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军婚,悍匪竟是首长小娇妻》 第1章 重生到七零年代 “我就说老大家的没安好心眼子,连老娘的心头宝都敢坑,看我不把那个娼妇的嘴撕烂!” “还有沈大丫那个狗崽子,当初这门婚事本来是说给我乖宝的,被她哭天喊地的抢了去,现在又反悔,委曲求全地说要把顾家小子让给我乖宝!” “原本还寻思她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顾家小子好歹也是个吃军粮的,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呢。” ...... 窗外传来一阵叫骂声,沈单染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响。 浑身像被车轮碾压过似的酸疼难耐,她蹙了蹙眉头,艰难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奢华水晶灯也不是医院的白炽灯,而是一只非常小的灯泡和土灰色的屋顶。 四周是用麦秸掺和着泥浆砌成的土墙,像七八十年代的泥土房。 屋顶的灯线上续下来一根蛛丝,一只黑漆漆的大蜘蛛正顺着蛛丝飞快地往下爬。 在即将触碰到沈单染鼻头的时候突然停住,两只乌溜溜的小眼与她对视。 一人一蛛,就这样大眼瞪小眼,气氛陷入诡异的死寂中。 沈单染并不害怕蜘蛛,反而伸手想把它抓住,这么纯天然的野生蜘蛛可是入药的好药材。 黑大的蜘蛛仿佛感受到危险来袭,顺着蛛网快速往上爬,很快就彻底消失在沈单染的视线中。 沈单染:...... 溜得可真快。 明明是白天,屋子里的光线却非常黯淡,报纸糊的窗户发出嗡嗡的震响声。 整个房间布置得非常简陋,除了床和破旧的木方桌,就只剩下一个黑色的木柜子,再无其他东西。 连地面都是泥土夯实过的,别说地板砖,就是块砖头都没铺。 沈单染感觉脑子一片空白,一时反应不过来身在何处。 她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在这个陌生的老房子里? 当她看到被子下起伏很大,跟座小山丘似的躯体时,整个人像被天雷劈中,懵住了。 以自己一百斤都不到的体重怎么可能盖着薄被起伏这么大,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缓缓伸出手,一只又黑又胖的大手出现在眼前。 这不是她的手。 她的手是出名的好看,细嫩如脂,纤细有型,怎么都不会是这副又粗又黑的样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突然变成这副鬼样子? 这是哪里,为什么会在只有电视剧里才看到过的破旧老房子里。 沈单染强忍着浑身的剧痛将盖在身上的薄棉被掀开,又黑又壮堪如小山般的大体格子映入眼帘。 她两眼一黑,只觉天旋地转,差点又晕死过去。 就算再笨也隐约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何况她还不笨,是出名的学霸。 自己的灵魂附在别人的身体上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单染回想之前发生的事,自己的公司刚上市没两天,就被几十年不联系的亲爹喊去。 原本不想理会他,这个生物学上的父亲在她三十年的人生中出现的次数寥寥无几,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她的吃穿用度,他一分钱都没给过。 之所以还保留他的联系方式是因为奶奶,那个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还在。 她怕老人去世的时候,亲爸会以没有自己的联系方式为由不通知她。 不是小看他,以自己对他浅显的认知,这事他绝对能做得出来。 沈单染的童年非常不幸,父母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就离婚各奔东西了。 要不是因为当时怀着她的时候月份太大,已经不适合打掉,加上她那个惜命的妈担心出意外,她根本不会来到这个世界。 出生后,也没得到应有的母爱,生下来就不允许喝母乳。 那时候家家户户条件都很差,奶粉很贵,姥姥家这边的人不舍得给她买,奶奶给的钱也都被姥姥拿去体贴自家的生活。 听邻居大娘说她小时候瘦得跟难民似的,只剩个骨头架,差点被饿死。 她亲妈忙着约会谈对象,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舅妈本来想把她送人,被姥姥拦下了。 不是因为心疼舍不得她,而是怕把她送走以后,就再也没办法打着她的名义从奶奶那里要钱。 爸爸家在城里,奶奶有工资,妈妈家在农村,条件非常差,家里孩子又多,连饭都吃不饱。 就因为想从奶奶那里不断地要钱,姥姥才拦着没让舅妈把她送人。 沈单染小时候整天被舅舅家的孩子欺负,却没人替她说过一句话。 后来亲妈结婚另嫁,就更没正眼瞧过她。 小时候的她幻想过无数次被奶奶接走的画面,可惜直到她长大这个愿望都没能实现。 懂事后才知道爷爷患有传染病,奶奶怕她被传染不敢把她接回去,加上姥姥死活不肯放人,怕丢了她这棵摇钱树。 就只能把她寄养在姥姥家。 当然她的吃穿用度奶奶都会只多不少地每月按时转给姥姥,只不过这些钱从来没有花在她身上过。 沈单染从小就知道只有好好学习才有机会逃离出那个家,奶奶说过只要她愿意,就会一直供她上学。 她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考上大学,离开姥姥家。 后天努力加上脑子聪明,她的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为了省学费,早点离开那个家,她连跳几级,如愿考上名牌重点大学。 可能前半生把所有的苦都吃完了,上了大学后一切变得顺利起来。 她本身是理科生,成绩优异,年年拿奖学金,却对医学感兴趣,就辅修了中西医结合专业。 导师是个颇具威望的老中医,大学寒暑假跟着导师走遍祖国的山河大川,亲自寻找珍贵药材。 有时候还会跋山涉水,给偏远山区的村民义诊。 导师见她聪敏好学,中医上讲究师徒传承,便收了她为徒弟。 她也没辜负师父的期望,在攻读硕士期间研究出一款治疗心疾的特效药,填补了心脑血管领域缺乏特效药的空白。 经过临床试验阶段的考验,取得非常不错的效果,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副作用。 这款特效药引来资本的大力投资,甚至得到国家的专项资金扶持。 在她三十岁生日那天,自己开设的医药制造公司如愿以偿地成功上市。 就在沈单染准备大干一场时,她那个生物学上的亲爹突然给她打来电话,让她回去一趟。 问他什么事,对方就是咬死不说,但语气非常急迫。 沈单染想到了奶奶,她担心老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没多想,连忙挂断电话就去了亲爸的家。 亲爸在她所在的城市安家落户多年,却从未喊她去吃过一顿饭。 当然,她也不想去。 沈单染开着上百万的豪车赶到亲爸家里时才知道并不是奶奶出了什么事,而是继母得知自己的公司上市后,不断拱火,想让她出钱供继母生的两个孩子出国留学。 沈单染气笑了,她一分钱没花过他们的,连一口米面都没吃过他们的,怎么好意思跟自己要钱供孩子出国留学。 她又不该他欠他的,凭什么。 沈单染当然不同意,推攘间被她生物学上的亲爸伙同继母从楼上推了下去。 在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睁开眼就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还变成了这副黑壮如狗熊的模样。 沈单染只觉得整个人像被天雷劈中,两眼冒金星。 第2章 婚事由来 根据房子的摆设和布局推测,她应该是重生在七十年代了,这时候还处于计划经济时期,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过。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沈单染强忍着浑身的剧痛从床上坐起来,正打算下床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我说你这老婆子能不能少说两句,之前不还说这门婚事是给染丫头的,现在大丫不要了,正好染丫头嫁过去享福,不也挺好。” “你这死老头子心就是偏的,以前跟现在能一样吗,你以为她沈大丫为啥突然转变态度,好不容易抢去的婚事又不要了,还不是因为提前听到风声,顾家小子在战场上伤了命根子,不能人道了。” 沈老头不说还好,一说这事沈老太就更生气了。 几十年前,她的公公,也就是沈家老爷子在村后的大山里救过一个受伤的小战士,还把人带到家里养伤。 在那个家家户户都缺吃少粮的年代,好吃好喝地伺候小战士大半年,直到伤口痊愈。 小战士身体康复,临走前给沈家老爷子留下块玉佩,说是结亲的信物,等他回来报恩。 没曾想小战士这一走就是几十年,沈家老爷子都归西了也没等来他的音信。 临终前,老爷子把玉佩交给大儿子沈老头,告诉他玉佩的来历。 还留下遗言,若是所救之人来寻,就把玉佩还给人家,结亲的事就算了。 沈老头把玉佩收起来,本也没指望小战士会真回来报恩,几十年都没来,以后更不可能来。 谁知道今年年初的时候,村里突然开进来一辆军用轿车,停在沈家小院门口。 一个身穿军装的老人拿着玉佩说是来报恩。 那时候沈单染正好在院门口推着石碾磨豆腐,被顾老爷子看个正着,当下对她赞不绝口。 老一辈的人就喜欢力气大长得壮实有劲的姑娘,顾老爷子也不例外。 等顾老爷子说明来意后,沈老头才从箱子底下把玉佩拿出来交还给对方,表明结姻亲的事就算了。 老爷子生前说过若是他回来,就把玉佩还给对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沈家不贪图回报的做法让顾老爷子感动的不行,更加坚定了要与沈家结亲回报沈家的决心。 说自己有个在部队当兵的儿子一把年纪还未结婚,若是沈家不嫌弃,就按照当年承诺的那样,与沈家结为秦晋之好。 沈老头心动又纠结,老爷子生前交代过不能挟恩图报,他老实了一辈子,不敢违背老爹的意愿。 顾老爷子看出来他的顾虑,直言顾家也是泥腿子出身,他那个当兵的儿子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找不到对象,把他们两夫妻给急坏了。 顾老爷子把姿态摆的很低,把自家儿子说得非常不堪,就跟被人嫌弃的单身汉一样。 沈老头这才放下顾虑,觉得两家差距也没那么大。 顾老爷子一眼就看中沈家姑娘干活利索,不像城里姑娘那般矫揉造作,一点苦头都吃不得。 对沈单染一顿猛夸,虽没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看中了沈单染这个儿媳妇。 沈老头和沈老太也心知肚明,心里默认了这桩婚事。 当时沈老头与前面老婆生的儿子沈老大一家恰好去赶集,不在家。 顾老爷子对顾家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误以为沈家就一个适婚的姑娘。 就是刚才在院门外推石磨的那个胖姑娘。 等沈老大一家赶集回来,听说爷爷救下的小战士开着车来报恩,与沈家结姻亲,订的还是又黑又壮长得跟狗熊一样的沈单染,立马就不乐意了。 沈老大的媳妇王大花更是躺在院子里撒泼打滚,哭爹骂娘地指责老两口偏心,弄得全村人都跑沈家来看热闹。 沈老大是沈老头跟前头婆娘生的,只是那婆娘命薄,生孩子时难产当场就去了。 沈老头带着沈老大又当爹又当妈,爷俩过了几年苦日子,直到遇上家里出事避难投奔亲戚的沈老太,在村长的搭桥牵线下,才凑合着组成新家庭。 沈老太是富家小姐,自幼诗词歌画样样精通,还留过洋喝过几年洋墨水。 只可惜时运不济命途多舛,造化弄人。 距离婚期还有一个月时未婚夫一家全家南下港城定居。 沈老太与未婚夫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原意是想带她一块走的,哪想得到那么恰巧,沈老太跟同学参加游行活动,被警察拘留起来关进了监狱。 等放出来的时候,未婚夫一家已经全部搬迁去了港城。 沈老太犹如晴天霹雳,还没从痛失爱人的打击中回过神来,自己家就被当时的军阀洗劫一空,父母兄弟在那场劫难中失去性命。 在丫鬟的护送下,千里迢迢投奔在沈家村的远房亲戚避难。 刚开始亲戚对她还算不错,随着时间的推移,亲戚把她带去的钱财全部骗光以后终于露出了真实嘴脸,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想把她卖给村里的老鳏夫做续房。 心高气傲的沈老太自然不愿意,那老鳏夫比她爹年纪都大,在村子里的名声极差。 沈老太走投无路之下找到村长,村长也觉得把这么个如花美貌的女娃娃嫁给村里的老鳏夫实在不合适。 家徒四壁就算了,问题是那老鳏夫一把年纪,在村子名声极差,喜欢偷窥人家小媳妇洗澡,没少在村里惹事。 沈姑娘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若不是家里落了难,也不至于便宜了村里的糙汉子。 村长左思右想,决定给沈姑娘找户安分老实的人给嫁掉,省得她那亲戚总是打人家姑娘的主意。 要按村长的看法,村里哪个小青年都配不上人家姑娘。 等他把消息传出去以后,村里那些单身未娶的小青年们倒是热情的很,都非常愿意迎娶这位富家小姐。 可他们的老子娘却不愿意。 在那些农村老娘们眼里富家小姐就跟花瓶似的,长得柔柔弱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中看不中用。 农村娶媳妇谁家不想找个长得壮实力气又大的姑娘,富家小姐这样的也就只能看看。 村里的小青年们被自家老子娘给按着,没翻出浪花来。 老村长思来想去,矮子里面拔高个,最终选中了带着儿子艰难过活的沈老头。 别的暂且不说,至少沈老头老实本分,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年岁上大几岁倒也问题不大。 穷得锅都揭不开的沈家父子俩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先不说这富家小姐长得有多漂亮温柔,就是手里的钱随便漏点都够他们爷俩吃喝不愁的。 沈老头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此等艳遇,娶了个城里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做续弦,还带着金银财宝做陪嫁,怎么会拒绝,当场就应下了这门婚事。 沈老太嫁过来以后,沈家的日子确实好过许多,至少不用再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 可是人性是个复杂的东西,时间一长,沈老头就忘了沈老太的好,做事颇让人瞧不上眼。 许是跟大儿子相依为命过了几年苦日子,沈老头对沈老大尤为偏袒,连带孙辈也是这般。 沈老头明知道顾老爷子定下的儿媳妇是二儿子家的染丫头,在大儿子夫妻俩一番闹腾后,便昧着良心把订婚的玉佩硬是给了老大家的大丫。 这也是让沈老太最寒心的地方。 自从嫁给沈老头以后,沈老太知道自己跟未婚夫没再有可能,亲人也全都被害,不在人世,自己一个孤女,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想生存谈何容易,便安下心来在沈家过日子。 第3章 伤了命根子 她带来的钱财大部分被亲戚骗走,好在当初来沈家村的时候摸不清情况,留了个心眼,悄悄在后山上埋了一箱子金银财宝。 这些钱让沈家成功渡过了最困难的灾荒年,一个孩子都没饿死,偶尔还能吃上肉,日子过得比村里其他人家都舒坦。 背后谁不羡慕沈老头娶了个有钱的美娇娘,当初曾经阻拦自家儿子娶城里千金小姐的老婆子们,闻着时不时飘出沈家小院的肉香味,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村里都羡慕沈老头有福气,可唯独沈老头不记挂沈老太的恩情,把沈老太对这个家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 平日里有点什么好东西都是留给前老婆生的沈老大,沈老太生的俩儿子和一个闺女谁都没有份。 丈夫偏心前老婆生的儿子,加上生活上的鸡毛蒜皮,种种不如意把沈老太硬生生从大家闺秀逼成了泼辣妇人。 “之前抢我乖宝婚事的时候你说的啥,什么大丫年纪最大,要定亲也是大丫先订,现在怎么不放这种瞎屁了,偏心眼的老东西!” 沈老太当初嫁给沈老头也是形势所迫,对他并没有什么感情。 如今看偏心了一辈子的老伴明着欺负她的儿孙,气得指着他的鼻子大声责骂。 “你胡咧咧什么,本就是大丫年纪最大,该先定亲,现在不是又找了户人家吗。” 沈老头抽出嘴里的旱烟袋,语气不像之前那么强硬,有些心虚。 “呵,老大家的可真是本事得很,吃定了这门婚事有乖宝顶着,这么麻溜地就给沈大丫另寻了门婚事。” “你小声点,被人听到看笑话不说,大丫的名声毁了可耽误找婆家。” “我呸!还想找婆家,也不看把我乖宝给坑成什么样了,不要个逼脸!” “你这不讲理的老婆子.......唉!” 老头被老婆子噎得说不出话来,说又说不过,索性拿着旱烟袋躲到院子外面去,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正在这时东厢房的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 王大花手里拿着把瓜子躲在屋里听婆婆骂了半天,硬是没吱声。 眼看公公被骂得躲了出去,把瓜子往桌子上一扔,打开门便踏了出去。 “娘,都怪我没把大丫管好,实在不行就把我们大房给分出去吧,也免得整日里惹您老人家生气。” 她再不出来迎战泻耗婆婆的怒气,怕真被大丫的新婆家听了去,影响两家的婚事。 这门亲事是她好不容易才求了娘家大嫂给介绍的,听说男方也在部队上当兵,吃的国家饭,正儿八经的铁饭碗,条件不比顾家的差。 就算比顾家差也没啥,至少人家男方不跟顾家小子一样,不能人道。 她的大丫命可金贵着呢,岂是二房那胖丫头能比的。 不是她刻薄,就二房那丫头五大三粗又黑又壮的模样,能嫁给伤了命根子的顾家小子都算是高攀。 王大花站在东厢房的门槛前低垂着头,唯唯诺诺地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没人看见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 “哼!王大花你终于不当那缩头乌龟了,还以为你会多藏几天,没想到道行也就这样,我还高瞧你了。” “想分家没胆子跟老头子提,借这事提出来,不光把责任往老娘身上推得干干净净,又能把你们大房不仁不义的名声洗清,真是一箭双雕,打得一手好算盘!”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次大丫做得确实不对,加上我们家孩子年纪大,吃得多,怕委屈了二弟三弟两家。” “要是真怕委屈了你们二弟三弟两家,就让沈大丫嫁过去,你多干点地里的活,别总想办法偷懒打滑。” 沈老太看着这个惯会装模作样的继子媳妇就生气,丝毫情面不给她留,直接怼回去。 “我......大丫那孩子主意正着呢,媳妇也做不了她的主。” 王大花一噎,憋了半天才憋出来这么句话,摆明了不愿把自家孩子往火坑里推。 “放你娘的屁,当老娘好糊弄呢,你既然做不了沈大丫的主,那老婆子就做这个主。” 沈单染蹙眉听着外面的争吵声,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伸出粗胖的手指将窗户纸戳破,黑又壮的庞大身躯趴在桌子上往外看。 正如她预料的那样,这就是六七十年代才有的土房子,院子里除了一棵开得正艳的桃花树,再没有其他东西。 桃花树下,一个头发银白的老太太穿着打满补丁的藏青色棉袄,正一脸气愤地指着东厢房门口处站着的妇女大骂。 “娘,我知道你不待见我们大房,什么好事都想着二弟三弟,不然这门婚事当初也不会跨过大丫直接给了染丫头。 大丫这孩子就是个心善的,看染丫头长得跟头黑熊精似的,这副模样不好找人家,才忍痛将这门亲事让出来,你可别辜负了孩子的一片心意啊。” 王大花嗷嚎的声音响彻小院,震得沈单染耳膜嗡嗡响。 “你才黑熊精!王大花你是不是吃屎了,嘴巴这么臭!也不看看大丫那张鞋拔子脸,跟你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还好意思嫌弃我乖宝。” 被说成黑熊精的沈单染一僵,这个女人真的好冒昧,她不喜欢。 “娘,儿媳偷偷找算命先生合过八字,人家说大丫跟顾家那小子犯冲,要是结婚对咱家大不利。” 王大花生怕别人听见似的,捏着嗓子低声说道。 她又不傻,顾家的条件是不错,但听娘家嫂子打听来的小道消息,顾家的后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伤了命根子,不能人道了。 她怎么忍心看自己的闺女往火坑里跳,费了好大劲才抢来的婚事只能作罢。 原以为这事只有她们夫妻跟娘家那边的人知道,哪曾想大丫那死孩子晚上不睡觉偷听他们两口子说话,还把这事给宣扬了出去。 被继婆婆知道后,已经在院子里骂了两天两夜,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不过她这个继婆婆再厉害,有公爹压着,也翻不出多大的水花。 顶多就是骂几句,不疼不痒的,就当没听见,反正吃亏的又不是他们大房。 王大花侧身对着院子里的婆婆,在对方看不见的角落撇了撇嘴,眼中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殊不知这一幕恰好被西厢房里的沈单染看到。 沈单染挑了挑眉,这妇女不像看上去的那样憨厚老实呢。 “娘,大嫂,你们都别吵了,这门亲事要不咱们把彩礼还给人家,退了吧。” 沈单染隔壁房间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穿补丁袄子的清秀妇人,只见她面色憔悴,满目愁容,像是有什么心事。 “退?!弟妹说的倒是轻巧,整整一千块钱的彩礼上哪里弄去,还不是得从咱们公户上出。 要不是给你那个病秧子儿子抓药,钱都花出去了,我们还用这么为难吗。” 王大花一反刚才唯唯诺诺的模样,像个泼妇似的指着年轻妇人骂。 年轻妇人性子温柔,被骂得脸色僵了僵,低垂着头,硬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王大花见她这副模样,骂得更起劲,还指桑骂槐指责老太太偏心自己的亲儿子。 “王大花你反了天啦,当初说好的这门婚事乖宝让给大丫,但一半彩礼钱得拿出来给国庆治病,你们之前答应过的。 现在又拿这事说理,什么便宜都让你们大房占尽了,还敢骂我孙子病秧子,看老娘不撕烂你的臭嘴!” 院中的老太太说完拔腿就朝着在东厢房门口站着的妇人跑去,那妇人嗷的一嗓子就开始大喊大叫。 “杀人啦,救命啊!” 妇人眼看后婆婆要打自己,嗷着大嗓门满院子跑。 不大的院子里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沈单染只觉脑子懵懵的,心里暗暗祈祷但愿老太太口中的乖宝不是说她。 前世不幸的成长经历,让她对男人望而却步,并不想步入婚姻的坟墓。 第4章 一碗红糖水 “姐,你终于醒啦,头还疼不,快躺下,我这就去喊妈和奶过来。” 沈辞手上端着个破陶瓷碗小心翼翼地打开沈单染的房门,就看见正撅着个大腚趴在窗户前往外瞧热闹的姐姐,连忙把破陶瓷碗放到桌子上,跑过去扶住沈单染。 沈单染身子一僵,慢慢转身,就看见一个长相可爱就是有点过于瘦弱的小男孩正睁着两只黑黝黝的大眼睛瞅着自己。 小眼神中满是宠溺与无奈。 没错,她竟然从一个三岁的小屁孩眼中看到了对原主的宠溺,还有无奈。 小家伙生怕自己从桌子上掉下去,两只小手还费劲地扶着她庞大的身躯。 孱弱的身子,在她那庞大身躯的对比下,显得尤为瘦小。 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书本上螳臂当车的插画。 沈单染脑门子上流出三条黑线,怎么感觉自己有点以大欺小的既视感。 小男孩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夹袄,裤腿因为短露出细长的脚脖,鞋子还破了个洞,露出里面的大脚趾头。 唯独一双眼睛澄澈漂亮,熠熠生辉,看起来纯真又可爱。 恍惚间,沈单染只觉得心尖像被针扎过般,微微作痛,又有些酸涩难受。 眼眶微微湿润,伸出肥厚的熊掌抚摸了下小家伙的头顶,心里有股暖流涌过。 这就是亲情吗。 前世,她几乎没感受过亲人的疼爱,亲情对她来说是最渴求而不可得的东西。 现在,她好像拥有了前世最渴望的东西。 “姐,你怎么了,不认识我啦,我是你弟弟沈辞啊。” 沈辞看他姐傻愣愣地瞅着自己,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眼光让他有点害怕,小声地问道。 沈单染看小朋友小脸上满是惊恐害怕的表情,不自然地摸了摸脸,她有那么可怕吗? 原主到底长成啥样啊,能把孩子吓成这样,都快哭出来了。 “哇!娘,奶,我姐她摔坏脑子不认识我了。” 沈辞小嘴一撇鼓,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过度瘦弱的小身子转身就朝着院子里跑去。 沈单染:...... 得,直接吓哭了。 她果然不适合跟人亲近。 “乖宝,奶的乖宝终于醒过来了。” 前一刻还在院子里对妇人追逐打骂的沈老太,听到小孙子的哭声,什么都顾不上转身朝着西厢房奔来。 破旧残败的木门从外面被大力推开,走进来一个头发花白,身上穿着打着补丁却收拾得非常整洁的老太太。 不同于在院子里追逐妇人那般泼辣,看向沈单染的眼神充满宠溺又温柔,满是褶皱的脸上布满沧桑,却难掩对她的宠爱。 沈单染眼眶一下子就湿润起来,老太太跟她前世的奶奶很像,尤其是看她的眼神充满慈爱与宠溺。 “奶” 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里,化作一句饱含思念与依赖的呼唤。 “乖宝,头还疼不疼,让奶看看后脑勺还流血不。” 沈老太心疼地扒拉着孙女的脑袋,查看她的伤口。 “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帮大丫去后山割猪草,大丫那死丫头跟她那个娘一样,好吃懒做,惯会偷奸耍滑,就会欺负你这个傻丫头。” 说起沈大丫那个继孙女,沈老太满肚子火气,年纪不大,歪心眼子不少。 整天惯会偷奸耍滑,安排她的活不干,就会欺负乖宝老实听话。 乖宝也是个不争气的,人家欺负也不懂得反抗。 让大丫去割猪草,转身那死丫头就把活安排给染丫头,自己找了个地方跑去躲懒。 这次染丫头就是因为割猪草,在后山上掉下来,后脑勺恰好磕在石头上昏迷过去。 还是被村里放羊的本家大哥给看到,才喊人救回来。 不然,她的乖宝指定小命不保。 沈老太本就对沈老大这个继子一家满腹意见,这次又赶上沈大丫抢去的婚事退回来,安在乖宝头上,新仇旧恨加起来,让她在院子里骂了两天两夜都没解恨。 看着乖宝大病初愈的可怜模样,可把老太太给心疼坏了。 “娘,我熬了红糖水,先让染染喝了吧。” 清秀妇人端起沈辞放在桌子上的破陶瓷碗,走到沈单染面前端给她喝。 这年头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过,红糖更是金贵的东西,除了逢年过节、走亲访友,其他时候根本就喝不起。 沈单染看着还冒着热气的红糖水,正好肚子饿得厉害,嘴张了张刚要喝,就听见口水吞咽的声音。 转身望去,就见刚才那个极度瘦弱的小男孩正馋得猛咽口水。 沈单染将碗推开,“我不想喝,给......小弟喝吧。” 穿越前没感受过亲情的沈单染看着亲人们宠溺的眼神,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暖意。 “我不喝,给姐姐喝。” 沈辞连忙摆手拒绝。 “都别争了,不就是一碗红糖水吗,都喝,喝完奶再给你们熬。” 沈老太看着孙子孙女互相谦让着都不肯喝红糖水,心里忍不住一阵心酸难过。 若是当年家里没出事,不去跟同学参加抗议游行活动,从而错过跟着未婚夫一家南下的机会,她的孙子孙女们就不用过得这么苦了。 想当年,爹娘还活着的时候,别说红糖水,就是西式糕点巧克力咖啡,对她来说都不是稀罕的东西。 命数,都是命数啊。 “娘,您放在柜子里的那包红糖就剩这些了,儿媳全部拿来给染丫头熬了红糖水。” 清秀妇人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垂下头,不敢直视婆婆,看上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那就再去供销社里买。” 沈老太想着所剩无几的积蓄沉默许久,一咬牙,打算再去买包红糖给孙女孙子补身子。 “奶,我不喝,给小弟喝吧。” 当那声“奶”喊出口的时候,沈单染都愣住了。 或许是前世有个还算疼爱自己的奶奶,这声“奶”喊起来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开口。 “我也不喝,给姐姐喝吧,姐姐受伤了,该好好补补身子。” 沈辞听到沈单染的话连忙摇头,他心疼姐姐,尽管很想喝,也不愿跟姐姐抢红糖水。 “都别争了,这点红糖水咱家还是喝得起的,碗里的红糖水染丫头先喝了吧,你哥哥弟弟他们的,我再去买,看你病的这几天身子都饿瘦了,奶看着心疼。” 沈老太的话让沈单染汗如雨下,低头看了眼自己健壮如牛的身板,很想确认一下她奶的眼神是不是不好使。 这么大的体格子,跟瘦是一点边都不搭,老太太是怎么看出来她瘦的。 “娘,我去买吧。我屋里还有几毛钱,是上次回娘家我娘给的。为了给国庆看病,已经花了您不少钱,哪还能再花家里的钱。” 清秀妇人连忙抓住沈老太的衣襟,不让她回屋里拿钱,不然大嫂知道后又得在院子里破口大骂。 她跟沈老二沈建国一共育有三子一女,老大沈国强年逾二十,早就到了说亲的年纪,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凑不齐彩礼,硬生生拖到现在还没结婚。 老二沈国庆自幼聪明过人,长相也是难得的出挑,在这十里八村都没这么英俊好看的男娃。 可惜怀他的时候营养没跟上,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常年卧病在床,断不了药。 沈老太年轻时偷偷藏在后山里的金银财宝经过这些年沈家一大家子吃穿用度的消耗,加上给这个孙子看病,早已所剩无几,现在沈家不过是艰难度日罢了。 “这不用你担心,给孙子买红糖的钱老婆子还是有的,你娘家给的那几毛钱就留着,以后应急用。” 沈老太坚持不要儿媳妇的钱,转身就回正屋拿钱。 看着沈老太瘦弱单薄的背影,沈单染想到前世唯一给过自己温暖的奶奶,眼眶微红。 第5章 我嫁 “染染,小辞,以后一定得好好孝顺你们奶,知道吗?” 方雅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看着后脑勺依然触目惊心的血渍,心疼地直掉眼泪。 都怪她这个当妈的没本事,孩子受这么大罪,连口吃的都没钱买。 还有女儿的婚事,大嫂心疼自己的女儿,她也心疼她的染丫头。 听说顾家小子在执行任务时受伤,伤了命根子,女儿嫁过去就得守一辈子活寡。 想起这事她就难受得睡不着觉。 顾家老爷子年初来时给了彩礼的,整整一千块钱,这些钱数额巨大,跟公爹商量过,一半给二小子看病,一半充入公中。 后来大嫂哭闹不休,把婚事抢过去给了大丫,还因为花了一半彩礼给二小子看病的事没少闹腾。 现在又闹腾着悔婚,把婚事又给了她的染丫头。 顾家的条件没得说,能坐得起小轿车的人可没有几个,连镇上的领导都没轿车坐。 顾家小子在部队里当兵,吃的是国家饭,也算优秀。 唯独伤了命根子这事,是唯一的硬伤,也是最大的硬伤。 方雅不愿因为这些彩礼而耽误女儿一生。 “不用妈说,我和哥哥姐姐都知道长大以后要好好孝顺爷爷奶奶,还有爸妈。” 沈辞人小鬼大,煞有介事地说着暖心的话。 “行了,你去看看鸡窝里的鸡下蛋了没,捡一个给我,你姐姐受伤这么严重,我给她冲个鸡蛋茶补补身子。” 方雅性子温和,不喜争抢,要不是有沈老太护着,不知道被大房给欺负成什么样呢。 平时吃点亏多干点活都没什么怨言,可唯独孩子是她的底线。 为了给沈单染补身子,明知道大嫂如果知道她拿了鸡蛋会大闹一场,还是让沈辞去鸡窝里掏鸡蛋。 “好嘞,妈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悄悄的,一定不让大伯娘和堂哥堂姐们看见。” 沈辞是个小机灵鬼,说着就蹑手蹑脚地朝着院子里的鸡窝跑去。 小家伙身子瘦弱得不成样子,跑起来就像纸片人似的,看得沈单染有些心疼。 重生来到这个艰苦的年代,见过的家人对她都很好,她很满足。 苦点怕什么,前世跟着师父翻山越岭去深山老林里采药,什么苦头没吃过。 最让她感到珍贵的是亲人们的疼爱,连最小的弟弟都对她这个当姐姐的呵护有加,从未感受过家庭温暖的沈单染这一刻感觉很幸福。 “染染,妈是个没本事的,让你受委屈了。” 方雅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抓着沈单染的手不愿松开。 “妈,你别这么说,我没感到委屈。” 沈单染嘴唇张了张,发现那声“妈”也没那么难以开口,可能是原主残存的意识,也可能是自己感受到妇人对自己的疼爱。 反正不管哪种情况,她都不排斥。 “顾家的婚事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听说顾家小子在执行任务时伤了身子,以后可能无法生育,你嫁过去就是守活寡,让妈怎么舍得。这门婚事,我跟你爸商量过,咱们退掉,不嫁了。” 方雅也是昨天才知道大嫂为什么又闹腾着给大丫退婚。 不是她看不起大嫂,以她对对方的了解,那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之前闹腾着抢婚,那是知道顾家条件好,顾家老爷子是坐着轿车来沈家村提亲的。 为了把那门亲事抢去,哭爹喊娘地闹腾好几天,直到公爹答应把定亲信物给大丫才罢休。 前几天突然又闹腾着退婚,把婚事还给染丫头,她就觉得此中必有猫腻。 坐着驴车回娘家,让大哥去镇上帮忙打听原因。 一打听才知道顾家小子在执行任务时受了伤,伤到命根子,不能人道了。 吓得大哥连夜跑来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方雅跟丈夫沈建国商量一宿,决定把婚事退掉,宁愿背上骂名,也不能坑害了自己的女儿。 “妈,我嫁。” 沈单染佯装含羞带怯地低下头,实际上是怕她妈看出来自己眼中的高兴。 这么合适的结婚对象,上哪找去。 当兵的,常年在部队里,不用见面,又伤了命根子,不用行夫妻之实。 这简直就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制的,多合适啊。 把这门婚事推出去才是傻子。 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你这傻丫头,顾家小子是伤了命根子,不能人道,你嫁过去是要守一辈子活寡的。” 方雅没想到女儿会接受这门婚事,跟她预想的不符,连忙劝说,告诫她事情的严重性。 “我知道的,妈你们不用担心,这门婚事爷爷已经收了人家的彩礼,那么大笔钱早就给二哥治病用了,上哪里凑钱给人家退了去。” “妈的染染懂事了,知道心疼父母了,不过这事不用你操心,妈明天就去你姥姥家看能不能借点钱,再去村里凑点,总归是能凑够的。” 方雅这话说得有些虚,自从生了老二,娘家那边已经借了很多钱给她,现在他们日子也过得艰难,能拿出来的钱不多。 村里更是指望不上,家家日子都不好过,连口饭都吃不上,更何况借钱。 她高兴女儿突然变得懂事了,不像以前那样跟个闷葫芦似的,什么话都不跟他们说,母女俩一点都不亲近。 可又心疼女儿过于懂事,这些困难明明是他们当大人的责任,根本用不到她一个孩子操心。 “妈,我说真的,女儿想嫁到顾家过好日子,我过够了整天粗茶淡饭都吃不饱的日子,听顾伯伯上次来家里的时候说他们家顿顿都有肉吃。” 沈单染知道原主的母亲是真心疼爱这个女儿的,不忍心让她愧疚,随便找了个理由希望能减轻她的心理负担。 “呃......” 正掩面哭泣的方雅突然愣住,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哭下去。 这个理由跟她想得不太一样,原本还以为女儿是不忍心他们为难借钱,才懂事地坚持要嫁到顾家去。 可若是为了能天天吃上肉,过上好日子,她就有些犹豫了。 顿顿有肉吃,那得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做到? 自家一年到头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吃顿肉,还只是每人分两小块,再多是没有的。 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过上好日子,方雅宁愿自己一辈子不吃肉,也想让几个孩子过上顿顿有肉吃的生活。 第6章 空间玉佩 但那也不能牺牲女儿一生的幸福。 现在染丫头还小,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等以后长大些,想后悔都迟了。 “染染听话,你要是想吃肉,妈明天回你姥家再去借两块钱,给你做一大碗红烧肉,保管让你吃个够。跟顾家小子的婚事我跟你爹商量过,咱们把彩礼凑够就去退婚,你还小,不懂其中的要害。” 方雅温柔地抚摸着沈单染的发丝,若是不看相貌,女儿这头绸缎般黑亮柔滑的头发真是漂亮得很。 唯一差点的就是样貌和身材,不太好寻人家,尤其是退过婚的,说出去名声不好。 不过跟外貌、名声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比起来,每个当妈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平安健康,其他都是次要的。 “妈,我想嫁。” 沈单染有些急,抓着方雅的胳膊表达自己真想嫁到顾家的心。 她知道现在所处的年代跟几十年后所生活的年代不同,谁家姑娘到了适婚的年纪还不嫁人,是要被大家的唾沫星子给淹死的。 虽然才穿越过来没多久,沈家的其他人也没见过,就目前见到的亲人来看,她非常喜欢这个家。 沈单染前世最渴求的亲情在这里实现了,她怎能不为他们考虑。 既然迟早要嫁人,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嫁到顾家。 她那未曾谋面的未婚夫受伤不能人道是最吸引她的原因,还有听说那人驻扎的部队就在沈家村后面大山靠海的一侧。 距离沈家村不算太远,她要是想回娘家,一天就能到,方便照顾娘家。 或许是前世亲情的缺失,让她对眼前的妇人、弟弟和去买红糖的奶奶非常有好感。 她就是那种别人对她好一分,必当十倍以还之的人。 从沈老太、原主亲妈和弟弟的衣着打扮来看,沈家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但凡好过点,也不至于补丁上打补丁,衣裳洗得都泛白了还舍不得换。 从原主的记忆中获取的信息,这具身体的二哥自幼体弱多病,常年卧病在床,脑子却又异常聪明,是个难得的天才少年。 原主脑子笨笨的,对二哥却充满崇拜与敬佩。 二哥的病她还没看过,不知道具体的病情,只隐约从原主的记忆中获取到是心脏方面的疾病。 心脏病本就难治,尤其是在这个医疗卫生条件落后的年代。 根据她前世的经验,心脏病大概率需要动手术,不过沈单染也只是粗略的猜测,具体病情得等她亲自诊断过以后才知道能不能治愈。 若是空间在就好了。 沈单染伸手不自觉地摸了摸空荡荡的脖子,眼神暗了暗。 前世师父送给自己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被她一直当做宝贝戴在脖子里,从未舍得摘下来过。 有次去深山采药时,不小心失足跌落山崖,整个人翻滚下山,摔得浑身是血,昏死过去。 等她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宛如世外桃源般的人间仙境中,那个仙境里有一个长满草药灵植的小山谷,还有一个汩汩冒水汽的泉眼,泉水清澈透底。 沈单染喜欢看小说,稍作联想便知道自己得了大造化,无意间竟然得到了属于自己的玉佩空间。 玉佩是师父赠给自己的,她没有贪心,将玉佩里有空间的事告诉了师父。 没想到他老人家非常淡然,说既然是她打开的空间,就说明这玉佩与她有缘,并没有把玉佩收回去,反而让她不要告诉任何人。 防人之心不可无,沈单染自幼成长在那样的原生家庭环境中,又岂能不懂这个道理。 前世只有他们师徒俩知道空间玉佩的事,她也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有了空间以后,沈单染跟疯了似的,只要回城市就会去超市大肆采购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生活必需品和大量的物资。 甚至还自掏腰包花大价钱买了高精端的医疗设备,在空间里布置了专门的手术室和药房。 山区医疗条件有限,有些村民的病明明只需要开个刀动个小手术便能治愈,却限于医疗卫生条件,无法治疗,最后越拖越严重,最终拖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每当接诊到这种病人,师父都会伤心难过。 所以有了空间后,沈单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布置手术室和药房,这样他们再去给村民义诊,就可以把医疗设备拿出来直接动手术。 师父年轻时因为特殊时期,被下放到农村,住牛棚,时不时还要被拉出去批斗。 加上冬天寒冷,受了伤得不到及时的治疗,留下了病根,走路总是一瘸一拐,尤其是遇到阴天下雨,更是疼痛难忍。 自从有了空间,沈单染将灵泉水加上空间种植的药材制作成中药,每天给师父熬药治疗沉疴旧疾,才让他老人家的病情得以缓解。 考虑到师父年纪大,爬山路非常吃力,经常要在野外露宿,沈单染专门购置了山地车、各种款式的羽绒服、登山鞋、雨衣、帐篷、火炉、牛羊肉蛋奶等物资。 当然她也没少给自己准备好东西,师徒俩再去深山老林采集野生药材,再也没受过苦。 哪怕天气最寒冷的时候,两人直接搭上帐篷,煮着火锅喝着茶,欣赏祖国的大好风景。 时间一长,她在空间里囤积的物资都能开一家大型超市,足够师徒俩享用一辈子。 沈单染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亲爸后妈给害死,不知道那个把她当亲生女儿一般疼宠的老人得知她坠楼的消息会不会承受得住。 对于前世,沈单染除了师父和奶奶,没有任何留恋的人和物,她原本打算给两位老人养老送终,没想到自己却先死了。 沈单染看了眼墙上的挂历,显示的时间是一九七二年,正处于最动荡的年代。 如果没记错的话,师父他老人家此时正被下放到哪个村里受苦。 沈单染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记得师父有次喝醉酒说过当年被下放的事。 既然想不起来,就暂时先不管了,以她现在的处境来看,自身都难保。 还是养精蓄锐,等找个门路弄点钱和物资,有能力救人的时候再说吧。 要是空间玉佩还在就好了,她开公司赚的钱几乎都用在空间里了。 虽没有统计过,大概粗略算了一下,单单空间里储存的物资就有上亿,那可是她奋斗几十年所有的成果。 第7章 沈辞被打 沈单染摸着空荡荡的脖子,对空间不再抱有希望。 玉佩没跟过来,那空间自然就没有了吧。 至于师父,她得尽快想办法改善一下沈家的条件,等稍微有点能力了就去找他老人家。 现在天气还很冷,师父住在四处漏风的牛棚里,肯定没少遭罪。 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沈家村后面有座连绵起伏的大山,一直延伸到大海边。 里面肯定有不少药材,改天她得进山一趟,看看能不能采些治疗外伤的草药回来。 那个老头现在肯定伤痕累累,她得先把跌打撞伤的特效药研制出来,制成药丸,提前备着。 过了春天,马上就是夏天,气温回升,伤口就容易感染发炎,如果得不到及时治疗,很容易挂掉。 她可不想让那个整天就知道坑徒弟的老头这么快挂掉,前世受了师父那么大的恩情,可以说没有师父,就没有她的成功。 这天大的恩情,不报答回来,她心理上也过不去。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顾家小子伤了身子,什么情况还不知道,要是真有点什么,你让妈可怎么受得了。” 方雅见女儿又开始犯轴,又急又气,不知道该怎么点醒她。 为了一饱口福,也不能把后半生的幸福给搭上。 “妈,我想嫁。” 沈单染回过神来,看着一脸温柔又焦急的原主妈,心里一软,像有股暖流从心田流过。 暖暖的,很贴心。 前世她从来没有跟亲妈说过交心的话,更没体会过母爱的感觉,对方雅这个突然出现的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交流,只能重复着之前说过的话。 “你......我说不了你,等你爸下地回来再跟你说。” 方雅对沈单染这个唯一的女儿非常宠爱,她脾性温柔,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交流,只能等丈夫从地里干活回来再说。 其实方雅知道,就算丈夫从地里回来也奈何不了女儿,那男人比她这个当妈的都宠溺孩子。 凡是女儿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都恨不能搬个梯子爬到天上去够下来。 这事指望男人说服染丫头指定不成,还得让脑子灵活聪明的二儿子出面。 想到二儿子的病情,方雅脸上的担忧更甚。 顾家给的一千块钱的彩礼,已经被花了一半给国庆看病,医生看过后还是表示无能为力,娘胎里带来的病治不了,尤其是心脏上的病,更是无治。 能活几年算几年,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可她怎么能接受自己的孩子那么早就夭折,这比她自己生病都让人难以接受。 沈单染看着面色越来越苦,眉宇间总是带着股淡淡哀愁的方雅,知道她肯定是想到了二哥的病情。 前世,亲爸亲妈对她连个外人都不如,从未体会过母爱的沈单染不能理解方雅的心情。 气氛突然陷入沉寂,母女俩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说话,就这么僵持着。 直到院子里再次传来叫骂声,将娘俩从沉寂中拉回现实。 “我说你这个小崽子这么小就知道偷东西,要不是老娘上茅房正好经过鸡窝子,还不知道家里的鸡蛋被你个嘴馋的小崽子给偷了。” “大伯娘,我没偷鸡蛋,这是拿。” “没经过我的允许,拿鸡窝里的鸡蛋就是偷,你个小崽子连自家的东西都敢偷,小时偷针长大偷银,这要是出去还不定做出什么事来呢。” “大伯娘,你含血喷人。” “小崽子还敢犟嘴,看老娘不打死你个偷家贼!” “大伯娘,别打了,这鸡蛋是给我姐补身子的,要不是大丫姐让她去打猪草,她也伤不着后脑勺。” “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狗崽子,还知道倒打一耙了,看我不把你个小崽子的嘴撕烂!” “啊!大伯娘别打了,疼。” 院子里突然传来沈辞的痛呼声,小小的奶音微微颤抖,快要哭出来却又强忍着。 “小崽子现在知道疼了,偷鸡蛋的时候怎么不怕疼,看老娘不打死你个偷家贼!” 王大花丝毫不管沈辞还是个三岁小儿,扬起柳条又是一鞭子。 沈单染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动作麻利地翻身趴在窗户前往外面瞧,一眼就看见沈辞被之前那个满是心眼的恶女人拿着柳条满院子打。 沈辞本来穿得就单薄,身上只有个破旧的薄袄,被王大花下了死手地追着抽打,薄袄上瞬间就破了个大大的裂口。 薄袄里面的棉絮混杂着芦絮从裂口处飘落下来,随着沈辞的奔跑,散落得满院子都是。 恶女人丝毫不管沈辞已经被她抽得身上出现一道深深的血口子,嘴里骂着不干不净的污言秽语,对三岁的小孩穷追不舍。 沈辞被抽得发出痛苦的惨叫声,哪怕后背被抽得棉絮芦絮满天飞,小手依然将鸡蛋紧紧地护在怀里,生怕把鸡蛋被打碎。 王大花拿着柳条子对着三岁的孩子满院子追打,小小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把鸡蛋捂在怀里,不管身后再危险,依然保护着怀里的鸡蛋。 那副委屈又倔强的小模样看得沈单染酸涩又心疼,怒火横生,直接从桌子上跳下去,鞋子都没来得及穿,打开门就直奔院子里。 那个恶毒的女人为了个鸡蛋,竟然把那么小的孩子往死里抽打,真是可恶! 敢在她面前欺负弟弟,看她不把王大花那毒妇打得满地找牙,她就不姓沈。 “你个小崽子还不把鸡蛋给我,再跑老娘把你的腿打断!” 妇人依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继续追着沈辞抽打。 一个成年人,就算身上满是赘肉,想追上三岁的孩子,还是非常容易的。 沈辞没注意脚下有块石头,经过的时候突然被绊倒,小身子猛地飞了出去。 王大花眼看沈辞摔倒落了下风,粗长的柳条高高扬起,落在沈辞娇嫩的小脸上。 “住手!” 沈单染刚跑到院子里就看到这惊险的一幕,心下大急,来不及跑过去阻止,只能暴喝出声。 “啊!” 沈辞猛不丁被柳条子抽打在小脸上,剧烈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叫喊出声。 紧接着,沈单染就看到如柱的血液从小脸上喷溅而出。 第8章 沈辞受伤 鲜红的血液深深地刺激着沈单染的神经,前所未有的怒火像是将她整个人引燃了般,烟雾笼罩。 那一刻,沈单染好像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亲情,什么叫姐弟连心。 对人一向疏离淡漠的她,恨不能将王大花这个恶毒的女人弄死。 春寒料峭,沈家院子的地面很凉,凛冽的寒风将沈单染的发丝吹乱,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冷,快速冲到王大花身边将柳条子一把拽了过来。 前世跟着师父学过五禽戏,会点功夫,在抽柳条的时候刻意伸出脚,将恶女人狠狠地绊倒在地。 “辞儿怎么样,疼不疼?” 沈单染没空搭理四仰八叉像个王八一样仰倒在地上的王大花,将夺过来的柳条往地上一扔,俯下身去抱住沈辞的小身子,仔细地查看他的伤口,动作前所未有的温柔。 在看到沈辞白嫩的小脸上那道布满血污深可见骨的伤痕时,她的眼神立马暗沉下来,明亮的眸子里仿佛凝聚着巨大的风暴团。 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敢对一个三岁的幼童下这么狠的毒手。 “不疼,姐,鸡蛋摔碎了,不能吃了。” 沈辞没管自己脸上的伤口,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鸡蛋,看着从破碎的蛋壳里流淌出来的黄色液体,明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小嘴撇鼓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刚才被王大花追着抽打,哪怕脸上被抽出了深深的血痕也没见哭一声的小家伙,在看到破碎的鸡蛋后心疼得哇哇大哭。 仿佛失去了非常宝贵的东西。 难过 不舍 看着这令人心酸的一幕,沈单染双拳紧握,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棉花,干涩酸痛。 “还能吃呢,不要紧,拿个碗接住还能吃。” 即将喷爆而出的怒火硬生生被她憋了回去,沈单染不怕脏地伸出手接住沾满尘泥的碎鸡蛋,轻声安慰小家伙。 “真的还能吃?蛋黄都沾上泥巴了。” 沈辞听到鸡蛋还能吃,立马止住了眼泪,看着沾满泥土的鸡蛋,有些不确定。 “没关系的,小辞最棒了,把鸡蛋保护得很好,你看蛋黄还在,等会放在碗里,就可以冲鸡蛋茶了。” 沈单染肯定的回答让沈辞放下心来,可看到已经流淌的蛋清时,小脸又心疼的皱巴起来。 不小心牵扯到伤口,发出抽气声。 “别动,姐去拿药......草木灰给你把伤口敷上。” 沈单染看着脸上还在流血的沈辞,想伸手触摸看到手心里的蛋黄,又放下。 这么深的伤口得赶紧处理,不然会留下深深地疤痕。 想到沈家现在的条件,药肯定是没有的,最简洁有效的办法就是去锅底下取些草木灰敷上。 烧过的草木灰里已经没有细菌杂质,不容易引发感染,另外还含有单醛、鞣质等成分,能够有效的凝血、消炎等功能。 在医疗条件有限的情况下,草木灰处理伤口是最有效的土方法。 看着懂事乖巧的沈辞,沈单染彻底放下戒心,把眼前的小男孩当成自己的亲弟弟,那种血脉相连的胞弟。 以后,他就是自己要保护的人。 有她在,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 沈单染暗暗发誓。 “你个死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老娘绊倒在地上,看我不打死你!” 王大花被沈单染狠狠地绊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火气更旺,拿起被扔到地上的柳条子对着她的后背就抽了过去。 “姐,小心!” 沈辞正对着王大花,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看到大伯娘又拿起打过自己的柳条子抽打姐姐,吓得赶紧出声提醒。 “大嫂,你不要打我的孩子。” 方雅速度比不过沈单染这个前世练过五禽戏的年轻人,等她追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王大花正拿着柳条抽打女儿,吓得她赶紧跑过来。 沈单染俯下身跪坐在沈辞面前,身后仿佛眼睛般,伸脚来了个后脚踢,将王大花再次绊倒在地上。 “你这个死丫头片子,敢绊老娘,看我不打死你!” 王大花两次被沈单染绊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都快气疯了。 自从嫁到沈家,有公爹和丈夫撑腰,作威作福几十年,就算跟婆婆争抢东西,也都因为公爹出面阻拦婆婆,而占尽便宜。 在沈家,她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妈,小弟脸上的伤口很严重,你先去厨房拿些草木灰来,给他敷上。” 沈单染看了眼小脸上还在汩汩往冒血的沈辞,又看了眼趴在地上艰难起身的王大花,眼中闪过厉色。 不收拾她一顿,这女人是长不了记性。 “小辞受伤了,好,我这就去拿草木灰。” 方雅走近些才看到沈辞脸上的血痕,心疼的眼泪立马流了下来。 她没想到大嫂敢当着自己的面把孩子打得这么狠,一向心善的她第一次生出分家单过的想法。 自从嫁入沈家这些年,大嫂仗着公爹和大伯哥的袒护作威作福,地里的活经常偷懒不去干,尤其是春种秋收最繁忙的季节,她就开始找各种理由逃避。 大家都知道她就是想偷懒不干活,公爹和大伯哥就是睁只眼闭只眼,当做看不见。 婆婆倒是大闹过几回,可每次都被公爹不轻不重地敷衍过去,还责怪她这个后娘不好,对继子刻薄。 方雅这个当儿媳妇的都看不过眼,可她在家里没有话语权,只能私底下帮婆婆多干些家务活。 每当有好处的时候,大嫂跑得比谁都快,可每当家里有活要干的时候,大嫂总是找个理由开溜。 因为老二国庆体弱多病,需要花钱看病,大嫂每次都得闹腾的鸡犬不宁才安心。 方雅不傻,知道公爹背地里肯定许诺了好处,才让大嫂没闹翻天。 她对这些心知肚明却不在意,总想着只要踏踏实实种地干活,日子总归是越过越有盼头。 可大房一次次地将这种平衡打破,这刚坑得染丫头嫁个不能人道的男人,转身就把她的辞儿打得这么狠。 泥人还有三分脾性,方雅怎能不气愤。 第9章 公子如玉 方雅强忍着泪水,快步跑向厨房去拿草木灰。 沈辞伤口太深,隐隐能看到里面露出的白骨,沈单染眼神暗了暗,这仇她记下了。 跟顾家的婚事还没找她算账呢,又来这一出,真当她是泥巴做得,任由捏圆搓扁。 敢伤小弟,就得做好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 “姐,我没事,不疼。” 沈辞年纪虽小却是个机敏的,感受到沈单染情绪的变化,强忍着彻骨的疼痛哽咽着安慰她。 “辞儿真是个乖孩子,姐一定会给你把伤治好,一点疤痕都不留。” 沈辞的强装镇定让沈单染的眼泪一下子就掉落下来,这个孩子超乎想象的坚强懂事。 “嗯!” 沈辞全然信任的眼神让沈单染感到一阵暖意,前世经历的种种不好的经历,好像都烟消云散,彻底在记忆中消失。 以后,她就是沈家的女儿,不是前世那个空有金钱和高学历却被家人厌恶算计的沈单染。 王大花从地上爬起来,气愤地连柳条子都没拿,抬脚就朝着沈单染的后脑勺踹去。 沈单染这次没再手软,感受到脚风以后迅速转身,反手将王大花踹倒在地。 “啊!杀人啦,傻丫头敢打我这个长辈啦!” 王大花接连几次在沈单染这里吃了瘪,被突如其来的反击打懵了,她知道那死丫头对自己是用了狠劲,硬碰硬自己肯定讨不到好,只能嗷嚎着嗓子坐在地上哭喊。 沈家在沈家村的后面,紧挨着大山,她若是哭得小声,恐怕村里的人都听不见。 这个年代,大家对名声非常看重,尤其是家里有马上谈婚论嫁的孩子的人家,做事都得小心翼翼地。 王大花就是想通过哭喊把沈单染踹她的事弄得尽人皆知,这样死丫头片子的名声就毁了。 哪怕她以后嫁给顾家小子,上面还有两个没结婚的哥哥呢,怎么着也能恶心恶心二房和继婆婆。 只要二房不舒坦,她就舒坦了。 王大花根本不考虑沈家还没分家,把二房的名声搞臭,对自家也没好处。 大房也有没结婚的孩子呢,不过对她这种人来说做事向来损人不利己,只要能损害别人,根本不计后果。 “姐” 沈辞担心地看向沈单染,每当大伯娘这样做的时候肯定有人遭殃,不管是奶奶还是三叔一家,都在她手上吃过不少亏。 这次轮到自家姐姐,沈辞免不了担心,生怕她在大伯娘手上吃亏。 “乖,不怕,姐不会任由她再欺负我们。” 沈单染轻轻抚摸着沈辞的小脑袋,轻声安慰道。 “咳咳咳......” 西厢房内突然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般剧烈的咳嗽声,这声音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沈单染和沈辞几乎同时转身,目光齐刷刷地朝着那扇打开的破旧木门望去。 只见门口处站立着一个身姿挺拔、气质隽携的少年。 他身形修长,如同一棵笔直的青松傲立在风中,眉眼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英气。 那张原本俊朗的面庞却显得有些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显然是被这阵咳嗽折磨得不轻。 即便如此,他依然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努力挺直脊梁,不让自己在他人面前露出丝毫脆弱之态。 “二哥,你怎么出来啦,快回屋,外面冷。” 沈辞顾不得脸上的伤口,从地上站起身就朝着西厢房处的少年跑去。 “辞儿,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沈国庆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瘫坐在地上破口大骂的王大花,明知故问。 “是大伯娘,妈让我去鸡窝里拿个鸡蛋给姐冲鸡蛋茶,被大伯娘看见,拿柳条子追着辞儿打,可疼了。” 沈辞一改在沈单染面前懂事乖巧的小模样,当着王大花的面理直气壮地告她的状。 他知道二哥是家里最聪明的男子汉,每次大伯娘欺负奶奶和妈,二哥就会背地里给她使绊子。 大伯娘这些年没少吃闷亏,又找不到证据证明就是二哥干的,拿他没办法。 沈辞最崇拜二哥了,他想赶快长大,长成二哥这样聪明的人,这样就能保护奶奶和妈,还有三婶姑姑等亲人不受大伯娘的欺负。 他也想做个顶天立地能保护家人的男子汉。 王大花听见沈辞给沈国庆告状,吓得抬头朝西厢房看去,少年恰好抬头朝她看过来。 王大花条件反射般缩了缩脖子,要说在沈家作威作福多年,还有什么让她忌惮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年,二房的沈国庆。 这个病秧子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脑子却灵活的很,馊主意是一个接一个地,心眼比筛子还多。 浑身上下,除了这身皮囊,就剩下心眼子了。 这些年没少在他身上吃闷亏,王大花对沈国庆这个侄子是既恨又怕。 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吓得缩了缩脖子,也顾不上咒骂沈单染了,麻溜地从地上站起来,朝着东厢房快步跑去。 这死孩子就是生来克她的。 看人的眼神总是这么阴沉,像被盯上的猎物,可吓死她了。 “辞儿乖,我房里还有块糖,一会拿给你吃。” 沈国庆俯身神色温柔地看向沈辞,当看到小家伙脸上那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时,黑色的眸子里仿佛刮过狂风暴雨,让人战栗。 “辞儿不疼,二哥留着自己吃,辞儿不吃。” 沈辞懂事地直接拒绝。 他知道家里条件不好,二哥屋里的糖是妈攒了好久的钱才买的。 二哥身体不好,常年喝药,那些黑漆漆的苦药每天都要喝上几大碗,时间长了就喝不下去。 妈为了让二哥不把药吐出来,才专门给他买了几块糖放在屋里,让他每次喝完药甜嘴吃。 他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懂事,吃二哥的糖。 “没事,二哥已经不嫌那些药苦了,辞儿吃一块没关系的。” 沈国庆神色柔和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执意要给他糖吃。 其实他知道自己的病情,喝再多的药都没用,镇上的老中医早就说过,他这病是娘胎里带来的,根本无治。 第10章 草木灰治伤口 以前不是没绝过药,每次看到妈为了让他安心吃药,想着法地给他鼓捣吃的,哪怕家里最困难的时候,也不忘去姥姥家要鱼干给他熬汤喝。 看到他不肯吃药,妈以为他又是吃不下去,才私底下找姥姥借钱给他买糖吃。 姥姥家日子也不好过,姥爷这几年因为以前倒卖过药材的事,被人举报,隔三差五就拉出去批斗。 大舅二舅也受到牵连,连工作都丢了。 还有小舅,自从姥姥家出事,以前那个聪明温润意气风发的青年就彻底变了,眼神变得阴郁,性子也变得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 姥姥家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被红小兵给抢走,还有几个妗子都是城里人,有着体面的工作。 因为姥爷的事,她们丢了工作,只能回村种地,换口饭吃。 好在妗子们都是贤惠善良的女人,丢了工作也没有埋怨姥爷,而是回村积极改造,靠种地攒工分。 家里没有了收入来源,光靠姥姥和几个舅妈种地,一年到头也就勉强果腹。 方雅作为方家最小的女儿,备受父母哥嫂宠爱,以前娘家条件好,每次带孩子回娘家,都会大包小包地带一堆东西回来。 姥姥私底下更是没少贴补自己家,这些事沈国庆都清楚,对姥姥家也充满感恩。 可现在形势变了,姥姥家招了难,自身都顾不过来呢,他不想让妈和姥姥他们为难。 沈国庆尽量能不给家里添麻烦就不添麻烦。 他知道若是自己选择绝食的方式想不开,会给母亲带来更大的伤害。 这几年一直在乖乖配合吃药,可药吃多了,光是闻着味就忍不住反胃想吐。 妈知道以后就攒钱给他买糖,希望能开一下胃。 他不是没良心的人,面对这样毫不保留为自己着想的母亲,怎么忍心抛下她去另一个世界。 所以哪怕药再苦,再反胃,他捏着鼻子也要把药全都吃完,一滴不剩。 不指望那又苦又涩的汤药能治好他的病,只希望能让母亲心里舒坦几分。 “二哥还是留着自己吃吧,咱家日子不好过,辞儿等奶买红糖回来跟着喝碗红糖水就足够啦。” 沈辞义正言辞地拒绝,家里啥情况他能不知道? 二哥那些糖还是妈攒了好久的钱才买的,他多吃一块,二哥就少吃一块,等糖都吃完的时候,妈又得想办法凑钱买。 他不想让妈再为难,也不想再让姥姥为难。 姥姥家的日子现在不比自家的好,家里人也多,每次都从嘴里省出来粮食,攒够一小袋就给他们家送来。 上次去姥姥家,他看到几个表哥又饿瘦了一圈。 沈辞年纪虽小,察言观色的本事却不比成年人差,或许是家庭环境导致的,让他小小年纪就心思敏锐,总想办法给家里减轻负担。 他不愿意让妈再去姥姥家借钱借粮食还有一个原因,就算从姥姥家拿来粮食,也会被大伯家占便宜。 爷爷每次都偏心大伯家,连大舅送来的粮食也当做公户上的,便宜了大伯一家。 他讨厌爷爷,讨厌大伯和大伯娘,也讨厌大丫姐和几个堂哥。 “辞儿果真长大了,是个顶天立地的小男子汉了。” 沈国庆轻笑着鼓励小弟,面色温润柔和,给人一种公子如玉的感觉。 沈单染站在院子里看着二哥绝代的容颜,心里狠狠地惊到了。 原以为沈辞长得就够好看的,没想到自家二哥长相更加出挑,如果放在几十年后,那不得妥妥的万人迷,顶流明星级别的美男子。 沈家的孩子好像长得都不错,沈单染脑海里刚掠过这个想法,眼角的余光就看到自己那又粗又壮实的庞大身躯。 默默地又加上一句,她除外。 不怪大伯娘喊她黑熊精,要她看,把她比作黑熊精都是侮辱了黑熊精。 谁家黑熊精长这个样。 人家黑熊精也不愿意长成她这副模样。 “染染过来,二哥看看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沈国庆安抚好沈辞,抬头就看到站在院子里发愣的妹妹,温声招呼道。 “啊?哦” 沈单染回过神,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朝着沈国庆走去。 她二哥的颜值太能打了,连她这个不怎么在意外貌的人都忍不住看呆了,简直是绝美。 真没想到这个年代这样的家庭,竟然能生出这么好看帅气的孩子出来,还是纯天然原生态的大帅哥,没有经过任何科技加持。 不过在看到沈国庆的面色时,沈单染的心一沉,二哥的病情看上去很严重,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 她刚体会到亲情的温暖,可不想这么快就经历失去亲人的痛苦。 二哥的情况很糟糕,她得给二哥把把脉,看看到底什么病症,才能对症下药,找出治疗的法子。 “竟然伤得这么重。” 沈国庆看着沈单染后脑勺上触目惊心的伤口,眼神暗了暗,低声呢喃。 久病成医,卧病在床这么多年,他没事就喜欢翻书看,看过的医术甚至比专业的医生都多。 加上他脑子好使,过目不忘,就算没有经过专门系统的学习,对一些简单的医学知识也驾轻就熟。 他从小妹的伤口猜测应该是伤到了脑子,染染昏迷这么几天还能醒过来,人也没变傻,不得不说上天还是非常眷顾他们家。 但不管怎么样,妹妹和小弟的伤都是大房直接或间接的原因导致的,这笔账他给他们记上了,等有合适的机会,必当报回来。 沈国庆修长的五指慢慢收紧,握成拳,本就漆黑的眸子慢慢变得暗沉下来,仿佛染上一层阴雾。 “二哥不用担心,我已经好啦,等结疤就没事啦,还是找个村医先给辞儿看看伤口吧。” 沈单染知道自己的身体,脑子肯定是伤着了的,不然她也不会取代原主,穿越到这个年代来。 芯子都换了,伤得能不严重吗。 不过她的病已经不足为惧,小弟的伤口才是最重要的,孩子小,别伤到哪里。 要是空间玉佩带过来就好了,里面有几十年后最先进精密的医疗器械和治疗各种疾病的特效药材。 哪怕拍个ct片子,都不成问题。 可现在她身无分文,连这具身体都不是自己的,真是除了灵魂一无所有。 第11章 白酒消毒 “草木灰拿来了,快点给辞儿先敷上,妈这就去喊村医。” 方雅白净的脸上抹的都是锅灰,手上捧着草木灰,火急火燎地从外面跑来,眼眶里还泛着泪光。 可急死她了,跑到厨房锅底下取草木灰的时候,才想起来早上打扫厨房的卫生,早早地就把锅底的草木灰清理干净,倒到菜园子里去给菜苗施肥。 现在着急用的时候,才发现家里竟然没有草木灰。 无奈之下,又火急火燎的跑到邻居二婶子家要了些草木灰回来。 二婶子家虽然离自家不远,可也隔了段距离,这一来一回时间就给耽误了。 想到辞儿脸上深可见骨的伤痕,方雅心里着急的都快冒火,一路小跑才赶回来。 “妈,把草木灰给我,我来给辞儿敷,你去找村医。” 沈单染小跑着迎了上去,把方雅手上的草木灰接过来,丝毫不敢耽误。 孩子还小,这么深的伤口若不及时处理,极有可能会失血过多而导致休克,甚至更严重的后果。 “好,染染小心点,辞儿还小别弄疼了他,妈这就去喊村医。” 方雅看着五大三粗平时脑子有点不灵光的女儿,嘴巴张了张还是把草木灰递给她。 时间紧迫,她没有时间耽误,女儿以前干活愚笨粗糙,稍微细致点的活都不敢交给她去做。 这次实在是没法子,希望她不会像以前那样吧。 “我来吧。” 沈国庆看了眼慌里慌张,没有发现自己的母亲,及时出声。 “国庆,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屋躺着,外面天气还很冷,别冻坏了身子。” 对沈国庆这个儿子,方雅恨不能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 生的这几个孩子里,只有对老二最是愧疚,让他生来就受了这么大的罪。 “妈,我没事,在外面待一会儿冻不着,你先去喊村医大叔过来。”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沈国庆自知这副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再挣扎也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他只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多为家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只有这样,才能减轻负罪感。 或许,他的出生就是个错误,只会给家人带来麻烦和痛苦。 “那你看着染染给辞儿敷草木灰,我先去找村医。” 方雅顾不得这么多,心里也祈求上天能可怜可怜她的辞儿,让她的孩子们都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只要孩子们都好好的,哪怕整天吃糠咽菜她也愿意。 “嗯好,染染,把草木灰给我。” 沈国庆目送母亲离开,想让沈单染把草木灰给他,他给小弟敷上。 可沈单染身子一扭,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直接躲开。 自己前世可是知名的中医圣手,西医大佬,虽然才活到三十岁,但主刀的手术不下上千台,经手的大大小小的手术更是数不清。 人面部的毛细血管和神经非常之丰富,稍有不慎就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小弟的伤口又恰巧接近三角地带,风险不小。 她相信二哥会非常小心,不会扯到小弟的伤口,可更相信自己的医术。 所以这活还是得她自己亲自动手,才能把风险降到最低。 “二哥,你在边上看着,我来就可以。” 沈单染说完不等沈国庆拒绝,便开始查看沈辞的伤口。 用手轻轻扒开血污和皮肉,露出里面的白骨,她的眼神不由地染上一层雾霾。 那个毒妇,对一个孩子竟然下这么重的手,早晚得给她一顿终生难忘的教训。 “好疼!” 沈辞感到脸上传来的疼痛已经超过他的承受范围,就算再懂事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染染轻点,别把辞儿的伤口扯痛,还是我来吧。” 沈国庆听到小弟的痛呼声,满脸担忧,生怕小妹下手过重,打算接过草木灰自己亲自动手。 “不用二哥,家里有没有高度白酒?” 沈单染看着沾满泥土的伤口,又看了眼手里的草木灰,没有直接动手。 泥土里富含细菌,如果直接就这样糊住伤口,不确保就不会发生细菌感染。 目前所处的这个年代医疗条件实在是有限,她不敢冒这个风险,为了保险起见,最好能先用酒精消一下毒。 但以沈家的条件来看,酒精肯定是拿不出来的,就算是村里的卫生室也不一定有这玩意儿。 最好的替代品就是白酒,度数越高越好。 “白酒?小妹要那个做什么?” 沈国庆神色茫然地看向沈单染,总感觉小妹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不是他嫌弃自己的妹妹,以前的染染做事简单粗暴,不经大脑,看起来呆呆傻傻的。 除了吃的还能引起她的兴趣,其他的不管什么都不能让她情绪波动。 可眼前的小妹跟以前比简直判若两人,暂且不说做事有规矩有章法,连说话都比以前条理清晰了。 像脑子突然开窍了般,聪明机灵许多。 这种变化太过于明显,沈国庆又是擅于洞悉事物变化心思缜密之人,第一时间就察觉到沈单染的不对劲。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把小妹的这种变化归结为脑子受伤的后遗症。 如果让他来选,肯定选择现在的小妹,比以前聪明机灵脑子灵活了好,至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总是被大伯家的人坑骗。 “用来消毒.......咳咳,就是冲洗一下伤口,以免化脓,引起伤口腐烂。” 沈单染不知道该怎么跟沈国庆解释酒精会杀灭细菌,小弟脸上的伤口经过高度酒精的冲洗,才不会被感染。 “消毒?原来是这样,不过家里没有白酒,咱家条件不好,买不起酒。” “好吧。” 预料之中的答案,还是让沈单染感到失望,神情怏怏地低垂下头,想还有没有其他的土法子。 师父之前给自己的那几本医书里记载着很多治疗各种疑难杂症的土方法,时间太久,她有些忘了。 “不过我记得老村长家倒是有一瓶白酒,已经存放了好几年,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沈国庆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平时很少出门,但他的消息却是沈家甚至沈家村最灵通的。 第12章 借刀杀人 沈家村有点鸡毛蒜皮的事,他一般都是除了当事人以外最先知道的。 他有自己的消息收集渠道,这个并没有跟家人说过,也不打算说。 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活不长久,收集各种小道消息只是一种消遣方式,用来打发枯燥无味的生活罢了。 没想到还能有派上用场的时候,心情有种终于能为这个家做点什么的轻快感。 拖累家里这些年,如果不是考虑到亲人的感受,他早就自我了断了。 哪怕能为家里做点小事,对他来说也会得到莫大的满足感。 “能用,能用。” 沈单染眼前一亮,怎么把村长家给忘了,一般每个村子里村长家条件都是相对较好的。 自家买不起白酒,不代表村长家也买不起,就算买不起,也有人送不是。 她真是太笨了,连这个都想不到。 “能用就好,你在家里等着,我这就去村长家借。” 沈国庆顾不上身上还穿着单薄的里衣,抬脚便朝着院外走去。 村长家在沈家村的中间,位置最好,离沈家不算近,走过去得十多分钟的时间。 小弟脸上的血液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时间长了会失血过多,非常危险。 他得抓紧时间过去,还有一点让沈国庆比较担心的,就是村长可能不愿意借给他们用。 白酒,多稀罕的东西。 依现在村子里的条件,别说白酒,就是白面馒头都很难吃到。 大家吃得最多的不过是粗面窝头和地瓜面的馒头,吃起来粗糙得很,拉嗓子不说,数量还有限,不是想吃多少就有多少的。 白酒精贵得很,要是找村长借,人家不一定答应给。 毕竟那瓶酒老村长珍藏好几年了,连过年都没舍得拿出来喝。 不过为了小弟,沈国庆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得把酒借出来。 “二小子,你怎么来了?这大冷天的怎么连个袄子都不穿,快进屋去暖和暖和,别冻坏了身子。” 村长老婆王大娘正在院子里喂鸡,抬头就看见只穿着件单衣的沈国庆,吓得把鸡食盆子扔在地上,连忙打开木栅栏,将人带进屋里去。 村里谁不知道沈家的二小子自打娘胎里出来就带着病根,花了多少钱找了多少老中医都没看好。 这么大冷的天,不知道怎么穿着这么单薄就出来了。 王大娘是个心善的,生怕沈国庆冻坏,招呼着他进屋。 “大娘,村长大伯在家吗?” 沈国庆对自己的身体早已不关心,开口直接询问村长在不在家。 如果村长在家的话,他得想法怎么说服对方把白酒借给自己;如果不在家,那就更好办,王大娘是个好说话的,把辞儿的情况跟她一说应该就能借出来。 “在屋里呢,刚从公社开会回来,正在屋里生闷气呢。” 王大娘心直口快,招呼着沈国庆进了屋。 村长正坐在床沿上,啪嗒啪嗒地抽着焊烟,眉头蹙得紧紧地,像遇到什么难题。 “村长大伯,在家里呢。” “吆,二小子今个怎么有时间过来,快床上坐。” 老村长听到动静抬头就看见沈家的二小子,挑了挑眉。 二小子轻易不出门,怎么今个有空过来,莫不是沈家出了什么事吧。 “不了,村长大伯我来是有件事求您帮忙。” 沈国庆哪有心情坐下,辞儿的伤口还没处理,多耽误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什么事,你先说说看。” 老村长也不是没心眼的,看到沈家二小子难得出门,就知道是有事。 心里愈发没底,又抽了口焊烟,才试探性地让他先透个底,说一下到底是什么事,别把自己带到坑里去咯。 沈家的二小子可是十里八村出名的聪明,脑子活泛,什么事都难不倒他。 鬼点子是一个接一个地,连王大花那个泼妇在他面前都不敢太过于嚣张跋扈。 老村长对沈国庆非常赏识,只可惜天妒英才,生下来就疾病缠身,不然这孩子以后前途肯定差不了。 还有那个年纪最小的沈辞,不过三岁的小娃娃,说话做事有章有法,颇得他老人家的欢心。 老沈家哪怕往前数三代,都没有出过脑子这么活泛聪明的人,沈家小辈里一下子出了俩。 真是羡慕死他老人家了,要是自己家的孙子也能像人家老沈家这俩孙子一半聪明,他死都值了。 不过这事他也就是想想,沈家的这俩孩子十有八九是随了他们姥姥家的根,个顶个的聪明。 “我说你这个老家伙烟瘾咋就那么大呢,没看到二小子身子不舒坦么,还不赶紧把烟灭咯。” 王大娘说话做事敞亮利索,看老伴还顾着抽焊烟,连忙招呼着他把烟袋灭掉。 “忘了,怪大伯考虑不周全,二小子没事吧。” 要是别人,老村长肯定不给面子,沈家二小子不一样,这孩子身子骨弱,受不得烟味。 “没事的村长大伯,我来是借您那瓶白酒。” “咳咳咳,你说什么?!” 老村长差点没被呛到,难怪二小子来自家窜门,一上来就要借他那瓶珍藏了好几年的老酒,真是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我想借您那瓶老酒。” “你......你年纪轻轻,身体又虚弱,可不能喝那玩意儿,那东西烈着呢,喝了对身子不好。” 老村长缓过气来,尽量以为对方好的口吻说教,实际上他是心疼自己那瓶老酒。 “村长大伯,我借酒不是为了喝,是给辞儿处理伤口用。” 沈国庆眼睛闪过一道暗芒,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宣扬的机会。 大伯娘是什么人村里人都知道,但人家毕竟是外人,不好插手自家的事。 还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婶子大娘,没少在背地里说他们家的事。 这些瞒不过沈国庆,他消息最灵通。 这次辞儿被王大花打得伤口深可见骨,他就借王大娘的口把王大花做的事宣扬出去。 村长大伯嗜酒如命,那瓶子老酒更是他的命根子,轻易动不得。 这次他就动了他的命根子,村长就算再不舍,为了辞儿的伤也得舍得,但心里必然不痛快。 沈国庆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村长越是不痛快,他就越要把村长的这股子火气往王大花身上引。 还有什么事比借刀杀人更爽的。 这也是他来找村长借酒的目的,明知道村长肯定不愿意借,就越要找他借。 其实沈国庆知道除了老村长,村里还有几户人家家里有白酒,但那些人起不到借刀杀人的效果,他便没有考虑,直接来了村长家。 第13章 找村长借酒 “给辞儿处理伤口?辞儿昨儿不还好好的,怎么就受伤了?” 老村长果然被沈国庆的话打断思路,没心思再为自己那瓶老酒心疼。 “是呀二小子,辞儿那么乖巧懂事的孩子,昨儿晌午还帮我拔草呢,怎么就突然受伤啦,严不严重,伤到哪里啦?” 王大娘更是吓得直起身子,扒拉着沈国庆细问沈辞的伤情。 整个沈家村,大大小小的孩子加起来得有几十个,可唯独沈辞那个年纪最小的娃娃颇得她心。 别看孩子才三岁,每次见了面那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甜得她心里比吃了糖块都舒坦。 人家不光小嘴甜,脑子还好使,极有眼力界,每次看见她在地里干活,都会颠颠地跑来帮忙。 王大娘每次都被沈辞逗得哈哈大笑,心情能好一整天。 乍然听到沈辞受伤,可不就急得跟自家小孙子受伤一样,连忙追问。 “咳咳,是大伯娘拿柳条子打的,正好抽到脸上,里面的骨头都露出来了。” 沈国庆没有多余赘述,直接说重点。 大伯娘打小弟的事被他记在心里,这仇自己会找她报回来,但能多个帮手,他也乐意之至。 “什么?!连骨头都露出来啦!” “王大花那毒妇怎么忍心下这么狠的手?” 老村长听到沈辞被王大花打得小脸上的骨头都露出来了,惊得直接从炕头上跳下来。 “嗯,我来的时候辞儿脸上还流着血呢,那血跟水管子一样往外喷,再不及时止血,辞儿恐怕有生命危险。” 沈国庆稍微加了点修辞,夸张了一下,不过也跟事实相差不远。 “我这就去拿白酒,跟你一道去看看辞儿那孩子,实在不行,大伯就赶着驴车子咱们去镇上的卫生所找专门的医生给看看。” 老村长没想到沈辞伤得这么严重,将焊烟一灭,往胸前的口袋里一装,背着手就快步朝着隔壁屋里走去。 “王大花可真是造了孽呀,要是辞儿出点什么事,大娘肯定饶不了她。 自从她嫁过来这些年,有沈老头那个不明事理的老东西护着,可劲地折腾你们,你们村长大伯也不方便插手管教。 要是辞儿出点什么事,就让你们村长大伯给做主,将你们一家分出去单过。” 沈家村几百户人家,王大娘对每家的情况如数家珍,了如指掌。 尤其是老沈家,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整天被王大花那个搅屎棍闹腾的鸡飞狗跳。 王大娘看不惯沈老头那个偏心眼的老东西做事不公道,平时能照顾沈家二房三房的尽量照顾着。 这次王大花竟然伤了辞儿那个懂事的孩子,更让她气愤不已。 “嗯,国庆听大娘的。” 沈国庆垂下头,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暗芒。 “就这一瓶白酒,藏了好几年了也没舍得喝,二小子你要这白酒做什么用,辞儿的伤口用酒就能治?” 老村长紧紧地握着一瓶绿玻璃瓶的老酒,从里屋走出来。 刚才一寻思,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也没听说过人受伤后得喝酒的啊,就算喝酒,以辞儿那么大的孩子,哪能受得住。 “是清洗伤口,怕以后化脓感染。” 沈国庆没有隐瞒,将借酒的目的告诉老村长,只是没告诉他这话是染染说的。 染染平时在村里人眼中就是个傻的,老村长要是知道是小妹提出来的主意,肯定不会借酒,所以他就把这个信息刻意隐瞒了。 实际上他倒是从医书上看到过关于酒精消毒的治疗方法,但不知道跟白酒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因为两个东西都有个“酒”字? 沈国庆知之半解,却不妨碍他愿意尝试,小弟的伤容不得他耽搁时间,哪怕有一点希望都要尝试。 “哦?还能这样做,先别管那么多,辞儿的伤那么重,耽误不得,咱们赶紧过去。” 老村长也没想那么多,拿着酒瓶就率先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姐,我困。” 沈辞的小脸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呈现出苍白的透明色,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想昏睡过去。 沈单染一看沈辞的情况,心里暗道糟糕,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小弟因为失血过多,马上进入休克的状态。 她看了眼院子外面,满脸焦急之色,希望二哥快点把酒借来。 要是再等几分钟,二哥还没回来,她就直接将草木灰给辞儿敷上。 要是空间玉佩还在就好了,里面的医疗物资随便她用,处理辞儿的伤口根本不是问题。 “你们姐弟俩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回屋,外面这么冷快进屋里去,奶给你们冲红糖水喝。” 沈老太提着一包红糖,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快步朝着沈家走来。 看到院子里的两姐弟,连忙招呼着他们进屋。 可当她看清小孙子脸上身上和孙女身上沾染的血迹时,整个人顿住了。 下一秒,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沈单染他们跑过来。 “辞儿的脸怎么啦,怎么这么多血,是谁把辞儿伤成这样子的?” 一连串的问题让沈单染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看着马上就要昏迷过去的沈辞,她也没心思回答奶奶的问题。 “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把我孙子给伤成这样的,看老娘不打死她!” 沈老太气得眼睛通红。 此时正趴在窗户里面透过窗缝往外观察敌情的王大花听到继婆婆的声音,吓得脖子往后猛地一缩。 老太婆回来了,她要是知道是自己把沈辞给打成那样的,肯定饶不了她。 不行,这个家暂时不能待了,她得赶紧回娘家避避风头。 第14章 收拾王大花 王大花平时没少跟沈老太这个继婆婆交手,知道那死老太婆的战斗力有多强。 虽然每次都是自己占便宜,可那都是公爹和自家男人护着。 现在两人可都没在家,她再不赶紧开溜,等会儿被那死老太婆给抓住,少不了得受些皮外伤。 王大花把手里的瓜子往地上一扔,顾不得床上还在哭闹的小儿子,拿起花棉袄打开房门就往外冲。 再不走,今个儿受伤的就得多个她。 等回了娘家,再找爹和哥哥们告这死老婆子一状,让他们来沈家帮她找回场子。 别以为她王大花是个好欺负的,那小崽子偷鸡蛋没理在先,就算闹到村长那里,她也不怕。 沈单染原本打算等把辞儿的伤口处理完再跟奶奶说王大花的事,辞儿的情况很不好,根本无暇顾及别的。 她眼角的余光瞥到一个肥壮的身影蹑手蹑脚地从东厢房里出来,准备开溜。 “是大伯娘!” 丝毫没有犹豫,沈单染提高嗓门朝着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就冲了过去。 想溜? 想得美! 还没找这恶妇算账呢,怎么允许她溜走。 “你这个死丫头放开我,快松手!” 王大花刚走到沈家小院的桃花树下,后脖领就被人一把拽住,像拎小鸡崽子似的把她整个人都给提溜了起来。 不用多想,除了那傻子,沈家就没有这么大力气的人。 “大伯娘把辞儿打成这样,还没给个说法就想跑,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沈单染第一次感觉到身体长得壮实力气大如牛也是有好处的,至少收拾起王大花来毫不费力。 “给什么说法,那个小崽子偷鸡蛋,我身为长辈还不能教训教训他了,你个死丫头快把我放下来。” 王大花双脚离地,被沈单染从背后提溜着,张牙舞爪地挣扎。 “王大花!我就说去买红糖的时候辞儿还好好的,怎么出门这一会儿的功夫就伤得这么重,原来是你这个恶婆娘打得,看老娘不抽死你个毒妇!” 沈老太听到孙女的解释,把刚买回来的红糖往地上一扔,拿起院子里的扫帚就朝着王大花奔去。 “死丫头赶紧放开我!” 王大花眼看着死老太婆拿着扫帚冲自己跑来,更加用力挣扎。 可沈单染哪里会让她如意,伸手抓住她的后脖颈往桃树上一按,同时还往后挪了挪身子,生怕她奶的扫帚不长眼,把自己也给打咯。 “你这个恶婆娘还敢跑,我打死你个搅屎棍!” 沈老太年轻时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千金小姐,可自从嫁入沈家以后,什么脏活累活都得她干。 沈老头是个懒的,继子随了他爹的懒惰,自己生的几个孩子还小,只能她把这些活计都揽过来。 这么多年下来,手劲大得很。 本就与王大花这个儿媳不对付,新仇旧恨,让她恨不能把这死婆娘直接送入西天去。 手上的扫帚是一点力道都没保留,狠狠地抽打在王大花肥壮的大腚上。 沈单染见状手一松,王大花坠落在地上,接着又被扫帚打得嗷嗷叫喊。 画面太美,不敢直视。 “打死你,老娘打死你个毒妇!” 沈老太跟疯了似的抡起扫帚就往王大花身上抽,把这些年在沈家受的委屈全都发泄到这个搅屎棍身上。 别以为她老婆子不知道家里每次闹腾都有这个毒妇的手笔,背后在继子那里说过她不知道多少坏话。 继子还没结婚的时候,他们母子的关系还没这么差,至少面子上还过得去。 自己嫁入沈家以来,对继子掏心掏肺,什么好东西都没少过他一分。 可到头来却养了只白眼狼,尤其是老大结婚后,被王大花撺掇着没少跟她闹腾。 沈老太被伤透了心,索性对继子一家也不像以前那样掏心窝子。 越是这样,继子的心理落差越大,以前还能从她这里得到的好处突然得不到了,可不就对她跟仇人似的,什么都跟自己的两个儿子抢。 还有那死老头子,不管是非对错,只要继子想要,都会给他,让自己两个儿子跟着受尽委屈。 沈老太本就对沈老头没什么感情,这些年受尽委屈,更是满腹怨言。 这下逮住爷俩都不在家的机会,收拾起王大花来可是丝毫没带保留的。 王大花啥时候受过这种委屈,扯着嗓子跟杀猪似的大吼大叫,沈家周围的邻居都听得一清二楚。 老村长提着绿酒瓶,刚走近沈家就听到杀猪般的叫喊声,不用猜就知道王大花又在作妖了。 透过沈家的栅栏,就看到沈老太纶着扫帚抽打王大花。 整个沈家村都没有王大花这么闹腾的人,隔三差五就得来这么一回,他这个当村长的都懒得搭理。 不用想也知道这次是因为辞儿受伤的事,要按他的意思,这王大花是欠打。 这事要是发生在自己家,他说不定也得收拾这恶妇一顿。 可想归想,作为村长,面子功夫还是得做做的。 “老婶子,你这是弄啥呢。” 这次凑巧赶上了,不出来劝两句,有点说不过去。 “村长来啦。” 沈老太拎着扫帚打得正起劲,听到声音抬头看到村长才意犹未尽地扔下手上的扫帚。 收拢好散乱的头发,又整理了一下衣裳,免得被人笑话有失仪态。 她骨子里还是那个注重仪表礼仪的富家千金。 “老嫂子,听说辞儿受伤了,二小子找我去借酒,这不正好没事,就跟着过来看看。” 老村长也是个有意思的,连看都没看地上的王大花,直接避开这个话题说明来意。 “借酒?国庆去借酒做什么?” 村长不提她打儿媳妇的茬,沈老太也聪明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疑惑地看向只着单衣的孙子。 第15章 白酒清洗伤口 “奶,我去借白酒给小弟清洗伤口,洗过伤口再敷上草木灰,不容易发烧化脓。” 沈国庆更有意思,面色自然地走到沈老太身边,在经过王大花的时候一只脚佯装不经意间狠狠地踩在对方的手上。 “你要死啊踩着我的手啦,狗死孩子你瞎啊!” 王大花好不容易从沈老太的扫帚底下躲过一劫,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感到一股更强的力量狠狠地踩在手上。 剧烈的疼痛险些把她疼晕过去,扯着已经沙哑的嗓子大叫。 声音直穿耳膜,聒噪得很。 沈单染抱着沈辞,看到二哥的小动作,再结合王大花的叫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沈家不大,卧虎藏龙。 二哥就是个妥妥的黑芝麻馅的汤圆,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内里可是个黑心的。 当然对自家亲哥,她不能这样把他想坏,要怪就怪王大花这个毒妇不长眼,自己找死。 “没看到大伯娘躺在地上,下次注意,大伯娘以后还是站着吧,地上怪凉的,谁家脚下都没长眼睛,不小心踩着什么狗屎猫尿的,可真没处说理。” 沈国庆连个眼神都没分给王大花,轻描淡写得一笔带过,语气中道歉的意味是一点都没听出来,倒是带着点责怪之意。 怪王大花自己躺在路上,碍着别人走路了,顺势还把她骂了一顿。 老村长眼皮子跳了跳,身子一抖,低下头没说话。 二小子文化人,连骂人都不带个脏字的。 他就说二小子心眼子多,把人踩了还把责任顺势推了出去,一点错处都寻不出来。 王大花在他手上吃了多少闷亏,还不长记性,这下好了吧,白白被踩了一脚,人家还嫌弃她碍事呢。 “别管这毒妇,多谢村长的酒,等秋天粮食下来,我亲自给村长酿一缸酒,快赶紧的给辞儿清洗伤口去。” 沈老太接过村长手上的白酒,飞快地朝着沈辞走去。 这么长时间了,小孙子的伤不定多严重,失血过多是会死人的。 当年娘家哥哥就是被人伤了,流血过多而死。 这次她说什么都要保住小孙子的命,一向沉稳的沈老太步子有些凌乱,险些摔倒。 沈国庆连忙过去,把酒瓶从奶奶手上拿过去,“奶,我来吧。” “......好” 看着孙子深邃的眸子,不知道怎么的,沈老太竟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拒绝的话被她咽下,把绿酒瓶递给孙子。 沈国庆接过酒瓶,小跑着来到沈辞身边,此时的沈辞已经失去意识,昏迷过去。 “染染扶着辞儿,我给他清洗伤口,等清洗完你就用草木灰给他敷上,速度一定要快知道吗。” “嗯好,二哥你先动手吧。” 沈单染心里也无比焦急,在将沈辞的小身子抱在怀里时才恍然发现这孩子竟比想象中还要瘦弱。 全身上下一点肉都没有,瘦得只剩下骨头架。 她心里酸涩得厉害,小弟这是吃了多少苦才耗得身上一点肉都没有。 反观自己和王大花,一个比一个壮实,浑身的赘肉。 从原主的记忆中可以知道,她在沈家颇受长辈哥弟们的宠爱,当然爷爷和大伯一家除外。 家里有点什么好吃的,除了二哥就是紧着她吃。 二哥身子虚弱,很多食物都吃不得,也吃不多,沈辞和大哥又让着她,什么好东西最后都进了她的嘴里。 原主脑子不灵光,还嘴馋得很,不懂家人的不易,有吃的就抢着吃,从来没让着过弟弟。 沈家就算日子艰难,也没少了她的吃食,才长成现在这副模样。 真是让人汗颜。 沈国庆没再说话,打来酒瓶,开始慢慢清洗沈辞的伤口。 将伤口处的血污冲洗干净,露出里面的白骨,他的眼睛里仿佛凝结出一层白霜,阴翳至极。 “疼,好疼。” 昏迷中的沈辞无意识地低喃,每一声都让沈单染心疼得如刀割。 “辞儿乖,很快就好了,再忍耐一下。” 沈国庆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整整一瓶白酒都被他用完了。 “孩子伤得这般严重,连骨头都露出来了,老嫂子光敷草木灰怕是不行,还是请村医给看着包扎一下。” 老村长凑近沈辞,看到森森白骨,吓了一跳。 真没想到王大花会下这么重的毒手,把孩子打成这样,刚才老嫂子打她的时候自己就不该开口。 这毒妇,打死都是活该。 “奶的辞儿,怎么会伤成这样,走,咱们去镇上的卫生所去找医生看看。” 沈老太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颤抖着身子,回屋拿钱。 沈单染顾不上其他,见二哥把伤口清洗干净,麻利地把草木灰给敷在沈辞的伤口上。 草木灰很快被流出的血液湿透,她就继续往上敷,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后终于不再有血液冒出来,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终于不往外流血了。” 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自己后脑勺上的伤口还没好,沈单染只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地,快要晕过去。 第16章 想进山套兔子 “乖宝!” 沈单染在昏倒过去之前,听到奶奶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充满着对自己的关心与担忧。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因为她看到耀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浑身暖洋洋的,很舒服。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发生很多事,隐隐约约、破碎疏离,记不太清楚。 沈单染睁开眼便看到床边围满了人,甚至连受伤的沈辞都站在她床前,眼眶里蓄满泪珠,欲掉不掉地,看起来乖巧又让人心疼。 “乖宝可算醒了,你这孩子可把奶给吓坏了。” 沈老太紧紧地抓住沈单染的手,隐约能看出之前哭过的痕迹。 坚强了一辈子的老太太,看到孙女再次倒下的时候,整个人都崩溃了。 好在从镇上请来的医生给看过,说她的乖宝伤了脑子,得先静养一段时间,不能再让她劳累受刺激。 还有小孙子沈辞,医生叹着气,让他们以后多给孩子做些有营养的东西补补身子,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把孩子养得严重营养不良。 沈老太知道营养不良的意思,早年出国留洋期间,就上过营养学的课程。 没想到自己活了大半辈子,竟然让孙子受了这么大委屈。 沈老太午夜梦回时,总是梦到年轻时候的事,跟未婚夫跟同学们意气风发谈论着未来,对将来的生活充满期待。 可现在未婚夫也早已成家立业子孙满堂了吧。 “奶,我没事。” 沈单染伸出手轻轻握住老太太微微颤抖的手,让她放心。 “染染终于醒了,医生说你伤了脑子,不能再受刺激,从今个儿起,妈就在家看着你,哪都不许去,也不许再操心别的事,等把伤养好了再说。” 方雅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一双儿女先后受伤,还是严重到极可能丢失性命的重伤。 她打算这几天先不下地赚工分,就在家里守着几个孩子,工分再多也没孩子们重要。 以前她总是起早贪黑,为了那点工分没日没夜地劳作,大嫂却隔三差五地偷奸耍滑。 最后她跟三弟媳辛苦赚来的工分被大嫂摘了桃,养得大房一家满身肥膘,而自己的孩子却因为营养不良,差点没挺过来。 这事对方雅的打击不小,索性趁这次机会跟村长请了几天假,给孩子们做些好吃的补补身子。 “没事就好,染染和辞儿这次受罪了,我一会儿就去后山上下几个套子,看能抓只野兔回来不。” 沈建国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语气中满是对女儿的心疼与疼爱。 沈单染闻声望去,就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站在最后排,满脸关心地看向她。 这就是原主的父亲,也是她现在的亲爸。 沈单染心里还是有些无法适应父亲这个角色的存在,前世被亲爹连同后妈从高楼上推下去的时候,她就再也无法对“父亲”这个词产生任何好感。 所以哪怕沈建国眼神中满是对自己的关心之色,她的内心也丝毫掀不起波动。 沈家村后面的大山连绵起伏数百公里,越往里走就越危险,村里有时候还会有黑熊野狼出现。 山里面更是危机重重。 以前村里不是没有人进山打猎,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很多猎户最后沦落为老虎的食物。 命大的也落得个残疾的下场。 就算村民们日子再难过,都不敢打后山的主意,他们宁愿忍受饥饿的折磨,也不愿沦为老虎的口粮。 “不许去!我那里还有点钱和肉票,你拿着去镇上的供销社割点肉回来给孩子们补补身子,不许给我打后山的主意。” 沈老太听到沈建国竟然想去后山套兔子,立马出声反对。 后山那是什么地方,就算经验丰富的老猎户都只敢在外沿转悠,老二还想进山套兔子,这是拿小命在赌啊。 “娘,我不往里面走,就在山边上设几个套子,看能不能套住野兔。” 就知道他娘会反对,沈建国感到很无力。 家里这种条件再不想点别的法子改善改善伙食,就会耽误孩子们长身体。 光靠种地赚工分等秋天分粮食根本不够全家饱腹的。 他脑子一向活泛,心里早就打过后山猎物的主意。 以前被老娘压制着没去,可现在医生都说辞儿因为营养跟不上,身子骨太差,再不好好补养补养,以后还不定怎么样。 作为孩子的父亲,他怎么能不着急。 所以不管后山有多危险,他都打算去探探。 “在外面也不行,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现在才刚开春,山里的猎物饿了一个冬天,凶残得很,你进山不是上赶子给那些畜生送口粮吗。不行,这事我不同意!” 沈老太理解老二的心情,孙子孙女受这么重的伤理该好好补补身子,可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开春的野兽有多凶残她清楚得很,现在刚开春,万物刚开始复苏,山里的野兽正是饥肠辘辘大肆进食的时候,老二进山是上赶子送命。 “娘,我......” “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说什么都没用,给孩子们补身体的事我来操心,你只管去赚工分,别的啥也不用管。” 沈老太想到她还珍藏着最后一个压箱底的金镯子,那是年轻的时候母亲专门为她添置的嫁妆。 只是世事弄人,花大价钱置办的那些嫁妆也没派上用场,都被恶人给抢了去。 等她回家的时候,就只找到这么一个金镯子。 嫁到沈家这么多年,沈老太从来没想过变卖金镯子,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的念想,再则是因为这是为她与未婚夫结婚找工匠大师专门定制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心里再怎么不舍她也得为儿孙们考虑。 第17章 谋划进山 沈建国看自家老娘不由分说地拒绝了自己进山套兔子的请求,面上应和着,没有反驳,心里早就开始谋划起来。 哪个山头野兔最多,从哪条路进山最方便,到时候再去哪里挖陷阱,运气好的话,说不准还能套住野鹿山鸡啥的。 沈单染面上毫无波动,耳朵都快支棱到天上去了,眼睛更是亮得惊人。 沈家村背靠大山,这可是座宝藏。 这些人也真是的,守着这么座宝山不知道利用,还能把日子给过成这样。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她想进山。 沈国庆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小妹,就知道这丫头不是个省心的,头上的伤还没养好就想进山。 他得看着点,不能让这丫头冒险。 不过后山嘛,正好他闲着也没事,不如就抽个时间进山一趟,看看能不能弄点什么好东西来给小妹小弟补补身子。 沈家父子三人,各怀心思,不约而同地都打上后山的主意,在心里谋划着进山的事。 “姐,你好些了吗,以后得听奶和咱妈的话,在屋里好好养身体,等天暖和些辞儿带你去小河沟里抓虾子。” 沈辞的脸上包着一层厚厚的白纱布,小脸肿得跟馒头似的,眼睛都肿成了一条缝。 哪怕伤成这样,还跟个小大人似的操心着沈单染的病。 沈单染:...... 自家小弟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又贴心又爱操心,真是甜蜜的负担。 “好,姐听咱们辞儿的话,好好养伤,等好点了跟你去抓虾子,辞儿脸上的伤怎么样,还疼不疼?” 看着小弟的脸肿得老高,沈单染心疼得厉害,恨毒了王大花。 那个毒妇,不好好收拾一顿,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不疼了,村长大伯赶着驴车去镇上请来了医生,给辞儿包扎过后就不疼了,你安心养伤,别担心我,我就只受了点皮外伤。” 沈辞一说话脸上的伤口就扯住,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还装作没事一样,安慰着沈单染。 “嗯,辞儿也好好养伤,咱们比看谁好得更快,好不好。” “好” 沈辞感觉到姐姐变了,变得比以前更懂事更好了,他很喜欢。 “奶,大伯娘打伤辞儿的事怎么说的?” 沈单染不想就这么放过王大花,打她一顿都是轻的,她更想知道的是爷爷和大伯的态度。 从原主的记忆中,爷爷一向比较偏心大伯一家,对他们二房和三房差得很。 要不是奶奶护着,他们指不定得吃多少闷亏呢。 “哼,还能怎么说,你爷爷那个老东西让你们大伯娘跟辞儿赔了不是,还从公户上出钱从镇上请来医生给你们姐弟俩治病,那老东西觉得处理这事挺公平,实际上不还是偏心老大家吗,公户里的钱还有你们和你三叔一份呢,怎么不让他大房自己出钱。” 沈老太对沈老头满腹怨言,可又奈何不了他,只能委屈了自己的孩子。 “就这样算了?” 沈单染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难怪大房这么嚣张。 第18章 想分家单过 这处罚也忒轻了点,连她这个刚穿越过来的异世魂魄都觉得不可思议。 要是以后都这样,他们二房和三叔一家不得被欺负死。 她这人做事黑白分明,人让我一分我让人一丈,若是敢欺负她,那也得做好心理准备看能不能承受住她的怒火。 “哼,哪次不是这样。” 沈国庆冷哼,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显然对沈老头的做法颇有微词。 看着印象中跟不食人间烟火气的谪仙般的二哥微声抱怨,沈单染感觉很新奇,感觉这样的二哥才是有血有肉有情绪的大活人。 以前也不是不好,就是对什么事都过于淡然,好像对未来没有希望,这一点让她很不舒服。 像二哥这种风光霁月的英才,应该有个非常美好的未来。 “染染跟小辞这次受委屈了,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我就跟爹提分家,带着你们分出去单过。” 沈建国不是第一次生出分家单过的念头,每次想提出来时都被爹堵回去,根本不同意。 村里老人在就分家的不在少数,也没人说什么。 可爹就是死活不同意,还威胁说要分家,除非他死。 沈建国不是傻子,知道爹为什么坚持不分家,以前是看娘手里有钱,分家的话大哥一家会吃亏。 现在坚持不分家,是知道大哥大嫂什么人,两口子就会偷奸耍滑,如果分出去单过,两口子赚的那点子工分分到的粮食都不够他们一家吃的。 他和三弟现在成家立业,是家里的壮劳力,大哥一家哪怕什么都不干,也饿不死。 也就是大嫂心里没数,还整天闹腾,比他还想分家,根本不明白老头的良苦用心。 沈建国看着一双儿女乖巧又懂事的小模样,心里酸涩得厉害。 他不是没有情绪的木头人,以前自家被大哥大嫂一家欺负也就算了,可这次他们做的太过分。 要不是孩子命大,说不准他的孩子就没了,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昨天从地里干活回来,看到两个孩子躺在娘和媳妇怀里奄奄一息,那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在得知是大嫂把辞儿打成重伤后,他的心肺都快要气炸了。 大哥在地里偷懒耍滑,还是他跟三弟两人多干了半天活才把他少干的那些补上,不然也不会都快下晌午才回家吃饭。 爹年纪大干不了多少活,大哥又总是找理由偷懒,地里的活几乎全都落在他跟三弟身上。 沈建国和沈建军两兄弟只能多干,不然工分赚不够,到秋收的时候分得粮食不够吃,老娘和妻儿又得跟着受罪饿肚子。 “娘也是这么个意思,再有下次娘就算跟你们爹离婚也要把家分了,老大一家这些年没少占便宜,现在我看他们的胃口是越来越大。娘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委屈了你们兄妹三个。” 沈老太的心早就被沈老头和继子一家伤透了,当年是迫于形势才不得不嫁给带孩子的沈老头,内心里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本想着嫁进沈家后好好过日子,总能处出感情来。 这么多年的教训告诉她有些人的心比茅坑里的臭石头还硬,根本暖化不了一点。 那父子俩一心算计自己,她把以前从娘家带来的金银财宝全都变卖补贴家用,还是没把老大养熟。 反而让她自己的孩子受尽委屈,就算泥人还有三分脾性,她又怎会没有怨言。 活到这个年纪,说不准哪天就下去找爹娘和哥嫂们了,沈老太只想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安稳不被亲人算计的家。 “娘,如果真到那天,您就跟儿子过,我没什么大出息,养活您还是够用的。” “是啊娘,儿媳也离不开您,以后咱们婆媳俩还在一起过日子,我们有什么不懂的,还得多麻烦您操心呢。” 方雅这话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对沈老太这个婆婆她是真当成自己的亲娘孝顺。 婆婆也是个值得晚辈孝顺敬重的,什么事都不让他们小辈操心,比村里其他的婆婆都好。 “好,那娘以后就跟着你们过。” 沈老太听到儿媳暖心的话,忍不住红了眼眶。 后半生唯一让她感到舒心的就是养了三个孝顺孩子,娶了两个好儿媳。 以前的事好像做了一场梦,烟消云散。。 只要孩子们都好好的,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第19章 钱票被偷 “娘,医生说染染伤到了脑子,得吃点好的伤口才愈合的快,我拿个鸡蛋给她先冲个鸡蛋茶,再冲碗红糖水补补吧。” 家里的东西现在都是沈老太管着,方雅心疼沈单染伤了脑子,跟婆婆报备。 “快去,给二小子和辞儿也备上一份,算了你在屋里待着,我去冲。” 沈老太做事风风火火干脆利落,怕王大花又找儿媳的麻烦,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去。 “哦对了,老二你跟我回屋拿肉票和钱,去镇上的供销社割点猪肉回来,今儿中午咱们就吃红烧肉。” “哎,娘。” 沈建国知道娘那里也没钱了,想拒绝,可看到小儿子眼睛里迸射出渴望的光芒,又把话咽了回去。 孩子受了重伤,不是省吃俭用的时候。 顺道去镇上看看收购站的情况,要是有收野物的,他就进山碰碰运气。 沈建国打定主意要进山,以前踏踏实实勤勤恳恳地种地干活,累死累活一年到头也就赚那点工分,分到手的粮食都不够全家填饱肚子的。 再不想想别的门道改善家里的条件,就算再过十年,老大也娶不上媳妇。 还有老二的病,找了镇上县里的医生都说治不好,他寻思着可能是医生医术水平不行,得攒钱带他去省城看看。 所有的压力重担都压在沈建国一个人的肩上,逼得他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甘愿冒着被抓的风险走偏门。 沈国庆看着沈建国的背影,眼神暗了暗。 他本就敏感,最擅长察言观色,光从爸的表情神色中就能猜到他想做什么。 后山,利用不好,就是个吃人的危险之地,利用好了,就是座宝藏,能够改变家里的窘境。 看来是时候该谋划进山一趟了。 与此同时,沈单染也满脑子都是进山的事。 前世跟着师父踏遍祖国名山大川,去深山老林采药,甚至还爬过雪峰,什么情况没遇见过。 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凭借的可不全是运气。 他们师徒俩在中央是挂过号的,为了怕他们出意外,上面专门找了高人指导过自己的身手。 多了不敢说,空手打死野猪还是不难的。 所以后山,她势在必行。 “染染,头还疼不,妈这里还有块上次去你们姥姥家带来的饼干,给你留着。” 方雅当着沈国庆和沈辞的面,就这么赤果果地从兜里掏出一个花色的手绢,一层层剥开露出里面泛黄的饼干,直接递到沈单染手上。 沈国庆的神色平静无波,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沈辞却馋得直吞口水,满眼羡慕。 “妈,我都这么大了,早就不喜欢吃这个啦,还是给辞儿吧。” 沈单染额上划出三条黑线,将方雅递过来的饼干推回去。 原主这个亲妈对她可真是宠溺至极,越过比她小十几岁的沈辞,直接把饼干给自己,那真是偏心得没边了。 “我也不喜欢吃,妈你给姐吃吧,姐喜欢吃呢,上次你从姥姥家带回来的饼干姐就吃了的。” 沈辞摇了摇小脑袋,哪怕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还是忍着坚决不要饼干。 “那妈把饼干掰开,你们姐弟俩一人一半。” 方雅看姐弟俩都这么懂事,非常欣慰,看了眼手上小小的一块饼干,决定掰开。 “我真不吃,都给小弟吧。” 沈单染坚决拒绝,她确实不喜欢吃饼干,可能是前世好东西吃得太多,看着油腻的饼干就没了胃口。 娘仨谦让好一会儿,饼干还是被沈辞喂进了沈单染的嘴里。 沈家主屋 沈老太脸色僵硬地从藏钱的柜子里抬起头,看向东厢房继子夫妻的房间。 家里有多少钱和票据她记得清清楚楚,放在哪里更是毫不含糊。 都快把整个箱子扒拉烂了还是没想到包裹着钱和粮票肉票的手绢。 沈家所有的票和钱都藏在那里面,数量不多,好歹有个急事用得着的时候不用犯愁找人借。 “娘,怎么了?” 沈建国跟着沈老太去了正屋,就看见他娘整个身子都快埋进黑色的木柜子里去了,来回扒拉好久,才从箱子里抬起身子,脸色难看得厉害,心不由地跟着下沉。 可别是家里没钱了吧。 “家里的钱和票找不到了,肉买不成了。” 沈老太脸色难看至极,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干的。 整个沈家,除了王大花手脚不干不净,别人谁会偷家里的东西。 想到昨天王大花那恶婆娘还骂辞儿偷家贼,心里的怒火更甚,合着家里还真出了个偷家贼。 “是不是......” 沈建国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王大花这个大嫂,可毕竟是小叔子,有些话不方便说。 “买肉的事先等两天,我这里还有个金镯子,看能不能想法子换成肉票工业票啥的。” 说到金镯子,沈老太神情复杂,知道唯一的念想也保不住了。 第20章 形势严峻 “娘,金镯子您自己留着,千万别让爹和大哥他们知道,现在外面风头紧,要是被举报您老都得拉出去批斗。” 沈建国听到自家娘竟然想拿金镯子换钱换票,吓得赶紧把门给关上,生怕被东厢房的那对夫妻听到,刻意压低了嗓音。 昨个儿村长还说现在外面越来越乱,做过买卖的、学校老师、以前的地主都被拉到街上批斗了。 有那性子烈不堪屈辱的,被批斗完回去就自杀了。 其中一个还是以前教过自己语文的老师。 沈建国听后唏嘘不已,那个老师当年教书可谓是尽职尽责,对学生很好。 看到家境不好吃不起饭的穷学生,还会把他们喊到家里改善伙食,甚至自掏腰包买粮食让他们带回家。 谁知道那老师就是被曾经帮助过的穷学举报家里有古董花瓶,是资本主义做派,隔三差五就被拉出去批斗。 那学生还带着红小兵将老师居住的古香古色的祖宅给砸了。 频繁的批斗、学生的羞辱,让老师不忍受辱,一头撞死在墙上。 自己娘以前是资本家千金大小姐的事全村人都知道,有些人早就眼红娘带回来的金银财宝,偷偷去村长那里举报过好几次。 不过这事最终都被老村长给压了下来。 老村长怎能不清楚沈老太的身份,当年做主把沈老太嫁给沈老头的事还是他爹亲自操心的。 为了避免再出现这种事,村长大哥悄悄找过他,让他提点老太太着点,但凡是以前那些值钱的老物件统统藏起来,不管发生啥事都不许拿出来。 沈建国从大舅子那里知道不少最近城里的事,外面的形势越来越不好,人心惶惶。 自家老丈人就是因为以前倒卖过药材被人举报,隔三差五地被拉到街上批斗。 这还不算,老丈人家都被那帮红小兵给拆了,别说钱财,就是装粮食的陶缸都没给留,能拉走的全部拉走,拉不走的一律砸坏损毁。 反正什么东西都没给留。 要不是老丈人和大舅子会医术,村民还指望他们看病,不然现在老丈人一家什么情况都说不准。 “这么严重?” 沈老太缩了缩脖子,不敢置信。 “这事您老一定得听我的,村长大哥昨儿还说起这事,现在外面乱得很,好多人因为不堪受辱自尽了。” “还能有这事?你小子不会是坑我的吧?” 沈老太有些不信,自从嫁到沈家村,就很少出村,几十年来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 外面什么情况倒是听到点风声,毕竟没有亲眼目睹过,沈家村又在大山边边上,位置偏僻得很,有点什么事总是最晚才知道的。 “我还能拿这事骗您?以前教过我的初中语文老师前几天就撞墙死了,还是被学生举报的,就因为家里有个古董花瓶。” “那学生也忒不是个东西了,连自己的老师都敢举报,还有没有良心!” 沈老太嘴里骂骂咧咧,却不敢再打金镯子的主意。 这样也好,就当做留个念想。 “村长说这次让他们去县里开会,是让村里接收一批城里下放下来的反革命走资派来村里接受劳动改造。” 这事沈建国自己都不知道是好是坏,便憋闷着谁都没告诉。 要不是担心母亲拿以前的老物件换钱票,他根本不会说出来。 “什么?还有这种事?” “村长说开会喊他们去就是为了这事,但村里田少山地多,产的粮食连咱们自己村的人都不够吃,再接收一批外来人,压力很大。” “娘知道了,以后不再拿以前那些老物件出来,这事跟咱们没关系,你们以后说话都注意着点。” 沈老太是个开明的,意识到形势发生了变化,干脆利落地把金镯子又收了回去。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夜里看大家都睡着后,悄悄起床跑到桃花树下挖坑,埋了起来。 以后的形势她吃不准,能避免麻烦就尽量避免,别到时候牵连到孩子们。 钱没了,沈建国自然没办法去镇上买肉,趁有空闲在屋子里捣鼓下套用的家伙什儿。 孩子们需要补养身体,家里没钱没票,去镇上买肉自然不成了,对去后山套兔子的事更加热切。 “套子不是这样绑的。” 沈单染知道她爸在屋里背着奶奶弄套子,忍不住好奇跑到父母屋里看她爸弄套子。 她前世看过很多书,捕猎用的工具原理也学过,她本身专业就是军用器械研究,涉猎广泛。 看着沈建国在屋里摆弄着一根麻绳,摆弄好久才勉强弄成型。 只是她一眼便瞧出来不对劲,这套子要真放到后山上去,先不说能不能套住狡猾敏捷的野兔。 就算真的套住,也会被它们逃脱。 第21章 交换条件 “染染?你怎么下床了,快回屋里躺着,爸给你们套只兔子回来煮了吃。” 沈建国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闺女,连忙放下手上的套子,一脸关心地赶她回屋。 “我没事了。” “你这孩子昨天还昏迷不醒,怎么会这么快就好,快回床上躺着,等你妈做好饭给你端过去。” 沈建国以为沈单染是饿了,才跑过来。 “我不饿,你这套子做得不对。” 沈单染直接蹲下身拿起套子,麻绳做得,还挺结实,只是过于宽松,结扣都是死的,能套得住兔子才怪。 “哪里不对?” 沈建国果然转移注意力,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感觉女儿像变了个人似的,跟以前很不一样。 以前染染每次见了自己几乎从来不会主动开口交流,只有在遇到吃的时才能看到她眼里的光。 平时就跟个锯嘴葫芦似的,整天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怎么喊都不应。 “你这个结扣系得太紧,还是死结,根本就套不住兔子,就算运气好套住野兔也会被它挣脱。” 沈单染耐心地给沈建国解释,同时不忘把他系的死结解开,灵活地打了个可来回伸缩的活结扣。 “还真是,爸怎么没想到呢,看我这猪脑子还不如染丫头聪明,难怪以前设的套子总是抓不住兔子,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沈建国看着女儿手上的套子两眼冒精光,宝贝似的从她手上拿过麻绳拧成的套子,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 他脑子不笨,把套子拆开慢慢摸索着就弄了一个新的出来。 为了测试套子的实用性,把它套在暖水壶上,稍微用力一拉,那套子就慢慢收紧,最后暖水壶就被牢牢地捆绑在套子上。 “染染,你这脑子是怎么想的,这法子可真是太好使了。” “爸想进山套兔子。” 沈单染语气平淡,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嗯,乖宝别跟你奶奶说,这事只有咱们父女俩知道,别人谁都别说哈。” 后山危机四伏,每年都会有野猪跑到村里霍霍庄稼,村里能种庄稼的田地本来就少,被野猪这么一霍霍,粮食都糟蹋不少。 以前老村长还活着的时候,曾经组织过村民去山上抓野猪,可惜野猪没抓到,反倒弄伤了几个村民。 从那以后,大家对后山避讳如深,就算日子再苦都没再打过后山的主意。 “不说,但我有个条件。” 沈单染当然不会把这事告诉奶奶和妈,徒增烦恼罢了。 她准备跟着沈建国进山,一则是保护他的人身安全,别被山里的野物伤害,再则是想进去看看山里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村里的人都以为野物是最值钱的好东西,不仅能吃肉解馋,还能卖到收购站换钱换票。 其实真正值钱的东西反而是没有什么危险的中草药材,比如人参、灵芝草、茯苓、紫花地丁之类。 不巧,她跟师父那个老头走过祖国河山大川采摘野生药材,对那些值钱的中草药如数家珍。 就算不能卖钱,也能给家人尤其是二哥煎煮了补身子。 大家都以为只有吃肉才能补身体,实则不然,最有效的滋补方法是药补。 二哥的病她还没看过,不知道需要哪些药材才能对症,但不妨碍她先进山探探路。 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再去就能知道采什么药材。 “什么条件?” 沈建国惊讶地抬头看向沈单染,感觉今天的女儿看起来有些陌生,像换了个芯子似的。 以前染丫头憨憨傻傻的,哪会做出跟他提条件的事。 “我跟您进山。” “不行!” 沈单染话刚说完就遭到沈建国的强烈拒绝。 后山那是什么地方,稍有不慎就会丢掉小命,他自己一个成年男子去山的外围转转都不敢保证能全首全尾地回来。 带上染丫头,危险会更大。 “那我去跟奶和妈说你要进山。” 仿佛早就猜到沈建国会拒绝她提出来的条件,沈单染淡定地威胁道。 “那也不行,你知道后山有多危险,就算跟你奶说爸也不能带你涉险。” 作为父亲,他可以为了家人孩子将自己置于险境之中,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冒险。 “你不带我去也行,反正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想去哪就去哪。” 交换条件失败,沈单染只能威胁沈建国。 实际上以她的身手和能力,完全可以自己进山,甚至可以选在夜晚去,在天亮之前赶回来,这样谁都不会发现她的行踪。 可原主这个生理学上的亲爹看起来比自己前世那个亲爹强太多,她不忍心看他涉险。 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她跟着也能帮把手。 “胡闹!” 沈建国没想到染丫头伤了脑子后竟然变聪明了,都开始威胁自己了,心里五味杂陈。 不过这样也好,总比以前那样傻乎乎的被大房当丫鬟使唤强。 沈单染神色淡然地直视着沈建国的眼睛,沉默不语。 攻破人的心理防线最管用的就是眼神,只要眼神不露怯,坚持到最后对方迟早会妥协。 果不其然,没多久沈建国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答应她的条件,带她进山。 不过计划改了,原本打算往山里面走走,若是带着染丫头就不方便了,就在山外围转转吧。 “爸,我也去。” 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父女俩同时转身,就看到昂身而立的沈国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外听他们说话。 第22章 进山 “国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你身体病得这么重,在家里老老实实地养着。” 沈建国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外的二儿子,正满脸认真地看着他,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染染可以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你能跟她比吗,她长得壮实,力气大。” 沈国庆明亮的眼神倏地暗淡下来,他力气确实不如小妹大,从小到大常年卧病在床,喝过的汤药不知道有多少。 是药三分毒的道理他深有体会,自己的身体早就被掏空。 沈国庆感觉最近身体愈发不好,总是半夜三更被疼醒,咳嗽几声就开始哇哇吐血,每天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这事他谁都没说,怕奶奶和父母担心。 他感到生命快到了尽头,想在临死前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 城里是不可能了,去趟城里不仅需要介绍信,还得花钱。 万一犯病倒在城里,家人还得费心把他从城里运回来。 家里这种情况显然不适合进城,只能去后山的大山里走走逛逛。 “非要去的话也不是不行。” 沈建国看着二儿子可怜的模样,心生不忍。 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什么都为他们着想,从来不提要求。 难得有他想去的地方,让自己这个当爹的怎么忍心拒绝。 沈国庆听到他爸改了口,猛地抬起头双眼炯炯有神,难掩高兴。 沈单染的眉头却忍不住紧紧蹙了起来,二哥的病情又加重了,比昨天看到时还要严重。 “算了,你们兄妹俩都跟着吧,咱就在外围走走,不进山里。” 沈建国既不想让儿女失望,也不想把他们置身于危险之地,只能在山脚下转转。 “爸真好。” 沈单染两眼放光,前世可能受师父那个喜欢坑徒弟的小老头的影响,她对野外的名山大川、大江大海有种莫名的喜欢。 不管进不进山都无所谓,她只是去探探路,以后想进山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你这丫头,下回可不许再威胁老子了。” “嘿嘿,再说。” 沈国庆看着小妹鬼灵精怪的小模样,脸上忍不住露出宠溺的笑容。 沈单染心情很好,又帮着沈建国拧了几个套子,直到把家里的麻绳全都用完才罢手。 沈建国看着满地的套子哭笑不得,还不一定能套住兔子呢,拧这么多套子不是浪费吗。 不过孩子高兴就好,大不了他费点力怎么拿出去的再怎么扛回来。 除了麻绳套,沈单染觉得还差点什么,突然想到前世随身携带的军工铲,用来挖药可是快捷方便得很。 “爸,家里有铁铲吗?” “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 沈单染心想总不能说她挖药用吧,原主之前可是脑子没开窍的傻妞。 “染染是想进山挖野菜吧?你提醒我了,山里的草木复苏,正是挖野菜的好时候,爸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 都不用沈单染解释,沈建国就自发找了个合理的理由。 沈单染眼睛一亮,她怎么没想到,进山可以借着挖野菜的名义挖一些草药会回来。 以二哥的聪明劲肯定知道中草药,他房间里可是有整套的《本草纲目》,她还瞥见过那本《神农本草经》都被翻烂了。 父子三人偷偷摸摸趁沈老太和方雅不注意的时候就准备进山的东西,除了套兔子的麻绳套、铁铲、麻布袋这些最基本的必需品,沈单染还特意找木棍削了个木叉子。 又尖又细,沈单染很满意。 “染染,你削这个东西干什么?” 沈国庆一直默默关注着小妹,自从小妹前几天从山崖上跌落摔到后脑勺,就变得越发难以捉摸。 脑子开窍了不说,做事还奇奇怪怪的,猜不透她想做什么。 “叉野猪啊,奶不是说往年开春那些讨厌的野猪就会下山霍霍庄稼吗,咱进山万一碰上,不得抓住它们吗。” 沈单染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生猛。 往年村里是有野猪下山霍霍庄稼,可那玩意儿的皮又糙又厚,力气还大得很,就算拿铁锹打都打不死,还伤人。 要是这么好抓,村民不早就上山抓野猪了,还用常年不舍得吃口肉吗。 小妹只拿个木头叉子就想上山抓野猪未免有些太过于天真,想得太简单。 沈国庆被沈单染自信的模样给逗笑了,不过倒是没有打击沈单染,难得小妹有喜欢做的事,大不了他再扛回来。 “它们?染染这是想抓几头野猪啊?” 沈建国刚进门就听见女儿的虎狼之词,强忍着笑打趣道。 “看咱能遇到几头,两三头就够咱家吃一个月的了。” “哈哈哈,染染的胃口还不小,你知道咱全村人一年都吃不了一头猪吗,两三头野猪够咱村吃两三年了。” “好吧” 沈单染脑门上划过三条黑线。 第二天天还没亮,父子仨就悄悄地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到院子里拿上家伙什儿往后山走去。 第23章 进山就叉到只肥野兔 “染染、国庆小心脚下,天还没亮,咱不着急赶路。” 沈建国带着一双儿女走在最前头开路,后山人迹罕至,枯草茂密,生怕从里面窜出来什么。 他又没想走远,就在大山外围下套。 “嗯” 沈国庆拿着铁铲和麻绳套,小心地走在最后,父子俩默契地将沈单染护在中间。 山路果然跟他想象的一样弯曲跌宕,走起来很吃力,心情却感到无比舒畅,连呼吸也不像以前那般憋闷。 绵延数百公里的大山,直到天色微微亮起,才走到大山外围的边沿处,再往里走就是密不透光的山林了。 沈单染扛着木叉子,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窜出来。 “到了,你们兄妹俩先在这里等着,我去下几个套子。” 沈建国停在一处缓坡上,开始寻找适合下套的地方。 “这里没有野兔。” 沈单染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断定此处不适合下套。 “你怎么知道?这里都是低矮的灌木丛,不应该没兔子啊。” 沈建国摸了摸脑袋满脸疑惑,兔子喜欢在低矮干燥的灌木丛里打洞,他们所在的位置恰好草木茂盛干燥,隐约还能看到草根已经开始返青。 不应该没兔子啊。 “此处虽有灌木丛,地势却高,不背风,现在天气还很寒凉,野兔自然不会选择在这里打窝。” 沈单染凭借前世丰富的野外求生知识分析,何况她也没看到野兔的痕迹。 “兔子都是在地下打洞,还考虑背风不背风?” 沈建国自小在村里长大,村后又是绵延起伏的大山,从小就听老人讲抓野兔,还从来没听说过野兔会挑背风处打窝。 “嗯冬天天冷,它们也需要取暖,凹处向阳的地方才是它们打窝的最佳选择点。” “那染染觉得哪里适合下套子?” 沈建国总觉得女儿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说话的时候带着以前从未有过的自信与淡然,仿佛运筹帷幄的大将军,连他这个当爹的都忍不住听她的。 “去那边看看。” 沈单染早就观察过周围的地形,很快找出适合野兔打窝的地方,就在山丘下的凹洼处。 那里的枯草看上去有些杂乱,不像他们脚下站的地方,整齐平坦。 “好” 沈建国也不废话,拿起扔在地上的麻绳套就朝着女儿指的方向走去。 沈国庆自始至终保持着沉默,面上平静无波,心里却掀起轩然大波,小妹果真变了。 这么详细的知识连他都不知道,他看过很多杂七杂八的书,从来不知道野兔还有这样的习性。 或许是村里的老猎户告诉她的吧。 沈国庆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不然无法解释小妹的变化。 沈单染麻溜地朝着山丘下快步走去,她好像看到有只野兔翻着肚皮在晒太阳。 想到回去以后就会有香喷喷的兔肉吃,她就忍不住馋得流口水。 慢慢举起手上的木叉子,步子又快又轻,生怕惊扰到野兔被它给跑掉。 “爸,先等等。” 沈国庆也看到了那只晒太阳的野兔,看到小妹举着木叉子走过去,连忙扯住正打算跟过去的沈建国,朝他使了个眼神。 “染染是不是发现什么东西了?” 沈建国视力不如两兄妹,只能从女儿的行为举止上猜测,染丫头许是发现了什么。 “嗯,那里有只野兔正翻着肚皮晒太阳。” “还真是,难怪染染说这边没有野兔,合着都跑凹处晒太阳去了。” 父子俩笑声嘀咕的同时,沈单染已经靠近野兔,找了个最佳位置,举起木叉狠狠地投掷过去。 “嗖” 木叉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径直朝着野兔而去。 全然放松的野兔警觉到危险来临,翻过身正打算跑,就被落下来的木叉牢牢地钉在地上,挣扎几下不再动弹。 “叉住了,小妹真把野兔抓住了。” 沈国庆两眼发光,难得情绪外露,飞快地朝着山丘下跑去。 沈单染一把将木叉子从地上拔了下来,看着被牢牢地钉在上面的野兔,嘴角一咧,口水慢慢流了下来。 “今晚有口福咯。” “好肥的兔子。” 沈国庆追上来,看着已经彻底不再挣扎的野兔,两眼冒光。 “二哥,终于可以吃顿肉了。” “小妹真厉害,这么轻易就把兔子叉住了,二哥以后得向你学习。” 沈国庆很自然地接过野兔自己提溜着,漆黑的眸子里都是细碎的星星。 “染丫头厉害,刚到就抓了只野兔。” 沈建国以前还真没抓过几次兔子,当然就算抓也抓不到。 看到二小子手上又大又肥的野兔,高兴地嘴巴都合不拢。 “爸,咱回去可以吃肉啦。” “是啊,这么大只的野兔够你们兄妹几个好好吃一顿的。” 沈建国也馋,想到家里瘦弱得只剩骨头架的小儿子,就没想过自己跟孩子抢肉吃。 “爸也吃。” “这兔子看着又肥又大,去掉内脏和皮毛,剩不下多少肉,不过够你们兄妹几个解馋的。” “这个爸不用担心,一只不够咱就多抓几只,反正够咱全家人饱餐一顿就好。” 沈单染丝毫不担心兔肉不够分,她又不打算只抓一只,再说家里那么多人一只兔肉哪里够分的,怎么也得抓三五只回去。 “哈哈,你以为兔子会傻傻地等在那里等着咱抓吗,快点设套子,看能不能再套只兔子回去。” 沈建国麻溜地指挥沈国庆把麻绳套放下来,准备找下套子的地方。 沈单染也没闲着,开始四处观察打量周围的环境,看还有没有其他值钱的好东西。 几只野兔可满足不了她的胃口,难得出来一趟不多打点东西回去,不白费功夫嘛。 实际上她最想打头野猪带回去,野猪体量大,能保证家里很长一段时间不缺肉吃。 沈建国没管她,只叮嘱几句别跑远就带着沈国庆开始下套子。 原本还以为带这么多套子来派不上用场,没想到爷俩下完套子竟然还不够用。 第24章 分头进山 “早知道该多带几个麻绳套过来的,这么大片山谷,还有好几处地方没下。” “爸,就这些能抓住三两只野兔都算不错了,咱还是看看弄点野菜回去吧。” 沈国庆抖了抖手上的麻布袋,提醒沈建国他们可不止是带了麻绳套,还带了麻袋装野菜。 这个时节的野菜最是好吃的时候,多弄些回去改善家里的伙食也不算白跑一趟。 “是我贪心了,染丫头那么轻易地就抓到只肥野兔,爸就觉得咱爷俩下套子也能抓到几只。” “爸,如果刚才是您先发现的野兔,会抓到吗?” “呃......不会。” 沈建国不傻,听出来儿子的言外之意,同样是那只晒太阳的野兔,换成他来抓未必能抓到。 他不得不承认染丫头的身手速度都比自己强太多,他甚至都没发现野兔在那里。 若是换成自己拿着木叉子,能抓住那只野兔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就是了,小妹的身手咱们都比不上,下完套子再去挖点野菜回去,不然奶知道咱跑来套兔子,又得挨说。” 沈国庆可比他爸机灵多了,知道等回去肯定会被沈老太骂一顿,提前做好准备,多挖点野菜还能糊弄一下老太太说没往山里面来,就在外沿挖野菜。 至于老太太信不信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面上功夫做了,还拉着小妹这个保命符,就算挨打也是他爸在前面顶着。 沈建国缩了缩脖子,想到他娘发飙时的模样,就忍不住害怕。 可怕归怕,若要他就这么回去,他也不甘心。 “国庆你先在这边挖野菜,我往里面走走,看还有别的野菜没,有事你就喊一声,爸不走远。” 沈建国说完没等沈国庆回应,便朝着大青山的里面走去。 沈国庆看着已经走远的亲爹,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把他还两三岁的小孩糊弄呢。 把手上的麻布袋往地上一放,悄悄地从另一个方向进了山。 好不容易来一趟,他自然不甘心就在这外围挖野菜。 真正的好东西都在大青山里,山里才是宝藏之地,蕴藏着不少好东西。 他去碰碰运气,看能采点草药蘑菇之类的拿到收购站去换点钱和粮票不。 拖累家里这么多年,什么贡献没做过,看着奶奶和父母每天起早贪黑地忙碌,他非常想替家里减轻负担。 就他这副身板,想跟小妹一样打野兔肯定是不成的,只能采点药材帮家里减轻点负担。 沈单染手上拿着木叉子已经走进山林,山里明显比外面要昏沉阴暗许多,里面的地面上还残留着没有化完的积雪。 大青山里面一片寂静,偶尔能听见小动物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啪!” 正当沈单染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周边的情况时,一个东西重重地砸在她的头顶上,她抚摸着脑门暗自庆幸幸亏不是砸的后脑勺,不然又得昏过去。 抬头看向树顶,就看到一只小松鼠在头顶的树杈上翻着肚皮晒太阳,爪子上还抱着松果,惬意得很。 她十分确定,刚才扔松果的就是这只装模作样的小松鼠。 沈单染朝着树上的松鼠一顿龇牙咧嘴,拿出弹弓朝它射石子。 前一刻还安然自得的小松鼠被石子击中尾巴,吓得扔掉手上的松果开始逃窜。 沈单染轻笑,这点小东西就知道欺负老实人,真以为自己奈何不了它呢。 越往大山深处走,里面的动静越大,如果说外面的声响还是小动物们发出来的,里面的动静则是中大型动物发出来的。 她一边看着脚下的路,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突然左侧方不远处一排凌乱的脚印映入眼帘,沈单染眼睛一亮,这脚印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像是野猪留下来的。 加快步子朝着斜前方走去,等靠近蹲在地上仔细研究雪地里残留的脚印,更加确定是野猪留下来的。 沈单染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刚进山就发现了野猪的脚印,她两眼发光,仿佛看到一盘香喷喷的野猪肉出现在面前。 今天她势必要打只野猪回去给家人改善改善伙食。 不知不觉就朝着大青山深处走去。 另一边的沈建国也在这时候进了山,他倒是不像沈单染那般胆子贼大,只在林子外围边沿上徘徊。 大青山外围的朽木上长着蘑菇木耳,他就是奔着这些东西来的。 野草哪里都能摘,摘回去不还得继续喝粥咽菜,但这蘑菇和木耳就不一样了,这玩意儿能卖钱。 听说镇上的收购站给开的价格还不错。 家底被大嫂偷了,让沈建国突然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藏私房钱。 现在沈家还没分家,一大家子的吃喝用度全靠公户上那点余钱。 以前娘还时不时地拿从姥姥家带来的金银财宝贴补家用,可最近这几年外面闹腾得厉害。 别说娘的那些压箱底早就用没了,就算有他也不敢再让她老人家拿出来用。 外面风声那么紧,万一被人举报,自家的下场比老丈人家好不到哪里去。 除了关心沈老太的人身安危,沈建国还有个私心,就是想存点钱给大儿子沈国强娶媳妇。 指望公户上那点余钱给国强娶媳妇他还不如做梦来的实际,光是给国庆看病就被大嫂整天指着鼻子骂,说他娘偏心自家。 要是国强的婚事再靠家里,再过十年都娶不上媳妇。 凡事还是得靠自己,钱还是牢牢地把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正理。 只有他那傻媳妇还把希望寄托在爹那里,以为爹会念在国强是孙子的份上,给儿子准备彩礼。 就他爹那个偏心劲,刚给大哥家的大河一笔钱准备结婚用,哪里还有余钱再给自家的国强准备。 沈建国甘愿冒险也要进山,就是想看有没有别的路子换点钱财。 第25章 打野猪 沈单染追踪的野猪的脚印慢慢朝着山林深处走去,身影逐渐消失在大山外沿。 大青山不愧是还没开发过的深山,里面各种小动物时不时地出现在林中,很多都是后世的国家一二级保护动物。 当然现在所处的年代还没有那么多要求,没有人类的干扰,随处可见各种小动物。 沈单染只想打头大野猪回去改善伙食,一只野兔也就打打牙祭,根本不够解馋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听到前方的山坡后面传来野猪哼哧哼哧的声音,沈单染眼睛一亮,找到了。 她紧紧地握住木叉,翻过山丘,就看见一群野猪在地上拱食枯草落叶。 野猪皮糙肉厚,如果不是一招毙命,很容易遭到它们的攻击。 木叉不比锋利的铁器,伤害性有限,沈单染只能找准野猪最脆弱的地方攻击。 她找了个方便攻击的位置,举起木叉朝着不远处那头最大的公野猪投掷过去。 木叉被她削得又尖又利,锋利无比,直直地朝着公野猪的眼睛刺去。 “嗷!” 野猪发出凄惨的叫声,愤怒无比地朝着沈单染所在的方向飞奔而来。 要是以前世的身体素质,她还能躲避开野猪的攻击。 可原主这小二百斤的肥胖身体让她跑一会就觉得累得喘不过气来,更别提躲避发疯似的野猪。 沈单染听着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撒丫子就跑。 一人一猪在林子里横冲直撞,野猪力大无比,在撞倒几棵小树以后逐渐追赶上沈单染。 沈单染吓得背后起了一身的冷汗,太吓人了,这玩意儿发起疯来可真要命。 跑是肯定跑不过野猪的,只能找个地方躲避一下。 她分神看着周围的地形,很不幸,周围都是高大挺拔的大树,除此之外再无别的遮挡之物。 沈单染感觉体力越发不支,瞄准不远处一棵不粗不细的大树,像猴子一样快速攀爬上去。 好在原主的身子胖归胖,还算灵活,加上前世学过的本事还没忘,清晰地印刻在她的灵魂深处,才能险险避开野猪的攻击。 野猪一只眼睛被木叉刺瞎,用剩下那只正常的眼睛寻找敌人的下落。 通过气味和视线,很快发现爬在树上的沈单染,嘴里发出怒吼声,直接朝着大树冲撞过去。 沈单染选的不是最粗的树,公野猪力大无比,一身的蛮力,又是拼了命地撞击树干,大有与她同归于尽的架势。 很快大树就被撞得东倒西歪,险些倒地。 牢牢扒着树干的沈单染心里忍不住骂娘,这玩意儿的劲怎么这么大。 她选的这棵树虽然不是最粗的,好歹也算是参天大树,被野猪这么一撞,差点把她甩飞出去。 公野猪见她还没掉下来,更加用力,铆足了力气再次朝着树干撞去。 沈单染只听见“啪”的一声,树干应声而裂,缓缓朝着地面倒去。 而她所处的位置如果树干倒下会正好倒在野猪身边,甚至连逃跑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老天爷一点活路都不给她留。 前世刚被亲爹后妈害死,这一世又要被野猪给撞死。 但以她绝对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摔倒在野猪身边也不意味着就一点活路都没有。 她瞅准时机,在树干倒地之前身体一跃,提前跳到地面上,紧接着又寻了棵粗壮点的树爬了上去。 公野猪哪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招,气得在树下面发出吭哧吭哧的怒吼声。 声音传出去很远,连刚进山的沈建国和沈国庆都听见了。 他们根本没多想,扔掉手上的家伙什,就朝着林子里面跑来。 沈单染不知道她爸和二哥已经追过来了,抱着树干看着又开始撞树的野猪,打算把它给耗死。 该说不说,这年代的野猪力大无比,身体素质就是好。 一只眼睛都被木叉刺瞎了,还不跑,拼了命也要把自己从树上撞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树下的野猪撞击树干的力道也越来越小,她估摸着时间,大概再过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等把野猪的力气全部耗尽,自己再从树上爬下去,给野猪来个瓮里捉鳖。 她计划得天衣无缝,唯独没料到沈建国和沈国庆会找过来。 当看到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地出现在不远处时,吓得她瞳孔都放大一圈。 “爸,二哥,你们快回跑,这里危险!” 沈单染不喊还好,一喊父子俩更担心了,加快速度朝着她这边跑来。 “染染,是不是碰到野猪啦,抓紧树干千万别撒手,爸这就来救你!” 沈建国听到女儿的声音心都快跳出来了,这丫头怎么这么倒霉,刚进山就碰上野猪了。 得亏闺女机灵,会爬树,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爸,不用管我,你跟二哥快跑!” 沈单染急得满脑门子全是汗,赶紧催促着两人离开。 沈建国当然不肯听,唯一的女儿被野猪攻击,他要是在这时候跑开躲命,等回去怎么面对老娘和媳妇,自己的良心也会受一辈子谴责。 于是不顾沈单染的喊话,加快步子朝着沈单染走去。 当他走近才发现在树底下砰砰撞树的大野猪,那个头比他以前见过的野猪还要大一倍,看上去得有个四五百斤。 沈建国的心提了起来,手无寸铁,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大野猪。 他倒是有对付野猪的经验,但那是以前野猪下山到村里霍霍庄稼,大家手上都拿着家伙,合伙把野猪赶跑的。 现在让他一个人对付这么大头野猪,心里还是犯怵。 想到女儿就在树上,他也顾不上这么多,看到大野猪眼睛上的木叉子,冲过去就往外拽。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力气会这么大,深深插入野猪眼窝子里的木叉被他一把就拔了出来。 温热的猪血喷溅在他脸上、身上,一股子浓稠的腥味将他整个人笼罩在血雾中。 “嗷!” 野猪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转身朝着沈建国撞击。 沈建国手上拿着木叉,与野猪搏斗,很快就被野猪身上的猪鬓刺得满身都是针刺。 第26章 父子仨全受伤 藏青色的衣服被划破,将皮肤划出一道道深深的口子,殷红的血液从里面冒出来,将衣服浸透。 野猪闻到血腥味更加兴奋,拼命地发泄着刚才从沈单染那里受到的怒气。 沈建国毕竟力气有限,很快就被四五百斤重的公野猪给拱得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走在最后面的沈国庆飞快地跑过去,拿着从地上捡到的树枝就朝着野猪身上抽打。 可野猪皮糙肉厚,这点痛对它根本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沈国庆那树枝抽打的力道对它并不产生什么影响,但从沈单染那里受到的怒气没有发泄完,对躺在地上不再动弹的沈建国失去兴趣,转身朝着沈国庆发起攻击。 四五百斤的公野猪张着獠,一口咬住沈国庆的胳膊,将他狠狠地抵在粗壮的树干上,死活不松口。 强烈的疼痛袭来,沈国庆忍不住发出低喊声,却依然不忘击打野猪。 沈国庆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的命所剩时间不久,不过是早死几天的问题。 他已经观察过,这只公野猪受伤严重,根本撑不了多久。 小妹还在树上,只要他多拖一会儿,爸和小妹就能多一分安全,获得活命的机会。 公野猪的力气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许多倍,身子本就虚弱的沈国庆很快撑不住,感觉眼皮子沉得厉害。 不过眨眼的功夫,父子俩被野猪刺得浑身是伤。 沈单染迅速从树上爬下来,顾不上疼痛,抓起野猪的猪鬓朝着它的头颅就打了过去。 一拳打在野猪上,将它的牙齿嘴鼻打歪,发出惨烈的尖叫声。 尖锐的獠牙刺破沈单染的手臂,鲜红的血液顺着流了下来,黝黑的胳膊上沾满钢针般粗细坚硬的猪鬓。 像个刺猬一样。 沈单染双目赤红,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一拳接一拳地使劲击打野猪的头颅。 很快,公野猪再也发不出声音,脑袋一歪,彻底死了过去。 哪怕这样也没法泻耗沈单染的怒火,继续抓着野猪继续捶打。 敢伤害她的家人,分分钟送它去西天。 那副见神杀神见佛杀佛的可怕模样让沈建国和沈国庆深感震惊,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女儿(小妹)的这一面。 仿佛从天而降的盖世女侠,浑身充满力量。 “小妹,别打了,野猪已经死了。” 沈国庆看着沈单染满胳膊的猪鬓,将她都快扎成了刺猬,心疼的连忙劝说。 “染染,手疼不疼?” 沈建国心里无比后悔,早知道这样就不带儿女进山了。 俩孩子懂事得让他心疼,为了救自己把生死置之身外,女儿满脸的血深深刺激着他的双眼。 “爸,我不疼,你和二哥受伤了,我这就带你们回去。” 沈单染连看都不看被打死摔在地上的野猪一眼,将沈建国搀扶起来后,又朝着沈国庆走了过去。 二哥身体不好,又被野猪伤得厉害,她要把二哥背回去。 “小妹,我没事,可以自己走回去,你还是背地上的野猪吧。” 沈国庆脸一红,拒绝沈单染背自己回去,看小妹的架势好像不打算把野猪带走,那怎么能行。 伤都受了,野猪也打死了,哪有不带回去的道理。 这头野猪少说也得四五百斤,回去给家人补补身体,这次受的伤也算值了。 沈单染:...... 自家二哥可真是财迷的性子,都这时候了,还不忘地上的野猪呢。 “是啊,染染,爸要是有那么大力气,早就扛起来了,其他的东西我拿着就好。” 父子俩一个比一个财迷,沈单染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叹了口气只能弯下腰去扛野猪。 “爸,二哥,你们身上的伤没事吧,要是走不回去,可以先把野猪放这里,把你们背回家去。” 沈单染毫不费力地扛起四五百斤重的大野猪,气不喘心不跳地询问两人的身体。 “不用,我们还能走,野猪身上的血很快就会吸引来林子里的其他野兽,放这里不安全,咱们也赶紧离开这里。” 沈建国拿着木叉,搀扶着沈国庆,还不忘把之前扔的麻袋之类的也都捡起来。 他身上已经被血液浸透,身体虚的厉害,哪怕这时候还是没忘拿走家伙什儿。 “好吧,那爸和二哥你们走在前面,我在后面断路。” 沈单染何尝不知道血腥味很容易引来林子里的野兽,打算走在后面保护着他们。 “你年纪小,身子弱,走在前面,我在后面断路。” 沈建国的话一出,气氛有些凝滞,父子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刚才沈单染一拳将四五百斤的公野猪打得獠牙掉落、头骨碎裂的一幕。 “我在最后面,咱们得加快速度赶紧回去。” 沈单染不容拒绝地开口道。 笑话,三人里就只有她受伤最轻,力气最大,身手最好。 要是指望父兄,还不定怎么样呢。 “好,就听染染的吧。” 沈建国显然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为了不给女儿添麻烦,拿起东西快步朝着山林外面走去。 外沿的灌木丛里还藏着他们刚来时抓的野兔子呢,这个也不能丢,还有下的套子也得去瞅瞅,万一真套住野兔,也算意外收获。 沈国庆什么都没拿,身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让身体本就不好的他更加虚弱。 为了不给爸和妹妹添麻烦,他并没有把自己的不适说出来,主要是担心妹妹会为了他而舍下野猪。 好不容易逮到的,还受了这么重的伤,说什么都要把野猪带回去。 沈国庆迈着虚浮的步子,朝着山林外走去。 此时的沈家差点翻了天 沈老太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忙活,方雅起床的时候没看到丈夫,还以为他起得早,出去了,便没放在心上,直接去厨屋准备早饭。 沈家条件有限,早饭除了几个糙面饼子和玉米粥,也没其他可准备的。 等婆媳俩忙活完,东厢房老大一家也就起床准备吃早饭。 可沈建国沈国庆和沈单染父子三人迟迟不见踪影,沈老太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27章 沈家不安宁 方雅也满脸焦急之色,不知道丈夫和俩孩子一大早跑哪里去了。 丈夫还好说,一个大男人家的去地里看庄稼的长势也是有可能的。 可若是连着二小子和女儿一同消失,事情就变得不正常了。 想到昨天丈夫跟娘说过要进大青山套兔子,方雅就觉得心慌意乱,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知子莫若母,沈老太铁青着脸坐下也不吃饭,沈老头没管她,自顾自地拿起热乎的玉米饼子就咬了一口。 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大房出事,对别的事他几乎都不怎么上心,哪怕儿子和孙子孙女失踪,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都成年人,还能出什么事。 沈老大和王大花夫妻俩看少了三个人吃饭,桌上的面饼子就多了三个人的分量。 两口子生怕二弟几个会突然回来给他们抢饭吃,加快速度,一口喝粥一口就着咸菜吃饼子。 两人干活不多胃口不小,本就不多的面饼子很快就见了底。 沈老太看着原本给老二和孙子孙女留的面饼子也被继子夫妻俩给抢食了,怒火直往脑门上涌。 “吃吃吃!一天天地就知道吃,人还没到齐就动碗筷,谁教给你们的规矩!” 沈老太把手上的筷子朝着桌子上一扔,朝着沈老大夫妻俩就骂了起来。 她现在对继子一家满心厌恶,看哪里都不顺眼,本来就担心老二和孙子孙女,死老头子跟继子一家像没事人似的,起来坐下就开吃。 家里少三个人,连问都没问一句。 沈老太感到无比的心寒。 自己这么多年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就像是一个笑话。 “大早上的你又闹腾啥,吃饭还碍着你了。” 无缘无故被老太婆骂了一顿,沈老头觉得非常没面子。 “就是,娘你大早上起来就甩脸子,我们也没碍着你什么事啊。” 王大花看公爹先开口训斥婆婆,她也不忘添一把火。 每次公婆吵架,最后得利的都是他们大房一家,她每天就盼着老两口吵架,希望公爹能把掌家权从死老太婆手里抢过来。 这样沈家的公账都把握在自己手里,以后自家儿子想吃什么还能偷偷买来给几个孩子改善伙食。 王大花惦记掌家权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以为沈家的钱都是沈老头带着几个儿子赚的,丝毫不把沈老太拿自己娘家的钱财贴补家用放在心上。 这种事在她眼里就是理所当然。 自从嫁到沈家以后,日子比她在娘家的时候舒坦多了,吃得也好。 慢慢的就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惦记起沈家的财产来。 “建国和二小子染丫头都还没到,你们就把饭都给吃光了,让他们回来吃什么! 这才刚开春,等秋天分粮还早得很,粮缸里都没剩多少粮食了,吃完你们想办法去弄,老娘不会再往里面搭一个子!” 沈老太把筷子往桌上一扔,抹着泪出了院子。 老二是个主意正的,昨个提出想进山套野兔时被她一口拒绝,没想到隔天就带着俩孩子去了后山。 后山那是什么地方? 连当兵的进去都能在里面迷路,里面的野兽更是凶险异常,老二带着俩孩子进山这不是找死吗。 沈老太担心的不行,在这个家受点委屈倒是没什么,就怕孩子们出事。 不行,她得赶紧去找村长帮忙在村里找几个壮劳力,去大青山走一趟。 方雅看婆婆抹着眼泪出了院子,也放下手上一口没吃的面饼子跟了上去。 丈夫孩子都没回家,她的担心一点不比婆婆少。 “你回来干什么,快回屋吃饭,我去找村长。” 沈老太轻易不在人面前示弱,她生性要强,坚强了一辈子,不好意思地在儿媳面前擦了擦眼泪。 “娘,我陪您去吧,建国和俩孩子可能去地里也说不定。” “哼,建国是个主意正的,昨个提起进山套兔子的事我就觉得不对劲。” 沈老太的心提溜着,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带着方雅朝着村长家走去。 村长正抽着焊烟为县里开会的事发愁,沈家村背靠大山,能耕种的良田有限,上面的意思是让村里接受一批城里下放的走资派。 听说每个村都有名额,根据村子的大小,每村接收人数在十到二十个之间。 现在刚开春,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家户户所剩的余粮就不多,再安排这十几个人的吃穿住,压力可是不小。 这才没几天,老村长就感觉自己头上的白发变多了。 “我说你这老头子真是瞎操心,上面既然下放那些人,肯定也会安排他们的口粮问题,咱们有能力就给点,没能力就弄点野菜晒干给他们,反正现在野菜正是能吃的时候。” 王大娘看着老伴又愁的抽起焊烟来,给他把眼袋夺走,免得老是咳嗽。 “你说的轻巧,十来号人呢,又不是住个一天两天的,这么多人的口粮没着落,让我去哪里找去。” “那就到时候再说,大不了就那村里的应急粮先借他们点,再发动村里的老人孩子去摘野菜回来晒干,总归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就不要想这些烦人的了。” “也只能这样了。” 老村长想到前几天去县城开会看到大街上到处都是标语和被批斗的人,心里就不舒服。 对淳朴善良的他来说很难理解县城发生的事,那些被批斗抄家的人并没有犯什么错。 比如上次撞墙自杀的语文老师,以前只是心善,带穷得吃不起饭的学生回家吃了几顿饭,就被那穷学生举报家里有古董字画。 这世界变成了他不理解的样子。 “村长,在家吗?” 院子外传来沈老太的声音,村长夫妻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沈家刚发生的事。 可别是又出了什么事,他这里可没有私藏的老酒清洗伤口了。 “老婶子,你怎么过来了,当家的在呢,有啥事快进屋说,外面冷。” 王大娘起身开门迎了出去,在农村就这样,不管谁来家里,都会热情地迎客。 “在家就好,是有点事得麻烦他。” 沈老太听到村长在家,心里狠狠地松了口气,总算没白跑一趟。 第28章 找村长求助 在村里的老村长听到沈老太说话的语气中竟然带着哭腔,以为沈家又出了什么事,赶紧从床上下来。 “老婶子,是不是家里又出什么事了,染丫头和辞儿的伤没事吧。” 有王大花那个搅屎棍,沈家三天两头的闹腾。 要不是他这个当村长的替沈老太主持公道,沈家不定被王大花给作腾成什么样了。 “村长,大娘也不瞒你,昨个儿我去拿压箱底的钱和肉票让老二去镇上买斤肉给孩子们补补身子,县里的医生咋说的你也听到了,孩子吃得不好,身体缺乏营养。” 沈老太想到被王大花偷的钱就气得不行,整天骂她孙子偷家贼,结果沈家还真出了个偷家贼。 “是,县里来的医生确实说让给孩子弄点好的补养补养,是不是家里没钱票了?” 老村长一听沈老太的语气,开始猜测是不是来家里借钱的。 “家里就那些钱和票,都被我藏在柜子里,昨个儿翻腾好几遍都没找到,不知道被那个丧良心的东西给偷了。” 沈老太自然知道是谁偷的,可她没有亲自逮住王大花,没有证据,也不敢指名道姓地就说是她。 “啊?咱们村子里还有小偷,那可得找出来,别再霍霍别家。” 老村长急了,沈家村不小,有几百户人家,平时很少出现丢东西的事,更别提丢钱财。 这事不小,若是偷了别家的东西,村里得闹翻天。 “村长,小偷这事老婶子心里有数,这次来是有别的事求你帮个忙。” 沈老太哪有心思抓小偷,建国和俩孩子生死不明,她这心里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煎熬得难受。 “老婶子有啥事尽管说。” “你建国兄弟看没钱买肉就说要弄几个套子去山里套兔子,大青山那是啥地方,岂能是咱们普通人说进就进的,没让他去。 谁知道今个儿醒来,建国和国庆染丫头都不见了,婶子猜测可能进了山。” 说到这里,沈老太再也憋不住,眼泪掉落下来。 “什么?!建国兄弟进山了?那大青山里迷雾阵阵,还有大虫野猪野狼熊瞎子这种禽兽,连村里的老猎户都不敢再进山,他咋就这么糊涂呢。” 老村长坐不住了,大青山在沈家村村民的心中就是个禁忌之地。 为啥大家宁愿饿肚子也不愿进山碰运气。 还不是前些年村里组织一些年轻力壮的青年,在经验丰富的老猎户带领下去大青山打野猪。 运气不好碰到了熊瞎子跟大虫打架,青壮年成了老虎的口下餐,被啃食得只剩下残肢断骸,连个全尸都没留。 自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敢去大青山打猎了。 老村长没想到沈建国胆子会这么大,带着俩孩子就敢往大青山里闯。 “老婶子,建国兄弟这是疯了不成,连老猎户都不敢再进山,他咋就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后山。” 王大娘不知道该说沈建国勇猛还是缺心眼,明明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种糊涂事,她不能理解。 “我早就跟他说过现在刚开春,山里的禽兽饿急了眼,进去还能落个好?那死孩子主意正,啥话也不听。 我知道建国是想进山套兔子回来给孩子们补身体,也不知道啥时候进的山,一早起来就没看见他们。” 沈老太作为亲娘心里能不难受吗,可为了尽快把孩子们救回来,再难受也得扛着,找村长帮忙。 “老婶子的意思是想让我做什么?” 老村长心里隐约能猜到沈老太来找他的目的,可想到村民们对大青山讳莫如深的情况,觉得这事棘手的很。 “大侄子,婶子知道这事让你有些难做,可婶子实在没别的法子了。” 沈家的情况村长是知道的,指望老头子出头,她是连想都不敢想,只能自己来村长家求人帮忙。 “老婶子,有话您就直说吧。” 老村长忍不住拿起桌上的旱烟袋又狠狠地吸了一口。 “你看能不能找几个身体强壮的汉子去山外沿帮忙寻寻建国他们几个?” 沈老太也知道自己提出来的这个要求有些过分,说话的底气有些不足,眼皮子耷拉着,不敢直视村长的眼睛。 “老婶子,你也知道咱们村这个情况,以前发生的事我就不多说了,要是找人进山可能大家伙都不愿意。” 老村长愁的又开始嗒嗒地抽起焊烟来,脑子里却开始寻摸哪家有适合的汉子,哪家的汉子好说话。 “婶子知道,为难大侄子了,要是没人愿意出面就算了,这事当婶子没说。” 心里的失望几乎将沈老太掩埋,身子抖得不成样子,看上去可怜至极。 方雅在后面扶住婆婆的身子,想着若是实在没人愿意进山,她就回娘家找爹和几个哥哥帮忙。 总归不能就这么看着丈夫孩子葬命在大青山,就算是尸骨也得抬回来好生安葬。 作为方家唯一的女孩,方雅打小就得家人宠爱,尤其是方老头和方家三兄弟,恨不能将她捧到天上去。 所以才养成方雅这种出了事就习惯性找父兄帮忙的性格,但这也不代表她就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菟丝子。 相反,可能受家庭环境的影响,她生性乐观积极向上。 丈夫孩子出事,第一时间是想法子解决问题,而不是哭哭啼啼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这个性格跟沈老太很像,这也是为什么方雅明明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却最得沈老太的欢心。 亲家公把孩子教育得这么好,又给她生了四个聪明伶俐的孙子孙女,她高兴都来不及,哪还能嫌弃儿媳性子软。 自己就是性子太过于刚直,眼里揉不得沙子,这些年才磕磕绊绊地跟沈老头一辈子都合不来,受了不少委屈。 “老婶子先别着急,我先想想哪家愿意出人,这事不比其他,弄不好就容易丢掉小命的,人家就算不愿意,咱也不能怪罪。” 老村长抽着焊烟把整个沈家村几百户人家都寻思了一遍,最终只找出来几家可能愿意出人冒险进山的人家。 第29章 请村人进山寻找 “这事大侄子放心,人家愿意帮忙是人家心善,咱感激人家,不愿意帮忙也是理所应该,谁都没义务进山犯这个险。” 沈老太是个拎得清的,心里有数得很。 大青山岂能是一般人说进就进的,村里日子这么不好过都没有人家想着进山打猎改善伙食。 自家跟人家非亲非故的,人家要是愿意出人帮这个忙,这个恩情她记在心里,不愿意也挑不出理来,都为了自家孩子的安危着想。 自己也是当娘的,能理解大家的想法。 “老婶子是个明白人,这事我先在大喇叭上喊几嗓子跟各家各户通知一声,至于人家愿不愿意帮这个忙,侄子也做不了这个主。” 老村长眉头上的沟壑因为长期皱眉越来越深,沈家村虽然位置偏僻,地处大山边边上,处理数百户人家的杂务事也操不少心。 一家两家的若是都像沈老太这样明事理还好说,可村里多的是王大花那种胡搅蛮缠的老娘们。 村里的汉子要真因为救建国兄弟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个当村长的也少不得跟着担责任。 但老婶子开口了,这个帮他不能不帮。 村长又狠狠地抽了口焊烟,披上破棉袄就朝着村里的广播站走去。 “老婶子,你也别担心,建国兄弟看着就是个命大的,再说只是去套兔子,也不用进山,说不准就在山外围转转呢。” 王大娘安慰着沈老太,沈家的情况她知道的一清二楚,沈老头当年捡了这么大个便宜,家里出这么大的事都没见他露个面,打心眼里瞧不起沈老头。 但这话她作为外人也不能说出来,免得伤了人家老两口的和气,落得个搅家精的骂名。 只能轻声宽慰沈老太。 “侄媳妇,又给你们添麻烦了,婶子这心里愧疚啊。” 沈老太抚着胸口,总感觉憋闷得慌。 “老婶子说这话可就客套了,咱们去广播站等着,谁家愿意出人的都会去那里集合。” 王大娘跟方雅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沈老太朝着广播站走去。 此时,沈建国父子三人还不知道老太太为了他们的事已经火急火燎地去村里找人帮忙救他们。 从大青山里出来,沈建国看着刚来时下套子的那片小山谷,有些蠢蠢欲动。 闺女可是把家里的麻绳全都拧成了套子,他跟二小子还特意在她的指点下把套子下在野兔的老窝门口。 这么长时间过去,就算碰运气也得套住一只肥兔子了吧。 “国庆,染染,你们先在这里等着,爸去收套子。” “爸,这头大野猪都够咱们一家吃好久的,就别管套子了,你和二哥身上的伤不能轻视,回去赶紧找村医包扎包扎。” 沈单染扛着大野猪无奈的看着满脸兴奋与期待,仿佛受伤的不是他一样的沈建国,叹了口气。 说实话野兔子身上那点肉她真看不眼里,要是家人喜欢吃,她再来抓就是,犯不着忍着全身的伤痛去抓兔子。 “就是流了点血,看着吓人实际上没啥事,不然你跟二小子先回去,二小子伤得不轻,回去让你妈去找村医给看看,爸先去收套子。” 难得出来一趟,沈建国怎么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家里的老人孩子都等着吃肉,要是就这么走了,他怕晚上连觉都睡不安稳。 “咳咳,小妹,二哥也不疼,你先回去,我跟爸去收套子。” 沈国庆跟沈建国一样的想法,受点伤没什么,只要有收获,再来一次他也愿意。 沈单染的思想跟沈家父子不同,是因为她没有经历过这个年代缺衣少粮对人们造成的那种深入骨髓的影响。 粮食、食物,在他们心里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 沈家父子就是普通的村民,不像沈单染前世受过专门的训练,武力值爆表,能直接与野猪对抗。 他们被禁锢在沈家村这片土地上,所见所知都受环境所限。 野兔逃窜速度极快,不是想抓就能抓到的,至少他们以前连野兔的生活习性都没有完全掌握。 这次机会对父子俩来说就是万里挑一,极为难得,哪怕身上背负着重伤也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父兄都坚持,沈单染只能妥协,将扛着的野猪扔在地上,跟着朝着山谷处的灌木丛走去。 后山几乎没有人敢来,就算村里的老猎户自从那次村里出事后,因为愧疚再也没踏足过大青山这片地上。 父子三人刚走几步,就看见山丘下面的灌木丛中一阵晃动。 “野兔!” 沈国庆指着在灌木丛中奔跑的野兔惊呼,他被迫卧病在床多年,憋闷太久,难得出来感受大自然的气息,神色奕奕,看什么都稀奇。 “闺女,给我木叉子,爸现在强得可怕,准能叉到只肥兔子。” 沈建国亲眼见识过闺女叉野兔,明知自己实力不行,还是忍不住蠢蠢欲动,想动手试试。 万一真叉住了呢,孩子们就能多吃几口兔肉。 就算叉不住也没什么损失。 沈单染不忍心泼沈建国的冷水,将木叉子递给他。 沈建国接过木叉子学着沈单染之前叉兔子的模样,高高举起,用力投掷。 意料之中,木叉子飞出去,消失在灌木丛中,一点水花都没激起来。 “呵呵,失误,肯定是失误。” 沈建国神色讪讪地,连忙跑过去取木叉。 “爸,不然我也试试。” 沈国庆眼睛亮得惊人,今天进山打猎打破了以前那种生活状态,对周围的一切都非常新奇,还打到了大野猪。 虽然被那野猪差点用獠牙拱死,身受重伤,但结果却是喜人的。 “国庆,你身体不行,打野兔的事就交给我跟你妹来吧。” 沈建国看着儿子满脸的期待与兴奋,不忍拒绝,可儿子的身体太虚弱,万一出点什么事,他承受不住。 “是啊二哥,你还是老老实实在旁边看着吧,那么大头野猪都被你打死了,几只小野兔哪值当的你亲自动手。” “你这丫头嘴跟抹了蜜似的,咋这么会说话。” 沈国庆也知道自己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禁不起折腾,心里还是有些遗憾。 小妹的话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像一颗颗小星星。 第30章 抓野兔 “我说的是实话,二哥要相信自己,还有你的病肯定会治好的。” 沈单染神色严肃认真,她能看出来二哥的病情已经很严重,更能看出来他对自己的生命已经不抱什么希望。 前世的沈单染除了师父和奶奶,对其他人都极度冷漠疏离,她以为自己就是这样冷血薄情之人。 直到穿到这个贫穷的年代,有了真心疼她爱她护她的亲人,才意识到不是她冷血,而是没有遇到值得付出的人。 二哥的病情很严重,从他的面色就能窥视一二。 二哥好像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但沈单染不允许,她一定会治好他的病。 “好,二哥相信咱们染染的话。” 沈国庆宠溺地摸了摸沈单染的头发,抬头望着远处的山林,他也舍不得家人,以后若是真的去了,只愿埋在这大青山里,守护着家人。 “你们兄妹在后面走着,爸先去那边收套子。” 沈建国指着最远处下套的地方,加快步子,他迫切希望能有收获,哪怕只有一只野兔,也没白费功夫。 “好,那我去另一边收。” 沈国庆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他也忍不住想看看套子里到底有没有套住野兔。 如果能成功套住,就意味着这个法子可行,以后还能继续来,小弟小妹再也不会因为没肉吃而营养不良了。 当然他奶那一关不好过,老太太对后山讳莫如深,只要他们提一句进后山的话,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遭到一顿怒骂。 沈单染也没闲着,从地上捡起木叉子,朝着另一边走去。 如果没看错的话,她好像看到只母兔子带着小野兔晒太阳。 母野兔带孩子出来晒太阳往往会离兔子窝不远,也就是说那附近肯定有个兔子窝。 既然出来一趟,能多带点猎物回去就多带点,以老太太那严防死守的态度,下次再想过来,还指不定猴年马月呢。 “套住了!真套住只野兔!” 沈建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手上提着只野兔高高举起来,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那高兴的模样就跟小孩子一样。 “爸,还真套住兔子了?” 沈国庆看着他面前空空的麻绳套,本来还很失望,没想到爸那边竟然套住了野兔,满脸惊喜。 “可不,接连收了三个套子都没发现野兔的踪影,还以为没指望了,哪想到收第四个麻绳套的时候上面牢牢地套着一只野兔子。” “那可好,我这边收了两个套子暂时还没发现野兔的踪影,看看其他几个套子里有没有。” 套住野兔让沈国庆的自信心大增,他们爷俩下了这么多套子,爸只收了四个套子就收获只野兔,他这边大概还有五六个麻绳套。 按这个算法,剩下还没收的麻绳套指定还等再抓一只野兔。 父子三人只有沈单染最淡定,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 那可是经过实践的最简单有效的法子,这里又没人来霍霍,野兔子多得很,把套子下在野兔的老窝周围,光是碰运气也能逮到只。 不然她为什么准备那么多套子,家里的麻绳也不是白来的。 沈单染慢慢朝着母兔走去,只是还没走进步就被警觉的母兔子发现,带着小兔子快速钻进兔子洞里,再也没了动静。 这么快就发现了。 不过这可难不倒她,前世丰富的野外求生经验让她很快冷静下来,开始观察周围的地形。 在一簇茂盛的枯草丛中发现了兔子洞口。 不过狡兔三窟,这只是其中一个入口,还有两个入口没堵死,不然会被母兔子跑掉。 沈单染用铁铲铲了厚厚一堆枯草,将兔子的洞口堵住,开始找寻另外两个洞口。 父子三人在灌木丛中忙着收套子抓野兔,不知不觉就过了晌午头吃饭的点。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捉兔子越捉越上瘾,三人谁都不想走。 此时的沈家村却炸开了锅 村民从广播里听到沈家的老二带着孩子进山套兔子的消息后,全都朝着村广播站聚拢。 