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凡一念》 第1章 傍晚争吵 晚霞把天边染得红彤彤的,孙来背着书袋乐呵呵地回到家里,扔下书袋直奔灶间,嘴里喊着:“娘,我回来了。”正在灶旁做饭的孙大娘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个馒头塞在孙来手中,看到孙来又是满身尘土,忙把他拉到一旁,一边给孙来拍掉尘土,一边略带宠溺地责问:“来儿,你是不是又和人家打架了?” “没有,娘,就是摔了一跤。” “孙大娘,孙来回来了吗?”随着问话,一个衣着干净、皮肤白皙的少年出现在门口。 “是亦麒来啦,快进来,快进来。”孙大娘急忙往里让。 少年走进屋里,把手里的笔、墨棒和一个本子递给孙大娘,一旁的孙来连忙凑过来拿过本子,嘴里嚼着馒头含糊地说道:“陆亦麒,这些东西你不要了,要送给我吗?”说着他翻开本子然后笑了起来:“哈哈哈,陆亦麒,你的字写得好难看呀,先生还总是夸你呢。嗯,你写了两页就送给我,够意思。” 陆亦麒微微笑了一下转头对孙大娘说:“散学后孙来往回跑摔了几跤,我在后边帮他把掉的东西捡了给送回来。”孙大娘尴尬地搓了搓手接过笔、墨棒道谢。 孙来似乎恍然大悟,又看了看本子上的字说道:“原来是我写的,怪道看着眼熟。”说完满不在乎地咽下最后一口馒头。 孙大娘拿过孙来的书袋,里面空空如也,除了陆亦麒送来的笔、墨和本子,临摹的书也不见了。孙大娘正打算让孙来回去找,陆亦麒开口说道:“二柱在我后面走,或许他捡到了,大娘可以去问问二柱。” 送走陆亦麒,孙大娘带着孙来来到二柱家,二柱在院子里喂鸡,二柱娘在做饭。孙大娘说明来意,二柱娘立刻沉下脸说道:“二柱可没捡到什么书,你不要有什么事就赖我们二柱。” 孙大娘眼尖地看到灶台边有一本临摹的书已被撕掉几页,立刻走过去拿起来说:“这个就是孙来的书,你们二柱捡到了为什么不还给我们还给烧了?” 二柱散学回来说捡到一本书,可能是孙来的,打算去问问还回去,他娘抢过书说她去还,让二柱去喂鸡。二柱娘贪小便宜撕了书做引材,没想到孙大娘这么快找上门发现了书。 二柱娘由尴尬变成恼怒说道:“哟,这是孙来的书呀,我还以为是谁家刚上学的小孩用过不要扔掉的呢。哎,我说大嫂子呀,孙来和二柱同一年上的学,我们二柱都能背几本经书了,孙来怎么还在临摹学字呀?下个月二柱要去县里念书了,孙来去不去呀?” 扁了扁嘴,二柱娘又说道:“你说这是孙来的书,你就拿回去吧,让孙来好好学,怎么着也得会写名字吧。大嫂子,我忙着做饭就不送你了。” 孙大娘虽然好脾气,但孙来是她的心尖儿,别人这么说自己儿子她可不能让着。提了一口气,孙大娘说道:“我家来儿识字是慢了一些,人品可没得说,村里谁不夸来儿厚道。他婶子呀,依我看,教孩子好好做人最重要,可不能让孩子学贪小便宜昧良心。” 这话正戳到二柱娘的短处—爱占小便宜,于是她暴跳如雷,双手叉腰骂道:“我们二柱可是爹生娘养的,不像有些人不知哪来的怪物,左脸长瘤子,右脸长胎记,又丑又笨,还当宝贝呢。”听了这话,孙大娘立刻变了脸色,转回头去看孙来,却发现身后没人,孙来和二柱不知什么时候已跑出去玩了,她松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匆匆离开二柱家。 第2章 灵气告急 广袤的平原连着起伏的群山,绵延的群山里五座高峰挺拔而出,山峰最高处云雾缭绕,低处形成五道环形山岭,五环山因此得名,五环宗何时在这里建宗立派,山下的百姓已说不清楚,据传少说也有千年历史。 五环山下原来没有居民,五环宗建立后有山外的人来送粮食、肉、菜。五环宗贸易公平,待人和善,便有人留下来居住。虽然是山地,但土壤肥沃,适合农牧,又有五环宗保护,于是居民越来越多,人们就在这里建起了慕环城,城外开垦出大片土地,又修了大路与山外相通,渐渐地人烟鼎盛繁华热闹起来。 五环山内,五道山岭形成天然屏障,中间却是一大片平地,叫悟观坞。山上冰雪融水流入悟观湖,湖水注满后向外流经慕环城。湖旁是一块块农田,农田边是整齐的房舍。五环宗新入门的弟子就住在这些房子里,平日里他们或读书或练功,也要耕田和负责宗里的杂务。 夜幕降临,宗里安静下来,忙碌一天的子弟们有的已入睡,有的还在刻苦修习。一道人影进入大门,越过房舍向五峰中最高的紫埂峰飘去。紫埂殿的大厅里早有四人等在那里。两年前五大峰主分头行动,今天到了约定的回山会面之期。 人影进入大厅,灯光下出现一个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男子,面色平静,不怒而威,一袭紫衣尽显从容矜贵。 一见男子进来,厅里四人立刻站起身施礼道:“宗主回来了。”男子微微颔首,说道:“各位峰主不必多礼,请坐。” 众人坐下后,白垾峰峰主白朗首先说道:“宗主和各位峰主外出游修后,两年来宗内一切正常。各峰子弟认真修习,后山中的师尊、师祖们依然闭关苦修不辍,我也在管理宗内事务之余修习。可是……” 他顿了一下,脸色凝重地说道:“似乎毫无作用,只是原地踏步。我曾到后山搜寻几次,没有任何收获。想我五环宗地界宽广,林锦花繁,禽奇兽异,从前多则五年十年,少则一年半载必出有助于修习的灵物,可是如今算来已有十多年没有灵物出现。虽然我们已不需要这些普通的灵物,可是新入宗的子弟没有灵物辅助,进步会极其缓慢,长此下去,我五环宗会没落呀。” 厅中安静了片刻,宗主曲长风看了看另外三人道:“想必青堤、黄垣、墨坛三峰峰主也和我一样,此次外出一无所获,没能找到灵物、灵源。”三人默然点头。 曲长风叹了一口气道:“许多年宗内没有灵物出产,我们当年约定留白朗师弟在宗内继续搜找,其余四人下山到四方寻觅,结果空手而归。” 皱眉沉思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不过,我发现一个状况。我向东方搜寻途中,经过几个宗门,有过短时间停留,注意到这些宗门好像也面临同样的问题。” 除白朗之外三峰峰主纷纷点头。 青堤峰峰主林一绮是五峰峰主中唯一的女性,她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黯然,盈盈站起说:“天地灵气会以各种样式出现,对于修习者,有灵气相助会加快速度,找不到灵源修习会很慢,不要说我们,就是师尊、师祖们也难达到羽化,毕竟人的寿命有限,我们修习者虽然比普通人活得长,寿命最长也不过三百年左右。纵使有灵源辅助,能羽化晋升者也是凤毛麟角,如果找不到灵源,我们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曲长风想了一想,接着说道:“天地灵气十几年没出现,太过蹊跷。”忽然他神色一顿,说道:“难道和十三年前的那个传闻有关系?”其余四峰峰主齐齐抬头看向他:“宗主是说十三年前的那场暴雨?” 第3章 孙来其人 吃过晚饭,孙大娘有些神思不定,往事又出现在她脑海:十七岁时她嫁进孙家,洞房夜是她和孙喜山第一次见面,她那时很怕遇人不淑,所幸孙喜山对她体贴,诚实肯干。她暗暗欢喜,勤谨打理家务。夫妻同心,虽是农家,却也衣食充足。 可是婚后很久她的肚子都没有动静。婆婆脸上的不高兴,邻居的风言风语,她都装作不知。结婚十年她都没有给孙家添一儿半女。受尽白眼和嘲讽,她看上去不在乎,可是谁知道她心里的苦呢?没有孩子,她比别人都难受。她忘不了婆婆临终前遗憾、失望的眼神。 没有孩子,丈夫孙喜山没说过什么,但是孙喜山看到别人家孩子时,那热切的眼神表现出他多么喜欢孩子。她心如刀割,丈夫想要做个父亲这样一个简单的愿望,她作为妻子都不能帮他实现。她难过,忧愁,变得郁郁寡欢。 直到十三年前,惊雷滚滚,连下了三天三夜的暴雨,河堤决口,大水冲走了鸡、鸭、猪、狗,冲毁了田地、房屋,许多人在洪灾中丧生。他随着丈夫和一些村民逃到了山上。害怕看到水中漂浮的东西,她躲在一块岩石后面默默地祈祷,希望洪水快点退去。 有一天她听到大家议论村里陆家的媳妇从水里捞起一个篮子,篮子里竟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孩子。 陆家的媳妇比她晚嫁到村里几年,婚后一直没孩子,为此事家里时常争吵。同病相怜,她和陆家媳妇成了朋友。听说了这件事,她悄悄跑去陆家栖身的地方,竟真的看见陆家媳妇抱着孩子。 她好羡慕陆家,她不再怕了,整天站在水边四处张望。丈夫孙喜山知道她的想法,阻止她说世间哪会有那么巧的事,陆家刚刚捞上一个孩子,水里就再漂来一个孩子。可是她不放弃。没想到奇迹真的出现了,她真的看到水中漂浮着一个篮子,篮子里面睡着一个孩子。她不顾一切地跳入水中,完全忘了自己不会游泳,忘了洪水多么凶猛。丈夫和村民赶来捞起她和孩子,大家感叹太危险,她却只觉得高兴。她终于有了孩子,尽管这个孩子没有长得白白净净,他的左边额头长了个小肉瘤,右边脸上有一块胎记,但是她和丈夫不觉得这孩子丑,很喜欢他。 夜色渐深,孙大娘还是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躺在旁边的孙喜山听着她一次次叹气,也没有了睡意,于是开口问道:“他娘,你这是怎么啦?” 孙大娘听到问话,知道孙喜山还没睡着,索性坐了起来,她掀开帘子往里屋看了看,孙来早已呼呼大睡,梦中还吧嗒着嘴,磨几下牙。 孙大娘放心的撂下帘子,转身低声地把傍晚丢书、找书的事告诉了孙喜山。她揉了揉眼睛懊恼地说道:“十年前我们刚搬来时,二柱娘没少帮我们,我那时候感谢她,什么事都不瞒着她,告诉他来儿不是我们亲生的,她也答应我不会跟别人说,谁知道这几年她看我们日子过得比她好,就生了坏心,总是找空从我们这占便宜,今天没占到便宜,骂来儿不知是哪来的怪物,又丑又笨。还好来儿没听到。他爹,你说她怎么变得这么坏呢。” 孙喜山翻了个身,拽了拽被子,不满地说到:“躺下睡吧,老坐着干什么,说来说去,还不是怪你,把什么人都当好人,什么话都乱说。”见孙大娘没动也没出声,孙喜山觉得自己话说得有些重了,于是换了语气,安慰道:“不要总想这事了,来儿憨厚实在,就算知道不是我们亲生的,也不会不认我们的。再说捡到孩子的可不光是我们家,老陆家的那个小子陆亦麒,不也是和来儿一样,从河上游漂下来的。不想让孩子知道这些事,从老家搬出来的主意还是老陆家想出来的呢。” 孙大娘再一次掀开帘子向里屋看了看,打了个哈欠,躺下来想了一想说:“来儿的长相是差了点,怕以后不好说亲,要不收完地里的粮食,我们带他去医馆,把脸上的那个瘤子切掉吧。” “死婆子,你又瞎想瞎说。”孙喜山转过头生气地不看孙大娘,接着说道:“来儿还没长成,割了那个瘤子,万一留下疤会更难看。” 孙大娘觉得自己的丈夫说得对,便拉了他的手,轻轻笑了一声说:“是我太着急了,不说这个了。还有一件事,来儿上三年学了,同去的二柱子他们可能要上城里。来儿也大了,该学些手艺,以后好找个差事做。” 听了这话,孙喜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来儿不是读书的料,这个我早就知道。可是你想想,今年开春,我们让来儿去王家放鸭子,三天弄丢十一只,我们赔了人家三袋粮食。后来我们让他去学打铁,他把炉子弄翻了。全村人都去救火,还好没伤到人,烧了半个铺子,我们攒了这些年的钱都赔给了铁匠师傅。再后来他去学垒墙,脚被石头砸肿,在家歇了半个月才勉强能下地走。我们没办法又让他回去念书。大上个月学里放农假,货郎来收鸡蛋,他和陆亦麒去帮忙,陆亦麒挣了二十文钱,他弄碎了两筐鸡蛋,二十文钱没够陪,货郎找上门,我们至今还欠人家十个鸡蛋。” 第4章 寻踪觅迹 十三年前各地纷纷遭遇暴雨,有的地方下十天,有的地方下七天,最少的也下了三天,洪水肆虐,各大宗派皆倾尽全力救助灾民,却仍旧是杯水车薪。民间传出天上仙帝丢了宝物,十分生气,发火砸坏了水晶缸,缸里的水落到凡间形成暴雨的说法。人们口口相传,形成各种版本。甚至传成天上真龙犯错被贬下凡,又传是仙人遭贬谪,也有说是丢的宝物落到凡间。众说纷纭,不一而足。 洪水终于退去,人们回到家园,修盖房屋,整理田地,生活逐渐恢复。时间是忘却创伤最好的良药,慢慢地,人们不再提起那次大洪水带来的损失,只是传说还在民间流行。 唯一不同的是一个叫下河子的地方,那次下雨这里下了三天,受灾较轻,奇怪的是雨水带着紫色,落到地面,把土染成了紫色。胆小的人见到这种情况直接搬走。留下来的人开始也小心翼翼,后来发现紫土地没什么妨碍。收获的粮食吃下去并没有生病,盖起的房屋也结实耐用。所以人们不再在意土的颜色,安居乐业起来。 救灾后各宗门疲惫不堪,都回去休养生息。各大宗门选址皆是祥山、福地,灵源很多,灵气充足。哪知经暴雨水灾后,灵源活力减弱,灵气减少。起初影响不大,没人关注。两年后,一些灵源枯竭,剩下的也失去活力,出现了灵力荒。这引起各大宗门高层的注意,派人调查原因,结果却是原因不明。 又过了三、四年,灵力更少,大宗门还能勉强维持,有些小门派无力支撑,难以为继,弟子纷纷出走,不得不解散。 再过三、四年,宗门内的灵力基本用尽,各大宗门派出子弟到外界搜寻灵物带回宗门使用。 十二年后,四级以下的修习者已找不到灵物,于是五、六级的堂主、长老、峰主、甚至门主、宗主也外出寻找灵源、灵物。 近日,外界灵源、灵物基本寻罄,只能动用宗内存留的天材地宝,灵丹、灵珠。各宗门皆是如此,却都不肯对外透露。宗门之间暗中相互打探,以判断对方还有多少灵气。 五环宗是千年宗门,底蕴深厚,宗门建立以来几千年累积的灵丹、灵珠、天材地宝无法计算。然而没有源头,再多的累积也会有用完的时候。宗主曲长风日夜忧虑,多次和白朗等四峰峰主商量,最终决定还是要从十三年前的暴雨洪水中找出原因,找到办法。 五峰峰主先后几次外出查访,去过雨下得最大的地方,去过地形特殊的地方,去过传言宝物落下的地方。被雨水染成紫色的下河滩去的次数最多。结果都是一样,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五人再次商量后,决定从五环宗收门徒这件事上试一试能不能有帮助。 五环宗招收门徒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方式,优秀人才不分年龄,可随时来申请,通过闯关入五环宗修习。第二种方式,每五年五环宗会大规模公开测试招收门徒,通常招收年龄在十到十五岁之间的少年。 今年恰逢五环宗五年大招门徒之际,这一次被选入宗门的人,优秀者将进入紫埂峰,由宗主亲自教导修习,这是五环宗立宗以来首次开先例。同样招收条件也增加,想入宗修习的人,除了和从前一样要参加测试外,还要自带一件法器。 宗内弟子可以请假十日回乡做宣传。决定一公布,许多宗内弟子欣然雀跃,收拾行囊,有的步行,有的骑马,有的御剑,欢欢喜喜回乡。 紫埂峰的大厅里,五位峰主又坐在一起。林一绮凤目微眯,轻启朱唇说道:“不知道这次收徒大会结果会如何?希望能出现好苗子也能找到灵力的线索。” 黄垣峰主洛驿一向大大咧咧,一边挽着褐色长衫松松垮垮的袖子,一边接话:“唉,别怪我说话难听,好苗子百年难遇。灵源的事我们找了那么久都一无所获,一些个民间的小娃和他们带的法器会有作用?我看希望不大。” 白垾峰主白朗思维缜密,极其细心,手指轻轻地点着膝盖说道:“洛师兄不要这么说,许多事都是在细微处见端倪。既然其他方法行不通,这个方法就不妨试试,反正,我们五环宗也是要收徒的。” 洛驿哈哈笑道:“白朗,我说不过你,我信你,就按你的主意办。” 宗主曲长风依然面色平静,不悲不喜,他看了看一向沉默的墨坛峰主尹霁齐,说:“尹师弟,说说你的看法。” “同意。”尹霁齐惜字如金。 曲长风站起身:“招徒大会还有一个月,请各位师弟安排好本峰负责的事务。” 众人离开后,只有洛驿还懒懒地坐着,曲长风看着他:“阿驿,那件事你安排好了吗?” “师兄放心,我都安排了妥当的人。” 第5章 结伴出发 五环宗五年一次公开招徒本是定例,这一次因为五环宗的大力宣传更是人人皆知,适龄少年个个踊跃。 但这一切和孙来没有关系。孙来读了三年书,只认得几个字,堪堪会写名字。孙喜山夫妇了解自己的孩子,倒也没感到过于失望。 因为多数孩子都要去五环宗,学里放了假。孙来无事可做,就每天跟父亲孙喜山到田里帮忙。孙喜山觉得儿子大了,农家人要明白怎样种田,正值秋收,便认真地教孙来收割庄稼。 孙家只有几亩田,孙喜山一人耕种,虽然忙碌,但并不十分累。孙来来田里帮忙之后,孙喜山先给孙来演示一遍怎样收割,再看着孙来操作,然后要把孙来割下的庄稼重新收拾整理一遍,等于一样活干两遍。 十天后,孙来没有丝毫进步,孙喜山已经疲惫不堪。 去五环宗的人纷纷离开,村里的大强、二柱、林之俊、三胖、李贤宇等都结伴出发了。唯独陆亦麒,因为这几天生病了没有走。病好后,陆亦麒也就没有了可以同去五环宗的伙伴。因为农忙,陆家父母不能送他,陆亦麒本想独自去,陆父陆母又不放心。陆亦麒的母亲便到孙来家,游说、劝说孙大娘让孙来也到五环宗试试运气。一来二去,孙大娘也动了心,于是就和孙喜山商量。 孙喜山这些日子被孙来弄得筋疲力尽,还耽误了许多农活。想一想孙来到田里尽帮倒忙,留在家里又没有伙伴,整天闷闷地,出去走走倒可以散散心,说不定能长长见识。可是又觉得孙来还小,又糊涂,第一次出远门没有家人陪着,担心有闪失。 正在犹豫不决时,陆母来了,又是一番劝说,并再三保证陆亦麒会照顾孙来,孙喜山才下了决心。问了孙来的想法,孙来十分乐意出去看看。于是急忙去村里各家借些路费,整理行装。隔了一天,两人出发去五环宗。 五环山外的慕环城热闹非凡,车水马龙,城中各行各业都生意红火,客栈早已爆满,居民家中多余的房间也大多租给来客。每天还有很多人纷纷赶来,城主万踪现带人安排来人食宿,维持治安,处理杂务,日日忙碌。 距五环宗招徒大会还有两天,早上城门开启不久,两个少年匆匆进入城中,左边的身材颀长,皮肤白皙,虽是农家装束,难掩英气逼人。右边的身材相差无几,长相却是一言难尽,左边额头一个鸽蛋大的肉瘤,右边脸上一块婴儿手掌大小的胎记。正是陆亦麒和孙来。两人长途跋涉,风尘仆仆,但陆亦麒眼神敏锐,观察着城里的街道、建筑。孙来兴头十足,东张西望,看着往来商贩。慕环城富庶繁华,令两个乡下的孩子目不暇接。 陆亦麒拉了拉正在四处张望的孙来说:“小来,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然后再出来逛。”孙来点头,二人向城内走去。 问过三、四家客栈,都已客满。又问了几户居民,也没有地方留宿。两人继续寻觅,在僻静小巷里看到一户人家,房屋老旧,不惹人注意。一个白发,白胡子的老头正在打扫庭院,旁边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在玩石子。 陆亦麒说明来意,老人停下扫帚看着二人,还未说话。旁边的小孩哇的叫了一声,躲到老人身后,伸出小脑瓜,用手指着孙来说:“太爷爷,这个人长得好丑,好吓人。”老人回身拍了一下小孩的屁股说:“不许胡说,快回屋吃饭去。”又转身对孙来施礼,说道:“孙儿无礼,老汉替他赔个不是,请小哥原谅。”孙来原本就凡事不放心头,又因为长相经常被嘲笑,早已不当回事,上前还礼表示没关系。 停了片刻,老人说:“客人远道而来,原本不该拒之门外,但是两位小哥来的晚了,老汉家里已经住进了几位客人,实在没有地方留两位了。” 陆亦麒和孙来转身准备离开,老人又叫住他们说:“城里的客栈和居民家里早就住满了人,前几天街上都有人露宿。万城主见来人太多,实在住不下,就派人在北城门附近搭了些临时住所。两位小哥可以去那里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暂住的地方。” 晚上快关城门的时候,孙来和陆亦麒来到北城门附近。因为近日来人太多,时间紧迫,临时住处非常简易,几根柱子支撑着草棚,四周围着麻片,仅能遮风挡雨。棚内是通铺,来入住者,由几个管事的人安排。 管事的人带着孙来、陆亦麒进来时,铺位已住得七七八八。管事的人正在寻觅,一个憨声憨气的嗓音传来:“这里有点空位,来这儿住得了。”循声看去,一个脸色黝黑的少年正招手。 安排停当,管事的离开。早到了晚饭的时间,由安排好的人送来免费的馒头、素菜、素汤。三人领了食物,边吃边闲聊起来。黑脸少年叫陈知夏,十四岁,来自下河子。比孙、陆二人早到三日。 一顿饭后三人熟络起来,陈知夏说:“万城主真是好人,免费给我们提供住处和饭菜,省了不少麻烦。” 话锋一转又说:“不过,这个地方太偏了一些。我前日和昨日到城中心,那才热闹呢。商家、店铺里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我没见过的。这里有几个比我来的早的人今天去城中心,打算在那吃晚饭,到现在还没回来呢。”看了看孙来、陆亦麒继续说:“听说夜市更好玩,你们两个刚来,我也没去过。要不我们明天去逛逛?” 孙来听得入了神,陈知夏说去逛逛,他频频点头赞同。陆亦麒比较沉稳,可到底是十几岁的孩子,见二人唠的兴高采烈,觉得四处转转也可开阔视野,所以也表示同意。 第二天吃完午饭,三人凑钱雇车到城中心。下了车,孙来就觉得眼睛不够用了,看看这家店宽敞阔朗,商品琳琅满目。看看那家店明亮干净,商品种类繁多。忽然又看见街头摆摊捏面人儿、推车卖零食的,连忙过去围观、挑选。 日光偏西,店铺关了门,夜市开始了,又是另一类热闹。各种小吃摊生意忙碌:炸豆腐块、烤红薯、煮玉米……。摊主吆喝声,讨价还价声,食客谈笑生,人声鼎沸。那些卖玩具、卖小饰品、卖生活用品的摊位前,也是人头攒动。孙来早就买了一个粘着羽毛的帽子戴在头上,手里捧着一份炸豆腐吃个不停。 忽然许多人都向一个方向聚集,有人边走边说:“外边有人打架了,我们去看看怎么回事。”随着人流,三人也走出夜市,跟了过去。 第6章 宝器遗失 争执双方的主要人物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华美、精致。左边的少年穿着浅蓝色衫袍,面色如玉,因为生气,胸膛不住的起伏。右边的少年棕色衫袍,看上去有些羸弱,气愤使他苍白的脸色微微泛红。蓝衫少年身边站着两个大汉,怒目圆睁,气势逼人。棕衫少年旁是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也不肯示弱。 双方剑拔弩张,一言不合就会动手,早有旁观的人拦阻劝说。双方一直争执,围观的人渐渐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蓝衫少年丢了带来的宝物、法器,认定是被棕衫少年偷窃。棕衫少年自然不会承认,指责蓝衫少年诬赖。蓝衫少年的两个仆人便要搜查棕衫少年的马车,被棕衫少年严词拒绝。 两方互不相让。正僵持间,有人说:“周执事来了。”人群让开一条通道,城主府执事周文虎带人走了进来,一身黑衣,面容严肃。他看了看争执双方问道:“看两位该是贵家公子,什么事不能坐下来谈,要在大庭广众下争得面红耳赤。难道不怕失了大家公子的风范?” 见问,蓝衫少年施了一礼说:“周执事,在下秦彦恒,家住都城,来参加五环宗招徒大会,家父叮嘱我到慕环城先拜见万踪现世伯。今日我本打算去万世伯府上拜见,发现带给万世伯的礼物和我带来的法器都不见了。我和两个家人回忆,想起早上只有这位鲁公子接近过我的马车,我想找鲁公子问问见没见到这些东西,找了一整天才在这里找到鲁公子。鲁公子说没看到,我情急之下想恳请鲁公子让我看看他的马车里,不料鲁公子说我诬陷好人。”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秦彦恒继续说道:“这件事原是我的错,不该毫无证据就怀疑鲁公子。只是丢了礼物和法器,回去后家父必定会责罚。”说罢,玉面上满是惶恐、难过之色。 人群中一阵唏嘘,有人说道:“这个秦公子家教一定很严,弄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回去可能得挨打。” “是呀,你看看吓成了什么样子。” “对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怪可怜的。” “我说那位鲁公子,你就打开车,我们大家也都想看看。”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站在对面的鲁公子,脸色更红了。他也对周执事施了一礼说:“在下鲁昊明,也是都城人。我鲁家世代擅长工事,以工匠技艺传承,不结交达官显贵,淡泊名利,潜心钻研。祖上训诫,要克己从善,不可偷盗奸淫。我一向遵祖训,守法纪,决不会偷窃他人财物。” 围观的人群一片哗然:“原来是都城鲁家的公子,怪道样貌不凡。” “东西根本不可能是鲁公子拿的,鲁家要什么没有,会稀罕拿别人的宝物。” “谁说不是呢?我看是秦家的小子诬陷鲁公子。” “说不定想讹鲁公子钱呢.” 面对人群的议论,蓝衫少年秦彦恒并未恼怒,待人们稍微安静下来,他从容的说道:“鲁公子家世显赫,在下佩服。刚刚鲁公子说鲁家由祖训遵守,我秦家也是严格教导子弟。家父在朝中任侍郎,祖父官至大司马,难道会对子弟放任自流?” “天哪,相国家的公子!今儿个我真是长见识了。” “小秦公子这样谦虚恭瑾,真不愧出身大家。” “太对了,大家族就是教子有方。” 人群如同炸了锅一样,议论声不绝于耳。 稍待了一会儿,秦彦恒又大大方方的说道:“我秦家人为官清廉,任上的确没有攒下任何家私,但我祖辈、父辈有经商、造工程之人,经几代积累,也小有积蓄。这次来五环宗参加招徒大会,谁知带的礼物、法器竟遭人觊觎,丢失了。” “对呀,对呀,得赶快找宝物。” 人们恍然大悟,都把目光投向鲁昊明。 久未说话的周执事也看着鲁昊明,说:“周某不才,负责慕环城中的一些杂事,今日两位公子的事,我想可能是误会。所以周某斗胆,烦请鲁公子打开车门,让我和大家都看一看,也好证明公子清白。” 第7章 宝器归属 鲁昊明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的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周执事执意要检查我们的马车,就是对我家少爷有所怀疑。如果查过后,车里并没有秦公子遗失的财物,周执事要如何处置呢?” 周执事没有开口,看向秦彦恒。秦彦恒会意,说道:“如果鲁公子车内没有我丢失的礼物、法器,我必当众给鲁公子道歉。” 鲁昊明抬手示意中年男子:“林伯,打开车门,让周执事查看。” 林伯走到车旁和车夫一起打开车门,周执事不敢怠慢,急忙上前,在众人的目光下亲自查看。 翻了几下,就在铺车的毛皮下找到一个锦袋。见到锦袋秦彦恒和身旁的两个大汉不约而同的发声:“周执事,就是这个锦袋。” 周执事面色凝重,正要打开锦袋,秦彦恒连忙制止:“周执事,先不要打开。”转头看向鲁昊明:“鲁公子可知锦袋里是什么东西?” 鲁昊明愣愣的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这个锦袋不是我的,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秦彦恒转回头对着周执事,也对着围观的人说:“这个锦袋是我的,里面有一对玉瓶,是家父让我拜见万城主,送给万伯父的礼物。周执事,请打开证明一下。” 周执事闻言打开锦袋,果然是一对白玉瓶,精工细作,美轮美奂。 众人看得呆住了,秦彦恒走到鲁昊明面前,说:“鲁公子喜欢这对白玉瓶,本应相送。只是家父让我送给万伯父,我实在不敢违命,只能对鲁公子说抱歉了。” 又往前凑了一凑,压低声音说:“还有我的法器,也无法送给鲁公子,请鲁公子归还。” 此时众人还在惊诧中没反应过来,没人说话,四面静悄悄的,所以尽管秦彦恒声音很低,近处的人也听见了,都看向鲁昊明。 鲁昊明呆愣了很久懵懵的说:“我并没有拿你的法器,我也不知道这两个玉瓶怎么会在我车里。” 秦彦恒后退了两步,对着众人和周执事说:“我的法器从外观上看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球,我想一定在鲁公子的身上。还得烦请周执事帮我要回。” 周执事脸色阴沉,对鲁昊明说:“鲁公子,事已至此,请你归还秦公子法器。” 鲁昊明面色更红,对周执事说道:“我没有拿他的法器,这两个玉瓶也是别人放在我车上,想栽赃陷害。” 他转头怒目注视着秦彦恒说:“秦彦恒,你把玉瓶放到车上,栽赃陷害我,就是为了夺取我们鲁家的宝器吧。” “这么说,法器果然在鲁公子身上。”秦彦恒沉声说,脸色也暗了下来。 “的确有宝器,但那是我鲁家的,不是你秦家的。” “鲁公子刚刚还说玉瓶不是你的,现在又说法器是你的。鲁公子觉得我们大家是三岁的孩子,会相信你前后矛盾的辩解。” 秦彦恒低头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鲁公子归还我法器,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可是如果鲁公子一意孤行,想据为己有。”他转过头看着周文虎,“周执事,我不得不惊动官府了。” 周文虎脸沉得能滴出水。一直以来,慕环城大小事务都是城主府处理,百姓乐业,治安良好。虽有官府却无需出头,今天出了这样一件事如果惊动官府出面处理,就是打城主府的脸。他盯着鲁昊明,咬牙说道:“我劝鲁公子赶快交出法器,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动手搜身。” 围观的众人这时反应过来,又纷纷议论起来。 “这鲁家的公子手脚竟然不干净,可真丢人,鲁家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刚才还一口咬定没拿,这回人赃俱获,傻眼了吧。” “到底是什么好宝贝呢,都这样了还不承认,不肯还给人家。” 见鲁昊明还是没有要拿出法器的样子,周文虎便上前要动手去搜,林伯挺身向前阻拦。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大家不要冲动,这件事有不对的地方。” 话音未落,一个人走进人群围成的圈里,正是陆亦麒。 陆亦麒布衣、粗鞋,却落落大方,对着周文虎和众人施过礼说道:“周执事、各位居民,可否听我说两句?” 周执事正想厉声拒绝,秦彦恒开口说道:“这位公子觉得哪里不对,尽管说出来。” 陆亦麒看向他:“秦公子何时发现宝物、法器丢失的?” “今日早上,我要去拜见万城主,发现礼物不见了。” 陆亦麒轻轻点着头说:“现在已经是晚上,如果东西是鲁公子拿的,已经一天时间,他完全可以把宝物藏起来,为什么还要留在车上,轻易就会被人找到。” “这位兄台难道没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吗’?”顿了一下,秦彦恒继续说,:“何况鲁公子是客居慕环城,难道东西放在人来人往的客栈,会比自己的车里安全?” 人群中又有人附和:“对呀,客栈人多更容易被发现。” 陆亦麒不慌不忙,又问:“周执事搜出玉瓶后,没再继续搜查马车,秦公子怎么就断定法器在鲁公子身上,而不是在车上?” 秦彦恒一愣,继而说:“因为法器更贵重,又小,鲁公子拿到后一定爱不释手,我猜他会带在身上。” “可是刚刚鲁公子并不知道锦袋中是什么东西。” 秦彦恒哈哈笑道:“这位兄台如何断定鲁公子不是在说谎?” 沉下脸,他又说道:“兄台就凭这些为鲁公子开脱,不觉得太没说服力了吗?” 孙来早挤进人群,来到陆亦麒身边,帮腔说道:“陆亦麒最聪明,他说的肯定没错。” 人群中有人笑起来,秦彦恒看了孙来一眼,说:“我劝你要多读书。” 孙来不甘示弱,指着陆亦麒说:“我俩是同窗,我们从十岁开始读书,已经读了三年,难道还不多吗?” 陆亦麒没有接话,目光坚定的望着鲁昊明说:“鲁公子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你的宝物。” 鲁昊明此时处于劣势,陆亦麒素昧平生,却相信他是清白的,肯站出来帮他,十分感激。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锦袋,拿出里面一个银色的圆球递给陆亦麒。陆亦麒接过圆球看了看,见上面有四个字,对秦彦恒问道:“既然秦公子说宝物是你的,可能说出宝物的名字?” 孙来一向爱凑热闹,好奇心重,见陆亦麒拿着圆球看,他也凑上来瞧,随口念道:“天品一哭。” 恰好同时陆亦麒让秦彦恒说出宝器的名称,孙来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低下头,不敢看陆亦麒。 站在对面的秦彦恒嘴角微翘,几不可察,说:“我的法器叫‘天品一骷’。” 陆亦麒看了一眼孙来,抿了一下嘴,对秦彦恒问:“秦公子确定你的法器叫这个名字吗?” 秦彦恒笃定地大声说:“我的法器叫天品一骷。” 望着众人,他又补充道:“周执事,各位居民,如果鲁公子拿出的法器不是这个名字,我向鲁公子道歉。如果是这个名字,鲁公子要把法器还我,向我道歉。请大家一起做个见证。” 众人都赞同:“好,我们给作见证。” 陆亦麒把银球高高举起,送到周执事和众人面前。此时天色已晚,有人拿来灯笼照着看,只见银球上四个凸起的小字‘天品一器’。 “天品一器。” “天品一器。” “天品一器。” 众人念完字,抬头看着秦彦恒。 秦彦恒双手紧紧攥成拳头,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他旁边的一个大汉突然双膝跪下,磕头说道:“少爷,小人错了,请少爷责罚。” 众人被这一幕惊到,听大汉继续说:“小人早晨发现丢了法器,怕少爷责罚,非常着急,恰好无意中看到鲁公子的银球。小人以为是鲁公子拿了法器,又不敢贸然找鲁公子要。就拿了玉瓶趁车夫打盹的时候放进鲁公子的车里,然后告诉少爷您说玉瓶和法器都被鲁公子偷去了。小人该死,请少爷饶命呀。” 秦彦恒抬脚踢倒大汉,走到鲁昊明前,深施一礼说:“在下失了法器,过于焦急。误听了奴才的谎话,给公子造成麻烦。我给公子道歉,请公子恕罪,我愿接受公子责罚。” 鲁昊明一向不争强好胜,淡淡的说道:“秦公子言重了,在下怎么敢责罚公子。”想了一下又说,“大胆提醒一下公子,以后要严格管教家人。” “一定。”秦彦恒再施一礼,带着家人离开。周执事和众人也纷纷离去。 第8章 验看法器 鲁昊明十分感激陆亦麒,再三表达谢意。见三人衣着简单、粗糙,知道他们不富裕,没有车马,就邀请说:“因为我的事,耽误了三位的时间,天晚了,我送三位回客栈吧。” 陆亦麒、陈知夏正要推辞,孙来高兴地说道:“太好了,这么晚了,不好雇车,坐你的车回去,我们还可以省些车费。”于是几人上了马车,一路驶到城北。 鲁昊明从马车上下来,看到临时住所,不禁皱了眉头,拉了陆亦麒说:“这个地方过于简陋,我住的客栈房间比较大,小恩公不如带两位兄弟到我那里去住。” 陆亦麒连忙摆手制止说:“鲁公子千万不要再叫我小恩公,我只是觉得事情不对,帮公子证明一下,怎么担得起公子这样称呼,公子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鲁昊明也不执拗,说:“亦麒,你也不要再公子、公子地叫我了。”又看了看孙来和陈知夏,“我们几个人互相叫名字吧。” 几个少年都很高兴,拉着手互相叫着名字,鲁昊明再次邀请三人去客栈同住。陆亦麒说:“我们是乡下人,本来住的就是土屋、草房,睡在这里没觉得不习惯。都已经回来了,不要再麻烦、折腾了。” 见鲁昊明有些留恋,舍不得离开,孙来说:“鲁昊明,要不你别走了,和我们住在这儿算了。” 鲁昊明听了,竟十分高兴,经管事的同意,挤到陆亦麒等人的通铺上。林伯不赞成鲁昊明留下,却不敢过于阻拦,只好和车夫回客栈。 四个少年叽叽咕咕的唠到半夜才睡去,第二天意犹未尽,鲁昊明又待了多半日。林伯催了几次,鲁昊明起身告辞。他拉着陆亦麒,把林伯早上带来的一个黑色圆盘放在陆亦麒手中,说:“亦麒,这是我鲁家几代巧匠研制的一个器械,能托举和弹起重物,虽然不能和天品一器相比,也是难得的宝器,起屋、建房等都可以用到,普通人可以用它讨生活,危急时可以用来逃生,送给你做个纪念。 陆亦麒本不想收,见鲁昊明十分诚恳,只得收下,小心地放在怀里。 送走鲁昊明,三人闲聊了一会儿后,早早休息,准备明天早起去五环宗。 天色微曦,五环宗大门外已排起了十几条长龙,五环宗弟子忙碌起来。住在悟观坞里处于开蒙、领悟阶段的一、二级弟子负责登记参会者姓名,处于确观级的三级弟子负责导引参会者进入五环宗,并维持秩序。住在五峰上的涤尘级,易髓级的弟子也下到悟观坞,随几位峰主负责收管参会者带来的法器。各处按部就班,井然有序。 孙来、陆亦麒、陈知夏三人从慕环城出来,排队的人已经从五环宗大门外排到了慕环城北门,原来,有的人夜里就起来排队。三人急忙各自找了个队伍,站在排尾。 前面队伍渐渐缩短,时快时慢,到了中午只前进了三分之二。万城主派人送来午饭,吃过之后,大家继续排队。 五环宗大门口并排放着十几张桌子,开蒙、领悟级弟子在桌旁忙碌着。排到的人到桌前领取纸笔,写下姓名、年龄和居住地,交给宗内弟子统一记录到一个册子上。再带着这纸进入五环宗。 下午过去一半,终于排到了孙来。领了纸笔,写下姓名、年龄,孙来停了下来,想不起居住的村子萝坎堡怎样写。他转头四处看,想找陆亦麒问问,可是因为排队时进度不同,早就不见了陆亦麒的影子。 后边的人不知道原因,见孙来停下来,就催促他快写。孙来急得头上出了汗,正没奈何时,看到旁边的桌前,排到的陈知夏正低头在写自己的个人信息。他瞟了一眼,陈知夏居住地写着下河子村。孙来被催得懵了,索性不管三七二十一,照陈知夏的地址抄了下来,也写成下河子村。 登记完毕,孙来、陈知夏随众人跟着五环宗负责导引的弟子进入宗内,来到悟观坞,陆亦麒已先一批到了。 三人会和,一起来到一座大屋前,宗内弟子分成几组在这里收管法器。参会者把法器和写着自己名字的纸交给五环宗弟子,经峰主看过后,根据法器大小装在不同的布袋中,贴上名字,标注编号,放入大屋中一个个铁柜里,锁上铁柜,贴上封条。测试结束后再由参会者取回。 三人拿出自己带来的法器,陆亦麒带来的是一个长方条形的镇尺,沉甸甸,不知是什么材质。陆亦麒小时候家里就有了这个物件,后来陆亦麒上学写字,就把它当作镇尺。 陈知夏拿出了一把刀,是陈家祖上从军的先辈用过的兵器。 到了孙来,他掏出的东西大家都不认识。不像铲子,也不像菜刀,不是斧子,也不是锄头。正是孙来在铁匠铺学徒时打的铁器,因为打这个铁器还碰倒了炉子,烧了大半个铁匠铺。 孙来是一时兴起来参加大会,孙喜山夫妇找不出什么好物件作为法器。想起这个东西放在家里没用,对孙来入选也不抱希望,就让孙来带上它,总好过没有。 三人交上法器转身准备离开,忽听到有人说:“陆兄,又见面了,好巧哇。”回头看时,竟是丢了法器,在夜市外起争执的秦彦恒。他正拿着一个银色的圆球准备交给五环宗弟子,看到陆亦麒,把圆球举到陆亦麒面前,高兴地说:“陆兄,我的法器找到了。是我换衣服时,不小心掉到了衣柜里,昨日拿衣服发现了。” 说着又举了举手中的银球:“陆兄,这个就是天品一骷,和鲁公子的法器很像吧。” 银球就在眼前,陆亦麒自然看到了上面‘天品一骷’四个凸起的字,笑道:“恭喜秦公子法器失而复得。” “陆兄不要再叫我公子了,叫我名字就好。前日多亏陆兄明辨是非,不然我就成强取豪夺了。秦家一向清廉、爱民的好名声,差点儿因为我毁了。”收回银球,秦彦恒又说道:“我要去交法器,就先告辞了。” 两人说话时,旁边也有前日在夜市外围观的人,纷纷赞叹秦彦恒不愧出身大家,知错能改,人品绝佳。没看到当日争执的参会者和五环宗弟子听了议论也大致了解了事情始末。 第9章 入宗测试(一) 五环宗招徒大会报名时间是三天,报名结束后,休息一天。就到了测试的日子。 早上太阳刚刚升起,所有参会少年齐聚在悟观坞内的广场上,人头攒动,张袂成阴。这次招徒大会轮到墨坛峰组织,一位易髓级上阶弟子宣布测试规则,并提醒一众少年,如果测试中途无法坚持,可立刻申请停止测试,自行返乡。 第一项测试参会者随机分组,五十人一组。每组人一间大屋,大屋内没有窗户,只有屋顶的四角挂着灯笼,屋内光线昏暗。 陆亦麒和鲁昊明分到了一组,孙来和陈知夏分到了一组。进入大屋后,门就被关上,和外界无法联系。大家不知道测试什么内容,精神都很紧张,只有孙来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见大家都屏息凝神的站着,他独自走到屋角,在地上铺的一块羊毛毯子上躺下来。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众人耳边响起奇怪的声音。声音不大,也不尖锐,但就是让人心神不宁。每隔一段时间声音频率就会变换,听起来更加不舒服。大家纷纷想办法缓解:有的背诗,有的唱歌,有的找人闲聊,结果毫无作用。一个时辰后,一些人已面色苍白,大汗淋漓。一些人烦躁不安,走来走去。 两个时辰后,情况更严重。有的人恶心想吐,有的人头疼欲裂。不断有人走到门口,按门上的白色按钮,请求退出测试。剩下的人也全身无力,或扶墙勉强站着,或无精打采的坐在地上。 又过了一个时辰,有人不断作呕,有人快要失禁,退出的人越来越多。 陈知夏早已有气无力,看见孙来独自躺在墙角,一动不动,以为孙来已经站不起来,咬牙挪动脚步,蹭到墙角,想扶孙来起来,一起申请退出测试。 走到墙角,陈知夏一边伸手去拉孙来,一边说:“小来,我扶你起来,我们退出吧。”哪知刚刚碰到孙来的肩膀,就被孙来抓住胳膊使劲一拽。陈知夏已没有一丝力气,一下栽倒在孙来旁边。孙来伸出舌头舔了舔陈知夏的手说:“鹅掌有点儿淡,再腌一腌才好。” 陈知夏看了看,发现孙来不是被奇怪声音折磨得站不起来,而是睡得正香,在做梦。气得他想打孙来,可是连举手的力气都没有了,索性躺在孙来旁边不起来了。 孙来继续呼呼大睡,陈知夏听着他起伏、有节律的呼吸声,心绪竟渐渐平静起来,身体也不像之前那样难受了。慢慢的竟也迷迷糊糊睡去。 陈知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朦胧中觉得有人在看自己,连忙睁开眼睛,发现孙来蹲在旁边盯着自己。见他醒来,孙来笑了:“陈知夏,你可真心大,参加测试都能睡着。” 陈知夏无语。 试着动一动,身上有了些力气,陈知夏慢慢站起来,发现屋内只剩下他和孙来两个人。奇怪的声音还在继续,他问孙来:“那些人呢?” “受不了,都出去了。”撅了一下嘴,孙来又说,“要不是因为等你,我也出去了,这声音不好,听起来太难受。” 正在这时,奇怪声音停了下来,屋门大开,有墨坛峰弟子宣布第一轮测试结束,请通过测试的人出来集合。 等了很久,各个屋里的人才全部出来。佝偻着身子的,东倒西歪的,互相搀扶的,一个个都像得了大病一样,人数只剩下十之一二。 孙来搀着陈知夏走出来,五环峰的弟子上来接应,记录好姓名,送两人到农田旁的客房用餐、休息。 众人都疲乏、困倦,天一黑就睡下了。 第10章 入宗测试(二) 陆亦麒一整天都没有见到孙来,十分惦记。休息一夜,体力稍稍恢复就走出自己房间,想找人打听一下见没见过孙来。时间还早,大家还在睡着。陆亦麒走了一会儿,没有遇到人,就想去慕环城临时住所,看看孙来是不是回了那里。 陆亦麒正准备离开去慕环城,一个人从旁边窜出来抱住了他,正是孙来。 “陆亦麒,我终于找到你了,昨天一天都没看见你,想死我了。” 陆亦麒也很高兴,抱住孙来说:“小来,你也通过了测试,太好了。” 两人拉着手,来到离客房不远处的一个小广场,坐在石凳上聊了起来。 原来,昨日陆亦麒的小组进入大房间、奇怪声音响起来后,一开始大家都很慌乱,各自想办法坚持都作用不大。后来,陆亦麒告诉大家不要慌,他组织五十人一起大声背书、高声唱歌。背累了,唱不动后,就一起拍手、跺脚。大家齐心合力,除了一两个人申请退出,其余四十多人都通过测试。 第一场测试后,有一天时间休整。吃过早饭,通过测试的人,无论熟悉的、不熟悉的,都三三五五的聚在一起,猜测明天测试的内容,推断能怎样分组。 