你敢不从命。 “是,下官照办。” 听到安元寿这么说,府尹以为这几个无赖也没什么后台,于是应承道。 就在衙役准备收押几人的时候,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不一会一票人马上来了。 “都让开,吾儿在哪里?”封德彝一脸惊慌的冲进了屋子。 看到是这个老家伙来了,安元寿就知道不好,估计今天的事不能善了了。 封德彝看到还在惨叫的儿子,立马冲过去问道:“吾儿,你这是怎么了,是谁下如此毒手?” 府尹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帝国的核心人物,他急忙跑过去,殷勤的说道:“右仆射,下官也是刚到,只知道令郎君和他们发生了冲突,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封德彝听到他的话,这时才有机会看清伤害自己儿子的人是谁。 “居然是你?”封德彝看到是谢安,先是脸上出现惊讶之色,接着又变成愤恨的表情道。 安元寿要说什么,被谢安拉住了,这个时候如果谢安让他顶在前面,就太不是人了。 “没错,正是在下。” 封德彝咬牙切齿道:“是你伤害吾儿?” 谢安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密国公此言谬矣,这几个奴仆确实是我们动的手,但是令郎君的伤就和我们无关了。” 谢安脑子有包才会承认自己伤害的封德彝,不然这不是给了封德彝动手的借口吗? “屋里只有你们几人,他们都受伤倒下了,只有你们没事,除了你们还能有谁?”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把这几个伤害吾儿的逆贼拿下。”封德彝冲着自己带来的侍卫们喊道。 “你们敢!”安元寿直接挡在谢安面前。 他看着封德彝说道:“密国公,令郎君白天晴日,强抢子昂未过门的娘子,我们只是动手把人救下,令郎君的伤确实和我们无关。” 封德彝冷笑道:“哼,你以为某会相信你们说的话?还是说你们凉国公府也要掺和到某和谢安之间的事?” “密国公休要拉其他人下水,某今日的行为只代表了自己,和其他人无关,不管怎么说,你想动子昂,要先过某这一关。” 这个时候安元寿的侍卫和谢安带来的昆仑奴已然挡在他们身前,不过他们一没有武器,二只是普通的奴仆。 但是封德彝带来的人,都是全副武装的侍卫,一看就是战场上下来的老兵,眼神中都带着杀气,真动起手来,估计也就安元寿能全身而退,其他人绝不是他们的一合之敌。 眼看着冲突一触即发,府尹见状不对,已经带着衙役们退到一边,他们任何一个人自己都惹不起,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都住手!” 关键时刻,还是谢安出了声,他知道决不能真的动手,不然就是封德彝在混乱中杀了自己和陈青羽,事后也绝不会有大事,至于安元寿肯定不会有事。 谢安上前一步,走到护卫身后盯着封德彝说道:“密国公,如果某没记错的话,这段时间你应该被陛下禁足,你现下出现在这里,这是不是抗旨不遵啊?” 谢安的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封德彝,这可是杀头的罪名,往大了说,诛九族都够了。 “刘府尹,你身为朝廷命官,现如今看到抗旨不遵之人,难道不应该维护皇权吗?” “密国公,你身为朝廷重臣,知法犯法,难道你对陛下的惩罚怀有恨意,想要图谋不轨?” 谢安的一系列话,说的封德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就像变脸一样。 而府尹听到谢安的话,也只能站在谢安他们这一边,谁让谢安站在道德制高点呢? 封德彝一看官府的人也站在了谢安他们那边,就知道今日绝对不能发生冲突。 他可以气愤之下对安元寿和谢安动手,即使杀了谢安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是如果他对官府动手,那事情就可大可小了,到时候被政敌参一本,说他意图谋反,他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住手!” 封德彝连忙喊道,他可真怕侍卫里有哪个胆大包天之辈,万一先动了手,那就说不清楚了。 “好,好的很,谢安,果然长了一张伶牙俐嘴,今日算你命大,带着郎君我们走!” 密国公府的人抬着封言道走了,不过却把那四个奴仆留了下来。 “安中郎将,谢探花,这四个人下官就带回去了,不过最近您二位别离开长安,估计后续还需要两位配合调查。”府尹拱了拱手说道。 等到他们都走后,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安元寿,也情不自禁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第53章 刚刚开始 他劫后余生的说道:“子昂,多亏你机智,不然今日肯定是凶多吉少。” 安元寿觉得这个事结束了,但是在谢安看来却刚刚开始。 “茂龄,你现在就回府,最近没什么事别来找我,我估计封德彝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安元寿不乐意道:“子昂,你说的什么话,我要那么做了,那还是人吗?” 谢安打断了他后面的话,说道:“茂龄,你听我说,你不只是一个人,身后还代表着凉国公,如果你参与进来,那就不只是我和封德彝的事,就是两大国公府的较量,到时候反而事情会越闹越大,就是陛下那里也不好交代。” 听到谢安的分析,此时冷静下来的安元寿也反应过来了。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道:“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要不我给你调一些家仆,怎么样?” “不用,那么做了,和你出面有何不同?最近我会让定方兄住在我的府上,有他在,对付一些宵小之徒不在话下。” “也好,有定方在你身边,胜过几十个百战老兵,那我先回去了,如果有什么大事,你必须要告诉我!” 不一会,屋里就只剩下谢安和陈青羽还有两个昆仑奴。 两个昆仑奴像一对铁塔一样,伫立在门口,看看门倒是绰绰有余。 谢安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这里,就是要在案发现场,好好想一想怎么把这个谎言编完整了,即使封德彝不相信,只要谢安说的没有漏洞,他也不可能明面对谢安动手。 陈青羽看到谢安皱着眉头沉思着,以为他是在为难惹了一个背景这么大的仇敌。 于是她不安的轻声说道:“子昂哥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今天不出来,就没有这么多的事了。” 说着说着,陈青羽的眼泪又下来了,她想到了刚才可怕的经历,也想到了自己给谢安带来的霉运,又害怕又自责,眼泪控制不住的就下来了。 被陈青羽打断了思绪,听到她自责的话,谢安洒然一笑道:“沅沅,有一件事你弄错了。” 陈青羽泪眼婆娑的抬起头,迷茫的看着谢安,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没来长安之前,我和封德彝就结下了仇,即使没有你,我们俩也不会善了,所以你根本不必自责。” “你说的是真的?” 看到谢安点头,陈青羽的一颗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 紧接着陈青羽又担心道:“子昂哥哥,对方是国公,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斗不过他,要不我们回颖川吧,我们离开长安,也许他们会放过我们呢?” 对于陈青羽天真的想法,谢安不做评价,虽然她是好意,但是显然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沅沅,你把人想的太善良了。别说我们回颖川,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他们也绝不会放过我们。 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和他们斗到底,别被那个国公的名头吓倒了,没什么了不起的,放心吧,我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 看到谢安胸有成竹的样子,天真的陈青羽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也许是被吓坏了,也许是确实累了,总之陈青羽和谢安回到府以后,死活不放他离开,最后谢安只能照顾她休息,没多久她就抱着谢安的手臂睡着了。 看着这个脸上挂着泪痕,楚楚可怜的少女,即使睡着了也绝不放开谢安,好像只有待在谢安身边,才会让她感觉到一丝安全。 谢安怜惜的给她理着头发,温柔的动作就好像怕吵醒她似的。 如果没有这个系统,估计谢安会和她举案齐眉幸福的过完这一生,在盛唐留下他们彼此爱情的传说。 不过很可惜,现在谢安有了更好的选择,他只能狠心的一再拒绝这个痴情的少女。 “放心吧,即使我要走,也会给你留下足够的依靠,让你再也不会遭遇今日的事。”谢安的眼神中熠熠生辉,就好像下了某个决定似的。 封德彝带着人回到府,就立马叫来医者为儿子看病。 经过一番忙碌后,医者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道:“封公,郎君的伤势暂时止住了,不过……” 封德彝好像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过什么?”他的眼神中平静中带着怒火。 医者咬咬牙,道:“不过郎君的伤势太重,恐怕以后都不能人道了。” 封德彝一把抓住医者的领子,怒声呵斥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封言道可是他的独子,他还指望封言道给他们封家开枝散叶呢? “郎君今后恐怕不能人道了!”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封德彝暴躁的摔打着身边的东西,累了以后,他这才想起来里面的儿子。 “吾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了?”封德彝老泪纵横道。 封言道此时的脸色要比平时更加苍白几分,刚才医者和封德彝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封言道一边忍受着痛入骨髓的疼痛,一边是自己今后不能人道的悲痛。 “阿耶,我的伤全拜谢安所赐,我要他死!” 封言道瞪着一双死鱼眼睛,眼神中的仇恨之色都要溢出来了,他紧紧的盯着封德彝,等着他的一个答案。 “放心,阿耶会给你报仇的,谢安绝不会有好下场,即使是他身边的人,阿耶也绝不会放过。”封德彝一字一句的说道,好像要把这个承诺深深的记在心里。 与此同时,凉国公府,安元寿回到家把刚才的事原封不动的告诉了父亲,想在父亲这里寻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安兴贵听到儿子说完后,略微沉吟道:“茂龄,你听了谢安的话是对的,如果你也卷进这个事里,那事情就会升级,到时候还真的不好办了。” 安元寿担心道:“这我明白,但是阿耶,子昂在长安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封德彝那个老小子狗急跳墙呢?” 安兴贵摸着自己的胡须,道:“这你放心,他不会的,不然他也就不是封德彝了。” 看到儿子不解的眼神,安兴贵知道这个儿子一根筋儿,有些事不说透,他是不会明白的。 第54章 置于死地 “你知道为什么上次谢安只是一个小小的弹劾,陛下就让封德彝禁足在家吗?” 虽然凉国公这份家业有大儿子继承,但是这个小儿子更受陛下看中,所以安兴贵在刻意的培养他。 “自然是陛下更欣赏子昂,所以对封德彝不喜呗!”安元寿自以为是的说道。 听到儿子的答案,安兴贵头上冒出几道黑线。 这是一个正常人能够想出来的答案?也不知道陛下到底看中了他什么? “谢安就是再有才华,再有本事,他跟着陛下才有几日。封德彝可是在秦王府时就跟着陛下的,论亲疏你觉得哪个更近?” 这些伤脑筋的事,一直以来都是安元寿最不擅长的,要是说到打打杀杀,那绝对是安元寿最喜欢的。 “要这么说,自然是封德彝和陛下更亲近,那您说陛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看封德彝不顺眼吧?” 小儿子的愚钝,让安兴贵感觉到自己的脑门都疼,不过谁让他是自己的种呢? “裴寂前段时间辞掉了左仆射,陛下任命房玄龄接任,而封德彝今年都50多了,而且他是尚书省的右仆射,你觉得他和陛下亲近,还是长孙无忌和陛下亲近?” “如果尚书省全换成陛下的绝对亲信,那么中枢就有超过一半的权力都掌握在陛下手里,换作你你会怎么做?” 安兴贵这么一说,安元寿就完全明白了。 “哦,所以陛下是想要拿掉封德彝的右仆射,但是又没有什么好的借口,而这个时候子昂递上了一个合适的借口,对吗?” 安兴贵没好气的说道:“总算你还不傻,所以陛下只是让封德彝禁足,就是让他自己想明白,主动一点,如果我们掺和进去了,那就会打乱陛下的部署,这回你明白了吧!” 明白归明白了,但是安元寿还是忍不住抱怨道:“你们这些人,有什么话不直说,就是喜欢弯弯绕绕,没有想到子昂也是这样的人。” “哼,人家可比你聪明多了,而且你交的这个朋友,也确实是个值得交心的人,以后你和他多多接触,这次如果他帮陛下达成心愿,再加上他之前的功劳,今后在陛下那里,就是绝对的亲信。” “我可没那么多想法,就是觉得子昂这个人值得交往,既然知道他没事,那我就可以放心了。”安元寿满不在乎道。 第二日,长安府尹的衙役就来到谢安家里把他带走了,理由就是让他配合调查。 谢安走之前,和苏定方交代道:“定方兄,府里的一切就拜托给你了,如果有解决不了的事,你就去找魏国公帮忙。” “子昂,你放心吧,某明白怎么做。”苏定方郑重其事的说道。 在昨日,谢安就把苏定方找来了,交代给了他一些事。 长安府尹把谢安带来,自然是为了昨日的案子,谁让密国公府上报了案。 不过谢安就一个宗旨,就是矢口否认,虽然府尹也知道封言道的伤绝对和他有关,但是没有证据还真的拿他没有办法。 你说府尹为什么不动刑?废话,一个是因为谢安身上的功名,还有自然就是有人打了招呼。 不过他毕竟是嫌疑犯,即使不能对他动刑,但是也必须收押他。 最后谢安非常光荣的二进宫,进了长安府的监牢。 这里的监牢可是和天牢比不了的,环境自然不说了,就是里面关的犯人也不是一个档次。 溜门撬锁、坑蒙拐骗、杀人越狱、采花行窃,那真是样样俱全。 而且一个牢房里关的可不止一个人,关的少了,这里的牢房都不够用。 其他犯人们,看到谢安一身上层人士的打扮,有的露出好奇之色,有的露出木然,也有的露出狞笑…… 这时,一个刀疤脸的男人,起身向谢安走来。 “哎,新来的,犯什么事进来的,看你细皮嫩肉的,总不能是卖屁股的吧?” 刀疤脸的话顿时引起大家一阵哄笑,他们这些人都是这里的常客,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干,唯一的乐趣就消遣新来的。 对于他的话,谢安倒是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道:“如果细皮嫩肉都是做如此营生,那你岂不是连这个都不如?” 刀疤脸一听,脸上立马露出恼羞成怒之色,骂道:“你找死!” 说罢就要上前教训谢安,谢安灵敏的躲避后,笑着说道:“开个玩笑而已,不用如此吧,都是天涯沦落人,大家交个朋友,怎么样?” 但是刀疤脸不听不闻,就是要抓住谢安收拾他。 他俩像猫抓老鼠一样,立马引的牢房里的其他人大声呼喊着。 牢房里的动静,显然被衙役听到了,但是他们听到了也只当没有听到,压根就没有过来的想法。 谢安在躲避时,忽然感觉到脚下被人一绊,立马摔倒了,刀疤脸见状一喜,跑过去骑在谢安身上,勒着他的脖子。 嘴里还喊道:“让你取笑我,我弄死你!” 其他犯人都觉得刀疤脸是在发泄,但是谢安这个当事人却知道他是故意的。 因为他的力道绝不是一个要教训人的力道,反而像置他于死地。 于是谢安拼命的挣扎着,同时嘴里喊道:“你们还看什么热闹,律法规定,同一监牢内的犯人意外死亡,其他人连坐。” 这些犯人都是大老粗,连字都不认识,哪里知道什么律法,看谢安这么说,有几个已经相信了,于是急忙上来拉着刀疤脸。 谁知,他们根本拉不开刀疤脸,这时其他人才看出来,刀疤脸这是要置谢安于死地。 于是其他人纷纷上前拼命的拉着刀疤脸。 李世民正在太极宫里批改奏折时,忽然有内侍进来,走到他身边悄悄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你确定?这是那小子干出来的事?”李世民不敢置信道。 “陛下,确实如此,现如今谢安已经被长安府尹收押,等候进一步审理。” 李世民沉吟片刻,道:“你亲自跑一趟,把他从长安府的监牢里提出来,就关在天牢里吧,不然过几天那小子准没命了。” 第55章 刀疤脸 经过大家的九牛之力,这才把谢安从刀疤脸手下救出来。 谢安捂着脖子,不停的咳嗽着,他此时看着刀疤脸惊疑不定。 这个人是有病,还是刻意如此? 那边的刀疤脸还在瞪着谢安挣扎着,好像不弄死他誓不罢休似的。 就在这时,衙役们突然带着几个侍卫和一个内侍来到了牢房外。 内侍看到谢安的惨样,立马吓得三魂少了一魂。 他转身一巴掌打在衙役脸上,把衙役打的都原地转了一个圈。 “混账东西,你们是怎么当差的,谢探花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都得陪葬!” “谢探花,陛下怕您受委屈,让奴婢来给您换个地方,您没事吧?” 内侍每天待在李世民身边,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个谢安在李世民心里是什么地位,所以他一点都不敢怠慢。 衙役被打的大气都不敢出,赶紧打开牢房,亲自进去请谢安。 “劳烦中官亲自跑一趟,谢某日后必有重谢!” 谢安的话让内侍心里颇为受用,虽然他是伺候李世民的,但唐初的内侍们地位可是不高,那些王公大臣和武将们,还真的没几个真正尊重他们的,即使有几个会做人的那也只是少数,像谢安这样真正感谢他们的,绝对是凤毛麟角。 “谢探花言重了,如果探花有什么事要做,奴婢也是可以帮忙的。”说完还很有深意的看了刀疤脸一眼。 即使没有亲眼目睹,但是内侍也能够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一个囚犯而已,死了也就死了,正好做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多谢中官,请稍等片刻,谢某问一句话就走。” 说着谢安就向刀疤脸走去,此时刀疤脸倒是不再动手了,不过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谢安,好似很不甘心一样。 “是姓封的让你动的手吧?”谢安蹲在他面前轻声问道。 刀疤脸的瞳孔一缩,不过脸上并没有露出破绽,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仅仅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破绽,就已经被一直观察他的谢安注意到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谢安笑着说道:“谢谢你刚才手下留情,我想密国公会对你有所赏赐的。” 谢安的话让众人都诧异的看着刀疤脸,合着刚才这位是对探花郎手下留情了,也对,不然文弱的探花郎怎么可能从他这副孔武有力的身体下逃脱性命呢? 众人才不管真相如何,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认为合理的事,而谢安的话给了他们联想的空间。 果然,刀疤脸看到众人异样的眼神,立马知道不好,他这是被谢安坑了。 谢安看到他没有大喊大叫,还对他疑惑不已,不过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他谢安可是睚眦必报的人,没有人在想杀他之后,还能平安无事,他就是要借刀杀人。 “劳烦中官久等了,我们这就出发吧!”谢安起身笑着对内侍说道。 内侍也对谢安刮目相看,腐儒他见多了,奸诈小人他也见多了,但是像谢安这种报仇不隔夜的,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不过这样的人倒是颇合内侍的胃口。 “谢探花说笑了,奴婢等您那不是应当的吗?” 就在谢安转身要走时,刀疤脸突然向谢安扑去,牢房外的内侍看到后,一脸惊慌的喊道:“小心!” 这时,一旁的衙役眼疾手快,用力在谢安后背推了一把,同时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刀疤脸和谢安之间。 刚才已经被内侍狠狠的教训一顿,如果谢安在衙役眼皮子底下出事,他都怀疑自己今天走不出这个牢房了,所以衙役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谢安身上。 一股巨力传来,谢安被推的一个踉跄,不过借着这股力,他倒是出了牢房,内侍急忙上前扶着他,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生怕他又出什么事。 “果然是刁民,把他给我拿下,我倒要问问长安府尹,这个监牢他是怎么管的。”内侍指着刀疤脸色厉内荏的和侍卫们喊道。 这些侍卫可是保护皇家的千牛卫,身手自然是没得说,进去后几三下就把刀疤脸控制住了。 刀疤脸的头被按在地上,他已经看不到谢安的身影,但是他的嘴里高喊道:“谢郎君,某有重要的事告诉你,是关于封言道的。” 本来正在整理衣服的谢安,听到刀疤脸这么说,立马抬手道:“慢着,中官,且慢动手,某有话要问他,可不可以行个方便?” 虽然这个内侍露面后,一直对谢安以礼相待,但是这些千牛卫毕竟是他带来的,谢安不好越俎代庖。 虽然内侍想要早点离开这里,不过谢安开口了,就是他心里再不情愿,但是表面上还是挥挥手说道:“谢探花随意,奴婢等着您。” 谢安重新进入牢房,此时的刀疤脸已经被从地上拉起来了,不过他的双臂被千牛卫死死的控制着,生怕他再暴起伤人。 谢安目光平静的看着他,问道:“你刚才说有关于封言道的事告诉我,现在你可以说了。” 刀疤脸看了看左右,为难的说道:“这里人太多,我要换个地方。” 谢安注视着他,半晌没有说话,刀疤脸也直视着谢安,眼神中没有一点惊慌失措。 “牢头,这里有没有空的牢房,给某找一间。” 衙役听到后,并没有回答谢安的话,而是转头看向牢房外的内侍,看到内侍向他挥挥手,衙役这才说道:“郎君,我这就给您安排。” 不一会,在牢房深处,刀疤脸被带到了一个空房间内,门上有着重重的锁链,而谢安站在房间外,看着他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刀疤脸咧嘴一笑,脸上的刀疤显得更加狰狞可怕。 “早就听闻谢郎君只身一人就敢去突厥大营,现在看来,传闻有些不实啊?” “圣人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谢某的命也只有一条,不怕死和送死,这可是两个概念。” “别废话了,有什么话就快说,以你刚才对谢某做的事,如果你不说出点有用的东西,别看谢某一介书生,但是要下狠手也是可以毫不留情的!” 第56章 故地重游 谢安威胁的话显然对刀疤脸没有一点作用,只见他扑通一声,直直的跪在谢安面前。 面色严肃道:“某对郎君做的事,就是死一千次都不为过,这我无话可说,只求郎君救一救我那可怜的妹妹,如果郎君答应了,某不止告诉你封言道的那些脏事,即使立马在郎君面前自尽都不在话下。” 刀疤脸的话把谢安的惊呆了,他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刚才说什么,你要我去救你妹妹?我没听错吧?” “郎君没有听错,就是这个意思。” “不是,你刚才要杀我,现在又要求我救你妹妹,是你得了失心疯,还是我看起来像傻子?” “郎君不是傻子,某也没得失心疯。某之所以在牢房里制造冲突以此为借口要杀郎君,就是封言道威胁某,某不得已只能听命于他。”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妹妹被封言道控制了,他威胁你,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正是如此!” “那关谢某什么事,合着你杀了某可以救你妹妹,杀不了某也可以救你妹妹?全天下的好事都被你占了,还是你觉得谢某是菩萨转世,有那个慈悲心肠?” 刀疤脸重重的在地上给谢安磕了一个,沉声说道:“郎君自然不是菩萨转世,但是某还是要恳请郎君发发菩萨心肠。 某的父母很早就离世了,就只剩下这个妹妹,为了她,某可以做任何事,只要郎君愿意搭救!” 谢安沉吟片刻,道:“这个事先不急,你不是要告诉我封言道的事吗,我得先看看你的诚心。” 刀疤脸没有一点犹豫,把自己知道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谢安。 “这就是某知道的全部,那个封言道根本不是人,他表面上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但是私底下是人面兽心,那些被他抓到府里的少女,都被他活生生的折磨致死,至今没有一个活着从密国公府里出来。 某也是听说了附近的一个村庄里,被封言道抓走了好几个少女,这才暗中调查知道了这些事,可惜某还没有采取行动,封言道就派人抓走了某的妹妹,还让某进牢房杀了郎君。” 听完之后,谢安完全明白了,合着眼前这个人就是唐朝的游侠啊?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有着一身好武艺,有的人是到处流浪想要出人头地,有的人是习惯自由,行侠仗义,显然眼前这个刀疤脸属于后者,不然也不会傻乎乎的觉得他一个游侠,就可以对付国公之子,这不是脑残吗? 不过刀疤脸提供的这个消息确实很有用,虽然谢安脑海里已经有了对付封德彝的全盘计划,但如果再加上这个的话,那就可以置封德彝于死地。 既然他们已经成为生死仇敌,那么谢安的宗旨就是先下手为强,而且出招就下死手,打蛇不死必受其害,这个道理谢安还是懂得。 “现在你把事情全部告诉了我,你就不怕谢某耍赖不救你的妹妹?”谢安饶有兴致的问道。 刀疤脸脸上并没有慌张,反而平静的说道:“如果是那样,就当某看错了人,以谢郎君的名声如果都是如此人品,那么某也认了!” “激将法对某可不管用!” “这并不是激将法,而是某的真实想法,既然某杀不了你,那么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赌一赌了,成,则是某的家妹洪福齐天,不成,某也认命了。” 谢安知道这只是刀疤脸表现出来给他看的,其实他的心里应该也很紧张,不然他为什么会叫住自己,来到如此僻静之地,和自己说这些。 虽然刚才刀疤脸差点杀了谢安,不过谢安心里现在倒是对他没有多少恨意。 不管是他为了妹妹的亲情,还是他的聪明机灵,谢安都愿意顺手帮一帮他,但也只是顺手而已。 “某不敢保证,只能说扳倒封德彝后,顺手施为,至于你妹妹能不能坚持到那时,就看她的造化了。” 刀疤脸一听谢安的话,感激的重重在地上又磕了一个,说道:“谢,郎君不计前嫌愿意搭救,如若家妹安然无恙,刘成愿为奴为婢,用一生报答郎君今日之恩。” 谢安摆摆手,说道:“别给我许诺,某不信那个,至于你,就看你的本事了,能从这里逃出去你也可以自己去救,逃不出去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完,谢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看着谢安消失的背影,刘成面色平静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虽然等了这么久,但是内侍没有一点不耐烦,见到谢安出来后,他的语气既亲热又恭敬。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往了天牢,发生在监牢的事,不消片刻,就有人向封德彝通信了。 封德彝听后,就知道这是陛下出手了,就是在告诉他,不要搞这些小动作,而把谢安关在天牢,也是在告诉他,陛下不会偏向谢安。 “你是说豫让派人去监牢刺杀谢安,还没有成功?”封德彝沉声问道。 “封公,确实如此,那个人是一个游侠。” 封德彝挥挥手让来人下去后,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去找封言道,毕竟儿子此时还在养伤,这个时候不适宜惊扰他。 谢安故地重游,天牢的麻五看到谢安后,脸上那个激动的神色溢于言表。 “哎呦,您怎么又回来了,这次您又是犯了什么事儿?” “没什么大事,回来暂住几天。”谢安摆摆手说道。 人已带到,内侍笑着说道:“谢探花,既然您对这里熟悉,那么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奴婢还要回去复命,就不多做停留了,您保重!” 之后又对麻五趾高气扬的说道:“照看好郎君,如果郎君在你们这里出了什么事,那么你们吃饭的家伙就不用留着了。” 麻五和一众衙役恭敬的说道:“卑职明白,绝不敢怠慢!” 等到内侍和千牛卫走后,麻五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郎君,您之前的屋子还在,我就没让人收拾,说一句您不爱听的话,自从您走后,我就觉得最近您还会回来的。” 第57章 无耻小人是谁? “这有什么,我不在乎这个。你别说,最近在外面,每日奔波,还真的有点想念这里的清静。”谢安毫不在意的说道。 麻五佩服的竖起大拇指,道:“您别说,我麻五谁都不佩服,就是佩服您,在天牢当差这么些年,您还是我见到第一个如此洒脱的人,要不说您名动天下呢,这都是有原因的。” “行了,别拍马屁,前面带路,折腾了一天,我得好好休息一下。”说话间谢安打了一个哈欠。 还是那个牢房,东西和摆设还是老样子,谢安一进去倒头就睡,就好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麻五看到后,也是无奈的笑了笑,轻手轻脚的走出去,走的时候只是给他带上了门,并没有上锁。 月桂爬上树梢,一行人行色匆匆的往天牢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有腰牌开路,并没有遇到阻拦,他们来到谢安所在的牢房外时,中间一个头上盖着斗篷的男人说道:“你们在外面等着。” “喏!” 李世民进入牢房,看到里面一应俱全,温馨的倒不像个牢房,反而像个卧室,桌子上的火烛正在跳动,虽然不是特别明亮,但在这个昏暗的天牢里,绝对是独一份的。 “臭小子,倒是会享受。”李世民看到床上睡的正香的谢安,倒是挺欣赏他这种洒脱的精神。 像李世民这样的人,从小出生贵族,衣食无忧,而且少年成名,一路就像开挂了一样,他是最看不上那些在落魄后,要死要活的人,反倒是谢安这样的,颇合他的胃口。 也许是感觉到有人进来了,床上的谢安眼皮动了动,不一会就睁开了。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条凳上的李世民,此时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谢安,想要看看他,见到自己后会有什么反应。 谁知,谢安看到李世民后,并没有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而是不紧不慢的起身下床,然后才施礼,道:“微臣见过陛下。” 对于谢安的无礼举动,李世民没有表现出生气,也没有表现出高兴,而是非常平静的问道:“你现在称微臣恐怕不合适吧,朕记得并没有对你有所封赏?” 谢安不紧不慢的说道:“陛下九五至尊,金口玉言,虽然没有昭书,但是您曾经亲口说过,封微臣为五品下的朝议大夫。” 李世民这么问他,其实就是想看看他是真的不慌张,还是做样子,现在看来,这个谢安还真的是镇定自若。 “看你的样子,已经预料到朕今晚要来,对吗?”李世民没有在之前的问题上过多纠缠,问出了一个非常刁钻的问题。 如果谢安说是,那么你就是窥测圣意,居心叵测,杀了你都不为过。 如果谢安说不是,那么之前的行为就是大不敬,同样是杀头的罪。 聪明如谢安自然明白李世民的意思,他躬身一礼后,平静的说道:“微臣并不知道陛下要来,今日白天陛下让内侍把微臣提到天牢,难道不是陛下要见微臣吗?” 谢安的话直接堵的李世民无话可说,人是他下旨提过来的,要说是他要见谢安,倒也说得过去。 虽然谢安凭着聪明才智,很轻易的过了这关,但是李世民他也是一个人,是人就会有情绪,而且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总不能让他先开口说自己的来着吧? 李世民起身一甩衣袖,语气中似乎有着压抑不住的怒火,道:“朕只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既然你没事,那朕就放心了。” 说罢,李世民就要转身离开,谢安非常庄重的跪下给李世民行礼。 心里还在安慰着自己:眼前这个人,是开一代盛世的明君,给后世的汉人留下了珍贵的民族自信,跪他就当是跪老祖宗了,自己也不吃亏。 “微臣拜谢陛下的搭救之恩,今日如若不是陛下派人前来,微臣已经去地下见谢家的列祖列宗了。” “哦,原来谢爱卿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朕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低头呢!”李世民的话里充满了对谢安的讽刺。 “陛下说笑了,不过微臣确实不轻易低头,微臣只向自己敬佩的人低头。” 李世民似笑非笑的问道:“难道不是因为怕朕杀了你?” 谢安一脸正气道:“如果臣怕死,恐怕早就已经封爵了,也就不会有今日之祸。” 李世民来了兴趣,说道:“哦,那今日朕倒要好好听听,如果你说的不对,那就别怪朕治你的欺君之罪!” 谢安扬着头,慷慨激昂的说道:“世人皆知陛下是篡权夺位的乱臣贼子,但是在臣看来,这只是世人强安在陛下身上的罪名。 他们不知,当年太上皇起兵时,如若没有陛下在旁规劝谏言,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大唐。 而起兵后,天下超过一半都是由陛下打下来的,如果太上皇当年对太子之位没有左右摇摆;如果隐太子是一个心胸开阔的明君,那么陛下自然也愿意做辅佐明君的肱骨之臣。 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件事绝不是陛下一个人的错,太上皇有错,隐太子有错,陛下自然也有错,但是最大的错误绝不是来自皇家,而是另有其人。 如果当年没有那几个煽风点火、想要从龙之功的无耻小人,那么陛下和隐太子也就不会同室操戈,留下这千古骂名!” 本来听着谢安前面的话,李世民还有些自得,情不自禁的摸着胡子。 但是越听越不对劲儿,怎么还有无耻小人的事,莫不是眼前这个小子拍马屁自己编出来的吧? 李世民沉声道:“你说的无耻小人是谁,如果你在这件事上信口雌黄,即使朕对你再欣赏,这次也绝不会包庇你。” 李世民的眼神中闪烁着寒光,那是真正见过血,杀人如麻才会有的。 看的谢安头皮都有点发凉,不过为了扳倒封德彝,谢安强制镇定,露出诧异的表情,道:“莫非陛下不知?” 看谢安表情不似做伪,李世民心里都没底了,难不成这小子说的都是真的,朕和隐太子是被小人挑拨? 第58章 杨荣的助攻 李世民声音中有着急切,但是也有着冰冷,道:“还不速速道来,如有一句谎言,朕绝不饶恕你!” 谢安知道火候够了,再抻着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他立马诚惶诚恐的说道:“微臣遵旨,绝不敢有所隐瞒。” “臣听闻这些年有一个人一直都是陛下的亲信,而他又和太上皇关系匪浅,最主要他还经常和隐太子私下里来往。 当年太上皇对于太子之位犹豫不决时,问过裴公,也问过这个人,裴公没有正面回答,但是这个人当时可是明确的说过,建议太上皇要么立陛下为太子,废黜隐太子之位,要么就把陛下杀掉,这样才可以永绝后患。 而当年陛下为秦王时,和隐太子一脉争斗激烈,这个人虽然身在陛下身边,但是却在两头押注,他可是建议过隐太子,趁早提前把陛下除去,以绝后患,庆幸的是当时隐太子没有听从他的建议。而他也不止一次的建议过陛下,急早对隐太子动手。 这不就是挑拨陛下和隐太子的关系,挑拨陛下和太上皇的关系吗?” 此时李世民的眼神都要喷出火来,他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低沉的问道:“你确定所言句句属实?” “微臣绝不敢有一丝一毫篡改,如若有假,微臣愿以死谢罪!” “可有凭证?” 虽然李世民此时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不过他绝不可能听凭谢安的一面之词,就对自己的大臣下手,那样会失去人心的。 “太上皇可为凭证,天牢里的前太子洗马杨荣可为凭证!”谢安沉声说道。 “来人,速带杨荣来见朕!” “喏!” 期间屋里没有一点声音,只有两个人的喘息声,幽暗的烛火下,李世民的脸庞看不清任何表情。 谢安也一直低着头,无聊之下就数一数地上的石子,绝不发出一声异响,他可是知道现在李世民心情肯定非常不爽,自己可不触那个霉头。 不一会,披头散发,破衣烂衫的杨荣被带到李世民面前。 杨荣一进来赶紧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道:“罪臣杨荣见过陛下,陛下圣安。” “杨荣,朕只说一次,你听好了,当年在朕身边,是不是经常有一个人去和隐太子秘密会面,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朕,如果属实,朕也许会考虑放你一条活路,如果不说,那么现在你就人头落地。”李世民的声音像寒冬一般,虽然平淡,但是话里的威压十足。 杨荣听后,瑟瑟发抖着,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不是他想为隐太子保密,而是他不知道李世民说的是什么事。 他想要抬头看一看李世民,但是又不敢抬起来,不过他能看到李世民身后站的是谢安,估计李世民是听谢安说了什么,找自己来取证。 此时杨荣的脑子前所未有的快速运转,如果这是一台机器的话,估计都快冒烟了。 突然,一个片段闪过杨荣脑海,李世民可能问的是这个事吧? 杨荣作为李建成的绝对亲信,不光知道很多事,就是在太子宫内行动也非常自由,有一次他去找李建成,走到窗边时,突然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他一直以为那个人是李建成安插在李世民身边的卧底,但是事败后,他才想明白,那个人绝不是李建成安插的卧底,不然玄武门他们不可能没有一点防备,而那个人事后也没有受到一点牵连。 出身世家的杨荣猜测,估计那个人当初做的是两头押宝,不管谁赢了,最后受益的都是他。 事后,杨荣也想过用这个事威胁那个人救自己出来,但是自己说的话都传不出天牢,就是传出去了,估计也没有人相信,只会以为自己是在临死前对他的诬陷。 李世民没有催促他,而是静静的等着他回话。 杨荣额头邸地,说道:“陛下,罪臣当年在隐太子宫,见过封德彝和隐太子秘密私会,而且他们言辞中谈到了陛下。” “你说的都是真的?” “罪臣所言句句属实,如若有假,教罪臣不得好死!” 漂亮,杨荣这些话,绝对有着百分之一千的杀伤力,谢安之所以没有说出封德彝的名字,就是怕李世民误以为自己在报私仇,只有让他在其他人这里听到封德彝这个名字,李世民才会深信不疑。 果然,李世民听到封德彝的名字,目光转向了谢安,谢安把自己的头低的更低了。 过了一会,李世民挥挥手道:“朕会去核实,如若有假,定叫你求死不得。” 李世民的话让杨荣身体抖动的更加厉害,之后千牛卫带着杨荣离开了。 李世民踱步来到谢安面前,谢安只能看到他的鞋和下身衣摆。 “这就是你想让朕看到的结果?”李世民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这一次谢安没有再低头,而是抬起头直视着李世民,说道:“陛下,臣承认对封德彝有私仇,但是说这些话的时候,臣绝没有公报私仇的想法,句句都是为了陛下着想,请陛下明鉴!” 过了好久,李世民都没有说话。 “朕乏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李世民有些消沉的离开了。 毕竟封德彝从他是秦王时就跟着他,现在听到封德彝一直和他不是一条心,换了谁心里都不会好受的。 李世民既气愤,又心凉,他一直是一个自信心很强的人,觉得自己有着无与伦比的人格魅力,没有想到居然被一个小小的封德彝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在心情不好时,就会来找长孙皇后,只有在她这里,李世民才能真正的放松心灵。 长孙皇后听着李世民絮絮叨叨的说了发生在天牢的事,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长孙皇后听完后,说道:“陛下,虽然您心里有些难以接受,但反过来想,这不可谓不是一件好事啊?” 长孙皇后的话让李世民非常不理解,他问道:“这怎么还会是好事呢,旁人知道后,只会笑朕识人不明。” 第59章 你们都是受害者 长孙皇后温柔的笑着说道:“陛下您着象了,您想啊,几个月之前的巨变,虽然世人不敢明说,但是私底下绝少不了猜测,这样就给了其他人可趁之机,到时候一些流言蜚语对陛下和皇家的形象不利。 不过有了封德彝这个事,那就不一样了,陛下完全可以把您和隐太子之间的争斗都推到封德彝身上,说他狼子野心,欺君罔上,挑拨您和隐太子及太上皇的关系。 过段时间不正好是中秋佳节吗,到时陛下可以邀太上皇一同宴请朝臣,那时世人们只会看到您和太上皇摒弃芥蒂、和好如初的关系,到时人们只会唾骂封德彝,而同情陛下和太上皇。 过后,陛下可以为隐太子正名,给他重新按照君王之礼下葬,再释放隐太子的旧臣,这样一来,以后即使有人想以此作乱,也不会有人相信和跟随,可以绝此后患!” 长孙皇后越说李世民的眼神越亮,他在长孙皇后脸上用力的亲了一口,道:“观音婢,你真是朕的好军师,朕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个办法太好了,简直是一箭三雕,不过阿耶那里有些难办,还得观音婢你出马才行。” “臣妾遵旨,明日臣妾就去看望太上皇,相必太上皇也会同意的。”长孙皇后俏皮的说道。 两人玩闹了一阵,李世民忽然皱着眉头问道:“观音婢,你说今日谢安告诉朕这些事,难道他真的只是想要置封德彝于死地?” “陛下,这个人很聪明,他就是想借陛下的刀杀封德彝,但全程也只是无意中提了那么一下,之后的所有事都和他无关,现在即使陛下想要留封德彝一命,估计都没有理由了。” “此子太过可怕,走一步看十步,所有人都在他的棋局里,他自己都是一枚棋子,即使朕事后明白,都没有怪他之心,反而对他很有好感,这样的人,如果为我所用,那将是大唐之福,如果为敌,那将是大唐的灾难。”李世民眼神颇有深意的说道。 “陛下,那您把他变成自己人不就好了吗?” “观音婢之言正合吾之心意!” 李世民走后,谢安就让麻五去把杨荣带过来了。 杨荣一进来,谢安貌似热情的招呼道:“杨公,快请坐,条件有限,都是些粗茶淡饭,实在招待不周啊!” 杨荣一脸警惕的看着谢安,说道:“你要干什么,有什么话明说,别和我来这一套。” 谢安挥挥手,让麻五出去后,踱步到杨荣身边,笑着说道:“杨公这是对谢某有成见啊,咱们兄弟毕竟在同一监牢内待过,怎么也算是同窗好友,你这个态度会让谢某伤心的!” 谢安的话并没有让杨荣放松戒备,前段时间他还被谢安蹂躏,现在能对他有好态度才见鬼了,换作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不能介怀。 “少废话,你找杨某到底有什么事,杨某没时间和你浪费口舌。” 谢安知道不给他来点狠的,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杨公刚刚才承了谢某的情,现在居然就翻脸不认人,世态炎凉,无怪如此啊!”谢安感叹道。 刚刚?刚刚除了陛下召见他,还能有什么事? 一想到事关陛下,杨荣的脸色立马变得严肃且苍白。 “你是说刚刚陛下召见某,全是你的所为?”杨荣将信将疑道。 谢安神秘的笑着说道:“你猜?” 我猜你个头,我要是能猜到,还用问你? 当然了这只是杨荣的心里话,明面上他可不敢这么说,他是真的怕了谢安的黑拳。 看到杨荣半信半疑,谢安说道:“在谢某的牢房,陛下召见了你,谢某还在一旁陪同,你说不是我还能是谁啊?” “那你到底要干什么,痛快点!”杨荣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直接问道。 “好,杨公果然快人快语,谢某就喜欢你这样的痛快人。杨公想不想出去?”谢安的话充满了诱惑。 废话,谁不想出去啊,谁想在这个破地方待着? 杨荣脸上立马堆起虚伪的笑容,道:“还请谢郎君指点迷津。” “好说,其实说起来就一句话,封德彝死你活,封德彝活你死,就这么简单。” 杨荣的脑子前所未有的开始快速运转,突然他意识到谢安的意思。 “你是让我告发封德彝?” “杨公果然聪明!” “屁话,你让我告发封德彝,我就真的离死不远了,就算封德彝有做过对不起陛下的事,但是现在陛下是胜利者,他会听信我这个叛贼的胡言乱语?” 显然杨荣并没有想明白这里面的关键所在,这个世界上聪明人还是少数的。 “杨公所言差矣,你怎么会是叛贼,你们不都是中了封德彝的挑拨离间之计吗?不止你们,就连陛下、太上皇、隐太子不也都是受害者吗? 要说这个封德彝,可真是坏到骨头里了,挑拨皇家自相残杀,他坐收渔翁之利,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坏的人? 现在杨公你幡然醒悟,必须要揭露封德彝这个伪君子,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还皇家一个清白。 如此大功,陛下也肯定会赦免你的,你说呢,杨公?” 看着谢安似笑非笑的表情,杨荣的心里像翻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谢安是真的狠啊,也不知道他和封德彝有什么深仇大恨,这是生怕封德彝死不了,居然给他扣了这么大一个帽子,如果事情真的像谢安所说的发展,封德彝就是死一千次都不为过,而且死后还得被世人唾骂,没准渤海封氏都会把他驱逐出族谱。 不过杨荣才不管这些,他只想知道自己怎么能活。 “话是如此没错,但是我现在连一句话都送不出去,即使能够送出去,又有谁能够把我的话面呈陛下,还能让陛下相信?”杨荣苦恼的说道。 他倒是愿意做这个马前卒,现在只要能活,别说做马前卒,就是做任何事情他都愿意。 “杨公多虑了,这些事谢某都为你想好了,只要杨公答应为国除去奸佞,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第60章 万事俱备 杨荣闻言,立马恭敬道:“愿闻其详!” “有一人能够帮到杨公,而且他也非常愿意帮你这个忙。” “是谁?” “宋国公,萧瑀!” “他?但是我听说他和封德彝的关系一直很好,封德彝能够有今日的地位,也离不开当初萧瑀对他的举荐。” “杨公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宋国公和封德彝那是性格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即使当初荣国公因为欣赏封德彝的才华能力举荐他,但是也免不了现在的分道扬镳。” “哦,莫非我出事后,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封德彝这个人表面伪善,但是骨子里嫉贤妒能,他坐上右仆射的位置后,就一直觉得排在他前面的萧瑀不顺眼,于是几次三番设计让宋国公在陛下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长此以往,宋国公那个刚正不阿的性格早就对他不满,所以两人就交恶了。 如果这个时候杨公的信到了宋国公手里,你觉得他会不会把握住这个机会,从而扳倒封德彝。” 在官场上沉浮几十年的杨荣,太知道这些重臣心里想的是什么,只要有机会扳倒政敌,他们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杨荣充满欣喜道:“郎君莫非和宋国公有旧?” “那倒不是,不过谢某和魏国公关系不错,我想有魏国公出面,宋国公定然会相信的。”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的有可能实现,如此某就有出去的希望了!” 杨荣在原地转来转去,可以看的出来他现在的心情又激动又忐忑。 不过一想到刚才自己对谢安没有好脸色,于是杨荣腆着老脸,道:“那某就试一试?” “杨公大义,笔墨早就准备好了,只等公下笔。” 桌子上本来就有笔墨,于是杨荣坐在桌子上,奋笔疾书,就是连一旁的美食美酒他都毫不理会,足可见这件事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 书写完成后,杨荣递给谢安问道:“郎君,你看看,怎么样?” 谢安接过来,看了看后,说道:“非常好,用词激烈,文采斐然,不愧是杨公。” “那这件事就拜托郎君了,如果杨某有出去的希望,郎君的恩情,杨某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杨荣郑重的说道。 谢安可不会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他是什么人,谢安太知道了。 如果说封德彝的一个伪君子,那么杨荣就是一个真小人,谢安可不觉得自己的一点恩情,会被他记在心里。 要记估计他也会记着自己怎么蹂躏他。 “莫要说什么恩情,杨公出去后,不再找谢某的麻烦,谢某就感激不尽了,其他的不敢奢望。”谢安故意说道。 果然,杨荣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说道:“郎君言重了,杨某怎么会做如此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事,如若杨某以后做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定叫杨某不得好死。” 说着杨荣还竖起手指,指天发誓道,那副庄重的模样,一般人估计还真的会相信他。 不过谢安知道,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政治家的那张破嘴。 他们这些人的话如果都能相信,那还不如相信嫖客的深情,娼妓的痴情。 “杨公言重了,谢某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刚才是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 不过,谢某听说过一件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有人告诉谢某,说杨公在做太子洗马时,不止一次的建议隐太子对秦王的后宫下手,现在看来,这件事定然是有心人栽赃嫁祸于杨公,杨公怎么会做出如此天怒人怨的事来,您说是不是啊,杨公?” 谢安的话像一把大锤一样,重重的敲打在杨荣心上,让他的脸色都变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道:“是,您说的都对。” 看到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谢安就满意的说道:“如此谢某就不留杨公了,杨公慢走!” 杨荣满怀心事的向外走去,刚要出门,突然听到身后的谢安说道:“杨公,郑家娘子还健在,你如果出去后,还是去看一看旧主,如此方是为臣之道。” 郑家娘子就是郑观音,是李建成的太子妃,政变后,李元吉的王妃被李世民纳入后宫,但是郑观音却在长安独居,这得益于她身后强大的荥阳郑氏,不然她绝不会被李世民这个老色狼放过。 谢安之所以提到郑观音,就是告诉杨荣,当年的事,可不是随着李建成死后就无人可知了。 至于杨荣相不相信郑观音知道这些事,那就不是谢安所能考虑的了,不过他相信杨荣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就不会去赌。 “谢,郎君提醒,杨某会去的。” 看着杨荣消失的背影,谢安心里想着:你以为出去了就能生出二心,恐怕想多了! 谢安有着系统加持,别说一个杨荣,就是封德彝这些青史留名的人,哪一个人的性格和做过龌蹉事谢安不知道,有这些秘密傍身,这些大佬还不是任他拿捏? 不然谢安怎么会那么清楚的知道封德彝身上的隐秘事,还有杨荣的。 敲打了杨荣后,谢安就放心的叫进来麻五,嘱咐他出去后把这个书信送到魏国公府上。 做完这一切后,谢安就心安理得的看书写字睡觉,后面发生的事,就没有谢安的事了,齿轮已经转动,结果已然注定。 果然,当萧瑀拿到魏国公传来的书信,他沉默不语,在自己的书房久久不愿出来。 第二日朝会,商议完正事后,萧瑀拿着笏板径直起身站了出来。 “陛下,臣要弹劾右仆射、密国公封伦,他欺君罔上,首鼠两端,挑拨皇家关系,跟随陛下时,他曾建议陛下早日对隐太子动手,而他同时又建议隐太子,不要顾念亲情,急早铲除陛下,还曾建议太上皇,要么立陛下为太子,要么为隐太子扫除障碍,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信之人,实在是有悖人伦,请陛下彻查!” 萧瑀的一番话,引起朝堂上一片哗然。 房玄龄立马跳出来指责道:“宋国公,今日旧事重提,公然陷害忠良,这难道就是你的为臣之道?” 第61章 你这个事,某接了 封德彝这个伪君子一直善于做人,尤其是结交朝中重臣,不管他是哪一方的,都和封德彝关系不错,所以萧瑀的话一出,房玄龄第一个就跳出来反驳道。 有了房玄龄带头,立马接二连三的有人跳出来指责萧瑀,即使是以往和萧瑀关系不错的人,此时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太极宫里,此时就像菜市场一样,你来我往吵个不停,萧瑀为人刚正不阿倔犟,论吵架他还没有怕过谁。 主位上的李世民看着乱成一团的朝堂,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够了,你看看你们,还有一点朝臣的样子吗?” 李世民用力的在扶手上一拍,厉声呵斥道。 混乱的场面立马变得悄无声息。 李世民如鹰一般的眼神看向萧瑀,不带一点情绪的问道:“宋国公,弹劾要讲证据,不然你就是恶意诽谤朝廷重臣,朕会治你的罪。” 李世民开口就直呼萧瑀的封号,这是对他有了很大的意见。 萧瑀毫不惧怕道:“臣自然有证据,原太子洗马杨荣可为人证,太上皇也可证明。” 听到萧瑀的话,那些反对的朝臣立马不说话了,这还真有证据啊,居然连太上皇也牵扯出来了。 “刑部尚书。” “臣在” “大理寺卿。” “臣在” “御史大夫” “臣在” “命你们三人共同审理此案,一定要认真仔细,不放过一个乱臣贼子,也绝不能冤枉一个忠臣,朕倒要看看,到底谁是忠谁是奸?” “是,微臣遵旨!” 朝会散了,但是所有人都心事重重,他们以为玄武门之变已经过去了,此时才明白,是自己想多了。 没有一个人过来和萧瑀搭话,此时的萧瑀犹如一个炸药桶一般,对他人而言充满了危险。 三司会审,足以见李世民对这件事的慎重对待,朝会结束后,三司的负责人,第一时间就碰头开了一个简短的会。 他们三个内部最起码也得先有一个共同的意见。 之后他们就开始提审杨荣,听了他的述说,再找当年的知情人一一核实。 封德彝虽然被禁足在家,但是以他的关系网,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发生在朝堂上的事。 听完整个过程,封德彝皱着眉头说道:“居然是萧瑀弹劾我,那个杨荣和他什么关系,他这么费劲儿救他?” “封公,目前来看,宋国公和杨荣并无关系,属下还是觉得封公您慎重对待,看这次的事不像是小打小闹。”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书房里只剩下封德彝一个人,虽然他皱着眉头,但是脸上并没有惊慌失措的表情。 宦海沉浮几十年,历经隋唐四代帝王,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他最知道,人不管在什么时候,自己都不能乱。 “来人,持吾的名刺,前去拜访薛国公,请薛国公过府一叙,一定要再三道歉,说吾被禁足不能亲往,望薛国公海涵。” 封德彝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薛国公长孙顺德就他的救命稻草。 管家在见到长孙顺德后,姿态非常低,对长孙顺德一顿吹捧,然后献上了珠宝美玉,之后才表达了自己主人不能亲自来的歉意。 长孙顺德本人是一个爱占小便宜的小人,听到管家的话,再联想到此时封德彝的处境,就知道封德彝这是要干什么。 虽然长孙顺德家产丰厚,平日里不缺钱财,但是看到送到嘴边的肉,他就心痒痒的难受。 长孙顺德看着托盘里的珠宝美玉,故作严肃道:“密国公的意思吾明白了,你先回去,吾稍后就到。” 天色渐晚,长孙顺德的马车停在了封德彝家的后门,他趁着夜色悄悄的进入府内。 两人见面后,封德彝故意做出一番愁眉苦脸的姿态,说道:“薛公,这次你千万得救救为兄啊!” “封公,切莫如此,某这不是来了嘛,不过你这个事不好弄,实在是牵扯的人太多了,尤其还是那两位。”封德彝故作为难道。 封德彝脸上闪过一丝肉痛,然后咬了咬牙不舍的说道:“薛公,某知道这个事难办,不然也不会找你来,如果薛公这次愿意出手相助,帮某脱离险境,某愿意以封地的千亩良田赠送,其中就包括了一座不小的铁矿。” 长孙顺德一听,喜色掩饰不住的出现在脸上,不是他涵养功夫不到家,实在是铁矿这个诱惑力太大。 虽然铁矿的开采和冶炼受国家管制,但是铁矿出现在他的土地上,那么他就有所有权。 这个世界上什么最赚钱,毫无疑问那就是垄断行业,而铁矿就是这个时代的垄断行业。 “此话当真!” 长孙顺德迫不及待的问道,好像生怕封德彝反悔似的,他预料到封德彝会出血,但是没有想到他这么舍得,一出手就是让自己拒绝不了的条件。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封德彝正色道。 “好,那你的事某就接下了,其实你这个事最麻烦的并不是陛下和太上皇,他们虽然恼怒你的所作所为,但是你这么多年为大唐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陛下又是一个最念旧情的人,尤其是太上皇,如果有他给你开口,你的事根本不是问题。 现在最麻烦的就是那个萧瑀,谁不知道你和他反目成仇的事,如果他一直揪着这个事不放,就是陛下想放过你,也是非常为难,所以要想个办法,怎么能让萧瑀不再管这个事,或者是无暇顾及。” 一个伪君子,一个真小人,在昏暗的灯光下,密谋着什么。 下朝后,李世民把李云舒叫了过来。 “儿,见过阿耶!” “免礼,襄城,现在谢安就在天牢里,稍后你去看看他,给他带点东西,这个时候他是最需要关心的,朕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要把握机会啊!” 听到李世民的话,李云舒心头一喜,不过多年的寄人篱下生活,让李云舒不会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情感。 她露出感激之色,道:“多谢阿耶,儿必定不负阿耶重望。” 第62章 你们继续 李世民踱步到她面前,脸上露出慈爱的表情,道:“襄城,从小到大朕都没有怎么管过你,但是说到底你还是朕的女儿,既然现在你有了心上人,朕又怎么会不帮你呢!” 李云舒抬起头,脸上露出感激加高兴的表情,激动道:“阿耶……” 李世民轻抚着她的头发,这么多年,这是李世民第一次对李云舒这么亲密。 “他是一个人才,朕必须要让他为我所用,如果他当了你的驸马,那么皆大欢喜,如若不然,朕就只能从你的姑姑中挑一人,你好自为之吧!” 李世民的话让刚刚心里有一些感激之情的李云舒,顿时一片冰冷。 原来自己只是他收买人心,维护皇权的一个工具,这个人可以是她,这也可以是别人。 李世民警告的话让李云舒顿时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他首先是大唐的皇帝,然后才是她的阿耶。 从李世民的寝宫出来后,李云舒的后背已然湿透了,即使自己是他的女儿,但是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收拾好心情,回宫准备了一些东西,李云舒就带着小环去往天牢。 李云舒来的时候,谢安正在一边吃着午饭一边和麻五吹牛打发时间。 因为太过集中精神,即使李云舒走到门口他都没有看到。 无奈之下,李云舒只能故意咳嗽了一声,听到动静的谢安,回头就看到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麻五自然不认识李云舒,正准备要说什么的时候,谢安开口道:“麻五,你先出去吧!” 此时麻五也反应过来,谢安估计是认识他们。 麻五出去的时候还贴心的给关上门。 “真是稀客,李娘子不在宫中访差,怎么会来天牢?” 来之前,李云舒就想好了理由。 她示意小环把带来的东西放在床上后,说道:“是陛下让我来的,陛下怕你一时想不开,让我来告诉你,这段时间你就安心的呆在这里,这样你才会安全,如果你在外面,很多人的目光会注视着你。” “劳烦陛下费心了,谢某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请李娘子代为答复。”谢安笑着说道。 李云舒自然不是为了这个来的,这只是她的理由。 小环在这里,李云舒总是觉得放不开,所以她说道:“小环,你去外面守着,别让其他人进来。” 小环自然知道自家公主的心思,她冲着谢安暧昧的笑了笑就出去了。 看到小环暧昧的笑容,谢安倒是没什么反应,但是李云舒的脸颊像染了一层红布似的。 等到小环出去后,谢安看到她的脸色,关心的问道:“李娘子,你怎么了,莫非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就是这里有点热!”说着像是逃避似的,来到包裹前打开一件一件的给谢安拿出来。 热?这里可是天牢,常年不见阳光,即使外面炎炎夏日,这里还是阴暗无比,怎么会热呢? 谢安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实在不理解李云舒的话。 “这个是锦缎绸被,我特意挑厚一点的,这里阴暗潮湿,得多盖一点。” “还有这个铺在下面,厚一点也会少受一点寒气。” “这几件衣服给你换洗,虽然这里环境不好,但是衣服该换还是要换。” “这个是肉脯,你要是吃不惯这里的东西,可以拿这个顶一顶。” ………… 李云舒此时像一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的,别看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但是铺床收拾东西,那是手到擒来,不比那些侍女做的差。 一时间,谢安都有些恍惚,这个场景就像男人坐牢,女人作为家属来探望自家男人,不放心的交代着什么。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脑海里,瞬间就让谢安打了一个寒颤。 “这是什么情况,这个丫头不会是喜欢上自己了吧?”谢安在心里想着。 谢安使劲儿的摇摇头,想要把这个荒唐的想法丢出去。 他赶紧过去给李云舒倒了一杯水,走到她身后给她递过去,说道:“别收拾了,一会我来吧,你先喝点水。” 谢安本意是要打断李云舒的行为,李云舒听到后,猛然一回身,还没接住水杯,一杯水直直的都洒在了她的身上。 “啊!” 突然的意外,让李云舒情不自禁喊了出来。 本来就是夏天,再加上李云舒穿的虽然有好几层,但都是丝绸,并没有那么厚,所以倒上水之后,前面的美景若隐若现。 谢安自己都惊呆了,他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所以第一时间赶紧拿起旁边的衣服,想要给李云舒擦拭。 只是谢安的手距离李云舒的身体只有几公分时,他突然不动了。 谢安讪讪一笑道:“那个,要不还是你自己来吧。” 此时两人的动作有些暧昧,谢安弯着腰手放在李云舒腰间,而李云舒低着头面色通红的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牢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娘子,您没事吧?” 小环一脸担心的推门而入,但是印入她眼帘的是这样一副暧昧的场景。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愣住了。 还是小环反应最快,她脸色羞红,道:“啊,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你们继续。” 说罢,匆匆忙忙的就把门关上了。 还在心里想道:“公主也太胆大了,刚和郎君见面,就这么迫不及待。” 小环的话把两人也惊醒了,谢安毕竟是现代人的思维,脸皮比较厚。 他很不好意思道:“那个,要不我出去和她解释解释?” 李云舒的眼神中有害羞、恼怒、窘迫等神色。 她急忙拦住谢安,道:“别,这种事情越描越黑,还是算了吧!” 谢安听后收回了迈出去的脚步,他情不自禁的回头又看了看某处,实在是有点诱人。 李云舒注意到谢安的小动作,颇为恼怒道:“你还看!” 谢安赶紧背过身体,道:“你别误会,我就是看看你用不用换身衣服。” 看到谢安睁着眼睛说瞎话,李云舒心里是又高兴又羞恼,她自己擦拭了半天,发现痕迹还是很明显,而且衣服都湿了,穿在身上也不舒服。 第63章 奴家为郎君研墨 r 第64章 用心歹毒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宫女了?” 这个时候李云舒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谢安一直不知,她估计以为自己是宫女。 此时李云舒还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因为她怕自己一暴露,以后和谢安的关系会越来越疏远。 看到李云舒不说话,谢安以为是自己猜中了,他颇为恼怒道:“果然没有你?肯定是李世民这个老色鬼看你长的漂亮不肯放你出宫,能够强收自己弟弟王妃的人,果真没有道德下限。” 被人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父亲坏话,即使李世民对她不好,这个人是自己的心上人也不行。 “吾不许你这么说他!”李云舒义正言辞道。 谢安听到李云舒这么决绝的话,伤心的说道:“你们之间果然有事,也罢,既然如此,咱们好聚好散,从此以后我们各走各路。” 刚刚有了一丝恋爱的感觉,现在就失恋了,那种痛苦的感觉,失恋过的人都能体会。 听到谢安越说越离谱的话,李云舒头上的黑线越来越重。 他都在说什么,自己怎么会和阿耶有事,如此混账话,他怎么说的出口? “谢安,他是我阿耶!”李云舒羞恼的一跺脚说道。 “啊?” 李云舒的话让谢安有些反应不过来,回过头直愣愣的看着她。 “我是陛下的长女,封号襄城公主。”李云舒又说了一遍。 谢安不敢置信的指着她,结结巴巴道:“你说什么?你是公主?” 李云舒点点头道:“没错,所以你不该那么说我和阿耶。” 一切都合理了,原来她是公主,怪不得可以经常出宫,还跟着侍女,以她的身份,没有带侍卫已经算是低调了。 谢安眨巴眨巴眼睛,说道:“那我是不是应该给你行跪拜之礼?” “哼,你连陛下的名讳都敢直呼,你会在乎这个?”李云舒冷哼一声道。 “那我以后称呼你为襄城公主,还是李娘子?” 李云舒正色道:“我一出生娘亲就去世了,所为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真正的关心过我,就是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也是如此。 不过,自从认识你以后,我才真正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快乐,所以我不希望你叫我襄城,我不想因为这个身份,让你我有了隔阂。” “我明白了,在我面前,没有什么襄城公主,有的只是李娘子。” 两个人相视一笑,一种叫默契的东西在两人心里出现,不久后,李云舒就和小环走了。 从天牢出来后,小环看到自家公主,眉眼间都是喜色,而且手里紧紧的的拽着一张纸,好像生怕它丢了一样。 作为和李云舒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名义上她们名为主仆,但实际上她们就像姐妹一样,小环绝不容许有任何可以伤害到李云舒的事出现。 “娘子,您和谢安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如果被陛下知道,会责罚你的。”小环婉言规劝道。 “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放心吧!” 看她的模样,哪里有放在心上,小环急切道:“娘子……” “够了,以后不许再提这些。” 小环虽然不满意,但是她绝不会违背李云舒的心意,只能闷闷不乐的一言不发。 李云舒走后,谢安在脑海里查询了关于襄城公主的一切,当他看完之后,自言自语道:“原来你也是一个可怜人!” 长孙顺德既然应承了封德彝,他知道拖的时间越长,对封德彝越不利,第二日,他带上一根上好的鹿筋就进了宫。 李渊此时正在饮酒作乐,他看到长孙顺德来了,好奇的问道:“你怎么来了,难得这个时候你还能想起朕来。” 长孙顺德谄媚的笑着说道:“太上皇您言重了,微臣怎么会把您忘记呢?前些日子微臣得到一根上好的鹿筋,知道太上皇您喜好琵琶,微臣自然要来献给您。” 李渊一生中除了爱好美酒美色之外,就独独喜欢琵琶,而琵琶上的弦最好的材料就是鹿筋,所以他一听到长孙顺德的话,立马来了兴趣。 “哦,拿给朕瞧瞧?” 长孙顺德恭敬的递给李渊一个盒子,李渊在仔细查验这跟鹿筋时,长孙顺德在一旁说道:“陛下,这跟鹿筋先把它劈成五百股,不过硝,根根透明如丝,再绞起来,涂上麻油,看起来是丝,用起来韧,发金石声……” 李渊闻听,立马来了兴趣,“来人,把它交给宫妓,装上琵琶,给朕弹一曲。” 所谓好马配好鞍,即使技巧再好的琵琶师,有了上好的弦加持,那才是如虎添翼。 李渊听的是如痴如醉,长孙顺德眼看时机成熟,在琵琶师一曲毕后,趁机说道:“陛下,最近在朝堂上一些老臣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了。” 李渊自然也是聪明人,知道长孙顺德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说道:“朕已经退位让贤,朝堂上的事和朕无关了,朕每日在这里饮酒作乐,不知道有多么快活。” 长孙顺德赶紧拍马屁道:“陛下的神仙日子,自然是羡煞旁人,不过当年的一些功臣,还没有享受到跟随您建国的红利,就被一些奸险小人诬陷,很多老臣此时是人人自危,陛下您不能不管啊!” 说着说着,长孙顺德眼眶里挤出几滴眼泪,一个老男人,做如此小女儿状,也真是为难他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说。” 于是长孙顺德把萧瑀弹劾封德彝的事,避重就轻的说了出来。 “陛下,您看看,他萧瑀居然诬告密国公破坏您父子的关系,这不是没事找事吗?那个时候,处在封德彝的位置上,他那么说并无过错啊,而且他的话也是老成谋国,事实证明他并没有说错。 他萧瑀和密国公反目成仇的事,整个长安无人不知,他这么做,不就是在打击报复吗? 而且还把太上皇您牵扯其中,其用心之歹毒,人神共愤。” 听到把自己也牵扯进去,李渊心里越发不喜,他是退位让贤了,但是也不可能成为儿子把持朝政的一枚棋子。 那么多有功之臣当年跟随自己建立了大唐,现在自己如果做了儿子的刀,不说那些人会不会寒心,他李渊不要面子的吗? 第65章 苟延残喘的可怜人 “这个萧瑀,亏他还是出自兰陵萧氏,如此作为也不怕天下人嘲笑他!”李渊面带不忿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我看萧瑀这个马前卒做的是毫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了。”长孙顺德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眼看着李渊的火被自己挑拨起来了,长孙顺德就知道目的已经达到。 果然,第二日,三司提审过杨荣这个证人后,先是传唤封德彝过来问话。 不过衙役并没有见到封德彝本人,就是连封德彝府上的大门都没有进去,就被管家打发了,说封德彝病了,身体不适,配合不了他们的问话。 最主要的是李世民并没有下旨夺去封德彝的职位,他一个尚书省右仆射,帝国的副丞相,从一品的国公爷,别说是衙役了,就是三司的部门负责人亲自,恐怕都不一定能够请的动他。 但是李世民吩咐下来的案子,三司又不能拖着不办,不然那就是渎职。 于是三人商量过后,只能来见李渊,想在他这里取到证言。 不过刚一见到李渊,他们说出自己的目的,就被喝醉的李渊连骂带砸赶了出来。 三人真是欲哭无泪,只能来求助李世民,不过他们并没有见到人,最后只能来见萧瑀,他是弹劾封德彝的人,找他想想折儿,此时是唯一的办法。 麻五在来到天牢当值时,把一封信带给了谢安,谢安看过之后,就烧了。 “看来还得我亲自出马,真是劳碌命啊!”看完后,谢安无奈的说道。 这一次谢安进入天牢,李世民并没有命令必须把他怎么样,所以他的活动是非常自由的。 午后,谢安独自出了天牢,已经有一辆马车停靠在门口等着他,他上了车,吩咐一声道:“去长乐坊。” 皇城东门的长乐坊,位于东市,这里虽然不是整个东市最繁华的地方,但也是达官显贵居住的地方,而且这里有皇家园林,所以普通人还真的不常来这里。 在一座规模中等的府邸前,马车停了下来。 谢安下车后打量了一下四周,就吩咐道:“上前叫门,把这个交给里面的主人。” 奴仆听后拿着名刺上前叫门,不一会大门打开一道缝隙,一个中年人警惕的探出头问道:“干什么?” “我家郎君想要拜访你家主人。” 说着递上了名刺,男人警惕的接过来,并没有打开,想了想,这才说道:“等着。” 一刻钟功夫,大门终于打开了,中年男人出来后恭敬的伸手说道:“郎君,我家主人有请。” “你在外面等着我。”谢安吩咐道奴仆。 “是” 在谢安进入这座府邸的同时,距离这里不远处的地方,一个卖东西的挑夫立马收拾东西行色匆匆的离开了。 这座府邸出乎谢安预料的大,虽然跟着中年男人行色匆匆的向里走去,但是并不妨碍谢安打量这里。 到了正堂,男人伸手一引道:“我家主人就在里面,请!” 谢安向他点点头,就走了进去。 正堂的主位上,坐着一位宫装妇女,她面容温婉,气质高贵,看到谢安进来,手上拨动的佛珠也不曾有一丝一毫停顿。 谢安进来后躬身一礼,道:“子昂见过夫人。” 女人听到谢安的称呼,拨动的佛珠停顿了一下,这才说道:“你是这几个月里,我见到的第一个陌生人,听说你年纪轻轻就声名斐然,又为国家立下新功,可以说前途无量,这个时候还敢来见我,也不知你是聪明,还是愚蠢!” 谢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名声及前途对于谢某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反倒是夫人,谢某没有想到夫人会这么轻易见我。” 女人眼皮轻抬,继续拨弄着佛珠,道:“吾已然是阶下之囚,死亡对于我来说恰恰是解脱,不过死之前,能有一个李世民最看重的英才陪伴,也算一解心头之恨。” 女人的话音刚落,内堂及屋外,陆陆续续进来几个拿着兵器的侍女,她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看着谢安,只等着女人一声令下,就让谢安身首异处。 谢安瞧着她们可笑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够了没有,如果没笑够,我可以让你多笑一笑,毕竟这是你在这个世上最后的笑声了。”女人冷笑道。 “够了,实在是夫人的布置让谢某没有想到,来之前夫人在我的心目中还是一个女中豪杰的形象,不过现在看来,也是一个目光短浅之辈,若如夫人想要谢某这条命,那你就可以动手了。”谢安坦然的看着女人,嘴角的一丝微笑,表示谢安毫无畏惧。 “你莫非以为我真的不敢对你动手?” “夫人现在的处境,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事,如果陛下每次来看望你,身边没有侍卫的话,估计夫人都敢对他动手。 不过谢某死在这里的话,夫人之前为了保全几位公主的性命,所做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女人冷笑一声,道:“哼,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觉得你死后,李世民会为你报仇,泄愤杀掉这几个李姓后代? 李世民是这个天底下最无耻,最无情无义的混蛋,你死后,他不止不会杀掉我们,还会一切照旧,最多就是厚葬你,以此收买人心,你以为他留着我们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借此显示他的宽容大度?” “那也比隐太子强,如果胜利者是他,我敢说他做的绝对要比陛下更狠。” 隐太子就是女人心里的一根刺,她闻听此言,立马激动的站起来,呵道:“给我杀了他!” 几个侍女听到命令后,立马就要上前动手,谢安丝毫没有把这几个侍女放在眼里,不紧不慢的说道:“几个公主可还安好。” 女人听到这个话,立马喊道:“都住手!” 接着她看向谢安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那几个公主啊?” 女人听到这个话,意兴阑珊的摆摆手,说道:“她们哪里还是什么公主,只是苟延残喘的可怜人罢了,不过看在你这么说的份上,我会让你走的痛快一点,动手吧!” 第66章 试探 “她们可不是可怜人,不知道要比这个世界多少人幸运,如果我有办法,能够恢复她们的公主身份,夫人又怎么说?” 听到谢安的话,就是几个侍女都回头看着女人,似乎在询问,应不应该继续动手了。 女人认真的看了看谢安,发觉他并不是说笑,反问道:“你是认真的?” “自然,谢某说话,一向是一言九鼎,从不欺骗人。” “不过我不相信!”女人直言道。 “夫人说的没错,换作是我,我也不信,但是有些事情总得有个盼头吧,有了希望夫人就得抓住,不然夫人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谢安的话击中了女人心灵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她是一个女人,更是一个母亲,如果不是放心不下那几个女儿,几个月前,她就追随夫君于地下了,又岂会在这里苟延残喘,住在这个像监牢一般的地方。 “是啊,她们还小,人生还没有开始,岂能和自己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过一辈子,这对她们来说太不公平了。”女人在心里想着。 看到女人不说话,谢安就知道她被说动了,于是趁热打铁,道:“夫人日日悼念亡夫,最起码还有个事做,心里还有一个寄托,但是那几个公主此时还年幼,最大的也才不满十岁,这对她们来说太不公平,大人的事情,为什么要让这些小孩子来承担后果呢?” 谢安的话显然触动了女人,这些话她平日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深深的埋在心中,今天被谢安赤裸裸的扒出来,让她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你别说了,她们既然生在皇家,就要面对这些事,这是她们的宿命。”女人冷淡的说道。 谢安知道她这是死鸭子嘴硬,只是不想在自己面前暴露出她的软弱。 “如果说让夫人恢复自由,那么谢某说这个话有些吹牛了,不过只是恢复几个公主的身份的话,对谢某来说还真不是难事,夫人如若不信,谢某可以立下字据,以夫人出身荥阳郑氏的身份,有了这个字据,事后就是要了谢某的命,也是易如反掌。” 这个时代立下字据,就是官府都不能强制干预,这就是信。 果然,谢安的话有了作用,女人第一次真情流露,她诧异的问道:“你不是在开玩笑?” “谢某和夫人以往并不相识,没有必要跑来和你开玩笑吧?” 女人不解的问道:“那你图什么,别和我说看我们可怜,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大公无私的人。” “谢某自然有事相求,也只有夫人才能帮谢某的忙。” “找我帮忙?”女人惊讶的问道。 谢安点点头,并没有说话,女人挥手让侍女们退下,屋里此时只有他们两人。 “我能帮你什么,难道你想要荥阳郑氏帮你,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荥阳郑氏和我已没有关系,我是我,他们是他们。” 谢安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女人一下,什么叫没有关系,你姓郑,怎么就没有关系了,再说了,你以为人家李世民不杀你,真的是看中了你的美貌,还不是因为你姓郑? 不过表面上谢安并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 “夫人放心,并不是荥阳郑氏,我只要夫人出面帮我就行。” “我?我一个待罪之人,能帮你什么?” “要的就是夫人你的待罪之身,如果没有这个身份,夫人还帮不上我呢!” 于是接下来谢安简短的和女人说了自己的目的,女人听后这才明白谢安找自己的来意。 谢安一直在府上待了一个时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踏出大门后,谢安看着斜阳长出一口气,他知道这次封德彝算是完了,只要有郑观音出马,谁给封德彝求情都没用。 没错,刚才那个女人正是李建成的太子妃,出身荥阳郑氏的郑观音。 一个可怜又可敬的女人,一个活生生熬死所有仇人满怀仇恨的女人。 谢安刚刚下了台阶,旁边立马出来一个人,伸手一指道:“谢郎君,陛下有请!” 谢安没有任何惊讶,他在来之前,就预料到这些了,郑观音的府邸,又怎么会没有人监视呢? 只是谢安没有想到,李世民在知道自己来见郑观音后,居然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见他,莫非这个老色鬼真的对郑观音有所窥视? 谢安非常配合的上了马车,经过将近一个时辰的颠颠簸簸,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谢安下了马车,发现这里并不是皇宫,而是一处皇家的庄园。 跟着侍卫进去后,不一会就看到李世民正非常惬意闭着眼睛斜靠在矮榻上,一旁有宫女伺候着。 侍卫把谢安带到后,一言不发就离开了,宫女也没有提醒李世民,谢安只能站在一旁等着。 如果是其他大臣,来见皇帝,绝对是低着头,一副恭敬严肃的模样。 但是谢安才没有那样,他又不在乎李世民对他的观感,自己对他又无所求,他还能真的因为自己不恭敬就杀了自己,一向觉得自己是明君的李世民绝干不出这样的事来。 宫女轻摇掌扇,李世民闭着眼小憩,谢安站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 要不说这里是皇家园林,绿化景观非常不错,就是放在后世都是上品。 其实李世民并没有睡着,他一直都在观察着谢安,看到他和其他人毫不一样的作态,就知道自己白费心思了。 忽然,李世民伸了一个懒腰,谢安立马收回自己的视线,做垂眉低眼状,不怕归不怕,但是样子还是要做的,万一这个老色鬼给自己来个杖责,那疼得还不是自己吗? “你来了!”看到谢安后,李世民问道。 “是,臣恭听陛下教诲。” “听说你去了长乐坊?”李世民没有卖关子,直接问道。 面对李世民灼灼的目光,谢安毫不慌张道:“臣去了。” “你不知道她是谁吗?还是你想联络前太子妃,做一些所谓的大事?” 听到李世民这么问,谢安心里就有底了,这就是吓唬他,要是真的怪罪他,就不会在这里见他了,而且还让自己距离他这么近,就不怕自己对他不利吗? 第67章 善意的谎言 “陛下言重了,臣只是去看望一个可怜的女人而已,孤儿寡母能有什么危害,莫非陛下会怕她?” “你的这个激将法并不高明。” “臣这不是激将法,而是臣心里真实的想法,陛下戎马一生,经历的对手哪一个不是人中豪杰,她一个弱女子连做陛下对手的资格都没有,陛下岂会怕她?” 李世民轻笑一声道:“都说读书人最会巧言令色,今天朕算是见识了,原来你谢子昂也会拍马屁,我还以为你是刚正不阿的性子呢?” 听到李世民讽刺的话,谢安义正言辞道:“作为臣子对君王有所求,自然就会阿谀奉承,这是人之常情,陛下应该不露喜欢或者厌恶之色,让臣子摸不着陛下的喜好,这才是君王的御下之道,而不是如陛下一般拿此来讽刺臣子,这个行为除了能泄一时之忿,对陛下没有任何好处,这岂是明君所为!” 谢安的话说的李世民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说道:“你在教训朕?” “这是臣下应当做的!” 一句话怼的李世民一口气堵在喉咙差点岔气,喝了一口水,这才缓过来。 “谢子昂,现在是朕在质问你,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朕,你再如此,信不信朕让人教训你?”李世民威胁道。 “信,陛下是君王,一言九鼎,就是让臣死,臣也不敢不尊,区区教训不在话下。”谢安不卑不亢道。 “不过,臣今日去见李郑氏,完全是为了陛下着想,一片拳拳爱国之心。” 果然,谢安转移话题的方法奏效了,李世民完全忘了之前的不愉快,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的问道:“是不是朕听错了?你去见她,居然还是为了朕着想?” “陛下您没有听错。” “好,那你说说,如果今日不说个子丑寅卯来,朕的板子可是不会讲情面的。”李世民一脸冷笑道。 李世民觉得这个谢安胆大包天,完全是拿他当傻子哄,他去见了那个女人,居然还有脸说是为了自己着想,他以为自己像隋炀帝那个昏君那么好骗吗? 谢安整理了一下思绪,答应郑观音的事能不能成,就看今日自己的表现了。 “臣今日去见李郑氏,本以为凭着臣的三寸不烂之舌,可以化解她和陛下的仇恨,但是臣万万没有想到,李郑氏她完全不可理喻。” 谢安的表情可谓是奥斯卡影帝级别的,前面那种以报皇恩的激动是惟妙惟肖,后面被拒绝的懊恼又是那么的炉火纯青。 即使是李世民也被带入其中,只见他冷笑道:“哼,你以为自己有些才能,可以说动突厥人退兵,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吗? 她和朕的仇恨比天高,比海深,岂是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郎可以化解的。” 虽然李世民的话里满是对谢安的不屑,但是他微微翘起的嘴角又暴露出他内心的窃喜。 他现在登上了九五至尊之位,手下也有一批秦王府时的心腹死侍,但是那些人只是为了他们心中的理想和富贵才一直拥护自己。 还有哪些拿着皇家俸禄的人,却和他这个皇帝三心二意。 但是谁又能体会到他这个皇帝的不容易,他也是一个人,他愿意手刃亲兄弟吗?他愿意逼迫父亲退位吗? 不,他不愿意,天下人都说他狠辣无情,是天下第一等无情无义之人,但是谁又能理解他在夜中惊醒,经常夜不能寐。 除了他的观音婢,就只有眼前这个少年郎理解他,虽然自己认识他不久,而且他一直以来都经常惹自己生气。 但是在突厥人兵临城下的时候,只有这个少年郎临危不惧出使突厥,化解了国家和自己的危机。 现在又去化解他和郑观音的仇恨,这是什么,这就是赤胆忠心。 “陛下教训的是,是臣年少不知天高地厚了。”谢安低眉顺眼的说道。 李世民一看他认错态度这么好,心里一软道:“算了,你也是一片好心,朕不怪你,来人,给谢爱卿看座。” 看看,这就是会说话的好处,现在连座位都混上了,谢安坐在凳子上,心里前所未有的对李世民有了一丝愧疚之心。 “自己这么骗他真的好吗?” 不过谢安立马摇头驱赶出了这个想法,虽然是谎言,但只要是善意就行,管它骗不骗人呢?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臣终于说动了李郑氏,她愿意出来配合陛下演一出戏,承认陛下和隐太子是受奸人蒙蔽,这才做出倪墙之事,不过她有个条件?” 说完后,谢安就看到李世民傻愣愣的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被施了定身术。 “陛下,您在听臣说话吗?”谢安小心翼翼的问道。 “啊,你刚才说什么?”李世民如梦初醒道。 “臣是说李郑氏她有个条件。” “上一句是什么?” “她答应配合陛下出来演一出戏。” “她真的答应了?” 谢安点点头。 “这怎么可能,她是那么刚强的一个人,她会答应这些?” 李世民赤着脚跳下地,在地上走来走去,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 李世民记得,玄武门那天,自己一身是血的去了东宫,郑观音一脸平静的看着他说道:“要么你现在杀了我,要么我自杀,想要让我做你的女人,这辈子都不可能。” 李世民承认自己好色,而郑观音又长的温婉贤淑、国色天香,那个时候自己正在成功的兴奋中,谁敢违背他? 但是当李世民的刀抵在她雪白的脖颈时,即使一丝血色出现,她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样一个外柔内刚的女人,又怎么会答应谢安如此荒唐的条件? 一旁的内侍和宫女们看到李世民赤着脚,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都在围着他转。 心烦意乱之下,李世民一脚踢在一个内侍身上,呵斥道:“都离朕远一点,一群碍眼的东西。” 谢安露出很不好意思的表情,道:“臣只是略微施了一些手段而已。” 第68章 做戏做全套 李世民眨巴着眼睛问道:“你做了什么?” “臣只是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出发,为李郑氏从长计议了那几名公主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而已,臣真的只是出于好心。” 谢安说的好听,但是这些话听在李世民耳朵里,那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李世民指着谢安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李世民就算心狠手辣了,但是也没有当着一个母亲的面说她孩子的以后,这是杀人诛心啊! “她没杀了你?”李世民无语的说道。 谢安讪讪一笑道:“差一点而已,当时刀都架在臣的脖子上了,不过臣做为陛下的臣子,气节还是没有丢的。” 李世民摆摆手,说道:“行了,朕知道你谢子昂一身硬骨头,你不用特意说的,说说她有什么条件吧?” “要恢复隐太子的尊位,重新给隐太子下葬,要按照君王之礼置办。” 李世民斜睨一眼,道:“你觉得可能吗?” “如果给他按照君王之礼下葬,那么朕是什么,朕不就是乱臣贼子吗?” “臣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当时就严词拒绝了她,告诉她最多恢复隐太子亲王的身份,就这也是陛下的宽宏大量,如果换位思考,隐太子绝不会如此大度。”谢安正色道。 “那她怎么说?” “李郑氏也许是觉得臣说的有道理,当时就理屈词穷了。” “还有呢?” “要恢复几个已去皇子的身份,让他们重归祖陵。” “这更不可能,只有朕是合法的太子,哪来的他们这些皇子,最多给他们恢复宗族的身份,以郡王之礼下葬。” 谢安点点头说道:“隐太子是亲王,他的儿子们自然是郡王,陛下思虑周全,臣不及也!” 谢安的马屁让李世民非常舒服,他得意的摸着胡子,问道:“还有没有,朕今日高兴,她有什么要求,朕都可以考虑。” 谢安小心的问道:“那几个公主?” 李世民一挥手道:“都是我李氏一族的女眷,就给她们公主的封号,不过有一条,今后即使出嫁她们也不可以独立建府,这是朕的底线。” 谢安高呼道:“陛下圣明,从古至今,王权更替,没有一个上位者比陛下做的更好更宽宏大量了,臣必定不负陛下所托,圆满完成任务。” 李世民这个人非常矛盾,他圣明的时候,不管你拍马屁,还是直言进谏,他都可以分的很清楚。 但是昏聩的时候,一个如此浅显的马屁,他都能食之甘饴,自我陶醉。 “你办事我放心,不过朕也有一个条件。” 谢安闻言,立马警惕的看着他,这个老色鬼不是想得寸进尺,让郑观音侍寝吧? 这个自己可是万万不能答应,不说欺负女人自己的良心过不过得去,万一哪个史官记载下来这个事件,他不就是千古第一拉皮条的吗? 李世民看到谢安的眼神,哪里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没好气的一脚踢在谢安大腿上,训斥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朕是那样的人吗?” 谢安没有说话,不过眼神分明在说,“您敢说不是这样的人?” “过段时间的中秋佳节,朕会办一个大型的宴会,到时候她必须出席。” “没问题,这个条件臣会转达的,我想王妃她会同意的。” 听到谢安对郑观音的称呼,君臣俩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之后,在庄园里,传出了谢安和李世民激烈的争吵。 “陛下,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也是一个可怜的母亲,她只是不想自己的女儿们如此凄凉的过完后半生,就这一个小小的请求,陛下都不能答应吗?” “谢安,这是皇家之事,你别以为朕欣赏你,你就可以得寸进尺,你再敢说下去,就别怪朕不讲情面。” “皇家无私事,凭什么臣不可以说,从公理上讲,陛下已经是胜利者,就要有胜利者的大度,从私理上讲,您也是她们的叔叔,做为长辈难道要如此绝情?” “反了,这是要造反,来人,把他拖下去杖责,给朕扔到大街上,以儆效尤!” 傍晚的时候,可怜兮兮的谢安,屁股及大腿根上一片血污,被扔在了东市上,而且还有四个千牛卫把守,来往的人们可以围观,但是绝不可以靠近。 这个消息很巧妙的被郑观音知道了,她听到管家的话,皱着眉头说道:“你确定是谢安?” “夫人,没错,就是他,奴还特意靠近看了看,下午奴刚刚见过他,不会认错人的。” “是何人如此大胆,难道不知道他是那个人看中的吗?”郑观音不解的问道。 “夫人,听围观的人说,惩罚他的就是当今陛下,好像谢郎君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所以才被如此对待。” “他说了什么?” 管家吞吞吐吐的半天不敢说,在郑观音的再三逼问下,他这才把自己听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郑观音。 郑观音听后,喃喃自语道:“原来他说的是真的?” 夕阳西下,快要宵禁的时候,人们也越来越少,此时街道上只有谢安和四个千牛卫。 谢安看到周围没人了,于是小声的说道:“哥几个,能不能给某上点药,伤口实在是有点痒。” 一个千牛卫说道:“谢郎君,可不是哥几个不近人情,实在是陛下吩咐了,做戏就要做全,最多给您喝几口水,其他的我们就恕难从命了。” 谢安叹气道:“好吧,喝水就喝水,有总比没有强。” 就在一个千牛卫蹲下给谢安喂水喝的时候,突然被一旁的千牛卫踢了一脚。 “来人了,快点起来。” 听到这个话,就连谢安都急忙擦了擦嘴,脸上立马又露出一副疼的咬牙切齿的模样。 不一会,一个侍女过来后问道:“几位军爷,我看这位郎君快受不了了,就让奴家给他喂点水和吃的吧!” “去去去,看一看就得了,你还同情上了,这是陛下的意思,怎么你想抗命吗?” 最后侍女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离开了,她走后,谢安就知道这个事成了一半,因为这个侍女自己下午刚刚在郑观音的府上见过。 第69章 奥斯卡影帝 侍女回去后,把自己看到的都一一向郑观音做了汇报,郑观音听后还是心里没底,她将信将疑道:“知不知道谢郎君住在哪里?” “这个奴婢可以去打听,相信不是什么难事。” 郑观音拿出一个陶瓷瓶子,递给侍女道:“打听到了,你就拿着这个去见他,就说为了我的事,让他受如此重的伤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特来献药,你要亲眼看一看他的伤口才能离开,明白了吗?” 这个侍女是原来一直伺候郑观音的,聪慧机敏,她瞬间就明白了主人的意思。 “是,奴婢明白了。” 宵禁前,几个千牛卫抬着谢安把他送回了家,大门刚被敲开,谢伯看到趴在木板上的谢安,一身带伤,急忙上前问道:“郎君,你这是怎么了?” 一个千牛卫抱拳行礼道:“谢郎君,既然到家了,我们身上还有皇命,就先告辞了。” 谢安回头说道:“行,谢谢你们了,哪天哥几个不值勤了,我请你们喝酒。” 能进千牛卫的人,哪一个出身简单,这样的朋友自然是越多越好。 领头的千牛卫自然也知道谢安在李世民心里的地位,再加上谢安和他们的中郎将安元寿关系很好,所以也没有拒绝这种善意。 “好,那哥几个就等着谢郎君的召唤。” 说罢,又和谢伯点点头,这才出去了。 “谢伯,您先别哭,快让他们把我抬进房间。” 谢伯一听,这才急忙招呼下人抬着谢安到了后院。 后院里的陈青羽,看到谢安受伤了,也急忙跑过来嘘寒问暖,担心的样子,眼泪都要下来了。 谢伯还要让人出去请医者,不过被谢安拦住了。 “谢伯,别大惊小怪,我没那么重的伤,不需要请医者。” “都这样了,还说不严重,你看看,血渍都印出来了。”谢伯急切的说道。 谢安让几个下人出去后,和屋里的两人说道:“这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里,看着吓人,其实真没什么事,不信我起来给你们瞧瞧?” 说罢,谢安就起身下了床,还在地上走了几步,一点都不像受伤的样子。 “你们看看,没事吧,早就和你们说了,你们非不信。” 谢伯和陈青羽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谢安这是葫芦里藏的什么药。 就在谢伯要出声询问的时候,下人忽然来报,说门外有一个侍女来访,要见谢安。 谢伯一听,皱着眉头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见什么人,去,告诉她,就说郎君不便见客。” “慢着!”谢安急忙喊道。 “你去带她过来。” 等到下人走后,谢伯不解的问道:“郎君,这个时候你为什么非要见她?” “不见她,今天我这顿板子不就白挨了吗?” 看到两人不解的眼神,谢安没有给他们解释,而是嘱咐道:“等一会,谢伯你要装着愁眉苦脸,担心的表情。至于沅沅你,就要伤心欲绝,最好眼泪都要下来,等一会我再给你们解释,明白了吗?” 陈青羽手指揪着衣服的下摆,愁眉苦脸道:“子昂哥哥,但是我流不出眼泪啊!” “你就当现在我要和你退婚,而且你还要亲眼看着我和别人成亲。”实在没有办法了,谢安只能出狠招。 果然,听到谢安这么说,陈青羽的眼眶立马红了起来,眼泪已经在里面打着转,好像下一秒就要掉出来了。 “娘子这边请!” 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了下人的声音,谢安知道他等的人来了,于是急忙说道:“要哭出来,越伤心越好。” 说完,他重新趴在床上,用沾了水的手在额头上拍了拍,皱着眉头,脸色苍白,好像真的下一秒就要不行了。 “吱呀” 卧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侍女打扮的女人进来了,印入她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谢伯站在床边,眉头紧锁,成唉声叹气状。 而陈青羽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下来,此时正坐在床边,一边擦着泪,一边伤心的哭着,而且时不时的还发出几声抽泣的声音。 而床上的谢安,虽然已经疼得额头汗如雨下,脸色苍白,但是他的眼神坚韧,仿佛这点伤根本动摇不了他心中的信念。 如此惨绝人寰的景象,让侍女第一印象就认为,谢安这次恐怕伤的不轻。 人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在她的潜意识里就会留下很深的印象,之后她所有看到的画面,都会先入为主的为自己看到之前的景象找好对应的位置。 谢安看到侍女进来了,他抬头看着她,惊讶的表情一闪而逝,但是正好被侍女捕捉到了。 “你是?”谢安故意装作不知问道。 侍女恭敬的行礼后,提醒道:“我和郎君下午刚刚见过,就在长乐坊。”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李夫人的人?” “正是,我家主人听到郎君受伤,特意让奴婢送来上好的疗伤药。” 说着,侍女就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瓷瓶,恭敬的双手奉上。 “唉,你这个时候不该来看我的,这对你家主人不利。”谢安叹了一口气说道。 “郎君的高洁品质让人佩服,不过我家主人说了,这个事决不能让郎君一人担责。” “罢了,事已至此,只能如此了,你回去后代我谢过夫人,就说过几日等我的伤好一些了,必定登门拜访。” “奴婢定然会把郎君的话带到,不过郎君还是尽快把这个药敷上,这是荥阳郑氏的独门秘药,对于外伤有奇效,想必会对郎君的伤有好处,而且奴婢也知道怎么上药。” 谢伯接过来瓷瓶,就准备给谢安敷药,这个时候陈青羽说道:“谢伯,让我来吧!” 看着陈青羽一脸坚定的神色,谢伯就把药递给了她。 这下子轮到谢安着急了,自己一个大男人,被这个侍女看就不说了,这是为了完成任务,但是让陈青羽一个小姑娘看,他怎么受的了? 于是谢安略显尴尬的回头说道:“那个沅沅,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就让谢伯为我敷药吧!” 第70章 伟光正的形象 陈青羽闻言,眼泪又下来了,她委屈的说道:“莫非在郎君眼里,沅沅是外人吗?”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毕竟男女有别嘛!”谢安尴尬的解释道。 “什么男女有别,沅沅和郎君有婚约,你我以后还会是夫妻,此时郎君受伤,沅沅又岂能分男女?” 说罢,陈青羽强忍着害羞,小心的褪下谢安的裤子,露出了里面已经结成血痂的伤口。 就在陈青羽拧开瓷瓶要把药敷上去时,侍女在一旁说道:“这位娘子,你要把郎君的血痂去掉,露出新鲜的伤口再敷药,那时药效才是最好的。” 陈青羽一个小姑娘,哪里弄过这个,而且这个人还是谢安,她又怎么忍心下的了手。 谢伯看到陈青羽一动不动,于是说道:“娘子,要不还是我来吧?” 听到谢伯的话,陈青羽脸上闪过一丝坚韧,说道:“不,还是我来吧。” 于是陈青羽小心翼翼的,把一个个血痂弄掉,当时鲜血就流了出来,陈青羽看到这些鲜血,心疼的直掉眼泪,滴在谢安的皮肤上,凉丝丝的。 但是她的动作并没有放慢,反而还加快了,逐一把药粉敷在伤口上,又在侍女的指导下,用干净的白布包在上面。 期间,谢安一言不发,他感觉到有一滴滴冰凉的东西落在自己的皮肤上,他知道那是陈青羽的眼泪。 侍女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也知道谢安的伤确有其事,而且还不轻。 于是在陈青羽包扎好伤口后,说道:“那我就不打扰郎君休息了,奴婢告退。” 等到侍女走后,谢安立马翻身下了床,吓得一旁的陈青羽急忙说道:“子昂哥哥,小心伤口!” “没事,那些药粉就是止血的,早就不流血了,而是我又没伤到骨头,趴在床上干什么。” 要说这身伤,还是谢安主动提及,要不说宫里的内侍们有手艺呢? 几板子下去,虽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但是并未伤及里面的筋骨,所以谢安才能现在蹦蹦跳跳的。 看到陈青羽还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谢安夸赞道:“还是沅沅你的演技好,眼泪说来就来,好了,现在演戏结束,你可以收一收了。” 谁知谢安说完,陈青羽的眼泪流的更多了。 “但是人家看到你那些伤口,心疼的眼泪就不由自主的往下流,我自己也控制不住啊!” 说着,陈青羽已经开始哇哇大哭了,那个伤心的模样,比刚才侍女在的时候还要悲痛欲绝。 早在陈青羽哭的时候,谢伯就识趣的离开了房间,此时屋里只有她们两个。 要论哄女孩子,后世的经典教学真可谓是层出不穷,不一会,在谢安的故意搞怪下,陈青羽这才止住了泪水,转啼为笑。 谢安被李世民惩罚的这个消息,第二天就传遍长安,自然对谢安恨之入骨的封德彝父子也知道了。 而且这个时候,封德彝已经猜到为什么杨荣会突然指认自己。 杨荣一直关在天牢,谁都不允许探视,而之前只有谢安进入过天牢,他又和自己有仇,除了他,封德彝实在想不到谁还有这个动机和机会? 知道了谢安的所作所为后,封德彝冷笑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不用老夫动手,你自己就去找死了。” 谢安在家里休养了两天,等到伤口结疤后,就去登门拜访了郑观音。 再一次见到谢安,郑观音看到他走路时虽然在尽量避免,但还是能够看出来,动作非常别扭。 前几天侍女回来后已经把谢安的伤口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郑观音,再加上之前听说有关谢安的传闻,此时谢安在郑观音心里,形象那是非常高大。 觉得他是一个真正的君子,犹如古之圣贤一般。 “子昂见过夫人,谢谢夫人赐药,如若不是夫人的药,估计现在子昂还躺在床上。” 第二次见面,郑观音面对谢安时脸色已经好了不少。 虽然眉宇间还是有一抹愁苦,但是嘴角已经有了一丝笑容。 再加上她温婉秀丽的容貌,那种矛盾感对于男人来说实在是致命的吸引力。 郑观音此时也就28岁,再加上保养得当,看上去就像20岁刚出头,在古代正是一个女人最有魅力的年纪。 此时谢安终于明白曹丞相为什么喜欢少妇了,20出头的少妇,肯定要比那些黄毛丫头更有吸引力。 难怪李世民这个老色鬼一直对郑观音念念不忘,只能怪她太吸引人了。 “子昂不用多礼,说到底,你还是为了妾身的事才弄成这样,只是妾身没有想到,李世民居然对你下如此重手。” 说到后面,郑观音已然是咬牙切齿,一副和谢安同仇敌忾的模样。 “唉,那日子昂从夫人这里刚刚离开,就被陛下派人叫去了,要怪只能怪子昂没有忍住,如果当时能够忍住,好好谋划一番,断不会像此时一般。”谢安唉声叹气道,一副后悔的表情。 “子昂也别太自责,你有这个心就好了,即使这个事办不成,我也不会怪你的。” 自从玄武门之后,郑观音在这个高墙大院与世隔绝,除了荥阳郑氏派人来看过她之外,其他人就像她已经不存在这个世上一样。 不管是以往的闺中密友,还是之前的太子一党,让郑观音体会到了什么叫世态炎凉。 只有谢安这个陌生人,在这个时候会来关心她的事,为了她的事因此受伤都不在乎。 虽然谢安这么做是因为对她有所求,但是这些行为落在郑观音眼里,那就非常宝贵了。 都说日久见人心,患难见真情,谢安就是郑观音患难之后,第一个觉得可以交往的人。 虽然两人只是见过两面,也没有深交过,但是郑观音已经对谢安有了一定的信任基础。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陛下他还是松口了,子昂也不算食言,只是陛下他有个条件。”谢安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 “什么,他答应了?那他为何还要如此对你?”郑观音不可置信的问道。 谢安很不好意思道:“子昂有些得寸进尺,提了几个过分的要求。” 第71章 活着的人最痛苦 “你提了什么要求?”不知道怎么的,郑观音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就是建议陛下恢复前太子亲王的身份和您王妃的身份,以及故去的几个郡王的身份,让他们重归皇陵。” 谢安的一番话,可谓是石破天惊,惊的郑观音都把桌子上的瓷碗碰到地上了。 屋外的侍女听到瓷碗破碎的声音,急忙推门而入,着急的问道:“主人,您没事吧?” 郑观音一挥手,道:“我没事,出去!” 门被再一次关起来后,郑观音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做,你不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谢安毫不在乎的洒然一笑道:“自然知道,不就是一死吗?如果谢某怕死,当初拜入某个高门大阀门下,不敢说平步青云,但是这辈子也是衣食无忧,不过这不是谢某所追求的。” “夫人也不用觉得谢某这么做是为了您,某既不是为了您,也不是为了陛下,而是为了整个天下的安定。 从古至今,不管是哪个人当权上位,只要是国家不安定,最后受苦的都是老百姓。 而谢某这么做就是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玄武门政变带来的后果,只要陛下同意恢复隐太子的身份,那么今后就是有野心家以此为借口造反,跟随者不也会太多,更是会受到芸芸众生的抵制,这样就避免了国家再一次发生动荡。” 阳光从门缝中照射进来,让此时的谢安身影都无比高大。 如果谢安向其他普通百姓这么说,他们肯定会嗤之以鼻,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这么伟大的人。 但是在郑观音的观念是却不然,她出身世家门阀,知道这个世界上一直有这么一群人,他们追求着至高的理想。 他们有的是为天地立心,有的是为生民立命,有的是为往圣继绝学…… 他们这些人,都是一群有着至高无上的理想,为此可以抛家舍业,在所不惜。 显然此时的谢安,在郑观音看来,就是这样的人。 似他这样的人,不会为某一个人尽忠,也不会为了某一个王朝尽忠,他所想所念,只有这广袤的天地和芸芸的众生。 这么一想,谢安之前的种种都可以解释的通了,郑观音心里也终于放下了戒心,因为她知道谢安这么做,不是为了她,也不是为了李世民,而是为了整个天下。 这样的人固然让人佩服,但是郑观音却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沉默半晌,郑观音这才问道:“那他有什么条件?” “现如今有人弹劾封德彝三头下注,挑拨皇家关系,这场政变就是被他挑拨起来的。虽然已经有了证人,但是却缺乏一个让天下人都信服人出面。” “于是他就选中了我?”郑观音自嘲的笑道。 谢安沉默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没错,也只有夫人您出面,天下人才能信服这个说辞,陛下才好答应后续的要求。” “我的夫君被他所杀,我的儿子也惨死在他的刀下,现在你让我说这一切都是误会,为他这个刽子手洗刷污点?我要这么做了,你让我死后怎么去面对夫君和我的儿子们?” 郑观音柳眉倒竖,一步步的质问着谢安。 谢安苦笑道:“夫人,我知道这么做对您伤害很大,我也不会冠冕堂皇的让夫人您以天下为重,这样对您太不公平了。 我只说一件事,太子他泉下有知,愿意背负一辈子隐太子这个称号吗?还有那些郡王们,他们愿不愿意重归皇陵,享受万民朝拜,还有那几个公主,而且夫人您自己难道就愿意在这个高墙大院中生活一辈子?” 谢安的一句句话,就像一把利剑一样,插在郑观音胸口,让她喘不上气来。 郑观音跌跌撞撞的扶住椅子,这才没有让自己摔倒,她眼神空洞,此时脑子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到底有没有用,自己的做法到底对不对? “夫人,子昂知道,这个事最痛苦的人其实就是您,逝者已逝,但是活着的人才是最难受的。 不过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只能在痛苦中度过余生,而且还要为其他活着的人考虑,虽然这很不公平,但这就是残酷的事实。” “你别说了,你走,我让你走!” 郑观音失去理智的推着谢安往外走,那个癫狂的样子就像发疯了似的。 门外的侍女立马进来关心的扶着郑观音,谢安见状只能离开了。 不过谢安知道,郑观音她会答应的,一个人是什么性格,她就会做出什么决定。 玄武门之后,李元吉的王妃就屈服在了李世民胯下,李建成的其他女人们,也都屈服了,只有郑观音一个人在坚持,在保护着几个李建成的女儿。 而这里面只有一个是她的亲生女儿,剩下的都是其他女人所生,和她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她还会保护她们,就说明郑观音是一个性格刚强,但是又很有责任心的女人。 而有责任心的人,往往都是活的最累的,也是最容易为了他人让自己屈服的。 果然,只是过去了一个晚上,郑观音就派人叫谢安去见她。 一晚而已,但是郑观音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得非常憔悴,而且鬓角还出现了几捋白发。 “夫人,您这是?”谢安讶异的问道。 郑观音强颜欢笑道:“没什么,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谢安可以感受的出来,她对自己的疏远,如果昨日两人还像老朋友一样,那么此时就是陌生人。 “他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但我只有一条,我坚决不入他的后宫。” 谢安郑重其事的说道:“夫人放心,子昂愿以性命担保,如若陛下他敢做出如此人神共愤之事,子昂就是拼着死也不会让他得逞。” 对于谢安的承诺,郑观音没有一丝反应,说道:“现在你可以去向李世民复命了,从此以后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李建成的太子妃,只有郑观音,我会和青灯古佛相伴一生。” 第72章 弹劾 谢安知道她这是一时心灰意冷才会如此,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不适合劝说她,自己只能在以后多关照关照这个可怜的女人,就当是这次自己设计她的弥补了。 李世民没有想到只是短短的几日功夫,谢安就把事情办成了,之前谢安提出用苦肉计请君入瓮时,李世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配合他,没有想到他居然还真的办成了。 这一日,大朝会上,禁足已久的封德彝也出现在了朝堂上,很多和他交好的大臣们,都上前恭喜着他。 显然他们觉得,这么久三司也没有调查出什么,这个事可能就这样过去了。 “封公,恭喜啊,几日不见,怎么你还变胖了不少?” “没有公务缠身,老夫在家里胜在清闲,就当陛下是体桖老臣,让我多休息休息吧!” 显然封德彝心里还是有一些气的,这股气是针对李世民的。 自己一个开国功臣,被一个新科探花弹劾到禁足,这让封德彝心里怎么会没有气? 其他人听后都只是笑了笑,谁都没有答话,他们傻啊,这种话谁敢搭茬。 这个时候,封德彝看到了末尾站着的谢安,只是愣了一下,封德彝就向他走去。 封德彝位列当朝右仆射,他的一举一动,被很多朝臣关注着,看到封德彝的举动后,大家有的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看着谢安,有的是嘴角露出冷笑,自然也有人露出担心之色。 站在武官中间行列的安元寿,看到封德彝的举动,立马向谢安走去。 谢安看到封德彝向自己走来,丝毫没有退缩,而是一脸平静的看着他,至于谢安身边的其他朝臣,此时都已经离他远远的,好像生怕被他连累一样。 封德彝在距离谢安只有三步距离时停住了,谢安率先向他行礼道:“见过密国公!” 下级官员向上级官员先行礼,这是朝廷的规矩,谢安自然不会把这么低级的借口让封德彝抓住。 封德彝嘴角露出灿烂的微笑,道:“你真的很不错,这段时间某无暇顾及,让你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折腾,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是摆设,今天这一切都该结束了,你该好好看一看今天的太阳,也许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谢安还没说话,安元寿赶过来说道:“密国公,这里是朝堂,不是你的国公府,你耍威风耍错地方了吧?” 封德彝转头看着安元寿,道:“你该庆幸有凉国公护着你,上一个和某这么说话的人,已经投胎转世很多年了。” 安元寿还要说什么,谢安拦住了他,看着封德彝说道:“封公,话不要说的太满,这个世界可不是随着某个人的意志在运转。” “希望等一会你的嘴还可以这么硬。”说罢,封德彝就回到自己的队列中,和一旁的重臣们谈笑风生,好像刚才和谢安的不愉快,不是他而是别人。 封德彝走后,谢安对安元寿说道:“你先回去吧,没事的。” 安元寿担心道:“等一会你千万要当心,我看这个老家伙今天是要出幺蛾子。” “放心,我会的。”谢安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圣人至,众朝臣见礼!”司礼朝议郎高声喊道。 今天是每月的十五,在京九品以上的朝臣都要来参加,一众大臣按照官职高低,依次进入正殿。 因为谢安有李世民御赐的五品下官服,所以他是站在中间,正好位于大殿门口,再低一点,就要站在大殿外了。 依次山呼、拜手、舞蹈后,这才进入了正题,从三省六部依次向李世民汇报工作。 这些程序都进行完,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这才进入了每日的朝议程序。 “今日众爱卿可有事啊?”李世民高坐上位,斜靠在榻上。 自汉以来,虽然汉高祖制定了严苛的君臣之礼,之后经过汉武帝的完善,已经有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宫廷礼仪,这近千年以来,所有的王朝都是严格按照这个礼仪上朝的。 但是大唐建立之初,因为众大臣都是李渊的亲属旧部,再加上立国之初天下初定,为了拉拢朝臣,于是李渊称帝后,下的第一封昭书,就是放宽了朝堂礼仪,就形成了现在这样,君可以随意躺坐,臣也是列座两旁席地而坐,君臣之间的关系非常融洽,说话也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这时,一位五品上的御史中丞伸手示意自己有事,再经过司礼郎的许可后,他这才站出来,手里拿着笏板,躬身一礼后,说道:“陛下,臣要弹劾朝议大夫谢安,他身为陛下的臣子,私自干涉皇家之事,对上目无君主,对下惑乱朝纲,其罪可诛,臣请求陛下严惩。” 李世民摸着胡须,眼神瞥了位列前排的封德彝一眼,此时封德彝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此事和我无关的模样。 “嗯,你说的事朕知道,不过前几日朕已经惩罚过他了,他也知道自己错了,今日朕再惩戒他,这似乎不大好吧?” “陛下,几日前陛下惩罚他,那只是出于陛下的私情,但是臣听闻谢大夫曾高喊要为隐太子恢复亲王的身份,这说明他心怀旧主,俗话说的好,天无二日,他此举分明就是在惑乱整个朝纲,挑动天下的野心家!” “谢爱卿,你有何话要说?” 听到李世民叫自己,谢安出来行礼后,说道:“陛下,崔中丞的话臣只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分明是一片赤胆忠心,何以到了崔中丞嘴里,就成了乱臣贼子?” 崔中丞回头怒目而视的指着谢安,呵斥道:“谢安,在圣人和满朝文武面前,任你巧舌如簧也休想抵赖,你敢说自己没有向陛下为隐太子求请,恢复他的亲王身份?” 谢安点点头说道:“这是事实,谢某既然做了,自然会承认。” 谢安这么一承认,引得满堂喧哗,这些大臣都和谢安没有深交过,也和他没有深仇大恨,对他的印象一直都是很有才华,满腔抱负的一个年轻人。 现在听到他这么说,都觉得这个年轻人要么就是疯了,要么就是其心可诛。 第73章 猪队友 崔中丞一听谢安承认了,他心里一喜,如果谢安刚才抵死不认,他还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他承认了,那么就是取死之道。 “好,你承认就好,隐太子他意图谋反,你却帮他翻案,这还不是同党?” 崔中丞的话一出,响应者甚众,都在以掌击打笏板,表示认同他的话。 “谋反?这是崔中丞给定的罪名吗?隐太子他是太上皇的嫡长子,上面那个位置注定是他的,他为何要谋反?所以在谢某看来,这中间必然有隐情。” 谢安的话一出,即使有些对他观感不错的大臣,此时也都皱着眉头。 脾气最火爆的尉迟敬德最先发难。 “谢安,以前某还挺欣赏你的,不过你刚才的话某不敢苟同,如果隐太子不是谋反,那么我们这些人又算什么?”尉迟敬德指着一众玄武门之后的功臣们说道。 这些功臣们也都眼神不善的看着谢安。 这个谢安是要一棒子把他们的从龙之功抹杀掉,这是动了他们最根本的利益,士可忍孰不可忍。 听到谢安的话,崔中丞心里简直要乐开了花。 如果说刚才崔中丞有信心治谢安的罪,那么现在他就有信心让谢安死无葬身之地。 得罪了如此多的功臣,朝堂虽大,却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地。 “尉迟将军,请问他是不是谋反和你们所立的功有何关系?”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尉迟敬德气的直接站起来,怒目而视的瞪着谢安。 玄武门之变的第一功臣长孙无忌这个时候也站了出来,他现在还没有进入尚书省,只是左武侯大将军。 “谢大夫此言差矣,隐太子和海陵郡王因为谋反,被陛下提前得知,所以在玄武门镇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你在这里胡搅蛮缠是没有用的,这是盖棺定论的事实,没有一丝一毫可争辩的。” 长孙无忌即使在反驳谢安,但也是气质儒雅,说的话也是有理有据,丝毫没有动怒,让人不由自主有一种信服的错觉。 “齐国公所言不虚,这是世人所知的事实,但是这个事实里面有没有什么误会,事发前隐太子为何在邀请陛下时,要在酒中下毒,这个主意又是谁出的,隐太子有没有被人蛊惑,这些难道都已经盖棺定论了吗?” “这……” 长孙无忌面露难看之色,这个问题怎么让他说,难道按照事实说出来吗? 毕竟是老李家不光彩的事,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他可不是谢安这个莽撞的小子。 “你们这些读书人,最是阴的,按照你所说,那么是我们做错了?陛下不应该坐在这个位置上?要不你把李建成挖出来,让他坐这个位置?” 能说出如此污言秽语的话,除了那个程咬金,还能有谁? 很多人一说到程咬金,就是那个膀大腰圆,胡子拉碴,没有一点文化的文盲。 其实不然,程咬金出身世家门阀,他是故汉丞相曹操的谋士程昱的后代,他的父亲是隋朝的大都督,所以他不可能没有文化,只是他酷爱习武,被人所忽略了。 他这个话一出,不止众大臣无言以对,就是坐在上位的李世民也是一头黑线。 这是什么混账话,什么叫把李建成挖出来,这是人能说出来的? 不过李世民并没有表态,而是任由下面的大臣们争辩。 “宿国公,您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没有说陛下坐那个位置不合适,也没有说那个位置只能由隐太子坐,我的意思是说,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谁,他又是怎么挑拨陛下和隐太子的兄弟情义?” 听到谢安的话,程咬金转头看着对面的封德彝,他自然能够听出来谢安话里的意思在说谁。 之前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没听说过的,还真的没几个。 其他人也能够听出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着封德彝,合着弄了半天,这小子是要把这个老小子拉下水啊? 知道了谢安的意图,不管是之前的尉迟敬德还是后来的长孙无忌,他们都一一回到了自己的队列中,他们才不给谢安当刀使呢? 崔中丞看到谢安转移话题,祸水东引,自然第一个不干了,立马跳出来说道:“谢安,你别在这里混淆视听,我们现在说的是你的事,别顾左右而言他,再说了人家三司衙门都没查出什么,岂容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也许是崔中丞太激动了,谢安都没有指名道姓,他倒是帮着说了出来。 要不是场合不对,谢安都想上前抱着崔中丞亲一口了,这简直就是神助攻啊? 谢安露出灿烂的微笑,说道:“看来崔中丞知道某说的是谁,不妨请崔中丞大声的说出来,您放心,有陛下为您做主,某些人不敢对您怎么样的?” 谢安的话让崔中丞的脸色变得犹如猪肝色,他激动的指着谢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要不然演技不行,他此时真的想装晕过去算了。 一直在神游物外的封德彝,看到崔中丞这个猪队友,他知道只能自己出马了,很显然他并不是谢安的对手。 “陛下,臣有话说!” “准!” 封德彝不紧不慢的站出来,说道:“臣自跟随陛下以来,一直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自问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 如今被一个小小的探花郎无端构陷,臣实在了委屈极了。 如果陛下说臣有罪,那么臣自当伏法认罪,如果陛下说臣无罪,那么就请陛下为老臣做主。” 说话间,封德彝因为激动,有好几次都发生剧烈的咳嗽,一副身体欠佳的样子。 李世民听到封德彝的话,他也不知该说什么,说封德彝无罪,那么接下来的戏该怎么演? 说封德彝有罪,那得有真凭实据才行,即使他贵为人君,也不能凭喜好做事。 君上为难,自然有臣下排忧解难,这个人就是谢安。 “封公此言差矣,您如此问话,是在逼陛下表态吗?如此行为,是人臣该做的事吗?”谢安面色平静的说道。 第74章 封公,你是要证人吗? 谢安此举就是恶人先告状,这些行为一般都是反派来做的,此时让他一个正派的人说出来,让封德彝有一种吐血的冲动。 “你……,狂妄小人,一朝得势,就不知天高地厚,你一个从五品下的身份,来诬陷某一个从一品的国公,是谁给你的胆子!” 封德彝眉毛倒竖,怒发冲冠,一般人还真的会被他的气势所压迫,不过显然谢安不包括在内。 “封公问我谁给我的胆子,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谢安一步步的向封德彝走去,就连主位上的李世民,都以为他会说出是自己这个皇帝给他的胆子,如果谢安那么说了,不止前面的铺垫白费功夫,就连李世民都被他填到坑里了。 显然,封德彝也以为谢安会这么说,虽然他心里激动,但是表面上不露分毫,反而怒视着谢安,想以此激怒谢安,让他说出不该说的话。 “是这朗朗乾坤,是这芸芸众生,是这满朝诸公,是这公理正义……” 谢安以手指着满朝文武,昂着头郎朗开口道。 接着,他立马转头不屑的看着封德彝,说道:“似你这般为了自己的富贵,置君上于险恶之地,置黎民于水火之中,岂能明白!” 尉迟敬德咧着一张大嘴,朝旁边的秦琼悄悄的说道:“瞧瞧,都说读书人那张嘴,能把死人说活,以前我还不信,这回我信了。下次出征,我就请求陛下让我带着这小子随军出征,准保能把对方说的吐血三升。” 他虽然是悄悄的说,但是他那个大嗓门即使声音再小,离得近的一些人都能听到,而封德彝站的位置正好距离尉迟敬德不远。 秦琼的个人武力值,那在整个大唐初期都是没得比,和尉迟敬德并称为马上第一,不然后来李世民被噩梦惊扰,也不会让他们俩在宫门口站岗。 秦琼听到尉迟敬德的话,再看到封德彝一张脸黑的像锅底,咧着嘴就要笑出来。 不过关键时刻,他总算知道自己不该笑,强忍着不适,憋的脸都红了。 “黄口小儿,圣人的书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今日如若你不拿出证据,安敢如此侮辱某,某定和你不死不休!” “封公是要证据吗?”谢安含笑看着他。 封德彝心里咯噔一声,他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他的陷阱,不过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且封德彝也自信,绝对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如果光凭一个小小的杨荣,即使是陛下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你会有证据?有的话你早就拿出来了,还用等到今日。”封德彝冷笑道。 其他人一听,对啊,谢安要是有证据,还用这么麻烦,直接交给陛下,就是十个封德彝也不够陛下杀的。 “好,那就请封公睁大眼睛好好瞧瞧。” “陛下,臣请证人上殿,到时谁是忠,谁是奸,一目了然。” “准!” 谢安亲自出去,不一会,只见谢安跟随着一位身穿宫装素衣的妇人进来了。 在场的大臣们,看到这个女人,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一阵吸气声,就连主位上的李世民,此时也惊的站了起来。 “皇嫂,您怎么来了?” 不管郑观音现在是何身份,但是她是李世民的嫂嫂这个关系,在大庭广众之下,李世民也得认。 郑观音并没有给李世民行礼,其他人看到也没说什么,这个时候鸡蛋里挑骨头,这不是找死吗? “民妇今日来,就是为了揭开一桩真相,让世人都知道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 郑观音眼眶含泪,指着封德彝的手指因为激动,都有些颤抖。 郑观音的举动,把封德彝吓得脸上都没了血色,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对他的污蔑,但是不能不在乎这个女人,因为她是前太子李建成的太子妃,而且还是荥阳郑氏现如今家主的亲生女儿。 “太……您可别瞎说!”封德彝惊骇的说道。 满朝文武,看看封德彝,又看看郑观音,此时都不说话了,事情发生到现在,他们已经有些看不懂了,因为郑观音的出现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而谢安凭什么能把这个女人请来? 李世民严肃道:“皇嫂,您尽管说,有朕为你做主,我看谁敢不让你说话。” 说着李世民的眼神严厉的扫过封德彝,让他不由得一紧。 “太子在位时,不止一次的和我说过,封德彝是他的心腹,是他派到秦王府的密探。 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封德彝不止一次的建议太子先动手除去秦王,那天的晚宴,也是此人的计谋。 要怪只能怪太子太相信他,居然在事前还在等着他的密信,结果中了埋伏。 以前我只怪你不顾念兄弟情谊,但是现在我要怪像封德彝这样的无耻小人,为了自己的富贵,为了自己的家族,不惜挑拨离间,让你们兄弟离心离德,如若没有这些人,你和大郎断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我那可怜的孩子们,而他们这些人,居然高朋满座,身居高位,这不是无耻小人,是什么?” 都说女人是天生的表演家,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此时郑观音完美的诠释了这句话。 看的一旁的谢安都咋舌不已,自己和她一比,简直差太远了。 郑观音此话一出,众臣哗然,他们没有想到封德彝居然真的敢这么干。 在世家大族中,分头押宝,这是常有的事,但是像封德彝这样的,还是很少,他这都不是分头押宝,而是以一己之力挑动两个皇子相争。 至于郑观音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这不在大臣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李建成死后,郑观音宁死不从,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如果她怕死,当初也就不会那么做了,所以她站在这里,就是对其他人的一种信服。 “封伦,这些都是真的吗?”李世民铁青着脸颤抖的说道。 虽然李世民知道这是演戏,但是郑观音具体会说什么,李世民其实是不知道的。 有那么一瞬间,李世民都觉得那一晚大哥要毒死他,就是眼前之人在出谋划策。 第75章 马首是瞻 “扑通”一声。 封德彝直接跪在了地上,高声呼喊道:“陛下,臣没做过这些事,臣是冤枉的。” “你是说朕的皇嫂在冤枉你?” “这……” 封德彝傻眼了,虽然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个话不能说出来啊! 谢安知道,这个时候该自己上场了,来给他最后一击。 “陛下,王妃先是失去了自己的丈夫,接着又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臣觉得王妃断然不会拿这种事来说谎。 封德彝此言,不止是在侮辱王妃,还在侮辱一个伟大的母亲,此人丧心病狂至此,实在无药可救。”谢安指着封德彝厉声说道。 封德彝现在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谢安设的局,自己居然还傻乎乎的跳进来。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动郑观音站在他那边的,但是此时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封德彝面容死灰的跌坐在地上,像一摊没有骨头的烂肉一般。 看到封德彝如此,李世民知道他的心理防线被彻底被击垮了,这件事也该按照自己所想的了结了。 “来人,把封伦押入天牢,择日问斩!” 几个侍卫进来拖着封德彝准备出去,在路过谢安的时候,封德彝发疯一般的挣扎着,厉声大骂道:“谢安,你冤枉我,你不得好死,今日我的下场就是你的明天!” 之后李世民安排人送郑观音回去,接着又安排道:“左仆射萧瑀。” “臣在。” “左千牛卫中郎将安元寿。” “末将在。” “朝议大夫谢安。” “臣在。” “着你三人,查抄密国公府,不分男女兼下狱,由三司会审后做出处罚,记着,你们要仔仔细细的查找,不放过任何一处地方,明白吗?” “臣遵旨!” 这个时候,谢安突然说道:“陛下,刚才崔中丞为封德彝抱不平,似乎和他关系匪浅啊?” 谢安的这句话,直接吓得崔中丞魂都丢了,他赶紧跑出来,跪在地上,哭丧着脸说道:“求陛下饶命,是封德彝让臣诬陷谢大夫,臣是猪油蒙了心,求陛下开恩。” “你一个御史台的人,居然听尚书省右仆射的安排,看来你已经不适合在御史台任职了,御史大夫何在?” “臣在。”杜淹走出来说道。 “他是卿的下属,卿觉得该如何处置?” 杜淹恭敬的说道:“此人结党营私,漠视律法,罪加一等,臣建议削去他的官职和功名,贬为庶民,驱逐出京,永世不得回京。” 崔中丞听到杜淹的话,虽然庆幸保住了性命,但是他的后半生注定会非常凄凉。 崔中丞虽然出身清河崔氏,但是他并不是直系,失去了御史中丞这个职位,家族也会抛弃他,毕竟清河崔氏家大业大,是不会养闲人的。 李世民知道现在还不是和清河崔氏翻脸的时候,能够清理出来一个御史中丞的位置,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所以李世民看向谢安的目光,格外的欣赏。 “罢了,就按卿说的办吧!” 退朝后,谢安正和安元寿说说笑笑时,看到萧瑀和长孙无忌结伴而来。 几人见过礼之后,长孙无忌笑着说道:“真是少年英雄,某在谢大夫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有谢大夫的成绩,这次谢大夫又立新功,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显然长孙无忌这是来释放善意的,刚才他和谢安之所以对簿,只是因为误会谢安触动了他的利益。 而现在来结交谢安,是因为他出身关陇贵族,而刚才被谢安扳倒的封德彝却是渤海封氏的家主,他隶属于山东氏族,天生和关陇贵族不对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再加上安元寿也是出自关陇贵族,已经有了关陇贵族领头人趋势的长孙无忌,自然得来交好谢安这个新崛起的政治新星。 “齐国公说笑了,都是陛下的臣子,为陛下排忧解难不是我们做臣子应当做的嘛!” “哈哈哈,谢大夫说的对,那某就不打扰几位公干了,如果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长孙无忌叉礼道。 此时他的妹妹虽然贵为皇后,他也是李世民少年时的密友,而且他还是开国功臣,但是他现在只是一个左武侯大将军的虚职,并没有走到权利的中心,所以自然需要经营。 长孙无忌走后,萧瑀道:“陛下让你我三人负责善后,你们都说说,下一步该怎么办,才最妥当?” 谢安和安元寿对视一眼,齐声道:“愿为左仆射马首是瞻!” 论官职,他是正三品的左仆射,而安元寿只是四品中郎将,谢安更是五品下的朝议大夫,俩人拍马都赶不上。 论年龄,萧瑀此时已经是五十有三,做他们两个的爷爷辈都绰绰有余。 论亲疏,人家和李家有独孤家这层关系,而且萧瑀不光是李渊太原起兵的功臣,还是李世民能够登上皇位的功臣,可以说每一步,萧瑀都走在最正确的路上。 所以他们自然非常识趣的向萧瑀表明态度,这趟皇差,您说了算,我们哥俩就负责为您摇旗呐喊。 萧瑀这个人非常矛盾,他出身高贵,骨子里有一股看不起人的高傲,但是性格又刚烈如火,他喜欢别人尊重他,但是又不喜欢别人对他拍马屁。 谢安和安元寿的态度,显然让萧瑀非常受用,他觉得这两个小子确实是可造之材。 只见萧瑀摸着胡须,道:“老夫岁数大了,比不得你们,这一趟老夫就给你们把把关,具体怎么做还要你们俩商量。” 萧瑀和封德彝没有反目前,也算是密友,虽然看着这个小人倒台,让萧瑀去了心中一口恶气,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对查抄封德彝府邸的事太上心,那些老臣们难免会觉得自己小人得志,何况这也不是萧瑀的性格,所以他才让两个小家伙在前面打头阵,自己在后面掌控方向就好。 至于抄家是一个油水很大的活,他萧瑀还缺钱财吗? 安元寿一个脑子里都是肌肉的猛男,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所以他一言不发的看着谢安,意思是我全听你的。 第76章 让他求我啊! 谢安恭敬的说道:“我们这些年轻人,虽然精力充沛,但是经验上难免不足,还需要宋国公您来把关。 不过既然宋国公身体有恙,那么我和茂龄愿为公效劳,不过每日的进度我们还要时时向宋国公汇报请示,到时免不了要多打扰萧公,还望公海涵!” 谢安的话简直说的萧瑀心里舒服极了,显然这个谢安知道自己在避讳什么。 现在自己不用出头,但是一切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简直是两全其美。 所谓君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萧瑀也投桃报李的说道:“那你们就放心大胆的做,出了任何事,有老夫给你们兜着。” 这句话就是废话,你要是真的信了,你就是那个背锅的人。 萧瑀走后,安元寿感叹道:“都说宋国公性格刚烈,很难相处,现在看来,传言不实啊,这不挺好相处的吗?” 谢安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道:“你觉得他人挺好?” “当然了,人家又给咱俩兜底,具体的事又不插手,这种上官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安元寿理所应当的说道。 “那你知道他和封德彝以前的关系吗?” “自然知道,封德彝还是宋国公举荐才当上右仆射的,最后俩人才反目成仇。” “如果他现在兴奋的去抄封德彝的家,换作是你,背后会怎么说他?” “自然是小人得志,睚眦必报……” 这个时候安元寿才反应过来,道:“原来如此,合着他是在避嫌啊?” “你以为呢,现在活咱哥俩干,最大的功劳还是人家的,咱哥俩跟着喝口汤就不错了。” “我去,你们这些人怎么都这么阴啊!” 看到谢安不善的眼神,安元寿立马讪讪一笑道:“子昂,你不包括在内。” “废话少说,你现在去让本部人马,把密国公府围起来,任何人不许进也不许出,跑了一个人,最后挨骂的还是我们。” 安元寿拍着胸膛,道:“子昂你放心,某保证,连一只苍蝇都跑不出来。” 千牛卫的人把整个密国公府围了个水泄不通,里面国公府的人并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人心惶惶,一片嘈杂。 不一会,谢安和安元寿骑着高头大马过来了。 一个校尉抱拳道:“禀中郎将,前后侧门都有人把守,没有放跑一个人。” “好,点一队人马,随本将进去看看,告诉兄弟们,只可伤人,不许杀人,违令者军法从事!” “喏!” “子昂,请吧,今天兄弟就是给你打下手,主角还得是你来!” 安元寿知道谢安和封德彝父子有仇,报仇这种事当然得亲自来,心里才最舒坦,做为他的好兄弟,自然得成全他。 “谢了!” 在一众如狼似虎千牛卫的簇拥下,谢安正式踏入了这间国公府。 “敕旨到,命所有人到前堂来听宣,如有违令者立斩!”谢安面容严肃的和管家说道。 不一会,密国公府的一众家眷被带到前院,有老有小,有男有女,女的哭哭啼啼,男的面容愁苦。 这时,行动不便利的封言道在家人的搀扶下也出来了,他看到台阶上的谢安时,立马像疯了一样喊道:“谢安,原来是你,我父是开国国公,谁给你的胆子敢来密国公府耍威风?” “我道是谁,原来是封郎君,你说的没错,如果这里是国公府自然没人敢来这里胡闹,不过很快这里就不是国公府了。” “有请黄门侍郎!” 不一会,一个着正四品官服的中年人走进来了,他进来后先是和谢安、安元寿笑了笑,然后面容严肃道:“敕旨。” 不管是封府的人,还是来的千牛卫,齐刷刷的跪倒一片。 意思就是说封德彝触犯王法,被押入天牢,封府一干人等均被收押,等待后续的判决,从今日起,这座密国公府充公,搜查后另作处置。 封府众人听到敕旨,面如死灰,封言道直接激动高喊道:“这不可能,这是假的……” 不用谢安吩咐,立马有千牛卫上前,直接给了他两个耳刮子,然后在他嘴里塞上东西,防止他再说出不该说的话。 宣读完敕旨,黄门侍郎笑着说道:“本官的公事做完了,接下来就不打扰二位了。” 谢安和安元寿非常有礼貌的把他送出大门,这才折返回来,把管家叫过来问道:“我也不和你多说废话,如果你配合,那么还能少受点罪,如若不然,你自己掂量着吧!” 管家面色犹如死灰一般,行礼道:“愿听从两位上官吩咐!” “先带我们去封德彝的书房和卧室,其他人等原地不动,记着把他带上。” 最后一句,谢安指着封言道说道。 在封德彝的书房和卧室找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这个时候安元寿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急躁道:“这老东西手脚这么干净?” 谢安冷笑一声,道:“他那么谨慎的人,是不会把东西放在这里的,我想府里应该有暗室吧?” 最后一句话谢安看向了管家,管家闻言,支支吾吾不敢说,还偷偷的瞥了身后的封言道一眼,不过被眼尖的安元寿看到了。 “还真有?封言道,实相的就痛快点说出来,别让某对你动粗。”安元寿看着封言道威胁道。 此时的封言道还没有接受这个巨变,在他的心里,时时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都是眼前这个人,害的他家破人亡,还有他身上的伤,也是拜他所赐!” 安元寿看到封言道一言不发,只是咬牙切齿的盯着谢安看。 一个大嘴巴抽在封言道脸上,骂道:“看什么看,你老子都不行,你有什么可看的,快点说。” “有种你就打死我,我实话告诉你,那个暗室只有我和阿耶知道,他,哼,一个管家而已,知道什么? 我要是死了,你们休想找到,是不是没有这个暗室没法向上交代啊? 哈哈哈,我就不告诉你们,想知道,让谢安求我啊?”封言道癫狂的大笑道。 迎接他的,自然是安元寿一顿毒打,不过这次封言道非常有骨气,不管安元寿怎么打,虽然他疼得大喊大叫,但是却绝口不求饶,倒是显得非常硬气。 第77章 快雪时晴帖 “茂龄,住手,你再打他,他就真的死了,到时候你我也不好交代。”谢安及时的拦住了安元寿。 此时封言道虽然蜷缩在地上,但是一双眼睛像一条毒蛇一样看着谢安。 谢安蹲下来笑着问道:“你是不是想让我求你?” 封言道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狠狠的盯着他看。 谢安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没错,找不到那个暗室,不止我俩没法向上交代,就是你的父亲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事。” 封言道嘴角有一丝血丝,他畅快的说道:“那你求我啊,只要你给我跪下,我马上就告诉你。” “你就不为你的父亲着想?” 封言道没有说话。 谢安起身说道:“为了一己私仇,居然置父亲的死活于不顾,如此不孝之人,你也算是让我开了眼界,要是这些话被你父知道,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谢安一脸正色道:“所以为了封德彝着想,我不能答应你的条件。” 谢安戏耍封言道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封言道,他想挣扎着站起来,但是刚才的伤太重,一时站不起来,因为激动所致,额头上的青筋都格外的明显。 “茂龄,看来你只能多加派人手,让兄弟们辛苦辛苦,一个一个房间的查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其余的人分两部分,一部把这些人押到大理寺管辖的牢狱,一部让人清点一下所有的钱财。 这个活我想管家非常愿意配合的吧?” 管家非常识时务的说道:“老奴愿意配合!” “好,我这就下去安排。” 等所有人都下去后,后院只剩谢安一人,他随意的在后院转着。 前一刻,这里还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府,此时已经被抄家,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 在历史的长河中,没有人可以违反月满则亏的规律,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封德彝,就是他们陈郡谢氏又如何,祖地只留下他们这一支,剩余的主脉,对外宣称正统,只能在会稽苟延残喘。 以后世的眼光看,这座国公府不管是装修还是布置,都是上上之选,只是在细微处有些许不足,不过这是很正常的,毕竟眼光受时代所限。 “这里居然弄一座假山,而且还不是用的太湖石,差评。” “要是中间弄个湖,里面养一些锦鲤,再种上一些荷花,修个凉亭和连廊,夏天的时候往那里一躺,岂不美哉?” “还有那里,居然弄了这么一大片茂密的树木?夏天虫子多不说,还影响采光,而且封德彝不怕晚上刺客藏在那里给他来一下啊?” “还有这里,门拱居然弄了个城门楼子,他一个文官莫非在家里要进行军事演习?” 就在谢安摇头晃脑点评这里时,安元寿风风火火的跑过来了。 “子昂,你看看我找到了什么?” “什么啊?” “王右军的真迹,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宝贝,你们读书人不是最喜欢这一类的东西吗?”安元寿像献宝一般当着谢安的面展开。 谢安看到开头几个字分别是“羲之,顿首”,他立马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这就是流传于后世,王右军的唯一真迹“快雪时晴帖”。 这副字是王羲之晚年所作,可以说是王羲之书法集大成者的表现,而且这副字此时只有短短的二十八字,还没有被后世的某个牛皮藓皇帝糟蹋。 前世的谢安虽然不懂书法,但是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快二十年,书法是必须要了解的,自然也就懂了许多。 开头的“羲之”和“顿首”笔笔相连,犹如龙蛇一般,笔随心走,一气呵成。 谢安见之都惊叹不已,不过他本人虽然欣赏,但是对这一类的东西倒是没有那么喜爱。 “果然是王右军真迹,是一件难得的宝贝。”谢安赞叹道。 安元寿得意道:“那是,幸亏我去的及时,不然就被那些大老粗糟蹋了。” 也亏安元寿毫不脸红的说的出口,还说那些千牛卫是大老粗,好像他自己不是? “自相识以来,一直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相赠,这个就当弟借花献佛了,给你,拿着!” 安元寿直接递到谢安手边,虽说抄家是个油水很大的活,但是安元寿这么搞,他自己还是会担风险。 如此他还毫不犹豫这么做,足可见谢安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谢安虽然知道这是一个宝贝,但是他注定是要回到现代的人,到时候就是再好的宝贝,自己又带不回去,何况谢安知道这个东西比较烫手,自己可是拿不得。 谢安接过来把玩了几下,然后又还给了安元寿,安元寿见状,不解的问道:“子昂,你这是干什么,你不用怕,我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那些军士都是我的亲信,他们不会往外说的。” 谢安摇了摇头说道:“茂龄,我不是怕这个,而是我知道有个人比我更适合拥有它。” “谁?” 谢安向上指了指,安元寿秒懂。 “你做为陛下的亲卫,难道不知他最推崇的就是王右军吗?如果你把这个献上,肯定有你的好处。” 安元寿虽然意动,但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既然是咱俩办差,就是送给陛下,也得咱俩一起去。” “不,茂龄,你自己去更加合适,你别忘了,我们上面还有一个宋国公呢!如果只有你一人,他就是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如果加上我,难免会多生事端。而是最近我的风头太过了,过犹不及的道理,想必你也懂。” 听谢安这么一分析,安元寿也知道这中间的道道。 “好,我听你的,稍后我就去面见陛下。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个人情兄弟还是得记着。” 安元寿一脸认真的把字收在怀里。 “你我挚友,何须如此!”谢安笑着说道。 “对了,门外有个人闯门,被拿下了,不过他说认识你,吵着要见你。” “哦,认识我?那我们去瞧瞧。”谢安好奇的问道。 来到前院,谢安看到被两个千牛卫死死控制着的男人,听到附近的千牛卫都在向来人问好,于是他抬起了头。 第78章 不是你道行不够 那一脸的刀疤实在是印象太深了,何况发生的时间还是在不久前,谢安怎能不记得他。 “郎君可还记得我?”刘成一脸期待的看着谢安问道。 “是你!”谢安惊讶道。 一旁的安元寿看到谢安真的认识他,于是问道:“子昂,你们认识?” “嗯,认识,把他放开吧!” 千牛卫听后就把他放开了,谢安好奇的问道:“我记得你正在牢房里,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一旁的安元寿听到这个人居然还是一个逃犯,立马上前一小步,把谢安挡在身后,严阵以待的看着刘成。 “某本来就是滋扰治安被关起来的,到了日子自然就把我放了。” 紧接着,刘成忽然神情紧张的问道:“郎君,可找到家妹?” 谢安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们已经把整个府邸翻遍了,也不曾找到你的妹妹,倒是封言道承认有个密室,但是他死活不开口,所以我们只能加派人手搜查。” “某知道入口在哪里。”刘成突然说道。 “你知道?”安元寿怀疑的看着他。 “是,某在夜探这里时,曾经看到过封言道进入密道,之后我找了很久,都不曾找到开关,所以我只知道入口在哪里,开关并不知道。” 谢安若有所思道:“这倒是一个收获,最起码不用两眼一抹黑了,至于开关,我想会有人告诉我们的。” 不久后,一瘸一拐的封言道被带到那座谢安吐槽的假山前,同时谢安一行人也在等着他。 突然被带到这里,封言道心里一紧,莫名的有些紧张,难道是最坏的情况? 为了不让人看出来,封言道脸色平静,尽量的在掩饰着什么,不过他不知道,越是反常,越引人注意。 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谢安,看到他面色虽然平静,但是看到自己后居然没有大呼小叫,依着他的性子,这很反常啊。 谢安明白,刘成并没有撒谎,看来他们找对地方了。 谢安踱步到他身边,语气轻松,略带笑意,道:“封言道,知不知道为什么带你到这里?” 封言道背过脸不看谢安,语气生硬道:“我怎么知道,要杀就杀,少说废话。” “你不是一直想让我给你下跪求饶吗?莫非不想了?”谢安的声音像一个引诱人的魔鬼一样,充满了魅惑力。 封言道第一次正面面对谢安,不过他看到谢安直视的眼神,突然移开了视线。 “你要是现在下跪,我答应你的话还算数。” “哈哈哈,按理说渤海封氏人杰辈出,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弱智,莫非你不是封德彝的亲生儿子?” 谢安的话引的周边的一众人都是哈哈大笑,那种羞辱感,让封言道直接失去了理智。 封言道瞪着谢安,道:“谢安,没有我你休想找到那个密室。” “不敢劳烦尊驾,你看看那是什么?” 顺着谢安指的方向看去,恰好是密道的入口所在地。 看到自己最深处的秘密曝光,封言道一时有些慌张,他不知道谢安是怎么找到的,按理说这个入口只有自己和父亲知道,难道是管家? 他在封家这么多年,如果有可能的话,也只能是他。 封言道破口大骂道:“封安,亏你还是封家的老人,我父一出事,你居然第一个就出卖了他,真是禽兽不如!” 谢安走到他身边,把手搭在他肩上,语重心长的说道:“哎,这话就是你的不对了,大难临头,还不许人家为自己考虑考虑啊,何况你父子平日也没有把人家当做心腹,只许你做初一,不许人家做十五啊!” “好了,不多说了,就是在进去之前,把你叫来告诉你一声,免得你还在心里有所期盼,来人,打开密道机关!” 随着谢安的呵声,立马有军士应道。 这时,封言道突然眼神向一个方向瞥了一下,不过马上就恢复了原样,不过这让一直观察着他的谢安注意到了。 “在那里,仔细查找,不放过任何细节之处。”谢安指着假山一侧的过道上说道。 此时的封言道也反应过来了,他知道自己被骗了,他暴跳如雷道:“谢安,你个无耻小人,居然使诈,你不得好死。” 不过封言道被两个军士死死的控制着,让他在原地动弹不了分毫。 不一会,一个军士喊道:“郎君,找到了。” 随着军士话音刚落,就看到假山暗处的一堵墙,突然向上升起,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入口。 谢安这时才露出了微笑,他没有立马进去,而是微笑的和封言道说道:“知道你刚才为什么露出破绽吗?” 封言道冷哼一声,扭过头不搭理他。 不过显然谢安此时非常有耐心,他解释道:“人在最紧张的时候,会特别在意内心中最紧要的秘密,如果是在现场,他会情不自禁的看向那里。 不是你的道行不够,也不是我奸诈,这是人的本能,就是换你父来,虽然过程会有所波折,但是结果一定是相同的。” 封言道紧咬着牙,一言不发,但是他此时的心里,真是比死还难受。 还有什么比自己亲自告诉仇人,他最想知道的秘密更加痛苦的? 报复一个人,不是让他人道毁灭,也不是折磨他的肉体,这些只能让他疼一时。 最好的办法,就是诛心,让他在以后活着的日子里,只要一想到今日,就自己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让他的内心充满了悔恨。 “去准备火把,等一会,让封郎君给咱们开道,小心里面有暗器。”谢安朗声说道。 听到谢安的话,封言道真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在军士们准备的时候,安元寿笑着过来说道:“子昂,还得是你有办法,对付他就得是这样。” 这一切都被一旁的刘成看在眼里,他也从前面的怀疑,到现在的震惊。 不是震惊谢安的才智,而是震惊他对人心的了解,居然如此深厚? 军士们准备好火把后,谢安笑着说道:“封郎君,请吧,可别让咱们对你动粗。” 第79章 你喜欢折磨人? 封言道知道,已成事实,自己再坚持又有什么用,还不如痛快一点,让自己少受点罪。 不过他并没有给谢安好脸色,也没有搭话,而是带着几个军士率先进入了密道。 不一会,里面的一个军士出来后说道:“上官,中郎将,里面检查过了,一切正常。” 随后谢安一行人跟着他进入密道。 还别说,这个密道居然挺长,而且有一段路是向下走的,足可见在地下很深的位置。 仅可容纳一人的密道,走了一段以后,就出现了一个空旷的大厅。 四周都是关着铁门的房间,中间位置居然还有书柜、桌子和床,上面文房四宝一应俱全。 此时安元寿已经和其他军士开始分头查找,不一会,就听到安元寿说道:“子昂,这回没错了,这里居然有老小子和隐太子的书信来往,还有一些和其他大臣、世家的书信来往,其中不乏有对陛下不敬。” “嗯,全部打包,稍后你进宫一并带进去,让陛下预览。” 听到谢安的话,安元寿立马也不看了,吩咐军士们搬进来一个大箱子,把这些东西都放了进去,锁上一把大锁,证明里面的东西谁都没有看过。 