倒不是想出人进山寻人,而是去广播站看热闹。 这个年代大家都喜欢凑热闹,男女老少齐出动,朝着广播站前的小广场走去。 “二婶子,你听说了吗,老沈家的二小子竟然带孩子进山套兔子。” 一个体格健壮的中年妇女王小花手里拿着把瓜子对迎面走来的另一个妇女问道。 “这也是刚从喇叭里听到的,你说沈建国那小子咋这么大胆,敢去后山。” 牛二婶年逾五十,是村里少数擦粉涂脂的女人,只因她男人在镇上的收购站工作,家里的条件在沈家村算是数一数二的,比村长家条件还好。 “谁说不是呢,要去你倒是自己个儿去呀,带着俩孩子,还能有个好?” “可说呢,俩孩子不是病秧子就是傻子,没一个正常的,去了后山可不就是累赘吗。” 两个妇女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地谈论着沈家的事。 她们嗓门本来就大,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被同去村广播站的其他村民听到。 有人等着看笑话,有人为沈家打抱不平。 “我说二婶子,建国兄弟家的那俩孩子也没得罪你吧,嘴巴咋就那么毒呢,人家国庆只是身子骨差点,说人家病秧子就过了吧。” “就是就是,染丫头那孩子就是心眼子不像某些人那么多,说人家傻子也太不地道了。” 另外两个年轻的媳妇结伴而行,听到两人谈论沈家的事,有些看不下去,站出来指责。 “我说我的话关你们什么屁事,沈家那闺女要是不傻,能被沈大丫那个丫头片子坑得团团转?” “大妹子,你要捧沈家的臭脚就去沈老太面前捧去,别搁这里跟咱们对着干,老娘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沈老太来了也不怕。” 牛二婶气焰更加嚣张,丝毫不把两妇女的话放在心里。 她之所以能这么嚣张,是因为男人在镇上的收购站上班,吃的是国家的粮食。 平时沈家村的村民要是想去收购站卖点什么野菜,都得先给牛二婶送点好处,不然人家不收。 第31章 进山寻找 “二婶子还是多管管自家的事吧。” 王青年纪三十来岁,嫁到沈家村以后跟邻里关系都还不错,她性子好,干活又麻利,公婆也是个明事理的,在婆家颇受重视。 跟方雅的关系最好,听到王小花跟牛二婶说沈家的不好,看不下去才站出来。 现在马上就到采摘野菜的季节,家里就指望每年这时候去镇上收购站卖野菜赚点钱。 就算再看不惯牛二婶嚣张跋扈的嘴脸,也不敢多说什么,怕到时候牛二婶的男人给自家使绊子。 牛二婶看王青败下阵来,像只斗胜的大公鸡,昂着脖子挺着胸,在经过王青身边时还朝地上吐了口浓痰,把人恶心死。 王青气不过,想跟她掰扯几句,被她身边的同伴给扯住。 沈家村,广播站 村长站在广播站前的广场上,看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村民,脸色严肃。 他当村长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这些人的尿性? 不过是来看热闹的,真想出人帮忙上山找人的青年,反而没几个。 “大家都安静,各家各户的人都到齐了吧?” “村长啥事你直接说呗,咱们还得回去做活呢,可没时间在这里站着。” 牛二婶嗑着瓜子,看着广场前的村长,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自家男人可是在镇上工作,比村长体面多了,每年村里卖野菜,就算村长也得跟他男人点头哈腰。 “都安静,把你们喊来什么事我在广播里也说过,就是沈家的二小子建国带着俩孩子进山套兔子,现在还没回来,大青山有多危险不用我多说,喊你们来是想让各家出个壮劳力,进山找人。” 时间紧迫,村长也不废话,直接说明目的。 “什么?!各家出个壮劳力去大青山找人?” “我说村长你是老糊涂了吧,那大青山是什么地方,里面吃人的野兽不少,你这是想害俺家汉子吧。” “村长是把以前发生的事忘了吧,后山能是咱们敢去的地方?还帮着去找人,他沈建国贪心,想套兔子就得担后果,出了事别连累咱们。” “就是,村长要是没啥事我们可就回去了,让俺家汉子去山里找人想都别想。” ...... 村民人声鼎沸,一致反对让自家汉子去后山找人。 村里的青壮年很多则是低着头,沉默不语,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村长心里叹了口气,就知道会这样。 “你们怎么说?家里的事还能由老娘们做主?” 村长直接看向沈家村的青壮年,希望他们能表个态,就算不去也吱个声,让他心里有个底。 “村长,这让我们说什么,那后山有多危险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沈建国带孩子进山套兔子没回来,关我们什么事。” 一个贼眉鼠目看上去就不怎么正派的小青年梗着脖子回怼。 “就是就是,十几年前那件事咱们还没忘呢,为了沈建国一家把咱们的性命搭上,不划算。” “我也不答应,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出点什么事可没人管他们的死活。” 发话的青壮年全都不同意进山,这也在村长的意料之中。 各家有各家的考虑,都有自己的私心,也不怪他们。 沈老太和方雅站在村长身后,听着村民们的议论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硬是忍着没流下来。 “老婶子,您看这情况,我......” 村长无奈转身看向沈老太,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多谢村长费心,这事就算了,当老婆子什么都没说,大家都家去吧。” “娘,我这就回娘家喊我爹和哥哥们过来,咱们进山去找建国他们。” 方雅心里难受得很,她不怪村民不愿帮忙进山找人,只是心急丈夫孩子们出事。 知道时间不能再耽搁下去,跟沈老太说了一声转身就要往娘家跑。 “大娘,他们不愿去,我去。” 正在这时,人群中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长相黝黑年龄三十多岁的汉子走出来。 “红旗小子,你可不能去,你家里就你一个独苗,要是有点什么事让大娘可怎么担待得起。” 看清来人,沈老太明亮的眼神又黯淡下来。 红旗是老嫂子家的独苗,村里十几年前发生的那场意外,死的人里就有红旗他爹。 红旗娘身子骨不好,就生了这么一个独苗,后来就再也没生。 直到红旗爹去世,娘俩相依为命,艰苦地过日子。 她这人心软,见不得母子俩日子过得艰难,正好那时候从娘家带来的金银财宝还剩下不少,就时不时帮衬母子俩。 时间一长,两家的孩子就玩一块去了。 别家的孩子都因为红旗孤儿寡母日子艰难,都欺负他们。 只有建国愿意带着红旗这孩子玩。 没想到这时候红旗能站出来,帮他们进山找人,沈老太满怀感激,可她不能这么做。 红旗家里还有个哭瞎了眼的老娘,要是红旗在山里出点什么意外,老嫂子得伤心地跟着去。 她不能这么自私。 “大娘不用担心,来的时候我就跟俺娘说过要进山去找建国哥,俺娘答应了。” “那也不行,你孩子还小,啥事都得指着你呢,可禁不起一点意外。” 赵红旗因为家里条件穷,年纪拖到老大都没娶上媳妇,还是沈老太看不过去,偷偷拿了些私房钱给建军娘,让她给红旗娶媳妇用。 红旗娘虽然眼瞎,但心不盲,知道沈老太是为了自家好,便拿着她给的钱找媒婆给红旗娶了个傻媳妇。 农村人的思想,过日子就是过得孩子。 红旗娘担心自己老了以后儿子一个人孤单,正常的媳妇他们也娶不起。 后来红旗娶了媳妇生了娃,日子过得依然贫寒,家里却温馨许多,越过越有盼头。 “大娘,你就别再拒绝了,建国哥以前对我那么好,难得有他用得着我的地方,我要当那个缩头乌龟,还能对得起你们这些年的接济帮衬。” 赵红旗是个讲义气的汉子,只要他认定的事,谁说都没用。 沈老太自知说不过建军小子,打算让老嫂子劝劝他。 赵红旗话刚落,就又有几个青壮年站出来,表示愿意进山帮着找人。 第32章 满载而归 这几个青壮年都是跟沈建国关系比较不错的发小,几人年纪相差不多,自小就在一起玩。 他们有个共同点,就是家里条件很差,都受过沈建国的接济。 沈建国为人仗义,经常拿家里的吃食给小伙伴们分食。 沈老太知道这事后并没有阻止,睁只眼闭只眼,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也有好几个从小到大受过沈建国恩情的青壮年没有站出来,躲在人群里不说话。 沈老太没有责怪他们,但以后再想占自家的便宜那是不可能的了。 “婶子记得你们的恩情,以后有啥用得着咱家的尽管开口。” 沈老太没有多余的话,只说了几句便带着大家朝着大青山走去。 “婶子你这话就见外了,以前建国没少给我们拿饼子吃,兄弟有事见死不救,那跟牲畜有什么区别。” 长得最瘦弱的汉子意有所指地说道。 那些没站出来的汉子听后不好意思地转身,溜了。 “建国有你们这些朋友就足够了,等家里条件好了,婶子在给你们烙饼子吃。” 沈老太丝毫不敢停顿,带着众人朝着后山走去。 “爸,我这里一共套住了五只兔子,你那里有几只?” 沈国庆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一个个套子收回来,发现有一多半上面都挂着野兔,喜得见眉不见眼。 “我这里有七八只呢,没想到染丫头想的法子这么管用,带来的二十个套子大半都能套住野兔,这以后要是多来几趟,咱家就不缺肉吃了。” 沈建国手上提溜着七八只又肥又大的野兔和麻绳套,累得满头大汗,脸上却挂满了笑容。 这趟真没白来。 原以为能套住一两只野兔就算不错的了,哪想到这套子这么管用,有一大半都套住了野兔。 该说不说,这山里的野兔可真多。 下次还来。 父子俩笑得比喝了蜜还甜,心情那叫一个畅快。 要是以后再多来山里几次,家里的日子很快就能富裕起来,大儿子国强娶媳妇的彩礼钱和给二儿子国庆去省城看病的钱也能凑够。 这日子想想都觉得美滋滋,沈建国心情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多年的压力与家庭的重担都压在他身上,年纪轻轻头上就已经开始长白头发了。 生活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轻快过。 “爸,二哥,你们快来!” 沈单染趴在地上以身堵住兔子窝的洞口,火急火燎地喊救兵。 “染染,你在哪里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建国扔下手上的野兔子就四处寻找沈单染的下落。 “我在这里,你脚下。” 沈单染被沈建国一脚踩在背上,痛苦得面部扭曲起来。 “染染?你趴在地上做什么,赶紧起来,地上这么凉对身体不好。” 他说脚下怎么感觉软乎乎的不对劲,低头一看竟然踩着闺女了,吓得赶紧挪开步子,俯身想把她拉起来。 “爸别动我,这里有个兔子窝。” 沈单染用身体堵着野兔窝死活不肯动,满脸都是泥灰,看起来狼狈至极。 “兔子窝?在哪里,我看看。” 沈建国眼前一亮,没想到今天运气爆发,闺女本事这么大,连野兔的老巢都给找出来了。 “在这里你先堵住,千万不能动,我再去找另外那个洞口。” 直到沈建国俯身趴在地上将野兔窝的洞口堵住,沈单染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 “闺女真是好本事,快去找吧,爸就在这里守着,肯定不动。” “小妹,你怎么连野兔的窝都给找到了,真厉害。” 沈国庆开始羡慕沈单染的本事了,他以为自己饱读诗书,胸有点墨,在沈家算是见多识广的。 没想到小妹更厉害,实践经验丰富,套兔子的麻绳套、四五百斤的公野猪、野兔的老巢,哪个都离不开她。 不难想象,如果这次进山没带上小妹,他们父子俩顶了天也套不到一只兔子。 更别提那四五百斤重的大野猪。 “野兔窝不难找,等有机会我教你,二哥这边还有个兔子洞口,你堵在这里,我去弄点枯草往洞口里熏烟。” 幸亏她机灵,以防万一,带了盒火柴过来,正好派上用场。 “小妹,你带火柴了?” 沈国庆第一次对沈单染心服口服,纵使是他也想不出进山带盒火柴的事来。 跟着小妹进山,运气都变好了,好像什么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小妹的本事已经远远超过他的预料,沈国庆知道以前的染染不是这样的,自从上次摔了后脑勺以后,像变了个人似的,料事如神,什么都懂。 想到以前看过的灵异故事书,脑海里浮现出一种可能,沈国庆的脸色突然变了。 “二哥,二哥?想什么呢,堵在这个洞口别动,我说可以松开了才可以动弹,知道不?” 沈单染在沈国庆面前晃了晃手掌,将他从走神中拉回来。 “啊?好,二哥不动。” 沈国庆的脸色依然不太好,两种情绪撕扯着他。 他感觉小妹被人夺舍了,芯子换成了不知道打哪来的孤魂野鬼,另一方面又很喜欢现在这个无所不能的小妹。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想远离这个陌生的小妹,心底又有个声音让他靠近。 沈单染没心思管二哥的情绪变化,她拿着火柴盒和麻布袋朝着兔子窝的第三个洞口走去。 烟雾慢慢升起,里面的兔子很快受不住,在洞穴里四处逃窜,沈建国父子俩把沈单染的话奉为圭臬,说不让他们动就丝毫不敢动弹。 两个洞口逃不出去,野兔只能朝着冒烟的洞口逃窜。 沈单染打开麻布袋的口,直接怼在洞口处。 过了一会,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两眼一亮。 “噗通噗通” 接连几只兔子迫不及待地蹿进麻布袋里,再也出不来。 “闺女,怎么样了,抓到了没?” “抓住了,爸,二哥,你们可以起身了。” 沈单染一只手提溜着在麻布袋里挣扎的野兔,笑得露出洁白的大牙。 今天收获满满,回去可以敞开肚皮吃顿好的咯。 不知道是原主身体的原因,还是自己嘴馋,她想吃肉,大口大口地吃肉。 第33章 说教 “这么快就抓住了?快让爸看看。” 沈建国还是头一次抓到活的野兔,满脸新奇,顾不得身上的灰尘,将装野兔的麻袋接过来。 “先别打开,万一让它们跑了咱们可就白费力气了,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家吧,不然奶又得骂咱们。” “说得好像现在回去你们奶不会骂咱们一样,都过晌午头了,你奶肯定猜到咱们是进山来套兔子了。” 沈建国心态比刚来时好了许多,他娘愿打愿骂都随她便,反正这次进山收获满满。 只要孩子们有肉吃,吃得开心,挨顿打也值得。 “爸,二哥,你们看那边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沈单染视力好,无意间转身就看到从沈家村的方向走来一队年轻力壮的汉子,全部加起来得有七八个。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些人不会是来寻找他们的吧。 “国庆,你眼神好使,看看最前面的那个是不是你们建军叔。” 沈建国用手做成放大镜的模样,朝着远处眺望过去,隐约看到队伍里的身影有些眼熟。 “爸,就是建军叔,肯定是奶去找村长摇人来找咱们的。” 沈国庆满脸无奈,都惊动村长和村里了,回去少不得挨一顿打。 “坏菜了,坏菜了,你们奶发现咱们进山啦,赶紧撤!” 沈建国拎起麻布袋,回到刚才扔套子的地方,将麻绳套套住的七八只肥野兔全部往麻袋里装。 沈国庆也拿着麻绳套和野兔往回走。 沈单染更不必说,她力气大,直接扛起大野猪,也跟了上去。 父子三人收获颇丰,满载而归,脸上却再也看不到高兴之色。 沈建国最了解自家老娘,沈老太不是喜欢给人添麻烦的性格,往常有什么事能靠自己就绝对不麻烦别人。 这次竟然从村里找来这么多人进山,可见是担心坏了。 看着手上的麻布袋突然不觉得香了。 娘一定是担心坏了才去村里找人,早知道就不这么冒失,带俩孩子进山了。 想着抓野猪时遇到的危险,爷俩险些折损在大青山里,沈建国就忍不住后背发凉。 被大野猪肥野兔迷了双眼,现在冷静下来,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险些把命搭进去。 “爸,他们朝着咱们这边走来了。” 沈单染指了指进山的小分队,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回去肯定少不得一顿打。 “闺女,你可是爸的贴心小棉袄,等回去要是你奶揍我,可一定要帮爸拉着点。” 沈建国看闺女的眼神中带着幸灾乐祸与兴奋,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要是奶再揍我呢,爸,我是你的小棉袄不错,但是黑心棉的,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你......果真对得起黑心棉仨字。” 沈建国无奈,把眼神转向沈国庆。 “咳咳,爸,从小你就教育我们做错事不能逃避责任,相信奶也是这么想的,儿子不能否了咱们沈家的家训。” 沈国庆说完便转身不给沈建国说话的机会,提溜着野兔就朝着来寻他们的汉子走去。 沈建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瞪眼,看儿女都走了,也慌忙拎起麻布袋朝着沈家村走去。 “建国!你们看那边是不是建国他们。” 赵红旗走在队伍最前面,刚还纠结从哪里进山,眼角的余光就瞥到西北方向有三个人影缓缓走来。 “看起来像,走,咱们去看看。” “就是建国他们,平时谁敢来这大青山,没事就好,看着染丫头肩膀上扛着野物。” “别扯这些没用的,人没事就好,终于放心了。” 王二牛性子急,率先朝着沈建国父子所在的方向跑去。 “建国,建国是你吗?” “二牛,你们怎么来啦,是我!” 沈建国看清来人,感动得不行,来找他的几个人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 人家能冒着危险进山寻找他们,对他就是天大的恩情。 “建国,国庆,你们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在山里遇到野兽了。” 等沈建国走近,大家才看到他满身的血污,几乎将身上的外衣给浸透。 身上、腿上、胳膊上,甚至是脸上都被划出一道道血口子,露出里面殷红的皮肉,看起来恐怖至极。 来之前大家就设想过建国父子几个会被山里的野物给弄伤或者弄死,可真到眼前,看着浑身是血的兄弟和侄子,还是忍不住心疼。 他们对进山这事更加害怕,发誓以后再也不进山了。 大青山果真不是一般人想进就进的。 “唉别提了。” 想到在山里碰到野猪的事,沈建国忍不住感到后怕。 “建国不是兄弟说你,大青山是什么地方,连村里最有经验的老猎户都不敢去,何况咱们普通人。” “是啊建国,以后可不能再这么莽撞冲动了,这次你们运气好,只受了外伤,要是运气不好,婶子和嫂子不得急疯了。” “开发说得对,你不知道婶子跟嫂子去广播站帮忙找人时都哭了,长这么大,俺还是头一次看到婶子掉眼泪。” 王二牛心眼子实,最孝顺,有些责怪兄弟这么冒失,不顾沈老太担心。 “是我做事欠缺考虑,以后不会了,等回去再跟我娘好好赔不是。” 听到老娘在家这么担心,沈建国再次为自己的冒失感到后悔不已,连猎物都觉得不香了。 其实他知道这次进山有多危险,要不是有闺女在,他们父子肯定会把小命丢在这大山里。 “建国,染丫头肩上扛着的不会是野猪吧?” 沈建国最先跑到大家身边,扛着大野猪的沈单染就落在最后面。 赵红旗眼尖,指着那么大的野猪忍不住惊呼。 “嗯,染丫头打了头大野猪。” 自家闺女从小就力大如牛,这事在村里不是什么秘密,大家伙儿都知道。 赵建国说起这话来也毫不含糊,大家迟早会知道,没什么可隐瞒的。 “我大侄女竟然这么大的本事,连野猪都打得过?!” 王二牛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像座小山般庞大的野猪。 “建国,你们还真碰上野猪了?!” 第34章 回村 “我就说山里危险,你怎么这么糊涂,带着孩子就进山了,要是有个万一你想过后果吗。” “你没看见婶子和嫂子有多担心你,村民都不愿进山找人,婶子就差跪倒地上求大家伙儿了,还有嫂子脸上的泪就没断过。” 几个汉子你一句我一句地教育沈建国,谁都没打麻布袋里的野兔和沈单染肩上扛着的大野猪的主意。 人家冒着生命危险打来的,他们肯定不能打野物的主意。 “我知道,咱先回去,我这就去跟娘磕头道歉。” 沈建国无比后悔做事太莽撞,让老娘担心了。 “大侄子,你身子弱,这些野兔子叔帮你拿着。” 王开发没再多说,怕兄弟愧疚,二话不说接过沈国庆手上的麻绳套和野兔子,就往回走。 “染丫头,快把野猪放下,咱们帮着抬回去,这么沉的大家伙,可别累坏了身子。” 其他几人也匆忙跑过去迎接沈单染,他们不敢相信侄女这么大点的孩子竟然能背得起这么重的大野猪,比他们这些年轻力壮的糙汉子还有劲。 “叔,你们让让,我能扛得动。” 四五百斤的大野猪不是那么好抬的,尤其是山路沟沟壑壑的地方多,大家什么家伙什儿都没带,抬回去更麻烦。 反正自己劲大,完全能把野猪扛回去。 “大侄女劲儿真大,比我们这些老爷们还厉害,不过还是我们抬吧,你还在长个的年纪,别被累坏身子。” 赵红旗哪里忍心让沈单染一个女孩子抗野猪,先不说别的,就这野猪身上的猪鬓都能把人扎死。 “是啊染丫头,还是让叔们抬吧。” 一个两个的都不忍心沈单染自己扛着野猪,拉着就往地上放。 沈单染正好这会也有些累,顺势把野猪放在地上。 四五百斤沉的大野猪,砸在地上发出不小的震感,足以可见这玩意儿有多沉。 之前野猪被沈单染扛在肩膀上头朝下,大家只觉得这东西大。 可当正面朝上躺在地上,露出断裂的獠牙和破碎的头骨以及面目全非的面容,对所有人产生的冲击力才是致命的。 这得多大的劲才能把一头数百斤的公野猪打成这样。 这样一对比,他们竟然觉得建国和大侄子身上的伤轻了。 气氛,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呃......大侄女劲儿可真大,连叔都比不上。” 几人里力气最大的刘洪军目瞪口呆,不知道怎么的竟有些心疼这头大野猪。 “咳咳,大侄女是武松转世的吧。” 大家强压下心里的震撼,忙着把麻绳套拆开,把野猪捆绑在木叉子上。 山路难走,六个壮劳力抬着一头野猪摇摇晃晃朝着沈家村走去。 没有来时的紧张与担心,回程的路热闹非凡,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打猎的事。 要是以前,他们肯定不敢进山,可真心体会到沈单染的力气有多大,几个汉子忍不住想进山碰碰运气。 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现在又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谁不心疼自家的老人孩子。 沈建国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其他人的心思也活泛起来。 “我跟大家说实话,野猪不是那么好抓的,我们爷俩差点把命丢在那里,要不是闺女力气大,抓起野猪的头就使劲地锤,才把我们从野猪嘴里救下来。” 沈建国知道好友生出了想进山碰运气的心思,吓得赶紧制止。 他们能侥幸逃命还多亏了闺女劲大,把野猪直接打死,要是再来一头野猪都不见得有胜算。 “建国说得对,大家别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染丫头的劲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得多亏就只出现这么一头野猪,要是同时来两头,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开发说的是,十几年前咱们村那次出事,就是因为遇见山里的大虫跟熊瞎子打架,被殃及,才沦为老虎的口粮,建国他们这次能躲过一命,算是运气好。” 赵红旗此话一出,大家都冷静下来。 十几年前那场灾难,可不就是因为同时遇到老虎和黑熊打架,才没躲过去,被老虎给吃了。 刚从后山下来,就遇见了在村后进山的小路那里等着的沈老太。 “奶的乖宝,你们可算回来了。” 沈老太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沈建国,看着胳膊上满是血渍的小孙女,心疼的跑过去将人抱在怀里,心疼得直哎吆。 沈建国父子俩见状对视一眼,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哪个不比闺女(小妹)来得重。 老太太这是故意不搭理他们的。 全家有这么大面子的也就只有沈单染一个,连沈辞这个三岁的小儿做错事都少不了一顿胖揍。 “婶子,建国他们逮了只大野猪回来。” “这下婶子家可有口福了,又是大野猪又是野兔子的,能吃好几年。” “婶子先别忙活了,建国兄弟和国庆大侄子受了伤,赶紧找村医来看看。” 不用王大牛说,方雅就看到自家男人和二儿子浑身是血,身上脸上没一处好的,心疼得直落泪。 “建国,国庆,你们没事吧,我这就去找村医来给你们包扎伤口。” “去什么去,有那个本事带我乖宝进山,就得有胆子承受后果,一个个不省心的东西,看老娘不打死你个胆大包天的瘪犊子!” 沈老太眼泪都没抹干,把沈单染推到一边,拿起地上的木棍子朝着沈建国就抽了过去。 沈建国原本不想躲的,可看她娘手上那个又粗又长的木棍子,眼睛瞪得溜圆。 这是提前准备好的家伙什儿吧,不然怎么就正好放着个这玩意儿。 来不及多想,沈建国嗖的转身,朝着村里跑去,逃窜的速度比兔子还快,沈老太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怎么会追得上他。 只能拿着棍子干瞪眼。 刚才还哭得梨花带雨的方雅,看着彪悍无比的婆婆和堪比兔子的男人,一时不知道先担心谁。 “奶,我饿了。” 沈单染悄悄给沈国庆使了个眼神,装模作样地捂着肚子,一副林妹妹的柔弱模样,可把沈老太给心疼坏了。 “奶的乖宝饿了,走,咱们赶紧回家,奶给你留了鸡蛋,就在你屋里放着呢。” 为了怕继子家的孩子偷吃她乖宝的鸡蛋,老太太可谓是用心良苦,在沈家人还都没起床的时候就提前煮好,藏在她的被窝里,谁都找不到。 第35章 治疗伤口 沈建国进山打了一头大野猪和野兔子的事在沈家村引起前所未有的轰动。 全都围到沈家小院前,看热闹。 连之前鼻孔朝天说沈单染是傻子的牛二婶都忍不住跑到沈家来。 “还真有头大野猪,山里的野猪这么好打吗,改天让我家男人也进山转转,看能打头大野猪回来不。” “我说大喜家的你就别做白日梦了,你家男人还没个铁锹铲高,让他进山就是给山里的大虫投食。” “二婶子你咋说话呢,我男人长得矮点但力气大,连沈建国都能打头大野猪,我家男人也能!” 刘大喜的婆娘张红花不服气,主要还是眼红沈家得到头大野猪,心里不舒坦。 “你男人要是能打野猪,村里就没男人不能,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牛二婶可不惯着她,嗑着瓜子转身继续看沈家小院里的动静。 沈家关着大门,她们是能爬到人家的墙头上往里面看,她体格子不小,不小心碰到块石头,正好砸在想往上爬的张红花身上。 两人在那里目中无人地开始争吵起来。 沈老太此时就站在院子里,根本没心思搭理他们。 “村医,我孙子和乖宝身上的伤没事吧?要不要再买瓶白酒?” 上次拿白酒给辞儿冲洗伤口的事给沈老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看着儿子和孙子身上还残留着没拔干净的猪鬓和草屑,最先想到的就是白酒消毒。 “不用了大娘,我拿来了红药水,用这个给建国和二小子处理就行。” 村医对老沈家隔三差五就出点事已经习惯了,听到沈建国带孩子进山套兔子,拿着药箱子就来了。 里面都是治疗跌打的伤药,保证管够。 “那就麻烦大侄子了。” 沈老太一把将沈建国按住,让村医给他挑身上残留的猪鬓和草屑,看着上面一道道深深的疤痕,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大娘客气了,建国兄弟真是福大命大,碰上野猪都能打赢,这点皮外伤换几次药就能好,不要紧的。” 村医看到沈家小院里那只跟小山一样的大野猪时,眼睛都直了。 沈建国这小子有两下子啊,连这么大的玩意儿都能打死,看那野猪的獠牙都打断了,头骨被打得稀碎,脑浆子都流干了,真不是一般的勇猛。 “哼,他也就是运气好。” 沈老太意味深长地瞪了眼在旁边看热闹的沈单染,知道这头野猪十有八九是小孙女的手笔。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建国兄弟是个有本事的,这伤口看上去吓人实际上没太大问题,隔天去我那里换次药就行。” 村医给沈建国拔完身上的猪鬓和草屑,又拿出红药水仔细涂抹几遍,就开始用纱布包扎。 这种处理方法在沈单染眼里显得格外粗糙,她忍不住蹙起眉头,想说几句,看她奶那副苦大仇深一点就着的模样,吓得又把即将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算了,等下次她亲自给爸和二哥换药吧,现在的医疗条件太有限,医疗水平也不发达,不能指望村医做到前世那样仔细严谨。 “二小子,把胳膊伸出来,伯伯给你挑猪鬓。” 野猪的猪鬓坚硬如钢针,村医拿着镊子一根根地挑了大半天,才将沈国庆身上的猪鬓给挑剔干净。 “大侄子,国庆身上的伤没事吧,还有我孙女手上也流了很多血,给她也包扎包扎。” 沈老太自始至终都没再搭理沈建国,心里还堵着气呢,怨怪他把孙子孙女带出去,还让俩孩子受这么重的伤。 尤其是小孙女,前头的伤口还没好,又添新伤,可把她心疼坏了。 “大娘放心吧,孩子们的伤就是看上去吓人,等过几天又活蹦乱跳的了,保证没啥大问题。” “那就好,麻烦大侄子了。” “没啥的,大娘放心吧。” 处理完沈国庆,村医又给沈单染处理手上的伤口,当看到她手上深深的口子时,不由地想到院子里野猪被打断的獠牙,心里一惊。 这伤口明显跟沈建国父子俩的伤口不同,那俩的伤明显就是被野猪拱得,主要是皮外伤。 染丫头手上的伤口看上去却像击打重物造成的,伤口深可见骨,一点不比沈家小子脸上的伤口轻。 这丫头硬是没喊一声疼,忍到他给两人处理完伤口,意志力惊人。 之前有耳闻说沈家丫头力大无穷,院子里的野猪十有八九是她打死的,这丫头不是普通人。 “丫头,你这伤口有点深,要不去镇上的医院给看看吧。” 村医有些下不了手,这么深的伤口,他怕看不好。 “我孙女的伤很重?走,咱们去镇上。” 沈老太吓了一跳,没想到伤得最重的竟是跟个没事人似的小孙女。 “奶,不用。” 去镇上看病又得花不少钱,家里什么情况她还是知道点的。 沈单染对自己的伤口很清楚,只是看起来吓人,被野猪的獠牙刺破皮肉,露出里面的骨头。 疼是真的疼,之所以没表现出来是前世针对过专门的训练,强大的意志力将这种疼痛压制下去。 她已经想好几味药材,搓碎后敷在伤口上,过不了多久就会长出新的血肉出来。 “什么不用,你这孩子受这么重的伤连吱声都不肯吱声,要是手废了看你以后怎么办。” 沈老太吓得脸色发白,不由分说地抓着沈单染就往院外走。 “奶,你听我说,我以前听来后山采药的老爷爷说四味草药就能治伤口。” “染丫头,你说的是真的?” 村医眼睛一亮,满脸都是对知识的渴望。 他知道前些年偶尔会有外面的老中医亲自跑大青山来采集药材,自己也遇到过一个白胡子老头,跟人家交流几句受益匪浅。 “是真的,村医伯伯我现在就可以把这四味草药告诉你,用蒜臼子搓成汁水,敷在伤口上好得很快。” 沈单染没有丝毫的保留,把那四味药材告诉村医大伯,教他些简单有效的治疗外伤的法子。 第36章 找人杀猪 “这方子妙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等着伯伯这就回去拿药,都是普通常见的草药,我那里多得很。” 说完,村医不由分说地直接回家去拿药,留下沈老太愣在原地。 这未免也太随意了吧,万一是小孙女张口瞎说的,药不对症可咋办。 “你这死丫头咋啥话都敢说,万一人家骗你或记错了,我看你这手该怎么办!” 沈老太气呼呼地瞪了眼小孙女,犹觉不解气,拿着棍子就追着沈建国打。 被殃及池鱼的沈建国无故被打了一棍子,嗷的一嗓子满院子跑。 沈家热闹非凡,趴在小院墙上看热闹的老娘们一个比一个兴奋,恨不能帮着沈老太打沈建国几棍子。 村医速度很快,拿着纸包的药又回到沈家,用蒜臼子把药搓成泥,敷在沈单染的手上,用纱布包扎好。 “大侄子,医药费先记账上,等改天大娘再去清账。” 沈老太满脸窘迫,这几天家里花钱的地方多,她实在拿不出钱给村医结账。 “不着急大娘,等哪天有钱了再给也一样的。” 村医摆摆手丝毫不在意,相比这点医药费,他更关心染丫头给出的药方效果怎么样。 反正以他对这四味药材的了解,治疗跌打骨伤最合适不过,但实际效果还得看染丫头的伤口恢复情况再定。 要是真管用,以后就多了个方子,就算沈家不给结医药费,他也是沾光的那个。 沈单染可是对自己给出的方子非常有信心,那可是师父那个小老头教给自己的土方子,管用得很。 想到他老人家现在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受苦,沈单染的心就放不下来。 不行,她得赶紧赚点钱,找人打听打听小老头的下落。 前世被频繁批斗,又住在牛棚里,导致小老头腿上的伤口感染,最终导致腿部残疾,走路一瘸一拐的,老年受尽折磨。 还是后来自己无意间打开玉佩空间,用里面的灵泉水加灵草药给他治疗,才得以缓解。 “这只野猪看起来得有四百多斤沉,咱家也吃不了,你们之前上山,娘以为出事了,让村长喊村里的青壮年进山找你们,别人都不敢去,只有你那几个发小愿意去,这么大的恩情咱也没条件报答,先每家每户送些野猪肉过去。” 沈老太心里有数,连家里的老大都不愿进山找建国几个,人家跟自家非亲非故的,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进山。 孙女打了这么大只野猪,不各家分点实在说不过去。 “什么?!娘要把野猪分给别人,我不同意,咱们自家人都吃不够,凭什么分给他们。” 王大花在沈建国进山后抢了他们的早饭,又在沈老太找村长摇人进山的时候拉着男人不让他出头。 见小叔子还真扛了头野猪回来,心里早就惦记上了。 听到沈老太的话,立马炸毛,整个身子趴在野猪上,不让别人碰。 “野猪是我儿我孙子孙女冒着生命危险打来的,老婆子愿给谁就给谁,关你什么事。” 沈老太厌恶极了沈老头和继子一家,儿子出事他们连个屁都没放,现在看到大野猪知道站出来了。 想占便宜? 想得美! “爹,你看娘不把你放眼里,自己做主要把野猪分出去。” 王大花朝着在屋门口啪嗒啪嗒抽焊烟的沈老头告状,每次跟婆婆发生口角矛盾时,只要公爹出头,她肯定吃不了亏。 “老婆子你这是做什么,老二冒着丧命的风险才猎了头野猪回来,分给别人算什么事。” 沈老头心里也一肚子气,老二一声不响地就进山套兔子,回来也不跟他这个当爹的打招呼,跟他那个娘一样,没把自己放眼里。 “呵,你也知道老二是冒着丧命的风险进山,老婆子去村里喊人进山救他们的时候,你们父子在干啥。” “老二进山没跟我们说,我跟老大怎么知道他干啥去了。” 沈老头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心里有数,我儿为啥冒着丧命的风险进山套兔子她王大花最清楚!老娘压箱底的钱藏在柜子里好好的,她前个儿跟我要柜子上的钥匙拿东西,家里的钱和票就没了,家底去了哪里她最清楚!” 瞥了眼趴在自家院墙上看热闹的好事老娘们儿,沈老太趁机将王大花偷家里钱票的事揭了出来。 这些人的嘴可比她毒,王大花做的事迟早传到村民耳朵眼里。 “娘这是什么意思,家里的钱都是你收着,家底丢了不问自个儿,反怪我这个儿媳妇,有证据吗。” 王大花底气很足,她是找沈老太借了钥匙,但不是那天偷的。 她娘家兄弟会配钥匙,把沈老太箱子上的钥匙拿出来让她哥给配了把。 特意选了个家里没人的时间,将婆婆藏的钱和票拿走。 刚开始她没想着要全部拿走,谁让死老太婆藏的钱就那么点呢。 “老娘要是有证据,直接把你送到公安局里去。” 说完沈老太就去找村长,让他帮着找人杀野猪,趁天还没黑赶紧把野猪分割成肉。 老村长正在屋里收焊烟,他还不知道沈建国打了野猪回来,听到沈老太的声音吓得一激灵。 不知道老婶子又来找他啥事,都形成应激反应了。 “老婶子,是不是为建国兄弟的事来的,村里的青壮年找到建国了吗?” “村长,建国他们回来了,找你来是有别的事。” “啥事老婶子直接说就行。” 村长现在都有些害怕见到沈老太。 “建国那孩子运气好,碰上头大野猪。” “什么!建国兄弟碰上野猪了,人有没有事,我这就去看看。” “运气好,没啥大事,就是受了点伤,已经找村医给看过,老婆子找你是有别的事。” “大娘你说说看。” 村长不敢应允,生怕又是啥不好解决的棘手麻烦。 “你建国兄弟带回来一头大野猪,婶子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出面找个会杀猪的,把肉给今天帮忙的那几个孩子都分点。” “建国兄弟厉害,连野猪都敢抓,我这就去找个会杀猪的能人去家里,你先回去吧。” 村长是个干实事的,披上厚棉袄抽着焊烟就往外走。 第37章 分肉报恩 沈家村 所有人都围在沈家院墙上看热闹。 杀猪的张把式是个手巧的,让方雅烧了一锅滚烫的热水,朝着野猪身上浇了上去。 野猪不比家猪,皮糙肉厚,还长着坚硬如钢针的猪鬓,处理起来麻烦许多。 张把式负责开膛剖肚,沈建国和沈国庆沈单染负责打下手,沈家除了沈老头和大房一家,全都出来帮忙。 老三沈建军一家去老丈人家还没回来。 张把式将野猪内脏全部掏出来,放到木盆里。 四五百斤重的大野猪,光是肠子心肝肺等内脏就装了满满一大盆。 又拿着刀熟练地把野猪的四条腿先卸下来,按照沈老太的要求把又肥又厚的猪肉切成一条条的五花肉,每条都有五斤重。 这时候天气还不热,抹上盐挂起来,能吃很久。 直到天色暗沉下来,才把野猪处理完。 “老嫂子,这野猪可真肥,瞅着光肥膘都得三尺厚,不管是熬油还是烧菜,都喷香得很。” 张把式看着满满一大盆的猪肉摞成小山那么高,心里着实羡慕得很。 这些肉足够沈家吃两三年的。 沈老二这运气咋就这么好,进山遇到野猪不仅人活得好好的,还把野猪打死给带回来了。 刚才处理野猪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么长的獠牙硬生生被打断,又硬又尖的猪脑壳被打得细碎,脑浆子流了一地。 这么大的力气,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不过羡慕归羡慕,要让他进山可没那个胆子,十几年前发生的那件事让他记忆尤深,折损在山里的青壮年就有他的大哥。 “多亏了大兄弟帮忙,不然天黑都处理不完这头野猪。” 沈老太看着满满一大铁盆猪肉,脸上的笑怎么都压抑不住,仿佛早已忘了白天担心得流眼泪的情景。 “这有啥的,搭把手的事。” 张把式嘴里叼着焊烟,跟沈老太客套道。 拿手巾擦了把手,一头四五百斤的大野猪就算分完了。 “大兄弟回去的时候拿块肉给孩子们炖炖吃,现在年头不好,多补补身子。” 沈老太是个大方的,从大铁盆里随便捞了一条红白相间的五花肉就往张把式怀里塞。 “老嫂子这可使不得,我就帮点忙而已,可担不起这么大的礼。” 现在的年景想吃口肉有多不容易,张把式深有体会。 他不过是帮人家杀个猪,哪能要这么厚的礼,说出去让人笑话。 “大兄弟忙活一天,耽误了地里的活,嫂子哪能让你白忙活,这猪肉一定要拿着,就当嫂子给孩子们补身体的,可千万不要再拒绝了。” 沈老太让得诚意十足,张把式拒绝几次便顺势把肉接了过去。 家里的孩子确实已经很久没吃肉了,他这个当爹的没本事,没钱给他们买肉吃,让爹娘和老婆孩子跟着他受委屈。 这条子肉是自己割的,少说也得有个五斤沉,回家抹上盐挂在房梁上,能吃个两年。 “那兄弟就不客气了,多谢老嫂子。” “快别客气,回去正好能下锅,天马上黑了,嫂子就不留你在家吃饭了。” “不用留,那我就先回去了。” 张把式本来也没打算在沈家吃饭,现在这个年月,谁家的饭都是有定数的,多个人吃,人家就得跟着少吃。 一般情况下,村里人串门都不会赶着饭点去。 张把式心满意足地拿着肉回家去,其他围在沈家墙上看热闹的村民也慢慢散去。 馋归馋,人家肉再多也不会分给他们。 “建国,白天进山找你的那些青年每家给人家送块肉过去。” “娘,这可是咱们沈家的肉,没爹的允许,你这样送人太不把爹放眼里了。” 王大花一直在旁边直勾勾的监视着,刚才婆婆给张把式那么大一块野猪肉就让她心疼的不行。 现在死老太婆又想让小叔子给白天进山的几人送肉,她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从屋里跳出来阻止。 不过对她的话,沈老太连眼皮子都没抬,让沈建国赶紧拿肉给人家送去。 “爹,你看娘这是没把你放眼里啊,这么多肉说分就分。” 王大花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开始煽风点火。 每次沈老头跟沈老太吵架,都少不了她的影子。 “老婆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家主,这肉都留着咱家慢慢吃,别人谁都不给!” 沈老头原本还因为没进山找老二几个的事心虚,被王大花这么一嚷嚷,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敲了敲旱烟袋,梗着脖子就跟沈老太争吵。 沈老太对他是彻底死了心,直接无视他的话,继续指挥沈建国拿几块肉去给白天帮忙的那几家送去。 而自己也从中挑选了块最大的肉拎起来,去村长家。 她去的时候村长家正在吃饭,听到院子里沈老太的声音村长吓得又是一激灵,生怕有什么事。 “老婶子快进来坐,咋这个时候来了,吃饭了没,石儿去给奶奶盛碗饭。” 王大娘把碗筷放下就热情地迎了出去,当看到手上提着一大块猪肉的时候,惊得嘴巴都合不上。 “婶子,你这是干啥,来就来,咋还带这么大块肉过来。” “建国从山上打了头野猪,村长也看见了,得有四五百斤重,自家也吃不完这么些肉,就给你们送点过来,给孩子改善改善伙食。” 前头借了人家村长一瓶老酒还没还,后头又接连麻烦人家几次,沈老太心里有数,自家稍微好点就赶紧过来送肉。 邻里之间,有来有往才能长久,总是找人家帮忙,还跟铁公鸡似的,日子长了谁都不愿搭理。 王大娘热情地把沈老太迎到屋里,询问沈建国和两个孩子的事。 村长一家看到沈老太手上那块足足有五六斤沉的五花肉,突然觉得手里的饭不香了。 年纪小的孩子更是忍不住吞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猪肉看。 这也不怪他们,从生下来家里就没买过这么多肉,猛不丁看到就再也控制不住,馋得流口水。 村长也满脸震惊,没想到沈老太出手这么大方,这么大块猪肉都够他们全家吃两年了。 这些年家家户户日子不好过,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吃上口肉,突然看到这么大块五花肉,可不就惹得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么。 第38章 草木灰清洗猪大肠 “姐,是不是咱家以后就有肉吃了。” 沈辞端正地站在院子里,看着满满一铁盆的肉,忍不住流口水。 “是呀,咱家以后就不缺肉吃啦,辞儿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敞开了肚子吃也没人说你。” 沈单染抚摸着沈辞的小脑袋,看着三岁的孩子因为营养不良导致浑身上下都没几两肉。 反观大伯家的铁蛋,明明跟小弟差不多大,长得又高又壮,满身横肉。 这个家还是奶奶掌家,就被人给欺负成这样,可见爷爷有多偏心。 “那辞儿晚上就可以吃到肉吗?” 沈辞渴望又期盼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沈单染。 前世这么小的孩子本该在父母的宠爱中幸福成长,小弟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对口肉都这么小心渴求。 “可以,以后只要辞儿想吃,姐就给你弄,好不好。” “哼,说得轻巧,你以为山上的野猪是没长脑子的,想抓就有,这次也就是你们命大,下次说不准就被野猪撞死在山里了。” 王大花听到姐弟俩的对话,阴阳怪气地说道,显然她对沈建国父子仨打猎物回来只当是运气好。 “大伯娘说话注意点,当着孩子的面就要有个做大人的样子,不然侄女不介意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沈单染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没心眼对沈家大房言听计从的傻丫头,眼神凌厉地看向王大花,再也没有以前的怯弱,反而还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攻击感。 看着这样的沈单染,王大花吓得眼皮子一跳,二房这死丫头怎么变得这么吓人。 她还没说啥呢,就用这副鬼样子瞪视自己,跟以前那个好欺负的傻子比变化太大。 王大花自讨没趣,扭着屁股朝东厢房走去。 从原主的记忆中可知,王大花在家里作威作福多年,油瓶倒了都不带扶的。 指望她帮忙做饭,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最近三叔一家不在,家里的活计全都落在妈身上,一个在娘家受尽宠爱的女人在婆家却被当成牛马一样使唤,沈单染心里难受得很。 跟顾家的婚事定下来了,只不过婚期还没敲定下来,得等顾家老爷子选好日子再说。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在结婚出嫁之前,她一定要把这个家给分了。 奶奶对爷爷早已经死心,大伯不是奶奶生的,跟奶奶不亲就算了,还纵容老婆孩子欺负他们二房三房。 所以在沈单染心里,就没把沈老头和大房一家当亲人。 分家好说,但她准备把奶奶也分出去跟他们家单过,这样一来问题就变得棘手起来。 按照沈家村的传统,只有晚辈分出去单过的,还没有带着老人分家单过的先例。 要想破除这种先例,恐怕得费番功夫。 方雅忙着处理野猪内脏,这东西不及时清理出来,等到明天就能臭了。 这玩意儿喜欢吃的人不多,她就不喜欢吃,哪怕清洗干净炒成肉,闻着总是有股子腥臊味,难吃得很。 不管咋样,就算再难吃也不舍得扔掉,好歹也是肉,大不了放点辣椒遮盖一下味道。 肠子非常难处理,水换了一盆又一盆,还是闻着一股子腥臭味,又滑又油腻,怎么都洗不干净。 沈单染皱了皱眉,前世她还真没亲自处理过这玩意儿,就算看网红做的短视频也都是用面粉混着食盐清洗肥肠。 对现在这个贫穷的年代来说,不管是面粉还是食盐,都是非常金贵的东西,哪舍得这么浪费。 脑子里快速过滤一遍这个年代比较容易获得的东西来清洗猪大肠。 眼角的余光瞄到厨房,灵光乍现,除了面粉和食盐,还可以用草木灰清洗猪大肠。 草木灰呈碱性,可以很好地吸附大肠内壁上的脏东西,同时还能起到杀菌消毒、去除异味的作用。 “妈,你去拿草木灰,我来处理猪大肠。” 沈单染接过方雅手里的猪大肠,将肠子先翻倒过来。 “染染,你要草木灰做什么,这活又脏又累,让妈来吧。” 方雅不舍女儿受苦,想把猪大肠从她手上接过来,却被沈单染躲开。 “你别管,多拿些草木灰放这里,我保证能把大肠清洗得干干净净,一点异味都没有。” 看着闺女自信的模样,方雅想了想还是听从她的意见,去厨房拿草木灰。 上次因为辞儿受伤需要用到草木灰的事给方雅敲醒了警钟,专门找了个木桶储存家里的草木灰,现在厨房里装草木灰的木桶早就被她装得满满的。 沈单染看着满满一桶草木灰,很满意,抓了一把就往猪大肠上面涂抹。 方雅看着被草木灰染得黑乎乎的大肠,眉头越皱越紧。 “染染,这法子能行吗?” “您别管,等会看我做个辣炒肥肠好吃不好吃就完事了。” “那行,妈就等着女儿做的菜,我先去烧水煮饭,等你奶和你爸回来就能直接开饭。” 方雅笑了笑,并没有把沈单染的话当真。 猪大肠一股子腥臭味去不掉,不管怎么做都算不上好吃。 既然女儿喜欢,她也不好打击孩子,大不了到时候都让孩子爸吃掉,免得伤了孩子的心。 方雅在娘家备受宠爱,没怎么干过活,嫁到沈家以后几乎把一辈子的活都干了。 她又是个勤快的,看着天色不早,连忙去厨房准备晚饭。 “妈,今晚上炖个排骨吧,我想吃排骨了。” “染染想吃排骨?那东西都是骨头有什么可吃的,不如妈给你炖块肉吃吧。” 这个年代的人都不怎么喜欢吃排骨,觉得那玩意儿嚼着不如肥肉香,挡饱。 “辞儿想吃什么?” 沈单染看向乖巧地蹲在边上帮她倒水的沈辞,询问道。 “姐想吃什么我就想吃什么。” 沈辞是个小机灵鬼,回答的话总能击中沈单染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小机灵鬼,那就炖肉吧。” 今晚有她喜欢的辣炒肥肠就足够,排骨又不会跑,等明天再吃也一样。 “那行,今晚咱们就吃排骨。” 第39章 香气醉人的辣炒肥肠 沈建国笑着从外面走进小院,就看到认真地蹲在地上清洗猪大肠的闺女,脸上的褶子更深了。 今天愿意进山寻找他们的几个发小伙计,每家都送了一块五斤左右的猪肉。 各家日子都不好过,能冒着生命危险进山找他们,已经是天大的恩情。 要不是闺女本事大,几拳下来就把野猪打得死得透透的,家里根本就不会有肉吃。 去红旗家的时候,看着他家的餐桌上就只有小半盘咸菜和清可见底的菜汤水,连饱肚子的饼子都没有,沈建国就感到无比心酸。 当他拿着那么大块猪肉进屋的时候,能明显看到几个孩子猛咽口水,小眼直勾勾地盯着手上的猪肉,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他想跟闺女商量商量,把套野兔的法子教给红旗,也算帮帮他家。 “闺女,这么脏的猪大肠让爸来洗吧,别脏了你的小手。” 沈建国笑得一脸谄媚,沈单染忍不住抬头看向他,总觉得她爸有事相求,挑了挑眉,没说话。 这种时候根本用不着自己开口,对方就会叭叭地往外倒。 “闺女,爸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说” “咳咳,你还记得今天进山去找咱们的那个赵红旗叔叔吧。” “记得” “爸刚才不是给你那几个叔叔家送猪肉去了吗,看到你红旗叔家连饼子都吃不上,全家五六口人就只喝一碗清汤水,爸这个心里难受得很。” “所以?” “所以爸想跟你商量一下,要不把做套子抓野兔的法子告诉他,让他也能去后山抓兔子。” “后山危险。” “爸跟他说好不能走远,就只能在咱们套兔子的那里下套子。” “随便你吧。” 沈单染非常淡定地继续用草木灰洗猪大肠,甚至连头都没抬。 她又不指望套兔子改善家里的条件,后山那么多野物,野兔她还看不眼里。 再说后山那么大,就算全村的人都去抓,也抓不完,她想吃就直接进山抓,不影响自家吃兔子。 “不愧是我沈建国的闺女,做事就是大气,爸替你红旗叔谢谢你。” 沈建国夸沈单染都没忘记捎带上自己,难得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不必客气,爸,今晚我下厨做道辣炒肥肠。” 家人心情好,沈单染的嘴角也止不住地扬起。 “辣炒肥肠?你是说猪大肠?那玩意儿难吃得很,不管咋炒都会有股子腥臭味,闺女你要是想吃肉让你妈给你们兄妹炖猪肉吃,听话,咱不吃这玩意儿。” 沈建国听到猪大肠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玩意儿是真不好吃,他以前嘴馋想吃肉,娘就去镇上买了根猪大肠回来炒着吃,好歹也是肉。 但那味道直冲天灵盖,熏得他都对猪下水产生心理阴影了。 “腥臭味?不会,我做的肯定不会有那种味道。” 对这点沈单染非常自信,前世她最拿手的菜就有辣炒肥肠,连师父那个极其挑嘴的小老头,吃了都忍不住夸赞几句。 想到现在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受罪的师父,沈单染的眼睛里就蒙上一层忧色。 得抓紧时间把师父找到,不然等结婚随了军,再想找那老头儿可就没那么方便了。 “那爸就等着闺女做的辣炒肥肠。” 沈建国没有打击沈单染,心里想着如果闺女做得不好吃,他大不了就受点罪,把整盘的猪大肠都吃掉,总之不能让闺女失望。 等沈老太回来的时候,方雅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就差沈单染另外炒个辣炒肥肠,不过沈家人谁都没对这道菜抱什么希望。 猪大肠那么难吃的东西就算翻出花来,也改变不了难吃的本质。 还有染丫头以前从来没下过厨,连粥都不会煮的人,指望她能把菜炒好,那不是白日做梦吗。 沈单染知道家里人不信任她,谁让原主以前是个啥也不会就只会吃的草包呢。 她做饭还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等炒出来看不给他们小小的震撼。 “姐,他们不爱吃你炒的菜,我爱吃。” 沈辞跑到厨房在沈单染面前抖机灵。 他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从父母和爷奶的表情中也能看到他们对猪大肠的嫌弃。 他年纪小,经历的少,还没吃过猪大肠,不知道那种直冲天灵盖的猪屎味有多让人恶心。 “还是辞儿心疼姐,等会姐把猪大肠炒好第一筷子夹给你吃好不好?” “好!” 沈辞使劲地点了点小脑袋,满脸童真。 沈单染让沈辞给她烧锅,将火烧得旺旺的,自己则拿着菜刀快速地切好辣椒和肥肠,等油炒热直接把猪大肠全部倒进锅里,快速翻炒起来。 扑鼻的香味随着“滋啦”的炒菜声,从铁锅里传出来。 沈单染眯上眼睛沉醉的闻着浓郁的香气,心里忍不住感慨,还是农村的大铁锅好使。 比她前世炒的辣炒肥肠味道都浓郁,简直香死个人。 这个年代看起来也不全是坏处,至少什么东西都是天然无公害的,连炒菜都能用大铁锅烧柴火。 “姐,好香好香,什么时候做好,辞儿想吃。” 老老实实烧锅的沈辞再也忍不住,跳着高高往大铁锅里看,被沈单染一把给拉到身后去。 “小心油点子蹦到眼睛里。” “姐,这菜也太香了吧,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饭菜。” “没吃过辞儿这次就多吃点,以后想吃姐再给你做。” 沈单染对沈辞这个弟弟极为宠溺,以沈家现在的条件肯定做不到经常吃这个,但她相信以自己的能力,肯定能找到赚钱的法子,而且不会太久。 结婚之前,她要给家人寻一条赚钱的路子,免得等随军以后还得牵挂家里。 就在这时,沈家主屋里突然传来一股浓郁的香气。 那种香气是他们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光是闻着就忍不住流口水。 “什么味道这么香?” 沈老头拿起筷子正打算夹红烧肉,就被厨房里传来的香气给迷住,忍了忍最终还是不舍地放下筷子,开口询问。 第40章 好吃得停不下来 “许是染染炒的猪大肠的香味。” 除了闺女说要炒的肥肠,其他的饭菜都是她准备的,所有菜都已经上桌,只有那什么肥肠还没做好。 “猪大肠?不可能,我又不是没吃过那玩意儿,腥臭得很,绝对不是这种香喷喷的味道。” 沈老头第一个反驳。 “爹,厨房里就只有染丫头和辞儿两个孩子,那么香的味道肯定是她做的那个辣炒肥肠。” 沈建国是个护犊子的,听见沈老头不信是自己女儿炒的菜传来的香气,有些不高兴。 “二弟,怎么跟爹说话呢,那猪大肠什么味你又不是没吃过。” 沈老大听见沈建国反驳沈老头,“啪”的一下把碗拍在桌子上,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能一样吗,这次可是我闺女亲自下厨炒的。” 沈建国不服,梗着脖子跟沈老大争执。 眼看兄弟俩就要打起来,门外突然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辣炒肥肠来咯。” 迷人的肉香味更加浓郁,大家齐刷刷地朝着门口看去。 只见沈单染端着一盘子猪大肠,从外面走进来,不用猜,刚才那股浓郁的香味就是她手上的猪大肠散发出来的。 “闺女,这就是你说的辣炒肥肠?” 沈建国瞪大眼睛,猛咽口水。 刚才跟爹和大哥争论,不是他真相信闺女有这么高的厨艺,单纯就是护犊子,不愿听别人说她一句不好。 事实证明,闺女没骗他,还真炒了辣炒肥肠。 “奶的乖宝咋就这么厉害,啥都会干,头一次炒菜就能香死个人。” 沈老太自然偏心沈单染这个孙女,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沈老头和继子,看这俩货还怎么说。 “奶,我刻意多炒了一会儿,您尝尝味道怎么样。” 沈单染不知道刚才主屋发生的争执,但从凝滞的气氛中敏感地捕捉到一丝不正常。 她又不傻,肯定是爷和大伯一家又找事了。 把辣椒炒肥肠端到沈老太的跟前,给她夹了满满一筷子肥肠放进碗里。 菜做得不多,沈家人又多,每人夹几筷子盘子就得见底,不提前给奶扒拉一大筷子肥肠,吃亏的肯定是自家奶。 “好,奶的乖宝出息了,奶就尝尝乖宝做得头一道菜味道怎么样。” 沈老太乐滋滋地夹起碗里的肥肠,细细咀嚼起来。 浓郁的香味直冲上颚,口腔,喷香得让人迷醉。 “怎么样?” 沈老头忘了伸筷子,神色紧张地看着沈老太,生怕被骗了。 “好吃。” 沈老太此话一出,沈家人纷纷举起筷子朝着那盘辣炒肥肠伸去。 “好吃,真好吃。” “没想到臭死人的猪大肠还能做得这么香,就算肉都不如肥肠香,以前那些猪大肠真是浪费。” “妈呀,这味道可真是香死个人啦,本以为染丫头摔坏了脑子,哪知道越摔越机灵,跟开窍似的,连菜都会做了。” 王大花脸皮最厚,只字不提之前说沈单染傻子的事,这会大口大口地吃着香喷喷的肥肠,难得夸奖起来。 “大嫂不之前还说然然是傻子呢,怎么这么快就改口了。” 沈建国是个记仇的,以前大嫂没少说自家闺女傻,让他又气又急,谁让闺女不争气呢,人家骂着她傻还上赶子跟人家亲。 他也察觉到闺女的脑子似乎上次从山上摔下来以后突然开窍了,会拧套子会观察野兔的习性,现在还会做饭。 最重要的是不再跟以前似的被大房拿捏,任人差遣。 这样他才能放心把她嫁出去,至少不会再受气。 “二弟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嫂子啥时候说过染丫头傻,这丫头不光不傻,还聪明的很,比大丫都聪明。” 王大花被揭穿丝毫不畏惧,嘴皮子一翻,好听的话张嘴就来。 “妈,好好的你说我干啥,我哪里不比那傻子强。” 沈大丫无辜躺枪,不乐意地从碗里抬起头嘟囔几句。 “大哥,你家的孩子你不管管?” 沈建国气得脑门的青筋暴起,当着他的面都敢这样说他闺女,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孩子们拌个嘴,二弟怎么还当真了。” 沈老大摆明了就是欺负人。 “那我说你家大丫是傻子你也没意见是吧。” “没意见,你爱咋说咋说,别跟我吵吵,耽误我吃饭。” 沈老大一副死鸭子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丝毫不把沈大丫放在心上。 沈建国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他这个大哥性子也不知道随谁,只要对自己有利的事,说什么都行。 沈家的气氛突然安静下来,沈建国看了眼几近空盘的辣炒肥肠,啥也顾不上,拿起筷子就伸过去。 沈家这顿饭,难得吃得比较安静,没人说话,都恨不能把筷子停在那盘辣炒肥肠上。 饭桌最中央那盘色泽金黄的红烧肉,反而没人吃。 沈国庆低垂着头,愈发感觉小妹可能是被夺舍了,心里感到非常复杂。 他知道自己这话不能跟父母和奶说,先不说现在这个年月宣扬封建迷信是要被批斗的。 父母要是知道他们的孩子已经没了,现在顶替她的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怕是承担不住。 这事到他这里就此结束,他不会跟任何人提起小妹被夺舍的事。 其实私心里,相比之前那个呆呆傻傻总是被人欺负,给父母惹麻烦的小妹,他更喜欢现在的小妹。 她好像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就像一本百科全书,把世界上所有的知识都印在脑子里。 连他这个自诩饱读诗书的人,在她面前都显得像个什么都不懂的文盲。 沈单染慢慢咀嚼着肥肠,感受口腔里浓郁的香气,享受地眯上眼睛。 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老底已经被人给拆穿了。 不过就算知道对她来说也无所谓,现在这个年代对前世知识丰富的她来说就是个降维打击,随便去哪里都能过得很好。 如果沈家不接纳自己,她就去找师父,去师父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转转,尽早把那个老头救出来,免得让他受更多的伤害。 沈家这顿饭,是他们吃过最满意最好吃的饭,连沈老太这个早年享过福长过见识的千金大小姐都忍不住多吃了碗饭。 第41章 带着肉去姥姥家 早上,吃完早饭,沈老太就忙活把家里的猪肉都抹上盐,昨天剩的那些肥肠猪内脏还有满满一大盆,根本吃不着肉。 一头四五百斤的大野猪,就算沈家天天吃肉,也得吃一年多。 当然沈老太不会只顾着自家,想着儿媳妇娘家没少帮衬自家,看着满满一大铁盆的猪肉,便把方雅喊到身边。 “老二家的,这些肉咱家也吃不完,给你娘家捎点去,你们家人多,还都是正长身体的男娃,你哥嫂又不会种田,现在遇到这种年头,日子肯定不比咱家好过。” 方家的恩情沈老太一直记在心里。 以前方家的条件很好,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富户。 老二娶媳妇时,人家方家一分钱的彩礼没要,还搭了不少嫁妆过来。 方家老爷子说过就是看中了老二这个人,只要对他闺女好,其他的钱一律不用给。 方家就老二媳妇这么一个闺女,对她真是跟眼珠子似的疼。 以前方家老爷子倒卖药材,赚了不少钱,方雅的三个哥哥都是有本事的,不是在城里当医生就是在大学当老师,最小的那个在部队当兵,听说已经升到哪个职位,因为受方老头的影响,被撸了下来。 就算这样,人家也是吃的国家饭,本事大着呢。 现在方家落了难,方老头被打成走资派,时不时就得拉到街上批斗,接受人民群众的检验。 还有老二媳妇那俩哥哥,因为这事连工作都没了,只能回方家屯种地。 两个嫂子是城里人,没种过地,一大家子人不少,赚得工分却没几个,每到秋收分粮食,都不够自家人吃的。 就这种条件,人家还时不时贴补老二媳妇这个外嫁女。 沈老太心里感激,以前没条件报答方家,现在家里有这么多猪肉,可不得赶紧让她给亲家送些过去改善改善伙食。 “娘,我......” 方雅被沈老太的话感动得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这些年总是让娘家贴补自家,从来没有孝顺过二老,婆婆的话让她激动地直接哭了出来。 哪个闺女不心疼自己的爹娘,她在娘家的时候年纪最小,备受父母兄嫂宠爱,什么好的都留给她。 后来哪怕娘家出事,没落了,还是想着法地给她贴补家用。 方雅这些年过得憋屈,公爹偏心大伯哥一家,有什么好的都给大哥家的孩子留着,他们二房和三房啥也没捞着不说,还得用公户里的钱养着大房。 老二国庆又是这样的情况,常年断不了药,攒点钱就给他看病了,哪里攒的下钱孝顺娘家父母。 现在老大都年逾二十,早就到了说亲的年纪,因为家里的情况拿不出彩礼钱,被人家女方家嫌弃。 “你这丫头哭什么,光兴你往婆家拿东西,不兴咱们给你娘家带东西呀。” 沈老太笑着打趣道。 她待两个儿媳妇如亲生女儿一般,啥事都为她们着想,好在自己两个儿媳妇都是懂事知礼的,不像老大家的那样是个没数的白眼狼。 这些年搭给王家那么多东西,在王大花眼里都是理所应当。 久而久之,沈老太便不再给王家东西,给了人家不光不记你的好,还说是应该的。 她又不是钱多到花不完,非得往王家撒钱。 “娘,我这是高兴地。” “高兴就好,建国他们打的这头野猪少说也出了四百多斤肉,除去分掉的,还剩下这么老些,给你娘家拿上一百斤,让你爹娘也享享你这当闺女的福。” 四百多斤的肉,分出去不到五十斤肉,还剩下小四百斤肉。 这些年一直沾人家方家的光,现在有机会报答,沈老太大手一挥,直接分出去一百斤肉。 “一百斤?娘这也太多了,拿两块就行,不用给那么多,还有大嫂、弟媳和大姑姐家呢。” 方雅人也实在,想着这么多猪肉不能把光给自己娘家,不然大嫂和弟媳妇有意见。 “她们每家给五斤就够,这些年咱家沾了你娘家不少光,王家沾了咱家不少光,你弟媳娘家条件有限,也没帮衬啥,给五斤肉就够。” 沈老太心里有杆秤,谁家给的多她回报的就多,谁家给的少,甚至沾了自家便宜,给对方的自然就少。 这事就算说出去都让人挑不出理来。 “那给一百斤肉是不是有点多?” 方雅试探地问道,心里却激动无比,谁不心疼自己的父母,一百斤肉足够改善娘家的伙食,省着点吃,娘家能吃一年多。 “不多,让你拿着就拿着,你这闺女咋这么憨呢,你不拿有的是人拿,你觉得这些肉能进孩子嘴里的有多少?” “娘,我听你的。” 方雅咬了咬唇,应了下来。 她知道如果这些肉不拿着,剩下的这些到自己孩子嘴里的就没多少了。 大房那几个孩子,见着肉两眼冒绿光,跟饿狼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随了他们的父母。 “还有野兔,老婆子数了数一共有二十二只野兔,除去活着的那六只,有十六只被套子勒死的野兔,拿六只回你娘家,这兔子皮也有用,现在天气寒冷,把兔子皮削削,能做个兔皮袄和兔皮毯子。” 沈老太连这些兔皮能做多少东西都算计好了。 “谢谢娘,你对我太好了。” “你这丫头好好的哭什么,娘心里有数,这些年辛苦你娘家了,也就是咱家条件有限,不然还得多拿些东西给你带过去。” “这些就已经够多了,娘,我很知足。” 方雅又激动又感激,心里就跟喝了蜜似的,脸上的沧桑也消除许多。 “行啦,这回带的东西有点多,路上得耽搁些时间,我昨个儿早跟村长说过,借他家的驴车用一天,一会让建国把他家的驴车赶过来,你们早点出发。” 沈老太年纪不小,脑子依然灵活的很,早早就谋算好老二一家去亲家用到的东西。 昨晚去村长家送肉的时候就已经跟他说过,要借一天驴车用用。 村长本就不是计较的人,何况她还拿着那么大块肉去,干脆利落地就答应下来。 第42章 被沈辞反教育 “谢谢娘” 方雅是个低头做事不善言辞的人,这点跟王大花恰好相反。 平常都是闷头做事,很少说些甜言蜜语的话,能说出“谢谢”俩字已经实属难得。 沈老太自然了解儿媳妇的为人,也不在意她性子闷。 方雅含着泪,埋头开始去厨房刷碗,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心里好受点。 娘家家里人多,都不是擅长干农活的,别家的壮劳力和能干的妇女,一天能挣十个工分。 自家大哥以前在城里当医生,二哥是大学教授,都是靠脑子吃饭的知识分子,干活自然比不过农家汉子,甚至连很多农村妇女都比不过。 一天最多的时候也就挣七八个工分,嫂子们更是连五个工分都挣不了。 去年秋收分到的粮食都不够家里吃半年的,方雅担心今年再像去年一样,挣不够吃,就跟男人商量了一下,让大儿子国强去他姥家帮忙干段时间农活。 自家拿不出东西帮衬娘家,只能让孩子过去帮着挣工分。 好在国强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力气大,干活快,到了方家屯干活麻利,深得村长的重视,给他按十个工分记。 但远水救不了近火,这才刚开春,离秋收还早着呢,现在娘家就快要断粮,她心里难受得整夜睡不好觉。 加上二小子的病,闺女的伤,让原本就一脸沧桑的她看上去更加苦相老气。 “你这丫头跟老婆子还客套什么,赶紧带几个孩子回娘家看看,剩下这些肉我也不打算留着,现在家里条件不好,等娘做好腊肉就让老二拿到收购站还点钱票和粮食啥的。” 沈老太一副嫌弃的模样,摆摆手就转身回院子里继续处理野猪肉。 “哦,对了,染丫头昨个儿炒的那什么肥肠味道不错,娘留一根,剩下的整套猪下水都给你娘家捎带着,让老两口也尝尝咱家乖宝的厨艺。” 想到昨晚吃到的辣炒肥肠,沈老太到现在还觉得满嘴留香。 自家孙女的改变她看在眼里,但亲家可不知道她的乖宝现在脑子开窍了。 得让老二家的捎带着肥肠,让染丫头给方家炒个猪大肠尝尝。 相较于口腹之欲,沈老太更喜欢别人夸奖自己的孙女,这可比喝蜜还让她舒坦。 “嗯,我听娘的。” 正在厨房刷碗的方雅听到眼睛一亮,嘴角扬起的弧度怎么压都压不下来。 闺女炒的那盘猪大肠是真好吃,她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肉,昨晚就想着要是给爹娘和哥嫂们带点尝尝该多好。 可以家里目前的情况,自家人都吃不够,方雅就没好意思开口。 没想到婆婆主动提出来让她带着剩下的猪大肠和其他猪下水回去,眼泪就控制不住。 她知道婆婆的良苦用心,这一百斤野猪肉就算带回娘家去,以娘家现在的条件,恐怕也不舍得留下自己吃。 十有八九会腌成腊肉卖到收购站去换粮食。 方雅为婆婆的暖心行为感激不已,决定以后不管怎么样,一定会好好孝顺她老人家。 “妈,咱们今天去姥姥家吗,太好了。” 沈单染听着院子里沈辞的欢声笑语眉头就忍不住蹙起来,姥姥家,在她心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哪怕已经三十岁,听到这三个字,心里还会忍不住发抖。 小时候的经历太过于刻骨铭心,给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不可磨灭的创伤。 如果可以,她再也不想再听到这几个字。 “对,快去喊你姐,咱们收拾收拾就走,今天你爸驾着驴车去,不用走路。” 方雅轻柔又欢快的声音传来,沈单染眉头皱得更紧,她可不可以不去。 “好,我这就去喊姐。” 沈辞蹦跳着就往西厢房的方向跑来。 “姐,快换上衣裳,咱今天去姥姥家。” 沈辞礼貌地在沈单染房门前敲了几下,才推门进来。 “辞儿,你去跟娘说,姐就不去......姥姥家了。” “姐,你咋啦,以前不是很喜欢去姥姥家吗,每次去咱姥都给你装满满一兜好吃的,是不是你看咱姥爷出事,姥拿不出好吃的给你,你就不愿去了?” 沈辞清澈的眼神里满是谴责,他姐咋能这样呢。 姥姥家以前对她可比自己还要好,有啥好吃的都紧着姐吃,连自己和舅舅家的表哥都得往后排。 咋姥爷一出事,姐就过河拆桥了。 “呃......” 看着沈辞委屈责怪的小眼神,沈单染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小子年纪不大,想得不少,这都想到哪里去了。 “姐,打小奶就教育咱们做人不能忘恩负义过河拆桥,要......” 沈辞的小嘴跟机关枪似的,叭叭地开始教育她,说到最后连沈单染都开始怀疑自己的人品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打住,小弟你快别说了,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沈单染最受不了沈辞像个聒噪的小麻雀一样在自己耳边念叨,跟唐僧念紧箍咒似的,听得她头晕脑胀,直接投降。 “那还差不多,你赶紧换衣裳吧,我再去喊二哥,咱爸去村长家借驴车,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沈辞说完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临走还不忘给她把门带上。 沈单染:...... 这小子成精了吧,咋啥都懂呢,她印象中农村的孩子也不这样啊,尤其是这个年代,小孩子都羞涩得很,哪像辞儿小嘴叭叭个没完。 沈建国赶着驴车从村长家出来,停在沈家小院门外。 自发地去院子里搬野猪肉,对沈老太给老丈人家准备一百斤野猪肉的事毫无意见。 相比于自家大哥,他更喜欢媳妇的两个哥哥,人家那才叫兄弟,不管干啥都不忘自家,不喜欢占人便宜,非常有当哥的样子。 哪像大哥,整天就知道跟他们抢东西,好吃懒做,啥活都想着偷懒,连种地挣工分,都比他和三弟低两分。 但吃起东西来可丝毫不嘴软,连带他那个婆娘和几个孩子,都随了他们夫妻俩,每次开饭都抢,生怕吃少咯。 大舅哥二舅哥文化人,以前条件好的时候没少帮衬自家,现在落难了,难得有回报的机会,沈建国恨不能将整头野猪拉老丈人家去。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要真这么做,别说大哥大嫂,就是爹都得闹腾得家里鸡犬不宁。 第43章 方父被打 直到所有人都准备好,沈单染才迟迟走出房屋。 “姐,你快点,再不出发到姥家都赶不上吃晌午饭。” 沈辞坐在驴车里,朝着沈单染招手。 方雅随沈建国坐在驴车的前头,夫妻俩一左一右,跟新婚小夫妻似的,眉目传情。 驴车不大,除了一百斤野猪肉,还放着满满一大木盆的猪下水,好在她昨晚都用草木灰清洗得干干净净,没有异味。 沈单染人生第一次坐驴车,新奇又紧张,木头车上面东一个洞西一个坑的,不会漏下去吧。 “都坐好了?那咱们出发咯。” 沈建国朝着毛驴身上轻轻甩了一鞭子,驴车嘎吱嘎吱地开始往前走。 路上来往的行人不多,春天万物复苏,远处点点翠绿,置身于大自然的环抱,沈单染躺在驴车上,享受着难得的轻松。 “妈,那边咋这么多人,咱去看看吧。” 沈辞是所有人里最兴奋的一个,一路上东瞅瞅西望望就没停下来过。 在即将进入方家屯时,就看见县城边边上的大街上围着一群人,怒吼声、责骂声、小孩子的哭声混杂在一起,离很远就能听到。 “建国,你看像不像皓书那孩子?” 方雅蹙着眉,看着被人群推倒在地的少年,总感觉像大哥家的皓书。 “我瞅着也像,走,咱们过去看看。” 沈建国一挥驴鞭,调转方向朝着人群驶去。 “呜呜,你们不要打我爷爷,不要打他,我爷爷身上的伤还没好。” 方皓书哭着从地上站起来,边哭边往人群里面挤。 “是皓书,那孩子怎么哭了,建国先停车,我过去看看。” 方雅看清那个被人推搡的孩子就是侄子方皓书,担心地没等车子停稳就跳了下去,朝着人群跑去。 皓书那孩子从小就沉稳懂事,很少见他哭,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妈,我也去。” 沈国庆起身,从驴车上跳下去。 沈建国把驴车停在路边上,也快步跟了过去。 整个驴车瞬间就只剩下沈单染和沈辞俩人大眼瞪小眼,沈辞不是不想跳车,他身子矮小,不敢。 “姐,我......” “你在这里看着驴车,别让人家把咱家的肉给偷走,姐去看看。” 说完不等沈辞反驳,沈单染直接从驴车上跳出去很远,也朝着人群狂奔。 “皓书,你咋啦,这个时间怎么不回家吃饭,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方雅抓住方皓书的胳膊,满脸急色。 “小姑,你怎么来了。” 方皓书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就看到方雅,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皓书听话,发生什么事了,跟小姑说。” “小姑,他们打爷爷,坏人,全都是坏人!” 方皓书满眼恨意地望着那群戴着红色袖标的人。 “爹被打了?” 方雅心里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甩开方皓书,就往人群里钻。 走进去就看到她爹被两个小年轻按着跪倒在地上,脖子上还挂着个木牌子。 年逾六十的老头,跪倒在众人面前,头上身上挂着烂菜叶子和臭鸡蛋,一股难闻的气味从老爷子身上传来。 就这样大家还不放过他,往他身上扔砖头吐浓痰,这一幕深深刺激到方雅。 “嗷”的一声就哭出来,拼了命地往前挤。 “闺女?回去!带孩子回去!” 面色麻木地跪在地上的方父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就看到疯了似的往前挤的方雅,厉声呵斥。 方雅哪肯听,扒拉开人就要跑过去扶方父。 那些人怎么会允许她进去到捣乱,像扔死狗似的,抓起她的后脖颈就扔了出去。 “小姑!” 方皓书见小姑被扔出来,赶紧跑过去扶她,姑侄俩抱头痛哭。 方雅以前只是听娘说爹因为以前倒卖药材的事被人举报,隔三差五就被拉出去。 为了不让她担心,方母只是轻描淡写一句带过,加上方雅没有亲眼见过现场,没有真实感触。 沈家村背靠大青山,位置偏僻,消息闭塞落后,很多事没有外面传的那么凶狠。 加上有个负责任的老村长压制着,社员们每天都忙着耕种,倒是没激起什么水花。 但方家屯临近县城,上面有点什么风声都是最先收到,也是闹腾得最狠的。 “方雅!” 沈建国走近点就猜到什么事,不过这种事他们也没办法,只能抓着老婆,扶起侄子,用眼神制止他们。 沈单染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她的心不由地下沉,知道现在不是惹事的时候,也惹不起。 只能握着拳默默地陪在家人身边。 直到过了中午十二点,那些人全部散去,方父才淡然地将脖子上的木牌摘下来,朝着他们招了招手。 “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声。” 尽管表现得很淡然,方父的声音还是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爹,我们回来看看你和娘。” 方雅感觉喉咙里像哽着一团棉花,难受得紧。 “我们有啥可看的,以后老老实实在婆家待着,没事别回来。” “爹.......” 方雅再也忍不住,冲着他跑过去,就要抱他。 “你这丫头离我远点,爹身上脏,等回去洗个澡再说。” “我不。” 方雅难得流露出小女儿的憨态,扑到方父身边,仔细帮他把身上的脏东西摘掉。 “染染也来了?” 方父红着眼眶微笑着看着周围,很快发现沈单染的身影。 孙辈里他们老两口最宠爱沈单染这个女娃,比自己那几个亲孙子都宠。 “姥爷......” 沈单染僵着身子最终还是往方父身边挪了挪,从老头慈祥的面容上就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宠爱,跟前世那些亲人不一样。 “乖,走,这都晌午了,肚子饿了吧,咱们家去。” “爸,我背您。” 沈建国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将方父背起来,朝着驴车走去。 方皓书脸上挂着泪痕,紧紧地抓着方雅的手,极度缺乏安全感。 “姥爷,表哥,你们快上车,辞儿在看驴车上的东西,没跟过去,你们不要怪辞儿。” 沈辞听了沈单染的话,老老实实待在驴车上看东西,远远看见大家走过来,从驴车上站起来,招呼方父和方皓书。 第44章 温馨一家人 “辞儿真懂事,都会看东西了。” 方父被沈建国背着,看到小外孙脸上的笑意更浓,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嗯,姐让我看着,怕人家偷咱家东西,不然辞儿早就过去看姥爷了。” “哈哈哈,辞儿真是个乖孩子。” 方父被沈辞逗得哈哈大笑,扯到嘴上的伤疼得直哎吆。 方皓书也笑了。 方父被沈建国背到驴车里的软垫上坐下,一眼就看到满满一大木桶的猪下水。 野猪肉和野兔被装在麻袋里,路上怕惹人注意,就在上面又盖了一层厚厚的稻草,方父才没注意到,只看到了猪下水。 “怎么带这么多猪下水来,以后来家里不用花钱买东西。” 方父知道沈家条件不好,以为是女婿没钱又不好意思空手来,就买了便宜的猪下水。 “爹,您放心,这些东西一分钱没花。” 沈建国没敢提带着俩孩子进山套兔子的事,避重就轻地打着哈哈。 方父也没心思问,闺女难得回娘家,他不想说太多免得惹人烦。 方家就在村子最东头,进了村第一家就是。 “奶,你看谁来了。” 方皓书从车上跳下去,扯着嗓子就开始报信。 方家早就做好了饭,等着方父回去,听到孙子的喊声,方母从主屋里出来,就看到好久不见的闺女带着孩子们来了。 “闺女,你们怎么来啦,路上冷吧,看把孩子们冻得,快进屋。” 方母的声音一出,其他人呼呼啦啦都从屋里出来,看到方雅全都迎了上来。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真挚的笑容,是真心欢迎他们的。 沈单染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娘,大哥大嫂二哥二嫂。” 沈建国跟老丈人一家打过招呼,就弯腰背着方父进屋,方雅带着孩子们收拾驴车上的东西。 沈单染劲大,直接把满满一木桶的猪下水提下车,放在院子里。 “建国,来就来吧,还买啥东西,以后啥也不许买,带孩子们来看看我们就满足啦。” 方母跟方父的想法一样,看到女婿拿来满满一桶猪下水,以为是家里拮据,又不好啥都不带,就买了最便宜的猪下水。 她没有嫌弃的意思,只是觉得没必要破费。 “这些都没花钱,娘你就放心吧。” “小妹挺长时间没来,嫂子还怪想你和孩子们呢,辞儿有没有想舅妈。” 方致远的妻子江玉婉温柔地笑着,走到驴车前把沈辞一把抱在怀里。 她长相明媚大方,有种优雅淡然的气质,身上的衣服洗得已经发白,却极其整洁干净,一看就知道是个爱干净的。 “大舅妈,辞儿想你。” 沈辞伸着小脑袋窝在江玉婉的肩颈处,乖巧地不像话。 “辞儿只想大舅妈,不想二舅妈,我可伤心咯。” 秦楚晴假装吃醋地点了点沈辞的小鼻子,笑意直达眼底。 不同于江玉婉的温柔清雅,秦楚晴长得格外妖艳,女人味十足。 连穿着打扮都比别人好看。 “辞儿也想二舅妈,还想姥姥姥爷大舅二舅和表哥们。” 沈辞察觉到自己的话有误,赶紧补救,求生欲满满。 “哈哈哈,你这个小机灵鬼,让二舅抱抱。” 方泽远走过去一把将沈辞抱在怀里,脸上的宠溺遮都遮不住。 可能是大学教授的原因,他身上总有股书卷气,看上去气质跟沈国庆极为相似。 “我来背爸,建国你快进屋歇着。” 方致远长相文质彬彬,戴着眼镜,看到方父身上狼狈不堪,眼神暗了暗。 “不用,我来就行,大哥你去外面拿东西吧。” “好” 方致远没有再谦让,转身朝着院子里走去,正好看到沈单染单手提着满满一木桶猪下水要送厨房,赶紧迎了上去。 “染染,快放下,这么沉的东西让大舅提就好。” “大舅,我能提得动。” 沈单染抬头看了眼温文儒雅的美男子,心想方家人长得真好,大哥还没见,但二哥和小弟长相精致帅气,估计是随了方家的根。 “你这孩子能有多大劲,赶紧放下,大舅来提。” 方致远难得语气有些急迫,生怕外甥女砸了脚,将木桶接了过去。 沈单染见状,也就不再坚持,把木桶递给他。 不料方致远刚接过木桶,身子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呵呵,大舅刚才没抓稳。” 方致远脸色有些尴尬,外甥女提着木桶稳健如松,自己接过去却差点栽倒,这木桶出乎意料地沉重。 他挽起衣袖,准备继续提木桶。 这次充分准备好,提了几次还是没把木桶提起来。 “大舅,还是我来吧。” 沈单染尽量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单手又将木桶稳稳地提起来。 方致远目瞪口呆地看着外甥女把木桶提进厨房,久久回不过神来,他能接受自己力气小,可万万没想到外甥女的力气会这么大。 他大体估摸一下,那木桶少说也得好几十斤重,染染是怎么提起来的。 “大哥,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染染的力气是天生的,连她爸都比不过她呢。” 方雅看到这一幕,连忙站出来替自家大哥解围。 别说大哥这样的儒雅公子,就是村里的壮劳力,都没有比闺女劲大的。 “呵呵,原来如此,染丫头真是天生神力,大哥自叹不如。” 方致远摇头叹了口气,有些羡慕外甥女的大力气。 他如果也有这么大的劲,就能挣十个工分了,也不用让老人孩子跟着受罪。 “人各有长,大哥脑子好使,医术厉害,这点咱村就没几个人比得上你。” 方雅此话一出,就连忙捂住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现在这个形势,大哥再想行医恐怕不能行了,她怎么能揭大哥的伤疤呢。 “大哥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你别介意。” “没事,小妹多虑了,以后大哥就是正儿八经的庄稼汉,以种田为生,其他的都过去了,说也没事。” 方致远反过来安抚方雅,想到以前热爱的工作再也不能干了,心里不免有些可惜。 但这都是时代的问题,跟小妹没关系。 第45章 训斥 “小妹,怎么还有这么大袋子东西,跟你说了以后回家不用带这么多东西。” 方泽远帮着清理驴车,发现稻草下面还藏着一个麻布袋,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 “哦,那些是猪肉和兔子,有点重,二哥你一个人提不动,让染染帮你抬下来。” 方雅难得回娘家一趟,光顾着跟亲人寒暄,倒是忘了驴车上的野猪肉。 “猪肉和兔子?!小妹你们拿这么多东西过来做什么,家里什么都不缺,你们家日子也不好过,这些东西我们不要,你们走的时候再带回去。” 方致远面色严肃,为小妹一家破费拿这么多贵重东西来感到生气。 “对呀,闺女你们来就来,拿啥肉呢,咱家有的是,不缺这点肉,走得时候再拿回去。” 方母也是一脸不赞同,沈家什么条件她还能不知道,人多粮少,又有好吃懒做的大伯哥一家,日子一点不比自家好。 这么多肉少说也得几十块钱,她们可不能要。 “娘,你说啥呢,女儿孝顺自己爹娘还不是应该的,您老放心,这些肉没花钱,都是白捡的。” “白捡的?你这丫头又在说傻话了,要是能白捡到肉,你跟娘说在哪里,娘天天去捡。” 方母被方雅的话逗笑了,以为女儿跟自己开玩笑。 “真没花钱,放心吧,染染快帮你二舅把麻袋抬下来。” 方雅看到刚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沈单染,连忙唤她去帮忙。 没办法,光靠二哥自己肯定提不动,这一麻布袋的肉加上兔子,得一百多斤,哪是二哥一个文弱书生能提动的。 也只有闺女这个大力士,才能帮得上忙。 “不用麻烦染染,我跟二弟俩人抬就行。” 方致远想起刚才出的丑,有些窘迫,好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的实力,跳上驴车亲自搬麻袋。 在他的想法里,就算肉真不花钱,也没多少,一个人肯定能提得动,用不着两个人。 可当他两手拽住麻袋的一角使劲往上提时,麻布袋在驴车上纹丝不动。 方致远不信邪,咬着牙往上提麻布袋,这次只是微微移动一点。 “小妹,这得有多少肉啊。” “我婆婆给准备了一百斤猪肉,还有六只野兔。” “什么!一百斤猪肉,你这个死闺女心咋就这么大呢,你婆婆给你还真要啊,你可知道一百斤肉能换多少粮食,这么贵重的东西咱们可不能要,你们回去的时候再拿回去。” 方母吓得一激灵,一百斤猪肉那得吃到啥时候,就算以前家里条件好的时候,也没买过这么多猪肉。 这死孩子,咋就这么贪心,人家给就真要。 “呃......娘说得对,小妹你太莽撞了,亲家心善给你,但咱可不能没数,你们回去的时候再拉回去,哥就不往下搬了。” 方致远一脸不赞同地看了眼方雅,人生头一次反思他们对小妹是不是太过于宠溺了,连这种人情世故都不懂。 幸亏亲家婶子是个大气的,不跟她计较,但凡换成别家,这日子就甭想过肃静。 “大哥说得对。” 方泽远一向温文儒雅,这次也难得皱起了眉头。 “大嫂二嫂......” 方雅被母子仨说得委屈至极,撅着嘴想从江玉婉和秦楚晴那里寻求安慰。 “小妹,娘说的对,这些肉太多了,咱们不能收。” 江玉婉温声细语地劝慰方雅,秦楚晴在边上点头附和,方家所有人都不赞同她的做法。 “姥姥,舅舅舅妈,你们别说我妈了,她也是听我奶的话才拿这么多猪肉来的,没有我奶的允许,我妈也没那个胆子。” 沈单染看着自家亲妈委屈地都快哭出来的小表情,连忙站出来帮她说话。 她发现在姥姥家,她妈就变成了恃宠而骄的小女孩,哪怕已经生了四个孩子,还改不了女儿家的娇态。 可见姥姥家的人把她宠成什么样了。 “染染,你们家日子不好过,这些猪肉带回去能让你们姐弟吃很多顿肉呢。” 方母对待沈单染这个外孙女自然多了几分耐心,循循善诱。 “我家还有呢,姥姥你就放心吧,等把这些肉吃完,我再上山去打。” “什么?这猪肉是你们从山上打来的!” 方母惊得都快跳起来了,大青山威震四方,整个县城甚至市里的人都知道那里瘴气缭绕,危险十足。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些肉竟然是外孙女打的,抚着心口惊吓不已。 “方雅!你这是怎么当妈的,怎能让孩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方致远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态度训斥方雅。 方雅瑟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娘,大哥,是我带着染染和国庆去的,当时只是想在大青山外围套几只野兔给孩子们补补身子,没想到进山就碰到了野猪。” “建国,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也就是你们运气好,要是运气不好,你哭都来不及。” “大哥说的是。” 沈建国低垂着脑袋乖乖听训,同时还给沈单染使了个眼色,让她别开口反驳。 他知道老丈人一家是担心他和孩子们的安危,就像娘知道他们进山后担心地去找人求助一样。 “事已至此,说再多都没用,幸好都回来了这就是最大的万幸。” 方父换洗完身上的衣服,神态温和地出口劝说。 他这是心疼闺女了,不忍心看她受委屈,哪怕知道她做错了事,也不忍责怪。 “爸说得对,人没事就好,建国和孩子都是福大命大的,快回屋吧,外面冷,我再去多做点饭。” 江玉婉温声劝诫,给小姑子一个台阶下。 早先不知道小姑子一家会来,就按平时的标准做的饭,家里已经没有粮食,这些天都是靠地瓜窝头强撑。 小姑子送来的这些肉就是雪中送炭,不然都不知道拿什么东西来待客。 “大嫂说得对,我肚子都饿了,染染,去厨房给你姥姥姥爷他们做个辣炒肥肠,让他们也尝尝你的厨艺。” 说到辣炒肥肠,方雅满脸骄傲,她闺女现在可厉害了,绝对能惊艳他们。 第46章 好浓郁的香味 “什么辣炒肥肠,我怎么没说过这道菜?” 方泽远好奇,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没听说过辣炒肥肠。 不过,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就是辣椒炒猪大肠。” 方雅说话直截了当,把方泽远刚升起的食欲又给压下去了。 猪大肠,那玩意儿可不怎么好吃。 家里前几天就从镇上买了副猪大肠改善伙食,孩子们想吃肉,家里拿不出钱,只能买下水补给油水。 只是那味道是真心难吃,他吃了一口就把午饭都给吐出来了。 现在只要提起那玩意儿,他就感觉胃里翻涌得厉害。 “染染想吃肉咱们就炖肉吃,猪大肠那些姥留着慢慢吃,你看怎么样?” 方母循循善诱地劝诫,沈家的几个孩子都这么懂事,连肉都不舍得吃。 她就厚着脸皮,拿闺女带来的肉给大家炖个红烧肉吃。 也给家里的孩子们改善改善伙食。 “姥姥,我喜欢吃姐做的辣炒肥肠,不喜欢吃肉。” 正窝在江玉婉怀里的沈辞听到他姥竟然不炒肥肠,立马不乐意了。 肥肠可比肉好吃多了,又香又有嚼劲,昨晚姐就炒了一盘猪大肠,他都还没吃够呢。 “啥?不喜欢吃肉?” 沈老太惊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猪大肠能有啥好吃的,这孩子连肉都不喜欢吃了。 “嗯,我想吃姐做得辣炒肥肠。” 沈辞再次强调,让大家都不由地有些好奇那辣炒肥肠到底啥味道,让辞儿连肉都不喜欢吃了。 “那就做那什么辣炒肥肠,姥姥也尝尝咱们染丫头的厨艺。” 方母大手一挥,就做那猪大肠。 “娘,这些肉得赶紧拿出来抹上盐做成腊肉,不然过两天就臭了。还有野兔,正好趁现在天冷,把皮子削一下,想俩夹袄和毯子,给您和爹暖身子。” 方雅最惦记的倒不是吃的,而是野兔身上的皮毛。 那玩意儿做成夹袄暖和得很,娘身上穿的那件袄子都好多年了,里面的棉花早就硬得不行,一点也不暖和。 “好,娘就享享我闺女的福,也穿个兔皮袄子。” 方母笑得一脸满足,闺女长大了,知道心疼他们了。 “染染,搭把手,帮大舅把麻袋抬下去吧。” 方致远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力气远不如外甥女大,根本提不动这么重的麻袋。 “大舅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直接提下来就行。” 沈单染说完也不等方致远反对,伸手就将沉重的麻袋给提了下来,还是只用一条胳膊。 “染染的力气也太大了点吧。” “大哥,你以为这头野猪是怎么来的,染染一拳打过去,就把那头四五百斤的大野猪给打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沈建国蹦跶出来开始吹嘘他们进山时的情景,当然刻意隐瞒掉那些惊心动魄的场景。 “竟然是染染打死的野猪?!” 方家所有人再次震惊,原以为是建国把野猪打死的,没想到竟然是刚成年的外孙女。 “呵呵,我哪有那个本事。” 沈建国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这事可容不得吹牛皮。 “染染的力气比我想象的还大,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不用咱们操心。” “嗯,我也这样觉得。” 在这方面,方雅不跟任何人争,反正不管怎么说,在她心里自己闺女就是最好的。 “那姥姥托咱家染染的福,也敞开肚皮吃顿饱肉。” 方母不再有顾虑,招呼着两个儿媳拿盆子收拾野兔和猪肉。 整整一百斤的野猪肉,放在江玉婉拿来的铁盆里,竟然没装完。 “回去替咱家谢谢你婆婆,大妹子是个敞亮人,当初你爹就是看中她和女婿的人品,才没要彩礼把你嫁了过去,现在来看,你倒是个有福的。” 方母越发觉得自己当初没看错人,更没挑错女婿,沈家妹子仗义,为人敞亮,是个能处的。 “嗯!” “对了,上次说的那门婚事怎么样了,你大哥去镇上打听过消息,顾家小子出任务时上了身子,不能让染丫头再嫁过去。” 方母带着两个儿媳妇收拾猪肉,一百多斤的野猪肉得费好多盐,家里没有,她便招呼着方皓书去小商店买盐。 “娘,染染愿意嫁。” “你怎么当娘的,孩子不懂事你还不懂事?” 方母眼睛一斜楞,吓得方雅立马低垂下头,不敢说话。 “姥姥,真是我自己愿意的,不怪妈。” 沈单染在水盆里简单冲洗一遍猪大肠,这些东西昨晚都处理干净了,只用水洗一下就能直接下锅。 “你这孩子主意太大,顾家条件虽好,但也得看人怎么样。” 方母还打算继续劝说沈单染,就见她拿着猪大肠躲进厨房里,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儿孙自有儿孙福,娘是管不了你们咯。” “娘,你别这么说。” “哼,你也是个主意大的。” 方母瞪了一眼闺女,把方父喊出来让他剥兔子。 整整六只肥兔子,那皮毛溜光水滑的,要是做成夹袄,肯定舒坦。 沈单染把沈辞喊到厨房烧火,她则麻溜地开始准备切猪大肠和配菜。 方家人原本没在意,对猪大肠也没什么期待。 随着厨房里传来一阵浓郁的香气,再也坐不住了。 “什么味道这么香?” 方泽远用力吸了吸鼻子,顺着香气朝着厨房看去。 “这香味不会就是染染说的辣炒肥肠传出来的吧?” 方致远不敢置信地看向方雅,说实话,就算以前家里没出事的时候,他也没闻过这么浓郁的香味。 “那猪大肠还能散发出香味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方父说啥都不信又腥又臭的猪大肠能散发出这么好闻的香味出来,这简直颠覆他的认知。 “爸,您别不信,不然我们为啥给您提这么大一桶猪下水来,昨晚染染给我们炒了一盘,那味道简直让人念念不忘,到现在还满口留香呢。” 沈建国不放过任何一个显摆夸奖自家闺女的机会,实际上他也没说谎。 闺女现在变得脑子机灵了不说,还啥都会,在他心里就是无所不能。 第47章 精打细算 “是吗,染染还有这本事,那老头子可得好好尝尝。” 原本还有些不以为然的方父来了兴趣,女婿不是撒谎的人,他说外孙女做的猪大肠好吃就肯定不差。 何况现在厨房里已经冒出来浓郁的香味,容不得他不信。 “我也好好尝尝,要是染染炒得猪大肠真这么好吃,以后我们就去县城买猪下水自己做,那东西可比猪肉便宜多了,咱家人多,孩子们也能跟着解解馋。” 方母想得更加长远。 如果外孙女真能把猪大肠做得像闻起来这么香,她就去县城多买几副猪下水给孩子们做了吃。 他们家已经很长时间没吃过肉了,连她这个老婆子都忍不住馋得慌。 孩子们自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苦,现在家里落魄了,连饭都吃不饱,更别提吃肉。 儿孙都是懂事的,从来没有抱怨过。 “这么香的味道,我这肚子都馋得开始咕咕叫。” 秦楚晴也跟着打趣。 她家是城里的,秦家是当地有名的书香门第。 方家出事方泽远被牵连丢了工作打回农村的时候,她本可以选择跟他离婚,断绝夫妻关系,躲过一劫。 可她偏不,宁愿跟着方泽远回农村老家种地也不愿跟他离婚,自己留着城里幸福。 秦家父母心疼女儿,最终还是尊重她的选择,让她跟着女婿回了方家屯。 秦楚晴长相方面在这个时代并不受欢迎,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都比较让人想入非非。 说白了就是太过于妩媚性感。 在村里的妇女们口中这就是个狐妖媚子,看人的时候那眼神跟带着钩子似的,妖媚得很。 因着这样的长相,秦楚晴自从跟着丈夫方泽远来了方家屯,没少被人说三道四。 哪怕走在路上什么都没做,就有那泼辣的妇女往她身上吐痰,骂她是勾引男人的狐妖媚子。 秦楚晴受了委屈也不敢跟丈夫说,都是自己偷偷埋在被窝里压低嗓子哭。 怕他担心,更怕他找人打架,影响他以后的人生。 方家人岂能不知道她受的委屈,对她更加愧疚。 “老二家的要是喜欢,以后隔三差五娘就去买一副,给你们做来吃。” 方母一脸宠溺,待三个儿媳都当自家亲闺女,比村里那些动不动就联合着儿子打儿媳妇的恶婆婆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二嫂放心,昨晚我们都尝过染染炒得猪大肠,味道是真好吃。” 有了方雅作证,方家所有人更加期待。 “我去给然然烧火。” 方泽远难得露出孩子气,一溜烟跑到厨房去准备接替沈辞给沈单染烧火。 沈辞哪里愿意,俩人因为烧火争执起来。 “老二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还跟没长大的孩子似的,老二媳妇你以后可不许再惯着他。” “娘,泽远平时也不这样。” 秦楚晴脸色羞红,低垂下头忙着处理野猪肉。 “对了,这么大木桶猪下水可不只有猪大肠,还有心肝肺之类的,染染有啥好的办法没。” 方母是个会过日子的,想着那满满一大桶猪下水,若是只吃猪大肠,肯定不行。 其他的她也不会处理,有些为难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好吃。 “我也不知道,等会问问,要是没有,娘你就抹上盐晾起来,不然放不两天就坏了。” “也只能这样了。” 方父强忍着伤,开始剥兔子,六只肥硕的野兔让他两眼冒金光。 “建国可真是本事,抓了这么多兔子,你看这一只只肥兔子,每只光肉都得卸个十来斤。” “咳咳,爹,这些野兔也是染染拧好的套子抓到的。” 沈建国就算再厚的脸皮也不愿跟闺女抢功劳。 “外孙女真长本事了。” “是啊,闺女现在比以前还懂事,大哥家那几个孩子再也欺负不了她,这些变化还是割猪草的时候摔到后脑勺发生的,醒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啥都会,啥都懂,一点都不让我们操心。” 沈建国本意是想夸赞夸赞闺女,结果他越说方家人越沉默,尤其是老丈人和大舅子,眉头都快皱成一团了。 他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可又想不到哪里不对劲,只能慢慢住了嘴。 “这样也好,你们以后就不用再为她担心了。” 方父沉默一会儿,想到什么眼神暗了暗。 “爷爷,我想吃兔子肉。” 方家最小的孙子方景炎蹲在方父身边,看他处理兔皮。 “好,景炎想吃就让你奶奶给你们炖兔子肉吃。” “他爹,这些兔子肉咱们还留着吃吗,我寻思着不如把野猪肉和兔子肉弄成腊肉,拿到收购站去换粮食,家里的粮缸都见底了。” 方母一脸为难,这些肉能换不少粮食呢。 “闺女送来就是给孩子们吃的,不然就留下块猪肉和一只野兔咱自家人吃,其他的等制成腊肉就拿到收购站去换粮食。” 方父知道自家的情况,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也行,还有这么一大桶猪下水呢,够孩子们吃上一段时日了。” 方母脸上洋溢着笑容,好像很久都没这么高兴过了。 方泽远争不过沈辞,败下阵来,正要灰溜溜地离开。 “二舅,你帮我把猪肝洗洗,再准备些桂皮、香叶、花椒、白芷、八角。” 方家大人孩子加起来得有十几口子人,就算把猪大肠全炒出来也不够吃的,那些猪下水不能久放,不如再做个盐焗猪肝、卤猪肺、猪肚汤。 “你要这些中药干什么,染染,咱家有药材的事你可千万别说出去,不然你姥爷又得被收拾,知道吗。” 方泽远收起刚才的孩子气,满脸严肃地提醒沈单染。 药材,现在在方家就是个禁忌,方父以前靠贩卖药材供他们兄弟几个上大学读书,没让他们吃过一点苦头。 临到老,却因为这事备受侮辱。 “我知道,二舅,这些不光是药材,还是香料,有增香去腥等功效。” “呵呵,我以前只听说过花椒茴香八角这种香料,没想到别的竟也能作料。” “二舅不知道很正常,我也是从一本书上看到的。” 沈单染随便找了个借口,掩饰过去。 姥姥家都是聪明人,她得时刻注意点别被发现破绽。 “好,我这就去给你找。” 第48章 施展厨艺 一阵又一阵浓郁的香气从厨房传来,在院子里忙活着的方家人全都停下手上的活,一个劲地往厨房里探头探脑。 “染染这又是做的啥,咋闻起来这么香呢,哎吆不行了,老婆子得去看看。” 方母放下手上的盐巴,就朝着厨房走去。 更加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染丫头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快让姥姥看看。” 方母刚走进厨房,就看到沈单染手上端着一盘辣炒肥肠,那小香味儿呶的一下就上来了,直冲天灵盖。 方母发誓,她这辈子都没闻到过这么香的味道,还是从猪大肠上散发出来的。 “姥姥来得正好,快帮我尝尝哪里不对味。” 沈单染这话纯粹就是给方母偷吃找的借口。 “那姥姥就不客气了,快拿筷子来,老婆婆尝尝味道。” 方母早已经被香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迫不及待地从筷子笼里取出一双筷子,朝着平时不愿吃的猪大肠夹去。 肥肠入口,香气瞬间盈满整个口腔,略带韧性,醇厚浓郁,肥而不腻,比猪肉还好吃。 “香!” 方母重重点了下头,给予最高的肯定。 “姥姥喜欢就好,等会我再做几道盐焗猪肝、卤猪肺、猪肚汤,咱们就开饭。” 没有什么比家人的喜欢更好的鼓励,沈单染撸起袖子开始处理猪肝等。 这些猪下水早就处理好的,清洗得非常干净,没有一丝腥臭味,用水汆一下,就能直接上锅。 “染染,你这猪大肠是怎么处理的,咋一点腥臭味都吃不出来,是姥味觉出问题了吗。” 方母不信猪大肠会处理得一点臭味都没有,宁愿怀疑自己味觉出问题,也不肯相信能处理得这么好。 “姥姥,这肥肠有没有腥臭味,您让姥爷和舅舅他们再尝尝不就知道了。” 她对自己的手艺可是非得自信的,经她处理过的猪大肠根本不可能有腥臭味。 “就这一盘肥肠,哪能便宜了他们,等开饭大家一起吃。” 方母听到要让老头子和儿子们品尝,脸一皱,不舍得了。 看着方母的表情,沈单染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姥姥咋就这么可爱呢。 “姥姥高兴就好。” 沈单染这次做的肥肠比昨天还多一倍,还有猪肝猪肺猪肚啥的,准够家人吃饱肚子的。 “你这老婆子又在屋里念叨我什么呢,然然做的菜出锅了吗,快让老头子也尝尝味道,这小香味儿呶呶的,都把我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啦。” 方父闻到厨房里传来的香气,就再也没有心思干活。 六只大野兔被他全部剥了皮,剩下的就是削皮子,这可是个技术活,他得等有时间了好好处理。 “呶,外孙女亲自做的猪大肠,给你尝尝味道。” 方母体谅老伴这两年受的委屈,以前是没那个条件改善伙食,现在难得有个机会,又怎么会吃独食。 “快拿来,老头子品尝品尝,是不是跟我想得一样好吃。” 方父用清水洗了下手,迫不及待地张嘴接住方母夹过去的肥肠,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 “好吃!” 方父的认可更加惹得其他人直流口水,可方家的家教不允许他们还没开饭就擅自动筷子,谁都没吃。 “爹,真有那么好吃?” 方致远一改沉稳儒雅的形象,眼巴巴地看着方父。 “简直是人间美味,老子还从来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猪大肠。” “爷爷我也想吃猪大肠。” 方景炎是方家最小的孙子,也就比沈辞大两个月,却比沈辞更像小孩子。 “景炎听话,等大家开饭再吃。” 秦楚晴一把抓住小儿子,不让他往前凑。 “景炎再等等,咱们马上开饭。” 方母看了眼天上的日头,看天色都一点多了,还没吃上饭,也不怪孩子闹腾。 沈单染听到外面的声音,加快手上的动作,还有两菜一汤没做,想到两个舅母都是大城市里来的,怕她们吃不惯猪下水,又去院子里割了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准备给他们做个把子肉。 厨房的油罐子里只剩下薄薄一层花生油,根本不够做菜的。 她只能又挑选了块猪板油,起锅,开始熬制猪大油。 方家院子里的香气传出去十里远,方家屯那些早吃完饭的村民肚子又开始咕咕直叫唤。 “染染,咋熬了这么多油,这满满一大锅可够咱家吃上大半年的。” 方母进了厨房,就看到外孙女熬制了那么多猪油,高兴地脸上的褶皱又深了几分。 以后就不用担心家里没油吃了,这么大锅猪油足够家里吃上大半年,要是省着点,说不准还能撑到明年开春。 “姥姥,这些猪肉留着慢慢吃,剩下的油渣撒点椒盐粉,也好吃得很。” “那还用说,这么香的油脂渣姥姥还没见过呢,不用加那啥椒盐粉,也准好吃。” “姥姥,这些肉该吃就吃,过段时间我再进山打头野猪,给您送来。” 大青山就是个宝藏,她自然不会放着这个巨大的宝藏让亲人还过着穷日子。 “染染,大青山里野兽凶狠得很,你可千万别再进山了,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姥姥就算吃糠咽菜都满足。” 方母没想到外孙女胆子这么大,上次遇到野猪还不长记性,竟然又谋划着进山,吓得赶紧叮嘱她。 “姥姥我知道。” “你这孩子知道还敢进山。” “嗯不进了。” 沈单染随口敷衍道,不进山是不可能的,在没找到其他挣钱的路子之前,这山必须得进。 而且她打算下次再去就不带爸和二哥他们了,她想往更深的地方走走。 听说大山深处有熊瞎子和老虎,那才是她的目标。 野猪就算能卖也卖不上好价去,熊胆和虎鞭虎骨都可以入药,这玩意儿才是赚大钱的。 沈单染干脆利落地把所有菜做好,就开始喊人端菜。 方家人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终于有肉吃了,不高兴才怪。 辣炒肥肠、盐焗猪肝、卤煮猪肺、把子肉和色泽金黄的猪肚汤陆续被端上桌,惹得方家人发出一阵阵惊呼。 “这都是猪下水做出来的菜?!” 方父忍不住发出惊叹,活了大半辈子竟然不知道猪下水还能这么做,光闻着味就觉得香味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舅妈,你们要是吃不惯猪下水,尝尝这个把子肉。” “染染这孩子怎么这么贴心呢,不过舅妈吃别的猪下水可能吃不惯,吃咱们染染做的那绝对吃得惯。” 秦楚晴在娘家的时候还真没吃过猪下水,她也忍受不了那种难闻的腥臊味。 外甥女做的这满满一桌子猪下水色泽鲜亮、香气扑鼻,让人闻了食指大动,满口生津。 看上去很美味,她一定得尝尝。 “妈,我也想吃那个猪大肠。” 方景炎忍不住,指着辣炒肥肠闹腾着要吃。 “老二家的,快给孩子夹块肥肠解解馋,染染做得猪大肠软烂香滑,好吃得很。” 方母尝过肥肠,知道外孙女做得很烂糊,老人孩子都能吃。 “好,大家都动筷子开吃吧,这都下午两点了,都饿坏啦。” 方父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开始动筷子。 当猪肝猪肺猪肚猪大肠入口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发出惊呼声,猪下水的味道远超他们的预想。 沈单染特意给两位舅妈做的把子肉反倒没人夹,不是他们不喜欢,实在是猪下水的味道远超想象。 方家这几年日子不好过,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口肉,难得有个敞开肚子吃饱饭的机会,谁都不舍得浪费时间。 整个主屋,除了哗哗的干饭声,再无其他动静。 “舒坦,好久都没吃这么饱过了。” 方父吃得满面红光,脸色比之前好看多了。 这两年遭了不少罪,靠着惊人的意志力挺了过来,身上却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病伤。 “染染这猪下水是怎么处理的,味道真是香死个人。” 方母意犹未尽地看着舔得干干净的盘子,想着要是外孙女愿意把处理猪下水的法子告诉她,以后就给孩子们买猪下水做来补身体。 “姥姥就问问,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你奶让带来的这些猪肉足够咱家吃一年的,倒也用不着吃猪下水。” 生怕处理猪下水的法子是秘方,方母接着又补充道。 “方便,我先说一下处理猪下水的方法,菜谱有些复杂,最好找张纸记下来,不容易忘。” “好,我这就去拿纸和笔。” 中午的饭菜尤其是辣炒肥肠非常合他的心意,方泽远觉得以前吃的饭菜简直没法比。 他本不是贪图口腹之欲的人,对这么好吃的猪下水实在忍不住内心的渴望。 听到沈单染的话,立马站起来朝着西厢房走去。 “你看看老二这没出息的,为了口吃的恨不能把鞋底子磨破,啥时候见他这么积极过。” “你这老头子也别笑话人家,今天那盆猪肚汤大半都进了你的肚皮,又比老二好到哪里去。” 方母打趣道。 “呵呵,要不是看你们也愿意喝,我都想把整盆猪肚汤都喝掉,别说,这胃里就是舒坦。” 方父意犹未尽的咂摸几下嘴,回味今天的饭菜。 “你要是愿意喝,等明儿个我就去县里买套猪下水回来,再给你们做着吃,想吃多少吃多少,反正这玩意儿也不贵。” 要是别的方母肯定舍不得,但猪下水没咋有人愿意吃,主要原因还是做不好吃,不会去除猪大肠里面的腥臊味儿。 “买!” 方家男女老少都喜欢吃沈单染做的猪下水,能学会处理猪下水的法子,家里那些猪肉都全都腌制成腊肉,卖到收购站换成粮食。 家里的粮缸早就见了底,再不弄点粮食来全家都等着喝西北风。 “姥姥,处理猪下水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把猪大肠翻过来,放上草木灰使劲揉搓,直到把脏东西清晰干净就行,如果放些白醋更好。” “这么简单?” 方母有些不信,草木灰在农家最常见,每家每户烧锅做饭都能产一大堆。 这玩意儿也没啥用,大多数人家都倒进茅坑里遮掩臭味,再者就是洒在菜园子里给蔬菜施肥,其他的还真没听说有啥用处。 醋是家家户户常见的调味品,供销社就有卖的,价格不贵,一毛钱就能打大半桶。 “娘,您可别不信,昨个儿染丫头就是这么处理的猪大肠,连白醋都没用,刚开始我也不敢信猪大肠会这么香。” 方雅生怕方母不信,帮闺女作证。 “人生处处是学问,活了大半辈子还不如我外孙女通透,行,那娘就用草木灰洗那肠子。” “姥姥,清洗猪大肠只是第一步,炒菜才是最关键的一步,别家都不会那是他们不知道有些中药材能当香料使,等会我把香料的用量和做法都写下来,最好找个地方藏起来,别让人看见。” 这些年外面闹腾得正厉害,她可不想因为菜谱把姥姥一家给坑害咯。 “染染放心吧,这事姥爷心里有数,一定不会让人找着。” “嗯” 沈单染接过二舅方泽远递过来的纸和笔,刚要下笔,突然想起来原主没上过几年学,写的字歪歪扭扭不说,还是左撇子。 而自己再怎么说前世也是名校硕士,字迹有自己的风格。 为了不暴露,她刻意用左手写字。 把菜谱留下,沈建国就准备带着妻儿回去,现在天黑得早,耽搁了时间走夜路危险不说,还看不见路。 回到沈家,天色早已漆黑一片。 回去的路上,天色清冷一片,皎洁的月光照射在大地上,美得不真实。 沈辞在驴车上睡得小脸通红,夜里天气寒凉,沈国庆的身体受不了,冻得打哆嗦。 沈单染把身上的毯子给他盖上,顺势帮他把了脉。 脉象沉浮不稳,是内里大虚之相,心病更是严重,若不及时干预治疗,恐怕撑不过今年夏天。 虽然已经看出来二哥病得挺严重,沈单染没想到会这般严重。 她的脸一下子沉凝下来,再次怀念前世师父送给自己的空间玉佩,那里面有全世界最先进的医疗器械、药材和神奇的灵泉。 要是空间还在,二哥的病根本不成问题,只需要做个手术就能治愈。 现在这个年代根本没条件创造无菌手术室,更没有那些精密的医疗器械,就算自己医术再高明,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虽不能根除,倒是可以用药将病情控制住。 她得尽快进山一趟,看看能不能把治疗二哥疾病的中草药找全。 “建国,老二家的,是你们不?” 沈家村村口的大槐树下,一个瘦弱矮小的身影站在那里望着远方的路。 听到毛驴发出的哒哒声,沈老太激动地踮着小脚就往前跑。 “娘,是我,天这么晚了你咋还没睡,儿回来了。” “你这孩子咋这么晚才回来,夜里山上的野兽出没,危险的很,娘不放心。” 沈老太看到真是老二一家,心里狠狠地松了口气,人平安回来就好。 “让娘担心了。” 方雅看着连个围巾都没戴就出来等着的婆婆,连忙下车把自己头上的围巾摘下来给沈老太围上。 “没啥,回来就好,家去吧。” 沈老太心里的大石坠地,总算放下心来。 沈家,除了沈老太,其他人都睡了,根本没人在意他们晚上安不安全,沈建国早就习惯爹和大哥自私凉薄的性子,没说什么。 更加坚定了分家的决心。 这个家一定得分,他们不拿自己当家人,自己也不想当大冤种,更不想让老婆孩子受委屈。 不管啥时候分家,他都得把娘带走跟自家过,把她留下,能被那爷俩欺负死。 分家得有宅基地,这点是最为难的。 沈建国累死累活种地挣得工分养着一大家子,又面临即将娶媳妇的大儿子和断不了药的儿儿子,分家的事看起来还遥遥无期。 沈单染夜里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前世,她亲爸和后妈在自己坠楼后谎称她是想不开自杀,家里没有监控,警察无法取证,就按照自杀定性。 可能是心虚,那对夫妻以最快的速度把她的尸体火化,连个骨灰盒的钱都没舍得花,直接装下垃圾袋子里当垃圾丢在了垃圾桶里,被转运至垃圾焚烧厂进行了二次火化。 沈单染简直无了个大语,虽然那副躯壳与自己没了关系,但看他们这样对待自己的骨灰,还是很气愤,哪怕把她的骨灰洒在绿化带里也比再回炉重烧好吧。 但那都不是最让她气愤不甘的,她最气愤的是那俩不要俩的老东西竟然要分她奋斗了三十年才攒下的遗产。 公司刚上市,市值初步估值数百亿,还是美刀。 她生前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年轻就死亡,没找律师立遗嘱,结果被那对狗男女钻了空子。 她生前未婚未育,哪怕父母离婚,他们也是自己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她所有的遗产全都分给了那对从小就没给过自己一分爱的父母。 沈单染看着法官判处她的亲生父母享有她遗产继承权的时候,她气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真是无耻之徒! “喔喔喔!” 公鸡的打鸣声将沈单染从睡梦中吵醒,她睁着眼睛看着麦秸混合着泥浆做成的土房子,有些反应不过来身在何处。 “娘,你咋这么早就起来了,快回去歇着,我来烧饭。” 方雅的声音从沈家小院响起,将沈单染的神志拉回现实,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早上七点整。 这一觉是自从她穿越以后最沉的一觉,也是最让她生气的一觉。 她不知道在梦里看到的场景是真是假,毕竟连穿越这种事都能发生,透视前世的后续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按照她的意愿,倒是希望那个梦是假的,不真实的。 她宁愿自己的遗产留给师父或者捐给国家,也不愿意便宜了那对没有责任心没有良知的人。 “染染,起床了吗,我跟你爸今天得下地干活,你带着辞儿在家好好玩,别再出去,知道吗。” 方雅原本想陪孩子几天,但现在地里活多,大家都忙着春种,不好请假,也耽误挣工分,只能选择下地干活。 “知道了,妈,你跟爸也注意休息,别累着。” 沈单染一眼就看出方雅因为长期劳累,有了腰间盘突出的症状。 她想尽快改变家里的窘境,父母不在家最方便行动。 “没事,只要你们几个都好好的就行。” 方雅没有鸿鹄之志,也没有勃勃野心,只想守着孩子们安安稳稳过日子。 “嗯,妈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二哥和小弟有事的。” 沈单染信誓旦旦地答应着,心里却琢磨着进山的事。 沈建国扛着锄头扒犁,跟方雅去了地里。 沈老太也没闲着,地里的重活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干不了,就去帮着干点杂活,每天也能挣四个工分。 沈老头看不上这点工分,重活又干不了,没事就满村子里溜达,要么就去村口的老槐树下跟几个老伙计打打牌,日子过得相当悠哉自在。 第49章 不会让你们有事 大青山,一队身穿绿色军装的战士在密林中快速行走。 “团长,特务进大青山已经三天两夜,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很可能已经被里面的野兽吃了,我们还要不要继续追?” 一个战士累得大汗淋漓,喘着粗气看向队伍最前方身姿挺拔的年轻男子。 “继续追!” 年轻男子深邃凌厉的黑眸警觉地看向四周,一米八几的身高在战士们面前显得尤为高大挺拔。 他星眉剑目,如雕刻般英朗俊酷的脸上面无表情,如同帝王巡视自己的领地,身上散发着一股无形的王者之气,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是!” 战士听到团长的回答立马回复,重新做好准备朝着大青山深处进发。 “大青山里瘴气缭绕,大家注意做好防护,敌对特务偷走了一份非常重要的国家机密文件,就算牺牲也要把他抓住。” 男子神色严肃地看了大家一眼,“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声音低沉,充满力量与危险。 “是!团长!” 身后所有的战士全都拿好手中的枪支器械,准备继续搜寻。 越往大青山深处走,所见到的景色越让人感到恐怖。 随处可见高大挺拔的千年古树直插云霄,它们的枝干相互交织,遮天蔽日,将太阳的光线遮挡住,不知名的动物时不时发出诡异的叫声,无形中给周围的环境添加一抹阴森恐怖之感。 顾岂言看了眼手下的士兵,手上拿着冲锋枪走在队伍最前头开路,高大挺拔的背影让战士们感到无比心安。 越往森林深处走,山势越发险峻陡峭,道路也愈发崎岖难行,不注意就会踩空跌落山崖。 最恐怖还当是隐藏在森林中不知名的动物和含有剧毒的昆虫,稍有不慎,就可能丢掉性命。 大青山里处处充满着危险。 顾岂言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环境,时刻保护手下战士们的人身安全。 突然,一条吐着信子的银环蛇从树上飞跃下来,直直地冲着顾岂言身后的一名战士飞扑而去。 变故来得太突然,所有人只感觉眼前一道黑白相间的光影闪过,根本来不及看清那是何物。 “啊!” 年轻战士看着朝着自己吐着信子飞扑过来的银环蛇,吓得忘记了反应,惊恐地睁大眼睛,发出害怕的惊叫声。 顾岂言神色一厉,迅速转身,抽出随身携带的军工刀朝着蛇头就飞砍过去。 锋利的军工刀在银环蛇距离战士仅一步之遥时,将它的脑袋砍下,温热的血液喷溅在年轻战士的脸上,显得极为恐怖。 军工刀穿过蛇身径直朝着前方飞去,深深地插入千年古树的树干上,没入其中,只留一个刀柄在外面,微微颤抖。 银环蛇蛇头与蛇身分离,“啪嗒”一声,掉落在堆积着厚厚落叶的地面上。 黑白相间的蛇身在与蛇头分离后,疯狂扭曲挣扎,持续很久才慢慢停下扭曲的动作,彻底没了动静。 而毒蛇的蛇头则瞪着猩红的眼珠,张大嘴巴露出里面锋利的毒牙,恶狠狠地看向顾岂言所站的位置。 仿佛还残留着意识,竟然再次腾空,朝着离它最近的另一名战士飞去。 大家谁都没想到只剩下蛇头的银环蛇会发动二次攻击,还能精准寻找攻击的目标,彻底傻了眼。 那名被攻击的战士颤抖着身子,想往后躲避开蛇头的攻击。 森林里刚下过一场暴雨,地面上铺着厚厚一层落叶,湿滑无比。 被攻击的年轻战士一脚踩在落叶上,脚下打滑,整个人朝着陡峭的悬崖摔落而去。 悬崖下面是万丈深渊,一旦掉落下去,性命肯定不保。 顾岂言神色凌厉,飞快朝着千年古树奔去,在即将触碰到树干时伸出健壮的胳膊一把扯住垂落而下的藤蔓,脚下用力一蹬,整个人朝着悬崖下飞落而去。 整个动作几乎是同时发生,最多不过三秒钟。 “团长!” 战士们看着身影消失的团长,惊慌失措,像失去主心般发出惊呼。 “原地待命!” 山崖下传来男人沉稳磁性的嗓音,战士们听到后不敢再擅自往悬崖边走,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 顾岂言一手牢牢地扯住藤蔓,身子飞快往下冲,他身高一米八三,体格子比年轻战士更壮实,坠落的速度更快。 在藤蔓即将拉扯到头时,终于追上坠崖的战士,伸出另一条胳膊,扯住对方的后脖颈。 “团长,你不要管我,快点上去。” 年轻战士目之所及全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漆黑一片,让人心生恐惧。 他眼眶里含着泪,哽咽着劝说试图救自己上去的团长。 “我不会让你们有事,任何一个人。” 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无法解释的魔力,让心慌颤抖的战士平静下来。 “团长,我......” “抱紧我的腰。” 男人语气中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坚韧,年轻战士含着热泪,将双手紧紧抱住男人如钢铁般坚硬的腰胯。 顾岂言单臂用力,一点一点往上攀爬,藤蔓在虚空中摇摆,两人在悬崖中随之摇摆,随时有跌落的危险。 留在悬崖上的战士们眼中含着泪,等待着悬崖下传来消息。 可除了那句“原地待命”的命令,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他们的心跟着下沉,恐慌、无措萦绕着。 “动了!大家快看,藤蔓在晃动!” 突然,藤蔓发出细微的晃动,紧盯着它的战士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哽咽中带着兴奋,颤抖着声音提醒战友们。 “真的,团长他们没事,快,大家合力往上拉藤蔓,速度要慢!” 一人站出来,所有人齐心协力紧紧抓住藤蔓另一侧,开始慢慢一点一点往上拉。 当顾岂言的身影从崖底露出来时,所有人都猛地松了口气,但他们依然没有放松警惕,继续往上拉扯绳子。 不知道谁不小心踢落悬崖边上的石头,藤蔓发出“刺啦”的断裂声,顾岂言和坠崖的战士再次迅速坠落。 抱着顾岂言腰的战士为了不连累团长,突然松开了双手,身子继续坠落。 顾岂言神色一厉,迅速伸手将即将坠落崖底的战士扯住。 第50章 舍身相救 “抓牢我,我们继续。” 他没有埋怨刚才战士突然放弃自己生命的举动,情绪极为稳定地再次对他下发指令。 或许是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震慑住了坠崖的战士,或许是平时无所不能的形象深入战士们的心。 看着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团长,年轻战士流着眼泪,再次紧紧地抱住顾岂言的腰腹。 藤蔓再次被人往上拉扯,顾岂言眉头紧蹙,朝着上面发出命令,“不许动!” 藤蔓已经承受不住二次意外,顾岂言当机立断,选择自己一点一点攀爬上去。 顾岂言沉闷的声音再次从悬崖下传来,大家紧紧地握住藤蔓,不敢再使劲,等着团长他们自己爬上来。 当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时,所有人都哭了。 顾岂言感觉身上的力气快要消耗殆尽,强忍着极度的疲惫,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带着坠崖的战士重新爬到悬崖上。 “团长,你没事吧。” “团长,你的手受伤了。” “团长,你刚才差点吓死我们,幸好没事。” ...... 顾岂言大汗淋漓浑身虚脱地躺在悬崖之上阴冷潮湿的地面上,看着密不透光的大树,深深吸了口气,嘴角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他们,重新活过来了。 活着,真好。 战士们手忙脚乱地打开随身携带的背包,从里面拿出最珍贵的麦乳精,给两人冲泡了满满一水壶。 另一名战士则拿出白色纱布,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伤口,所有人紧绷着的心才稍微放松下来。 “我没事。” 待体力稍微恢复一些,顾岂言淡定自若地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安然无恙的属下,彻底放下心来。 “团长,这次我在前面开路,让弟兄们抬着您走过这段路吧。” 一名长相憨厚的战士挺身站出来,看着衣服都被扯烂的团长,满脸心疼。 “不用。” 顾岂言透过树枝的间隙看了眼天空,过不了多久山里又会下雨,到时候想继续前进,只会比现在更艰难。 “团长,谢谢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及时出手,我肯定早就没命了,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第一次被银环蛇的战士张恒脸上还带着已经干了的蛇血,满脸感激地看向自家团长,直到现在他感觉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直跳。 他认出了地上的蛇是银环蛇,国内最毒的一种蛇。 一旦被咬,在四十分钟到一百二十分钟之内就会出现呼吸麻痹衰竭的症状,最长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就会死亡。 他们所在的位置正是大青山深处,就算以最快的速度走出去都不止二十四小时。 所以,如果没有团长及时出手,他这次必死无疑。 “还有我,团长你的恩情我此生不忘,请受我一拜。” 跌落悬崖被顾岂言救上来的战士陈大喜也满脸感激,猛地跪倒在他面前,“砰砰砰”接连磕了几个头。 “你们这是做什么,现在什么年代了,弟兄们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不要给我找事!” 顾岂言看着跪地磕头的陈大喜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厉声呵斥。 现在外面形势非常不好,对这些牛鬼蛇神的打击尤其重,若是被人传出去属下给自己磕头,他们肯定会受到上级处分,谁都跑不了。 “对不起团长,我没想到这些,对不起,我这就起来。” 陈大喜并没有别的意思,在他的老家对救命恩人磕头道谢是非常普遍的现象,可他忘了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要是因为磕头下跪这种封建迷信的行为给团长惹来祸事,他就算以死谢罪都不能原谅自己。 “都听着,以后不管对任何人都不许再轻易下跪,哪怕是亲生父母也不行,你们要是想安安稳稳地待在部队,就听我的,听到没!” “听到了!” 所有人都齐声回应,大家知道团长是为了他们的前途着想,没有人不识好歹,忤逆他的命令。 “大家原地休息半小时,休息好我们继续出发。” “是!” 死里逃生,接连经历两次危险,所有人都露出了疲态。 大青山远比传言的还要危险,接下来还不一定会遇到什么,现在不抓紧时间休息,给团长和队友们添麻烦就得不偿失了。 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整齐有序的一字排开,坐在湿滑的落叶上开始休息。 顾慕言环顾周围的环境,时刻保持警惕。 当看到深深插入千年古树中的军工刀时,眼中染上一层笑意。 起身走过去,弯腰将插入树干中的军工刀用力拔出,然后用衣角仔细将刀刃上的残血擦拭干净,慢慢收进刀鞘中。 “休息完毕,出发!” 半个小时后,顾岂言大手一挥,身上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气场全开,像个挥斥方遒的大将军。 正在地上休息的战士全部起立,继续出发。 地上铺着厚厚的落叶,每前进一步都显得极为艰难,好在有顾岂言在前方开路,至少脚下这片土地暂时是安全的。 在大青山里,就算地面之上,也处处充满着未知的危险。 那些剧毒的昆虫、蛇类最喜欢藏身在枯树枝、落叶中,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若不小心踩到,将会受到致命性的攻击。 反观那些大型野兽,比如老虎黑熊野猪之类的,对他们来说反而是最无害的。 战士们再也不敢大意,屏住呼吸,紧紧地跟随在顾岂言身后,朝着前方走去。 只要顾岂言在,战士们的心里就会感到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突然,顾岂言停下脚步,眼中的笑意褪去,快速俯身趴在地面上,左耳一侧贴着地面,静心倾听。 “团长,出什么事了?” 张恒看着趴伏在地面上的顾岂言,满脸担忧。 “大家注意脚下,地下有条暗河。” 根据经验,顾岂言很快判定出森林中附近的地下有条纵横交错的暗河。 他听力敏锐,隐约听到清脆的水流声从地面传来。 “暗河?” 大家的心又提了起来,脸色也染上忧色。 “对,大家紧跟着我的步子,不要乱走。” “是!” 没有人敢不听顾岂言的话,因为不知道下一步脚下是地面还是虚空,稍有不慎,就可能跌落暗河中,再也出不来。 第51章 危机四伏 顾岂言锐利的眸子环视四周,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谨慎。 他心里有种预感,敌特分子走不出这片大山。 不管对方是死是活,他手上的文件一定要拿回来,这是他的任务,更是他的责任。 大青山深处时不时传来野兽的叫声,战士们不敢掉以轻心,生怕再遇到之前的险况。 “大家注意脚下,我们尽快找个地方安营扎寨,看这天色很快就会下大暴雨。”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说的就是他们现在的处境。 顾岂言蹙着眉头,看了眼手上的指南针,下发指令。 今天的进度已经比预期的要慢许多,又遇上暴雨天气,森林里危险重重,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必须得尽快找个地方避雨。 话音刚落,就像是验证顾岂言的话,大家就看到一道粗壮的紫色天雷从天而降,直直地劈在距离他们只有几米远的大树上。 又粗又壮像座小山般的千年古树被天雷击中,从主干中间劈裂开来,一分为二,摇摇晃晃朝着地面轰然倒塌下来。 “大家小心,往后撤退!” 顾岂言立马停住脚步,伸出胳膊阻挡大家继续前进。 话音刚落,那棵巨大的参天古树就砸落在顾岂言身前,在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地上轰然倒地。 地面传来剧烈的震感,之前安静的地面瞬间跑出来各种不知名的生物,朝着四周逃窜而去。 有比猫儿还大长相奇怪的老鼠,五彩斑斓满身毒液的蟾蜍,更有无数只硕大无比的蜘蛛昆虫,密密麻麻一片。 看得大家头皮发麻。 大青山果然名不虚传,树上地面甚至地下都暗藏着各种危险,危机四伏。 要不是有团长带队,他们早就死在这片处处是危险的森林中了,根本活不到现在。 古树的枝干擦过顾岂言的脸颊,将他英俊帅气的脸刮出一道深深的伤痕,血液喷涌而出。 紧接着,地面传来“轰隆”一声,树下被砸出一个深坑。 得有二三十米高的千年古树落入坑中,彻底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林中逐渐恢复平静,坑里传来清脆响亮的流水声,正是顾岂言之前所说的地下暗河。 “团长,你太厉害了,这地下果真有条暗河。” “我的娘来,这哪是暗河,明明就是条大江。” 一个胆子大的战士往前面的深坑望去,只见地下十几米处出现一条大河,河流湍急。 刚才掉下去的千年古树早已不见了踪影,人一旦掉落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赶紧后撤,这条路行不通了,得另寻途径。” 顾岂言瞥了眼湍流的河水,知道他们脚下这片土地已经不安全,得另外寻条稳妥的路。 没人敢耽搁,转身朝着来时的路往后撤退。 没走几步,天空传来“轰隆隆”的雷声,一道道紫金色闪电朝着大青山劈下来,将阴森的森林照亮。 顾岂言没有慌张,神色镇定地环顾四周,试图寻找相对安全的地方。 可周围层峦叠嶂,阴森恐怖,处处充满危险,要想找处安全的地方安营扎寨谈何容易。 “团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有那胆子小的战士已经害怕地开始打颤,哽咽着开口询问顾岂言接下来的计划。 “今天在此找处安全的地方搭帐篷,留宿一夜,明早再继续出发。” 暴雨、雷电、湍急的地下暗河、地上各种未知的危险,都预示着接下来的路程会更加艰难。 顾岂言当机立断,留宿休息,等明早天亮再继续出发。 “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 胆子最小的贾富贵哭丧着脸,打量阴森恐怖的环境,腿肚子在疯狂打颤。 “瞧你这副没出息的熊样,有团长在怕什么,收起你那张哭丧脸,晦气!” 张恒看不惯贾富贵那怂包样,踹了他一脚。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进他们龙虎队的,这家伙跟其他战友显得格格不入,胆小如鼠,对老大不信任,哪样都拿不出手来。 “团长,我怕。” 贾富贵索性直接坦白,他就是胆子小。 “怕,就留在这里。” 顾岂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贾富贵,转身朝着左侧的高处走去。 “这个位置不错,今晚我们就在这里扎帐篷,休息一宿。” 顾岂言很快找到一处进可攻退可守,周围相对空旷的巨石,指着下面的石洞道。 “还是团长厉害,我刚才怎么没看到呢。” 贾富贵笑得一脸谄媚,那副小人行径让人看不过眼,但团长没说什么,他们更不会多说,这是纪律。 “慢着!” 眼看贾富贵抬脚就朝着巨石下面走去,顾岂言伸手将他拦住,从怀里掏出一个煤油打火机,点燃一个二脚踢,快速朝着巨石下扔了过去。 就在所有人不解他此举为何时,只见巨石下爬出几条又粗又长的蟒蛇和不知名的动物,飞快朝着远处跑去。 大家后脊背忍不住发凉,尤其是贾富贵,惊恐地睁着眼睛看向那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吓得瘫软在地上。 如果刚才团长没有及时阻止他,现在他很可能就葬身于此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次任务会这么惊心动魄,一波接一波,防不胜防。 “好了,可以进去了。” 直到十几分钟后,巨石下再没有传来什么动静,顾岂言才开口让大家去巨石下面躲雨。 贾富贵这次不敢再抢先,走在队伍后面,缩头缩脑的。 “瞧你这怂包样,回去以后别说是我们龙虎队的成员,he tui!” 陈大喜一脸鄙夷地望了眼颤抖着身子的贾富贵,转身朝着巨石下面走去。 团长是他的救命恩人,自己这条命都是团长救的,谁害他团长都不会害他。 陈大喜对顾岂言的崇拜已经到了难以企及的高度。 顾岂言淡淡地看了眼身子打颤的贾富贵,等大家全都躲进巨石下面,才起身朝那边走去。 天空像破了个窟窿,瓢泼大雨倾盆如注,战士们躲在巨石下,对自家团长愈发敬佩。 他们团长好像是天上的谪仙一样,无所不能,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将他们救于水火之中。 第52章 沈老太疯了 沈家村 沈建国和方雅去了地里以后,沈单染并没有闲下来,她忙着准备进山的工具。 第一次进山的时候,没打算往林子深处走,只带着个木叉子就闯了进去。 要不是她力大如牛,身手敏捷,两拳下来就将野猪打得头骨碎裂,彻底死了过去,等待她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后果呢。 所以这次,沈单染不打算再像上次那样敷衍了事,只准备个树杈子,认真打磨锋利的工具。 前世她有个军工刀特别好使,可惜没带过来。 现在上面对铁器的管理非常严格,想买件农具都得报备,要想弄把军工刀,比登天还难。 有这个功夫,她还不如用家里的铁铲现造一把低配版本的军工刀。 趁着家里没怎么有人,她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打磨铁铲,改造军工刀具。 “咚咚” 房间的门被敲了两下,沈国庆推开门走进来。 他原本想多睡会觉,昨天去姥姥家哪怕坐在驴车上,自己那副虚弱的身体还是受不住,今早起来就开始难受。 隔壁房间传来磨打铁器的声音,吵得无法入睡,沈国庆知道小妹变了个人,这么早就在房间里折腾,肯定是想进山。 “小妹,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国庆推开门就看见沈单染手上拿着一个尖利的铁铲在磨刀石上来回打磨。 “二哥,快进来坐下。” 沈单染看着沈国庆苍白的脸色丝毫不感到意外,昨天偷偷给二哥把过脉,他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好。 这也是她为什么急着再次进山的主要原因,别的都能等,唯独二哥的病等不了。 她列了个大概的药方,除了两味极为难得珍贵的药材,其他都能进山去采。 “小妹这把铁铲已经很锋利了,你怎么还在打磨,是有什么特殊用途吗?” 自从知道小妹可能被人夺舍,换了个无所不能的灵魂以后,他就不像以前那般把小妹当孩子对待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侵占了小妹身体的灵魂是从哪里来的,但她好像懂得很多自己不知道的知识。 套野兔的套子和野兔的生活习性,就是她告诉他们的,连爸都不知道。 不然以他们的能耐,上次进山别说野猪,就是只兔子也抓不住。 看着小妹又在打磨铁铲,沈国庆知道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用途。 “二哥,我想进山,这把铁铲用来除草挖土肯定足够锋利,但远远不能满足我的要求。” “不是刚进过山,怎么又要进山,小妹,你这样做太莽撞危险了,奶和爸妈会担心的。” 果然跟他预料的一样,小妹打算再次进山。 正在这时,天空突然雷声阵阵电闪雷鸣,一道道粗壮的紫色闪电像吐着信子的火蛇直冲大地。 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倾盆大雨说下就下,兄妹两个同时看向门外,“不好,下雨了。” “奶和爸妈还没回来,哥你在家里好好待着,我去给他们送伞。” 沈单染连忙放下手上已经被打磨得锋利无比的铁铲,站起身就要往外边跑。 “小妹,家里哪有雨伞。” 沈国庆不由地苦笑,他们家这条件哪里买得起雨伞,小妹果然不是原来那个小妹了。 “呃......那拿什么?” 沈单染满脸惊愕,没想到家里连雨伞都没有,前世雨伞是最基本的遮雨工具。 “拿笠帽吧,我去给你找。” 沈国庆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满脸惊愕的沈单染,转身去主屋给她拿笠帽。 沈辞从隔壁房间探出小脑袋,“姐,你是不是给奶他们送伞,我也跟你去。” “辞儿乖,这么大的雨路上湿滑,你在家里等着。” 天空就像被捅破一个巨大的窟窿,雨水倾泻而下。 “我......” “辞儿听话,等你姐回来。” 沈国庆及时出声,制止沈辞。 “好吧,姐你路上小心点,快点跟奶他们回来,辞儿等着你们。” “好,辞儿在家跟二哥玩。” 沈单染说着就拿着笠帽冲入雨中。 天色突然暗沉下来,视线被雨水糊住,沈单染的身影快速消失在雨幕中。 “咩咩咩......” 沈老太今天分配的任务是放羊,她看着村外的路边上野草长势不错,就赶着羊群去了村外。 谁知道天空打了几个巨雷,就下起了瓢泼大雨,羊群吓得四处逃窜。 沈老太拿着羊鞭,四处追赶,可羊群受到惊吓,早已不听人的使唤,逐渐消失在雨幕中。 沈老太大急,这可是沈家村共同的财产,公社分给村里的任务,要是羊丢了,以家里现在的条件,可拿什么赔吆。 顾不上自身安危,沈老太四处追赶羊群。 沈单染找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影被雨水淋湿,摔倒在路边再也无法动弹,只听见绝望的哭声。 “奶!” “完了,老天这是要亡我沈家啊,老天爷啊。” 沈老太神色迷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助呐喊。 “奶,我们回家。” 沈单染知道沈老太今天出来放羊,可看着奶奶身边只剩下羊鞭,羊儿早就不见踪影,隐约猜出来奶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羊,我要去找羊。” 沈老太仿佛不认识沈单染般,一把推开她,转身朝着暴雨中跑去。 沈建国和方雅回到家时身上早已湿透,发现娘和闺女都没回来,又转身冲入雨中寻找。 整个沈家村,家家户户紧闭院门在家里烤着火躲雨,只有沈家不平静。 沈单染硬抱着沈老太往回走,沈建国和方雅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老人如同疯婆子般,披头散发,嘴里嘟囔着“羊,我的羊”。 “娘,你今天不是去放羊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沈建国直觉出事了,连忙跑过去,从沈单染怀里将沈老太接过来。 “羊,我的羊跑了......” 沈老太疯疯癫癫地嘟囔着,已然认不出亲儿子来了。 “娘,您这是怎么了,别吓唬儿子。” 沈建国颤抖着声音,心里一阵害怕。 “建国,回家再说,娘淋了雨,别受风寒。” 方雅从沈老太的只字片语中猜测娘放的村里的羊跑了,心不由地跌落谷底。 第53章 无耻的沈老头 “羊,我的羊。” 沈老太疯狂挣扎,沈建国一时没抱住,被她挣脱,跌跌撞撞跑进大雨中。 “娘,羊明天肯定能找回来的,您别担心。” 沈建国把沈老太拖着往家里跑,沈单染和方雅在旁边协助。 沈老头正坐在屋里美滋滋地抽着焊烟,听到沈老太把村里的羊丢了,脸色阴沉得厉害。 王大花正在东厢房里嗑瓜子,听到主屋传来动静,立马贴着身子偷听。 “当家的,出大事了,咱娘把村里的羊给放丢了。” “什么?!” 正翘着腿躺在床上享受的沈老大猛地坐起身,满脸不敢置信。 “不信你听,那死老太婆自己嘴里嘟囔着呢。” 王大花将瓜子皮吐往地上一吐,扭脸指向窗外。 “走,过去看看,要是真的咱们可不能当这个冤大头,再让他们从公户上出钱。” 沈老大平时吊儿郎当一副对啥都不关心的模样,一旦事关自身利益,跑得比谁都快。 “当家的说得对,这个亏咱们大房可不能吃。” 王大花像只时刻准备战斗的大公鸡,起身就朝着主屋跑去。 “爹,听说娘把村里的羊给弄丢了!” 沈老大气势汹汹地一脚把主屋的木门踹开,大声质问。 “问老二。” 沈老头铁青着脸,恶狠狠地瞪视沈老太一眼。 “老二,你娘把村里的十几只羊弄丢了?” 沈老大第一次在沈建国面前这样说话,以前好歹面子上还算过得去,现在索性也不装了,这是打算跟他们划清界限。 “大哥放心,这事我明天找村长商量怎么处理。” “呵,能怎么处理,那可是十几只羊,公社分配给咱村的任务,就算村长再偏心你们母子,也帮你解决不了。” “二弟,别怪大嫂丑话说到前头,咱家公户上的钱谁都不允再动,你娘弄丢的羊该不着我们大房跟着赔。” 王大花本来对顾家给的一千块钱彩礼被二房拿走一半买药的事满腹怨言。 当初她就不该答应拿出一半彩礼钱给那病秧子治病。 可谁让自己是个心软好欺负的呢,没长心眼儿被二房给算计了,这次说什么都不能让步。 “大嫂,你们放心,这个钱我来想办法,不用你们大房出一分。” 沈建国脸色越来越难看,没看到娘情况不太好吗,这俩人当着娘的面说这些,不是刺激她老人家嘛。 “呵,二弟说得轻巧,还你想办法,这么多钱你上哪里想办法去,但凡真有办法就不会拿顾家一半的彩礼给你那病秧子儿子治病了,没本事的东西。” “砰!” 沈建国没想到大嫂会这么过分,当着自己的面就说国庆是病秧子,气得一拳打在桌子上,将上面的茶壶扫落在地。 “老二,你想打架!” 沈老大立马站出来,为自己媳妇助阵。 “打就打。” 沈建国忍受沈老大好久了,那就是个只会占便宜的小人。 当初娘手里还有钱的时候,他跑得比谁都快,现在娘的钱被沈家掏空了,就翻脸不认人,真是可恶得很。 “这是你说的。” 沈老大一拳打在沈建国脸上,用了全身的力气。 沈建国头被打偏,嘴角的血很快就流了下来,他抹了一把血珠,开始奋力回击。 “当家的,我帮你。” 王大花一把咬住沈建国的胳膊。 沈单染眼神一厉,一拳打在她的后背上,王大花被迫松了口,看清是沈单染打的自己后,跟疯婆子似的张嘴就咬。 沈单染早有防备,朝着那张肥脸盘子就甩过去一巴掌。 沈老头见状,把旱烟袋往地上一丢,给了沈单染一巴掌。 沈老太就算现在疯疯癫癫的,还存着一丝清明,见沈老头打了她的乖宝,拿着扫帚就往他身上打。 沈老头自觉自己一家之主的颜面扫地,怒火攻心,朝着沈老太就是一巴掌。 就算年事已高,沈老头咋说也是个男人,力气不是女人能比的。 沈老太被打得身子飞了出去,一头撞在桌角上,昏死过去。 “娘!” 沈建国没想到沈老头会突然动手,更没想到他会动这么重的手,看着满头满脸都是血的沈老太,气得睚眦欲裂。 “这死老婆子一天天的净给老子惹事,村里十几只羊就算把家卖了都不够赔的,明天就去跟村长说,这些羊谁弄丢的找谁赔,跟我没关系,别算到老子头上来。” 沈老头满脸奸相,这是打算不承担十几只羊的损失了。 “好!既然爹说这事跟你没关系,那以后各家管各家的钱,也别放在公户上了。” 沈建国气得双眼通红,胸口起伏,这要不是自己的亲爹,他都忍不住动手。 “那就各管各的。” 王大花一听小叔子主动跟自家分账,正巴不得呢,没等沈老头反对,直接应了下来。 “咳咳,公账不能分。” 沈老头一听沈建国提出把公账分开,连忙给沈老大使眼色。 老大家的就是个心里没成算的,该说不说,这些年他们父子之所以能在沈家过得这么滋润自在,少不得那母子几个的付出。 以前沈老太生的几个孩子没长大时,他们父子靠沈老太从娘家带来的那些金银财宝过了相当一段时日的潇洒日子。 后来沈老太的钱花没了,她生的俩儿子又长大成人了,正好刚接上茬,继续供父子俩吃喝享受。 沈老头可不想再过以前那种苦日子了,说什么都不愿意分账,让各家的钱分开管。 “凭什么不能分,合着我跟三弟两家累死累活挣工分养活一大家子,娘弄丢十几只羊就火急火燎地跟我们撇清关系,现在又不愿意分公账,当我沈老二老欺负吗。” 沈建国被自家爹不知羞耻的话给气笑了,分钱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赔钱了却翻脸不认人,天下什么便宜都被他们占尽了。 “反正就是不能分!” 沈老头也说不出来个一二三,说急眼了就梗着脖子耍赖皮。 沈单染气笑了,真没想到沈老头这么不要个碧莲。 第54章 被野兽吃了 “妈,给奶戴好笠帽,扶我屋里去。” 奶受了刺激现在精神状态不好,脑门上汩汩冒血,伤口得尽快处理,还有不能让她再跟沈老头同房,不利于她病情的恢复。 于是当机立断,俯身背起沈老太,让方雅给她戴好笠帽,朝着西厢房走去。 “好!” 方雅都看傻眼了,刚才的混乱让她心里五味杂陈。 大哥夫妻不讲良心就算了,毕竟娘不是他的亲娘,没想到沈家最不讲良心的是公爹。 沈单染快步把沈老太背到自己屋里,方雅还记得草木灰能处理伤口,赶紧又冒着倾盆大雨跑到厨房拿草木灰。 家里没有白酒,老村长家的那瓶酒也已经用完,方雅犯了愁。 “妈,你先把草木灰给奶糊上伤口,我去喊村医。” 沈单染看过沈老太的伤口很严重,不是草木灰能解决的,当机立断转身跑出门,冒着大雨去喊村医。 村医背着药箱子,被沈单染连拖带拽去了沈家。 “这次又是谁受了伤?” 村医进了屋,浑身湿透,雨水从头发上滴滴答答往下流,他顾不上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沈家最近是咋回事,跟犯了天条似的,一茬接一茬,还都是重伤。 “是我娘,村医你快帮她包扎伤口,草木灰不管用,怎么都止不住。” 方雅抱着已经昏迷的沈老太,身上手上全是血,声音哽咽满脸祈求地看向村医。 “唉,大娘这伤口看着很严重,大妹子,我只能说尽力,不一定止住血。” 沈家村的村医不是正儿八经的医生,没上过一天医学课,也就是个小学文凭。 是接替了家里爷爷的班,才干起村医这一行当的。 沈家村地处大山外沿,位置偏僻,距离县城路途遥远,就医困难,这才有了村医这个职业。 好在大家对他要求不高,只要治不死人就行,就算治死了也没人敢闹腾,得罪了村医,以后不给他们看病了咋办。 “村医大哥,你尽力就行。” 方雅不敢得罪村医,也不敢说话重了,客客气气地让他赶紧给沈老太包扎伤口。 沈单染在旁边看着村医的包扎手法相当不专业,眉头蹙得越来越紧,对她这个专业的医学硕士来说,这是最不能忍受的。 当然她不是责怪村医,这个年代见识有限,很多医学知识还没有发掘出来,大多数医生甚至没有经过专业的医学知识培训。 “村医大伯,把绷带从后面绕过去这样会不会好点。” “从后面绕?” “对,就是反着绕,这样能有效避开眼睛和嘴巴,不影响看东西吃饭。” “哎呀,你这丫头咋这么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反着绕。” 村医没有恼羞成怒,按照沈单染说的情况开始反着绕。 类似这样的问题还很多,都是沈单染无意间的几句提醒,让村医大受裨益,对她连连称赞。 给沈老太喂过药,便扶着她在沈单染的床上睡下。 听着窗外传来“轰隆隆”的雷鸣声,沈单染却怎么都睡不着觉。 村里十几只羊丢了不是小事,就像大伯说的就算村长也无能为力。 沈老头和沈老大夫妻的态度足以表明他们不会承担一分钱,最后肯定是爸和三叔担着。 以沈家目前的窘境,赔偿是个大问题。 沈家村土地贫瘠,产出的粮食少,人口多,村民过得苦哈哈 这么多钱如果光靠种地挣的那点工分还,全家人勒紧裤腰带等到猴年马月都还不上。 这不是她想要的。 这笔钱该从哪里弄,是她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 这个年代不像前世,可以随便做生意或者出去打工赚钱还债,普通老百姓来钱的唯一法子就是种地挣工分,就这也只不过是勉强能养活自己和家人。 所以,进山成了沈单染能选择的唯一途径。 这个年代,森林资源还没有被过度开发,林子里面物种丰富,连老虎黑熊都不罕见。 要是能打头老虎回来,别说十几只羊,就是几百只羊都不成问题。 外面雷声轰鸣,紫色的闪电穿越云层劈打在大地上,后面的大青山隐约能听到野兽的吼叫声。 沈单染慢慢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一大早起来,暴雨已经停了。 沈家村下了整整一夜的暴雨,低洼处已经被雨水灌满,老村长早早地起来去广播站喊村里去大队集合,准备抗洪抢险。 沈建国跟方雅夫妻起来,脸都没洗,就去村里寻找丢失的羊。 沈单染则对此根本没抱什么希望,沈家村背后就是绵延数百公里的大青山,春天山里的野兽饿得饥肠辘辘。 奶放丢的那些羊早就成了野兽的盘中餐,哪有找回来的可能。 事实却是像沈单染说的,大青山里的野兽比她想象的还要敏锐,那些羊刚跑到后山外围,就被察觉,一口叼进山里再也没出来。 沈建国两口子找了大半天一只羊都没找回来,只在靠近后山的地方发现不少残骨,希望破灭。 “建国,你说什么,村里的羊丢了!” 老村长带领着村民在挖沟渠引水,听到沈建国说村里的十几只羊昨个儿被闪电雷鸣吓到,跑到后山里再也没出来,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十几只羊是公社分派下来的任务,不是他们村里的财产,就算他是村长,也做不了这个主。 “村长,这是我从后山看到的骨头。” 沈建国满脸疲惫,将被野兽吃剩下的羊毛和残骨放在村长面前。 “这事非常重大,你跟我去大队做笔录。” 村长皱着眉头,扔掉手上的铁锹,叼着旱烟袋朝着村大队走去。 “我的娘来,咱村里养的那些羊竟然丢了。” “这下沈家完了,那十几只羊是公社分派给咱们的,可不是咱村的。” “沈家最近是翻了天条吗,倒霉事一出接一出。” “听我家那口子说沈老头因着这事把沈老太暴打一顿,头上都打出来个血窟窿,模样可可怜了。” “那还是轻的,要是我男人,别说十几只羊,就是一只羊都能把我打个半死。” ...... 沈家村的男女老少聚在一起,像炸开了锅,谈论着羊被放丢的事。 第55章 想带娘分出去单过 “建国兄弟,不是村长大哥不帮你,这事实在太大了,我得跟上面汇报工作。” 村长心有余而力不足,记完笔录,看着一脸疲态的沈建国,深深叹了口气。 沈家最近咋就这么不消停,一出接一出,连他这个当村长的都不想再管他家的烂摊子了。 “村长大哥,我知道你的难处,这十几只羊是我娘放丢的,我沈建国认赔。”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还有你大哥和三弟呢。” 沈家还没分家,沈老太弄丢的十几只羊得兄弟几个分摊责任,不能让建国兄弟自己担。 “村长大哥,昨个儿大哥大嫂俩大闹一场,说了不管咋罚都跟他们没关系,大嫂咬死了不让从公户上出这个钱。” “那你爹呢,他是个什么态度。” “我爹那个人你也知道,把娘打得头上破了个窟窿,表明这事跟他没关系,这钱他一分不出。” 沈建国对沈老头仅剩的一点亲情都没了,他现在满脑子只想分家,带着娘出去单过,省得再被那俩跟蚂蟥似的父子吸血。 “这.......唉!” 村长没想到沈老头竟然是这个态度,心里替沈老太感到不值,对自家爹把年轻时候的沈老太说给带着孩子的鳏夫当续弦的事颇不认可。 老婶子是个好人,出身也好,可惜就是命不好,摊上这么个男人。 “村长大哥,我也不瞒你,我想带着我娘分出去单过。” 分家的念头在沈建国脑子里想了很久,他知道现在没钱盖房子,更没钱买宅基地,分家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什么?带着老婶子分出去单过?” 村长的眉头蹙得更紧,沈家村还从来没有过带着亲娘分家单过的先例,尤其是老头还活着。 “嗯,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娘辛苦劳累了一辈子,爹和大哥根本没拿她当亲人,我不想让她在沈家受委屈。” “这事大叔知道不,是个什么态度?” 建国兄弟提出来的要求与规矩不符,但合情理,要是按他的意见,沈家分开过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隔三差五就这么闹腾,他这个当村长的都受不住。 “昨个儿我没提分家,只是提了句把公户分开,各家管各家的钱,大嫂乐意得很,大哥没表态,不知道怎么个意思,只有爹不同意。” “呵,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大叔心里明白着呢,要是分开公户,就凭沈老大两口子的尿性,过得说不准比年轻那会当鳏夫时还惨。” 村长抽了口焊烟,冷笑道。 “钱不钱的都已经不重要了,娘跟孩子们出这么多事都离不开那对父子。” “建国兄弟,不是我不愿意让你们分出去,这十几只羊不是笔小数目,还有宅基地、盖房子都得花钱,像咱们这种地里刨食的普通老百姓,哪能赚到那么多钱。” 村长心理上是支持沈家分家的,但现实总是残酷的,分家不是那么容易分的,没钱就算分出去也是喝西北风。 “唉......” 沈建国何尝不知道,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没再说啥。 “我先去公社交代情况,至于咋罚等回来再说。” 村长拿着写着笔录的纸,放在胸前的口袋里,准备去公社报备情况。 出这么大的事,不是赔偿那么简单,他这个当村长的都得受牵连,说不准头上这顶帽子都保不住。 “给村长添麻烦了。” “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们也不愿意发生这种事,等回头再说吧。” 一场暴雨过后,大青山云雾缭绕,仿佛置身于人间仙境之中,美得惊心动魄却又危险重重。 “团长,雨终于停了。” 赵云峰把头探向帐篷外面,满脸高兴。 “嗯,大家准备吃饭。” 顾岂言将帐篷收起来放进行军包内,拿出柴油打火机,开始准备生火。 “昨夜下那么大的暴雨,多亏团长你机智,找了这么个好地方避雨,不然咱们早就淋成落汤鸡了。” 陈大喜看着森林里的树木被刮得东倒西歪、一片狼藉,不由地感慨道。 “是啊团长,你咋什么都懂,以后只要团长在哪,我就在哪。” 张恒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对顾岂言的态度比亲爹娘都亲昵。 “你可得了吧,就你这样的还想赖上团长咋地,团长要是给咱们娶了嫂子,你还敢跟着不成。” 另外一个战士开着玩笑,劫后余生,又经过一夜的休息,战士们体力恢复,精神也变得好起来。 顾岂言没参与他们的话题,出去查探周围的地形。 大青山经过一夜暴雨,很多地方已经不再安全,他得重新规划前进的路线。 他们带的行军粮已经吃完,顺便看这大山里有没有能入口的食物。 顾岂言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不远处的枯木上长了一片蘑菇,五颜六色的看上去煞是好看。 只是越是好看的东西越危险,这种蘑菇看起来长得肥头大耳,实则含有剧毒,连虫子都不敢爬上去啃噬。 顾岂言也看不上这点东西,他穿着皮靴,拿着用军工刀削制的木箭,朝着远处走去。 没走多远,突然听到前方不远处有东西在地上扒拉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走近一看,竟是一群野鸡在林中刨食,五彩斑斓的尾巴一撅一撅地恰好背对着顾岂言所在的方向。 男人漆黑深邃的眸子闪过一道暗芒,嘴角弯起一个完美的弧度,轻轻拉开自制的木箭。 “嗖” 木箭弹射出去,径直朝着野鸡飞射而去。 由于发射力道过于强大,锋利的木箭穿过一只野鸡的脖颈后并没有停顿下来,而是继续朝另外一只母鸡射去。 “咯咯咯” 正在觅食的野鸡群被吓得四处逃窜,只有被木箭射中的两只野鸡倒在地上挣扎一会,断了气。 竟然只射中两只野鸡,顾岂言对自己的表现不算很满意,两只野鸡不够他们早餐的伙食。 不过聊胜于无,两只就两只,大不了再找些其他的食材。 顾岂言还在可惜的时候,不知道京市家里已经炸开了锅。 第56章 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京市 最高级别的军区大院,被高大厚实的围墙所环绕,门口的哨兵身姿挺拔、姿势端正,手中握着长枪环视周围,时刻保持警惕性。 一栋二层红砖楼房矗立在军区大院的最中间,透露出一股庄重与肃穆。 争吵声从楼房里传来,惊得落在道路两旁梧桐树上的鸟雀四处飞窜。 “顾德胜!这门婚事你是什么时候给岂言定下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顾家老爷子顾德胜刚从军区回家,就看见妻子柯敏手上拿着张纸,兴冲冲地找他兴师问罪。 顾德胜眼皮子跳了跳,心里警铃大作,立即进入一级警备状态。 “我没跟你说吗?” 顾德胜缓缓抬起头,满脸迷茫与疑问,装作刚想起来的样子,惊讶道。 “说什么?说你背着我偷偷给儿子订了门乡下的婚事,还是说你替儿子打了结婚申请报告?” 柯敏脸红耳赤,高贵优雅的气质消失的干干净净,气愤地反问。 她怎么都没想到枕边人会背着他们母子做出这种事来,随便安排儿子的婚事,在未经本人允许的情况下,就给儿子的上级领导、他的下属打了结婚申请报告。 这还不是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毕竟她比谁都着急儿子的婚事,也希望他能尽快成家立业。 可丈夫给儿子安排的结婚对象竟然是个村姑,还是家在大山深处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的村姑! “哦,那可能是忘记说了。” 顾德胜看着兴师问罪的老妻,微微叹了口气,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这事确实是他做得不地道,没有事先跟老妻商量。 可也不能全怪他。 以老妻的性子,要是他说给儿子结了门乡下的婚事,让儿子娶个农村姑娘,还不得闹翻了天。 儿子是个主意正的,一心忙事业,出任务,职位升了一级又一级,婚姻大事却连点苗头都没有。 这么多年别说领个姑娘进门了,就是只母蚊子都不敢往他跟前飞。 靠他娶个媳妇回来,比登天还难,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他这个当老子的可谓是用心良苦,千里迢迢跑到沈家村去给他找了个结婚对象。 他不是把儿子的婚事当儿戏,这门婚事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做的决定,并非只是为了报恩。 现在局势混乱,越来越让人摸不清头脑。 他现在这个位置就是别人眼中的肥肉,谁都想咬一口。 顾德胜能有今天这个级别,要说心中没有丘壑,自然是不可能的。 相反,他警觉性极高,稍有风吹草动就能看出里面的苗头,迅速调整策略应对意外情况的发生。 不然也不会在身边老伙计们接连出事后还能独善其身,没被撸下来。 “忘了?!顾德胜你可真是厉害,连儿子的婚事都能忘,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妻子!” 柯敏气得双目通红,浑身发抖,眼泪哗的一下就流出来了,她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男人不声不响地就把儿子的婚事定下来,对方还是个村姑。 她的岂言那么优秀,怎能是一个村姑配得上的。 “阿敏,你听我说。” 顾德胜看着真生气的老妻,败下阵来,生怕她气出个好歹来。 “你今儿要是不给我个说法,这门婚事就结不成,那乡下姑娘以后别想进我家门。” 柯敏出身高贵,养尊处优,年轻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看上长相英俊帅气的顾德胜,不可自拔。 柯父柯母自然不同意这门婚事,自家养尊处优一点苦头都不舍得让她吃的女儿看上个穷小子,他们怎么可能会愿意。 只不过柯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宁愿绝食都要嫁给顾德胜。 柯父柯母生怕宝贝女儿真闹出个好歹来,无奈只能答应这门婚事。 好在女儿是个有眼光的,看出女婿不是池中之物。 自从两人结婚,女婿一心拼事业,跟坐了火箭似的,职位不停地往上升。 老两口看女婿级别上来后也没有生出二心,对女儿还是像以前那样,夫妻俩一如既往地恩爱,才彻底放下心来。 柯敏也庆幸自己赌对了,找了个专一责任心强的男人。 婚后几十年,她没有受过任何委屈,丈夫儿女们都对她言听计从,什么都顺着她的意思来。 只要不涉及工作、不触碰底线,丈夫都以她马首是瞻。 柯敏也非常享受这样的生活。 婚姻顺遂,儿女听话,她本身长得漂亮,加上后天保养,哪怕年近五十,还是一如既往地惹人瞩目。 不仅一点都不显老态,反而越活越年轻,跟三十岁的少妇似的。 顾德胜军区大院那些老同事哪个不羡慕他有个美娇妻,有人甚至见到他就会酸言酸语几句。 顾德胜不仅不羞恼,反而引以为傲,谁让自家媳妇比他们那些黄脸婆好看呢。 “阿敏,你觉得我是那种拿儿子婚事开玩笑的人?” “以前或许不是,但现在你做的这事让我看透你了,顾德胜。” 柯敏最在意的除了丈夫,就是几个儿女。 老大老二和唯一的女儿都已经成家立业,只有年纪最小的老三顾岂言跟个榆木疙瘩似的,快奔三的人了还没娶上老婆。 她这个当妈的怎能不心急,发动娘家那边的亲朋好友和自己的同事好姐妹等给顾岂言介绍对象。 可急归急,柯敏不会给儿子随便挑选相亲对象,都是选的家境优渥、长相漂亮、学历高、工作好的女孩。 几年下来,顾岂言相亲过的对象都快排到外太空去了,就是没个音信。 幺儿的婚事成了柯敏人生中遇到的唯一的磕绊。 “阿敏,去书房,我有话跟你说。” 顾德胜敏锐地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压低嗓音跟老妻说。 柯敏见丈夫严肃认真的表情,心里一紧,知道丈夫不是空穴来风的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连忙坐正身子,也不再闹脾气了。 “不就是儿子的婚事,至于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吗。” 柯敏语气不像之前那般咄咄逼人,态度有所缓和,嘴上说着,还是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着二楼的书房走去。 第57章 要被下放 “老顾,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柯敏看了眼将门反锁上的丈夫,精致的眉毛紧蹙着,心里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恐慌。 “我可能得下放。” 顾德胜确定没人偷听,沉声说道。 “什么?!” 柯敏大惊,满脸惊慌失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没听错,我要被下放了。” “老顾,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是不是弄错消息了。” 柯敏声音颤抖,带着彷徨与不安。 丈夫是她的天,只要他在身边,自己就感觉到无比的心安,哪怕现在闹得厉害,大院不少老同志都被打下去,她也坚信丈夫的能力,不会让这个家散了。 可现在,听到丈夫说要下放的消息,柯敏吓得脸色泛白,像失去了主心骨般,不知所措。 “没有弄错,是真的,这事以前只是有点苗头,怕你们担心就没跟家里说。现在上面已经定了性,很快我就会被下放到农村接受劳动改造。” 顾德胜看着惊慌失措的发妻,不由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老顾,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你如果下放去农村,我和孩子们怎么办?” 柯敏感觉天都塌了,再也没了心思质问儿子的婚事,反而开始担忧丈夫和儿孙们的处境。 她见过太多男人被下放以后妻儿孩子留在城里受人欺辱的事例,原来他们的邻居就是这样。 男方被下放农村,走了没半天,妻儿就被人赶出家门,家里的任何东西都不允许带,甚至连过冬的衣裳都不让拿走。 那年冬天特别冷,她出去买菜时碰到女邻居带着孩子穿着单薄,趴在路边乞讨。 柯敏连忙把自行车停在路边,将买的菜和身上的钱全都给了邻居嫂子。 不放心他们母子几个,又跑回家把家里的现金和孩子们冬天穿的衣裳全部打包送给他们。 从邻居嫂子的口中才得知,邻居大哥下放以后就失去了消息。 邻居嫂子千方百计花光身上的积蓄,才打听到丈夫的消息,说是邻居大哥下放没多久,就被打死了,根本没撑到冬天。 类似的例子还多着呢,数不胜数。 “阿敏,我们离婚吧。” 顾德胜也没想到活了大半辈子,临到老还会被迫跟发妻离婚,脸上露出嘲弄的笑。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他机关算尽,还是没能改变这样的结局,看着当年同吃同住过的战友渐渐都离开,他就该想到早晚也会有这么一天。 他都这把年纪的人了,什么没经历过,自然不会贪生怕死,更不会怕吃苦受罪。 大不了就当重温当年的峥嵘岁月。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妻儿,尤其是发妻,之前被保护得太好,若是自己离开,她不定会怎么样。 目前,他能为对方做的就是与她撇清关系,让她不被自己牵连到。 “什么,顾德胜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柯敏自认为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你竟然要跟我离婚!好啊,你个老东西不会在外面搞破鞋了吧。” 柯敏这辈子从来没想过离婚,尤其是还是丈夫主动提出来的,听到“离婚”二字,只觉一股热流直冲脑门。 她就说家里好好的,顾德胜怎么突然说要下放,合着都是骗她的,就是想把自己甩开,跟后来人再成立新家庭。 “你瞎说什么。” 顾德胜老脸一红,没想到发妻脑回路开这么大,竟往那没用的地方瞎想。 这话简直就是对自己的侮辱、对他高洁品格的亵渎! “我瞎说,你自己做没做心里有数,顾德胜我告诉你,想摆脱我跟新人结婚,没门!” 柯敏气得哭红了眼,拿起书桌上的鸡毛掸子就丈夫打去。 顾德胜无故挨了一鸡毛掸子,面子有些挂不住。 这是他给儿子们准备的,以前孩子们调皮捣蛋,为了方便教子,就准备了这个鸡毛掸子。 多年下来,鸡毛掸子上的鸡毛基本上掉个精光,只剩下光秃秃的竹竿。 没想到到老竟用在自己身上了,头上传来闷痛。 书房的门被他反锁上,想跑也跑不出去,只能抱着脑袋躲避发妻的连环殴打。 “你这老婆子差不多行啦,快停下,我有正事要交代。” “顾德胜你要是再敢提离婚俩字,看我不打死你个没良心的。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嫁了个没良心的男人,为了外面的相好竟然做出抛妻弃子的腌臜事,看我不去你们单位告状,让大家伙儿看看你顾德胜是个什么样的人.......” 柯敏本来不会这套撒泼耍赖的行派,可不着军区大院有不少农村来的妇女,耳濡目染之下,竟然也学会了。 以前她只觉得这种作态粗俗无理,对此嗤之以鼻。 没想到自己也有用上派场的一天,丝毫没有任何不适,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不需要思考演练,就能完美复刻。 还别说,这种撒泼打滚的作态竟让她感到出奇的舒畅。 只要对方难受,自己就舒服。 “你......柯敏,你闹够了没!” 顾德胜闷头又挨了一掸子,气得满脸通红,怒声呵斥道。 “你吼我,你竟然敢吼我,呜呜呜.......” 结婚几十年,夫妻俩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有时候她就算无理取闹,丈夫也不会跟自己计较,都是极度包容忍让的态度。 柯敏从来没被这么对待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哗哗往下掉。 顾德胜行军打仗多年,脾气出了名的暴躁,顾家三个儿子哪个没被他这个亲爹揍过。 甚至连唯一的女儿顾雅慈都被他训诫过。 唯独对自己的发妻,顾德胜是没发过任何脾气,不管对方怎么折腾,都是轻言轻语当孩子般哄着,少有的耐心全给了发妻。 “你......我做得不对,不该大声吼你,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 顾德胜捏了捏紧皱的眉心,语气软了下来。 大丈夫能屈能伸,好男不跟女斗,他汉子一条,跟老婆斗气显得掉价。 不断给自己做心理暗示,这么一想,顾德胜心里立马就痛快多了。 第58章 只能当寡妇,不能当下堂妇! “你说吧,反正离婚不可能,我柯敏这辈子只能当寡妇,不能当下堂妇!” 柯敏见丈夫态度软了下来,傲娇地昂着细长的脖子,宣誓自己的地位。 “你听我说完,下放通知最快后天就会下来,趁还有时间咱俩赶紧办理离婚手续,这样你就不用受我连累了,还有几个孩子,老大我已经安排好,把他调离京市,去东北那边镇守边疆。” “老顾,你下放这事是真的,跟我离婚不是因为外面有相好的了?” 柯敏其他话都没听进去,只听到丈夫跟自己离婚不是因为外面有人,气马上就消了。 “你这婆娘整天脑子里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我都这把年纪了,哪能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出来。” 顾德胜老脸涨得通红,对妻子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为了老婆孩子不受自己牵累,他辛辛苦苦提前布局,给他们安排后路。 这婆娘却满脑子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整天争风吃醋,真是让人难为情。 “没有相好的那就好说,你说吧,我听着。” 柯敏保养得宜的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显然顾德胜刚才的话是白说了,她一句都没听进耳朵眼里去。 “唉!” 顾德胜无力地叹了口气,却不忍心责怪发妻一句。 这辈子算是栽在这个女人手里了,只能重述之前的话。 “之前大院里那些下放的老伙计们什么下场你也看到了,我这次下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老顾,这跟离婚有什么关系。” 柯敏最在意的就是丈夫跟自己提离婚,满脸不解地看着他。 大院里男人下放后,啥情况都有。 有妻子落井下石,主动揭发丈夫后离婚的;有守着孩子在城里艰难度日的;也有带着孩子回娘家,夫妻形同陌路的。 她又不是那种没良心的女人,做不出来落井下石的事。 