只有孙来,知道了陆亦麒顺利通过测试,就放心了,其它事都不在乎。拉着陆亦麒和陈知夏玩了一会儿,又呼呼睡去。陆亦麒、陈知夏知道孙来憨厚,没心计,和他在一起毫无压力,就随着他吃吃睡睡过了一天。 参加第二场测试的人少了很多,只剩下一千人左右。重新分组,这次三十人一组,测试地点是习字室。 孙来、陆亦麒、陈知夏都没有分到一组。孙来随自己小组的人进到习字室,习字室里,每一张桌子上都摆着笔墨纸砚和一摞一尺多高的临摹贴。测试的内容,就是在四个时辰内把贴上的字都临摹下来。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个测试内容简单。纷纷找到座位坐下,打开帖子,开始奋笔疾书。 习字室里光线明亮柔和,暖洋洋的,十分舒适,令人放松。临帖又是一件简单、枯燥的事,这种情况下,人很容易困倦。很快,便有人打起了瞌睡。一个时辰后,早有人伏案睡去。 爱睡觉的孙来这次却没有睡,正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临字。 孙来十岁入学读书,先生教的第一件事就是习字临帖。三个月后陆亦麒就可以背临。半年后,二柱等人也能背临,而陆亦麒已经写得一手好字,并开始学习经书。但孙来还在对临,离开字帖,就不会写。先生生气,用戒尺打孙来手心,孙来吃痛,害怕再被打,就加时、加点临摹,可惜没有效果。 先生曾经劝孙来退学,但孙喜山夫妇疼爱儿子,带了礼物求先生留下孙来。不要求学会多少,只要孙来和其他孩子一样,能每天上学就可以。先生无奈,只好让孙来留下,严格要求,却不再苛责。所以,读书三年,孙来都是在习字、临摹。 临帖正是孙来的长项,他驾轻就熟,虽然字写得不好看,但是速度很快。 第一次测试后,少年们都很疲惫,习字室的氛围又太适合睡觉。时间流逝,睡着的人越来越多。孙来仍然毫无倦意,全神贯注,越写越快。 写完最后一个字,孙来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看看四周,很多人在睡觉,没睡着的也满脸疲态,哈欠连连。 孙来想起陆亦麒在前天第一次测试时,帮助大家组织起来,共同克服困难,让很多人通过了测试。他觉得陆亦麒做的很好,就想向陆亦麒学习。 于是他起身走到临桌一个睡着的少年身边,拍了拍少年的后背,想叫醒他。谁知,这个少年有起床气,自己睡得正香,被人叫醒,立刻冲孙来发了火。骂道:“该死的,叫醒小爷干什么?” 孙来吓了一跳,连忙解释是要叫他起来,赶快写字。哪知,少年仍然没有清醒,看了看孙来,继续骂道:“老子写不写字,关你屁事,你这个丑八怪,扰了小爷的好梦,信不信我揍你。” 正在此时,有五环宗弟子来宣布,四个时辰已到,请大家上交临摹的字。 少年这时才完全醒过来,看看自己桌上薄薄的一摞写着字的纸,又有些生气,不知如何发泄,便又对孙来说道:“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时间要到了才来叫我,到底是何居心?” 见自己的好心被当作驴肝肺,少年不但不表示感谢,还骂人,孙来也气了起来,对少年一笑说:“我叫你醒来,就是想告诉你,‘时间不够了,你写不完这些字,五环宗不会留你了,快收拾收拾早点儿回家吧。’”说完,交了自己的字纸,转身离开。 孙来走出习字室,陆亦麒、陈知夏已经等在外面,三人汇合后,高高兴兴地回到悟观坞的客房。 三个少年边走边讲述测试中各自的经历。陆亦麒天赋很高,临摹字帖本是小事一桩,只是这次测试需要临摹的字帖有点多,他也觉得不轻松。 陈知夏不如陆亦麒有天赋,也不如孙来练得多,但是因为昨天和孙来一起,睡了很多觉,测试时没有困,一直坚持不断地写,终于也堪堪完成。 第二场测试看上去简单,其实不容易完成,测试结束又有一多半人被淘汰出局。 第11章 入宗测试(三) 隔了一天,开始第三场测试,也是此次招徒大会的最后一次测试。通过的人就可以留在五环宗修习仙法。 晨曦微露,通过两次测试的少年,按要求带着干粮和水来到墨坛峰下,人数只剩三、四百。第三次测试的内容是在两天时间内,登上墨坛峰,拿到墨坛石,戌时前送到峰顶的云墨居。 墨坛峰弟子一宣布测试开始,众人立刻飞奔登峰。 五环宗的五座高峰,都高耸入云,各峰峰主和弟子并不住在峰顶,而是住在山腰。山上没有石阶,平日需要山上、山下往来时,都是御剑而行。因此只有达到涤尘级初阶,能御剑的弟子才能轻松上山、下山。 五峰之中,紫埂峰最高,但墨坛峰最险。过了山脚处一段平缓的坡路,山势逐渐陡峭起来。山崖林立,巨岩突兀。有的人还在快速攀爬,有的人慢了下来。 爬上第一块岩石,孙来就气喘吁吁,陆亦麒也脸色泛红,陈知夏体力稍好,气息、脸色都很平静。 孙来坐在岩石上,喘着粗气,陈知夏拉他起来:“小来,别停下,越歇会越累,快起来我们继续爬。 在陈知夏和陆亦麒的托、拉下,孙来又爬了一段山崖。 到了山崖中间的一块可歇脚的地方,孙来抚着胸口说:“我实在爬不动了,陆亦麒、陈知夏,你们两个先走吧。”陆、陈两人自然不肯丢下孙来,继续向上托举他。很快,陆亦麒也大口喘气,陈知夏额头有了汗珠。 三人进程很慢,渐渐的被其他人超过,落在最后。孙来趴在一块岩石上,喘息了一会儿,说:“陈知夏,我就是通过测试,进了五环宗,也学不会那些修习功法,你不知道,我上了三年学,都不认识几个字,那些功法,我哪里能会。” 一边看着陆亦麒,一边接着说:“陆亦麒,你知道我是这样的。你和陈知夏先走吧,不然,时间到了,我们三个都到不了山顶。” 陆亦麒知道孙来说的是实情,可是他不忍心留下孙来一人。可是如果自己不走,陈知夏应该也不会走。三人中陈知夏体力最好,是最有可能通过测试的。如果这样耗下去,陈知夏在明天戌时前就到不了峰顶。 想了一想,陆亦麒说:“知夏,小来说得对,这样下去我们都到不了峰顶。我们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我们就按小来说的,分开走,都尽力完成测试。有一个人通过,也好过三人都失败。” 说完率先离开,向上攀登。陈知夏只好和孙来告别,继续登山。 过了半个时辰,估计陈知夏已经离开很远了,陆亦麒返回原地找孙来,可是岩石上哪还有孙来的影子。陆亦麒本来是想等陈知夏离开,他再回来找孙来一起登山,不能到达峰顶通过测试,就一起回家。哪知却不见了孙来。 陆亦麒四处寻找,在周围转了很久都没看到孙来。 陆亦麒觉得孙来好奇、贪玩,不会急着回去,应该还在山上,说不定自己往上面去了。他站着想了一会儿,也往山上攀去。 山势越来越陡峭,登峰越来越难。参加测试的人速度都慢了下来。有的人已经考虑放弃,躺在山石上不肯起来。有的人扔掉身上带的物品,甚至扔掉了衣服、干粮。 山上天气也多变,太阳照耀时,登山的人汗水满头。忽而来了一片云,又冷得人发抖。扔掉衣服的人蜷成一团,开始后悔。 天色渐晚,在山中转了一天的陆亦麒越来越累,觉得身体有千斤重,他很想坐下休息,可是他知道陈知夏说的对,一但休息、放松,就会觉得更累,再也不想起来。 不休息,坚持下去,就能登上峰顶吗?陆亦麒苦笑摇头。他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没有多少力气了。他只想找到孙来,和他一起下山回家。 思想斗争了一会儿,他还是选择坐下,精神一放松,身体立刻瘫软下来。陆亦麒觉得肌肉酸痛,想把外面的衣服解开舒缓一下。 陆亦麒倚坐在一块岩石旁,伸手解纽扣,无意中碰到怀里一个硬东西,拿出来看时,正是鲁昊明送给他那个圆盘。他想起鲁昊明说这个圆盘能托举重物,这时刚好无事可做,不如试试,也能分散一下注意力,让自己不觉得那么疲乏。 陆亦麒把圆盘放在地上,随手在旁边捡了块石头放在上面。然后,按照鲁昊明当时的讲述,调整好圆盘的大小,在圆盘底座上找到一个黑色的按钮,按了下去。 只见圆盘中心部分一点点抬起,盘心和底座之间出现三根手臂粗的立柱,立柱不断拉长,把盘心和上面的石头高高举起。 陆亦麒又找到底座上的白色按钮,按下,圆盘停止上升,再按一下白色按钮,圆盘开始下降,降到底座处,停了下来,圆盘回复原状。 陆亦麒反复试了几次,圆盘最高可以升到两层楼房一样高,盘心也有可以开关的按钮。 陆亦麒忘了身上的疲乏,高兴地跳了起来。 走到峭壁旁,找了个平坦的位置,陆亦麒调整好圆盘的大小,然后自己站了上去,按下黑色按钮,圆盘托着他升高。遇到可以落脚的地方,陆亦麒蹲下身,按下盘心的白色按钮,圆盘停下,他跳到峭壁可以落脚的地方,把圆盘拉上去,恢复原状,再找适当的位置从头操作。 圆盘能伸展很大,重量却很轻,陆亦麒操作起来并不费力。 陆亦麒越操作越熟练,越操作越觉得刺激有趣。天亮了,才发现自己操作了一夜,抬头向上看,已经接近峰顶。剩下的一段路,山势再次变缓,圆盘不适用。 陆亦麒收起圆盘,不禁后悔起来。怪自己只忙着操作,忘了时间,没有找到孙来和陈知夏,一起用圆盘登峰。 陆亦麒想要回去找两人,又不知道去哪里找。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如果回去再回来,时间一定不够。 陆亦麒跺了跺脚,没有办法,世间没有后悔药,只能放弃回去的想法,抬脚向峰顶走去。 孙来在陆亦麒、陈知夏离开后,躺了一会,歇过了乏。身处陌生大山,又没有伙伴,很快孙来就无聊起来。 没有了登上峰顶、通过测试的想法,孙来从大岩石上爬下来,看看周围已经没有人,他不知到该做些什么,就捡起几块小石子扔向旁边的一颗松树。忽然一只松鼠从树上跳下来,蹲在树下,看着孙来。孙来正没事可做,见到松鼠,就想抓来玩。他慢慢地站起来,轻轻地走过去,伸手一扑,却抓了个空。 松鼠从孙来手缝钻出,蹿进树林,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孙来。 孙来跟在松鼠后面走走停停,渐渐走进林子深处,松鼠突然蹿上一棵树,消失不见。 孙来只好往回走,转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树林,恹恹的回到大岩石旁坐下。孙来本就粗心,又加上这时心情不好,没有发现自己走到了树林的另一边,身旁的大岩石已经不是一段时间前躺在上面的那一块了。 没捉到松鼠,孙来正有些失落,一转头看见另一边有一块很大的坡地,长满绿草,零星有几多野花。 看到绿草、野花,孙来想里面一定会有蚂蚱、螳螂。他立刻忘了没捉到松鼠的不愉快,跑到草坡上捉蚂蚱。 草丛中蚂蚱很多,孙来捉了几只,用草棍儿穿上。看见大的,又把小的放了去捉大的。一只巴掌大的绿色蚂蚱从草丛中跳起,展翅高高飞起,落在几米远的地方。孙来乐得连忙跑过去追。几次起落,蚂蚱不见了,孙来跑的呼呼喘气,大汗淋漓。 他坐在草坡上,一边擦着汗,一边看天。太阳已经偏西,但气温仍然很高。找不到大蚂蚱,孙来索性躺在草坡上望着蓝天白云,嘴里叼着根草叶,手里把玩着一串蚂蚱。忽然,天空中几块如棉花般的白云聚到一块,迅速变大,直接向地面降下来,从上到下形成一个云柱。云柱打着旋,快速移动,周围立刻阴暗下来。 这一切发生的如电光石火,孙来看见云柱向自己移动,连忙跳起来想逃走,却发现四面都是悬崖峭壁。慌忙寻找来时的方向,云柱已到了眼前。石子、树枝、碎草、乱叶,旋转着向他扑来。孙来被裹挟着,不停的旋转、移动、上升,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第12章 入宗测试(四) 孙来醒来时觉得身上又冷又疼,睁开眼睛,看见繁星闪烁,挣扎坐起来,借着星光,发现自己躺在一座山顶的大石头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枯叶、碎草、石子、沙粒。抖掉杂物,才看见衣服碎成条条、片片,自己几乎赤身裸体,身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划痕。 没有杂物盖着,孙来更冷了,才注意到,除了自己躺着的这块大岩石,到处都是积雪。 急忙钻回枯叶里,孙来还是冻得瑟瑟发抖,转头四面查看,不远处有一座小楼阁,里面的灯光泄出,应该有人还没睡。 孙来不知道楼阁里住的是什么人,可是如果不求救,自己很快就会冻死。想到这里,他快速起身,把身上剩下的布条整理一下,系到腰上,盖住关键部位,随手从身边摸起一块石头壮胆,然后赤脚踩着积雪向楼阁跑去。 云墨居里,墨坛峰轮值的弟子听到有人敲门,连忙开门,看见一个披头散发,丑陋无比,赤身,光脚的人一头撞进来,吓得大声惊呼。听见呼声,几个被吵醒的弟子都跑过来查看。孙来冻得嘴唇青紫,已说不出话来。众人见状急忙把他扶到床上,盖上厚厚的棉被,又在火炉中加了木材。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孙来缓了过来,向屋中众人表示感谢。轮值的弟子说道:“无须客气,我们在这里就是为了迎接你们的,恭喜你通过测试。” “我通过测试了?”孙来有些懵。 “当然,这里就是云墨居,你拿到墨坛石,送到这里来就通过了测试。” 孙来惊得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莫名其妙,误打误撞地通过了测试。 轮值弟子以为孙来是太高兴,笑着伸出手说:“把墨坛石交给我吧,我给你做个登记。” 孙来这才发觉,自己手里还攥着从大岩石上顺手摸来壮胆用的石头,忙递了过去。 轮值弟子接过石头,询问孙来姓名,做好登记。有人给孙来拿来衣服穿上,又让他洗了头脸。几个人仍然觉得孙来的相貌不敢恭维,刚才若不是他们在五环宗修习多年,见多识广,又有功法在身,恐怕会不敢让孙来进楼。 觉得好笑又好奇,轮值弟子看向孙来:“墨坛峰如此高,如果不御剑,我们登上峰顶也要费些时间,你毫无法力,怎么这么快就到峰顶了?” 孙来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上来的。轮值弟子以为他不想说,也不再问。看着另外几个被吵醒的人说:“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也这么快登上峰顶,你们几人去四周巡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人需要救助。” 众人或出去巡查,或继续当值。孙来躺在床上,眯了一阵,因为白天受了惊吓,睡得很不安稳。再一次醒来,孙来翻了个身,正回想自己怎样被卷到峰顶,就听到有敲门声。轮值弟子开了门,鲁昊明带着一阵凉气走了进来。交上墨坛石,做了登记,鲁昊明转进大厅,见到孙来有些意外,“小来,你们这么快就到了,亦麒呢?怎么没看到他。” 孙来把白天的经历讲给鲁昊明,鲁昊明沉思了一下说:“小来,你应该是遇见了龙卷风。还好,你没事,真是太危险了。” 鲁昊明一直登峰,已经很疲倦,两人不再说话,各自休息。 天亮后,又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陆亦麒也到了云墨居,听了孙来的经历,又是一阵感叹,看看孙来虽然身上到处是划伤,并不严重,脸上一丝伤没有,倒不用担心更难看。 下午未时过后,陆续有人到达墨坛峰,来云墨居登记。酉时过半,陈知夏左摇右晃地走到峰顶。孙来、陆亦麒、鲁昊明穿着厚厚的棉衣正在焦急地等他,见陈知夏终于到了,三人齐声大喊,给他加油。陈知夏立刻精神振奋,用最快的速度拿了墨坛石,到云墨居登记。 天黑了下来,又有两人到达。墨坛殿钟声响起,酉时已过,测试结束。墨坛峰弟子清点人数,共有四十八人通过测试。宗主曲长风早已派人等候,四十八人分别被等候的人带着御剑飞回悟观坞。 墨坛峰弟子再次巡山,把未到封顶的人送回住处,明日安排回乡。 正在这时,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跑上峰顶,丝质的蓝色衫袍刮了许多口子。他拿了墨坛石向云墨居跑来,边跑,边喊:“我到了,我终于到了。” 墨坛峰当值的弟子连忙拦住他:“少年,测试时限已过,请随我来,我送你下山吧。” “不,不,时间还没有到,我叫秦彦恒,你快给我登记!给我登记!”来人拉着当值弟子,连连大喊。 见秦彦恒有疯癫状,当值弟子们赶快把他扶进云墨居坐下,喂他喝了一些水,说了许多劝慰的话,秦彦恒才慢慢恢复平静,由当值弟子带下山。 第二天,孙来、陆亦麒、陈知夏分别找到同乡,带信回家,告知自己通过选拔,入五环宗修习仙法。 紫埂殿大厅里,五位峰主聚在一起,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洛驿已经拍着大腿笑了半天 “哈哈,哈哈,白朗,你说说这些小娃都拿了什么法器,除了天品一器,都是些破烂刀剑、尺子、铲子还有个四不像。” 一向认真严肃的白朗也笑了:“看来,传闻是假的。” 林一绮柔声接话:“招徒大会带法器就是顺带加上的,能从中找到灵气的线索更好,找不到也不算意外。” 曲长风点头:“林师妹说得有道理。”又转头对白朗说:“现在想想,十三年前的那场暴雨疑点很多,传闻盛行不衰,所谓无风不起浪,或许当时真有什么事发生,我们再慢慢查吧。” 四峰峰主点头赞同。五人又对新入门的弟子评价了一番,认为陆亦麒、鲁昊明、叶翩翩三人悟性和耐性稍高一些。 第13章 入宗修习 修习仙法分为九个等级:第一级为开蒙级,第二级为领悟级,第三级为确观级,第四级为涤尘级,第五级为易髓级,第六级为脱俗级,第七级为佳境级,第八级为超凡级,第九级为大忘级。每个等级又分为初、中、上三阶。 修习的速度因人体质不同而有差别,又与指导者、辅助物、灵气摄入等有关,最重要的是还要有机缘。级、阶越高修习越难,多数修习者终其一生都只能在六级以下徘徊。能完成九级修习,渡劫羽化者,千年难遇。 在五环宗里,宗主曲长风已达到第七级佳境级上阶,其余四峰峰主均是佳境级初阶或中阶。住在五峰大殿里的弟子,级别在四到六级之间,三级以下弟子不能御剑飞行,住在山下悟观坞内。还有为数不多的八级、九级的师尊、师祖,住在五环峰的深山里。不问世事,潜心修习,等待机缘,羽化飞升。 五环宗新入宗的弟子,一开始时都住在五峰环绕的悟观坞内,由住在各峰大殿中的五、六级弟子轮值下山指导修习。修习达到四级、可以御剑飞行后,由五峰峰主或佳境级以上的大师正式收为门徒,住进五峰大殿里,继续深入修习。 这次招徒大会后,对入选的弟子安排略有不同,按照会前宣布的规则,陆亦麒被宗主曲长风收为徒,直接带上紫埂峰,住进紫埂殿。鲁昊明被洛驿看中,住进黄垣殿。小美女叶翩翩由林一绮带进青堤殿。其余四十五人和先前入宗还没达到四级的人仍然住在悟观坞。 五环宗的弟子除了修习,每个人都要干一些杂活。新入宗的弟子安顿好后,负责管理的杨一帆就给每个人安排了要干的活。 其他人很快就进入角色,每天干完自己的活,就跟着先前入宗的师兄修习。只有孙来让人头疼,杨一帆安排他挑水,三天弄碎两个缸;安排他做饭,不是烧糊,就是夹生;安排他收庄稼,别人还得干一遍。最后杨一帆没办法,只好安排他最简单的活——扫广场。 杨一帆把孙来带到他要打扫的广场,给孙来做了示范,告诉孙来每天打扫两遍。孙来答应了,杨一帆就去忙别的事了。 到了晚上,杨一帆忽然想起孙来,觉得打扫广场这件小事孙来一定能干好。前面几件事孙来没干好他总是批评,这次他要表扬一下孙来,给孙来一些鼓励。 杨一帆来到孙来负责打扫的广场,看见地上很多落叶,显然没有打扫。他赶快回去找到孙来,问他今天是不是只打扫了一遍。 孙来立刻摇头说:“杨师兄,我完全按照你的安排,打扫了两遍。”他怕杨一帆不信,又补充说:“杨师兄,你走了之后我就开始扫广场,扫完一遍,又扫一遍,我真的扫两遍。” 杨一帆转身离开,他觉得自己再不走就会疯掉。 烦恼的不仅杨一帆一个人,教习功法的轮值师兄都被孙来蠢哭了。怎么讲孙来都记不住,手把手的教,一遍、两遍、三遍、四遍,对孙来都没有作用。 后来大家只能顺其自然,杨一帆见孙来不是连扫两遍,就是忘了扫第二遍。他偶尔会督促孙来扫广场,大多数时候自己抽时间扫了,比找孙来扫还省事。 轮值的师兄们也不再强求孙来学会。因此孙来每天自由快乐,日子过得比宗主曲长风都潇洒。 第14章 收翘麦选拔赛(一) 时光荏苒,一年后,住在紫埂殿的陆亦麒进阶到二级上阶,住在黄垣殿的鲁昊明进阶到二级初阶,青堤殿的叶翩翩也进阶二级初阶。 除了孙来,住在悟观坞的人也都有进步。 清晨吃过早饭,五环宗里响起三遍钟声,三遍钟声代表召开全宗大会。众人都赶往悟观坞中央的大广场集合,住在山上的弟子,站在本峰的队伍里,住在山下的弟子按入宗的先后顺序排好队。 白垾峰主白朗宣布:北方大荒滩的翘麦要成熟了,各宗门都准备去收获。五环宗也要选拔各级优秀弟子,去大荒滩收取翘麦,同时对这些优秀弟子加以历练。 广场上有些弟子知道翘麦的事。翘麦是大荒滩特有的植物,每四年成熟一次,麦穗很小,上面只有三个麦粒。翘麦的麦粒极其抗饿,吃一粒翘麦可以两个月不用吃饭,这对于潜心钻研修习的人十分方便。因此各宗门对收取翘麦都很热衷。 但是收取翘麦难度很大,因为翘麦只在大荒滩生长,离开大荒滩就会枯死。大荒滩浩瀚似海,翘麦的数量却非常少,找到翘麦如大海捞针,更难的是翘麦的收取时间只有十日,十日过后,麦粒就会落地,麦粒落地后立刻发芽生根,不能再被带离大荒滩。收取翘麦还要看机缘,因为翘麦极有灵性,遇到危险能迅速逃遁,并通知附近的翘麦远离,因此见到翘麦,只能从麦穗上摘一个麦粒,否则,翘麦就会觉得大难临头,呼朋引伴,快速逃离,再难寻觅。 收取翘麦唯一简单的方面,是收取人不需要法力高强,开蒙级的人也可以找到。 修习仙法除了需要静修,也需要不时地外出游修历练。去大荒滩收取翘麦,是难得的历练机会,所以五环宗众弟子听完白朗宣布后,各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收取翘麦人选的选拔方式是:公开比试,择优入取。六级以下弟子,按级别分组,比试采用淘汰制,同一级别的弟子抓阄确定对手,失败者淘汰,获胜者晋级,参加下一轮比试。每个级别获得最后胜利的五人有资格去大荒滩收取翘麦。 会议结束,稍事休息。各级弟子开始抓阄比试,五峰峰主作裁判,比试只分输赢,不可以伤及生命。 领悟级弟子共有一百二十八人,第一轮比试分为六十四组,陆亦麒遇到了一个领悟级中级的弟子。 抱拳过后,陆亦麒率先发难,右脚前踏,手中镇尺向对方颈部扫去。对方后退半步轻轻躲过,侧过身体,手中长剑朝陆亦麒当胸刺来。陆亦麒并不躲闪,镇尺在空中划了个弧,迎上长剑。交兵声响起,两人乍合又分。 对方长剑平举,刺向陆亦麒额头,陆亦麒塌腰后仰,对方刺了个空,手腕一翻,朝陆亦麒咽喉斜插,陆亦麒急忙偏头,躲过来剑,长身立起。 陆亦麒毫不停留,欺身向前,镇尺晃过对方眼前,却向左肋戳去,对方急忙躬身,同时挥剑来挡。 陆亦麒脚踏移星步,转到对方弟子身后,镇尺砸向对方后背,对方来不及躲闪,慌忙背过长剑抵挡,“当”的一声,对方身体晃了两晃。陆亦麒趁势扭身,双手合并,用力拍向对方后背。对方弟子站立不住,踉跄前行几步,摔倒在地。 陆亦麒没有跟进继续出手,站着等了片刻。对方弟子知道陆亦麒对自己手下留情,站起来后,不再过招,承认不敌陆亦麒。 第二轮比试陆亦麒的对手身着灰衣,手握一把匕首,双方见过礼后,斗在一处。 灰衣少年出手极快,寒光闪处,匕首已到了跟前,陆亦麒不敢怠慢,扬起镇尺挡住匕首。 少年回腕,匕首划向陆亦麒咽喉,陆亦麒抽身后退,躲过匕首。快速移步,从侧面袭击灰衣少年。灰衣少年拧腰让过,匕首也刺向陆亦麒肋间。 陆亦麒挪身后退,手中镇尺扫向少年。少年忙向后倾倒去躲,稍慢了一些。陆亦麒手中的镇尺划过对方额头,碰到鼻子。灰衣少年额头渗出鲜血,鼻子中也流出鼻血。 陆亦麒后退抱拳:“承让。” 有其他弟子上前扶走灰衣少年,陆亦麒再次晋级。 第15章 收翘麦选拔赛(二) 孙来在开蒙级小组,小组里都是去年入宗的弟子。当时四十八人通过招徒大会,但是陆亦麒、鲁昊明、叶翩翩已经进阶到领悟级,所以小组里剩下四十五人。 青堤峰主林一绮负责组织开蒙级弟子比试,第一件事是抓阄。四十五个一模一样的纸阄堆在桌子上,纸阄上写着数字,抓到相同数字的人互为对手。大家纷纷挤到前面开抓,孙来挤不进去,只好等其他人抓完,拿起桌上仅剩一个纸阄。 众人展开纸阄,互相找到比试的对手。孙来最后拿到纸阄,打开看,上面的数字是二十三,没有人纸阄上数字和他的一样。第一轮孙来轮空。 孙来乐呵呵地看着大家比试,堪比裁判林一绮。 第一轮比试结束后,开始第二轮抓阄,因为第一次抓阄,孙来最后一个抓,得了个轮空阄。这一次大家也不再着急,都想等一等,看幸运会不会落到自己身上。 二十三个纸阄堆在桌子上,大家都不肯上前先抓,所有人都看着孙来。孙来其实不在意先抓后抓,见大家都不动,他走到桌前,随手拿起一个纸阄,打开,上面的数字是十二。孙来再一次幸运轮空。 两轮比试后五峰峰主宣布休息,第二天再继续比试。 陆亦麒住在紫埂峰,和孙来分开一年,这次比试见面,两人都非常高兴。两轮比试结束,孙来对陆亦麒恋恋不舍,陆亦麒也留恋孙来,于是和曲长风告了假,留在了悟观坞。 孙来和陈知夏拉着陆亦麒的手,高兴得又蹦又跳,三人有说不完的话。聊完过去一年发生的事,话题又回到比试上。 虽然三人都在今天的比试中晋级,但是孙来完全靠幸运,陈知夏是险胜。孙来不在乎输赢,陈知夏担心明天不会晋级,有些发愁。 陆亦麒希望两个好朋友晋级,可以同去收获翘麦,便和两个人一起探讨怎样出招,怎样应对。 陆亦麒虽然只是领悟级,但这一年都由宗主曲长风亲自教导。曲长风修习已经达到佳境级上阶,在所有宗门里进出的人中,是屈指可数的大佬,除了各宗门里闭关静修,准备飞升的老家伙外,几乎无人能及。 陆亦麒由曲长风教导,同住、同修习的人都是涤尘级到脱俗级的师兄,修习氛围非常好,因此修习突飞猛进,明白的修习道理也多。 经过和陆亦麒的探讨,陈知夏觉得收获很多。陆亦麒的一些理论甚至超过了平日轮值指导的高级阶师兄。 孙来也认真的听,虽然仍是不明白,但是记住了陆亦麒的话:“小来,用你最熟悉的招式就好。” 第二天的比试对手更强,但陆亦麒也在前一天的比试中积累了经验,变强了,所以两轮比赛都获得胜利。 林一绮组织开蒙级弟子继续比试,这次是十二个人,没有轮空阄。 孙来抓阄遇到了一个高个子的少年,比试开始,少年手里的长剑不停地刺向孙来,孙来什么招式都不会,只能拿着他在铁匠铺打的四不像胡乱挥舞。很快孙来就落了下风,这时他想起陆亦麒的话:用最熟悉的招式就好。 想到这里,他握住四不像,向高个少年撞去,嘴里大喊:“点。” 见高个子少年躲过,又把四不像上像刀的部分向少年砍去,“竖” 孙来最熟悉的东西就是临帖,点、竖这些基本笔画牢记于心,动作也快。 高个子少年没想到孙来动作忽然变快,愣神之间,被孙来的四不像砍到胸口。 孙来并没有停下,继续挥舞‘四不像’,“勾。”“横。” 少年已经被打倒,孙来还在挥舞‘四不像’往少年身上砸。林一绮忙上前制止,孙来才停下来。 经过这一轮比试,开蒙级小组剩下六人,为了公平,林一绮决定采用循环的方式比试,按胜出的次数排名,前五名晋级。 经过循环比试,孙来终因实力有差距,排在最后,没能进入前五名。陈知夏排在第三名,他为自己高兴,也为孙来感到惋惜。 陆亦麒所在的领悟级小组经过两天的比试,还剩下八人,第三天还要继续比试。 第三天和陆亦麒比试的是一个穿黑色衣裤的少年,也是使剑。这少年十分嘴碎,一边打斗,一边喋喋不休。 “剑来了,这一剑刺你的脑门儿。”话出剑到,陆亦麒偏头躲过。回手用镇尺直切对方手腕。 “哎呀,你躲得真快。砍你胳膊。 “削你腿,看你怎么躲过去。 “有两下子,再来。扎你肚子。” 陆亦麒用镇尺拨开来剑,抬脚踢向黑衣少年手腕,黑衣少年堪堪躲过,哪知陆亦麒早已踏步上前,挥动镇尺,砸到他的后背上。 黑衣少年向前扑倒,单手撑地,立刻弹起。嘴里还是唠唠叨叨。 “刚才疏忽了,再来!还刺你脑门。”这次嘴里说着刺脑门,手里的长剑却刺向陆亦麒胸口。 陆亦麒嘴角微翘,拨开来剑,镇尺点向黑衣少年腰间。陆亦麒出手又快又重,少年被点中,一屁股坐在地上。仍在絮絮叨叨:“完了,没躲开,收翘麦去不成了。” 第16章 一路同乘 两天后悟观坞内的一个小广场上集合了三十个人,这三十人就是五环宗选拔出来,去收取翘麦的弟子。令陆亦麒感到意外的是,这三十人中竟然有孙来和黑衣少年楚令达。 孙来原本没有选上,谁知进入前五名的一个少年在比试中受伤,只是一点轻伤,自己就没在乎,又因为在比试的时候出汗,回去洗了个澡。谁知伤口发炎,竟发起烧来,不能出门。这样作为第六名的孙来,就替补进来。 黑衣少年楚令达败给陆亦麒后,失败的四人循环比试,他击败其余三人,成功复活入选。 看到孙来和楚令达,感到意外的还有杨一帆。作为这次外出的负责人,一看到孙来和楚令达站在队伍中,杨一帆的头立刻大了。 杨一帆平日负责安排悟观坞中弟子工作,十分了解两人。孙来笨得不行,楚令达话痨一个。杨一帆想不明白这样的两个人是怎样击败他人,选进队伍中来的。杨一帆心中疑惑,又无法直接询问。只能默默思考,在收取翘麦时,如果和其他宗门的人遇到,对方见到孙、楚二人,会不会觉得五环宗缺少人才,连这样的人都被外派出来。 六辆马车载着三十人离开五环宗。此次外出的弟子中,一半人可以御剑飞行,但是为了不惊扰沿途的平民,无特殊情况,所有人都坐在车内。 六辆马车,每车坐五人,可以自由选择同车的伙伴。陆亦麒、孙来、陈知夏和鲁昊明上了同一辆车。楚令达因为嘴太碎,没人愿意和他同车。见四人车上有空位,立刻眉开眼笑请求同坐,四人还没同意,他已经爬上车里坐下。 “昨天晚上我就想,这次出去要是能和陆师弟形影不离该多好,嘿!没想到,如愿以偿了。 “我叫楚令达,你们几位都叫什么名字? “这位师弟,你的衣服料子这么好,一定很贵吧? “还有那位师弟,你也喜欢穿黑色衣服呀?” 看了看孙来:“这位师弟,你头上的瘤子是天生就有,还是后来长的?” …… …… 四人听了半天,到他停下来,才报了各自姓名。 楚令达自来熟,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陆亦麒、陈知夏、鲁昊明被他聒噪的不行,都找了个借口,进到马车里间,关上隔断的门,休息去了。孙来也想走,楚令达哪里肯放,拉住孙来继续说。 楚令达知道四人不爱听他絮叨,可是自己又憋不住想说。见孙来厚道,心眼实在,就粘住孙来,不停唠叨。 孙来见陆亦麒、陈知夏、鲁昊明三人在路途中也抓紧时间修习,自己不能总是打扰。倒是楚令达除了说话,好像没有什么紧要事,不怕打扰。于是就和常楚令达待在一起。 楚令达有了听众,非常高兴,主动提出帮助孙来修习。几天后,发现孙来没有任何进展,楚令达没有办法,对孙来说:“修习上,我恐怕教不会你,我教你几招拳法吧。”孙来高兴点头。 “第一招‘黑虎掏心’。 “第二招‘黑蛇出洞’。 “第三招‘黑狗钻裆’。 楚令达一边说,一边比划。孙来高兴地跟着模仿。其实楚令达根本不会什么拳法,就是想借机找个话题唠叨。孙来不知道实情,看楚令达比划得有趣,就跟着卖力地模仿,还问楚令达第四招、第五招是什么。楚令达被问得没办法,就信口胡编 “第四招‘黑熊抱树’。 “第五招‘黑猫捉鼠’。 一路上孙来不停地问,楚令达不停地编。好在孙来记性差,楚令达这次比划的和上次不一样,孙来也看不出来。 两人结伴练习拳法后,陆亦麒、陈知夏、鲁昊明三人再不受打扰,可以利用行路时间用心修习。连杨一帆都觉得少操心,轻松了很多。 第17章 大荒滩巧遇 大约一个月后,到了大荒滩的边缘,众人下了马车。杨一帆告诉众人按季节推算,翘麦应该就在这一两天成熟,翘麦成熟后,只有十天采摘时间,大家分头行动,尽可能最大范围搜找。如果找到,要规范采摘,不能惊扰翘麦逃遁。 杨一帆还提醒众人,大荒滩看上去平坦、宁静,其实里面很危险:大荒滩深处有许多沼泽和深坑,表面上看不出来,如果不小心掉下去,很难再上来。大荒滩里也有很多奇怪的动物,见到人会攻击。让大家时刻注意,小心防范。 反复叮嘱后,又给每人发了一个丝袋,用来装翘麦。大家就开始自由行动,寻找翘麦。 四、五、六级的弟子,御剑向前,进入大荒滩深处搜索,三级以下的弟子从大荒滩边缘开始,向内寻找。众人逐渐分开,慢慢地看不到彼此。 大荒滩广阔无边,地上长满各种野生植物,植物中有各种动物繁衍生息,是一个极大的自然生态圈。 进入大荒滩后,孙来认真地搜找了大半天,没有见到一棵翘麦的影子,抬头看看,四面都看不到边,已经找不到自己来的方向了。 孙来觉得累了,坐在地上,一边休息,一边观察爬来爬去的蚂蚁,跳来跳去的蚂蚱。有各种虫子爬过,孙来也会用草棍儿碰碰。就这样找找停停,天很快黑了下来。 这一天分散在四处的众人都没有收获,大家各自找地方休息。修习达到一年的人,身上都会有真气,能感知普通的危险。只有孙来,对修习尚未入门,没有真气。 孙来对此一无所知,倒没觉得怎样。到了晚上,他找了一棵大树爬上去,骑在中间,后背靠着树杈,两手搭在树枝上休息,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孙来睡得正香,忽然觉得左手痒痒的,用右手挠了挠继续睡,没一会儿又痒。孙来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旁边一个小兔子一样大小的动物,正蹲在树枝上看着自己。毛茸茸的尾巴一甩一甩地扫着自己的左手。 孙来从没见过这样的动物,不知道是什么。见它一直盯着自己看,模样很可爱,就伸手去摸。小动物毫不惧怕,既不逃走,也不躲闪,仍然看着孙来。 就在孙来的手碰到小动物头的瞬间,它身上的毛根根立起,变得又尖又硬,连刚刚还一甩一甩的毛茸茸的尾巴,都变成了长满尖刺的“狼牙棒”。 孙来被扎的“啊”的叫了一声,急忙缩回手。小动物还是没有动,看着孙来吃痛的样子,嘴边似乎带着笑容。 孙来气得挺起身,打算折一根树枝打它。孙来刚起身,小动物快速地跳到他身后,钻进他刚刚靠着的树杈上的一个树洞里。 看到这一切孙来才明白,原来自己靠着树杈,堵住了树洞,小动物进不去,才会盯着他看。自己伸手,小动物以为要受到伤害,才扎疼他。一切都是自己错了。 孙来下了树,继续寻找翘麦,走了一天,到天黑,还是毫无收获。孙来不想麻烦爬大树了,就找了一处柔软的草地,和衣躺下休息。 天亮睁开双眼,孙来看见小兔子一样大的小动物又蹲在旁边看着自己。孙来有些懵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动物见孙来醒了还没动,身上的毛变成尖刺。孙来吓得立刻站了起来,发现自己刚才躺的地方有一个洞,小动物钻了进去。 孙来又开始了一天的寻找,一天又没有收获。晚上休息前,孙来找了个地方,仔细检查,确定没有洞,放心地躺下睡觉。 早上啁啾的鸟叫声把孙来叫醒,睁开眼睛,孙来立刻站了起来,因为小兔子一样大小的小动物又在旁边看着他。孙来莫名其妙,昨天晚上明明检查了地面,没有洞才躺下的,为什么小动物又来了。 这时,小动物见孙来起来了,跑到孙来躺过的地方,用两只前爪刨了起来。不一会儿,地上就被刨出一个洞,洞里面放着几个绿莹莹的果子,小动物用两只前爪捧着果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吃完果子,小动物心满意足,用一只前爪擦了一下嘴,摇摇摆摆地走了,毛茸茸的尾巴一晃一晃。 第18章 死磕的小动物 小动物走后,孙来吃了些干粮,开始新一天的寻找。这一天除了在中午时遇见了棋星门的一个弟子,傍晚又遇见一个录华宗的弟子外,翘麦的影子还是没有见到。 棋星门和录华宗的弟子和孙来短暂交流后,知道都一无所获,叹息了一回,就分开继续寻找。 夜色降临,累了一天,孙来想要休息,担心明天早上醒来再被那个小动物盯着看,孙来又爬到一棵树上,仔细检查,树上没有洞后,靠在树上睡着了。 早上醒来,孙来差点儿从树上掉下来,因为扎了他的小动物又在旁边看着他。孙来识趣地从树上下来,只见小动物揭开他昨晚靠着的树杈上的一块树皮,从里面拿出几个绿莹莹的果子吃了,然后十分满足地走开了, 孙来愣了半天神,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招惹上这个扎人的家伙。这一天搜寻结束的时候,孙来特意找了一个比较硬的地方,认真查看,确定没有洞,又用手扒了扒土,到处都很硬,应该没有被刨过洞藏果子。才安心的躺下睡觉。 第二天早上醒来,果然没看见扎人的小动物,孙来很高兴。吃了些干粮,再次前行。和前几天一样偶尔会遇到一两个其他宗门的人,也在寻找翘麦。 孙来一边低头寻找,一边向前走,忽然注意到前方的地面上有一块阴影,孙来连忙停下抬头看,只见一个怪模怪样的动物正在前方站着。动物四足站立,有一人高,身上没有毛,厚厚的皮肤裸露着,泛着光泽。大脑袋上竖着两只尖尖的耳朵,眼睛极小,鼻孔朝天,大嘴巴里的两颗长牙龇到外面。 跑已经来不及了,孙来只好拿出他的“四不像”,准备迎战。怪动物站着没动,好像在犹豫。孙来慢慢退后,想找个机会逃走。犹豫了一会儿,怪动物似乎下了决心,猛地向孙来跑过来。孙来本能地躲闪,跳到旁边。怪动物从孙来身边越过,向前扑去。 孙来转头一看,怪动物正扑向一个小兔子一样大小的动物,正是这几天,每天早上盯着孙来的那个扎人的小动物。 大怪动物扑过去,小动物旁跳躲过,大动物转身又扑,小动物跳起又躲。就这样,一大一小两只动物斗在一处。 愣了一会儿,孙来才明白,大动物并不是想要攻击自己,而是要攻击扎人的小动物。 和小动物打过几次交道,孙来觉得和小动物很熟识,虽然被扎过,也是因为自己想要摸小动物,小动物害怕被欺负,才对他动了粗。 又见大动物如此高大,却以大欺小,逼得小动物只能躲闪。 孙来看不下去了,决定帮小动物。他跑到大动物身后,举起“四不像”向大动物身上砸去。“四不像”砸在大动物身上,大动物皮肉很厚,毫无反应,继续扑咬小动物。孙来气得不断砸。 大动物终于被孙来砸得不耐烦,停止扑咬小动物,转头奔向孙来,孙来举着“四不像”正要迎战,没想到被大动物扑来时带起得气浪冲倒。 孙来倒在地上,见大动物向自己扑来,连忙闭上眼睛,等待死亡。忽然听到“嗷”的一声大叫,大动物却没有扑到自己身上。 睁开眼睛看时,大动物在离自己几尺远的地方转着圈蹦跳,嘴里嗷嗷地发出痛苦的叫声。小动物在它头的上方,扇动着大尾巴,如同鸟儿扇动翅膀一样飞着。四只小爪子轮番打在大动物朝天的鼻子上,爪子上的毛如尖刺一般,扎得大动物又跳又叫。 扎了一会儿,小动物似乎累了,扇动尾巴慢慢下降,落在地上。大动物又跳了几下后,落荒而逃。 大动物逃走后,小动物看了看孙来,也转身离开。 孙来躺在地上,愣怔了好长时间才回过神,缓缓起来,又坐了很久,才起身去找翘麦。 第19章 冰释前嫌 又过了三天,孙来仍然没看到一棵翘麦,中间遇见几个人,有同宗得,也有其他宗门的,都是两手空空。 接近傍晚时,孙来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就找了一个稍硬的地方坐下。睡觉还有点儿早,孙来就扯断身边几根半人高的草,用两只手搓着玩儿。 玩了一会儿,孙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睡觉。忽然看见扎人的小动物站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两只前爪翻着脚下植物的叶子,似乎在找什么。找了一会儿,又向前跳去,继续翻找。找了几次后,小动物捧着一个绿莹莹的果子跳了几步,然后走到一个洞旁,把果子放进洞里,又跳回去翻找。 看了一会儿,孙来觉得无聊了,就想躺下睡觉。忽然,正捧着果子向前跳的小动物,身子一歪,摔倒了。孙来笑了,这个豪横的家伙也有失误的时候。 再看时,小动物竟挣扎着起不来,身体好像在向下沉。等到孙来明白,小动物是掉到沼泽里了的时候。小动物已经陷进去很深了,它毛茸茸的尾巴拼命扇动,可是仍然出不来。 孙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急忙向小动物跑去,却听见小动物“吱吱吱吱”地尖叫,两只前爪不停地摇晃,阻止孙来向前跑。孙来停下脚步,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沼泽地边缘。 他急忙后退,站到安全的地方后,开始四下寻找可以救小动物地东西。但是周围什么都没有。 小动物越陷越深,毛茸茸的尾巴已经不能摇晃,孙来急得团团转,懊恼地踢了一下旁边的草。 孙来停下来开始拔草,然后迅速地把半人高的草拧在一起,拧成一条长长的草绳。草绳完成后,孙来跑到沼泽旁,把草绳一端扔给小动物。 小动物的身体已经陷进去大半,见到孙来扔过绳子,它用两只前爪紧紧抓住。孙来赶快向外拉,小动物很小、很轻,很快就被孙来拉了上来。孙来不顾它满身泥水,抱起它又蹦又跳。 这是孙来十四年来最聪明、反应最快的一次。 被救上来后,小动物如人一样,两只前爪放到一起,对孙来上下摆动,向孙来表示感谢。 在草叶上蹭干净身上的泥水,小动物跑到洞边,捧了几个果子送给孙来。孙来接过果子放在嘴里,甜脆无比,清香的味道沁人心脾。 天早已黑了,孙来对小动物说自己要睡觉。小动物好像能听懂一样,点了点头,回到洞旁去埋果子。 孙来又累又困,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早上醒来,孙来翻了个身,就看见小动物躺在他旁边,呼呼大睡。孙来笑了:“这个扎人的家伙,怎么还没走。” 这一天小动物都跟在孙来身边。孙来对小动物说他要找翘麦,很累的,让小动物离开,可是小动物仍然跟着他。 说了几次,见小动物不听,孙来也就不再管了。一路上小动物十分活泼,一会儿蹿到树上,把鸟轰起来,一会儿又对飞来的鸟吱吱吱吱的叫。 有小动物作伴,孙来枯燥的寻找翘麦行动有了乐趣。半天过去,孙来更加喜欢小动物,就对小动物说:“你挺好玩儿的,我以后叫你‘好玩儿’吧。”想了一想,又说:“‘好玩儿’太随意了。你身上的毛能变成刺,我叫你‘刺刺’吧。” 小动物似乎很高兴,对孙来点了点头。孙来也高兴起来,“刺刺,刺刺”地叫着小动物。 第20章 收获翘麦 第二天,刺刺更忙了,不断地和各种鸟互动。临近中午时,几只小鸟飞来,和刺刺唧唧、吱吱地叫了一会儿。 刺刺跳到孙来的肩上,比比划划了一阵,见孙来没明白,又跳回地上,用前爪拽着孙来的裤腿向一边拉。 孙来明白了,刺刺是想让他朝那个方向走,就抱起刺刺说:“刺刺,我要找翘麦,不能和你到别处玩,你要是觉得找翘麦没意思,就别跟着我了,自己去玩吧。” 刺刺跳回地面,继续拽孙来。孙来又说:“好刺刺,别闹了,我真的很忙。” 见刺刺没有松爪,还在拉他,孙来只好说:“好吧,那我就往那边找吧,顺便和你玩,但是你不要太贪玩,耽误我找翘麦的正经事。” 刺刺点头,孙来朝刺刺拽他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孙来要低头找翘麦,刺刺就会拽他,让他快走。孙来很不高兴,蹲下身子,对刺刺说:“我真的不能和你玩了,已经十天了,今天再找不到翘麦,我就得空手回去了。” 刺刺的眼神黯淡了,眼里汪着泪水。孙来心疼起来。抱起刺刺说:“刺刺,你不要哭。”咬了咬嘴唇,下决心地说道:“刺刺,我不找翘麦了,陪你玩。”摇了摇头,叹口气,摸摸刺刺的头,孙来小声嘀咕:“就剩下半天了,继续去找,也不一定能找到。我也要走了,就陪你玩半天吧。” 刺刺高兴地带着孙来快跑起来,孙来一边跑,一边还会找机会左右张望一下,希望能看到翘麦。 太阳已经偏西,孙来被刺刺带到一块洼地边,孙来喘着气,朝着刺刺小爪子指着的下方看,洼地的杂草丛中,夹杂着一棵棵小植物。叶子细长,顶端一个小小的穗子,穗子上长着三颗麦粒,正是孙来日夜寻找的翘麦。 刺刺跳到孙来身上,拽出他怀里的丝袋,示意孙来打开。然后跳回地面,吱吱吱吱地叫了几声,再周围盘旋的鸟听到叫声,立刻向翘麦飞去。从每支麦穗上啄下一个麦粒,飞到孙来面前,把麦粒放到丝袋里,再飞回去继续啄。 很快,孙来的丝袋里装满了麦粒。鸟儿们又一齐飞进洼地,扑向翘麦,同时从剩下两个麦粒的麦穗上,啄下一粒,吞到肚里。瞬间,麦穗上唯一的麦粒掉了下来,落地后立刻发芽,嫩绿的小芽刚钻出地面,又连根遁入土中,逃走消失。洼地上只剩下杂草,没有一根翘麦。 