这个时候,有一个军士忽然跑出来说道:“中郎将,这里有情况。” 几人听到后,一同过去了,看到一间房间内,空间很大,除了有一应刑法工具之外,居然还有几间小一点的房间,关着好几个少女。 看到这些,谢安和刘成对视一眼,知道这些就是刘成所说的情况了。 突然,刘成跑向一个房间,趴在门外,呼喊道:“小冰,你怎么样?” “哥?我没事,你是怎么进来的,莫非他也把你抓了?” 一个少女也趴在门上,透过门上的小窗户紧张的问道。 “一会我再告诉你,我是来救你的。” 刘成用力的摇晃着铁门,虽然哗啦啦响,但是纹丝不动。 “帮他打开!”谢安对军士说道。 只见军士,抽出腰间的佩刀,一下就劈开了,要知道千牛卫的装备那可是整个唐军最好的,就是普通军士的佩刀,都是百锻刀。 一个少女跑出来,和刘成抱在一起,两兄妹一时相见,气氛有些伤感。 安元寿这个时候靠着谢安的肩膀小声的说道:“长的还不错嘛,你这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要不就让她以身相许吧!” 差事办成了,安元寿这时也轻松下来,有心情开玩笑了。 谢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废话少说,咱们的正事还没办完呢!” 谢安指着这里的刑具说道:“看看这里,还带有不少血迹,空气中都有一股血腥味,估计没少死人,你觉得这里是封言道所为,还是他父亲所为?” 安元寿对于刑罚也算是半个行家,他走走看看,这才严肃的说道:“看样子,像是专门折磨人用的,倒不像是严刑逼供的手段。” 这时,其他的少女都被救出来了,个个身体都带伤,而且衣不遮体,还有一个目光呆滞,显然是被折磨的时间最长,精神已经崩溃了。 谢安叫人给他们披上衣服,这才温言细语的说道:“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你们已经自由了,以后再也不会受折磨了,告诉我,是谁把你们折磨成这样?” 即使她们被救出来了,但是心里的阴影岂是一下就能消失的,尤其是他们看到封言道这个恶魔也在,都眼神恐惧的看着他,不过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们的眼神已经告诉了谢安答案,谢安起身,来到封言道身边问道:“这些人是你折磨的?” 封言道冷哼一声,转过头理都不想理他。 这时,刘成的妹妹站出来说道:“郎君,就是他,我被抓来的这几日,一直看到都是他在折磨这些少女,他就是一个疯子,一个脑子有病的人。 他不止折磨这些少女的肉体,还叫人当着他的面欺辱她们,他居然还在一旁以此取乐……” 说到后面,刘成的妹妹都不忍再说下去,趴在刘成怀里一个劲的掉眼泪。 这些日子,这个少女日日目睹这些,估计早就吓坏了,最主要是她自己不知何时也会面临这些,所以一直被恐惧所包围着。 听到少女的话,在场的所有男人,都一脸愤怒的看着封言道,要不是没有谢安的命令,估计这些军士都想弄死他。 他们虽然也杀过人,但是和虐杀这是两码事,尤其还是虐杀少女,这是任何一个正常的男性,都会鄙视和仇恨的。 听到少女的话,封言道扭过头冷冷的看着她说道:“要不是看你长的漂亮,想自己享用,我早就连你一同办了,还会留你到今日!” 少女抬起头,冷冷的注视着他,一点都没有被他吓到,足可见这也是一个女中豪杰。 一旁的刘成早就咬牙切齿的想要上去弄死他,只是没有谢安的命令,他不好轻举妄动。 谢安踱步到封言道身边,轻言细语的说道:“你很喜欢折磨人吗?我会建议陛下,对你施以凌迟之刑,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师傅为你行刑。 他会在你身上割足足3600百刀,刀刀不见血,所以你绝不会死,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肉一点点变少。 或者对你施以剥皮萱草之刑,就是在你活着的时候,一点点的把你的皮剥下来,技术好的师傅,绝不会让你出血,所以你的皮剥下来时你还活着,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到时候的样子……” 随着谢安用最温柔的语言说出一桩桩刑罚,封言道的冷汗已经汗雨如下。 像他这样喜欢折磨人,是最怕自己被施以同样的手段。 因为他知道那个感觉是什么样子的,自然也最怕那种感觉。 看到已经被自己吓得失去心里防线的封言道,连尿都出来了,谢安挥挥手,让军士把他带下去,省的留他在这里埋汰人。 刚刚谢安的话,不止吓坏了封言道,就是一些军士们,此时再看谢安时,眼神中都有一股莫名的意味。 就是对他了解的安元寿,也是第一次见到谢安如此一面。 此时的谢安倒不像一个气质儒雅的儒士,反而像一个娴熟的酷吏。 第80章 白骨 这时,其他人都在忙碌着,只有谢安最轻松。 刘成扶着妹妹,上前跪在地上,道:“多谢郎君搭救家妹,今日之恩,对我兄妹而言,犹如在世父母,请受我兄妹一拜!” 谢安急忙扶着二人,道:“切不可如此,救令妹只是顺手施为,你们不用行如此大礼。” 刘成认真的说道:“不,这在郎君看来是顺手而为,但在我兄妹看来,此恩比天高,比地厚。何况,郎君不计前嫌,仍然愿意施以援手,我刘成岂能做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一个要拜,一个不让他拜,于是两人就在这里僵持住了。 这时,安元寿走过来说道:“子昂,你就让他拜吧,不然他心里会不安的。” 谢安叹了一口气,道:“罢了!” 于是刘成和他妹妹,结结实实的给谢安行了三跪九拜之礼。 起身的刘成,显然心里非常高兴,他指着一旁的妹妹,给谢安介绍道:“郎君,这是家妹刘雁冰,妹妹,这位就是你一直颇为崇拜的谢安谢郎君。” 听到眼前之人就是自己心目中的偶像,刘雁冰的眼神都亮了,下意识的动作就要上前,不过女孩子的矜持又让她立马退到哥哥身后,不过眼神却时不时的娇羞偷偷的看着谢安。 “原来是刘娘子,幸会幸会,娘子为民申冤,不惜以身犯险,实在叫人佩服!”谢安礼貌的拱手行礼后说道。 被自己的偶像这么夸,刘雁冰显得很是害羞,只见她面颊露出少许绯红,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还是大大方方的说道:“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当时只是看他不顺眼而已。” 听到刘雁冰的话,几人都是哈哈大笑。 这时,一位军士跑进来说道:“禀报中郎将,在一口枯井中,发现大量的白骨和尸体。” 众人听到军士的话,立马没了笑声,发现尸体和白骨,这说明在封府死了很多的人,而且作案时间很长。 “刘成、刘娘子,你们随这些军士陪着这几个少女一同去大理寺,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明,等这里的事尘埃落地,我请你们吃酒。” 说完,谢安就和安元寿一起行色匆匆的走了。 看着谢安消失的背影,刘雁冰小声的问道:“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刘成看到身边没有其他军士,这才小声的说道:“不急,静观其变,顺其自然。” 谢安和安元寿来到位于后院的一处荒废的院子,此时军士们还在源源不断的从井里中掏出白骨,整个院子里此时都散发着恶臭,和已经分不清打乱散落一地的白骨。 “封德彝这个老贼,这是害了多少人?”看到如此场景,安元寿以袖掩鼻,暴跳如雷道。 谢安皱着眉头,他吩咐道:“来人,速去通知大理寺,让他们带仵作来,还有,给我把这里的管家带来。” “喏!” 不一会,正在配合清点钱财的管家被带到了这里,他看到这里的场景,当时就傻眼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管家惊骇的指着这里问道。 谢安来到他身边,厉声问道:“我还要问你,你在这里做管家这么久,会不知道这个院子?还不如实招来,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扑通”一声 管家就跪下了,他声泪俱下的说道:“上官,我是真的不知道啊!老奴确实经常路过这里,但是这个院子被老爷锁着,禁止任何人进入,所以就是老奴也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啊?” “你没有说谎?” “如有谎言,天打五雷轰!” 谢安想了想,忽然问道:“平时经常跟随封言道的家奴在不在府里?” “在,这几日郎君受伤,他们也都在照顾郎君,所以都在。” “好,你去指认,把他们都带过来。” 谢安示意几个军士跟着管家去了。 不久后,几个年轻的家奴被带到,还没有站稳脚跟,只听到谢安厉声呵斥道:“本官这里有一桩功劳,就看你们能不能把握住,第一个回答本官问题的人,视为头功,或可免于刑罚。那个被上锁的院子,谁知道是什么情况?” 几个奴仆看着谢安指的方向,他们一个个都面面相觑,但却是一言不发。 看到如此情况,谢安给安元寿一个眼神,安元寿立马高声喊道:“来人,给我刑杖伺候。” 一旁的军士,如狼似虎的把几个奴仆按倒,没有板子,就用一些木棍对付。 这时,突然一个奴仆高声喊道:“上官,饶命,我知道那里是什么情况?” “把他带过来,其他人继续刑杖。” 这个奴仆被带到谢安面前,不过谢安并没有开口问他,而是看着剩下的奴仆被刑杖。 一声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传到没有挨打的奴仆耳朵里,再看到自己的同伴,此时屁股上已经渗出丝丝血迹,随着每一下木棍落下,他的身体都如筛糠一样颤抖。 直到那几人进气多出气少时,谢安才制止了刑杖。 这时,谢安转头看向这个奴仆,问道:“现在我问你答,如若敢说一句假话,他们就是你的下场。” “是,奴不敢,请上官问话。” “那个院子里的尸体都是何人所为?” “是郎君所为,都是他这些年折磨的少女死去后,被投入了井中。” “这个事有多久了?” “奴并不清楚,奴只是来了府里一年而已,至于有多久真的不知道。”奴仆哭丧着脸说道。 谢安轻笑道:“一年时间你就能混到封言道身边,这么说你很能干啊?” “上官饶命,奴什么都没有干,您答应过我,只要我说了,您就会饶我性命。”奴仆声泪俱下的说道。 可以看的出来,他的胆子并不大,不然也不会在板子还没落下,就开口求饶。 “我也想饶你,但是那几个少女你敢说没有你的份?” 随着谢安的话出口,奴仆直接瘫软在地上,嘴里只知道求饶和哭了。 “来人,把他们送到大理寺,告诉大理寺的人,这些人都是案犯,要认真关押,绝不可让一人死掉。” 第81章 面圣 这些人被带走后,安元寿厉声说道:“封氏父子,真是禽兽不如,亏他们还是世家大族,这个事被世人知道后,从今以后整个渤海封氏都会抬不起头。” 这个时代是世家大族的时代,他们虽然看不起百姓,但是却有一种道德观,就是心怀天下、体恤百姓的世家子弟,会被世人称颂,名声也会非常好,很多自视甚高的世家子弟,也都会这么严格要求自己,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君子。 而那些残害百姓,违背天理道德的世家子弟,会被所有的氏族摒弃。 就好像你养的宠物一样,你善待它,把它养的膘肥体壮,不管是谁看到了,都得夸一句你人不错。 反之,任何人看到,都会说你这人不怎么样,这是同样的道理。 这种价值观安元寿觉得很正常,不过谢安却理解不了。 不过谢安也没有和安元寿理论,因为这是这个时代的普世价值观,你不理解,可以,你自己憋在心里,如果你要说出来,或者付之于行动,那就是和整个世界为敌,不光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会攻伐你,就连那些底层的百姓,也不会理解你的,这就是逆洪流而上。 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谢安皱着眉头说道:“看来你我得去找宋国公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和我的话语权在朝堂上可没有这么大的份量。” 谢安和安元寿见到萧瑀时,萧瑀还颇为不解的问道:“不是让你们放手去做吗,怎么刚刚分开就来找老夫了?”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谢安解释道:“萧公,不是我二人多事,实在是出了天大的事,这才不得已来见您的。” “哦,什么事啊?”萧瑀好奇的问道。 于是谢安一五一十的把两人查抄封府,遇到的事事无巨细的和萧瑀说了。 萧瑀越听眉头皱的越厉害。 他本身就是那种自视甚高的世家之人,现在听到封言道父子做出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哪里还能忍得住。 “啪”的一声,萧瑀用力的拍在扶手上,厉声说道:“好个封伦,某原以为他只是忘恩负义,没有想到他骨子里却是个禽兽?现在想来,当初某推荐他做右仆射,真是做了这辈子最错的事,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是老夫之罪也!” 说到后面,萧瑀一脸愧疚,好像封氏父子做的事,有他一部分责任似的。 谢安:“萧公切莫如此,事到如今,我们只能让它公之于众,还百姓一个公道,尤其是那些失去女儿的父母,也只有这样,才不负陛下恩典。” “好,老夫去换身衣服,我们先去现场,了解了所有的事以后,在一同入宫。” 三人再一次来到封府时,大理寺的仵作已经开始工作了,而且大理寺也派了相应的官员过来。 萧瑀可不是像谢安和安元寿一样这样的年轻官员,在朝中也没有根基。 所以大理寺的官员,一见到萧瑀,立马跑过来姿态很低的问好。 “现在怎么样了,知道有多少受害者了吗?” “回宋国公,目前只是清理出一多半,还有很多没有清理出来,现在的受害者已经有31人,而且多为年龄不大的女性。” “嗯,安将军,那边的财物清点出来了吗?” 安元寿拿出清单交给萧瑀,道:“萧公,已经初步完成,这是清单。” 萧瑀接过来翻看了几眼,立马合起来说道:“好,现在你们随我入宫面见陛下,如此大事,必须由陛下明断。” 三人来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再晚一点,皇宫的大门就要关闭。 李世民看他们三人去而复返,好奇的问道:“三位爱卿为何此时入宫,难道封府的查抄工作已经完成?” 李世民还以为他们已经完成了抄家,见过快的,但是没有见过这么快的。 “陛下,这是封府清点出的财物,请陛下御览。” 萧瑀没有第一时间就说出最重要的事,而是选择先易后难。 李世民看过之后,虽然皱着眉头,却说道:“也不枉朕信任他一回,总算没有做出其他违法乱纪的事。” “陛下,封伦的钱财尚在情理之中,不过他父子二人却做了其他天怒人怨的事?” “哦,何事?” “不知陛下还记不记得,武德七年时,轰动长安城的失踪案件?” “朕自然记得,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当时这个案子就是封伦负责的,莫非有何不妥?” “当时有百姓去长安府报案,说他们的女儿失踪了,而且这个案子还牵扯到当时一位吏部八品官员的女儿,所以太上皇才派遣封伦彻查,封伦也没有让太上皇失望,不出一月,就把案子查清,还了百姓一个公道,还因此被太上皇口头嘉许。” “确有其事,难道封伦在这个案子上徇私舞弊?” “陛下,他不止徇私舞弊,包藏案犯,而且还欺瞒太上皇,犯了欺君之罪!” 李世民一听,追问道:“哦,难道做下此案的另有其人,还是出身显贵,所以爱卿才来见朕?” 看到自己铺垫的差不多了,萧瑀这才直接说道:“陛下,犯下此案的不是别人,就是封伦的儿子封言道。在封府,有一个地下密室,刚才从里面解救出几位受害者,都可为人证。而且在封府的一口枯井中,找到了几十位已经化为皑皑白骨的受害者,目前大理寺的仵作还在清点,此时清点出来的受害者已经高达31人,还请陛下明鉴。” 萧瑀的话惊的李世民立马站了起来,他刚刚继位,就出现如此惨绝人寰的大案,于言论不利啊? 李世民第一个考虑到的就是不能让这个事件发酵,要控制在可控的舆论之下。 “现场有多少人知道?”李世民严肃的问道。 已经人老成精的萧瑀立马就猜到李世民所想,干脆的回答道:“只有安将军带去的千牛卫和大理寺几个官员,其他的都是封府的仆人。” 听到没有扩散出去,李世民松了一口气,如果这个事件被扩散出去,到时候被有心人一利用,后果不可预料。 第82章 掩盖事实 “爱卿做的好,有关人等全部关到天牢,这件案子朕会告诉大理寺,让他们不插手,全权由爱卿负责。” “茂龄。” “末将在。” “你要对千牛卫下禁口令,今天的事如若谁敢传出去,按军法从事。” “喏!” 看到李世民的安排,就是谢安再傻也知道他这是要掩盖事实,一想到那些少女的悲惨,谢安立马站出来问道:“陛下,不知那几个受害者作何安排?” “她们经此事,即使放她们回去,估计也很难融入到原来的生活中,就安排在皇宫内院,这里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过往。”李世民一副悲天悯人的说道。 萧瑀和安元寿立马歌颂道:“陛下圣明!” 只有谢安冷笑道:“想必过段时日,她们就会不明不白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对吗,陛下?” 谢安此话一出,吓得安元寿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不过谢安毫不理会他,只是直视着李世民。 “大胆,谢安你怎么敢如此和陛下说话,某知道你是在同情那些受害者,但这是陛下的良苦用心,只有这样才是对那几个受害者最好的归宿。” 萧瑀明是在教训谢安,但其实是在维护他,这个话是说给李世民听的,就是让李世民有个台阶下,不会怪罪于谢安。 “萧公,谢谢您的好意,子昂不胜感激,不过子昂还是要问一问陛下,这么做,不是为了掩盖事实真相吗?如此做为,和封氏父子有何不同?”谢安质问着李世民。 萧瑀眼看着谢安又来了牛脾气,只能暗自叹气。 李世民没有说话,而是一步步的向谢安走来,走到距离他只有几步之远时,语气平淡的问道:“你是在质问朕?” “臣不知道那些少女是不是大唐的子民?”谢安答非所问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是大唐版图之内的臣民,自然是我大唐的子民。” “既然是大唐的子民,那么陛下就是她们的君父,她们就犹如陛下的孩子,现在自己的孩子被人凌辱至死,臣实在不理解,为何不给她们申冤,为他们报仇雪恨。” 李世民一甩衣袖道:“哼,书生之见,朕会杀了封氏父子让她们泉下有知,至于其他的都是为了大局为重。” “如果那些受害者是公主们,陛下也会如此让真相隐藏在地下吗?” 扑通一声,萧瑀和安元寿就跪下了,李世民扭过头眼神冷厉的盯着谢安,过了一会才问道:“莫非你想去地下陪封氏父子?” “如果是这样冷血的国家,如果是这样没有人情味的君王,那么臣宁愿去地下。” “好,好的很,既然你谢子昂要做青史留名的名士,那么朕就成全你。来人,把他押入天牢!” 瞧瞧,这不机会又来了吗?不过这一次谢安完成任务的心思只占了一半,更多的心思还是在为那些受害者感到不平。 他们已经命如草贱,但是连让真相曝光个权利都被剥夺,还美其名曰是为大局着想,能够说出这句话,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感情事情不是发生在他的身上。 “哼!” 还没等侍卫进来,谢安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他的行为把李世民气的眼角直跳,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 看到如此,安元寿想要为谢安求情,正要开口说话,忽然被一旁的萧瑀碰了碰,摇头示意他切不可如此做。 等到谢安离开后,李世民声音平淡道:“两位爱卿知道该如何做了吧?” “臣明白。” 两人离开皇宫,安元寿不解的问道:“萧公,你为何刚才不让某为子昂求情?” 萧瑀叹了一口气道:“刚才陛下正在气头上,谁给子昂求情都会和他的下场一样,而且你越是求情,死的越快,还不如等陛下消气了,你再想其他办法。” 安元寿听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看到他们都离开了,李世民把桌子上的奏折一把推到地上,又发泄的摔打了几个陶瓷,这才气喘吁吁的跌坐在矮塌上。 对于天牢,谢安可算是驾轻就熟,而且一路上侍卫也没有为难他,显然也是知道他的事迹,没准哪天又被陛下放出来了。 再一次见到谢安,麻五已经没有大惊小怪了,交接了手续,就带着谢安向里走去。 路过一处牢房时,里面的人看到谢安后,就听到他高兴的哈哈大笑。 “谢安,你也有今日,前脚刚把某污蔑进来,后脚你自己就跟着进来了,真是报应不爽啊!”封德彝一脸畅快的说道。 看到是他,谢安就和麻五说道:“把我和他关在一起。” 麻五为难的说道:“郎君,这可不行,他可是陛下钦点让单独关押的,您可别让我难做啊!” 听到麻五如此说,谢安也就不再为难他了,而是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和他聊一会,过后我自己会去牢房的。” 听到谢安这么说,麻五就走了。 谢安笑着说道:“你和谢某可不一样,你在这里,估计满心怨愤,心里充满了遗憾。不过谢某可是自愿的,就是明日被杀头,谢某也会坦然上刑场,笑着离开这个世界,你能做到吗?” “你个疯子,简直无可救药。封某自问和你无冤无仇,只是犬子和你有点误会,而你也没吃亏,反而犬子吃了大亏,为何要如此设计封某?” “别白费心思了,即使谢某承认是设计你的,此时你也出不去,这次你是死定了。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的家已经被抄了,就是谢某动的手,而且你们父子的秘密也已经曝光,这次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 听到谢安这么说,心里还有点希望的封德彝,立马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双眼呆滞一言不发。 他知道自己府里有什么秘密,如果被李世民知道了,十个自己都不够杀的。 “这下死心了吧,如果说之前设计你,还让谢某心里有点愧疚,不过在知道你们父子做的事后,谢某心里就没有愧疚了,只恨不能亲眼看到你父子二人,被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谢安咬牙切齿的说道。 第83章 再见封德彝 看到谢安如此,封德彝癫狂的大笑道:“怎么,你谢子昂居然还是菩萨心肠?这个世界就是如此,那些贱民存在的唯一作用就是为我们这些高门大族奉献,包括她们自己的生命。 你谢子昂也是世家子弟,怎么心肠却如此柔软,难道是陈郡谢氏落魄后,骨子里已经没有了世家的高傲吗?” 封德彝此时的样子,让谢安前所未有的恶心,此时谢安才理解,几百年后,为何黄巢起义后,会那么对待世家,黄巢心狠手辣是一方面,还有就是这些世家太招人恨了。 “笑吧,尽情的笑吧,你的这些骄傲马上就会变为泡影,当世人知道你们封氏父子所做的事,到时你们父子二人会如同禽兽一般被钉在史书的耻辱柱上,受万人唾骂,遗臭万年。”谢安冷笑道。 听闻此言,封德彝哈哈大笑后,表情中尽是对谢安的不屑和嘲笑。 “你谢子昂虽然有些才智,但到底年少,还是如此天真。我敢和你打赌,不止陛下不会让它公之于众,即使是那些高门大阀也不会让它广泛流传,更别说是记载在史书了,你信也不信?” 确实如此,还真的被封德彝说中了,自己出现在天牢不就是明证吗? 看到谢安的表情,封德彝知道被自己说中了,这是他再一次见到谢安后,第一次在他脸上发现失落的表情,这让封德彝非常兴奋。 他知道自己这次必死无疑,但是在死之前,还有什么比看到自己的仇人失魂落魄更加兴奋的? “怎么,被我说中了吧!自三皇五帝、春秋战国以来,这个天下的本质就是被世家门阀所控制,即使改朝换代,无非也就是换了一批门阀而已,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而那些贱民们,不也在期盼着自己的家中出现一个让家族飞黄腾达的英才吗?然后他们取而代之成为新的门阀。 是不是觉得自己才华横溢、胸中一腔抱负,本以为可以为这个天下和百姓带来一点改变,但是发现其实一切都没有变,很灰心很难以接受?” 封德彝果然是小人,他知道谢安想的是什么,他的话就像一条毒蛇一般,在谢安心里环绕侵蚀。 确实如此,谢安有着后世两千多年后的眼光,哪里可以理解的了愚昧落后的封建朝代。 不过也幸好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他心里自然没有那些家国天下的理想。 笑了一会之后,封德彝发现谢安毫无所动的看着自己,就像看一个小丑一样。 他愤怒的说道:“你为什么不生气,你心里不应该觉得无比的失落吗?” “让你失望了,你说的确实非常有道理,即使几千年后这个本质依然不会改变。不过我为什么要感到失落呢?谢某还没有自大到,要改变整个世界的规则,何况你父子二人做的事,也不算这个规则之内,你别这么自作多情好吗?再说了,你就这么笃定,陛下不会公开你父子做过的事?”谢安好整以暇的说道。 看到谢安嘲笑的表情,深深刺痛了封德彝内心最后的骄傲,他说道:“那你可以尽管试一试,看看是我父子二人身败名裂,还是你被这个世界的规则碾压成齑粉。” “很快你就会知道答案,不陪你聊了,我得去休息一下,这一大早上朝,把人累的够呛!” 说话间,谢安还伸了一个懒腰,好一副惬意的模样,大家同样都是在天牢中,你这么惬意,我却身处破烂不堪的牢房中,谁心里能平衡。 “谢安,你别得意,你不会有好结果的,你这么张狂,到时候会有人为我报仇,你等着!” 对于身后封德彝的狂吠,谢安置之不理,一步三晃的来到了之前的牢房。 谢安回到自己的牢房,躺在床上,没多久就进入梦乡,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不久后,封德彝在天牢里见到了自己的儿子,他们父子自然是抱头痛哭,不过他们是要犯,不能关在一个牢房里,也只能隔着栅栏哭诉着。 刘成和刘雁冰以及几个受害的少女,在大理寺录完口供后,本以为官府会把他们送回家。 但是没有想到被一众衙役带到了一处院子里,虽然没有给他们上枷锁,但是却不准许他们出入,形同坐牢一般。 心思单纯的刘雁冰很是气愤,她摔打着门窗,恶狠狠的骂道:“好个谢安,我还以为他声名显着,对他很是崇拜,没有想到他和那些官员一般,都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岂有此理,再见他,我定要他好看。” 反之刘成倒是颇为冷静,他自小闯荡江湖,早就见多了人性的善与恶。 他倒是觉得这一切似乎不像谢安所为,如果谢安是妹妹说的伪君子,恐怕自己早就死在牢狱中,哪里还能出来? “小冰,你冷静一点,这里面必然有误会,何况我们现在也做不了别的,只能静观其变。” 晚上的饭,麻五亲自给谢安送来,不过他看到躺在床上睡着的谢安,叹了口气,只能把东西放下悄悄的离开了。 谢安来到牢房后,一直这么躺着,这都半日功夫了,麻五以为他这是不满意自己被关入天牢,所以在这里生闷气。 他麻五只是一个牢头,没什么文化,也开导不了谢安,只能把饭热了一遍又一遍,保证谢安起来的时候能吃到热乎乎的饭。 麻五刚刚把门关上,一转身,就看到身后一票侍卫,中间站着的正是高高在上的圣人。 麻五正要跪下问安,被李世民抬手阻止了。 “谢安在里面一切可好?” “回陛下,郎君自从来到天牢后一言不发,只是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已经持续半日了。” 听到麻五的话,李世民意识到谢安这是怎么了,他挥了挥手让他下去,留下侍卫在门外等着自己,独自一人进入了牢房。 李世民看到桌子上还热乎乎的饭,坐在凳子上,看着好似睡着的谢安,瘦弱又单薄的身影,之前心里对他的气,也在这一刻消散的一干二净。 第84章 阴险的儒士 “你如此聪明,难道连这个都想不通?”李世民叹气道。 但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谢安回话,他以为谢安还在和他怄气,虽然自己一个皇帝如此低三下四有点丢人,但是好在这里没有其他人,所以李世民也很能放的开,谁让他欣赏谢安的才华和人品呢! “谢子昂,朕能来看你,已经非常给你面子了,你自己数数,古往今来,有哪一个帝王,对待臣子如朕一般对你,朕敢说一个都没有……” 李世民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说的他自己都差点被自己感动了,像他这么好的帝王,不敢说后无来者,但绝对算是前无古人。 越说越来劲儿的李世民,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异响,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不说话,向谢安所在的方向挪了一步,仔细的听了听。 “呼~哼~呼~哼……” 听到谢安的呼噜声,李世民整个脸色都黑了。 合着他自己在这里费劲巴拉说了半天,这小子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他居然睡着了? 越想越生气的李世民,起身抬脚就在谢安屁股上踹了一脚。 睡的正香的谢安,忽然被人打扰了美梦,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他都没转过身体,就开口骂道:“哪个小兔崽子扰人清梦,不想活了吗?” 听到谢安的骂声,李世民的脸色更黑了,谢安一回头,看到黑着脸色的李世民,正瞪着一双杀人的眼睛看着自己。 看到李世民恶狠狠的眼神,谢安忽然计上心头,这个时候故意撩拨他,会不会让他一气之下把自己噶擦了,如果是那样,就太完美了。 于是谢安立马露出一副义正言辞的神色,道:“陛下啊,您九五至尊,怎么能来如此阴暗的地方?身为人君,如此不注意自己的安全和行为,让天下臣民如何看您,此为陛下之错也!” 听到谢安的话,李世民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他没听错吧,这小子刚才居然说他错了? 他骂了朕,现在还说朕错了,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暴怒之下的李世民是什么样的,今天谢安可算是见识到了。 李世民此时也不注意自己的礼仪和言行,抽出自己的腰带,拿在手里,追着谢安抽打着,边打嘴里还骂道:“让你小子骂朕,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君?” 谢安一介书生,哪里是李世民这个马上皇帝的对手,所以他只能抱头鼠窜。 里面的动静,传到屋外的禁军耳朵里,他们都面面相觑,此时他们心里都无比的佩服里面的谢安。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一面的李世民,估计也只有谢安才有这个待遇,换作其他人,此时估计早就喝过孟婆汤投胎转世了。 打累了以后,李世民坐在凳子上,自顾自的灌了一大口水,谢安看到后,正要说什么,李世民虎目一瞪,道:“你小子再叽叽歪歪,信不信朕让你的屁股开花!” 闻听此言,谢安条件反射的摸着自己的屁股。 死,他不怕,但是他怕疼啊! 看到谢安如小丑一般的模样,噗嗤一声,李世民笑了,也只有这个小子,可以让他又气又笑。 “过来!”李世民只是笑了一下,立马板着脸呵斥道。 “那您要保证不再打臣。”谢安小心翼翼的说道。 “朕是天子,一言九鼎!” “您刚才还这么说呢!” “再不过来,朕抓住你要你好看。” 谢安只能一瘸一拐的来到李世民面前,此时他也不在乎什么君臣之礼,刚才活动那么剧烈,此时早就已经口干舌燥,拿起桌子上唯一的水杯,咣咣咣的就灌了下去,看的李世民眼角直跳,他真的忍不住又想揍他。 “说说吧,今日在宫里你那么做,有何用意,莫非真的只是打抱不平?”冷静下来的李世民言归正传的问道。 “陛下,您掩盖事实,不就是觉得您初登大宝,如此大案不适合发酵吗? 但是有一点您有没有想过,您让封德彝当替罪羊……” “嗯?”李世民一听,立马皱眉道。 “您瞧我这张嘴,就是不会说话。他挑拨皇家关系这么大的事,您觉得突然说出去,会有几人相信?” “朕不需要人相信,只需要有这么一个理由就行!” “但是臣有办法,让世人相信!” “哦,是何办法?” “以此案为突破点,先让人把这个案件的一些细节传出去,让它发酵发酵,等到世人唾弃封德彝父子时,然后再把他挑拨您和隐太子的事添油加醋的爆出去。 这样一来,世人对他们父子的印象坏到了极点,这个时候再说他为了一己之私,为了家族的利益,挑拨皇家的关系,这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而且有了这两件大事的掩盖,到时陛下您做的事会被世人逐渐淡忘,一年半载之内,全天下都会讨论封氏父子,而忘记之前的事。” 李世民眼神奇怪的看着他,过了半晌,谢安发现李世民不说话,于是问道:“陛下,您这么看着臣干什么,莫非觉得臣的计策不灵?” “朕是第一次觉得,天下居然还有你这么阴险的儒士,幸亏此时天下一统,如果你生在隋末乱世,又不知搅动多少风云。” 听到李世民的话,谢安的脸色越来越黑。 自己给他出主意,他倒好,居然在这里编排自己,真是不当人子。 不过谁让自己要借他这把刀让封德彝身败名裂,所以只能忍着。 “你说的很有道理,而且实施起来操作性也很强,但是有一点,那些世家们恐怕不会同意!” “他们会同意的,因为爆出这个事就是他们世家的人。”谢安神秘的笑道。 “哦,你想怎么做?” “陛下莫非忘了那个失去女儿的八品官员,臣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此时已经是吏部五品上的考功郎中,而且他出自荥阳郑氏。一个失去了女儿的父亲,不知道在何处听说了自己的女儿是被封言道折磨至死,就是做出什么事来,想必也在情理之中。” 第85章 游侠 “到时候那些世家即使再不满,但是传出这个事的同样是身为五姓七望之一的荥阳郑氏,臣估计他们也会吃了这个哑巴亏,而且事后他们还会配合陛下,让这个事情发酵的更广,封氏父子名声越差,他们才能越树立自己的口碑和名声。 而且陛下您不想瓦解世家吗?但这个事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办成的,只有通过一件件小事,让世家的名望在天下人心目中越来越低,等到天下人对他们越来越不满的时候,就是陛下动手的好时机,到时裹挟芸芸众生,必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 谢安最后的话,才说到了李世民心坎上。 李世民知道,谢安的办法是阳谋,即使世家们知道了,但是他们也毫无办法,因为这些小事不值得和自己这个皇帝翻脸,但是他们家大业大,又避免不了这些肮脏的小事。 李世民一高兴道:“好,此事全权由爱卿负责,朕只看结果。” “臣遵旨!” “但是臣手里没有可用之人啊?”谢安为难道。 做这种事,那些禁军和千牛卫显然不合适,得需要一些善于玩弄阴谋诡计的人。 李世民掏出一块腰牌,递给谢安,神色诡异的说道:“你拿着这个,去东门附近,找一个名叫通顺客栈的地方,他们会听命于你,爱卿可别让朕失望啊!” 听到李世民的话,谢安脑海里不由得想到: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锦衣卫”? 就在李世民要起身离开时,谢安突然问道:“陛下,那几个受害者在哪里?” “她们这个时候不方便露面,你可以去见一见她们,等你的事办完之后,朕自会放她们出去。” 李世民走后不久,谢安也离开了天牢,不过在走之前,谢安特意去看了封德彝。 “封公,恕某不能在这里陪你了。麻五!” “卑职在!” “近来天牢有些太燥热了,为了封公的身体着想,把一些御寒之物拿出去,还有,不管是谁,没有陛下和某的令牌,都不可见他,如有不听令者,你让他来找某。” “卑职遵命!” “谢安,你休要得意,我看你能猖狂到几时!”封德彝咬牙切齿的骂道。 谢安出了天牢,已经是晚上了,此时的长安城黑压压一片,远远看去,甚是瘆人。 晚上的长安城,自然有巡逻的士兵,不过谢安有李世民给他的腰牌,自然一路是畅通无阻。 谢安来到关押刘成几人的院子时,门口的侍卫立马开口说道:“止步,这里是朝廷重地,无关人等不可靠近。” 谢安亮出自己的腰牌,道:“陛下授权某全权办理此案,里面的人没什么事吧?” 侍卫看了腰牌立马一个军礼,然后说道:“见过上官,她们一切都好,就是吵着要出去。” “嗯,打开门,我要进去见一见她们。” 此时刘雁冰已经睡着了,而刘成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门被推开了,一个侍卫进来后说道:“你们两个出来,有人要见你们。” 被打扰了清梦的刘雁冰,满脸不高兴,嘴里嘀嘀咕咕道:“无缘无故关押我们,现在还不让人睡觉,还有没有天理?” 不过她还是起身跟着侍卫来到隔壁的一个房间。 “上官,人已带到。” “嗯,你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当谢安转过身体的时候,刘雁冰一见是他,立马叫嚷着道:“哦,原来是你,好你个谢安,虽然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但是你也不能如此背信弃义,居然让人关押我们,我们又不是囚犯,莫非你想为封氏父子隐瞒真相,杀我们灭口?” 刘雁冰像一个小辣椒一样,嘴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谢安面无表情的走到她面前说道:“你知道的太多了,看来更加不能放过你。” “好啊,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世家都是一丘之貉,亏我还那么崇拜你,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刘雁冰委屈的说道。 “小冰,郎君在逗你呢,如果郎君想杀我们,就没有必要来见我们了。”身后的刘成这时说道。 “刘兄,某只是和令妹开个玩笑,没有必要这么快戳破吧?”谢安笑着说道。 此时,就是刘雁冰脑子再不灵光,也知道被谢安戏耍了。 她跺了跺脚,恼羞成怒道:“哥,你真坏,居然和他一起欺骗我。” “那谢某在这里给刘女侠赔个不是了。” 说罢,谢安还真的装模作样的准备给刘雁冰行礼。 “哼,我再也不理你们了!”说罢,刘雁冰跑到门口,背过身不理两人。 看到她如此小女儿作态,谢安和刘成对视一眼都笑了。 “刘兄,谢某此来,就是为了解释此事的原由,故而这么晚打扰二位。”谢安指着这里说道。 “成,洗耳恭听!” “今日某同宋国公去见陛下,一切都和某预料的一样,但是这时,却出了意外?”谢安叹气道。 “哦,莫非是陛下不愿意惩戒封德彝?”刘成疑惑的问道。 “非也,像封德彝父子这样的禽兽,陛下恨不得立刻刮了他。但只是杀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们父子二人? 要把他们做的事公之于众,受万人唾骂,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才能让那些逝者安息! 可惜他出身渤海封氏,同属于山东氏族,像这么丢脸面的事,那些世家岂能让它公之于众,自然是极力的去反对,即使陛下贵为皇帝,有很多事也不是随心所欲的,更何况谢某乎?” 刘成从小到大,都是在江湖这个大染缸里摸爬滚打,自然明白谢安说的意思。 只见他神色严肃道:“郎君,某明白你的意思,有什么能用得上我的,义不容辞!” “刘兄果然是真义士也!”谢安一脸赞叹道。 “刘兄身为游侠,肯定和长安城里的三教九流有联系吧,谢某这里还真的有一桩事,要拜托刘兄帮忙,只是这个事毕竟和刘兄无关,把你卷进来,让谢某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谢安欲言又止,一脸愧疚的说道。 “郎君此言差矣,这件事在我兄妹找上封言道时,我们就和它脱不了关系,如果在这件事上,某可以贡献一点自己的力量,那是某的荣幸!”刘成一脸坚定道。 第86章 我不认识她 谢安听后,深深的给刘成行了一礼,道:“刘兄大义,某代那些死去的人谢谢你了!” 刘成见状,急忙上前扶着谢安,道:“郎君你折煞刘某了!” “时间紧张,那某就不和刘兄客气了,稍后刘兄和某离开,你如此这般……” 刘成附耳过来,谢安在他耳边悄悄的说着。 两人商议之后,就一同出了房间,谢安很认真的对刘雁冰说道:“刘娘子,请你在这里静待几日,不是某刻意关押你,实在是事关重大,等外面的事告一段落,某亲自来向刘娘子道歉。” 刘雁冰想到刚才自己误会谢安的粗鲁,很不好意思道:“郎君切莫这么说,你和哥哥要做大事,我帮不上忙,但是也绝不拖你们后腿,你们放心吧,我会在这里好好的待着,顺便照顾好那几个女娘。” “好,刘娘子果然是深明大义,那我就放心了。”谢安笑着说道。 就在谢安和刘成准备离开时,忽然他发现一个小脑袋在墙角处看着他们,看到谢安注视她,吓得她立马又躲在了墙后。 谢安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准备安慰安慰她。 她们被封言道关在密室里不见天日已经不知有多久了,好不容易被救了出来,现在发现又换了一个地方被关了起来,换作是谁心里都会害怕多想。 走到墙边,谢安发现是一个瘦弱的少女,头发干枯,面黄肌色,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显然是被救后,给她们换的衣服。 此时一双像小鹿一般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谢安,眼神里充满了乞求和害怕。 看到谢安过来,她紧张的向里面躲了躲,但是发现后面也是墙,她只能无助的看着谢安。 “你别怕,你还记得我吗?”谢安面带笑容,和善的笑着问道。 少女点点头,但并没有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躲开谢安的眼神,一副不自信的模样,也不说话,这个时候刘雁冰走过来说道:“郎君,她不会说话,从被救后,就一直这样,肯定是被封言道弄成哑巴了。” 说到最后,刘雁冰咬牙切齿的说道。 谢安猜测到她为何在此,肯定是听到了他们的动静,所以好奇之下想来看看,毕竟此时的任何事都关乎到她们的生死。 谢安看到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有着一道道狰狞的伤口和疤痕,有的是新伤,有的是旧伤,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生怜悯。 谢安伸过手,少女害怕的想躲,但是躲无可躲,只能闭着眼,颤抖着睫毛,等待着未知的“灾难”。 谢安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非常冰凉,好像没有温度似的。 少女感受到谢安轻柔的动作,同时也感受到了他的善意,于是睁开了眼睛,眼神里露出一丝好奇和不解。 “别怕,现在外面还有坏人,你在这里很安全,给我一点时间,到时候我会亲自来接你出去,我保证!” 说着,谢安自怀里掏出一块玉,上面用篆书写着一个谢字,递给少女,道:“这个你拿着,这是我对你的承诺,到时候我来接你,你再把它还给我!” 这块玉是代表陈郡谢氏的身份,每一个成年后的谢氏子弟,都会有这么一块玉。 正面是小篆的谢字,背面是陈郡谢氏的族徽。 谢安的所作所为,都被刘成兄妹两看在眼里,他们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惊讶。 做完这一切后,谢安正要起身,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糯糯的声音。 “我…叫…云…娘!” 听到这个声音,谢安回头和蔼的看着她,说道:“好,我记下了,云娘,这是我和你的约定!” 在离开前,谢安和这里的侍卫说道:“从明天开始,给她们送一些药品和有营养的食物,这些钱你拿着,如果被我发现你从中克扣,你自己知道后果。” “卑职不敢!” “嗯,只要她们不离开这里,其他的都不用管,明白吗?” “卑职明白!” 谢安回头看着刘雁冰说道:“刘娘子,她们就交给你了,有任何事,你可以让侍卫来找我。” “嗯,郎君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谢安和刘成离开这里,到了外面的街道,刘成抱拳道:“郎君,你交代的事某必会完成,你放心吧!” “嗯,一切小心,切不可暴露自己,一切以自身安全为主。” 谢安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子时,谢伯看到谢安回来了,府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第二日,日上三竿时,谢安才醒来,他刚刚打开房门,不一会,陈青羽立马端着洗漱用品进来了。 “沅沅,我自己来吧!”谢安可受不了什么事都被人伺候。 陈青羽知道谢安的性格,于是也不再坚持。 她轻言细语道:“昨日天色渐晚,都不见子昂哥哥你回来,我和谢伯非常担心。 谢伯派人出去打听了一圈,也没打听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我们还以为哥哥你出了什么意外,好在没出什么事!” 谢安自然不会把昨日自己又进了天牢的事告诉陈青羽,省的她又是担心唠叨。 “沅沅,放心吧,就是有个案子比较重要,耽误了时间,以后不会了。” 这时,一个新罗婢端来了一碗粥,陈青羽见状过去接过来,打发走了侍女。 自从陈青羽住进来以后,那两个新罗婢就成了她的侍女,也不知是陈青羽真的需要人伺候,还是她不放心谢安身边放这么两个美婢。 在谢安吃饭的时候,陈青羽忽然拿出来一张拜贴,放在桌子上说道:“子昂哥哥,这里有一张拜贴,署名是一位叫薛青黛的娘子,这位娘子是谁啊?” 说完陈青羽瞪着一双纯真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谢安,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之色。 听到这个话,谢安觉得手里的饭都不香了,他转头看着拜帖,上面还残留着一股诱人的香味,似有似无的飘到谢安鼻子里。 此时谢安居然有一种被自己女朋友抓奸的尴尬。 “嗯,我不认识她,估计是哪个仰慕我的女娘,沅沅你不用管她,把这个扔了吧!”谢安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第87章 朕喜欢他 陈青羽看了谢安几眼,忽然笑了,她甜甜的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奴家还以为是子昂哥哥的老相识,既然如此,那奴家就把它扔了。” “嗯,扔的越远越好,以后这一类的东西都扔了,你不用问我的。”谢安义正言辞道。 “子昂哥哥吃好了吗,吃好了就去公干吧,还是大事要紧,别为这些无聊的事费心。” “嗯,那我就走了。” 看着谢安离开的背影,陈青羽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她没有和谢安说实话,其实送来这个拜帖的人,正是薛青黛本人,而且陈青羽还和她聊了许久。 谢安独自一人,来到东门,没怎么找就看到了一间名叫通顺的客栈。 谢安深吸一口气,他还真的想见识一下李世民手下的谍报组织,因为在历史上,这个组织只是留下只言片语,昨日,任凭谢安怎么查找,只是找到了它的名字,其他的一慨不知。 “客官,您几位啊,打尖儿还是住店?”一个小二上前满脸堆笑的问道。 “天字第一号,我不要靠窗的客房,因为我不习惯睡觉的时候别人打扰,可有?”谢安说出了接头暗号。 果然,小二一听,眼神一紧,不过立马又恢复原样,他笑着说道:“自然有,客官您随我来,慢着点,这里有台阶。” 上了二楼,小二打开拐角尽头的一间房,说道:“客官,就是这里,您看可满意?” “嗯,满意,给我一壶上好的茶,送到房里来。” “好嘞,您稍等。” 谢安进了房间,打量着这个不大的屋子,正在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门没上锁。” 话音刚落,进来一位留着山羊胡须的中年男人,手里端着一个茶壶,笑着说道:“客官,我是这里的老板,来看看客官还有何吩咐?” 李世民只是和谢安说了接头暗号,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只是给了他一块腰牌。 所以谢安直接亮出了腰牌,男人一看到银制的腰牌,立马跪下行礼道:“属下见过使者,不知使者有何吩咐?” “坐,在我面前不用局促。”谢安指着椅子说道。 “属下不敢!” 显然这个组织等级制度森严,不是谢安一句话就可以打消的。 谢安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腰牌说道:“你能和我说一说这个的区分吗?我想它不可能不是只有这一种材质吧?” 男人奇怪的看了谢安一眼,这才说道:“这个分为金、银、铜、铁四个等级,属下只是铁级,组织有严令,银级以上可以任意调动其下的人员,违者家法处置!” 和谢安想的差不多,谢安好奇的问道:“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不清楚这些,而你居然毫无保留的都告诉我,不怕那个家法吗?” “昨日,属下的上级已经通知属下,见到您后一切都听您的吩咐,不管任何事。” 显然李世民已经让人通知过他们了,虽然谢安心里好奇,但他还是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再多问。 他知道不管自己问什么,显然这个人会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但正因为如此才让谢安更害怕。 李世民居然把自己手里最隐秘的组织毫无保留的向他展示,可以说是他心胸广阔让自己产生被信任的感激之情,也可以说这是赤裸裸的阳谋,谢安知道的越多,他就越脱离不了李世民的掌控。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谢安接下来什么都没有问,而是开始安排自己的计划,也不管人家能不能完成,他只管布置任务,其他的一概不管。 谢安离开这里后,不消片刻,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传到李世民耳朵里。 李世民笑着说道:“这小子真是谨慎,看来他猜到朕的所想,朕喜欢这种聪明又知进退的人,他越是这样,朕越是要把他收入囊中。” 李世民身边一个冷艳的女人,语气冷冰冰的说道:“陛下,都说他年少多情,是不是安排组织里的美婢到他身边,到时他就逃不出陛下的掌控?” “不,慧通,他和以往的那些人不一样,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可以被美色收买,有些人可以被金钱权利收买,但是谢安不属于这其中任何一种。你不用理会他,朕自有主张,你为朕盯好泾州的李艺,朕真的想知道,他敢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李世民冷笑道。 “是,属下明白!” 第二日,有关封德彝父子案件的一些传闻,已经开始在世家大臣们中间流传,但奇怪的是,坊间居然毫无动静,好像这个事只是在上层流传。 这一天,身居吏部考功郎中的郑元士,刚刚下班从吏部衙门出来,走到门口时,突然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声。 “你听说了吗,长安城里有很多失踪的少女是被封言道所害,这个衣冠禽兽,真应该早点抓到他正法。” “你这算什么消息,我还有更劲爆的,知道郑郎中几年前失踪的女儿吗?” “你是说?” “聪明,我一个同宗的兄长在大理寺当差,据内部消息透露,其中的一具白骨手里握着一块玉佩,经他们家人辨认,那就是郑郎中的女儿。” “哎呀,那个女娘几年前我还见过,长的亭亭玉立,又出自荥阳郑氏,本来可以有一个非常好的归宿,真是可惜了……” 他们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郑元士眼中含着怒火,面无表情的从大门出来了。 “呃,见过郑郎中!” 两人看着脸色不好的郑元士,虽然心里忐忑,但该有的礼仪却不能忘了,谁让郑元士官职比他们大呢? “你们刚才所言,句句为真?” “回郎中的话,确有其事,而且您的家人也去大理寺核对过身份了,不会有错的。” 郑元士一听,也顾不上和两人纠缠,立马拔腿上了马向家里狂奔。 此时的郑府已经是哀声一片,乱哄哄的非常嘈杂。 郑夫人见到夫君回来了,她哭着跑到郑元士面前说道:“老爷,我们的女儿死的好惨啊!” 第88章 如此父亲 郑元士扶着妻子,黑着脸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朕夫人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 “今天一早,就有大理寺的衙役来家里说让我们去认人,妾身想着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再告诉老爷,但是没有想到……” 说着说着,郑夫人又开始哭哭啼啼的。 经过郑夫人断断续续的解释,郑元士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自己那可怜的女儿,居然是被封言道这个畜牲害死的。 说话间,郑元士就要起身向外走去,郑夫人看到后急忙问道:“老爷,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某要去讨个说法,我们的女儿不能不清不楚的白死。” 但是,当郑元士走到自己门口时,突然看到他们郑氏的直系郑仁基来了。 “尚竹,你怎么来了?”郑元士好奇的问道。 “族叔,还请到书房一叙。”郑仁基恭敬的说道。 虽然郑仁基是直系,但是他的辈份和官职都没有郑元士大,表面上自然得对身为长辈的郑元士恭敬一点。 “尚竹,如果没什么急事的话,等我回来再叙,现在我有要事去办。” 说罢,郑元士也顾不上理会郑仁基,就要从他身边绕过去。 不过,被郑仁基伸手拦住了。 “尚竹,你这是干什么?”郑元士皱着眉头不满的问道。 “族叔是不是要去大理寺?”郑仁基问道。 “自然,我的女儿不能白死,即使封德彝父子要被处决,他们也得给我一个交代。”郑元士郑地有声的说道。 “族叔,你不能去,这是族里的意思。”郑仁基平静的说道。 两人僵持了一会,郑元士看到郑仁基态度坚决,只能把他请到书房一叙。 屏退下人后,郑元士问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族叔,封德彝父子做的事自然畜牲不如,他们也应该给您交代。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渤海封氏和我们荥阳郑氏同属于一个阵营,族里长辈的意思是,不能让这个事情发酵出去,不然不光渤海封氏名声扫地,就是我们几大家族也同样会跟着名声受累。” 郑元士听后,义愤填膺道:“这是什么话,难道我的女儿就白死了?你别忘了,封德彝父子这么做,就是在向我们荥阳郑氏宣战,我们为什么还要替他们着想?” 显然郑元士非常激动,他根本听不进去郑仁基的劝说。 “族叔,这不光是我们郑氏的态度,同样也是其他几大世家的态度。” 听到这个答案,郑元士虽然非常气愤,但是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因为他知道,自己一个人,对抗不了几大世家。 看到郑元士情绪有所平复,郑仁基这才说道:“族叔,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但是请你为了家族着想,以大局为重。 族里也知道这个决定非常对不起您,所以事后会对您有所补偿。” 听到郑仁基的话,刚才还有些伤心的郑元士,眼神忽然亮了,不过他并没有着急的追问。 反而一直在和郑仁基强调,这么做自己有多委屈,族里这么决定,会寒了多少族人的心等等。 郑仁基听着他的诉苦,心里对他鄙视极了。 这也是为人父说出来的话,他这么说,不就是想捞取更多的好处吗? 亏自己刚才还觉得他挺可怜的,真是白瞎了那么可爱的女儿,摊上这么一个薄凉的父亲。 不过郑仁基表面上不露分毫,反而一脸悲痛加同情的看着郑元士表演。 说的郑元士嘴角边已经有了白色的唾沫星子,郑仁基拿起桌上的水,递给他后说道:“族叔,您别激动,喝口水冷静一下,我带来了族里的意思。” 郑元士也说的确实累了,顺坡下驴的接过水,喝了一口道:“尚竹你说,我自然是尊重族里的意思,想必族里也不能亏待自己人。” “渤海封氏会拿出千亩良田补偿给您,而且事后我们几个世家会保荐您做吏部侍郎。” 郑元士一听,再也掩饰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自己现在是正五品,而吏部侍郎可是正四品的官员,再进一步就是六部堂官,即使退一步,几年后外放到一个中州都可以做刺史了,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地方大员。 自己一个旁系支脉,能力也一般,如果没有贵人扶持,这辈子估计都不可能跨过去五品这道坎。 在唐朝官员体系中,七品和五品都是一个非常难跨越的阶层,过去了你就是另一个阶层,过不去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郑元士哪里还有不答应的理由,至于再撑一下,多要点条件之类的想法,郑元士想都没有想过,他知道家族不会被他要挟,也不会为了他开这个头。 至于那可怜的女儿,在郑元士心里还真的没有那么重要,那只是女儿又不是儿子,即使是儿子,为了父亲的前程贡献自己,这不是每一个子女应尽的义务吗?这就是郑元士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好,我答应了,你回去告诉他们,我会全力配合的。” 听到郑元士答应了,郑仁基立马起身离开,他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 此时郑仁基心里觉得,同为荥阳郑氏,这个族叔让他恶心。 郑仁基也是有女儿的人,平日里简直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实在理解不了族叔的想法。 郑夫人看到丈夫去而复返,红着眼睛问道:“老爷,您怎么又回来了,您不是去找他们要说法了吗?” 郑元士板着脸呵斥道:“去去去,妇人之见,你懂什么,别哭哭啼啼的了,告诉府里的人,别弄的人尽兼知,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一切从简,给女儿找个风水宝地尽快下葬吧!” “那我们的女儿就这么白死了?”郑夫人非常不解的问道。 “我能怎么办,这是族里的意思,而且其他世家也是这么想的,你想让我和族里对着干,和全天下为敌吗?” 郑元士一副无可奈何,万分悲痛的表情。 郑元士自然不可能告诉妻子实情,他虽然无耻没有下限,但他也是要面子的人,绝不可能让身边人知道自己的本性。 第89章 轮番登场 郑夫人虽然也是出自世家大族,但并不是每一个世家的人都见多识广。目光短浅,没有见识的人也很多。 她一听丈夫这么说,立马吓得不敢说话了,正因为她也是出身世家,才知道这些世家联合起来有多可怕,如果和他们对着干,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虽然郑夫人伤心自己的女儿,但是人毕竟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好的老爷,妾身一切都听您的!” 不消几个时辰,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就都传到了谢安耳朵里。 还是那间客栈,还是那个老板,他躬着身子表情恭敬,谢安坐在桌前,听他汇报着刚才发生在郑府的事,谢安的手指敲着桌面,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道:“这个郑郎中可真是给荥阳郑氏长脸,要说他们荥阳郑氏也是几百年的名门望族,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人,也算是涨了见识。” “你们最近暂时按兵不动,不过要对他严密监视,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既然他是这样的人,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大朝会前,安元寿看到谢安时,惊喜的过来问道:“子昂,你没事了?我还想着看陛下哪天心情好,给你去求求情呢?” 谢安当然不可能告诉他李世民交代的事,不是怕安元寿泄密,毕竟事关几大家族,谢安是怕把他牵扯进来连累他。 “我没事,那天只是陛下在气头上,消了气自然就把我放出来了。”谢安笑着说道。 这时,站在最内圈的萧瑀也看到了谢安,微微点头和谢安算是打了招呼,谢安自然也是点头回礼。 在朝会上,当一系列事结束后,开始进入正题了。 “大理寺卿何在?”李世民问道。 “臣在。” 此时的大理寺卿是出自清河崔氏的崔善。 “封伦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回陛下,受害者已经清理出来,共有47名,皆为未满25岁的女性,这些天大理寺的官员和以往的长安失踪案件一一对比,大部分核对完毕,不过还有13具白骨因为时间太过久远没法核实。 那几名幸存者提供了信息,都指向了封言道,不过臣等还没有对封言道提审,他的父亲毕竟牵扯到另一桩案件,而且又是出自名门贵族,还请陛下明鉴。” 崔善一番话说的那是滴水不漏,一看就是个官场老狐狸。 还没等李世民说话,身为尚书省左仆射的萧瑀已经不满的站出来了,他代表的是江南氏族,于公他看不惯封氏父子所作所为,于私看到他们河北氏族出了败类,岂能让他们这么轻易蒙混过关。 “崔公此言差矣,陛下刚刚继位,长安城就出现这么大的案子,正应该秉公执法,还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这样才能显示出新皇新朝吏治干练,法治严明。 但是崔公刚才所言,好似封言道出身渤海封氏,就可以凌驾于律法之上,这是何道理? 如若如此,天下人会怎么看待朝廷,又会怎么看待陛下!” 崔善毫不慌张道:“萧公,你这是给某乱扣帽子,某什么时候说过封言道可以凌驾于律法之上?” 萧瑀步步紧逼道:“已经人证物证俱全,你为何不提审他?” “哼,某只是觉得他的父亲之前毕竟是朝廷的右仆射、国公,事关朝廷的脸面,在提审他之前,要征求一下陛下的意见。”崔善一甩衣袖道。 “国公又怎么样,难道国公就可以凌驾于国家的律法之上?别说他只是一个国公,就是皇族碰到这种事也不可例外。”萧瑀义正言辞道,俨然一副忠贞爱国、正直无私的人设。 “你……不可理喻,某和你说不清楚,还请陛下明断。” “好了,都别吵了,刚刚萧爱卿说的话非常好,任何人都不能凌驾于律法之上。 不过崔爱卿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此恶劣的事,如果被世人知道,老百姓会怎么看待满朝文武? 其他爱卿可有良策解决这个问题?”李世民环视一周问道。 这个时候一位出自博陵崔氏的中级官员站出来说道:“陛下,臣认为此事不可公开,理由有三。 其一,封言道的父亲封伦,之前贵为右仆射、密国公,如果这件事被大肆宣扬,于朝廷的脸面不利。 其二,陛下初登大宝,正是应该出祥瑞以庆贺,如若这件事流传出去,那么民间就会有颇多的传言于陛下不利。 其三,封伦是因为挑拨皇家的关系被下的狱,如果这件事被外界所知,那么会有一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感觉。 当然,封氏父子犯下这天理难容的罪行,百死不足以抵消罪责,所以臣建议陛下,对他们父子秘密行刑。”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于志宁站出来反驳道:“荒谬,此事正可说明封伦是一个道德败坏、不忠不义之人,两罪并罚,合情合理。 至于他贵为国公还去漠视王法,合该用他以儆效尤,这样那些违法乱纪之人,才会心中惧怕,引以为戒,百姓才会拍手叫好,赞扬朝廷。 至于你说的陛下初登大宝,那更不是问题了,陛下现在是太上皇的嫡长子,太上皇禅让陛下继位顺应天理、合乎民意,莫非你有意见?” 于志宁正是陇西氏族的代表之一,而且他是秦王十八名士之一,可以说是李世民的心腹嫡系。 现在看到河北氏族(包括河东道、河北道、河南道三地的贵族)的把柄,自然要落井下石,只要是他们反对的,他就坚决要同意。 如此一顶大帽子扣在头上,即使他出自博陵崔氏,如若坐实了,也照杀不误。 “你这是栽赃陷害,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封氏父子的事,而不是我。” 于志宁轻飘飘的说道:“好啊,那我们就继续讨论,你如此为封氏父子的名声开脱,莫非是和他父子二人有何关系? 某听说你的族姐就是嫁给了封伦的弟弟,要按这么论的话,你和封伦岂不是亲戚关系?” 第90章 搅局者 这一句话杀伤力十足,吓得这位官员脸都白了,不过他还是强装镇定,道:“你莫要胡说,那只是某的远房族姐,早就出了三服,某和他们平日也没有来往。” 都说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碰到这种事,你只要解释、辩解,那么你就已经输了。 果然,听到他这么说,于志宁笑着说道:“你着急什么,某也只是听说而已!” 听到他的话,这位官员也反应过来了,他脸色苍白的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脸色很不好看的盯着他,说道:“来人,剥去他的官身,乱棍打出去。” 这位官员脸色灰白,他知道自己的政治生涯结束了,但是他没有喊冤,也没有大喊大叫,因为他姓崔,他的姓氏不允许他那么做,他更加不能让人小看他的姓。 不用侍卫押他,他非常自觉的转身出去了,虽然意志有点消沉,但是身形还是那么挺拔。 他的行为非但没有得到李世民的欣赏,反而让李世民更加厌恶。 如果他出身寒门,如此行为恰恰会得到李世民的欣赏,但可惜他不是。 看到他的下场,于志宁心里微微有些得意,自己既反驳了他,又把他拉下马,腾出一个中级官员的职位,可谓一举两得。 这时,李世民问道:“仲谧,所以你是支持公事公办,不刻意遮掩了?” 于志宁答道:“回陛下,臣确实是这个意思,不过这中间有稍许不同。” “哦,卿但说无妨!” “是陛下,封氏父子的所作所为,天理难容,所以不光要明正典刑,还要声势浩大的去做。 到时让那几个幸存者现身说法,再让那些受害者家属声泪俱下的痛诉,当激起民愤时,在当众宣判陛下对他们的惩罚,到时必定响应者甚众,朝廷和陛下的形象不光不会受损,还会无比高大。” 于志宁的话显然说在了诸公的心头,这不可谓不是一个好办法。 至于那几个幸存者和受害者家属愿不愿意,会不会因此被人指指点点,显然不在他们这些大人物的考虑之中。 这时,郑元士一脸悲愤的站出来,指着于志宁说道:“陛下,于侍郎所言实为大谬,臣就是受害者家属,臣的女儿就是被封言道杀害。 按照于侍郎所说,臣已经失去了爱女,还要站出来忍受悲痛再回想一遍痛苦,还要被世人指指点点,这实在有背人伦道德,岂是有德之士所为。” 郑元士此言一出,确实让李世民挺尴尬,自己一个皇帝,总不能逼着大臣做这种事吧,这要是传出去了,好说不好听啊! 所以李世民只能安慰道:“郑爱卿节哀顺变,朕必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郑元士一副感动的都要哭了的神色,说道:“谢陛下!” 于志宁看到自己马上就要胜利了,结果被郑元士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扼杀,他不死心的继续说道:“郑郎中你身为一个父亲,不想看到杀害自己女儿的仇人被万人唾骂、遗臭万年吗?如此才能安慰令爱的在天之灵。” 郑元士一脸悲痛道:“逝者已逝,我相信陛下会为我主持公道。” 郑元士的惺惺作态,让于志宁一拳好像打在棉花上,全然使不上力气。 郑元士这一招以退为进,确实高明,他这是把李世民架在火上烤。 如果李世民让他站出来当众说出封氏父子的恶行,那就是皇上强逼臣下,到时这些世家有的是话攻击李世民。 如果李世民不表态,他们就可以打着这个幌子让这件事情不声不响的结束。 于志宁虽然愤恨,但是现在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反驳对方,他实在没有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候,郑元士这个受害者家属,居然站出来现身说法,还有谁的威力比他更大? 河北世家的官员们,一看己方已经立于不败之地,立马接二连三的有人跳出来,向李世民施加压力。 “请陛下下旨,立即处死封氏父子,还郑郎中一个公道!” 朝堂上最起码有一半的官员站了出来,刚才脸上还有些笑容的李世民,此时脸色铁青,手上的青筋一根根就像蛟龙一样,狰狞可怕。 但是他不能开口说话,答应了他们,岂不是一切都白费功夫了吗? 不答应暂时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李世民的目光扫过其他没有站出来的大臣,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和他对视。 有的是惧怕河北世家的威势,有的是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看见平时自己的肱骨大臣们,此时一个个像鹌鹑一样低着头,李世民有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声爽朗的声音传来。 “诸公,似乎你们的方向弄错了,现在是封氏父子犯下天怒人怨的案子吗?怎么之前他挑拨皇家的关系没人提了?你们如此逼迫陛下立即处死他们,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隐秘不成?” 谢安站出来毫不畏惧的看着众人说道。 “你休要转移话题,正因为封氏父子犯下的案子不止一个,才更应该立即处死他们。” “就是,你一个五品的文散官,有何资格讨论如此大事!” “谁人不知,之前的案子就是你的功劳,现在提起,莫非你是在向陛下邀功?” 这些世家的官员们,一个个的也不是善茬,攻击起谢安来,那真是五花八门,而且每一个听起来居然都有些道理。 谢安当然不可能被他们说了不还手,于是谢安在大殿内,和这些官员们来了一出舌战群儒。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内吵的不可开交,犹如菜市场一般。 “啪” “都安静!” “你看看你们,一个个还是天下人仰望的有德之士,像什么样子,犹如泼妇一般,成何体统。” “刚才所有扰乱朝会的人,罚俸一个月,退朝!” 李世民厉声呵斥后,一脸生气的出了大殿。 只留下殿内的一众人,目光不善的盯着谢安,好似要杀了他一般。 谢安毫不在乎的笑着说道:“诸公,别这么看着我,这件事本来可以有一个结果的,诸公非要辱骂谢某,谢某又不能骂不还口,只能回击,现在可好,大家一起受罚了吧!” 第91章 献宝 谢安的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让很多人怒目而视,他们一个个路过谢安时,不是冷哼一声,就是如刀子一般的眼神看着他,要么就是“呸”一声,犹如看到了什么腌臜之物一般。 不过谢安一直都是笑容满面,颇有一种唾面自干的感觉。 房玄龄路过谢安时,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谢子昂也是名传天下的有德之士,没有想到居然是如此无赖,今日发生的事,不需多久,天下人都会知道,到时你谢子昂不说像过街老鼠,唾弃你者必不可少。” 房玄龄是典型河北氏族的代表,他的妻子就是出自范阳卢氏,他的利益已经和河北世家牢牢绑在一起。 “多谢房公提醒,些许名声不要也罢,而且谢某也不在乎,反倒要劳烦房公,一会多劝一劝诸公,别为了这点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哼!” 果然,听到谢安冷嘲热讽的话,房玄龄拂袖而去。 魏征路过谢安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叹了一口气。 其实魏征才是最正宗的河北世家代表,他做过窦建德的谋士,归降大唐后,也是他奔赴河北,四处游说,这才让河北归附大唐,而他也是那时成为李建成的谋士。 他倒是没有对谢安怒目而视,反而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这些日子,谢安的所作所为,颇合魏征的胃口,他对谢安的印象极好,还想着如果有机会,定要把他吸纳到他们这边,现在看来,谢安和他们注定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大殿里陆陆续续走的没人时,萧瑀笑着来到谢安身边,语气亲热,拍着他的肩说道:“子昂,你别怕,他们河北世家的势力不小,但是我们江南世家的影响力也不容小嘘。 以后他们要是敢针对你,老夫为你出头,而且以陛下对你的欣赏,估计到时候也不需要老夫。” 萧瑀出自兰陵萧氏,祖地隶属于河南道,但其实这几百年里,他们和琅琊王氏、陈郡谢氏、孔氏一样,经历过战乱后,已经从他们的祖地迁徙到江南地区,再加上吴地本来就存在的顾、陆、张、朱四大家族,组成了现在的江南世家。 整个大唐,其实就是陇西世家和河北世家的争斗,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江南世家自保有余,只能左右逢源,依附于两者的胜利者。 贞观时期和高宗时期,胜利者是陇西世家,所以出自江南的虞世南就依附在长孙无忌之下。 再之后又是河北世家占了上风,所以他们又转头依附于河北世家。 此时有萧瑀这个元老在,也算是江南世家最高光的时刻了,虽然不能和二者争风,但也不用看二者的脸色。 会稽谢氏就是依附在兰陵萧氏之下,所以萧瑀理所当然的认为,同宗同族的谢安,自然也是他们这一派系的人。 看到自己派系出了一位少年英才,做为带头大哥的萧瑀哪里有不提携的道理。 这里面的道道谢安自然无比通透,虽然他姓谢,但是他对会稽谢氏那些老古董可没多少好感。 不过谢安也没有表露内心的真实想法,而是笑着说道:“多谢萧公,子昂省的。” 萧瑀要的就是谢安一个态度,现在看到他领会了自己的意思,颇有一种自家子侄长大成人的感慨。 摸着胡须,语气中充满了得意,道:“嗯,看今天这个架势,这场仗还要打一段时间,这个事你和茂龄就放手干,出了事老夫给你们出头。” 这一次萧瑀可不是在说客气话,刚才的局面,显然是他们江南世家和陇西世家的利益一致,再加上办案的人员里谢安和安元寿又是分属两个派系,所以两个派系的人,理所应当的暂时结成了盟友,真出了什么事,萧瑀还真的不是说说的。 “谢萧公,您慢走!” 后面谢安和安元寿恭敬的把萧瑀送了出去。 站在殿门口,安元寿感叹道:“真是没有想到,原本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没有想到这么复杂,看来你我最近不会轻松了。” 谢安耸耸肩道:“怕什么,反正咱俩就是马前卒,真有什么事后面的大佬们会出手,天塌了个子高的人顶着,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不和你说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看着谢安离开的背影,等到宫里走的没人时,安元寿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李世民的寝宫。 刚才在大殿内还一副怒气冲冲的李世民,此时悠然自得的喝着茶,看着书,非常惬意。 看到安元寿来了,他还打趣道:“茂龄来了,你小子不去办差,跑到朕这里来干什么,莫非在宫外又惹了什么麻烦?” 在李世民面前,安元寿就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将领,在他的身上李世民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陛下您说笑了,末将又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这不是得了一件宝物吗,前几日被其他事耽误了,直到今日才有闲暇给您送来。 原本末将看您刚才有些生气,特意来献宝,也许能让您高兴一点,没有想到您压根就没有生气啊!”安元寿觍着脸说道。 李世民好奇的问道:“哦,是什么宝物,莫非是什么难得的宝刀宝剑?” 在李世民印象里,安元寿除了刀枪剑戟,就是宝马硬弓,好像其他的都不感兴趣,所以第一反应他就想到了这上面。 “还是您自己看吧,保准您喜欢。” 安元寿神秘兮兮的掏出一个卷轴,在李世民面前徐徐展开。 只是瞟了一眼,李世民就激动的站了起来。 这副字他太熟悉了,这就是他最喜欢的王右军的字。 李世民趴在桌面上,认真仔细的看着,同时嘴里问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安元寿憨憨一笑道:“这不是前几日抄了封德彝的家吗,这副字就是他府里的,末将知道您喜欢,就偷偷的给您留下了,没有登记在册,谁也不知道。” “你安茂龄什么时候有这么细腻的心思,还不如实招来?”李世民开玩笑的笑骂道。 第92章 流言 “原本也没想着瞒您,是子昂让我这么做的,其实末将一开始是准备把它送给子昂的,不过子昂告诉末将,您比他更适合拥有它。” 在李世民面前,安元寿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想法。 听到是谢安的意思,李世民也就不再说话了,而是好好的欣赏这幅字。 不过,这幅字毕竟只有几十个字,总有看完的时候。 李世民重新倚靠在榻上,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和谢子昂相交甚密,知不知道他有什么爱好?” 一个皇帝问一个臣子的爱好,换作是谁都会觉得这是皇帝要重赏这位臣子啊! 安元寿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他强忍着激动,道:“要说子昂的爱好,还真不好说。外界传言他是风流才子,其实末将知道,他并不钟情于女色,古玩典籍好像他的兴趣也不大,宝马名剑这些他更不感兴趣。 对了,那天在封德彝府上,末将看到他对封德彝的府邸好像挺感兴趣的,一个人边逛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听到安元寿的话,李世民若有所思道:“哦,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 “好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这件礼物朕很喜欢,你小子有心了,刚才的话出去后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包括谢安,明白吗?” “末将明白。” 安元寿心满意足的出了宫,李世民什么都没有奖赏他,才让安元寿最开心。 如果刚才李世民直接赏他钱财或者是官职,那么这个情义不就了结了吗? 不对你奖赏,说明皇帝把你当自己人,还有什么奖赏比是皇帝心腹更加值得的吗? 大朝会不是每天都进行,这一次李世民主动询问,没有做一个了结,那么下一次就得河北世家们自己找机会了。 你总不能在每天的高层会议上,不分场合的说这个事吧,干什么都需要在一定规则内进行,即使河北世家势大,也得遵循。 即使其他人都着急,但是有一个人最不着急,那就是郑元士。 他才不管那么多,只要自己配合了,那么家族承诺他的东西就会兑现,至于达没达到目的,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今天在朝会上,郑元士觉得自己已经配合的非常好了,甚至可以说超过了他们的预期。 所以每日郑元士在家里都是悠闲惬意,丝毫不像刚刚得知女儿死讯的样子。 这一日,在游侠们经常聚集的酒楼里,三个人正在吃酒,一个已经喝醉的游侠,醉眼惺忪的看着同伴,一脸神秘的说道:“你们刚才说的算什么秘密,我和你们说一个,你们肯定没有听说过。” 这些游侠就和现代的街溜子加外出打工的劳务工作者一样,他们大部分都不在自己的家乡,有的是因为在家乡犯了事所以跑了出来,有的是因为在家乡活不下去了,所以出来碰碰运气,有的是因为不甘平静的生活,所以出来闯荡。 他们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胆子大,漠视律法,嘴边挂着讲义气,其实只讲利益的一群人。 常年飘荡在外,让他们的心灵无比的空虚,所以一个只有他们知道,别人不知道的小道消息,会让他们有着莫大的成就感和虚荣心。 “什么事啊,这么神秘,赶快说说。”同伴催促道。 都是一群喝多了的男人,这个时候说一些违禁的话题,会让他们更加兴奋。 “知道密国公吗?”男人神神秘秘的问道。 “自然知道。” “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他被下了天牢,早就在长安城传遍了,听说他的府邸都被抄了,你这消息落后了。”同伴一脸不屑的说道。 男人一听急了,这个时候任何人的否定,会让他有一种自尊心受挫的感觉。 “那你知道他是犯了什么事吗?这个你们肯定不知道吧?” 同伴一听,不确定的说道:“这个还真的不知道,有些都是小道消息,听说好像牵扯到了陛下,听说他是在朝会上触怒了陛下,反正说什么的都有。莫非你知道?” 男人看到他们被自己的话吸引了,立马得意的笑着说道:“那是自然。” “快说说。” “几年前很多少女失踪案还有没有印象?” “当然有了,哥几个可是常年在长安活动的,这里发生什么事,能逃得过哥几个的眼睛?” “这些少女就是被密国公家的少郎君杀害的,而且听说手段极其残忍,好像在他的府邸里清理出几十具尸体。” 同伴一听,一脸不相信道:“你说的也太邪乎了,听着就像说书的一样。” “哎,你们还别不信,如果我说的有假,让我不得好死。知道住在东市的郑元士吗,他的女儿就是其中之一,最近他们家就在办白事,你们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此时,另一个同伴说道:“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办的很仓促很简陋,之前我还以为是他们家里哪一个小妾死了。” “不能够吧,郑元士怎么也是出自荥阳郑氏,他的女儿被害,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说,而且还办的这么低调,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是事实。” “嗨,咱们操这个心干什么,喝酒喝酒!” 不过他们没有注意到,隔壁的几个食客听了他们的话,也在交头接耳。 古代本来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贵族还能寻欢作乐,底层百姓每天除了劳作吃饭睡觉,还真的没有什么事做。 所以他们每天最愉快的娱乐活动,就是吹牛八卦,不是东家长,就是西家短,要么就是哪里发生什么大事了,或者是哪个名人的绯闻…… 总之一切都可以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现在听说了这么劲爆的消息,哪里还能不感兴趣。 就是回去和邻居吹牛都是一种乐趣。 一传十,十传百,没用三天,整个长安底层的人,不管是住在西市还是住在东市,又或者是住在郊外,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而且越传越离谱。 传到后面已经成了封氏父子喜欢吃稚嫩无比少女的肉,所以他们经常抓一些少女,来满足他们的口腹之欲。 第93章 我家姑娘有请! 更有甚者,说那些上层的贵族,像这一类的喜好数不胜数,还有人喜欢刚刚出生的婴儿。 如果只是哪一个底层百姓被权贵欺压,以致家破人亡,那么大家只会当作一个笑话来听,而不会去同情这个受害者。 现在传言是那些贵族专门吃他们底层的孩子,哪一个百姓不害怕,所以每一户人家,都嘱咐家人,最近没什么事不要出去乱跑,即使是成年人们,出去办事也是行色匆匆。 一时间长安城里风声鹤唳,颇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这个情况第一时间谢安就得知了,一开始的传闻确实是他让人放出去的,但是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好像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波助澜。 “看来我们是被人利用了,做了他们的一把刀,查清楚对方是谁了吗?” “对方隐藏的非常好,而且做的非常隐秘,再加上我们查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暂时先不用管他们,总有一天他们会露出破绽的。现在要斩断所有关于我们的线索,不能让那些世家知道这一切背后是我们在推波助澜,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 河北世家的人,第一时间同样知道了这个传闻,他们在商量对策的同时,也在调查着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一群河北世家的直系坐在一起开着会。 “砰” 一只茶盏被摔了一个粉碎。 “要我说,肯定是陇西世家干的,现在他们肯定非常得意。” “现在传闻对他们同样不利,如果是他们干的,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难道是江南道的人干的,反正他们的核心又不在长安,让我们两败俱伤?” “也不像,他们的领头人萧瑀现在同样不好受,而且以萧瑀的为人,这种事他也干不出来。” “莫非是……”说话这个人向上指了指。 其他人看到后,都是一脸肃穆,如果真是这样,才是最坏的结果。 这说明新皇登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对他们动手,这个就是试探。 李世民登基时,出力最大的就是陇西世家,反而河北世家没怎么出力,因为那时他们和李建成的关系最好,觉得他才是以后继承大统的人,但是谁能想到,李世民居然敢悍然发动政变,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还是有明白人,他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我觉得不太现实,当今陛下可不是隋炀帝,如果他要对付我们,也一定会在坐稳了皇位后动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匆匆忙忙,这不是他的性格。” “那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这背后还有其他势力在兴风作浪,我们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现如今长安城人心思动,倒是对那些有异心的人最为有利。” “难道是隐太子余党?” “我们在这里乱猜也没用,现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查出消息是从哪里泄露出去的。” “等一等吧,想必快要有结果了!” 一时之间长安城里,有很多人都是被突然带走的,有的人没多久一身是伤的被送了回来,有的人却再也没有回来。 这一天,谢安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被一个陌生人拦截。 来人突然挡在谢安面前,非常有礼貌的说道:“谢郎君,我家姑娘有请。” 谢安皱眉问道:“你家姑娘是谁?” “郎君去了就知道了。” 一个陌生人拦住你,让你去见他的主人,而他又不说他的主人是谁,换作任何人估计都不会去的,谢安也不例外。 “抱歉,谢某今日有事,只能改日再去见你家姑娘了。” 谢安绕过他正要离开,这时听到背后说道:“陈娘子已经过去了。” 谢安停住脚步,回头凝视着他,这个下人还是一副恭敬有加的模样。 思考片刻,谢安说道:“前面带路!” 既然他敢光天化日之下来找自己,谢安相信他暂时没有恶意,何况陈青羽在对方手里,谢安不得不去。 上了马车,经过一番颠簸后,马车停在了郊外一处风景优美的河边。 河边有一处木制的凉亭,此时正有两个少女说说笑笑,即使隔着很远,也能听到她们若隐若现银铃般的笑声。 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穿着红色衣裙的少女,回过头笑着说道:“谢郎君来了,奴家想要见你一面还真的不容易呢!” 谢安面无表情的走到她面前,看到她们只是郊游踏青的布置,而且陈青羽好像也没有什么事,心里立马松了一口气。 “薛娘子,劳烦你下次要见谢某,别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好吗?” 没错,眼前之人就是许久不见的薛青黛。 薛青黛听到谢安这么说,立马眼神黯淡,仿佛要哭出来似的。 “奴家今日有暇,这才邀请青羽妹妹外出踏青,想着许久未见谢郎君了,才出此下策,以后定然不会了。” 这时,陈青羽起身说道:“子昂哥哥你来了,你别错怪薛姐姐,他没把我怎么样,我们几次相见,也是一见如故,是我拜托她派人叫你来的。 这段时间,我看到子昂哥哥你每日早出晚归,忙于公事,想着让你放松一下,这都是我的错。” 这个时候,谢安才注意到她们互相之间的称呼,诧异道:“你们…认识?” “是啊,薛姐姐还帮过我呢!”陈青羽说道。 虽然谢安心里好奇,但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且他看出来,好像陈青羽在刻意为薛青黛说话,这就很不正常。 所以谢安听后爽朗一笑道:“原来如此,那倒是我错怪薛娘子了,那某向你赔不是了。” “哎呀,谢郎君切莫如此,这是要折煞奴家。” 三人话说开以后,就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边吃边聊。 “薛娘子平日高朋满座,今日怎么会有闲暇出来踏青?” 薛青黛闻言脸上露出愁眉不展的神色道:“哎,哪里还有什么高朋满座啊,这几日长安城乱哄哄的,人心惶惶,奴家那里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这才闲来无事出来散散心。” 第94章 道姑 “薛娘子也听说了?” “是啊,真是没有想到,平日一表人才的封言道居然是这样的人。 对了,谢郎君,你也是出身世家,朝廷的要员,那些大老爷们真的有那些爱好吗?”薛青黛露出探究的神色。 “薛娘子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你平日也经常和他们接触,他们有什么爱好,你会不知?”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个世道,道貌岸然的人太多了。” 说着她的目光看向了谢安,好像意有所指似的。 “薛娘子莫非是在说某?” “哪有,谢郎君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奴家知道您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之人。 不过这个世道,最是容不下您这样的人,所以最近薛郎君您要小心,小心一些宵小之辈动了坏心思!”薛青黛千娇百媚的说道。 她的话里好像意有所指,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即使以谢安的聪明才智,一时之间都有点想不通。 谢安眼神闪烁的问道:“薛娘子,你的意思是?” “奴家没什么意思啊,就是单纯的关心关心您!”薛青黛眨巴着大眼睛,非常无辜的说道。 眼见问不出什么,所以谢安又和她闲聊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回去坐的还是那个马车,赶车的人还是那个下人。 在马车里,陈青羽欲言又止,不过每次她按耐不住想要说话的时候,就被谢安用眼神阻止了,示意她车外有人。 到了家后,看着马车离开,陈青羽这才说道:“子昂哥哥,你以后要离那个薛青黛远一点,她很不简单。” “哦,何以见得?” “她身边的侍女会武艺,身手很好,本来我只是想要和她私下里接触接触,没有想到她直接让侍女扣押住了我。” “她和你说了什么吗?”谢安问道。 “那倒是没有,就是问了问我们之间的事,又问了问你以前是什么样的。” “我明白了,我会注意的,沅沅,这里是长安城,非常复杂,以后你私下里别和陌生人接触,明白吗?” “哦,我明白了。”陈青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说道。 等到陈青羽进了府后,谢安看着刚才马车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道:“你到底是谁?” 这一次再见薛青黛,和谢安之前认识的薛青黛俨然是两个人。 如果说之前那个薛青黛像一个风尘女子的话,今天这个薛青黛就好像一个浑身充满了迷雾,让人看不清楚的世家小姐。 而且刚才她和谢安说的话,看似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又好像意有所指,只是谢安猜不到是什么意思? 谢安和陈青羽离开后,一个侍女和薛青黛说道:“娘子,您为何像变了一个似的,这会让谢安看出什么的?” 薛青黛一边泡着茶,动作轻柔的像在作画似的。 “最好的猎人往往都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你说现在谢安对我是不是非常好奇,渴望了解我?” “肯定的,您对他的态度前后变化太大,他肯定会有疑惑,再加上那个陈青羽会对他说什么,他肯定现在非常想要知道娘子到底是谁?” “那就是了,不过这只是抛下一个诱饵,不需多久,他会亲自跑来找我的,那时他就是笼中鸟网中鱼,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薛青黛脸上非常自信的说道。 不出三天,河北世家们就调查清楚了,原来最先传出这个消息的人,居然是郑元士府上的下人。 只是当他们去抓这个下人时,他早就已经逃之夭夭,现如今恐怕都出了长安城。 找不到下人,郑元士这个主人自然就背了黑锅,他被叫来,狠狠的被责骂了一顿,郑元士心里虽然有气,但是人家的好处还没到手,只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外受了气,回到家郑元士自然得大发雷霆,砸东西、摔桌子,看谁都不顺眼。 这时,郑夫人劝说道:“老爷,您说他们会不会是在故意栽赃陷害,刚才已经查过了,那个下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么隐秘的事,他又怎么会出去乱说呢?” 郑元士显然还在气头上,他怒气冲冲的呵斥道:“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乱说,不然他为什么要跑?” “这又不代表他真的跑了,也许是被人藏起来了,或者是已经被人杀害了也说不定。” 这个时候的郑夫人眼神中充满了智慧,好像可以洞悉一切。 听到夫人的话,郑元士突然冷静下来了。 “对啊,找不到他,就一定是跑了吗?”郑元士自言自语道。 “老爷,现在长安城人心惶惶,显然已经超出了那些世家的预估,您说为了平息这次谣言,他们不会让咱们当替罪羊吧?” 郑夫人的一句话,让郑元士心里瞬间打了一个冷颤。 换位思考,他如果处在哪个位置上,绝对会这么做的,因为这是成本最小的方法。 被郑夫人说的慌了神,郑元士已经心慌意乱,这个时候他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殷切期盼的看着夫人问道:“夫人,莫非你有办法?” 郑夫人摇了摇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会有办法。” 郑元士显然不信,“但是你今日的分析,充满了睿智,平日你可不是这样的。” 听到夫君的话,郑夫人犹豫良久,这才说道:“老爷,我也不瞒你,最近我找一个道姑算了算命,这都是她告诉我的。” 郑元士一听,立马暴跳如雷道:“好啊,我早就和你说了,这些事让你别告诉任何人,你居然敢告诉外人,今天我打死你…” 说着就要拿起趁手的家伙打郑夫人,郑夫人一看,立马躲在一旁道:“老爷,你冤枉我了,你嘱咐的话,妾身哪里敢出去随意乱说,这都是那个道姑算出来的。” 郑元士半信半疑道:“你没说谎?” “老爷,都什么时候了,我哪敢骗你。”郑夫人着急解释道。 “竟有如此人物,莫非是如袁天罡一般的神人?”郑元士半信半疑道。 此时的袁天罡已经名满天下,是有名的相士,凡是他相过面的人,无有不准,很是受到世人推崇。 第95章 私会 看到郑元士不信,于是郑夫人说道:“老爷若是不信,一见她便知真假。” “如此,老夫倒要见上一见,看看她真有如此大的本事,还是故弄玄虚?” 与此同时,谢安也被李世民传入宫中。 一见他的面,李世民脸色黑如锅底一般,没好气的说道:“这就是你的办法?弄的长安城现在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来之前,谢安早就已经想好了措辞。 “陛下,臣承认事情确实和臣预料的有些不一样,但是还在可控之内。” “废话,如果不在可控之内,你现在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朕面前?” 对于李世民的满腹怨言,谢安是理解的,换位思考,如果他处在李世民的位置上,没准已经按耐不住杀了这个出主意的人。 这时,一旁的长孙皇后劝慰道:“陛下,子昂的初心也是为陛下分忧。子昂,你还不快点想个办法,让陛下安心!” 长孙皇后为何能位列古代四大贤后之一,就是因为每次在李世民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她会站出来劝慰李世民,因此得救免于处罚的大臣不在少数。 所以,即使后世对于长孙无忌这个权臣评价褒贬不一,但是对他的妹妹,却很少有坏话留下。 “陛下,娘娘,虽然事前没有预料到,但是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一个看清楚各方势力态度的好机会。 现如今不就有一个隐藏的势力露出破绽吗?虽然没有抓住它的把柄,但是臣相信,它会出手一次,就会出手第二次,总有一天可以把它挖出来的。” 听到谢安的话,李世民皱着眉头说道:“倒也有些道理,这些乱臣贼子,打的理由光勉堂皇,还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听到他的话,谢安嘴角抽了抽。 “好像天下最大的乱臣贼子就是您吧?” 当然了这个话,谢安是万万不敢说的,不然惹毛了李世民,当场把自己剁了,那才冤呢! 李世民虽然没有看到,但是一旁的长孙皇后却注意到了,她目光灼灼的看着谢安。 谢安感受到一股注视感,抬头一看,看到长孙皇后盯着自己,就知道她肯定注意到刚才自己的小动作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谢安立马说道:“陛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臣就先告退了,那件事很快就会有结果,请陛下宽限几日。” “嗯,爱卿辛苦了,事成之后,朕重重有赏。”李世民趁机给谢安画着大饼。 谢安从大殿出来后,暗自松了一口气,李二这两口子没一个省油的灯,一时不察就要落入他们的陷阱中。 就在谢安快要走到宫门口时,等待许久的小环看到他后,急忙跑过来说道:“郎君,你可来了,奴婢都等了你许久,你再不来,奴婢就只能无功而返了。” 谢安以为是李云舒出了什么事,于是着急的问道:“你等我干什么,莫非是你家公主出了什么事?” “公主没事,她就是好些日子没有见你了,有些想念你,听说你进宫了,所以让奴婢在这里等着你。” 经历过南北朝时期的民族融合,此时的女子没有那么多的封建礼仪大防,别说表达自己的爱意,就是抛头露面出来做官的也不在少数。 谢安想了想,也确实有些日子没有见到李云舒了,虽然他们并没有私定终身,但最起码也是互有好感,被小环这么一说,谢安自己也有些想见一见她了。 “她在哪里,速带我去!” “公主在那边的花园里,你和我来。” 有些小环的带领,一路虽然碰到几次守卫,但也是畅通无阻。 来到一处园林花园里,远远的谢安就看到一个宫装少女,此时正坐在水池边上凉亭里,一手托着香腮,看着水面不知在想什么。 小环示意谢安自己过去,她去那面给他们望风。 虽然唐朝的宫廷规矩没有明清那么大,但怎么说这里也是皇家园林,一个公主和一个臣子私下密会,被人碰到了总不是好事。 “见过襄城公主!” 谢安走到李云舒身后,忽然出声说道。 “啊,你来了!” 反应过来的李云舒有些慌乱,在看到谢安向她行礼,她本来有些欢喜的神情,立马变得黯淡。 李云舒咬着嘴唇,说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何必这么见外。” “君臣之礼不可废,以前不知道您是公主殿下,现在知道了当然不能不行礼。”谢安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李云舒一滴一滴的掉下了眼泪。 “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你要和我划清界限了吗?” 此时的李云舒瞪着一双大眼睛,眼眶含泪的看着谢安,真的是让人怜惜。 谢安左右看了看没人,于是收起了板着的脸,嬉皮笑脸的说道:“这不是怕被人看到说我没规矩嘛,既然你也不喜欢这些,那么以后我们私底下见面,我就不向你行礼了?” 谢安才不愿意向她行礼,自己一个大男人,向一个女子行礼,成什么样子。 刚才也是故意为之,看一看李云舒的反应,她要是坦然接受,那么以后见面谢安就会像刚才那样,不过也会逐渐的和她疏远。 不过显然,李云舒并不在乎这些礼仪,也有可能在谢安面前,她压根就没有觉得自己的公主身份有什么了不起的。 李云舒也是冰雪聪明之人,看到他变脸如此之快,岂能不知他所想。 抹了抹眼泪,没好气的说道:“你还在乎别人的看法,你连我阿耶都不怕,会怕这些?” 谢安笑了笑,转移话题道:“许久不见,你瘦了!” 谢安一句关心的话,立马让红霞飞上李云舒的脸庞,不过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欢喜。 “你也瘦了,听说你最近公务繁忙,阿耶给你安排的事,多生变故,想必让你很辛劳吧!” 说话间,李云舒打开桌子放着的盒子,说道:“这有一盒糕点,是我亲手做的,一会你带回去品尝,平日也要多注意身体。” 谢安看到盒子里摆放着几个精致的糕点,别说是在这个时代,就是放在后世,也是相当精美,一看做的人就是用了心的。 第96章 小不点 当着李云舒的面,谢安直接拿起一个,咬了一口,道:“真好吃,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还有什么比情郎夸赞的话更让李云舒欣喜的。 “你喜欢就好,过些日子我再给你做一些,让小环给你送去。” “对了,自从上次一别,怎么不见你出宫了,难道是被陛下发现了?” 听到谢安的话,李云舒的眼神中凄楚一闪而逝,不过她掩饰的很好,但还是被眼尖的谢安发现了。 “莫非被我猜中了?是不是有人为此惩罚了你,难道是皇后娘娘?”谢安皱眉问道。 李云舒急忙说道:“你别胡乱猜测,阿娘她人很好,也一直很照顾我,反正你别问了,没人欺负我。” “你明明就是有事,为何不告诉我,难道你觉得我是一个冲动鲁莽的人?” 谢安上前一步,激动的拉着李云舒的手腕说道。 这时,宽大的衣袖顺着李云舒的手腕滑落,一片片青紫色出现在谢安眼前。 对于医道略有了解的谢安,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被人拧的。 李云舒唐唐一个长公主,即使身份再低微,再不受待见,也不是任何人敢欺负她的,而且还是如此毒辣的手段,所以第一反应,谢安就觉得这个人必定身份高贵。 既然不是长孙皇后,那么在李世民的后宫中,还有谁的身份最高贵呢? 杨妃?又或者是韦贵妃?还是阴妃?燕妃? 一瞬间,李世民后宫中所有得宠女人的名字一一出现在谢安脑海里,对照着她们的风评和家族势力,谢安马上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是不是阴妃?”谢安沉声道。 惊讶之色在李云舒的眼神中一闪而逝,不过还是被谢安捕捉到了。 “果然是她?你得罪了她?还是她故意找你的麻烦?”谢安追问道。 李云舒只是一个劲儿的摇着头,说道:“你别问了,这是皇家之事,和你无关。” 李云舒是怕谢安受到牵连,别看现在谢安很受李世民看中,但那只是一时的,毕竟他的根基太浅,相比于武威的阴氏,还是小巫见大巫。 谢安冷笑道:“你也太小瞧我了,如果是其他人,我还没有信心,但如果是她的话,就不在话下。” 李云舒急忙抓着谢安的手说道:“你可别胡来,她毕竟是位于四妃之一的德妃,是阿耶宠爱的女人,你暂时是斗不过她的。” “放心,我又没说现在就对她动手,不过我得先给你找个靠山,让她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你。” 在这个深宫大院,人情冷暖已是人之常情,也只有谢安会真心实意的关心和爱护她,一时间让李云舒感动不已。 此时她还抓着谢安的手,目光含情脉脉的看着谢安,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估计此时的李云舒已经投怀送抱了。 “大胆,哪里来的狂徒,竟敢调戏皇女!” 忽然,一声稚气十足的童音传过来,吓了李云舒一跳。 对于这个坏事者,谢安恼怒不已,他回头一看,发现不远处正有三个小不点。 一个怒目而视的小男孩看着他,显然刚才出言之人就是他。 一个带着好奇之色,身形微胖的小男孩跟在他身后。 一个更小一点的小女孩眨着天真的大眼睛,打量着谢安和李云舒。 “哪来的小屁孩,再敢捣乱,小心我打你们屁股。”谢安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说道。 此言一出,那个微胖的男孩和小女孩都害怕的躲在那个大一点的男孩身后,眼神怯怯的看着他。 大一点的男孩,丝毫不怕谢安的威胁,他指着谢安呵斥道:“果然是狂徒,还敢出言不逊,见到皇子皇女为何不下跪?” 李云舒责怪的拉了谢安一下,把他挡在身后,温言细语道:“承乾,青雀,丽质,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显然李云舒是想转移话题,果然,几个小孩一听,赶紧向李云舒行礼,道:“见过皇姐!” 虽然他们是嫡子嫡女,而李云舒只是庶出,但是显然长孙皇后的教育很成功,几个孩子都很有礼貌,即使李云舒的身份没有他们高,但是他们也向李云舒行礼问好。 李云舒身后的谢安听到她的话,这才意识到这几个小不点就是后世鼎鼎有名的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长乐公主李丽质。 此时几个小不点,因为同是长孙皇后所生,关系还很不错,他们没有被分封,也就不会有实质的利益冲突。 “皇姐,你是在和他谈情吗?”李丽质天真无邪的问道。 此时的李丽质只有五岁,十足一个萝莉,天真无邪的眼睛,看上去特别惹人喜欢。 李丽质的一句话就把李云舒问的脸红不已。 “当然没有,他是名满长安的谢子昂,我是有不懂的诗词向他请教,对,就是这样!” 越说李云舒自己都越来越肯定,仿佛就是如此。 李泰一听眼前之人就是他一直仰慕的学士谢安,立马像一个小迷弟一样,眼神中仿佛都充满了小星星一般。 “你真是谢安?” “自然,如假包换!” “真的是你啊!你长的好好看,还那么有才,我太崇拜你了!”李泰冲出来一脸激动的说道。 从小就喜好文学的李泰,对于此时名动天下的谢安,自然是崇拜不已,尤其是知道他敢顶撞自己的阿耶,现在还能活蹦乱跳,李泰就对他更加崇拜了。 因为在李泰小小的内心里,整个天下他最惧怕的就是阿耶,而现在谢安居然不怕他的阿耶,他岂能不崇拜? 李承乾一把拉住激动不已的李泰,表情嫌弃道:“你怎么这么没有出息,不就是一个学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着李承乾还一脸不服气的看着谢安,就像叛逆期的小孩,看到比自己更引人注目的存在,心生嫉妒。 李承乾昂着头,一脸高傲道:“喂,你见到我们为何不向我们行礼,这是大不敬,你可知罪?” 看着像个小大人一般的李承乾,谢安就想戏耍他一顿。 “臣也想向两位郡王和郡主行礼,但是皇后娘娘的昭命不得不听啊!”谢安为难的说道。 第97章 送礼要送对 果然,李承乾一听皱着眉头问道:“阿娘?她对你有何昭命?” 谢安正色道:“皇后娘娘说:以后让臣见到几位郡王和郡主不必行礼,说你们正在学习礼仪和知识,这个时候不能让你们觉得处处比别人高人一等,这对你们以后的成长不利。” 李泰蠢萌蠢萌的说道:“大哥,他说的好有道理,这确实像阿娘说的话。” 虽然李承乾也觉得谢安不像撒谎,但是看到弟弟在外人面前居然不和自己站在一起,没好气的在他头上打了一下。 李泰委屈道:“大哥,你为何要打我?” “就你话多,罚你晚上不许吃饭。” 听到李承乾这么说,李泰委屈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他此时也只是一个6岁大的孩子,一听到自己最喜欢的美食不能吃了,没有当场哭出来,那还是摄于李承乾的淫威之下。 “几位郡王郡主,这个时候出来游玩,恐怕是偷跑出来的吧?”谢安眼神不善的看着几个小不点说道。 “刚才臣还见过皇后娘娘和陛下,估计此时应该要回去了吧!”谢安接着幽幽的说道。 一听谢安的话,李承乾此时也顾不上和谢安一分高下,立马拉着弟弟妹妹,头也不回的跑了。 “你看你,把他们吓得!” 全程目睹了谢安的操作,李云舒责怪的说道。 “哼,几个小屁孩还想让我行礼,那我还能饶了他们。”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回去吧,不然一会又要来人,看到了就不好了。” 被几个小不点一打饶,此时李云舒也没有了刚才的冲动,她也怕被人看到,所以催促着谢安赶紧离开。 “嗯,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我稍后就去找皇后娘娘,想必她会答应的。” 李云舒乖巧的说道:“嗯,你也别太执着,别为了我的事,触怒阿娘。” 不消片刻,谢安回家取了一件东西,就去而复返,来到后宫求见长孙无垢。 长孙无垢听侍女禀报,思索片刻后问道:“哦,他是一个人吗?” “是,只有一人,不过手里拿着一个包裹很严的东西,老样子颇为珍贵。” “他一个外臣,来见本宫莫非是来送礼的?何时他谢子昂也是这种人了?”长孙无垢自言自语道。 “你去带他进来!” 不一会,谢安跟着侍女就进来了,此时长孙无垢正在宫中,检查三小只的学习进度。 “臣,谢安,拜见皇后娘娘,两位郡王、郡主!” “免礼,子昂不是刚刚才见过本宫吗?不知为何去而复返?” 长孙无垢合上书籍,让三小只站立一旁,问道。 “臣近日闲暇之余偶作涂鸦之作,颇为自得,但其中的卑词俚语让臣甚是烦闷,久看而不得精要。 臣遍观长安,诸多文人学士,竟无一人可入臣之眼。 听闻娘娘未出阁前聪慧好学、才思敏捷,颇具才女之名。所以今日特厚颜求见,请娘娘御览,有不当之处以斧正!” 听到谢安的话,长孙无垢一时都有些愣住了,这还是第一个人对她说如此的话。 长孙无垢虽然贵为皇后,嫁给李世民很多年了,但其实今年也才二十有五,放在后世正是活泼灿烂的年纪。 而且她有一个爱好,就是特别喜欢看古籍学习知识,虽然唐朝不禁止女子学习,但终究是男尊女卑的社会制度,她纵然是学习,也只是自娱自乐,毫无用武之地。 但是,今日居然有一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学士,居然请她指点指点文章,这让一直骨子里以才女自谦的长孙无垢,岂能不激动,不得意? 不过,长孙无垢的涵养功夫显然很到家,她的心里虽然很自得,但是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之色。 “呵呵呵,没有想到你谢子昂拍起马屁来,也是如此与众不同,不过你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但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本宫自认为才疏学浅,而你谢子昂也是名动天下的才子,如若让天下人知道,你以才学媚上,岂不污了你的名声,你还是请回吧!” 长孙无垢也是诚心实意的为谢安着想,今日如果自己收下谢安的东西,也许明日长安城的学士们就都知道了。 这些士子都是眼光自视甚高之辈,如若知道了谢安今日的举动,必然会耻于与他为伍,这不是害了谢安吗? 长孙无垢的意思,谢安自然也懂,他真心实意的躬身一拜后,说道:“多谢娘娘为臣着想,些许微名不足道哉!但是臣的这一着作却非娘娘不看不行,因为它只有同样身为女儿家的娘娘才能读懂,余者只能是囫囵吞枣,不得其中真义。” 谢安越是这么说,长孙无垢越是好奇,什么书还只能女性才能读懂,要不是矜持礼仪,此时长孙无垢已经恨不得拿来一观了。 “既如此,那本宫就瞧一瞧?” 侍女上前从谢安手里接过来被丝绢包裹的盒子,双手举过头顶,跪坐在长孙无垢面前。 长孙无垢揭开丝绢,发现里面还有一个木匣,她瞧了谢安一眼,心里更是好奇了。 谢安全程低着头,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长孙无垢打开木匣,看到里面是一沓书写的满满当当的纸张,而且都是单张,并没有装订,一看就是原稿。 长孙无垢小心翼翼的拿出来,只见第一张纸上开头写着: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只此两句,就已经把长孙无垢深深的吸引住了。 这也是谢安故意为之,你想吸引人家,当然得把开篇最精华之作放在最前面,然后再徐徐展开。 没错,谢安拿给长孙无垢看的,正是被后世评为古今第一奇书——《石头记》。 如果是肚子里没有墨水,又或者有一点但是不多的人,这本书吸引不了他们,因为他们不会有耐心看下去,自然也就不会进入书中的世界。 但是那些才子才女,只要有真凭实学,越看越投入,越看越欲罢不能。 就像此时的长孙无垢一样,她已经忘记周遭的环境,进入书中的世界,和心灵产生了共鸣。 第98章 你还嫩点 r 第99章 谁人竟如此胆大? “如若娘娘愿意为微臣做序,到时天下间不知有多少女子会被娘娘感召,从而冲破枷锁,从此世间必然会多出许多才华横溢的女性文坛巨匠,为大唐增添光彩。” 是啊,像谢安弄出的这个文体,到时候主流的文人必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但是它的优点是容易上手,到时那些每日无所事事的深闺怨妇,痴情少女,贩夫走卒们,同样可以写一写自己的心事,写一写自己的所见所闻,岂不美哉? 而且还有一层,这样做,岂不是正好符合陛下削减世家门阀的影响力,而且这个方法还是那种温水煮青蛙,世家门阀们绝不会因此强烈反弹。 让世人在潜意识里明白一点,读书写文可不是士子门阀的专利,底层人同样可以,总有一天它会如同星星之火,烧遍整个天下。 越想长孙无垢心里越觉得谢安此举颇有深意,之所以来找自己,而不是去找陛下,估计是即使反应强烈,看到是自己这个妇道人家主导,那些门阀也不会想的如此深远,只以为是自己自负才学搞出来的东西。 “此事事关重大,本宫需要和陛下商量后再给你答复。不过在这之前,你得把后续的文章送来让本宫一观,本宫还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端庄优雅的长孙皇后,此时也已经变成了催书党。 谢安颇为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那个得等臣回去写出来,才能给娘娘送来?” “你就写了这么多?” 长孙无垢很是无语的看着他,她还以为谢安都已经写完了,只是拿了一部分给自己看。 “都在脑子里,写出来还是很快的!”谢安讪讪一笑道。 “你谢子昂果然是文采裴然,信手拈来皆是文章,还未下笔,已经成竹在胸。” “你的岁数也不小了,也到了成家的时候,不然你们这一支就要绝后了。” 忽然,长孙无垢笑着说道。 谢安也没有想到,堂堂长孙皇后居然也会催婚? “不急,不急,先立业后成家!”谢安只能说道。 这时,一旁的李丽质突然奶声奶气的说道:“阿娘,他有喜欢的人,刚才我还看到了。” 我的个乖乖,这简直就是神助攻啊! 如若是别人听到这个话,估计已经吓得大脑一片空白了。 但是谢安不然,他还正思考怎么把话题引到李云舒身上,没有想到李丽质居然来了这么一手。 要不是场合不对,谢安都想抱着李丽质亲两口了,这简直就是最佳队友啊! 不过,谢安脸上自然不能一副欢喜之色,只见他露出诚惶诚恐之色,神色惊恐的看着李丽质,一副心底的秘密被暴露的表情。 长孙无垢看着谢安的样子,心里就猜到了什么,此时长孙无垢想着:陛下不是正想撮合他和襄城吗,这岂不是天赐良机? 于是,长孙无垢不紧不慢的问道: “哦,你见过,是谁啊?” “就是皇姐啊?” 李丽质是长孙无垢的嫡长女,她嘴里的皇姐就只有一人。 “襄城?”长孙无垢转头狐疑的看着谢安。 “子昂,你不觉得这个事应该好好解释一下吗?” 听到长孙无垢的话,谢安急忙解释道: “回禀娘娘,臣和襄城公主也是挚友,这次入宫正好碰到了她,于是就在花园里和她闲谈几句,也是在那时,碰到了几位郡王和郡主殿下。” “嗯,只是挚友?怎么和本宫在陛下那里听说的不一样啊?” “确实只是挚友,臣和公主殿下因性格相投,所以结为挚友,这一点娘娘毋庸置疑。” 长孙无垢还没说话,一旁的李丽质立马反驳道:“你骗人,我明明看到皇姐她抓着你的手。别以为我小就什么都不懂,夫子教导过我的,男女授受不亲,你们才不是朋友呢!” 谁说小孩子好骗的,这哪里像个小孩,粘上毛就是一只成了精的猴子了。 即使以谢安的厚脸皮,此时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讪讪一笑道:“郡主说笑了,您看到的只是臣在给襄城公主疗伤?” “什么?襄城受伤了?她伤在了哪里?” 果然,长孙无垢一听立马急切的问道。 虽然李云舒并非她亲生,但是在李云舒母亲离世后,在秦王府时,一直就是长孙无垢照顾她长大的。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但就是养一只猫时间久了都有感情,更别说是人了,所以长孙无垢担心李云舒的表情,并非虚假。 谢安叹了一口气,脸上一副悲愤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回娘娘的话,襄城她伤的并不重,只是……” 谢安越是欲言又止,长孙无垢心里越是担心,她追问道:“只是什么,你快说啊?” “哎,这事关皇家脸面,微臣一个外人实在说不出口。”谢安装模作样道。 长孙无垢看他不说,于是喊道:“来人,传襄城公主速来见本宫!” 不需多久,一身宫装的李云舒来了,她进门后看到谢安也在,还特意多看了他一眼,想看一看谢安给她眼神暗示。 但是从始至终,谢安都没有看她一眼,一直都是低垂着眉眼,似乎一切都和他无关似的。 “见过阿娘!” 从小被长孙无垢扶养长大的李云舒,一直都是称呼长孙无垢为阿娘。 “嗯,襄城你过来,让本宫看看!” 李云舒心里已经预感到什么了,听话的来到长孙无垢身边,长孙无垢直接拿起她的胳膊,看到里面紫一片青一片。 从来都是一副温柔面孔示人的长孙无垢,此时面带煞气,眼神中像有怒火要喷出来。 “你是陛下的骨血,谁这么大胆子敢如此对你?” 李云舒低着头任凭长孙无垢怎么问就是不说话,这时,一直在眼观鼻鼻观心的谢安突然说道:“回娘娘的话,是阴德妃!” 听到这个名字,长孙无垢的火气顿时小了一些,倒不是长孙无垢怕她,而是因为她同为四妃之一,如果自己贸然和她发生冲突,后宫必然不稳。 思索片刻后,长孙无垢突然有了主意。 “来人,送一碗汤到阴德妃处,就说这是襄城公主亲自熬的,特意孝敬她的。” “奴婢遵命!” 第100章 测字批命 等到婢女走后,长孙无垢叹气道:“襄城,委屈你了,不是本宫不为你做主,而是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李云舒低眉顺眼的说道:“阿娘,儿明白!” “好孩子,今后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来找本宫,想必经此一事后,阴德妃不会再寻你的麻烦了。” “多谢阿娘!” 和李云舒寒暄完以后,长孙无垢转头看着谢安问道:“本宫如此安排,子昂可还满意?” 长孙无垢又不傻,如果是一开始她不知道谢安的用意,但是此刻还不知道,她就真的白做这后宫之主了。 对于谢安借自己的刀威吓阴德妃,长孙无垢心里倒是没多生气,一是她真的挺喜欢襄城这个丫头,再一个就是前面谢安的铺垫做的足,让长孙无垢即使事后知道,心里也是心甘情愿的。 “满意,当然满意了,微臣哪里有资格说三道四的!” “呵,你谢子昂什么事不敢做,要是本宫做的不好,哪一天你在朝堂上不也得参本宫一本?” 即使心里没意见,但是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不然今日他敢利用自己这个皇后,明日不知他还敢做出什么事来。 “娘娘说的哪里话,微臣心里一直最为崇敬娘娘您,您在微臣心里,就是古今第一贤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谢安也知道今日做的有点过分了,及时给长孙无垢台阶下。 果然,刚才还一脸严肃的长孙无垢,听到谢安的马屁后,忽然笑了,让身边的几个小不点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李泰看着谢安的目光,就像看到了指路明灯一般。 这简直就是神人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光明正大的拍阿娘马屁,但是阿娘还没有生气的,要是自己能够学会这招,以后岂不是就不用再挨训了? 李泰在心里暗暗的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和谢安学两招。 不过一直对谢安有意见的李承乾,此时翻着白眼,一脸不屑的看着他。 这简直就是奸佞小人,阿娘居然还不生气,那为何平日自己拍马屁,阿娘就会训斥自己? 最小的李丽质突然奶声奶气的说道:“阿娘,他在拍你马屁,夫子告诉我们,这种行为就是奸佞小人!” “呵呵,丽质没有说错,他就是奸佞小人!而且还是一个心眼很多的奸佞小人!” 听到长孙无垢的话,谢安非常无语。 您说您哄孩子就哄孩子,为何拿我做反面教材,不过看在她刚才帮了李云舒的面子上,不和她计较了。 哎,我谢子昂还是宽容大度,没办法啊! 就在他们说说笑笑的时候,刚才的婢女回来了。 “回禀娘娘,汤已送到,德妃娘娘当着奴婢的面喝完了,还让奴婢告诉娘娘,襄城公主的手艺很好,她有心了。” “嗯,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吗?”长孙无垢平淡的问道。 “有一个宫女犯了错,正被德妃娘娘惩罚,奴婢走的时候,她已经就剩一口气了。” “好了,你下去吧!” 等到婢女下去后,长孙无垢冷笑道:“哼,一介下人,居然敢欺辱皇女,死不足惜!” 显然被阴德妃处罚的那个宫女,就是之前欺辱李云舒的人。 眼看着事情已经办完了,谢安就提出了告辞。 不过在走之前,长孙无垢说道:“回去后,抽时间赶紧把后续写完送来,本宫希望你刚才说的话是出自真心实意,而不是一个借口。” “是,微臣明白,那都是微臣的肺腑之言!” 不久后,李世民来到了长孙无垢的寝宫,看了谢安所书的“石头记”,同时听了长孙无垢复述的原话。 良久之后,李世民才说道:“这确实是一个试探的好办法,不过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要静待时机。只是这样做,他谢安倒是无所谓,观音婢你也会受到非议。” 长孙无垢温柔一笑道:“陛下,臣妾只是一女子,名声对于臣妾来说没那么重要,只要能够帮到陛下,做什么臣妾都心甘情愿。” 一番话说的李世民感动不已,不久后两人就为高宗的出世努力去了。 郑元士听从了夫人的话,见到了那位名声甚广的道姑。 在道观内,道姑问道:“不知居士所为何事?” “这个先不急,却不知仙姑知我姓甚名谁?” 郑元士压根就不相信这一类江湖术士,认为他们都是骗人的,所以一上来先要验一验她的成色。 道姑听后也不生气,面容肃穆,平静如水。 “那就请居士写一个字,让贫道来猜一猜!” 郑元士拿起笔,略作思考,就在纸上写下了一个“人”字。 道姑抬眼一看,说道:“还请居士把它拿起来。” 郑元士依言而行,当他把这张纸拿到脸前时,听到道姑叫了一声“停”! “贫道已经知道居士姓什么了?” 郑元士好奇的问道:“哦,你知道,那你说说?” “郑,左关右耳的郑!” 郑元士回头看着夫人问道:“你没和她说过自己的姓名吧?” 郑夫人摇头道:“自然没有。” 郑元士还是半信半疑道:“不知怎么一个解释?” 道姑指着郑元士的冠巾说道:“居士你看,你的冠巾正好是两点,你我两人分坐前后,纸上是一个人字,而刚刚这个人字从贫道的方向看来,又恰恰在居士的耳边,合起来岂不就是一个郑字吗?” 郑元士仔细一琢磨,好像还真有道理,不过这一切都显得太巧合了吧? 看到郑元士表情露出不信之色,道姑面容神秘的说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在你的眼里是巧合,但在贫道的眼里却都是命运!” “观居士面相,前半生平庸至极,一切都按部就班,但是人到中年必然时来运转,大富大贵,但是……” 郑元士着急的问道:“但是什么……” 刚才还有些不信,但是听到道姑这几句话,不由得让郑元士多想。 这不就说的是自己吗?前半生平平淡淡,虽然做了官,但是和家族里的其他人相比,可谓平庸至极。 但是今年自己不到四十,就迎来了转机,家族答应自己的事,不就是自己的机遇吗? 第101章 瞌睡了,就碰到了枕头 道姑叹了一口气道:“贫道已然泄露了太多的天机,会遭报应的!” 这就像是美食放在一个饥饿快要死的人面前,那种心痒难耐的滋味可想而知,就像小猫挠心一样。 虽然心急难耐,但是郑元士怎么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官,这点涵养功夫还是有的。 他看到周边陈旧的道观,于是说道:“某看到仙姑所居的道观年久失修,想要捐一些香火钱,还请仙姑收下。” 果然,道姑听到后,脸上的表情都缓和了一些。 “那就谢过居士了!” “观居士面相,本应该从此飞黄腾达、名扬天下的,但是不知怎么的,眉宇间却有一丝黑线,昭示着居士又有其他的结局,好比一个分叉口一样,一条是光明的坦途,一条是黑暗的深渊,何去何从就要居士自己做决定了。” 说完后,道姑就闭目养神,闭口不言了。 最近发生的事,很多自己的夫人都不知道,但是这个道姑居然都能说中,说明她是一个有真本事的人。 随着道姑的话,郑元士自己就已经对号入座了。 算命和面相,其实就是一种心理暗示,只要能和你心里一半的心事对上号,你就会深信不疑,更别说此时说郑元士的事句句锱珠。 郑元士见此留下一些钱财,心事重重的出了大殿。 郑夫人看到他心神不宁,于是问道:“老爷,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妾身?” 郑元士面色肃穆道:“没事,我们先过去吧!” 这种心事,别说是自己的夫人,就是任何人郑元士都不会和他说。 回到家的郑元士,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他现在是一片乱麻,只是知道自己好像是在旋涡的中心,但具体该怎么做,却是一头雾水。 他这时候最缺的就是一个谋士,可以给他出谋划策的人才。 自己越想思绪越乱,这一日,心烦意乱之下,郑元士独自一人去酒楼要了一间包间,喝闷酒去了。 就在他一杯接着一杯喝闷酒时,隔壁的包间却吵吵闹闹,让他好不心烦。 郑元士用力的把酒杯放在桌子,他正要发怒时,突然听到隔壁的谈话正是关于他的。 “你们说那些受害者中,到底有没有郑元士的女儿?” “这还用问,他的夫人都去签字画过押认可的事,这是板上钉钉的,绝对假不了?” “那就奇怪了,既然是他的女儿,那他为何毫无动静,好像一切和他无关似的。” “那肯定是对他有了更大的利益驱使他这么做,至于是谁付出这么大的利益,你们猜闹僵起来,对谁最为不利?” “这还用说,定然是渤海封氏,如果大白于天下,那么天下人定以他们为耻,今后估计渤海的人跟着都抬不起头来。” “那倒也未必,俗话说皇帝不急太监急,有的时候当事人恰恰不急,因为此时渤海封氏已经如塌了天,根本顾不上这个。” “那你说是谁?” “比如说渤海封氏的那些姻亲,那些和他们有利益往来的世家,我想他们此时要比渤海封氏更怕这件事大白于天下。”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兄台可以高中状元,目光果然如炬,现如今更是入职翰林院的编修,今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以后可不要忘了今日的同窗之谊啊!” “好说好说!” 于是又是一番的吹捧之词,宴会也到达了高潮。 隔壁的谈话,郑元士全程都听得一清二楚,此时他的心里翻江倒海。 他自以为不会有人觉察到这背后的交易,于自己的名声没有危害,显然他小觑了天下人,没有想到今日喝酒,就碰到了一个聪明人。 这个人毫不了解事情的经过,居然就可以分析的头头是道,分毫不差,简直就是孔明再世! 听刚才他们谈话,这个人高中状元,而今年的状元如果郑元士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是一个叫王粲的年轻人。 “小二!” “客官,不知您有何吩咐?” “这个钱你拿着。” 郑元士掏出一些钱财放在桌子上,不过店小二看到后,并没有拿起来,而是颇为诧异的问道:“客官,这是?” 郑元士不说清楚,他可不敢拿,虽然他没什么见识,但也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放心,你给某办一件事,这些就是给你的赏钱。” “不知客官要小的办什么事?” “隔壁的状元郎你可认识?” “自然认识,不过小的认识人家,人家可不认识小的。” “某对状元郎是神交已久,只是从前并无交往,今日在这里碰到了,只求和他一叙,稍后待他们酒宴散后,要劳烦小哥代为转述某的心意,请他过来一叙,不难办到吧?” 听到只是这个,小二松了一口气,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办了,所以心安理得的收起桌上的钱财,退出去了。 王粲和一众好友酒足饭饱后,一个个面带酒意的出了包间。 恰在这时,小二及时的出现在王粲面前,恭维的笑道:“郎君,贵客有请!” 听到小二的话,让王粲愣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打发走同伴,随着小二来到了郑元士的包间。 见到王粲来了,郑元士起身哈哈一笑道:“王郎君,果然是一表人才,名不虚传!” 王粲诧异的问道:“你是?” “哦,忘了自我介绍,某姓高名远,仰慕王郎君的风采,今日碰到了,特意请来一叙。”郑元士说了一个假名字,此时他怎么会说出自己的真名,而假冒渤海高氏,也是出于自己的目的。 王粲眼神中的惊讶之色一闪而逝,不过还是被郑元士捕捉到了。 “哦,原来是高郎君,莫非是渤海高氏?” “正是,只是高某不成器,人到中年还是高不成低不就,有愧于祖宗啊!”郑元士假模假样的说道。 郑元士上前亲热的拉着王粲坐下,王粲也没有拂了他的好意。 两人东拉西扯,又寒暄了一阵后,郑元士毕竟有求于王粲,还是按捺不住的问道:“刚才听到郎君的高谈阔论,心痒难耐,不知郎君可否为在下解惑?” 第102章 交易 郑元士也真是急坏了,连自己偷听这么有违君子的行为,都当着王粲的面说了出来。 王粲也不在意,假装不解的问道:“不知,郎君所说何事?” “就是郑元士一事,某对这其中有许多不解之处,还请郎君为某解惑。” 一个陌生人,向你提出这么离谱的请求,王粲自然不会答应的。 “高郎君说笑了,那些只是友人在一起喝酒闲聊之言,当不得真,王某又岂有什么高明之见,如没有其他事,王某就告辞了。” 说罢,王粲起身作离开的样子,郑元士见状,也知道自己是急于求成了,但是现在自己哪有那么多时间和王粲交心。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明白人,郑元士哪里能让他轻易离去。 郑元士沉吟片刻,在王粲要打开的门时,突然说道:“王郎君等一等。” 王粲回头不解的看着他。 “你我初次见面,刚才是高某唐突了。” 王粲一言不发,不过他的表情好似在告诉郑元士,你也知道自己唐突了? “如果高某要和郎君做一个交易呢?” “哦,愿闻足下高见?” “郎君刚刚进入翰林院,虽然日后前途光明,但那需要时间的沉淀,某可以让这个时间缩短,不知郎君可有兴趣?” 王粲笑着说道:“竟不知高郎君居然还有如此神通广大,据我所知,要想缩短这个时间,除了陛下许诺,就是有大人物为我开口,不知高郎君所说的是哪一个?” 听到王粲话里的轻视,郑元士也不生气。 “这两个办法高某都做不到。” “那高郎君就是在拿王某开玩笑喽?” 听到王粲话里的不高兴,郑元士急忙说道:“但是还有最后一个办法,那就是吏部的考功郎中在你的简历上润色一下,这样下一次官吏考察时,你就可以被第一批提出来审核了。” 对于官场的门门道道,初出茅庐的王粲哪里知道这么多,于是他狐疑的看着郑元士,问道:“你莫不是在欺骗我?先不说你能不能做到,即使做到了,没有的东西你还能凭空产生?” 看到王粲不信,郑元士也豁出去了。 “郎君出入官场,很多潜规则你还不知,所有官吏和后备官吏的简历,其实都是吏部在编写的,凭空产生的功劳某自然做不到,但是同样一句话,只要换几个字,就会让你的上官看到后,对你的第一印象深刻一些,这岂不是比别人增加了许多机会吗?” 王粲沉吟片刻后,说道:“话虽有道理,但是据我所知,渤海高氏一直都是军中当职,没听说你们在吏部有门路啊?” “我们没有,但是郑元士有啊!”郑元士脱口而出道。 “你和他……?” “哎,在下也就不再隐瞒了,某和郑元士也是多年好友,刚才听闻郎君对他的事,颇有真知灼见,所以这才请教,还请郎君见谅!” “哦,竟不知你和郑郎中竟有如此关系,那就不奇怪了。”王粲恍然大悟道。 “谁说不是呢!这几日郎中他心神不宁,实在是碰到了难题,但是某问了他好几次,他都不说,还请郎君为某解惑!” 郑元士在这里也耍了一个滑头,他也不知王粲是不是有真本事,所以拿自己烦心的事考一考王粲,验一验他的成色。 王粲自信的说道:“他自然不会告诉你的,他此时已经走到了悬崖边,再向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这个时候又哪里有心情和你述说。” 郑元士亲自给王粲倒茶,殷切的问道:“怎么说?” “如若我猜测不错的话,他定然是收了那些世家开出的条件,来换取他的不张扬。 本来这一切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事后郑郎中也会拿到那些好处。 但是偏偏不巧的是,不知道什么人居然把这件事透露出去了,弄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你说这时那些世家的人会作何感想?” 有了王粲的引导,郑元士立马反应过来自己为何平白无故被骂了一顿。 “他们会觉得是郑郎中在背后搞的鬼,既想要好处,又可以为女儿出一口恶气,一箭双雕。”郑元士脱口而出道。 “聪明!” 王粲赞许的看着他,这让郑元士心里有一种被人认可的虚荣感。 紧接着郑元士担心的说道:“但是这件事真的不是郑郎中泄露出去的,你说他现在去和他们解释,怎么样?” “换作是你,你会相信吗?” 只一句话,就让郑元士打消了这个想法。 是啊,他们怎么会相信,只会认为自己是在装可怜博取同情。 “那到底该怎么办才好?”郑元士愁眉苦脸的自言自语道。 “高郎君如此,足可见你和郑郎中的感情有多好,他有你这么一个为他着想的好朋友,真是不枉此生!” 听到王粲的话,郑元士立马收起情绪,勉强的笑了笑,说道:“王郎君谬赞了,但不知郑郎中该如何破局?” “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还请郎君不吝相救!”郑元士急切道。 “那不知?” 说着王粲瞟了郑元士一眼,郑元士立马反应过来。 “郎君放心,回去后我就让郑郎中办事,如若办不成,就让高某死后不入祖坟!” 在这个年代,这个誓言可是太大了,所以王粲一听,也就放下心来。 “如若郑郎中什么都不干,那么下一步他就会被当作弃子抛出去,以此来平息其他世家对荥阳郑氏的成见。” 王粲所言正中郑元士所想,他此时担心的就是这个。 郑元士眼巴巴的望着王粲,就像抓到一个救命稻草一般。 “可以说郑郎中此时已经到了生死边缘,所谓不破不立,最好的办法就是破釜沉舟,把整个荥阳郑氏拉下水,如此才有可能保住性命和前程。” 郑元士喃喃自语道:“但如此做,宗族岂能放过他?” “高郎君,你这就是当局者迷了,换作是你,你是愿意被人抛弃做弃子,还是愿意奋力一搏?这不是一个选择题,而是只有一条路可走。 当然了,郑郎中也可以为了家族做出一些牺牲,从此以后他背负恶名,被朝廷革职,在家族被人轻视,来换取家族的长盛不衰。” 第103章 好戏登场 王粲的最后一句话,让阴晴不定的郑元士心里下定了决心。 他本身就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连女儿枉死都可以来换取利益,更何况是家族的名声? 如果多想片刻,都是对他郑元士自私性格的一种不尊重。 心里有了决定,郑元士脸上也就不再纠结,他笑着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答应郎君的事,某定然会做到,今日招待不周,来日方长,某就不陪郎君多待了,我现在就去找郑郎中。” “好说好说,高朗君不用管某,还是郑郎中的事要紧。” 郑元士匆匆忙忙出了酒楼,在门口的时候,他鄙夷的回头看着二楼,心里默默想着:呸,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还想在某这里捞好处! 接着他大步流星的走了。 看着郑元士离去,刚才还有些酒意的王粲,立马变得清醒起来,他出门来到对面的一个包间,里面正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仲宣兄,没有想到你的演技如此出神入化,以前还是某看走眼了,看来真正适合仲宣兄你的职业是说客,而不是整日埋头在那些书山词海中。”谢安亲自给他倒上茶水,调笑道。 “子昂休要说笑,刚才某的后背都湿了,心里突突的跳着,生怕坏了你的大事,没有想到这个郑元士居然这么轻易就听信我一个陌生人的话,真是不可思议。” 王粲坐下后,赶紧灌了几口茶,来缓一缓自己紧张的心情。 “别把他们这些人想的有多精明,长年累月腐朽的生活,早就已经让他们失去了往日精明,此时只剩下贪婪和对奢靡生活的眷恋,只要能保住现在的身份,别说你一个陌生人的话,就是生死仇敌都能化敌为友。”谢安鄙夷的说道。 王粲非常赞同谢安的话,他俩都是没落世家的旁系子弟,对于那些世家的肮脏最是了解。 不过这时,王粲担心的问道:“我刚才和他的交易,他不会真的去做吧?事后让人知道了,我就说不清了。” “仲宣兄放心,他定然不会遵守诺言的,从他以假名字示人就可看出,这个你可以放心。” “那就好,不然到时候被人知道是他为我的履历润色,别人还以为我和他有什么勾当呢!” 自从上次谢安把他推荐给裴寂后,两人就很少见面了,这一次谢安找到王粲,说了自己需要他帮忙,王粲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连帮什么忙都没问。 虽然王粲还是一如既往的够朋友,但是这一次见面后,谢安还是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感。 不是谢安疏远他,而是王粲面对他时有一种刻意讨好的距离感。 他们是少年相识的好友,谢安不希望两人因为利益最后成为路人。 “最近在翰林院怎么样,还适应吧?” “还能怎么样,每天都是繁重又千篇一律的文书,看不完也写不完!” 王粲的话里都是抱怨,他倒不是对谢安有什么不满,而是年轻人面对千篇一律的事情,或多或少会有一些烦躁。 “多适应适应就好了,每一个刚刚进入官场的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在翰林院待几年,到时候你想留在长安就找个机会调到其他衙门,留在长安虽然机会多升职快,但也同样面临着危险多,也许哪一次站错队,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到时候就是万丈深渊了。 如果你不想留在长安,就找个外放的机会,去郡县做一个县令,虽然升职慢,但是在郡县那一亩三分地上,最起码你是说一不二的人。” 谢安推心置腹的说道,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离开,所以这个时候把一些心里话告诉王粲,希望他能听进去。 这也是每一个科举后的进士,将要面临的官场选择。 果然,王粲毫不在乎的说道:“我才不会离开长安呢,你看你,和我们一起参加科举,那些世家大族的人,此时都没有你升的快,我们每个人都还在七品到八品之间徘徊,只有你已经混到了五品,而且深得陛下的信任,已经是这么大案子的负责人了,也许等我们混到五品时,你已经是位列三品的朝廷重臣了,到时你可不能忘了我这个挚友啊!” 谢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说道:“自然不会忘,毕竟我们是年少相识的挚友,彼此的感情是其他人比不了的。” 听到谢安这么说,王粲显得很高兴,他还真的怕谢安现在身居高位,忘了自己这个老朋友,所以这一次见面后,王粲才会刻意的放低自己的姿态。 “不过,你在翰林院千万不能和那些世家的人说你和我的关系。”谢安不放心的嘱咐道。 “为何?”王粲不理解的问道。 “因为牵扯到还未发生的事,所以不方便告诉你,你只要记得我不会害你的就好了。” 王粲认真的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 果然,没过几天,长安就发生了牵动人心的大事。 渤海封氏的子弟和荥阳郑氏的子弟在一家勾栏中发生了冲突,本来只是一些年轻人喝醉了争风吃醋的闹剧,这种事每天在长安城不知道要发生多少。 但是冲突发生后,也不知道哪一个渤海封氏的后辈,居然很是高调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们郑氏也有脸出来寻欢作乐,连自家的女子都保护不了,事后不也得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不敢声张?所以以后你们郑氏的人见到我们封氏就乖乖的,不然打死了你们,可没人会为你们出头的。” 这一句话算是捅了马蜂窝,哪个年轻人听了能受的了,都不用别人阻止,立马就开始抡起拳头教训对面封氏的人。 就这样,越打越大,从一开始的小冲突,发展到有人因此受重伤。 事关勋贵子弟,长安府尹也只能把他们全部带回去关起来,不审讯也不判罚,只等两面的大人们谈出一个结果。 但是,第二日,两家的大人们还没有谈出一个结果,郑元士头戴白布,带着一些家丁和同族的人,来到此时封氏的二号人物府邸门口要个说法。 第104章 朕不会亏待你的 那人见郑元士人多势众,紧闭府门,任凭外面怎么喊就是不开门。 他傻了才开门,很明显郑元士来者不善,而且人多势众,明智之举当然是闭门不出,待到府衙的衙役们来了,再行计较。 “郑元士,你要说法找封伦父子去,你找我干什么啊?”隔着门向郑元士喊道。 “哼,你说的轻巧,封伦父子此时正在天牢,现在的封氏又是你说了算,某不找你还能找谁?别废话,开开门,给我女儿一个说法?” 有郑元士带头,后面的家丁和族人们,立马开始叫嚷,有哭丧的,也有咒骂的,一时之间好不热闹,路来路过的人们,都围成一圈指指点点的。 不一会,长安县令就带着人来了,但是他看到郑元士带头正在闹事,眼珠子一转,立马找了一个托辞先行离开了,走之前告诉手下的人,只负责维护治安,别让看热闹的人参与进来,他们两家的事,一慨不管,说完就脚底抹油跑路了。 废话,当然不能管了,带头的可是五品上的考功郎中,而且还是郑氏的人,自己这个长安县令虽然也是五品上,两人同级,但是权利和地位差了十万八千里。 而且对方还是郑氏这个庞然大物的人,自己只是一个破落的寒门,拿什么管人家。 再说了没看到人家为自己女儿出头嘛,这是人之常情,即使他身为朝廷命官,这种事也不好管。 他得去找自己的顶头上司京兆尹,这个事只能他管,俗话说的好,天塌了个子高的顶。 长安县令不管,这个事就越闹越大,虽然长安城大,但是像这种热闹,不需片刻就能传遍全城。 起初京兆尹以为只是郑元士觉得愤愤不平,找封氏讨要个说法,也就没当回事,心里想着,让他把心里这口气出了,等他累了,自己再出面调和,想必那时他也能听进去话了。 但世事难料,不久后,昨日打架斗殴的几个年轻子弟中受伤最重的一个郑氏子弟,经过医者治疗,最后还是回天乏术,一命呜呼了。 这下子可算捅了马蜂窝,死者父母哪里还能咽的下这口气,带着人就去行凶者家里闹事,与此同时行凶者在长安县令的牢房里,神不知鬼不觉,就一命呜呼了。 这下子两方算是结下深仇大恨了,两方的儿子都死了,郑氏死的子弟是被封氏打死的,封氏死的子弟被扣在了郑氏头上,而郑氏也不解释,还一脸嘲讽的说苍天有眼。 两家的直系主事者们,对于郑元士闹事还没有商量出个对策,此时又发生这种事,哪里还能静下心来谈判。 他们愿意,就是那些族人也不愿意,如果你违背了大部分族人的意志,即使你是族长或者直系的人,他们也能把你拉下马,从此失去人心。 事情越闹越大,两方的负责人又管不了,最后这件事就闹到李世民这里了。 他把两方在长安城的负责人都叫到宫里,指着他们足足骂了半个时辰,中间都不带重样的。 “你看看你们,一个是荥阳郑氏,一个是渤海封氏,都是豪门大族,本应成为世人的榜样,受世人崇敬,但是现在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泼妇骂街一般闹事,还弄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你们家族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完了。” “你们封氏,朕已经答应会低调处理封伦,把影响降到最低,既维护了朝廷的脸面,也维护了你们封氏脸面。没有想到你们封氏居然如此不知悔改,纵容子弟,嚣张跋扈,是真觉得朕没有脾气吗?” 封氏负责人此时只剩下一个劲儿的磕头认错,嘴里说着臣万死之类毫无营养的话。 “你确实万死,朕本以为封伦犯法后,你可以撑得起偌大的封氏,看来是朕高估你的能力了,让封氏重新选择一个有能力的人,你还是做一个好帮手吧!” 听到李世民的话,此人面色灰暗,虽然一个家族选择谁当族长,这是私事,皇家一般无权过问,也不会去管他们,但是这次封伦犯的事太大,而自己又没有处理好后续的事,此时李世民插手,别说他们封氏说不出什么,就是其他家族也不会有异议。 等到封氏的人离开后,殿内还剩下郑氏的族长。 “这次你们荥阳郑氏虽然是受害者,但太不识大体,朝廷对此还没有结论,你们自己就开始闹事,如果天下所有的世家都如你们一般,那么还要朕这个皇帝有何用?” 李世民这个话说的太重了,老族长只能一个劲儿的认错,这次的事确实他们郑氏不占理。 “好了,你起来吧,这次的事朕不会处罚你们,但是你们也要约束自己的族人,之后的事你们郑氏就不要参与了,还有,那个郑元士暂时最好别处罚他,免得落人口舌!” “是,谨遵陛下旨意!” 离开的时候,郑氏的族长腰弯的更低了,做为五姓七望之一的族长,是这个天下有数的几个真正掌权者之一,这还是第一次被如此责骂,而他只能受着。 他们都走后,李世民说道:“你可以出来了!” 谢安从侧门来到殿内,李世民非常满意这个结果,所以看着谢安这个始作俑者更加满意了。 这个小子要是出自他们李家皇族,那就更加完美了,不过现在也不差,谢家的力量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如果再做了自己的女婿,那和自家人有何区别? “这次的事你办的很好,朕说过,不会亏待你的。” 事情办完了,现在领导开始给你兑现承诺了。 “陛下谬赞了,臣只是微末之功,动动嘴皮子,出出主意,具体实施的还是丽竞门的人,陛下要赏赐就赏赐他们吧!” 谢安可不敢居功,这次的事说的好听叫为陛下分忧,说的不好听是在背后下阴招,这种事如果被人知道了,以后绝没有好下场。 再说了,丽竞门那个组织,谢安可不想和他们沾上关系,自古以来,和特务组织有关的人,哪有一个有好下场,而且死后名声都臭了,受万世唾骂。 第105章 女诸葛 “你是想让朕成为有功不赏的昏君吗?”李世民幽幽的说道。 都说伴君如伴虎,真是没说错,谢安只是谦虚一下,哪里知道李世民居然就翻脸了。 “臣不敢,如果陛下非要赏的话,那就把谢氏的故地赏给臣吧,那里年久失修,已经破落的不成样子了,也让臣尽一尽后辈之心。” 听到谢安的话,李世民嘴角露出了笑容。 看看,这不就知道他的软肋了吗?在这个时代,李世民还真的没有见过不在乎家族的人。 “嗯,朕懂了,你下去吧,明日你就知道结果了。” 谢安走后,高慧通走了出来。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李世民问道。 “听到了,没有想到此子年纪轻轻,居然不贪功,果然难得。” 高慧通就是丽竞门的首领,他听到谢安把大部分功劳都让给了丽竞门的人,心里自然对谢安的印象好极了。 谢安是不贪功吗?高慧通看不懂,他李世民又怎么会看不懂? 他只是不想和这个特务组织沾上关系,本来李世民还想把谢安培养成丽竞门的下一任首领,接替高慧通,但是现在看来得从长计议了。 不过李世民并没有为高慧通解释其中的隐晦,她对谢安有好感,这样以后谢安借助丽竞门办事,也会少了更多的掣肘。 郑氏的老族长回到家后,他的儿子郑仁基看到父亲神情疲惫,于是关心的问道:“阿耶,您这是怎么了,莫非陛下从重处罚我们郑氏了?” “那倒是没有,陛下不光没有处罚我们郑氏,反而还一副为我们着想的模样。” “那您为何唉声叹气?”郑仁基不解的问道。 “这就是陛下的高明之处,他能够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不是没有原因的。 如果他对我们郑氏处罚重了,那老夫还可以向他据理力争。但是现在,反而老夫还要承他的情。知道的是陛下对我们体恤,不知道还以为老夫和陛下私下里有什么交易呢?” 郑仁基也是一个聪明人,做为下一任郑氏的族长,从小对于这些已经耳濡目染了。 “您是在担心其他世家会多想?” “换作你是其他世家的人,难道不会多想?以后再有隐秘的事,恐怕他们都不会和我们商量了,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啊!”郑族长很是担心的说道。 “陛下果然阴险,这一招是赤裸裸的阳谋,就是我们否认,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不止这些,你信不信,明日的朝会上,郑氏不光不会受到责罚,而且你的职位恐怕也会上升,到时候你就更说不清了。” “看来陛下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对我们这些世家动手了。这次的事全程都是由萧瑀负责的,莫非他们江南世家已经完全投靠了陛下?”郑仁基疑惑的问道。 郑仁基的话让父子俩对于家族的未来充满了担心,一时间有些踌躇满志。 这个时候,突然屋外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接着一个少女洋溢着笑容就走进来了。 正心烦的郑仁基,看到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他严肃的呵斥道:“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女子就要有女子的样子,一天天不尊礼仪,成何体统?现在还偷听我和你阿翁的谈话,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少女根本不怕郑仁基,她进来后给两位长辈行礼,道:“丽婉见过阿翁,阿耶!” 见她不搭理自己,郑仁基心里的怒气就冒了出来。 “你……” 只是他还没有骂出口,就被坐在主位上的父亲呵斥道:“你还说她,你看看你,都已经三十多了,还如此沉不住气,以后怎么能担得起家族的重担?” 被父亲一教训,郑仁基立马恭敬的说道:“儿知错了,父亲教训的是。” 都说隔代亲,对儿子严厉,但是对孙女那就是另外一副样子了。 “小婉来了,快来让阿翁瞧瞧,这几日都没有见到你的人影,看看我的孙女,出落的越发水灵了。不过你父亲说的对,女子就应该多学一点礼仪,这样以后到了夫家,才能不让人小瞧。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和陆家小子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等明年春暖花开,老夫得邀请陆氏族长来长安一叙。”郑族长笑呵呵的说道。 “阿翁,您说什么呢,丽婉才不要嫁人呢!”郑丽婉撒娇道。 郑族长以为孙女只是年少害羞才这么说的,岂不知少女心里的真实想法。 “不过刚才听到阿翁和阿耶的谈话,有些地方丽婉不敢苟同。”郑丽婉认真的说道。 郑族长知道自己的这个孙女从小聪颖博学,如果她是男儿身,郑族长会毫不犹豫的把她当作家族的接班人来培养。 “哦,那你说说,我和你父亲洗耳恭听。” 一旁的郑仁基心里吃味又不屑的说道:“她一个无知女子懂什么。” “刚才阿翁和阿耶说这件事是宋国公在主导,由此判断宋国公已经彻底倒向了陛下,其实这是大错特错。” “哦,说说你的理由?”郑族长颇感兴趣的问道。 “一派胡言,这个案子负责人就是萧瑀,不是他还能是谁?”郑仁基已经失去了耐心。 “阿耶,宋国公确实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但很多时候负责人并不是主要的办案人员啊! 据丽婉所知,宋国公自从被认命之后,就去过一次案发现场,为了这个事也就面见过一次陛下,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他只是明面上的负责人而已,背后真正做事的另有其人。”郑丽婉非常确定的说道。 “这是其一,其二,宋国公在陛下是秦王时,就和陛下交好,也不止一次的向太上皇建议册立秦王为太子,他虽然是太上皇的老臣,但其实早就是陛下的人,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说他倒向了陛下,完全是多此一举。” “其三,兰陵萧氏虽然是江南世家的领头人,但是宋国公一直对江南的世家管理比较松散,江南的世家需要朝中有一个位高权重的领头人,而宋国公则需要身后声势浩大的簇拥者,所以他们的关系并不严密,宋国公也就没有必要倒向陛下,因为那些江南的世家在这个事上绝不会听他的。” 第106章 好菜最后上 郑丽婉的话让郑族长若有所思,即使是对她不满的郑仁基,此时也无话可说了。 “莫非是他?”郑族长喃喃自语道。 “阿翁也想到了?”郑丽婉笑着说道。 他们俩的话,让郑仁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郑族长有意考一考这个聪慧的孙女,于是笑着说道:“既如此,不如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愿听阿翁安排。” “你我祖孙二人分别把自己想到人的姓氏写在桌子上,看一看是不是同一个人?” 于是祖孙二人,手指沾上水,分别在桌子上写上一个字,用手挡住。 “我喊一,二,三,我们同时放开。” “一、二、三。” 两人同时放下手后,好奇的郑仁基探过头看到两张桌子上分别都写着一个“谢”字。 “谢?这是谁?”郑仁基好奇的问道。 显然郑仁基对于这件事的详细情况根本不了解,只知道一个大概。 看到儿子一副榆木脑袋,郑族长气就不打一处来。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如此大意,迟早要吃大亏的。”郑族长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这件事本来就是郑元士惹出来的,又不关我的事,我了解那么多干什么啊!” “你还敢顶嘴?”说罢,郑族长就要动手。 不过被一旁的郑丽婉拦住了,她娇笑道:“阿翁,你就别生气了,阿耶他是正人君子,不善于揣摩人的心思,您不是还有我吗?” “哎,可惜丽婉你是女子,以后注定是别人家的媳妇,不然老夫何苦如此烦恼。” 郑丽婉不依道:“阿翁,您说的什么话,女子又怎么了,我可以一辈子不嫁人,一直留在家里啊!” “又说孩子话了。好了,不说这个了,看来这位名扬天下的才子不简单啊!以往老夫只是觉得他颇有才能,此时看来,此子颇工于心计啊!” “对了,老夫记得,前段时间观音为他当过证人,看来他和观音关系应该不错,丽婉?” “在” “这几日你抽个时间去看一看你观音姑姑,其他的什么都别做,只是正常的走亲访友。” “丽婉明白!” 荥阳郑氏直系子弟分为东西南北四宗,每一次的族长都是从这四宗中选取出来的。 而郑观音和郑仁基隶属于不同的宗氏,所以是堂兄妹关系,说亲也亲,说不亲也不怎么亲。 第二日,大朝会上 各部门依次汇报之后,做为案子负责人的萧瑀开始当着所有人的面和李世民汇报案件结论。 上一次谢安参封德彝时,还有他的门生故旧出来为他争辩几句,但是这一次,直到萧瑀说完了,也没有一个站出来为他说话,相反,落井下石的人倒是不少。 一时间,众人纷纷跳出来指责封德彝,恨不得现在就处死他。 