离婚,她是不可能离婚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不管农村怎么样,她都得跟着一起下放。 “离婚后你就回娘家避避风头,家里的钱财和各种票据我都已经提前给你准备好了,按照现在的形势来看,能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顾德胜看着依然像年轻时那样漂亮优雅的发妻,心里生出不舍。 她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被自己保护得太好,禁不起外面的风吹雨打。 目前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离婚,让她回老丈人家,这样才能不受自己的波及,安稳地待在城里。 “顾德胜,你把我柯敏当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不仁不义的女人吗。” 柯敏听到丈夫跟自己离婚竟是为了保护她,心里一阵感动,红着眼眶质问道。 她就说自己眼光不会差,这个男人可是当初宁愿绝食也要嫁的,怎么可能是那种一肚子花花肠子的负心汉。 “阿敏,你听我一次,现在的形势越来越复杂,我自诩机敏过人,却也看不透未来的走势。” 他何尝不想跟家人在一起,哪怕吃点苦头也没什么。 可现在风声紧,自己已经被盯上,若是再牵连到妻儿,他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那些老伙计们的下场就是他的未来。 “老顾.......” “等离婚后,你就回岳父岳母家,我准备的钱财和各种票据谁都不能说,连岳父岳母和大舅哥他们都不能说,自己留着知道吗。” 顾德胜打断妻子的话,像叮嘱孩子般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他不是信不过老丈人和大舅哥的人品,而是赌不起人性。 老丈人不止发妻一个女儿,他上面还有两个大舅哥,人都挺不错。 俗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人心复杂难测,万一有点什么变故。 发妻又怀揣这么多钱票,很难保证对方不会把主意打到妻子头上。 自己不在身边守着,以她那单纯的性子,这笔巨款就是灭顶之灾。 自己不得不为她考虑。 “我不要跟你离婚,老顾,我要跟你下放去乡下。” 柯敏也不嫌弃农村了,说什么也要跟着下放。 “胡闹!你当那农村是什么地方,别的不说,就你这副养尊处优的身子骨,上个茅厕对你来说都是个大问题。” 发妻是什么人,共同生活了几十年的顾德胜岂能不知道。 那就是个娇娇女,每天必须洗澡,衣服最多两天就得换洗,隔夜菜是一口都不吃...... 这样娇养了一辈子的女人,怎么适应得了乡下的生活。 “我不管,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就行。” 柯敏没有去过农村,不知道农村的生活条件是什么样的,但大院里不少邻居是农村来的,从他们的嘴里算是了解一些大概的情况。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受得住农村的生活,只知道自己离不开丈夫。 “阿敏,你不要再无理取闹,我是下放不是下访,很多事情根本不在掌握之中。” 顾德胜见倔强的妻子,急得满头大汗。 “反正我不管,你要是不带上我,我的性格你也知道,想做什么事就会千方百计去做,不管什么后果。” 柯敏半威胁半商量地说道。 “你.......” 顾德胜额上青筋暴起,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你什么你,我可没有威胁你的意思,你就算不让我去,我也会自己坐火车去找你,反正腿长在我身上,你管不了。” 柯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让顾德胜转变了主意。 他知道发妻没说错,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只要自己喜欢,势必会达到目的。 她若是想跟着,便跟着吧。 人在自己身边,也能放心,只要自己不出事,就不会让她出事。 总比把人留在京市,整天提心吊胆地睡不好强。 “你想跟就跟着吧,可提前说好,到了农村不能嫌好道歹到处挑毛病。在那里我的身份就是劳改犯,没人像在京市一样敬着咱们。” 顾德胜总感觉自己头上的白发是为妻子操心累着的,谁家男人跟他这样,把妻子当孩子一样照顾着。 第59章 安排后路 “当然,你看我是那种挑三拣四嫌好道歹的人吗。” 柯敏梗着脖子,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优雅且高冷。 死活不肯承认自己就是那种极其挑剔的人。 “呵,我倒是希望你不是。农村那样的条件跟城里没法比,我下放以后村里肯定不会给安排正儿八经的房子,洗澡生活都不方便,你要是想反悔,还来得及。” 看着像个斗鸡一样的老妻,顾德胜冷笑。 她要是对农村的条件不挑三拣四,就不是她了。 不过该打的预防针还是得要,不然等去了沈家村再想反悔,哭都来不及。 “哎呀,我是那种反悔的人吗,反正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你说要把老大调去哪里?” 柯敏死鸭子嘴硬,被丈夫拆穿真面目,有些恼羞成怒。 不过目的达成,她心情好,就不跟这个男人计较那么多了,开始关心起儿子们的安排。 要按她的意思,最好把他们全家都安排在一个地方,相互有个照应,总比分散各地强。 “东北,那边土地肥沃,人口稀少,至少能填饱肚子。” 对于大儿子顾瑾言,顾德胜倒是不怎么担心。 那孩子是个沉稳的,做事不急不躁,胸有城府,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 顾德胜不知道,自己心中最成熟稳重的老大,后来却成了最让他担心的那个。 “那老大媳妇和孙子们呢?” “他们一家四口全都调过去,我已经跟那边的战友打过招呼,应该问题不大。” 那个老战友已经十几年没联系,顾德胜也说不好对方会不会把他的事放在心上。 当年那个老战友因为犯错,是被开除出队伍的。 对对方的人品,顾德胜并没有把握,为了不让老妻担心,只得这么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这是他能尽的最大努力,但愿一切顺利吧。 “老二呢?” “老二身份特殊,国家有几项重大科研任务还得靠他,应该问题不大,不过也说不准。” 老二顾慕言自小聪颖异常,对军工科研感兴趣,年纪轻轻就突破多项西方国家封锁的关键技术,得到上头领导的关注。 在大学刚毕业那年,就被破格提拔,选进科研院,负责研究一项非常神秘重要的任务。 老二所在的系统跟他不是一个系统,顾德胜就算再厉害,手也伸不了那么长。 好在他是个有本事的,上面那些人还不敢轻易办他。 “老三的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德胜就算你下放,也不是给孩子找个村姑的理由,今儿你要是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看我跟你没完。” 绕了一大圈,问题终于又回到原点。 柯敏对丈夫给小儿子找了个村姑当老婆的事耿耿于怀,梗着脖子瞪着眼,跟打了鸡血似的,要是他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少不得又得挨一顿鸡毛掸子。 “这事说来话长。” 想起当年被沈大伯救命的事,顾德胜就忍不住感慨,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那就长话短说。” 柯敏可不惯着他,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退让。 “你还记得我胸口的伤疤是怎么来的吗?” “不是被敌人用枪打中留下的吗。” “那只是由来,还有件事我没跟你说。” 顾德胜想到当年在大青山跟敌人作战的场景,心里无限感慨。 第一次跟老妻讲起以前那段经历,尤其是被沈老爷子救下后,在沈家村养了大半年的伤,忍不住对沈家心生感激。 “沈家对你有救命之恩,他们家缺啥咱们给财物就行呗,那也不能搭上老三的幸福啊。” 柯敏不理解丈夫的想法,有恩报恩,这个她不反对,但也不能拿儿子的婚事报恩啊。 岂言那孩子从小主意就正,若是知道自己的婚姻是为了给老头子报恩,不知道会不会发疯。 “你知道老杨家那个闺女跟岂言两人的事不?” “废话,这事当初在大院闹得沸沸扬扬,我又不瞎不聋的,能不知道吗。” 说起大院老杨家的闺女杨佳佳,柯敏就五味杂陈,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 姑娘倒是个好姑娘,就是性子偏激,做事决绝,不考虑后果。 不然,她儿子也不会到现在都不结婚。 柯敏不知道两人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揣测是杨家的闺女申请调离京市,去了千里之外的南方,才导致她儿子受了情伤,这么多年不肯找女人结婚。 “听说最近又要调回来了。” “那跟咱们岂言有什么关系,当初她说走就走,连个音信都没留。幸好岂言不在,咱们就当不知道,别在儿子面前提这事,反正咱都要下放农村了,大院的事眼不见心不烦。” “嗯,我也是这个想法,只是这次她突然调回京,背后还有其他原因。” 顾德胜对儿子以前的感情不感兴趣,但若是对方这次是冲着儿子来的,就容不得他再当甩手掌柜。 “什么原因?不会是跟咱儿子有关系吧?” “那可不好说。” 顾德胜眼中闪过一抹嘲讽的笑。 “你这老头子说话怎么只说一半,真是急死个人,杨佳佳这次回来跟咱家岂言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知道就成,其他的别多问。” 有些话越少人知道越好,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进了别人设下的圈套。 “那也不能给儿子找个农村姑娘啊。” 柯敏就算平日里再任性,也是有分寸的,对丈夫工作上的事,只要对方不欲多说,就绝对不会多问。 这是夫妻相处多年形成的默契。 “岂言必须找个农村的姑娘,家境越差的越好,而且婚事越早定下来越好。” “好吧,沈家姑娘长得怎么样,跟杨佳佳比哪个更漂亮。” 柯敏妥协了,丈夫做出的决定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哪怕是自己也改变不了对方的决定。 有些底线,她不会去触碰。 “长得就挺......淳朴的。” 说到未来儿媳的长相,顾德胜表情有些怪异,憋了半晌才憋出个“淳朴”二字出来。 “农村姑娘不都挺淳朴的吗,我说的是长相。” 第60章 下放的地方就在沈家村 “呃......等去了你就知道了。” 顾德胜不敢多说,怕老妻又闹腾起来没完。 “什么去了?谁去?去哪儿?” “忘了跟你说,我下放的地方就在红旗公社下面的沈家村,也就是咱们未来儿媳妇所在的村。” 顾德胜老谋深算,在听到自己会被下放到农村去参加劳动改造的风声后,就利用手上的关系开始为自己准备后路。 同样是农村,地方跟地方之间差距可大了。 沈家村位置偏僻,土壤贫瘠,当地村民日子过得极为艰苦。 但也不是没有好处,那里不容易惹人注意,不跟其他老伙计们似的被人时时刻刻盯着。 另外民风淳朴,也还是选择那里的一个主要原因。 民风很重要,他年初去沈家村跟当地的村长和几个村民短暂接触过,那些人不跟外面似的,闹红了眼。 日子总会比其他地方好过些。 还有,沈家村后面就是大青山,是个天然屏障,距离小儿子驻扎的营地不是特别远,开车的话一天就能到。 自家老妻这么娇生惯养的,要陪自己下放到农村,沈家村是最好的选择。 那里还有他们未来的亲家和儿媳妇,万一出点什么事好歹有个照应。 沈家大叔看上去不像个明白人,好在大婶是个敞亮的,明事理。 如此一来,他才能安心接受劳动改造。 “沈家村?老顾,你不会是为了方便照应,才给岂言找了个农村姑娘吧。” 柯敏实在想不通丈夫为什么非得给小儿子娶个农村姑娘,若是为了想下放以后过得舒坦点,可以花钱收买人心,不一定非得拿儿子的婚姻大事做交换。 “柯敏!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顾德胜一辈子堂堂正正做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出来。” 顾德胜被老妻气红了脸,枉费他们同床共枕几十年,竟把自己看得如此不堪。 “别生气,我就是随口一说,那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见丈夫真生气了,柯敏的气焰立马灭了,轻声安抚。 两口子就这样,你强我就弱,不然能过什么安稳日子,这样才是夫妻长久相处之道。 “岂言这些年在部队表现太出色,被上面一个领导看中,想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他,把他拉拢到自己那派系里去。” “那不是更好,咱家岂言以后会如虎添翼,飞黄腾达。” “呵,妇人之见!岂言那领导在队伍里拉帮结派,做事狂妄自大,颇没章法,也就现在那位得势,还能罩着他。有句古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早晚得出事。” 顾德胜颇看不惯小儿子那位领导的行事作风,在工作上两人也是各自为政,虽不至于针锋对麦芒,却是完全不同的工作作风。 “那也不至于在村里找个姑娘结婚吧。” “你不知道现在局势有多复杂,岂言被他看中,别人谁敢跟他争抢这个乘龙快婿? 而且这里面盘根错节的关系复杂着呢,选个不知道底细的城里姑娘,还不如挑个身家清白的农村姑娘。 咱家岂言是个有本事的,丝毫不比他老子当年差,靠自己也能升上来。 儿媳娘家在农村,对那些靠结姻亲提升实力的人没有威胁,能暂时放松对他的警惕。 总之,儿子的婚事是我深思熟虑过的,你不要捣乱,岂言那边我自会亲自跟他解释。” 生活上的事,顾德胜不跟老妻计较,能按照她的意思做就尽量顺从她的心意。 但工作上的事,他决不允许家人插手,里面的情势太复杂,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其实这次下放,背后也有他的手笔。 如今局势不明朗,留在京市反而更加危险,当看出上面有搞他的苗头后,就推波助澜,推动了一下进展。 那些人不知道自己跟沈家村的渊源,只知道那是个位置偏僻、鸟不拉屎的小山村,这样的地方正合他们心意。 “行吧,我说不过你,反正你总有理由说服我,儿子那里你自己去说,我可不掺和你们爷俩的事。” 柯敏也是个聪明的,知道儿子的婚事不是她能做主的,就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什么都不再管。 小儿子看着清清冷冷,不食人间烟火,要是真惹毛了他,连他这个当妈的都害怕。 所以,儿子这婚事,她打算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以免影响到他们母子感情。 “嗯,我会跟他说的。我估摸着下放通知很快就会下来,趁现在有时间你赶紧收拾一下,把那些钱和票都提前藏起来。” 顾德胜说的是家里原本就有的钱和票,他为老妻专门准备的那些看样子是用不着了。 “咱家那些钱我早就存放好了,在老陈家出事时,就做好了有这一天的准备。你不是说还给我准备了后半生花的钱和票吗,在哪儿呢,我收好。” “既然你用不到,我就给老大和女儿分配好,尤其是老大,下放的那里条件艰苦,温度极低,环境非常恶劣,得给他多准备点。” 天下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顾德胜平时忙于工作,对孩子们管教严格,导致父子关系比较冷淡。 现在真到节骨眼上,父子倒是比往常更加和睦,同心协力应对局势的变化。 “老顾,还是你想得周到,我这就去收拾东西,你给老大两口子打电话,让他们晚上带孩子回来吃饭。” 柯敏可不是简单的花瓶,她对自己非常有自知之明,既然帮不了什么忙,至少不会拖后腿。 在大事上,对丈夫言听计从,指哪儿打哪儿。 “好。” 顾德胜应下,心里想的却是怎么处理书房里的文件。 他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书房里的机密文件要是落入有心之人手中,等待他顾家的将会是灭顶之灾。 “哦对了,咱那农村的儿媳妇喜欢什么护肤品,我这里有不少,给她都带上。” 柯敏正要下楼,突然想起来什么,转身看向还在沙发上发呆的丈夫。 “呃......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第61章 公社处罚结果 沈家村 沈单染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谁在背后蛐蛐她呢。 “小妹,是不是受凉了,我去给你冲碗红糖水。” 沈国庆见沈单染打喷嚏,犹如惊弓之鸟,生怕她再生病。 家里的病人已经够多,要是小妹再病倒,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我没事,二哥不用给我冲红糖水,给奶冲一碗吧。” 自从沈老太上次买来红糖水,光给他们这些孙子孙女们喝了,自己却一口都没舍得喝。 沈单染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次沈老太受伤,沈单染想着趁此机会,给奶好好调理调理身体。 老太太大半生都在为他们操劳,自己却一点福都不舍得享。 这不是她想要的,作为她的家人,只需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其他的就由她来解决。 “好,那就给奶和小妹都冲。” 沈国庆笑着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沈单染一边照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沈老太,一边忙着手上的活。 没注意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沈老太眼角流出一滴眼泪,落入枕巾上,消失不见。 沈单染决定这几天再进山一趟,家里的情况太糟,得进山弄点值钱的玩意儿换钱换粮食。 那十几头羊欠下的债务,光靠家里,等到猴年马月都不一定能把这些债给清完。 还不如靠自己,靠大青山。 这次她就不像以前那样只在大青山外围走走了,她的野心很大,想进到大山深处,去抓老虎、黑熊。 这俩玩意儿都挺值钱,她不挑,老虎还是黑熊,能抓到一只就行。 最珍贵的中草药材往往长在悬崖峭壁或深山老林等人迹罕至的地方,她打算进山采些值钱的草药,拿到县城去探探行情。 活人不能被尿给憋死。 外面什么情况她都不清楚不了解,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还有师父现在应该已经被下放,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受罪。 沈单染心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个脾气倔倔巴巴喜欢坑徒弟的老头。 但在这之前,最迫切的就是分家,把奶和自家人分出去单过。 宅基地她都看好了,就是在沈家村后面靠近大青山的斜坡上。 那里位置绝佳,周围都没有人家,进山方便,家里如果弄出点什么动静,也没人知道,这就为她以后进山打猎采药做好防范。 现在这个年代,只有闷声发大财才能平安无事,不遭人嫉妒。 不然,被人发现举报,对家人来说就是场灭顶之灾。 沈单染之所以这么迫切地想分家,就是怕自己真从山里弄点啥好东西,被爷爷和大伯两口子看到,早晚得出事。 为了家人和自己的安危,只能断舍离,哪怕借钱也得先分出去。 “村长大伯来啦,快屋里坐。” 沈单染将打磨好的山寨版军工刀藏在屋里,刚出房门就看见村长叼着个旱烟袋出现在院门外,连忙跑过去把寨门打开。 “染丫头,你爷爷大伯他们在不。” 虽说沈建国跟自己说过要独自承担沈老太弄丢的那些羊拉下的债,村长想到公社那边下发下来的处罚结果,还是决定跟沈老头他们说说。 光指望建国兄弟还这些债,日子还长着呢。 尤其是他家的老大国强到了该结婚的年龄还没找着对象,国庆身体又是这么个情况。 “在呢,我爸和妈出去干活还没回来,我这就去喊他们。” 光看老村长的表情,沈单染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赶紧把爸他们喊回来,别吃什么闷亏。 “嗯,快去快回。” 老村长没有阻止,也知道建国兄弟不在场,能被沈老头和沈老大父子俩坑死。 沈建国和方雅急急慌慌从地里回来,“村长大哥,是不是那些羊丢失的事,公社给结果了?” “嗯,公社那边关于咱们村把羊弄丢的事下处罚结果了。” “啥结果?” “沈大叔、沈老大、建国兄弟,既然人都到齐了,我就念念公社给咱们村下的处罚通知。” 老村长从兜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一字一句地念起来。 “啥?!赔二百块钱,还得加一百斤公粮,还要再养一批羊崽!” 沈老头之前就下定决心不管公社怎么处罚,他都不管,让老二他们操心去。 可不管归不管,公社下这么狠的处罚,还是超出他的预料,不愿接受这样的处罚结果。 “沈大叔,这是公社主任亲自下的处罚单,我这个村长也受到了处分,您就别叫屈了。” 村长脸色不好,他都没说什么呢,沈老头倒先委屈上了,真是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二百块钱,一百斤公粮,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吗,村长,羊谁弄丢的你找谁去,我可不担这个处罚。” “村长,我爹说得对,谁把羊放丢的你找谁去,关我们大房什么事,反正我们不管。” 沈老大也随之附和,表明态度这事他也不管。 看着还没咋着呢就开始推卸责任的沈家父子,老村长气得额上青筋直跳。 “沈大叔,你们沈家还没分家呢,就算老婶子放丢的羊,也得从公户上出。” “那我不管,公户上也没钱,不行把你婶子抵给村里,让她自己干活赚工分还债,反正我是一分钱都不会出的。” 沈老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梗着脖子就是不肯承担。 “爹!你说的还是人话吗,娘都多大年纪了,一天能挣几个工分,这些罚款就算干到死也还不完啊。” 一直铁青着脸隐忍着的沈建国“蹭”地一下站起来,为沈老太叫屈。 “老二,你看不下去就替你娘还,反正别找我们就行。” 沈老大吊儿郎当地翘着腿,摆明了要当甩手掌柜。 “你!” “二弟,你不要觉得自己委屈,这事可是你娘犯下的,跟我当家的有啥关系,又不是她生的,凭啥替她担责任。” 王大花直接撕破脸,跟沈老太撇清关系。 抛开顾家给的彩礼钱,她就不信家里能拿出这么多钱来,何况那还不止钱的事,还得再搭一百斤公粮呢。 第62章 同意分家 她们大房可不当这个冤大头,替那死老婆子摊罚款。 “好!既然你们都这个态度,那以后我赚的工分也不记在公户上了,咱们分家!” 沈建国被气昏了头脑,把早就在心底想过无数遍的分家终于说了出来。 只是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现在自己手里没钱,还欠下一屁股债,就算分出去也是带着老婆孩子喝西北风。 宅基地得花钱,盖房子得花钱,老大娶媳妇得花钱,老二看病得花钱,还有公社的罚款,都是钱。 没有钱,寸步难行。 光是想到这些,他就觉得窒息,后悔不该这么冲动把分家的事说出口。 “爹,你可听见了,二弟想分家单过,可不是我说的。” 王大花高兴地嘴都快合不拢了。 娘来,老天爷终于站她这边一回,分家是自己渴盼了多年都没达成的心愿。 这次被二弟说出来,正合她心意。 还有家里突然欠下这么大笔债,她可不想跟二房一起还,分家就能跟他们撇清关系。 “老二!你反了天啦,老子还活着呢就想分家,看老头子不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 沈老头乍听沈建国提出分家两字,气得拿起嘴上叼着的旱烟袋就砸了过去。 沈建国也没傻站着擎着挨打,头一歪,险险躲过砸过来的烟袋杆子。 “沈大叔,快消消气,建国兄弟说的就是气话,这家可不能分,公社那边的罚款还没交,咋能分家。” 村长连忙拉住要动手的沈老头,好声好气地劝道。 建国兄弟糊涂啊,这时候咋能提分家,就算真分也得等把公社的债还清再说。 本来没动分家心思的沈老头被村长这么一劝,反而觉得分家倒也不是不可以。 要是以前家里没这么多债,他肯定不愿意分家。 可现在欠下这么多钱,不说未来几年,就是十几年都得跟着吃糠咽菜,勒紧裤腰带还债。 这可不是他想过的日子。 沈老头骨子里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哪怕跟沈老太结婚几十年,在他眼里也没有几百块钱来得重要。 分家倒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个家怎么分,他得好好琢磨琢磨。 “爹,我错了,不该提分家。” 沈建国也后悔嘴太快,就算分家也不是现在,连忙顺坡下驴。 他不知道自己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更加坚定了沈老头的想法,分家利大于弊。 权衡利弊以后,反而愈发觉得分家好。 “分,这个家必须分。” 一个满含失望与沧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大家闻声看去。 竟然是沈老太。 只见她头上包扎着厚厚的纱布,唇色苍白,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正满脸失望地看向沈老头。 嫁到沈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家里家外忙活了一辈子,最终因为十几只羊就沦落到这样的下场。 沈老太怎会不失望。 不说别的,光是从娘家带来的钱财就数不清,别说区区十几只羊,就是数千只羊都足够赔的。 怎么都没想到沈老头会是这副嘴脸。 这个家必须得分,她是一天都不愿再看到他的嘴脸,哪怕出去要饭也不愿再在这里待下去。 心,终究还是被伤透了。 “娘,您怎么起来了,我背您回去躺着,外面风凉别受了风寒。” 沈建国看见自家老娘面如死灰般的表情,心疼得眼眶发红。 看娘说话的语态,疯病竟然就这么好了。 “我没事,大侄子麻烦你跑一趟,正好帮我沈家主持分家事宜。” “老婶子,这家可不能分啊,公社刚下来.....” “分就分,村长既然来了,咱们今天就分家。” 沈老头赶紧抢话。 看村长这架势,愈发觉得分家是对的,生怕村长把公社处罚结果告诉老婆子以后,她再反悔,不想分家。 “老二家的,去我屋里把床底下那个大箱子拿来。” 沈老太看了眼方雅,分家的心意已决。 “娘,你床底下啥时候有个箱子,我咋不知道,上次明明.......” 王大花听到婆婆屋里的床底下还有个大箱子,非常诧异,上次偷偷去婆婆屋里拿钱的时候明明没看见。 刚要说什么,突然反应过来差点说漏嘴,连忙捂住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让你知道了,还能留得住?” 沈老太语气中满是嘲讽的意味。 老大家的这副蠢样子,她看了就不舒坦。 整天好吃懒做,啥活不干,手脚还不干净,真是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两口子都不是啥好东西。 她坚信,分家刚开始日子是过得苦点,但总比被沈老大一家吸一辈子血强。 只要一家人都勤勤快快,团结一心为这个家着想,日子迟早会重新过起来的。 也就眼下困难点,沈老太对两个儿子心怀愧疚。 “娘说这话我可不爱听,我王大花可没偷过家里的一针一线。” “大伯娘说这话不心虚吗,偷没偷过奶能不知道。” 沈单染可不惯着她,王大花这样自私自利满口谎话的人,她见多了。 来一个拆一个,来两个拆一双。 让村长大伯也看看这个女人的庐山真面目。 “你这个死丫头片子,怎么跟长辈说话呢,看我不打死你个傻子!” 王大花恼羞成怒,拿起桌子上的茶盘朝着沈单染就砸了过去。 沈单染一抬胳膊,用力一推,茶盘又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去,正好砸中王大花的厚嘴唇。 “哎吆,我的嘴。” 沈老大见媳妇吃了亏,气得就要去打沈单染,被沈建国拦住了,眼看兄弟俩又要打起来。 “娘,是这个朱红色的木箱子吗?” 方雅累得气喘吁吁地拖着一个又大又笨重的红色木箱到了主屋。 “对,就是这个,这是锁上的钥匙,老二你把柜子打开,里面是沈家这些年积攒的所有家业和账簿。” 沈老太脸色苍白得像透明的一样,强忍着虚弱的身体从裤腰带上掏出一把钥匙。 沈老头听到竟然还有账簿,眼神猛地一缩,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娘。” 沈建国接过钥匙就朝着红木箱子走去,他也没想到娘竟然做了账簿。 第63章 清算家产 村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老太,要不是不合时宜,真想给老婶子竖根大拇指,好好夸赞几句。 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这脑子就是好使,账簿这种东西也只有村里的会计会做。 普通人家过日子,哪有做账簿的。 老婶子这是提前就防备着呢,这次他看看沈老头父子俩还怎么耍赖。 沈建国打开红漆木箱,就看到里面厚厚一摞全都是账簿,看上去已经有很多年头了。 他从没见过娘写字。 原来娘这么厉害,连账本都会算,嫁给他爹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了。 “这些账簿记录的是自从我嫁入沈家以后家里的所有开支与收入,连孩子办满月酒村里随的份子钱都记得清清楚楚。” 沈老太一开口,就把所有人都震惊到了。 果真是深藏不露。 沈老头眼皮子跳了跳,手上的旱烟袋差点掉到地上。 这死老婆子啥时候记的账,自己怎么不知道? 嫁入沈家这么多年,光账本都记了满满一大箱子,他这个同床共枕几十年的枕边人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死老婆子心思真是太深了,让他觉得可怕。 “咳咳,既然有账簿那就好说,呵呵。” 村长看了眼跟鹌鹑似的耷拉着脑袋没了底气的沈老头,差点没笑出声来。 沈老头那点子心眼在老婶子面前真不够看,当年自家爹也不知道咋想的,给出身豪门的老婶子介绍了个这样的男人,把老婶子一生都给搭进去了。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自己时不时就帮衬照顾沈家母子几个的原因所在。 自家爹给人家找得这样的人家,他不得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账簿都是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每本后面有每个月和当年归拢的所有开支与收入,我都归拢得明明白白,方便查账。” 沈老太不愿再多看一眼沈老头,径直走到红木箱子前随便拿起本账册,翻到最后一页。 果然明明白白地记录着当年全年的总收入和总开支,收入几乎就是没有,开支杂七杂八的倒是不少,中间自掏腰包补的差价,也记录得明明白白。 “娘,这些账都是你记的,爹和咱们全程都没参与,谁知道这数准还是不准,不怪儿媳信不过,主要是以前的账本我没嫁进沈家,不能作数。” 王大花难得机灵一回,张嘴就让沈老太的劳动成果付诸东流,来个死不认账。 “你嫁进来之前没参与,嫁进来之后总得参与了吧,老婆子就猜到你们会来个死不认账,每年做完账都让老头子按过手印,你们不承认,老头子不能不认。” 沈老太眼皮子都没抬,她就猜到会这样,提前做好了防范措施,让老头子在年底账单上按过手印。 “啥?!你每到年底都找我按次手印,原来是为了这?你个死老婆子敢算计我!” 沈老头气得抬起头恶狠狠地瞪向沈老太,觉得对方在算计他。 “兴你算计我,就不兴我做两手准备?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再说我只是让你承认当年的开支,又不是做假账,你心虚个什么劲。” 沈老太冷呲,自己当年还不如冒着风险回城里找户人家随便嫁了呢。 跟这个男人过了一辈子,除了生了几个懂事孝顺的孩子,其他真是一无是处,没过过一天顺心日子。 父子俩又懒又馋,当年刚嫁过来的时候家里除了几个断腿的板凳和一张破桌子,啥都没有。 要不是自己拿从娘家带过来的钱补贴家用,就凭这父子俩的尿性,沈老大现在都不一定能娶上媳妇。 “你!” 沈老头被说得恼羞成怒,抬手就要打沈老太,被沈建国一把拦住,“不许打我娘!” “老大,你媳妇可以不承认,但娘嫁过来的时候你爷俩过得什么日子你总该记得吧?” “我......我不记得了。” 沈老大脸色一僵,咬咬牙来个死不承认。 “呵呵,不记得不要紧,你娶媳妇彩礼钱谁出的总该记得吧?” “我......” “你不承认不要紧,那些钱是从我的私房钱里拿出来的,当年族里都做过见证的,不信咱就把村里的族叔请来,问问老婆子说得是不是真的。” 沈老太原以为这些账簿会等她死后带到棺材里去,没想到当年为了以防万一做的账本还真有用上的一天,心里忍不住一阵悲凉。 “不用了,你就说到底想做什么吧。” 沈老头恶声恶语地打断沈老太的话。 他知道要是把族叔们请来,大儿子一家啥便宜都占不到,不如看看这死老婆子到底想做什么。 “分家,别的我们母子什么都不要,但顾家给的彩礼钱得全部给建国。” 沈老太现在看见沈家的一切都觉得膈应,这些破烂她也看不上眼,为了那仨瓜俩枣闹得太难看,让村里笑话。 再怎么说,老头子也是孩子们的亲爹,老大也是孩子们的亲大哥。 她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不行!” “我不同意!” 沈老大和王大花异口同声地开口。 顾家给的那一千块钱彩礼可是笔天文数字,剩下那一半都是公户上的,他们大房也有份,怎么都不能全让二房三房占了去。 “你们不同意?那就找族叔们来家里坐坐,看这个钱老二该不该拿。” 沈家有多少钱沈老太心里清楚,除了这座院子,公户上就剩十几块钱。 顾家那一千块钱的彩礼是给乖宝的,说什么都不能让老大一家占去,她要替孩子们守着,谁都别想打孙女的主意。 “这事之前说好的,顾家给的这一千块钱,一半给二小子看病,一半充入公户,当做家产,你全都要了去,于理不合。” 沈老头心里有点犯嘀咕,总觉得死老婆子撞破脑袋以后变了,变得冷漠无情,不讲情面了。 “于理不合?现在还没分家,羊丢失的罚款他大房不想分担,这与理合不合?” 沈老太反讽道。 这死老头子心都快偏到天上去了,只要老大当亲生儿子待,对自己生的这几个就跟外人似的。 还好意思跟她讲道理。 “一码归一码,反正这些钱不能都让老二带走。” 沈老头说不出道理,只能耍横。 第64章 净身出户 “那先把我这些年垫付的私房钱给结清。” “老婆子你啥意思,分家就分家,老是扒拉以前的旧账做什么。” 沈老头有些恼羞成怒,以前老婆子从娘家带回来的钱都花光了,上哪里再弄钱还给她。 现在商量的是孙女的彩礼钱,不能全都让老二带走,咋也得留出一部分来给自己和老大用。 这些钱可都趴在公户上没动呢,以前的钱再多,也都花光了,毛也不剩。 “不想翻旧账,就把我孙女的彩礼钱给我们带走。” 沈老太坚持要剩下的那五百块的彩礼钱,她知道以沈老头的尿性肯定不会给。 这就是计谋,刚开始张口多要点,后面讨价还价就容易了。 “你这死老婆子,给老大留点,分家后公账上没钱,让我们怎么过日子。” 沈老头气急败坏地拿着旱烟袋使劲在桌面上敲击几下,为大儿子一家争取最大利益。 就算不管家里的钱,他也知道公户上最多的钱就是顾家给的彩礼钱。 他不想承担公社的罚款,更不愿意把孙女的彩礼让出去。 “那就扣除那十几只羊的罚款,剩下的分成三份,他们兄弟几个一人一份。” 沈老太抬了下眼皮子,这才说出最终目的。 以她对老头子的了解,要是把剩下的五百块钱全带走根本不可能。 但她除了老二沈建国,还有个老三沈建军呢,老三两口子带孩子去老丈人家帮着春耕,还没回来,她得给老儿子多争取些利益。 “好!” 沈老头果然高兴地一口答应下来,在他心里这些钱能给老大分一份,总比全都让死老太婆分走强。 就是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他拍了拍脑袋,心有些慌,久久没想起来哪里有问题,便抛之脑后,总比一分钱分不到强。 沈老太也高兴,要是不分家,这五百块钱扣除十几只羊的罚款,剩下的估计也会进了继子一家的口袋。 眼看继子家的老大就到了成婚的年纪,就差给彩礼了。 不分家,彩礼钱就得从公户上出,最后留给自己两个儿子的钱就没多少了。 “咱们可提前说好,家产啥的不能再给你们,你自己说了别的什么都不要,大家伙都听着呢,不能反悔。” 沈老太满脸防备地看向沈老太,生怕她反悔似的,一点情分都不顾。 “沈大叔,你这样可不行,把建国建军兄弟都分出去,连个宅基地都没有,让他们住哪。” 一直在旁听的村长眉头皱得厉害,沈大叔这是一心只想着沈老大,完全不顾其他两个儿子的死活啊。 “那跟我没关系,老太婆说的啥也不要。” “老婶子说这话的前提是剩下的彩礼钱全都要,你这不是没答应吗。” “我们沈家分家的事,不用村长操心,就这么办,他们想分家就赶紧找地方搬出去,除了公户上那些钱,别的啥也别想分走。” “老婶子,你倒是说句话呀,咱沈家村自成立以来,就没见过分家这么偏心的,说出去岂不是让人家笑掉大牙。” 看着一脸平静的沈老太,老村长急得团团转。 “大侄子,就按你叔说得,其他的东西我们一概不要。” “村长,你可听见了,不是俺们不给二弟三弟分家产,是娘替他们做主不要的。” 王大花笑得嘴巴都咧到后耳根去了,这样分才合理。 他们是老大,家产就该给他们继承,二弟三弟想要,就自己挣去。 “老婶子,你........唉!” 村长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再插嘴,人家自己都同意,他有啥可争的。 “建国、老二家的,你们什么想法?” 沈老太看向沈建国夫妻,眼神平静无波。 “我们听娘的。” 沈建国赶紧表态,不管娘做啥决定,肯定不会坑他,听娘的就是。 “建国说的对,我们听娘的,娘答应我们就答应。” 沈老太一直是沈家的主心骨、定海神针,方雅习惯性地以婆婆的意见为准,无条件地信任对方。 沈单染都忍不住为沈老太竖根大拇指,赞叹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沈家最值钱的就是公户上剩下的那五百块钱的礼金。 其他的锅碗瓢盆,不是有豁口就是严重变形,值不了多点钱,分家这破烂不值钱不说,带走还跟分了多少东西似的。 只有五百的彩礼才是大头。 奶奶一句把羊的罚款扣除,这就相当于保住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再让兄弟三个平分,也就是说大伯最多能拿到八十多块钱。 爷还算计着不想出公社的罚款,被奶这样一算计,就算他不想出也出了,还顺带着把家分了,把跟吸血虫似的大伯一家给甩了出去。 从长远来看,对自家百利而无一害。 “好啦,既然家分了,你们就赶紧找个地方今个儿搬出去吧。” 眼看村长急得不行,沈老头觉得自己占到便宜了,直接开口赶人。 “大叔,你跟老婶子......” “我跟老大住,老婆子跟老二老三住,祖宅是沈家祖宗留给我的,以后还会留给老大,其他的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沈老头说着抽了口旱烟,不再说话。 “老婶子,你这身子骨哪能受得住外面的冷风,不如就留在沈家。” 村长可愁坏了,哪有老两口都还活着就分开的,何况老婶子头上的伤口还那么严重,外面可没现成的房子给他们住。 “不用了,大侄子辛苦你跑这趟,就按照老头子说的,我跟老二家过。” 沈老太比沈老头还想离开这里,一眼都不想多看。 “我倒是没啥,咱们村可没多余的房子住人,现在搬出去得睡外面。” “村长要是没啥事就回去吧,我们也得忙着收拾没人住的房子。” 沈老头脸色不好看,开口直接赶人。 村长咋回事,这不明摆地偏心老二吗,真是碍眼得很。 “那我就先回去了,老婶子要是有啥事就让建国兄弟去找我。” 都被人驱赶了,村长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忍了忍还是打算回家去,让家里的老婆子看看还有没有不用的家伙什儿给老婶子他们。 第65章 暴打王大花 “村长大哥,我送你。” 沈建国知道村长是真心为自家好,赶紧起身相送。 “就这两步路,建国兄弟还是收拾东西吧,有啥缺的就去我那里拿。” “好。” 沈建国感动得眼眶发红。 亲爹和大哥对他们一副无动于衷、冷眼旁观的态度深深伤害了他,还不如村长这个没啥亲戚关系的外人。 “二弟,赶紧把你们西厢房的东西收拾出来,我家大丫马上要嫁人,让她去睡那傻......咳咳,染丫头那屋。” 村长刚出门,王大花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赶人。 “老二家的,我帮你去收拾。” “大丫你去厨房看着点,别让他们把那些腌制的腊肉偷走咯。” 王大花手上抓着一把瓜子,一边往地上吐瓜子皮,一边嘱咐沈大丫去看顾着点。 “大嫂,你!” “大伯娘,如果没记错的话野猪是我爹从山里打回来的,理该归我们。” 沈单染看不惯王大花这副做派,直接开怼。 “你这个死丫头片子怎么跟长辈说话呢,那时候还没分家,都是公户上的,现在你奶亲口说除了钱啥都不要,这些肉都是我家啸天的。” 沈啸天是沈老大和王大花生的小儿子,年纪跟沈辞差不多大,智商差得却不止一星半点。 王大花整天说沈单染是傻子,实际上沈啸天先天性智力障碍,都三岁多了还分不清好赖,拉屎不知道脱裤子,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也只有沈老大夫妻俩把这孩子当个宝儿,沈老太当初看孩子情况不对劲,让沈老大带着去县城的医院看看。 沈老大两口子不仅不念沈老太的好,反而指责她诅咒自己的儿子,惹得沈老头对沈老头一顿打。 沈老头在别的方面看不出来有啥男子气概,打老婆方面却是一把好手。 沈老太莫名挨了一顿毒打,三天没下来床,气得便不再管继子一家的事。 “哼!那也得看有没有这个口福。” 沈单染不以为意,这头野猪可是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打的,手上被野猪的獠牙咬破的伤到现在都还没好利索。 费这么大劲打来的野猪最后便宜了爷爷和大伯一家,她不甘心。 但奶已经发话,除了彩礼钱啥都不要,她就不能再说啥。 至于厨房里晾着的腊肉,沈单染肯定不会便宜了这一家子没良心的。 等着瞧! “老二家的,家里那些棉被啥的别带走,我家大丫正巧赶在染丫头前面出嫁,还得给她重新把棉花弹一下做嫁妆呢。” 王大花站在院子里,嗑着瓜子,像防贼似的盯着二房的人收拾东西。 正在收拾被子的方雅不敢置信地猛然抬头,“大嫂,这棉被可是当年我嫁进来的时候我娘给我准备的嫁妆。” “那你拿走吧,我家大丫可是个有福气的,到时候盖这种被子沾上晦气,找谁说理去。” 王大花一脸嫌弃,好像二房一家是什么晦气的东西一样。 “大伯娘此话言之过早,大丫堂姐有没有福气还真不一定呢,有些人啊德行亏得太厉害,就算给她天大的福气也接不住。” “你个死丫头片子说谁亏德行呢,看老娘不撕烂你那张破嘴!” 王大花像被踩着尾巴的猫,龇牙咧嘴就朝着沈单染打去。 沈单染见她跑过来,脚突然往前一伸,就见王大花肥胖的身躯被狠狠地绊倒在地上,面朝下摔了下去。 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地上恰好有块不大的石头,正好磕在王大花的门牙上。 再坚硬的门牙也禁不住这么磕,被硌掉,从王大花的从来掉落在地上。 “门牙,我的门牙……” 王大花懵了,捂着嘴看着地上那颗发黄的大门牙,说话漏风。 “老二!你要是不管这事儿,别怪我这个当大哥的替你管教!” 沈老大见自家媳妇大门牙摔掉了,立马从屋里走到院子里,撸起袖子就要动手收拾沈单染。 “大哥,我的孩子还轮不到你管教!” 沈建国哪能允许大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收拾他闺女,伸手拉住准备动手的沈老大。 “都别嚷嚷了,老大,让你二弟他们收拾东西,赶紧把屋子腾出来。” 沈老头坐在门槛儿前,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此刻仿佛才突然意识到这个家真的要散了,眉头皱得死死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哼!” 王大花不甘心,拿起地上的扫帚朝沈单染打过去。 沈单染伸手抓住扫帚一拽,成功地将扫帚拉到自己手上,反手就朝着王大花打了过去。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王大花没料到会那死丫头力气这么大,动作这么灵活,毫无防备之下被打了一扫帚。 手上没了武器,只能抱着头满院子跑,嘴里还哇哇大叫着。 沈老大哪里看的下去,加入战局,想去揍沈单染。 沈建国和沈国庆,甚至连年纪最小的沈辞,全都朝着院子里跑去。 一时间,沈家小院乱成一团。 打骂声、怒吼声、孩子的哭喊声,混杂在一起,鸡犬不宁。 “这老沈家咋又打起来了?” 沈家隔壁邻居王春梅踮着脚往沈家瞅,还不忘跟自家男人八卦。 “王大花那个婆娘又找事了呗。” 王春梅的男人赵大强忙着锯木头,头也不抬。 “当家的,沈家这是真打算分家了?那沈老二他们以后住哪儿,刚听沈老头赶人呢。” “能去哪儿,咱们村又没有多余的屋子住,只能去睡牛棚呗。” “真是可怜,这些年没少得老婶子帮忙,我去看看有啥需要帮忙的没。” 王春梅跟王大花虽都姓王,两人性子却截然相反,结怨已久,是死对头。 听见王大花的惨叫声,王春梅就兴奋,不用猜就是那朵霸王花被收拾得挺惨。 不行,这样的热闹怎么能没有她的参与,她得去隔壁看热闹。 第66章 被赶出沈家 沈单染打红了眼,逮着王大花新仇加旧恨,就一顿疯狂输出。 当然她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好歹自己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太过于彪悍,传出去影响不好,耽误大哥二哥找媳妇。 沈单染趁着沈老大和沈建国沈国庆打成一团的间隙,朝着王大花的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一脚。 想到这些年奶和妈受的委屈,还觉得不够,蹲下身子趁乱把手伸进王大花的棉袄里,揪扯住腰间的软肉狠狠一拧。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沈家小院。 正拿着瓜子趴在沈家墙头上看热闹的王春梅吓得“咕噜”一下,从梯子上摔了下去。 沈家周围的邻居听到动静纷纷往沈家涌,沈老太给沈单染使眼色,让她注意别被人抓住把柄。 咋说乖宝还没嫁人,名声不能搞坏了。 沈单染接受到沈老太的眼神,点了点头,心领神会,将头绳拽下来,两手开始使劲抓头发。 原本还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黑发瞬间乱糟糟的跟疯婆子似的。 沈单染觉得这还远远不够,拿着山寨版的军工刀往棉袄上划拉几下。 把拉架的方雅看得目瞪口呆,她家闺女不会是被打傻了吧。 王大花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从地上站起身拿着扫帚就追着沈单染满院子打。 等吃瓜群众涌到沈家小院的时候,就看见沈家小院里沈家丫头蓬头垢面、被王大花那个泼妇给追得满院子跑。 尤其是那丫头身上的袄子被撕扯出一道道破口子,里面的棉花、芦絮满天飞。 有点六月飞雪的既视感。 那可怜的小模样,可把吃瓜群众给心疼坏了。 爱看热闹是他们的本性,同情弱小也是,看沈家丫头被王大花欺负得这么惨,看不下去了。 “王大花真是个毒妇,看把孩子给打成什么样了。” “沈家的风水全被这毒妇给败光了,连孩子都敢下这么狠的死手,等着吧,自有老天收。” “那毒妇自从嫁到沈家就作威作福,地里的活不干,家里的饭不做,倒是养得一身肥肉,比猪还肥。” “建国建军兄弟俩这些年受苦了,被这对吸血虫吸了多少年的血。” “你们听说了吗,沈家今个儿分家了,除了染丫头的彩礼,其他的沈老头一分钱都没给。” “这还是亲爹吗,建国建军俩兄弟这些年为沈家当牛做马的,一分钱不分,太不厚道了吧。” “沈老头一向偏心那个偷奸耍滑的沈老大,瞧着吧,苦日子还在后头呢,有他好受的。” ...... 沈单染听到墙头上吃瓜群众义愤填膺的话,差点都抑制不住嘴角上扬。 沈老太瞪了她一眼,不过眼神中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带着浓浓的宠溺与包容。 沈老头听见说话声,往院墙上一瞅,一字排开全是黑压压的脑袋。 沈家村的老娘们儿都爬自家墙头上看热闹来了,怒火攻心,拿起旱烟袋使劲往门前的石头上一敲,烟袋杆子应声而裂,可见有多生气。 “都住手!” 老爷子这一声怒吼,把混战中的两兄弟、追着沈单染打的王大花都吓一跳,他们还从来没见过爹发这么大火气,纷纷停下来。 “都给老子滚出沈家去!” 沈老头看向沈建国的眼神就跟仇人似的,冷冰冰地一点感情都没有。 沈建国心像被针尖扎过似的,生疼。 “老二拉着红漆木箱子,老二家的,扛着被子,咱们走。” 沈老太冷着脸,抱起孩子们过冬穿的棉衣,率先走了出去。 她自己的东西,除了那个朱漆木箱,别的什么都没带,连衣裳都不要了。 “哎,娘我这就去拿被子。” 家里拢共就三床被子,都是她结婚时的陪嫁,经过这些年,早就不暖和了。 方雅一个人就全扛着了。 沈辞人小鬼大,拿着家里的水壶就往外跑。 沈单染只要了把军工刀,这个东西进山的时候得用,好不容易刚打磨好的,可不能便宜了大伯一家。 “他婶子,你这是去哪里,咋个回事。” “老婶子,你们这是分家了吗,咋这么突然,前个儿沈大叔还说不分呢。” “这大冷的天,就分这几床破被子,沈大叔这心也忒狠了。” “老婶子,你咋也跟着分出来了呢,沈大叔以后跟老大过?” “建国兄弟这是要带你娘去哪里住,咱村里可没有多余的空房子。” ...... 沈老太刚走出沈家小院,趴在院墙上的老娘们儿就开始问这问那。 “我娘放丢公社十几只羊,公社让赔钱赔粮食,还得再重新养一批,爹跟大哥不乐意,就把我们分出来了。” 沈建国的话无异像个炸弹,在人群中惊起惊天巨浪。 沈家村的老娘们全都把矛头指向沈家父子,七嘴八舌地帮他们声讨起来。 “爸,咱去哪儿?” 沈辞手上拿着两个大水壶,满脸恐慌与彷徨,以后他就没家了。 “先去地边的麦秸垛那里。” 沈建国想了一圈,觉得只有地边的麦秸垛能暂时凑合住段时间。 “麦秸垛?爸说的是小黄住的狗窝?” 沈辞不敢置信,村口那个麦秸垛可是小黄的窝,爸怎么能跟村里的流浪狗抢窝。 “旁边不好几个麦秸垛,你这孩子想啥呢。” 沈单染也觉得目前只有村口的麦秸垛能凑合住。 沈建国在麦秸垛下面挖了三个洞,又铺了一层厚厚的麦秸,将被子放进去,软和得很。 帮着收拾完东西,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娘,你先跟孩子娘收拾收拾,趁现在天还没黑,我去镇上供销社置办些锅碗瓢盆和粮食回来。” “行,快去快回,路上小心点。” 沈老太看着粗陋的草窝,脸上却露出了笑容,整个人仿佛浴火重生了般,精神大好。 “好,我这就去。” 沈建国也不放心娘跟老婆孩子在这里,等回来他还打算找些木棍子围个围栏,免得夜里被野兽袭击。 沈单染看了眼沈家村后面的大青山,满脸兴奋,眼神中迸射出跃跃欲试的火花。 第67章 进山找吃的 大青山,她来了。 上次进山根本没往山里走,就遇到野猪群,这次进山说什么也要往里面走走。 好东西可都藏在山里面呢,越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天材地宝越多。 好不容易分了家,她就不能再藏着掖着了,得多搞点值钱的玩意儿改善改善家里的条件。 “乖宝,想什么呢,口水都流出来了。” 沈老太看着呆呆望着大青山痴笑的孙女,有些好笑。 “啊呃,没……没什么。” 沈单染正做着从山里挖到宝,带领全家人过上好日子的美梦,就被奶给拍醒了。 “你跟你娘帮忙整理整理,奶去拾些柴火回来,给你们兄妹几个取取暖。” 沈老太是个闲不住的,看着啥都没有的麦秸垛,趁天还没黑,打算出去拾柴火。 “奶,我也去。” 沈辞跟个小大人儿似的,放下手上的活就要跟沈老太去捡柴火。 “辞儿在家乖乖待着,奶不定得啥时候回来。” 沈老太皱着眉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气,总觉得心慌。 “不管啥时候,辞儿都跟着奶。” “娘,辞儿已经三岁多了,你就让他跟着吧,大活干不动,拾柴火这种小活还是没啥问题的。” 方雅整个人都焕发着生机,分家出来,不知道咋的,感觉整个人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似的。 眼下是难点,除了分到的几百块钱,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 但这不妨碍她对未来充满希望。 她坚信只要勤快些,总能重新把日子过起来的,甚至能过得更好。 “那行吧,辞儿就跟着吧,让国庆和乖宝在家帮忙干活。” 沈老太没再反对,小孙子乖巧懂事,拾柴火能帮忙打打下手,比她一个人强。 “妈,你跟二哥先在家收拾,我出去转转。” 沈单染想到上次进山套到的兔子,都便宜了大伯一家,后悔不该弄那么多。 好在奶大方,给姥姥家带去不少,让她稍感安慰。 现在既然分家了,不管她弄什么回来,都是自家的,不用再跟大房共享,她感觉浑身都是劲儿。 “你这孩子整天就知道瞎跑,天快黑了,不要在外面玩太久,过会就回来,知道吗。” 方雅忙着收拾麦秸洞,晚上天冷,她得多弄些稻草过来,全都铺上,把下面垫得暖暖和和的,省得把孩子们冻感冒。 “小妹,正好我有些憋闷,想出去走走,就跟你一块儿去转转吧。” 沈国庆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沈单染,就知道小妹不是个安分的,肯定又在打后山的主意。 “也好,国庆看着你妹妹点,别让她乱跑,尤其是后山,可不许再去了,天黑,山里危险,要是碰到下山寻食的野兽,跑都来不及。” 方雅念念叨叨地叮嘱着兄妹俩。 殊不知这俩孩子主意一个比一个大,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耳朵眼里去。 “知道了,妈你忙吧,我们天黑之前肯定回来。” 肚子饥肠辘辘,沈单染只是想看看山外围还有没有啥能果腹的东西,实在不行再捉几只野兔回来烤着吃。 “小妹,你又骗咱妈。” 沈国庆宠溺地瞪了沈单染一眼,跟着她朝着后山走去。 “二哥,别跟我说你不想去。” 沈单染根本不把沈国庆的话放心上,她这个二哥就是个芝麻馅的,心思黑着呢,自己在他面前,这点心眼根本不够看。 “想去,不然我为啥要跟着你出来。” “吆,那不是建国兄弟家的俩孩子吗,咋瞧着要往后山走,这都下晌午了,山里可危险。” “可不是,听说因着老婶子把公社的羊给放丢了,沈大叔直接把人分了出来,除了几床破被子,啥都没给。” “还能有这事?!那沈老头这事做得也忒不地道了吧,毕竟老婶子可给他生了仨孩子呢,没道理因为几只羊,就不顾念旧情了。” “几只羊?那可是整整十几只,村长说公社罚了二百块钱外加一百斤公粮呢,这年头谁家能拿出二百块钱来。” “大妹子,话不能这么说,人在总能把日子再过起来的,你忘了老婶子没嫁进来的时候,沈家父子俩过的啥日子了?” “也对,反正沈大叔这事做得不厚道。” 两个老娘们儿在沈家兄妹身后不远处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沈家分家的事。 “二哥,咱得走快点,进山看看能找到啥吃的不,爷连粮食都没分给咱,我饿。” 沈单染刻意放大声音,说话可怜巴巴地,让后面的两个老娘们儿听见。 “我的乖,沈大叔连粮食都没给建国兄弟分?” “真没想到,同样是当爹的,心能偏成这样。” …… 那俩老娘们儿听到沈单染的话以后,果然讨论得更加激烈,颇为他们二房三房感到不值。 “你这丫头,故意的吧。” “嘿嘿,我又没说错。” “是,那就快点,咱再去上次套兔子的那里转转,看还能套着只傻兔子不。” 沈国庆之所以跟过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不放心小妹,怕她再进山。 这丫头自从换了个芯子,胆子变得比以前还大,自己要是不看着点,她得直接进后山去。 第68章 与野狼对峙 “小妹,天色很快就会暗沉下来,咱赶紧找找看附近有啥能吃的,就算找不着也得在天黑之前赶回去,不然妈又得担心了。” 沈国庆提前跟沈单染提醒,让她别想进后山。 “我知道,二哥你最近是不是心肺不舒服,总是咳嗽,还咳血?” 沈单染说着就伸出手握住了沈国庆的手腕,指尖在他脉搏上停顿好一会儿才松开。 “小妹还会诊脉不成。” 沈国庆的眸子里闪过一道亮光,占据了小妹身体的灵魂到底什么来历,怎么好像什么都会。 她说得没错,自己最近夜里总是会难受得从梦中惊醒,然后就是无休止地咳嗽。 甚至还咳出了暗红色的血块。 他谁都没说,怕家里人担心,没想到竟然被小妹给看出来了。 “会点,上次伤到脑袋,梦里有个白胡子老爷爷教给我很多东西,醒过来就突然会了。” 沈单染不知道是说给沈国庆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反正不管二哥信不信,以后这就是她为什么突然会医术的借口。 大青山这么大,里面肯定有不少天材地宝珍贵药材,她要进山挖草药拿到收购站去卖,总得有个正大光明的理由。 “原来如此” 沈国庆非常平静地点了点头,没再追问,眼神中却透露着参透一切的了然。 沈单染一顿,就知道这种粗劣的理由根本骗不过二哥。 “小妹不要跟奶和爸妈他们说,我这身体自打生下来就这样,家里花了那么多钱都没治好,以后就顺其自然吧。” 沈国庆望着远处的大青山,神色坦然,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唯一对不起的就只有家人。 “好,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沈国庆挑了挑眉,没想到小妹竟然跟自己谈条件。 “我知道有种药材对心肺非常有益处,能缓解你的症状,若是能找到,二哥一定要配合治疗。” 沈单染何尝不知道二哥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医生最怕的就是遇到没有生存意志的病人。 她,不会让他有事的。 只要他愿意配合自己治疗。 “好,这个要求不难,二哥答应你。” 沈国庆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难办的要求,只不过是再多喝味药罢了,他喝的苦汤药还少吗。 不管什么药,只要小妹高兴,哪怕是毒药他也能喝下去。 有沈国庆跟着,沈单染只能老老实实地在大青山外围转悠。 没带套兔子的麻绳套,抓野兔是没指望了,而且这个时候野兔都躲进窝里取暖,没有在外面晒太阳,木叉子也叉不住。 好在也并非什么收获都没有,沈单染竟然看到了出来觅食的野鸡,立马拿出自制的弹弓射了出去。 手上的石子全部打完,收获了三只大野鸡。 沈国庆高兴地合不拢嘴,他决定以后紧跟小妹的步伐,想干啥都随她。 这孩子像被财神爷看中似的,运气爆棚,两次进山都有不小的收获。 他可不会天真地以为谁进山都能有收获,以前村里又不是没人进山讨吃食,最后不是空手而归就是瘸着腿回来,没有一次像他们这样收获满满的。 “二哥,你拿着野鸡。” 沈单染手上拿着三只沉甸甸的野鸡心里正想着是红烧还是清炖,眼角的余光瞥到灌木丛中的腐木上长着一簇黄灿灿的榛蘑。 这玩意儿跟野鸡一块炖,能香死个人。 前世师父那个小老头最喜欢的菜里就有自己亲自做得榛蘑炖鸡,可惜现在不知道师父在哪里,没法做给他吃。 “怎么了?” 沈国庆接过沈单染递过来的野鸡,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小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那里有一片蘑菇,我去采来咱们回去炖鸡吃。” 好像已经想到榛蘑炖鸡出锅的画面,沈单染迫不及待地跑过去。 “还真有,小妹这眼神也太好使了些。” 沈国庆看着远处隐藏在灌木丛中若隐若现的一抹金黄,忍不住羡慕。 他要是有小妹一半的厉害就好了,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只会拖累家人。 “嘻嘻,二哥快来,好大一片蘑菇,咱们这次可发财咯。” 兄妹俩沉浸式的采摘蘑菇,没注意天色逐渐暗沉下来,金黄色的榛蘑堆摞得跟小山似的。 “嗷!” 一声狼叫把沈单染从喜悦中惊醒,警觉到身后危险在靠近,立马抓紧手上的军工刀转身做好防御准备。 “不好,是野狼,山里的野狼下山了。” 沈国庆看到健壮瘦削的野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吓得后背渗出冷汗,几乎不带考虑的,一把将沈单染护在身后。 “小妹快走,野鸡蘑菇什么都别要了,我先在前面挡挡,你先回去。” 野狼不会单只出现,这附近肯定还有狼群,自己这副身体跑根本来不及,还是把生存的希望留给小妹。 “二哥,你挡不住它,让我来吧。” 沈单染手上拿着军工刀,冷炙凶狠地直视着野狼的眼睛。 她知道自己不能露怯,野狼也是一群欺软怕硬的物种,只要她将对方的气势压下去,他们还有回家的希望。 不然,两人谁都别想跑。 “小妹,你......” “二哥,这次一定要听我的。” 沈单染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像个冷面无情的女将军。 沈国庆看着陌生的小妹,知道这就是侵占小妹身体的魂魄的本性。 呼吸一窒,默默转到沈单染身后,听从她的安排。 一人一狼就这样对峙着,直到太阳彻底落山,那只野狼仍然没有任何行动。 眼看天色就要彻底黑下来,再不回去,奶他们不知道得急成啥样。 野狼已经被她身上的凌厉气场震慑住,不敢轻举妄动。 沈单染决定速战速决,手上拿着山寨版军工刀,不仅没有往后退,反而朝着野狼前进几步。 那野狼缓缓后退几步,仍然没有攻击或撤退的苗头。 沈单染眼神一厉,气场全开。 野狼这次开始后退几步,停顿几秒,转身朝着山上跑去。 第69章 棍棒教育 “野狼就这样跑了?” 沈国庆看着一字排开,稳步有序跑进后山逐渐失去踪影的狼群,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传闻中凶狠好斗的野狼就这样走了。 “嗯,咱们运气好,二哥千万不要以为野狼好对付,快拿上野鸡,咱们回家,奶他们肯定急坏了。” 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只有些许的微光,勉强能看到眼前的路。 沈单染干脆利落地脱下身上的罩衫将蘑菇悉数装了进去,好不容易采到的,她可舍不得丢。 “乖宝,我的乖宝咋还没回来,老二家的,你说这俩孩子是不是胆大妄为,跟上次那样进山了。” 沈老太站在村口的麦秸垛前,满脸担忧地看向村里的路,生怕俩孩子回来不能第一时间发现。 “娘,你别担心,我这就去找找。” 方雅急得不行,却不敢在婆婆面前表现出来,只是她没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微微打颤。 “你留在这里看着辞儿,我去吧。” 沈老太一把拉住方雅,决定自己去看看,要是有个什么危险,她都这把年纪的人了,出了事也不可惜。 “娘,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身影。” 方雅看着小路的尽头有个模糊的影子在移动,惊喜地指给婆婆看。 “看不清亮,国庆,乖宝,是不是你们?” “娘,我是,建国。” 沈建国去镇上置办物品,天黑才回到沈家村,刚进村就听到老娘的喊声。 “是建国。” 沈老太听到儿子的声音,没有感到丝毫高兴。 沈建国久久没得到回应,以为没听见,又扯着嗓子回应几句,依然没得到沈老太的回应。 “娘,咋回事,我都喊你好几声啦。” “粮食和盐买回来了?” “娘,粮食又涨钱了,我拿去的钱买完粗粮,剩下的只能买到这么多油盐酱醋。” “咋又涨价了?” “谁知道呢,听说最近啥都涨价,还得要搭配着票买,不然人家不卖,就这些东西还是拿钱换了票才买到的。” 沈建国满脸愁容,原以为分家得来的几百块钱够给家里置办一个月口粮的,哪想到去镇上就买回来这一小袋子粗粮。 “其他事等以后再说,先准备做饭,我去找乖宝他们。” 分家后顺畅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沈老太心里惦记着孙子孙女。 “染染国庆干啥去了,咋没看见这俩孩子,天都黑了,外面多危险。” “国庆和乖宝下晌午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什么?!” 沈建国一惊,第一反应就是这俩孩子肯定背着他进山了,真是胆大包天。 “娘,你别担心,我这就去把他们找回来。” “你跟你媳妇在家里看着,我去找。” 沈老太拦住沈建国,坚持自己进山。 “这哪行,娘夜里看不清路,咋能让你去。” “我说自己去就自己去。” 沈老太语气中带着毋庸反驳的坚定,她出事不要紧,建国是家里的顶梁柱,禁不起任何闪失。 正当母子俩争论不休的时候,沈国庆和沈单染回来了。 “奶,爸,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外面天都黑了,山里可危险。” 沈单染看着差点打起来的母子俩,好心劝说。 “我打死你俩不省心的崽子,天黑不知道回家,看把你奶都急成啥样了!”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可把沈建国给激怒了,拿起一旁的木棍朝着闺女就打了过去。 沈单染像只灵活的猴儿,转身躲避开沈建国挥过来的棍子,还不忘紧紧抱着好不容易摘来的榛蘑,死活不肯撒手。 “爸,我错了,我这就跟奶赔礼道歉,有话咱好好说,别真动手,动手多伤咱们父女和气。” 沈单染抱着罩衫里的蘑菇,围着麦秸垛跑,边跑还不忘跟沈建国谈条件。 “咱们父女还有和气?看老子不揍你个不听话的死孩子。” 沈建国被气笑了,这丫头不知道哪来那么多鬼心眼,都这时候了还不忘那个气他。 “老二快住手,差不多得了,看把孩子给打的都开始说胡话了。” 刚才还气得想收拾孙女一顿的沈老太,看孙女被她爹追着打,立马不乐意了。 “我......” 沈建国累得满头大汗,拄着棍子无语问苍天,他压根都没碰到闺女,哪来的打坏,娘的心都偏到天上去了。 “你什么你,还不赶紧帮你媳妇干活去,乖宝,来奶这里,我帮你吹吹。” “呃......奶,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奶奶。” 沈单染被噎得目瞪口呆,她奶这偏架拉得连自己都心虚。 “你这孩子就是调皮,罩衫里兜的啥东西,快放下。” “奶,我跟二哥在后......草窝子里发现了一片蘑菇,今晚上咱有好东西吃了。” 沈单染把罩衫里的蘑菇放在地上,邀功的看着沈老太,希望她夸自己几句。 “你们这是捅了蘑菇窝啦,采了这么多蘑菇。” “还不止呢,奶,你看二哥手上提溜着的是什么。” “野鸡?!这玩意儿可不好逮,你俩是不是又去后山啦,早就跟你们说过后山不能去,尤其是晚上,碰上下山的野兽谁都救不了你们,你说说你这丫头胆子咋就这么大呢。” 沈老太看着孙子手上提着几只肥野鸡,五彩斑斓的尾巴差点闪瞎她的眼。 这俩不听话的死孩子,主意咋就这么大呢。 “奶,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去后山了。” “这话你都说多少遍了,还想糊弄我。” 沈老太可不再轻易相信孙女的话,这孩子也不知道咋的,自从上次摔坏后脑勺,就个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空有一身蛮力,胆子却比老鼠还小。 现在这孩子主意大着呢,谁的话都不听。 她都怀疑上次打的那头大野猪是孙女的手笔,建国看着人高马大的,可跟野猪对上,只有被拱的份。 “娘,您别管她,这丫头倔着呢,我去烧锅热水,把野鸡处理处理,咱今晚上吃野鸡炖蘑菇。” 沈建国知道自家闺女比他这个当爹的都厉害,不然上次也不会徒手打死只公野猪。 第70章 独闯大青山 “嗯,这么多蘑菇咱们一顿吃不完,我先择出来晒干,等留着以后吃。” 沈老太说着就蹲在地上开始择蘑菇。 现在刚分家出来,啥都得省着点吃。 “二哥,姐,你俩咋这么厉害,连野鸡都能抓着。” 沈辞拿着小木棍在烧锅,满脸崇拜地看向沈单染和沈国庆,希望自己快点长大,也能给家里做贡献,不像现在除了烧锅拾柴火,啥都干不了。 “辞儿烧锅也很厉害啊,姐就不会。” “真的吗?” 沈辞听到沈单染的夸奖,澄澈的眸子猛地一亮,小嘴咧开,露出里面的小米牙。 “当然,姐就不会烧锅。” “你是不会烧锅,你是烧房子。” 沈建国一边处理野鸡的内脏,一边拆闺女的台。 “爸......”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了。” 方雅笑着看了眼拌嘴的父女俩,眼睛里满是幸福与知足。 分家出来日子虽苦了点,但心情舒畅很多,有股子使不完得劲。 生怕孩子们不够吃,沈老太做主把一整只野鸡和大半蘑菇全都放进锅里煮着。 方雅又和面,贴了几个粗面饼子放在锅里。 等野鸡炖蘑菇出锅的时候,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满满一大锅鸡肉饼子,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家里的锅碗瓢盆都是沈建国刚去镇上买的,比沈家那种带着豁口的粗陶瓷碗用着舒服。 沈家六口人饱餐一顿,就钻进麦秸垛准备睡觉,山里传来嗷嗷的狼吼声,把沈辞吓得直往方雅怀里钻。 “老二,这里离后山太近,万一晚上有野狼下山,很危险,你去找村长看看买块宅基地,咱得尽快盖房子。” 沈老太看着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孙子,觉得这样不是长久之计,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得盖房子。 “行,娘你放心,明天一早起来我就去找村长。” 沈建国苦笑,今天去镇上添置锅碗瓢盆和油盐米粮后,分家分到的几百块钱仅剩下一半,其中还有三弟的。 买地基盖房子又是笔不小的支出,让他感到压力倍增。 “我这里还有个金镯子,你拿去看能不能换点钱票。” 沈老太拿出唯一的念想大金镯子给沈建国。 “娘,这金镯子你自己留着,其他的我再想想办法。” 沈建国怎么舍得要老太太的金镯子,那可是她最后的念想。 沈单染躺在麦秸垛里,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洞顶,寻思着明天一早就进山。 家里的情况容不得她再继续拖下去,大青山是个还没有被人类开发踏足的宝藏之地,深山老林里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沈单染写了张纸条,让家人不要找她,明天就会回来。 然后悄然起身,带上山寨版的军工刀就进了后山。 这次她谁都没带,只身一人独闯大青山。 为了能搞到好东西,她决定往深山里走走,那些天材地宝最喜欢长在悬崖峭壁人迹罕至的地方。 二哥的病不能再拖下去,根据当地的气候环境,沈单染可以确定大青山里肯定有她要找的暗紫贝母。 这小东西喜欢生长在海拔三千米以上阴暗潮湿的地方,这次进山恐怕得在山里过夜。 她拿了几个昨晚剩下的粗面饼子,当做这两天的口粮,进山体力消耗很大,哪怕吃过饼子,还是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 刚进大青山,沈单染就感觉光线暗了下来,远处时不时传来野狼的嚎叫声、黑熊的嘶吼声,甚至隐约还能听到老虎的吼叫。 除此之外,森林里安静地可怕,仿佛都被猛兽震慑住,其他动物连点动静都不敢弄出来。 沈单染顿住脚步,仔细听猛兽的声音,好像是西北方向传来的,声音时隐时现,听不真切,距离她所在的位置应该不近。 此时,山的另一边 “团长,你听是老虎的声音。” 张恒有些担忧地看向顾岂言,老虎出没,意味着危险来临,骨子里对老虎的恐惧让他忍不住担心起来。 “老......老虎,哪里,在哪里?” 贾富贵吓得浑身发抖,满脸惊恐地看向四周,仍觉得没安全感,又往顾岂言身后靠了靠。 “瞧你那没出息的怂样,真是给我们龙虎队丢人。” 赵云峰打心眼儿里看不上贾富贵这种怂货,要不是慑于团长的威严,都忍不住要给他几拳。 “离我们还有段距离,大家不要恐慌,休息完立即出发。” 顾岂言仔细听着老虎的吼叫声,耳测离他们所在的位置还有几十公里,一时半会不会碰上。 “是!” 所有战士们听令,快速起身,准备继续出发。 在山里的这一个月让他们真正认识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毒蛇毒虫长相奇怪的野兽,无所不有。 要不是有团长护着,他们肯定走不出大青山。 沈单染途经之处看到很多药材,不过她这次进山任务重行程紧,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在以前的自己眼里很珍贵的野生药草。 她的目标是暗紫贝母,如果能碰到人参灵芝就好了,这种药材价值昂贵,拿出去能卖个好价钱。 第71章 初遇 深山老林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危险,因为你不知道厚厚的落叶下面隐藏着什么。 好几次她差点被落叶下的毒虫咬了,幸亏前世跟师父学过五禽戏,才险险避开,成功脱险。 大青山深处的毒虫毒蛇随处可见,山林里接连传来老虎与黑熊的嘶吼声,听上去像在打架。 沈单染顿住身子,果断转身,朝着西北方向走去。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听这声音好像是老虎跟黑熊打架,不管哪方获胜,最终的下场不过是一死一伤。 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保护动物的规定,不管是老虎还是黑熊,都是绝佳的中药材。 熊胆具有息风止痉、清肝明目、清热解毒、镇痛解痉等功效。 虎骨具有强筋健骨、镇静安神、舒筋活络、祛风除湿、壮筋骨强腰肾等作用。 虎鞭泡酒更是有补肾壮阳、祛湿散结、补肾固元等功效。 她那素未谋面的未婚夫不就是伤了命根子吗。 若是自己能把他不能人道的毛病给治好,不知道对方拿什么报答自己。 顾家那么有钱,给点钱和票应该不成啥问题吧? 沈单染不知道被她蛐蛐的素未谋面的未婚夫此时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阿嚏!” 一向体壮如牛鲜少生病的顾岂言突然打了个喷嚏,把战士们吓得一跳。 “团长,你没事吧,是不是最近累着了。” “团长,你可不能倒下啊,你倒下了咱们这些兄弟们可怎么办。” “团长,我这就给你烧些热水,咱们在这森山老林行走这么久,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住。” ...... 顾岂言一个喷嚏可把战士们给吓坏了,纷纷围上来嘘寒问暖。 他们这些人里,谁出事团长都不能出事。 “不用,我没事。” 顾岂言大手一挥,将围着的战士们挥退,准备继续赶路。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他知道目前身体状态不错,不是生病的前兆,更像是有人在背后蛐蛐自己。 不管什么情况,他都不会让自己倒下,因为他身后站着的是几个家庭的顶梁柱。 自己若是倒下,战士们必然走不出这座大山,随之而来的就是老人失去儿子、妻子失去丈夫、孩子失去丈夫的人间惨剧,家庭分崩离析。 他不会,也不允许自己倒下。 “吼!” 正在这时,更加响亮的吼叫声在林中响起,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是老虎!” “感觉老虎就在这附近。” “团长,接下来怎么办?” “团长,咱们要不要找个地方躲避起来?” 战士们有些慌乱起来,贾富贵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就差扑倒在顾岂言怀里寻求庇护了。 早知道他就不跟着来了,老老实实在家里等着家里给他安排个轻快点的工作不香吗。 他只想混吃混喝过舒坦日子,一点都不想在这深山老林里受苦受罪。 其实这次任务他根本就没申请出战,以自己的能力和本事,非常容易成为炮灰。 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部队当个低等兵。 可姐夫不同意,跟疯了似的非要他参加龙虎队选拔比赛,还说其他的都不需要他管。 哪儿想到一向疼他的姐夫竟然真把自己弄到龙虎队里来折磨他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顾岂言手上拿着枪,腰间挂着军工刀,循着老虎的吼叫声朝着西北方向走去。 沈单染也听到了老虎的吼叫声,正满脸兴奋地循声朝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走去。 她已经做好两手准备,先探探情况,要是两方打得不可开交,就爬树上去等着。 要是架已经打完,就趁虚而入,不管是老虎还是黑熊,总能抓住一只。 大山里,威风凛凛的老虎与高壮蛮横的黑熊刚刚结束撕咬打斗,老虎身上流着血,正卧在地上舔舐伤口。 黑熊受伤更重,身上不仅有多处伤口,一只熊掌还被咬断,欲掉不掉地挂在身上,摇摇欲坠。 正当老虎准备发起二次攻击时,突然一声枪响在林中响起。 老虎不甘心地望了眼黑熊,转身朝着林子深处跑去。 沈单染找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黑熊正暴躁的原地转圈,看得出此时的它正在气头上,胸中的怒火无处发泄。 老虎呢? 沈单染明亮的眼睛四处打量起来,发现老虎确实已经跑了,心里猛地松了口气。 跑了也好,要是一次来俩,她没那么大能耐保证都能拿下。 黑熊也不错,回去把熊胆挖出来做成药材,拿到县里准能卖个好价钱。 这玩意儿可遇不可求,现在这个年代还没有人工养殖黑熊的先例,中医入药用的熊胆几乎都是野生的。 物以稀为贵,等她回去,家里就有钱买地基盖房子了。 住在麦秸垛里一天两天还行,时间长了她可受不住,空间狭小,翻不开身,连做梦都跟跑了场马拉松比赛似的。 总之,盖房子的事不能再等下去了。 沈单染拿出自制的木箭,朝着黑熊的眼睛就射了过去。 一片落叶从树上落下来,恰好落在她眼前,将视线遮挡住,木箭箭头一偏,射在黑熊的脸上。 黑熊皮糙肉厚,木箭被沈单染削得锋利,也不能没入熊皮刺入肉中。 正处于气头上的黑熊被彻底激怒,很快发现沈单染藏身的地方,发出“嗷”的怒吼声,横冲直撞地朝着沈单染所在的位置狂奔而来。 不远处的顾岂言将枪收好,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黑熊的怒吼声,神色一肃,转身朝着这边跑来。 昏暗的森林中,只见一个身穿花棉袄的女人手上拿着粗糙的木箭正在射击处于暴怒中的黑熊。 顾岂言眸子闪过一道冷厉的寒光,根本来不及多想,抽出别在腰间的军工刀用力甩了出去。 锋利的军工刀在空中闪耀着银白色光芒,刀尖朝向黑熊颈部径直飞射而去。 与此同时,沈单染意识到危险来临,一箭不成,接着又放上木箭拉开皮筋,发起二次进攻。 这次方向没有再发生偏差,削得尖尖的木箭朝着黑熊的左眼射去。 第72章 起了好色之心 “嗷!” 黑熊的惨叫声直冲云霄,在深山老林里显得尤为突出。 林中的动物听到黑熊的怒吼声吓得四处逃窜,树上的鸟雀更是朝着远处飞去。 一时间,原本寂静的森林像炸开了锅似的,热闹无比。 黑熊的颈动脉被军工刀划破,血热喷射而出,像烟花一样在空中散开。 沈单染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意识到身后有人。 抬头朝着身后方看去,就见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神情严肃地看着前方。 帅哥! 她是不是老眼昏花,怎么会在深山老林里看到了帅哥! 沈单染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女人,长相帅气的男人她前世见过不知凡几,却从来没遇见过这么阳刚霸气的男人。 男人身着绿色军装,犹如白杨树挺立在那里。 星眉剑目,浓密如墨染般的眉毛如同夜空中闪烁的繁星,整齐而修长地斜插入鬓角。 其面部轮廓清晰,棱角分明,每一处线条都紧致而流畅,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庞。 最勾魂摄魄的还当属那双眸子,恰似寒光四射的利剑,深邃且锐利,仿佛能够洞悉人心深处的秘密。 他静静地站立于原地,身姿挺拔如松,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令人难以接近的冷漠气息和疏离感。 远远望去,竟宛如自九天之上降临凡尘的谪仙,不沾半点世俗之气。 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去,都足以令世间万物黯然失色。 沈单染第一次对男人起了好色之心,感觉心跳加速,连呼吸都微微停滞下来,嘴角的口水流了出来。 男人漆黑如墨的冷眸扫射过来,让她猛然惊醒。 “帅哥......呃,解放军同志。” 沈单染赶紧把脱口而出的话又硬生生咽了下去,幸亏他不懂帅哥什么意思。 顾岂言看向眼前这个长得又黑又壮,比地上的黑熊好看不哪里去的女人,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 “同志,你怎么一个人来这深山老林,这里危机四伏,野兽众多,此地不宜久留,尽快回家去。” 顾岂言看了眼穿着花棉袄的女人,只见她手上只拿着自制木箭和看起来跟他的军工刀很像的东西,竟独自一人闯进了大青山腹地。 不知道该佩服她的勇气还是赞叹她的运气。 “呵呵,我来采药,家里有病人,需要用到一味药材。” 沈单染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他解释这么多,就是不自觉地想多说几句。 “嗯山里危险,采完药尽早离开。” 顾岂言叮嘱几句就打算离开。 “同志,地上的黑熊......” 沈单染虽对眼前的男人起了色心,却没忘记自己进山的目的。 看着倒地不起彻底死过去的黑熊,心里暗暗佩服,这男人手法真不错,仅凭一把军工刀就能将横冲直撞的黑熊喉咙划开,给予致命一击。 严格说来,她射的那一箭并没有对黑熊产生很大的影响。 真正给予它致命一击的是插在脖子上的那把军工刀。 没想到这个年代,竟然能看到这么极品的军工刀,沈单染直觉眼前这个男人不简单。 “嗯?” 顾岂言漆黑如墨的眸子冷冷地看向沈单染,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咳咳咳......这位少侠,这头黑熊能不能分我一半?呵呵,见者有份,我也是出过力的。” 沈单染厚着脸皮,指了指黑熊脖子上堪堪没入熊皮的半截木箭,直接道出自己的目的。 顾岂言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战士们愤怒的声音。 “你是土匪吧,这头黑熊明明是我们团长杀死的,凭什么分你一半。” “就是!要不是你激怒那头黑熊,我们团长根本不用出手,还想分肉,怎么不去抢啊。” “团长,别搭理这个悍妇,她射的那个木箭连熊皮都没穿透,还好意思狮子大开口。” “悍妇!” “土匪!” ...... 顾岂言那一双如墨般漆黑深邃的眸子,仿佛深不见底的幽潭,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 那眼眸中的黑色浓郁而纯粹,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当他凝视着某一处时,目光如同两道冷冽的寒芒,直直地穿透一切阻碍,让人不敢与之对视,生怕会被这冰冷的视线冻伤。 然而,就是这样看似无情的双眸,却又隐隐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神秘和深邃,令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究其中隐藏的故事和情感。 “如果你能扛得动的话,那头熊可以都给你。” “都给我?嘿嘿嘿,那多不好意思的。” 沈单染眼睛一亮,伸出食指指向自己,满脸的不敢置信。 “不过少侠既然都这样说了,我也不能辜负你的一片心意,这头黑熊就收下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沈单染帮忙的,尽管开口,我家就在这大青山脚下的沈家村,对这里没谁比我更熟悉的了。” 生怕对方反悔,沈单染连忙应了下来。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人家平白无故送自己这么大头黑熊,几句客套话还是要说的。 反正从这些人的衣着打扮来看,应该是出来执行任务的军人,不是附近的人。 黑熊就算给他们,也带不走,便宜谁不是便宜,倒不如便宜连自己。 沈家村? 顾岂言蹙了蹙眉,感觉竟有些莫名的耳熟,像在哪里听过。 想不起来便不再多想,也有可能只是名字相同,他从来就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等他去做,容不得耽搁。 看了眼长得比地上的黑熊好看不到哪里去的......嗯,暂且称之为“姑娘”的女人,顾岂言就知道对方在撒谎。 这女人的家应该确实在大青山附近,但对这里位置很熟悉,倒是不见得。 这种深山老林危机四伏,就算经验丰富的老猎户都不一定保证能全须全尾地走出去,何况她一个女人。 “好。” 顾岂言连看都没看地上的黑熊,目前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找到敌特分子,将他手上的国家机密文件拿到手。 至于黑熊,对他来说再猎一头,并非难事。 何况,他也不差这点东西,不需要拿着去换钱。 第73章 偷袭 沈单染走到黑熊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弯腰一把就将几百斤的黑熊稳稳地搭在肩上。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地看着她,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竟然能扛得动这么重的东西。 连他们这些经常接受训练的成年男子,都不一定能扛起来。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顾岂言黑色的眸子闪过一道暗芒,很快消失不见。 “同志,你的军工刀。” 沈单染将插在黑熊脖子上的军工刀抽了下来,面不红气不喘地走到顾岂言跟前,将沾染着血迹的军工刀用衣袖擦拭干净后,才递给他。 人家白送自己只大黑熊,她不能回赠什么,至少把刀子上的血污擦拭干净,才显得不那么无礼。 顾岂言接过军工刀,“多谢。” “呵呵,军民一家亲,应该的。” 沈单染笑得跟朵花似的,水润澄澈的眸子像会说话般,有种勾魂摄魄的吸引力。 顾岂言呼吸窒了窒,很快恢复正常,紧握着军工刀泛白的手指却显示出他此刻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得那般平淡自然。 他想自己是生病了,怎么会对眼前这个又黑又壮的女人产生好感。 一定是长期在森林中不见天日,心智受到了影响。 看样子得抓紧时间,尽快把敌特分子手上的文件拿回来,速战速决。 在众目睽睽之下,沈单染扛着几乎将她整个人掩盖的大黑熊,消失在密林里。 若不是地上的那些血迹,大家都不敢相信之前看到的。 “团长,那女同志劲儿真大,都赶得上咱们这些老爷们儿了。” 张恒目瞪口呆地望向沈单染消失的方向,发自内心的感慨道。 “时间不早了,大家稍作休整,继续出发。” 顾岂言不置可否,这个女人力气确实大的超乎想象,如果在军队绝对能有一番作为。 可惜了这一身的力气。 沈单染跟顾岂言他们分开以后,朝着西北方向走去。 那里地势高峻陡峭,正适合暗紫贝母生长,如果运气好,说不准还会有意外收获。 “团长,咱们往上走还是往下走?” 赵云峰看向顾岂言,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选择。 往上走,就会深入大青山腹地,那里瘴气缭绕,稍有不慎,极有可能丢掉性命。 往下走,是下山的路,很快就会走出这片大山。 但敌特分子没有找到,他们的任务完不成,回去要被处分。 顾岂言看了眼直穿云霄的峰峦,直觉敌特分子应该会往上走,等躲避一段时间再下山。 到时候,扮成村民,拿着提前伪造好的介绍信,很快就会逃往东南海岛。 “往上走,继续追。” 顾岂言没有犹豫,果断选择了最困难的道路。 除了贾富贵,其他战士全都听从命令指挥,准备往更高处攀登。 “团长,这山那么陡峭,敌特分子再傻也不会去上面送命,不如咱们往下走吧。” 贾富贵实在不想再继续走了,他这辈子娇生惯养,还从来没受过这种罪,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就不听从姐夫的话,为了立军功,跑到这个鬼地方来。 等回去,一定得跟娘和姐好好告姐夫一状,还要让他把自己从龙虎队里调离出去。 这些男人就是疯子,尤其是顾岂言这个团长,简直跟不要命似的追赶敌特分子。 要他说,反正出来执行任务也没人知道什么情况,随便捏造一份文件回去交差多好。 总比在这个鬼地方受罪强。 “你在这里等着。” 顾岂言没有多说,直接对贾富贵下了命令,随即带着其他战士们率先离开。 贾富贵看着队友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吓得赶紧追赶上去。 开什么玩笑,他是懒又不是傻,这种鬼见愁的深山老林毒蛇猛兽随处可见,自己落单留在这里,岂不是成了那些野物们的盘中餐。 还不如跟着团长安全,顾团长什么都懂,武力值也高,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还是没问题的。 不然队友们也不会到现在还安然无恙。 沈单染背着黑熊往陡峭的山峰爬去,越爬越吃力,这一天统共就吃了俩饼子,肚子早就饿得震天响。 想把黑熊放下扔这里又不放心,深林里到处都是野物,要是被那些东西给吃了怎么办。 只能背着黑熊继续往上爬,找合适的地方暂存。 中途看到一块巨大的山石,下面有个不大的小洞口,将黑熊塞了进去,沈单染又不放心地砍了几个树枝将洞口封堵住。 才拿着军工刀和木箭头继续往山上爬。 暗紫贝母适合生长在三千两百米到四千五百米高的草丛里。 走出这片森林,再往上走走差不多就能找到。 在天色即将暗沉下来之际,沈单染终于走出了茂密的丛林,爬到山崖边上。 云层就在脚下,温度比密林里的还要低十几度,沈单染只穿着个花棉袄,冻得瑟瑟发抖。 好在山崖边是低矮的灌木丛,不像密林里那般危险,能让她安心挖药材。 太阳马上落山,天色很快暗沉下来,时间紧迫,沈单染拿着军工刀开始寻找药材。 她弯腰俯身在草丛中地毯式搜索,发现很多珍贵稀缺的中药材,延龄草、冬虫夏草,还有她特意来挖的暗紫贝母。 发财了 这次是真的发大财了。 这山上应该没有人来过,大片大片的药材簇拥着长在一起,跟不要钱似的。 沈单染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上去了,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挖草药上,没注意危险正在逐渐向她靠近。 一个身穿藏青色上衣、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从密林中走来,看到草丛中那抹红色背影,脸色阴沉奸诈。 就像猎人发现猎物,悄然朝着那个背影慢慢移动。 正沉迷在挖药材、做着发财大梦的沈单染感到身后一阵风袭来,心里暗道不好,有人! 做梦都没想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都能有人,暗暗责怪自己太大意。 身子猛地朝着左侧翻滚,同时伸出紧握军工刀的手,朝着斜后方反手刺过去。 第74章 出手相救 中年男人没料到女人的警惕心这么强,突然转身躲开自己的偷袭不说,还反补一刀。 好在他穿得厚实,衣服被划破一道口子,露出棉花絮。 “贱人,敢弄伤老子!” 中年男人经过这些天东躲西藏暗无天日的折磨,性子变得暴躁易怒,哪怕自己没受伤,也足以让他变得疯狂。 猛地朝着侧方扑过去,“贱人,老子要让你付出代价!” 沈单染没想到这个疯子会突然发起袭击,一脚将他踹倒在地,铆足力气朝着他后背刺过去。 这次刀刃刺入男人的后背,剧烈的疼痛让他彻底失去理智,掐住沈单染的脖子使劲收紧。 沈单染把刀子拔出来又狠狠地刺了一刀,男人仿佛没感受到一样,掐着她脖子的手猛地收紧。 她感觉自己像溺水一样,肺部憋得快要炸开,大脑因为缺氧而发晕,眼前发黑。 但这并不足以让她屈服,沈单染反手钳制住男人的后脖颈,看到不远处的悬崖,暗自朝着那边移动。 中年男人被沈单染激怒,手上的力气加大,沈单染感觉肺部快要爆炸,窒息得眼前发黑。 就算死,她也要把这个恶人拉上垫背! 前世经过专门训练的她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拉扯着中年男人往悬崖边上靠近。 一步 两步 ...... 眼看悬崖就在脚下只有一步之遥时,沈单染脸上露出死神般的微笑。 她知道这次恐怕要栽在这里了。 想到这世的亲人,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心里竟涌上浓浓的不舍。 奶知道自己出事后不知道该有多难过,以小老太太的性格,一定会找村里人进山寻找她。 怎么办,她好像又给家人惹麻烦了。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沈单染感觉像被下了软骨散般,浑身发软无力。 “贱人,敢玩阴的,老子就让你从这万丈悬崖上掉下去,摔得尸骨无存!” 中年男人看到女人脸上诡异的笑容,警觉不对劲,回头一看,深不见底的悬崖就在身后,与自己只有一步之遥。 之前只想着把这个女人掐死,以解背后所受的皮肉之痛,竟没发现这个奸诈的女人拖着他往悬崖边移动。 沈单染看到悬崖下的云海,眼神中迸射出视死如归的光芒,一只胳膊死死地环住中年男人的腰,生怕他挣脱,拼尽所有力气用脚一蹬地。 两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朝着悬崖下面掉落。 就在沈单染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神的到来时,突然感到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道将她一把扯住,硬生生将她从悬崖下拉拽上来,连同那个身穿藏青色上衣的中年男人。 “贱人!敢暗算老子,看我不打死你!” 中年男人被甩到悬崖上面,来不及看是谁出的手,掏出腰间的枪支抵在沈单染的太阳穴上。 “砰!” 突然一声枪响,中年男子眉心处出现一个血洞。 温热的血液混合着黄白的脑浆喷溅而出,悉数洒落在沈单染的脸上,目之所及全都变成了红色。 男人缓缓倒在地上,彻底死了过去。 新鲜的空气灌入肺部,沈单染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你没事吧?” 低沉喑哑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从身后传来,沈单染用花棉袄袖子将脸上的血污擦拭掉,才看清来人。 是那个把黑熊让给自己的男人。 其实当听到声音的时候沈单染就已经听出了对方的身份。 这个男人就像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雄,踩着七彩祥云,降落在自己面前,将她从死神的手中抢夺回来。 “谢谢” 看到男人,沈单染眼泪奔涌而出,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哗往下掉。 千言万语化成一句感谢,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报答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救命之恩。 “擦一下吧。” 顾岂言蹙着眉头看着女人脸上的脑浆血污,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干净的雪白手绢,递给她。 沈单染怔怔地看着男人递过来洁白如雪的手绢,刚才挖药材弄得满手泥泞,混合着血污,怎么都不好意思伸手去拿。 顾岂言看着呆呆傻傻的女人,以为她被刚才的情景吓傻了,沉默不语地在她身前蹲下身,伸手将她脸上的血污擦拭干净。 “再珍贵的药材都不如生命重要,以后不要再冒险进山。” 一向沉默寡言的男人破天荒打破沉寂,主动开口。 要是柯敏在,肯定会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 她那惜字如金冷漠少语的儿子竟然也会关心女人。 “谢谢解放军同志,我以后会注意的。” 刚经历一场生死搏斗,沈单染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生命的可贵。 人也老实了,乖巧得像个等待老师训诫的学生。 但并没有承诺以后不会再进山,因为她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沈家的情况得不到改善,她是不会放弃进山寻找生机的。 何况这大青山里遍地是宝,名贵药材随处可见,甚至很多在前世已经列为濒临灭绝的珍稀保护植物,也屡见不鲜。 不是前世能比的。 若是空间还在就好了,她一定把那些一级保护植物移栽进空间里,人工培养。 以后不论从事什么工作,她都不会放弃医术,继续跟着师父学医,治病救人。 药材是必不可少的,根据前世积累的经验和知识,沈单染有信心开发出更多更有效的药丸或针剂,造福人类。 中药治疗效果是好,但味道极苦,二哥每次喝药都得用糖块压制汤药的苦味,不然就会呕吐。 他身体本来就不好,接连呕吐会产生应激反应,看见汤药就吐。 “你会中医?” 顾岂言看着散落一地的草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没想到这个女人看上去不起眼,会得东西却不少,让他刮目相看。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面对发疯暴躁的黑熊这女人临危不惧,射出去的木箭不偏不倚,正中黑熊的眼睛。 他不信那是巧合。 若是自己再晚点动手,那头黑熊说不准还真能被她射杀。 顾岂言有些后悔当时该晚会儿再动手的。 “嗯” 这次沈单染没再保留,用力点点头,别说中医,就算西医她知道得都不比现在的专家少。 第75章 把脉断症 “团长,找到了!” 赵云峰兴奋的声音传来,顾岂言没再继续跟沈单染交谈,快速转身朝着刚才那个中年男人的尸体走去。 “拿过来,我看看。” 顾岂言接过一个用牛皮纸包裹着的文件,仔细核对后确定就是丢失的那份国家机密文件,心里猛松一口气。 还好,文件还在,没有任何损失,完好无缺。 “大家辛苦了,原地搭建帐篷,今晚在这里过夜,等明天一早下山。” 任务完美结束,顾岂言脸也不再紧绷着,神情放松,连面部线条都比之前多了一抹柔和。 夕阳的最后一道余晖洒落在男人如刀刻般精致的面庞上。 金色的光芒透过他微微扬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细碎而迷人的阴影。 那张脸犹如一件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让人感到惊艳。 “这位同志,今夜就在此地宿营吧,相互有个照应。” 顾岂言像突然想起来什么,转身朝着沈单染看去。 他说话含蓄,沈单染知道对方只是担心自己一个女人在山里再遇到危险,变相保护她的安全。 这个男人看上去凶巴巴的不好相处,实则做事周全,责任心极强,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 “嗯,给您添麻烦了。” 沈单染也正有此意,在这样的男人身边有安全感,能睡个安稳觉,她又不傻,怎么会拒绝。 顾岂言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太阳已经落山,沈单染趁着天黑之前继续挖药材,这里人迹罕至,海拔在四千米左右,正适合那些喜阴喜寒的珍贵药材生长。 没有经过人工开发过的干净之地,生长的药材无论是品相还是药效,都是绝佳的。 这种药材在前世能被炒到天价,现在有机会,她怎么甘心就此放过。 沈单染拿着军工刀认真挖草药,其他战士们忙碌着搭建帐篷,还有人张罗着烧火取暖,等着做饭。 “同志,你这是在挖什么?” 张恒和赵云峰搭建完帐篷,趁着天色还早,准备去弄点野物,就看到沈单染在草丛中拿着刀在挖什么。 “药材” 沈单染全神贯注挖着暗紫贝母和延龄草,从来没想过挖药材能这么尽兴,眼前一片几乎全是各种珍贵药材。 不仅有暗紫贝母、延龄草、石斛,还有冬虫夏草、红景天。 挖不全,根本挖不完。 “你竟然认识药材?” 张恒惊讶地瞪大眼睛,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姑娘看起来又黑又壮,长得跟黑狗熊似的,没想到竟然还懂药材。 对她的态度立马变得尊重起来。 “嗯,懂点。” “同志,你既然懂药材,应该也懂医术吧,能不能帮我把把脉?” 赵云峰兴致盎然地伸出手腕,满含期待的看向她。 他身体健康,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找沈单染把脉纯粹就是闲得无聊,想考较考较这位女同志的医术。 实际上,他并不相信这个姑娘真会中医,毕竟对方看起来很年轻,也就十八岁左右。 中医博大精深,没有长期的积累和经验,想学会真的很不容易。 “……好” 沈单染原本想拒绝,天色马上黑下来,她想利用最后的光明挖更多的草药。 可当看到对方的面色无华、唇甲色淡、双目发黄时,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她的手指轻轻搭在对方的脉搏上,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同志,怎么样,你可别吓唬我,我胆小,不禁吓。” 赵云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对方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像遇到什么问题,让原本信心十足的他越发没底,心也跟着下坠。 “脉涩,容易乏力,气血两亏,目黄身黄,大便密结……” “同志,能不能直接说我这身体是不是真有什么毛病,除了便秘还真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 赵云峰听得云里雾里,只听懂了“大便密结”四个字,还真跟他的症状对上了。 但便秘不是啥大毛病,之前根本没放在心上,生怕沈单染不信,就差指天发誓,他身体真的很健康,没啥不舒服的地方。 “你是不是偶尔会感到腹胀、口干舌燥,痰中带血?” 沈单染皱着眉头,宁愿自己诊错了,也不希望是她诊断出来的那种病。 “这都能把得出来?腹胀口干不挺常见的吗,只是偶尔痰中确实带点血丝,应该问题不大吧?” 赵云峰吓得声音微微颤抖,因为每一种病症这个女同志都说对了,连他自己都不在意的症状全都被诊断出来。 “等明天回去找个大医院做个体检,重点检查肝肺和肠胃。” 沈单染几乎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战士体内有肿瘤,从脉象上来看应该处于初发期,如果及时手术切除,应该问题不大。 “同……同志,我得的到底是什么病,能不能给点提示。” 赵云峰面如死灰,总感觉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吓得连说笑的心情都没了。 “癌症,目前来看应该还处于初期,及时手术,问题应该不大。” “癌症?!同志,你可别吓唬我,我才二十多岁,正是年轻力壮的年纪,怎么会得这种病。” 赵云峰吓得面色苍白,不愿相信这个女同志说的是真的,可又害怕她说得是真的。 因为刚才诊断出来的症状他都有,包括指甲。 “云峰,别担心,反正咱们明天就回去了,回到部队找专业的医生检查检查身体再说,说不准这位女同志误判了呢,先别吓唬自己。” 张恒看现有面如死灰,脸色和眼球比正常人都黄一些,原本没在意,没想到竟然是身体有病症。 “在聊什么?什么别吓唬自己?” 顾岂言处理完手上的工作正要出去转转,看能不能打只鸟给大家解解馋,就听到帐篷后面传来的声音。 “没什么,团长我回去要去医院做个检查,提前跟您请假。” 赵云峰不想自己吓唬自己,可他忍不住胡思乱想,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情况?你跟他说了什么?” 顾岂言如鹰隼般锋利的眸子看向沈单染,神色严肃,隐约还带着责怪之意。 第76章 命根子受损 沈单染被顾岂言的眼神刺得不舒服,不想搭理他,可人家刚才还救了自己一命,不予理会倒显得自己心胸狭隘了。 “他让我给他把脉,我只是把诊断出来的症状如实告之,信与不信都随你们,不过我还是建议等明天下山以后,带他去正规的大医院做个检查。” 沈单染能做的都做了,他们信或者不信,都不关自己的事。 “什么症状?你还会把脉?” 顾岂言质疑的眼神让沈单染心里感到非常不舒服,他这是明显不信任自己。 “我不仅会把脉,还会治病救人,只要不是绝症,都能治愈,就算别人束手无策的不治之症,我说不准也有办法治好。” 从来没有这么高调过的沈单染,梗着脖子,有些生气地回道。 “同志你别生气,如果我的态度让你感到不舒服,那很抱歉我给你道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种病症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是不是措辞谨慎些。” 顾岂言见对方生气了,连忙赔礼道歉。 他倒不是质疑她,只是对方看起来很年轻,中医不是儿戏,万一出点岔子,对谁都没好处,还需谨慎为妙。 “我的措辞难道还不够谨慎吗,如果不谨慎,我会直接断定他体内有恶性肿瘤,而不是让他去大医院检查。” 或许是前世习惯了病患充满恭敬与崇拜的态度,第一次被人这么质疑,让沈单染心里有些不服气。 她自己什么水平自己最清楚,只要她诊断过的脉,几乎可以做到百分之百的准确率,根本不怕对方不信。 “对不住,刚才我说话语气不对,多有冒犯,请原谅,明天下山以后我会安排他去医院体检。” 顾岂言听到“恶性肿瘤”几个字大吃一惊。 云峰这么年轻怎么会得这种病。 这个女同志给他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明明看上去很单纯很淳朴,就是普通的农村姑娘装扮,可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不简单,至少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哪家姑娘会只身一人独闯大青山,给她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进山吧。 这里面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有随时殒命的危险。 而眼前这位女同志不仅安然无恙地闯了进来,还毫发无伤,精神状态极好。 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她手上连个像样的工具都没带,就能全须全尾地爬到峰峦之巅。 如果换做是他,顾岂言都不能保证自己能做到。 当然敌特分子是个意外,谁都不会想到在这大山深处会有坏人出现。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在心中迅速生根发芽,顾岂言将怀疑藏于心中。 “姑娘,能不能帮我也把个脉?呵呵,最近感觉身体不太舒服。” 顾岂言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腕,探到沈单染面前,神情真诚,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 “好” 沈单染眼皮子撩了撩,心里冷嗤,想考验自己,何必绕这么大个弯子。 “怎么样?” 见对方久久沉默不语,顾岂言嘴角的冷笑勾勒起来,她不会把出来自己也有病吧。 如果那样,说明这个女人是个纯纯的大骗子,根本不懂医术。 不是他狂妄自大,前段时间刚从医院出来。 因为执行任务受了伤,恰好伤在命根子,医生告诉他可能再也无法生育,其他都非常健康,全身没有一点病症。 顾岂言刚开始难以接受,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伤到那里让他尊严尽失。 许多个漆黑的夜晚,他一个人在训练场上疯狂发泄躁郁的情绪。 命根子受损,对男人来说没有比这更难以忍受的。 后来他只能慢慢接受了现实,反正也没结婚娶妻,以后就这样一个人过也挺好。 顾岂言说服自己以后,开始疯狂接任务,别人不敢接的高风险高难度任务,他都会站出来兜底。 包括这次带人进入大青山这个禁区追踪特务分子,拿回丢失的国家机密文件,就是别人都不敢接的任务,被他主动接了过来。 “咳咳,同志是不是最近三个月以内受过伤?” 沈单染看了眼睁着眼睛满脸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另外两名战士,冲顾岂言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俩人支开。 这种涉及到病患隐私的病情,她一般都只留病人自己在场,以免给她的病人造成困扰。 “你们去附近看看能不能打几只山鸡或者野鸟回来做晚饭,天色不早了,速去速回。” 顾岂言瞳孔一震,心里掀起惊天骇浪,难以置信这个女同志竟然连两个月以前受过伤的事都能通过把脉诊断出来。 她是真会中医还是随口编造的? 顾岂言面色平静,带着毋庸置疑的压迫感,给张恒和赵云峰下发命令。 “是,团长!” 张恒和赵云峰接到指令,立正行了个军礼,转身朝着密林中走去。 这女同志看起来有两把刷子,连团长两个月前刚刚受过伤的事都能诊断出来,要说是张口胡说的,他们都不敢相信。 怎么对自己的时候没有这样说。 赵云峰心里一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等回队还是找医生检查一下身体,要真是恶性肿瘤。 想到老家年迈的父母善良淳朴的老婆和年幼的孩子,赵云峰就感觉身上像压着一个巨大的铅块,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两个月以前,出任务时受了点小伤,不过现在已经完全恢复,没有任何不适。” 顾岂言如实回道。 至于那处受伤无法生育的事,他没有提及。 损害已经造成,连各大医院的生殖科专家都表示无治,他只能接受。 只是这事他没告诉家里,怕父母担心,更怕母亲难过。 母亲那样的女人就该被全家人宠着,无忧无虑地过完下半生,无需为自己伤神费力。 他也不想让父母被大院里的那些人指指点点,背后议论纷纷。 “嗯,你的身体很健康,回去以后如果有条件,可以喝些虎鞭酒,搭配着食用肉苁蓉、巴戟天、锁阳、仙茅等中药材。” 男人都是爱面子的,尤其是像这种高高在上的男人,把尊严看得比生命更重要。 第77章 可惜了这么好的基因 沈单染没有直接戳破他命根子受过伤的事,语气平淡且随意地给出适当的建议。 男人的生殖器官如果受过外伤,单独靠食用这些壮阳生精类的药材还是远远不够的,具体病情得具体分析。 以她前世的经验推测,男人的伤十有八九得重新进行手术,才有彻底治愈的希望,拖得时间越久越不利。 当然,现在这个医疗条件和医术水平,她不能保证有医生会动这么高难度的手术。 没有玉佩空间里高精尖的医疗设备辅助和无菌手术室加持,沈单染也不愿冒这个风险给对方动手术。 从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和无意间流露出来的优雅举止,不难猜测对方的家世不简单。 顾岂言听到对方报出来的药名以后,深邃的眸子仿佛染上一层寒霜,下颌线紧绷着,浑身不自然地僵硬起来。 他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女同志肯定是诊断出来点什么。 有种隐私被窥探,在阳光下无处躲藏的窘迫感。 作为铮铮铁骨的男子汉,顾岂言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会这么黯淡,从未像现在这么狼狈过。 自那件事发生以后,他把自己关在漆黑的房间里,不吃不喝,可把大家急坏了。 上级领导对此事都非常重视,怕他想不开,派人在门外守着,一旦有任何动静,就会破门而入。 等房间门重新打开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 顾岂言将脸上的胡须刮剃干净,剪了更短的寸头,恢复训练。 表面上看去跟往常没什么不一样。 唯一的变化就是开始疯狂接任务,尤其是危险系数极高的任务,别人都不敢接,只有他愿意。 战士们知道,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顾团长消失得无影无踪,终究还是变了。 就像这次进大青山追敌特分子,上级领导分配不下去的任务,被顾岂言主动接下来。 如果不是上面怕他出事,硬塞过来几个战士跟着,顾岂言根本不想带任何人。 顾岂言沉默良久,看了眼沈单染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沈单染看着男人坚韧挺拔的高大背影,暗暗叹了口气。 上天真是瞎了眼,这么优质的男人竟然没办法生育后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基因。 真是暴殄天物! 可惜了。 当然她也没心思管别人,自己那素未谋面的未婚夫还伤了命根子呢,听说也是在执行任务时受的伤。 没想到这个年代当兵风险这么高,命根子说不保就不保。 自己这么好的基因,不一样得浪费了嘛。 沈单染摸了摸自己粗糙的脸,决定回去先制作药妆面膜敷养一下脸蛋。 她可不能一直都这副模样见人,还有肥壮的身躯,干什么都不方便,尤其是进山,走几步路就累得气喘吁吁,对身体健康非常不利。 想到这里沈单染恍然发现,这具身体比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瘦了不少。 至少能一口气爬这么高的峰峦,行动敏捷,身体轻盈。 这是个好现象,她得继续努力,争取尽早恢复前世那样的体形。 至于长相,就原主这副黑乎乎的鬼样子,能变成前世自己那般娇艳妩媚的模样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她根本不抱希望。 沈家这样的条件,也不知道原主咋吃成这副模样的。 幸亏是自己穿越过来了,能帮着家里解决目前艰难的处境,还能把食物省下来分给家人,改善家里的窘境。 就原主那种眼里只有吃没有活的人,以沈家目前的处境,说不准全家人都得饿死。 天色很快暗沉下来,沈单染看着身边成堆的药材,嘴角咧开,满眼都是星星。 就挖了这么一会儿药材,比前世一年挖到的量都多,尤其是大多数还是前世被保护起来的濒危植物,连想都不敢想的。 若是空间还在就好了,空间里的土壤更加肥沃,生长出来的药材药效是外面的数十倍。 前世习惯了无所不能的空间,现在做什么都得靠自己动手,沈单染对玉佩空间非常想念。 “同志,我们团长让我给你送吃的。” 天色彻底昏暗下来,一个面色青涩的小战士手上捧着树叶,上面有香气冒出。 闻到肉香味儿,沈单染才恍然回神,肚子饿得跟打鼓似的。 “多谢小同志,帮我跟你们团长说声谢谢,肉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沈单染看着大雁腿,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就跟饿狼看见猎物似的,两眼冒绿光。 从沈家带回来的饼子只剩下一个,本想着今晚上饿着肚子熬过去,等明天再吃。 那个男人真不错,竟然让小战士给送来一个大雁腿和几块肉,那迷人的香味直击天灵盖。 “同志,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小战士看着沈单染盯着食物直勾勾的眼神,感觉更饿了,着急忙慌地把用树叶包裹着的肉放下,就朝着帐篷前的火堆跑去。 沈单染在棉袄上擦了擦手,拿起大雁腿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香!” 只有少量盐巴煮出来的大雁腿香气扑鼻,不是前世那种用饲料喂养起来的大雁肉所能比的。 纯天然无污染,没有科技与狠活的肉,带着淡淡的清香与微甜,肉质鲜美劲道,在嘴里越嚼越香。 前世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没吃过,哪怕价值千金的黑松露高级鱼子酱也是经常吃到的东西。 可所有的食物都无法跟现在这种纯天然无污染的食物比。 顾岂言等所有人都到齐,一声令下,准备开饭。 大家顾不得滚烫的汤汁,拿着用树枝做成的简易筷子,就往锅里夹肉。 顾岂言等所有人都夹完,才夹了两块肉用树叶接住,朝着人少的灌木丛走去。 或许是海拔高的原因,夜晚的星星显得格外明亮耀眼。 他蹲坐在灌木丛边,抬头默默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难得填饱肚子,沈单染感觉身上暖和了些,看着不远处的顾岂言,整个人仿佛被一层迷雾包裹着,让人看不真切。 “同志,谢谢你送的大雁腿。” “不必客气。” 顾岂言语气依旧很淡然,给人淡漠疏离的距离感。 第78章 可以去沈家村找我 看得出来,对方并不是太想搭理自己。 沈单染知道没有生育能力对男人的打击有多大,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多管闲事。 虽然不能保证能创造出满足条件的无菌手术室,更不能保证对方就一定会信任自己。 她还是决定出手帮一下他。 “你的病.....如果大医院的医生治不好,可以去红旗公社下面的沈家村找我,我叫沈单染。” 最终还是狠不下心,在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插手对现在的她来说很难做到的事。 顾岂言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道亮光,随之消失,嘴角扯起一个自嘲的笑容。 连全国最专业的生殖科医生专家都治不好的病,又岂能是一个农村姑娘能治的。 他真是病急乱投医,差点相信了她的话。 不过总归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好,谢谢。” “嗯” 沈单染看出对方并没把自己的话当真,松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或许她就不该开这个口,在没有任何身份加持下,不把希望寄托于陌生人身上,是人之常情。 沈单染没有带帐篷,想在外面凑合一晚,被顾岂言叫过去睡自己的帐篷。 他自己则跟张恒两个大男人在狭窄的帐篷里蜷缩了一晚。 沈单染躺在帐篷里,听着林中传来野狼的吼叫声,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人家白白送自己一头大黑熊,又救了她一命,还送吃的、让出帐篷让自己睡。 心里总感觉过意不去。 顾岂言同样也睡不着,心久久不能平静,破天荒地失眠了。 当听到她可以帮自己看病的时候,确实生出了希望,可随之理智回归,觉得不可能。 全国最好的生殖科专家都治不好的病,很难相信一个山村的姑娘会治好。 顾岂言想相信沈单染的医术,理智又告诉他不可能,思绪被极限拉扯,直到天色微微发亮才睡过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大青山里,显得格外静谧。 沈单染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有动静,拉开帐篷的一角,就看到不远处一道挺拔健壮的身影在收拾野鸡。 地上几只野鸡看上去像清晨刚打回来的,有些甚至还微微扑扇几下翅膀。 好似察觉到她这边的动静,男人警觉地转身看向她,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醒了,我打了几只野山鸡,吃完饭再下山吧。” 顾岂言怔了怔,语气一如既往地清冷低沉,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沈单染感觉心尖在微微颤抖,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前世从未有过的感觉。 像生病,又不是。 “嗯” 低垂下头,错开对方的视线,沈单染从帐篷里钻出来,开始整理昨天挖的药材。 暗紫贝母、延龄草、石斛、红景天、冬虫夏草…… 都是前世稀有珍贵的药材,她小心翼翼地将药材装进麻布袋里,等回去就晾晒起来。 中草药如果不及时炮制,很容易发霉,药效流失,浪费好药材。 “我们打算下山,同志你是跟我们一起下山还是继续采药?” 顾岂言看着足足有半麻布袋的药材,破灭的希望又开始在心底生根发芽。 “我想留下继续采些药材。” 大青山里的药材质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不仅种类丰富,还有非常多的极品药材,就这么回去,沈单染不甘心。 难得出来一趟,她想多采些草药,除去二哥需要用到的,其他她打算自己炮制出来拿到县城的收购站去问问价格。 “嗯,注意安全。” 顾岂言没多说,萍水相逢,他没有立场干预别人的事。 朝着沈单染点了点头,便转身带领战士们拖着中年男人的尸体消失在密林深处。 沈单染收拾完药草,准备下山。 大青山里处处都是宝贝,她可以边走边找珍贵的中草药。 挖的暗紫贝母足够缓解二哥的病情,虽然现在还没有动手术的条件,控制病情不恶化还是可以的。 回去的路上,她刻意留了记号,找到掩藏黑熊的巨石,把黑熊扛着下山。 山路陡峭湿滑,稍有不慎就会跌落悬崖或者踩进深坑中,再也出不来。 每走一步,都需要高度集中精力,环顾四周的环境,让本就艰难的路变得更加困难。 三月的密林深处,温度只有零下十几度,沈单染却热出一身的汗。 好在所有的辛劳没有白费,随处可见的药材多不胜数,直到把整个麻袋都装满,沈单染才意犹未尽地打算下山回家。 正当她扛着大黑熊,手提装满珍贵草药的麻布袋往山下走时,竟然从一处百年红杉树下发现一株眼熟的植物。 沈单染本没在意,这深山老林里眼熟的植物多了,麻布袋实在装不下了。 刚走出一段路,整个人像被天雷劈中,迅速转身。 是人参! 这么大株野山参前世还真没怎么见过,难怪只觉得眼熟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沈单染扔下黑熊和手上的麻布袋,转身往回走。 已经化为木桩结构的老山参上结满了如宝石般鲜艳夺目的红色果实,果实小巧玲珑,圆润可爱。 微风拂过,果实轻轻摇曳,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沈单染数着人参的叶片,保守估计这株人参大概有上百年的参龄。 这可是非常珍贵且稀有的极品,尤其还是纯野生的,在后世这种规格的野山参价值上百万。 为了不破坏老山参的整体性,她趴跪在地上,拿出军工刀小心翼翼地扒开周围的落叶。 此时,沈单染身后不远处的树枝上,一条红白相间的毒蛇正睁着血红的双眼,瞄准她所在的方向。 当她拿军工刀往土里挖时,毒蛇突然直立起身子,腾空起飞,朝着沈单染的后脖颈飞扑而去。 静谧的环境,微风浮动,沈单染感觉后背发凉。 基于前世养成的高度警惕性,当红白影即将落在她身上时,身体已经先于大脑采取行动,快速仰头下腰,侧身一转,险险避开毒蛇的攻击。 第79章 俯身为她吸毒血 她快速转身,就看到一条红白相间的毒蛇冷冰冰地盯着自己。 竟然是守灵蛇。 毒蛇好像没料到竟然有人类能躲避开自己的攻击,身体落在堆积的落叶上,一双血红色的眼珠直勾勾地瞪着她,准备发起二次攻击。 守灵蛇血红的眼珠像吃人的怪物,冰冷阴森,让人忍不住后背发凉。 沈单染苦笑,宝贝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百年老山参有守灵蛇守护着,想挖走,难度不小。 但不管怎么样,这株老山参她要定了。 沈单染气场全开,摆好姿势,慢慢围着守灵蛇移动,寻找攻击的最佳角度。 守灵蛇被她激怒,突然直立起身体,张开嘴,露出里面尖利的毒牙,再次朝着她发起攻击。 沈单染瞳孔猛地一缩,抽出军工刀朝着守灵蛇就甩了出去。 没想到这条蛇的攻击性这么强,有种不把她弄死不罢休的架势。 哪怕前世经常穿梭在深山老林中,沈单染也从来没遇见过报复心这么强的毒蛇。 能明显感觉到这条守灵蛇想将她置于死地的决定有多强,沈单染冷笑,本来还觉得把守灵蛇的人参摘走对不起它,想留它一命的。 既然这蛇报复心这么强,势必不能留了,留下后患无穷。 手上慢慢抽出军工刀,在守灵蛇突然腾空的刹那,刀子甩飞出去。 守灵蛇比她想象的还要敏捷,刀子在即将触碰到它时,突然将身子蜷缩成团,避开了锋利的刀刃。 沈单染从来没遇见过这么难对付的蛇,这小玩意儿像开了智,阴险狡诈,能及时避开要害。 手上没了利刃,沈单染的压力更大。 这条蛇明显含有剧毒,她不保证能将它制服,万一被反咬一口,小命就得留在这里了。 家人还等着她回去,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她手上唯一能利用的工具只有木箭,但那都是对付体型比较大的动物的,对守灵蛇这种灵活细小的蛇类发起攻击完全没有优势。 顾岂言带着战士们从密林中慢慢前行,当看到扔在地上的黑熊和麻布袋时,瞳孔猛地一缩,知道那个姑娘可能出事了。 “团长,这不是那位女同志的东西吗,怎么会落在这里。” 赵云峰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药材,满脸担忧。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顾岂言说完,便抬脚朝着前方走去。 他看到前方的密林里有抹红色的身影,跟之前那个女同志穿的花棉袄很像。 希望人还没出事。 一人一蛇,都做好防御姿势,准备随时发动攻击。 守灵蛇的耐性终究是差了一点,耐心耗尽,腾空跳起,径直朝着沈单染的脖颈处发起攻击。 它知道那个地方是人类最脆弱的地方,也是一招致命的地方。 沈单染拿着木箭同时开弓,可惜箭头与蛇身擦身而过,没能一击致命。 与此同时,军工刀穿过密林,朝着蛇颈飞去。 一蛇一刀在空中相遇,空气中喷溅出红色的血雾,蛇头落地,滚落在沈单染脚边。 她正打算转身,就见那蛇头突然腾空,朝着她的脚脖狠狠地咬了上去。 沈单染感到针扎般的疼痛,低头就看到守灵蛇的蛇头死死咬住脚脖子,彻底死过去。 握草 不是头都被她砍掉了吗,怎么还会咬人。 完了 这次她是彻底玩完了。 沈单染捡起地上的军工刀将蛇头劈成两半,脚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变成青黑色。 可见守灵蛇的毒性有多强。 她抬头看向那个“罪魁祸首”,竟然又是之前救过自己的解放军同志。 沈单染欲哭无泪,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下小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你没事吧?” 顾岂言看到女人将鞋子脱下来,露出肿胀变形的脚面,有些愧疚。 “同志,麻烦把麻布袋给我拿过来,里面有我采摘的重楼,可以解蛇毒。” 沈单染感觉脑子昏沉得厉害,两眼冒金星,浑身酸软无力,不知道这条命能不能保住。 “我这就去拿。” 顾岂言飞速转身,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中。 不一会儿,就提着麻布袋返了回来,将里面的草药全部倒出来,“哪个是重楼?” 他不认识中药材,浓密的眉毛紧皱在一起,看着花花绿绿的草药,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那个有七片叶子的,麻烦帮我把伤口划开,把毒血挤出来。” 沈单染没想到蛇毒的毒性这么大,全身虚脱无力,眼睛几乎快要看不清东西。 “好” 处理蛇毒的基本常识顾岂言还是懂得,他捡起地上的军工刀把蛇血擦拭干净,干脆利落地在沈单染已经肿胀得不成样子的脚面上划了个十字型口子。 挤压伤口,尽可能地把染了蛇毒的血挤出来。 青黑色的血液慢慢变红,但还是呈现出暗红色,怎么挤都没用。 没有丝毫犹豫,顾岂言半跪在地上俯下身,在伤口上吮吸起来。 沈单染整个人像被电击过一样,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对方能为自己吸毒血。 要知道,这种蛇毒毒性非常强,稍不注意咽下去,就会当场毙命,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心里有股暖流流过,麻麻的,说不出的感觉。 顾岂言将毒血一口接一口地吐在地上,直到伤口里不再有黑血流出,才擦了擦嘴角的血渍。 “终于变色了。” 轻描淡写的话让沈单染的心狠狠一颤,这个男人颠覆了她以前对男人的认知,给人一种无比心安的踏实感。 “谢谢你救了我。” “没......关系。” 顾岂言口齿不清地回复道,唇舌肿胀得厉害,麻麻的,早已失去知觉。 “你把重楼找出来,咀嚼几片叶子,蛇毒慢慢就会消解掉。” 沈单染不知道该怎么感谢眼前的男人,泪水在眼眶里积蓄,哗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好” 顾岂言将七片叶子的草挑出来,放在嘴里咀嚼几下,吐出来敷在沈单染被毒蛇咬了的伤口上。 随后才拿了几片重楼叶片慢慢咀嚼起来。 第80章 得寸进尺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感觉整张脸肿胀得跟馒头似的,唇舌失去知觉,脑袋昏昏沉沉不清醒。 “多嚼几片重楼,十几分钟会就会缓解。” 人家为了救自己,肿得五官都变形了,沈单染感到很愧疚,特意给顾岂言挑选几片重楼叶片和鬼针草递到他手上。 “嗯” 顾岂言没说话,接过药草,直接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起来。 沈单染也赶紧挑了几棵重楼和鬼针草直接塞进嘴里咀嚼起来,体内残存的蛇毒让她感觉脑袋发沉,出现幻觉了。 她好像隐约看到了玉佩空间,还是去世前的样子,里面有无菌手术室、高精尖的医疗器械、无数囊括各种疾病的特效药,还有人工栽培的中药基地。 沈单染激动不已,当她迫不及待地想进去时,只觉脑神经像被针扎似的,刺痛不已。 再睁开眼,理智已经恢复清明,还是在大青山深处。 可能是出现了幻觉,沈单染摇了摇脑袋,不再多想。 “那个.....多谢你又救了我一命,其实你的病我有办法治。” 沈单染话音刚落,就见顾岂言猛地抬头看向自己,带着审视的意味,隐约还能感受到一丝期望。 “咳咳,但是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可能存在风险,如果你信得过我,等三个月以后去红旗公社下的沈家村找我。” 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沈单染决定放手一搏,三个月以后沈家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她也有足够的时间和金钱准备手术用到的精密医疗器材,争取把手术风险降到最低。 “好” 顾岂言眼神暗了暗,像下定某种决心,打算赌一把。 十几分钟以后,顾岂言肿胀的脸终于消了一些,口腔里的知觉恢复,帮着把散落在地上的名贵草药全都放回到麻布袋里。 在沈单染面前缓缓弯下腰,“你脚受伤不便行走,我背你下山。” “真的太感谢你了,解放军同志。” 沈单染正愁怎么下山呢,对顾岂言更加感激。 “你说过军民一家亲,应该的。” 顾岂言刚俯下身,“等等,同志,能不能帮我把那条毒蛇也装进去。” 沈单染眼角的余光瞥到红白相间的蛇头,不好意思又满含期待地看向顾岂言。 守灵蛇不管是蛇肉还是蛇胆都具有非常高的药用价值。 尤其是食用过珍贵的灵植,药效不是普通蛇类能比的。 她以前在医书上看到过关于守灵蛇的记载,但也仅限于听说并没见过。 就算真有也被国家当做保护动物保护起来,根本不能随意捕杀。 如果不是这条守灵蛇太毒,想将自己置于死地,沈单染本不想赶尽杀绝的。 顾岂言看着眼前这个得寸进尺的女人,气笑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打蛇肉的主意呢。 不过气归气,还是顺从她的意思,将地上的蛇身和蛇头用树叶包裹起来,放进麻布袋里装起来。 “好了,可以出发了吧?” 连他都没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中带着宠溺的意味。 “咳咳,还得麻烦你一件事。” 在顾岂言的注视下,沈单染声音越来越小,就差把头埋进腿间去了。 “说” “能不能帮我再把那棵人参挖出来带走。” 为了这株野山参,差点把小命搭上,沈单染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不把它挖走她寝食难安。 “你被毒蛇攻击是挖了人家的宝贝?” 顾岂言恍然大悟,难怪这女人好好的会被毒蛇拼了命地攻击。 “这株老山参的参龄已有上百年,是稀世少有的滋补极品,与其留在这里白白便宜了那些动物,不如被我挖走带回去。 伟人说过浪费是可耻的,我不能看着它被浪费。 为了救更多人的生命,为了给祖国创造更大的价值,为了保住国家劳动人口,我愿意牺牲小我,成全大家。” 沈单染说得正义凛然,听得顾岂言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姑娘脸皮还挺厚实。 想挖人参拿去卖钱直接说就是,还把自己说得凛然大义,好像为国捐躯似的,他真佩服这姑娘的口才。 死的都能被她说活咯。 “我挖。” 顾岂言眸中含着笑,拿出军工刀准备挖老山参。 每当他动一下,沈单染就会在旁边提醒他要小心,别把人参根须挖断,顾岂言只能放慢速度,一点点将土挖出来。 等老山参全部被挖出来以后,两人都倒吸了口气。 老山参的主根竟然有婴儿手臂那般粗,加上参须整根老山参足足有半尺多长,堪称人参中的极品。 连顾岂言这个不懂人参的人,都觉得这株野山参是个极品。 “多谢解放军同志,三个月以后你来找我,我亲自给你动手术。” 有了百年老山参,沈单染说起话来底气十足。 “好” 顾岂言认真地点了点头,将老山参交给沈单染,弯腰将她背起来,拿起装满药草的麻布袋朝着山下走去。 “同志,怎么又是你?” 张恒看着被自家团长背着的沈单染惊讶地瞪大眼睛,怎么这么巧,每次都能遇见她。 早上刚从山顶上分别,这还没走出大青山呢就又遇上了。 让他不得不怀疑这姑娘是不是看上自家团长了,故意把自己弄伤,就是想赖上团长。 沈单染从对方满是戒备跟防狼似的表情中就能猜到这个年轻的战士把自己想歪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巧,接二连三的遇到他们,每次还都被这个男人所救。 要说她不是故意的,恐怕人家也不信,索性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尴尬地笑笑。 赵云峰倒是对沈单染的印象不错,他觉得这个村姑看起来长得又黑又壮,跟头大黑熊一样,和自家团长一点都不般配。 但人不可貌相,人家会把脉,懂医术,比他们这些没有一技之长的人强多了。 比那些空有美貌的城里姑娘也强得多,他最敬佩的就是这些有知识的文化人。 “同志,你受伤了。” 赵云峰这才看清沈单染肿胀紫黑色的脚面。 第81章 好巧,我未婚夫也姓顾 “嗯,被毒蛇咬了一口。” “那姑娘得赶紧处理伤口,万一毒液随血液流向全身,大罗神仙也难救。” 赵云峰的老家就在偏远的山村,村里以前就有村民被毒蛇咬后没得到及时治疗,最后被毒死。 “已经服用了解蛇毒的草药,多谢同志关心。” “呵呵,没什么,应该的。” 赵云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总感觉自家团长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冷。 出于求生的本能,赶紧躲一边去。 “你们抬着黑熊,我们继续下山。” 顾岂言没忘记沈单染的黑熊,让属下把黑熊抬上,走在前面引路。 下山比上山更难,除了要注意周围的情况,背上还多了个胖姑娘。 战士们则多抬了头几百斤的大黑熊,每走一步路,都显得格外费心。 沈单染看到大家累得气喘吁吁的样子,“那头黑熊大家分了吃吧,把熊胆留给我就行。” 夜里危险,考虑到大家的安全,就算再不舍沈单染也无法让战士们冒险。 黑熊最值钱的就是熊胆,因为难获得,药用价值高,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稀罕物。 哪怕在前世能人工养殖的情况下,野生黑熊的熊胆依然被炒到了天价。 何况现在这个年代,没有先进的猎捕设备,有胆量猎捕黑熊的猎户更是少之又少。 沈家村这种背靠大青山的山村,自从十几年前那次意外,折损许多青壮年,猎户们也不再进山打猎。 战士们听到沈单染的话,眼神一致地看向顾岂言。 没有团长发话,他们不敢不抬。 “天色太晚,今晚就在此地露营,大家准备生火,咱们烤熊肉吃。” 顾岂言看了眼天色,林中寂静得可怕,不能再继续赶路,得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露营,当机立断,下发命令。 “是!”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们还从来没吃过熊肉呢,这事拿出去足够炫耀一辈子的。 顾岂言拿出万能军工刀,开始解剖黑熊,熊皮粗糙厚实,划破需要费很大的力气。 根本没有想留完整的熊皮,沈单染看他这架势赶紧出声,“这熊皮别弄坏咯,我想带回去做褥子。” 想到还在睡麦秸垛的奶奶,这个熊皮带回去削制成褥子,比棉花被还暖和。 沈单染怎么舍得把这么好的熊皮浪费掉。 “好” 刚准备下刀的顾岂言刀锋一转,在侧边划出一道很小的口子,反着将熊肉掏了出来。 一张完美的熊皮出现在沈单染面前。 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柔软的皮毛,用充满崇拜的目光看向男人,“同志,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大块熊肉是从这么小的口子里出来的?” “嗯” 顾岂言被夸得脸色有些不自然,若是细心的人还会发现耳朵染上一层红晕。 “同志,这头黑熊可是我们团长打的,你打算怎么感谢他?” 赵云峰感觉出来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暧昧,开始瞎起哄。 “我......” 沈单染想说我会帮他把病看好,但这事还没影儿呢,提前说出来万一到时候做不到咋办。 “不如你就嫁给我们团长吧,反正他还没结婚呢。” 赵云峰开玩笑得打趣道。 “赵云峰!” 顾岂言猛地抬头,神色严厉地瞪了赵云峰一眼。 这种玩笑岂能是开玩笑的,幸亏这里没有外人,要是把人家女同志的名声毁了,根本没办法弥补。 自己身体受伤,无法生育,这辈子他不打算结婚,省得耽误了人家姑娘。 赵云峰这个玩笑开得太过,“去站一个小时的军姿。” “是,团长!” 赵云峰自知惹祸,吓得脸色发白,乖乖走到大树下站军姿。 也就是在这荒郊野外团长没有下死命令罚自己,要是在部队,负重十公里越野跑肯定是少不了的。 张恒幸灾乐祸地在旁边看热闹,这傻子也不想想顾团长是什么出身,这个村姑又是什么出身。 两人的身份差了十万八千里,哪怕她认识药材会把脉,也远远配不上自家团长。 自家团长在部队可是深受女同志们的欢迎,师长家的千金就对团长念念不忘,一心要嫁给他。 要不是师长拦着,团长肯定被那姑娘给生扑咯。 沈单染虽然没有跟解放军同志发展恋情的意思,可见他一脸的嫌弃,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药材。” 赌气似的,拿着军工刀就气呼呼地朝着远处走去。 顾岂言处理熊肉的动作微微一顿,很快恢复正常,干脆利落地将数百斤的熊肉分割成块,方便烤着吃。 深山老林没有调味品,只有盐巴,顾岂言把熊肉割出一道道裂口,撒上盐巴继续用火烤。 沈单染是被香味吸引回来的,从家里带来的饼子早就被她消耗殆尽,肚子饿得直打鼓。 “好香。” 顾岂言闻声看到沈单染主动靠近,嘴角忍不住扯出一个弧度,将手上烤得色泽金黄的熊肉递给她,“烤好了,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仿佛忘了刚才发生的不愉快,沈单染接过烤熊肉大快朵颐起来。 还别说,这味道比她前世在五星级大酒店吃过的烤熊掌还香,虽然什么调味料都没放,只稍微放了点盐巴。 外酥里嫩鲜嫩多汁的熊掌嚼起来满口生香,天然的肉香味在口腔中散开,撞击着味蕾。 她感觉肚子更饿了,沈单染顾不上保持形象,大口大口地大快朵颐起来。 直到把整块熊肉都吞入腹中,才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舔舐嘴角的残渣,这么好吃的熊肉,怎么能浪费呢。 “你......怎么不吃?” 沈单染看着顾岂言,后知后觉地发现男人一直没吃,只看着自己吃肉了,略微感到愧疚地问道。 “我等会再吃。” 顾岂言没说是看到她吃肉吃得这么香,一时忘记烤肉。 “好吧,谢谢你同志,麻烦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呢。” 临近分别,沈单染才想起来问人家的姓名。 人家救了自己这么多次,等她有能力的时候,还得报答对方,先问清楚姓名,别到时候找不到人。 “我姓顾。” 顾岂言的声音很好听,低沉中带着些许沙哑的味道,非常有磁性。 “顾?好巧,我未婚夫也姓顾。” 第82章 你订婚了? 沈单染没多想,顾是大姓,遇到几个姓顾的也属正常。 “你订婚了?” 顾岂言猛地抬头看向沈单染,眼神中隐约可以看到些许失望之色,稍纵即逝。 沈单染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不会吧,这位帅气逼人的解放军同志对自己感兴趣? 她再三确认过现在已经不是前世的长相,又黑又壮,脸上赘肉横生,连自己看了都不舒服,这么帅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对她感兴趣。 一定是她看花眼了。 该说不说,像这种级别的大帅哥,放在前世回头率绝对百分之百,被小姑娘追着跑的主儿。 只要眼不瞎,都不会看上她这长相的吧。 前世的经历让沈单染对婚姻唯恐避之不及,要不是不想给家人添麻烦她根本不会选择结婚。 眼前这个男人在前世就属于极品中的极品,长得好、能力强、行事作风正派、眼神端正、责任心强,几乎挑不出缺点来。 每一样都足以让女人倾心,甚至连自己都忍不住心生好感。 若是还保留有前世的美貌,她高低都得下手追追看。 可惜现在不是以前的那个自己。 长相跟前世那个妖娆妩媚的自己相差十万八千里,哪好意思做出癞蛤蟆吃天鹅肉的事来。 但并非全都是坏处,穿越过来以后,亲人对她极尽宠爱,让她感受到亲情的滋味,不像前世那般被冷漠自私地对待。 沈单染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宁愿用美貌换取亲情,也不愿像前世那样空有美貌和金钱,却被父母亲人算计。 这就是所谓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吧,这样她已经很满足,不敢奢求更多。 “嗯” 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她的婚事就定下了,而且自己也同意了这门婚事。 只是婚期还没定,得等顾家来信选好日子。 她倒是希望能拖久点,这样就有足够的时间改善家里的经济条件,把房子盖起来,让奶能安享晚年。 还有师父那个老头最让她放心不下,得尽快打听他的下落,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前世老头就是在下放的时候被人殴打弄断了腿,没得到及时的治疗,导致一条腿落下了终身残疾的毛病,每逢阴雨天就疼痛难耐。 这事成了沈单染最大的心病,她一定要尽快打听到师父的下落。 沈单染知道这是个特殊的时代,很多事不是有钱就能办成的。 上次去姥姥家看到姥爷被那些年轻人按着像罪犯一样跪在地上。 围观的群众拿着臭鸡蛋烂菜叶子甚至是石头往他身上砸。 那画面哪怕回想起来,都让人不寒而栗。 师父他老人家现在或许在某个角落承受同样的痛苦。 得尽快找到他。 “哦” 顾岂言说完便埋头继续烤熊肉。 他薄唇微抿,视线紧盯着火堆,忽明忽暗的火光照射在他冷峻刚毅的脸上,将面部轮廓勾勒得更加完美。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密林中,他整个人笼罩在银白色的光晕里,看上去竟像坠入凡尘的谪仙,淡漠疏离。 沈单染看痴了,她从来没见过这种阳刚与俊美结合得如此完美的男人。 前世见过不少帅哥,甚至当下最红的顶流男星也见过不少,都没有眼前这个男人带给她的视觉冲击大。 心,微微颤抖。 在顾岂言正要抬头看过来时,沈单染像个被抓包的偷窥狂,连忙转移视线,“我先去挖草药。” 说完不等对方回应,便急匆匆地朝着远处走去。 顾岂言抬头看着她走远的背影,眉头紧锁,像遇到什么难解的问题。 清晨一早 几百斤的熊肉七八个男人也只不过吃了一小部分,沈单染看着被丢弃的熊肉,心疼得脸都快皱一块儿去了。 这么多肉如果带回去,足够他们全家吃俩月的。 至少两个月之内,不用为口粮发愁。 垂头看了眼受伤的脚踝,恨不能使劲捶打几下,这不成器的玩意儿,害她不能走路。 “不舍得?” 顾岂言看着沈单染满脸不舍地表情,挑了挑眉。 “呵呵,能不能把剩下那两只熊掌捎带上。” “张恒,把熊掌带上。” 顾岂言向属下下达指令,弯腰将沈单染背起来,朝着山下走去。 沈单染闻着散发着荷尔蒙的男人气息,感到无比心安。 进山以后紧绷的神经得到纾解,困意袭来,趴在男人宽阔厚实的肩膀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过来时,发现已经从大青山里走了出来。 顾岂言按照沈单染指的路下山,果然看到不远处有座小山村,此时正是晌午,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起了白烟。 “顾团长,麻烦把我放下来吧,我家就在不远处的那个山村,我自己走过去就好。” 时隔两天,再次看到沈家村,沈单染感到莫名的亲切,不过才穿越过来半个月,感觉就像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一样。 奶和爸妈他们都该等急了吧,说好昨天就回去,现在都晌午了,沈单染有些心急。 “你这样怎么走路,我背你到村口。” 顾岂言没有丝毫想把沈单染放下来的意思,说完不由分说地背着她继续朝着沈家村走去。 正是吃午饭的时间,沈单染抱着侥幸的心理,暗自祈祷千万别被人看到,以村里那些人的效率,不用隔天整个沈家村都得知道她被个男人给背回来的。 “染丫头,你可算回来了,这孩子心咋就这么大,扔下纸条连个招呼都不跟家里打就进山了,你奶他们都快急疯了。” 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声音洪亮的大嗓门儿在身后响起,沈单染僵硬的转过头就看见一个穿着妇女正好奇地打量着顾岂言。 两眼跟雷达似的,来回扫射。 沈单染脸色一僵,知道名声彻底不保。 “我脚被毒蛇咬伤,走不了路,解放军同志把我背回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你快家去吧,你奶找你找得都快急疯了。” 那妇女眼神暧昧不清地在两人之间打量,不用猜就知道心里已经想到十万八千里开外去了。 当看清顾岂言的长相时,眼神中的暧昧突然消失,眼神都跟着清明起来,脸色恢复正常。 就俩人长相这差距,除非人家解放军同志眼瞎,才会看得上这丑丫头。 第83章 回家受罚 顾岂言把沈单染背到麦秸垛附近,让张恒他们把熊掌和装满药材的麻布袋放在她身边,一群人迅速消失在沈家村外。 “乖宝,真的是我乖宝回来啦?” 沈老太踮着小脚从村里跑来,身后跟着沈建国方雅,还有老村长等人。 这么多人竟然跑不过一个老太太,可见是真急坏了。 前天大清早起来看到乖宝留下来的纸条,沈老太吓得差点犯心脏病。 她没想到孙女竟然胆大包天,连大青山的主意都敢打。 沈建国见不得老娘担惊受怕,决定进山找闺女,最终被沈老太给拦了下来。 哪怕是成年壮劳力,一个人进山就相当于给山里的野兽送口粮,必死无疑。 只能等小孙女主动回来。 可等了足足两天,还是没看见孙女的影子。 急得沈老太嘴上起了一圈水泡,直到深夜还在村口站着等孙女回家。 沈家除了沈辞实在撑不住去睡觉,其他人就这样在村口等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边的太阳升起来,都没看见沈单染的人影。 今天一早,沈老太再也忍不住找村长帮忙,看看哪家愿意出壮劳力去山里帮忙找孙女。 她也不让大家白跑,每个壮劳力给五十斤粗粮并两斤红糖。 这个年代五十斤粗粮是非常贵重的,尤其是现在这个青黄不接的季节,村民家里有余粮的不多。 哪怕开出的条件已经非常优渥,大家还是都不愿进山。 这时候的大青山比往常还要危险,山里的野兽经过整个冬天的饥肠辘辘,正饿急眼的时候。 他们进山无异于自送口粮。 这粮食有命挣,也得有命吃不是。 再说这次跟上次还不一样,上次进山也就是在外围帮着找找,这次可是去深山老林里找人,那可是真送命的。 他们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拿性命开玩笑。 哪怕跟沈建国关系最要好的几个发小,这次也在家人的阻止下不敢贸然行动。 沈老太愁白了头,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听刘家的说孙女被解放军同志背回来了。 老太太转身就往村口跑,连沈建国这个成年男子都追不上。 “奶,我回来了。” 沈单染看着沈老太比前两天上山前明显增多的白头发,自责得不行。 “乖宝回来,真回来了,奶这次没看错,我的乖宝回来啦。” 沈老太抱着沈单染反复抚摸着她的脸,一遍遍地确认孙女真的回来了,不是做梦。 “奶,是我。” 看着快要陷入魔怔的沈老太,沈单染再也忍不住抱着她心疼得直落泪。 “乖宝,你脚怎么了?” 沈老太还没从孙女回来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就看见她的乖宝脚面肿得老高,泛着乌青,看起来很严重。 吓得脸色苍白,颤抖着身子弯腰去抚摸她的脚背。 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咋回来就成这样了,她的乖宝到底遭了什么罪。 “奶,我脚没事,就是被虫子咬了,受了点伤。” 看着奶真被吓坏了,沈单染连忙安抚她,不敢把被毒蛇咬的事说出来。 “你这丫头咋还撒谎呢,刚刚碰到你被解放军同志背回来时,不还说是毒蛇咬的嘛。” 妇女站出来义愤填膺地指责道。 老沈家的傻闺女被毒蛇咬了的事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被她给传了出去。 生怕人家误会她传错话,毁了她包打听的名声,揭穿沈单染善意的谎言。 沈单染:...... 这女人是不是缺心眼,没看出来她这是安抚老太太嘛。 “什么,染染被毒蛇咬了?!” 方雅正担心地不行,听到女儿被毒蛇咬了的事吓得脸色苍白,连滚带爬地扑到她身边,查看脚上的伤。 “妈,我没事,蛇毒已经处理干净。” “你这丫头胆子也忒大了些,竟敢一个人独闯大青山,你知不知道山里有多危险,你这死丫头是想让我们担心死是不是。” 一向脾气温和的方雅难得发火,伸手使劲点了点沈单染的脑门,气得干瞪眼,再也说不出别的狠话来。 “好了,孩子能平安回来实属大幸,就别责怪她了。” 沈建国跟沈国庆是沈家对沈单染进山最放心的,之前他们亲眼看见她徒手打死大野猪的时候,就知道这丫头跟普通人不一样。 别人进山是人有危险,她进山是山里的动物有危险。 在知道闺女又进山以后,沈建国虽然也担心,却不跟沈老太和方雅那样吓得差点犯心脏病。 自己闺女厉害着呢。 “都是你惯得,把乖宝都惯到天上去了,看老娘不打死你个兔崽子。” 沈老太担惊受怕两天半,又见孙女受伤,心里的郁气正憋得无处发泄,听到这话像被点燃的炸药桶似的,冲着沈建国就打了过去。 “娘,我错了。” 沈建国被沈老太打得到处躲闪,狼狈逃窜。 此刻他感觉自己就跟吞了黄连的哑巴似的,有苦说不出,憋闷在心里的滋味真难受。 “老婶子,快停手,人回来就好。” 老村长也是个坏心眼的,看着沈建国被沈老太追着打,就站在那里跟没事人似的看热闹。 过了好一会儿,热闹看得差不多,才淡定地敲了敲旱烟袋杆子,站出来当和事佬。 “大侄子,又给你添麻烦了。” 沈老太怒气发泄得差不多,归拢一下散乱的头发。 想到这两天就差住在村长家里,整天麻烦人家,不好意思地跟村长道谢。 “老婶子说这话就外道了,孩子没事就好,大家都散了吧。” 老村长抽了口旱烟,把围观看热闹的村民遣散,拍打着身上的灰,慢慢回家去了。 沈老太看着村长离开的方向,想留人吃顿饭,想到家里什么吃食都没有,索性就没好意思开口。 但这个恩,不能不报。 等家里条件好些了,再登门道谢。 “老二,把我乖宝背上,咱们回家。” 沈老太发泄完,恢复理智,把麻布袋拎起来,准备回家做饭。 这两天家里断粮,只剩点蘑菇和山鸡肉,她没舍得吃,都给孩子们留着。 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不饱肚子可不行。 自己一个半只脚迈进棺材里的老太婆,少吃一口倒没啥,多喝点水总能对付过去。 第84章 带回来支百年野山参 “爸,我来背小妹吧。” 一直没出声的沈国庆这时候站出来,心里憋了一肚子话想说。 如果小妹还是以前那个芯子,肯定不敢这么大胆往深山老林里跑,而且还能全须全尾地回来。 占据小妹身体的灵魂应该是个非常厉害的高手,不仅会医术,武力值也高得超乎想象,在很多方面已经完全超出了他认知的范围。 沈国庆有个大胆的想法,跟“小妹”学习医术。 他知道那个灵魂一定懂医术,水平还远超村医,甚至很多医术上的知识都不如小妹的方法更管用。 这么多年总是拖累家里,虽然奶和爸妈从来不觉得他是个累赘,沈国庆还是感到无比自责和愧疚。 如果不是给自己治病,大哥早就娶妻生子,不会等到现在这个年纪还在打光棍。 跟小妹学着辨识药材,以后他也能进山采药,帮着减轻负担。 “你身子骨弱,还是我来背吧。” 沈建国摆摆手,弯腰将沈单染背起来,朝着麦秸垛走去。 “姐,你胆子咋那么大呢,敢一个人进山。” 沈辞像个小大人似的,学着沈老太的模样教育起沈单染来。 小小年纪,把沈老太的神态学了个十成十,要不是时机不对,沈单染绝对会笑话他。 “还不是为了你这小鬼头能有饭吃。” 沈单染心情极度放松,开起了玩笑。 回家的感觉真好,这两天在山里时刻保持警惕,又累又饿,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那我以后少吃点,姐你就别再冒险进山了。” 沈辞信以为真,满脸羞愧地垂下小脑袋。 姐进山的这两天,奶和妈差点急疯了,从小家里就告诫他不能去后山,那山里都是吃人的野兽。 姐为了他有饭吃,竟敢冒着被野兽吃掉的危险独自进山,沈辞决定以后再少吃点。 “姐跟你开玩笑呢,咱辞儿得才吃饭才能长身体。是姐想赚大钱盖房子,到时候让咱爸单独给你留一间房,好不好。” 沈单染一看小家伙当真了,赶紧安慰他。 这孩子还是太天真无邪,啥话都敢信。 “真的吗?” 沈辞猛地抬头,眼睛里满是期望。 他早就想要属于自己的房间,可就家里这个条件,连大哥和二哥都得凑合住一间,哪里有他的份儿。 大房子,他做梦都想住。 “当然是真的,过不了多久咱家就能盖大房子啦。” 想到挖到的那株野山参,沈单染对未来满怀信心。 等把野山参炮制出来,就拿到县城去探探价,咋也得多换些钱和票,买片地基把房子盖起来。 沈国庆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用那双看透世事的眸子盯着沈单染,知道小妹这次肯定弄到好东西了,不然不会这么自信。 “你这傻丫头,可知道买地基加上盖房子得花多少钱,要是盖房真这么简单,奶早就带你们分出来单过咯,还用得着让你们受这些年的委屈。” 沈老太宠溺地点了点沈单染的脑袋,为孙女的天真感到好笑。 盖房子可是大事,村里很多人家住的房子都是老一辈留下来的,能盖得起新房的人并不多。 包括自家。 “闺女,你是不是挖到啥宝贝了?” 知女莫若父,沈建国听闺女这话的口音,就猜到可能是挖到啥值钱的玩意儿了,以前可没听她说过这话。 自家闺女什么性格,他这个当老子的还能不知道? 这丫头看着莽撞,实际上是个胸有丘壑的。 他不信这丫头能空手而归,冒这么大风险,白进山一趟。 空手而归,不是她的性格。 “咳咳,等回去再说。” 沈单染故作高深地假咳几声,给沈建国使了个眼色。 “你俩这是干啥,有啥话不能直接说出来,非得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方雅有些吃味闺女跟她爸的关系比跟自己这个当妈的好,轻声反抗。 “妈,外面人来人往的,说话不方便。” 沈单染面上表现得很无奈,心里却幸福得乐开了花。 上天让她穿越到这里是为了弥补前世所受的不公对待吧,给了她一双真心疼爱自己的父母,让她对这个贫穷的年代有了归属感。 “听乖宝的,有啥话咱回家说,孩子受了这么大苦,回去就把那只山鸡炖上,好好补补。” 啥事都没有乖宝的身体健康重要,家里断了粮,沈老太能想到的只有乖宝前几天打的野山鸡。 沈国庆从沈老太手里接过麻布袋,知道里面肯定有好东西,迫不及待地往麦秸垛走去。 再次回到麦秸垛,周围已经被沈建国埋好了栅栏,又用玉米杆在栅栏上围了一圈。 像面高墙,把外面的一切都阻隔在外。 沈单染感到非常有安全感,这样就可以放心地把麻袋里的野山参拿出来给家人看。 “小妹,你真弄到好东西了?” 沈国庆几乎可以肯定小妹在山里找到了好东西,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 “奶、妈,先别忙着做饭,我有事跟你们说。” 沈单染接过麻布袋,朝着忙碌着给自己准备炖野鸡的沈老太和方雅招了招手,把她们都喊过来。 “闺女,啥事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闺女安全回来,方雅放下心来,对别的倒是没那么在意,她擦拭着手上的水珠,想赶紧把鸡肉剁完炖上。 这两天孩子肯定受了不少苦,得好好补补。 “奶,爸妈,你们看这是什么。” 沈单染一脸神秘地从麻袋里拿出来一个得有婴儿手臂那般粗长得跟萝卜似的东西展现在大家面前。 “嘶” 倒吸气的声音接连在屋里响起。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沈老太、方雅、沈国庆见过人参,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人参长啥模样。 沈老太是娘家条件好,见多识广,啥好东西都见识过。 方雅是因为方父以前倒卖中药材,收购过野山参,倒是见过人参,只是都没闺女手上的这支人参大。 而沈国庆则是从书本上看过人参的插图,他脑子聪明,稍作联想就能猜出小妹这是真采到大家伙了。 他就说小妹不是空手而归的性格,东西不值钱都看不上。 第85章 从哪里挖的大萝卜 “闺女,你这从哪里挖来的大萝卜,长得咋这么丑,看起来怪怪的。” 沈建国长这么大真没见过人参长什么模样,还以为是山里的野萝卜。 “傻子!” 沈老太自幼家境富裕,小时候家里的野山参、西洋参、高丽参应有尽有,数百年的老山参也有两三支。 尤其是未婚夫家里,更是有支千年野人参,长得比乖宝手上的野山参还大。 “娘,你打我做啥。” 沈建国莫名其妙挨了沈老太一巴掌,委屈巴巴地摸着脑袋小声抗议。 “说你傻子还委屈上了,谁家的萝卜长这样的,要是萝卜乖宝哪会费这么大劲带回来。” 看着自己生的蠢儿子,沈老太恨不能把他扫地出门,他这个当爹的还不如孙女懂得多。 “我就看那玩意儿长得跟白萝卜似的,胖乎乎的挺好看,闺女带回来肯定是想炖汤喝呗,家里断粮了,只要能入口的东西还嫌多不成。” 沈建国满腹委屈,听听娘说的这叫啥话,这么大颗萝卜都够煮一锅萝卜汤全家吃个饱腹的。 费劲带回来也没啥啊,咋像看傻子似的眼神看他。 “咳咳,爸,这是人参。” 沈单染赶紧出声,怕她爸再说出更多傻话出来被奶揍。 “人参?!不可能,我从镇上医务室见过人参须,就那么一点,很细很短。” 生怕大家不相信,沈建国还伸出手比划几下。 “要不说你傻呢,镇上的医务室能有什么好东西。乖宝这次进的是深山,咱这十里八村都没人敢去,长在山里的宝贝可不就被她捡着了呗。” 自从嫁进沈家村,沈老太已经很多年没出过远门,这并不妨碍她是个有见识的老太太,跟其他村里的老人不一样。 “闺女,你从山里挖出来这么大的野山参?!” 沈建国只是见识有限,不是真傻,前后一联想,就知道闺女这次捡到大宝贝了。 “嗯,昨天刚出土的,须子还是新鲜的呢。” 沈单染避重就轻,没提为了这株野山参差点被守灵蛇毒死。 “这野山参看上去不得有好几十年。” “你去山里给我挖支几十年的老山参回来,看看有这一半大没。” “娘,我要有闺女那么大的本事,咱家也不至于过成这样。” 接连被老娘怼,沈建国已经深刻认识的自己见识有限。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乖宝,这株老山参得有上百个年头了,值老鼻子钱了,你挖的时候没被人发现吧?” 沈老太想得多,财不露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的道理没人比她更懂。 当年娘家突然遭来那么大的祸事就是因为人家看她家有钱,资产被那些匪军惦记上了。 沈家分家,自家除了几百块钱,别的啥也没分到,在村里就是破落户。 突然发了大财,难免会引来村民的嫉妒。 到时候出点啥事,她老人家可承受不起。 “没有。” 除了在山里遇到的那群当兵的,没有人知道她挖了这么大支野山参。 解放军那里应该不用担心,要是真惦记自己的东西,人家早就跟她抢了,根本并不会把她背回来。 “那就好,以后大家都给我管住嘴,这事谁都不许说出去。” 沈老太难得严肃地盯着所有人看了一圈,郑重地警告大家。 “知道了,娘。” 方雅最是沈老太的话,婆婆就是家里的主心骨,让她做啥她做啥,从来都不带多问的。 “奶,我也不说,辞儿嘴巴最严了。” 沈辞伸手抱住沈老太的腿,抬着小脑袋一脸严肃认真。 “咱家辞儿最乖,比你爹强。” 沈老太摸了摸小孙子的头,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笑容。 沈建国:倒也不必把我贬得这么低。 沈国庆默默地窝在麦秸垛里,看向沈单染的神色复杂。 “小妹”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以后他得跟她多学习请教,争取早日为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弥补这些年对家人的拖累与愧疚。 “奶,这株老山参等炮制出来,就带去县城卖了换钱和票回来咱们盖新房。” 总是在麦秸垛里窝着不是长久之计,沈单染迫不及待地想给家里盖大房子,让家人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先不着急,现在村里都知道咱们分出来的时候啥都没有,要是突然盖房子难免引来大家的猜测,这事得徐徐图之。” 沈老太在沈家村待了大半辈子,对村里少数人的德行还是知道些的。 “那这株野山参奶给帮着收好,这次进山还挖了不少药材,等我炮制一下拿县城去卖钱。” 野山参是意外收获,沈单染进山的目的就是挖药材,改善家里的窘境。 “闺女,你啥时候认识的药材,还会炮制?” 沈建国看着满满一麻袋连他都认不出名字的野草,怀疑地看着自家闺女。 这孩子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把野草当药材。 “要不说你蠢呢,连人参都认不出来,还能指望你点啥。” 沈老太怼起儿子来口下丝毫不带留情的,伸手将他拽一边去,蹲在地上看着满地的草药。 说实话,她也就只认识其中一两种草药,还说不出名字来那种。 “乖宝,这些都是啥草药,县城真有人收这玩意儿,别被抓住把自己搭进去。” 沈老太满脸担忧,现在的形势跟以前不一样了,做生意是要被抓去批斗的。 国家不允许个人做买卖,就算挖到药材也只能卖给收购站,不能私底下进行交易。 被抓住,下场跟亲家一样,会打成走资派,接受人民群众的批斗与教育。 外面闹得厉害,人心惶惶,为了自身安全,很多人不敢再去下面的村里收购山货进行倒卖。 “奶,咱们卖给收购站,不往别的地方卖,这个您不用担心。” 沈单染心里没底,还是得亲自去县里探探情况再说。 要是按她的想法,肯定不卖给收购站,那地方开的价格低,服务态度还不好。 从沈家村那个在镇上收购站上班的村民平时拿鼻孔看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就能看出来。 第86章 年轻有为的顾团长 她想去县城探探情况,最好能直接卖给中药房,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肯定比卖给收购站划算。 她还保留着前世商人重利的思维,赔本的买卖绝对不做。 为了不让家人担心,沈单染对外的说法一律都是卖给收购站,具体卖给谁,还不是她说了算。 “乖宝,这是啥,血呼啦差的。” 沈老太想把药草翻一下免得捂坏咯,一手抓住个黏糊糊的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个内脏,吓得她差点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奶,别扔,这可是好东西。” 沈单染拍了下脑门,暗恼怎么把熊胆给忘了,还有两只熊掌呢。 “这是啥玩意?” “熊胆,也是种药材,可以卖钱的。” 冒着生命危险弄来的熊胆,得找家靠谱的中药房卖个高价才对得起她这两天的辛劳付出。 “熊胆?!你这丫头遇到熊瞎子了?” 沈老太声音尖细刺耳,没想到这丫头胆子这么大,连熊瞎子的主意都敢打。 “嗯,不过没事,解放军同志把它杀了,要不是我脚受了伤,就扛回来吃肉了。奶,你不知道那黑熊肉烤着吃有多香......” “咳咳咳......” 沈单染还沉浸在吃肉质鲜美香气扑鼻的烤熊肉的回忆里不可自拔,没注意沈老太和方雅的脸色难看得都快滴出墨水来,沈建国一看不好,老娘和媳妇生气了,赶紧佯装咳嗽出声提醒傻闺女。 “奶,我错了,不该招惹那头黑熊,不过解放军同志及时出手,把那头黑熊给杀了,才便宜了我的。” “你这丫头胆子咋就这么大呢,连熊瞎子都敢招惹,你是嫌我活得太长是不是。” “染染,救了你的解放军同志在哪里,妈跟你去找人家道谢。” “走了,就是他把我背回来的,放在村口就走啦。” 萍水相逢,沈单染没问对方的联系方式,反正那个男人知道自己在哪里,他要是想治病,就来沈家村找她,就当还对方的恩情。 不来,自己也没办法。 “你这死丫头不光胆子大,还是个没良心的,人家从深山老林里把你背回来,咋就不留人吃顿饭。” 沈老太是个讲究人,听到小孙女竟然就这样让救命恩人给走了,是真动了气。 “他们七八个人呢,咱家粮食自家都不够吃的,哪有余粮招待他们。我跟他说了名字,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自然会来找。” “呃,七八个人,那也得问问人家的地址,等咱家条件好些了就去报恩。” “奶,那人带着属下的战士是去执行任务的,咱一个陌生人咋能要地址,万一把我也当成敌特分子咋办。” “那就算了,以后如果有缘分,自然还会再遇见的。” 沈老太听小孙女说的话也有道理,他们就是普通老百姓,哪能随便跟人家解放军同志打听地址,就算不误认为是敌特分子,也有跟人家攀关系的嫌疑。 暂且就这样吧,如果有缘再遇见,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报答人家的恩情。 东海军区 顾岂言带兵进入大青山,把敌特分子亲自抓回来,全员无一人损伤的消息在整个军区大院炸开了锅。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整个军区和家属院,甚至连队里的大黄狗都知道顾团长圆满执行任务回来了。 “顾团长回来了。” “顾团长这次又立了大功,恭喜恭喜。” “顾团长,赵师长得知你圆满完成任务回来的消息,正在办公室等着你呢。” ...... 顾岂言一路走来,路上遇见的战友都纷纷主动打招呼,他礼貌地一一回应着,径直朝着军区指挥部走去。 此时军区家属院像炸开了锅一样,大娘婶子并小媳妇围在梧桐树下聊得正起劲。 “你们听说了吗,顾团长可能又要高升了,带着七名小战士独闯大青山,不仅把敌特分子的尸体带回来,连偷走的国家机密文件也完好无损地带了回来。” 顾岂言这几年风头尽显,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升到团长职别,羡煞军区家属院里的那些女人。 “这还用你说,现在整个军区都传遍了,顾团长接连立功,估计又要升迁咯。” “可不,要是我们家老刘有人家一半,就烧高香咯。” 刘连长的老婆王春香一脸的羡慕嫉妒,要是晚生几年,她就是厚着脸皮也得扒上顾团长。 可惜她结婚都十几年,连孩子有生了好几个。 “刘嫂子可真会开玩笑,谁家的要是有顾团长一半都得烧高香。” 军区大院里的女人哪个不羡慕,顾岂言那样的男人她们统共也就见识到这么一个。 长相英俊,能力又强,家世还好,家属院那些没结婚的姑娘早就惦记上了。 “我家的年纪比人家大一轮,职位还比人低两级,这上哪里说理去。” “大家听说没,赵师长家的闺女又去指挥部堵人了,这次顾团长是插翅难飞咯。” 一个满脸雀斑的女人幸灾乐祸地指了指指挥部的方向,等着看好戏。 “赵雅柔这是准备死赖上顾团长不撒手了,也是个死心眼的,顾团长要是能看得上他,不早就结婚生子了,还用等到现在。” 赵师长家的姑娘赵雅柔喜欢顾团长在整个军区大院不是什么秘密,几乎人人都知道。 以前赵师长夫妻见顾岂言年轻有为,潜力无限,对两人的事乐见其成。 自从上次顾岂言出任务受了伤,被医生下了通知,以后无法正常生育。 两口子就歇了这个心思,为免自家闺女再跑去纠缠顾岂言,还将她关了整整一个月,都没出门。 赵雅柔看着长得柔柔弱弱的跟朵娇花似的,可实际上性子烈着呢。 不管赵师长两口子再怎么阻拦,逮着机会就去缠顾岂言。 军区家属院的男女老少饭前茶后可没少议论纷纷。 “以前是顾团长看不上她,现在可不一定喽,毕竟不是谁都能接受自家男人不能人道,没看赵师长对顾团长态度都变冷了吗。” “这种事咱们也不好说啥,哪怕这样,只要顾团长不嫌弃,我也愿意把闺女嫁给他。” 说话的是王参谋长的老婆李英,她打心眼里欣赏顾岂言这个年轻人。 可惜,她只生了三个儿子,没有闺女。 第87章 结婚申请报告 “我倒是也不嫌弃,但人家顾团长不愿意呀。” 坐在梧桐树下聊天的女人哪个不想着把闺女嫁给顾岂言,可人家愣是谁都没看上。 哪怕现在受伤不能人道,也不是谁想嫁就能嫁的。 听说顾团长家里权势滔天,在京市占有一席之地,不是他们军区大院里的姑娘能配得上的。 大家也就是随便说说,没人敢真打他的主意,连赵师长家的闺女都吃了闭门羹,何况他们家的呢。 顾岂言上了二楼,到了指挥部师长办公室门外,听着里面传来女人的欢笑声,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 犹豫再三,还是敲了敲门。 “报告。” “请进” 顾岂言指节分明的手掌握在门把上,轻轻推开门,“赵师长,您找我。” “小顾,快进来,正说着你呢你就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赵师长见到顾岂言很高兴,连忙从座位上站起身亲自上前迎接。 看向顾岂言的眼神中充满欣赏,这个年轻人是他最看好的,不出几年,必然有更高的成就。 “王参谋长、赵医生也在。” 赵师长办公室除了他,还有王参谋长和赵师长的女儿赵雅柔。 “岂言,你知不知道这次可给咱们军区立大功了,那个机密文件上面已经连夜派人来亲自取,如果不出意外,奖励的通知很快就下来。” 王参谋长年纪比顾岂言大一轮,官职却比他小一级,一般人肯定会有嫉妒心。 