整个过程速度极快,孙来两手捧着丝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洼地里的翘麦已经不见了。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孙来才感觉到刺刺一直在拉他,回过神来,天已经完全黑了。 孙来抱着丝袋和刺刺边走边玩,用了六天才回到五环宗的汇合的地方。其他弟子早已回来了,有的采到一颗麦粒;有的采到几颗麦粒;大多数人没采到。 大家都在等孙来,陆亦麒、陈知夏急得想去找,被杨一帆阻止说再等等。 看到孙来带着一袋麦粒回来,大家都无比意外,纷纷询问孙来怎样找到这么多麦粒。孙来描述不出当时的画面,只能说出是刺刺帮忙找到的。 众人看到刺刺的样子,知道一定是大荒滩里有灵性的动物,能找到翘麦就不奇怪了,都感叹孙来运气太好。 近处有其他宗门的人,听说了这件事,也过来打听经过、看刺刺。 第21章 刺刺遇险 休整一天,五环宗弟子坐车回宗,仍旧按来时的样子,同车人不变。刺刺舍不得孙来,孙来也留恋刺刺,所以,刺刺也跟着孙来上了车。 楚令达对刺刺十分好奇,一边喋喋不休,一边企图摸刺刺,被扎了几次,才不敢再碰刺刺了。 走了两天,天黑时六辆马车停下,并到一起,众人下车,舒展腰腿,做饭、喂马,然后各自回到车上休息,留两人负责警戒。 午夜时分,感觉有人靠近。警戒弟子高声喝问是谁,对方并不回答,有四人上前,挺剑直接刺向警戒弟子,后面一群人冲向马车。警戒弟子拔剑迎战,同时吹起哨声,提醒众人,有人来袭击。五环宗弟子立刻起身,与来袭击的人打了起来。 杨一帆第一个跳出马车,正碰上一人向马车杀来。杨一帆举剑前刺,剑上真气直奔对方射去。对方的黑衣蒙面人也不示弱,出剑相抗。两股剑气碰到一起。轰然巨响,杨一帆后退了几步,对方后退了几米。 对方站稳后,毫不迟疑,立刻再次挥剑,强大的剑气吹得杨一帆的衣襟都飘起来。杨一帆并不躲闪,长剑一划,和对方硬拼。杨一帆身体晃了一晃,黑衣人退后一步。 黑衣人显然不敌杨一帆,他旁边的另一个黑衣人见状,挺剑上来,两人共同攻击杨一帆。 五环宗的其他弟子也都和黑衣人打在一处。五环宗弟子平日修习认真,功力精湛,无奈黑衣人数量多,有的两个对一个;有的三个、四个对一个。 陆亦麒、陈知夏等人进宗门晚,级阶较低,但是也摆出法器与黑衣人混战起来。孙来拿着四不像,楚令达拿着长剑帮着陆亦麒、陈知夏乱舞、乱刺。 刺刺也被惊醒,拽着孙来的衣服,蹲在孙来肩上,遇到有人偷袭,吱吱叫着给孙来提醒。忽然一股剑气袭来,急忙拉孙来躲开。 杨一帆以一敌二,正打斗间,瞥见一个黑衣人向马车奔去,忙丢下二人去阻止。二人哪里肯放,一齐摆剑向杨一帆刺来。 杨一帆被拖住,车旁的一个五环宗六级初阶的弟子,迎上来,和想上马车的黑衣人大战起来。这个弟子本来就和一个黑衣人大战,现在又多了一个,压力立刻变大,连连后退。 有一个黑衣人冒出,飞快地闯进马车,杨一帆大怒,手中长剑猛地一扬,使出全力,逼退二人,返身进车,刺向车内的黑衣人。 黑衣人正在车内翻找翘麦,杨一帆剑气已到,黑衣人堪堪躲过,转身回头,剑气已向杨一帆袭来,后面的两个黑衣人接连赶到,三人共战杨一帆。杨一帆暴喝一声,长剑划了个圈,剑气强大无比摧枯拉朽。马车破碎,三人被震出一丈开外。一人口吐鲜血,倒地昏迷,其余两人嘴角也有血丝渗出,长剑撑在地上,勉强站起。 杨一帆站在马车破碎的车厢上,长剑当胸而横,傲视受伤的三人。 正在混战的其他黑衣人,见领头的三人受伤,都跳开,停止打斗。几个黑衣人上前,一人背起倒地昏迷的黑衣人,两人搀扶受伤者,一同向后退去。 众人要追,杨一帆摆手制止,众人才停下。 眼看黑衣人退出一丈多远,众人放松戒备,正要查看损失。忽然,两个黑衣人,猛地跳起,快如闪电一般冲了回来。大家提剑准备再次迎战,却见黑衣人没有冲向杨一帆等人,而是奔向孙来。一人转眼到了近前,伸手去抓刺刺,刺刺身上的毛立刻直立,变成尖刺,黑衣人的手刚刚碰到刺刺,就被扎得大叫。后边的人见状,快速扯下身上的衣服,兜头盖向刺刺。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众人没反应过来,只有孙来,轮着四不像朝黑衣人砸去。黑衣人哪把孙来放在眼中,左手轻轻一推,就把孙来推出半丈远,转身带着刺刺离开。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孙来从地上爬起,跑进黑暗中去追。 五环宗的一众弟子也想去追,只见杨一帆“噗”地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晃了晃,倒了下去。众人急忙上前抢救,才知道,杨一帆以一敌三,重创三个黑衣人,自己也受了伤,刚才只是为了吓跑黑衣人,勉强支撑。 众人不再去追黑衣人,扶杨一帆到没坏的马车里躺下,喂他吃下五环宗的疗伤药,留人照顾,派人警戒。其余人查看损失,修理马车。 孙来在黑暗中狂奔,并不知道黑衣人的去向,只是一个劲的跑。跑着跑着,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孙来趴在地上,呜呜大哭。忽然觉得有毛茸茸的东西 在扫自己的脸,抬起头,黑暗中,一个小兔子大小的小动物,用尾巴扫他的脸,正是刺刺。孙来高兴地坐起来,抱着刺刺亲了又亲,说:“刺刺,我是不是在做梦,你快扎我一下。” 刺刺立刻把前爪上的毛变成尖刺,扎了孙来几下。孙来又叫又笑,和刺刺滚到一起。 笑了一会儿,孙来把刺刺放在地上,郑重其事地说:“刺刺,你回大荒滩吧。”他双唇紧闭,过了好久又说:“外边有很多坏人,我打不过他们。你和我在一起会有危险。” 刺刺比比划划,孙来看不明白他的意思,只知道刺刺不想走。想了半天孙来说:“刺刺,你不走,我也有危险。坏人想抢你,就会打我。” 刺刺愣了愣,终于点点头。蹦到孙来怀中蹭了孙来一会儿,跳回地面,用两只前爪挖洞,然后钻进洞里,不见了。 孙来坐在洞旁坐了一会,又哭起来:“刺刺,其实我不怕危险,我是骗你的。”这是孙来平生第一次主动欺骗,骗的是一只小动物。 天亮了,五环宗弟子已经整理好物品,修好马车,准备继续赶路。陆亦麒不肯离开,要去找孙来,陈知夏也想留下来。 接替杨一帆管理的师兄郑思杰阻止了二人,让大家先回宗里,宗主会安排人寻找。个人私自留下,如果有意外,反而不利于找人。陆亦麒、陈知夏只好和大家一起回宗。 马车前行,走了一阵子,就看见孙来坐在路边,泪流满面。陆亦麒连忙跳下马车,拉起孙来回到车上。车上四人见孙来伤心,都不提起刺刺,只用其它事转移孙来注意。 楚令达提出继续教孙来拳法,胡编滥造一些招式蒙骗孙来,慢慢地孙来又高兴起来。 一天,楚令达又开始絮絮叨叨地编拳法教孙来。见孙来拿着纸笔,凑过去一看,孙来正在画他比划的招式。画得不好,却有点模样。 楚令达怕其他人看见了露陷,就信口胡编:“这套拳法叫黑兽拳,是我家祖传拳法,轻易是不能教外人的。我教给你了,你可不能跟别人说是我教的,否则我就是欺师灭祖,会被剔出族谱的。” 孙来信以为真,一再表示不会说出去,楚令达这才放下心来。 第22章 商榷寻找灵河 回到五环宗,宗主和四峰峰主对此次出行很满意。外出的各位弟子都有收获。有的在搜寻翘麦的过程中获得顿悟;有的在与黑衣人的打斗中提升能力。所有人在广阔空间的方向感都增强了。孙来没有修习上的进步,但是找到一袋翘麦,让五环宗上上下下刮目相看。 杨一帆在宗主曲长风出手治疗后,很快恢复,继续负责安排管理宗内弟子做杂务。一切恢复正常,大家继续修习仙法。 一个月后,季节已入深秋。 黑夜降临,是一个没有月光的晚上。一道人影闪进紫埂殿里,和曲长风交谈起来。 “查了一个月,棋星门、云霄门、录华宗、双岐派那段时间都有弟子去大荒滩收取翘麦,除此之外没有派高级阶弟子外出。” “这就奇怪了,除了这几个大宗门,其他小宗派找不出这么多和一帆实力相当的人。” “是呀,一帆是脱俗级,我们宗内能达到脱俗级的人,每峰也只有一两个。” “虽然是以一敌三,能让一帆受重伤,对方绝非泛泛之辈。” “会不会是小宗派联合出手?” “也有可能,灵源消失了这么久,我们大宗门储备都开始吃紧,小宗门恐怕已经无以为继了。” “对,用翘麦炼制灵珠非常难成,以前各宗门都不屑一顾,如今没有办法都想尝试。” “翘麦炼制灵珠即使能成,也不是长久之计,数量太少哇,我们还是要抓紧时间寻找灵源。” “要不,派人去西北方找一找地下灵河?” “我也有过这个想法,只是西北方是婆刹族领地,婆刹人一向敌视修习仙法,我们去,会与婆刹人起冲突,我不想有太多杀戮。” “可是,一直找不到灵源,再这样下去我们修习界可能会大乱。不如让级阶低的弟子先去西北方看看,他们不会引起婆刹人注意。” “这倒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但是要安排妥当,不能让本宗弟子有危险。让我再想想吧” 天气一天天转凉,人们都在为冬天做准备。 慕环城主万踪现在城里的皮草行和往年一样,要去西北方收皮货。秋天,动物都长出绒毛,用以抵御即将到来的寒冬。所以,这时候的皮货品质最好。西北方婆刹族人居住的地方山高林密,野兽众多,婆刹人以狩猎为生。获得猎物后,肉用来食用,毛皮积攒起来,等外界来人收购,或换成粮食 。 每年慕环城主万踪现都会派人到西北方婆刹族居住地收购皮货。今年万踪现要亲自前往西北方,大量收购,带的人也多。 紫埂殿里,曲长风和白朗坐在椅子上。 “宗主,万城主那里都安排妥当了,万城主已对外宣称要多带人,多收皮货。” “去的人选定下来了吗?” “上月去收过翘麦的开蒙级和领悟级的十个弟子。” “嗯,这十人有外出的经历,倒还可以。” “那我就去安排了。” “白师弟,先不要告诉他们具体去做什么,只说外出办一件事,可能会有危险,害怕的人可以不去。” “我明白了,宗主。”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免泄露出去,引起婆刹族人警觉。” “好的,宗主。我会告诉这些人保密,如果出发前发现有人说出自己将被派外出,我会取消他外出资格。” 曲长风点头,白朗站起,告辞离开。 第23章 白发师祖 五环宗一切正常,弟子们都勤加修习。悟观坞因为要备足过冬的木材,负责砍柴的弟子忙碌了起来。陈知夏每天早早起来,和几个弟子一起进山,砍够四捆木材,再回来修习。 这一天,天气晴朗,青堤峰的深山山坳里升起两次白烟。五峰峰主看到后,立刻御剑进入山坳。 山坳中的一间树屋内,一位白发盛颜的女子坐在榻上,五峰峰主站在榻前,一起施礼:“师祖召见,不知有何吩咐?” 白发女子轻摆手臂:“无需多礼。 “我进入大忘级已经有三十年了,三日后我要尝试渡劫羽化,叫你们来就是要告诉你们做好安排,我渡劫当日,要让宗内人远离此山坳,不要让雷劫伤及无辜。 “我若渡劫成功,自然是好。若不成功,便会魂飞魄散,肉身不堪入目。你们不要来看,把我这树屋方圆十丈封上,百年之后再解开。 林一绮上前一步:“师祖,我有些担心,你真的想好要渡劫羽化?” 白发女子展颜一笑:“丫头哇,我已三百零五岁,大限将至,与其坐等死亡,不如奋力一搏。” “可是,以师祖的修为,说不定可以带记忆转世,多修习 一世,渡劫飞升的机会会大一些。” 白发女子抬手 示意林一绮上前,拉着林一绮。对其他四人说:“我留丫头说会儿话,你们先回去吧,就照我说的安排,渡劫当日,叫人不要进此山坳。” 四人告退,林一绮坐在白发女子身旁。 白发女子轻拍林一绮的手,“丫头哇,你也有一百岁了吧。” 林一绮点头,“一百零五岁。” “你出生那年,你母亲一百一十岁,我一百八十岁,还没有到这里静修。你小时候活泼可爱,宗里人都喜欢你,现在我还能记起你小时候的样貌。那时,你的父母是我们五环宗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可惜英年早逝了。” 林一绮眼里闪动泪花,白发女子又拍了拍她的手,“我真是老糊涂了,又提这些让你难过的事干什么。 “哎,大忘级,总是爱回忆从前的事,忘记现在的事。” 林一绮忍住眼泪,笑着说:“师祖,您进山静修时,我已经十二岁了,能记住很多事。我小时候师祖您对我很好,给我做过花衣服,还亲自教我功法。” 顿了一下,又说:“师祖,我希望您再多修习一阵子,不要着急渡劫羽化。” 白发女子微微一笑:“我知道灵源枯竭,灵气不足,你担心我此时渡劫,吉少凶多。可是,我不想等了。 “带记忆转世的人少之又少,转世后,还要有机缘才能恢复前世的记忆。” 白发女子平视前方,在回忆什么:“有了前世记忆又能怎么样?马师祖修习了两世,最终也是魂飞魄散,渡劫没有成功。” 她的思绪飞到二百多年前,那时她刚入五环宗,马师祖是大家崇拜的偶像。他是带记忆转世,二十几岁就遇到机缘,恢复前世记忆。级阶立刻到达大忘级,他又修习了二百几十年,自觉胸有成竹,可以渡劫羽化。结果在经受最后一道雷劫时,魂飞魄散。肉体焦黑,十分可怖。 收回思绪,她又拍了拍林一绮的手说:“想要羽化飞升,就要承受劫难,不要再担心我了,说一说你吧。丫头哇,你年纪不小了,该成个家了。我看白朗那小子不错,他刚入宗时,你天天找他玩儿,整天围着他转,怎么这么多年,你们没有进展?” 林一绮脸色一红:“师祖,那都是小孩子时候的事了。白师兄无心个人感情的事,一心修习。师祖不要乱说。” 白发女子笑道:“好,好,我老了,不管你们的事了。不过,丫头,答应我,一定要让自己快乐。” 林一绮点头,见白发女子似乎有些疲倦,就告辞离开。 秋天,气温变化大,陈知夏没有注意饮食,肠胃有些不好,一天排便五六次。过了两天,实在没有力气去砍柴。想告假,又想起白峰主告诉自己,过几天会被派外出。如果这段时间再请假,其他人就要任务加重,多砍材。想找人帮自己砍一天,发现大家都很忙。只有孙来,不忙着修习,扫小广场的活又少。 陈知夏请孙来帮忙砍材一天,孙来毫不犹豫,高兴地答应了,拿着斧子和另外几个人进了山坳里。 快到中午时,孙来背回四捆木材,虽然没有其他人快,但是木材分量足,捆得也整齐。陈知夏很满意,再三感谢孙来。 第二天,孙来主动提出帮陈知夏砍材,中午时分,四捆材被整齐背回。陈知夏感谢并夸奖了孙来。 孙来很高兴,表示明天还帮陈知夏砍材,陈知夏已经康复,告诉孙来明天自己可以砍材,又夸孙来这两天干得很好。 下午,杨一帆到悟观坞清点人数,通知明天会有暴雨、惊雷。砍材暂停,任何人都不能到山坳里去。 第24章 师祖渡劫 第二天,陈知夏不用砍柴,吃完早饭,就去修习。孙来打扫完广场,想把斧子还给陈知夏,才发现斧子不见了。想了一想,可能是昨天砍柴时落在了山坳里。 孙来要去山坳里找斧子,又想起杨一帆通知不准进山坳。正犹豫时,山坳深处一声惊雷响起,接着下起了暴雨。孙来只好放弃去找斧子的想法。 暴雨一直在下,中间不时惊雷滚滚。一个时辰后,雨小了一些,天上云层滚动,孙来担心再下暴雨,山上雨水流下来会把斧子冲进山沟,很难找到。就决定趁雨小,也没有雷声了,赶紧进山坳拿回斧子。 孙来穿上蓑衣,快速地向山坳里跑去,山坳里静悄悄的,除了风雨声,没有任何动物发出的声音,所有动物都在第一声炸雷响起时逃走了。 孙来很快找到了斧子,他捡起斧子准备往回走。抬头忽然看见前面不远处的树上挂着一个果子,绿莹莹的,和刺刺在沼泽中翻找的果子非常像。 孙来呆呆地站着,看着果子,想起了刺刺。他情不自禁地向果子走去,果子离地不高,孙来跳了几次,摘下果子,放到嘴里,果子甜脆可口,一阵清香的味道沁人心脾。 孙来更加思念刺刺,流下了眼泪。他擦干泪水,发现前面的树上还有果子。这次果子长得高一些,孙来跳起来,用斧子把果子打下来。 吃完第二个果子,孙来又往前看,果然前面的一棵树上,又有果子,只是离的远一些,长得更高一些。 就这样,孙来找到了十来个果子,每一个都比上一个离得更远,长得更高。开始时,吃完一个还能看到下一个,后来,孙来只是朝着前方走,凭感觉去找。 雨一直在下,惊雷间歇着在响。孙来专注找果子,不知不觉,走进了山坳深处。天色暗了下来,孙来才发觉自己进山很久了。他攥着斧子,转身往回走。这时,一道闪电撕裂天空,把山坳照的秋毫可见。炸雷在头顶响起,震耳欲聋,孙来被雷电击中,应声倒地。 五环宗的五座山峰上,五位峰主从早上第一声雷声响起,就站在各自殿外,时刻注意着山坳里的情况。 这已经是第八道雷劫了,师祖挺过了八道雷劫。再有一道,劫数够了,成功或失败,就有了结果。五位峰主都攥着手心,紧张得不行。 最后一劫到了,闪电划过,把山坳中的一切照得清晰无比,五人同时发现,闪电中,师祖树屋的近旁,站着一个少年。 雷声过后,雨停了,天空放晴,天边出现晚霞。五位峰主立刻御剑奔向树屋。 树屋已经被雷电击毁,白发师祖正倚在近旁的一棵大树下。树屋另一边的地上,躺着被雷电击中的孙来。 林一绮跪在地上,见师祖尚有气息,急忙去扶。师祖缓缓睁开眼睛,气若游丝:“怎么会有人在这里?我最怕会伤及无辜,结果还是没能避免。~~ “快去看看他,是不是已经被劈得焦糊,真是罪孽呀。” 林一绮扶额痛哭:“师祖,都怪我们疏忽,没有看住这个孩子,让他打扰了你渡劫。” “不,丫头哇,是他救了我。~~ 第七道雷劫的时候,我就挺不住了~~那时我就知道我不会成功了~~ “我渡劫失败,本来应该魂飞魄散,是他替我分担了一部分雷劫,我才能保全魂魄~~ 哎,可惜他因为我而魂飞魄散了~~ “师祖,他没有死。”曲长风把着孙来的脉搏说,“但是他伤得很重,我也不一定能救活他。” “宗主,你一定要救他~~”白发师祖试图坐起来,却喷出一口鲜血,“他是替我挡了雷劫~~ 林一绮急忙扶住白发师祖,想用真气给她施救。师祖摆摆手:“丫头哇,别白费力气了,我已经无法可救了~~ “你们快去救那个孩子~~ 告诉他,我谢谢他救了我,让我没有魂飞魄散。” 白发师祖合上眼睛,停止了呼吸。 在五位峰主的全力救治下,孙来昏迷了半个月才醒来。醒来后发现身上伤痕累累,左边额头上的肉瘤被劈开一个口子,还没长好。偶尔碰到,还会有血丝渗出。 第25章 前往婆刹族 孙来昏迷期间,陆亦麒、陈知夏等九人已经随万城主离开,去西北方婆刹族。 几百辆大车拉着粮食、香料等货物,由万踪现亲自带队,浩浩荡荡地向西北方前进。 商队的人员配备各年龄段都有,这些人有的是城主府店铺的老人儿;有的是从外面雇来的有经验的伙计;还有的是新入行的学徒。陆亦麒等九人也混杂在里面。 因为慕环城城主府每年都到西北方婆刹族做生意,一路上饭店、客栈都是熟人。万城主威名远播,毛贼流寇不敢靠近。 到了婆刹族地界,临近族长居住的村落。万踪现命队伍休整一天,派一名去年来过的伙计,带上礼物,先去族长处拜见,告知对方,慕环城城主府商队来此地收皮货、做生意,希望给与方便。 第二天,婆刹族族长派人前来迎接商队,带队伍来到村落中心,安排在几个大院子里。 人、车、马都安顿好后,万踪现带上两个亲信,到族长的住处去拜访,送上两大车粮食和香料,又送了一箱银子。族长摆酒款待万城主,两人把酒畅饮,直到半夜,万踪现当晚住在族长处。 次日,万踪现邀请婆刹族长到商队大院。城主府跟过来的厨师大展厨艺,水陆菜肴尽皆端上,两人又喝到尽兴。这次族长留在商队大院过夜。 两人醒来时,已日上三竿,万踪现留族长吃午饭,喝到日落西山。又留族长住在大院,族长连忙推辞,命手下人拿出一个匣子,匣子里面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牌子。 族长把匣子交给万踪现:“这里是三十块令牌,交由万城主暂时使用保管。在婆刹族,拿此令牌,除一些禁地外皆可自由通行。” 万踪现双手接过令牌,对族长表达谢意。送族长到院门外,看着族长走远才转身返回。 城主府商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留在村落里,与带皮货主动来村落的人交易。一部分外出,到山林里去收毛皮。 外出的人分为二十八个小组,每组或两人、三人,或四人、五人。每个小组带一块令牌,剩下两块令牌留下备用,以备不时之需。 五环宗的弟子全部外出,扮成学徒,装作学习鉴别毛皮。 陆亦麒、陈知夏、鲁昊明和两个年长的伙计一组,拿着一块令牌,各自骑马,向山林深处进发。出发前,两个伙计已经得到商队总管的暗示:这三个少年是万城主的世侄,来这里只是为了玩乐、长见识。 两个伙计明白总管的意思,对三个少年的行为不加干涉。 离开族长村落,鲁昊明就向最年长的伙计要令牌,伙计犹豫了片刻,与另一人对视了一下,拿出令牌,递给鲁昊明,说:“鲁小哥,令牌你收好,我们两个听你们的。你们说往哪里去,我们就往哪里去,只是三位小哥尽量多去村里,我们也方便收些毛皮。” 鲁昊明点头答应,骑马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把玩着令牌。其余四人跟着他,陆亦麒和陈知夏有些看不下去,加快速度赶上鲁昊明,小声说道:“昊明,万城主已经最大限度地给我们提供方便,我们不可以太过分,快把令牌还回去。” 鲁昊明回头看了看两人:“我只是看令牌上刻的花纹、符号有趣,拿来玩玩,明天就还给他们。” 陆亦麒和陈知夏知道鲁昊明是世家公子,有钱任性,想要再劝,又怕当着两个伙计的面,说多了泄露身份,只能暂时由着他,想等到晚上单独在一起时再劝他还回令牌。 晚上,到一户人家借宿。见到族长令牌,这户人家要把上房让给五人住,自己家人搬到厢房。五人急忙推辞,住进两边的厢房。 洗漱完毕,见没有人,陆亦麒和陈知夏正要再劝鲁昊明还令牌,却见鲁昊明已经睡着了,两人只能作罢。 午夜刚过,众人都已经睡熟,鲁昊明轻轻起身,看陆、陈二人均已入梦,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来到一个隐蔽的角落,从怀中拿出天品一器,操作起来。 第26章 分道扬镳 太阳升起老高,两个伙计吃完早饭,已经在院子里转了十几圈,鲁昊明还在呼呼大睡。陆亦麒和陈知夏叫了他几次,他睁眼看一看,又躺回去睡。鲁昊明身体羸弱,两人以为他这段时间旅途劳顿,过于疲惫,就不再强求他起来,坐在一旁,默默地等。 将近中午,鲁昊明才起来,打着哈欠说:“好困。”接着从怀里拿出令牌递给年长的伙计,“我怕令牌被偷,担心的一晚上都没睡好,还是还给你吧,带着它太累。” 两个伙计腹诽:刚刚还看你睡得很香,鬼会信你晚上没睡好。嘴里不敢实说,露出平时惯有的笑容道:“小哥辛苦了,令牌谁带着都一样,你不想带着,就让那两位小哥带着吧。”话虽然这样说着,却快速地拿走令牌,揣进怀里。 五人继续上路,鲁昊明认真起来,和两个伙计打听如何鉴别皮货;不同动物皮毛的价格;怎样和猎户谈价钱;这次出来收皮货大概多长时间回去。 两个伙计见鲁昊明好学,问的东西又都是他们熟悉的业务,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给鲁昊明讲起来。五人沿途收了几件牛皮、马皮、鹿皮。每次收购,鲁昊明都积极参与,用心观察学习。 过了两天,借宿在一个猎户家里,鲁昊明与陆亦麒、陈知夏商量后,拿钱托猎户买菜、打酒,请两位伙计吃饭。两个伙计十分高兴,喝着酒,不断夸鲁昊明聪明、好学,将来在皮草行无人能及。 闲聊了一会儿,鲁昊明站起身给两位伙计敬酒,说:“这几日多谢两位师傅教我们学会鉴别皮货,我有些技痒,不如明日我们分开行动,我和两个哥哥也试着上手收些皮货,锻炼锻炼,回去后早点儿开铺子赚钱。” 两个伙计被鲁昊明的话雷得半天没说话,两人对视了好久,年长的伙计掩饰住脸上的无奈:“年轻人,多锻炼锻炼好。”想了一想又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三位小哥遇到难题,可以再来找我们。” “两位师傅不用担心我们,尽管去做你们的事,一个月后,出来收货时间到了,我们直接回去和万城主汇合。”停了一下鲁昊明又说,“收的货如果不好,我们自己承担费用,不会让万城主有损失。” 第二天鲁昊明三人向两位伙计告别,年长的伙计拿出令牌:“三位小哥第一次来这里,令牌你们带上,会方便一些。”这样说着话,令牌却紧紧攥在手中。 陆亦麒知道二人只是客套一下,并不是真心想给,怕鲁昊明真的去接,场面会尴尬。连忙接话:“我们三人只想少量收些牛皮、马匹、羊皮锻炼鉴别技巧。两位师傅需要大量收购毛皮,带上令牌更方便一些。” 年长伙计立刻收起令牌:“三位小哥,那我们就暂时分开,一月后再见。” 看着三人远去,年长伙计叹了口气:“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皮毛还没学到,就要出去收货、开铺子。” 另一个伙计接话:“有钱就是好,可以有试错的机会。” “什么试错,败家罢了。” “还好,不用我们跟着承担。诶,老伙计,别替人家愁了。我们家里还有几张嘴等着吃饭呢,赶紧收货吧。” 第27章 一头雾水 离开后,陆亦麒三人拐上山路,向密林深山里走去。鲁昊明买了几张兔皮,请一个猎户的妻子帮忙做了一个皮褂子穿在身上御寒。三人沿途也收了几张牛皮、马匹,放在马背上做幌子,遇到山里人家或打猎的人,都会上前搭话闲聊,打听当地的地理情况,以及一些传闻、奇事。 走了五六日翻过几座大山,遇见的人衣着有了变化。衣裤或衫袍上都有一两块兽皮做装饰,兽皮有大有小,裁成各种形状,涂成红色,缝在衣袍上。 三人找了一户人家,买了几张兽皮,又给了一些钱请求住宿。 鲁昊明捏了几个泥人,送给主人家的孩子玩。女主人十分高兴,就和三人聊起来,女人非常健谈,回答了三人的疑问。 “你们是第一次来吧,还不知道我们婆刹族的情况。婆刹族很大,有几个分支,虽然都是婆刹人,各分支之间也不完全相同。我们是北婆刹,平日里男人们都去打猎,女人在家收拾兽皮,等你们来收时卖了换钱。” 女人忽然停下来,脸上露出一丝难过:“这些年没换着多少钱,奉献的都没有以前多了。山上的野兽少了,打猎越来越难了。今年火弓花的叶子都枯了。 “诶,我不能跟你们说了,今晚大婆刹司主持祭祀,我得去准备准备。” 说完,急急忙忙的回屋子里去了。 三人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旁边玩耍的小孩儿,就过去询问。小孩一知半解,说了半天,三人经过推理分析才弄明白个大概。 原来是山上一种叫火弓花的植物,这几年一直长得不好,今年叶子枯了。大婆刹司做法祭祀,要让火弓花长得好起来。 下午女人穿戴整齐,带着孩子,手里拎着一个沉甸甸的罐子,告诉陆亦麒三人自己准备晚饭,她要去参加祭祀。三人表示也想去看看。女人想了一会儿说:“以前,我们婆刹人祭祀,是不让外人去的,这些年,你们这些收山货的人好奇,都想去,大婆刹司也不太管了,你们跟我去吧。但是你们只能看,不能参与。 三人点头,鲁昊明又拿出一把钱,放在孩子的口袋里,说给孩子买些果子吃。 女人高兴地带着三人出发了,翻过两座大山,傍晚时,到了一座低矮的山脚下。 旁边是一片树林,树林中隐隐地能看见一些房屋。山脚下一块空地上搭起一个一人高的木台,木台后是一个更高的木架,木架上绑着一头牛。木台下堆着几堆木头,已有二十几个人围在木堆周围。 女人让陆亦麒三人在树林边远远地站好,又叮嘱他们只能看,不能近前参与。 还有人陆陆续续地赶来,林子里也出来很多人。天黑时,山脚下的空地上就聚集了两千多人。 天色又暗了一些,人也来得差不多了,一个中年男人走上了木台。头上戴着个兽皮头圈,头圈的四周还挂着小块兽皮,形状像一个个小小的弯弓,都染成红色。身上穿着黑色的袍子,袍子上也挂满红色的兽皮弯弓,只是尺寸更大一些。 胳膊上绑着红色弯弓状的金属,一动就发出叮当的碰撞声。左手拿着黑色手鼓,上面也有红色弓状兽皮挂件,右手拿着鼓槌。 陆亦麒三人清楚,这个人就是女人说的大婆刹司。 第28章 大婆刹司祭祀 大婆刹司一上台,下面的人立刻安静下来,都严肃地抬头向台上看。 站在台上的大婆刹司先唱了一阵,陆亦麒三人没听懂唱的是什么,台下婆刹族人听的如醉如痴。 两个穿着黑衣带红色弓状兽皮装饰挂件的青年点着了台下的木材堆。众人打开带来的罐子,原来罐子里面装着用动物脂肪炼出的油,人们依次上前,把罐子里的油倒到木材堆的火上,火燃烧得更旺了。 台上大婆刹司开始敲鼓,鼓声不紧不慢,敲完又唱。再敲,鼓声稍快,又唱了一阵后,鼓声更快。几次之后,鼓声迅疾,加上大婆刹司手臂上敲鼓时金属片的碰撞声。穿透力极强,传得很远。 台下众人随着鼓点,身体有节奏的抖动。忽然鼓声停了,众人却没有反应过来,还在抖动。 安静了片刻,大婆刹司一边打鼓,一边舞了起来,鼓声由慢到快,舞的也由慢到快。头上、身上红色,弓状兽皮挂件,上下翻动,让人眼花缭乱。 台下众人也在火堆旁跟着舞了起来。舞着舞着,大婆刹司突然跪在台上,抬头向山上看,嘴里又唱了起来。大婆刹司唱完,磕了三个头,台下的人也跪下磕头。 两个青年登上架子,抽刀刺向绑着的牛的脖子。鲜血喷出,牛哞哞的叫着,两个年轻人又刺了几下,牛被刺死,不再叫了。两个年轻人砍下牛头,放在一个大木盘里 一个穿着和大婆刹司一样,但不戴兽皮头圈的老人接过木盘,捧给大婆刹司。大婆刹司接过木盘,走下木台向山上走去,不戴兽皮头圈的老人紧紧跟上,四个青年跟在老人后面,都向山上走去。 台下的人蜂拥上前,掏出身上的钱,扔到木台下。叮叮当当,钱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火堆熄灭,祭祀结束,时间已到深夜,众人慢慢散去。 女人领着孩子,找到陆亦麒三人,一起往回走。一路上,通过和女人交谈,三人又捋清一些事情: 婆刹人信鬼怪,崇拜图腾。婆刹族虽然都由族长管理,但各分支有一定的自治权。这里的北婆刹人狩猎为生,尊崇弓神。刚刚祭祀时,面对的小矮山叫火弓山,山里面长着一棵花。花的颜色火红,形状像一张弓,叫做火弓花。当地人尊火弓花为圣花,火弓山为圣山,普通人不能随便进山。只有经大婆刹司或花使同意才能进山祭拜、祷告,请圣花降福、祛病、除灾。 千百年来人们在山里繁衍生息,对圣花深信不疑。但是最近几年火弓花生长得不好,经常发蔫,生命力不旺盛。因为火弓花长得不旺盛,群山里的动物都少了,婆刹人狩猎的野兽自然也少了,当地人想了各种办法都没有效果。 今年火弓花长得更加不好,叶子都枯萎了。大婆刹司带领大家用牲畜祭祀,希望火弓花能生长茂盛,为当地的婆刹人带来更多的野兽,让婆刹人的日子好起来。 大婆刹司就是当地的管理者,同时也负责祭祀。大婆刹司的传承,是由上一届大婆刹司根据火弓花的指引,找到下一任大婆刹司。通常都是大婆刹司家族代代相传,当地人并没觉得有不妥的地方,认为大婆刹司和火弓花接触最多,所以他的后人有他身上的气息,更容易得到圣花的认可。而且祭祀圣花复杂、繁琐,人们认为没有圣花护佑的人,完成不了。 花使由未成年的女孩担任,也由大婆刹司选出,负责日常看护、照顾圣花,这一届的花使就是大婆刹司的侄女。 当地的北婆刹人每年要交钱、交物,用来供奉圣花。 女人越说越兴奋:“我今天为圣花奉献得多,圣花一定会多看顾我的。”扭头看了看陆亦麒三人:“你们今天来,给我住宿钱,又给大宝钱,我才有钱多奉献,真得谢谢你们。” 陈知夏无法理解女人的做法,弱弱地问:“钱都捐了,你接下来怎么办?” 女人一脸不屑地说:“奉献几个钱算什么,就是需要用我的命,我也愿意给。” 陆亦麒三人听得目瞪口呆,看看女人一脸虔诚,又不好反驳,只能暗中感叹。 第29章 小女孩的哭诉 离开女人家,三人在沿途的两座大山里转了两天,没有找到地下灵河的线索。继续进发,三人又走到火弓山脚下,火弓山矮矮平平,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祭祀的木台、木架还在。进山的路口有人把守,没有大婆刹司或花使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进入。 天色晚了,三人决定先找一个地方住下。山脚下的树林里有一个很大的村子,三人住进村里的一户人家。 看过祭祀后,陈知夏一直无法理解北婆刹人对圣花的痴迷,他心情烦闷,离开屋子,想到外面的林子里走一走。天气有点冷,林子里凉风阵阵,陈知夏却觉得很舒服,不知不觉走到了林子深处。 忽然,陈知夏停住了脚步,他听到一阵低低的抽泣声,似乎有人在哭。循着声音走过去,陈知夏看到一个小女孩背对他站在树林里,用手背揉着眼睛,肩膀一动一动地,哭得很伤心。 陈知夏轻轻地咳了一声:“小妹妹,天这么晚了,又很冷,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 小女孩转过身,只有十一、二岁,满是泪水的眼睛看着陈知夏,不答反问:“你不是婆刹人,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来这里收皮货的。” “你很快就会走吗?” “是的。” “那我跟你说说吧,住在这里的人我都不能说,我憋得实在太难受了。” 陈知夏点头:“你说吧,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不会告诉他们的。” “我是火弓花的花使,我的父亲曾经是大婆刹司,现在的大婆刹司是我的叔叔,我父亲的亲弟弟。我的父母非常恩爱,他们也很善良。”小女孩还没擦干泪水的脸上现出骄傲的神情,“我父亲做大婆刹司的时候,从没有规定每家要交多少钱、物,都是婆刹人自愿捐赠。每年祭祀结束,我父亲会把剩余的钱、物还给捐赠人,或者送给没有子女的老人和没有父母的孩子。 “我出生那年,山上的火弓花长得不好,后来有谣传说我是不祥之人,家族里的人都让父母把我扔掉。父母舍不得扔了我,就给我取名叫拾妹,表示我相当于是捡来的,有什么灾祸都可以化解。家族里的人还是讨厌我,但是迫于我父亲是大婆刹司,没有再说什么。 “后来母亲又生了两个男孩,可惜我的两个弟弟很小的时候就死掉了。这次人们更相信我是不祥之人了,族里人坚决要求父母把我扔掉。母亲又急又气,就生病去世了。可是父亲还是顶住压力,没有扔掉我。后来父亲因为思念母亲也生病了,为了保护我,临去世前,父亲利用大婆刹司的身份让我做了花使,这是我的父亲唯一一次利用身份做了私事。 “父亲去世后,叔叔接替他做了大婆刹司,开始时,叔叔也一心为民,后来在婶婶的唆使,鼓动下,慢慢变了。变得贪财好利,经常以祭祀、护圣花为名,向北婆刹人索取钱财。 “不知为什么,婶婶还一直视我为眼中钉,总想除掉我。只是我火弓花花使的身份太惹人注目,她不敢公然对我下手。 “今年,火弓花的叶子枯萎,让婶婶抓住了机会,她给叔叔出主意,祭祀圣花,获取钱财。上个月用羊献祭,这个月用牛献祭。 “前天晚上,我无意中听到婶婶给叔叔出主意,下个月,要用人献祭,并且要用我做祭品。 “虽然叔叔骂了婶婶,但是我知道,婶婶不会放弃这个想法,最终一定会想办法说服叔叔。” 小女孩停顿了一下:“我不怕死,有时我想死,死了就可以看到父亲、母亲了。”说到这里,女孩竟然充满向往。 陈知夏被小女孩的话吓到了,看到女孩脸上向往的表情,他本能地走过去,拉住小女孩的手说:“你还这么小,不要说死,你的父母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 小女孩点点头:“我的父母去世前确实都和我说过,让我要好好活着。”接着她的眼神黯淡下去,“可是我要让他们失望了,我反对不了祭祀圣花的事。”两人垂下眼帘,静静地站着,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小女孩抬起头,看了看陈知夏:“话说出来,我的心里好受多了。我要回去了,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 第30章 和大婆刹司见面 陈知夏没有把遇到小女孩的事告诉陆亦麒和鲁昊明,他同情小女孩,但是,想到祭祀那天,人们的狂热,他知道自己没有帮助小女孩的能力。 他们来西北方婆刹族有十天了,地下灵河的事还没有一点眉目。他不想节外生枝,没有能力的善良就是送羊入虎口。 鲁昊明身体弱,近几天似乎更疲惫,三人便不再起早贪黑。太阳升起来,气温稍高了,三人吃完早饭,牵着马出发,走到村子中央,看到村民们来来往往、三三两两地边走边议论。 “这回祭祀我要让二儿的爹回来。” “我也让我家嘎子回来参加。” “花使真让人敬服,自己做祭品。” “我要攒钱多奉献。” …… 三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继续往前走,来到村口,看见一群人围着一张告示,三人停下看,告示上写着:下个月初八大婆刹司在火弓山前举行祭祀,此次祭祀花使自愿为祭品,为婆刹人献身祈福。村民们早做准备,届时参加。 几个人骑着马从身边经过,是大婆刹司派出到各村张贴布告去的。 陈知夏脸色惨白,差点摔倒,急忙扶住马鞍才站稳。昨天晚上刚听小女孩说用人献祭的事,今天就贴出了告示,竟然还说小女孩是自愿做祭品。 陈知夏觉得自己不能再无视这件事,离开围着告示的村民,陈知夏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陆亦麒和鲁昊明,两人听后也十分气愤,三人决定留下阻止这次人祭。 阻止人祭要从大婆刹司处入手,三人决定先找大婆刹司。打听村民,原来大婆刹司就住在这个村子里。 大婆刹司的住处,是一个十分大的院子,几排的房子,高大、气派。 三人走到大门口请求拜见,让守门的家人通报一声。过了一会儿,守门的家人回来,说:“大婆刹司正准备下月初八的祭祀,不见客。” 陆亦麒和陈知夏没办法,正要转身离开。只见鲁昊明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举到守门的家人面前。家人见了族长令牌,立刻躬身对三人施礼,说请三位稍等,转身跑去告知大婆刹司。 很快,两边的房子里出来八个人,大开院门,恭请三人进入院门。越过两排房子,来到正厅门口,大婆刹司正在门口站着,看见三人,急忙上前迎接。三人被请入大厅坐下,奉上好茶。 寒暄过后,三人说明来意:希望大婆刹司取消人祭,用其它祭品祭祀圣花。 大婆刹司正要点头同意,他身后的帘子掀起,走出一个女人,颇有几分姿色。 女人上前,媚眼含笑,向三人行礼:“今年多次举行祭祀,并非大婆刹司所愿,只是圣花若是枯萎,我们北婆刹人必有灾难。大婆刹司不顾劳累举行祭祀,只是希望圣花欣荣怒放,保我北婆刹人富足、安康。” 听了女人的话,大婆刹司立刻点头,说:“夫人说的,正是我要向三位表达的意思。如果圣花长得好,我也不用如此劳累祭祀了。” “为了圣花的事,大婆刹司日夜忧心,白发都增多了。”女人接过话,“愿圣花快些复原盛开,大婆刹司也就不用这样忧愁烦心了。” 大婆刹司配合着点头,眼中竟满是忧戚之色。 三人看着大婆刹司夫妻的表演,都有些佩服,真是配合的默契。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事情的真相,三人一定会相信大婆刹司夫妻真的是为北婆刹人着想。 思考片刻,陈知夏站起身:“若圣花能枝叶复原,大婆刹司就不会再用人做祭品祭祀圣花了,对吗?” “这个自然。”大婆刹司一脸严肃。 “我们三人打算留下,想办法让圣花枝叶复原,如果圣花能够恢复原貌,欣荣生长,希望大婆刹司要信守诺言。” 大婆刹司愣怔了一下,立刻变得满面激动,站起来给三人行礼:“如果三位能够让圣花恢复原貌,一切听从三位安排,我还要昭告北婆刹人,世代不忘三位恩人。” 三人并不知道怎样才能让火弓花复原重生,离开大婆刹司住所,三人决定先到火弓山去看看。 大婆刹司家,陆亦麒三人离开后,大厅里只剩下大婆刹司夫妻。女人脸上没了笑容:“你怎么能轻易答应他们取消下月的祭祀。” “让圣花复原,哪有那么容易,他们做不到,就没话可说了。” “万一他们做到了呢。” “如果他们做到了,火弓花复原开放,我们北婆刹人又有了圣花护佑,我当然就不用再多做祭祀了。” “多祭祀,我们才能多收入,不祭祀了,我们哪里有钱花。” “你这个贪女人,这些年祭祀,你进了多少钱,还不知足。哥哥做大婆刹司时,从不会留捐献的钱。我这些年为了哄你高兴,默许你留钱,又听你的话,多做祭祀,让你赚钱,丢尽了我大婆刹司的脸,你还嫌不够。” “我赚的钱也都是花在家用上,家里上上下下,哪里不需要钱。”女人哭泣起来,“我一心为了这个家,你反倒怪我,我不想活了。” 这次,大婆刹司没有哄女人,起身离开。女人哭了一会儿,见大婆刹司没回来,自己擦干眼泪,恨恨地回房间,另想办法去了。 第31章 火弓花 陆亦麒三人来到火弓山山脚,被进山入口处的守卫拦住,鲁昊明拿出族长令牌,守卫也不肯放行,要求必须有大婆刹司或花使的命令才可以进山。 陈知夏正打算再去找大婆刹司,恰巧花使拾妹走来。陈知夏说明原委,拾妹带三人进山,并告知守卫,以后无论三人何时进山,都要放行。 路上陈知夏介绍拾妹与陆亦麒、鲁昊明认识,拾妹对三人能出手相救表达了谢意。 陈知夏问拾妹为什么要自己提出做祭品,拾妹哀叹一声,说:“北婆刹人都十分愿意为圣花奉献,婶婶很有心机,利用这一点,早早开始大势宣扬我愿意为圣花献身,我没有识破她的计谋。如今要举行人祭,我若是不同意做祭品,大家会认为我出尔反尔,对圣花不虔诚,这在我们北婆刹族是犯大忌的,会被万人唾骂。” 三人唏嘘不已,决定要尽快找到办法,让火弓花复原开放。 很快到达山上,来到一株植物前,植物一人多高,主干像人的大腿一般粗细。植物的叶子打着卷,已经发黄。四外伸出的枝杈上,挂着一朵朵像弓一样的红花。但是,花朵毫无生气,蔫蔫地开着,像人生了病一样。 离花大约六尺远的地方,是一个两尺高的土台,土台不大,上面铺着雕饰着花纹的地板。土台靠近火弓花的一边,放着一张雕花的供桌,桌上摆着贡品。 看着土台,拾妹向三人介绍:“我父亲做大婆刹司的时候,每年在这里祭祀一次圣花,祭祀时只用两人献祭品。从不劳师动众,让人跨村越寨来参加,献钱献物。我父亲对圣花十分虔诚,经常到山上来看护圣花,为民祈福,有时一连几天都不下山。” 越过祭台,就是火弓花生长的地方,一块六尺见方的平地,四面筑起土埂。除了祭台这一面,其余三面土埂外便是山坡。为了土埂结实,土埂的外面嵌着一排石头,石头有白有黑,都是取自火弓山上。平地上长着同一种细小的草,稀稀落落,护住水土。平地中央,就是火弓花。 陆亦麒三人围着火弓花转了好久,又到祭台上看了又看,什么都没有发现。天已经很晚了,三人才和拾妹往回走。 分别时,拾妹拿出一个竹哨子,送给陈知夏:“如果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找我,你就在村子里吹这个哨子,我就会听见,出来找你们。” 第二天天一亮,三人又去查看,到了晚上,毫无收获。就这样过了三天,三人的寻找范围已经扩大到全山,细致到挪动了土埂外每一块镶嵌的石头;查看了祭台上每一寸地方;连平地上的小草都拨弄细看。还是一点眉目也没有,三人一筹莫展。 回到村里,住宿人家的老头来到三人的屋里,把手里提着的篮子放在三人屋内的桌子上,说:“今天是十五,我们吃团子,给三位小哥送几个尝尝。” 三人谢过老头,都着急起来,下月初八是祭祀的日子,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了。如果到时候还找不到办法让火弓花复原,拾妹就要被当作祭品。 忽然,鲁昊明说:“我们只在白天查看,忽略了晚上,或许晚上能找到一些迹象呢。” 一句话点醒了大家,三人立刻出发,又回到山上。 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把火弓山照得清清楚楚。三人四处查看,火弓山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异常。火弓花无精打采地立着,毫无变化。 第32章 发现端倪 月亮升到头顶,月光照在火弓花和祭台上。三人坐在地上,鲁昊明靠着陈知夏,看着陆亦麒:“这几天真是太累了。” 陆亦麒看着鲁昊明:“昊明,你身体太弱了,兔皮褂子早早就穿上了,今天还戴个兔皮帽子。怎么看你好像还冷。” “就是,现在才秋天,你就穿这么多,冬天你得怎么扛过去。”陈知夏接话道。 “这几日有点不舒服,再过几天,我就会好了。” 陈知夏突然想起什么,问:“鲁昊明,你怎么会有族长令牌?我记得你已经把令牌还给两位师傅了。” 