剩下的人都是闭口不言,自从大唐帝国建立后,还是出现第一次众志成城的场面。 即使是上一次突厥人兵临城下,大家的意见都没有这么统一。 这还有啥讨论的,剩下的自然是说说怎么处死封德彝父子,何时执行。 这些事都和谢安无关了,他也落得个清闲。 不久后结果就讨论出来了,把封德彝父子做过的事向天下人公布。 儿子是怎么丧尽天良祸害百姓的,老子又是怎么阴险毒辣祸乱天下的。 封言道凌迟处死,封德彝腰斩,三日后当众执行,至于为什么是三日后,而不是立刻执行,自然是让子弹飞一会,不然影响力怎么传播? 决定完了罪犯的处罚,接下来自然是有功之臣的奖赏。 “吏部考功郎中郑元士,身为朝廷命官,聚众闹事,但考虑到他事出有因,从重处罚。革去他的考功郎中,降三级留用!” 郑元士一听自己只是降了三级,他原来是五品上,降三级还是六品下,这已经出乎郑元士的预料之外了,所以他一听到对自己的处罚,立马站出来跪下谢恩。 “中书省通事舍人郑仁基,……晋升为中书舍人……” 郑仁基听到自己果然被升职,他面带感激之情站出来谢恩,心里想的是:果然父亲猜的没错,只是没有想到陛下居然这么舍得,直接晋升自己为五品上的中书舍人。 其他人听到对郑仁基的封赏,都是面带疑惑。 郑仁基最近做了什么,好像没什么功劳啊,要说有也唯有郑元士的事和他有关,而他的封赏又在郑元士之后,其中的内涵耐人寻味。 萧瑀只是多赏赐了他一些丝帛和钱财,毕竟他职位已经是尚书省的左仆射,再上面的尚书令因为李世民做过这个职位,所以现在尚书省是没有一把手的,由副手左仆射掌管具体的工作,右仆射配合他,所以萧瑀的职位已经是到顶了。 至于勋,他已经是开国国公,再往上那就是郡王,非李氏子弟,没有大功者不可封王。 所以萧瑀也不在意,李世民真要是封他个王,萧瑀恐怕今天晚上都睡不着了。 接下来就是安元寿,他的职位没有变,还是左千牛卫中郎将,毕竟他现在还不满20,再往上升,就是三品级别的大佬,实在有点不现实,所以只是赏了他一个县男的爵位,他只是安家的老二,以后凉国公的爵位是由他的大哥继承,不可能轮到他的。 安元寿一脸喜色的出来谢恩,只是跟着打了打酱油,做了一些杂事,其他的什么都没管,居然就混了一个男爵,虽然只是最小的县男,但是安元寿已经很满足了,自己还不满20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自己难道就没有封公的一天? 到时候一门两国公,说出去倍有面子。 此时一句话出现在安元寿脑海里:选择不对,努力白费! 还是跟着子昂做事爽,轻松不说,最后功劳还不小。 剩下的甲乙丙丁,各种封赏也不缺。 但是封来封去,这件事背后的主要谋划者谢安却毫无动静,几个知道内情的大臣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他们知道,肉戏马上要上场了。 俗话说的好,好菜最后上,好戏最后听,压轴的才是最后出场。 第107章 阳夏县伯 “朝议大夫谢安听旨!” 谢安一脸肃穆的站出来躬身道:“臣在!”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中央那位少年郎的身上,知道从今日之后,他就一飞冲天了,要知道,之前谢安那么大的功劳,只是封了他一个五品的文散官,虽然超品级录用,但是他并没有实权啊! 上一次的功劳那是什么,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救国于危难之中,不亚于从龙之功,就是因此封个侯,其他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但是偏偏李世民只是抬高了他的品级,其他的就像忘了他的功劳一样。 如果是一位昏晕的君王,此举就是谢安不讨圣人喜欢。 但李世民是昏君吗?如果说他是昏君,那么两千年历史中的所有帝王,都是昏聩之辈了。 圣人压着你的功劳不封赏,这在所有人看来,就是护着你,等你再立新功,直接一步到位,让其他大臣无话可说。 “谢安,陈郡人氏,聪慧博学,果敢有为,忠勇为国,深得朕心,有此千里良驹实为国之幸也。” 瞧瞧这个开头,夸的谢安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我有说的这么好吗?” 后面自然就是一系列他所立的功劳,从他高中探花开始,再到突厥兵临城下挺身而出,接着就是他揭发封德彝从而协助萧瑀办理此案…… 林林总总,光是念他的功劳就花了好长时间,谢安跪在地上,膝盖都有点受不了了。 “…………” 所谓先抑后扬,铺垫的越长,说明后面的果子越大,这是所有人心里的共识。 “封谢安为阳夏县伯,食邑七百户,实封七百户。” 封赏一出,所有人都羡慕的看着谢安,即使是那些国公也是如此,别看他们是国公,爵位要比谢安高很多,但是带来的利益还不一定有他多。 唐初规定:王,食邑万户,正一品。 嗣王、郡王,食邑五千户,从一品。 国公,食邑三千户,从一品。 开国郡公,食邑二千户,正二品。开国县公,食邑一千五百户,从二品。 开国县侯,食邑千户,从三品。开国县伯,食邑七百户,正四品上。开国县子,食邑五百户,正五品上。开国县男,食邑三百户,从五品上。 但这些只是文书中的把戏,食邑也分虚封和实封。 比如你食邑一千户,虚封就是你对这一千户没有管辖权,这一千户也不用向你交税,而是国家按照当时一户多少按时分配给你,说白了就是一个增加待遇的名头,没什么卵用,大部分爵位都是如此。 但是实封就不一样了,食邑一千户,那么这一千户以后就归你管理,他们过得不好给你交的税自然就少,他们如果死了减员,国家也不会再给你补充,但是他们过得好,给你交的税就多,说白了就是你对这一千户有直接的生死大权,国家也给予了你税收的权利。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税收那都是钱财的来源,而且是源源不断的。 而且实封是可以继承的,只不过继承者要降一级,直到无级可降,但是虚封是不能继承的,你死了,后代就不能受益了。 现在谢安实封七百户,而且那个地方还是他们谢氏的发源地,说白了,李世民就是把那一大片谢氏的人都划给谢安了,他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违背律法,不造反,在封地谢安就是土皇帝。 而且此时正宗的陈郡谢氏可不在阳夏,而是在会稽,李世民这么一搞,不就是告诉天下人,从此以后谢安才是正宗的陈郡谢氏吗? 如此待遇,那些官员能不羡慕他吗? “夺谢安朝议大夫一职,封为尚书省右丞,从此克己为公,再报皇恩!” 这个官职一出,大臣们都傻眼了,尚书省右丞那是什么职位? 尚书省总管天下政务,统领六部,尚书令只是虚职没有人受领,平时由左仆射负责全局,右仆射协助管理,专门负责兵、工、刑三部而之下就左右丞,右丞负责协助右仆射管理那三个部门,而且还有监督御史台乱用职权的职责,不可谓不重要。 而此时的尚书省左丞就是鼎鼎大名的魏征,就知道这个职位有多重要了。 果然,刚才的封赏人们只是羡慕,但也没有不长眼的跳出来提出反对意见。 但是这个职位一出,立马有人持反对意见,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魏征。 只见他拿着笏板,义正言辞的说道:“陛下,此举不妥!” “哦,你有什么意见,莫非是看到子昂年少就和你同处一个职位,故心生嫉妒?” 李世民虽然是笑着问话,但是话里的意思却是在赤裸裸的嘲笑魏征。 当初启用魏征,李世民是真心实意的,也确实觉得他有才能,但是这段时间以来,这个家伙老是和他对着干,李世民早就想找个机会讽刺挖苦一下他,这下可让他逮到机会了。 不过做为千古人镜的魏征,如果被这几句话影响,他也就不是魏征了。 “我朝出如此良才美玉,臣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心生嫉妒? 而且谢子昂的才能和品质,臣也是心生佩服的,臣倒不是觉得他胜任不了,而是觉得陛下不应该如此用良才美玉。 古人云:玉不琢不成器,即是美玉,陛下为何不多加锤炼,反而让他一步登天,如此真的是为他好吗?” 魏征的一番话说的李世民哑口无言,他倒是没想这么多,只是下意识觉得谢安对自己胃口,又这么有才华,正好放在身边,自己可以时时教导,既能锻炼他的能力,又能增加感情,如此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魏征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惶惶历史,如此美玉最后凋谢的不知凡几。 像三国时的马谡、杨修等,南朝的江淹等,都是如此,如果谢安真的被自己用废了,岂不可惜? 看到李世民意动,立马又有人跳出来,此人正是刚刚上位的右仆射房玄龄,如果谢安真的上位了,那么以后辅佐的上官就是他。 第108章 长安县令 “陛下,如你我这些人,都是乱世出生,都说乱世出英雄,即使如此,我们都用了将近十年的锻炼才有此才能。 现在正逢和平盛世,少年之人骤然身居高位,岂能静心下来去锤炼己身。 臣建议把他放在一个基层又能锻炼人的地方,如果真是良才美玉,再厚的土也遮掩不住其光芒。” 长孙无忌也站出来说道:“微臣附议!” 接着一个又一个的大臣们站出来说道:“臣附议!” 如此场景,即使李世民也不能硬着来,就在他有些下不了台的时候,谢安朗声说道:“微臣有话说!” “准奏!” “陛下对臣的厚爱,让臣既激动又惶恐,臣实在害怕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臣遇陛下犹如千里马遇伯乐,常言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之称也。 又犹如良才美玉遇匠师,如没有鬼斧神工之技艺,再好的美玉也只能娱一时之乐。 臣幼年丧母,少年丧父,刚才陛下封臣为阳夏县伯,臣已经感激涕零,又岂能有过多奢求? 故臣愿只为一小吏,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求常侍于陛下左右,以报皇恩!” 谢安的话说的李世民眼眶含泪,激动不已,实在是说的太好了。 朝堂上不乏博学之辈,但是让他们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说出这么一段话,实在是为难他们了。 都说好话如同美酒陈酿,让人饮之如同甘露,心情舒畅,此时的李世民就是如此感受。 其他的大臣们,不管是反对过的,还是按兵不动的,此时都一脸佩服的看着谢安。 瞧瞧,拍马屁都拍出新高度了,这让他们中的一些佞臣以后怎么混? 这不是无形之中拔高了马屁精这个行当的门槛吗? 今后没点才华的人,估计都不敢在李世民面前卖弄学问。 “爱卿此言差矣,你怎么能去做小吏呢,这岂不是让世人骂朕乎?” “辅机,你是吏部尚书,对于子昂的安排有没有合适的职位?” 长孙无忌沉吟片刻后,说道:“陛下,之前的长安县令因为处事不知变通,已被降职,现如今县令一职还高悬府衙,臣觉得这个地方最适合谢子昂。” 听到长孙无忌的话,李世民迟疑道:“县令?如此岂不是大材小用?” 房玄龄接过话,道:“陛下,长安县令虽只是一县之令,但是所管辖人口足足有几十万,而且品级也是正五品上,不比一州之府难度小,正是最适合谢安的位置。” 长安此时常住人口有近五十万,而全天下人口才两百万,可以说四分之一的人口都在长安。 而长安以中轴线划分,西面归长安县令管辖,东面归万年县令管辖,他们上面就是京兆尹。 这两个县令虽说是县令,但其实比一般的中下州的刺史工作还繁重,所需才能更全面。 而且长安城住的都是高官显贵,没准哪件案子就涉及到哪个王公贵族,到时候你是办还是不办? 办,你够呛能动的了人家,不办,老百姓又不是傻子瞎子,从此以后你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所以一般能在这两个县令干出成绩的,都不是一般人,才能倒是其次,但是脑子一定要活套,不然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爱卿你觉得怎么样?” 看的出来,李世民是真的欣赏谢安,不然皇帝给你安排工作,还会问你的意见? “臣愿意前往,定不负陛下所托!” “好,那爱卿就去长安县令任职,如此众卿可还有意见?” 皇帝都同意了,谁还能有意见,那不是找死吗? “如此让朕有些愧对于谢卿,不如朕把刚刚查封的封府赏赐给你,众爱卿觉得怎么样?” 此言一出,魏征又要跳出来,实在此举有违朝廷法例。 谢安品级五品上,爵位位同四品,封德彝的那座府邸,可是按照国公的品级从一品建造的。 在儒士的眼里,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各司其职,如此天下才能安定。 如果让谢安住在国公府里,岂不是打破了这个规章制度? 不过魏征还没有说话,就被一旁的同僚拉住了,让他没法开口。 他们的举动自然被李世民看在眼里,李世民知道魏征想要干什么。 于是他说道:“朕知道此举有违法例,所以朕会让人把府内所有违规的建筑都一一拆除,至于占地面积我想就那么算了,不知众爱卿觉得怎么样?” “陛下圣明!”众人异口同声道。 朝会散后,自然有一帮见风使舵之辈过来和谢安道喜,谢安把他们一一打发走以后,魏征过来了。 “魏公!” 刚才还义正言辞否决谢安待遇的魏征,此时又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子昂,我虽和你以前没有来往,但是对你的品质神交已久。刚才所为,还请子昂见谅,某完全出于公心,也是为了你好!”魏征一脸真诚的说道。 要是其他人说这个话,谢安会觉得他是在恶心自己,不过是魏征的话,倒让人反感不起来。 “魏公,你言重了,木秀于林风必催之,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即使刚才没有魏公,我也会辞让的。 进入中枢确实让很多人向往,但是子昂不在其列,与其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我倒是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 所以,如果我在长安县令上没有做出成绩,又或者是弹劾我者颇多,倒时还要仰仗魏公,把某弹劾下去,最好是罢官而去!” 魏征认真的看着谢安,见他不像在开玩笑,于是认真的说道:“必不负子昂所托!” “如果子昂乔迁新居,到时一定要通知某!” “一定!” 魏征走后,像长孙无忌、萧瑀之类的,都过来对他道贺,直到最后的房玄龄。 因为上次的事,房玄龄一直看谢安不顺眼,那是出于他的利益考虑,带有强烈的个人情感。 不过刚才谢安的行为,确实让房玄龄刮目相看,他们不属于同一阵营,但是并不妨碍房玄龄欣赏他。 第109章 蹉跎一生 “子昂刚才的文采真是让人眼前一亮,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有时间某要多叨扰叨扰。” 房玄龄的脸上此时也是一片云淡风轻,好像两人是老朋友一般。 对于房玄龄,谢安真的没有恶感,虽然两人之前有过不愉快,但是并不妨碍谢安欣赏他的品质和才华。 “乔公谬赞了,房谋杜断之名才真的是如雷贯耳,乔公之美名,某早有耳闻。传闻乔公经史子集无一不通,律法礼仪成竹在胸,有机会,还请乔公不吝赐教!” 都说英雄识英雄,即使立场不同,但也并不影响他们惺惺相惜。 房玄龄走后,安元寿就过来了,他看到谢安注视着房玄龄的背影,说道: “子昂,你确实应该和乔公解除误会,他的为人,不只是我,就是其他人也是赞叹不已,而且他深受陛下信任,你和他为敌实为不智。” 谢安哑然失笑道:“我和他为敌?茂龄,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两人之前因为封德彝的事在朝堂上争辩了几句,那只是正常的争论。 谢安没有想过事后报复,相信房玄龄也是如此。 “看来是某想错了,我还以为你之前和乔公交恶,刚才看到你们相谈甚欢,所以特意过来劝解你的。” “今日子昂获封县伯,而且还是实封,又封在你们阳夏,现又成为了长安县令,可谓是双喜临门,今日说什么你也得请客吃酒,不然就太说不过去了。”安元寿开玩笑的说道。 安元寿知道谢安在长安没什么朋友,加上他也只有寥寥几人,如此高兴的事,自然得和亲朋好友分享,所以安元寿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怕他回去后太冷清。 “这是自然,把定芳兄叫上,还有我的挚友王粲,到时介绍你们认识。” 这时,一位内侍过来说道:“阳夏伯,陛下有请!” 安元寿见状,急忙说道:“子昂速去,万万不可让陛下久等,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某会去给你操办的。” 谢安跟着内侍来到李世民平时办公的地方。 “子昂来了,怎么样,今日的惊喜还满不满意?”李世民笑着说道,显然他的心情不错。 “陛下恩赐,臣感激涕零,哪里还有不满意的。” “就是可惜让你入尚书省的提议被否决了,看来确实是朕操之过急了,没有想到反弹声音那么大,从这点看来,你在朝堂上的人脉还是太浅,需要继续磨练。” “臣会谨记陛下的提点。” “嗯,你的为人朕还是相信的。让你过来,就是有一件事交代你去办。” “还请陛下示下!” “之前隐藏在暗处的那波人,他们身在长安,暗处不知道隐藏了多少人,如此狼子野心,实在让朕寝食难安。 既然你做了长安县令,那么就给朕好好查一查,丽竞门的所有人完全听你指挥,这是令牌,你可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啊!” 李世民递给谢安令牌,目光幽幽的看着他说道。 “还请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 “嗯,你办事朕还是放心的,期间有任何事,你可以持令牌直入皇宫,不必和京兆尹汇报。” “是!” 谢安出了皇宫,暗自松了一口气,即使李世民不说,谢安自己也要好好查一查,被人利用当棋子滋味,换作是谁都不好受,谢安还真的想看一看这些人是谁,居然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谢安回到府邸时,门口已经张灯结彩,洒水净街了,谢伯看到谢安回来了,激动的高声呼喊道:“恭迎伯爵爷回府!” 他身后的一众家丁侍女,都齐声声的喊着,听他们的声音,好像比谢安都激动。 在这个时代,他们就是谢安的私人财产,谢安对他们有着生死大权。 谢安好,他们自然跟着水涨船高,谢安不好,他们也绝不可能好,他们之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所以他们自然显得很激动。 此时王粲和苏定方已经被邀请过来了,安元寿的办事能力还是没得说。 中午,主桌上坐着他们几人,推杯换盏。 有安元寿和苏定方这两个军中的大酒罐,不一会几人就都有了酒意。 同为寒门出身的王粲,见到自己的好朋友此时已经封爵,而且是有实权的五品上职位,敬酒的时候话里都带着羡慕之意。 “子昂,你现在走在了我们所有人前面,给我们带了一个好头,我也不会落后的。” “这是自然,怎么说仲宣兄你,也是恩科状元,日后的前程定然比我强!” 这自然是谢安的谦虚之语,不过王粲听后还是很高兴,谁让这个话是谢安说的呢? 两人又轮番喝了几杯,虽然谢安有了酒意,但还是能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他看到对面的苏定方虽然在和安元寿拼酒,但是眉宇间的一丝愁绪挥散不去。 心里一动,谢安就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桌上的四人,谢安自不必说,安元寿出身显贵,自己的能力也非常强,还不满二十,就已经是正四品的中郎将,以后自然是前途无量。 即使最差的王粲,也是出身显赫一时的琅琊王氏,而且本人也是今科状元,现下已经是七品的翰林编修。 最重要的还有一点,就是他们三人岁数都小,正是刚刚成年,朝气蓬勃的时候。 只有苏定方一人已经年过三十,现在还是高不成低不就。 其他三人虽然都没有瞧不起他,但是心高气傲的苏定方,心里又怎么会舒服? 谢安开玩笑道:“定方兄,不如随弟一起去长安县衙任职,只要你一句话,其他的手续弟来办,别的不敢保证,一年之内让兄升为正七品绝对没有问题,如何?” 谢安的话音一落,场面立马静悄悄,王粲和安元寿看着两人,谁都不说话。 苏定方也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谢安会提出这个要求。 “定方兄,你现在归属于南衙,虽然也是八品的校尉,但是再干十年也是如此,向上升的机会太渺茫了。 如若是其他人,如此安逸的工作,我万万不会如此劝说,但是兄不同。你一身武艺无人能敌,你的归宿是在马上,在军中,而不是在那个职位上蹉跎一生。” 第110章 这就是金牌令箭? “随我去长安县衙则不同,虽然看似离开了军中,但是那里的机会更大。 有很多话现在我还不方便和你说,但是我只能告诉你,如此机会只有一次。 而且弟去上任孤身一人初来乍到,也需要帮手,俗话说的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还请兄帮我!” 说完,谢安深深的一拜,苏定方急忙起身扶起了他,嘴里说道:“你这是干什么,万万不可!” 谢安起身真诚的说道:“我知道兄志向高远,一身傲骨,绝不向人低头,此邀请绝没有施舍之意,实在是两全其美的办法,还请兄成全。” 苏定方知道谢安这么说是为了他好,但是他就是下不了决心。 自己是他的结义大哥,现在居然跟着他混? 苏定方一个大男人,又岂能放的下面子。 这时,一旁的安元寿带着酒意起身说道:“子昂,莫不是厚此薄彼?” “是不是陛下又给你安排了什么任务,有什么好事你可不能忘了兄弟啊。” “这一次只是跟着你打酱油,兄弟就封了一个爵位,再跟着你多混几次,岂不是都可以封侯了?” 这很明显就是安元寿的醉话,如果封侯那么容易,就不会有李广难封了。 不过谢安觉得他是醉话,但是剩下的两个却不这么认为。 被安元寿这么一提醒,两人仔细回忆,好像还真是这样,岂不是说谢安就是福将?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这都是茂龄的猜测,陛下真的没有什么旨意给我。” 要是刚才苏定方还有些不愿意,但如果事关陛下的秘旨,那就另当别论了。 “那你说,朝会散后,陛下单独叫你过去干什么?而且还把你调到长安县任县令?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安元寿摇摇晃晃的来到谢安身边,伸手揽着他,谢安受不了他身上的酒意,身体往后仰了仰。 “扑通”一声,一个黄色的令箭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几人面面相觑,许久之后,王粲这才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这莫不是传说中的金牌令箭?” 苏定方摸着胡子,非常确定的说道:“我看像!” 他们两个都没有走进过朝廷的中心,自然没有见过如此高端的东西。 “这还用猜,这不是像,这就是,你们知道拿着这个金牌令箭可以干什么吗?” 做为官二代的勋贵,又是皇宫禁军的高级将领,安元寿自然认识这个东西。 “能干什么?”王粲和苏定方像两个好奇宝宝一样,异口同声的问道。 “拿着它可以不分时间直入皇宫面见陛下,就是大半夜,禁军也得放你进来。而且还可以调动独属于皇家的一些禁军,见令牌如见陛下!” “嘶~” 两个人听后,嘴里发出吸气声,不可思议的看着谢安。 谢安弯腰捡起来令牌,重新放在怀里,说道:“这个没茂龄说的那么玄乎,就是陛下怕我去县衙,人生地不熟的,碰到紧急情况拿不定主意,才有此安排。” 不过谢安的话,显然三人都不相信。 不过表面上安元寿贱兮兮的说道:“没错,就是这样,你们说是不是啊?” “啊,是,没错!” “子昂放心,在座都不是外人,绝不会出去乱说的,你们说是不是啊!” 其他两人也不傻,此时如果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那他俩就可以拿头撞豆腐了。 王粲和苏定方如小鸡吃米一般,一个劲儿的点着头,眼巴巴的望着谢安。 谢安见此,也是非常无奈,他正要开口,就被安元寿打断了。 “你有什么任务,别告诉我们,我们也不想知道,你只要知道,遇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到时候可千万别忘了哥三个。” 都说安元寿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看看,这像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说出的话? 谢安无奈的举杯说道:“什么都不说了,一切都在杯中。” 三人一听,立马喜笑颜开,具体的事谢安做,到时候他们帮一点小忙,谢安上报的时候提上那么几句,就可以让他们少走几十年弯路。 放下酒杯,苏定方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子昂,那你刚才说的事?” 这个时候还要什么面子,如果只是官职上升一点,从部队换到地方,苏定方还真的要考虑考虑。 但是如果事关陛下的秘旨,就是让他做一介小兵,他都愿意,还有什么比做这种事,更加能飞黄腾达、光宗耀祖的。 “我确实需要定方兄帮我,身边没有一个武力值超群的人,总是不放心,还请定方兄成全。” 苏定方听后,激动的举杯说道:“子昂的恩情,苏烈永世难忘,请满饮此杯!” 四人从中午,一直喝到下午,一个个都不省人事这才散了。 安元寿头痛欲裂的起身,看到黑漆漆的屋子,就知道自己这是宿醉在谢安家里了。 他正要到桌前喝水,等走近一看,忽然发现桌子前坐着一个黑影,瞬间就吓的安元寿精神起来。 “谁?”安元寿警惕的低声问道。 “噗嗤” 一个火折子出现,点燃了屋里的蜡烛,摇曳的烛光下,一个人影越来越清晰。 “呼,是你啊!” 看到是谢安,安元寿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拿起桌上的水,咣咣的灌了几口,这才问道:“这么晚了,你在我房里干什么?” “茂龄啊,陛下的秘旨都被你透露出去了,如果被陛下知道,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听到谢安的话,安元寿傻眼了,这才回忆起来酒桌上的点点滴滴。 一滴冷汗出现在安元寿额头,那时趁着酒劲儿,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事后这才知道害怕。 “还请子昂救我,我不是故意的?”安元寿急忙说道。 “哎,事到如今,我们四人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我自然是放心的,定方兄这几日我也会把他调到县衙,唯独仲宣兄,他一人在翰林院,没法参与到这个事里面,实在让人不放心啊!”谢安叹气道。 “我来想办法啊,把他调出来不就好了吗?”安元寿立马上道的说道。 第111章 安排 “如此我就替仲宣谢过茂龄了,如果可以的话,就把他调到万年县衙任职,不知可有难度?” 安元寿不解的问道:“为何要把他调到万年县,不应该是长安县吗?” “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我自有安排。” “行,稍后我回家就去办这个事。” 看到一切都安排完了,谢安伸了一个懒腰,道:“我也得回去休息休息,白天陪你们喝的太多了。” 等到谢安走后,安元寿才后知后觉的说道:“我刚才是不是被子昂下套了?” 第二天,整个长安城的八个门,还有东西市闹市处,都有官府的人张贴告示,一左一右分别有两个衙役守着,还有一个衙役在高声的给老百姓解释着上面的内容。 “原密国公之子,残害百姓,杀害多名无辜少女,罪大恶极,现被朝廷查获,陛下亲自过问,三日后凌迟处死,当众行刑,以儆效尤……” “原密国公封德彝,身居高位,包藏祸心,祸乱天下,原为秦王旧臣,却暗自联络隐太子,献计杀害秦王。事不成,又转头向秦王献计,挑拨离间,谋害亲王,其罪可诛,人神共愤……三日后腰斩……” 有了官员的解说,百姓们自然明白这里面的曲折,都在愤愤不平的咒骂着封氏父子。 此时的老百姓还很单纯,官府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尤其是之前封言道的传闻加持,更加让百姓们深信不疑。 俗话说的好,有其子必有其父,什么样的父亲就能教出什么样的儿子。 儿子十恶不赦,做父亲的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做出任何事,都在情理之中。 再加上封德彝之前贵为国公,算是这个帝国最顶层的那波人,还有什么,比看到之前自己只能仰望的存在,现在跌落神坛,更加让人心里畅快的。 一时间,整个长安城都是咒骂封氏父子的声音,其中混杂着对当今圣上的赞扬,让刚刚继位不久的李世民,有了一部分底层群众基础,最起码他们认可了这个皇帝,而且对于之前的政变,他们自己脑补出一个自认为是真相的事实,第一次对李世民当时那种左右为难的心情有了共鸣。 在一座茶楼上,谢安和王粲倚窗而坐,品着香茗,看着楼下告示前群情激愤的画面。 王粲感叹道:“我们看他们时高高在上,充满了同情,但其实我们在那些大人物眼里,是不是也是如此?”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犹如一个金字塔一般,越往上人数越少,但是社会地位越高,所占的资源也是越多。 孔圣人提出的君君臣臣,不就是让这个金字塔永恒不变吗?只要每个人各司其职,下层永远保持对上层的尊敬和仰望,这个社会就乱不了,但是圣人也忽视了人心,谁又愿意永远一直处在底层?”谢安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听到谢安的话,让王粲若有所思,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有好好想过,虽然初听有些离经叛道,但是越琢磨越觉得非常有道理。 “别乱想了,你我此时还处在这芸芸众生之中,等到哪一天脱离牢笼,那时才有资格考虑和做一些对天下有益的事情。” “这次我叫你出来,就是有一件事要嘱托你。” 王粲收回心思,问道:“哦,不知何事?” “我让茂龄去托关系,把你从翰林院调到万年县衙,至于是何职位,目前还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比你现在的品级低。” “万年县?为何不是长安县,那样我才能帮上你的忙?”王粲不解的问道。 谢安笑着说道:“你去了长安县,最多也就是为我减轻工作负担,如此岂不是太屈才了吗? 此去长安县,我身负其他重任,不便与你明说,但是据我判断,一个长安县恐怕还不够,所以我要安插一个人去万年县,以防万一。” “但是我与你的关系,这不算秘密,有心人只要一查就知道了,到时候恐怕也会防着我,你这么安排就没什么用了?” 谢安神秘一笑道:“要的就是你和我的关系,没有这层关系,那些人恐怕还不相信呢?你附耳过来,如此这般……” 和王粲见面后,谢安就回府了,刚刚走到门口,看到刘成正在他的府邸门口徘徊。 “郎君,你回来了?”见到谢安,刘成激动的说道。 谢安知道他在为什么事激动,他直接说道:“刘成,这次的事你做的很好,帮了我的大忙,现在我们就去接你妹妹和其他女孩。” 听到谢安的话,刘成这才放下心来,他真怕谢安出尔反尔,常年在江湖上跑,这样的事,刘成并不少见。 有着金牌令箭,看门的人根本不会阻拦两人。 再一次见到刘雁冰,倒是比之前精神状态好多了,人也好像胖了一点,其他女孩虽然还是默默寡言,但是身体上最起码比之前强了不少。 兄妹俩见面,自然是相拥而泣,这次的事,如果没有谢安插手,那么他们最后的结局,肯定不会太好。 “陛下有命,这里不需要看守了,你们可以回去复命了。”谢安和身后的管事说道。 管事听到,一丝喜色出现在脸上,要不是陛下命令,谁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 “遵命,那我等就先撤了,郎君,这里确定不需要给您留两个人帮忙?” “不需要。” 等到其他人都走了,此时院里只剩下他们几人,谢安掏出三十贯钱,分别放在几个少女手上,少女们目光呆滞又讶异的看着他,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受此磨难,虽非朝廷之过,但陛下也不忍心你们受比磨难,这些钱是陛下赏赐给你们的,权当作对你们的补偿。 你们稍后和我一同回府,之后我会派人送你们回去,然后以官府的名义,给你们消失的这段时间安排一个合理的说辞,也不至于让你们受无端猜测。” 此时的生产水平,一个成年人一个月的收入只有500文钱,谢安给她们每人10贯,相当于一个成年人两年的收入。 第112章 主上 虽然不可能让她们大富大贵,但是拿着这些钱,让她们近几年做到衣食无忧,还是没有问题的。 几个少女听到谢安的话,眼眶里都流出了委屈的泪水,她们双手紧紧的握着这些钱。 单纯质朴的少女,并不知道谢安如此安排有什么用意,但是一旁的刘成兄妹俩,却心知肚明。 可以说谢安已经把她们回去后的遭遇都想到了,并且给了合理的安排。 至于给她们一些钱,一个对于她们消失的这段时间有个合理的解释,一个是拿钱回去,家人肯定会更加高兴。 云娘怯生生的偷看着谢安,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因为她低着头,其他人注意力又不在她身上,所以并没有看到。 在回去的路上,谢安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其余众人,刘雁冰蹦蹦跳跳的跑到谢安面前,好奇的问道:“刚才那些钱真的是圣人给她们的?圣人不应该每天日理万机,关心的都是国家大事吗,居然还有空闲管这等小事?” 谢安瞥了她一眼道:“知道你还问。” “嘻嘻嘻,没看出来你这个贵族还挺有善心的嘛,好像和我之前碰到的那些贵族很不一样。” “那你可看错了,这只是某的掩饰,等一会回到府内,小心某让人把你绑起来。”谢安吓唬道。 虽然刘雁冰看着像个小女孩,但是胆子还是很大的。 “我才不怕,我有武艺在身,等闲三两个人休想近我身。再说了,如果传闻中的那些事都是你做的,你才不可能是那样的人呢!”刘雁冰傲娇的说道。 “哼哼,你哥没有嘱咐过你吗,出门在外,最不能相信的就是陌生人,尤其还是一个男人!” “哼,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坏人,我看是你的心思太阴暗了。”说罢,又蹦蹦跳跳的跑到刘成身边了,看到谢安看她的眼神,还皱着鼻子冷哼一声。 回到府,谢安让谢伯给她们安排食宿,之后就回到他的书房,接下来要如何做,才能一网打尽那个组织,这才是谢安需要关心的。 就在谢安思绪万千时,已经吃过饭的刘成拉着自己的妹妹来到了书房外。 谢安打开门看到是他们,非常诧异,不过还是引他们进来。 “二位来找我,不知所为何事,难道是对安排的食宿不满意?” 谢安亲自给他们倒上水,平时谢安是不需要侍女伺候的,按他的说法,就是不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许多事他还是愿意自己亲自做。 刘成兄妹俩,看到谢安的举动,受宠若惊的起身接过水杯。 自从认识谢安以来,对于谢安身上的种种,都让刘成好奇不已,因为这一切,都和他以往的认知有些不一样。 如果是其他的世家子弟,最看不上的就是他们这些游侠,哪里还会对他们如此客气? 还有平日谢安出行,往往是独自一人,身边基本没有陪同,而且此时书房里也只有他一人,都没有一个下人伺候。 这些在刘成看来,都很不可思议。 “没有,郎君的安排我们都很满意,我们此来,是有其他的要事。” “哦?莫非刘兄是碰到了什么麻烦事?谢某在长安还是有一点面子的,你但说无妨,如若谢某可以帮上忙,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刘成和刘雁冰对视一眼,“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 他们的行为吓了谢安一跳,他都后退了好几步。 “你们这是作甚,好男儿跪天跪地,岂有随便给人下跪的道理,即使有事需要谢某帮忙,也不需要如此。” 说罢,谢安就要上前扶起这兄妹俩。 刘成一脸严肃的说道:“成与郎君相识以来,郎君的种种做为都让成倾佩不已。之前郎君不计前嫌,还愿意伸出援手搭救舍妹,如此恩情,成,万死不辞。如郎君不弃,我兄妹二人今后愿以郎君马首是瞻,今生今世都不背叛郎君,如违此誓,万箭穿心,死后不入轮回!” 刘雁冰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跟着哥哥纳头便拜。 唐朝不像元之后的朝代,动不动就下跪,这个时代的人,就是面见李世民,都不用下跪,只需要躬身行礼就好。 只有自己的家族长辈和受人尊敬的人,他们才会下跪,还有一种就是他们认主的主人。 在这个世家掌控天下的时代,一旦认主,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你的子子孙孙今后都是这个家族的家臣,和这个家族生生世世捆绑在一起。 主公兴旺,则你也受益,如果主公有一天获罪,那么家臣也会一同被处罚。 所以谢安见他们的举动,急忙扶起二人,不过任凭谢安怎么扶,他们二人就是不起来,一副今日你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 “哎,你们这是作甚,你们兄妹二人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是身为游侠,行走天下,多么痛快,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何必把自己今后的自由绑在谢某身上。 而且不怕你们知道,谢某的这张嘴平时得罪人习惯了,就是当今圣人,也被某顶撞过几次,别看谢某现在圣眷正隆,但是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因言获罪,到时你们兄妹二人岂不是跟着受无妄之灾?” 谢安叹气道,尽量劝说着他们,虽然谢安对刘成的办事能力也挺满意,不过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这才是我兄妹二人选择跟随郎君的原因,说明郎君是一个坦坦荡荡的君子,对上都可以不畏生死直言相谏,对下更不会过多苛责。 我兄妹二人浪迹江湖这么多年,眼看着小冰越来越大,我这个做兄长的,也得给她找一个安定的归宿。 跟着郎君,我兄妹二人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做人坦坦荡荡,如若跟着郎君今后做一些利国利民的大事,没准也可以青史留名,还请郎君成全。” 说完,兄妹二人拜倒在地。 “你们确定想好了?今后不会后悔?” “如若后悔,猪狗不如!”兄妹二人铿锵有力的说道。 “好,你我三人今后也不需要主仆相称,在我这里没有那些规矩,一切还和以往就行。今后你兄妹二人如不负我,我必不负你们!” 第113章 渤海封氏 见状,刘成喜上眉梢道:“是主上!” 显然刘成是一个倔强的性格,不会轻易跨过主仆这层关系。 刘雁冰就没有她哥哥那么迂腐,她听后高兴的说道:“那我以后还是叫你郎君,可以吗?” “小冰,对主上不可无礼!”刘成训斥道。 “哎,刘兄,不必如此,忠心放在心里就好了,不需要时时挂在嘴上。” “你想怎么叫我都行,称呼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没那么多说法。” 谢安想到上次陈青羽出门后,险些受到伤害,如果那时身边有一个会武艺的人跟随,也就没那么危险了。 “你一个女孩子,时时跟着我身边也不合适,而且我身边也不需要人伺候,尤其还是一个女孩子,以后你就跟在青羽身边吧,稍后我介绍你们认识,你们年岁相仿,想必会相处的很好。” “她是谁,是郎君的妹妹吗?”刘雁冰好奇的问道。 “她是我的世交,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哦,就是青梅竹马呗,她还住在你的府上,以后还会是你的娘子,是也不是?”刘雁冰像一个好奇宝宝一般。 “不谈这个,我正好有事需要刘兄去办,那三个女子,明日你带一些府里的家丁,把她们一一送回家,你们就说自己是长安县衙的人,说有长安的贵人,当初把她们留在府上做活,现在放她们回家,给了她们一些工钱,只要打消她们家里的疑惑就好。”谢安急忙转移话题道。 “是,主上,一会我就去安排,小冰她不通礼仪,再加上好奇心太重,还请主上见谅!” “无妨,小冰你就放心吧,我会告诉青羽,从今以后让她把小冰当妹妹看待,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刘成的那点小心思,谢安都不需要琢磨,就能够猜到。 之后,刘成就去办谢安交代的事,谢安带着刘雁冰去见陈青羽。 简短的给陈青羽介绍了刘雁冰后,谢安就走了,留下两个女孩子相处。 谢安独自一人来到了天牢,两天之后封德彝就要行刑了,在他死之前,谢安要去见一见这个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第一个斗倒的历史名人。 他即使品格上有所欠缺,但能够在青史留名,哪一个是简单的人物。 谢安之所以可以这么轻松扳倒封德彝,靠的就是先知先觉,不然他还真的够呛能够斗得过这个老狐狸。 “郎君,您来了!”见到谢安,麻五躬身问好道。 “麻五,几日不见,你倒是越发容光焕发了,想必这几日当差油水很足啊!”谢安开玩笑道。 麻五了解他的性格,在他面前也毫不避讳,笑着说道:“这还不是托了您的福,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钦犯被关到这里,也让兄弟们多了一些收入。” “您这次是来?”麻五好奇的问道。 “我来见一见封德彝,他最近精神状况怎么样?” “您还别说,他还真是一个人物,不愧是曾经的右相,小人也见过一些大人物,但是那些人,平日里趾高气扬,只要一到这里,那是原形毕露,苦爹喊娘、装疯卖傻,只有您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出的。 但是这个,自己在牢房里,整日不是在闭目养神,就是在地上写写画画,不管饭菜有多难吃,他是一顿都没拉下,要不是他的环境有些差,还真的有一点您当初在天牢时的样子了。”麻五一脸佩服的说道。 “嗯,带我去看看,这些钱你拿着,等一会给我置办一些酒菜送到他的牢房。” “哎呦,爷您这不是打我的脸吗,这点钱又没多少,我能要您的钱吗?” “你要不拿,才是打我的脸。对了麻五,过几日我就要去长安县衙任职了,如果你不想继续在天牢里当差,我倒是可以把你调过去。” 麻五笑着说道:“爷,您对我的好,麻五记在心里,不过还是算了吧,去了那里又得重新开始,这里的人头我都熟悉了,年纪大了,就不折腾了吧!”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去长安县衙找我,咱们也算是老相识,能帮的我肯定帮你。” “爷,有您这句话,麻五我就是现在死,也值了。” “没那么夸张。”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封德彝的牢房外,麻五看到封德彝正在背对着门口睡觉,就要开口叫他起来。 不过被一旁的谢安拦住了,谢安示意他打开牢房的门,就让他先离开了。 谢安走进这个阴暗潮湿又气味刺鼻的牢房,为了保暖,地上都是干草,踩在上面发出咔咔的声音。 谢安看到地上有字迹,蹲下来看到地上用石子写满了关于律法的一些见解。 渤海封氏,在北魏和北齐时达到了鼎盛的家族,靠的不只是对于政治的敏感头脑,还有就是他们家学渊源的律法解释。 在古代,想要学习知识,除了京城的官学之外,想要学到真东西,就只能倚靠各大世家,因为那些流传于世的典籍,只有在那些世家中才有最详细的备注和解释,而且他们还有那方面最全的藏书。 后人理解,世家之所以把持天下,靠的是政治上的达官显贵,但如果没有真才实学,哪一任帝王会重用他们? 帝王是既防备他们,但是又离不开他们。 比如封氏的一位老祖——封懿,拓跋氏建立北魏后,因为之前渤海封氏和慕容氏相交甚密,所以拓跋氏对封氏严厉打击。 但是封懿凭借着自己的家学渊源,硬是两次出任北魏的司法要员,就是因为治理天下,不能没有司法的完善。 而之后封氏把冀州献给高欢,又帮助高家争霸中原,所以北齐建立后,封氏这才达到了家族的顶点。 对于后世有着积极影响力的《北齐律》就是封氏组织家族人员编写的。 到了隋唐时期,渤海封氏降为二等世家,虽然出来一个名满天下的封德彝,但家族内人才匮乏,也让他独木难支。 封氏的最后绝唱就是玄宗时期的封常清,自他往后,封氏就再也没出现过什么青史留名的人才了。 第114章 最后的对决 地上的字迹,虽然模糊不清,但是仔细辨认还是可以认出来一部分。 这是对大唐律法不足之处的补充,其中有很多真知灼见之处,即使谢安身负后世的思想,但是里面的一些内容还是让谢安醍醐灌顶。 并不是谢安身负后世完善的思想,就可以在这个时代封神,很多制度只能是符合这个时代的背景,如果你的步子迈的太大,容易扯着淡。 “想不到在我人生的最后时刻,居然是你来看我,事实难料,莫怪于此!” 谢安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时,突然身后传来封德彝的声音。 “这个时候你还没有看透吗?在你身居高位时,自然会有数之不清的人围在你身边,当你落魄被下天牢后,即使是同一家族的人,此时恐怕也不敢来看你。你今年已经年过半百,按理说应该参透这其中的人情冷暖,怎么还会说出如此幼稚的话?” 谢安起身回头平静的看着他说道。 封德彝叹了一口气,道:“受教了,我一个老头子,没有想到走到人生的最后,居然还是你点醒了我。” “你此来,是来炫耀你的成功,还是来戏谑我的落魄,如果你是来嘲笑我的,那么你已经达成所愿了。 想我渤海封氏几百年的经营,虽然没有了当年的鼎盛,但在我的经营下,还是恢复了不少祖上的荣光。居然被你一介书生,凭一己之力,毁掉我封氏几百年的努力,你确实有自豪和嘲笑的资本。” 虽然封德彝说的话,对谢安表达了深仇大恨,但是他的表情却非常平静,好像在述说无关人等的事一般。 “你又错了,你不是败在我的手上,而是败在你们自己的手上。俗话说得好,月满则盈,水满则溢,一个盛行了几百年的大家族,也是到了要衰落的时候,谢某只是恰逢其会而已。如我陈郡谢氏,当年比你们渤海封氏不知鼎盛多少倍,现如今不也破落的不成样子吗?” “你确实是人才,本想在最后时刻让你骄傲自满一些,但是没有想到你却如此清醒。这一代陈郡谢氏出了你这么一个英才,注定是要崛起的,恢复往日的荣光,不在话下。” 这个时候,麻五已经指挥着人搬来了桌子和凳子,当然还有酒菜。 在麻五要离开时,谢安嘱咐道:“麻五,去取一些笔、墨、纸、砚送来。” 麻五点头答应,不久后就送来了谢安需要的东西。 谢安伸手一引道:“请,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 封德彝也不和他客气,他都是一个将死之人了,他才不怕谢安在里面下毒。 虽然封德彝饿极了,眼前的食物也让他食欲大开,但是他吃饭的姿态,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 看一个人内心强不强大,不是看他在辉煌时气场有多强大,而是看他饥饿时面对满桌的美食还能不能保持从容;在寒冷时,面对御寒之物,还能不能保持镇定…… 封德彝吃的慢,谢安也不催促他,一直这么看着他,两人全程都没有交流,寂静的牢房里,只剩下封德彝咀嚼下咽的声音。 吃完之后,封德彝双手胡乱的在衣服上擦着,说道:“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吃了你的美食,就要给你办事,说吧,要我干什么?” 谢安指着笔墨纸砚道:“与其写在地上,不如写在纸上,让之流传于世,也不负胸中才学。” “你会把它呈给陛下吗?” 谢安点了点头,道:“会,但不是现在。” “我答应你了。”封德彝点点头道。 “这么相信我,你就不怕我不署你的名字,据为己有?”谢安轻笑道。 封德彝笑着说道:“你不会的,不然你也就不是名满天下的谢子昂了。年轻的时候,我如你一般,满腹经纶,自认为才学不弱于人,哪里会做如此鸡鸣狗盗之事!” 谢安点点头,道:“你能在宦海沉浮几十年,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你的为人不是那么小肚鸡肠,恐怕也就不会有今日之祸。” “如果真是那样,那还是我吗?每个人都有缺点,你也不例外,我就不相信你如此完美无瑕? 当今圣人,文治武功无人能敌,有大气魄大胸襟,你辅佐他,必定可以有成就一番事业。 但是当大唐达到鼎盛时,到时候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多少。古往今来,如此帝王晚年必定会做出一些昏聩的事,到时候你是会闭口不言,还是会如现在一般。 我会在下面等你,到时候我会好好看一看你的惨样,哈哈哈!” 封德彝肆意的笑着,封他笑够了,谢安这才说道:“这恐怕会让你失望了,也许到不了那时,我就已经不在了。” 谢安的话让封德彝非常不理解,是他身体有什么绝症,还是其他的?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封德彝想要看到的,他想看到李世民对谢安挥下屠刀,而不是谢安寿终正寝。 还有什么是让一个人人生达到最顶点时,被自己辅佐一生的帝王,挥下屠刀,更让人绝望的。 “好了,见你一面也就没有遗憾了,一路走好!” 说罢,谢安就要起身离开,这时,封德彝突然说道:“我还有一个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抱歉了,我并不想知道。”谢安直接说道。 这个老家伙,自他进来后,虽然两人的说话一直平平无奇,但是每一句话他都要给谢安挖坑,总之就是不想让谢安好过,谢安实在没有心情再和他废话了。 但是封德彝哪里会放弃,如果放任谢安离开,恐怕自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隐藏在长安城下的那个组织,难道你不想知道,莫非陛下没有让你调查这个?” 听到他的话,谢安果然停下了脚步,看到谢安站住了,封德彝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难道你知道?”谢安回头目光如电的看着封德彝。 “你果然在查他们,好啊,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你要像对待我一样对待他们,不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第115章 赤裸裸的阳谋 封德彝说这些话的时候,笑的是如此灿烂。 “你和他们有仇?” 谢安非常不理解封德彝的举动,难道老家伙是想借自己这把刀,除掉那些人,还是反过来? 封德彝并没有回答的问题,而是直接说道:“在大唐建立之初,李建成就组建了一个秘密杀手组织,为他刺探情报,清除异己,它的名字叫“太白会”,而在政变前夕,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把这个组织内的一部分人秘密转移,隐藏在地下,首领是谁,转移出去多少人,具体的信息谁都不知道,恐怕就是他的太子妃郑观音也不知道,这个就需要你亲自去调查了。” “原来是李建成的人?那就难怪了,李建成当了几年太子,在长安城又经营这么多年,有一些秘密据点在合理不过了。”谢安喃喃自语道。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按理说你和我是仇人,没道理这么帮我吧?”谢安反问道。 “哈哈哈,我就是在帮你,再详细的我是不知道,不然我也会告诉你的,现在你已入局,恐怕想退都退不了吧?”封德彝畅快的笑道。 “你想借刀杀人?” “也可以这么说,你如果死在他们刀下,也算是为我报了仇,即使他们杀不了你,被你一网打尽,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对付你。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句话: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自古以来,为皇家做的事越多,越没有好下场,尤其是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 封德彝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他这是赤裸裸的阳谋,不怕谢安知道,即使他知道难道就不为李世民办事了吗? 不可能,皇命难违,谢安明知道前方危险,但是他只能往前走,因为他没有后退的资本。 知道老家伙不安好心,但是谢安没有想到老家伙这么狠,这是恨不得自己死啊? “既然都说了,不如再说一些更具体的,你在太子府这么多年,又是李建成的心腹,就不知道其他的信息?”谢安毫不生气的问道。 谢安心里是真的没有生气,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封德彝,做的要比这个过分多了,既然是仇人,恨不得他死,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即使心里生气,谢安也不会让他看出来,你越是生气,越是憋屈,那么你的仇人就越舒坦,谢安怎么会让封德彝在临死之前走的那么舒坦呢? “这个我就无能为力了,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想知道其他的,就得你自己去调查了。” 看封德彝不会说了,谢安在离开前,笑着说道:“对了,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了,你的府邸被陛下赏赐给我了,真是不好意思,你未享的福我会替你去享,你可以安心上路了。” 听到谢安的话,即使封德彝城府再深,此时也青筋暴起,用怨毒的眼神看着谢安。 “别这么看着我,陛下还让我告诉你,生前你不忠于陛下,在死前就为陛下尽最后一次忠吧。” 听着谢安不清不楚的话,忽然之间,封德彝感觉到天旋地转,他指着谢安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个卑鄙小人,居然下毒?” 说完就一头栽倒在桌子上了。 谢安摇了摇头,说道:“就你这个智商,还和人斗智斗勇?也真是看得起自己?” 牢房外响起沉重的步伐,不一会就看到一身戎装的安元寿带人出现在谢安面前。 “子昂,都安排好了,我的人已经把这里接收了。”安元寿意气风发的说道。 本来以为这个事告一段落了,但是没有想到还有后续,安元寿哪里还能不兴奋,毕竟这些对于他来说,代表的就是功勋。 “嗯,你办事我放心,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这里就交给你了,不过这里原来的狱卒把他们关起来就好了,别太苛责他们,毕竟我在这里时也没少受他们恩惠。”谢安嘱咐道。 “放心吧,知道子昂你心地善良,最是念旧情,都把他们关在天牢最深处,除了不能自由出入,其他的衣食住行一概不缺,我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安元寿咧着一张嘴说道。 “行了,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看一看他们,给他们安安心。” 不一会,谢安就见到了麻五等一众狱卒,看到谢安来了,麻五惶恐的喊道:“郎君,救救我,小人可是什么都没干啊,就被那些军爷关在这里,小人家里上有八十老母需要赡养,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需要扶养,那一大家子不能没有小人啊!” 有了麻五带头,其他的狱卒都开始喊冤,他们虽然没有麻五和谢安的关系好,但怎么也算有一段香火之情,这个时候谢安就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隔着栅栏,谢安对麻五说道:“还是一个大老爷们呢,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你们没有犯事,只是那些要犯过几日就要处决,陛下怕有人不怀好意,提前让他闭嘴,所以就调千牛卫的人来负责天牢,至于把你们关在这里,主要是怕消息泄露,我已经和他们说了,一日三餐不会缺了你们,也就这几天的事,等到他们被处决了,你们就恢复自由了,至于你们的家里,会有人去通知的,就说最近有要犯,需要加班,家里人不会担心的。” 听到谢安这么说,麻五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可真是吓死他了,那些军爷,不由分说,就把他们关了起来,麻五还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 “呼,那就好,劳烦郎君亲自来告诉小人一声,您放心,我们会全力配合的,不会给军爷们找事。” “嗯,安心待着,过几日就好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在谢安和麻五对话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站在最后一排的一个狱卒,听到谢安的话脸色变了变,不过很快就恢复原样了。 过了几个时辰,这些狱卒中,突然有人抱着肚子打滚,疼得死去活来的。 “哎呦,哎呦~” 千牛卫的人来看过之后,就让人把他单独带出来了,嘴里还抱怨道:“真是麻烦,要不是上官嘱咐过,管你们的死活。” 第116章 瓮中捉鳖 这个人被带出来后,单独安排在前院,有郎中给他治疗,当然了也没有人看守,毕竟他又不是犯人。 傍晚时,天牢的郎中背着药箱,像平时一样下班回家。 在夜色的掩护下,他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个人。 而谢安从天牢离开后,就径直入了宫,虽然已经快到傍晚了,但是执勤的禁军看到谢安的金牌,问都没问就给他放行了。 见到李世民后,谢安把自己的安排一五一十的做了汇报。 李世民听后一边看着奏折,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这是用的引蛇出洞,知道了是谁想要封德彝的命,又能怎么样,因为这点小事现在朕又不可能和他们翻脸。” “是不可能翻脸,但是却可以做一些交易,蚊子腿再小不也是肉吗?” “你小子,倒是个会过日子的人,日后成了家,想必自己的小家定然是过的红红火火的。”李世民笑骂道。 趁着李世民心情不错,谢安赶紧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陛下,臣想调一个人去长安县衙,还请陛下应允。” “哦,是谁啊,这点小事你直接去找辅机就行,还用问朕?”李世民好奇的问道。 “他有点特殊,虽然品级不高,但还是问过陛下为好。”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的勾起了朕的好奇心,到底是谁啊?” “八品校尉苏烈?” “苏烈?” 李世民陷入了回忆,突然他想到了这个人。 “是他啊?你倒是会选人,此人勇武不在胡国公和敬德之下,是一员不可多得的悍将。”李世民笑着说道。 “臣在之前和他偶然相识,性格相投之下结为异姓兄弟,因为他之前毕竟跟随过刘黑闼,臣才向陛下说明,此次臣去长安县任职,其中风险自不必说,身边没有一个得心应手的人,实在力不从心,还请陛下应允。” “朕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别说他只是跟随过刘黑闼,就是他本人是刘黑闼,朕也敢用他。之前大家争锋是各为其主,现在天下安定,用他又有何惧?”李世民非常霸气的说道。 他确实有这个资本,谢安也适时的拍着马屁道:“也只有如陛下这般武能上马定乾坤,文能提笔安天下的君王才有此胸襟。” 这句话算是说在李世民心里了,听到这句话,李世民的眉毛都飞起来了。 嘴里仔细的咀嚼着这句话,越琢磨越有味道。 只见,他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了这句话,并且说道:“王德,把这两句话裱起来,给朕挂起来,朕要时时能够看到。” “是,陛下!” 台阶下的谢安隐蔽的撇撇嘴,见过臭美的,没见过这么臭美的,什么时候能看到,挂起来还不是给其他大臣看的。 以后每一个向他汇报工作的人,一进门第一眼就看到这幅字,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说的是谁。 高兴之下,李世民总觉得不赏赐点东西给谢安心里别扭的不行。 不过刚刚自己给他封了爵升了职位,这才没过几天,这两个不太适合给他了。 李世民看到自己手里把玩的玉壁,递给王德后,说道:“这个赏你了,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朕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天牢的郎中,回到家后没多久,就换了一身衣服,从后门偷偷摸摸的溜出去了,他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其实这一切都被人看在眼里。 监视他的人跟着他,看到他进了一家府邸,就回去复命了。 从皇宫出来的谢安,并没有回家,而是在天牢对面的一处客栈里,一边品茗,一边等着消息。 不一会,跟踪郎中的人回来了,他见到谢安跪下行礼后,说道:“使者,他进了封府。” “果然是他们,不过也就他们才会这么在意封德彝是偷偷被杀,还是光明正大被行刑。”谢安喃喃道。 “发信号,通知安将军做好准备,今晚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 “把所有人都散出去,我要知道今晚所有从封府进出的人是谁。” “喏!” 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一直在关注着这里动静的安元寿看到后,眼神立马爆发出神采。 “终于来了,再不来本将军等的都要睡着了。” “来人,按原计划进行,外松内紧,把弓弩手安排好,今晚谁放走了敌人,本将军法从事!” “喏!” 时间到了半夜时,一行人偷偷摸摸的在街道沿着墙角行走,他们借助夜晚的掩护,不仔细看还真的注意不到,尤其现在还是后半夜,就是巡查的军士都少了很多。 天牢附近基本没有居民,是一个独立的存在,毕竟没有人愿意住在这么阴森的附近。 不过天牢的隔壁,却有一处衙门,是大理寺管辖下的一个司,此时只有值夜的人,在睡梦中,他突然发现衙门里居然走水了,而且火势越来越大,于是他着急忙慌的跑出来呼叫奔走。 这附近就只有天牢,也只能去这里找人帮忙,毕竟大家同属于大理寺,他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果然,听到呼救声,安元寿皱眉安排一队人马过去帮忙,让本来就人手紧张的千牛卫更加捉襟见肘,不过索幸现在是半夜,倒也不需要这么多人。 就在那边救火时,一行人趁着夜色,一个接着一个翻墙进入天牢。 “呵,居然还知道调虎离山,倒是有点头脑,不过这么一股脑的冲进去,有脑子估计也不多。”站在对面客栈的二楼,透过窗户全程目睹了一切的谢安自言自语道。 果然,谢安的话音刚落没多久,就听到天牢里发出一阵喊杀声,火把照耀的那边亮如白昼,没多久,喊杀声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走吧,一起过去看看!”谢安和身后的人说道。 身后的客栈老板,一言不发,像一个幽灵一样紧紧跟随在谢安身后。 见到安元寿时,他正在兴奋的打扫着战场。 “子昂,你来了,按照你的吩咐,大部分人都留了活口,只是有一部分不怕死的还是没收住手。”安元寿惋惜的说道。 第117章 混世魔王 “茂龄你这是贪心不足了,两军交战,莫非你还想零伤亡活捉敌人?”谢安笑呵呵的说道。 接着谢安嘱咐身后的人说道:“这些人就交给你们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我要在天亮之前从他们嘴里知道是谁派他们来的。” “是,属下遵命!” 接着他一挥手,跟着来的丽竞门人上前把这些人都带走了。 安元寿见状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不过在他们走后,安元寿发牢骚道:“子昂,明明都是兄弟们的功劳,为何你要拱手相让?即使他们只听命于陛下,也不能这么霸道吧?” 显然安元寿对于他们什么都没干,就进来分走一部分功劳的做法很不满意。 “茂龄啊,人这一辈子很长,眼光要往前看,把目光放长远一点,功劳是立不完的。 何况这次对方是渤海封氏,即使他们沦落到二等世家,也不是你我可以对抗的,还是让他们分担一部分仇恨吧。 而且刑讯审问,手段太过阴毒,你我都是活在阳光下的人,那些脏活累活倒不如让更加专业的人来干,我们只需要等消息就行,岂不美哉?” 安元寿一琢磨,就明白谢安话里的意思,他满腹委屈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邀请着谢安,道:“还是你想的长远,行,我听你的。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我弄了一些小菜,咱兄弟俩人喝几杯?” 这个时间,回家是不可能的了,而且谢安还需要等消息,还不如留在天牢,最起码有安元寿陪着。 “行,不过我可不能陪你喝太多,天亮之后我还有要事去做。” 天微微亮,丽竞门的人就匆匆而来。 “使者,他们已经招了,幕后主使确实是现任封氏家主。” 谢安接过来供词,看了看后就递给了安元寿,道:“下面就是你的事了,你不是嫌功劳不够大嘛,你现在拿着它去向陛下汇报吧。” “这个恐怕不好吧?”安元寿扭捏的说道。 虽然他说的话很不好意思,但是动作却快如闪电,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都没有。 谢安伸了一个懒腰,道:“行了,你们各忙各的去吧,后面的事听从陛下的安排就好,我要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说罢,不等其他人说话,谢安就独自向家的方向溜达。 谢安回到家,本来想休息一下的,没有想到刘成带给他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主上,她们三个都按照您的意思送回家了,只是……”刘成欲言又止道。 “只是什么?” “主上还记得那个叫云娘的少女吗?” “自然记得,她怎么了?” “属下送她回去,其他的都一切正常,只是她的父母对她并不怎么好,属下走的时候,她还紧紧的抓着属下的衣服,好像想让属下把她带有,但那时她的父母也在,属下只能拒绝了她。” 谢安脑海里回忆起云娘纯净又怯生生的眼神,不过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俗话说的好,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总不能把她的父母收拾一顿吧,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算了,也许是她的父母重男轻女,就算再怎么样,那总归是她的父母,我们外人是无权过问的。既然你回来了,最近就给我去了解一下长安县衙几个管事的具体情报,包括他们的风评和家庭情况,不需要有多详细,只需要一个大概就好。” “是,属下这就去办!” 刘成走后,谢安感叹道:“有个得力的下属,果然是事半功倍啊!” 谢安睡的正香,突然被人吵起来了。 “子昂哥哥,苏大哥来了,你醒一醒!” 耳边传来陈青羽温柔的声音。 直到陈青羽喊了三遍之后,谢安这才睁开了朦胧的双眼。 “定方兄,他没说什么事吗?” 陈青羽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看他的脸色却不太好。” 清醒过来的谢安,下地后用清水洗了一把脸,精神一些了,这才在陈青羽的服侍下,整理好衣着去了会客厅。 谢安来的时候,正看到苏定方坐卧不宁的在会客厅走来走去,一看就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定方兄,为何今日突然造访,莫非发生了什么事?”随着声音落下,谢安也跨过了门槛。 “子昂,你可来了,还真的碰到一桩难办的事。”苏定方着急的上前说道。 苏定方年过三十,性格不是这么猴急,必然是碰到了他解决不了的事。 “来人,重新上茶。” “定方兄,究竟是何事,我们坐下说。” 谢安邀请苏定方重新坐下后问道。 “哎,为兄今日已经收到了调令,例行公事,我就去所属的右武卫衙门办理相关手续,岂料他们通知我说,没有大将军的印信他们不敢放人,就是有兵部的调令也不管用,你说我一个八品校尉,哪里有资格见到大将军,无奈之下,我只能来找子昂你了。”苏定方愁眉苦脸道。 “哦,竟有此事?按理说不能够啊,你的调令是我亲自找陛下要的,哪个不开眼的居然故意压着不放人?右武卫大将军是何人?”谢安好奇的问道。 “是宿国公,程咬金程大将军!” “竟然是他?看来这件事是奔着我来的。定方兄,你稍安勿躁,回去静候佳音,我去会一会程大将军。”苏定方心里一动说道。 苏定方来到右武卫衙门,还没等他让人进去通报,里面忽然出来一个人,笑着问道:“可是阳夏伯谢郎君当面?” “正是在下,不知你是?” “某是大将军麾下的长史,大将军知道您要来,所以让某在这里恭候大驾,谢郎君请,大将军等待多时了!”来人伸手虚引道。 “果然是奔着自己来的,先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谢安不动声色心里默默的想着。 跟随着长史,左拐右拐这才到了大将军所在的衙门。 谢安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黑脸大汉,龙行虎步,并且伴随着爽朗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好你个谢子昂,真是叫某好等,可算把你盼来了。”程咬金热情的走到谢安面前说道。 第118章 老妖精 “长安县令谢安见过右武卫大将军!”谢安急忙行礼道。 “哎,你我同殿为臣,切不可如此生分,再说了那个县令的职位,你不也还没上任吗?”程咬金面露不满道。 谢安的一只胳膊被程咬金紧紧的抓住动弹不得,他眨巴着眼睛看着程咬金,而程咬金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忽然,谢安心领神会,试探的说道:“小侄见过叔父?” 果然,听到这个称呼,程咬金脸上露出了菊花一般的笑容。 “哎这就对了嘛,这又不是在朝堂上,不用那么正式。说起来你称呼我一声叔父,倒也不算占你的便宜。”程咬金满意的说道。 看到谢安不解的眼神,程咬金解释道:“你的老丈人颖川陈氏,祖上也是和我家结过亲家的,要算起来我和你的老丈人是同辈,所以你称呼我一声叔父不应该吗?” 程咬金斜睨的看着谢安,谢安急忙说道:“应该,这还是小侄高攀了。” 谢安不敢不说啊,没看到他那一双像铁闸一样的手,生生的掐着自己吗? 自从谢安来到这个世界,碰到的人,不管是高高在上的李世民,还是同样身为国公的裴寂和萧瑀,对待谢安都是一副晚辈的模样,就是和他意见不合的房玄龄,那也是文质彬彬,像如此老流氓谢安还是第一次碰到。 自己不顺着他的话说,这个老流氓就不放开自己。 “你明白就好,认下老夫这个叔父,以后有你小子的好处。” 程咬金一副你这是占了便宜的表情,看的谢安真想上去捶他,但是考虑到俩者的实力差距过大,谢安只能放弃这个不现实的想法。 “来人,还不给本将军的贤侄上茶,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程咬金回到自己的主位上,高声呵斥道。 上过茶后,这里就只剩下谢安和程咬金两个人。 谢安看他装疯卖傻,一直不说找自己什么事,只能自己先说出来意。 “叔父,小侄这次来,是有要事麻烦叔父,还请叔父帮忙?”谢安的姿态放的很低。 “你这个混小子,倒是会见杆儿往上爬,刚刚认了叔父,立马就要开口提条件,做为晚辈,不应该是你先孝敬老夫吗?”程咬金瞪着一双牛眼睛,一副你小子真现实的表情说道。 被他这么一说,谢安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个老流氓这不是明摆着和自己要好处吗?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谢安只能耐着性子问道:“那不知叔父要小侄怎么做?” 谢安也不知道这个老流氓要自己做什么,只能开口询问道。 “哎,老夫一生戎马,经历之战何止几百,这才在年近四十混到了国公的位置,在陛下麾下的将领中,也只有秦二哥才能让老夫佩服,就是那个黑大个尉迟恭,某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但是老夫的嫡长子长的五大三粗,居然一点都不像老夫,现如今已经成年了,文不成武不就,真是让老夫头疼!”程咬金唉声叹气道。 这个老流氓,此时说到自己的儿子,这是何意? 不明白他的意思,谢安只能顺着他的话说道:“叔父太过要强了,俗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贤弟如今只是太过年幼,等过几年定然会像叔父一样,跃马驰骋疆场,立下不朽的功勋。” “还是你们文化人会说话,瞧瞧这话,听得就让人心里非常舒服。但那是以后,如今总不能让他每日吃喝玩乐吧?” 程咬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谢安,看的谢安莫名其妙,实在不懂他的意思。 “那叔父是想?”谢安试探的问道。 看谢安确实不明白,程咬金只能继续提醒道:“听说贤侄刚刚去长安县衙,那里人生地不熟的,莫非就不需要帮手?” 明白了,这下子完全明白了,这个老流氓这是要把自己的儿子塞到他这里,估计是看到安元寿跟着自己立下功勋,心里痒痒了。 塞人倒是可以,但是这么容易谢安岂能让他如意? “帮手倒是需要,所以小侄才和陛下要了您麾下的苏烈,不过下面的人说,没有您的手令,他们不敢放人?” “什么?竟有此事?为何没人和老夫说起?长史何在?” “大将军,属下在。” “苏烈的调令可是下来了?” “确实已经下来了,不过近几日衙门里实在事多,而且苏烈只有八品,如此品级实在不值得惊动大将军,就把这个事耽误了,所以没有向大将军禀明。” “胡闹,岂能因为品级太低就忽视,去,现在就给本将军把调令取来!” “喏!” 不一会,长史就把苏定方的调令取来,放在了桌案上,这才退下了。 “贤侄,你这是信不过老夫啊,如此小事和老夫说一声就好,何必去惊动陛下呢!”程咬金埋怨道。 “确实是小侄考虑不周,既然您现在看到了,不如就给小侄办了吧,小侄那里还急等着用人呢!”耍流氓可不是他程咬金的专利,谢安这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好小子,不拘泥于形式,是个人才。老夫可以给你办,今日苏烈就可以去长安县衙任职,不过老夫有个条件?” “还请叔父明示?” “让你的贤弟去你那里挂个职,帮一帮你的忙,有什么需要跑腿的事就让他去,你也帮老夫看着点他,如何?”程咬金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成交,您盖章,明日就可以让贤弟去找我!” 程咬金大手一挥,拿起大将军印章在调令上盖了个戳。 谢安拿着调令从右武卫衙门出来,回头看着程咬金所在的方向,心里想着: 这个老妖精,果然不愧是三朝元老,最后能够善终的人精,看到好处就像闻到了腥的猫,他一个国公、十二卫之一的大将军,居然和自己这个小辈耍无赖,而且事后你还心无怨气,这就是人家的本事。 谢安回去后把调令交给苏定方,苏定方见事情办成了,先是非常激动,但是立马又担心的问道:“子昂,他没有为难你吧?” 第119章 新官上任 “你不要多想,宿国公并未为难我,只是想把他的长子调到我身边,让我代他管教几日。”谢安笑着说道。 “管教他的长子?”苏定方不解的问道。 “给子孙铺路而已,你无需理会他,到时候分润他一点功绩也好,而且他来了也不是坏事,最起码真有事了,也是一个强援。” “倒也是,虽然茂龄说他可以帮忙,但是他毕竟属于禁军,没有陛下的命令,他也调不动一兵一卒,但是宿国公就不一样了,几百名士卒对他来说不在话下。” “此事别和任何人说起,定方兄,你先去长安县衙任职,你的职位是县尉,主管兵士治安,第一要务就是要把手底下的人把控住,这样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谢安嘱咐道。 “我明白,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下午的时候,谢安这才去了县衙,他的任命下来好几天了,整个县衙上到县丞、县尉,下到主薄小吏,都对这位名传天下的县令仰慕已久,心心念念的盼着他的到来。 所以谢安来到县衙,递上自己的任命书,立马就被门口的守卫热情的带进去,而且不出片刻,整个县衙都知道了。 县丞、县尉、主簿和三班衙役,按照次序依列在公堂上参见谢安。 同时主薄把代表县令的大印,双手恭敬的托着来到谢安面前,道:“恭迎明府!” “恭迎明府!” 谢安拿起大印,瞧了瞧,又重新放回主薄手上,大家看到他的举动,都颇为不解,但是没有一个人开口询问。 “某的来历想必在站的诸位都很清楚,说一句不自谦的话,这个位置对于某来说可有可无,就算哪天因为办事不力,被上峰责骂,因此丢了官职,谢某也不会在意的。 但是你们,想必爬到今日的职位,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如果哪一天某因为你们当中的哪一个人遭了殃,某敢保证,你绝对会比谢某的下场更惨。 当然了,如果你在之后的工作中全力配合谢某,那么即使你做错事了,或者是因此得罪了哪个王公贵族,谢某都会为你出头,只要你能站的住理,就是陛下当面谢某也会据理力争。” “现在点卯,没到之人依律停职半旬,罚俸三月,主薄开始吧!” 如此别开生面的见面会,让众人心有不安,他们知道新来的这个上官,看样子是一个务实的人,任何弄虚作假恐怕都不会好过,那些混日子的人,心里最是难受,但是对于那些真心想干一些实事的人,却是一个机会。 随着一个个的人名报出来,一声接着一声的应答,到目前为止并未发现有缺席的。 “苏烈!” “到!” “杜如礼!” ………… “杜如礼?” 一连喊了三次,都没有人应答,谢安冷着脸问道:“这个杜如礼身居何位?” “禀告明府,他是县衙的另一位县尉,司职税赋钱粮!” 像长安和洛阳这一类的大县,很多职位是分为好几个,因为事务太多,一个人根本管理不过来。 谢安听到姓杜,心里就有数了,在长安的杜姓官员,十有八九就是出自京兆杜氏。 俗话说得好:城南韦杜,去天尺五,说的就是京兆杜氏和韦氏,在长安关中这一带,没有什么家族比他们的影响力更大的了。 此时的御史大夫杜淹,兵部尚书杜如晦,还有后世的杜甫、杜牧等,都是出自于这个家族,就可见他们的影响力有多大。 “记下来,按照刚才我说的办,稍后派人通知杜县尉,这几天他就不用来了。” 谢安的话一出,众人头低的更低了,这个少年的威压,实在不亚于那些侵淫官场几十年的老狐狸们。 按理说像这种小事,他们这些世家出身的人都会帮遮掩过去,毕竟大家同属于一个阶层,为了这点小事,没有必要伤了彼此的和气。 但是谢安的做法,显然就是在拿杜如礼开刀,杀鸡儆猴,做为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之一。 主薄什么都没说,按照谢安的吩咐记下,不过这时县丞李正良开口说道:“明府,此事是不是稍后再议,杜县尉也是因病才没能到来,算是情有可原。” 谢安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李正良说道:“哦,没有想到杜县尉却有如此人脉,李县丞竞不惜得罪本官为他求情,看来如今的长安县衙已经姓杜了,而不是姓李,稍后某得去告诉陛下一声,让他另选贤能,最好是选派的县令先和京兆杜氏打个招呼,不然怕是不好上任啊!” 谢安此话算是撕破脸了,而且说的话非常重,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县丞,就是杜淹和杜如晦当面,也绝不敢应承。 “明府息怒,属下绝无此意。” 吓得李正良急忙躬身行礼说道。 “哼,量你也不敢,我告诉你们,如今陛下刚刚继位,正是革新吏治的时候,如果谁要是不怕死,某可以直面圣上,看是你们的家族面子大,还是本官在陛下那里的面子大。” “谨遵明府号令,属下莫敢不从!” 众人躬身行礼后异口同声的说道。 一般新来的县令,大部分都是温言安抚众人,毕竟办事靠的是下面的人。 然后在团结同僚,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站稳脚跟。 但是,谢安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他本人是县伯爵位,位比四品,再加上又是李世民面前的红人,圣眷正隆,根本没有必要如此小心翼翼的行事,所谓一力降十会,需要巴结的是他们这些人,而不是谢安。 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缺愣头青,比如这个杜如礼,不管他是真的病了,还是故意给自己下马威,这些都不重要,因为谢安要拿他开刀。 “苏县尉。” “属下在。” “明日就是案犯行刑的日子,到时候现场定然混乱不堪,内场的警戒有千牛卫的人负责,不需我们管,但是外围的秩序却需要我们负责,到时,你带着衙役们去外围维持秩序,所有长安县衙的人,无条件配合你,如若有不听号令者,军法从事!” 第120章 没脑子的东西 “喏!” “好了,都散了吧,县衙其他的事情都往后放,一切都以明天的事为重。” “喏!” 众人陆陆续续的出了公堂,此时李正良落后众人,等到没人时,他露出谄媚的笑容,和谢安说道:“明府,现下时间还早,属下在禧翠楼都已经安排好了,还请您赏脸。” 谢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禧翠楼?那里的档次可是不低,竞不知李县丞居然颇有家资啊!” 李正良陪着笑脸,道:“明府说笑了,属下就是一些微薄的俸禄,不过孝敬明府的钱还是有的。” 上官新来,下属凑钱给上官接风洗尘,这是从古至今官场上的潜规则。 “你的俸禄确实不够,这是向下摊派的,还是请谢某的另有其人?” 杜如礼讪讪一笑道:“明府高见,确实另有其人。” “哦,不知是何人,竟然能够劳烦李县丞出面?” “是西市几家赌坊和花楼的老板,他们想认识一下明府,所以特意托某来做个说客。” 经商的千千万,但是最赚钱的还是赌和黄,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销金窟说的就是这两个场所,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悲欢离合在这两个场所中上演。 而这两个行业恰恰是最需要当地衙门照应的,所以自己一来上任,他们就迫不及待的邀请谢安。 “算了吧,今日我乏了,而且这几日衙门里的事比较多,告诉他们,过几日我会一一拜访他们的。” 说完,谢安就离开了县衙,看着谢安消失的背影,李正良恢复了面容沉静的模样。 东市杜如礼府邸,听到衙门的人告诉他所有事情经过,杜如礼气的当时就把一旁的胡姬推倒在地,扬手打翻了盛放着应季水果的托盘。 “好你个谢安,还以为你是几百年前的谢氏,以为有陛下的宠幸,居然连我们杜氏都不放在眼里,我看他这个县令是不想当了。” 第二日一早,位于西市最热闹的街市,天还没亮就已经有人在这里搭建高台,做为一会行刑的地方。 而之所以在街市,那就是因为这里人最多,影响力最大。 而在最外围,苏定方正指挥着衙役们把人群隔离开,以防一会发生踩踏事故。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这时,几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结伴而来,一路上都有家丁给他们开路,人群虽然拥挤,但是在家丁的呵斥下,人们像避蛇蝎一般的躲避着他们,周围都是拥挤不堪的人群,只有他们这里是一块真空地带,而几个公子哥大声的说笑着,一副肆无忌惮的模样。 不一会,他们就来到了最前面,看到有衙役拦着他们,家丁们哪里会把这些衙役放在眼里。 “滚开,瞎了你的狗眼,我家郎君要去最前面观看。”家丁趾高气扬的呵斥道。 看他们不好惹,衙役虽不敢大声呵斥,但是总还算知道自己的职责。 “你们只能在这里观看,县尉有令,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 一个要进一个不让进,自然就在外围发生了争执。 为首的公子哥,摇着折扇,来到衙役面前,挥手就给了衙役一个巴掌。 “县尉?县尉算什么东西?” 被打的衙役,脸顿时肿了起来,他气愤道:“你怎么动手打人?” “打你怎么了,再啰嗦我把你杀了,别人都不敢说什么,你信是不信?” 衙役被他的一番话吓住了,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公子哥看到衙役被自己的一番话吓住了,立马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再加上旁边众人对他的吹捧,一时间让他有些飘飘然。 就在这时,一个冷厉的声音传来:“那你给某杀一个看看?” 话音刚落,一个八尺高的壮汉出现在众人面前。 “县尉大人!”衙役立马行礼道。 “我当是谁,原来你就是他嘴里的那个县尉,你知道某是谁吗,说出来吓破你的胆子?” “哦,那你说说你是谁,好让某知道,何人有此胆色,居然敢公然扰乱治安,不把皇命放在眼里。” “你少拿皇命吓唬人,你们只是维持外围治安的衙役,又不是里面的千牛卫,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就是要进去,你能怎么样?” 公子哥挑衅的向前几步,走到苏定方面前,他身后的家丁和同伴们也和他一般,如果不知道过程,光看这个场景,还真有一股不畏强权的精神。 “噌”的一声,就看到苏定方拔出腰间的佩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而苏定方身后的几个衙役,看到上司都出手了,他们自然也拿出了随身武器,一时间,旁边的众人离他们远远的,生怕殃及池鱼。 苏定方的强硬出乎公子哥的预料之外,他平时霸道惯了,还真的没有见过这种衙役。 公子哥和苏定方对视后,被他摄人心神冰冷的目光吓住了,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在那双眼睛里,公子哥看不到任何波动。 这是一双杀过人的眼睛!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公子哥脑海里,顿时身体僵住不敢妄动。 看他被自己吓住了,苏定方和身后的衙役们说道:“把他们捆起来,关在这间房子里,留下两个人把守,其他人继续警戒。” 刚刚还心有惴惴不安的衙役们,此时看到自己的上司这么强硬,立马都有了精神。 “喏!” 旁边的人们,看到强如公子哥们,都被衙役们拿下,本来有些混乱的场面,一时间变得声音小了许多,而且也有秩序了很多。 第一时间,苏定方就找到谢安,把刚才发生的事做了汇报。 “你做的很好,我们初来乍到,底下的人观望者占大多数,如果此时怂了,今后的队伍就不好带了。 至于那几个败类,不用过多理会,一会儿结束后,把他们都带回去,没有我的手令,不得让他们见任何人。一群没脑子的东西,不是平时霸道惯了,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就是被人当刀使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谢安冷着脸说道。 第121章 升华 苏定方只是一个武将,对于这些阴谋诡计他是弄不懂,也不想弄懂。 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听从谢安的命令,谢安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至于善后的处理,那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事了。 日上三竿,一众人犯被押向刑场,第一个自然是首犯封德彝,之后就是他的儿子封言道,再之后就是他们家的直系亲属和家眷。 封德彝虽然形象邋遢,但是面容沉静,倒是很沉得住气,但是封言道就没有这个胆气了,一路上,只见他大哭小叫,惨叫声不绝于耳,混杂着后面的女眷的哭声,场面一时间真是凄惨。 封德彝被判腰斩,自然得等到午时三刻才能行刑,其余被押来的人,都是斩首,时间也如他一般。 但是封言道被判的是凌迟,所以第一个行刑的就是他,因为只有他的刑罚最需要时间,也是最能警戒他人的。 现场的主官是大理寺的少卿孙伏伽,见到案犯已被押过来,他直接厉声喊道:“行刑!” 侩子手把封言道的上衣扒去,此时封言道已经眼泪和口水横流,分不清到底哪个是哪个了。 他虽然极力挣扎,但是被绑在刑具上,让他四肢动弹不得,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 “阿耶,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 行刑台下就是封德彝及其他案犯,看到儿子悲惨的样子,封德彝强忍着悲痛,大声喊道:“儿,别忘了你是渤海封氏的人,你身上留着的是高贵的封氏血脉,死则死矣,何惧之有,爹宠了你一辈子,到死岂能不硬气一回?” 别说,父子俩的对话,还真的挺让人感动,没看到不远处的围观百姓们,有些都已经露出了不忍之色吗? 封言道从小到大,飞扬跋扈,就没怎么受过磨难,所以他的承受能力,又岂能和封德彝相比? 当刽子手的第一刀割在他的身上时,他就已经疼得死去活来了,而且身下控制不住还尿了裤子。 虽然脏,但是刽子手并不会因为这个停下手中的刀,要知道凌迟可是有明确的时间和刀数,要在规定时间内割够多少刀。 成,刽子手则受到奖励,而且奖励还不轻。 不成,他就会受到上官的责罚,重者丢掉这个饭碗。 凌迟这个词语,以前谢安只是在书上看到过,虽然知道它的过程非常不人道,但那只是自己的想象,现在看到真实的场面,他一个现代人的思想,心里的感受可想而知。 在他身旁的苏定方,觉察到了他的异样,不动声色的向他前方挪动了几步,他高大的身影正好挡在了谢安前面。 没有了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让谢安好受不少,也让他有了一点时间的缓冲。 不过谢安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自己身旁除了苏定方之外,还有李正良和县衙的其他人等。 如果时间长了,他们定然会发现自己的异常,到时候虽然表面不会有什么表情,但是心里肯定会小瞧自己这个上官。 觉得这个上官就是一个花架子,之前的强硬也只是装个样子,本质上只是一个纸老虎,从心里就会小瞧自己,谢安前面做的所有努力,都成了无用功。 这种情况谢安自然不会让它发生,所以在缓了一会之后,谢安主动的把手放在苏定方肩上,苏定方回头不解的看着他,谢安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挪开身体。 看谢安态度坚决,苏定方自然就向一旁挪了挪,谢安强忍着不适,直勾勾的看着封言道行刑的场面。 有了刚才的缓冲,此时谢安要比刚才好受多了,但是胃里还是有一股不适,直冲喉咙,被谢安强忍着咽了下去。 之前谢安和封家的斗争是你死我活,但是现在看了这个后,谢安第一次在心里有了一丝后悔,他没有想到结局有这么残酷,如果事前知道,谢安真的不知道他自己还会不会那么做了? 此时的凌迟只有一百多刀,直到明朝和清朝才发扬光大,达到了三千六百刀。 后来的凌迟要从早上行刑到傍晚,此时只有几个时辰就结束了,虽然要比其他的受尽折磨,但绝没有后世那么惨无人道。 全程观看了自己儿子悲惨结局的封德彝,此时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封言道每割一刀,封德彝就撕心裂肺的大叫一声,此时他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轮到封德彝行刑时,他看着已经断气的儿子,毫无惧色的走上了行刑台,他仰面躺着,但是头却向后仰,眼睛死死的盯着谢安所在的方向。 他的嘴一张一张,谢安虽然听不到他说什么,但是却能够猜到大体的意思。 无非就是什么诅咒谢安,或者是他不得好死之类的话。 看着斩马刀,干脆利落的落在封德彝腰上,他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 谢安的心里第一次对自己之前做的事,有了一丝怀疑。 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在游戏人间,尤其是系统的出现,让他变得更是如此。 但是此时,活生生的例子告诉他,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即使他们和自己有仇,自己可以置他们于死地,但是用的着如此方法吗? 看着一个个的人被斩首,有男有女,有老人自然也有小孩,他们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封德彝父子和自己有仇,但是他们何其无辜? 以前珍爱生命,尊重生命这个话,谢安可以倒背如流,但只是流于表面,并不懂其中的含义。 但是此时,他懂了,谢安觉得在那么一瞬间,自己的境界有了升华,回首再看,之前的很多事,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 十几年苦心钻研的典籍,还有几千年后开放的思想,在这一刻有一部分竟然融合了,让谢安有种感觉,此刻他才真的懂了许多圣人之言和很多哲学上的问题。 行刑从上午一直持续到下午,中间没有一刻停歇,几个刽子手轮流上场。 场边维持治安的衙役们,中午时轮换着吃了随身带来的午饭,不过也只有一小部分人还能吃的下去,大部分人最多喝几口水,吃东西那是想都不敢想。 第122章 他安敢如此? 下午结束后,现场有大理寺的人负责,谢安才和县衙的众人陆陆续续回到县衙。 当然了那些捣乱的公子哥和家丁们,自然也被带了回来,关在了牢里。 谢安回到县衙,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人怒气冲冲的找上了门。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谢安处罚过的另一个校尉杜如礼。 “明府,你可是闯了大大的祸了,你知道被你关起来的人是谁吗?”杜如礼一副大祸临头,面露着急的模样说道。 “杜县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昨日已经对你做了处罚,半月内你都不用来衙门办公,可以在家里好好的休息,你现在到来,就是公然违抗本官的命令,可是罪加一等。 而且你身为六品的朝廷命官,此时全然不顾朝廷脸面,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还不退下!”谢安一甩衣袖,呵斥道。 谢安的反应出乎杜如礼的预料,他觉得此时谢安不是应该既害怕又担心的模样问自己被关起来的人是谁吗? 他怎么敢如此呵斥自己,难道他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有所倚仗? “你……” 杜如礼指着谢安既气愤又不解的说道,但是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谢安打断了。 “你什么你,难道你们杜氏就是这么教你的,见到上官,全无尊敬,还敢用手指着,不知是谁给你的胆子,你不知道藐视上官是什么罪吗?”谢安冷着脸沉声说道。 反应过来的杜如礼,终于放下了手指,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道:“哼,真是不识好人心,我是为了你好,那个被你关起来的人就是刑部王侍郎的长子,而且他出自太原王氏。” 说完后,杜如礼盯着谢安,想要在他的脸上中看到害怕的表情,但是让他失望了,全程谢安听完后,表情都没有过波动。 “刑部侍郎又怎样,这只是他的儿子而已,更何况他敢羞辱代表朝廷脸面的衙役,就是不把朝廷的律法放在眼里,别说我把他关起来,就是处罚他都是理所应当的。 至于太原王氏,名头好大,但是那又怎样,什么时候长安县衙竟然要听他太原王氏的号令,还是你杜县尉已经叛出京兆杜氏改投太原王氏门下了?”谢安对杜如礼一番挖苦嘲笑的说道。 “你……你安敢如此,竟敢侮辱我们京兆杜氏,我和你没完!”杜如礼色厉内荏、暴跳如雷的喊道。 “大胆,公堂之上,居然敢威胁上官。” “来人,把杜如礼拿下,杖责十五。” “你敢,我是朝廷命官,身有功名,你敢对我用刑?” 杜如礼真是没有想到谢安胆子居然这么大,敢公然对他这个朝廷命官用刑,他这个县令不想干了吗? 此时县衙衙役都归苏定方管理,听到谢安的命令,二话不说,苏定方上前就把杜如礼拿下 苏定方那是什么身手,别说一个杜如礼,就是十个都不是他的对手,而且还有两个胆子大的衙役,配合着苏定方把杜如礼押住,好让苏定方可以动杖。 “啊,你们安敢如此,欺人太甚,我要杀了你们……” “哼,不知悔改,居然还敢威胁上官,给我继续打,看看是他的骨头硬,还是板子硬。” 台下的李正良和主薄,以及公堂围着的衙役们,此时都一脸惶恐的看着凄惨的杜如礼。 板子一下接着一下落下,每一次落下,杜如礼都会发出惨叫,那一声声惨叫,更是让众人心惊不已。 他们真的没有想到,新来的这个县令,行事居然如此强硬,一个朝廷六品官员,出自京兆杜氏的族人,现在居然被押在公堂上,狠狠的打着板子? 十五下很快就结束了,此时的杜如礼只有出的气,没有了进的气,更别说辱骂谢安了。 “来人,把他送回家,让他好生歇着,今后再敢有不遵上官和命令者,这就是他的下场!” 话说三遍,都不如眼见为实,还是事实最管用,众人齐声应道,这一次虽然声音最小,但却是最利索的一次。 杜如礼被送回去,立马府里混乱一片,自家老爷被打成这样,家里的人又岂能不乱。 没有了主心骨,就只能向最亲近的族人求救,而此时京兆杜氏最能说的上话的就是御史大夫杜淹。 当杜如礼的儿子,添油加醋把谢安的暴行向杜淹控诉后,杜淹立马表达出一个长辈该有的愤怒。 “真是岂有此理,他一个小小的县令,有何权利杖责一个六品官员,这是逾制,老夫要狠狠参他一本,让陛下看看,他有多么的狂妄!” 气愤的杜淹在会客厅走来走去,就在杜淹生气的时候,做为杜氏的后起之秀杜如晦急匆匆的赶来了。 “克明,你来了,这个谢安欺人太甚,简直就是不把我们杜氏放在眼里,这已经是明晃晃的下战书了,真以为他可以凭着陛下对他的宠幸,就可以胡作非为……” 杜淹像一个怨妇一般,向杜如晦抱怨道。 “叔父,我也是刚刚得知,谢安他做的确实过分,但也是事出有因,究其原因,其实怪不得人家,说到底还是杜如礼自己无礼在先。” 杜如晦一来,就说出了和杜淹相左的意见。 听到他如此说,杜淹非常不满意,杜淹是那种家族利益高于一切的老学究,而不是像杜如晦这般清醒的壮年派。 “克明,你到底是哪边的,现在被打的是你的族兄,谢安打了他,就是打了你我。即使是杜如礼有错,这个事也不能如此轻易过去,不然今后你我叔侄二人还怎么在朝中立足,其他人会小瞧我们的。”杜淹不满的说道。 一旁杜如礼的长子,此时也哭诉道:“族叔,您可得为我阿耶做主啊,他不能白白挨打,这不是在打我们杜家的脸面吗?” “休要混淆视听,这是两码事,你一个小辈先回去照顾你阿耶,此事有我们负责,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杜如晦一甩衣袖,满脸不高兴的呵斥道。 杜如礼的儿子被杜如晦呵斥后,立马不敢再说什么了,灰溜溜的走了。 第123章 聪明人毕竟是少数 不过一旁的杜淹还在抱打不平,道:“克明,你这么做,会让族人寒心的,如果今日我们不帮杜如礼出头,今后还有哪个族人会听我们的?” “叔父,此事我们要从长计议,这里面没有那么简单,在我看来,现在长安县衙的水太深,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冲上去,就是给别人做了炮灰,不如静待几日,如果有其他人做这个出头鸟,到时候我们再另作商议。” 杜如晦不愧是李世民重要的谋臣,虽然他所知情报不多,但是如此不同寻常的事,让他判断出这里面没有这么简单,这才劝说杜淹别冲动行事。 “水太深,你的意思是?”杜淹迟疑道。 “没错,叔父,就是您想的那样,那个谢安并不简单,从他以往的行事来看,他并不是一个狂妄自大的人,而他一去长安县衙,第一个就拿杜如礼开刀,表面上看是杜如礼先不给他面子,但其实本质上是他要拿一个声名不小的家族开刀,在长安还有哪个家族比我们杜氏更加适合的,我敢说,这只是他的第一步,后面绝对已经挖好了坑等着我们跳下去,到时候我们杜氏败在他的手上,以后他在长安县岂不就可以政令畅通,达到自己的目的了?”杜如晦非常冷静的分析道。 杜淹非常不解的说道:“他就不怕引火烧身?”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我们能想到的事,他会想不到?所以我敢打赌,他的手里绝对有什么特权,可以让他根本不在乎我们杜氏。” 被杜如晦这么一分析,就是杜淹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 “克明,那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那样其他人岂不以为我们杜氏怕了他?” “自然不会,我们要动,但绝不是和他短兵相接,我们可以绕一大圈,既表达了我们的态度,但是又让他无话可说。” 杜如晦的眼神中闪烁着精光,他喜欢这种感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好像他又回到了当年刚入秦王府做十八学士的时光。 这种将相遇良才的兴奋感,杜如晦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过了,尤其是李世民登基继位后,杜如晦每日沉寂在繁忙的公务中,让他脱不开身,再也没有了这种隔空和人斗智斗勇的快感。 有智慧的人往往占少数,刑部王侍郎就没有杜如晦这般智慧,即使他身居高位,但是目光却非常短浅。 当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被长安县衙关起来时,立马让家里的管家带人来到长安县衙质问,想要以他侍郎的身份,逼迫长安县衙放人。 此时掌管牢狱和衙役的是苏定方,有了谢安的暗示,他又怎么会把来人放在眼里。 而王侍郎的管家,也不知道是平日蛮横惯了,还是今日心情不好。 总之在遭到苏定方的严词拒绝后,他居然带人和苏定方在长安县衙对峙了起来。 而且他们来的时候,家兵们都带着武器,有刀有棍,虽然不及衙役们个个带刀,但也非常勇敢的绝不后退。 看到他们亮出武器,苏定方眼神中精光一闪,直接厉声呵斥道:“都把刀放下,你们持凶器攻击县衙,莫非是要谋反?” 管家被苏定方的话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指着他骂道:“你放屁,只是你刚才对我们王氏不敬,所以我要教训教训你,别给我扣帽子,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再不把我们公子放出来,信不信我让你今天走不出这个门!” “哼,老家伙,一大把年纪居然还挺能吹,我倒是看看,你今天是怎么让某出不了这个门的。”苏定方不屑的看着对方说道。 苏定方的态度,显然把管家气坏了,都说宰相门前三品官,他在侍郎府上做管家,而且本人又是出自太原王氏,平日里见到的人,比他家侍郎官大的,也都会和他客气两句,职位比不上他家侍郎的,那更是对他阿谀奉承,也就养成了管家自视甚高的性格,此时看苏定方如此不尊重自己,还一副看不上自己的模样,他哪里还能忍得住。 管家显然不是一个心胸开阔之人,被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气煞我也,真真是欺人太甚,给我抓住他,今天我要打断他一条腿。” 即使最愤怒的时候,管家在心里也没有想过杀掉苏定方,按照他的理解,斗殴致残,之后最多在朝堂上打嘴炮就行,要是公然杀掉朝廷命官,那就真的是造反了。 家兵们在管家的一声令下,眼看着就要冲到苏定方面前,突然从苏定方身后的院墙内,冲出来一些手拿弓弩的士卒,从两侧把他们包围起来,距离他们十步远,举起弓弩,黑黝黝的箭头冒着寒光,让一众家兵胆寒不已,纷纷后退,下意识的围成一个圈,把管家户外中间,足可见这些家兵都是忠心护主的忠仆。 同时,一身绯色官服的谢安会同李正良和主薄,从衙门里出来了。 “好胆,敢公然袭击朝廷府衙,青天白日之下,还敢威胁朝廷命官,视王法如无物,果真是要造反吗?”谢安站在台阶上,目光如炬,义正言辞的呵斥道。 “还不快放下凶器,难道真的要负隅顽抗到底?我再警告你们一次,如若不放下兵器投降,就别怪某心狠手辣,让你们血洒当场。”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一众士卒,齐声高喊道,在寒光闪闪的箭弩下,倒是颇有声势。 管家其实就是一个纸老虎,平时吓一吓那些胆小和有求于他的人还管用,真正碰到硬茬子,他没有当场尿裤子就已经很好了。 管家此时的脸,如一张白纸,他看得出来,现在出来的这个年轻官员,是一个真正杀伐果断的主,于是他示意家兵们放下手中的兵器,同时鼓起勇气向谢安说道: “我是刑部侍郎王启恩王侍郎家的管家,今日奉我家郎君之命,特意来接我家公子,还请明府行个方便,事后我家郎君必有重谢!” 第124章 收买人心 直到此时,管家也还在软硬皆施,箭驽都架在脖子上了,嘴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硬。 “呵呵呵,你莫不是在拿本官开玩笑,先不说你家公子是谁,光是你刚才的行为,你以为可以脱的了干系?恐怕你真的是想多了。”谢安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 “那你要干什么,难道你还要把我也关起来?”管家不可置信的问道。 “这是你今天最聪明的时候,可惜为时已晚。来人,把他们捆了,押入大牢。” “喏!” 一众衙役听了谢安放话,眼神不善的向他们扑去。 “你敢,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家侍郎不会放过你的……” 看到如狼似虎的衙役们,管家还在色厉内荏的威胁着谢安,不过很快就被一个衙役一扭胳膊,嘴里发出凄惨的叫声,再也说不出威胁的话了。 谢安的一系列行为,虽然李正良和主薄看的心惊肉跳,但是这次谁也不敢再提醒谢安,实在是这两日发生的事,谢安已经在他们心中落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他们现在只敢服从谢安的命令,绝不敢提出异议,甚至阳奉阴违,不然杜如礼和这些侍郎家的人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等衙役把他们押下去后,谢安对主管牢狱的典吏说道:“你只有不到三个时辰,本官要在太阳落山之前,看到他们伏法认罪的签字画押,如果你做到了,那么本官提你入九品官制,如果你做不到那么你这个典吏的活也不用干了,想必你下面的人非常想顶替你的位置。” 谢安的话让典吏眼神中都冒出了精光,他们这些吏,在衙门里服务一辈子,除了有了稳定的收入和略高一等的身份,不就是为了得到赏识被上官提携,从此脱离吏的身份,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从吏到官的身份,就像有正规编制和临时工的区别,不光收入上有差别,就是社会地位也不可同日而语,更重要的是,官可以有上升的通道,而吏干到头了也还是吏。 所以典吏一听谢安的话,二话不说,行礼道:“属下遵命,定然不会让明府失望。” 说罢,就带着自己的下属急匆匆的去往了牢狱,那些犯人在其他人眼里是麻烦,但是在他眼里,那就是他上升的通道。 成,则以后自己的家族会因为自己从此兴旺,自己的后代也会有更多的机会。 不成,那么就是一夜回到解放前,这是一场豪赌,但是典吏心甘情愿去赌,而且在心里还对给了他去赌这个机会的谢安,充满了感激,可不是每一个上官,都如谢安一般,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 等到典吏走后,犹豫良久的李正良还是没有忍住,试探的劝说道:“明府,如此机会给他,岂不是太过儿戏,要知道衙门里这个名额也并不多。” “不给他难道给那些和本官对着干的人?本官就是要告诉所有人,跟着本官干,什么样的好处本官都愿意给他,而和本官对着干的人,杜如礼就是他的下场,莫非李县丞你有什么意见?”谢安斜睨的看着李正良问道。 李正良急忙躬身说道:“不敢,卑职哪里会有意见,卑职一切都以明府马首是瞻。” “李县丞,希望你的心中所想和嘴上说的一般,似本官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在长安县衙待多久的,待本官走后,本官可是有向上推荐继任者的权利,到时候下一任县令是从其他地方调过来,还是从本县衙后补,一切都有可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到谢安的话,李正良心里一动,他和谢安他们不一样,谢安算得上是寒门,而他连寒门都算不上,以前只能依附在豪门大阀,这才能如履薄冰的在这个职位上干下去。 而现在谢安给了他一个机会,虽然渺茫,但那也是一个机会,不然他今年已经年近40,如果不出差错的话,县丞就是他的归宿,他会在这个位置上归养。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李正良会觉得他在给自己画饼,但是说这个话的人是谢安就不同了。 起初谢安来到长安县衙,就让他惊诧不已,在他看来,像谢安这样名满天下的人,他的归宿是朝廷的中枢,而不是一县之令。 所以谢安说他不会在这里待多久这个话,还真的不是哄骗李正良,而且他手里确实有推荐继任者的权利。 “多谢明府提醒,卑职明白了,今后定然谨遵明府的号令。” “嗯,如此那本官就给李县丞一个任务,把近三年来的所有的冤案都给本官整理出来,等这个事情过去,本官要重审冤案!” “喏!” 利益才是最好的催化剂,这句话果然没错,太阳还没下山,典吏就把所有人的供词送到谢安手上。 谢安一一翻阅过后,满意的点点头,问道:“他们还没死吧?” 典吏满是沟壑的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说道:“明府,他们好的很,就是脱光了也从身上看不到一处伤痕,更别说内伤了。” 所谓鼠有鼠道,虫有虫道,哪个职位都有自己的拿手绝活,很明显这个典吏在刑讯审问上,颇有一手。 “做的好,你是个人才,很会办事,我也很满意,下去后找人给你写一封自荐的公函给我送来。” 典吏一听,腰弯的更低了,“多谢明府栽培,小人从此以后就是明府您的人,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谢安摆摆手让他下去了,谢安要的不是他的忠心,而是他能为自己办事的能力。 不管在何时,正人君子有正人君子的用法,而小人也有小人的用法。 王侍郎看到管家去了长安县衙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于是就派人去打听,但是此时整个县衙的人都被谢安下了禁口令,又哪里会打听的出来。 不明真相,王侍郎就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在第二日的朝会上,等到前面的程序都完事后,王侍郎拿着笏板站出来说道:“陛下,臣要参奏长安县令谢安,他滥用职权,私自关押良善之民,弄的整个长安县衙乌烟瘴气,污秽不堪,实在有损朝廷的形象,还请陛下严查!” 第125章 你要陷陛下于不义吗? 琢磨了一晚上,王侍郎最后只能想出来用这个理由参谢安一本。 只要陛下过问,那么谢安关押功勋之后的举动,就是有违朝廷法度,到时候既能救出儿子,又能让陛下苛责谢安,岂不是一举两得? 但是,王侍郎并不知道他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在用自己所知的人来衡量谢安,岂不是牛头不对马嘴,注定要功亏一篑,而且还要引火烧身。 “长安县令谢安何在?” “陛下,臣在!” “王侍郎说你滥用刑罚,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你才去长安县上任不久吧?如此短的时间就可以弄出这么大的民怨,你的本事不小嘛?”李世民笑呵呵的说道。 显然,李世民也不相信王启恩的话,所以故意说笑道。 “还是陛下目光如炬、圣烛独照,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王侍郎之所以参奏臣,只是因为臣关押了他的儿子还有管家,也许是他情绪激动泄愤所致,这臣就不得而知了。” 谢安非常老实的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都说了出来,王启恩也没有想到谢安居然敢面对李世民时直言相告? 不过谢安最后一句话,就有诱导李世民的嫌疑,所以王启恩要坚决予以否定。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挟私报复,如果他们犯了王法,我绝不包庇,如果他们没有犯法,那么就是你滥用刑罚!” 显然,在告御状之前,王启恩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和管家所做的事,不然他也不会如此有胆气。 “哦,王侍郎所言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王侍郎果然是国之栋梁,并不会因为自己身居高位就包庇家人,如此高风亮节真是让人倾佩不已。 不过某这里有两份供词,一份是令郎所述,另一份是您府上的管家所述,王侍郎要不要亲自过目啊!” 谢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本来谢安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这么愚蠢,自己给自己挖坑跳。 王启恩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谢安面前,一把抢过来,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谢安也没有躲避,任由他拿着这两份供词,在众目睽睽之下,王启恩如果敢撕毁,那真是老天爷都难救他了。 看完之后,王启恩激动的指着谢安,喊道:“你这是刑讯逼供,这不是真的!” 谢安后退两步,并不是因为惧怕他,而是因为怕他的唾沫星子喷在自己脸上。 “王侍郎所言差矣,什么叫刑讯逼供,您也是身居刑部要职,如果不相信可以让人验伤,这么简单的道理您不会不懂吧?” “你……” 谢安一句话怼的王启恩无话可说,目睹一切的李世民,如果此时还不知道谁有理,那他这个皇帝就不用干了,于是他示意王德下去把两份供词拿上来。 虽然王启恩不想让李世民看到,但是他怎么敢不给。 李世民看后,本来平和的脸色,顿时晴转多云,他板着脸问道:“王启恩,这就是你参奏谢安的原因?还说他乱用刑罚,我看你才是知法犯法!” 一句话,顿时把王启恩吓得跪倒在地,抖如筛糠。 李世民把手里的供词,让王德传给最前面的几个中枢大臣观看,大家看过之后,都是一副同情的眼神看着王启恩。 你说你惹谢安干什么,你就是惹他,难道不会先做好功课吗?如此蠢才居然还做到这么高的职位,让一众大臣很是无言。 众人倒是没有相信供词上的话,他王启恩干什么都有可能,但要说他造反,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身为刑部侍郎,居然管理不好家属,你又能怎么管理好如此重要的部门,来人,扒去他的官服,把他轰出去。” 听到李世民的话,王启恩面如死灰,跌坐在地上,连求饶都忘记了,只是傻愣愣的看着地面。 他是熬了多少年,这些年付出了多少,这才混到今天这个职位,没有想到今天就因为一个小小的过失,就被打回原形,即使他出自太原王氏,但是也绝不好受。 这时,身为尚书省左丞的魏征站出来了,他直言劝诫道:“陛下,王启恩确实管教不力,但是他这些年并无过错,如果陛下只是因为他如此小的罪过就罢免他的官职,于法不合,朝廷选用贤能和罢免官员,都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法度,陛下岂可因自己的喜好做出放大的处罚?” 虽然知道魏征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他说话每次都是这么直,李世民每次听到心里都不痛快。 “朕是皇帝,难道朕还没有处罚一个官员的权利?”李世民质问道。 魏征也是头铁,继续说道:“如果陛下要一意孤行,那么又要礼法有何用?” “魏征!你不要太过分,朕已经忍你很久了!” “陛下又错了,君王做错,臣子就有提出意见的权力,如果臣子说错了,陛下无需忍让,只需要按律处罚即可,为何要忍让?”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李世民的怒气值,这就像两个人打架,一个人说今天我看你年少不欺负小孩放过你了,但是你非要贴上去说,今天你不打我就不是男人一个道理。 “朕今日就要杀了你,谁也不许拦着朕。” 李世民怒气冲冲的跳起来,跑到大殿边从一个侍卫手里夺过刀,怒气冲冲的向魏征走去。 魏征居然毫不害怕,而且还直视着李世民,更加让李世民上头。 一众大臣此时分为三派,一派紧紧的抱着李世民,为魏征求情,一派劝说着魏征,让他给李世民认个错,还有一派躲得远远的,生怕沾惹上是非。 此时,太极殿内,乱哄哄的,根本不像一个帝国的中枢,倒是像闹市一般。 “魏征,你此举是要陷陛下于不义吗?” 这时,忽然一声怒喝声响起,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说话之人,一时间场面倒是静了下来。 “谢安,某做错了什么,今日你要不说清楚,某和你没完?” 对于魏征这种人,荣华富贵和位极人臣,都没有他的名声重要,他可以死在直言进谏上,但是不能死后被人扣上一个不忠不义的名声。 第126章 改革 “你还说你没做错,如果你死了,你魏征倒是博了一个犯颜直谏的美名,陛下岂不是背上了一个枉杀忠良的恶名?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陛下好,岂不知做为臣子,在君王做错时,应该反复劝说,而不是如你一般顶撞陛下,如此做为,难道这就是圣人教你的忠恕之道?”谢安义正言辞的指责着魏征。 谢安的话让魏征一时有些无言可对,而那边的李世民看到魏征被谢安怼的说不出话来,顿时就像大夏天喝了一杯冰水一般舒爽,心里的气也随之消失的一干二净。 善于察言观色的长孙无忌见此急忙上前把李世民手里的刀抢过来还给侍卫,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魏征哪里是这么轻易能糊弄过去的,刚才只是被谢安问的愣住了,转念一想,他就知道自己掉进谢安的陷阱了。 “你这是偷换概念,如果我不直言进谏,刚才陛下岂不是已经发出了对王启恩的处罚,要知道圣人直言如金口玉言,岂有收回之理,到时候岂不是已成事实,那样才是陷陛下于不义。” 如果是刚才魏征这么说,只会加速李世民杀他之心,不过有了刚才的缓和,再听到他此言,李世民除了有一点不高兴之外,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 察觉到李世民情绪的变化,谢安直接说道:“左丞所言不虚,正是此理,所谓国有诤臣不亡其国,国家有左丞这样的忠臣直臣,才是国家之幸。” 接着谢安转头向李世民说道:“陛下,微臣建议对左丞加以奖赏,表彰他直言进谏的品格。” 李世民都被谢安弄的愣住了,他不是应该是帮自己的吗,怎么转头就和魏征是一伙的了,他到底是哪头的啊? 愣了半晌,李世民这才说道:“你的意思也是朕做错了?他污蔑你,朕可是在为你做主,你这么做合适吗?” 李世民非常无语的看着谢安,那个眼神就好像在说:你这么卖队友真的好吗? “陛下,王启恩有罪,他罪在管教不严,可能他的能力不适合继续待在如此重要的职位,但是并不能把他一撸到底,那样只能让世人非议朝廷。所以臣建议陛下对他降职使用,或者是调离原职位,至于他的家人犯法,臣自会依据法律惩罚,如此才能让天下人信服。” 谢安此言一出,出乎于大部分人预料,换作是他们,此时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人品高贵了,岂会为了政敌说话? 谢安的行为应了那句话,什么叫大人有大量,之前王启恩还诬陷谢安,没有想到最后还是谢安帮他说了话,让他免于被除官身的处罚。 “臣附议!”魏征第一个跳出来附和道。 有了魏征带头,接二连三又有其他大臣附和,李世民现在也琢磨过味来了,他知道刚才是他太冲动了,按照谢安说的办,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 “那就按谢卿说的办吧,至于王启恩,那就降到五品调到工部任职吧!”李世民重新坐回榻上说道。 王启恩的心情,刚刚的经历就像坐过山车一般,如果说之前他还对谢安有所怨愤,在经历过这一劫后,好像在心里对谢安也不是那么恨了,他还抬头用感激的神色看着谢安。 一切都已落幕,这时,谢安拿出一本奏折说道:“陛下,臣有本奏。” 在王德下来拿过奏折给李世民送回去时,谢安已经开始了自己的陈述。 “微臣自接任长安县令一职,深感皇恩,诚惶诚恐,深怕行将踏错,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臣在了解了长安县管辖的一切后,发现了很多的不足之处,并不是前任渎职,而是现有的很多制度和法令都已经不适合现在的长安县衙,到了非变不可的程度。 如这次王启恩之子闹事,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治安冲突,即使犯法也只是关押几日即可。但是他自持乃父身居要职,就觉得此事实乃小事,最后殴打衙役,管家带人冲击衙门,这一切本来都是可以避免的,究其原因,就是朝廷现有的法令不足,它只规定了一些所犯大事的规定,像这一类小事却没有明确规定,岂不知任何的大案,一开始都是由一件件小案累积而成,如果可以从源头上断绝一切,岂不是可以避免很多大案的发生! 还有长安的所有商人,全部都集中在西市,造就了西市今日的繁华,但是也让其他的坊冷清了不少。今日长安的百姓还不太多,如此还可以平安无事,如若有一日长安的百姓多起来,整个西市岂不是无限扩张,到时候管理者应接不暇,经营者也是混乱不堪。臣建议在长安县做一试点,允许臣在管辖内划分出详细的地域,比如卖药的就去长寿和延康坊,卖菜的就去永和坊,珠宝首饰可以去光德坊…… 如此这般,百姓想买什么东西就知道去哪里,即使是外地人来长安也是一目了然。管理者可以更好的去管理,经营者也不用都拥挤在西市为了开店一店难求,可以减轻经营者的成本,这样让更多的人加入到经商中去,有助于长安的兴盛。” 谢安洋洋洒洒说出了自己的构想,如果用后世的话说,无非就是统筹管理。 如后世那些几百万上千万的城市都可以管理的井井有条,更别说此时的长安。而且还能官方调控房地产行业,不至于让西市地价过高,而其他坊又过低,造成贫富差距过大的局面。 李世民是聪慧之人,谢安这么一说,他就琢磨过来其中的利与弊,虽然只是了解皮毛,但是越是琢磨越觉得此举胜似巧妙,真可谓是治国的良策,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李世民真想拉着谢安畅谈三天三夜。 不过历来改革遭到的阻力都是最大的,因为它动了一部分人的利益,相当于重新划分了财富的分配。 比如说家里在西市有产业和地产的,绝对不会同意谢安的这个提议,这不就是把人家的地价拉低吗,他们岂能愿意? 第127章 针尖对麦芒 再比如说,人家几十年的老店开的好好的,你一纸公文就要人家搬迁,如果到时候生意不好了怎么办? 果然,谢安话音刚落,就遭到满朝文武的抗议,当然了说这些话的人都是中级官员为主,三品以上的重臣没有一个开口说话的。 他们的家产颇丰,即使有一些店铺,关了也无所谓,他们在乎的只有李世民的意见,所以他们在观望。 如果李世民同意,那么他们中肯定有人拥护,如果李世民不同意,那么他们就是攻击谢安的排头兵。 “都静一静,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有话就一个个说。”李世民皱眉呵斥道。 “陛下,臣认为此举大大不妥,自古以来都是这么管理的,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错,反而兴盛时有发生,我看谢安他这是杞人忧天了。” 这是守旧派,认为老祖宗的做法不可更改。 “臣附议,圣人云:无为而治,方是自然之道。汉有文景之治,不就是禀承了道家的无为而治吗?从来都是不折腾老百姓,才能与民休安,没有听说过折腾老百姓,倒是为他们好的,谢安此言,实为荒谬!” 这是保守派,还为此搬出了西汉的文景之治做为佐证。 “如此大的动作,到时候岂不是人心惶惶?长安做为京都所在,时局不稳就会天下不稳,谢安此举实在其心可诛!” 这是反对派,已经上升到了阴谋论,开始给谢安扣帽子。 “如果老祖宗的管理办法可行,那么为何每一个朝代都要改良自己的管理办法,要是按照你们说的,大家一起回到周朝的制度岂不正合你意?” “还有你说的什么无为之治,请问西汉时有多少人口,那时的生产力几何?如果每一任君王都是无为之治,那么还要君王何用,还要中枢何用?” “至于你说的人心惶惶,这才是夸大之词,如果蛮横的干,确实会如你说的,但是只要谋划得当,按照计划来,老百姓会很拥护的,因为他们知道此举对谁最有利?为了小部分人的利益,让大部分人牺牲,你这才是其心可诛!” 谢安一一反驳道,颇有一种舌战群儒的架势。 “真是一派胡言,圣人的书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就是,治国从来不是小事,岂可想一出是一出。” ………… 谢安也是毫不相让,顿时就和几个官员吵起来了。 “好了,都安静,再吵朕把你们都轰出去。” 有了李世民的介入,众人这才偃旗息鼓,但也只是不出声了,但是眼神却还在不服气的盯着对方。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治大国如烹小鲜,确实不宜动作太大。但是谢爱卿也是真心为国出谋划策,所以你们到底谁说的有理,还要听一听其他人的意见,不知哪位爱卿有高见啊?” 李世民巡视一圈,但是每个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根本没有做出头鸟的想法,就在李世民有些失望的时候。 这时,兵部尚书杜如晦突然站出来说道:“陛下,臣有话说!” 一看是自己最重要的谋臣要说话,李世民顿时喜出望外。李世民高兴了,但是谢安就不是那么高兴了。 他可是知道杜如晦和杜如礼是什么关系,杜如礼刚刚被自己收拾了一顿,做为他的族弟,杜如晦会不为他出头? “克明啊,你说说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门道!” “虽然大唐立国已然九年,但是这些年都是在东征西讨,真正安定的日子只有最近一两年。而且陛下初登大位,虽然天下归心,但是并不缺一些心存异心者。此时最应该做的就是与民休养,同时整顿内部不合的声音,只有内部的声音统一了,才能万众一心对外扩张乃至进行改革。” 李世民颇有感触道:“你的意思是谢爱卿的提议是好的,只是不合时宜,是吗?” 杜如晦还没说话,身为尚书省的左丞魏征就说道:“陛下,臣不同意杜尚书的话,他的话确实是老成谋国,但这只适合那些守城之君,如陛下这等雄心壮志的帝王,此言只会打消陛下的雄心。 而且谢安所言,也并不是不管不顾埋头蛮干,他也说了,只是拿长安县做一个试点,成则可以慢慢的推广天下,不成那也只是一个长安县,影响并没有那么大,怎么到了杜尚书嘴里,却变了一个意思,不知是何用意?” 你要是觉得魏征是因为刚才谢安仗义执言,此时他投桃报李,那么就大错特错了。 在魏征心里,确实觉得谢安所言利大于弊,而且真正受益的是老百姓,受到损失的反而是那些皇族勋贵们。 大唐立国九年,为了天下的安定,这九年中,太上皇李渊可是没少封功臣。 平定四方时,确实需要他们的支持,但是此时天下安定,这些功臣没有仗打,每日无所事事,就开始与民争利,大肆购置房产和土地,在长安城很多繁华的地带,他们的产业占比可不在少数。 而谢安此举,犹如软刀子割肉一般,恰恰可以削弱这些勋贵们的利益,和这段时间李世民召集他们这些重臣削减皇族和勋贵的国策如出一辙,所以魏征才站出来支持谢安。 他们两个一个是李世民的心腹,一个是归降李世民后受到李世民重用的重臣,此时截然不同的站在了对立面,其他人顿时不说话了,都看着他们两个,作壁上观。 听到魏征质问他,杜如晦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说道:“左丞言重了,杜某可没有这个意思,刚才杜某的话可没有说完,所以此时左丞质问杜某为时过早,可以让杜某把话说完吗?” 魏征不说话,示意他可以继续。 “然国家初建,很多制度和法律还不完善,就如谢安所说,律法中没有明确的细分规定,如此这般,倒是让下面的衙门不能按照条理来执行,所以近日臣确实心有所感,是不是可以组织一批熟知律法的人才,重新编定一部适用于我朝的法律? 第128章 奇怪的举动 “而要编定一部律法,闭门造车是行不通的,还要有实践佐之,如此才能更加合理,而刚才谢安所言,以一县之地做为试点,正好弥补了这个缺口,岂不是皆大欢喜?” “当初长安城初建时,是按照容纳百万人规模建造的,而此时还远远没有达到,但就是如此,也造成了西市和东市繁华而其他地方萧条的局面。 谢安刚才所言,恰好可以有效的引导百姓从西市和东市转移到其他地方,如此才能让长安城如百花盛开一般,而不是像现在只有两点绽放。 谢安刚才反驳众位大臣,头脑清楚、条理分明,显然是胸有成竹已有腹稿,我们在这里猜测、吵闹都没有用,不如让谢安为大家详细的说一说,等他说完后,大家再讨论行与不行,岂不是上策?” 李世民不确定的问道:“所以你并不是要反驳谢爱卿?” “陛下明鉴,臣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要反驳他。” 听到杜如晦的话,不光谢安和魏征纳闷的看着他,就是其他人都颇为不解的望着他,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谢爱卿,刚才克明的话你应该懂了吧?刚才你只是说了要那么干的原因,至于具体怎么干,倒是没有细说,此时是不是可以说与大家听听,让大家一起为你参详参详?” 不管杜如晦为何突然支持自己,此时谢安都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管他,他听到李世民的话,回话道:“谨遵陛下旨意。” 于是在太极殿内,李世民会同一众文武大臣,听着谢安详细的述说了来自千年之后成熟的城市管理经验。 谢安在中间侃侃而谈,李世民和大臣们跪坐仔细的听着,内侍们走走停停,给大臣们上着茶水,要不是场合不对,倒是有一些茶话会的错觉。 谢安不光说了怎么建设管理一个大城市的经验,而且还抛出一些吸引人的话题。 如改革后怎么划分区域,这些大臣们岂不是第一个知道,先知先觉之下,想要捞一些好处岂不方便,如此一想,谢安的这个提议,好像也不是不能同意。 想要让这些反对者支持自己,就得让他们看到改革后的一些好处和利益,如此他们权衡利弊之下,才能支持自己。 不然这么一股力量反对自己,即使李世民想支持自己,到时候恐怕也是力有不逮。 “如此这般,相信不出一年,整个长安城将会焕然一新,而且县衙也会多出很多的收入,百姓们有了稳定的环境,到时候也会多出很多的创收,如此一箭三雕,岂不美哉?” “古人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古人诚不欺我,如此良策,听后就如品尝了美酒佳肴一般,真是让人沉吟其中不可自拔!”魏征一脸赞叹道。 其他人也是颇为认同的点点头,即使是刚才反对谢安的那些人,此时虽不至于赞美谢安,但是也不会再跳出来反对他。 “朕听爱卿刚才之言,似有未尽之意,回去后写一份详细的规划交给朕,朕会让三省一起讨论讨论,如大家都没有意见,到时候就按照你说的办!” “臣遵旨!” 朝会散后,刚才还和谢安剑拔弩张的那些人,此时又颇为和善的过来和他打着招呼,好像刚才和他吵架的是另有其人? 打发走了他们,谢安正要离去,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子昂,且慢,某有事找你!” 谢安看到是魏征兴致勃勃的向自己走来。 谢安躬身行礼后,说道:“谢魏公刚才仗义执言!” “说什么谢,某是支持公理,而不是支持你谢子昂。不说这个了,一会有没有事,快到中午了,可否有幸,邀请子昂共进午饭?” “谢某倒是没什么事,不过这样会不会打扰到魏公?” “不打扰,刚才没有听过瘾,一会你可得给我好好讲一讲那个权力的监督,刚才你可是一笔带过,让某可是心痒难耐!” 说罢,魏征就要拉着谢安的手向宫门外走去。 这时,又有人出声叫住了他们。 “魏公,子昂,如不介意,加上某可好?” 杜如晦一副自来熟的过来说道。 他的举动实在让谢安费解,不过自己也是客人,没有权力说什么,还是等魏征这个主人的决定。 “成,你杜克明也不是外人,同去同去,今日你我三人不醉不休。” 朝会上的魏征稳重内敛,但是没有想到私下里居然这么奔放,一手拉着一个,兴冲冲的就向宫门外走去,一路上其他人看到他们如此,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酒宴是在魏征府上进行的,虽然匆忙,但是规格倒是不低。 席间,一直都是魏征在活跃气氛,谢安面对他时还能放的开,有说有笑,但是每次面对杜如晦时,虽然也在笑,但任谁都可以看的出来那是客气的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只见杜如晦起身拿着酒杯略带醉意的说道:“子昂,你我初次相识,刚才在太极殿内,君一番高谈阔论,实在让杜某倾佩不已,杜某敬你一杯!” 俗话说的好:人敬你一尺,你还人家一丈。 谢安见杜如晦如此,也起身和他碰了一杯,就在谢安喝完后要坐下时,突然听到杜如晦说道:“子昂,你现在心里是不是非常奇怪,我为何对你前后如此不一般的态度,而且在你的心里,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对你充满了恶意,如此这般接近你,肯定是另有所图?” 虽然这就是谢安心中所想,但是他怎么会承认。 “杜尚书说笑了,我怎么会这么想呢?”谢安敷衍道。 杜如晦毫不在乎他的敷衍,他自顾自的说道:“朝会之前,杜某确实是那么想的,而且你让杜某有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感,所以杜某非常想和你隔空斗斗法。 不过今日在朝会上听了你的话,让杜某非常惭愧,想我杜克明,也是自视甚高,你谢子昂心中所想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我杜克明岂能为一己之私坏了你的大事? 如此行为,我和那些勋贵蛀虫又有何区别?” 第129章 义结金兰 “谢某在公堂之上,惩罚了你的族兄,你不怨恨某吗?”谢安直视着杜如晦问道。 杜如晦洒然一笑道:“恨倒不至于,最多就是为家族出一口气而已,再说了族兄的为人我最清楚,平日里仗着自己是杜氏门人,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这次落在子昂你的手里,教训教训他也是好的,省的他哪一天触犯了国法,落下个身死道消的下场,如此说来,子昂你还是救了他,何罪之有?” 杜如晦醉眼惺忪,幽幽的望着天上,说道:“都说家国家国,有家才有国,所以这几千年来,世人的观念里,一直都是把家族放在国家前面。 但是我不这么认为,如果人人都以家天下为主,国家无非就是换了一个帝王而已,那么长此以往,哪一天被外族踏进中原,岂不是也可以向外族俯首称臣? 如此做为不是我杜克明的追求,人要是没有一点国家感情,岂不是如同牲畜一般,何以为人?” 这句话如果从一个寒门像谢安和魏征这一类的人口中说出来,又或者是从一介平民口中说出,那都不叫什么事儿。 但是杜如晦是什么身份,他们京兆杜氏正是如日中天,虽然比不上五姓七望,但也是这个天下数一数二的大世家,而他本人正是能够享受到家族红利的那波人。 今日在这样的人口中,居然听到了如此在世家看来惊世骇俗的言论,岂能不让人惊讶。 而且熟知后世历史的谢安知道,历史确实如杜如晦说的一般发展。 当有一天北方的异族马踏中原时,不管是多大的世家,那时候它只会考虑自己家族的利益,只要异族不清算他的家族,那么就是俯首称臣又有何难? 谢安没有想到,在古代这个封建思想盛行的时代,却能够听到如此清明的话,足可见杜如晦身在黑暗但心向光明。 就如同几千年来那一位位忧国忧民的名士一般。 后世对于杜如晦的第一印象就是房谋杜断,至于他到底有何功绩却不甚明了。 其实杜如晦最主要的功绩,一是辅佐李世民平定天下为李世民做出决断,二就是李世民登基后为大唐帝国完善的一系列制度,三就是为大唐制订了在当时看来完善的官吏选拔制度和选拔了一大批能人异士,为建立贞观之治做好了铺垫。 因为他在贞观三年就染病辞职,隔年就撒手人寰,所以后世评判他时往往都是放在房玄龄之后。 但其实杜如晦的个人品格都比这一时期的很多人要高尚,他出身名门,但是聪颖好学,没有一点盛气凌人。 即使是害死他父的叔父杜淹,他都能为了以家族为重和叔父和解,救杜淹于狱中。 所以此时说出和谢安和解的话,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可以说他除了没有教导好子女之外,一生没有一点污点,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谦谦君子。 谢安为自己之前的小人之心深深的给杜如晦鞠了一躬,道:“杜公,如此高风亮节,子昂在刚才之前还在恶意揣测于你,实在让子昂惭愧不已。 既然杜公今日不藏着掖着,那么子昂也就开门见山了。 子昂处罚杜如礼确实存了杀鸡儆猴的心思,一个是他确实不尊礼法,再一个就是杜氏这个名头非常适合。 不过今日过后,子昂已经不需要如此做了,有了太原王氏这个鸡,还有什么比它更加适合的吗? 明日一早,子昂会携重礼拜访杜公,让世人看看,子昂和杜氏友好的关系,定然不会让杜公在家族里难做。” 杜如晦也被谢安一番诚挚的话感动不已,他握着谢安的手,眼含热泪道:“子昂,岂可如此!” 人和人就是这么奇怪,有的人相交数十年,但其实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但是有的人,只是初次见面,就可以掏心掏肺,事实如常很难用常理去看待。 就在两人相见恨晚时,魏征摇摇晃晃的起身,端着酒杯说道:“好啊,所谓相逢一见泯恩仇,克明和子昂今日之举,定然会留下美名,看来今日我的这场酒宴还立功了!” “哈哈哈,确实如玄成所言,既然你我三人相见恨晚,又志同道合,何不效仿前人,共结金兰,如何?”杜如晦眼神一亮,突然提议道。 杜如晦的提议确实让其余二人心中一动,他们三人的性格和做事都有共同点。 那就是他们都为人刚正不阿,而且奉行的都是做为臣子就要敢于直言谏上,而不是明哲保身。 再加上有酒精的催化,三人心中也是有了前所未有的冲动,于是说干就干。 魏征指挥着家仆,很快在地上插香烧纸,三人跪在地上,互相看了看,同时说道: “今日我魏征、杜如晦、谢安,义结金兰,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以做见证,今后互相扶持,共扶大唐,以创盛世!” 三人行完礼后,互相看着彼此,嘴里说道:“大哥、二弟、三弟!” 魏征年龄最长是为大哥,次之是杜如晦为二哥,谢安最小所以是三弟。 古代的结义,可和现代不一样,他们最守承诺,背信忘义之人会受到世人唾弃。 比如他们三人,还有谢安和苏定方,如果他们中有任何一人出了意外,他们的身后事和家人,谢安都要负责到底,这可不是说说的,反之亦然。 从魏征家里出来,已经是下午了,经过这么长时间,刚才的一点酒意也早就醒了。 虽然身上还带着酒味,但是谢安的神志无比清醒。 骑在马上,拐了几个弯儿,不知不觉居然走到了郑观音所居住的府邸,刚才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原来魏征住的地方,和郑观音住的地方离得这么近。 看到朱红色的大门,谢安脑海里出现了那一抹风姿卓越的身影,鬼使神差之下就下马前去敲门,还在心里找了个理由安慰自己:上次人家那么帮自己,过后自己不来看看她,岂不是太过忘恩负义? 前几日,因为谢安常常来此,所以开门的侍女认识谢安,都没等谢安说话,侍女就说道:“郎君稍等,奴婢去通报夫人!” 第130章 不服气的少女 谢安错愕的放下了敲门的手,本来已经组织好的语言,此时居然无了用武之地。 不一会,就看到侍女小跑着过来了,气喘吁吁的说道:“夫人正在会客,不方便见郎君,郎君请回吧!” 什么会客,她这里平日哪还会有人来,这不明摆着就是托辞吗? 如果是以往,谢安也就走人了,但是今日喝了一些酒,略微有一点冲动,于是他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 边走边高声喊道:“什么会客,我要亲自问问她,我来拜谢她莫非也不行?” 侍女哪里敢阻拦他,只能小跑着跟在一旁劝说着谢安。 进了内院,忽然一位身着白衣的妇人和一位顾盼生姿的少女出现在谢安面前。 郑观音板着脸呵斥道:“说了不见你还要强闯,我这里就如草芥一般,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一旁的少女,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谢安,想看看他如何回答姑姑。 谢安正了正衣冠,行礼后说道:“还请夫人见谅,今日路过府上,特意来拜谢之前夫人鼎力相助,如有冒失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郑观音也不是真的和他生气,虽然两人相交短暂,但是郑观音还是挺欣赏谢安的为人。 “你的谢意我已知,那你就请回吧!”郑观音冷淡的说道。 来都来了,这么轻易走人,岂不是白进来了吗? “夫人,过几日就是息王下葬的日子,子昂特意来问问夫人息王之前的旧臣如若来送葬,夫人可会同意?” 郑观音冷笑一声道:“他们到时候会去吗?我看他们巴不得不知道这个事呢!” “他们想不想去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想不想让他们去。”谢安沉声道。 郑观音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李世民偏爱于你,但是他再宠幸你,你也不可恃宠而骄,更何况人都死了,去与不去又有何意义?” “我明白夫人的意思了,不过这句话恕子昂不敢苟同,人不管是在与不在,都是为了一张脸面,冷冷清清的送葬和热热闹闹,那是截然不同的,这件事您就别管了,到时候我定然会让夫人满意。” 听到谢安的话,郑观音冷淡的眼神柔和了一点,也不在赶他离开了,而是说道:“既然来了,那就进屋喝口茶吧!” 谢安跟在她身后进了会客厅,刚才的少女眼波流转的瞧着他,一副对他充满了好奇的态度。 落座后,谢安看少女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于是问道:“夫人,这位是?” “哦,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位是我本族的侄女郑丽婉,在世家的青年一辈中颇具才名。丽婉,这位是……” 还没等郑观音说完,郑丽婉就笑着说道:“姑姑,他您可不用介绍,谢子昂的大名,如今在大唐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在谢郎君面前,您刚才夸赞我的话,倒是有些班门弄斧了。” “原来是郑娘子,见过郑娘子!”谢安起身行礼道。 郑丽婉同样屈身回礼。 “谢郎君今日可是在朝会上大放异彩,之前很多人推测,谢郎君被放在长安县,其实是下放了,没有想到金子去了哪里都会发光,一个小小的长安县,居然也被谢郎君玩出花来了,先是以雷霆手段收服县衙的人,之后再上疏陈弊利害关系,让陛下拿长安县做试点,如若成功,那就是封侯拜相的功劳,到时候谢郎君年不到二十,就可以直入中枢,即使比之甘罗也是不遑多让!” 郑丽婉昂着头,在客厅里边走边述说着近几日发生在谢安身边的事。 说的每一件都好像她亲自参与了一样,既称赞了谢安,同时又表达了自己对谢安了如指掌的事实。 听到郑丽婉的话,谢安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少女,居然对他这么了解。 至于她调查自己,还是其他的,这些谢安倒不是很在意,但是今日上午刚刚发生在朝会上的事,此时郑丽婉居然就已经知道了,就可以知道此女不简单。 莫非是郑仁基宠爱女儿,下朝后刚刚回府就把发生的事告诉她,还是她从其他地方得知,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她颇有手段。 而她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就是让自己知道她的能力。 表面上谢安不动声色,他颇为惋惜的说道:“没有想到郑娘子居然对朝廷的事这么感兴趣,而且分析的头头是道,不过非常可惜,你只是女儿身,不然荥阳郑氏在年轻一代中,要出一个了不起的人才了。” 谢安的话正中郑丽婉下怀,她最烦的就是说她是女儿身,虽然这是事实,但是她就是不爱听。 “哼,女儿身怎么了,本以为谢子昂名满天下,也是一个开明的人,没有想到也是一个如此迂腐的人,真是传闻不如见面!”郑丽婉冷哼一声,不满的说道。 “郑娘子说的是,子昂也只是一个俗人而已,虽然我也相信女子未必不如男这个观点,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女子想要做出一番事业,那将比登天还难。” 于是两人就这个话题开始了争辩,又延伸到了其他话题,郑观音也不打断他们任由他们争辩。 这一争辩就是好几个时辰,不知不觉间,太阳就快要落山了。 趁着他们喘息的空隙,郑观音插嘴道:“子昂,丽婉,如果你们没有尽兴,可以稍后继续,天色已不早,已然到了晚饭的时间,不如吃完饭再做谈论?” 谢安抬头看向窗外,这时才看到落日的余晖。 他起身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夫人,今日耽误您的时间了,天色已晚,子昂就先告辞了。” 岂知,郑观音说道:“留下来吃个便饭吧,你尽心尽责的帮助我们这一大家子,我也不能没有表示,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多么小气呢!” “那子昂就打扰了!” 都没用郑观音怎么挽留,谢安就直接说道。 “哼,虚伪的男人!”一旁的郑丽婉不屑的说道。 谢安也不和她争斗,只是笑了笑,郑丽婉的行为在他的眼里,就如一个小孩子一般,对于这些争强好胜之心,谢安早就可以平常心对待了。 第131章 又醉了 中午在魏征家里,三人光顾着喝酒了,菜都没怎么吃。 而且魏征家里过的清贫,即使已经颇为丰盛了,但在谢安看来,也是寒酸至极,所以谢安肚子里并没有多少东西。 此时看到郑观音准备的饭菜,让谢安食欲大动。 郑观音娘家有钱,再加上她现在寡居在家,所以平日里只能在怎么提高生活质量上下功夫。 李世民平时吃的是什么谢安并不知道,但是按照谢安猜测,郑观音这里的伙食,恐怕就是比宫里也是不遑多让。 看到谢安颇为意动,郑观音笑着说道:“时间急了点,就只能准备这些粗茶淡饭,还请子昂不要嫌弃。” “夫人您说笑了,如果这都是粗茶淡饭,那么平日子昂吃的简直就不是人吃的。” 谢安的话逗的郑观音捂嘴轻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既然合你胃口,一会你就多吃点。” 一旁的郑丽婉此时故意道:“姑姑,你好不偏心,怎么唯独招呼他一人,莫非我这个侄女还没他个外人重要?” “丽婉不要挑姑姑的理,子昂第一次在我这里吃饭,你则不同。” 郑丽婉撅着嘴道:“那我不管,您就是偏心,要不拿出一点好东西,我可不会罢休的。” 郑观音无奈的说道:“真是拿你没办法,你的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不就是念着我这里的葡萄酿吗?我这就让人给你取来。” 不一会,郑观音就让侍女把装有葡萄酿的陶罐取来,同时侍女在每人面前放下一盏白玉一般的杯子,上宽下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后世的高脚杯,只是没有那么高挑而已。 而且杯肚上,居然还用金丝缠绕,再加上精美的手工,活脱脱就是一个艺术品。 这还是谢安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见到如此奢华的东西。 他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夫人,这莫非就是夜光杯?” 何谓夜光杯,并不是晚上会发光的杯子,而是用上好的和田玉雕刻而成的杯子,盛放上葡萄酿,晚上在夜光下,晶莹剔透,如会发光一般,所以得名夜光杯。 李白诗曰: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说的就是这个东西。 “没错,喝葡萄酿用这个杯子,再合适不过。” 对面的郑丽婉此时嘲笑道:“即使你们谢氏落寞了,但是也不至于连这个东西都没有见过吧?” “还真被郑娘子说中了,在这一点上,我确实是孤陋寡闻了,哪里像郑娘子一般,家大业大,从小锦衣玉食,什么都见过呢!” 谢安面容含笑,一点生气的表情都没有,但越是如此,越让郑丽婉抓狂,尤其对上谢安平静的眼神,自己刚才的行为就好像一个小丑一般。 “你别在那里阴阳怪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就是觉得我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没有见过人间疾苦吗?觉得我是那种夸夸其谈的人,是也不是?”郑丽婉愤愤不平的说道。 “咦,郑娘子居然有如此自知之明,你别说,像你这样清醒的认识自己,还真的不多见!”谢安故意挤兑道。 “你……” 闻听此言,郑丽婉顿时起身眉毛倒竖指着谢安。 谢安挑了挑眉,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欠揍表情。 郑观音及时的劝道:“丽婉,你坐下,子昂又没说什么,你激动什么。” 有了郑观音这个主人的开口,总算让郑丽婉还知道自己是客人,她愤愤不平的坐下,不过心里的气怎么都下不去。 忽然,郑丽婉看到桌上的葡萄酿,计上心头,挑衅的看着谢安问道:“谢子昂,斗嘴那不是真英雄,有本事酒场上见真章,你个大男人不会不敢吧?” 倒不是说郑丽婉酒量有多大,而是刚才她已经闻到了谢安身上的酒味,知道他中午肯定没少喝酒,即使现在清醒了,但是肚子里肯定还有很多酒没有消化,此时如果再灌上一些,绝对会让他很快的上头。 到时候喝醉后的谢安,自己想怎么拿捏他,还不是由着自己? 想到开心处,郑丽婉心里不由得有些兴奋。 男人最不能说的就是不行,尤其还是在女人面前。 “谁怕谁啊,尽管放马过来!” 坐在主位上的郑观音看到这两个少男少女斗气,知道自己劝也劝不住,就由着他们胡闹。 看到两人大呼小叫的拼着酒,郑观音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自从出了那件事以后,自己这里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如此欢快的笑声了,看到他们如此,郑观音内心中的那一抹伤感好像都减轻了许多。 怪不得郑丽婉要和谢安拼酒,实在是没有想到她的酒量居然这么好,谢安都喝的醉眼惺忪了,但是郑丽婉也只是脸色变红了而已。 在郑丽婉不懈的努力下,终于谢安光荣的醉倒了,这次可是真的醉倒了,不像中午时只是有一些酒意。 看着在一旁被侍女伺候着狂吐的谢安,郑丽婉得意的笑着说道:“让你和本姑娘斗,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郑观音责怪的说道:“你看看把他喝的,要是被你父亲知道你今日的行为,免不了又是一顿责罚。” 听到郑观音的话,郑丽婉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抱着郑观音的手臂撒娇道:“姑姑,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我阿耶,不然他能打死我。” 被郑丽婉摇的头都晕了,郑观音无奈的说道:“好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你阿耶的,不过今日你就别回家了,稍后我会让人去告诉你父母一声,不然你这个样子回去,不是不打自招吗?” “姑姑,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姑侄两说话时,谢安已经吐无可吐,开始吐酸水了,郑观音看他难受,知道他今晚回不去了,于是说道:“绿秀,你把子昂扶到东厢房歇息,一定要把他照顾好了。” “是,夫人!” 被他们俩折腾了一阵子,此时郑观音也有些疲惫了,所以在郑丽婉的搀扶下,去往卧室休息。 不知过去了多久,谢安转醒时,看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屋里有微弱的烛光。 第132章 好软,好细 他揉着太阳穴坐了起来。 “没有想到葡萄酿喝醉了这么难受,居然没有喝过一个小丫头片子,说出去也够丢人的。”谢安苦笑道。 借着微弱的烛光,谢安来到了桌前,倒了一下壶,发现壶里没水,就想着出去找点水喝。 谁知,他一起身,一不小心把桌子上的水杯带倒了,漆黑的夜空中,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此时,休息过一阵的郑观音,已经没有了睡意,于是就来到院里走走,刚刚走到东厢房,就听到谢安所在的屋里传来一声杯子碎裂的声音。 她以为谢安出了什么事,于是就准备过去看看。 谢安正在蹲下收拾东西,有桌子挡着,从门口进来,第一眼还真的发现不了他。 郑观音推门而入,借着烛光看到床上并没有人,而且被子也扔在了一边,以为谢安出什么事的郑观音,语气有些着急的问道: “子昂,你没事吧?” 担心之下,郑观音一边呼喊一边快步向前走去,听到她叫自己,谢安猛然起身回答道:“我没事,夫人!” 谢安突然从桌下起身,再加上灯光昏暗,刚刚走到桌边的郑观音被吓了一跳。 “啊~” 郑观音捂着胸口,花容失色般的向后退去,刚才她还在向前,此时突然向后,结果可想而知。 脚下一个不稳,眼看着就要向后摔倒,情急之下,谢安冲过去,一把揽住她的腰。 好软,好细啊! 谢安心里不由得发出感叹。 门缝里有月光洒下,谢安保持着前冲的姿势,一只手在空中,一只手揽着郑观音的腰,视线看向郑观音。 而郑观音向后仰着,被谢安一只手的力量支撑住,两只手在前胸握着,眼神惊慌失措的望着谢安。 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过了一秒又一秒,终于,还是谢安先反应过来,开口问道:“夫人,你没事吧?” 这一声关心的问候,这才把郑观音惊醒,她急忙起身脱离开谢安,向后退了两步,一抹绯红从脸上红到耳根,不过在昏暗的环境下,并不十分明显。 “我没事!” 郑观音离开谢安的手,让谢安一时有些怅然若失,刚才的饱满猛然消失,让他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手上情不自禁的搓了搓,好像颇为遗憾似的。 他的动作都落在郑观音眼里,看到他不舍的动作,郑观音眼神中有一抹怒意和慌张。 “您没事就好,不知夫人深夜到访,有何贵干?”看到两人有一些尴尬,谢安打破了沉闷的气氛问道。 镇定一些的郑观音回答道:“没什么,就是刚刚在院中,听到你的房中传来一声异响,所以过来看看,既然你没事,就快些歇息吧!” 谢安抬手想要说什么,不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就在郑观音走到门口时,突然门外响起了郑丽婉的声音。 “谢子昂,你醒了没有,不会还没醒吧!” 随着郑丽婉的话音落下,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郑观音听到她的声音,脸上出现了惊慌的表情,要是被侄女看到自己深夜出现在谢安房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哪里还能说的清楚? 惊慌之下的郑观音早就没了主意,只能转身回到谢安身边,求助的看着他。 谢安环视一周,卧室本来就小,而且屋内布置的只有桌子和床,其他摆设根本藏不下一个人。 “吱呀~” 眼看着门被推开了,情急之下的谢安一把拉住郑观音蹲在桌子下。 如果是在白天,桌子下哪里能够躲藏一个人,但是此时烛光昏暗,不仔细看,还真的发现不了。 为了掩护她,谢安坐在她前面为她遮掩。 郑观音蹲着,面前就是谢安的腿,让她有些可耻的感觉,但是为了不让郑丽婉发现,只能按捺住内心的不适。 鼻子里一股接着一股强烈的男人气息传来,让郑观音心里乱哄哄的,而且额头上都是密集的汗水,身上的温度也在升高。 推门而入的郑丽婉,看到正在桌前坐着的谢安,果然没有注意到桌下的人。 “原来你已经醒来了,刚才为何不回应我!” 郑丽婉走到谢安的对面质问道,这个角度她更加不可能发现郑观音。 “我为何要回应你,再说了,深更半夜,你跑到我房里,该质问的是我吧!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大半夜跑到一个男人房里,莫非你对我有非分之想?”谢安挑眉问道。 “哼,你别自作多情,以前没见你之前,我还挺欣赏你的,不过见了你之后,倒让我有些失望。你的才华还说的过去,长相嘛,也就差强人意,但是我们的身份差距太大,我们之间注定是不可能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此时的郑丽婉俨然就是一个普信女的表情。 “那就好,我还要谢过郑女侠放我一条生路。”谢安讽刺道。 “哼,你尽管说好了,我才不会生气,在我小的时候算命的说了,我的命相贵不可言,是注定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我的心上人必须是大英雄大豪杰,你嘛,差的不是一丁半点。”郑丽婉不屑的说道。 “大英雄、大豪杰?能够当的起你这个评价的,我认识的人当中好像也只有陛下了,莫非你想入宫?” “这你管不着,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你做为陛下的近臣,肯定对陛下的喜好非常了解吧?”郑丽婉充满求知欲的眼神看着谢安。 听到郑丽婉的话,谢安心里就知道眼前这个少女,果然心比天高,居然想做李世民的女人,不过以她的身份,倒也当得。 “你出生郑氏,难道从小没有婚约?”谢安奇怪的问道。 大家族的子女,从小没有婚约的还真的没有听说过。 “婚约?那算什么,有把它取消不就好了嘛,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到底说不说?”郑丽婉恼怒道。 “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态度,你这一点都不诚心啊!” 郑丽婉扭扭捏捏了一会,忽然开口娇滴滴的说道:“子昂,求求你了,你就告诉我嘛?” 这一声媚骨天成的声音,简直要把人的魂儿勾走了,谢安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他的下身居然可耻的有了反应。 第133章 为兄,求你办件事 要知道他的下面还有郑观音,正蹲在他的腿下,怎么会发现不了他的异常。 郑观音看到谢安居然敢如此猥亵自己,恼怒之下就在他的大腿内侧用力的拧了一下。 “喔~” 谢安发出了一声销魂又痛苦的的声音,听得郑观音急忙放开了手,再也不敢动了。 郑丽婉还以为他是在回应自己刚才的撒娇,故意调戏她。 生气之下的郑丽婉,跺了跺脚,恼怒的说道:“你敢调戏我,我要你好看!” 说着就要上前,看到她的动作,谢安哪里敢让她上前,急忙说道:“你别过来,你要是敢上前一步,我就……” “你就怎样?” “我就非礼你!” “好啊,你果然是一个猥琐小人,亏的外界对你的传言有多好,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真是恶心!” 说罢,郑丽婉嫌弃的转身离开了,好像多和谢安待一会,就是脏了她似的。 看到郑丽婉终于离开了,谢安轻出一口气。 急忙起身扶着郑观音从桌子下出来。 出来后,郑观音一把挣脱开谢安的手,语气生硬的说道:“今天的事,如果有第三人知道,我要你好看!” 说罢,就急匆匆的离开了,不过看她的身形,怎么看都有些慌张,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看着郑观音离开,谢安回味着刚才手上的触感,自言自语道:“年少不知少妇好,错把少女当成宝,这该死的魏武遗风!” 匆匆回到自己卧室的郑观音,回想起刚才尴尬的事,内心荡起一圈圈的涟漪,久久消散不去。 第二日,谢安准备离开的时候,和侍女说想要见一见郑观音,当面向她告辞。 侍女说道:“夫人说了,让郎君自行离开就好,不需要特意去见她。” 谢安知道郑观音这是因为昨晚的事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他也不想硬逼她,不然日后不好相见。 谢安回到家,让谢伯以最正式的礼仪向杜如晦府上下了拜帖,稍后自己会携重礼拜访。 巳时,谢安在处理完衙门的事以后,带着两个昆仑奴和刘成,携带一马车的重礼前往杜如晦府邸。 而杜如晦府上,在收到谢安拜帖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奴仆扫街净水,而且中门大开,一副要迎接贵宾的架势。 当谢安的马车停在府门前,杜如晦已经携带夫人和子女在府门口迎接他了。 在刘成的搀扶下了马车,谢安见到杜如晦如此规模,急忙快步向他走去。 “克明兄,太过隆重了,子昂愧不敢当啊!”谢安一边行礼一边受宠若惊的说道。 “嗯?怎么还这么生分,你可是叫错了!”杜如晦假装生气道。 谢安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瞧我这脑子,这是我的错,二哥。” “哎,这就对了。我给你介绍,这就是内子杜王氏,这是某的犬子和爱女。” 谢安一听,急忙躬身行礼道:“子昂,见过嫂嫂。” 同时杜王氏和她的儿女也向谢安行礼。 谢安和杜如晦在门口攀谈了几句,这才有说有笑的一同进了府,而杜如晦亲热拉着谢安的手这一画面,第一时间就已经被有心人传扬出去了。 会客厅里只剩下杜如晦和谢安,两人一边品茗,一边说着闲话。 中途,杜如晦忽然叹气道:“即使今日你不来,这几日为兄也有要事找你帮忙,要去拜访你!” 谢安好奇的问道:“哦,不知是何事,只要是子昂能够帮上忙的,绝没有二话。” 昨日他们三人义结金兰,其实凭着的就是彼此的好感和一番冲动,要说感情有多深,那就有些骗人了,不过感情这个事都是处出来的,就像现在这样,你帮我,我帮你,一来二去,感情这不就来了嘛!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这件事还真的只有你能办成,换成其他人,难免会有波折。” 杜如晦这么说,谢安越发好奇了,什么事还只能自己办成。 “为兄除了你和玄成兄之外,还有两个挚交好友,一个就是你熟悉的房乔,另一个就是需要你帮忙的人。” 谢安心思一动,忽然想到了历史上评价颇高的初唐四大名相:魏征、房玄龄、杜如晦和王珪。 而且据说杜如晦和王珪是少年时的挚友,而且两家往上数关系就一直不错,算的上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了。 “莫非是南梁尚书令王僧辩之孙王珪?” “正是他,不瞒你说,我和叔玠兄自小相识,他的妻子娶的就是我们杜氏门人,而我的妻子也是他的族妹,可以算的上是非常亲密。 本来归唐后,我和他同殿为官,也算一时之佳话,但错就错在他被认命为太子中舍人,辅佐息王。 叔玠兄也是忠心不二的人,当年为息王没少出谋划策,息王出事后,叔玠兄被太上皇责怪没有教导好太子,以至于让他们兄弟相残,被流放到嶲州,其实说白了叔玠兄就是一个替罪羊,一个让太上皇出气的台阶。 我和玄龄兄都商量好了,这件事只能交给你办,只有你出手最为妥当,即使别人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杜如晦认真的看着谢安说道。 “你们是想让我向陛下求情,放王珪回来?” “正是如此!” “按理说不应当啊,大哥陛下都能放过,怎么会抓着王珪不放手呢,这也不符合陛下的性格啊?”谢安奇怪的问道。 “哎,谁说不是呢,难就难在这件事是太上皇下的旨意,难道你让陛下违背太上皇的旨意,而且是相隔没几个月的时间。 再说了,当初叔玠兄在朝时,就因为他那个耿直的性格,没少得罪人,现在看他遭难了,那些人岂会不落井下石,如果我和玄龄兄开口求情,这些人肯定会以我们之前的感情攻击我们存有私情,到时候陛下也不好说什么,而且这个事只有一次机会,如果错过了,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我和玄龄兄实在不敢试啊,索性这时你出现了,让我们看到了机会。 而且救叔玠兄回来,可不只是为了私情,他的才能已经是得到了证明,如此良才,岂能埋没在那蛮荒之地,你我身为朝廷重臣,理应要为朝廷推荐贤良,这也是我们应尽的义务。”杜如晦义正言辞的说道。 第134章 卷宗 听着杜如晦的分析,谢安的脑海中飞速的思考着,好像还真是这么一个理。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要是被人说他们因为私情为王珪求情,即使他们是李世民的心腹,到时候也难免李世民不会多想。 “有了,最近还真有这么一件事最适合提这个,到时候就由我出面为他求情,让陛下赦免于他。” 忽然,谢安想到一件事,喜出望外的说道。 杜如晦也没问是什么事,既然事情交给了谢安,那么杜如晦就相信谢安的办事能力,他岂能让谢安帮忙又不相信谢安。 杜如晦起身行礼道:“子昂,某代叔玠兄谢谢你了!” 谢安急忙扶起他,说道:“二哥,你这是干什么,你我是结义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况你刚才说的对,为国举贤,不正是人臣该做的事吗?” 听到谢安的话,杜如晦感动的眼眶含泪。 如果说昨日的义结金兰杜如晦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后悔,那么此时他只为了自己昨日做的事庆幸不已,同时也在心里,真正认同谢安这个三弟。 中午,自然杜如晦安排好了酒宴,两人说说笑笑,又是喝到了午后。 谢安前来拜访杜如晦的事,和杜如晦高规格接待谢安的举动,此时在各大府邸的有心人那里传播。 如此举动,虽然透露着很多不解之处,但是有一处他们非常确定,那就是谢安和京兆杜氏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事翻脸,反而还建立了不错的友谊。 从杜如晦府里出来,谢安就直接去了衙门。 刚一见到谢安,李正良就急忙上前说道:“明府,您要的卷宗都整理出来了,都是近三年被认定为悬案和孤案的典范,不过有一句话,卑职不知当讲不讲。” “说,以后在我面前不要这么吞吞吐吐,我不喜欢猜测人心里想什么。” “是,卑职觉得这些案子所牵扯甚广,而且其中有很多离奇的案子,如果您重启调查被这些受害者家属们知道,到时候卑职觉得难免会有一些意外。” 李正良已经说的很委婉了,其实他的意思是告诉谢安,这里面很多案子都很离奇,再加上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即使调查恐怕也调查不出什么,既然调查不出什么,如果被受害者家属们知道,给了他们希望但是又绝了他们的希望,大悲大痛之下,难免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李正良也是出于好心提醒一下,让谢安慎重对待。 “李县丞的一片拳拳忠心本官已知道,我让你带人整理出这些来,又不是每一个案子都要重启调查,那些缺失了关键线索的案子,谢某自认为才疏学浅,也不会自大的认为别人调查不清的案子到了谢某这里就一定能够查清。 本官要的可不是这些案子,而是那些明明一切都很清楚,而且在百姓中反响甚大,但是因为其他原因,就是迟迟不能勘破,这些才是本官所要的,你明白吗?” 听到谢安的话,李正良瞳孔一缩,不确定的试探问道:“您的意思是杀鸡儆猴,做给百姓看?” “本官要做一些事,但是没有百姓的支持是做不成的,所以本官要辕门立木,先在百姓中获得好名声,这样才能便宜行事。” 虽然李正良品级不高,但是他也有一些人脉的,听说了一点发生在朝堂上的事,如果那件事被谢安做成了,自己身为长安县的二把手,又岂能没有功劳? 即使做不成,需要背负责任的又轮不到他。 如此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傻子才不支持呢! 李正良抱拳正色道:“卑职愿为明府效犬马之劳!” 看到李正良如此上道,谢安笑着说道:“李县丞的心意本官知道了,那件事光靠本官一人是做不成的,做成了也不是本官一人的功劳,不过刚才的话,出我口入你耳,本官不想被第三人知道,明白吗?” “卑职明白!” 到了县衙后院,在李正良的帮助下,拿出了几份最符合谢安要求的案子。 第一个:就是位于西市的一家赌坊通过放高利贷,欺压良善,逼良为娼,没少做天怒人怨的事情。这个案子就非常典型,一个烂赌的父亲因为欠下赌债,最后女儿被卖去勾栏,他也被赌坊的人活活打死,最后小儿子也被活活饿死,只剩下一个可怜的妇人,告到官府,但是她人微言轻,又拿不出什么孝敬钱,连公堂都上不去,现在是死是活也无人可知。 第二个:一家富商见到一个貌美女子,强抢入府,成就好事,岂知这名女子是有夫之妇,最后丈夫找上门来,结果显而易见,他因此遭到了毒打,卧病在床,而他的妻子被富商强纳为小妾。他状告到衙门,又被富商拿出一纸休书,说是女子自愿嫁于他,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究其原因就是这个富商的女儿是东市一个官宦的妾室,而男人只是一个久考不中的穷酸秀才。 第三个:是一个西市的屠户,欺行霸市,垄断了西市一多半的肉市,只是因为另外一个卖肉的不愿交他份钱,就被他拳打脚踢,还指责他偷了自家的东西告到官府,最后打白挨了,而且自家的肉铺也被占去,他自己还蹲了大牢。 ………… 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一个个卷宗翻看着,从始至终谢安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让一旁的李正良惶恐不已。 这要是被谢安迁怒,治他一个渎职之罪,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李县丞?” “在,卑职在……” 看到李正良额头上的汗水,谢安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于是说道:“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怪不到你的头上,你也是无可奈何,这些本官都理解,不过就是可怜了这些人,家破人亡不说,最后都看不到公正,可怜可叹啊!” “这个张屠户还在牢中吗?”谢安指着那个屠户的卷宗问道。 “还在,他因为盗窃已经被关押一年了,听牢狱的衙役们说:他最近有些神志不清,上个月还寻死觅活没有成功,现在每日目光呆滞,神神叨叨的不知道说什么。” 第135章 第一个 “还在就好,李县丞,本官交于你一件事,不管是为本官效力,还是将功补过,本官都不希望你把它办砸了。”谢安直视着李正良说道。 “是,还请明府示下,卑职定然全力以赴。” “好,李县丞如此敢于担事,本官非常欣慰。” 接着谢安立马严肃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让张屠户重新相信官府,站出来状告那个欺行霸市的屠户,能办到吗?” 李正良思索片刻后,说道:“能办到!” 等李正良走后,谢安向门外喊道:“刘兄!” “主上!” 自从刘成投入谢安麾下后,他们的称呼就一直这么奇怪,谢安并没有更改对他的称呼,还是称他为刘兄,而刘成一直都是称呼他为主上。 “寿康坊附近有一个姓赵的屠户,听说附近的商户们都很惧怕他,一会你去叫上定方兄,你找个由头挑衅于他,然后让定方兄出面把他抓了,记住,有胆敢拒抗执法者,一并抓了,让定方兄多带点人去。” “是,我这就去办!” “等一下,你的任务不是这个,完事后去打听打听这个人,找到他把他安排在一个隐蔽之处,我有大用。” 刘成接过谢安递过来的纸条,并没有当着谢安的面打开,抱拳离开了。 一切都如谢安预料的差不多,那个屠户嚣张惯了,哪里受的了刘成的挑衅,没几句话两人就发生了冲突,而且对方还不止一个,不过没打几下,苏定方就带着衙役们赶来了,二话没说就把所有人抓了,而此时刘成趁着混乱悄无声息的溜掉了。 那个屠户一边挣扎还一边大声喊道:“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和你们杜县尉关系很好,让他知道了,饶不了你们!” 苏定方来到他面前,抓着他的头发冷笑道:“你的消息是不是有些滞后了,还杜县尉,他现在自身都难保,更何况是你? 带走,一个都不能放过,还有这个肉铺,涉及案件从今日之起关闭,如有胆敢违令者,定不轻饶。” 这里发生的事,很快就被街坊邻居们知道了,一传十十传百,没一会整个西市都传遍了。 有的人在说这次赵屠户完蛋了,新来的县令肯定饶不了他。 但也有人很是不屑的说没几日赵屠户就会被放回来,天下乌鸦一般黑,抓他只是让他多上供一点。 总之众说纷纭,流言不断。 当日傍晚,苏定方就拿着供词奉谢安的命,来到杜如礼府上,把赵屠户的供词交给他看,只留下一句话:奉明府令,看在杜尚书的面子上,这一次既往不咎,但是此人你不得再过问,如有下次,从重处罚! 杜如礼一脸铁青的接过来供词看后,后背上都直冒冷汗,这上面的每一条虽然不至于杀头,但是都够让他流放三千里,而谢安如此做,不就是在给他选择吗?要么流放去蛮荒之地,要么从此以后为谢安马首是瞻,毕竟他手里有自己的把柄。 虽然不情愿,但是孰轻孰重杜如礼还是能够分的清,只需片刻他就做出了选择。 “我知道了,烦请苏县尉回去禀告明府,就说杜某从此以后都听他的。” 回到县衙,苏定方一五一十的把原话告诉了谢安,说完后一脸佩服道:“子昂,还得是你,起初你让我把供词送给他看时,我还不理解,现在我明白了,你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最上乘的兵法。” “定方兄过誉了,什么兵法,我可没有带兵打过仗,不懂什么兵法,不过我懂人心,一味的逼迫往往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以前的敌人自然也可以是今后的伙伴。”谢安如沐春风的笑着说道。 第二日,县衙门口贴出来告示,上面历数了赵屠户的罪状,而且还提了张屠户的事,呼吁百姓谁和赵屠户有冤情,可以直接来县衙申冤,限时三日,这三日申冤的人,没有杀威棒,也没有孝敬银子。 而且苏定方还带人把赵屠户的所有产业都封了,即使如此,百姓们还是半信半疑,没有人敢踏出第一步。 毕竟失去的公信力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挽救的,不过谢安早就安排了托儿,有了第一个带头,回去后大肆的宣传了他去衙门后的所见所闻,自然也有一些胆子大的人想要去试一试。 第二个、第三个…… 有了好的开头,后面的百姓看到官府说的都是真的,于是以往受过赵屠户欺压,被他霸占过产业的人,都络绎不绝的去往县衙申冤。 每一件,每一桩谢安都是亲自审理,既快而又准确,形成了完美的证据链。 在事实面前,赵屠户不得不认,不过他在认罪之后,供出了一大批接受过他钱财的官员,虽然都是小官小吏,但是胜在人数众多。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不是谢安可以决断的了,于是他就把所有的事形成一份奏疏递给了李世民,当然了那里面的人少了一个,那就是杜如礼。 杜如礼知道此事后,心里对谢安的最后一丝不满和怨恨,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还在心里挺感激他的。 官员受贿,包庇罪恶,欺压良善,扰乱朝廷法度,而且涉案人员如此多,都可以称得上是大唐开国以来最大的案子,所以在朝会上李世民把它拿出来,让群臣谈论,是该杀一儆百,还是高拿轻放,毕竟这里面涉及到了朝廷的脸面。 嫉恶如仇,刚正不阿的魏征第一个建议道:“臣建议严惩这些人,一能让长安的百姓恢复对朝廷的信任,二也能警示后继者的官员们不能违法。” 魏征的话是朝中一部分正义之士的心声,他们听后都暗自点头,纷纷拍着手里的笏板,以示赞同。 既然有正义之士,就有虚伪的小人。 此时只有五品官职的许敬宗站出来说道:“陛下,臣认为不妥,他们违法自然应该惩罚,但决不能一慨而论,而是应该挑选罪大恶极之辈加大处罚,余者可以罚俸以做警戒,毕竟人数众多,虽然都是小官小吏,但若是全部惩罚,难免会人心惶惶,到时对朝局不利,还请陛下三思!” 第136章 千古第一阴人 “妖言惑众,陛下,臣建议严惩许敬宗,他这是居心叵测。”魏征怒视着许敬宗说道。 对于魏征的语言攻击,许敬宗一言不发,而是非常守朝堂礼仪的低头等着李世民发话。 果然,对于魏征的强硬和不守礼仪,李世民心中有些反感,而且他也觉得许敬宗说的不无道理。 任何事都不能一概而论,往往都是有些取舍,要这么看,许敬宗的话才是老成谋国之言。 李世民并没有搭理魏征,而是问道:“还有哪位爱卿有何高见?” 见李世民不搭理自己,魏征就要说什么,幸亏他身边的人眼疾手快,及时阻止了他。 下面的小动作,李世民自然一目了然,不过只是装没有看到而已。 众臣眼见李世民已经有了决断,此时哪里还会冒头,自然都是明哲保身,低着头一言不发。 看到无人搭话,台下的许敬宗低着头心里暗自得意,看来自己这次猜对了圣人的心思。 就在许敬宗得意的时候,突然谢安站出来说道:“陛下,臣有话说!” “谢爱卿,你是这次案件的审理者,你的意见也很重要,你赞同谁的主张?”看到是谢安,李世民语气和善了不少问道。 “回陛下,臣既不赞同左丞的意见,也不赞成许郎中的意见,他们说的都对,但也说的都不对。” 听到谢安的话,李世民额头上的黑线都出来了。 这不是废话吗,说了等于没说。 紧接着谢安说道:“不过左丞的一句话,臣倒是赞成的。” “哦,哪句话?” “那就是此人包藏祸心,欺君罔上,陛下如若重用此人,那满朝忠良将难以接受!”谢安怒发冲冠的指着许敬宗说道。 对于谢安的突然指责,许敬宗整个人都傻掉了,他记得自己没得罪过谢安啊,怎么看他的样子,好像自己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对于谢安的神转折,就是李世民都没有反应过来。 “谢爱卿,我们现在正在谈论这些官员的处罚力度,而不是评判许爱卿,你是不是有些跑题了?”李世民提醒道。 “臣说的就是一件事,许郎中说对这些官员不能一慨而论这一点臣是赞成的,但是他说对于违法不重的官员就可以罚俸以做惩罚臣是极为不赞同的,如果这个口子一开,那么今后所有的官员都以此为例,只要我贪的不多,违法的事做的不多,就完全不用担心受到处罚,只要交一些钱就可以保平安,而职位还可以保留,请问还要律法有何用处?” “谢知县的话有些重了,陛下赦免了他们,他们感恩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变本加厉,人毕竟是有良心的!”许敬宗摇着头说道。 “哦,谢某以前还不知,原来许郎中竟然是如此高尚之人,莫非是谢某看走眼了?” 许敬宗跟他冠冕堂皇的胡说八道,当着李世民和南朝文武的面,谢安又不能反驳,只能做出了人身攻击。 “你……朝堂之上,竟然如此污蔑于我,今日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我和你没完!”许敬宗厉声呵斥道。 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忠君爱国的忠臣,而谢安是一个奸佞小人一般。 他许敬宗居然也有脸面堂而皇之的说感恩二字。 谢安笑着说道:“既然是许郎中的要求,那么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到谢安的笑容,许敬宗心里感觉到有些不妙,不过这时已经没法阻止谢安了。 “封德彝被关在天牢时,臣去看过他一次,在他走之前,请他喝了一次酒,那时封德彝和臣说了很多朝野秘闻,其中一件事就是关于许郎中的,正好,今日许郎中有所求,那臣就只能遵命了。” 听到封德彝时,许敬宗的脸色都变了,他忽然意识到谢安要说什么,急忙说道:“陛下,谢安此时所说和案件毫无关联,臣请求陛下治他扰乱朝堂之罪!” 他的欲盖弥彰,别说李世民,就是其他大臣们,此时也都是一脸玩味的看着他,显然谢安所说不是无的放矢,很有可能是真的,只是不知道是何事,居然能让许敬宗慌张成这样? “嗯?朕也想知道封德彝和他说了什么,莫非爱卿也想阻止朕不成?”李世民眼神不善的看着许敬宗,很明显这个许敬宗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臣不敢!”许敬宗急忙说道。 “许郎中出自高阳许氏,乃父是前隋礼部侍郎,更是东晋名士许询的后人,自是名门之后,而刚才许郎中言辞凿凿说自己也是高尚之士,不过有一件事却和这些相去甚远。 义宁二年,前隋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发动政变,许父忠贞不二,直言呵斥宇文化及的无耻行径,结果被宇文化及残忍杀害,当波及到许郎中时,他为了活命,装疯卖傻,给他的杀父仇人下跪磕头求饶,呵斥辱骂乃父,结果才换来了一条命,请问如此违背人伦道德之人,有何脸面居然敢在圣人及碌碌诸公面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如果那些话是别人所说,也许我就相信了,但是唯独是他,我万万不能信!” 谢安此话一出,满堂惊骇,要知道这可是在古代,以孝治天下的封建王朝,即使是一国之君,明面上也得把孝做足了面子工程,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众人的目光犹如一道道利剑一般射向许敬宗,和他挨的近一些的朝臣,此时纷纷离他远远的,好像他身上有瘟疫一般。 此时的许敬宗愣在当场,刚才他心里还抱有一线生机,万一谢安说的不是这件事呢? 但是当他说出宇文化及时,许敬宗就面如死灰了。 “许敬宗,可有此事,还不如实招来!”李世民直视着他,厉声呵斥道。 许敬宗这时耳朵里已经听不到任何话了,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和谢安这个罪魁祸首同归于尽。 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过了一会,忽然发疯一般的向谢安跑去,边跑还边喊道:“我杀了你!” 第137章 强抢民女的案子 谢安早就防备着他,看他有异动,直接跑到程咬金身后躲着。 别看程咬金五大三粗的,但是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孝顺父母,只要他的母亲一句话,即使是错的,他也奉如圣旨。 所以此时程咬金对许敬宗那是一万个看不起,眼看着他朝自己冲来,程咬金想都没想,一个大脚丫就踹在了许敬宗身上。 程咬金那是什么武力,可以说单论勇武,殿内的众人除了秦琼和尉迟恭之外,他敢说自己第二,绝没有人敢自称第一。 许敬宗顿时感到一股巨力传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向后冲去,直到飞出去将近十米远才落地,一落地脸色如猪肝色,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晕厥了过去。 侍卫及时的赶来,把许敬宗拖了出去,这一场闹剧这才落幕。 “你小子真不厚道,居然把某当挡箭牌。”结束后,程咬金一把抓住身后的谢安语气不善的说道。 “大将军说笑了,谢某一介书生,自然是趋利避害,哪里安全去哪里,刚才在谢某看来,只有大将军这里才最安全。” 虽然知道谢安是在拍自己马屁,但是当着众人的面,程咬金也觉得倍有面子,一高兴,手上就很自然的松开了谢安。 在司礼郎中的提醒下,众人依次归位,混乱的朝堂这才得以安静一些。 李世民很是无语的看着谢安说道:“朕真不知怎么说你,只要有你,就不会安宁。” 在这个插曲过后,李世民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被许敬宗的话引到沟里了。 于是按照谢安所说,依次让大理寺和御史台分别对涉案的官吏做出处罚。 此事告一段落,但是谢安灾星的名头却是不胫而走,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流言。 说只要被谢安盯上的人,最后都没有好结果。 强如封德彝最后不也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许敬宗只是在朝堂上和他政见不和,就被他翻出旧账,不光丢了官职还被流放到南方的蛮荒之地。 要知道许敬宗可是前秦王府十八名士之一,可以说前途无量,没有想到被谢安一刀封喉。 此时谢安就像一个移动的核弹一般,除了几个和他相熟的人见面后有说有笑,其他人碰到他都是躲着走。 见此,谢安倒也不在乎,这样还有助于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在一处隐蔽的民宅中,谢安见到了那个自己让刘成找来的秀才,来之前,刘成已经把谢安的身份和找他来所为何事都告诉他了,所以一见到谢安,秀才急忙跪在地上哭诉道:“求明府救救我家可怜的娘子!” 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即使上了公堂也不用下跪,这是秀才这个身份给他的特权,现在见到谢安他想都没想就跪下了,足可见娘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谢安扶他起来说道:“你不用如此,我既然让人找到你,自然就不会袖手旁观。不过你这件事并不好办,你也是读过书的人,对于朝廷的律法应该有所了解,他的手里有你娘子给你的和离书,即使你没有签字画押,但也是有效应的,所以他再纳你娘子为妾,程序上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 秀才虽然寒窗苦读十几年,书中的道理知道的不少,但是生活经验少的可怜。 他着急的说道:“但那是他逼迫我娘子写的,我的娘子决计不会为了贪图富贵舍我而去,她不是那样的人。” 秀才不懂,但是谢安又怎么不懂,如果说一开始女方决计不是愿意的,但是已经过去快一年时间了,不说她和富商有了肌肤之亲,就是在富商府上过了这么久奢华的生活,她还愿不愿意再回到从前贫穷的生活,这也难说的很,不过这个话谢安自然不能明说。 “这本官相信,但是我们要拿出证据来,此时唯一有效的证据,就是你的娘子站出来说她不是自愿的,是受富商逼迫,这样本官才可以介入,你明白吗?” 秀才迷茫的说道:“但是我现在连娘子的面都见不到,又谈何让她站出来陈述事实?” “这个你不用管,本官自会安排,明日你听从他的安排,你自然会见到你的娘子,到时候能不能说服她让她站出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秀才一听,喜出望外,天可怜见,这将近一年他有多么思念娘子,此时听到谢安说他可以见到娘子,激动的顿时无以言表。 “明府放心,我自会劝说娘子,我相信她同样痛恨那个人,现在有明府为我们做主,她肯定会站出来的。”秀才一脸坚定的说道。 第二日,在刘成安排下,在一家胭脂店的后院,秀才见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娘子。 两个人见面自然是抱头痛哭,此时一身绫罗绸缎的女人和穷酸的秀才形成鲜明的对比。 秀才从来没有发现,原来自己的娘子打扮过后,居然如此的明艳动人。 看着娘子雍容华贵,秀才心里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自卑的情绪,在自卑之下是他对富商的仇恨。 见到两人不说正事,光是你侬我侬,刘成适时的提醒他们,此时秀才这才想起来正事。 当秀才把谢安的计划和娘子说了以后,娘子二话没说,同仇敌忾的说道:“奴家一切都听夫君的。” 第二日,长安县衙来了一位女人,她敲响了登闻鼓,来到公堂之上,她拿出了一纸诉状,状告富商张氏强抢民女,逼迫她写下和离书,硬生生的拆散了她们夫妻二人。 强抢民女这在古代可是大案要案,唐律规定:强迫十岁以下少女发生关系,判处死刑;强迫十岁以上少女发生关系,杖责一百七十;强迫已婚妇女发生关系,同样杖责一百七十;强迫妇女发生关系致残致死,判处死刑;强抢民女霸占女方,同样判处死刑! 在自己的管辖内,居然出现如此败坏道德伦理的案子,谢安当及就让苏定方带着衙役们去拿人。 当苏定方带着县衙的抓捕文书上门时,张姓富商还一脸嚣张的把文书扔在地上,不屑的说道:“一群腌臜的东西,你们也配拿我,知道我的女婿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们!” 第138章 狗仗人势 苏定方那是什么性格,当年反抗过李唐的好汉,会怕他的威胁,不过看他嚣张,苏定方还真的想知道他嘴里的女婿是何人,也好回去告诉谢安,让他有所准备。 “哦,这某还真不知道,那你说说,你的女婿是谁啊?”苏定方一脸戏谑的问道。 富商还以为苏定方在权衡利弊,脸上更加跋扈了。 “那就竖起你的耳朵听好了,我的女婿就是当今的国舅爷、吏部侍郎、武威阴氏之阴弘智是也!怎么样,怕了吧,实相的就赶紧回去告诉你们县令,如果他负荆请罪,那么我还能考虑既往不咎,不然,哼哼!”富商斜着眼,冷哼一声道。 他的话确实让苏定方心里一紧,倒不是苏定方怕了,而是他没有想到对方的来头这么大,之前谢安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向他透露,他此时担心谢安也不知情,怕他没有做好准备。 不过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自己来拿人,如果就这么回去,那么之前谢安做的所有事都将化为泡影,所以苏定方只能继续拿人。 不过他不敢再让这个富商说什么,万一他再说出见不得的话,手底下的这群衙役到时候怕了,还怎么拿人。 苏定方在身上撕下一条布,直接堵在富商的嘴上,对身后的衙役们说道:“把人绑了,我们回去交差!” 富商呜呜的乱叫,但此时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苏定方心事重重的回到衙门,在后院找到了谢安。 见到苏定方回来了,谢安笑着问道:“定方兄回来了,看来一切都很顺利!” “子昂,你知不知道那个富商什么来头?”苏定方皱眉问道。 “当然知道,不就是阴弘智的老丈人吗,不然我怎么会让你去拿人。”谢安云淡风轻的说道。 “什么,你知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如此冲动,那个阴弘智可是深受陛下宠爱,阴贵妃的胞弟,而且现在身居吏部侍郎,身边经常围着一群勋贵子弟,是朝中数一数二的权贵人物。”苏定方着急的说道。 “那又怎么样?他的背景是很厉害,但是他的老丈人就可以强抢民女?定方兄,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谢安沉声说道。 “不是,这和我是什么样的没有任何关系,我是在担心你,他和以往的那些人不一样,他有背景,又有势力,而且为人骄横跋扈,我怕你出事!”看谢安不理解自己,苏定方越发着急了。 忽然,谢安笑了,他走到苏定方身边笑着说道:“这才是我的好大哥,铁骨铮铮的硬汉子,放心吧,让你拿人之前,一切我都计划好了,不会有事的,即使他要对我做什么,不是还有你吗?莫非一向好强的苏定方觉得你保护不了我?” “我自然会保护你,但是我总有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一介书生,到时候遇到意外,该怎么办啊?”苏定方担忧道。 “不是还有刘成吗?最近我会让他跟着我,寸步不离。” 听到这里,苏定方这才松了一口气,刘成的武艺他是知道的,虽然不似他的军中武艺悍勇,但是也算江湖上一把好手,要论到保护人,他还真的比自己更加合适。 “那就好,人我已经拿回来了,下一步你要怎么做?” 谢安神秘的笑着说道:“自然是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此时着急的不应该是我们!” 阴府,阴弘智正在和一群勋贵喝酒欣赏舞乐,突然管家行色匆匆的过来在他耳边悄声说着什么。 “咚”的一声,就看到阴弘智一脸阴沉的把手里的酒爵重重的砸在案几上。 他的突然发怒,让乐师和舞姬都吓得不敢动弹了。 一个勋贵子弟,此时脸色通红的问道:“少奕兄,何事如此动怒,莫非是这些舞姬不合你的胃口?” “和她们无关,是有人太岁头上动土,欺负到我的头上了,真真是欺人太甚!”阴弘智眼神中都要喷出怒火说道。 “哦,是何人如此不识抬举?” “就是那个新任长安县令谢安,仗着陛下对他的宠幸,做事无法无天,刚才居然让人把我一个小妾的父亲抓了,这岂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听到阴弘智的话,顿时这些勋贵子弟鸦雀无声了,不是谢安的名头太大,而是家里的长辈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他们最近千万不要惹此人,如若和他发生了冲突,也不要当场发作,而是要回来告诉长辈,让家里解决。 这群勋贵天不怕地不怕,但是最怕的就是家里的长辈,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仗的就是长辈们的势。 刚才说话的勋贵,此时眼神躲闪的说道:“少奕兄,我想这可能是个误会,也许谢安并不知道那人和你的关系,不然他不会不给你面子的,毕竟怎么说你也是阴贵妃的胞弟。” 勋贵的想法很简单,之后阴弘智做什么和他无关,但是此时他决计不参与到这件事里,不然这就不是讲义气,而是傻。 听到他如此说,阴弘智一琢磨,好像还真的有道理,那个富商只是自己一个小妾的父亲,他们之间的关系又不是人尽皆知,谢安就是不知道也说的过去。 虽然阴弘智心里的火下去一部分,但还是有一些不舒服。 所以他对管家说道:“你去,就说是我的意思,让谢安放人。” 听到他的话,管家赶紧去办。 阴弘智以为此事就这么解决了,所以他又招呼大家接着奏乐接着舞。 管家也是一个实诚人,也可能在他心里觉得自家郎君的话就是圣旨,别人不得不遵。 所以他来到县衙见到谢安后,颐指气使的说道:“你就是长安县令谢安?” “正是本官,你是何人?” “你别管我是谁,去,把张氏放了,这是我家郎君的命令!” “莫非你是宫里的内侍?还请出示文书。” “什么内侍,我才不是那些阉人,我家郎君就是当今国舅爷阴侍郎,还不去?”管家斜着眼命令道。 “来人,给我拿下,一个小小的奴仆,居然敢冒充当朝国舅爷,真是胆大包天,给本官大刑伺候!” 第139章 背锅侠到来 早就在一旁看他不顺眼的苏定方,听到谢安一声令下,直接上去抓着他的手臂向后一拧,管家就被按在地上了。 “哎呦,你居然敢如此对我,我看你才是胆大包天,国舅爷不会放过你的……” 见他还在喋喋不休,谢安厉声说道:“把他的下巴给我卸了,听着聒噪!” 苏定方用力的在管家的下巴上一拧,就看到管家只能张着嘴发出呜呜声,但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衙役们此时按住管家,已经开始杖责。 每打一下,管家就是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因为嘴上用不上力,疼得管家眼泪都下来了。 二十大板之后,管家已经昏厥过去了,谢安让人把他扔到大牢,此事就抛之脑后了。 刚刚处理完此事,程咬金的大儿子程处默来了。 一个只有不到二十岁的少年,长的五大三粗,看上去居然非常成熟,说他快要三十,估计都有人信。 “你就是谢安?手无缚鸡之力,我看也不怎么样,你有传闻中的那么厉害吗?” 程处默一副中二少年,一脸不忿的看着谢安,和后世那些叛逆的少年简直是如出一辙。 “都是一些虚名,当不得真,谢某只是一个读书人而已。”谢安毫不在意的微笑说道。 此时谢安看着程处默,嘴角露出莫名的微笑,想什么来什么,瞌睡了枕头就来了。。 程咬金不是准备让他的儿子来自己这里镀镀金吗? 那么谢安就成全他,这次的功劳怎么说也得分润给他一半,不然人家老父亲一片爱子之心,谢安怎么忍心不成全他呢? “少来这些虚的,最不想和你们这些读书人打交道,忒虚伪了。父亲让我来找你,让我最近听你的,现在我来了,你准备让我做什么啊?” 瞧瞧,这不就是那些被父亲安排工作的二代嘛,一副不情愿但又不得不来的态度? 自己都要利用人家了,被人家说一说又怎么了,所以谢安压根就不在乎他的态度。 “贤弟,你我都不是外人,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感情不都是处出来的吗? 你看你刚来,着急什么,此时正值午时,不如我们一起去吃酒,让为兄为贤弟接风洗尘,如何?” 从古到今,不爱喝酒的男人非常少,更别说程处默有那样一个父亲,从小耳濡目染之下,他能不爱喝酒? 平日里有父亲管着,即使喝程处默也不敢放开了喝,此时听到谢安如此说,程处默立马觉得谢安好像顺眼了不少,跟着心情都变好了很多。 “来来来,我给贤弟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结义大哥苏定方,冀州人氏,现居县尉之职。”谢安热情的拉着程处默说道。 一听此人就是苏定方,程处默立马露出了和刚才面对谢安时截然不同的态度。 他一脸佩服的说道:“你就是苏定方,我听父亲说过你,说当年和你对阵时,你以一当十,神勇无比,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今后有空,定要向苏兄讨教几招。” “好说好说,程大将军的马上功夫那也是这个,想必贤弟也是得了大将军的真传,到时候我们互相学习。” 听到苏定方这么说,果然程处默挺了挺胸膛,一副你眼光很好的样子。 三人从衙门出来后,苏定方和谢安落后两步,谢安悄悄的问道:“定方兄,此子你觉得如何?” 苏定方想了想说道:“不好说,不过人看着倒是挺实诚的。” “实诚好,实诚了才好下手啊!” “啊,什么好下手?”苏定方不解的问道。 “哦,没什么,实诚了才好给他安排职位嘛!” “你们快点,有什么话居然还背着我说,莫非在说我的坏话?”少年的程处默看到身边没人,突然回头喊道。 “这就来,我正和兄长询问,哪一家的酒最烈最美,今日定然要让贤弟满意。”谢安笑着回答道。 听到谢安的话,程处默满意的笑了,此时他觉得谢安这个人,也不是那么讨厌,虽然有点文绉绉的,但人还是不错的。 有苏定方这个酒桶,再加上谢安的语言艺术,往往是谢安喝一杯,程处默就已经喝了五杯,即使他的酒量大,哪里能经得住这么灌。 所以没一会,程处默就目光呆滞,说话时舌头都大了。 此时还一个劲儿的拉着苏定方拼酒,眼看着时机成熟了,谢安知道不能再让他喝了,不然喝的不省人事,还怎么谈事,今日不就白出来了吗? “哎!” 在两人拼酒时,谢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苏定方听到后直接送上了神助攻。 “子昂,你怎么了,何故唉声叹气,莫非是今日的酒菜不合你的胃口?” 听到苏定方的话,程处默也大着舌头说道:“是啊,难道你今日认识我不高兴?” “贤弟说的是什么话,为兄怎么会不高兴呢,今日认识贤弟,为兄不知道有多高兴。只是……” 谢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像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你这个人,婆婆妈妈的,忒不爽快,是什么事啊,既然阿耶让我来找你,跟着你做事,那么今后我们三个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什么事莫非还不方便告诉我和苏兄?”程处默一拍桌子,满脸不高兴的说道。 “是为兄的不是,既然贤弟如此说,那么为兄就告诉你吧。” 于是谢安简短的说了刚才阴弘智的管家无理大闹衙门的事。 谢安把自己说成了一个不畏惧权贵的强项令。 “虽然为兄不后悔刚才做的事,但还是有些担心阴侍郎的责问,毕竟他是皇亲国戚,要真是追究为兄,即使闹到陛下那里,恐怕为兄也不占优势。”谢安愁眉苦脸的说道。 苏定方在一旁适时的说道:“子昂莫担心,如果他要报复你,有为兄保护你,为兄拼着这条性命不要,也要护你周全,大不了这个县令我们不做了,为兄的这个县尉也不要了,咱们兄弟一起回老家,也能活的自在。” “定方兄,岂可为我丢了前程!”谢安一副感动不已的样子。 “咱们是兄弟,说这些岂不是见外?”苏定方听后一脸不悦道。 第140章 大闹公堂 他们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如果再流出几滴眼泪,那就更感人了。 而夹在他们中间的程处默就坐卧不宁了,如此场景,好像他不说点什么,就太不合群了。 “啪”的一声,程处默用力的拍在桌子上,一脸不屑的说道:“别弄得生离死别的,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一个阴弘智吗,他有什么,不就是仗着他姐姐的势吗?程某最瞧不起这一类裙带关系的人。” “哎,贤弟你是国公之子,自然可以瞧不起他,但是为兄不能不考虑啊,毕竟为兄还有一大家子人呢!” 谢安越是如此说,程处默心里越是不服气,而且他自己并没有说错,他是真的看不上阴弘智。 虽然阴弘智比他大几岁,职位也比他高,但看不起就是看不起。 “没事,他如果敢来县衙闹事,到时候有我出面应对他,我看他敢做什么!”程处默大包大揽的说道。 “这不太好吧,毕竟贤弟今日才刚来县衙。”谢安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有什么,我阿耶是不是让我来跟着你做事?” “没错!” “那我现在是不是长安县衙的一份子?” “那是自然,贤弟的职位为兄早就安排好了,县衙除了衙役和捕快之外,为兄还准备设立一个新的部门,专门负责大案要案的侦破,挑选县衙里的好手组建,到时候由贤弟专门负责。” 程处默一听,脸上都乐出褶子了,少年人最喜欢听的就是什么高大上的语言,听到谢安让他负责这么重要的事,还为他单独成了一个部门,程处默顿时有一种被人重视的感觉。 从小到大,父亲对他不是打骂,就是苛责,反正夸奖他的次数很少,所以程处默是那种心里极度缺乏认同感的少年。 而这份认同感此时在谢安这里获得了,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只见他举着杯,脸色通红,嘴唇颤抖,一副想说什么,但是激动之下又说不出什么的模样。 憋了半天,最后只剩下一句话:“谢兄,什么都不说了,一切都在酒里了,今后你就看我的表现。” 说完后,仰头一饮而尽,此时程处默心里觉得,阿耶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就是让他来找谢安,此人真是义薄云天之辈。 三人散了酒宴回到县衙,虽然都是一身酒气,不过最起码还都能保持清醒,所以不耽误工作。 此时在县衙内,阴弘智正在大发雷霆,摔碎了一切他能拿动的东西,而一旁的李正良正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他可不敢阻拦阴弘智,不然正在气头,阴弘智真有可能对他动手,别看他是朝廷命官,但是这些身份在阴弘智面前真不好使。 “谢安在哪里,让他出来见我,别以为他躲着不见我这件事就过去了,我要问问他,我的管家在哪里,我的丈人又在哪里?” 公堂外,衙役们躲得远远的,连跟前都不敢去,他们可不想被殃及池鱼。 谢安三人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还没等谢安说话,冲动之下的程处默已经向阴弘智快步走去,谢安向苏定方示意,让他跟着程处默,别让他受到伤害,苏定方会意亦步亦趋的跟在程处默身后。 “呔,阴弘智,你真是好胆,居然敢大闹公堂,你这是仗了谁的势,敢不把王法放在眼里!” 还没靠近,程处默就厉声呵斥道,等他说完,他的人也到了阴弘智面前。 被程处默这一声雷公般的嗓子吓了一跳,阴弘智回过头,看到是程处默时,不屑的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宿国公的大公子,你的闲事管的也太宽了吧,我你也想管?” “你的事我不想管,也管不着,但是你在这里闹事就是不行!” 程处默可是一点都不怕他,别看他的姐姐是贵妃之一,但是以如今程咬金的功劳和地位,还不用对皇亲国戚刻意巴结。 “我闹事又怎么样,你管的着吗?你能拿我怎么样?”阴弘智非常挑衅的故意又砸了一件东西嚣张的说道。 “你……” 别看程处默和他对着干,但是真要对他动手,还真得考虑考虑。 这个时候谢安也走进了公堂,他阴沉着脸看着地上一片狼藉。 李正良看到谢安回来了,急忙跑过来说道:“卑职没能阻止此人,还请明府责罚!”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谢安拍了拍李正良的肩膀说道。 接着他转头看着阴弘智问道:“这些都是你砸的?” 看到谢安脸色不好看,但是阴弘智心里舒服极了。 他一脸得意的说道:“是我做的,怎么样?” “很好,你承认就好。按唐律:扰乱公堂、攻击衙门,视同谋反。来人,给本官将此人拿下!” “你敢!”阴弘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谢安居然真的敢动他。 跟在阴弘智身边的两个侍卫,立马抽出刀护在他左右,警惕的看着苏定方和程处默,因为只有他们的威胁最大。 “那你要睁大眼睛好好瞧瞧,看本官敢不敢,还不动手?” 刺啦一声,苏定方直接拔出腰间的佩刀,上前几招就让两个侍卫身上带伤,只能躺在地上惊骇的看着苏定方。 有了苏定方带头,程处默还怕什么,没听到谢安说嘛,眼前之人有谋反嫌疑,如此理由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程处默早就看阴弘智不顺眼了,刚才和他吵了几句,再加上酒精的催化,此时脸色狰狞,揉身上前,一个砂锅大的拳头在阴弘智眼里越来越大。 阴弘智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勋贵子弟,怎么会是程处默的对手,再加上来之前阴弘智也是喝了不少酒,反应自然比平时慢了几分,只是这几分,就要了阴弘智的老命。 砰的一声,程处默的拳头径直打在阴弘智的眼眶上,阴弘智惨叫一声,仰头向后跌去。 “程处默,你敢打我,我和你没完!” 阴弘智捂着眼眶,疼痛的同时也不忘了威胁程处默。 程处默此时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这一拳打出去让他简直爽歪了,所以看到阴弘智威胁自己,程处默就要上前继续收拾他。 第141章 拍马屁拍出新高度 r 第142章 神助攻 即使是那些原秦王府的心腹,也没有谁也有如此能力。 这就是人家的水平了,王德心里打定主意,眼前之人,自己不光不能得罪,还得好生结交,不然他要是哪一天给自己上眼药,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听说前几日你办的案子,很得民心,让百姓拍手称赞,朕很欣慰,说明把你放在长安县令这个位置上,朕的决定并没有做错。” 一国帝王,每日从全国各地三百多州上千郡县,传来的军国大事不知凡几,李世民居然还能知道自己最近所做的事,就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一直在关注着自己。 “为陛下分忧,为百姓做些实事,是臣份内的事,当不起陛下如此夸赞。” 李世民感叹道:“如果天下所有官吏,都能如爱卿一般,那真是大唐之福啊?” 显然最近有类似的不愉快事让李世民忧愁,所以他才发出如此感慨。 谢安假装没有听到,那些事和他无关,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感慨之后,李世民恢复了原样,问道:“你不在县衙处理公务,怎么有时间来朕这里?” “如没有重要的事,臣自然是不敢来打扰陛下的,实在是臣碰到了处理不了的事,这才不得已前来。” “哦,还有什么事是能够难住你谢子昂的,说来听听,朕还真的有些好奇。” “县衙最近来了一个女子申冤,说她被人抢劫入府,强迫她给那人做小妾,还逼迫她和自己的夫君和离……” 谢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世民打断了,李世民皱着眉头说道:“这还有什么可说的,难道你不会为她主持公道,何须来找朕?” “臣自然同陛下想的一般,为她主持公道,把那个富商下狱,但是难就难在他的背后有人,而那个人臣还动不得,所以只能来找陛下。” 李世民皱眉不悦的问道:“莫非是皇族牵扯其中?爱卿放心,你只管依法办理,朕绝不会包庇他们的。” 要是皇族倒好了,谁不知道你李世民对自己人下手最狠,那些李姓亲王,就是杀了他们,估计李世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但那可是你的女人,你还能如此铁石心肠? 看到谢安不说话,李世民心中有所猜测,但是他决计猜不出来是他的女人,他还以为是他的那些兄弟姐妹,让谢安有所为难。 李世民正要说什么,忽然有内侍来报,德妃娘娘求见陛下。 自己在谈正事,忽然被打扰,即使她是自己的女人,李世民心里也非常不快。 “让她等一会,朕处理完事会去见她的。” 看到内侍毫无所动,李世民不悦的说道:“还不快去,莫非朕的话不好使吗?” 李世民的话里充满了杀意,任何一个帝王最忍受不了的就是下面的人不听他的号令。 “奴婢不敢,只是德妃娘娘说了,如果陛下不见她,她就带着阴侍郎一直跪在外面等着陛下召见。”内侍额头邸地,急忙说道。 “怎么带他来了?”李世民不解的自言自语道。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台阶下的谢安,刚才他说了什么,那人背后有人,而刚刚说到这里,德妃就来求见,而且还带着她的弟弟,哪里有这么巧的事,莫非谢安说的人就是外面之人? 谢安感受到一股注视感,他知道那是李世民的目光,聪明如李世民现在肯定猜到了什么,谢安把头低的更低了。 “宣德妃觐见!”过了一会,李世民说道。 不一会,一身雍容华贵的德妃带着一只眼是熊猫眼的阴弘智进来了。 阴弘智一进来,就看到了跪坐在一旁的谢安。 俗话说得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立马就要忍不住说什么,但是一旁的德妃觉察到他的异样,及时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带着他先行向李世民行礼。 之后谢安又向德妃行礼后,这次阴弘智再也忍不住了。 “还请陛下为臣做主,就是此人,放任下属殴打皇亲国戚,藐视陛下,请陛下治他大不敬之罪。” 总算阴弘智还没有昏了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挑了他被打的事,至于原因一概不说,颇得恶人先告状之精髓。 一旁的德妃看到弟弟如此迫不及待,颇为有些失望,不过说都说了,她只能选择和弟弟站在同一立场,不过她并没有开口说话,因为她了解李世民的性格,知道此时自己什么都不说,只是一副受了委屈,楚楚可怜的模样最有效。 李世民看到阴弘智眼眶上的黑紫一片,即使知道阴弘智有错在先,但看到德妃一副受了委屈,但是又忍住不说的可怜模样,心里也是涌出一阵对谢安的不满。 不过也只是不满,倒没有多生气,谁让之前谢安的马屁拍到位了,让李世民对他印象太好了。 “谢卿,他说的可是事实?” 很明显李世民这是给谢安自辩的机会,然后李世民就可以安慰阴弘智一番,责怪谢安几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民间俗称和稀泥。 但是,谁知谢安却说道:“回陛下的话,阴侍郎所说句句属实!” 听到谢安的话,李世民脸都黑了,极为擅长政治斗争的李世民,又怎么会不知道谢安想干什么。 不过,阴弘智听到谢安承认,显得更是嚣张了,在他看来,谢安都承认了,这一局不就是他赢了吗? 有自己姐姐在一旁,陛下怎么也不会偏向谢安的。 阴弘智迫不及待的说道:“陛下您听到了吧,他自己都承认了,今后如若官吏们都效仿他,不尊皇亲国戚,皇家的威严何在?请陛下治他的罪!” 阴弘智此话一出,谢安嘴角扯了扯,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抱着阴弘智亲两口,这简直就是神助攻啊! 做为一个帝王,尤其是极英明的帝王,最烦的就是别人为他做主,你全都说了,还要人家这个帝王有何用? 果然,李世民听后阴沉着脸问道:“那皇亲国戚就可以为所欲为,不把黎民百姓的死活放在眼里了吗?” 第143章 不知进退 听到李世民的话,阴弘智还想要狡辩几句。 “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更何况这是两码事……” “闭嘴!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亏谢爱卿还为你着想,出了这种丑事,他第一个就来找朕,而不是选择闹得人尽兼知,这是为了保全朕和皇家的脸面,还有你阴氏的脸面。 而你,不感恩戴德也罢了,居然还恶人先告状,还要朕治谢卿的罪,朕倒要问问你,谢爱卿他维护律法,何罪之有?” 阴弘智傻眼了,这个事怎么到了陛下嘴里,还是谢安为了他着想,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阴弘智转头看向谢安,正好对上了他戏谑的眼神,这个眼神又让他想到了自己在县衙遭受到的羞辱,顿时一股怒气直冲脑门。 “陛下,他这是折损臣的颜面,折损臣的颜面就是折损皇家的颜面……” “呵呵呵,你的脸面还不小,什么时候你居然能够代表皇家的颜面了。” 李世民都被他气笑了,如此蠢货居然还是他的小舅子,掉进了人家的陷阱还不自知,一直在找死的边缘游离。 一句话怼的阴弘智不敢说话了,德妃急忙起身,行礼后说道:“还请陛下莫要生气,臣妾管教不力,请陛下治罪。” 德妃可是除了长孙皇后之外的四妃之一,在后宫中算的上是位高权重了。 爱妃都开口了,李世民不能不看在她的面子上,暂时绕过阴弘智。 “爱妃说的什么话,依朕看来,爱妃你定然不知这其中的曲折,所以才带他来见朕的,让谢爱卿为爱妃述说原委,之后爱妃如果还是觉得他委屈,朕也无话可说了。” 德妃转头看向谢安,对上德妃的目光,即使如谢安如此心智坚定之辈,心神都是一晃。 实在是这个德妃长的太过妖艳,不同于长孙皇后的端庄优雅,这个德妃身上充满了诱惑力。 初看她时,觉得她身上有一股楚楚可怜的气质,再细看,又有一股性感艳丽的气质,活脱脱就是一个可纯可欲的美人儿,怪不得如李世民这般英明的人,居然也得对她这个仇人之女宠爱至极,这其中不是没有原因的。 谢安谨守心神,垂下眼皮,说道:“长安县衙关押了一位强抢民女的富商,这本来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案子,但是没有想到就是这个案子,居然牵扯到了阴侍郎身上。 那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阴侍郎的老丈人,但是据臣所知,阴侍郎的老丈人不应该是平凉燕氏吗?所以臣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人是冒充的,顶着皇亲国戚的名头胡作非为,这不就是在陷阴侍郎于不义吗?” 听到这里,阴弘智出言打断了谢安,道:“你胡说,那人明明是我一个小妾的父亲,说是我的老丈人也不为过,你居然还在这里信口雌黄。” 谢安听后不紧不慢的说道:“即使是真的,那又如何,什么时候一个妾室的母族,居然也能有如此地位了,这恕臣孤陋寡闻了。” 阴弘智还要说什么,但是一旁的德妃直接厉声呵斥道:“闭嘴,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阴弘智委屈的说道:“阿姊,他明明在胡说,您为何为他说话?即使按他所说,那么我的伤总做不得假吧?” 德妃不说话了,很明显这是在等谢安的解释,人家毕竟是亲姐弟,看到弟弟受这么重的伤,哪里会不心疼。 “此事臣要替宿国公之子向阴侍郎道歉,如果阴侍郎还觉得不够,那么有何条件都可以提,臣愿意一肩承担。”谢安肃穆的说道。 谢安的话让德妃非常不解,怎么这个事又牵扯到宿国公之子,就是李世民也颇为不解的问道:“这里面有知节何事?” “回禀陛下,宿国公因为担忧自己的儿子,所以早就和臣说了,让臣在长安县衙任职时,一并带一带他,而臣也答应了,所以程处默应该算是我长安县衙的人,他做的事,我这个上司自然要承担。”谢安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要不知道原委,他还真像一个好上司。 事关自己的得力心腹,李世民不说话了,这个时候他是该帮爱妃,还是帮心腹,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索性就把这个难题丢给德妃。 德妃一看李世民的样子,就猜到他心中所想,她有自知之明,知道现在自己的一切都是因为李世民宠幸她,如果李世民不宠幸她了,这些她能得到,自然也能失去,到时候李氏皇族想置他们姐弟于死地的不在少数,毕竟她的父亲阴世师当年做的事太过阴绝。 而且程咬金那是什么人,李世民的得力心腹,十六卫大将军之一,军方的代表人物之一,如果自己追究他儿子的责任,事后他难免不会记恨自己,因为这点小事,得罪一个掌握兵权的实权派人物,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想必宿国公之子也不是有意的,如此说来都是误会,既然事情说开了,那么臣妾就带舍弟退下,不打扰陛下了。”德妃非常理智的说道。 她是理智了,但是她的弟弟就没有这么聪明。 听到自己姐姐居然这么轻易就把这个事揭过,阴弘智哪里愿意。 于是阴弘智挣脱开姐姐的手,不服气的说道:“什么误会,他们当时明明就是故意殴打我的,如此殴打皇亲国戚,岂能不治他们的罪?” 听到弟弟的话,德妃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自己弟弟如此蠢笨,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放肆!”李世民阴沉着呵斥道。 这一声把阴弘智刚刚鼓起的勇气直接打回原形,吓得他跪在地上,屁股撅的高高的,一动也不敢动。 “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那么朕就先追究你扰乱衙门之罪,干涉执法,看来你的这个侍郎已经不适合干了……” 李世民的话让德妃绝望不已,不过此时她决计不敢为弟弟求情,不然连她自己也得搭进去。 就在李世民要做出对他最后的判决时,谢安突然说道:“陛下,臣有话说。” 被突然打断,李世民愣了一下,不过看到是谢安,他还是说道:“说!” 第144章 善意的信号 “此案阴侍郎明显是被奸人利用,所以才做出如此荒唐的事,而能够让阴侍郎做出如此出格之人,很明显就是那个妾室。 臣觉得应该治她和其父的罪,至于阴侍郎只是被蒙蔽了,所以禁足一月就好了,还请陛下明查。” 殿内的几人,最后谁都没有想到为阴弘智求情的人居然是谢安? 即使是阴弘智本人他也没有想到。 李世民面容平静的问道:“如此岂能让他人信服,他们不会说朕包庇皇亲国戚吗?” “决计不会,臣会安排人散播那个妾室的传闻,如此一来,决计不会牵扯到陛下的身上。” 看谢安已经把所有的事都想好了,李世民点点头说道:“那就按卿说的办吧!” 即使是德妃此时也不得不用感激的神色看着谢安。 其余众人都满意了,但是唯独有一人不满意了。 阴弘智一想到那个妾室娇艳欲滴、婀娜多姿的身形,再一想到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碰那个美人,他的心都在滴血。 “陛下,能不能不要处罚臣的妾室?” 被欲望支配的阴弘智,忽然出声说道。 听到他的话,李世民额头都是黑线。 朽木不可雕也,烂泥扶不上墙…… 众多语句出现在李世民脑海里,用来形容此时的阴弘智都是极为妥当的。 “爱妃,他就交给你了,朕不想再看到他,让他在家禁足三月,少一日都不行。”李世民语气严厉的说道。 “臣妾遵旨!”德妃恭敬的说道。 临走之前,德妃还向谢安点头以示感谢,这才拉着阴弘智出了大殿。 阴弘智还一脸不忿的频频回头看着谢安,很明显这个仇是结下了。 殿内只剩下李世民和谢安时,李世民开口问道:“如此结果,你可还满意?” 很显然,李世民这是对自己有所不满。 “陛下言重了,臣只是做了臣认为应该做的,而且处罚阴侍郎这一类的人,也只有陛下才有资格,所以臣才出此下策。” 看他的初衷并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李世民也就不再追究了,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德妃和阴弘智出了大殿,阴弘智不理解的质问道:“阿姊,您为什么不帮着我,反而要帮着那个谢安,谁才是你的弟弟?” “哼,让你平日多读一点书,你就是不听,整日就知道和那些勋贵子弟花天酒地。刚才如果本宫不向着谢安,你以为你可以平安的出来?那个谢安在没有完全把握之前,你最好不要和他为敌,你不是他的对手,别说是你,即使是朝中的那些大臣,也没几个是他的对手,你听到了吗?”德妃没好气的说道。 阴弘智不情不愿的嘀咕道:“他有什么,不就是仗着陛下对他的宠信,再加上自己有一点文采,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要是有他一半的心智,那本宫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看到他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模样,德妃也知道说这些是对牛弹琴,但是谁让他是自己的弟弟呢? “等会谢安出来,你向他赔个不是,再加上有本宫从中斡旋,相信以谢安的才智,定然会一笑泯恩仇的。” “什么?您还让我向他赔不是,不行,我要是那么做了,我还有什么面子?”阴弘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说道。 “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那么你就回凉州老家去,省的待在长安,让本宫为你担心。” 凉州那是什么地方,地处边关,哪里能比的上长安的繁华,在长安待习惯了,阴弘智又怎么舍得离开这里。 不过看姐姐不像是在开玩笑,阴弘智只能不情不愿的说道:“我做就是了,生什么气嘛!” 谢安从殿内出来,一转弯,没有想到德妃和阴弘智居然没走,正等着他。 “见过德妃娘娘!”谢安恭恭敬敬的向德妃行礼,此时他可不能得意忘形,给他们留下把柄。 “嗯,刚才的事多谢阳夏伯了,你们之间的事就如同阳夏伯刚才所说都是一个误会,少奕本宫刚才也责骂了,他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本宫在这里等着你,就是让少奕给你赔个不是,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和少奕年岁相差不大,平日多多来往,没准还能成为挚交好友也说不定呢!”德妃笑呵呵的说道。 谢安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说道:“微臣岂敢让阴侍郎赔不是,德妃娘娘言重了。” 德妃没有理谢安,而是对一旁的阴弘智说道:“刚才你是怎么答应本宫的?” 阴弘智不情不愿的上前两步,低声说道:“抱歉,我不该带人去衙门闹事。” “声音高点,莫非你没有吃饭?”德妃在一旁厉声说道。 阴弘智只能加大了声音重新说了一遍。 “阴侍郎言重了,至于说到抱歉,也应该是子昂向你说,改天子昂定然带着处默去府上给你道歉。” 德妃一副释放友谊信号的举动,但是看阴弘智不情不愿的模样,显然她的这番安排是白费心思了。 谢安回到县衙,就开始提审赵姓富商,在一番大刑伺候之下,没几下他就招供了。 而且不光把这件事招了,还说了其他所做违法乱纪的事,如此就有了铁一般的事实。 之后谢安让苏定方和程处默带人去查封了他的家,又去阴弘智府上抓了那个小妾,而且还是当着众人的面。 第二日,管辖内就传出了昨日的事,传的最多的就是小妾仗着自己美貌,和他父亲没少干缺德的事。 有的人在佩服的说道:“阴侍郎居然能如此大公无私,自己的妾室犯了事,人家一点都没干涉,这才是值得称赞的皇亲国戚。” “嗤,你当他真的没有干涉啊,我告诉你,他当天就去大闹了县衙,你猜结果怎么样?” “怎样?” “虽然阴侍郎有一个当贵妃的姐姐,而且自己又是吏部侍郎,算的上的位高权重,但是咱们长安县新来的这个县太爷,那可不是一般人,别管他是皇亲国戚,还是其他什么来头,在人家那里,一律不管用。听说阴侍郎从县衙出来的时候,不光只有自己随从折在里面,而且自身也是带伤,可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第145章 陛下,您错了 “不能吧,县太爷莫非还敢对阴侍郎动手?” “怎么不敢,这又不是我胡说的,当日很多人都亲眼看到了。” ………… 这一类的传言很多,众说纷纭,但是都有一个统一的说法,那就是县令不畏强权,是一个可以相信值得称赞的县太爷。 而阴弘智这次算是踢到了铁板上,再加上富商家被封,自己的小妾又是从他府上被带走的,许多一开始不相信的人,此时也不得不相信。 当这些传言传到阴弘智耳朵里时,气的阴弘智摔碎了屋里所有能摔的东西。 发泄过后,气喘吁吁的厉声说道:“谢安,我和你没完!” 这一日的朝会上,李世民正在询问大臣们,明日李建成下葬应该怎么安排。 这一点倒是没什么说的,既然李建成恢复了亲王的身份,那么就按照亲王的礼制下葬就好,但是唯有一点众位大臣们意见非常统一,那就是他们不适合去送葬。 按照礼制,亲王一级的下葬,不光皇族的人要去送陵,而且朝中五品以上的大臣们也得去。 但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现在朝中五品以上的大臣们大概分为三波。 其一,是原秦王府的旧臣李世民的心腹,现在一些重要的部门都是被他们把持。他们是直接置李建成于死地的人,所以从情理和心理上,他们都不愿意去为李建成送葬。 其二,是原太子府的旧臣,比如魏征、薛万彻他们,政变后,他们有的是被李世民的人格魅力征服,有的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和家族着想,不过统一的是他们都投靠了李世民,此时如果他们去为李建成送陵,李世民对他们会不会多想,这是他们担心的问题。 其三,是原太上皇的旧臣,他们现在自身难保,不知何日犯了错,就会被李世民借故罢官,像李建成这样的事,他们自然是心里打一万个不愿意,到时候太过伤心和不太伤心,会不会都被李世民拿这个说事,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不去为好。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考虑,没有人愿意去为李建成送葬。 看到大臣们推三阻四的,李世民脸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如果说李建成还活着,那么李世民恨不得他死,但是现在他死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兄弟,同父同母所生,如果他的下葬办的凄凉,那么他这个亲兄弟脸上也无光。 “好啊,满朝文武,居然没有一个愿意为我的王兄去送葬,好得很。” 听到李世民语气不善,众人都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挨骂就让骂几句,又掉不了肉,但是去为李建成送葬,万一出了意外,那就不是被骂几句的事了,闹不好那是要掉脑袋的。 “陛下,臣有话说。” 在众人哑口无声时,谢安站了出来,大家都知道他现在是李世民的心腹,但是这个事处理不好,别说你是心腹,你就是他的兄弟也没好下场,所以几个和谢安关系不错的人都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哦,谢爱卿有话说,你尽管畅所欲言。” 现在李世民是最需要人和他站在一边的,看到谢安的举动,哪里还会不高兴。 “臣认为此事倒也不怪众位大臣们,他们有他们的担忧,这是情有可原的。” 本来李世民觉得谢安是和他站在一边的,没有想到他居然是为文武们开脱的,顿时脸色像变脸一样沉了下来。 “这么说还是朕的不是了,你的意思是说朕不应该强人所难,对吗?”李世民阴森森的问道。 显然李世民此时非常生气,如果一个回答不好,没准就是人头落地。 距离谢安不远的魏征,此时一个劲儿的给他打眼色,意思让他顺着李世民的话说,这个时候就别和他反着来。 谁知,谢安的胆量再一次让众人有了新的认识。 “没错,陛下确实强人所难了。”谢安坦然的说道。 “放肆!” “谢安,你是不是以为朕欣赏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李世民猛的坐直了身子,目光锐利的看着谢安问道。 “陛下您又错了,臣没有为所欲为,臣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陛下你的做法错了,但是出发点却是好的,这一点臣是认同的。” 听到谢安前两句话,李世民都要开口叫侍卫把他拉出去砍了,但是后面谢安的神转折,弄得李世民一时之间都没有回过神。 李世民眨巴着眼睛,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是同意朕的想法?” “当然,陛下的想法高瞻远瞩,不管对谁都有好处,臣为何不赞成呢?” “那你还说朕的做法错了?”李世民不解的问道。 “陛下的做法确实错了,您不该逼迫臣下去做他们不愿意的事,这不是仁君所为,臣自然要反对。” 李世民都被他绕晕了,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头,说道:“你痛快点,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别和朕打哑迷。” 谢安站直身体,转头看着众位大臣们说道:“谢某只在这里说三点,如果诸公还是之前的想法,那就当谢某什么都没说。” “一,诸公之前不管是谁的部下,但是有一点都是共同的,那就是大家都是效忠于李唐,而且现在的高官爵禄,不都是李唐王室给你们的吗?既然如此,王室的亲王下葬,诸公有何理由不去呢?” 此言一出,有一部分人有所异动,不过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都不为所动。 “二,之前太子府的旧臣和太上皇的旧部,如果此时息王下葬你们都不去,那么哪一天陛下殡天,你们是不是也会向新的主子表忠心,而忘却了旧君王对你们的恩情?” 此话一出,谢安身后的李世民都是一脸黑线,自己正值壮年,听到谢安嘴里的殡天,怎么听怎么别扭。 不过李世民知道谢安是在替他说服这些大臣,而且他说的话只是难听,又不是胡言乱语,所以李世民什么都没有说。 而那些原太子府的旧臣和太上皇的旧部,听到谢安的话,齐刷刷的跪在地上齐声说道:“臣等不敢,望陛下明鉴!” 第146章 奏疏 不过谢安的话却提醒了他们,而且也把他们逼上了梁山,如果他们不去,就是谢安嘴里说的小人。 “而且不忘旧主,这一点说到哪里,都为世人称道,谢某相信,如陛下这般宽宏大量的主上,必然不会猜疑你们。” 李世民知道该自己表态了,前面谢安把话都说开了,如果自己不表态,难免这些人还会有所担心。 “谢卿说的没错,朕的为人在坐的诸位想必都很清楚,现在你们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大唐的臣民,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 有了李世民的表态,这些人心里算是有了安慰,也有了一个台阶下。 “三,如果诸位不去,那么就是陷陛下于不义,胜利者就要有胜利者的姿态,胜不骄败不馁,这才是君子所为,谢某请问,是你们的面子重要还是陛下的脸面重要,请诸公回答我。” 原秦王府的旧臣们,互相看了看彼此,齐声说道:“臣等愿意前往为息王送葬!” “好,好,好,明日诸公就代朕前去好好送一送王兄,定要让他走好!” 谢安三段话,说服了满朝文武,让李世民非常高兴。 李世民以为就此圆满结束了,没有想到谢安掏出一本奏疏,继续说道:“臣自上任长安县令以来,遍览近几年的案件,发现其中有将近三成是因为举债高利,最后落了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大唐建立以来,虽然以前朝为例,做了相关的律法规定,但只是规定了举债不得超过五分的利息,超过以后怎么处罚,却没有明确的规定。 而且举债之人往往是还了新的利息,但是老的利息根本没动,越滚越多,直至像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像这一类的举债却没有明文规定,这恰好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而且臣听说现在还有一种新的举债形式,被外放的官员,如果家境贫寒没有路费,他们还给官员举债,等到官员到任后,一并结清,这简直就是荒谬,堂堂朝廷官员,居然向一介商人举债,朝廷的脸面何在?” 谢安一边说,李世民一边看,他从小到大出身显贵,很多民间的疾苦其实他了解的并不多,就像最后谢安说的事,如果没有人和他说,他去哪里知道。 “这些事,都是真的?”李世民问着此时的左仆射萧瑀。 萧瑀回答道:“臣也是有所耳闻,至于是不是真的,臣也不知。” 他当然不知道了,他兰陵萧氏家大业大,再加上他萧瑀为人骄傲,这些事他是不屑于去做的。 这时,魏征站出来说道:“回禀陛下,谢明府所言句句属实,说句不怕陛下笑话的话,臣当年落魄时,也借过类似的债。” 听到魏征的话,李世民的脸色显然不太好看。 不过这个时候,一位官员站出来说道:“谢县令所言虽属实,但是有些偏颇了,如果没有这些举债的人,你让那些官员怎么去上任,难道真的凭两条腿走着去?” 这个时候站出来质问谢安的,不是家里是做类似营生的,就是当了出头鸟。 谢安也没打算追究他是哪一类,因为那没有必要,存在即是合理,如果一味的去打压,只能让他们由明处转到暗处,到时候利息反而更高了,最后受到伤害的还是举债人。 “谢某既然能说出这件事来,那么就一定有解决办法。” “陛下,臣的奏疏中有非常完善的解决办法,那就是由吏部出面成了一个部门,专门给那些外放官员出借路费的,利息可以维持在很低,他们既然是朝廷的官员,那么由朝廷借给他们钱,这是理所应当的。” “荒谬,如若按照你的办法,到时候所有外放的官员都来借债,吏部又有多少钱能够拿的出来?”时任吏部尚书的长孙无忌站出来反驳道。 “长孙尚书稍安勿躁,请听谢某把话说完。” “到时候所有来举债的官员,都可以把这个信息记录在他们的履历中,以后他们的考评也以此做为评价之一,如若有向外人举债的,到时候削减他的考评,不就可以了吗?”谢安胸有成竹的说道。 是啊,一个官员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当然是往上爬了,如果他嫌弃丢人向外借了高利贷,或者是他向朝廷借了贷而没还,都影响他们的考评,影响他们今后的升职,相信就可以完美的解决这个事。 听到谢安的话,长孙无忌一琢磨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他自然不说话了,他不说话,但是有人说。 一个老学究站出来说道:“亏你还是读的圣人之书,难道圣人就教了你这些歪门邪道?官不与民争利,这是老祖宗的教诲,如果按照你说的做,岂不让世人嘲笑朝廷?” 都不用猜,能说出如此话的人必然是出自五姓之一,谢安都懒得问他是哪一家的。 “圣人说不与民争利,但同时也说了与民获利,如此利国利民的事,到了你的嘴中居然成了大逆不道的事,如果你们真的听从圣人的教诲,那么为何世家们要向百姓放贷,而且利息还不低,如此行为,岂不有违圣人之道?”谢安毫不客气的说道。 “胡说,你这是血口喷人,哪个世家做如此事,你倒是拿出证据啊?” 谢安冷笑一声道:“如果我真的拿出来,你又怎样?” “我……” 老头说不出话了,他不确信谢安手里是不是真的有证据,毕竟这些事又不是秘密,哪一家没有做过啊,只是做的比较隐秘,他们自己从来不亲自露面而已,但要想查还是很简单的。 “好了,谢卿,你说的有些跑题了。” 李世民及时开口打断了他们的争执,这些事李世民不是不知道,而是目前为止他没有办法解决,而且他现在也没有资本和世家翻脸,天下安定还需要这些世家们来维持。 “是,陛下,臣孟浪了。” “请容臣继续述说!” “准奏!” “之前臣向陛下说过要以长安县为实验,改造长安县的整体布局,那只是臣计划中的一条而已。” 第147章 让谢安送我回府 “请陛下恩准,允许臣在长安县实验新的律法条例,以此为新编律法做为参考。 陛下如若允许,今后在长安县如果有放高利贷之人,一律押入大牢凭律法判罚。 而且这些放高利贷的,吸的是百姓的血,但是居然不向朝廷纳税,臣认为万万不妥,必须要向他们收取高额的税,如赌坊和勾栏一般。 臣还要在长安县设立一个新的部门,专门为农民放贷,利息一律为一百税五,以此解决农民欠收没有本钱去买种子和农具的困扰……” 农耕社会,最基础的就是农民,之前的王朝不是没有人做过类似的事,而是好的政策没有好的人执行。 谢安的话算是说在李世民心窝里去了,此时他也大致看完了谢安的奏疏,刚才谢安说的只是大致情况,但是他的奏疏上却详细的说明了,李世民看后,觉得对自己的启发很大,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好,朕准奏了,希望爱卿不负朕的期望。” 谢安的奏疏中,有很多政策是需要三省审核、颁布诏令和执行的。 但是现在李世民跳过所有的步骤,直接让谢安执行,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他是皇帝,这个权利还是有的,这也算是封建王朝的一个好处,干什么,只要皇帝想干,它的执行效率是非常高的。 “臣遵旨!” 这件大事就在他们君臣这一唱一和中决定了,很多大臣自然是不愿意的,因为谢安的所作所为,侵害了他们的利益。 但是刚才谢安帮了他们说话,李世民又宽宏大量的放过了他们,再加上人家只是以一县之地做实验,又不是全天下颁布法令,他们就是想反对,也没有特别强大的理由啊? 主要是李世民答应的太快了,即使他们想反对,但是连像样的理由都没有想好。 第二日,浩浩大大的送葬队伍出了长安城,引的百姓们里三圈外三圈的看热闹。 送葬的官员都是五品以上,五品之下的是没有资格去皇陵的,谢安虽然官职只是五品,但是他的爵位相当于四品,所以也在其列。 做为未亡人的郑观音和李建成的遗孤自然是走在最前面,接下来依次是从大到小的官员,谢安排在接近末尾的地方,两个人只是在礼仪结束后出发前,目光有过短暂的交流。 郑观音看谢安的眼神非常奇怪,里面包含着感激和伤感,至于其他的因为太过短暂,谢安也没有看懂。 葬礼一直从早上开始,到了午后这才结束。 李世民已经在宫里准备了酒宴,做为感谢群臣招待他们,按理说郑观音这个王妃是必须要参加的,毕竟她才是实际的主人,但是在见到李世民后,郑观音略显伤感的说道:“妾累了,还请陛下允许我回府!” 李世民稍作思考,觉得让郑观音参加这个酒宴,确实有些为难她了。 “也好,那朕就让人送皇嫂回去,来人啊……” 李世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郑观音说道:“陛下莫要劳烦他人,如若可以,就让谢安送妾身回府吧!” 听到郑观音的话,李世民目光疑惑的看了谢安一眼,不过还是答应下来了。 对于这种宴会,谢安也是不喜欢参加的,除了宫里的舞女有些赏心悦目之外,其他的真没什么吸引力。 所以李世民和谢安说让他送郑观音回府时,谢安心里居然有一种欣喜的感觉。 一路上,郑观音坐在马车上,谢安落后几步骑在马上跟随。 到了府门时,看到婀娜多姿的郑观音从马车上下来,因为穿着一身孝服,再加上她此时脸上一抹悲痛的神色,更加显得娇艳动人。 俗话说得好,要想俏,一身孝,简直是至理名言啊! 郑观音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火热的目光,她回头一看,并未发现什么,此时谢安转头正看向别处。 谢安下马把郑观音送到门口时,说道:“夫人,子昂的任务已然完成,那就不多打扰了。” 虽然谢安也想进去,不过他知道今日郑观音确实非常劳累了,再加上伤感,自己并不适合进去做客,所以才出声说道。 谁知,郑观音刚刚迈过门槛停住了身子,头也没回的说道:“我这里已经让你避如蛇蝎了吗?” 虽然她说话的声音平静至极,但是话里的意思却充满了让人遐想的空间。 郑观音的话让谢安直接愣在当场,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郑观音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带着府里的人进去了。 “郎君,请入府一叙!”留下的婢女伸手虚引道。 谢安只能跟着进去了,在会客厅喝了足足三杯茶,这才看到郑观音姗姗来迟。 此时郑观音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是一身孝服,虽然头上和手臂上还绑有一条白布。 见到郑观音来了,谢安急忙起身。 “子昂,请坐吧,今日特地让你送我回府,就是为了当面对你说一声谢谢,如果他能够看到今日的场景,想必也会少一些怨恨。” 谢安知道她嘴里的“他”正是李建成,这个话他怎么接啊,所以只能笑了笑不说话。 “今日忙碌了一天,即使你早上吃了一些,想必肚子也早就饿了吧?走之前我就安排人准备了吃食,你随我一起用膳吧!” “多谢夫人关心,那子昂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和上次在她这里吃饭不同,上次只有他们三人,但是这次府里的几个郡主也都列席了。 三个女孩都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神看着谢安,同时又用渴望的眼神看着桌子上的吃食,她们跟着弄了一上午,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 最大的看样子有十岁左右,最小的只有三四岁的样子。 郑观音府上的人员,之前谢安就做过了解,知道只有那个处于中间六七岁的女孩才是她的亲生女儿,也是她仅存唯一的骨血了。 经历过如此巨变,大一点的女孩性格沉闷不怎么说话,即使看人也是小心翼翼的表情,很明显之前的事对她打击不小。 最小的什么都不懂,桌子上的美食现在对于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她的注意力都是美食上。 只有中间这个,既好奇谢安是谁,又渴望美食,样子非常纠结。 第148章 我要收她们为徒 谢安给她夹了一块鹿肉,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闻言没有回答谢安,而是胆怯的看了自己母亲一眼,显然郑观音平时的家教很严。 而刚才谢安的举动其实也是不合礼制的,郑观音是王妃,三个女孩也都是郡主,即使谢安可以和她们同桌,但是也绝不可以给郡主夹菜。 不过郑观音看到后并未说什么,也许在她的心里,那些繁琐的礼仪,在自己住进这里时,也就荡然无存了,或者是她心里还有其他想法。 “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们的,礼仪规矩都忘了吗?” 此时的郑观音活脱脱就是一个严厉的母亲,或者她之前也不是这么严厉,而是经过巨变后,为了让几女以后能生活的更好,不得不这么严厉教育她们,因为她们虽然有郡主的身份,但是并没有可以为她们做主的人。 几个女孩急忙起身向郑观音行礼问候,接下来是谢安,这才依次落座,但也绝不敢动筷子,而且惴惴不安的看着郑观音。 “吃饭吧!” 郑观音开口后,她们才敢拿起筷子,这一系列看的谢安是皱眉不已。 有的礼仪确实很有必要,但是有的礼仪就是在泯灭人的天性,就比如郑观音刚才的所作所为,她这样做,只能让这几个孩子惧怕她,服从她,养成胆小慎微的性格,其他的毫无用处。 不过谢安一直强忍着没有说话,而是等几个女孩吃完行礼离开后,这才说道:“夫人,是不是太过苛责她们了,毕竟她们还小,又只有您这么一个亲人,如此对待她们,不会让她们感觉孤寂和冷漠吗?” “那也好过她们嫁人后,不知进退,在夫家受尽委屈的好。”郑观音冷淡至极的说道。 谢安知道郑观音都是为了她们,她自己今后没有能力保护她们,只能以此来锻炼她们强大的内心。 但是这几个女孩失去了父亲和兄弟,正是需要关爱的时候,郑观音如此残忍的方式,确实不利于她们身心的成长。 如此方式,要么培养出逆来顺受的性格,要么就是残缺的人格,再不会有其他的可能了。 谢安做为一个外人,确实没有什么资格管这些事,不过人之所以是人,就是人有悲悯愤怒之心。 长叹一口气,谢安说道:“夫人,子昂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子昂想要收她们三人为徒,虽然子昂才疏学浅,但也会倾囊相授,一直到她们出嫁为止,还请夫人成全!” 谢安的话让郑观音愣在了当场,她没有想到谢安居然有此想法。 之前他帮助自己,极大的原因是为了自己,也许只有这次送葬才是他对自己的怜悯。 但是那些做的再多,也不会对他本身造成什么影响,相反还会让他在李世民的心里获得很高的地位。 但是现在他居然说要收自己的三个女儿为徒? 这个性质就不一样了,这三个孩子身上流着的可是李世民仇人的血脉,她们从此平平淡淡长大嫁人,李世民自然会表现出大度的一面,但是如果她们和朝中的大臣牵扯上什么关系,那么李世民决计不会视而不见。 郑观音相信这里面浅显的道理谢安也懂,但是他懂了,还是提了出来,就非常有深意了。 “你是想让她们脱离郡主的身份?”郑观音心里一动问道。 “没错,子昂还没有自视甚高到,可以做皇族子弟的老师,就是子昂愿意,李氏宗族也不会同意,陛下也不会同意的。 至于让她们脱离郡主的身份,子昂也不会让她们生活凄苦的。那个身份毫无作用,除了每月可以领到一些俸禄和福利之外,就只有坏处了。 如果哪一天需要李氏女和亲,那么她们很有可能会被选中。夫人希望她们嫁到蛮荒之地,过着举目无亲的生活? 即使不被和亲,她们也会成为皇室联姻的对象,一个没有母族支持的郡主,即使嫁过去,相信日子也不会好过。 但是跟着我就不一样了,子昂不敢说大富大贵,但是让她们衣食无忧,选择去过自己的生活,还是可以做到的。” 谢安所说的收徒可不只是教授学问,如果谢安没有后代,徒弟还可以继承他的家业。 此时谢安已经是县伯,食邑七百户,但是他现在只有19岁,谁又能敢说他今后不会再立功,不会被封赏? 都不需要国公,只需要一个侯爵,别说是她们三个孩子,就是三十个也能让她们一生衣食无忧,这一点谢安还真没有吹牛。 一个是笼中鸟的郡主,一生都过的小心翼翼,犹如牵线木偶一般。 一个是出笼的小鸟,虽然没有了高贵的郡主身份,但是却可以无忧无虑的过完一生。 如果让郑观音选择,她毫不犹豫就会选择后者。 但是那三个里面,只有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即使是亲生女儿,郑观音也没有权力替她做出选择。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没有权力为她们做选择,她们有自己选择今后生活的权力,我想还是把这个交给她们自己来选择吧,如果她们自己愿意,那么我不会阻拦她们,如果她们不愿意,那就当你没说过这个话,怎么样?” “好,那子昂就静候佳音了!” 也许是因为高兴,也许是因为其他,郑观音对一旁伺候的侍女说道:“去把桑洛酒取来,今日我想喝点清酒!” “是,夫人!” 谢安没有说话,他看的出来,郑观音现在心里乱哄哄的,所以想喝点酒也是情有可原的。 何况,“桑洛酒”的大名,谢安早就闻名已久,一直没有机会得以品尝。 这个可是皇室贡酒,不是你有钱有权就能弄到的,唯一的方法就是你立下大功,被帝王赏赐,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即使一些有功之臣家里有存货,但是也决计不会在招待客人时拿出来,哪一个不是私下里没人时,自己小酌几杯,哪里会和他人分享。 别以为古代的酒就不如现代的酒,要说度数那肯定是远远不如,不过要说到香气和口味,那么现代的酒是拍马也赶不上的。 第149章 安慰 果然,侍女只是端了过来,还没有打开酒坛,隔着很远,谢安就已经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等到侍女打开酒坛以后,一股强烈的幽兰之味扑鼻而来,飘散在空中,如麝香一般似有似无,久久不曾消散。 此时谢安的眼神都要放光了,他紧紧盯着侍女手里的酒坛,看到被舀上一壶,清澈透明,但是又似有异样的色彩在其中荡漾,看的人目眩神离。 “果然是好酒,怪不得几百年经久不衰,一直都是贡酒,确实是有其道理的。”谢安感叹道。 “怎么,李世民那么看中你,你竟然都没有喝过?”郑观音不解的问道。 这句话如果是其他人说出来,就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但是从郑观音嘴里说出来,谢安知道她并无此意。 “这是子昂第一次闻到此酒的味道。”谢安老实的说道。 “我这里也不多了,稍后走的时候给你带上一坛。” “夫人万万不可,君子岂有夺人所爱之理。” 虽然谢安喜欢此酒的香味,但他并不是贪杯之人。 “莫非你为我做的事,还不值一坛酒?”郑观音轻声说道。 “呃~” 谢安被问的无话可说了,只能说道:“那子昂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侍女给两人斟满酒,郑观音端起来说道:“第一杯,我要敬你,谢谢你做了这么多,不管你有何意图,但是帮了我这是事实,请满饮此杯!” 此时的郑观音丝毫不像一个娇弱女子,身上反倒是多了一丝英气。 “第二杯,我还要敬你,不管那三个孩子最终选择的是什么,我得承你的情。” 第二杯,郑观音又是仰头一饮而尽,颇有豪气干云的气概。 “第三杯,我们共同喝一杯,你我虽然相识不久,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你的品质我是非常放心的,所以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至于是什么我还没有想好,不过今后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你要帮我一个忙。” 此话按理说不像是郑观音的性格说出来的,她和谢安虽然要比陌生人熟悉,但是也绝没有熟悉到如此地步,说实话,她这个事有些越界了。 不过说完后,郑观音直勾勾的盯着谢安看,他脸上的任何细微的表情她都没有放过。 谢安听后愣了一下,他也是没有想到郑观音会如此说,但也只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谢安想都没想就说道:“好,我答应你了。” 看到谢安如此痛快的答应了自己,郑观音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 这是认识以来,她在谢安面前第一次露出如此发自内心的微笑,一时之间谢安都被吸引住了。 不过这一抹微笑出现的突然,消失的也很快。 和谢安碰了一杯后,郑观音仰头一饮而尽,脸上出现了一抹绯红,由脸上蔓延到耳根,直到雪白的颈上。 郑观音迷离的眼神看着远方,嘴里喃喃自语道:“不知道他和孩子们在那边过的可好!” 见她如此模样,谢安知道她定然是又想起了李建成和亡故的孩子们。 见她如此模样,谢安内心中出现一丝嫉妒,那是一个男人对眼前美丽女子怀念另一个男人的本能雄性反应。 不过更多的是对她的怜惜,换位思考,如果谢安处在她的位置上,不见得能比她做的更好,所以她是一个让人倾佩的女人。 “夫人,斯人已逝,缅怀之余,更重要的是活着的人,您还有三位郡主要照顾,您还有父母和兄弟姐妹,最重要的是还有您自己!”谢安轻声说道。 谢安的话打断了郑观音的缅怀,她目光没有焦虑的转头看着谢安,过去了很久眼神中才有了生机。 “父母?兄弟姐妹?他们还会在乎我吗?自从出事后,就只有我的母亲托人带来一封信和一应钱财,其余众人连话都没有,估计在他们的心里,我这个人也随着那场政变死亡了。”郑观音苦笑道。 “所以您更应该为自己而活,以前的二十五年,您嫁给皇室为家族争取到足够的利益,尽到了为人子女应尽的义务;出事后,您孤身一人,为三位郡主遮风挡雨,尽到了一个母亲应尽的义务;面对陛下的强势,您守身如玉,尽到了一个妻子的义务。 人这一辈子说长很长,说短也很短,所以不应该在有限的生命里,都是在为别人而活。也应该留下一部分时间为自己而活,如此才不负来人间一遭。” 谢安的话在这个封建迷信时代,可以称的上是离经叛道之说。 在这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盛行的时代,在这个为家族利益而牺牲自己的主流价值观时代里,如此利己的言论,实在是有些赅然听闻。 所以在郑观音心里,觉得谢安说这些话,就是单纯的为自己抱怨,但她不知道,这其实就是谢安的真实想法。 人可以有舍小家为大家的思想,但是该自私的时候也得自私,不然老天爷让你来世间走一遭,你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老天爷的一番美意。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郑观音目光柔和的看着谢安,她倒是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好像世间并没有抛弃她,最起码还有一个人在担心她,为她着想。 被谢安一番开解,郑观音也不再多想,不知是真的放开了心情,还是因为其他的,总之她和谢安有说有笑,不过说的都是她未出阁前,在荥阳老家的一些趣事。 气氛欢快,酒自然就下的就快,虽然只是一小坛子酒,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坛子,只有他们二人,每个人喝的都不少。 一开始还有侍女在一旁伺候,喝到最后也许是嫌弃她们在一旁碍事,就被郑观音打发出去了,屋里就只有他们两人。 一直从午后末时,持续到申时,吃饭之前还是艳阳高照,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 房间里的声音也从一开始的欢声笑语到最后的悄无声息。 但是,即使没有声音,门外的侍女也没有一个人进去,反而有两个人守在门口,好像生怕有人打扰了里面的人。 第150章 第二次亲密接触 夜幕降临,天空中露出点点繁星,郑观音府邸由白天的繁华,到夜晚的寂静。 只有偶尔有几只小鸟路过,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 今天的月光格外的明亮,一抹亮光像泄落的银河一般从门缝中透过,让漆黑的房间也有了一丝光亮。 郑观音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此时的酒意还没有散去,有些断片的她此时的脑子还是空落落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之前又发生了什么。 不过她感觉到身上有些异样,自己的身上好像有一只手握在某处。 而且她的身上居然还被一条腿死死的压住动弹不得。 猛然间,理智重新回到郑观音的脑海里,她立马意识到了什么,借着月光她看到距离自己只有一拳之隔的谢安,他那张可恶的脸庞正在安然入睡,不知道在梦里梦到了什么,嘴角居然还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忽然,那只手动了动,还意犹未尽的换了一个姿势。 我和他,怎么会…… 郑观音的脑海里出现最坏的结果,与此同时,她抬腿一脚踹在了谢安的腰上,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居然一脚就把谢安踢在了地上。 “哪个孙子踢我~” 突然从榻上掉下来的谢安,迷迷糊糊的喊道。 “闭嘴,你再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就杀了你!” 榻上的郑观音一脸杀气的看着谢安,好像谢安多说一句,她真的会下死手似的。 “呃~夫人,你~我~,我们怎么会…” 看到榻上的郑观音衣衫不整,面带煞气,自己也是衣服凌乱,赤脚站在地上,一时之间谢安脑子里只有几句话在回荡: “我在哪里?我是谁?我在干嘛?” 冷静下来的郑观音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已经有过几个孩子的她,此时也知道他们并未发生什么,只是举止有些亲密而已。 知道了这个结果,郑观音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出现最坏的结果,要不然,她真的难以活下去了。 看到谢安还是一副傻乎乎的模样,郑观音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都怪他,没事和自己喝什么酒,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过郑观音的潜意识里,好像下意识的忘记了,提出喝酒的那个人好像是她? “还不快穿上鞋,把衣服整理好,傻愣着干什么?”郑观音板着脸呵斥道。 “哦!” 谢安听后,赶紧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又把自己的鞋穿了起来,之后才迟疑的问道:“我们~” “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刚才的一切都是你的幻觉,如果你敢把今日的事告诉第三人知道,我会亲手杀了你,然后我也不会独活!” 说这个话的时候,郑观音脸上出现一抹决绝。 “你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我的嘴一向很严的。”谢安赶紧保证道。 之后,屋里安静了下来,两人一时间有些沉默,谢安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对面的郑观音,而且好死不死的落在了某处,好像回味着刚才那美妙的感觉似的。 本来低头想事情的郑观音,突然抬头看到谢安留恋的眼神,拿起手边的东西就朝他扔了进去。 “你还看!” 谢安一把接过来,道:“呃,不好意思,情难自禁!” 听到他的话,在黑暗中,郑观音的脸上出现一抹绯红,不过谢安并不能看到。 郑观音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起来冷静,道:“你一会看外面有没有人,没人你就赶快出去,我不想让其他人看到。” 谢安知道现在最好听她的安排,不然眼前这个有些失去理智的女人,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呢! 漆黑的夜晚,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从房间中探出头,捏着嗓子说道:“夫人,那我就先走了,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今日之事,定会给夫人一个交代…” 这些话像是给郑观音说的,又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郑观音听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却还是有些欣喜,毕竟没有哪个女人在刚刚经历了那种事后,真的会什么都不在意义。 女人嘛,往往都是口是心非的,她嘴上越是否定什么,其实她的心里越是期望什么,从古至今,这是不变的真理 说完后,谢安就要蹑手蹑脚的出去,不过身子刚刚出去一半,又缩了回来。 看到他啰哩啰嗦的半天都不走,郑观音恼怒的走到他身后。 “夫人~” 话还没说完,谢安就感觉到屁股上传来一股巨力,瞬间他就被踹出了门,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接着谢安看到身后的门被关了起来,犹如在黑暗中的一堵墙一般。 “真是绝情,提上裤子就不认账了!”谢安嘀咕着爬起来,自己找了一个厢房凑乎一晚上。 背靠门的郑观音自然可以听到他的嘀咕声,心里刚刚对他的承诺有了一些欣喜,立马跌入了低谷,咬牙切齿道:“这个混蛋!” 第二日,天才刚刚亮,就有人来叫醒了谢安。 “郎君,天已亮了,还请早些离去。” 虽然态度恭敬,语气温柔,但是说出的话却是在逐客。 谢安从房间里出来,门口的侍女态度越发的恭敬,微微躬着身子。 “也好,不过走之前谢某得向夫人辞行,不然也太失礼数了。” “郎君,夫人身体有恙,让郎君自行便可。” 谢安知道这肯定是郑观音因为昨天的事不想面对自己。 也好,发生那样的事,她的心里此时肯定乱哄哄的,还是给她一些时间,等她冷静下来自己再见她。 谢安站在府门口,看着关闭的大门,好像有些似曾相识,前几日是不是自己也是这样被送出来的? 谢安回到县衙,李县丞看到他后,急忙上前汇报着近几日的工作。 “明府,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在县衙门口贴出告示,而且在管辖内的所有人员聚集地也都有类似的告示,反响甚好,都在说明府您是青天大老爷,还有几个坊里的老者请求面见您,要亲自感谢您呢!” 如果是其他的县令,即使英明一些,但此时也肯定有些飘飘然了。 第151章 赴宴 不过谢安听后,知道这是下面人安排的,这个套路在后世都被用烂了,不过在此时却还很新鲜。 “见面就不必了,告诉那些街使和坊使,别给本官来这些虚的,其他的本官可以不管,但是谁要是在这件事上阳奉阴违,就别怪本官不近人情了。” “是,明府,稍后下官就去通知他们,绝不会让他们坏了明府的大事。” 见谢安有些生气,李正良急忙收敛道。 长安做为这个时代最大的都城,又是京畿所在,它的管理甚是繁重,但是武德九年并没有设立京兆尹,而是设立了长安和万年两县,他们直接对尚书省负责。 而两县中除了县令、县丞和县尉之外,每个坊又设有坊使,协助县衙管理坊市,而坊使之下又设有街使,负责那些繁华街市的日常工作,就相当于后世的街道办。 他们都是吏,直接向谢安负责,谢安有权力处罚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即使革职查办,也只是一句话,并不需要向上汇报,所以他们才要使劲儿的巴结谢安。 像李正良这样的县丞,这是有品级的朝廷命官,即使谢安想动他,但也得名正言顺,而且还得向上汇报,因为县令是没有直接处罚有品级官员的权力。 说完后,谢安看到李正良欲言又止的样子,谢安问道:“怎么,李县丞还有事吗?” 李正良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说道:“不敢欺瞒明府,西市的几个赌坊和青楼老板,都托关系找到了我,想要请明府指导一下他们的工作,下官不敢擅自决断,故而向明府禀明。” 谢安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正良问道:“李县丞,如果本官没有记错的话,本官刚来长安县时,你就为他们请过本官,我说的没错吧?” 以前李正良还觉得谢安年少不懂官场的规矩,认为他即使有些才华,但是在自己这个老油条面前,还是可以被拿捏的,毕竟你的官再大,但是办事的是下面人。 但是,经历过这些事以后,李正良再也没有这个想法了,眼前这个少年,看似年轻,但是心思深沉,手段老练,如地头蛇杜如礼,背景强大的阴弘智,不都栽在他的手里吗? 自己在他面前估计就如一只蚂蚱一般,所以李正良此时心里压根就没有和谢安过不去的想法。 他只求能够在谢安手底下办好几件事,等到他高升之后,向上面给自己美言几句,如此李正良就心满意足了。 他也想巴结、贿赂谢安,但是相处这么久了,他发现谢安身上根本没有短处。 钱财他不爱,美酒也一般,美食更不靠谱,如果非要说他有什么爱好,传闻中他有些风流。 但是人家是名满长安的才子,不知有多少豪门大院的娘子们,对他倾心不已,李正良认识的那些庸脂俗粉,连台面都上不去。 既然自己没有什么可以贿赂谢安的,那就只有尽心尽力的办事,如此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让谢安欣赏于他。 “下官不敢隐瞒,以前下官得过他们的好处,所以那时才帮他们一下,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下官为明府马首是瞻,明府要他们明日关门,那么下官不打折扣的去执行,总之从此以后,下官和他们划清界限,一切以明府为主。”李正良义正言辞道。 果然,谢安听后非常满意李正良的态度,他不可能把县衙的所有人都换成自己人。 他初来乍到,对长安县的人头不是很熟悉,很多具体的工作,还就得像李正良这样的地头蛇去做,所以谢安并不的反感李正良的阿谀奉承。 水至清则无鱼,清正廉明、刚正不阿自然为人所敬佩,但是天下人如果都变成那样,真不知是福是祸? “哈哈哈,李县丞言重了,你我同为朝廷命官,大家都是为陛下分忧的,以后这样的话不可再说。 既然李县丞开口了,那么这个面子本官还是要给的,就今天晚上吧,到时候你我一同去会一会他们!” “是,下官这就去安排。”李正良恭敬道。 下值后,谢安带着刘成和李正良一同来到了位于西市最大的烟花之地——凤鸣院。 古代最奢华最上档次的烟花之地,自然是官方经营的教坊司,它明面上只提供歌舞表演以及吟诗作赋,但有规则的地方,自然就有破坏规则的行为,如果你的地位足够高,她们也可以提供其他服务,而最专业最吸引人的自然属于皇宫里教坊。 这些地方是接待官员的,最起码你也得有功名在身,如果你是商人或者是普通百姓,连门你都进不去,因为它只属于户部,直接受朝廷庇护。 在这些之下,就是一些民间的烟花之地,它们按照朝廷颁发的执照划分等级。 一、二等一般是卖艺不卖身,你不可以强迫她们,除非是她们自愿的,这一类勾栏的名字一般以院、馆、阁命名。 三、四等才是真正提供那种服务的地方,它们一般以室、班、楼、店、下处命名。 当然了再之下还有,就是服务普通劳苦大众的,这里面也是最不正规最黑暗的地方。 凤鸣院是位于西市民间最奢华最有档次的勾栏之一。 刘成和李正良跟在谢安身后,此时他们并没有身穿官服,谢安是一身士子打扮,李正良是一身富商打扮,刘成一身劲服,面色严肃,目光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 在门口时,谢安抬头看着这个足有三层楼高,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繁华之地,说道:“越是繁华的地方,其下埋藏的污秽越多!” 李正良听后连话都没敢接,他知道今天谢安来,肯定没打算善了,看来里面的人今日要有人倒霉了。 谢安的话音刚落,从里面出来一群人,看到谢安后,他们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犹如一个弥勒佛一样,带着他们快步走到谢安面前,行礼后,说道:“恭迎明府大驾光临,我等见过明府!” 门口一群人向谢安行礼,让街上路过的人和凤鸣院里的客人,都是一副好奇之色,探头探脑的看着他们,想看一看这是哪个大人物。 第152章 宝物 “嗯,今日不在衙门内,某也没穿官服,还是称郎君为好。”谢安面带微笑,轻言轻语道。 一听到谢安的语气,这些人暗自里都是松了一口气,在没有见到谢安之前,他们心里真的是七上八下。 “见过郎君!” 在一行人的簇拥下,谢安走在最前面,之后是刘成和李正良,再后面才是这些人。 带头的胖子距离李正良不远,他向李正良望了过去,想要得到一些暗示,不过李正良目不斜视,就像没有看到一样,这让胖子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 在后方一个独立的院子里,一共摆了三张桌子,能够和谢安同坐的,都是长安县经营赌坊和勾栏有头有脸的人物,至于其他人就只能坐到另外两张桌子上。 李正良坐在谢安旁边,刘成站在他身后,肃穆的垂着眼睑。 李正良每介绍到一人,此人就恭敬的站起来,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谢安一律都是微笑着点头,既不说话,也没有对任何一人过多关注。 主桌上的人介绍完之后,其他两桌连被介绍的资格都没有。 众人一边饮酒,一边看着歌舞,陪在谢安另一侧的就是领头的那个胖子,他妙语连珠的在谢安耳边介绍着表演的每一位女子,用最简短的话介绍着她们的特长。 谢安只是微微颔首,嘴角露出笑容,也不说话。 宴会进行到过半,气氛也有些下降,胖子伸手拍了两下,其他两桌的人陆陆续续的站起来向谢安行礼后退了出来。 直到房间中只剩下主桌上的人,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谢安。 谢安知道,肉戏要来了。 不一会,一排妙龄女子,莲步轻移的进来后,站在谢安对面。 胖子名叫张盛,经营着三家赌坊四家勾栏,凤鸣院就是他的产业,从众人对他的态度来看,俨然就是行业里的领袖。 张盛起身,来到第一个少女身边,笑着对谢安说道:“为了恭迎明府前来长安县任职,我和一众同行们给明府准备了几个小玩意,请允许我为明府介绍一二。” 谢安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想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的手笔。 谢安微微扬头,示意张盛可以开始了。 张盛揭开第一个托盘上的红布,露出了下面的庐山真面目。 “明府请看,这是一块上好的田黄玉,其上是一方瑞兽,其下是由书法大家欧阳询亲自书写,再由江南最顶级的雕刻大师完成,是文人雅士不可多得的稀罕物件!” 张盛拿起一旁的宣纸,上面印着田黄玉雕刻而成的篆书,赫然就是谢安的署名。 要知道谢安来到长安县也没有多久,从准备料子,再到请欧阳询执笔,再雕刻完成,这一系列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足可见他们用心良苦。 而且一两田黄十两金,成色这么好,如此规模的田黄要找到合适的料子也不容易,只有一个可能,这些人手里有数之不尽的珍奇异宝,想用什么就有什么。 “不错,确实很难得!”谢安微微颔首赞同道。 听到谢安的话,张盛胖乎乎的脸上笑的更加开心了,桌上其余众人也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一个好的开始就已经成功了一半,这个道理他们都懂。 对于第二个礼物张盛更加满意,所以他神秘一笑,揭开了第二个红布,托盘上是一个卷轴,不知是画还是字,谢安看到后觉得这又是文人雅士喜欢的东西,心里对张盛微微有些失望。 谢安眼里的那一抹失望之色,并没有逃过一直观察着他的张盛,不过张盛并未开口解释,反而神秘兮兮的让少女配合他把卷轴展开,因为他知道反差越大,最后给谢安的冲击越大。 卷轴被展开,从上而下,一幅画跃然纸上,展现在谢安面前。 那是一幅女子的画像,画里女子面容清奇,一股孤傲凌绝的气质展现出来。 不过,当谢安看到左上角的题诗后,猛然间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莫非就是~”谢安不确定的问道。 张盛对谢安的反应非常满意,他笑着说道:“没错明府,这就是您的本家,一代才女谢道韫的画像。” 谢安走到画的面前,对于这个先辈谢安听过很多关于她的故事,无一例外都是在说她怎么才思敏捷、不弱于男子的豪气,颇有竹林之风,没有想到今日以这样的场景见到她的画像。 要知道自从侯景之乱谢氏被近乎灭族后,不光家族子弟被屠戮殆尽,家里的各种珍奇异宝更是被劫掠。 这个画像可以保存下来,真的可以说是一种奇迹了。 还有什么送礼,比送这个更能让谢安满意的。 要知道南北两族谢氏目前最高的职位除了谢安之外,就是一县之令,品级只有七品,而且还是江南地区的一个不知名的小县。 按照张盛所想,像谢安这样曾经的门阀之后,落魄后背负着整个家族的希望,少年得志后,他看到自己的祖上遗物定然不会放手的。 可以说张盛已经把人心琢磨透了,如果是其他人,还真有可能被他腐蚀,不过可惜他碰到的是谢安这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 “很好,你有心了,我非常满意!” 谢安拍着张盛的肩膀,一副你很会办事的样子,张盛见状后,腰弯的更低了,不过他的脸笑的就像一朵绽放的菊花一样。 之后的几件,虽然也都是奇珍异宝,尤其有一个琉璃,晶莹剔透,实属难得,不过落在谢安眼里,那就是玻璃,它再晶莹剔透,还能比后世的玻璃更加透澈的? 看到谢安逐渐有些兴致阑珊,张盛拍了拍手,不一会一位身穿红衣,头上盖着盖头,婀娜多姿的女子被人搀扶着进来了。 谢安见状,皱起眉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小人得知明府至今孑然一身,忧虑成疾夜不能寐,一直想着找一个可心人儿伺候明府,让明府可以有更多的精力建功立业。这一位是行里的清倌人,才艺俱全,她对明府您也是仰慕已久,而且还是您的老熟人,还请明府效纳!” 第153章 巧合? 张盛像一个狗腿子一样,递过来一个秤杆,意思是让谢安挑下盖头。 他刚才的话,既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但是又充满了悬疑,让人听后好奇不已。 听到他说眼前之人还是自己的熟人,谢安心里一动,不会是她吧? 谢安站在一身红衣的女子面前,因为盖着盖头,他们都看不清彼此,不过隐隐约约谢安可以感觉的到,眼前这个少女此时也在看着他。 犹豫了一会,谢安并未接过来张盛手里的秤杆,笑着说道:“还是算了,本官已有婚约,还未成婚就纳妾,于礼不合!” 这自然是谢安的托辞,而且他自称本官,也是对张盛的安排并不满意的一种表现。 张盛这个人精,哪里会听不出来谢安的意思,他诚惶诚恐的说道:“这是小人办事不力,想的不够周到,没有考虑到这一层,还请明府恕罪。” 谢安叹气道:“罢了,你也并不知情,不知者不怪!” 说着,谢安就转身准备离开,不过这时,身后传来那个女子的声音。 “郎君就这么嫌弃奴家吗?” 语气软糯,充满了委屈,光听这个声音,就知道它的主人定然是一个绝代风华的美人。 听到她的话,谢安停住了脚步,不过并未回头,也没有说话。 只是一瞬间,张盛就反应过来,呵斥道:“胡闹,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退下!” 张盛生怕女子的话惹怒了谢安,让自己刚才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好感,荡然无存。 “张掌柜,你有些越界了!”谢安轻飘飘的说道。 张盛立马躬身道:“明府教训的是。” 说罢,退到一边。 谢安头也没回的说道:“你不说话,你我就不必在这个场合相认,这又是何苦呢?” 薛青黛一把拉下头上的盖头,一脸凄苦的说道:“奴家不在乎丢不丢人,只在乎郎君到底是怎么想的?何况,自从上次郎君走后,奴家经历过几次生离死别,虽然都有惊无险,但却发现了这个。” 谢安回头一看,看到薛青黛手上那些一张残缺的纸张,只有一角,上面只有一个能够辨认的字,那就是“太”字,而且下面似乎有未尽之意。 谢安瞳孔一缩,他想到了见封德彝最后一面时他说的话,那个组织不也有一个“太”字吗?世间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莫非那些人得知薛青黛和他有关系,所以想要借她接近自己? 一瞬间,在谢安的脑海里出现了许多的猜想,每一种似乎都有道理,但是又似乎都没有道理。 自认识她以来,发生的种种,都在告诉谢安此女子并不简单,尤其是她故意绑架陈青羽,约自己出城的见面那次,更加说明了这点。 所以谢安并不想和她扯上关系,但是此女却好像就认准他一样,阴魂不散的一直跟着他。 如果此时没有其他人,谢安绝对会逼问她,甚至不惜囚禁她,只要能问出那个组织的情报,在所不惜。 但是有他们在,谢安又不能表现出迫不及待的模样,想必薛青黛也是知道他的处境,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 “张掌柜,给她安排一个房间,一会我要见她。” 对于谢安前后截然相反的态度,让张盛好奇不已,不知道薛青黛给谢安看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他并不敢多问,只能按照谢安说的做。 听到谢安的话,薛青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表情,在谢安的注视下,跟着侍女出去了。 房间中再一次恢复了安静,本来谢安原计划是彻底激怒张盛,以此让他做一些出格的事,这样谢安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拿他开刀。 只要把他拿下,接下来在长安县颁布新的法令,也就水到渠成了,其他人众然有些不满,但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但是,薛青黛的出现,打乱了谢安的计划,尤其是涉及到那个组织,谢安不得不更改自己的计划,毕竟一会还得在张盛的地方和薛青黛见面,现在翻脸有些不合适。 瞬间,谢安的心里就有了另一个计划。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笑着说道:“张掌柜如此大费周章,看来所图不小,不过谢某无功不受禄,这些东西还是收回去吧!” 听到谢安谈到正事了,张盛急忙说道:“还请明府给小人一个孝敬您的机会,不然小人寝食难安啊!” 谢安迟疑道:“这~” “好吧,既然张掌柜如此坚决,谢某如果不收,倒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听到谢安收下了,张盛心里松了一口气,自己总算完成东家交代的任务了。 “时间不早了,今日我看就到这里吧!张掌柜,谢某记住你了,明日你一个人来一趟县衙,可不要让谢某久等哦!” 谢安起身,意味深长的说道。 他的话,在座的每个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为什么只有张盛一人? 这是其他人心里统一的想法。 刘成带着打包好的东西,同时一身红装的薛青黛也跟着他们一同离开。 看着谢安和薛青黛先后上了马车离开后,有一个妇人最先开口说道:“张掌柜,东西是大家一起准备的,但是今日的风头都被你一人抢走了,恐怕现在明府只记着你张掌柜的好,我们其他人明府恐怕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妇人的话一出,其他人也是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都把火力对准了张盛。 “哎呦,我说各位,这不是咱们之前商量好的嘛,由我牵头和明府接触,你们当时也没有反对啊!” “哼,是没有反对,但是好处也不能让你一人独占了,谁知道明府让你明日前往县衙到底有什么事,万一是私下里给你许诺呢?要知道这一次县衙规划整个西市,既是机会,同样也是危机,如果你提前知晓了具体的位置,先下手为强,到时候我们大家喝西北风去啊!” “就是,出力的时候大家都出了,好处自然不能让你一人独占。” 看到自己引起公愤了,张盛急忙说道:“大家稍安勿躁,明日有什么消息,张某一定会毫不隐瞒的告诉大家,如有一点隐瞒,让张某在西市无立足之地!” 第154章 改革 他们也不是真的要讨伐张盛,明日又不能跟着他一起去,毕竟谢安点名道姓了,只让张盛一个人去。 他们只是想要张盛的一个保证,现在目的达到了,自然就各回各家了。 一路上谢安和薛青黛相对而坐,虽然彼此看着对方,但是谁都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薛青黛忍不住了,她双颊飞上一抹酡红,害羞道:“郎君,你这么看着奴家,让奴家好生紧张啊!” “别演戏了成吗?你这样每天不累啊,这里又没有外人,说吧,那个字代表了什么?你又知道多少?”谢安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她的把戏。 听到谢安的话,薛青黛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眼神不再那么妩媚,表情也不像刚才那么轻浮。 “真没意思,你就不能配合配合我吗?” “对于不怀好意的人,我没有义务去配合你!”谢安冷笑一声道。 薛青黛正色道:“谢安,你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我自从相识以来,我有没有主动害过你,相反我还不止一次的提醒过你。” 薛青黛的话让谢安一时有些语塞,确实,她好像真的没有害过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觉得她不怀好意,主动远离她。 “好,之前的事谢某向你赔不是,既然你我是友非敌,那就好人做到底,告诉谢某那个字代表了什么?” “呵,你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我有什么义务告诉你啊!” 说完还一脸挑衅的看着谢安,意思是你能把我怎么样。 谢安深吸一口气,道:“只要你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谢某,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此话当真?”薛青黛直勾勾的盯着他,让谢安感觉到有点发毛。 自己莫不是上了她的当?不过即使有陷阱,谢安也不得不跳。 “自然!”谢安保证道。 “好,我相信你,想必你谢子昂也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小人,如果你敢食言,哼哼~”薛青黛展颜一笑道。 薛青黛用眼神示意了马车外的刘成,谢安见状后说道:“他是自己人,你说吧。” 深夜,一辆马车停在了东市的一座花楼前,一身红衣的薛青黛款款的从车上下来。 “郎君,你可莫要忘了答应奴家的事,你要是不来找奴家,奴家可就要去你的府上了,到时候陈小娘子估计又要不高兴了。”薛青黛掩嘴轻笑道。 马车上的谢安,隔着窗户无语的看着她,知道她这是故意做给有心人看的,不过她这也算是趁机调戏自己。 对于薛青黛,谢安的感觉非常矛盾,既觉得她神秘想要远离她,但是又不那么讨厌她,而且这次她给自己的帮助确实很大,让谢安讨厌都讨厌不起来。 “薛娘子放心,近几日谢某有些繁忙,过段时间,定会登门拜访。”谢安承诺道。 “那奴家就静等郎君的到来了。” 说完,扭着腰肢,风情万种的回了花楼。 隔着门帘,车外的刘成说道:“郎君,您要小心此女子,她的身上有不俗的武艺。” 显然刚才下车时,薛青黛的动作瞒不过刘成这个同道中人。 “嗯,知道了,我们回去吧!” 第二日上午,张盛如约而来,在后堂,谢安坐上座,张盛坐下座。 “张掌柜,在说正事之前,有一件事谢某得问一问你。”谢安抿了一口茶水问道。 “明府请问便是,小人知无不言。” “你的背后是哪一家?” 听到谢安的话,张盛的瞳孔一缩,显然他没有想到谢安会问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说是隐秘,也算是隐秘,外行人知道的没有几个。 说不是隐秘,倒也不算隐秘,行内做的时间久的,做的规模大的,没有人不知道。 所以张盛只是犹豫了一下,就说了出来,因为他不知道这是谢安在试探他,还是真的不知。 “是义安王!” “竟然是他,竟不知义安王远在利州,买卖还能做的如此之大?” 张盛听到这个话只是笑了笑,这个话让他怎么接茬啊? “好了,不说这个了,既然是义安王的买卖,大家就都不是外人,你的来意我也知道,不就是想知道划分的具体位置和名额吗? 这个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保证,出此门如若有第三人知道,到时候即使是义安王也保不住你,明白吗?” 张盛心中狂喜,他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此事吗? 至于不告诉其他同行,那就不是自己这个小人物该操心的了,那是背后的大人物们该做的利益交换。 张盛心满意足的从县衙中出来,脸上的表情任谁看到都知道他的心情好极了。 而他刚坐上马车离开,这一切就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 这一次谢安所做的改革,涉及到方方面面,但是最基本的都是底层,上层的利益涉及的很少,所以碰到的阻力也没有那么大。 现在搞定了张盛他们背后的人,就更加顺畅了,至于其他的商人,只能说时也命也。 谢安规定,在长安县的坊市内,一个坊市开几家赌坊,几家花楼,几家酒楼,几家客栈等,这些官方都会有明确的规定。 重新给他们办理牌照,按照牌照决定规模的大小。 不能让它们聚集在一个坊市内,也不能让许多坊市冷冷清清,其实就是官方调控,引导县城的发展。 还有就是放高利贷的,必须要在官方县衙登记造册,而且利息不能高于官方规定的利息,放贷人和借贷人签署书面条约时,也要到官方的有关部门登记,不然就视为非法放贷,二者都要受到处罚。 如果私下借贷的行为,借贷人只要举报,不光利息不用偿还,而且还会有奖励拿。 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而且官方鼓励民间成立正规化规模化的放贷店铺,不光官方会为你保驾护航,而且再也不用私下里去做,不过一切都要在合理的律法之内。 什么样的人可以开这样类似于当铺的店面,自然是那些有实力的贵族,他们是举双手赞成的。 这样就杜绝了许许多多的不法分子,老百姓缺钱了也知道去哪里借钱,利息不高,就是还不上了,卖房卖地,但是不至于被逼迫的卖儿卖女,这是官方绝对不允许的。 第155章 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而且官方也可以更好的去管理这一行,还能多一笔税收,可以说是一箭三雕,老百姓得到了最实际的好处,上层贵族多了一个增加收入的行业,官方多了税收。 一时间,整个长安县都在议论此次的改革,老百姓们茶余饭后都是在赞叹新来县令的仁义。 只有那些以前以此为生坊市中的混子和奸商,在心里骂着谢安,因为谢安此举相当于断了他们的财路。 不过他们也只敢在心里发泄几句,在明面处绝不敢说半个不好,毕竟以前没少得罪人,一个不好被人举报,下辈子就只能吃牢饭了。 整个长安县浩浩荡荡,又有计划的开始分批改革,事虽然多,但是一点都不乱,这要归功于谢安之前所做的详细计划,下面的人只需要按照颁发的任务执行就好,再上一级的官吏,也只需要按时检查和整改,一级一级分工明确,井然有序。 而谢安这个始作俑者,却在这个时候最闲,因为他把大部分权力都下放了,只需要按时跟踪几个负责的官员就好,其他的事谢安一概不问。 做的好了,自然有你的功劳,做的不好,也自然有你的处罚,赏罚分明,再加上恩威并施,下面的人自然会给你卖命。 虽然权力下放了,但是控制力却还牢牢的把握在谢安手里,整个长安县衙的官吏可以说前所未有的有效率,不是他们觉悟高,而是身后一直有一根鞭子在抽打着他们,让他们不得不效率高。 张盛背后的义安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觉得谢安此人也是挺识时务,也就准备暂时先不与他为难。 据谢安所说,和其他几个勋贵商量过后,按照各自的实力划分出了相应的地盘。 虽然还是按照谢安所说的搬迁整改了,但其实那两个行业还是牢牢的掌握在他们手中,本质上是没有任何改变的。 与此同时,在城郊的一处皇庄中,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的马车,一个个严丝合缝,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人是谁,只是知道都有随从侍卫跟随,一看就知道都是大人物。 谢安换了一身衣服,只带着刘成也去了城郊的那处皇庄。 到了门口,经过一系列严格的检查后,只有谢安一个人被放了进去,而刘成只能待在外院,和其他的侍卫待在一起。 皇家庄园,突出的就是一个风景秀丽和肃穆宏大,建筑物可以不华丽,但是一定要庄严,地方也一定要大,而且必须其内有山有水,还有各种小动物。 进了内门,压根就没有人引导,只能自己前往,谢安转过几道门,忽然看到李云舒正站在一处门前,着急的眺望着这个方向。 看到谢安后,李云舒立马向他走来。 “你怎么在这里,陛下不是召来了许多重臣吗?”谢安奇怪的问道。 李云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道:“都说你聪明,这个时候怎么变傻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重要的事,但是这件事一定要保密,所以这个地方就得是一个不被人重视,但又非常严密的地方,有什么地方还有皇家子女的庄园更适合的?” 谢安秒懂,说道:“所以这里是你的庄园?” “废话,不然我在这里干什么,你快点进去吧,就差你一个人了,他们都等着你呢,别让阿耶久等了。”李云舒催促道。 随知,谢安压根就不着急,从怀中掏出一个步摇递给李云舒说道:“这个给你,前段时间找人专门为你定做的,一直带在身上,正准备最近入宫找你,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这是一个金镶玉的步摇,要说材料并没有什么珍贵的,即使李云舒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公主,但怎么说也是一个公主,见过的好东西自然不少。 不过,此时她的眼神都被这个步摇吸引住了,其中有谢安送的原因,但更多的是这个步摇实在是做的太别致了,而且是世上绝无仅有的造型。 看到李云舒眼神中的喜爱和惊喜之色,谢安就知道没有白费功夫,能不喜欢吗,这可是他按照宋明两朝的造型订做的。 宋,虽然在文治武功上远远比不上大唐,但要说在艺术上的成就历代王朝能出其右者也是绝无仅有的。 虽然两朝相隔几百年,很多流行的东西不一样,但只要是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不管在古今中外,大家的审美都是一样的。 这是一个用黄金做了别致造型,又在其上用青金石镶嵌点缀,耀眼的金色再配上天然的蓝色,尽显高贵与神秘。 青金石是随着丝绸之路传入中原的,自古以来它代表的就是尊贵和帝王,深受各朝皇室的喜爱。 即使是在它的产地阿拉伯帝国,也是君王皇冠和权杖上的常客,更何况它在中原稀少,就更加让它价值昂贵。 要不是最近求谢安的人太多,他都不一定能够弄到。 “怎么样,喜欢吗?” “嗯,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的礼物,我要好好珍藏。”李云舒捧在手心,奉若珍宝的说道。 谢安从她手里拿过来,说道:“既然是步摇就得戴在头上,才能让它展现出应有的价值,我给你戴上,看看好不好看!” 李云舒娇羞的微微低下臻首,这个姿势正好让谢安给她戴上。 谢安温柔的插在她的头发上,后退两步,仔细的打量着,嘴里发出赞叹声。 即使李云舒平时胆子大,但是此刻被谢安如此看着也不由自主的有些害羞。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谢安喃喃轻声念道。 听到谢安夸赞她的诗,让李云舒更是喜不胜收,她鼓起勇气,上前两步,脉脉含情的望着谢安,说道:“我们何时才能真正的在一起?” 谢安伸手抱着她,说道:“快了,再给我一些时日。” 两个人此时对视的眼神中都在放电,情不自禁之下,头靠的越来越近,在距离只有几指时,忽然被人打断了。 “咳咳咳~” 李云舒立马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一样后退几步。 谢安抬头一看,发现是李世民的贴身保镖高慧通,此时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 第156章 别开生面的聚会 “你快点进去吧,我去外面等你!”说完,李云舒逃也似的跑了。 “高首领,暗中窥视可不是君子所为。” 对于她打扰自己的好事谢安当然有点怨气了,说话时不免就带有情绪。 高慧通毫不在意谢安的态度,反而笑着说道:“我是女人,又不是君子,所以你说的话在我身上不起作用。” “不过你和襄城公主暗中私会,我猜这个事陛下还不知道吧?虽然襄城公主不得陛下喜爱,她也不是皇后所生,但是怎么说她也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你猜陛下会不会因为此事而生气?” 高慧通一身劲装,头发高高挽起,让她整个人都显得非常干练,她既是李世民的贴身侍女,又是他的贴身保镖,至于还有没有其他关系,即使谢安从系统中查询也不得而知,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她长的非常漂亮,并不像其他女子的那种柔美和妩媚,而是充满了英气的美。 她出身渤海高氏,父亲跟随窦建德在河北称王反隋,窦建德被李世民所破后,她就自然做为俘虏跟了李世民,至于后来是怎么入的秦王府,就是在历史中都没有记载,想必是被有心人抹去了。 所以李世民算是她间接的杀父仇人,一个甘心做李世民的保镖,一个居然也敢让仇人之女近自己的身。 他们俩的操作,想必当初让很多人惊讶,即使现在回想起他们的信息,也让谢安不得不佩服李世民的心胸,反正换作是他,他是不会做出这样离谱的事。 同时她也是李世民手下的秘密组织——丽竞门的首领,前几次配合过谢安,所以他们应该是友非敌,此时高慧通的做法让谢安非常不解。 “你在威胁我?”谢安目光如炬的看着她。 “怎么敢,你阳夏伯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即使我常随侍陛下左右,但也不敢说自己在陛下心目中的位置比你更甚。”高慧通还是笑语相迎。 “那你是什么意思,直接说吧,大不了我去和陛下如实坦白,我想陛下宽宏大量会原谅我们的。” “我劝你还是不要那样去做,不然你会后悔的。” 高慧通款款走到谢安面前,这也是谢安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 果然,能够跟在李世民身边的人,美貌都是世所罕有,这也证明了一件事,他李世民果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流氓。 高慧通展颜一笑,更加显得夺人心魄,也就是谢安定力足,不然难免会露出丑态。 “别这么看着我,你我是友非敌,可以说在陛下的心腹中,只有你和我是站在同一边的,至于那些朝廷重臣,他们并不一定看得上如我这般的阴暗之人。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如果你答应了,我不光为你和襄城公主保守秘密,而且还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她这个特务头子居然说让自己答应她一件事,这能是普通事,谢安又怎么会擅自答应。 “你先说是什么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还先进去吧,今日傍晚,还是在东门的那间客栈中,到时候我们详谈。” 说完,高慧通就先一步进了后院,留下谢安一个人暗自琢磨着她刚才的话。 她能有什么事找自己,百思不得其解,谢安只能按下这份疑虑。 进了门,刚刚转过一个弯,就听到李世民爽朗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看来富贵的生活已经腐蚀了你,以往你可是能够和敬德大战三百回合的,今日怎么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穿过一片竹林,印入谢安眼帘的是李世民和一群参与玄武门之变的重臣,其中有文有武,他们或坐或站,犹如一个半圆一般把李世民如众心捧月的围在中间,而此时高慧通站立在李世民身后,一脸肃穆,和刚才的样子截然相反。 此时程咬金和尉迟敬德正在比试马槊,程咬金的手上并没有武器,那根马槊正摇摇晃晃的插在远处的一根树上,显然是程咬金输了。 程咬金还在不服输的狡辩着,“某这是昨日没有休息好,手软脚软而已,待某将身体养好了,定要和他分个胜负。” 尉迟敬德顶着一张大黑脸,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哪一次你不是这么说的,哪一次你又赢过!” 逗的其他人都是哈哈大笑,显然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这时,李世民发现了不远处的谢安,向他招了招手,说道:“我们的县令来了。” 等到谢安有近一点后,李世民调侃道:“你谢子昂的面子够大的,不光让朕等着你,还让如此多的朝廷重臣也等着你,说出去,你有自豪的资本了。” 谢安一一向他们行礼后,说道:“安,心中实在惶恐,竟不知有如此多的前辈在场,是安之罪也!” “哈哈哈,少文绉绉的,今日你是主角,我们都是配角,等一等你又有何妨,一会可得给某好好讲讲,别忘了,你和处默可是兄弟,有好处可不能忘了自己人。”程咬金过来拍着谢安的肩膀说道。 “你一个手下败将少在那里胡言乱语,有好处也轮不到你。”尉迟敬德不满的说道。 两人就这个话题又开始争论了,那副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下一刻就要真的动手了呢! 还是谢安的结义二哥杜如晦够意思,趁着两人争论,杜如晦过去把谢安拉着坐在自己身边,小声的和谢安解释着这一切。 “好了,好了,都安静,既然正主来了,就让他给诸位讲一讲他的计划,能坐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既可帮了朕,又能给诸位得到好处,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李世民此言一出,场面立马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眼神都齐刷刷看着谢安。 来之前李世民可没有说有其他人,只是叫自己来,听一听自己的计划,不过事到临头,谢安又怎么可能临阵退缩。 他起身向大家行礼后,说道:“承蒙陛下厚爱,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安,心中实在惶恐,万死不辞不足以表达安的心情。 近几日长安县发生的事想必各位都有所耳闻,那只是安放出去的烟雾弹。 第157章 均田制和租庸调 一个新的秩序建立,就要先毁掉旧的秩序,所以不让他们灰飞烟灭,即使改革也是不完全的。” 谢安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后还很大的布,正想着怎么展开,高慧通一个眼神示意下,立马有两个侍女过来,一左一右分别拿着布往上一抖,立马一张长安县的地图呈现在众人面前。 谢安感激的看了高慧通一眼,不过高慧通并未给予回应。 此地图是谢安亲手所绘,入不了大师之眼,但是胜在栩栩如生,和以往的地图有着本质的区别。 一时间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嘴里都发出惊奇的赞叹声。 “如此地图,竟然栩栩如生,如果我们行军打仗都用此地图,中下级将领不知会省多少事!”尉迟敬德一张脸都要杵在地图上了,嘴里不时的发出赞叹声。 一旁的房玄龄摸着胡子也说道:“确实,不说行军打仗,就是官吏在管理上,也会省却非常多的事,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看图,如此明了,岂不一目了然!” 长孙无忌应和道:“臣赞同右仆射的话,就是不知绘画此地图费不费精力,如若太过耗神,也只能在上层流传,作用倒也不是太大。” 看着他们议论纷纷,谢安的头上都出现了几道黑线,现在是在讨论地图的事吗?不应该是在讨论他刚才说的话吗? “爱卿,此图为何人所作?”李世民问道。 “正是微臣!”谢安机械的说道。 李世民赞叹道:“想不到爱卿竟有此才能,果然不愧是朕挑选的贤能啊!” “陛下,我们是不是跑题了,不应该是说长安县的事吗?” “哦,被敬德这么一打岔,竟然都忘了我们来此的初衷了,大家先不要说其他的,先听谢卿说这个,下来后咱们再说那个。” 有了李世民的话,这次让众人又重新回到了主题。 谢安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才指着地图说道:“陛下,诸公请看,这里是胡人及外来客商最集中的几个坊市,安做过调查了,此间旺季的时候每月平均接待客商近三万,淡季却只有不到三千,但这里的客栈却只有三十多家,酒楼更是只有十五家,花楼有八家,其他的就是各式各样的商铺。 每年开春到立秋时,这里经常是一房难求,酒楼更是家家爆满,往往是本地人来此都没有位置,此时也是治安最混乱的时候。 而在冬季到来年开春的这段时间,这里往往又是最冷清的时候,所以就造成了旺季时价格居高不下,为的就是挽回淡季时损失,这也让很多客商颇有微词。 安准备在此地安排二十家客栈,十家酒楼,五家花楼,其他小商小铺同样做削减,不过赋税却要增加一成,如此一来,商家每年赚的钱比以往还要多,安计算过了,照此办理光这几个坊市就可以每年增加赋税三千贯。” 桄榔一声,就看到李世民手里的茶碗都没有拿稳掉了下来,不过他此时顾不上茶碗,而是失态的问道:“多少?” “三千贯啊?不过这只是增加的数额,全部算起来肯定要上万了。”谢安非常奇怪的回答道。 “玄龄,你告诉他去年国库的收入是多少?” 看到谢安毫不在乎的模样,李世民非常无语的和房玄龄说道。 “武德八年,全年国库收入九百五十万贯。” 谢安知道此时的国库收入低,毕竟刚刚建国没几年,人口基数就在那摆着呢! 但是没有想到这么低,刚来长安县衙时,谢安看过县衙过去几年的赋税收入,就有很多不解之处,为什么管辖内的商户所交的赋税那么低? 感情原因在这呢,整个国家收入居然都靠着农民的赋税,商户也有只是微乎其微,所以才不限制和管理那些商户,让他们野蛮的生长,形成恶性的竞争,他们既挣不到钱,国家也没有增加多少赋税。 李世民非常不解的问道:“你不会是算错了吧,怎么会增加这么多的收入?” “陛下,臣没有算错,因为臣是按照长安县新指定的赋税计算的。” “你增加了多少赋税啊?”李世民此时心里充满了不好的预感。 “像赌坊、花楼和放贷这些暴利行业,臣是按照四成收的,像普通的商户,臣是按照一成半收的。” “多少?朕没有听错吧?” “您没有听错,所以此事臣一个人做不了主,必须要陛下决断。” “你是做不了主,这么大的事你居然都没和朕说,就敢私自去干,朕看你的胆子是够大的。”李世民非常无语的说道。 “臣在上次的奏疏中详细的说明了,莫非陛下没看?”谢安奇怪的看了李世民一眼说道。 还真被谢安说中了,上次谢安提交的奏疏,他只是大致瞄了几眼,本来准备好好研读一番的,但是没有想到,最近后宫新来了一个嫔妃,这几日李世民都是住在她那里,有些食之入髓,早就把那件事忘了,当然了,这个话李世民肯定是不会说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朕不是没看,而是最近事多暂时忘记了。”李世民狡辩道。 “既然陛下忘记了,今日诸公也在,安就详细的为诸位说一说。” “众所周知,我朝立国之初所定下的赋税制度,就是租庸调,与之相对应的就是均田制。 每户可以分到一百亩田地,其中永业田二十亩,口分田八十亩,农民需要交的就只有这八十亩口分田,规定每户纳粟二石为地租,纳绢二丈加丝棉三两为调,再辅以每人每年二十天的徭役,这就组成了基本的国家收入。 王朝建立之初,此举会受到百姓的拥护,他们既得到了田地,国家又从他们身上获得了赋税,这是两全其美的事。 不过随着人口的增加,此举的弊处也展露无遗,其一,繁华的地方,土地会越来越少,直到无地可分,官府只能欠着或者是分到更远一点的地方,比如说此时的长安和洛阳就是如此。 其二,庞大的帝国所有的收入都倚靠农民,这会加重农民的负担,如果碰到天灾人祸,岂不是除了等官府的救灾就只能等死,这对那些朴士的农民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第158章 市场 “那些商人也是国家的一员,凭什么他们挣着最多的钱,但是出的力却是最少的,所以臣建议向商户加重赋税,逐步的削减农民的赋税。” 谢安此话一出,李世民的眉头都皱起来了,这其中的弊处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他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 房玄龄这时问道:“如你所说,岂不是让世人说国家与民争利?而且那些商户能够愿意,要知道商人都是逐利的。” 谢安笑着说道:“所以我最先选择动手的就是赌坊、花楼这些暴利行业。而且我给他们划分地方和数目就是算好了即使他们缴纳完赋税,也要比之前的收入更多。” 其中的窍门房玄龄一琢磨就明白了。 “你这是拉拢一批人,打压一批人,让他们自己狗咬狗,最后你坐收渔翁之利,果然是赤裸裸的阳谋,即使他们心有不甘,但是又会趋之若鹜,此计甚妙啊!” 李世民这是也反应过来了,“所以你之前提出要整改长安县的规划,就是为此做准备?” “陛下圣明!” “如按你所说,国库既增加了收入,又能减轻农民的负担,这些商人又赚到了丰厚的利润,真可谓是一箭三雕,朕想不出会有谁反对。” “也不是没有人反对,那些混迹在坊市内的泼皮无赖,到时候恐怕就不会支持,毕竟国家收了这么重的税,那就要创造一个和谐稳定的经商环境,这也是官府应该做的。而且他们之前向各部门所交的好处,今后恐怕就不能再交了,不然那就是重复收税,到时候必然会引起民变。” “爱卿尽管放手去做,朕倒要看看,到时候谁的胆子有这么大,而且今天来的都是长安城勋贵,朕想他们也会支持你的,爱卿你们说呢?”最后一句话是李世民问向其他人的。 大家想都没想,一起齐声说道:“谨遵陛下旨意!” 虽然谢安说的那些,确实会影响他们中的一部分人的利益,但是那点利益和李世民的看法相比,孰轻孰重,他们还是能够分的清的。 而且在这个时代人的观念里,最重要的是土地,至于下面人开的那些店铺,倒也没有那么重要,你只要不动他的土地,他们还是愿意忍让的。 李世民可以逼迫他们,但是谢安不能做那个坏人了,不然几千年历史中,所有改革派凄惨的下场,就是他的明天。 “安多谢诸公支持,让诸公有些许损失,安心中实在不忍,所以安这里还为诸公想了几个项目,还请诸公笑纳!” 一听谢安的话,即使是李世民都来了兴趣,他可是知道谢安的鬼点子多,看他刚才的计谋,那真的可以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其他大臣们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谢安,想看看他有什么补偿给他们,居然敢当着陛下的面说,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拉帮结派吗? 谢安指着距离南、西城门都不远的地方说道:“这里有好大一片空地,是属于官府所有,它荒凉至极,人迹罕见,但却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距离两处城门都不远,臣准备把这里清理出来,做一个交易市场,不光城外百姓卖山货可以来这里,而且外来客商也可以来这里售卖货物,不过每个摊位按照位置和大小不同,都要收取一点点租金。” 武将们自然不懂这里面的蝇营狗苟,程咬金一脸不在乎道:“那能收多少钱啊,你收的多了,人家还不干呢!” “嗯,知节这次说的非常有道理,某赞同。” “确实,以前摆摊都不用交钱,现在还得交钱,换谁都不愿意啊!” 一时间武将们议论纷纷,而且那点蝇头小利,确实让他们提不起精神。 不过像房玄龄、长孙无忌和杜如晦之类的人,却似有若悟。 李世民也想到这其中定然有好处,不过实在想不通能有多少,毕竟他对于这一类底层人的生活,不算太了解。 “既然诸位将军对此不感兴趣,那就稍安勿躁,安这里还有其他的项目,稍后为你们讲解。” 接着他看着房玄龄他们问道:“几位国公对此有没有兴趣,如若没有,那么安就只能找其他人了。” 如果不是国家律法规定,官府不能参与到民间的经商中,谢安还用问他们早就让长安县衙自己干了。 虽然杜如晦不知道其中的好处,但是他知道自己的义弟那是必须要支持的,不然没人支持,一会谢安下不了台,面子上也过不去啊! “某愿意参与其中!”杜如晦第一个说道。 看到自己的挚交好友都答应了,估计也不需要多少钱财,索性房玄龄也说道:“算我一个!” 他们一个是兵部尚书,一个尚书省右仆射都出声支持谢安,而且他们一直都是李世民麾下最重要的谋士,以眼光长远着称,肯定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第三个支持的人是长孙无忌。 “也算某一个!” 有了他们三个带头,其余将领如刘师立、郑仁泰等也纷纷出言支持,他们弄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但知道一点,那就是跟着他们三个走,是绝对没错的。 “好,那到时候就由您几家出人出力,由县衙牵头做这件事。下面就由我来为诸位详细说说。 长安县的小商小贩和城外靠贩卖山货为生的百姓们,他们在哪里摆摊,官府自然是不会去管,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们不需要出钱,而且往往是重复收费,还得不到应有的保护。 那些外来商户也是如此,即使他们租用一个店铺,除了官府的人,还会有其他人以各种名义收取费用,最后算下来,数目巨大。 安把此场所命名为市场,由几家建设共同管理,县衙的衙役们到时候会划分出一队人常年驻在这里,维护治安。 第一期按计划建设大小摊位共三千个,后续还会有第二期和第三期。 这是收费标准和建设规划图,租金分为按月和按天,商户们交了钱,不光能够受到保护,让他们安心的去贩卖东西,而且市场方面还需要安排人手,经常打扫卫生,保证场所整洁。” 第159章 批发市场完了还有零售市场 “而且市场方面还必须得保证商户们足斤足两,如果有发现虚假骗人的,市场要做出处罚,更有甚者还要交到县衙做出处罚。 如此一来,百姓可以放心的买,商户也可以安心的卖,其他事他们都不需要担心,安相信到时候市场一出,商户们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听完谢安的话,众人都傻了,此举他们别说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过。 换位思考,如果他们是那些外来客商和胡商,如果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让他们贩卖货物,只要价钱合理,多想一刻都是自己的脑子有毛病。 还有那些百姓,如果有这么一个场所,买东西有保证,即使多走点路他们都愿意,毕竟诚信经营的商家太少了。 而且刚才谢安说什么?第一期建设三千个摊位,还有第二期第三期…… 大家都不是蠢人,这个账会算的。 一个小摊位即使只收十文钱,每个月都有三万文,那就是30贯,而且那些胡商和外来客商肯定不止这个钱,到时候又会有多少? 这只是第一期,如果第二期和第三期完成,那又将有多少钱? 像长孙无忌这一类巨富,杜如晦这一类的地头蛇,自然不会看得上这个买卖。 但是如房玄龄这一类为官清廉,最重视名声的清流,这些钱都可以让他家的生活来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且这可是长远的买卖,只要唐王朝不倒,那就可以一直做下去,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好名声。 得到实惠的客商和百姓们,哪个不会念着他们的好,这岂不是名利双收的好事? 李世民也想到了其中的关键所在,说实在的,他都有点羡慕之前支持的大臣们。 自从突厥退兵后,国库就被掏空了,连他这个皇帝都得紧衣缩食,后宫中的宫女都被长孙皇后裁减了不少人。 不过他是皇帝,和大臣争利的事是万万不能干的。 “诸位爱卿,既然得了好处,那就应该告诫下面的人,奉公守法,别做出欺压百姓的事,不然朕这里你们可交代不过去。”李世民敲打着他们。 这时,谢安接过话说道:“诸公,所赚钱财,赋税那是一分都不能少的,毕竟衙役们常年维护治安,他们的俸禄也是朝廷支出的。” “这是自然,于国于民有利的事,我等断然不会如此短视。”房玄龄郑重的说道。 话音刚落,程咬金立马迫不及待的起身来到谢安身边,挤眉弄眼道:“贤侄,刚才叔父没有听清,如此好事你可不能忘了我啊?” 显然,刚才没有捞到好处的程咬金,不捡钱就觉得自己吃亏的他心里难受的紧。 “哼,程大将军,休要乱攀亲戚,子昂何曾与你有旧,怎敢厚颜无耻自称人家的叔父?”杜如晦冷哼一声,不满的说道。 你程咬金是谢安的叔父,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这岂不是占人家杜如晦的便宜吗? “咱们各论各的,你和谢小子是结义兄弟,但是也并不妨碍我是他叔父啊?如果杜尚书不嫌弃的话,叫某一声叔父,某也是可以承受的!”程咬金大大咧咧的说道。 如此不要脸的话,估计也只有程咬金能够说的出口。 “你~”杜如晦一脸羞愤的起身指着他说道。 不过他这文人的做法,显然程咬金并不在乎。 “好了知节,莫要再闹,你再这么纠缠下去,还让子昂怎么说啊?”关键时刻还是李世民出声打断了这个插曲。 “刚才没有参与的几位前辈,安这里还有诸如此类的项目,请听安细说。” 谢安拿笔在画布上分别画了几个圈,每个圈的位置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谢县令,这几个圈不知有何深意?”长孙无忌摸着胡子不解的问道。 “诸公估计现在和长孙尚书一样疑惑,请再看。” 接着谢安在每个圈里分别写上了数字。 三万、五万、六万等等…… 掌管户部的右仆射房玄龄看着这些熟悉的数字,猛然出声道:“这莫不是长安县这些位置百姓的人数?” “想不到右仆射高居中枢,连一个县的人口都知道,果然不愧是陛下的肱骨之臣。” 房玄龄被谢安夸的有些不好意思,长安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县,天子脚下的事,他这个右仆射如果都不清楚,那才叫失职。 “这几个数字正是臣画的这几个圈里常住的人口,也是长安县目前人口最集中的几处地方,可以说只要这几个地方稳定繁华,那么整个长安县就稳定繁华。 