可唯独顾岂言不会让任何人嫉妒,只会引起大家的敬佩与尊敬,因为他接的任务都不是普通人能完成的。 同样的任务,交给别人不一定能成功,交给顾岂言,却能保证百分之百成功。 甚至完成的比预期中还要完美。 “哦” 预料之中的事,顾岂言表现得非常淡定坦然,仿佛是件无关紧要的事。 “你这个年轻人哪儿都好,就是对啥事都过于淡定,真是让人嫉妒。” 王参谋职级比顾岂言低,年纪却比他大,对他就跟晚辈一样,态度亲和。 “王叔,顾团长是成大事的人,就是有这份淡然与胸怀,才能禁得起各种考验,这么难能可贵的品质,怎么被您说成缺点了呢。” 赵雅柔听不得别人说顾岂言一点不好。 在得知顾岂言回来的消息后,立马放下手上的病人就跑到指挥部来等着。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这个男人了,心里想得不行。 可这人就跟故意躲着自己似的,总是在她找过去之前就已经离开。 上次也是这样,从她爸口中得知对方要出任务,她专门放下手头的工作跑去跟他道别。 还没等她走到,这个男人就已经离开了。 再回来就是听到他受伤的消息,赵雅柔感觉天都要塌了。 “好,王叔说错话了,顾团长年轻有为,这份淡然的胸怀值得我们全军战士们学习。” 王参谋没生气,反而笑声更加洪亮,看向两人的眼神充满暧昧。 “王叔......” 赵雅柔红色脸,垂下修长的天鹅颈,像个小女儿般撒娇。 “你这孩子怎么跟你王叔说话呢,没大没小的,下次再犯就不要过来了。” 赵师长看着女儿含羞带怯的娇羞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顾岂言这个年轻人是难得的人才,前途不可限量,唯独上次执行任务伤了命根子这事成了唯一的缺点。 自家女儿喜欢人家这事,要是以前他们老两口肯定乐见其成,可现在,他打算给女儿另外寻找乘龙快婿。 顾家已经打了结婚申请报告,本来还想着在手里压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再说。 上面施压,让他不得不把顾同志的结婚申请报告批了。 至于小顾本人,他估摸着应该还不知道此事。 自己这个傻女儿还傻乎乎地等人出任务回来,没想到得到的却是人家马上结婚的消息。 “赵师长,您找我有事。” 顾岂言甚至都没往赵雅柔那边看一眼,开门见山,直接问清让他过来的目的。 他不喜欢赵雅柔,哪怕现在身体伤了也不愿意让她产生任何幻想。 “咳咳,岂言,你的结婚申请报告我们已经批准了。” 赵师长有些心虚地不敢直视顾岂言的眼睛,假装喝了口茶看向窗外观赏春日的风景。 “什么?!爸,你弄错了吧,顾团长连对象都没有,怎么会打结婚申请报告!” 顾岂言急了,还没发言就被赵雅柔抢了先,大声质疑。 “确有此事,这种事我还能弄错。” “不可能,顾团长都没对象,还出任务,怎么会打结婚报告申请,一定是你弄错人了。” 赵雅柔气红了眼,不顾当事人还在场,就指责起赵师长来。 “这里没你的事,要是没别的事你先回去吧。” 赵师长又气又心疼,对这个唯一的女儿颇感头疼,都怪他们夫妻对她太过宠爱,惯得不成体统。 人家做得这么明显还没看出来吗,压根就没看上她,宁愿跟个陌生的女子结婚,都不愿意对她有任何回应。 “我不回去,你如果不给我个合理的说法,说什么都不回去!” 赵雅柔急得满脸通红,眼眶里挂着泪珠,欲掉不掉地,好不可怜。 可惜顾岂言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对她投射过来的目光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实际上他比赵雅柔还要震惊,结婚申请报告他压根就不知道,更别提递交这种报告,上面怎么会批? 如果没有误会,唯一解释得通的就是远在京市的老头子捣得鬼。 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帮自己打结婚申请报告,除了自家那个不省心的亲爹,他想不出来第二人。 “你!你找我要什么说法,结婚申请报告又不是我提交上来的,人家顾家有了内定儿媳妇,你这孩子再拎不清,就给我回老家去。” 赵家夫妻俩对赵雅柔这个闺女极尽宠爱,平时从来不会对她大小声。 赵师长这是第一次对女儿说这么重的话,可见是真急眼了。 女儿这般不知羞臊死缠烂打的模样连他这个当老子的都看不下去。 真是成何体统! 第88章 家里出事了 “你凶我?我回家告诉妈去,呜呜......” 赵雅柔何曾受过这种委屈,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顾岂言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权当什么都没看见听见。 赵师长看着他想说几句,又把话憋了回去。 哪怕伤了命根子,这个年轻人也不是一般人能驾驭得住的。 他以前倒是非常看好这对小儿女的婚事,现在看来还是他想多了。 哪怕小顾伤了身子不能人道,也不是他们能高攀得起的。 “赵师长,结婚申请报告是什么时候提交上来的?” 顾岂言满脸淡定,仿佛谈论天气般自然。 “就在你出任务的第二天。” 赵师长也为难,结婚申请报告是上面直接交给他的,还施压让他尽快给批。 “我知道了。” 顾岂言点点头,没说什么。 “小顾同志,你如果有什么委屈可以说出来,咱们帮你再跟上面反馈反馈。” 赵师长没想到对这种婚姻大事,顾岂言也能坦然相对,倒是先坐不住了。 “我没委屈,给赵师长添麻烦了。” 顾岂言面上表现得很淡定,实际上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他伤了命根子不能生育的事还瞒着家里,不知道那老头在搞什么,这么大的事连问都不问,直接打了申请报告。 问题是现在结婚申请报告还批了,就算不娶也得娶。 “不麻烦,不麻烦,这次你给咱们军区立了大功,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尽管开口,我会跟上面反映的。” “没有困难,多谢赵师长,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顾岂言从指挥部出来,直奔办公室,打算给远在京市的老爷子打电话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电话拨出去许久,都没有人接听。 顾岂言皱眉看着电话筒,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头平日里行事作风虽然强势,说一不二,可也不会拿他们兄弟的婚事开玩笑。 定然是京市出了什么事,才让他做出这个决定。 猜测归猜测,顾岂言还是放心不下,接连拨打几遍电话,依然无人接听。 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电话突然被人接起来,“喂,你谁啊。” 电话那头传来陌生人的声音,语气颇为不耐烦,还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光是听声音就不难猜出对方是个多粗鄙的人。 顾岂言眉头几乎锁死,紧紧地皱在一起,这个男人的声音很陌生,根本不是家里人,甚至他从未听过这个声音。 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家里出事了。 “我是顾岂言,请问顾德胜同志在不在。” 顾岂言耐着性子跟对方说话,试图打探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出任务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变天了。 “顾德胜?早就不在了,他犯了大错已经被下放了,以后不要再打电话过来,这里已经易主了。” 对方的回答仿若晴天霹雳,将顾岂言炸得头昏脑胀,险些把电话扔掉。 他听见了什么? 老头下放了? 那妈呢? 现在又在哪里? 还有大哥二哥大姐他们呢? 怎么所有人都没跟他联系,京市到底出了什么事,以老头那堪比筛子还多的心眼,怎么这么轻易就被人绊倒。 一个个问题在他的脑子里炸开,顾岂言人生第一次感到心慌意乱,恨不能直接飞到京市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挂断电话还是不放心,又拿起话筒开始给在京市部队任职的大哥打过去。 这次电话很快被接起来,让他失望的是不是大哥本人接的。 “你好同志,我找顾瑾言。” 顾岂言态度极为客气,生怕对方没耐心会挂断电话。 “顾政委已经调离军区,不在我们这里了。” 对方的态度还算客气,没有刻意为难,只是回答的话让顾岂言的心仿佛沉入冰冷的大海。 大哥为什么会突然调离京市军区? 他这个级别的就算真有军事调动,也要走流程,不是几天就能完成的。 “同志,能不能告诉我顾瑾言调到哪里去了?我是东海军区的顾岂言,顾瑾言的亲弟弟。” 其实只有军区之间才能打得通电话,用外面的电话压根就打不通军区办公室的电话。 顾岂言特意亮明身份,只希望对方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跟他说些有价值的消息。 “原来是顾团长,早就听说您的大名,不好意思没听出来。” 对方听到是他以后,态度果然变得客气恭敬起来,语气舒缓。 整个军队系统,谁没听说过顾岂言的大名。 他就是新一代战士们的偶像英雄,是大家学习努力的对象,每个军区的上级领导在激励手下的兵时都会拿顾岂言当标杆人物。 只是顾岂言在东海军区,跟他们不属于同一个军区,对他只是听闻过大名,未见过真人。 这次能接到顾团长亲自打来的电话,接话员心里激动不已,难得接到偶像打过来的电话,比吃肉都高兴。 “没关系,我想问一下顾瑾言同志怎么会突然调动,调动到哪个军区去了?” 顾岂言目的达到,开门见山直接问自己关心的问题。 大哥作为军区政委,不该这么快就发生调动,就算调动也会跟自己打招呼。 他们兄弟关系一向比较好,这么大的事自己没接到消息肯定是联系不上他。 顾岂言猜测极有可能大哥是突然接到调动的通知,而自己远在大青山执行任务,根本联系不上他的人,家里才没告诉他。 还有老头突然下放,这个消息比大哥调动更难以接受。 以老头那么大的官职,说下放就下放,提前一点风声都没透露,里面肯定有猫腻。 还有他那个娇生惯养跟温室里的花朵般的亲妈柯女士,出了事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农村生活可比城里的艰辛许多,到处都是灰尘,哪怕喝的水都不一定保证干净卫生。 柯女士肯定适应不了的。 顾岂言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时不知道该担心哪个。 一家老小,哪个都不让他省心,真是头疼得很。 第89章 执行任务回来,家没了 “顾团长,上面有交代,不能随意透露军区人员调动的消息,我不能跟您多说,何况这种消息我们普通战士也不知道。” 接线员有些为难,他是真不知道顾政委调到哪个军区去了,上级领导职位调动,不是他们普通士兵有资格知道的。 何况,这事就算知道也不允许跟任何人泄露。 顾团长是自己心目中的偶像英雄,不能为偶像提供有价值的信息,接线员垂头耷耳,像个犯了错的士兵,自责不已。 “好,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顾岂言失望地挂断电话,看着窗外开得正艳的桃花,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出去执行几天任务,回来家没了,父母不知去向,连在部队任职的大哥也调离了原部队,去向不明。 他突然变成了无家可归的人,说出去谁能信这么戏剧性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还有婚姻大事,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老头就擅自替他打了结婚申请报告,这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老头不是那种随意决定孩子终身大事的人,尤其是婚姻,一向尊重他们兄妹的个人意愿。 之前还说过,顾家不需要联姻,找对象就找真心喜欢的人结婚,才能幸福后半生。 事实上,他确实也没插手过哥哥姐姐的婚事。 大哥和大嫂是在部队自由恋爱,老头只是调查了大嫂的身份,在确保她身份清白的情况下,很快同意了两人的婚事。 二哥是个榆木疙瘩,是二嫂主动出击,死缠烂打,倒追的二哥,最后在父母的施压下,二哥才答应结婚。 大姐更是自由恋爱,跟姐夫相互喜欢,感情和睦。 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出了岔子,在没经过他允许,甚至没通知他的情况下,就擅自替他打了结婚申请报告。 顾岂言有些后悔擅自隐瞒自己的伤势,当初伤了命根子这事就该跟家里坦白。 现在他已经失去了生育功能,结婚的话岂不是耽搁了人家姑娘一生。 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无力感,结婚申请报告都批下来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是圆是扁。 “咚咚” 敲门声从门外响起,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可自拔的顾岂言惊醒。 他蹙了蹙眉,现在没有心情接待外人,又怕耽搁了正事,缓了缓心情,“请进。” “顾团长,有封您的信,京市寄过来的,前两天刚收到,当时您在外面执行任务没及时给您送过来。” 负责信件的战士手上拿着一封信,恭敬地递到顾岂言手上,朝他敬了个军礼。 在听说顾团长归队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把信给送过来,生怕耽搁了大事。 “好,我知道了。” 顾岂言接过信,朝送信战士回了个军礼,挥挥手将他屏退。 看了眼邮寄地址,正是京市家里的地址,眼睛一亮。 慢慢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打开信件,认真读起来。 信封开头就是“我儿岂言亲启”六个苍劲有力的钢笔字,不用猜就知道是老头亲自写给自己的。 顾岂言迅速阅读信件上的内容,一目十行,不过几秒钟就将简短的信件读完了。 像失去所有的力气,整个人瘫倒在椅背上,闭上双眼,细细思考信件上的内容。 正如他想的那样,老头被下放了。 还是突然收到下放通知,这封信应该是提前写的,不然时间根本对不起来。 老头在信件上透露的信息很少,概括来说只有两件事。 一件就是他被下放,家里房子、资产全被收回,家里的东西基本上都收归国有,房子也被收回去,让他以后不用回家。 另一件就是关于他的婚姻大事。 信中老头为表示对他这个儿子的尊重,告知自己给他安排了门婚事。 女方是个勤劳淳朴的农村姑娘,结婚申请报告已经批下来,婚期等他们在下放的农村安顿好再通知他。 信件通篇就只有这两件事,对下放在哪里、大哥调到哪里、二哥和大姐什么情况只字未提。 甚至连他的婚姻大事都只是简单提了句对方是个农村姑娘、结婚申请已批、婚期未定三点内容,其他一概未提。 顾岂言额上青筋暴起,感觉浑身的力气无处发泄。 老头子到底想干什么。 他严重怀疑大哥突然调离京市军区跟老头有脱不了的干系。 就算上面突然下发下放的通知,以老头的身份和地位,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打听不到,何况写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在下放通知下来之前就已经邮寄过来了。 以他对老头这么多年的了解,他这是提前谋划好的,顺势而为,将计就计。 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出任务回来,得到的却是结婚申请报告已批的消息。 老头带着母亲去农村,简直就是胡闹,他们没搞清楚什么是下放吗? 那是要在农村干最脏最累的活,吃最差最少的粮食,住最臭最小的牛棚,不是让他们去享福的。 以自家母亲的德行,能忍受得了才怪。 顾岂言又气又担心,心里责怪老头不该带母亲去农村。 家里出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他说? 自己在东海军区也算有些权利,走个人情把母亲好好安顿在这里也并非不可能。 两人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比他们这些年轻人都腻歪。 强忍着心里的怒火,拿起话筒给大姐顾雅慈打电话。 二哥从事的是机密性非常高的科研工作,轻易联系不上。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二哥和二嫂应该还不知道家里出事老头被下放的消息。 二哥一心搞科研,根本没精力管家里的事,还是不打扰他了。 现在能联系的只有远在京市的大姐。 大姐婆家是名门望族宋氏,宋家在早些年抗战时期为国家捐了不少资金和武器,哪怕现在局势动荡,也没人敢拿宋家开刀。 相较于其他老革命,宋家反而是最安全的。 大姐已经结婚生子,生活美满幸福,按说他不该去打扰她的。 可现在能打探到消息的人也只有大姐了,老头跟老太太下放,总得跟她说一声再走。 第90章 车站送别 京市,豪华的别墅内 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妇正坐在沙发上轻声抽泣,卷翘的睫毛上沾着泪珠,看上去楚楚可怜,让人怜惜。 “雅慈,我会派人照顾岳父岳母的,你不要过于担心。” 戴着金丝边眼镜长相儒雅帅气的年轻男子满眼心疼地看着娇妻,轻声安抚。 “穆堂,我想去火车站送送爸妈,求求你,让我送送他们吧。” 顾雅慈哭得梨花带雨,让人不禁为她的美貌沦陷。 宋穆堂看着如此娇美的妻子,眼中露出挣扎之色。 岳父特意叮嘱他不要让妻子去送行,怕她受不了,也担心岳母情绪会受影响。 两人都是考虑到自己的老婆情绪崩溃,想着临走前不如不见。 今天是岳父岳母下放农村的日子,原本这事他都瞒得好好的,不知道雅慈从哪里听到的风声,知道今天老两口就要坐火车出发。 回到家就哭得梨花带雨,连嗷嗷待哺的儿子都不管了。 宋穆堂感到心疼又无奈,妻子连他们的儿子都不顾了,可见是真伤心的。 “爸临走前特意叮嘱过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你,怕你跟妈受不了离别之痛。” “我不管,我就要去跟他们告别,你如果拦着我,我就离家出走,跟他们一块下放,去农村接受劳动改造。” 顾雅慈认真地看着丈夫,眼神的神色告诉他自己不是在开玩笑。 “你难道就忍心扔下我跟儿子,自己跑去农村受苦?” 宋穆堂看着这样的娇妻心里像被抛弃了般难受。 “反正你们宋家有权有势还有钱,儿子跟你不会受苦,至于你,结婚之前就受女人的欢迎,现在我给她们腾让位置,她们该谢我才是。” 顾雅慈长相随了柯敏,娇美动人,性子却随了顾德胜,烈得很。 哪怕再爱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为了父母她也是能狠心舍下的。 宋穆堂又岂能不了解娇妻的性格,心被伤得满是伤口,还不敢惹怒她,怕她真撇下他们父子俩,跑到农村去。 她也不想想农村的男人见到她这么娇美的女人不得疯狂,就算是岳父也护不住她的。 宋穆堂叹了口气,最终败下阵来。 在爱情面前,从来都不是平等的。 自己爱极了这个女人,可她却为了父母弃自己和儿子于不顾。 含着金汤匙出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宋穆堂人生所有的挫折都是这个女人给的。 “好,我这就开车送你去火车站。” 宋穆堂知道自己就会妥协,面对娇妻,他从来都做不到像她那么狠心。 他爱惨了她,为了她一退再退,一让再让。 “我想给爸妈带些钱和票,等以后发了工资再慢慢还给你。” 说到这里,顾雅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垂下头不敢看丈夫的眼神。 家里的所有财产都是宋家的,嫁进宋家以后只有每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连她自己的开销都不够。 想给父母准备钱和票,只能用宋家的。 “雅慈,我们已经结婚了,儿子都有了,宋家的所有财产都是我们的,以后你想买任何东西尽管跟我开口,不要不好意思,也不要拿我当外人。” 作为宋家唯一的少爷,从来都是别人对他恭敬谦让低声下气,何时对别人这般低声下气过。 宋穆堂有时候感觉自己在妻子面前没有任何优越感,好像她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女王,而自己只是她的仆人而已。 “嗯” 顾雅慈抬起像被水洗过的眸子看向丈夫,满脸感激。 宋穆堂只感觉心跳加速,面对这样的娇妻,在感情面前,他从来都是被动的那个。 京市,火车站 到了离别的时刻,顾德胜手上提着行李袋,另一只手紧紧地牵着柯敏的手,看着生活了几十年的城市,满眼复杂。 “老顾,别看了,孩子们都不知道咱们今天出发。” 柯敏知道丈夫在看什么,孩子们肯定不会来送行了,老大一家已经去了东北,老二和雅慈根本不知道他们今天出发。 相较于顾德胜的不舍与复杂,自幼就在京市长大的柯敏却感到无比新鲜与好奇。 活了这么大岁数,她还真没去过农村。 不知道农村的生活怎么样,是不是有漫山遍野的桃花和像诗里描述的那般清澈甘甜的山泉。 “走吧” 顾德胜看着满脸兴奋好奇的发妻,心里复杂得很,但愿她能适应农村的生活吧。 “爸,妈!” 正在这时,火车站外面突然从一辆高级轿车上下来一个美艳动人的少妇,她身上穿着私人定制的旗袍,围着厚重的披肩,衬得小脸更加美艳动人。 火车站里人头攒动,何时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纷纷转头看了过去。 “老顾,你听是不是雅慈的声音。” 柯敏比顾德胜听力要好,她虽是个恋爱脑,对孩子们还是很疼爱的。 “还真是,这孩子我就知道不会听女婿的话,老实地在家待着。” 顾德胜百感交集,既欣慰又担心发妻一会儿哭得稀里哗啦。 “爸,妈,你们今天出京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顾雅慈朝着两人跑来,宋穆堂停好车,赶紧追过来,生怕妻子抛下他们父子俩跟老丈人一块下放农村。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不是让女婿跟你说了,不许给我们送行,你是不是又威胁女婿要离婚了。” 知女莫若父,顾德胜不用猜都知道女儿又拿离婚威胁女婿,不然女婿肯定不会说他们今天走。 “爸,你怎么总是偏心宋穆堂,我才是你女儿。” “你这孩子太任性了,我跟你妈今天离京,过不多久还会回来,折腾女婿做什么。” 顾德胜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女儿,看着长得挺得男子喜欢,实际上性子烈得很,谁都治不了她。 他担心以后下放去了沈家村,闺女会把女婿折腾得烦咯。 这孩子真是不懂得珍惜。 “你们走了我怎么办,大哥大嫂也走了,二哥二嫂常年见不了一面,小弟又在外地不回家,你们都抛弃我了。” 第91章 离别 顾雅慈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她从来没离开过父母身边,哪怕现在已经结婚生子,还跟个孩子一样,抱着柯敏不舍得撒手。 “雅慈,我跟你爸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你在家里跟女婿好好过日子,把小外孙照顾好。” 柯敏本来不想哭的,看着女儿哭得梨花带雨,也忍不住落起泪来。 “妈,我舍不得你们,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娘家说散就散了。 顾雅慈想不明白,心里感到害怕与无措,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你还有女婿和小外孙,雅慈你已经结婚了,不要牵挂我们,听话,等我们走了好好跟女婿过日子。” 孩子们都长大了,有了各自的生活,柯敏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满眼慈爱。 “妈,不要抛下我。” 顾雅慈从来没有哭得这么伤心过,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往下掉。 宋穆堂站在妻子身边轻声安慰,心疼得厉害。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回家找父亲跟上面求情,不要让老丈人下放。 可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稍转即逝,很快放弃。 老丈人的身份特殊,下放去农村避避风头,未尝不是好事。 顾德胜看发妻和女儿都哭得跟泪人似的,心里也难受得很。 “穆堂,我跟你妈不在的这段时间,雅慈就多麻烦你照顾了。” 这次前去,顾德胜不保证就一定能活着回来。 女儿是他的心头宝,从小捧在手心里养大的,有种临别托孤的感受。 “爸,我不要跟你们分开,我要跟你和妈下放去农村。” 顾雅慈听到顾德胜的话,哭得更厉害,连丈夫和儿子都被抛之脑后。 宋穆堂听到自家老婆的话脸色突变,最担心的还是来了。 老婆要抛下他们父子俩,这让他感到非常受伤。 “当着女婿的面说什么浑话,我跟你妈是去农村接受劳动改造,你能留在城里就好好珍惜。” 顾德胜看女婿脸色变了,对女儿又疼又气,都结婚的人了怎么能轻易抛弃丈夫和儿子。 “我不管,我就想跟你们去农村改造。” “你再说浑话就给我回去!那农村是你能待的地方吗,你会种地还是会放牛放羊,你这模样被二流子盯上,我一个劳改犯怎么救你!” 顾德胜这次是真被气着了。 女儿这副长相没结婚那会就被不少人给盯上,要不是他身居高位手握重权,把那些不怀好意的人都暗中处理掉了,她以为能过得这么幸福安稳。 现在自己被下放农村,只有宋家还能护得住她,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呢。 “我......” 顾雅慈被吓得不敢哭了,眼泪挂在卷翘的睫毛上,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可把宋穆堂给心疼坏了。 “雅慈,爸说得对,农村不比城里,鱼龙混杂,危险得很,爸妈他们我会找人照顾好他们。” 宋穆堂把妻子搂在怀里,好声好气的商量。 他一个巨擘之家的大少爷,何时这么低声下气过,为了心爱的女人,只能忍着心里的不适,宽慰她。 “可是我想你们怎么办,大哥不在,二哥和三弟都不在,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你这孩子咋就说不听呢,我跟你妈下放的地方在沈家村,那里穷乡僻壤的连饭都吃不饱,更别提照顾你了,有事我会给你写信,其他的没有我的允许,不能轻易跟我们联系。” 顾德胜知道自己下放以后,女儿就成了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生怕那些人把坏主意打在她身上,宁愿断绝联系也不敢冒这个险。 “我......” “爸,妈,你们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雅慈的,这些钱和票都是特意为你们二老准备的,穷家富路,路上有用得着的,尽管花,用完了我会再派人给你们送。” 宋穆堂手上拎着个公文包,里面装满了一摞摞大团结和全国通用的各种票据。 他真心喜欢妻子,可以包容她的一切小脾气,连带她的亲人也当做自己的亲人一样对待,唯独接受不了自己在她心里占据不重要的位置。 “以后辛苦你多包容一下雅慈,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我跟你妈下放农村前已经准备了足够的钱和票,这些你们收回去。” 顾家不缺钱,他们下放也不一定能护得住这么多钱和票,留着反而是个累赘。 “爸,您还是收下吧,不然雅慈和我都不会放心的。” “你这孩子有心了,帮我们照顾好雅慈,以后有机会回来爸再好好谢谢你们宋家。” 对女婿的热情顾德胜盛情难却,最后还是接过他递过来的公文包。 非常重,得有一二十斤,可见女婿对他们是下了血本的。 自家女儿傻人有傻福,找了这么个女婿,他们下放也就放心了。 “都是一家人,爸妈不用客气,我会照顾好雅慈的,路途遥远,我派人开车送您和妈去农村吧。” 宋穆堂爱屋及乌,对顾家老两口真心孝顺。 “不必,这样反倒容易惹人注意,我们的事以后不用多管,把你们小两口的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穆堂,雅慈以后就拜托给你了,这孩子被我们宠坏了,以后有什么事还得麻烦你多担待着点。” 柯敏不舍得给女儿整理一下头发,转身回到丈夫身边,准备进站。 “爸,妈,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们娘俩。” 宋穆堂将哭成泪人儿的妻子揽入怀中,目送岳父岳母离开,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火车站,才抱着妻子回到轿车里。 他双唇紧抿,没有说一句话,沉默的不正常。 顾雅慈沉浸在父母下放的悲伤情绪中,没注意丈夫情绪不对劲。 或者说,就算发现丈夫不对劲,她也不会有过多反应,在两人的感情中她一直处于绝对的优势地位。 已经习惯了宋穆堂的付出与妥协,对感情缺乏经验的顾雅慈来说,并不觉得自己伤了丈夫的心。 更不知道自己对丈夫的忽视差点让他们的婚姻崩裂。 顾德胜和柯敏也想不到,最放心的女儿却在他们离开后吃尽了感情的苦头。 第92章 家世显赫的宋穆堂 宋家在华国的地位特殊,宋家人天生对赚钱这方面就有极高的天分,宋父在国内充当赚钱机器的角色。 国内需要大量外汇购买国外的机械设备等外贸产品,所需要的外汇很大部分都是宋父在国外开设的公司赚得。 宋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尤其是美元。 宋家几代以前就已经在国外开设金融机构、持股世界知名企业。 到了宋父这一代,更是凭借天生的灵敏度,在世界各大股市收割美金,赚得盆满钵满。 早些年在国家有难之时,爱国的宋父主动联系上面,免费赠予当时最先进的军火弹药还有外汇储备。 为最后的胜利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几年前,应上面那位的邀请,宋父索性带着妻儿归国,将绝大多数家产全都贡献出来,自己也投身于金融事业,为国家经济事业的构建与发展做出巨大的贡献。 上面需要外汇购买各种国内稀缺的物资,宋家恰好能够担当媒介的角色。 在这个特殊的年代,任何人都可能出事,唯独宋家不会。 如果宋家倒下,无异于自我阉割,这是底线。 就算闹腾得最厉害的那几个人都不敢打宋家的主意。 宋穆堂从国外留学归来,就利用在西方所学到的最先进的金融知识为国家金融事业的发展做贡献。 他身份特殊,几乎所有人都把他当做肥肉一样虎视眈眈,恨不能抢回家去当女婿。 整个京市,乃至泸市的名门望族,无一不想与宋家联姻。 人心复杂,局势动荡,宋穆堂在择偶这方面尤为谨慎。 对他主动示好倒追的漂亮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可他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从未给过任何人机会,更未曾动过心。 原以为会这样继续下去的时候,遇到了让他一见钟情的女人。 宋穆堂从未想过自己会对女人一见钟情,他是个极其务实又小心谨慎的人,尤其是对女人。 直到那个黄昏,开车下班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撞了骑着自行车的女孩。 她娇嫩的膝盖因为剐蹭流出了鲜红的血,将白色的裙摆染成红色。 宋穆堂连忙下车,不停地跟女孩赔礼道歉。 他以为对方会哭哭唧唧地跟自己搭近乎,或者趁机讹他一笔钱,毕竟这个年代能在国内开得起高级轿车的人简直可以说凤毛麟角。 他已然习惯成为别人眼中的肥肉,谁都想咬一口。 没想到女孩只是跟他要了手绢,将腿上的血污擦拭干净,将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扶起来,摆了摆手,消失在视线中。 女孩娇艳水润的眸子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都没来得及问对方要联系方式,就这么一走了之。 宋穆堂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人生中第一次做c梦,梦里的对象就是白天碰撞到的女孩。 接连几晚,都在重复做着同样的梦,连热爱的工作都无心投入,整日失魂落魄浑浑噩噩。 宋母发现儿子不对劲,赶紧把人找去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宋穆堂羞于把自己与一个女孩做羞耻之事的梦告诉母亲,面对她的询问每次都支支吾吾避而不答。 宋母是过来人,对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岂能不了解。 知道这孩子长大了,到了该结婚的年纪。 宋母很快张罗着给宋穆堂介绍对象,女方无论是家世还是长相学历,都是非常顶尖的。 可宋穆堂每次对母亲安排的相亲都避而不见,惹得宋母连连给人家赔不是。 在宋母的再三追问下,才知道儿子喜欢上一个可能身份极为普通的女孩。 她没有阻止,也没有让人帮他寻找,把一切都交给缘分。 如果两人有缘,自然还会遇见,毕竟京市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碰见熟人的概率也不是没有。 但是有时间限制,如果超过七天,他还是无法找到喜欢的那个女孩,就得按照她的安排,接受相亲。 宋穆堂丝毫没有犹豫地答应下来,对他们这样的家庭,就算不需要通过联姻来巩固地位,家里也不会允许他娶个平民女孩。 从那以后宋穆堂破天荒请了一周的假,每天开车在与心爱女孩相遇的地方闲逛。 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距离与母亲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宋穆堂更加焦急。 他宁愿单身一辈子,也不想跟不喜欢的女孩结婚,共度余生。 可能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求,在第七天的下午他再次遇见了当初那个一见钟情的女孩,也就是顾雅慈。 顾雅慈骑着自行车下班回家,突然从马路上冒出来一辆汽车,吓得她手没抓住把,直接撞在汽车上。 她满脸痛苦地爬起身,不由地暗叹倒霉,短短几天内又被汽车撞了,京市的汽车什么时候这么多了。 “你没事吧,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宋穆堂是真不是故意的,再次看见心动的女孩出现,激动地无法自已,没控制住开车朝着人家又撞了上去。 “怎么又是你?” 顾雅慈看到又是上次撞伤自己的男人,满脸惊愕,这也太巧了吧。 “实在是抱歉,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没事,下次开车注意点就好。” 顾雅慈自觉自己这次没摔到,摆摆手扶起自行车转身就走。 “哎,女士,你还没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呢。” 宋穆堂连忙出声,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孩子交流的他直接问出自己的来意。 “我......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怕她误会,支支吾吾地。 顾雅慈秀气的眉头微蹙,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她不会遇到流氓了吧。 顾雅慈没理他,骑起自行车就走,宋穆堂开车在后面跟着,直接追到军区大院才被守卫的战士拦下。 接下来的那段时间,宋穆堂整天就在军区大院门外蹲守,所有人都知道顾司令家的姑娘被有钱的帅小伙看上了。 后来,连顾德胜都看不下去了,把人请到家里盘问起对方的家庭情况。 他不是那种不开明的爹,非要女儿嫁门当户对的男人,但至少对方家里什么情况得问清楚。 宋穆堂没有丝毫隐瞒,自报家门,把家里所有的情况和盘托出。 第93章 空间重现 顾德胜和柯敏两口子惊得合不拢嘴,没想到跟个流氓地痞似的倒追自家女儿的竟然是宋家的独子。 宋家可是京市最顶级的名门望族,在万元户都非常稀有的年代,宋家的资产就以数十亿为计,还是美元。 顾德胜没想过靠女儿获取利益,尊重孩子自己的意愿,只要人品没问题,他都不会过多干涉。 可宋家这样的顶级名门之家反而让他更加担心,怕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掌上明珠嫁入宋家会受气,私底下劝诫女儿要慎重考虑与宋穆堂的关系。 顾雅慈果真听了顾德胜的话,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宋穆堂的追求。 一向顺风顺水的宋穆堂人生第一次遭遇滑铁卢竟是在爱情上,他把自己关在家里闷闷不乐,不吃不喝。 宋母见不得儿子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打听到他喜欢的姑娘是军区大院顾司令的宝贝女儿,连夜准备昂贵的礼品去顾家拜访。 有了宋母的表态,顾德胜才放下心,不再阻挠两人之间的感情,反而还催促顾雅慈跟宋穆堂早点定下来。 有了长辈的同意批准,宋穆堂底气更足,死皮赖脸死缠烂,使出浑身解数追求心爱之人。 顾雅慈就算铁打的心,也禁不住这样猛烈的追求,最终被他的深情打动,点头答应跟他交往。 半年后,两人顺理成章地举办了轰动整个京市的盛大婚礼。 婚后,宋穆堂对顾雅慈更加疼宠,顾雅慈很快怀孕生子,一切看起来都非常幸福完美。 直到顾德胜下放的消息传来,她不知道自己轻易放弃丈夫和儿子,要跟父母下放的决定对宋穆堂造成多大的打击。 送走顾德胜和柯敏以后,宋穆堂变得患得患失起来,有时候顾雅慈半夜醒来就看到丈夫睁着眼睛默默地盯着她看。 甚至抛下最热爱的工作,只为监管她的一举一动。 顾雅慈刚开始还会好声好气地安抚丈夫,后来被他弄烦了,就搬出两人的卧房,带着儿子独住。 她不知道这样做无异于火上浇油,让本就没有安全感的宋穆堂更加患得患失。 夫妻之间的感情急转直下。 顾德胜和柯敏不知道女儿和女婿之间发生的矛盾,他们坐着火车历经三天三夜终于到达青山县。 * 沈单染从大青山回来后,本以为终于能睡个安稳觉,好好休息。 刚合上眼,就感觉整个人不受控制般漂浮在半空中。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好像前世坠楼时一样灵魂被无形的力量束缚着,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 难道她又要死了吗? 阎王这是耍她玩呢,刚适应这个年代的生活就又要让她离开这个世界。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直接把她拉去地府呢。 可这次她不想再像前世那样成为待宰羔羊任人宰割。 前世除了师父和奶奶,没再有她在乎的人,对那个伤心的世界,没有丝毫留恋。 可这里不一样,这个世界有爱她的父母亲人,有她舍不下的牵挂。 好不容易刚刚适应这个世界,沈单染不想就这样离开,她贪恋亲情的温暖。 又气又急之下,使尽浑身的力气试图与那股无形的力量对抗到底。 或许死神被她视死如归的态度吓退,沈单染只觉得一道刺眼的金光照射过来,连忙闭上双眼。 感觉整个人仿佛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特别舒爽,耳边隐隐还能感觉到温柔的风声,混杂着蝉鸣鸟叫,莫名感到熟悉。 突然想到什么,沈单染猛地睁开眼睛,就看着她人站在一处山丘上,周围是一望无际的药田。 她竟然进了玉佩空间! 震惊、错愕,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狂喜席卷而来,沈单染像个孩子般放声大笑。 她的空间回来了! 第一时间,她朝着远处明亮的别墅走去,前世那里是自己斥巨资托关系才置办齐全的无菌手术室和各种精密的医疗设备。 还有专门的药房、实验室,除了医务人员,所有置备的东西不比三甲医院差。 沈单染最先想到的是无菌手术室和药房,那里几乎囊括了前世世界上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治疗各种疾病的特效药。 甚至还有她自己研发出来还未投入试验阶段的癌症特效药。 如果那些东西都还在,她就再也不用担心二哥的病没法动手术。 还有那个救了自己的解放军同志,她可以亲自动手为他手术接通输精管,恢复健康,保证他能生十个八个的孩子,以报答对方对自己的救命之恩。 空间还有个大型超市,是前世她为了跟师父去深山采药方便使用,特意购置的物资。 甚至比大型超市物品种类还要齐全,数量还要多。 沈单染喜极而泣,飞奔着朝着远处的别墅跑去。 推开门,一股令人神清气爽的香气扑鼻而来,是她最喜欢的青柠香气。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环境,沈单染却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远。 她跑到二楼手术室,看着光洁明亮的手术台、擦拭得锃光瓦亮的手术工具和设备,狠狠松了口气。 幸好,手术室还是离开前的样子,一点都没变。 转身又跑向隔壁的医疗设备间,前世斥巨资托关系从国外进口的高端精密医疗设备摆放得整整齐齐,像等待检阅的士兵。 沈单染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回来了。 她的空间终于又回来了。 这样她再也不用担心家里断粮、二哥的病无法治愈、姥爷被人殴打后拖着受伤的身体强撑了。 还有最疼爱她的奶奶,为了十几只羊心疼得差点精神失常。 所有这一切都是穷闹得。 空间的出现,让家里面临的窘境迎刃而解。 这段时间吃不饱穿不暖,为了能多换点粮食,冒着生命危险独身一人硬闯大青山,哪怕被毒蛇咬伤也只能硬扛。 所有的委屈翻涌而出,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沈单染趴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捂面而泣,放声大哭,发泄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与故作坚强。 第94章 在空间里大口吃喝 “咕咕咕......” 肚子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沈单染恍然发觉自己已经一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了。 从大青山带回来的草药只能等晾晒干以后拿去卖钱,两只熊掌也被沈老太拦住炖煮给家人吃,打算一并带县城去。 野山鸡还剩一只,大家一致同意拿去换粮食,不舍得下锅炖煮。 唯一能吃的蘑菇被方雅煮了满满一大锅蘑菇汤,味道确实很鲜美,只是满满一大锅水中只漂浮着几朵榛蘑,只能混个水饱。 也难怪肚皮会抗议,确实已经快一天没吃过东西了。 沈单染看着她最在意的医疗器械和药品都还在,彻底放下心来,转身朝着楼下跑去。 为了取食方便,她特意把超市设在别墅的地下一楼。 负一楼空间大,储存着大量的物资,柴米油盐酱醋茶,甚至很多这个年代未曾出现过的各种水果、西式糕点和工业品。 肉蛋奶和蔬菜之类的她没有储存,为了吃到新鲜的食物,前世特意搜寻了全国各地的蔬菜种子,在空间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蔬菜和果树。 光种植的蔬菜就占地十余亩,还有上百亩的果林。 为了能让师父不在野外受苦,沈单染又自学畜牧养殖方面的知识,在空间里开辟出大片牧场,用来养殖猪牛羊鸡鸭鹅。 前世她和师父两人也只是吃了很少很少的一部分,两人胃口就这么大,敞开吃也吃不了多点东西。 她不缺钱,不用拿到外面去售卖,索性任由其在空间里自由生长。 纯天然无公害的绿色食品,无论在哪个年代都是极好的。 空间里有这么多物资,光是看着就让她安全感爆棚。 沈单染饿得头晕眼花,看着好久没吃过的食物,两眼冒绿光,像饿狼扑羊一样朝着存放食品的货物架扑去。 最外面一排的货物架上摆放的全都是她和师父最爱吃的扒鸡、扒蹄、红烧肘子、卤猪脚和腊肉腊肠等新鲜肉食。 这玩意儿顶饿,有嚼劲,老头儿牙口不好,就喜欢吃些软烂香糯的肥肉。 为了满足老头儿的胃,沈单染还特意花高价跟厨艺大师学了卤肉的法子和几样拿手菜。 前世老头儿每次吃着她做的饭菜,都忍不住催促让她找个对象结婚生子,这样人生才能够圆满。 沈单染当然不会听,坚持单身,直到快三十岁也没脱单,这也成了老头儿的心病。 想起前世的种种,沈单染情绪复杂。 既然玉佩空间回来了,就得抓紧处理完沈家的事,把师父找到。 最好能弄到沈家村这边来就近照顾,这样老头儿就不用像前世那样受那么大的罪,至少不会因为耽误了治疗落下残疾的病根。 空间玉佩本来就是师父赠予自己的,他就算想收回去,沈单染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空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有他老人家的一份,自己只是暂时帮他保管。 沈单染眼神恢复清明,朝着食品置物架扑过去。 那里有她前世最爱吃的水晶虾饺、香辣蟹、蒸香鸭、香蕉牛奶和巧克力榴莲面包...... 数不过来,根本数不过来。 沈单染就像刘姥姥逛大观园一样,见什么都稀罕得不行,恨不能全都喂进嘴巴里。 她从盘子里拿了个扒蹄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嘴巴塞得满满的,两眼睁得溜圆,像只贪吃的小仓鼠。 香! 她怎么不知道猪蹄能这么香糯软烂,满口爆香,难怪老头儿那么喜欢。 猪蹄还保留着刚出锅时的温热,空间自带保温功能,从外面带进来的食物如果不刻意放在冰箱里,就会一直保持原来的温度。 沈单染手上吃的就是从前世一家主打扒蹄扒鸡的苍蝇馆子里买的。 那家苍蝇馆子人气爆棚,每次都要排好久的队。 为了不浪费时间,沈单染直接提前预定了一千只扒鸡两千只扒蹄,还有各式卤猪肘、香烤大肠头、卤猪肚等吃食。 本来是想留着给师父慢慢吃的,没想到她突然遇害,带着这些东西回到了七十年代初。 这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吧,沈单染低头又狠狠地咬了口猪蹄,满口的胶原蛋白,感到无比满足。 要是每天都能这么吃就好了。 就在沈单染大口大口地啃着猪蹄,激动地哭得稀里哗啦时,沈老太却慌了神。 “这孩子是做什么噩梦了吧,怎么还哭上了。” 沈老太跟沈单染合住一个麦秸垛,一早起来想给小孙女盖一下被子,就看到乖宝满脸的泪珠。 心疼得帮她把脸上的泪擦拭干净,又盖好被子,才晃晃悠悠起身朝着院外走去。 老村长一早起来就在广播里通知大家去村委集合,有重要的事要宣布。 沈老太正在木栅栏围成的院子里晾晒沈单染从大青山带回来的草药,听到喇叭里的声音,诧异地看向正忙活着烧火做饭的老二媳妇。 “今儿是咋的了,村长这么大清早火急火燎地喊咱们去村委开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娘,这事咱们可不敢随便乱猜,去听听不就知道了。” 方雅看着只剩下浅浅一层的粗粮,露出为难之色,家里彻底断粮了。 “也对,是不是粮缸又见底了。” 沈老太看着老二媳妇满脸为难的表情,不用猜就知道家里肯定是又断粮了。 心里哀哀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个时候带着孩子们分家出来是对是错。 如果当时憋着一口气,是不是对孩子们更好些。 沈老太看着为了改善家里现状冒着生命危险进山而受伤的孙女,满脸心疼又迷茫。 “娘,染染从山里带回来的这些草药再晾晒一天就差不多了吧,我拿回娘家让我爹看看能不能托他以前的关系,把这些药草卖出去换点粮食回来。” 方雅不想给娘家添麻烦,她爹就是因为当年倒卖药材的事被人举报,时不时拉出去斗争。 老头一把年纪,浑身是伤。 娘家人对中药材更是讳莫如深,闭口不提。 可自家闺女胆子太大,冒着生命危险挖来的药材,她不想就这么浪费掉。 第95章 家里断粮 方雅不是不心疼方父,实在是不忍心看着闺女从山里挖来的药材就这么毁掉。 家里的粮缸见底,对药草抱着一丝希望,万一真能卖钱呢,不论多少,好歹能改善伙食。 正在空间里的沈单染吃饱喝足,感到无比的踏实。 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家里断粮了,更不用为二哥的病犯愁,只是空间里的物资很多都不是这个年代能有的。 拿出去难免会引得大家的猜疑,不好交代。 这个问题很严重,沈单染有些犯愁。 吃完饭,她又溜达到果园里摘了个红彤彤的大苹果,用棉袄袖子象征性地擦拭两下,张着大嘴就狠狠地咬了一口。 鲜甜清香的果汁在口腔中爆开,直冲上颚鼻腔,简直不要太舒爽。 自从莫名其妙地穿越到这个年代,还从来没吃过水果,整日为口吃食奔波劳累,就这还没让家里吃上饱饭。 曾经以为身怀多项技能,就算穿越到古代也能过得风生水起。 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了,脱离前世的时代背景,空有一身才华而无用武之地。 好在空间回来了,她完全可以不靠别的,单单空间里的物资就足够她和家人过上舒坦幸福的生活。 红彤彤的大苹果被她三下五除二就吞入腹中,又摘了几个芒果吃了,才心满意足地出了空间。 这些东西她得好好想想用什么办法带出去,才能不让家里人起疑心,尤其是二哥那么绝顶聪明的人,稍有不慎就会引来对方的猜疑。 虽然不是自愿的,她确实占据了人家妹妹的身体,这点容不得她反驳,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加倍对他们好。 草场上,成群的牛羊悠闲地啃着青草。 很长时间没来过空间,一只只长得膘肥体壮,沈单染两眼冒着金光看向最肥的那只羊,恨不能直接抓来烤着吃,以犒劳肚子里的馋虫。 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得继续出去跟着饿肚子。 擦了擦嘴,心满意足地出了空间,临走前还不忘拿了包压缩饼干,这玩意儿最挡饱,正好可以给小弟当零食。 可怜的娃儿,三岁多的年纪在前世本该被父母长辈捧在手心里疼宠的,却被饿得营养不良皮包骨。 刚出空间,沈单染就从柴火垛里醒来,恰好听到她妈要把药材委托姥爷去卖,吓得赶紧出声制止她的想法。 自家亲妈果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姥爷已经成为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时刻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把药草拿去让他帮着卖岂不是火上浇油。 嫌老爷子命太硬,是不。 “妈,这些草药不用麻烦姥爷,我自己拿到县城去探探行情,回来再说。” 不管怎么样,她都决定去县城探探情况,方便以后拿空间里的物资换钱。 虽然不了解这个年代的情况,前世还是听说了些关于黑市的消息。 哪怕最严的时候,依然有黑市存在,只要能出得起价,啥东西都有卖的。 空间里物资那么多,不如拿出来去黑市上卖掉。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活人不能被泡尿憋死。 “你脚上的伤还没好,哪能跑那么远,再说你对草药不懂,万一被人骗了咋办。” 方雅心疼地看了眼闺女受伤的脚,这都快两天了肿还没消下去,要不是家里没钱看病,她早就带着闺女看脚伤去了,哪能舍得让她再去县城。 “妈,我这脚也就看着吓人,实际上早就没事了,能跟平时一样走路,不信你看。” 为了证明自己说得没错,沈单染刻意在院子里转了几圈。 刚才在空间里吃了解蛇毒的药丸,能明显感觉到痛感消失,跟正常人一样,只是肿消得慢,看着很吓人。 “好了,快坐下歇着吧,去县城的主意你是别想打,让你爸去都不会让你去。” 方雅岂能看不出闺女打的什么主意,外面世道跟以前不一样,乱的很。 上次回娘家,那些人喊打喊杀跟疯魔了似的,看了都害怕。 “我爸没我机灵,我奉劝您老还是三思而后行。” “你这孩子都跟谁学的这些歪理,快坐下歇会吧,家里没粮了,今个儿咱们就吃野菜和蘑菇汤。”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每次做饭都犯愁,家里啥都没有,除了野菜和闺女上次带回来的野蘑菇,还真不知道能做啥。 问题是蘑菇也马上吃完了,下顿饭真得喝西北风了。 “呃......” 再好吃的东西也禁不住总是吃,何况就几朵蘑菇泡的水,沈单染是真没胃口。 刚开始还觉得味道鲜美,连续吃了三天,现在看到蘑菇水,她就反胃。 “我不饿,先不吃了,出去溜达溜达。” 空间里的物资还不能拿出来,一拿出来准露馅,还是去山下转悠转悠,看能不能搞点啥吃的回来。 “你是不是又想进山,我告诉你赶紧给我断了这个想法,脚都伤成什么样了,还瞎跑,万一遇到野兽,让我们怎么办。” 方雅平时对谁都温温柔柔的,唯独这次态度强硬,说什么都不让沈单染进山。 这次受伤的事吓到她了,宁愿饿肚子也不想失去自己的闺女。 “妈,你咋能这么想我呢,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么,就是去田里溜达溜达,村医说了我这脚不能老不动弹,长歪咯。” 沈单染张嘴就开始瞎忽悠,把方雅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硬是没说出话来。 “乖宝在家憋了一天也难为她了,想出去玩就去吧,让辞儿跟着她,省得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沈老太倒是不像方雅那般患得患失,只要不进山,出去转转倒也不是不可以。 沈单染:...... 姜还是老的辣,知道她不会老实,让辞儿跟着,那还怎么进山。 算了,就去村外走走吧。 穿越到这个年代也有一段时间了,除了去姥姥家那次,还没去村外转过。 “奶,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我姐看好的,不让她往山里钻。” 沈辞睁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拍着小胸脯奶声奶气地保证道。 第96章 给沈辞开小灶 小奶包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只听到奶让他跟着姐,立马信誓旦旦地接过这个重任。 “咳咳......那就去村外走走吧,看看有没有野菜。” 想抓兔子打野鸡的算盘落空,沈单染只能去地里看看有啥野菜,弄点回来当饭吃。 还有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压缩饼干,正好找机会给小弟改善改善伙食。 沈单染带着沈辞走后,沈老太就忙活着晾晒药草,那株人参被她锁在红木漆柜子里,不敢拿出来。 “老二家的,乖宝从大青山里挖出来的老山参看着有些年头,不如让建国拿到收购站问问价。” “娘,这事您决定就好,家里没粮食,也不知道染染挖回来的这些草药能卖几个钱,有老山参,肯定能换不少粮食来。” “你这傻孩子就是容易满足,这种品相的老山参可不止能换些粮食回来,地基和盖房子的钱全都从它身上出还绰绰有余。” 有了老山参,沈老太说话的底气更足,一早就打发沈建国去村长家申请地皮,打算盖房。 “娘,这老山参这么值钱吗,我爹以前收过老山参,没这么赚钱。” 方父早年靠倒卖药材带着全家人过上富足的小康生活,但也没发什么大财。 方家日子过得好,引来同村人的嫉妒,直接去县城告发他是走资派。 家里早年靠倒卖药材攒下的积蓄全都被那些人给抢光不说,还连累得方致远、方泽远丢了城里的工作。 方雅因着这事,对药材不抱啥希望。 “你也不看咱乖宝从哪里挖来的,普通老山参能多少年数,反正咱家这株可是好东西,要不是现下条件不允许,老婆子都想留着给乖宝当嫁妆。” 老山参跟老山参差距可大着呢,年数不一样,价值差距也大。 沈建国一早就去村长家,打算跟他谈买地基的事,总是在麦秸垛里住也不是个办法。 尤其是夏天天热,蚊虫多,容易起火。 老村长哪有时间理会他的事,上面刚发来的通知,说是明天让去县里接下放的劳改分子。 突然来十几个人,都把他给急坏了。 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粮食没下来,上哪弄粮食养活这么多人去。 还有住的地方,虽说上面发话,随便找个地方安排就行,可一下来十几口子人,就算牛棚也住不下这么多人啊。 老村长眉头皱得紧紧的,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头子,你别愁啦,人都马上到县里了,这时候再愁有啥用,赶紧跟村民说,去村口搭窝棚,看能安顿下几个。” 王大娘手上抱着被子拿到院子里去晒,看自家老头子又开始犯愁,满脸心疼。 这个村长有啥好当的,要她说不如就此卸任,谁爱当谁当去。 “窝棚能住吗?” “这咋不能住,建国兄弟不就带着老娘和妻儿住麦秸垛嘛,不管那些人以前是干啥的,反正以后就是来咱们村参加劳动改造的,你还当客人对待咋地。” 王大娘想得开,那些人或许以前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现在既然下放到沈家村,就得听她家老头子的。 “倒也是,那我这就去村委把大家召集起来搭窝棚。” 老村长去公社开会时就听说有的村把下放的劳改分子安排到牛棚羊圈甚至露天的破房子里。 以前还觉得那些老伙计们不讲人情味,现在看来是他想得太简单,这么多人,光是吃住就是个老大的难题。 沈单染带着沈辞去了村外的河堤上挖野菜,沈辞果真像他答应过的那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生怕自己会往山里去。 “辞儿,过来。” 沈单染在河堤岸边上的大柳树下倚靠着坐下来,朝着沈辞招招手。 “姐,咱不是来挖野菜的吗,还没干活呢你咋就坐下了。” 沈辞一板一眼地批评沈单染,跟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还是听话地走过来。 “辞儿,想不想吃好吃的?” 沈单染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沈辞坐过来,笑得一脸神秘。 “那咋能不想,别说好吃的,就是粗面窝窝头都想吃,可现在咱家断粮了,姐咱这次得多挖点野菜回去让妈熬汤喝。” 沈辞再怎么表现得跟个小大人似的,内里还只是个三岁的孩子,对吃得哪能不馋。 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满脸的渴望又无奈。 “想就行,姐这里有好吃的,但是你得保证不跟任何人说,才能给你吃。” 沈单染一只手背到身后,佯装神秘地跟沈辞谈条件。 “啥好吃的?姐,你不会又背着奶他们进山了吧?” 沈辞满脸严肃与怀疑地看向沈单染,小小年纪却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看起来跟前世非洲难民儿童似的,可怜至极。 “想啥呢,这两天我不都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呢,你咋对我这么没有信任感。” “姐你别生气,我就是随口问问,你说的好吃得是啥,从哪弄来的?” 沈辞见沈单染生气了,连忙道歉,从神情来看还是充满对她的不信任。 “当当当当,小弟,看这是什么。” 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只见手心出现两颗煮熟的大鸭蛋,看起来比家里养的还大不少。 “姐,你偷谁家的鸡蛋了,快去还给人家,奶和妈咋教育咱们的,不能拿别人家的东西,公安会来抓的。” 沈辞没见过鸭蛋,只感觉沈单染手上的“鸡蛋”比以前在沈家的时候家里的老母鸡下的蛋要大。 “你姐我是那样的人吗,呶,这是给你的,趁热乎赶紧吃了。” 沈单染又气又好笑,拍了拍沈辞的小脑袋,将鸭蛋递到他手上。 原本想拿鸡蛋的,可鸡蛋个头太小,不挡饱,不如鸭蛋饱腹感强。 “这鸡蛋从哪里弄来的,你不说我就不吃,回家还得告诉奶他们。” 被人冤枉偷东西的滋味不好受,上次还没分家的时候他去鸡窝拿俩鸡蛋,就被大伯娘冤枉偷东西,还把他毒打一顿。 在沈辞弱小的心灵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第97章 挖社会主义墙角 担心姐也被人冤枉毒打,就算肚子饿得再厉害,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沈辞都强忍着没伸手去拿。 不是不想吃,是怕吃了人家污蔑他姐偷东西,这种事一次就足够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深深的创伤。 “你小子还学会威胁那一套了,放心吧,这是我从河边芦苇荡里捡到的野鸭蛋,不是偷的。” 这么点小东西就疑神疑鬼的,沈单染感到心累又心疼。 为了小弟的身心健康,她忍。 “野鸭蛋?真的吗,姐你从哪里捡到的,快走咱再去看看还有没有。” 沈辞听到野鸭蛋两眼冒绿光,抓着沈单染的手就要去芦苇荡,生怕被别人捡走咯。 听奶说早些年芦苇荡里就有野鸭下的蛋,后来不知道野鸭是被村民抓光了还是跑别处去了,总之很少再见到。 沈辞不过才三岁多,哪见过野鸭蛋,满心满眼就是捡野鸭蛋帮家里人减轻负担。 沈单染眼前一亮,她咋没想到呢。 空间里那么多物资不能拿出来,看家人吃不饱穿不暖的,要它有什么意义。 小弟倒是提醒了自己,可以假装在芦苇荡里找到野鸭蛋,把空间里的鸭子和鸭蛋都提前放到芦苇荡里,带着辞儿去捡。 这样空间里的物资有了正当理由拿出来,家人也能跟着改善伙食。 真是一举两得的完美办法。 “辞儿乖,先把这俩野鸭蛋吃完姐再带你去捡,但这事谁都不能告诉,让别人知道都来抢咋办。” 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小小年纪跟个管家婆似的操碎了心。 将沈辞拦下,把手上的鸭蛋递给他,看着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吃。 “姐,我吃一个就够了,剩下的拿回去给奶和妈他们吃。” 沈辞饿得皮包骨,显得两只眼很大,看着沈单染手上的野鸭蛋猛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只拿了一个野鸭蛋,剩下的说什么都不再拿。 “好,那辞儿就先吃一个,等咱多捡些野鸭蛋拿回家,跟奶他们一起吃。” 看着这么懂事的小弟,沈单染眼眶微红,这般大的孩子在前世本该被父母长辈捧在掌心里疼宠,她的小弟却还要为生计操心。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果然是有道理的。 不过既然她穿越到这个家里,就是家里的一份子,以后再也不会让家人跟着挨饿受苦。 空间里那么多的物资,随便拿出来点都足够全家吃一辈子饱饭的。 沈辞吃得有些急,被噎得翻白眼,沈单染拍打着他的背,从空间里又拿出来一个装着纯牛奶的玻璃瓶。 “慢点吃,快喝点水。” “姐,这是啥水,咋这么白,不会掺了毒药吧?” 沈辞一脸好奇地看着沈单染手上的玻璃瓶牛奶,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都忘了问沈单染从哪里弄来的。 “你这小东西瞎想什么呢,姐还能给你喝毒药咋的,快喝了省得噎着。这可是好东西,喝了能长高,辞儿不是想快点长大帮家里干活吗,喝这个准没错。” 打蛇打七寸,沈单染精准地找到沈辞的弱点,三言两语就把小家伙说服。 小家伙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拿着玻璃瓶细细品尝一口,脸色骤变,新奇与惊愕,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 “姐,这是啥东西呀,还怪香嘞。” “这下不担心是毒药了吧,这是牛奶,放心喝吧。” “啥是牛奶?” 沈辞长这么大哪听过牛奶,他只知道老黄牛,但那东西它也不产奶啊。 沈家村统共就两头老黄牛,被村长当眼珠子一样护着,只有在农耕或者收麦的时候放出来犁地、拉车,其他时候都在牛棚里有村民专门伺候着。 平时要是村里哪家用石磨磨面,得提前跟村长报备申请,只有批准以后才能借用老黄牛拉磨。 “这东西跟羊奶差不多,姐过几天就去县城买羊,等母羊产了奶辞儿就有羊奶喝了。” 这孩子吃了多少苦,连牛奶都没喝过,以后得每天从空间里拿出一大瓶牛奶给小弟补充营养。 空间的草场上专门养了十几头奶牛,供她跟师父喝,主要是给他老人家补钙用。 外面买的不能保证厂家不乱添加东西或者掺假,索性就托人从新西兰进口几头奶牛放在空间里养着。 现在已经繁衍到十几头,每天空间会自动收集奶牛体内的牛奶,经过杀菌消毒后储存在冷藏室内,根本不用她操心。 这段时间没进空间,整个冷藏室都快被鲜牛奶和牛羊肉堆满,沈单染正愁不知道怎么消化呢。 “姐,那羊可是给公社养的,是公家的东西,你可不能打主意,这是挖社会主义墙角,被抓住可是要坐牢的。” 沈辞睁着两眼满脸警惕地看着沈单染,生怕他姐真被抓去坐牢。 不是他不信任他姐,实在是她做过太多让人不信任的事,不得不防。 沈单染:...... 咳咳,她怎么觉得自己这思想觉悟还不如个三岁小儿高呢,真是白活三十年。 只有这个年代的人才会维护集体利益吧,要不说她这人觉悟不行呢。 挖社会主义墙角? 那必然是要挖的,不然就得看家人喝西北风。 “呵呵,姐咋能挖社会主义墙角,除了给公社养的那十几只羊,姐再买两只给咱家养着喝奶、吃肉。” 空间重现以后,沈单染底气十足,大手一挥,再养几只羊自家吃肉。 十几只羊是放,多几只也没啥。 “你就吹牛吧,欠公社的那十几只羊还不知道从哪里弄钱去买呢,还多买,要是这么好买,咱村那些人早就算计上了。” 这个年代根深蒂固的思想在沈辞小小的脑袋里扎根发芽,别的不说,村里都有人为了抢羊拉在路上的羊粪蛋子而打起来的。 啥都是好东西,要是羊这么好养,谁家不想养,不仅能卖钱还能吃肉。 “你这孩子咋这么不可爱呢,快点喝,姐今天就带你长长见识,看你姐是咋凭借一块小石子打野鸭子的。” 沈单染被沈辞说得老脸一红,恼羞成怒地轻轻拍了下小家伙的脑袋,连忙转移话题。 第98章 从空间里往外放物资 这孩子哪都好,就是有点太不好糊弄。 谁家三岁孩子操这么多心的,真是难为死她了。 她已经决定把空间里的鸭子放出来一些到河边的芦苇荡里,以自己的本事,拿块小石子就能打下一只野鸭来。 那群鸭子在空间里没有天敌,整天除了吃就是吃,长得膘肥体壮,连飞起来都困难。 放出来,一打一个准儿。 要不是为了演给小弟看,她连打石子的力气都不想费,直接上手抓也能抓到。 还有奶放丢的十几只羊,以前她或许还会琢磨去县城买羊羔,弄回家里来养着,等养大再还给公社。 现在可不用这么折腾了,空间重现,里面牛羊猪鹿,多如牛毛。 随便抓几只小羊羔不就完事了,反正从哪里弄来的别人又不关心,也打听不到。 这个年代有这个年代的好处,比如消息闭塞,有点啥秘密都能蒙混过关。 对她来说这是个非常利好的一面。 空间那么多物资,到时候拿出来弄到黑市去卖,没人知道来处,更没人去打听。 还有很多物资,拿出来就推给大城市,现在农村又不像前世,什么东西基本上能做到全国统一。 “喝完了,姐,这个瓶子怪好看的,拿回家给奶当水杯喝水。” 沈家没有专门的水杯,没分家之前只有沈老头有独属于自己的“水杯”,是用罐头瓶子做的。 分家出来后,就只有沈建国从镇上买回来的陶瓷碗,还都被小心地放起来,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舍得拿出来用。 平时喝水就用葫芦瓢做成的舀子舀水直接往嘴里灌。 反正,这个年代的贫瘠超乎沈单染的想象。 几乎没有任何工业的产品,全都是利用大自然自然生长出来的东西制作而成。 除了不方便,优点也非常明显,就是纯天然无污染,不用担心有毒有害物质侵害身体健康,生各种奇奇怪怪的病。 作为医生,前世沈单染见过太多生各种怪病的患者,其中未成年的比例越来越高。 归根到底就是食品安全存在重大隐患,环境被污染,造成越来越多的人得重病。 当然这不是她一个普通人该操心、有能力改变的。 现在穿越到七十年代,就更不会操心以后的事,毕竟现在家里连饭都吃不饱呢。 “喜欢就拿着,等改天姐也给辞儿弄一个喝水。” 不过一个玻璃瓶罢了,哪是啥好东西,以后家里的好东西只会越来越多。 她在空间里储备那么多物资,随便拿出来都足够震惊家人的。 “嗯!” 沈辞重重地点点头,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更没吃这么饱过。 “走,姐带你去芦苇荡打野鸭、捡鸭蛋。”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朝着沈家村外的芦苇荡走去。 沈家这边,沈建国铩羽而归,村长说买地基得交钱,加上盖房的钱,咋也得五百块钱。 这可不是笔小数目,分家他们也不过分到了一二百块钱,看着不少,搬出来以后置办锅碗瓢盆和厨具,就耗下去几十块钱,上次买的粗粮也花了十几块钱。 现在连带三弟家分到的那些钱,总共还剩不过两百块钱。 “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地基的事没谈拢?” 沈老太看着愁眉苦脸的儿子,心里隐约猜到什么。 “娘,地基加上盖房子,咋都不会低于五百块钱,村长的意思是让咱先准备好钱。” “是这么个事,上次分家那点钱肯定不够盖新房子的,不然就等几天,把乖宝从深山里挖的草药拿去换了钱再说。” 沈老太不知道药材的行情价,沈单染从深山里挖出来的药草很多她甚至连认识都不认识。 唯一的底气就是那株老山参。 别的不说,买地基盖房子肯定是够了的,不然她也不会让老二这么快就去跟村长商量买地基的事。 “也行,村长让吃完饭都去村委集合,听说上面要下放十几个劳改分子来咱村,让大家伙去搭建窝棚安置他们。” “十几个劳改分子?咋这么突然。” “娘,村长大哥早就跟我说过,上次公社找他们去开会就是说得这事,反正就是搭把手的事,跟咱家关系不大。” 沈建国不知道顾德胜已经带着柯敏到了县城,即将打破自家安宁的生活。 “那行,村长帮咱家不少忙,他让你去就好好给人家干活,等那些人来了就能有地方住。” 沈老太没过多关心劳改分子的事,家里都断粮了,她寻思着去地里挖些野菜回来。 正是吃野菜的季节,老天总不会真把人饿死。 沈家村外的芦苇荡面积得有大几十亩地,这些年村民日子不好过,又不敢进山找吃的,只能往芦苇荡里钻。 看能不能抓点小鱼小虾的回去填肚子。 “姐,这里面能有野鸭子?” 沈辞看着静悄悄的芦苇荡,连个鸭毛都没看到,更别提鸭蛋,怀疑地看向沈单染。 “嘘,小声点,辞儿在这里守着,姐往里找找。” 沈单染一脸神秘地让沈辞在外面把守着,自己朝着芦苇荡里面走去。 辞儿这孩子人小鬼大不好糊弄,要是带着他怎么把空间里的物资放出来。 除了鸭蛋和鸭子,她得看看空间里还有没有其他适合在芦苇荡或者河沟里生长的东西,一并拿出来。 沈单染进了空间,朝着在湖边游水的鸭子就扑了过去。 可能是长期在空间里没有天敌,失去警惕性,鸭子哪怕看到沈单染跑过来也只是扭扭头,继续优哉游哉地划水。 沈单染:...... 这是对自己赤裸裸的蔑视与无视。 都是她给惯得。 看这次不把它们都弄出去烤了吃。 沈单染抬手朝着鸭子指了指,前一秒还在悠哉划水的鸭子就出现在芦苇荡里。 她只放了四五十只鸭子出去,怕太多引来村民的注意,主要还是鸭蛋。 这玩意儿能腌制成咸鸭蛋,存放很长时间。 这次就放两百个鸭蛋三百个鸡蛋出去,能保证家里人三天之内不饿肚子的量就行。 第99章 去芦苇荡捡鸭蛋、抓野鸭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迟早会被村民发现。 为了不惹大家眼红,沈单染并没有把所有的鸡蛋鸭蛋和鸭子带走,只拿了三分之一。 若是只有自己能找到野鸭蛋野鸡蛋、抓到野鸭子,别人却都空手而归,他们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以后的日子别想过肃静。 尤其是老宅那边,不得不防。 以爷爷和大伯大伯娘他们的尿性,没有人干活挣工分,以后的日子恐怕更煎熬。 别看现在自家什么都没有,可她有空间做后盾,又能进山采药材,哪一点都足够带领全家翻身的。 就怕老宅那边看着眼红,找他们麻烦。 好不容易带奶脱离苦海,她可不想再让老太太受委屈。 “姐,找到了吗?” 沈辞小小的人儿守在芦苇荡外围,小声地朝着里面喊道。 他姐进芦苇荡好一会儿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沈辞有些担心。 “找到了找到了,等着,姐马上回去。” 沈单染人还在空间里,听到外面沈辞的喊声,赶紧抓了几只鸭子出来了。 这孩子疑心重,不能在空间待太久。 “姐,你真找到野鸭蛋了?” 沈辞不敢置信,眼睛睁得溜圆,看向密不透风的芦苇荡,感觉跟做梦似的,他以前咋就没想着来芦苇荡这边捡野鸭蛋呢。 “嗯,还抓到几只野鸭子,等姐马上就出去。” 沈单染急匆匆地喝完香蕉牛奶,又啃了个大鸡腿,打了个饱嗝,才慢悠悠地从空间里出来。 可能穿越过来活动量大,她感觉身上的肥肉少了,身体轻盈很多,连皮肤摸起来都比以前光滑。 唯一不太满意的地方就是胃口被撑大,很容易饥饿。 马上就结婚,她不能容忍以现在的容貌见人,只能抓紧时间减肥,另外药膜也得做起来。 之前还想着去山里采药以后再做,现在空间重现,里面种植着大片的中草药。 再配以空间里的灵泉水,制作出来的药膜哪怕在前世都是顶级的存在。 为了拉拢关系,前世她把用空间特产做成的面膜赠送给大领导、跨国集团总裁夫人,得到一致好评,顺带收获了不少铁杆粉丝。 别人都以为她的钱是公司上市以后才暴涨的,实则在那款特效药物研发出来之前,就已经靠自己研发的药妆赚得盆满钵满。 制作药妆的原料都是空间出产、空间严选,在抗皱、延缓衰老、美白祛斑等方面有些非常明显的效果。 最重要的是她制作的药妆没有添加任何化学物质,不会造成重金属中毒。 只是数量极少,每次她制作出来药妆,那些达官贵人豪门贵妇跟疯了似的争相抢购。 沈单染前世能长得妖艳妩媚,身材火辣,皮肤吹弹可破,少不了空间的功劳。 那些贵夫人每次见到她都是满脸嫉妒羡慕恨,男人见了更是走不动路。 在公司上市时,还有舆论质疑她的能力,说她是靠男人上位才取得那样的成就。 沈单染对流言蜚语妩媚一笑不予回应,或者说不屑理会。 她要是靠男人,那天底下就没有厉害的女人了,那些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只知道无端猜测。 不管有没有男人、结不结婚,她还是非常注重自己的外貌长相的。 等回去,她打算先做些简单的药妆,给奶、妈和几个舅妈用用。 尤其是二舅妈,那妩媚明艳的长相,跟前世的自己都是同一挂的。 若是再用上她亲手制作的药妆,只会更加妖艳妩媚,二舅见了肯定走不动路。 沈单染一只手抓着几只鸭子,另一只手用衣角兜着“捡到”的野鸭蛋野鸡蛋,灰头土脸地从芦苇荡里钻了出来。 “姐,你真抓到野鸭子啦?” 沈辞等不及正想进去找人时,就看见满头芦苇毛、蓬头乱发、嘴上还挂着一片鸭毛的沈单染。 “那不然呢。” 沈单染忍不住对天翻了个白眼,她手上抓着的五只鸭子当玩呢。 要不是抓不了那么多,她还想多弄几只,省得天天出来打野。 “嘿嘿,我没想到姐你这么厉害,一下子抓到五只野鸭。” 沈辞小脸笑开了花,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不用再挨饿了,有吃的啦。 “走,咱们回家。” “姐,我帮你拿着。” “你拿不了,鸭蛋易碎,万一抓不稳摔坏了不得心疼。” “姐你真是太聪明了,我咋没想到呢。” ...... 姐弟俩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河堤上。 芦苇荡里,一双猥琐的眼睛看着远去的姐弟俩,露出满嘴黄牙。 “这小娘们儿长得真壮实,嘿嘿嘿......” 沈单染仿佛感受到身后盯着自己的目光,猛地转身,除了微微摇荡的芦苇,什么都没有。 她晃了晃脑袋,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衰弱了,变得疑神疑鬼的。 “姐,咋啦?” 沈辞看他姐的脸色不对劲,神情一肃,有些害怕。 “没事,乖,咱们回家,再不回去奶和妈他们该担心了。” 沈单染轻轻抚摸着沈辞的小脑袋,轻声安慰。 * “乖宝,你这又是从哪里抓到的鸭子,不是说去河堤上挖野菜吗,挖的野菜呢?” 沈老太对沈单染上次从大青山里挖来的药草非常上心,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守着它们。 这是沈家唯一的指望,要是能卖个好价,家里的口粮就有着落了,丝毫不敢大意。 “奶,这是姐从芦苇荡里抓到的野鸭,还有好多野鸭蛋和野鸡蛋呢。” 沈辞兴奋地差点蹦高高,他第一次跟着沈单染出去,弄到好东西恨不能把这个好消息立马告诉家人。 “芦苇荡?你们去芦苇荡里干什么,那里容易迷失方向,走丢奶可找不到你们。” 沈老太这心又跟着提了起来,孙女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主意咋就那么大。 每次出去不闹出点幺蛾子来不罢休,真是不让她省心。 “奶,姐在芦苇荡里捡到野鸭蛋了,你看。” 沈辞怕他姐又要挨熊,连忙拿出个大鸭蛋往沈老太跟前凑。 小奶包年纪小小就已经学会护犊子了。 第100章 去县城卖药 “别想糊弄我,那芦苇荡都多少年看不见只鸭子了,怎么啥好事都被你俩给碰到了。” 沈老太怀疑地看着俩孩子,总觉得这事蹊跷得很。 孙女自从上次撞坏脑袋,跟变了个人似的,脑子变聪明了不说,还总能带回来别人找都找不到的食物。 比如五只又肥又大的野鸭子,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不像是野外能长出来的。 自打她嫁进沈家村,就没见过这么傻又这么肥的鸭子。 何况她已经好几年连野鸭子的毛都没见过了,孙女一下就抓了五只,还有这么多干净的野鸭蛋,让她不得不怀疑。 “奶,你咋就不信我们呢,真的是姐从芦苇荡里捡的,不信辞儿可以发......唔......” 沈辞一看奶竟然不信他们,学大人的模样发誓,只是“发誓”俩字还没说完就被沈单染一手把嘴巴捂住。 这孩子道行还是太浅了,多大点事呀就发誓,心眼忒实诚,这是缺点,以后必须得让他改掉。 “咳咳咳,奶,我估摸着应该是天气变暖,野鸭子从外地飞来咱村过夏天呢,不信您可以去看看,说不准还能再捡几只回来。” 沈单染眼皮子都没带跳一下的,张嘴就开始忽悠。 沈老太有没有被忽悠到暂且不说,至少方雅这个当妈的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娘,染染是啥样的孩子您还能不知道,这孩子打小心眼就实诚,不会撒谎,我看十有八九还真是从芦苇荡里捡来的。” 方雅这个当妈的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孩子,看婆婆不信,帮着出来说话。 沈单染脸不红心不跳地全盘接受她妈对自己的夸赞与肯定,她就是这么一个表里如一、老实本分、不会撒谎的三好青年。 沈老太只能将疑惑放下,大手一挥,“不管咋的,只要不是拿得人家养的就行。” “那肯定不是,奶这个你就放心,孙女绝对做不出那等偷人东西的恶劣事来,今天咱家就炖只鸭子吃吧。” 其实她在空间里啃过鸡腿,吃得很撑,一点都不饿。 炖鸭子是为了给家人改善伙食,尤其是二哥,她不能像对小弟一样开小灶,随便拿空间里的食物出来,三言两句就能糊弄过去。 以二哥的机敏与聪明,很容易起疑心。 玉佩空间这事,她暂时没有告诉家人的打算。 人心叵测,前世她的亲生父母在知道她的医药公司上市后都想置她于死地,这一世她不敢赌,也赌不起。 “辞儿也想吃。” “那就炖!” 沈老太心疼孙子孙女跟着受了不少苦,大手一挥,烧水拔毛炖鸭子。 “娘,你看染染带回来的野鸭蛋和野鸡蛋咋处理,看着挺鲜亮,像刚下的。” “还能咋办,留几个出来给孩子们补身体,其他的都拿到镇上换粮食。” 沈老太哪舍得都吃咯,先拿去换点粮食才是要紧的。 “奶,不用去镇上,上次挖来的药草差不多晾干了,我拿着去县城看看,县城有钱人多,给的价格更合适。” 沈单染就是想找个机会去县城看看啥情况,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也就去姥姥家的时候出去过,只窥到县城的边角,县城里面啥样还不知道。 “你脚伤还没好,不许去。” 沈老太眼皮子一拉,无情拒绝。 “奶,脚伤好了,你看已经消肿啦。” 为了尽快好利索不耽误正事,沈单染进空间抓鸭子的时候,拿喷雾喷了几下。 还别说,前世的医药技术就是发达,这才多大会功夫,脚伤就好了大半,连好几天都没消下去的肿这会儿功夫已经消下去了。 “还真是,你这孩子是不是抹啥药了?” “呵呵,就是抹了几种草药,也不知道是哪种药起作用的,反正就是好了,回头再研究这个。奶,我想去县城。” 为了去县城,沈单染也是拼了。 “也不是不行,正好村长要去县城接下放到咱村的劳改分子,我跟他说声,看能不能捎带上你。” “奶,这种事咋能麻烦村长大伯呢,人家是去拉人的,驴车就那么大点地方,我这身子板不得占俩人的空。” 沈单染一惊,她去县城可是为了赚钱的,跟村长的车去岂不是很麻烦,束手束脚的。 “那就你让你爸去。” 沈老太眼皮子一撩,转身忙活别的去了。 这意思就是要么不去,要去就得跟村长的车去,这样她才放心。 “呃......” 沈单染傻了眼,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染染听话,你奶也是为了你好,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进县城人生地不熟,有村长看顾着,我们才能放心。” 方雅是沈老太的跟班,啥事只要婆婆做的决定,她都会无条件服从,何况她也觉得婆婆说得有道理。 总之,都是为了闺女好。 跟村长约定好,明天一早就在村口等着,去县城。 老村长自然没意见,他知道上次染丫头从大青山里挖来不少草药,具体做啥用的他不知道,也没多问。 沈家刚分家出来啥都没有,这孩子为了改善家里的条件铤而走险去深山碰运气,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只要不涉及到底线问题,能帮的他都会帮一把。 清晨,天还没亮,沈单染就起来去村口等着。 手上提着四只大肥鸭、一木桶鸭蛋和鸡蛋,还有满满一背篓药草,当然怀里还揣着那株老山参。 卖不卖不重要,重要的是先去探探价格,空间里的人参海了去啦,都得拿出来卖钱。 夜幕是最好的保护色,村里人家都还在睡梦中,没人看见她手上提着的东西,不然又得引起流言蜚语。 “染丫头,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鸭子,长得还怪肥的。” 老村长抽着旱烟袋慢悠悠地赶着驴车从村里走来,看到沈单染手上的鸭子震惊的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村长大伯,我悄悄告诉你,你谁都别说,一定要保密。” 沈单染感激老村长一家对沈家的帮助,打算把芦苇荡有野鸭子的事告诉他,算是变相地报答人家的恩情。 芦苇荡里还有不少鸭子没抓,等从县城回来,再放出来一批。 这玩意儿在空间里没天敌,都快泛滥了,正愁不知道怎么处理呢。 第101章 坑人 现在的百姓日子过得艰难,反正她空间里最不缺的就是物资,放出来一些也能变相的改善村民们的生活条件。 沈单染前世能把生意做大做强,格局自然不会小,不然也不会被有“神医”之称的老中医给看中,收为徒弟。 “你说,大伯保证谁都不告诉。” 明知道周围没有人,老村长还是配合地压低嗓音,悄声回道。 “芦苇荡那边最近不知道咋的飞来很多野鸭子,今早我带小弟去河堤上挖野菜,碰巧捡到不少野鸭蛋野鸡蛋,这事别人都不知道呢还。” “啥?!染丫头你说咱村外的芦苇荡里有野鸭子?啥时候的事,俺咋不知道。” 老村长猛地一惊,连烟都不抽了,满脸不敢置信。 “估摸着是天气变暖和的缘故,南方的野鸭又飞回来了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老村长丝毫没有怀疑沈单染的话,因为往年确实有不少野鸭子大雁过完冬来沈家村这边生活。 只是近些年大家日子不好过,村民饿急了眼,下狠手去打猎,才导致越来越少。 可能今年有其他方面的原因也说不准。 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过,又逢青黄不接的季节,村里不少户人家已经断粮,正愁不知道该咋办呢。 要是芦苇荡真有野鸭子,他赶明个儿就组织人去抓,好歹先把目前的困难渡过去再说。 老村长赶着驴车从天黑走到天亮,终于在快要中午的时候赶到县城。 他不着急回去,得等下放的劳改分子全部到齐以后才能返回沈家村。 沈单染拎着大肥鸭和满满一木桶的鸭蛋鸡蛋,背着一背篓草药,在别人的指路下朝着县城收购站走去。 人生第一次来七十年代初期的县城,沈单染表示很失望,除了比沈家村多了几座二层小楼,更多的是平房。 就是房子整齐一点,街道宽敞一点,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 她想赶紧把鸭子和鹅蛋鸡蛋卖掉,赶紧去中药房探探药材的价格。 如果价格合适,就进山挖草药,这样空间里那片药材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混杂在草药里,来县城卖钱。 “大家都排好队,在后面排好队再卖东西,说要是敢插队,以后就别想来我们收购站卖东西!” 一个带着满满不耐烦的尖锐嗓音从不远处的拐角处传来,沈单染抬头望去,只见两条很长的队伍都快排到这边的马路上来了。 大家穿着蓝色厚褂子,手上提着鸡蛋、鸭蛋、手编工艺品、活鸡活鸭等自家的东西排队等着收购站的工作人员收。 这个年代可卖的东西不多,沈单染手上的四只大肥鸭在一众瘦小病弱的鸡仔鸭仔面前成为最靓的仔。 沈单染一走过去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直勾勾地看着她手上的大肥鸭和又大又干净一点鸡屎鸭屎都没沾的蛋。 她昂首挺胸,像个等待检阅的士兵,目不斜视地等在最后面排队。 “小同志,你家的这鸭子养得可真肥,咋养的?”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手上拎着两只瘦弱不堪的老母鸡和半篓不知道攒了多久的鸡蛋,看着沈单染手上的大肥鸭,满脸羡慕。 “大娘,我家的鸭子除了草,还会喂些粗粮和河里的小鱼小虾,吃多了就长肉了。” 沈单染脸不红心不跳地睁眼说瞎话,实际上这些肥鸭子在空间里可没少糟践她特意栽种的灵米。 空间里有一片湖泊里面满是鱼虾,这群傻鸭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没人管。 久而久之就长了这么一身的肥膘。 要不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沈单染还不舍得把鸭子卖了,不知道最后便宜了谁呢。 “难怪呢,我家可没有粗粮舍得喂鸡,村里附近也没河,姑娘家的鸭子养得可真肥。” “这得糟蹋多少粮食才能把鸭子喂成这样啊。” “我的娘来,人都还没粮食吃呢,竟用来喂禽畜,这太浪费粮食啦。” ...... 一群等待排队卖东西的人听到沈单染的话瞬间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基本上都是谴责拿粮食喂鸭子的行为。 沈单染成了众矢之的,好在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点流言蜚语还对她造不成啥实质性的影响。 “今天的鸡鸭和蛋收够数了,卖鸡鸭和蛋的都回去吧,别排队了。” 前方传来女人不耐烦的声音,等着排队卖自家养的老母鸡和鸡蛋鸭蛋的人大失所望。 “咋这么快就收够了,以前不这样啊。” “哎,早知道就早来会儿了,家里没米下锅,就等着把老母鸡卖了换点钱和票买粮食呢。” 一声声叹息此起彼伏,长长的队伍慢慢只剩下几个人。 沈单染没想到初来乍到就遇上滑铁卢,转身打算去黑市探探行情。 “哎,小同志你留下。” 女收购员及时出声,把沈单染喊住。 “小同志,你手上的鸭子和鸭蛋留下。” “呃?” “对就是你,站长看你年纪小,格外照顾你,你带来的鸭子和鸭蛋我们收购站都收了。” 女收购员眼神里带着施舍般的目光,像沈单染占了多大便宜似的,让人很不舒服。 “多少钱?” “鸭子看着长得挺肥实的份上,就算你五毛钱一斤,鸭蛋三分钱一个。” “什么?!” 沈单染没想到她辛辛苦苦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物资这么便宜,那还卖个屁啊,还不如直接拿回家去吃呢。 “怎么嫌少?小姑娘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实话告诉你,这个价格你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再带回家去,县城就咱们一家收购站,爱卖不卖!” 女收购员神情蔑视地看着沈单染,豪横的很。 沈单染气得胸脯起起伏伏,转身就走。 这不是坑人吗,她虽然不是这个年代土生土长的,好歹对现在的物价有点了解。 鸭子便宜的卖五毛,但她手里这种品相的可不止能卖五毛,七毛八毛都是有可能的。 还有鸭蛋糊弄她玩呢,人家鸡蛋都五分钱一个,她开三分钱的价,还一副自己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这不明摆着坑人吗。 第102章 神秘的老头 女收购员还在那里等着沈单染服软跟自己求情说好话呢,结果转身一看人已经走远了。 沈单染可不惯着她的臭脾气,别人怎么着她不管,反正想占她的便宜?没门! “哎,你这丫头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要是嫌价格低,我们再商量商量。” 女收购员破天荒服了软,朝着沈单染的背影大声喊道。 “我不卖了。” 想拿捏她? 呵,她也配! 女收购员拉不下脸去追,只能暗恨地瞪了她一眼,心里想着迟早有一天这丫头会落自己手里。 他们县城就这一家收购站,想卖点自家养得鸡鸭鹅蛋等农产品换油盐的农民哪个不是低头哈腰好生巴结着他们。 要不是看她手上的鸭子养得肥大,自己还不屑地搭理她呢。 等她下次求到自己这里来的时候,看怎么收拾她! “姑娘,你手上的这鸭子卖不卖?”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得见。 “大爷你想买?” 沈单染警惕地看着对方,生怕掉进他设的圈套之中。 “呵呵,小姑娘要是诚心想卖,老头倒是有这个想法。” 这个年代是不允许私人之间买卖物品的,一旦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他经常在收购站附近晃悠,就是为了寻找潜在客户,看谁家拿来卖的东西稀罕值钱,就会找机会跟对方搭上线,出钱买下来拿到黑市去卖。 这么一倒手,赚得可不止一倍两倍。 “哦,大爷想出多少钱?” 沈单染来了兴趣,看着满脸精明相的老头,在他身上,沈单染闻到了同类的味道。 “你要是诚心想卖,就这个数。” 老头伸出一根手指头比划一下很快收了回去。 “大爷,你要是诚心想买,我白送你一只鸭子,带我去黑市。” 就算老头给再多钱都不会卖给他,这人一看就是个掮客,当中间商赚差价?想得美。 精明如沈单染,反手就将了对方一军。 用一只鸭子换黑市的入场券,她不吃亏。 “姑娘胃口不小啊。” 老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知道自己今天这是遇到对手了。 “呵呵,一般一般。” “成交。” 老头实在是眼馋这姑娘手里的肥鸭,现在这样的年景,能把鸭子养得这么肥大的属实不多。 尤其是还不止一只,足足四只鸭子都恁肥,可不是普通农户能做到的。 还有她手上提着的鸭蛋鸡蛋,又大又圆还干净,拿到黑市去绝对分分钟抢光。 想到卧病在床的老伴骨瘦如柴的模样,老头就心疼得不行,回去给她煲个枸杞肥鸭汤,说不准身体就能好转些。 这个善缘,他结了。 老头带着沈单染在县城的胡同之间来回穿梭,幸亏她记性好,能记住所有走过的路。 终于在一处非常不起眼的小院前停了下来,朱漆木门斑斓驳杂,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 老头用钥匙打开锈迹斑斑的铁锁,将人迎了进去,“姑娘这里是我家,你放心我不是坏人,黑市还没到交易的时间,我先给老伴熬完药再带你过去,反正时间来得及。” 沈单染看得出来老头不是坏人,很自然地迈进小院。 就算是坏人她也不怕,以自己的本事收拾一个老头还不是什么难事。 迈进小院的大门,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不同于外面的破烂不堪,小院里收拾得出奇地整洁干净,地面都是用青砖铺出来的,墙角还种了一排月季花,可见是个热爱生活的老人。 “姑娘在院里等等,我给老伴儿熬上药。” 回到小院,老头像变了个人似的,褪去精明与势利,变得沉稳大气,仿佛世外高人。 “今个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都跟你说了,不用特意回来煎药,我自己能弄得了,咳咳咳......” 屋内传来一声饱含沧桑的声音,继而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传来,好像要把肺咳出来似的。 “今天没遇到合适的货品就早回来会儿,你就别下床了,先躺着我把药煎好给你端过去。” 老头手脚麻利地洗药煎药,像是做过千万遍。 “大爷,奶奶的病听起来像痨病。” 沈单染凭借前世积累的经验准确诊断出屋里病人得的应该是肺痨,这病可不好治。 “姑娘听出来了,我老伴儿这病得了有些年头了,常年断不得药,不然老头子也不会铤而走险去黑市赚钱。” 老头戴上眼镜,拿着放大镜仔细挑拣药材。 “大爷,我倒是会点医术,要是您信得过我,可以给婆婆把脉看看病症。” 可能是动了恻隐之心,沈单染突然萌生出给老太太看病的想法。 这个年代肺痨可能是不治之症,但在她所生活过的年代,这病不算难治。 何况她空间里有不少特效药,只要她想,就能把病根除。 “你会医术?难怪背着篓药材,不过我老伴儿的病可不好治。” 老头从一堆药材里抬起头,戴着眼镜也难掩眼神的犀利与谨慎。 “大爷要是信得过我,我可以试试,或许能治愈也说不定。” 面对老头的审视,沈单染面不改色,神情淡然。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老头子找过很多名医都表示没辙,你要是想试便试试吧。” 老头没抱希望,又怕错过希望,稍作犹豫便答应让沈单染尝试一下,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味。 “好” 沈单染径直走进屋内眉头就皱了起来,大门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这样对病人不仅没好处,反而害处极大。 “这是谁家的丫头,长得真结实。” 躺在床上瘦得皮包骨的老太太看到沈单染,惊诧地抬头看向她。 自从老头子出事,家里已经很久没来过客人了。 “婆婆,我是来给您看病的。” 沈单染在床前顿住,伸出手朝着老太太的手腕摸去。 “呵呵,你这孩子有心了,老婆子的病也就这样,没治了。” “或许还有治呢。” 老太太没再说话,只是慈祥地看着她笑,任由她给自己把脉。 沈单染感受着微弱到几乎消失的脉搏,又观察了下病患的面色和舌苔。 第103章 结善缘 “还有救。” “什么?小姑娘你说的是真的?” 老头惊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真的,我背篓里就有药材,大爷你花钱买的药材不能再吃了,否则会起反效果。” “这可是从药房花大价钱抓来的,咋还不能吃了呢。” 老太太满脸不舍与可惜,老头子为了给自己买药治病,冒险去黑市赚钱。 这些药材都是花大价钱买来的,想到不能再吃,心疼得脸都皱在了一起。 “不信你可以对比看,先把老婆婆的药停掉,我给你重新开个药方,按照这个药方再去药房抓几副药,连续吃七天,再看效果。” 沈单染看到房间桌子上的纸笔时眼中闪过一道暗芒,这户人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还有看似简陋低调的木桌椅,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金丝楠木做的,只是没人认识罢了。 老太太左右为难,她比谁都希望身体能尽快好起来,至少不给老头子添麻烦。 这年月就是吃人的,稍有不慎,命保不准就丢了。 “小姑娘,大爷就信你一回,这药你说换咱就换,价钱方面也不会亏待了你,就按药房给开的价格给怎么样?” “好说,婆婆的病我会尽力治疗,我带来的鸭子和鸭蛋鸡蛋也全都送给你,只要大爷能带我进黑市。” 沈单染仔细看过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院后,突然改变主意。 这户人家看起来不像普通人家,以后说不准还有用得着人家的地方,索性就搭点东西结交个善缘。 “小姑娘是个有前途的,大爷答应你,只要能把老婆子的病给看好,不管啥条件我都答应。” 老头答应地很干脆利落,看了眼简陋的房子,心里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叹。 家已经变得不像个家了,儿子没了,孙子也没了,唯一的念想都没了。 只剩他跟老婆子两个相依为命,不过是在熬日子。 家产就算留着只会便宜了那些坏人,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是个钟灵毓秀的,若是真能把老婆子的病给看好,他就...... 沈单染拿起纸和笔就开始认真写起来,笔尖锋利,字体清隽秀逸,极度整洁干净。 老头无意间瞥到纸上的字迹,眼睛不由地瞪大,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样的字迹怎么会是一个看起来极不起眼的小姑娘写出来的。 看小姑娘身上的衣着打扮,像是普通农户人家的孩子,可这手字迹又像大户人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大小姐。 矛盾 这种矛盾的现象出现在一个普通的年轻小姑娘身上,真是太不正常了。 看样子,自己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跟这个小姑娘结善缘,说不准以后还会有什么造化。 “大爷,你根据我开的这个药方再重新去药房抓几副药,七天的剂量就可以,有些药材我背篓里就有,不用去买,我这就给你拿出来。” 因着沈国庆身体的原因,沈单染进山采药时特意采了不少对心肺有药效作用的草药。 这次背来打算去药房问问价格,既然老婆婆的病用得着,就当卖个人情,送给他们,说不准以后能在其他方面回报回来。 老两口不容易,不然老头不会为了钱铤而走险去黑市赚钱。 “小姑娘,真是太感谢你了,不光麻烦给看病,还得倒贴药材,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老头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了,这些年这还是头一次接受别人的善意。 “大爷,我也不是白帮忙的,您还得带我去黑市呢。” 沈单染俏皮地朝着老头眨了眨眼,小声地说道。 这个年代黑市不是外人轻易能进的,大家都害怕有人举报,几乎都是相熟的人才能进去交易。 而且交易的地点也不固定,随时都可能换地方。 沈单染一个人独闯黑市,肯定没人搭理她。 “哈哈,那也是老头子沾光,我这就去药房抓药,你在这里先等我回去。” 在沈单染的指点下,老头将现有的药材从药单上勾划掉,剩下几味药是没有的,得去药房买。 “大爷,我跟你去,剩下的这些药正想背到药房询询价。” 这大爷可真是她的贵人,正愁不知道去哪里找靠谱的药房问价,大爷应该是老住户了,对县城里的情况熟悉。 “行,老头子恰好认识个老中医,他对药材懂得多,人品有保证,给的价格公道,绝对不会坑你,只是他那人脾气有些古怪,有啥话听着就好,别往心里去。” 老头本想去药房抓药的,看小姑娘想去卖药,突然想起来城里有个年迈的老中医,不如带她去那里看看。 药房这种地方水太深,遇到好人还好说,要是遇到坏人,随手一个举报就毁了。 “大爷放心,和气生财的道理我懂。” 沈单染笑眯眯地背上背篓,就往院外走。 “哎,小姑娘你的鸭子和鸭蛋没拿。” “大爷,我说了这几只鸭子和鸭蛋就送给您和老婆婆了,我家还有呢,不差这点。” 沈单染的豪气让老头咋舌,越想越觉得这小姑娘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寒酸穷困。 能冒险在黑市交易赚钱的都是穷家出身,哪个不是为生活所迫。 既然不差钱,那去黑市的目的? “呵呵大爷别误会,我物资多,不想卖给收购站,谁不多想赚些银钱呢,是吧。” “是我想岔了,老头子就厚着脸皮收下你的东西,等以后有机会再报答。” 老头不是喜欢占人便宜的人,白白拿人家东西不回礼太不讲究。 目前身上又拿不出什么东西来,只能等以后了。 反正儿孙都不在了,他们老两口最后也是要走的,祖宗留下来的祖业便宜了外人不如赠给有缘人。 “不用这么客气,您也帮了我的忙。” 两人从胡同里拐了好几圈,从另一个出口朝着县城西边走去。 “对,就是吃得这个老东西开的药,不然我娘不会死!” 一个粗粝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只见一群人围在一个破烂的小院前伸头伸脑。 第104章 莫名的熟悉感 “坏了,老周这是出事了,小姑娘这药材指定是卖不成了,等老头子先去看看我那老伙计。” 老头看到门口围着的那群人里有戴着红袖章的年轻人,脸色突变,眼神中闪过深深的恐惧。 “大爷,我跟你过去看看。” 跟着老头转了大半个县城,街边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周围静悄悄的,路上行人极少。 偶尔能看到一群凶神恶煞的年轻人穿着军绿色的衣裳耀武扬威地在街上行走,每次经过,老头必会停下来靠在路边,等他们过去才敢继续走路。 刚才就遇到这群戴着红袖章的年轻人,竟然是带人来这里的。 “千万不要靠近那些人,躲得他们远远的。” 老头临走前叮嘱沈单染几句,便朝着那扇破败不堪的大门走去。 “这个老东西坑蒙拐骗欺害百姓,大家把他抓起来拖到街上去批斗!” 不知道谁吼着嗓子喊了声,那群跃跃欲试的年轻人跟疯了似的朝着大门内涌去,很快用麻绳五花大绑捆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从院子里走出来。 沈单染看到这一幕,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这到底是什么世道,比恐怖片里演的还恐怖。 “老周” 老头在那群人绑着老者经过时,突然出声喊道。 老者抬头用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话都没说,满脸麻木,像个等待砍头的犯人。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远了。 “周家这是得罪人了吧,小周大夫就是被人举报抓走下放农村改造,到现在都没个音信,现在又轮到老周大夫。” “谁说不是呢,我家孩子刚出生时差点没活过来,还是当家的请来老周大夫给扎了几针,嗷的一嗓子就好了。” “我娘的病也是老周大夫给看好的,到底是哪个缺德冒烟的东西给举报的。” “老周大夫这次可能得遭大罪了,这么大把年纪的人还要被那些人抓去批斗,真是没有天理。” “嘘!小声点,被那些人听见你也得跟着完蛋,现在咱们只能自求多福,别家的事真管不了。” ...... 一群妇女在沈单染前面小声议论,一阵兵荒马乱过后,重新恢复宁静,沈单染的眉头就没松下来过。 老头没有返回,而是继续进了小院。 沈单染看着空荡荡的街巷,也跟着迈了进去。 “我的老天爷啊,咋就这么不开眼,让老婆子一头撞死在墙上一了百了。” 走进院内一股浓郁的草药香味袭来,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在院子里痛哭流涕。 她身边跟着一个打扮整洁的清秀妇人,那人眼睛肿得都快睁不开。 “娘,建华还没回来,您走了我们母子可咋办。” “秀英,就麻烦你以后多照顾照顾你爹他们吧。” 老婆婆说完眼神一厉,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院外的石头墙撞去。 “娘!” “老嫂子,你.......” 老头吓得赶紧出声制止,他年纪大跑不动,只觉眼前一道红影闪过,在老人的头即将撞在墙上时,被人从身后拉扯着后脖领拽了回来。 “你是谁?” 老人满脸迷茫地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陌生姑娘。 “老婆婆,没啥事比性命还重要,以后会变好的。” “呜呜......” “说得对,老嫂子先别急,老周又不是不回来。” 老头微红着眼眶,看向老人,出声安慰。 “老郑?” “是我,郑业成。” “让老兄弟见笑了,秀英,快进屋给你郑叔和这个姑娘倒杯水,有话咱们进屋再说吧。” 老人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佝偻着身子朝着屋内颤巍巍地走去。 “知道了,娘。” 被唤作秀英的清秀妇人搀扶着老人进了屋,拿起热水壶给两人倒水。 “快别这么客气了老嫂子,我们来本想卖些药草,没曾想竟然碰上这事,真是作孽呀。” 郑老头联想到什么,唉声叹气满脸愁苦。 “原来是为这事,老兄弟这次可能得白跑一趟了,老周被人抓去,以后怕是不能再给街坊邻里们看病了。” 周家被那些人一顿打砸,弄得满地都是药材。 沈单染一眼就看出来这些药材的品质都是上乘或者上上乘,没有一点质量差的药,质量非常不错。 单从这点来看,就不难猜出周老大夫是个有良知的中医,对这家人的好感直线上升。 “唉,老嫂子也别担心,现在这年月日子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 郑老头叹了口气,联想到什么,神情恍惚。 “老兄弟说的是,是嫂子想岔了。” 老周氏想到郑老头家只剩下老两口相依为命,自家儿子虽被下放,好歹还在,突然就看开了。 “既然老周出事,我们就回去了,这些钱你留着等老周大哥回来给他买点吃的好生补补,家里还有几只鸭子和鸭蛋,等天黑再给你们送来些,省得让人看见惹麻烦。” 郑老头是个心软的,知道老周被拉出去批斗肯定得伤筋动骨。 以前自家困难的时候,周家没少帮衬,眼下家里有了肥鸭和鸭蛋,便决定拿过来一半。 “老兄弟这可使不得,现在的鸭子这么贵,哪能要你的东西。” 老周氏连连摆手,这么贵重的礼他们可不好意思收。 “为了老周大哥,老嫂子也得收下。” “那老嫂子就厚着脸皮收下了,老兄弟的恩情老婆子记在心里,以后再报答。” 看着两人在这里相互谦让,沈单染感觉心里一阵暖意,这个年代的人有一种前世没有的淳朴与纯真。 她没想到老头会这么大方,把自己给他的鸭子和鸭蛋送人。 没帮上忙,老头有些不好意思,搓着手不敢直视沈单染的眼睛。 从周家出来,沈单染总觉得清秀妇人有些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可她又十分确定没见过这个人,穿越过来这段时间除了进大青山挖草药,其他时间都在沈家村待着,哪里都没去。 没道理对一个陌生的妇人有面熟的感觉,除非前世在哪里见过,那也对不起来,两人年岁相差几十岁,不可能见过她。 想不明白便不再为难自己,沈单染摇摇头,把脑子里莫名的熟悉感抹去。 第105章 卖药材小发一笔 “小姑娘对不住,没能把药材卖出去,我带你去中药房看看吧。” “那就麻烦大爷了。” 两人一拍即合,朝着县城最大的中药房走去。 路上行人很少,一片寂静,时不时传来嘈杂的哭喊声,她已经不愿去深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没有能力拯救别人的时候,保护好自己和家人才是她需要做的。 中药房前排了不少人,抓药的医务人员忙碌个不停。 郑老头带着沈单染直接从侧门进去,直奔药房的后院。 “老郑,今儿怎么有时间过来?” 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中医正在病房给患者把脉,抬头看见老伙计主动打招呼。 “有点事过来找你帮忙。” 郑老头直奔主题,黑市快要开市了,得着急回去。 沈单染听两人说话的语气像非常熟悉的老朋友,眼睛一亮,那几只鸭子真没白送,这老头是个小灵通,认识的人还真不少。 “什么事?” “呵呵,等你忙完再说。” “那你先去我屋等着,等我忙完就过去。” 老中医看了眼沈单染背篓里的草药,心里有了数,让人直接去他休息间等着。 没多久老中医便背着手推开休息室的木门,“你这老家伙怎么舍得把药卖我这里来?” “被你看出来啦,呵呵,这位小姑娘从大青山挖了些药草晒干拿收购站去卖,那里的人啥德行你也知道,能帮衬一把就帮衬吧,大家都不容易。” 郑老头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悠悠地喝了口。 “你这老小子可不是这么热心肠的人,小姑娘把背篓拿过来,爷爷看看草药的质量。” 老中医打趣完郑老头,便转身指了指背篓。 沈单染心里暗自佩服老头,这三言两语就能让人卸下防备,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麻烦爷爷了。” 将背篓卸下来,拎到老中医面前,让他查看。 待老中医看清背篓里的草药时神色大惊,“这......这......” 暗紫贝母、延龄草、石斛、红景天、冬虫夏草...... 哪一样都是珍贵稀缺的草药,不是满地长的普通货,背篓里的这些草药全都是喜欢长在高海拔阴暗潮湿的地方,山下是没有的,才愈发显得珍贵。 大青山里的好东西多得是,可也得有人舍命去挖。 哪年都有不少人进山后遇险命葬大青山,再也回不来的。 何况很多人根本不认识这些药材,他们药房就算想花大价钱收也收不上来,根本没人卖。 原以为老伙计走后门找上自己帮小姑娘卖药是普通常见的草药,没想到满满一背篓草药,竟没一样是普通货。 老中医迫不及待地拿起一棵草药放在鼻腔前闻了闻,浓郁的药草香味扑鼻而来。 “还别说,光闻着就有一股浓浓的药香味,大青山里的药材果然名不虚传。” 不用说,这是对草药的质量很满意。 “哈哈哈,怎么样,老伙计没占你便宜吧。” 老郑头看到老伙计很是满意,心也跟着松了口气,担心又帮不上忙,白占人家小姑娘几只鸭子的便宜。 “那自然,要这么算还得是我沾光呢。” “老许,你看这价格......” 郑老头伸手比划两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这老东西就放心吧,价格绝对不会少给的,小姑娘这草药是你家人去挖的吧?” “嗯” 为了不引起老中医的怀疑,沈单染直接点头,没反驳。 “原来如此,这些草药爷爷也不骗你,都是非常珍贵的品类,就算想去外面买都不一定买得着,得碰运气。” 老中医并没隐瞒,他做不出来坑蒙拐骗的事,何况还是老伙计牵的线。 “这药草种类不少但都属于珍贵稀缺的,就不分类别了,全都按这个价格怎么样?” 老中医伸出一把手,没有明说。 “老许,孩子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多少钱就直接说呗。” 郑老头生怕沈单染没看懂许老头比划的价格,催促他直接说清楚,等会还得急着去黑市呢,时间耽搁不得。 “五块钱一两。” 老中医心情好,开门见山地直接报价。 要知道这个年代的猪肉也不过才七八毛钱一斤,五十块钱一斤药材价格算是相当可以了。 郑老头知道这个价格确实很不错,站在一边没吱声,至于愿不愿意得看小姑娘自己的意思。 “成交” 沈单染丝毫没有犹豫,直接答应,她带来的这些草药少说也得五六斤,这样一算能卖两三百块钱,比分家分到的钱都多。 她知道这是县城最大的中药房,又有熟人搭桥牵线,人家给开的价格绝对不会低。 “爽快,我这就去拿称。” 老中医笑得满脸褶子,对沈单染的印象更好了。 沈单染看一背篓的草药就卖了这么多钱,便没把老山参拿出来,还是留着以后用吧。 空间里的药草还多得很,以后随便拿出来点都够赚得盆满钵满,终于不用再为钱发愁了。 “五斤六两,一共贰佰百十块钱整,没啥意见吧?” 老中医拿着称将背篓里的草药称完,又拿出算盘拨了几下算盘珠,笑呵呵地报价。 “没意见” “小姑娘,以后再有这样的好药材一定要先给爷爷送来,价格好商量。” “好,许爷爷缺什么药材可以给我列个单子。” 沈单染不知道药房缺什么草药,要是弄了人家不缺的药材,价格肯定抬不上去。 还不如直接打听清楚缺什么,才能有针对性地供应,你好我好大家好。 “还是小姑娘脑子活泛,我怎么没想到呢,爷爷这就去给你把我们药房缺的药材单子给你。” 老中医对沈单染非常信任,或者说是对郑老头的信任,脚下生风地朝着外面走去。 没一会就拿着用牛皮纸包裹好的钱和纸条回来了。 许老中医背着手心情很好,终于解决了大难题,以后给病人开药方不用再因为缺少药材而犯愁了。 沈单染心情也非常不错,估计奶他们都不会想到这些草药能卖这么多钱。 家里很快就能盖房子了。 沈单染背着背篓跟着郑老头直奔黑市,很多东西都在空房间里存放着,当着外人的面没法拿出来,只能先去探探情况,下次再来。 第106章 偶遇表弟皓书被打 家有余粮,心里不慌。 手里突然多了大笔钱,沈单染就不再压抑自己,准备回去之前大肆采购。 黑市是在县城郊区的大槐树下,时间定在当天上午十一点,这个时间点正是大家下班有空闲买东西的时候。 沈单染隐约能看到大槐树下有人影,又看不清那些人的脸。 心里不由地赞叹这些人的智慧,选在这种地方四周都是平地、农田,方便逃窜。 “老郑,今儿咋来这么晚?” “老郑,怎么带个陌生人来这里,你想害死大家啊。” “这小姑娘是来买东西的?” ...... 大槐树下一群人手上都带了不少东西,等待顾客的到来。 “大家放心,这孩子是新来的,手里有货,我先带她来探探路况,给大家见见混个脸熟,以后再来就麻烦大家多照顾照顾。” 郑老头在沈单染面前卸下防备与伪装,像个慈祥的长辈,把她介绍给黑市上的人,这事真把她当亲生孙女一样照顾了。 “原来是新来的,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手上有什么货咱们见识见识。” 有了郑老头介绍,那些人对沈单染的防备心没那么强了,看她背篓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开始盘问。 “不瞒大家,人家小姑娘带了四只又肥又大的鸭子和一桶鸭蛋,被我厚着脸皮闷下了,呵呵。” “老郑不地道,好东西提前闷下了,难怪人家啥也没带。”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大家对沈单染彻底放下心来。 “各位叔叔伯伯,我来想买点东西的,家里刚分家,想多买些柴米油盐啥的。” 这个年代买啥东西都需要票据,她目前没啥票,只能来黑市花钱买。 “那更好,咱们这里只要你想要就没有弄不来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想要啥伯伯给你弄。” 一个长相粗犷的大汉笑呵呵地回答道。 “这次来就是转转,顺便买点红糖、火柴、手电筒等杂物回去。” 粮食、白糖、孩子们喜欢吃的糖块沈单染是肯定不会买的,空间里多的是,都打算拿出来卖,怎么可能花钱买。 红糖、火柴、手电筒这个年代常用的物资空间里真没有,有点火枪也不能拿出来用。 “好说,只要小姑娘想买,伯伯都能弄来,不要票,就是价格比市面上贵些。” “好了,今天老头子来就是为了把小姑娘介绍给你们,以后她要是来卖啥东西,大家不用担心是内奸就行。” 郑老头看时间差不多了,担心家里的老伴儿,不敢再多耽搁,跟大家告别后回了家。 没多久,买东西的人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赶过来。 都是县城的正式职工,吃国家饭的,能来黑市买东西不是家里有钱就是急需用,从其他地方弄不来。 大家看到陌生面孔,都警惕地看着她,黑市商贩特意解释后才放下心,选中自己想买的东西,掏钱拿东西飞快走人。 沈单染怕给人家添麻烦,也很快选完想买的东西,交了钱就急匆匆地离开。 趁这个机会,她得找个无人的地方把空间里的米面油盐全都拿出来,换成这个年代的包装物。 好在现在已经有了大白兔奶糖,沈单染将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奶糖、糖块、各式糕点外面的包装拆掉,用油纸包裹起来。 想到家里以前吃的又干又涩的窝窝头,沈单染就觉得嗓子不舒服。 赶紧从空间里拿出来一大包白面馒头和纯肉馅的大包子,打算带回家给奶他们尝尝。 尤其是二哥和小弟,长这么大啥好东西都没吃过,以前家里有点啥好吃的全被她给造了。 不然身板也长不成这个膘肥体壮跟个黑熊精似的模样。 她出手大方,单单这些东西就装了整整一背篓和整整一木桶。 但对沈单染来说这些东西还远远不够,这个年代的人肚子里都没有油水,不好好补养补养,身体亏空太过,容易短寿。 于是又进了空间,扛出来半扇肥猪肉,她特意挑选的肥肉多的土猪肉。 自己虽不爱吃肥肉,但家里人都喜欢。 上次从山里猎到的大野猪都便宜了老宅那边的人,沈单染想着等有时间把那些腊好的肉弄出来拿到黑市卖掉。 总之,不能便宜了王大花等人。 县城里正是中午时分,人渐渐多了起来,很多人骑着自行车去买菜,看到沈单染肩膀上扛着的大肥猪全都停下来,问她卖不卖。 沈单染摇摇头,不是不想卖,是这里就不允许私人买卖物品。 就算卖也得弄到黑市上去卖高价钱。 那些人只能满脸失望地骑着自行车离开。 “打死他!让他再偷东西,这个小贼!” “我没偷,是你明明扔在那里不要的。” “你个死孩子还想反嘴,当家的把他抓起来,送公安局去!” “我没偷,呜呜呜......” ...... 沈单染正打算去县城火车站等着老村长的驴车,突然听到熟悉的哭声,皱了皱眉,怎么听这动静像大舅家的表弟皓书呢。 还真是奇了怪了,上次遇到皓书表弟是因为姥爷被人批斗大哭,这次不会也是这个原因吧。 沈单染脸色大变,扛着大肥猪就朝着声音传出来的地方狂奔。 “我打死你个偷东西的小贼,敢上老娘这里来偷东西,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沈春花的厉害!” 一个恶声恶语的妇人手上拿着木棍追着一个瘦弱的身影暴打。 那个瘦小的身影跑着跑着突然被男人伸脚绊倒在地,雨点般的木棍落下,朝着他的后背打去。 沈单染看着血淋淋的表弟,神色一厉,将大肥猪肉和木桶扔到地上,就冲了过去。 “住手!” 她一把抓住恶婆娘手上的棍子,抬脚朝着她的屁股一踹,将人踢出去老远。 那恶妇圆滚滚的身子像皮球似的打着滚一头撞在石头上,脸上破了个大口子,鲜红的血哗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哪来的小骚货敢打老娘,反了天啦!” 恶妇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转头看到沈单染,骂骂咧咧地朝着她扑倒过去。 第107章 收拾恶妇为表弟报仇 沈单染可不像方皓书那么好欺负,见对方还敢过来打她,率先抬脚朝着对方的肥肚皮踹过去。 只见那恶妇就像个皮球似的翻滚几圈再次撞倒在石头上,还是相同的位置,又被磕了一次,满脸是血。 “啊!” 沈春花疼得发出惨叫声,吃了这么大的闷亏,气得差点晕死过去。 哪里来的死丫头,真是气死她了快。 “敢打我老婆,看老子不打死你个贱人!” 沈春花的男人王大强捡起地上的棍子,朝着沈单染抽打过去。 沈单染刚收拾完沈春花,还没来得及转身,只觉得后脑勺吹来一阵风,“姐!小心!” 方皓书吓得大声提醒,忍着全身的剧痛朝着王大强跑去,抱住他的胳膊狠狠地咬下去。 王大强吃痛,拎起方皓书的后脖颈就朝着对面的石头堆扔去。 方皓书本来就受了伤,要是真摔倒在石头堆里,不死也得半残。 沈单染神色一厉,以极快的速度追去,在方皓书的脸磕在石头堆上的石尖之前,险险将他扯住,一把给捞了过来。 “姐.......” 方皓书受到惊吓,脸色一片煞白,转头看向沈单染,再也抑制不住大哭起来。 “乖,在这里等着我。” 沈单染这才来得及将背上的背篓摘下来,放在方皓书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朝着王大强走去。 王大强从来没在一个女人身上感受到过如此强大的气场,还是个年轻的野丫头。 那感觉就像是刚从地狱里出来的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你......你要做什么,不要乱来,啊!” 王大强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踹飞出去,耳边传来的风声让他害怕。 脑子浑浊不堪,还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感觉五脏六腑受到巨大撞击,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当家的!你这个贱人敢打我当家的,我......” 沈春花看丈夫被这个长得跟头黑熊似的女人踹飞出去,扯着嗓子喊打喊杀,实际上就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动弹。 沈单染一个眼神甩过去,吓得她赶紧闭了嘴,连个屁都不敢再放。 自古以来,恶人还需恶人磨。 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了大半辈子的沈春花终于栽了个大跟头。 周围的邻里街坊全都围在一边看热闹,她沈春花也有今天,真是解气。 以前可没少仗着性子泼辣欺负他们这些左邻右舍,今个儿可算是踢着铁板了,遇到个狠姑娘。 沈单染拍打着身上的泥土,像踢什么脏东西似的又在王大强身上补踹一脚,才朝着方皓书走去。 “姐,我没偷东西,呜呜呜......” 方皓书看着沈单染像找到主心骨似的,扑倒在她怀里委屈地哇哇大哭起来。 沈单染眉色舒缓下来,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乖,别哭了,男孩子要坚强一点,这样以后才能保护好自己和家人。” 表弟年纪尚小,受到不公平待遇哭哭啼啼倒也没什么,可沈单染更希望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他能保护好自己。 这次幸运,遇到她,若是下次再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嗯,我不哭。” 方皓书使劲用棉衣袖口擦拭脸上的泪水,红着眼眶,看向沈单染的眼神满是濡慕与依赖。 以前家里还好好的时候,所有人对他都非常友善,他不需要做什么,就能得到大家的夸赞与表扬。 可自从家里出事,爸妈丢了工作,所有人都变了。 不再像以前那样笑脸相迎,而是充满恶言恶语。 方皓书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小小的人开始封闭自己的内心,不轻易对别人坦诚相待,时刻保持戒备之心。 后来跟着父母回了方家屯,跟堂哥堂弟们相处多了,心思才不那么敏感。 沈单染轻轻叹了口气,孩子还小,以后慢慢教就是,不能操之过急。 “表弟,到底是怎么个事,跟姐说说。” “家里断粮了,我来县城看看有没有吃的,这边离菜市场近,每天都有人家扔出来的烂菜叶子,别人都去捡,我就跟着过去了,这个女人张口就污蔑我偷她家的东西,还要把我送去公安局。” 说到这里方皓书眼神里充满恐慌。 家里断粮,他都已经好几天没吃啥东西了,每天都饿得从梦里惊醒,跑到厨房猛灌凉水。 好不容易捡些烂菜叶子准备回家让妈熬汤,竟被这女人污蔑送去公安局,吓得他慌了神。 公安局在他心里是最可怕的地方,只有犯了罪的坏人才会被抓,他不是坏人。 “这事你不用管了,是这女人污蔑你偷东西的对不对,我记得法律文件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污蔑诽谤他人,属于犯法行为,要被抓去坐牢的。” 沈单染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春花一眼,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实际上她根本就不清楚这个年代的法律是什么样的,这么说不过是想吓唬吓唬恶妇夫妻俩。 “你不要吓唬人,我可告诉你,我娘家二舅是武装部的,你要是敢把我送公安局,我二舅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沈春花以前不过是为虎作伥狐假虎威,哪里见识过这阵仗,吓得脸色惨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看到她这样,沈单染蹙了蹙眉,这就吓破胆啦? 真是高看她了。 “你二舅是哪个,走,跟我一块去公安局,我倒是要问问公安同志以公徇私到底是个什么罪,也一并抓起来送监狱去。” “你......你,小姑娘我错了,跟你赔礼道歉还不行吗,不要让公安抓我,都是我自己嘴贱,瞎说的。” 在沈春花狭窄的认知范围里,她二舅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官。 原本还想借二舅的名声拿捏一下这个女人,没想到她压根就不怕。 要是真把二舅给送进去,沈春花想到这些年仗着二舅的身份和地位在婆家作威作福,把街坊邻里全都得罪个遍。 那些人不得逮着机会狠狠收拾自己一顿,想想自己将会面对的处境,一下子就怂了。 围观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见状议论纷纷,有夸赞沈单染厉害的,也有见沈春花被收拾大声称快的。 总之,没人为沈春花两口子说话,全都是叫好声。 第108章 铁公鸡拔毛 “犯了罪要是都道个歉就完事,还要公安干什么。” 沈单染一看这恶妇就没少做坏事,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看这女人吃得肥头大耳,肯定是有点家产的。 表弟不能白白挨一顿打,怎么也得给他讨点补偿。 至于自己将这两口子打成重伤,沈单染佯装没看见。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好说,我表弟被你打成这样,难道不该表示表示吗?” 沈单染伸出两根手指头比划了个数钱的动作,意思不言而喻。 “小姑奶奶,你把我打成这样,我男人都昏过去了,还没说啥呢。” 沈春花也是个识时务的,遇弱即强、遇强即弱,总之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做错事犯法的又不是我表弟,是你,既然咱们无法达成和解,就让公安同志来评判吧。” 沈单染佯装转身要去报案。 “哎,别走,我赔,你说个价。” 沈单染伸出一把手,比划着。 “五块?行。” 沈春花猛松一口气,五块钱虽然不少,但对她也不算太多,倒是能接受。 “五十” “什么?!五十块钱,你怎么不去抢!” 沈春花吓得心一哆嗦,扯着嗓子嚎起来,摆明了是不能接受这个价格。 “那就公安局见。” 沈单染可不惯着她,转身说走就走,丝毫不带犹豫的。 不光沈春花觉得这个价格贵,连方皓书听到他姐竟然让这个恶妇赔偿五十块钱,目瞪口呆有些不知所措。 他姐不会是想钱想疯了吧,张嘴就五十块钱,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二三十块钱。 他姐可真敢张嘴,家里的钱加起来都没有五十块,粮油店卖的上好的白面粉也不过才一毛六一斤。 这么多钱都够买多少粮食的了。 “给,我给还不行吗,小姑娘你可千万别报案。” 这个年代的人对进公安局有种深入内心的恐惧感,不管犯没犯罪,只要进了局子,出来名声就毁了,会被左邻右舍避着走的。 她可以仰仗舅舅的身份仗势欺人,却不能与社会脱离关系。 不就五十块钱吗,沈春花咬紧后牙龈,一下狠心,给! “好说,大姐你早说这事咱们不就解决了吗,地上多凉,坐地上受了风寒会容易感冒的,我扶你起来。” 目的达到,沈单染瞬间变脸,笑眯眯地走到被她踹倒在地上的沈春花面前,将她一把拖拽起来。 沈春花:...... 这个小姑娘太可怕了,说翻脸就翻脸,力气还大得吓人,以后可得离这种人远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算计了。 方皓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恶妇竟然答应给五十块钱做补偿。 丝毫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跟只小绵羊似的,刚才的嚣张气焰全都消失不见。 沈春花强忍着满身的剧痛走进院子里,拿了五十块钱出来,整整五张大团结。 在递过来的时候,满脸心疼与不舍,沈单染伸手去接,纹丝不动。 她抬头看了眼沈春花,对她微微一笑,用力一拽,将五张大团结拽了过来。 “大姐快回屋去吧,天气怪冷的,别冻感冒咯,大哥咋在地上睡着了,下次可不能这样,对身体不好,想睡觉得回家睡才暖和,不容易生病。” 沈单染佯装不小心踢踹了地上的王大强一脚,笑眯眯地朝沈春花摆摆手,背上背篓,扛起大肥猪,拎起木桶带着方皓书走远了。 “呸!死丫头敢讹老娘的钱,看我不......” 沈春花人生头一次吃这么大的亏气得肺都快要炸了,见沈单染刚走,就忍不住朝着她离去的方向狠狠地吐了口浓痰,破口大骂。 “大姐,你说什么,舍不得我走?” 由于喝了空间灵泉里的水,沈单染听力比普通人要敏锐很多。 听到沈春花在背后蛐蛐自己,沈单染嘴角扯起一个邪恶的弧度,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不不不,你听错了,妹子这都马上下晌午,赶紧回家吃饭吧,大姐就不留你了。” 沈春花脸一僵,连连摆手,生怕对方真会留下来。 “那真是太可惜了,大姐人这么好,下次有缘再见。” 沈单染摆了摆手,扛着大野猪走远了。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确定不会再折返回来,沈春花才狠狠地朝着地方吐了口浓痰,单手掐腰,指着前方破口大骂。 “小贱人,看下次老娘怎么收拾你,敢讹老娘的钱,给我等着,迟早会拿回来!” 沈单染已经听不见沈春花的骂声,她扛着半扇肥猪肉、提着装满物资的木桶和背篓,带着方皓书往县城郊区的方家屯走去。 “皓书,上次我们不是带来不少野猪肉吗,姥姥说做成腊肉卖钱买粮食,咋这么快就断粮了?” 沈单染不明白姥姥家咋这么快就断粮了,上次他们去可是带了不少野猪肉,又教给姥姥猪大肠的做法。 根据推算最少能撑几个月,怎么都不该这么快断粮才是。 “姐,家里出事了,奶奶不让跟你们说,怕小姑和姑父他们担心。” 方皓书想到这几天家里经历的事,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他姐说过男孩子不能轻易哭,连忙用袖子擦拭眼泪,越擦越多,根本控制不住。 第109章 姥爷出事 “家里出什么事了,上次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到底怎么个情况。” 沈单染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上次去姥姥家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这还不到半个月怎么就出事了。 想到上次去方家屯看见姥爷被暴打的场景,沈单染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爷爷被那些人快打死了,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管怎么叫都叫不醒,爸说是脑子受了伤,可能救不过来了。” 方皓书小小年纪就经历几次变故,想到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爷爷,就伤心地落泪。 那些坏人太可恶了,隔三差五就把爷爷拉到街上批斗,天气这么冷,一跪就是大半天。 直到他们闹够了才肯把人放开。 前几天姥爷不知道被谁拿砖头砸中后脑勺,当场就晕死过去。 爸和二叔把他抱回家去后就再也没醒过来。 为了给爷爷治疗伤口,家里所有的东西能卖的全都卖了,短短几天家里就断了粮。 他每天都会来菜市场逛逛,专门捡人家丢的烂菜叶子回家改善伙食。 没想到遇到个恶婆娘,污蔑他偷东西不说,还把他暴打一顿。 要不是恰好遇到来县城的表姐,方皓书都不知道他会不会被人家给打死。 “什么?!家里出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去沈家村跟我们捎个信,就算我们家日子再难至少有口吃的,不会让你们饿死。要不是我今天来县城恰巧碰上,还不知道姥爷出事呢。” 沈单染又气又急,姥爷出这么大的事姥姥和舅舅为了不让她妈担心,不给自家添麻烦,啥也不说。 要是万一姥爷真出点啥事,自家亲妈连老人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不过她肯定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以前没有空间还不敢保证。 现在空间重现,里面有最最精密的医疗设备和无菌手术室,还有灵泉水和无数空间里种植的中草药。 哪怕半只脚已经踏进阎王殿,她也得给人救回来! “奶奶怕给你们添麻烦,前几天小姑父刚送来那么多肉,咋好意思再跟你们说,你家日子也不好过。” “那是以前,现在家里日子好过了,不然你姐我哪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 沈单染又往肩膀上扛了扛肥猪肉,快步朝着方家屯走去。 “对了,姐我还没问你哪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小姑父赚工分不容易,你可别乱花钱。” 方皓书光看着这么大扇肥猪肉就心疼的脸都皱一块去了。 他姐咋这么不会过日子呢,买这么半扇猪肉得花多少钱啊,都够全家人吃喝三个月的啦。 还有这背篓和木桶里又是糖又是米面的,一看就没少花钱。 都快心疼死他了。 要是这些钱能用来给爷爷买药,说不准人就能醒过来。 想归想,方皓书没有想要人家钱的意思,奶奶说过不能再给小姑家添麻烦,他们家日子也不好过,以前还靠自家接济呢。 “放心吧,没花多少钱,这五十块钱你拿着,以后给你当零花钱,想吃啥买啥。” 从沈春花那里讹来的五十块钱塞进方皓书手里,这孩子乖巧懂事得让人心疼,有点钱想买啥就买啥。 至于姥爷的病和姥姥家的吃穿用度,她会另想办法。 “姐,我不要,你凭本事要来的,我咋能收这钱。” 方皓书压根就没打算要这个钱,五十块钱都够全家吃喝小半年的了。 连忙把沈单染塞在他手里的钱又塞了回去,死活不肯要。 “让你拿就拿着,姐要是没钱怎么会买这么多东西,不信你看,兜里鼓鼓的,都是大团结,姥爷的病我会想办法给他治好,你个小不点不要操那么多心。” 沈单染边说边朝着方家屯走去,幸亏离县城不远,走路也不过二三十分钟。 “嗯” 盛情难却,方皓书只能接过表姐递过来的五十块钱像对待珍宝般紧紧地攥在手里。 这些钱都能够给爷爷抓好几次药了,等回去就给奶奶,让她去给爷爷抓药,爷爷的药昨个儿就喝完了,家里没钱去药房,只能中断了。 正是中午饭点,方家屯外静悄悄地,都在家里吃饭睡午觉,没人出来转悠。 沈单染松了口气,这样也好,财不露白的道理她懂,要是那些人知道自己扛了这么大半扇肥猪、提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又得给姥姥家招惹是非。 “他爹,你醒醒啊,他爹,你可不要走,你走了留我这个老婆子可怎么活吆.....” “爹,您醒醒。” “爹,你再撑一会,儿这就背您去大医院,咱们找最厉害的医生给您看病。” ...... 刚踏进方家小院,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混杂着焦急的叫喊声,显得乱糟糟的。 听这声音就知道出事了,应该是姥爷不好了。 沈单染脸色大变,将肥猪肉扔在门口的柴火垛上就往屋里跑,木桶和背篓被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滚落在地面上,方家小院一片狼藉。 方皓书早已经吓得哇哇大哭起来,看沈单染已经跑进屋里去,赶紧跟着朝正屋里跑。 方家老两口所在的主屋一片混乱不堪,大家都围在老人的床前,哭得眼睛肿得老高。 方老太趴在老爷子身上,身子一颤一颤的。 “姥姥,姥爷这是怎么了?” 沈单染挤过人群,走到床沿前,看了眼姥爷的脸色,情况确实看起来非常糟糕。 “染染,你咋来了?” 方致远看到沈单染很意外。 之前为了避免小妹跟着担心,也怕连累沈家,他们一致决定暂时不把爸的事告诉小妹。 现在看老爷子的情况这样,他非常后悔没通知小妹。 看着突然出现的外甥女,方致远叹了口气,可能是上天派她来代替小妹看爹最后一眼吧。 “染染,你来得正好,这两天你姥爷嘴里总念叨着你,跟他说会话吧。” 方老太从方老头身上抬起头看了眼沈单染,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丝波动。 老头子突然不行了,她还后悔该跟闺女捎个信,至少在她爹临走前见上一面,至少不留遗憾。 第110章 姥爷还有救 老头子最疼爱的就是小闺女还有外孙女,昏迷这么多天连药都喂不下去,只不停地念叨着小闺女和染丫头的名字。 方老太知道老头子这是想闺女和外孙女了,这老头子临走都放心不下她们呀。 想到这里,方老太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自从老头子出事,家里的事就没断过。 现在老头子也要走了,她不如就拿根麻绳去村口的大槐树上吊死算了,免得整天让那些人惦记着。 “姥,你先让开,我给姥爷把把脉。” 沈单染顾不上其他,单从面色上看就知道老爷子快不行了,连忙把方老太搀扶到一边,走到床前一把捏住方老头的脉,诊断起来。 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把大家唬的一愣一愣的,不光把方老太给看呆了,连方致远都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他本身就是学医的,正儿八经的医科大学临床专业毕业,之前在省城的大医院干到主任医师职别,要不是家里出事被连累,以后会走得更远。 光是他接手的病人就不计其数,之前已经给老爷子检查过身体,伤到脑子了,根本没法救。 不然就算砸锅卖铁他也不会放任爹就这么去了。 方致远看着外甥女把脉的模样还真像那么回事,说不上哪里不对劲,总感觉怪怪的。 染丫头这孩子连大字都不识一个,说是诊脉岂不是胡闹吗。 不过想归想,他并没有出声打扰她,如果有一线希望把老爷子抢救过来,让他磕头下跪都行。 方老太也木木地看着沈单染给老头子把脉,没出声制止。 这孩子应该是受了刺激,不想让老头子离开,学着中医的样子把脉,希望能把人救回来。 小外孙女的心意是好的,只是老头子伤得太重,老大都说没救了。 孩子难得有这份心意,就随她去吧。 老头子哪怕昏迷不醒,还不忘念叨着外孙女,让拿钱给她买好吃的,以为家里条件还跟以前似的那么宽裕呢。 江玉婉和秦楚晴两个做儿媳妇的更不会开口制止,只是静静地看着外甥女给公公把脉、检查身体。 她们也希望她能把公公救回来。 自从嫁入方家,公婆把她们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家里有点啥活都是尽量自己动手或者喊自家男人去做,从来不会磋磨她们。 没人出声打扰,沈单染放心地给姥爷检查身体,脉象微弱得快要把不出来,人已经快要不行。 当看到后脑勺那个血淋淋的窟窿时,眉头皱得更紧。 难怪姥爷会昏迷不醒,任谁伤到这里不死都算命大,当初就是因为原主摔到后脑勺死掉,才给自己机会穿越过到这个年代来的。 但不是人人都像她这么幸运,伤得那么重还生龙活虎似的活蹦乱跳。 姥爷这样一看就知道人马上要不行了,几乎是两只脚都踏进阎王殿的大门。 若不及时开颅动手术,恐怕撑不过一个小时。 沈单染神色严肃,得赶紧送空间里动手术,再耽搁下去真来来不及了。 当机立断,回头对着众人说道:“姥姥,大舅二舅舅妈,姥爷还有救,只是得需要立即进行治疗,你们先出去,未免打扰我救人。” 这话从一向木讷缺根弦的沈单染口中说出来把大家吓一跳,这孩子不会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吧。 “染丫头,姥姥知道你难过,你姥爷人已经这样了,咱们就别折腾他了,让他体面地去吧。” 方老太心里比谁都难过,看外孙女这样以为她想做什么,吓得赶紧出声制止。 老头子这些年被折腾得够呛,若是真留不住,她倒是希望他能减轻些痛苦,体面地离开。 “姥姥,你们相信我这一次,就一次,不然时间来不及,姥爷真抢救不过来。” 沈单染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闹钟,神色严肃认真,看人的目光有种忍不住愿意相信她的感觉。 “妈,就让染染试试吧,万一真能救呢。” 方致远当机立断率先开口劝说老太太。 身为医生,没人比他更清楚时间对抢救病患的生命有多重要。 老爷子的病他早就看过,伤到脑干,就算去省城最好的大医院也没办法开颅动手术,风险太大。 不如就死马当活马医,赌一把试试。 万一呢?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从上次外甥女来家里他就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变化,跟以前比简直判若两人。 以前的外甥女除了有一身的蛮力,对其他事物的感知力极低。 说白了就是脑子有问题,傻乎乎的,根本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沟通交流。 这两次再见她,说话做事都利落许多,条理分明,甚至普通人的脑子都转不那么快。 方致远敏锐地感觉到外甥女变了,像换了个芯子似的,跟以前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他突然想起来以前读书的时候看过同学的画本,上面写过一个死后还魂的故事,就是主人公在死后突然诈尸,又活了过来。 醒来后性情大变,以前的兴趣喜好全都大洗牌,还多了以前不会的本事。 故事里讲的是那个身体的主人魂魄实际上已经去了地府,身体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占用,才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简单地说就是身体被别的鬼魂抢占,导致整个人发生天大的变化。 外甥女不就是前段时间摔到后脑勺以后才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吗。 那时候他还特意去小妹家看过外甥女,替她检查过伤口,后脑勺一个很大的伤口。 就算在省城的大医院,他都没把握能把人救过来。 跟小妹说过自己也无能为力,就回家了。 没想到后来外甥女突然自己醒过来,还跟变了个人似的,性情大变。 上次妹夫送来那么多野猪肉,方致远以为是妹夫上山打到的野猪,如今再细细琢磨,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要是妹夫真这么厉害,能打到四五百斤的大野猪,小妹一家也不会日子过得这么苦。 第111章 借尸还魂 方致远不是傻子,相反还非常聪明,以前没有细想过的事现在再一琢磨,立马发现破绽。 他能想到的就是外甥女应该是被借尸还魂了,不然实在解释不了她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医术,尤其是中医,是非常晦涩难懂的,学起来比任何学科都复杂。 在不识字的情况下连药材的名字都不认识,更别提看医书。 若说把脉可以通过会中医的医生手把手教,但开药方、看医书这些可不是光靠听就能学会的。 作为医学高材生,方致远本科专业虽然学的是西医,但对中医也略有接触。 他自认为自己算是比较聪明的,也不过学了中医的不到一成。 外甥女这样没有人教又不识字的人怎么突然会中医,看起来还比自己更厉害。 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那次摔到后脑勺时染丫头人就没了,后来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魂魄占据了身体。 这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事。 不管是妹夫突然从山里打到肥野猪,还是外甥女性情突变,甚至还对中医颇有研究。 这个年代上面不允许宣扬封建迷信的思想,也没人敢说这方面的事。 但之前在医院工作那些年,他和同事都经历过几次比较诡异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件。 方致远越想越肯定自己的猜测,外甥女被借尸还魂了。 这个大胆的猜测让他平稳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只是没敢跟任何人说,默默地把这事憋在心底。 或许这是件好事也说不准。 以前小妹一家过得是什么日子,好像自从外甥女出事后苏醒过来,小妹一家的日子就越来越有奔头了。 自家也跟着沾了不少光。 希望以后她不会对家人做出什么事情来,否则,别怪他不讲情面。 方致远看向沈单染的目光一厉,眸中闪过暗光。 沈单染敏锐地感觉到一道厉光打在后背上,转身、抬头,就看到大舅正看着她,满脸担忧与焦急,没什么特别的。 沈单染蹙了蹙眉,怀疑是自己感觉错了,都是姥姥家的亲人,怎么会有这种凌厉的眼光看自己呢。 摇了摇头,她把这一切归结于自己想太多,便把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姥爷的病情上去了。 方致远则心里大骇,更加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外甥女。 他不过是在后背用凌厉的眼神看了对方一眼,就被察觉,转身查看。 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察觉得出来的,尤其是之前脑子迟钝的外甥女,更加不会。 借尸还魂术本以为只在传说中出现,竟然让他给碰到了,还发生在亲人身上,方致远心里极为复杂。 看来这个占用了外甥女身体的魂魄非常厉害,希望她能把父亲从阎王手上抢回来吧。 方老太还在犹豫,老头子已经成了这样,她真不舍得再让他受罪。 可外孙女态度又这么坚决,让她感到陌生。 “妈,二弟,弟妹,听染染的,咱们大家都出去等着吧。” 方致远当机立断,决定赌一把,把所有的赌注全都押在外甥女身上,就赌她有能力把父亲的性命从鬼门关里拉出来。 “听你们大哥的,咱们都出去,免得碍事。” 方老太没有方致远想得那么复杂,既然外孙女打算抢救一下,她就给与最大的尊重,带着小辈们全都从屋子里撤了出去。 沈单染见大家都出了门,把门关上从里面锁住,然后快把将方老头快速转移至空间里的无菌手术室进行手术。 开颅手术在所有手术类别里算得上最复杂的,尤其是在这样的条件和环境下,没有助手,全靠自己,更加不能被外界因素所打扰。 她无比庆幸玉佩空间重现,不然这次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姥爷的命。 沈单染将姥爷放在手术台上,打开手术灯,将所有精密的工具重新消过毒以后全都摆放在手术台旁边。 她拿着针头先给老爷子注射一针麻醉药,免得等会手术时受罪。 方老头被转移进空间后,感受到全身像被包裹在棉花里一样舒坦,浑身的剧痛仿佛在一瞬间消失。 他用力睁开眼皮,就看到自己在一个奇怪的房间里,周围全都是陌生的东西,他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认出来那些到底是什么。 还有头上那盏亮如白昼的灯,好几个灯泡组成花朵的形状,灯光比白天还亮堂,就是太费电。 方老头心疼得想。 他不会上天堂来了吧,不然咋会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干净得不像人住的地儿。 沈单染穿戴好手术服,全部消杀一遍,才再次走进手术室,一转身就看见姥爷瞪着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 心里一惊,拿起麻醉剂针筒干脆利落地给老爷子补了一针。 “染丫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老头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吓死她了,没想到姥爷会在手术前突然惊醒。 等人彻底昏迷后,才拿起工具托盘里的手术器械开始动手。 开颅手术比一般手术要复杂得多,没有助手,只靠她一个人,原本计划三个小时的手术硬生生拖了五个小时才结束。 等把伤口缝合,用消毒剂清洗过后,沈单染才忍不住虚脱地靠在墙上大口大口的粗喘起来。 额上的汗水滴滴答答地掉落下来,浑身像是刚从水里打捞出来一样,湿得透透的,手术服上全是汗。 让她感到安慰的是手术非常成功,姥爷的命被救回来了,只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被拉出去批斗,得好生休养。 这个不是她能决定的,那些人会不会放过姥爷还不一定。 沈单染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沈春花,那个恶妇不是说过她娘家二舅在县城武装部吗。 如果借助沈春花的关系让她二舅出面的话,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放姥爷一马。 这是她在这个年代能想到的唯一的人脉。 虽然这关系看起来很不靠谱,但事在人为,沈春花那个没脑子的,想拿捏她不轻松加easy,小意思嘛。 此时,吃了大亏正在自家破口大骂的沈春花突然打了个喷嚏,不知道自己又被惦记上了。 第112章 姥爷没事了 沈单染累得虚脱,找了袋葡萄糖水赶紧往嘴里塞。 站了五个小时,精力高度集中,丝毫差错都不敢出,这样比干体力活还耗费体力。 “娘,这天都黑了,染丫头怎么还没出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江玉婉满脸担忧地搀扶着方老太,整整五个小时不吃不喝也不动,就等着屋门打开。 可是直到天黑屋门依旧紧闭着,让她也跟着不由地开始担心起来。 “再等等吧。” 方老太耐着性子轻轻道。 她不知道外孙女在里面到底做什么,只要她不主动开门,自己就不会给她添麻烦。 希望能把老头子的命给救回来,这是她唯一的盼念。 方致远眼神一直盯着房间的木门,这个人到底在屋里做什么,已经大半天过去,还没有任何动静。 终于在太阳落山时,主屋的门从里面打开。 沈单染脸色苍白,像经历过一场苦力劳动,浑身被汗水浸透。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她,外面的温度不过才五六度,这孩子到底干什么了累成这样。 方致远眼神闪了闪,根据他的经验,只有在经历过一场高难度的手术后,主刀医生才会累得满头大汗,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只有这个能解释外甥女现在的情况。 可又不对,屋子里没有手术刀,更没有医疗设备,染丫头根本没办法给老爷子动手术。 不过他不着急,等进屋看看就知道什么情况了。 “染丫头,你姥爷怎么样了?人没事吧。” 方老太迫不及待地追问方老头的身体状况。 “姥姥,您放心吧,姥爷已经没事了,明天就能醒过来。” 沈单染在手术之后,给方老头喂了灵泉水,只要过了麻醉剂的时效,就能清醒过来。 怕就怕后期感染,很多需要注意的事项得跟姥姥他们交代。 “真没事了?” 方老太颤抖着身子看向沈单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期望的事变成现实,激动地眼眶泛红,她从来没有像现在开心激动过。 “真没事了,姥您不信可以进屋看看,只是现在姥爷还在昏迷中,只能看可不能说话打扰他休息。” “好,姥姥就进去看老头子一眼,绝对不打扰到他。” 方老太眼眶泛着泪花,颤巍巍地跟着进了屋。 屋子里,方老头面色红润呼吸平稳地躺在床上,看起来就跟睡着了一样。 跟之情面色煞白,没有丝毫血色相比健康许多。 “老头子,真的没事了。” 方老太走到床沿边坐下来,轻轻抚摸着方老头的脸颊,是温热的,人真的还活着。 方致远跟着进了屋,远远就看到老爷子变得跟上午不一样了,不同于之前一脸死灰行将就木的模样,现在已经变得跟正常人一般模样了,看上去就跟睡着了似的。 心里大惊,这才不过半天的时间,染丫头就能把人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到底是多么精湛的医术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他之前所在的医院算是省城数一数二的大医院,都没有医生能做到这个水平。 方致远看向沈单染的目光变得热切,像把她当成偶像一样崇拜。 他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染丫头被借尸还魂,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她了。 这一刻,方致远平静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这个侵占了外甥女身体不知道哪里来的魂魄竟然如此厉害,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竟能把老爷子从鬼门关里拽回来。 这么高的医术水平,他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全国都没有能比得上她的。 不知道该难过亲外甥女已经死去还是高兴这个魂魄救了老爷子一命,两种思想揪扯着方致远,最终还是决定只字不提,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小妹、妹夫他们知道肯定会伤心欲绝,徒增烦恼罢了。 沈单染感觉到一道炙热灼烫的目光盯着自己,抬头望去竟然是大舅,以为是自己救了姥爷对方激动造成的,便没当回事,转身低头又给老爷子把了把脉。 “姥,姥爷这病得静养一段时间,在病好之前可不能再被拉出去批斗了,不然出点什么事大罗神仙也难救。” “乖宝,姥知道,下次他们要是再来,我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跟他们抗争到底!” 方老太带着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愤怒与决心,把沈单染吓了一跳。 “姥,这个我来解决吧,您只要在家里把姥爷伺候好就行,外面的事我找人跟他们说说。” 沈单染想到沈春花那个在武装部当部长的二舅,能纵容自家外甥女在外为非作歹的肯定不是啥好东西,至少是个护犊子的。 沈春花无缘无故污蔑表弟偷东西还把人给打这么狠,只收她五十块钱有点不尊重她的身价。 看样子还得抽时间再去县城找沈春花谈谈心,让她那个二舅出面保姥爷不被那些人隔三差五地拉出去批斗,让老爷子好好休养段时间。 “你一个孩子咋解决,他们要是再敢来闹,姥就一头撞死在他们跟前。” 方老太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这一个,谁要是敢动老头子就死在谁面前,做鬼都不放过他们。 “姥,您可不能想不开,办法总比困难多,这事您信我的,把姥爷照顾好,其他外面的事交给我来解决,保证以后他们不会再来招惹你们。” 沈单染拍着胸脯保证,让人不由地相信她真的能做到。 方致远看着信心十足的外甥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有些期待,自己做不到的事,万一真被她做到了呢。 染丫头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她,或许她真的能做到。 这个占据着外甥女身体的魂魄已经厉害到超出自己的认知范围,家里所有的变化都是从她摔到后脑勺开始的。 方致远想到从小便机智过人的外甥沈国庆,连自己这个不怎么见面的人都察觉到不对劲,他不信外甥整日与染丫头朝夕相处,会发现不了人已经换成了别人的芯子。 那么聪明的人都没戳破,显然想法跟自己一样,不想让家里人伤心。 还有现在的“染丫头”可能是改变他们当前窘境的关键,有她在,家里就像多了个守护神,以后再也不怕会出意外变故了。 第113章 价值上万的老山参给姥爷补身体 方致远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对沈单染产生依赖感,他除了一身精湛的医术,在其他方面都不是特别擅长。 家里出事,哪怕从省城回村也帮不了家里太多的忙,还连累父母操心劳累帮自己照顾孩子。 “好,姥就听染丫头的,在家把你姥爷照顾好,其他的都不管不问。” 方老太是个感情内敛的人,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外孙女的感激,拉着她的手含着眼泪郑重其事地答应下来。 “哦对了,我这里有株老山参,给姥爷熬水喝吧。” 沈单染突然想起来从大青山里挖到的那株野山参,没想到卖药能卖那么多钱,临时决定不卖它,留着应急用。 这不半天还没过,还真就用着了。 解开棉袄最上面的两颗纽扣,从里面掏出一个裹着东西的红布,递给方老太。 “野山参?染丫头,你爹又进山了?!” 方老太听到野山参第一反应就是女婿为了家里的生计又冒险进山了,既心疼又不好意思拿,连忙推辞。 “没有” 沈单染回答得含糊其辞,显然不想说太多,试图蒙混过关。 方致远见她这样,愈发觉得此事蹊跷,等下次见了小妹一定得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妹夫什么样的人他能不清楚? 就算有几分力气,也不敢进山讨生活,那大青山是什么地方,有进无出的危险之境。 上次打头大野猪还能归功于运气,可这老山参可不是光靠运气就能挖到的。 这东西喜欢长在深山的阴凉之地,在山下的外围根本就碰不见,除非是进深山里去了。 想到这里,方致远眼神闪过一道暗芒。 他基本上可以确定这株老山参根本就不是妹夫挖的,十有八九是外甥女自己挖的。 这就解释得通了。 以她现在的本事,就算独闯大青山,他都敢信,挖到老山参并非没可能。 方致远还不知道自己猜对了,沈单染还真就大着胆子独闯了大青山,弄回来很多值钱的草药。 单凭山下那些随处可见的草药,怎么可能那么值钱。 方老太感觉手上沉甸甸的不太对劲,老山参以前老头子收到过,可没有这么沉。 她慢慢打开包裹在外面的红布,一层又一层,直到白白胖胖跟个大萝卜似的老山参映入眼帘,惊讶地瞪大眼睛。 “这人参咋这么大!” 方老太的惊呼引来众人的注意,连忙朝着她手上看去。 一声声的抽气声在屋里接连响起,谁都没见过这么大株的老山参,眼睛瞪得比方老太还大。 方致远是学医的,对药材比较熟悉,看到跟婴儿手臂那么粗的老山参后瞳孔一震,差点惊呼出声。 这么大的野山参哪怕在省城都没见到过,不是能用金钱衡量的,要是拿出去卖,说不准能卖好几千块钱。 “这还是晾干缩水过后的呢,刚挖出来的时候更大。” 不然怎么会吸引到守灵蛇。 当然这话她不敢说出来就是了。 “这株老山参要是拿到省城去卖,说不准能卖到上万块钱。” 秦楚晴出身富贵人家,见识过的好东西多,一眼就能大概猜出东西的价值。 “上万块钱?!那得买多少粮食,够咱家吃多少年啦,染丫头,这老山参姥可不能要,快拿回去给你奶收好。” 方老太吓得赶紧要把老山参往回推。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值钱的东西,听到竟然能卖上万块钱,吓得根本不敢接。 “姥,值再多钱能有姥爷的命重要?这株老山参本来就是无意间获得的,姥爷受这么重的伤不好好补补,哪能撑得下去。” 沈单染不以为然,老山参再值钱能有亲人的命值钱吗,再说这种品相的人参玉佩空间里多的是,根本用不着可惜。 “你这丫头让姥怎么感激你呢。” 方老太被沈单染的一番话感动得热泪盈眶,想拒绝的话在嘴边打个转硬是没说出口。 外孙女说得对,再值钱还能有老头子的命值钱。 沈家这个恩情她记下了。 “姥,都是自家人说这话就见外了,以前我们家日子不好过的时候,您不还让大舅二舅给我们送粮食吗,每次来都给我们塞好吃的塞钱,我都记着呢。 这老山参也就是在外面值钱,咱自家人用哪能用金钱来衡量,姥爷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沈单染一番话把在场所有人都感动得不行,包括昏迷中不醒的方老头,眼角流下一滴眼泪,落入被子里,再也不见了踪影。 “你们几个都听着,以后你们小妹家有啥苦难或者需要帮忙的,咱家就是砸锅卖铁都得把这个恩情还上。” “娘,我们记住了。” 方致远率先开口,只是有了染丫头,以后人家沈家就用不上自家帮衬了。 这两次已经能看出来苗头,以前都是自家帮衬沈家,自从上次妹夫他们过来,可是给自家拿来不少猪肉、野兔,还教会他们辣炒肥肠的做法。 尤其是这次,外甥女不仅把老父亲从鬼门关里硬生生拉了回来,一出手就是价值过万的老山参。 这么大的恩情,哪怕他们穷其一生都很难还的上。 方致远有种预感,沈家怕是要起来了。 “姥,我这里还有些钱,都给你收着。” 沈单染突然想起来卖草药的二百多块钱,伸手在裤兜里掏了几下,从里面掏出来厚厚一卷大团结,一并递给方老太。 “啥草药能卖这么多钱?染丫头,你可别骗姥,老婆子还从来没听说过草药能这么值钱的,你姥爷以前倒腾了那么多年的药材,也没见得赚那么多钱。” 要是别人说不准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了,方老太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主要是方老头以前就是倒腾药材的,那草药能不能赚钱,能赚多少钱,她心里有数得很。 手上沉甸甸的大团结,少说也得二百块钱,甚至更多。 闺女家日子过得怎么样她这个当娘的心里门清,之前还总惦记着闺女在婆家日子不好过,让老大拿粮食给送过去。 这才几天,咋突然就一夜暴富了。 第114章 带来满地的物资 “这些都是从山里挖的,我也不瞒大家,在县城结交个有点本事的老爷爷,人家给搭桥牵线直接跟咱们县城最大的药房老中医对接的,人家开的这个价咱也不能拒绝是不。” 沈单染表示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是人家愿意给这么多钱,她有啥办法。 “最大的药房?你是说寿安堂?” 方致远这次再也憋不住了,他这外甥女本事真的超乎自己想象,这才几天,这孩子咋就把人脉资源拓展到县城去了。 寿安堂是省里最知名的大药房,总号在省城,县城里这家是分号。 这家药房的药品质量出了名的好,价格也高,难怪能卖这么多钱。 “嗯,许老中医开的价,还给我列了个他们药房缺的药材单子,让以后采了再卖给他。” 为了增强说服力,沈单染还真从兜里掏出来一张药材单子,里面清晰地列着缺少的药材名字,长长的一串。 那熟悉的字体容不得大家不信,因为方老头这几次的药就是从寿安堂抓的,开药方的恰好就是许老大夫。 “原来是许老大夫,那就不奇怪了,染丫头是个有福气的,能跟寿安堂搭上关系,以后姥就不用再担心你们家日子不好过了。” 方老太别的都不关心,她只关心以后闺女和外孙外孙女不用再受穷受苦了。 没钱没粮吃不饱饭的日子真是太煎熬了。 “奶,表姐还扛回来大半扇肥猪肉和粮食呢。” 方皓书小声地开口提醒道。 “啥?染丫头咋又带来这么多猪肉,上次带来的那些咱们都还没吃......” 想到什么方老太突然闭了嘴,上次女婿带来的那些野猪肉都被她腌成腊肉卖了钱,给老头子抓药了。 现下家里已经断粮,她倒是没啥,就是儿媳和孙子们跟着受苦,心里过意不去。 “奶,上次小姑他们带来的野猪肉不是卖了钱给爷爷看病抓药了吗?” 方皓书一脸茫然地看着方老太,还以为奶记性出差了,好心地提醒道。 “呃......”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一边玩去。” 方致远看儿子拆自家老娘的台,恼羞成怒,把人往屋外推了推,啥话都跟染丫头说。 这孩子回去跟小妹一说,估计小妹又得担心得睡不着觉了。 “姥,家里的情况表弟已经说过了,不然我咋会跟着来看看,这些东西都是给你们买的,放心地吃,等吃完下次我再给你们送。” 空间里物资都快泛滥成灾了,尤其是灵稻灵麦种了整整上百亩地,收了一茬又一茬,跟割不完似的,几个大粮仓堆得满满的。 这就是为什么她一定要打听黑市的原因,空间里的物资放着也没用,外面的人都吃不饱饭,不如拿出来通过黑市卖出去。 钱也赚到了,大家也能填饱肚子了,功德一件。 沈单染跑到院外的柴火垛上把大肥猪扛了回来,又把背篓和木桶里的东西全都倒在地上。 白面、大米、红糖、火柴、奶糖、糖块、油、盐、酱、饼干、各式各样的糕点等堆了小半个院子,甚至还有花生、瓜子、山核桃等干果。 大家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的东西,哑口无言。 光这些东西都得值上百块钱了吧,还这么多买都买不到的奶糖、饼干和糕点,他们甚至都没见过。 秦楚晴看着各式各样精致美味的糕点悄悄咽了口口水,她最喜欢吃的就是糕点甜品,娘家条件好,以前家里有专门的糕点师傅给做。 嫁人后夫妻俩工资都不错,想吃随时都能去百货大楼买,自从回村后就再也没吃过了。 何况买这些东西不光需要花钱,还得要票,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 最重要的是染染带回来的这些糕点她连见都没见过,那个黑色的东西她知道叫巧克力,非常昂贵且稀有的东西。 还有那个黄色的糕点看上去软糯糯的,不知道放在嘴里会是什么味道。 那个三种颜色组成的糕点,看上去就很精致,要是在省城的百货商店,就那么一小块都得十几块钱。 还有...... 秦楚晴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糕点,看得方泽远满脸无奈又宠溺,自家老婆就这点小爱好,喜欢吃甜点,跟孩子似的,让他心疼又自责。 自从回方家屯,别说糕点,连饭都吃不饱,妻子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跟他说过,任劳任怨,跟村民学着种田。 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为了自己甘愿当起了农妇,甚至还挑过粪桶去田里施肥。 方泽远感觉非常对不起妻子,却又无能为力。 他体力远不如村里的壮劳力,别人一天挣十个工分,他只能挣七八个,分的粮食也少。 就这样,妻子从未抱怨过。 “染丫头,你咋买这么多东西,这得花多少钱,姥可不能再收你这么多东西啦,快拿回去。” 方老太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东西,哪怕以前家里条件还可以的时候,都没见过。 染丫头这孩子是花了多少钱,还不如全换成粮食呢。 “姥,这些都是给大家买的,等过几天再来县城我还带,皓书,看有没有喜欢吃的东西。” 沈单染大手一挥,全都留下,一点不留,反正回去之前她找个地上再从空间里往里面添就是。 “大舅妈,二舅妈,不知道你们喜欢吃啥,就随便买了些,喜欢吃啥跟我说,下次我再带。” “染染,你这孩子太客气,舅妈啥都喜欢吃,就是太破费,下次可不许再买这么多东西,听到没。” 江玉婉声音温柔,说着责怪的话,脸上却是满脸感激的表情。 真是长见识了,她自认为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在这一地吃的用的面前,竟觉得跟刘姥姥逛大观园似的,看啥都稀奇。 “大嫂说得对,染染你家日子也不好过,别总往家里买东西,把钱都攒起来,你也到了出嫁的年纪,攒点嫁妆带着,省得到婆家受委屈。” 秦楚晴强忍着肚子里的馋虫,顺着大嫂的话继续说教。 第115章 抵达 不是不感激不喜欢,而是外甥女买这么多东西怕给小妹家添加麻烦增加负担。 现在这个年月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过,有钱攒着慢慢花,细水长流才能长久。 “呵呵,大舅妈、二舅妈,这话我可不能听你们的,只要大家喜欢花点钱又咋啦,现在我们家有了赚钱的门路,以后呀,只会买更多的东西让你们跟着享福。” “哈哈哈,你这丫头嘴上跟抹了蜜似的让人心里熨帖,只是下次真不能再破费了,不然我们可给你塞回去。” 江玉婉笑得温声细语,颇有江南女子的韵味。 沈单染笑笑没说话,暗暗赞叹两个舅舅的眼光,大舅妈温婉如玉,温柔又善良,二舅妈风情万种、魅力无限,性子直爽大气,在前世都是非常抢手的好女人。 转身从地上拿起两个糕点递给两个舅妈,又抓了把奶糖和小零食塞给方皓书。 她是发现了,只要自己不动手,他们就不好意思吃。 “都吃,喜欢吃啥就说,下次我再买。” “你这丫头这大方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罢了,咱们就沾染丫头的光,吃点稀罕的好东西。” 方老太无奈又宠溺地点了点沈单染的脑袋,接过她递过来的奶黄色糕点。 两天没咋吃东西,秦楚晴早就饿得饥肠辘辘,又是自己最喜欢的糕点,优雅地拿起黑色松软的糕点浅尝一口。 一股浓郁的奶香味直冲口腔,口感超乎想象的柔软顺滑,比鸡蛋糕还软糯。 “好吃.......” 远超预期的口感让她明媚的眸子一亮,接着便是满心的惊喜与惊艳,浓浓的幸福感将她包围,好久没有这么满足过了。 方致远和方泽远见大家都吃得满脸欢喜,也忍不住不约而同地从地上拿了几块黑色的巧克力塞进嘴里。 这东西他们见过也吃过,但只在省城的百货商店有卖的,听说是进口货,价格非常昂贵。 哪怕家里没出事前,他们也不舍得买这种东西,只在过年的时候给老婆孩子买几块尝尝味儿。 比想象中更浓郁的咖啡香味在口腔中散开,微微的甜、满口的醇香,让不怎么喜欢吃零食的他们欲罢不能。 大家都吃得欢快满足,沈单染决定以后再多拿些空间里的物资出来。 方致远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单染,对她有这么大本事连进口货都买得到感到震惊。 这个魂魄应该不是一般的鬼,能占用外甥女的身体也是小妹一家的造化。 以后的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此时,一辆绿皮色的火车叮铃哐当地朝着县城火车站驶来。 一众下放人员里,只有柯敏打扮得最漂亮精致,一看就知道之前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 “老顾,你看外面有片桃林,可真漂亮,比咱们大院里的那株漂亮多了。” “老顾,还多久能到县城,坐了一路子火车,可把我这老腰给坐废了,快帮我揉揉。” “老顾,农村的房子看上去怎么这么破,你看那边还是泥土墙呢,连块砖都没有。” “还有那个房子,哎吆这么远看过去就脏兮兮的,地上也不铺砖,下个雨的时候得多难走呀,不得弄一身泥。” “老顾,你说咱那未来的儿媳妇会不会早早地就把新被子新床铺给铺好了,这卧铺我是坐得够够的了,地方太小,不舒服。” ...... 柯敏跟只麻雀似的在顾德胜耳边吱吱喳喳个不停。 原本还算淡定的顾德胜在听到她后面这些话时,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不知道把老妻带过来是对是错,他隐隐有些后悔,农村生活可比她看到的要简陋得多。 “呜......” 一声长长的汽笛声响起,绿皮火车哐当哐当地缓缓驶进火车站。 老村长坐在驴车上,等了一整天,为了省点钱就吃了在家里带来的一个干馒头,就着水壶里的水,算是撑过一天。 天色暗沉下来,外面的冷风吹得他瑟瑟发抖,依然耐心地等待着下放人员的到来。 沈单染从方家屯离开后本想着去火车站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租辆驴车送她回村,这个点了老村长肯定已经接完人回村了。 