鲁昊明笑了,小声说:“我这个是假的。”见两人惊奇,接着说,“你们记不记得,我们五人出来的第一天,我拿着令牌,你们让我还回去,我没有还。我其实是在研究令牌是怎样做出来的,晚上你们睡着了,我照着真令牌,仿造了一个。” 陈知夏张大了嘴:“你太大胆了,不怕会被看出来。” 鲁昊明掏出令牌,递给两人看:“凭我鲁家的技艺,就是族长本人,不仔细对比,都看不出真假。” 看过令牌,陆亦麒和陈知夏不得不叹服鲁昊明技艺精湛。 月落日出,三人找了一夜,除了疲惫不堪,没有任何收获。 一夜未睡,鲁昊明身体又弱,三人休息了一天后,又去搜索。 太阳快要落山时,鲁昊明累得躺在左边土埂外的山坡上不想动。陆亦麒去拉他:“昊明,快起来,地上凉。我们回去吧,我扶你下山。” 忽然,陆亦麒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土埂外的石头上。 “昊明、知夏,你们快看这些石头。” 鲁昊明和陈知夏看了看石头, “石头怎么了,我看还是老样子。” “这些石头我们都搬开看过,没发现什么情况呀。” “不对,你们再四面仔细看看。”陆亦麒提醒两人。 鲁昊明爬起来,和陈知夏绕着平地转了一圈,说:“好像有些不同,可是,不同在哪呢?” 他拍了一下脑袋:“我知道了,石头的排列顺序不同。” “对。”陆亦麒说,“土埂外的这些石头看上去好像随意嵌在土埂上,仔细多看几遍会发现,石头的排放是有规律的。 “对着祭台的这一边黑色石头和白色石头的间隔顺序是一、三、二、四,和它对应的火弓花前的一边是二、四、一、三。 “土埂右边的石头,黑白顺序是三、二、四、一,我推测左边的顺序应该是四、一、三、二。但是左边的石头却不是这个顺序,而是毫无规律,随便放上的。”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把顺序调成你说的样子吗?” “对,我们试试吧。” 说干就干,三人动起手来。石头并不大,很快三人按照陆亦麒说的顺序把石头排好。 最后一块石头刚刚放下,身后传出“哒”的一声。声音来自山坡下方,三人连忙过去查看,只见山坡下方是一处不到一人高的峭壁。跳到下面,就看到峭壁上的一块石头翻转开,出现一道暗门。 三人激动得说不出话,平复了一会儿,陆亦麒找了根树枝,从衣服上撕下布片做成火把,点着,率先走进暗门,陈知夏和鲁昊明跟在后面。 进入暗门,下面就是石阶,向下走了三十多级石阶,到了一个小小的石室。陆亦麒的脚刚刚踩到石室的地面,峭壁上的暗门缓缓合上。 石室里的布置非常简单,角落里有一个石床,石床上被褥叠的整整齐齐,上面满是石屑、尘土和沙粒,看得出来是很久没有人用过了。 石屋另一边的角落里放着一张石桌和一个石凳。桌子上摆着烛台、笔墨、砚台和像纸一样的薄羊皮。上面也落满了石屑、灰尘。 三人走到石桌前,陆亦麒点亮石桌上的蜡烛,抖掉薄羊皮上的石屑、灰土。发现左边一摞薄羊皮是空白的,右边的一摞薄羊皮上写着字。 陆亦麒翻看着带字的薄羊皮,每一张薄羊皮的左上角都画着一些符号,还有星星、月亮、太阳,应该是一种纪年法,表示时间。 陆亦麒懂了,这些薄羊皮是这里的主人写的日志。再看薄羊皮里的内容,使用的文字和他使用的文字一样。 第33章 大婆刹司的日记 陆亦麒从最下面的一张薄羊皮开始,看了起来: 石屋终于造成了,用了我两年的时间。我再也不用去钻山洞、清拥堵了,从这里很快就能下去,舒舒服服地享受。真是磨刀不误砍柴工呀。 ………………………………………………………………………………………… 我身体好了很多,蒨雅的精神好像也足了,会不会是我身上沾染了这个东西也影响了蒨雅。我要不要带蒨雅来这里? 不行,蒨雅总和弟妹在一起,弟妹那个人太精明,蒨雅知道了这件事,弟妹一定能看出来向她打听。蒨雅太善良,她不会对弟妹说谎。弟妹如果知道这个东西,一定会打歪心思的。 ………………………………………………………………………………………… 那个粗大的“树根”原来是火弓花的根,看来火弓花也喜欢这个东西。 这么好的东西我不能一个人享用,我要和所有人分享。可是,我怎么和大家说呢,我还不知道它是什么。 ………………………………………………………………………………………… 我猜这个东西就是外族人说的灵气。我是不是太大胆了,我们婆刹族是不相信存在灵气的,我说出去大家会信吗? 这真是个棘手的事,如果我说火弓花是靠灵气生长的,很多人都不会相信,因为这颠覆了我们婆刹人千百年来的信仰。 我暂时还是不要公布这件事,以免引起混乱,说不定会有争端。 ………………………………………………………………………………………… 我决定把这件事隐瞒下来,有没有灵气并不重要,只要火弓花长得茂盛,护佑婆刹人少病少灾,多福多寿,富足安康就足够了。 ………………………………………………………………………………………… 最近灵气好像少了,我在下面四处查看了很多回,没发现特别的情况,有两处淤堵,我都清理了,也没什么效果。其实我知道石砂的於堵是挡不住灵气的,那么问题出在哪呢?我希望没有什么问题,这只是我的错觉。 ………………………………………………………………………………………… 灵气真的少了,火弓花的的光泽有些淡了,其他人看不出来,但是我能观察到。我必须想办法找到原因,火弓花可不能有事。 ………………………………………………………………………………………… 女儿出生了,我太高兴了,以前我和蒨雅的身体都不好,我们以为这辈子我们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现在因为吸收了灵气,我们的身体好了,有了女儿,蒨雅说还要生个儿子,以后也做大婆刹司。 哈,蒨雅真可爱,也天真,大家都以为做大婆刹司很荣耀,只有做了才知道有多辛苦。如果有了儿子,我真的不想让他做婆刹司,我想让他像普通人那样生活。 可是如果火弓花选了他呢?那就是他的命数了。 我都想些什么呢,看来,我也想要生个儿子了。儿女双全,想想都让人高兴。 ……………………………………………………………………………………… 火弓花发蔫了,大家都看出来了,他们不知道原因,竟说是女儿不祥带来了灾祸。我真想说出真相,但是还是怕会起争端。女儿呀,只能委屈你了,爹一定想办法找回灵气。 ……………………………………………………………………………………… 灵气还是没有找到,火弓花蔫得更厉害了。蒨雅为我生了儿子,可惜夭折了。没有灵气,我和蒨雅得身体又不好了。我怕蒨雅难过,和她说有女儿就够了,我不再要儿子了。 ………………………………………………………………………………………… 我又失去了一个儿子,蒨雅不听我劝,偷偷地怀了孩子,可惜我们身体太差了,不适合要孩子了。蒨雅又体弱,又伤心,我真担心她挺不住。 ………………………………………………………………………………………… 蒨雅离开了,我的身体也不行了,火弓花已经无精打采了。我很久没有去找灵力了,恐怕我再也没有能力去找了。我要想想怎样保护女儿拾妹了。 第34章 石屋之下 看完日志,陆亦麒三人明白这个石屋是上一届大婆刹司,也就是拾妹的父亲建的。 根据日记的内容,石屋的下面曾经有灵气。他们决定要到石屋的下面去看一看。 三人很快在石屋的一面墙上找到一个门,推开门,下面空荡荡的,光线暗,看不到底。一根粗绳索系在门内的一个石槛上,垂到下方。 三人拉着绳索,向下爬了十几丈,脚才踩到结实的地面。 下面十分空旷,是一个很大、很深的长坑,两端延伸到很远的地方,看上去像一条河的河床。这一处地方很大,好像河道流经此处形成一个湖泊,但是里面却没有水。 三陆亦麒他们站了片刻,适应了里面的黑暗,开始四处走动观察。忽然看到一个很大的“树根”从上面伸下来,“树根”的根系非常发达,占据了很大的面积。 根据位置推算,陆亦麒猜测应该是火弓花的根,穿透山石,生长到下面。 绕过树根,三人离开“大湖”,顺着河道往前走,河道没有大湖深,也没有大湖宽,但是三人并排站立行走也能通过。 河道沿线经常会有一些小分支,三个人没有理会。走了差不多两里远,河道分开,形成两个分叉。 三人商量一番,决定先向走左边。又走了大约五里远,来到了一个“小湖”边。这个“湖”比刚才下来时的“湖”小很多。“湖”的形状也不规则,除了三人进来的这条通道,再没有其它的河道,是一个“死水湖”。 三人绕了一圈,见这个“死水湖”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就想离开。“湖“的形状很不规则,陈知夏转身时,撞到了凸起的石壁上。陈知夏被撞疼了,十分生气,抬脚向石壁踹了一下泄愤。谁知石壁上的一片碎石块被震下来,砸在陈知夏的头上,陈知夏更生气,捡起碎石片要往石壁上砸。 陆亦麒过去阻拦:“知夏,我们快走吧,还要抓紧时间救火弓花呢。” 抢过陈知夏手里的碎石,陆亦麒发现它并不是石头,而是由多年落在石壁上的灰尘和长在上面的苔藓形成的硬土皮块,因为陈知夏踹石壁,被震落下来。 陆亦麒正要扔掉土皮块,却看到土皮块上有一个凸起的图案。他举起土皮块,放到眼前仔细看。 土皮块上的图案非常清晰,好像是一种符号。陆亦麒连忙叫住要离开的二人,一起看土皮块上的符号。 这个符号不是天然形成的,是人为画出来的。三人发现这一点后,立刻找到土皮块掉下来的石壁。 一起动手敲掉更多的土皮块后,石壁上现出许多符号,符号是有人刻在上面的,三人都不知道这些符号代表什么意思。 又敲掉一些土皮块,石壁上出现了大一个兽头。兽头刻的栩栩如生,两只圆溜溜的眼睛似乎在看着三人。 兽头的嘴很大,嘴不断地在动,口形不停地变化。 三人看看符号,又看看兽头,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第35章 灵河突现 研究了很久,鲁昊明说,符号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但是这个兽头像是一把锁。如果找到钥匙,放到它的嘴里,应该就能打开。我们四处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钥匙。 三人四处寻找,找了几块石头。比了比大小,陆亦麒把一块石头放进兽头的嘴里。兽头的嘴闭上了,眼睛也眯起来,似乎在品尝石头的味道。 突然,兽头的嘴张开,噗的一声吐出石头,两只眼睛睁开,好像在恶狠狠地盯着三人。 陆亦麒三人吓了一跳,知道这个石块不对,不是钥匙。又挑了一块石头,放进兽头的嘴里,还是不对。 比较了半天,陆亦麒再次拿起一块石头,放进兽头的嘴里,兽头又是闭目品尝。突然兽头的眼睛睁开,吐出石头,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似乎很生气。 这时三人头顶的石壁发出“嘎嘎”的声音,一整块大石板从上面落了下来。三人急忙躲闪,堪堪躲开。石板竖着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落下的石板像一面墙,挡住了石壁,看不到上面的符号和兽头了。 陆亦麒三人想尽了办法,推石板、踹石板、砸石板,都毫无作用。石板如同天然就立在那里一样,如果三人不是刚刚看到符号和兽头,都会觉得进来时,这个底下的“小湖”就是这样的。 折腾了很长时间,三人都筋疲力尽。 实在没办法撼动石板,陆亦麒建议先离开这里,到右边的“河道”分叉方向去看看。 拐进右边的分叉,三人向前走了大约一里远,看见河道上堆了许多碎石、砂粒,几乎要把河道封死。 三人停下,打算清理出一条通道,继续往前走。三人都是修习之人,虽然级阶不高,但是体力方面较常人还是好很多,这也是他们刚刚在“小湖”处,累得筋疲力尽后,还能继续前行的原因。 通道很快清理出来,三人向前走,忽然觉得脚底有柔柔的感觉,就像有一丝风从脚底吹过。三人对这种感觉很熟悉,这是灵气。 陆亦麒等人进入五环宗时,虽然五环宗里的灵泉、灵气已经消失,但是他们修习时,辅导的师兄会给他们一些灵丹,灵果。用灵丹、灵果里面的灵气帮助他们修习。所以三人对灵气很熟悉。 陆亦麒三人高兴得快要疯了,原来这里就是他们要找的灵河。 快速地清理了河道上的砂石,灵气一点点增多,渐渐地,漫过他们的小腿。 三人又向前跑,沿途清理干净所有堵在河道上的石块、砂土,直到河道分出许多支叉。 但是灵气没有再向上涨,只达到膝盖处。三人觉得灵气上涨需要时间,就不再向各个支叉清理了,开始往回走。 回到下来时的“大湖”处,看到火弓花的根须都扩张开,好像在努力地吸收灵气。 三人拉着绳索,爬回石屋,又沿着石阶走出石屋,回到火弓山上。 再次看到火弓花,火弓花的叶子已经不再打卷,叶面微微泛绿。火弓花的花朵不再蔫了,颜色也更红了。 三人知道上一届大婆刹司不想让人知道灵气的秘密,就再次把土埂外的石头顺序打乱,石门关闭,恢复成峭壁。 回到借宿的村民家中,给三人送过团子的老头正急得团团转。 见到三人,开口问道:“这些天你们去了哪里?” 不等陆亦麒他们解释,又说:“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要到大婆刹司那里去报告了 第36章 重返火弓山 原来,三人在地下已经待了六天。 休息了一天,三人来到大婆刹司的住处,大婆刹司又是高规格迎接。 三人表示火弓花正在恢复,大婆刹司要按照约定取消下个月初八的人祭。 大婆刹司满面笑容,频频点头,立刻叫人去村口撕下告示。又派人去各村告知火弓花已经复原盛开,下月初八的祭祀不再举行,大家抓紧打猎、囤粮,准备过冬。火弓花会继续福佑北婆刹人。 又过了两天,火弓花的叶子已经完全变绿,花也开得比以前精神。村里的人看到火弓花又开得好了,都高兴得又唱歌又跳舞,欢庆起来。 大婆刹司感谢三人,挽留三人多住些日子,三人推说还要回去交货,第二天就离开了村子。 找到地下灵河,完成了任务,三人放了心。离回去的时间还早,三人放慢了速度,一边玩,一边走。 鲁昊明生长在都城,进五环宗后又忙着修习,很少到山间、田野玩,对很多东西都好奇。前些日子有任务,不敢随便。 这下子放松了,玩心大盛。一会儿摘几个野果,一会儿揪两个松塔。看着蝴蝶去追,看着蜻蜓去撵。又采来毛毛草,编成小动物玩。 五天的路程,三人走了十天 这一天,三人来到一个小村庄,这里是北婆刹族人与其他婆刹族人居住地的分界点。离开这个小村庄,就离开了北婆刹族的范围。 三人想找一户人家住宿,走了几家,门都上着锁。继续找,终于找到一户人家,门没有锁。三人进去,请求留宿。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颤巍巍地走出来,觑着眼睛看着三人。陆亦麒说明来意,请老人家留宿一晚。老太婆耳聋,陆亦麒三人喊了半天,老人才听清楚。 老人一边给三人腾出房间,一边问:“你们三个娃子也是去参加祭祀的吧,怎么才去呀?” “什么祭祀?”陆亦麒出于礼貌,大声地和老人交流。 “大婆刹司祭祀火弓花呗,还能是什么祭祀。”老太婆嘀咕道。 陆亦麒笑了,看这个老人年纪大了,眼睛花了,耳朵又聋,一定是消息不太灵通,祭祀取消的事她不知道。 “你们这些小娃子,做事就是不着急。”老太婆还在嘀咕,“村里的人早都走了,我老太婆年纪大了,去不了,要不然,我也早去了。” 陆亦麒心中一动,三人进村时,的确看到很多人家锁着门,难道这个村里的人不知道祭祀已经取消的事。 “祭祀取消了,村里人不知道吗?”陆亦麒大声地问。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老太婆一脸看不起三人的样子,“这个月的十五,花使献身作祭品,祭祀火弓花。 “这回可是个大祭祀呀!大婆刹司祭祀了两回,火弓花就复原盛开了。这次花使做祭品,火弓花一定会常开不败,护佑我们北婆刹人呐。” “老人家,你说的是真的吗。”陆亦麒站起来,超大声地问老人。鲁昊明和陈知夏都被陆亦麒的声音惊到了,也凑过来听。 三人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没和老太婆打招呼,立刻跳上马,飞奔离开。 “这下知道着急了。”老太婆一边嘀咕,一边重新关上房门。 三人快马加鞭,四天后回到了火弓山附近。 陆亦麒勒住马,叫鲁昊明和陈知夏也停下来:“我们先不要贸然靠近火弓山。大婆刹司出尔反尔,一定会有防范,有准备。这里是他的管辖范围,我们不能硬拼。” 鲁昊明和陈知夏点头,三人隐藏在山林里,等待夜幕降临。 第37章 再见花使 晚上,三人悄悄进入大婆刹司住的村里,藏进陈知夏遇到拾妹的小树林。陈知夏拿出拾妹送给他的竹哨,吹了起来。 等了很久,才看见拾妹,匆匆地走来,边走还边回头看有没有人跟踪。 看到三人,拾妹如同看到亲人一般跑过来,拉住陈知夏的手。 “拾妹,怎么回事?”陈知夏迫不及待地问。 拾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你们走了之后,婶婶就开始宣扬说大婆刹司的两次祭祀让火弓花起死回生。说的多了,连叔叔自己也信了。认为是他做的祭祀使火弓花复原盛开,而你们恰好在火弓花要开的时候到来,让他误认为是你们救活的火弓花。 “婶婶趁机鼓动叔叔继续用我做祭品祭祀火弓花,以便巩固成果,让火弓花永开不败。 “如今,叔叔对婶婶言听计从,恐怕没有人能劝得了他了。”拾妹说着话,擦了一把眼泪,“我知道婶婶对我没有好意,就偷偷的关注她。几天前我听到他和叔叔说,用我献祭后,就让他们的女儿做花使。 “我现在知道婶婶为什么恨我了,他们的女儿只比我小一岁,是我的妹妹。她一直希望妹妹能做花使。我的父母对做花使不感兴趣,让她觉得有了希望,可以有机会让自己的女儿做花使。上一届花使到年龄后,父亲却让我做了花使,这让她很生气。 “花使都是未成年的女孩子来做,到了十五岁换下一届。如果中间花使死去,也换下一届。我十五岁时,妹妹十四岁了,不合适选做花使了,所以婶婶想除掉我,这样她的女儿就有机会做花使了。” 这个女人如此恶毒,陆亦麒三人再次刷新了三观。 陈知夏握着拾妹的手:“拾妹,你不要害怕,我们会救你的。” 拾妹摇了摇头:“以前火弓花长得不好,叔叔还能听取你们的建议。现在,叔叔相信火弓花是他的祭祀拯救的,对自己的能力深信不疑,不会再听你们的劝阻了。他甚至觉得你们使火弓花复活是利用了他祭祀的成果。” “你们快离开吧。”拾妹接着说,:“我要回去了,我离开太久会被他们察觉的。” “不,拾妹,我们不会放弃救你。”陈知夏语气坚定地说。 “这是我的命数,你们救不了我,快走吧。” “你和我们一起走吧”陆亦麒提议道。 “我走不掉的,叔叔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让人四处搜查。你们不知道大婆刹司在北婆刹族的权威。和你们走,被抓到会连累你们的。” “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走不掉。”鲁昊明开了口,“我们有婆刹族族长的令牌,你叔叔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别犹豫了,和我们走吧。” 求生的欲望让拾妹决定和三人离开。 出了村子,四人不敢停留,连夜骑马飞奔离开。 一路上,四人小心翼翼,时刻观察周围情况。第三天一早,路上出现许多骑马的人,躲在树林里的拾妹对三人说:“这些人我认识,是叔叔派来的,叔叔反应真快。” 接下来的三天拾妹一直躲在树林里,陆亦麒三人分别出去打探消息,各个村子里和路上查的都很严。村子的出口和入口都有关卡,进出人员都要查看,马车行李都要翻找。 鲁昊明出示族长令牌,也没能免检,反而查得更严。 第38章 神奇的天品一器 第三天陈知夏回来时带回一个更坏的消息:大婆刹司下令要搜山。 人祭的时间要到了,祭品却不见了,大婆刹司很着急,想尽一切办法要找到拾妹。 四人躲在树林里一筹莫展,拾妹又提出自己回去,不连累三人。 陈知夏舍不得拾妹走,紧紧地拉着她,拾妹哭着去掰开陈知夏的手,陈知夏也哭了起来。 见两人哭得如此伤心,鲁昊明跺了跺脚,说:“不要哭了,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陆亦麒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知夏,你在这里照顾好拾妹,亦麒,你跟我来。” 陆亦麒跟在鲁昊明的后面,走了一会儿,来到一棵大树旁。 鲁昊明从怀里拿出天品一器,两只手在上面拨弄了几下,天品一器立刻变成了一把斧子。鲁昊明拿着“斧子”,走到树前,砍了起来。陆亦麒连忙上来帮忙。 很快树被砍倒,鲁昊明又拨弄了几下天品一器,这回天品一器,变成了一个各种工具的联合体。 鲁昊明舞动天品一器,上面的各种工具上下翻飞。 陆亦麒只看见斧子、锯、凿子、锤子……在眼前不断变换。很快大树被分成许多部分,有的是木块;有的是木条;有的是木楞…… “亦麒,把那个木棒递给我。” 听到鲁昊明叫他,目瞪口呆的陆亦麒才反应过来,急忙递过木棒,开始帮助鲁昊明。 忙了一夜,鲁昊明收起天品一器,瘫软地倒在地上。 各村的关卡依旧查得很严,天快要黑得时候,三个少年牵着三匹马,走到村口的关卡,想要进村,正是陆亦麒、陈知夏和鲁昊明。 “站住,进村要检查。”守关卡的人拦住三人。 仔细地看了三人的相貌和身材,确定不是要找的人。又来查看三匹马,陆亦麒三人十分配合,主动掀开马上驼的几件毛皮,让对方查看。毛皮很少,根本不可能藏人,守关卡的人看了看,就让三人离开了。 三人连夜赶路,走过了三个村庄,安全通过检查。白天,三人挑一户人口少的人家投宿,自己做饭喂马。晚上再继续出发。 这样走了十天,终于走出了北婆刹人居住区。 一到达安全的地带,鲁昊明虚脱般地晕倒在地,嘴角流出鲜血。陆亦麒和陈知夏吓坏了,呼叫着鲁昊明,鲁昊明一动不动。 陈知夏背起鲁昊明跑到附近村里的一家医馆,一个白胡子垂到胸前的老头正闭目坐在椅子上,听见动静,睁开眼睛,见一个少年背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开口道:“慌里慌张的干什么,他怎么了?” “医生,快,快救救他。”陈知夏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的朋友晕倒了。” “把他放到那边的床上。”白胡子老头慢慢站起,漫不经心地说,“不要紧张,到了我张回春这里,没有看不好的病。” 叫张回春的老医生一边向床边走,一边说:“你们外地来的不知道,我不仅给人治病,还教村民保健,村里生病的人很少。” 手搭在鲁昊明的腕上,张回春闭上眼睛,有条不紊地把着脉。 突然,正把脉的张回春睁开双眼,没有了刚才的从容不迫,对陈知夏说:“你朋友的脉象很奇怪,依我看已无药可治,你带他回去,准备后事吧。” “不,医生,求你救救他。”陈知夏不肯放弃,不断地恳求张回春。 “我真的无能为力。”张回春认真地说,行医之人不到万不得已,怎么会放弃救人。 “你赶快带他回去,可能还有时间安排,若再迟一些,恐怕他就会死在我这里。” 陈知夏无奈,只好背起鲁昊明,走出医馆。在村里转了一圈,又看到一家小医馆。 陈知夏急忙进去,里面有一个中年的医生坐诊,陈知夏请求医生救治鲁昊明。哪知这个医生听说张回春都治不了,脉也没诊,立刻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第39章 拾妹获救 陈知夏和陆亦麒没有办法,只好背着鲁昊明找了一户村民家,多给钱住下。两人无计可施,只能悲戚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鲁昊明。 过了两个时辰,鲁昊明竟缓缓地睁开眼睛。陆亦麒大喜过望,端来温水喂鲁昊明,鲁昊明喝了几口水,缓了一缓说:“扶我到马那里去。” “昊明,你身体撑得住吗?” 鲁昊明点了点头,扶着陈知夏的手,一步一步地挪到一匹马前。他把手伸进马的嘴里,停留了片刻,又走到马的旁边,拍了三下马背。 马的肚子突然从一边裂开,出现一个三尺长,两尺宽的开口。拾妹从里面出来,看到鲁昊明的样子,吓得不知所措。 四人在村里待了两天,鲁昊明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陆亦麒、陈知夏束手无策,拾妹哭肿了双眼。 一天晚上,鲁昊明悠悠地醒来,坐在床边的陆亦麒忙端过水,喂他喝。 “亦麒,万城主约定回去的时间已经过了,我们不能再停在这里耽搁了。明天你雇一辆车拉着我,我们赶快回去吧。” “可是,昊明,你的身体这样,车马颠簸,怎么受得了。还是等你身体再好一些,我们再走吧。” “亦麒,”鲁昊明望着屋顶,叹了口气:“知道为什么我怕冷又怕热吗?因为我是鲁家人。 “鲁家人出能工巧匠,但是身体都不好,因为夺了太多的天工,遭到天妒。 “我们鲁家的各种神器虽多,却不能经常使用,否则就会遭到反噬,伤及自身。 “天品一器是鲁家的神器之一,每年最多只能使用两次。每使用一次都会很伤神。我仿造令牌使用了一次,造行动木马又使用了一次,这么频繁使用对我伤害很大。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开始没有立刻造行走木马让拾妹隐藏的原因。 “我的身体短时间内不会复原。亦麒,我们等不起了,这里还是婆刹族的地界,长时间逗留,会引起注意的。我坐马车没有问题,明天我们就走吧。” 见陆亦麒思考了一会儿点了头。鲁昊明接着说:“亦麒,令牌和木马过于逼真,不能久留。明天,到无人处,你帮我把他们销毁。我们鲁家有祖训:不能久留仿真的物品,以免起贪念。” 陆亦麒再次点头。 马车缓缓地前行,里面躺着昏迷的鲁昊明。车旁是三个骑马的少年和一匹无人骑乘的马,拾妹穿上男装,打扮成鲁昊明的样子。 来到一处荒山坡,陆亦麒观察了一下,看没人来往。把无人骑乘 的马牵到荒坡,点火烧着,又把一块令牌扔入火中。 陈知夏惋惜地说:“这匹马和真的一样,不对,比真的还好,烧了,太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它本来就不该存在。”陆亦麒说。 皮货收了很多,带来的粮食、香料等货物也卖完了,万城主这次来婆刹族赚得盆满钵满,准备启程回慕环城。 到了约定的最后期限,陆亦麒三人还没回来。万城主又等了几日,决定先走,这时陆亦麒等人赶到。 陆亦麒等了个空,与万踪现讲述了三人的经历。听说三人找到了地下灵河,万踪现十分高兴。 这次来婆刹族他亲自出马,就是因为五环宗委托他,帮助弟子寻找地下灵河。如今生意赚钱,五环宗的事情也办妥,万踪现很满意,给鲁昊明换了更舒服的车,又让人安排好拾妹。 第40章 都是山果惹的祸 孙来遭雷击,伤势很重,醒来时,头上的肉瘤还在渗血。曲长风便让林一绮把孙来带到青堤峰,住在青堤殿里,照顾、治疗。 青堤殿里的弟子,除叶翩翩外,都是四级以上,每日忙于修习或帮助峰主处理事务、教导悟观坞内的弟子,经常御剑山上、山下飞来飞去。叶翩翩非常羡慕,勤勉修习。只有孙来,因为有伤,不需要做任何工作。朋友们都已经离开去婆刹族,没人督促修习,整天闲逛、玩耍。 一天早上,天气很好,孙来走出青堤殿,到外面散步。 在山腰的树丛中走了很长时间,离开青堤殿很远。突然,从一棵大树后跳出一个老头:“就是你这个小毛球偷吃了我的山果?” 孙来一愣,见老头头发、胡子全白了,就说:“老人家,什么山果,我不知道。” 老头立刻不高兴了:“你这个小毛球,太没礼貌了,我才六百二十八岁,哪里就是老人家了?” 孙来懵了,不知道六百二十八岁不叫老人家,该叫什么,迷惑地问道:“我该怎样称呼你。” “你叫我哥哥吧。 “不行,这样也显得我年纪大。 “你叫我弟弟吧。 “不行,这样,我好像吃亏了。” 老头想了一想,说:“我叫江不娶,你叫我名字吧。” “江不娶?” “对、对、对,你可真聪明。” 孙来更懵了,好像从来没人夸过他聪明。 老头见孙来发愣,就说:“ 我好不容易攒了些山果,自己都没舍得吃。那天拿出来想晒一晒,谁知被你偷吃了十几个,你快还给我。” 孙来想了想,从没吃过别人晒的山果,也可能是自己被雷击,头受伤忘记了,说:“我记不得这件事了。” 老头跳了起来:“你还想抵赖。死老太婆渡劫打雷的那天,山坳里的动物都躲起来了,我想趁机晒一晒我的山果,以免平时晒,他们偷吃。没想到,防了他们,却没防住你。” 孙来想起自己遭雷击的那天,的确吃了一些果子,就是因为吃果子,他才走进山坳深处的。 “你说树上的那些果子是你晒的?你为什么要在下雨天晒果子?”孙来不解地问。 “要你管,我愿意。”老头撅着嘴。 “我不知道那是你的果子,我以为是树上长的。” “你撒谎,山坳里的树上怎么会长出这样好的果子。你住了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 “我已经吃了,没法还了。” “我不管,你必须还。” 两人争执了半天,老头有些不耐烦了:“你太不讲理了,我回去想想办法,明天再来找你要。” 说完,身形一晃,不见了踪影。 孙来云里雾里地走回青堤殿,一直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 第二天孙来没有出门,第三天下雨,孙来又在青堤殿里待了一天。 第四天,孙来刚走出青堤殿,老头就出现在他面前:“知道理亏了?还躲起来了,害得我白等了两天。” “我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孙来迷惑地问 “你还挺会装,难道你没偷吃我的山果吗?” “我是吃果子了,可是我不知道果子是你的。” “你又在耍赖,两天前,我告诉你山果是我的,现在,你又说不知道是我的。”老头不高兴地撅起了嘴。 “我是说那时我不知道,我以为是树上结的。” “你又在找借口,树上怎么会结这种果子。” “就算果子是你的,我已经吃了,没有了,还不了了。” “那不行,你耍无赖,必须赔。” 纠缠了半天,老头不耐烦,离开了。 第41章 赔偿山果 此后,只要孙来从青堤殿出来,老头就会找他要山果。 孙来实在没办法,就跟林一绮提出,要回悟观坞住。 林一绮见他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头上的肉瘤也不渗血了。又见他在青堤殿孤孤单单,没有伙伴,就同意了。 一个涤尘级的弟子御剑送孙来回到悟观坞。看孙来进到自己房间,安顿好了,又御剑飞回。 回到自己的住处,孙来的心里十分踏实,美美地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孙来想去扫广场,拿着扫帚,刚到小广场。白胡子老头江不娶出现在面前:“哎,小毛球,躲到这里我也能找到你,还我山果。” “我没有山果,真的还不了你。” 老头看了看孙来手中地扫帚,乐了:“我知道怎么叫你赔我山果了,你到我那里干活,作为赔偿就行了。” 不等孙来接话,带着孙来腾空跃起,离开悟观坞。 老头江不娶住在一个隐蔽地山洞里。山洞里杂乱不堪,江不娶安排孙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山洞收拾整齐。 孙来收拾了两天,山洞的确整齐了,但是江不娶的很多东西都找不到了。去问孙来,孙来也不记得放在哪里了。没办法,江不娶只好又用两天时间,把东西都放回原位,山洞里再次杂乱不堪。 江不娶让孙来做的第二件事是收核桃。早上,江不娶带孙来到一片核桃林,让孙来打掉核桃,剥掉核桃的青皮,然后放在地上晒。晚上来时,江不娶看到地上晒着核桃的青皮,里面的核都被孙来扔到了山沟里。 回到山洞,江不娶让孙来烧热水,给他沏茶、洗脚。他告诉孙来沏茶的水要热,洗脚的水要温。一会儿,孙来端来了洗脚水,江不娶刚把脚放里,烫得大叫起来。再看孙来泡的茶,茶叶打着团,水不够热,没泡开。 孙来被带来三、四天,江不娶就损失许多物品,生活也被打乱。 江不娶坐在椅子上,看着孙来大约有一个时辰。 “曲长风那小子怎么会让你进五环宗,难道你是他的私生子?” “什么是私生子?”孙来问。 “嗯,就是好朋友。” “陆亦麒、陈知夏都不在这里。”孙来嘀咕着,突然眼睛一亮,对江不娶说:“要不,你做我的私生子吧。” 江不娶:“……” 咳了一声,江不娶说:“这个称呼不能说出去,否则,好朋友会有祸事降临。” 孙来点头、闭嘴。 “你干活不行,修习应该还可以。”江不娶说,“今天先睡觉,明天陪我玩玩。” 第二天一大早,孙来就被叫醒,睡眼惺忪地跟在江不娶的后面,来到树林里的一块空地上。 江不娶摆好架势,背对着孙来,说:“来,小毛球,打我一下,看看你能不能给我解解痒。” 孙来挥拳打向江不娶的后背,江不娶没动,过了一会说:“你怎么还不打?” “我已经打过了。” “我没感觉出来,你再打一下,用全力。” 孙来用尽全力打在他后背上,又过了一会儿,江不娶转过身:“你打了吗?” 孙来点头。 “你没吃饭吗?”停了一下,江不娶又说:“嗯,你好像是没吃饭。” “拿出你的法器,使用全身的灵力再打我一下。”这回江不娶没有再转身,面对着孙来说。 孙来拿出他的四不像,跳起来向江不娶的胸前砸去。四不像落在江不娶身上,如同一粒砂子一样,江不娶几乎毫无感觉。孙来却被弹出去,摔倒在地上,他爬起来,用手擦了擦额头,还好没受伤。肉瘤上结的痂脱落下来,肉瘤长好了。 江不娶上前一步,凑近孙来,疑惑地说:“昨天我还能感觉到你身上灵气很盛,今天没有这种感觉了,太奇怪了。”又看了看孙来说:“小毛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昨天身上的灵气哪来的?” 孙来被问得懵了,想了半天,说:“一定是灵丹上的灵气。” 伸手到怀里掏了掏,大惊失色:“糟了,师兄给的灵丹不见了,一定是昨天晒绿皮果的时候弄丢了,我得去找找。”说完,就跑开了。 “一颗灵丹会有那么大的灵气?不可能的。”江不娶摇摇头。 孙来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灵丹,江不娶也没有再感觉到灵气,这件事不了了之。 孙来什么事都做不好,江不娶有些不耐烦了,想要送孙来回去,又有些不甘心,觉得山果不能被白白偷吃。 第42章 深情的江不娶 最终,江不娶想到了一件事,他问孙来:“你认识字吗?” 孙来点点头:“我上过三年学。” 江不娶气得直吹胡子:“该会的不会,不该会的你倒会了。我不管,这件事你必须替我做,我的山果不能让你白白吃了。” 第二天,孙来被带到极远的大山深处,在一处峭壁前停了下来,江不娶拨开峭壁上挂着的藤蔓,露出一个山洞。 江不娶带着药水、纸、墨、毛刷等物,领着孙来进到山洞里。山洞很深,进入不久就看到石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江不娶让孙来做的事,就是把石壁上的字拓下来。 孙来表示自己不会,江不娶没办法,只好教他。他刷干净石壁上的字,盖上纸,再用药水润湿纸,接着用毛刷轻轻敲捶,纸紧贴在石壁上后,用墨汁慢慢扑打,揭下纸,纸上就有拓下来的字了。 只拓了一张纸,江不娶就大汗淋漓,孙来不明白江不娶为什么会这样,拓字看上去很简单呀。 江不娶示意孙来照着他的方法拓字,然后就喘着气走出山洞。孙来拓了一张纸,就发现这件事不容易做。拓字的过程不麻烦,也不累。但是,石壁上的字似乎有魔力,只要看一眼,便让人神思不定,无法控制。 孙来闭上眼睛,不看石壁上的字,凭感觉拓印,仍然能够感觉这些字都进入他的大脑,虽然很多字都不认识,也搅乱他的神思,使他心神不宁。他咬牙坚持,浑浑噩噩地拓着。 用了一天时间,孙来只拓印了十几张。江不娶大为惊叹,高兴地给孙来泡了好茶,又给孙来端来洗脚水。 接下来的日子,孙来继续拓印,慢慢地,石壁上的字不再能让孙来感到失控了,拓印越来越快。 江不娶每天跑来跑去,为孙来端水送饭、叠被铺床。一个月后,孙来拓印的纸有几百页了。 江不娶高兴地告诉孙来可以休息了,自己带上拓印好的纸来到对面一座小山的山坡上,拿出一根竹笛,吹了起来。 很久之后,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的岩石上 “江不娶,你又来干什么?”俏丽的女人声音冷冷地问。 “阿落,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想来看看你,送给你一个礼物。”江不娶转过身,一改往日的散漫不羁的样子。 “三百年了,那些俗世的东西我见得太多太多,已经不需要什么礼物了,你带回去,自己留着玩吧。” “阿落,这一次的不一样,我拓下了洞里的心得和心经,对你的修习会有帮助的,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吗?。” 叫阿落的俏丽女人愣怔了一下:“真的吗?” “真的。”江不娶走过去,把拓印的纸递给阿落,“你看看。” 阿落接过纸看了起来,看完一页,他激动地抬起头:“不娶,这太不真实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江不娶,你又在撒谎,你不可能拓下这些字,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快说实话,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江不娶见瞒不住,只好说了孙来拓字得事。阿落沉思了一会儿:“真是个奇特的孩子,那个洞里石壁上的字,无论谁看久了都会迷失心智,他怎么能拓下这么多字,还没有疯掉。” “他可能识字不多。”江不娶说 “不识字的人,我们都带进去试过,根本不行。” “那一定是因为他心智单纯。”江不娶想了想说。 “嗯,这倒有可能。不娶,这样单纯的孩子,你不可亏待他,一定要替我好好感谢他。” “好的,阿落。” “不娶,也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生日。”阿落停顿了一下,难过地说,“只是,现在没有了灵气,这些心得、心经已经没有用了。” “阿落,你们五环宗有人渡雷劫那天之后,我就感觉到灵气在慢慢地回来,这些天,我确定灵气一直在增多。过几天,你就能感觉到了。” “真的吗,灵气也回来了,我有希望能渡劫羽化了!”阿落激动起来,“不娶,和我一起渡劫羽化吧。” 江不娶苦笑了一下:“阿落,你知道我留恋人间,只想长生,不想成仙。” 阿落低下了头:“江不娶,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第43章 有人来闯关 回到山洞,江不娶很长时间都没说话,孙来见他不高兴,也不敢打扰。 过了几天,江不娶好了很多,为了感谢孙来,他问孙来想要什么。孙来想了想,说自己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需要。江不娶看了看孙来,感叹他真的是心智单纯。 最后,江不娶拿来一个透明的圆球,对孙来说:“这是我炼的一个灵力球,送给你,如果遇到危险,你可以激发里面的灵力保护自己。”说着,把圆球放到孙来手上,并按住圆球。灵力球慢慢进入孙来的身体,消失不见。 “灵力球不能永久使用,你要增强自己的灵力加以补充,否则灵力球会枯竭,再也激发不出灵力。”江不娶叮嘱孙来。 孙来点头,江不娶又说:“现在我们扯平了,我送你回去。你要记住,以后再看到我的山果,不要偷吃。” 孙来被带走的一个月,悟观坞的人以为他在青堤殿,青堤殿的人以为他在悟观坞,没人发现孙来失踪。 孙来回来后,看见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喜气洋洋。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五环宗里那些枯竭了的灵泉,又开始涌出灵气,困扰了五环宗十几年的灵气问题没有了,大家可以尽情使用灵气修习了。 其他宗门也是欢欣鼓舞,灵泉、灵隙都出现了灵气。修习者掀起了一波修习的高潮。 又过了一个多月,陆亦麒等人回来了,宗主曲长风对这次寻找地下灵河的行动非常满意。 问过经过后,曲长风派人和万踪现沟通,安排拾妹留在城主府。给鲁昊明灵物补充体力,亲自教导陆亦麒使用灵力修习,陆亦麒外出历练,对修习十分有帮助,又得宗主指导,很快晋级为确观级初阶。陆亦麒的迅速晋级,给大家很多鼓励,于是,人人奋发,个个努力。 一天,众人正在忙于工作、修习,五环宗外的鼓声响起,有人申请闯关加入五环宗。 墨坛峰主尹霁齐命两个易髓级的弟子来到大门口。只见一个蓝衣少年站在鼓旁,正是两年前没有通过测试的秦彦恒。 易髓级的弟子带秦彦恒进入五环宗,并不走大门,而是走旁边的一个小门。 进入小门,是个院落,几座房屋。五环宗弟子宣布闯关规则:闯关者要经过三关,无论哪一关没过,都视为本次闯关失败。闯关成功,进入五环宗修习,成为五环宗弟子。闯关失败,离开五环宗,永不允许再来。 第一关是在一天内背一本经书。背出经书,即为通过,进入下一关,背不出,闯关失败。 背哪本经书不确定,由负责闯关的人现场抽取决定。秦彦恒被带进一间屋子,是个习字室。坐下后,一个易髓级弟子走到墙边,从一张桌子上的木箱里抽取一个纸笺,上面写着:左四上二第六。弟子说出这个顺序,另一个弟子到一个大书架前,按照纸笺上的顺序,取下一本书,放在秦彦恒的桌子上。然后,二人离开,留秦彦恒一人在习字室背书。 晚上,时间到了,两个弟子来验收。秦彦恒从容不迫,从头背到尾,一字不差,轻松通过第一关。 第44章 过关入宗 休息一夜,开始闯第二关。秦彦恒被带到另一间屋子里,屋子中央是一个深坑。 秦彦恒站到深坑底,两个弟子打开阀门,冷水注入坑里,一直到达胸部。秦彦恒要在冷水中站一天,如果中途无法坚持提出退出或昏迷,即表示闯关失败。闯关者离开。 开始秦彦恒能感觉到刺骨的冰冷,渐渐地,身体失去了知觉。他几次几乎晕倒,想想这是最后地机会,又咬牙挺住。 晚上,两个弟子进来,宣布秦彦恒第二关通过。 休息一天,开始第三关。第三关是一个阵法,闯关者能破解阵法,或在阵法里坚持两个时辰,就表示闯关成功,可以留下。否则,失败离开。 秦彦恒被带进一个小厅,五环宗地两个弟子发动机关,然后离开。 机关发动后,小厅的四面八方出现八个铜人,每个铜人手里都握着一把剑,八个铜人行动自如,如真人一般,举剑向秦彦恒刺来。秦彦恒拔剑去挡,和铜人打斗到一处。 八个铜人招式不断变换,有时齐攻,有时单挑。秦彦恒运剑如风,不停地挡、拨、挑、刺。身形也是忽而跳起;忽而蹲下;忽而后退;忽而上前。 时间慢慢流逝,秦彦恒体力有些不支,而八个铜人仍然不停地攻击,速度越来越快。一个时辰后,秦彦恒额头已经流汗,呼吸也变重。 又斗了半个时辰,秦彦恒已经大汗淋漓,无法进攻,只能不停地躲闪、招架。忽然一个铜人从侧面刺来一剑,秦彦恒后退去躲,哪知,后面铜人的剑也到了,秦彦恒拔身跳起,稍慢了一些,铜人的剑尖划过他的大腿。裤子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渗出。秦彦恒吸了口气,不敢迟疑,忙扭身用剑去挑另一侧共来的剑。 很快秦彦恒身上出现了更多伤口,他也更加疲惫。剑影不停地在眼前穿梭,秦彦恒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他想放弃。 忽然,他的脑海里出现了许多场景。他出生在都城的秦家,秦家权势滔天,无人敢惹。外人以为秦家的少爷都是养尊处优,却不知道大家族规矩更多。为了维系家族的繁荣,秦家对后代的培养、选拔非常严格,族内子弟之间的竞争也十分残酷。谁一旦不能为家族做贡献,就会成为弃子。弃子的命运将会很悲惨,不仅得不到任何资源,甚至会被处死,以免给家族丢脸。 秦彦恒知道祖父、伯父和父亲的荣耀,也见过弃子们的悲惨。秦家有那么多的孩子,想要被重视,就要出类拔萃,就要比别人更强。所以不能认输,不能放弃。 一念至此,秦彦恒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抖擞精神,再次挥剑与铜人拼斗。 两个时辰已到,铜人退回原位。