不过这几处地方人口虽然多,但所住大多数都是普通百姓,他们所需的日常生活用品,往往都需要去很远的西市才可以买到。 不方便不说,如此也会造成这几处地方的冷清和人口流失,而所有人都拥挤到西市,不光容易产生混乱,就是那些小商户也很难找到可以摆摊的地方。” 房玄龄皱眉问道:“莫非你想在这几个地方也做几个市场?” “右仆射目光如炬,这确实是安的想法,不过不是市场,而是贩卖瓜果蔬菜肉食的生活用品,如此这几个坊市的百姓,就再也不需要跨坊去买生活用品,而且官府管理起来也很方便。” 像房玄龄、长孙无忌和杜如晦之类的聪明人,在脑海里已经能够想到谢安所说的繁华,而且这种繁华并不是集中在一地,而是分散在几个地方。 如此一来,整个长安县都不是只有西市一地繁华,长此以往,不需一年,就可以成为不比洛阳差的繁华之地。 而且官府管理起来也非常方便,以前繁多混乱的商贩,此时都集中在几个地方。 不管何事,官府只要管理好这几个地方的负责人就可以掌握全盘,而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地方,这几个地方肯定不可能白用,如此官府既收了赋税,经营这几个地方的人也可以获得不菲的利益。 商贩们集中在一地,也要比以往人流量更多,而且也不需要再受到欺压,可以专心的做买卖。 这里的百姓买东西也有了一个家门口的地方,所买之物只需要进去转一圈就可以都买全,不需要再像之前一般,买完这个还要去其他地方再买其他的。 第160章 你可真会挑时候 此间规模必然没有刚才的市场大,但是它足足有好几个啊,也不需要像刚才一般好几家一起做,只需要一家甚至两家就可以把它做起来,也许所获之利要比刚才的还要丰厚。 “这个谁都别和我们抢,我和尉迟敬德,侯君集、张公瑾、公孙武达,我们几个正好,此事你们就不用参与了,而且我们几个大老粗,只管出人出钱,至于具体的管理就交给谢小子了,能者多劳嘛!”程咬金大包大揽的说道。 一向和程咬金不对付的尉迟敬德,此时也咧着嘴说道:“这一次某支持知节!” 几个武将都是嘿嘿的笑着,觉得程咬金的话太对了。 刚才没有他们的事,现在正好他们全包了,岂不公正? 长孙无忌都被他们气笑了,说道:“几位将军说笑了,如此大的手笔恐怕你们消化不了。” 长孙无忌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就是隐晦的点一点他们,做人不能太贪心。 谁知,人家压根就没有听懂,也有可能是听懂了假装没有听懂。 程咬金一挥手,说道:“这个就不劳烦长孙尚书操心了,我们几家虽然不算家大业大,但是做这个还是绰绰有余的,你们说是不是?” “没错,这能花费多少人力物力。” “就是,谢小子,你说说需要多少钱财,尽管报个数,某给你出双倍。” 几个武将七嘴八舌的开始讨论起来,好像这个事已经是他们囊中之物了。 几个文臣自然不肯让他们全占了,于是两帮人开始了争论,但是这些文臣哪里是这些大老粗的对手,尤其是程咬金,耍起浑来,一个顶三个。 “陛下,臣觉得全部交给他们非常不妥,众所周知,几位将军行军打仗的能力没说的,但是要说到如此细致的管理,恐怕非他们所擅长的,如果到时候管理不善,引起混乱,之前做的事岂不是白费功夫?” 还得是房玄龄,他们争论他们的,但是房玄龄直接找到有决定权的李世民,阐明利害关系,又说了几位将军的长处和短处,句句说在了李世民的心坎上。 长孙无忌的反应也很快,他急忙说道:“臣附议,此间虽小,但是却关乎到整个长安的和谐稳定,所以需要心思缜密、长袖善舞之辈来管理,微臣不才,府上正有此合适的人选。” 房玄龄傻眼了,刚刚不是咱们是一伙的吗?怎么突然来了一个背刺? 于是几个文臣开始极力的推荐着自己府上的人才,一时间把那几个武将都晾在一边了。 于是武将们也过来凑热闹,总之就是不能被文臣们独占。 吵的李世民头都大了,众人中最清闲的就是谢安,他此时坐在场外,悠闲的喝着茶,好像一切都和他无关。 李世民忽然看到了清闲的谢安,气就不打一处来,诱饵抛出来了,你小子居然稳坐钓鱼台,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诸位冷静,此事你们说了不算,朕说了也不算,还要找始作俑者,既然这个事是子昂提的,那么不如听一听他的意见?” 听到李世民的话,众人的目光都转头看向谢安,谢安正捧着一杯茶,看戏一般的看着他们,突然看到他们不善的眼神,猛然间打了一个冷颤。 “好小子,我们在这里争论不休,你一个后辈居然在看我们的笑话,岂有此理,你说,这几个地方到底该谁做?”程咬金瞪着一双牛眼,说着就要过来拿人。 “慢,程大将军,安心中已有决断。” 众人的目光看着谢安,让他在心里冷汗直流,这可是一个得罪人的活,谁上谁不上,说什么都是错的。 突然,谢安心里一动,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陛下,诸公,此间一共有四个市场,大小不一,小的就由一位武将一位文臣,大的就三个,不就可以雨露均沾了吗!” 谢安简直太佩服自己的急中生智了,这种办法都能想到,真是人才啊! 其他人一听,好像只有这样才算公平,于是也就心满意足了。 他们都满意了,但是李世民心里不满意了,合着你们都有好处,就皇室没什么事? 还是李世民的大舅哥最了解他,长孙无忌说道:“陛下,臣觉得谢安所言非常公平,不过还是少了一点,如此重要的事,岂能没有皇室参与,臣建议每间市场都划分皇室一股,如此才能算公平。” 其他人此时也齐声说道:“臣等附议!” 听到他们的话,李世民摸着胡子自得的说道:“如果朕不收下,岂不是辜负了诸位爱卿的一番美意,既如此,那朕就收下了。” “谢安听旨,此件事务由你全权负责,人力物力朕和诸位爱卿都会配合你,不过朕只有一点,那就是要快,一个月后朕要亲临现场参观,能做到吗?” 还能做到吗?你话都说出来了,现在问我岂不是多此一问? “臣定然不负陛下所托。” “不过臣有个小小的条件,还请陛下应允。” “你可真会挑时候,说吧,只要不是太过分,朕都答应你了。” “上述之事要想做成,那么就得扫清那些地痞无赖,不然有他们的存在,此事就是做成了,也会有波折。 而且那些地痞无赖,常年盘据在坊市内,对百姓的生活也是一种威胁,所以臣建议陛下责成有关部门,严查严打,还长安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听到谢安的话,李世民也知道他所言并不夸张。 李渊自登基以来,为了稳定局势,宽以待人,律法也并不严厉,而他又是刚刚继位,所以时局有些混乱也是正常的。 如果是其他帝王,此时定然会选择稳定,先让自己的位置坐的更稳,再谈其他的。 不过他是李世民,李建成一死,他就是合法的继承人,而且他戎马半生,这点混乱他还是有信心能够平定的。 李世民看着房玄龄问道:“此事该归何人所管?” “长安的治安平时都是由两县的靖安司负责的,不过再大一点的案子就需要金吾卫为主的街使,再之上就是侍御史为主的巡使。”房玄龄如数家珍一般的娓娓道来。 第161章 那我就太伤心了 地痞无赖肯定是最下面的事,自然归两县的靖安司负责,而谢安又是长安县的县令,这个事不就是归他管吗? 所以李世民听后,一脸黑线的看着谢安。 “你是在戏耍朕,还是对自己的职责都不明确?” “臣自然知道此事归靖安司负责,但是臣在调查时,发现那些人的背后并不寻常。臣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县令,在偌大的长安城微不足道、人言微轻,故而不敢打草惊蛇,所以才请陛下向下施压。” 程咬金咧嘴笑道:“陛下,这小子是嫌自己的权力太小,在向您要权呢!” 这个话谢安自然不能说,李世民如果听懂了但是假装不懂,谢安的话也是白说,所以程咬金这一下画龙点睛最是时候。 谢安用余光看了程咬金一眼,此时那个老杀才正一脸得意的瞅着他,而且还向他挤眉弄眼,意思是:你看,关键时候还得是我帮你吧! 这个老杀才能够屹立四朝不倒,确实是有点东西的。 这个话其他人定然不敢说也不会去说,但是他偏偏说了,因为程咬金知道李世民也想要一个台阶,如此他才能名正言顺的帮谢安。 如此小小的一个举动,恰恰说明程咬金已经把李世民的脉摸透了,一个能够明白帝王心思的臣下,想倒他也倒不了。 李世民也笑着说道:“你这一县之令,莫非也要管京畿治安的重任?” “臣不敢,一县的政务已经让臣应接不暇,陛下切不可再给臣加重担。臣只是一个建议,决策权还是在陛下手里,如果有这么一个人可以帮臣,那就再好不过了。” 李世民想了想,向杜如晦问道:“克明,左金吾卫的大将军应该是刘弘基吧?” “没错陛下,正是他!” “明日你以兵部的名义,告诉刘弘基让他给朕把一些宵小之辈扫清,助谢安一臂之力。” “是,陛下!” 接着李世民又对谢安说道:“求人不如求己,想要做成什么样,还得是你自己动手,朕不相信你谢安也会惧怕那些权贵?” “为陛下分忧臣自然不怕。” 要的就是李世民这句话,或者是事前给他打个预防针,不然谢安真的闹将起来,免不得被他以安定和谐为由责骂。 如此,谢安就什么都不怕了,那些权贵们在谢安眼里还真的不算什么,别忘了,谢安身上可是有李世民御赐的金牌,到现在为止李世民也一直没有收回去,不就是让他便宜行事吗? 事情说完了,李世民留着他们一起吃了一个便饭,不过在结束的时候,单独留下了谢安。 众人见此,心思不一,看来这个谢安是真的入了陛下的眼,如非必要,切不可和此人发生冲突。 这是玄武门功臣们在心里一致的想法。 等到院子里只剩下谢安和李世民时,李世民问道:“知道朕为什么单独留下你吗?” “陛下定然是对臣不放心,所以有事单独交代臣。” 李世民指着他笑着说道:“你个小滑头,在朕面前就不需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 “你的这一步棋走的好啊,让这些功臣们参与进来,如此你的改革即使有人反对,但是他们第一个就得先过这些功臣这关,相当于他们为你解决了大部分难题,剩下的也就不足为虑了。” 谢安假装没有听懂,说道:“原来其中竟还有如此深意,若不是陛下指点迷津,臣现在还不知呢?” 谢安可不会承认自己是用阳谋利用那些功臣,此事大家心知肚明,但如果你要是挑明了,那些人的面子上过不去,到时候难免节外生枝。 “你啊,好了,先不说了,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冲劲儿,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实在不是年轻人该做的。” “是,陛下教训的是。” 李世民正色道:“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回陛下的话,目前已有头绪,不过臣打算暂时不打草惊蛇,正好利用这次长安县的改革,造成表面的混乱,让他们觉得有机可乘自己跳出来,不然这些人就像躲藏在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有个风吹草动再想抓住他们的尾巴就是难如登天了。” “嗯,你的计策没有问题,不过在细节操作上万万不可操之过急,朕要听到你一网打尽的好消息,而不是只有几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李世民眼中闪着寒光,他确实是一个心胸宽广的皇帝,但是别忘了他也是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冷血帝王。 “谨遵陛下教诲!” “朕不是给了你金牌吗,如果有需要,可以去找知节和敬德,他们到时候会帮你的。” “谢陛下。” 谢安出来后,发现李云舒正在庄园的外围等着他,也许是等的时间太久了,正无聊的揪着杂草。 看到谢安出来了,李云舒的贴身侍女小环就要出声,不过被谢安用眼神阻止了。 他悄无声息的来到李云舒身后,忽然,模仿李世民的声音充满威严的说道:“襄城,你在这里干什么,莫非在等什么人?” 慌张之下的李云舒,急忙转身跪下说道:“拜见陛下,儿谁都没有等。” “是吗?那我就太伤心了!”谢安故作伤心恢复了自己的声音。 听到声音不对的李云舒,忽然抬头看到谢安下半身的穿着,根本不是李世民的穿着,就知道自己被骗了。 她恼羞成怒的起身,握紧小拳头不满的打在谢安身上,不过那个力道就像挠痒痒一样。 “你就能戏弄我,如果被其他人看到告诉了阿耶,看他不治你的罪!”李云舒撅着嘴,娇滴滴的撒娇道。 “那我要是被陛下治罪,你会为我求情吗?”谢安深情的看着她,李云舒被他如火一般的眼神看的都不好意思了。 她娇羞道:“我才不要,就让阿耶好好收拾你这个登徒子。” “这样啊,那我就太伤心了,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是如此的不重要,也罢,从此以后你我还是不要见面了,不然被陛下知道,难免会怪罪于你。”谢安故作伤心道。 第162章 拍在马腿上了 李云舒不满的在谢安胸口打了一下,说道:“你就能欺负我,我不理你了。” 说罢,转过身真的不再搭理谢安。 “好了,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我怎么会欺负你呢?刚才陛下给我安排了事,估计最近公务比较繁忙,就没有时间去宫里看你了。” 李云舒转过身不舍的看着他说道:“我一介小女子,不懂你们那些国家大事,但是我也知道轻重缓急,我不会拖你的后腿,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那就是要保护好自己,做任何事之前,多想一想你府上的其他人,国家大事固然重要,但是如果你出事了,它再重要又有何用?” “就只是想一想府上的其他人吗?”谢安目光火热的看着她。 李云舒被看的低下了头,娇羞的小声说道:“还有我!” 谢安伸手把她揽入怀中,如此贴心的人,后世那些女孩子真的能比她好吗? 在这一刻,谢安的心里产生了一丝动摇,一个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要不干脆留在这个时代算了,如果为了金钱享受而辜负了她,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一旁的小环看到谢安如此大胆,想要张口说什么,不过看到公主闭眼享受的模样,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轻手轻脚的走到一边,给她们望风去了。 温馨总是短暂的,谢安放开李云舒后,认真的说道:“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如果下次见面,你还是这么瘦,我可不会轻饶了你。” 感受到情郎对自己的关心,让李云舒心里充满了甜蜜,她甜甜的笑着,微微点头答应着。 内院,谢安走后,李世民问着高慧通道:“刚才朕看到襄城出去了,你去把她叫来,朕有话对她说。” “妾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的为好。”高慧通笑着说道。 听到高慧通的话,李世民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一脸不悦道:“他们是不是做什么出格的事了?” 高慧通可不是要做棒打鸳鸯的人,她是要帮谢安成就好事。 “那倒没有,只是年轻人两情相悦,见面后免不了互诉衷肠一解相思之情。 而且襄城公主端庄贤淑、清秀可人,谢安才华卓着、一表人才。他们一个是皇室之女,一个是名门之后又是朝廷的栋梁之材,真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妾身要在这里恭喜陛下,俗话说得好,一个女婿半个儿,如果谢安和公主殿下成就好事,陛下不光喜得乘龙快婿,而且又得一个肱骨之臣,简直是一举两得。” 一直跟在李世民身边的高慧通,岂能不知他心里所想,所以这些话算是说在李世民心坎里了。 只见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不过嘴里却说道:“他也没你说的那么好,年轻人就得时时敲打,不然纵然有些才华,志得意满之下,今后的路怕是也走不远。” “陛下说的是,古往今来人才遍地都是,但是缺乏的是识得他们的君上,陛下您就是可以让谢安一展胸中抱负的明君。” “哈哈哈,你呀,休要拍朕的马屁,快去叫襄城来见朕,朕要好好告诫她,众然两情相悦,但是身为长公主也不可失了皇家的威严。” 傍晚时分,在东门的那家客栈,谢安如约到来。 他刚走进客栈,掌柜的就急忙过来引路带他前往后院。 在一处客房门前停下,掌柜的敲了敲门,小声的向里面说道:“统领,谢郎君到了。” “进来吧!”里面传来了高慧通的声音。 掌柜的打开门,伸手虚引,道:“郎君请!” 再一次见到高慧通,这一次她并不是一身劲装打扮,而是一副柔美的女装,风格截然不同让谢安都有些诧异。 看到谢安愣在当地,并没有上前,高慧通笑着说道:“愣着干什么,你我又不是外人,无须这么见外。” 平时高慧通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此时却是笑语相迎,谢安很难不对她产生戒心。 不过,表面上谢安还是笑着坐在高慧通对面,高慧通递给他一杯茶,伸手虚引道:“请,我煮的茶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喝到的,尝一尝味道怎么样!” 自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喝到的,估计也只有李世民才可以随时品尝到。 谢安喝了一口,道:“好手艺,各种味道平衡的非常好。” 听到谢安的夸奖,高慧通也只是浅浅的一笑。 放下茶杯,谢安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高统领召安见面所为何事?” “先不急,你现在可是欠了我的一个人情,还是想一想该怎么偿还吧!” 高慧通用简短的话把他走后李世民和她的对话全都告诉了谢安。 “某在这里要恭喜郎君了,以后就是陛下的乘龙快婿,虽然襄城公主不是皇后所生,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所以今后郎君的地位还是很高的。”高慧通示好道。 虽然谢安对李云舒非常喜欢,但是要做李唐皇室的驸马,他还真的要想一想。 谁不知道皇室的规矩甚大,即使他们夫妻恩爱,但是有些规矩你还是得遵守。 比如说,要想同房你得先征求公主的同意,而且公主府时常有女官伺候,不是你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的,类似于入赘。 还有每日晨婚定省,你都要主动去给公主请安问好,因为你们先是君臣,然后才是夫妻。 再有,别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享受花丛之乐,但是驸马却不可以,不然就是对公主和皇室的不尊…… 林林总总,规矩甚多,当然了带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驸马都尉起步就是从五品下,已经是朝堂的中级官员,而且这还只是散官,还可以在这之上任职其他的官位,真可以说是一飞冲天,不过这一切都是用你的后半生换来的。 “何喜之有,任何王朝的驸马可不是什么好去处,还是说高统领觉得以谢某的能力,争取不到那些?”谢安目光平静的看着她说道。 “呃~” 高慧通惊愕的看着谢安,她所谓的人情,好像人家根本不领情,而且这个马屁好像拍在马腿上了。 第163章 你要拉我下水? 此时高慧通才意识到,坐在她面前之人,是名扬天下的才子,而且出自名门之后,这样的人,自然是心高气傲。 像驸马这一类在别人看来一步登天的机会,也许在他的眼里,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下午的所作所为岂不是起了反面作用? 做了那么多,高慧通岂能就此罢休,她心有不甘的问道:“难道你不喜欢襄城公主吗?” “喜欢就一定要做驸马吗?” 谢安语不惊人死不休,说出的话让高慧通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刚才在说什么,喜欢公主难道就要做驸马?他不做驸马,难道还想让公主下嫁? 别说现在陈郡谢氏没落了,就是几百年前的东晋时期,他们陈郡谢氏如日中天的时候,这决计办不到。 而且当今圣上是谁,雄韬大略又心高气傲,他岂能做出让自己女儿下嫁的事来? “你莫不是疯了?这句话我只当你没有说过,如果这些话传到陛下的耳朵里,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高慧通好心劝解道。 “能有什么下场,无非就是罢官夺爵,难道陛下还能因此杀了我不成?”谢安满不在乎道。 别人视若珍宝的官爵,在谢安眼里毫不在乎,高慧通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准备好的腹稿也都用不上了,这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聊啊? 本来高慧通打算,先对谢安施恩,再以自己女人柔美的一面和他加深感情,然后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述说利弊,最后再说出自己的目的。 如此一来,她的目的就能水到渠成? 但是她没有想到,谢安压根不按照她规划好的路子出牌,弄得高慧通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看到高慧通不说话了,谢安这才说道:“所以高统领找谢某来有什么事还是明言,其他无关紧要的事还是不要说了,免得浪费你我的时间。” 如果此时高慧通还不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被谢安洞悉,那么她这个统领的位置也真的应该退位让贤了。 高慧通叹了一口气,道:“也是,如你这般的人物,又岂能看不穿我的目的?此事是我的过错,我不该对你耍这些手段,在这里我向你赔礼了。” 说罢,高慧通真的起身向谢安鞠躬施礼,谢安并未阻拦她,而是看着她的表演。 之后,高慧通重新坐下说道:“接下来我说的话,希望你不被刚才的事所影响。” 谢安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高慧通自顾自的说道:“我的来历想必你也知道一二,当年陛下宽宏大量,没有虐待于我,相反还对我信任有加,也是在那时我真心实意的归降了陛下。 再之后陛下命我组建丽竞门这个组织,为的就是洞悉一切、先发制人。我也不负陛下所托,用最短的时间组建了这个组织。 其内的人员,都是乱世中的孤儿,他们有的是家人死于非命,有的是被父母卖给了组织,总之全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这些年我们为陛下执行过很多见不得光的任务,乱世的时候我们是陛下手里的利剑,但是现在是和平时期,陛下已经不再需要我们这些人了。 我是一个多活了这么多年的人,是死是活已经无关紧要了,但是他们都是可怜人并不该死,今天的大唐也有他们的功劳,他们也有权力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和平。” “慢着,这些是陛下的意思?”谢安皱眉问道。 如果是李世民的意思,那么谢安不接受也得接受,但如果是其他人的,那就还有转折余地。 “不,陛下并不知情,不过我了解,即使陛下事后知道了,也会默认此事的。” “你要拉我下水?”高慧通的目的太直接了,谢安岂能听不出来她的话外之音。 “不,我只是给这些乱世的可怜人找一个最好的归宿,你也可以理解为找一个合适的统领。” “此话休要再提,刚才的话我可以当作没听到,你我今日也没有见过面,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 谢安起身脸色不好看的说道。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高慧通叫他来此,居然是此事。 如果是有野心的人,听到这个请求,估计是求之不得,因为这个组织是一把利剑,非常好用。 但是谢安并不是那种野心家,古往今来,凡是和这种组织沾上关系的人,又有哪一个有好下场,不光是自己死于非命,而且死后还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受万世唾骂,谢安才不做这个大怨种。 高慧通并未阻止他的离开,谢安走后,不一会,从隔壁进来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 她面色沉重的说道:“统领,他的态度如此坚决,是不会同意的。” 高慧通笑着说道:“他越是如此,才证明他正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也只有他才能保你们周全。” 美人非常不理解高慧通的话,不过她并未反驳。 高慧通看着谢安离开的方向幽幽的说道:“他会同意的!” 第二日,长安县管辖的范围内,迎来了史无前例的严打。 苏定方和程处默一人带一队靖安司的人马,对管辖范围内开始了如犁地一般的扫荡,而且还有左金吾卫的人配合,人手上可以说非常充足。 此举,百姓们自然是拍手叫好,但是那些泼皮无赖和他们背后的人就不会那么高兴了。 也不是没人反抗过,但无一例外,不是被揍的一身是伤,就是被强弓硬弩受伤致残。 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一次是来真的,衙役们居然把军队中的弩箭都配备上了。 即使有人想靠背后的势力威吓程咬金和苏定方,但是显然他们这一招并不管用,二人是六亲不认。 一连好几天,整个县衙的监牢都是人满为患。 不过效果也是显着的,此时长安县的管辖范围内,很难看到有人欺行霸市,即使发生了口角,也绝不敢大打出手,一时之间,社会风气非常的好。 与此同时,很多地方都开始了风风火火的建设,搬迁的搬迁,装修的装修,一时间气氛非常热闹。 不知情的人,见此都会觉得一派人间烟火,到处充满了活力。 第164章 送礼,求援 不过在这祥和的表面,其下却有暗流涌动。 张盛和一众同行,聚在一起商议着他们这次的损失以及对策。 这一次,他们这些藏污纳垢的行业,损失的最大,因为只有他们中违法乱纪的事才最多。 有人不满的说道:“这个谢安,当初见他时,我就知道此人绝非善茬,现在他礼也收了,但是反手就对我们下如此狠手,他这是什么意思?” “对,我看他这就是要硬生生的把我们连根拔起,如果我们还是静观其变,迟早会被他逐一击破的。”此次损失最大的人说道。 “我们又能怎么办,反击也试过了,最后的结果就是损失更大,别忘了,这一次可不止有县衙的人,还有金吾卫参与其中,依我看,这一次倒不是那个谢安所为,他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调动的了金吾卫。” “莫非是更上面?但是之前为什么没有一点风声传出来?” 他们七嘴八舌的在讨论着,张盛面色平静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张大哥,你倒是说话啊,我们总不能真的坐以待毙吧?” 张盛环视一圈道:“你们在这里讨论我看没什么作用,还是等我们各自主家的消息,没有主家的支持,就是我们想干什么,也是力有不逮!” 张盛说的是,他们也把相关的消息传回去了,但是上面迟迟没有回话,他们这才着急之下聚在一起的。 做为他们的领头人,张盛也适时的说道:“这样吧,这么等也不是办法,今晚我去找一下我家郎君,探探他的口风。” “如此甚好,只要义安王出手,一个小小的谢安翻不起多大的浪。” “就是,关键时候,还得看张大哥的,要不说您是我们的头呢!” 众人一听,马屁声不绝于耳,拍的张盛都得意的眯起了眼。 像他这种上面有主子,平时看主子头脸做事的人,最享受的就是这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感觉。 有句话说得好,奴仆翻身了,所作所为要比他的主子还要恶劣,说的就是张盛这种人。 趁着夜色,张盛来到了义安王府,此时义安王正在利州当差,府里做主的只有义安王的长子李义余。 张盛来的时候,李义余正在饮酒作乐,张盛向他见礼后,李义余满脸通红道:“你不在你的凤鸣馆待着,来府上干什么?” “小人这不是想念郎君了吗?近日馆内新到了一批货,小人挑选了一个最上品,专门给郎君送来。” 张盛向旁边让出半个身位,露出了他身后一位穿着华丽衣服,正低着头紧张不安的少女。 李义余看到少女后,眼睛都冒出光来了,他勾了勾手指,嘴角露出猥琐的笑容,道:“你过来,让本公子好好瞧瞧!” 少女不安的瞅了张盛一眼,张盛示意她赶快过去,少女惴惴不安的轻挪步伐来到李义余面前。 突然,李义余一把拉着她抱在怀里,伸手在她的脸上细细的抚摸着。 “好滑好嫩的皮肤,张盛啊,你果然非常了解本公子。” 少女被吓得蜷缩在他怀里,想动又不敢动,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张盛,但是张盛理都没有理她,而是和其余人一起退出了房间。 众人出去后,不一会房间里就传来了李义余的畅快的笑声和少女凄惨的叫声。 半个时辰后,李义余一脸满足的从房间中出来,张盛一直守在门口,见状,急忙躬身行礼。 “果然本公子平日没有白疼你,办事还得是你张盛,如果本公子身边的人,都能如你一般,那才叫人省心呢!” 此时房门打开一半,透过门张盛可以看到,刚才的那个少女,此时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衣不蔽体,而且身上都是伤痕。 张盛可是知道自家的这个郎君有多变态,他好色但是更喜欢折磨人,尤其喜欢那些被他折磨发出的惨叫声,往往被他欺负过的少女,能活着出来,都是一个奇迹。 “小人哪里比得上郎君身边的人,不过即使小人不在郎君身边,但凡郎君有令,小人敢不从命!” 对于张盛的态度,李义余非常满意,他向奴仆招了招手,笑着说道:“里面那个本公子非常满意,请个郎中好好给她看看,可千万别让她死了,不然你们就不用来见本公子了。” 奴仆赶紧应声,几个人一起进去,不一会抬着刚才那位少女从房间中出来。 少女遍体鳞伤,但是在看到张盛后,用希冀的眼神看着他,好像要得到什么承诺一般。 张盛隐晦的向她点点头,少女这才满意的闭上了眼,只是有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换了一个房间,李义余一边品着茶,一边问道:“说吧,深夜过来,还给我送来这份大礼,到底有什么事啊?” “本来给郎君准备的礼物不止这一个,不过这段时间长安县严查严打,损失了不少的人手,也不敢再向之前那么明目张胆,好不容易才弄来这么一个。小人有些损失倒是无所谓,但是耽误了郎君您的享乐,就是小人的罪过了,所以小人斗胆来找郎君问问,此事该怎么办?” 李义余只是贪图享乐,又不是真的猪脑子,张盛的话外之音他自然能够听出来。 不过他并没有怪罪张盛,谁让张盛能够时常给他送来礼物呢? “你说的是那个谢安吧,最近他的风头最盛,就是父王都告诫我,让我没什么事别招惹他。”李义余皱眉说道。 “确实是他,上一次小人奉义安王的命令,和谢安接触了一下,他也收下了好处,而且事后也确实履行了承诺,所以小人觉得这次的事并不是他所为!” “哼,父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个小小的五品县令,有什么好巴结的,居然还把薛青黛送给了他,要知道就连本公子都没能品尝,居然被他拔了头筹。”李义余愤愤不平的说道。 “这件事本公子管了,正好我也想会一会这个谢安,明日本公子会邀请他,你也出席,到时候当面问一问他,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李义余理所应当的说道,好像他宴请谢安是给了谢安多么大的面子一样。 第165章 云娘到来 得到了李义余的承诺,张盛也就放心的回去了,在他看来,有义安王的大公子出面,还有什么事办不成的。 他谢安再强硬,难道还敢和皇亲国戚强叫板? 谢安下值后,刚刚回到府门前,突然一个脏兮兮的人窜出来,向他跑来。 身负保护谢安人身安全的刘成,立马拔刀护在谢安身前,高声呵道:“来者止步,何人胆敢在伯爵府门前冲撞!” 来人显然被刘成的一声巨呵吓到了,她畏手畏脚的站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用胆怯的眼神看着谢安。 谢安仔细一看,就发现她是个不大的孩子,于是拍了拍刘成的肩膀,说道:“把刀收起来,她只是一个孩子,你太大惊小怪了。” “主上,最近不太平,还是小心一点为好,您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虽然如此说着,但是刘成还是把刀收了起来。 “你们俩个保护好主上!”刘成回头严厉的和两个昆仑奴说道。 自从刘成成为谢安的贴身侍卫后,这两个昆仑奴就由刘成负责训练。 昆仑奴本身还没有开化,谁给他饭吃谁就是他的主人,自从跟了谢安后,他们的生活水平直线提高,而且平时谢安也从来没有对他们羞辱打骂过,所以在他们心里,谢安就是他们的天,谢安的命要比什么都重要。 他们两个本来就人高马大,像两座铁塔一般,经过刘成的训练,虽然不至于一下子就成为一顶一的高手,但是要说到保护人,还真的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人了。 只见两个昆仑奴从背后拿出盾牌,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邋遢的人。 谢安在两个昆仑奴的保护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那个人。 刘成来到她身边,看了看她,发现确实没什么危险,于是蹲下来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冲撞我家郎君?” 小孩子就是不说话,不过眼神一直盯着谢安看。 近距离接触后,刘成突然发现眼前之人怎么那么熟悉,于是他伸手想要理一理她的头发,好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一点。 不过他的动作显然吓坏了小孩子,他警惕的向后退了两步,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躲过刘成的手。 抬起她额前脏兮兮的头发,露出了其下两个明亮又胆怯的眼睛,一种熟悉感猛然涌上刘成心头。 “你是云娘?”刘成惊讶道。 云娘怯生生的点了点头,刘成回头冲谢安惊喜的喊道:“主上,这是云娘那个小丫头!” 谢安让两个昆仑奴收起盾牌,来到云娘面前,看着她脏兮兮的模样,谢安问道:“你为何弄成这样,是出了什么事吗?” 半个时辰后,经过一番清洗,已经露出了云娘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此时狼吞虎咽的吃着桌子上的吃食,一旁的陈青羽怜惜的说道:“她这是饿了几天,她的父母为何不管她?” 陈青羽不清楚云娘之前遭遇过什么,但是和她一同从封言道的魔窟中逃出来的刘雁冰心知肚明,她即使再单纯,瞬间也能想到什么。 “哼,肯定是她的爹娘嫌弃她,所以把她赶出来让她自生自灭,不然凭郎君离开前给她的十贯钱,何至于如此?”刘雁冰忿忿不平的说道。 从始至终,谢安都未曾开口询问,等到云娘吃东西的速度慢一点时,他才问道:“云娘,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你放心,来到这里你就安全了。” “是啊云娘,有郎君在,你就大胆的说,郎君会为你做主的。”刘雁冰也在一旁附和道。 云娘用力的咽下去嘴里的东西,这才小声的说道:“那日刘大哥送我回家后,阿耶阿母都非常高兴,尤其是他们看到那十贯钱,更是如此。本来我以为一切都会像以前一样,但是有一天,珍娘突然跑到我家,慌里慌张求我帮帮她,说他的父母知道了她之前经历的事,嫌弃她败坏门风所以把她卖了,她拼死跑出来,无路可走之下,只能来找我,那日我看她可怜,所以就收留了她,把她藏在柴房里,每日给她送饭开导她。 本来那几日珍娘已经决定要远走他乡,去外乡重新开始生活。但是那一天,买她的人突然找到了我家,把她抓了起来,听说我也是前段时间突然回的家,于是他们就向乡亲们说了之前的事。 那时我无助极了,本来以为阿耶阿母会保护我的,但是我没有想到,在那帮人提出要顺便买走我时,阿耶居然一点犹豫都没有就把我卖了。 我也是趁着他们看守不严,所以逃了出来,跑出来后我才知道自己又到了长安城,因为怕被他们认出来,所以我混在乞丐里,每日靠乞食为生,好不容易打听到郎君所在,每日等在郎君府门外,只求郎君能帮一帮我,我再也不想被他们抓回去了。” 说话间,云娘已经哭哭啼啼,听到她的遭遇,正义感爆棚的刘雁冰,立马拍桌子怒斥道:“那帮人真是太可恶了,居然敢买卖人口,真是目无王法。还有你的父母,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母,居然就因为怕给他们丢人,就把你卖了,真是岂有此理。” 陈青羽毕竟是大家闺秀,虽然她也同样的生气,但只是脸上有些不满的神色,嘴里倒是没说什么。 “小冰,主上在这里,别大呼小叫的!” 刘成这个哥哥的威严,在刘雁冰面前显然并不怎么管用。 刘雁冰求助的向谢安问道:“郎君,你可得帮一帮云娘,她现在出去,肯定会被那些人抓走的,你要是不帮她,她就无路可走了。” 看着着急的刘雁冰,谢安很是无语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帮她,听你的话,好像我是多么绝情的人,我有那么差吗?” 刘雁冰非常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说道:“您真的愿意帮她?太好了,云娘,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郎君答应要帮你了。” 听到谢安的话,云娘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感激之情,这段时间,每日东躲西藏,见惯了人情冷暖,听到谢安愿意收留她,还愿意帮她,让云娘颇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第166章 赴宴 等到云娘情绪稍微平息之后,谢安问道:“云娘,那你知道自己逃出来的地方在何处吗?还有之前的珍娘,她和你是关在一起的吗?” 云娘摇了摇头说道:“因为那天跑出来是晚上,慌不择路之下,我也没有记下那里的特征,而且我被他们抓到后,也是蒙着眼带进城的,所以并不知道关我的地方在何处。 至于珍娘,只是第一天我们被关在一起,第二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现在她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云娘脸上露出了为珍娘担心的表情。 谢安皱眉说道:“如此一来,想要找到那些人,还真的不容易。这样吧,这几日你就住在这里,不过有一点,你千万不可出去,好好想一想那些人有什么特征,想起来什么你就告诉小冰,剩下的我来解决。” “谢谢郎君收留,云娘感激不尽!”云娘屈身行礼后说道。 陈青羽、刘雁冰带着云娘下去了,谢安对刘成吩咐道:“刘兄,这几日你和江湖上的朋友打听一下,看有没有线索,我怕时间长了,珍娘性命不保啊!” 对于被自己救出来的这三个少女,谢安自然不希望她们出事,能帮一把就帮帮她们,反正这些事在谢安身上也是顺手而为。 就在这时,管家谢伯拿着一封拜帖进来了。 “阿郎,义安王府派人送来这个,人刚刚走。” “义安王?看来张盛求援找到背后的人了。”谢安笑着说道。 谢安接过来,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封邀请他赴宴的请帖,不过署名却不是义安王李孝常,而是他的大公子李义余。 刘成见状,担心的说道:“主上,这里面会不会有诈,万一他们对您不利呢?” 这段时间一直跟着谢安做事的刘成,自然知道张盛背后的人就是这个义安王。 谢安刚刚派苏定方和程处默对张盛他们严厉打击,现在就收到了这封请帖,也难怪刘成会多想。 谢安沉思片刻后,笑着说道:“刘兄,你多虑了,如果这封请帖是张盛派人送来的,那么有可能他们会狗急跳墙。不过是义安王的话,他决计不会这么做的,要知道谋害朝廷命官,而且还是一个伯爵,那可是视同谋反的,即使这个李义余是酒囊饭袋,他也不会蠢到这个地步的。” 虽然刘成觉得谢安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还是说道:“那我们还是要做一点防护的,今晚就让属下陪主上一起去吧!” “也好,你陪着我去,其他人都不带,不然带的人多了,难免会让他人小瞧。” 傍晚,刘成驱赶马车,来到了义安王府。 义安王李孝常,做为李渊的族弟,而且又是李渊太原起兵的第一大功臣。 如果不是他献出了当时天下四大仓之一位于长安城外的永丰仓,李渊要想在关中立足,那是想都不要想的,而且他这一投降李渊,也造成了隋炀帝杨广手下的骁果军军心不稳,因为骁果军大部分都是关中子弟,自己的老家被李渊掏了,他们哪里还有心情陪杨广在江都抵抗义军,最后造成了哗变,杨广也死在了他最信任的骁果军手上。 可以说李孝常凭一己之力,加速了隋王朝的灭亡和唐王朝的建立,对于李家王朝他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再加上他是李渊的族弟,即使在皇室中也是高人一等,所以他的府邸坐落在东市最尊贵的地带——长乐坊。 门前两个瑞兽高大而威猛,代表着郡王的门面,可不是什么人的府门前,都可以摆这个瑞兽的。 整个府邸宽而大,四周都没有人家居住,只有门前显得安静,不过在距离此处不远的街市,人声鼎沸,和这里的静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府门左面,有很大一片空地,那里停放着许多马车,刘成也把马车停在了这里。 管理这里的小厮,看到后趾高气扬的过来问道:“有没有名刺,没有的话这里不许停靠。” 刘成面无表情的拿出请帖,小厮看到请帖上是他们府上大郎的名讳,立马换了一副笑脸,躬身弯腰,伸手虚引道:“贵人这边请!” 前倨后恭的模样,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谢安下了马车,抬头看着眼前威严的王府,嘴里轻声说道:“果然不愧是郡王府邸,连一个小厮的排面都如此大。” 来到门口,中门并没有打开,门口负责迎接的奴仆,伸手指引着旁边的侧门,说道:“郎君,这边请!” 刘成见状就要发怒,不过被谢安拦住了,“客随主便,义安王府的中门想必不是寻常人等可以走的。” 奴仆听到后,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透露出一个意思,那就是你们还有自知之明。 进了府内,第一道门只是迎宾和接待的院子,奴仆说道:“郎君请这边走,不过您的随从要在这里等候,您放心,我们不会怠慢于他。” 谢安向刘成点了点,刘成只能不情不愿的跟着一个奴仆去房间中等着。 穿过一道又一道门,期间谢安见到了威严华丽的阁楼,柱子上艳丽的漆红,屋檐上有描金装扮,一切尽显奢华。 也见到了广阔如湖泊的小湖,其内有身形巨大的水中生物,正在悠闲的游来游去。 还有只能生长在剑南道之地的一大片竹子,其内各种奇珍异草正绽放着娇艳的花朵。 谢安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连李世民的皇宫和庄园他都是常客,也抄过如封德彝这个开国国公的府邸,但是那些在义安王府面前,真是小巫见大巫,没有可比性。 奴仆领着谢安来到内院的一处大殿内,此时正有十数人在大呼小叫的饮酒作乐。 主位上坐着一个头戴玉冠,面容白皙,身材修长,但是一对眼睛却如倒三角一般,看人时透出阴厉之色。 “哈哈哈,看看谁来了,我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名满长安的大才子谢安谢子昂,也是陛下亲封的阳夏伯,各位还不见礼!” 谢安刚刚进入大殿,李义余就面带笑容,急匆匆的走下主位,来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向其他人说道。 第167章 如此世子 谢安躬身行礼道:“见过世子!” 其余人也起身纷纷向谢安行礼,李义余拉着他介绍着每一个人。 虽然他们才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李义余的态度,好像他们是多年的挚交好友一般。 谢安不确定他要干什么,只能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表演。 之后李义余把谢安安排在自己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这可是宴会上除了主人之外,最尊贵的客人才能坐的。 “来,诸位举杯,我们大家一起敬子昂一杯。”李义余高声说道。 “请!”其余人齐声说道。 谢安只能举杯一同干了,他刚刚把杯放下,就听到李义余说道:“今日请阳夏伯前来,是有一件事有求于你,不知道阳夏伯给不给本世子这个面子。” 前面李义余把谢安捧的高高的,之后再有求于你,你若是不给面子,那就是你不识好歹。 不过,谢安并未把话说满,而是说道:“以世子的地位,还有何事是需要下官帮忙的!” 李义余并未搭理他,而是喊道:“你可以出来了!” 李义余的话音刚落,就看到张盛从后面出来了,他笑呵呵的说道:“明府!” 谢安佯装诧异道:“竟不知张掌柜的居然和世子相识?” “现在知道了也不晚,他是本世子的人,不过最近他在长安县的买卖碰到了一点麻烦,所以特意请你来。”李义余直接挑明了说道。 “世子所说之事,确实是下官管辖的县衙做的,但是下官也是奉命行事,您想啊,下官也调动不了金吾卫啊,所以这次长安县衙确实是配合而已,并非主角。”谢安述苦道。 谢安的话,也和李义余所想不谋而合,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金吾卫那里自有本世子去游说,他们的刘弘基大将军,和我父王相交甚密,这点面子他还是会给的。不过前几日张盛有几个手下被抓到长安县衙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阳夏伯是不是可以高抬贵手呢?” 虽然这个话李义余是笑着说的,但是他的态度却是俯视的,一副吩咐谢安做事的姿态,俨然把谢安当成了他的家奴。 刚才还看在义安王的份上给他一点面子,但是此时他居然要插手自己衙门里的公务,那就恕谢安不能奉陪了。 “是不是大事自有律法裁决,下官也不能私自放人,如果真的没什么事,过几日他们自会被放出来。”谢安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啪”的一声,李义余脸上闪过一丝怒气,他把手里的酒杯重重的砸在案几上。 阴恻恻的问道:“这么说,阳夏伯是不准备给本世子这个面子了?” “朝廷的法度岂能做为人情利益交换,下官也奉劝世子,别插手其他衙门的事,给义安王增加烦恼!” “大胆,好你个谢安,你居然敢如此和世子说话,目无尊卑,藐视皇室,该当何罪?” 坐在谢安对面的一个年轻人,此时醉眼惺忪的指着谢安呵斥道。 “本官此时代表的是朝廷,世子代表的是义安王,你是何人,居然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依本官看藐视皇室的人是你吧?” 谢安一句话怼的对方不知怎么回话。 他指着谢安脸憋的通红,李义余冷眼旁观,不过他越是平静,说明他的怒火越大。 这时,张盛急忙走到场中,说道:“哎呦,谢郎君说笑了,这是家宴,哪里来的本官。世子赏识郎君的才华,故而请郎君认识一下,岂可为了小人的事,坏了您和世子的友谊,此事是小人的不是,小人自罚一杯,郎君请便!” 说完,张盛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看他如此,谢安也只能跟着干了一杯,毕竟这里是李义余的地盘,而且他已经喝多了,自己要是硬顶着和他干,他一怒之下叫人收拾自己一顿,岂不是白白挨打,俗话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谢安还是懂得。 看到谢安如此识趣,张盛急忙跑到李义余身边,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听完后,李义余也收起了怒气,再一次变得云淡风轻,笑呵呵的。 刚才的冲突,就被张盛如此简单的化解了,宴会再一次到达了顶点。 饮酒作乐岂能没有舞姬陪伴,随着音乐响起,一队舞姬婀娜多姿的进了大殿,开始了翩翩起舞。 后世的什么歌舞表演,和这个相比简直弱爆了,舞姬们不光专业能力毋庸置疑,就是身上的衣服也是薄而透,随着优美的动作舞动,若隐若现,让人看的浮想联翩。 谢安身处敌营,自然能够保持心智清醒,不过此时其他人早就已经不顾礼仪了。 就是主位上的李义余,也是眼冒红光。 一曲舞毕,舞姬们像是安排好的一般,分别来到每个客人身边,做为主人的李义余,自然有四个舞姬过去伺候他。 一位舞姬带着香气来到了谢安旁边,给他斟酒伺候着他,同时温言软语的陪他聊天。 李义余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他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里的每一位舞姬,俱是国色天香,她们或妩媚或清纯或妖艳,放在后世,都是可以进娱乐圈闯出一番天地的人,不过在这里,她们只能是陪酒的舞姬。 虽然谢安旁边的舞姬在极力的在挑逗着他,不过谢安还是和她保持着应有的距离,绝不越雷池一步,这让那位舞姬都有些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就在这时,主位上的李义余,一只手捏着一位舞姬的脖子,一只手高高的举起酒壶,往舞姬的嘴里倾倒着美酒。 舞姬被呛的一个劲儿的咳嗽,但是她的双手却只是紧紧的抱着李义余,连挣扎都不敢挣扎。 “哈哈哈,喝啊,既然高兴那就要多喝点……” 此时的李义余,仿佛就像一个疯子一般,眼神中俱是疯狂之色。 旁边的三个舞姬,虽然眼神都是不忍,但还是一个劲儿的陪着笑脸,看到李义余手里的酒壶没酒了,她们还赶紧给李义余递上盛满酒的酒壶。 其余众人都是拍手叫好的,他们只觉得刺激好看,压根就没人管那位舞姬受不受的了。 第168章 施以援手 谢安侧头轻声问道:“世子一直都是如此吗?” 听到谢安的问话,舞姬愣了一下,也许是她也没有想到谢安会如此问。 不过看到其他人没有注意他们,舞姬小声的说道:“世子殿下一玩起来兴致比较足,也不知道今日妙玉能不能撑住!” 说完眼神中流露出担心之色。 谢安很是不理解,什么能不能撑住,莫非李义余还能变态到把人活活玩死? 不过马上谢安就知道答案了,也许是李义余还没玩够,也许是他觉得这么玩不尽兴。 他扔掉酒壶,高声喊道:“给本世子拿酒坛来,这个太不爽快!” 一个酒壶的量,虽然让人难受,但最起码还能忍受,要不了她的命。 但如果换成酒坛,像刚才那样浇下去,别说是一个弱不禁风的舞姬,就是身强体壮的男人也够呛能够承受的住。 那位舞姬见状眼神中闪过害怕之色,她鼓起勇气说道:“世子,能不能不用酒坛,奴婢怕承受不住。” 此话一出,李义余果然变了脸色,他一巴掌抽在舞姬的脸上,舞姬被打的从台上滚落下来。 一个非常明显的巴掌印出现在舞姬的脸上,但是此时她顾不得疼痛,急忙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求饶道:“世子饶命,世子饶命……” “一个贱婢,居然还敢讨价还价,本世子玩你那是看得起你,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来人,给本世子把她的衣服扒光,她赏给你们了。”李义余轻蔑的看着舞姬,和奴仆吩咐道。 要知道能够伺候李义余的舞姬,哪一个不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平日里他们这些奴仆只能过过眼瘾,没有想到今日有如此口福。 两个奴仆立马跪在地上激动的说道:“谢世子赏赐。” “嗯,就在这里,给本世子和客人们助兴。”李义余挥挥手意兴阑珊的说道。 听到李义余的话,台下的舞姬已经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只剩下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其他的已经完全不会了。 伺候李义余的剩下三个舞姬,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今日她的下场就是她们的明天。 谢安感受到挽着他手臂舞姬的紧张,安慰的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就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舞姬的绝望中,两个奴仆正要向她扑去的时候,谢安高声喊道: “慢着!” “世子,安对此女颇为中意,尤其是此时哭的梨花带雨,颇有一种让人怜惜之感,不知世子可否割爱。” 谢安知道自己如果一味的去阻止,那么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毕竟舞姬是他府上的奴仆,他要怎么处置舞姬,那是他的自由,别说是谢安,就是李世民也没有权力阻止李义余的决定。 此时,谢安只能想到用这种迂回的方法让李义余答应。 果然,听到谢安的话,李义余立马坐了起来,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感兴趣之色,挥手让两个奴仆退下,虽然心里不是很愿意,但是两个奴仆却不敢违背李义余的命令。 “早就听说你谢子昂有一副怜香惜玉的心肠,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你当真想要她?”李义余指着台下的舞姬问道。 此时舞姬看着谢安,眼神中露出凄楚哀求之色。 谢安起身来到舞姬身旁,转了一圈仔细的打量后,说道:“此女体态婀娜,娇柔百媚,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尤物,还请世子成全。” “哈哈哈,俗话说的好,英雄难过美人关,想不到你谢子昂居然也是同道中人。今日你是我邀请过来的贵客,又是第一次向我提要求,如果我要是不答应,不就显得本世子太过小气了吗?不过刚才你我有过不愉快,这么轻易就答应你,本世子的面子上又不好过……”李义余紧皱眉头说道。 台下刚刚呵斥过谢安的那个人,此时插嘴说道:“早就听闻谢安文采斐然,最擅长写美人,世子殿下不如让他仿照曹植七步成诗,如若他做的诗让世子满意,那么世子就答应他的要求,如若他做的诗让世子不满意,那就是他谢安不知好歹,当罚!” “妙,这个主意好,谢安,你觉得怎么样?”李义余饶有兴致的问着谢安。 “既然是世子的要求,安敢不从命!” “好,那就按此办,就以她为题,你若写的让本世子满意,那么她就归你,而且本世子承诺今天你可以带她走,今后她就是你的人,怎么样,本世子非常公平吧?”李义余拍手说道。 “就依世子所言。”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谢安身上,他低头看着此时脸上梨花带雨的舞姬,柔弱的身躯不停的发抖,但是她的眼神中却有着一丝期望,正在不安的和谢安对视着。 谢安迈出一步。 “一步” 刚才说话之人给谢安计数,生怕他多走了违反规则。 “两步” “三步” 谢安围着舞姬又转了一圈,轻声念道: “珍珠挂满腮,笼眼雾徘徊。玉手遮遮脸,芳心泣泣哀。” 这是说舞姬此时哭泣的样子。 “堪怜伊有恨,欲劝我无才。对此娇娇女,何人不惜哉?” 看着你这么伤心落泪,我想安慰却又没有那样的口才,如此娇娇女,何人不怜惜她呢? 虽然李义余是衣冠禽兽,但并不妨碍他那可怜的文学欣赏能力,平日里他只能吃酒玩乐、遛鸟斗鸡,这些早就玩腻歪了。 俗话说得好,一个人最缺什么,他就最渴望什么,突然欣赏到谢安诗词的绝美,而且还是应他要求做的,今后随着这首诗传遍天下,他李义余岂不是也能狠狠的出一把名? 一想到这里,李义余就激动不已,他高兴的说道: “好,惟妙惟肖,合情合景,当赏!” 也不知道李义余是怎么想的,这首诗明明带有嘲讽他欺负舞姬之意,但是他仿佛没有听懂一样,还非常高兴的要赏赐谢安。 其余众人虽然有听出来的,但是他们绝不敢破坏李义余的兴致,不然绝没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谢世子赞赏,赏赐就不必了,她不就是世子给安最好的赏赐吗?”谢安指着舞姬说道。 第169章 投桃报李 “哈哈哈,没错,来人,给本世子取她的卖身契来,从今天开始,你就归子昂所有,还不快拜见你的主人。”李义余大笑道。 舞姬听后,急忙转身拜倒在地,以额头邸地,说道:“拜见主人!” 谢安带着舞姬回到座位,两个舞姬一左一右伺候在谢安旁边。 李义余指着谢安身旁另一个舞姬说道:“你,过来,本世子这里缺人。” 本来还为刚才舞姬的劫后余生高兴的她,看到李义余指着自己,这个舞姬一颗心逐渐的沉了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过去会有什么结果,但是李义余的命令她绝不敢不听,而且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不敢露出,不然迎接她的就是李义余无边的怒火。 此时在舞姬的脑海里,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自己身旁的这位郎君。 毕竟谢安给她的印象,和其他人不一样,而且他刚才还出手救下了那个素不相识的舞姬,怎么看都是一个好心人。 于是舞姬在起身时,拉了拉谢安的衣袖,求助似的看着谢安。 她的意思谢安自然懂,不过自己要是出手了,那不就是烂好人吗? 但是如果不出手,以李义余刚才表现出的性子看,这个舞姬绝对落不了好。 所谓眼不见为净,既然让自己看到了,那么能出手帮一帮她们就帮一帮她们吧。 “世子殿下!”谢安拱手说道。 听到谢安开口,舞姬顿时心花怒放,停下了脚步。 “哦,子昂有何话要说,莫非是舍不得你身旁的舞姬?” 虽然李义余是笑着说的,但是他阴生生的话却充满了不怀好意。 也是,这里的一切都是人家的,他好心赐给谢安一个舞姬,可以说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如果此时谢安再提出类似的要求,岂不是贪得无厌? “世子说笑了,安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不知进退的事。”谢安笑着说道。 听到谢安的话,舞姬的一颗心沉了下去,本来她还以为谢安是要向李义余也要了自己,没有想到居然是她多想了。 “安,刚刚接受世子的馈赠,坐下后左思右想,实在心里过意不去,如果不为世子做点什么,心难安矣!” 谢安一副自己被李义余的大方感动,如果不回报对方,寝食难安的模样。 果然,李义余一听就来了兴趣,他挥手让身旁的舞姬退下,期待的问道:“那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啊?” 谢安看了看自己左右的舞姬,一副这里人太多,他不好表露的样子。 李义余见状,似乎猜到谢安要说什么,于是挥手让所有的舞姬退下,这才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安为之前冲撞世子深感抱歉,实在是安不知世子居然如此礼贤下士,做为回报,安愿意释放两名张掌柜的下属,还请世子不要嫌少,毕竟安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上面还有上官,还有其他监察部门管辖,实在不能做的太过火。” 听到谢安的话,李义余整个人都眉飞色舞,他请谢安来不就是为了此事嘛,现在看到他投桃报李,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果然没有白费。 有的人爱钱,有的人爱名,但是显而易见,这个谢安喜爱美人。 今天可以说一箭双雕,既帮了张盛,又拉拢了谢安,而且还得知了他的弱点,今后再有需要他的地方,岂不简单? “哈哈哈,子昂果然是知恩图报的真义士,本世子没有看错你,来,诸位一起举杯,大家敬子昂一杯,今后子昂就是我的座上宾,今后在长安城,谁若对你不敬,就是对本世子不敬,诸位共鉴之!” 李义余起身举杯兴致高昂的说道。 他这个领头人都如此说了,其他人就是心里有什么想法,但是表面上肯定得给他面子。 接下来,在谢安的提议下,叫进来武士比武舞剑,以助酒性,那些可怜的舞姬倒是逃过一劫,不然在兴致上的李义余,还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呢! 宴会从中午一直持续到下午才结束,进来的时候谢安神志清醒,但是出来的时候虽然不至于醉眼惺忪,但也是一身酒气,而且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 刘成见状,急忙上前扶着谢安,小声的问道:“主上,这个?” “没事,这是世子的馈赠,我们先回府再说。”谢安摆摆手说道。 只有一辆马车,舞姬和谢安只能坐在一起,刘成在外面赶着马车。 从始至终,舞姬都是低眉顺眼,看不出她的高兴,也看不出她的不高兴。 谢安拿出她的卖身契,递给她说道:“这个给你,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你不需要跟着我回府,想一想,在长安城还有什么亲朋故旧可以去投靠的,稍后我送你过去。” 舞姬见状,赶紧起身拜伏在马车上,诚惶诚恐的说道:“奴婢哪里做的不好,让郎君生气了,今后奴婢再也不敢了,还请郎君不要赶奴婢走。” 看她误会了,谢安无奈的解释道:“我没有生气,而且我的府上也不需要舞姬,我再说一遍,你现在自由了,可以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见你任何想见的人,听明白了吗?” 舞姬抬头,露出迷茫的眼神喃喃说道:“奴婢还有何人可见,从小就被家人卖到妓馆,连是哪里的人都记不清了,从小到大学的都是卖弄姿色的技巧,其他的一概不会,如若郎君不要奴婢了,奴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再有一些姿色,真不知是祸是福!” 看着她凄楚的模样,谢安那本来就同情弱小的正义感油然而生。 尤其是此时舞姬跪伏在马车上,马车的空间本来就狭小,她距离谢安只有一拳之隔,她那苗条的身段,纤细的腰肢,浑圆的臀部,实在让谢安浮想联翩。 再加上此时酒精的催化,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对于谢安真可以说是一种煎熬。 谢安试探的说道:“既然你无处可去,那就暂居某的府上,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你要走随时可以走,谢某绝不强人所难。” 舞姬一听,脸上立马露出惊喜之色,一滴滴喜极而泣的泪水都不由自主的滑落。 第170章 正人君子谢子昂 “谢谢主人收留,奴婢今后定然会伺候好主人的。” 一个妩媚的美人,此时跪在你的面前,嘴里称你为主人,而且还露出你想怎样就可以怎样的神情,试问,天下哪个男人能够受的了? 舞姬也感受到了谢安灼热的目光,从小的经历让她对这些事并不反感,反而还有些许的期待。 试想,一个举目无亲的舞姬,刚刚被主人收留,她只能变着法的讨得主人欢心,这样她以后的生活才能有所保障。 舞姬眼角挂着泪痕,妩媚的看着谢安,娇滴滴的说道:“主人,如果您想,奴婢在这里也是可以的。” 就在这时,马车来了一个急刹,瞬间谢安就向舞姬冲去,颇有一些急不可耐的样子。 一刹一停,谢安和舞姬抱在一起,两个人滚作一团。 “主上,你没事吧,刚才迎面疾驰而来一辆马车,属下是为了避让它,才不得已如此。” 马车外传来了刘成急切关心的声音。 气急败坏的谢安,撩起马车上的帘子呵斥道:“这是哪个不开眼的,会不会赶车啊?” 谢安的话音刚落,一位侍女面带愧疚的表情跑过来,边跑嘴里还说着抱歉的话。 “对不起,我们的马受惊了,您没事吧?” 此时,她正好赶到谢安马车的帘子下,看到了里面正与舞姬抱作一团的谢安。 此时舞姬双手抱着谢安,倚靠在他怀里,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而谢安一只手也揽着她,另一只手撩起门帘,姿势不可谓不暧昧。 看到这个侍女,谢安惊讶道:“是你,莫非车上是夫人?” 侍女一脸鄙夷的看着谢安,闷声闷气的说道:“见过郎君,车里正是夫人。” 看到她鄙夷的目光,谢安这时才发觉自己和舞姬的姿势不雅,急忙推开舞姬。 侍女已经回到他们的马车,向里面的郑观音述说着刚才自己的所见所闻。 谢安急匆匆的下了马车,连衣服都没顾得上整理,走到郑观音马车外,躬身行礼道:“见过夫人。” 此时马车里的郑观音透过缝隙,看到他衣冠不整,而且脖子上还有一处明显的红印,再加上他身上那股子浓烈的酒气和胭脂味,瞬间在郑观音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风流才子众意花从的暧昧画面。 不知怎么的,郑观音心里一股无名之火突然冒了出来。 她语带讽刺的说道:“原来是长安县的一县之尊,妾身刚才冲撞了明府,坏了明府的好事,莫非是来兴师问罪的?” 谢安不解的问道:“夫人为何如此说话,安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啊?” 看他不解,郑观音心里的气就泄了,原来在他的心里对自己从来都是尊敬而没有其他的,那一日从始至终都如一个梦一般,这几日她被折磨的辗转难眠,但是他却并未在意,反而生活的有滋有味,还不忘和其他女子寻欢作乐? 想到这里,郑观音也就没有心情再和他生气,理都没有理谢安,对外面的侍女吩咐道:“我们走。” 侍女向谢安欠了欠身子,吩咐车夫赶着马车向相反的方向而去。 郑观音的态度让谢安非常不解,他还纳闷的想着:“莫非她还在为那日的事而生气?再说了那日的事又不是我故意的,那是一个意外啊?” 就在谢安闷闷不乐的回到马车旁时,刘成递给他一块布,示意道:“主上,您的脖子上!” “脖子?怎么了?” 谢安不解的接过来擦了擦,然后他看到布上的红色,立马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然后问着刘成道:“除了这个,我身上还有哪里不妥?” “您的衣服不太整齐,而且身上还有一股胭脂味。” 明白了,完全明白了,怪不得刚才郑观音起初阴阳怪气,后来又不理自己,原因在这里? 不过紧接着谢安想到:“那她为何如此生气,是知道自己和别的女人暧昧而生气?还是怪自己这几日没去找她而生气了?” 想到这里,谢安心里微微有些兴奋,不管是哪一个原因,都表明了一个态度,那就是她心里其实是在乎自己的。 刚刚还闷闷不乐的谢安,此时立马变得眉飞色舞,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重新上了马车,对刘成说道:“我们回府!” 对于谢安前后这么大的变化,刘成都感觉到莫名其妙,不过主公的事不是他该问的。 谢安重新回到马车,此时舞姬也整理好了衣服,看到谢安进来了,她娇羞的说道:“主人,这里空间狭小,等回到府里,奴婢再好好伺候您。” 说罢,露出任君施为的表情,谢安一摆手,脸上一副正人君子的表情,说道:“哎,此话休要再提,谢某是看在你无家可归的份上这才收留你的,即使回到府里,你也不需要做什么,而且你的卖身契我已经还给了你,从现在开始你并不是谁的奴婢,所以不可称呼谢某为主人。” 谢安前后截然相反的态度,让舞姬诧异不已。 刚才还一副色与魂授、急不可耐的模样,怎么出去一趟就变成了一个正人君子? 难不成是跟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但是此时是青天白日,也不太现实啊? 舞姬脸上错愕的表情,说明了她此时的心情。 回到府邸,本来兴高采烈准备迎接谢安的陈青羽,在看到他身后跟着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时,立马脸色拉了下来。 任谁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和自己还没有成亲,就隔三差五的领回来美人,她的心情都不会太好的。 不过她又不能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不然她还未过门就如此善妒,岂是贤妻所为? “沅沅,这位也是一个可怜人,具体的过程有点曲折,以后我再与你细说。她在长安举目无亲,暂时借住在这里,等会你给她安排一下。”谢安尽量简短的和陈青羽解释道。 “对了,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忽然,谢安想到自己还不知道这个舞姬叫什么,于是转头问道。 “主人,奴婢名叫妙玉,如果主人不喜欢这个名字,您可以为奴婢重新取一个。”妙玉娇滴滴的说道。 第171章 拜师 谢安摆摆手说道:“换名字就算了,那你还叫妙玉吧,不过我和你要约法三章,你想住在我这里,那么从今天开始就不能再叫我主人。” 妙玉闻言,略显委屈的说道:“是,主人~” “嗯?”谢安闻言不满的冷哼一声。 “是,郎君!”妙玉立马换了称呼。 刚刚还有些不高兴的陈青羽,听到谢安的解释,再看到他们的关系确实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立马换上了一副正宫的模样,大度又热情的拉着妙玉的手,说道:“姐姐长的真漂亮,走,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如果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我可以让人给你换。” 陈青羽拉着妙玉,犹如一对好姐妹一样走了。 落后几步的刘雁冰皱了皱鼻子,对着谢安冷哼一声,这段时间她和陈青羽相处的亲如姐妹,自然为自己的好姐妹抱打不平了。 等到他们走后,谢安嘱咐道:“刘兄,你去办一件事,找到珍娘和云娘的父母,把他们控制起来,问出买珍娘和云娘的人是谁,我相信这中间肯定有牵线的人,我们只要顺藤摸瓜,就能找到背后的买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居然如此大胆。” “是,主上,属下这就去办!” 第二日,谢安安排苏定方释放两个张盛的下属时,虽然苏定方很不解,但是他什么都没问就去执行了。 不过他不问,不代表其他人也不问。 程处默就非常不解的跑过来兴师问罪道:“谢安,你把那些人渣放了是什么意思,人是你让我和苏大哥抓得,现在说放的也是你,莫不是你收了人家的好处吧?” 一旁的苏定方一个劲儿的拉着程处默,让他不要乱说,他相信谢安不是那样的人。 “苏大哥,你别拉着我,我哪句话说错了,早就听人说,他收下过人家的好处,不光有金银钱财,还有那位名动长安的薛青黛,他敢说没有这回事吗?” 也是,人家程处默费劲巴拉的把人抓回来,现在谢安一句话就要他们把人放了,再加上之前听说的传言,任谁心里都不会好受的,这不是拿人家的辛苦当利益交换吗? “定方兄,你放开他,看来今日我不解释清楚,你是定然不会再听我的令了?”谢安走到程处默面前问道。 程处默梗着脖子,面红耳赤的看着谢安道:“那也难说的很!” “处默所言不差分毫,我确实收了他们的好处。”谢安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果然和他们是一丘之貉,算我程处默看错了你!” “不过东西我原封不动的上交了圣上,至于那个薛青黛嘛,当天夜里我就把她原封不动的送回去了。” “钱财我相信你能不为所动,但是要说到美人的话,哼哼!”程处默一副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信与不信,这些都不重要,现在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因为你只有跟着我才能建功立业,而且计划已经开始,相信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了。最多事后你发现我欺骗了你,到时候你大可以把谢某告到圣上面前,我相信你程处默有这个能力,你说呢?” 程处默发现他说的很有道理,而且自己来到他这里,总不能什么事都没干出来就打道回府吧? “这是你说的,要是被我知道你事后欺骗我,我定要你好看。”愤愤不平的程处默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谢安和苏定方,苏定方为程处默求情道:“子昂,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这个人就是如此,嘴硬心软,最近和我搭档,做事还是有冲劲儿的,而且对你的命令也是不打折扣的执行。” “定方兄,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让他闹一闹也好,最好是闹得整个衙门都知道,不然那两个人我不是白放了吗?”谢安笑着说道。 苏定方愣了一下,道:“刚才你是故意的?” “不然呢,莫非定方兄你也以为,我会被他们收买?那我谢某人也太不值钱了吧!”谢安开玩笑道。 苏定方此时非常高兴,不光是知道了谢安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谢安,而且这么重要的事,谢安居然毫不避讳和自己坦言相告,让苏定方心里非常感动,颇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所以定方兄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吗?” “明白,我就做好你和处默之间和事佬的这个角色就好了。” “没错,正是如此!” 两人相视一笑。 谢安回到府里,就看到会客厅有一个不速之客。 郑观音的贴身侍女正站立在一个小姑娘旁边嘱咐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侍女抬头看了过来,发现是谢安回来了,急忙碰了碰旁边的小女孩,也让她起身。 “见过谢郎君!”侍女屈身行礼道。 一旁的小女孩也跟着行礼,不过却没有说话,此时,谢安才发现这个小女孩不是别人正是郑观音的亲生女儿,那个只有八、九岁的小姑娘。 看到她给自己行礼,谢安急忙说道:“郡主切莫如此,安承受不起!” 侍女说道:“郎君切莫推辞,夫人交代,郡主已是前尘往事,从现在开始她叫郑婉顺,再也不是李氏女,宗族那里已经削去她的名分和郡主身份。夫人让奴婢送郑娘子前来,就是让她拜在郎君门下。” 侍女的话音刚落,郑婉顺就跪在谢安面前,恭恭敬敬的给他行了三跪九拜之礼,然后双手托着茶碗,道:“弟子拜见师父!” 看来她就是郑观音的选择了,至于为何是她自己的亲生女儿,谢安心里也能猜测一二,也许是让她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总比下半生待在高墙大院内,像一个金丝雀一样要好。 想明白其中的原委,谢安接过茶碗,喝了一口,说道:“起来吧,既然你今日拜我为师,那么有些规矩为师就要和你说清楚。” “请师尊训示!” “在我这里,不需要去守那些凡俗缛节,晨婚定省之类的也不需要,尊师敬道只要放在心里就好,你心里尊敬我,远远要比表面尊敬更有心。 第172章 天下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你虽然是女子,但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女子就该相夫教子之类的规矩,我一直觉得,人总是要学习一点知识的,当开阔眼见也好,当修身养性也好,总要比目不识丁,脑袋空空要好的多。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给你定一个规矩,每七天有六天要住在我的府上,上午背诵经典、识字练字,下午为师给你讲解经史子集和天文数数,晚上你要完成我留下的课业,七天之内只有一天是你的休息时间。还有你自己的生日,你母亲的生日都可以给你休沐三天,还有元旦、上元、元宵三节也可以给你休沐三日,其余时间都为上课时间,如果你可以承受遵守,那么明日我们就开始,如果你承受不住,那么你我也就只有师徒名分,至于其他的也就只能看缘分了。” 谢安的话不光把旁边的侍女惊呆了,就是府里的陈青羽和刘雁冰都是目瞪口呆。 如此培养,岂不是要培养一个女状元出来。 像陈青羽也是名门之后,从小到大也是识文断字的,但是也绝没有经历过如此繁重的课业,更何况是其他的女子了。 郑婉顺想都没想,就坚定的说道:“弟子能够承受,劳烦师尊为弟子安排。” “希望你刚才所说不是自己的一番冲动,学习是要有持之以恒的精神,冲动只能是一时的,感兴趣才能坚持下来。所以在学习中你要找到自己感兴趣的方向,然后为师才能针对你教授。” “是,弟子明白了。” 说罢,郑婉顺面色坚定,低眉顺眼的走到谢安旁边,垂手而立。 告诫完郑婉顺,谢安对侍女说道:“你回去告诉夫人,就说我稍后去拜访她,小婉就先留在我这里了。” 谁知,侍女却说道:“好叫郎君明白,来之前夫人已有交代,说郎君不必去拜访夫人了,至于郑娘子怎么安排,一切都听郎君的。” 谢安压根没有理会侍女,道:“我这是让你通知她,而不是和她商量,明白吗?” 侍女垂眉道:“是,奴婢明白了,回去后会原封不动的转达郎君的意思。” “嗯,那你就先回吧!” 侍女回去后,向郑观音转达了谢安的意思,郑观音表面生气道:“他真是这么说的?” “奴婢句句属实,绝没有添加一丝一毫。” “哼,这个谢安是越来越不分尊卑了,告诉守门的,到时候别给他开门。” 侍女迟疑道:“夫人,这是不是不太好啊?” “嗯?我的话你都敢不听了?” “奴婢不敢,这就是去吩咐。” 不过在侍女走后,屋里只剩下郑观音一个人时,她脸上的气愤之色又消失的无影无踪,还暗自叹了一口气。 傍晚时分,谢安带着郑婉顺来到了郑婉顺府邸,果然,守门的听从了郑观音的话,任凭谢安怎么敲门,他们就是不开,拒之于门外。 “瞧瞧,你的母亲是有多么绝情,居然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谢安和一旁的郑婉顺打趣着郑观音道。 郑婉顺一看就是一个闷葫芦,听到谢安的话,只是抬头好奇的眨了眨眼睛,并没有说话。 谢安见状,叹气道:“小婉啊,你得活泼一点,你这个年龄不应该正是最好动的吗?” 郑婉顺怯生生的回答道:“可是阿母从小教导我,要安静贤淑,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不能像一个疯丫头一般,不然会被人嘲笑的。” 看看,哪有这么教育孩子,这个教育方法,教出来的孩子不是心理不健全,就是缺乏父母关爱。 “那你觉得是你阿母的学问大,还是师尊的学问大?” 郑婉顺歪着头,仔细的想了想才说道:“听府里的其他人说,师尊您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学问自然要比阿母大。” “这不就对了,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你母亲虽然对你有养育之恩,但是她说的话也不是句句都是对的,对的你自然要听,错的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了。” 谢安的话让一旁的刘成嘴角抽动,想笑又不敢笑。 郑婉顺小心翼翼的问道:“如果不听阿母的话,会不会就是不孝啊?” “当然不是,今天为师就给你上第一课,孝要放在心里,那才是真正的孝,如果只是流于表面,那是伪孝,明白吗?” 郑婉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弟子明白了。” 然后,谢安对里面的人高声喊道:“去告诉夫人,如果她不开门,今天我和郑娘子就在大门口安营扎寨了,要是她不怕别人说闲话,就尽管不开门好了。” 下人把谢安的话告诉郑观音后,气的郑观音娇躯发抖。 “简直就是无赖,他还哪有一个读书人的样子。” 不过最终,郑观音还是让人把大门打开了。 谢安心里得意的想着:哼,还想和我斗,你不管我,总不能连自己的女儿也不管吧! 两人再一次见面,谢安看得出来最近郑观音非常憔悴,不光轻减了几分,就连精神头都没以前足了。 谢安不知道她为何事憔悴,是因为其他事,还是因为他? 不过不管是何事,他觉得自己都应该让她开心起来。 但是,话还没说几句,茶都没喝完,郑观音就板着脸说道:“明日我就把小婉给你送过去,这段时间要麻烦你了,天色已晚,我就不远送了!” 这是赤裸裸的逐客令,要是别人恐怕即使心里不愿,也只能起身离开了。 但是谁让这个人是谢安呢? 他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挪了挪屁股,压根就没有起身的想法,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按说夫人也是出自名门之后,拜师的规矩怎么都忘了,一盏茶就把谢某给打发了?不说束修六礼,但是最起码一场拜师宴也得有吧?不然您就是违背圣人的教诲,会教坏孩子的!” 谢安的话简直把郑观音气坏了,他没看出来自己不想搭理他吗? 居然还觍着脸死皮赖脸的要吃要喝,天下居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不过谢安说得对,拜师就要有个拜师的样子,这两天郑观音也是被谢安气坏了,尽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把拜师用的束修六礼都忘了,这才被谢安抓住了话柄。 第173章 多多指点 虽然谢安有些无赖,但是郑观音发现自己并未生气,反而因为他要留下,心里居然还有点窃窃之喜。 不过郑观音心里绝不承认自己是因为他要留下才窃喜的,肯定是因为他为郑婉顺安排了如此周密的课业才欣喜的,这说明他在乎郑婉顺啊? “嗯,就是如此,绝不可能是因为别的。”郑观音心里默默的想着。 “既如此,那就留下来吃个便饭吧,也让妾身尽一尽地主之谊,毕竟以后小婉要经常劳烦先生照顾。”郑观音面色平淡道。 谢安笑着说道:“那谢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对了夫人,上次的那个藕粉,安颇为中意,要是不太麻烦的话,可不可以和厨娘说一声,给安排一下。”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上一次的那份藕粉,好像郑观音说过是她亲自下厨做的,也算是她的拿手手艺,所以谢安才如此说。 谢安的话让郑观音呆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她没好气的说道:“知道了,就你嘴刁!” 说罢,郑观音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好像有些打情骂俏之嫌,心里紧张之下,于是就起身以安排宴会为名,准备出去让自己冷静一下。 但是她刚刚起身,脚下一个没注意,就把自己绊倒了向前扑去,眼看着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谢安眼疾手快,急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她,关心的问道:“夫人,您没事吧?” 此时,郑观音一张脸涨的通红,好似能滴出血一般。 她的声音像蚊子一般呢喃道:“你能不能放开我?” “夫人,您说什么?” 郑观音鼓起勇气加大声音说道:“你能不能放开我!” “哦,情急之下,还请夫人见谅!” 谢安听后,急忙扶着她站起来,郑观音低着头嘴里说道:“谢谢!” 说完,就看到她脚步慌乱的跑了。 “夫人,小心一点,不然又要摔倒了!” 谢安好心的提醒道,郑观音听到后,脚步显得更加慌乱了。 屋里只剩下谢安一个人时,他抬手感受了一下刚才的柔软,自言自语道:“果然是胸怀宽广啊!” 直到晚宴时,郑观音都和他没有说过话,谢安看着这桌子丰盛的晚餐,有些惋惜道:“有菜无酒,多少有些美中不足啊!” 坐在郑观音旁边的郑婉顺一听,立马说道:“师尊,婉儿给您去拿!” 说罢就要起身,活脱脱一个孝顺的好徒儿。 不过郑观音这时说道:“不行,今天谁都不许喝酒!” 看着母亲坚决的样子,郑婉顺为难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谢安,不知道自己该听谁的。 谢安隐约猜到郑观音为何如此,怕不是又想到了那晚。 “好了小婉,就听你阿母的,坐下来吃饭吧!” “是,师尊!” 席间众人充分发扬了食不言的传统美德,不过就是气氛有些压抑,所以郑婉顺吃了几口,就说自己吃好离开了。 陆陆续续桌子上只剩下谢安和郑观音,此时郑观音目不斜视,慢条斯理优雅的吃着美食,举止尽显贵妇的风范。 一时间,谢安都忘记自己吃了,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你看一眼,郑观音也就忍了,但是他肆无忌惮的盯着看,即使以郑观音的涵养也有些忍不了。 “你要吃好了,就先回去吧!” 郑观音下了逐客令,绝口不提谢安盯着她看的事。 谢安顺手掏出一沓手稿,让侍女递给郑观音,说道:“夫人,这是安亲手所着,一种和主流文学大相径庭的新体裁,安想要让它面世,但是却又惴惴不安。思来想去,出书论着之前还是请一位有见识有审美的有识之士给提提意见。 不过安左右环顾,发现身边竞无一人符合要求。听说夫人年轻时也是荥阳郑氏的一代才女,才思敏捷、见识不凡,所以才特意厚颜求夫人看过后给予指点!” 谢安把郑观音捧的高高的,不过言语中虽然有夸张之嫌,但也并不是胡言乱语。 郑观音从小就受过良好的教育,以荥阳郑氏的藏书,可以说是博览群书,在这个时代说一句见多识广毫不为过。 而且谢安说了这是一种新的体裁,更加让郑观音好奇不已,即使她此时觉得自己不应该答应谢安,但是手却不由自主的接了过来。 因为种种原因,很明显此时的郑观音想和谢安划清界限,但是谢安并不想。 谢安又不能时时来骚扰她,那样做岂不是太明显了,至于他们此时唯一的纽带——郑婉顺,你也不能经常以老师的名义来拜访她吧,来的多了,难免她不会多想。 所以谢安就想给两人找个共同语言,女人的胭脂水粉不是谢安所擅长的,他也不可能以己之短攻其所长。 还有什么比小说这个新兴体裁更能让两人有共同话题的,而且谢安刚给郑观音的不是别的,正是长孙皇后看过一部分的“红楼梦”。 以郑观音的文学修养,还有什么比红楼梦更合适的呢? 既有深度符合她的修养,又有儿女情长符合她女性的情感需要,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这段时间经过谢安的整理,已经过半,足够郑观音看许久的了,不过谢安刚才给她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不信勾不起她的兴趣。 果然,郑观音接过来只是粗略的瞟了几眼,就已经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郑观音从书中回到现实世界后,这才茫然的抬头看着谢安。 此时谢安正有滋有味的品尝着美食,好似在等郑观音开口一般。 但是郑观音此时哪里会开口和他询问余稿在哪里,而且刚才她只是大致浏览,其中的精髓并没有品出来,于是对谢安说道:“那就先放在这里,有时间了我会看的,到时候再告诉你。” 谢安也适时的起身说道:“那就麻烦夫人了,天色已晚,安就不多打扰了。” 等到谢安走后,郑观音手不释卷的捧着手稿,回到自己的房间挑灯夜读,细细品味着这个被后世人称赞的经典。 人在专注一件事时,时间往往过的很快,烛火摇曳,有些暗淡时,郑观音才低声叹气道:“真想看到后面精彩的部分!” 第174章 越界抓捕 在黛玉身上,她仿佛看到了一丝自己的影子,一样的举目无亲,一样的深墙大院,无人可以了解自己,但是自己却又不得不随波逐流。 有那么一刹那,郑观音觉得谢安写这个角色时,是不是参照了自己。 当然了,她也知道这是自己的胡思乱想,看黛玉的经历也知道她和自己毫不相干。 “竟不知在你无赖的外表下,居然还有这么一颗细腻的心,果然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但是……” 呢喃的低吟声渐渐的变小,只留下一声无奈的叹息声。 第二日,谢安正在衙门里处理公务,刘成匆匆忙忙的进来,在他耳边悄悄的说着什么。 听罢,谢安向衙役喊道:“给本官去叫苏县尉,就说本官有要事找他。” 不一会,苏定方行色匆匆的赶来了。 “明府,不知有何吩咐?” 谢安交给他一张纸条,说道:“速让捕快把这几人抓来,他们参与了买卖人口,虽不是要犯,但也是共犯,本官不管你们用何方法,天黑之前,本官要一个准确的结果。” “喏!”苏定方抱拳道,之后迅速去安排人实施抓捕。 刘成调查出来的几个人,都是长安城外各村的泼皮无赖,平日里没有个正经营生,就靠东打一榔头,西敲一棒槌来讨生活,虽然都上有父母,但是却无家室,而且身上还有一些陋习。像这样的人,最是惜命,也最受不了刑罚,所以谢安交代的任务,看似挺紧但却无甚难度。 太阳还没下山,苏定方就拿着成果来向谢安交差了。 谢安仔细看过之后,询问道:“他们所有的供词都指向城里的一个人,看来此人即使不是幕后指使,定然也是直接执行者。” “没错,我们大家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他平时不住在长安县,反而住在万年县,我们如果要跨界抓捕的话,要不要先向万年县知会一声,不然不合规矩啊?”苏定方担忧道。 “如果要按照规矩来,黄花菜都凉了,现在对方不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他的证据,比的就是谁的速度快,而且万一万年县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呢,那我们岂不是白忙乎了!” “但是不和万年县打招呼,就会落他们口实,到时候他们的县令难免不会向上参你一本。” 其他的都不重要,在苏定方眼里,唯有谢安的安全最重要,人跑了他们可以再抓,但是决不能因此连累到谢安,这就是苏定方心里真实的想法。 “先不管那个,我管不了他参不参我,但是现在时间最重要,要是被这个人跑了,那么线索也就断了,这样,你这么安排……” 谢安悄悄的和苏定方说着自己的计划,苏定方听后眼睛里都放光了。 傍晚,一群衙役追着一个蒙面的歹徒,跨过了长安县的几个坊市,路过的行人见状都匆匆躲开他们。 眼见身后的捕快们越追越紧,蒙面人直接跑到朱雀大街上,而且跨过了朱雀大街向万年县跑去。 身后的衙役们追到朱雀大街就停下了脚步,看向他们的头,问道:“头儿,他跑到万年县了,我们还要不要追啊?” 张捕快脸色忽明忽暗,最终一咬牙说道:“追,他是县尉交代的要犯,今天一定要把他追到,出了什么事我负责。” 既然上司都决定了,衙役们自然听他的,越过朱雀大街向万年县追去。 追到东市的一处高墙大院时,他们停住了脚步,一个衙役汇报道:“头儿,我看到他翻墙跑到这个院子里了,我们要不要进去搜?” 张捕快看着府门口的门匾,对衙役们说道:“你们把这里盯住了,千万别让他跑了,我现在回去禀告苏县尉,此地不是我们可以进去搜的。” 于是一群衙役,在墙角侧门分别盯梢,而张捕快回去摇人。 长安县衙役越界追捕逃犯的事,不需片刻就传到万年县县尉的耳朵里了。 他一听,当时就火冒三丈,“居然敢跑到我的地界抓人,而且连个招呼都不打,反了他们了,走,我们去看看,到底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狂徒,居然敢如此肆意妄为。”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所以县尉压根就没有知会县令和县丞,他觉得这点小事不用麻烦明府,这本来就是他份内的事,他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了,而且以往这种事都能捞点好处,告诉的人多了,再分下来到了自己手里还能剩多少? 万年县的人行动快,但是长安县的人行动更快,从张捕快回去摇人,到苏定方和程处默带人实施抓捕,前后都没有超过半个时辰。 虽然这个府邸也有护院和家丁,也有武器,但是他们哪里是苏定方带来的全副武装衙役们的对手。 衙役们不光有佩刀,而且居然还有盾和弩,要知道像盾、弩、甲之类的武器,是受到朝廷严格管辖的,别管你是王公贵族还是高门大院,私下里都不可以私藏,即使有也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拿出来用,不然那就是谋反。 再加上带领他们的是苏定方和程处默这两个大杀器,连一炷香都没用,整个府邸的人就被他们控制住了。 这边程处默还在抱怨道:“这也太不爽利了,我连汗都没出,居然就结束了,都是一群草包!” 苏定方神秘的说道:“你以为这就结束了,那你就错了,这还没有开始呢,你别到时候掉链子就行。” 看苏定方说的不明不白,程处默追问道:“哎,苏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还有人敢来阻拦我们拿人?” 程处默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万年县的县尉带着人杀气腾腾赶来了,不过他们在门口就被长安县的衙役们拦住了,两方人马都拔刀相向。 万年县的人虽然人多势众,但是他们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对面不足十个人,居然就有四把弩箭对着他们,而且还有两个人在前面竖起高高的盾牌阻挡,简直是进可攻,退可守。 冲突一爆发,万年县的县尉就傻眼了,这是捕快衙役们?要不是他们身上的衣服没错,他还以为面对的是十六卫的军士们,这也太夸张了吧? 第175章 冲突 万年县尉,色厉内荏的躲在衙役后,指着对面的人说道:“本官可是朝廷命官,你们怎敢如此,莫非是要造反?” 不过他的话显然吓不住被苏定方严格训练过的衙役们,他们目不斜视,眼神坚定又警惕的盯着对方。 一个小队正说道:“你们是不是万年县县衙的人,此时我们无从而知,不过我们现在在执行公务,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放下你们手里的武器,在此地稍安勿躁,我已派人去通知苏县尉,一切都等我们的上官到来再说。” 如果是平时,他一个小小的衙役,敢如此对县尉说话,轻则遭到对方的严厉训斥,重则按藐视上官处罚。 不过此时形势比人强,即使再不情愿,但是,看着对面那一排排,黑黝黝的箭头,万年县尉还是做了明智的选择。 不一会,苏定方就和程处默带着人出来了,做为相邻县城的县尉,苏定方和对方自然是认识的。 “胡闹,都把武器收了,你们去门口警戒,这里我来处理。”苏定方板着脸训斥道。 “喏!” 这些衙役整齐划一的收了盾牌弓弩,前往大门外警戒。 “苏县尉好大的威风啊,但是你耍威风是不是耍过头了,这里可不是你们长安县的地头。”万年县尉阴阳怪气的说道。 苏定方抱拳说道:“赵县尉,刚才的事只是一个误会,下面人不认识你,还请你海涵。” “误会?他们刚才拿弓弩指着本官,你说这是误会?而且这里可是我们万年县的地盘,什么时候轮到你们长安县的人来此耀武扬威?”赵县尉愤愤不平的站在苏定方面前说道。 苏定方非常镇定的说道:“这里确实是万年的管辖,不过本官也是奉了上令,来捉拿一位朝廷钦犯,至于事前没有和赵县尉打招呼,也是事出紧急,还望赵县尉多多海涵!” “上令?是哪个上令?” 苏定方向长安县所在的方向一拱手,道:“自然是我们明府的令?” “哈哈哈,我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原来弄了半天是你们长安的县令啊?”赵县尉哈哈大笑道,刚才苏定方举止恭敬,他还以为是哪一个重要部门或者是中枢呢?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盔甲撞击的声音,声势非常大,一听就是精锐军队。 不一会,转角处一位骑着马的将军,还有一顶轿子在前,后面跟着数量众多的军士。 这些人自然都是刚才赵县尉眼看并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悄悄派人去通知自家县令带来的。 看到自己的靠山到了,赵县尉顾不上和苏定方打嘴炮,一溜烟的跑到轿子前,说道:“明府,人都在,一个都没溜掉。” 明明是他自己差点被别人团灭,但是在赵县尉嘴里,就变成了他以区区几人,暂时控制的局面。 “呸,狗腿子一个!”台阶上的程处默不屑的说道。 不一会,从轿子里出来一个身穿五品官服的中年人,留着一道又细又长的胡子,眼睛小小的,在其中闪现出狡诈之色。 韦县令理都没理赵县尉,转头向马上的将军说道:“李将军,还请让军士们控制住所有人,万万不能跑掉一个狂徒。” 李将军咧着嘴,狰狞的笑着说道:“放心吧,一群衙役,能有什么战斗力,在本将军眼中他们犹如土鸡瓦狗一般。” 听到李将军的话,韦县令的脸色僵硬了一下,不过马上恢复了原样。 自己的手下不也是衙役,他们是土鸡瓦狗,那他这个县令又是什么? 不过此时有求于人,而且韦县令也知道这个李将军是一个粗人,也就不与他一般见识了。 “来人,给本将军包围这座府邸,一切人等看押起来,任何人胆敢反抗,格杀勿论!”李将军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命令道。 要是被他们接管了,那自己岂不是就白来了吗?苏定方自然不肯,于是他给手下使眼色让他去把府内的其他人都叫出来,以防对方来真的。 “慢着,此地有朝廷重要钦犯,我等奉命抓捕搜查,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对方是一位中郎将,职位比苏定方高,所以他只能尽量客气的说话。 “奉命?本将军既然没有收到相关的命令,那就得听本将军的,这里可是我右金吾卫的管辖所在,你是何人?” 一旁的赵县尉此时像狗腿子一般上前说道:“将军,他是隔壁长安县的县尉。” “哈哈哈,一个小小的县尉,居然胆敢阻拦本将军的命令,真是好胆,给我冲进去,我看今天谁敢阻拦?”李将军一听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尉,更是不把苏定方放在眼里。 此时,府内的其他衙役们也都纷纷出来了,他们按照以往苏定方的训练,迅速列阵,盾牌在前,刀兵在后,弓弩手抢占高处有利地形,只是一瞬间,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型就形成了。 虽然他们人数不及对方,但不管是精气神,还是素养,都让李将军吃了一惊,这哪是平时只会欺负人的衙役们能做到的,说他们是十六卫的精锐都不为过,而且对方手里的武器装备,也让李将军吃惊不已,什么时候衙役们居然也可以武装到牙齿了。 “将军,苏某知道这里是右金吾卫的管辖范围,不过此案犯事关重大,今日苏某得罪将军了,如果将军今日可以行个方便,他日苏某定当上门负荆请罪。”站在盾牌后的苏定方镇定的说道。 不过惊讶归惊讶,但是很快李将军就回神了,他转头问道:“韦县令,对方究竟是什么人,真的只是长安县的县尉?” 显然李将军也有点吃不准苏定方的来历了,对方如果真的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他还真的得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继续帮韦县令了。 韦县令点头道:“李将军,本官岂会拿此事说笑。” 得到了韦县令的确切答复,李将军再也没有了顾忌,一挥马鞭,道:“给本将军把这些狂徒拿下!” 身后的军士们身穿明光铠甲,手中拿着长枪,嘴里喊着口号,整齐划一的举着长枪向前走去。 第176章 那是你一辈子都攀不上的贵人 “呵~呵~” 一声声爆呵声在空中响起,非常的震慑人心,即使这些衙役们被苏定方用军中的方法训练过,但是他们并未经历过生死大战,心理素质上要比正规军士们差很多。 手下衙役们胆怯想要后退的样子,苏定方都瞧在眼里,他知道此时的衙役们,绝不是正规军士们的对手,绝对是一触即溃。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下令让他们退守到府内,依靠大门抵抗时,这时,从远处传来几声嘹亮的马蹄声。 “前方人等速速让开,阳夏伯驾到~” 不明真相的后方军士们,条件反射的给他们让开了道路,不一会,谢安一行人就来到了李将军面前。 “住手,长安城内调动如此多的兵马,你可有军令?” 此次纯粹是帮韦县令的忙,李将军哪里有什么调令,而且这种事又不是大事,他也没敢调动太多的人,只是自己的亲卫,不然私自调动军队,一个意图不轨的名头扣在他的头上,他就吃不了兜着走。 谢安一上来一顶大帽子就扣在李将军头上,他哪里还能无动于衷,不过他还没有愚蠢到回答谢安,而是反问道:“你是何人,右金吾卫办事,闲杂人等无权过问。” 韦县令这时上前说道:“谢县令,这位是右金吾卫的中郎将李将军,万年县正是右金吾卫的管辖范围内,李将军调动兵马帮助本县镇压宵小,有何不妥,别一上来就扣帽子。” 此时,李将军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那个名满天下的谢安,也是对面那群狂徒的上官。 “天子脚下,京畿重地,不管何事何人,调动兵马,都得有调令,如果大家都不需遵守法度,那么朝廷岂不是乱套了。”谢安肃穆的说道。 “哼,要说不尊法度的人是你谢县令吧,别忘了此地是我万年县的管辖,你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派人前来拿人,这就是你说的法度?”韦县令一甩衣袖冷哼一声道。 听到韦县令的话,谢安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御赐金牌,高高举起,说道:“陛下的金牌在此,奉陛下敕令,此地有涉嫌谋反的朝廷重犯,谁敢阻拦?” 韦县令看到谢安手里的金牌,和李将军对视一眼,齐刷刷的跪倒在地,下面人一看自己的上官都跪下了,于是呼啦啦跪倒一片。 谢安向远处的苏定方高声喊道:“苏县尉,你们继续搜查,无须在意他人。” 那边的苏定方开始指挥着手下,押人的押人,搬东西的搬东西,很是忙碌。 此时韦县令也和李将军他们站起来了,李将军知道自己再待在这里也无用了,于是带着人撤了。 韦县令看着被押出来此地府邸的主人,他阴沉着脸说道:“谢县令手上有陛下御赐金牌,本县自然不敢过问,不过本县还是要在这里提醒谢县令一句,有些事不可太过,不然你会后悔的。” 韦县令意有所指,很明显在说这个被谢安抓到的人,他的背后有谢安得罪不起的人。 谢安笑着说道:“这个就不劳韦县令操心了,只要是为陛下分忧,本官就不会后悔。” “哼!” 看到他不给自己面子,韦县令一甩衣袖,带着他的人也走了。 苏定方和程处默来到谢安面前,程处默有些后怕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幸亏你来了,要是交起手来出了人命,那事情就闹大了。” “还有你程处默怕的事?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谢安开玩笑道。 “刚才的架势你是没瞧到,那个中郎将很明显不是吓唬我们的,他是真的会动手,你要是再不来,我都要搬出我阿耶的名头了。”程处默抱怨道。 “怎么样,人抓到了吧?”谢安问着苏定方。 苏定方点点头说道:“抓到了,而且还有意外收获。” “哦,是什么?” “你随我来!” 说完,苏定方带着谢安前往府邸内。 在内院,苏定方指着地上的武器装备说道:“幸亏我们是突然袭击,他们没有准备,不然绝对不会如此轻松。” 地上赫然是甲具和一些弩箭,而且看样式应该出自军中。 谢安冷笑道:“说他谋反,看来还真的没有冤枉他,一个小小的商人,府邸内居然私藏违禁武器,他就是有十颗头也不够砍的。速速找人核实,这些弩箭是出自何处报于我。” “喏!” 在长安县的刑房中,这是谢安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它的阴森要比牢狱还要更甚几分。 此时,那个被抓到的人,已经被牢牢的固定在刑具上,正在惊慌失措的大叫着。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犯了哪条王法?” 刑房牢头的案几前,此时坐着谢安,他说道:“没有真凭实据,你觉得我们犯得着去万年县抓你吗?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清楚,不说这些,光是你府里搜出来的那些弩箭和甲具,叛你一个抄家灭族都是轻的,如果你实相,就老老实实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如果你交代的东西有用,没准我还能保你的家人平安,不然哼哼!” 听到谢安的话,那人立马不叫冤枉了,他的脸色也变得平静,目露不屑的说道:“你一个小小的长安县令,居然敢大言不惭的说保我家人平安,你觉得我那么好骗吗?” 看他前后如此不一的变化,谢安笑着说道:“刚才还喊冤叫屈,怎么现在不叫了?看来抓你果然没有抓错。” “我劝你还是把我放了,不然事情闹大了,对大家都没好处,到时候你也无法向上交代。”那人肆无忌惮的说道。 “看来你背后的人果然不简单,那就说说,也让本官长长见识。” “哼,说出来怕吓破你的胆,那是你一辈子估计都攀不上的贵人。” 不过说到这里,那人却闭口不言,显然背后的人他绝没有胆子说出来。 看他如此强硬,谢安知道不动大刑他是不会开口的。 “来人,给本官大刑伺候!” 一旁的苏定方这时说道:“明府,此事还是交给我们吧,我保证今天晚上让他开口,绝不会耽误你的大事。” 第177章 招供 “不用,我就在这里等着,正好也开开眼界,看看平时他们是怎么用刑的。” 虽然苏定方说的信誓旦旦,但是谢安知道,此人和其他人不一样,不动用特殊手段,他估计很难开口。 而且刚才谢安冒用了李世民的名头,不管是李将军还是韦县令,他们估计都没有胆子向李世民求证,但是谢安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不需多久,肯定会传到李世民耳朵里。 这可是欺君之罪,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就看天亮以后谢安可以拿到什么样的口供向李世民交代。 如果糊弄不过去,李世民虽然不至于杀了他,但是让他受点皮肉之苦是非常有可能的。 所谓用刑,无非就是一些皮鞭、烙铁、夹具等皮肉之苦的刑罚,样子虽然吓人凄惨,但是对意志坚定之人,效果其实并不大。 因为人的疼痛是有适应性的,刚开始他会疼痛难忍,但是时间长了其实也就那样。 而且这些刑罚容易把人折磨致死,那样一来,此人不就白抓了吗? 眼看着下面人用刑越来越重,那人的喊叫声也是从高到低,谢安及时的叫停了。 “好了,停一下吧,再用刑他就废了。” “明府,请再给小人一点时间,他绝对支撑不住。” 用刑的小吏想要在谢安面前表现一下,于是说道。 “亏你们还是专业人士,刑罚居然被你们用的如此粗暴,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谢安的话让几个用刑的小吏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是何意,用刑不就是这样吗,难道还能玩出花来? 看他们不理解,谢安让人把犯人放下来,让他躺在一块木板上固定住,然后又让人拿来一桶水和一沓纸。 “真是罪过了,如此珍贵的纸张,居然今日要用在你身上,你也算开天辟地头一个了,好好享受吧!”谢安站在犯人旁边调侃道。 他越是说的轻松,犯人心里越是打鼓,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一会要发生了不得的大事。 “来,把纸浸湿,一张张的贴在他的脸上,注意要把他的鼻子和嘴弄得严严实实,不能露一丝一毫空隙,而且每一张过后都要等一会再贴下一张,要让他好好享受享受。” 此刑罚一开始并不痛苦,而是循序渐进,它最狠的地方就是犯人明知道自己会死,但是这种死亡被无限的拉长了,而且每分每秒都会感受到那种窒息的痛苦,既让犯人感到痛苦,又对犯人心理的一种折磨。 其他人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但是那几个经常用刑的小吏一听,就明白了其中的用意,也知道犯人到时候会承受怎样的痛苦。 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眼前文质彬彬的县令,居然这么狠,和他一比,他们这些人都算是良善之辈了。 此时在这些小吏的脑海中,只有一句话:那就是这辈子千万别落在谢安手里,不然肯定是生不如死! 如果是别人,即使和谢安有仇,谢安也绝对不会如此对他,但是此人买卖儿童,而且都是少女,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种人是谢安最痛恨的,杀了他都是便宜他了,就得让他好好享受享受。 第一张纸浸湿后严丝合缝的贴在犯人的脸上,他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终于还是用舌头顶开了嘴上的纸。 再一次呼吸到新鲜空气,犯人贪婪的吸着气,就在这时,又一张浸湿的纸贴在他的脸上,刚刚的轻松感,立马又没有了。 如此反复,一直贴到四张纸,谢安示意他们可以停下了。 这时,谢安问道:“现在考虑的怎么样,那些甲具和弩箭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犯人的手脚被固定住,但是因为缺氧让他剧烈挣扎。 “想告诉我了,你的左手就比个二,我就让他们给你拿下来。” 谢安诱供了几次,犯人决计不从,于是谢安对小吏说道:“再给他加一张纸,既然他不想活了,那我们就成全他。” “得嘞,明府,您就瞧好吧。” 第五张纸贴上去后,犯人的呼吸越来越弱,要不是他的手和脚还在动,都以为他没气了。 这时,一个小吏惊喜的喊道:“他比出二了!” 其他人正要上前给犯人撕开,就听到谢安说道:“急什么,先给他开一个小口子,越小越好。” 此时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苏定方说道:“明府,他既然都答应了,还是别折磨他了。” 苏定方倒不是圣母心泛滥,而是他觉得这么折磨人,不是正人君子干的事。 “你怎么知道他是真的想说,还是权宜之计?” 只一句话,苏定方就闭上了嘴,他确实没法保证这是不是犯人的权宜之计,如果是,他们前面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一个堪比针孔的小口子开在犯人的嘴上,让本来缺氧窒息的犯人,突然吸到了一股新鲜的空气,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呼吸着不多但足以救命的空气。 虽然这股空气如此之少,但对此时的犯人来说也是全天下最美好的东西。 “怎么样,想通了吧,如果你敢骗我,我保证,你会受到比这个痛苦十倍不止的刑罚。” 听到谢安的话,犯人急切的点点头,好像生怕谢安不相信他似的。 谢安示意给他除去脸上的纸,揭开以后,犯人的嘴张的大大的,眼珠子凸起,好一会才有了反应。 恢复了一点后,犯人喘息着说道:“那些东西是凤鸣馆的张盛给我弄来的,价钱比黑市足足高了两倍,他的背后是义安王,至于是不是通过义安王弄来的,我就不知道了。” 听到张盛和义安王,谢安的瞳孔一缩,此时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些少女,都是为谁买的?” 如果一开始谢安就问这个,犯人也许还会有抵抗情绪,但是此时连那些事都交代了,这个事也就无关紧要了。 “都卖给了西市的妓馆,还有一些卖给了长安城的贵人们,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查?”犯人看谢安的眼神好似已经知道了他的下场,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谢安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接下来他的话,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第178章 有如此义兄,夫复何为? “在我书房的西墙上,有一幅山水画,它的背后有一个暗格,你想要的东西都在那里,里面有详细的名单,不光有买家的名字,还有卖给他们那些少女的名字、来历……” 看他如此配合,谢安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就是觉得自己知道的越多,最后死的就越快吗? 显然这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做为回报,谢安说道:“看你这么配合,我可以把你的女儿救出来,让她隐姓埋名的过完这辈子。” 听到谢安的话,犯人愣了一下,显然他没有想到谢安真的会如此做。 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谢安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而且他刚才的出发点可不是为了谢安好。 如此隐秘的事,平时遮掩还来不及,要不是这回自己栽了,他又怎么会都说出来,他的目的也很简单,他全家死则死矣,但是也绝不让背后那些人和谢安好过。 如果谢安铁面无私,那么他就会和背后那些权贵斗的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不管是谁赢了,到时候他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如果谢安选择把这件事按下来,那么就是和那些人同流合污,他的下场也不会太好。 所以,他的初衷就是报复,狠狠的报复,虽然他自己看不到了,但只要那些人和谢安不好过,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的事,即使牵扯到妻女,她们的下场也就是教坊司,绝不会因此丧命,所以谢安答应他的事,难度并不高。 正因为难度不高,犯人才相信,他眼含热泪道:“谢谢你……” 他的身上有伤,但却挣扎着跪下重重的给谢安磕着头,砰砰砰的磕头声在刑房内回响。 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罪人,他也并不是禽兽,他的心里自然也有关心爱护的人。 而他的女儿,刚才谢安已经见到了,只是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即使他不配合谢安,其实谢安也会救那个孩子。 因为谢安和他不一样,谢安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禽兽。 苏定方和其他小吏都等在门口,看到谢安出来了,苏定方问道:“明府,他开口了吗?” 谢安点点头,并未回答苏定方,而是说道:“把他单独关起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接着面色严肃的看着在场的小吏们,说道:“本官希望刚才的事你们都忘记它,如果胆敢传出去一丝一毫,那么本官保证,不光你要死,你的全家也不会好过。” 这些人听到谢安的话,吓得立马躬身回应道:“是,谨遵明府的话。” 来到外面,把刘成单独叫到一边,吩咐他亲自跑一趟,把那个账本取回来交给他。 遂又不放心的嘱咐道:“记着,那个账本谁都不能看,包括你,明白吗?” “是主上,属下明白!” 谢安待在县衙彻夜未眠,安排好所有事以后,苏定方找到了他,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子昂,是不是他交代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这才让你如此忧心?” “定方兄,我不让你听到,也是为了你好,这次的事太大了,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商人,但就是这个商人,却连带了那些王公贵族甚至包括皇亲国戚。 我不知道这一次陛下还会不会一如以往的站在我这边,毕竟他所要考虑的是全局的稳定,而不是单纯的对与错。 也许最后的结果是陛下为了平息众怒,把我交出去,牺牲我一人,来换取朝廷的稳定。 也许是陛下知道后震怒,让我做这个马前卒,把这些人都挖出来,不过最后我的结果也不会太好。 所以,不管怎么说,自从我知道这些事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我的结局。 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要问,什么也不要说,只要执行我的命令就行,即使出了事,到时候也不会牵扯到你的。”谢安忧心忡忡的说道。 这是在封建王朝,什么对与错,黑与白,那些都不重要,在上位者眼里,只有一点最重要,那就是他的皇位稳不稳,为了这一点,其他的都可以抛弃。 让谢安像没有看到一样,谢安做不到,他不是什么圣人,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他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件事谢安觉得必须得为,不然那些无辜的少女,枉死的冤魂,她们还怎么安息? 如果是在现代,生命只有一次,那么也许谢安会选择视而不见。 但此时,明知道自己即使死了也不是真的死,那他还怕什么? 他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怎么做,才能让李世民即使不情愿也不得不支持他,还有就是怎么让跟着他的这些人幸免于难。 他不怕死,但是这些人都是有儿有女有家庭,谢安不得不为他们考虑。 果然,苏定方一听谢安的话,立马生气的说道:“子昂,你说的是什么话,我苏烈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如果我怕死,当年就不会参加义军反隋,大不了你我兄弟携手共赴黄泉,有你做伴,即使到了阴曹地府,也不孤单!” 苏定方豪气无双、气势凌云的说道,谢安知道他并不是说说而已,也不是给自己看,他是真的如此所想,因为他叫苏烈,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子。 “定方兄,我自然知道你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你不能不为嫂子和孩子们考虑,他们是无辜的,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就听我的吧!” 谁知,苏定方毫不犹豫的说道:“你嫂子既然选择嫁与我,他们既然是我的孩子,那么就应该承受这一切,这辈子我对不起他们,下辈子我苏烈做牛做马回报他们。” 这是夫为妻纲,父为子纲的年代,苏定方做为一家之主,他有权力选择家里其他人的生死,无关乎于冷血不冷血,这是时代的烙印。 忽然,谢安笑了,值了,他来到这个时代太值了,结识这些有血有肉的人,有如此义兄,还有什么可奢求的。 “定方兄,你这是怎么了,我刚才只是说了最坏的打算,又不是真的生离死别,无需如此,即使我要做什么,也会思虑周全,不会如此莽撞行事的。”谢安展颜一笑道。 第179章 疾病 苏定方疑惑的问道:“你确定不是天亮后直入皇宫,见天子,告御状?” “怎么会,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那么不管不顾的人吗?” 苏定方一想也是,谢安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都是走一步看三步,谋定而后动,绝不会做如此莽撞的事。 “呼,你吓死我了,不过还是那句话,你要做什么,绝不可瞒着为兄,不然我们当初结义时所发誓言岂不是一句空话?”苏定方认真的说道。 “放心,事情还没到那步,不过那个人你要藏好了,最好是在牢狱内弄个替身,如果我没有猜错,有人肯定不希望他继续开口。” “你的意思是……?”苏定方不确定的问道。 接着,谢安在他耳边悄悄的说着什么,听完后,苏定方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出去安排了。 不一会,刘成拿着用布包好的一沓东西回来了。 谢安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打开看看,而是问道:“没有人看到你的行踪吧?” “主上放心吧,我是翻墙进去的,而且出来的时候专门绕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一身夜行衣打扮的刘成说道。 “那就好,最近一段时间没什么需要你做的了,前段时间我听到青羽说她想家了,她出来的时间也够长了,你帮我把她送回去吧,她一介弱女子独自上路,我不放心。” “属下明白!” 刘成正要转身出去时,忽然背后的谢安说道:“对了,你把小冰也带上吧,他和青羽相处的亲如姐妹,一路上正好也有个伴儿。” 刘成愣了一下,不过并未多想,点点头出去了。 “这些还不够啊,看来我还得多做一些安排。”房间里只剩下谢安时,他喃喃自语道。 而傍晚发生的一切,同一时间都传到了张盛和李义余耳朵里。 义安王府 张盛向李义余汇报完之后,躬身等着李义余的吩咐。 “谢安为何会查到那里,你确定他不是蓄谋已久,而只是偶然?”李义余皱眉不解的问道。 “回世子的话,小人都调查过了,是因为一个逃跑的少女,她之前是谢安从封言道手里救下来的,所以自然不会不管不问,这才查到了那里。” “是你手下跑掉的吗?” “回世子,并不是小人的手下,不过要是查,最后也会查到小人这里的。” “时间还来得及,这点时间相信他不会开口的,你去找人,让他永远都不要开口了,别用我们的人去做,他不是也给其他人供货吗,他们肯定也不希望他开口的。”李义余冷笑一声道。 “是,世子,小人明白怎么做了。” 第二日天一亮,谢安行色匆匆的前往了皇宫,有金牌开路,根本不需要多等,不一会他就到了李世民的寝宫外。 此时李世民正在和长孙皇后一边吃着茶点,一边聊天,也算是难得的清闲时刻。 忽然听到内侍来报,说谢安求见,李世民开玩笑的和一旁的长孙无垢说道:“这小子一来,准没有好事。” “让他进来吧!” 内侍出去后,长孙无垢说道:“既然陛下有公务处理,那臣妾就先回避了。” 说罢就要起身离开,李世民见状急忙说道:“哎,观音婢切莫如此,如果是玄龄和辅机他们,定然是军国大事,这小子肯定没什么大事,你在场也无妨。” 长孙无垢一听,也就顺势又坐下来了。 谢安进来后,看到长孙无垢也在,行礼道:“见过陛下,见过娘娘。” “免礼,爱卿不在你的长安县衙待着,来此何事啊?”李世民温和的笑着问道。 “昨日臣在万年县抓到一个人,在他的府中搜获出许多违禁武器,这是等同于谋反的大罪,臣不敢独断,所以特来找陛下。” 李世民摆摆手说道:“这不算什么大事,你上报大理寺交与他们审查就好了。” 谢安要的就是他这句话,“臣遵旨!” “还有没有事,没事就陪朕手谈几局,看看你谢子昂的棋艺怎么样?”李世民兴致颇高的说道。 长孙无垢起身给他让开地方,坐在李世民旁边,李世民一手捏着长孙无垢柔软无骨的手,一手捏着棋子,饶有兴致的看着谢安。 谢安见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是下棋吗?这不是赤裸裸的秀恩爱吗? 他一介帝王也不怕别人笑话他? 谢安主动拿起了黑子,黑子为敬,白子先行,和李世民下棋,谢安怎么可能先走? 其实谢安的棋艺算不得多高,不过也算不得多低,毕竟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闲来无事练习之下,棋艺也不可能太低,当然了这只是和普通人相比,和那些天赋异禀的天才相比,就有些相形见拙了。 李世民是天才吗?显然不是,最起码在围棋上肯定不是。 两人你来我往,不亦乐乎,谢安可不会故意给他放水,当然也不可能步步紧逼,所以李世民应对起来非常得心应手,而且酣畅淋漓。 就在两人聚精会神时,宫女送来一盘荔枝。 要知道此时可是深秋时节,荔枝又产于岭南蛮荒之地,而且它的保质期又非常短。 如李隆基会博美人一笑,不惜耗费人力财力,从岭南那等千里之地快马加鞭运送回来。 但是李世民和长孙无垢绝对不会做如此奢侈又劳民伤财的事,显然这是哪个王公大臣拍马屁进供而来。 他们两人聚精会神没时间品尝荔枝,但是这种稀罕物,即使贵如皇后的长孙无垢见之也是直流口水。 一旁的宫女,一颗颗给长孙无垢剥好放在盘子里,长孙无垢拿起来,品尝着美味,同时看一看他们俩人下棋,此情此景,倒是颇为悠闲。 忽然,一阵阵咳嗽声把两人惊醒,谢安看到此时的长孙无垢正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着,而且脸色憋的越来越通红。 李世民吓得丢掉手里的棋子,慌张的转身抱着长孙无垢,着急的问道:“观音婢,你怎么了,来人,速传太医!” 此时,长孙无垢躺在李世民怀里,出气多进气少,脸色通红,再加上剧烈的咳嗽,俨然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第180章 突发情况 这个时代的人见到这种状况,定然以为是嗓子卡住了东西。 但是有着百科全书的谢安知道,这是长孙无垢的老毛病又犯了,那就是她从小的遗传病——气疾。 “陛下,臣或许有办法,请让臣一试。”谢安在旁边躬身说道。 听到谢安的话,李世民抬头迷茫的看着他,此时他已经没有了主意,太医还需要时间到来,但是长孙无垢眼看着越来越难受。 “你快来看看,只要你能治好皇后,你要什么朕无有不允。” 谢安上前仔细检查了长孙无垢的病症,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不就是和苏定方的小女儿一个病吗? 从母胎遗传的呼吸系统疾病连带免疫系统发生了病变,俗称哮喘和肺心病。 初期的症状就是会因为高糖分的饮食和过敏源所致,引起呼吸不畅,时间一久,就会造成免疫系统的病变,到了那时,也就无力回天了。 如果放在后世,虽不可能完全治好,但是筛查出致敏源,平时的生活中多注意一点,随身再携带特效药,活个七八十岁还是不成问题的。 但这是在唐朝,医疗并不发达,即使中医都还没有形成体系,还在摸索中,有人能治好她的病才有鬼了。 长孙无垢现在的样子,很明显就是过敏所致,造成了呼吸系统肿胀,引起的呼吸急促。 最好最快的办法当然是抗过敏药,不过谢安虽然能够查到制作过程,但是工艺所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不过也不是毫无办法,谢安指挥着李世民和宫女们,说道:“来,把娘娘放在床榻上,平躺,头部垫高一点。” 李世民一个公主抱就把长孙无垢抱起来了,轻轻的放在床榻上,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接着问道:“然后呢?” “嗯,要把娘娘的束胸放开,可以让她的呼吸畅快一些。” 唐朝的服饰大胆而又宽松,但是女性的胸部往往都用布裹着,一来为了美观展示自己的身材,二来就是为了省事。 谢安此话一出,除了李世民其他人立马把头低的更低了。 床榻上的那人是谁,是李世民自小相识的结发妻子,是他一生的挚爱。 刚才谢安说了什么,要把长孙无垢的束胸放开,虽不至于暴露,但也绝对不雅,而且还是当着谢安这个男人的面,有人敢动手才怪了。 李世民定睛注视着谢安,好像想看一看他有没有其他想法。 “你们都出去,只留下宫女,给朕把这个帘帐放下。” 李世民直接让太监们都出去,只留下宫女和谢安在殿内。 虽有着帘帐,但是隐隐约约还是能够看清。 李世民依照谢安所说做了,又问道:“接下来呢?” “陛下,请先在娘娘的云门穴由左往右缓慢但有力的按摩,然后是中府穴和檀中穴,这样可以缓解娘娘的痛苦。”帘帐外,谢安沉声说道。 沉吟片刻,李世民语气中包含的莫名的情绪,说道:“朕不知道云门穴在哪里?” 要说檀中穴李世民自然知道,像他这种从小习武之人,一些重要的穴位自然知道。 但是他又不是医者,一些偏门的穴位他哪里知道。 听到李世民的话,谢安张了张嘴都不知道怎么教他认穴位,主要是时间不等人啊! “你们谁认识这几个穴位,朕重重有赏!”李世民沉声对其他宫女们说道。 宫女们互相对视一眼,她们都是因为家贫从小进宫,书都没读过几天,更别说是认识穴位了。 看到无人应答,李世民生气的说道:“都是一群废物,要你们有何用!” 此话一出,吓得这些宫女立马跪倒在地,生怕李世民因为长孙无垢的病迁怒于她们。 看着自己怀里的爱人因为呼吸不畅,痛苦的模样,李世民的心都要揪起来了。 脑海中做了剧烈的思想斗争后,这才沙哑的说道:“谢安,朕命你来为皇后治疗,若是皇后无事朕赦你无罪,若是皇后有何意外,你就为皇后陪葬吧!” 若是别人,肯定是左右为难,治好治不好这都有罪,不过谢安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应声答道:“臣遵旨。” 也许是谢安的毫不犹豫给了李世民一些信心,他的脸色有所缓和。 谢安一步步跨入帘帐,看到了此时的长孙无垢已经因为呼吸不畅脸上带了些许紫色,就是眼球都是白的多黑的少。 而且因为刚才李世民为她解开束胸,又为了缓解她的呼吸给她揉着胸脯,所以此时一片凌乱,露出一抹春光。 不过谢安目不斜视,皱个眉头盯着长孙无垢的脸色看,一副压力很大,仔细思索的模样。 因为谢安知道,但凡自己露出一丝其他神色,他敢保证,等长孙无垢没事后,李世民肯定毫不犹豫一刀杀了自己。 如李世民这种少年天才,出身显贵,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的人,此时又为帝王,占有欲那是很大的,他的女人你敢有一丝玷污之心,别说他欣赏你,就是他的亲兄弟他也下得去手。 谢安伸手沉着镇定、不慌不忙的依次给长孙无垢按摩着,如此反复几次,长孙无垢的脸色这才变得好看一点,虽然还是难受,但最起码目前看来,已经脱离的危险。 看到长孙无垢脸色变好了,李世民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道:“皇后怎么样,是不是没事了?” 谢安用的只是紧急手段,会让病人缓解痛苦,延长抢救的时间,但如果没有后续治疗跟上,这是治标不治本的。 “回陛下,娘娘只是暂时缓解,但是本身的疾病并未得到治疗,臣只是延长了时间,可以拖到太医到来。” 就在这时,太医来了,此时长孙无垢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紧急,所以李世民拉过衣服给她盖住。 他可以同意让谢安看,但并没有大方到给所有人看。 看到太医来了,谢安就退下站立一旁,众人的眼神都在太医身上,号过脉观察过长孙无垢的情况后,太医皱着眉头说道:“陛下,这是娘娘的陈年旧病——气疾,臣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只能开一些理气通肺的药,缓解几日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第181章 举荐 太医倒是没说瞎话,哮喘就是在后世那么发达的医疗体系中也不能除根,只能随身常备应急药,更别说是现在了。 “朕花大价钱养着太医院那些人,你现在居然告诉朕没有更好的办法?没有办法你当什么院正,这次要不是谢爱卿在,朕岂不是要亲眼看着皇后……” 说到这里,李世民说不下去了,他实在不敢想如果长孙无垢出事,他会怎样。 院正急忙跪下,有些委屈又冤枉的说道:“请陛下恕罪,气疾自古已有,臣翻遍先贤典籍,确实是没有找到更好的治疗方法,臣不敢欺瞒陛下。” 李世民指着谢安说道:“你说未有更好的治疗方法,那为何谢卿刚才只是巧施妙手就让皇后有所缓解,这又作何解释?” 身为太医院的院正,医术自然不在话下,但是为官之道也是非常精通,不然他怎么可能在皇宫内院坐稳这个位置。 一听李世民的话,他自然不可能承认自己学艺不精,不然那不是等着李世民治他的罪吗? 院正拱手问道:“阳夏伯,不知刚才所用是何方法?” 他的小九九谢安一瞧就明白了,这个时候选择转移话题到自己身上,不就是为了吸引李世民的注意力吗? 若是自己回答的头头是道,那么这个光荣艰巨的任务自然就落在谢安身上,到时候他这个院正给谢安打下手,成,则大家都有功劳,不成,背锅的自然是谢安,和他毫无关系。 如果谢安说不出个一二三,到时候他自然可以用谢安不知道在哪一篇古籍中看到了有关的治疗,不过三核两枣并不成体系,这样既为自己医术不精找了理由,也为谢安找到了台阶下,可以说是左右逢源,谁都不得罪。 “方法算不上,既然娘娘呼吸不畅,那么一定就是气郁结,而云门穴又是掌管人身体气之所在,所以我刚才所用的办法就是按摩娘娘的云门、中府和檀中穴三穴,不知院正有何指教?” 刚刚院正的治疗方法,谢安也听到了,不能说错,但是也无功,暂时看这是最稳妥的方法,也是最安全的,但从长远看,这个方法就是慢性毒药。 他的办法只是用温和的药暂时把长孙无垢的病压下去了,并没有宣泄出去,也没有除根,往后碰到心情激动、过敏源等,她还是会犯病,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直到病入膏盲那时神仙也难救。 谢安不相信他一个太医院的院正,行医一辈子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 他知道,只是明哲保身,混迹过去而已,可以说长孙无垢英年早逝,这些太医绝对有一部分功劳,如此做为岂是医者所在? 谢安自然不会和他同流合污,更何况自己又不是没有治疗方法。 听到谢安的回答,院正眼神一凝,“这个阳夏伯是真的不懂还是不领老夫的情?非要让老夫在陛下面前出丑甚至获罪?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指教不敢当,老夫行医一生也算是阅遍经典古籍,恕老夫孤陋寡闻,实在没有听说过如此办法,是圣皇的神农百草经有此记载,还是医圣的伤寒杂病论谈及此事,还请阳夏伯指点一二。” 院正态度恭敬,但是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质疑谢安。 “前人没有记载的方法,后人就不能用吗?如果按照院正所说,都依照前人的足迹,请问那还有什么进步可言?”谢安反驳道。 “你这是亵渎圣贤,老祖宗流传下来的方法,岂能说改就改?而且还是没有验证可行不可行,就直接用在娘娘身上,岂是臣子所为?” 院正胡子白花花,一大把年纪,此时义愤填膺的怒斥着谢安,好像谢安是人神共愤的逆贼,他自己是忠心耿耿的栋梁一般。 如果是其他的皇帝,此话一出,绝对会偏向于他,治谢安的罪。 但是眼前之人是胸襟广阔的李世民,他缺点无数,优点自然也有很多,自控能力强,能够听进去劝,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这就是他的优点。 李世民一言不发,等着谢安的解释,谢安也毫不慌张的说道:“陛下,如娘娘所患的气疾,请问古往今来可有治好的记载?” “自然不曾,如果有,皇后的病岂不是早就痊愈了!”李世民沉声说道。 “既然古之圣贤不曾医治好,那么尽信圣贤不如不信,他们的经验做之参考则可,还要独辟蹊径,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才能医治好娘娘,不知陛下认不认可臣之所言。” 李世民沉思着没有回答。 “胡闹,你这是不敬圣贤,亵渎祖宗!”院正被谢安的话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院正急什么,安又不是医者,敬不敬你们的圣贤好像没什么吧?此时娘娘虽然好转不少,但如果没有后续治疗,今后定然再犯,此时院正不想着怎么为娘娘思考治疗方案,却在这里质问安,这就是你们的圣贤所传授的教诲?” 谢安最后一句话,可谓是大杀器,犹如原子弹一般,直接给院正定了性。 果然,李世民听到谢安的话,转头看着院正,沉声问道:“你可有更好的方法,如果有则为皇后施为,如果没有从现在开始就闭嘴。” 李世民此话一出,院正的身体震了一下,急忙跪在地上,再也不敢说话。 “听刚才所言,你有办法?” “回陛下,娘娘的气疾,解释起来涉及到体内的脏腑,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的清楚,所以治疗也不是一日之功。不过臣可以让娘娘今日有所缓解,但是想要让娘娘完全康复,绝非臣一人可为,而且臣也不是专业的医者,所以臣向陛下举荐一人。” “是谁?” “华原县的孙思邈,此人医术超群但又淡泊名利,品性高洁,一生都在行医救人,也只有他才有可能医治好娘娘。” 跪在地上的院正听到谢安的话,瞳孔一缩,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同行岂能不知道孙思邈的本事有多大? 要不是此人淡泊名利,此时这个院正绝轮不到他,没有想到谢安推举之人居然是他,院正心里惴惴不安的想着。 第182章 你想要什么? 李世民听后若有所思的说道:“朕也听说过此人,传说他出生于北周,历经北周、隋到当朝。隋炀帝听说他本事极大,几次传旨让他入朝做官,他都借故推辞,想必此人是有真本事的人。你要的人朕会派人去请,但是现在你要让皇后好起来。” “臣遵旨!” 然后谢安转头向院正说道:“院正,你的银针可否为谢某一用?” 院正急忙起身,从箱子里拿出一包银针,递给谢安时,露出幽怨的眼神,那个样子好像谢安抛弃了他一样。 幸好之前谢安给苏定方的女儿做过治疗,手法还算熟练,不然第一次就用在长孙无垢身上,一个扎错了,谢安岂不是人头落地。 针灸自然不能隔着衣服,所以大殿内又一次被清场,只剩下宫女,院正本来还想偷师,治疗长孙无垢的方法,只要学个几手,今后岂不是就可以在后宫横着走了。 现在他也只能退出殿内,谢安依次在长孙无垢的肺俞、定喘、膏盲几个穴位依次施针。 目光坚定,态度认真,一点都没有被眼前如玉一般的肌肤所干扰。 针灸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只是几分钟过去,就看到长孙无垢比刚才平静了许多,虽然还是咳嗽,但是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气喘吁吁了。 这只是急救的法子,不能常用,也不能久用,毕竟几个穴位都是人体大穴,尤其是膏盲,它可以活人性命,自然也可以让人一命呜呼,非对自己的医术自信,胆子极大之人,绝不敢在此施针。 谢安一一拔出银针,对长孙无垢问道:“娘娘,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本宫现在好多了,咳咳咳,就是喉咙有些痒……” “陛下,娘娘此时没事了,孙思邈陛下还需尽快派人去请,有他在,臣再与之商议,才能确定最终的治疗方案。 娘娘这个病宜早不宜晚,每一次发作,都是对身体极大的负担,长此以往,臣怕娘娘伤及根本。” 亲眼看到谢安的神奇医术,此时自然是谢安说什么,李世民信什么了。 “爱卿放心,朕稍后就派人去请孙神医,皇后此病还需要注意什么?” “娘娘的居所要经常注意通风,保证湿润,夜间休息可以让宫女们在寝宫内多放置几盆清水。还有平时的饮食,不可太多食用太甜的食物,保持清淡即可,水果也需吃一些甜味不高的,尤其少去甚至是不去鲜花多的地方……” 林林总总,谢安述说着注意事项,李世民自然记不住这么多,但是皇后寝宫的女官已经一一记录在册,今后长孙无垢的饮食生活,就按照谢安刚才所言。 “还有就是娘娘不可接触过敏的东西,臣怀疑这次娘娘犯病,就是因为过敏所致。”谢安皱眉百思不得其解的说道,他也不知道长孙无垢的过敏源是什么,也没法测试啊? “过敏源?”李世民不解的问道。 长孙无垢躺在李世民怀里,也是露出了不解的神色,这个词他们还是第一次听。 谢安这才意识到,这个时代可没有过敏源这个词。 “呃,就是娘娘接触了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气味后,会让你感到很不舒服,尤其是嗓子和呼吸。”谢安斟酌片刻,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解释道。 “不舒服?”长孙无垢仔细的想着。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刚才本宫在吃荔枝时,起初就感觉到一丝不适,不过并未放在心上,也怪本宫贪嘴,看到如此稀罕物,就多吃了几颗。” 长孙无垢脸上露出了后悔之色,李世民抱着她安慰道:“观音婢,这个怎么能怪你呢,你又不知道,要怪就怪进贡荔枝的人。” 李世民这个话就毫无道理可言了,人家好心给你进贡,合着还进贡出错了? 还是长孙无垢贤惠,她说道:“陛下切莫因此责怪他人,不然就是臣妾之过也!” “好好好,朕不怪罪他,你就是菩萨心肠。”李世民语气中既有责怪又包含宠溺。 谢安站立一旁,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别扭极了。 还是长孙无垢心细,看到了谢安的别扭,她责怪的白了李世民一眼,示意他还有外人在场。 “咳咳咳,你继续说。”李世民掩饰的咳嗽几声,若无其事的说道。 “如果按照娘娘刚才所言,那么荔枝就是娘娘的过敏源,今后娘娘切不可再食用此物,今后碰到一切让娘娘感到不适的东西,娘娘都要尽量少的与之接触,这样才可以避免疾病复发的几率。” 长孙无垢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今日爱卿救皇后于危难之际,于皇后于朕都有大恩,以后能不能为皇后绝此隐患朕先不管,但是刚才朕说过,今日你只要救了皇后,要什么,朕无有不允,说说吧,你想要什么?”李世民目光灼灼的盯着谢安,长孙无垢也好奇的看着谢安,想看看他会要什么。 要知道李世民此言就相当于一个承诺,只要你别太过分,他绝对会答应,这对于多少来人说,是天大的好事。 “陛下此言当真?”谢安沉声问道。 “君无戏言!” “那么臣想要一个人,还请陛下恩准!” 听到谢安的话,李世民和长孙无垢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同时想到:这小子该不会是要襄城吧,他要是真的提出这个要求,朕是该答应呢,还是拒绝? 虽有疑虑,但是李世民还是问道:“是何人?” “臣听闻息王谋臣王珪有大才,因杨文干谋反而被太上皇迁怒,被流放于嶲州(四川凉山西昌)。他今年已有五十有六,如此高龄,还要在南蛮之地苟活,臣听闻后实在不忍。所以臣恳请陛下,召他还朝,让他有生之年,以微博之志,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以宽恕他的罪过。” 听到谢安的话,李世民沉思许久都没有开口,过了好一会才问道:“爱卿的要求只是这个?” “还请陛下应允!” “朕答应你了,卿果然是朕之肱骨之臣。” “谢陛下,如没有其他事,臣就告退,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第183章 倒履相迎 看着谢安退出大殿,长孙无垢感叹道:“此子真有古之圣贤的风范,居然为一毫不相识之人,就动用了陛下的一次恩情。” “观音婢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之所以如此做,肯定是因为克明。他不认识王珪,但是克明和玄龄可是王珪的好友,而他又和克明是结义兄弟,肯定是克明在他面前提过此事。不过从此事上也可以看出来此子重承诺重感情,也是一个性情中人。”李世民眼中有着思索之色道。 谢安一出来就碰到了还没走的院正,看到谢安后,院正拱手说道:“见过阳夏伯,竟不知阳夏伯居然有如此医术,恕老夫眼拙了,刚才之言,情急所致,还请阳夏伯见谅!” 通过刚才的交锋,谢安就知道眼前这个老家伙可是人老成精,是一个老狐狸。 刚才还和自己争锋相对,恨不得让自己给他背锅,现在看到自己因给皇后治病,没有受罚还因此受宠,他又若无其事的来和自己亲近,虽然行为令人反感,但这可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 显然这些年任职太医院院正这个职位,他的医术进没进步谢安不知道,但是做官倒是越发的精通了。 “院正说笑了,大家刚才都是为了皇后的凤体着想,立场不同而已,安没那么小气。” “那就好,有暇老夫定要和阳夏伯请教一二,也能更好的为皇后治病保养,如此才不负陛下的洪恩,想必阳夏伯定然不会推辞吧?” 老家伙也算是脸皮厚,不就是想要学自己刚才给长孙无忌治病的手段嘛,说的如此冠冕堂堂,更好的为长孙无垢服务这谢安相信,但是不是以报皇恩就不一定了。 “好说好说,安已让陛下去请孙神医,到时候大家一起探讨研究。” 又和老家伙寒暄了几句,谢安这才出了皇宫。 经过刚才的事,让谢安心身疲惫,别看给长孙无垢治病时挺轻松,但是他也紧张啊。 要是一个不对,那自己能不能出的了皇宫还不一定呢! 而且再加上昨天晚上夜审犯人,他也没有休息好,所以一回到家,就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但是,天与愿违,你越是想干什么,老天爷越是和你过不去。 刚刚进入梦乡没多久,就被一阵喧哗声吵起来了。 “子昂,你快出来,我和玄龄兄来看你了……” 杜如晦和房玄龄前面走着,后面谢伯着急的跟在一旁说着什么,生怕他们的到来打扰了谢安的休息,再往后就是许多仆人们,肩挑着,手提着,有绫罗绸缎,也有美酒佳肴,还有几个木箱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看两个仆人吃力的样子,就可以猜的出来里面的东西定然很重…… “两位国公,我家阿郎刚刚休息,您小声一点……” “老人家切莫如此,今儿个可是好日子,我和玄龄兄是来感谢子昂的,怎么会打扰他休息呢?” 要说平时的杜如晦也是非常有涵养稳重的,绝不会做出如此大呼小叫的事,但是谁让这次的事太让他兴奋和高兴了。 “子昂,快点出来,大白天的睡什么觉……” 谢安睡眼惺忪,满脸疲惫的打开了门,看到院子里热闹的场景,问道:“二哥,玄龄兄,这是干什么?” 杜如晦还没说话,房玄龄上前两步,深深的躬身行礼后,说道:“乔代叔玠兄谢过子昂,请受我一拜!” 谢安脚上连鞋都穿好,急忙从台阶上跑了下去,因为着急,中途连鞋都跑丢了一只。 扶起房玄龄,谢安说道:“玄龄兄切莫如此,为王公说话也是安真心想做的,如此饱学之士,岂能在蛮荒之地荒废余生,现在新朝刚刚建立,陛下初登大宝,正是用人之际,如此贤明之士岂能不用?” 房玄龄听后,眼光中都有晶莹之色,他脸上露出敬佩的表情,说道:“子昂为国为民之心,乔不如也!每每想起之前与子昂的争锋相对,私下里还觉得你私心过重,乔都觉得羞愧难当!” “行了,你们两个别在这里文绉绉的了,大家都不是外人,何况子昂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咱们还是屋里说话吧,在院子里平白让下人们看笑话,你看,子昂的鞋都丢了一只,哪里还有名士的风范啊!”杜如晦打趣道。 三人低头一看,果然看到谢安一只脚光着踩在地上,而且大拇指还调皮的动了动。 “古有蔡公、曹公倒履相迎的典故,今有子昂为迎接房谋杜断连鞋都跑丢一只,倒有异曲同工之妙啊!”杜如晦开玩笑的说道。 三人相视而笑,谢安接过谢伯递过来的另一只鞋,整理了一下衣服,带着两人去了会客厅。 三人一边喝茶,一边听谢安讲述着刚刚在宫里发生的事。 “皇后的病我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有想到这么严重,子昂,你举荐的那个孙神医真的可以治好皇后吗?如果治好了还好,那可是大功一件,若是有什么差池,到时候难免落人口舌。”杜如晦听后担心的说道。 “确实,陛下是圣明之君,自然不会因此责怪于你,但是这段时间,你的所作所为没少得罪朝中的达官显贵,有此把柄,他们定然会群起而攻之,到时候人太多,就是陛下不想责罚你,估计也得妥协。”房玄龄也皱眉为谢安担忧的说道。 他们是有名的房谋杜断,能够逃得过他们预判的事不多,显然这件事定然会按他们所说发展。 谢安洒然一笑道:“两位兄长不必担忧,既然安敢举荐孙神医,那么就对他有信心,退一万步讲,即使孙神医到时候也没有办法,我心里已有对策。” “也对,你谢子昂做事,什么时候鲁莽过,倒是我们两个杞人忧天了!”杜如晦一听,觉得谢安说的很有道理,笑着说道。 “不过还是要感谢两位兄长为我着想,安在这里谢过两位兄长了。” 房玄龄急忙扶着谢安,感叹的说道:“刚才赦免叔玠兄的圣旨已经发出,想必再过一个多月,就能在长安见到叔玠兄,到时候你我四人定要把酒言欢,想必叔玠兄和子昂你会有共同语言的。” 第184章 这是请人? 就在这时,谢伯来报,说是府外有好多人,拿着许多礼物来求见谢安,同时递上了名刺。 谢安接过来打开一看,在最后一排看到署名为长孙无忌。 一旁的杜如晦这时也看到了署名,他说道:“估计是他听说了子昂你救皇后的事,他这个做兄长的不能没有表示,不然其他人会怎么看他。” 房玄龄也认可的点点头表示同意。 “谢伯,你带主事的人来见我,礼物也照单全收。” 白送的礼,谢安为什么不收,你不收让人家长孙无忌怎么安心,还以为你想挟恩图报呢? 看到谢安的做法,其他两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来谢安已经明白其中的玄机了。 不一会,一个管家样式的人被带了进来,他向三人依次行礼后,沉稳的说道:“我家郎君让小人当面拜见阳夏伯,他此时正有公务在身,远在洛阳没法来拜见您,等郎君回来后,定然会亲到阳夏伯府拜见您的!” 要知道此时的长孙无忌俨然已经是新朝的第一红人,虽然职位只是右武侯大将军兼吏部尚书,并没有位列三省丞相行列,但他是李世民的大舅哥,亲妹妹又贵为皇后,朝中谁敢小看他? 而且自从李世民上位后,陇西豪门中已经有一部分门阀在私底下接触长孙无忌,俨然一副尊他为首领的架势,虽不是全部的陇西贵族,但那也很了不得。 现在他让管家亲自传话过来,说他回来后要亲自前来拜见谢安,这已经不是礼贤下士的问题了,而是屈尊降贵。 “请转告齐国公,就说公之谢礼安已收到,等公回长安后,安定登门拜访!” 长孙无忌的管家走后,杜如晦说道:“子昂,你刚才的做法非常正确,此时的齐国公已经不是以往的长孙无忌了,你要真的让他亲自登门拜访,那将对你很不利。即使他本人不会计较,但是他下面那些支持他的人,绝不会这么想的。” “确实,现在陛下刚刚登基,还需要我等协助,等到陛下老了,或者是后继之君继位后,那时将无人可以和齐国公争锋。” 眼看着两人越说越离谱,都预测到几十上百年后了,谢安急忙说道:“说这些干什么,他长孙无忌飞黄腾达那是他的事,我们又和他无仇,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其他的与我们无关。走,两位兄长今日一定要尝一尝我这里的拿手菜,在外面可是吃不到的……” 谢安一手拉着一个人就向外走去,显然一会又是一场酒宴。 三人刚刚踏出客厅,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如猿猴一般敏捷,几步就到了谢安面前。 “好啊,你小子居然还藏着这一手都不告诉本将军,现在速与本将军前去治病,治好了,让本将军给你下跪磕头都行。” 长着络腮胡子,又黑又大的脑袋,身高九尺,俨然一个铁打的硬汉,程咬金上前拉着谢安的手就要走。 此时,后面的谢伯才领着家丁气喘吁吁的赶过来。 “宿国公,到底是什么事啊,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帮你啊?”谢安挣扎着不解的问道。 一旁的杜如晦也不满的说道:“就是,别以为你有功于陛下,就可以居功自傲,你要是敢对子昂不客气,我就……” 程咬金斜睨的看着他,道:“你就怎样?” 衡量了一下自己和程咬金的武力值和体型,最终杜如晦还是妥协道:“我就向陛下参你!” “哼,你们这些酸秀才我才懒得理你。”程咬金不屑的说道。 “宿国公,休要无礼,怎么说你也是国之柱石,名门之后,岂可如此无礼?”一旁的房玄龄夹枪带棒的讽刺道。 “今日我有事,没时间和你们打嘴炮。小子,你是选择我请你走,还是选择让我扛着你走?”程咬金满脸不善的看着谢安问道。 “我自己可以走,但是你要告诉我去干什么吧?”谢安苦笑道。 此时谢安真是欲哭无泪,任他胸有锦绣、腹有乾坤,但是秀才遇到兵,那是有理说不清,主要是谢安也打不过他啊? “哎呀,你怎么这么磨叽,当然是去给我大兄看病了,你既然能治好皇后的病,那自然就能治好大兄的病,还啰嗦什么!”程咬金不耐烦的说道。 程咬金嘴里的大兄不是别人,正是有着大唐第一猛人之称的秦琼秦叔宝是也! 一部隋唐演义,让秦琼的名字家喻户晓,不过也让很多人曲解了真实历史上的秦琼。 他可不是穷苦人家出身,世世代代家中都是官吏,而且最高的时候职位并不低。 他和程咬金是从小就认识,而且程咬金的母亲秦氏是秦琼的堂姐,严格意义来说,程咬金还得叫秦琼一声娘舅。 两人家离的也不远,又有亲戚关系,自小又都爱好武艺,兴趣相投,自然能成为好朋友。 再加上后来在瓦岗军中一起从军,一起被王世充所获,一起临阵投降李唐,一起在秦王帐下效力…… 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可想而知他们的感情如何? “翼国公,他怎么了?”一听是秦琼,谢安惊讶的问道。 程咬金伤感的说道:“最近大兄时常说自己身体有恙,而且经常是闭门不出,有时候就是我去了,他都不见客。最近几天,更是卧病在床,长安城中有名的郎中我都请过去看了,就是御医也看过了,但是最后都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今日听说你治好了皇后的病,所以才过来请你。” 谢安非常无语的看着他,这个匹夫居然有脸说请自己,这是请人的态度吗? 谢安的神色程咬金自然也看到了,不过他的脸皮厚,就当没看到。 听到程咬金的描述,谢安心里已然对秦琼的病有了猜测,而且自己不去看样子程咬金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所以谢安向房玄龄和杜如晦说道:“事出突然,今日不能陪两位兄长吃酒了,改日安定当设宴赔罪。” “无事,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子昂但去无妨,如果要是有人对你不敬,到时候我们定要他好看!”杜如晦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看向程咬金,其话外之意不言而喻。 第185章 大唐第一猛将 此时的程咬金也顾不上和他斗嘴,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 翼国公府位于东市最繁华的地方,此府邸还是秦琼拿下尉迟恭后,李渊深感他的功劳,不止封他上柱国的功勋,而且还赐府邸,地方自然不可能太差。 程咬金带着谢安进翼国公府就像回自己家一样随便,足可见他和秦琼的关系亲近。 “大兄,我带人给你看病来了,这次你的病定然可以痊愈。”还没进门,程咬金的大嗓门就开始叫上了。 入内院,在一处卧室中,谢安见到了秦琼。 之前谢安在朝堂上也见过他,那时的他孔武有力、体型壮硕,虽不善于言谈,但是看上去颇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感觉,和程咬金及尉迟恭这一类粗矿的猛将不同,他身上有一些儒将的气质。 但是,此时的秦琼躺在床榻上,一脸病容,眼神黯淡无光,眼眶深陷,说他没病估计都没人会信。 “大兄,你感觉怎么样,我带谢安来给你看病,他虽然不是郎中,但是刚刚治好了皇后的病,想来你的病也是可以手到病除的。”程咬金一脸关切的坐在床榻上关心的说道。 秦琼看到一同进来的谢安,笑着点头打招呼,然后才说道:“我这是老毛病了,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以前没逢大战,我总是一马当先,而且还经常入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身上的伤不计其数,流的血都有几斛,现在病痛才找上门来,已经是我的幸运了。而且御医都来看过了,没什么好法子,养一养就好了。” 秦琼说的话倒不是自吹自擂,就连李世民手下最勇猛的将军尉迟恭都是他的手下败将,被他在战场上生擒,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而且古代最亮眼的四大军功:先登、陷阵、斩将、夺旗,平常人只要立此功劳一个,就可以平步青云,甚至封爵都不在话下。 但是在正史记载中,不止一次的记录了秦琼陷阵与斩将。 与窦建德虎牢关一战中,明确记载了秦琼率领几十精骑,冲乱了敌方的阵营,这才让窦建德败于李世民。 至于斩将,记载次数不止一二,正史记载,每逢对方有敌将挑衅时,李世民就命秦琼单人单骑,手持马槊,将对方大将挑于马下。 而他能斩将,那么夺旗对他来说也是小意思,所以他一人相当于能够立三大军功,可想而知他的勇武。 “大兄,你就信我一次,让谢安给你瞧一瞧,万一治好呢?” 最终,秦琼拗不过程咬金,只能妥协道:“那就麻烦阳夏伯了,不管成与不成,秦某都承你的情。” 瞧瞧,同样都是山东出来的好汉,看看人家秦琼多会做人,哪里像程咬金一样,全凭耍横无赖。 “翼国公切不可如此说,安虽是读书人,但是从小到大都一直很佩服像翼国公这样的绝世猛将,能够为翼国公尽绵薄之力,也是安的荣幸!” 确实,谢安心里对秦琼非常有好感,不管是受后世演义的影响,还是他正史中讲情义的性格,都让人讨厌不起来。 谢安坐在一旁,给秦琼号了号脉,心里对自己的判断越发有信心了。 “翼国公现在所服之药方,能不能拿给某看一看?” 一旁站立之人正是秦琼的妻子,当然不可能是正妻,他的正妻早就被王世充所杀,现在的妻子是李渊所赐。 秦夫人急忙出去,不一会拿着一张纸进来递给谢安,同时嘴里说道:“这是上次叔叔带御医来所开,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服用的这个药!” 谢安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都是些补血补气温良的方子,副作用基本没有,不过想要治病那也是想多了。 因为御医检查过后,也没有确诊秦琼的病,但是又不能什么都不做,于是只能这么开。 “翼国公之病,我已了然于胸,情况比较复杂,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而且其中涉及到翼国公的隐私,所以能不能让我和翼国公单独聊聊?” 