刚到火车站外,就看见一排驴车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老村长,脸色一喜,急忙跑过去。 “村长大伯,你还没走呢。” “染丫头,你咋还没回去,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老村长抹了一把鼻涕,看到沈单染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连忙从驴车上站起身,看到她肩膀上扛着的大半扇肥猪肉时,呆住了。 “丫头,你咋买这么多肉,还有这么多东西,哎吆得花多少钱呀。” 老村长也是好心,看着沈单染肩膀上扛着的肥猪肉和满满一木桶、一背篓的东西,心疼得直抽抽。 “村长大伯,我那背篓草药卖了点钱,家里刚分家啥都没有,就用来购置东西了,这里还有两个热乎的大肉包子,你快吃了吧。” 一看老村长冻得脸色发紫,沈单染就能猜到老头不舍得花钱买饭,从背篓里拿出来两个冒着热气的纯肉馅大包子递给他。 “这可使不得,大伯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快拿回去,我不要。” “还有很多呢,家里人够吃,这是特意给您买的。” 沈单染不容分说地直接把大肉包子塞到老村长手上,接着又拿出来两瓶白酒、二斤肉和几包点心,放在他身侧。 “染丫头,你这是做什么,两个肉包子大伯厚着脸皮收下了,这些东西快拿回去。” “村长大伯,上次借了您那瓶白酒还没还呢,知道你喜欢喝酒又多买一瓶,还有这些糕点给大娘和孩子们吃。” “你这孩子真是太客气了,让我怎么好意思收。” 老村长看着这么多好东西,揉搓着粗糙的大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给您的您就收下,以后麻烦您的地方还多着呢。” 虽然这次卖草药赚到的钱全都给了姥姥,空间里那么多草药,随便拿出些就能卖不少钱,沈单染底气很足。 第116章 接站 眼下家里马上面临买地基盖房子,都少不了老村长给操心,要按沈单染的想法只给这点东西肯定不够。 等到时候再送,这些东西全当是感谢上次借酒和帮了自家不少忙的恩情。 “你说你这孩子,搭把手的事哪值当的你这么破费。” “您要是这点东西都不收,以后我们还怎么再好意思麻烦您。” 沈单染佯装不高兴地说道。 “好吧,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老村长满面红光,不好意思地搓着手,笑得满脸褶子。 “以后我家买地基盖房子的事还得麻烦您呢,可不能说这话。” 沈单染不容分说地把东西放在他身侧,也拿出来俩热腾腾的肉包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俩人吃饱喝足,隐约听到火车到站的鸣笛声,“村长大伯,应该是火车到站了,要不咱去接一下。” 这个年代的小县城一天也就一班火车到站,听这动静肯定是下放人员到站了,拍了拍屁股站起身。 “丫头你在车上等着,我去接人,这么多东西可别让人给拿走咯。” 老村长从驴车上拿出个提前写好的木牌子,上面写着红旗公社沈家村,朝着出站口走去。 火车站只有站内隐约有点灯光,外面是皎洁清冷的月光,沈单染躺在驴车上,看着闪烁的星光,心里无限满足。 这个年代的环境没受到任何污染,夜晚的月光就可以照亮回家的路,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满足感。 “老顾,这地方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咱们去了村里可咋住。” 顾德胜大包小包地又是背又是拿的,柯敏只拎着个手提包满脸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阿敏,我早就说过村里不比大城市,条件落后,各方面跟你心里预期有差距,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这就给你买票,再回去。” “你这老头子说得什么话,我柯敏是那种抛夫弃子贪图享受的人吗,快走快走,天色这么晚了早点睡觉休息,可把我累坏了。” 柯敏一听丈夫又要送自己回去,脸色一绷,立马不愿意了,拎着手提包风风火火地朝着火车站外走去。 顾德胜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火车站出站口站满了来接站的人,大部分都是各个公社下面村里派来接下放人员的。 这次上面下放不少人员,每个村都分到不少名额。 出站的人已经陆陆续续找到下放所在村的接应人员,老村长把木牌子举得高高的生怕人看不到。 “沈家村!快来,老顾这里。” 柯敏朝着老村长的方向走去,顾德胜看到老村长亲自来接,快步朝着他走去。 幸亏年初的时候来过沈家村,跟老村长见过面,还算熟悉。 “村长大哥,好久不见。” “顾老弟,怎么是你,你这是被......” 老村长看着顾德胜,满脸震惊,年初来村里时顾老弟还是坐着小轿车来的呢,这咋突然被下放成劳改犯了。 难怪看着下放人员的名单里顾德胜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只当是重名,没想到竟然是顾老弟。 “这事说来话长,总之我被下放了,以后还得麻烦村长大哥多多照顾。” “这个倒是好说,这位是大妹子吧。” “村长你好,我是顾德胜的爱人柯敏。” 老村长看人家主动伸手要跟他握手,搓了搓手没好意思握。 “老顾,你也下放了?” 正说着身后传来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 “老武?你这是?” 顾德胜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以前的老伙计,有些激动。 “哎,别提了,跟你一样也被下放到沈家村了。” 武显华见到顾德胜很高兴,以前两人就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有着过命的交情。 只是后来一个去了京北军区,一个去了京南军区,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这次转了几次火车终于到达目的地,武显华还没松口气就看见老战友也来了,立马激动地迎了上来。 “你不是已经升到司令了吗,怎么在京南还会下放?” 顾德胜有些意外,老伙计在京南军区可是数一数二的,能治得了他的人没有跟自己面临的处境不一样。 京北比他官职高的大有人在,惦记自己位置取而代之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这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跟你细聊。” 说到自己被下放的原因,武显华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铁青着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胸脯起起伏伏,像是受到了屈辱,终究什么都没说。 “不急,咱们老哥俩这下总算有时间多聊聊以前的事,回忆回忆过去。” 顾德胜不知道老伙计发生了什么,隐约能猜到不是什么好事,没再提,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安慰。 “老武,好久不见。” 因着顾德胜的关系,柯敏见过武显华,只是不太熟,礼貌性地点点头打过招呼,便不再说话。 她是个聪明的人,在外人面前,从来不会落丈夫的面子,能给的尊重都会给。 “嫂子竟然也跟过来了?” 看着年逾五十依然优雅美丽的柯敏,为了老伙计能跟着下放到农村,武显华联想到自己的遭遇,满眼都是对顾德胜的羡慕。 “非要跟着过来,拦都拦不住。” 顾德胜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劲,老伙计下放就拿着一床军绿色的棉被,其他什么都没带。 这里面有事,要是弟妹好好的,老武咋可能这么寒碜地就过来了。 难怪刚才老伙计脸色那么难看,顾德胜一寻思就把事情大概猜个差不多。 朝柯敏使了个眼神,“老伙计,这位是沈家村的村长,是个善良朴实的好人。” “村长好” 看着跟以前一样待他如亲兄弟的顾德胜,武显华冰冷的心终于得到舒缓。 “武老弟不用客气,等人到齐了咱们就回沈家村。” 老村长不舍得花钱住店,时间不早了,有月光照着早晚都能回村。 几人没等多久,又从火车站陆陆续续出来不少人,大都是在各个领域颇有建树的教授、专家。 大家相互之间点了点头,没说话。 第117章 婆媳初见 这个时期多说多错,谁知道对方有没有怀鬼心思,防人之心不可无。 顾德胜也不是那种喜欢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人,何况之前他的身份根本用不着讨好别人。 老村长点完名核对完信息后,将大家领到驴车前。 沈单染正享受着皎洁的月光洒落在身上的感觉,突然感觉到一股灼烫的目光盯着自己。 警惕地睁开眼便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看着自己。 “染染,你怎么知道我和你妈下放到沈家村来的?” 顾德胜再次看见未来的小儿媳妇一阵激动,以为这孩子提前知道他们老两口要过来才特意跟着来接站的。 “呃......” 沈单染被老者一句话雷得外焦里嫩。 她听到了什么? 她妈? 她妈不是在沈家村吗? 这人说话奇奇怪怪的,突然想起来什么,沈单染猛地抬头看向正对着自己笑的男子,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这不就是她那未来的公公吗,年初刚来过沈家村,把两家的婚事给定下来。 难怪自己觉得眼熟。 沈单染看着风尘仆仆的两人,不用怀疑,是被下放了。 “染丫头,你未来的公婆以后就下放到咱村了。” 老村长可不知道沈单染换了个芯子,连顾德胜都不记得了,给她说明两人前来的目的。 “什么?!老顾,你说这个黑熊精是谁?” 柯敏听到丈夫的话不敢置信地指着沈单染,美目大睁,气得胸脯上下起伏。 “阿敏!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这就是岂言未过门的媳妇染丫头。” 顾德胜很喜欢沈单染这个力大无穷不矫情的小辈,听到老妻竟然叫人家黑熊精,脸色一僵,低声呵斥。 “顾德胜,我以为你怎么也会给儿子介绍个小家碧玉般的姑娘,你看看这姑娘长得五大三粗又黑又壮跟头大黑熊似的,跟咱家岂言有一点般配的地方吗,有你这样当爸的吗。” 柯敏一般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跟丈夫闹腾,可她怎么都没想到未来的小儿媳妇竟然长这个德行,气得眼眶都红了,替儿子感到委屈和不值。 不是她这个当妈的偏心自家儿子,岂言要长相有长相,要学历有学历,要能力有能力,前途无限。 别说大院,就是整个京市中意他的姑娘都能排到长城上去了。 丈夫竟然给儿子找了个这样的儿媳妇。 沈单染睁着无辜的大眼看着面前的美妇人对自己的描述,就感觉很冒昧。 冒昧,真是个冒昧的女人。 她自己都没嫌弃原主长这德行,这女人倒是先嫌弃起来了。 不过该说不说,她这未来的婆婆长得真漂亮,打扮得也非常时髦,至少在这个年代绝对是数得上号的。 她那未来的公公虽然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长得依然挺拔健壮,隐约能猜到年轻时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帅哥。 这个年代又没有高科技与狠活,夫妻俩的外貌都是纯天然的,想必自己那未曾谋面的未婚夫也是个帅哥。 反观自己,沈单染暗自叹了口气,不说也罢,难怪人家看不上她。 就这比胸还显眼的大肚子,她自己都受不了。 “阿敏,看人不能只看外表,要看内在看品格,染丫头是个好孩子,这事回去再说。” 顾德胜被老妻当众指责,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低声呵斥道。 柯敏就是个窝里横的,丈夫心情好包容她的时候怎么闹腾都行,一旦对方真动了怒,她也是不敢招惹的。 再说这事确实不适合守着外人说,家丑不可外扬,等私底下再说,只是心里愈发为小儿子感到不值。 她的儿子风流倜傥高大俊朗,不管在哪里总能俘获一众小姑娘们的芳心。 娶这么个黑熊精,不知道岂言知道后会不会发怒。 “哼!” 柯敏见丈夫真生气了,不敢再说,只是抬头挺胸傲娇地冷哼一声,从沈单染面前走过。 那如柳条般的腰肢扭起来风情万种,跟沈单染五大三粗的壮实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染丫头,别跟你妈一般见识,等过段时间适应适应就好了。” 顾德胜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替老妻道歉,显然对沈单染这个未来的小儿媳妇很满意。 “呃,顾伯伯,我妈在家呢。” “哈哈,你这孩子还害羞呢,婆婆也是妈,别跟你婆婆一般见识,她人不坏就是太注重长相,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顾德胜越描越黑,还不如不安慰。 沈单染笑笑没说话。 “大家把行李都放到驴车上,咱们这就回沈家村。” 老村长招呼着大家把带来的行李全都放到驴车上,除了沈单染这个小辈,其他人全都跟在驴车后走着往沈家村走去。 等大家走着回到沈家村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柯敏早就累得受不住躺在驴车上睡着了,沈单染跟未来婆婆一人一边,将驴车占据得满满当当。 那半扇肥猪肉被俩人都快挤到车板外面去了,摇摇欲坠地挂在驴车上。 沈老太和方雅一大早就在村口等着。 “娘,你看是不是村长家的驴车?” 方雅担心了一整天,终于看到村路上有个黑点在朝着沈家村慢慢靠近。 “像” 沈老太担心得一夜没睡好,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头晕脑胀,脸色有些不好看。 “奶,妈,我回来啦!” 驴车慢慢靠近沈家村,村里的大公鸡喔喔地打鸣声把沈单染从睡梦中惊醒,看到村口站着的俩人,激动地站起身朝她们挥手。 她就知道奶和爸妈他们肯定放心不下自己。 “老顾,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吵。” 柯敏被声音吵醒,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一时忘了身处何处。 “真是染丫头,娘,你看。” “回来就好。” 婆媳俩站在村口的大槐树下等着驴车慢慢走近。 “大娘,弟妹” 顾德胜看见沈老太和方雅,笑呵呵地主动打招呼,连柯敏都好奇地看了丈夫一眼。 “大侄子?你咋来了?” 沈老太看清来人是顾德胜以后脸色大变,一时摸不清亲家是来提亲的还是下放的。 第118章 顾岂言的烂桃花 “大娘,我被下放了,这位是我妻子,柯敏这两位是沈家大娘和亲家母。” 顾德胜赶紧把老妻从驴车上扶下来给她介绍。 “你好” 柯敏脸色不好看,又不得不给丈夫面子,只能敷衍了事随便应付一句。 “原来是亲家母,快家去坐坐。” 沈老太看出来柯敏不喜欢她们,或者说不愿与自家结这门婚事。 面上不显,心里却为自家的乖宝打抱不平。 不是揭人伤疤,她那儿子以后都不能人道了,这女人还拎不清自己的位置呢。 “不用了大娘,等安顿好我们再登门拜访。” 顾德胜知道现在农村日子不好过,粮食短缺,上门吃饭给人家造成负担,决定安顿好再去。 “那行,等大娘给你们准备接风洗尘。” 沈老太也不谦让,自家断粮好几天了,也没多余的食物待客,她也看出来这未来的亲家母好像对自家乖宝不太满意。 沈单染从驴车上把大半扇肥猪肉和买的东西全都卸下来,堆了满满当当一地。 “你这孩子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有钱了啊。” 沈老太还没开口,方雅就心疼起来,这么大扇肥猪肉,得花多少钱啊。 还有满地的吃食,不敢相信闺女哪来的钱买这些。 “妈,家里不是断粮了吗,我那背篓草药卖了不少钱,就用来置办东西了,还剩下一百块钱,给奶收好。” “一百块钱?买了这么多东西还剩一百块钱?!” “乖宝,是不是把人参也卖了?” 沈老太觉得单凭那背篓草药肯定卖不了多少钱,孙女能买这么多物资还剩下一百块钱,绝对是把那株老山参给卖了。 “没有,我把那只老山参送人了。” 沈单染神情淡定地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一样淡然。 “送人?乖宝你把老山参送给谁了,可别是被人给骗了吧。” “那倒是没有,姥爷被那些人打坏了脑子,眼看人就要不行了,我把他从鬼门关给拉回来,又把老山参留给他补身子。” “你说什么?!你姥爷出事了?啥时候的事,你姥他们咋没来跟我说。” 方雅的注意力全被自己亲爹被人打坏了脑子这事吸引,脸色煞白,担心的不行。 “前几天的事,我也是在县城偶遇表弟去捡人家不要的烂菜叶子被人欺负,听他说的,不过现在已经被我救回来了,也给姥留了钱。” “等吃完早饭我跟你爸回你姥家看看。” 方雅还是不放心,决定跟男人回娘家亲眼看过才放心。 沈辞听到沈单染的声音从睡梦中醒过来,打着呵欠钻出麦秸垛,看到他姐买回来这么多东西,兴奋地围在身边吱吱喳喳个不停。 “小弟,吃块糖歇歇嘴。” 沈单染剥了块奶糖塞进沈辞嘴里,免得他烦扰自己。 未来公婆竟然下放到沈家村来,这事不知道是好是坏,自家好不容易刚有点起色,又多两张嘴。 这倒也没什么,就是以后得更加小心谨慎。 尤其是她那未来的公公一看就是个精明的,空间里的东西不能随意往外拿,自家人还好说,外人一看就会发觉不对劲。 这事她得合计合计。 老村长带着下放的人员走到村口的一处空地上,指着远处十几个窝棚,“村里条件有限没有多余的房子,大家将就下,以后就住在这里吧。” “这能住人吗?” 柯敏看着用玉米杆搭建成的窝棚,久久缓不过神来。 “你少说两句,能有的住就不错了。” 顾德胜扯了扯柯敏的手不让她说话,得亏村长大哥脾气好,要是换别人怕是早就恼火了。 他可听说其他下放的地方都住牛棚羊圈,甚至露天的破房子。 村长能花心思给他们搭建十几个窝棚,已经非常难得。 柯敏还想说什么被丈夫拉扯住,没说出来。 十几个下放的人员以前在大城市的身份都不一般,何时受过这种委屈,有人小声嘟囔表达不满,有人坦然接受。 武显华笑着跟老村长道谢,拿着破被子就朝着边上的一个窝棚走去。 “走,咱们挨着武老弟。” 顾德胜选了紧挨着武显华靠边的窝棚,柯敏咋咋呼呼的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在顾德胜面前,不管怎么闹腾都翻不出什么水花出来。 在东海军区的顾岂言此时严肃着脸,挂断手里的电话,眉头紧锁。 爸妈真的下放了,下放的地点就在红旗公社下面的沈家村。 这个地方他印象深刻,执行任务时遇到的那个说能给自己治病的姑娘就是沈家村的。 他不知道是不是缘分,好在沈家村距离军区不算特别远,开车的话一天就能到。 让他无法接受的还是老头安排的婚事,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是谁,结婚申请报告就批下来了,让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顾岂言强忍着心里的烦躁与冲动,打算先处理完手头的事务,就去沈家村一趟。 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参不透,只能找人当面质问。 还有他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亲妈,要在农村生活,想想他就觉得头疼。 老太太矫情的有时候连他这个当儿子的都受不了,农村那样的条件能适应得了才怪。 顾岂言回到住处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下来,他洗完澡穿了条裤子,拿着毛巾擦着头发刚从浴室出来,就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平时来他家的人基本上都是男人,没多想便打开房门。 “顾大哥” 黏腻娇柔夹杂着害羞的声音传来,顾岂言身子一僵,朝着门口望去。 是赵师长的女儿赵雅柔。 赵雅柔已经换掉工作装,重新梳洗打扮过,明显闻到一股香味。 “赵医生” “顾大哥,你......” 赵雅柔没想到顾岂言光着身子就出来开门,一米六的身高站在一米八三的男人面前,正好看到男人壮硕的胸肌。 自小在军区家属院长大,赵雅柔没少看战士们光着上半身跑步拉练,可看顾团长还是人生第一次。 脸蛋唰的一下变得通红,满脸娇羞却又直勾勾地盯着顾岂言的胸肌看,隐隐还能听见吞咽口水的声音。 第119章 鸿门宴 顾岂言脸色倏地变得很难看,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赵医生这么晚过来有什么急事?” 言外之意,如果没有着急的事请回。 “我妈听说你执行任务回来了,特意去市场买了肉包饺子,让我过来喊你去我家吃饺子。” 实际上并非赵母主动包饺子喊顾岂言去吃,而是赵雅柔得知他出任务回来后,缠着赵母买猪肉包饺子,就为了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跟他近距离接触。 平时顾大哥见了她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躲得飞快,害她总是堵不到人。 这次她可不允许他再躲着了。 自从知道顾大哥打了结婚申请报告以后赵雅柔彻底坐不住了,跟疯子似的,恨不能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生怕他被别的女人抢走。 顾大哥身体受伤后,父母就强烈反对自己找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顾大哥出任务回来,他们又突然变回原来那样,对她跟顾大哥持默认态度。 “谢谢阿姨的好意,我已经吃过晚饭,等改天吧。” 顾岂言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捋清楚最近发生的事,想出应对措施。 “顾大哥,吃过也可以再吃的,这可是我妈专门为你包的。” 眼看顾岂言要关门,赵雅柔用身体抵住木门,不让他关。 “我不太饿,等下次吧。” “顾大哥,我爸还说很久没跟你吃过饭了,这会儿正在家等着你呢,真的,我没骗你。” 赵雅柔只能搬出赵师长,知道顾大哥别人的面子或许不给,但爸爸的面子不会不给。 “......好吧,你先回去,我等会就过去。” 顾岂言可以不给赵雅柔面子,但不能不给赵师长面子。 他知道赵师长在打什么主意,这次邀请他去吃饺子无非就是个借口,实际上别有用心。 这顿饺子恐怕不是那么好吃的,哪怕这次躲过去,还会有下次、下下次。 这场鸿门宴,他必须得奔赴。 赵雅柔目的达到,又看了眼顾岂言壮硕的胸肌,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顾岂言提着两瓶汾酒去了赵师长家,他刚把手放在门上敲了一下,门立马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是赵雅柔。 好像为了等他到来特意在门前蹲守着一样。 顾岂言点了点算是打过招呼,进了屋。 赵师长夫妻见此情况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女儿喜欢顾岂言是整个军区家属院内都知道的事。 哪怕后来顾岂言出任务身体受了重伤导致以后无法再生育,也丝毫不减对他的喜爱。 “小顾,快坐,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什么酒,这多见外。” 赵师长的夫人钟霞看到顾岂言手上提着的酒,脸上洋溢着笑容,态度比往常还要热情,像对待新婿般把人让到沙发上坐下。 看着高大帅气的顾岂言,钟霞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要是这个年轻人出任务时没伤到命根子多好。 听老赵说,顾家在京市的地位不容小觑,顾父身居高位,顾母出身豪门,小顾的两个哥哥也都非常出色。 唯一的姐姐嫁入大名鼎鼎的宋氏家族,成了宋家的儿媳妇。 宋家,谁不知道是全国最有钱的望族,资产遍布全世界,前几年才回国内定居。 能与宋家联姻,不用猜就知道顾家的实力有多强。 赵师长夫妻两个商量了一晚,决定不再阻挠女儿与顾团长之间的事。 哪怕知道顾团长的结婚申请报告已经审批下来。 “很长时间没跟赵师长喝酒,这次过来陪他喝两杯。” 顾岂言客气又不失礼貌,尺寸拿捏得刚刚好,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不妥。 “哈哈哈,还是小顾知道我这点爱好,汾酒可是最好的酒,让你破费了,咱爷俩今晚一定要多喝几杯。” 赵师长看到放在茶几上的汾酒,眼睛都直了。 这可是几十年的老酒,光看贴牌就跟他平常喝的不一样,有好些年头了,主要是这种年份的酒买都买不到。 “好” 顾岂言没有扫兴,答应下来。 赵雅柔没去厨房帮钟霞做饭打下手,而是坐在顾岂言身边,给他添酒夹菜,十足的贤妻良母作态。 顾岂言有些抗拒,看在赵师长的面子上,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小顾,这次上面的意思是要给你再往上升一升,这两年多亏有你,完美完成那么多次高难度又复杂的任务,让咱们军区成功引起上级领导的注意。” “赵师长客气,目前这个职位挺好,等沉淀两年再说吧。” 顾岂言直接拒绝上级领导对自己的提拔,现在这个时候连老头都为了明哲保身去了农村,他不想再出风头,以免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 实际上,他已经引起那些人的注意了,不然不会有这次鸿门宴。 “这可是升职。” 赵师长没想到顾岂言会拒绝,提醒他。 “等以后再说吧。” 顾岂言拒绝得干脆利落,丝毫不为升官所动。 “你这个年轻人啊,不知道怎么想的,要是换成别人,早就高兴疯了。” 赵师长虽猜不出为什么顾岂言拒绝升官,却能知道此中必有缘由。 顾家人的想法,不是一般人能揣摸透的。 单就能禁得住这么大的诱惑来说,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幸亏在他伤了命根子后没跟他撕破脸,谁能想得到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 大青山执行任务这次是上面有人故意搞他,众所周知大青山连绵起伏数百公里,危险重重。 进山抓敌特分子,无异于大海捞针。 最主要的是一旦进了深山就别想再完好无缺地出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小顾不光完成了任务,活着回来,连带去的几名战士都毫发无损。 这就让人不得不防,更不得不重视。 赵师长知道上面有拉拢顾岂言的意思,昨晚跟妻子钟霞商量后,决定支持女儿。 不过就是打了个结婚申请报告,现在还没结婚,就是结了婚也能离婚不是。 要是以前他肯定不敢这么搞,前两天上面给他通电话说漏嘴,顾家老爷子被下放了。 第120章 靠山倒了 顾岂言的靠山倒了。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不抓住,他就白活这么多年。 “这只是我个人的决定,无关他人。” “小顾,带了这么多年的兵,你是我唯一敬佩的晚辈,来,咱爷俩走一个。” 赵师长拿起酒杯一口闷下,顾岂言随之跟进。 “顾大哥,别光顾着喝酒,先吃点菜垫垫底,这样身体才不会难受。” 赵雅柔夹了一筷子菜放进顾岂言的碗里,后想起来什么又给赵师长夹了一筷子。 “我这女儿啊是白养了,这全部心思都在你身上了,哪还有我这个当爸的位置。” 赵师长见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对顾岂言这么殷勤,有些吃味,这孩子啥时候对他这么贴心过。 真是没法比。 “爸,说什么呢,你酒量大,顾大哥没喝过酒,第二天容易难受。”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了。” “哼!” “小顾,你那结婚申请报告是怎么回事,如果你不是自愿的,我倒是可以想办法跟上级领导说明情况,看还能不能撤回。” 赵师长非常在意这件事,引导顾岂言主动申请撤回。 这样的年轻人,能招惹年轻姑娘们的喜欢实属正常,若是做自己的女婿,他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必了赵师长,是家父替我打的申请报告,婚事已经定下来了,等到时候请您和伯母吃喜糖。” 顾岂言摆明态度,宁愿娶个陌生的女人都不愿意娶赵雅柔。 除了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以外,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也是考量的关键因素。 既然要结婚,他宁愿娶个农村事少的姑娘,也不愿跟赵师长牵扯太多,影响以后的计划。 顾岂言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东海军区待着,上升的路上势必会引起血雨腥风。 现在他甘居于后,两人尚且能相安无事。 聪明如顾岂言,又怎能看不出来赵师长隐隐中对自己有几分戒备之心。 看似简单玩笑的话,实则暗藏锋机,稍不注意,就会钻进对方设下的圈套里。 这次请他来吃饺子,就是场鸿门宴。 顾家的情况赵师长应该打探到了,不然不会先把赵医生抛出来当诱饵,试探他的态度。 “顾大哥,你宁愿娶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陌生女人都不愿意娶我吗?” 赵雅柔伤心欲绝地看着顾岂言,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对” 没有丝毫犹豫,顾岂言给出自己的答案,希望赵雅柔能彻底死心。 “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好,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可以改的。” “赵医生,我对你就像邻家小妹一样,只有兄妹之情,没有其他可能。” 顾岂言这话不仅是说给赵雅柔听的,更是说给赵师长听得。 他的态度很明确,通过联姻拉拢自己,根本不可能。 “呜呜呜......” 赵雅柔没想到会被拒绝得如此彻底,甚至连一丝幻想都不给她留,哭着跑回自己的房间。 “怎么啦这是,这孩子被我们宠坏了,小顾你别介意。” 钟霞人在厨房,耳朵一直在听着客厅里的动静。 当听到顾岂言斩钉截铁地拒绝跟女儿发展感情时,就知道他们的算盘打错了。 小顾这个年轻人果然不好对付,连自家女儿都套不住他,那就只能为敌了。 “来,喝酒,别跟这丫头一般见识,都是惯的,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赵师长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挤出一丝笑容,端起酒杯跟顾岂言碰了一下,仰头全闷了。 顾岂言没有示弱,将酒杯里的高度白酒一饮而尽。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赵师长不停地灌酒,顾岂言来者不拒,悉数饮下。 他带去的两瓶汾酒全部喝完,赵师长还嫌不够似的,又打开一瓶二锅头,继续灌酒。 原想着把顾岂言灌醉的赵师长,最后反倒自己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钟霞的饺子一直都没有出锅,顾岂言知道今晚的饺子是吃不上了,被灌了一肚子酒,胃里像被火焰灼烧一样,难受得厉害。 跟钟霞打过招呼,顾岂言转身从赵家离开,除了脸色有些微红,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钟霞知道老赵落了下风,没敢再留,让他离开。 从赵师长家的楼上走下来,顾岂言迷蒙的眸子突然冷了下来,闪过一道寒光。 走路的步子变得有些凌乱,显然已经喝醉,跟刚从赵家出来时四平八稳的状态大不相同,甚至连钟霞这个老油条都没察觉。 直到回到家将门反锁上,顾岂言快步跑到洗手间哗哗呕吐起来。 钟霞看着呼呼大睡的丈夫,躲在自己屋里抽泣的女儿,心里暗恨顾岂言这个年轻人不识趣。 眼中充满狠厉与无情,跟刚才的热情淳朴判若两人。 沈家村 一大早,沈老太就起来处理孙女扛回来肥猪肉,现在天气还能存放得住,等过几天天一热就得臭了。 她先割下来一条两斤左右的五花肉,准备炒几个菜把顾德胜夫妻俩喊过来吃顿饭。 其他的则全部腌起来做腊肉,等盖房的时候请工人吃。 孙女以后是要嫁到顾家去的,她先把关系处理好,乖宝才能少受些委屈。 老太太自己委屈了一辈子,不想让她最疼爱的孙女再跟她一样尝尽婚姻的苦。 顾德胜被柯敏折腾得一晚上都没睡好,他现在已经后悔不该把老妻带到农村来。 这个人压根就不适合农村。 一会儿嫌弃这,一会儿嫌弃那,连看到只蜘蛛都能咋呼老半天。 “老顾,你看那有只大蜘蛛在瞪我,快帮我打死它,太吓人了。” 柯敏同样一夜没睡好,她连做梦都在捉虫子,窝棚里一股子霉味,让她恨不能把鼻子捂住。 还有忘多带几床被褥过来,地面太硬,只铺了一层稻草,远不如家里的席梦思睡着舒服。 还有...... 总之,下放到沈家村的第一晚,柯敏快要崩溃了。 “阿敏,我早就说过你不适合在农村,上午我去镇上给岂言打个电话,让他开车来接你去东海军区。” 第121章 制作药膜 “我不去,我得守着你,农村条件这么差,你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出点事都没人照顾你。” 柯敏一听丈夫又要把她送走,立马老实了。 “等过几天不用我赶,你自己就受不了了,岂言现在应该知道我给他打结婚申请报告的事了,过不了几天就会过来,到时候再说。” 顾德胜老谋深算,把下放的地点选在沈家村还有一方面的考量是这里距离小儿子所在的东海军区不算太远。 要是真出点什么事,有个照应。 事实正如顾德胜所预料地那样,顾岂言忙着处理手上的工作,利用假期去沈家村看老两口。 从姐夫宋穆堂口中得知,老两口在前天就已经出发去了红旗公社下属的沈家村。 这样来算,现在已经抵达沈家村。 地图上显示的距离并不算太远,只有两百公里左右,开车几个小时就够。 “大侄子,侄媳妇” 麦秸垛和窝棚距离不算远,沈老太手上端着两碗刚做好的玉米粥并两个大肉包子,在窝棚前面喊。 “大娘,你怎么来了,快里面坐。” 顾德胜率先从窝棚里走出来,看到沈老太手里的早饭时才感觉肚子饿得不行。 “不了,家里还有些活没做完,这是你跟侄媳妇的早饭,先将就着吃点,午饭去我那里吃,让老二家的多准备几道菜。” “呵呵,这哪好意思。” 顾德胜知道农户人家日子不好过,吃顿饭都能把人吃垮,不敢应。 “往后都是一家人,客气个啥。” “多谢大娘,对了,大爷呢,你们怎么搬到这边来了?” 顾德胜今早才发现沈家不住村里了,在村口的麦秸垛挖了几个洞,围了一圈围栏当家。 而且也没看到沈老头,他感觉此事蹊跷。 “分家了,我带着老二和老三分出来单过,房子还没盖,先在外面凑合些时日。” 沈老太没有避讳,这事在村里不是什么秘密,也没啥丢人的,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还不如自己亲口跟亲家说,免得让人家瞎琢磨。 “原来是这样。” 顾德胜年初刚到沈家的时候就觉得沈家的氛围不正常,哪有纵容老大夫妻俩好吃懒做,让俩弟弟干活养老大一家的。 既然分家,他心里有了数。 虽然救自己命的是沈老太爷,可恩人已经仙逝,与岂言结亲的是建国兄弟家的闺女,以后少不得跟二房这边走得近乎些。 “大娘” 柯敏收拾打扮好才缓缓从窝棚里出来,以最精致的面容见人,是她最后的倔强。 “侄媳妇饿了吧,这是乖宝从县城买回来的肉包子,你尝尝味道。” 沈老太真是用心良苦,为了孙女以后过得舒坦,想尽办法给她刷好感。 “谢谢大娘” 柯敏看着粗糙的碗本不想接的,两天没吃顿热乎饭,还真有些饿。 “跟大娘还客气啥,要是不够,等下回大娘给你包,绝对不比在外面买的味道差。” “嗯” “大娘,哪能这么麻烦你,中午我们俩过去。” 顾德胜知道这趟必须去,他下放沈家大娘都没说什么,是个可以深交的。 只是沈大爷那边不好说。 “奶,你干啥去了?” “还能干啥去,给你未来的公婆送早饭,中午把他们喊家里来吃,你好好表现,别给人家留下坏印象。” 沈老太看了孙女,想到孙女女婿的亲妈五十多岁的人了还保养得跟个姑娘似的,心里就犯嘀咕。 未来孙女婿长得肯定差不了,乖宝嫁过去不会不受待见吧。 “奶,你瞅啥呢。” “没什么,从今儿以后你就涂雪花膏,别让人家瞧不起。” “奶,我这模样还用得着涂雪花膏?” 沈单染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尖。 “多少管点用就行。” 沈老太不想看让她糟心的孙女,转身去忙活。 沈单染还以为她未来的婆婆说了啥不好听的话刺激奶了,赶紧把制作药膜的计划提上日程。 说她啥都可以,但不能说她的家人。 自己也就是忙着赚钱,没时间鼓捣,就空间里那成片成片的药田,随便拿出点做成药膜,都能羡慕死那个女人。 越想越气,沈单染借口去挖野菜,出门就躲进空间里准备制作药膜。 与外面的萧瑟不同,空间里万物生长,枝繁叶茂,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沈单染随手在树上摘了个红彤彤的大苹果,在衣服上蹭了蹭,大口咬下去,甘甜清香的汁水充满口腔。 她高兴地眯上眼睛,朝着药田走去。 药田里种植了上百种草药,每种占地面积有十亩地,不管是做什么,都能满足需求。 也幸亏空间有自动收割系统,当草药成熟到某个程度便会触碰到她提前设置好的警戒线,开启自动收割功能。 这个人性化的功能在前世没少帮她减轻体力劳动,沈单染为空间有如此功能感到贴心。 她挑选了制作药膜所需要用到的中草药,提取草药里面含有的有益成分,躲进实验室进行药膜的制作。 为了一劳永逸,沈单染这次下了大手笔,一次做了整整上千贴面膜。 反正存放在空间里也不会过期,到时候想用的话随时可以拿出来使用。 做这么多面膜不光是自己用,还打算送给亲妈和两个舅妈,她们的年纪放在前世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不能因为生活而不注意保养。 第122章 傲娇的准婆婆 沈单染看时间还早,在空间里继续做药妆,这才是重头戏。 药膜只是改善面部的皮肤,让肌肤变得水润光滑有弹性。 药妆的功能比药膜要多得多,除具有祛斑美白养颜消痘等效用外,还对身体机理功能起到调节作用,就算长痘的体质在使用药妆一段时间后都能一绝后患。 在她看来,最有市场潜力的是药妆。 前世,只要她做出来药妆,必然会被豪门贵妇们抢购一空。 这个年代美容行业还是一片空白,潜力无限。 沈单染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尤其是在经历过前世的繁华与奢靡后,要想彻底安于贫穷肯定不可能。 她在寻找适合的机会,创造属于自己的事业。 药妆这次没多做,只制作几瓶延抗皱纹防衰老的乌黑色药丸,便已经耗费不少时间和大量药材。 制作原料全是使用空间自产的中草药,甚至所用的水都是灵泉水,效果不是凡品能比的。 沈单染心满意足地给自己留下一瓶,剩下的打算给家里的女人和姥姥舅妈留着。 “乖宝,你挖的野菜呢?” 沈单染刚踏进院子就被沈老太追问,“哎呀,忘河堤上了,我这就去拿。” 说完就往河堤上跑,不一会儿人就不见了踪影。 “这孩子冒冒失失的,侄媳妇你们别在意,等过两年就沉稳了。” 孙女性子风风火火的,丝毫没有点女孩子的样子,沈老太脸色有些挂不住,不好意思地给顾德胜柯敏夫妻俩道歉。 “大娘看您说得,性子活泼点才好,要是性子内向的,跟岂言不一定能聊得起来。” 顾德胜最了解小儿子的性格,那就是个锯嘴葫芦,不主动跟他聊天,指望他主动找你,连想都别想。 柯敏倒是没说什么,如果小儿子一定要娶沈家这个胖姑娘,性子开朗活泼点确实更适合。 方雅勤快,一早就忙活着准备款待未来亲家的饭菜。 她跟沈老太的想法一样,为了以后闺女嫁过去不受气,把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 沈单染压根就没挖什么野菜,找了没人的地方闪躲进空间,在菜地里拔了不少荠菜蕨菜马齿苋等常见的野菜出来。 抱起来都把她整个人埋住了。 “你这丫头从哪里挖到的这么多野菜,快放那里准备吃饭。” “染丫头真是个勤快的,竟挖了这么多野菜,还得麻烦弟媳再给做个凉拌野菜。” 顾德胜看着长得翠嫩欲滴仿佛散发着青草香味的野菜,眼睛一亮。 他最喜欢的家常菜就是凉拌野菜,自从去了京市,吃到的机会就很少了。 因为在农村待过段时间,知道农村生活的不易,正是下野菜的时节,不用为了省粮食不舍得动筷子。 “亲家大哥客气了,凉拌野菜还费什么功夫,洗干净放点油盐的事。” 方雅看着满满一地的野菜有些惊讶,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鲜嫩的野菜,叶子宽厚鲜嫩,多一分显老少一分太嫩,刚刚好。 “麻烦弟妹了。” 顾德胜非常满意,高兴地连连点头。 柯敏则是满脸嫌弃地看着沈家所谓的“院子”,除了几个麦秸垛和一个泥土灶,其他什么都没有。 “啊!” 突然她看到麦秸垛里钻出来一只壁虎,吓得尖叫着往顾德胜怀里钻。 若是在家顾德胜肯定把人抱在怀里好生安慰,但这是在沈家做客,老妻这个作态让他老脸一红,将人推到一边。 “老顾,你……” 自从结婚这么多年,柯敏还从来没见过丈夫这么凶,委屈地看着他想谴责几句,却被顾德胜抢了先。 “不过是只壁虎,害怕什么,农村多得很,赶紧站好别让人家笑话。” “我以前没见过这种虫子。” “以后就见识到了。” 柯敏还想再说什么被顾德胜瞪了一眼,把即将脱口的话吞咽下去,没敢说。 “侄媳妇城里长大的可能没见过这东西,不用担心它不咬人,以后见了避着点就是。” 沈老太看气氛有些僵滞,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亲家母这样让她很为难,以后乖宝嫁过去可咋办哦。 方雅同样担心闺女嫁到顾家会受委屈,可彩礼都花了,又没办法把婚事取消,只能使出浑身解数好好款待未来的亲家母。 沈单染不知道家人为了自己嫁人后能在婆家好过点,使劲巴结未来的公婆。 空间重现,家里条件有了保障,不用再整天想方设法去赚钱补贴家用,有时间开始研究养颜美容和减肥的事。 沈建国下地回来就看到顾德胜夫妻俩,连忙上前热情地打招呼。 沈建国跟顾德胜年纪相差十几岁,生长环境、生活经历相差十万八千里,却出奇的有共同话题,能聊到一块儿去。 柯敏见大家都忙活手上的活,没人理会自己,想起来从京市家里带过来的化妆品,“咳咳,这是我给染染的礼物。” “侄媳妇,哪能再要你的礼物,以后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快收回去。” 沈老太以为是什么贵重物品,吓得连忙制止。 顾家已经给了一千块钱的彩礼,这事在十里八村都传得沸沸扬扬,现在哪能再要人家的东西,会被传闲话的。 “这是给然然保养的护肤品。” 柯敏的话让沈老太有些转不过来,孙女未来的婆婆做事当真与众不同,没见过送礼送护肤品的。 可能是她在农村待久了,与社会脱节了。 “谢谢伯娘。” 沈单染倒是没推辞,大大方方地接过看上去包装有些粗糙的护肤品,很是好奇。 刚生出进军美妆行业的想法,她这未来的婆婆就把大城市的护肤品送过来了。 省得她再花钱去买,这礼物送得深得她心。 “哼,不客气” 柯敏傲娇地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那模样就像只高高在上的白天鹅,优雅而骄傲。 方雅反而觉得她这个婆婆还挺可爱,性子傲娇,但人的本性还不错,至少没有嫌弃她的家人和条件。 嫌弃她的长相这个倒是没什么,连自己都嫌弃。 第123章 狼吞虎咽 不过很快她就会有所改变,空间里的药妆药膜都用上,等晚上再进去给自己配些消脂减肥的草药,不用半个月就能瘦下来。 沈单染对自己开的药方非常有信心,瘦下来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她这未来的婆婆看上去跟前世那些豪门贵夫人一挂的,自己刚做好的药膜药妆送给她几盒,试试效果。 这样才能准确把握客户的心理预期。 院子里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弟妹这是做的什么菜,闻起来真香。” 顾德胜正与沈建国聊得正投机,闻到浓郁的肉香味,瞬间把肚子里的馋虫给勾起来了。 “顾大哥,这是刚做好的红烧肉,再炒几个肉菜,就能开饭了。” 方雅厨艺很好,只是以前家里条件有限,大部分时间只能吃粗面馒头就咸菜,炒菜的时候不多,每次上桌都被沈老大一家给抢个精光。 别人根本来不及动筷子。 让她感到欣慰的是搬家出来,几个孩子的面色看上去好多了。 哪怕住麦秸垛,哪怕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她却感觉比以前舒坦多了。 “弟妹这厨艺比京市那些国营饭店里的老师傅都不差什么,娶了个这么贤惠的女人,建国兄弟好福气。” 顾德胜此话说完,便收到柯敏恶狠狠的瞪视,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什么。 沈建国看亲家夫妻俩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笑得不行。 方雅做了满满一桌子菜,为了好好招待顾德胜夫妻,用沈单染从县城带回来的白面做了一大锅白面馒头。 靠近锅沿的一侧烤得一片金黄,让人食欲大增。 大家落了座,等沈老太动筷,顾德胜就再也忍不住拿起大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德胜感觉今天的馒头比他以前吃过的都要香甜,浓浓的麦香夹杂着微微的甜,口齿留香。 “真香!” “大侄子,侄媳妇,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就行。” 沈老太看顾德胜只顾着啃馒头,没动筷子,招呼他吃菜。 在她看来大侄子就是客套话,以人家的身份和地位,在京市想吃什么没有,不过就是个馒头,哪值得这么夸奖。 柯敏看着油腻的饭菜有些不愿动筷子,何况她也不喜欢吃馒头,自幼娇生惯养长大的她最喜欢吃的还是米饭。 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主食都是以米饭为主,长这么大吃过的馒头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说白了,这一桌子菜就没有她喜欢吃的。 她这人遇到不喜欢的饭菜宁愿饿着肚子也不肯委屈自己。 “侄媳妇,快吃。” 沈老太见柯敏迟迟不肯动筷,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连忙谦让。 “嫂子不用客气,在这里就当成自己家一样,想吃啥吃啥。” 沈建国作为男主人,自然少不得客气地谦让一番。 “阿敏,你尝尝这个凉拌野菜,绝合你胃口。” 顾德胜不用看就知道老妻又犯公主病了,给她夹了一筷子凉拌野菜。 柯敏从来没感受过这么热情的谦让,她傲娇归傲娇,基本的礼貌还是懂的,再加上在外面总得给丈夫面子,拿起筷子夹了一根很小的荠菜送入口中。 清甜中带着酱香的味道直接冲击着味蕾,美眸猛地一亮,不敢置信地看着碗中看上去不算精致的凉拌野菜,想不明白味道为什么出奇地好吃。 “怎么样?” “好吃” 柯敏点了点头,实话实说。 “哈哈哈,我就猜你会喜欢,还有弟妹做的这个红烧肉肥而不腻,香味扑鼻,绝对比京市国营饭店的大厨做的还好吃。” 顾德胜又给老妻夹了一块红烧肉。 在众目睽睽之下,柯敏夹起红烧肉轻轻咬了一点,眼睛猛地一亮,“确实好吃。”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一口将红烧肉吞入口中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 红烧肉吃完,不用别人谦让,主动用筷子在各个盘子里各夹了一筷子,然后拿了个白面馒头,像个饿狼般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边吃还边用力点头,连馒头都比她吃过的米饭香。 为以前只吃米饭不吃馒头的行为感到深深的后悔,原来馒头比米饭还香。 豪迈的模样与之前的优雅形成鲜明的对比,把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不敢相信一个人前后能相差这么大。 连顾德胜这个枕边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怀疑老妻是不是被人给掉包了。 两人一起生活几十年,他都没看见过老妻这副模样。 “大家都吃,都吃。” 还是沈老太最先反应过来,让大家都开始吃饭。 儿媳妇的厨艺好这事她是知道的,但总感觉这次的饭菜好吃得有点超乎想象。 沈老太想了半天没想明白什么原因,只能归结于孙女买的猪肉和菜味道好。 方雅尝了一口青菜,眼睛猛地一亮,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炒出来的菜,味道超乎想象得好吃。 所有人里只有沈单染知道,除了自家亲妈厨艺好,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些食材都是空间土生土长的,本身味道就不是外面的食材能比的。 不怪她那性子傲娇挑三拣四的准婆婆能不顾形象地放口大吃,哪怕在前世,那些人吃过空间里的蔬菜和肉,都赞不绝口念念不忘。 沈国庆闷不作声地吃着碗里的红烧肉,味道远超他的想象,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他肯定不信。 自家亲妈厨艺再好,也做不出来这个味道。 唯一的问题就出现在食材上,这些食材是小妹从县城购买的,想到占据了小妹身体的魂魄,幽暗的眸子闪了闪,知道此中必有蹊跷。 “小妹”身上的秘密好像并不止一件。 不过只要她对自家人没有恶意,他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沈国庆跟沈辞两人自始至终都没说过话,努力干饭。 在人均两个大馒头起步的沈家,只有沈单染吃得最少,竟然只吃了半个馒头。 柯敏吃了整整两个大馒头才停下来,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这么多东西,真是有损她的形象。 吃饱喝足,顾德胜和柯敏心满意足地离开沈家,回去的路上两口子除了夸赞饭菜好吃就没说过别的话。 第124章 救命恩人 老村长给下放的劳改人员留出一天的时间,让他们收拾东西,置办生活用品。 顾德胜看着简陋的窝棚,眉头紧蹙。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雨季越来越近,这种地方也就只有天气好的时候勉强能住,要是下雨或冬天,必然很遭罪。 “阿敏,咱们得去镇上置办些生活必需品。” “镇上能有什么好东西,你给岂言打电话,让他给准备好带过来。” 柯敏习惯性依赖丈夫和儿子,总之就没咋为生活操过心。 “这......” 顾德胜有些犹豫。 “就这么办吧。” 柯敏是真看不上镇上的东西,不容拒绝地转身进了窝棚。 “哦对了,再让岂言买点猪肉、白面和蔬菜,我给你们父子俩露一手,是时候施展一下我高超的厨艺了。” 想到在沈家吃的饭菜和丈夫对弟妹的夸赞,柯敏的好胜心被激发出来,打算等儿子过来给爷俩也做一桌子饭菜。 肯定会收获一堆赞美的话。 顾岂言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自家亲妈给惦记上当小白鼠了,他处理完手上的工作,准备明天就出发去沈家村。 对自己那个娇气的妈,他是真的放心不下。 自昨晚从赵师长家回来,他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态度变了。 总是有意无意地找自己麻烦,说话夹枪带棍。 顾岂言知道上面是沉不住气了。 正好还有假期没休,去沈家村躲段时间。 许是母子连心,许是真放心不下母亲,顾岂言起了个大早,开车直奔码头。 这个时间正是渔船捕鱼回来的时间,去得早能买到许多新鲜的海鲜。 老太太最喜欢吃海鲜,以前在京市的时候都没少给她买,何况下放到沈家村,距离东海军区更近了。 沈家村 送走顾德胜夫妻,方雅收拾完家务便准备跟丈夫回娘家一趟。 方父的伤让她放心不下,沈老太给了她两张大团结,让她给老人买点鸡蛋和红糖带去。 另外又把上午刚蒸的几十个白面馒头带上。 这个年月没有几户人家舍得吃白面馒头,也算是非常贵重的礼品了。 “妈,你去姥家给我借几本大舅的医学书籍回来。” 沈国庆极少主动提要求,方雅自然满口答应。 自从分家搬出来,他感觉身体好了很多,至少不像之前那样恨不能将肺都给咳出来。 以前以为是分家出来心情舒畅所致,后来细细一想觉得不对劲,应该是另有原因。 想到小妹最近每天都给自己泡一杯药草茶,直到看着自己喝干净才罢休,沈国庆隐隐感觉身体恢复这么好应该是跟这个有莫大关系。 他眼神暗了暗,将以前家里的医书全都看了遍,正如有预料的那样,小妹会的很多医学知识书本里根本就没记载。 可能是学识有限,大舅是正儿八经的临床医学的本科生,又在省城的大医院工作那么多年,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医学书籍。 既然以后打算走学医的路子,他想尽可能地多学些书本上的知识。 “二哥,你想学医?” 沈单染没想到二哥竟然对医学产生了兴趣。 “嗯,以后万一恢复高考,我想跟大舅一样报考医科大学的临床专业,做一名救病治人的医生,小妹觉得怎么样?” 沈国庆知道小妹深藏不露,本事大得很,将自己的打算专门说给她听。 其实也是想听听她的建议,这是对强者的崇慕。 “挺好,久病成医,二哥以后一定会是个非常优秀的医学专家。” “多谢小妹鼓励。” 沈国庆听到这话笑得见眉不见眼,眸子里布满笑意。 “二哥加油,以后肯定会恢复高考的,或许就在不久的将来。” 沈单染想到前世是在1977年恢复的高考,二哥现在不过才二十出头,正是厚积薄发的关键时期。 “真的?!借小妹吉言。” 沈国庆发现自己说话声音过于激动,连忙压下声音,笑得像个孩子。 他高兴的不只是小妹支持自己学医,还有从她嘴里说出不久的将来会恢复高考的话。 他知道小妹肯定知道些什么,对于未来。 顾岂言早早地来到码头,刚把吉普车停下,就看见捕鱼归来的渔船停靠在码头。 “顾团长,你今天咋来这么早,以后想要什么海鲜我提前给你留好就是。” 从刚刚靠岸的一艘渔船上走下来一个汉子,皮肤晒得黝黑,看到顾岂言高兴地露出一口白牙。 “王叔早上好,去看父母,得早点出发。” “原来是给大哥大嫂带的,恰好这次出海打捞到不少稀罕货,本来是给市里的国营饭店留的,这次就都给你吧。” 王恒生说完就领顾岂言上了船,在驾驶室里堆了整整两大桶的鱼获。 除了赤魟、绵鳚、石鲽鱼、石斑鱼、鲑鱼等稀有海鱼,还有成年人巴掌长的对虾、兰花蟹、海肠、海兔、鲍鱼、海参等。 顾岂言看着活蹦乱跳的鱼获,眸中染上满意的笑,母亲肯定会喜欢。 “这些我都要了,王叔过一下称吧。” “顾团长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收您的钱了,上次收了钱回家被老婆子骂了一顿,这次可不能再收了。” 顾团长是儿子的救命恩人,想到上上个月独子不小心落海,被经过的顾团长冒着生命危险救起,王恒生就忍不住眼眶泛红。 那可是寒冬腊月,海上狂风大作,温度更是达到零下二十多度。 哪怕是他们这种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老渔民,都不敢下海,因为一旦下去就再也回不来。 所有人都不敢下海救人,只有顾团长将身上厚重的棉衣脱掉,奋不顾身地跳入海中。 滔天的海浪将渔船打得疯狂摇晃,海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当大家以为顾团长出了意外时,他抱着儿子从海里钻了出来。 顾团长顾不上寒冷,给儿子做心肺复苏,整整一个多小时,才险险将人救过来。 那一刻,王恒生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感激,跪倒在顾岂言面前狠狠地磕了几个头。 可是顾团长没有留下任何信息,穿上衣服消失在码头。 若不是有个买鱼的老主顾认出了那就是东海军区赫赫有名的顾团长,他们压根不知道孩子的救命恩人是谁。 第125章 遇险 “一码归一码,王叔打渔也不容易,部队有规定,我们解放军不能收百姓的一针一线。” 顾岂言说完便从钱包里拿出来厚厚一沓大团结,中间还夹杂着许多粮票。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渔民打渔不容易,打捞上来的海鱼还得交给队里,能到自己手里的寥寥无几。 海边都是盐碱地,种不了粮食,平时吃的粗粮都靠买,生活很是不容易。 “顾团长可用不了这么多,您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给这么多可真是折煞我了。” “王叔,给你就拿着,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拿去买点粮食给孩子们吃顿饱饭,上次海子还跟我说你们家挺长时间没买粮食了,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 顾岂言说完不由分说地直接将大团结和粮票塞进中年汉子粗糙的大手里。 这些钱和粮票足够王家撑两个月的,他从来就不是喜欢占人便宜的人。 “顾团长,您给多了,几张大团结就行。” 王恒生红着眼眶,对顾岂言充满感激。 “不多,这些鱼获质量非常好,我母亲肯定会喜欢,给再多钱都值得。” 顾岂言不容分说地将钱票塞进王恒生怀里,弯腰提着满满两大桶海鲜往渔船下走去。 王恒生布满老茧的大手握着厚厚的大团结,看着顾岂言消失的方向,泪流满面。 正如顾团长所说,家里早就断粮了,一家老小全靠他打渔卖剩下的臭鱼烂虾撑着。 出海打渔风险很高,每年都有不少人葬身大海,就这样每天也不过挣十个工分,好在都会奖励些海鲜。 他们一起出海的渔民会把奖励的海鲜悄悄攒起来,拿到码头上换其他的生活物资。 顾团长就是他们家的大恩人,这天大的恩情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清晨五六点的码头,第一缕阳光照射在海面上,洒下橘红色的光。 顾岂言将装满海鲜的木桶放在吉普车上,朝着沈家村驶去。 沈单染试用过昨天准婆婆送给自己的护肤品,总体来说效果中规中矩。 经过专业检测,现在的护肤品在保湿方面的作用比较明显,抗皱防衰老等方面的效果差强人意。 村里的喇叭一早就响起来,让下放人员去村委集合,准备去田里翻地,为播种大豆、玉米做准备。 这个年月机械化普及率非常低,尤其是沈家村这种靠山的小山村,农田里的重活累活基本上全靠老黄牛和人力。 沈建国方雅都下地去耕田,现在正是春种的关键时期,耽搁了时间就会影响收成,没人敢冒这个险。 沈单染看着村后巍峨的大青山,里面好东西不少,有些眼馋。 “姐,后山的主意你就别打了,咱妈下地前就让我看好你,不能再去大青山。” 沈辞看沈单染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小脸满是戒备的看着她。 后山好东西是多,也得有那个命收。 上次他姐回来就伤了脚,这次说啥都不能再让她进山。 “呵呵,你这小鬼头管得倒是挺多,姐就是看看,不进山。” 沈单染脸一僵,有些做贼心虚。 “哼,上次进山脚上的伤都还没好利索呢。” “你这小鬼头,跟你说了已经好了,没事啦,不信你看姐还能蹦高呢。” 生怕沈辞不信,沈单染特意蹦跶几下,却被无视了。 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自讨没趣。 让她老实地待在家里是不可能的,在别家像沈单染这么大的闺女没出嫁之前都会下地给家里赚工分。 只有沈家都宠惯着她,没舍得让她干过农活,想去哪就去哪。 沈单染打算去河堤上逛逛,那边几乎看不到什么人,从空间里弄点什么东西比较方便。 还有上次放出来那么多鸭子,村长没时间组织村民去抓,这次再投放些空间里的鸭子出来,改善自家的伙食。 沈单染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朝着河堤下的芦苇荡走去。 芦苇荡里除了干枯的芦苇,什么都没有,哪怕河沟里也没发现鱼虾的踪迹。 沈单染先从空间里拿出来很多鸭蛋,在芦苇荡各处都留下一堆,制造野鸭下蛋的假象。 为了不让人起疑心,又放出来上百只傻鸭子。 那些傻鸭子呆呆傻傻地看着突然转变的环境,愣了一会儿纷纷朝着四处飞去。 原本静悄悄的芦苇荡瞬间热闹起来,多了生机与活力。 这才是春天该有的样子嘛,沈单染拍了拍手看着小河沟,总觉得这里面的鱼虾过少。 想到空间的湖泊里鱼虾已经泛滥,又悄咪咪地回到空间,从湖泊里放出大量的鱼虾到小河沟里,这样以后村外这条河里就能捕捞到河鲜。 她知道自家如果整天大鱼大肉,村民连点汤水都捞不着,肯定会引来大家的嫉妒。 河流里有了鱼虾、芦苇荡里多了野鸭和鸭蛋,沈家村甚至周边村庄的村民都能分一杯羹。 这样自家再吃点什么好东西,就不会太过于显眼,不那么引人注目。 沈单染没注意身后的芦苇丛发出“沙沙”的响声。 就算注意到也只会以为是空间里放出来的鸭子发出的声响。 她全部的心思全都在空间里,查看适合拿出来的物资。 此时沈单染身后不远处,一个身穿破棉袄一脸猥琐的中年老男人正拨开芦苇,慢慢朝着她靠近。 沈单染的意识已经进入空间,看着湖泊里满是鱼虾,用意念将它们赶到湖泊的浅洼处。 突然感觉到危险正慢慢朝她靠近,沈单染扔掉手上咬了半块的芒果,神识正要出空间探探什么情况。 刚出空间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扑倒,双手被反扣着脸朝下,整个人被狠狠地压倒在河里。 沈单染大惊,怎么都没想到芦苇荡里竟然有坏人,更没想到她竟然没察觉到。 胳膊被反扣,空有一身力气却使不出来。 “小娘们儿,终于被我抓到了,嘿嘿嘿......” 阴险猥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沈单染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126章 训诫 “你想......咕......” 沈单染使出浑身的力气刚想抬起身,就被按回到河沟里。 胸腔里仿佛憋着一团气怎么都发泄不出来,河水从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里灌入,只觉得肺快爆炸了。 那股力量死死地按压着她的脖颈,像要将她置于死地般按在河沟里久久不肯撒手。 双手被反钳,全身的重心集中在头部,空有一身蛮力却施展不出来。 若不是前世受过专业的潜水训练,能在水中闭几分钟的气,她根本撑不出这么长时间的溺水。 “让老子好好疼你,我许汉三终于也能尝尝女人的滋味了,嘿嘿嘿......” 身上的棉袄被人强制扒下来,沈单染感到一股寒气吹来,让她脑子一激灵。 前世怎么说都是接受过正规训练的人,还有一身的蛮力,要是被个猥琐男给奸污,就算去地府都不好意思跟阎王爷说怎么死的。 沈单染暗中发力,正决定将身后的男人撞开时,就听见一声凄惨的叫声在身后响起。 “啊!是哪个孙子敢打老子!” 许汉三眼看就要办成好事,不知道被谁将他一脚踹飞,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狠狠地跌落在芦苇丛中,来了个狗吃屎。 空气涌入肺部,顾不上查看发生了什么情况,沈单然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你没事吧?” 男人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好似深夜里轻柔拂过耳畔的微风,带着浓浓的关心。 这声音犹如一泓温暖的泉水,缓缓流淌进人的心田,让人感到无比舒适和安心。 仅仅只是听声音,便觉得整个人都舒畅无比。 终于理解前世网上所说的听了能让耳朵怀孕的声音是什么样的了,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听,除了这次上次在大青山也听到过。 沈单染还没从男人魅惑的嗓音中回过神,突然觉得不对劲,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想到什么,脑海里划过了一道闪电,猛地回过身去。 只见一个身着绿色军装、身姿挺拔如松的男人正站在身后,英俊帅气的面庞上带着浅浅的担忧。 阳光洒落在他的肩头,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显得更加英气逼人。 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就像一个黑洞,将她整个人吸引。 “顾团长?!” 沈单染水润的眸子忍不住瞪大,看着眼前的男人,还以为是幻觉。 “沈同志?!” 显然顾岂言也没想到救下的女人会是沈单染,浓密的墨眉蹙起,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刚才开车在河堤上行驶着,无意间看到芦苇荡晃动得厉害。 凭借敏锐的洞察力,很快判定出芦苇荡的晃动不是风吹或者野鸭飞过导致的,而是人为。 比成年男子还高的芦苇形成一片天然的屏障,若不是身处河堤之上,连他都不会发觉异样。 顾岂言当机立断,将吉普车停靠在堤岸边沿,飞快朝着芦苇荡狂奔。 好在他赶到得及时,最坏的事还没发生。 “呵呵,顾团长好巧,又见面了。” 沈单染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气场突变,吓得打了个哆嗦,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 只是她穿着单薄的内衬,乌黑的头发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珠,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水中,面部一片煞白,笑起来像个女鬼。 顾岂言好像生气了,薄唇紧抿,厉眸冷冷地看着她,没说话,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寒气,让人不寒而栗。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都没再开口说话,沈单染尴尬又无措,终于扯起一个僵硬的笑,“顾团长,多谢你又救了我一命,上次的话还算数,我先走了,拜......” “站住!” 正悄咪咪地打算转身开溜的沈单染身子一顿,笑容变得更加僵硬。 “顾团长,还有事?” 那副极度谄媚的态度看得顾岂言直皱眉头,他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头,才不显得那么吓人。 “这种芦苇荡最容易藏奸纳垢,比深山老林还危险,以后注意安全。” 顾岂言看着眼前的姑娘,叹了口气。 还从来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女人,连芦苇荡都敢闯。 “顾团长说得是,以后我一定会注意的。” 沈单染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乖乖站在那里挨训。 这次确实是她的严重失误,总以为前世受过最专业的训练,又有一身的力气,在小小的芦苇荡里岂不是横着走。 哪想到会遇到这个猥琐的恶人,还敢给她搞偷袭。 终日打雁终被雁啄,还是太大意了。 沈单染想起来就生气,转身抬脚在许汉三的身上狠狠地跺了一脚。 “啊!” 昏死过去的许汉三被这一脚生生踢醒,发出杀猪般的吼叫声,听上去起凄厉无比。 “这个人我带走,此地不宜久留,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 顾岂言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微微叹了口气,将地上的花棉袄拾起来递给沈单染。 “是,下次不敢了。” 沈单染乖乖听训,实际上心里想的是下次还敢,若是再遇到这种恶人,她一定让对方见识见识什么叫后悔。 看着顾岂言将那个恶心的男人反手钳制着朝着芦苇荡外面走去,刚要松口气,就见对方突然顿住,转过身来。 沈单染脸上的笑来不及收回去,被抓了个正着,尴尬地掰扯着手指头。 “我先护送你到村口。” 顾岂言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返回来,决定将她送回去。 这个姑娘是他见过胆子最大的,独闯大青山就算了,连芦苇荡都敢钻,不知道还能做出什么胆大包天的事来。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 沈单染本能地不想给人添麻烦,连连拒绝,就见对方的视线扫射过来,漆黑深邃的眸子里带着不容反驳的压迫感。 男人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像个发号施令的将军,高高在上。 “那好吧。” 沈单染自认为不是容易妥协的性子,这一刻却心甘情愿地听从对方的建议。 顾岂言开车将沈单染放在沈家村的村口,朝着村外驶去。 她以为那个男人只是经过沈家村,便把这事藏在心底不敢跟家里提。 第127章 主动解除婚约 顾岂言将罪犯亲自送到镇上的公安局后,才开车返回沈家村。 “老顾,你说咱儿子什么时候来,这窝棚住得太不舒服了,得让他多带几床被子过来,铺在地上。” 柯敏瘫倒在简陋但厚实的稻草上,累得直哼哼。 人生第一次出工下地干活,才半天时间就累得直不起腰来。 长期没干过农活,猛地来个这么高强度的劳动,谁都受不住。 顾德胜则趁午休的时间拿着锯敲敲打打,忙活着做几件家具。 “爸,妈” 正说着,顾岂言的声音在窝棚外响起。 柯敏猛地抬头,看着已经大半年没见的儿子,直接飞扑过去。 “岂言,你终于来看我们啦。” 柯敏像个孩子般语气里充满思念与委屈,拉着他的手不放。 “前两天执行任务回去,给家里打电话是个陌生人接的,还是大姐夫告诉我你们下放了。” 顾岂言语气淡淡的,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愣住的顾德胜,这是责怪他们家里出这么大事都不跟他说。 “是你爸的主意。” 柯敏连忙把责任推给丈夫,她得在儿子面前保持完美的形象,再说本来就是丈夫的主意。 “怎么,老子下放还得跟你报备不成。” 顾德胜恼羞成怒,横眉竖眼。 “那个结婚申请报告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每当心虚的时候就会用音量遮掩,顾岂言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知道再说下去又得拿身份压人,识趣地转移话题。 “什么结婚申请报告?” 顾德胜脸一僵,眼神有些飘忽,明显是心虚的表现。 “这个得问您老人家自己。” “我怎么知道......” 在顾岂言凉凉的眼神下,顾德胜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直接消了音。 “岂言,你爸也是为了你好,当前局势不明朗,京市那些姑娘背景太复杂,若是中了别人设下的圈套,咱家就毁了。” 柯敏硬着头皮帮丈夫找理由开脱,显然忘了当初得知丈夫给儿子订了门农村的婚事时,差点气疯。 “妈,如果只是这样,我完全可以不结婚。” “不结婚?那怎么能行,咱们军区大院那些跟你一块长大的年轻人早就当爸了,只有你这么大年纪还单着,成何体统。” 柯敏也是有底线的,儿子的婚姻大事就是她的底线,她可以接受未来的儿媳妇是个村姑,但不能接受儿子不结婚。 “那总得提前跟我商量吧。” “说什么?若是说了你能顺从?” 顾德胜梗着脖子大声反驳,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从气势上把儿子盖过去。 “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 顾岂言揉捏了几下眉心,后悔当初没把伤了身子不能生育的事告诉二老。 “什么事?现在说也来得及。” “上次执行过任务时我身体受了伤。” “受伤?!哪里让妈看看,严不严重,现在好点了没?” 柯敏脸色突变,美丽的眸子里染上一层忧色,拉着顾岂言的胳膊仔细打量。 “其他没什么事,就是失去了生育功能,以后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顾岂言虽然希冀沈同志上次说能帮自己看病的事是真的,却不敢抱希望。 全国最知名的生育方面的医学专家都说希望渺茫,他不敢有期待,怕到时候会更加失望。 “什么!” 顾德胜惊得猛地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顾岂言。 他虽然脾气不好,一直都以严父的形象示人,却不代表他不关心孩子。 “您听的没错,我以后可能没办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顾岂言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说起来这件事还算淡定。 “什么时候受的伤,当时怎么不跟我说,走,我带你回京市,找最好的医生治疗,肯定能恢复健康的。” 顾德胜神情严肃,拉着顾岂言就往外走。 心里忍不住后悔以前对几个孩子关心不够,否则也不至于小儿子受了这么重的伤没跟家里说。 “已经看过了,全国最知名的专家团队会诊过,得出的结论就是以后很难有自己的孩子。” 顾岂言的话无异于当头一棒,给顾德胜最强烈的打击。 原以为跟沈家结亲是报答对方的恩情,以目前的情况看,跟人家结亲反而成了恩将仇报。 “这事是我做错了。” “爸,婚姻大事,儿戏不得,就算不为我自己考虑,也得为人家姑娘着想,” “走,我们去沈家退婚。” 顾德胜做事一向干脆利落,既然发现自己做错了事,就及时改正。 “老顾,退婚的话咱们儿子是不是以后就不再结婚了?” 柯敏一反常态,反而不想退婚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是之前不知道岂言会出事,沈家于我有恩,染丫头是个好姑娘,我们不能坑害人家。” 顾德胜说完带着顾岂言转身朝着沈家走去。 “对了,我带了两桶海鲜过来,都带上吧。” 顾岂言不知道老爷子给自己订的未婚妻就在沈家村,来时没有特意准备礼物。 幸好在码头买了海鲜,全当赔礼了。 “海鲜?儿子,你这是为妈买的吧,要不留下点?” 柯敏一听海鲜就走不动路,眼巴巴地看向顾岂言。 “等下次我过来再给您带,这些都带过去。” 顾岂言直接忽视老太太祈求的眼神,转身朝着吉普车走去。 不一会儿,手上便提着两个沉甸甸的木桶过来。 “这些海鱼竟然都还活着?” 柯敏看了眼木桶里的鱼,全都活着,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哪怕在京市花高价钱买到的海鲜,也都是死的,新鲜的活海鱼非常罕见。 “嗯,今早码头上的渔船靠港,从一个熟人那里买的,都是刚捕捞上来的新鲜货。” “这么多鱼沈家也吃不完,要不.....” “吃不完可以腌起来慢慢吃,您别打什么主意。” 顾岂言直接把柯敏未说的话堵死,不给她留任何希望。 “岂言说得对,结亲是我上赶子跟人家结的,这次也是咱们想解除婚约的,理亏的是咱们,给这些东西做补偿不算多。” 顾德胜没想到好心办坏事,心里愧疚得很 第128章 未婚夫竟是顾团长 柯敏还想说什么,知道丈夫和儿子都不会听自己的,索性直接闭了嘴。 顾家三口直奔村口的沈家小院,沈老太正在木栅栏围成的院子里收拾野菜。 乖宝带回来的野菜没吃完,趁天气好晒干晾起来,以后留着慢慢吃。 春天太短暂,能挖野菜的时间也就那么十天半个月,过了时间就得等明年了。 只有经历过饥荒的人才能深刻体会到食物的珍贵。 “大娘” 顾德胜一反常态,在沈家门外站着没进去,看到院子里的沈老太打了声招呼。 不同于以前的热情洋溢,这次说话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大侄子,你怎么过来了,这个年轻人是......?” 沈老太抬头就看见身姿挺拔如白杨的顾岂言,看着爷俩有几分相似的脸,猜到对方的身份。 “大娘,这是我最小的儿子顾岂言,岂言,这位就是你沈奶奶。” “沈奶奶好。” 顾岂言倒是不像他老子那般畏手畏脚,神色坦然又不失优雅地打招呼。 “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在小院里响起,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纷纷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顾岂言神色清冷,看到沈单染的时候瞳孔震了震,很快恢复正常,一如既往地处事不惊。 沈单染难掩满脸的震惊。 她听到了什么,顾团长是顾伯伯最小的儿子,那岂不就是自己那未曾谋面的未婚夫?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比听到什么爆炸性新闻还让人震惊。 世界上竟有这么巧合的事? 三番两次被同一个男人所救,现在竟然告诉她那男人就是自己的未婚夫,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吧。 “呵呵,手滑,手滑。” 沈单染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从地上捡起水舀子,不敢直视顾岂言投射过来的目光。 “你这孩子做事怎么冒冒失失的,赶紧去准备茶水。” 沈老太不疑有他,叮嘱沈单染给客人上茶,转身去拿木凳。 “大娘,这是犬子今天刚带过来的海鲜,拿过来给您补身体。” 顾德胜难得有些拘谨,朝顾岂言使了个眼色,让他把装满海鲜的木桶提到灶台那边去。 顾岂言收到老爷子的指示,拎着大桶就往厨房走去。 此时他并不像表现得那样平静,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老爷子给他订的未婚妻竟然是沈姑娘,这个消息属实让人难以消化。 破天荒,心里竟隐隐有些期待,期待什么他也不清楚,事情看上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厨房里,沈单染正支棱着耳朵趴在窗台上偷听院子里的动静。 她本来长得就壮实,整个人趴在狭窄的厨房窗户前,看上去像只乞食的大黑熊。 “咳咳” 顾岂言走进厨房,就看到某个贴在窗台上的黑影,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轻咳两声,提醒对方自己的到来。 听不清院子里说话的声音,沈单染急得打算更进一步时,门口突然传来咳嗽声,她身子一顿,僵硬着脸慢慢转身。 就看到某个男人正笑得一脸“猥琐”地看着自己。 没错,那表情就是猥琐。 谁家正常人会偷看人家姑娘偷听别人说话的,这真的是太不礼貌了。 “顾团长,麻烦下次提前咳嗽。” 沈单染木楞着脸,面无表情地看向顾岂言。 他难道不知道偷看人家姑娘的隐私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吗。 “不好意思,下次注意。” 顾岂言配合地点点头,依旧风轻云淡,优雅而不失礼貌。 沈单染看他这副模样心里更气,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这个男人真狗。 他最好希望别被自己发现软肋,否则,今天丢掉的面子迟早在他身上找补回来。 “顾团长过来所为何事?” 沈单染不想再跟对方装模作样,直接问他来厨房的目的。 “今早在码头买了些海鲜,送来厨房。” 顾岂言将木桶往上提了提,证明自己说的话。 沈单染看着新鲜的海鲜,眼睛冒绿光,就差扑过去了。 “原来是送海鲜,顾团长这多客气,非亲非故的哪能收你的东西。” 沈单染言不由衷地客套几句,在农村这是非常普遍的操作,可有些人硬是听不出来她言不由衷的托词。 “沈姑娘不喜欢?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这就拿回去。” 顾岂言眸中闪过笑意,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点点碎光,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别!” 沈单染脱口而出,发现自己说话语气太过于急迫,假装柔弱地笑了笑,“我的意思是就不麻烦顾团长了,小女不才,恰有几分厨艺,给伯父伯母做顿海鲜大餐,想必他们会喜欢。” 这话说得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只有顾岂言知道这个女人是自己想吃罢了。 “那就麻烦沈姑娘了。” 顾岂言没再逗她,将木桶放在地上,准备出去。 “哎,还有件事。” “什么?” 只见男人缓缓地转过身,如深潭般清澈温润的眼眸,仿佛能够洞悉一切。 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姿轮廓,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却又令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这种气场看似柔和,实则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他就像是从画卷中走出来的谪仙,超凡脱俗,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那个,今天上午的事还得麻烦顾团长帮我瞒着家人。” 沈单染呼吸微微一窒,有些慌乱。 “有什么好处?” “好处?” 沈单染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他竟然跟自己要好处。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君子吗。 “沈姑娘不会想白嫖吧。” 顾岂言满脸无辜,一副自己是弱者的表情。 “呵呵,怎么可能,顾团长想要什么好处。” 沈单染咬着后槽牙挤出这么一句话,那种想发火又不敢的表情成功取悦了顾岂言,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笑意。 “先欠着,等我想好再说。” 说完,顾岂言转身离开。 莫名其妙签下不平等条约,沈单染越想越觉得吃亏了,咬牙切齿地瞪视着男人远去的背影,一顿无声输出。 第129章 我不同意退婚 “沈姑娘还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说出来。” 顾岂言突然转身,将掐腰对口型的女人抓个正着。 “没有,顾团长误会了,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我只是在夸你长得高大帅气威猛强壮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盖世无双。” 沈单染言不由衷地说。 “还有呢?” “嗯?” “没什么。” 顾岂言彻底被取悦,笑得一脸骚气,转身离开。 这次沈单染彻底老实了,不敢再输出。 沈家小院,顾德胜难得拘谨地搓着手,满脸不好意思地跟沈老太赔说出前来的目的,“大娘,我们这次来是退婚的。” “退婚?” 沈老太身子一顿,不明白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想退婚。 要是没见过顾家小子之前,这婚退就退了。 可见过准孙女婿之后,沈老太便看出这孩子不是普通人,除了不能生育以外,别的倒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以她多年的识人经验来看,顾家小子不是池中之物,未来定然不比他老子差。 最重要的是眼神端正,不像有花花心思的,只要对孙女一心一意,倒是桩好婚配。 “大娘,这事我们夫妻也是今天才知道,孩子在出任务时伤了身子,我们怕耽误了染丫头。” 说到儿子的伤,顾德胜有些难以启齿,没说太清楚。 “这事我做不了主,得看染丫头是个什么意思。” 沈老太隐约猜到顾德胜的顾虑,顾家小子伤了命根子不能生育他们已经知晓,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顾家夫妻竟然不知道此事。 “大娘,您可能不清楚,岂言是伤到了身子,以后无法生育,染丫头我们夫妻倒是很喜欢,就是这样的伤会影响到她一生的幸福。” 沈单染端着茶水从厨房里走出来,就听见顾德胜的话,抬头看了眼顾岂言,挑了挑眉。 这事不是跟他说过了吗,自己能帮他治疗。 顾岂言老老实实地坐在小板凳上,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说得不是他一样。 “乖宝,你顾伯伯的话听到了吧,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奶听你的。” 沈老太的开明让顾德胜吃惊,据他所知农村很少有老人会听孩子的意见,婚姻大事都是长辈们决定的。 越想越觉得沈家大娘跟普通农村老太太不太一样,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思想,甚至比城里的老太太都大气,身上有种大户人家的小姐特有的贵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单染身上,只有顾岂言,一双清凉如水的黑眸看向别处,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他表现得很平静,如果不是微微颤抖的手慢慢握成拳,大家还以为他对这门婚事并不在乎。 “顾伯伯,顾伯母,我不同意退婚。” 沈单染将手上的茶杯放在桌面上,态度不卑不亢,眼神坚定地正视顾氏夫妻的目光。 顾岂言猛地抬头看向沈单染,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稍纵即逝,让人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染丫头,伯伯很欢迎你进我们顾家的门,可是岂言在执行任务时伤了身子,以后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你懂我的意思吧?” 顾德胜既高兴又难受,他就说自己看人的眼光从来没出错过,染丫头果然没让他失望。 可就是因为人家这么善良,他才更不能坑害人家,这可是事关一辈子的大事,若是以后再反悔,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柯敏对沈单染的印象突然提升许多,沈家丫头虽然哪里都配不上她的儿子,这次倒是让她刮目相看了。 顾岂言听到顾德胜的话,明亮的眸子蓦地暗下来,像覆盖着一层黑色的迷雾,让人看不清楚他内心的想法。 “顾伯伯,我们早就知道此事,不过我不介意。另外,我还略通医术,如果顾团长信得过我,倒是可以帮他调理调理身体,万一哪天把病治好了也说不准。” 若是以前她没有把握能将顾团长的病看好,如今不同往日,空间重现,前世各种高精尖的医疗设备应有尽有,还有一间无菌手术室,足以保证将对方的病治好。 沈单染知道自己的医术水平,这种手术难度极高,对她来说却算不得什么,前世比这更复杂的高难度手术都做过上百台。 只是受限于原主的身份,很多东西不能说出来。 “染丫头你说得可是真的?岂言的病还有救?” 顾德胜平时位高权重,习惯发号施令,给人威严不可接近的疏离感。 这一刻却为了儿子放下尊严,几近哀求地看向沈单染,语气极尽卑微。 顾岂言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父亲,看着好他半百的华发,猛然发现老头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老人的沧桑。 “顾伯伯,我不能保证,但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不是吗?” “是,还是你这丫头通透,只要还有希望,说什么都不能放弃。” 顾德胜心里的压力减轻一半,短短半天时间心情就跟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心里不由得苦笑,到了这个年纪,不服老不行。 “老顾,儿子不是说请了国内最好的医生专家团会诊,都说治不好吗,这样是不是太过草率了点。” 不同于顾德胜的信任与乐观,柯敏反倒对沈单染不是很放心。 不是看不起她,连国内最专业的专家团队都治不好的病,指望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村丫头治好,那不是异想天开吗。 她倒是觉得这事不靠谱,沈家丫头十有八九就是看自家条件好,不想退婚,硬找的理由。 “试试吧,万一真治好了呢。” 顾德胜又岂会想不到这些,可为了儿子,他宁愿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没上过几年学的农村姑娘身上,也不愿坐以待毙。 “岂言,你什么想法?” 顾德胜转头看向儿子,询问他的意见。 “按照爸的意思来吧。” 在场所有人里,除了沈国庆,就只有顾岂言对沈单染充满信心。 他还记得在大青山时沈同志说过的话,让他过几个月去沈家村找她。 那个时候沈同志对他而言就是个陌生人,他都动过心思,何况现在也算知根知底,她没理由欺骗自己。 第130章 亲自下厨 “既然这样,这婚约暂时便不解了,等到时候看染丫头的意思,成还是散,我们顾家都悉听尊便,不会有任何怨言。” 顾德胜吊着的心总算放下,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会放弃,他期待儿子病愈的那一天。 柯敏还想说什么,被顾德胜狠狠地瞪了一眼,闭了嘴。 顾岂言看向逆着光而立的女人,她的身影被璀璨的光芒所笼罩。 那束光从她身后倾泻而下,仿佛披上一层金色的纱衣。 逆光中的她,轮廓显得有些模糊,却散发着令人着迷的气息。 微风轻轻拂过,撩动着她的发丝,明明长相普通,这一刻却美得让人窒息。 “就听大侄子的,这门婚事先这样,反正俩孩子还小,不着急结婚,等以后再根据他们的意思来。” 沈老太一锤定音,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大娘说的是,至于怎么选择还得看他们年轻人的想法。” 顾德胜做梦都没想到儿子不能生育,沈家没有嫌弃,对沈家的印象更好了。 “大侄子,侄媳妇,眼看马上晌午,就留下吃个午饭吧,孩子头次来咱家,让你婶子给做几道拿手菜,尝尝味道如何。” “弟妹的手艺那真是没的说,我们就厚着脸皮再蹭一顿饭。” 顾德胜想到昨天在沈家吃的饭菜还回味无穷,他拿人格保证,这真的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 不光自己,连他那在吃食上喜欢挑肥拣瘦的老妻都忍不住夸赞,来之前还唠叨着改天再来。 这不,话音落地没一个小时,又来沈家了。 “这说的什么话,以后想来就来,你们那边我看连个灶台都没有,要是煮饭不方便,就往家里来吃。” 沈老太丝毫不含糊,都是自家人,没什么计较的。 沈建国和方雅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看到家里突然多了个高大挺拔的年轻人都傻了眼。 “顾大哥,顾大嫂,这位是......” “建国兄弟、弟妹,下地回来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儿子顾岂言,岂言,这就是你沈叔和婶子。” “沈叔,婶子” 顾岂言转过身,跟两人打招呼,举止间透露着一股高贵优雅的气质。 “小儿子?那不就是女婿吗。” 沈建国放下锄头,想到跟闺女订婚的就是顾家最小的儿子,那不就是他未来的女婿吗。 方雅拍打了下沈建国,不让他乱说话。 这个年代对名声极为看重,哪怕已经订婚,在没正式结婚之前都不能有逾矩的举动出来,不然会毁了女方的名声。 “呵呵,说错了,这就是大侄子啊,长得可真高大威猛。” 顾德胜听后开怀大笑,拍了沈建国的肩膀,哥俩好地上一边去聊天。 沈单染想到厨房满满两大桶的海鲜,脑海里已经把海鲜的做法全都想了个遍。 这么新鲜的海鲜,让妈做她不放心,得亲力亲为才能发挥食材最大的价值。 实力已经不允许她低调了,必须整一桌子海鲜盛宴让大家看看自己的实力。 顾德胜跟沈建国两人就像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聊得热火朝天,非常投机。 柯敏与方雅这边就显得冷清许多,两人性格不同,都不是多话的人,只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便没有话可聊。 为避免继续尴尬下去,方雅躲进厨房准备做饭。 “怎么这么多海鱼,还有螃蟹龙虾呢,你顾伯伯带来的?” 方雅走进厨房就看到满满两大桶的海鲜,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甚至有几种都说不出来名字。 “顾大哥买的,妈你先歇会,这些海鲜我来收拾就好。” 沈单染头也没抬,在厨房忙活着准备做海鲜用到的调料。 以现在这个年代调味品只有酱油醋葱姜蒜的情况,肯定不能满足她的要求,沈单染趁没人的时候从空间里暗度陈仓弄出来不少调味品。 放在不显眼的陶罐里,以备后用。 方雅没那么多心思,看闺女忙得热火朝天,便帮忙打下手,清洗海鲜。 沈单染没有了顾虑,彻底放飞自我,缺什么调料直接从空间里取。 只是第一步就被难住了,家里的油罐子见了底,空间里各种油都有,唯独没有猪大油。 炒菜还得是猪油才香,有食欲,尤其是在这个肚子里极度缺油水的年代,植物油的清淡反而成了劣势。 不过这都难不倒沈单染,前几日从县城带回来那么大扇肥猪肉,拿刀在上面切下来一大块肥厚的五花肉,切成块,用清水洗干净,放到铁锅里。 为避免熬出来的猪油浑浊泛黄,从空间里拿出来一块新鲜的姜,切成姜片,加入花椒、少许粗盐粒,用小火慢慢熬煮。 沈单染最满意的地方莫属铁锅柴火灶,这在前世是很难实现的。 只有铁锅炒出来的饭菜才能将食材本身的香气激发出来,明火做出来的饭菜远比暗火要香得多。 柴火灶极大地发挥出优势,锅里的猪肉很快变成清亮的猪油,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弟妹这手艺真是绝了,光是闻着味就觉得肚子饿得不行,让人直流口水。” 顾德胜以为这次还是方雅掌勺,闻到扑鼻的香味从厨房里散发出来,笑着夸赞。 顾岂言端正地坐在小板凳上,看似非常淡定,实际上眼神已经不知道往厨房瞥了多少次。 “大侄子若是喜欢,以后跟侄媳妇尽管来家里吃,就是多两双碗筷的事,不要客气。” 嫁入沈家村这么多年,沈老太感觉前所未有的舒坦,说话的底气也足了。 不用整日里担心被老头子和继子一家算计,不用担心儿孙跟着吃亏受委屈,更不用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分出来日子虽苦些,倒是比以前过得舒坦,脸色红润起来,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这日子眼看越过越有奔头了。 “这哪好意思,呵呵。” 顾德胜嘴上说着客套的话,神色明白的表示他以后一定会多来麻烦的。 第131章 支使他挑水 “有啥不好意思的,顾大哥喜欢吃家里的饭菜,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以后尽管带嫂子过来。” 要是以前,沈老太和沈建国肯定不敢这么豪气,毕竟几天之前他们还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家里再多两个人吃饭,负担不起。 自从上次沈单染从县城回来,卖药卖了那么多钱,还跟县城最大的中药房搭上线,以后只要采了药材,就能卖出去。 这让他们对未来充满信心。 沈建国看过药房缺的草药名单,有两种药材不用跑到深山老林里去采摘,山下就能采到。 他决定以后只要从地里放工回来,就去山下采药,不会再让老娘和妻儿过苦日子。 日子有了奔头,浑身上下有股使不完的劲儿,精神状态饱满许多,人也开朗了。 “好,有建国兄弟这句话,以后少不得麻烦你们。” 顾德胜笑得满面红光,笑得一脸真诚,与没下放前精明睿智的形象相差甚远。 顾岂言看自家老爹这副模样,挑了挑眉,知道这才是他的本性。 以前老爷子在京市位高权重,表面看上去风光无限,实际上暗流涌动,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暗算,容不得出一丝差错。 原本还担心他们会不适应农村的生活,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有沈家在,至少不会被村里为难。 还有一点,以他对自己亲爹的了解,顾岂言严重怀疑下放沈家村是老爷子自愿的,甚至可以说是提前布的局。 这样不仅能暂时远离权利的旋涡,还能保证全家人安全。 不然大哥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直接调动到东北边疆去。 他可不像别人那么好打发,天真地以为纯属巧合。 在道行这方面,他还是比不上老爷子,老谋深算,差点连自己都骗过去,难怪没有事先通知他。 若是自己提前知道,肯定会想办法把他们保下来,至少会弄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看顾着。 这样做就会引起上面那些人的注意,做什么都没有隐私可言,不仅不自在,还很容易招惹事端。 看来老两口在沈家村适应得不错,他就放心了,大不了以后多过来看看。 厨房内 沈单染熬煮满满一锅猪油,将猪油渣捞出来,撒上提前做好的椒盐,一道美食完成。 猪油澄澈透亮,散发着浓郁的香味,连方雅都忍不住放下手里的活,看向灶台。 “染染,猪油熬好了?怎么这么香,比我熬得都香。” 方雅使劲吸了吸鼻子,闻着浓郁的油香味,不敢相信闺女的厨艺比她这个做了几十年饭的老手都好。 与别家姑娘不同,她的染染打小就备受婆婆丈夫的宠爱,什么脏活重活都不让她做,导致现在都快二十岁了,还没怎么下过厨。 上次做的辣炒肥肠深受大家喜爱,现在连熬的猪油都比她熬的香,让她感到无比自豪。 “妈,你尝尝猪油渣味道怎么样。” 沈单染用筷子夹起一块金黄酥脆的猪油渣塞进方雅嘴里,本来还不好意思张嘴的方雅在闺女的坚持下,将猪油渣含住,细细咀嚼起来。 “好吃!” 方雅重重点头,表示真的很好吃。 “这东西也就是浅尝还行,吃多了就腻歪,您就瞧好吧,真正好吃的东西还在后面呢。” 沈单染也拿了块猪油渣,放进嘴里。 越嚼越香,越吃越好吃,不愧是空间里长大的土猪,味道就是好。 只是一块就够,她怕吃多了腻歪。 却不知道这个年代猪油渣可是稀缺物,没人能舍得吃到腻,都是浅尝几块便放起来,留着炒菜吃。 方家没出事前家里的条件在村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即便这样,一年到头也就能吃上一两回猪油渣。 方雅忍不住失笑,她还不知道吃腻是什么滋味呢。 “婶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低沉磁性的嗓音从门口传来,沈单染咀嚼得正欢,乍然听到声音整个人僵住,慢慢转头看向门口。 嘴巴里塞得鼓鼓囊囊,两只眼睛看到出现在门外的男人时瞪得溜圆,像只小仓鼠,看上去非常喜庆。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陷入死寂的尴尬中。 偷吃被抓个现行,但凡顾及点脸面的人都会觉得不自在,沈单染就是这种感觉,想开口替自己辩解几句又不知道说什么。 尤其是在看到那个男人眼中明显的笑意时,让她觉得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信。 “是岂言啊,这里有我们娘俩就够,快出去等着,哪能让你这个客人干活。” 方雅也略显尴尬,好在她已经把猪油渣吃完,挽回几分颜面。 “婶子,在外面也是闲着,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别客气。” 顾岂言一脸的诚恳,看得沈单染都不好意思拒绝。 眼看方雅还想继续客气,在她说话之前赶紧开口,“顾大哥,水缸里快没水了,清洗海鲜费水,不如你去村口的水井挑担水过来。” “染染!怎么能让人家客人挑水,你力气大,自己去挑。” 方雅瞪了一眼闺女,哪有让人家客人干活的道理,这孩子真是太不懂事了。 “没事的婶子,我去就行。” 顾岂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单染,转身出去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哪有让人家客人干活的,还不快去跟着别走错了路,岂言不知道水井在哪里。” 方雅从未像现在这样严厉过,沈单染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围裙都来不及摘,灰溜溜地跟了出去。 等她跟出院外时,已经不见了对方的踪影。 “走得还挺快。” 沈单染从麦秸垛上抽了根麦秸使劲蹂躏,小声嘟囔着。 “什么挺快?” 顾岂言的声音从麦秸垛侧面传来。 “啊!你躲在这里干什么,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沈单染没想到顾岂言根本没走远,就在她旁边的麦秸垛左侧,囿于视线死角,没看到他人,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没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沈同志这么心虚做什么?” 顾岂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意有所指地道。 第132章 毁她名声 “我哪有心虚,你不要冤枉好人,走吧,带你去水井那边。” “婶子刚才还说让你去挑水。”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肯定是你听错了,快走,回来还得做饭呢。” 沈单染死不认账,带着顾岂言朝村口水井的方向走去。 “染丫头,你身边这个年轻人是哪家的,以前咋没见过,长得可真俊俏。” “染丫头,这年轻人看着眼生,是不是你家亲戚?” “大侄女,这小伙子长得真精神,看这身装扮是不是解放军同志,有对象了吗?” “哎吆,这谁家的孩子,长得比姑娘还好看,跟那电影明星似的,真俊。” ...... 一路走来,遇到几个村民,看到两人纷纷停下来打听顾岂言的身份,沈单染简单应付几句,脸色越来越难看。 什么意思? 穿越过来这么久没一个人夸过自己,怎么这个男人一来又是精神又是俊俏的,还长得比姑娘好看,就差指名道姓地说长得比自己好看了。 人家都是男人绿叶女人娇花,到他们这里就调了个个儿,男的娇花,女的绿叶。 她还要不要面子了? 短短几百米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二十分钟。 “染丫头,这个年轻人是解放军吧,有对象了没,没对象的话,大娘家你桂花姐正好还没找婆家,都是实诚人,彩礼跟你一个价就行。” 一个长得一双吊梢眼身穿破棉袄的老太婆横在路中间,伸手硬生生将两人拦住。 沈单染本来就烦得不行,又遇到这么个奇葩,忍不住气笑了。 这老太婆想屁吃呢,当初顾家给她的彩礼足足有一千块钱,在这个普遍彩礼一百块钱的小山村,整整十倍的差距可是引起不小的轰动。 谁不羡慕她沈单染彩礼高,还跟自己一个价,简直不知所谓。 她承认自己长得确实不太好,但原主的曾祖父可是救了顾伯伯的性命,不然人家又不是傻子,凭啥给那么高的彩礼。 还有这老太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是村里出了名的好吃懒做泼辣不讲道理。 “大娘,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在外面偷人被婆家赶回来的桂花姐?” 沈单染一脸真诚的询问道,丝毫看不出她是故意的。 “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你桂花姐什么样的人你能不知道,那是被她那个前婆婆给造谣污蔑的,没有的事。” 老太婆脸一拉,恶狠狠地瞪了沈单染一眼。 “哦,原来是被污蔑的,前个儿我还看到桂花姐在河堤下的芦苇荡里跟隔壁村的李赖子私会呢,大娘,你要不回家问问桂花姐是不是属意李赖子。” “不用问,就李赖子那穷光棍怎么配得上我的桂花,大娘看这个年轻人就不错,我这个当娘的就能做主,替他们把婚事定下来。” 老太婆指了指顾岂言,对他很满意。 “多谢抬举,我已经与沈同志定亲,不劳您操心。” 没等沈单染回复,冰冷淡漠的声音响起,仿佛凝结着一层冰,像从地狱里发出来的,令人不寒而栗。 “定亲了?沈同志是哪个?肯定不如我家桂花勤俭持家,小伙子,你要是不信大娘带你回家去看看。” 老太婆吓得身子一抖,可依旧不死心。 她看人的眼光在这十里八村都是出名的毒辣,这个年轻人一看就是个有出息的,比她那前女婿不知道强多少倍。 要是桂花能嫁给他,自己这个当娘的也能跟着享福。 看对方这身打扮,就知道不是农村出身的,她这辈子连镇上都很少去,更别提进城。 到时候,她就撇下死老头子,跟闺女去城里过好日子。 “不好意思,沈同志就是我,你刚才说的这位解放军同志是我未婚夫,就是那个给了我们家一千块钱彩礼的冤大头。” 沈单染皮笑肉不笑,这老太婆的脸皮都城墙还厚,知道人家定亲了还不放弃,死缠烂打。 “染丫头,你不是相中村西头的张家小子了吗,之前还嚷嚷着要嫁给他呢。” 老太婆不愧是沈家村出了名的鬼见愁,张嘴就毁沈单染的名声,用心之歹毒,令人发指。 村西头的张家小子,以前帮沈单染砍过柴、割过猪草,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闲言碎语,说两人的不是。 沈建国气得不行,当时都想去找那个散布谣言的恶婆娘算账,哪有这样毁人家姑娘清白的。 那时候沈单染还没跟顾岂言订婚,名声对未出嫁的姑娘非常重要。 一旦名声被毁,好人家是不会娶的,只能挑人家剩下的光棍或者死了老婆的鳏夫嫁。 以前沈家村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十几年前有个姑娘不知道怎么得罪村里的八婆,被对方捏造的闲言碎语坏了名声。 本来好好的一个姑娘,名声被毁之后,上门说媒的媒婆全都躲得远远的。 直到那姑娘二十八岁还没嫁出去,成了老姑娘。 家里的兄嫂容不下她,无奈之下匆匆嫁给死了老婆的老鳏夫。 那老鳏夫不仅酗酒,还喜欢动手打人,尤其是喝醉了酒,打起人来都是往死里打。 前头那个老婆就是受不了他无休止的毒打,上吊自杀的。 那姑娘嫁过去没俩月就开始挨打,刚开始娘家父母兄嫂还会给她撑腰,后来次数多了,便当做看不见,不顾她的死活。 老鳏夫一看,更加肆无忌惮,打人的时候更加变本加厉,最后那姑娘实在忍受不了更加凶猛的毒打,跳河自杀了。 第133章 当她的面,抢她的男人 这件事虽说已经过去十几年,当时在沈家村引起不小的轰动。 直到现在那姑娘的娘家兄嫂都被村民唾弃,甚至都影响到她侄子侄女的婚事。 连自己这个以前脑子不太灵光的孩子都知道这件事,沈单染不信这老太婆会不知道。 这是明知故问,用心狠毒。 当着她的面,抢她的男人,还败坏她的名声,这老太婆的脑子不会是被水泡过吧。 人家都欺负到家门口来了,要是再容忍下去,还真当是软柿子任人拿捏了。 “大娘说话得有证据,你哪只眼睛看见过我相中张家小子了,要是拿不出来证据,那就是污蔑诽谤,是犯罪行为,得关监狱下大牢,让公安同志狠狠地抽嘴巴子。” 沈单染知道这个年代的人最害怕的就是关监狱。 谁家要是有个罪犯,就算放出来也会被人疏离看不起,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什么下大牢,你这死丫头别吓唬我,老婆子可不是吓大的。”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在沈家村横行霸道几十年的老太婆破天荒被吓到了,神色慌张地出口威胁。 “你要不信,咱就去县城的公安局问问公安同志不就知道了,正好现在我有空,趁天色还早,这就出发还能在人家下班前赶到。” 沈单染说完就上前去抓老太婆的胳膊,像拖拽死狗一样不容分说地拽着她就往前走。 “啊!放开我,我不去,你这死丫头想害我,快放开我!” 老太婆吓得浑身发抖,拼命往后退,眼看退不动就往地上一躺,开始撒泼打滚。 这个招数屡试不爽,在沈家村用了几十年,还从来没碰到过对手。 可她今天算是踢到铁板了,沈单染可不是要面子的人,论撒泼打滚,她也会。 跟着顺势往地上一躺,学着老太婆的模样打起滚来。 甚至无师自通,更胜一筹,把头绳一撸,将头发弄得乱糟糟,把衣服扯得乱七八糟,看上去就跟被人厮打过一样。 “老天爷啊,我不活了,抢我男人毁我名声,这是想要了我的命啊......” 沈单染哭得撕心裂肺,扯着嗓子就干嚎起来,若是只听声音的话,还以为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实际上面色淡然,甚至跟平常一样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 干打雷不下雨的沈单染在地上撒泼打滚,把顾岂言看得目瞪口呆,沈同志真的刷新了他对当今女同志的认知。 以前他遇到的年轻女性,在自己面前哪个不是温柔优雅,落落大方。 还从来没见过年轻的女同志这样不顾形象,跟老太婆一样随地一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 最绝的是人家脸色正常,声音跟表情形成极大的反差,比人格分裂还恐怖。 沈单染眼角的余光瞥到村民开始往他们这个方向聚拢,想哭又哭不出来,伸手悄悄在腰间的软肉上一掐。 不用使劲,泪水就跟断线的珠子似的,哗哗往下落。 那可怜的小模样,要说她没受委屈都没人肯相信。 这一幕不光把顾岂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连老太婆都被沈单染这一出给整不会了。 这套路怎么这么熟悉? 这死丫头的说词不就是自己想说还没说出口的话吗,怎么她给捷足先登了? 弄得她倒是一愣一愣的,想不起来该说什么。 沈家村的村民很快被沈单染的大嗓门吸引过来,当走近看到躺在地上的老太婆时,才恍然大悟,定然是染丫头不知道怎么得罪这老婆子,被撒泼耍赖了。 村民中一个头发花白、胡须很长的老者最为引人注意,他被一个中年男人搀扶着,慢慢走到跟前。 看到顾岂言,浑浊的眼睛好似有一道亮光闪过,稍纵即逝。 “染丫头地上凉还不快起来,有啥事跟大家伙说道说道,爷爷替你讨回公道。” 老者拄着拐杖往地上狠狠地一敲,瞪视一眼躺在地上撒泼的老太婆,才缓缓开口道。 他在沈家村辈分比较高,平时村里有什么村长解决不了的纠纷都是请他出面处理,在村里威望颇高。 老爷子年事虽高,却极明事理,做事不偏不倚,村民对他的话没有不心服口服的。 老太婆在沈家村横行霸道几十年,并非没有不怕的人,张二爷就是其中一个。 看到他拿拐杖敲打地面,吓得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那动作干脆利落地根本不像上了年纪的老人。 “染丫头你受了啥委屈尽管说,二爷爷肯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老头身边一个中年男子也跟附和,有点为她撑腰的意思。 “二叔,误会,都是误会,要是没啥事我就先家去了,老头子还等着我做饭呢。” 老太婆一看情况不对,转身就要开溜。 “站住!” 二爷爷一声厉喝,把她给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再动弹。 “这回怎么个情况,给我说道说道,我倒是要听听到底是谁挑的事。” 张二爷早就对老太婆整日里作天作地惹是生非的行为心生不满,这次正好灭灭她的气焰,省得以后自己老了,村民继续遭殃。 “我就问了句染丫头她身边这个年轻人有对象没,你老也知道,我家桂花这几年连个上门说媒的媒婆都没有,这不就想着给两个年轻人撮合撮合,哪想到跟捅了马蜂窝似的,这死丫头说我家桂花跟隔壁村的李赖子有私,我这当娘的总得为闺女考虑考虑。” 老太婆也是个厉害的,嘴皮子一翻,屎盆子就扣在沈单染头上。 “呵呵,大娘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先不说我真亲眼看见桂花姐跟李赖子在芦苇荡私会,就你当着我未婚夫的面坏我名声这事,总得跟二爷爷说说吧,别漏咯。” 沈单染看老太婆都起来了,她要是再在地上躺着就显得自己不知礼了,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跟着站起来。 “死丫头,谁跟李赖子私会了,坏我闺女的名声,看老娘不打死你个贱丫头!” 老太婆被沈单染三言两语刺激到,凶狠地追着要打她。 “你要是不信就去问问西头的李大伯,他也看到了。” 沈单染又不傻,一边躲闪一边继续揭老太婆的伤疤 第134章 强大的威慑力 一老一少当着众人的面追打起来,气得张二爷脸色通红,“够了!要闹回家闹去。” 沈单染不敢再继续刺激老太婆,站在张二爷身边,一脸的委屈。 “染丫头,你说的这事我会去找人去证实,要是桂花真做出有损我们沈家村名声的事,耽搁了村里其他姑娘找婆家,别怪我不客气!” 张二爷神色一厉,言语间不经意带上些许江湖侠客的味道,连沈单染都忍不住一哆嗦。 张二爷年轻时在外面闯荡江湖,走过南闯过北,直到五六十岁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村养老,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 他说的话就没有不兑现的,言出必行,做事只认理不认人情面子。 全村人对他又敬又怕,连不着调的二流子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收拾。 老太婆就是知道这点,才不敢再闹腾,在一边乖乖听训。 桂花跟李赖子的事,她这个当娘的岂能真不知道,可她一心想找个条件好的女婿,这样以后自己也能跟着享清福。 李赖子打小死了父母,吃百家饭长大的,性格还奸猾懒散,油瓶倒了都不带扶的。 家里更是穷得不行,十里八村没人愿意把闺女嫁给这样的人。 不知道桂花那个死丫头怎么想的,竟然跟李赖子看对了眼,要不是她看得紧,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事来。 更气人的是竟敢跟李赖子去芦苇荡厮混,还被人给看到了,以后哪户有钱的人家愿意娶她,自己还怎么享清福。 看她回家不狠狠收拾那个死丫头。 “二叔,别听这死丫头的,她脑子不灵光全村都知道,就是嫉妒我家桂花长得比她好。” “呵呸!这老太婆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就桂花那模样的也就李赖子那个光棍汉子不嫌弃,跟染丫头根本没得比。” “她这是想进城想疯了吧,染丫头身边的年轻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还想说给桂花,也不看人家嫌不嫌弃。” “难怪染丫头哭得这么惨,原来这老太婆是在打这个主意,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瞅瞅自己什么德行。” ...... 围观的村民原本只是过来看热闹的,得知老太婆竟然敢打染丫头身边那个穿军装的年轻人的主意,像炸开了锅似的,义愤填膺地指责老太婆白日做梦。 顾岂言默默地站在沈单染身后,听着老太婆的话只感觉到脑门直突突,浓密的剑眉蹙起,脸色严肃,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之气。 张二爷年轻时在外走南闯北几十年,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眼光毒辣得很,一眼就看出染丫头身边这个年轻人身份不一般。 尤其是当目光触及到他时,便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之气袭来,犹如汹涌澎湃的海浪,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让人胆颤。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只剩下那股威压之气在肆意横行。 张二爷只觉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不由得大惊失色,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怎会有如此强大的气场。 浑浊的眼睛里充满震惊、恐惧与敬仰,像个虔诚的信徒,就差匍匐在他的脚下。 “这位同志,对不住,别跟这老太婆一般见识,刚才的话就当她是放屁,老头子给你赔礼道歉。” 张二爷是个通透的,丝毫没有因为年龄和辈分就倚老卖老,反而对顾岂言说话的态度充满恭敬。 这个年轻人恐怕比他想得还要厉害,非池中之物,难怪老太婆缠着人家想说给自家闺女。 殊不知他这样的态度让沈家村的村民对顾岂言更加好奇,所有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在他身上。 “老人家言重了。” 顾岂言虽然嘴上说着客套话,实则声音冷得仿佛能结出冰来,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这事我去处理,自会给你个满意的交代。” 张二爷又岂会感受不出来对方是真的生气了,吓得赶紧保证会给他个交代。 只是他想破脑袋都没想到沈家什么时候多了门这么厉害的亲戚,村里的事他自认为悉数掌握,不该出这么大的纰漏才对。 “那就麻烦了。” 顾岂言没有客气,显然是同意他这样处理的。 张二爷擦了擦脑门子上的细汗,悄悄舒了口气,活了这么大年纪,还头次被个年轻人给威慑到。 “不麻烦,不麻烦,以后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还有染丫头我会护着,不让别人欺负她。” 张二爷虽不知道沈家跟这个年轻人的关系,从他的态度中不难猜到是护着染丫头的。 “嗯” 顾岂言轻声应了声,没再说话。 “多谢二爷爷帮我主持公道,过几天我们家就要盖房子,还得麻烦您老给操心呢。” 沈单染笑得一脸灿烂,还刻意转身对老太婆眨了眨眼,那嚣张又可爱的小模样把狗仗人势的做派发挥得淋漓尽致。 她可不像顾岂言那样高冷疏离,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主要是没这个底气。 没想到带顾岂言出来挑水还能有这种意外收获,惊喜真是无处不在。 一石激起千层浪,沈单染的话就像个炸弹投入水中,围观看热闹的村民全都忍不住议论纷纷。 “你们家要盖房子?” 张二爷颇感惊讶,沈家分家时虽没请他去主持分家,后来村长倒是把这事跟他说过。 原以为沈老太带着儿子分家出来不是明智之举,让小辈们跟着受罪不说,还白白便宜了大房一家,真是糊涂。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要盖房子了。 这年头盖个房子可不便宜,最少也得好几百块钱,沈老二刚分出来的时候穷得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现在带起老娘和妻儿还在村头的麦秸垛蜷缩着。 怎么突然有钱盖房了。 “嗯,我爸跟村长大伯打过招呼了,下个月初就起房子。” 盖房子这事隐瞒不了一点,与其到时候让人家说三道四,不如现在就把消息散播出去,免得到时候村里还以为故意瞒着他们呢。 人心是复杂的,一点对自己不利的苗头她都不会任由其生根发芽,给自家造成更大的坏影响。 第135章 亲口公开他们的关系 跟县城的中药房搭上关系以后,沈单染底气更足,空间里仅仅中草药就种植了数百亩。 加上特殊的环境和土壤,同等年份的药材,空间出产的草药药效是外面的十几甚至上百倍。 这样的差距她根本就不担心药材卖不上价格去。 要不是空间其他很多高附加值的物资都是这个年代没有的,她都想拿出来去黑市上卖了赚钱。 月初盖房子是她估算的时间,并没有跟家里说,恐怕奶都不会想到会这么快就盖房子。 宅基地她已经提前看好,就是沈家村村后靠近大青山的那片空地。 那片地方地势高,相对平坦,离后山很近,距离村里却有段距离。 这样以后等房子盖起来,再盖个大院墙,做点什么事就不用担心被人家偷窥,隐秘性非常不错。 隐秘性,是她尤为看重的。 “好,到时候如果有什么需要二爷爷帮忙的,尽管去家里喊我,我亲自盯着。” 张二爷说完看了眼顾岂言,也是在变相跟他卖好。 顾岂言收到对方投过来的视线,秒懂了他的意思。 没想到这小小的沈家村还藏着位这么通透的老人,他应该是看出来自己对沈同志的心思,才刻意说给自己的。 不过也称了自己的意,有他护着,以后沈家的日子会好过些,至少不会再像现在这般,被老太婆当面欺负。 “多谢二爷爷,到时候肯定得麻烦您老人家出面。” 沈单染跟张二爷接触并不多,以前脑子不灵活,见了他就想躲,现在脑子灵光了,有这么个靠山,不好好利用,实在是对不起自己。 “染丫头长大了,比以前懂事不少。” 张二爷不知道沈单染已经变了个人,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憨憨傻傻的时候。 今天倒是大开眼界,只觉得这丫头说话做事比之前利落聪明了,欣慰地点点头。 “多谢二爷爷夸奖。” 沈单染也不扭捏,面对夸奖的话照单全收,丝毫没有谦虚的意思。 按照正常流程,染丫头该谦虚几句,张二爷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茬了,只能转移话题。 “这位年轻人看着面生,之前没来过沈家村吧,是沈家哪房亲戚?” 兜兜转转,张二爷最终还是把话题转移到顾岂言身上,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我父亲是刚下放到这里来的顾德胜,我是沈同志的未婚夫。” 不等沈单染开口,顾岂言主动接起话茬,丝毫没有避讳,在村民们面前大方承认与沈单染的关系。 此言一出,无异于巨石投海,掀起千层浪。 别说村民,就是沈单染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顾岂言。 没有任何铺垫,就这么直接公布了? 怎么听他那语气,还有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自己未婚夫的意味,沈单染摇摇脑袋,觉得自己肯定是想多了。 顾岂言感觉到她投过来的视线,嘴角一勾,回了个更加骚气的笑。 至少在沈单染看来,那个笑容很骚气,有种勾人的意味。 “原来是顾家的,难怪......” 张二爷想起年初在村里见过的那个中年人,不无感慨,难怪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不可言说的贵气和杀气。 如果是顾德胜的儿子,那么这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围观看热闹的村民更像是炸开了锅一样,怎么都没想到顾家小子长得这么高大帅气,与他们之前设想的差距太大。 年初顾德胜给沈家一千块钱彩礼的事在沈家村引起巨大的轰动,甚至红旗公社下面的其他村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尤其是沈家那丫头脑子还是个不灵光的,看上去傻乎乎的跟个傻子一样。 当时顾德胜可是坐着小轿车来的,还配有专职的司机,村里人都看到了。 一般人家别说坐得起小轿车,就是连见都没见过轿车。 以顾家小子这样的家庭条件和本事,就算在大城市里找个吃公粮有正式工作的城里姑娘都使得,怎么偏偏就跟染丫头定了亲。 要说没内情,他们肯定是不信的。 不知道从谁口里传出去的,说顾家小子有毛病。 有人说是在部队里伤了腿,落下了残疾。 还有人说顾家小子脑子不好使,靠家里的关系才进的部队,至于官职,那肯定是他那个当大官的老子给弄得。 反正就是各种传言说顾家小子的不好,不然王大花也不会那么坚决地就把好不容易抢来的婚事又推给了沈单染。 现在长得高大帅气看起来比电影明星都好看的年轻人就站在他们面前,以前各种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大家都知道王大花撒泼打滚给闺女抢来的婚事,在听说顾家小子受伤后又耍赖皮,推给二房的染丫头接盘的事。 要是她知道顾家小子长这样,不知道会不会把肠子都悔青咯。 看热闹的村民心里幸灾乐祸地想着,期待王大花的反应。 人群中有个中年妇女瓜子也顾不上嗑了,听到这个消息后转身就往沈家老宅快步走去。 不行,她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大花去,顾家小子一看就不是个差钱的,除了生不了孩子,别的哪都比别的小青年强。 大花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办了件这么糊涂的事,顾家一千块钱的彩礼说给就给,能是差钱的人家吗。 要是大丫嫁过去,凭借自己跟大花的关系,肯定能捞点好处。 中年妇女跟王大花平时关系不错,俩人臭味相投,东家长西家短的什么话都聊,村里很多流言蜚语就是从她们口中传出去的。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纷纷嘲笑老太婆不自量力,撬人墙角跑人家正主跟前来了。 这不,被人家正主给打脸了。 “王家的,听到没,人家跟染丫头已经订婚,你这老太婆以后要是再做那些没脸没皮的龌龊事,以后就别怪老头子不客气。” 这话不可谓不严厉,还想继续闹腾的老太婆吓得赶紧灰溜溜地走了,连个屁都没敢放。 张二爷亲自出面,平息了一场荒谬的闹剧。 第136章 他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 村民看不到热闹,慢慢散去,张二爷也在中年男子的搀扶下回家了。 沈单染却还没从顾岂言的话里回过神来,他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了他们的关系。 听语气没有丝毫勉强的意思,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个男人对自己有意思? 沈单染感觉心脏跳动得厉害,跟小鹿乱撞似的。 “我们回家吧。” 明明非常平常的话,被顾岂言这么一说,像极了夫妻之间的用语,竟有种莫名的暧昧意味。 沈单染猛地抬头,只见男人神色温和地看着她。 “哦好,回家。” 为了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回去时沈单染特意选了条人迹罕至的偏僻小路。 沈单染在前面闷头快走,顾岂言挑着水默默地跟着。 她速度很快,以为会很快把这个男人给甩在身后。 阳春三月,阳光明媚,微风轻拂。 沈家村后的山坡仿佛被大自然打翻了调色盘一般,染上一层绚丽的粉妆。 大青山山下的外围,盛开着漫山遍野的粉色桃花,如同一朵朵娇艳欲滴的云霞,簇拥在一起,美不胜收。 风一吹,花瓣就像粉红色的雪花在空中翩翩起舞。 身后悄无声息,听不到沉重的脚步声,沈单染有些担心,实在没忍住,悄悄回头。 就看见高大健壮的身影健步如飞,挑着两桶沉重的井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始终维持着一米的距离。 水桶里的水甚至连水波都没激起,平稳无波。 男人如白杨般挺拔身姿在粉色花瓣雨的映衬下更显得俊朗不凡,散发着一种独特的男性魅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当她的目光与他交汇,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看到她转身,顾岂言嘴角微扬,朝着她微微一笑。 那笑容犹如春日里最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她心头的寒凉之意。 “怎么?” “没事” 沈单染转身就朝着沈家走去,顾岂言笑笑没再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小院,沈老太看见顾岂言挑着两桶水稳稳当当的步子丝毫看不出凌乱,心里暗暗点头。 顾家小子这身体素质比村里那些年轻人强太多,家境好,长得好,职业更是没得说,在部队官职还不低。 这样好的条件,就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乖宝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没法生孩子也不要紧,到时候过继个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只要两人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 “婶子,水缸在哪,我把挑来的水倒进去。” “岂言,累了吧,快放那里坐下歇歇,婶子给你去倒水。”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方雅对顾岂言就是这样,越来越觉得闺女嫁给这样的年轻人挺好。 “婶子我渴了的话自己倒水就好,您先忙。” 顾岂言把水桶按照方雅的指示放好,将扁担放在原来的地方。 沈单染属实有些嫉妒了,她妈这么讨好他干嘛,跟自己上赶子倒贴似的。 顾岂言听到轻微的冷哼声,朝沈单染看去。 沈单染悄悄瞪了眼顾岂言,转身进了厨房。 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沈同志还是小孩心性呢,像个争宠吃醋的孩子,不过却莫名有点可爱。 心,酥酥的麻麻的,很奇怪的感觉。 为了掩盖情绪,沈单染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做饭上。 她拿着菜刀飞快地准备配菜、调味料,这个年代没有的食材比如青椒、豆豉这些不方便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只能用别的替代。 大小的碗盆摆满灶台,单单配菜和调味料就准备了十余种。 为了激发出食物的鲜香,趁方雅出去倒水的功夫,从空间里偷渡出来一瓶窖藏茅台酒,倒在瓷碗里,将酒瓶扔回空间,毁尸灭迹。 她不喝酒,但师父那个老头却嗜酒如命,尤其是贵州茅台和泸州老窖,是他人家的心头好。 为了让老头开心,特意托人买了十几辆大卡车的茅台和泸州老窖,除此之外,又买了许多别的品牌的老酒。 将空间的地下库房堆得满满当当,一丝空余空间都没有,才罢休。 原以为这些酒足够老头喝到下辈子,没想到自己倒是比他老人家先走一步,还把空间给带了回来。 要是师父他老人家知道自己竟然拿他最喜欢的茅台酒做菜,估计得气得上蹦下跳。 想起现在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受罪的师父,沈单染就感到无比焦急。 空间重现,家里日子蒸蒸日上,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搬进宽敞明亮的大房子。 而前世待她如亲生孙女的师父此时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受罪,让她怎么能不担心。 尤其是上次看到姥爷被那群人打成重伤奄奄一息的模样,就更是急得不行。 师父若是真被打伤,可没人好心带他去看病。 时间不等人,她得加快速度,赶紧抽出时间打听师父他老人家的下落,至少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不能再像前世那样,任他被人欺负殴打,导致一条腿被打断,因为得不到及时治疗,最终留下病根,成了残废。 每逢阴天下雨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般痛苦难耐,晚年受很大的罪。 靠山屯 距离沈家村不远的小山村,一处破败不堪、四面透风的猪圈内,躺着一个头发花白满脸沧桑的青年。 他浑身是血地倒在猪草上奄奄一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恶臭,让人不禁掩鼻而退。 然而,他却对此毫无所觉,就那样面无表情地躺在地上,如同失去灵魂一般,麻木地仰望着天空。 他的双眼空洞无神,犹如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看不到一丝生气和希望。 像个死人。 第137章 满院飘香 “老伙计,今天有收获。” 猪圈外走进来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他手上拿着一块干硬发霉的馒头,满脸惊喜地朝着青年走去。 可是并没有换来青年的回应,依然满脸麻木地看着天,像个活死人。 “看我今天找到了什么吃的,一块白面馒头,我这就烧点水,用热水一泡,再加点粗盐粒,别提多美味了。 可惜没有香油,要是再滴几滴香油进去,那滋味别提多美味,神仙日子都不换。” 老者身上只穿了件破烂的薄袄,里面的芦絮飘落出来,露出几块破棉花在外面。 袄子本来就单薄,里面的棉花已经没剩多少,但凡天气再冷些,人都撑不住会被冻死。 好在熬过了漫长寒冷的冬季,春天已经来临,又多活了一年。 老者苦中作乐,这样安慰自己。 哪怕没得到回应,他也不在意,忙活着生火烧水,苦中作乐。 “老伙计,快趁饭还热乎赶紧起来把这碗热水馒头吃了,只有好好吃饭才有力气活下去,病也能好得快点。” 老者把好不容易讨来的馒头全都掰成小块放进碗里,端到青年身边,把他搀扶起来,喂给他吃。 青年紧闭牙关,死活不肯吃。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就想不明白,好死不如赖活着,天底下还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都是过眼云烟,时间的洪流不会因为那些人的短暂得势而停止。 我看这样子搞下去,迟早得出事,好歹把身体养好了,才有机会看他们倒下的一天。” 可能是老者的话起了作用,青年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亮光,转头看向他。 “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什么,现在这样的局势注定不会长久,只有坚持住活下去,一切才有希望,否则其他都是空谈。” “何叔,活下去真的能看到希望吗?” 青年嗓子干涩沙哑,像块钢筋在磨砂布上划过发出来的。 “老伙计,何叔是过来人,你信我的准没错,何叔年轻时还出国留过洋喝过洋墨水呢,现在不也跟你一样住在这破陋的猪圈里赖活着。 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那是最愚蠢的行为。” 见青年终于不像之前那般要死要活的,老者深感欣慰,帮着吹了吹热气,一点一点给青年喂饭。 长期没进食,青年感到整个人都虚弱地不行,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 人一旦想开,不再钻戒牛角尖,寻死觅活,病就好了大半。 看着青年把整整一碗馒头泡水全都吃了下去,老者才狠狠地松了口气,把碗收起来,拿到外面去冲洗。 青年倚靠在土墙上,看着明媚的天空,突然觉得整个人豁然开朗起来,眼中开始有了细碎的光。 沈单染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拼命想找的人就在距离沈家村不远的地方,她把熬煮好的猪大油放在一边备用。 拿着大刀手脚麻利熟练地将辣椒麻椒连同葱姜蒜一起下锅,片刻后把鲜嫩的海兔放入滚烫的铁锅中。 伴随着“刺啦”一声响,浓郁的香气瞬间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大火猛炒之下,大蒜的清香与海兔的鲜美相互交融,看上去就让人垂涎不已。 海兔爆炒太久肉质就会失了鲜美,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一盘鲜香美味的爆炒海兔出锅。 沈单染麻利地把铁锅清洗一遍,倒入特意熬制的猪油,待油温烧热放入调味料,小火转大火。 鲜嫩的籽乌下锅,激发出浓郁的香气,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一道美味出锅。 这时方雅把收拾好的石斑鱼拿进厨房,放在案板上。 沈单染看着无比新鲜的青石斑眼前一亮,这种级别的石斑鱼在前世每斤都得上千块钱,肉质鲜美紧实,深受有钱人的喜爱。 为了保留青石斑最原始的鲜美,她选择清蒸,做清蒸石斑鱼。 清蒸鱼做不可或缺的就是蒸鱼豉油,她无比庆幸前世自己为了躲懒,不用一趟趟往超市跑,在空间里布置了一座大型商超。 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根本不担心用完。 清蒸石斑鱼的做法非常简单,将处理后的青石斑放在陶盆里抹上少许盐和料酒,放上切好的姜片和葱段,腌制十五分钟。 把水烧开,放在蒸笼上大火蒸煮八分钟,取出石斑鱼将蒸出来的汤水倒掉,放上蒸鱼豉油和提前备好的辣椒丝和葱丝。 与此同时,起锅烧油,把熬制好的猪油加热,浇在瓷盘里的石斑鱼上。 浓郁的香气呶的一下就激发出来了,满屋子飘香。 沈单染顾不上其他,准备蒜蓉、辣椒、麻椒、粗盐粒等材料,开始炒制香辣佛手螺、香辣兰花蟹、蒜蓉大虾。 每道菜用时并不长,不过半小时,就全部出锅装盘,为了好看,还特意在上面摆放几朵桃花。 最后夹杂在大鱼里面的小杂鱼钉螺花蛤乌鱼仔等小海鲜,沈单染也没放过。 在锅里放上粗盐粒、花椒、麻椒、桂皮、香叶等调味料,拿着铁铲开始翻炒。 院子里,大家已经没有心思再聊天,全都眼巴巴地看向厨房。 他们从来没闻到过这么好闻的香味,尤其是最喜欢吃海鲜的柯敏,伸着优雅的天鹅颈可怜巴巴地看着厨房。 “岂言,染丫头在厨房做的什么菜,怎么这么香。” 柯敏实在没忍住,悄悄问从厨房帮忙出来的儿子。 她真是太好奇了,到底什么菜光闻着就让人馋得受不了,都把她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了。 柯敏自认为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家里就请了四位各自擅长四大菜系的厨师专门给他们做饭。 虽然那些大厨做得饭菜也很美味,柯敏直觉告诉自己,肯定不如儿媳妇做的好吃。 昨天在沈家吃的饭菜让她回去后念念不忘,下地干活都没啥精神。 今天更甚,光闻着味就觉得更饿了,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海鲜” 顾岂言语气淡然,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说了跟没说似的,把柯敏气得直瞪眼。 她这是生的什么儿子,怎么竟会惹她生气。 第138章 海鲜盛宴 顾岂言脸色看上去平静无波,实则眼神时不时瞥向厨房,一向不怎么注重口腹之欲的他,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破天荒竟有些期待。 一阵又一阵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原本在院子与沈老太和沈建国聊天的顾德胜瞬间没了心思,眼巴巴地瞅着厨房的窗户。 跟柯敏夫妻俩保持着同样的动作,把沈建国逗得哈哈大笑。 刚开始他还担心闺女嫁到顾家去会被瞧不起,受委屈,若不是凑不够彩礼钱退给人家,这门婚事沈建国是不想高攀的。 没料想跟顾大哥见了几回面,就能看出来他不是那种喜欢摆架子的人,能感受到他对闺女的重视。 只是未来的亲家母好像对闺女不是很满意,顾家小子是个道行深的,看不出来他的态度。 沈建国心思复杂,连醉人的饭香味都勾不起来他的兴趣。 沈单染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不知道老父亲为她操碎了心。 随着最后一道海鲜疙瘩汤出锅,所有饭菜就全部做完了。 灶台上,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海鲜大餐看起来令人垂涎,连方雅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不敢相信这么多菜竟然是闺女做出来的。 沈家村离海边并不算太远,由于交通道路条件的限制,想买到海鲜并非容易得事。 村里有的老人甚至一辈子都没见过海鲜长什么样,方雅厨艺不错,但也只会做些家常菜,活了半辈子,海鲜她也没做过。 “染染,你是不是跟人学厨艺了,妈怎么不知道你连海鲜都会做?” 看着满满一灶台的海鲜,光是闻味就馋的不行,哪怕她这个外行人也知道味道肯定差不哪里去。 只是她不明白闺女一个没见过海鲜的人怎么会做出满满一桌子的海鲜大餐来,每种海鲜的做法甚至还都不带重样的。 “妈,没人教给我,是我以前从一本杂书上看到过海鲜的做法,那时候就是看着图片好看,没想到还真有用上的一天。” 沈单染面不改色气不喘地睁眼说瞎话,把海鲜疙瘩汤盛到陶盆里,放上汤勺,朝着窗外喊了一嗓子。 “开饭咯” 清脆干净的嗓音在沈家小院响起,惊飞了桃树枝头的家雀。 “终于开饭了,快去洗手,这味道光闻着就忍不住让人食欲大动。” 顾德胜最后已经没心思聊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厨房的方向,终于听到开饭的喊声,整个人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身。 柯敏也不遑多让,表面看上去一副高贵优雅与世无争的清高模样,走起路来脚下生风。 把沈老太和沈建国母子看得目瞪口呆,亲家母好像跟他们以为的不太一样。 顾岂言在厨房传出第一个字时,就已经撸起袖子朝着厨房走去。 他已经提前洗完手,就准备饭菜做好,过去端碗。 阳春三月,春寒料峭,只穿了一件薄夹袄的沈单染热得满头是汗,脸色泛着红晕,乌黑发亮的眸子更是仿佛溢着水光,异常夺目。 顾岂言一进厨房的门,就看到忙碌的身影转过身,与他梦里妻子的形象相互融合,好像在轻声呢喃喊他回家吃饭。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像在梦里,画面美得不真实。 “顾大哥?” 沈单染想把陶盆端出去发现太烫又放回灶台上,看到站在门口傻傻发呆的高大身影,轻声喊了句。 “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把这个汤盆端出去吧,太烫了,我端不动。” 免费送上门来的劳动力哪有拒绝的道理,沈单染毫不客气地指使顾岂言干活。 “然然,岂言是客人,怎么能让人家干这种活,我来端,岂言你出去等着开饭就行。” 方雅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闺女,这孩子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顾小子好歹是第一次上门做客,哪有让人家干活的。 说完便转身拿了块笼布就要去端汤盆。 “婶子,我来端吧。” 顾岂言看到被训了一顿跟只鹌鹑一样的女人,嘴角不可抑制地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不巧被沈单染看到,嘴一撇,悄声嘟囔了句“小人得志。” “染染!你这孩子今天到底咋回事,怎么老是跟岂言作对,以后不许欺负他,知道吗。” “......知道了” 沈单染莫名挨了一顿训,不敢再当着方雅的面搞小动作。 随着满满一陶盆的海鲜疙瘩汤上桌,方雅和沈单染母女俩陆陆续续将一盘盘香气扑鼻的海鲜端出来。 爆炒青椒海兔、红烧仔乌、清蒸石斑鱼、香辣佛手螺、香辣蟹、椒盐对虾、蒜蓉大虾、盐焗小海鲜...... 哪怕柯敏自诩见过大世面的前进,看着满满一桌子海鲜都震惊得瞪大双眼,被眼前的美食所震撼。 她从来不知道海鲜还有这么多种做法,整整十二道菜,每一道菜的做法都不重样。 甚至有好几道菜的做法她连见都没见过。 此时,倒是显得自己跟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似的,看什么都新奇。 不只是柯敏,顾德胜也没想到今天的饭菜会这么丰盛,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弟妹厨艺真是太棒了,连清蒸石斑鱼都看上去比在京市国营饭店吃到的都美味。” 身居高位,什么好东西没吃过没见过,顾德胜自认为见多识广,却不想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长了见识。 “顾大哥你误会了,这些菜不是我做的,是染染那丫头做的。” 方雅连连摆手,她还真没这么本事,哪能抢闺女的功劳。 “染丫头做的?!” 顾德胜和柯敏两口子大吃一惊,从来没想过这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海鲜大餐竟然是染丫头做出来的。 “除了她,别人可没这个本事,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不学自通,大侄子、侄媳妇,等改天去镇上买副猪大肠,让你们尝尝乖宝做的辣炒肥肠,绝对能吃得你们不吱声。” 沈老太不放过任何一个显摆炫耀孙女的机会,尤其是对方还是孙女未来的公婆。 她的乖宝是顶顶优秀的,不比那些城里姑娘差什么。 也就是出生在农村,让孩子受了委屈,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以后若是嫁到顾家,她倒是希望顾家两口能善待她的乖宝。 第139章 这门婚事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猪大肠?那东西臭烘烘的能好吃吗,我们家从来没吃过。” 柯敏听到猪大肠,眉头就忍不住蹙了起来,纤纤玉手还在鼻子前扇了几下,满脸的嫌弃之色。 此话一出,原本热闹的沈家小院瞬间陷入死寂,安静地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声音。 沈建国脸色有些不好看,对未来亲家母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如果不是看着顾家小子人还不错的份上,这门亲他都想做主替闺女退掉。 在自家都还嫌好道歹的,要是闺女嫁过去,还不定怎么样。 “阿敏!” 顾德胜感受到气氛陷入尴尬的凝滞中,脸色一冷,低声呵斥老妻。 越来越后悔带她来沈家村了,这女人真是被家人宠坏了,说话总是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让人尴尬。 柯敏只是想表达猪大肠有臭味,不好吃,并不是嫌弃未来儿媳妇的厨艺。 自幼家境优渥,结婚后,丈夫的职位更是如同坐火箭一样,一路高升,她这个官太太的身份也随之水涨船高。 从来都是别人谦让她的份,还没有她看别人脸色的时候。 这就养成了她做事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死活,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任何顾虑。 不只是顾德胜发怒,连顾岂言听了母亲的话后都眉头紧蹙,神色清冷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隐隐带着些许谴责的意味。 “染染别生气,伯母只是说猪大肠有股子臭味,普通人受不了,没别的意思,以你的厨艺做出来的猪大肠肯定味道不差的。” 柯敏还是头一次被丈夫和儿子同时谴责,缩了缩脖子,语气僵硬,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歉。 “伯母说得没错,猪大肠如果处理不好确实有股子猪屎的怪味,不过我处理过的猪大肠味道还可以,等改天我下厨做一份辣炒肥肠,大家尝尝味道。” 原本沈单染心里有些不舒服的,但人家都自降身份主动跟自己道歉了,没道理再端着,接过对方的话茬,算是把尴尬的场面给圆了过去。 她知道自家这个娇生惯养备受家人宠爱的婆婆心思不坏,就是嘴巴说话不好听。 说白了就是情商低,没有共情力。 要不是遇到这个特殊的年代,跟着丈夫下放,或许她一辈子都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相比于那些八面玲珑说话滴水不漏的精明妇人,沈单染更喜欢准婆婆这种性格的人。 至少人家表里如一,有什么不满当场就点出来了,不会背地里耍阴招。 可能是前世接触过的豪门阔太太都是八面玲珑表里不一的,沈单染反而更喜欢这样直肠子的人。 “亲家母倒是没说错,那猪大肠处理不好确实不好闻,但乖宝做的辣炒肥肠味道一点腥臭味都没有,等改天让她炒一盘大家尝尝。” 沈老太笑着打破僵局,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希望大家和和睦睦的。 “不用婶子说,以前不知道染丫头的厨艺,今天算是长了见识,不用猜辣炒肥肠味道肯定差不了。染丫头,你伯母这人就是不会说话,没别的坏心思,别往心里去,大伯跟你道歉。” 顾德胜丝毫没有自持身份低看沈家,放低态度,主动给沈单染道歉。 在这个年代,能做到这样的长辈,屈指可数。 顾德胜身为长辈,之前又位高权重身担要职,主动给沈单染一个农村小丫头道歉,让沈家人大吃一惊。 沈建国更是为自己的小心眼感到愧疚,人家顾大哥这格局就是大,跟人家比,自己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伯父客气了,我明白伯母没有恶意,都是一家人,哪用得着这么客气。” 话音刚落,沈单染就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射向她,那目光犹如燃烧着的火焰,灼烫而热烈。 她下意识地转头、回眸,与顾岂言的视线交汇,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男人漆黑深邃的眸子宛如深不见底的幽潭,带着复杂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沈单染呼吸窒了窒,连忙低下头,不敢再与他对视。 顾岂言看着如同鹌鹑一样,恨不能把自己埋起来的小女人,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嘴角不可抑制地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细细的碎光。 或许,这门婚事倒也不像想象中那么一无是处。 原本他是不打算结婚的,身体受伤在医院躺着那段时间,看着战友们的妻子、未婚妻忙前忙后地嘘寒问暖、端茶喂饭,一副甜蜜幸福的模样。 只有自己,孤零零地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看着白色的房顶,吃着医院特意请营养师专门配制的饭菜,冷冷清清地了无生机。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人生了然无趣。 当时正逢下半身被子弹击中伤了命根子,上级领导对他的病情极为重视,从全国各地挑选了十几个在生殖系统专业颇有建树的医生专家前往医院,给他会诊。 针对他的病情,十几个人的专家团队连夜商讨治疗对策。 最后下的结论竟是精子成活率太低、不活跃,无法治愈。 以后必然会影响生育,基本上断定失去生育能力。 当时顾岂言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仿佛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没有男人不想繁衍后代,也没有男人想孤苦伶仃地度过余生。 尤其是在看到受伤的战友们都有老婆嘘寒问暖柔情小意的照应,那一刻对家的渴望达到极致,却又被残酷的现实拽入地狱。 顾岂言不是不想结婚,只是没有遇到让他心动的人,以至于拖到二十七八岁都没对象。 这次来沈家村,一是担心父母的生活,再一个就是想让老头把婚事取消。 不是嫌弃对方的出身和长相,而是不想耽误了人家追求幸福的权利。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老头给他订下的未婚妻竟然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沈同志,那个可以单肩扛黑熊、独自闯荡大青山的女壮士。 之前在大山里,对这个女人只有赞赏与敬佩,还有为了谋生敢于冒险求生存的机敏与勇敢。 第140章 亲自给她剥螃蟹 跟城里那些娇娇滴滴的姑娘,形成强烈的反差。 只是现在,自己好像对她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情愫。 顾岂言有些迷茫地凝视着远方,难以名状的感觉就像一团迷雾,萦绕心头,不知道是不是男女之情,只知道这种感觉让他新奇又害怕,生怕自己一旦陷入其中便会失去自我,找不到方向。 突然想到下山时,沈同志说过的话,让自己来沈家村找她。 如果她真的有办法将他的病治愈,那是不是就不用再为耽误了人家姑娘而纠结、自我舍弃? 顾岂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了一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那双平日里总是平静得如同深潭般毫无波澜的眸子,此刻像是突然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猛地闪过一道幽暗的光芒。 修长而又充满力量感的手指缓缓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显得格外分明,仿佛要将手中握着的东西捏碎一般。 每一根线条都清晰可见,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和期盼。 大家谁都没注意到顾岂言平静的外表下,竟然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就知道染丫头是个懂事的好姑娘,能娶你进门,是岂言的福气,哈哈哈......” 顾德胜对沈单染大方知礼的态度非常满意,自觉没看错人。 娶妻当娶贤,贤妻夫祸少,尤其是像顾家这样的情况,更要慎重挑选儿媳。 以前他还顾虑小儿子会看不上染丫头,毕竟这孩子跟其他姑娘比,长相确实差了点。 如今看来,儿子并非只注重表面的肤浅之辈,这样他就彻底放心了。 总算没辜负他这个老父亲的一片良苦用心。 以前看上染丫头当自家儿媳,看中的不过是她性子爽利、勤快能干,不像其他姑娘只会争风吃醋。 相处短短两天时间,他就觉得这姑娘总能在不经意间带给他们意外惊喜。 比如这身比京市最好的国营饭店大厨都高超的厨艺,真是做梦都想不到。 顾德胜不知道真正的惊喜还在后面呢,顾岂言也因为娶了她,不仅身体被调养好,事业更是得到妻子的帮扶,平步青云,势不可挡。 “快别顾着说话,尝尝这海鲜的味道怎么样,大家都快吃,免得一会儿饭菜凉了。” 沈老太作为最年长的长辈,先夹了一筷子青椒海兔。 这道菜色香味俱全,散发出阵阵迷人的香气,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青椒被切成了细长的丝儿,均匀地裹在了鲜嫩多汁的海兔身上,仿佛给它们穿上了一件翠绿的外衣。 没人知道这是她最喜欢吃的一道菜,只是已经好几十年没吃过,都快忘了海兔是什么滋味了。 随着她夹起第一筷子海兔,鲜香的味觉在口腔中散开,直冲上颚。 昏花的老眼里闪过惊艳、错愕与不敢置信,乖宝的厨艺怎么变得如此高超,甚至比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御厨亲自炒得海兔味道还好吃数倍。 其实沈老太早就忘记了年轻时在娘家吃过的海兔是什么滋味了,只记得没有这么惊艳的口感。 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想起过父母和兄弟们了,她也曾被家人当成宝捧在掌心里。 也曾因为自己喜爱吃海兔,几个哥哥特意在寒冬腊月天长途跋涉开车去海边亲自验货。 只为了保证吃进她嘴里的海兔是最最新鲜的。 以前的过往,她不敢再回头想,眼眶微微泛红,将一切美好的回忆压制在心底。 沈老太夹完第一筷,其他人终于按捺不住对美食的渴望,争先恐后地拿起筷子,目标明确地伸向那些令他们垂涎欲滴的海鲜。 沈单染最后动手,夹了一只香辣佛手螺,轻轻吸了一口,麻辣鲜香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 先是感受到辣味的刺激,随后便是佛手螺本身的清甜和嚼劲,让人欲罢不能。 幸好,厨艺没荒废,做出来的香辣佛手螺味道好得有些超乎想象。 满满一桌子海鲜大餐,给人造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螃蟹被切成块状,裹满了特制的香辣酱料。 炸至金黄酥脆的外壳包裹着鲜嫩的蟹肉,一口下去,麻辣鲜香充斥着整个口腔,让人忍不住大快朵颐。 石斑鱼蒸得恰到好处,鱼肉细腻如丝,入口即化。 再加上葱姜蒜等调料提鲜去腥,只需轻轻一尝,便能感受到唇齿留香,让人欲罢不能。 经过精心烹制的仔乌肉质鲜嫩多汁,独特的调味料让其味道层次分明,咸香适中,口感醇厚,令人回味无穷。 椒盐对虾则有着别样的风味。 对虾经过油炸后变得金黄酥脆,撒上椒盐粉,淡淡的咸味和虾肉的鲜甜完美结合,外酥里嫩,越嚼越香。 蒜蓉大虾味道更是一绝,浓浓的蒜香充分渗透到虾肉之中,去除了腥味的同时更增添了几分浓郁的香气。 虾肉紧实弹牙,每一口都是满满的满足感。 盐焗小海鲜则汇聚了各种小型海鲜的精华,通过盐焗的独特烹饪方法,保留了海鲜原有的鲜味和营养,品尝时仿佛能感受到海风的吹拂和海浪的拍打。 美味的海鲜被送入口中的瞬间,一声声抽气声就像是被点燃的爆竹一般,接二连三地响起来。 似乎都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份美味会如此令人惊艳。 一时间,整个沈家小院都弥漫着海鲜的香气。 没人舍得说话,把全部精力集中在海鲜上。 柯敏放下身份,不顾形象地扒了只螃蟹,迫不及待地放入口中,“嗯嗯,真好次......” 话音模糊不清,但不影响表达她此刻对海鲜的满意程度。 这话绝对是她最真心实意的,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螃蟹,她发誓比以前吃过的所有螃蟹都好吃。 顾德胜更是两只眼睛全盯着满桌子的菜,吃得满嘴都是油。 最淡定的要属顾岂言,他不紧不慢地拿起一只螃蟹仔细地将外壳剥下来,将蟹肉和蟹黄取出。 就在大家以为他会送入自己口中时,只见他用筷子将剥好的蟹肉和蟹黄夹起来放到沈单染面前的瓷碗里。 第141章 上门闹事 这一幕恰好被顾德胜看见,脸上笑开了花,原以为还得跟这小子斗智斗勇,揪扯段时日才能把他的怒火消下去。 没想到两人才第一天认识,这小子就知道给人家姑娘夹菜了。 真不愧是他顾德胜的儿子,在感情上只要看中目标,一击即中,速战速决,从来不拖泥带水。 柯敏有些吃醋,还以为小儿子就是天生的榆木疙瘩,倒是她看走眼了。 原来这小子不是不会讨好女人,只是没遇到那个让他甘心讨好的人。 不过她没有过多纠结,海鲜的味道好吃得超乎想象,就算以前娘家花重金请来的大厨都做不出这个味道来。 还有国宴里的海鲜,好像都没有今天吃到的菜好吃。 不知不觉间,柯敏对沈单染的印象倒是改观了些,至少不再只盯着她的外表挑刺了。 所有人都打趣地看着他们,沈单染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通红,连耳朵都染上一层红晕。 偷偷地瞪了一眼顾岂言,让他不要再给自己夹菜。 只见顾岂言微微眯起双眸,反而大大方方地将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她的脸上,笑得一脸骚气。 沈单染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双颊绯红如霞,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竟出奇地动人。 顾岂言嘴角挑起一抹坏笑,挑了挑眉头,将手中刚刚剥好的鲜嫩虾肉举到她面前,在即将碰触到她嘴边时突然动作一转,放入自己口中。 当虾肉触碰到舌尖的瞬间,一股美妙无比的滋味顿时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那鲜美的口感、细腻的肉质以及恰到好处的调味,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细细品味起来。 “嗯……”顾岂言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味道果然不错,我在东海军区待了这么长时间,各种海鲜也算是尝遍了,但像这般美味的虾肉还真是头一回吃到。” 此话并没有夸张,在东海军区这么久,各式各样的海鲜都吃过,唯独没吃过这么美味的。 顾岂言有种捡到宝的感觉,眼前这个看似平凡的女人,却总是能够不断地带给他惊喜和意想不到的美好体验。 就好像一座隐藏着无数珍宝的神秘宝库,每一次挖掘都会有新的发现。 味道确实非常不错,香得恨不能将舌头一块吞入腹中。 “哈哈哈......难得你小子夸赞,染丫头这厨艺没得说,能嫁进顾家,是我们的福气。” 这次对于顾德胜的话,柯敏没有丝毫想反驳的心思。 未来儿媳妇这厨艺让她心服口服,嫁到自家来,以后她就能经常吃到这么美味的海鲜了。 丈夫总算做了件正确的事,原以为小儿子会婚姻艰难,没想到竟然是兄弟几个里最有福气的。 柯敏早已经把之前强烈反对跟沈家结亲的事抛之九霄云外。 顾岂言没反驳,低头剥虾。 修长的指节仿若钢琴键盘,灵动地跳跃着,有种无法形容的美感,光是看着就非常养眼。 就在大家吃得正开心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非常吵,隐隐还听到熟悉的叫骂声。 “那老不死的肯定藏私房钱了,不然分家的时候公账里咋那么点钱,以前家里的钱都掌在她手上......” 随着叫骂声越来越近,沈单染听出是王大花的声音,脸色一冷,眼中闪过一道厉光。 分家这段时间,没见老宅的人露面,还以为他们识相地老死不相往来。 不料,今天倒是找上门来了。 不用猜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大家还没来得及吃完口中的海鲜时,就听见“砰”的一声,木栅栏轰然倒地。 “我就说这个老不死的怎么突然改口愿意分家了,原来是分出来自己享清福,把爹一个人留给我们大房吃糠咽菜,大家伙都评评理,天底下有这么没良心的婆婆吗。” 王大花不是自己来的,除了沈老大和沈大丫,身后还跟着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 这个年代就这样,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村里有点什么事,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往前凑。 凑热闹成了村里唯一的娱乐活动。 “你们来做什么?” 沈老太坐在凳子上,眼神冷冰冰地看着沈老大和王大花,满脸的厌恶之色。 她这一生唯一做过的错事就是嫁给沈老头,试图用金钱感悟继子一家。 事实证明她这个做法错得有多离谱,这些年把从娘家带来的钱财都填给那对没良心的父子,却没换来亲情味,反而因为钱财争执不休。 她永远忘不了,把公社的羊放丢后,沈老头和继子夫妻的嘴脸。 那就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她自认为这些年在沈家任劳任怨,出钱出力,把以前一贫如洗堪的落魄户给扶持起来。 没想到仅仅因为十几只羊,就惨遭沈老头的暴打、抛弃。 分家出来的这些时日,日子过得虽苦些,心情却十分舒坦,不用整天为了口吃食吵闹不休,还得时刻防备这对没良心的白眼狼。 寒了的心,还怎能被暖热。 沈老太恨不能跟老宅那边老死不相往来,永生不再相见。 这才过了几天舒坦日子,又找上门来了,还当着亲家的面,让她老脸往哪搁? 婆婆被儿媳妇当众责骂,人家顾家会怎么想? “我们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们把我们甩掉,自己过上好日了,看这满满一大桌子的海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娘你偷藏了私房钱呢。” 王大花看着沈家小院满满一桌子海鲜盛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上午她还在家美滋滋地幻想着死老太婆带着老二一家分出去后,吃了上顿没下顿流浪街头呢。 这段时间,她过得憋屈,好像又回到未出嫁前在娘家的日子,天天洗不完的碗、做不完的家务,还要因为做饭难吃被公爹和丈夫指责打骂。 现在连懒觉都没法睡,公鸡一开始打鸣就会被丈夫踹下床,准备做早饭。 做完饭还要打扫院子、给鸡喂食、收拾家务、下地干活...... 总之,以前这些都不需要她干的活全都落在了她一个人身上,大丫那死丫头也不懂得心疼她这个当娘的,整天就知道出去乱窜,不到饭点都喊不回来。 第142章 自食恶果 几个儿子更是大的扶不起来、小的只知道哭闹。 所有的破事都落在她一个人身上,沈老大还不知道心疼自己,地里的活也不好好干。 原来一天还能挣八个工分,昨天村长把他们两口子喊过去,要给降工分,嫌弃他们干活慢干得差。 王大花气得肺管子都快爆炸了,这不是欺负人吗。 以前她和当家的就是这么干的,怎么不见他降工分,这才分家几天就把工分降了。 有些人出了问题只会在别人身上找原因,从来不知道反思自己。 王大花就是这种人的典型代表。 分家以前,地里的活基本上都是沈老二和沈老三干,沈老大的活干不完还有两个弟弟帮他收尾。 现在分了家就是两家人了,沈建国一个人连自己家的活都干不完呢,哪有心思管别人。 主要是他干完地里的活,还要去山下采药材。 沈单染跟县城中药房搭上关系,知道药材能卖大钱,沈建国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天天往山底的灌木丛里钻。 要不是大青山里实在是危险,他的身手远不如闺女,都想往山里面去采药。 好在他有自知之明,不敢贸然冒险,怕给家人惹麻烦。 如今粮缸里的粮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王大花知道肯定撑不过半个月,不敢多下米了。 结果又因为煮的粥稀如清水,被当家的和公爹指着鼻子破口大骂。 王大花在别人面前再硬气,也不敢当着两人的面发脾气,因为他们可不会惯着自己,会往死里打。 刚挨了一顿骂,王大花正在家里生闷气,桂红就去家里说二房要盖房子。 王大花听后只觉得脑袋一股热流直冲颅顶,分家的那些钱根本不够盖房子的。 二房这才分出来几天,就要盖房,肯定是死老婆子藏了私房钱,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大花喊上沈老大就气势汹汹地朝着沈家小院来,路上骂骂咧咧,把村民都给引来了。 沈大丫听到前未婚夫来了沈家村,还跟堂妹在一起去村口挑水,好胜心被激发出来。 特意梳洗打扮一番,抹上雪花膏,重新扎了个麻花辫,自认为能把堂妹艳压下去。 拿着镜子照了好一会儿,才在人群后面跟着来了沈家小院。 王大丫刚刚迈进院子,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被一个年轻男人的背影深深地吸引。 只见那人身穿绿色军装,身姿挺拔如松,静静地端坐在木板凳上,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微风轻轻拂过,衣角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宛如仙人下凡一般。 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桃花花瓣飘落在他身上,更添几分神秘。 初春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幅绝美的画面。 沈大丫从来没见过这么帅气的男人,哪怕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就足以深深地打动她的心。 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的背影,满脸痴迷。 顾岂言感觉到身后有道令人不舒服的目光在直视着自己,剑眉微蹙,转过身去。 一个扎着麻花辫子、一脸痴相的女儿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那模样好似自己就是块大肥肉,让人垂涎,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顾岂言神色冷厉地看了对方一眼,便转过身去。 沈大丫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回头看自己了,他竟然看自己了,还给她抛媚眼。 心,砰砰乱跳。 感觉都快要跳出来。 沈单染早就发现了沈大丫,看见堂姐那副春心荡漾的模样盯着顾岂言,不由地幸灾乐祸地给他使了个眼色。 顾岂言气急,满心无奈,这个女人是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回事。 都这时候了,还顾着看他出丑呢。 “放你娘的屁!王大花你个好吃懒做的狗东西,老娘要是偷藏私房钱,早就分出去单过,还用忍到现在!” 沈老太气得脸色铁青,指着王大花的鼻子破口大骂。 顾家父子对视一眼,没有插话,静静地在那里看着对方闹腾,他们倒是要看看这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那谁知道娘是在打什么主意,刚分家不光有钱盖房子了,还有钱买这么多海鲜,真当我王大花傻子不成。” 王大花看着满满一桌子的海鲜盛宴,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这么多海鲜,除了鱼和虾,别的她甚至见都没见过。 怎么都想不到不过就分家单过半个月,老二一家的生活水平就提高到这个程度了,脸色因为嫉妒而扭曲。 “这位大姐,海鲜是我儿子买的。” 顾德胜实在看不下去王大花扭曲的嘴脸,出声澄清。 “你喊谁大姐呢,一把年纪的老头子喊我姐,不要脸!” 王大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把火气转向顾德胜。 “王大花,别在我家里撒野,赶紧滚回你的老窝去!” “我来讨回属于我们大房的钱。” “讨什么钱?你们大房两口子好吃懒做,这些年给家里挣的还不够你们吃的多,还有脸上门讨钱,怎么不舔着脸去大街上要。” 沈老太对继子夫妻俩打心眼里看不上,刚肃静两天,又作死地跑自己跟前蹦跶。 不要脸的东西。 “别扯那些没用的,大家都来评评理,二房分家这才几天就闹腾着盖房子,那些钱肯定是这死老婆子偷藏起来的。” 王大花扯着嗓子大喊大叫,跟受了多大冤屈似的。 沈家小院外,喜欢看热闹的人全都围了上来,纷纷指责沈老太这个当后娘的有私心。 沈单染越听眉头皱得越厉害,这些人都没自己的思考能力吗,别人说啥信啥。 自家打算盖房子这事是她传出去的,本意是先透露点风声,别到时候说三道四。 