五环宗的弟子打开小厅的门,只见一个血人站在地上。秦彦恒身上到处是伤,血已经把衣服染红了。 伤好后,秦彦恒正式进入五环宗,在悟观坞修习仙法。秦彦恒出身豪门,却没有纨绔之气,平易近人,和所有人都相处得很好,经常出钱、出力帮助别人,大家都十分喜欢秦彦恒,愿意和他交往。 第45章 灵隙之争 灵气重现,各宗门都松了一口气,潜心修习。可是逐渐地,修习的各宗门都发现一个问题:灵泉、灵隙里的灵气涌出得非常缓慢。 开始,大家都认为灵气涌出缓慢,是因为灵气消失太久,再回来,需要有一个过程。后来发现,过了两年,灵气还是涌出得很慢,供不应求。 各个宗门想尽办法寻找原因,又是无果。没办法,许多修习者只好外出游习,到处寻找灵源,找到后就地修习,增加自己的灵力。 五环宗也同样面临灵气不足的问题,经五位峰主商量,五环宗的弟子也要轮流外出游修。 准备好外出需要的物品,第一批外出游修的人或三人一块,或四人一起,出发离开五环宗。孙来、陆亦麒、陈知夏、鲁昊明也在外出游修的行列,四人结伴,一块去找灵源 。 灵源多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出现,四人走了几天,远离了村庄、城市,一路上经常会碰到其他宗门的人,也在寻找灵源。有时为了灵源,还会有争斗。 经过努力寻找,一天,四人终于在两座山之间找到了一处灵泉。灵泉不大,灵气也不十分充足,但是四人已经很高兴了。正要坐下,利用灵气辅助开始修习,两个白衣人御剑而来:“这处灵泉是我们先发现的,刚刚我们有些事离开,就被你们先占了,现在,请你们离开。 陈知夏正要理论,陆亦麒拦住了他,说:“既然是人家先找到的,我们走吧,再去别处找找。” 四人离开,不久后在一座小山的山腰找到一个灵隙,灵隙不大,灵气却很充足。四人坐下,吸收灵气开始修习。 这时,一个人落下,收起剑说:“你们几个倒会投机取巧,我找到的灵隙,眼错不见就被你们抢先了。识相的,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陆亦麒再一次制止了想要发作的陈知夏和鲁昊明,带着三人离开。 接连几次,每到四人找到灵源,就有人来说灵源是自己先发现的,叫四人让出来。四人莫名其妙,觉得这些人似乎在和他们过不去。 几天后,四人在一处山洼里找到一个很小的灵隙,四人级阶都不高,小灵隙里的这点灵气勉强可以用来修习。 四人刚要使用灵气,两个白衣人御剑飞到跟前,正是前几天让他们让出灵泉的两人。白衣人落地接剑,说:“怎么又是你们,需要灵泉为什么不直接找,总是要抢别人的。” “这正是我要问你们的。”鲁昊明忍无可忍,“为什么我们一找到灵源,你们就来抢。” “这是我们先找到的灵隙,你们赶快让出来。”一个白衣人蛮横地说道。 “两位修友,请你们讲些道理。”陆亦麒也不再忍耐,上前一步说:“两位能御剑而行,级阶应该在涤尘级以上,此前我们找到灵源,两位说是你们的也还罢了,这个灵隙灵气很少,以你们的级阶,根本不够辅助修习,又何必无端地来抢?” “我们先找到的灵隙,就算用不着也不会白白地送给你们。”说着话,一个白衣人已经挺剑上前,向陆亦麒刺来 。 陆亦麒后退躲过,拿出镇尺,抵挡白衣人再次刺来的剑。孙来见陆亦麒和白衣人打起来,立刻拿出四不像帮忙。鲁昊明和陈知夏也拔出剑和另一个白衣人打到一处。 四人中陆亦麒级阶最高,也只是确观级中阶,而两个白衣人都是涤尘级。很快,四人就出现败相。 两个白衣人似乎并不着急打败他们,忽紧忽慢地攻击,还不时地说:“想要灵隙,就拿出你们地看家本领。” 第46章 突然变强 四人中孙来实力最差,被白衣人的长剑逼得连连摔倒。陆亦麒见状想要保护孙来,哪知稍一分神,胳膊被刺中,鲜血直流。 白衣人终于有些不耐烦,长剑前挺,直指陆亦麒咽喉:“你是鲁昊明吗?为什么还不使用你的法器?” 旁边的鲁昊明听见问话,躲开和自己打斗的白衣人刺来的长剑说:“他不是鲁昊明,我才是。原来你们想要的,是我的法器。” 听到鲁昊明的话,两个白衣人不再和其他三人缠斗,都奔向鲁昊明。陆亦麒急忙挥舞镇尺,想要帮助鲁昊明,白衣人一剑刺向陆亦麒的颈部,剑上灵力强大,陆亦麒避无可避。 就在陆亦麒马上就要被刺中喉咙,命丧当场时,只见孙来猛地跳起来,手中的四不像砸向长剑。白衣人对孙来不屑一顾,不躲不闪。 “当”,长剑应声而断,白衣人被震飞十丈有余,一条胳膊不知去向,嘴里鲜血狂喷,当场死亡。 另一个白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呆,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孙来的四不像已经砸到他身上。白衣人全身骨头碎裂,下半身没入土里,死状奇特。 孙来一气呵成,杀死两个白衣人。等陆亦麒三人反应过来,看向他,孙来也在迷惑地看着三人。 “小来,你怎么变得如此厉害。”陆亦麒不解地问 孙来双眼发直,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陆亦麒看了看两个白衣人的尸体:“这两个人总找我们的麻烦,不知道是什么宗门的?”转头看向鲁昊明,“昊明,他们好像是冲着你的天品一器来的,你认识他们吗?” 鲁昊明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们。”思考了一会儿又说,“觊觎我们鲁家宝器的人很多,但是,天品一器虽然是难得的宝器,对于修习者提高级阶却没有什么用处,这两个人已经是涤尘级了,为什么要抢天品一器呢?” 鲁昊明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只好不再纠结。四人埋了白衣人的尸体,继续找寻灵源。一路上看到许多修习者为灵源争斗,时有伤亡。 接下来,没人再故意找麻烦。四人寻找灵源的经历正常了一些,几处灵源都被他们很好地利用,辅助修习。偶尔会出现争执,但在陆亦麒的多次忍让下,没有再打斗。 这样过去了半年,一天,四人决定到有人居住的地方补充些物资。走了几天,来到一个小镇上,四人正在抓紧时间采购,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知夏哥,亦麒哥,昊明哥。” 三人回头看,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向他们跑来,正是拾妹。 几年不见,拾妹不仅长高了,也变得很漂亮。她拉着陈知夏、陆亦麒和鲁昊明:“真的是你们呀,太好了。知夏哥,亦麒哥,昊明哥,我想死你们了。” 在这里遇到拾妹,三人也十分意外。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万城主受曲长风嘱托照顾拾妹,就安排拾妹住在城主府。时间久了,拾妹不愿意吃闲饭,就和万城主说要做些事。万城主本来不同意她做事,但是拾妹一再坚持,万城主便让她到绸店铺帮忙。这次绸店铺来小镇进货,万城主让买办带上拾妹,一来让拾妹出来玩玩,二来让拾妹挑一些绸缎做衣服。 三人把孙来介绍给拾妹认识,拾妹看着孙来,目光在他脸上扫来扫去。孙来知道自己长得难看,就对拾妹说:“我长得丑,没吓到你吧。” 拾妹笑着摇摇头:“你长得很特别。” 第47章 阴阳使者 拾妹邀请四人到自己住的客栈歇歇脚,四人欣然同意。到了客栈,城主府的人听说是拾妹的朋友,热情招待,留四人住下,和拾妹玩几天再走。四人推辞不过,也确实想念拾妹,就决定住一两天再去找灵源。 吃完晚饭,拾妹邀请陈知夏出去走走,两人在街上绕了一会儿,找到一块长石,坐在上面休息。 “孙来是你很要好的朋友吗?”两人沉默了许久拾妹问。 “是的。”陈知夏回答,“他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心很善良。” “知夏哥,我不是觉得孙来难看,我只是……”拾妹没有继续说下去,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又有些犹豫。 陈知夏在婆刹族和陆亦麒、鲁昊明一起救出拾妹,又在回五环宗的一路上朝夕相处,早就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见拾妹吞吞吐吐,陈知夏看着她:“拾妹,你怎么了?为什么话只说一半?” 拾妹犹豫了一下:“是孙来……,我和他不熟。” “拾妹,小来和我们一样,如果当初他去婆刹族,他也一定会救你。所以,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拾妹咬了咬嘴唇,终于下了决心:“我们婆刹族有一种术法,可以让活着的人到阴界,找到死去的人。”顿了一下,她继续说,“知夏哥,你知道,我曾经是火弓花的花使,会一些法术。这个到阴界的法术我恰好也会。 “我的父母去世多年,我非常想念他们。我一直想用法术到阴界去找到他们,再见父母一面。” “可是,这和小来有什么关系?”陈知夏不解地问 “这个法术需要一个阴阳使者引路,活着的人才能进入阴界。这么多年,我没有使用法术去找父母,就是因为没有找到阴阳使者。” “你是说小来?” “对,孙来就是个阴阳使者。” 陈知夏笑了:“就这个事吗,小来一定会同意帮你的,我们这就去找他吧。” “不行。”拾妹拉住站起来要去找孙来的陈知夏,“知夏哥,我从没用过这个法术,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就算成功了,到了阴界,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我不能为了我自己的事,让孙来冒险。” 陈知夏也犹豫了,最后他说:“拾妹,我回去问问亦麒吧,看看他能不能有办法。” 回到客栈,鲁昊明已经睡着了。陈知夏偷偷地叫出陆亦麒,把拾妹的话告诉了陆亦麒。 陆亦麒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在犹豫时,孙来从后面跳出来说:“我都听到了,我可以去。” 原来孙来看见陈知夏回来偷偷的把陆亦麒叫走,就悄悄地跟在后面,陆亦麒和陈知夏知道孙来一直粗心,以为他不会注意到两人出来,没有设防,结果孙来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孙来人傻胆大,听说可以到阴界,十分感兴趣,立刻让陈知夏带自己找拾妹施法术,那样子比拾妹还着急。 陈知夏反复和他强调可能会有危险,孙来也不畏惧。陈知夏只好答应他明天带他去找拾妹。 第二天,吃完早饭,孙来又催促陈知夏带他去找拾妹。四人一起来到拾妹居住的客房。拾妹听说孙来同意配合她施法术,激动得要给孙来磕头表示感谢,被孙来拦住。 第48章 初到阴界 拾妹准备了一天,傍晚时,五人走出小镇,来到一个无人处,安排就绪,拾妹开始施法术。 拾妹先唱了一阵,接下来舞了一阵,又念了一段晦涩难懂的经文,然后让孙来站在中间,她和陈知夏一人拉着孙来得一只手。 一个阴阳使者,每次最多只能带两个人去阴界。本来陆亦麒想去,后来想到陈知夏和拾妹的关系更近一些,就让陈知夏和孙来、拾妹一起去。 孙来一手拉着拾妹,一手拉着陈知夏,感觉身体飘起来。 忽忽悠悠的不知飘了多久,一阵冷风吹来,三人睁开眼睛,发现正站在一片荒凉的地方。光线昏暗,四面吹来凉风。 三人辨不清方向,只能盲目地向前走。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三人很累了,才看到前方朦朦胧胧有一些房屋。 继续向前走,光线亮了起来,三人看到前面是一个小镇,就加快步伐,向小镇走去。 空气中有一些荧光划过,像萤火虫飞来飞去,孙来随手抓了一个,打开手掌看,却是一块光滑润泽的小石头。孙来觉得很好玩,就伸手又抓了几个。 陈知夏看上了一会儿挥手,一会儿跳起,就问:“小来,你在干什么?” 孙来摊开手,让陈知夏看手里的石头:“我抓几个小石头玩。” 拾妹看到小石头非常喜欢,问孙来:“小来哥,好漂亮的石头啊,哪里有?我也抓几个。” 孙来指着空中飞动的萤火:“这些萤火,到处都是呀,你们看不到吗?”说着抓了两个小石头递给拾妹。 拾妹和陈知夏面面相觑,孙来随手就能抓到小石头,而他们两人却看不到孙来说的什么萤火,他们的面前是平静的空间,偶尔有尘埃或树叶落下。 陈知夏模仿孙来,在空气中左抓一下,右抓一下,结果两手空空如也,而孙来手里,攥满了小石头。 到了小镇,孙来不再抓小石头了,把抓到的石头都给了拾妹。 三人来到一家客栈,想先住下,再慢慢打听拾妹的父母在哪里。 “三位客人要定几个房间?”店里的小二满面笑容地问。 “两间”。 “好嘞,上房两间,四百个钱。”小二说,等着三人交钱。 陈知夏掏出银子递给小二,小二看了看,沉下脸:“这是什么东西?三位是想用假莹子骗我吗?” 陈知夏看了看手中的银子,确定不是假的,对小二说:“这个是真的银子,小二哥,你再仔细看看。” 没想到,小二立刻暴跳如雷:“我天天收钱、找零,难道还分不出真假?三位没钱就不要来住店,拿假莹子行骗,你们找错了地方,再不走,我要报官,叫官府来抓你们。” 三人离开这个客栈,又去了两饭店,都被告知钱是假的。 打听了几个人,三人终于弄明白,原来阴界使用的钱不是银子,是一种叫莹子的货币。而且莹子是很大的货币单位,日常普通的交易,还有两种价值比较小的货币—制贝、制钱。 三人在街上转了一阵,没有钱,什么事情也办不了。正没办法时,看到街上围着一群人。孙来挤进人群去看,原来是几个人在变戏法,一会儿变出一朵花;一会儿变出 一只鸟;还有大变活人。戏法结束后,大家鼓掌,有人给钱。 孙来看了一会儿,忽然灵机一动,对陈知夏说:“我们也在街上卖艺挣些钱吧。” 没有别的办法,陈知夏决定就按孙来说的,试一试街头卖艺 三人在街上宽敞的地方摆好架势,陈知夏打拳、舞剑;孙来招揽观众:“卖艺了、卖艺了,大家快来看呐,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快来看了,快来看了。” 陆续有一些人围了过来,看了一会儿陈知夏的招式,摇头轻笑。 孙来见围观的人要走,急忙也进到场中,想和陈知夏一起打拳,吸引人。 第49章 信手抓来 孙来在家时只会临帖写几个字,到了五环宗也没学会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忽然想起楚令达教他的黑兽拳,凭记忆练了起来。 听到周围的哄笑声,孙来以为自己练得很好,大家爱看,于是更加卖力。 打完一遍黑兽拳,孙来停下来,发现围观的人都散了,陈知夏和拾妹无奈地坐在旁边,只有一个小孩在津津有味的看。 孙来知道街头卖艺行不通了,走到小孩跟前,摸了摸他的头说:“我还得想办法挣钱,不能打拳给你看了,你快回家吧。” 小孩不肯离开,说:“哥哥,你刚刚练得拳很好玩,我想跟你学。” “宁宁,你又淘气了?快跟爷爷回家,不能扰乱人家生意。”随着说话声,一个老人走了过来,手里拎着刚买的菜。看到孙来三人,歉意地说道:“小孙子不懂事,给你们添乱了,请多包涵。”又对小孩说,“我们回家吧,爷爷给你煮肉吃。” “不,爷爷,我要学打拳。”小孩向爷爷撒娇。 老人对孙子十分疼爱,不忍责备,只是好言好语地哄劝。孙来见状,便说:“老人家,我们也没什么事,我就教他打几下拳玩玩吧。” 老人听了,非常高兴,急忙领孙来三人回到家里。孙来三人教小孩练拳玩了一会儿,老人做好了晚饭,请三人一起吃。 几人边吃边聊,老人看了看三人:“看你们不是本地的鬼,不知到这里做什么?” “我们寻找失散的亲人,走到这里,想在街头卖艺挣些盘费。”陈知夏怕孙来乱说,赶紧接话。 “是这样啊,哎,找人不容易呀。今天天晚了,三位若是不嫌弃,就在我的破屋里将就一夜,可好?” 三人求之不得,赶快答应了。 饭后,又玩了一会儿,小孩去睡觉了,老人带孙来、陈知夏到给他们准备的房间。老人一边铺床,一边说:“两位小哥不要笑我太惯着孙子了,宁宁这孩子可怜呀。” 抖了抖被单,老人继续说:“两年前,我的儿子和儿媳去集市上买菜,一去就没有回来。我四处打听寻找,毫无音信,那时宁宁才四岁,没有了父母照顾,跟着我饥一顿饱一顿地生活。” 老人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因为这个原因,我心疼宁宁,凡是他提出的要求,我都尽量满足,有时难免有些溺爱,今天多谢你们了,让宁宁高兴了一整天。” 陈知夏和孙来安慰了老人,对老人的热情招待也表示了感谢。 第二天,孙来三人向老人告辞。宁宁拉着孙来,舍不得他走。孙来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宁宁留作纪念,便伸手在空中抓了一块小石头,递给宁宁说:“这个留给你玩吧。” 谁知旁边的老人看到了石头,立刻阻止:“宁宁,不可以收人钱财。” 又转头对孙来说:“多谢小哥赏赐,只是小孩子家,不能给这么多钱。” 不仅孙来,连陈知夏和拾妹都愣住了,一块石头,老人怎么说是钱呢。 老人没有注意到三人疑惑的神情,继续说:“这一块莹子,够我家一年的花费了。小哥赶紧收回、放好,不要遗失了。” 三人终于明白孙来随手一抓抓来的石头竟然就是这个地方流通的货币—莹子。 陈知夏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对老人说:“老人家,这块,嗯,莹子真的能买很多东西吗?” 老人并不知道三人不认识莹子,只是认为他们看不出这块莹子有多重,说道:“有了这么一块莹子,一般的人家,一年就可以衣食无忧了。”说着,从宁宁手里拿过莹子,要还给孙来。 知道自己随手抓来的是莹子,孙来乐坏了,哪里还会收回老人手里的那一块。 陈知夏见两人互相推辞,开口说道:“老人家,莹子就送给你吧,如果方便的话,给我们换一些零钱吧,我们花起来方便。” 老人听说,急忙回屋,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小包钱,有一些制贝,也有一些制钱。双手递给陈知夏:“一点小钱,换这么多莹子,我占了大便宜了,多谢三位。” 老人送三人到大门口,踌躇了半天,看着孙来三人说:“我还想请三位帮个忙,你们寻找亲人,一定会去很多地方,如果见到我的儿子、儿媳,麻烦告诉他们,我和宁宁很想念他们。” 三人点头答应,老人和宁宁才依依不舍地转身回到院子里。 对于孙来抓到的石头就是莹子的事,三人还是有点半信半疑,陈知夏决定试试,就和孙来、拾妹来到昨天的旅馆。 一进门,上前招呼的正是昨天的那个小二。小二也看到是孙来三人。 昨天三人离开后在街头卖艺的事,小二也听说了,知道三人昨天练了几套拳,围观的人都走了,一个给钱的也没有。 第50章 重回客栈 小二收起脸上的笑容:“我们店里不招伙计,三位到别家店里,去看看用不用鬼吧。”说着就要往外撵三人。 孙来说:“我们是来住店的,要两间上等客房。” “一个制贝。”小二瞧不起孙来,故意提高价格,比昨天涨了一百个钱。 “昨天不是四百个钱吗?今天怎么就一个制贝了?”陈知夏不知道小二故意刁难,问道。 见陈知夏如此问,小二更加确定三人没钱。故意大声说道:“今日客人多,房间不够用,价格高一点,住不起的赶紧离开,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做生意怎么可以随便涨价,漫天要价?”拾妹在万城主的绸缎庄帮忙,对生意上的事略有了解。见小二胡乱涨价,便质问他。 “我们的店房间舒服,价格高也有鬼来,姑娘嫌贵,可以去别家住。”小二鄙夷地撇着嘴,开始撵人。 “发生了什么事,在这里吵吵嚷嚷地?”掌柜的从里间走出来问。 “二舅,他们三个就是昨天我跟你说的,拿假莹子来住店的骗子。今天又来说要住店,还嫌贵。他们就是没钱,想白住店。”原来小二是掌柜的外甥,见舅舅出来了,小二按照自己的猜测,跟掌柜的说。 “我们并非要白住店。”陈知夏说,“昨天我们来,小二说两间客房四百个钱,今天说五百个钱,我们只是问问为什么涨价。” “我们自己开得客栈,想涨价就涨价。”掌柜的比小二还趾高气昂,“我看三位不是来住店的,是来找茬砸场子的。 “哼,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敢来我的店里闹,是嫌头长得太结实了吗?” 陈知夏见掌柜的也如此不讲道理,不想为住个店发生争吵,对孙来和拾妹说:“我们走吧,到别的客栈去住。” 掌柜的以为三人被自己吓住了,冷笑一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以为这个客栈是你们自己开得吗?” “那你想怎样?”陈知夏问。 “要么拿出莹子让我们看看,要么承认自己没钱想找茬白住客栈,给我们道歉。”掌柜的见三人想走,更加确定孙来他们没钱。见三人面生,是外地来的,就想欺负三人,乘机立万。 陈知夏本不是喜欢多事的人,只是这次实在被小二和掌柜的气得不行,便说道:“如果我们能拿出莹子呢?你是不是也要向我们道歉?” 掌柜的知道昨天三人没钱住店,为了挣钱还跑去街头卖艺。一天时间,几百个小钱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拿出莹子,陈知夏说能拿出莹子是想吓住他放他们走。 想到这里,撇嘴轻哼一声道:“如果你能拿出十两莹子,我跪地给你磕三个头道歉,反之,如果你拿不出来,给我磕三个头道歉。” “一言为定。”陈知夏说,然后看着孙来。 小二和掌柜的早就从三人的相貌上看出,孙来是三人中比较呆的。一起出门,为防止丢失,钱财不可能让呆的人带着。见陈知夏说完话后,没有掏钱,看着孙来。孙来怎么看也不像能带着十两莹子的人。 见此,掌柜的又说:“我们几鬼在此说,无凭无据,不如叫来街坊邻居做个见证。”说着,就给小二使眼色。 小二倒机灵,三步并作两步跑出门,不一会儿,客栈的门口就围了十几个人。 掌柜的说了两人的赌约,让大家做个见证。有些人爱看热闹说:“好,我们给作证。”有些人不吱声,默默地看着。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说:“钱掌柜,三个年轻鬼,又是外地来的,许是遇到了难处。有空着的客房,就让他们免费住一天,没有就让他们离开,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这么较真呢?” 钱掌柜的看看男人:“李录文,不说话没鬼当你是哑巴。自己的客栈开不下去了,还有脸站在这里瞎说。要是按照你的话去做,我的客栈早晚也得黄。” 第51章 路遇抢劫 叫李录文的男人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他旁边一个人小声的安慰他:“虎落平阳被犬欺,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钱掌柜的见没人再说话,对陈知夏说:“现在,众乡邻都来作见证,拿出莹子吧。” 陈知夏看着孙来,孙来正要伸手去抓,拾妹拉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几把莹子,正是孙来之前抓来送给她玩的“小石头”。 “哇,真有钱呀,随便一掏就是一把莹子。” “鬼不可貌相,这三个鬼看上去不像有钱鬼呀。” “这下钱掌柜不好收场了。”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钱掌柜和小二早已呆住了,没想到三人不仅有莹子,还不止十两,而是几十两,甚至几百两。 “钱掌柜,磕头道歉吧。”陈知夏刚刚被气得不轻,看着傻站着的钱掌柜说。 “你的莹子肯定是假的,是假的。”小二缓过神,大声嚷嚷着。 陈知夏拿起两块莹子,递给身边看热闹的人:“两位帮忙鉴定一下,是不是真莹子。” 二人接过莹子,看过后,表示是真的。 众人都看着钱掌柜和小二。钱掌柜啪的一下打了小二一个耳光骂道:“有眼不识泰山的东西,天天吃闲饭不干活,今天得罪了三位客人,还不快道歉。” 众人嘘了一声,有好事的人说:“钱掌柜,刚刚可是你说的,如果这位小哥能拿出十两莹子,你就跪地磕三个头,怎么现在让小二道歉呢?” 钱掌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被大家逼得无奈,跪在地上磕了头。然后,恶狠狠地看了众人一眼,回客栈关上门。 人群散去,拾妹不想再节外生枝,就和孙来、陈知夏离开了小镇。 三人走了半天,路过一片林子,突然从林子里跳出十几个蒙面人,拦住三人抢劫。陈知夏拔出长剑,孙来拿出四不像,把拾妹夹在中间,和蒙面人打到一处。 孙来胡乱使用各种招式,拾妹只懂法术,不擅长打斗。陈知夏在三人中最强,也只是开蒙级上阶。和十几个蒙面人打了一会儿,三人渐渐不敌。 “快快交出莹子放你们走。”一个蒙面人大声说道。 “拾妹,把莹子给他们。”孙来说。 拾妹知道孙来随便就能抓到莹子,所以根本不在乎她身上带的着几块“小石头”。给了蒙面人,能安全离开,对他们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拾妹掏出用手帕包着的一包莹子,扔到地上,说:“莹子都在这里,你们拿去,让我们离开。” 一个蒙面人,捡起莹子揣到怀里,哈哈笑道:“果然好骗。我们是想放你们走,可是钱掌柜不会同意,所以,今天你们三个都得死。你们不要记恨我们,是钱掌柜想要你们的命。” 说着,几个蒙面人一拥而上,十几把剑向三人刺来。三人再无法躲开这些剑,只能等待死亡。 突然,十几个蒙面人齐齐向后倒去,倒下后就毫无声息。孙来三人过去查看,发现十几人全死了,都是在脖颈处有一个小小的伤痕,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三人向四面八方看,没有看到任何人。 就在三人迷惑不解的时候,对面走来一个人,肩上扛着一捆材,正是客栈前围观的李录文。 李录文见到三人和十几个蒙面人的尸体,吓了一大跳,惊恐地问:“是你们杀的?” “不是。”陈知夏急忙回答,然后叙述了事情的经过。李录文想了一想说:“钱掌柜为鬼阴狠,你们得罪了他,躲不是办法。”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陈知夏问。 “钱掌柜这个鬼气量很小,又心狠手辣。”李录文说,“我曾经在镇上开过一家客栈,生意比他好,他十分嫉妒,暗中派鬼装作住店,然后在饭菜中下毒。许多客人吃过饭菜中毒,他又让鬼挑拨众鬼,天天到我的店里闹事。最终我的客栈开不下去,倒闭了。 “你们现在让他丢尽面子,他立刻就出手报复,以他的性格,不达目的,绝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他眀刀明枪地斗,打压他的气焰,让他觉得自己确实敌不过,不得不认输才行。” “怎样才叫眀刀明枪地斗?”陈知夏问。 “三位应该很有财力,不如你们也开一家客栈,和他竞争,打压住他嚣张的气焰。” 第52章 开客栈竞争 三天后,小镇上开了一家新客栈,就在钱掌柜客栈的对面。新客栈房间舒适,价格低廉,服务又好。很快,来小镇的客人都住到新客栈。 钱掌柜想了很多办法去应对:降价,对方价格更低;装修房间,对方房间更豪华。很快钱掌柜撑不住,关停了客栈。 孙来三人到阴界是为了找到拾妹的父母,让拾妹和父母见上一面,计划中没有开客栈这件事。只是钱掌柜步步紧逼,三人不得已才耽误了这么久。 事情结束,三人想离开。一天陈知夏和拾妹去购买路上需要的物品。孙来一人待在客栈,百无聊赖,想找李录文闲聊。 孙来三人都不会做生意,客栈开办和经营都是李录文一人经手,孙来只负责出钱。 孙来来到前厅,没看到李录文,觉得很奇怪,平日这个时间,李录文都是在前厅忙生意。 一边纳闷,孙来一边向李录文住的后院走。快要走到门口,看见李录文抱着一大包沉甸甸的莹子,急忙忙地从后门离开了。孙来在后面叫了几声李叔,李录文都没有理会。孙来好奇,也从后门走出来,却没有找到李录文的影子。 没找到人聊天,孙来只好在客栈院子里闲逛。转悠了大约半个时辰,孙来回到后院,看见李录文步履踉跄地走回来,一大包莹子不见了。 李录文走进房间,孙来跟了上去。李录文太着急进屋,门没有关严。从门缝中,孙来看到李录文从怀里掏出两块拳头大小的黑色石块,石块虽然是黑色的,却透明,透过石块可以看到李录文拿着石块的手指。 李录文闭上双眼,两只手掌对着石块,不一会儿,石块开始变小,慢慢地,石块消失了。 孙来不知道李录文在做什么,呆呆地站着。 “既然你都看到了,进来吧。”李录文的声音惊醒了发呆的孙来。 李录文坐下来,没有了刚刚的焦急和病态,对着孙来,缓缓说道:“说说吧,你们从阳界来这里干什么?” 孙来愣了,自从到了这个小镇,人们能看出他们不是本地人,还没人看出他们来自阳界。李录文突然这么问,说明他看出来了。” “拾妹想念去世的父母,想来阴界见一面。”孙来如实回答。 “你们好大的胆子,阴阳相隔,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想要见面。”李录文脸色严肃起来,“幸好这些年没鬼认真严查这件事,你们又没有深入阴界。” 李录文脸上现出犹豫,仿佛自言自语,低低的声音说:“这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他摇了摇头,隔了一会儿说:“和你的两个朋友赶快回去吧,在这里待久了,要么被认出来抓入阴狱;要么被同化,改变魂魄永远留在这里,再不能回到阳界。” “我知道来这里会有危险,但是我想帮拾妹实现愿望。”孙来说。 “随你们吧。”李录文不再坚持,“今天看到的关于我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只是李叔,那两块黑石头是什么,怎么转眼就不见了?”孙来好奇心还没有消失。 “这两块石头是暗石。多年前我受了伤,每隔一段时间要用这些暗石疗一次伤。刚刚,我是在疗伤。” “暗石很贵吗?”孙来继续问。 “是的。”李录文回答,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但是我没有花客栈账面上的钱,我用的钱是我应得的那一份。” 这次孙来听出李录文话里的意思了,立刻解释:“李叔,我不是要查你花的是谁的钱,我们要走了,客栈就送给你。可是,暗石那么贵,客栈卖了可能也买不了几块。” 李录文松了口气:“钱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今天的事你不要说出去就好。” “哦。”孙来点头,抬腿走出李录文的房间。 “知道我的事的不管是人是鬼,都应该杀掉。只是这个孩子,我有点下不去手。”看着孙来离开,李录文轻轻地自语,“有没有人说出去,他们早晚都会找到我的。” 第53章 推心置腹 整个下午,孙来站在一个无人处,两手不停地挥动,拾妹告诉他不要在大庭广众下抓莹子,所以,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抓。孙来的手臂累得酸麻,可是他还是不肯停下来。 吃过晚饭,李录文正在查看当天的账簿,孙来从外面跑了进来,拽着李录文的胳膊说:“李叔,你和我来一下。”看到孙来一脸的期待,李录文不忍拒绝,随孙来走进一个空房间。 一进房间,看到里面堆满了莹子,李录文难以置信,惊讶地看着孙来。 “李叔,明天我们要走了,这些莹子送给你,用来买暗石吧。”孙来诚恳地说。 “小来,你哪里弄到这么多莹子?”李录文禁不住疑惑地问。 “李叔,我和大家不一样,我能很容易就找到莹子。” 他还想做进一步解释,“我能看到……。” 李录文急忙制止住他:“小来,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不要随便告诉别人。” “哦,好的,李叔。”孙来说,“可是你不是别人呐。” 李录文笑了,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能够这样毫不设防地面对一个人了。 “小来,无论如何,这么多莹子我也不能接受。”李录文拒绝孙来的赠送 “我想要莹子,随手就可以抓来。”孙来眼里蓄满了泪水,“李叔,我不想你辛苦赚钱,更不想你因为没钱买暗石受病痛折磨。” 孙来擦了擦眼睛,望着李录文说:“李叔,我们要离开了,以后都帮不着你了,我们不缺钱,这些莹子我们也无法带走,您就收下吧。” 李录文慈爱地看了看孙来,终于点头答应。 “小来,要找到拾妹的父母有两种方法:第一种,各地方走访、打听,寻找。这个方法费时费力,运气好很快能有结果,运气不好,可能永远也找不到。第二种,到阴都去查看登记簿。这个方法省时省力,但是你们阳界的人去阴都,危险性很大。而且即使你们能顺利到达阴都也很难拿到登记簿。”顿了一下,李录文又说,“小来,我知道拦不住你们,但是要记住:无论去哪里找,都要保护好自己。” “嗯。”孙来点头。谢过李录文,回自己房间睡觉,准备第二天出发。 要离开李录文,孙来十分不舍。第二天,他早早起来,李录文已经坐在客栈前厅。两人又说了很多话,日上三竿,三人才依依不舍地和李录文挥手告别。 孙来三人走后两天,李录文像往常一样,忙碌了一整天,到了晚上,他向当值的伙计交代完客栈的事务,准备回自己房间。打开门,看到黑暗中,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见到李录文,椅子上的人冷笑一声,问:“李都护,这些年过得可好?” “你们还是找来了。”李录文一边走进房间,一边平静地说。 “哼,李都护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我们林都护十分想念。” 李录文没有说话,椅子上的人站起身走到房间门口,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李录文整理了一下衣衫,信步走了出去,两人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第54章 遇见馋鬼 孙来把李录文说的两种找人的方法告诉了陈知夏和拾妹,三人商量后决定去阴都查看登记簿,一路顺便打听。这种方式虽然冒险,但是省时间。 因为不缺莹子,三人行进很顺利。 一天,来到一个繁华的城市,街上车水马龙,十分热闹。三人边走边看,中午时,来到一个豪华的大酒楼,孙来掏出莹子,点了满满一桌子菜。 三人正在享用,酒楼门口传来吵闹声。只听跑堂的骂道:“你这个馋鬼,天天来混白食,今天竟敢偷吃客人的菜,看我不打死你。” “呜呜呜”一阵哭声传来,“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一个年轻的声音哭求,嘴里似乎还含着东西。 孙来走到门口,见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少年,正在被几个跑堂的打,嘴里含着饭菜,不停地求饶。 “住手。”孙来看不下去这么多人打一个少年,出声喝止。一个跑堂的走到孙来面前,陪笑说道:“客官,打扰你用餐了。只是这个馋鬼实在欠打,那桌的客人还没用完餐,他就去偷菜吃。客人发现了,很生气。” 孙来向那桌看了看,说:“那桌饭菜多少钱,我赔给他们,你们不要难为这个少年了,让他洗洗脸,进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跑堂的凑近孙来:“客官,你不要被他装可怜蒙骗了,他每天来这里偷吃、骗喝。被客人发现了,就哭告求饶,博同情,你不要上了他的当。” 陈知夏接话道:“让你去就去,如果能吃饱饭,谁会不顾脸面这么做。” 跑堂的没再多说,带着少年洗脸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少年被带到桌前。三人让少年坐下一块进餐。少年谢过,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饱后征得三人同意,又把剩菜打包带走。 孙来三人离开酒楼,走在街上,打算找客栈住下。转过一条街,看到十几个人围着刚刚在酒楼偷吃东西的少年讨要食物。这十几个人有的六七岁,有的十几岁,拿到食物后,各自找地方吃了起来。 少年看到孙来他们,露出讪讪的笑容说:“弟弟妹妹们整天吃不饱,见到食物,顾不得许多,吃相有些难看。” 孙来奇怪,问道:“你怎么有这么多兄弟姐妹?” 少年说:“我从小就是孤儿,没见过父母,每天要饭吃。后来遇到比我小的孤儿要饭,我就把我要来的食物分给他们,他们都叫我哥哥,就这样我的弟弟妹妹越来越多,我们每天在城里要饭,很多时候还是吃不饱,我就到酒楼偷拿客人的食物,分给他们。” 孙来、陈知夏、拾妹都被少年的话打动了。孙来邀请这些少年、孩子一起到客栈吃饭、睡觉,十几个人欢呼雀跃,拥着孙来向一家大客栈走。 在客栈吃完晚饭,陈知夏和拾妹跟要饭的十几个人玩了一会儿,累了,就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孙来很久没有和这么多人玩了,兴致很高,看到十几个人也是玩兴正浓,就和他们一起跑到客栈的院子里玩。 要饭的十几个人自来熟,很快就和孙来无话不谈,孙来介绍完自己的名字,问酒楼遇见的少年叫什么名字,少年说:“我没有正式的名字,从小嘴馋,大家都叫我馋鬼,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就叫馋鬼了。” “我叫穷鬼。”一个瘦小的男孩说。 “我叫讨厌鬼。” “我叫邋遢鬼。” “我叫吝啬鬼。”一个小女孩说,还把一个不值钱的圆珠子小心地揣起来。 “我叫机灵鬼。” “我叫胆小鬼。”一个怯生生的女孩说 “我叫大胖鬼。”一个拿着鸡腿的男孩边吃边说。 孙来一会儿和这个鬼追逐,一会儿和那个鬼角力。忽然想起自己会黑兽拳,就给众小鬼打了一遍。 几个小鬼头每天为吃饱肚子疲于奔命,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见孙来打拳打的有模有样,也跟在后面学。 十几个人一直玩到半夜,实在困得受不了,才去睡觉。 第55章 陈知夏失踪 第二天,孙来要离开,送给馋鬼等人一大包莹子。众鬼舍不得孙来,问孙来要去哪里,做什么。 听孙来说要找人,众鬼立刻表示他们要饭的走街串巷,最擅长的就是找人。馋鬼提出让孙来他们去阴都,自己和十几个讨饭鬼联合其他地方要饭的鬼,帮忙打听拾妹父母的情况。 离开众鬼,孙来失落了好几天。陈知夏知道孙来重情义,舍不得离开十几个小鬼,就找话题和孙来聊,慢慢地,孙来又高兴起来。 一天,三人走在一个城市的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街边店铺很多。三人正走着,一辆马车从后面驶来,孙来和拾妹停到路边,陈知夏靠到街的另一边,让马车过去。 马车过去,拾妹和孙来想和陈知夏汇合,向街对面看,却不见了陈知夏。二人以为陈知夏在和他们躲迷藏,笑着跑到街对面去找。 二人找遍了街对面的各个建筑的背面和拐角,都没有陈知夏的影子。又去附近的店铺里看,也没找到。 孙来和拾妹有些着急,询问了几家店铺,又问了几十个行人,都说没看到这样的一个人。有些热心的人帮着寻找,直到很晚都没找到。 孙来和拾妹只好在城里住下,连续找了三天,仍然毫无陈知夏的消息。一时间城里的许多鬼都知道了陈知夏丢失的事,有人猜测陈知夏是遇到了拍花的,被下迷药带走了。 又找了一天,回到客栈,孙来辗转反侧无法睡着。到了快要天亮时才朦朦胧胧睡去。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孙来赶快起来,准备继续找陈知夏。转头看到房间的桌子上放着一张写满字的纸,是拾妹给孙来留的信。 孙来哥: 因为我自私的想法,带你和知夏哥到阴界来。本以为可以找到父母,见上一面。没想到还没见到父母,知夏哥又不知去向。 这几天我很自责,感觉对不起你和知夏哥。孙来哥,我不能再牵连你,我要自己去找知夏哥。 我留了一个符纸在桌子上,如果你能原谅我当初的任性,就烧掉符纸喝下去,你就可以回到阳界。 不要担心我,我一定会找到知夏哥,和他一起回阳界和你们会合。 看完拾妹的信,孙来收起桌上的符纸,离开客栈。他不会丢下陈知夏和拾妹,自己一个人回阳界。他要找到他们,找到拾妹的父母,让拾妹和父母见上一面,然后再一起回去。 孙来不知道去哪里找陈知夏,漫无目的的走,逢人就描述陈知夏的样貌,打听人们是否见到过陈知夏。 一天孙来到了一个镇上,天色已近傍晚,他正在街上打听行人是否见到过陈知夏。忽然,一阵妇女的叫骂声传来,孙来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泼妇正在骂街。 孙来没有心思听,但是声音还是传进他的耳朵,原来这个女人的一条头巾掉到了地上,不知被哪个过往的行人踩了一脚,上面留了一个脚印。这个泼妇不思考自己的原因,却骂起过路的人。 泼妇嗓门大,话语刻薄,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骂。路人纷纷避开,这段街道很快不见了人影。孙来不想被骂,也打算绕开。 忽然,从旁边停着的一辆马车里飞出一个人,手里持着长剑,这个人动作极快,孙来还没看清楚他是怎样挥剑的,剑尖已经划过泼妇的颈部。骂街声戛然而止,孙来觉得耳边好清静。 一个老婆子从泼妇身后的院子里冲出来,应该是泼妇的娘,还没跑到持剑人身边,嘴里的哭喊也没发出来。喉咙就被割断,尸体扑倒在地。 持剑人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托泥带水,正要转身上车,车上又下来一个人 “你太鲁莽了。”后下来的人说,“我们有任务在身,不该惹事。” “这些天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上头责骂,我已经听够了。还要听这个泼妇骂街,我实在受不了。” “挖暗石的人哪里那么好找,责骂我们也没有用。”另一个人显然也是被责骂得心里不痛快,一边把两具尸体往院子里拽,想要藏起来,一边抱怨。 等两个人回到车里,天已经黑了,仍然没有一点陈知夏的消息,孙来无奈,只能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第56章 进入矿场 因为找不到陈知夏,孙来心里有事,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的事又出现在脑中。 半夜,孙来忽地坐起来,傍晚那两个杀人的人说他们在找挖暗石的人。陈知夏会不会就是他们说的合适的人?如果是,陈知夏是不是被他们带走了? 陈知夏是领悟级初阶,在修习界级阶很低,但是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几个人联合也不是陈知夏的对手。而那两个人杀人时身手敏捷,不会比陈知夏差。 想到这里,孙来穿上衣服,跑到傍晚路过的街上。可是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了马车的影子。孙来懊恼极了,骂了自己几遍蠢货,一夜没睡。 第二天,孙来在镇上转了几圈,寻找昨天的马车,但是一直没有找到。 出了小镇,孙来继续一边走,一边打听。同时寻找昨天见到的马车。 晚上,孙来走进一个村子,又累又困,想找一户人家住下。这时,一辆马车从他身边经过,正是昨天见到的那一辆,孙来急忙跟上。 马车停在一个僻静处,车上两人下来向村子里走去。 两人走远后,孙来上了马车。车厢很大,前面部分是两人乘坐的位置,中间部分上着锁,挡得很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后面部分装着一些东西、物品。 