这句话自然是对程咬金说的,程咬金听后,疑惑的问道:“我也得出去吗?” 谢安点点头,看谢安不似开玩笑,最后程咬金和秦夫人只能出去关上门,房间里只留下谢安和秦琼。 秦琼对于谢安的举动也是非常不解,问道:“阳夏伯,此举为何?” “因为接下来我们的谈话关乎到翼国公您的心病,为了让翼国公能够畅所欲言,安只能出此下策。” “我的心病?” “对,翼国公所犯之病,确切的说是忧思成疾,至于您刚才所说的陈年旧伤,倒也有影响,但影响还没有那么大。” 听到谢安的话,秦琼立马变了脸色,他平静的说道:“某不知道阳夏伯所言是何意思,某的病也不需要看了,如没有其他事,就恕某不远送了。” 来都来了,岂是他几句话谢安就会走的。 “翼国公此举就是病忌讳医了,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虽然安不能解决翼国公的心病,但却可以做一个忠实的倾听者,要知道有的事憋在心里时间久了,是真的会出问题的。” “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琼直接扭过头不再看谢安。 看他还在嘴硬,谢安知道自己不下猛药,他是不会开口的。 “翼国公所滤无非就是三件事,第一就是你没有参与玄武门,而你现在又身居高位,常常忧思陛下今后会不会记恨你,甚至清算你。” 此话一出,秦琼转头惊骇的看着谢安。 他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和自己这个陌生人说出如此忌讳的事,秦琼实在想不通,这在他看来,此事不应该是三缄其口的吗,怎么看谢安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谢安没有给他解释,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第二件自然就是你的好兄弟程咬金深受陛下看中,甚至当初跟随你一起投奔的牛进达和吴黑挞这次都坚定的跟随陛下参与了玄武门,事后获封爵位,此时已经位列十六卫中郎将,今后定然是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第186章 心病 “而且玄武门之后,除了宿国公还一如既往的来看你,视你为手足兄弟,那两个小兄弟已经好久都没来看过你了吧? 而且听闻这几个月他们和程宿国公走的很近,当初最要好的四人小团体,此时俨然把你排除在外。当初你是带头大哥,带他们投奔太上皇以求功名利禄,现在功名利禄唾手可得,但是他们却这么对你,你应该很闹心吧?” “胡说,我秦琼岂是那小肚鸡肠之人,念在你是来为我看病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请你出去!”秦琼脸色铁青的呵斥道。 你不计较,你生气什么,往往都是被说中心事的人,才会恼羞成怒,显然谢安刚才所言猜中了他的心思。 谢安毫不理会的继续说道:“第三件事,就是当年你虽然在当今陛下帐下效力,陛下也对你礼遇有加,但是授予你如今地位的人却是太上皇,在你的心里,太上皇对你有知遇之恩,而陛下对你也有恩情,玄武门时你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管怎么选择,都和你做人的底线有冲突。 如此三件事,每日压在你的心头,让你夜不能寐,整日消沉只能以酒麻痹自己。试想,当年跃马疆场的万人敌,今日却只能困在这小小的庭院中,心头的沉闷无人可以述说,试问,如此情况下,焉能不病?” 谢安的话显然说在了秦琼的心头,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有抵触的话,那么现在被谢安都说中了,就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秦琼的虎目中,泛着点点晶莹之色,伤感的说道:“我对陛下忠心耿耿,当年归唐后,在陛下帐下效力,那是何等的快活,所以为报陛下的知遇之恩,每逢战阵,我都是一马当先,毫不惜此身。 但是,美良川一战,我因擒获尉迟恭立下大功,被太上皇授予极高的荣誉,太上皇还拉着我的手和别人说:将军为我李唐不惜此身,朕恨不得割下几块肉来让将军食用! 试问哪朝哪代会有如此对下礼遇的帝王?为人就要知恩图报,我又岂能不对太上皇有感激之情。 是,玄武门之前,知节时常劝说我,全力支持陛下,从而获得从龙之功。但是每每动了此心,心里就觉得对不起太上皇,如果我那么做了,和禽兽又有何区别? 事发之前,陛下确实差人来找过我,但那时我心已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选择避而不见!” 听到秦琼的话,谢安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明白了,这才是真相,原来玄武门之前,李世民派人来找过秦琼,不过吃了闭门羹。 试问,那时的李世民正是疑心疑鬼的时候,岂能不多想? 这也就是李世民心胸宽广,如果换了一个人,事成之后,第一个要杀的人估计就是眼前的秦琼。 现在只是对他冷淡,但是他的职位并未动,已经是李世民宽宏大量了。 至于秦琼本人,其实说白了就是想的太多,用后世的话说,这就是抑郁症。 他这个人有点死脑筋,你说人家父子兄弟争皇位,关你什么事了? 你就算两不相帮,找个理由调出长安不就好了吗? 非要待在这个旋涡中,但是自己又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从而酿成现在的局面,说白了今天的一切,都是秦琼自找的,活该! 不过这些话显然谢安不能直接对他说,不然以他多想又敏感的性格,还不知道会发生何事呢? 至于程咬金和牛进达他们的兄弟之情,那只是他自己当大哥习惯了,一时有些落差不习惯而已。 在他的观念里,大丈夫就应该知恩图报,义气为先。 但是牛进达和吴黑挞人家也要上进啊,和你亲近只能泯然于众,和你疏远就可以飞黄腾达,换作何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秦将军!”谢安沉声喊道。 这次谢安没有称呼他为翼国公,而是称呼他为将军。 秦琼迷茫的看着谢安,一点都没有万人敌将军的威严。 “你和宿国公及牛将军、吴将军,相交莫逆,请问他们过的好你会高兴,还是过得不好你会高兴?” “既称兄弟,那就是义气为先,当然是他过的越好我越高兴!”秦琼理所应当的说道。 “好,因为你自己的原因,你在陛下那里失去了以往的信任,亲近你让陛下恶,远离你让陛下近,如果你还是他们的大哥,为了兄弟的前程,你不觉得远离他们更合适吗? 既为兄弟,不是每日吃吃喝喝待在一起,而是在他们背后默默的支持他们,只要他们过的好了,还不是你这个大哥的功劳?男子汉大丈夫,岂可为此事扭扭捏捏,岂可做小女儿姿态,平白被人嘲笑!” 是啊,既然以前我们是兄弟,那么我就不应该连累他们,我已经是昨日黄花,但是他们却有着光明的未来。 一瞬间,秦琼觉得以往让自己困惑的纠结,瞬间烟消云散,畅通不已。 其实谢安就是和他玩了个文字游戏,以前秦琼觉得憋屈,无非就是觉得自己是受害者,被兄弟抛弃了,在他的想法中,一世人两兄弟,岂能趋吉避凶? 但是现在谢安给他换位思考,让他站在好大哥的位置上为兄弟考虑,他那种时时刻刻为别人着想的圣母光环瞬间让秦琼有了成就感,之前的纠结也就自然不存在了。 “你之前在陛下帐下效力多年,按理说你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陛下,莫非陛下在你的心目中就是那心胸狭窄、目光短浅之徒?” “胡说,陛下是我见过最英明神武的帝王,行军打仗无人可比,治国理政也是信手拈来,大唐能有今天,可以说完全仰仗于陛下!”秦琼听到谢安说李世民的不是,立马反驳道。 “既如此,为何你整日自怨自艾,把自己关在府邸中折磨自己,既让关心你的家人兄弟跟着着急上火,又不能为陛下分忧?你只是当初没有做出该做的选择而已,又不是起兵反对陛下登上皇位?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错勇敢的当面说出来,去和陛下承认自己当初的错误,说明白自己当初的纠结,我相信陛下绝不会怪罪于你的! 第187章 臣有罪 即使陛下坚持不原谅你,最多就是当着陛下的面自裁而已,莫非你秦琼是那贪生怕死之辈?” “胡说,秦某人一生历经战阵上百场,我要怕死,早就死在战场上了。” 被谢安的激将法刺激的秦琼此时面红耳赤,极力的反驳着他。 “那你怕什么?即使死了,世人也会给你竖一个大拇指,说一声秦将军真是好样的!后世之人都会以你为榜样。总比现在要好,像一只缩头乌龟一般,躲在府邸中,整日不敢见人,徒做小女儿姿态,叫人好笑!” “你别说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就入宫面见陛下,把心里的所有烦闷都告诉陛下,要杀要剐随陛下的意,我秦琼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男人!” 秦琼怒气冲冲的从床上跳下来,眉毛倒立,豪气万丈的说道。 一旁的谢安继续轻飘飘的说道:“可别是一番冲动,出了大门还没走到宫门就后悔了!” “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要做那缩头乌龟的举动,我就一头撞在墙上自尽!” 说罢,秦琼风风火火的打开门,向自己的夫人喊道:“速去为我更衣,我要进宫面见陛下!” 他的话都把门外的秦夫人和程咬金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不是治病吗?怎么突然又要进宫面圣? 不过秦琼平时在家里一言九鼎,他的话秦夫人不敢不听,即使心里有疑惑,但是手上却一点都不慢,呼唤来婢女,为秦琼更衣。 程咬金是既好奇又担心的追在身后问着,不过秦琼闭口不言,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在临走前,骑在马上对程咬金说道:“知节,安心在府上等我回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回来后我们不醉不归!” 看着秦琼风风火火的骑马走了,程咬金只能回到屋里问着谢安道:“子昂,我大兄他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在给他治病吗?怎么突然要进宫面圣?” 谢安不慌不忙的端起一杯茶自饮自啄,漫不经心的说道:“宿国公莫要着急,翼国公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吗,你看他刚才的动作,哪里还有之前病态的模样。” 谢安的话让程咬金一愣,是啊,刚才只是担心秦琼,倒是忘了他不是有病在身吗?不过看他刚才上马的动作,哪里像一个有病的人一样,活脱脱就像当年疆场上那个意气风发的秦琼。 程咬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痴汉,不然他也不可能经历四朝而不倒,自然是有原因的。 “你的意思是大兄得的是心病?那他去找陛下是……?”显然程咬金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 谢安点点头说道:“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想要让他彻底恢复从前那个无所畏惧的秦叔宝,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了。” 秦琼跃马到了宫门前,别看他是上柱国、开国国公,又是十六卫的大将军,但不是皇上召见他也得老老实实在宫门前等着通报,不像谢安每次来了直接进门,都不需要通报,从这就可以看出来李世民对他的亲疏。 等待最是煎熬,如果说刚才还凭着一股冲动,那么现在秦琼就冷静下来了,他的心里隐隐约约有些后悔和退缩。 他的谨小慎微、瞻前顾后的性格又冒出来动摇着他。 “要不就这么算了,真的见到陛下,我该怎么说啊?” “秦叔宝,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不是和人家谢安承诺绝不会回头的吗?” “但是万一触怒陛下,那……” 就在他做天人交战的时候,监门校尉来告诉他,陛下要见他。 怀着忐忑的心情,谢安跟随着内侍,一步步的向李世民的寝宫走去,离的越近他就越是紧张。 很难想象到,在战场上忘却生死无人可敌的秦琼,现实中居然是这样性格的人? “翼国公,陛下就在里面等着您,奴婢就不进去了,您请吧!” “啊,好,谢谢公公。”秦琼慌张的说道。 此时的李世民正在批阅奏章,秦琼见到以前的老领导,突然间想到在他帐下的那些日子,有些惶恐的心情居然不再变得紧张。 “臣拜见陛下!” 如果是其他的心腹爱将,此时李世民必然会一脸笑意的从高位上下来,亲自扶起他,表达一下自己的思念之情。 但是看到是秦琼,李世民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继续批阅奏章,问道:“听说翼国公身体有恙,不在府里静养,何故来此?” 瞧瞧,爱卿的称呼都没有了,叔宝这一类亲近的称呼也没有了,而是直接称呼他的封号。 扑通一声,秦琼就跪在地上,用力的在青石上磕了一头,说道:“陛下,臣有罪?” “哦,何罪之有?”这一次李世民来了兴趣,想看看秦琼要干什么。 于是秦琼开始了自己声泪俱下哭述,当然是说他多么忠心于李世民,当年在秦王帐下多么的肆意。 但是太上皇对自己有恩情,他实在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这才没有参与行动,总之就是一个意思,和李世民怀念以往的岁月,对李唐王室表达了自己的忠心和纠结。 既表现出了他秦琼为人忠厚老实的一面,又表达了他忠心耿耿的一面。 要是李世民未登临大宝之时,秦琼这么说,李世民肯定不想搭理他。 但是他现在已经是胜利者,看问题的角度就不一样了。 是啊,他秦琼虽不是完全忠于我李世民,但是他对李唐皇室的忠心绝对没有问题,此时的李唐皇室还不是他李世民的吗?这有冲突吗?没有,一点都没有。 而且李世民又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连侯君集后来参与谋反他都能从轻发落,更何况秦琼这点小问题? 一想到当年自己依靠秦琼那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的本事,不止一次的大破敌军,他的心里又岂会没有恻隐之心? 如果说其他人这么说可能有表演的成分,但是秦琼的性格李世民了解,他为将勇猛,为人讲义气老实,此时所说之话绝对是肺腑之言。 换位思考,一个是自己的老领导,一个是对他有恩情的领导,换作是李世民也会有选择困难症的。 第188章 好戏开场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道:“叔宝,你先起来了吧,事情都过去了,我们都得往前看啊!” 瞧瞧,连亲切的叔宝都出来了。 秦琼顺势起身,虎目含泪道:“但是臣每每思及此事,都寝食难安,我宁愿辞去所有的职务,在皇宫中为陛下站岗执勤,都比在府邸中快活自在,还请陛下成全!” 李世民笑着说道:“这说的是什么话,你秦叔宝有万人敌的本事,岂能做一小小的侍卫?朕刚刚登基,现在天下还有不少人有异心,而且北面的突厥一直虎视眈眈,战场才是你的归宿,朕还指着你为朕再立新功呢!” “只要陛下有令,琼万死不辞!”秦琼沉声道。 “好,这才是我以前认识的秦叔宝。”李世民高兴的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秦琼只是纠结于他们父子间,只要没了这个阻碍,那他有着不比尉迟恭少的忠心。 他虽出身山东,但是却和山东的氏族无甚关系,不像程咬金和那几个望族其实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此时军中除了军神李靖因为平定江南树立了自己的地位,就只剩下几个宗室郡王,再之下就没有人比秦琼此时的地位高了。 但是李靖出身陇西李氏,那几个郡王虽忠心于皇室,但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只有秦琼因为性格原因,在朝中除了和程咬金关系好之外,就无甚人脉了。 李世民刚刚登上皇位,不管是革新吏治还是执行他的治国手段,或多或少都会和各地的势力有所冲突,到时候就需要一个在军中有地位,又对他忠心耿耿的人,又和其他人无甚关系的人,此人非秦琼莫属,这也是李世民能这么快原谅他的原因之一。 君臣二人又叙了叙旧情,在秦琼要离开时,李世民突然问道:“对了,你为何今日突然来找朕,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秦琼非常老实,一五一十的就都交代了。 “谢安?他去开导的你?” “阳夏伯虽然语带讥讽,但是臣却知道他是出于一片好意,如果没有他的刺激,臣还下不了决心来和陛下表明心迹。” 在秦琼看来,是谢安有恩于自己,但是在李世民看来,却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这个时候给自己送来一把刀,莫非这小子猜到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李世民疑神疑鬼的想着。 “好了,爱卿你先退下,把身体养好,等待朕的召唤!” “是,陛下!”秦琼激动的说道。 来的时候心有惴惴不安,走的时候却是脚下生风。 秦琼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好兄弟程咬金,他今后再也不需要整日自怨自艾、担惊受怕! 再一次见到程咬金,秦琼紧紧的抱着他,激动的说道:“知节,让你跟着为兄担心了,为兄的病好了!” 虽然他的面色还很不好看,但是他的精气神却无比充足,程咬金就知道刚才进宫,这是了结了大兄的心结。 接着秦琼看到谢安后,直接深深的弯腰躬身行礼后,说道:“请受琼一拜,阳夏伯所为对于我来说如再造之恩,今后但有吩咐,莫敢不从!” 秦琼此时的地位,如同退居二线的副国级领导,他对谢安行此大礼,说明谢安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谢安急忙扶起秦琼说道:“翼国公不可如此,安只是恰逢其会,不敢居功,一切都是因为翼国公和陛下的感情深厚才会化解心结。” “不管怎么说,没有你阳夏伯今日之言,也就没有我秦琼的以后,你就是我全家的恩人!” 接下来自然是热热闹闹的家宴,虽只有他们三人,但是气氛一点都不输。 他们两个都是军中战将,不管是酒量还是喝酒速度,那都是不用说的,谢安又岂会是他们的对手,自然他很光荣的在翼国公府醉倒了。 第二日,谢安来到衙门,就看到苏定方行色匆匆的跑来说道:“明府,那人昨夜死了?” “死了?谁?”谢安一时不解的问道。 “就是我们抓回来的那人。” “死了?我不是让你们好生看管吗,人怎么会死,给我严查,到底是怎么死的。” “已经查出来了,是牢里的一个狱卒,收受了钱财,在那人的饭里下毒,等到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断气了。”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给我把这个狱卒下罪押入大牢。” “那个狱卒也已经畏罪自杀了。” 谢安冷笑道:“好啊,这是给我来一出死无对证?以为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吗?把这个狱卒的家人都抓起来,平时和他要好的人也要严格审问,我就不相信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是,卑职立马去办!” “去通知所有人速来衙门,我有紧急的事宣布。”谢安叫住苏定方说道。 不一会,在衙门的公堂上,左右分别是县丞和县尉及主簿,其下分列两旁站着的是三班衙役的主事之人。 谢安威严的目光一扫,无人敢抬头和他对视。 “昨日发生在监牢内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这是什么,这就是渎职。” “负责牢狱的典吏降一级留用,罚俸一年,明年的政绩评比你不用参加了,其下所有的吏罚俸三月,当日值班的狱卒清理出衙门!” “谨遵明府之令!”负责牢狱的典吏连意见都不敢提,生怕谢安把他也给撸了。 “负责此事的县尉苏烈,因过罚俸三月,其下所有人罚俸一月。” “遵明府之令!”苏定方面容严肃的出列应声道。 大家看到连自家县令的嫡系苏定方都被处罚,更是噤若寒蝉。 谢安沉声说道:“处罚并不是我的目的,而是要你们记住,如若再有类似的事发生,本县决不轻饶!” “是!” 看到目的达到了,谢安继续说道:“这次的事就是有人在向本县挑衅,既然他们敢如此大胆,那就别怪本县无情。” “苏烈!” “在!” “速带一队人马,前往此处查封,这是该犯审讯时供出之地,如若碰到阻拦,你可以便宜行事,出了任何事,都有本县给你担着。” “喏!” “程处默!” ………… 第189章 河间郡王 众人听到谢安的安排,都是心有戚戚然,其中几个心怀鬼胎的人心里想着:原来谢安手里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只是他一直引而不发,但是这次的事显然刺激到他了! 谢安分别安排了几队人马去查抄,然后对其他人说道:“在他们未回来之前,所有人不得离开衙门,本县会请千牛卫的人来守门,有胆敢不听号令者,就别怪本县不讲情面了。” 看到谢安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大家都噤若寒蝉,连连称是,不敢提一丝一毫的要求。 苏定方他们带着人,迅速的前往了谢安给他们的地址,那里的人显然没有想到官府的人会来。 一方准备充分,一方毫无准备,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即使碰上几个没有眼力见想要反抗的,在几招被解决后,其他人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想法了。 这一天,整个长安县的坊市内都是官府的衙役在到处抓人,让百姓们热闹看了个够,但也是人心惶惶,毕竟老百姓又不知道在干什么,生怕下一个被抓的人就是自己,所以在看过热闹后,没事的基本都待在家里,关门闭窗,足不出户。 一队队人马不时的向县衙传来捷报,哪一个据点又被拔掉,又抓了多少人。 谢安全程面无表情,一直待在公堂上,不停的接收的信息然后发着号令,门口是千牛卫的人把守,就是有人想出去,没有谢安的手令他也出不去。 这一次被打击最严重的就是赌坊和妓馆,基本上他们在暗地里关押的那些买来的少女和欠他们钱无力偿还的赌徒。 被谢安安排的人,基本上扫清了九成以上,不光人手损失惨重,就是钱财也是一个大数目。 而从事这些行业的人背后,基本上都是长安城的王公贵族,这一次谢安算是让他们伤筋动骨,他们暗地里能不恨他吗? 因为抓得人太多,解救的人也多,长安县衙的牢狱中关押不下,没有办法,只能暂用附近几处无人居住的民房中。 那些人虽然痛恨谢安,但问题还是要解决,所以都安排了人,想要见到谢安。 有的是想威逼,有的想利诱,但是无一人成功见到了谢安。 傍晚时分,谢安安排好一切下值后,刚刚出了县衙的门,就被门口等他许久的一个老者拦住了。 “阳夏伯,老奴暂用您一点时间,我家主人仰慕郎君许久,今夜设宴,还请郎君过府一叙!” 老者姿态放的很低,言语中都是恭维谢安的话,让人听了非常舒服。 谢安自然知道他背后的主人是何意思,不过并不知道此人是谁。 “不知你家主人是?” “河间郡王!”看着谦卑的笑着说道。 听到这个名字,谢安心里一惊,怎么是他? 河间郡王李孝恭,李唐皇室宗亲,是李唐帝国建立的第二大功臣,因为整个长江以南,基本上都是他带兵平定的,在那时有一句戏言,叫:北世民南孝恭。 意思就是北方是李世民打下来的,但是南方是李孝恭打下来的,在李孝恭最巅峰的时候,掌管整个南方军政大权,任东南道行台尚书左仆射。 李世民巅峰时也有个职位就是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就是掌管陕西以东一切军政要务,而李孝恭的职位和这个有异曲同工之意。 很多人都说李孝恭有今天的成就,就是运气好,因为他的手下有着战神之称的李靖。平定萧铣,扫灭辅公佑基本都是李靖做的,只是他挂名了一个总指挥。 但是很多人都忽略了他自身的才能,论行军打仗他不及李靖,论治理内政他不及房玄龄,但是他却有一个最大的优点。 那就是赏识人才,不嫉贤妒能。 当年李靖被李渊猜忌,好几次都要杀他而后快,都是被人求情拦下了,最后把他发配到巴蜀的李孝恭帐下。 李孝恭和李靖一见如故,非常赏识他的才能,每次李靖提出好的建议,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去相信和执行。 甚至最后平定江南,彻底放权给李靖,让他独立领军,而他为李靖做好幕后工作。 可以说没有李孝恭那几年的维护和庇护,还有没有后来李靖立下的功劳都是二话。 而且这个人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他为人豪爽,虽然出身陇西李氏,又是李唐皇室的宗亲,但是为人不居功自傲,不管对谁都非常礼遇。 而且仗义疏财,出手大方,可以说口碑好到爆炸。 不然在他执政整个江南时,被人诬告谋反,要不是朝中有人为他奔走说话,李渊岂能那么轻易就放过他。 而他在被剥夺了军政大权后,只落了一个宗正卿的闲职,他也毫无怨言,心态放的非常好,整日就是寻欢作乐,奢淫豪逸,乐得做一个闲王。 而在别人劝说他为子孙后代留些家业时,他毫不在乎的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如果他们有才能,就是我不留他们也能自己挣回来。如果他们没有那个才能,就是我给他们留下巨额财富,到时候也是便宜了别人。” 用现在的一句话说:就是此人心态非常人能及,不然以他的功劳和地位,又岂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常听说他吃喝玩乐无一不通,谢安倒是能够想到,他的名下肯定有妓馆,莫非他也是找自己来走后门的? 不管是与不是,此人谢安都得去见,因为他在李世民和李渊心目中的地位和别人不同。 “河间郡王相邀,安受宠若惊,当是我这个做晚辈的去拜见郡王才是。” 看到谢安的态度,老者越发的满意了,他刚才还生怕完成不了主人交代的任务,毕竟县衙门口等谢安的又不是他一个人。 “马车就在那里,阳夏伯请!”看着身手虚引道。 李孝恭的王府位于长乐坊内,占地面积要比之前谢安去过的义安王府更宏伟更奢华。 谢安来的时候天还没黑,但此时河间王府的仆人们,已经开始张罗挂着灯笼,十步一个,没有一处遗漏。 即使是皇宫中的李世民,也不可能这么早就开始张灯结彩,更何况也不可能挂这么多。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灯油那可是非常昂贵的,尤其还是王府中所用的上等灯油。 第190章 秦王绕柱 不像李义余邀请谢安,显然邀请他只是顺带,谢安去的时候宴会都已经开始了。 但是河间郡王却表现的非常重视谢安,他没来绝不开场,而且李孝恭在会客厅的门前亲自迎接着他,这可是非常高的礼遇。 “安见过郡王!” “哈哈哈,免礼,常听人说谢子昂才华横溢、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可惜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是更甚传闻啊!”李孝恭大笑着龙行虎步的走到谢安面前扶起他说道。 李孝恭虽然是宗正卿,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不管是大朝会还是普通的朝会,他是一概不参加,所以这也是他和谢安的第一次见面。 “郡王谬赞了,以前读书时,常听人说起郡王的英雄事迹,平巴蜀、灭萧铣、扫辅公佑,当年郡王的传檄所到之处,敌军是望风而降。今日一见,郡王的形象果然和安心目中所想一样的威武霸气!”谢安恭维道。 李孝恭向身后的其他人说道:“瞧瞧,大才子夸人就是会说话,如食之甘饴,就是一会的酒都能多喝几杯。不过你的话太夸张了,那些功劳大部分我是沾了药师的光,如没有他,世人哪里会知道我李孝恭!” 即使这是事实,但是常人也绝不可能如此轻松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但是反观李孝恭,说出此事毫不扭捏,反而非常豁达,让人不由的对他心生好感。 接着李孝恭一一为谢安介绍了其他宾客,这些人显然都是平时常陪李孝恭玩乐的,这次也是做为陪客前来招待谢安。 “走,里面坐,我们边喝边聊,我的府上新来了一群舞姬,是我亲自调教的,一会子昂可得多给提点意见啊!”李孝恭拉着谢安的手,亲热的走在最前面。 在大殿内,李孝恭高坐主位,左手第一个就是谢安,以表示他是最尊贵的客人。 宴会开始后,舞姬们进来后翩翩起舞,婢女们端上来一道道美食,虽然在谢安眼里做的比较粗糙,但是食材却非常珍贵。 火炙鹿肉、蜜蒸熊掌、红烧虎尾…… 也算是让谢安开了眼界,而且舞姬不止一队,有充满诱惑的胡姬,也有娇小玲珑的巴蜀女子,还有纯真圣洁的江南女子…… 可以算得上是春兰秋菊,争奇斗艳。 等了许久,都不见李孝恭进入正题,而是一直在和他讨论风月,谢安实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子昂,怎么样,还入你的眼吧?” “郡王说笑了,长安城谁人不知您的府上有最美的美人,最好吃的美食,最醉人的美酒,安这次来只是长长见识,哪里有资格品评。”谢安笑着说道。 “哈哈哈,你小子不老实,也是一个小滑头,不过在官场上,还就你这样的性格吃得开。本王算是知道你为何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可以异军突起,以前本王还觉得是因为陛下赏识你,现在看来,并不完全是啊!” “郡王谬赞了,安能有如今的成就,都是托了陛下的赏识,如没有陛下,安的这点微末道行恐怕早就露怯了。” “嗯,你这句话说的没错,陛下是本王见过最天纵英才的帝王,本王相信大唐在陛下的手里,定然会远超前汉,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而你谢子昂,到时候做为参与者,定然也会青史留名。” 谢安和李孝恭互相吹捧着,如果不发生意外,估计他们都被对方吹上天了。 两人正在飘飘然时,一位舞姬凌空跳起,高度非常人所及,露出了她修长的双腿和玲珑有致的身材,吸引着在场的每一个男人。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自然就忽视了其他的舞姬。 恰在这时,一抹寒光出现,一个最靠近李孝恭的舞姬,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匕首,飞身上前直刺于他。 此时正是大家酒喝到正酣的时候,也是最放松最没有警惕的时候,即使你的眼睛第一时间看到异动,但是你的大脑一时也反应不过来。 即使是谢安虽然看到了舞姬行刺的举动,但也只是睁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的表情,连声音都没有发出。 反观被刺杀的李孝恭,毫不慌张,看到舞姬飞身上前,第一时间就向旁边滚去,顺便向舞姬扔出去了手中的酒爵。 这个时候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大声喊道:“来人啊,保护郡王,有刺客!” 舞姬们也被吓得四处乱窜,宾客们也是纷纷向殿门口的方向跑去,整个大殿内乱哄哄的。 此时那个行刺的舞姬,已经飞到了台上,看到自己的第一击没有奏效,躲过了酒爵,就要上前继续攻击李孝恭。 刚才李孝恭滚的方向正好是谢安所在的方向,此时他距离谢安并不远。 这么长时间,谢安也终于反应过来了,好家伙,自己赴宴居然赶上了刺杀这么离谱的事,如果李孝恭真的出事,即使谢安也难逃干系。 所以谢安第一时间就上前拖拽着李孝恭,同时手里不停的扔着案几上的残羹剩炙。 什么肉、汤满天飞,舞姬本来就是女人,条件反射就不想沾上这些污秽,自然一一躲闪。 人家既然敢来刺杀,手上的功夫自然是不差的,就谢安这点手段,自然对刺客造不成伤害,但是却可以拖延时间啊! “姑娘,何苦如此行事,大家一起坐下来吃吃饭,聊聊天不好吗?为何要打打杀杀?” 趁着这个空隙,谢安拉着李孝恭躲在柱子后面,和刺客隔着柱子开口劝说道。 刺客自然不会搭理他,她向左,谢安两人就向右,她向右,谢安两人就向左…… 就像躲猫猫一样,这个柱子俨然成了他们之间的障碍物。 但这也只能阻隔一时,不一会,谢安就气喘吁吁了。 “停!能不能让我歇一会!” 谢安对刺客说道。 对于谢安拖延时间的举动,刺客毫不理会,她瞅准时机,绕过柱子飞身上前,寒光闪闪的匕首径直向谢安和李孝恭而来。 情急之下,谢安一把推开旁边的李孝恭,把自己暴露在刺客前面。 第191章 人间清醒李孝恭 谢安并不是伟大到舍己救人,只是条件反射之下,下意识的举动,推开李孝恭后,他自己就后悔了,但是后悔也晚了。 眼看着匕首离自己越来越近,自己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了,谢安却在这时和刺客的眼神对视着。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清澈见底毫无杂色,但是在其中谢安却见不到一点感情,就像一个机器人一样。 但是这双眼睛让谢安有着一丝熟悉感,但是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在匕首距离谢安只有十几公分时,谢安最后的想法居然是,自己死后会不会回到现代? 被1400年前的食物折磨了将近二十年,他好怀念某师傅的红烧牛肉面啊? 在匕首就要刺中谢安时,刺客突然转了一下匕首,刀柄向着谢安,重重的在他胸口上拍了一掌,谢安在地上滚了三圈才停下。 这个时候,王府的侍卫们都已经赶到,团团把李孝恭围住,正要上前包围刺客时,刺客用仇恨的眼神看了李孝恭一眼,向最近的窗户飞去,一个闪身就不见了。 侍卫们看到后,急忙追了出去,这时,李孝恭才着急忙慌的向谢安跑去,把他扶起来。 “子昂,你没事吧?”李孝恭关心的问道。 “没事,估计她怕刺中我耽误时间,所以才手下留情了。” “嗯,本王也是这样想的。” 然后李孝恭向侍卫队长吩咐道:“给本王叫右金吾卫和万年县的人来此,本王倒要瞧瞧,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行刺本王!” “喏!” 这时,刚才那些做鸟兽状的宾客们,才纷纷跑回来关切的问着李孝恭。 想象中的发火并没有发生,反观李孝恭依旧是笑呵呵的说道:“没事,本王一生经历战阵不计其数,这点小阵仗算什么!” 发生了这种事,宴会自然是进行不下去了,宾客们一一告辞,等人走的差不多时,谢安这才好奇的问道:“郡王,刚才那些人大难临头各自飞,事后又嘘寒问暖,如此反复无常的小人,您就一点都不生气?” “本王为何要生气?”李孝恭笑着说道。 看谢安不解,李孝恭解释道:“他们只是因为本王的地位才来巴结本王,本来就和本王没有多少交情,大难之时做鸟兽状那是人之常情,本王要是因此怪罪他们,岂不是迁怒于他们?反观刚才本王依旧和他们谈天说地,换作是你会如何想?” “我会觉得郡王心胸宽似海,真心的敬佩您!” “那不就是了,对他们发火,他们会在背后骂本王,不迁怒他们,他们会敬佩本王,那么本王为何要向他们发火呢?” “理是这么一个理,但是人在气头上,能够如此冷静做出正确选择的人,寥寥无几。”谢安叹气道。 “呵呵呵,你也别觉得本王有多么高尚,这都是这些年历练出来的,本王年轻的时候,脾气那也是出了名的不好。” “受教了,在修身养性上,郡王您可以做所有人的老师了。”谢安满脸佩服的说道。 有的道理说着简单,但是让你做,难如登天。 “你别恭维本王了,你谢子昂也不差,在关键时刻,为了本王这个毫无交情之人,居然敢舍命,这才是真正的圣贤君子。” 谢安不好意思道:“刚才也是条件反射,说句让郡王笑话的话,刚刚推开您,我心里就有点后悔了。” “哈哈哈,这有什么可笑话的,这不是人之常情吗?正是这样,才难得。好了,刚刚受此惊吓,本王安排人带你下去好好休息,今晚本王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如果说刚见面时,李孝恭的热情是出于他的性格使然,但是现在就是发自内心的。 换作是谁,对你的救命恩人都不可能印象太差,像谢安这样的人,谁都愿意和他深交,因为他们知道,在关键的时候,谢安这种人才最可靠。 “多谢郡王的好意,留宿就不需要了,我还是回家吧!” 李孝恭想了想,说道:“也好,今晚本王这里注定要乱哄哄的,在这里也休息不好,等这件事处理好了,本王再设宴邀请你,到时候只你我二人把酒言欢,本王派人送你回去,这次不许推辞。” 在回去的路上,谢安坐在李孝恭安排的马车上,想着刚才的刺客为何在最后关头放过了自己,还有那双眼睛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 莫非她真是自己认识的某一个人?但是想破脑袋,谢安也想不出来她是谁? 不过那双眼睛却深深的烙印在谢安的脑海里,下一次再见到,谢安肯定能认出来。 第二天大朝会上,李孝恭非常罕见的居然来参加了,对于他昨晚被刺杀的事,虽然只是过去一晚,但是消息灵通之辈,早就已经知道了,都在嘘寒问暖的关心着河间王。 毕竟这里的很多朝臣,不管是武将还是文臣,有很大一部分当年都在李孝恭的帐下效力,见到自己的老领导,他们岂能没有表示。 谢安自然也看到了,不过他并没有上前去凑热闹,不过两人的视线在交汇时,李孝恭还是向他点头示意,很多人看到后也是在心里嘀咕,他们何时关系这么亲密了。 朝会下左手边的第一个跪垫,有的时候是裴寂在那里,有的时候是萧瑀,有的时候高士廉,不过李孝恭来了,这个位置就肯定是他的,而且别人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这就是李孝恭在朝中的地位。 上朝后,李世民见到河间王居然来上朝了,关心的问道:“王兄,听说你昨日碰到了刺杀,身体没什么事吧,怎么今日一早就来参加朝会?” “谢陛下关心,臣的身体没事,不过昨日要不是阳夏伯以身相救,估计今日陛下就见不到臣了。” “哦,想不到竟是子昂救了王兄?此事理应奖赏……” 谁知,李世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有人站出来说道:“陛下,近日长安城人心惶惶,再不负以往的繁华,而始作俑者就是长安县令谢安,因为他的一意孤行,弄得现在百姓关门闭窗,犹如回到了战乱时期,臣请陛下严惩谢安,还长安城一个朗朗乾坤。” 第192章 群起而攻之 此人话音刚落,就看到朝臣中最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陆陆续续站了出来说道:“臣附议!” 这显然是谢安做的事引起了公愤,而且私下里肯定有人在串联,不然岂能做到如此统一。 而一个有权力欲望的帝王最反感的就是这个,这就相当于逼迫李世民处罚谢安。 即使要处罚谢安,那也是李世民自己决定的,但是如果有人逼迫他,那性质就变了。 其他人若是看到如此场景,肯定已经吓得腿软了,但是谢安看到后,他知道这次自己绝不会受罚,没准还能因祸得福呢? “哦,竟有此事,到底是何事谢安你来说说!”李世民开口说道。 “回陛下,他们所言句句属实,但也是事出有因,还请听臣一一道来。” 于是谢安尽量用简短的话从有人私下贩卖少女开始,到他查到中间人,但是仅仅过了一晚,此人就被下毒死于牢中…… “臣之前也是想着私下里去查,既不弄的人心惶惶,又能还老百姓一个公道,但是这些恶贼胆大包天,居然敢收买衙役,下毒毒害同伙,这就是对朝廷律法的藐视,今日他们敢如此做,明日就敢劫天牢,臣这才决定对他们一网打尽,也好让他们知道,长安城还是朝廷的长安城,而不是他们这些恶贼的。” 听到谢安的话,李世民赞同的点点头,说道:“爱卿处理的没错,有时候就得有雷霆手段。” 这时有人反驳道:“即使要抓人,但是也没有必要弄的满城风雨,这就是你这个县令的失职!” “就是,关押在你们长安县牢狱的人,居然被下毒毒死,岂不是说整个长安县管理松懈,这才让人钻了空子。” “这就是谢安在掩饰自己的失职,请陛下严惩。” “请陛下严惩!” 这是第二次逼迫李世民了,第一次他的脸色还能保持原样,但是第二次就变了脸色。 “哼,一派胡言,自谢安上任以来,不畏强权,办了好些个让百姓拍手称快的好事,你们此举明明就是有人在串联,即使要惩罚谢安,那也是陛下说了算的,莫非你们要为陛下做主?”身为兵部尚书的杜如晦站出来义正言辞的说道。 “杜尚书此言差矣,整个长安城谁人不知你和谢安私交甚厚,而且听说还私下义结金兰,今日看到我等为长安城的百姓主持公道,请求陛下严惩于他,你就站出来为他说话,此举岂不是因私废公?” “你!一派胡言,莫非就因为我们的关系,我在此就不能说话了不成?” “正是如此,古人都知道避嫌以证清白,杜尚书岂能不知?” “莫非你等就能代表了百姓,杜尚书为谢安说话就成了助纣为虐?这岂不是太霸道了?”眼看着杜如晦败下阵来,房玄龄站出来说道。 “听说前几日谢安求陛下赦免了王珪,世人皆知房仆射和王珪亲如兄弟,你此举莫不是在为自己的兄长报恩?” “你!”即使一向能言善辩的房玄龄,此时也是自知理亏,因为对方并没有说错,他的出发点就是如此。 此人高举道德大旗,不管是谁为谢安说话,都能批的体无完肤,活脱脱一个现实中的喷子。 眼看着无人能够辩倒此人,谢安已经落入下风,他自己又不能自辩,就在那些人以为自己已经胜利的时候,李孝恭站了出来。 “既然你们争论不出一个结果,那么就该议一议本王的事了。昨夜臣被刺杀,相信陛下已有所耳闻,今日臣来参加朝会,就是恳请陛下严惩刺杀臣的刺客。” “莫非王兄知道是何人所为?”李世民好奇的问道。 “昨夜臣让右金吾卫和万年县的人查了一晚,结果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只知道那是一个女子,出自西市的妓馆,线索到了那里就断了。臣听闻谢安最近查抄了西市很多的妓馆,抓了不少人,想着会不会有此人的同党就在其中,所以臣恳请陛下把刺杀臣的案子一并交于谢安查处,西市本来就属于他的管辖,而且臣也相信他的能力,肯定能够查个水落石出,给臣一个交代。” 刚刚还在讨论谢安的失职怎么处罚他,现在被李孝恭这么一说,居然转变了风向,变成了查处刺杀他的刺客? 刚才之人一听就知道要遭,急忙说道:“河间王此言差矣,谢安此时已是待罪之身,何以把如此重担交于他手?” “不让他查,要么你去?”李孝恭直接问道。 “这?对于查案非下官所擅长。” “你不去,又不让本王指派其他人,你这是何意?莫非你和那个刺客有什么关系?”李孝恭眼神不善的看着他质问道。 “河间王休要乱扣帽子。” “既然和你无关那就哪凉快哪待着去。” 李孝恭转身面向群臣说道:“刺杀当朝郡王,按律视同谋反,本王不管你们的勾当,但是今日谁敢阻挡本王查此案,就是和本王过不去。” 然后李孝恭转身恭敬的向李世民说道:“陛下,如果有谁敢担此重任,那么不交于谢安也行,只要有人敢站出来应下此事。” “诸位爱卿你们也听到了,其他事再重要,难道还比一个郡王被刺杀更重要,如果有人接下此事,那么我们倒是可以继续讨论谢安有没有罪。” 这件事谁敢应承啊,别说没头没尾,就是知道线索,那人胆敢刺杀河间王,背后还不知道牵扯到多大的人物,谁敢参与此事啊? 这种事碰到躲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有人上赶着送死的。 不过他们虽然不敢,但是要这么眼睁睁看着谢安受此重任,他们又心有不甘。 所以有人站出来不死心的说道:“陛下,此案交于谢安也不是不可,但是如果他最后一无所获,又该当何罪?” 此人心思歹毒,眼看着这次一棒子打不死谢安,就想把两件事绑在一起,到时候一起问罪。 “谁人敢说自己能够限时破案,你敢吗?不敢就少在这里说风凉话。” 如果说刚才李孝恭是变着法的帮谢安,那么现在就是亮明旗帜在帮他了。 第193章 下官冤枉啊! “河间王此话就有些强词夺理了,这就如同打仗一般,立个军令状岂不更能督促破案,这也和河间王您的要求不冲突啊?如果谢安能够限时破案,那么陛下可以大大的奖赏他,到时候其他人也无话可说,如果不能,自然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功必赏过必罚,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此话一出,李孝恭就不能说什么,如果再说就真的强词夺理了。 谢安知道此时轮到他表态了,其他人该做的该说的都做了都说了,剩下的就只能看他的了。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谢安身上,他不慌不忙的站出来,说道:“陛下,臣愿意担此重任,一月之内如不能查获真凶,自当引咎辞职,不过臣也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是何要求?” “既然有人胆敢刺杀河间王,那么其自然不可能是个人所为,背后定然有人为其谋划,而这个人也一定地位非比寻常,臣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职权有限,为了节省时间,还请陛下给予特权。” 谢安此话一出,立马有人跳出来反驳道:“大胆谢安,陛下和郡王委你于重任,这是对你莫大的信任,你居然敢趁机要权,这是大不敬!” “是啊,案子你还没查,你怎么就认为这背后有人?” “而且一开口就是一月时间,你怎么不说半年?一个月人估计早就跑了。” 这些人总之就是一个态度,就是让你得逞,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得逞,总得给你下点绊子。 李世民说道:“他们说的有些道理,一个月太久了,半个月吧,朕可以给你查察特权,千牛卫中郎将安元寿听你号令,但如果你半月之内查不出什么结果,到时候就别怪朕不讲情面了,此事就这么定了,退朝!” 说罢,李世民一甩衣袖就走人了,刚才那些参谢安的人,路过他时都是冷哼一声,虽然对于李世民给了他这么大的权力有些不满意,但是一想只有半个月,也就当他死之前的放纵了。 和谢安相熟的几人,如杜如晦、房玄龄和魏征都过来给他打气,说有任何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来找他们。 还有始作俑者李孝恭,他来到谢安面前说道:“你也别怪本王让你查此事,那个时候也只有这个事,才能给你争取一点时间。” “郡王我懂,半个月之内安定然给您一个交代。” 看谢安的表情情绪一点都不低落,而且也不着急,显然是成竹在胸,李孝恭也不问他具体的打算,说道:“好,本王就静候佳音,如果期间有需要本王帮忙的,尽管开口。” “多谢郡王,如有需要,安绝不客气!” 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安元寿兴奋的在谢安身边,问道:“子昂,现在我们去哪里,从何处查起?” 显然在安元寿的心目中,这个在其他人看来毫无头绪的案子,在谢安这里根本不是问题,他之所以这么兴奋,是已经想到了自己再立新功,幻想着到时候李世民会怎么赏赐他。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在谢安的预料之中,唯一的意外就是李孝恭出手帮他。 不过影响并不大,结果都是按照谢安设想的发展。 至于限时破案谢安并不在意,到时候即使破不了,大不了找个替死鬼顶罪,相信李孝恭到时候即使知道也不会追究的。 李世民给他的特权才是谢安需要的,没有这个,想查清很多东西,那是痴人说梦。 “我让人抓的要犯和受害者,有很大一部分还被左金吾卫的人看押,以防夜长梦多,你现在去找定方兄会同他一起去把所有人提出来,由你们千牛卫看守。” 谢安的意思安元寿秒懂,他点点头说道:“好,我现在就点齐人马去办,你还有其他的嘱咐吗?” 谢安掏出自己的县令腰牌递给他,说道:“记着,如果有人阻挠,别怕把事闹大,现在闹得越大越好,我倒要看看这个时候究竟哪个不开眼的会跳出来。” 安元寿咧嘴一笑道:“有你这句话就行,我还生怕束手束脚呢!” 安元寿走了,走的风风火火,谢安之所以让他去办,而不是以更加稳重的苏定方为主,就是要安元寿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个劲头。 谢安从皇宫中出来后,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阳夏伯,我家世子有请!” “你家世子是?” “义安王世子殿下。” “好,前面带路!” 这次的见面并不是在义安王府,而是在东市一处典雅的酒楼中,谢安来的时候整座酒楼空无一人,而且门口有侍卫站岗,显然这里被李义余给包了。 在二楼见到了李义余,他的身旁还有张盛站立一旁伺候着,谢安走到他面前,拱手说道:“见过世子!” “呵,我当是谁,原来是阳夏伯啊,本世子可是当不起你的大礼,你阳夏伯现在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是整个长安城炙手可热的人物,有着查察特权,要是哪天看本世子不顺眼了,没准把本世子都抓起来了。”李义余阴阳怪气的说道。 “世子缘何如此,安到底做了何事,让世子这么生气?”谢安装作委屈道。 看到谢安委屈的表情,李义余愤恨的情绪也是消了一点。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为什么招呼不打一声,就把张盛手底下的摊子封了?”李义余看着谢安问道。 “冤枉啊世子,我确实是封了西市好多的妓馆和赌坊,但是张盛手底下的几个门面,我压根就没让人动!”此时谢安的表情简直比窦娥还冤。 “你是没封他的店,但是他手底下的好几个据点都被你拔了。” “啊,竟有此事,但是事前我并不知道啊?” “你!那你怎么也不打一个招呼就让人动手?” “世子,这是天大的误会,您也不想一想,凭我一个小小的县令哪里敢这么折腾,这都是上面的意思,当时下官也是迫不得已,整个县衙被千牛卫的人看的严严实实,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下官就是想通风报信也做不到啊!”谢安委屈道。 第194章 挑拨离间 李义余听到谢安的话,一琢磨也是,再加上今天朝会上发生的事,很明显这是有人要保谢安,他只是一个马前卒,这背后肯定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阴谋。 瞬间,李义余就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好像有一张网隐隐约约向他张来。 “你把你知道的详细道来!”李义余急忙道。 谢安为难了看了看左右,李义余会意道:“你们都下去,没有本世子的命令,谁都不许上来。” 连同张盛在内,所有人都离开了二楼。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李义余问道。 “还请世子理解一二,此事事关重大,安觉得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毕竟在这个时候哪个是人哪个是鬼,谁都不知道,还是小心一点为好。”谢安提醒道。 “本世子省的,你快说吧!” “其实昨夜河间王被刺杀后,河间王就私下里和下官说过,说明日会有很多朝臣攻讦下官,河间王还让下官到时候不要惊慌,说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到时候只需要配合他,就可以让下官安然无恙。 果然,今日的遭遇和河间王所说一模一样,本来起初下官还有些欣喜,以为这是河间王以报下官的救命之恩,但是没有想到朝会散后,河间王私下里和下官说……” 说到这里,谢安故意停顿了一下,面露难色的看了李义余一眼,正听的入神时,突然没了下文,这让李义余怎么受的了。 “他说了什么,你倒是说啊,婆婆妈妈的。”李义余催促道。 “是,下官这就说,河间王说之前被毒死的那个共犯是世子安排人做的,而且今日朝会上那么多人攻讦下官,也是世子在背后授意的……” “放他*的**,他李孝恭这是污蔑,上次之后你已经和本世子关系匪浅,这次就算因为些许误会,但是本世子这不是先找你来问了吗?如果那些事是本世子安排的,那么本世子又为何要来见你?” 李义余犹如像一只狂吠的疯狗一般,立马跳起来破口大骂着李孝恭,同时说了一个听说了合乎常理的解释。 他的父亲李孝常是李渊的族弟,而李孝恭是李世民的堂哥,按辈分来说,李义余和李孝恭是同辈,所以在李义余的心里压根就没有对李孝恭的恭敬和畏惧。 “刚一听到,下官也是有些犹豫,但是一出宫门就收到世子的邀请,下官就知道这里面没有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河间王在其中挑拨离间,不然这一切解释不通啊?”谢安趁机接过李义余的话说道。 “对对付,就是如此,还是你谢子昂聪明,没有中了李孝恭这个恶贼的奸计。”李义余仿佛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迫不及待的说道。 不过,谢安立马又露出不解的神色说道:“不过河间王他为什么如此做啊,下官也没听说过他和义安王有过节啊?更何况就是有什么过节,他为何要拉拢算计我一个小小的县令?” 谢安不知道,但是并不代表李义余不知道啊? 只见李义余听到谢安的话以后,脸上露出痛恨的表情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你个李孝恭,想不到当年的事你还记得,这是要把我们父子连根拔起啊!” 谢安在一旁不解的问道:“世子,您说什么,怎么下官听不懂啊?” 李义余一挥手说道:“这个你不需要去懂,子昂,你就说本世子待你怎么样?” “那自然是没话说,世子不光赠予下官珍奇异宝,而且还送上红颜知己,又对下官礼遇有加,古人云:士为知己者死,世子如此对下官,下官定然当涌泉相报。”谢安慷慨激昂的说道。 李义余一点都没有怀疑,自从上次谢安回去后释放了张盛的几个下属,李义余就知道此人是识时务者。 更何况在李义余的印象里,谢安唯一的缺点就是美色,而有薛青黛在手,谢安向他屈服也是理所应当的,而且李义余又不止这一张牌? “好,本世子果然没有看错人,回去后,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你要及时向本世子禀报,这是义安王府的腰牌,你拿着,关键时候你来不及通知本世子,可以去找左金吾卫的大将军刘弘基,他到时候会帮你的。” 听到李义余的话,谢安瞳孔一缩,传闻刘弘基和李孝常关系匪浅,没有想到是真的,看来他们的关系要比自己想的更深啊! 而且现下看守那些案犯和受害者的人就是刘弘基的部下,如果他们要是想杀人灭口,自己这不是把羊送到虎口吗? 谢安试探的问道:“世子,刚才出宫之前,河间王已让安元寿前去交接案犯,您没做什么吧,不然可是会落人口实的?” 听到谢安关心的话,李义余拍了拍谢安的肩膀,说道:“你放心吧,本世子岂会做那么愚蠢的事,更何况那些人和本世子又无甚关系,他能查到什么?” 听到他的话,谢安心里想着:看来抓到那些人没什么用,关键还是在张盛身上,只有让他狗急跳墙,才能抓到李义余的把柄! 接下来,李义余和谢安把酒言欢,气氛好不热烈,真的犹如知己朋友一般。 从酒楼上下来后,谢安回头看了二楼一眼,心里默默的想着:“河间王,对不住了,只有拿您顶缸了,我这点小体格可是禁不住一个郡王的折腾,还是您和他先斗斗法吧!” 在二楼谢安看不到的角度,此时李义余面色平静的看着他远去,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义安王李孝常可是太上皇的铁杆支持者,是绝对的太上皇一党。 但是河间王李孝恭却不然,他和李渊关系并不近,而且他被李渊猜忌,表面上看似豁达云淡风轻,但内心怎么想的没人知道,而且他一直对李世民欣赏有加,本来他不算李世民一党,但是要严格来算,他还是和李世民更加近亲。 而且据谢安了解,当年李孝恭被污蔑谋反,回京后又被刀笔吏严加审问,这一切都是李孝常安排人做的,他们之间能友好才有鬼了。 第195章 会错意 想必河间王李孝恭也早就想出一口恶气,谢安就顺水推舟给他这个机会,就算李孝恭隐约猜到自己在利用他,估计他也会乐此不疲的。 只有让他们两个大佬斗起来,谢安才能火中取栗,不然他就要正面承受义安王李孝常的报复和攻讦。 刚才的朝会只是一个小小的开胃菜,如果义安王真的认真起来,十个谢安也不够他折腾的,毕竟他是皇室宗亲,在这个皇权至上时代,有些东西是跨不过去的。 谢安回到府邸,看到谢伯正在指挥着下人们搬运着东西,有绫罗绸缎异兽皮毛,也有珍奇玉石美酒陈酿,都是一些市面上罕见尤其是在长安外买不到的好东西。 “阿郎您回来了?”谢伯看到谢安后问好道。 “嗯,谢伯,这些都是给青羽准备的吗?”谢安指着这些东西问道。 “是的,阿郎,陈娘子来一趟长安不容易,而且这些年多亏了陈家对你的照顾,于情于理老奴都觉得应该多备点东西,这样陈娘子拿回去后,不是也有面子嘛!”谢伯想的很周到,在人情世故上这些事根本不用谢安操心。 “嗯,谢伯您说的是,就按您想的来,反正这些东西放在府上我们也用不了,多给青羽拿点。” “好嘞,阿郎您就放心吧。” 不过紧接着谢伯面露迟疑之色,谢安见状问道:“怎么了谢伯,有何为难之处?” “那倒是没有,就是陈娘子听到要送她回家,情绪有些低落,此时正在后院中抹眼泪呢!” “行,那您忙着吧,我去看看。” 此时,在陈青羽住的内院,她正在伤心的抹眼泪,一旁的云娘伺候着她给她递着手巾,而刘雁冰正在兴高采烈的述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青羽,谢郎君对你可真好,你是没有看到那些东西,那精美的绸缎我都没有穿过,还有那狐裘、美玉……” 刘雁冰从小和她的哥哥四海为家,虽然比一般的百姓强不少,最起码不用挨饿,但是又哪里见过这么多的好东西,而且她还能上手摸一摸,她毕竟也是一个女孩子,对于美的东西她也喜欢,这就让她羡慕不已。 在她的观念里,只有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时,他才会把最珍贵最好的东西送给他。就像他的哥哥,从小到大,不管有什么好东西好吃的,都会第一个让她先吃是一个道理。 谁知,陈青羽听到这些话以后,哭的更加伤心了,刚才还是默默无闻的流眼泪,此时都已经哭出声来了。 云娘在一旁着急的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刘雁冰诧异道:“青羽,你哭什么啊,只是送你回家,更何况一路上还有我陪你呢!” “呜呜~子昂哥哥是不是嫌弃我了,不然他为什么要送我离开啊,呜呜~” 陈青羽泪眼婆娑的抬头问道。 “这~应该不会吧,谢郎君平时对你多好啊?”刘雁冰迟疑道。 刚才刘雁冰只顾得上高兴了,压根就没有从这方面想。 “那他为什么这个时候送我离开?小冰你说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不然前几天为何要收下那个美艳的舞姬?把我送走他岂不是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陈青羽充满希冀的问道,她在问刘雁冰,同时也在问自己。 “这个~” 这让刘雁冰怎么回答啊,虽然她认定谢安收下那个舞姬就是因为好色,而且在刘雁冰心里,男人三妻四妾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但看着陈青羽泪眼婆娑的模样,这个话让她怎么忍心说的出口。 “咳咳咳~” 这时,院外传来了谢安的咳嗽声。 “哎呀,你别胡思乱想,待会可别这么问谢郎君,他是男人,也是要面子的。 云娘,还愣着干什么,我们走啊?”看到正主来了,刘雁冰才不做那个电灯泡呢? 云娘听到刘雁冰叫自己,傻愣愣的看了看,又看了看院外的谢安,这才反应过来。 “哦,这就来~” 在路过谢安时,刘雁冰一个劲儿的向他使眼色,意思让他哄一哄陈青羽。 等他们走后,谢安这才进入房间,此时陈青羽已经擦干净了眼泪,不过脸上还有残留的泪痕。 “子昂哥哥,你坐,我去给你煮茶。” 陈青羽不想让谢安看到自己的窘态,慌里慌张的就向外走去。 谢安一把拉住了她,陈青羽不解的回头看着谢安,眸子里水雾一片,都是纯净之色。 “沅沅,你坐,我们好久都没有好好聊聊天了。” 陈青羽听话的坐在谢安对面。 “怎么哭了,是谁惹你生气了,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听到谢安关心的话,陈青羽的眼泪又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有些事她憋在心里太难受了,不吐不快,这次她鼓起勇气,抬头认真的看着谢安,问道:“子昂哥哥,你为何要突然送我回家?是沅沅在这里碍事了吗?” “怎么会,你为何会这么想,你我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只是你出来的时间太长了,虽然之前我已托人给伯父捎去信让他们放心,但是这么久了,伯父伯母肯定会想你的。而且马上就要立冬了,到时候下了雪你更没法走了,所以我才让你们现在动身,路上也好少受一点罪!” “你真是这么想的?”陈青羽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问道。 “事实就是如此,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陈青羽一脸羞愧,很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还以为是我在这里碍事了。” “怎么会。沅沅,这次回去后好好陪一陪伯父伯母,我会让小冰留下来陪你的,她有武艺在身,既能保护你的安全,又能陪你解闷。” 陈青羽不舍的说道:“但是这一离别,我们何时才能再相见啊?” “不会很远的,来年开春我会亲自前往颖川,到时候我们不就可以相见了吗?” 听到谢安的话,陈青羽会错了意。 “子昂哥哥说来年亲自会去颖川,他是去干什么,难道是向阿耶阿娘说我们的事?” 想到这里,陈青羽顿时羞红了脸,她用蚊子一般的声音低声应道:“那我等着你来,你可不许食言!” 本来还以为自己要多费口舌才能安抚住她,谢安没有想到陈青羽这么听话,只是自己的一个承诺她就心满意足了,这让谢安心里对她更加愧疚了。 第196章 卖关子 谢安出来后碰到了谢伯,谢伯问道:“阿郎,安抚好了?” 谢安点点头说道:“嗯,对了谢伯,过几天等青羽他们走了,您也带几个仆人回一趟阳夏郡吧!” 谢伯一听,为难的说道:“老奴知道阿郎让我回去是干什么的,但是陈娘子他们走了,老奴再一走,府里岂不是就没有人了?到时候阿郎您的生活起居谁来照顾,还有府里这一大摊子谁来管?” 谢安笑着说道:“谢伯,您想多了,你们都走了,府里也没多少人了,生活上不是有云娘在嘛,至于府里的事您就看着交给谁暂时管一下,相信出不了错的。” 看谢安坚持,谢伯知道自己劝不动他,只能答应道:“也只能这样了,那这几天我找个人好好带一带他,一切安排好了,我再走。” “行,您看着安排就行,阳夏郡那里一直没人回去照应也不是个事,还是您回去看一看吧!” 谢伯点头表示知道了。 谢安被封阳夏伯,食邑700户,就是说有七百户人的税赋以后都交于他一人,而且交多交少都是谢安说了算的,只要别超出朝廷规定的范围就行。 而且在阳夏郡一定的范围内,都是他的封地,那里的土地都归他所有。 谢安这一支只剩下他了,即使他不回去,也不派人打理这一切,当地官府不敢也不可能私吞他的土地和食邑,但是打着他的名头做一些搜刮百姓的事,相信他们还是很愿意干的。 所以一般家族兴旺的勋贵,都会安排自己的家里人打理这一切,而像谢安这一类家族不兴旺的,就只能派人时不时的回去敲打一下当地的县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谢伯走后,谢安终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把他们安排走后,谢安没有了后顾之忧,这才能放手和那些人好好斗一斗。 下午,谢安来到县衙,看到安元寿正一脸轻松的和苏定方有说有笑。 而程处默只能在一旁陪着,也不说话,脸上有一些尴尬之色。 以前和苏定方在一起时,程处默最起码还能在身份上有一点虚荣感。 但是在安元寿这个同样国公二代面前,他就有些抖不起威风了。 安元寿和他岁数相仿,但是现在的地位和成绩可不是他能够比的。 他还要借着他爹宿国公的面子才能在谢安这里谋个一官半职,但是人家安元寿可是正儿八经的天子禁军左千牛卫的中郎将,就是在他老子面前,也能说的上话,更别说他了。 看到谢安来了,安元寿上前说道:“子昂,你交代我的事都办好了。看你说的严肃,我还以为会不顺利呢,没有想到左金吾卫的人一看手续齐全,连话都没有说就办了交接手续,让我憋的一口气都没处发。” 谢安开玩笑的说道:“怎么,没让你出气很失落?要不我给你找个可以发泄的地方?” “看你说的,我就是那么一说,再说了,你去哪里找个让我出气的地方?” 安元寿还以为谢安的开玩笑,回头笑着和苏定方说道。 “我可不是和你开玩笑,还真有这么一个地方,就怕你去了不适应。”谢安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瘆人。 安元寿收起了笑容问道:“你是认真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也不能拿这个开玩笑啊?” “行啊,那我倒要去见识一下。”安元寿不服气的说道。 想他安元寿什么没有见过,尸山血海的战场他又不是没有上过,还有他能怕的地方? 谢安向苏定方使了一个眼色,苏定方收到了带着程处默走了。 “走吧,带你去见识一下,肯定让你大开眼界。” “你让定方兄干什么去了,怎么,还要瞒着我啊?”苏定方边走边问,但是任凭他怎么问,谢安就是一言不发。 不一会,就来到了县衙所属的牢狱中,安元寿见到后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地方,牢狱啊,难道还能比天牢更吓人?” “一会你就知道了!”谢安神秘的说道。 谢安带着他向另一侧的刑房走去,和其他地方充满了惨绝人寰的叫喊声不同,这里的刑房居然没有那些刺耳的声音,只有零零碎碎的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刑房中的衙吏们突然看到谢安到来,立马弯腰恭敬的过来给两人又是擦凳子又是端茶倒水,那个热乎劲儿简直就像看到了他们的再生父母一般。 “这是千牛卫中郎将安将军,一会苏县尉会带几个犯人过来,能不能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开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谢安端着茶轻飘飘的说道。 衙吏弯着腰说道:“明府,您就瞧好吧,兄弟们肯定拿出十二分的功夫,绝对不会让您丢脸。” 一旁的安元寿好奇的问道:“你要带我看的就是这个啊?” “一会你就知道了,和你想的肯定不一样。” 看谢安此时还在卖关子,安元寿也就不再问了,准备看一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新意。 不一会,苏定方和程处默带着几个犯人到来了,交给了这里的衙吏们。 “兄弟们,明府可是看着呢,一会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哪个要是掉链子,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几个衙吏开始忙开了,绑人的绑人,拿东西的拿东西,分工明确,很是熟练,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这些事了。 安元寿看到他们拿来纸和水桶,还开玩笑的说道:“子昂,他们这是干什么,莫非还要舞文弄墨?” 衙吏们把其他几个犯人绑在柱子上,让他们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受刑人的全过程。 然后就开始了他们的表演,一张又一张纸盖在脸上,不一会犯人挣扎的动作就越来越小,要不是还能看到手指在动,都以为他断气了。 受刑的犯人在承受死亡的煎熬,但是看的那几个犯人比他更煎熬,有一个紧张之下都尿裤子了。 那种皮开肉绽的场面固然吓人,但是这种无声无息的死亡更吓人。 仅仅过去半个时辰,衙吏就过来说道:“明府,都招了!” “很好,看来你们的业务水平更加熟练了,本县得想一想给你们加点俸禄了。”谢安夸奖道。 第197章 会一会他 一听这个话,衙吏更加高兴了,眼前这个上司,不光教他们赖以生存的本领,而且还给他们增加收入,不死心塌地跟着这种上司干,还能跟着哪种上司干? “谢明府厚赐,那卑职就忙去了。” 谢安摆摆手让他下去了,看着案几上的供词,这几个犯人,供出来的东西都是他们背后主子欺压百姓,买卖人口的勾当,其中任何一条都足以置他们于死地,但却没有一个供出来和那个刺客有关的信息。 现在明面上谢安最紧要的事就是查出来那个刺客,其他的事和它相比都无关紧要。但是谢安必须得想个办法,看怎么让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只有这样他最后面临的压力才是最小的,也是能够获得更多人支持的办法,不然凭他一个人,凭一腔热血,是办不成任何事的。 昨夜李孝恭他们调查出来的东西都交给了谢安一份,上面明确写着,那个舞姬最先出现在西市的人市上,被一个叫张五的二道贩子买下后又转手卖给了一家妓馆,而这家妓馆背后的主人最大的靠山就是李孝恭,知道李孝恭的喜好,于是就把这个舞姬借花献佛送给了他。 这个舞姬进入河间王府将近半个月,一直都是沉默寡言,和谁都不交往,但是学什么东西都很快,所以这才被李孝恭相中了,不然这么短的时间,她哪里能够近李孝恭的身。 谢安的手指敲打着桌面说道:“这家妓馆的主人既然依靠巴结河间王,那么他说什么也不会做如此蠢事,看来是有人借他的手把这个舞姬送给河间王身边,他也算是给人家当了替罪羊。” “茂龄,这个人现在何处?”谢安问着安元寿。 安元寿想了一下道:“听说昨夜被右金吾卫的人折磨了一晚上,最后什么有用的都没问出来,就把他交给万年县了。” “看来要劳烦你跑一趟了,去万年县把这个人提出来,有些事我要亲自问一问他。” “好,我现在就去,他万年县要是敢不放人,我把他们的县衙给拆了。”安元寿立马起身说道。 安元寿走后,谢安对苏定方说道:“看来最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这个叫张五的人,定方兄,你和处默现在跑一趟,分头去调查一下这个张五的社会关系,我要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的底查清。 不管他是故意为之,还是碰巧了,现在他定然如过街老鼠一般东躲西藏,而且找他的人恐怕不止我们,所以你们要小心行事。” “好,我们现在就出发!” 说罢,苏定方和程处默带着人走了。 把他们都打发走以后,谢安拿着那些供词说道:“看来我得去会一会你!” 西市凤鸣馆 一身便衣的谢安刚刚进入这里,就有人向他走来了。 “谢郎君,我家掌柜的有请!”来人伸手虚引道。 谢安点点头,毫不意外的跟着他向后院走去,好似知道要有人来接他似的。 在后院一个布置典雅的小院里,谢安见到了张盛,看到谢安来了,张盛起身笑着说道:“明府大驾光临,让张某这里蓬荜生辉啊!” “张掌柜的客气了,你我无须这般客套,还请屏退左右,我有要事相商。”谢安看了看屋里的婢女和带他来的奴仆说道。 看到谢安这么严肃,张盛好像也感觉到一丝不妙,他让所有下去后,问道:“不知您有何事找张某?” 谢安把那沓供词扔在桌子上,当然了这些供词都是谢安经过筛选的,一些重要信息的供词不可能给张盛看。 “你先看看这个,之后我们再谈其他的吧!” 张盛好奇的拿起来,一页页的看过去,越看他的脸色越不好看,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笑容和平静。 看过之后,张盛收起心里的震惊,放下供词平静的问道:“你把这个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谢安反问道。 “说吧,你想让张某干什么,或者是想在张某这里得到什么,不过事前声明,张某的一切都是义安王给的,有些东西张某可以做的了主,但是有些张某做不了主。” 张盛的意思非常明确,就是告诉谢安他的背后是义安王,你想得到什么,要是影响不大他就可以做主答应他,要是影响太大,就让谢安去找义安王谈,这是赤裸裸的警告,让他别太过分。 谢安嗤笑一声,道:“商人唯利是图,看来圣人果然没有说错。你张大掌柜的,不会以为谢某是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官吏吧,拿这个来敲诈你,获取一些好处?” “难道不是?不然你为何来找我,这件事你不是应该去找世子吗?”张盛显然不太相信谢安的话,在他眼里,这个世上还没有不吃腥的猫。 “哈哈哈,我要直接去找世子,那你张掌柜的无非就是两个结局。其一,世子和整个义安王府弃卒保局,牺牲你一人保全其他人。其二,就是世子不愿意就此服输,想要挣扎一下,但是世子显然不方便出面,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最后不管输赢你觉得他的下场又会如何呢?”谢安似笑非笑的看着张盛问道。 随着谢安的话,张盛的脸色由青变白再变青,就好像川蜀一带的变脸一样。 谢安知道他此时定然在做着复杂的心里斗争,既在权衡给自己留后手被李义余知道的后果,也在考虑不给自己留后路最后的下场。 如他这样的商人,投机取巧,善于专营,最是能权衡利弊,只要利大于弊,就没有他不敢干的。 “我为何要相信你?”等了大概半炷香,张盛这才面色如常的看着谢安问道。 谢安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反问自己,并不是不相信他,只是在和他讨价还价而已。 “你可以不相信我,你同样可以继续选择相信世子和义安王,就当今日谢某没来过这里。” 说着谢安就要起身拿着这些供词离开。 张盛刚才还很淡定,但是看到谢安真的要走,他急忙拉住谢安赔着笑脸说道:“明府何故如此着急,这么大的事,你也得容张某思虑周全啊!” 第198章 各怀鬼胎 谢安本来就是要逼一逼他,又不是真的要走,于是顺势又坐了下来。 “我是不急,现在该着急的是你张大掌柜的,谢某好心来给你指一条明路,如果张掌柜不相信,大可以多等几天,不过你可以等,但是谢某那里可是不能等。 这些供词是刚刚审问出来的,千牛卫的人被本官支出去了,暂时顾不上这些,但是最多明日,他们肯定要来找你张掌柜问问话,毕竟你张掌柜在西市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们现在要想找到那个刺客,肯定要来找你问一问。而有这些证据在手,你觉得到时候他们会怎么问你呢?是在这里和你好言好语相问,还是去县衙的大牢大刑伺候后再问你呢?”谢安不紧不慢的抿着茶说道。 一想到那些见过听说过的残酷刑罚,张盛心里都打了一个冷颤。 这些年他享受了人间富贵,哪里还能承受得住那些严刑酷法。 听到谢安貌似关心其实威胁的话,张盛脸上绽放出像花一般的笑容,说道:“看您说的,张某能是那不识抬举的人?要不说您是我们西市所有商人的父母官呢,到头来还就您想着我。” “张掌柜,你可是想好了,这可不是我谢某人逼迫你的。” “我想好了,您说吧,您要什么,才能替我老张把这件事遮掩过去。”张盛咬牙切齿的说道。 “嘘,张掌柜,看来你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可没说过给你把这件事遮掩过去,即使我想,我也没有那个能力。” “那你是?”张盛不解的问道。 “我只能保证给张掌柜你拖延几天时间,让你做好万全准备,好应付接下来的询问。” “你的要求是?”张盛试探的问道。 “薛青黛薛娘子的卖身契,我只要这个。”谢安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什么?你可知道她的卖身契要多少钱吗?你这是狮子大开口,趁火打劫!”张盛一听,恼怒的说道。 “那好吧,看来张掌柜是惜财如命,宁可去刑房走一遭,也不舍得这些钱财,看来是谢某人多管闲事了!”谢安收起供词又准备起身离开。 “等一等,不是我不答应你,那可是一大笔钱。”张盛面露难色的说道。 “哼,从我进来到现在,张掌柜的你可是没有一句实话,一直都在和谢某玩虚的。据我所知,薛娘子的卖身契不就在你手上吗?那还需要什么钱财?”谢安冷哼一声道。 “我承认是在我手上,但那些东西是属于义安王的,我只是暂时保管,我要是挪用了,不得把窟窿补上吗?”此时的张盛把一个商人的精明算计表演的淋漓尽致,这是在向谢安哭穷,讨价还价呢! “张盛你要是再如此,谢某人可没有时间陪你瞎耽误功夫。反正着急的又不是我,即使从你这里得不到,最多谢某多付出一些代价向世子讨要,相信这个世子和义安王会成全谢某的。”谢安直接摊牌说道。 眼看着谢安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张盛知道这中间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只能妥协道: “好,张某答应你了,但是张某要三天时间。”张盛伸出三根手指说道。 “两天,多一天都不行,你要是不同意,谢某转头就走。” “好,成交,你在此稍等,我这就取薛娘子的卖身契来。” 不一会,张盛拿着一张契约递给了谢安,谢安仔细的看了看,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你张掌柜要感谢谢某有这个弱点,不然这次你决计脱不了身。” 张盛此时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肉疼之色,“那张某就在这里提前恭喜谢郎君和薛娘子喜结连理、百年好合了!” 谢安脸上露出一抹欣喜之色,“今后你我打交道的地方还多着呢,说不定哪一天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但愿如此!” 从凤鸣馆出来后,谢安摸着怀里的契约,默默想着:“今日只能用你来做挡箭牌了,不过事后还你自由,你也不亏!” 看着谢安的背影消失在凤鸣馆,张盛收起了虚伪的笑容,他不是再想怎么和李义余交代契约的事,也不是在想怎么安排后手,而是在想怎样才能把李义余牵扯进来,只要李义余出手,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且那些大人物也不会一直注意到他身上。 趁着夜色,张盛再一次来到了义安王府,见到了李义余。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李义余诧异的问道。 “世子,河间王被刺杀的事您知道了吗?” “废话,这么大的事,现在长安城哪个不知,你说这个干什么,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别告诉本世子,你和这件事有关吧?如果是这样,那本世子只能遗憾的告诉你,你还是尽快收拾东西跑路吧,这次那个老家伙看样子是来真的。” 听到李义余如此不负责任的话,张盛心里一冷,更加坚定了他接下来的做法。 “世子说笑了,张某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子啊,再说了张某连河间王的面都没有见过,也没有理由刺杀他啊?” “哼哼,没有最好,快说吧,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世子还记得半月之前郡王送给河间王的寿辰礼物吗?” “记得啊,不就是一群舞姬美人吗,怎么了?” “最近西市人心惶惶,都在找一个叫张五的人,而在半月之前正好是这个叫张五的卖给我们几个美人,而这些美人正好被郡王送给了河间王。” “哐当”一声,李义余手里的茶碗掉在了地上,在寂静的夜晚发出了刺耳又清脆的响声。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听到风声之后,就细细查探,最终确定就是那一批。” “你怎么现在才说,说,是不是你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李义余厉声呵斥道。 扑通一声,张盛就跪在了地上,哭天喊地的说道:“冤枉啊,世子您还不知道我老张,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为您和郡王办事,从来不敢有一丝一毫懈怠,我要是提前知道这些,又哪里会不告诉您和郡王?” 刚才也是李义余情急之下的自然反应,话一出口他其实就知道自己冤枉张盛了。 第199章 各方都在行动 这些年张盛为他们义安王府做了什么,他太知道了,张盛没有理由也没有那个胆子敢背叛义安王府。 但他是主子,即使有错,又哪里能向一个下属认错的。 “行了,你起来吧,本世子相信你。”李义余皱着眉头说道。 看李义余在凝眉思索着这件事该怎么办,张盛在一旁趁机献计道:“世子,我找人了解过了,这件案子好像又是归谢安负责,虽然他没有那么大的职权,但是对其中的细节定然是了如指掌,不如世子召他前来一问,不就知道怎么应对了吗?” “废话,本世子难道不知道是他负责,但是这么直接问他,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你是嫌他知道的还不够多吗?”李义余没好气的说道。 “您直接问肯定不行,但是以利驱之,再旁敲侧击,这不就不引他怀疑了吗?” 听到张盛的话,李义余眼前一亮。 “对啊,那你说说,怎么个以利驱之?” “上一次送的所有礼物中,我发现他最中意的还是薛青黛,但是让他和薛青黛成就好事只能让他快活一时,毕竟薛青黛的卖身契还在我们手上呢,您说他知道这些后,心里能不多想?”张盛徐徐引导着李义余。 是啊,换作是他,在欢好之后,薛青黛能不向他哭诉?他听后岂能不向薛青黛承诺? 毕竟男人不管在什么时候,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总要一副非常大方的样子,相信谢安也不会例外。 李义余再联想到之前在酒楼中见到谢安那次,他为何会突然好心好意的和自己说河间王的事,想来他肯定是知道什么,是在提前向自己示好,之后有求于自己也好开口不是吗? 在李义余自己的联想中,给谢安按上了合理的动机。 不过李义余还是迟疑道:“但是这么轻易就把薛青黛的卖身契交给他,这太便宜他了吧?” 张盛心里鄙夷的瞧着李义余,什么便宜谢安,还不是你不舍得薛青黛,毕竟眼前这个世子是众所周知的好色,薛青黛他自己还没上手,就完全交给谢安,他的心里怎么会舍得,说白了还是为人小气,难成大器。 不过这些想法张盛自然不可能让李义余看出来,他还是一副恭敬的模样劝说道:“世子殿下,薛青黛说白了她就是一个女人而已,就是长的再漂亮又能怎样?这个世界上漂亮的女人多的是。 但是那个谢安就不同了,先不说这次的事能够用的上他,单说义安王不止一次的提起过他,表示过想拉拢他,如果这个时候世子您把这个事给办了,义安王知道后岂能不高兴?” 如李义余这一类的二世祖,整日除了吃喝玩乐,最大的愿望就是得到父亲的认可。虽然他是嫡出的世子,以后义安王的爵位也是由他继承的,但是义安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后面还有好些个兄弟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这个位子,他总得做出点什么事来给父亲和其他兄弟姐妹们看,看看他李义余也不是只会吃喝玩乐,办起正事来也是当仁不让,这样今后父亲才能放心的交给他更多的事去做。 而且之前李义余的所作所为不就是为了这个结果吗? 人最怕的就是有人在你耳边劝你,尤其是那些没有主见的人,李义余很明显就是这样的人。 “对啊,如果能够拉拢到谢安投入义安王府,那本世子在父王面前可是大功一件。张盛,既然这个事是由你提出来的,那么此事就有你负责去办,正好谢安你也认识,薛青黛的卖身契不也在你那里嘛,至于这个事,我会在信上与父王说清楚的,相信父王会答应的。” 这么费脑筋的事,李义余才不会自己去干,眼前有现成的人,他为什么不用。 “是,世子,盛定然不负世子所托!” 张盛的目的达到了,如此一来,他送出去薛青黛的卖身契,也就有了由头。 “至于你刚才说的那个张五,你就不要插手了,本世子会安排其他人去做,你全力去拉拢谢安就行。”李义余自认为很聪明的做出了安排。 张盛一听,心里得意极了,他就知道眼前这个二世祖,听到自己把这件事办砸了,肯定不会再让自己接手,而且估计他心里也在疑惑张盛说的真实性,所以让别人办此事,到时候找到这个张五一对质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至于张盛为什么不担心李义余会比别人先找到这个张五,那是因为只有他此时才知道张五在什么地方,而且张盛也不会让他找到此人的。 张盛要的就是李义余插手这件事,到时候他把水搅浑了,目的就达到了。 在县衙的刑房中,谢安见到了安元寿带回来的那个人。 不过此人已经面目全非,身上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进气多出气少,再不进行医治,恐怕就会一命呜呼。 “这是万年县的人所为?”谢安指着他皱眉问道。 “那群混蛋,他们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右金吾卫和河间王,说此人交给他们万年县的时候就是如此,不过我问过他了,他明确的表示,就是万年县的人所为。那群混蛋就是认定了我们不可能去和金吾卫对质才这么有恃无恐的。”安元寿愤愤不平的说道。 “找个郎中给他好好治治,千万别死了,他对我有大用。” “我已经安排下去了,这段时间我会找人好好照顾他,他也算是可怜,以前费劲巴拉的巴结河间王,一出事他就成了替罪羔羊,河间王连话都没为说一句,不然那些人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这么对他。” “看来有人是不想我顺顺利利的办这个案子,就是不知道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谢安似乎在问安元寿同时又是在问自己。 在长安县郊外的一处茶摊上,此时因为天气转凉,所以这个摊子的客人也比平时少了很多。 一身便服的谢安此时独自坐在这里,悠闲自在,好像在等什么人。 第200章 身份复杂 “子昂,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约我到这里啊?” 一个头戴纶巾士子打扮的年轻人走到他的对面坐下后笑着说道。 “你来了,嗯,几日不见,你倒是比之前看起来精气神好多了,看来你在万年县干的很不错啊!” 谢安亲自提壶给他倒上茶,来人正是谢安的挚友——王粲。 “能不好吗?整个县衙数我最有学问,又是今科状元,而且我去万年县的过程背后又有某个国公的影子,又出身琅琊王氏,再加上私底下没少吐槽你,也就是我去的时间太短,现在那个出身韦氏的县令,都快把我当做心腹来对待了。”王粲自嘲的说道。 谢安正色道:“这次让你为我枉做小人了,这件事过后,我必有重谢!” 王粲听后生气的说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之间还用说这个?而且我觉得从底层往上做,好像也挺有意思的,如果说刚入万年县确实是因为你,但是现在的话,那就是为了我自己。” 两个寒暄过后,谢安就直接问道:“对了,你在万年县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没有?” 王粲皱着眉头说道:“目前没什么进展,那个韦县令是一个老狐狸,而且他在万年县任上干了好多年了,整个县衙被他治理的铁通一般,我又不好明着去查。虽然他对我非常赏识,但是我发现他还是对我抱有戒心,有好多事都是背着我去做的,估计他也在考察和试探我。” “你猜的没错,他现在肯定不可能完全相信你,而要取得他的信任,你只需要一个契机。” “什么意思?” “你附耳过来……” 不出一天,苏定方和程处默就完成了谢安交代的任务。 当他们把调查清楚的信息全都告诉谢安后,谢安听后,好半晌才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说,此人没有任何亲朋故友?也没有什么相好的,一直都是独自一人,而且也不是长安本地人?” “没错,不过从街坊邻居们的嘴里表明,此人是个热心肠,谁家需要帮忙他都会去帮,名声非常好,虽然他做的是牙子,但是邻里邻居对他并不排斥和嫌弃。” “一个人贩子,居然还是一个好人,而且你们查来查去居然一无所获,这就有意思了!”谢安笑着自言自语道。 苏定方听后疑惑的问道:“子昂,你的意思是此人在伪装自己?” “做人贩子那行,不说刀头舔血,但也绝对是丧尽天良,这种人会是一个好人吗?即使他是好人,他会是一个烂好人吗?”谢安反问道。 天真的程处默说道:“那也不一定,也许他从事这个行业也是迫于生计,没有办法呢!” “如果他有患病的父母或者是一大家子需要照顾,那这么解释也无可厚非,但是他孑然一身,做什么不好非要做这个。还有一点,即使他不是本地人,这么多年邻里邻居这么多年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家乡在哪里,你们觉得这合理吗?” 此时两人才恍然大悟道:“对啊,问了那么多人,还有和他关系不错的几个朋友,问其他的他们都是侃侃而谈,但是一说到他的身份信息,那些人就一无所知,这怎么可能?” “难道那些人里有他的同伙?”程处默说道。 “如果你是他的同伙,他跑了你会不跑?”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就是此人在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手段之高明连那些邻居和朋友们都没有察觉到。”苏定方非常肯定的说道。 谢安很是欣慰,如果刚刚认识苏定方时,他只是一个敢拼敢冲的莽汉子,那么现在已经学会去分析了,这就是进步。 “一个人如此费尽心思的去掩盖自己的身份和来历,我敢肯定,此人绝不是一个简单的牙子,背后肯定还有更深层次的身份,所以你们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掘地三尺一定要把此人找出来,把海捕文书交给长安万年所有的监门,即使找不到他,我也要让他如过街老鼠一般,只能东躲西藏。” 一听到此人还有别的身份,程处默和苏定方就联想到其他的大案,如果他们把这个人抓住,顺便破获大案,功名利禄岂不是唾手可得? “是,我们这就下去安排。” 与此同时,在西市的一处民宅中,一个长相猥琐,身形瘦小的人坐在张盛对面。 他一脸急色的哀求着张盛道:“张爷,这一次您可得救一救兄弟,您要是不帮忙,兄弟这回可真的是无路可走了。” 张盛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是那不讲情义的人,但是你这次的事太大了,那可是郡王,你们怎么敢去刺杀他,这不是找死吗?我能现在收留你,和你见面,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了,我再帮你,我还要不要命了?我看你还是尽快离开长安吧,走的越远越好,这样也许还能保住性命。” “你说的轻松,我要是能出的了长安城,我还来找你干什么?更何况刺杀河间王的事和我无关,我只是一个牙子,我疯了去刺杀一个郡王?再说了,那个舞姬我最后卖给了你,要说有关系,你也和此事也脱不了干系!” 原来此人就是外界所有人都在找的张五,不知他和张盛是何关系,这个时候张盛居然还敢收留他? 张盛一听他的话,脸色就变了,他胖乎乎的脸在抖动着,似乎在压抑着心里的怒气。 “你在威胁我?”张盛阴森森的看着他问道。 张五被他看的很不自然的转过头,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我又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张五嘀咕着。 “哼,亮你也不敢。送你出城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张盛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 一听张盛的话,张五立马着急的说道:“我有很多钱,都藏在一个地方,如果你送我安全出城,我把它们都送给你!” “你觉得我是缺那些东西的人吗?”张盛不屑的说道。 “那你要什么?”张五既着急又不解的问道。 第201章 发现 “洛阳,陈桥村,孙氏!”张盛不慌不忙的说出这几个字,同时他一直注意着张五的表情变化。 果然,张五听到这几个字,虽然他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的瞳孔一缩。 “张爷,您说的是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好啊,那明日张某就派人去把她们娘俩接来,穷乡僻壤有什么好待的,也让她们来看一看长安的繁华!”张盛轻描淡写的说道。 “张爷您说笑了,乡下人不习惯长安这种地方,还是不麻烦你了。”张五讪讪一笑道。 “现在不装了,这回咱们可以好好的谈一谈了吧?” “你就直说吧,想让我干什么?” “听说贤弟你有一个过人的本领,对于溜门撬锁非常精通,我想让你帮我去拿一件东西。” 张五警惕的看着他问道:“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你就不必知道了,你只要把那件东西完好的交给我,我就答应安排你出城。” 张五想了想,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答应他。 “好,我答应你了,东西在哪里?” “义安王府一处书房中。” “义安王府?”张五诧异的看着他。 “你别那么看着我,虽然我给义安王办事,但是这件东西关乎到我的生死,所以你懂的。” “明白了,不过义安王府不同于别处,那里守备森严,从那里往出拿东西可不是好拿的!”张五为难的说道。 “事成之后,我不光安排你出城,而且还有一大笔钱财给你,到那时天大地大哪里你都可以去。” 虽然张五自己也藏匿了一批钱财,但是这次显然不可能一起带走,不然目标就太大了。 到时候即使出了城,身上没有多少钱,就是他想去哪里又能走多远? 但是如果有了钱就不一样了,大不了他带着妻女一起去往西域,他就不相信还能找到他? “好,成交,不过我需要一些东西,你得为我准备齐全。” “明白,你需要什么,我都会为你取来。” 在衙役们的大肆搜捕下,还是有一些成果的,这不,一个好消息就传到了谢安耳朵里。 “你说什么,你们找到了张五的藏身之所?”谢安惊讶的问道。 程处默激动的说道:“没错,就在西市,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你们是怎么找到的?”谢安疑惑的问道。 “喏,就是他。”程处默拉过来一个畏畏缩缩的中年人说道。 “你把刚才的话如实道来,如果胆敢有一丝隐瞒,就按同伙问罪!” “是,官爷放心,小人绝不敢有所隐瞒。” “你是怎么发现的?”谢安问道。 “小人是负责买卖房屋和租住房屋的牙行,那间房子一直都是小人负责售卖,它的主人早就不在长安城,已经空了半年了,但是昨天晚上,小人喝过酒回家的时候,路过那处房子,居然发现里面有火烛闪烁。 一开始小人也以为是那些胆大妄为的乞丐看这里没人就偷偷住了进去,所以就想前去驱赶,但是没有想到,小人刚一敲门,里面的火烛就灭了,而且隐隐约约说话的声音也消失了。 看无人应答,再加上天色渐晚,而且小人手里那时也没有钥匙,就没有进去。 今天,天一亮,小人就前去查看,谁知还真的发现了那里有住人的痕迹,所以小人就报了官,再之后就被这位官爷带到了这里。”说完,他还恐惧的瞅了程处默一眼,显然他很惧怕程处默。 “看什么,既然说完了,就赶紧出去。”程处默恶声恶气的说道。 牙行一听,如获释重的赶紧出去了。 “一大早,就有衙役前来汇报,说他们好像找到了张五的藏身之处,我和定方兄前去看过之后,确认无误,就赶紧回来通知你。”程处默解释道。 “你们是怎么确定那里是张五的藏身之处?” 程处默拿出一块木牌子递给谢安,谢安接过来一看,惊讶道:“照身贴?” 所谓“照身贴”顾名思义就是古代老百姓的合法身份证明,一种木制的牌子,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和所从事的行业。 当然了不可能全天下的人都有这个东西,只有官员和士族子弟还有大都城像长安、洛阳之类的州府之城居住的一部分百姓才会有。 即使这样长安城的黑户还有很多,除了经常和官府部门经常打交道的人,基本很少有人会办理这个,而这个也是一种身份象征,其他老百姓即使想办还没有资格呢? 而张五因为从事人贩子这个行业,经常需要和官府负责注册奴籍的部门打交道,为了方便就办理了。 “正是此物,最先到场的衙役是在头枕下发现的,估计是昨夜牙行突然敲门,张五害怕泄露行踪,跑的匆忙忘了带走,这才被我们发现了。” “走,一起去看看。” 这是一间典型的民居,虽然有个院子,但是也不大,房子也是土制的,此时大门口、院子里都是县衙的人正在忙碌着。 见到谢安后,众人都是一一行礼,苏定方看到谢安来了,他指着地上的痕迹说道:“明府你看这里,好像是一幅地图?” 谢安这才发现土制的地面上,居然歪歪扭扭画着一条条线,显然在谢安来之前,苏定方已经让人把这里一切可疑的地方都查看过了。 谢安蹲下来,仔细的打量着,因为并不知道正确方向,怎么看怎么别扭,而且隐隐约约这个地图给谢安一种熟悉感,但是他却想不起来这是哪里,不过谢安知道,这个地方自己肯定去过。 “找画师来,把这幅图临摹下来。” “我已经叫人去办了。”苏定方回答道。 “嗯,还有什么发现吗?” 苏定方:“没有了,不过经过查验,张五在这里住的时间并不长,因为这里还是有很多地方都有厚厚的灰尘。” “看来这里只是他的其中一处傍身之地,一个牙子,在事发之后,居然可以做到狡兔三窟,现在我更加确定此人不简单了。”谢安皱眉说道。 突然,谢安起身说道:“让人放出风去,就说官府在这里找到了关键的东西,估计他此时也在关心着这里,本官就不信他听到风声后不好奇不着急?” 第202章 我知道这是哪里了 “喏,我这就去安排。”苏定方回答道。 谢安此举就是打草惊蛇,毕竟时间紧张,与其这么和他捉迷藏,还不如故意露出破绽引他出手。 但是风声放出去以后,过了半天,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地上那张图被临摹了出来,第一时间苏定方就交到了谢安手上。 此时,在县衙后院,谢安休息的房间中,谢安凝神注视着这张地图想看看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 不管谢安怎么看,那种熟悉感越来越强烈,但就是想不起来这是哪里,好像就差那么一点灵感。 眼看着到了晚饭时间,因为最近案子紧,所以县衙的大部分人都是在这衙门里吃饭的。 苏定方和程处默一个人拿着食盒,一个人拿着一坛酒,来到了谢安的房间。 “子昂,还在看啊,身体重要,还是先吃饭吧,这是刚才处默自掏腰包,去酒楼订的菜。正好今天晚上我们也没事,大家一起喝几杯解解乏。”苏定方把食盒放在桌子上说道。 程处默已经打开了酒坛子,给谢安倒了一碗酒,端到他的面前,笑着说道:“来,尝一尝,这可是我阿耶珍藏的三勒浆,要不是今日他在军营执勤,我还没有机会偷出来呢!” 不过因为他走路的幅度太大,来到谢安面前时,碗里的酒正好洒出去几滴,恰恰落在了那张地图上。 两滴酒落在纸上,立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着,不一会就浸湿了一块地方。 这突然浸湿的地方引起了谢安的注意,如果说刚才在一张地图上还不是那么显眼,但是这么被浸湿了以后,和谢安脑海里的某个场景越来越重合。 程处默看着自己又惹祸了,而谢安又一直盯着那张地图看,连头都没抬,他以为谢安在生自己的气。 不过程处默也觉得自己很委屈,不就是弄湿了一片吗,大不了他让那个画师再重新画一张,用的着这么生气吗? 程处默也在为谢安的小气而生气。 不过谢安毕竟是他的上司,而且这段时间以来谢安的威信也建立了,程处默不情不愿的说道:“对不起,一会我让那个画师再画一张给你送来。” 谢安抬头紧紧的盯着程处默看,程处默被他看的莫名其妙,不满的说道:“你还要怎样,莫非我给你道歉了还不行?” 程处默以为谢安还要不依不饶。 谢安突然起身,把对面的程处默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几步。 程处默眼看着谢安从书桌后向他走来,他边后退边说道:“喂,谢安,你别太过分,你可是打不过我,别以为我不敢还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谢安一把就抱住了他,激动的说道:“处默,你可真是我们的福星,我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了。” 被谢安弄的不知所措的程处默,听到谢安的话以后,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问道:“你不是在生我的气?” 谢安激动的拉着他和苏定方走到书桌前,说道:“我和你生什么气,你们来看看,如果这样转过来,再在这里填上几笔,这次再仔细看看,这是哪里?” 苏定方看的莫名其妙,他哪里见过,但是一旁的程处默看的直皱眉头。 “这个地方怎么这么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程处默疑惑的说道。 听到程处默也有同感,谢安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是一处府邸,起初我们都猜错了方向,以为这是郊外的某一处地方。” “府邸?什么人的府邸能有这么大?”苏定方好奇的问道。 “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义安王府吗?这处湖泊那可是长安一绝,就是皇宫中陛下的园林,都没有这处湖泊的规模大,听说里面养了很多我们这里没有的鱼,体型庞大,非常壮观,我也只是跟着阿耶去过一次,因为它太漂亮太壮观了,所以记忆深刻。”程处默突然说道。 “义安王府?”苏定方惊讶的问道。 “没错,处默说的没错,这里就是义安王府的地图,只是不够全面,这里他没有画,其实这里还有一处翠竹……” 谢安按照记忆里的场景把其他的地方补上,不一会一幅平面图跃然纸上。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里画的是义安王府的内院吧?这个张五画义安王府的地图干什么?”程处默不解的问道。 “难道他丧心病狂到,刺杀不成河间王,现在又要刺杀义安王?”苏定方用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语气说道。 谢安:“不管他要干什么,这总归是一个方向。 而且,谁说有义安王府地图就是要刺杀义安王,要知道此时的义安王可是远在利州,要刺杀也不可能去王府啊,所以他的目标肯定不是义安王。” 谢安把这张地图折叠好,收到怀里,和两人说道:“你们先吃吧,我得去找义安王世子,去试探一下他的反应,看看他和这个张五到底认不认识?” 谢安急匆匆的走了,留下满桌子的菜肴和美酒,程处默问道:“他都走了,我们还吃不吃?” “吃,当然要吃,不过酒就不喝了,免得晚上误事。” 虽然是晚上,但是一听到谢安来访,李义余都没有犹豫,就让他进来了。 “子昂深夜到访,不知有什么事吗?”李义余开门见山的问道。 “世子,白天我们找到了那个张五的藏身之所,所以晚上安特意来向世子禀报。” 听到谢安的话,李义余脸色一僵,不自然的说道:“是吗?那太好了,不过这个事你来找我干什么?” 李义余心里还以为谢安已经知道了那个舞姬就是经义安王府送给河间王的,不然他和自己说这些干什么? 一直在注视他的谢安,看到他不自然的脸色,心里一动,莫非李义余还真的和这个张五认识? 谢安想要继续试探一下他,于是他掏出了那张地图,递给李义余,道:“世子,这是在他的房间中找到的,安也不知为什么,他会画王府的地图,想着他恐怕对您不利,所以特来告知。” 第203章 算我看错你了 “啊?他要来找我?”李义余惊慌失措道。 他的心理素质显然不怎么样,被谢安一句话吓得失了方寸,不过他的反应也很快,立马意识到不妥,赶紧恢复原样,解释道:“本世子的意思是他为什么要画王府的地图?” “世子您想啊,他先是策划刺杀河间王,事情败露之后,眼看着已经逃不了长安城了,狗急跳墙,破罐子破摔,想着临死前拉一个垫背的,估计是来刺杀义安王的,不过义安王此时不在府上,那么他的目标就只有您了。”谢安故意吓唬道。 “你是说他要来刺杀本世子?”李义余惊讶中带着一丝惊慌。 “虽不敢说全中,但绝对有很大的把握。” “好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毫不费功夫,本世子还正想着找他呢,没有想到他居然敢送上门来。”李义余一听就炸了,只有他敢欺负人,居然还有人敢刺杀他? “世子您也在找他?”谢安疑惑的问道。 “啊,不管怎么说,河间王也是本世子的堂兄,现在他被刺杀了,于情于理本世子都应该出一把力,这很合理吧?”李义余知道刚才自己说漏嘴了,赶紧解释道。 “合理,简直太合理了。”谢安点头说道。 李义余连忙转移话题,佯装感动的样子说道:“子昂,你果然是信人,本世子的那份礼没有白送。” “啊,那是,既然收了世子的好处,谢某自然得做出点事来。” 听到李义余的话,谢安心里一动,他说的礼莫非是? 不过表面不露分毫,谢安顺着他的话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了,世子您最近还是加强警戒和护卫力量,千万不能被贼子得逞了。”谢安一副关心的模样说道。 “子昂,你放心吧,这个本世子自然省的,除非他不来,只要他敢来了,定叫他有来无回。” 谢安从义安王府出来后,回头冷笑一声。 他不确定李义余是真的要置张五于死地,还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但是有一件事他非常确定,那就是李义余和这个张五果然认识。 接着谢安马不停蹄的前往河间王府,见到谢安深夜到访,李孝恭诧异的问道:“子昂,你怎么来了?” 谢安又把在义安王府和李义余的对话,换了个说辞又说了一遍。 最后还叹气道:“郡王,我刚刚从义安王府出来,本来我去之前还有点不确定,但是看到李义余的情绪变化,我非常确定他和张五定然认识,但是……?” “好啊,此事交给你果然没有错,这才刚刚过去两天,就有了如此成绩。但是什么,你但说无妨!”李孝恭一摆手说道。 “本来按照我的设想,就是日夜不停的监视义安王府,相信肯定会有所收获,但是那毕竟是郡王府邸,而且坐落在万年县,又不在我的管辖之内,此事实在不好办啊!”谢安为难的说道。 “哈哈哈,本王还当是什么难题把你给难住了,就是这个啊?”李孝恭哈哈大笑,不屑一顾的说道。 “你放心,此事既然与本王有关,你又来找本王,本王绝不会袖手旁观的,正好本王早就看李孝常不顺眼了,这一次好好杀一杀他的威风。”李孝恭大包大揽的说道。 “有郡王出手,此事定然手到擒来,不过安还是要提醒一下郡王,您最好多安排一些人手,那边毕竟是人家的主场,到时候人少了难免吃亏。”谢安好心的提醒道。 “你放心,此事本王省的,你就把心踏踏实实放在心里吧,只要有了结果,本王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你。” “那此事就有劳郡王了!”谢安拱手行礼道。 之后,谢安又趁着夜色去了王粲住的地方,和王粲秘密交谈了一会后,这才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这一晚,谢安可谓是忙了够呛,不是谢安不相信苏定方和程处默,而是此事事关重大,他不亲自出面总是放不心来。 第二日一早,是陈青羽他们离开的日子,前面是一辆豪华的马车,这是陈青羽的座驾。 后面还跟着几辆马车,上面满满当当的堆放着东西,只不过被布盖住,看不到而已。 但是只要有过出行经历的人,他们都知道要放满这么几辆马车,即使是大户人家也不过如此。 不光有刘成护卫在侧,还有府里的一些护卫和家丁一起出行,而且还有苏定方这个县尉亲自带着衙役们等待出发,显然他也是要护送陈青羽回家。 就这个豪华阵容,装备精良,别说一般的小毛贼强盗了,就是碰到人数不多的府军,相信最后也能平安无事。 “定方兄,刘兄,青羽就交给你们了,安在此拜谢了。”谢安深深的弯腰鞠躬道。 苏定方赶紧扶起他,说道:“你我本是结义兄弟,护送弟妹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嘛,此话切不可再说。” 刘成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重重的向他点点头。 此时的陈青羽从马车上探出头,眼泪婆娑的看着谢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掉眼泪了。 就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一声不和谐的声音。 “哼,想不到你谢子昂居然这样的人,青羽和你从小青梅竹马,你居然就这么把她送了回去,谢安,我真是看错你了!” 大家都回头,想看一看这是哪个狂徒,居然敢出言嘲讽当今伯爵,长安县令,圣上眼前的红人! 话音刚落,王粲就走到了谢安面前,冷哼一声,理都不理他,反而一脸悲伤的看着马车上的陈青羽说道:“青羽,你放心回去吧,他要是敢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不会让他有好结果的。” “王兄,你千万不要这么说子昂哥哥,他也是怕我父母担心。”陈青羽帮谢安解释道。 “哼,你别说了,怕什么担心,不会派人前去送信?又或者是派人前去把陈伯父接到长安也享享清福?我看他就是嫌弃你碍事,这才打发走你。” 听到王粲的话,陈青羽愣了一下,是啊,这个办法不是更好吗,为什么非要送自己回去? 第204章 演技精湛 从小到大,谢安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陈家度过的,陈父对他而言,名义上伯父,其实质上和父亲没有两样。 如果是其他人,未来女婿接岳父岳母到家里住一段时间,或许会不合规矩。 但是陈家和谢安显然不在此列。 旁边的人想说什么,但是又无从开口,这个事他们怎么劝啊,还是让谢安自己去处理吧! “仲宣兄,不了解事实,还请你不要妄下结论,不然会伤了你我的情面的。”谢安脸色平静,不知道他是生气还是没有生气。 “呵,你谢子昂的光我可不敢沾,你现在是谁啊,圣上亲封的伯爵,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当我们这些和你同窗的士子,还在七、八品的官位上挣扎时,你已经贵为五品大员了,我可不敢沾你的光,不然人家会说我王粲挺不起脊梁,骨头软呢!”王粲冷嘲热讽的说道。 谢安身后的刘成听后就想上前教训一下王粲,他是谢安的家臣,欺辱谢安就相当于欺辱他刘成。 不过被谢安拦住了,在这里大打出手,虽然可以出一口恶气,但也是让其他人看笑话了。 “王粲,今日你前来相信你也不是过过嘴瘾,今天是青羽回家的好日子,你要是还念着以前我们的感情,就别让他人看笑话。” 虽然王粲和谢安不对付,但是听到此话他倒是再没有说什么,而是冷哼一声。 看到王粲和谢安反目成仇,急的陈青羽都从马车上下来了。 谢安看到王粲要送陈青羽出城,为了避免和他发生冲突,于是他就没有去。 无心之人看到刚才的场面只是当笑话看,但是有心之人看到这个场景后,就会把这一切传给他背后的人。 同一时间万年的韦县令就收到了这个消息,他听后只是笑呵呵的说道:“这还不能表明王粲和谢安彻底断绝关系,万一他要是给我来一出苦肉计呢?” 王粲送别陈青羽后,脸色铁青的回到了万年县,显然刚才的事让他余气未消。 “王主薄,县令有请!” 刚一回来就韦县令传话道。 “嗯,我知道了,前面带路。” 见到韦县令时,他正在悠闲的听着曲,喝着茶,虽然地方小,但是听众却只有他一人,显然他是把万年县的衙门,当成了他自己的家,在自己的家里享受,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仲宣来了,怎么了,看上去心情不好啊?”韦县令故意问道。 “回明府的话,还不是那个谢安,本来我只是去送一送青羽妹子,但是一看到他,就没有忍住,和他拌了几句嘴。”王粲老老实实的说道。 “拌嘴?本县看着不像啊,此时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了你们反目成仇,就只是拌嘴而已?”韦县令打趣道。 王粲被说的很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说道:“这点事没有想到居然已经传到明府您的耳朵里了。” “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做了,何故做小女儿姿态?你王粲出身名门望族,又是金科状元,才华横溢,比他谢安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能做到的,你为何做不到?只要你今后功成名就了,有的是人和你交心,还怕身边没有朋友?” “牢明府烦心了,粲受教了!”王粲深深的鞠躬道。 起身后,王粲看着眼前伺候韦县令和唱曲的角,为难的说道:“粲自从来到万年县,承蒙明府礼贤下士,照顾有加,粲无以为报,深以为憾,这次无意中得到了一个绝密的消息,特来献给明府,只是……” 说罢,有些为难的看着这些下人,韦县令一听,目露精光,不过他不动声色,只是挥手让他们下去,这才对王粲说道:“哦,是何消息,居然如此兴师动众?” “粲一直都知道明府想对付谢安,而现在他也是粲的仇人,他做的官越大,就会让粲心里如蚁虫啃咬一般,浑身难受,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粲不敢和明府称朋道友,但是也愿献上自己的一点力量。”王粲一副深受感动的说道。 “仲宣说笑了,本县和谢安同为朝廷效力,哪里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你既然是本县的下属,你受了他的委屈,就是在打本县的脸,这个账本县倒是要好好和他谢安算一算。” 韦县令简直就像一个老狐狸,明明是他对谢安不怀好意,但是现在却说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给王粲出气? 如果是一般的小年轻,还真的有可能被他忽悠,从此以后死心塌地为他卖命。 不过他的如意算盘显然打错了,有的时候你以为自己是猎人,其实你只是别人棋局上的猎物而已。 “明府,粲真是……” 王粲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如果谢安在这里,他肯定得为王粲拍手叫好,如此演技,真的可以给他颁发一个小金人了。 “无需如此,你我虽是上级和下属,但是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子侄看待,也就是本县没有女儿,不然非得把她许配给你。”韦县令一副咱们是自己人的表情。 听到他的话,王粲恶心的简直就吐出去了,他的那个妻子自己又不是没有见过? 说她胖如猪都是夸奖她了,而韦县令也不是翩翩君子,他们生出来的女儿那还能看? 幸亏他没有女儿,不然他提出如此荒唐的要求,即使拼着坏了谢安的好事,王粲也绝不接受。 两人表演结束后,王粲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本来我今日去送青羽妹子,没有想到和谢安发生了冲突。但是在出城后,青羽妹子他安慰我道:最近谢安是因为其他事烦心,让我别放在心上。 于是我就顺势问了一嘴是何事,她没有防备之下就告诉了我,说最近谢安都在烦心义安王府的事,好像有一个重要的案犯和义安王有关,才让他如此忧愁。” “义安王?”韦县令嘀咕道。 “确实是义安王,但是之后我再问,她也不知道其他的了。粲想着这个事事关谢安,估计对明府有用,这才托盘而出。” 王粲的话让韦县令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不过脸上没有露出分毫,反而一脸欣赏王粲,他此举让韦县令非常高兴的模样。 第205章 陷阱 “好,你的一片孝心本县知道了,虽然目前来看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本县还是要谢谢你。 你我同在万年县当差,只要我们上下齐心,还有什么办不成的事?”韦县令笑着说道。 打发走了王粲后,下面的人来向韦县令汇报。 “明府,谢安把苏定方派出去了,目的地是颖川,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 韦县令一听,更加高兴了,说道:“是吗?没有了苏定方,谢安就相当于断了一条臂膀,眼看着圣上规定的破案期限就快要到了,既然他自己都不着急,那我们就帮一帮他。” 深夜,当打更人从义安王府巡逻过去后,在义安王府侧门对面的一片树林中,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正在东张西望。 “张爷,那我进去了,咱们说好的事,希望你说话算数。”张五沉声说道。 “放心,我只要我的东西,东西一到手,立马安排你出城,我在约好的地方等你,一切小心!”张盛宽心的给他说道。 都到了这个田地了,张五也只能相信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一下就窜了出去,在深夜中,就像一只小猫小狗一般。 只见他来到王府侧墙下的一处孔洞前,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他的身子整个都缩小了好几圈,就这样从那个狭小的孔洞中钻了进去。 在对面目睹了一切的张盛,叹了一口气道:“多好的绝技啊,可惜从此就要失传了!” 张五进去义安王府,每次停顿都会找阴影掩藏自己,一看就是一个老手。 一路上有惊无险的避过了好几波巡逻,最终找到了张盛说的那个房间。 “看来张盛没有说谎,这里的守卫确实如他所说。”张五心里默默的想着。 即使在上一刻,张五都没有完全相信张盛的话,不过此时,他终于放下了戒心。 看着一队侍卫巡逻走后,他蹑手蹑脚的来到这间房间,轻轻的一推,门上居然没有上锁。 张五来不及多想,顺势就进去重新关上了门。 而这一切,都被李义余安排监视的人看在眼里,其他人继续盯着张五,一个人前去通知李义余。 李义余正在梦乡中,忽然听到屋外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 “世子,那个贼子来了!” 一听这个话,李义余立马没了睡意,一骨碌爬起来,披上一件袍子就出来了。 “你确定?” “属下看的千真万确,确实有一个黑影,进了世子您的房间。” “好啊,想不到他还真的有胆子来,走,我们去会一会他。”李义余冷笑一声道。 原来张盛给张五指的那个房间,就是李义余平时休息的地方。 李义余来到现场,开始指挥人手把这里围起来,等到调配完后,李义余向身边的人点点头,意思让他上前喊话。 之所以李义余没有选择直接杀死对方,就是想要活捉他,想要看看对方是何方神圣。 张五正借着月光在房间里翻找着,但是他找了好些地方都没有找到,正在心烦意乱时,突然外面亮起了数量不一的火把,同时有人喊道: “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是瓮中之鳖,继续抵抗只能是死路一条。不过我们世子慈悲心肠,只要你出来投降,世子答应留你一性命。” 咯噔一下,张五就知道不好,自己这不是落入人家的包围了? 不过紧接着他又想到,这次的事只有自己和张盛知道,为何义安王世子会提前得知,还埋伏了人手。 如果这个时候张五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卖了,那么他就真的白瞎了这么多年闯荡江湖的经验。 “好你个张盛,想不到你如此阴毒,居然想要借刀杀人?” 如果是其他人,出来投降那是唯一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是张五不行,因为他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他不能落在任何人手里,所以即使知道反抗死路一条,但是他也别无选择。 外面的人一连喊了好几遍,都不见里面的人答话,于是他回头询问着李义余,是不是要继续喊话。 李义余摆摆手,说道:“先停一下吧,看来此人不识好歹,告诉王府的侍卫们,本世子要活的,谁能抓到此人,重重有赏!” 就在侍卫们缩小包围圈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突然从窗户上飞出一个不明物体,在黑夜中侍卫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还以为这就是那个贼子。 李义余提到了赏赐,即使不在这个方向的侍卫们都一窝蜂的向那个方向跑去。 不过等他们跑过去,看到地上是一个椅子时,在相反的方向,同样有东西破窗而出。 “在那边,那边是真人!” 侍卫们又一窝蜂的向那个方向跑去,不过就在这时,正门突然被暴力的打开,从里面窜出一条黑影,直奔李义余而去。 显然这个才是张五,他知道自己的小伎俩没什么作用,只能干扰一二。 而他想要脱离险境,除了擒贼先擒王之外,实在是别无他法。 “保护世子!” 李义余身前的侍卫们眼看着黑影离他们越来越近,纷纷拔刀护在李义余前面。 别看李义余刚才还挺镇定的,当真的看到刺客直奔自己而来时,他又变得惊慌失措。 一边在侍卫们的掩护下向其他地方转移,一边厉声说道:“给本世子抓住他,不论生死!”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实在不能想到一个小小的牙子,居然有如此身手,在王府几个护卫的围攻下,居然游刃有余,丝毫不落下风。 眼看着李义余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而其他侍卫们也逐渐的包围了过来。 张五用力一刀,逼退身前的几个侍卫,向后一个闪身,就奔李义余而去。 王府侍卫的职责那是保护世子的安全,至于能不能抓到刺客那是后话。 如果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李义余出了任何差池,在场的所有侍卫都不会有好结果。 所以眼看着张五直奔李义余而去,侍卫们都匆匆护卫在李义余左右,严阵以待,而追击张五的侍卫就少了许多。 眼看时机差不多了,张五瞅准一个空档,飞身上了侧面的一棵大树上,然后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找着最近出王府的地方。 第206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眼看着刺客跑了,而自己身前围着一群人,李义余急的怒气呵斥道:“你们围着我干什么,今天抓不到他,看本世子怎么处罚你们。” 留下一队人照应着李义余,其他人纷纷向张五跑的方向追去。 其实张五并没有消失在侍卫的视线里,在后面还是有几个侍卫像狗皮膏药一般紧追不舍,所以后续的人马知道向那里追,并不会丢失了他的踪迹。 一跑一追,整个王府在深夜中异常的热闹。 不一会就到了最近的一堵墙,墙高最起码有一丈多,而且周围光秃秃的,没有可借力的地方,如果是普通人肯定没法上去,就是王府里的侍卫们也没有几个有如此身手。 但是,反观张五,借着助跑在墙上一蹬,手就上了墙面,用力一撑,整个人都上去了。 对于自己的身手,显然张五有着十足的信心,他回头轻蔑的一笑,就要翻身逃走。 就在这时,后面的侍卫中,有人看到他要逃走,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弓弩,已经对准了他。 “嗖”的一声,破空声极速的向张五而去,他的笑容还未消失,箭弩就射在了他的后背。 同时,他的身影也消失在墙上。 “分头去追,你们从正门出去,你们从侧门出去,他身中箭伤,跑不远的,务必要抓住他,不然世子那里我们都交代不过去。”领头的侍卫沉声安排道。 一众人纷纷出府向张五跑的的方向追去,不一会,李义余也带着人赶到了此处。 “人呢?”李义余问道。 “回世子,此人身手高绝,王府这么高的墙只是一蹬就上去了,不过他已中了箭弩,跑不远的,属下已经安排人去追了。” 李义余阴沉着脸说道:“既然敢孤身闯王府,定然有一些手段在身,是本世子小瞧他了,走,你们随我一起去看看。” 深夜的街道上,一群人拿着火把,嘴里叫嚣着,好不热闹。 张五从墙上跌落下来,背后的弩箭在他肩膀下侧,正好他够不着。 “整日打雁,没有想到今日被雁啄了眼。张盛,你等着,我会去找你的,不需要多久!” 张五嘴里发出阴森森的声音,听他咬牙切齿的语气,就知道他对张盛有多大的恨意。 张五没有顺着两侧的街道跑,因为他知道街道上自己目标太大,再加上他身受重伤,跑是肯定跑不过背后的追兵。 于是他强忍着疼痛,从对面的草丛中钻了进去,不久后跃上一堵墙,佝偻着身子在房脊上快速的行走着。 走出去大概半炷香时间,张五这才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暂时脱离了危险。 他从房脊上小心的落在地面,期间因为触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看了看这里的环境,张五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跑到了哪里,只能按照直觉选了一个方向。 他一瘸一拐的从巷子里刚刚走出来,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只见迎面一抹刀光袭来。 因为猝不及防,再加上受伤的原因让他比往日少了一丝警觉,这一刀不偏不正正好劈在张五的胸口上。 “啊!”寂静的夜空中传来了一声惨叫,这一声不光是张五自然反射的惨叫声,而且也为那些追他的人指明了方向。 “你是谁,为何要杀我!”张五面露痛苦,挣扎着坐起来厉声问道。 不过来人头戴面罩,一身夜行衣,他的身份特征不露分毫,听到张五的话,也不说话,一步一步的向张五走来。 看到他的举动,张五的一颗心掉到了谷底,刚才他的话是为了拖延时间,如果对方回话,最起码还有一丝曙光。 但是现在对方一言不发,而且向他走来的步伐不快也不慢,这是明显怕张五有后手,非要置他于死地。 来人走到张五面前后,冰冷的目光看着他,手上的动作没有一点犹豫,举刀就要向张五刺来。 眼看着刀上的寒光闪烁,张五都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难道自己的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破空声传来,刚刚听到声音,下一秒弩箭就到了持刀人面前。 持刀人只能放弃斩杀张五,侧身躲过弩箭,眼看着如此好的机会,张五哪里还敢迟疑,急忙连滚带爬的向后爬去。 “快来人啊,人在这里……” 不远处传来欣喜的喊声,同时一根又一根的弩箭向持刀人射来,很明显对面不止一个人。 眼看着张五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持刀人知道自己在这里多待一秒就多一秒的危险,只能遗憾的看了张五一眼,消失在黑夜中。 持刀人退走后,不一会,几个人来到了张五身边,其中一个高兴的说道:“活该咱们哥几个升官发财,没有想到是咱们把守的区域有异常,此人定然就是刚刚从义安王府逃出来的,身上肯定有重大秘密,把他带回去,那可是大功一件。” 而此时的张五早就因为伤势过重昏过去了。 他的同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很同意他的观点,于是几人背起地上的张五,就准备离开这里。 他们走的方向和刚才的持刀人是相反的方向,不过就在他们刚刚走出巷子口,迎面就是一个闷棍,三人只是看到几个蒙面人,然后就倒了下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几人一看就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人,动作麻利,背人的背人,扒衣服的扒衣服。 这时,在几个人的身上搜出来几枚令牌。 “果然不出所料,真的是万年县的人。把他们几个扔在附近的树林里,不过要把腰牌留在现场。” 几人收拾好一切,背着张五消失在夜色中。 而此时义安王府的侍卫,因为兴师动众,果然和河间王派来的人搅和在一起,要不是两方的人比较克制,估计那又是一场激战。 不一会,李义余就带着人赶来了,他看到对方是河间王府的人,脸色阴沉的说道:“本世子是李义余,刚刚有刺客行刺于我,哪个胆敢阻拦本世子拿人?” 对面的首领也不是吓大的,他非常敷衍的给李义余行了一礼,然后说道:“世子,对不住了,我们是奉了河间王的命令,在此搜查捉拿刺客,没有郡王的命令,我们可不敢撤。” 第207章 背锅侠 眼看着对方如此不给自己面子,李义余心里就是一气,不过他知道和他生气是没什么用的,因为他的背后是河间王。 就在两方人马对峙时,肩负万年县治安的右金吾卫这才姗姗来迟。 不过到了现场,一看事关两个郡王,当时带队的校尉头都大了,这是他能惹得起的? 该不会是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不然怎么会碰到这么倒霉的事? 最终在右金吾卫的调节下,三方人马共同搜查,这样即使找到什么证据,也不怕某一方人马私藏。 不一会,就搜查到了刚才的案发现场,不光有打斗的痕迹,而且还有腰牌。 此时他们才意识到,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等人被当成棋子了。 现场的血迹无人关注,但是那个万年县的腰牌,让几方人马看的咬牙切齿。 不管万年县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是最后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定然一清二楚,而且那个人十有八九就落到了他们手上。 “我们走!”知道再查下去也是一无所获,不过有了目标,李义余就知道找谁要人了。 他这一走,河间王府的人也撤了,现场只剩下右金吾卫的人。 “校尉,这里的事要不要告诉中郎将一声,毕竟他和万年县的韦县令关系要好。”下面的人非常贴心的建议道。 校尉一听,脸色变得更黑了。 “要去你自己去,本校尉今夜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看到了什么吗?” “没有。”其他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刚才说话之人知道自己这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了,赶紧跟着校尉也撤了。 第二天,天一亮,义安王府和河间王府的人就不约而同的一起去万年县要人。 不管人在不在万年县的手上,但是现场出现了他们的腰牌,那就一定在他们手上。 韦县令对于这个突发事件,是他也没有想到的,他确实安排了人手在现场,那是因为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就是想着有什么好处可沾或者是能够给谢安下个绊子就更好了。 对于什么刺客的,他是压根不知情啊,即使知情现在他也只能当什么都不知道,不然县衙还不被两个郡王府的人拆了? “姓韦的,别以为背后有韦氏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这次的事不会这么简单,等到了陛下面前,看你还如何狡辩!” 看着两个郡王府的人陆陆续续撤了,韦县令此时的脸都黑了,为官至今,他何曾受过如此窝囊气。 就在这时,下面的人汇报,说昨夜失去踪迹的那队人回来了。 韦县令强压着怒火,叫人把他们带了上来。 “说,昨夜发生了什么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如有编造,定办尔等渎职之罪。”韦县令严辞呵斥道。 几个衙役一五一十的把昨夜他们见到的事一一道来,韦县令听完后若有所思道:“你们是说有人要杀那个刺客,你们救了他,然后又被别人黄雀在后?你们的腰牌还在不在?” 其中一个衙役满脸惶恐的说道:“回明府,卑职的腰牌不见了!” 明白了,现在一切都明白了,很明显现场有第三波人存在,这三个蠢货是被人家当做替罪羔羊了。 不过第三波人到底是谁?难不成是谢安派的人?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被韦县令驱逐出脑海,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料事如神到这个地步,难道是这个刺客的同伙? 那么又是谁要杀他? 一个个问题出现在韦县令脑海里,让他的脑细胞都烧死了不少,这太复杂了,而且此时他才意识到,这个漩涡有多大,别人碰到这种事躲还来不及呢,他到好,自己上赶着送上门,此时韦县令简直后悔的想要扇自己一巴掌。 昨夜发生了如此冲突,今早又冲击了县衙,这么大的事即使是身处皇宫中的李世民也听说了。 没多久,涉案人员都被他传唤过来,河间王李孝恭、义安王世子李义余、万年县韦县令。 “说说吧,昨夜可是热闹的很,估计此时整个长安城都在议论纷纷。”李世民没好气的说道。 李孝恭率先说道:“回陛下,臣只是因为上次的刺杀,所以安排了一些人手暗中调查,没有想到昨夜却和义安王府的人发生了冲突,是臣之过也!” 他这一开口,理由都找好了,而且率先认错,李世民又不能再责罚他。 “你说,昨夜到底是何事?”李世民指着李义余问道。 “是,臣在收到长安县令谢安的密报,说是有一个狂徒密谋行刺于臣,本来臣都把他包围了,但是没有想到此人身手高绝,实非常人所能敌,故而被他逃脱,在追捕他时,和河间王府的人发生了冲突。”李义余一五一十的说道。 “呵,什么身手高绝,身手再好,还能从严密的包围中跑出来?依本王看你这就是故意放他一马,不然他就是有三头六臂,能从守卫森严的义安王府中跑掉?”一旁的李孝恭嘲讽道。 “你!河间王休要血口喷人,再说了你的意图也不如你所说的那么高尚吧!你要查刺客,为何偏偏在我们义安王的府邸附近查,我看你这明明就是存心不良,恐怕你早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吧?”李义余回击道。 “哼,一派胡言!” “行了,你们俩少说俩句,还嫌事情不够乱吗?” 俩人立马做垂手而立恭敬状。李世民 “谢安?他和他说的?”李世民惊讶的问道。 “是,听谢安说,他们找到了那个谋划刺杀河间王之人的藏身之所,在那里发现了义安王府的部分地图,以此推测那人要来刺杀臣。”李义余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李世民瞅了瞅一旁的李孝恭,他去那里不会也是谢安的功劳吧? 心里有此疑问,李世民也就不再问他们了,回头看着韦县令,语气平淡的问道:“你说说吧,你的人为何会在现场,莫非你也是在查什么案子?” 扑通一声,韦县令直接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说道:“陛下,臣冤枉啊,那个腰牌只是臣派出去的衙役丢失的,他们昨夜确实救了一个身中箭伤之人,但是最后又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他们被打晕后,这才遗失了腰牌。” 第208章 太白会又现 他的话一出,别说李世民了,就是李孝恭和李义余看着他的眼神,仿佛都在问他:你看,我们像是傻子吗? 还捷足先登,你怎么不说人就是落在你的手里,腰牌是你的人着急之下遗失的。 眼看着几人都不相信自己,韦县令知道自己可不能背这个锅,不然两个郡王一个皇帝,十条命他都不够死的。 “陛下,郡王,世子,请一定要相信臣的话,臣所言句句属实,如有虚言,叫臣从韦氏族谱中抹去。” 这个时代,这种誓言可是比什么死后下十八层地狱要恶毒的多。 “人果真不在你的手上?”李世民又问了一句。 “确实不在臣的手上。” “好,朕可以相信你一次,不过如果被朕发现你在骗朕,后果你是知道的。” 韦县令磕头去捣蒜,行礼后缓缓的退出了大殿。 然后李世民又对李义余说道:“既然是谢安给你的密报,依朕看此事不如就交给他处理,如果此人确实和刺杀河间王的是同一波人,此案也正好归他所管。” “臣没有任何意见,一切凭陛下做主。”李义余 等到李义余走后,只剩下李世民和李孝恭了,他们的气氛就没有那么严肃了。 “王兄,你老老实实告诉朕,果真是派人去查刺客?” 李孝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臣就知道瞒不过陛下您,还不是那个谢安,说什么那是义安王府,而且又是万年县管辖,他的能力有限,就向臣求援,臣一想他也是为了查到刺客,于是就答应他了。” 果然是他,此事处处透着古怪,而背后又都有谢安的影子,要说这个事和他无关,就是现在的李世民也不相信了。 “好了,王兄,此事你不要再插手了,目前来看比较曲折,其中还不知道要牵扯出多少人。” “是,臣明白了。” 等李孝恭退出去后,李世民向外喊道:“去给朕传谢安,让他速来见朕!” 而此时,在长安县一处绝密之地,三个人正围着一个满身伤痕,被包裹的像一个木乃伊一般的男人。 “他的伤太重了,郎中给他把外伤处理了,但是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昨夜那么折腾,此时昏迷高烧不退,能不能闯过这关就看他自己的了。”苏定方对谢安说道。 谢安明白,他其实就是失血过多再加上感染,如果在现代,输血再加上抗生素,这都不是事,不过在这个时代,还真的只能看天意了。 “安排人照顾好他,专门调一个郎中给他看病,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把他救活,他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 “是,还有这个,是昨夜安排人跟踪那个持刀人,跟丢了以后,我们的人捡到的,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的。” 苏定方递过来一个钱囊,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用的,造型精美,刺绣别致,不过隐隐约约谢安看的有些熟悉,好像自己在哪里见过似的。 不过他还没有想出来头绪,就听到苏定方继续说道:“还有这个图案,这是昨夜给他治伤时发现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隶属于息王麾下一个叫太白会的组织。” “嘘!” 谢安示意程处默出去看一看,程处默出去把看门的衙役们安排的远一些,回来后向谢安点了点头。 这是谢安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第一次还是封德彝被行刑之前自己去见他,他告诉自己的,想不到今天居然在苏定方的嘴里又听到这个名字。 “定方兄,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谢安凝神问道。 他不想苏定方和此事有任何牵扯,因为那不是谢安想看到的。 “子昂,你不要紧张,我和那个组织没有任何关系,要说我知道它,还是我的义父高雅闲告诉我的,有一次李建成派人去游说夏王,我正好在场,同时这个组织的名字也是那个时候义父告诉我的。”苏定方当然知道谢安担心的是什么,于是他笑着说道。 “那你还对它有多少了解?” “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它是息王麾下的秘密杀手组织,既承担策反游说的重担,又肩负排除异己的责任。不过如今陛下登基,恐怕对这个组织不可能再容忍,如果把这个事上报于陛下,子昂你定然又是大功一件。”不管何时,苏定方总是为谢安着想,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要他怎么立功。 谢安没有接话,而是转头问着程处默,道:“处默,对于这个组织你又了解多少?” 程处默挠了挠头,一脸尴尬的说道:“我还真的不了解,之前在家里,我阿耶也从来不说朝中的事。” 谢安深吸一口气,说道:“本来不想这么早告诉你们的,不过今日既然发现了这个,那我就和盘托出了。 其实早在我任长安县令之前,陛下就责成我秘密调查这个组织,最好是能够连根拔起。本来这段时间以来此事一无进展,我都有些放弃它了,没有想到今日它又出现了,所以此人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救活。” 苏定方和程处默一听,两人对视一眼,顿时有一种被信任的感觉,如此密旨谢安居然都告诉他们,可想而知根本没把他们当外人。 “我明白,我会亲自照看这里的,一定想办法救活他。” “也不需如此紧张,只要吊着他的命就行,过段时间孙思邈神医就会来长安,到时候我会和他一起为皇后娘娘治病,也许那时可以让孙神医来给他看一看。” 就在这时,屋外有人敲门,并说道:“明府,衙门里来人,说圣上让您现在入宫面圣!” “好,我知道了。” “看来昨夜的事陛下已经知道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先去面见圣上。” 谢安来到皇宫,被带到李世民面前时,李世民正在练字,看他来了,也大不搭理他,还是自顾自的写着。 在李世民写完最后一笔时,谢安及时的行礼道:“臣谢安参见陛下。” “嗯,你来了,我还以为谢明府日理万机,会耽搁一点时间呢!”李世民阴阳怪气的说道。 第209章 太天真 “陛下言重了,臣就是再忙,只要陛下一声召见,臣必定是快马加鞭也要来见陛下。”谢安仿佛没有听到他阴阳怪气的话一般。 “你谢明府今时不同往日了,做什么事也不需要和朕打招呼了,连两个郡王都被你一个人调动,恐怕能被你放在眼里的人没有多少了吧?”李世民一边净手一边说道。 “陛下,臣不管做何事,都是为了陛下分忧,这一点初衷是不会改变的,至于昨夜的事,实在是臣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出此下策,不过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才有了一点点收获。” “哦,你所说的为朕分忧,莫非就是大半夜整个万年县人声鼎沸,弄的现如今满城风雨吗?” “陛下,还请屏退左右,臣有重要的事禀报。”谢安沉声说道。 眼看着谢安不回答自己,反而还要自己屏退左右,李世民反问道:“你确定?” 谢安坚定的点了点头。 李世民挥手让殿内的宫女和内侍都退下,如此行为也足可见李世民对谢安的信任。 等到大殿内只剩下二人时,谢安掏出一张纸递给李世民,说道:“还请陛下看看这个。” 李世民好奇的接过来,第一眼就让他的瞳孔一缩。 这个标志他怎么会不认识,这对他来说简直太熟悉了,之前的这些年,不就是这个组织一直在和自己对抗吗? “你查到它了?”李世民神情严肃的问道,俨然已经忘了刚才要趁机敲打谢安的事了。 谢安点点头说道:“昨天从义安王府跑出来的那个人,背后正有此图案。” “这么说那个人最后是落在你的手上了,知道这个事的还有谁?” “长安县尉苏烈,宿国公之子程处默!” “好,此事一定要严加保密,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要把那个人的嘴给朕撬开,朕倒要看看,他们究竟在长安城潜伏了多少人?”李世民阴森森的说道。 “臣遵旨,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就是此人伤势太重,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有性命之危。但是,臣那里实在没有信得过又医术高明的郎中,所以……” 李世民一挥手,道:“此事好办,随后朕派人和你一起去看一看,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把他救活。” 虽然没有过多的责罚谢安,但是临走之前,李世民还是敲打道:“年轻人想要做出一点成绩为朕分忧,这朕可以理解,朕也很欣慰,但是有时候做事要讲究方式方法,不能一味的蛮干。这次你把河间王卷进来为你分担压力,目的没错,但是手段不可取,而且你暂时不要太过针对义安王府,他独自领兵在外,正在为朝廷分忧,朕不能让他的后院起火。” 这可以算得上是实打实的敲打和警告了,不过谢安还是抱有一线希望。 谢安一听,眼神一缩,不由得问道:“那如果义安王真的和那个人有关系呢?” “朕说过,暂时不要针对他,朕不想重复第二遍。”李世民语气清淡的说道。 “是,臣明白了!”谢安垂下眼神答道。 从皇宫中出来,谢安深深的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就是以后世对李世民的评价去代入此时的他了。 在历史上李世民确实很伟大,能文能武,基本没有短板。 但事实上他也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有着封建思想,家天下观念的人。 之前不管是自己扳倒封德彝还是许敬宗,他都表现出了对自己极大的支持,也让谢安有些太天真了。 毕竟不管怎么样,那些人成就再大,他们都只是臣,名义上是为李家王朝打工的。 但是这次的义安王可就不一样了,他是宗室郡王,手上又有兵权,又为大唐的建立立下过功勋,不是谢安一句话两句话就可以动摇分毫的,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谢安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说之前还对李世民有一些幻想,那么从这一刻开始,谢安知道他再也不是自己最大的靠山了,以后的每一步都要靠自己。 谢安没有回县衙,而是直接来到了义安王府。 再一次见到李义余,谢安表现出担心之色,问道:“世子,您没事吧?” 李义余摆摆手说道:“没事,你怎么来了?” 谢安叹气道:“刚刚陛下把卑职叫去狠狠的责骂了一番,说我此事处理的不好,差点造成了您和河间王的冲突,幸亏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不然卑职就是罪人了。” 听到谢安的话,李义余瞳孔一缩,平静的问道:“哦,陛下为何要责骂你,此事和你有何关系?” “哎,说是卑职明知道有人要刺杀世子您的,为何不提前免除隐患?而且陛下话里话外还透露出好像昨夜河间王出现在您的府邸外,也和卑职有关,卑职真是有怨不能说啊!”谢安苦着脸说道。 “那河间王的出现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呢?”李义余突然问道。 谢安惊讶的看着他,问道:“世子,为何您也如此怀疑卑职,卑职那么做有什么好处?即使想脚踩两只船,也不能做出如此蠢的事吧?” 谢安此时的表情既惊讶,又有一种被不信任的委屈愤恨,那种复杂的表情没有个几十年的演技,真的演不出来。 李义余此人,性格怪异,该英明神武时,他往往优柔寡断,该优柔寡断时,往往又倔强的很。 “哈哈哈,子昂说笑了,本世子怎么会信不过你呢,这不是顺着你的话就那么一问吗?”李义余以大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世子能相信卑职,那么就说明卑职这次来对了。对了,世子,卑职听说昨夜那个刺客,最后落在万年县手里了?” “现场的所有证据表明就在万年县手里,但是韦县令言辞凿凿的否定了,而且在陛下面前发了毒誓,想必那人真的不在他的手上。”李义余 “如此一来,岂不是说此事更加复杂了?现场莫非还有他的同伙?” “本世子也是这么想的,他既然敢独自一人闯王府,外面定然有接应他的人,所以他应该是被同伙救走的。不过有一事,本世子直到如今也很是疑惑?” 第210章 斗篷人 “何事?”谢安好奇的问道。 “昨夜他直奔本世子的住所而来,目的非常明确,但是事发之后从现场来看,他倒不像是来刺杀本世子的?” 谢安皱眉思索道:“他能直奔世子您的居所,而且目的地非常明确,这说明他在行动之前对府里的情况就非常了解,再加上卑职发现的那幅地图,这一切都足以说明,有一个对王府内很了解的人,在给他提供一切便利。” “本世子也是这么想的,恐怕本世子身边是有人在吃里扒外。所谓一事不烦二主,既然这件事陛下交给你来处理,顺便你就帮本世子把这个人揪出来,不过你要答应本世子一个条件。”李义余 “世子请说。” “发现此人千万不要声张,只需要告诉本世子就好,怎么样?” “没有问题,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么卑职就愧对之前世子对谢某的盛情了。” “不过这里毕竟是万年县的管辖范围,调查起来恐怕不是那么便利。”谢安趁机说道。 李义余大手一挥道:“这个你放心,上有陛下的旨意,稍后本世子再让人给万年县的县令传个话,让他全权配合你,这次他自己做事手脚不干净,落下了把柄,本世子凉他也不敢拒绝。” “如此谢某就多谢世子施以援手!” “小事一桩,咱们是自己人,你又有陛下规定的破案期限,本世子不帮你帮谁啊?”李义余一副我为你好的模样。 谢安立马露出感激涕零之色。 谢安前脚刚走,就有一个披着斗篷的人躲藏在阴影中从侧面的屋子走了出来。 “你说说吧,父王派你来所为何事?” 刚才谢安来的时候,两个人刚刚见面还没有谈什么就中断了,所以才会出现这一幕。 斗篷人拿出一封信递给李义余,说道:“这是郡王给您的,看完之后世子您就明白了。” 李义余接过来,认真的看过之后,很是好奇的瞅了斗篷人一眼。 “你到底是何人,能够让父王如此的信任你,居然让本世子以后在做决定之前,多问问你的意见?” 李义余是真的想知道眼前之人是谁,但是他披着斗篷,而且脸上戴着面具,从进来到现在都不以真面目示人。 如果是旁人这么打扮,李义余早就让人乱棍打出去了,但是刚刚看过父亲给自己的来信,字里行间能够看的出来,父亲对眼前之人非常信任,而且对他推崇备至。 “在下只是一个隐姓埋名藏头露尾之辈,不值一提,重要的是在下可以帮得到世子您就可以了。” 此人姿态放的非常低,但是字里行间又有傲气,显然对于自己的才学非常自信。 李义余的第一想法就是那些自恃甚高,但是又屡试不中的寒门或者贫民子弟。 这种人在科举上没人给他推荐,注定是蹉跎半生,但是一生才学就此埋没又觉得心有不甘,于是就找一些有野心的世家或者个人投靠,一展胸中抱负。 “好,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么本世子以后也就不再问,正好现在本世子碰到一个难题。刚才我们的对话相信你也听到了,你就给本世子分析分析,这里面的道道,如何?” 显然,这算是李义余对他考验,不是信不过他,而且看看他的成色如何? “其实此事一目了然,必然是有人背叛了世子,联合外人想要对您不利,又或者是本来这个人来到世子您身边,一开始就是存心不良。这件事只要世子您细细去查,不需多久就可以查清。 但是最近发生在世子您身边的这些事,处处都围绕着一个人,每件事基本都和他有关,在下觉得世子您要多多提防此人。” “你说的是谢安?” “正是他。从此人发迹到如今,做的每一件事都处处透着矛盾,但是无一例外,最后都说明这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但是在下刚才观此人,在世子面前极尽阿谀奉承之态,和他的所作所为和风评相差极大。所以在下觉得他是在世子您的面前演戏,以此获得世子您的信任,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显然此人看人看事还是很准的,他说的虽然不全中,但也相差无几。 谁知,李义余听后哈哈大笑道:“这就是你的本事?你不会是和谢安有仇,又或者是看他年纪轻轻就功成名就嫉妒他吧?” “他就不能是折服于本世子的个人魅力之下,被本世子收服了?至于他在外面做样子,那不是很正常的吗?谁在外面还不隐藏自己的真面目,你不也不以真面目示人吗?”李义余趁机打趣道。 斗篷人毫不生气,道:“也有可能是在下看错了此人,如果世子不相信,那么我们拭目以待就好了。” “不过世子您最近还是好好查一查府里的人,既然有一个叛徒,相信就有第二个,此事也算是给世子提了一个醒。” “你不说,本世子也要这么做。既然你能被父王看中,想必是有一些本事的,不如此事就全权交由你负责,本世子不管过程,只要结果,你敢不敢接?” “在下遵命!” 有了李世民派来的御医给那人看过之后,重新换了药,又给开了药方,经过一番折腾后,他的高烧总算是退下来一点,没有刚开始那么厉害了。 谢安、苏定方和程处默此时走到院子里,这是一个不大的民宅。 “子昂,陛下叫你去没有责罚你吧?”苏定方关心的问道。 “没事,有此人在手,只是口头警告一番。” 谢安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里的环境,对两人说道:“这里虽然人流量不大,但是百姓还是太集中,不方便保密,你们俩再重新找个地方,最好是把左右附近的房子都弄下来,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好,一会我就去办。”程处默说道。 谢安自言自语道:“他一天不醒来,我们总不能就等着他吧?时间不等人,得找个突破口啊!” “现场不是发现一个钱囊吗?不如我们就从那个开始调查,最起码也是一个方向啊!”苏定方建议道。 第211章 劳逸结合 谢安叹气道:“没有别的办法,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谢安他们这里一筹莫展,不知道下一步从哪里开始调查,但是有的人却坐不住了,因为他不知道张五到底是死是活? 事发的第二天,张盛就急匆匆的赶到义安王府 见到李义余后,张盛神情紧张的问道:“世子,您没事吧?” 李义余摆摆手,说道:“算你还有良心,出事了还知道来问一问,放心吧,死不了,凭他也想伤到本世子,做梦呢!” “世子说的是,只是属下实在没有想到那个张五的胆子居然这么大,胆敢来刺杀世子您?再说了,世子您和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而且还时常照顾他的生意,属下实在想不通,他为何要来刺杀您啊?” “这也是本世子想不通的地方,不过有人告诉本世子,是本世子身边出了叛徒,所以才有此一遭,老张你觉得呢?”李义余有意无意的问道。 扑通一声,张盛就直接跪在李义余面前,抱着他的腿哭天喊地道:“世子,您不会是在怀疑我吧?想我张盛鞍前马后为郡王和世子您做了这么多年的事,郡王和世子一直待我不薄,老张我有什么动机要谋害世子您啊,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啊?” 张盛知道,只要李义余对他有了疑心,与其装傻充愣,不如直接一点反将一军,或许这样还有一线希望。 果然,看到张盛奥斯卡级别的表演,再听到他不无道理的话,李义余也觉得挺有道理的。最主要的是,目前张盛管的那摊子,给王府带来不菲的收益,而最近王府用钱的地方又多,不能在这个时候自断臂膀吧? “你先起来,本世子又没说是你,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居然还像一个孩子,丢不丢人。”李义余嫌弃的踢了他一脚。 挨了一脚,张盛知道这件事暂时算是遮掩过去了,他顺势站起来,抹了抹眼泪,说道:“我老张在世子面前还要什么面子啊,要是世子您不信任我了,那我老张才要伤心呢!” 不过立马,张盛又换了一副面孔,咬牙切齿的说道:“世子,即使您没出什么事,那也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不然传出去了,还以为我们义安王府好欺负呢!” 李义余没好气的说道:“不放过又能怎么样,那个人早就跑了,不知道是落在谁的手里,还是被他的同伙救走了!” 张盛阴险的一笑,道:“世子,您不是经常说嘛,要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可不是他,而是从他身边人下手。” 李义余反问道:“但是据我所知,此人在长安并没有亲朋故旧啊?” “长安城没有,不代表其他地方也没有啊?他和我们合作这么多年,老张我怎么可能不派人好好的查一查他,虽然没什么收获,但是却查到在洛阳有一对母女,对张五非常重要,每个月他总要抽出几天时间去看望她们,她们很有可能就是张五的妻女。” “什么?他有妻女在世?真是天助我也,只要有她们在手,本世子不信他不露面?”李义余激动的起身说道。 “哈哈哈,张盛,此事本世子要给你记头功,要不说办事还得是你张盛稳妥!”一高兴,李义余连带刚才的怀疑都没有了。 张盛从李义余书房里出来,在院子里迎面碰到了一个披着斗篷的面具人。 张盛好奇的多看了其几眼,等到快出府时,路过大门的看门,张盛掏出一贯钱问道:“刚才来见世子时,碰到一位披着斗篷的人,不知那人是何来历?” 每家府邸的下人从内院到外院,等级都是从高到低,受宠程度也是如此。 看大门的虽然不是府里最不受待见的下人,但是也高不到哪里去,他们一个月的例钱才多少?一贯钱对他们来说那是很大的一笔意外之财了。 下人神色紧张的收起来,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后,这才小声的说道:“那人的真面目就连世子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是郡王派回来辅佐世子的,其他的小人也不知道了。” “哦,原来是郡王派回来的,那老张就放心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人要抢老张的活呢!” 