家里人还不知道,有些被动。 沈单染一看舆论对自家不利,又不想跟这些人解释自家赚钱的路子,只能使劲跟顾岂言使眼色。 只有顾家有这个能力,帮忙掩饰。 顾岂言收到沈单染的眼神,挑了挑眉。 沈单染悄咪咪地做出求求的手势。 顾岂言眸中闪过笑意。 这女人真是鬼灵精怪,刚才还看自己笑话,现在用到他了,又求饶讨好。 不过这种感觉,他不讨厌,反而有些享受。 第143章 替她解围 顾岂言深深地看了眼沈单染,眸中的笑意褪去,恢复往日的沉静。 轻咳几声,出声解释:“沈家盖房子的钱,是我出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看似轻描淡写的话语犹如一道惊雷划破长空,在平静的湖面上掀起惊涛骇浪,瞬间让在场的人都陷入极度的震惊之中。 所有人不禁瞪大了眼睛,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般定定地看向他。 原本嘈杂的小院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尤其是沈老大和王大花两口子,更是不敢置信地张着嘴看向“大冤种”。 那可是几百块钱啊,普通人家倾其几代人的努力,都不一定能攒够几百块钱盖上新房子。 村里很多人家的房子都已经住了好几辈人,冬天透风夏天漏雨,一大家子挤在里面。 不是不想盖新房,实在是凑不出钱来。 哪怕兄弟几个已经娶妻生子,还挤在破烂的老房子里。 这年轻人张口就说他出钱给沈家盖房子,真是好大的口气。 有些嫉妒心作祟的村民觉得顾岂言是冤大头,看他这年纪不大,肯定是吹牛的。 有些知道内情的人除了震惊,只剩羡慕。 要是他们家的闺女也能跟染丫头这么有福气,找个有钱有权还英俊的有志青年,恐怕做梦都得笑醒。 顾德胜笑眯眯地看了眼儿子,笑得像只老狐狸。 他这个儿子果真是开窍了。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连自己这个当老子的都没想到他会为了染丫头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这小子,可真是闷骚得很,差点连他们当父母都被他给骗了。 这么多年表现得无欲无求对女人不感兴趣的样子,害他还担心小儿子这辈子可能会打光棍。 不然也不会先斩后奏,直接把婚事给他定下来,还背着他打了结婚申请报告。 如此看来,他的选择没错。 不过区区几百块钱而已,就是盖二层小楼,他顾家也出得起。 这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不就是看人家婶子好欺负吗,沈家大房可真是好意思的。 既然以后都是一家人,顾德胜就见不得别人欺负他的家人。 悄悄给儿子竖了竖大拇指,以资鼓励。 柯敏则气得满脸通红,这儿子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两人才见面不到半天,什么时候答应的出钱给沈家盖房子,她怎么不知道。 虽说这钱不算多,可好歹也该跟他们做父母的商量商量,怎么能擅自做决定。 柯敏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威胁,张口想找顾岂言问清楚,被顾德胜一把抓住胳膊,朝她使了个眼神,不让她乱说话。 儿子有自己的想法和意识,不是以前那个需要父母呵护的孩子了。 说的话、做的事,都有他自己的考量。 他们做父母的只需要在背后默默支持就行,至少别给孩子添麻烦。 别人家的事,他们多说多错,何况自己现在是龙困浅滩,身份成了下放劳改分子,一下子跌落到谷底,连村民都不如。 在这样的关键时期,说话做事更应该小心谨慎才对。 “这年轻人是不是就是顾家的小子,长得真精神,要是我家孙女也能找个这样的男人就好咯。” “方婆子你做什么千秋美梦呢,顾家这样的条件打着灯笼都难找,听说人家愿意跟沈家订婚,还是看在已经去世的沈太爷的面子上呢。” “顾家可真是大方,年初刚给了一千块钱的彩礼,现在又给钱盖房子,要是我家闺女有这么好的命,嫁给这样大方的人家就好了。” “你可拉到吧,你那闺女还不如染丫头好看点呢,人家男方要是有这条件,城里的漂亮姑娘都找得到。” ...... 看热闹的村民无一不羡慕沈家能结门这么好的婚事,尤其是沈大丫,眼神更是嫉妒地瞪视着沈单染这个堂妹。 她后悔了。 后悔不该退亲,把这么好的男人让给沈单染那个傻子。 早知道顾大哥长得这么英俊神武,当初就不该听家里的话,把顾家给的订婚玉佩退还给二叔家。 沈单染直接无视沈大丫投射过来嫉恨的眼神,感激又讨好地朝顾岂言笑了笑。 这个男人总能在不经意间带给自己惊喜。 对已经习惯凡事都只能靠自己的沈单染来说,有个为自己分忧解难的男人,堪比从天而降的神只,形象变得无比高大。 或许,这门婚事比她想象的好很多。 至少,对这个男人,自己没有丝毫排斥逆反的心理。 顾岂言接收到沈单染投射过来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扬,扯起一抹笑意,眼中有碎光闪烁,显然对她的态度感到受用。 就在那一瞬间,两人之间细微又显亲昵的小动作,正巧落入不远处的沈大丫眼中。 她死死地盯着那对男女,心中涌起强烈的嫉恨。 沈大丫紧咬着嘴唇,双手不自觉地攥起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却浑然不觉疼痛。 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似乎想要将眼前的两人烧成灰烬。 这样威猛俊酷的男人本该属于自己的,凭什么便宜了沈单染那个傻子。 顾家欠太爷爷的情,要还也是还给他们大房,爸才是爷爷最喜欢的儿子。 这门婚事,她一定要从沈单染那个傻子手里夺回来! 跟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沈老大和王大花两口子。 尤其是王大花,连给她传消息说顾家小子伤了命根子的娘家大嫂也被她记恨上。 顾家这么好的婚事,要不是娘家大嫂瞎传消息影响她的判断,现在要盖新房子的就是他们大房了。 还有这满满当当的一整大桌子海鲜,各种各样的海味琳琅满目地摆放在眼前,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和光泽。 她活了半辈子,还从来都没有尝过海鲜什么滋味呢! 沈老大更是馋得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的饭菜,挪不开眼。 顾家出手可真大方,年初听说给了一千块钱彩礼时,他就觉得对方人傻钱多。 现在再看这满桌子海味,他只觉得后悔不该让婆娘闹腾着给闺女退婚。 第144章 腊肉被偷了 “妈,王家的亲事你给我退了,我喜欢顾大哥,想跟顾大哥结婚。” 沈大丫终于按捺不住,扯着嗓子大声嚷嚷起来。 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不远处的顾岂言身上,尽管对方静静地站在那里,只留给一个宽阔而挺拔的背影,甚至连正眼都没看过她一眼。 她还是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了眼前这个男人。 王大花眼睛一亮,顾家这门婚事可是她家大丫的,哪能便宜了二房那个傻子。 该说不说,顾家这个小伙子可比娘家大嫂给介绍的王家那个强太多了。 王家那条件也就是在镇上还拿得出门来,跟顾家比可就差太远了。 以前是她猪油蒙了心,不知道顾家这么强大,还这么有钱。 都怪公爹那个老东西,不跟他们说清楚顾家这么厉害,害她还以为顾家跟王家条件差不多,才毫不犹豫地把闺女的婚事推给二房的傻子。 “当家的,大丫说得对,这门婚事咱们不退了,还是顾家小子配得上咱闺女。” 王大花此话一出,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凌厉至极、寒冷无比的视线犹如一把锐利的冰刀直直地朝着自己扫射过来。 那股视线之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寒意,仿佛能够将周围的空气都瞬间冻结成冰霜。 这股深入骨髓的冷意让王大花的心猛地一颤,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地揪扯着,全身发寒。 “嗯” 沈老大也正有此意,巴不得把闺女嫁给顾家小子,等着他给盖新房子。 顾家小子一看就是个有大本事的,几百块钱说拿就拿,以后若是跟大丫结婚,自己岂不是天天能过上大鱼大肉的好日子。 可是,他不想当这个出头鸟,怕被人家骂,朝王大花挤眉弄眼,让她去打头阵。 王大花接收到自家男人的眼色,更加有底气,朝着顾德胜和柯敏走去。 “这位就是亲家大哥大嫂吧,我是建国大嫂,呵呵,方才都是误会,误会。” 王大花笑得一脸谄媚,脸上的褶子都翻出花来了,看上去比不笑时还吓人。 顾德胜看着眼前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很不想理会对方。 可好歹都是沈家人,不能厚此薄彼,教养也不允许他这么做,只能朝她微微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顾大哥你们来村里咋不去老宅那边,爹还时常念叨顾大哥行事仗义、讲良心呢。” 王大花嘴上说着客气话,在座的都不是傻子,谁都听得出来是在说他不讲良心,不去老宅那边看沈老头。 沈老太神色一厉,呵斥道:“你爹那个老头子什么时候念叨过大侄子,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多了,想找不痛快是不是。” “娘,你说这话可就没道理了,分家这些天你倒是吃香的喝辣的,小日子过得悠哉痛快,爹可是受老罪了,家里没粮,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王大花这话确实没说错,沈老头在分家后就后悔了。 后悔不该一时冲动,答应分家。 更后悔把老婆子给分出去,再也没有人任他支使。 以前半夜起来,口干舌燥想喝水,只需要张张嘴吼一嗓子,不管天气再冷,老婆子都会起床给他冲碗红糖水,端到桌子上等吹凉了再端给他喝。 现在半夜醒来哪怕咳死,老大两口子睡得跟死猪似的,根本就没人搭理他。 诸如这种小事,数不清。 沈老头悔得肠子都青了,又拉不下脸主动找沈老太求和,只能就这样耗着。 与沈老头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沈老太反而觉得分家出来后日子过得舒坦了。 没有了糟心事,每天都乐呵呵地,哪怕连个住的房子都没有,依然甘之如饴。 如果大房的人不来这里,就更好了。 “分家的时候我们可没分到半点粮食,还有染丫头打到的野猪,上百斤的腊肉没拿走,老头子吃不饱饭反倒怪上我们了。” 想起乖宝辛辛苦苦冒险进山猎到的野猪肉最后竟白白便宜了继子一家,她就心疼地冒血。 这可是上百斤的腊肉,要是拉出去卖,得买多少粮食,够他们吃多久的了。 可惜,为了能尽快把家给分了,安抚老头子,她便没要。 “我呸!说到腊肉我就生气,不知道哪个缺德加冒烟的偷家贼去厨房把那些腊肉全偷走了,我还没去村长那里说这事,要是被我逮着,小心他全家都别想过肃静日子!” 王大花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沈建国和沈单染,这俩人嫌疑最大。 沈老太不提腊肉还好,一提可算是戳到王大花的肺管子了。 昨个儿夜里被饿醒,王大花犯了嘴馋的毛病,想到厨房里挂着的腊肉,背着丈夫孩子偷偷溜到厨房打算割块肉炖炖吃。 谁知道,刚打开厨房的门就看到空荡荡的啥也没有。 她还以为大半夜睡觉睡迷糊了,满地找腊肉,啥也没找着。 连夜把沈老大和几个孩子喊起来,质问他们是不是偷腊肉了,被沈老大胖揍一顿,才消停。 直到今天一大早醒来,去厨房后还是没找到那些腊肉,才意识到家里的腊肉真被偷了。 她严重怀疑是沈老二做的,也可能是那个傻子,可没抓到现行,这才是最让她恼火的。 沈单染回以微微一笑,满脸挑衅。 这女人还不算太笨。 没错,昨天夜里在空间里吃着芒果啃着榴莲的沈单染突然想到还有一批腊肉在老宅的厨房里保管着。 连夜起来,趁天高夜黑,翻墙跳院,跑到老宅的厨房把奶辛苦几天腌制好的腊肉给拿了回来。 这些是她和爸二哥辛苦进山打来的、奶忙活两三天才晾晒腌制好的,凭什么白白便宜了大房一家。 她不知道自己刚从沈家老宅里跳出来,王大花就进了厨房。 但凡再晚两分钟,两人就会来个会面。 “腊肉偷了就去找腊肉,跑我们这里来撒野,显着你了?” 沈老太一听王大花这话,眼皮子跳了跳,不用猜这事肯定跟乖宝脱不了干系。 好在没被这婆娘给抓住,她就放心了。 第145章 惨被嫌弃 “二弟、染丫头,你们看到我家厨房里的腊肉了没?” 王大花看向沈建国和沈单染,就差指着鼻子说家里的腊肉是他俩偷的。 “大嫂,说话要讲良心,我要是想偷那些腊肉当初分家的时候就不会留给你们,别忘了那些肉可是我带着俩孩子冒着生命危险进山打回来的,就算全都据为己有也说不出错处来。” 沈建国一听气炸了,大嫂越来越不是个东西,冤枉他偷腊肉。 “爸说得对,大伯娘凡事都得讲究个证据,没有证据的指控就是污蔑,是对我们人格的侮辱,对我幼小的心灵造成巨大的创伤。 身正不怕影子歪,大伯娘要是不信我,我现在就去公安局报案,找公安同志调查,以证清白。” 沈单染丝毫不畏惧,一副大义凛然英勇就义的模样,把众人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顾岂言恰好与沈单染正面以对,看到她正得发邪的面部表情,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这个女人果然与众不同,要是别的姑娘被这么污蔑早就哭哭啼啼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只有她满嘴义正言辞,连人格侮辱都冒出来了,也不知道这小脑袋瓜子是怎么想到的这些新鲜词汇。 在别人眼中浑身正气的沈单染在顾岂言眼中却恰好相反,他知道这事或许还真跟她脱不了干系。 要是真不是她偷的,以正常人的思维,第一件事就是自证清白。 只有她,满嘴跑火车,扯什么人格侮辱、心灵创伤,都是些假大空的东西。 沈单染很想装作看不见对面男人对自己的嘲笑,可她眼神好,那么明显的嘲弄之色想忽略都难。 凶巴巴地瞪了顾岂言一眼,索性转身背对着他,来个眼不见为净。 免得影响自己发挥。 顾岂言挑了挑眉,不知道自己哪里惹着她了,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眸中的笑意更浓。 “染丫头这孩子就是实诚,不是孩子干的硬是污蔑人家,看把人都逼得要去公安局找公安同志给评理了。” “可不,我看整个沈家就没有谁比染丫头更憨厚老实的,污蔑谁都不能污蔑人家孩子啊,王大花这脑子被驴踢了吧。” “那谁知道,要是没受这么大冤屈,哪至于把孩子逼得主动去投案。” “沈老大两口子真不是个东西,我看就是欺负沈老二家的欺负习惯了,啥屎盆子都往人家身上扣。” “这才刚分家就闹这幺蛾子,等着吧,以后有沈老头后悔的。” ...... 众人议论纷纷,声音大得连小院里的人都听到了。 王大花更是没想到那傻子竟然敢说出报案俩字,心里不由地慌乱起来。 要真报案自己拿不出证据证明是二弟他们偷的腊肉,公安同志不会把她抓起来吧。 这么一想,心更慌乱了。 “没什么事你们回去吧,以后也别再来。 老头子什么德行,我这个跟他同床共枕几十年的人比谁都清楚,他要是真念叨我,肯定是你没把他伺候舒坦,想找丫鬟呢。” “既然娘知道爹离不开你,就回去伺候他,我们哪能伺候得舒坦。” “哼!想得美!” “我来还有件事跟娘和二弟说,就是关于跟顾家订婚的事。” 王大花才不管沈老太什么态度,她来老二家的主要目的就是质问老太婆有没有藏私房钱。 既然顾家小子应下了此事,就不好再说是继婆婆偷藏私房钱,只能把顾家这门婚事再抢回来。 “你什么意思?” 王大花此话一出,沈老太和沈建国都防备地看着她。 生怕她闹出什么幺蛾子,在亲家面前丢人现眼,影响沈单染以后在顾家的地位。 “娘,二弟,你们也知道顾家这门婚事是当初爹给我们家大丫定的,因为一些误会不得已才将婚约让给染丫头......” “放你娘的屁!王大花,我看你是一点逼脸不要了,当初是你打听到顾家小子伤了命根子不愿意让大丫嫁过去跟着受苦,又舍不得人家给的彩礼钱,把乖宝拉出来顶缸。 现在想反悔,真当天下便宜都被你占尽了不成。” 沈老太气得把口水都喷溅出来了,恨不能将这不要脸的两口子给生吞活剥咯。 之前欺负他们就算了,这都分家了,看到人家顾家小子长得高大威猛还有钱,又想把这门婚事夺回去。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真当他们母子好欺负的不成,把自己的忍让与退步当成软弱好欺负。 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便宜了继子一家。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顾岂言还是第一次知道未婚妻是被用来顶缸的,他曾经被当成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脸色阴沉地仿佛能挤出水来,抬眸看向沈单染。 这个女人不是老头给他定的未婚妻? 不知道为什么,顾岂言只觉到一股莫名的怒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着,将他的心烧得滚烫生疼。 她,是怎么想的? 也是因为自己下半身受伤的事而不愿跟他结婚? 顾岂言感觉到从未有过的侮辱与无力,他握紧双拳,漆黑的眸子里染上一层寒霜,直直地看向沈单染。 别人怎么想怎么做,他都不在意,只想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也跟别人一样嫌弃他、看不起他,甚至厌恶他。 沈单染感受到一股灼烫的视线,抬头望去,就看到顾岂言仿佛结满冰霜的黑眸像鹰隼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恐慌、不安与害怕,虽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心还是忍不住颤抖着,把头低垂下去,不敢与他对视。 殊不知,这一幕恰好落入顾岂言锐利的黑眸之中。 心中燃烧着的愤懑之火逐渐熄灭,深邃眸子里的愤懑与期盼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悸的冷静和深深的失望。 这种冷静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那失望,则像是冬日里刺骨的寒风,无情地吹刮着人的心灵。 可惜,这一切沈单染没有看到。 她以为顾岂言是因为无法生育被嫌弃才生那么大的火气,其实大可不必。 第146章 争抢男人 要是以前她还没有十分的把握把他的病治好。 现在空间重现,那点小病不过就是开个刀动个手术的事,在她眼里还真算不上什么。 “娘说这话就不对了,与顾家的婚事本来就是给我们家大丫定的,以前那都是误会,现在误会解除,我们家大丫也不嫌弃顾小子身体不行,理该把这门婚事再还给我们家大丫。” 王大花话语间就跟把顾岂言当成可以交易的货物一样,踢来踢去,想要就要,不想要就踢,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顾岂言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清冷俊朗的面庞此刻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阴云密布,令人望而生畏。 他薄唇紧抿,气得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怒火。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更是冷冽如寒冬腊月里的寒风,带着刺骨的寒意。 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因为他强大的气场而凝结起来,形成沉重而压抑的氛围。 他从未受到过如此强烈的羞辱,把他身为男人的尊严扔在地上踩踏。 “王大花,你还要不要脸,跟顾家订婚的本来就是我家乖宝,要不是你死不要脸撒泼耍赖,找那个偏心眼的死老头闹腾,这婚事能轮得到沈大丫头上?!” “不管怎么说,反正与顾家小子订婚的是我们家大丫,要嫁也是大丫嫁。” 王大花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这门婚事必须抢过来。 看这满满一桌子的海鲜大餐,还有满院子飘散的香味,真是快馋死她了。 以老二家的那寒酸样肯定不是他们买的,只有未来亲家出手这么阔绰,花这么多钱买海鲜。 王大花忍不住猛地吞咽几口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还没吃完的海鲜看,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上不得台面。 顾德胜和柯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浓浓的厌恶。 这女人真是太没教养了。 关于儿子的婚事,顾德胜更是心生不满,明明年初来沈家村时定下的是染丫头,怎么成大房的大丫了。 沈老头偏心沈老大,他之前来时就看出来了,对方表现得太过于明显,容不得他看错。 “这位大嫂,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给我家儿子定的姑娘本来就是建国兄弟家的染丫头,什么时候成你姑娘了?” 再不出声,这女人还真以为谁都能嫁进他们顾家呢。 “订婚玉佩爹给我们大房了,定的就是我们家大丫。” 王大花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有公爹撑腰,她可不怕。 “呵,沈大叔可真有意思,当初特意跟他说过,染丫头淳朴能干,是个好姑娘,与我家儿子甚为合适,玉佩虽是让沈大叔代为保管,可跟谁订婚可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 顾德胜都被气笑了,这么多年还真没遇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女人,连他这个当事人的话都不听,真是长见识。 “我不管,总之这婚是我家大丫跟顾小子的,盖房子的钱给我们大房就行,我们自己看着盖。” 此话一出,不光沈家顾家人惊呆了,连趴在外面看热闹的沈家村村民都震惊了。 这王大花脑袋是被驴踢了不成,人家顾家都说明了是跟染丫头订的婚,咋被王大花这个不要脸的颠倒黑白,成了大丫了。 “你管不管的不重要,我儿娶媳妇,顾家的门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没错,我儿子虽然身体受了伤,以我们家的条件在城里找个家世好学历高的漂亮姑娘也绰绰有余,也不照照镜子看你女儿长什么德行,还好意思碰瓷我儿,呸!不要脸。” 柯敏平时从未说过这么粗俗的话,可见真的被王大花给气坏了。 顾岂言听到婚事本来就是给他和沈同志定的,怒火出奇地泻耗不少,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要是给他定门口那个长得鼻孔朝天一脸痴相的女人,他能立马走人,再不踏足沈家村半步。 “你这女人怎么说话呢,我家大丫哪里长得配不上你儿子了,你儿子命根子都保不住了,我们没嫌弃你们呢,还反倒嫌弃我家大丫来了,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王大花禁不起别人刺激,撸起袖子就要跟柯敏掰扯。 柯敏哪见过这阵仗,气得脸色泛白。 顾岂言蹙眉,想起身帮母亲把女人扯开,碍于身份,不方便动手。 沈单染可没那么多顾虑,走到撸袖子想干架的王大花身后,将她的后脖颈拎起来,拖拽着扔到沈家小院外面的沟坑边上,一脚将人踹到沟里去了。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谁都没料到沈单染动作会这么干脆利落,更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 顾家两口不敢置信地咽了口唾沫,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这未来的儿媳妇看起来力气很大的样子,跟男人比都不差什么。 这要是娶回家,不知道岂言能不能压得住。 顾家最淡定的就属顾岂言,他早就领教过沈单染的力气,丝毫不敢意外。 力气大不算什么坏事,至少以后能保护自己,不用他担心她受欺负。 沈老大一看媳妇落败,对方人多势众,吓得连招呼都没打就灰溜溜地跑了。 沈大丫仿佛没看见自己亲娘被踹下沟坑,仍旧一脸痴相地盯着顾岂言。 这个男人长得真是太帅了,比大妗子给她后来介绍的未婚夫帅气阳刚百倍。 直到现在她还感觉到心脏砰砰直跳,双眼含春,含羞带怯地看着顾岂言。 王大花气得从坑底下爬上来,朝着沈单染就飞扑过去。 沈单染可不惯着她,在她肥胖的身躯砸过来的前一秒猛地转身躲开,只见王大花庞大的身躯朝着地面砸去。 地上恰好有个石头,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王大花的嘴巴磕在石头上,又硌掉一颗牙。 这下好了,加上上次磕掉的牙,王大花说话漏风,让人听不清楚说什么。 捂着流血的嘴巴,灰溜溜地走了。 “怎么?你还不走?” 沈单染两手交叉抱于胸前,看着盯着自己未婚夫痴看的沈大丫,满脸嘲讽。 第147章 质问 “傻子,不对,堂妹,跟顾家订婚的是我,这个男人就是我未婚夫吧?” 沈大丫满心欢喜地看着顾岂言,眼中充满了爱慕与欢喜。 她做梦都没想到顾大哥长得这么高大帅气,像个挺拔的白杨树,身上还有股非常好闻的男人味。 相比于大妗子给她介绍的男人,顾大哥这样的男人才是真男人,她想嫁给顾大哥,不嫌弃他不能生孩子。 “咳咳咳......” 沈单染没想到沈大丫说话这么直白,还没见这么着呢,就喊上未婚夫了。 顾岂言更是浑身冒冷气。 “我说你这个姑娘家家的胡说什么,跟我儿子订婚的是染丫头,别人我们顾家不认,真以为顾家的门想进就进的。” 柯敏嫌弃地打量浑身脏兮兮的沈大丫,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嫌弃之色。 自家儿子这么优秀的人,就算丧失生育功能,也不是谁都能配得上的。 这姑娘怎么没脸没皮的,还没见怎么着呢就喊上未婚夫了。 “婶子,我是沈家大房的长女,顾叔要报答我们沈家的恩情,也是先轮到我。” 沈大丫说得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 顾德胜和柯敏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滚回你家去,你顾叔都以后没事别来我这里。” 沈老太拿着扫帚驱赶沈大丫,沈大丫刚开始还反抗,被逼到院子外,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孙女婿,你别在意,这事都怪老头子拎不清,这门婚事你要是愿意就跟乖宝定下来,不愿意就当这事没发生过,盖房子的钱我们有,不用再给你们添麻烦。” 沈老太少不了给顾岂言赔礼,她知道这事最糟心的要属顾家小子,人家好好的被恶心一下子,心里肯定不舒坦。 “奶奶,我没事,就是有点事想跟沈同志聊聊,先借一步说话。” 顾岂言说完转身朝着沈单染走去。 “做什么?” 沈单染感觉到手腕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握住,不解地看向紧紧握着自己的男人。 “跟我走” 顾岂言没多说,拉着沈单染就往沈家村后的大青山走去。 他迫不及待地想问问她对自己到底什么看法。 这门婚事他是前几天才得知,更不知道还差点被那个让他反感的女人抢去,想起来就感到恶寒。 他想知道她对自己到底什么感觉,是可有可无随时被别人替代还是像自己一样,已经悄悄产生情愫。 或许答案会让他失望,顾岂言就是忍不住想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不管她怎么选择,自己都会尊重她。 他不希望他们的婚姻成为别人踢皮球的产物,这是对他身为男人自尊心最大的侮辱。 “大侄子,侄媳妇,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沈老太是个好面子的,家丑不可外扬,在亲家面前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对谁都不好看。 只能把人送走再说。 “大娘说这话就太客气了,今天这顿饭我们吃得很尽兴,染丫头的厨艺很好,天色不早下午还得上工,我们就先回去了。” 顾德胜连忙起身,准备回窝棚那边。 这场闹剧暂时落下帷幕。 沈单染被顾岂言拖拽着朝着后山走去,山底的桃花吹来,将两人的身影掩盖 在粉色的花瓣雨中,从远处看去,美得惊心动魄。 “顾岂言,你放开我,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沈单染用力挣脱顾岂言的钳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发疯。 “关于我们的婚事,你一开始就知道?” “知道什么?” “当初长辈定的是我们,后来被你堂姐抢去。” “这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 “那后来呢?你是不是也嫌我伤了身子无法生育?” 最后这句话顾岂言几乎是从嘴里挤出来的,自尊心不允许他低声下气,可事实又让他不得不接受。 第148章 你的病,我能治 “你是因为这个才发疯?” 沈单染没想到顾岂言对身体不能生育如此在意,她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表现得风轻云淡,至少表面上会这样。 “回答我” 顾岂言抓着沈单染的手腕,不自主地用力,指甲泛白。 沈单染感觉到腕部传来一阵剧痛,清亮澄澈的眸子直视着男人深邃的黑眸,神情无比认真,“之前跟你说过你的病我能治。” “呵,上面请了全国最顶尖的专家团队对我的伤情进行会诊,都没能找到治疗的办法,就凭你自己怎么治得了。” 顾岂言不是不想相信她,理智根本不容许自己有任何期待。 “顾岂言,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相信我吗?” 沈单染看着神色紧绷的男人,突然有些心疼。 他做错了什么,明明那么优秀那么勇敢,只因为在执行危险任务时伤了身体,就被人像个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备受嫌弃。 身为男人,谁都不会受得了这样的对待吧,尤其是像他这种在别人的赞美与羡慕中成长起来的优秀男人,自尊受到的伤害比普通人更深。 顾岂言僵直着身体,眸中染上些许迷茫之色,很快消散。 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没有人比他更想相信,可又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身体的自我保护机能让他陷入短暂的迷惘。 沈单染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顾岂言,澄澈的眸子里满是他的倒影。 顾岂言在她的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心里一热,坚定而认真地回答:“相信。” 当这俩字说出口,顾岂言感到整个人都轻松许多,直觉告诉自己她不会骗他。 “相信就好,其他的事都不用在意,你的病,我能治,而且也只有我能治。” 这话乍然听上去有些狂妄自大,说的却是事实。 顾岂言身体的伤以目前的医疗水平根本无法治愈,甚至很多人根本找不到问题出在哪里。 不管医术多高明的医生专家,在没有精密设备的辅助下,很难精确找到问题的症结点。 这也是为什么第一次在大青山见面时,她不敢跟他保证能治愈他的病。 那时候空间没出现,就算她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也不能保证就一定能治愈。 现在则情况不同了,有了空间加持,沈单染就不怕治不好。 “你说的是真的?” 顾岂言的身体猛地一颤,沉稳而坚定的嗓音竟微微颤抖起来。 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我有八成把握,可以把你的身体治愈。” 其实这话还是保守的,以她目前的医术和空间的医疗器械与药材,基本上可以做到百分之百痊愈。 可她不能这么说,怕给自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很多事,不是你说了别人就会相信。 尤其是现在这副身体不像前世,接受过高等教育,主刀过数百场大大小小的手术。 与其过多解释,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殊不知,八成的治愈率在前世或许算不得什么,可在这个各方面都非常落后的年代已经是非常非常高的。 没有医生敢保证能百分之百治愈,尤其是他这种病,当时专家团队经过会诊后,得出来的结论是无法治愈。 甚至连一丝希望都没给他留。 八成的治愈率,就像一根救命稻草。 顾岂言漆黑深邃的眸子突然迸射出一道惊人的亮光,直勾勾地看向沈单染。 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好” 良久过后,顾岂言才找回声音,回了句干涩喑哑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眼前的女人容貌着实算不上出众,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粗陋鄙俗,身上却散发着一种强大的气场。 这股气场仿佛带有某种魔力,让人对她所说的话深信不疑。 “有件事想问你。” 沈单染刚要松口气,就听到顾岂言突然发声,不明白还有什么事,疑惑地抬头,望进他深邃的眸子里。 “你说” “之前为什么会答应嫁给我?” 这是顾岂言最在意的,王大花和沈大丫的话还是对他产生了影响,伤了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 “顾伯伯给的那一千块钱彩礼,已经花了一半给二哥治病,家里没钱退婚。” 沈单染没有隐瞒,如实告知。 她不知道这句话让顾岂言明亮的眸子蓦地黯淡下来,像失去光泽的明珠,气氛陷入沉寂。 “原来是这样。” 顾岂言心中不由地涌起一股浓浓的失望,紧接着又觉得好笑,眼中闪过嘲弄的笑意。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这样的原因才合理。 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有些苦涩还有些释然。 “嗯” “你不在意我不能生育?” “在意,但我有别的选择吗?” 沈单染反问,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处境,刚穿越过来就被大伯娘压着接了这桩婚约。 以前两人互不相识,就是陌生人,她不可能对他产生什么想法。 所有的考量都是基于家人能过上安稳日子,也为了给自己找处安身立命之地。 其他的,以当时沈家的处境,她根本没有选择。 “好,我知道了。” 顾岂言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微风吹来都能把声音吹走。 清冷俊朗的面容犹如经过能精心雕琢而成,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地展现出极致的立体感。 浓密的眉毛如同两片墨色的羽翼,微微上扬的眉梢透露出一丝不羁与英气。 那双眸子更是深邃如海,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与心事,身上带着股淡淡的忧桑。 沈单染强忍着心动的感觉,没有深想,不管他怎么处理他们的婚约。 她,都接受。 回去的路上显得异常沉闷安静,除了清浅的呼吸,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顾岂言将沈单染送到沈家小院外,看着她进了院门,才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沈单染再也没见过顾岂言,实际上是当天晚上,顾岂言突然接到部队传来的消息,急匆匆赶回了东海军区,甚至没来得及跟沈家打招呼。 他们的婚事暂时搁置下来,两家都在忙碌着。 第149章 再进县城 公社下派任务,让每个村负责修建一段水渠。 正逢春种时节,正忙的时候,赶上挖水渠,可把老村长给愁坏了。 顾德胜他们这批下放的劳改分子,不是上了年纪干不了重活就是一辈子没干过重活的知识分子。 老村长原计划让这些人多干点活,多挣些工分,等来年多分点粮食,这样就不用自己操心他们的生活。 现在看着这十几个什么都不会干的劳改分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叼着烟袋一口接一口地吞云吐雾。 这哪里是下来接受劳动改造的,分明就是来当大爷的。 尤其是顾家的那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说,连上个茅厕都咋咋呼呼的闹腾不休,跟要她命似的,快把他给愁死了。 上面给安排这么多劳改分子,没一个顶用的,还美其名曰让他们自食其力。 老村长没办法,只能矮子里面拔高个,挑来选去,就挑中顾德胜和武显华两个劳动力。 这两人年纪上没任何优势,可都是当过兵打过仗的,身体素质不比一些年轻人差。 公社组织劳力去修水渠,每户人家都得出一个壮劳力,沈家分出来以后,只有沈建国符合要求。 大家天不亮就起床,早早地便跟着村长出发了。 生活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沈单染也开始忙活起来。 上次跟张二爷打过招呼,说家里准备盖房子。 张二爷对此事非常上心,时不时询问进度。 按照沈单染的意思当然是越快越好,主要问题就是钱没到位。 为了尽快攒够买地基盖房子的钱,她跟家里打过招呼,在天色还不亮时就起床朝着县城走去。 这次没有村长大伯的驴车坐,走路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好在赶到县城的时候天色还早。 她没有再去收购站找不痛快,而是直奔郑家小院,也就是上次带她进入黑市的贵人郑大爷家。 “老头子,上次那个给咱们野鸭子的姑娘什么时候来。” 郑家小院,郑婆子坐在门前的凳子上晒太阳,现在的她看上去精神饱满、面色红润,透着一股子精神气。 跟前几日病入膏肓枯瘦如柴的模样判若两人。 难得下床晒会儿太阳,看着忙碌着晾晒药材的老伴儿,郑婆子就想到了上次来家里的那个小姑娘。 “这我哪知道,上次留的药马上喝光了,要是小姑娘再不来,就得去药房抓药了。” 郑老头满脸愁色,都怪他有眼不识金镶玉,没把上次小姑娘带来的草药当回事。 半信半疑地按照小姑娘上次留下的药方改了药后,老伴儿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这么惊奇的效果他还是头次见,怕里面有什么猛药对老婆子身体不好,特意拿到中药房给老许看。 哪想到从医大半辈子的老许看到药方后拍案而起,连连惊叹此药方开得妙。 经过老许反复确认没什么问题后,郑老头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就看着那小姑娘不一般,只是没想到连开的药方子都比许老头那个从医几十年的老中医好。 不光是药方,还有上次小姑娘背来的药材效果更是一绝。 老许已经连续找过他好几次,询问小姑娘的下落,催促他赶紧让小姑娘去送药。 上次买的那些药材都已用完,药房眼看马上就要断药,病人在药房前排起了更长的队伍,把许老中医急得团团转。 没事就站在药房的门口往外看,就为了等那姑娘再来卖药。 沈单染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从空间里拿出来不少好东西,上次尝到卖药材的甜头后,她又拿出来不少空间出产的药材。 比如人参、灵芝、何首乌、黄精、铁皮石斛、红景天、延龄草、重楼等,甚至还放了几条乌梢蛇。 这些东西都是非常难得的药材,在空间里大把,在外面非常稀缺。 除了上次许老中医给她的单子上列的那些药材,又加了几种普通常见的草药出来。 这样的草药卖不上价去,但需求量比较高。 算是给药房的一点小福利。 这次她不仅打算卖药,还拿出来不少小麦、大米、小米、花生油、肥猪肉等刚需物资。 想到空间里酿造的药酒,沈单染灵机一动,又搬出来一大坛子药酒抱着朝郑家小院走去。 “大爷,在家吗?” 沈单染的声音宛如天籁,正在院子里摆弄草药的郑老头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门口,“老婆子,我好像听到上次那个姑娘的声音了。” “我也听到了,还不快去给人家姑娘开门。” 郑老太精神头比上次好了许多,听到声音催促着老伴儿赶紧去开门。 她这病原以为没指望了,要不是放心不下老头子一个人孤苦伶仃,早就撑不住了。 没想到换了那姑娘开的药方,身子反而一天比一天好。 短短几天过去,竟然能下地走路了,再次听见小姑娘的声音,哪能不激动。 郑老头起身就朝着门口跑去,终于来了,小恩人终于又来了。 “小姑娘,还真是你。” 打开院门,看到肩上扛着两个大麻袋,背上背着大竹筐,怀里还抱着个大酒坛的沈单染,郑老头眼睛都直了。 这丫头又拿来这么多好东西,真是让人激动。 “大爷,又来麻烦您了。” “这孩子说的啥话,快进屋。” 郑老头小心地打量四周,见没有人发现,才松了口气把人迎了进来。 “小姑娘,你可算来了,婆婆等了你好几天。” “婆婆,您病好点了没?” “好多咯,要不是你开的药方,老婆子这病怕是好不了咯。” “那就好,待会儿我给您把把脉,再改一下药方,吃上半个月就没事了。” 沈单染看了眼老婆婆的脸色,确实比上次来看起来红润健康许多,再吃一周的药就差不多能好。 为了保险起见,延到半个月,估计就能彻底好利索。 “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郑老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为了给老婆子治病他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还冒着被抓的危险去黑市倒货,为的不就是多赚点钱给老婆子治病吗。 这才吃了几天药,效果就很明显,要是真能把老婆子的病治好,就是倾家荡产也愿意。 第150章 半路抢救患者 “大爷您放心吧,婆婆的病准能好。” 对于自己的医术,沈单染还是非常自信的。 “放心,放心,有姑娘这话老头子放心,哈哈哈......” 阴郁了多年的心情终于放晴,郑老头从来没这么开心过,笑得像个孩子。 郑老太心疼得看着老伴儿,眼眶微红,总算熬过来了,她最怕的就是拖累老头子。 “婆婆,上次留的药吃完了吧,这次再留半个月的量,以后就不用再吃药了,多吃点好东西补补。” 沈单染说着从竹筐里拿出来特意准备好的草药,还有一些空间出产的灵米。 空间出产的作物不管是药材还是粮食,营养价值都非常高,不是外面能比的。 老婆婆常年吃药,身体早就垮了,食补是最温和不伤身的的。 “姑娘,这大米是从哪里买的,怎么闻着有股浓郁的米香味,多少钱,大爷不让你白给。” 郑老头这些年混迹黑市,对黑市上的五谷杂粮品质了如指掌。 打眼一看就知道这姑娘带来的大米不一般,还有股淡淡的清香,这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道亮光,对沈单染的身份愈发好奇。 但知道这不是他能打听的,谁还没有点秘密,就比如自己,不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大爷,这米是送给你们的,不要钱。” “那可不行,品质这么好的大米就算大爷也头次见,哪能让你白给。” “不是白给,大爷不还给我介绍了个药房卖药吗,还有黑市,都是您给介绍的,就当是感谢您的。这些东西一定得收下,还有给婆婆带了些野鸭蛋和奶粉,给您搬了坛子老酒。” 沈单染大手一挥,又送出去不少东西。 把自认为见多识广的郑老头惊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那包装精致的奶粉,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精致的玩意儿。 奶粉金贵是金贵,以前自家的条件还是喝得起的,唯独这个包装郑老头是真没见过。 还有上次小姑娘送的野鸭蛋,他尝过,那味道简直绝了,又香又好吃,没有一点腥味,蛋黄入口即化,软糯香甜,一点都不噎人。 最主要的是吃了那鸭蛋,他感觉夜里睡觉都安稳不少,发虚汗的毛病也给治好了。 这次又送来一坛子老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隐隐闻到了酒香味儿。 可把郑老头给馋坏了,不记得已经多久没喝过酒了,心里痒痒的。 万分庆幸之前去收购站,不然可就没有这么好的东西咯。 “小姑娘,不过就是趁手的事,哪值当的你送这些东西。” “大爷可一定要收下我这小小的心意。” 沈单染不由分说地把带来的东西放下,给郑老太把完脉,重新开了个方子,才收拾东西从郑家小院离开。 郑老头和郑老太老两口把人送出去很远,直到人看不见踪影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老头子,我总感觉跟这小姑娘有眼缘,看人家也是个有本事的,不会惦记咱这点东西。” 回到屋里,郑老太把门关紧,看四周没人才悄声跟郑老头说道。 “嗯,我知道你啥意思,那些东西暂时先让它们在地底下待着,这个年月拿出去只会给人家惹麻烦。” “那就再等等吧,要是以后风声松点,再说。” 沈单染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竟会换来一对老人的坦诚相待,径直朝着寿安堂走去。 远远望去,寿安堂门外围满了人,声音嘈杂,像有什么事发生。 沈单染身上扛着的东西太多,不想引起大家的注意,打算绕过人群直接去后门找许老中医。 “人已经没气了,救不回来了。” 许老中医给病患把完脉,看着已经散掉的瞳孔,可惜地叹了口气。 “许中医,求求你救救我男人吧,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他可不能出事啊。” 一个女人趴在地上的男子身上,声泪俱下,跪在许老中医面前砰砰磕头。 她身边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小脸上满是惊恐与不安。 沈单染听到动静好奇地转头瞥了一眼,就看到这让人揪心的一幕。 步子忍不住慢了下来。 “你男人的瞳孔都散了,两脚都已迈进鬼门关,这让我如何救,唉!” 许老中医捋了捋胡须,摇着头转身进了寿安堂。 这一幕恰好被沈单染看到,她扒开人群,走到人群最中央的位置,停在女人身边。 沈单染蹲在地上仔细观察躺在地上的男子,面色发灰、口唇发紫、口角朝下,非常典型的心梗突发症状。 心梗若不及时抢救,极有可能会丧命,耽搁不得。 来不及多想,沈单染将背篓、麻布袋扔在地上,跪倒在男子身边双手交叉朝着他的胸口使劲按压。 “你想对我男人做什么,走开!” 女人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在自家男人胸口上使劲儿,气得伸手拉扯她。 可以沈单染的力气,她哪能扯得动,气得捶打她。 沈单染一脸严肃地对着眼前情绪激动、几近失控的女人厉声道:“倘若你还想要自己的男人有一线生机,就闭嘴!然后站到远处去看着,别耽搁我救人。” 沈单染眉头紧皱,根本没有多余的耐心和精力跟女人解释太多。 毕竟时间就是生命,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容不得半点耽误。 或许是被她身上的霸气所震慑,女人吓得不敢说话,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什么,往后挪了挪身子,抱着嚎啕大哭的孩子,紧紧地盯着她。 没了别人的干扰,沈单染争分夺秒,对男人进行全力抢救。 看上去发病已经有好一会儿了,救不救的回来她也不敢保证,只能竭尽全力抢救。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阳春三月天气还很寒凉,沈单染的额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滴落在地上。 汗水将她的黑发浸透,围观的人看着这一幕都不敢大声说话。 不知何时,许老中医从寿安堂出来,看到沈单染时眼中闪过惊诧,后默默地站在旁边看着她救人,没有出声打扰。 第151章 再赚一笔 “往他嘴里吹气,快点!” 沈单染转身看了眼神色呆滞的女人,厉声道。 “什么?” 女人神色茫然,听不懂沈单染话里的意思。 “嘴对嘴,往他嘴里吹气,要快!” “啊,这......” 女人听到沈单染的话,脸色羞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亲嘴,这要是传出去,让她还怎么做人。 虽然地上躺着的是她丈夫,太让人难为情了。 “要命还是要面子,你选一个吧。 沈单染可顾不了那么多,要不是病患的妻子在现场,她都打算自己亲自上。 “要命,我男人不能死,家里就指望他挣钱养家糊口,要是死了,我们娘几个可怎么活啊。” 女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沈单染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这女人怎么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现在是哭的时候吗? 要是患者抢救不回来,有她哭的。 “你们怎么活我不知道,只知道你再不给他渡气,恐怕你男人的命就真抢救不过来了。” “不要,我给他吹气,这就吹。” 女人果然被吓到,逮着患者泛紫的唇就啃了起来。 那画面,犹如猪拱大白菜一样,有些辣眼睛。 “不是让你啃,让他嘴里吹气,渡气,不是啃他。” “哦” 女人刚开始还有些拘谨放不开,时间长了也就适应了,沈单染一直没有停下手上抢救的动作,不停地进行心肺复苏。 十分钟...... 二十分钟...... 直到半个多小时过后,病人的呼吸才逐渐恢复。 “活了,我男人真的活啦!” 女人喜极而泣,看着已经恢复呼吸的男人,抱着他哇哇大哭起来。 看病人抢救过来,沈单染才停下手上的动作,累得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许老中医震惊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患者的病情他亲自诊察过,瞳孔已经散掉,没了生还的可能,怎么又活过来了? 还有这个姑娘,不就是上次来卖药材的那个姑娘吗? 她也懂医术? 如果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许老中医想到前几日郑老头拿着一个药方找他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他仔细看过后,发现那个药方开得甚是绝妙,当时问老郑哪个高人开的方子,他还神神秘秘的什么也不说。 如今看来,估计是出自这个姑娘的手。 “妹子,多谢你救了我家男人,谢谢你救了我们全家,我给你磕头。” 女人看着已经睁开眼的丈夫,高兴地又哭又笑,拉着孩子跪倒在地上,砰砰砰地给沈单染磕了几个响头。 “大姐,你这是想害死我啊,还不赶快起来,要是被红卫兵看到,咱们谁都跑不了。” 沈单染被女人这般操作吓得连退几步,将她一把拉起来。 这女人是恩将仇报想害她吗,在这个关键时期搞这个,嫌她命太长是不是。 “不好意思,妹子,我没想那么多,求求大家不要说出去,我确实是看妹子救了我家男人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做了糊涂事。” 女人显然也反应过来,吓得脸色苍白,跟围观看热闹的众人打招呼。 好在这个年代绝大多数人还是比较朴实善良的,都应和着不会把此事说出去。 其实他们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沈单染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震慑了围观的人。 谁都有头疼脑热生老病死的时候,这姑娘的医术这么高明,以后要是自家人得个急症,好歹能找她施救,而不是像那女人一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男人等死。 “姑娘,谢谢你救了我。” 男子醒来看着满脸无助的妻儿,结合刚才听到的话,不难猜出自己被眼前陌生的姑娘所救,满脸感激地对她道谢。 “不用谢,我只是暂时把你救回来,不代表你就没事了,赶紧去大医院看看,最好选省城的大医院。” “好,谢谢姑娘。” 沈单染朝对方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小姑娘,你可算来了,老头子等了你好几日,连饭都吃不香。” 许老中医趁机跟沈单染搭上话茬,激动地盯着地上的背篓,他已经闻到草药的清香味。 那是独属于小姑娘带来的药材所特有的清香,其他药材根本闻不到。 “许爷爷” 沈单染从许老中医的表情中猜到她上次卖的药材看来效果不错,不然对方不会这么激动。 一副看财神爷的表情看着自己。 “快快屋里进,还担心你不会来了呢。” 许老中医想到上次从小姑娘这里买的那些药材效果超乎想象,心里就激动地不行。 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不问姓名地址就放人走了。 沈单染扛着大麻袋,刚想把竹筐背起来,被寿安堂的伙计抢先一步,拎到药房里去了。 这次许老中医直接把她带到后院,眼巴巴地看着竹筐,“小姑娘,这次都带了什么药材来?” “许爷爷看看不就知道了。” 沈单染看了眼竹筐,让他自己查看,反正竹筐里除了药材没别的东西。 “好” 许老中医高兴地笑眯了眼,朝伙计使了个眼色,对方点了点头,从竹筐里往外拿药材。 竹筐看着不大,装的东西却不少,满满当当堆了一地,全都是上好稀缺的药材。 “姑娘果然厉害,这么金贵的药材都能找到,真是太好了。” 许老中医挨个检查了一遍药材,有些还亲口尝了尝,时不时地点点头。 “许爷爷看看这些药材可还算满意?” “满意,满意,简直太满意了,呵呵呵......” 许老中医笑得满脸褶子,丝毫不掩饰对药材的认可。 “满意就好,价格方面......” 既然货物满意,价格就好谈了,沈单染话音拉长,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价格好商量,这次肯定给你开个比上次还高的价格,不会让你吃亏的。” 许老中医早就盘算过,按照普通药材的药效,一副药所需要的药材是小姑娘带来的药材的好几倍。 这么极品的药材价格当然比普通药材的价格要高,至于高多少,还得跟小姑娘协商,总之他不会让对方吃亏,更不会让药房吃亏。 第152章 紧急召回 涉及到价格,伙计识趣地退出房间。 等房门再次打开的时候,两人脸上都带着满意的笑容,显然价格都在对方接受的范围之内。 沈单染拿着厚厚一捆大团结,放在竹筐里,上面用梧桐树叶盖住,慢悠悠地从寿安堂后门出来。 有钱了,终于有钱了。 等回去就找张二爷给操持准备盖房子,总是在麦秸垛里住也不是办法。 里面空间狭窄,还跟奶奶两人挤一块,每次起来都感到浑身酸疼不舒服。 现在有钱了,她一天都不想委屈自己。 不过拿来的米面、粮食和猪肉还没卖,沈单染决定去黑市一趟。 顾岂言被紧急召回,吉普车从沈家村的土路上一路飞驰,朝着东方而去。 按照以往的惯例,刚执行任务回来,如果没有重大事件,都会给他足够的时间休息。 这次显然很不正常,他不过刚出去一天,那些人就火急火燎地将他召回,相比于真有要事发生,顾岂言更倾向于对方终于忍不住要对他下手了。 东海军区 深夜,包括赵师长等人在内的一群军区领导等在军区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顾岂言开着吉普车将车子在门口处停了下来,看到等在军区门口的人,灯光照在那些人的脸上,眸色沉了沉,心里隐约有了数。 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收紧,露出泛白的指节,深呼一口气,整理好情绪,才从打开车门,下了车。 “宋书记、赵师长、孙政委......” 顾岂言朝着大家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神色淡然,看不出心底的情绪。 “小顾同志,实在是不好意思,在你休假时把你紧急召回。” 孙政委笑得一脸和善,姿态摆得很低,给足了顾岂言面子。 顾岂言知道这就是只笑面虎,看上去人畜无害,背地里不一定打什么主意。 “没事,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只要国家有需要,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哈哈哈,还是顾岂言同志觉悟高。” 宋书记对顾岂言露出颇为赞赏的目光,他最喜欢这个年轻人,有勇有谋,敢闯敢拼,年纪轻轻就已经升至团长的职级。 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可惜,就是太过于出色,引起上面的注意,招来了不必要的祸事。 他想保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希望小顾同志能理解自己的一片良苦用心。 “咳咳,这么晚把你找来,是上面临时下达一项紧急任务,整个东海军区,也只有你能完成,我们才不得已打扰你休假的时间。” 赵师长满脸无可奈何的表情,若不是顾岂言早就知道他的为人和目的,还真会信了他的鬼话。 这样的话对别的战友们说,或许能取得别人的信任。 对他? 还是算了吧。 “赵师长客气了,这是我们身为军人的职责。” “有你这句话就好,你自己看看吧,上面刚下达的任务。” 赵师长说完递给顾岂言一张白色的纸张。 顾岂言接过,一目十行,很快将内容浏览完,心里发沉。 这更像个圈套,特意为他量身定做的。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除了接受任务,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服从组织安排。” 声音前所未有地沉重,明知道是送死却不得不前进。 “小顾团长大义,这次任务上面没有安排人手,只有你自己去,明天一早出发。” 宋书记心底是非常赏识顾岂言的,可有些事不是他说的算的。 “收到” 顾岂言跟所有人行了个端正地军礼,大家回礼,然后散去,只剩他自己一个人站在夜色中静默不语,久久没有动。 这一去,凶多吉少。 幸亏还没跟她结婚,否则就耽误了人家的一生。 沈单染还不知道顾岂言这边发生的事,她从黑市上出来的时候,又收获不少大团结。 她数了数,竟然足足有一千两百块钱。 这笔钱在前世算不上什么,可在这个年代,连万元户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她只出来一天,就赚了上千块钱,说出去谁敢信。 有了这笔钱,她就不用再担心没钱盖房子,更不用担心以后大哥娶不上媳妇。 还有二哥的病,经过这段时间她精心调理,情况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 至少不会再半夜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来了这么久,沈单染总算敞开怀地购置东西,空间里有的物资,就拿出来换换包装,没有的物资,就大肆采购。 丝毫没有手软。 第153章 找活被骗 沈单染手上拿着几个热腾腾的大肉包子在县城的街道上溜达,看着大街上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反正现在不差钱,只要能看得上眼的,就全都买回去。 “赶紧滚!狗死孩子,给老子把货摔了,还敢要钱,给你两巴掌要不要!” “又没把货摔坏,我看到是你故意把堂哥绊倒的,你这个坏人!” “哪里来的死孩子,敢污蔑老子,看我不打死你们两个小兔崽子!” “你打!就算打死我们也是你故意绊倒我哥不给钱的。” “当家的,还跟他们扯什么犊子,拿家伙!” “敢打我弟,我跟你们拼了!” ...... 左侧的小胡同里传来一阵喧闹声,沈单染原本没放在心上,吃着肉包子已经走过去一段路程。 总感觉声音有些耳熟,像是表弟的声音。 脑子还没来得及深想,动作已经先一步转身朝着胡同口狂奔而去。 刚进了胡同口,就看到一个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手上拿着木棍朝着两个衣着破烂的少年打去。 少年被追打,冲着胡同口狂奔,看到胡同口有个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抬头看去,与沈单染四目相对。 两人都惊了。 沈单染没想到县城这么小,又遇到表弟皓书了。 方皓书更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表姐,还是这么狼狈的情况下。 虽然只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方皓书动作还是慢了一步,被中年男人追上,一棍子打在他的后背上。 “啊!” 方皓书被打得跪倒在地上蜷缩起来。 沈单染的怒火达到顶峰,一把夺过中年男人手里的木棍,反朝着对方抽打过去。 她的力气本来就大,这次又使了全力,中年男人也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没有防备之下被打得嗷嗷叫。 “别打了,别打了,小姑奶奶求求你别打了,这钱我给,快停手......” 中年男人实在扛不住,抱着脑袋倒在地上疼得打滚,苦苦哀求别再打他了。 沈单染杀红了眼,哪里听得进他的话,木棍都抡得快冒烟了,一棍棍打在中年男人身上,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沈单染前世就是学医的,对人体结构最为清楚,她专门挑那种打了巨疼又不会死人致残的刁钻角度打。 中年男人才疼得哇哇大叫,满地打滚求饶。 方皓书和方皓泽看着打红了眼一脸凶神恶煞的表姐,心里对她的崇拜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当家的,小姑娘你放过我当家的吧,我给钱,给钱还不行吗。” 中年男人的老婆看这次遇到硬茬子了,吓得不敢靠近,生怕自己也挨了闷棍。 只能嘴上说着软和的话,希望对方能听进去。 直到十几分钟以后,沈单染打累了,中年男人也险些疼昏过去,她才停下抽打的动作。 “给多少钱?” 表弟不能白白挨一棍子,看这夫妻俩的尿性,估计没少干这种闷良心的黑心事。 “五......五毛?” 女人一脸的心疼,早知道就不为了省这点钱打这俩狗崽子了,之前说好的两个孩子干半天活给一毛钱。 现在还多给三毛钱,真是快心疼死她了。 “嗯?” 沈单染声音一提,显然对她开的价非常不满意。 “那.......六毛?” 沈单染索性不开口了,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一块,小姑奶奶这俩孩子干半天活给一块钱已经算顶天的高价了,可不能再提了,之前说好的,俩人干半天活给一毛钱,这都已经翻了十倍了。” 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中年妇女是真心疼了,早知道就不用这俩小兔崽子了。 “那就一块吧。” 沈单染也觉得这个价格差不多,没再为难,中年女人听了刚要松口气就听到接着又来一句,“但是我两个表弟的医药费怎么算?” “什么?!还有医药费?!” 中年女人声音拔高,满脸不敢置信。 “你以为呢,我表弟白挨一棍子打?” “可我男人也被你打了这么多棍,要这么算,也得给我男人医药费。” “你确定?既然这样,那我再补上几棍,免得赔咯。” 沈单染说罢便举起棍子朝中年男子抽打而去。 “不要!我给,我给还不行嘛,小姑奶奶您可行行好,别再打了,再打下去真要出人命了。” 中年男人看又要挨揍,吓得赶紧出声求饶。 “还不快去给小姑奶奶拿钱,愣着做什么!” “我这就去拿。” 中年女人也没想到今天遇到这么个硬茬子,根本不给商量的余地,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比他们夫妻还恶霸。 沈单染看着女人手上只拿了一张大团结,蹙了蹙眉,显然还是不满意。 “小姑奶奶,您可饶了我们吧,这十块钱都够买近百斤大米了。” 方皓书听到这个数眼睛一亮,一百斤大米,那得够家里吃多少天啦。 生怕弄巧成拙,人家再不给钱,他伸出手扯了扯沈单染的衣襟,示意可以接受。 “那行吧,大团结我就勉强收下,以后要是再敢干这种坑蒙拐骗丧尽天良的事被我碰见,就没这么好说话了,直接去公安局报案。” “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两口子在街市上干这种事不是一年两年了,以前都是别人绕着他们走,现在反倒被收拾一顿,两人确实有点害怕了。 沈单染带着两个表弟走出胡同,吓得夫妻俩赶紧进屋锁门。 县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物,恶霸,就是一街头恶霸,比他们还恶毒。 “表姐,你真是太厉害了,上次那五十块钱我都给奶奶了,要是天天有这么好的事就好了,挨顿打也值得。” 方皓书还记得前几天在街上捡人家的烂菜叶子被打,也是碰见表姐把对方收拾一顿,还赔了几十块钱的精神损失费。 “你这傻小子说什么呢,哪有拿自己的生命当赌注赚钱的,男子汉大丈夫要想赚钱就正大光明地去挣,不能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听到没。” 沈单染一脸义正言辞,满身浩然正气。 可这次没把方皓书唬住,主要是她恶霸的形象深入他心,想忘都忘不掉。 第154章 大肉包子 “呃......我那是为民除害,是替天行道,是正义的化身。” 沈单染看着表弟一脸不信的表情,脸色一僵,给自己找借口。 “表姐说得对,表姐那是为民除害。” 方皓书没说什么,倒是方皓泽满脸崇拜地看着沈单染,眼中满是小星星。 “这些钱你们兄弟俩留着,以后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给家里交,姥姥那边我自会给她准备。” “表姐,哪能总是要你的钱,昨天奶还念叨你给的钱太多了,不能再收了。” “这你们不用管,你们表姐我本事大着呢,能赚钱,倒是你们两个怎么来县城找活,是不是家里又没钱了?” 前几天刚把卖药的钱给姥,还留下那么多物资和半扇肥猪肉,按说不应该这么快就没钱啊。 “不是,地里的活我们干不了,也挣不几个工分,想着在县城找点活干赚点钱,这样就不用担心以后家里会断粮了。” 这次说话的是方皓泽,方泽远的儿子,比方皓书小几岁,是个眼里有活的孩子。 看堂哥来县城找活干,他也闹着跟来碰碰运气。 他们年纪在村里不算小的,很多比他们年纪小的都出来找活或者下地挣工分了,只有方家人还当他们是孩子,没要求他们做什么。 从省城回到方家屯的这段时间,方家经历过多次断粮,把他饿怕了。 可县城就那么大点的地方,哪怕不是正式岗位,也依然有很多人争破了头皮塞钱找关系争抢。 哪里轮得到他们。 找了许久就只有这么一户人家不嫌弃他们,提前说好两个人干半天活给一毛钱,他们爽快地答应了。 没想到人心险恶,活干了钱不给结算就算了,还拿木棍子打人。 兄弟俩干了半天的活,什么东西都没吃,肚子饿得咕咕叫。 三月的天气温度并不高,也就刚刚零上几度,又冻又饿。 “咕咕......” 话音刚落,肚子里就传来咕咕的抗议声,方皓书脸一红,不敢看沈单染的眼睛。 “你们是不是出来以后还没吃过饭?” 沈单染看着两个表弟穿着单薄破旧的袄子,冻得脸都青了,眉头一蹙。 “你们才多大,不着急找活。” 沈单染的思维还停留在前世,觉得两个表弟的年纪在前世正是上初高中的时候,怎么能这么小就出来找活。 她连忙把背着的竹筐卸下来,佯装从里面扒拉东西,实则从空间里拿出来满满一笼布冒着热气的大肉包子。 方皓泽没忍住,猛地吞咽几口口水,不好意思地把头扭过去,不去看那又大又白闻起来又香的肉包子。 方皓书年纪大些,表现没那么明显,只是依然能看出他眼神里对食物的渴望。 “呶,一人两个肉包子,剩下的这些拿回去给姥姥他们吃。” 沈单染每个人给了两个大肉包子,其他的用白色的笼布包起来,递给方皓书。 “表姐,我跟皓泽吃一个包子就行,这些你还是拿回去给姑姑姑父他们吃吧。” 方皓书颇感到不好意思,上次表姐刚给了家里那么多东西,哪好意思再要。 “让你拿着就拿着,姥爷的伤口怎么样了,有没有按照我留的药按时喝药?” 沈单染这几天忙,没去方家屯给姥爷复诊,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 “爷爷已经醒过来了,奶每天都给他熬你留下的药,现在还不能吃饭,幸亏你给的小米,奶每天给他熬小米粥喝,我看着爷爷的气色比受伤之前都好。” 说到方老爷子,方皓书眼中闪过亮光。 表姐就是他们家的英雄,每次遇到麻烦都是她挺身而出。 “那就好,那些人没再去找事吧?” 沈单染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表弟心里的女英雄,知道姥爷的伤在慢慢恢复,就放心了。 她对空间出产的药材和粮食有信心。 只要连续食用一个星期,再重的病都不怕。 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些人,要是再上门找事,弄出什么幺蛾子,大罗神仙也难救。 “呃......” 说到这里,方皓书脸色一沉,不敢告诉表姐。 奶说了,以后家里再出什么事不能总是麻烦姑姑他们,沈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不能总是因为自家的事把家底掏干,人家也是要过日子的。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单染担心那些人又去姥姥家找麻烦,连忙追问道。 “没有,昨天他们又去家里找事,想把爷爷抓去批斗,被奶和爸他们给拦下了,可能也是担心弄出人命来,那些人说过几日再来。” “岂有此理,把人打成重伤还不放过,这事交给我来处理,回去跟姥姥和舅舅他们说不用担心。” 沈单染想到自己在县城的唯一“人脉关系”,就是上次被她暴揍一顿的沈春花那个恶妇。 她不是有个在武装部当部长的二舅吗? 这么近的关系,她如果不好好利用起来,都对不起自己。 “表姐,你能有啥办法,这里可是县城,万一惹到什么大人物咱们可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方皓书想到表姐上次胖揍那个恶婆娘的场景,以为她又要去揍人,吓得赶紧拉住她的胳膊,满脸担忧。 “放心吧,你姐是那种没长脑子的人吗,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不会出事的。 对了,舅舅舅妈他们怎么放心让你们出来找活干?” “这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别人家我们这么大的孩子早就下地干活或来县城找重活干了,我还是跟村里的小伙伴学的。” 方家对孩子比较宠爱,哪怕家里再困难都没有强迫他们做过什么。 要不是同村其他孩子有点空就进县城找零活赚钱,方皓书还不知道有这种赚钱的门路。 “好吧,如果你们答应我件事,我倒是可以给你们帮忙找份轻快稳定的活。” 沈单染想到去寿安堂卖药时,许老中医无意间抱怨年纪大使不上劲,要是有个懂药的给他打下手就好了。 她看两个表弟都是聪明伶俐的,大舅以前在省城大医院当医生,把他们介绍到寿安堂给许老中医打下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155章 给表弟找活 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现在正处于特殊时期,学校乱糟糟的学不到什么东西,只能让大舅二舅私底下给他们补习功课。 “真的?表姐,不管你提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都答应你。” “我也是,堂哥能做到我也能做到。” 两人做梦到想给家里减轻点负担,看爸妈每天下地干活累得不行,他们也心疼。 就是想给家里减轻负担,才出来找活干的。 “我就只有一个要求,找到工作也要好好学习,不能把功课给落下。” 再过几年,等高考恢复,学校就会陆续恢复正常,到时候大舅二舅他们最终还是会回去省城发展的。 表哥表弟们的学业可不能因此而耽搁咯。 “原来是这个,表姐你放心就是,每天晚上二叔都会给我们授课,课本上的那些知识我们早就学会了。” 方泽远是大学教授,自从被学校开除后,便把对工作的热爱转移到几个孩子身上。 每到晚上,没人的时候就会把他们召集起来,点上平时不舍得点的蜡烛,教他们课本上的知识。 只是这事做得隐秘,除了方家人,没人知道。 “那就好,走,表姐带你们找活。” “表姐啥活这么容易找?” 不是方皓书不信任沈单染,而是他们在县城找活找了好多天都没找到,每次人家需要用人时,都被别的小伙伴捷足先登。 他实在是太好奇到底啥工作都不用找,直接过去。 “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沈单染神秘一笑,带着两个表弟直接朝着寿安堂的后门走去。 寿安堂的生意比上次来的时候还要好,正门排起了长长的队,沈单染不想让人看到,直接走后门。 许老中医正忙着,伙计看沈单染带着两个少年从后门走进来,以为是有事,“沈同志,是不是有事找许老中医?” “是,麻烦许大哥帮忙跟许老说一声,我们在后院等着他。” “好,沈同志你们先坐,我这就去。” 伙计是个勤快的,把还没晾晒好的药材放下边急匆匆地朝着正堂走去。 “表姐,你怎么跟寿安堂的人认识?奶以前就是来这里抓药的,可贵了。” 方皓书只知道每次奶来县城的寿安堂给爷爷抓药都得花好多钱,不然家里也不会断粮。 “没事,贵有贵的道理,只要能把病治好就行,我们来不是抓药,而是给你们找活。” 沈单染不以为然,她看过寿安堂的药价,总体来说不算贵,比较平民,普通老百姓都看得起。 只有用到特别珍贵的药材时,价格才会高。 “在这里找活?表姐,我们可不会中医,你别吓唬我。” “不会中医还不会学吗,大舅那么优秀的医生,你身为他的孩子,一点医学知识都不懂,好意思吗。” “可我没学过中医,我爸主修的也是西医。” 方皓书很想争气地反驳回去,现实却容不得他硬气,谁让他什么都不会呢。 “所以我才让你们好好学习,在这里跟许老中医打下手,耳濡目染学些中医知识,晚上回去再好好学习课本上的知识,慢慢地不就什么都会了吗。” “呃,有道理。” 方皓书被沈单染绕晕了,反正就是觉得表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小姑娘,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许老中医百忙之中抽时间急匆匆赶到后院,看到果然是卖药材的小姑娘,笑得见牙不见眼。 “许老,这次来是有事想求您帮忙。” 沈单染把姿态摆得很低,她知道就算不这样许老也会答应她的请求。 “什么事,说来听听。” 许老看着沈单染身边两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少年,知道事情可能与他们有关。 “这两个是我表弟,家在方家屯,上午听你说没人帮你打下手,您看让他们来给您打打下手,行不行?” “方家屯的娃娃,倒是离得不远,只是跟孩子的父母说过没,我这里的活可是很累的,要求也高,不仅得会识字写字,还得记性好,背很多药名。” 许老中医没有直接拒绝,之前不是没找过打杂的伙计,能坚持下来的不过就两个。 他看这两个少年衣着虽破旧些,眼神却很清澈,小小年纪就能感受到不同于普通孩子的大气,不像是一般农户人家教育出来的。 “这个您放心,我两个表弟都会识字写字,至于记性,两个表弟记性比我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要是不信,您可以考校考校他们,如果觉得符合要求就留下,不符合我就带回去。” 不是她吹,要论记性,以两个舅舅的聪明劲,生出来的孩子又能差到哪里去。 暗中给两个表弟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主动些。 方皓书脸色泛红不好意思看许老,不是害羞,而是臊的。 表姐也太会吹牛了。 “哈哈哈,小姑娘介绍过来的想必一定差不了,不用考校,只要会识字就好说,其他的慢慢教,总归是能教会的。” 许老这话明显是想卖沈单染个面子,不管俩人怎么样,他都会收,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那就谢谢许老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沈单染秒懂,知道人家这是有所求。 “好说好说,俩孩子刚来,给的工资可能会低点,不过只要好好表现,以后会上涨。” “听许老的,我们没意见。” 沈单染把两个表弟介绍过来并非是想让他们赚多少钱,而是怕再出现像之前那种事,被人家欺负殴打。 她统共就来县城两次,表弟就被欺负两次,要是下次没这么好的运气碰到自己,岂不是擎着挨欺负。 还有一方面的原因就是在寿安堂能学点有用的知识,比跟着家人下地干活或者去县城给人家当小工强。 只要再等几年,国家恢复高考,一切恢复正常,就不用她操心了。 以两个舅舅舅妈的能力,迟早会一飞冲天的。 “那就好,如果没别的事,俩孩子可以先留下来熟悉半天,看看能不能适应。” 许老这话不是没原因的,以前寿安堂不是没招过小伙计,可惜都没能达到彼此的要求。 第156章 县城唯一的人脉 从寿安堂出来,天色已经不早了,沈单染没有丝毫犹豫,直奔恶妇沈春花的老巢而去。 沈春花可是她知道的唯一跟当官的有亲戚关系的人,也是她目前为止在县城唯一的“人脉”。 不充分利用好这层关系,不是她的风格。 沈单染一向信奉‘能屈能伸、一切皆为我所用’的人生信条。 何况姥爷的事一天不解决,家里人都跟着担心,她也不能集中精力忙自己的事。 没错,沈单染的野心并不满足于拿空间物资换钱财的层面。 她有信心能保证让家人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钱财只是最基础最浅显的东西。 她不相信自己莫名其妙穿越过来,就只是为了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的。 那样估计天上的大仙都懒得折腾。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句话沈单染觉得正适用于目前的自己。 虽不知道到底是哪位上仙让她穿越到这个混乱的年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费那么大劲,不只是让她来改善家人伙食这么简单,必然有其更深层次的用意。 而且以她的野心,也不甘心于拿空间物资换钱财这种低等的行为。 她想要更多。 想到前世了解过关于这个年代的情况,很多厉害的大佬被下放被埋没,甚至陨落,许多古籍真迹文人笔墨书画被当成糟粕烧毁。 她隐隐明白自己穿越过来的用意。 只有自己有能力了,才能救更多的人、保护更多的文物,不让人才陨落。 还有师父,也不知道现在在哪个牛棚里受罪,沈单染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 得加快速度,将家里的麻烦解决才能空出时间和精力去做别的事情。 王家小院 沈春花正在院子里跟男人王大强吵架。 自从上次赔了五十块钱后就看什么事都不顺眼,心里憋着一团火气发泄不出来。 那可是整整五十块钱啊,对她这种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来说,平时五毛钱都不舍得花,一下子赔出去五十块钱,比杀了她还难受。 在自家院子里接连骂了好几天。 沈春花婆家并不富裕,自己更是铁公鸡一毛不拔的性子。 清晨起来发现自家养的母鸡跑到别人家下蛋,还不知道把蛋下在哪里。 这几天本就窝着一团火,莫名损失一枚鸡蛋,直接触发她肚子里的怒火,逮着王大强一顿怒骂。 “我又不是老母鸡,怎么知道它把蛋下在哪里,明天又不是不下了。总比有些人只知道好吃懒做,连个蛋都下不出来的强!” 王大强被媳妇一顿怒吼,也气得很,恶向胆边生,直接揭开了沈春花的伤疤。 他越来越觉得沈春花这个恶妇不讨人喜欢,整日里好吃懒做惹是生非,有点事看不顺眼就拿他撒气。 娘昨个儿还跟他念叨着让他跟沈春花这个不下蛋的母鸡离婚,娶个知冷知热能生孩子的女人过日子。 以前他是不愿意的,先不说两人结婚这么多年,多少已经产生了感情。 就沈春花娘家二舅护犊子的德行,他要是敢跟这恶婆娘提离婚的事,她娘家二舅就能带人打上门来。 自从这婆娘变得跟个恶妇似的,五天一大吵三天一小吵,王大强就觉得对她无比厌烦。 上个月娘突然把他喊回家,说是给他寻摸了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年岁比他还小几岁,让他去相看相看,反正也不费什么。 若是以前,王大强肯定直接拒绝。 那次因为跟婆娘吵架,心里正烦躁,便鬼使神差地竟然答应下来,找了个借口就骑自行车回了县城不远的农村老家,背着沈春花偷偷去相看女人。 那一看,心就彻底沦陷了。 那女人的长相不算好,胜在性子温柔,说话柔情小意,对他的话言听计从,什么事都以他为主。 对被沈春花骂惯了的王大强来说,这样温柔的女人才是女人,而不是沈春花那种泼妇。 王大强被年轻寡妇迷晕了眼,从那以后经常背着沈春花偷偷回村里与那寡妇厮混。 一个月下来,他身为男人的虚荣心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尤其是那方面,那寡妇可比沈春花这个泼妇会伺候人。 王大强本来是没打算离婚的,毕竟沈春花娘家有钱有权,对他的事业百利而无一害。 还有,他在城里的工作都是沈春花娘家二舅安排的,要是得罪了那恶婆娘,自己的工作都不一定能保住。 但他也不想放弃那个小寡妇,尝过柔情似水女人的滋味后,让他欲罢不能。 这一月,他天天往村里跑,说是帮着家里忙春种,实际上连家都没回,直奔那小寡妇的家,与她夜夜厮混。 王大强身心得到满足,对沈春花这个发妻愈发看不上。 昨个儿夜里,那小寡妇眉眼含泪,可怜巴巴地在他身上轻声啜泣。 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别的男人欺负她了呢,起身就穿衣服打算帮她出气。 却被小寡妇一把拉住,含羞带怯地说是心疼自己才哭得。 王大强一时摸不清头脑,不知道哪里让女人心疼了。 直到现在想起来小寡妇当时的神态,王大强还感觉下半身一阵抽动。 在他一再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心疼自己每天县城、村里来回跑,心疼他受冻受累。 村里距离县城路途虽然算不上近,可每天都得很早从被窝里起来,连早饭都没时间吃,就赶回城里去上班。 要不是小寡妇提及,王大强都没觉得自己这么累。 最让他感动的是,小寡妇心疼自己整日被沈春花这个恶妇打骂,每次跟她吵了架,他就忍不住骑几十里地去村里找那小寡妇寻求安慰。 短短一个月下来,王大强的心跟小寡妇靠得越来越近,对沈春花这个婆娘愈发厌恶。 昨个儿夜里,小寡妇含着泪委屈求全地跟自己说,要在县城租个房子,省得他两头跑,累坏了心疼的还是她。 这样不仅能离他近点,想他的时候还能去偷偷看一眼,省得在村里一个人待着整天胡思乱想,想得心里更加难受。 第157章 负心汉 王大强听到小寡妇这话以后更加心疼她,当时就答应给她在县城租个小院,把她接到城里。 小寡妇听了他的保证喜极而泣,还主动让自己为她找份工作,哪怕是个临时工也愿意。 这样她也能赚钱,为他减轻负担了。 王大强听后脑门一热,直接答应下来。 今天原本打算去厂里请个假,专门空出一天时间来给小寡妇找房子找工作的,没想到被沈春花这个恶妇抓着骂了一顿。 两边一对比,王大强更觉得小寡妇比沈春花强太多。 甚至生出跟沈春花离婚,娶小寡妇的想法。 人一旦生出某种想法,便会迅速在脑海里生根发芽,如同燎原之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 王大强便是如此,越来越看不上沈春花这个发妻,对她满是厌恶。 这恶婆娘赔出去五十块钱自己还没说啥呢,她反倒天天的跟吃了枪子弹药似的,逮着他就一顿骂。 他觉得娘说得没错,整天跟这个不下蛋的母鸡耗,老了都没人管他的死活。 不如趁自己还年轻,听家里的跟她离婚,娶了心爱的小寡妇,让她给自己生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一家三口过小日子。 “王大强,你说什么!” 沈春花不敢置信地看着一向老实窝囊的丈夫竟然敢说她连个蛋都下不出来,气得浑身发抖。 “我说你连个蛋都下不出来!” 王大强破罐子破摔,梗着脖子继续骂。 既然已经决定要跟这恶婆娘离婚,他索性就什么都不顾及了,敞开天窗说亮话。 离婚! “王大强!你个没良心的,我为什么不能生孩子你能不知道?!” 要是因为她自己的原因,生不出来孩子,沈春花还不至于这么生气。 实际上因为什么,这个男人比谁都清楚。 “我......” 王大强想到媳妇不孕的原因,底气有些不足,支支吾吾不说话。 “要不是你娘当初在我怀孕时逼着我下地收稻谷,赶上下暴雨,她自己先跑了,把我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扔在地里,害我被大雨淋透,生病流产,孩子才没保住,我是不会下蛋吗?!” 以前的事沈春花不愿再提起,那是她这辈子最暗黑无助的经历,也是最痛心的回忆。 没想到当时那个指天发誓会一辈子对她好的男人,这才短短几年就变心了。 “不要再说了。” 王大强心虚,知道是自家亲娘对不起媳妇,但这不能改变她不能生孩子的事实。 “凭什么不让我说?你不是嫌弃我不下蛋吗,我为什么不下蛋你拍着自己的良心说为什么!”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再提那些没用。” “过去了?能过得去吗?流产后,医生特意叮嘱过不能月子里不能干活不能受寒,你娘是怎么做的,你又是怎么做的?!” 沈春花歇斯底里地对着王大强怒吼,眼睛都哭肿了。 想到以前婆婆和丈夫对她做过的事,就像一根针扎在心尖上,怎么都无法释怀。 就是为了报复丈夫和婆婆,这些年她才肆无忌惮地好吃懒做作威作福,反正她也不能再生孩子了,赚点钱就往自己身上造。 就在她以为会这样过一辈子的时候,男人竟然说她不下蛋。 沈春花只是横,不是傻,知道婆婆私底下没少劝男人跟自己离婚,娶个能生养的女人。 只是她赌这个男人没那个胆子敢真跟自己离婚,她娘家二舅不是吃素的,王大强这个怂蛋肯定不敢招惹她。 正是有这样的底气,沈春花才肆无忌惮变本加厉地折腾王家人,自从知道再也怀不上孩子以后,就不再去村里婆家住。 靠着娘家在县城买了出小院,跟男人直接搬到县城生活,离那个老虔婆远远的。 她把自己的孩子弄没了,自己就让她也尝尝失去儿子的滋味。 只是她还是低估了人性的卑劣,当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对天发誓说要对她好一辈子、不在乎有没有孩子的男人,这么快就变了心。 “说那些有什么用,你不能生孩子是事实,我们王家就我一个儿子,不能在我这里断了后。” 王大强的意思不言而喻,不管她不能生育是怎么造成的,总之王家不能没后,他不能没儿子。 沈春花感觉像一盆冷水泼在心上,心拔凉。 “王大强你这个负心汉!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你都忘了吗,是你说不在乎我能不能生孩子,也不在乎王家会不会断后,只想跟我好好过日子。” 沈春花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笑话,活在男人的谎言里。 她当初是真相信了他说的话,如果知道这个男人会这么快就变心,她定然不会让家里花钱找关系把他弄到城里来。 连县城这处院子都是她娘家花钱买下的。 要不是当初信了他的话,会一辈子对她好,沈春花才求娘家出钱买房子、让二舅出面给王大强找工作,甚至把户口都从农村迁到了城里。 王大强他现在还在村里拾大粪! 沈春花想这些年所受的伤害、所有的付出最后换来一句不下蛋,替别的女人做了嫁衣,就气得胸口发堵。 “当初是当初,春花你不能那么自私,总得为我考虑考虑,我一个大男人没有孩子,你知道人家背后是怎么议论我的吗。” 人心底的想法一旦破土生根发芽,就会迅速疯长,长成参天大树。 王大强就是这样,以前或许把心底最真实的想法都压抑着,不敢面对,没有觉察,才会对沈春花有足够的耐心。 可现在有了别的女人,让他更加看不上沈春花。 被人笑话只不过是他为自己变心找的托词,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沈春花是伤了身子才无法怀孕的。 王大强心里有了别的女人,想到那个温柔如水的小寡妇会为自己孕育孩子,心里就一阵激动,离婚的心意更加坚决。 小寡妇心疼他,他不能让心爱的女人受委屈,所以只能牺牲沈春花这个恶婆娘了。 当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有了耐心,连敷衍都不愿意,随便拿别人的话当挡箭牌。 第158章 以食诱之 “王大强,你就是个畜生!” 沈春花气得浑身颤抖,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往日里豪横泼辣的女人此刻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哭得悲痛欲绝。 “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跟个歪瓜裂枣死耗,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 正当沈春花悲痛欲绝时,院里突然传来女人的说话声。 沈春花和王大强都被吓了一跳,闻声望去。 一抬头就看见自家墙头上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圆脑袋,正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们。 沈春花没料到会有人胆子这么大,竟敢趴自家墙头上偷听,用衣袖擦拭一下满脸的泪痕,吓得连连后退。 一不留神,鞋子狠狠地踩在王大强的脚背上,气得他大叫喊叫:“你干什么,想报仇不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吧!” “你......你怎么又来了。” 沈春花没搭理他,满脸惊恐地看着趴在墙头上的沈单染,比看见鬼还让她恐惧。 “嗨,大姐,想你了,找你来加深加深感情。” 既然被发现了,沈单染也没什么可躲闪的,大大方方地当着人家的面,翻墙落地,直接跳进王家的院子里。 “你......你怎么又来了?” 沈春花被沈单染的武力值震慑住了,以为她是来找麻烦的,满脸防备地看着她。 “看大姐说的那话,多伤咱们姐妹的感情,这不是想你了,来看看你。”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跟你去公安局。” 想到上次这个女人说过的话,沈春花以为她是来找事的,吓得脸色煞白。 “大姐,我就是来找你聊聊天,顺便送点家里刚做好的吃食过来。” 沈单染提了提手上的笼布,里面包着刚从空间里取出来的肉包子。 要不是有事相求,她才舍不得给这恶妇带肉包子。 “我不要,你赶紧走。” 哪怕喜欢占小便宜的沈春花都不敢要沈单染的东西,怕其中有诈。 这女人看着年纪不大,心思却黑得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你确定?这可是纯肉馅的白面大包子,外面想买都买不到的。” 沈单染还不知道自己被沈春花这个恶妇给定性为“不是好人”了。 她从笼布里取出来一个肉包子,当着王大强和沈春花两口子的面把包子掰开,露出里面色泽诱人的肉馅。 肉香味儿在院子里散开,把两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你......你有这么好心?” 沈春花就算不聪明,也懂得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她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恶女人讹了自己五十块钱的事。 今天突然送肉包子来,是不是想污蔑自己偷她的包子,然后把他们两口子送局子里去。 肯定是这样。 理智告诉她这女人不是好人,虽然她手上的肉包子看上去确实诱人,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大姐这是不相信我?” 沈单染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看向沈春花,眸中带着一丝压迫感。 敬酒不吃吃罚酒,对她客气还不满足,非得逼她发火才愿意。 “相信,上次赔你的那五十块钱已经是我所有的积蓄了,真没钱了,你换个人薅吧。” 一向对别人恶言恶语横行霸道的沈春花声音微微颤抖,差点哭出来。 这就是个活阎王,上次讹诈自己五十块钱的事沈春花犹记在心,不然也不会跟自家男人争吵。 沈春花把所有的账都算在了沈单染头上。 这才短短几天,就上门主动给她送包子,要真相信她是出于好心,除非自己脑袋里长包了。 她只是横,不是蠢。 “唉!看来大姐还是不信我,这让我很受伤,这次来真不是找你要钱的。” 沈单染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满脸的忧桑与受伤。 沈春花看得目瞪口呆,都忍不住信了她的鬼话,怀疑是不是自己做得太过分。 “你来到底什么事直接说吧。” 弄不清楚对方来的目的,沈春花不敢轻易接受她的好处,怕到时候再抓她去公安局咋办。 “进屋说。” 沈单染反客为主,率先朝着屋里走去。 王大强和沈春花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茫然,这女人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怎么跟在自己家似的,比他们两口子还不当自己是外人。 “妹子,你有啥事直接说吧,我心慌。” 沈春花擦掉眼角残留的泪水,看着跟个大爷似的坐在自家沙发上的年轻女人,想伸手把她拽起来,又不敢。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这么害怕一个人,还是个年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姑娘。 “咳咳咳,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请咱二舅给帮点小忙。” “咱二舅?!” 王大强忍不住喊出来,这女人可真是自来熟,上次还闹腾着要送媳妇进局子呢,这回又来个咱。 脸皮咋这么厚呢。 “不行!谁跟你咱,那是我二舅,凭什么帮你!” 沈春花一听原来是上门求她办事的,底气瞬间高涨,大声拒绝。 她就说好生生的这女人怎么会那么好心,给他们带肉包子,原来是有事相求。 上次刚讹了她五十块钱,这会儿又巴巴来家里套近乎,真是开了眼界,天底下还有比她脸皮还厚的人。 “不想吃大包子了?” 沈单染把掰开的肉包子特意在沈春花鼻子前面转了一圈,又收回去放在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真香!” 一边吃一边夸赞,眼神还时不时扫向夫妻俩,摆明了就是馋他们。 沈春花和王大强两口子对吃的最没有抵抗力,尤其是香味这么浓郁的肉包子他们从来没吃过,忍不住猛咽口水。 可是脑子还是清楚的,这女人来者不善,他们不能因为一点吃食,就上了对方的当。 就在他们犹豫的空当,很快一个大肉包子就进了肚。 沈单染没有丝毫犹豫,将笼布打开又拿了一个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等不到沈春花开口,她就一直吃,吃个不停。 眼看十几个大肉包子就见了底,心疼得沈春花直嘘气。 王大强更是急得脑门上都出汗了,这娘们儿怎么这么能吃。 一个人吃了好几个大肉包子还不撑,真是快急死他了。 第159章 谈条件 “这事也不是不能商量,但只凭几个肉包子就想让我二舅给你帮忙,也太便宜你了。” 沈春花眼看沈单染又要拿肉包子,赶在她伸手前出声。 “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 沈单染把笼布重新包好,笑眯眯地看向她,等着她提条件。 “我要你还我那五十块钱。” “不行。” 沈单染想也没想直接拒绝,她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五十块钱不是小数目,已经给表弟了,她总不能再倒贴五十吧。 “那给四十?” 对沈单染的拒绝,沈春花没有丝毫意外,主要是给她的印象太深刻,知道这个女人不好惹,不会像别人那样谦让自己。 只能退让一步,讨价还价。 “十块” “十块太少了,不行。” “你要是接受就接受,不接受一分钱没有,还有这些包子也没你的份儿。” 沈单染有把握沈春花肯定会答应,找她二舅帮忙不过就是传句话的事,还能得十块钱和这些肉包子。 要是拒绝,什么也没有。 这笔账,她相信对方能算的清楚。 “我要二十个大肉包子,不,五十个。” 沈春花心疼损失的钱,发狠似的想从肉包子上找回来。 “成交!” 肉包子都是空间生产的,只需要她按几个按钮,机器就会自动挑选猪肉、和面、包好、蒸熟,自动收拢到库房里。 整个流水线全都是高度自动化,不需要她费什么劲,库房还有保温效果,不论放多久,拿出来依然跟刚出锅时一样热气腾腾的。 “你先给我尝尝。” 沈春花有了底气,走到沈单染面前把包子夺过去,拿了一个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味道怎么样,我也尝尝。” 王大强见沈春花跟饿死鬼似的大口大口地吃包子,也忍不住想伸手去拿笼布里的肉包子。 长这么大年纪,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又好闻的肉包子。 “不行!” 沈春花没忘记王大强对自己说过的话,那是在她伤口上撒盐。 这包子是给自己的,凭什么让这个无情的男人吃,想到自己当年失去的孩子,沈春花就感到一阵恶心厌恶的情绪从心底升腾起来。 这个男人已经成功恶心到自己了,以后她不会再给他任何好脸色。 “就一个包子,你至于的嘛。” 王大强气急,这肉包子一看就跟外面买的不一样,光闻着味道就能猜到味道有多绝。 “怎么不至于,之前不还说我不下蛋吗,这是人家看在我二舅面子上送给我的,我说不让你吃就不让你吃,有本事你自己出去买啊。” 伤害已经造成,以前哪怕再好吃懒做,沈春花都会把家里的好东西先留给男人吃。 现在,她看清了这个绝情的男人,不想再便宜他。 已经习惯家里有啥好东西自己先吃的王大强,蓦地被媳妇拒绝,气得脸色铁青。 “大姐,味道怎么样?” 沈单染甚至都没屑得看沈春花身边的男人一眼。 她趴在墙头上听了一出好戏,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出轨了,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放在前世,这种渣男就是典型的凤凰男,但王大强这个男人比凤凰男还不如。 沈单染打心底厌恶他这种人,连正眼都不瞧他。 “好此......” 沈春花吃得满嘴流油,口齿不清地回应着沈单染的话。 明明已经吃过早饭还是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吞咽着。 沈单染心里一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怕吃得凶猛,就怕不喜欢吃。 不一会儿的功夫,剩下的肉包子被沈春花吃了大半。 最后,沈春花拍着肚皮,打了个饱嗝,才算停下来,看向沈单染。 “你想让我二舅帮什么忙,咱们事先可说好,我顶多跟他说一声,至于能不能办成可不跟你保证。” “那当然,只要你用心去办,成与不成再另当别论。” 沈单染答应地非常爽快,反倒让沈春花有些不适应了,抬头认真打量着她,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异样。 “你先说说到底是什么事,不然我心里没底。” 知道对方不放心,沈单染索性直接摊牌,把姥爷的事跟她说清楚,免得她还以为自己打什么歪主意呢。 “这事我不懂。” 沈春花眼神明显有些迟疑,二舅并不是好说话的人,就算是她平日里也不敢去麻烦他。 只能借他的名头狐假虎威。 “不懂没关系,你二舅懂就行。” 沈单染看了眼沈春花,知道她已经开始打退堂鼓。 这个便宜果然不是那么好占的,好在她还有筹码,不怕她不应。 “要不这包子还给你,钱我也不要了,你还是走吧。” 沈春花越想越不对劲,总感觉自己被坑了,连包子都不觉得香了,往沈单染怀里一塞,连忙赶人。 “你确定不答应?” “这样的事太大,我不敢跟二舅说,你再找别人帮忙吧。” 沈春花心里愈发没底。 平日里作威作福也只是那二舅的名头吓唬别人,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尤其是关于那方面的事,太过于敏感,她不敢承诺。 “那要是我再帮你完成一个心愿呢?” 这女人看起来跟没脑子似的,实则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沈单染只得把杀手锏亮出来。 “什么心愿?” 沈春花好奇地看向沈单染,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心愿? 这女人说话太狂妄了点,比她还狂。 “怀上孩子。” 沈单染神色淡然,看了眼沈春花轻描淡写地道。 她刚在趴在人家墙头偷听了很长时间,对沈春花和王大强之间的对话几乎听了个遍。 甚至还推测出沈春花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的事。 哪怕前世那么开放的时代,都有人为了生孩子花大价钱做试管婴儿,何况现在这个年代,没有子嗣是会被人说三道四的。 男人和女人面临的处境还不一样,女人不能生育后果更严重。 压力可想而知。 身为女人,沈单染同情沈春花的遭遇,正好她有这个能力,帮她一把,能挽救一个命苦的女人,功德一件。 第160章 能治好你的不孕症 沈春花像被天雷劈中,愣在原地。 她知道因为自己不能生孩子的事,婆婆私底下没少劝着王大强跟她离婚,娶个能生娃的女人过日子。 没有女人不想要属于自己的孩子,这是她最薄弱的地方。 沈春花在外面表现得凶恶霸道,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床上偷哭。 没有孩子就像人生洗不掉的污点,被婆婆骂不下蛋的母鸡。 听到沈单染说能让她怀上孩子,满脸的不敢置信。 “你......你说真的?” 沈春花自己都没察觉到声音颤抖的厉害,生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是她唯一的执念。 以前找很多中医看过,都没有办法,说是当年月子里留下的病根,没办法治愈,只能听天由命。 不记得喝了多少苦汤药,受了多少罪,就在她慢慢接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时,这个女人竟然说能让她怀上孩子。 手上的包子落地,眼眶微红,强忍着激动的心情,看向沈单染,希望不是在做梦。 “真的,我从来不会拿这种事骗人。” 对这点沈单染还是有信心的。 沈春花的情况远不如顾岂言的严重,甚至根本用不着动手术,只需要喝一段时间她开的中药,配合着西药。 等到把身体调理好,怀上孩子指日可待。 顾岂言是精原细胞受损,导致产生的精子没有活性,必须得通过高难度的手术才能治好。 “好,只要你能帮我怀上孩子,我就跟二舅说让他给你把事情办成,以后有什么需要我沈春花帮忙的,也绝不推辞。” 这是沈春花唯一一次得到肯定答案,不管能不能成,她都决定试试。 万一真的成了呢。 “咳咳咳......我只是帮你把身体调理好,怀上孩子得靠你男人,我可帮不上忙。” 沈单染差点被沈春花的话给呛死,这什么虎狼之词,她一个女人怎么帮她怀上孩子。 沈春花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才恍然发觉自己的话有歧义。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你帮我把身体调理好,怀上孩子的事不用你管。” “就这么说定了,我先给你把把脉看看具体什么病情。” “你都没把脉怎么确定能帮我把病治好?不会是骗我的吧,为了让我二舅帮你。” 沈春花严重怀疑眼前的女人就是个骗子,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自己没孩子的消息,拿这个说事。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怀疑有道理。 “中医讲究个望闻问切,从你的面色上看出来的,还有刚才在墙头上也听了一些信息。 我从来不拿这种事骗人,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寿安堂打听打听,刚才还救了一个大哥的命。” “原来那个男的是你救的?” 寿安堂上午发生的救人事件早就在小县城里传开了,沈春花听别人说有个女的很厉害,连寿安堂的许老中医都说没救的病人竟然被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给救过来了。 还没有使用一针一药,只在那人胸口上一顿按压,还让那男人的媳妇给他往嘴里吹气。 最重要的是看起来荒谬的抢救方法竟然还真有效,把人给从鬼门关里抢救回来了。 对淳朴的老百姓来说这种救人方式还是头次见,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很快传遍县城的小街小巷。 沈春花和王大强两口子也听说了,不过他们觉得就是那姑娘运气好。 怎么都没想到救人的就是之前暴打过他们夫妻俩还讹了她五十块钱的恶女人。 “如假包换,你们如果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寿安堂找许老中医求证。” “信,怎么不信,头次见时我就看妹子不像普通人,还真被我猜准了,呵呵.....” 沈春花一脸姐俩好的谄媚模样,主动拉起沈单染的手,套近乎。 “总之,你如果相信我,我就帮你治,不相信就算了,反正对我没什么影响。” 越是对这种人越不能太迎合,沈单染态度却变得冷淡下来,一脸爱信不信的表情,轻松把沈春花拿捏了。 “别,妹子说这话就外道了,大姐相信你还不行嘛。” “那就好,把手伸出来,我先帮你把把脉。” “好” 沈春花迫不及待地把手腕伸过去,看着沈单染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满脸崇拜。 这个妹子看起来年纪不大,会得可真不少。 “就是身体出问题了,我先开个药方,先连续喝十天,等十日后再来给你复诊、调药方。” “我真能怀孕?” 沈春花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惹怒了对方,不给自己看病。 “按照我说的去做,时间自然会告诉你答案。” 前世她的号极其难挂,有些病人甚至得提前几个月预约,靠的就是过硬的医术。 只有不熟悉她的人,才会这样疑神疑鬼。 “好,妹子,如果真能怀上孩子,你想让我做啥就做啥,还有我二舅那边,你不用担心,等明天一早我就去帮你办,交给我吧。” 沈春花拍着胸脯保证道,一脸热气近乎的模样。 “嗯” 看着眼前激动的傻女人,又看了眼神色复杂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的王大强,沈单染有些迟疑要不要把自己猜测的事告诉她。 “妹子,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没事,你尽管说,大姐不是承受不起的人。” 沈春花高兴过后,看出来沈单染的脸色不太对劲,生怕节外生枝,紧张地看着她。 “大姐,这事只能跟你自己说。” 沈单染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坐在旁边的王大强。 “那跟姐去里屋。” 沈春花明白了她的意思,看王大强更加不顺眼,亲昵地拉着沈单染就往里屋走去。 王大强皱着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他都已经下定决心跟沈春花离婚,娶小寡妇了。 这个女人给他来这一出,要是真把沈春花的病给治好,不同意跟他离婚可怎么办。 他现在满心满眼里只有那个柔情小意的小寡妇,多看一眼沈春花那个恶婆娘都觉得厌恶。 实在没办法跟她生孩子。 这事儿他得回村里跟娘商量商量,看怎么解决。 第161章 你男人外面有人了 王大强顾不上多想,起身出了门,骑上院子里那辆二八杠自行车就往王家村走。 里屋内 沈春花把门关上,生怕外屋的男人听见,特意把帘子拉下来,做好所有准备后,才放心地转身拉着沈单染坐在炕沿上。 “妹子,这里绝对没人能偷听,有啥事你就直接说吧。” “大姐,这事我只是猜测不一定是真的,你就随便那么一听。” 沈单染实在不想伤害眼前这个可恨又可怜的女人,只是有些事能隐瞒一辈子还好说,若是最后纸包不住火,倒不如早点知道更好些。 “我知道,你说吧,我能承受得住。” “你男人是不是最近表现异常,经常夜不归宿或者总是出门?” “你咋知道的?你日夜守在我家呢?” 沈春花诧异道。 王大强确实正如她所说的那样,最近一个月行踪异常,可他不是回老家帮着忙春种去了吗。 这事她自己从来没跟外人提起过,这个妹子不会真在自家门外蹲守了很多天吧。 “你想哪儿去了,我有那么闲吗,整天在你家门外蹲守着,再说咱俩统共也没认识几天,我至于的嘛。” 对于沈春花这神奇的脑回路,沈单染忍不住扶额,要不说傻人有傻福呢。 这么明显的事自己一个外人都能感觉到,人家不仅没察觉,还净想些杂七杂八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男人夜不归宿,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大姐,你还是闭嘴吧,我跟你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之所以猜出你男人夜不归宿是因为你俩刚才吵架的内容我全都听到了,合理推测出来的。” “那好吧,你说这话是想表达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男人可能在外面有人了,你注意点。” “什么?!” 沈春花惊得从床沿上跳下去,死死地瞪着沈单染,就好似自己仇人般。 看得沈单染有些后悔,这女人脑子有问题,或许她就不该多管人家的闲事。 “这就是我为什么只告诉你一个人的原因,你要是不信,就留个心眼儿,看看你男人下了班到底去哪里。” “王大强他真的敢在外面瞎搞,我就跟他拼了!” 沈春花眼睛通红,双拳紧握,做梦都没想到老实巴交的男人会做出这等龌龊事来。 还以为他只是听了死老婆子的话,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没想到胆子大到敢直接在外面找女人,难怪最近他总是不愿碰她。 一上床不是倒头就睡,就是背对着她,一副嫌弃的嘴脸,对她冷暴力。 “别激动,为了这么个男人不值当的,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可怜你一心为你们的小家着想,又失去生育能力,到时候要真带着孩子和外面的女人回来,你怎么办。” “妹子,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不打算再跟王大强过了。你可能不知道,我这身体就是因为他们母子才受了伤,无法生育的。” 沈春花像找到了发泄口,抓着沈单染就开始哭诉这些年所受的委屈。 包括当初是怎么看上王大强不顾家里反对,硬是嫁到农村。 后来又受恶婆婆欺负,怀着七八个月的身孕去地里收庄稼,结果碰上暴雨,恶婆婆丢下她一个人跑了。 自己挺着七八个月的孕肚往家跑的路上,不小心滑倒,摔倒在水沟里,伤了身子,导致肚子里已经成型的孩子没保住。 这已经够让沈春花记恨的,好在身子还没毁得那么厉害。 小月子里那恶婆婆磋磨她,医生交代过不能碰凉水、不能生气,还故意给她端凉水洗手洗脸,惹她生气。 跟王大强告黑状,说她矫情。 王大强听信他娘的话,给自己甩脸子,甚至对她拳打脚踢。 要不是爹娘放心不下她,去婆家看望她,还不知道她受了那么多苦。 沈春花后来被爹娘接回县城以后,就再也没回过王家村。 爹娘心疼她,自掏腰包给他们两口子在县城买了一处小院,又托她二舅帮忙把王大强的工作落实了。 王大强一跃成了城里吃公粮的人,可把王家村的村民羡慕的够呛,纷纷夸赞他娶了个好媳妇。 也是那个时候,沈春花开始变了。 把心里的恨意全都发泄到那对母子身上,原本性子还算温柔的她,变得像个泼妇一样,动不动就对男人打骂。 可能是看在工作和房子的份上,王大强对沈春花可谓是掏心掏肺的好,对她言听计从,从来不会对她大小声。 甚至跟她发誓,不在乎她能不能生孩子,会一辈子对她好。 这才过去几年,要不是刚才吵架说出那样伤人的话,沈春花还不知道男人已经变心了。 “大姐,我会帮你把病给看好,至于你跟你男人之间的事我就不掺和了,你还是跟家里人商量商量怎么办,别等到时候他那边把孩子生出来,再找理由跟你闹腾离婚。” “嗯好,我听你的,让我娘家兄弟跟着王大强,要是他真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来,这个婚必须得离。” 沈春花只是看起来年纪大,显老,实际上连三十岁都不到。 这个年代离婚的人很少,但也不是没有。 她有对拿她当掌中宝的父母和疼她的兄弟,底气很足。 至于王大强的户口和工作,沈春花决定回娘家搬救兵,看怎么把他打回原形。 总之,不会白白便宜了那个渣男。 “凡事想开点,要是真决定离婚也不怕,反正你还年轻,等我帮你把身体调理好,就能生孩子了,不用再听外人的闲言碎语。” “谢谢你,妹子,你对我太好了。” 沈春花感动得抓着沈单染的手,感动得一塌糊涂,就差跪在地上给她磕头了。 “呵呵,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等过两天再来,我姥爷的事还得劳烦咱二舅给多费费心。” “这个你放心,我等会儿就回娘家,只要你给我把病治好,我就能帮你把事办成。” 沈春花也不是个傻的,拍着胸脯保证道。 沈单染满意地点点头,把姥爷的姓名、住址、情况等信息仔仔细细地写在纸条上,便离开了王家小院。 第162章 火车遇歹徒 事情进展得比她想象中还要顺利,姥爷的事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回家准备盖房子。 还有很多事需要去做。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大地上时,顾岂言已经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火车上人声嘈杂,孩子的哭闹声、年轻人的说笑声、陌生人间打招呼的声音不绝于耳。 顾岂言坐在座位上,将手提包放置在胸前,靠着座背闭目养神。 “啊,是谁碰我?” 一个年轻姑娘突然惊呼出声,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纷纷看向她。 那姑娘恍然发现自己声音太大,反应过于激烈,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在双臂之间,不敢抬头。 都是南来北往的乘客,大家素不相识,见那姑娘没事,便不再理会她。 “啊!解放军同志是你碰的我?” 那姑娘刚消停一会儿,又感到一只手掌在自己屁股上捏了一把,转头就看见在身穿军装端坐在座椅上双目紧闭的顾岂言。 这个年代的人对解放军同志印象非常好,哪怕被捏了屁股,年轻姑娘见是长相英俊冷酷的解放军同志,脸色唰的一下就红了。 “解放军同志,你要是对我有意,就直接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年轻姑娘往顾岂言身边靠了靠,含羞带怯地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低垂下头。 顾岂言猛地睁开双眼,看着含羞带怯的女人,眉头紧蹙,清冷地看了她一眼,将包往座位上一放,伸手就将从后座伸出来的咸猪手揪住。 “光天化日之下,撩拨女同志的衣服,这是流氓罪。” “你放开我,快松手!” 一个声音粗哑如公鸭叫般难听的嗓音从座位后面传来。 年轻姑娘脸色一僵,慢慢转过头去,就看见一个长相猥琐油腻的中年男人愤愤不平地用力挣扎。 她脸色一僵,吓得花容失色,不敢相信偷捏自己屁股的竟然是这个老色胚。 “你太恶心了,我要报案!” 年轻姑娘性子也是个刚烈的,丝毫不顾车上所有人的眼光,大声嚷嚷着要去喊乘警。 “你松手!” 油腻男子一听对方真要报案彻底慌神了,拼了命地用力挣脱顾岂言的钳制。 满脸担心与害怕,看上去并非只是因为偷摸女同志的屁股被抓住而害怕。 顾岂言神色一厉,“你是不是还有其他案子在身?” “没有,你别胡说八道,我没有,你快放开我。” “去报案,这个男人身上有案子。” 顾岂言单手握住中年男子的双手反扣在身侧,神色淡然地看向年轻姑娘。 “啊,好,我这就去。” 那姑娘也没矫情,一听这个恶人身上还有案子,立马站起身,朝着警务室所在的车厢走去。 中年男子一看对方竟然来真的,目露凶光,奋力挣扎着将身体往地上一滚,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把枪,指着顾岂言的脑袋。 “呵!敬酒不吃吃罚酒,敢断老子的活路,就看看谁先死吧。” “啊!” 车厢里围观看热闹的乘客看见中年男子手上的枪支吓得尖声大叫,所有人都往后躲,生怕累及自己。 乘务员是个女同志,没见过这种情况,吓得跟着大家往后退。 一瞬间的功夫,大半截车厢里只剩下顾岂言和那个手上拿着枪支的中年男人。 顾岂言神色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淡然地看了他一眼,猛地抬起左肘击中对方的腹部,右手借着对方的力道一转。 枪支就到了自己手上,反手扣在中年男子的太阳穴上。 整个动作湿滑流畅,甚至不超过几秒钟,就发生大反转,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想到。 他们满脸崇拜的看着顾岂言,发出一阵惊呼,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掌声。 “你......想怎么样?” 中年男子原形毕露,不再伪装,恶狠狠地看着顾岂言,大有将他印刻在脑子里,以后找时机报复的架势。 “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顾岂言把枪没收,反手紧紧地握住中年男子的双手,将他反钳在车座上。 “你放我一马,我答应帮你做一件事。” 中年男子一改之前硬气狠厉的表情,态度软了下来,试图跟顾岂言协商。 “不可能。” 顾岂言说完用脚狠狠地踩着对方的脚转了一圈,神色冷漠。 “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中年男子再次反抗,神色狠厉,像只泥鳅一样挣脱顾岂言的钳制。 在大家以为他会朝着顾岂言发起攻击时,只见他突然转身,朝着反方向的人群奔去。 一把将离他最近的男乘客抓住,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把水果刀,紧紧地抵住对方的颈动脉,凶神恶煞地看着顾岂言。 那架势大有他如果不放自己走,就把人质杀死的架势。 手上的那把水果刀正是被钳制住的男乘客刚才削苹果放在小桌上的。 “不要过来,都离我远远的,放我离开,否则与人质同归于尽!” 中年男子拖着人质边后退边威胁道。 “听他的,大家都后退,放他离开,我还不想死,求求大家放他离开吧,呜呜呜......” 男乘客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看起来跟顾岂言差不了几岁,气质上却相差十万八千里。 哪见过这阵仗,脸色吓得苍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满脸乞求地看着顾岂言,求他别激怒对方。 “放下枪!” 中年男子计谋得逞,笑得一脸嚣张,朝顾岂言爆吼。 顾岂言漆黑深邃的眸子暗了暗,最终把手上的枪放下。 “把枪拿我这边来,快点!” 中年男子更加猖狂,见对方果真忌惮自己手上的人质,更加嚣张地指使顾岂言把枪支给他还回去。 顾岂言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暗芒,稍纵即逝,谁都没发现。 慢慢往前走了两步,假装配合地把枪还给对方。 “递到我手上!” 中年男子眼中带着猖狂的笑意,他马上就可以报仇了。 这个男人有两把刷子,可惜坏了他的好事,让他非常不高兴。 这次,他别想活着出去。 顾岂言装做顺从的模样,手上拿着枪朝对方递过去。 第163章 勇斗歹徒 “别耍阴招,把枪递到我手上,后退!” 中年男子看着顾岂言,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慑力,更加谨慎忌惮。 混迹社会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自诩有几分识人的本事。 眼前身穿军装的年轻人不是池中之物,人生破天荒第一次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中年男子紧张地喘着粗气,用水果刀锋利的刀尖紧紧地抵住男乘客的脖颈,双目直勾勾地注视着顾岂言。 顾岂言慢慢朝着两人靠近,手上除了那把黑色的手枪,什么都没有。 两人越来越近,中年男子因为过于紧张,用水果刀刺破了男乘客的颈部,好在没有伤到颈动脉。 殷红的血液从男乘客脖子上流出,吓得他脸色苍白,地上流出一滩黄色水渍。 竟是硬生生吓尿了。 “停下!” 中年男子眼看对方距离越来越近,急声将他喝止。 顾岂言闻声顿住脚步,幽深的眸子平静无波,像做一件在普通不过的事,配合对方把枪递过去。 中年男子额前渗出大把大把的汗液,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一手拿刀抵着人质的颈动脉,腾出另一只手迅速从顾岂言手中接过枪。 在他触碰到枪支想拿回来时,发现那枪纹丝不动地被对方握在手里,并没有想给他的意思。 中年男子意识到有诈,猛地收回手,想给人质一点教训以威胁顾岂言。 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没等他收回手,顾岂言反手迅速把枪收回,顺着对方收回的手腕往后一拉。 中年男子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道拉扯着自己向前扑去,天旋地转间,人已经到了身穿军装的男人怀里。 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没等他反抗,就感到太阳穴处抵着一个冰冷的硬物。 正是他自己的手枪。 “好!” 火车上,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亲眼目睹这一幕,忍不住拍手叫好。 其他乘客从反转中回过神来,也跟着拍手鼓掌。 热烈的掌声响彻整间火车车厢,只有中年男子气得睚眦目裂,暗自悔恨千防万防还是上了对方的当。 顾岂言没有给他过多悔恨的时间,将手枪卸了膛,反扣住对方的双手,将火车座位上搭着的毛巾取下来,把不法分子的双手系住。 这时乘警闻讯赶来,从顾岂言手上把中年男子接过去,“多谢同志帮我们把人抓住。” “不客气,他身上携带有枪支,身份恐怕不一般,重视一下,应该身上还有别的案子。” 顾岂言神色淡然地看了眼不甘被抓的中年男子,好心提醒道。 “还有这事,好的,我们知道了,多谢解放军同志帮忙。” 原本有些松懈的乘警一听罪犯身上携带了枪支,神色立马严肃起来。 跟顾岂言道过谢,便带着人离开火车厢。 临走前,那中年男子恶狠狠地回头瞪了顾岂言一眼,大有这个仇结定了的架势。 顾岂言没说话,打算重新回到座位上闭目养神。 这次上面派的任务非常艰巨,连他都不能保证全须全尾地活着回来。 被挟持的年轻男乘客仿若还没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脸色煞白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默不作声。 刚才被骚扰的女乘客看不下去,朝着年轻男子说到:“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人家解放军同志救了你一命,连声谢谢都不会说吗。” 男乘客恍然未觉,低垂着头没吱声。 正当那姑娘准备再次开口时,被顾岂言出声制止,“他应该是吓坏了,道不道谢没那么重要,人没事就好。” “既然解放军同志都这样说了,我就不多说什么,刚才谢谢你帮我把坏人抓住,要不是你,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穿着素色长款大衣打扮时髦的年轻姑娘大大方方地跟顾岂言道谢。 “不客气。” 顾岂言只是微微点头,准备继续闭目养神。 “这位同志看着年纪不大,身手了得,是在哪个军区服役?” 带头鼓掌的老人笑呵呵地走到顾岂言对面的座位上坐下,状似无意地问道。 “东海军区” 顾岂言抬头看了眼对方,知道不是坏人,并没有隐瞒。 “竟然是东海军区的,那小同志可认识顾岂言同志?” 此话一出,顾岂言不由地认真打量起坐在对面的老头来。 他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老人。 “嗯” “小同志,你真的认识顾岂言同志?真是太好了。” 老人没想到随口一问,还真问出来点东西,有些激动。 “老人家是有什么事找他?” “确实有点事,不过暂时还不方便透露,刚才只是随口一问。” 老者明显是不想多说,顾岂言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保持沉默。 “小同志,顾同志是不是得罪人了?” “老人家何出此言。” “如果你能联系上他的话,有句话转达给他,诸事小心,执行任务时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最亲密的战友,切记一定要帮我把这句话转达给他。” 老者说完便不肯再多说,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好,我会把您的话转达给他。” 顾岂言面色沉着冷静,心里并非表现得那般平静无波。 “解放军同志,我叫吴雅丽,是东大的学生,能不能互相留个联系方式,我对解放军同志特别崇拜仰慕,我们可以通信吗?” 吴雅丽满含期待的看着顾岂言,试图跟他交换联系方式。 “不好意思,情况不允许。” 顾岂言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拒绝。 “年轻人,我看这姑娘就挺好的,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 老者跟着在一边打趣。 顾岂言神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的结婚申请报告上面已经批准。” “原来是这样,也该如此,像小同志你这么优秀的年轻人,没有对象才怪了。” 与老者不同的是,吴雅丽听到顾岂言的话后脸上露出很明显的失望之情。 她还是慢了一步。 火车走走停停,在第二天清晨终于到达目的地,顾岂言收拾好行李,准备下车。 第164章 秘密出国执行任务 吴雅丽赶紧站起身,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解放军同志!” 背后传来女人的呼喊声,顾岂言没有在意,径直朝着火车站外走去。 “解放军同志,这么巧,你也在这里下车。” 吴雅丽没有气馁,一路小跑着紧跟上顾岂言的步伐。 “嗯” 顾岂言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看了眼穷追不舍的女人,眉头蹙了蹙。 行走的速度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追赶而有所停缓,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我爸爸是南市市长,他的车就在站外停着,你去哪里我可以让我家的司机送你过去。” 吴雅丽看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更加着迷,忍不住告诉他自己的家庭背景,以换取男人的好感。 可惜她找错人了,顾岂言不仅没有回应她的话,反而走得更快,很快就将她远远地甩开,身影消失在人流中。 吴雅丽怔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神情有些失落。 没想到自己都把家境告诉他了,那个男人还是不愿搭理自己。 不过很快她又重新燃起斗志,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就喜欢他这副不为金钱名利所诱惑的高傲模样。 大学里那些知道她身份的男同学哪个不是围着她嘘寒问暖,刻意讨好。 吴雅丽其实打心眼里看不上那些人,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们的追求。 这次坐火车回家,在火车上一眼就喜欢上了那个身穿军装身材高大的男人。 尤其是亲眼看他把坏人制服,像个盖世英雄一样从天而降,跟小说里描写的男主角一模一样。 可是他马上就要结婚了,也看不上自己,这让她无法释怀。 吴雅丽快步走出火车站,打算回家跟爸爸商量怎么把那个男人抢过来。 好不容易看上个男人,不能让他被别的女人抢了去。 顾岂言拎着行军包,并没有直接出站台,而是在火车站里面绕了几圈,像在等什么人。 当眼角的余光瞥到几个暗影时,佯装不经意回头,就看到三名戴着鸭舌帽看不清面容打扮低调的男子急匆匆地跟着他出了站台。 嘴角一勾,才放心地混入人流,朝着站外走去。 漆黑深邃的眸子闪过一道暗芒,稍纵即逝,嘴角勾勒出一个弧度,脸上露出嘲讽的冷笑。 上面派来的人也不过如此,还妄想跟踪控制他。 待那几人慌乱地寻找他的踪影时,顾岂言身影一晃,出现在街头的对面。 直到那些人发现了他,开始朝着路对面走来。 在一辆电车缓缓驶来的间隙,转身在另一侧重新返回火车站出站口。 中间不过短短两分钟的时间,等那些人在街头对面四处寻找自己的身影时,顾岂言淡定自若地从行军包中把黑色呢子大衣拿出来穿上。 将行军包藏在大衣里面,迅速转身,在石柱的遮掩下又重新进了火车站。 谁都没想到他会重返火车站,跟踪他的那几人还在街头的对面寻找,又不敢太过于明显,生怕被发现。 “人呢?” 一个头戴深灰色鸭舌帽的中年男子一脸气愤地质问手下的年轻人。 “可能跟丢了。” 手下吓得低垂着头,像等着接受惩罚的小学生,大气不敢喘。 “废物!还不赶紧去找!” 中年男子气急败坏,一拳打在年轻人的胸前。 “是!” 另外一人见同伙受罚,吓得赶紧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三个人,朝着三个方向寻找顾岂言的踪影,唯独没有想过他会原路返回,又重新返回火车站。 收到上级下发的任务命令时,顾岂言也跟那些人一样,以为是让他去南市。 直到感觉到手里的文件纸张触感与普通纸张略微有些不同,顾岂言隐隐猜到什么,拿出蜡烛,将文件纸张放在上面烤了一会儿。 一行细密的小字出现在纸上,让他改变行程直奔南国,不要去南市,那里危险。 一股神秘的力量干预了那些人,刻意将“国”改成了“市”,让他们误以为自己这次执行任务的目的地是南市,从而派人跟踪自己。 顾岂言不用想就知道那些人在打什么鬼主意,若是自己在执行任务时出点什么意外,谁都挑不出错处来。 他们就是想借机办掉他,可惜被神秘力量发觉,才暗中给他做好安排,让他在南市作出下站的假象,把那些人甩掉。 再乘坐另一班列车,继续南下,直奔祖国的边境线。 这次执行的任务在祖国的南边境,那里地势复杂、局势紧张,需要越过边境线进入敌方的领土收集敌方情报信息。 他的身高和长相,跟当地的人有明显的差距,纵使经过伪装,依然有暴露的风险。 顾岂言深知这次任务危险重重,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在出发前留了一封信,交给他最信任的属下。 告诉他,如果自己这次不能安然无恙地活着回来,就帮他把这封信转交给在沈家村下放的父母。 “老顾,我这心里总感觉有些慌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凌晨三点,柯敏从窝棚里突然惊醒,把身边睡得深沉的顾德胜扒拉醒,抚着心口,满脸慌乱。 “心口不舒服?我找找看还有没有速效救心丸,你先吃两粒。” 顾德胜还没彻底清醒,听到老妻的话赶紧去帮她找药。 “不是生病,是心慌意乱,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柯敏说不出那种感觉,拉住顾德胜的胳膊不让他去找药。 “是不是担心孩子们了,阿敏,你先别着急,等明天我就给老大、老二和女婿联系问问他们的情况。 咱们才出来几天,应该不会出事才对。” 顾德胜轻声安抚发妻。 “嗯,等天一亮就去给孩子们打电话吧,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明早我跟你一起去。” 柯敏跟顾德胜想得一样,以为是大儿子二儿子和女儿那边出了什么事,压根就没往顾岂言身上想。 “好,先睡吧,养好精神,还得去挖水渠。” 柯敏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她坐起身,看着外面漫天的星星,索性走到外面去看星星。 第165章 招人嫉妒 沈单染也不知道顾岂言独自一人出国执行任务了,若是知道他执行这样的任务,肯定会提前给他准备一些防毒蛇虫蚁的药物和防弹背心。 可惜顾岂言没有告诉她,等出事的时候才知道。 沈家村 清晨起来,顾德胜跟村长请了假就带着柯敏去了镇上,给孩子们打电话。 确定几个孩子都没事后,才彻底放下心来,匆匆赶回村里。 挖水渠是上面分派给沈家村的任务,时间紧迫,又赶上春种,任务更加繁重。 老村长带着大家忙得热火朝天,连村里的老黄牛和村长家的毛驴都被牵过来干活。 顾德胜跟柯敏朝着大家伙走来,就有几个妇女满脸嫌弃地看着两人。 “人都说懒人有懒福,这话可真是一点都没错,这都几点了才来,真当还是官夫人呢。” “可不咋地,不想干活就别赚这个工分,拿着高工分,又偷懒,谁给的脸。” 两个妇女看着柯敏,一唱一和,搁那里指桑骂槐。 顾德胜听得脸色铁青,又不好多说什么,不断地跟村长道歉。 “顾兄弟,客气个啥,干一天有一天的工分、干半天有半天的工分,又没让你占啥便宜,再说谁都有急事的时候。” 老村长瞪了眼那两个说闲话的妇女,对顾德胜客气有加。 “顾大哥,大嫂,你们来我这边,铁锹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沈建国热情地招呼两人去他那边。 村里干活的家伙什儿都是自带的,只有刚下放的劳改分子才由村里分配。 “沈老弟,麻烦你了。” “都是一家人,客气个啥。” 沈建国把两把崭新的铁锹递给顾德胜柯敏夫妻俩。 柯敏不想接,她这辈子从来没有干过什么活,修水渠是她见过最累最脏的活,有些接受不了。 顾德胜瞪了老妻一眼,双手接过铁锹,连忙跟沈建国道谢。 沈建国倒也没跟她一般见识,继续埋头干活。 “大家加把劲,今天先修一公里,等熟练起来再增加任务量。” 为了尽快完成任务,老村长几乎把沈家村所有的壮劳力都派遣过来了。 正是春种时节,村长有些着急,生怕耽搁了播种。 男人都忙得热火朝天,沈家村的几个妇女也干得正起劲。 柯敏一个人拿着崭新的铁锹在那里磨磨唧唧,别人都挖了很大一片地方,只有她面前的地面跟没动过似的。 “村长,这地太硬实,我挖不动。” 眼看大家离自己越来越远,柯敏忍受不住,委屈地撇鼓着嘴,跟村长抱怨。 要不是顾及脸面,她都想大哭一场,这什么破地这么硬,都把她的手磨出血泡来了。 “挖不动就把工具让给别人,你去捡碎石。” 老村长也跟大家一起挖水渠,连抽焊烟的功夫都没有,看了眼柯敏,脸上满是无奈的表情。 早知道就不让顾兄弟家的来了,干啥啥不成不说,还占着崭新的工具耽搁别人干活。 “哦” 柯敏磨磨唧唧地不想捡石头,水渠附近有一片野生的桃林,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她想去欣赏桃花。 “村长怎么啥人都敢用,这种娇滴滴的大小姐可干不了咱们这等粗活,可别委屈了人家。” 刚才出声的妇女看不惯柯敏大小姐的做派,忍不住再次出声吐槽。 “就是的,你说咱们怎么就没那个好命有男人宠着,啥苦活累活都得自己干。” 另一个妇女也跟着附和,摆明了看不惯柯敏仗着男人宠爱,干啥啥不行得做派。 “你要是有那个命,也不愿干这活。” “王春家的,你到底是跟谁一伙的,人家给你什么好处了,值当得你舔着脸巴结。” “我要真拿了好处,就帮人家把活都干咯,让你们正大光明地羡慕去。” 李桂芝丝毫不怕惹事,直接怼回去。 这两人想什么她心里门清,不就是羡慕人家命好,嫁了个疼媳妇的大官丈夫吗。 “哎,你这人到底是哪一伙的,就算巴结人家也得看人家爱不爱搭理你。” “就是,李桂芝你也不看看自己啥身份。” “够了,都别吵吵了!干活都不能堵住你们的嘴,还不抓紧时间干活,要是耽搁了春种,到时候影响了收成别怪老头子没提醒你们。” 老村长脸色有些难看,要不是看这两个长舌妇干活麻利,他都不想让她们来。 来挖水渠不论男女,都给按十二个工分算,被选中的妇女都是村里出名的力气大干活麻利。 活虽然累点,倒也没让她们吃亏,更没有勉强她们,愿意来就来,不愿来就下地忙活。 这才第一天,就逮着人家下放的女同志欺负,真是让他这个村长颜面扫地。 虽然知道有些话没说错,可顾兄弟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那两个妇女就是看不惯柯敏凡事有男人宠着的娇惯模样,一听会影响收成吓得赶紧拿着铁锹挖沟渠。 如果地里收成不好,就算赚再多的工分,分到的粮食都不够吃。 这笔账她们还是能算得清楚的。 顾德胜愧疚地朝着老村长笑笑,就知道不该让阿敏来,人多是非多,他们也不指望赚工分过活,倒不如让她留在村里跟着亲家母干点农活。 来时女婿给了厚厚一袋子的粮票和大团结,加上他们自己的积蓄,足够他们熬过这段艰苦的岁月。 柯敏看着手上鼓起来的血泡,又见大家不喜欢自己,委屈得直落泪。 “阿敏,来时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 “那你就去岂言那里呆段时间吧。” “不要,老顾我放心不下你。” “哎,这农村的活就是这样,你能适应就留下,适应不了就去岂言那里。” “我不去。” 柯敏一听丈夫要撵自己走,不服输得重新弯腰捡石头。 顾德胜见状没有再说什么,虎落平阳被犬欺,要是他没被下放,妻子根本就不用被人欺压。 但有句话村民也没说错,阿敏太娇惯了,以前只觉得有他和儿子们在前面替她遮风挡雨,她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事便足够。 天有不测风云,谁都没料到会沦落到这种境地,多磨磨她的性子,不见得就是坏事。 第166章 窒息的爱 京市 自从挂断父母打来的电话,顾雅慈一整天都没有精神。 她坐在豪华的二层别墅内,怔怔地看着窗外的桃花飘落下来,风一吹,粉色的花瓣垂落在她乌黑的发丝上,美得惊心动魄。 宋穆堂回来的第一眼就看到这唯美的一幕,心里激动不已。 “老婆” 宋穆堂把西装脱下扔在沙发上,一边解领带一边快步朝着座椅上的美人儿走去。 “你回来了。” 顾雅慈眼角还残存着未擦干的泪痕,感到一股清淡的男人气息从身后传来,才恍然发觉已至黄昏。 “怎么哭了?” 宋穆堂看着妻子娇艳妩媚的脸蛋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一抹心疼从眸中划过。 伸出指节分明的手指帮她把眼泪轻轻擦拭掉。 “没什么。” 顾雅慈看上去性格大气,实则对家人的依赖感非常强。 除了想念下放的父母,最重要的是担心他们在农村过苦日子。 她明显听出来爸声音里的沧桑,忍不住更加担心。 跟丈夫提过几次去农村看望父母的事,都被他一口拒绝,态度从未有过的严厉。 一向对自己百依百顺的丈夫竟然呵斥自己,顾雅慈心里更加没有安全感。 “春天的北海风景还不错,明天不去单位,专门陪你跟儿子去公园赏花。” 宋穆堂亲了亲顾雅慈的额头,拦腰将她抱起,转身朝着卧房内走去。 他真的爱极了这个女人,哪怕只是闻着她身上的体香,就把持不住自己。 哪怕两人已经结婚一年多,看到妻子还是跟刚见面时那样,心跳加速,像中了蛊一样。 顾雅慈被宋穆堂轻柔地放在席梦思大床上,海藻般的秀发散落在被单上,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眼中仿佛燃烧着火焰的丈夫,伸出纤细的胳膊主动将他抱住。 “想我了?” 难得看妻子主动,宋穆堂激动地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紧紧地把她压在身下,在她耳畔低声呢喃。 哪怕已经结婚一年多,连孩子都有了,顾雅慈还是忍不住会害羞,娇艳的脸上染上一层红晕,看起来更加妩媚动人。 宋穆堂爱惨了她这副模样,将衣服往地上一抛,不管不顾地亲了上去。 “穆堂,我想去沈家村。” 顾雅慈双臂搂住男人的腰身,破天荒撒娇道。 “不行!” 宋穆堂就像应激了一样,只要听到妻子说想去沈家村的话,就忍不住厉声呵斥。 他太了解她了,把父母姐弟之间的亲情看得比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还要重。 这让身为天之骄子豪门贵公子的他感到自尊受到了伤害。 谁能忍受得了捧在手心里疼宠的爱人把自己置于最不重要的位置上。 对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宋穆堂毫不在意,只在意自己在妻子心目中的位置。 他们已经结婚生子,他不希望她满心满眼里只有娘家的亲人,整天都是父母怎么好弟弟们怎么样,而忽略了他和儿子。 “宋穆堂!” 顾雅慈也急了,她性子本来就随了顾德胜豪爽倔强,又随了柯敏的多愁善感。 两种矛盾的性格让她不会轻易妥协屈服。 “除了这个要求,你可以提别的,我都尽可能满足你,乖。” 宋穆堂缓和下来,亲了亲她光洁的前额,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安抚。 只要她不闹腾着去沈家村,不吵着离开自己,他都能尽可能满足她。 “我就要去沈家村看我父母。” 顾雅慈不明白为什么去农村看望父母成了他的禁忌,只要一提起来就翻脸。 “我说了不行,你可以提其他任何要求。雅慈,我还有工作要忙,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去农村,你长得这么美丽,我怕你别的男人会抢走你。” 宋穆堂温柔地抚摸着妻子娇艳妩媚的脸蛋儿,轻轻吻了上去。 顾雅慈一把将他推开,“不要碰我!” 宋穆堂毫无防备之下摔倒在床沿,金丝框眼镜从眼上滑落,气氛突然变得冷凝起来。 偌大的房间仿佛被冰封般,空气陷入凝滞,安静地让人窒息。 “......你说什么?” 许久之后,宋穆堂终于抬起头转过身,眸子里仿佛凝结着一层寒霜,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声音充满危险。 “我......我想先搬出去住。” 顾雅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丈夫,害怕地瑟缩一下,感觉到危险在向她靠近。 “顾雅慈,你是不是早就想离开我了?” 宋穆堂眼神阴鸷地看着妻子,低沉喑哑的声音仿佛从无尽黑暗的地狱深处传来一般,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和压迫感。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起来,让人感到无法呼吸的窒息。 顾雅慈心微微颤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缓缓开口道:“穆堂,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气,并没有要离开你的意思。”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无奈也有疲惫。 宋穆堂怒火攻心,冷笑道,“透气?在这别墅里还不够你透气的?还是说外面有哪个野男人在等着你?” 顾雅慈听到这话,眼神中满满的失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宋穆堂微微一怔,心中泛起一丝愧疚,但很快就被愤怒掩盖,“你心里有没有我跟儿子?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顾雅慈,你是不是心里有别人了。”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 顾雅慈瘫坐在床上,眼泪夺眶而出,失望地看着丈夫,心中满是悲哀。 “你自始至终就没有爱过我吧,从一开始就是我一厢情愿,是不是?” 宋穆堂出奇地冷静下来,淡淡地看着顾雅慈,问出了早就盘桓在心底的疑问。 他自认为已经竭尽全力对她好了,可不管怎么做都无法在她心里占据重要的位置。 “你要这么认为,那就是吧。” 顾雅慈不想过多解释,满脸疲惫,一副不想交流的作态。 “我早就该猜到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甚至连我们的儿子都不喜欢。” 宋穆堂双拳紧握,一拳打在玻璃上,进口的梳妆台应声而碎,玻璃碴子散落一地。 第167章 离家出走 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宋父宋母早已经在楼下等两人下去吃晚饭。 “怎么回事,穆堂和雅慈怎么还不下来?” 宋母抱着孙子,看了眼已经墙壁上的闹钟,蹙着眉头好奇道。 “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以后他们愿意什么时候下来吃饭就什么时候下来,咱们就别多管了。” 宋父笑呵呵地把报纸放在一边,开始逗弄小孙子。 “这怎么能行,无规矩不成方圆,雅慈以后就是咱们宋家的当家主母,要招待高级别领导和外宾的,这样太失礼了。” 宋母蹙眉,显然对儿媳妇没有按时下楼吃饭有些不满。 “雅慈不是那种不懂规矩的人,你若是想尽快抱上孙女,就别管那么多。” 宋父把小孙子抱在怀里,还没逗弄孩子就高兴地咧着只有牙床的小嘴对着他吐泡泡流口水。 宋父被孙子逗得哈哈大笑。 宋母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脸色一僵,“年轻人太不知节制了”。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我们只需要帮他们把孙子看好,其他的就不要指手画脚了。” “穆堂以前不是这种不知轻重的人。” 宋母显然已经开始责怪顾雅慈把儿子带坏了。 “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亲家被下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儿媳心里难受,穆堂作为丈夫,理该安慰妻子,我们不该对他们年轻人的生活过多指责。” 宋父神色严厉,警告妻子不要插手儿子儿媳的事。 儿子跟儿媳现在的关系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睦,他平时忙工作,很少有精力管家事,很多事都是老妻做主。 以前没发现,最近总感觉老妻对儿媳妇有股莫名其妙的敌意。 不管儿媳妇做什么,她总能挑剔几句,好像怎么做都不能让她这个婆婆满意。 儿子对儿媳的心思他明白,那是恨不能捧在手心里跟宝贝似的呵护着。 雅慈性子虽有些急,却不是不懂事的人,他对这个儿媳妇很满意。 相较于李家,他更觉得亲家这样的军人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适合当宋家的当家主母。 “哼!” 宋母愤愤不平地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丈夫。 “爸,妈” 就在老两口沉默一阵儿后,顾雅慈从楼上走下来。 宋父脸色有些尴尬,不知道刚才两人的对话儿媳听到了多少。 暗暗瞪了发妻一眼,责怪她不该议论儿媳的是非,被人家逮个正着让他们做老人的抬不起头来。 “终于舍得下来了,为了等你们连饭菜都放凉了。” 宋母脸色难看,说话语气有些僵硬。 顾雅慈知道这是说给自己听的,漂亮的眸子沉静如水,没有丝毫反应,跟个木头似的站在楼梯上。 或者说,面对婆婆的指责,她已经麻木了。 “现在天气冷的缘故,李嫂,你去把饭菜热一下。” 宋父一脸不赞同地看向妻子,站在儿媳这边替她解围。 这下彻底把宋母惹恼了。 “就你们父子俩懂得怜香惜玉,我不知道天气冷是吧!我宋家再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连吃饭都要我们当老人的等着,还有没有规矩!” 宋母声音又尖又利,把小孙子宋允琛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你小声点,看把孩子都吓哭了,乖宝儿,爷爷抱,不哭不哭。” 宋父神色严厉地呵斥老妻,抱着孩子轻声哄。 宋母气得从沙发上站起身,转身就走了。 顾雅慈站在那里怔怔出神,婆婆不喜欢她,自从嫁进宋家她就明显感觉到了。 尤其是在公公和丈夫出去工作后,对她更是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态度冷漠,好像自己是宋家的仆人一样。 这事她虽然从未跟丈夫提及过,可心里还是很在意,对宋家更加没有归属感。 结婚以后,她在宋家过得并不开心,还是喜欢顾家的氛围,无拘无束,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没有人会冷嘲热讽说她不懂规矩。 “爸,我想先出去住段时间。” 顾雅慈看着嚎啕大哭的儿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可她知道要想把孩子带走根本不可能。 以顾家现在的情况,墙倒众人推,她自身都难保,要是带儿子出走,宋家肯定不会愿意。 “怎么了?是不是跟穆堂吵架了?” 宋父大惊,没想到儿媳会突然闹腾着要离家出走。 “没有,就是想我爸妈了,想去沈家村看看他们。” 顾雅慈宁愿在条件艰苦的农村受累,也不想在宋家这样的高门大户里受婆婆的冷眼。 “怎么不提前跟我说,我安排人送你们过去。” 宋父理所当然地以为儿子也会陪着儿媳妇去沈家村,皱着眉头,暗自责怪儿子没提前告诉自己,工作还有很多事等他去做。 “不用麻烦您了,我坐火车去,穆堂不去,就我自己。” “穆堂会同意?” 以他对儿子的了解,儿媳妇去沈家村探望父母,儿子肯定第一个不愿意。 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儿子没别的缺点,唯独对儿媳的占有欲太强。 除非他亲自陪同,否则不会同意儿子自己去农村的。 “我已经跟他说过了。” 顾雅慈没有说宋穆堂同没同意,避重就轻道。 “等明天吧,明天一早我安排人亲自送你们过去,火车上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你这样很容易被人欺负。” 不是他把人想得太坏,这么多年在国内国外跟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什么腌臜事没见过。 尤其是儿媳这个长相,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一众男人的目光,放任她自己离开,恐怕会招惹是非。 若是以前,以亲家的身份和地位,护住儿媳是没什么问题的。 现在亲家被下放,自身难保,顾家一夜之间倒塌,那些落井下石的小人已经足够多了,哪里还有能力护住她。 很多事他没有跟儿媳妇提及,自顾家出事以后,京市那些小人争先恐后地给上面写信举报顾德胜。 要不是他挺身把亲家给力保下来,又花了很多钱充盈国库,亲家定然不会在沈家村安然无事。 “我先去同学家住一晚。” 第168章 黑夜强吻 刚跟宋穆堂吵完架,顾雅慈不想再面对他。 她想重新考虑他们之间的关系,看是否适合继续生活下去。 顾雅慈知道自己嫁入宋家招来很多人的羡慕和嫉妒,里面的人情冷暖,只有她自己知道。 “雅慈,你说实话,是不是跟穆堂吵架了,受了委屈告诉爸爸,我帮你去教训那个不成器的逆子。” 宋父感觉不对劲,儿媳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从来没有半夜闹腾着离家出走过。 肯定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才坚持出去住。 顾雅慈张了张嘴,正打算说话,就听到阴冷的声音在楼上响起。 “让她走。” 宋穆堂突然出现在楼梯上,不知道在那里听了多久,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顾雅慈,面无表情。 “你这混账东西是不是惹雅慈生气了?快给她道歉,这么晚了,她一个女人家的能走哪里去。” 宋父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儿子,悄悄给他使眼色,让他把人留住。 宋穆堂脸色铁青,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眼神阴鸷。 顾雅慈脸色一僵,拿着包就走了出去。 小允琛看着妈妈走出家门的背影,哇哇大哭着,伸出小手让她抱。 可是,顾雅慈知道自己不能带他走,她连自己去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忍心让儿子跟自己出去受罪。 宋穆堂脸色犹如被寒冰覆盖般,铁青一片。 深邃锐利的眸子死死地追随着那抹倩影,直至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静静地伫立在楼梯口处,身体紧绷得如同拉满弦的弓,肌肉都因愤怒和痛苦而微微颤抖着。 冰冷刺骨的寒气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成冰。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知不知道她一个女人出去有多危险,还不快把人给追回来!” 宋父一边哄着孙子,一边厉声呵斥儿子。 “她心里有别人了,不要我跟儿子了。” 宋穆堂声音微微颤抖,极力压抑着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痛苦。 没有人能够理解他心中的绝望,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灵魂,几乎要将他压垮。 “放屁!雅慈是什么样的人你这个枕边人还不清楚吗,她要真不喜欢你,当初就会直接拒绝,以顾家那样的条件、以亲家那样的性格,不会拿女儿的终身幸福交换利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宋父快要被自家蠢儿子给气死了。 “我......” “我什么我,还不赶紧去把人追回来,天色这么晚,她又长这副模样,很难不会遇到坏人,别等到真出事,后悔都来不及。” 宋父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待他回过神,就发现儿子已经追了出去。 “乖孙孙以后可不要跟你爸学,脑子不开窍,咱家这样的条件都留不住自己的女人,真是气死爷爷了。” 宋父轻松哄着小孙子,一向爱笑的小允琛没有笑,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看向门口父母消失的方向,伸着小手,嘴里不停地啊啊。 顾雅慈从宋家别墅出来,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哗哗往下掉。 她并没有去找所谓的同学,实际上上学的时候,因为长相过美,引得全校男同学为她倾心。 每天收到的告白情书就有厚厚一摞,尽管她并没有给他们任何人回应,还是遭到女同学的嫉恨,与同学之间的感情并不友好。 夜晚的京市,天空黑得吓人,离开宋家,外面的道路上没有了灯光的照射,伸手不见五指,顾雅慈吓得小脸煞白。 她抓紧手上的包,在黑夜里试探着往前挪动步子。 阳春三月,春寒料峭,尤其是夜里的气温低得惊人。 顾雅慈没有穿厚衣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她的胆量不算小,可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依然感到害怕。 漆黑的夜色像只猛兽,张着血盆大口要将人吞噬一样,危险得让人窒息。 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父母被下放到农村,弟弟们也都不在京市,以前总是笑脸相迎的叔叔伯伯自从爸爸被下放,全都变了态度,一副生怕被牵累的模样。 甚至还苦口婆心地劝自己跟父母断绝关系,免得到时候牵累了宋家。 顾雅慈冷笑,他们一副为自己好的嘴脸不过是看在宋家看在公公的面子上。 若是她嫁的不是宋穆堂,而是普通家庭的丈夫,想必他们连自己都会嫌弃。 那些人就是无利不起早的,她就算流落街头都不会去找他们帮助。 脚下突然感到一股冰凉柔滑的触感一闪而过,顾雅慈吓得尖叫出声。 小脸苍白,内心忐忑,不知道该去向何处,又冷又饿,故作坚强的她再也忍不住轻声啜泣起来。 声音很轻,在寂静的夜色里却显得尤为明显。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用双臂抱住自己,在夜色里扶着墙慢慢前行。 毫无征兆地,一双犹如钢铁般坚实有力的臂膀从背后猛然探出,如同闪电一般迅速而准确地将她纤细柔软的腰身紧紧揽入怀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顾雅慈惊恐万分,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下意识地想要张开嘴巴高声呼救。 还未等惊叫声脱口而出,两片温热且带着强烈男性气息的唇瓣便如疾风骤雨般封住了她丰润的唇瓣。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就好像无尽的黑暗深渊将他们彻底吞噬。 在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夜晚,顾雅慈只觉得自己像只柔弱无助的羔羊,落入凶猛野兽的口中。 那股无比强大的力量牢牢掌控着她,让她根本无法挣脱分毫。 她奋力反抗,对方却把她双手钳制住,按倒在墙上,更加大力地亲吻起来。 这一刻,时间似乎都凝固了,整个世界只剩下男人沉重的呼吸声。 深深的害怕与无助将她湮没,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个不停。 “知道害怕了?” 熟悉的男性嗓音在耳畔响起,带着温热的气息。 竟然是宋穆堂! 劫后余生的感觉席卷而来,顾雅慈气得抡起拳头往他身上砸。 “宋穆堂!你怎么能这样,呜呜......” 顾雅慈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委屈又后怕,哭得梨花带雨的楚楚可怜模样,把宋穆堂心疼坏了。 第169章 就地惩罚 “还动不动就抛弃我跟儿子离家出走了?” 宋穆堂像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将佳人紧紧地拥在怀里,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我什么时候抛弃过你们。” 顾雅慈满脸委屈,这个男人的占有欲太强,强得让她感到害怕。 甚至有时候她会生出逃离的想法,不过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不知道宋穆堂是不是感觉出来了。 宋穆堂对顾雅慈的话不置可否,内心深处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他紧紧地将妻子搂住,将她按倒在墙上,疯狂亲吻。 好像只有与她在一起,才能获得心灵上的安慰。 夜色是最好的保护色,漆黑寂静的环境最能激发人的潜力。 在国外时,很多同学朋友打着浪漫的旗号,刻意在野外做那种事。 甚至有喜欢他的女同学主动邀请他,被他断然否决。 不论是宋家的家教还是内心传统的观念,都无法做出这种下流的事来。 而现在,宋穆堂恨不能把妻子直接扑倒,可知道这样会吓着她,只能压制着体内叫嚣的渴望。 顾雅慈被动又无助地承受着丈夫施加的情绪,直到很久很久,宋穆堂才将她放开。 “雅慈,以后不要再轻易说离开我的话。” 一向强势的男人双手撑着墙壁,轻声呢喃,隐隐带着祈求的意味。 顾雅慈眸色泛着水光,贝齿轻咬丰润的唇瓣,想答应他却怕自己做不到,只能沉默不语。 “你心底还是想离开我的吧?” 久久得不到爱人的回应,宋穆堂眸子里染上一层寒霜。 他都恨不能将心掏出来给她了,她还想怎么样。 “嗯” 顾雅慈这次没有否认,轻声答应。 却不知道这话让宋穆堂刚沉寂下来的妒火重新燃起,迅速蔓延高涨。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冰冷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妻子的下颌,声音仿佛从地狱里发出来的,让人不寒而栗。 顾雅慈从未见过这样的丈夫,吓得脸色煞白,不敢再回应。 “顾雅慈,你最好不要生出这样的想法,否则我不保证做出什么事情出来。” “你放开我!” 顾雅慈彻底害怕了,伸手想把男人捏住自己下颌的手指推开。 “看来得给你找点事做,省得整天就知道惹我生气。” 宋穆堂的声音清冷低沉,像是在自言自语般,轻的听不真切。 “什么事?” “允琛一个人太孤单,该给他添个弟弟妹妹了。” “宋穆堂!” 顾雅慈气急,他拿自己当成什么了,生育的工具吗。 她的怒吼并没有得到男人的回应,那双如钢铁般的手掌猛地一松,拦腰将她抱起,按倒在地上,伸向衣领处的盘扣。 顾雅慈被压倒在冰凉的地面上,意识到丈夫想做什么,奋力挣扎。 可毕竟是女人,力道怎么会敌得过男人,何况还是正处于愤怒中的男人。 夜色漫漫,周围陷入一片寂静,只有某处传来嘤咛暧昧的啜泣声。 ...... 宋穆堂抱着瘫软在怀里的妻子回到宋家别墅时,已经是深夜,家里依然灯火辉煌。 宋父宋母没有回去睡觉,仍然在等他们。 宋父看着小两口回来,松了口气,“快点吃饭吧,天色这么晚了,赶紧吃完饭回去休息。” 小允琛困得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像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不肯睡觉。 当看到爸爸抱着妈妈回来时,立马来了精神,睁着葡萄般水润的大眼睛,嘴里嗷嗷着直往顾雅慈所在的方向扑。 顾雅慈衣衫不整,满脸羞红,好似能滴出血来。 她挣扎着想去抱儿子,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甚至连丈夫的臂膀都挣脱不开。 “乖,今晚跟奶奶睡,妈妈太累,不要吵她。” 相较于刚出生不满一岁的儿子,宋穆堂更心疼妻子,直接忽视幼子求抱抱的动作。 小允琛听不懂大人的话,看着没有像往常一样只要伸出胳膊就会得到回应的母亲没有动,愣了一下。 小嘴一撇,泪水溢满眼眶,想哭。 宋穆堂威胁地朝他看了一眼,小家伙非常识趣地将泪水收了回去。 在宋父的逗弄下,很快又高兴起来,蹦着小脚跳高高。 宋穆堂垂眸看着恨不能将小脑袋全都埋在自己怀里的小女人,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知道她脸皮薄,便不再多说。 但宋父宋母都是过来人,岂能不知道两人在外面做了什么。 宋父倒是乐见其成,笑着没说话。 倒是宋母脸色一僵,冷哼一声,“娶妻娶贤,要我看还是得娶书香门第的女子,不懂规矩坏了家风可就得不偿失了。” 顾雅慈身体一僵,岂能听不出来婆婆的言外之意,说她不懂规矩。 自从嫁入宋家,婆婆好像就一直对自己有意见。 “妈!雅慈年轻不懂事,以后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您多提醒提醒,别跟她一般见识。” 宋穆堂看着母亲的态度,脸色不悦,声音有些大,隐隐猜到妻子为什么总是跟自己闹别扭。 “有你们爷俩护着,我这个当家主母还能说什么。” 宋母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连带儿子都有些怨愤。 “雅慈哪里不懂规矩了,都是儿子的错,逼迫她做了不想做的事。” 自幼在国外长大,接受西方教育的宋穆堂没觉得在父母面前谈论夫妻之事有什么不对。 “她要是不愿意,你能逼得了她?!” 不解释还好,宋穆堂这么一解释,宋母更加生气,一点脸面都不给儿媳留,说话难听。 “妈!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您以后少管!” 宋穆堂本就心烦气躁,妻子的情绪还没安抚好,母亲又开始发难,说话的语气更加生硬。 “你还要惯着她到什么时候,早让你娶嘉怡你不听,现在看把家里闹腾成什么样了!” 看着从小就听话孝顺的儿子为了女人竟然公然与自己对呛,宋母怒火攻心,说话更加难听,丝毫没有考虑顾雅慈的感受。 “他们年轻不懂事,你多担待些就是,说那么多做什么!” 宋父真生气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呵斥道。 第170章 宋母的算盘 宋母看丈夫发火了,只能闭嘴,不再说话。 实际上,当初这门婚事宋母就不想同意,就没看中顾雅慈,哪怕顾德胜身居高位再厉害那也是个大老粗,跟他们这种豪门世家还差得远。 宋母原本打算把娘家出了三服的侄女李嘉怡介绍给儿子做儿媳妇的,这样等她百年以后,娘家依然能沾宋家的光。 她考虑这么长远不是没有原因的,自从他们回国娘家那边借着宋家的名义占了不少好处,赚了不少钱财。 几个兄弟家的日子也比以前好过太多,不用她再自掏腰包接济他们,宋母倒是乐得轻快。 只是以前几个兄弟不敢做太过,怕惹得宋家不高兴,连累了她这个当妹妹的。 自从前几年回国以后,几个兄弟见她在婆家日子过得顺风顺水,丈夫疼爱,儿子孝顺,还颇有话语权。 嫂子们便拱火让哥哥们放开手脚,多捞点。 这事原本宋母是不知情的,后来哥哥们可能也尝到了好处,更加贪婪,沾了不该沾的利益。 让人家一封举报信直接告到中央里去了,上面的大领导得知此事,找宋父谈话询问情况。 宋父这才知道几个大舅子背着他打着宋家的名号在外面行恶敛财,怒火攻心,连带宋母都跟着挨了一顿骂。 上面看在宋父为国家做出巨大贡献的面子上,倒是没有为难宋母娘家几个兄弟,只是彻底惹恼了宋父。 这事以后,宋父就不再让宋母与娘家过多往来。 以前家里都会特意给娘家准备物资钱财,也在这事以后取消了。 娘家的日子眼看越来越不好过,宋母心焦气躁,又不敢跟丈夫说,只能拿自己的私房钱贴补娘家兄弟。 她虽为宋家女主人,毕竟没有赚钱能力,吃喝用度全是宋家的,自己倒是攒了不少私房钱。 这些年下来,零零散散全都贴补给了娘家几个兄弟。 能拿出来的钱越来越少,娘家兄弟也越来越不知足,觉得她对娘家人有了私心。 宋母赔了私房钱还被兄弟嫂子嫌弃,两头不讨好,自觉委屈又不敢跟丈夫说,吃不香睡不好,整日里为这事烦恼。 后来还是娘家嫂子出了个主意,找了条更加靠谱的路子,联姻。 给儿子介绍娘家远房亲戚,这样以后宋家的当家主母还是他们李家人。 这事刚跟儿子提时,他还没这么排斥反对。 千算万算没算到儿子在跟嘉怡相亲去的路上撞了儿媳妇,自那以后茶不思饭不想,一心想跟人家处对象。 计划落空,宋母心里又急又气,可也知道这父子俩都是主意正的,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 在小事方面倒是对她言听计从,一旦涉及到大事,从来都不会听取她的意见,一个比一个有主见。 联姻的计划被迫取消,宋母满腔怒火得不到发泄,只能拿儿媳妇撒气。 深知丈夫和儿子对儿媳妇非常满意,不敢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在两人都去上班后才敢给儿媳妇气受。 刚开始忌惮儿媳会找儿子告状,宋母不敢做得太过太明显。 随着对彼此了解的深入,宋母发现儿媳有个优点,就是不轻易跟别人说她的坏话。 两人结婚一年多,连小孙子都有了,丈夫和儿子还不知道自己为难过儿媳。 这让宋母更加肆无忌惮,逮着机会就对儿媳冷嘲热讽,在父子俩面前又会摆出好婆婆的样子。 长期的隐忍,让顾雅慈终于忍受不住,闹腾着离家出走。 只是刚出家门没多久,就以失败而告终,被宋穆堂给抓了回来。 顾雅慈看婆婆这副隐忍的模样,就知道等公公和丈夫去工作以后,会把所受的委屈全都发泄在自己身上。 对这个家更加没有留恋,刚刚压抑下来的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 “我先回房了。” 顾雅慈突然从宋穆堂的怀抱里挣扎着下来,转身就往楼上走。 “雅慈!不能这么没规矩。” 宋穆堂看着任性的妻子,厉声喝止。 宋家作为老牌名门望族,规矩如同钢铁般坚硬,不可逾越。 从家族的长辈到晚辈,每个人都必须严格遵守家规家训。 无论是在日常生活中,还是在重要场合,都要时刻保持端庄、谦逊的姿态。 宋穆堂从小就接受严格的礼仪、道德和文化教育,被当成家族继承人培养,看妻子竟然抛下正打算用晚饭的父母和自己,说走就走,有些不高兴。 “我不想吃晚饭就是没规矩?” 顾雅慈刚平复的心情又被激起,满脸倔强地质问道。 “下来吃饭。” 宋穆堂嘴张了张,想跟妻子讲道理,发觉时机不对,将满腔的不悦压制下去,轻声开口。 “我不想吃,没胃口!” 泥人还有三分脾性,何况顾雅慈不是泥人,她就是不想看着婆婆的脸色吃饭。 不知道为什么婆婆总是对自己有股莫名其妙的敌意, “你!” “不想吃就算了,回去休息吧,让李嫂给你留些饭菜在锅里,若是晚上饿了,就起来自己去厨房吃。” 在宋穆堂开口前,宋父笑着温声回道。 心里不由地感叹儿子还是太年轻,夫妻之间不是硬碰硬比谁厉害,而是要花心思哄着。 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私底下解决。 “呵,早跟你们说过,娶妻还得娶我们李家这样温柔贤惠的女人,娶个四六不懂的粗人回来,还得看她的脸色。” 宋母心情大好,翘着兰花指拿腔捏调地,让人更加不舒服。 顾雅慈更气,转身不管不顾地朝着楼上走。 “你少说两句!” 宋父不明白老妻为什么总跟儿媳妇过不去,整天把家里闹腾得鸡犬不宁就舒服了? “我说什么了,早就说给穆堂介绍我娘家侄女,你们父子俩有听的吗,现在娶了个祖宗回来,闹腾得家里整日不消停,怪我咯。” “妈,再跟您强调一遍,外祖家那边的亲戚以后还是少走动,免得什么时候给宋家招惹祸患还不知道,跟上次那样。” 