孙来翻了翻车上的东西,没有什么特别的。无从下手,孙来决定躲在车上观察。 昨夜一夜没睡,今天又赶了一天的路,孙来十分困乏,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后车厢里怎么会有个鬼?”孙来被说话声惊醒,翻了个身坐了起来。车厢外站着两个人正看着他 “你是什么鬼?”一个人问。 “管他是什么鬼,既然自己跑到车上来了,就把他带进去吧。”另一个人不耐烦地说。 孙来被拽下车,看到从马车中间的车厢里,还有两人被拽下来。 下了车,孙来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矿场。面前是一排排房子,不远处是一个个矿洞。再远处是一片群山。 孙来被带到房子前搭着的一个棚子里,一个看起来像管理者的人上下打量着他。 “这个鬼看着一点暗力也没有,不能挖矿,把他带到这里做什么?”管理者皱着眉头说。 “我看他挺奇特的,就把他带来了。”马车上下来的一个人撒谎说。 “那就让他挖两天试试吧,如果挖不出来,就杀了,别浪费粮食。” “是,大人。”马车上下来的人说。然后押着孙来和另外两个人进到一个矿洞里。 矿洞有两个大厅那么大,周围是坚硬的岩石。矿洞里已经有几个人再用铁铲凿岩石,岩石很硬,铁铲落下,火花四溅,岩石或毫无变化;或掉一点碎屑。 马车上下来的人给三人每人发了一把铁铲,又拿了一块黑色透明的石头给三人看,告诉三人要从岩石中挖出黑石。如果不认真挖,或三天挖不出就要杀头。 黑色透明的石头孙来见过,正是那天李录文拿一大包莹子买来的那种暗石。 马车下来的人交代完就离开了,孙来和另外两人开始挖暗石,不时有监工过来看有没有人偷懒。 辛苦地挖了一天,孙来不仅没挖到暗石,甚至连一点岩石屑都没凿下来。 天已经很黑了,挖矿的人才被带出矿洞。管理者让手下的人验看 每个人挖出多少暗石,有两个人因为几天没有挖到暗石,被当场砍头。其他矿工们都默默地站着,没人动也没人说话。 孙来正想出列和管理者理论,旁边一个人拉住了他,孙来扭过头,黑暗中看到拉住他的人竟然是李录文。 吃过粗糙、简单的饭菜,众矿工进到房子里,在简易的通铺上睡去。孙来睡不着,看着身边的李录文。李录文一躺下就鼾声四起,睡得很熟。 第二天天刚亮,众矿工就被赶进矿洞,开始挖矿。整整一天,岩石冒着火星,但是一点石屑都没掉下来。快要收工时,李录文悄悄把一块暗石放到孙来手中,管理者收验,孙来交出暗石才算勉强过关。 接连几天,在李录文的帮助下,孙来都通过了收验。 一天晚上,孙来由于连日劳累,睡得正熟。忽然觉得有人在推他。睁开双眼,是李录文在叫他。 装作去出恭,两人来到一个角落。李录文抓住孙来的手,用指甲在孙来掌心划出一道口子,又用自己的手掌对着孙来的掌心,向孙来体内灌注暗力。 一开始孙来觉得很难受,像有虫蚁在咬,渐渐地难受的感觉消失,身体变得有力量。 “李叔,你在做什么?”孙来不解地问。 李录文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他停下来,收回双掌说“小来,我给你灌注了一点暗力,以后你自己也可以挖暗石了,要坚持下去,找机会逃出去。” “我们一起逃走吧。”孙来说。 李录文笑了笑,没有回答,拉着孙来回去睡觉。 第57章 遇见故人 第二天进到矿洞,孙来果然能挖动岩石了,用了半天时间,他挖到了一块暗石。孙来兴奋的拿着暗石,躲过监工,去找李录文,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孙来找了好久,才在一处狭缝里找到李录文。李录文无力地靠在岩石上,挖暗石的铲子丢在一边。见到孙来,立刻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喊叫。 “小来,你到这里做什么,快离开。”李录文压低嗓音说。 “我不走,李叔,你怎么了?”孙来倔强地不肯离开。 “我的旧伤复发,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李录文无奈地说出实情。 孙来想起在小镇客栈里看到李录文旧伤复发的情景,立刻把手里的暗石递给李录文:“李叔,你把这块暗石吸收了疗伤吧。” 李录文摇了摇头,摊开双手,孙来看到他的掌心蒙着一层像兽皮一样的东西 “被抓到这里的人都是有暗力的,没有暗力的人是挖不动那些岩石的。”李录文说,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把你抓来了?” 看了一眼孙来,李录文说,“进入矿洞挖矿之前,他们给我们手上封上隔离层。有了这种隔离层,我们再也无法吸收暗石里的暗气。” 听了李录文的话孙来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焦急地握紧双手。孙来手里拿着的暗石在他的用力下,逐渐变小,然后消失。 孙来没有感觉到手里的暗石消失,李录文却看到了。他惊喜地说:“小来,你能吸收暗气了!” 孙来看看自己手里,暗石不见了,才明白李录文的话,自己竟然把暗石里的暗气吸进体内。 “不过,暗气吸得太快,身体会受不了的。你有没有不舒服得感觉?”李录文问。 孙来摇了摇头,李录文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孙来让李录文休息,自己去挖暗石。这一天孙来挖了好几块暗石,他又偷偷地吸了几块。没感觉身体不舒服,但是想到李录文的话,没有再多吸收。 晚上孙来把暗石给李录文两块,自己拿了一块去交差。勉强通过验收。 第二天,进入矿洞后,孙来把李录文扶到狭缝里坐下,自己去挖暗石。 一块大岩石里裹着许多暗石,从外面看得见,挖起来却很费力。孙来挖的有些烦了,就把手掌对着岩石,想要试一试,这样能不能把暗石里的暗力吸到自己的身体里。 没想到一试之下,暗石里的暗力透过岩石,源源不断地进到孙来的体内。眼看着岩石里的暗石一个个消失,孙来有些害怕了,赶紧停下来。 暗石被孙来吸收后,岩石里形成一个个空洞,本来十分结实的岩石突然碎裂了,轰的一声掉到矿洞的地面上。 其他矿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为是矿洞塌方了,一窝蜂地往外跑。跑出去的人吵吵嚷嚷,其它矿洞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纷纷往外跑。 矿里的监工急忙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有人已经跑向矿后的山顶。 “有鬼逃跑了!”监工高喊。 挖矿的人逃跑,捉到就要杀头。跑出去的人本来没想逃走,听到监工这样喊,知道自己没有回头路了,只能继续向深山里跑,或许有一线希望逃走。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着,矿洞里的人都开始往外跑。孙来和李录文也跑出洞口,看见最前面的人已经跑进山里,后面还有很多人跟着,管理者正指挥监工和看守在后面追杀。 孙来拉着李录文也想跑出去,却被李录文拽了回来。跑进矿洞,藏在刚才的狭缝里。 外面的吵嚷声渐渐小了,李录文带着孙来悄悄地来到洞口,向外观察。发现大部分监工和看守都到山上去追逃跑地矿工,只有几个人在把守矿场的大门。 李录文对孙来交代了几句,突然原地暴起,扑向门口的几个看守,夺过一人的剑,随手一挥,几个看守就倒地不起,脖颈处都有一个小小的伤痕,手法和杀死钱掌柜雇来杀孙来三人的十几个蒙面大汉一样。 杀死看守,李录文带着孙来御剑飞行,很快离开了矿洞。 孙来随着李录文御剑飞行,前面出现了一个村子,李录文落下来。刚一到地面,李录文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摇摇欲坠。 孙来急忙背起李录文向村里跑,想要去找医馆。 “医生治不好我。”李录文说,“你找个空房子,我们先藏起来。” 孙来把李录文放到空房子里的一张破床上。过了很久,李录文气息平稳了,但脸色还十分苍白。 “小来,你快离开这里,回到阳界去。” “不,李叔,我不回去,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我是阴界的都护,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李录文说 “李叔,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早点逃走,要在矿洞里挖暗石。”孙来不解地问。 “我真名叫李睿维,是阴界的都护。一直在边境驻守。十多年前一天,我接到阴君的密旨,说有强敌要来侵犯,让我秘密回阴都,训练一批暗卫,保护阴君。 第58章 前尘往事(一) 李录文双眼望着上方,回忆着往事: 李睿维接到阴君的密旨后,换上普通人的服装,快马加鞭回到阴都。见到阴君,李睿维能感觉到阴君平静的面色和正常的举止中,暗暗透着忧虑。李睿维不敢随便问阴君为什么忧虑,只能按阴君的吩咐做事。 阴君让李睿维到阴界各地挑选适合修习暗法的人选,加紧训练,尽快建起一个暗卫队伍,做好保护阴都的准备。 接受命令后,李睿维四处游历,选人组建暗卫。 一天,他来到沫城,沫城是阴界最大的城市之一,繁华富庶,商家如云;店铺如林。 中午,李睿维饿了,想吃些东西。因为是秘密出行,他一直很低调,没有去豪华的酒楼,而是走进一家小饭馆。正是用餐时间,饭馆里面人很多,李睿维找了一个角落,点了几样小菜,吃了起来。 一会儿,一个年轻人走进饭店,四处观察,发现李睿维旁边有一个空位,走过来询问是否可以同桌,李睿维点头同意。年轻人坐下后,点菜开吃。 就在两人快要吃完时,楼上雅座传来吵闹声,接下来就见饭馆老板从楼上滚下来,接着四个大汉出现在楼梯口。 四个大汉一边下楼,一边骂道:“真是瞎了狗眼,敢跟老子要钱。老子到你的店里吃饭,是给你面子。” 饭馆老板摔到楼下,急忙爬起来,不顾检查自己哪里摔伤,又上前拦住四人:“几位爷,小店本少利薄,您多少给点儿,不然我一家老小没法活。” “你特妈的找死。”一个大汉嘴里骂着,举起拳头就要打。 “住手。”坐在李睿维旁边的年轻人站起来厉声喝止,“看四位不像穷困之鬼,为什么吃饭不给钱?” “要你多管闲事!”一个大汉高声说道。 “你做不义之事,自然有鬼管。”年轻人朗声说,毫无惧色。 四个大汉见状,顾不上去打饭店老板,直奔年轻人走来。饭馆中其他吃饭的人看见要打架,纷纷向外跑。很快,饭店里只剩下老板、四个大汉、年轻人还有李睿维。 四个大汉来到年轻人面前,一人抄起凳子向年轻人砸来。年轻人偏头躲过,抬起右脚去踢大汉的肋骨。大汉后退躲过,抡起凳子兜头盖来。年轻人不退反进,双手擎住大汉的胳膊,抬腿用膝盖蒙顶大汉的腹部。大汉吃痛,捂着肚子后退,年轻人夺下大汉手里的凳子。 其余三个人见第一的大汉吃了亏,立刻招呼一声,一齐拔出尖刀,向年轻人扑来。 年轻人毫不退缩,和四人打到一处。年轻人身手敏捷,四个大汉也不含糊。 饭馆里的桌椅都被掀翻,老板躲在屋角瑟瑟发抖。五人打了一会儿,四个大汉尖刀锋利,挥动时莎莎声不绝于耳。年轻人没有兵器,不能硬扛,频频躲闪,渐渐地落到下风。 这时,一个大汉的尖刀刺向年轻人的前胸,另一个大汉用尖刀刺向年轻人的左肋。年轻人刚刚躲过其他两个大汉的进攻,这两刀无法躲过。 李睿维拈起面前盘子里的一粒花生,指尖微动,花生立刻飞出,落在一个大汉的刀尖上,弹起后,又落到另一个大汉的刀尖上,然后掉到地上,滚到墙角。 花生落到刀尖上的瞬间,两个大汉噔噔后退两步,一屁股坐下。被撞到的桌子碎裂,菜汤、饭粒溅了两人一身。 坐在地上的两人莫名其妙,想要起来再打,发现胳膊已经骨折,抬不起来。 另两个大汉急忙退后,来到两人旁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四个大汉并不傻,常年与人打架的他们知道遇到了高手,没受伤的两人,扶起受伤的两个大汉要走。年轻人开口道:“留下饭馆的补偿钱再走。” 四个大汉咬了咬牙,留下一袋莹子,灰溜溜地离开。 第59章 前尘往事(二) 四人走后,饭馆老板跑到年轻人面前千恩万谢。李睿维站起身,离开饭馆。走了没一会儿,听到身后有人呼叫:“恩公,请留步。” 李睿维转头,看见刚才在饭馆的年轻人从后面赶来。走到近前,年轻人深深鞠躬:“刚才多谢恩公出手相救。” 李睿维摆摆手表示不用感谢,抬脚要继续向前走。年轻人抢步走到他前面,又深深鞠躬:“恩公,我家就在附近,请恩公到寒舍小坐,喝一杯茶。” 李睿维推辞,年轻人再三请求。李睿维见对方十分恳切,就随着年轻人来到家中。 年轻人叫许飞斌,家境殷实,在沫城经商多年,积累了很多财富。 许家的宅子在沫城最繁华的街上,占地很大,里面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十分精美。 李睿维被让进大厅,仆人端上茶,许飞斌亲自捧茶,敬给李睿维,再次感谢他出手相救。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到了晚上。 李睿维要走,许飞斌苦留吃晚饭。命厨房做了各种美味菜肴,又端上自家收藏多年的好酒,和李睿维推杯换盏,谈天说地。不知不觉,夜深了。 许飞斌自然又留李睿维在家中过夜,两人同榻而眠。 第二天吃过早饭,李睿维告辞,许飞斌说:“我和李兄相见恨晚,实在舍不得你离开,但是知道李兄不会久留,不如李兄再待半日。我到店铺里安排一下,中午回来,和李兄小酌几杯,算作给李兄饯行。” 经过一天的接触,李睿维也很喜欢许飞斌,于是欣然同意。 许飞斌交代家人好好款待恩人,又告诉李睿维如果感到无聊,可以到自家的花园里走走,打发时间。 许飞斌走后,李睿维闲坐了一会儿,喝了一杯茶,的确无聊,就出了客厅,信步在院子里闲逛,不知不觉走进一个大花园。 花园很大,里面各种奇花异卉、美树鲜草,争奇斗艳,展示着美好的生命力。花园的设计也很巧妙,忽而一块大石挡住去路。绕过大石是一片花海。忽而一座假山遮住视线,转过假山,才见许多异卉。 李睿维边走边欣赏,不知不觉走到花园深处,忽见前面不远处有一道粉色的墙,把花园隔断。隔墙望去,能看到墙的另一面的秀林、奇树。 李睿维知道墙里面是许家女眷休闲的地方,于是转身往回走。这时,一声鸟叫传来,一只羽毛鲜艳,特别漂亮的鸟飞过头顶,飞到墙的那一边了。 “碧纹,好漂亮的鸟,我要抓住它。”一个甜美的女声传来。 “哎,小姐,你快下来,山石上太危险了。”另一个女声传来。 “没事的。哎,哎呀。” 接下来就是扑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到了水里。 “啊,小姐!快来人啊,小姐掉湖里了!” 接着,又是一声扑通。 “啊,我不会游泳,救命啊!救命啊!救命~” 声音逐渐微弱,李睿维知道有人落水。救人要紧,不再考虑其它,飞身越过粉墙。 墙内是一个大湖,湖里荷花盛开。湖边一座假山,假山上有各种秀树,几棵树枝伸向湖面。 湖里两个女子正在浮浮沉沉地挣扎。李睿维急忙跳进湖里,将两个女子救上岸。 两个女子看上去是主仆身份,小姐已经昏迷过去,丫鬟还清醒。一被救上岸,丫鬟立刻扑到小姐的身边,大声地呼叫。 李睿维急忙施救,帮小姐吐出呛到肚子里的水。小姐悠悠醒来,这时跑来一群丫鬟、婆子,把小姐扶上躺椅,抬着向内院走去。 李睿维跳过粉墙,沿原路走回大厅。听到有人急急地吩咐找医生,看见人来人往,进进出出。也听到许飞斌匆匆回来的问话声,却没见许飞斌到大厅来。 中午,家人请李睿维到旁边的小餐厅用过午饭,又安排他到客房休息。整个下午,许飞斌都在忙碌,没有来找他。 李睿维在许家又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想要离开。走到门口,一个家人询问李睿维有什么需求,当知道他要离开,立刻跪在地上阻止:“我家小姐昨日落水,受了惊吓,家主忙着请医生治疗,没有和您见面,特意叮嘱我要服侍好您。如果您不辞而别,家主会认为是我惹了贵客生气,一定会严惩我,请贵客可怜我,等家主来见过面再走。” 李睿维无奈,只好留下。 第60章 前尘往事(三) 又过了两天,许飞斌才露面。见到李睿维跪下就要磕头,李睿维连忙扶起。许飞斌说:“我的父母已经亡故,只有妹妹一个亲人。前两日妹妹在花园玩,想要捉鸟,爬到假山石上,不小心失足落水,幸亏恩公你遇见相救,大恩大德,无法报答,我愿意把全部家产送上。” 李睿维救人本来就不图感恩回报,只是恰巧赶上,顺手而为,这么肯接受许飞斌的家产。 两人正在推让,一个甜美的声音传来:“恩公原来在这里呀,哥哥不带我来,我只好自己找来了。” 随着话音,一个美丽的少女走了进来,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灵动地看着两人,长长的睫毛上下煽动着,让眼神更具深情。漂亮的脸蛋白里透着粉嫩,让人担心如果风吹到脸上,会吹破皮肤。红润的双唇如同两片花瓣,让人忍不住想上前闻一闻有没有花香。因为落水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脚步前移时,纤腰仿佛撑不住身体,更显得婀娜多姿。 李睿维虽然久守边境,但是见过的异性并不少,仍然被进来的少女惊艳到了,微微地垂下眼帘。 “萱儿,不是哥哥不带你来见恩公,是想等你身体完全好了,再带你拜见、感谢恩公。” “哥哥,我现在已经好了,你不要老让我待在房间里,我快要闷死了。” “好了,好了,萱儿,快来拜见恩公。” 叫萱儿的女孩连忙走过来,要跪下给李睿维磕头。李睿维吓得闪到一旁,说:“小姐不必行此大礼,我也是恰巧路过,援之以手而已,千万不要叫我恩公。” “那我叫你哥哥吧。”萱儿一点也不忸怩,大大方方地说。 “你这个丫头,越来越放肆了。”许飞斌嗔怪道,转头看向李睿维,“这样也好,倒显得亲近,不如我也叫你大哥吧。” 李睿维见两兄妹都不是矫揉造作的人,也很高兴,点都答应。 许飞斌命人摆酒,与李睿维畅饮,萱儿作陪。席间,萱儿十分活跃,一会儿劝酒;一会儿让菜,自己也偷喝了两杯,兴奋起来,为李睿维献唱。唱到高兴处,又拉着李睿维一起唱。 三人喝得尽兴,一直喝到很晚,才各自醉醺醺的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天一亮,萱儿就跑到李睿维客房外,叫李睿维陪她玩。 李睿维被纠缠得没办法,和萱儿玩了半天,下午打算离开,萱儿难过得哭了起来。许飞斌心疼妹妹,劝李睿维再住几天。 李睿维和萱儿又玩了几天,萱儿更加留恋他,经常玩累了,就靠他坐着睡着了。 萱儿整天黏着李睿维,和他同吃、同坐,只有很晚了才回自己得房间睡觉。 时间久了,许飞斌都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劝过妹妹几次,萱儿嘴上答应,依然我行我素。 李睿维再次要走,萱儿挽留不住,郁郁寡欢,哭着求哥哥想办法让李睿维留下。许飞斌说自己没办法,除非萱儿嫁给李睿维。没想到萱儿虽然害羞,却欣然同意。 许飞斌找李睿维商量,李睿维很喜欢萱儿,但是想到自己不是驻守边境,就是训练暗卫,时刻都要面临刀兵,随时会有危险,不能给萱儿安定得生活,就以自己不想成家为理由,谢绝婚事。 许飞斌见李睿维不想娶萱儿,难过了起来,说:“父母去世得早,我心疼妹妹无父母爱护,凡事都按着她的性子来,对她过分溺爱,以致她不像个女孩的样子。 “李大哥不肯娶她,我能理解,她整天闲逛淘气,横针不动;竖线不拿,既不会纺织,也不懂针黹。将来可怎么办呢?谁会和这样的女子婚配?只怕一辈子嫁不出去了。” 许飞斌说到动情处流下了眼泪:“妹妹一辈子不嫁,我也养得起,只是可怜了如花似玉的妹妹,因为我没有尽到教导的责任,只能孤独终老了。” 李睿维见自己不答应娶萱儿,引得许飞斌如此伤心,只好说出实情,表示不是自己不愿意娶萱儿,而是害怕萱儿和自己结婚会受苦。 许飞斌听了,转悲为喜,告诉李睿维萱儿和心上人在一起,不会害怕任何困难。 接下来,许飞斌就开始找媒人,看日子。选定吉日,吹吹打打,欢天喜地地给两人办了婚礼。 第61章 前尘往事(四) 新婚燕尔,李睿维和萱儿形影不离;恩爱非常,许飞斌时常调侃妹妹嫁了丈夫忘了哥哥。 一个月后,李睿维在院里散步,几个家人边打扫庭院边聊天。 “你说无可川怎么说断流就断流了呢?” “是呀,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事,现在大家都慌了,边境近处的鬼有的都开始逃了。” “希望阴君能尽快找到原因,不然没有无可水阻挡,外界的人说进来就很容易进来,我们就危险了。” 李睿维心中一惊,自从来到许家,他就沉迷于温柔乡,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 无可川是在边境的一条大河,里面的水是无可水。无可水与普通的水不同,动物、植物碰到立刻会被腐蚀,所以无可川里没有任何动植物。无可水没有浮力,鹅毛掉到无可川里也会沉底。因此无可川是阴界与外界的一个屏障,外界人很难渡过无可川进入阴界。 家人说无可川断流了,李睿维身为都护却不知道,怎么能不自责。 李睿维急忙回到新房,告诉萱儿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萱儿并没有反对,忙着给他收拾要带的物品。 晚上,夫妻正要安睡,丫鬟碧纹禀报,家主请小姐过去一趟。李睿维想一定是自己要离开,内兄担心妹妹难过,叫去宽慰。便没有一起跟过去。 半个时辰后,萱儿回来了,眼睛有些红红的。李睿维问她怎么了,萱儿愣了半天,才扯出一丝笑容说:“夫君这次离开,不知多久才会回来,我有些想念了。” 李睿维轻抚萱儿的玉臂说:“我还没走呢,就想念了?” “是的,夫君可不可以不走?”萱儿撒娇地说。 “萱儿,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乖乖的和哥哥在家等我,处理完事情,我很快就回来。” 萱儿没有再说话,安静地躺下了。 第二天,萱儿顶着两个黑眼圈,准备酒菜给李睿维饯行。 李睿维对萱儿说马上要出发,不宜饮酒。萱儿斟了两杯酒,递给李睿维一杯,自己端起一杯:“夫君要离开了,我们夫妻喝个交杯酒吧。”说着举起酒杯,等待李睿维。 李睿维不忍心驳了萱儿面子,端起酒杯,和萱儿一起一饮而尽。 喝过酒,李睿维转身要走,忽然头晕目眩,他立刻意识到酒中有毒。 “萱儿,你为什么要在酒中下毒?”李睿维一边问,一边运用暗力要将毒逼出体外。 萱儿有些吓坏了:“夫君,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这种毒只会让你身体乏力,不会对你有伤害。” 李睿维没有再说话,坐下来专心运暗力逼毒。这时一阵笑声传来:“哈哈哈,李睿维,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放下功名。” 许飞斌和一个人走到近前,李睿维看着这个人,竟然是和他一同守卫边境的副都护林肖乙。 “李睿维,你在这里有吃有喝,有人服侍,又有娇妻陪伴,为什么还放不下功名,要回边界查看呢?”林肖乙愤愤不平地说,“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副都护,受够了你的颐指气使,你怎么就不肯给我个机会,让我成为正都护? “既然你不肯让位给我,就不要怪我狠心来抢。”说罢挥掌运用暗力向李睿维拍去。 李睿维身经百战,暗力雄厚,如果不中毒,十个林肖乙也不是对手。现在身体里有毒,仍然强撑着接了林肖乙一掌,两人分别退出一丈开外。 林肖乙看李睿维仍然如此勇猛,不再进攻,拖延时间,等待毒性进一步发作。 萱儿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她望着哥哥,问:“这是怎么回事? “哥哥,你不是说这药只会让夫君全身无力,不会有其它伤害吗?” “萱儿。”许飞斌流着眼泪说,“哥哥也是不得已呀。 “父母去世后,哥哥没有能力养活你,想带你自杀。恰好遇到了林肖乙都护,他给我钱,让我做生意,我本不是做生意的料,很快就亏了钱。林肖乙都护一次又一次地帮我,我才能有今天。 “萱儿,林肖乙都护是我们的重生父母啊,当他让我帮忙拖住李睿维时,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本来那时拖不住要下毒了,谁知遇到你落水被他搭救,你又爱上了他。我想如果你能让他永远留在家里,也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可是李睿维到底不甘于平庸,想要离开,这影响了林肖乙都护的计划。 “哥哥不能做忘恩负义之鬼,必须要帮助李都护,没办法只出此下策,让你给他在酒里下剧毒。 “萱儿,跟哥哥走吧,我们不要任何钱财了,离开这里,重新生活吧。” 许飞斌向萱儿伸出手,萱儿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拉住哥哥的手,她痴痴地站在原地,美丽的眼睛失去了灵动,无焦距的看着前方。 第62章 前尘往事(五) 李睿维状态越来越差,林肖乙再次出手,双掌上的暗力撞击到李睿维的胸口,李睿维喷出一口黑血,身体向后倒去。 林肖乙并未停手,再次平出双掌向李睿维推去。 “夫君!”萱儿在看到李睿维口喷黑血的时候,就向他扑过去。 “萱儿!”许飞斌也扑过去。 恰好林肖乙的第二掌打来,兄妹二人被暗力刮到,顿时飞了出去。 李睿维本来已经没有躲开的力气,见到萱儿向自己扑来,拼尽全力想要阻止,还是因为体力不支,没有做到,但是却避开了对自己的致命一击。 林肖乙也被眼前的一幕惊了一下,反应过来,正要再次出掌,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来,在林肖乙耳边说了几句话,林肖乙的神色立刻变了。 “真的吗?”他问。 “是真的。”来人点头。 “找鬼把他带回去。”林肖乙吩咐完,就匆匆的离开了。 林肖乙说话的间隙,李睿维挪动身体,蹭到萱儿的身旁。萱儿看着他,眼中有了光辉,有气无力地说:“夫君,~爱你~~哥哥~。” 许飞斌死了;萱儿死了。林肖乙却没有杀了李睿维,他被关进了一个没有窗户的石牢里。石牢里不见天日,但是李睿维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中毒、重击让他脏腑和筋骨都伤痕累累,但是这些伤都远不及他内心的伤痛。 李睿维不知道在石牢里待了多久,就在他认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林肖乙把他带出了石牢,并且给他服了一些解毒的药,暂时不会死。 他不知道林肖乙想要干什么,他也不想问。终于,林肖乙忍不住了,告诉他无可川里的无可水变少了,林肖乙查了很久也没找到原因,因为李睿维常年戍边,经验丰富,放出他去查找无可水。 “你一直说做官要为民护民、不图私利,那么,你不做官也可以为民护民。”林肖乙无耻地说,“无可水少了边境就会不安稳,你去查出原因找回无可水,让民众安心生活,这是你一直追求的目标,我想你一定愿意做。” 李睿维没有说话,林肖乙只当他是默许了。派出一百人的队伍,到无可川去调查,李睿维在这一百人中,身份是普通戍兵。 慢慢地,李睿维知道林肖乙已经升为正都护,原都护李睿维在执行秘密任务时“捐躯了”。戍边的将士为李都护举行了隆重的葬礼,林肖乙副都护哭得惊天动地。 李睿维还知道了,在许家听到的无可川断流的事是假的,是林肖乙故意安排,想要试探他是不是完全沉迷于安乐世界了。 没想到后来无可川真的断流了,下属告诉林肖乙后,他才没有立刻杀掉李睿维。 其实李睿维对这些事都不感兴趣了,他是在其他人闲聊中听说一部分。又在林肖乙对于找不到无可水对下属发怒后,下属不满,唠叨时听说一部分。 找无可水的事一直没有进展,林肖乙发了很多次怒,骂了无数次,队伍里的不满情绪增多。开始时人们互相监督,渐渐地都不太上心。 李睿维趁着这些人懈怠的时机,找了个机会逃出来。他没有走远,留在边境附近的小镇上,改名李录文,开了个小客栈。 第63章 箭血自毁 讲述完往事,李睿维看着孙来:“后来我的客栈被钱掌柜吞并,再后来我遇到了你们。一个月前,林肖乙找到了我,让我回去查找无可水,承诺找到后让我继续做都护。我没有答应,他就把我送来矿上挖暗石。 “小来,我本来已经心灰意冷,想在矿场上了却残生。可是你来到矿场,让我改变了想法,我要救你出来。 “小来,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你快回到阳界去吧。如果无可水回来了,你可能就回不去了。” “李叔,我要治好你的伤再走。”孙来哭了 “我的伤治不好了,之前我中的毒,无药可解。林肖乙给的解药,只能减缓毒性发作,这些年,毒药里的毒性已经慢慢地侵入我的全身。这次逃出矿场,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暗力。小来,我不怕死的,我就要见到萱儿了,我很高兴。” 李睿维脸色苍白,身体在打颤,破屋子里没有取暖设施。李睿维很疲倦,沉沉地睡去。 孙来匆忙来到街上,想买一床棉被。街上的行人中,有几个人看上去不像村民,东张西望。 孙来没有了好奇心,买完棉被和其它用品,赶快往回走。感觉身后好像有人跟着,回头看,又没有人。 回到破屋,孙来给李睿维盖上棉被,就开始到灶间做饭。忽然,他看到破窗上有一个人的影子。经历了很多事,孙来变聪明了。他假装去拿柴草,突然跳出门外,看见一个人正在窗边向里看,这个人竟然是钱掌柜。 见到孙来出来,钱掌柜拔腿就跑,孙来掏出四不像砸向他。钱掌柜被砸倒在地,孙来上前,抡起四不像要继续砸。 被惊醒的李睿维来到门口:“小来,放了他吧。” 钱掌柜爬起来跑走了。李睿维看着生气的孙来:“小来,你有了暗力,不要轻易杀人,否则你会嗜杀。” 孙来和李睿维正在吃饭,院子的破门被踢飞,孙来在街上见到的几个人在钱掌柜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李睿维平静地放下碗筷,和孙来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从矿场跑出来,识相的,跟我回去,给你们个痛快,否则你们会生不如死。” “我喜欢生不如死。”李睿维戏谑地说,“一起上吧,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几个人蜂拥而上,李睿维不急不忙,对孙来说:“小来,去屋里的床下把我的兵器拿来。” 孙来回到屋里,往床下看,没有找到什么兵器。正在奇怪,就听到外面打斗的一人说:“不好,他要箭血自毁,和我们同归于尽。” 话音刚落,一片惨叫声传来。孙来急忙跑到外面,只见到处都是鲜血,地上躺着几个人,都已血肉模糊。从衣服碎片看是街上的那些人。在尸体中孙来没有找到李睿维,他向四下看,房门上、墙上、树上有一个个沾着血的洞,好像是被血滴刺穿出来的。 孙来傻愣愣地站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树后忽然传出声音:“血箭,血箭,太吓鬼了。” 孙来快步绕到大树后,钱掌柜缩成一团蹲在那里。 “快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孙来拉起钱掌柜。 “李录文太可怕了。”钱掌柜战战兢兢地说,“他身体里喷出许多血箭,把那些鬼都射死了,啊,都死了,血箭,啊,太吓鬼了。” “他在哪?” “他化成血箭了,啊,血箭,太吓鬼了。” 孙来推开钱掌柜,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很久很久。 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孙来想明白一些事:李睿维用箭血自毁的方式杀了来抓他们的人,自己也尸骨无存,让他进屋取兵器,是为了保护他,让他躲开血箭。 孙来想起了很多事,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李睿维时是在客栈和钱掌柜争吵,后来李睿维又帮助他们开客栈斗败钱掌柜;他发现李睿维的秘密,李睿维没有杀他;在矿场,李睿维照顾他,还带他逃出矿场;最后为了保护他,李睿维用箭血自毁让自己消失了。 第64章 被抓回挖矿 “就在里面,就在里面。”钱掌柜瘸着一条腿,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孙来没有动,几个人围上来,拧住了孙来的胳膊。 “这么长时间你还不走,是想给李录文报仇吗?”钱掌柜冷笑着说:“哼哼,你没有机会了。 “李录文呀李录文,你白白自毁搭了性命,这小子还是得死。” 孙来猛地甩开拧着他胳膊的人,抡巴掌向钱掌柜扇去。钱掌柜正冷笑讥讽,忽然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他还没来得及发出叫声,脑袋已经和身体分开,变成一团肉泥。 围着孙来的几个人呼地扑上来,按住孙来。看都没看 钱掌柜,带着孙来离开。 孙来再次被带到一个更大的矿场,手掌被蒙上了兽皮一样的东西,不能吸收暗石里的暗力了。 进入一个很大的矿洞,孙来拿着铁铲开始挖暗石。孙来原本就不聪明,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不运转了。他机械地一铲一铲地挖着坚硬的岩石,宣泄着心里的痛苦。 连续几天孙来挖到的暗石最多,管理者很满意,给他送到更大、暗石更多的矿洞里。 一进矿洞,孙来就挖暗石,什么都不看。 “小来,你怎么也被抓来了?拾妹呢,她在哪里?”陈知夏的声音传来,惊醒了呆愣了很久的孙来。 陈知夏瘦了很多,望着孙来,眼里满是泪水。 “陈知夏,你在这里呀!”孙来流下了眼泪,“那天你失踪后,拾妹想独自去找你,也离开了。我不知道她现在会在哪里。” 陈知夏把孙来拉到一块隐蔽的岩石后,两人聊了起来。原来那一天,路过的马车里的人发现陈知夏身上有灵力,就把他掳到车上,带到这里挖暗石。陈知夏几次想逃走,都没有找到机会。 孙来也讲了自己这几天的经历。两人正在唏嘘感叹,听到监工过来的声音,急忙装作挖暗石。 遇到了陈知夏,孙来终于恢复了正常。一有机会,两人就偷偷商量怎样逃出去。 一天晚上验收时,一个叫付好的人被打了一顿,因为他两天没有挖出暗石了。这种事在矿场是常见的,其他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敢怒不敢言。 第二天快到收工的时侯,付好仍然没有挖出暗石,这样,他已经三天没有挖出暗石了,按照规定就要被砍头。付好泪眼汪汪地看着挖矿的其他人,偷偷地和几个相处的要好的人告别。 陈知夏慢慢靠过去,拍拍付好的肩膀,说:“还没收工呢,再挖挖试试,说不定能挖出来。” 付好本来已经打算放弃了,听见陈知夏的话,又挖了起来。其他人都害怕交不出暗石,也都专心的挖。陈知夏趁别人不注意,把一块暗石塞到付好的手里。 晚上,付好交上了暗石,没有被砍头。第二天,付好偷机会来到陈知夏身边,要给陈知夏跪下磕头,感谢救命之恩,陈知夏阻止了他。 付好说:“大恩大德,难以报答,如果我以后能离开这个矿场,一定每天为恩公焚香祷告,愿恩公无病无灾,长生不老。” 陈知夏试探他说:“你觉得我们怎样才能离开这个矿场?” “只有大家齐心,一起逃走,或许有希望离开这里。”付好认真地说。 “大家齐心可没那么容易。”陈知夏说,“监工看管这么严,两个人交流都很难,大家彼此不认识;不了解;又无法沟通,怎么联合起来一起逃走。?” 付好沉默了,拿起铲子挖暗石。 两天后,付好又来找陈知夏:“我认识的林财富这两天都没有挖出暗石,要受罚了,你和孙来兄弟挖的多,能不能给他一块,应应急?” 陈知夏毫不犹豫的给了付好一块暗石。此后,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陈知夏和孙来帮了很多人。 第65章 策划逃跑 过了大约两个月,付好偷偷地来找陈知夏和孙来:“两位恩公帮助了很多人,这些人都愿意以恩公马首是瞻。两位恩公不如想想办法,带大家逃出去。” “可是我们两个人,怎么和这么多人联络?”孙来问。 “我们先找熟悉的人联络,再让熟悉的人找他们熟悉的人,这样很快大家就会联合起来。” “这样会不会走漏风声?”陈知夏担心地说。 “没有人喜欢待在这里不离开。所以,为了自己能逃出去,他们会保密。” 陈知夏觉得付好的话有道理,决定照他说的那样去做,让大家联合起来,一起逃走。 三个人开始找机会和其他挖暗石的人联络,很快许多人都加入进来。大家把逃走的日子定在下个月初三。 表面上大家还在努力挖暗石,暗地里加紧联络、准备。 初二的晚上下起了雨,初三还没有停,矿洞里很多地方漏雨,岩壁的坑洼里也积了水。 天灰蒙蒙的,视野不清晰,非常适合躲藏。陈知夏暗暗高兴,感觉老天都在配合,时机真好。 大家像平常一样,吃过简单、粗糙的早饭,开始向矿洞走。按计划,走到矿洞门口,每个矿洞安排四人一起出手,杀死或击倒跟在后面的监工,然后大家趁乱向四面八方逃走。 今天,挖暗石的人走到矿洞口,却发现监工没有跟在后面。大家都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往矿洞里走。 每个矿洞最后一人都被留下,几十人分别站在各自的洞口。管理者从屋里走出来,有人搬过椅子,他坐下。一个监工的头站在他旁边,对着矿洞外站着的人厉声喝问:“听说你们要逃跑,是谁带的头?” 没有人回答。管理者轻蔑一笑:“从第一个矿洞的人开始砍头。” 几个如狼似虎的监工上去按住第一个矿洞口的人,砍掉了他的头。 “谁说就饶了谁,没人说就继续砍。”管理者眯着眼睛,漫不经心地说,仿佛在说喝完一杯茶,再喝一杯一样轻松。 “我说。” “我说。” “我说。” …… 有几个人吓得瘫坐在地上。 “是钱二德告诉我今天逃走。” “林宝宇通知我的。” …… 几个人开始指证,被指证出来的人被押到管理者面前,管理者让这些人继续指证,有的人不肯说,被砍了头;有的人又供出了其他人。 最后,有人指证是付好告诉他,让他帮助组织众人逃走。 付好被带到管理者面前:“你组织的这次暴乱?” “对,是我。”付好回答,“被你们发现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哈哈哈哈。就凭你,也能发动起这些人?”管理者阴森森地笑着,“赶快说出谁是最大的指使者,我饶你不死。” 付好没有说话。管理者一挥手:“用刑,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我的刑具硬。” 付好的嘴没有刑具硬,最后说出了孙来和陈知夏。 在看到监工没有跟在后面,又把最后进矿洞的人留下后,陈知夏知道事情败露了。他和孙来进到矿洞里后,正在考虑怎么办,几十个监工和看守呼啦啦地涌进矿洞里,直奔他们两个走来。其他挖暗石的人都慌忙躲开。 “小来,现在看来是逃不出去了,我们拼了吧。” “好,杀两个够本,杀一个赚一个。”孙来不知道在哪学会了一句狠话,还说反了。 “哼哼,死到临头了还想抵抗,那我们就陪你们俩玩玩儿。”领头的监工说。 有四个监工拔出鞭子和长剑,围住陈知夏和孙来,长剑破空,鞭子带风,向二人袭来。 陈知夏举起铲子;孙来抡起四不像,二人背靠背站在一处,和攻上来的四人打在一处。 鞭子和长剑此来彼往,陈知夏闪展腾挪,孙来拨挡按压。 打了十几个回合,领头的监工挥了一下手,打斗的四个监工、看守退下,换上另外四人,继续攻击孙来和陈知夏。 又打了十几个回合,再次换人。监工和看守使用车轮战术,轮流和陈、孙二人打斗,不参加打斗的人一边休息,一边谈笑。 孙来和陈知夏不停地和监工、看守打斗,体力不断消耗,渐渐地有些疲惫,招式慢了下来。 领头的监工看玩的差不多了,招呼一声,几十人一起操家伙向孙来、陈知夏刺、砍、砸。 孙、陈二人立刻支撑不住,连连后退,身上很多地方受伤。一个看守长剑一挺,刺向陈知夏咽喉,陈知夏侧身去躲。因为长时间打斗,消耗太大,身体已不灵活,没有完全躲开长剑,肩头被刺中,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看见陈知夏受伤,孙来怒了,挡在陈知夏前面,四不像向使长剑的看守砸去。看守用剑去挡,长剑当场断成几段,看守胳膊掉到地上,人向后退到矿洞坚硬的岩石上,口吐鲜血,当场死亡。 其余监工、看守被孙来这一下子惊呆了,但是旋即反应过来,更疯狂地进攻孙来。 第66章 矿洞坍塌 孙来抡动四不像猛砸、猛甩,很快就有十几个人被砸死后振飞。 有监工跑到矿洞外告诉了管理者,管理者亲自带人进到矿洞里。 更多的人向孙来进攻。矿洞里的尸体不断增多;孙来挥舞四不像的动作也渐渐变慢。 三、四把长剑再一次向孙来袭来,孙来用四不像挡住,四人后退了几步,立刻又有人补上空位,运剑刺向孙来,孙来再挡,空位再次被补上。 孙来护着陈知夏边打边退,后背碰到了坚硬的岩石,再无退路。 陈知夏肩膀的伤已经被他自己用衣服上撕下的布条包好,不再流血,但是他右手无法再拿起铲子打斗了。 “小来,你自己冲出去,不要管我。找到拾妹和她一起回去。”说着话,陈知夏举起左手里的铲子,就要冲到孙来前面去。 孙来一手挡住陈知夏,再次把陈知夏拉到身后,一手挥动四不像在面前划了个弧,挡开所有进攻上来的兵器。 出于本心,孙来想保护陈知夏,这时他的大脑飞快地思索起来。他在考虑怎样才能在如此多人的围攻下,把陈知夏安全地送出矿洞。 孙来觉得自己的头都要想破了,忽然,他大脑中灵光一现,一个办法出现在他的脑海。 孙来又想了一遍各种细节,他不确定这个办法能不能成功,但是现在别无选择,只能大胆一试了。 思索间,孙来身上又被攻击了几处,他顾不得自己的伤痛,用四不像震开所有进攻的兵器。趁着进攻者后退的间隙,孙来从怀里掏出拾妹留给他的纸符,又用四不像在坚硬的岩石上猛力一砸,溅出的火花烧着了纸符,纸符很快化成灰烬。 孙来左手握着灰烬,右手再一次拨开袭来的兵器,同时嘴里说道:“陈知夏,快张嘴。” 陈知夏不知道孙来要做什么,还在试图帮孙来抵挡兵器。孙来扭过头,掰开陈知夏的嘴,把手里的灰烬放到陈知夏的嘴里,又从旁边的石洼里,掬了一把水,灌到陈知夏嘴里。 这一连串动作孙来一气呵成,陈知夏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已经从矿洞里消失。 陈知夏的突然消失,让围攻的人也感到莫名其妙,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在他们愣神之际,孙来把陈知夏送回到了阳界。 送走陈知夏,孙来身上也被进攻的人刺伤几处,鲜血直流。他沿着坚硬的岩壁,边打边挪,终于挪到一个狭缝处。 孙来躲进狭缝,这样可以避免四面受敌,但是进攻的人并没有停下来,而且管理者几乎调派了所有的人手来杀他。 劳累和流血使孙来意识有些模糊,他看到狭缝中的岩石壁上嵌着的一块块暗石,想起李睿维用暗石疗伤的事。 他一边打斗,一边伸出左手,按在有暗石的地方,像他与李睿维在小矿洞挖暗石时那样去吸暗石里的暗气。但是手上兽皮一样的薄膜却挡住暗气进入他体内,无论怎样用力,暗气都无法穿过薄膜。 孙来试图吸收暗气分了神,身上又被刺了一下,他本能地后退,后背靠在岩石上。 孙来已经用尽了力气,他后背倚着岩石,勉强站着,为了不让自己昏厥过去,他张开嘴,做了两个深呼吸。忽然他觉得有一丝暗气从后背进入他体内,仿佛在寒冬里遇到了暖流。孙来感觉舒服极了,不由自主地开始用力地吸收。 暗气源源不断地进入孙来体内,孙来无比舒泰,更加努力地吸收。 失去暗石的岩壁嘎嘎作响,摇摇欲坠。 