说罢,张盛大腹便便的就走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张盛走后,斗篷人正好进了李义余的书房,李义余还在走来走去想着安排谁去办此事,看到他后,立马心里就有主意了。 “本世子这里正好有一件重要的事,正不知派谁去处理,思来想去只有你去最合适……” 在重新安排完张五后,留下苏定方带人看守,谢安就和程处默回县衙去了。 刚刚走到附近,就看到一个小姑娘正俏生生的现在县衙门口,好似在等人。 程处默不认识那人是谁,但是谢安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不就是薛青黛身边的那个侍女吗? 她远远的就看到谢安回来了,急匆匆的跑过来说道:“谢郎君,你可算回来了,奴婢在这里等您许久了。” “你等我做什么?” “谢郎君为我家娘子做的事,她都知道了,为了感谢郎君,娘子特意下厨准备了几个精致的小菜,让奴婢来请郎君。” “谢就不必了,我和薛娘子也不是外人,大家无须这么客气。何况这几天我有些忙,实在抽不出空来,你回去告诉你家娘子,改日谢某定当登门拜访。” 自己这里眼看着离破案期限越来越近,哪里还有时间去泡妞啊? “如果郎君不去,那奴婢也不敢回去了,不然娘子定会责骂奴婢的。”眼前这个侍女,显然也是一个得到薛青黛真传的小狐狸精,说哭立马就要委屈的哭出来了。 谢安还要说什么,一旁的程处默急忙说道:“哎,依我看,谢兄你就去吧,都说佳人不可辜负,更何况是薛娘子那样的可心人。再说了,您不是也没有头绪嘛,就当是去放松放松,没准一下就有头绪了也说不定呢!” 谢安一想也是,与其在这里冥思苦想,还不如出去换一换脑子,劳逸结合嘛! 在程处默的推搡下,侍女的拉扯下,谢安身体很诚实的跟着侍女前往薛青黛居住的地方。 第212章 郎君莫非怕了? 谢安来的时候,薛青黛正在厨房里忙碌着,此时她的打扮和往日并不一样。 头上裹着一块头巾,一身短衫让她看起来颇有一种邻家妹妹的感觉。 此时,薛青黛正在做着一道菜,明显平日里她是十指不沾洋葱水的主,这个时候顾头不顾尾,看起来手忙脚乱的很。 薛青黛同样看到谢安来了,她还抽出空和他笑了笑,只是她的厨艺本来就不怎么样,这一分心,立马就出了意外。 “扑”的一声,只见锅中窜出一股火,甚是吓人,薛青黛吓得直接端起旁边的一碗不明液体就浇了上去。 只见比刚才更加旺盛的火苗窜了起来,吓得薛青黛嘴里叫着,同时手里直接把锅扔了出去。 谢安无奈的摇了摇头,赶紧跑过去,从地上捡起锅,此时锅里还冒着火,谢安直接盖上盖子,再一揭开,锅里的火居然灭了。 而这个时候锅里的东西才露出真面目,只不过看起来黑黑的,谢安也不知道它原来是什么。 “那个,对不起,本来是想亲自下厨招待你的,没有想到被我弄砸了。” 薛青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谢安背后,低着头,双手搅着衣角,一副受气丫头的模样。 谢安回头一看,看到她本来洁白如玉的脸庞,此时被熏的黑一片灰一片,只有露出的牙齿还能看出来是白色的。 “哈哈哈,你这个样子要是被外面你的那些仰慕者看到,真不知得惊掉他们多少眼睛!” 本来因为案子这几日有些郁闷的谢安,此时突然看到薛青黛的溴样,心情立马变得好受不少。 薛青黛露出恼怒的表情,说道:“笑,你就笑吧,本来还想好好招待你一下,哼,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一会你喝西北风吧!” “我有手有脚,怎么会喝西北风呢?” 说罢,就向旁边的侍女要一套类似于围裙的东西,薛青黛看他的举动,惊呼道:“莫非你要亲自下厨?” “今天你算是有口福了,我可是不轻易下厨的,看在你今天让我开心的份上,就算你一个吧!” 说着,就要重新准备食材,洗锅做饭。 薛青黛急忙上前,抢下谢安手里的锅,说道:“你快放下,要是被人知道了,会耻笑你的。” 谢安哑然失笑道:“没那么严重,进了厨房,做一次饭就要被人耻笑?那么天下不知有多少人因此会被饿死。” 看谢安不为所动,薛青黛正色道:“你说的是那些普通百姓,他们进不进厨房,做不做饭自然没人关注。但是你不同,你现在陛下亲封的伯爵,又出身陈郡谢氏,是名满天下的年轻士子的领袖,如果被人知道你进厨房,甚至做饭,难免会有不怀好意之人以此攻击你的。” “伯爵怎么了?陈郡谢氏又怎么了?大家还不都是一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还不是同在一个天空下,晒着同一个太阳?这个世界没有谁比谁更高贵,只有各领风骚数百年而已。 几千年来,在这片土地上,不知有多少王侯将相诞生又倒下,谁又能说自己长生久视,谁又能说自己的家族长盛不衰? 没准今日被人看不起的一个普通老百姓,百年之后他的家族会是执掌天下的宰辅。 人生在世几十年而已,不必那么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他们怎么看你并不能改变什么,你还是你,明白吗?” 谢安的一番话让薛青黛愣在当场,道理很简单,谁都可以听懂,能说出来的也有不少,但是真正能做到的却没有几个。 就在薛青黛思索谢安刚才说的话时,谢安在那里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家族已经落寞,但是还真的不需要谢安去下厨。 不过长大一点后,有时候回味起现代的味道,他也会悄悄的一个人做一做饭,以解口腹之欲。 所以他的手艺不能说多好,但是绝对可以说很熟练。 不一会,一道非常简单又香气扑鼻的葱爆羊肉出锅了。 猛烈的香气把薛青黛都惊醒了,她醒来后第一眼就看到谢安正在试吃。 “嗯,不错,就是这个味道,你也来尝一尝。”谢安招呼道。 看着面前盘子里,鲜嫩可口又香气扑鼻的美味,薛青黛夹了一片羊肉。 刚一进口,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味蕾。 “喔,你放了什么,怎么会这么好吃?” 薛青黛迫不及待的就要下筷子,不过被眼疾手快的谢安一把端起来了。 “哎,不是你请我来的嘛,不会就是在这个地方吧?” “哼,小气鬼,你跟我来。” 薛青黛白了他一眼,喉咙动了动,又看了一眼盘中的美食,这才在前面带路。 “你先进去坐,我去换个衣服就来。” 对于这里并不陌生,因为某一天早上醒来时,谢安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里。 这是薛青黛的闺房,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几个精美的小菜,面对面摆放着两套餐具,酒杯里已经盛满了酒。 谢安把手里的葱爆羊肉放在桌子上,自顾自的坐下后抿了一口酒,旁若无人的自饮自酌起来。 不一会,重新换了一身衣服的薛青黛来了,此时又变成了那个一颦一笑充满了诱人之色的薛都知。 “郎君怎的这么着急,都不等奴家,就自饮自酌起来。” 薛青黛走到谢安身边,伸手按住他倒酒的手,笑语盈盈的说道。 “你我本不是外人,为何要等?” “这般说来,倒是奴家的错了,那么奴家自罚三杯,做为惩罚。” 说罢,仰头一连干了三杯,最后一杯喝完,嘴角还有一丝酒渍残留。 薛青黛伸出粉嫩的舌头,一卷,酒渍就消失不见了,然后还用媚眼如丝的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谢安。 “薛娘子,我可要提醒你,现在可是白天。”谢安不为所动的说道。 “是吗?莫非郎君怕了?”说完,薛青黛还挑衅的看着他。 谢安摇了摇头,说道:“谢某有什么可怕的,今日谢某来赴宴,只是当薛娘子是朋友,仅此而已。” 听到谢安的话,薛青黛怔了一下,刚才脸上的媚意消失的一干二净,恢复成了她往日端庄的模样。 第213章 准备充分 “朋友?多么久远的称呼。”薛青黛坐在谢安对面仰头又干了一杯酒。 “确实是朋友,虽然你接近我肯定有其他目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你也确实是帮过我,你我相识也算是一种缘分,所以称为朋友非常合适。”谢安 “真是叫人扫兴,本来奴家以为你把家里的那个打发走了,是想着接奴家进府,没有想到奴家在你心里,居然只是朋友?”薛青黛叹息道。 紧接着,谢安直接掏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说道:“你请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此物从一开始谢某就没有想着占有,本来就想着物归原主。” 薛青黛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道:“原来我在你的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谢安摇了摇头说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只在于你,而不在于我。这几日因为衙门里的事甚是烦心,来到你这里,居然有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让我才有了这一丝的轻松。” 说着,谢安就要起身离开,薛青黛怔怔的看着桌子上的卖身契,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谢安居然这么轻易就把这个东西还给了她。 不都说男人都是好色的吗?而且和谢安接触以来,薛青黛也觉得他也是此道中人。 任何一个男人拿到这个卖身契,不应该占为己有来控制她吗? 眼看着谢安就要走出门了,薛青黛突然反应过来。 “等一下!” 谢安站住后,转头看着她,并未说话,不过那个意思非常明显了,还有什么事啊? “奴家在这里给郎君道歉了,是奴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奴家也以为郎君会同其他男人一般,没有想到郎君平日看着风流,但是在关键时候却如此正直。” 薛青黛走到谢安身后,缓缓的屈身跪下行礼说道。 “谢某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高尚,只是注定没有结果的事,谢某是不会让它开始的。”谢安微微摇头说道。 谢安说的是自己这次生死难料,如果自己返回现代,又在这个时候留下情债,那才是真的害人害己。 但是这句话听在薛青黛耳朵里,却是另外一个意思。 “什么叫注定没有结果,他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我们之间身份差距过大?这么说要是换一个身份,难道就有结果了?” 也不知道薛青黛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一般女人听到此话,大多数都是生气。 反观她,居然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听后还有些欣欣然。 “郎君的意思,青黛已然明白了,今后定然不会再如此对待郎君,如违此话,天打雷劈!”薛青黛庄严肃穆的发誓道。 她的行为,雷的谢安目瞪口呆。 “什么你就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大姐,你确定我说的意思,和你说的意思,是一个意思?” 谢安真的想好好问一问她,不过薛青黛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只见薛青黛掏出一张纸来,递给谢安说道:“郎君,这是奴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义安王世子要对这对母女不利,她们对你很重要,千万不能被他们得逞了。” 谢安情不自禁的接过来,看到上面写着一个地址:洛阳,陈桥村! 谢安沉声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薛青黛摇着头说道:“其他的奴家就一概不知了,该告诉郎君的都告诉你了,至于去不去就看郎君你自己的了。” 谢安认真的看了看她,这才说道:“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谢安走后,侍女从屋外走进来,她看到桌子上的卖身契,惊讶的问道:“娘子,您怎么把这个要回来了?您不是要借此趁机进入谢府吗?” 薛青黛无奈的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啊,这是他主动给我的,那我能怎么样,还能不要啊!” “啊,他主动给您的?”侍女惊讶道。 薛青黛走过去拿起卖身契,眼睛虽然在看着它,但是不知在想着什么,嘴里说道:“确实让我很意外,起初我以为他是故技重施,故意在躲着我,但是从他刚才的行为来看,好像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事要发生,到底是什么呢?” “那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 “我已经告诉了他李义余下一步的行动,以他的性格来看,此次他必定会去,那对母女只要不落在李义余手里,落在谁手里都行,不如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娘子,您是想……”侍女既惊讶又不解的问道。 谢安心事重重的拿着纸条回到县衙,出去前他还没有头绪,但是回来后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薛青黛说的不清不楚,虽然谢安现在还不知道那里的人是谁,对自己又有什么用? 但是他知道,暂时来看,义安王府就是自己的目标,所以只要李义余要对付的人,自己一定要保住,至于有没有用,先做了再说。 要救人,人手肯定不能太少,苏定方要看守张五,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不能出任何差错,所以苏定方不能动。 而自己这次肯定要秘密前去,所以衙门这里并不能动,所以程处默也得留在这里。 经过深思熟虑,最后谢安决定此事去找安元寿,由他带队想来可以万无一失。 谢安找到安元寿,把事情和他说了后,安元寿想了想说道:“既然对方是义安王府的人,那么我们就不能调动千牛卫的人,不然没法保密,而且事后被对方知道了,也不好善后。 此事你别管了,我来调集人手,你只需要告诉我什么时候用?” “今天晚上,因为是在洛阳,我们下午就得出发,所以你的时间只有两个时辰。” “够了,正好最近从凉州来了一批族人,都是生面孔,此事用他们最合适不过。” “好,人手的事我就不管了,那么武器呢,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来想办法去弄,最好是装备齐全,毕竟谁都不知道今晚对方有多少人,还是准备的充分点为好。” 安元寿说,谢安记,不一会,满满当当的记了一页纸的武器装备,可以说安元寿想的非常详细,准备的也很充分,这些武器都能够打一场小型的遭遇战了。 第214章 彪悍的女人 如果是其他人,要弄到这些东西还有些困难,但是管理着偌大的一个长安县,手下有那么多人,器械自然也不会少,要弄到这些还是很容易的,毕竟安元寿需要的都是一些常规武器,又没有什么朝廷明令禁止的东西。 深夜,寂静的陈桥村早已经熄灭了白天的烟火气息,在月光下显得静悄悄的。 此时,在村东头出现了一队人马,各个骑着高头大马,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人物。 在村头,他们纷纷下马,领头的人对一个披着斗篷戴着面具的男人说道:“先生,陈桥村到了,为了不打草惊蛇,卑职还是提议在此下马步行进去。” 面具人点点头说道:“钱校尉,你考虑的非常周全,就按此办吧,不过要留下两个人看守马匹,以防有变!” “是,你们两个留下,有任何情况以响箭为号。” “遵命!” 其他人一脸肃穆的进入了村庄,看他们行走间的默契,一看就是此中老手。 钱校尉首领在路过一间房子时,挥手示意手下分两个人进去。 不一会,手下人就抓着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小孩出现在钱校尉面前。 “现在我问你们说,如果有一句话假话,就要你们人头落地!” “是是是,您问,只要我知道的,绝不敢说假话。” 男人一看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估计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早就被吓破了胆子。 而且自己一家人现在都在人家手里,他肯定不会乱说去惹怒这些人的。 对于庄稼汉的实相钱校尉非常满意,他问道:“你们村有一对姓孙的母女住在哪里?” “啊,您是说孙寡妇啊,我知道,就在村西头,顺着这条路一直走,然后左拐……” 说了半天,他说的稀里糊涂,对方听得也是云里雾里。 看着对方眼神不善的看着自己,庄稼汉犹豫道:“要不我带你们去?” “如此自然是最好的。”钱校尉总算露出了笑容。 随后庄稼汉子回头和妻子嘱咐着什么。 看着庄稼汉子一家人生离死别的表情,钱校尉说道:“你们安心回家等着他,他只是给我们带个路,不会有事的。” 听到了钱校尉的保证,总算让这一家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走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一群衣着干练之人分列两旁。 一路上只要有狗吠猫叫的,往往只发出一声,立马就会被黑衣人处理掉,看的庄稼汉腿都打哆嗦了。 在庄稼汉担惊受怕的心理下,不一会,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庄稼汉指了指前方那个和四周都不相邻的农家小院,刚要说话,就被钱校尉一把捂住了嘴。 他向四周的黑衣人示意后,只见黑衣人们分成两列向小院包围过去。 不一会,一个黑衣人回来向他点了点头,钱校尉示意他可以强攻了。 只见四个黑衣人同时跳进院子里,蹑手蹑脚的向屋子靠近。 一人走到门口,刚要伸手弄断门梢,一抹寒光径直从门板里插了出来,透过门板直入黑衣人的肩匣。 “啊,点子扎手……” 同时他的同伴一左一右持刀向门里捅去,只听声音就知道并没有什么收获。 不过也不是毫无用处,最起码他们的行为逼退了里面的人,成功的把那个受伤的黑衣人救下了。 两人扶着他后退到院门口,此时已经有其他同伴赶来支援,同时十几把弓弩指向房子。 这个时候,钱校尉过来了。 “住手,世子要活的,不许用弓弩。既然不能暗着来,那就强攻,多上几个人,我就不相信还降伏不了一个女子!” 不过其他人并未收起弓弩,依旧指着房子,以防里面的人趁乱突围出去。 前后左右,同时有黑衣人强攻,不一会,里面就响起了打斗声,在黑夜中只见刀光剑影,和彼此的呼喊声。 就在众人沉声观看时,突然一个人影从屋中倒飞出来,扑通一声,重重的落在地上,在黑夜里也激起一阵灰尘。 等到灰尘散去,众人这才看到那是一个农妇打扮的女人,此时嘴角有一丝血迹,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旁边的黑衣人立马跑过去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女人眼中毫无惧色,抬头毫不畏惧的看着他们。 这时,屋里陆陆续续走出来六个人,个个身上带伤,其中一个人的手上提着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女孩,孩子正在不停的挣扎着。 刚刚脸上还毫无惧色的女人,再看到那个孩子时,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之色,顿时晶莹之色充满了整个眼眶。 “翠娘,阿娘对不起你!”女人终于还是流下了泪水。 这个时候,钱校尉走到她的身边说道:“看你的身手,以前定然也不是普通人,至于我们的来意,想必你很清楚,你是自己和我们走,还是见一见我们的手段再下决心?” “呸,亏你们还是男人,居然用一个孩子来威胁我。能够活到现在,我早就够本了,但是孩子是无辜的,而且她什么也不知道,只要你们放了她,你们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女人毫无惧色的起身说道。 “呵呵呵,大家都是江湖儿女,这么幼稚的话就不要再说了。而且我得到的命令只是带你们回长安城,所以你只要跟我们走,其他的我并不在乎。”首领微微一笑道。 显然女人判断错了这些人的来意,听到首领的话,她愣了一下,说道:“那就让你的人把我女儿还给我。” 钱校尉示意手下把孩子还给她,手下提着孩子走到女人面前,女人一把就抱住了孩子,死死的抱在怀里,好像生怕被人夺了去。 “进去搜一搜,把有用的东西带走,然后一把火把这里烧了。”钱校尉对下面的人说道。 刚才的庄稼汉眼看着这些人又是杀人又是放火的,他想要就此退去,但是后面黑衣人虎视眈眈的看着他,让他不敢动弹一步。 看到钱校尉暂时无事,庄稼汉鼓起勇气,说道:“这位爷,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能不能放小人回去啊?” 钱校尉点点头说道:“当然可以,我不是那说话不算数的人。” 第215章 埋伏 庄稼汉一听,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不过他还没高兴太久,就听到一个声音说道:“不行,他见到你的样子,也知道了我们的目的,此人决不能留活口。” 钱校尉皱眉看着说话的人,虽然这些人都是他的下属,但是眼前之人在世子那里地位却比他高。 “先生言过其实了吧,他只是一个庄稼汉,一辈子可能都没有离开过这里,为了自己的家人着想,我想他也会为我们保密的。” 庄稼汉一听,立马诚惶诚恐的说道:“是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也没有看到,求你们放我回去吧,我家里还有父母和妻儿,他们不能没有我啊?” 面具人毫不理会庄稼汉,而是看着首领问道:“钱校尉,来之前世子可是交代过了,这次的行动一切都听我的,怎么,你要抗命不成?” “先生言重了,卑职不敢。”钱校尉抱拳道。 “哼,量你也不敢,那你不动手还等什么?” 钱校尉并不是那种优柔寡断之人,他也是从尸山血海活着回来的人,但是让他杀一个手无寸铁的百姓,说实在的,他的心里还是不忍。 但是再不忍心又能如何,不杀他,显然这个面具人回去后就会告自己一状,到时候以世子喜怒无常的性格,还不知道会怎么责罚自己呢! “噗嗤”一声,只见半截刀刃从庄稼汉的胸口透胸而过。 庄稼汉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看着钱校尉,仿佛在说,你不是答应要放过我了吗? 钱校尉眼神躲闪,不忍心的撇开了目光。 他以为这就算结束了,谁知面具人又说道:“钱校尉,我先带着人这个人去村口等你,别忘了,他的妻儿同样见过你。” 看着面具人若无其事的带着人走了,钱校尉咬牙切齿的在他背后怒目圆睁瞪着他。 “这个畜牲,他要干什么,莫非他要自己杀了那对小孩?他还是人吗?” 不忿归不忿,但是他又不能不做。 面具人带着人从村子里出来,走到了村东头的桥上时,他突然站住了脚步。 “不对,为何如此安静,这个时候留下的那两个人不应该过来迎接吗?” 他的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咻”的一声,一声急促的破空声响起。 最前面的一个黑衣人立马应声而倒,紧接着从前面后面不同方向分别飞来数量不等的箭矢。 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黑衣人这次来的有二十多人,只是第一轮最起码就有一半的人倒下。 “敌袭!” 黑衣人想要找掩体躲起来,可惜他们大部分人都在桥上,即使有几个还没有上桥,但是桥附近也没有什么能够遮掩的。 此时,那个村妇已经抱着自己的孩子紧紧的趴在桥面上,一动也不敢动,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孩子身上。 几轮之后,已经没有能够站起来的人了,这时箭矢才停下,不一会,从桥的两面分别走出来数量不一的蒙面人。 他们有的人手上还举着弓弩,有的人已经拔刀在手,准备上去看一看还有没有活口。 这时,在桥对面的树荫下,两个人骑在高头大马上,其中一个笑着说道:“我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简单的仗,埋伏不说,还用箭矢清理干净,要我说,你就是太过小心了,哪里用这么麻烦。” “行军打仗,排兵布阵我不如你,但是有一句话我却知道,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人?”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桥面上有了突发情况,其中一部分黑衣人刚才只是趴下装死,并没有被箭矢射中。 此时看到有人露面,自然奋起反击。 不过这些蒙面人显然对这个并不意外,看有人还活着,于是纷纷上前和他们斗在一起。 黑衣人用的是正规的唐刀,但是这些蒙面人却用的是很少见的弯刀。 因为远处有蒙面人的同伴用弩箭支援他们,再加上他们的人数比黑衣人多,往往都是两个对一个,更有甚者有三个对一个。 其结果可想而知,黑衣人肯定不是对手,不过却有两个黑衣人很不寻常,他们的武功很明显比其他的黑衣人更甚。 三个蒙面人对他们一个,居然堪堪平手,不分上下,而且仔细看,其实两个黑衣人更是游刃有余,因为他们永远游离在哪个面具人附近,把他保护起来,让他免受伤害。 刚刚还夸夸其词,立马就被打脸了,这让安元寿的脸色很不好看,觉得这些族人让他在谢安面前丢人了。 “这群兔崽子,连两个人都拿不下,看我回去后怎么收拾他们。” 说罢,跳下马,拔出腰间的刀,缓缓的向前走去。 对于安元寿急性子的性格,谢安也是颇感无奈,不过这些人都是栗特人,都是他的族人,谢安这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虽然对面还在抵抗,但是从全局看,胜负已分,他们只是在负隅顽抗,在浪费时间而已。 安元寿想上谢安也没有阻拦他,就由得他去了,反正自己身边也有人在保护自己,并不影响大局。 有了安元寿的加入,效果立竿见影,他本身就非常悍勇,要不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当了禁军的中郎将,这里面即使有他父亲凉国公的面子,但是他自己的本事也是一个原因。 眼看着因为安元寿的加入,自己身上已经挂了好几处彩,这个黑衣人知道,今天他是在劫难逃了。 他死无所谓,但是先生绝不能死在这里,他可是组织内给自己下的死命令,拼死也得保护好的人物。 “快带着先生走,不用管我!”他大喝一声,向自己的同伴喊道。 他的同伴听到后愣了一下,不过立马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干什么,围攻他的安元寿也猜到他要干什么,大声喊道:“小心,他要拼命了!” 虽然安元寿猜到了他的用意,但是却没有猜到他的目的。 只见他拼着受了安元寿一刀,借着这股力道,立马向相反的方向飞去。 而他所去的方向正是谢安所在的方向。 安元寿看到后,脸色立马变了,大声喊道:“弓弩手给我射死他。” 第216章 两次 “嗖,嗖,嗖……” 几声破空声应声而到,不过此人视而不见,眼睛里只有谢安,随着箭矢入体,他连哼都没哼一声。 后面的安元寿见状后,知道此人是拼着受伤也要拿下谢安,以此换取他的同伴逃生,至于他自己,估计他就没想着活着出去。 安元寿紧随其后,也向谢安赶去,但他是在地上得绕路,但是那人却可以凌空向谢安飞去,所以怎么看他都没有人家快。 安元寿留下保护谢安的两个族人,看到此人直奔谢安而来,纷纷拔刀护在谢安前面。 但是刚一交手,差距就显现出来了,只用了不到一秒,两个栗特人就向两侧飞去,只留下马上的谢安暴露在那人面前。 此时谢安在马上,那人在马下,只见他满身伤痕,而且前胸和后背插入了好几根箭矢,嘴角流着血,但是看到谢安身边再也没人保护了,他还是露出了笑容。 因为他知道自己成功了,只要拿下此人,自己的同伴就可以安全的出去,甚至将整个局面扭转过来也说不定。 他露出狰狞的面容,就要伸手拉谢安下马。 后面的安元寿看的牙眦欲裂,谢安要是落在对方的手里,这次的行动可以说完全失败了。 就在这时,在黑暗中一抹寒光向黑衣人袭来,如果是平时他状态好的时候,此等攻击对他自然不在话下,但是他此时深度重伤,又是在心情剧烈起伏的情况下,等到黑衣人察觉时,已经为时已晚。 寒光快如闪电,刚一出现就已经没入了黑衣人的喉咙。 黑衣人眼睛大睁,瞪的圆圆的,伸手想要看一看最后杀死自己的人是谁,但是他的手刚一抬起来,就看到那抹寒光收了回去,他捂着脖子,再也说不出什么就倒下了。 这一番变化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切结束后,安元寿这才刚刚赶到。 但是他却不敢前进一步,嘴里说道:“这位大侠,有什么话好好说,切不可伤害他,你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答应你。” 原来此时那抹寒光已经架在谢安的脖子上了。 来人是一身黑衣,头戴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睛和一双手。 看他刚才杀死黑衣人干净利落的劲儿,安元寿知道此人才是真正的危险分子,是一个典型的冷血杀手。 安元寿只希望他有所图谋,不然真的要为谢安祈祷了。 此时的谢安被牢牢的控制在对方手里,他就站在对方旁边,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传开,而且对方拿剑的手异常的白,白的都有些不正常。 谢安刚想要回头看一看对方,觉察到了他的异动,对方手里的剑用力一逼,但是他却没有说话,意思是让谢安别轻举妄动。 只见他听到安元寿的话,并未说话,而是伸手指着桥上的那对母女,其意思不言而喻。 安元寿看到后,赶紧让人带着那对母女赶来。 “她们可以给你,不过你得答应我先放了他,不然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 安元寿控制着母女俩威胁着对方。 那个人点了点头。 “好,我们同时放人,如果可以你就点点头。” 安元寿也发现此人不会说话,于是说道。 对方点了点头。 在这一件事上,安元寿倒是没有耍花样,他是怕对方耍花样,不过对方还算讲信用,最终谢安安全的回到了安元寿身边,而那对母女到了那人身边。 “唰”的一声,立马就有弓弩手指向了他,不过那人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关注了,显然对于自己非常有自信。 他的淡定看的安元寿牙痒痒,他真想让下面的人放箭试试看,看看对方到底有什么倚仗。 但是这时,谢安开口说道:“让下面人别动。” 因为谢安这才看到对方,别的他都不认识,但是那双眼睛太熟悉了。 这时,那人看着女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出一只手,显然在向她要什么。 谢安他们看的莫名其妙,但是那个女人很明显知道此人在要什么。 “只要你把我的女儿带出去,东西我可以给你。” 那人听后思索了片刻后,点了点头,女人见状,好像根本不怕她会反悔似的,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交给对方。 那人拿到后看都没看,直接就放进了怀里,她拉着小女孩的手,就要直接上了谢安的马离开。 “女侠,请等一等!” 谢安突然出声,而且上前两步,后面的安元寿见状拉都拉不住。 那人回头看着谢安,手中的剑指向他,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女人的。 谢安直接扯下自己的面罩,说道:“别误会,大家不是外人,说起来女侠你已经放过我两次了,在下也欠你两条命,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在下绝不会袖手旁观。” 看到是谢安,女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她很自然的放下了手中的剑。 看到她的反应,谢安知道自己猜对了,此人绝对和自己认识,也不想和自己为敌,这一切都是她的自然反应,就说明了一切。 不过女人没有再理会谢安,而是拉着小女孩跳上马离开了。 “子昂,为何放她离开,她的武功就是再高,我也有信心把她拿下。”安元寿非常不理解的问道。 “那个小女孩不重要,只要有她在手,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加上刚才,她已经放过了我两次,所以她是友非敌,没有必要节外生枝。” 安元寿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对方是女的?” “她就是刺杀河间王的刺客!”说完,谢安重新戴上了面罩。 “什么?她就是那个刺客?那你为什么放她离开,她跑了,你还怎么向陛下交差啊?”安元寿在后面急切的追着问道。 “谁说我要向陛下交差了,而且你确定陛下是让我抓到她?”谢安反问道。 “呃,这太复杂了,我还是适合打打杀杀,这么伤脑筋的事果然不适合我。”安元寿很有自知之明的说道。 突然,那个村妇跪倒在地,捂着自己的腰,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给她包扎一下,别让她死了。”安元寿命令道。 第217章 活神仙 她的女儿被人带走了,她要是再死了,自己一行人岂不是白跑一趟。 “少族长,另一个黑衣人掩护着那个面具人逃走了,兄弟们拼死想要留下他们,但是那人趁着刚才我们分心,拼死逃了出去。不过他本人也中了一箭,就算是跑出去,估计也就剩半条命了,要不要派两个兄弟追一下?” 安元寿还没说话,谢安说道:“不用了,赶紧清理现场,他们逃了也就逃了,无关紧要。” “看着我干什么,没听到啊,就按这个去做。”安元寿看到族人无动于衷看着自己,气不打一处来的骂道。 谢安知道他这是心里有气,估计是刚才自己差点出了事,让他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茂龄,你也别迁怒于手下的人了,今晚他们的表现已经很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谢安安慰道。 “哼,你要是出了事,他们一个都跑不了,我扒了他们的皮。”安元寿还是不忿的说道。 “这次虽然有些波折,但是结果还是好的,只是让我奇怪的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救了我,刚才如果不是她出现,估计我已经落在那个黑衣人手里了。”谢安颇为不解的说道。 “她既然和那个张五是一伙的,出现在这里倒是无可厚非。只是刚才看她出手,快、准、狠,是一个典型的杀手,她为什么要救你呢,难道只是为了更好的撤离?”安元寿同样不解的问道。 “还有这个村妇刚才交给她的东西是什么?她们之间好像互相认识,这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团谜雾一般,我有一种感觉,我们只要解开了这些谜团,整个事件就非常清晰了。” 安元寿看了那个村妇一眼,说道:“放心吧,她死不了,只是失血过多而已,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让他们两口子开口的。” 这个时候,钱校尉被两个蒙面人押着过来了。 “少族长,此人刚才想要逃跑,被我们的人发现了。” “他去杀了那户人家没有?”谢安问道。 “没有,他只是把那家人打晕了过去。” “算他还有良心。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把他打晕了扔在一边,这里死了这么多人,总需要一个人来负责。” 钱校尉听后刚要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后脑突然遭到重击,眼睛一翻,就昏了过去。 之后,谢安一行人清理战场,把他们用的箭矢和受伤的兄弟都带走,现场只留下死了一地的黑衣人,他们就像没有来过一般,就消失在深夜中。 村口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村里的人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等到天明之后,有胆子大的过来看过之后,只发现了已经染红的地面和村头满地的尸体。 立马有人跑去向村正说了此事,村正又派人向最近的县衙报了案。 现场都是死人,只有钱校尉一个人有气的,自然他的嫌疑最大了,所以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发现自己被关起来了。 只是县衙的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又不知昨晚发生了何事,所以才好生伺候着他,生怕他出了任何意外。 死了这么多人,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一个小小的县衙哪里敢插手,自然就把这个案子移交给了洛阳的府尹。 安元寿他们带着那个女人回到长安城,在严刑逼供之前,带她去见了见张五。 女人看到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自家男人,又哪里会开口,所以接下来不管安元寿用什么办法,就是撬不开她的口。 即使他用了那些谢安教授的刑讯方法,也没有作用。 忙乎了一晚上,熬的眼睛都是通红,最后一无所获的安元寿出来后,大口大口的灌了几碗水,这才烦躁的说道: “你们谁要试一试,我是不行了,这个娘们没有想到骨头这么硬,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如果昨夜她的女儿还在手,我就不相信她不开口。” 看着他愤愤不平的表情,谢安问道:“怎么,你安大将军,莫非还要对一个小女孩动刑?” “呃,我就是那么一说,有她的女儿在手,就是什么都不做,对她不也是威胁嘛!”安元寿讪讪一笑道。 其实对于这个结果谢安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昨夜回来时,他就预料到会这样。 那个女人和昏迷的张五,一看就是身上有大秘密的人,现在张五不醒来,女人能开口才有鬼了。 “好了,先歇一歇吧,早就和你说了没什么用,你自己非要不信邪试一试。找个郎中给她好好看看,别话没问出来,人就已经不行了。你们在这里守着吧,我得回去补个觉,有什么情况叫人来通知我。”说罢,谢安打着哈欠说道。 “行了茂龄,你也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来看着就好了。”看安元寿一脸疲惫,但是又兀自生气的样子,苏定方说道。 谢安回到家里刚刚躺下还没有进入梦乡,皇宫里的内侍就找上了门。 “阳夏伯,您还是快随奴婢进宫吧,孙神医已经到了,陛下让奴婢来请您。” “哦,他已经来了,好,我这就随你入宫。” 后世的人,对于孙思邈想必并不陌生,一说到他第一印象就是他的《千金要方》和《大医精诚》。 尤其是学中医的学生,哪一个刚刚学习中医时没有背过“大医精诚”,可以说它已经是后世医生的职业道德标准了。 而流传于后世的众多传说,还有一个玄之又玄,那就是他的高寿。 有的记载说他出生于公元841年,仙逝时已经有140多岁了,有的记载说他出生于公元581年,仙逝时101岁。 不管是哪个说法,他活过了百岁高龄这一事实是得到认可的,别说是在古代这个人均寿命很低的时代,就是放在后世也是很不可思议的。 在见到孙思邈之前,谢安一直偏向于他出生于581年,101岁他还可以接受,141那就有点太玄乎了。 但是真正在见到他本人后,谢安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不管是581年还是541年出生,眼前这个面色红润,头发乌黑,宛如20岁年轻人的道士,也不像那个岁数的人啊? 第218章 悬丝诊脉 “您是孙思邈,孙神医?”此时谢安瞪大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对面是一个道士打扮,除了一身衣服没有谢安华丽之外,不管是气质还是面容,都更甚于他,而且看上去和他的岁数相仿。 孙思邈摸着自己的胡须,笑着说道:“正是贫道,不过神医之说愧不敢当。” “您今年贵庚啊?”谢安好奇之下问道。 一旁的李世民出言呵斥道:“谢安,不可对老神仙无礼。” “陛下,无妨,贫道今年五十有三,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龄了。”孙思邈毫不在乎道。 一向唯物主义的谢安,此时也由得有些相信这个世界莫非真有神仙,要不然怎么解释眼前这一切? 这莫非就是道家所说的驻颜有术? 听到孙思邈的话,李世民也惊讶的说不出话,在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了渴望之色。 虽然他刚刚登基为帝,还没有到追求长生的地步,但是哪个人不想活的更久一点。 “您可真是活神仙啊,以前安觉得道家所说都是子虚乌有的东西,但是今日见到您,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过了好半晌,谢安这才感叹道。 “阳夏伯言重了,贫道只是对于养身之术有些心得,当不得神仙二字。于贫道这样的山野之人,倒是像阳夏伯这样的青年俊杰才是天下百姓之福。” 什么隐居的人不懂人情之道,看看,什么叫会说话,此话听得谢安都心花怒放,主要是夸赞之人不是别人。 “居然连您都听说过我?”谢安既惊讶又惊喜道。 “当今天下,不知谢安这个名字的恐怕没有多少。” “哎呀,当不得您如此夸奖,些许贱名不足挂齿。这一路赶来,您累着了吧,要不要休息片刻……” 此时的谢安活脱脱就是小迷弟,伸手扶着孙思邈,嘘寒问暖,好像在他自己家一样,俨然忘记了眼前是在皇宫。 对于谢安的热情,孙思邈可以感受到他是发自内心的,所以并不排斥。 但是一旁的李世民看到他的举动,额头上都是黑线。 看到李世民脸色黑的不好看,孙思邈及时转移了话题,道:“我们还是先给皇后娘娘看病要紧。” “对对对,被这个混小子一打岔,险些误了大事,孙神仙,这边请!”李世民反应过来说道。 李世民走在最前面,后面是内侍,再后面才是谢安和孙思邈。 到了长孙皇后的寝宫,此时正有太医院的御医在给皇后看病,这段时间也多亏了他们,才能让长孙无垢渐渐好起来。 给长孙皇后看病的正是太医院的院正,看到李世民来了,急忙起身行礼问好。 然后他才看到后面的谢安和孙思邈,第一眼他就注意到孙思邈了,实在是孙思邈的形象太吸睛了,身上那种超脱物外的气质一看就是有真本事的人。 “观音婢,你感觉怎么样,孙神仙来了,这次你的病有救了。”李世民坐在长孙无垢身边,握着她的手安慰道。 长孙无垢顺着李世民的话,也注意到了孙思邈,她非常有礼貌的点了点头。 孙思邈和谢安向她见礼后,李世民就要让孙思邈上前号脉。 这个时候许院正不知道是哪门子筋没抽对,突然说道:“启禀陛下,娘娘贵为皇后,像臣之类的异性不可近身,不然就是亵渎凤体。” 他的话一出,李世民也有些为难,主要是他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眼看着这个老家伙对自己的偶像发难,谢安抱打不平道:“许院正,此言差矣,在医者眼里,哪里有男女之分,如果都如你这般守旧,那么碰到突发状况岂不是让女性患者等死不成?再说了,上一次我为皇后娘娘治病,你也没说什么亵渎凤体啊?”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皇后娘娘情况危急,但是此时娘娘已然好转不少,岂可同日而语。”许院正一副正直的表情。 “看病救人,望闻问切缺一不可,你不让孙神医近娘娘的身,如果有些许差池,这个责任你来负吗?”谢安上前一步怒目而视道。 “正是本院正负,为皇家看病岂可儿戏,历朝历代的御医都是这么为皇家后宫看病的,从来没有听说过看不了的。如果他有真本事,即使不近身照样可以得出结论,如果他没有真本事,就是让他近身他也瞧不出什么。” “你这个庸医,医者行医救人本是情理之中,但是你却每日只知道勾心斗角,现在看到孙神医来为皇后娘娘治病,怕他治好以后你失去应有的地位,居然在这里黄冕堂黄的阻拦,你的师傅就是这么教你的?”谢安厉声呵斥道。 “哼,阳夏伯,本院正只是说了事实而已,绝没有你想的那般龌蹉。”许院正一甩衣袖道。 谢安的话让李世民也是怀疑不已,但是看许院正的样子,好像又不是。 这个时候孙思邈说话了,“两位莫要为了贫道在这里争执,现下还是治病要紧,贫道倒是可以不近皇后娘娘的身,也可以为娘娘治病。”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住院正抓住孙思邈话里的漏洞直接说道。 孙思邈点了点头,说道:“贫道的方法叫悬丝诊脉,把此丝绑在娘娘的手腕上,贫道就可以号脉。” 孙思邈的话一出,别说是其他人了,就是谢安也是目瞪口呆。 居然连悬丝诊脉都出来了,这不是西游记里孙悟空的方法吗?没有想到孙神医居然也会? “悬丝诊脉?”李世民疑惑的问道。 这个方法别说见了,就是听都没有听过,就是许院正这个太医院的院正,行医一辈子,也是第一次听说。 “陛下,正是,这也是贫道在民间行医时,碰到那些不方便的情况无奈想出来的,经过实验,现下已经非常成熟了,贫道也是经常用,所以陛下可以放心。” “来人,速把孙神医手里的丝牵过来。” 一切就绪后,隔着一道屏风,谢安三人在屏风后,李世民和长孙无垢在屏风内,都看着孙思邈的表演。 第219章 呀,许院正又活了? 西游记里的孙悟空是用了三根丝,但是孙思邈只用了一根。 他一只手搭在丝上,闭着眼感受着丝上那微弱的跳动。 片刻后,孙思邈终于睁开了眼睛。 “陛下,可以了,贫道已然知道娘娘的病症所在了。” 李世民挥手让内侍们把中间的屏风撤去,追问道:“老神仙,不知娘娘所犯何病?” “娘娘所犯乃先天母胎遗留的病症,小的时候体弱多病,而且多为呼吸不畅之症。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症状越来越不明显,只会在外界特定的刺激下才会有所反应。只是这么多年每次犯病都会被温和之药压制下去,日积月累之下,自然深入骨髓,如若不及时治疗,也许是下一次也许是几年后,只需要外界对娘娘的刺激过大,就会连带起之前压制下去的病因,内外合一之下,到时候就无药可医了。” “居然这么严重?”李世民皱眉问道。 一旁的许院正却说道:“陛下,请不要相信他故意夸大之词,他的诊断没有问题,但是对娘娘今后的预判却太过夸大了,依臣之见,此人分明就是以此吓唬陛下和娘娘,以此来获取陛下和娘娘的信任,以获得不可告人的目的。” 对于他的无端指责,孙思邈毫不动怒,连一丝表情都没有变化,谢安是真的佩服他养气的功夫,别人对他都如此污蔑了,他居然还能镇定自若。 要么是对于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要么就是和他们这些俗人的认知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这是赤裸裸的无视。 他可以做到无视,但是谢安不行,这个老家伙居然把官场那一套用在治病救人上,谢安岂能让他如意。 “一派胡言,我看有不可告人目的是你吧?孙神医只是说出了自己的诊断,你连他的治疗方案都没听,就下如此武断的结论。而且自从孙神医进来后,你几次无端阻挠他为娘娘治病,莫非是怕孙神医把娘娘的病治好,让你们太医院的人从此失去了一个邀功请赏的好去处?” 要说打嘴炮,十个许院正都不是一个谢安的对手,他连那些老奸巨猾的政治家都能说的哑口无言,更别说是他这个门外汉了。 这一招连削带打,乱扣帽子的举动直接把许院正吓了一个半死,这个罪名如果落实了,估计太医院最起码有超过一半的人要人头落地。 许院正直接吓得跪在地上,嘴里高呼道:“陛下,臣冤枉,您切不可相信他的无端指责。” 谢安可不是那些正人君子,落井下石他可是不会放过的。 “哼,世间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和你同殿为臣,真是我等的耻辱。前面你指责别人时就是言辞凿凿,现在轮到你自己了就是无端指责?如此双标被许院正玩的出神入化,依我看,你构陷他人的手段倒是比你的医术更加精湛,让你当一个小小的太医院院正真是屈才了,陛下应该把你放在三省六部中,为大唐的建设添砖加瓦,为陛下分忧解愁。”谢安冷笑着说道。 这一顿连骂带讽刺的话,直把许院正气的七窍生烟,他花白的胡子颤抖着,指着谢安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居然敢如此羞辱污蔑于我,真是气煞我也,我……我休难活于世!” 说罢,就朝最近的柱子撞去,一副以死自证清白的架势。 许院正的举动,吓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离他最近的内侍不等李世民的命令,就要上前抱着他,这时,谢安突然高声喊道: “公公,切莫挡他,我今日倒是要看看,他真的敢血溅五步,置陛下和皇后娘娘于不义?如果他今日死在皇后娘娘的寝宫内,我有理由怀疑此人是要诅咒于皇后娘娘。在娘娘病重时,不思解娘娘痛苦之患,居然只为了自己的面子和气节,如此行为,这是人臣应当做的吗?” 刚刚冲到半路的许院正立马停下了脚步,他又不是真的要死,只是做一做样子而已。 但是现在这个样子也被谢安戳破了,他要是继续寻死觅活,那就是乱臣贼子,别说他白死了,就是他们许氏满门都得被牵连。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空地上许院正悲愤的看着谢安,这个时候在许院正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此人莫非是老天爷派下来惩罚自己的?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许院正只能用出了唯一的办法——装死。 只见他的双眼一翻,好像受到了急火攻心一般,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这个变化引得附近的宫女和内侍们惊呼。 谢安大声喊道:“不要动,让我来。” 说罢,快步来到许院正旁边,只一搭手感受到他跳动有力的脉搏,就知道这个老家伙是装的。 但是谢安脸上露出悲愤之色,痛苦的向李世民说道:“陛下,许院正急火攻心已经去了。” 听到谢安的话,在场的人更是大惊失色,长孙无垢捂着自己的嘴,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但是反观李世民,好似知道实情,他不紧不慢的说道:“许爱卿为皇后娘娘的病忧思过度,实在其心可忠,来人,赐许爱卿……” 李世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躺在地上的许院正幽幽的睁开了双眼。 “陛下,老臣没事!” 乖乖,这要是让李世民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到时候许院正就只能死了,不然天子金口一开,他难道要欺君? “呀,许院正居然又活了!”一旁的谢安惊呼道。 许院正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如果不是此时场合不对,许院正真想一把掐死他,此人太过可恨。 许院正颤巍巍的站起来,行礼后说道:“陛下,娘娘,臣身体欠佳,就不在这里添乱了,请允许臣先行告退!” “朕准了,许爱卿先行下去好好休息,你只有把身体养好了,才能更好的为皇后看病。” 许院正一副被李世民感动坏了的表情,硬是在混浊的老眼中挤出几滴泪水。 等到许院正退出去后,谢安冷哼一声道:“和我斗,不知死活!” 第220章 水满则溢 “好了,许爱卿这些年主理太医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了,他的年纪都可以当你的爷爷了,你也不怕让人说你欺负老人家。”李世民看他愤愤不平的样子,劝慰道。 “陛下,有的老人家值得尊敬,比如孙神医,有的就是为老不尊,许院正正是代表人物。” 听到他们的对话,长孙无垢这才反应过来,合着这一对君臣这是在演双簧啊? “好了,该配合你朕也配合了,现下可以好好看病了吧!” “多谢陛下包涵臣的放肆之举,没有了不同的声音,相信孙神医可以更好的为娘娘治病了。” 全程孙思邈都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也不知道他是猜到了君臣二人的目的,还是真的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 接下来就是孙思邈表演的时刻了,他事无巨细的详细解说了自己的治疗方案和过程。 期间又听了谢安那一番过敏刺激的言论,只听得他两眼放光,要不是场合不对,估计他已经开始就那个话题和谢安探讨了。 治病救人需要时间,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今天孙思邈只是说了注意事项,真正的治疗要从明天开始。 不过后宫不得有异性留宿,李世民皱眉想着要把孙思邈安排在什么地方,既显示自己的重视,又不那么寒酸。 “为了孙神仙可以更好的为皇后治病,朕就把位于长乐坊的一栋宅子赐于你,再派二十名宫女服侍于你,孙神仙意下如何?” 乖乖,这可是大手笔,长乐坊是长安城最核心最尊贵的地方,住在那里的人非富即贵,这个虽然贵重但是相比于李世民的身份倒也说得过去。 但是那二十名宫女可就不一般了,自从上次谢安建言后,后宫的宫女削减非常大。 服侍李世民自己的宫女都不一定够,更别说是赐于孙思邈二十个了。 而且宫女那意味着什么,懂得都懂,说句不好听的话,她们有一天也是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现在一开口就是二十名,可想而知李世民对孙思邈的厚待。 但是孙思邈那是什么人,视功名于粪土,再好的物质生活在他的眼里,那并不是享受反而是累赘。 孙思邈拱手道:“多谢陛下厚赐,府邸就不必了,在为娘娘治病的这些日子,就把贫道安排在驿馆既可。至于宫女贫道更不敢受,这些年来贫道习惯了一个人居住,突然多了这么多人,会不习惯的。” 一旁的王德非常有眼力见,眼看着孙思邈不受,让李世民有些下不了台,这个时候开口道:“道长此言差异,如果把您安排在驿馆,那么其他人会怎么看陛下,此举于理不合。至于道长说的人太多会不习惯,这太好解决了,到时候奴婢会挑选一些机灵一点的,肯定不会打扰到道长您的清修。” 王德话让李世民非常满意,有些话他不便说出来,正好王德做了补充。 但是他们显然并不知道孙思邈的性格,眼看着孙思邈就要再次开口拒绝。 眼疾手快的谢安急忙上前说道:“陛下,臣认为不妥,您为了皇后娘娘的病优待孙神医,此心臣可以理解。但是孙神医初来乍到,虽然对娘娘的病以有应对,但是毕竟还看不出来成效。寸功未立之下,您如此厚待于孙神医,会被其他人非议的。” 谢安的话对李世民非常不满,他语气不好的说道:“朕要想赏赐于谁,莫非还要征求别人的同意?” “陛下想要赏赐于谁,自然不需要征求他人的同意,但是此举却会让皇后娘娘生病这个事落得个众所周知的结果,此举难免会被有心人利用,于娘娘的治疗不利。” “爱卿所言极是,是朕想的简单了,不知爱卿有何良策,既能显示朕对孙神仙的厚待,又不至于让孙神仙受到冷遇。” “依臣来看,不如就让孙神医住在臣那里,一来臣那里地方足够大,下人也足够多,定然不会亏待了孙神医,二来住在臣那里其他人的目光就会注意到臣身上,至于孙神医给皇后娘娘治病的事倒是不会引起过多的关注。”谢安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好不容易碰到如此神仙人物,岂能不抓住机会和他亲近亲近? 不过李世民还是有些犹豫,自己要赏赐的人,住在谢安那里,这好像不合规矩吧? 看到李世民还有些犹豫,谢安继续说道:“臣的御赐金牌可以用作孙神医通行,陛下每日再安排一辆宫内的马车,接送于孙神医,如此就是万全之策了。” “好,就依爱卿所言,你可要把孙神仙照顾好了,如有差池,朕唯你是问。” “臣遵旨!” 从皇宫内出来,坐上了李世民安排的马车,孙思邈这才开口说道:“素闻阳夏伯很得陛下看重,今日得见,更深传闻啊!” “孙神医,您此话是何意?”谢安不解的问道,好像孙思邈话里有话啊。 “如阳夏伯这般博学之士,定然也明白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的道理。” 谢安点点头说道:“孙神医的意思谢某明白。” “明白归明白,但是却不一定能够做到,观刚才阳夏伯所为,在朝中定然敌人众多,今日得陛下看重,他们或许会退避三舍,但是你能保证陛下对你一直看重?” 孙思邈之所以第一次见面,就和谢安说了这么多惹人烦的话,就是通过刚才的事,让孙思邈觉得此少年得志而不骄纵,身居高位还能保持赤子之心非常难得,所以才多此一嘴,换作他人,孙思邈才懒得搭理他呢! 谢安叹了一口气道:“您说的道理谢某都明白了,既能保全自身又能为百姓做一些实事,安何曾不懂?但是当今朝中,百废待兴,新老势力犬痕交错,如果不以雷霆手段培植自己的势力,想要做一些事,那是千难万难。人生短短几十年,大好的时光安不愿意也不想浪费在委曲求全上,自然就得施雷霆手段了。” 听到谢安的话,孙思邈叹了一口气,他活了几十年,见过多少悲欢离合、兴盛衰替,知道像谢安这种人一但决定的事,别人是根本改变不了的,不然他也就不是谢安了。 第221章 解惑 孙思邈也不再劝说谢安,而是说道:“你也别叫贫道神医了,若不嫌弃,喊一声道长即可。” 一个称呼上,谢安也不再坚持,叫了一声道长,同时孙思邈也称谢安为子昂。 接着孙思邈好奇的问道:“刚才在皇宫之中,听到子昂所说过敏之说,其中不解之处颇多,子昂能不能为贫道解惑?” “自然可以,这只是安的一点愚见,以供道长参详。人既然是这个世界中的一员,那么自然也会遵循相生相克的原理,但是世界上没有一片一模一样的树叶,自然也没有一模一样的人,所以每个人不管是老少还是男女,他们对于外界刺激之物的反应自然也不同。 就比如皇后娘娘,她对性寒之物和太甜的东西,反应就要比常人更加激烈,这也是她这次生病的原因之一。 再比如说在下,对于香味就异常敏感,尤其是刺激性香味和花粉、草籽类,会出现打喷嚏、流鼻涕等症状。 这一类人只要远离过敏源,他的症状就会立马减轻消失,再一接近又会加重。 相信道长在行医中碰到过很多类似的事情,安就不一一举例了。” 谢安的话让孙思邈若有所思,其他人听到这个言论只会觉得甚有道理,而不会多想。 但是孙思邈不同,他的理论知识丰富,听到这个言论就会联想到其他的。 “子昂你的意思是说有一种看不到但是又确实存在的东西在刺激人体的感官?”孙思邈举一反三的问道。 瞧瞧人家问的问题,其他人敢问出这种问题,那不得被当做神经病关起来。 “道长所言极是,安把它们划分为三种。 第一种就是自然界存在的颗粒物,它们平时漂浮在空气中,无毒也无害,但是碰到特定的人群,它们又会变得有害。 第二种是更小的一类,就是人在受到刀箭伤之后,创伤部位形成的红肿,阻挠伤口愈合,继而形成高烧不退的症状,安把这一类取名叫做细菌。 第三种是最小的,它们平时附着在动物或植物上,看似无害,但是通过呼吸或者是口鼻进入人的身体后,就会造成人体的各种不适,有高烧咳嗽,也有腹痛腹泻,这一种安给它们取名叫做病毒。”谢安侃侃而谈道。 随着谢安的讲述,孙思邈听的越来不解了,如果说刚才他有几个问题,那么现在就有几十个问题困扰他了。 “子昂,你所说的症状贫道在行医时经常碰到,按你的解释是那些叫细菌和病毒的东西在作怪,我们先不说它对不对,就是你怎么知道这些看不到摸不着之物的大小?”孙思邈一针见血的问道。 “呃,这个道长,我该怎么和你解释呢,简单来说,就是细菌感染前这个人可能毫无变化,细菌感染后可以让一个健康的人马上变得虚弱起来。 但是病毒则不然,一个健康的人即使感染病毒也不会造成影响,必须是这个人虚弱时,感染病毒后才会加重他的症状。 从这个就可以看出来,细菌要比病毒破坏力更大,也更适合生存,因为它有完整的细胞构成,但是病毒只能依靠在宿主细胞内才可以存活,这么解释道长您能明白吗?” 谢安以为自己解释的很详细很易懂了,即使是后世那些没文化的人听后估计也能理解个七八分。 谁知孙思邈听后,更加不解的问道:“何谓细胞?” “道长,这样,以后您住在我的府上,我们有的是时间来探讨这个,现在有一件事情还要麻烦道长,还望道长应允。” “何事?” “是这样的,安目前负责一个案子,陛下给的时间有限,但是有一个关键的案犯此时身受重伤昏迷不醒,道长可不可以随安前去看看,只要能让他苏醒,安感激不尽。”谢安希冀的看着孙思邈说道。 孙思邈摸着胡须,说道:“这是小事,不是贫道夸下海口,如果说要让他痊愈,在没有看到病人之前贫道还不敢应承,但只是让他苏醒的话,应该不难,不过事成之后,子昂定要把你刚才所说的那些理论一五一十的都告诉贫道,贫道有一种直觉,只要弄懂了这个,到时候就可以救很多人。” 谢安现在真是佩服他的高风亮节,别人一听到这个不是沉浸在获得真理的惊喜中,就是想着把这个据为己有谋取钱财和权利。 人家可好,第一想法居然是能够救活很多人,这就是差距啊! 这个世界上,从古至今,从来不缺像孙思邈这样的人,虽然他们的数量不多,但是几千年来就是他们这些人在指引着这个世界的价值观取向,不至于让这个世界走向黑暗。 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谢安自信也可以做到,但是绝做不到像孙思邈这样的高尚品质。 这样的人让人敬佩,让人景仰,但是大多数绝不愿意成为这样的人,谢安同样也是这大多人之一。 “这是自然,如果是其他人,安定然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绝不会对他泄露一丝一毫,但是道长除外,只要道长想知道的,安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且道长如若不弃,安想在长安县以官府的名义开一家医馆,所有的收入官府不动用分毫,而且每月还给医馆补助一定数额的钱财用以救助那些有困难的百姓,不知道长以为如何?” “此事先不急,以后我们再做讨论。” 孙思邈也不知道是怕这个医馆牵住自己,还是放不下他老家的乡亲们,总之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谢安。 不一会,两人就来到了关押张五的地方,苏定方和安元寿都在,他们看到谢安带着一个气质超然的年轻人到来,都是好奇的看着对方。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孙神医孙道长,是我请来为张五治病的。 道长,这个是苏烈,这个是安元寿,都是在下的好兄弟,这个案子由我们几人负责。”谢安给双方介绍着。 苏定方惊讶道:“您就是孙神医?当年杨广不是还请您入朝做过官吗?怎么看起来您的岁数好像和子昂差不多大啊?” 第222章 苏醒 “两位壮士好,贫道虽然看起来年轻,但是已过知命之年。也许是常年生活在深山老林,每日与野兽为伍,所以衰老的慢了一点,不必大惊小怪。” 任凭孙思邈怎么解释,但是看苏定方和安元寿的表情,好像在说,你看我们有那么好骗吗? 还是谢安打了圆场,前面引路,带着孙思邈前去给张五看病。 落后几步的安元寿悄悄的和苏定方说道:“苏兄,此人莫不是活神仙?对于他的传闻我也听说了不少,今日见到真人,才知一点都没有夸大。” “我也不知,纵然不是神仙,想来医术也是超然,你没看到嘛,你什么时候见过子昂如此热情又恭敬的对待过一个人,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面对陛下时,子昂也没有这么发自内心的尊敬。” 要说后世苏定方成就那么大,还是有原因的,最起码在细心这方面就要比安元寿强不少。 “你不说我还没有注意,还真的如此啊,一会可得好好问问子昂,要真是老神仙当面,弄个一星半点好处,以后岂不是就能多一条命?”感情安元寿想的最多的居然是这个。 孙思邈给张五详细的检查过后,就说道:“他是伤到了内脏再加上失血过多,本来没什么事,但是第一时间没有得到应有的治疗,所以才拖到现在都没有清醒,问题不大,一会贫道给他针灸一下,再开几副药,几日过后就可慢慢痊愈。” “只要道长出手,肯定不是问题,您尽管施为,我们一切都配合您。”谢安笑着说道。 经过孙思邈一番折腾后,就看到病床上的张五颤巍巍的睁开了双眼。 “他已经醒了,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可以问了,不过时间不要太久,不然会伤及病人的根本。”孙思邈退出门外,在他眼里只有病人,至于他做了什么,犯的事有多大,这些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看重这个。 “你醒来了,别看了,我们是官府的人,那一晚你干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事,都说说吧! 我希望你识时务,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我们既然可以把你救回来,自然也可以让你伤的更重,你是想要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为那些人保守秘密,还是多活一天是一天,好好想想吧!”谢安警告道。 本来谢安以为他们还要废一番口舌,但是没有想到张五脸上先是露出悲愤的神色,紧接着开口说道:“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通通都告诉你们,你们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是张盛,是他安排我去义安王府取一件对他很重要的东西,事成之后他答应我送我离开长安城。 本来我想着大家相识一场,就相信了他,没有想到此人居然如此歹毒,取什么东西,那就是一场陷阱,一场借刀杀人的陷阱,这个小人还生怕我不死,居然还在外面安排了杀手等着我,要不是你们出手,我早就一命呜呼了。” 可以看的出来,张五对于张盛充满了仇恨,要不是昏迷这么久使不上劲儿,估计他会说的更加咬牙切齿。 “张盛?凤鸣馆的张盛?”谢安问道。 “就是他,你们千万不能让他跑了,此人无恶不作,开赌放高利贷,逼着欠债的人卖儿卖女,姿色好一点的,就被他送到各家王公贵族府上,姿色捎差一点的就安排到他的妓馆,再差的就做一些杂役的事,如果连杂役的事都做不好,他们就会把那些小孩子打断双手双脚挖去双眼,卖到城中以乞丐为生的帮派中。 可以说只要和他牵扯上一点关系,家破人亡都是小事,那真的是想死都难啊! 而且我还知道他们经常去城外和其他地方,买卖一些姿色不错的孩子,从小培养,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随着张五的讲述,长安城中一个黑色产业链徐徐展现在三人面前。 没有最黑暗,只有更黑暗。 即使是从底层一步一步走上来的苏定方,也从来没有想到平日里那些市井混混,居然做的事这么可恶,简直丧尽天良。 “这群人渣,实在太可恶了,他们还是不是人,怎么忍心去做这些事,他们就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吗?”安元寿用力的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的说道。 一直以来谢安以为那些身处高位的政治家最恶心最肮脏,但是今日他知道自己错了。 没有什么事比底层人更肮脏更恶心的了。 “他们如果有敬畏心,也就不会做那些混账事了。人性是最经不住考验的,没有最坏,只有一步步突破底线的坏。你继续说,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比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谢安眼神中闪烁着冷厉之色。 对上谢安的目光,不知道怎么的,张五有一些心虚,不自然的瞥过视线。 张五咬了咬牙,最终下定决心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是哪个衙门的,我也不想知道,但是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会把我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你们。” “张五,别不识好歹,要不是我们,你早就没命了,现在居然还跟我们讨价还价……”一听这个,安元寿气不打一处来的呵斥道。 谢安抬手阻止了安元寿,看着张五说道:“我倒要听一听你的条件?” “在洛阳陈桥村,有一对母女,你们帮我把她们接过来,只要看到他们,我知无不言。” “你的要求就是这个?”谢安问道。 谢安给安元寿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去带那个女人过来。 不一会,安元寿就带着女人过来了,一看到女人,张五激动的就想坐起来,但是他现在的体力哪里能支撑的住,一个不小心又把伤口崩开了,殷红的鲜血不一会就印出来了。 但是张五好像没有觉察到这些疼痛似的,他喘着粗气说道:“翠娘呢,翠娘呢,你倒是说话啊?” 女人的嘴被布条绑着,谢安在一旁解释道:“你说的是那个小女孩吧?我们去的那晚,已经有一帮人劫持了她们母女俩,本来我们已经解救出她们来了,没有想到半路又杀出一个不速之客,她亲手把女孩交给了她,甚至还给了对方一本书,事后不管我们怎么问,她就是只字不提,我也很好奇,那个人到底是谁,那本书又是什么?” 第223章 名单 “想来你的话她肯定会听,现在人你已经见到了,希望你说话算数,不然我倒是不介意送你们到地下团聚,就是那个小女孩今后孤苦无依,不知道又会遭受多少磨难。” 张五没有搭理谢安,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女人问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女人不能说话,只能急忙点点头,看到女人点头,张五如释负重的松了一口气,这才重新躺在床上。 “我说,你们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谢安抬手,让安元寿把这个女人带下去,他可不想让女人听到,到时候还要再问她一遍,看看她们说的话能不能对上。 “想来你们对我的来历肯定非常好奇,没错,我正是太白会的人。” 他说完,看到谢安和苏定方一点都不惊讶,这才自嘲的说道:“也是,你们肯定已经看到我身上的刺绣了,对于这个想来已经知道了。” “自从前太子出事后,组织就由明转暗,因为当初太过匆忙,好些人都和组织断了联系,我就是其中一员。 本来想着这辈子能够脱离组织,从此以后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我还暗自松了一口气,但是怕什么来什么,几个月前,组织内我的上线突然找到了我,让我从事牙子这个行当,趁机接近张盛和义安王世子。 我自然不情愿,但是他以她们母女的性命威胁于我,我只能听命于他,不过好在他还算守信,而且让我干的工作也不怎么危险,所以这几个月我就这么一直干下去了。 直到有一天,他带着一个美人来找我,让我安排她进入义安王府,其他的事都不用我管,那时候我就知道肯定要发生了不得的大事,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做好了撤离的准备。 果然,没几个月就发生了刺杀河间王的事,听说这个事的第一时间我就隐藏了起来,本来想着等风声过去了就离开长安城,但是没有想到风声越来越紧。 我知道在这么躲藏下去,总有一天会被官府的人抓到,这个时候我又不知道去哪里找我的上线,没有办法之下,我只能去找了张盛。 本想着哄骗于他,没有想到他更狠,居然直接要置我于死地。 后面的事估计你们也知道了,我在义安王府中了一箭,最后又被一个刀客袭击中了一刀,然后就昏迷什么都不知道了。” “位于永寿坊的那间房子,是张盛给你安排的?”谢安问道。 张五奇怪的说道:“是啊,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突然张五想到了什么,他咬牙切齿道:“好啊,又是张盛,他居然告诉我第二天那个房子没什么事发生。” “地上的地图也是你留下的?”谢安问出了关键所在。 “地图?什么地图?” “半幅义安王府的地图?” “我又不傻,会在现场留下这种东西,难道我怕你们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吗?” 接着谢安又掏出了照身牌,问道:“那么这个也不是你留在那里的了?” “当然不可能了,我躲起来的第一时间就把这些有关身份证明的东西该销毁的都销毁了,留着这个干什么?”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原来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居然都是张盛,连他们的调查方向也是他的计划之一。 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为义安王做事的吗?莫非他还有其他的身份? “说说那个刺客吧,对于她你又了解多少?你的女人为什么那么放心就把你们的孩子交给了她,还有给她的那本书到底是什么?” 张五叹了一口气道:“我明白那个婆娘的用意,那个时候你们是敌是友她并不知道,但是那个人却是组织内的人,把孩子交给她,最起码能够保孩子一命,最坏的结果就是被组织培养,走上我们的老路,至于交给她的东西……” 说到这个,张五犹豫了。 “怎么,这么多都说了,到了这个居然犹豫了?” 是啊,那么多都说了,而且现在那个东西又不在自己手里,最主要的是张五还想要借谢安的手把自己的孩子解救出来。 “那是一份名单,当初从组织内逃出来时,我无意间得到的,上面记着长安城中组织内所有底层的人,还有他们的住处和所伪装的营生,可以说只要有了那个,组织就能以最快的速度重新组建起来,如果我知道组织内的人知道我有这个东西,早就带着她们远走高飞了,何必等到今日之祸。”此时的张五充满了悔恨,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那你还记不记得那份名单,或者说你还记得多少?” “我记得,拿到那份名单后,私下里我看过不止一次,虽然大部分人我并不认识,但还是有很多人有些印象……” 于是张五说,谢安记,不一会就记下了满满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些人的名字和具体信息。 “几位官爷,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一丝隐瞒,现在我和我家婆娘都落在你们手上了,我们不求活着的奢望,但是求求你们能不能把我家翠娘救出来,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张五声泪俱下的哀求着谢安几人。 “谁说我们要杀你了,虽然你是太白会的人,但你只是底层人员,并不是罪大恶极,而且这份名单如果是真的话,你就是立下了大功,如果你们两口子能够配合我们打掉这个组织,我可以向你保证,不光可以获得陛下赦免的敕令,没准还能因祸得福立下功勋呢!” “真的,您不是在骗我吧?”张五不敢置信的问道。 “哼,看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知道你面前的人是谁嘛,长安县新任县令谢安是也,他的名声想必不用我给你解释了吧,他说能保你们夫妻二人就肯定能保。” “原来您就是陛下亲封的阳夏伯?您的名声小人还是相信的,好,我相信您了,有什么需要我夫妻二人配合的,尽管开口,不说能不能立功,只要能够救出我的女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张五一脸认真的说道。 第224章 打扰 “好,只要你配合,我可以向你保证,保你们夫妻二人一命,至于救出你的女儿,我不敢应承,毕竟现在还不知道她所在何处,不过只要有机会,我们肯定竭尽全力救出你的女儿。”谢安认真的说道。 也不知道张五是真的相信了谢安的人品,还是他现在没有办法只能相信谢安,总之就是两人达成了共识,张五开始事无巨细的向谢安他们介绍“太白会”这个组织。 虽然张五只是组织内底层的人,但是总比谢安他们这些外人要了解。 随着张五的述说,一个结构严密,等级森严的组织向几人徐徐展开。 太白会上面有一个神秘的首领,他直接向息王李建成负责,再之下按照天下地理不同分为陇西、河北、江南、蜀地四个分会,每个分会都有一个会长。 每个分会下设主管情报信息的风部;主管刺杀行动的杀部;为组织内供应钱财资金的金部;还有渗透官府进行策反的反部;以及招兵买马进行训练的兵部…… 听到张五的话,谢安和苏定方两人面色凝重,他们想到了这个组织庞大,毕竟是前太子麾下的,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庞大。 而且组织严密,分门类别详细,一看就是所图甚大。 “以前太子在时,我们都是生活在阳光下的,而且组织内的很多分会部门负责人往往都是各州府的重要官员担任,但是自从玄武门之后,各地组织倒戈的倒戈,被清理的清理,不管是人数还是规模都远远不如从前。其他地方我并不熟悉,也不太了解,但是长安城其实损失的并不太大,我就知道城外有一个庄子,明面上当地的士绅豪强,其实暗地里就是组织内的一个据点,不过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你好好养伤,如果想起什么来,就告诉我们的人,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谢安使了一个眼色给两人,让他们出去说话。 说了这么多张五早就已经疲惫了,听到谢安的话,重新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三人出了屋子,院子里的孙思邈正在惬意的喝着茶,看到几人脸色很不好的出来了,也没有过去,自顾自的坐在那里。 “我先带孙道长去休息,我走之后你们一起去审一审那个女人,看看她说的和张五说的有多少出入。 如果有出入说明这两个人还在耍花样,到时候可以当着张五的面给他们上一些手段。”谢安嘱咐道。 “如果他们说的丝毫不差呢?”安元寿问道。 谢安皱眉说道:“如果丝毫不差,那这件事就太大了,这已经不是我们几个能够把此事处理好的。而且一下子审出这么多人,如果同时抓捕,又不惊动对方的话,凭我们的人手肯定不够,而且我们的人做这么隐秘的事也不擅长,看来我得需要找陛下要一个外援了。” “那好,我们分头进行,稍后还在这里碰头,到时候商量后面怎么办!” 谢安和孙思邈坐上马车回府的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非常安静。 回到府里,谢安第一时间告诉谢伯,让他好生安排孙思邈,就行色匆匆的走了。 深夜,长安万年的各个坊市早就宵禁了,皇宫的各门也早就关闭了。 皇宫内,长孙无垢的寝宫,这几天每夜李世民都是留宿在这里,倒不是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而是长孙无垢生病了,他想要好好陪一陪她。 “陛下,臣妾已经没事了,近几日感觉好多了,您不必每日留宿在臣妾这里,还是到其他妹妹那里看看,不然会冷落她们的。”长孙无垢温柔的说道。 “是不是有人到你这里乱嚼舌头根子了,朕倒要看看,哪个胆子这么大,在如此关键时刻,居然只知道争风吃醋。”李世民生气的问道。 “陛下,您误会臣妾的意思了,没有人乱说,只是臣妾身为皇后,也要多考虑其他妹妹的感受,毕竟您现在不是秦王了,是一国之君,也要做到雨露均沾啊!” 听到长孙无垢的话,李世民用力的抱着她,语气中充满了怜惜,道:“你呀,总是为别人着想,从来不知道为自己想一想。放心吧,她们也不是小气之人,知道你病了,也会理解朕的。” 他们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即使身为一国之君和一国之后,也也毫不影响他们的感情。 “陛下……” 长孙无垢感动的望着这个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李世民同样深情款款的望着她。 如果没有意外,接下来自然是干柴遇烈火,天雷勾地火,一发而不可收拾。 恰在这时,殿外的内侍匆忙来报:“陛下,阳夏伯求见,说有要事要见您!” 这个时候的男人,突然被人打断,那种感觉恨不得杀了打扰自己的人。 “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没告诉他吗?” “陛下,奴婢说了,但是阳夏伯态度非常坚决,看样子今夜见不到陛下您,他是不会走的。” 李世民正要发火,还是一旁的长孙无垢理智一点,劝说道:“陛下,想来谢安肯定有重要的事向您禀报,不然也不会夜闯皇宫,您还是去见一见他吧!” 李世民骂骂咧咧的一边起身,一边说道:“朕就去看看他有什么急事,如果不是大事,看朕不扒了他的皮。” 李世民带着一脸便秘的表情来到侧殿,谢安看到后急忙行礼问好。 “说吧,什么事如此大动干戈,居然非要见到朕。” 李世民脸上的表情告诉谢安,我现在很不爽,你想好了再说,不然别怪我收拾你。 谢安掏出来之前匆匆忙忙写的奏疏,说道:“陛下请看,这是太白会的详细情况,因为太过重大,臣不得不深夜打扰陛下。” 一听事关太白会,李世民一下子来了精神。 他是一个自制力极强的人,知道什么事对于自己最重要,其他的都要让路。 李世民接过来,越看脸色越不好,他知道的显然要比谢安知道的要多,所以更加知道这份奏疏的真实性。 “啪”的一声,李世民重重的合上了奏疏。 第225章 大本营 他眉头紧皱,严肃的问道:“这些情报的真实性确定了吗?” “还没有确定,但是臣觉得不会有假,现在不光那个张五在臣的手上,他的女人也在臣的手上,而且对他们的审问是分开进行的,但是得到的信息却差不多,所以臣觉得真实性很高。”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李世民问道。 “臣最初的打算本来是监视这些名单上的人,同时派人监视查探城外的那个庄子。但是名单上的人确实太多了,臣手上的人手不太够用,而且让他们做这些隐秘的事,臣也怕他们难以胜任。但如果同时对他们进行抓捕,那么就是在告诉对方他们已经暴露了,此举无疑就是打草惊蛇。所以臣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才请陛下施以援手!” “你的想法很对,这些人都只是小喽啰,抓不抓他们影响并不大,主要是抓到他们背后的人,尤其是这个神秘的首领或者是长安城的负责人,不然这次被他们跑了,下一次再想抓他们,无疑是难如登天。”李世民踱步到谢安面前说道。 思索片刻,李世民终于有了决断,说道:“这样吧,朕把高慧通手下的人全部交由你负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此事既然因你而起,那么就由你全权负责,朕相信你不会让朕失望的。” 说实话,李世民确实非常有人格魅力,换作其他人,如此重大的事,肯定是交由他的亲信负责,而不可能让谢安这个还不算亲信的人负责。 毕竟此事事关他最大的对手,也是他最潜在的危险。 但是他却毫不犹豫就把此事交由谢安负责,而且还把他手下最得力的组织交由谢安,这不能不说他的胆子大,这也是他独有的人格魅力,无怪乎那么多人对他忠心耿耿,誓死为他效力。 虽然谢安不想和高慧通手下的组织再有任何瓜葛,但是此事除了他们,其他人还真的难以胜任。 况且,谢安是真的想见识一下这个组织,看一看这个在历史上只留下名字的组织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臣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在丽竞门的大本营,谢安见到了高慧通,这也是谢安第一次来到这里。 到底是官方的组织,不管是门面还是占地面积都相当可观,这里都是关押和审讯一些涉及到朝廷隐秘的重大案犯,可以说你只要一只脚踏入了这里,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阳夏伯,上一次我就说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居然这么快。” 高慧通没有高居主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谢安,而是非常热情友好的走下来说道。 人家敬你一丈,谢安又怎么可能黑着脸和她说话。 谢安拱手道:“见过高统领!” “莫要这么客气,咱们又不是外人,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个你已经见过了,上一次他听命于你,想必你对他很熟悉了。” 高慧通指着一个男人说道,此人正是上一次谢安和他们合作时,负责和谢安联系的人。 此人平时话不多,但是你的每一个指令他都能够不打折扣的去执行,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帮手。 谢安向他点点头,他也只是板着脸给了一丝回应,估计是他的工作让他养成了这种性格。 “这位是红袖,也是组织内的一个统领,手下的人专门负责刺探情报,别看她年纪小,但是手段可是不少。” 高慧通指着一个身穿宫装的美人说道,此女微微弯腰做了一个万福,眼波流转,像是会说话的眼睛看着谢安,非常勾人。 如果说薛青黛是百变的狐狸精,那么她就是一朵燃烧的火焰一般,能够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让人如飞蛾扑火一般对她奋不顾身,大多数男人也是最喜欢这一款的。 看她的装扮和举止,就知道她平时是怎么刺探情报的,而她负责的人估计也和她一般。 谢安开玩笑的说道:“红袖?莫不是还有一位添香?” 谁知,高慧通诧异的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还有一位添香,莫非你在何处听说过她?不过她最近出任务去了,并不在长安,下一次有机会了再给你引见。” 谢安非常无语的看着她,他真的想问一问高慧通,你们取名字都是这么随意的吗? 还红袖添香?你怎么不取名叫国色天香? 陆陆续续,高慧通又给谢安介绍了几个高层,估计都是负责长安城的几个统领,很多人谢安也是第一次见面。 之后高慧通就示意他们可以下去了,看的出来,谢安来之前这是高慧通刻意让组织内的统领前来和谢安见面的。 唯独留下了那个叫红袖的女人,高慧通对谢安说道:“你是第一次来,今后估计免不了要常来,我带你去转一转吧,也好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对于高慧通打的什么主意,谢安心知肚明,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谢安都不想和这个组织有太深的联系。 要不是这一次实在没有办法了,谢安才不想来找她呢! “高统领,这个先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先给你讲一讲我们了解的情报,想必这些年高统领对太白会也不是一无所知,看一看有什么重要的情报没有。” 对于谢安的婉言拒绝,高慧通也不在意,她知道有些事不急于一时。 “好,你说,其他的我可以补充,毕竟这次的事以你为主,我们了解的所有情报,都可以向你公开。” 于是接下来谢安非常详细的讲述了太白会的构成,高慧通倒是听得非常认真,但是落后一个身位的红袖却撇着嘴角,一副就这的表情。 “没有想到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他们了解的这么详细,真是难得。”高慧通感叹道。 “噗嗤”一声,两人身后的红袖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红袖,不可无礼,还不向阳夏伯道歉。”高慧通板着脸训斥道。 红袖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对谢安说道:“阳夏伯,对不起,属下是想到了其他有趣的事,打扰您和统领的谈话了。” 第226章 机会给你了 谢安毫不在意的笑着说道:“无妨,看来是我说的情报太过小儿科了,让红袖姑娘有些瞧不起。这倒是谢某的罪过,我早该想到,你们和太白会斗了那么久,怎么会对他们一无所知呢?” “阳夏伯,你别怪她,她平时其实很不错的,是我不可多得的得力助手,今天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高慧通急忙向谢安解释道,好像生怕谢安心里不舒服,迁怒于红袖。 可以看得出来,红袖对于自己之前的行为根本没有意识到错在哪里了,听到高慧通的话,她还不服气的撇了撇嘴,想辩解什么,但是看到高慧通警告的眼神,又不敢说什么。 “高统领,你太过言重了,这次虽然是以我为主,但是我们双方到底是合作的关系,而且她毕竟是你的下属,别说没有错,即使有错也不该是谢某来指手画脚。” 谢安越是如此说,高慧通心里越是没底。 “阳夏伯此言差矣,既然陛下说以你为主,就是让我们所有人都听命于你,从现在开始,不光他们,就是我也得听命于你,你现在就是我们所有人的上司。 藐视上司,这在哪里都是重罪,这个口子不可开。”高慧通认真的说道。 说罢,高慧通转头看着红袖严肃的说道:“跪下,不尊上命,藐视上司,家法伺候!” 听到加法时,红袖的脸色都变白了,但是她非常干脆的跪在地上,任凭高慧通处置。 “好了,高统领,这么做就没有必要了,这还没有开始行动,如果就处罚了一个统领,其他人会怎么看谢某?谢某可不想引起众怒,这可不利于今后的团结啊!”谢安及时阻止了高慧通说道。 “既如此,那就按阳夏伯的意思办,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必须要给她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我听闻阳夏伯的贴身侍卫有事最近不在你的身边了,而且还带走了一大批府里的护卫。 现在我们做的这个事,肯定无比的危险,到时候行动一开始,对方第一个要针对的肯定是你,所以你的身边不能没有护卫力量。 她的武艺还行,正好最近她无事,不如就让她到你的府上保护你,同时也可以做为你我传话的人,不知阳夏伯意下如何?”高慧通认真的说道。 谢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妖艳的红袖,直接拒绝道:“不可,俗话说的好,男女授受不亲,谢某岂能做此事?” 高慧通听后叹了一口气道:“既如此,那么只能是我亲自到你的府上保护你,不然我们就是把对方一锅端,到时候你落在对方手里,也是前功尽弃。” “谢某的安全无需高统领费心了,谢某自会计较。” “那你就只能向陛下开口,从皇宫中调几个武艺高强的侍卫,但是你的身边突然多了几个生面孔,而且还都是男人,其他人难免不会多想的。” 还真的如高慧通说的一样,后面的任务比较重,苏定方他们每个人肯定到时候都有任务,不可能来保护谢安的,为了自己的安全,除了向李世民开口,就是调几个安元寿的族人,其他的还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必须要如此?”谢安又确定了一下。 “必须如此,你是我们所有人的上司,你的安全都没法保证,我们哪里还有心思做其他的事。”高慧通一本正经的说道。 谢安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吧,你让她明日前往我的府邸,身边有一个你的人,联系起来倒也方便。” 两人谁都没有问红袖的意见,就这么把这个事定下来了。 接下来谢安才把重中之重的情报告诉了高慧通,像什么太白会的探子分布情况,还有城外的那个疑似据点的庄子等等。 果然,这些情况高慧通他们并不知道,听到这些后,她和红袖对视一眼,这才引起了她们的重视。 “既然此次是以我主,那谢某就不客气了。我的意思是把这些探子都监视起来,还有那个据点,必须派人时时监控,必要时看看能不能派人打入其中,摸摸对方的底,你们的人手最多,做这方面的事也是最擅长,这些事就交给你们了。” “是,遵命!”高慧通非常严肃的应承道。 接下来两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谢安这才告辞离开。 直到看不到谢安的身影,高慧通这才问道:“你是不是非常不理解,我为什么非要把你派到他的身边?” “属下确实不理解,不过倒也可猜测一二,统领的意思是不是让属下去诱惑于他,如果能够让他拜倒在属下的石榴裙下,是不是就完成任务了?”红袖回答道。 高慧通笑着说道:“不是我看不起你,你的那点道行对付其他男人还可以,但是对他估计不会起什么作用。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信你就可以试一试,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凡事点到为止就好,不可太过火,引起他的反感,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要是真的有本事爬上他的床,那我也可以放心了,别人不说,最起码你这辈子都没有性命之忧了。” “哼哼,统领,别那么小瞧人,男人还不是那么回事,我还没有见过不偷腥的猫呢!”红袖不服气的说道。 “你们这些人中,你虽然不是跟我时间最长的,但不知怎么的,我对你却是最有感情的。机会已经给你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的了。”高慧通感叹道。 深夜,凤鸣馆内,张盛刚刚被侍女伺候着睡下,昏昏沉沉间,他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 因为外面太安静了,要知道这可是在妓馆内,即使张盛的住所偏僻,但是也不可能这么安静的。 张盛立马坐了起来,但是迎接他的是一把闪着寒光的钢刀,接着他就感觉到脑后一痛,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这个夜晚,凡是张盛名下的产业,或者是和他有关的产业,同一时间都遭受到了袭击,对方人数众多,装备精良,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第227章 罄竹难书 第二天,天一亮,西市附近的商户和百姓,发现好几家妓馆和赌坊都被贴上了封条,而且门口都有官府的人看守,禁止任何人靠近。 一时间同行业的从业人员们都是人人自危,不是去找背后的靠山疏通关系,就是妄图想要联系上长安县的一县之主——谢安。 但是,不管他们用什么招,发现根本找不到谢安的人,即使是县衙的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县令此时在何处。 丽竞门的大本营,关押重犯的监牢里,此时的谢安面对着张盛。 见到谢安时,张盛还假装道:“原来是明府您啊,您这是干什么,您要是想见张某,说一声不就好了吗?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谢安笑呵呵的说道:“呵呵呵,我可不敢提前告诉你啊,不然再想见到你,还不知道何年何月呢!” 张盛尴尬的笑道:“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 “听不懂没有关系啊,这个先不急,我先给你介绍介绍这是哪里?这里的刑罚又有何用?” “这个地方估计你肯定没有来过,不过它的名字你肯定知道,听说过丽竞门吗?” 随着谢安的话音一落,张盛的瞳孔一缩。 “对,就是这个表情,看来你听说过,那么就免得我浪费口舌了。这里可是一个好地方啊,听说进了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出去的。而且这里的刑罚听说非常有特色,谢某平时倒也对这些有些研究,早就想要见识见识了,没有想到还要托你的福,也不枉咱俩相识一场,放心吧,我会告诉他们一声,尽量让他们轻一点,你也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谢安向后摆了摆手,丽竞门的人立马上前,捆绑的捆绑,抄家伙的抄家伙,眼看着就要对张盛动大刑。 “谢安,你干什么,别忘了,我是义安王的人,世子知道了他不会放过你的,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向世子交代?”张盛一边挣扎着,一边高声叫喊着。 谢安丝毫不为所动的说道:“你还是省一点力气吧,不然一会连叫痛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当然知道你是义安王的人,至于我怎么向世子交代,我倒是想了一个说辞,你给分析分析,到时候世子听后会不会信啊?” “我就这么说,就说你张盛参与到一个秘密组织的谋反当中,私下里为这个组织提供活动资金,还把义安王府当做挡箭牌,证据确凿,此事是陛下亲自交办的,负责的另有其人,当我知道的时候事情都结束了,这才匆匆忙忙来向世子禀报……” “张盛,你说我要是这么说,世子能不能相信啊,你在世子身边日子也不短了,肯定比我更加了解他,你倒是给我分析分析啊?”谢安催促道。 这个时候张盛如果还看不出来谢安在戏耍他,那么他就白活了。 “谢安,你这个小人,你不得好死,你自作聪明,以为把所有人算计的死死地,但岂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总有一天,会有人为我报仇的……” “啊,你们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说的……” 丽竞门的第一道刑罚就是生铁烙肉,一股肉香烧焦的味道传来,伴随着张盛凄惨的叫声,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此时谢安身后站着的人除了有高慧通这个首领之外,丽竞门的好些统领都在其中。 他们有的人面无表情,但是有的人脸上露出不忍之色,毕竟组织内不是每个人都从事着杀人这个行当。 反观谢安这个书生,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同时还有滋有味的喝着茶,好像这一切都成为了他的下酒菜一般。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你还真的以为你张盛是一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商人? 我不说莫非你自己也忘了自己做过的那些事了吗?按理说你做了那么多坏事,应该想到了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怎么反倒喊屈叫冤呢?” “武德三年4月,西市卖绸缎的商户黄某,他在你的赌坊借下高利贷,你胁迫他签下卖妻卖女的文书,他偌大的家业被你们生生夺取,他的妻子因不忍受辱跳河自尽了,他的女儿当时只有十岁,被你送给了当时的户部员外郎崔氏,不出一年,她就被生生的折磨而死……” “武德四年七月,西市张屠户因为欠下高利贷,被你的人活生生的打死,然后弃之荒野,他的妻子被你们卖给了突厥人,你还嫌弃他的儿子做事不够勤快,生生的砍断了他的双脚,挖去了他的双眼,被你卖给了城中的丐帮,迄今为止还在长安县中以乞讨为生……” “武德五年六月,你因为看中了一个秀才的女儿,串通刑部员外郎随意的给他安插了一个罪名,剥去他的功名,把他流放岭南,而你借机获取他妻子的信任,把她卖到了凉州,而他的女儿却被你包装成花魁,每日为你招揽客人,但即使如此,你也不放过秀才,买通押解之人,半路上结果了他的性命……” 谢安什么都没看,但是毫不停顿的说出张盛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恶事,可以说罄竹难书。 “就这还不包括你为李义余送去的那些少女,据我所知,她们没有一个再活着出了义安王府。你做的事每一件都可以下地狱,你居然还有脸喊冤? 如果你聪明一点的话,就坦白从宽,少受一点皮肉之罪,不然性命不保,死之前还得承受这些酷刑,何苦呢?” 随着谢安说出每一件事,张盛的叫喊声就小一点,直到最后,再冷酷的刑罚施加在他的身上,他也是紧咬牙关绝不喊一声。 看到他的样子,谢安就知道他这是破罐子破摔,即使死也不会开口的。 谢安踱步到他身边,对于他身上的鲜血和伤痕不为所动。 “张盛,你确实是一条汉子,这么多刑罚你居然都可以挺过来,而且一言不发,我是真的佩服你了。 我知道你不怕死,也不惧怕这些刑罚,不过你要知道,人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肯定有他在乎的东西,任何人都不例外,我相信你也是如此。 第228章 这就是你说的秘密? 就是不知道你的妻子,儿子和女儿受到如此待遇,是不是也如你一般这么有骨气?”谢安不紧不慢的说道。 听到谢安的话,张盛瞳孔一缩,他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都暴露了。 “你是不是自以为做的非常隐蔽,而且你也从来不去看他们,这样别人就找不到她们了? 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天真,每个月每个季度,有那么一大笔钱流向外地,即使你再怎么隐藏,还是有迹可循的。 怪就怪你太贪心了,如果你不是贪图那些钱财,想着自己功成身退后也可以富甲一方,估计我还真的很难查到那里。 不过也对,每日有那么多钱从你的手上经过,不动心那就真的是圣人了。 怎么样,你是自己先开口,还是等过几日你们一家团聚了,你所经历的让她们再经历一遍你再开口啊?” 这时,张盛再也保持不了镇定了,他破口大骂道:“谢安,你这个无耻小人,对付女人和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的就冲我来,亏你还有那偌大的名声,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骂吧,尽管骂吧,如果骂我几声,能够让你舒服你就骂吧,你现在骂我有多么痛快,过几日我就把这些都还给你的儿女……” 谢安一点都不生气,不管张盛骂的有多难听,他从始至终都是一副笑眯眯的面孔。 如果谢安生气跳脚,那么张盛还有一些成就感,但是此时他如此做派,让张盛有一种感觉,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光不受力,他自己还憋的难受。 “哎,你怎么不骂了,我还正听得高兴呢,是不是没有词了,要不要我给你想几个新鲜词儿啊?” 张盛满脸怒气,用力的咬着牙,因为太用力,嘴角都渗出一丝鲜血。 别说张盛了,就是高慧通和丽竞门的人也好像是第一次认识谢安,他的这副面孔,他们是第一次见到。 他的所作所为,说的话,这真的是一个读书人吗? 谢安看他没有了动静,失望的摇了摇头,说道:“真是无趣,我还以为你能多给我带来一些乐趣呢,没有想到也是如此,算了吧,希望过几日你的家人比你的表现好一点吧!” 说罢,谢安满脸失望的准备转身离开。 不过他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的张盛用沙哑的声音说道:“等一等,你赢了,我说!” “你确定?你可别想着用什么九真一假的谎言来糊弄我,不怕告诉你,我知道的可比你知道的要多,对了,免费送你一个消息,张五和他的家人就在我的手里,如果你敢糊弄我,你知道是什么下场。” “呵呵呵,原来他落在了你的手里,我还天真的以为他是被他的组织救走了。明白了,那一切都是你布的局,这么说来,你接近李义余恐怕也没安好心吧?”张盛恍然大悟道。 “你想知道什么,我做的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我自己也知道可恶,但是那些事又不是只有我一人在做,整个长安乃至天下,做那些事的人数不胜数,如过江之鲫,你今日能抓我一人,你能抓的尽天下所有人吗?”张盛咧嘴嘲笑道。 “当然抓不完,不过目之所至,这些肮脏的事我就不会让它出现在我的眼前,见到一个收拾一个,你绝不是第一个,也肯定不是最后一个。” 谢安知道张盛之所以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要动摇自己,不过,肯定会让他失望的。 “呵呵呵,好啊,我还真怕你不会如此做呢,我会把我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你,详细到你不可相信,你一定要把他们都抓起来。”听到谢安如此说,张盛笑的更加畅快了,好像看到了什么值得庆祝的事。 他打的什么算盘,谢安全都知道,但是他不在乎,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接下来,张盛事无巨细的把自己知道的所有肮脏事都告诉了谢安,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义安王的不轨的勾当,还有李义余那变态一般的乐趣。 听到一个郡王谋反的言论,即使是高慧通也满脸愁绪,更遑论其他人。 “对了,有一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你还记得你从封言道手上救下来的那几个女子吗?其中有一个是不是失踪了,她被我送给了李义余,那一天我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真的是太惨了,不过那是一个性格坚强又孝顺的女人,我警告过她,只要她顺从配合李义余,我就保她父母安全,她果然非常听话,不知道现在还活着吗,你想救她吗?那你就要快一点了,再晚一点,她还在不在世就真的不一定了。” 看着肆意狂笑的张盛,谢安真的有一种冲动想要亲自动手了解了他。 但是他知道不能,因为此人身上还有更大的谜团,杀了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这就是你所说的秘密?义安王本来就是太上皇一党,自从陛下登基以来,他不满也是情有可原的,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内,以房玄龄为首的朝廷重臣们,纷纷建议陛下收回宗室郡王们的权利和特殊待遇,这无疑又是动了李孝常的利益,他就是现在在利州起兵造反,我一点都不惊讶。 说实在的,你的这些话我有点失望啊,这些事不是每一个有识之士都知道的吗?这也算秘密?你莫非以为我就只是为了这点事就抓了你,那你也太小瞧我了!”谢安满脸失望的说道。 张盛一脸惊讶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问道:“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不应该是绝密吗?即使李孝常本人他现在估计还没下定最后的决心,你怎么会知道?” 谢安露出嘲笑一般的笑容说道:“估计也就是像你一般的蠢人,还有如李孝常父子那样自大的人才会觉得这是秘密吧!” “你要是只有这么点秘密,那么它可不足以保下你的家人,我想知道的可不是这个,你要不再好好想想?”谢安提醒道。 张盛非常坚决的摇头否认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这么多,你要是不相信,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第229章 聪明的女人并不讨人喜欢 看到他如此表现,谢安笑了,如果刚才之前谢安只是有所怀疑,那么现在就非常肯定了。 常人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没有其他的秘密,也绝不会如此快的否认,而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拖延时间。 但是张盛恰恰相反,他居然在第一时间极力的否认什么,此举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谢安笑着说道:“看来我猜的果然没错,你的身上果然还有更大的秘密。让我来猜一猜,到底是什么秘密,居然让你不惜屈身为义安王父子服务来掩饰它,想来这个秘密对你来说肯定非常的重要。” 听到谢安的话,张盛的脸色虽然没有变化,但是细心的观察,还是可以看到他的眼神一紧,那是一种被人猜中心事的本能反应。 张盛接触到谢安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立马转移了自己的视线,撇过头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 谢安知道,他现在如此掩饰,那么不管自己动用什么刑罚,再套他的话,他都不会说的。 与其和他浪费时间,不如让他好好想一想,等待他的家人到来,到时候再行计较。 “是吗?你不说不要紧,我也没有想过你能这么痛快的承认,但是我只要确定了你的身上还有秘密,那么我就不虚此行了。 你在这里好好想一想吧,我给你时间,在你的家人到来之前,希望你可以想明白。 如果等我自己查出来了,那么你就没有任何价值了,到时候再想说,那就不是你能决定的了。” 张盛一言不发,不知道是不想听这些,还是在深思谢安的话。 “带他下去,给他找个郎中好好瞧瞧,别因为伤势过重咽气了,最近别对他用刑,看好他,也别让他过的太好,得让他享受享受监牢的滋味。”谢安对丽竞门的人说道。 等下面的人把张盛带下去后,其他人也都撤了,只剩下高慧通和红袖。 谢安正在琢磨着刚才张盛的话,想着他要保护的人到底是谁时,高慧通走到了他的身边,好奇的问道:“你刚才的意思是他并不是义安王的人?其实另有身份?” “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了扳倒义安王才抓的他吧?” 高慧通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一个义安王还不值得我如此大费周折,而且我做与不做这些,时机成熟了他都是要反的。从始至终我的目的都非常明确,一个是太白会,另一个就是这股隐藏更深的势力,我倒想看看,他们究竟是哪方的人?”事情发展到现在,谢安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高慧通着急的问道:“那义安王的事陛下知道吗?” 谢安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应该知道吧,不过我倒是隐晦了提过一次,不知道陛下当时反应过来了没有。” 对于李世民忠心耿耿的高慧通,她只关心李世民的事,对于其他的事一点都不好奇,听到谢安如此不负责任的话,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你怎能如此,我这就去找陛下。” 看着高慧通行色匆匆的走了,谢安感叹道:“她这个性格,是怎么做你们的统领?” 对于谢安的问话,红袖并没有回答,反而饶有兴致的问道:“你刚才用他的家人威胁他,过几日等他的家人到了,你真的会那么做吗?” “为什么不呢,那不就是他的弱点吗?省事又省力。” 红袖神秘的笑道:“我可不那么认为,我觉得到时候你并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莫非你还真的觉得我是一个正人君子?” “不为什么,只是一种单纯的直觉,它告诉我你不会那么做的。”红袖很自信的说道。 “没人和你说过一个忠告吗?” “什么?”红袖好奇的问道。 “聪明的女人并不讨人喜欢,有时候蠢一点并没有坏处。” 谢安说完转身走了,留下红袖在原地仔细的咀嚼着他刚才的话。 从丽竞门的大本营出来,第一时间谢安就去了义安王府,李义余在见到谢安后,根本没有好脸色给他,语带讽刺道:“本世子当是谁来了,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谢子昂啊,你现在多威风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晚上弄的整个西市人心惶惶的,居然还有时间来义安王府?” 他答应见自己,谢安就知道一切都还没有那么坏。 谢安脸上立马露出一副委屈的神色,说道:“世子为何如此说我,谢某自认为没有做对不起世子的事。” “是吗?那张盛现在何处?他名下的产业被封你又做何解释?你敢说那些人不是你派去的?” “冤枉啊,世子,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如果我要是提前知道这些,我怎么会不通知您呢?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如果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我也没有必要此时来见您啊?” 李义余一听,好像他说的很有道理啊! 别忘了他可是收过张盛的钱财宝物,而且还收下了薛青黛的卖身契,如果张盛被抓起来,他难道就不怕张盛把他咬出来? 主要是昨夜听说了这些变故,让李义余有些发懵,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谢安背叛了自己,其他的都没有多想。 李义余的脸色总算是有些缓和了。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速速道来!”李义余催促道。 “是,昨天傍晚我就被高慧通的人带到了他们的大本营,他们什么都没有说,但就是不让我出去。 世子您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一个文弱书生,到了那里哪里还敢乱折腾。 就在半夜时,高慧通终于出现了,同时我也是在那里见到了张盛。” 一听到这里,李义余着急的问道:“你是说张盛落在了高慧通的手上?” “是啊,而且高慧通还当着我的面审讯了他,还对他动用了刑罚,那个残酷啊,当时我差点没吐出来。” “谁想知道这个,说重点,张盛他到底招没招?”李义余急切的问道。 “招了啊,那种刑罚谁能扛得住,说实在的,张盛能够撑到最后才开口,连我都有点佩服他了。” 第230章 不速之客 “他招了?他到底说了什么?”此时李义余的表情就像便秘一样难受? “他说了自己犯下的所有事,什么买卖人口,逼良为娼,故意杀人等等,还有世子您的那些癖好。” 说到这里,谢安偷偷的看了李义余一眼,发现他松了一口气,就知道该下猛药了。 “他还说了自己是太白会的人,专门给那个组织提供资金,栖身在义安王麾下,只是为了掩藏身份而已,还说了很多有关于那个组织的事。 一审讯结束,高慧通就急匆匆的走了,我估计她是去宫里向陛下汇报去了。所以我从那里出来后,第一时间就来见您了。” “什么,他是太白会的人?这怎么可能?”李义余惊讶的跳起来说道。 不过马上他就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过激了,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怎么会是那个组织的人?亏我们父子平日对他那么好,没有想到他居然如此狼心狗肺。” 谢安配合的叹气道:“谁说不是呢,平日里他对世子您是多么恭敬有加,谁能看出来他居然有异心。” 两人虚情假意的做了一番表演,李义余实在想知道张盛还说没说其他的,试探的问道:“他就没有再说其他的,我是说他就没有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怎么没有,他说自己其实是组织内派去义安王身边的,一个是为了借助义安王的势力赚取钱财,另一个就是为了能够更好的让组织和义安王联系,他为了活命,还说义安王最近和那个组织联系频繁,好像有什么行动,不过再具体的他就说不出来了,我一看那就是他在故意栽赃陷害义安王。” 李义余听后咬牙切齿的说道:“他真的如此说了?” “千真万确,如有一句虚言,让我不得好死。” 反正谢安说的又不是假话,只是做了一些艺术加工而已,至于怎么理解那就是李义余的事了。 “这个贼子,真真是该千刀万剐,本世子恨不得活刮了他。” 不一会,李义余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子昂,你说有没有可能让张盛闭嘴?” 谢安急忙道:“世子不可!” 李义余皱眉不满的说道:“怎么,莫非你不愿意帮忙?别忘了,咱们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帮我就是在帮你自己。” “世子你误会我了,如果有用,我又岂能袖手旁观。但是此时真的不能如此做啊! 您想想,如果张盛突然死了,最大的怀疑对象不就是义安王吗?而且张盛一死,他说的那些事即使是假的,到时候也变成了真的。” 李义余这才知道自己刚才是误会谢安了,不过他哪里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只能无能狂吠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 “世子您别着急啊!此事没有您想的那么糟糕,先不说陛下会不会相信,即使陛下相信了,但是表面上陛下也只会装作不相信。 此时世子您最该做的事,就是派人快马加鞭把此事告诉郡王,看看他老人家是怎么想的。 至于京城这里,你要第一时间斩断所有和张盛有关联的线索,而且第一时间把府里的那些不利于您的事都处理干净。到时候即使有人来问责,您一推二六五就行,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此为上策。” 听到谢安的话,顿时李义余茅塞顿开,刚才着急的心情立马变得平稳起来。 他虽然能力不足,但见识还是有的,知道如果按照谢安说的做,就能让义安王府从整件事中脱离出来。 第一次,在李义余的心里,知道为什么那些成大事的人身边,都需要那些谋士,实在是太省心了,在这一瞬间,李义余不光对谢安刚刚的不满烟消云散,而且还对他有了前所未有的信任。 “好,果然是上策,吾有子昂如汉高祖有张子房,符天王有王猛,日后如有良策,本世子绝不吝赏。”李义余高兴的拍着谢安的肩膀说道。 谢安弯着腰,一副恭敬有加的模样,但其实内心中差点恶心坏了。 “还汉高祖,符天王,你也配,人家都是一国之君,难道你还想坐上那个位置?真是异想天开,认不清自己。”谢安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谢安离开后,那个面具人从屋后走了出来。 李义余有些得意的说道:“怎么样,你现在还觉得这一切都是谢安所为吗?” 面具人微微躬身道:“世子,在下收回之前的话,虽然谢安的嫌疑还是很大,但是他刚才为世子所献之策,确实是上上之选。” “哼,本世子不知道你为何对谢安有那么大的成见,我也不想知道,但是你要知道一点,以后在本世子麾下做事,别带有那么浓的个人情绪,你和谢安都是一时之俊杰,只要齐心合力为本世子做事,何愁大事不成?”李义余趁机敲打着他。 “是,在下记得了,今后绝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 不过刚才谢安所说那个张盛是我们的人,此话在下保留意见,因为我实在没有听说过张盛此人。”面具人沉声说道。 “你没听说过,不代表他就不是,别忘了你们的组织如今四分五裂,你就确定你们现在的人就是太白会所有的人了吗?” “世子教训的是,是在下孟浪了。”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要把此事通知父王,让他有所准备,还有下一步如何做也得他来拿主意。 现在人心惶惶,府里的人此时不适合动用,只能通过你们的渠道了,你尽快去安排吧!” “是,那在下就下去安排了。” 面具人走后,李义余叫来了自己的心腹,在房间里和他窃窃私语了一番。 谢安从义安王府出来后,已经非常疲惫了,昨夜一晚上没睡,一直忙到现在,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他现在只想休息,其他的事一概不管。 不过他回到府里,注定这也成为了奢望,因为有一个不速之客已经在等着他了。 “薛娘子,你怎么来了?”谢安诧异的问道。 第231章 鼎力支持 薛青黛露出伤心欲绝的神色,幽怨的看着他说道:“郎君好狠的心,莫非见到奴家很不情愿?” “怎么会,只是有些诧异而已,在这个时间段,没有想到居然是你来找我。” 谢安是真的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个时候来找自己,难不成? 谢安镇定的坐下来,想看一看她接下来怎么表演。 薛青黛委屈的掉下了眼泪,用手帕擦拭着眼角,伤心的说道:“奴家知道郎君忙,本不应该来打扰你,但是奴家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厚着脸皮来找你。 奴家自从和郎君相识以来,虽然有过误会,也有过不愉快,但是奴家自问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郎君的事,今日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求郎君出手帮一帮奴家。” 谢安不为所动道:“不知薛娘子所说何事?” “听说张掌柜的出事了,他的店都被官府查封了,那里又是长安县的管辖,所以奴家特地问一问,他到底犯了何事?”薛青黛面带着急之色问道。 “他自然是触犯了王法,有一件事让谢某很是费解,按理说你今时今日的处境,一切都是拜他所赐,即使他平日对你多有关照,但那也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为何你会对他的事这么上心?”谢安不解的问道。 薛青黛暗自伤心,抹着眼泪道:“奴家踏进这个火坑并不是他的过错,相反奴家到了他的手下,他对奴家一直关照有加,如果没有张掌柜的关照,奴家能不能有今日都说不定呢!奴家虽然做的是贱业,但也知道人要知恩图报的,不能在他得势时巴结,失势时落井下石吧?” “难得你有这个心,张盛如果知道,估计他也会非常欣慰的。”谢安叹气道。 薛青黛希冀的望着谢安问道:“郎君,能不能帮一帮他,只要郎君愿意出手,不管成与不成,今后奴家愿意做牛做马的报答你。” 谢安摇了摇头说道:“先不说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即使我能帮,但是我也不会帮他的,你知道他这些年都做了什么吗?” “他从事那些行业,这些年确实做了一些违法乱纪的事,但那也是身不由己啊?”薛青黛为张盛辩解道。 “好一句身不由己,薛娘子说的好轻松啊,真不知道那些家破人亡的无辜之人听到后,会作何感想?莫非在薛娘子的心里,他张盛做的坏事就是身不由己,那些无辜之人就是活该?”谢安起身义正言辞的说道。 “啊,他不就是放高利贷、逼良为娼吗?莫非他还做了什么事?”薛青黛惊讶的问道。 “好了,此事休要再提,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他的事少管为妙,不然我们之间恐怕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谢安一甩衣袖,做出送客状。 看着谢安绝情的背影,薛青黛咬着嘴唇不甘心的继续说道:“那你能不能安排让奴家见他一面,给他送一些吃食送一点御寒之物也算是奴家的一片心意?” “他是朝廷重犯,恕谢某无能为力,你走吧!”谢安拒绝道。 薛青黛望着谢安绝情的背影,倔强的脸上流下了无声的泪水,最后还是黯然神伤的走了。 看着薛青黛离开的背影,谢安自言自语道:“希望你不要做傻事,不然我只能不念旧情了。” 傍晚,在关押张五的地方,安元寿兴奋的问道:“子昂,是不是又有什么任务了?你别说,昨夜真是痛快,自从天下太平之后,我都好久没有这么畅快了。” 苏定方和程处默也是笑容满面,显然他们对于昨夜的行动也是非常满意。 不过谢安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看着三人说道:“确实有任务,但是这次和公事无关,是我自己的私事,虽不至于有多危险,但是对方的来头不小。你们是我唯一能信得过的人,此事我只能找你们,但是此事事关你们今后的前程,所以我必须要以实相告,帮与不帮我都不会怪你们。” 还是最成熟稳重的苏定方问道:“子昂,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只要是你的事,为兄绝没有二话,你就说怎么做吧!” 一旁的安元寿也笑着说道:“是啊,你我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是我们的感情做不了假,对方到底是谁,居然能让你这么忌惮?我先声明,只要不是造反的事,其他事我安元寿都不怕,你就说吧!” 程处默咧着嘴说道:“你们都别看着我,茂龄说的话也是我想说的,只要不是造反,就是有天大的事,到时候不还有我家老程吗?” 看到三人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鼎力支持自己,让谢安心里非常感动,有此朋友,此生足矣! “我要救一个人,从义安王府中救人,我有准确的消息,今夜义安王府就会处决她们,这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谢安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救人?人在李义余手里?是谁啊?”通过谢安的话,安元寿猜测道。 “是啊子昂,此人是谁?莫不是薛娘子?”苏定方只能猜到薛青黛,毕竟陈青羽她们都走了,其他人实在想不到了。 “是珍娘,茂龄,你还记得我们从封言道手里救出的那几个少女吗?” 安元寿绞尽脑汁回忆着,终于想起了那个模糊的身影。 “是她?你不是安排人送她回家了吗,他怎么又会到了李义余的手上?”安元寿不解的问道。 于是谢安尽量用简短的话述说了珍娘是怎么被张盛送到李义余手上,而李义余又有什么癖好,珍娘又是受到了什么非人的折磨等等。 “啪”的一声,安元寿用力的拍在桌子上,呵斥道:“李义余这个禽兽,真是丢了他们陇西李氏的脸,子昂,你为何不把此事告诉陛下,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知道此事,定然不会放过李义余的?” “此事解释起来太过复杂,不是我不相信陛下,而是事关远在利州的义安王,而且今夜李义余就会处决那些无辜之人,时间太过紧张,告不告诉陛下已经来不及了。” 苏定方皱眉说道:“对方是戒备森严的义安王府,要从那里救人出来,难度很大,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此事我们要好好计划一下,争取做到万无一失。” 第232章 调虎离山 程处默说道:“这种动脑筋的事还是你们来吧,你们只要告诉我怎么做就好了。我还以为是谁让你这么重视,不就是一个义安王世子吗,虽然他是宗氏之后,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本来谢安还准备了一番说辞,但是看到他们知道要救的人是谁后,什么都不问,已经开始计划着怎么行动了。 谢安好奇的问道:“你们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大费周折的救她?” 三人对视一眼,安元寿笑着说道:“你要救她肯定有你的理由,我们做为你的朋友只需要全力支持就好,至于原因嘛,那和我们无关,我们也不想知道。” 安元寿的话让谢安非常感动,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把这份珍贵的感情放在心底。 “茂龄说的没错,不过我觉得这次你就别去了,毕竟这是去救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快,你去了反而会拖累我们,那个少女我和茂龄都见过,即使你不去我们也肯定给你把人安全的带回来。”苏定方说道。 苏定方的话得到了其他两人的一致认同,倒不是他们看不起谢安,而是这种玩命的活,真的不适合他。 但是谢安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我也不否认这是事实,但是这一次我必须要去,因为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了解那里。 你们听我说,这次我们只是去救人,并不是去和他们火拼,所以用不着横冲直撞,只要计划得当,真的是不费吹灰之力。” 安元寿还想说什么,但是被苏定方阻止了,苏定方了解谢安,他不是那种冲动一味蛮干的人。 “我们先听一听他的计划再做定夺,如果他去真的有必要,倒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接下来,谢安在纸上画出了详细的义安王府的地图,开始讲述自己的计划,四颗脑袋凑在一起,密谋着什么。 深夜,其他地方都已经熄灭烛火进入深层次睡眠时,义安王府后院一处偏僻的小院子里,灯火通明,人头攒动,还夹杂着怒骂呵斥的声音。 “啪”的一声,长长的鞭子抽打在一些瘦弱的女子身上,立马在她们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走快点,再敢磨磨蹭蹭,就让你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一个监工模样的小厮手拿长鞭呵斥道。 他们正在把这些女子驱赶着上了一辆全封闭的马车上,等到人满了马车就走了,其他人安静的站在原地,等着下一辆马车的到来。 这些女子有年少的也有稍大一点的,不过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容貌都很出众,不能说倾国倾城,但是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那都是能够吸引人眼球的存在。 此时她们有的穿着薄薄一层衣服,有的身上只是简单的披了一层粗布麻衣,一看就是临时给她们穿上的。 她们这些人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人人身上带伤,只是有新有旧,严重程度不一样而已。 此时,在距离这里不远的一棵大树上,谢安四人蹲在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那里,发生的所有事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谢安回头看着几人,用眼神问询道:“你们谁去?” 三人互相看了看,最后程处默自告奋勇的点点头。 “记住,把现场处理干净一点,别放任何一个人活着离开。”谢安小声的嘱咐道。 程处默重重的点点头说道:“明白,我先去了,你们一切小心。” 说完,就看到他身手麻利的从树上下来,猫着腰不一会就消失在夜色中。 谢安掏出地图,指着一个距离这里最远的方向说道:“茂龄,你带人去这里,力求把这里全部点燃,折腾的动静越大越好。” “好,我明白。” 说完,安元寿也消失在了夜色中。 谢安和苏定方安静的看着那里,眼见一辆又一辆马车离开,运走的人越来越多,但就是不见珍娘出现。 谢安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这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珍娘没有出现,只有两个原因,一个那就是她已经死了,另一个就是她对于李义余来说很重要,这无疑会增加他们营救的难度。 突然,在距离这里几里的地方,冒出了红彤彤的火焰,而且火势越来越大。 在寂静的夜晚,惊醒了义安王府的所有人,众人开始惊呼着救人救火。 那里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这里的人。 一个下人急匆匆的跑来对李义余说道:“世子,府内的东北角和东南角处走水了,府里已经组织人前去救火,但是火势越来越大,看样子有些控制不住了。” 李义余一听,脸上闪过一丝怒气,道:“一群废物,怎么会走水?人不够再调人过去啊?” 下人被他训斥了一顿,立马低下了头一言不发,生怕触怒了他引火烧身。 李义余对身边的面具人说道:“你在这里看着,先暂停吧,我得带大部分人前去看看,有一处可是我阿娘的住所。” 说完,李义余就带着现场的大部分人走了,给面具人只留下一小部分人,正好可以看押这些人,但是想要驱赶就力有不逮了。 李义余走后,面具人吩咐道:“把她们赶回去,先停一停,等世子回来再说。” 此时,王府的所有人包括巡查的侍卫都去救火了,这就造成了没有着火的地方无人巡查,正好给谢安他们留下了空档。 在李义余带人走后,谢安和苏定方第一时间就从树上下来了,悄悄的来到距离最近的一处后门。 果然,这里平时有一个看门的,此时也不在了,两人打开门,把门外已经等候许久的自己人放了进来。 这些人都是苏定方的手下,足足有将近二十个人。 他们全身夜行衣,而且蒙面,根本看不出是谁。 此时二十人静悄悄的,苏定方开始快速的给他们下达指令。 “一队去这里警戒,如果碰到人少的,就地解决,如果对方人多,尽力阻拦,以响箭为号。” “是。” “二队负责这个院子的前后门,我再重申一遍,不能放任何一个人活着离开,你们如果有闪失,我们撤退的路就没有了。” “是” 第233章 再见面具人 “三队四队随我进去救人,记着行动要快,一律以弩箭为先手,尽量不要发出任何大的响动,用最短的时间控制全场。” “是!” 接着苏定方又回头向谢安说道:“子昂,你先暂时留在门口,等我们肃清里面的人,你再进来。” 谢安知道自己的身手不行,进去了也是添乱,于是点了点头。 苏定方挑选的人都是以一当十的精英,他们纪律严明,分工明确,有着比府兵们还迅捷的手段。 一轮齐射,小院门口的人就被放倒了,而且他们的尸体还没倒下,就已经有人快速的上前接住了他们的尸体,轻轻的放下。 紧接着,苏定方带着他们鱼贯而入,谢安和一队人待在门口警戒。 既防备前面一队的漏网之鱼,也防备里面的人狗急跳墙跑出来。 只听到院里发出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还有闷哼声和倒地的声音。 紧接着就有人大声喧哗,但是还没有说几个字,就听不到后面的声音了。 不过意外总是会有的,虽然没有了其他的响动,但是却传来了激烈的交战声。 谢安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就进来了,映入他眼帘的是苏定方正在和一个人交手。 即使是谢安这个外行,也可以看的出来,狭窄的院子里更加适合对方灵动的身手,却对苏定方那种大开大合的招式不是很有利。 此消彼长之下,两个人暂时战成了平手。 “这是什么情况,你们为什么不帮忙?”谢安问着其他人。 “对方身手非常好,只有我们的头能够和他五五开,我们也想帮忙,但是他们的动作太快,我们不敢胡乱出手啊!” 谢安知道这次的行动主要就是快,在这里耽搁太久必生意外,而且安元寿那边也怕拖延不了多久。 这时,谢安看到远处有一个面具人,对于他的印象谢安非常熟悉,这不就是上一次在陈桥村交手的那人吗? 感情上次是李义余的人,事后谢安还猜测对方是不是太白会的人。 此时面具人身前站着两个护卫,他们警惕的看着前方。 “你们从两侧迂回包抄,在进入射程后,同时对那个面具人攻击,不求能够射杀他,只求能够影响此人的注意力。”谢安指着那个和苏定方交战的人说道。 瞬间,下面的人就心领神会谢安的意思,带队的人分出两个人保护谢安,安排其他人按照谢安的话执行。 随着漫天的箭矢倾泻而下,那人的注意力果然被影响了,其实那个攻击距离,虽然能够射到面具人,但是不管是准度还是力度,都大大降低了,毕竟他们携带的是弩箭,而不是硬弓。 高手交战,决定胜负的关键往往是小的细节,对方分神,苏定方岂能抓不住这个机会。 只听到一声惨叫传来,那人胸前中了苏定方一刀,重重的落在地上,即使还能够站起来,但是那副模样已经没有多大威胁了。 面具人见状,带着两个护卫转头就跑,远处谢安看到后,出声提醒道:“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还是苏定方的动作最快,只见他从背后拿下一把造型颇大的强弓,搭上箭矢,没怎么瞄准,抬手就是连珠三箭。 已经跑出去百步距离的三人,刚刚听到一声剧烈的弓弦声,立马就感受到一股巨力传来,身形止不住的向前扑去。 两个护卫都是背心中箭,都没怎么挣扎,就没了动静。 但是那个面具人只是肩胛中箭,虽然也被箭矢上的巨力带倒,但是他还可以挣扎着站起来向前跑去。 不过他终究是普通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又跑了这么远,流了那么多血,在距离后门只有几十米时,还是不甘心的倒下昏迷过去了。 不一会,苏定方就带着人追来了,看到昏迷在地的面具人,上次的行动并没有苏定方,所以他并不认识此人。 苏定方蹲下在他的鼻尖探了探,发现了他还有微弱的呼吸,知道此人还没死,立马就要一刀结果了他。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了谢安的惊呼声,苏定方以为谢安那里发生了什么事,看了看面具人,知道以他的体质暂时是醒不过来,而且就算对方醒了,自己早就在后门安排了人,他也跑不出去,于是就带着人急忙向谢安所在的方向跑去。 “怎么了,你没事吧?”人还未到,就传来了苏定方关心的声音。 “我没事,就是发现了她们,对了,那个面具人呢?”谢安问道。 “昏死在后院了,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听到那人是这个结果,谢安也就放下心来,他的注意力最终还是转移到了眼前这些女人身上,同时他也发现了奄奄一息的珍娘,怪不得等了好久都不见她的身影,原来她已经不行了。 此时的珍娘满身是伤,有新有旧,而且那些的伤口上,有一些明显就是发脓坏掉了,上面还有一些恶心的蛆虫在蠕动。 她的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即使见到了谢安他们这些蒙面人,表情也是毫无波动,显然是做好了等死的准备。 “那个就是珍娘,带上她,我们撤!”谢安指着珍娘对苏定方说道。 后面的撤退自然就是苏定方最擅长的了,虽然有这些女人拖累,而且还有一个珍娘不便行动,但是并不影响苏定方的安排。 一行人带着这些人行色匆匆的向来的方向撤离,因为人太多,而且多是女人,所以行动并不快捷。 苏定方知道如果这样走,他们走不了多久肯定会被身后的李义余追上。 于是苏定方在撤离的道路上,碰到适合埋伏的地形,就安排几个人在此拖延时间。 一直到后门,苏定方一共安排了三道埋伏地点,人数不一。 果然,前面的安元寿并没有拖延住李义余多久,就在谢安他们撤离不久后,李义余就带着人回来了。 映入他眼帘的是满地的尸体,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第234章 草木皆兵 这时,有护卫来报告:“世子,在院子外的不远处发现了这个。” 李义余看到护卫的手上正拿着一条破布,正是那些女人身上穿的衣服。 “给我追,她们人多走不远的。” 李义余带着众多的护卫,向着谢安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 当他们追到一道石桥上时,突然从对面的树丛里射出一支支冷箭,追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应声而倒。 “保护世子!” 其余人纷纷把李义余护在身后,躲在安全的距离。 要想过对面,除了唯一的这条石桥之外,就是桥下不到一人深的湖水。 既然桥不能过,护卫队长示意手下的几个人分为两边从水里趟过去,他在赌对方没有这么多人手。 但是这次他赌错了,他的人刚刚下水,又一波箭矢射来,此时身在水里的护卫们,就是活靶子,连躲得地方都没有,不一会就染红的湖面。 既然正面过不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很远的地方绕过去。 队长又派出几个人,分为两头迂回向桥对面包围过去。 这个人工湖非常的大,想要绕到对面,要跑很远的地方。 等到队长派的人小心的摸过去时,时间已经过去不知道多久了,而迎接他们的并没有箭矢,而是空无一人。 看到手下打的信号,队长这才带着李义余过了桥。 “哼哼,他们是在拖延时间,说明他们跟本没有走远,给我继续追。”李义余坚信自己的判断。 一行人追到一处假山时,对面是俩座假山,假山之间有一条路,而假山对面却是一片开阔地,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 李义余他们刚刚靠近假山,又是一波箭矢迎面而来,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幸亏队长用自己的身体为李义余挡了一箭,要不然李义余此时早就一命呜呼了。 刚才箭矢射来的那么一瞬间,李义余真的感受到了死亡,这也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居然湿了,幸亏此时是晚上,黑灯瞎火的其他人也发现不了他的窘态,要不然李义余真的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队长的额头上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咬着牙说道:“世子,对面的假山不知道对方安排了多少人,而且那里易守难攻,为世子您的安全着想,属下建议您还是不要追了,让其他人去追也是一样的。” 如果是刚才之前他这么说,迎接他的肯定是一顿臭骂。 不过现在李义余心有余悸,听到队长如此一说,他自己就打了退堂鼓。 “就按你说的办,刚才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现在已经中箭了,本世子会重重赏你的。” “谢世子赏!” “你们几个向对面射箭,不需要准确,但是一定要覆盖面积广。你们几个分为两队,从左右两侧迂回过去,有他们掩护你们,冲过去不在话下。” 队长的安排果然奏效了,从出发到占领假山,全程再也没有碰到箭矢。 不过经过这么一折腾,又过去了不短的时间。 这一会,李义余长了心眼,对于能不能抓住对方,他此时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了。 他让大多数护卫在前面追,他和其他的护卫走在后面,这一下总算是让他放心不少。 不过他的这一安排,让走在最前面的护卫腹诽不已,这不是让他们送死吗? 他们虽然不敢直接抗命,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应付李义余的办法还是有的。 因为走在最前面的护卫和后面的李义余有一段不近的距离,所以这就给了那些护卫操作的空间。 走了没一会,就有一个护卫拿着几支箭矢急匆匆的跑到后面说道:“世子,您在这里等一等吧,我们在前面又碰到埋伏了。” 这个时候,李义余颇有一些草木皆兵的感觉,他压根就没有怀疑。 过了好一会,前面的护卫才过来通知他们,危机已经解除,可以继续前进了。 但是走了没一会,又碰到了同样的情况。 李义余还没什么反应,以为是这帮人在尽力的狙击他,但是一旁的的队长有些反应过来了。 这帮人都是他的下属,他们是什么德行他最清楚了。 “世子,您先在这里等一等,我去看看前面是什么情况!” 等到队长来到最前面,果然看到那里哪有什么埋伏,他的人正在悠闲的坐着。 “你们找死吗?居然敢糊弄世子!” 他没好气的在这些人屁股上踢了几脚骂道。 一个胆子大的护卫抱怨道:“校尉,此举不是让兄弟们送死吗?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如此。” “你们……”队长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不过他也知道他们说的是实话,送死谁愿意去啊? “你们这么干也不是办法,世子总会反应过来的,到时候你们还是死。” “校尉,那兄弟们该怎么办啊?” “这样,我去给你们找几个盾牌挡在前面,只要走的慢点,小心点,危险并不大。” 护卫们对视一眼,此时没有其他办法,也只能如此了。 不一会,队长给他们找来几个盾牌,一个奇怪的阵型形成了,几个护卫手持盾牌,把身体严严实实的藏在盾牌后,像一只乌龟一般,缓缓的向前移动。 果然,这一招奏效了,这一路上再也没有碰到埋伏。 不一会,他们就靠近了后门,也终于放下心来。 眼看着后门大开,一副那些人从这里跑掉的样子,这些护卫没有多想就纷纷向外追去。 但是他们刚刚一露头,一波箭矢就向他们飞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只想到了一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等到李义余他们来到这里,只看到后门满地的尸体,他们面面相觑,此时别说是李义余,就是这些护卫们都已经被吓破了胆。 这是什么操作,谁也不知道门后还有没有埋伏,还有多少,这一路上他们已经死了不少人,对于未知的恐惧,没有人不害怕。 队长看到李义余不说话,试探的说道:“那个谁,你去把门关上,把兄弟们的尸体带上。” 第235章 愚昧的时代 李义余听到队长的话,什么都没有说,好像默认了。 其他人早就不想追了,一看李义余也是这个意思,赶紧行动起来,关门的关门,搬尸体的搬尸体,忙的不亦乐乎。 等到侧门终于被关上时,大家不约而同的都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呼声,而且并不是一个声音,而是很多。 李义余和其他护卫们互相看了看彼此,他掩饰着自己的惊吓过度,吩咐道:“那个谁,你派人去看看城外有没有事,如果那里也有事,去招呼一下金吾卫的人,全城搜捕,居然有人敢行刺于本世子,而且还杀了王府的这么多人,真是胆大包天。” 对于李义余的意思,队长秒懂,不就是恶人先告状吗,而且刚才那波人,虽然训练有素,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但是他们全程蒙面,对于身份不露分毫,即使知道义安王府没说实话,估计他们也不会跳出来戳穿的。 “是,世子,属下现在就去。” 虽然肩膀受了箭伤,但是队长没有喊疼也没有喊累,因为他知道即使喊了也没什么用。 谢安他们带着这么多人,并没有出城,这么晚了出城动静太大,容易暴露。 所以谢安带着她们来到了之前在长安县郊外准备好的一处很大的院子。 在谢安他们来之前,程处默已经带着救下来的人在这里等着他们了。 谢安他们来了不久,安元寿也带着人来了。 这次的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谢安看到他们的人没有少一个,只是有几个受伤的。 几十个女孩此时围在一起,她们互相寻找着之前相熟的人,叽叽喳喳的小声说着什么。 “都静一静,想必你们现在很想知道自己的处境,也很想知道接下来我们会怎么处置你们,是不是?”谢安站在临时搬来的一张桌子上说道。 女孩们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都用胆怯的眼神看着谢安,那个意思不言而喻。 “你们不用乱猜,我们都是和义安王府有仇的人,至于救你们那只是顺带,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自由了。 我知道你们现在还不会相信,不过不要紧,等天亮之后一切都明白了。 刚才在义安王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此时金吾卫的人肯定是满城搜捕,所以你们必须安静,稍后听从我们的人吩咐,他们会安排你们休息,有需要衣服食物的,你们也可以找他们,但是有一点,如果有人胆敢故意搞出动静,那就是置我们所有人于险境,那么我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了,对于这种人,我只能当做今晚没有救过她,等到明日天亮之后,你们就可以自由离开了,到时候你们是想去报官还是回家,都由你们,我们绝不会阻拦,都明白了吗?”谢安冷峻的眼神的扫视她们,女孩们虽没有说话,但是都快速的点着头,显然她们对于目前自己的处境非常了解。 训话完毕,谢安就让下面的人安排她们到房间中休息,幸亏这里的地方足够多足够大,不然还真的放不下这么多人。 这个时候,苏定方快步走到谢安身边,对他说道:“你来一下,她快撑不住了。” 谢安跟着苏定方来到一个房间中,此时正有一个郎中在为珍娘敷药,看到谢安进来了,郎中急忙起身说道:“郎君,恕老朽无能为力,她已经油尽灯枯了,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我明白,这怨不了你,你先出去吧,我和她说会话。” 郎中出去后,谢安这才摘下了面罩,床上的珍娘这才认出他是谁。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是身体里已经没有力气让她做这些,谢安见状,急忙过去安抚道:“你先别急,你想说什么躺着说就行了。” “郎君,我又见到你了,我已经欠你两条命了。”珍娘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但是她的嘴角却出现了笑意。 “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们既然相识一场,那就算朋友了,朋友之间不用说什么欠不欠的。”谢安安慰道。 “郎君,我只是一个贱民,您是高高在上的贵人,我何德何能能够和您成为朋友? 不过今天听到您这么说,我的心里高兴极了,这也是我这辈子听到过最好听的话。”珍娘软弱无力的说道。 听到她的话,谢安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也是第一次这么痛恨这个愚昧的时代。 如珍娘这么命苦的人,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不会少,但是他们之间有一个最大的区别,那就是珍娘觉得这一切落在她身上是理所应当的,因为在她看来她是一个贱民,但是现代的人绝不会如此认为。 这是多么愚昧落后的时代,几千年来先贤们赴汤蹈火,不就是为了开民智,让底层的百姓们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再也不被这么愚弄吗? 此时谢安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命不久矣自己肯定知道,所以谢安只能问道:“你现在还有什么愿望吗?你是想要见一见你的父母吗?我现在就派人去接他们。” “不,郎君,我不想再见他们了,当我死后就已经还了他们的养育之恩,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愿望,那就是我想见一见云娘,是我害了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珍娘充满愧疚的说道。 “你放心,云娘她很好,她从哪里跑出来了,现在就在我的府上,我现在就安排人去接她,你一定要撑住,你自己说的你要见她的。”谢安给她鼓着气道。 听到谢安的话,珍娘的眼神中爆发出了一丝神采,她惊喜的问道:“当真?” 看到谢安确定的点点头,珍娘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谢谢您,您是我和云娘最大的恩人,我会一直等她来的。” 谢安和苏定方出了门,谢安就安排道:“找个机灵一点的人,现在去我的府上把云娘接过来。” “好,我去安排。”苏定方点了点头说道。 此时,其他人已经被安排好了,安元寿过来汇报道:“子昂,她们都安排好了,而且我也派人出去打探消息了,一会就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了。” 第236章 请受此一拜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处默,你带着其他人先回县衙盯着,这里不需要这么多的人,县衙那里没有我们自己人不行,有什么情况,你及时来报。”谢安嘱咐道。 “好,我现在就带人离开。”程处默点点头说道。 不一会,云娘就被接来了,她一见到谢安就着急的问道:“郎君,你没出什么事吧?” 刚才有县衙的人来接她,因为什么都没和她说,她以为是谢安出了什么事,这一路上胡思乱想了很多,所以一见到谢安这才有些失态。 “我没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谢安勉强的露出笑意说道。 云娘怀着忐忑的心情随谢安去了一个房间,等到她进去后,看清里面躺着的人,这才惊呼一声,急忙跑了过去。 “珍娘,你这是怎么了?”看到珍娘这副模样,云娘的泪水不由自主的就下来了。 珍娘无力的抬起手,给云娘擦了擦眼泪,安慰道:“我没事,谁还没有生老病死这一天,只是我的提前到来了而已,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还能够再见到你,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听着这两个小姐妹叙旧,谢安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给她们关上了门。 在没有救出珍娘之前,谢安有着强烈的救人欲望,等到人真的救出来了,谢安又有些迷茫。 一个快要死的人,即使救出来了又有什么用? 他无力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圆,按理说应该是一个团圆的好日子,但是事与愿违。 远处的安元寿看到后,就想要过去安慰安慰谢安,不过被苏定方拉住了。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这个时候他需要的是空间。”苏定方沉声说道。 安元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然对于苏定方的话不是很理解,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不知过了多久,谢安身后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云娘一脸悲伤的从里面出来了。 谢安转头看到是她,急忙站了起来,问道:“她怎么样了?” 云娘表面镇定但是眼神中充满了悲伤道:“她走了,走的很安详,一点遗憾都没有。” 说完,云娘来到台阶下,直接跪了下来,谢安见状急忙过去扶着她,但是云娘非常坚定,根本不起来。 “郎君,这是珍娘的遗愿,还请受此大礼。” 谢安听后,虽然有些犹豫,但手上却放开了她。 云娘恭恭敬敬的向谢安磕了三个头,非常用力,每一下都能够听到砰砰砰声,等她起来的时候,都能够看到她额头上的一片红印。 “你这是又是何苦呢?”谢安苦笑道。 “不,珍娘在离开之前,就只有这么一个愿望,既然她做不了,那么就由我代劳。”云娘坚定的说道。 “好吧,明日我会安排人把她运出城外,你也跟着一起去吧,目前形势紧张,就只能草草掩埋她,等这件事过后,我保证让她风风光光下葬。”谢安说道。 谁知,云娘摇了摇头说道:“不,不需要这么麻烦,我知道有一处地方珍娘最喜欢了,如果不麻烦的话,郎君就把她埋在那里吧,想必珍娘泉下有知,也会非常高兴的。” “好,就听你的。” 说完后,云娘又进去为珍娘擦拭身体换上衣服,送她最后一程。 全程谢安他们都没有进去,一个是男女有别,更何况珍娘现在都不在了,一个是他们这些大老爷们也不会啊! 就在这时,忽然有衙门里的人来报,说:“明府,刚刚有人突然夜袭了牢房,虽然打伤了几个兄弟,但是都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奇怪的是那些人什么都没有做,好像在找什么人似的,没有找到然后就走了。” 一旁的苏定方皱眉说道:“子昂,我们前脚刚刚做了那些,后脚就有人夜袭了牢房,你说会不会是……” 虽然苏定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他的意思谢安明白。 “不会,肯定不是义安王府的人做的,如果是他们做的,就不是夜袭牢房那么简单了。” “那会是谁,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安元寿烦躁的说道。 谢安心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他问着来人道:“你知不知道那人是男是女?” “他们一共有三人,听狱卒们说,好像有两人是女的,一人是男的。” “那他们分别用什么武器知道吗?” “属下并不知道。” “子昂,你是不是知道这几个人是谁?”看到谢安问的这么详细,安元寿以为他知道那些人是谁,于是问道。 “还不确定,看来我得回去一趟,而且县衙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县令不到场嫌疑就太大了。” 于是接下来,谢安和两人说了天亮后的安排,两人明白之后,他和来人一起回到了县衙。 等到谢安来到县衙的时候,县衙的各级官员都已经到了现场,程处默在维持着秩序,李正良井然有序的安排着前期工作。 他们看到谢安来了,纷纷行礼问好。 “怎么样了,损失和人员受伤情况都统计出来了吗?”一见面谢安就问道。 “明府,都统计出来了,其他的损失都好说,狱卒们伤了十几个,估计最近他们都没办法到岗了,而且当时因为混乱,牢房中跑了几个犯人,现在早就没影了。”李正良说道。 “该抚恤的抚恤,别怕花钱,他们都是因公受伤的,医药费县衙全包了,每个受伤的人事后再给三贯,没有受伤的每人也给一贯,今夜他们都收到惊吓了。” 在场的其他没有受伤的狱卒一听谢安此话,当时就跪在地上感激涕零的说道:“谢明府赏赐!” “至于那些跑了的犯人更不需要担心,今夜不光我们这里发生了意外,来的路上我听说义安王府也遭遇了刺杀,现在全城搜捕刺客,长安城所有的城门,明日都别想开了,所以他们就是想跑恐怕也跑不了。 处默,你现在去统计那几个犯人的情况,安排人去他们的家人朋友那里告诉他们,如有自己主动归案的,此事既往不咎,如果事后被我们抓到的,罪加一等。” 第237章 试探一二 “是,明府,我现在就去安排。”程处默说道。 “好了,来几个熟悉当时情况的人,本县有话要问。” 也不知是金钱起了作用,还是这些狱卒想要让这些狂徒归案,不光来了两个没有受伤的狱卒,而且有一个一瘸一拐的狱卒也来了。 通过他们七嘴八舌的回答,谢安这才在脑海中复原了当时的情景。 其中一个拿刀的男人,一个用剑的女人,还有一个女人用的是类似于弩箭之类的暗器。 “他们当时并未下死手,只是想要快速的让兄弟们失去行动能力,要不然以他们的武艺,恐怕我们就不是受伤那么简单了。”那个受伤的狱卒回忆着说道。 “不过我们也并不是一无所获,在他们准备离开时,不知道哪个兄弟放了一只冷箭,射中了其中的一个女人,好像是射中了她的后背。” 这时,另一个狱卒反驳道:“你说的不对,明明就是射中了她的肩膀。” 谢安听后若有所思的想着:一个拿刀的男人,一个拿剑的女人,还有一个用暗器。 张五当时被袭击时回忆说自己就是被一个拿刀的人所伤,而且按照他的说法,那个人就是张盛派来的。 至于那个拿剑的女人,不知道怎么的,谢安脑海里想到了自己见过两次,一次救了自己,一次放了自己的那个女人。 “好了,你们下去吧,好好休息,现下正是县衙的用人之际,你们只有把身体养好了,才能为本县分忧。”谢安关心的说了几句。 狱卒们感动的说道:“谢明府爱护,属下定当以死相报。” 等到狱卒们走后,谢安对李正良说道:“把我们这里的情况和损失报上去,看上面有什么指示,看来明日定是一个不太平的日子。” 果然,第二日天亮后,长安的八个城门只是开了四个,而且每个城门都严加盘问和检查,如有一点可疑,立马就被一旁的金吾卫带走。 普通百姓虽然进出城门受到了影响,但也只是多费一些时间而已,其他的对他们影响并不大。 但是那些心怀不轨进出城门的可算是遭了殃,事先他们并不知道这些变化,等到他们到了城门时,看到这一切已经太晚了,掉头走人只会让他们的嫌疑更大。 刺客和袭击县衙的人没有查到,倒是查到了一些游侠和游离在律法边缘的人,倒是让长安城的治安好了不少。 第二日上午,谢安独自一人来到了位于东市的一家妓馆内,此时正是妓馆歇业的时候,门口的小厮看到谢安来了,打着哈欠没好气的说道:“你晚些再来吧,这个时候姑娘们都已经休息了。” “我找你家薛都知,烦请通报一下,就说故人来访,我姓谢。”谢安递过去几个大钱,笑着说道。 小厮看到眼前的大钱,只是迟疑了一下,立马就收下,爬起来说道:“您请稍等,我这就进去通报。” 此时后院中,薛青黛正在给自己的侍女小环换药包扎着伤口。 “好了,再换几次药,过几日等新肉长出来就没什么大碍了。这次是我鲁莽了,没有查清楚就贸然行动,差点连累了你。”薛青黛一脸愧疚的说道。 “娘子千万不要这么说,奴婢的这条命本来就是您救的,而且以前我们也没少受到张掌柜的照应,此时他遇了难,于情于理我们都不应该袖手旁观。再说了您的计划已经非常完善了,只是没有想到离开前被人放了冷箭,这是意外,谁都预料不到的,您不必心怀愧疚。”小环安慰着她说道。 就在这时,忽然有下人来报,说是门外有一个姓谢的郎君求见薛娘子,问薛娘子见不见他。 里面的薛青黛问道:“他是一个人吗?” “是的,只有他一人。” 里面的两人一听,小环立马紧张道:“娘子,门外的人莫不是谢安?” 薛青黛点点头说道:“肯定是他,我认识的人中,还有几个姓谢的,而且又是在这么巧的时间内。” “娘子,您先走,我留下断后,您不能落到官府的手上。”小环紧张的说道。 薛青黛反倒是非常镇定,她说道:“不用紧张,你先回避一下,他既然没有硬闯进来,而且只有他一人前来,说明我们并没有暴露,也许是他对我有些怀疑,前来试探一二也说不定的。” 小环听到薛青黛的话,也是有些迟疑,道:“那我就在门后等着,有什么情况您就出声,大不了我们绑了谢安,有他在手即使他们有后手也会有所顾忌的。” 薛青黛安慰道:“放心吧,事情还没到那一步,我知道怎么应对,你先下去吧。” 不一会,一个丫鬟出来了,福了一礼后说道:“郎君,薛娘子有请!” 谢安随着丫鬟七拐八拐来到了后院,此时的薛青黛已经在门口迎接着。 薛青黛笑盈盈的说道:“郎君,大清早的就迫不及待来找奴家,就这么心急吗?” 谢安越过她进入了房间,仔细的闻了闻后,说道:“刚才薛娘子在干什么,怎么有一股血腥味。” 薛青黛转身娇羞的说道:“郎君你可真坏,一来就问这个,不瞒郎君,奴家来那个了。” 谢安走到她面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了一会,这才说道:“是吗?既然薛娘子身体有恙,还是要多注意休息,我们坐下说话吧。” 说着,谢安就按着薛青黛坐了下来,同时手上用力在她的肩膀处捏了捏。 谢安是什么意思,薛青黛秒懂,但是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回头莫名其妙的问道:“郎君,你怎么了?” 谢安看到她没有异样,于是就放下了手,同样坐在薛青黛对面,说道:“没事,这不是怕你摔倒了吗?”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些其他无关紧要的事,谢安这才起身说道:“薛娘子,最近长安城不怎么太平,你还是少出去为妙,不然恐怕会有危险。” 薛青黛同样起身把谢安送到门口,说道:“多谢郎君关心,奴家省的。” 第238章 真不是你做的? 谢安走后,小环这才从后门出来,她捂着肩膀问道:“娘子,他是不是对你有所怀疑了?” 薛青黛点点头说道:“是的,他刚才故意在我的肩膀处捏了捏,想必他在怀疑昨晚受伤的人是我,所以才过来确定一下。虽然他没有找到答案,但是怀疑这个种子已经在他的心里种下,所以我们暴露已经是迟早的事了。”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先离开长安吧,至于我们的任务以后再说。”小环着急的说道。 “不,我们不能离开,如果我们就这么走了,岂不是不打自招吗?而且我们的任务眼看着有了进展,这个时候放弃,岂不是太过可惜了。”薛青黛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 “那我们就这么干等着,等着他有一天查到我们这里?” “我们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俗话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看来我们得先对他动手了,这样也能通过他营救张掌柜,还能搅混整个局面,可谓是一箭三雕。” “那好,您说什么时候行动,我带人去做。”小环自告奋勇道。 “不,你受伤了,不适合再露面,这次还是我亲自出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万无一失。” 前面河间王被刺杀还没有结果,没过多久,又传出来义安王世子被刺杀。 而且两人都是宗室郡王,影响可想而知。 所以一大早,有关负责人就被李世民叫到皇宫内了。 而谢安刚刚从薛青黛这里出来,没有走多远,就碰到了高慧通。 “哎,高统领,好巧啊,居然在这里碰到了你。”谢安惊讶道。 高慧通没好气的说道:“你觉得这是碰巧?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你找我,什么事啊?”谢安好奇道。 “什么事?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现在居然来问我?”高慧通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做了什么事?我什么都没做啊?”谢安冤枉道。 “你敢说昨夜义安王府的事不是你做的?谢安,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袭击郡王府邸,而且还差点杀了义安王世子,你不知道因为这个事,现在皇宫中已经闹翻天了吗?”看谢安还在装傻,高慧通直接了当的说道。 谢安才不可能上她的当,他镇定的说道:“高统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个话要是被陛下听到,谢某的这颗脑袋恐怕就保不住了。” 高慧通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谢安,问道:“真不是你做的?毕竟你昨天刚刚审问了张盛,当时我看你好像很生气,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到谁还有这个动机。 你放心,即使是你做的也没有关系,我会为你保密的,毕竟现在我们是捆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谁跟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弄的好像我们很熟似的。要真是被你知道了,这个秘密你不得吃我一辈子啊!”这是此时谢安心里最真实的写照。 谢安展颜一笑道:“高统领,你肯定是弄错了,当时知道李义余的所作所为我确实很生气,但我也不至于做出那种事吧? 而且以我和李义余的关系,即使张口和他要人,相信他也一定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更何况昨夜我可是有其他事,长安县衙的牢房昨夜被劫了,伤了十几个狱卒,还跑了好几个犯人,这么大的事我自然得处理一晚上,所以昨夜我一直都在县衙。” “真不是你做的?” 高慧通还是半信半疑,毕竟从当时义安王府的所说的过程,那种周密的安排,怎么看怎么像谢安所为,而且他又有作案动机,所以不由得高慧通不怀疑。 “确实不是我做的,对了,刚才高统领说是来找谢某的,莫非就是为了这个事?”谢安非常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自然不是,是陛下招你前去,我是怕你和这件事有关联,就自告奉勇来找你。” “那就多谢高统领为谢某着想了,既然是陛下相招,我们还是快点去吧。” 看着谢安走在前面的背影,高慧通疑惑的在心里想着:真的不是他? “一群饭桶,朕要你们何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就拿这个来糊弄朕?这次是刺杀义安王的世子,莫非下一次等到这群胆大妄为的刺客来刺杀朕时,你们就高兴了?” 谢安刚刚走到大殿外,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李世民愤怒的声音。 金吾卫的大将军刘弘基此时跪在大殿中央,额头触地,说道:“陛下恕罪,这是臣的过错,案发地臣也去过了,对方并未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还请陛下宽限几日,臣定然会抓住这帮狂徒。” 刘弘基此人,第一个攻入长安,是李唐定都长安最大的功臣,平时为人又豪爽,没什么心眼,又和李世民私交不错。 现在他第一时间并没有找理由,而是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过错,此话一出就让李世民消了一半的气。 这个时候正好谢安进来了。 “臣长安县令见过陛下!” 这时,谢安才看到,殿内不光有刘弘基,而且还有左仆射萧瑀,右仆射房玄龄,吏部尚书长孙无忌,兵部尚书杜如晦等。 看到谢安来了,李世民暂时放过了刘弘基,而是转头问道:“朕让你彻查刺杀河间王一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现下关键的几个中间人都已擒获,背后的主谋也已查清,只是还不能一网打尽。” “朕要提醒你,距离你立下军令状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如果到时候还不能让凶手归案,即使是朕不想处罚你也做不到了。” “是,陛下,臣明白。” “前几天刚刚发生刺杀河间王一事,没过多久又发生了刺杀义安王世子一事,朕怀疑这两件事是不是有什么关联,不然不会发生的时间距离这么近,而且又都是针对皇族的刺杀。此事事关重大,如果不能在短期内破案,那么世人会怎么看皇族?所以朕叫你们这些朝廷的重臣来,商议一下由何人担此重任?”李世民环视一周后说道。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不作声,实在是此事是一个烫手山芋,谁接手谁倒霉。 第239章 绑架 看其他人不说话,长孙无忌站出来说道:“陛下,既然您认为这两件案子之间有关联,所谓一事不烦二主,上次的案子正是由阳夏伯负责,不如也把这件案子也交由他,这样一来两件案子由同一人负责,陛下再给予他便宜行事的权利,想必阳夏伯定然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 长孙无忌的话正合李世民的心意,不然他也不会这个时候叫谢安前来。 不过他的话却让有些人很不舒服,怎么什么事都有这个谢安。 看到李世民有些意动,杜如晦站出来反驳道:“陛下,臣认为不妥,第一,这次的案子事发在万年县,那里并不是阳夏伯的管辖范围,做起事来难免有些掣肘。 第二,上一次河间王被刺杀的案子还没有破,而且眼看着就要到了陛下定下的期限,这个时候再把这个案子交于阳夏伯,会让他力有不逮的。 第三,阳夏伯只是一县之令,虽然位列五品,但是在满朝文武面前不值一提,如此重任岂可三番两次的交于他,莫非是我朝无人为陛下分忧了吗?” 杜如晦的话又让李世民有些犹豫,是啊,谢安三番两次被授予重任,其他的朝臣会怎么想? 而其他人一听,立马把杜如晦在心里骂个狗血喷头,这么棘手的案子,谁想负责啊,既然长孙无忌建议交给谢安就交给他不就行了,你跳出来充什么大头。 长孙无忌笑着说道:“杜尚书此言差矣,案子发生在万年县这并不是理由,上一次刺杀河间王的事不也发生在万年县? 至于满朝文武无一人为陛下分忧,这更是错误中的错误,禄禄诸公各司其职,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事,并不是我们不为陛下分忧,而是觉得此事交于阳夏伯更加合适。 至于那个期限,臣建议陛下若把此案交于阳夏伯,可以把那个期限再宽限几日,相信这样一来,阳夏伯也就有了信勘破破此案了。” 那些深怕此案落在自己身上的朝臣,一听长孙无忌之言,立马附和道:“臣附议!” “臣附议!”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颇有一种此事非谢安莫属的感觉。 李世民一看这么多人同意,他也顺势说道:“既然诸位爱卿的意见这么统一,那此事就交由谢安吧!谢安,既然两个案子都由你负责,那么朕就再给你七天时间,令你限期破案。” “臣遵旨!” 这么一件影响重大的案子,就这么又到了谢安手上。 从大殿内出来,谢安刻意在等着长孙无忌,等到长孙无忌出来后,谢安深深的一拜,道:“刚才多谢齐国公仗义执言。” 长孙无忌摸着胡须说道:“阳夏伯不必多礼,于公我真心觉得这两个案子要破非你莫属,现在乾坤刚定,长安城需要的是稳定,而不是变数。于私你救过皇后的性命,就是于我有恩,我不可能坐视不理。” 刚才那么多人,这个案子想要落在谢安头上,可真是不容易。 主要是他最近一段时间风头太盛,而且又没少得罪人,有的是人不想看到他再被授予重任。 所以刚才那一出就是杜如晦和长孙无忌联手演给其他人看的。 要么这个案子就落在谢安头上,要么这个案子就落在刚才的某一个人头上。 事不关己时,他们会阻挠此案落在谢安头上,但是当事关自己时,他们就只会顾自己,其他的事哪里还有心思?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齐国公。” “无需如此,不过我只能为你争取到这么多,时间还是很紧张的。期间如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能帮的我绝无二话。”长孙无忌承诺道。 等到他走后,杜如晦这才过来说道:“这一次还真是多亏他出手,也只有他的身份才适合说出那些话,对了,你有没有思路,这个案子你准备从哪里入手?” 谢安摇了摇头说道:“目前还没有头绪,不过我想去现场看一看再做定夺。” “好,此次的事我和玄龄兄不宜插手,不过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如果有需要,我会的。” 从皇宫出来,第一站,谢安就带着人来到义安王府,毕竟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 不过谢安并没有见到李义余,而是王府的一个管家陪同左右。 带着人看了一圈,也没有什么收获,本来谢安也是来做个样子的,哪里会查到什么线索。 谢安刚刚上了马,回头对管家说道:“如果有任何发现,请务必通知本官。” “是,老奴明白。”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敲晕了谢安提着他飞驰而过。 这个变故不光把管家惊呆了,就是跟随谢安来的人也是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绑架朝廷命官。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骑着马跑到第一个转角了。 “快追,千万不能让明府落在他的手上!” 身后的衙役们追着那人而去,但是等他们追到转角时,发现只有一匹马可怜兮兮的在那里,哪里还有那人和谢安的身影。 一个伯爵,长安县的县令,刚刚被陛下授予全权查察刺杀案件的重任,光天化日之下,在义安王府的门口被歹徒劫走,而且一转眼就不见了。 这个事怎么听怎么充满了诡异,怎么就会一转眼就不见了? 除非这个劫匪就近躲了起来,这是所有有识之士的共识。 而那里只有义安王府一座宅子,他又能躲在哪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义安王府,以至于第一时间听到此事的李义余,瞬间就跳下了床。 “什么,谢安在王府门前被劫走了?”李义余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道。 不过李义余还没有做出相应的措施,千牛卫的人就敲响了王府的大门。 “奉陛下旨意,前来搜查阳夏伯的踪迹,还请世子配合。”一个千牛卫校尉拿着敕令面无表情的说道。 李义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看到敕令又说不出什么来。 第240章 是你? 但是千牛卫的校尉给他看过敕令后,理都没有理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府兵立马冲进了王府。 千牛卫是皇家的禁军,属于南北二营之一,历朝历代都是只听皇家的命令。 至于你是国公还是郡王,在他们眼里没有任何区别。 李义余想阻拦,但是他又不敢,敕令代表的是皇帝下的正式命令,胆敢阻拦不遵号令者,视同谋反。 就是普通小门小院人的家里也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更别说诺大的一个王府。 王府所有的护卫下人都被集中在前院,看着千牛卫的人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搜查着。 也不知道这个校尉奉的命令是什么,看他们搜查的地方,有的地方根本就不可能藏人。 与此同时,有一些衣着单薄,身上带伤的女人们,同时出现在了万年县的县衙,敲响了县衙门口的登闻鼓。 而且她们同时状告义安王世子李义余,韦县令一看状词,发现这些人正是昨夜从义安王府逃出来的,他就知道自己摊上大事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自然不敢隐瞒,而且他和义安王府的关系也没有好到为他们隐瞒。 第一时间韦县令稳住这些人,就把此事上报给了刑部,刑部一看这么大的事,他们哪里敢过问,就一级一级上报到了尚书省,呈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看后,生气的把上表摔在地上,怒骂道:“太可恶了,他居然敢骗朕,真是岂有此理,亏朕还以为他真的遭到了刺杀,还想着给他一个交代。” “陛下,李义余欺君之罪已是事实,而且现在已有千牛卫的人在义安王府搜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论。目前最重要的是阳夏伯被绑一案,他是陛下亲封的伯爵,又是长安县的县令,还身负此次两个刺杀案件的调查重任,这个时候居然被人绑走了,其中太过巧合了。”刚刚回府还没喝口水,又急匆匆赶到宫里的房玄龄说道。 “还有,阳夏伯刚刚被陛下授予重任,这些人就绑了他,这是不把陛下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是对皇权的一种挑衅,臣建议全城戒严,大肆搜捕,决不能让这些狂徒得逞。”萧瑀严肃的说道。 他们江南世家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后继之人,他怎么会让他夭折。 “陛下,臣不赞成,如此大动干戈,只会让全城百姓人心惶惶,至于能不能抓到那些人还是一个未知数,臣建议还是外松内紧,派一得力干将,暗中查察此事。”魏征第一个跳出来反驳道。 “哼,听说左丞和阳夏伯义结金兰,想不到今日他出事了,你这个做兄长的反倒是最不着急的,真是人心难测啊!”萧瑀出言讽刺道。 魏征毫不生气,一脸正气道:“公是公,私是私,岂可因私废公,我想即使阳夏伯亲在,也不会同意你的这个举措。”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了,杜如晦出言道:“两位这个时候切不可发生冲突,你们都是为谢安着想,如果你们自己先斗起来,岂不是帮了歹徒的忙。” 听到杜如晦的话,萧瑀和魏征都不说话了。 “你们倒是说说,此事到底是何方势力所为?”坐在高位上的李世民满脸愁绪的问道。 长孙无忌说道:“陛下,诸公,歹徒之所以选择绑走阳夏伯,而不是选择当场杀掉他,那么现在阳夏伯想必还是安全的,臣以为这些人绑走阳夏伯定然是想要用他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臣附议魏中丞的意思,外松内紧,静观其变,想必不出三日,这些人定然会暴露出他们的目的。” 长孙无忌的话又引起了众人的争吵,不管皇宫中怎么争吵,谢安再一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阴暗陌生的环境中。 “你醒了?”突然一个女声在他的背后响起,这个时候谢安才发现自己并未遭到捆绑,身体完全可以自由行动。 他猛地回头一看,发现是不远处坐着一个熟悉的女人,此人正是那日刺杀河间王的舞姬刺客。 “是你?”谢安惊讶道。 “正是我。”女人声音如万古不化的冰山一样。 谢安的脑子在飞速的运转,他在猜测这个女人的用意,同时也在思考着自己的处境。 忽然,谢安松懈了下来,他非常自然的起身向女人躬身一礼后,说道:“安还未谢过姑娘的两次救命之恩。” 看到谢安的动作,女人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是一抹洞悉一切的笑意。 “你是在想博取我的好感,然后套取我绑你来此的原因,再计划怎么从这里逃脱吗?”女人言简意赅的直言戳破了谢安的用意。 被对方戳破了自己的用意,谢安丝毫没有慌张和尴尬,反而笑着说道:“姑娘冰雪聪明,想不到谢某的一点拙劣之计,在你面前无所遁形。” “你继续,夸人最好是不带重样的,也许那样可以麻痹我。”女人饶有兴致的说道。 闻听此言,谢安苦笑一声,道:“看来今日谢某是真的栽了,落在你的手里,除了你放我离开,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还有生机。” “李世民那么在乎你,现在又是在长安城,也许他会派人救你出来也说不定呢?”女人轻飘飘的说道。 听到她直呼李世民的名讳,谢安心里一动,敢直呼圣人名讳,除了和李家有仇,就是那些意图不轨的人,而自己最近得罪最深的正好有一个势力。 “你是太白会的人?”谢安试探的问道。 但是对面的女人毫无波动,似乎听到了一个毫无相关的名字。 两人对视了一会后,还是谢安最先败下阵来。 “看来不是,谢某真是想不到,除了他们,还会有谁和谢某有仇?”谢安叹气道。 “你不用乱猜了,你可以当我是也可以当我不是,不过有一句话我要奉劝你,我不会限制你的行动,但是你只限于在这里活动,你在这里最好听话,我不想对你动手,但如果你不听话,我也不得不对你动手,明白吗?”女人的话似乎在警告谢安,但是语气似乎在说一件毫不相干的事。 第241章 代管 “姑娘放心,谢某最识时务了,不会做那等愚蠢之事。”谢安应承道。 “如此便好!” 之后,女人就离开了这里,只留下谢安一个人,不过门外有两个人看着他。 这个时候,谢安才有功夫打量这里,这是一个空间不大不小的地方,看样子像是一个地牢,不过里面还算干燥整洁,桌子、凳子和床等一应俱全,而且床上面还贴心的放着被子。 谢安的原则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他可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主。 以自己弱鸡一般的身手,别说门口有看守的,即使没有,估计他一出去就被人家抓回来了。 既然逃跑无望,而且看刚才那个女人的举止也不像要对自己不利的样子,那么不如就静观其变。 不过,谢安想到自己是在义安王府门口被抓的,就一阵幸灾乐祸,估计此时李义余正自身难保吧! 想着想着,谢安就觉得好笑,他躺在床上,悠闲的哼着不知名的曲子,那副模样一点都不像一个被关押的人,倒像是在自己家。 过去几个时辰,给谢安送晚饭的人出来后,刚才那个女人问道:“他怎么样?没有要死要活的吧?” “小姐,他非常配合,除了在床上躺着,送过去的饭也是吃的一粒不剩,那副模样都不能叫配合了,要不是门口有我们的人看守,说他是自己人,也不会有人怀疑的。” “无需理会他,不过更要对他小心警惕,以防他是在麻痹你们。”女人毫无波动的说道。 “明白,小姐。” 此时外界简直像乱了套,尤其是长安县衙,他们的主官丢了,他们又岂能无动于衷。 尤其是苏定方、程处默和安元寿几人,他们最是着急。 谢安在的时候还能压住他们,谢安不在了,他们就像丢了主心骨一样。 在长安县的县衙,一群官吏正在商讨着怎么办,这个时候尚书省的指令下来了。 “在谢安未回归之前,长安县衙由县丞郑元士代管,没有上峰的命令,谁都不许轻举妄动。” “谨遵上令!”郑元士躬身行礼后接过了任命书。 等到尚书省的人走后,程处默最先发难,他冷笑一声道:“哼,多年的心愿得偿所愿,郑县丞恐怕高兴坏了吧?” “程校尉何出此言,刚刚你也听到了,本官只是代管,等明府回来后,县衙还是由明府说了算的。”郑元士露出委屈的神色。 要说他不高兴那是不可能的,谢安一来,就拿自己杀鸡儆猴,他心里能没有气? 此时的郑元士心里恨不得那些绑匪直接杀了谢安一了百了,这样长安县令不就是他的了吗? “既然是代管,那么目前我们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想一想怎么营救明府,而不是在这里庆祝你升官。”程处默正色道。 郑元士严肃的说道:“刚刚尚书省的上官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没有上令,谁都不许轻举妄动,莫非程校尉要抗命不遵?” “你这个无耻小人,谢安在时你是怎么奉承巴结他的,现在他不在了,你就露出了小人的一面,别人我管不了,但是我手下的衙役们只听命于谢安的命令,至于你,哼!”程处默冷哼一声道。 “苏县尉,他是你的人,你怎么说?” 程处默他不敢得罪,只能把矛头对准了苏定方。 “他说的话就是本官要说的。”苏定方毫不犹豫的站出来说道。 “反了,你们都反了,居然敢不尊上官。” 在两人的逼迫下,郑元士情不自禁的后退两步,脸上露出惶恐之色,惊呼道。 苏定方看着县衙的诸位官吏,说道:“诸位,平日谢安对你们怎么样我就不必说了,但是有一点我要告诉诸位,你们就这么肯定谢安再也回不来了?” 苏定方指着郑元士说道:“他的命令我是不会遵守的,你们谁要巴结他,就留在这里吧。” 说罢,苏定方带着程处默就走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有他们两个带头,尤其是苏定方说的话,众人不能不多想。 李正良讪讪说道:“郑县丞,属下突然感到身体不适,需要在家休息几日,还请县丞批准。” 有了李正良的带头,其余人都说着不同的理由,五花八门。 气的郑元士直发抖,指着他们说不出话。 苏定方和程处默来到他们关押张五夫妇的秘密基地,这里由千牛卫守卫,可谓是戒备森严。 “怎么样,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了,谢安他有消息了吗?”安元寿着急的问道。 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程处默抱怨道:“上面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让郑元士代替谢安接管整个县衙,我们不服他,就带头先走了。” “哎,人走茶凉,莫不如是!”苏定方叹气道。 “这么说长安县的力量我们是用不上了?”安元寿问道。 苏定方回答道:“倒也不是,我和处默手下还是有一些忠心耿耿的人,但肯定不可能是全部。” “我这里也是,就只有这些人是我的亲信,其他的千牛卫没有调令我是调不动的。”安元寿说道。 程处默突然问道:“你们说到底是哪方的势力抓走了谢安?” “还能有谁,这段时间除了义安王府和我们有过节外,我们也就查过那个叫太白会的组织。谢安是在义安王府外被抓走的,听说一出事陛下就下令让千牛卫的人搜查了整个义安王府,所以他们自然可以排除,那么就剩下一个了。”平日里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安元寿,此时居然头脑变得非常灵活。 “我也是这么想的。”苏定方肯定的说道。 “既然知道了对手是谁,那还犹豫什么,我们赶紧带人去把谢安救出来啊?”最冲动的程处默说道。 “处默,别冲动,即使我们知道了对手是谁,但是我们也不知道谢安被关在哪里啊?”苏定方劝说道。 “这还用知道,张五不是说了他们的一个据点吗?我们带人把那里拔了,即使谢安不在那里,到时候我就不信审问不出来,总比在这里傻等着强吧?”程处默脸上的阴狠之色一闪而过。 第242章 何方谋划 苏定方正要说什么,被安元寿抢先说道:“苏兄,我倒是觉得处默说的不无道理,既然我们一无所知,那还不如打草惊蛇,也许还真的能收到奇效也说不定。而且我们所有人蒙面,隐藏身份,对方也不知道是我们做的啊?” 听到安元寿的话,苏定方动摇了,如果有谢安在这里,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但是谢安一出事,他的心也乱了,迷茫之下只要有一个听说了不错的的主意,他就会觉得可行。 “那我们就试一试?”苏定方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于是三人低声商量着什么。 在漆黑的夜晚,野狗野猫都休息的时间,一行人突袭了城外的一处庄子。 他们行动迅速,手段干练,手下基本不留活口,除非你看上去有点身份,他们才会把你打晕带走。 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庄子都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而且这些人走时,还放了一把火,在漆黑的夜空中,火势冲天是那么显眼。 官府的人还没来,高慧通就带着人赶来了。 “看清楚对方是什么人没有?”高慧通看着面前熊熊烈火问道。 “回统领,属下并未看清楚,那些人行事小心,手段毒辣,属下根本不敢靠近,只看到他们人数不少,最起码也有二三十人。”负责监视这里的人说道。 刚刚他带队监视这里,突然看到那些人突袭了庄子,被对方的狠辣手段吓住了,他第一时间带着人退的远远的,生怕被殃及池鱼。 “真是多事之秋,谢安还没有下落,现在又发生了这种事,看来之前我们的判断都错了,长安城中隐藏着其他势力,就是不知道他们此举是为了什么?”高慧通喃喃自语道。 高慧通想通过这里挖出来太白会的诸多据点,没有想到目的还没有达到,这里的人就被灭门了。 她只能当机立断道:“告诉下面的人,开始收网吧,这里都出事了,再不收网,那些人恐怕就要再一次藏起来了。” “是!” 这个夜晚注定是多事之秋,城外一个庄子几百人被灭口,同时城内不同的地方也消失了一些人。 在城内的一处秘密所在,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身上披着斗篷,整个人都隐藏在阴影之下。 “消息确定吗?这么说我们的人一个都没有逃出来?而且城内名单上的那些人也同时消失了?” “是的,首领,一伙蒙面人袭击了城外的庄子,现在并未查到他们是谁。但是城内那些人的消失,是丽竞门的人做的。” “丽竞门?他们又是怎么知道名单上那些人的?而且还是在这么巧的时间内同时进行,看来城外的事他们知道的要比我们更早。”首领沙哑的声音响起。 “首领,依属下看来,带回来那份名单的人非常值得怀疑。” “闭嘴,我知道谁忠谁奸,不用你来教我做事。”首领呵斥道。 “属下不敢。” “哼,查清楚谢安是被哪方面的人抓走的吗?” “属下无能,目前为止还未查清楚。” “好了,这件事先不要管了,不管他落在了谁的手里,只要他不在了,对我们就是有利的。目前只有两件事最重要,第一就是转移其他有可能暴露的据点,第二就是集中全部力量,查清楚袭击庄子的人到底是谁?我不想有我们不知道的变数存在。” “属下遵命!” 可惜他知道此事的时候已经是天亮之后了,所以他的命令还没有传到,那些据点就被摧毁了。 同样的手段,同样的大火,等到火灭了之后,只剩下一堆灰烬,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 李世民听到高慧通汇报了所有事之后,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目前有一伙未知的力量,在不计后果的对太白会动手?” “是的陛下,在他们行动之前,我们不知道,太白会的人也不知道,这些人总是比太白会撤退的命令抢先先一步,妾身猜测他们肯定是在现场进行了刑讯审问,所以才能事事抢先一步。只是一天的时间,就让他们损失很大,有好些据点被摧毁后,我们才知道,只是可惜的是这些地方被一把大火烧了个一干二净,不然我们定然可以通过蛛丝马迹,查到更多的东西。”高慧通面露惋惜的说道。 不过李世民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他早就想到了其他地方。 “传令下去,把所有人都散出去,如果朕没有猜错的话,面对如此困境,太白会那个神秘的首领,定然会壮士断腕,在某一处预先埋伏,吃了这么大的亏,他要是什么都不做,别说他受不受得了这个气,就是下面的人恐怕也会颇有微词。你们盯着以前那些值得怀疑的地方,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到底是千古一帝,别人还在懊恼这一步走错时,他已经想到了后面的好几步。 “奴婢明白,如果没有其他事,奴婢就去安排了。” 谢安消失的第二天,他在地牢里又见到了那个女人,没有想到今天的饭是她亲自送下来的。 谢安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一边好奇的问道:“姑娘是对谢某不放心吗?不然为何亲自来送饭?” “恐怕你想多了,闲着也是闲着,下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吃的住的都没说的,就是有一件事让谢某很是烦闷。” “哦,何事?” “谢某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看书或者是练字打发时间,但是来到这里,什么都没有,不知姑娘可否给解决一二?” “呵呵呵,都说谢子昂不惧生死,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都沦落到阶下囚了,居然还能吃能睡,现在又得寸进尺讨要文房四宝,我这一生中都不曾见过你这样的人。” “哪里,哪里,姑娘谬赞了,谢某只是想的开而已,反正也逃不出去,你又没有杀我的打算,好心情过一天也是一天,坏心情过一天也是一天,那谢某为何要折磨自己呢?”谢安理所应当的说道。 “说的好,岂不知你在这里吃得饱喝的足无忧无虑,但是你的兄弟们却要任人屠戮,真是叫在下佩服啊!”女人嘴里轻飘飘的说出了让谢安惊骇的消息。 第243章 将计就计 听到女人略带嘲讽的话,谢安再也没有了刚才的从容,情不自禁的起身,问道:“你说清楚点,到底是谁任人屠戮?” “怎么,你刚刚不是很从容吗?你的镇定呢?” 谢安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平缓一点问道:“姑娘,谢某知道你我是友非敌,不然谢某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如果之前谢某有什么地方做的让惹姑娘生气了,还请见谅!你刚才所说的屠戮到底是什么意思?” “话说人人都有软肋,没有想到你谢安的软肋不在对女人的感情上,居然是在兄弟的感情上。”女人摇了摇头不知道是惋惜还是其他的情绪。 “那我就不卖关子了,今天我来给你送饭,本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些事的。你的那些好兄弟,在你出事后,拔除了太白会城外和城内的好几处据点,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此时正是得意之时,而今晚他们恐怕又要故技重施,如果你是太白会的首领,你会怎么做?” 千算万算,谢安没有算到苏定方他们居然如此冲动,他们就是私下里去找高慧通和她联手也不会造成如此境地。 谢安深深的鞠了一躬,道:“姑娘既然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些,那么想必是愿意帮助谢某的,还请姑娘给他们传个消息,谢某感激不尽。” “我可没那么好骗,一句轻飘飘的感激不尽,我就得巴巴的上赶着做信使?” “姑娘想要什么,但说无妨,只要谢某能够做到,绝不推辞。”谢安郑重其事的说道。 “我也不难为你,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就好,放心,肯定是你力所能及的,而且也不违背道义。” “好,谢某答应了!” “来人,笔墨纸砚伺候。”女人对外面的守卫喊道。 看她答应的这么痛快,谢安好奇的问道:“姑娘,你就不怕谢某言而无信,就这么轻易相信谢某了?” “有的人即使他发下毒誓,但是也会反悔,但有的人只是一句承诺,他也会时时记在心里。” “多谢姑娘抬爱,谢某省的了。” 不一会,笔墨纸砚送过来了,谢安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自己平安无事,又简短的说了自己的判断,然后又让苏定方他们将计就计等等…… 林林总总一共写了两页纸,期间女人只是安静的看着,丝毫没有催促的意思。 写完后,谢安解下了自己腰间的玉佩,连同信一同递给女人,说道:“劳烦姑娘跑一趟了。” 下午时分,苏定方三人正在院子里聊天,一边说着昨天的收获,一边聊着今天晚上的计划。 接连几次的胜利,已经让三人有些轻敌了,在他们的心里,太白会也是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不明物体飞来了,还是身手最好的安元寿反应最快,他伸手一把接住,然后就向东西飞来的方向追去。 但是过了一会,就看到安元寿无功而返。 “茂龄,没有追到吗?”苏定方问道。 安元寿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追出去的时候,对方早就消失了,要么就是对方身手非常好,要么就是对这附近非常熟悉。” “先别说这些,看一看是什么东西?”程处默着急的说道。 于是安元寿打开了这个用布包着的东西,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物件。 苏定方激动的跑过去,一把抢了过来,说道:“这是子昂身上的,莫非是绑走子昂的人送来的?” “还有一封信。”安元寿说道。 接着他就打开了,一目十行的看过之后,安元寿脸上出现了惊骇的表情。 被他的表情弄的心痒痒的程处默,着急的说道:“信上到底写了什么,你倒是说啊?” 安元寿把信递给他说道:“你们还是自己看吧,我不知道怎么说。” 于是两人接过来看过之后,脸上出现了和安元寿同样的表情。 过了一会,苏定方才缓过来问道:“你们说这到底有几分可信?” “看字迹确实是谢安的,而且还有他的贴身玉佩为证,最主要这个地方除了我们几人,就只有他知道,他不开口谁能找上门?”程处默说道。 “还有一点,我们的所作所为信上说的很清楚,说明对方对我们了如指掌,如果这是一个陷阱,我认为完全没有必要,他只需要把我们做的事透露给陛下或者高慧通,肯定没有我们的好果子吃,何至于如此麻烦?”安元寿补充道。 “这么说你们觉得这就是子昂所书?”苏定方沉声问道。 两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按照上面所写的去做?”苏定方问道。 三人互相看了看彼此,都点了点头。 深夜,每个坊市都已经宵禁了,但是坊市内还是偶尔有行人走在街道上,而且还有打更的人路过。 在一处当铺的对面,一座酒楼里此时满满当当都是人,他们一脸肃穆,目光坚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街道上没有人的时候,忽然出现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他们借着黑暗隐藏自己的身影,不一会就接近了当铺。 而此时当铺里,早就熄灯灭火打烊了。 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并没有从正门潜入,而是翻上二楼进入了里面。 不一会,里面就发生了激烈的打斗,但是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 对面的酒楼中,发出一个指令:“动手!” 酒楼的几个大门同时打开,还有二楼的窗户,一行装备精良的人迅速的包围了当铺,他们并未直接强攻,而是以弓箭开道。 箭矢如雨,即使对方有准备,但是也找不到可以躲藏的地方,这个时候这行人才开始强攻。 如果说刚才是打斗,那么现在就是战斗,场面不可同日而语,不过很明显,进攻的一方占尽了优势,所以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此时在长安城像这样的地方,同时发生战斗的有三处。 结束后,高慧通这才带着人赶到现场,负责现场指挥的下属汇报道:“统领,对方已尽数诛灭,还有几个受伤的活口,而且还搜到了不少他们互相联络的书信。” 第244章 劝说 “尽快撬开这些人的嘴,如果只是今天晚上这点收获,那我们就有点太小题大做了。”高慧通平静的说道。 “是,属下遵命!” 因为所有人不是被杀就是被俘,所以太白会的首领并未收到己方出事的消息。 当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又是天亮之后,还是其他地方被丽竞门捣毁后,这才知道的。 还是同样的地方,还是同样的那些人。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都被人家摸到家门口了,你们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的探子呢,投靠我们的人呢?”首领愤怒的骂道。 “您请息怒,属下直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明明是我们埋伏了对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丽竞门的人也在那里布置了人马,莫非从始至终那些人都是丽竞门的人?不然这一切没法解释啊?” “哼,看来我们在丽景门内布置的一些暗子早就已经暴露了,这是对方将计就计的诡计。没有想到高慧通一介女子,不止武艺高强,现在居然也善于谋略了!” “首领,如果从一开始就是丽竞门的诡计,那么谢安被绑莫非也是对方的计策?而且……” 说到这里,下属没有再说下去,故意停顿了下来。 “而且什么,别吞吞吐吐的,快说。”首领不耐烦的说道。 “而且我们的埋伏显然早就被对方获悉了,不然对方也不会将计就计,说明我们内部出了叛徒。” 随着下属的话,首领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那么你认为是谁呢?” “属下不敢妄自揣测,不过此次的事除了在场的人知道之外,不知还有谁知道?” “好了,此事你们不需要去管,我自会处理的。现在组织内出了这么大的事,尽量收缩我们的力量,最近让我们的人不要露面,等这阵风声过去再说。” 还是那个地牢,还是那个女人,还是她给谢安送的饭。 谢安一边吃着,一边听着女人说了太白会的损失,平时冷冰冰的女人,此时说到太白会的损失居然眼神中发出兴奋的光芒。 女人说完后,谢安这才问道:“姑娘,看你如此行事,莫非也和太白会有仇,而且你对他们这么了解,莫非也和他们有所瓜葛?” “这个不需要你管,你只需要知道自己答应了我一件事就好。” “哎,现在想来,谢某掉进了你的陷阱,此事明明对你也有利,居然还让谢某搭进去一个条件。”谢安唉声叹气道。 “哼,你的兄弟们不是现在无事吗?要不是我去给他们送信,你觉得这次他们会平安无事?” “这倒也是,还是谢某太过贪心了。现在事情也解决完了,姑娘可以说一说你的条件了吧,你到底要让谢某做什么事?”谢安好奇的问道。 “我要一个人,只要他被放出来,不光你答应我的事一笔勾销,而且我也可以答应放了你。”女人终于说出了她的目的。 “哦,何人,居然值得让姑娘如此兴师动众?姑娘你先别说,可否让谢某猜上一猜!” 女人没有说话,而是看着他,意思你可以猜一猜。 谢安在脑海里快速的闪过自己能够释放的人,脱口而出道:“是张五夫妇?” 谢安想到了刚才女人说到太白会损失这么大那么兴奋的表情,就猜到也许这个女人也和太白会有关,而且当初可是她带走了张五的女儿,她要是想救张五夫妇,倒也说的过去。 谁知,女人摇了摇头说道:“你可以继续!” 她的回答让谢安非常意外,居然不是张五,除了他还能是谁,突然,谢安想到了一个人,但是如果是那个人的话,那么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就非常神秘了。 “难道是张盛?” “你还算聪明,就是他,不知道你会不会遵守承诺。” 谢安不解的问道:“你为何要救他?他做的事丧尽天良,但是谢某观姑娘做事非常有底线,你们怎么会是一路人?” “我不管他做了什么事,但是他对我有恩。人生于世,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现在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谢安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了,天大地大,不如恩情大,有的人弃之如鸡肋,但是有的人奉如神明。 但是,谢某也不想瞒着姑娘,张盛并不在我的手上,即使我想放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女人听到的话,眉毛立马立了起来,不满的说道:“你敢说他被抓和你无关,你敢说你不知道他被关在何处?” “我确实知道他被关在何处,丽竞门这个名字姑娘想必听说过吧,他就在那里。姑娘请想一想,那是什么地方,那又不归我管,他们又怎么会听我的话,放了张盛呢?” “居然在那里,怪不得我打听不到消息呢?”女人喃喃自语道。 听到女人的话,谢安心中闪过一丝疑问,她从何处打听过,莫非…… 不过很快,女人就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她正色道:“你确实指挥不动他们,但我要是用你换张盛,不知道高慧通会不会同意?听说你和高慧通的关系很是不错,你给我分析分析,她会答应吗?” 谢安苦笑道:“不敢欺瞒姑娘,要是姑娘真的这么做,好像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听到谢安的话,女人露出了笑容。 “不过,姑娘真的要这么做吗?谢某不知道姑娘手下的势力如何,但是从当初姑娘独自一人把谢某打晕绑到这里看,恐怕姑娘手底下能用的人也不多吧?在这种情况下,谢某是真心为姑娘着想,你还是暂时先不要和高慧通打交道的为好,不然很有可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结局。”谢安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我有没有人可用不需要你管,至于我是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也和你无关,你只需要听话的在这里待着就好了,其他并不关你的事。”女人冷哼一声说道。 说罢,就起身离开了,显然刚才谢安的话让她很是生气。 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如此生气,那自然是被别人说中了心事,怕别人看出什么,所以逃之夭夭。 第245章 突变 这个道理谢安自然也懂,通过刚才的对话,谢安对这个女人有了一定的了解。 一个知恩图报的女人,一个武艺高强但是形单影只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倔强有一点小心机但是又不怎么聪明的女人。 这种人做事,往往只会按照自己认为对的去做,失败的几率非常大。 同一天,高慧通就收到了关于谢安下落的信件。 上面什么都没说,只是说了谢安是他们绑走的,想要谢安平安无事,那就用张盛来交换,至于交换地点对方并没有说,很显然会在下一次通知他们。 高慧通拿着信件问道:“这个是怎么发现的?” “一支冷箭突然射在门上,上面就带着这封信。”下面的人回答道。 “看来这个张盛果然很不简单啊,当初被谢安诈出来了一部分,但现在看来他还隐藏了很多。”高慧通自言自语道。 “统领,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您真的要把张盛交给他们吗?”负责谢安安全的红袖忧心的说道。 自从谢安出事后,红袖就回到了丽竞门,一开始被高慧通狠狠的责罚了一顿,但是罚她有什么用,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怎么救出谢安。 “这是自然,不管那个张盛身上有多大的秘密,但是他也没有谢安重要,不过就这么交给他们,那也没那么容易。”高慧通不知道有什么计划,说话间眼中闪过阵阵寒光。 同一天的夜晚,谢安正躺在床上看书,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所以他自然是困了就睡,睡醒了就打发时间,所以即使现在外面已经是深夜,但是谢安劝非常精神,因为他早就已经睡醒了。 这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打斗和喊杀声。 其中一个守卫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嘱咐了一声就急忙出去了。 见此情形,谢安心中一动,他看到自己手上的玉扳指,忽然看向四周,在一处看起来有些松软的地上,跑过去把玉扳指埋了起来。 这个时候,那个女人带着一群同伙突然下来了,她们个个带伤,尤其是其中一个女人,不光肩膀上有伤,而且腿上和胸口也有刀伤。 他们一共下来四个人,一个女人和一个拿刀的男人挡在最前面,把谢安绑来的那个女人被他们护在身后。 “小姐,你快点走,我们挡着,再晚就来不及了。” 女人脸上露出着急的神色,她倔强的说道:“我不能留下你们,大不了我们同生共死。” “冯七,你还等什么,快带着小姐撤。” 拿刀的男人听后,强硬的拉着女人向后退去,等到退进谢安关押的地方时,女人突然指着谢安说道:“把他带上,不能让他落在外面人手里。” 冯七看了看谢安,又看了看女人,最终还是听从了女人的话,过去把谢安带上了。 全程谢安都没有反抗,一句话也没说,非常顺从的跟着对方走,他可不想自讨苦吃。 只见女人从一侧墙摸索了一阵,忽然抽出一块砖,在最后的那堵墙,突然开了一道门,接着三人就进去了,在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外面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阵女人凄惨的叫声,和对话声。 “把她带下去,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挡了我们这么长时间,想死哪那么容易。” “有种就杀了我,你们这群废物……” 再之后墙就关了起来,然后谢安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在黑暗中,谢安能够听到女人悲痛欲绝的抽泣声,但是怕外面的发觉,他们一言不发,顺着暗道向外逃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谢安看到了一丝光亮,直到越来越亮,三人从一处民宅中出来了。 此时谢安才看到女人脸上还没有干透的泪痕,那个叫冯七的男人面无表情,一看就是心智坚定之人。 “小姐,目前我们还不安全,还得转移几个地方才行,不然他们发现了暗道,不久就会追过来。”冯七冷静的说道。 女人顾不上伤心,擦了擦还没干的泪痕,点了点头,带着谢安离开了这里。 辗转几次,最终三人到了郊外的一处道观中,显然他们和这里的道士认识,道士见到他们后,什么都没有说,就直接带他们去了后院。 来到这里,女人和冯七才算松了一口气,女人伤的很重,不光有箭伤,而且还有刀伤。 倒是冯七伤的并不重,只是皮外伤,并不影响他的行动。 谢安看着冯七给女人包扎着伤口,实在忍不住了,开口说道:“那个,你这么包扎是没用的,既不止血,还有可能被感染,如果她被感染了,到时候那就只能等死了。” 冯七停下了动作,回头看着谢安,问道:“你会治病?” “略懂略懂!”谢安谦虚的说道。 噌的一声,冯七拔出了刀指着谢安,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过来给她治伤,治不好,我要了你的命!” 对于他的威胁谢安丝毫不在意,而是非常无语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说道:“你的手下挺有意思的!” 女人无力的阻止了冯七,说道:“把刀放下,你既然开口,说明他就没有见死不救的意思。” 听到女人的解释,冯七这才恍然大悟,放下了刀。 谢安来到床边,给女人检查了一下伤口,说道:“得先要想办法把这半支箭拔出了,然后给她止血,我再开几副药,几天她就可以下地行走了。” 谢安回头和冯七说道:“你去外面弄一盆热水,还有干净一点的布,一把锋利的匕首,还有止血药。” 冯七动都没动,看着女人,女人对他点了点头,冯七这才出去了。 一支箭矢射在女人的肩膀处,虽然他们把它折断了,不至于影响行动,但是伤口一直都在流血,再加上其他的伤口,这一路走来,女人流的血估计没有一斤也有八两。 按理说常人流了这么多血,肯定是软弱无力,手脚冰凉,面色苍白。 但是谢安换她,好像脸色没什么变化啊! “其实你现在想跑,我是没有能力阻拦你的,你为何还要给我治伤?”女人虚弱的说道。 第246章 治伤 谢安撇了撇嘴,都这样了,女人居然还在试探他。 “我倒是想跑,可我有自知之明,不说刚才那个面瘫脸,恐怕这里都是你们的人,我要能跑出去才有鬼了。再说了,你放过我一次,又救过我一命,反正你又没有要杀我之心,我为什么要跑啊?”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女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谢安真实挺佩服他们的,都这样了,还能做到没有情绪变化,这可真是不容易。 不一会,冯七拿着谢安要的东西进来了,没有剪刀,只能用匕首凑乎一下。 谢安拿着刀正要划开女人受伤地方的衣服时,女人突然抓住他的手,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他。 “你别看着我啊,不把衣服弄开,我怎么给你治伤啊?” 听到谢安的话,冯七面无表情的出去了,屋里只有谢安和女人,女人这才松开了他的手。 当衣服被划开时,露出了里面如玉一般的肌肤,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此时的肌肤白皙如雪。 女人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谢安的脸,谢安不为所动,认真的给她处理着伤口。 好在这支箭穿透力很强,箭头透体而过,露在了外面,谢安只需要把箭头弄断,然后拔出箭杆,再给她止血就完事了。 “你忍一忍,会有点疼。” 女人点了点头,就在她没有反应过来之时,谢安突然用力,拔出了箭杆。 女人发出一声闷哼声,即使这样的疼痛,也让她面不改色。 谢安现在真实有点佩服他了,古有关云长刮骨疗伤面不改色,没有想到今天谢安亲眼目睹了。 随着箭杆被拔出,伤口涌出一股色泽黯淡的血,谢安赶紧给她擦拭干净,随后敷上止血药,看到伤口不再流血,谢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剩下的就简单了,伤口浅的给她处理干净包扎一下就好了,伤口深的上点药。 这个过程女人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声音,一直都在忍耐着,但是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再加上失血过多,等到谢安包扎完后,女人终于还是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谢安脱下自己的衣袍给女人盖上,这才叫进来冯七。 冯七看到女人昏迷过去,疑惑的看着谢安。 “她没事,就是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了,估计一会就行了,我给你开个药方,你去弄药吧!” 冯七没有丝毫犹豫,就把谢安留在女人的屋子里。 等到屋里只剩下谢安和昏迷的女人时,闲着无聊,谢安就坐在床边,看着女人这张普通的脸庞。 越看越不对劲,脸色没有变化可以说你的忍耐力强,但是受了这么重的伤,又经过自己这么一折腾,她的额头上居然没有一丝汗水。 这就非常不能理解了,要知道疼痛你可以忍耐,但是人的生理反应没有人可以控制。 在剧烈疼痛下,额头及身上出汗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床上这个女人怎么会违反这个规则呢? 忽然谢安想到了什么,通过仔细观察,他突然发现女人脖子下的皮肤好像和上面的颜色有些区别。 “这莫非就是易容术?”谢安喃喃自语道。 这么神奇的易容术就在眼前,再加上谢安也挺好奇这张面具下的真实面孔。 于是上前在女人的脖子下摸索了一阵,终于被谢安摸到了一丝凸起,他轻轻的向上撕,终于女人的真实面目暴露在他的眼皮下。 此时女人的脸色苍白如雪,没有一丝血色,这才是正常人的颜色,随着揭开的越来越多,谢安终于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以前它是那么的娇艳,此时苍白的让人心疼。 “果然是你!”谢安喃喃道。 没错,眼前这个女人正是谢安熟悉的薛青黛,虽然谢安知道她会武艺,但是真没有想到平日的薛青黛和眼前的她,反差如此之大。 也许是被谢安刚才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弄的醒过来,也许是伤口的疼痛让她醒过来,总之在谢安的注视下,薛青黛长长的眼睫毛动了动,还是睁开了。 谢安虽然想把面具给她重新戴上,但是他又不会易容术,这个东西撕下来了,再想弄上去那可不容易。 谢安忐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知道了自己发现她的真面目,会不会为了保守秘密,把自己咔嚓了。 两个人的视线对上了,薛青黛空洞的眼神越来越有精神,终于她想起了自己的处境,看着近在咫尺的谢安,本能反应之下,她向后挪了挪身体,但是带动了伤口,让她感到了痛入骨髓的疼痛,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这个时候,薛青黛才看到了谢安手里的东西,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色,又看了看谢安,问道:“你都知道了?” 谢安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是你了,前不久你才为了张盛的事去找我,不久后我就被绑了,还是要我放了张盛,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既然已经被谢安发现了,薛青黛也就坦然了,她放松了身体,重新躺在床上。 “你现在心里是不是非常好奇我的身份?” “有点,不过倒是能够猜到一点。”谢安点点头说道。 “哦,那你说说,看你究竟猜到了多少?”薛青黛饶有兴致的看着谢安问道。 习惯了之前那张面孔的面无表情,突然又看到这张风情万种的面孔,谢安还真的有点不习惯。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平息了内心,这才睁开眼说道:“你肯定和太白会有关,也许你本来就是他们的人,也许只是和他们关系密切,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薛青黛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但是她并未告诉谢安到底是哪一种。 “张盛估计不是太白会的人,但是听你的话,他对你有恩情,所以你才不得不救他。” 薛青黛同样的点了点头。 “太白会是为了颠覆大唐政权,但是你去刺杀河间王和他们的目的毫无关系,所以你只是和他们有合作关系,并不是他们的人,是也不是?” “没错,你猜的完全正确。” 第247章 合作 “这么说你很有可能认识太白会的首领?他到底是谁?”谢安好奇的问道。 听到谢安的问话,薛青黛脸上露出仇恨之色,但是并未回答他。 “这么说想要杀你的人正是他?” “这不关你的事!”薛青黛冷冰冰的说道。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我知道你从来没有想要杀我之心,那我们就不是敌人,我的目标也是他,你也和他有仇,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你的势力肯定损失很大,想要报仇目前看来是不大可能的。但是还有我啊,你只要告诉我他是谁,他们的大本营在哪里,我修书一封,你派人送出去,定可以一举捣毁他们,这样也间接的给你报仇了不是!”谢安蛊惑道。 谁知,薛青黛根本不为所动,她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的仇我自己会报,你需要借你之手,尤其你还是李世民的人。” 听到她的话,谢安心里一动,问道:“莫非你和陛下有仇?” “我和他们李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又何止是一个李世民。”薛青黛的声音中充满了仇恨。 听到她的话,谢安有些明白了,当年天下大乱,有实力的都在争夺,死在李家手上的人不计其数,看她的年龄那时候应该还很小,估计家里人就是那时候发生变故。 一个小女孩,从小孤苦无依,又受尽人间疾苦,再加上身负血海深仇,这样就完全说的通了。 再联想到她要刺杀李孝恭,倒是缩小了一点范围。 当年整个天下,蜀中之地和江南地区都是李孝恭打下来的,要说和他有仇的,自然就是这些地方的势力。 “自从相识以来,我还一直不知道薛娘子的老家在什么地方?”谢安突然转移了话题,笑着问道。 “你别白费心机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也别妄加猜测我的身份,什么也别想,好好待着,你就不会有事。” 说完,薛青黛就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说的态度。 城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而且还死了这么多人,官府岂能不知。 第一时间,这里就被高慧通带人控制了,经过搜查,发现这里只是一家客栈,除了满地的尸体,什么都没有发现,倒是那个地牢被发现了。 “统领,我们在地下发现了这个。” 一个非常眼熟的东西交到了高慧通手上,虽然看着眼熟,但是高慧通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还是一旁的红袖惊呼道:“这不是谢安的东西吗?” “你确定?”高慧通反问道。 “属下非常确定,因为这段时间属下经常和他接触,所以在谢安的手上见过这个东西。”红袖非常确定的说道。 “这么说这里就是关押谢安的地方?那么袭击这里的人又是谁?难道谢安落在他们的手里了?”高慧通环视一周说道。 上一次有谢安的提醒,让苏定方他们免受埋伏,单打独斗还是不行,他们三个论冲锋陷阵的能力,自然是无人可比,但要说到算计人谋略这方面,这就是他们的短板。 以前有谢安在,这些事自然不需要他们考虑,但是现在谢安不在了,他们就差点落在了敌人的陷阱中。 而且他们看到谢安能够给他们传信,三人也终于放心了,虽然还不知道谢安在哪里,但是最起码知道他目前并没有危险。 所以三人一商量,就直接找上了高慧通。 高慧通见到苏定方后,惊讶的问道:“你要找我合作?虽然你是谢安的人,但是凭什么?” 别看高慧通在谢安面前很低调,那是因为她知道谢安在李世民心里的地位和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至于其他人,她还真的没有放在眼里,即使是那些朝中重臣,曾经的秦王府十八学士又怎么样,自己才是李世民的心腹。 对于高慧通高傲的态度,苏定方并未生气,而是拿出一张纸递给她,说道:“就凭这个!” 高慧通接过来看过后,发现这上面只是一个地址,抬头疑惑的问道:“这代表了什么?” “子昂曾经审问过张盛,你肯定知道当初他是怎么威胁张盛的,这个地方就是张盛的家人所在,只要有他们在手,相信张盛肯定可以就范,而且除了这个,我们还知道很多关于太白会的事,相信高统领会非常感兴趣的。” 现在的苏定方,跟随谢安这么久,已经锻炼的非常有大将风范了,和人谈判起来,知道用什么来吸引人,怎么把主动权控制在自己手里。 如果只是他前来,高慧通并不相信,但是他背后的人是谢安,就不由得高慧通不相信。 即使现在谢安下落不明,但是谁知道他藏了多少事,所以现在苏定方即使说自己知道太白会的首领是谁,高慧通也毫不犹豫。 “那么你想要什么呢?”高慧通好奇的问道。 在她阴暗的心里,觉得此时苏定方找到自己说合作的事,无非就是想要借助自己的力量,让他再立新功。 但是,苏定方却说道:“其他的我们别无所求,只需要高统领一个承诺,在知道子昂所在时,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救出他。” 听到苏定方的要求只有这么简单,高慧通非常痛快的说道:“好,我答应你了。” 两人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之后自然就是苏定方表达诚意的时候到了。 除了张盛家人的所在,苏定方又拿出几个太白会隐藏的据点,有打探消息的,也有为他们提供钱财的,这些都是苏定方他们袭击了那些地方后,搜出来的书信和审问得出来的结果。 现在长安城中非常乱,倒不是说时局很乱,白天百姓们的生活并未受到影响,但是对于那些心存异心和朝中的大人物来说,简直就是一团乱麻。 起初他们还能隐约的猜到发生冲突的双方是谁,但是现在,连他们自己都不确定了。 所以高慧通现在的打算,那就是趁着乱局,扩大战果,进一步削弱太白会的有生力量,不管外界有多乱,但是这么做肯定没有错。 第248章 平安归来 有了苏定方提供的信息,再由丽竞门的人动手,那简直就是手拿把掐。 一夜之间,太白会的三处据点又被拔除,这一次他们的损失更大,因为里面有两个为他们提供钱财的所在。 还是那个隐秘所在,太白会的首领怒气冲冲的摔打着手头的东西,发泄着心里的怒气。 “首领,您别生气,这一次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不是有一处最重要的当铺提前收到消息,已经把损失降到最低了吗?” “哼,如果那里的人暴露了,你以为你们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首领沙哑的说道。 “是,属下知错了。” “好了,找到薛青黛他们的下落了吗?” “没有,她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属下判断那个地牢中肯定有通向外界的密道,不过那时候时间紧张,我们的人并未仔细查探就撤了,所以并不知道他们逃向了何处。” “既然不知道,就暂时把追查她的人收回来吧,看最近高慧通的动作,她显然是把矛头对准了我们,所以要收缩力量应付她,至于薛青黛她翻不起大浪,她手下的人本来就寥寥无几,这一次又损失这么大,她本人又身受重伤,现在肯定是躲起来疗伤去了,等我们应付过去高慧通,到时候再全力对付她也不迟。” “是,属下明白。” “还有李孝常那里有什么动静没有?” “回首领,他还是在犹豫不定,并未下最后的决心。” “哼,他只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而已,不把他逼到绝路上来,他是不会下定决心的,听说他的儿子最近被禁足了,看来我们需要给他添一把火才行。” 冯七出去打探消息,顺便抓药,回来后看到谢安也在房间中,就在薛青黛的耳边悄悄的说着什么,薛青黛不时的点点头。 虽然谢安好奇非常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他又得装作自己丝毫不感兴趣的模样,别过头看也不看他们。 等到冯七出去后,薛青黛看他的样子,心里不由的想笑。 薛青黛也没有逗他,而是挑选了一些能让他知道的东西,说道:“高慧通又对太白会出手了,也不知道是李世民给她下了死命令,还是她有其他的打算,这一次直接断了太白会一小部分的钱财来源,虽不至于伤筋动骨,但肯定也让他们心疼不已。”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我现在是阶下囚,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谢安故意说道。 之前以那个面目对他,薛青黛自然对他不假颜色,但是此时他都知道自己是谁了,也就没有必要弄的那么紧张了。 “好了,我知道你足智多谋,又对他们两方的势力非常了解,所以我想请教一下,高慧通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此时的薛青黛再也没有冷冰冰的样子,反而笑语盈盈的看着他。 谢安皱眉想了想,这才说道:“如果一开始高慧通就知道那些地方所在,即使她怕打草惊蛇不动手,但也绝对会限制他们的发展。 但是听你刚才所说,太白会的损失很大,说明这些地方高慧通并未限制,所以按照常理她肯定之前是不知道的。” “那么就是最近有人告诉他的,能接触上她,又有机会对太白会这么了解的,除了我之外,好像也只有你的几几个好兄弟了,我说的没错吧?”薛青黛补充道。 谢安也没有隐瞒,直接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看来上次你给他们送过信之后,他们已经知道我没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这不是找个大树好乘凉嘛!” 接着谢安不死心的问道:“你知道的肯定比他们知道的多,你就不想报仇?” “报仇我会自己动手,不需要借他人之手,就不劳你费心了。” 刚刚还有说有笑的模样,就像变脸一样,薛青黛立马变了脸色。 李世民正在处理公务,忽然有内侍过来悄悄的说了什么。 李世民一听,立马变了脸色,道:“什么,他中毒死了,他们是怎么看守的,一群废物。” 义安王的法定继承人,世子李义余,在被禁足期间,突然中毒死在了自己的府中。 虽然第一时间千牛卫就及时封锁了消息,但还是不胫而走,而且越传越离谱。 有的人说:李义余是畏罪自杀,他知道自己做的事已经暴露,难逃一死,为了不受折磨,就一死了之。 也有的人说:李义余是被陛下赐死的,他做的事已经引起民愤和众怒,不杀他不足以平民愤。但是义安王正在外统兵,为了不刺激他,于是就用意外让李义余死去,这样义安王的面子过得去,又对其他人有交代。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众说纷纭,而且越传越离谱。 眼看着事情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李世民第一时间就给利州附近的都督们下了一道命令,让他们监视李孝常的一举一动,有任何情况,及时来报。 利州位于川蜀的广元一带,即使快马加鞭,没有个十天半个月也到不了,所以此时李孝常还并不知道他的儿子已经没了。 这一天晚上,一个打更的忽然被自己脚下的东西绊倒了,他骂骂咧咧的起身走过去一看,发现是一个人,于是就报了官。 苏定方他们连夜来到县衙,终于见到了久违的谢安。 此时的谢安身上脏乱不堪,但是脸色居然并不难看。 “子昂,你怎么样,身体没什么事吧,郎中呢,快叫郎中啊?”苏定方着急的对身边的人喊道。 “定方兄,我没事,不用兴师动众。”谢安笑着说道。 此时屋里站着长安县衙数得上的官吏,不过唯独缺少了谢安不在时代管的郑元士。 谢安简短的说了自己被绑的经过和这些天的经历,当然这些是经过他艺术加工的,真实的情况不可能告诉他们。 随后,苏定方他们七嘴八舌的也说了他不在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当谢安听到作恶多端的李义余居然死了,惊讶的表情久久没有消失。 过了一会,反应过来的谢安,打发走其他人,只留下苏定方三人,这才详细的询问着。 第249章 加担子 “定方兄,你刚才说李义余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谢安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只是听别人说李义余在府里被禁足时,忽然中毒死了,现在外面是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苏定方解释道。 “中毒?还是在禁足期间?我好像从中间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谢安自言自语道。 一旁的程处默最先沉不住气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李义余是被人故意害死的?” “处默,别胡说,现在还没有查清楚,被人听到的了不好。”苏定方呵斥道。 现在外面都在传说是陛下弄死的李义余,但是这个话谁都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看到程处默这么口无遮拦,苏定方这才呵斥道,毕竟这里是县衙,并不是几人的府邸。 谢安挥挥手,阻止了苏定方,道:“定方兄,没事,我又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这是有心人下的套,想要把水搅浑。”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嫁祸给陛下?”安元寿惊讶道。 谢安点点头说道:“没错,这是很明显的事,如果陛下要李义余死,不会采取这么愚蠢的办法,有的是办法无声无息让他消息掉,而且到时候李孝常还说不出什么来,哪里像现在这样仓促,估计此时陛下也在和李孝常抢时间。” “那这个情况要不要告诉陛下一声?”安元寿问道。 他毕竟是千牛卫的中郎将,是皇家的禁军,听到有关皇家的安危,自然第一反应就是如此。 谢安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你以为陛下不知道吗?估计此时陛下要比我们知道的多,我们还是不要去添乱了,再说了,我们自己现在还一堆事,哪还顾得上别人。” “对了子昂,之前你让人给我们传信,刚才人多不方便说话,你到底是被谁虏去了?”苏定方好奇的问道。 “嗨别说了,这个事说来话长,哪天去我那里我再告诉你们。” 听到他如此说,三人也知道他不方便说,于是也就不再问了。 之后谢安又问询了一些关于长安城内的事,听完后,他思索了片刻,这才说道:“最近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围绕着义安王府和太白会,想要解开这一切的谜团,看来得从这上面入手。” 三人听后同时点着头,好像提前排练过似的,谢安回来了,像这种伤脑筋的事,他们自然不用去思考了。 第二天天刚亮,宫里就有人来到了县衙,请谢安入宫面圣。 看来李世民已经知道了他平安归来的消息。 见到李世民后,还没等谢安行礼,李世民急忙开口说道:“爱卿免礼,爱卿能够平安归来,是朝廷之福,也是朕之福。” “多谢陛下关心。” 李世民并没有问是谁绑走了他,也没有问他是怎么回来的,好像对那些丝毫都不关心,这倒是让谢安准备好的说辞没有了用武之地。 “爱卿,想必你已经听说了李义余的事,朕觉得此事非常蹊跷,而你又负责调查上次他被刺杀一事,所以朕想把此事交于你,你觉得怎么样?” “陛下,臣刚刚回来,对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概不知,臣非常愿意为陛下分忧,但就是怕耽误了陛下的大事。” 不管谢安愿不愿意,但是之前先说一下困难总是没错的。 “爱卿千万不要谦虚,你的本事朕还是相信的,至于你不了解情况这也好说,朕会让高慧通协助你办理此案,不过这一次朕给不了你那么长时间,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不然朕没法给远在利州的义安王交代啊!” 李世民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谢安还怎么推辞,只能接了下来。 从皇宫出来后,第一时间谢安就去找了高慧通,时间紧张,他得先了解一下情况。 见到高慧通后,高慧通笑着说道:“恭喜阳夏伯平安归来,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多谢高统领,客套的话咱们就不多说了,还是说一说李义余被杀一事吧!” 两人落座后,高慧通拿出一张纸递给谢安,问道:“这个是前几天有人送过来的,说是要我拿张盛换你,我还正等着他们再给我传信来,没有想到你就平安回来了。” 接着,高慧通又拿出了那块玉佩,递给了谢安,道:“还有这个,这恐怕是你当初被关押时藏起来的吧?” 谢安看到这些东西,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发生在东市的那场灭门之祸,你们肯定已经知道了吧!” 高慧通点点头,但是并未说话,而是等着他的下文。 “我确实就是被关押那里,有一天晚上,突然想有一伙人袭击了那里,当时情况紧急,我就把这块玉佩埋在了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就是想着那伙人肯定不会仔细搜查,到时候只要官府的人发现了那块玉,迟早就会知道是我的,也算是一个报信的方式吧!” 高慧通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更高明,最起码让我们知道了你并没有事,而且也知道了那里就是关押你的地方,那么最后你是落在了那伙人手里,还是和绑你的人一起跑出来了?” “我和绑我的人一起跑出来了,哎,其实说起来绑我的你也认识,她就是薛青黛。”谢安叹气道。 “是她?”高慧通惊讶道。 “没错,正是她,起初我也是有些忐忑,但是知道是她绑我,我倒是放心了不少,我知道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她为什么要绑你啊,我听说她不是你的红颜知己吗?难不成是因爱生恨?”高慧通开玩笑道。 “高统领见笑了,和男女之情没有关系,她也是没有办法了,那个张盛对她有恩,她想要报答。张盛出事后,她就来找过我,当初被我严词拒绝了,没有想到事后她居然想出这么一个蠢招。”谢安苦笑道。 高慧通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谢安认同的点了点头。 “那么是她出事后放你回来的?” 谢安点点头说道:“没错,她那时也是身受重伤,没有精力顾及我了,就把我放了出来。” 第250章 审问 高慧通暧昧的笑着问道:“听阳夏伯的意思,是不想要追究她了?” 谢安面露尴尬之色,道:“此事还要高统领成全,她也是一个弱女子,又没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只是在走投无路,犯了任何人都会犯的错误,而且她又是我的熟人,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放过她吧!” “哈哈哈,早就听闻阳夏伯很是怜香惜玉,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一般。好吧,既然你都开口了,咱们也不是外人,这个忙我帮了。”高慧通豪爽的说道。 “多谢高统领,事后安必有回报。” “哎,不说那个,说那个就见外了。” 高慧通正还不知道怎么和谢安牵扯上关系呢,没有想到瞌睡了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闲聊结束,两人这才进入了正题。 谢安面容严肃的问道:“高统领,不知李义余被禁足期间,负责给他做饭的人,还有给他送饭,以及看押他的人都在哪里?” 谢安的意思高慧通明白,就是所有能够接触到李义余的人统统都有怀疑。 “都已经被关起来了,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有嫌疑,这个道理我明白。不过他们每个人我都亲自审问过,并没有什么异常,所以案子才一直没有进展。” “走,带我去看一看他们的审问记录,还有李义余验尸的书面记录。” 经过一阵忙碌,谢安在看过所有人的审问记录和验尸记录后,他也陷入了沉思。 高慧通看他也没有头绪,心里有些失望,谢安来之前,高慧通可是对他抱有一丝希望,毕竟和他相比,这方面的事自己还是有所欠缺的。 没有想到他也是没什么思路,一想到李世民规定的五天破案期限马上就到,高慧通就不由得露出了无奈之色,看来到时候只能领罚了。 “咦,这期间换过一次做饭的人?” 听到谢安的话,高慧通再一次有了一丝希望,着急的问道:“怎么,你发现了什么吗?” “你看这里,验尸记录上说,李义余所中之毒并不是烈性毒药,而是一种循序接近的毒药。 所以想要给他下毒必须要一日三餐都有,而且持之以恒,一顿都不能断,但是你看这里,在他死的前几天,厨娘居然换了,如果是厨娘下的毒,这一切都说不通。” “所以,厨娘并没有嫌疑?”高慧通接着他的话说道。 “最起码目前看来,这里面所有的人,她的怀疑是最小的,当然了也有可能她的嫌疑是最大的,如果仵作验尸有错误,再加上早不换晚不换那个时候换人,这就非常值得我们怀疑。” “那我现在就让你去传唤刑部最好的仵作,让他们再来验一验,到时候一切都明白了。”高慧通干脆利落的说道。 这种事还就她能去做,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其他人想要随意传唤刑部的仵作,还真的有点困难。 “恩,你去负责这个,我再看一看这些,看看有没有疏漏。” 几个时辰后,谢安还在研究那些卷宗时,高慧通雷厉风行的来了。 “我让刑部和大理寺的仵作分别重新验了尸,结果和我们之前的结果完全一致,你的判断是对的,厨娘可以暂时排除在外了。” “你来了,我正要前去找你,正好我又有了新的发现,你看这里,李义余房外的守卫他们一天都换好几班,而且他们都是千牛卫的人,但是给李义余送饭的这个侍女,居然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要说最有机会下毒的,那么非此人莫属了。” 高慧通听后到后,在脑海中仔细回忆着审讯这个人的回忆。 “难道真是她?但是我在审问她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啊?” “要么就是我冤枉了她,要么就是此女非常善于伪装,现在让人去调查一下她的详细情况,我要知道她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和什么人的关系最好,总之越详细越好,到时候我要亲自会一会她。” “好,我这就去安排。” 只是过去半天时间,那个侍女的详细情况就都被查出来了。 谢安看过之后,惊讶的问道:“她居然不是长安人,而且父母双亡?” “对,听说她是很小被人贩卖到长安的,也是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义安王府,这一待就是这么多年,当初也是考虑到她是一直伺候李义余的人,所以才安排她送饭的。” 谢安现在真是无语了,就因为对方是义安王府的老人,就被任命为这么重要的职责,居然连背景调查都不做,也真是够荒唐的。 这个时候谢安不想责怪高慧通,人家又不是他的下属,犯不犯错和他无关,他只要找到幕后的真凶就好了。 “走,我们一起去会一会她。” 在丽景门的刑讯房里,谢安和高慧通见到了那个侍女,看她的年龄,也就是二十出头,长的虽然不算漂亮,但是胜在眉清目秀,也是,能够在义安王府伺候李义余的人,他不可能是歪瓜裂枣。 此时侍女像一只鹌鹑一样,目光惊恐的看着两人,身体抖动如筛糠,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 “绣娘,别怕,我们还有些情况需要问一问你。”主审是高慧通,谢安在一旁一直观察着对方。 绣娘点点头,并未说话。 “你把那几日每次你给李义余送饭的过程再说一遍,比如途中碰到过什么异常情况,或者是碰到过什么人,越详细越好。”高慧通问道。 于是绣娘像说流水账一般,事无巨细的又说了一遍,一看之前高慧通他们就这么问过。 当她说到某一天时,谢安突然打断了她,问道:“等一等,你刚才说这一天送中午饭的时候,碰到了同为侍女的竹娘,但是上一次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上一次你说的是晚饭,这个怎么解释啊?” 绣娘听后,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说道:“官爷,这不可能啊,我上一次也是说的中午。” “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等会下去后我再看看,你继续。”谢安非常平淡的说道。 第251章 你还有脸问我? 等到绣娘说完被人带下去后,高慧通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有?” “刚才我问她是不是说错了,如果是一个正常的侍女,会不会把这么细小的事记得这么清楚,即使记错了是不是也有可能?” “没错,李义余没死之前,谁会把那就好发生的事记的这么清楚,被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有些奇怪,她记得太详细了,详细到我都不知道要问她什么。”高慧通面露思索之色说道。 “还有,如果是一个从来没有和官府打过交道的人,突然被我那么一问,会不会慌乱,觉得是自己之前说错了,害怕因此背上罪名。” “确实,普通百姓见到衙役都腿软了,更别说我们这里了。” “但是,反观她非常镇定,虽然她的脸上很是害怕,但刚才回答我时非常确定,这像是一个侍女该有的心理素质吗?” “这么看来她果然可疑,这么问肯定问不出什么的,看来不对她动刑她是不会开口的。” 谢安摆摆手说道:“你去吧,我等你的消息,我就不去了。” 对一个女子动刑,不用想谢安都知道是什么方法,那种残忍的画面,谢安不想去看,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而且到底是不是她,其实谢安也不确定,但是只要有一丝怀疑,就值得高慧通他们动刑。 高慧通也猜到了谢安所想,并没有强迫他,自顾自的走了。 谢安并未在这里等着,而是回到县衙处理自己的事。 他不在的这几天,有人想要上位夺权,俗话说得好,攘外必先安内,连自己的大本营都管不好,哪里还有心思管其他的。 而且谢安也给了他机会,昨天晚上他没有来,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来找自己。 谢安来到县衙这么久了,下面每个人的把柄他都有,不然那些官吏为什么那么听话。 收拾一个小小的县丞,倒也用不着谢安亲自出手,虽然他是六品官阶,但最多也只是浪费谢安的一个人情而已。 第二天的朝会上,等到说完正事,就有御史台的人参奏长安县县丞贪赃枉法、收受钱财,而且证据确凿。 虽然他是荥阳郑氏的人,但在确凿证据面前,谁也不敢为他求情。 就这样,郑元士的官职被夺了,而且被大理寺关押,等待后续的审问。 清理出去一个和自己面和心不和的人,这一下县衙的官吏对谢安更加尊敬了。 傍晚时分,高慧通派人来请谢安,谢安就知道那人肯定是招了。 见到高慧通后,只见她满脸疲惫,眼睛通红,显然是亲自盯了一个晚上。 “你来了,你看看吧,她已经开口了。” 谢安没有去问那个侍女怎么样了,那是在自寻烦恼。 谢安看过之后,惊讶的抬头问道:“居然是他?这个人我见过,他不是李义余的亲信吗?那他为什么要置李义余于死地?” 高慧通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不过很快就知道了,我已经安排人前去捉拿他,幸好在李义余出事前,整个义安王府都被禁止出入了,这个人还在王府内,并未跑出去,不然让他跑了,再想抓到他,那可就难了。” “好,我对他为非常好奇,正好可以见一见他。” 进行的非常顺利,毕竟整个义安王府都被千牛卫的人严密看守,连一只苍蝇都跑不出去,而且那人又没有武艺在身,捉拿他真是顺利的不能再顺利了。 一路上此人都一言不发,也没有挣扎,好似认命了一般。 但是在他见到谢安时,突然剧烈的挣扎着。 丽竞门的人下手可是没轻没重的,带他来的人用力的在他的肩膀捏了一下,就让他停止了挣扎。 “老实点,要是想吃苦头就说话,我成全你。” “把他的面具除去,都是阶下囚了,还戴面具干什么!”高慧通挥手和下面的人说道。 当此人的面具被除去后,露出了一张狰狞的面孔,这是一张被毁容的脸,再加上这里灯光昏暗,看上去还真的有点瘆人。 但是在场的都是什么人,那都是为李世民办脏事的人,什么没有见过,即使是谢安,那也是见多识广,所以并未被他的脸吓到。 不过那双眼睛此时正充满仇恨的看着谢安,谢安对上那双眼睛,越看越觉得熟悉,这双眼睛自己绝对在哪里见过。 谢安踱步到他面前,问道:“我们是不是认识?” “哈哈哈,成王败寇而已,活着我杀不了你,但是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谢安,你不会有好下场的。”那人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知道自己来到这里的下场是什么,也没有想着活着出去,不过自己这个样子,他们肯定认不出自己是谁。 听着这充满仇恨的话,更加让谢安摸不着头脑,此时就是高慧通也看出来了此人和谢安有仇。 高慧通来到谢安旁边,问道:“看起来他和你有深仇大恨啊,你这是得罪了什么人?” 谢安苦笑道:“我哪有什么仇人,即使有,那也是看我不顺眼,也没有这么深的仇恨啊? 但是有一个封德彝,但是他已经满门抄斩,和他亲近之人都被下狱了,他们就是想找我报仇也办不到啊?” “这倒也是,不过他的脸成了这样,就是想调查他的来历也不可能了,除非他自己开口。” 听到高慧通的话,那人冷哼一声,别过去脸,显然根本不怕高慧通的那些刑罚。 而他这一别头,高傲的眼神,突然让谢安想到了一个人,当初那人的眼神也是如此。 “你是许敬宗?” 本来谢安只是试探而已,他也不确定,毕竟脸已经毁成这样了。 但是听到谢安的这一声喊叫,许敬宗的眼神忽然出现了一瞬间的慌乱,正好被一直注视他的谢安注意到了。 “果然是你,你不是被陛下流放到岭南了吗?怎么变成了这副尊容?” 看到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谢安识破了,许敬宗也不再掩饰了。 “你还有脸问我?当初你我只是在朝堂上争吵几句,你就翻旧帐让陛下怪罪于我。” 第252章 自私自利的人 “想我许敬宗几十年战战兢兢,好不容易押对了宝,助陛下登基称帝,眼看着就可以实现我的人生抱负了,没有想到被你一句话全给毁了?你现在居然还有脸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好,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就是不甘心,一想到你这个仇人还在长安快活,我就夜夜夙不能寐,一张脸算什么,只要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是要了我的命又如何?”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要怪只能怪李义余这个蠢货,我早就和他说了你不安好心,早点对你动手,可惜那个蠢货居然还相信你投靠了他?” “他要是要听我的,你谢安早就已经家破人亡,和你有关的所有人到时候都会生不如死,只可惜天命在你不在我!”许敬宗悲愤的说道。 谢安没有被他的话激怒,而且捕捉到了他话里的破绽。 “你的意思是你在利用李义余?凭你一个掩盖身份的人,李义余为什么要相信你?又或者你是李孝常派回来的?” “但是以李孝常的胆魄,他会你在流放的路上救你?” “这么说你的背后还有人,有那个人给你背书,所以李孝常才相信你,是也不是?” 许敬宗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是真的被谢安吓到了,此人真是心思如发,而且推理能力无人能及,居然只是凭一个小小的破绽,居然就能够推的八九不离十,太可怕了! 许敬宗扭过头,故意不看谢安,并没有回话,而是冷哼一声。 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别说是谢安了,就是旁观者高慧通也看出来他是在心虚。 谢安对他的态度没有生气,反而有了那么一丝兴趣,他绕着许敬宗边走边说道:“让我猜一猜,那个人到底是谁?” “一个被流放的人,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什么人会冒着抄家灭族的危险救你这个陌生人呢?” “思来想去,就只有一种人了,那就是想要谋反的亡命之徒,只有他们才抛家舍业不会惧怕王法,也只有他们才会人才匮乏到连你这个丧家之犬都要。” 这一句话,谢安算是彻底激怒许敬宗了,原本许敬宗并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但是此情此景,已经让他彻底失去了以往的沉着冷静。 “你才是丧家之犬,放今天下,论才智我许敬宗不敢称第一,但是要论阴谋诡计我绝不弱于人。如果你我在朝堂上正儿八经的斗法,你未必是我的对手,老天爷真是没有天理,居然让你得到了我最大的秘密,天杀的封德彝,他为什么会把这些事告诉你这个他最大的仇人。” 许敬宗确实是想不通,莫非封德彝被谢安害的抄家灭族脑子坏掉了,居然还为他的仇人着想起来。 “许敬宗,别着急,都是说你这个人阴险狡诈,怎么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别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刚才说到救你的人是那些谋反之徒,我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一个组织最符合这个标准,而且你又这么巧合的出现在了长安,而那个组织正好在长安最是活跃,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啊!”谢安笑眯眯的看着许敬宗,他越是生气,说明谢安距离真相越来越近。 “你别妄想了,我是不会说的,为了你,我连脸都毁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有什么手段尽管用上来吧,我不会让你如意的!”此时的许敬宗只能高傲的仰着头。 “哦,你确定是为了我毁的容?而不是为了隐藏你自己的身份?古人云:未算胜,先算败!像你这种聪明人,岂能不想一想自己失败后的下场,到时候一个毁容的人,和高阳许氏又有何关系,不知我猜的对不对?” “如果换作是其他人,或许会这么想,你嘛,为人自私自利,你爱的永远只有自己,家人对你来说那只是工具,所以用的家族显然威胁不到你。” 谢安转头对高慧通说道:“高统领,我有一个疑问今日想要验证一下,不知高统领可否成全?” “是何疑问?”高慧通好奇的问道。 “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在你们的刑罚下,不知能够坚持多久,这一次谢某要亲自见识一下。” “这还不容易,来人,带此人下去,把咱们这里的手段通通给他来一遍。”高慧通秒懂谢安的意思,配合道。 要说许敬宗不怕,那是骗人的,他一个世家子弟,读书人,别看他对别人心狠手辣,但是轮到他自己时,他也是心有戚戚然。 不过此时许敬宗还抱有一丝希望,觉得自己是一个重要的案犯,谢安他们肯定不会对自己动大刑的,不然到时候自己撑不住,万一死掉了,岂不是他们的损失? 怀着这个忐忑的心情,许敬宗被带到了刑房,不一会谢安和高慧通也来了。 谢安看到他们正准备用最初级的刑罚,出声阻止道:“哎,你们也太小瞧我们许郎君了吧,这点手段人家早就见了不知多少了,直接大刑伺候,好不容易许郎君来一回,不好好招待一下,岂不是对不起人家。” 行刑的人听后,看着高慧通,不知道该听谁的。 高慧通挥挥手说道:“就按他说的办。” 被绑在架子上的许敬宗,眼看着这些人在火堆里翻着烙铁,还有人拿出了那一根根比手指还长的铁钎,身上激素猛然涌上头,双腿吓得抖如筛糠,情不自禁之下一股骚味传出,下身湿了一片。 “统领,他尿裤子了!” 此话一出,许敬宗害臊的低下了头,在谢安哈哈大笑中,他最后的一点尊严也没有了。 接下来就简单了,已经被吓破胆丧失了所有尊严的许敬宗,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像竹筒倒豆子一般,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被他牵扯出了一串官员,其中不乏位高权重之辈。 意识到事关重大,谢安和高慧通联袂前去面见了李世民,呈上了供词和名单。 李世民越看脸色越黑,如果按照他以前的性子,这些人通通都拉出去砍了。 第253章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但是他现在是皇帝,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些事即使他是皇帝,也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 而且这些人中不乏世家子弟,名门大族。 大唐说的好听点是李唐的天下,但实质上很多地方李唐说了并不算,好些事好些地方,还要仰仗那些世家去管理。 李世民是要削弱世家的影响力和势力,但是目前不行。 他刚刚继位,他明白首先的矛盾是解决那些对自己三心二意的人,其次是北面的突厥和东北的高句丽。只有解决了外部的不稳定因素,他才敢大刀阔斧的对世家动手。 李世民黑着脸说道:“把许敬宗严加看守,不可泄露一丝一毫的消息。” “是,属下遵旨。”高慧通应声道。 李世民接着看向谢安说道:“朕果然没有看错你,只是短短的几天,你就找到了真凶,这件案子到此为止吧!” “陛下,臣有话说。” 这个时候谢安本来领旨谢恩就行了,但是他突然来这么一手,把旁边的高慧通都弄懵了。 “哦,你还有何事?” “陛下,臣觉得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而且此案和之前臣负责的两个案子有千丝万缕的关联,臣认为可以继续秘密的查下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本来谢安觉得此事李世民完全没有拒绝的道理,没有想到他直接拒绝道:“好了,朕刚才已经说了,许敬宗就是幕后真凶,此案到此为止,谢卿明白了吗?” 谢安抬头不解的看着李世民,他实在不知道李世民为何做出这个决定。 李世民看到谢安不光没有说话,还抬头看着自己。 语气不善的说道:“嗯?莫非你有什么意见?” 还没等谢安说话,旁边的高慧通赶紧拉着他说道:“臣等告退。” 从皇宫中出来后,高慧通心有余悸的说道:“阳夏伯,你刚才是怎么了,陛下已经决定的事,我们听从就是,为何要质疑?” “高统领你也觉得不应该继续查下去吗?于公一群宵小之徒岂能放虎归山,于私这些人想必置谢某于死地而后快,谢某岂能不把他们斩草除根?”谢安面色不快的说道。 “哎,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觉得应该继续查下去,毕竟我们距离真相已经不远了。但是陛下已经决定了,我们即使不情愿也要执行。” “陛下也不是圣人,又不是不会犯错误,明明是错的还要去做,那不是忠心,而是愚忠。” 说罢,谢安独自先走了,留下高慧通一个人看着他的背影露出担心之色。 在回去的路上,谢安有些不解又生气的想着:你说不查就不查?明明就已经成为仇人了,结果在临门一脚放过了对方,这不留着机会给对方报复自己吗?我可不是李世民,可以每天待在皇宫中,每人敢打你的主意。什么屁话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只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 马车停在县衙时,谢安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义安王和太白会背后的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不会说话的仇人,才是真正好的仇人。 高慧通是指望不上了,她是李世民的铁杆拥护者,什么事告诉了她,那就相当于告诉了李世民。 不过此事不好操作,太白会背后的人还好说,毕竟自己现在还不知道他是谁,即使想做什么那也得知道他是谁才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怎么让义安王自己找死,先除掉这个目前最大的仇人。 谢安在长安想着怎么除掉李孝常时,此时远在利州的李孝常也知道了自己的儿子被人毒死了。 要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自己的继承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一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丧子之痛岂能让他不生气。 二就是他的脸面放在哪里,那么多宗室郡王和国公都在看着自己,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他是做那个缩头乌龟,还是做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 对于新上位的李世民,李孝常即使有怨言也不敢明着表露出了,只能一方面向朝廷申请回长安办理丧事,一方面在利州做一些准备工作。 但是让他什么都不做,那么李孝常也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他得找一个发泄出气的人。 找来找去,李孝常就把目光瞄准了谢安。 谁让他是李世民的心腹,背后又没有什么势力,而且所有的证据表明,他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并不光彩,不拿他当发泄对象拿谁当。 对于去而复返的谢安,薛青黛见到他时非常惊讶。 “你怎么又回来了?” 接着薛青黛好似想到了什么,满脸不可置信道:“莫非你要恩将仇报?” “薛娘子莫要多想,谢某不是那种无耻小人,之所以又回来见你,是想到你放过谢某三次,谢某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禽兽不如吗?” “你的意思是?”薛青黛不敢置信的问道。 “没错,正是薛娘子所想的那样,谢某正是前来报恩的,薛娘子你不是一直想要救出张盛吗?他被关在丽竞门内,里面守卫森严,如果没有一个内应,估计薛娘子你就是去再多的人也是有去无回。” 听到谢安的话,薛青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刚刚他说什么,他要做内应? 第一反应,薛青黛就觉得这是一个阴谋,别说什么报恩的蠢话,她薛青黛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那么好骗? “呵呵呵,谢郎君莫非以为我这么好骗?”薛青黛讥笑道。 “哎,就知道你不会相信,其实报恩并不是空穴来风,那只是顺带的,因为谢某也要从丽竞门里救一个人出来,但是谢某手上的人并不能用,所以就想到了薛娘子。”谢安叹气道。 如此解释,薛青黛这才相信了几分,但还是怀疑的看着他。 谢安知道,自己不拿出点实质性的东西,她是不会相信自己的。 于是谢安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丽竞门内的平面图。 “薛娘子请看,这就是丽竞门内的构造,还有其内守卫的详细位置。” 第254章 强拉高慧通下水 谢安指着某一处,说道:“张盛就被关押在这里,而他的家人却被关押在这里。” 薛青黛的目光随着谢安的手指移动着,当看到图上那密密麻麻的守卫,和复杂的地形时,薛青黛皱眉问道:“你拿出这个有什么用,按你所标示的,别说是我们了,你就是有上千人去了,那么有去无回。” 谢安笑着说道:“所以这就体现出了我这个内应的作用,我可以让他们在特定的时间内把守卫降到最低,甚至是没有,这样薛娘子你们行动起来,不就容易多了吗?” “你莫不是在蒙我?” 还让守卫降到最低,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我知道我今日前来,说这些东西,薛娘子肯定不相信,不过我确实是带着诚意来的,如果薛娘子不相信,我们可以先合作做一件事增加一下彼此的信任,你看怎么样?” 薛青黛想了想,心中有些心动。 自从上次的事之后,她的贴身侍女被杀,手下的人损失很大,虽然还有一些力量,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她绝计不会轻举妄动,因为她再也损失不起了。 “那好,就按你说的办,正好我的人被关押在刑部大牢,你要是能够把他们救出来,我可以给你个合作的机会。”薛青黛直接抛出一个难题。 从刑部大牢里救人,先不说难度大不大,光是这个事,如果谢安做了,那就是有把柄落在了薛青黛手里,如此她才能够放心的和他合作。 “好,你把他们的名字告诉我,随后等我的消息。”谢安点头答应了下来。 看到谢安答应下来了,薛青黛对他稍稍放下了一些戒备。 “不过……” “不过什么?”薛青黛刚刚对他降低的戒备,立马又升了起来。 “不过这个事我可不能白白为你做,你要用什么来交换呢?”谢安反问道。 “前面你不是说为了报恩吗?还要什么回报?”薛青黛皱眉看着他问道。 “我说的报恩只限于张盛那件事,我可没说其他事也要报恩。” “你!” 看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薛青黛真想上去给他一拳,但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毕竟事关之后的合作。 深吸几口气,平息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薛青黛这才说道:“好,我答应你了,到时候我会用情报和你交换,肯定会让你满意的。” 薛青黛以为谢安怎么也要几天时间去完成,没有想到只是过去一天时间,就收到了他的信。 说是人已经救出来了,问她去哪里交换。 在城外的一片树林中,借着夜色还真不容易发现这里藏着人。 “子昂,对方靠不靠谱,他们不会黑吃黑吧?” 武艺最高的安元寿做为谢安的临时保镖,此时看着四周黑压压的,心里也是没底。 “你怕什么,他们就算绑了你我,又逃不出去,外面不是有定方兄在吗?” “也对,就是这里黑压压的,看着有些瘆人而已。”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的黑暗中走出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薛青黛。 谢安笑着说道:“你来了,都说了我们是合作伙伴,没有必要把气氛弄的这么紧张吧?” 接着谢安指着身后说道:“喏,你要的人都在这里了,因为他们身上有伤,所以为了便利,我只能给他们下了蒙汗药,天亮之后就会醒来。” 薛青黛对身边人点点头,身边的人就走过去看看谢安说的是不是属实。 不一会,那人和薛青黛点点头,确认了谢安没有撒谎。 薛青黛抬手射出一直飞镖,谢安身旁的安元寿同一时间就站在了他面前接住了,飞镖上插着一张纸。 “这是你要的东西。” 接着薛青黛他们扶着那些人就消失在黑暗中。 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安元寿才悄悄的问道:“子昂,要不要派人跟着他们?” “不需要,既然要合作,彼此就要有些信任,再说了他们的底我早就了然于心了。” 这时,谢安才打开纸,看到上面所写的东西,瞳孔一缩。 薛青黛他们回去后,给那些人检查之后,确实如谢安所说,也算是初次达成了共识。 这一天,谢安找到了高慧通,高慧通见他笑容满面,再也不似之前的满腹委屈,以为他想通了。 “今日你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高慧通邀请谢安坐下后问道。 “今日我是为高统领送好处来了。” “哦?不知是何好处?”高慧通好奇的看着他。 谢安用眼神示意房间外,高慧通领会后,起身邀请他前往后院,在一个非常幽静的院子里,高慧通这才问道:“现在你可以说了,这里非常安全。” “不知高统领有没有觉察到丽竞门内有叛徒呢?” 听到谢安的话,高慧通瞳孔一缩。 “你想说什么?” “看样子,高统领已经有所察觉了,是不是已经着手去调查了,但是并没有什么结果?”谢安笑着问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高慧通不承认,谢安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一次你们袭击太白会的分部,是不是有一处基本没有什么收获?虽然看上去很正常合理,但是据我所知,那一处却恰恰是为太白会提供大量钱财的所在,想必那里有非常多的线索。” 高慧通板着脸冷峻的说道:“陛下已经说了,此事到此为止,莫非阳夏伯又要旧事重提?” “呵呵呵,陛下只是说了调查太白会的事到此为止,但是可没说丽竞门不能锄奸吧?” “你想干什么,莫非你还不死心,想要借此拖我下水?”高慧通用眼神警告着谢安道。 “你无需知道我要干什么,你只要知道自己要不要除掉这个叛徒就好了,其他的和你没有关系。如果高统领不想要除掉这个叛徒,那么谢某只能单独行动了,到时候如果查出个好歹来,可别怪谢某没有提前知会过高统领。”谢安轻飘飘的说着。 “你……” 高慧通咬牙切齿的指着谢安,他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自己,要真被他查出个好歹,到时候直奏圣上,李世民会怎么想? 第255章 叛徒 哦,让你高慧通执掌丽竞门这个特殊的组织,你自己身边养了鬼你都不知道?还是你知道却故意为之? 到了那个时候,一切主动权就不在高慧通手里了,李世民是继续信任她,还是疏远她,那就真是一个未知数了。 当谢安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高慧通想不参与都不可能了。 而且她本身也确实想知道那个叛徒是谁,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叛徒。 “我答应你了,你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高慧通不情不愿冷着脸说道。 “你附耳过来,如此这般,不光可以把那个叛徒揪出来,而且还可以捎带手的进一步削弱太白会的有生力量……” 这天,丽竞门内凡是在长安的所有高层都接到指令,让他们前往总部开会,说是有重要任务。 众人来到总部,互相询问过后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统领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高慧通带着谢安来到了高台上。 “这位是阳夏伯,想必你们都非常熟悉了,今日招你们前来,就是因为阳夏伯前几日被歹人所绑,而绑走他的人恰好是太白会的高层,现在我们已经知悉他们的藏身之所,这一次定然要把他们一网打尽,抓到了此人,就能知道太白会的首领是谁,到时候就可以彻底解除陛下之忧,你们都将有功于大唐社稷,封妻荫子不在话下…” 下面的人被高慧通一番鸡血打的热血沸腾。 像他们这些躲藏在暗处人,除了像这种泼天之功的机会,很难有光明正大走到人前的机会。 虽然竞争者不少,但万一那个人是自己呢? 接下来就是高慧通详细的安排,从始至终谢安都是一言不发,冷静的注视着台下的这些人。 不久后,这条消息就被传到了太白会的首领这里。 别人不知道是谁绑走了谢安,但是他却知道,谁让他当初想杀人家没有办到呢? “绝不能让高慧通抓到她,不然我们所有人都将有灭顶之灾,从此以后我们就再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回到长安了。”首领沉声说道。 皎洁的月亮,今日分外明亮,野外简直如同白昼。 还是那个熟悉的道观,此时道观的四面八方都有一道道黑影在翻墙而入,人数众多。 不一会,道观里就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不过来的快,消失的也快。 不久后,声音就越来越小了。 此时埋伏在外面太白会的人,听到里面没有了声音,也开始向道观接近。 他们小心翼翼的接近,害怕被里面的人发现,想象中的喧闹声并没有,反而显得非常安静,安静的有些可怕。 带头的人虽然觉得有些异常,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没有时间多加考虑。 就在他们一一进入道观,忽然,道观四周的墙上,还有门口,都亮起了火把。 “不好,我们中计了!” 就在他们要反抗时,一阵急促的射箭声传来,第一排的人就应声而倒。 看着自己这方的人有些被吓破了胆,带头的人高声喊道: “兄弟们,拼一把也许我们还有活命的机会,如果不拼那就是任人屠戮,我们大家向四周冲去,肯定会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哪里还有思考能力,听到有人给他们出了主意,那自然是会去执行。 果然,这一招奏效了,他们向四周冲去,确实分散了对方的注意力,其中一个方向居然还暂时压制住了对方。 经过一番浴血奋战,带头的人满身是伤,趁着一个空隙,飞身上了高墙,消失在夜色中。 看到目标人物已经逃走了,领头的人说道:“速战速决,别和他们磨蹭了。” 此令一下,刚才还萎靡不振的手下,立马变得如狼似虎,那些被包围的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逃出来的那人,身受重伤,跌跌撞撞的跑到了一家客栈门口,小儿大半夜的被人扰人清梦,自然不会高兴。 “也不看看几点,打烊了,你明天再来吧。” 不过外面的人还是非常顽固的敲着门,小儿嘴里骂骂咧咧,不情不愿的打开了一个板子。 突然,一个满脸是血的人头出现在他面前。 “啊,有鬼!” “快…叫你们…掌柜的…” 这句话用尽了他的最后一口气,说完后就倒了下去。 见到掌柜的后,他只说了一句话:“快通知首领,我们中计了,那人是叛徒!” 掌柜的一听,脸色巨变,安顿好受伤的人,他借着夜色的掩护行色匆匆的出门了。 此时,谢安和高慧通并不在丽竞门的基地,两人在一处谁也想不到的隐秘之地。 “怎么样,跟踪的人有什么收获吗?”谢安问道。 高慧通摇了摇说道:“有收获,但是和我们想的差距甚远,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据点,最后也没有查到那个首领是谁?” “别着急,这只是一步闲棋,你能想到,人家会没有警觉?再说了,我们这次又不是要找到他的身份,你可别因小失大。” “你说得对,是我太急躁了。”高慧通轻呼一口气道。 “走吧,算一算时间也不差不多了,该你这个统领出场了,你不会事到临头了有些心软吧?”看她无动于衷,谢安开玩笑道。 “不会,我还正想知道那个人是谁,看看是哪个吃里扒外的混蛋。”高慧通咬牙切齿的说道。 当太白会的首领收到自己派出去的人中计的消息,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啊,我就知道外人靠不住,没有想到居然被她骗了。” “来人,派人把她抓回来,我要亲自折磨她,看着她生不如死!” 这么大的行动,但是丽竞门的所有高层却没有参与,他们被告知后续才需要他们参与,为了能够及时找到他们,高慧通让他们所有人都先回家。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每个人家外面,都有一队人在监视着他们,之所以他们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那是因为这些人都是谢安的手下。 十几个高层的家,就需要十几个小队,所以谢安的手下也是捉襟见肘,只能借用了一下安元寿手下的千牛卫。 第256章 活捉 这么多高层,即使有叛徒其实高慧通心里也有一些判断,她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所以即使监视也分个重点不重点。 重点监视的地方,自然是安元寿他们三人亲自带队,只有不是重点监视的地方,才会由他们手下的人了去做。 此时,在长安县内的一处民宅中,即使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但是这里的主人却还没有休息,而是静静的坐在桌前,想着今天一天所发生的事,隐隐约约她发现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但是仔细一想,又发现挺正常,她还在埋怨自己,是不是最近没有休息好,所以神经太紧张了。 就在这时,突然她听到了外面一声细微的响动。 如果是普通人,这点动静会不以为然,但她却不是普通人。 她起身藏在门后,拿出了自己趁手的武器,静静的等着。 此时,她的院子里已经有不下十个黑影,他们动作敏捷,配合密切,一看就是精锐之士。 两个负责正门进入,两个负责从侧面的窗户进入,还有四个在院外等着,以防她跑掉。 “砰”的一声,正门和窗户都有人进入,刚一进去,一抹刀光就把一个人重伤了。 其他人此时也意识到,他们的夜袭已经失败了,对方已有所准备,只能强攻 “点子扎手,再进来两个人!” 即使她的身手很好,但是双拳毕竟难敌四手,再说了人家也都不是弱手。 不一会,她的身上就受伤了,因为屋内地方比较小,对她不利,所以瞅了一个空档,她跑出了屋外,但是立马又收到外面两人的围攻。 此时在不远处的房檐上,千牛卫的人正在注视着院子里的情况。 “对症,我们要不要上?”手下的人问道。 对正摇了摇头说道:“先不急,中郎将只是要活口,又没说不让她受伤,等他们拼了两败俱伤,我们再出手,岂不轻松?不然兄弟们因此受伤了,就太不值了。” 对正如此为手下的兄弟们着想,手下的人岂能不给他卖命。 虽然到了院子里,又多了两个人围攻她,但是空间大了,确实对她有利。 虽然期间她的身上又添加了新伤,但她却隐隐压制着对方,形势对她越来越有利。 如此情形,对方也能够看到,他们知道自己任务失败回去后会面临什么。 所以一个人眼神中露出一抹狠色,咬着牙生生的受了她一刀,但自己却近了她的身,紧紧的抱着她。 他的同伴们见此情况,哪里会浪费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 纷纷上前,一起围攻着她,下半身受限,虽然她在极力的反抗,甚至抱着她的人嘴里不停的吐血,但却收效甚浅。 一个不留神,背后的一把刀捅进了她的后腰。 她强忍着疼痛,回手一刀劈在那人肩膀,瞬间让对方又少了一人。 此时围攻着她的人只剩下四人还能站着,不过也是个个带伤。 她捂着自己身上受伤最重的后腰,厉声问道:“你们是谁,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打了半天,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可想而知她的内心中有多憋屈。 本来想通过聊天拖延一下时间,他们打斗了这么久,动静这么大,万一有人过来呢? 不过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这些人根本不和她对话,他们小心翼翼的围在四方,紧紧的盯着她有什么破绽,想要一击让她失去行动能力。 看到对方不上当,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狠色,不拼一把,她就是瓮中之鳖,拼一把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从不同的方向传来几声凌厉的破空声。 如果是平时,不管是她还是这些黑衣人,都能够非常轻松的躲过去。 但此刻他们都已精疲力尽,不管是注意力还是反应速度,都已经降到了最低,而且箭矢距离他们又近,他们哪里能够反应过来。 箭矢显然是有针对性的,黑衣人们都在要害部位,只一轮就让三人永远的闭上了眼,剩下的一个身上也是中了两箭,已经没有多大威胁了。 反观射向她的箭,每一箭都避开了她的要害,但是每一箭又都射在她的关节处,显然对方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想要活捉她。 一轮箭矢结束后,从墙上跳进来十几个人,他们并没有蒙面,一进来就把现场控制住了。 “队正,这些人怎么处理?” “又没说要他们的活口,难道我们还要分出人手带上他们?” 下属秒懂队正的意思,对于没死透的黑衣人,上前给他们补一刀,让他们少受折磨,尽快上路。 此时倒地的她,看着这些人纪律严明,行走间有着非常明显的府兵特征。 她试探的问道:“你们是官府的人?” 她的打算非常明确,如果是官府的人,自己就有活命的机会,毕竟她也算是官府的人。 队正听后,咧嘴笑了笑,说道:“好让你知道是输在了谁的手里,我们是千牛卫的,即使是官府的人,你也还是阶下囚。” 说罢,不等她有其他反应,一个手刀敲晕了她,对下属说道:“动作麻利点,把我们的箭矢都带走,带上她,我们可以去复命了。” 她是丽景门的人,审问她自然不能在丽景门中进行,所以谢安提前准备了一个地方。 等她幽幽转醒,睁开后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自己对面的谢安。 这个时候,昏昏沉沉的脑子才算彻底清醒,她想到了自己昏过去之前听到的话,此时又看到谢安,就知道自己这是落在谢安的手里了。 在这一瞬间,她的脑子飞速的转动着,同时脸上露出楚楚可怜的媚笑。 “郎君,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把奴家带到这里?” 说着还想扭动一下身体,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动人,想着可以用它来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不过因为动作太大,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她额头上冷汗直冒,不过她并未表现出来,脸上还是一副媚笑的模样。 “呵呵呵,你可别动了,好不容易给你包扎好,你再动,我岂不是做了无用功?”谢安露出平和的笑容说道。 第257章 狡辩 听到谢安如此平和的语气,她心里一喜,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媚态十足,眼波流转间尽是能让男人冲动的神态。 “看来郎君还是心疼奴家的,不过你的手下就不知道怜香惜玉了,要不是他们,奴家也不可能受如此重的伤。” 她的神态尽是小女儿家的撒娇与不满。 谢安不为所动的问道:“说说吧,为什么是你,我是真的没有想到,那个叛徒居然是你?” 听到谢安的话,她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妙,但是她绝不会就这么承认。 “郎君说的是什么意思,奴家怎么听不懂啊?” “如果郎君想要干什么,虽然奴家身体有些不适,但也不是不可以。” 说完,还用丁香小舌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给谢安抛了一个眉眼。 “你别白费功夫了,那段时间你在我家,我对你都能够无动于衷,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够诱惑的了我?”谢安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说道。 她还不死心的继续诱惑着谢安,道:“郎君你肯定没有感受过,其实奴家在受伤后,你越是折磨奴家,让奴家感受到疼痛,奴家会越兴奋。奴家这个样子,岂不是天赐良机?” 她的话让谢安目瞪口呆,他以为只有后世的人才喜欢这个,没有想到我们伟大的祖先,要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对此有深入的研究了。 看到谢安惊讶的表情,她以为谢安有所心动,心里更加兴奋。 但是,接下来谢安的话,让她从云巅跌到了谷底。 “高统领,谢某是真的没有想到,你们丽景门真是人才济济啊!” 顺着谢安的眼神,她转头看向身后,这才发现了脸色很不好看的高慧通。 这个时候她的脑海一片空白,“统领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刚才谢安的话是什么意思?” 高慧通黑着脸说道:“红袖,你可真是我的得力下属,我自认为对你亲如姐妹,要比组织内其他的人都好,我也自认为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没错,此人正是高慧通的得力下属红袖。 “统领,您在说什么,我没有背叛你啊?”红袖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 “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个时候了,居然还不承认,如果我没有证据,你觉得我会这么对你?” 看到红袖不说话,高慧通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上一次袭击太白会那次,我就觉得非常不对劲,怎么会那么巧,正好那个时候那间当铺的关键人都不在?但是那一次带队的人并不是你,我也没有怀疑到你。 但是这一次你怎么解释,为什么太白会在知道自己中计后,第一时间就派人来杀你,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听到高慧通的话,她脸上露出恍然大悟道:“原来那些人是太白会的人?统领,我们和太白会是生死对头,他们要杀我,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高统领,你这个样子是问不出什么的,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承认。像他们这种叛徒,一般都是自私自利的人,对付这种人,我最有办法了。 你看她现在受伤,伤口又多,身体又娇嫩,如果在她的身上抹上蜂蜜,再倒上一些蚂蚁,蚂蚁就会疯狂的钻进她的身体,在她的伤口啃咬,那种酸爽的滋味,想一想都很美妙!” 随着谢安的话,红袖的脸上出现了害怕之色。 她们只是受过训练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但是他们并不像后世的特务一样,在刑讯审问上受过专业的训练。 他们见多了那些刑罚,越是这样的人,对那些刑罚越是了解,心里也越是害怕。 “统领,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亲如姐妹,我可是救过统领你的命啊!”红袖挣扎着吼叫着。 “哼,现在你还说什么亲如姐妹,直到现在你都不承认,你是觉得我蠢呢,还是觉得你很聪明?” 一旁的谢安还在火上加油道:“高统领,你这个人就是心软,这种人早就不知道良心为何物了,在他们的心里只有他们自己,你还念什么旧情啊?” “闭嘴,谢安,这一切都要怪你,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绝不会做对不起统领的事。” 听到谢安的话,红袖既愤怒又委屈,她大声的叫着,控诉着谢安这个罪魁祸首。 “我?你们之间关我什么事啊?”红袖的话让谢安颇为不解。 “要不是因为你的出现,统领又怎么会想让你做下一任首领?这个位置本应该就是我的!” 红袖面孔狰狞,美丽和诱人这些词语和她再无关系,这个时候的她看起来是那么陌生,让谢安看的直反胃。 原来一切的原罪就是因为这个,绕来绕去还是绕不开争权夺利这些老生常谈的问题。 谢安看了看高慧通,见她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知道红袖的话对她的打击很大,让她一时之间不敢相信,不过这个时候还是把空间留给他们自己吧! 谢安走到一边,再也不掺和他们之间的事。 过了好半晌,高慧通这才开口道:“你就是因为这个?” 她的话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各种原因她刚才都想过了,但是唯独这个没有想过。 “丽景门是您亲手创立的,能够发展到如今这个规模,都是我们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红袖指着谢安质问道:“他什么贡献都没有,凭什么您要把下一任首领的位置交于他?” 高慧通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她,说道:“你什么都不懂!” “是,我是什么都不懂,您不知道,这个消息在组织内传开后,兄弟们的意见有多大?如果您把下一任首领的位置交给他,那么整个组织面临的就是分崩离析。” “如果我把丽景门交于你们中的任何一人,你知道你们所有人会有什么下场吗?”高慧通一点都没有生气,而是问道。 红袖不解的看着她,不等她回话,高慧通继续说道:“不管是你还是其他人接任我的位置,起初陛下会非常信任你们,而且会给予你们足够的特权。” 第258章 热闹的夜晚 “但是,当你们为陛下清理完一切障碍后,那么你们的结局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永远的为陛下保守秘密。” “自古以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事迹数不胜数,而我们又是做最脏的活,知道陛下最深的秘密,你觉得陛下坐稳皇位后,还会留着你们吗?” 高慧通的话,惊的红袖目瞪口呆,这些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只幻想过自己怎么从高慧通手里接过整个组织,到时候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那种感觉每每想到,都让红袖血脉喷张。 “不可能,陛下不会这么对我们的,他连魏征那样的敌人都能重用,又岂会这么对自己人?”在红袖的心里,自欺欺人的幻想着。 高慧通自嘲的笑道:“那个时候他是秦王,自然对我等极尽拉拢,但他现在贵为圣人,而且还是一个有作为的圣人。 他的心里有锦绣山河,是要做出一番成就的帝王,这样的人他会容许有丽景门这样的组织存在来抹黑他吗? 再说了,他身上的污点已经够多了,再也容不下一点污秽。” 虽然不想相信,但是听到高慧通的话,却让红袖又不得不相信。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自己的所作所为又是为了什么? 岂不是做了无用功? 红袖现在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也对自己做的事产生了动摇和自责。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尽办法都要拉拢谢安进入组织吗?你以为我要把组织交到他的手上,他就会接受吗?难道你没看到他像是躲避瘟神一样躲避我吗?” “你有他那样的能力,可以让整个组织转型最终出现在阳光下吗?你有他在朝中的人脉吗?你有他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高吗?” “没有,你什么都没有,你只知道一味的嫉妒。红袖,我对你太失望了,你的目光实在太短浅了,即使没有谢安,我把组织交到你的手上,你的下场也绝不会太好,甚至要比我想的更加糟糕。” 高慧通的一声声质问,像一把利剑一样,深深的插在红袖心上,最终瓦解了她内心中最后的防线。 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多么愚蠢,红袖流下了悔恨的泪水,扑通一声,她跪在高慧通面前,一个又一个的磕着头,磕的通通直响,额头上都磕出了血渍。 “统领,我对不起你,我是猪油蒙了心,被他们骗了……” 这个时候,谢安悄无声息的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了两人,这是她们之间的私事,高慧通要怎么处理,都是她自己的事,他无权过问,也不想过问。 两人在里面一直待了半个时辰,高慧通这才出来了。 她的脸上还有未擦尽的泪痕,眼睛通红,一看就是刚才哭过。 “怎么样,她说了吗?”谢安问道。 高慧通点点头,眼神难掩伤感之色道:“嗯,她都交代了,说完之后就在我的面前自尽了。” 谢安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陪着她在院子中站着。 过了一会,高慧通调节的好一点了,这才说道:“她刚才说了一个关键的信息,我想对查出太白会的首领有用。” “你不是要听陛下的话,不继续查下去了吗?” “之前我是真么想的,但是现在变了,我要亲自看看,那个躲藏在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如果有机会,我要亲自杀了他,为红袖报仇!”高慧通语气平静的说道。 她的语气越是平静,说明她此时心里的仇恨越大。 “她说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在和对方交易的过程中,虽然每次的地点都不同,而且对方都是带着面具披着斗篷,但是为了自身安全的考虑,有一次红袖找到机会跟踪过对方,发现对方在走到魏国公府附近时,对方就消失了,之后红袖还刻意的调查过魏国公府内的相关人等,但是一无所获。”高慧通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魏国公?裴公?”谢安惊讶道。 高慧通点点头说道:“没错,正是他。” 谢安的内心剧烈的翻滚着,这是对方知道红袖在跟踪他,所以故意为之,还是本来这件事就和魏国公有关? 想到这里,谢安不敢再想下去了,如果是后者,他发现一切都好像有些脱离自己的掌控了,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看到谢安久久不说话,高慧通问道:“你在想什么,莫非此事和魏国公有关?” 谢安摇了摇头道:“不好说,这件事你知我知,谁也不能告诉,即使是陛下也不告诉他。如果此事真的和魏国公有关,我是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对方可能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局,我们所有人都是棋盘上的棋子。” “我知道你和魏国公关系有旧,但是这件事关乎到千千万万人的生死,也关乎到你我的生死,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被感情左右了。”高慧通生怕谢安念及旧情,关键时候掉链子,所以出言提醒道。 “我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的,现在我唯一担心的事,是此事陛下知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什么,所以才让我们不要再继续查下去了。” 听到谢安的话,高慧通也想到了李世民前后截然相反的态度,心里也是拿不定主意。 就在谢安和高慧通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时,丽景门的总部却遭到了袭击。 如果是平时,再多的人,对方也攻不进去,但是今夜发生了太多的事。 为了查出来那个叛徒是谁,高慧通把大部分力量都派出去了,就是为了让这些高层无人可用。 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却被他人钻了空子。 高慧通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对方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有什么损失?”高慧通着急的问道。 “死了一些兄弟,对方只是劫走了几个人犯。” “是谁?” “张盛一家,还有许敬宗。” 听到是这几个人,高慧通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此事是太白会做的,因为他们都和对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且今夜自己做的所有事都是针对对方,难道对方就不能将计就计摆自己一道? 第259章 不再装了 第一反应,高慧通就想到了红袖,但是现在她已经不在了,如果她还在的话,也许她知道一点也说不定。 第二天,谢安和苏定方出现在了城外一处人迹罕见的山坡上,此时已经有人在这里等着他们了。 “薛娘子手下的人果然干练,做事非常利索,丽景门那等龙潭虎穴,闯之都如履平地一般。”一见面,谢安就恭维道。 薛青黛眼神满是疲惫,一晚上没有休息,而且体力消耗非常之大,不累才有鬼了。 “这是你要的人,我们之前说好的,现在两清了。” 薛青黛指着地上昏迷的许敬宗说道。 谢安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而是问道:“薛娘子想必是要远走高飞了吧,这一走,不知道何年何月我们才能再相见,不过谢某还是要祝你一路顺风!” “多谢。” 犹豫了一下,走之前,薛青黛还是说道:“你小心太白会的首领,他不简单。” 说罢,薛青黛就带着她的人消失在了丛林中。 从始至终苏定方都没有说话,等到对方走的没影后,苏定方这才指着地上的许敬宗问道:“子昂,他怎么处理?” “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吧,做的干净点,虽然我和他是敌非友,但是虐杀他并不是我愿意的。” 经历过一系列事,让事态更加扑朔迷离了。 就在各方势力所有收敛,都是暗中进行时,远在利州的李孝常回到了长安。 虽然他是带兵在外的都督,没有皇命不得回京,但这次他的嫡子死了,所以李世民对他法外开恩,容许他回京处理丧事。 他的回来,让长安变得更加平静了,不过这一切都只是表面的,越是平静,说明其下隐藏的暗流越加波涛汹涌。 李孝常回来的第一个夜晚,谢安戴着面具假装许敬宗出现在了李孝常面前。 刚一见面,李孝常就非常生气的拍着桌子,怒斥道:“你还有脸来见我,我让你回京好好辅佐世子,你就是这么辅佐的?” 听到此话,谢安就知道第一关他过了,和自己猜测的没错,李孝常果然和许敬宗非常熟悉,熟悉到根本不需要摘下面具来辨认。 “王爷,这确实是某的失职,某愿意接受一切惩罚,不过在这之前,我带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事关世子被杀一事,还请王爷容某说完再做惩罚。” “哦,你知道?也是,你一直在他身边,你要是都不知道实情,那就没有人知道了。”李孝常找到了一个自己相信的理由。 “此事是高慧通安排人做的,前几日我被他们抓到了丽景门总部,他们对我严加拷问,什么都问不出来时,高慧通气急败坏下说漏了嘴。 这一次要不是组织内的人把我救出来,这个消息可能就永远埋藏在地下了。” 听到谢安的话,李孝常咬牙切齿的说道:“果然是他们,好啊,你们一步一步紧逼我,让我交出兵权,看我无动于衷,就对我的儿子下手,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好了,此事我知道了,你刚刚从那里逃出来,想必身体还需要修养,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吧!” 显然,李孝常有事并不想让许敬宗知道,下了逐客令,不过谢安并不在乎,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在李孝常心中埋下仇恨的种子,接下来谢安又安排了一个神婆前往了泾州,为蠢蠢欲动的燕郡王李艺下最后的决心。 这个神婆也没有辜负谢安的期望,百分之两百的完成了谢安交代的事。 她先接近李艺的妻子,因为在李艺家里,他妻子的地位很高,而且这个女人目光短浅,但是又野心很大。 李艺妻子在找到神婆算过几次命之后,已经对她深信不疑,借此机会,神婆对她说道:“夫人命格贵不可言,有母仪天下的命理。” 事后神婆抱歉的说道:“可能是我学艺不精,看错了也说不定。” 但是李艺的妻子显然并没有把这个话当成一个玩笑,反而深深的记在心里。 回去后,好几天翻来覆去睡不着,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神婆这句话就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于是她就开始在李艺耳朵吹起了枕头风。 李艺本来因为李世民登基后,每日惶恐不安,心事重重,生怕哪一天一睁眼,看到李世民让他自尽的圣旨到了。 再加上妻子每天在耳边吹风,他也终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外面暗流涌动,但是这段时间长安城内,居然罕见的国泰民安,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一天,谢安突然接到了裴寂邀请他赴宴。 谢安没有多想就去了,前半程都是正常的家宴,有裴寂的家人陪同,还有几个河东裴氏出身的官吏,裴寂态度亲热的和谢安叙着旧。 酒宴过了半场,该下去的人都下去了,屋里只留下几个绝对的亲信,裴寂这才一扫昏昏沉沉的神态,变得非常精神,看着谢安道:“子昂,你知道我今天请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一听此话,谢安就知道正事来了。 “还请裴公明言,您是我的长辈,又对我有恩情,不管何事,只要能够用得上安,安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谢安先把自己的态度表明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要借子昂身上的一件东西一用。”裴寂笑眯眯的说道。 “哦,不知是何物?” “陛下所赐,如朕亲临的金牌。” “裴公,你要那个干什么?”谢安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裴寂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当然是迎接太上皇临朝。” “你们要造反?”谢安惊骇的起身道。 不过,他刚一起身,就被身旁的裴律师用刀指着。 “老夫还要多谢你当日之言,如果没有你那番话,老夫又怎么会想到这偷天换日之计。 如果按照老夫之前的想法,肯定是和陛下对着干,那样既不能让太上皇回来,也对老夫不利。 也是你给了老夫那个机会,一个潜藏锋芒下台阶的机会。 果然,陛下他相信了,你不知道那个时候老夫的心里有多么激动啊!” 一大把年纪的裴寂,说到这里,语气激动,神态兴奋,似乎隐藏了这么久,把他憋坏了。 第260章 叛乱 谢安现在终于明白了,那个时候他还奇怪,裴寂第一次和他见面,怎么就会被自己一番话说动。 那时谢安还得意的想过,是不是自己能力太强?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屁的能力太强,合着自己是被这个老狐狸给骗了。 此时除了裴律师之外,还有两个人也逼近了谢安,用不善的眼神看着他,好似谢安敢不听话,只要裴寂开口,下一秒就要他人头落地。 谢安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金牌,放在桌子上,说道:“即使今日我不来赴宴,你要对我不利机会也多的是,这个归你了,不过我希望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我一个痛快。” “哈哈哈,你觉得老夫会杀你?你给我一个杀你的理由?我们这是迎太上皇复位,又不是篡权夺位,你确实非常有才华,老夫也很欣赏你,说太上皇复位后,正是用人之际,何愁你没有用武之地? 再说了,即使李世民提拔重用了你,但是这才多久,他对你的恩情没有那么大。反倒是太上皇,你的恩科还是太上皇亲点的,所以对你来说并不算难以接受。” 估计眼看着胜利在望,所以此时的裴寂要比平日精神许多,也显得更年轻。 “我这个人最是惜命,这一点你应该了解的,不管你们成与不成,我都会很听话的,这一点请你放心。” “那就好,好了,闲话不和你说了,用不了多久,我们还会相见的。” “来人,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记着,不可虐待于他。”裴寂吩咐道。 拿到了金牌,裴寂的内心更加放心了,最起码有什么突发情况,他也能应对,起身就要带着人出去。 一旁的裴律师劝道:“阿耶,还是让我去吧,您的岁数毕竟大了。” 裴寂一摆手,说道:“不,我要亲自去迎太上皇。” 皇宫的监门将军的长孙安业,他早就和李孝常蛇鼠一窝,还有负责长安城城门的金吾卫中郎将刘德裕。 深夜的长安安静的像一只栖息的巨兽,大多数人进入了睡眠,但却有一部分人在马不停蹄的进行着叛变。 一切都非常的顺利,皇宫中的某一个门被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行人汇合后,面带兴奋的向李世民的寝宫走去,当然了也有一部分人去李渊所在的寝宫请他。 当一行人来到太极殿前的广场上时,最前面的李孝常因为场面带兵,所以突感觉到有一些不对劲。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的好像这里根本没有人一般。 “停一下,这里不对劲儿!”李孝常面带凝重的说道。 此时的裴寂已经兴奋过度了,眼看着胜利在望,突然听到李孝常说停,他哪里会愿意。 “义安王,你干什么,都到了这里了,难道你要反悔?” “魏国公,不是我要反悔,而是这里太安静了,平日太极殿前会一个人都没有吗?” 听李孝常这么一说,裴寂也有些反应过来了。 不过他们还没有反应,就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且震耳欲聋的声音人数绝不在少数。 “不好,我们上当了,这里有埋伏。”李孝常突然喊道。 他带头就要向来的路回去,但是身后的大门突然缓缓的关闭了,而且门外同时响起了喊杀声。 不一会,四周火把照亮了整个广场,三面分别由尉迟敬德、程咬金、秦琼带兵包围过来。 箭头上带着冷厉闪烁着寒光。 “陛下有令,只诛首恶,余者放下兵器赦免无罪!” 与此同时,苏定方和程处默带着长安县衙的人,一一接手了几个城门,有违令者皆被拿下。 还有万年县的王粲,此时也干着同样的事,只不过不是城门,而是指挥着衙役维持着城内的秩序,稳定着百姓。 魏国公府,也在第一时间遭到了袭击,高慧通亲自带人杀了过来,解救出了被关押的谢安。 眼看着对己方不利,裴寂拿出了金牌,喊道:“金牌在此,见此如见陛下,你们谁敢放肆!” “是吗,朕怎么不记得给过你此令牌。” 李世民一身戎装,面容平静的走了出来。 刚刚还有一些挣扎的兵士,在见到李世民本人后,纷纷放下了武器,跪在了地上,实在是李世民在军中的威望太高。 别看刚才裴寂和李孝常色厉内荏,但是见到李世民本人后,他们也吓得有些胆寒。 裴寂不死心的问道:“我只想知道你是从何时知道我们要兵谏的?” 李世民脸上露出讥讽之色,道:“他在利州干了什么,我都一清二楚,你们以为自己很高明吗?我之所以不先下手为强,就是不想兵戎相见,但是你们这群蠢货居然干出这么大的事,你们是要我们父子相残吗?” 李世民的话音刚落,兵士们就要上前拿下这群人,就在这时,一个老态龙钟的声音响起。 “二郎,千错万错都是朕的错,这次不关他们的事,如果你还念及我们的父子之情,就别在流血了。” 李渊颤颤巍巍的出来了,此时他的老态尽显,要比平日更加苍老。 “敬德,还不送太上皇回去歇息。” 李世民没有理李渊,而是和尉迟敬德说道。 他的意思非常明显了,就是要一劳永逸。 “太上皇,请吧!”尉迟敬德咧着嘴和李渊说道。 几个月前,那一幕仿佛又出现在李渊面前,他不情不愿的走了。 李渊刚走,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惨叫声。 几个带头人都被下狱了,其他人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鲜血染红了整个广场。 在天牢中,谢安又一次见到了裴寂。 “裴公,我们又见面了。” 裴寂苦笑道:“本来我以为我们下一次见面我会是胜利者,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是一个失败者。” “裴公,这是何苦来由。” “你不懂,太上皇和我的感情,常人是理解不了的。” “所以你就让自己的儿子接手了太白会的首领,暗中集聚势力,你就没有想过失败后河东裴氏会有什么后果吗?” “你居然知道我儿暗中的事?看来我们输的不冤,不过你也别太过高兴,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你是在等李艺起兵的消息吧?” 裴寂震惊的看着谢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261章 大结局 “难道你连他也……”裴寂震惊的问道。 “你以为凭他手里不到一万兵马,能够绝处逢生?你是有多看不起当今陛下,别说是陛下了,就是那些武将,随便拿出去一个,擒获李艺还不是手到渠成的事?” 谢安看到裴寂震惊的眼神空洞,只能摇了摇头无奈的出去了。 第二天,发生在皇宫里的事,如飞雪一般传遍了整个长安,让百姓们结结实实吃了一次大瓜。 李世民初登帝位,就受到如此大的叛变,虽然全程没出什么乱子,但是影响非常之差。 而几百里之外的李艺,在第一时间就起兵了,不过被李世民早就安排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就瓦解了,最后他们夫妻二人还是被自己的手下送来的。 此次最大的功臣非谢安莫属,在论功行赏上,李世民也非常大方,直接给了谢安一个开国县公,食邑千户。 虽然职位并没有动,但是其他人都知道,越是如此,才说明谢安以后越会受到重用。 不过封赏完谢安之后,谁也没有想到,谢安直接上了一个奏疏。 “陛下,这是臣查获的所有关于太白会的事,裴家父子只是替罪羊,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其实另有其人。” 这个事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于者都不清楚。 李世民听到谢安的话,脸色立马变得不好,他知道谢安接下来要说什么,于是冷着脸说道:“朕提醒你,有些话该说有些话就让他烂在肚子里。” 谢安毫不畏惧的直视着李世民,说道:“陛下,这一切的幕后主使都是……” “谢安,朕已经提醒过你了,你想干什么。”李世民大声呵斥道。 “陛下,天子犯法于庶民同罪,现在可是谋反大罪,岂能让他人为他顶罪,而他一人无事乎?” 接着,谢安不等李世民说话,直接说道:“臣恳请陛下剥夺太上皇的一切权利和地位,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哗,殿内的人都是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谢安,他们刚才听到了什么,莫非这一切的幕后主使都是李渊? “谢安,你莫非在找死不成?”李世民咬牙切齿看着他说道。 “为求真理,死又何妨?”谢安面无惧色的直视着李世民。 当着很多人的面被硬顶,李世民也下不了台阶,何况其他人还看着呢! “来人,把谢安打入天牢!” 不等侍卫上前押他,谢安一甩衣袖,道:“我自己会走!” 谢安还没走出太极殿,为他求情的人络绎不绝,不过不管他们说什么,李世民一概不听。 时隔几个月,谢安又一次故地重游,碰巧不巧的是又是麻五当值,而且他被关押的地方,距离裴寂并不远。 裴寂看到之前还是一副胜利者的谢安来看他,没有想到只是过去几日,居然落了一个和他同样的下场。 “谢安,你这是怎么了,按理说你是此次的第一大功臣,怎么现在被下狱了?”裴寂好奇的问道。 “我和你不同,你是愚忠,我是因为正义。” 此话听得裴寂云里雾里。 不过用不了多久,他就明白一切了,因为来看望谢安的人,就像赶集一样,他们七嘴八舌劝说谢安低头认错,也让裴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这一次谢安非常头铁,就是不低头,不管谁来劝说都没用。 这让他的那些知交好友都非常无奈的离去了。 李世民虽然生气,但是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让人杀了谢安,也没有让相关衙门定他的罪,其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不过李世民总是要发泄的,他在自己的寝宫里摔打着东西,咒骂着谢安,除了长孙皇后之外,其余人都近不了身。 长孙皇后在劝慰着李世民,但是越劝李世民的火气越大,嘴里不停的说着:“朕要杀了他,朕要杀了他…” 长孙皇后知道李世民说的是气话,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 而且想让谢安死的人不在少数。 于是一纸喻令传到了天牢,赐谢安毒酒一杯。 第二天,当谢安的死讯传到李世民耳朵里的时候,李世民整个人都懵了。 他是非常生气,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杀谢安啊? 当李世民调查后,这才知道那个喻令是李渊下的。 2024年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在河南周口市发现一个唐代的墓葬,据专家推测,这是一个唐代贵族夫妻二人的墓葬,保存之完整世所罕见,为研究唐代的历史提供了新的方向……” “有不知名的富豪为这座唐代的墓葬捐赠了博物馆,今后这座墓葬的所有陪葬物都将在这座博物馆内展览。” 一年后,在这个博物馆内,一座双人棺椁和墓志铭前,一个男人伫立在前面,久久不曾离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