要是再听不出来母亲对妻子有意见,他就白活这么大年纪。 第171章 剥夺管家权 他们夫妻之间关系不和睦,看来也有自家亲妈的手笔。 宋穆堂人生第一次对母亲感到失望,自从回国,几个舅舅和舅妈没少在背后撺掇母亲分好处。 连自己的婚事他们都敢打主意,问题是母亲还不自知,总觉得自己娘家才是好人。 “宋穆堂,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妈,难道还能害你吗,你舅舅舅妈哪个对你不好,在背后这样编排他们。” “穆堂说的没错,以后少跟那些人来往,上次被人家举报到中央,若不是我厚着老脸跟上面担保,他们早就进去了。” 提起上次宋家差点被几个大舅哥坑了的事,宋父就满肚子怒火。 “老宋,连你都不理解我?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宋家考虑,我娘家人多势众,几个哥哥和侄子能帮不少忙。” “我们宋家没人了,需要李家人帮忙?你娘家哥哥和侄子有哪个成器的?要是指望李家人帮忙,宋家离衰败也不远了。” 要不是老妻厚着脸皮提起娘家人,他还不会这么生气。 好像结婚这几十年,李家一直都是靠宋家贴补过活。 别以为他不知道老妻没少偷偷拿私房钱贴补娘家,没揭穿他是想给她留些体面。 只是没想到老妻竟然糊涂到打儿子婚事的主意,妄想把娘家远房侄女嫁进宋家来。 这是嫌宋家日子过得太安稳不成。 “当年你去我家提亲,要不是我几个哥哥帮忙说好话,我父母都不同意。” 宋母没话可驳,拿陈年老事说事。 “你以为他们是为了什么?我宋家家产颇丰蒸蒸日上,你们李家正逐渐衰败,他们是不想过苦日子。” “那年我哥哥冒着寒冬夜雪帮你把陷进泥沟里去的车子拉出来,也是图你的财产?” “我给了他一百块钱的好处费,不然他都不愿意出来。” “这些年我为了宋家谨言慎行,处处为宋家考虑,忽略了娘家,他们从未说过一句不是。” “你的私房钱少给了?” “你......” 宋母说一句被丈夫怼一句,气得脸色铁青,又无话可驳,只能气呼呼地干瞪眼。 “没话可说了?” “好,好!你们父子两个是好人,全家就我一个恶人是吧,以后家里的事我不管了,你们看着办吧!” 宋母被丈夫当着儿子的面下面子,自尊心受伤,将筷子往桌面上一拍,起身就走。 宋父眼皮子都没撩,见她这样,又补了一句,“那就让雅慈管,免得我们宋家的财产什么时候成了李家的还不知道。” 宋母身子一僵,气得更狠,重重地踩着地板走了。 “爸,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宋穆堂心里莫名有些暗爽,也只有父亲能治得了母亲。 他早就看不惯只会惹是生非的外祖一家,可自己一个晚辈不能多说。 说一句母亲有十句话等着他,然后指责自己没良心,忘了外祖家对自己的好,让他颇感无奈。 “没什么不好的,你妈这些年越老越糊涂,尤其是咱们回国以后被你几个舅舅舅妈给哄弄得都找不着北了。 现在外面什么局势你还不清楚?要不是宋家底子厚、咱们父子俩还能做些贡献,下场不比亲家好哪里去。” 宋父亲眼看着身边的朋友一个个被打下去,心里无限感慨。 宋家还是太惹眼了,要是老妻再这么糊涂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祸事就落到自家头上来。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未来的形势他是越来越看不清楚了。 宋母原以为这次就只是普通的家庭矛盾,自己说不管家里的事也只是气话。 没想到没过几天,家里的掌家权还真被迫转交给了儿媳。 把她气得生病住院,都没能让丈夫回心转意。 沈家村 沈单染从县城回家以后,连忙拿着两斤五花肉、几瓶老酒和适合老人吃的糕点红糖去了张二爷家。 盖房子迫在眉睫,她实在不想再继续睡麦秸垛了。 “染丫头怎么拿这么多东西过来?” 张二爷年纪大,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到沈单染提着那么多东西,有些惊讶。 据他所知,沈家的条件并不怎么样,尤其是又要面临盖房子,更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二爷爷,我家打算月初盖房子,还得麻烦您多操心,东西是买来给您补身体的。” 在沈单染眼里这些东西算不上什么,在张二爷家人眼里,这些东西可是非常贵重的,连忙推辞不肯收。 “收下吧,沈家盖房子这事我多操操心就是,地方选好了吗?” 张二爷吸了一口焊烟,心里已经开始筹划了。 “选好了,就在村后靠近后山的那片平地上盖。” “靠近后山?!” “嗯,那边地方大,地基也便宜。” 财不露白的道理沈单染还是懂的,她根本不在乎地基省下来的那点钱,只是样子还是得装一装的。 “后山经常有野兽出没,我看不牢靠。” “没事,我们家打算盖三米的高墙,全部用青砖垒。” “那得花多少钱,你可算清楚咯。” 张二爷皱了皱眉,总觉得沈家这样太冒失,三米的高墙全部用青砖垒,光这项开支就不老少,何况还有地基、盖房、人工等费用。 “钱不是问题,二爷爷只要帮忙给看着,保质保量地完成就行。” 从县城赚回来那么多钱沈单染没敢跟家人说。 “那行,你先回去,我去后山看看那片地大概需要多少青砖多少材料,等核算出来再跟去你家一趟。” 张二爷这个年纪的人,本该颐养天年,可现实情况不允许他闲着。 家里日子艰难,小辈们连吃喝都难以保证,他便尽可能帮孩子们减轻些负担。 对沈家盖房子的事,他尤为上心,不只是为了赚钱,更是看好沈家,希望以后有什么门路也能带带自家小辈。 第172章 突逢暴雨 沈单染回去的时候,正看到二哥在院子里看书,自从上次跟他说可能恢复高考的事以后,他就像疯了似的没黑没白地学习。 “二哥,天色晚了,看书伤眼睛。” “没事,小妹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沈国庆将书放在一边,笑着问道。 “去找二爷爷商量盖房子的事,下个月初家里就盖房。” “这么快,家里的钱够用吗?” 沈国庆眼神闪了闪,如果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家里还欠着饥荒,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开始盖房子了。 他不信盖房子的钱是顾岂言所出,顾家是有钱,毕竟妹妹还没跟他结婚呢,彩礼钱也已经给了,没道理给这么多钱盖房子。 “够用,二哥不用担心,最近夜里还咳嗽吗,我再给你配几副药。” “好多了,夜里已经不会再被咳醒。” 说起身体的病况,沈国庆露出笑意,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好像身体突然就变好了,没有花钱买药,只喝了几副小妹亲自配制的草药,便觉得浑身舒畅。 心里更加肯定占据小妹身体的魂魄生前应该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 “那就好。” 原本打算给二哥动手术,可现在家里的房子没有盖起来,整日住麦秸垛里,不是养伤的好地方。 不如等新房子盖起来以后再动手,还有顾岂言的病,同样需要干净卫生的环境疗养。 阳春三月,雨水充沛,在村民们还在睡梦中时,倾盆大雨洒落大地。 沈家村的村民还在睡梦中睡得正香甜,沈家却被“轰隆隆”的雷声吵醒。 “不好,下雨了。” 沈老太最先醒来,感觉到身下的麦秸湿漉漉一片,伸手一摸,浸泡在水中。 “奶,天还没亮,再睡会吧。” 沈单染睡眼惺忪的坐起来,迷迷糊糊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乖宝,快起来,下暴雨了。” 沈老太满脸愁容,先将被褥收拾好放在木架上,免得被雨水浸泡。 “下雨了!” 一道紫色闪电直直劈落下来,将沈家小院照射得仿若白昼。 沈单染这才反应过来,困意瞬间消失殆尽,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快收拾东西,这暴雨看着比上次还大,怕是不能再睡人了。” 沈老太蜷缩着身子,在麦秸垛里收拾被褥。 “我去喊爸妈和二哥。” 沈单染想到睡在隔壁的家人,顾不上多想,转身就冲向雨中,沈老太拉都拉不住。 “娘,染染,快起来收拾东西,下雨了。” 沈单染刚冲入雨中,就听见方雅焦急的呼喊声。 “妈,我们起来了,你跟爸照顾好辞儿,我去喊二哥。” 朝着方雅大喊一声,沈单染转身朝着最外面的麦秸垛跑去。 沈国庆感觉自己漂浮在水面上,以为是梦,继续呼呼大睡。 自从身体好些以后,半夜不会再被迫难受得醒过来,他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好,雷打不动,一觉到天亮。 “二哥,快醒醒!” 沈单染看着整个人浸泡在雨水中的沈国庆,急得把人拖拽起来。 “小妹,你怎么还不睡。” 沈国庆迷迷糊糊得睁开眼看到是沈单染,打了个呵欠。 “二哥,下暴雨了,你都泡在雨水里了还睡,赶紧起来。” 沈单染看着二哥的被褥全部浸泡在雨水中,眉头紧皱。 “嗯,我知道了,下雨了......你说什么,下雨了?!” 沈国庆猛地清醒过来,看着院子里雨水击打地面,发出哗哗的震响声,哑口无言。 “快收拾东西,这麦秸垛是不能住了,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浸透,咱们得另找地方避雨。” 沈单染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分家以后原本只打算在这里凑合段时间,等新房子盖起来就搬走。 哪里想得到春天竟然会下这么大的暴雨,连麦秸垛都浸透了,现在大半夜的去哪里躲雨还是个问题。 此时,面临同样问题的还有顾德胜等下放的劳改分子。 他们住的没比沈家好哪里去,只不过是用玉米秸秆搭建的窝棚,冬不避风、夏不遮雨。 天空突然下起暴雨,倾盆大雨如同破了窟窿一样浇在脸上,把他们从睡梦中惊醒。 柯敏浑身被暴雨淋透, 第173章 大学教授燕山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落魄过,顾德胜连忙把防风的塑料布给她披上,自己收拾完值钱的物品,正打算去沈家避雨,猛地想到沈家住的是麦秸垛。 以现在的雨势,肯定也挨淋了。 “老顾,我们怎么办?” 柯敏感到无比惶恐不安,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暴雨淋成落汤鸡,成为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可能前半辈子把该享的福都享完了,她再也没有了刚来时的精致模样。 村里忙着挖水渠、春种,人手不够用,连她这样的老村长都给安排了很多重活。 不干就被别的妇女冷嘲热讽,干不好也不行,柯敏不想被人家当面说三道四的,只能硬着头皮从头开始学着干农活、重活。 原来被她嫌弃的窝棚却成了唯一能让她安享片刻宁静时光的地方,没想到一场暴雨把这点念想都给打破了。 “能怎么办,还得麻烦村长给安排住处,总不能在暴雨中淋一夜吧。” 顾德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望了眼漆黑的夜空,果断决定去找村长求助。 天空如同破了个窟窿,滂沱大雨倾盆而下,窝棚被狂风暴雨吹散。 他将从京市带来的钱票用雨布包裹好递给老妻,让她藏在怀里,匆匆去喊其他下放的劳改分子。 “老武!老武,你怎么了,快醒醒。” 顾德胜走到隔壁窝棚边就看到武显华倒在雨水中不省人事。 “顾大哥,武大哥这是怎么了,用不用我去喊村医?” 文质彬彬的燕山浑身湿漉漉地从窝棚里出来,眼镜片上全是雨水,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隐约中看到顾德胜背着晕过去的武显华,脸上终于不再像以前那样冷漠麻木,多了些许忧色。 他本是京市大学教授,出身书香门第,学识丰富,年纪轻轻就已经评为教授职称。 原本在学校教书教得好好的,只是因为早年有留洋经历,就被自己最器重的学生举报,从天上坠落地下。 他永远忘不了自己最看好的学生满脸仇视仿佛自己是罪大恶极的恶人般,带人闯进家里的一幕。 他最器重的学生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将门踹开闯入家中,将他最心爱的文集古书撕烂损毁,珍藏的字画抢走,把他年幼的女儿一脚踹飞,妻子吓得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被他们按倒在地上,什么都做不了。 那种发自内心的暴怒与痛恨几乎将他的理智湮灭,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动手杀了那个学生。 他被那些人押上街头被人扔石头烂菜叶子,接受人民群众的声讨,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 还没等他缓过神,一纸下放通知便把他弄到这个陌生的农村接受劳动改造。 甚至都没来得及见妻女最后一眼,不知道女儿被踹飞出去以后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去医院检查。 还有美丽动人的妻子,会不会也遭遇毒手。 燕山眸中闪过厉色,现在回想起来才隐约猜到他的学生为什么会这么做。 记得他偶尔会请几个学生去家里吃饭,妻子贤惠淑雅,长相端庄漂亮,学生们每次都夸赞几句他有福气,能娶到这么漂亮贤惠的师娘。 刚开始燕山原本没放在心上,这话以前也听过,妻子贤惠漂亮他自然知道。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只有那个最器重的学生神色虚浮,眼神闪烁,嘴上附和着,眼神却不像其他学生那般澄澈。 燕山后知后觉才恍然发现那个学生的目标竟然是他的妻子! 因为这样的猜测,燕山胸中憋着一团火气,恨不能将那个学生一拳打死。 妻女现在什么情况他一概不知,心里着急,嘴上起了燎泡,整日里闷闷不乐。 下放到沈家村,刚开始燕山把自己封闭起来,除了老村长安排的农活他会好好干,其他时候几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与别人沟通。 后来见村长和同为下放人员的难兄难弟为人不错,才求着村长给家里写了封信。 根据时间推算,如果信件能安然送到妻子手上,她的回信应该这几天就能送到沈家村。 燕山心里本就焦急,烦躁不已,又突逢暴雨,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顾德胜没想到他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愣了一下,“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去找医生。” “好,我帮你抬着武大哥。” 燕山长得文质彬彬,哪怕没有什么力气还是蹲下身要去背武显华。 “不用,我来吧,你去喊其他人,咱们去找村长帮忙给安排个住处。” 单论年纪,顾德胜肯定比不上燕山年轻有劲。 可燕山文质彬彬未干过重活,加上顾德胜这些年没有放弃训练,相比之下,倒是比燕山这个年轻人还有劲。 他让燕山去喊其他下放的难友,自己则背起昏迷过去的武显华朝着村长家走去。 此时村长家也不平静,老村长被窗外的暴雨雷电声惊醒,看着黑压压的天空,心道不好。 “老头子,下暴雨了,快起来,院子里还晒着粮食和草药呢,赶紧去收回来。” 突降暴雨是谁都没有料到的,王大娘想到院子里还有晾晒的粮食和药草,吓得赶紧从床上爬起来,随便披了件袄子就往外跑。 家里就那么点粮食,原本打算撑到秋收的,要是被雨水泡了,可造成不小的损失。 还有那些药草,是听染丫头说能卖钱,她好不容易挖了这些,要是被雨泡了,指定卖不出去。 家里就指着那些东西卖钱买油盐呢。 “把老大老二喊起来,让他们帮你,我得去村口那边看看。” 老村长话音刚落,就看到一道紫金色的闪电从天空直直劈落下来,发出一阵“轰隆隆”的震响声。 闪电将整个大地照得仿若白昼,却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沈家村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暴雨了,老村长心里慌乱得不行。 安置劳改份子的窝棚是他让人搭的,被这么大的风一吹,根本抗不住。 第174章 村长病发 还有沈兄弟家住的麦秸垛,现在应该也都浸透了。 “你这老头子整天惦记着村里那些事,每次出点啥事都是第一个冲在最前头,连自己家的日子都不过了。” 王大娘嘴上低声抱怨,还是给老村长找来雨披披上。 “这是我当村长的责任,你就别抱怨了,顾老弟他们那些下放的劳改人员住的窝棚不抗风,这么大的风可能被雨淋了,我得赶紧把他们转移到村委那边去。” 老村长脸色苍白,唇色泛紫,感觉胸口闷痛不适,胸闷气短,又担心大家伙儿被暴雨淋透,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身体。 “路上慢点,都这么大年纪了小心路滑,摔倒咱家可没钱给你治。” “你这老婆子说的什么话,就不会说句好听的。” 老村长穿好雨披,戴上笠帽,转身一头扎进暴雨中。 紫色闪电将整个大地照亮,照射出他佝偻的背影,显得更加凄凉。 王大娘看着老头子脸色不对有些担心,心疼得眼眶泛红又没办法,找出雨布把儿子们喊起来收粮食和药材。 沈单染原来睡觉的地方已经被雨水浸泡,成了水洼,她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背着沈老太,神色茫然,“奶,咱们去哪里?” “这么晚的天不好去打扰村里,就去村委吧,那里的房子还能避雨。” 沈老太宁愿去村委那个低矮破旧的茅草房都没想过回沈家老宅。 如果可以,她宁愿一辈子都不跟老头子和继子一家打交道。 心被伤得满是伤痕,本来当年嫁给沈老头就是权宜之计,不得已而为之。 现在大半辈子已过,孩子们也都长大成人,沈老太便不愿再强忍跟老头子一起生活。 她不知道自己哪天就走了,只要看孩子们都好好的,便心满意足。 “娘,咱没有村委的钥匙。” 方雅一脸为难,村委的房子是能遮风挡雨,但钥匙在老村长那里,他们就算过去也进不了屋门。 “那就去村长家取,让老二去,也不知道亲家那边怎么样了,这么大的暴雨估计窝棚也撑不住,把亲家他们也喊上。” 沈老太看了眼黑压压的天空,这般暴雨村口的窝棚肯定没法再住人,把亲家喊上,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还没等沈建国出去,老村长就跑到沈家院外喊他们去村委。 雨势太大,地面的积水很快就没过脚脖,再耽搁下去恐怕更加不好走。 沈建国背着沈老太,方雅背着沈辞,沈国庆抱着湿透的被褥,沈单染去厨房把锅碗瓢盆和粮食肉全都放在木桶里,挑着往村委走去。 村委只有两间低矮的茅草房,地面都是泥巴地,因为暴雨,也渗进来不少雨水,地面濡湿一片,好在没有漏雨,大家全都松了口气。 暴雨下了一整夜,老村长从自家拿了被褥和粮食过来,才算安顿下来。 沈单染看着一小袋粗粮和一床厚实的被褥,知道这是村长能拿出来的全部粮食了,对他更加感激。 老村长的恩情,她记下了。 以后赚钱的好事,一定少不得带上老村长一家。 老村长也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善心,会让自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过,成为最早的一批万元户。 她空间里有大量的粮食和物资,足够他们吃的,幸亏来时把家里的木桶和粮食全都带过来了。 趁大家全都忙碌着往外清理漫进来的雨水,没人注意她,借着木桶和背篓的掩护,沈单染又从空间里转移不少粮食出来。 为了不委屈家人和自己的胃,她又拿出来一个腌制好的火腿。 前世师父最喜欢吃云南宣威火腿,为了能随时随地吃上正宗的火腿,她特意跟当地人学了火腿的制作方法,在空间里腌制了上百条猪腿做火腿。 可惜后来火腿制作好,她就出事了,师父一口也没捞着。 正好便宜了她。 这么冷的天,没有什么比吃一顿火锅更好的驱寒方式了。 沈单染跟只偷油的小老鼠般,悄悄从空间里往外放物资,没注意到沈国庆忽明忽暗的目光。 老村长忙活完,跟大家交代完准备回家,一头栽倒在雨水中。 武显华刚刚苏醒,村长又倒下了,大家心里愧疚不已,连忙去扶他。 沈单染率先冲入雨中,将老村长背进屋,将他平放在地面上,看了看他的面色,伸出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 “染丫头,村长没事吧?” 顾德胜担忧地看着沈单染,生怕村长出事。 “心梗,顾伯伯一会儿帮忙给村长往嘴里吹气。” 沈单染说完不等大家反应,便双手交叉在老村长胸口按压起来。 顾德胜以为自己听错了,“往嘴里吹气?用什么吹?” “嘴” “什么?!” 顾德胜还没回应,柯敏先惊叫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沈单染,她听到了什么,竟然让老顾给村长用嘴吹气,那成什么了。 “伯父伯母不用在意,这是救人的一种方式,人命关天,放下成见,救人要紧。” 因为长时间按压,沈单染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层细细的薄汗,方雅赶紧用袖子帮她擦拭干净。 柯敏虽然知道儿媳妇说的在理,可还是觉得很别扭。 “让我来吧。” 燕山看着沈单染专业的救人动作和说的话,眸色闪了闪,主动出声。 “不用,我来” 顾德胜老脸一红,趴在村长面前嘴唇张了张,迟疑不已。 男人跟男人对嘴吹气,他怎么想怎么别扭,可也知道染丫头不是无理取闹之人,这么做肯定是有她的道理。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顾德胜捏开老村长的嘴,呼哧呼哧地开始往里面吹气。 刚开始还非常不适应,可为了救人,顾不上那么多了。 十几分钟后,老村长终于悠悠转醒,昏花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破房子,一时不知道身在何处。 “我这是怎么了?” “村长大伯,终于醒了,快坐在这里,我去给你倒点水。” 村长醒过来,沈单染松了口气,转身去背篓里佯装找茶壶,实则从空间里渡了一些水出来,喂给老村长喝下。 第175章 暴雨天,涮锅子 空间灵泉水,在缓解因人体衰老而引发的各种疾病方面,有着堪称奇迹般的效果。 老村长年纪大了,身体各项机理功能都在老化,加上被冰冷的暴雨一激,心脏承受不住温度的骤变,导致血管收缩,引发突发性心肌梗死。 别说在这个缺医少药医学技术落后的年代,就是前世,因为突发性心脑血管疾病死亡的人也不在少数。 沈单染接手过不少这样的病人,为此还专门研发出一款速效救心丹。 因着几款在医学领域披靡无敌的特效药,才让她的公司在成立短短几年之后就顺利成功上市。 老村长为人正直善良,责任心强,帮了自家不少忙,沈单染救人更加不遗余力地,把自己空间里的药丸和灵泉水借助背篓的掩饰,给村长大伯服下。 空间灵泉水有奇效,当清澈透明、散发着淡淡灵气的灵泉水被人饮下时,如清泉流淌进身体深处,滋润着每一个细胞和组织。 其蕴含的神秘能量能够迅速渗透到血液之中,并随着血液循环抵达全身各个角落。 那些因为年龄增长而逐渐衰退的器官功能,在接触到灵泉水之后开始慢慢复苏。 不仅如此,就连一些慢性疾病如高血压、糖尿病等,在长期饮用空间灵泉水后也能得到治愈。 这些神奇功效只有沈单染自己知道,并未告诉其他人。 大家只看到她给村长喂了一杯澄澈透明的白开水,其他并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同。 老村长喝过水,只感觉体内被一股温润的暖流缓缓流过,每过之处,无一不感到舒爽。 连平时有些模糊的视力都变得清晰透亮,还有隐隐作痛的关节疼痛竟然减轻了许多,行动也变得更加灵活自如。 “这是什么水?” 老村长不敢置信地看着茶杯里的水,以为自己喝了神水。 “白开水,怕大家会口渴,从家里背回来的。” 沈单染神色淡定地开口解释,成功地把老村长给糊弄过去了。 “谢谢染丫头救了老头子一命,要不是你出手相救,大伯这条命算是丢在这里了。” “村长大伯不必客气,应该的,不过以后您可要重视起来身体健康,不能再这么忙碌操劳了。” “呵呵,干了一辈子村长,操劳惯了,要是真闲下来反倒不知道做什么了。” 村长苦笑,再次谢过众人以后,佝偻着身子迈入雨中。 顾德胜第一次见儿媳妇救人,满脸惊喜。 当初给岂言定下这门婚事的时候,一是为了报恩,二是迫于错综复杂的局势,不得已而为之。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姑娘配不上自己优秀英俊的儿子。 谁曾想,相处一段时间才发现未来儿媳妇就像一座宝藏,时不时就会有惊喜发现。 现在,他反而觉得儿子都不一定配得上儿媳了。 柯敏从惊愕中回过神,神色复杂地看着沈单染,人生第一次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狭隘了。 亲眼看着儿媳救下一条鲜活的生命,这种满足感是再多的金银珠宝和化妆品无法带来的。 沈单染又主动给武显华把了脉,也给他喂了半碗灵泉水,才安心收拾东西。 外面电闪雷鸣,轰鸣的暴雨好像将天空捅破,倾泻而下。 “奶,咱们今天涮锅子驱驱寒吧。” “涮锅子?” 再次听熟悉又陌生的字眼,沈老太神色怔愣。 以前还未嫁人的时候,每到冬天母亲就会让厨子准备热锅子涮羊肉吃。 那时候她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再次听到这个字眼,竟然已经过了半个世纪。 “嗯,我带了羊肉和火腿过来。” “家里哪来的羊肉和火腿?” 方雅惊呆了,这段时间都是闺女下厨做饭,她没再管过厨房里的事,什么时候家里连羊肉都吃得起了。 “上次去县城买的,还没来得及做。” 沈单染避重就轻,不愿多说。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会过日子,羊肉火腿这么贵重的东西都舍得买......” “好了,买都买了再说那些做什么,乖宝想吃就做。” 沈老太自己都不舍得说乖孙女重话,看儿媳指责她的乖宝,连忙出声制止。 方雅满腔怒火无法发泄,只能瞪了不知轻重的闺女一眼。 最高兴的莫过于沈辞了,小小的人儿不知道涮锅子和火腿是什么,但他知道羊肉很好吃。 仰着小脑袋,满眼都是小星星,看着沈单染充满濡慕之情。 “姐,辞儿喜欢吃羊肉,狗蛋说羊肉最好吃,比猪肉还好吃。” 沈辞没吃过羊肉,从村里的玩伴那里听过几嘴,便惦记上了。 以前家里连顿饱饭都吃不起,哪里有钱买肉,他年纪虽小,却也知道体谅大人的不易,从未主动开口要过。 这次猛然听说他姐从县城买了羊肉,立马抱着沈单染的大腿不走了。 “好,大姐买了好多羊肉,辞儿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管够!” 沈单染大手一挥,豪横得很。 顾德胜和柯敏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期待,他们也好久没吃过涮锅子了。 浑身被雨水浸透,冻得瑟瑟发抖,没什么比涮锅子更有吸引力的。 沈家六口人加上十几名下放的劳改分子,全都期待起来。 沈单染披上雨布,回到沈家小院把铁锅和柴火搬过来,在茅草屋里简单支了个架子,开始忙活起来。 她厨艺好,刀工亦不错,切出来的羊肉薄如蝉翼,还有火腿更是纹理分明,一看就是好东西。 大家下放之前身份都是非富即贵,再不济也出身书香门第,比如燕山,都不是见识浅短之人。 知道这两样都是好东西,对沈家的大手笔既感动又充满期待。 屋外电闪雷鸣,暴雨倾泻,屋内大家围着铁锅,吃着涮锅子,好不畅快。 与沈家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不远处的靠山屯,靠山屯那些下放的劳改分子就没有那么好命,摊上老村长这样心底善良的好人。 他们的住所甚至连窝棚都没有,被打发到四处漏风的破房子里住。 一场暴雨,把他们直接淋成了落汤鸡,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第176章 老宅的下场 “老伙计,快起来,下雨了。” 老者半夜被雨淋醒,伸手抹了把脸,转身拽了拽身边的年轻人。 可惜,不管他怎么拉扯对方都没有任何反应。 “老伙计,快醒醒。” 老者发觉情况不对,伸手在年轻人额前探了探温度,脸色大变,将人背起来就踉踉跄跄地朝着外面跑去。 靠山屯村子不大,连个村医都没有,老伙计发高烧,若得不到及时治疗,恐怕有生命危险。 经过一场暴雨,让沈家的危机意识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 等天空一放晴,沈建国便拿着老村长开的条子急匆匆地去县城找砖厂买青砖。 张二爷对此事非常上心,每天早早地就去地基那里候着。 沈家不小气,给盖房子的工人提供的饭菜都是油水很足的大鱼大肉,工钱给得也高。 大家都不好意思偷懒,连夜赶工,终于在一个月以后把房子盖好了。 老宅那边知道沈家盖房子的事以后,跑来闹腾过几次,都被张二爷赶跑了。 沈老大就算再混不吝,也不敢得罪张二爷,两口子没掀起什么水花。 值得一提的是沈大丫在沈家房子建成上梁那天跟着隔壁村的一个小青年跑了。 她本来是订了婚的,王大花收了人家男方的聘礼,临到娶媳妇的时候发现女人跑了。 男方家在镇上有些势力,带着一群人上门讨要说法。 王大花把收得闺女的彩礼钱背着沈老大偷偷给了娘家,最后拿不出钱来赔给男方,被男方家里带人把沈家老宅砸得稀巴烂。 沈老大一怒之下,把王大花一顿胖揍。 王大花横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收拾收拾东西跑回娘家去了。 本以为能安享晚年的沈老头和沈老大又过上了刚开始时相依为命的日子。 沈老头最疼爱的几个孙子好吃懒做,也不下地赚工分,为了能在秋收时分点粮食,沈老头带着沈老大开始下地赚工分。 这次没有人帮他们,两人一个老一个懒,赚得工分仅仅够两人的口粮,再多是没有的。 村里谁都没想到,沈家不过分家才两个月不到,就发生了这么的大的转折。 原本日子好过的老宅,现在只剩下几个单身汉,沈老大把王大花打跑以后,便歇了再找的心思。 不是不想,而是没有女人愿意嫁进这样的人家里来。 沈老太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在十里八村都传开了。 沈家的名声臭了,不光沈老大找不到媳妇,连他跟王大花生的儿子也无人问津,连媒婆都不敢登门。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沈家二房,刚分家的时候除了几百块钱什么都没分到。 短短俩月不到,人家就盖起了青砖大瓦房,连墙都是青砖砌的,足足有三米高。 可把沈家村的村民给羡慕坏了,明里暗里打听沈家是不是有什么来钱的路子。 沈家打听不到,只能跑到跟沈家关系不错的老村长家堵着。 老村长特意找到沈老太,跟她商量不行就把采摘药材的事跟大家伙说说。 他是亲眼看着沈家靠着药材从以前连饭都吃不饱、睡草垛的贫困潦倒日子过上现在这般蒸蒸日上的红火日子。 作为一村之长,总想着大家都能摆贫困潦倒的生活,过上好日子。 连自家这些天跟着染丫头学采药,都赚了不老少。 沈老太把沈单染喊去,问她什么想法,她要是愿意就教大家,不愿意就算。 沈单染没什么不愿意的,现在自家不指望采药改善生活。 但寿安堂的生意还在正常进行,毕竟空间的药材不卖留着也没用。 她的心思早已不在采药上了,房子盖好,想把精力放在研发新药上,尤其是改善女性肤质的美容面膜和护肤用品。 不论在哪个年代,美丽与青春始终是广大女性永恒不变的追求目标。 从她那爱美的婆婆身上就能看出来,每次她把自己研发出来的药膜给婆婆试用,都能得到对方的热情欢迎。 村长笑呵呵地离开,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只不过有附加条件,不能随便进后山。 后山危险,眼看大家日子越过越好,没必要为了多赚点钱把命搭进去。 新房建好以后,沈单染特意去县城一趟,置办了需要用的家具用品,租了两辆牛车让人给拉回沈家村。 家里日子越过越好,新房子盖起来不说,还起了三米高的青砖墙,可把村民们给羡慕坏了。 与沈老头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沈老太比刚分家时精神好了数倍,人也长胖了不少,看着年轻了许多。 沈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靠卖草药很快成了村里的万元户,只是没有人知道而已。 顾德胜和柯敏两口子被下放以后,憔悴苍老了许多。 每天干不完的农活,两人又都不是擅长厨艺的人,不会做饭,脸色明显比刚来时差了许多。 沈老太看亲家两口子这样,心生不忍,做主让他们以后来自己吃饭。 顾德胜对沈老太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更加庆幸这门婚事没订错。 他跟柯敏商量过后,等小儿子执行任务回来就给两个孩子举办婚礼,结婚申请报告已经批准,就差正式办婚礼。 柯敏克服了种种不适应,逐渐习惯农村的生活。 不再像刚来时那样吹毛求疵、挑三拣四,除了农村的茅厕还不习惯,其他都能适应。 甚至还学会了洗衣做饭这种本该会的家务劳动。 只是厨艺非常一般,比不上方雅的十分之一。 不是她不认真学,而是不管怎么努力仍然无法学会,只能破罐子破摔,去沈家蹭饭。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对沈单染这个准儿媳妇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不像以前那样嫌弃她的长相和出身。 甚至还因为准儿媳妇上山采药下地干活,赚钱养家,做饭洗衣无所不能,而对她产生敬佩之心。 柯敏性子矫情但不做作,憎恨分明,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现在一天恨不能往沈家跑好几趟,连顾德胜都有些吃醋。 第177章 丑小鸭变白天鹅 变化最大的非沈单染莫属。 曾经的她,皮肤黝黑粗糙得就像是历经风雨侵蚀的老树皮,远远看去,活脱脱就是一个糙汉子的模样。 自从空间重现,她每天晚上都会进空间调理身体。 经过这段时日饮用空间灵泉水以及服用珍贵药材配制而成的美容养颜丹之后,原本黝黑的肤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羊脂白玉般温润细腻的皮肤。 以前粗糙不堪的皮肤,如今摸上去宛如丝滑的绸缎,让人爱不释手。 虎背熊腰的身段也瘦了下来,原来有两百斤,这段时间经过刻意调理,加上盖房子,操劳奔波,竟瘦到一百斤左右。 这种变化是谁都没想到的,甚至沈单染自己都不敢置信。 她不是急功近利的人,减肥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影响到身体健康就得不偿失了。 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瘦了一百斤,若只是单纯的瘦沈单染还没觉得什么,问题是连长相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以为就原主这张脸,就算瘦下来顶多也只能算是清秀。 谁知道该瘦的地方可劲地瘦,不该瘦的地方连她看了都脸红耳赤。 沈单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发怔。 嫩白的肌肤宛如羊脂白玉般细腻柔滑,洁白无瑕得仿佛能透出光亮来,吹弹可破。 眼眸犹如清澈见底的湖水,水润澄澈,当她凝视着人的时候,眸底不自觉地会散发出一种勾魂摄魄的媚意。 修长的脖颈线条优美,如同高贵的天鹅颈,优雅而迷人。 胸前的高耸之处,即使穿着厚厚的袄子也无法完全遮掩住傲人的曲线,反而更增添几分诱人魅力。 身材更是前凸后翘,纤细的腰肢盈盈不堪一握,臀部更是圆润挺翘,好似从天上坠落凡尘的妖精。 连她前世那般娇艳动人的长相都不及现在的十分之一。 这种变化在前世或许算不上什么,可在现在不见得是件好事。 沈单染皱了皱眉头,果断让方雅给她把长发剪成蘑菇头,又从空间里拿了副不带镜片的眼眶戴上。 衣服也尽量选灰色黑色带补丁的外衣穿,沈老太特意给她用花棉布做的夹袄只能在里面穿。 哪怕这样装扮,还是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对她这种天翻地覆的变化,反应最大的不是沈家人,而是柯敏。 她最是爱美注重保养的人看着比雅慈还漂亮的沈单染深感震惊。 不敢相信原来那个黝黑粗壮跟头黑熊精般的农村丫头竟然会变成如今这副美艳高挑如狐狸精般的模样。 这完全打破了柯敏对护肤保养的认知范围。 对待沈单染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整天追在她屁股后面求经验。 沈单染看着干了一个月农活,经过风吹日晒脸色明显沧桑不少的未来婆婆,有些心疼。 倒也没有藏私,把自己在空间里用珍稀药材炼制的美容养颜丹送了一瓶给她。 柯敏如获至宝,当天便迫不及待地服用一粒,原以为效果会过段时间才会凸显出来。 没想到晚上便沉沉地睡了过去,一觉到天亮。 这些天下地干农活累得浑身酸软的腰不疼了,腿不抽筋了,走路有劲儿了,精神饱满容光焕发,看上去也有精神了。 一大早柯敏便跑到沈家新盖的房子里找沈单染,告诉她这个消息。 以前她总觉得沈单染在医术方面不过就是懂些皮毛而已,那些找她看病的村民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没见过好医生。 现在她却不这么想了,只是一小粒药丸就将她身上的顽疾缓解这么多,要是吃完这一整瓶,会不会年轻个十岁八岁的。 沈单染发生如此惊天动地的变化,不光柯敏震惊,连整个沈家村的村民都轰动了。 不为别的,只是她现在这副跟狐狸精似的长相,就很难让人接受。 要知道以前的沈单染在沈家村就是个人人嫌弃的傻子,十里八村都知道他们村有个力大如牛脑子不好使长得跟头黑熊精似的鬼见愁。 没人愿意上门提亲,要不是顾家老爷子报恩,把她说给顾家小子,这傻子压根就没人要。 谁都没想到一个月的时间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沈家村附近的年轻人听到消息以后,下了工都会佯装路过刻意来沈家村,就为了一睹沈单染的容貌。 那些明知道沈单染已经订婚的小年轻,在看到她如今的长相以后,缠着家人找媒婆提亲。 沈单染一下子成了十里八村的香饽饽,可惜名花已有主,这些人再后悔也没用。 柯敏跟沈家的关系越来越好,沈老太看他们夫妻俩还窝在狭窄的窝棚里,想把人请到家里来住。 被顾德胜果断拒绝,他的身份太敏感,去沈家住就是给人家招惹是非。 每天去人家家里吃饭已经够不好意思的了,咋会再给人家添麻烦。 燕山一如既往地沉默,除了干村长安排的农活,其他时候就在自己的窝棚里发呆。 自从下放到沈家村,一直没收到妻子的来信,不知道是不是出了意外。 整天闷闷不乐。 就在他以为妻子带女儿回娘家躲避风头的时候,一个头发凌乱的乞丐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到了沈家村。 村里来了个乞丐,还抱着孩子,好事的村民早就去通知村长。 沈老太站在村口看着女乞丐自己都瘦得皮包骨了,还不忘抱着怀里的孩子,想到了当年自己来沈家村投奔亲戚时的情景,心生怜悯。 让沈单染回家拿了两个白面馒头和一碗猪肉给她。 这大手笔可把村民们给嫉妒坏了,咋没见沈老太给自家送碗肉呢。 不管别人酸言酸语,沈老太接过馒头和装满猪肉的瓷碗,递给女人,“吃点饭吧,别饿着孩子。” “给......给我的?” 那女人不敢置信地猛地抬起头,看向沈老太。 从京市到沈家村,她把身上的所有积蓄都花光了,才抱着女儿一路找过来。 路上的心酸一言难尽,也遇到过好心的村民,但最多就是给个窝窝头和碗热水,再多的是没有的。 第178章 女乞丐 顾念饿得浑身发抖,这些天她真的饿坏了,顾不得道谢和卫生,接过沈老太递过来的馒头就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起来。 自幼家境优渥,被父母捧在手心疼宠,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沦落成乞丐。 “大娘,谢谢你。” 一整个馒头吃完,顾念才不好意思地道谢。 “客气个啥,谁都有个困难的时候,这不是恰巧赶上了,闺女你这是去哪里,怎么一个人带着孩子跑出来了。” 对于这种流落在外的女人,沈老太特别有触感。 当年家里突逢巨变,家人去世、未婚夫下南洋,只留她一个人孤苦无依。 不得已才投奔沈家村的远房亲戚,可惜她命不好,亲戚只想要她带来的钱财,并不是真心想帮她。 嫁给当时还是鳏夫的沈老头,实属无奈之举。 一晃几十年,她早已从原来那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千金沦为如今村里的老太婆。 这闺女看着说话倒是个有文化的,不想让自己当年所经历的悲剧在她身上重演。 “大娘,我是来找丈夫的,能不能告诉我沈家村怎么走?” 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女儿,顾念忍不住悲从中来。 丈夫突然被下放到沈家村,她差点被他的学生给轻薄,好在逃出来了。 只是女儿从家里出事以后精神就不太好,现在更是病得奄奄一息。 顾念只想赶紧找到丈夫,给女儿看病。 “哪个公社的沈家村?” 沈老太直觉这姑娘问的沈家村是他们村,可又怕说的是重名的村子,谨慎地问道。 “红旗公社,我丈夫名叫燕山。” 当时家里突逢巨变,丈夫被学生举报被拉出去以后就再也没回去。 她带着孩子本来还能坚持,没想到丈夫最器重的学生竟然对自己这个师母心生不轨,想强要了她。 要不是她拿家里的花瓶把那畜生砸晕过去,侥幸逃脱,带着女儿逃出家门,后果不堪设想。 顾念不敢回家,只能厚着脸皮带着孩子去朋友家借住。 谁知道朋友的丈夫竟也对她起了肮脏的心思,晚上用钥匙打开客房的门锁,欲对她用强。 她自然不愿意,奋力反抗,可女人哪能摆脱得了男人的控制,很快就被朋友的丈夫压倒在床上欲行不轨之事。 感到绝望的她看到床头的台灯,伸脚将台灯踹到地上,试图唤醒沉睡中的朋友。 朋友果然被吵醒,顺着动静传来的方向去她房间查看情况,打开房门看到的就是自己衣衫不整被她丈夫推着倒在床上的画面。 顾念以为朋友会帮自己,她觉得自己得救了,喜极而泣。 没想到朋友不仅没有责怪男人,反而对着她一顿拳打脚踢,甚至指责她勾引自己的丈夫,把她们娘俩深夜赶了出去。 当时正值冬天,夜里寒冷无比。 娘家远在海市,根本提供不了任何帮助,顾念紧紧地抱着女儿,在街头的梧桐树下蜷缩一晚。 第二天一早,她便给娘家家里打电话。 她家境优渥,娘家是安装了电话的。 让她失望的是,接连拨了十几遍号码,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直打不通。 婆家没人了,娘家联系不上,顾念把身上的积蓄拿出来托关系打听丈夫的下落。 得知他被下放到沈家村以后,便决定坐火车南下找丈夫,不管怎么样,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就心满意足。 可买火车票是需要出行证明的,没人给她开证明,买不到车票,顾念只能带着孩子揣着兜里所剩无几的钱一路南下。 她害怕因为美貌再给自己招惹祸患,便乔装打扮成乞丐的模样,才得以平安无事地找到沈家村。 这一路吃的苦头比她以前三十年吃的都多,想到经历的种种心酸,顾念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落。 “闺女你先别着急,大娘帮你打听打听。我们这里就是红旗公社下面的沈家村,只是村里没有叫燕山的人。” 沈老太皱眉,一时想不起来有叫燕山的村民。 “燕山?我们村哪有姓燕的人家,姑娘你莫不是搞错了吧。” 其他村民也纷纷出声附和道。 “奶,你忘了从城里下放到咱村的那些人啦,我记得有个燕叔叔,就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得找村长问问。” 沈单染跟燕山接触很少,不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喊他燕叔叔,具体叫什么是不知道的。 “对,我丈夫就是被下放到过来的。” 顾念眼前一亮,她好不容易托人打听到丈夫的下落,具体是不是不敢确定,希望不要落空。 “姑娘,你先别急,我们这就去找村长帮你问问。” 沈老太热心肠,安抚好顾念,就让小孙子赶紧去喊村长,又让孙女去下放人员居住的窝棚那里问问有没有叫燕山的年轻人。 顾念抱着孩子感激地对着沈老太连连道谢,被沈老太搀扶起来,看了眼她怀里的孩子,只见孩子脸色不对,看上去不像睡着的样子。 “孩子,快起来,地上凉,你怀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生病了?” “大娘,我女儿确实生病了,我们娘俩从京市一路乞讨过来,身上没钱给孩子看病。” 说到女儿的情况,顾念更是万念俱灭。 自己从家里出事,女儿的精神状态就很差,一直都没有恢复过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造孽呀,先别急,等会儿村长来了咱们再帮你找丈夫,孩子看上去病得不轻,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沈老太想到孙女会医术,正要喊她给看看,突然想起来把她打发去喊人了。 “嗯,谢谢你大娘,你真是个好人。” 沈老太就是顾念黑暗人生中的一道光,在她陷入绝望时拉了她一把。 “女人家出门在外本就艰难,能帮一把是一把。” 想到几十年前,自己也跟这个姑娘一样,孤苦无依,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沈老太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好在现在总算熬过来了,眼看日子越过越有奔头,她也算心满意足。 第179章 找上门来 燕山从地里干完活回来,不吃不喝地躺在稻草铺的简陋床上发呆。 “顾伯伯,这里有没有叫燕山的叔叔?” “燕山?染丫头有事找他?” 顾德胜刚干农活回来,正打算去拾柴火,就看到沈单染跑过来。 “村里来了个大姐,抱着孩子说来找下放的丈夫。” 话音刚落,两人就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窝棚里飞出来,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燕山远远地就瞧见村口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心中不禁一紧,来不及多想便加快脚步径直朝着人群聚集之处飞奔而去。 待到离得近些,看到人群中一个浑身脏兮兮、蓬头垢面的女人正抱着孩子无措地站在那里。 她低垂着头,身形显得有些惶恐和无助。 燕山看清那女人面容的瞬间,激动之情涌上心头,不敢置信,声音颤抖,“老婆?” 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顾念身子猛地一顿,缓缓地转过身,当她的目光与燕山交汇时,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下。 顾念泣不成声地扑进了燕山的怀中,一只手紧紧地拉着他不肯松手。 “呜呜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燕山感受着怀中颤抖的身躯,眼眶也渐渐湿润起来。 他声音哽咽,轻拍着妻子的后背,“不怕,我在。” 此时的顾念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光鲜亮丽,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且沾满了尘土,头发因许久未曾梳理过而乱作一团,脸上更是布满了泪痕和污垢,与乞丐没什么两样。 即便如此狼狈不堪,在燕山眼中妻子依旧是最美丽的女人。 “你跟女儿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看着最爱干净卫生的妻子跟个乞丐似的,不用猜就知道娘俩肯定没少吃苦,燕山心里难受酸胀。 “说来话长” 想到丈夫出事后所经历的事,顾念忍不住泪如雨下。 “咱们先回去慢慢说,把女儿给我抱着。” 燕山从妻子怀里把孩子接过去,看着女儿蜡黄的小脸,心里就像被刀割一般难受。 “大娘,谢谢你给我饭吃。” 临走前,顾念回头看了眼沈老太,诚挚地跟她道谢。 “客气啥,就是看姑娘面善,有困难跟大娘说。” 沈老太总觉得这姑娘给她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那双眸子,跟二嫂年轻时很像。 想到早已过世的家人,心里就难受得很。 父母兄弟一夜之间全部遇害,徒留她自己像无根的浮萍,在这人世间艰难苟活。 “谢谢大娘” 顾念抱着孩子转身欲离开。 “对了姑娘,孩子的病让我孙女帮着给看看吧。” 沈老太现在对孙女的医术非常有信心,这孩子一看就没少受罪,小孩子生病得不到及时治疗,很容易落下病根。 “呃?” 顾念还没回过神来,燕山脸色一变,看向怀里的女儿,果然面色蜡黄,呼吸清浅。 还以为是睡着的缘故,没想到竟是生病。 “染丫头,麻烦你给我女儿看看,钱等叔回去就给你。” 燕山语气中满是祈求,看向沈单染。 “燕叔叔提钱就太客气了,我先帮小妹妹把把脉。” 看着无助彷徨满脸担忧如乞丐般的年轻女人,沈单染心里忍不住感到一阵悲凉。 这个时代的产物,她没办法指责谁,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他们。 “谢谢妹子,真的非常感谢你。” 顾念跪在地上正想磕头突然想到什么又抬起头,当看清她的模样时,有些怔愣。 这个妹子长得跟她海市娘家家里老照片上的姑婆很像,跟自己也很像,尤其是那双媚眼如丝的眸子。 沈单染没注意顾念的眼神,看着小女孩小脸蜡黄,神色呆滞木讷,伸手搭在她的脉搏上。 “染丫头,我家萌萌怎么样?” 燕山紧张地询问,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他知道染丫头的医术非常精湛,甚至比京市大医院的医生专家都厉害。 “不太好” 沈单染实话实说。 孩子本来抵抗力就差,病情应该拖了有一段时日了,具体的病情,得带去空间用精密的高端医疗器械检查。 燕山脸色惨白,仿若被天雷击中,僵直在那里。 “妹子,什么叫不太好,我的女儿得的是什么病,怎会这般严重?” 顾念再也忍不住压抑地啜泣起来,她的女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想活了。 “大姐,孩子之前是不是受过惊吓。” 这孩子明显就是受过刺激,惊吓过度导致的后发症,这种病症不太好治,尤其是像拖了这么久的,沈单染忍不住眉头紧锁。 “......是,妹子,我家萌萌会没事的吧。” 顾念万念俱灭,看着被丈夫抱在怀里的女儿,泪如雨下。 “嗯,有我在,肯定会没事的,只是孩子病情复杂,需要费些时日。” 前世,连癌症都能治好,小儿惊厥之症对她来说亦非难事,就是比较麻烦。 “那就好,那就好,染染,叔叔谢谢你。” 只要染丫头说有救,那就一定有救。 燕山回过神,对沈单染更加感激涕零。 沈单染抱着孩子去了沈家新盖的房子那里,连顾念也带了过去。 下放人员居住的环境太差,没有洗澡的地方。 这次沈家盖新房子,房子结构、布局全都是沈单染按照前世的标准亲手设计。 偌大的院子不仅留出了下水管道、暖道,还让师傅们专门盖了一间浴室。 大家都嘲笑她事多,唯有沈单染笑笑不予辩解。 现在房子盖好了,因为有了暖道,灶台产生的热气就会通过暖道通入其他房间,屋子里暖和不说,还没有烟气。 把其他村民羡慕得不行,嚷嚷着以后盖房子也要比着沈家那样的布局建。 沈老太成了全村最羡慕的对象,纷纷夸赞她有后福,把老太太给逗得天天笑呵呵地。 顾念洗完澡穿了沈单染的衣服,不肥不瘦的,刚刚好。 她从浴室里出来时还有些不好意思,怕给人家添麻烦。 而沈家全家在看清她的容貌时,全都愣在原地,哑口无言。 第180章 二哥还活着 尤其是沈老太,浑浊的眸子里满是泪水,看她的眼神很怪异,像通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顾念被看得有些紧张,摸了摸滑嫩无比的脸颊,明媚的眸子里满是疑惑。 她才应该是那个最疑惑的人吧。 原以为沈家就是普通的农户人家,可万万没想到沈家竟然有专门的洗浴室,里面还配备了高档的洗发水和沐浴乳这种只有在海市京市的大商场才会卖的进口货。 还有很多甚至连她都没见过的护肤用品。 这已经远远超出顾念的认知范围,她抚摸着柔软顺滑的脸颊,不敢相信只涂抹一点乳膏,就会有如此惊人的效果。 “闺女,你姓什么?” 沈老太激动地颤抖着嗓音,原本就觉得这姑娘看着合眼缘,没想到洗完澡露出本来的面貌以后,竟然跟乖宝有五分像,跟她年轻时更是有七分像。 “我姓顾,叫顾念。” “顾......我就猜到会如此,呜呜呜......” 沈老太突然把顾念抱住嚎啕大哭,把众人全都吓了一跳。 沈单染看着眼前跟自己长得非常相像的女人,突然想到什么,眸子里闪过一丝震惊。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巧合的事。 “娘,有啥事您就说出来,咱们想办法解决,哭坏了身子可咋办,看把人家姑娘都给吓坏了。” 沈建国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老太太情绪这么失控,哪怕被爹打得精神差点失常,在清醒过来以后也不吵不闹,直接分家走人。 这姑娘不就是长得跟染丫头像点吗,不至于哭成这样啊。 “闺女,你娘家是哪里,娘家祖父和爸爸都叫什么名字。” 沈老太没理会沈建国,生怕吓到了人家姑娘,颤抖着声音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 “我娘家在海市,祖父名叫顾学年,父亲叫顾清远。” 顾念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不明白大娘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鉴于人家帮了自己,还是如实回答道。 “顾学年.......顾学年,我该早猜到的,呜呜呜......” 沈老太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沈单染不动声色,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难怪初次见面就对眼前的大姐心生好感,这样的话倒是能说得通了。 “娘,您怎么了,是儿子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惹您生气还是这姑娘有问题,您倒是说句话啊。” 沈建国急得火急火燎,长这么从来没见老太太这么失声痛哭过,真把他给吓坏了。 “爸,让奶哭会儿吧,把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就好了。” 沈单染用眼神制止亲爸,上前搀扶起老太太,心里也酸涩得很。 造化弄人,说的就是这吧。 “建国,你不觉得这姑娘长得跟咱家染染很像吗,尤其是眼睛。” 方雅突然出声,把沈建国说得一愣。 作为男人,他没好意思打量人家姑娘,尤其是人家湿着头发刚洗完澡,他更不能看。 被妻子这么一提醒才猛地转头看向顾念,忍不住双眸大睁,“娘?!”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沈单染扶额,她爸这智商是真的没救了。 顾念被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大不少的男人喊娘,脸色轰的一下变得通红。 “叔,我今年才二十八周岁。” “呃,不好意思,我不是喊你,是觉得你长得跟我娘年轻的时候真像,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呃?” 顾念惊愕,联想刚才老大娘问自己祖父父亲名字以后失态的模样,想到什么,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满脸不敢置信。 “孩子,来,让我好好看看。” 沈老太拉着顾念的手,眼眶红红的,激动又克制。 “大娘,你是?” “我就是你爷爷的亲妹妹,你的姑婆,当年家里突逢变故,我还以为爹娘和哥哥们都没了,未婚夫一家又远渡南洋,只留我一人在京里,为了自保,无奈之下只能带着丫头投奔在沈家村的远房亲戚。” 来沈家村以后的事沈老太便没再说,已经不重要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二哥还活着,要是早点知道,她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么多年的苦了。 “姑婆,你爷爷一直在找你呢,这些年只要打听到关于你的消息,不管再远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会亲自去确认。” 顾念也激动地红了眼眶,直到现在爷爷都没放弃寻找妹妹的下落。 要不是这几年身体病得厉害,加上外面的形势不好,老头还想继续寻找。 “二哥在找我,呜呜呜......” 想到世上还有至亲之人牵挂着自己,沈老太哭得更加伤心。 悔恨这些年为什么就没再回去确认确认,这样她跟二哥说不准就能早点相认。 看沈老太哭得伤心,大家没有出声制止,就让她发泄完吧。 如果早知道世上还有亲人,她就不会嫁给当时还是鳏夫的沈老头,被那父子俩欺负了一辈子。 沈老太哭了好大一会儿,才拿出收卷将眼泪擦拭干净,拉着顾念的手,细细询问顾家老爷子的情况。 当得知他现在身体病得严重时,更是担心地起身要去海市。 被沈建国和沈单染父女俩给按住,“娘,海市那么远,您这身体怎么能受得住。” “奶,您先冷静冷静,就算去海市也得有出行证,没这个被抓到可是会进局子的。” 两人好说歹说才算把人给按住了。 顾念没想到会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遇到爷爷念念不忘的妹妹,感到非常惊喜。 沈老太抓着顾念问她这些年顾家的情况,事无巨细,到了午饭时间还不愿撒手。 顾念,从辈分上算,跟沈单染是同辈,是表姐。 为了款待她,沈单染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饭菜,辣椒炒猪大肠、干锅肥牛、酸菜鱼、红烧牛腩、爆炒羊排...... 全都是油水充足的肉菜,幸亏新房子建得离沈家村有段距离,沈家小院满院飘香都没人发现。 顾德胜柯敏甚至连武显华都被喊去陪酒,燕山自然也少不了,他被请去沈家吃饭时还晕乎乎的,不明白自家媳妇怎么跟沈家老太太这个投缘。 第181章 认亲,盛情款待 看那架势对媳妇比对自己的亲孙女都亲近,不过沈家人都没有意见,反而为沈老太感到高兴。 娘家来人了,她再也不是孤苦无依的浮萍,这种喜悦不是他们能感同身受的。 薛软软默默转身去了厨房,认了表姐,就更应该好好招待一番。 表姐饿得都瘦脱相了,她先把小米粥熬上,又从空间里把牛羊猪鱼等肉各拿出来一些,开始准备午饭。 方雅想过来打下手被她给拒绝了,只让沈辞进了厨房烧锅。 “姐,有没有上次给我的牛奶。” 沈辞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烧火,抬头看着忙碌的沈单染,满脸不好意思。 “辞儿想喝牛奶了?姐太忙给忘了,等晚上睡觉前,我再去喊你。” 这段时间忙着盖房子,竟然忘了从空间里拿牛奶给小弟补身体,沈单染拍了拍额头,暗暗责怪自己。 “不是,我想给小妹妹喝。” 沈辞连忙摆手,小脸红呼呼的特别可爱。 “你是说小萌萌?呵呵,她不是小妹妹,是小侄女。” “哦” “小萌萌那边姐自有打算,辞儿不用管,你先尝尝这瓶牛奶口味怎么样,喝完把瓶子给我。” 沈单染看了厨房外面,确定没有人,从空间里拿了瓶酸牛奶给沈辞。 “嗯!” 沈辞看着手上的瓶子,不舍得喝。 “辞儿喝吧,这是专门给你们小孩子喝的,大人不能喝,小萌萌的姐姐自有打算。” 沈单染抚摸了下沈辞的小脑袋,开始忙活做菜。 红烧牛肋扇、酱焖羊肉、清蒸石斑鱼、麻辣小龙虾、扒鸡、酸汤肥牛...... 当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品端到桌子上时,把顾念看得目瞪口呆。 哪怕在海市她都没吃过这么丰盛的菜,姑婆家的日子过得比自家都不差,提着的心终于放了回去。 这样爷爷就不用担心了。 沈国庆去窝棚那边把燕山、顾德胜夫妻、武显华等几个关系不错的难友喊到家里来,沈建国则去了村长家,把老村长请来。 沈家能过上今天这么好的生活,少不了老村长的操心帮忙。 这次认亲,咋也得把他请过来热闹热闹,实际上是给他改善伙食。 村长家日子不好过,也就靠这俩月跟着沈家采摘草药赚了点钱。 可村长儿孙多,都是能吃的年纪,日子依然过得紧巴巴的。 沈家没忘记沈辞被王大花打破头,需要用酒,老村长把珍藏几年不舍得喝的老酒给贡献出来的恩情。 这次特意准备的几瓶泸州老窖,这在农村是非常稀罕的,深得一众男人的喜欢。 听到有酒喝,老村长高兴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燕山被请到沈家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满满一桌子肉菜和烟酒,一头雾水。 得知妻子竟然是沈老太娘家的侄孙女,惊得从椅子上站起身,满眼不可置信。 “会不会是搞错了?长得像也不能说明就是亲戚关系啊。” “燕叔叔,你安心吃饭就是,这事板上钉钉,绝对错不了,连舅公的名字都对得上,还有表姐说在家里见过奶拿出来的那张老照片。” 燕山被沈单染按回椅子上,谁都没想到回头竟然跟沈家多了层表亲关系。 “咳咳,你表姐是我妻子,染染以后就别再喊我叔了,喊姐夫就成。” 莫名其妙比妻子高了一个辈分,燕山抗议道。 “表姐夫,这样总可以了吧。” 沈单染觉得燕山人还不错,长相文质彬彬,又是个疼爱妻女的,这门婚事她没意见。 顾德胜倒是一脸占了便宜地打趣道,“燕老弟,要这么算咱们以后也不能再以兄弟相称了,你得喊我叔,哈哈哈......” “我跟老顾是战友,同一个战壕里出来的,自然是兄弟,燕老弟,以后喊我武叔吧。” 武显华也跟着凑热闹,把燕山说得脸红脖子粗又无话反驳,只能认栽。 有了这层关系,大家关系更加亲密无间。 “婶子,咋能这么破费呢,这么多菜得啥时候吃完。” 老村长看着偌大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很多都是他这辈子见都没见过的,惊得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 “村长敞开了肚皮吃就是,其他的不用管,只要我娘高兴,花点钱也愿意。” 沈建国一脸豪迈,自家条件改善不少,这种饭菜他已经吃过好几回了。 但村长还是头次见,不怪他震惊。 “太破费了。” 老村长节俭了一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丰盛的酒席,满脸心疼。 “钱没了还能再挣,村长大伯,咱们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沈单染对未来有信心,再过几年,国家就会开放政策,对做生意不再限制,到时候她打算在沈家村开一个药厂。 带领全村的人都过上好日子。 “好,有染丫头这句话,大伯就相信大家日子会越过越好。” 老村长好糊弄,那些从城市里下放的劳改分子以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看着满桌子酒菜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不过大家都不是多管闲事的人,默不作声地等待开饭。 没有谁能抵挡得住这些饭菜的诱惑,哪怕他们这些曾经见过世面的人。 幸亏沈家新房子建得大,能容纳下这么多人。 尝过沈单染厨艺的顾德胜和柯敏还好说,只是眼中闪过惊艳之色。 没尝过沈单染厨艺的人尝了一口菜以后,便再也停不下筷子来,连喜欢的酒都被抛之脑后。 沈老太则带着女人单开一桌,使劲给顾念夹菜。 “姑婆,够吃了,真的够了。” 顾念看着面前的碗里堆得满满一摞肉菜,忍不住眼眶泛红。 “多吃点,看你这孩子都瘦成什么样了,这一路过来得受多少罪吆。” 沈老太心疼得直落泪,使劲给顾念夹菜。 沈家小院,热闹非凡,香气飘出去很远很远。 自从知道娘家二哥还活着以后,沈老太的精神更好了,每天都乐呵呵地,等着跟顾家联系。 可能是弥补这些年的遗憾,沈老太把顾念当成亲生孙女一样疼宠。 第182章 顾岂言出事 对小萌萌更是疼得没边,连沈单染和沈辞都没享受过这般待遇。 只要小萌萌想要吃的,沈老太都会想办法给她做,好在小孩子能提的要求无非就是吃的玩的,以沈家现在的条件,很容易满足她的需求。 燕山住的窝棚条件太差,沈老太不舍得顾念带孩子过去受罪,极力挽留。 燕山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那点小窝棚,连他一个男人住着都挤,他也不舍得妻女跟着受苦,便同意妻女住在沈家。 就这样,顾念带着孩子在沈家村住了下来。 老村长对此睁只眼闭只眼,只当看不见。 时间如流水,一晃又过了两个月。 一封电报再次打破了沈家村的平静。 村长火急火燎地把电报送到窝棚那里,“顾兄弟,上面发来的加急电报。” 顾德胜一怔,从村长手上把电报接过去,打开纸条,看着上面的内容,脸色越来越凝重。 “老顾,怎么了?” 柯敏满脸担忧地看着丈夫,怎么这副表情,像是出了什么事一样。 “岂言出事了......” 顾德胜迅速浏览完电报,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岂言竟然被派去南国执行任务,此事他们竟然一概不知。 南国子民狡猾奸诈,当地地形复杂,烟瘴严重,毒虫遍地,去那里执行任务,能讨到什么好。 尤其是这些年,与南国关系越来越差,上面让岂言一个人去执行任务,跟置他于死地有什么区别。 顾德胜神色冷厉,因为愤怒将电报纸张攥紧。 “什么!” 柯敏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从丈夫手上抢过电报接过来一看,直接昏倒过去。 顾岂言出事了,在执行任务时被敌人发现,身上中了几枪,强撑着跑到边境线,把机密文件交给边防人员,便陷入昏迷。 上面得知此消息后,立马派了医生前去给他治疗,可惜情况不容乐观。 这才给他们夫妻发了加急电报,告知此消息。 顾德胜把妻子放在床铺上,自己去了沈家。 他想去边境,就算儿子不能活着回来,他也要亲自把人接回来。 可他目前的身份太过于敏感,下放的劳改分子,是不被允许出远门的。 连老村长都没有这个能力。 以他们现在的处境,唯一能帮他的便是沈家,尤其是染丫头。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已经认识到她的医术有多高超,甚至连京市大医院的主治大夫都不一定能比得过她。 若是染丫头出面,他的儿子是不是就能被救回来。 不管结果怎么样,都要尝试一下。 “大侄子,你这是咋啦?” 自从搬进了新房子,沈老太的心情更加舒畅,小辈们孝顺,家里日子越过越红火,卖药材赚的钱足够他们花一辈子的了。 唯一的烦恼就是欠公社的那十几只羊,乖孙女怕她累着,直接花大价钱去买了成年的羊给还了回去。 可把老太太给心疼坏了,她又不是养不了,花那个钱干啥。 “婶子,我有事想求染丫头。” 顾德胜姿态摆的很低,有事相求。 “啥求不求的,大侄子快进屋说吧。” 沈老太自知有事发生不敢大意,连忙把人请到屋里来。 沈单染正给小萌萌讲故事,看到顾德胜眼眶泛红满脸痛苦地走进来,眼皮子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伯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将小萌萌交给表姐,沈单染迎了上去。 “染丫头,伯伯有事相求。” “顾伯伯有事直说,都是一家人,别说外道话。” “岂言出事了......” 顾德胜声音颤抖,伸手抹了一把脸,将泪水擦掉。 “什么?!” 沈单染大惊,那么厉害的男人出事了。 “这是上面发来的加急电报,身上中了子弹,危在旦夕。” 沈单染接过顾德胜递过来的电报,像被天雷击中,不敢置信。 那么优秀的男人,上天怎么忍心这么对他。 “伯伯,顾大哥现在人在哪里?” 沈单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重新看了一遍电报上的内容,上面并没有写顾大哥牺牲,只是说危在旦夕。 无论顾大哥的伤势如何严重,哪怕奄奄一息、命悬一线,只要尚存一丝气息,她都能把他给救回来。 这不是狂言妄语,而是事实。 空间里不仅有各种特效药、精密医疗设备,还有无菌手术室,为她实施高难度手术创造了理想的条件。 无菌实验室是她前世根据最严格的消毒标准和净化系统而建造,以确保手术环境绝对纯净无污染,从而最大程度地减少感染风险,提高手术成功率。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尽快对他进行手术,时间越是耽搁风险越大。 “在南市,上面已经派了专家团队赶过去,可伯伯不相信他们,染丫头,我来找你就是想求你去南市给岂言救治。” 顾德胜知道自己这个要求过分了,可他实在是没别的法子了。 染丫头的医术他看在眼里,比外面那些所谓的专家学者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最让他担心的还是有人会利用这次机会,趁机把岂言除掉。 那些人,他信不过。 “南市......” 沈单染眉头紧锁,南市距离这里可不近,就算坐火车过去也得两天两夜,这么长时间,不知道顾大哥能不能坚持得住。 “伯伯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了,上面派去的那些医生专家不一定是谁的人,万一想对岂言下手,我们都找不到问题。” 这才是最让他害怕的,敌人在暗我在明,又恰逢岂言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他不信那些人舍得放弃这个机会。 “有人想害顾大哥?!” 沈单染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顾德胜。 竟然有人会对这样的英雄下毒手,还有没有良心道德! “染丫头,有些话伯伯不能多说,反正现在我只信任你,只相信你有能力救岂言一命。” 顾德胜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两鬓的白发将他衬托得更加沧桑,像个垂垂老矣的老人。 “我知道了,顾伯伯你别担心,我这就去找村长开证明,去南市。” 没有丝毫犹豫,沈单染直接起身出门,朝着村长家走去。 第183章 出发南市 介绍信,是出远门必备的,不然就跟表姐一样,没有介绍信连车都坐不了,只能乞讨,万一被抓住,后果更加凄惨。 她是去救人,不是去取经,介绍信必须得有。 老村长得知沈单染要去南市,大为震惊,不过知道是为了去救人便爽快地把介绍信开出来。 沈老太和方雅在家里给她收拾了满满一包袱的物品,腊肉腊肠咸菜馒头等吃食就多达几十斤。 不过都被沈单染拒绝了,她只拿了身份证、介绍信和装着换洗衣服的包裹就急匆匆出了门。 顾德胜感到非常不好意思,一直送到村口外,看着人彻底消失在小路的尽头,才红着眼眶回去。 这趟南市之行实属预料之外,沈单染头次坐火车出远门,一上车就吸引来一众人的目光。 不论男女,都用惊艳的目光看着她,好像看见了仙女般。 沈单染皱了皱眉,习惯性地抚了抚镜框,又把齐肩短发往中间扒拉几下,找到自己的座位便坐了下来。 座位靠窗,她转过头看向窗外,不理会那些或惊艳或嫉妒的眼光。 整整两天两夜她都未合过眼,担心顾岂言的安危。 那样一个丰神俊朗顶天立地的男人不该被这个时代所湮没,他应该有更加美好的未来,有完美的家庭和事业。 对他,说不上是怜悯可惜,还是心生恋慕,沈单染只想要他好好的。 “同志,你也在南市下车?” 火车到站,沈单染从座位上站起身,正打算朝着门口走去,就听见身后传来略带惊喜的陌生男子的声音。 她蹙了蹙眉,不想回应,可教养不允许她这么做。 “嗯” “好巧,我看你两天两夜都没休息,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好像没听出自己不想搭理他的意思,男子继续追问。 沈单染转身,就看到一个穿着毛呢大衣戴着黑色眼镜的年轻男子,他的打扮在这个年代非常时髦,长相文质彬彬,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可好人哪有这样追着陌生女子问这问那的,她十分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 “嗯” 沈单染轻哼,明显不愿理会对方。 “姑娘你别误会,我不是坏人,是来南市人民医院给伤患治病的医生,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跟我说。” 徐涛看着沈单染,露出羞涩的笑。 这还是头一次对姑娘产生好感,想到家里催婚催得紧,他不愿委屈自己娶个不喜欢的姑娘。 听说南市的风景很优美,正好趁这次出来工作散散心。 没想到中途火车上上来一个漂亮姑娘,人生第一次产生了心动的感觉。 火车上人挤人,那姑娘明显有心事,路上全程都没有转过头,一直看向窗外。 他不好意思去打扰,本以为会这样错过的时候,对方竟然跟他一起下车了。 徐涛不想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追了好一会儿才追赶上对方的步伐。 南市人民医院? 正转身打算离开的沈单染一愣,这不就是顾岂言目前接受治疗的医院吗。 “姑娘我真不是坏人,这是我的身份证和工作证件。” 沈单染的迟疑让徐涛以为她是质疑自己话的可信度,连忙把证件拿出来递到她面前,证实自己说得没错。 “我没有怀疑你的身份。” “嗯?哦,呵呵,我误会了,不好意思。” “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岂言受伤严重,以现在的医疗卫生条件,她非常担心。 路上耽搁那么久,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让那对可怜的老人怎么活,让她...... 不愿再深想下去,沈单染转身快步朝着出站口走去。 徐涛显然没想到自己的身份对人家姑娘没有任何吸引力。 以前那些女同志得知自己是大城市户口、职业又是医生后,都会主动与自己攀谈,非常好相处。 这个漂亮姑娘穿着打扮看上去像农村穷苦人家的孩子,竟会对他的身份无动于衷。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对方的踪影。 徐涛拎起公文包,小跑着追了出去。 沈单染出站后叫了辆人力脚蹬车直奔南市人民医院。 这个年代的医院不像前世动辄几十层,南市人民医院就一栋二层小楼,条件看上去非常简陋。 沈单染顺着楼梯走上二层的病房,很快找到了顾岂言接受治疗的病房。 推开病房的门,一眼就看到年轻的小护士俯趴着给床上的伤患接尿。 若只是接尿便罢了,可那小护士竟然将伤患的衣服掀起来来回抚摸,眼中流露出饿狼扑肉般的觊觎神色。 沈单染眸中闪过一丝怒意,身为工作人员竟然趁人之危,对病患行如此腌臜之事,真够恶心的。 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惦记上了。 “咳咳.....” 她出声使劲咳嗽几声,小护士吓得一机灵,没拿稳尿壶,“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你找谁,进病房之前不会先敲门吗?” 小护士抬头看见站在门口前的沈单染,先是一愣眼中闪过慌乱,紧接着又冷静下来,架势十足,恼羞成怒地厉声斥责。 “我找顾岂言顾团长。” 沈单染没跟她一般见识,直接出声。 “你是什么人,顾团长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见的吗。” 小护士不依不饶,继续刁难。 “我是顾岂言的未婚妻,是受他父母的委托前来探望身受重伤的他,同志如果你阻碍我们亲人相见,我会跟上面领导反应。” 当着她的面抚摸她的男人,还反过来刁难自己,沈单染冷笑,真当她是软柿子呢,谁都想拿捏拿捏。 “顾团长有未婚妻,我怎么不知道!” 小护士大惊,这个男人是她好不容易才看上的,却不知道他竟然有未婚妻。 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不甘、嫉恨、不愿放手,所有的情绪涌上心头,让小护士忘记自己的身份,大声叫喊起来。 第184章 白莲花附体 “为什么要让你知道?护士同志,你应该恪守自己的身份,不要做逾矩的事,否则传出去,你的工作保不保得住还两说。” 对于这种脑回路有问题的人,沈单染表示很无语,根本没办法沟通。 “你不用吓唬我,我姑父可是医院外科的主任。” 小护士神色一凛,仗着自己有靠山,理直气壮地怼回去。 态度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比之前更加恶劣,看向沈单染的目光充满蔑视,嚣张无比。 “外科主任?好,我记住了。” 沈单染被气笑了,难怪气焰这么嚣张,原来是有靠山。 一个科室主任纵容自己的侄女在医院横行霸道,她倒是要看看上面对于这种为非作歹之徒怎么处理。 原本没想为难这个对她男人图谋不轨的护士,是她自己不长眼,非得往枪口上撞,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你说是顾团长的未婚妻就是,有什么证据,没有证据就出去,我们医院是阿猫阿狗闲杂人等随意乱进的吗。” 小护士丝毫不觉得自己闯祸了,说话更加猖狂。 “你说你是外科主任的侄女又有什么证据,我这个家属还得听你一个护士的话不成!” 沈单染神色一厉,对着小护士呵斥起来。 “这里是医院不是你家,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伤患现在情况不容乐观,家属不得踏进病房半步,凡事都有我们护士处理。” 小护士更横,从病床上翻下来就要驱赶沈单染,被沈单染一把抓住,用力一拽,狠狠地甩在水泥地上。 “你敢拽我?!” 小护士仗着主任姑父的袒护在医院横行霸道,身边的同事没有人不忍让她的,平时都是她霸凌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霸凌她了。 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个硬茬子,满脸不敢置信。 “有什么不敢的,医护人员假公济私,占伤患的便宜,被我看到,不过是为民除害罢了,有何不可。” “你知道我姑父的身份吗?你知道招惹我会有什么下场吗?” 小护士没有被吓到,在她心里不管自己做了什么事都有姑父给她兜底,根本不用管后续。 “你姑父什么身份我不知道,只知道他这个身份马上就保不住了。” “就凭你一个村姑也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挠死你。” 小护士突然从地上弹跳起来朝着沈单染就开打。 沈单染恰恰最不怕的就是这种泼妇,连沈春花那样膀大腰圆的泼妇都被自己收服得服服帖帖的,何况这种一看就没有战斗力的娇花。 两人在病房内厮打起来,小护士不是沈单染的对手,很快落了下风,被沈单染按压在水泥地板上,脸都变形了。 沈单染趁没人注意,找准对方腰间的软肉,捏住狠狠一拧。 “啊!” 杀猪般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医院。 住院的病患家属、医务工作人员被突如其来的惨叫声吓了一跳,听到动静纷纷朝着病房奔跑而来。 沈单染神色一厉,将小护士一把拽起来,把自己的短发弄乱,衣服撕扯出几个裂口,顺势往地上一倒,哀嚎起来。 小护士被她这顿操作给惊呆了,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会耍心机的女人,气得脸色通红,还来不及说什么,看热闹的人已经抵达病房门外。 门口慢慢围满了人,大家站在病房门口处,正好看到趴倒在地上轻声啜泣的沈单染。 不用问就知道刚才的惨叫声肯定是地上的姑娘发出来的,这小护士太不像话,连病人家属都敢欺负。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医护人员赶过来看到地上的男人,眼神中闪过了然,又是王三妹惹的祸。 自从王三妹来了医院,没少跟病患家属起冲突,不过都被单主任给压了下去。 这次病房里住的可不是普通的病患,而是顾团长。 在顾团长的病房里跟人家家属打架,王三妹真是无法无天了。 围观的医护人员很多都受过王三妹的气,难得看她吃瘪,一个个全都幸灾乐祸地看着。 沈单染眼神一转,很快想明白这小护士平日里肯定没少得罪人。 悄咪咪地捏了大腿一下,泪水直接就涌出了眼眶。 “我未婚夫身受重伤,你身为医护人员假公济私,脱他衣服占他便宜,还想对他做那种事,要不是我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会这么厚颜无耻......” 轻飘飘几句话,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叙述一遍,顺便添了点油加了点火,就不怕她不会身败名裂。 果然,众人听到沈单染的话,议论声更大,对王三妹指指点点义愤填膺。 “我说怎么打起来了,原来是惦记上人家男人了。” “这护士也忒不要脸了,趁人家病人生病占人家便宜,太可怕了,要我就扇她大嘴巴子。” “原以为只有男人好色,没想到女人也好色,啧啧啧.....” ...... “闭嘴!你们听她胡说八道!” 王三妹怒火攻心,人生第一次受这样的窝囊气,有火发泄不出来,只能对着围观看热闹的人厉声呵斥。 但人家可不吃她那套,大多数都是来医院照顾病人的家属,根本就不怕她背后的靠山,说话更加大声,直接将她钉在耻辱架上。 “姑娘,你别怕,出了什么事跟我们说说,大娘帮你讨回公道。” 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妈率先出声,将沈单染拉起来,顺便义愤填膺地瞪了眼她旁边的王三妹。 “大娘,我心里苦啊,呜呜呜......” 沈单染仰天痛哭,好像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要不是知道刚才发生的事,连王三妹都被唬住了。 “孩子,大娘知道你受委屈了,快别哭了,擦擦眼泪,有啥委屈跟我说,我帮你去伸张正义。” 这个年代的人大多数是十分淳朴嫉恶如仇的,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更是同情心泛滥。 看沈单染哭得撕心裂肺,老大娘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沈单染看着哭得比自己还伤心的老大娘,呼吸窒了窒,有种赶鸭子上架的错觉,逼迫自己继续演下去。 第185章 四目相对 把王三妹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包括她那个当主任的姑父。 大家伙全都怒了,对王三妹怒目而视,恨不能将她拉出去批斗。 “我去喊院长。” 不知道是谁先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就朝着院长办公室跑去。 沈单染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这女人一看就是没长脑子的,仗着自己那什么主任姑父肯定没少做得罪人的事。 这次被人抓到把柄,人都等着趁机踩她一脚呢。 “她撒谎,我没推她,是她自己往地上躺的。” 王三妹气得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瞪视着沈单染,像看杀父仇人似的。 沈单染侧了侧身子,在只有两人看见的角度朝她露出诡异的笑容,“不小心”把衣袖往上扯了扯,露出上面掐红的手印。 那鲜红的手印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尤为明显,只要眼不花都能看到。 “看把人家姑娘给掐得都流血了,还在狡辩。” “等院长过来,我们一定要跟上面反应,不能让这种坏人在救死扶伤的医护人员行列,把她开除!” 一个激动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大家纷纷附和。 沈单染看出来喊口号的是个身穿护士服的姑娘,应该是跟王三妹是同事。 只是没有人在意这个细节,他们纷纷举着拳头,势必要将小护士赶出医院。 “你们不要听她的,这个女人坏得很,她手臂上的红印子是自己掐的,跟我没关系!” 王三妹气急败坏地解释,殊不知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因为根本没人相信。 “当咱们是傻子呢,谁舍得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找借口也找个像样点的,我们不是你能糊弄得住的。” “我说你这姑娘年纪不大怎么心眼这么黑呢,把人家姑娘掐成这样,还污蔑人家自己掐的自己,要是你你能对自己下得了这么狠的手吗。” 哪个正常人会故意掐自己的肉,又不是精神不正常,找理由也得找个合理的理由,真当他们是傻子呢。 王三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女人掐自己,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腰间的软肉还隐隐作痛,想像对方一样把衣服掀起来,位置又太敏感,让人看了她的名声就毁了。 权衡利弊之后,王三妹只能咬牙咽下这口恶气。 “谢谢大家对我的帮扶,这事要么就算了吧,我未婚夫还得在医院住段时间,要是惹得她那个外科主任的姑父不高兴了,我男人出点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呜呜呜......” 沈单染戏精附体,越演越上瘾,一下子扑倒在病床上,抱着躺着的顾岂言就呜呜痛哭起来。 那哭声犹如杜鹃啼血,凄惨悲切到了极致,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无尽的哀伤所笼罩。 每一声哭泣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子,直直地刺进人们的心窝,让人不禁为之动容,潸然泪下。 心软的老大娘早已哭成了泪人,嘴里连连说着“作孽吆”。 沈单染抱着顾岂言的身体,背对着众人,为了哭得逼真一点,使劲挤眼泪。 由于用力过度,导致面部扭曲,像个疯婆子一样。 她以为顾岂言伤那么重,人肯定是昏厥的,便没有避着他。 然而,就在她刚刚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对上一双犹如深潭般漆黑如墨的眼眸,那双眸子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这突如其来的对视让沈单染瞬间呼吸一滞。 完全没有料到顾岂言会突然醒过来,整个人愣在原地,甚至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周围的一切似乎也都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之间紧张到极致的氛围和彼此交错的目光。 沈单染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发紧,胸口憋闷得厉害,仿佛有一口气堵在了那里,怎么都吐不出来,差点因为窒息而被活活呛死!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这个男人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害她吓一跳。 沈单染狠狠地瞪了眼病床上的男人,转身用手捂着眼睛又是一阵委屈地落泪。 “院长,王三妹仗着与单主任的亲戚关系平时没少做欺负人的事,这次更过分,把顾团长的未婚妻推倒在地上,我们都看到了。” “此事我已知晓,先去看看顾团长怎么样了,这么一闹腾扰了他休息,要是出点什么差错,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一声威严有力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率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病房而来。 看热闹的人主动让出一条路,让他们过去。 徐涛身穿白大褂随着众人进入病房,无意间抬头就看到了在火车上遇到的姑娘,愣在那里。 “先给顾团长检查检查身体。” 老者进了病房,没有看任何人,直奔病床而去。 “是,院长。” 两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快步上前,拿出听诊器等简陋的医疗设备对伤患进行全身检查。 “血压正常” “血糖正常” “心率平稳,指标正常” ...... “既然各项指标都正常,为什么人还是昏迷不醒,徐医生,不然你给病人检查一下吧。” 院长跟愣在原地的徐涛开口说道。 “哦,好的。” 徐涛是从京市调过来的心脑科专家,接受过国外最先进的医学教育,尤其擅长治疗心脑血管方面的疾病。 徐涛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沈单染,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顾团长的病房里。 不过神色很快恢复清明,给伤患检查身体。 顾岂言双目紧闭,唇色泛白,看上去伤得很严重。 要不是刚才与他正好来了个对视,沈单染肯定以为他还昏迷中。 “幸亏子弹位置打偏了半厘米,否则会当场毙命。” “顾团长身份特殊,还望徐医生和各位专家尽力把人抢救回来。” 人是上面送过来的,老院长压力很大,说什么都要把顾团长挽救回来。 “不必院长交代,我们自会用心救治。” “那就好,单主任,对王三妹与伤患家属起冲突的事你怎么看?” 院长目光扫向躲在医生队伍里的单主任,神色严厉。 “院长,若是您信得过我,这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单主任眼神不善地瞥了眼沈单染,乐呵呵地陪笑道。 第186章 他认不出来她了 这就是想先把事揽到自己身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沈单染眸中闪过讽刺的笑,真当自己是摆设呢。 “院长,我不同意这事由他来处理,这个小护士态度张狂把伤患的人生安危当儿戏,不适合在岗位上就职,单主任跟她是亲戚关系,借工作之便没少拉偏架,要是由他处理,肯定会不了了之。” 沈单染说话的语气、面部表情极具渲染力,此话一落,看热闹的病患家属立马附和。 就怕遇到这种公私不分的医生,连顾团长这么大的官都能受委屈,何况他们普通小老百姓。 “单主任,关于顾团长的伤,你以后就别参与治疗了,上面非常重视,从京市派来了权威专家,医术不比你差。” 老院长冷冷地瞥了眼单主任,直接把他打入冷宫。 “至于王三妹与伤患家属起冲突这事,等我调查清楚,要是有违规定,做了对不起人民群众的事,立马开除!” “听院长的。” 单主任咬牙切齿地低声回应,面部因为发怒而扭曲,恶狠狠地瞪了沈单染一眼,转身出了病房。 王三妹见姑父都被气走了,吓得脖子一缩,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同志,对我们医院工作人员给你造成的伤害我深表抱歉,顾团长是医院重点救治的伤患,非闲杂人等不能进入,还得麻烦你配合一下,提供相关证件和证明。” 老院长不是有意为难,有些消息只传到了他这里,有人想对顾团长下黑手。 还没着手调查,就遇上这事,他担心万一出现什么纰漏,后果不堪设想。 “好的” “刚才的事我自会亲自督促办理,给你个交代,顾团长伤得很重,需要二十四小时守着,我会给你调派过来两个护士做助手。” “多谢院长” 对于老院长的贴心之举,沈单染感到很暖心,只要院长是个讲道理的,一切就都好说。 至于人手,她并不想要,得找个办法推辞掉。 “顾团长伤得很厉害,需要静养,以后再遇到问题就去办公室找我,我自会出面解决,其他人也不要再围着看热闹了,让伤患好好休息。” 老院长看着病房外围满看热闹的人,眉头紧皱,让人把那些人驱散,留下一个跟沈单染对接身份的工作人员,才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刚检查过,应该短时间内没有人再过来,等所有人都散尽,沈单染舒了口气,把门从里面上了锁。 耽搁这么长时间,不知道顾岂言的伤怎么样,刚才她扑到病床上抱着他假哭的时候他明明是清醒着的,怎么老院长带人过来检查身体的时候又昏迷过去了? 怀着疑问,沈单染把椅子搬到病床前,从被子下拉出顾岂言的手腕开始给他把脉。 脉象微弱、有漏搏现象,确实伤得很严重。 “刚才突然睁开眼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心里想什么就说出来了,沈单染摸着男人的手来回试探。 “摸够了吗?” 清冷沙哑的磁性嗓音乍然响起,沈单染吓了一跳,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男人。 只见他漆黑深邃的眸子正冷冷地看着自己,像能把人吞进去的黑洞,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 “你.....你怎么醒过来了?” 被正主抓个正着,沈单染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收回自己的“咸猪手”。 “我再不醒过来,就真的回光返照了。” 顾岂言强忍着剧痛,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动,我先给你把把脉,确定伤情。” 沈单染连忙出手,她还没把完呢。 慌乱间,眼镜框脱落掉在白色的被子上,沈单染连忙去捡,因动作过大而导致胸前的纽扣崩裂开,露出里面嫩如凝脂的肌肤。 谁都没想到这意外变故,周围陷入死寂般的沉静。 沈单染脸色爆红,连忙伸手捂住衣衫开裂露出白皙皮肤的前胸,仿佛凝着水珠的眸子看向床上的男人。 白里透红的脸蛋宛如羊脂白玉般细腻柔滑,轻轻一触就能挤出水来似的,吹弹可破。 妖艳水润的眸子更是如同深邃的湖泊,泛着细碎的光芒,像是夜空中闪烁的繁星落入其中,令人不由自主地被其吸引,无法自拔。 微微眨眼,眼波流转之间散发出勾魂摄魄的魅力,让人心跳加速。 丰润的唇瓣,娇艳欲滴如熟透的樱桃,色泽鲜艳动人。 顾岂言嗓子发紧,深邃如墨染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与狼狈,连忙转过身去,耳边泛起的红晕却出卖了他。 “咳咳,我......” 沈单染从未遇到过如此尴尬的情况,脸色爆红,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她知道现在不是顾及脸面的时候,顾岂言的伤才是重中之重。 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伸手便去抓顾岂言的手腕,给他把脉。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病房里?!” 顾岂言缓过神,将心底的悸动压制下去,把手缩回去,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眸中闪过杀气。 哪怕身受重伤,身上依然散发出强大的气场,让人不寒而栗。 让这么美艳动人的女子出现在自己的病房里,顾岂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有人想借机瓦解他的意志力,然后找机会除掉自己。 不是他过度担忧,而是那些人想做掉自己是不争的事实,不得不防。 “呃.....?” 沈单染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顾岂言,难道他伤到的不是心脏而是脑子? 失忆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谁派人来的!” 顾岂言神色冷厉,像从九幽地狱之中来的使者,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你爸妈派我来的。” 沈单染无奈,实话实说。 “不要给我找理由,说实话!” 沈单染越是这样,就越让顾岂言怀疑她是内奸。 “我真的是你爸妈顾德胜、柯敏同志派来照顾你的。” “说!” 突然一个黑色冰冷的枪对准沈单染的太阳穴,她眼皮子猛地跳动起来。 来真的? 顾岂言真的失忆记不起来自己了? 第187章 喷血 “呵呵,同.....同志,有话好好说,我真是你父母委托过来照顾你的,上面发加急电报给顾伯伯,他们很担心你,碍于下放劳改的身份没办法亲自过来,这个你应该理解吧。” 枪口抵在太阳穴上,沈单染秒怂,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谄媚地笑着解释。 “既然不说实话,就别怪我开枪......” “说!我说实话还不行。” 沈单染一听‘开枪’俩字,吓得虎躯一震,她怎么以前没发现顾岂言的耐心这么差。 这笔账在心里默默给他记在小本本上了。 “你背后之人是谁。” “顾德胜” “嗯?还不说实话?” “那是沈建国?” 沈单染欲哭无泪,她哪有什么背后之人,除了他爹就是自己爹,还能有谁。 顾岂言没再跟她废话,扣动扳机。 沈单染甚至都能感受到枪支的震动,恶向胆边生,大声怒吼:“我是你未婚妻,除了你我背后之人还有谁!” “呵,我未婚妻可不长这样,她二百斤的体重单手能扛起来一头黑熊,你能扛得动?” 顾岂言声音嘲讽,面露鄙视地上下打量她的细胳膊细腿,显然是不信。 沈单染:....... 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他这是夸自己的还是贬低自己的? 等等! 她说什么,两百斤的体重?! 沈单染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抚摸了下自己的脸,光滑细嫩,难怪这个男人刚才都愣神了。 她还以为是自己胸前的扣子断裂导致的,竟忘了她的容貌发生巨大的改变,顾岂言认不出来自己了。 都怪她,变化太快太美丽,与之前有很大差距。 终于明白过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沈单染伸手抓住他拿枪的手,“呵呵,早说你认不出来我了呀,我就是你那二百斤能扛起来一头黑熊的未婚妻,沈单染。” “嗯?还想狡辩,沈同志长得又黑又壮,你以为她是那么容易冒充的吗。” 顾岂言冷厉的眼神带着杀气,看着眼前娇艳妩媚跟狐狸精似的女人,对她的身份更加怀疑。 “呃.....其实那只是我的假象,皮肤黑点是当时没注意保养,这几个月保养回来了,顺便减了肥,把体重减下去了,呵呵。” 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说她长得又黑又壮,沈单染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太欺负人了。 “当我是傻子?” “你可不就是傻子.....啊不,顾同志怎么会是傻子,你先把枪放下,我拿证件给你。” 被人用枪抵着脑门,沈单染吓得脑门直冒汗,这家伙可是货真价实的真枪实弹,不是玩具枪,要是万一有个擦枪走火的,她不就交代在这里了。 凡事还是小心为妙,她惜命得很。 万一再把小命弄丢咯,可没有这么好的气运穿越了,真得去找阎王爷喝茶去。 顾岂言神色冰冷,并没有把枪拿下来,沈单染小心翼翼地把随身携带的证件拿出来,里面有顾德胜亲笔写的信。 “呶,这是顾伯伯亲笔写的委托说明,本来是给医院领导看的。” “你把沈同志弄哪里去了?” 顾岂言单手接过信,打开迅速浏览一遍,确定是老爷子的亲笔信,可依然不相信眼前这个长相妖艳妩媚的女人是自己的未婚妻。 沈同志长什么模样他再清楚不过,要是人的肤色胖瘦能改变他可以相信,但是连模样都发生这么惊天的变化,就值得怀疑了。 “我真是沈单染,就是你懂得我会医术,这不是马上就跟你结婚了吗,用采摘的药材做了些美容养颜的药丸和药膜,每日按敷,时间长了效果自然有了。” “那连长相都能改变?” 顾岂言明显不信。 “长相如果只靠药膜和美容养颜的丹药肯定不能改变,但这是我原本的模样,只是以前长得太胖,五官变形看不出来。” “还有什么能证明你身份的证据?” “我之前给你把过脉,咳咳,就是说你生育功能还有救,这个算不算?” 沈单染想破头皮也只能想到这个,之前在大青山给顾岂言把过脉,早就说过他的病能治。 “具体些。” 顾岂言眸色闪了闪,态度有所缓和。 “具体点?你身体受伤使精原细胞受损,导致产生的精子没有活性,才导致无法生育。” “咳咳,我是说当时跟我把脉时说过的话再具体些。” 顾岂言被沈单染气得脸色通红,他什么时候让她说这个了。 “当时你送给我大雁腿吃,又给我吸蛇毒,为了报答你的恩情,让你去沈家村找我,不是我吹,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只有我能治好你的病,不然你以为顾伯伯那么精明的人为什么让我大老远跑南市来。” 说到这里沈单染就生气,她千里迢迢坐了整整两天两夜的火车才抵达南市,刚来就被王三妹给为难。 把那些人打发走,又被这个臭男人为难,她只感觉自己的心拔凉拔凉的,一片好意被辜负。 她说的话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容不得顾岂言怀疑。 只是难道真像她说的那样是因为减肥保养导致容貌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亦或者她本来就长成这样。 顾岂言心里信了大半,对刚才的行为有些后悔,她跑这么远来看自己,他却怀疑她,甚至想过杀了她。 愧疚感涌上心头,“我......呕......” 把枪放下,刚说完一个字,就感觉一股热流从喉咙里涌出。 黑红色的淤血像炸开的烟花般喷溅而出,将白色的被子染成暗红色,看起来触目惊心。 “别动!” 原本还有些生气的沈单染见状大惊失色。 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连忙把人按住,从空间里拿出来一粒药丸,塞进男人的嘴巴里。 “把这粒药丸吞下去,快!” 来不及给他诊断病情,把空间里用各种珍贵药材炼制而成的丹药拿出来给他吃下去。 鼻尖萦绕着缕缕清香的气息,顾岂言一愣,不由地瞪大眼睛看着沈单染。 这是什么药,味道这么好闻。 根据他的了解,药丸非苦即涩,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好闻的药。 还有,她的药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第188章 心生情愫 他刚才怎么没看到她手里有药,顾岂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看不出哪里不对来,只能将心底的疑惑压制住。 “犹豫什么,赶紧吃下去,我不会害你的。” 以为他还在怀疑自己,沈单染急得差点骂人,“还不信我是你未婚妻?上次我堂姐想把你抢回去不还挺维护我呢。” “不是,我.....信你,呕......” 血液再次喷涌而出,沈单染吓得将药丸塞进他嘴里,不能用水冲,只能看着他干咽。 “怎么样,好点了吗?” 隔了好一会儿,沈单染才满脸担忧地看着他。 喷血就说明内脏受伤了,而且伤得还挺重。 刚才院长带着几个医生给顾岂言检查身体,都说各项指标正常。 呵呵,若是真正常又岂会喷血,那些人不是上面从京市派过来的专家吗,怎么能犯这么大的错误。 沈单染心底有些怀疑是不是那些人串通好的,不过这次她会亲自给顾岂言动手术治疗伤口,不会给他人可乘之机。 顾岂言感觉到药丸吞咽下去以后,就有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流向四肢百骸,所到之处,刺骨的疼痛感得以缓解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舒畅柔和,感觉整个人通体舒畅。 他从来没有过这么明显的感觉,那颗丹药堪比传说中的仙丹神药,虽不至于起死回生,效果却好得令人震惊。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他不是在怀疑她的身份,而是怀疑她的来历。 以沈家那样的普通山村农户,怎么会养出这样一个有勇有谋敢独闯大青山还有一身高深莫测医术的女儿。 沈家他去过,不管是沈奶奶还是沈建国夫妻都不像是会医术的人。 沈同志这身医术到底是跟谁学的? 她就像是一个宝藏,每次见面都会带给他意外惊喜,发掘不完似的。 若是以前怀疑她的动机,现在顾岂言提着的心就落回原处,刚才自己突然犯病,她要是想杀了自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还让人找不到瑕疵。 事实就是她不但没有杀他,反而拿出这么珍贵的药丸救了自己一命,足以说明此人是友非敌。 顾岂言神情依旧淡漠疏离,让人察觉不到他内心的变化。 “嗯,谢谢” 清冷的嗓音带着致命的诱惑,沈单染心微微一颤,水润的眸子看向眼前这个俊帅冷酷的男人,每一处都长到她心坎儿上去了。 “没事就好,我给你倒杯水。” 以顾岂言目前的伤情仅仅靠一颗药丸肯定是不够的。 想到空间灵泉水能滋养体内的脏腑,沈单染拿起桌上的水杯转身假装去倒水,实际上是借着水壶的遮掩从空间里取了一杯灵泉水。 “谢谢” 顾岂言接过水杯,没有丝毫顾虑,放在嘴边微抿一口。 泛着凉意的水与刚才水壶里冒着的热气形成鲜明的对比,水杯里的水不对劲。 至少温度不对。 那她刚才到底是从哪里倒的水? 桌子上的水杯之前是空的,他再清楚不过,刚才她拿着水杯只是转身去倒水,并没有离开病房。 所有的动作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进行的,根本没有掉包的机会。 就像刚才她喂给自己吃的那粒药丸一样,明明没看到她手里有药,在他喷血时手心里突然就多出来一粒药丸。 像是会变魔术一般。 顾岂言心思缜密、逻辑清晰,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他的洞悉。 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深邃漆黑的眸子闪过暗芒,稍纵即逝,眼皮微垂,将眼底的震撼遮盖。 “客气什么,你上次不也救过我,还帮我吸蛇毒。” 沈单染受不了他这客气的态度,这人也太善变了,之前还不这样呢。 “嗯” 想起上次在大青山里帮沈同志吸蛇毒的事,顾岂言耳垂上泛起一丝红晕。 那时候他对她并没有生出别的心思,加上情况危急,身为人民子弟兵,救人是一种本能反应。 可现在她突然变成这副妖娆美颜的模样,哪怕只是看着她就让他心跳加速,很难不往别处想。 沈单染柳眉一竖,美眸圆睁,朱唇轻启,“把手腕伸出来,我帮你探探脉象。” 声音不自觉地带上娇软的意味,似少女撒娇时所发出的呢喃细语,轻柔婉转,带着些许嗔怪,让人浮想联翩。 顾岂言抬眸恰好望进那双漾着水光的美眸里,与她四目相对,又连忙转移视线,好巧不巧地视线落在她崩开衣扣的前胸上。 高耸的衣衫,似一道天雷将他击中,身体一僵,只觉一股炽热的暖流如同决堤的洪水,从身体深处汹涌而出,毫无阻碍地朝着某处汇聚而去。 这种陌生而强烈的感觉让他面红耳赤,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 越来越凶猛,不断冲击着他最后的理智防线,使得他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你怎么了,发烧了?” 沈单染没等到他伸出手腕,好奇地抬头,就看顾岂言面色泛红,像是发烧的症状。 忍不住伸手去探他额头的温度,谁知道手刚触碰到对方,男人就像是被电了似的猛地侧身,躲开她的触碰。 沈单染伸出去的手来不及收回,在半空中停了半刻,美眸中闪过失落。 他竟然如此讨厌自己吗? 连她碰一下反应都这么强烈。 气氛瞬间变得凝滞下来,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声响。 沈单染慢慢收回伸出去的手,神情失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眼眶很快泛红。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岂言看她这样果然着急了,嘴唇轻启,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嘴会笨得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主动将自己的右手伸出,放在她的手上。 男人的手指修长笔直,宛如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每一根指头都白皙得如同羊脂白玉,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他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瑕疵。 女人的手指纤细柔美,犹如青葱般娇嫩欲滴,指尖微微翘起,呈现出优美的弧度,更增添了几分灵动之美。 第189章 亲自喂饭 男人的手搭在女人的手上,相互交叠,就像是两件绝世珍宝偶然相遇,彼此辉映,画面美得让人惊心。 沈单染看他一副着急的模样被取悦,“噗呲”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个男人真是单纯得可爱,她不过略施小计,就让他主动把手伸了过来,还一副着急解释什么的样子。 银铃般的响声在寂静的病房内响起,顾岂言神色迷茫,不明白前一秒眼眶泛红想哭的女人怎么下一秒就突然破涕而笑。 他做了什么让人招笑的囧事吗? 顾岂言想不明白,不好意思地想把手抽回去,不料被一双柔夷反手紧紧地抓住。 “我还没把脉呢。” 含娇带嗔、娇软无比的嗓音,仿佛夜莺婉转啼鸣一般清脆悦耳,灵动而鲜活,带着少女特有的娇羞与嗔怒,如同一股清泉流淌过心间,滋润着人的心魂。 顾岂言不敢再看她,低下头沉默不语。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跟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不知所措,与平日的自己大相径庭。 沈单染可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在想什么,她细细探着男人的脉象,秀气的眉头时而蹙起时而舒展。 “伤至心肺,得尽快安排手术,将子弹取出来,否则会危及生命。” 这话不是危言耸听,沈单染确实没想到顾岂言的伤竟如此严重,他表现得太坦然淡定,让自己误以为他的伤不重。 这么重的伤竟然还能保持着镇定自若,沈单染心里涌起一股敬佩之情。 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些标榜硬汉的男明星简直被远远地甩在地上,压根就没有可比性。 “上面给安排了专家医生,他们都说手术难度太大,风险太高,采取保守治疗的方式最好。” 顾岂言这段时间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只记得医生给他检查身体时说出的话。 “放屁!” 沈单染想到那些庸医还说他各项指标正常呢,才离开多大会儿人就喷血了。 作为一个责任心极强的医生,沈单染最看不下去他们这种把伤患性命当儿戏的伪君子,态度激动,脏话脱口而出。 当她反应过来时,只见顾岂言皱着眉头一脸不赞成地看着自己。 “呵呵,口误,口误。” “你会动手术?” “当然” 斩钉截铁的回答再次震慑住了他,顾岂言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此刻的心情,这个女人身上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不过他们不会让我给你做手术的。” 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年代,她的身份就是一个没有见识的村姑,连行医资格证都没有,谁敢让她动手术。 尤其是在伤患身份如此特殊的情况下。 换成自己,也不会让一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给病患做手术的。 “你如果会做,其他的不用操心,我自会帮你解决,还有用到的手术工具和药物需要我想办法提供吗?” 不知道为什么,顾岂言就是莫名相信眼前的女人能把自己的伤口治好,这种信任非常坚定。 “你只需要说服院长空出一晚上不要来夜查,其他的都不用管。” 以当前的卫生医疗条件,根本满足不了她对手术的要求,只能把顾岂言弄进空间里的无菌手术室进行手术。 这种难度的手术会耗费十几个小时的时间,中途得保证没有人来打扰她。 以前手术都会有助手帮她递工具,现在全靠她自己,必须保证全神贯注中途没人来扰乱她的精力。 “就只有这个要求?” 顾岂言不敢置信,连手术台和医疗器械都不需要,她怎么做手术? 疑点越来越多,就像毛线球越扯越乱,顾岂言已经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探索真相了。 “对,就只有这一个要求,只需要一晚即可,院长那里我说服不了,把这个问题解决掉,其他的都不用你管,越快越好。” 时间不等人,顾岂言的伤很重,这次幸亏有她在,要是换成别人,他现在还活没活着都是两说。 “那就今晚吧,今晚我会跟院长沟通好不让他派人来查房。” 顾岂言眸色暗了暗,没有丝毫顾虑便直接答应下来。 “好,你先休息会吧,我出去给你买点小米粥。” “我想喝你亲自煮的。” 男人一改刚才的冷硬霸气,态度蓦地软和下来,连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地带上些许柔情。 若是以前没吃过她亲手做的饭菜,他还不会这么任性,可上次在沈家村吃了她做的海鲜盛宴还有熬煮的米粥,直到现在都念念不忘。 他本来对吃食没有任何要求的,常年在外执行任务,什么东西没吃过。 尝过沈同志做的海鲜盛宴之后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美食,其他食物都味同嚼蜡。 “那我想办法。” 沈单染扶额,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这么任性了。 好在他提出来的要求不过分,不就是米粥吗,连咸菜都能给他做出来。 沈单染端着一陶瓷盆热腾腾的米粥和两个大肉包子进了屋,“你想喝的粥来了,想吃什么赶紧吃,等动完手术只能吃流食。” “你从哪里做的饭?” 顾岂言不由地瞪大眼睛,她才出去一个小时,怎么这么快就把粥给做好了,还拿来两个大肉包子。 “这你甭管,山人自有妙计,多吃点,等下次再吃这么香的肉包子还不定什么时候呢。” “我跟院长协商过了,他答应今晚上不会派人来查房。” 说到这里,顾岂言的脸色倏地变得通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不来就好,不过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沈单染把大肉包子递给他,转身去盛粥。 “谁脸红了。” 想到老院长得知是未婚妻今晚上要陪自己时,笑得一脸猥琐的模样,顾岂言就忍不住脸红。 他跟沈同志没什么,可又没办法解释,只能默认,让老院长笑话。 “不是你,是我,赶紧吃吧。” 沈单染拿着汤匙搅拌碗里的粥,将热气吹散直接喂到他嘴边,“快点吃吧。” 第190章 水里加药了 人生头一次被喂饭,顾岂言看着喂到嘴边的米粥,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我自己吃” 自从有记忆以来他就是自己吃饭,从来没被喂过,现在已经长大成人更是没人这么喂过他,怎能让人不难为情。 “你伤到了内脏,不能动作幅度太大,来,张嘴,我喂你吃。” 沈单染吹了吹,直接将米粥塞进男人嘴里。 浓郁的清香味袭来,跟记忆中软糯香甜的味道一样,顾岂言迟疑几秒最终还是没忍住诱惑张嘴将米粥吞咽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一股暖流顺着食管进入胃里,通过经脉传遍全身各处。 那股暖流仿佛蕴含着无形的力量,缓缓流淌至身体各处,就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准的修复手术,受损的机理在这股神奇力量的滋养下逐渐恢复生机与活力。 原本如刀割般尖锐的刺痛感也开始慢慢减轻、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受。 这种感觉从伤口处渐渐蔓延开来,直至遍布全身。 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温暖的能量所充盈,所有的不适与痛苦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留下了通体的畅快淋漓。 顾岂言猛地抬头,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里,此刻正闪烁着审视的光芒,仿佛要将眼前的女人看透。 沈同志让他有种难以捉摸的感觉,好似被一层薄薄的轻纱所笼罩,让人无法看清其真实面目。 这层纱看似轻薄,但无论如何努力去揭开它,都只能触摸到若有若无的质感,却始终无法真正地触及到隐藏在其后的真相。 这种感觉令顾岂言既感到好奇,又心生警惕。 “怎么了?不好吃?” 男人意味不明的眼神让沈单染感到诧异,还以为是米粥的味道不合胃口,用他吃过的汤匙舀了一口送入嘴里细细咀嚼。 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丝毫难为情。 倒是顾岂言先是一愣,接着小麦色的脸色瞬间爆红,蔓延至耳根处。 平静的心湖掀起一阵波澜,心跳加速,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好像午夜梦回时经历过,又好像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味道还可以,确实不如在家里做得好吃,先凑合着吃吧,出门在外难免发挥不出来我的真实厨艺。” “好吃。” 男人声音低沉沙哑,态度认真地纠正道,粗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一片阴影,莫名地吸引人。 “好吃就多吃点,术前就这一顿饭,做完手术就只能呵汤水流食了。” “嗯” 顾岂言顺着沈单染伸出去的汤匙继续喝粥,这次没有丝毫停顿,跟好多年没吃过饭似的,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 喝一口粥,其间还不忘抬头示意她把肉包子喂给他。 沈单染感觉自己就像个古代的贴身小丫鬟似的,照顾着自家大少爷的衣食起居。 就这样一口软糯香甜的米粥,一口香气四溢的肉包。 一阵风残云涌过后,满满一陶盆的米粥,两个大肉包子,吃得干干净,一点不剩。 “你这得多久没吃过饭了,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沈单染拿着陶盆出去洗,嘴里还小声嘟囔着。 “这里的饭不合胃口,吃不下去。” 想到最近吃的饭菜,顾岂言只觉自己的胃受了莫大的委屈,跟沈同志做的饭比起来,他这段时间吃的简直还不如猪食。 他不是挑食的人,可自从上次在沈家村吃过那样惊艳的饭菜以后,便再也吃不下别的食物了。 “吃不下去也得吃,身体重要,不及时补充营养,免疫力降低,人就很容易生病。” 作为专业的医生,沈单染像前世训斥病患般训斥顾岂言,态度严肃认真,身上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 这股气场他再熟悉不过,顾岂言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沈同志身上有秘密。 具体什么秘密,他猜不到,一切看上去都非常合理让人找不到破绽,可又处处透露着不同寻常的信息。 将眸子垂下,像个被老师训斥的学生,乖乖受训。 “听到了?” “听到了” “那就好,我先出去刷碗,等跟院长协商好,晚上就开始手术,你先休息吧。”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沈单染拿着桌子上的空陶盆和瓷碗汤匙,走出病房。 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得准备一下。 前世这种高难度的手术没少做,驾轻就熟,但自从穿越到这个年代以后,除了谋生就是谋生,连手术的刀具都没碰过。 沈单染心里有很大的压力,怕手生,怕手术失败。 顾岂言看着消失在门口处的纤细倩影,只觉得心跳得厉害。 他还是不能适应她变成这般模样,就像个发光体,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住他的目光。 是夜,沈单染待到晚上八点钟,等确定外面没人后将病房的插锁插上,防止外人突然进来。 “可以开始手术了?就在病房里进行吗,手术的工具呢?” 顾岂言之前接受过手术治疗,知道手术室要求很高,还有很多工具。 原以为她会带自己出手术室或者拿手术用的工具动手术来,可直到晚上还没看到任何准备的迹象,不由地好奇地问道。 “等会儿就开始,你先把这杯水喝了。” 沈单染拿着茶杯里面依然是从空间里取的灵泉水,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杯子里被她掺了安眠药。 以外面的卫生条件当然不符合她对手术条件的要求,空间里的无菌手术室才是合规的。 顾岂言低头喝了一口水,身体猛地一僵。 水里加药了。 别人不知道他对气味的感知能力特别强,哪怕她做得天衣无缝,依然被他察觉到不对劲。 “怎么了?” 沈单染神色有些紧张,这个男人向来敏感,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没什么。” 顾岂言拳头握紧又缓缓松开,嘴角扯起一个弧度,轻笑着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将水吞咽入腹。 明知道她在水里下了药,还是义无反顾地喝了下去。 他在赌,赌她不会伤害自己。 第191章 带他进空间 也是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如果他这个未婚妻的身份真的可疑,这次就以身涉险,将她的狐狸尾巴揪出来,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直到顾岂言将满满一杯子的灵泉水一饮而尽,沈单染才放下心来,这个剂量的迷药成年男子不会撑过五分钟。 只待顾岂言一旦昏迷过去,她就会把他带进空间的无菌手术室内进行手术。 心肺方面的手术难度极高,她只有一晚上的时间可以用,第二天一早就会有护士来查房,时间紧迫,耽搁不得。 让沈单染没想到的是,顾岂言不到三分钟便闭上眼昏厥过去,这与她预期的时间有略微的出入。 按照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经过长期训练的人,耐力比普通成年男子会强一些,至少能撑六七分钟才对。 怎么仅仅过了三分钟,人就昏迷过去了? 疑惑归疑惑,沈单染并没有深究,她把这个原因归功于每个人体质不同。 可能顾岂言的耐药性不强吧。 她翻开男人的眼睑确定人确实昏过去以后,才松了口气,将人带进空间。 空间里的手术室比外面的高档许多,单单只是在灯光方面就不是这个年代能够比的。 白炽灯亮如白昼,甚至能看到脸上的绒毛。 沈单染把顾岂言放在洁白无瑕的手术台上,转身就进了洗浴室进行全身消毒。 等她转身离开后,躺在手术台上的男人猛地睁开眼,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满脸震惊,眸子里闪过不可思议。 这是哪里?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刚刚不还是躺在病床上吗,怎么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顾岂言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震惊过,他想过无数个可能,怀疑过沈同志的身份和动机,却从未预料过这种情况。 仿佛一下子进了仙境,周围全都是没见过的东西。 他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每一处都让人深感震撼。 这个看起来像手术室的地方远远超过他的认知范围。 比白天还亮的灯,比白色毛巾还干净的床被,看起来很奇怪的铁架子以及各式各样的钳子、刀子、镊子、缝针等工具,还有比棉花还白的棉球,更有一堆奇形怪状猜不出用途的东西。 房间很大,打扫得却非常干净整洁,一丝灰尘都看不到。 最让他惊愕的还是摆放在旁边的几台看起来很高端的设备,全都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过的。 顾岂言虽不是医生,可也因为受伤做过几场手术,手术室他见过,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手术室。 他一直觉得沈同志身上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原来她给自己下药是怕他发现这里? 震惊、错愕、了然.....一系列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让顾岂言久久不能平静。 难道她是上天派来的仙女,来拯救自己的? 想到这里顾岂言都觉得好笑,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了。 可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无法解释,猜不到对方的身份、目的,甚至连自己怎么到这个陌生地方的,他都不知道。 事情好像朝着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的方向发展,顾岂言震惊又无措,从未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过。 习惯了事情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男人,人生第一次开始自我怀疑,以前所有的信念所有的认知全部崩塌,溃不成堤。 就在顾岂言还没从震撼中缓过神来时,就听见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连忙躺回手术台上,紧闭双眼。 只有紧握的双拳能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 沈单染消完毒换了专业的手术服戴着手术帽走进了无菌手术室,今晚这场手术难度极高,在没有任何助手的情况下,全靠她一个人完成。 而且时间也有限制,早上八点钟医院就会派医护人员查房,其实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宽裕。 为了手术中不出现意外事故,她挨个检查工具、药物、甚至连血包都准备充足。 直到确定不会再出任何问题后,才缓缓走到手术台前,开始对顾岂言打麻药。 之前给他喝下的迷药仅仅只是为了方便把他带进手术室,但漫长的手术过程病患突然苏醒是件非常危险的事。 这就非常考验医生的专业技能,麻药量过度会对手术造成重大的风险,麻药量过少会导致病患中途苏醒,出现意外。 当她所有的精力全都集中在术前准备过程中时,没发现本该昏迷的顾岂言其实是苏醒着的。 顾岂言大气不敢喘,只感觉到颈部一阵刺痛,清凉的药水顺着颈动脉进入体内,他甚至能感受到那种冰凉的感觉在体内流动。 不管怎么样,沈同志比他想象的更加专业,甚至比他之前接受手术时那些所谓的专家大拿都认真负责,让人有种安全感。 他并没有想太多,只感觉眼皮子越来越沉,很快便失去知觉,彻底昏迷过去。 沈单染做好术前准备,开始着手动手术,可能是患者与她有牵连,这次的手术显得格外认真仔细。 顾岂言是她两世为人唯一一个心动的男人,她不希望这样的天之骄子出什么意外。 手术比沈单染想象中还要复杂,三颗子弹擦着心脏而过,还有几颗卡在肺脏上,若是再偏移几毫米,就会穿透废气管,后果不堪设。 沈单染不知道是该替他感到庆幸还是同情,这么重的伤还能跟没事人似的强撑那么久,若没有钢铁般的意志根本做不到。 但这也无形之中给她增加了不小的难度,心肺同时受伤,还是她最不擅长的枪伤,沈单染感到压力山大。 但无论如何,她都会把他救回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沈单染深吸一口气,开始集中精力,拿起手术刀划开男人的胸腔,开始手术。 大手术漫长又复杂,特别考验人的心性和体力。 从开始手术到手术结束,整整十一个小时,全程高度集中精力,没有任何人帮助,独自完成了一场高难度的大手术。 “老人家,您这是怎么啦?”慕容洵一脸焦急与担忧之色,快步上前扶住那位摇摇欲坠的老人,并轻声询问道。他那深邃而明亮的眼眸中满是关怀之意,仿佛能够透过对方沧桑的面容看到其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无助。慕容洵紧紧握住老人的手臂,生怕一松手就会让眼前这位风烛残年的老者摔倒在地。同时,他也仔细观察着老人的神情变化,试图从细微之处找到一些线索来了解究竟发生了何事。老人颤抖着嘴唇,艰难地说道:\"我...我身患绝症,求...求公子救救我......\"慕容洵毫不犹豫地下了马车,走到老人身边,仔细检查他的病情。他施展出精湛的医术,迅速判断出病因,并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取出一颗药丸,递给老人。“服下此药,便可暂时缓解病症。”慕容洵轻声细语道,他那温柔而坚定的声音仿佛一阵春风拂过,让人感到无比安心和舒适。他的目光专注地落在对方身上,眼中透露出深深的关切与怜悯之情。慕容洵轻轻抬起手,将手中那颗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药丸递到对方面前。这颗药丸圆润光滑,宛如一颗珍贵的明珠,闪烁着微弱但却令人心生希望的光芒。它似乎蕴含着无尽的生命力,能够驱散病痛带来的阴霾。慕容洵的语气平和而又充满力量:“相信我,只要你按时服用,定能减轻痛苦。虽然这只是权宜之计,但至少可以让你稍作喘息,重新找回生活的勇气和信心。”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真挚的情感,仿佛在向对方传递着自己内心深处的信念——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老人感激涕零,接过药丸吞下。片刻后,他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一些血色,疼痛也减轻了许多。薛软软感激前世慕容洵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一想到自己那神奇的空间之中还存放着大量囤积起来的粮食以及珍贵无比的各类药材时,薛软软不禁陷入了沉思当中。她深知这些物资对于身处困境中的人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尤其是那个一直令她心生牵挂的慕容洵。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薛软软终于下定决心要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些宝贵的东西送到慕容洵的手中。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帮助到他,让他度过眼前的难关。而这个想法一旦在心中生根发芽,便如同燎原之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使得薛软软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与渴望。于是乎,从那一刻起,薛软软开始精心策划着每一个细节,力求做到万无一失。她仔细研究着慕容洵可能出现的地点和时间,并暗自祈祷能够顺利地与他相遇。同时,为了确保行动的保密性和安全性,薛软软还特意准备了各种应对突发情况的方案,以防万一。。她四处打听慕容洵的下落,得知他如今是一名神医,常常在城外的山林中寻找珍稀草药。于是,薛软软便也前往那片山林,希望能偶遇他。在山林中,薛软软小心翼翼地寻找着慕容洵的身影。终于,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采摘一株罕见的药草。她心中一喜,连忙走上前去。慕容洵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了薛软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薛软软微笑着向他打招呼,并递上了自己带来的粮食和药材。慕容洵接过东西,感受到了薛软软的真诚和善意,他微微一笑,说道:“谢谢你,这些东西对我很有用。”就在这一刹那间,那片辽阔无边、一望无垠的楚秦大地之上,正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猛烈至极的暴风雪无情地肆虐侵袭。狂风怒吼着,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裂开来;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而下,如同鹅毛般轻盈洁白,但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无尽的冰冷。天地之间一片苍茫,视线被厚重的雪幕所遮挡,让人几乎分不清方向。原本肥沃的土地此刻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变得寸步难行;山川河流也都失去了往日的生机与活力,沉浸在了这片冰天雪地之中。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则面临着巨大的生存考验。他们不得不蜷缩在简陋的房屋里,依靠微薄的物资艰难地抵御着严寒的侵袭。每一次暴风雪过后,都会留下满目疮痍的景象,房屋倒塌、牲畜冻死、道路堵塞……然而,即便如此,坚强勇敢的楚秦人并没有放弃希望,他们相互扶持、共同努力,誓要在这场残酷的自然灾难面前挺过去,重建美好的家园。狂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飞雪,天地间一片白茫茫。严寒的天气持续肆虐,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的困扰和挑战。而在这艰难时刻,粮食成为了最为紧缺、宝贵的物资。薛软软轻抬脚步,缓缓踏入那片神秘而又奇幻的空间之中。她的目光充满了好奇与期待,仿佛即将揭开一个隐藏已久的巨大秘密。当她完全置身于这个奇异的世界时,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将她包围,让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眼前的景象如梦如幻,五彩斑斓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让人心情愉悦,仿佛忘却了一切烦恼和疲惫。薛软软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生怕打破这片宁静祥和的氛围。广袤无垠的空间之中,那一片片灵稻和灵麦宛如金色的海洋一般,闪耀着璀璨夺目的光芒。微风拂过,沉甸甸的麦穗轻轻摇曳,发出悦耳动听的沙沙声,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丰收的喜悦。每一株灵稻都长得极为茁壮,颗粒饱满,晶莹剔透,散发着浓郁的灵气;而那些灵麦则如同黄金铸就般耀眼夺目,麦芒锋利如剑,闪烁着神秘的光辉。这片金黄色的田野,充满了生机与活力,让人不禁为之陶醉。 在一片迷蒙的光影之中,沈单染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那个神秘而未知的空间。她的心跳微微加速,仿佛能听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中奔腾流淌的声音。周围的空气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气息,让她感到既兴奋又有些紧张。当她完全进入这个空间后,眼前的景象令她瞠目结舌沈单染望着这片奇异的空间,一时间有些失神。但她很快回过神来,毕竟她还惦记着刚做完手术的顾岂言。她匆匆收集了一些空间内有助于伤口愈合的灵植,便离开了空间。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岂言依然毫无知觉地躺在那里,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如纸,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住了一般,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整个人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之中,无法自拔。周围的人都心急如焚,但却束手无策,只能默默地守在他身旁,期盼着奇迹的发生。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刻对于在场的众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他们不知道还要等待多久才能看到顾岂言重新睁开眼睛,恢复生机与活力。,沈单染轻轻地从药罐里舀出一勺浓稠的灵植汤汁,那汤汁呈现出淡淡的绿色,还散发着一股清新的草药香气。她小心翼翼地端起勺子,慢慢地靠近顾岂言的唇边。只见顾岂言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如纸,气息也十分微弱。沈单染心中一紧,手上的动作变得愈发轻柔起来。她微微倾斜勺子,让那温暖的汤汁缓缓流入顾岂言的口中。然而,顾岂言似乎失去了吞咽的能力,汤汁顺着他的嘴角流淌下来。沈单染连忙用手帕轻轻擦拭干净,然后再次尝试给他喂食。这一次,她耐心地等待着顾岂言的喉咙蠕动,终于看到汤汁顺利地被咽下。就这样,一勺又一勺,沈单染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个动作。每一勺都饱含着她对顾岂言的关切和担忧,希望这些灵植汤汁能够发挥神奇的功效,让他尽快恢复健康。在她的悉心照料下,顾岂言的伤势逐渐好转。而另一边,慕容洵靠着薛软软送来的物资,救助了更多饱受暴风雪折磨的百姓。随着顾岂言的醒来,他看着忙前忙后的沈单染,心中满是感动与疑惑。但他没有立刻表露,而是默默观察着沈单染的一举一动。沈单染察觉到顾岂言醒来后的异样,心里有些忐忑,担心他是否猜到了自己空间的秘密。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让顾岂言彻底康复,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这里似乎是一个无边无际的世界,五彩斑斓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如梦如幻的景象。远处的山峦起伏,云雾缭绕其间,宛如仙境一般。脚下的地面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是由无数颗星星铺就而成。沈单染深吸一口气,缓缓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柔软的云朵之上,轻盈而虚幻。她好奇地观察着四周,发现这里有着各种各样奇特的植物和生物。有的花朵绽放出绚烂的色彩,散发出迷人的芬芳;有的动物形态怪异,却透露出一种灵动之美。 第192章 怀疑 当做完伤口最后的消毒后,沈单染已经累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湿透。 好在手术成功了。 终于能松口气,整个人失去所有的力气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着大地,南市人民医院人逐渐多了起来,医护人员按照惯例查房。 沈单染刚把顾岂言挪到病房的病床上,给他盖好被子,门就被敲响。 她顾不得极度疲惫,将门打开,进来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其中就包括徐涛。 他看到沈单染眼神一亮,紧接着又暗了下去。 “顾团长醒了吗?” 说话的是走在最前面头发半秃的中年男子,只见他神态严肃一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模样,让人反感。 沈单染蹙了蹙眉,声音冷淡,“还没。” “都已经八点了怎么还没醒,有些年轻人就是不害羞臊,连病患住院期间都不放过,把人累坏了还以为是我们医生不尽责呢。” 中年医生说话夹枪带棍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不过沈单染已经没有力气跟他掰扯,这个人她记住了。 等她腾出时间再好好收拾他。 徐涛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从沈单染身上移开过,看她累成这样眼中闪过受伤。 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遇见她。 顾团长的病历他早就看过,伤势很重,以目前的医术水平根本不敢给他动手术。 虽然心里敬佩顾团长的英勇无敌,可病历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无法生育。 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经过再三确认正如他所想,顾团长没有生育能力。 那一刻徐涛不知道怎么的竟感到一丝高兴,他知道作为医生不该有这种想法,可就是控制不住地高兴。 当进入病房后,所有的幻想全部破灭,沈同志一副睡眠不足劳累过度的模样深深地刺激着他的双眼。 心,感到一阵抽痛。 徐涛不想再待在病房里,转身率先离开。 “徐医生怎么出去了?他还没给病患检查。” 中年男子临走前特意看了眼沈单染,眼光恶心黏腻,让人想吐。 沈单染转过身去,以背对着他,将那股像毒蛇般的目光挡在身后。 大家走后,病房终于安静下来,沈单染趴伏在病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很久,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炙热的眼光注视着自己。 她抬头望去,与一双幽暗深邃的眸子对视。 呼吸一滞,沈单染才恍然发现自己睡过头了,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正好下午三点,从早上八点一觉睡到下午三点整整七个小时。 “呵呵,不小心睡过头了,你吃东西了吧。” “没有” 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让人有些怀疑的委屈,沈单染一愣,笑容僵在脸上,没想到这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竟然会撒娇。 这感觉很奇怪,极具反差感,让已经习惯了男人威严霸气的她极度不适应。 “那我去给你做?” 他还委屈上了,自己为了给这个男人动手术熬了整整一夜,他躺在手术台上睡得酣畅。 “嗯小米粥就行。” 得寸进尺的语态把沈单染给气笑了,他倒是还点上了。 前世每次做完大手术都有专门的高级营养师好吃好喝地伺候她,现在倒是反过来了,动完手术还得给伤患做饭。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好像发现自己的语气确实有点得寸进尺,顾岂言又补充了一句。 “好,你是伤患你最大,听你的,就熬小米粥。” 抱怨归抱怨,沈单染还是任劳任怨地假装出去实则找机会进空间里给他准备小米粥。 她不知道自己刚刚走出病房,一脸无害的男人表情瞬间冷沉下来,直勾勾地盯着她离开的方向,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 想到手术前他看到的那个神奇的房间,心里就久久无法平静。 那个房间的摆设像手术室看上去却又比手术室复杂高端很多,甚至远远超过他当前的认知水平。 就算打扫得再干净也无法做到像那样一尘不染,还有那看起来奇形怪状种类繁多的刀具钳类,跟他见过的手术工具很像却又不同。 更让他震惊的还是那些看起来非常复杂不知道做什么用的设备,一切都与他的认知相差甚远。 他不知道那个房间是怎么来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去又出来的,摸着胸腔处已经包扎完的伤口,顾岂言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若是以前怀疑沈同志对自己有什么不良动机,经过一场手术后这种想法彻底消散。 以她的医术和那个神奇的房间,要是想杀害自己轻而易举,何况不必等到这时候,早就动手了,不会大费周章地给他做手术,还亲自下厨,甚至喂他吃饭。 让他疑惑不解的是她到底是什么人,一个连高中都没读完的农村姑娘怎么会这么复杂高难度的手术。 还有一身比男人还强大的力气。 沈同志,越来越让他看不明白了,从沈家人的态度来看,他这个未婚妻确实是沈家人,可她这身本领是跟谁学的,为什么比国内最好的医生专家还厉害。 一堆疑问萦绕在脑海里,顾岂言眸子里闪过兴奋的光芒,对自己这个未婚妻越来越感兴趣。 沈单染进了空间没有急着去熬小米粥,而是去了厨房拿了个大肉包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中央厨房有自动烹饪系统,只需要在电子屏幕上把喜欢吃的菜品名勾选好,便可以直接在待餐区等着开饭。 沈单染把自己喜欢吃的油焖大虾、爆炒牛肚、辣炒笔管鱼、海肠捞饭、清蒸石斑鱼、清汤燕菜、香辣蟹、扒鸡、醋溜白菜等全都点了个遍。 就去待餐区的沙发上躺着了。 柔软舒服的沙发,多怀念的物品,可惜这个年代普通人家根本就买不起,不然她都想往自家客厅里放上几组。 不过她不死心,村里有木匠,等回了沈家村就让木匠根据她的要求专门打造一套试试效果。 如果效果不错,就给每个房间都安排上。 第193章 意外亲吻 主打一个能享受就享受,不让自己多受一分苦。 随着清脆的铃声响起,沈单染从沙发上站起身,开始去取餐。 满满一桌子的饭菜,沈单染再也忍不住扯下扒鸡腿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味道虽不如她亲自做的饭好上那么一丢丢,胜在所用的食材全都是空间出产且现宰现做,比外面的五星级大厨做得好上数倍。 酒饱饭足,打了个一个饱嗝,沈单染一手撑着腰去果园里溜达。 空间不仅仅有医院、厨房、超市,还有大片的良田,里面种了很多蔬菜瓜果粮食药材等。 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独立的小世界。 在外面受气温光照纬度等影响的水果移栽到空间里也不那么娇气了,谁敢相信香蕉荔枝龙眼榴莲树与冬枣樱桃桑葚无花果树能生长在同一片果园。 沈单染随手从树枝上摘下来个红彤彤的大苹果就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不怪她馋,这个年代的人生活得太艰苦了,连粮食都吃不饱呢哪有地方种果树。 大青山脚下倒是有片桃林,据奶说结的桃子又酸又涩难吃得很,让对那片桃林垂涎三尺的沈单染望而却步,不敢再打桃子的主意。 她空间里的果子倒是又多味道又好,就是没有正规途径拿出去,分享给大家。 一边走一边溜达,走了足足一个小时,也不过才刚刚走出半片果林。 想到顾岂言现在的身体状况,沈单染回去给他挑选了些适合术后食用的营养品,把包装拆开,换成油纸包起来,才去中央厨房取了鱼肉粥,出了空间。 顾岂言看着端着陶盆的沈单染推门进来,眸中带着期待,忍不住默默咽了口口水。 他已经闻到浓郁的香味了,很浓很香,只有沈同志做的粥才有这样的味道。 只是除了米香味,好像还隐隐闻到鱼香味,他使劲吸了吸鼻子,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 “饿了吧,粥煮好了,快吃饭。” 眼看都到了吃晚饭的时间,顾岂言才吃上早餐,纵使沈单染再不在意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去哪里煮的粥?这么香。” “就在医院外面借用了一个陌生老奶奶家的厨房熬的,出去恰好遇到个卖鱼的老大爷,就跟他买了两条鱼给你熬了鱼肉粥。” 沈单染脸不红心不跳地瞎编胡造,顾岂言竟然没有丝毫怀疑,或者说毫不在意鱼的来历。 “难怪闻着这么香,你还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喝。” 顾岂言看着面前忙碌着给自己盛饭的倩影,心里微热,他还是不能适应她的容貌身材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以前她站在自己面前尚且能保持沉稳冷静,可现在只要她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周围所有的人和物仿佛都已经消失不见,唯有她一人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顾岂言抚摸着胸口,脸上泛起红晕,像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不知所措。 “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 沈单染看着脸色红晕的男人,以为是术后感染导致的发烧,心里一惊,赶紧把碗勺放回桌子上,试探他前额的温度。 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早已做过很多遍。 顾岂言只觉得身体一僵,仿佛一股电流顺着柔软的掌心传遍全身,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 像是害怕被她看穿自己的心思,一把把她置于额前的手拨开,动作太大,沈单染毫无防备之下身体一个踉跄。 眼看就要朝着身后的水泥地面摔倒过去,顾岂言顾不上刚做完手术浑身撕裂般的剧痛,猛地上前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带入自己怀里。 由于动作幅度过大,两人一同摔倒在病床上。 沈单染因为惊呼而张开的唇瓣直直地贴在男人的薄唇间。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快到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两人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得目瞪口呆全都不由地瞪大双眼。 温热的呼吸喷在彼此的脸上,那股热气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他们的肌肤微微发烫,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 “你......” “对不起。” 顾岂言强忍着撕裂般的疼痛,将人平放在一边的枕头上,不敢直视她妖媚如钩的水眸。 虽没吃过猪肉但也不是没见识的人,沈单染对这种意外的接吻接受度比土生土长于这个保守年代的顾岂言要高多了。 前世她虽然没有交往过男朋友,跟她关系最好的闺蜜却是个实打实的海后,天天泡夜吧男朋友多如过江之鲫的那种。 受闺蜜的影响,沈单染对男女之间的那点子事懂得不比那些有实战经验的情侣少。 在那个随便的年代,接吻甚至都算不上毛毛雨。 她从病床上站起来,若无其事地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用放在心上。” 她云淡风轻的态度反而让顾岂言有些不舒服,难道在她眼里男女之间的亲吻就这么随便吗。 “你好像很不以为然?” 男人冰冷的声音有些凝滞,隐隐带着质问的口吻,像是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错事。 就算神经再大条的人都能感受到顾岂言的怒气。 “没有,不过就是意外亲吻,不用这么上纲上线吧。” 沈单染感觉莫名其妙,被占便宜的是她,他生什么气? 难道让她哭着找他负责? 他们现在的关系,还需要负责吗? “沈同志,我希望你态度认真些,这不是件小事。” 人生中第一次初吻给了喜欢的女人,顾岂言本没觉得什么,可这女人竟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让他感觉自己在她心里就像可有可无的存在。 “好好,那你说要怎么办吧。” 虽然不理解顾岂言想做什么,沈单染决定摆烂,随他安排。 “对你做了这样的事,身为男人我应当负起这个责任来。” “所以?” 沈单染不知道他还想怎么负责,他们现在的关系本身就已经订婚了,难道还要再订一次,再次强调一下他们的关系? 第194章 我们结婚吧 “我们结婚吧。”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岂言自己都愣住了,这个想法是突然浮现在脑海里的。 以前从未有过结婚的想法,哪怕不排斥,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过。 又突然感到如释重负,如果结婚的对象是眼前这个女人,他很愿意。 “呃?” 沈单染动作一顿,僵在原地。 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顾岂言这种性子冷硬淡漠的人,怎么会突然求婚。 可当对上男人充满认真的黑眸时,心跳蓦地加速。 他,是认真的。 沈单染的犹豫让原本就紧张的顾岂言心紧紧地提着,从未像现在这样焦急地等待过对方的回复。 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前所未有的紧张,漆黑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等待最后的判决。 沈单染丰润粉嫩的唇瓣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想过跟顾岂言结婚,但没想过会这么快,突如其来的求婚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整个人都懵住了。 前世单身几十年,从未交往过男朋友,更没有生出结婚的想法。 莫名穿越到这个年代,醒来第一眼就被强塞了这门婚事,迫于情势所逼,她没有拒绝,也不会拒绝。 当时听说她那所谓的未婚夫受伤无法生育,对她来说无疑是最有吸引力的条件,便爽快地答应了。 随着两人接触得越来越多,她的心境也随之发生变化。 顾岂言这样勇敢优秀的男人不该没有子嗣,他的病情自己诊断过,并非不能治愈。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他的感情也越来越复杂。 如果还像当初那样,两人互不相识,她可以干脆利落地选择跟他结婚,然后各过各的,互不打扰互不干涉。 如今再重新提到结婚,沈单染却开始犹豫了。 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与他结婚生子,共同孕育下一代。 还有仅凭自己对顾岂言的好感,她不知道能不能支撑与他过一辈子。 当感情开始有了纠缠,人的思想就变得复杂起来。 有期待,有渴盼,也有害怕与退缩。 这让沈单染有些害怕,久久没有回应。 顾岂言看着眼前的女人,墨眸中的期待渐渐消散,逐渐染上失落之色。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生出想跟她结婚的想法,这种想法在之前也仅限于不排斥,可这次再见,心里无比希望她能成为自己的妻子。 眼前的女人与上次见确实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褪去了之前的粗糙,变成如今勾人魂魄的耀眼模样。 原本粗糙黝黑的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变得白皙嫩滑;粗壮如牛的腰身瘦得仿佛能掐断似的盈盈一握。 丰满的上身、娇嫩丰润的唇瓣,看一眼就能将魂魄勾走的水眸...... 所有的变化都直击他的心坎。 顾岂言自认为自己不是只注重外貌的肤浅之人,以前不论是在京市还是部队,主动追求他的漂亮姑娘不在少数。 都没有让他生出心动的情愫,不论家里怎么催促,他都没有妥协,与那些所谓的门当户对的漂亮优秀的女人结婚。 那时候的他还未尝过情滋味,只知道那些女人都不是他想要的。 对自己未来的另一半有什么想法和要求,他也说不出来。 直至遇到了沈同志,对她坚毅勇猛的出色表现心生敬佩之情,隐隐产生好感。 可那种好感相较于男女之情,更倾向于惺惺相惜的兄弟之情。 如果一定要找一个人结婚,他不排斥对方是沈同志。 直到现在,顾岂言才恍然发现,之前所有的好感也仅仅只是好感而已,并非爱情。 现在,他对她有了异常的感觉,那种恨不能将心都掏给她只为博美人一笑的感觉。 结婚的话脱口而出的瞬间,顾岂言都没想到自己会主动说出这话,随着此话一出,只觉得心里的大石落地,无比轻快。 他不知道沈同志对自己是什么想法,她之前没有拒绝与他订婚,是不是说明对自己也并不反感。 一向非常自信的顾岂言人生头一次产生了自我怀疑的情绪。 “你不愿意?”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最终还是没能等来她的答复,心底涌上浓浓的失望。 “怎么这么突然。” 沈单染直到现在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轻声问道。 “我们本来就已经订婚,上级领导批准了我的结婚申请,算不上突然。” 顾岂言脸上泛起红晕,没好意思说对她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想跟她共度余生。 “这样啊。” 得知他跟自己求婚只是因为该到了结婚的时候,心底泛起一层酸涩,说不上失望,只觉得空落落的。 “刚才我们做过亲密之举,我得对你负责。” 看到女人明显不开心的表情,顾岂言又生硬地加上一句。 “原来竟是为了负责。” 沈单染轻声呢喃,轻到只有自己能听到她说什么。 “等回去,我就跟奶奶和沈叔商定相关事宜。” “嗯” 气氛突然陷入凝滞,两人谁都没有再主动开口。 吃过饭,沈单染给顾岂言把了脉,确定身体没出什么状况,才放心下来。 刚动完大手术,纵使铁打的人也忍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沈单染拿了一本书,守在病床前打发时间。 第二天,一早 徐涛带着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做检查,没有了上次那个让人讨厌的中年男子,大家态度极其客气。 “顾团长,该检查身体了。” “嗯” 顾岂言配合着坐起身等着徐涛给他检查心脏。 徐涛原本只是例行对伤患病情进行了解并记录下来,当戴上听诊器听了一会儿后,突然顿住,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有什么问题?” 对方诧异的表情太明显,顾岂言眸子一暗,明知故问道。 “心跳强劲有力,与昨日检查的结果相差甚远,怎么会这样。” 徐涛年纪不大,却是国外留学回来的高端人才,甚至一些资历比他大很多的老医生都达不到他的水平,可谓是后起之秀。 昨天因为心情影响,没给顾团长做检查,今日一早竟查出来他的身体很健康,这让他怎么能接受。 就算国外最先进的技术,也很难做到这种恢复速度。 第195章 出院回村 “徐医生,是不是查错了?” 徐涛身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医生疑问道。 他也是上面派来专门给顾团长治疗伤患的医生,比徐涛早来几日,听到徐涛的怀疑,总觉得其中必有误会。 “没有弄错,不然李医生你可以检查试试。” 徐涛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信心的,就算是出错也不会连心率这种基本的地方弄错。 李医生听后对顾岂言全身进行体检,当初碰到他胸膛处的伤口时,很快发现不对劲。 将顾岂言身上病号服的衣扣打开,露出里面缝合后的针线,眼睛猛地瞪大。 “这......这怎么可能!” 李医生的惊呼声引来所有人的注意,纷纷朝着顾岂言的胸口处的枪伤看去,只见胸口处一道长长的口子被缝合,显然是做过手术的样子。 “顾团长,这是什么情况?” 徐涛皱眉,以当前的医疗技术水平根本无法进行如此高难度的手术,经过专家组的商讨,一致决定使用保守治疗方法。 现在谁来告诉他顾团长胸口处的缝合线是怎么回事。 是谁给他做了手术,为什么他们这些主治医生一点消息都没有。 “就是你们所看到的情况。” “顾团长,是谁给你做的手术,这么高难度的手术根据咱们目前的医疗技术水平和条件,根本无法完成。” 徐涛这话还是保守了,他知道这种难度高又极复杂的手术连国外都无法进行。 他想知道到底是哪位世外高人给他动的手术。 顾岂言垂下眸子,看着胸口处的缝线,“不知道,只觉得昨夜有人扒我衣服,具体做了什么我并不清楚。” 沈同志的医术水平高深莫测,他已经领教过,可连自己都怀疑过她的身份和动机,别人更会。 处于这样动荡的年代,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时,只能替她隐瞒,以避免给她惹麻烦。 “昨天夜里?扒你衣服?!” 不知道怎么的,徐涛想到了沈单染,他眼神受伤,仿佛受到巨大的刺激,有些心不在焉。 “对方长什么模样,顾团长可记得?” 李医生不死心地继续追问,能拥有如此高明医术的人让他忍不住想拜见拜见,看能不能提升自己的医术。 “不记得,我被人迷晕过去的,什么都不记得。” 再问就是不记得不知道,一问三不知。 顾岂言不能把保证这些人里没有上面派来监视他的内奸,顺势躺下,一副筋疲力尽的表情,明显就是不愿再说下去。 “打扰顾团长了,若是以后记起来,请一定要告诉我们,您的身体恢复情况良好,已经不需要再进行特殊照顾。” 李医生还不肯死心,可顾团长已然不想把实情告诉他们,只能作罢。 “这些人里可能有上面派来监视我的内奸,才没告诉他们的。” 等众人不甘心地离开,生怕沈单染心里有疙瘩,从来不会跟人解释的顾岂言破天荒给她解释起自己这样做的目的来。 “我明白,我跟你想法一样,也不想让那些人知道我的底细。” 沈单染的过去太过于透明,只要有心人想查,很容易把她的过去查个底朝天。 “那就好。” 以前见面从来不会尴尬没话说的两人,自从那句话说出口以后,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将他们笼罩在金黄色的光晕里,平添一抹朦胧的美感。 “医生说你的病不需要再特殊护理,我先去给顾伯伯发个电报,让他们放心,家里人都很担心你。” “嗯” 以前执行任务受伤他从来不会跟家里说,就像上次受了那么重的伤,都咬死没告诉父母,怕他们跟着担心。 这次并非是他的本意,不过也幸好上级领导擅作主张帮他给老爷子发了加急电报,不然现在他可能就永远地留在这里,再也见不到她了。 为了能让顾岂言尽快恢复健康,沈单染把用空间种植的药草炼制而成的荣养丸磨成粉末,掺进顾岂言的饭里。 经过沈单染的精心调养,顾岂言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连老院长都震惊不已。 他在医院工作了几十年,因为地理位置原因,见过很多受枪伤的伤患,他们的情况无一例外远不如顾团长严重,可即便最轻的伤也要治疗数月才能出院。 顾团长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仙体质,恢复得这么快。 七天后,沈单染给顾岂言办理了出院手续,跟他乘火车一同回了沈家村。 顾德胜在得知小儿子的伤没事时,激动地老泪纵横,他就说染丫头做事绝对错不了。 无比庆幸当初一意孤行,给儿子定了这门婚事。 柯敏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炼,早已退去了以前的娇气与精致,身穿粗布衣服,挺着纤长的天鹅颈,跟丈夫早早地等待出口的小路上,等待儿子儿媳的到来。 “老顾,你说上面是不是弄错了,岂言没有他们所说的伤得那么重,不然怎么短短十天不到就能出院了。” 柯敏娇气却不是没有常识,根据电报上所写的那样,儿子至少得在病床上躺好几个月,不会这么快就恢复。 “出院快还不好?都是托了染丫头的福,多亏有她在,否则岂言都不一定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当初收到加急电报时,顾德胜也险些晕过去,他无比庆幸去找染丫头帮忙,去南市给儿子治疗伤口。 “跟染染有什么关系?儿子恢复得快,是咱儿子底子好。” 柯敏不服,染丫头再厉害能有国家顶尖的医生专家厉害。 她不否认多亏她照顾,儿子才能恢复得快些,可若是把所有的功劳都安在她身上,自己就不认可了。 “以后对染丫头好点,她呀比你想得厉害多了,就是咱们家的福星,以后岂言娶了她进门,咱们顾家就烧高香咯。” “你这老头子真不讨喜,哪有灭自己威风涨别人气焰的。” “跟你说不明白,总之,以后对儿媳妇好点,等岂言回来,就该考虑给两个孩子办理婚事了,以免夜长梦多,被别人钻了空子。” 柯敏就是嘴上说说,实际上对沈单染这个准儿媳妇满意得很。 染染送给自己的药膜,她用着比花高价钱从商场买的那些高档货效果好多了。 这些天,她感觉脸上不仅光滑有弹性,连眼部的皱纹都少了好几条,看上去比刚下放的时候还年轻。 还有染染现在的长相,简直是美到她的心坎儿上,哪哪都好看,要是回了京市,谁能看得出来这孩子是土生土长的村姑。 柯敏从心底接受了沈单染这个儿媳妇,把她当成了一家人。 现在她就盼着儿媳妇赶紧回来,药膜眼看就要用完了,这副脸蛋若是不注意保养,等回京以后少不得被她那些好姐妹笑话。 第196章 都是染丫头的功劳 回去的时候,沈单染特意买了卧铺车票,以顾岂言现在的情况,舟车劳顿本就对伤势不利,硬座肯定是不行的。 这个年代出行的人很少,加上很多人不舍得买卧铺,整节卧铺车厢只有他们两个。 窗外的风景看上去灰扑扑的,并不像前世风景那么优美。 沈单染没有心情欣赏风景,手上拿着本《毛泽东选集》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您喜欢看这个?” 顾岂言被晾在一边,沉闷许久终于憋不住,开始没话找话。 “倒也还好,你能不能帮我弄几本理工机械方面的书?” 沈单染将书收起来,放在枕头底下,想到村里耕田犁地还在使用最原始的方法,就忍不住皱眉头。 这种既耗费人力又没有效率可言的劳动方式让经历过几十年以后全自动机械化耕种方式的她感到非常落伍。 她大学本科学得就是工科,后来才跨专业读了医学的研究生,但这不代表她对工科不感兴趣。 “理工机械?你能看得懂?” 顾岂言是真震惊了,他这个未婚妻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有一身精湛高超的医术实属罕见,现在竟又跟他要理工类的书籍。 据他所知,沈同志连高中都没毕业就退学了,除了这次,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县城。 不是他看不起农村人,以现在农村的教育水平,他不信她是自学成才。 难道是受到了高人指点? 那也说不通,医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的,何况还是中西医全都精通,没有几十年的沉淀积累,根本就做不到这个程度。 她就像一个谜团,让他有种想探寻的渴望。 “看看再说。” 沈单染从顾岂言的神色中猜到他对自己已经起了疑心,没敢直接说,含糊其辞道。 “理工机械的范围很宽泛,你想看哪方面的书,我让京市的朋友帮忙搜罗。”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市面上有的书籍,他都能弄到,前提是不是违禁书籍,不会给自己和她带来麻烦。 “先找些农用机械、军工武器方向的吧,比如拖拉机、装甲车、武器炮弹之类的就行。” 沈单染知道违禁书一旦被查出来,下场好不到哪里去,把范围缩小到农用机械、军工武器这两方面。 顾岂言被她云淡风轻的语气给气笑了,她以为这是什么很简单的书吗。 国家现在理工方面的人才急缺,书籍更是少之又少,也就是他人脉还可以,能搜罗到,要是换个人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你要这种书籍做什么?” 农用机械还能理解,但是军工武器她要来有什么用,难道还自己研究武器不成,顾岂言嗤笑。 “自然是有用的。” 沈单染也是个倔的,就是不告诉他。 “好吧,等回去我跟几个发小发电报,让他们帮忙找找。” 顾岂言无奈,既然不愿意说就算了,反正以后迟早会知道。 “倒也不是那么急。” “搜寻不花时间?等找到再邮寄过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别耽搁了你的正事。” “倒也是,还是顾团长考虑得周到。” 沈单染满脸媚笑,语气极尽谄媚,讨好之意溢于言表,让人不忍直视。 她感觉自己穿越过来以后脑子变傻了,总是考虑不周全,还以为这里跟前世一样什么都是高效率呢。 “别拍马屁,等收到是不是你想要的还不一定。” 顾岂言拍了拍她的脑袋,眸中不自觉地染上一层宠溺的笑意,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到。 “好吧。” 被泼了一盆冷水,沈单染突然就蔫了。 现在各方面工业都不发达,就算她想做点什么复杂的机械设备出来都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配件,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不过复杂的设备做不出来,就先做简单轻便的小型设备,先把沈家村目前耕田过度依赖劳动力的问题解决掉。 火车走走停停,终于在夜幕散去晨光普照大地的时候到站。 “顾岂言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有没有顺路的驴车。” “不用了。” “呃?” “我爸来接咱们了。” 顾岂言眼里含笑,指着停在马路边上的驴车,正是顾德胜和老村长两人。 “顾伯伯来了?在哪里。” 有人来接再好不过,若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怎么着都能回沈家村,现在带着这么个伤口未愈的伤患,凡事都得多加注意。 “染丫头,这里,我们在这里!” 顾德胜显然已经发现了两人,高兴地挥着手跟沈单染打招呼,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似的。 顾岂言无奈一笑,想拎起地上的行李走过去,被沈单染抢先一步,提着行李就往驴车那边跑。 “顾伯伯,村长大伯,你们怎么来了。” “你这丫头帮了伯伯这么大个忙,来接一下你们怎么了,快上车。” 顾德胜对沈单染这个儿媳妇越看越满意,长得暂且不说,就这身天大的本事连他都比不过。 更别提京市那些名门闺秀千金小姐了,恐怕连给染丫头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好嘞” 沈单染把行李往车尾处一堆,率先爬进驴车里躺了下来。 驴车上铺着厚厚的大棉被,躺在上面别提多舒服了。 要放以前,以她那二百多斤的大体格子,一个人就能把驴车占满,现在瘦下来,竟然还剩下三分之二的空余。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车,用老子抱你上去怎么着!” 顾德胜看着顾岂言满脸凶色,没好气地训斥道。 顾岂言无故被训斥一顿,无奈地笑了笑,抬脚迈上驴车里,学着沈单染的样子躺在厚实的棉被上,舒坦地眯上了眼。 动作干脆利落,丝毫看不出来是个刚受过重伤的病患。 顾德胜面上看上去凶巴巴的让人畏惧,实际上对顾岂言这个儿子还是非常担心的,看他这样,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身受枪伤意味着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活下来是侥幸,伤口更是需要漫长的时间恢复。 儿子能恢复成这样,说明伤口已经没有大碍,这一切都是染丫头的功劳。 第197章 商讨婚事 顾德胜眼不瞎,看着比上次来时还胖些的儿子,脸色红润健康,不像刚刚受过重伤的人,知道是染丫头照顾得好,心里对沈单染愈发感激。 “顾老弟,还是你眼光毒辣慧眼识珠,看这俩孩子多般配,起初定下这门婚事的时候连老头子我都以为你是为了报恩,没想到反倒捡了个大便宜。” 沈单染的变化全村人有目共睹,谁都想不到她会出落得这般好看。 就是长得过于妖媚了些,跟那故事书里的狐狸精似的,看起来不像什么良家妇女。 现在村里的风言风语甚嚣尘上,说闲话的人越来越多,老村长是看着沈单染长大的,知道这丫头就是长得有点唬人,实际上老实得很。 那些长舌妇嘴上越来越没个把门的了。 “哈哈哈.....村长老哥要夸别的我还能谦虚几句,要夸我老顾的眼光,那还真不是我自夸,天底下都找不出来几个比我厉害的。” 小儿子的婚事成了老大难,之前他们不是没想过给他介绍自己老战友家的女儿,可这小子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硬是谁也看不上。 后来形势越变越不利,为了顾家的未来,他不得不给儿子找个农村姑娘转移那些人的视线,降低他们的戒心。 原本还以为岂言会强烈反弹,谁料到两个年轻人竟然看对眼了。 染丫头容貌发生变化后,看两个小年轻更加般配了。 连岂言这样冷性子的人,眼光就没从染丫头身上移开过。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诚不欺我。 作为当事人的沈单染都觉得脸色羞红,顾伯伯也太能自吹自擂了。 这段时间长途跋涉加上动手术照顾顾岂言,沈单染只觉得眼皮子发沉,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岂言反倒没了睡意,听着耳畔女人清浅的呼吸,就像美妙的音乐,让人沉醉。 他把自己身上的棉被往她身上移了移,抬头不期然望进顾德胜戏谑的眼眸里。 顾岂言脸色微僵,默默移开视线,只是耳垂蓦地染上一层红晕,昭示着他此刻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平静。 回到沈家村时,已经是晌午,沈老太连饭都顾不上吃,踮着小脚在村口早早地等着。 她的乖孙女怎么还没来,这孩子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远门,也不知道在外面适不适应,外面的饭吃得合不合胃口...... “姑婆,我在这里等着,您先回去吃饭吧。” 在沈家住的这段时间,丈夫孩子都在身边,没了烦心事,顾念人都长胖好几斤,脸色愈发圆润,跟沈单染更像了。 “没事,姑婆不饿,听说是今天的火车,再等等。” 沈老太哪舍得回家吃饭,她已经好些天没见过孙女了,心里想得慌。 “奶,我回来啦!” 沈单染第一眼就看到村口那抹矮小的身影,激动地从驴车上站起来,挥着手打招呼。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沈老太眼眶泛红,悄悄抹了把眼泪,快步朝着驴车迎了上去。 “奶,我想你了。” 沈单染看着瘦了不少的沈老太,抱着她就哭起来。 前世亲情缘浅薄,没有真正享受过亲人的疼宠,哪怕是对她还不错的奶奶也只是从金钱上帮衬她,供她上学读书。 莫名穿越到这个年代,多了对她好的家人,沈单染更加珍惜。 “你这孩子说话咋肉麻兮兮的,还没吃饭吧,快回家,你妈都给你留着饭呢。” “奶” 顾岂言从驴车上下来,看着头发花白的老人,语气尊敬地打招呼。 “孩子,受罪了,走,去奶家吃饭去。” 沈老太左手抓着沈单染,右手抓着顾岂言,一边一个,朝着沈家走去。 顾德胜和柯敏到现在都住在窝棚里,吃饭都是跟其他下放的劳改分子们一块吃大锅饭,有时候就去沈家改善伙食。 沈老太看孙女婿越看越满意,这孩子是个有本事的,长得也板正,倒也配得上她的乖宝。 顾德胜一看大家都走了,就剩下他跟老村长,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果断跟了上去。 谁不知道沈家的伙食在村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不光舍得在吃食上花钱,味道更是一绝。 他们不好意思天天去人家家里蹭饭,这次机会难得,怎么都不能错过。 老村长则是惦记着沈家的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就是觉得沈家的酒好喝,比他这辈子喝过的其他酒都好喝。 看见闺女回来,方雅激动地又跑回厨房开始忙碌着加菜。 沈建国把闺女从县城买来的好酒拿出来两瓶,给老村长和顾德胜满上。 一场风寒感冒,让沈国庆的病情突然加重,现在已经病得下不了床,沈家人没敢告诉沈单染。 沈辞则像个小跟屁虫一样,沈单染走哪儿他跟到哪儿,哪怕拿好吃的东西逗他小家伙都不要。 有这么疼爱自己的亲人,沈单染感到很满足。 “老婶子,两个孩子都回来了,你看这婚事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酒过三巡,顾德胜趁着酒劲,开始提两人的婚事。 一时半会的,京市他是回不去了。 沈家要是不嫌弃,就让俩孩子办酒席。 结婚申请已经批了,这酒席再不办,他怕中途出什么变故。 顾德胜在军队待了这么多年,岂言这次完美完成任务,还差点牺牲,一等功是跑不了的。 这样的人才,那些老狐狸怎么任由肥水流入外人田。 这也是为什么他提前瞒着儿子给他打了结婚申请报告,他要先下手为强,在那些人出手之前把他们的算盘打碎。 “乖宝,你有什么想法,跟奶说说。” 这门婚事是孙女应下来的,可那时候沈家处境艰难,把顾家给的聘礼钱花了一半给二孙子看病。 大孙子的婚事也因为拿不出彩礼,被女方嫌弃,退了婚。 现在家里日子好过了,她便不想委屈了孙女,只要她说个“不”字,这门婚事就算了。 正往嘴里塞饭的沈单染感受到一股炙热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第198章 婚事定下来 顾岂言表面看上去冷静自持,实际上整个人都已经听不见别的动静,全部精力都集中在这个女人身上。 他问过她,可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修长的手指抓住茶杯慢慢收紧,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漆黑深邃的眸子暗沉下来,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后背竟已渗出细细的汗液。 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沈单染。 “我......” “结婚是事关一辈子幸福的大事,不要顾虑别的,奶希望乖宝能有个安稳幸福的后半生。” 别跟自己一样,当时迫于形势所逼,随便找了个带孩子的鳏夫嫁了。 结婚后一辈子都没享受过男人的疼爱,临到老还因为把公社的羊放丢了,被老头子嫌弃。 辛苦大半辈子,最后什么都没剩下。 沈老太不希望自己最疼爱的孙女走自己的老路,过得不幸福。 “孙女没意见,全听长辈们安排。” 沈单染感受到对面男人灼热的目光,面色一红,垂眸低声道。 顾岂言只觉得心里的大石坠地,整个人都感到轻松下来,紧握着茶杯的手慢慢松开,掌心竟已濡湿一片。 哪怕执行高难度的任务都从未如此紧张过。 看向对面女人的目光温柔缱绻,嘴角压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接触到顾岂言传来的目光,沈单染脸色一红,微微仰着头,眼神里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用自以为凶狠的眼光瞪了他一眼,转头不去看他。 这副傲娇的模样被顾岂言尽收眼底,原本平静如水的心境瞬间泛起层层涟漪,眸子里染上笑意。 “哈哈哈,既然染丫头愿意,那我就准备给两个孩子举办婚礼,我们家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没办法回京大办,只能委屈染丫头在村里办几桌酒席。” 顾德胜笑得畅快,小儿子的婚事终于定下来了,他们身为父母的担子也就卸了。 “还没问顾小子的意见呢,万一顾小子不愿意,这婚事也结不成。” 沈老太要的是顾岂言的态度,她知道顾家条件好,虽然大侄子被下放了,可顾小子还在部队里,听说官职还不小。 这样的条件放在哪里都是受小姑娘们喜欢的,但凡顾小子表现出来一丝不愿意,这个婚就结不成。 “我愿意。” 没有丝毫犹豫,声音坚定有力,任谁都能听出来他语气中的急迫。 看着众人戏谑的目光,顾岂言耳垂泛红,垂下眸子,盯着茶杯中绿色的茶水仔细观察。 “既然两个年轻人都愿意,老婶子,这婚事总能定下来了吧?” 顾德胜小心陪着笑,跟沈老太说道。 “乖宝年纪小,倒是不着急。” “老婶子,染丫头年纪小不着急,可我家岂言年纪可不小了,跟他一块长大的那些同龄人孩子都好几岁了,只有这孩子死心眼,自己看不上的宁愿拖着也不肯结。” 说到年纪,顾德胜就觉得心塞,连性子木讷一心搞研究的老二都结婚了,各个方面都极为出色的小儿子竟成了老大难。 京城世家小姐,看上他的不在少数,可这小子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对人家爱搭不理。 最后把人家姑娘家里惹怒了,拘着自家女儿不让她们去主动找岂言。 甚至有几家记仇的,在背后没少搞小动作,自己能被下放到农村参加改造,少不了那些人的手笔。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沉默了。 不是他们嫌弃自家孩子,染丫头也就是这一两个月才变得好看起来。 以前那就真跟黑熊精似的,长得粗糙不说,脑子还不清楚,傻乎乎的,连村里的光棍汉子都嫌弃,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十里八村竟没有一户人家上门提亲。 不是没花钱请媒婆给介绍年轻的小伙,找了好几个媒婆一听是给沈家村的傻子找对象,人家连钱都不肯收,果断拒绝。 要不是年初顾德胜突然来沈家村,定下了这门婚事,沈家不定被人家怎么笑话呢。 哪怕这样,也深得沈家人的疼爱,后来得知顾家小子伤了命根子无法生育后,宁愿把彩礼退回去也不愿自家闺女受牵累。 只是那时候家里拿不出彩礼钱,染丫头自己坚持嫁,便这么定了下来。 可能是上次摔了后脑勺,一下子把脑子摔灵光了,人不仅变得非常聪明,还突然会了很多不会的本事。 随着家里条件越来越好,沈家人就不想再让她受委屈了。 沈单染以前坚持答应跟顾家的婚事,除了考虑到家里拿不出钱还顾家的聘礼,主要原因还是这个年代甚少有不出嫁一辈子待在娘家的姑娘。 不光会被人非议,还会影响家里其他孩子的婚事。 沈国强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因为家里条件差,拿不出彩礼钱,被人家姑娘嫌弃,到现在都没结婚。 沈国庆也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连个上门说媒的媒婆都没。 还有沈辞,若是家里有个不嫁人的姐姐,婚事肯定也受影响。 后来,跟顾岂言相处多了,便觉得这个男人是她见过最有男性魅力的,心境也悄然发生变化。 至少,对这桩婚事她不排斥。 两个人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顾岂言顺理成章地留在了沈家村养伤。 顾德胜和柯敏居住的环境简陋,只有一个窝棚也住不开,顾岂言被沈老太留在了沈家养伤。 幸好沈家刚盖了大瓦房,房间多,住了八九口人都绰绰有余。 沈家的条件比以前好多了,院子大、伙食好,顿顿大鱼大肉蔬菜瓜果。 顾念带着女儿在沈家住得很舒心,吃得好,孩子有沈辞看着,丈夫也在沈家村住着,随时能相见。 比在京市时还滋润,她也不是不知礼的,家务活都会抢着干,与方雅更是性格相投,无话不说。 燕山对沈家充满感激,每天干完农活就会去沈家给沈国庆三兄妹讲授知识。 他本身就是留洋回来的高材生,又在大学任教多年,对知识的把握游刃有余,讲解起来更是生动有趣。 沈辞也跟着听得津津有味,虽然并听不懂什么。 第199章 沈同志,你得寸进尺了 沈单染知道再过几年,国家就会放开高考,趁机让顾岂言又帮忙寻找了些关于高考方面的书籍。 每天晚上大家都会围在木桌前讨论问题。 顾岂言找发小搜罗的农用机械、军用武器方面的书籍邮到了沈家村,沈单染整日如痴如醉地看着书本上的知识。 “你能看得懂?” 顾岂言看着沉迷其中的沈单染,对她有几分好奇。 “嗯” 沈单染头都没抬,继续研究着书本上的内容,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书本上很多内容都是错的。 编书的人甚至连机械理论知识都搞错了,怎么能犯这种错误呢。 顾岂言看了眼书上的内容,很快发现问题,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能看出来书本上的错误?” “嗯” 得到的依然是极其敷衍的态度,男人眸子里精光乍现,然后敛了眼皮,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继续追问,“这些知识是谁教你的?” “我大......” 差点说漏嘴,沈单染猛地抬头,就看到男人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吓得浑身一激灵。 这个狗男人! 竟然敢使诈套她话。 幸亏她聪明机灵反应敏捷,不然就钻进他设下的圈套里了。 “咳咳,当然是天生的,难道是你教的?” 沈单染怼得顾岂言哑口无言,知道她在说谎,又无可奈何。 “那是我的荣幸,能娶到这么聪明美丽的妻子。” 计谋被看穿,顾岂言装作若无其事地安抚她,被真把人惹毛了。 “顾岂言,你什么时候学得这般油嘴滑舌了?”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 顾岂言挑眉,反问。 “倒也是,以后这样的实话多说点,我爱听。” “沈同志,你得寸进尺了。” “哪有,只是让你多说实话。” 顾岂言被气笑了,这女人真是一点不客气。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女人口齿这么伶俐,连自己都被说得哑口无言。 沈国庆的病情突然加重,是沈单染没有想到的,趁着深夜大家都睡着的时候踮着脚尖打开房间的门,打算去给他检查身体。 二哥的病不能再等下去,必须得进行手术,否则会危及生命。 “你去哪里?” 沈单染蹑手蹑脚地走到院子里,正要往沈国庆的房间里走,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刻意压抑的声音。 “顾岂言?大半夜你不睡觉在院子里吓人。” 沈单染只觉得胸口砰砰直跳,他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睡不着,出来坐会儿,你不会也是睡不着吧?” 男人语气明显的质疑让沈单染一噎,这是不给自己找理由的机会了? “当然......不是,我去上个茅厕,呵呵,对,就是上茅厕。” “茅厕在那边,你走错方向了。” 顾岂言气定神闲地指着西南角的方向,语气带着戏谑,让沈单染神色一僵,这是明显拆自己的台。 “晚上太黑,没看清楚路。” “你确定?” 顾岂言抬头看了眼皎洁的月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副我看你再怎么编下去的表情。 “你管我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不是坏事,这还没结婚呢就开始管东管西的,要是结了婚不得上天。” 接连被拆台,沈单染恶向胆边生,直接不装了,一副死鸭子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看的顾岂言又好气又好笑。 “熬夜不好,赶紧回屋去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顾岂言隐约猜出来沈单染半夜偷偷出来的目的了,她要去的方向正好是沈国庆的房间。 他这个二舅子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听说最近病情突然加重,找了医生看过都说没救。 以未婚妻的医术,他不信她不了解他的病情,能让她半夜悄悄进对方房间,肯定是跟自己一样,动手术。 她的医术,他非常有信心,治好沈国庆的病不在话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拖了这么久都没有动手。 “你不也熬夜。” 沈单染不服,他自己都半夜不睡在院子里吓唬人,怎么到她这里成了熬夜不好了。 她能不知道熬夜不好吗,可二哥的病不能再耽搁下去,需要急需进行手术。 “我也打算回去睡觉,一起吧。” “臭流氓,谁跟你一起。” 沈单染脸色爆红,这个男人看上去道貌岸然,实际上花花肠子一点都不少。 “沈单染,你想什么美事儿呢,我的意思是各自回房去睡觉,不是让你跟我去睡觉,就算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顾岂言装作满脸嫌弃的样子上下打量她一番,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徒留沈单染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今夜做不成手术,沈单染也没耽搁时间,转身回房睡觉,等明天晚上一定找个机会把二哥带进空间里的无菌手术室内给他动手术。 听见隔壁房间的门关上,顾岂言才放下心来。 今天早上刚长途跋涉舟车劳顿,他只是希望她能先休息好,等明日再做什么,便不再拦着。 第200章 信不过他 沈国庆的病很严重,等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 沈老太和沈建国两口子急得不行,连忙把沈单染从被窝里薅起来,“染染,快看看你二哥怎么了,妈去喊他起床吃饭,怎么都叫不醒。” 方雅吓得双眼含泪,浑身颤抖,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二哥昏迷过去了?!” 沈单染吓得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鞋子都没穿,就往房外跑。 方雅擦着眼泪赶紧跟了上去。 顾岂言正在院子里锻炼身体,脸上带着浓浓的愧疚之色,显然已经听到母女俩的对话。 昨夜他不该心疼她,把她拦下的。 他不知道二舅哥病得这么严重,哪怕今天白天他都不会阻止。 沈单染一脚踢开沈国庆房间的门,走到他的床头给他把脉。 沈老太眼神中满是焦急之色,又不敢打扰孙女行医问诊,站在一边焦急地等待。 “怎么样,国庆没事吧。” 二孙子是家里最让他们心疼的孩子,因为自幼身体不好,花了不少钱给他治病。 让他感觉拖累了家里,从来都是最懂事的那个。 原以为有孙女看着,不会再出什么问题,哪里想得到人突然就不行了。 “奶、爸、妈,你们都出去,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也不许敲门。” 沈单染心一沉,神色严肃地交代完,便把人赶出房间,上了锁。 二哥的病早该动手术的,是她大意了,总以为有空间里的药丸挡着,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 刚才把过脉,二哥的病若是再不及时动手术,就会非常凶险,危及性命。 她把窗帘拉上,直接把沈国庆转移进空间里的无菌手术室。 对全身进行消杀后换了身手术服,便开始给他动手术。 刚给顾岂言做完心肺手术,对沈国庆的病就显得有些驾轻就熟,没有任何犹豫,拿着手术刀小心地划开他的胸口。 无菌手术室里气氛凝重而安静,只有医疗器械发出的轻微声响。 手术刀精准地操作着,每一下都像是在与死神抢夺时间。 沈国庆胸腔内复杂的状况逐渐展露,血管如同纠缠的树根,心脏也呈现出衰弱的迹象,仿佛有着顽强的求生意志,微弱的心跳还在坚持着。 随着手术的推进,难题一个个冒出来,其中一根关键血管破裂,鲜血瞬间涌出。 沈单染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眼神却依然坚定,迅速用止血钳夹住血管,进行缝合修复。 经过漫长而紧张的操作,终于,心脏重新有力地跳动起来。 这场手术整整进行了一天,期间沈单染不吃不喝不休息,站了足足十几个小时。 当最后一根线缝合完以后,便再也忍不住瘫倒在地上,脸上胸前背后全被汗水浸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好在手术很成功,以后二哥再也不用喝那些苦涩的中药、恨不能把肺给咳出来似的疼痛难忍了。 加上空间药材的滋养,用不了一年,身体就会恢复得与常人无异。 当房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凌晨两点半,沈单染浑身发抖走路打颤,以为家里人全都睡觉了,小心地迈着步子,探出个脑袋。 结果,围着房间门口露出黑压压的脑袋,险些把她给吓死过去。 “奶,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睡觉。” “乖宝,你二哥的病怎么样了,怎么待了那么长时间,肚子饿不饿,奶给你留了饭。” 说到这里,沈老太的声音都是哽咽的,她的孙女懂事得让人心疼。 “大家放心吧,二哥没事。” “那就好,乖宝先歇会儿,奶这就去给你端饭。” 沈老太踮着小脚往厨房里快步走去,沈建国和方雅见闺女没事,朝着房间内走去。 这个家,她最愧对的就是二儿子,没有给他一副健康的身体,自幼就遭受这么多的苦难。 顾岂言站在最后面,当所有人都进了沈国庆的房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像个挺立的白杨树。 “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沈单染忍不住一愣,接着反应过来他是在为昨晚的事道歉。 她就说他那么聪明的人,又怎么看不出来这么多不对劲的地方,肯定已经猜出来什么了。 不只是顾岂言,还有沈家这些亲人,相处这么久,她随手拿出来这么多物资,跟不要钱似的。 甚至还有很多新鲜脆嫩的蔬菜、香甜可口的瓜果,还有活蹦乱跳的海鲜,每一种都不是能在县城,甚至省城买到的。 以二哥那么聪明的人,又怎会没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他们却从未问过她那些物资是哪里来的,有些东西甚至是这个年代都不曾有过的。 他们心里都清楚,只是为了不给自己增加负担,更为了保护她,才只字不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突然感到很感动,跟前世完全不同的是,在这个陌生的年代,她有一群真心疼爱自己的亲人。 而不是像前世那样,只会打她的主意,从未真心关心过她。 或许这就是她穿越到这个年代来的意义所在吧。 “没什么可对不起的。” 眼前的男人将会是她在这个世界同床共枕大半生的人,自己那些秘密根本逃不过他的法眼。 沈单染知道空间的事是迟早要告诉他的,可现在还不到坦白的时候,他既然没问,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永远不会害你。” 顾岂言嘴唇张了张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出这番话。 他知道她对自己有戒备之心,也知道她身上有很多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秘密。 他不会强求她将秘密告诉自己,只希望她能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想到自己。 “嗯” 沈单染未置可否,轻声回应。 气氛瞬间陷入凝固,时间似乎也静止在此刻。 银白色的月光倾泻而下,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夜幕中,宛如披上了一层细细的薄纱,连影子都变得模糊起来。 她就像被困住的凤凰,一旦涅盘便会一飞冲天。 他,知道自己是控制不住她的。 莫名感到一股烦躁之感,像个患得患失的毛头小子,不受控制。 “好好休息” 顾岂言有些无奈又无力,知道她还是信不过他。 沉默良久,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第201章 前世下场 沈单染又做梦了。 在梦里她看见自己的亲生父母拿着从她那里继承而来的血汗钱胡吃海喝,满世界旅游,过着极度奢华的生活。 而唯一对她好的奶奶,在听闻她坠楼去世、骨灰被儿子儿媳扔到垃圾桶里当垃圾一样处理掉后,气得心脏病突发而死。 她恨! 恨那对从未疼爱过自己一天自私自利的父母拿着她的血汗钱肆意享受恣意挥霍。 恨疼爱自己的奶奶被活生生气死,他们甚至连面都没露,还是社区看不下去,帮着处理的后事。 更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留下遗嘱,跟那对吸血鬼般的父母彻底断绝关系。 可事情已至此,她再恨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像个游魂一样在那座城市上空漫无目的地飘荡。 她不想再与那个世界有任何联系,除了师父,再也没了让她值得留恋的人。 太阳出来了,阳光普照大地。 就在她以为自己的灵魂会魂飞魄散的时候,就看到她生理学上的亲爸背着后妈偷偷找了别的女人。 那女人长相艳丽,一看就是常年混迹娱乐场所的老油条。 她倒也是个厉害的,得知她亲爸从她那里继承了一笔巨额遗产,刻意设下杀猪盘勾引他。 没想到她那个名义上的亲爸丝毫没有犹豫,就中了那女人的圈套。 这让沈单染对他更加厌恶瞧不起,但凡犹豫几分,自己都敬他是条汉子。 活该被人设杀猪盘。 在那个女人的拱火下,她那亲爸闹腾着跟后妈离婚,后妈自然不肯,两人整日争吵不休。 终于在她亲爸从酒吧喝醉酒,被艳丽女子一挑拨,回家便跟后妈打了起来,失手将对方杀了。 沈单染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就在她被亲爸继母联合推下高楼的那个房间,后妈被亲爸一刀砍断脖子。 人,当场就没了。 满地的鲜血,将地板染成黑红色。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腥臭味,像腐烂的臭鱼烂虾,让人呕吐不止。 原来,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的人死后血液都带着罪恶的味道。 谁都没想到她那亲爸会把后妈杀了,此事一出,后悔已经来不及。 连图谋他钱财的小三都傻眼了。 她只是拱火让男人跟他的妻子离婚,而不是让他杀人,杀了人那些巨额遗产就跟她没有一分钱的关系了。 看着画面中亲爸被警察带走、美艳小三傻眼的模样,沈单染只觉得暗爽。 虽然她也不喜欢害了自己的亲爸后妈,可这个小三也不是什么好鸟。 不过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想图谋她的遗产,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命花! 小三白忙活一场,最后什么也没落着,心里愤愤不平,又把主意打在她那个后妈生的弟弟身上。 虽两人有血缘上的关系,可沈单染对这个后妈生的弟弟一点感情都没有。 两个品行极差的人,生下来的孩子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正如她所料的那般,后妈生的弟弟在得知亲爸把亲妈杀了、亲爸被警察带走以后,不光没感到伤心痛恨,反而还一脸高兴像捡到宝的模样。 就知道这也是个贪婪货。 沈单染感觉自己的魂魄不受控制地跟着名义上的弟弟,不论他走到哪里,她都会在上空看着。 当看到年纪轻轻的他进了当地最奢华最知名的酒吧,就知道这孩子长歪了。 最奢华的酒吧,只是喝一杯廉价的红酒都要数千块钱,何况里面还有些漂亮姑娘,那种更贵。 一掷千金都不为过。 她都不知道她那名义上的弟弟是哪来的勇气,敢跟身上纹满纹身喝醉酒的壮汉抢女人。 可能是自己那笔巨额遗产给了他足够的勇气。 毫无意外地,意外发生了。 那壮汉拿着酒瓶朝着她那名义上的弟弟就砸了上去,给他脑袋开瓢了。 人没抢救过来,当场死亡。 美艳女子再次傻眼,一分钱没捞着,反倒还倒贴不少。 沈单染以为看到亲爸一家的凄惨下场就会回去,突然一阵清风袭来,整个人被飘去了另一个城市。 在那里,她看到了对她弃如敝屣的亲妈一家。 相较于亲爸后妈一家的鸡飞狗跳,亲妈一家倒是显得异常温馨和睦。 画面中,她看到亲妈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后爸和继子继女在客厅里玩手机。 半个小时过去,后爸没有动弹丝毫,像沉浸在恋爱中的男人,笑得一脸甜蜜。 沈单染感觉不对劲,像个偷窥狂一样,飘到后爸的身后,看了眼他手机里的内容。 竟然跟一个美女头像的人聊得火热,发出的消息黏腻恶心,透着一股股浓重的油腻感。 对方也不是个单纯善良的,发过来的信息赤裸露骨,处处都透露着诱惑与勾引。 不用猜,就知道对方也是个身经百战的情场老手。 她那处处被领导嫌弃、被人看不起的窝囊废后爸哪禁得起这样的诱惑,大手一挥,刷了一排嘉年华。 对方更加是激动地又是总裁爸爸又是宝宝的,把人唬得晕头转向,又一排嘉年华刷了过去。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沈单染已经看到她那个窝囊废后爸竟然给女主播刷了十几万的礼物。 不用猜就知道这些钱是哪里来的。 自己前世辛苦读大学做科研,研究新药,没日没夜地通宵达旦,赚到的血汗钱竟被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男人给挥霍。 气得她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爆炸了。 可除了后悔自己前世没有立下遗嘱,与亲生父母断绝关系,什么都做不了。 画面一转,厨房内,一个瘦弱的身影围着围裙在忙碌着一家人的饭菜。 那是在这个家里唯一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亲妈,可她此刻就像个仆人一般,在灶台前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才五十岁的年纪,就已经满头白发、一脸褶皱,在脸上留下了岁月的沧桑。 这就是那个自从自己生下来便不管不顾的亲妈,没给过她一分爱,却对继子继女好得让她嫉妒。 沈单染感觉自己的心又酸又涩,很痛苦。 第202章 前世亲妈 多想撬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回路,对自己这个亲生的女儿比陌生人还冷漠,跟仇人一样。 以前没考上大学前在姥姥家住的时候,她就从未给过自己好脸色。 那仿佛看什么肮脏东西一样的眼神,直到多年后哪怕已经在这个世界死去,还清晰地印刻在脑子里。 每次回想起来,沈单染都觉得做她的孩子就像穷凶极恶的罪人,不该活着。 现在确实如她所愿,自己死了,永远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她,应该也是高兴的吧。 自己也解脱了,不用再跟他们有任何关系,在穿越的年代有了疼她宠她真心待她的亲人。 看着客厅里的三个人,又看了眼忙忙碌碌的女人,心里生出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自己留下那么多巨额遗产,就不会对自己好点吗? 为什么要给那个窝囊废,为什么不自己存起来,哪怕吃利息,也能保证有个安稳的晚年。 她是真不理解这个女人了。 自己死了,她跟后爸生的女儿夭折,全家就只有她一个外人,为什么要拿着自己的遗产给对她并不算好的男人。 沈单染愣神的时候,女人已经把火关掉,开始盛饭。 可能是习惯了没有人帮忙,她一趟又一趟地来回于厨房与客厅之间。 时不时还揉搓着腰胯,那是常年干活落下的病根。 除了她,那一家三口好像没有人看见她难受似的,等着她把筷子递到每个人手里才恋恋不舍地从手机里抬起头,夹菜吃饭。 而那个女人则又返回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没人在乎她吃没吃饭,一阵风卷残涌,只剩下点菜汤,其他全都吃得一干二净。 辛苦忙碌了大半个晚上,连饭都吃不上,沈单染有些看不懂她了。 她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自己留给她的钱足够她挥霍地过完晚年。 不想再看下去,越看越生气,沈单染决定走了,回到穿越的世界也好,被抓去地府也罢,总之她不想再待在这个世界了。 既生气又心疼,恨铁不成钢,留下徒增烦恼罢了。 “我走了,你好好的,对自己好点,唉......” 清浅的叹息像一阵风吹进厨房,正在忙碌着刷碗的女人猛地抬头看向沈单染魂魄所在的方向。 “染染,是你吗?是你回来看妈妈了吗?” 女人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哗往下流,哭得痛苦又压抑。 沈单染突然顿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女人。 她是在喊自己吗? 怎么可能,连自己叫什么名字她应该都忘了吧。 “染染,我知道你来看我了,妈妈对不起你,呜呜呜.......” 女人突然嚎啕大哭,把沈单染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自己不是个称职的母亲,把对你父亲的恨发泄在你身上,若是知道你会被那畜生杀害,妈妈说什么都要把你接过来。” 女人自顾自地说着,沈单染只觉得眼眶有些酸胀,难受得很,心脏就像被人狠狠地掐住,疼得几近窒息。 “我对不起你,我的女儿,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活过来,妈妈拿命跟你换好不好。” “我以为你大学毕业取得那么优秀的成绩,会过得很好,便没再去打扰你,可你爸那个丧尽天良的他怎么敢这么对你!” “我拿你刚出生时穿过的小衣裳在老家选了处开满海棠花的山谷给你立了衣冠墓,你不是最喜欢海棠花吗?那里每年春天漫山遍野都会开满海棠花,你肯定喜欢。” “你留下的遗产妈妈不花,都捐出去,捐给那些福利院、医院的孩子,给你积德行善。如果有来生,妈妈只愿你出生在父母疼爱家人爱护的好人家。” “染染,妈妈对不起你,这些年不该把怨气发泄在你身上,妈妈错了。” ...... 一滴灼烫的泪从脸颊划过,沈单染猛然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她狠狠地抹掉泪水,心里冷笑,现在再说有什么意义呢? 她已经不再渴望她给的母爱。 “你又在哭哭啼啼的做什么,整天神神叨叨的,这是我家,要哭你那死去的女儿滚出我家去外面哭去,真是晦气!” 愣神间,沈单染就听到客厅传来男子粗暴的咒骂声,越来越难听,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他那两个孩子跟没事人似的,在一边笑嘻嘻地看热闹。 这就是她所说的家庭幸福吗? 就是她跟姥姥家的人炫耀丈夫疼爱、继子继女拿她比亲妈还亲的家庭? 沈单染心底突然涌起浓浓的悲哀,她到底图什么呢。 “阿姨,你要是再在我家里哭哭啼啼的让人不痛快,就别赖在我家里了。” 女孩满脸厌烦地看向女人,说话丝毫没有一点尊重与客气。 “就是,我家现在有钱了,不用你这个黄脸婆伺候了,再让我爸给我们找个漂亮贤惠的后妈。上次去开家长会,我同学看见你还以为你是我奶奶呢,真是丢死人啦。” “爸,我姐说得对,把这个黄脸婆休了吧,再给我们找个年轻漂亮的妈妈,下次再开家长会就不怕同学笑话了。” 两个孩子一附一和跟唱双簧似的,对女人极尽羞辱。 女人却没有在意,只是突然像疯了一样跑到客厅,质问男人,“你偷用我卡里的钱了?!” 男人不料被自己的俩孩子说漏嘴,神色有些不自然,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紧接着就恶声恶语地骂了回去,“我用钱怎么了,夫妻共同财产凭什么不能用!” “那是我女儿生前的遗产,凭什么给你们这吃里扒外不懂感恩的老畜生和小畜生用?” 女人疯了,把积压在心底的不满全都发泄出来,指着父子三人破口大骂。 平时习惯对女人呼来喝去吆五喝六的父子仨没想到女人竟敢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们,愣了一会儿,起身就朝着女人一脚踹过去。 本就瘦弱不堪的女人被男人用尽全力一脚踹飞,重重地撞在墙上,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像散开的烟花,满目血红。 第203章 前世结局 沈单染急了,想飞扑过去接住女人,可她的身体与女人穿插而过,什么都没接住。 女人却像没了骨头的烂泥,滑落在地上。 “把我女儿的钱还给我......” 说完,女人便彻底昏死过去。 沈单染担心地不行,想抱起女人却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她急得满头大汗时,感觉身体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大手抓扯回来。 然后像是坠入无底的深渊,任由她怎么努力都无法看清眼前的一切。 当她感到绝望时,突然一股光照射下来,半空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画面里女人孤身一人从那个她辛苦操劳了大半辈子的家离开,手里只拿着一个破布包。 但她脸上的表情很放松,像是解脱了般,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单染看到她先去了律师事务所,找专业人士以自己的名义设立了一个公益基金会。 每年会划出一部分钱捐赠给福利院、需要爱心救助的患儿。 事无巨细,安排得妥妥当当。 连沈单染都没想到她那个生理学上的亲妈会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甚至考虑到了找专业人士设计使用规则,这样就能保证钱财尽最大可能流到需要的人身上。 做完这一切,沈单染以为她会回姥姥家或者在城里买处大房子,给自己养老。 没想到那个女人哪里也没去,就在她墓地所在的山坡上建了个小土房,每天都会去她的墓碑前坐着,一坐就是一天。 这种情况接连持续了很多天,就在沈单染决定与这个世界脱离时,就看到女人拿了一瓶酒和一个乳白色的酒杯,放在地上。 眉头微微蹙起,哪有给早逝的女儿用白酒祭奠的,她难道不知道自己不喝酒吗。 不过愣神的功夫,就又看到她从衣兜里掏出来一个深绿色的药瓶,倒进酒杯里。 猛地意识到她想做什么,沈单染双目大睁,张嘴想把人拦住,可无论她怎么嘶吼就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于是,眼睁睁地就这样看着女人把掺和着剧毒农药的酒一饮而尽。 她好似看到了自己,朝着她笑得一脸开心。 慢慢地趴倒在她的墓碑前,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一阵微风吹过,淡粉色的海棠花瓣在空中打着转地纷纷起舞,最后飘飘洒洒落在女人的身上。 沈单染愣愣地看着眼前被海棠花瓣掩盖的女人,仿佛被哀伤所浸透。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己活着的那几十年连多看一眼都不愿,在自己死后又这般作态,她是想让自己原谅她吗? 可为什么不直接说呢,非要选择这样的方式获取她的原谅。 为什么不早说,只要她开口,自己就会原谅的。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沈单染只觉得心里像被烈火灼烧般痛苦难耐。 这就是她的下场吗? 可自己一点也不感到高兴。 只要她活着,哪怕成了陌生人,也不会这般难受。 这是上天在给自己一个交代吗? 让她以灵魂的角度看到了那些人的下场,自己辛苦打拼下来的事业金钱最终被捐赠出去。 那些害过她的人被打回原形,自己的死也得以沉冤昭雪。 可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宁愿与他们从此成为陌路,只要人还好好地活着,便能安心地离开。 还有那个把她当亲生女儿般对待的老头,最后竟孤零零地死在山间的小土屋里,无人收尸。 得知她被亲生父亲伙同后妈害死后,师父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白发苍苍,没了生机。 他拿出自己的积蓄在她生前最喜欢的山坳里选了块向阳的风水宝地,立了衣冠囧。 墓碑上只写了‘爱徒沈单染之墓’几个字,再无其他。 墓碑前摆满了她生前最喜欢的满天星、她夜以继日熬了无数个通宵研发出来的药和一张世界顶级期刊。 沈单染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那是她生前最后一篇还没来得及刊发的论文。 当时她的目标就是把自己的论文刊登在世界顶级期刊《柳叶刀》上,只是还没来得及刊登便被害死。 是师父帮她完成了最后的遗愿。 沈单染飘荡在半空中,看着老头儿在她墓碑附近修建了一处小院,自此以后孤零零一个人住在深山的小院里,艰苦度日。 无论是领导、专家、大学校长请他出山,都被他果断拒绝。 再也没有走出那座大山。 直到最后,孤独终老,在简陋的泥土房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沈单染醒过来的时候,看着被泪水浸湿的枕头,久久没法回过神来。 前世跟她有着至亲血缘关系、对她如亲生女儿的人都死了,在她去世后的短短一个月之内。 看到前世父母的悲惨结局,她竟感觉不到丝毫的快乐,反而心情更加沉闷。 就当是前世的缘分到了吧,穿越到这个年代,她过得很好,有了真心疼爱自己的至亲之人,前世的种种就当烟消云散了吧。 唯一让她放心不下的就是师父那个老头。 想到梦中看到师父枯瘦如柴的身体蜷缩着,两眼瞪得大大的,好似带着不甘,永远离开了那个世界的画面,沈单染就心如刀绞。 都怪她这个不孝的徒儿,以前说着会给师父养老送终,最后却是师父给她安排了安息之地。 自己的尸体在泥土房子里风干、化为一副白骨,到最后都没有入土为安。 这成了沈单染对前世最大的遗憾。 师父,她一定要找到师父。 现在还来得及,沈单染看了眼墙上的日历,上面显示着的时间恰好是师父下放最艰难的那段时间。 她记得老头儿的腿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打断,感染化脓,最后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导致腐烂坏死,彻底残疾。 沈单染狠狠地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她要把那个老头找到,让他看着自己嫁人,过上幸福的生活,弥补前世的遗憾。 还有师母应该还没出事,就算把整个县城都翻一遍,也要把师父的家人救下来。 免得他再承受痛失父母妻儿的痛苦,最后孤苦伶仃地死在小土房子里。 说做就做,沈单染把眼泪擦干,连忙起身,打算吃完饭便出去打听师父的下落。 第204章 你哭了? “你哭了?” 刚打开房间的门,就看到不知道何时站在院子里的顾岂言,幽暗深邃的眸子染上心疼。 “你怎么在这里?” 沈单染没想到一早起来就碰到顾岂言,脸上的泪痕还在,声音因为哭过而显得沙哑异常。 没有正面回复他的话,不想把自己的伤疤揭开给他看,对前世的任何事都不愿再提。 “我听见你房间里传来啜泣声,不放心便过来看看。” 顾岂言的作息非常规律,在部队早就养成了早睡早起晨练的习惯。 他早早起来,正打算出去锻炼身体,经过她房间时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痛哭声,便再也走不动,停了下来。 沈同志给他的印象一直就是坚强不屈、面对困难不肯屈服的人,也是他最欣赏的地方。 他从来没见过她哭,还以为她从来不会哭。 直到这次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表面看起来再坚强的女人,终归还是有脆弱的一面。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让她这么悲痛,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天塌了一样。 “我没事,就是做噩梦了。” 沈单染不自觉地擦了擦眼角残留的泪珠,佯装若无其事地说道,慌乱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顾岂言眸色一沉,默不作声地看了她一会儿,“嗯。” 他知道她有秘密,可能这个秘密非常惊世骇俗,会突破他的认知。 既然她不愿意告诉自己,他也不会勉强。 来日方长,他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只要真心对她好,他坚信她最终会卸下心防,对自己敞开心扉。 沈单染看他的神色就知道顾岂言不是那么好骗的,他并不相信自己的话。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他信也好,不信也罢,这些事都不是他应该知道的。 正打算要走,突然想到什么又顿住身子,转头望向他,“顾岂言,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人脉关系。” 突然想到顾岂言的身份,或许找他帮忙寻找师父的下落,会更快些。 前世的结局不胜唏嘘,她却不想再与他们联系了。 只有师父,成了她唯一放心不下的牵挂。 沈单染想过这个梦境或许是不是在给她警示,提醒她师父现在可能处境不好,危及性命。 她知道只要肯用心找,迟早会找到师父的下落,可师父等不及。 这段时间忙着盖房子、给顾岂言看病,都没来得及寻找师父的下落。 原本打算在家里盖完房子、条件改善后就去找他的下落,最后还是食言了。 “你要做什么?” 顾岂言清冷幽暗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像是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灵魂最深处。 “帮我找个人。” 师父的事迟早要告诉他的,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可时间不等人,她等得起师父等不起。 “什么人?” “一个对我非常重要的人。”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陷入死寂般的尴尬中,连空气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沈单染明显感觉到面前的男人脸色突然变得铁青,像是极力压制着什么,让人不寒而栗。 “他是什么人,跟你什么关系?” 男人手指渐渐合拢,紧握成拳,粉嫩的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几乎是压抑着心底翻云倒海的醋意,沉声问。 “我的恩人。” “恩人?” 紧绷的心瞬间松缓下来,还是不肯放过任何了解她的机会。 “你不是早就怀疑过我的医术怎么来的吗,就是他传授的。” 沈单染知道像顾岂言这么聪明的人,肯定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对自己充满怀疑,只是没说出来罢了。 “我.....” 顾岂言脸色有些不自然,嘴张了张,想矢口否认却否认不了,只能保持沉默。 “他老家是哪里的?” 在全国数亿人口中,想查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只能先把范围缩小。 “老家就是本县的,人应该也在本县,跟顾伯伯一样也是被下放到村里了,只是我不知道他被下放到哪个公社哪个村,想尽快找到他,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沈单染脸上带着祈求,看向顾岂言的眼神急切又无助。 “如果人在本县的话,就好说,我有个属下老家就是本县的,转业后留在革委会当主任,找人的话我可以让他帮着找找看。” “革委会主任?!” 这关系硬啊,她怎么没早点告诉顾岂言呢,沈单染都想扇自己一巴掌。 要不是突然做梦梦到师父孤零零的一个人死在小土屋里,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她都想不起来寻找师父的下落。 沈单染不知道怎么的总感觉心口有些闷痛,不是生理上的疼痛,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 “嗯,如果着急,我今天就去县城。” 听到她房间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声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钢针扎破,疼得令人窒息。 “我可以跟你去吗?” 沈单染当然着急,而且是非常着急,连穿越这种事都能发生,她不信会无缘无故做这个梦。 肯定是师父出事了。 想到在梦里,师父替她把遗产全部捐赠出去,又给她立了衣冠囧,把她的后事办得妥妥当当。 自己却沦落到无人收尸的悲惨下场,就觉得一刻都不能等下去了。 既然老天爷给了她这个机会,让她穿越到几十年前,她就不会让悲剧再次重演。 “可以” 顾岂言看着她明显急迫的模样,眸子暗了暗,答应下来。 或许,她所说的这个恩人是能了解她秘密的一个媒介。 他不愿以这样的方式去了解她,只能等她自己愿意告诉自己的时候再说。 ...... “去县城?不行,顾小子的伤还没养好,要去你自己去,非带着顾小子去做什么。” 沈老太听到乖孙女说要跟孙女婿去县城,有些不惊讶。 顾家小子这才刚受了重伤,回来没休息两天,染丫头又在折腾什么。 “奶,我们去县城有事。” “什么事能比顾小子的身体还重要。” “反正,我就是跟您老说一声,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我们都是要去的。” 沈单染人生头一次对沈老太说话这么硬气,把沈老太气得想打她又舍不得,只能干瞪眼。 第205章 去县城,找关系 “你这丫头翅膀硬了,怎么跟你奶说话呢。” 沈建国看自家闺女惹老娘生气,连忙站出来训斥。 “奶,我跟顾岂言去县城是有事要办,不是出去玩的,他的身体您放心,绝对不会让他出事的,我以我的人格担保。”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都想指天发誓。 “你这丫头有什么人格,什么事非得带着顾家小子。” “我姥爷不是被那些人打伤了脑袋吗,顾岂言有个属下退伍后就在县城革委会当主任,我们去走动走动。” 沈单染脸不红心不跳地张嘴就来,把顾岂言唬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去找对她很重要的恩人吗? 什么时候成帮她姥爷解决麻烦了? 原以为她只是瞒着外人,没想到连自家亲人都敢瞒。 他这未婚妻心眼儿是真不少,看来自己还是小看她了。 “这事你之前咋没说,就不能等顾小子休息两天,把伤养好?” “顾岂言刚告诉我还有这层关系,不是孙女不着急,姥爷的伤势禁不起任何折腾,赶紧把事办完省得再出什么是非。” “娘,不然就让俩孩子去吧。” 方雅难得发表自己的意见,这段时间家里忙着盖房子,她都好久没回娘家了,也不知道爹身体恢复得怎么样,那些人有没有再找茬。 女婿本事这么大,连革委会主任都是他属下,这样的话她爸以后就不用整天被那群人隔三差五就拉出去挨顿打了。 “那行吧,路上小心些,你们两个都不会赶驴车,怎么去县城?” “只是顾岂言不会,孙女会。” 沈单染张嘴就来,她哪里赶过驴车,不过是看村长大伯赶车的时候只需要在小毛驴屁股上抽一鞭子,根本不费什么劲,就觉得自己也行了。 顾岂言:...... “你这孩子倒是挺自信。” “呵呵,奶还信不过我吗,以孙女的聪明才智,什么不会。” “我看你最会的是吹牛,既然非去不可那你们路上小心些,不行就回来,等过几日等你爸有空了拉你们去。” 沈老太妥协,不愿再管他们年轻人的事。 “我们办完事就回来,奶你放心,我这就去村长大伯家借驴车。” 终于被放行,沈单染高兴地站起来就往村长家去借驴车。 沈单染这一去,就足足半个多小时,顾岂言实在放心不下,回房换了身干净的军装,出门找人。 “毛毛,你这样是不对的,咋能把人带沟里来,得亏我是个大度的,不与你计较。” 回答她的只有毛驴哼哧哼哧的喘气声。 “要不这样,你将功折罪,拉我们去县城,等安全回来,我给你青草吃。” 毛驴依然没有搭理沈单染,索性直接躺下,四脚朝天,装死。 “那粮食?” “哼哧哼哧” “你想吃啥,倒是说句话呀,我求求你了。” “哼哧哼哧” 顾岂言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一人一驴摔倒在泥沟里,就这么倒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你求它还不如求我。” 男人清冷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毫无征兆地传来,让人感到莫名的心安。 “顾岂言?你怎么来了?” 沈单染讪讪地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神色讪讪,不好意思直视他的目光,怕被他嘲笑。 她刚还信誓旦旦地说赶个驴车没什么问题呢,刚从村长家出来就一头栽沟里去了,让她颜面何存。 “我不来,怎么知道你所谓的赶驴车容易是指的栽沟里容易。” “你.....这是个意外,呵呵。” 这狗男人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她不要面子的吗? 真是不懂得哄女人开心,难怪这么大年纪还没结婚。 顾岂言朝着沟里走去,在地上躺着的毛驴身上抚摸几下,那毛驴就跟受了什么胁迫般,老老实实地起身,拉扯驴车往沟上爬。 沈单染看得目瞪口呆,亏她还浪费那么多时间跟它打商量,又是青草又是粮食的,许诺很多好处都没打动这头傻驴。 合着这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上来,到县城还早着呢。” 顾岂言自然而然地坐在了驾驶座上,沈单染乐得清静,躺在驴车里看着湛蓝色的天空、翠绿的树叶,慢慢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顾岂言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打呼声,转头一看,这女人竟然睡着了。 帮她把被子往上挪了挪,甩了一下小皮鞭,朝着县城而去。 沈单染醒过来的时候,正好到县城,他们找了个地方把驴车寄存,便直奔革委会。 “团长,你怎么来了?” 向红兵惊喜地看着许久不见的团长,激动不已。 “来看看你,工作怎么样。” 顾岂言默不作声地看了眼身侧的女人一眼,神色淡然地走了进去。 “感谢团长还记挂着我,工作很顺利,多亏团长当年提点。” 向红兵对顾岂言充满敬佩,没想到顾团长还记得自己,感到非常惊喜。 第206章 急于解释 顾团长在他心里就跟神一样,无所不能。 曾经率领他们参加过捉拿高级敌特分子的任务,敌特分子手上有大量的机密文件,可同时也随身背着炸药,对方就是奔着同归于尽的打算与他们抗争的。 在那么艰险的情况下,顾团长挺身而出,让他们退至安全的地方,自己与敌特分子周旋较量。 后来炸药被引爆,顾团长为了抢救机密文件,被炸药击中身受重伤,差点没抢救过来。 在医院住了大半年院才苏醒过来。 圆满完成任务,带着弟兄们全都安然无恙地回来,上级领导大为高兴,给每个战士都颁发了一等功,团长拿了特等功。 正是因为那个一等功,加上顾团长介绍,他才能在转业后进了革委会,在工作岗位上混得风生水起,顺风顺水。 向红兵知道,他能有今天,全都是借了团长的光,不然以他这样农村出身的普通人,咋可能转业到革委会这么好的单位。 对顾岂言满目崇拜,把他当做神一般的人物。 看到他来,高兴地像个孩子一样,叽叽喳喳地诉说着过去在部队时的趣事。 平时在单位说一不二,在顾岂言面前却像只小绵羊。 顾岂言安静地听着他说,偶尔会点点头,就这样不知不觉聊了两个小时,才停下来。 “团长,这些年你在部队怎么样,嫂子是不是赵师长家的赵医生?还记得当年赵医生每次都去食堂堵你,给你准备爱心饭盒,可把咱们兄弟们给馋坏了.....” 向红兵看到顾岂言后,眼里再也没有了别人,根本没注意站在他身后的沈单染。 顾岂言一米八几的身高,把减肥瘦下来的沈单染明显盖住。 倒也不怪他看不见团长身后的女人。 向红兵回忆着过去赵医生当年主动倒追顾团长时的趣事,满脸眼艳羡,丝毫没有注意到顾岂言的脸色变了。 “咳咳.....” 顾岂言脸色一僵,不由自主地瞄了眼身后的未婚妻,朝向红兵挤眉弄眼。 可向红兵丝毫没有注意,正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不可自拔。 沈单染看着顾岂言脸上露出嘲讽般的冷笑,这个男人还真是深藏不露,原以为顾岂言之所以剩到现在是因为对待感情专一认真。 原来以前的桃花也不少啊,真心看走眼了,这男人的倒是会伪装。 沈单染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吃醋,心里不停地冒酸泡。 “咳咳,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跟赵医生不熟。” 顾岂言跟向红兵使眼色,却被这家伙视而不见,只能出声打断他的滔滔不绝。 这要是再继续说下去,他的底裤都被扒个底儿朝天了。 虽然他问心无愧,没有对那些女人产生过花花心思。 可搁向红兵嘴里,说得就好像自己跟赵雅柔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似的。 这要是把沈同志给惹生气了,他还得花功夫哄。 “呃......?” 向红兵正说得滔滔不绝,突然被曾经的团长厉声打断,有些反应不过来。 顾团长这么生气做什么? “我跟赵雅柔只是认识,平时往来并不多,不管她有没有其他的心思,反正我对她没有任何心思,苍天可鉴。” 顾岂言面上是对向红兵说得,实际上眼神时不时瞥向身后的沈单染,就差对天发誓了。 向红兵神色茫然地看着顾岂言,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表决心。 团长对自己说这个干什么? 他又不反对他们在一起,难道是怕自己对赵医生有什么想法,才急于撇清跟她的关系。 “团长,我对赵医生没别的想法,再说赵医生长得那么漂亮,又是师长家的闺女,咱一个穷小子哪能配得上,还是你跟她般配,郎才女貌,获得弟兄们一致认可的。” 顾岂言青筋暴露,脸色更难看了。 得,还是当年那个榆木疙瘩。 直到顾岂言转过身去,向红兵才看到他身后的沈单染,怎么还有个女同志。 虽然反应愚钝,好歹在革委会也混了多年,这点眼色还是会看的。 当看清沈单染的容貌时,向红兵眼中明显闪过惊艳之色。 这女人是谁? 看团长急于跟她解释的样子,非常不正常。 要是放以前,别说解释了,甚至都不会多看那些女人一眼。 团长不会是千年铁树终于要开花了吧? 向红兵突然意识到什么,既高兴又担忧,他不会坏了团长的好事吧。 “看我这脑子,光顾着回忆过去了,忘了问这位姑娘是......?” “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未婚妻沈单染,沈同志,这位就是我曾经的属下向红兵。” 顾岂言总算松了口气,这小子这么几年还是没变,依然毛毛躁躁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坐上革委会主任的位置的。 “原来这位就是嫂子啊,看我这没长眼的,光顾着跟团长叙旧,没注意到嫂子,嫂子莫怪莫怪。” “没事” 沈单染嘴上说着没事,看向顾岂言的眼神可不像是没事的眼神。 “你别误会,我跟赵雅柔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她爸是我的上级领导,平时难免会碰到。” 见向红兵说不通,顾岂言只能转身朝着沈单染解释,生怕她误会。 “顾团长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家世好,长得好,又这么有能力,我哪敢误会。” 沈单染阴阳怪气地瞪了眼顾岂言,转头不去看他。 她就说天底下哪有这么优秀又专一的男人,还被她给捡着了。 假象,全都是假象。 “你别听向红兵胡咧咧,他哪里懂什么感情,我跟赵雅柔根本不可能,赵师长跟我不是一条道上的,怎么会娶他的女儿。” 可能是真着急了,平时从不主动提及部队盘根错节的关系派别的顾岂言破天荒跟她解释起来。 “哦,原来不是不想娶,而是不能娶啊。” 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误会越深,顾岂言又急又气,只能恶狠狠地把目光射向向红兵这个罪魁祸首。 当着他女人的面胡咧咧什么,不知道的事就瞎说,无论他怎么解释她就是不信。 脑袋疼。 第207章 还是童子身 “嫂子快请坐,喝点水,解解渴。” 向红兵被顾岂言一个瞪视,吓得腿肚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 顾团长的婚事好不容易有了苗头,要是被自己给整散咯,他的罪过就大了。 “谢谢” 沈单染也没矜持,坐在沙发上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茶水就喝了一口。 这一路过来,确实口有点渴了。 只是这茶叶的味道属实算不上好,跟她空间里的那些茶叶比,味道差远了。 “嫂子,我刚才的话都是随便说说的,当不得真,我以我的人格保证,我们团长绝对是天底下最正直的男人。” 向红兵恨不能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看他办得都是些什么事儿,在嫂子面前提团长以前的烂桃花,这不是找打吗。 想到团长平时教训他们时使用的手段,向红兵就忍不住后背发凉。 好不容易等到团长马上结婚了,要是因为自己嘴欠把嫂子惹怒跟团长散了,不用团长自己动手,原来那些兄弟们就先忍不住狠狠收拾自己。 想想就觉得害怕,他嘴怎么就这么欠呢,以前的事都过去好几年了,提那干啥。 “没事,我就当个故事听听,你们团长还跟哪些女人好过,我也好做个心理准备,省得到时候人家找上门来了还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呢。” 沈单染说完冷冷地瞪了顾岂言一眼,眸中的威胁意味再明显不过。 顾岂言苦笑,他哪里跟其他女人好过。 都是那些女人纠缠他,他从未给过她们幻想,也从来没给过她们好脸色,刚开始就直接了断地拒绝。 可那些人就是不听,就比如赵雅柔,他的态度一向很明确,对她没兴趣,更不可能娶她。 她就是听不进去,非得整那些花样,当着众人的面送花送饭的,弄得这事人尽皆知。 他又不能说什么,毕竟没有打扰到他的工作,何况还有赵师长那层关系在,总得给他留点面子。 向红兵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以前的事都过去那么久,还记得,连他这个当事人都忘了。 “呵呵.....嫂子这都是误会,误会,我们团长为人正直,洁身自好,在部队是出了名的黄金单身汉,那些女人想倒追,团长没给她们近身的机会,还保持着童子身呢。” 为了将功赎罪,向红兵上来就爆了个王炸消息。 “咳咳咳.....” 正低头喝水的沈单染听到‘童子身’几个字,被茶水呛到,大声咳嗽起来。 顾岂言像被天雷击中般,脸色轰然变得通红,恼羞成怒地瞪了向红兵一眼。 这小子怎么还跟当年一样做事冒冒失失,嘴上没个把门的。 这种事情是随便说的吗? 他不要面子的吗? 生气归生气,看沈单染被茶水呛得不停地咳嗽,连忙给她拍打后背。 “喝个水都不让人省心。” 顾岂言满脸无奈,语气中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宠溺。 那副模样十足的妻管严,把向红兵给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他那个硬汉团长吗。 “咳咳咳.....” 沈单染属实没想到顾岂言都马上三十的人了,竟然还是童子身。 这要是放在前世,不得比稀有动物还稀罕。 她真的没想到。 “喝口水。” 顾岂言把茶杯端到她面前,没人注意到他的耳根变成了粉红色。 “嫂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向红兵讪讪地看了眼自家团长,小心翼翼地问被呛得满脸通红的沈单染。 “没.....没有,你说得很好,我喜欢听,继续。” 沈单染神色温柔,连连摆手,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笑话,这么劲爆的消息要是他不说自己可能永远不会知道。 以顾岂言的性子,肯定不会跟自己透露这些事的,哈哈哈...... “我.....” 向红兵刚要张口,就感觉到一股凌厉的目光射向自己,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虽然很想跟嫂子分享团长以前的事,可显然团长不是很乐意,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他还是闭嘴吧。 “团长,你咋来了,不会是特意来看我的吧?” 向红兵生硬地转移话题,他知道自己可没这么大的脸面让团长特意带着嫂子来探望他。 肯定是有其他事或者办事正好经过。 “想得美,来找你帮忙办件事。” “找我帮忙?团长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办得到的,出生入死,在所不辞。” 向红兵听到团长竟来找自己帮忙,立马端正地坐好,一副等待对方下达指令任务的样子。 把沈单染给惊呆了,他是不是搞错了,是来找他帮忙,不是来给他分派任务的。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让你帮忙找个人。” “找什么人?” “让你嫂子说吧。” ‘嫂子’俩字就这么脱口而出,沈单染白皙的脸上忍不住染上一抹红晕,还没结婚呢。 “嫂子,你想找什么人,只要是在本县,我上天入地,都能把人给你找出来,可若是超出我管辖的范围,就比较麻烦了。” “找一个被下放的人,他就是本地的,下放到到农村参加劳动改造,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忙给找到。” “只要人在本地就行,我就是革委会的主任,本县的下放人员名单都有,你想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向红兵对待工作倒是认真负责,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上面详细地记载着本县下放人员的家庭住址、家庭成员、下放地址、所犯罪行等。 沈单染激动地连忙站起身,把本子拿过来快速翻动,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画了叉号的名字。 “就是他,周广仁,我要找的就是他。” 师父的名字就叫周广仁,这个地址她不清楚对不对,但所有人里只有他最符合。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名字上面会用红色的钢笔画了大大的叉号。 这是什么意思? 沈单染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 “嫂子你确定吗?” 当看到画着叉号的周广仁三个字时,向红兵脸上明显闪过难为之色。 要是别人他或许还能想想办法,可这个周广仁就比较棘手了。 第208章 给她擦泪 “怎么了?这个人的名字上为什么被画了叉号?” 沈单染紧紧地揪扯着本子,恨不能把上面红色刺眼的叉号给抠掉。 师父到底怎么了,他们要对师父做什么? 心里莫名有些恐慌,总觉得这些人肯定想对师父做什么事。 “呃.....嫂子,我跟你说实话,周广仁得罪人了,上面要办他。” 如果换成别人,向红兵肯定不会告诉对方这么私密的事,万一被人抓住把柄,他的职位都保不住。 既然团长出面,他就没再隐瞒。 “办他?怎么办?” 沈单染前世生活在法治社会,能想到的惩治对手的手段无外乎使绊子、坏人生意或者明抢。 可那个红色的叉号太过于明显,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 向红兵看了眼自家团长,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伸手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杀人?!” 沈单染震惊,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他们怎么敢! 向红兵看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没说话,算是默认。 “我师父他怎么得罪那些坏人了?” “周广仁是嫂子你的师父?嫂子你也是学医的?” 向红兵这才明白嫂子为什么对周广仁这么关注。 “会点,师父他老人家是怎么得罪那些人的?” 沈单染满心都是师父要被人暗害了,难怪前世经历那么多苦难,原来是有人使坏耍阴招。 “老人家?嫂子,你说的跟我说的是同一个人吗,我说的这个周广仁才不过三十岁,怎么都算不上老吧。” “呃......” 沈单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连忙改正,“我说的老人家不是指年龄老,而是尊称,尊称。” “原来如此,只要嫂子你要找的人是三十来岁的就没错。” 向红兵信以为真,没有怀疑。 顾岂言幽深的眸子里却闪过一道锋利的暗芒,带着看穿一切的了然,仿佛所有事都尽在掌握之中。 “师父他是怎么得罪那些人的,得罪的什么人?” “说来也是周大夫倒霉,曾经接诊过一个身患重病的孩子,那孩子病得很重,别的大夫都说没治,孩子父母听说周大夫医术了得,便慕名前来找他给看病。周大夫倒是也没推辞,刚开始恢复得很好,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死掉了,那孩子的家人就把责任全都推到周大夫身上,不然咱们这小小的县城,哪里有大夫被下放的。” 说到此事向红兵就唏嘘不已,周大夫原本是出于好心,收治了病患,可那孩子的长辈蛮不讲理。 仗着自己位高权重,公报私仇,把周大夫举报批斗,整整在县城游街一个月才被放下去。 还给他们发了任务通知,务必要把人弄死。 身为革委会主任,这活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他尊敬周大夫,不想动手,可上面一直在给他施压,眼看距离给他的宽限日期就到了,他快顶不住压力了。 既然周大夫是嫂子的师父,他就更不能下这个狠手了。 宁愿冒着风险被撸下去,也不愿做那伤天害理的事。 “就只是因为师父没把他的孩子救过来?医生又不是神仙,哪能什么病都能治好。” 沈单染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是因为这么荒唐的原因,对方就想把师父给弄死。 如果病患家属都这么无理取闹,以后谁还敢给他们治病! 谁规定医者就必须得把患者的病治好,别说这个年代医疗技术不发达,很多疑难杂症都没有被攻克。 就算是医学技术发达的现代,都有很多病依然得不到有效的治疗。 越想越生气,难怪前世师母会自杀,只剩下残疾了的师父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活着。 还记得当初一次见老头儿时,他整个人身上都被一股颓丧之气缠绕,好像人世间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东西一样。 那种活一天算一天的孤独感,哪怕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心疼。 老头儿一生要强,性子孤傲,不屑与那些蝇营狗苟的同行争名夺利,要不是自身医术过硬,恐怕连工作都保不住。 后来自己被老头儿看中,亲自教导中医,把她当徒弟一样用心培养,才让他两点一线枯燥无味的生活多了些许寄托。 师父对她的要求极为严格,几乎把全部的精力倾注到她的身上。 只要稍微犯点小错,便惩罚得极其严格,厉声呵斥她救人过程怎能容忍任何疏忽。 也是在他的严加教导下,她的医学知识储备地才远远领先于同级的学生甚至博士生。 师父说没必要为了所谓的优质论文浪费时间,这也是为什么她只念完硕士便去救死扶伤没有继续攻读博士的原因。 沈单染前世所有精彩的人生经历都是在师父的带领下做的,给偏僻贫穷的山区老人孩子义诊、泡在实验室专心研究治疗心脑血管疾病的新药、爬山涉水收集珍贵稀缺药材的种子拿到空间里繁育....... 她显然已经成为了师父的精神寄托,也难怪在梦里看到师父得知她去世后很快就离世的原因。 如同自己一样,那个世界也没有了师父牵挂的人。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脸颊上滑落,替老头儿心疼。 她没想到师父会遭受这样不公平的对待,只因为身患重病的孩子没治好去世了,就把怒火发泄在医生的身上。 沈单染深深吸了口气,就看到一个洁白无瑕的手绢递到面前。 猛地抬头,就看到顾岂言布满心疼的眸子正深深地看着她。 她并没有伸手接他递过来的手绢,没想到会被他看到,神情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背过身,不愿让他看见自己脆弱无助的样子。 微不可察的叹息声在耳侧响起,一阵微风浮动,沈单染只觉得有个柔软的东西在擦拭她脸上的泪痕。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没再拒绝,任由他将残泪擦掉,小脸上满是倔强。 顾岂言既好气又好笑,马上就要结婚的人了,这傲娇的小脾气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第209章 千年铁树要开花 向红兵看着面前两人旁若无人地秀恩爱,只觉得牙疼。 原来团长也有这么铁汉柔情的一面。 以前对那些主动追求他的姑娘们可从来没这样过,别说帮人擦泪,就是个好脸色都吝啬给,整天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跟谁欠他钱似的,脸臭得不行。 不行,等把团长送走他就跟兄弟们联系,一定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千年铁树终于要开花了,要是兄弟们知道不定得多高兴。 以前大家还会猜团长会跟哪个姑娘结婚,猜来猜去原来都猜错了。 嫂子这长相比电影明星都好看,难怪团长看不上那些倒追的姑娘,差距太大,根本没有可比性。 以前觉得赵医生挺好看的,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团长看不上人家。 现在可算是明白了,不是团长眼光高,是他们没见识,压根就没见过真正好看的姑娘。 这前后一对比,果然凡事还得耐得住性子才行。 “嫂子,我跟你说句实话,那人家世显赫,孩子爷爷是本市市长,孩子姥爷在省里任职,官位还不小,是真正的硬茬子。那人仗着身份,没少做欺男霸女的事,周大夫只能自认倒霉。” 向红兵也满心无奈,要说他一个革委会主任怎么都能说得上话,可跟人家比就没眼看了。 人家拿捏自己就跟捏死只蚂蚁一样轻松。 “难道你们就任由他胡作非为下去?” 沈单染感觉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救死扶伤是医生的职责,可谁也没规定一定得把人治好。 世上那么多疑难杂症,要都这样,谁还敢治病救人! “嫂子你先别生气,这事对方做得不地道,你放心,我宁可不干这个革委会主任了也要把周大夫保下来。” 向红兵本来就对那些人心怀不满,看不下去他们的所作所为,只是一直没有影响到他,便睁只眼闭只眼,权当看不见。 团长难得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他都要把人给保下来。 “你只需要把周大夫下放的位置告诉我就行,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就算对方问你也权当不知道,此事我自有办法。” 顾岂言又怎会因为自己而让属下背锅,他也有家人孩子要养活,丢了这份工作,再想找别的就难了。 “团长,难得你用得到我,说什么我都要帮你把这事给解决了。” 向红兵看着一如以前那样凡事都为他们着想考虑的团长,眼眶微红。 “不要意气用事,这事还轮不到你插手,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若再遇到这种事,就写信给我。” 顾岂言神色凌厉,他不会让那些人得逞。 “可是团长.....” “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按照我说的去做,不要跟任何人说是你告诉我们的,安稳工作,尽可能保护好需要保护的人。” 向红兵的这个位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关键时候还真能管些作用,他不能出事。 “团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向红兵深受感动,团长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只在背后默默为他们付出。 “嗯,周广仁下放到哪个村了?” 顾岂言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经不早,直奔主题。 “红旗公社,靠山屯。” “靠山屯?” “你不知道靠山屯在哪里?” 顾岂言看着未婚妻一脸茫然,眸中暗光闪烁。 “我应该知道吗?” 沈单染奇怪地看了眼顾岂言,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就跟自己应该知道靠山屯似的。 实际上她只是觉得这个村庄名字莫名感到熟悉,好像以前听说过。 应该是原主残存的记忆还在,不然自己不会想不起来。 “咳咳,沈家村西边的那个小山村就是靠山屯,紧挨着大青山。” 顾岂言好心提醒。 这就有点意思了,靠山屯就在沈家村附近,同样是小山村,条件比沈家村还艰苦。 连他一个没来过沈家村几次的外人都知道靠山屯,没道理她这个土生土长的人会不知道。 她到底是谁? 是什么来历? 有什么目的? 若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姑娘,为何言谈举止却像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 若不是原主本人,她又是谁,从哪里来,甚至连沈家人都能成功骗过,得多大的本事。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越跟沈同志接触,就越会发现很多有趣的地方,很多事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顾岂言表面上风轻云淡不动声色,实际上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各种猜测都想了一遍,唯一的可能就是最不可能的那种。 现在国家提倡破四旧、扫除封建迷信,作为共产党员,他不应该产生这种不该有的想法。 或许真是他想多了。 “呃......” 沈单染脸色一僵,知道露馅了。 这个男人真狗,既然知道直接说便是了,干嘛套她的话。 他一定是对自己的身份开始怀疑了,跟这样心思缜密思维敏捷的人在一起她真的感到压力山大。 自己的一点小秘密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还试图诈她。 既然斗不过,就直接躺平吧,随他怎么猜怎么想,只要打死不承认,他便拿她没办法,有本事自己找出来证据啊。 沈单染有些破罐子破摔的颓废感,都怪这个男人太机敏,她的所作所为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当然知道靠山屯,这不是以为你不知道,想考考你罢了,不要自以为是。” 沈单染强词夺理,反咬一口。 “哦,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沈同志了,给你道歉。” 顾岂言并没有反驳,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要从中看出什么来。 “那我就勉强原谅你吧,谁让我心胸宽广呢,不跟某些人似的知道点什么恨不能昭告天下。” “你呀,是一点亏都不吃,现在知道了周大夫的下落就好说了,两村不远,有点什么事来回也方便。” 顾岂言不想给属下惹麻烦,既然知道是谁在背地里使绊子就行。 他们以为自己有点权势就可以只手遮天为所欲为了,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第210章 求他 “既然知道师父的下落,我们赶紧回去吧。” 上天真是会捉弄人,她一直想找的人原来就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 若是早知道,她何必浪费这么多时间。 沈单染不愿再继续待下去,站起身打算离开。 “团长,嫂子,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这都马上晌午了,我请你们去国营饭店吃饭。” 好不容易跟团长聚到一起,向红兵热情地拉着顾岂言的胳膊往外走,打算请他们下馆子。 可一掏兜,脸色有些尴尬,工资全拿去给老娘和孩子看病了,一分没留。 他也就是个表面光鲜亮丽,实则各家有各家的难处。 老子娘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断不了药。 孩子自幼体弱多病,隔三差五就给他生场病,不致命但花出去的钱可一点都不少。 全家七八口子人就指望自己这点工资养活,平时都是在家里带点咸菜馍馍在单位就着热水凑活一顿。 也花不着钱,兜里就没揣钱。 没想到今天团长会上门,早知道就带点钱出来了,向红兵暗暗后悔。 他不是不懂感恩的人,以自己家里的条件,就算转业有一等功加持,也不会分配到什么好工作。 革委会,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好单位。 当初转业分配的工作是工厂的工人,等他兴致冲冲地背着行李去报到时,发现自己的名额被关系户给抢了。 向红兵只觉得晴天霹雳,转业工作被抢,对一个家庭顶梁柱来说无异于天塌了,全家都指望他的工资过活呢。 他去找厂长讨要说法,对方二话没说就让工人把他打了出来,气焰极尽嚣张。 后来家里实在揭不开锅,走投无路之下给团长打了个电话。 团长二话没说,只告诉他等消息,便挂了电话。 他只能回家等消息,每天都水深火热的备受煎熬。 直到收到从东海军区寄过来的信,信件上只有寥寥几句话,让他拿着介绍信去革委会报到。 当时对走投无路的他来说无异于天大的好消息,革委会那可是正式的国家单位,吃国家饭的,比工人还体面风光。 向红兵忐忑不安地拿着介绍信来了县城报到,报到处是个年轻的女同志,对他的态度非常恶劣,一副鼻孔朝天看不起人的模样。 当他把介绍信拿出来时,那女同志的脸立马变了,跟川剧变脸似的,看得他一愣一愣的。 那女同志还热情地带着他去找领导,帮他申请了个宽敞明亮的办公室,还亲自带着他熟悉单位的环境。 要不是刚经历过对方对自己的鄙夷轻蔑,向红兵都要怀疑这女同志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了。 那件事直到现在他都深深地刻在脑子里,永远忘不掉。 他能有今天的体面,都是团长带给他的。 这份恩情,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不用了,等下次来我请你,你先工作吧,我们回去了。” 哪怕刻意掩饰自己的尴尬,也没能逃过顾岂言的双眼,知道曾经的属下家里日子不好过,怎么好意思让他请客。 虽然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家里出了什么事,顾岂言只是拍了拍向红兵的肩膀,走了出去。 回程的路上,沈单染显得格外沉默,眉宇间染上浓浓的忧色。 “周大夫那边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让那人消停。” 顾岂言还是不习惯她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想将她眉间的郁气抹去。 她应该是当初见面时那样,无所畏惧,神采飞扬的模样。 “顾岂言,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把师父转到沈家村去,跟顾伯伯他们在一起。” 沈单染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为难人,可那人想害师父,她不放心再把他留在靠山屯。 沈家村下放的劳改分子是周围村子里劳改分子里面过得最舒坦滋润的,听说别的村还被折磨死过人。 她不想让师父待在别人的地盘上,村长大伯人品自然没的说,以后师父要是能转到沈家村,她也能方便就近照顾。 前世她最愧对的就是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老头儿,她还信誓旦旦地说过要给他养老送终的,没想到反倒是他给自己立了衣冠囧。 这份恩情,她永远都不会忘。 “劳改人员下放到哪个村里上面都是有记录的。” 虽然没有明说,沈单染还是听出了他潜在的含义,这事不好办。 “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求求你。” 明知道自己有点强人所难的意味,为了师父,她还是豁出去脸皮,求他。 “沈同志就是这样求人的?” 顾岂言上下打量了沈单染几眼,最后目光停在她高高隆起的某处,幽深的墨眸里闪着细细的碎光,像头野狼。 “我.......你想要什么?” 沈单染紧紧地抱住胸脯像看登徒子似的满脸防备地看着他。 “那得看沈同志能给什么。” 顾岂言如远山般的眉毛一挑,语气轻佻,与他平日里的形象大相径庭。 连沈单染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突然穿越了,那么古板正派的人怎么会露出这种猥琐的表情。 “我给你治病了,这算不算。” “不是说是报答我之前在大青山救你一命的恩情吗,已经用过了。” “那......我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就做给你什么,把你的身体调理好,跟原来一样?” 沈单染小心翼翼地试探。 “我对吃得没要求,婶子做得饭也挺好吃。” 这明显不满意的态度把沈单染给气得肝儿疼,天下乌鸦一般黑,还真是高估了这个狗男人。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想怎么着吧。” 算计不过就摆烂,沈单染一副耍无赖的模样,斜着眼睛看他,她倒是要看看这个狗男人打什么主意。 “沈单染,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顾岂言看着她那副跟泼皮无赖差不多的德行气笑了,她这是求人办事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人办事呢。 “我这态度有什么不对,都说过了,求求你,我给你机会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211章 先欠着 对她这副死鸭子不怕开水烫的态度,顾岂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得一脸意味深长,一看就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们都是文明人,顾岂言你要是敢欺负我,我......我就去找顾伯伯告状,看他不打断你的腿!” “狐假虎威?可惜这招对我没用。” “你说到底想要什么吧。” 反正不管他提什么要求,她都没得选择,师父她是一定要救回来的,至于他的条件,先答应着就是。 万一以后他给忘了,就不能怪自己了。 “先欠着,我得好好想想,等考虑好再告诉你。” 顾岂言嘴角勾勒出一抹邪肆的笑意,并没有直接表态。 可越是这样沈单染心里越是没底,如果他到时候提的要求太过分或者自己做不到,她就耍赖皮不承认吧? “沈同志友情提示一下,耍无赖不承认这种事得考虑好做出付出更惨代价的准备。” 顾岂言眼神倏地一厉,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呃......” 沈单染不由地打了个寒战,他怎么知道自己想耍无赖的,这个男人也太可怕了,连她心里想什么都能猜出来。 看来以后得躲他远远的,太吓人了。 “还有,不要试图躲着我,不然我不保证做出什么事来。” 沈单染彻底石化,她想什么他都能看出来? 有种陷入进退两难境地的窘迫感,这笔生意到底还要不要跟他做。 顾岂言没再管她,扬起皮鞭抽打在毛驴的屁股上,毛驴吃痛,猛地往前狂奔起来。 沈单染毫无防备之下,撞倒在驴车上,幸亏有厚重的棉被做缓冲,不然就算不破皮也得起个大包。 她狠狠地瞪了眼在前面赶车的男人,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 两人并没有直接回沈家村,而是去了隔壁不远的靠山屯。 靠山屯,顾名思义就在大山脚下,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山村。 村里人家多贫困,日子还不如沈家村好过,全村上下都找不出一座瓦房来,全都是用泥土夯实的土房子,又矮又小,从远处看去就像个土地庙。 刚进村,正巧与下工回家的村民遇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直勾勾地盯着驴车,眼中满是艳羡。 这年代不是谁家都有驴车的,沈家村上百户人家几百口人,也就老村长家有驴车。 靠山屯就更不用说,全村都找不到辆驴车来,猛地看到两个年轻人赶着驴车经过,哪里会不羡慕。 所有人看上去都面黄肌瘦严重营养不良的模样,身上的衣服更是补丁打补丁,像经历过大饥荒的难民。 尤其是看着他们渴望热切的眼神,把沈单染吓一跳,忍不住从后面紧紧地抓住了顾岂言的衣襟。 明明两个村子靠得那么近,为什么村民的状态看上去差这么多? 沈单染不理解,如果连村民们的日子都过得这么穷困潦倒,那师父这种下放到这里的外来人员可想而知。 她迫不及待地想跳下车,去找师父,只觉得手突然被身前的男人抓住,示意她不要着急。 可她怎么能不着急,那是她前世唯一牵挂愧对的人,她怎么忍心让他在这种地方受苦。 “别动,先找个人问问再说。”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莫名让她感到一阵心安,他说得对,先问问才知道师父在哪里,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 “大爷,请问村里有没有叫周广仁的?” 沈单染在人群中找了个看起来比较和善的老头儿,打听师父的下落。 “没听说,我们整个靠山屯都没有姓周的,姑娘你找错人了。” 老大爷磕了磕旱烟袋,细细打量着两个与村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年轻人。 这两个年轻人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倒像是从城里来的。 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说话还是防备着点为好。 “爷爷,你忘了咱们村是没有姓周的,猪圈那边可是住了个疯子伯伯,好像就是姓周。” 老头身边站着个几岁的小男孩,跟大人一样长得面黄肌瘦,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驴车。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几乎打满了补丁,补丁摞补丁,应该是捡别人的衣服穿得。 “你没事去猪圈那边干什么!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离那里远点,下次再敢靠近那些人,看老头子不打断你的腿!” 小男孩原以为自己的话会得到爷爷的表扬,满脸期待地看着他,结果表扬没等来,等来的却是劈头盖脸的训斥。 “我是看爷爷去才跟着过去的。” 小男孩感觉到非常委屈,撇了撇小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上去好不可怜。 老头脸色一僵,怒气更甚,反手拿旱烟袋的杆子往他身上又是狠狠地一顿抽打。 那一下可谓是用足了力气,小男孩没想到爷爷会突然打他,还下这么重的手,疼得嚎啕大哭起来。 “哎你这老头真是不讲理,我们跟你打听消息你不说就算了,干嘛打孩子。” 沈单染最看不惯这种莫名其妙拿孩子撒气的人,从驴车上跳下去,轻轻拍打着小男孩的肩膀,然后把手塞进兜里,像变戏法似的突然拿出来一把五彩斑斓的糖果。 糖果纸是一种他们从来没见过的材料,亮晶晶的,还闪着像彩虹一样的光芒。 小男孩看到糖果,立马不哭了,眼眶里蓄满泪珠欲掉不掉,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又不敢拿,一个劲地看身后的老头儿。 “拿着吧,都是给你的。” 沈单染前所未有的耐心,像邻家大姐姐一样温声细语。 小男孩更想吃了,可老头儿不发话,他不敢伸手。 “这是糖果,给孩子的,里面没毒,不信我吃一颗给你看看。” 沈单染以为对方是防备自己在糖果里下毒,剥开一粒糖果,就塞进嘴里。 “爷爷......” 小男孩忍不住,一个劲地回头看老头儿,可怜巴巴地。 “那就拿着吧。” 老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沧桑的老脸上布满无奈与心疼。 第212章 分糖 孩子们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吃过糖果,哪怕过年的时候也不舍得买块糖给他们甜甜嘴。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天像被黑布笼罩着,人心惶惶。 小男孩眼睛猛地一亮,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小心翼翼地从沈单染的手上拿了几块糖,便缩了回去,没有全拿。 沈单染看着手心还剩不少的糖果,有些怔愣。 以为他会全部拿走,没想到只拿了几块,剩下这么多。 她抬头看向小男孩,只见他对着自己羞涩一笑,将手上的糖果塞进口袋里,并没有舍得吃。 沈单染鼻子猛地一酸,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跟前世那些这不吃那不吃被宠上天的小霸王们形成鲜明对比。 “姐姐吃了糖果牙疼,你帮我把剩下的都拿走,好不好?” “姑娘,无缘无故哪能要你这么多糖块。” 老头抽了口旱烟袋,脸被迷雾遮盖,看不清表情。 “没关系,家里人都不喜欢吃。” 沈单染能看到其他村民看向自己的眼光满是艳羡与渴望,心里酸涩得厉害。 “这些糖我放这里,老伯你帮着给村里的孩子们分一分吧。” 沈单染又从“兜里”掏出来很多糖果,全都是村民们见都没见过的,像是从大城市里买的。 虽然很想要,但都保持着克制,怕把人家姑娘吓着。 老头儿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沈单染知道这趟是白跑了,看了眼天色,时间已经不早,得先回家去再从长计议。 “那就打扰了,老人家。” 沈单染无奈,跟老头儿道过谢,转身回到驴车上。 “走,赶紧走,我们靠山屯可没你们要找的人!” 老头儿反而一脸嫌弃地甩手赶人,像驱赶苍蝇一样,有些迫切。 沈单染这时候才隐隐感觉不对劲,这老头儿好像并不想让他们知道师父的事。 “不好意思,可能是找错地方了,我们这就走。” 一直没说话的顾岂言突然开口,一句废话都没有,赶着驴车朝着沈家村的方向走去。 他已经无法表达内心有多惊愕,他这个未婚妻身上的秘密果然已经超过了他的认知。 那把鲜亮明艳包装特别漂亮的糖果连京市沪市这种当地最大的进口商场都没有,她是从哪里弄来的? 还有如果没记错的话,出门时她的衣兜都是干净的,什么也没有,更不可能装糖果。 何况就那点兜,压根就装不下那么多糖果。 所以,她手上的糖果是哪儿来的? 根据他多年的经验,这糖果更像是凭空出现的。 当这个想法浮现在脑海里的时候,连顾岂言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脑子里像塞了团乱麻,越想越混乱,越想越超出他的认知。 “顾岂言,你说那老头儿的态度是不是很奇怪,我们明明没有得罪他,态度却那么恶劣?” “说你傻还真是傻,没看到老人家是刻意不想让外人打听周大夫的下落吗。” “当然能看得出来,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师父与他非亲非故,不过就是下放到靠山屯劳动改造,跟当地的村民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这也是让沈单染想不明白的一点,她迫切地想把师父找到接到沈家村,让他老人家免受皮肉之苦。 “应该是有人之前也来打听过周大夫的下落,而且还是来者不善。” 顾岂言在部队当兵多年,侦察反侦察能力极强,这点小把戏根本瞒不过他的法眼。 “难道有人想害师父?” “这不早就知道吗,就是不知道你师父还有没有得罪别人。” 虎落平阳被犬欺,人一旦落难,就会冒出来很多人恨不能咬上一口。 “不可能!师父那么温和善良的人,怎会得罪人。” “跟这个没关系,就比如向红兵说的那样,给人治病没治好也容易被迁怒。” “那我就不清楚了,咱们现在就回去吗,刚才那个小男孩不是说猪圈里住着姓周的人吗,我们过去看看吧。” “回家,晚上再回来。” 顾岂言扬起皮鞭,往毛驴屁股上又是一鞭子,驴车开始飞奔起来。 当两人赶回沈家村时,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沈家村村口的大槐树下,站着一个瘦弱矮小的身影,沈单染一下子就从驴车上跳下来,朝着前方跑去。 “奶,你咋在这等着呢。” “乖宝,奶的乖宝可算回来了。” 沈老太迈着小脚赶忙迎了上去。 回到家,方雅看着终于回来的两人松了口气,“怎么回来这么晚,事情处理得咋样,快进屋吃饭吧,饭还在锅里热着呢。” “很顺利。” “你姥爷以后是不是就不用再整天挨批斗了?” 方雅最放心不下的是娘家亲爸,已经很久没回娘家看看了,也不知道爹的身体怎么样了。 “呃......” 沈单染瞪大眼睛,猛地想起来好像压根就没跟向红兵提姥爷的事。 不过有沈春花那个在武装部当副部长的二舅在,姥爷应该没事的。 “应该是吧。” “那就好,等明天我去你姥家看看,这段时间家里忙着盖房子没去,也不知道你姥爷的身体咋样了。” 方雅还是不放心,得亲眼看过才知道。 “那我也跟着去。” “大姐姐去,那我也去。” 沈辞连忙举着小手,跟着凑热闹。 “好,都去,顾小子也跟着去吧?” 方雅已经把顾岂言当成了自家人,把他当小辈一样,明天回娘家几个孩子都带着,如果把他自己留下,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嗯” 顾岂言当然没意见,跟未婚妻去姥姥家,这说明沈家没把自己当外人,这种感觉还不赖。 沈家的伙食现在已经一跃成为沈家村,甚至十里八村伙食最好的人家了。 整日里牛羊猪肉换着花样地吃,因为顾岂言受伤,方雅还特意每天给他熬鸡汤补身体。 她厨艺虽比不上沈单染,但使用的食材都是沈单染从空间里“偷渡”出来的,哪怕用白水煮味道都不赖。 顾岂言觉得自己的口味被养挑剔了,他已经吃不下外面的饭菜了。 在沈家这段时间吃得好睡得好,心情也好,体重都涨了几斤。 第213章 诱惑 沈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反观老宅那边的日子可谓是越过越差。 沈老头和沈老大父子俩都不是勤快的,两人都是出名的懒汉。 以前沈老太在时,操持着家里家外,丝毫不用他们费心。 年轻时有沈老太从娘家带来的钱财顶着,根本不用沈老头管,后来钱财花得差不多,沈建国沈建军两兄弟又长大了,干活赚工分养活一大家子。 就这样还得整天被沈老大两口子说三道四,沈老头就任由大儿子一家欺负沈老太生的仨孩子。 自从分家以后,沈老头就没吃上过一顿饱饭。 王大花跑回娘家再也没回来,沈大丫跟个小畜生跑了,更是没指望,沈家老宅就沈老头沈老大和几个孙子,全都是光棍汉子。 村里没少笑话他们,以前没分家时还有媒婆上门主动给沈老大家的几个儿子说亲。 现在连只苍蝇都不愿往沈家老宅飞。 沈老头早就后悔了,尤其是从别人那里听说如今老二家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整天都能闻到肉味儿从他家院子里飘出来。 他这个当老子的却吃了上顿没下顿,受苦受累,越想越生气。 可又拉不下脸来,只能干等着。 等老二想起来还有他这个亲爹,主动给自己赔礼道歉,接到新房子里去住。 月亮高悬,清冷的月光照射在大地上,仿佛笼罩着一层银白色的纱。 沈家小院,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鬼鬼祟祟地打开各自的房门,朝着院外走去。 曲折的乡间小路被月光照得亮如白昼,沈单染有些怀念地抬头看了眼月光,果真明亮。 根本不需要路灯,也能看清路。 可惜,几十年后就再也看不见这样皎洁的月光了。 “你知道靠山屯的猪圈在哪里?” 在前面急匆匆赶路的沈单染看着前面的岔路口突然顿住,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了。 “走这边。” 顾岂言看了眼周围的情况,干脆利落地指了比较偏僻的小路。 “你怎么知道?” “下放到村里的劳改分子都会住在远离村里的偏僻的地方,这条路是通往村里的,肯定不是,走吧。” “有道理。” 不愧是部队出来的,这洞察能力比她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顾岂言,咱们会不会走错路了,怎么越走越偏了。” 一路走去,沈单染看着周围一片荒凉,很多凸起的坟头,一看就知道是靠山屯的坟堆。 她动作慢下来,忍不住朝着顾岂言的身边靠了靠,满脸恐惧。 若是以前还能用无神论说服自己。 可现在连她自己都能魂穿越到这个年代,哪里还肯信世界上没有鬼。 “怎么,害怕了。” “谁.....谁害怕了,你不要含血喷人,我是担心你跟不上,才慢下来等你的。” 沈单染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肯承认自己是真害怕。 “哦......你看那边是什么。” 顾岂言特意拉着长音,明显不信她的话。 漆黑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碎光,突然伸手指着坟堆的方向,声音刻意低沉下来,莫名有些恐怖。 “啊!” 沈单染看到一个黑影,吓得大叫一声跳到他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紧闭着眼睛不敢多看。 顾岂言清冷幽暗的眸子轻垂,看着紧紧搂着自己的女人,心里一紧。 如水般皎洁的银白色月光,宛如一层轻纱,静静地洒落在她那张精致绝伦的面庞之上。 细腻如瓷的肌肤在月光的映照下泛出淡淡的光泽,宛如珍珠般莹润。 粉嫩的唇瓣,恰似春天里初绽的娇艳花朵,散发着迷人的芬芳和无尽的诱惑。 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好似一把精巧的小刷子,轻轻地扑簌簌摆动,仿佛每一下都能轻柔地刷过他的心尖,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感。 顾岂言心尖微微颤抖,不由地伸出健壮的臂膀,将人禁锢在他的怀里,紧紧相贴,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温热的呼吸直直地喷在沈单染的天鹅颈上,带着微微的瘙痒。 周围一片寂静,沈单染听到男人明显变粗的呼吸,猛然意识到什么,小脸倏地爆红,挣扎着想从他的身上下来。 不料男人不仅没有放开,反而收拢双臂,将她更加紧密地搂住,只隔着衣裳的布料,甚至能感受到男人胸膛的坚硬。 “你......放开我。” 女人娇软蛊惑充满诱惑的嗓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尤为清晰,像是刻意般,让人欲罢不能。 此话一出,沈单染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样妖媚蛊惑的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果然抱着她的男子身子一僵,呼吸声更加粗重,像是刻意压抑着什么。 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何况前世有闺蜜的科普,让她被动接受了很多关于男女之事的信息。 她怎么忘了,他是个生理正常的男人。 “刚才不还说不害怕吗,就这点胆量?” 顾岂言怎会轻易地放过她,难得美人儿主动投怀送抱,他自诩不是柳下惠,可以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 一只手托住她的臀,稍微用力,让她与自己贴合得更紧密。 沈单染猛地一僵,伸手推他的胸膛,想从他怀里下去。 可她越是挣扎,男人手上的力道越是收紧,两人贴合得严丝合缝,直到她再也动弹不得。 “顾岂言,你放开我,我害怕,害怕行了吧。” “害怕就抱紧我。” 顾岂言嘴角扯起一个完美的弧度,脸上挂着计谋得逞的笑,稍纵即逝。 “呃?” 沈单染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故意的。 “要么你就自己在后面跟着,如果遇到什么可怨不得我。” 顾岂言一副好商量的模样。 要不是对他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她差点信了他的鬼话。 就在沈单染迟疑不决的时候,男人托着她腰腹的手突地一松,感觉身体在迅速坠落,条件反射般连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死死地不肯撒手。 男人嘴角上扬,明显心情舒畅,眼里满是幸灾乐祸的笑,把沈单染气得牙痒痒。 天下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他这是红果果的威胁。 第214章 原来认识 果然还是看走眼了,差点以为这个男人是个正直善良的君子。 天下乌鸦一般黑,此话果然没错。 “沈同志,在心里骂人的时候麻烦把表情收一收。” 顾岂言清冷低沉的声音乍然想起,像是故意般在她耳侧吹了口气。 沈单染浑身一僵,脸色爆红。 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她选择的余地。 作为一名医生,对玄学方面总是抱有敬畏之心的,周边都是坟堆,万一撞上什么脏东西...... 顾岂言嘴角上扬,显示着此刻的心情相当不错。 靠山屯村后靠近大青山的破旧猪圈内,一个枯瘦如柴白发苍苍的老人面色蜡黄,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老伙计,脸上布满担忧。 “老天爷这是不给好人留活路啊!” “老伙计,你再撑一下,我这就帮你找大夫看看,你等我回来。” 老人说完把唯一的被褥往昏迷不醒的年轻人身上盖了盖,走到东南处的墙角徒手往下挖。 不知道挖了多久,手上布满鲜血, 被砾石划出一道道深深的裂口依然不在意。 他挖得仔细又用心,直到碰到一个用厚厚的牛皮纸包裹着的硬物,才停了下来。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老伙计你再挺挺,有钱给你找医生了。” 老者满脸高兴,正要起身却被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抓住,“何叔,不要再.....为我浪费钱了,我.....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青年男子唇色泛白,说话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样子,把老者给心疼得直落泪。 “小周,你听说一句劝,只要人活着,其他一切皆有可能,若是人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何叔,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还得再麻烦你件事.....我枕头下面有封信,请帮我邮给家人。” “老伙计,你这又是何必呢,既然家里还有牵挂的人,为什么就不坚持坚持,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何叔我前半生风光无限家世雄厚,现在不也落得个妻离子散身败名裂的下场吗。” 老者紧紧地握着青年人的手,老泪纵横。 有时候他也很想就这么一走了之、一了百了,可他走了他的女儿外孙怎么办。 妻子在他出事后,主动揭发他私藏外国文集,跟他办了离婚手续就一走了之。 而自己则被单位辞退,下放到这个贫困的小山村接受劳动改造。 自从下放到这里,一待就是几年,唯一的念想就是盼着女儿的来信。 他能感受到女儿对自己的牵挂与思念,也自责因为自己连累得女婿跟女儿起了隔阂,将他们母子抛弃。 要不是被困在这里,他怎么都得出去找那个畜生质问为什么做出这等丧良心的事来。 当初那个畜生追求女儿,自己不嫌弃他家境贫寒,把娇养长大的女儿嫁给当时还是穷小子的女婿。 也是在他的资助下,女婿才能安稳地读完大学,接受高等教育。 事业一路高升,直到现在的位置。 他万万没想到,那个畜生在自己出事后,竟然做出抛妻弃子的恶事来。 虽然女儿只在信里写了她与外孙一切都好,身为父亲每天都要拿着信反反复复看几十遍的他又怎么会察觉不到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 这年头,根本不给他们留活路呀。 “何叔,我的身体我知道,撑不过今晚,这封信就麻烦你了。” 周广仁已经能感受到身体开始慢慢变凉,脚底心一片冰冷,这是大限将至的预兆。 他这一生自认为做事坦荡问心无愧,却没有想到被小人诬陷迫害致死。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老父老母和家里的妻子。 “小周,你再等会儿,何叔这就去给你找医生。” 何洪生擦了一把眼泪,转身正要走,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顾岂言,你确定是这里吗,怎么看起来黑乎乎的两个人影都没有,怪吓人的。” 沈单染看着眼前四处漏风的猪圈,根本就不像人住的地方,怀疑他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那不是人吗。” 顾岂言锐利的眸子看了眼躲在猪圈后面的身影。 “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沈单染满脸茫然,这么亮的月光能将周围的情况看清,可真的没看到人影。 “出来吧,躲在那里偷听有些不好吧。” 何洪生身子一僵,没想到这个陌生人如此厉害,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藏身之处。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这里?” “还真有人。” 突然站起来的身影把沈单染吓一跳,连忙躲到顾岂言身侧,双手紧紧地拉着他,生怕人消失。 “我们是来找周广仁的。” 顾岂言没有卖关子,时间有限,他们得赶紧把人找到,再安排以后的事。 “什么周广仁,我不认识。” 何洪生想到暗害小周的那些人,脸色倏地变得很难看,语气冰冷,一副不欲多说的架势。 “我知道你认识,我们不是坏人,是来看他的友人。” “友人?呵呵,要真是友人又岂会几年都未曾见过。” “我们是刚查到周广仁的下落,我知道有人对他不利,这个你不必再担忧,我会把他们摆平。” 顾岂言看着眼前的老者,总感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月色很亮,却无法与白天比,只能看个大概得轮廓,可声音他却听着有些耳熟。 “年轻人好大的口气。” “我顾岂言说话从来都是言出必行,说到做到,从不虚张声势夸大其词。”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老者脸色大变,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声音颤抖,像是遇到老熟人。 “顾岂言,老人家认得我?” 难怪听声音觉得耳熟,原来还真可能是熟人。 “顾岂言,原来是顾家小子,哈哈哈.....” 老者没有回答顾岂言的问题,而是突然仰天大笑,把沈单染和顾岂言看得面面相觑。 这人不会是疯了吧。 在这种地方硬生生被逼疯了。 “不知老人家是......” “我是何洪生,何清月的父亲。” 老者也没有卖关子,自报家门。 第215章 奇怪的梦 顾岂言听到何清月三个字脸色一僵,眸光闪了闪,有些心虚地看了眼身边的女人。 没想到竟然是他。 何清月,曾经对他死缠烂打过,直到他入伍当兵去以后才摆脱了那个娇娇女的纠缠。 后来听说她嫁人了,便再也没见过。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上她的父亲,真是奇妙的缘分。 “原来是何伯伯,您怎么也被下放了?” “哎,说来话长,以后有空再说,顾小子你怎么来的,能不能带伯伯去镇上找个医生来给我这老伙计看看。” 既然都是老熟人,何洪生立马放下戒备之心,声音带着祈求。 “谁生病了?” 沈单染突然开口,看眼前的老人不像生病的模样,唯一的可能就是师父出事了。 接连做了几场噩梦,再联想到前世,师父好像也是这段时间因为重伤治疗不及时导致一条腿残废了。 立马担心地问道。 “你们不是来找周广仁的吗,就是他,我这老伙计病得很重,得赶紧去找医生给他看看。” “师父生病了?!他在哪里,带我去看看,我会医术。” 沈单染已经顾不得这么多,抓着何老的袖子就往里面拽。 何老听到眼前的年轻姑娘会医术,眼前一亮,立马带她朝着往里面走。 沈单染看着墙角处瘦骨嶙峋的人影,立马扑倒过去抱着对方的胳膊失声痛哭。 “还.....没咽气呢,哭什么。” 周广仁被陌生又熟悉的哭声吵醒,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宠溺的语气,一如前世那样。 沈单染听得鼻子一酸,眼泪哗地一下就流了下来,抱着师父的胳膊嚎啕大哭,在寂静的深夜显得尤为清晰。 像孤魂女鬼。 周广仁看着女孩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他看到了自己的一生。 父母妻子都被逼死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只有他侥幸活了下来,却落得个终身残疾的下场。 后来他活到了平反的那天,凭借高超的医术被聘请到京市大医院工作。 自此以后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再也没有结婚,也没有任何亲人朋友。 就这样独来独往,潜心研究医术。 后来他的名气越来越大,被医科大学聘请为教授,一边带学生一边提升医术。 直到遇到一个小姑娘,每日都去蹭他的课。 带了那么多学生,他一眼便看出来她跟别的学生不一样吧。 那是个有目标有追求的姑娘,明显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坚韧不拔的韧劲。 虽是辅修,最后考出来的成绩却比他带的博士生都优秀。 这让他大为震惊,要知道博士生学医的年限非常长,她是怎么做到的。 这种天才级的好苗子让他大开眼界,心动不已。 后面的一段时间他刻意观察对方在课堂上的表现,甚至特意提问几个刁钻的问题。 没想到那女学生全都回答上来了,他再也无法克制激动地心情,跟学校要了对方的档案,才知道她的身世这么凄惨。 自幼便被父母抛弃,当球一样踢来踢去,没人管没人问。 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长大成人,考上了最好的大学,大学期间成绩也非常优异。 课堂之上,不论他提什么问题好像都难不倒她,比他亲自带出来的博士生懂得都多。 知道她对中医非常感兴趣,人头聪明灵活,他破例将她收为自己的徒弟,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对方也没有辜负他的一片心血与付出,读书期间取得非常优异的成绩和科研成果,甚至对心脑血管方面的疾病取得了重大突破。 在自己的大力支持下,硕士毕业后便成立了医药公司,靠研发的新药成功上市。 他的徒儿在自己的带领下越过越好,可就在公司上市的当天,却突然跳楼自尽了。 这一点让他怎么都无法释怀。 他以为命运对自己已经足够不公,却没想到对那个聪明上进的徒儿会更加残忍。 美好的人生还尚未开始,就如流星般陨落。 他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徒儿身上,自从她死后,自己就像失去了努力的目标,从此颓废丧志,搬到偏远的山村独居。 最后死在了那里。 周广仁以为他死了,梦也该醒了,可脑子刚清醒过来,就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像哭丧似的哭得他头疼。 越听越不对劲,怎么声音跟他梦里的徒儿那么相像。 他一时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呜呜呜......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师父。” 沈单染哭得专心,殊不知一声“师父”让周广仁眸子猛地一震,真的是徒儿? “你......你怎么在这里?!” 周广仁大骇,这姑娘不就是他刚做得梦里的徒儿吗,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生怕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周广仁特意伸手在自己身上狠狠地掐了一把,疼得他眼泪都流出来了。 他猛地咽了口口水,不敢置信。 还有她刚才喊自己什么? 师父? 她怎么知道自己是她的师父? 那不是几十年后才发生的事吗? ...... 周广仁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疑问,像一团乱麻,理不清摆不明。 “师父,你终于醒了,我找你找得好苦。” 沈单染紧紧地抱着周广仁的胳膊,哭得稀里哗啦,像个孩子。 “咳咳,你先放开。” 周广仁有些相信刚才做梦梦里发生的事将会是他以后的人生。 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很圆很明亮,不是前世能够有的。 现在他还在下放期间,因为给一个高官家的孩子治病,被卷进一场阴谋里。 里面的事他暂时还不清楚,只知道那孩子是遭了别人的毒手,他被人借机下了套,背了黑锅。 然后被人迫害,下放到这个贫困的小山村。 周广仁一改之前颓废丧志没有求生欲的作态,精神好了一些,至少不像刚才那样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像个活死人一样。 何洪生看他这样,才放下心来。 想开了就好,老伙计还这么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不该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第216章 她是我未婚妻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待你,我给您探探脉。” 沈单染摸着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师父,心疼得直落泪。 那些人怎么敢的,把人折磨成这样。 “你......” 周广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合适,便闭了嘴。 在梦里,这是他倾注了毕生心血栽培的徒弟,可在这里,他们只能算是陌生人。 还有她口口声声喊自己‘师父’,让他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在梦里他看到徒儿跳楼自杀了,衣冠囧还是自己给她立的。 按说他们的师徒缘分已尽,按时间推算,他们现在所处的年代,徒儿还没有出生。 那她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世界上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可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她师父的? 周广仁感觉脑子里一片混乱,一时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 沈单染不知道师父心里已经产生了巨大的疑惑,把完脉心里更加沉重。 幸亏他们找过来了,不然定然熬不过今晚。 “怎么样?我这老伙计的伤能治好吧?” 何洪生满脸关心地问道。 自从下放到靠山屯,与周广仁分在一起接受劳动改造。 刚开始周广仁帮助他很多,知道他没干过农活,帮他分忧解难,熬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间。 后来被那些人接二连三地打击报复,加上种种不如意,变得自暴自弃,没有了求生的欲望。 “师父的病情很严重,一时半会治不好,需要时间,以后我会每天都过来。现在,我要给他看病,麻烦你们先出去等着。” 沈单染看了眼顾岂言和他身旁的老者,开口赶人。 空间里的药物不能让他们看到,她得尽快给师父治疗伤口。 “姑娘,我们不能在这里看着吗,你放心我们就远远地站在一边,不会打扰到你。” 何洪生有些迟疑,他对这个姑娘的来历不清楚,万一是那些人派来的,岂不是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已经来过好几拨人了,幸亏他机敏,发现了那些人用心不良,把他们驱赶走了。 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他不敢保证这个姑娘就不会对老伙计下手。 顾岂言眸子眯了眯,知道她又想进那神秘的房间了。 “何伯伯放心,人是我带来的,我以人格担保,肯定不会有事的。” “顾小子,你跟这姑娘是什么关系?” 何洪生顿了顿,还是问出了盘桓在心底的疑问。 “她是我未婚妻。” 顾岂言没有丝毫隐瞒迟疑,干脆利落地公开两人的关系,语气中甚至带着些许迫切,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果真如此......” 何洪生看着眼前年轻帅气有担当的年轻人,有些替女儿可惜。 如果当初女儿结婚的对象是顾小子,现在肯定会过得很幸福。 这样就不会嫁给穷小子,更不会惨遭那白眼狼抛弃。 可惜,两人终究是有缘无分,是他女儿没有这个福气。 顾岂言蹙了蹙眉,不知道何伯伯为什么这副悲悯的表情。 “何清月她......现在过得还好吧?” “她呀,现在带着孩子独自在京市生活,怕我担心每次写信只报喜不报忧,想来日子过得应该挺艰难。” “为什么独自生活,是.....?” “说来话长,咱们出去说吧,别耽搁了人家姑娘给我这老伙计看病。” 何洪生想到苦命的女儿,眼眶忍不住泛红。 如果时间能重新来过,他就算是耍阴招逼着顾小子也得娶了他的女儿。 看着两人走了出去,沈单染才松了口气。 “师父,你身体伤得很重,不能再耽搁,等会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跟任何人说,包括刚才的那个老头。”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收徒了。” 周广仁很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好像有些东西已经超过了他的理解范围。 “呃.....那可能是您忘了,我就是您的徒弟,您还把周家秘术传授给了我,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行,还有一会儿看到的东西不管多稀奇都不许跟任何人说。” 沈单染神神秘秘的模样,让周广仁瞳孔震了震。 想到刚才做的那个奇怪的梦,在梦境里他的徒儿有个非常神奇的空间,里面可装万物。 在那里面,有良田千顷,山河湖海应有尽有,最神奇的是还专门设置了小型的医院。 医院里面有各种几十年以后最高端精密的医疗设备,还设置了无菌手术室,在里面可以做任何复杂的手术。 要不是在梦里亲眼所见,他至今都不敢相信不过短短几十年,世界会发展成那般模样。 徒儿还专门为他置备了很多衣食住行方面的物资,足以开家非常成规模的商店。 在几十年后,商店已经不叫商店了,而是叫商场。 里面几乎囊括了各个方面的需求用品,甚至都不需要走出那个房子,就能买到任何想买的东西。 “嗯” 周广仁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他倒是想看看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徒弟到底想拿什么东西出来。 自己这副身体自己清楚,已经油枯灯尽,就算再高的医术都无能为力。 他自己就是医生,岂能不知道身体病得厉害。 沈单染能感受到师父打量自己时质疑的目光,明知道他会怀疑自己,却还是不得不暴露自己。 如果没有师父,她根本就不可能拥有这个神奇的空间。 前世,师父明知道自己有空间,也并没有生出想抢夺的心思来,足以证明他是非常值得自己信赖的。 想通这些,沈单染也没遮着掩着,闭上眼睛,神识直接进了空间。 主要是遮掩不住,总不能一榔头把师父给敲晕过去吧。 她相信师父不会害自己的。 进入空间,光线突然一亮,天上已然看到太阳。 金灿灿的灵稻灵麦形成金黄色的波浪,像一望无际的金色海洋,丰收在望。 远处的山上长着各色各样的果树,五颜六色的果子坠满枝头,离着这么远竟也能闻到浓郁清甜的果香味儿。 山下有处湛蓝色的海域,就像外面的蓝色海洋,海洋里有的生物这里都有,海鲜更是多不胜数,根本吃不完。 第217章 师父也穿越了? 还有她种植的各种珍稀药材,也都到了采收的季节。 这些药材足够她用好几年的,等忙完就准备生产药物。 前世耗费心血研究出来的治疗心脑血管疾病的特效药药方还在,还有医药设备生产线,她全都在空间里布置了一条生产线,只是还没来得及试运营,就被亲爸后妈推下楼了。 这个年代虽然各方面的条件都极差,可并非全是缺点。 相较于前世各行各业都处于饱和状态,她更喜欢现在这个百废待兴的年代。 这样她可以大干一场,好好发展自己的事业。 还有农业机械设备、军工,也全都一片空白,有广阔的提升空间。 沈单染越想越兴奋,眸子里闪烁着亮光,对未来充满野心。 从田间走了一圈,很多作物都已经成熟,等待收割,但现在她没时间管理这些,而是直奔别墅区的药房。 从里面挑选了一堆治疗外伤的药物和注射针剂,正打算出去突然想到师父应该很久没吃东西了。 又转身去了厨房,找了一些蛋糕、八宝粥等易消化的食物拿了出去。 在她进空间的空档儿,周广仁看着像是突然进入睡眠的徒儿,满脸不可置信。 还真是她! 在梦里他就是看徒儿每次进空间都是这种状态。 这一刻,他几乎已经可以确信眼前这个跟梦境里的徒儿长相一模一样的姑娘就是他唯一的徒弟。 只是她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她不是已经自杀身亡了吗? 自己也不过只是在梦里知道后半生所经历的事,可他的徒儿可是实打实地出现在了几十年前。 要是说出去,谁敢相信。 周广仁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出现精神分裂症了,他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是七零年代还是几十年后的二零年代。 就在他精神恍惚间,沈单染的眼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仿佛大梦初醒般。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手上莫名多出来两个大大的塑料袋。 “你......这些东西是?” 周广仁看到那些药物时,猛地瞪大眼睛,这些东西不是在梦里看到的吗,她是怎么带过来的? 这就是他在梦里的那个世界才见过的塑料袋。 有太多的疑问萦绕在脑海里,分不清身处在什么年代,亦或者是梦里。 “师父,我给您拿了些吃的,您先垫垫肚子,其他的等会再说。” 沈单染从塑料袋里拿出来很多式各样的小点心,都是这个年代没有的,甚至还有刚刚出锅的炸鸡腿炸鸡翅和冒着热气的小米粥。 周广仁猛咽几口唾沫,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吃过热乎的饭了,浑身激动地颤抖着,接过徒儿递过来的饭,正要往嘴里塞,突然想到什么,又停顿下来。 “我那老伙计......” 想到这段时间老伙计对自己掏心掏肺地照顾,周广仁就再也吃不下去。 要是没有老伙计,他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包括那人派人来几次想杀了自己,都是老伙计寸步不离地帮他守着。 这条命都是老伙计救的,他怎么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吃独食。 “师父尽管放心地吃,我这里还有俩馒头给何伯伯留着,但是别的不能让他看见,等会我收走。” 沈单染不是什么圣母心,不是对谁都可以心不设防。 空间的事,她甚至连奶和爸妈都没告诉。 只有在师父面前才敢这么正大光明地进入空间,但所有的信任都是基于前世的师徒之情。 换成别人,她不想透露半分。 “嗯,你这样做是对的,是我想岔了,馒头你也拿走吧,若是可以的话等明天再来给我们送吃的。” 周广仁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想通以后把手上的吃食又放回袋子里去,“这些你再收进去吧,我等明天再吃。” “师父,您先喝点粥暖暖身子,现在夜里天冷,已经染了风寒,若是再感冒,可如何是好。” “不必了,我相信你能治好我的病。” 周广仁说什么都不吃,沈单染无奈,只得把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食物又送进空间里。 为了能尽快好起来,又拿出注射器给他注射了消炎针剂。 但是腿部的腐肉她没再处理,等明天早点过来便是。 “好了,师父你再在这里撑几天,等我想办法把你转移到沈家村去,这里条件太差,不适合养伤。” 周广仁苦笑,这种地方何止是不适合养伤,可他下放是来参加改造的,不是享受的。 他这徒儿还跟梦里一样,以为是几十年后那样能享福的年代呢。 沈单染认真地帮师父简单地包扎伤口,她没想到他居住的环境这么恶劣。 如果不改善居住环境,就算外伤治好了,也还是会感染,导致其他方面的疾病。 尤其是老头这副瘦骨嶙峋的模样,可把她给心疼坏了。 等回去一定要好好求求顾岂言,想办法把师父转移到沈家村去。 靠山屯这种地方不养人。 “你住在沈家村?” “嗯” “回去吧,不用管我,别给你惹来什么麻烦。” 周广仁想到几次三番想要了自己命的人,不愿给徒儿添麻烦。 “不会的,您放心,等明天天一亮我就过来给您送饭,我现在的家就在隔壁的沈家村,这几天您尽管养伤,什么也不用管,那些想害你的人,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你跟刚才那个年轻人是?” “我们是家里给定下的婚事,婚期也快定下来了,等到时候请师父您去喝喜酒。”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前世打算不婚不育孤老终生的,穿越到这个年代来以后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想要结婚的人。 她说不上对顾岂言的感觉是喜欢还是什么,总之如果结婚对象是他的话,她不排斥。 “好,好,终于不用为师操心,整日担惊受怕,生怕你嫁不出去,没想到你竟然比为师走得......” 周广仁猛地住嘴,差点说漏嘴。 “师父你......” 师父说话的语气明显就是前世催婚时用的语气,沈单染震惊地瞪大眸子,难怪他能对自己喊他师父这么坦然。 师父也穿越了? 第218章 长得跟狐妖媚子似的 “回去吧,为师确实已经很久没吃顿饱饭了,明天早点过来,别只给为师一个人带。” 吃自己徒弟的,周广仁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尤其是知道她还有个神秘的空间,就更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好像有人来了。 都这么晚了,还会有人来? 难道是路过? “何老弟在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墙外传来,沈单染吓得连忙把地上的医疗物资和手术刀全部收进空间里,趴在墙边往外探出个小脑袋。 顾岂言一眼便看到了欲盖弥彰的某人,一把将她拉住,“怕什么?” “有人来了。” “那也不该是我们心虚。” 话音刚落,双臂撑着矮墙就直接跳了进来,不等沈单染反应,一把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一个横抱,躲在暗影里,不再动弹。 沈单染:....... 不是不心虚吗? 抱着她躲在墙后面又是几个意思? 还有能不能松开她的腰,她又不是不能自己站着,你藏就藏了,为啥要拉上我? 沈单染动了动,试图挣脱顾岂言的钳制,可她动得越厉害,他的臂膀就收得越紧,直至两人之间再无缝隙。 “别动” 男人低沉压抑的嗓音夹杂着温热的鼻息,悉数喷在沈单染敏感的耳朵上,脸色瞬间变得燥热羞红。 “你放开......” “嘘,人来了。” 顾岂言指了指外面,果然一个黑色的影子越走越近,眨眼已经到了跟前,沈单染不敢再乱动弹,只能老老实实地被他抱着。 “在呢,张老哥,这大半夜的你咋来了?” 何洪生没想到这么晚了,村里的张老哥还会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们,这是家里刚蒸的窝窝头,给你们带了俩来。” 张老头宝贝似的兜里拿出来俩窝窝头,在清冷的月光下冒着热气。 这么冷的天,还在冒热气,可见路上是真的小心地护着了。 “张老哥,你这是做什么,你们自家还不够吃呢,咋能给我们吃,快拿回去。” 何洪生连忙推让不肯要。 靠山屯家家户户日子不好过,尤其是张老哥家的日子更是难过得很。 家里还有病号,他咋好意思要人家的吃得,宁愿饿着肚子,也不肯伸手。 “客气啥,给你就拿着,我家还够吃呢。” 张老头说话的语气明显低沉许多,显得底气不足。 实际上,这已经是家里最后的粮食了。 吃完这顿,下顿就不一定啥时候能吃上。 想到废弃猪圈里的两人,他连忙拿了两个最大的窝窝头给送了过来。 “张老哥,您别骗我,是不是家里没粮了?” 何洪生只是落魄了,不是变傻了,他那么聪明的人一下就听出来张老哥语气不对。 “没.....没有的事,给你就拿着,给周老弟也拿个过去,这人啊,只要能填饱肚子,其他都不是个事儿,困难总会过去的。” 张老头这辈子最敬佩的就是知识分子。 他们这些地里刨食的老农民起早贪黑,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那些靠脑子吃饭的文化人,不用下地干活就能吃上国家粮、过上好日子,还不用挨冻受累。 要不是现在形势不对,把这些知识分子赶到乡下来,他这辈子都没有跟人家说话的机会。 他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见不得上面这样糟蹋人才,平时能帮衬的尽量帮衬。 人家只是落难了,又不是杀人放火的恶人,迟早还是会回去的。 张老头心里门儿清,等以后人家回去要是念着自己的好,说不准也能拉拔一下小孙子。 他不想再让自己的儿孙再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刨食,要是孩子是块学习的料,说不准也能跃出农门,成为城里人、吃上国家粮。 “是啊,张老哥这话说得对,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何洪生刚被下放时悲怀伤秋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张老哥时不时过来找他们聊聊天说说话,他才知道农民生活得这么不容易。 衣裳补丁打补丁,白面馒头只有过年才吃得上,更别提肉了,张老哥家那小孙子都好几岁了还没尝过肉滋味。 再对比自己从小锦衣玉食,还出国留洋几年,回国后也没有为生活犯过愁。 也就是现在落难了,可跟那些从来没享受过的村民比,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你能想明白就好,我老张头虽不懂那些个大道理,只知道像你跟周老弟这样有本事的人,国家肯定不能就这样让你们在这里待一辈子,迟早还是会回去的。” “那就谢张老哥吉言了,这么晚了你过来可是还有别的事?” 何洪生看了眼矮墙后头的两个年轻人,今晚倒是热闹。 “是有件事,今个儿放工回去碰到两个年轻人驾着驴车问周老弟的下落,不过被老头子我给挡了回去,就是怕他们再来,你们要小心点。” 张老头没少给何洪生报信儿,以前好几次都是因为他的提醒,让何洪生能提前做好准备,守着周广仁没让他被对方钻了空子。 “两个年轻人?张老哥能不能说说他们的年纪、长相。” 何洪生看了眼身后暗影里的顾岂言和沈单染,总感觉说得是这两人。 “那俩年轻人看起来奇怪得很,男的穿着军装赶着驴车,女的穿着普通人家的衣裳,就是长得跟狐妖媚子似的,不像好人家的闺女。” 张老头此话一出,沈单染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才长得跟狐妖媚子似的,你全家都不是好人。 她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五好青年,怎么就不是好人家的闺女了。 这老头子真是以貌取人。 沈单染气得脸色通红,要不是时机不对,她都想上前跟着老头理论理论。 真是岂有此理。 正当她气得不行时,就感觉身后传来微微的颤抖,像是压抑着什么。 沈单染更气了,猛地回头,就撞进一双染着笑意的眸子里。 这个狗男人! 还敢嘲笑她!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是跟谁一伙儿的吗? 第219章 我身体什么情况,你不最清楚吗 越想越生气,沈单染抬起胳膊肘儿往身后狠狠地捅了一下,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闷哼。 嘴角上扬,让他还敢嘲笑自己。 “呃.....多谢张老哥提醒,我会注意的。” 何洪生有种当着人家正主说人家坏话的感觉,也不敢多说,只能应和着。 “嗯,这事你多留意些,别又被那些人给钻了空子,天色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有啥事就去屯里找我。” 张老头没有多逗留,说完抬头看了眼天色,转身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小姑娘,刚才张老哥的话你别放心里去,他就是太担心周老弟才过来的,说话糙了点,但人很热情,之前也帮了我们不少忙。” “何伯伯放心吧,我知道好赖呢,张大爷人不坏,只要对师父好的都是好人。” 吐槽归吐槽,好人坏人她还是能区分开的。 尤其是人家还给送来了俩窝窝头,这份心意难能可贵。 白天见那老头时,全村人都一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日子不好过。 跟她刚穿越过来时,沈家的日子一样,吃了上顿没下顿。 都这个条件了,人家还能想着给师父和何伯伯送窝窝头,这份心意她领了。 正好刚才进空间,看见一望无际的麦田稻田里沉甸甸的稻穗麦穗压弯了腰,一片丰收在望的景象。 这么多粮食如果不及时收割入仓,就会耽搁下一茬的粮食生长。 这些粮食自家人吃一辈子都吃不完,必须得想办法倒腾出去,哪怕一分钱不赚,能帮到大家也心满意足。 或许这就是她重生到这个年代的意义。 等明天,她打算多带些粮食来,给张大爷家也分点。 还有他那个小孙子,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跟辞儿年纪差不多,明天把家里不穿的旧衣服都拿来。 “那就好,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就先回去吧,周老弟我会照顾好的。” “给何伯伯添麻烦了,我名字叫沈单染,就住在隔壁的沈家村,要是有啥事就去沈家村最后面靠近大青山的青砖房去找我。” “好,就不留你们了,赶紧回去吧。” 何洪生感觉心底的大石落了地,总算不是孤立无援了。 这段时间他一个人照顾着周老弟,又要想办法弄吃的,白天还要上工,身体已经到了临界点。 幸亏,以后再也不是他一个人挡着了。 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第二天,天刚微微亮,沈单染就起床了。 她要准备给师父和何伯伯去送饭,还有帮过师父的张老伯。 为了让大家都能填饱肚子,特意蒸了满满一铁锅的大米饭。 用的是空间出产的灵米,打开锅盖的瞬间,一股浓郁的米香味儿扑鼻而来。 生怕这些米饭不够大家吃的,她转身又进了空间,从里面端出来满满一大盆和好的面,开始准备蒸馒头。 这个年代连细粮都很少吃到,更别提白面馒头。 幸亏沈家的房子盖得离其他居民有段距离,背靠大青山,不然这么浓郁的饭香味儿迟早得惹来大家的注意。 沈单染不知道,这浓郁的饭香没被沈家村的村民发现,反倒被山里的动物察觉到了。 动物嗅觉本就灵敏,沈单染做的又是空间出产的灵米灵麦,让深山老林里的牲畜蠢蠢欲动。 顾岂言打开房门,便听到厨房有声音传来,忍不住走过去,就看到唯美的一幕。 厨房内,一道婀娜倩影立在灶台前,认真地扯着面剂子。 一缕青丝从她的鬓角垂落而下,拂过白皙如雪的肌肤,更增添了几分妩媚与柔情。 晨曦如同金色的纱幔,轻柔地洒落在她的身上,给她周身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如梦似幻,美得让人窒息。 这就是他曾经做梦梦到过的家的场景, 顾岂言感觉喉咙发紧,声音有些不稳。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男人磁性的嗓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沈单染猛地抬头,水润的眸子里布满惊诧,鼻头上还沾着白色的面粉,看上去竟有些俏皮可爱。 “顾岂言?你怎么起这么早?” “你不也起得挺早。” “我给师父和何伯伯做些饭食送到靠山屯去。” “我陪你去。” 直到话说出口,顾岂言才恍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不管做什么,总想陪着她。 “你的身体能受得了吗?” 沈单染倒是没有意见,就是担心他刚做完手术没多久,休息不好,会影响伤势。 “我身体什么情况,你不最清楚吗。” 明明听上去很正常的一句话,可仔细一品,就觉得有种暧昧的感觉。 “我怎么知道,反正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不好好爱惜,生病难受的不是我。” 自从跟顾岂言深入接触以后,就发现这个男人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老实单纯。 一言不合就上高速,连她这个自诩心思还算干净单纯的人都忍不住往那方面想。 “没事的,我的身体健壮得很,你不用担心。” “我担心什么。” “你说呢?” 顾岂言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单染,幽暗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她,像一口古井,幽深而危险。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如果太闲的话,就过来帮我烧锅。” 沈单染没想到自己一个新世纪女性在开车方面的技术竟然远不如这个土生土长的男人。 男人和女人果然是有区别的。 有的人表面看上去再怎么风光月霁,内心还是风骚的。 “沈同志,我说过在心里骂人的时候注意表情控制。” 顾岂言眸色微闪,看这女人的表情就知道又在心里骂他呢,不过只要她开心就好。 “多谢顾团长提醒,下次注意。” 沈单染丝毫不肯服输,傲娇地怼了回去。 “嗯,不错,孺子可教也。” 面对女人的小脾气,顾岂言感到陌生又新奇,他接触过的年轻女性没有人会给自己使性子摆脸色看。 她,是个例外。 不过对这种例外,他并不排斥,反而有些享受。 他娶的是与他共度余生的妻子,而不是刻意逢迎讨好的假人。 第220章 流氓! 他希望了解另一半的全部,不只是优点。 而眼前这个女人正合他口味,长相自然不必多说,媚眼如钩,看一眼就能将他的魂给勾走,眼里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 最让他敬佩的还是果敢坚毅的性格,能孤身一人独闯大青山,徒手敢与大黑熊抗争,无所畏惧的模样,让他对女人有了改观。 原来女人并不是全都是被娇养在温室里的花儿,也可以独自面临风吹雨打。 刚开始见面时,她还没有减肥成功,长相粗犷难看,除了一双美眸,再无可圈可点的地方。 现在想来,那时候就对她产生好感,是被她的人格深深地吸引,并不只是外貌的喜欢。 沈单染拿着一盖帘的面剂子,一个个摆放在铁锅里。 她轻轻俯身,前面的衣领微敞,露出浑圆的形状。 顾岂言幽暗的眸子猛地一缩,呼吸加重,脸上像被打了一层血光,变得通红一片。 沈单染刚把馒头放进铁锅里,把盖帘收好打算让顾岂言加大火力,就看到男人色眯眯的墨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胸部看。 白皙透亮的小脸儿一下子涨得通红,眸子染上愠怒之色。 “流氓!你看哪里呢。” 女人娇软的呵斥声宛若春天里的惊雷,把顾岂言从臆想中惊醒,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窘迫感。 “咳咳,迟早都是要看的,早看晚看有何区别。” 顾岂言强词夺理,要不是眼神微微闪躲,还以为他说得是什么大道理呢。 “呸!不害臊。” 沈单染知道在前世男女朋友之间别说看,就是更过分的事都做过的比比皆是。 何况他们已经订婚,马上就会结婚,只是看看没什么。 她也不是那种思想保守的女人,可偏偏面对这个男人,就总觉得不该这样。 她不想让他以为自己是随便的女人,也不想让他以为自己空有美貌。 反正,她是个有内涵的人。 “对自己女人害臊的男人不是男人,难道你就想我对你没感觉?” 顾岂言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像个地痞流氓一样,调戏女人。 心情,竟出奇地不错。 他很享受与她独处的时光,甚至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舒畅起来。 以前风里来雨里去的军队生涯反而显得有些乏味,他以为的人生是腥风血雨、刀光剑影,是为国家而时刻准备战斗。 原来人生还可以是这样的。 有人陪伴,家长里短,温暖而幸福。 沈单染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瞪眼,良久才憋出一句“你就会欺负我。” 喜欢你,才会欺负你。 不过这句话顾岂言并没有说出来,而是默默地憋在了心底。 他们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希望她也能适应自己的脾性。 他会尽自己所能,给她最好的生活,也希望她能如他所愿,把心交给自己。 顾岂言垂眸,看着灶膛里燃烧的枯树枝,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他本身就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虽从来没干过烧锅这种活,却无师自通,沈单染只提点几句便摸清了技巧,烧得火又稳又旺。 红色的火光照射在他脸上,将他如雕刻般英朗俊挺的五官映衬得更加完美。 漆黑的剑眉微微上扬,透露着坚毅和果敢,眼眸深邃而明亮,在火光的映衬下,更显俊美非凡。 军绿色衬衫上第一颗纽扣松开着,露出壮硕的胸膛,给人一种纯欲的狂野之感,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沈单染无意间回眸,视线恰好停顿在他凸起的喉结上,有些小性感,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 脸上忍不住染上一层红晕,潋滟的眸子漾着水光,愈发娇媚。 男俊女美,格外般配。 顾岂言仿若感受到什么,抬头望过来,就看到女人直勾勾的目光。 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沈单染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连忙转身扭头,不去看他。 “你要想看就正大光明地看,何必这样遮遮掩掩,我又不是不愿意给你看。” 顾岂言嘴角勾着坏笑,十足的痞子模样。 沈单染双目瞪得溜圆,“不要脸,谁想看了,谁稀罕看你,给我钱都不看。” “呵呵,如果我想让你看呢?” 顾岂言满眼都是挑逗之色,语气更是痞里痞气,像个小混混。 沈单染还是第一次见这个男人这样耍无赖,一点脾气都没有,大声地冷哼一声,便扭过头去不看他。 只有殷红的脸颊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沈单染将大锅锅盖掀开,一股浓郁的麦香味儿扑鼻而来,整个厨房都被麦香填满。 白花花的大米饭、一个个胖嘟嘟的白面馒头,看起来像个胖娃娃似的,让人食欲大增。 “做这么多能吃得完吗?” 顾岂言从来没见过这种刚出锅的大馒头。 柯敏不是个会做家务的,顾家人吃的主食几乎都是从外面买。 没人做,他也从没吃过这种用大铁锅蒸的馒头。 看着一个面团竟能发出来这么大的馒头来,顾岂言满脸惊奇。 肚子突然发出“咕咕”的叫声,脸色微红,却还是没忍住拿了一个热馒头。 “小心烫!” 刚出锅的馒头多烫手没人比她更清楚,她都要用笼布隔着去拿,顾岂言这个铁憨憨竟敢直接下手。 “没事,你男人皮糙肉厚,这点温度不怕。” 顾岂言丝毫没有在意,拿起馒头掰下来一小块儿就放进了嘴里,细细咀嚼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觉得这馒头出奇地好吃,有麦芽的微甜,还有小麦的清香,比他以前吃过的馒头都好吃。 “你不要油嘴滑舌,等会儿我还要炒些酱豆给师父带过去,给你留出来点,就着馒头吃,那才叫一个喷香美味。” 沈单染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马上就快要到早饭时间,不知道师父怎么样,有没有挨饿受冻。 昨晚去得太匆忙,不知道他竟然住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中,除了又冷又硬的褥子,再没了其他御寒之物。 第221章 给师父送物资 她得给师父拿两床厚被子过去,还有先简单做点咸菜,带着米面油盐过去,这样她去得不及时的时候,也可以自己做饭吃,能吃上热乎的饭菜。 还有锅碗瓢盆,都得准备上,幸亏盖完新房,她置办了不少厨具,就为了做饭更方便。 沈单染像个陀螺一样不停地转着。 顾岂言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忙碌的样子,感觉空荡荡的心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般,知足而幸福。 以前他拼了命地执行任务,以为那才是他活着的价值,现在他好像才明白过来人生真正的意义是什么。 不是像个无情的机器一样奔波劳碌,也不是只有军功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他最想的不过就是跟喜欢的女人,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 现在,他好像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 如果能一辈子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他甚至可以放弃眼前拥有的一切。 铁锅里的酱豆咕咕地冒着气泡,浓郁的酱香味儿弥漫在封闭的空间里。 沈单染拿着铁铲不停地搅拌着锅里的酱豆。 她做饭从来不吝啬食材,空间产的花生油足足倒了小半斤,又放了几个红辣椒做点缀。 鲜红的辣椒在深棕色的酱豆映衬下,显得格外亮眼。 那扑鼻的香味儿直冲天灵盖,让人食欲大增。 顾岂言从来不知道普通的酱豆都可以做得这么香气扑鼻,他好像总能从她身上找到闪光点,像个宝藏。 “尝尝我炒得酱豆味道怎么样,干嚼馒头哪有蘸着酱豆吃饭香。” 沈单染用铁铲挖了一铲的酱豆放在装咸菜的碗碟里,递给顾岂言,其他的便直接装进陶盆里,准备给师父带去。 顾岂言笑着点点头,接过她递过来的小碟,蘸了馒头,放入口中,满嘴留香。 “怎么样?好吃吧?” “嗯,味道非常不错。” 浓郁的酱香味儿刺激着味蕾,比他想象中还要好吃。 甚至比之前在国宴上吃到的菜品还美味,满口生香。 “我就说我的厨艺没人能比,就算国营饭店的大厨都不一定比我做饭好吃。” 难得听到男人夸赞的话,沈单染飘了,昂头挺胸,像个决斗胜利的大公鸡,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你倒是不谦虚。” 顾岂言被她那傲娇的小模样给气笑了,真是给个杆子就往上爬,一点不谦虚。 “你就说我说得对不对吧。” “对,他们做得饭菜确实没你好吃,不过以后只准做给我吃。” 顾岂言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宠溺的味道。 “想得美,我家里人和顾伯伯顾伯母呢?” “我说不许给不相干的男人做饭,尤其是年轻的男人。” “顾岂言,你好霸道。” “你想给别人做饭?” 顾岂言脸色突然阴沉下来,语气中拉着长长的尾音,带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危险至极。 “当然不是,但我也不会只给你自己做的。” 沈单染怂了,拿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女强人,穿越到这个年代怎么说也得是个大女主。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她一点都管不了这个男人。 一物降一物,她的克星就是顾岂言。 “只有对你的时候才霸道,别人求我还没这待遇。” 顾岂言说着连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看着火,别灭了,还没熬粥呢。” 沈单染将铁锅用水刷了几遍,开始熬米粥。 沈家吃的米面都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味道比普通的粮食好吃太多。 别家的粥都是粗粮拌着野菜熬的清汤粥,只有沈家的米粥舍得放粮食,熬煮得粘稠醇香,深得大家的喜爱。 两人配合地出奇地默契,不过短短半小时,沈单染就已经把所有的饭菜全部准备好,装进柳筐里。 “你也要去吗?” 沈单染正打算出门,看着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有些诧异。 “你能拿得了这么多东西?” 顾岂言反问,不动声色地表明自己的重要性,有些不高兴她对自己的忽视。 “拿不了” 但是有空间。 “那不就是了,我帮你拿着这些重物,你拿被褥。” 顾岂言自发地将装满米面油盐和馒头大米等杂物的木桶挑起来,径直朝着外面走去,生怕不让他去似的。 沈单染乐得清闲,回了自己屋,从橱柜里把沈老太和方雅给她用新棉花套的被褥拿出来。 这次他们没有再去借村长家的驴车,总是给人家添麻烦怪不好意思的。 “顾岂言你真好,没有你,这些东西我一个人肯定拿不了。” 沈单染好像找到了诀窍,对男人使劲地夸,这样他才能任劳任怨地干活。 “之前还嫌弃我的人是谁?” “哪里嫌弃你了,不要污蔑好人。”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朝着靠山屯走去,幸亏时间尚早,没人发现他们。 不然拿这么多东西,迟早会引起村民们的轰动。 靠山屯 何洪生天还没亮就再也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身侧同样睡不着觉的周广仁。 “老伙计,你那个徒弟今早会给咱们送饭来吧?” 昨晚发生的事他到现在都怀疑是不是做梦了,不然哪有那么好的事,老伙计突然多出来个女徒弟,还说要给他们送饭。 “不知道” 周广仁一夜未睡,不过这次与之前不同,不是愁闷的,而是兴奋、期待,对未来充满希望。 在梦里,他梦到几年后他们都将会彻底解放,不用再被迫束缚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 就像张大爷说的那样,迟早会回去的。 他得坚持住,保护好自己和家人,还有不知道怎么出现在这个年代的徒儿。 需要保护的人多了,身上的担子重了,就不再寻死觅活的了无生机。 “师父,何伯伯,起了吗?” 沈单染不好直接进去,在露天的猪圈外喊了几声。 “起了,进来吧。” 周广仁有些不适应现在的身份,他不过才三十二岁,他这徒弟看起来已经二十多岁了,怎么看都不协调。 “醒了就好。” 顾岂言挑着沉重的担子走在前面,沈单染抱着厚厚的棉花被子紧随其后。 “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过来,快拿回去。” 周广仁以为徒儿就是带点早饭,没想到竟然差点把家都给搬过来,赶紧起身呵斥道。 第222章 补字数1 这些东西就算是放在城里都弥足珍贵,何况这种贫困的小山村。 他虽然不知道徒儿为什么会住在沈家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出现在这个年代的,可能从家里搬这么多物资过来,对普通庄户人家,却是不小的家产。 “师父,这些都是给你和何伯伯准备的,你们这里什么都没有,夜里不冷吗。” 沈单染说完就抱着厚重的被褥走进猪圈。 昨晚天色昏暗,没看清里面的环境。 直到她走近,才发现环境比想象中还要恶劣得多。 地上只有一层稻草和两床冰冷硬实的褥子,甚至连个像样的被子都没有。 墙角里放着两个破了豁口的陶瓷碗和一个陶盆,再无其他东西。 猪圈看起来废弃已久,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也不知道前段时间那场大暴雨,师父他们怎么熬过来的。 “现在天暖和了,也习惯了,不觉得冷。” 周广仁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之前一直死气沉沉的像个活死人似的,没有一点生机与活力。 他现在想开了,只要在这里熬过最艰难的那几年,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连个房顶都没有,哪里会不冷,这两床被子您跟何伯伯用。” 沈单染没想到地上的稻草都这么薄,双腿跪在上面竟觉得硌得慌,幸亏还带了床褥子来。 记得前世师父的腰就不好,隔着薄薄的稻草下面就是冰冷的冻土,长期睡在这种地上,腰能好得了才怪。 “这么新的被子你拿过来岂不是糟蹋了好东西,快拿回去,要是真想拿也得拿家里的老被子,哪里能拿新被子。” 周广仁怀疑徒儿是偷偷背着家里自作主张给他拿被子来的,心里一阵感动。 果然没有辜负他前世对她的悉心教导和栽培。 “没事的,让我奶再套几床就是。” 她空间里棉花多的是,大不了就再让奶套几床棉被,反正家里不会缺被子用。 以前淘汰下来的那几床破被子,要不是妈拦着,她都想直接扔掉。 被子上都是补丁,也不知道盖了多少年,早就洗得泛白失去了原来的颜色。 “你这丫头,被子哪里是那么好套的,不得花钱买棉花和布面,这得花多少钱。” “师父不用担心这个,我跟家里说就行,这两床被子你跟何伯伯留着用,这破褥子就扔了吧。” 基于前世的习惯,沈单染根本就没考虑过留着,这种已经脏的看不出颜色的褥子,送人都没人要。 “不能扔,这褥子洗洗晒晒还能用。” “师父,我带来的被褥要是不够用,等明天再给你拿,这个可不能再用了,就算洗干净也不保暖了。” 沈单染无奈,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前世师父明明有那么多钱,还有她这个身怀神秘空间的徒儿,还是过着省吃俭用的生活。 原来原因在这里。 过惯了苦日子的老人,好像都会格外节俭。 “村里还有不少人家连这种褥子都没有呢,不行就洗洗,给张老哥吧。” 何洪生看着争执不休的师徒俩,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我看行,张老哥平日里没少帮衬咱们,他家里日子也不好过,这褥子留着我洗干净再给人家。” 周广仁倒是没再坚持,这年头别说褥子,就是块破布头都有人争着抢。 他这徒儿看样子是没过过几天苦日子,理解不了这个年代大家的难处。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过得好自己才能放下心来。 他现在自身难保,帮衬不了她什么。 “师父说的是昨晚来的老头儿?” 想到昨晚说自己是狐妖媚子的老头儿,沈单染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许这么没礼貌,张老哥人不错,对我们没少帮衬,以后见了人家客气点。” “可是他昨晚说我不是好人。” 沈单染也委屈,感觉师父变了,不像前世那样什么都为她着想考虑。 “哈哈哈,姑娘你别怨怪张老哥,你这模样在农村不讨喜,不信你问问顾小子。” 何洪生也是今早才看清沈单染的长相,确实如张老哥所说的那样,长得跟那狐狸精似的,勾人得很。 难怪顾小子这么不解风情的年轻人会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终究是英雄难过美人儿关。 “顾岂言,你也觉得我不讨喜?” 沈单染委屈极了,她长这样又不是自己愿意的,而且前世也长这样,就没有人说她。 红着眼眶委屈巴巴地向顾岂言,本就水润的眸子里仿佛漾着一层碎光,媚眼如钩,妖媚蛊惑。 顾岂言平静的心湖泛起涟漪,他这未婚妻仿佛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 她到底知不知道,用这种眼神看男人,给人一种勾魂摄魄的感觉,像是要把他的心勾走似的。 哪怕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至少我喜欢。” 顾岂言垂眸,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尽量以事实为依据,又不让她难过。 “呜呜呜.....你这意思不还是说我长得不讨喜吗。” 沈单染这次是真委屈上了,她前世也长这个模样,没人说她不讨喜,反而颇得大家的喜欢,尤其是男性,对她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哪里会觉得她不讨喜。 “那是别人的看法,在我心里你最讨喜。” 顾岂言一个不懂风情的糙汉,被逼着当着外人的面说出这么肉麻兮兮的话来,真是人生破天荒的头一次。 要是顾德胜和柯敏在,肯定会以为天上下红雨了,他们那个千年铁树儿子终于要开花了。 “哈哈哈,我就说顾小子怎么突然情窦开窍了,原来是英雄难过美人儿关呐。” 没等沈单染说什么,顾德胜反倒哈哈大笑起来。 沈单染要是再听不出来人家话里的调侃,就白活了。 恼羞成怒地瞪了顾岂言一眼,脸色红成一片。 殊不知这般模样更加诱人,顾岂言眸色暗了暗,要不是地方不对,他就把这个女人按在墙上狠狠收拾一番。 第223章 补字数2 “好了,不要无理取闹欺负小顾同志,长相是天生父母给的,谁也管不了,只要你以后跟小顾同志踏踏实实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周广仁像老丈人看女婿似的上下打量一番,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 徒儿看似聪明,实则还是未谙世事的孩子性子。 在梦里,他遗憾徒儿最后没有找到心仪的男人便去世,这成为他的心病。 这个年代的男人比后世靠谱得多,希望这个年轻人不会辜负徒儿。 “师父,怎么连你也偏心。” “你不欺负小顾同志,我就不会偏心。” 周广仁的语气与前世一模一样,沈单染瞳孔震了震,感觉师父应该也重生了。 只是跟自己不一样的是,他是重生到自己身上。 反正不管怎么样,师父永远是那个疼爱她的师父。 “那好吧,师父、何伯伯你们饿了吧,我蒸了馒头、炒了酱豆,还熬了米粥,趁热乎赶紧吃饭吧。” 光顾着跟顾岂言斗嘴,她差点忘了正事。 天色已经不早了,先把师父这边的事处理完等会儿回去还要跟着去姥姥家呢。 一天天的根本没有闲着的时候。 “那何伯伯就沾点你师父的光,不客气了。” 何洪生正觉得饿得胃里反酸,就听到小姑娘说带了馒头,立马坐不住了。 “不客气,这些都是早上刚做好的,你们先吃着,等过两天我再来送。” 沈单染从木桶里拿出用笼布包裹得紧实的馒头,满满一大包,险些抱不住。 “你......你这败家徒弟到底蒸了多少馒头,我......家里知道吗?” 周广仁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徒儿这是把家里所有的粮食都给做成了馒头吧。 “不知道” 沈单染睁着无辜的眼神儿老实地摇了摇头。 为了蒸馒头,她特意起了个大早,把家里的面缸都掏空了。 不过,现在奶她们应该已经知道了。 “你这败家玩意儿,还不拿回去!” “这是给师父的为什么要拿回去,家里又不是没有。” 沈单染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这么激动,不就是一锅大馒头吗,家里又不是吃不起。 “你可知道农户家里断粮的比比皆是,我虽不知道沈家村什么情况,但整个红旗公社都差不多,哪里还有粮食吃,你这些馒头怕不是用光了家里剩下的粮食吧。” “没有的事,家里还多得很,师父不用担心,我是那么没数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 想到梦里,他这个徒弟没少给自己惹事,就觉得脑门疼。 “呃......家里粮食真的还多着呢,师父不用担心,我奶和爸妈都知道,您尽管吃。” 沈单染没想到自己拿过来锅白面馒头会让师父激动成这般模样。 “就算家里有粮食也不能这么糟蹋,你知道现在一亩地出多少斤粮食吗。” “八百斤?” 这个问题真难倒沈单染了,她小时候虽然在农村长大的,可对种地一窍不通。 只是隐约记得谁说过亩产上千斤粮食。 “嗯?” “一千斤?” “两百斤” 周广仁扶额,连粮食亩产多少斤都不知道,让他这个当师父的有什么脸面。 “两百斤?怎么可能这么少?” 沈单染惊呆了,她可是看她爸和妈每次放工回来累死累活的样子,难道就为了这亩产两百斤的粮食? 那也太不划算了。 “你回去问问家里,咱这边靠近大青山,都是山地,亩产不如人家别的村,这都是有数的。” 周广仁原意是为了说服徒儿珍惜粮食,不要浪费。 殊不知,沈单染却想到了前世农民种地一亩怎么都得七八百斤粮食,怎么到这里少这么多。 归根到底还是没有施肥造成的粮食减产。 这样的话,她就不能只把精力放在研究农业机械设备上了,研究化肥才是当前最要紧的事。 这事好办,只是她只有技术的话,生产却不好实施,得跟顾岂言商量商量怎么弄才能让农民尽快用上化肥。 “周大夫,沈同志说得没错,沈家那边你不用管,这些粮食还是拿的出的。” 顾岂言在沈家住了这段时间,明显感觉沈家的粮食跟用之不尽取之不竭似的,源源不断。 沈家人不少,加上顾表姐一家三口和自己一家三口,统共十几口人。 每天光粮食就消耗不小,可沈家的粮缸就从来没见过底。 今天要不是周大夫突然提起,他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沈家的房子是新盖的,地窖还没挖,没有其他存放粮食的地上,只有沈同志房间里有两个粮缸。 沈家吃的粮食都是从那两个粮缸里取的,他来沈家村这么久,没见过他们粮食,可就是吃不完似的,源源不断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