这一切发生的非常突然,围攻孙来的监工、看守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声响纷纷四处张望,查看发生了什么。 孙来不停地吸收暗气,身上的伤愈合了,身体变得有力量了,连大脑都开始清明了。 失去了暗石,坚硬的岩石支撑不住,碎裂的速度更快了,嘎嘎声变成了隆隆声。 “地震了,地震了。” “快离开这里。” 有监工和看守意识到不对劲儿,开始大喊。然后这些人顾不得再攻击孙来,转头快速向矿洞外跑。但是他们还是慢了。 孙来身上充满了使不完的力量,大脑运转得有生以来最快。他看到监工和看守们想跑,立刻加快吸收暗力的速度。 轰隆隆,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由近向远响起。孙来待的矿洞塌了,旁边的矿洞塌了,矿洞深处的大山塌了,大山后面的群山塌了。 伴着隆隆的巨响,连绵的群山塌了,山里震起的碎石、尘土形成了蘑菇云。 两天后,孙来从破碎的岩石中钻了出来,衣服已经碎成了片片,脸上有几道难看的伤口,但是整个人没有一点颓废、疲惫的样子。 孙来站在高高的碎石堆上,矿场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看不到矿洞,只有连绵的碎石山。周围一片安静,没有凿矿声;没有呵斥声;没有说话声;甚至没有虫鸣声。 第67章 车夫吹牛 一辆马车在路上慢慢地行驶,车夫王可福悠哉地扬着鞭子,并不着急赶路。躺在车里的人是个有钱的主,雇他的车去阴都,一天给十两莹子还管吃管住。 王可福暗暗算了笔账,这一趟回来,他就可以买房子、买地,他还打算再买几辆车,租给别人。这样自己住在大房子里,收地租、车租,再也不用辛苦给别人赶车了。 他回头看了看,车门紧关着,侧耳听了听,车里什么动静也没有。王可福有点不放心了。 这个雇主哪里都好:不计较车走得快慢,吃住都是高档酒楼、客栈,出手也大方。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他的身体很差,几乎全天都是躺着,连话都很少说。 王可福担心雇主死在车上,故意找话说道:“孙小爷,天色晚了,要不我们找家客栈歇下,明天再赶路吧。” “嗯”,车里传出表示同意的声音。 车夫王可福忙不迭地找了一家豪华客栈,把车赶了进去。 王可福把孙来扶进客栈顶级上房,让小二安排厨师做了精美的晚饭。吃过晚饭,时间尚早,王可福就到街上闲逛。 孙来继续在客栈中躺着。在矿洞中吸收了无数的暗气后,一开始,孙来感觉无比的精力充沛,渐渐地,这些暗气如同脱缰野马,在孙来的体内横冲直撞。孙来无法把它们排出体外;也不能驾驭它们,不能让暗气变成体内的暗力,为自己所用。 这些暗气让孙来全身胀痛,几乎要把他胀裂,搅得他五脏六腑都如同刀割的一样难受。 剧烈的疼痛已经让孙来不能自己走路,为了完成对陈知夏的承诺——找到拾妹和她的父母。孙来勉强支撑,雇来一辆马车坐着向阴都进发。 王可福闲逛了一阵子,走到了一家酒馆的门口。他平时就喜欢喝两杯,因为接了孙来上阴都的活,又轻松、给的钱又多,他小心谨慎了几天,没敢喝酒。时间久了,见孙来身体不佳,没心思在意他休息时间做什么。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偶尔买酒偷偷的喝几口。 今天走到酒馆门口,酒瘾发作,不由自主走了进去。 酒馆里人很多,王可福找了个空座,要了酒菜。几杯酒下肚,王可福便有些飘飘然,大呼小叫地让跑堂的添酒添菜。 邻桌一个中年的汉子,喝得有七分醉意,见王可福一会儿掏出制贝,一会儿甩出莹子,又加菜、又添酒,也兴奋了起来,端着酒杯,来给王可福敬酒。 “看兄长面相不凡,不吝惜钱财,真是个豪爽的鬼,小弟我敬你一杯。” 王可福被夸得很是受用,凭着酒劲,有一种“阴界是我的”的感觉,乜斜着醉眼看了看中年汉子:“老弟,萍水相逢,你敬哥哥酒,瞧得起哥哥,哥哥我干了。”说着话,王可福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酒,用手指着邻桌,对跑堂的说道:“这桌的酒菜钱,都算到我的账上。” “不用,不用。”中年汉子阻拦。 “听哥哥的,算我账上。” “哪能让哥哥破费。” “认识老弟,哥哥我高兴,你再推辞,就是看不起我。”王可福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莹子,扔在桌子上,“哥哥不缺莹子,老弟你不信,跟哥哥我回客栈,我的车里都是莹子。” 王可福喝得高了,信嘴吹牛。酒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有个人把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那人坐在椅子上,一边喝酒,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向王可福这边瞧。 两个人又喝了一阵子,天色渐黑,王可福结了账,醉醺醺的回到客栈,进入紧挨着孙来的顶级上房,呼呼地睡去。 第68章 耳聋的老人 第二天太阳升起老高,王可福才醒过来,害怕耽误行程孙来生气,赶快起来整理车马出发,昨晚喝酒的事已忘了大半。 走了一个多时辰,孙来和王可福肚子开始咕咕叫,原来王可福急着赶路,自己没有吃早饭,也没有给孙来准备早饭。 眼看将近中午,再不吃饭,王可福担心本就卧病的孙来会有三长两短。他放慢了马车的速度,想找个地方吃午饭。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村子,王可福进了村子,想找一户人家,给一些钱,让对方给自己和孙来做一顿饭。 可是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发现家家大门紧闭,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王可福觉得很奇怪,大白天的,天气不冷也不热,人们为什么都待在家里,还把大门关的严严的。 没有继续多想,王可福找了一个高门大户的人家,开始敲门。敲了很久,无人应门。换了一家继续敲,还是没人回应。 一连敲了很多家,都是毫无声息。王可福无计可施,回到车上问孙来怎么办。孙来全身疼痛、饥肠辘辘,的确需要吃一些东西,想了一想,对王可福说:“不要总是挑这些看上去富贵的人家,去普通人家试试,说不定有人给开门。” 听了孙来的话,王可福找了一户人家,房子又破又小,院子周围是用篱笆圈起来的,一扇破柴门虽然也是紧闭,但是用力踹一脚就能踹倒。 王可福上前拍打柴门,大声喊道:“有鬼吗?开一下门。” 敲了十几下,一个老头从破房子里走出来,头发花白,佝偻着腰,手里拄着一根木棍。 老头慢吞吞地从破房子里蹭出来,手搭凉棚向大门口看了看,问:“你是谁,干什么的?” “我是过路的。” “卖醋的。啊,我不买醋。”老头连连摆手。 “不是卖醋,是过路。想让您帮忙做顿饭” “让我向前看?我前面不就是你吗?”老头满脸疑惑地问道。 “我是说:让我们进去歇个脚。” “院子里长的都是草。”老头四下看看,“哎,老了,收拾不动院子了。” 王可福差点一头栽倒,他知道自己无法和老头沟通,转身准备离开。一回头,看到孙来从车上下来,手里端着个碗,走到柴门边,弓着身子,把碗伸向前面。 门里的老头立刻心领神会,拄着木棍,快速地走过来,打开柴门。 把孙来、王可福让进破屋子,老头立刻开始给二人做饭。过了一会儿,饭菜端了上来,因为孙、王两人十分饥饿,虽然是普通的农家食物,两人吃得很香。 肚子里有了食物,王可福精神也足了,一边把一箸青菜夹到碗里,一边问老头:“老人家,大白天的,这村子里为什么家家都关着大门?” 老头没有应声,王可福想起刚才敲门的事,瞅着老头,自言自语地轻声嘀咕道:“这老头耳聋,我怎么忘了。” “谁说我耳聋?”老头不高兴地望着王可福说。 王可福吓了一跳,之前在门口,他几乎是喊着跟老头交流,老头愣是听不清,一个劲儿打岔。现在,他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清,老头却听的一清二楚。 王可福懵了,不知道老头是真聋还是装聋。他试探性地把刚才的问话又说了一遍。 老头看着他的口型,一字不差地把他的问题听明白了。 “为什么村里的鬼大白天关着门?哎,这事说来话长啊。”老头摇了摇头,叹气说道,“从前,我们村里可太平呢,每家每户晚上都不用关门。可是两个月前的一天晚上,村里突然来了帮劫匪,抢劫了村里最富裕的一户人家。 “两位小哥不知道,我们这个村子虽然不大,但是出过几个鬼才。 “村里李立才的儿子李小贤早年做小生意,卖些针线、棉麻、布匹等东西。经常给各家各户送货,送货时爱跟人搭个话,谁家有事也伸手帮忙,时间长了,大家伙儿都爱从他那买东西。他的生意越做越好,不但附近的村子,连欧联县城里的人都买他的货。 “这个李小贤脑瓜儿灵活,跟妇女接触多了,发现女人都爱美,他就研究起了胭脂、水粉。这些个化妆的东西比布匹、棉麻更受欢迎。没几年,李小贤就赚了大把的钱。在阴界许多地方都开了胭脂、水粉店,生意好得不得了 “后来李小贤在阴都买了房子、地,搬到那里去住,店铺也开到阴都。本来他想让李立才跟他一起去享福,可是李立才喜欢乡下,不爱离开。李小贤就在村里买了地,给老爹盖了新房子。 “人人都羡慕李立才生了好儿子,过上了好日子。可是大上个月,李家忽然遭了抢劫,据说是两个蒙面人趁黑夜闯进他家,抢走了古董和珠宝还有许多莹子。家里的护院家丁都没拦住,还被打伤两个。李立才吓得病了一个多月,差点去见聻王了 “这个事闹得很大,地方阴府派鬼差查了很长时间,也没找到劫匪,过了一段时间,也就不大上心管了。村里人也渐渐地不再谈论这个事了。谁知,上个月又来了几个劫匪,这次不但抢了李家的东西,还把村里几个稍富裕的人家都抢了。 “鬼差又出动来查,没查出结果。此后劫匪隔几天就来抢东西,普通百姓的东西也拿,邻近几个村子都遭了抢。地方阴府没办法,一边查案,一边通知村里人关门闭户,小心防范。现在村里人家家关门,没有事白天都不出门。” 老头絮絮叨叨地说着村里的事,孙来和王可福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接两句话,也不知道老头听没听清。 很快吃完了饭,两人给了老头几两莹子,准备离开。看到莹子,老头高兴起来,给两人拿了几个水果,留着路上吃,又叮嘱他们要小心劫匪。 王可福挥舞鞭子,吆喝着加快马车的速度,很快,马车远远地离开村子,王可福的心稍稍落了地。 第69章 真假劫匪 绕过一片山坡,马车拐到一条山路上,路中赫然站着八个蒙面大汉。 “我们只劫财,不杀人。”为首的一个蒙面人说,“听说马车里都是莹子,留下马车,你们可以离开。” 见到蒙面劫匪,王可福吓得抱头蹲在马车上,大气不敢喘。可是马车是王可福谋生的工具,丢了马车等于丢了一家老小的生活来源。听说蒙面人要马车,王可福又怕又急,硬着头皮对蒙面人说道:“各位好汉爷,小人就是个赶车的,车上拉着客人,没有莹子。” “昨天你在酒馆里不是说马车里都是莹子吗?”另一个蒙面人问道。 王可福这才想起昨天吹的牛,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连忙陪笑说道:“那是小人酒后吹牛,我要是有那么多莹子,怎么还会给人赶车挣钱,几位爷,您们说是不是?” “哈哈哈。”蒙面人哈哈笑道,“我们都相信你的话来了,难道就凭你说你是吹牛,我们就空手回去吗? “兄弟们,把人给我赶下去,马车拉走。” 有两个蒙面人上前,就要赶人、抢车。孙来挣扎着坐起来,打开车门,拿出一包莹子说道:“在下这里有些莹子,几位拿去买酒喝,算作我的一点心意。只是在下身体不好,行走困难,烦请各位行个方便,把马车留下,我在这里谢过各位了。” 一个蒙面人一把夺过包裹,打开查看,见到满满的莹子,乐得两眼开了花。 转头看到马车,立刻收敛了笑容,蛮横地说道:“莹子留下,马车也得留下。”说着就去拉孙来,想把孙来拉下马车。 孙来拿出莹子,本想息事宁人,没想到对方得寸进尺,竟然想莹子、马车都抢走。孙来有些恼怒,见一个蒙面人上前拉他,生气地抬起胳膊去推对方,孙来全身无力,怕自己推不动那人,所以用了很大力。 “噗”的一声,蒙面人栽倒在地,胸前被孙来推到的地方成了一个血窟窿,鲜血汩汩地冒出。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包括孙来。一个蒙面人吓得昏了过去,剩余的几个蒙面大汉在愣了片刻之后,都仓皇逃窜。 王可福蹲在车的另一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蒙面人都跑了,莫名其妙地问孙来怎么回事。孙来自己也没弄懂拉他的蒙面人怎么就死了,想了一想,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帮忙,就像曾经李录文帮助他们那样。 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孙来说:“有贵人在帮助我们,这个人不想露面,不需要我们感谢,我们赶快走吧。” 说着话,孙来把王可福拽上了马车,用身体挡住王可福的视线,不让他看到地上躺着的两个人。王可福也不敢多问,赶着马车,急急忙忙地离开。 几个受惊的蒙面大汉正慌慌张张地往回去的路上跑,被等在路边的两个人拦住。一个年纪稍大,慈眉善目的人问道:“几位差爷为何如此惊慌?” “我们一个弟兄被杀了,妈的,想趁机发点财,谁知道出了这么个事。”一个蒙面人唧唧歪歪地说。 “差爷们去哪里发财了?碰到什么事了?”慈眉善目的中年人继续问。 “关你什么事!”蒙面人警觉了起来,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蒙面巾,“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当差的?” 中年人微微一笑:“差爷们气质不俗,在下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看错了,我们不是当差的。”旁边的另一个蒙面人急忙否认。 “我不会看错的。”中年人仍旧笑着,“最近一段时间几位忙得很,又要查劫匪,又要做劫匪,一定很累吧。” “弟兄们,我们被发现了。”后来说话的蒙面人对其他人说,“这两个人留不得了,大家一齐动手杀了他们吧。” 几个蒙面人会意,各自拿出兵器,向站在路边的两人杀来。 路边的两人毫不惊慌,等到一个蒙面人的刀堪堪到了眼前,慈眉善目的中年人身形不动,只是抬起右手,轻轻地捉住来人的胳膊,稍一用力,夺下刀,顺势回腕一抹,蒙面人一声没吭,倒地死亡。 中年人毫不停顿,移步挥刀,又一个蒙面人倒下。与中年人同来的是个面上含笑的年轻人,见中年人动手,他也夺过一把剑,毫不手软,接连斩杀蒙面大汉。 瞬息之间已有四人倒地。剩余两个蒙面人急忙后退,一个高声喊道:“快住手,我们是鬼差。” “你们是鬼差为什么蒙面?”慈眉善目的中年人问道。 “我们为了特殊的差事。”一个蒙面人一边说,一边拉下蒙面巾。 “到了此刻你还敢撒谎。”中年人说着,提刀往前上。 “不要杀我,我说,我说。我们不是为了差事,我们是冒充劫匪抢劫。”说着话,这个人跪在地上哭了起来,“李家村遭劫,我们去办案,没找到劫匪,却发现村里人很富,我们几个鬼迷心窍,想着发财,就冒充劫匪,做了几次案。发现来钱很快,就收不住手了。我们只是劫财,并不杀人,请两位爷饶命。” “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站在慈眉善目中年人身边,面上含笑的年轻人问。 两个跪地的鬼差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们是真的劫匪。”年轻人说,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在说我们是农民一样。 两个鬼差瘫坐在地上,磕头求饶:“好汉爷饶命,我们再也不敢冒充你们了。” “你们猜我会不会绕了你们?”含笑的年轻人戏谑地问。 “您会的,您大人有大量,会饶了我们。” “猜错了,真蠢,该罚。”年轻人举剑削掉了两人的头。 一边丢掉剑,年轻人一边说:“留你们不得,连村子里的猪、羊都抢,真是比劫匪还劫匪。”说着和慈眉善目的中年人并肩离开。 第70章 鬼差的辩解 第二天,管辖李家村的当地欧联县阴府炸开了锅,阴府里八个堂前鬼差死了七个。 县管方金飞坐在案后的大椅上,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案前大堂的地上,跪着一个鬼,正是被吓昏的蒙面大汉。 “程可才。”县管怒喝,“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剩下你一个鬼了?那七个鬼差是怎么死的?” 跪在地上的程可才吓得一激灵,从昨天看到孙来随便一推,就把一个鬼差弄得血肉模糊,到他吓得昏倒再醒过来看到的场景,一直萦绕在他的脑中。 昨天他醒来后,除了身边那具同伴吓人的尸体,周围连一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他爬起来赶紧往回跑,没跑多远,就看到了其他六个鬼的尸体凌乱的躺在路上。 他双腿发麻,大脑发木,只是凭本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回了家。家人看到他满身泥土和呆愣愣的样子,问他怎么了,他也不回答,一头栽倒在床上,不再吭声。 程可才做鬼差,有时拘捕罪犯会遇到反抗的鬼,时常需要打斗,家人以前也见过他衣衫不整的情况,都是因为打斗弄乱的。这次见程可才不吭声,以为他又是抓捕罪犯累了,便不再问他。 程可才不动、不吃,躺在床上,偶尔睡着,一会儿又被噩梦惊醒。这样过了差不多一天一夜,县管派人到家里找他,告诉他有路人发现七个鬼差被杀,报到阴府,县管叫他过去问话。程可才到此时才清醒过来,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一边往阴府走,他一边盘算,如果说实话,他们八个鬼差冒充劫匪去抢劫,不但那七个死鬼会被认为死有余辜,他本人也难逃惩罚,或许也会被处死。 不说实话,该怎样编谎话,骗过县管呢。他一路走,一路想。直到在大堂案前跪下,还在思考县管会问什么,他该怎样回答。 听见县管问话,程可才急忙磕头,哭着说道:“昨天小的等八个鬼听说劫匪又出来抢劫,就立刻前去捉拿,没想到劫匪太诡诈,我被两个劫匪打晕,宫更康他们七人都被打死,大人,您一定要剿灭匪徒,给宫更康他们报仇啊。” “知道劫匪行踪,你们几个为何不到堂前汇报,就擅自做主去捉拿?”县管拍着桌子,生气地问。 “大人啊,最近劫匪猖獗,小人知道您每日为这件事忧心,就想替大人分担。所以听说劫匪的行踪,我们八个就想不惊动大人,把劫匪抓来,再带到堂前,让大人发落。谁知我们着了劫匪的道。”程可才痛哭流涕地说。 “你们去抓劫匪为什么不穿公服,而是黑衣蒙面的打扮?难道不是你们想冒充劫匪,也趁机打劫?”县管方金飞继续质问。 程可才抹了一把眼泪:“大人冤枉小人几个了,我们穿黑衣、蒙面,的确是想假扮劫匪,但我们不是要趁机打劫。”程可才又给方金飞磕了一个头,悲悲噎噎地说,“昨天,知道了劫匪的行踪,我们八个经过商量,决定去捉拿劫匪。但是想到这两个劫匪十分狡猾,抓了几次都没有抓到,我们就想出一个办法。 第71章 鬼差自杀 “我们八个穿上黑衣,蒙上脸,想冒充劫匪同伙,靠近他们,以便趁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一举把他们抓获。谁知,那两个劫匪非常奸狡,认出了我们,突然对我们下手。 “宫更康被他们一拳打死,为了保护其他六人,我让他们先走,我留在最后拦住劫匪,给他们争取时间。我和两个劫匪打斗了十几个回合,终究还是不敌,被劫匪打晕过去。 “我醒来后,发现不仅宫更康死于劫匪之手,其他六人也被杀害。我十分悲痛,四处寻找劫匪,直找到半夜,也没有找到。我实在太疲惫,只好回家休息。” “大胆程可才!”方金飞把自己前面的桌案拍得啪啪响,“事前你们不告知本管,有刚才的一段说辞,我暂且信了。那么事后呢,死了七个鬼差,你不马上来报,竟然回家睡觉去了。” 方金飞脸色更难看了,他站起来,绕过桌案,来到程可才身边,盯着程可才,突然阴恻恻地问:“其他七鬼都死了,就剩你一个,劫匪为什么不杀你?你是不是劫匪的同党?” 程可才被吓得打了个寒噤,连连磕头,哭泣不止。大脑却在飞快地转动,思考怎样回答县管的问话,并且自己怎样做才能让县管相信自己。 连续磕了十几个头,程可才想好了该怎么说,怎么做。他抬起头:“大人,小人昨晚从昏迷中醒来,看见同伴全都死去,劫匪不见踪影,无比悲痛,很想自尽,和七个兄弟同生共死。转念一想,如果我死了,就没人知道事件的真相,劫匪还会逍遥法外。 “所以我强忍悲痛,离开现场,打算来县管大堂向您汇报。可是那时夜已经深了,大人劳累了一天,我不忍心搅了大人休息。我就一个人在街上走,一则等待天亮,二则平复一下心绪。 “谁知不知不觉走到家门口,小人惦记家中老母,便回了家。” 程可才一边编造谎言,一边心思飞转,他知道仅凭自己痛哭流涕地撒几句谎,县管是不可能相信的,必须采取一点行动。证明自己清白。 他想到了假装自杀,但是他也知道如果只是浮皮潦草地做做样子,是骗不了方金飞和堂上的几个其他鬼差的,要做就得做的真实。做的真实,就有可能真的丧命 电光石火间,程可才想清楚了,如果不能让县管相信自己,继续追问、调查,最终查出真相,自己必是死路一条。选择自杀,如果侥幸没死,其他人就不会再怀疑自己。 他见方金飞来到堂上,旁边还有几个鬼差,如果他在此时撞柱自杀,这些鬼一定会阻拦。 下了决心,程可才偷偷地溜了几眼方金飞和鬼差们所站的位置,预估了一下自己从哪起步,这些人能够反应过来阻拦,让自己能受伤又不至于死。 程可才吸了吸鼻子,继续说:“现在,小人汇报完了情况,也和老母亲见了面,已经没有了未了的心事,可以去和我的几个兄弟见面了。”说着他站了起来,猛地向大堂上的一根柱子撞去。 县管方金飞和堂上的另外几个鬼,没想到程可才会突然撞柱子自杀。反应过来后急忙去拉,但是还是晚了。程可才的脑袋重重地撞在柱子上,鲜血喷涌而出,当场昏了过去。 第72章 嚣张跋扈 孙来躺在马车上,王可福赶着马车,二人还不知道已经被鬼差诬陷成了劫匪,正不紧不慢地赶路。下午的时候,来到了一个叫欧冠城的繁华大城市。 城市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王可福怕刮到人,也想看看街边的店铺、人家,车速更慢了,悠哉游哉的赶着车。 突然一块石子向马车飞来,砰的一声,砸在车顶上。王可福吓了一跳,顺着石子来的方向看。路边,两个八九岁的孩子正拿着几个石子到处乱扔。 王可福知道是小孩子玩耍,也不介意,哪知,又一块石子飞来,砸在他头上。王可福摸着被砸疼的头,对两个孩子说:“别乱扔石子,砸着人了。” 两个小孩看着王可福,又跳又笑,一个问:“我砸得准不准?”另一个拍手说:“真准,正好砸在这个乡巴佬头上了。” 王可福气得要停车骂两个孩子几句,又一想,自己只是路过,没必要和两个小孩较真,还是赶快离开的好。 他挥动鞭子,催促马车加速。两个小孩玩性正高,还想继续向王可福扔石子,见马车加速,不高兴了,喊道:“不许走!我们还没玩够呢。” 两个小孩试图让马车停下来,王可福不想纠缠,又甩了一鞭子。两个小孩见马车离开了,自己没玩尽兴,“吱哇“地叫喊着,不让马车走。 街边金银店里的掌柜栾仁胜听到孩子叫喊,急忙出来询问怎么了。两个孩子骂骂咧咧地说出原因,栾仁胜竟然没觉得自己孩子无理取闹有什么不妥,反而怪马车没停下来让自己孩子玩个够。 栾仁胜因为自己的二叔有些财势,靠着二叔的关系开了家金银店,算作这条街的富户。也是因为有二叔撑腰的原因,欺压左右邻居是家常便饭,大家都不敢惹他。 现在见自己的两个孩子没玩尽兴,非常心疼,虽然知道原因,但是因为平时蛮横惯了,就是觉得赶马车的人不对,没让自己孩子继续玩。 栾仁胜火气上涌,见马车没有离开太远,就在后面追了起来。 离开金银店一段距离后,王可福又放慢了车速,一则怕孙来受不了颠簸,二则他想继续看街景。他正悠哉游哉地赶着马车走,听到后面有人大骂:“他妈的,该死的乡巴佬,惹了我的儿子就想走?赶快下车给我儿子跪下道歉。” 王可福爱凑热闹,听到骂声,以为有人吵架,停下马车,打算看个热闹再走。 栾仁胜三步并作两步赶上来,指着王可福骂道:“你他妈的还敢跑,赶快给我下来。” 王可福懵了,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这个人了,狐疑地问道:“这位大哥,我们素不相识,为什么一上来就骂人,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你奶奶。”栾仁胜继续骂道,“你一个大人欺负这么小的两个孩子,完了还想跑。” “什么欺负小孩子?”王可福还是没弄明白,“我们刚刚到这里,还没吃一口饭、喝一口水,也不认识这里的小孩,怎么谈得上欺负?” “你他妈的还不承认。”栾仁胜骂道,“是要让我打到你承认吗?” “爹”栾仁胜地两个儿子也追了过来,“就是他不让我们玩。” 王可福这才看到栾仁胜后面跟着的两个孩子,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中暗暗叹息:熊小鬼的背后都有熊家长。 王可福很生气,大着嗓门说出刚才事情的来龙去脉。栾仁胜哪里肯听,伸手要打王可福,王可福也举起鞭子准备还击。 周围已经聚了几个围观的鬼,见两人要动手,有的起哄,有的上来劝阻。 第73章 其父其子 孙来身体很不舒服,躺在车里,整件事情他都清楚,本来不想参与,听见车外吵声越来越大,两个人要动手打起来了,只好从车里下来。 孙来脸色苍白,颤巍巍地向前走了两步。众人看见孙来,都被他的长相吸引住了,有的鬼瞪大了眼睛,有的鬼赶紧捂嘴。真是有鬼被他丑哭了,有鬼被他丑笑了。 看到孙来的容貌,栾仁胜也是一愣,没想到阴界还有这么丑的鬼。 栾仁胜的两个孩子,也从后面追了上来,正在给他们蛮横的父亲加油。看到孙来,大一点的孩子笑了,抬手扔出一块石子,向孙来额头的肉瘤砸去。 孙来感觉到有东西砸来,抬起手抓住,再松开手扔到地上,他因为全身疼痛,没有心思去管谁向他扔东西和扔来的是什么。 站在不远处的栾仁胜却看得一清二楚,自己大儿子扔了一块石子,孙来接住后松开手,石子已经成了石粉。 栾仁胜暗暗吸了一口气,偷眼瞄向孙来。见孙来看上去十分虚弱,好像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 栾仁胜并不傻,知道可能遇到了高手,把嚣张跋扈的劲头收敛了,借着旁边人的劝说,退了回来。假装宽宏地说:“算了、算了,小孩子受点儿委屈不算什么,不和你们一般见识了。”说着话,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离开了。 围观的众人里,多数都认识栾仁胜,知道他是没理都要找茬的人,没弄明白今天怎么如此好说话了。 众人很快散去,孙来重新上了车,王可福继续催马赶路。 栾仁胜回到自己的金银店,仍然在琢磨着孙来的来路。心里有些窝火,又有些后怕。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黑了。栾仁胜看了看外面,自己的两个孩子不见了踪影,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去了。 没看到孩子,栾仁胜并不着急,他的这两个孩子年纪不大,胆子却很大,在外面待到半夜才回来,是常有的事。 这个时候不见了他俩,栾仁胜猜测兄弟俩一定是又去了哪家酒楼吃霸王餐去了。 想到两个儿子,栾仁胜脸上不禁露出笑容。这两个孩子完美地遗传了他的优点,小小年纪,就天不怕、地不怕。喜欢什么,就一定要得到,哪怕是抢。周围的小孩哪个不怕他们,甚至有好玩的、好吃的都得主动给他们送来。 栾仁胜安排伙计收拾店铺打烊,自己回到后院睡觉去了。半夜起来出恭,路过两个儿子的房间,还是没看到人,他也不急,回屋继续睡觉。 第二天吃过早饭,店铺开门,还不见两个孩子踪影,栾仁胜的妻子着急了,催促他出去找找。 栾仁胜受不了老婆唠叨,出了他的金银店,并不着急,信步走到街上去找。 栾仁胜东瞧瞧、西看看,这个酒楼门前瞅瞅;那个餐馆看看。很多人看到他都毕恭毕敬地打招呼,栾仁胜心里很受用。 逛到下午,在城里最大的酒楼里吃过午饭,也不给钱,酒楼掌柜的不敢要钱,还满面堆笑地把他送到楼下。 下了酒楼,又逛了一会儿,顺手在他人的铺子里拿了几样自己喜欢,能用得到的东西。栾仁胜回到自己的金银铺。 第74章 死于林中 女人见他一个人回来便问:“孩子呢?” “孩子还没回来吗?”栾仁胜问,心里略微有些着急,骂道,“这两个小王八蛋,去了哪里,还不回来。” 栾仁胜转身回到街上去找儿子,这回他找得仔细,逢人就问有没有看到两个孩子。 栾仁胜的两个混蛋儿子,城里的鬼都认识,但是他问遍了全城,也没有鬼说见到。 这下子栾仁胜真的着急了,他让伙计们关了店铺,分头去找。 城里没有,又到城外去找。直到天黑,两个伙计慌慌张张地跑回来,看到栾仁胜,语无伦次地告诉他孩子找到了,在城外的林子里。 “找到了,怎么不叫他们赶快回来?”栾仁胜对两个伙计发火。 “掌柜的,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一个伙计颤抖着声音说。 栾仁胜见两个伙计说话吞吞吐吐,骂道:“废物,什么事都做不好,还不赶快带我过去看看。” 伙计听了,二话不说,急忙忙的带着栾仁胜向城外的树林里赶去。 天已经黑了,月亮挂在枝头,惨白的月光洒进树林里,让人有一种汗毛竖起的感觉。 两个伙计带着栾仁胜左转右绕,借着月光,栾仁胜看到前面两棵大树下,各跪着一个鬼,确切地说是各跪着一个孩子。孩子一动不动,仿佛是睡着了,又仿佛是…… “死了”这两个字一出现在脑中,栾仁胜不自觉地打了一个激灵。他快步跑到大树前,果不其然,树下跪着的是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的自己的儿子。 栾仁胜双腿一软,也跪在了树下。他双手捶地,张大了嘴,半天才发出一声哀嚎。 两个孩子跪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嘴也大张着,应该是死亡时十分恐惧。衣服被撕坏,上半身露在外面,露出的皮肉上,布满了伤口。是用刀一下一下划出来的,时间太久,伤口上的血已经凝固。 致命伤是在心口处。两具尸体心脏部位都有一个洞,里面的心脏被挖去,流出的血一直淌到地面,,在树下凝成黑糊糊的一块。 栾仁胜的老婆紧跟着也跑来了,看到儿子的死状,立刻昏了过去。 早有人报了官,不一会儿,鬼差来了,查看了现场,询问发现尸体的两个伙计一些问题。然后尸体被蒙上白布,带回城里的阴府,等待仵作进一步验尸后,再寻找凶手。 跟来的伙计又忙着救醒栾仁胜的老婆,有的拍后背,有的顺前胸。直忙了一夜,到天亮了,栾仁胜的老婆才醒过来,在地上打滚地哭,栾仁胜也没有了往日的跋扈劲儿,用头咚咚地撞地,不住地哀嚎。伙计们劝不住,只好半扶半抬地把夫妻二人送回金银铺子后院的家中。 栾仁胜又悲又恨地躺在床上,悲的是,他失去了两个儿子;恨的是,他不知道是谁杀了儿子。 栾仁胜忍住悲伤,在脑中回忆谁和自己有仇。 他抢占过王寡妇家的地,王寡妇没办法带着孩子流落他乡,乞讨为生,如今下落不明; 开金银店时,地方不够大,他逼迫邻居大强子把房子低价卖给他,到现在他还扣着一部分钱没给; 街对面开香油铺的尔方杰新婚不久,他让两个儿子去要香油,新媳妇给了满满一瓶,他嫌颜色不纯,骂了一顿。两个儿子到香油铺推倒了新媳妇,致使新媳妇流产,尔方杰到现在都没有孩子; 城里的一个老太太,走到他家店门口,摔了一跤,他认为不吉利,让老太太给他打扫半年门口。老太太又病又气,不久后死去了。她的儿子气不过,找到店里来理论,被他打成残疾。 …… …… 栾仁胜回忆着自己干过的坏事,毫无愧疚之心,只是想从中找出这些鬼有没有可能是杀死他儿子的凶手。 想了好久,他觉得这些鬼不会杀他的儿子。一则他认为他干过的那些缺德事没什么大不了,对方不应该恨他;二则他觉得当时这些鬼都没找他报仇,事情过去了,对方也不会再找麻烦。 何况现在的他更是今非昔比,这城里没人敢惹他,大家看到他都得恭敬有加。 第75章 奇特的脑回路 想着、想着,栾仁胜忽然想起了前一天两个儿子向马车扔石子的事。因为看到病怏怏的孙来随手把石子捻成粉末,他吓得没敢出手,这是他许多年来头一次退缩。 想到这里,栾仁胜已经确定坐在马车里奇丑无比的病秧子是凶手。 栾仁胜的脑回路就是这么奇特,换做其他人,就会觉得前面想到的人都和他有仇,有杀人动机,都可能是凶手。唯独孙来只是个过路的,发生一点小摩擦,没有大冲突,根本不会因此杀人。 但是栾仁胜不这么想,他觉得其他人都熟悉他,知道他的厉害,不敢杀他儿子。只有孙来是外乡人,不了解他,才敢对他儿子下手。所以,他认定是孙来杀了他的两个儿子。 想到这里栾仁胜从床上下来,穿上鞋急忙走出店铺。走过几条街,来到一处不太繁华的地段,在一家不大的杂货铺门口停下。他扯了扯衣襟,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才迈步走进铺子。 杂货铺里一个顾客也没有,小伙计站在货架前整理货物。看见有人进来,连忙招呼:“您需要什么?” “一斤灯油,二斤菜油” “我们这里灯油论瓶卖,菜油论坛卖,都不论斤卖。” “那我要一百瓶灯油,一百坛菜油。” “哎呦,您要的太多,不知道货够不够,我得去问问掌柜的。”小伙计转身要往杂货店后面走。 “我自己找掌柜的问,你在前面招呼顾客吧。”栾仁胜拦住小伙计,自己熟门熟路地走进杂货店后面的屋子。 杂货店后面的一间小屋里,陈设十分简单,收拾的却非常干净。一个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闭目坐在榻上,手里把玩着两个核桃,正是栾仁胜的二叔栾立行,也是这家杂货铺的掌柜。 栾仁胜轻手轻脚的走进小屋,见男人在打坐,不敢惊动,微弓着身子,毕恭毕敬的站在榻旁。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榻上的男人仍旧闭着眼睛,只是张口问道:“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二叔,我被人欺负了。”栾仁胜向前靠近一步,回答道。 “呵呵。”栾立行冷笑了两声,“还有人敢欺负你?这些年你在城里做了什么,当我不知道?” 停了一下,他又说:“你自己说一说城里的哪家高档酒楼,你没有白吃过?你在城里的哪个店铺里拿东西给过钱?” “二叔,那都是他们自愿让我白吃白拿的。”栾仁胜为自己辩解 “呵,是吗?怎么没人自愿让我白吃白拿?”栾立行问道。 “这些年我帮你摆平多少事?事后,我都告诉你要低调做鬼,不要贪图小便宜,可是哪次你听了?” “二叔,自从上次你教导我后,我一直谨记,这半年,我几乎都不出门。这次真的不是我惹的事,是两个外乡人欺负我。” “欺负就欺负了吧,早就该给你点教训。”栾立行不为所动,“你回去吧,以后这样的事不要来找我。” “二叔,我话还没说完呢。”栾仁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了起来,“是您的两个侄孙……” “不要跟我提那两小个混蛋,他们比你还不堪,小小年纪就想横行乡里。既然你不想教导,我看有人出手替你教育教育也不错。” “二叔,两个孩子的确有错,可是他们只有九岁,还那么小。就算有错,也错不至死啊!” “死了!”栾立行忽地睁开眼睛,转过头看着栾仁胜,问道:“怎么回事?你快说!” “二叔。”栾仁胜抹了一把眼泪,“昨天,不知从哪来了两个乡巴佬,赶着马车经过我店铺的门口。你那两个侄孙贪玩儿,就向马车扔了几块石子。谁知惹怒了两个乡巴佬,下车就要打孩子。我出去阻拦,周围的邻居也帮着劝说。 “俩乡巴佬见我们人多,不甘心的走了。谁知晚上他们偷偷绑走了孩子,带到树林里,挖出了孩子的心脏。可怜两个孩子,就这样被他们害死了。二叔啊,你可一定要替我和两个孩子报仇啊!” “竟然有这样的事!”栾立行猛地站了起来,走到栾仁杰的面前,啪地扇了他一巴掌。骂道:“你这个废物,连两个孩子都看不好。现在你不去找到凶手,弄死他们,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第76章 欲加之罪 打完栾仁胜,栾立行又愣怔了一会儿,似乎在消化栾仁胜刚才说的话,接着他的眼圈红了,嘶哑着声音说:“我的两个侄孙,竟然被害死,难道我们栾家要绝后吗?” 他颤抖着双手,指着栾仁胜说:“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去杀了那两个人,给我的侄孙报仇。” “二叔,那两个人不一般,我可能打不过他们。”栾仁胜说着,又哭了起来。 “怎么回事?你详细说来。”栾立行冷静了一下,严肃地问。 栾仁胜哭哭啼啼地把他昨天和孙来之间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着重描述了孙来随便一捏,就把石子捻成粉末的情况。 接着又描述了两个孩子失踪和寻找的经过,中间加进许多自己臆想的内容。 听完栾仁胜的描述,栾立行没有吱声。想了一会儿,才对栾仁胜说:“据你说,这个人不一般呀。我先派几个人去探探他的虚实。”说着话,他按了墙上的一个按钮。 很快四个大汉走进来,全部一身劲装。肢体强壮,眼神犀利,让人看见就心生惧怕。四人施礼后询问栾立行有何吩咐? 栾立行沉吟一下说道:“我们城里来了两个外乡人。竟然无缘无故地杀死我的两个侄孙。听说其中一个身手了得…… “掌柜的不用担心。”四个大汉中的一个是新来的,还没有为栾立行效过力,因此特别想表现自己。没等栾立行说完,抢着说,“凭他有什么本事,在我们面前也不值得一提。是去报官找阴差,还是我们自己解决了他,您尽管吩咐。” 这个大汉的话音刚落,就被旁边的另一个大汉踹了一脚,骂道:“去你妈的,报什么官!我们掌柜的遇事还需要阴差出面?他们那些废物能干什么,让他们出面去解决问题,倒显得我们掌柜的无能。” 栾立行摆手示意两个大汉不要争执。然后说道:“你们四个现在就去找到这两个外乡人,把他们带回来。我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到这里,栾立行一改平时无欲无求的面容,眼睛里露出凶狠的光,阴冷着声音说:“必须要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惹了我们栾家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栾立行又让栾仁胜再给四个大汉描述两个外乡人的长相。王可福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栾仁胜重点描述了孙来的特点。 四个大汉听了王仁胜的描述,立刻就记住了孙来的与众不同:左边额头有一个肉瘤。右边脸上有一块胎记。 四个大汉离开杂货店,耀武扬威的在街上打听孙来的下落。栾仁胜对孙来恨之入骨,也随着四个大汉一起寻找孙来。 很快,他们就打听到孙来住在城里最大、最高档的客栈——宾悦客栈。 四个大汉和栾仁胜气势汹汹的来到宾悦客栈。一进入客栈的前厅,便有小伙计上前,笑脸相迎:“几位爷来了,想定中等的客房,还是上等客房?需要几个房间?” 小伙计话还未说完,看到走进来的栾云胜,立刻闭住了嘴。那几个大汉小伙计不认识,但是栾仁胜小伙计是知道的。栾仁胜在这个城里是无人不知的,尤其是经商开铺子的人都知道:一旦惹上他,绝不会有好结果。轻则要损失钱财,让这位爷满意;重则铺子开不下去,甚至家破人亡。 看到栾仁胜,小伙计愣在当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时,一个大汉像拎小鸡一般地把小伙计拽到面前,问道:“那个脸上又长瘤子又长胎记的丑八怪住在哪个房间?快说!” 小伙计吓坏了,根本没听明白大汉问什么,支吾了半天,语无伦次地说了几句话,也是答非所问。 厅里另外几个小伙计也都吓坏了,有的吓得愣在当地,动不了;有的吓得躲起来;有的跑去找掌柜的。 第77章 上门找人 客栈掌柜的听说栾云胜来了,又恨又怕,不想出来,又知道不去解决不行,只好硬着头皮来到前厅。 一个大汉正在逼问小伙计孙来的住处,其余三个大汉掀桌子砸东西,小伙计们都被吓蒙了,战战兢兢,答不上话。掌柜的急忙陪着笑脸走到栾仁胜面前,问道:“栾爷,今日怎么这么得闲,到我的小店来啦。你有什么事儿,让人叫我一声,我去您那儿听您的吩咐就是。” 见掌柜的来了,栾仁胜撇了撇嘴,对掌柜的说道:“你少跟我装好人,我以后再找你算账。今天我要找在你这住店的一个外乡人,额头上长了一个肉瘤;脸上有块胎记的那个。快告诉我,他住在哪个房间? 掌柜的早就知道栾仁胜来一定不会有好事,但是出于职业的本能,尽管害怕他还是问到:“栾爷,不知你找这个人有什么事?“ “啪”栾仁胜打了掌柜的一巴掌,说道:“叫你说你就说,老子的事,也轮到你管?”顿了一下,又倨傲地说,“告诉你也无妨,我要杀了他。听清楚了吗?快哪?再多废一句话,连你一起宰了。”告诉我他在 掌柜的了解栾仁胜,知道这位煞神不是在开玩笑。尽管知道,在自己地客栈,应该保护客人,但是现在自己的命都要不保。没有办法,只好说出孙来所在的房间。 栾仁胜和四个大汉,听完掌柜的话,直奔孙来的房间闯去。一边走一边打砸,掌柜的无力阻止,只能暗暗感叹,这两个外乡人要倒大霉了,没事干嘛要惹这位煞星? 前天,孙来和王可福离开栾仁胜的金银店后,就住到了宾悦客栈。昨天休整了一天。今天一早,孙来就打算继续赶路,向阴都进发。但是王可福见这个城市很大、很繁华,就想留下来逛一逛。因此,他对孙来说昨天整理东西时,发现日常物品不太充足,打算补充一些物质。让孙来再多睡一会儿,他在城里采买些东西,孙来好说话就同意了。 王可福一大早就带着孙来给的莹子,到街上闲逛、采购去了。孙来身体不舒服,独自躺在客栈自己的房间里。 孙来躺在床上,正迷迷糊糊似睡似醒,忽然听到外边一阵吵闹声,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房间的门就被人用力踹开。 五个凶神恶煞的人闯了进来。孙来坐起来。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实的。正要开口问。两个大汉走上前来。扭住孙来的胳膊,把他拉下床。另外两个大汉不甘落后,也急忙上前帮着按住孙来。 在金银店门口,栾仁胜见过孙来随手一捏就把石子捏成粉末,心中十分忌惮。所以,进到房间没敢第一时间亲自去抓孙来。 现在见四个大汉轻易地就按住孙来,心想他也不过如此。所以胆子壮了起来,走到孙来面前,抬起脚向孙来的肚子踢去。 王可福在外边买了很多东西,挎着大包小包回到客栈。进到前厅,一个人也没看到。原来,栾仁胜和四个大汉到客房去找孙来后。伙计们都吓得不敢待在前厅,连掌柜的也快速地躲了起来。所以整个前厅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王可福没在意这些。兴冲冲的向孙来的房间快步走去,怀里还抱着一大袋。 原来王可福逛街时看到一个卖的。一群孩子围着买。王可福想到孙来每天都病殃殃的。又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说不定能喜欢吃,所以就买了大大的一袋糖,给孙来带回来。 第78章 棉花糖的力量 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屋里有几个人在拉扯按压孙来。王可福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着急,就向孙来的房间跑。但是因为他挎着大包小包,又着急,所以平衡没掌握好,刚跑进门口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怀里的没抱住,向前方撒去,有几颗落到孙来的胸腹部位。 这时栾仁胜的脚踢向孙来。孙来还没清醒过来,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反应。几颗落到他的腹部,立刻被弹了回来。 一颗恰好弹到了栾仁胜的脚上。其余的几个有的弹到四个大汉身上,有的弹到周围的墙上。栾仁胜顿时感觉到自己踢出的一条腿麻木了,四个大汉也都齐声惊呼。纷纷松开按着孙来的手,不停的揉搓着自己被弹到的部位。旁边的墙上也留下了一个个深浅不等的小坑。 栾仁胜等五人没有了刚刚的嚣张气焰。稍微缓过来后,不敢再造次。互相对视一眼,瘸着腿的、捂着腰的急急忙忙离开客栈。 王可福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孙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孙来望着他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孙来揉了揉眼睛,又打了哈欠。问王可福,我是不是在做梦? 王可福被孙来问蒙了,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的嗷的叫了一声,说:“哎哟!什么做梦?是真的!” 客栈掌柜的躲在自己的房间,观察着外面的动静。看到栾仁胜等五人狼狈的离开,猜测他们遇到了强手,吃了亏。掌柜的心里暗暗高兴,但是还是不敢贸然出来。又等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来到前厅,叫回几个伙计,一边收拾整理被砸坏的物品,一边心里不停的盘算。 掌柜的在城里开客栈三十几年,见过很多事,受过栾仁胜的欺负,知道这次他吃了亏,绝不会善罢甘休。虽然是针对孙来,但是事情毕竟发生在他的客栈里,一旦孙来离开,栾仁胜必然迁怒于他。 想到这里,掌柜的再没心思收拾。在前厅里绕了几圈,想想自己年岁大了,不想再提心吊胆地活着。开客栈几十年,也有些积蓄,不如关了客栈,回乡养老算了。想到这里,客栈掌柜的深吸一口气,终于下了决心。 客栈里的伙计们被召集到一起,他们按掌柜的吩咐,到各个房间,把住客栈的钱退给客人,并劝客人赶快离开。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客栈掌柜的亲自来到孙来的房间。 孙来和王可福一直没有弄明白五个人为什么到这里来,也没弄明白五个人为什么又仓皇地跑了,好在他们二人都不执着,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正忙着整理查看王可福买回来的东西。见客栈掌柜的进来,急忙让座。 掌柜的勉强维持着镇定,坐了下来。看着孙来和王可福问道:“二位刚刚到这里来,怎么得罪了栾仁胜呢?” 王可福和栾仁胜有过争吵。经掌柜的一提醒。恍然记起了栾仁胜是谁?他一拍大腿说道:“难怪我觉得眼熟,原来是他。”接着王可福便给掌柜的讲述了前天发生的事。 听完王可福的讲述。客栈掌柜的脸变得苍白。他看着孙来和王可福。问道:“前天晚上,栾仁胜的那两个儿子被杀了,是你们干的?” “那两个孩子被杀了?”孙来和王可福异口同声的问。见客栈掌柜的点头,二人十分震惊。过了一会儿,王可福先反应过来说:“怎么可能是我们杀的,前天离开金银店,我们就到你这客栈来住。昨天休息了一天,今天我到街上去采购,孙小爷一直呆在店里,我们也没有分身术,怎么可能杀人。” 第79章 狼狈逃窜 其实掌柜的知道孙来和王可福从前天下午到今天早上都一直呆在店里,王可福出门买东西,孙来还躺在房间里,两人不可能有时间杀人。再听到王可福的解释,自然更笃定他们不是杀人凶手。 客栈掌柜的终于知道栾仁胜为什么要杀孙来和王可福了,他更坚定了离开的决心。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掌柜的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们没杀人,但是栾仁胜不会这么想。他一直横行乡里,睚眦必报,蛮不讲理。现在他一定认为是你们两个杀了他的儿子,只要他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他今天又在你们这里吃了瘪,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到这里,掌柜的停下来又看了看孙来和王可福:“我知道两位也不是等贤之辈。但是,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两位还是早些离开这里吧。” 孙来和王可福觉得掌柜的说的有道理,恰好需要的东西也采购完毕,两人也正打算离开。于是谢过客栈掌柜,坐上马车离开城里。 客栈掌柜的劝走孙来又回到前厅。见大部分的伙计已经聚在这里。询问了一下情况,知道所有的客人都被劝说离开。 他看了一眼前厅里的伙计们:有的是跟了他十几年的老人;有的是才来这里干了几个月的新人。客栈掌柜有些难过,红了眼圈哽咽着对伙计们说:“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哎,栾仁胜的两个儿子被杀了,他认为的两个凶手在我们这里住了店,以他的脾性,一定会疯狂报复。今天栾仁胜又在我们客栈里吃了亏,他和栾家人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再来客栈找麻烦。 “我一把年纪,这些年受他们的气受够了,逞勇斗狠,我不是他们的对手,我只能选择逃避了。” 客栈掌柜的两眼流泪,他用手擦了一把:“现在我就和大家告个别:我们宾悦客栈从今天起歇业,各位跟了我这些年,忽然让大家离开,实在很不舍。” 抬起泪眼,掌柜的环视了大家一遍,继续说:“今日一别,不知他日能否再见。对大家这些年的辛劳,我十分感激,请大家到账房领取双倍薪资和安家费。”说着,对大家深施一礼,“再次感谢各位。” 众人不舍得分别,但是知道无法改变事实,只好忍痛领钱离开。 栾仁盛和四个大汉狼狈的跑回杂货铺。栾立行依旧是闭目坐在榻上,左手里不停的翻转着两个核桃。见到自己的二叔,栾人胜立刻跪倒在地,大哭起来。 栾立行闭着眼睛呵斥道:“栾家怎么出了你这样一个怂包,又遇到什么事了,哭成这样?” 栾仁胜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二叔啊,我们到了悦宾客栈,刚刚扭住那个丑八怪,赶马车的那个鬼就跑了进来。他们两个配合,把我们五个打了。” “鬼在江湖走,难免不丢丑。”栾立行继续转动着他的两个核桃,“不过是挨了几下打,有什么大不了的。也让你知道天外有天,鬼外有鬼,以后要好好的练功。” “二叔啊,不是这样的。如果仅仅是打我们,倒也没什么,只能怪我们技不如人。但是,他们两个一唱一和,一个装作摔倒,把撒出去;一个又把弹回来,砸到我们身上,把我们砸的全身麻木。这分明是在戏耍我们呀。二叔,士可杀不可辱哇。” “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说。”栾立行降低了嗓音,似乎要睡着了。 栾仁胜擦了擦鼻涕,描述了一遍去宾悦客栈找孙来的经过,少不了添油加醋。 第80章 铁卫出动 栾立行停止转动核桃,睁开了眼睛:“这两个人如此轻浮狂妄,又有些本事,难道是有什么来路?”沉思片刻,伸手按了两下墙上的按钮。 不一会儿,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来到小屋里。毕恭毕敬的问道:“掌柜的,有什么吩咐?” “你去调查两个人。”栾立行吩咐道,然后示意栾仁胜描述一下孙来和王可福的长相特征。 听完栾仁胜对二人的描述,管家点头,恭敬退出。 过了半日,管家快步走回小屋,仍旧是毕恭毕敬的样子,对栾立行说:“我们负责收集情报、信息的人详细地查过,没有两人的任何记录,他们应该只是平民百姓。” 栾立行翻转着他的核桃,片刻后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对管家说:“平民百姓怎么会让四个护卫狼狈逃回。” 栾立行睁开眼睛,对管家说道:“去风讯坊那里,看看他们怎么说。” “是。” 管家离开,没过片刻就回来了,“风讯坊的人查到,两人中的一个叫王可福,是泽津县鬼氏,没背景,也没本事。家里世代务农,原本有几亩地,后来家道中落,卖了田地。他本人是个车夫,最近接了个送人去阴都的活。曾经路过我们殴冠城,现在已经离开本城,正在路上。” 管家看了一眼栾立行,见他仍是闭目静坐,继续说道:“侄少爷说的另一个鬼,风讯坊没有查到他的情况,只知道他就是雇佣王可福去阴都的雇主。” 栾立行微微点头:“连风讯坊都查不出他的信息,这个鬼倒神秘的很。”他 思索了一会儿,吩咐管家道,“叫八大铁护到后院集合。” 管家应声离开。栾立行自顾自地嘀咕道:“我倒要看看这个鬼是什么来路。” 一旁站立很久的栾仁胜早已惊得目瞪口呆,风讯坊是阴界第一大情报、信息机构,各地都设有情报点。只要钱到位,别说是查鬼,就是查个蚂蚁,都能查出它有几根腿毛。 可是就是这个强大的机构,竟然没有查出那个叫孙来的丑鬼的任何信息,这个情况栾仁胜的大脑有点接不住。 栾仁胜正在和自己内存告急的大脑较劲,听到栾立行一声清咳,才恍然回过神。只见栾立行已经换了一套方便行动的装束,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栾仁胜慌忙收回思绪,问道:“二叔,这个孙来会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栾立行回答,“可能是阳界非正常死亡的人,没有经过阴差,自己到了阴界,所以阴界没有记录。” “也或许是……”栾立行摇了摇头,“这个不太可能。”说着向屋外走去。 栾仁胜没敢再问,跟随自己的二叔来到后院。 后院两棵大杨树下的一小块空地上,伫立着八个身着黑色劲装的人。 八人纹丝不动地站着,没有装腔作势,没有虚浮夸张,沉稳又不失锐气。 栾立行来到前面,毫不拖泥带水,宣布了任务。八人躬身领命,然后御剑出发。全程没有一人说话,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八人离开后,栾立行骑了一匹快马,也向城外赶去。 第81章 血战铁卫 王可福催着马,加快赶车的速度。听完客栈掌柜的关于栾家人的讲述,他心里一直不安,就想快点离开,越快越好。 马车跑了多半天,拉车的马呼吸变得粗重。王可福看看天色不早了,想找个住处歇下。忽然头上掠过几道黑影,八个黑衣人瞬间出现在车前,马受了惊吓,抬起前蹄。王可福慌忙拉住缰绳,马车堪堪停下。 马车忽然停下,车里的孙来没有防备,由于惯性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冲。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冲到马车前门口。孙来索性打开车门,从车里出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八个黑衣人没有出声,两个举剑向王可福刺来,其余六人奔向马车。孙来跳下马车,顺势把吓呆的王可福拉向一旁。他的动作稍慢了一些,后背被剑尖划过,留下两道血口。 没给孙来喘息的机会,几道剑影又从四面刺来。孙来护着王可福躲闪,同时拿出四不像抵挡。 王可福吓得六神无主,抱着头呜哇地哭叫。孙来带着他一边抵挡后退,一边高声问道:“几位因何拦路追杀,请告知原因。” 八个黑衣人并未停止攻击,一人回答道:“栾掌柜让我们带你二人回去,赶快停止抵抗,跟我们走,死之前也少受些伤痛之苦。” 听见又是栾掌柜派来的人,孙来有些气恼,栾仁胜儿子被杀,只要长脑子的人,都会清楚不是他杀的。可是栾仁胜和栾家人就是认准他是凶手,不断纠缠,实在让人无语。 孙来知道道理讲不通了,他不再说话,也不后退躲闪,抡起四不像挺身向前。 八个铁护并不想杀死二人,只是想按栾掌柜的吩咐把人带回去。所以见到孙来不退反进,八人减缓了攻击力度。 孙来的四不像砸到两柄剑上,两个黑衣人身体一顿,竟然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压住自己的剑势。 两个黑衣人对望了一眼,迅速收起眼中的诧异。翻转剑锋,又向孙来刺去。 孙来变守为攻,其余六人也感到了孙来四不像上的气势,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栾掌柜要派他们八大铁卫来捉拿孙来,原来孙来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弱小。 此时,被孙来挡开剑锋的两人,又攻了上来,这一次,他们加大了力度。 孙来不会什么招式,四不像胡乱挥舞,直接撞在两人的剑上。剑上的力道使孙来几乎站立不稳。他急忙顺着力道移步,化解了压力,同时用四不像先后抵挡了另外六个铁护的剑。 孙来步履踉跄,护着王可福退后两步。他担心八人再攻击,赶紧稳住身体,四不像横在当胸,保护自己和王可福。 与孙来相比,八大铁卫都有点怀疑人生了。加大力度攻击孙来的两人,被孙来的四不像震得后退了十几步。其余六人进攻力度小,各自退了一两步。 对望一眼后,八大铁卫立刻挺剑反扑。这一次个个发狠,剑带杀招。 孙来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抡起四不像上前防卫。兵器碰撞声响起,孙来后退了一步,八大铁卫各自退出十几步。一个铁卫的剑被四不像砸断,剑尖飞起,刺进旁边的树上。 铁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立住身形后,立刻更疯狂地冲向孙来,孙来继续挥舞四不像迎战。 经过几次搏击,孙来身上多了几道剑伤。八大铁卫一个被孙来打碎头颅;三个口吐鲜血倒地不起;另外四个也不同程度受伤。 第82章 嗜血的冲动 王可福被吓得蹲在一旁,双手捂着脸,瑟瑟发抖。栾仁胜拿着长剑悄悄地绕到王可福身后,一把抓住衣领,提小鸡一般把王可福拽起来,长剑放在他的脖子上,王可福受惊,哇哇大叫。 孙来正和铁卫缠斗,忽略了王可福。陡然听到他大叫,急忙回头看。栾仁胜挟持着王可福,一脸狞笑:“丑鬼,如果不想让他死,就乖乖地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哈哈!” 四个受伤的铁卫见状,立刻卯足劲扬剑刺来。孙来忽然觉得自己全身发热,大脑出现空白。他扬起手,四不像脱手而出,直奔栾仁胜砸去。同时他挺身迎向四个铁卫,赤手空拳走进四柄长剑制成的剑网里。 “啊~!”随着一声惨叫,栾仁胜脑袋被砸碎,长剑落地,尸体扑倒。王可福吓得昏厥过去,也倒在一边。 四个铁卫听到惨叫都微微一顿,孙来却如同耳聋一般,毫无反应,迅疾地夺过一把长剑,信手一挥,四个铁卫喉管都被割断,齐刷刷栽倒在地。 孙来似乎意犹未尽,举着剑东张西望,看见地上的三个铁卫还有气息,挥剑全部斩杀。接触到三人临死前绝望的目光,孙来竟然觉得有说不出的兴奋。 周围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一片寂然。孙来握着四不像傲然挺立,他感觉身体没有了先前的疼痛,充满了力量。心底涌起一股嗜血的冲动,他想继续杀人,因为杀人让他觉得是那么的快乐、那么的舒服。 半个时辰过去了,孙来仿佛从梦中醒来。他收起四不像,看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恍然明白自己杀了人。他急忙来到王可福旁边,蹲下身,用手探了探鼻息,知道王可福没有死。他将王可福抱到车上,自己坐到车门前,赶着马车离开。 孙来离开很长时间后,距离他和八大铁卫打斗处十几丈远的地方,栾立行从一棵大树后绕了出来。他一贯平静的脸色变得苍白,眼神不似先前那样犀利,双手也微微颤抖。 匆匆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栾立行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冲动上前对孙来动手,否则,自己现在应该也躺在地上,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孙来真是太恐怖了,他训练多年的八大铁卫,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底牌,竟这样被孙来杀的干干净净。想到这里,栾立行没有多做停留,骑上马,飞快地离开。 孙来赶着马车,载着昏迷的王可福找到一家医馆。经过一位白胡子老医生的一番推拿,又灌了许多热汤药,王可福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看着孙来,王可福问道:“孙小爷,这里是重阴界吗?我是不是变成聻了?” 还未等孙来回答,一旁白胡子的老医生发了火:“你在质疑我的医术吗?我行医数十年,救鬼无数,不说生死鬼,肉白骨,也是药到病除。” 老医生捋了一把白胡子,由于用力太大,拽下几根,疼的他“嘶”地吸了一口气,更加恼怒:“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就让你重新昏迷,你再找其他医生给你诊治吧。”说着拿起旁边捣药的石杵,向王可福的头上砸去。 可怜的王可福刚刚苏醒,又被砸昏过去。 这件事情的发生,超出了孙来的认知范围,到他反应过来,想要阻止,王可福已经又昏迷过去。 孙来哭笑不得,只好恳请老医生再救王可福一次。说了许多好话,老医生才肯出手。这一次王可福醒来后,怯怯地看着老医生,没有再说一句话。 第83章 医生的叮嘱 王可福经历了连续的昏迷,孙来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不想让他再折腾坐车,同时也希望一旦王可福突然有状况,可以得到及时的救治,便询问老医生是否能留他们借宿一晚。没想到,不按常理行事的老医生竟然欣然答应。吩咐身边小学徒给两人安排房间住下。 折腾一天,孙来又累又困,王可福还没从惊吓中恢复过来,所以两人很快入睡。 第二天,医馆的老医生和小学徒起床较早,老医生打了一套健身拳,然后坐到宽大的椅子上,闭目冥想;小学徒洗漱过后,像往常一样提着食物篮子出去买早点。 没到一盏茶的时间,小学徒提着空食物篮,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见到老医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师傅,大事不好了。” 老医生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小学徒惊慌失措的样子,生气地说道:“慌什么,和你说了多少遍了,遇事要冷静。”他捋了捋胡子,不紧不慢地问,“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 小学徒正要说话,看见孙来起床,从房间里走出来,赶紧闭上了嘴。警惕地朝孙来看了几眼。 “怎么不说了?”老医生问,“刚才不是急不可耐吗?” 小学徒又向孙来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孙来已经走到外面去了,才把嘴凑近老医生的耳朵,嘀咕了一阵。 “真有此事?”老医生捋着胡子问。 “千真万确。”小学徒回答,“我看了好几遍,一定不会错。” 老医生陷入了沉思。小学徒等了一会儿,见师傅没有吱声,又凑到老医生耳边说:“这两个鬼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好鬼,要不我们报官,让鬼差捉他们去问罪吧。” “啪”老医生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骂道:“胡说,我们行医都是救鬼,哪里会害鬼。我看这二鬼并不是穷凶极恶之鬼。”想了一想,老医生接着说,“即便他们犯下十恶不赦之罪,也不可以经我们的手,送去问罪。” 小学徒没有再说话,老医生看了看他,说:“你去把药材整理好,需要晾晒的拿到外面去晾晒,我去买早点。” 老医生拿起食物篮子走了出去。小学徒赶忙按着师傅的安排整理、晾晒药材。路过孙来、王可福房间门口时,都小心翼翼,蹑手蹑脚。 老医生带回来丰盛的早饭,孙来、王可福也早已洗漱完毕。四人坐下一起用餐,小学徒吃了几口就说饱了,离开饭桌继续去晾晒药材。 老医生不断给孙来、王可福夹菜,让两人多吃一些。自己却不时地失神,好几次孙来和他聊天,他都是答非所问。 孙来不知道老医生为什么会这样,又不方便追问,猜测可能是家里有什么事,便决定尽快离开,不多做打扰。所以,吃过早饭后,孙来就向老医生告别。 老医生看了孙来几眼,又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对孙来说:“这位小哥,你的车夫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修息一两天就会好。还有我把他打晕,其实对他没有伤害,就算我不救治,很快他也会自己醒来。倒是你,体内气血似乎十分不畅,面上有伤,不宜再吹凉风。” 老医生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走到里间屋子,很快手里拿着一块黑色的头巾走出来。 他把头巾递给孙来:“戴上这条头巾,把脸遮上,能更好地保护你。”老医生特意把保护两个字说得很重。 孙来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不舒服,相反,与前些天相比,昨天和今天是他最正常、最舒服的日子。但是,孙来不想违了老医生的好意,接过头巾,包在自己头上。 老医生上前一步,帮着孙来把整个头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个眼睛。 孙来再次告辞,他掏出几块莹子捧给老医生,作为医疗和住宿的资费。谁知老医生坚拒不受,又再次叮嘱孙来要戴着头巾,保护自己。 第84章 悬赏辑凶 谢过老医生,孙来和王可福离开医馆。老医生看着两人的背影,自言自语:“我是医生,自然是要救人的。”摇了摇头,又嘀咕,“我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能不能躲过去,就看你们的运气了。” 孙来让王可福坐进车里,自己赶车。王可福吓得连连摆手:“孙小爷,这可使不得,昨天我昏迷过去,您赶车送我去医馆,已经是大恩赐了。现在,我已经好了,您该回到车上去躺着,我来赶车。” 互相争执了一回,最后,王可福赶车,孙来坐在他旁边。马车慢慢地行进,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近期,孙来一直身体疼痛,要么躺在客栈高档房间里,要么躺在马车车厢里。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坐着看街景了,不禁有点小兴奋。 很快,马车走到了繁华的主街上,一块布告板前,围着一群人。王可福见孙来向那边看,知道他好奇,就把马车往布告板处赶。 还没看到布告板上有什么消息,就听到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这两个鬼好大胆呀,竟然敢杀鬼差。” “谁说不是呢,还杀了七个,真是胆大包天。” “五万莹子,谁要是能抓着凶手,那可就发财了。” “我的哥哥呀,这个财可不好发,杀了七个鬼差,这得多凶狠。” “对呀,别没拿住凶手,再把自己命搭上。” “有敢干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么。” 其间也有不同的声音,一个人小声的嘀咕:“这下阴府可热闹了,看他们怎么收场。” 旁边和他站在一起的人急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低声道:“兄弟,不与我们相干,看看就好,不要多言。” 在众人的议论声里,孙来和王可福来到布告板前。看到布告板上张贴的告示,孙来和王可福大吃一惊。 原来布告板上贴着一张悬赏缉凶的告示: 壬戌年九月廿二日,距欧联县李家村二里处,通往欧冠城的路上,欧联县阴府七名鬼差被杀,凶手系曾经抢劫李家村的两名劫匪,乘一辆马车,现在逃。今悬赏缉拿,提供线索者,赏莹子两万两;拿住凶手者,赏莹子五万两。 告示的下半部分画着两个头像,一个左边额头长着个肉瘤,右边脸上有一块胎记,赫然正是孙来,另一个辨识度不高,看上去像王可福。告示底部标着发告示的日期,正是今天。再下面盖着阴府的大红色印章,十分惹眼。 孙来差点惊掉了下巴,看看日期,九月二十二,大约是十天前。回想一下,自己只在昨天被逼无奈杀了栾仁胜和八个黑衣人,怎么不记得还在十天前杀过鬼差,而且还是七个。 扭头看看,孙来见王可福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刚想和他交流几句。只见王可福突然用鞭子抽了一下马屁股,赶着马车快速地离开。 来到一个僻静处,王可福停下车,看着孙来说:“孙小爷,我们被人诬陷了。” “怎么回事?”孙来满腹狐疑地问。 “孙小爷,你记不记得九月二十二我们在李家村外遇到了劫匪?”王可福问。 孙来稍稍想了一下,点头说道:“记得,八个蒙面人要抢我们的莹子和马车,因为有人相助,他们没有得逞。后来我们离开了,也没见有什么鬼差呀。” “所以说我们是被诬陷了,究竟怎么回事,我们一无所知。”王可福说。 他又望了一眼孙来,孙来的整张脸都裹在头巾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王可福明白了老医生的良苦用心,说道:“怪不得今天早上,医馆的老医生行为怪异,给我们吃的不收钱,还特意给你蒙了块头巾。” 停顿片刻,王可福又感慨叹道:“这个老医生倒是个好鬼,他一定是早上出门看到了告示,不想让阴府捉到我们,才给你的脸蒙起来,让我们不至于立刻被认出来。”他一边说着,一边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嗯,这回,我不恨他打晕我了。” 第85章 暗无天日 自从孙来来到阴界,吸收了暗力后,变得比以前聪明了很多。即便这样,他也没想明白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些奇怪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欧冠城,栾仁胜一家挑衅在先,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一直谦让、回避,却被诬陷杀了两个孩子。在离开李家村的路上,明明是自己被抢劫,现在却被通缉,变成了杀死七个鬼差的凶手。 孙来弄不清事情的因果起源。他想栾仁胜一家不讲道理,非要混淆是非,认定他是杀人凶手,不断追杀。他也只能以暴制暴,杀死袭击他的人。但是阴府认定他杀鬼差应该是有什么误会,他需要到阴府堂前去澄清一下。 想到这里,孙来看着王可福说:“杀鬼差的事,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到阴府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再把我们这几日的行踪说清楚,让阴府取消对我们的通缉,还我们清白。” 听了孙来的话,王可福转头向四面看了看,见周围没人,凑近孙来,压低声音说:“孙小爷,你也有十六七岁了吧,怎地还这样单纯,阴府是百姓能说理的地方吗?” “阴府不是管辖一方百姓的吗,我们不到阴府说理,到哪里去说理?”孙来不解地问。 “论理倒是你说得对。”王可福回答,“可是,真实情况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王可福双眼望着远方,低沉着声音说:“我出生在泽津县的大津村,小时候,家里有一些田地,虽说算不上大富大贵,也是小康之家。 “我家的田地和一户翟姓人家的地相接,两家田地的边界线模糊。每到耕种季节,常常因为田界不清起争执。我祖父在时,一再忍让,翟家每隔几年,就会把我家田地占去一些。 “那一年,祖父去世,正是农耕时节,翟家又来占地,父亲心情不好,这次没有退让。翟家见我父亲硬气,就恐吓说要报告阴府,让泽津县县管秉公裁断。我父亲正在气头上,就和他家杠上了,说必须要阴府出面解决。 “争执不断升级,最终惊动了阴府,县管派人解决纠纷。不容分说,带走了我父亲和翟家的家长,关到牢里反省,不再放出来。 “我家和翟家的矛盾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两家见人被带走,都后悔冲动了,急忙和解到阴府请求放人。但是县管不予理睬,说是一定要秉公执法。但却迟迟不处理。 “我家等不得,筹钱找人通融,用了一年的时光,变卖了几乎全部家产,才把父亲救出来。救人期间,家里人无心农桑,田地荒芜。加之家里一直往外拿钱,早已入不敷出。最后只能低价抵押了田地,卖掉房屋,全家搬到泽津县城,靠着给人做工勉强过活。如今,我做了车夫,租一辆马车拉人、拉货,日子过得十分拮据。 孙来见王可福伤心,赶紧出言相劝:“钱财没了,可以再聚,人平安就好。”顿了一下,又说,“这事与你父亲无关,只怪那翟家过于贪心了。” 王可福满面悲戚,擦了擦眼角,叹息一声说:“那翟家更惨,本来就理亏,一开始又舍不得用莹子,结果,拖了一年多,他家的田地被阴府没收,翟家家长也死在狱中,翟家竟家破人亡了。” 第86章 决定去阴府 沉默了一会儿,王可福继续说:“这是我家亲历的事,至于我看见的或听说的冤枉的事、不公平的事,更是层出不穷。所以,现在的阴府形同虚设,百姓们遇事都自己解决。哪怕是丢了性命,也好过经过阴府,受尽盘剥、折磨而死。” 我们普通鬼,一旦惹上官司,无论有理没理,到了阴府,轻则被榨干骨髓,一无所有;重则命入聻境,子孙连坐。 王可福长叹一声:“孙小爷,听我一句劝,不要去阴府送命啊。” “那么,依你的意思,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孙来问。 “先躲起来,避一避风头。”王可福说,“这一次死的是鬼差,阴府如果再视而不见,自己也觉得丢脸,他们一定会把声势造得很大。不过,你只要躲起来不露面,一年半载抓不到人,阴府上下都捞不到好处,慢慢就懈怠了,逐渐的就没人再关注此事,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到时候你再出来,没人会记得,一切都可以从新开始。” “可是我有急事要办,不能躲这么久。”孙来皱着眉头说。” 王可福知道孙来急着去阴都,等不了一年半载,想了一想说:“还有一个办法,只是风险太大。” “说来听听。”孙来接话。 王可福望着孙来:“我知道孙小爷财力雄厚,正所谓破财消灾,花些莹子买个平安,是最省时省力得办法。” 在阴界,孙来最不缺得就是莹子,听王可福这样说,立刻问:“怎么花钱买平安?你详细说说。”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县管、鬼差也不例外。”王可福老到地表达着自己得观点,“孙小爷你多带些莹子,作为见面礼,去欧联县阴府,和县管私下里见个面。只要那县管收了莹子,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处理好这件事。” 见孙来没说话,王可福又补充道:“孙小爷不要觉得自己冤枉,这世界被冤枉的鬼多了去了,哪里喊冤?哎,有苦无处说,有冤无处诉呀,只能自己咽了。”想了一想,又说,“这个方法不一定行得通,很多时候,他们收了莹子,还会咬住不放,想敲诈更多。所以说这么做是要冒大风险的。” “就按你说的办吧。”孙来说,“冒险就冒险,现在我们就去欧联县阴府。” 王可福快马加鞭,毫不耽搁,一天后,回到欧联县,孙来让王可福在离县阴府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停车。把刚刚在钱庄兑换的十万两莹票揣在袖里,告诉王可福在原地等着,他自己向阴府走去。 程可才假装撞柱自杀,被县管方金飞和几个鬼差拦阻,虽然没有丢掉性命,但是头破血流,当场昏死过去。经过不断地救治,三天后才苏醒过来,又养了两天,神智渐渐恢复。 经过程可才这一番操作,县管方金飞对他之前说的话深信不疑,认定七个鬼差为了抓劫匪丢了性命。 堂前八大鬼差被劫匪杀死七个,整个欧联县地界传得沸沸扬扬,欧联县以外的地方也开始传说此事。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事情越传越远,越传越离谱,甚至传成欧联县县管被劫匪打昏,目前还没醒来,其余鬼差害怕劫匪再来,个个自危,不敢出门。 第87章 限期结案 这件事很快传到上级欧奈州阴府。州管史久丰听说后,觉得太过丢人,十分气恼,派人到欧联县传县管立刻来见。 方金飞听见州管传唤,不敢耽搁,星夜赶到欧奈州阴府。拜见过后,史久丰不容分说,把方金飞骂了个狗血喷头。 方金飞大气没敢出,等到史久丰骂够了,让他说说事情的经过。他才按着程可才的描述,把鬼差被杀的事件照样重复了一遍。 听完后,史久丰又骂道:“事情过去五六天,你不捉拿劫匪,也不上报本州,用心何在?又想使用拖延的方法,让这件事不了了之?” “下管不敢。”方金飞躬身回答。 “还说不敢,你这种事做的还少吗?”史久丰冷笑着说,“过去那些事,你拖延不查,倒也罢了,我不追究。可是这次七个鬼差被劫匪打死,闹得鬼尽皆知,传得不堪入耳。你再像以前一样,一味拖延、毫不作为,恐怕百姓鬼的大牙都要被笑掉。被上头知道了,归罪下来,我也保不住你。 方金飞没敢说话,只是不停地用手抹着头上的汗。史久丰见状,继续冷笑说道:“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次劫匪杀鬼差的事,若办不好,你多年赚的那些家私就会有新主人,你自己可能要去聻境生活了。” 方金飞见史久丰真的动怒了,赶忙走上前,躬身请求道:“请州管大鬼再给一次机会,下管一定竭尽全力,查办此案,给百姓鬼一个交代,也不枉大人偏爱提携。” 说着话,方金飞从袖中掏出一张莹票,轻轻放在史久丰面前的公案上,压在砚台下。 州管史久丰沉吟了一会儿,看着方金飞,说:“给你一月时间,抓到劫匪,完结此案。如果时限到了,你还不能结案,我只能上报都阴府,治你的罪。那时是死是活,我都保不了你了。” 方金飞谢过州管史久丰,赶回自己的阴府大堂,绞尽脑汁想该怎么查办案件,抓住劫匪。他捋了捋思路,离案件过去已经有七八天,程可才先是撞柱昏迷,醒来后又卧床静养,他还没问程可才劫匪长成什么样子。想到此,方金飞决定还是要从程可才这里着手调查。 程可才已无性命之忧,头脑也清醒,方金飞立刻派人慰问安抚,并让画师根据他的描述,画出两个劫匪的样貌。 抓捕劫匪,鬼差被杀,本来就是程可才胡编滥造的事。换做其他人,程可才一定记不住是什么样子。可是孙来不同,他的长相太特殊,程可才不用太费劲,就描述出孙来的容貌:左边额头长个肉瘤,右面脸上长块黑色胎记。王可福没有鲜明的特点,程可才描述不出,只能瞎胡乱说,让画师随便画了一幅肖像。 拿到两张画像,县管方金飞马上派人追查二人的下落。欧联县辖区的所有任职鬼员,都被差遣协助追查。两天过去,没有丝毫消息,方金飞一筹莫展。 身边的师爷赵发阁见状赶忙提醒:“大鬼,七鬼差被杀的事件已经过去六七天了,那两个凶手可能已经离开欧联县境了。我们是否该扩大搜查范围,请临近的州县帮忙抓捕凶犯” 第88章 县管认亲 方金飞恍然大悟,自己被州管叫去申斥了一顿,奉上五万两的莹票,才得以宽限些时日。这几日是又心疼莹子,又急着找凶手,又急又恼,被蒙了心智,竟然忘记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天,凶犯可能已经不在辖区。 想到这里,他跺了跺脚:“罢了,罢了,我竟如此的糊涂。” 赵发阁连忙上前,躬身陪笑说道:“不是大鬼糊涂,只是您每日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一时疏漏了。 方金飞看着赵发阁,满脸诚恳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以小鬼看来,大鬼可以发出通缉告示,请求周边各州县帮助张贴,重金悬赏捉拿凶手,造成声势。如果捉到凶手,不仅了结了杀鬼差的案子,连着从前的抢劫案都告破了,自然是奇功一件;如果凶手太狡猾,捉不到,上下阴府、百姓鬼也能看到我们积极的态度。” “可是捉不到那两个劫匪,州管大鬼怪罪下来,我可承受不起呀。”方金飞眉头紧锁,叹气说道。 “大鬼,只要我们想捉到,就能捉到。”师爷赵发阁似笑非笑地说,“程可才当时吓懵了,可能记不准劫匪的样子。” “哈哈哈。”方金飞笑道,“还是赵师爷高明,就按你说的办。” 悬赏告示很快被刻印出来,方金飞和临近的各州县联系,请求张贴告示,帮忙缉拿凶手。 告示贴出两天后,方金飞正坐在阴府大堂上,督察办案,一个鬼差进来报告说有人求见。方金飞很意外,他做县管十多年,几乎没有人主动到大堂来。不是他把欧联县治理得有多么好,而是百姓鬼有事,宁愿自己私下解决,也不找阴府。 方金飞很高兴有人来大堂,无论来人是鸣冤还是报案,他都可以捞些好处。刚刚花出五万两莹子,他心疼得很,正想着怎么捞回来。因此,方金飞连忙吩咐把求见的人带进来。 孙来裹着黑头巾走了进来,见过县管,方金飞见孙来不卑不亢,摸不透他来干什么。沉吟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问道:“少年鬼,本管不记得和你相识,今日到本管大堂,不知有何贵干?” 孙来没有急着回答方金飞的问话,按着王可福在路上教他的程序,孙来拿出袖中十万两的莹票,轻轻放在方金飞面前的案上。 方金飞瞟了一眼莹票上的数字,心中窃喜,偷偷看了看左右,堂下鬼差的视线都被孙来挡住,他假装挪动案上的砚台,快速将莹票拿起,藏入袖中。 收好莹票,方金飞抬起头,觑着眼睛看孙来,突然双手合拢,拍了一下手掌,站起身来,哈哈笑道:“世侄,原来是你,这几年没见,你长高了许多,方叔差点儿没认出你。” 方金飞迈步走到孙来身边,拉起孙来的手,来到自己座位旁,让孙来挨着自己坐下。笑着问道:“你父亲近来身体可好?” 孙来被方金飞弄懵了,仔细回忆,父亲孙喜山是个老实本分的农民,十几年来,从没听说父亲有个世交叫方金飞,或者说父亲根本就没有什么世交朋友,何况是在阴界。 但是,自从来到阴界,孙来经历了很多事情,又吸收了无数暗石里的暗力,大脑比以前灵敏了,转的快了。稍加思索,明白了是莹子起了作用,方金飞收了钱,知道孙来必定有事需要他帮着办,所以假装和孙来很熟,是世交关系。这样才能遮人耳目,方便他们二人继续谈事情。 第89章 洗白染黑 想到这里,孙来不禁暗自感慨:方金飞平日里这样的事,一定是经常做,才会熟门熟路,游刃有余。如果方金飞能把这种精力用于认真治理辖区,欧联县也不会到处都恃强凌弱,盗匪猖獗。 孙来心中这样想,表面上却毫不怠慢,按着方金飞的套路也跟着演起了戏,他微微躬身,说道:“小侄孙来见过方叔叔,让方叔叔挂念,家父身体一直很好,只是十分思念您。” 说着话,孙来继续按着王可福教的程序,把头上的蓝头巾揭开一些,让方金飞看到自己的面容。 方金飞正端着茶,看见孙来额头的肉瘤和脸上的胎记,手一抖,茶杯掉到地上,摔碎了,这张脸方金飞太熟悉了,正是程可才描述的劫匪的样貌,这几天搅得他心神不宁的就是这张脸。 县管茶杯落地,堂上站着的几个鬼差不知道怎么回事,正要过来查看发生了什么。 此时,方金飞心思百转:据程可才所说,这个劫匪一人杀死七个鬼差,必定身手不凡。现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一个人来到公堂,毫无惧色,可见胆识过人。 那么这个劫匪来公堂干什么呢,难道是来劫杀自己的吗?方金飞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他想到了钱,如果劫匪要杀他,没必要再拿出莹票。一念及此方金飞明白了,孙来是想用钱让他帮忙洗脱罪名。 瞬息之间,方金飞情绪变了几遍,意外、恼怒、惊恐,最终他收敛起各种情绪,勉强恢复平静,哈哈笑道:“几年没见世侄,我真是太激动了,杯都掉到了地上。”他又转头对要过来的师爷和几个鬼差说:“我和孙世侄几年没见,今天要好好地说一会子话。堂上没什么事,你们几个先下去吧。” 众鬼差退出,方金飞立刻收起笑脸,站起身,对孙来说道:“你好大的胆子,杀了我七个堂前鬼差,竟然敢跑到这里来,你就不怕我叫鬼当堂斩了你?” 孙来按照王可福教他的话,模仿着阴界鬼的样子,说:“县管大鬼,我今日来就是为自己伸冤。首先,我没在任何地方打过劫,不是什么劫匪。其次,十几日前,我途径欧联县,在离开李家村去往殴冠城的路上,遇到了八个蒙面劫匪,我只是失手打死一个劫匪。一路上并没有遇到鬼差,更没有杀死七个鬼差,希望大鬼不要误听谗言。” 孙来看了看方金飞,继续说道:“如果县管大鬼能够为我洗刷冤情,事后必定重谢。” 方金飞没有说话,在心里飞快地权衡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孙来是不是劫匪,杀没杀鬼差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收下钱,帮孙来洗脱罪名。还是抓住孙来,向百姓鬼和上头交差。 抓孙来,有可能遭到反抗,如果孙来真的像程可才描述的那样厉害,可能还没抓住孙来,自己性命就没了。退一步说,就算抓住孙来,那十万莹票怎么办。上交州阴府,自己舍不得;偷偷留下,更不可行。 自己阴府里的那些鬼差,都是鬼精,早就知道孙来会给钱。如果拿钱不办事,这个话柄被传出去,就是不讲诚信,以后恐怕没有鬼肯再出钱找自己办事。 想到这里,方金飞决定帮孙来洗脱罪名,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做县管这么多年,方金飞处理这样的事早已炉火纯青。黑的洗白,白的染黑,对于金飞来说都是小事一桩。 “来鬼呀,叫程可才到大堂上来。”方金飞吩咐道。 “是。”刚才退出去的鬼差中的一个,进来领命,应声离开。 很快,程可才来到大堂上,脸色苍白,头上撞破的地方缠着绷带。 询问了一下程可才的伤势,寒暄几句,方金飞拉着孙来,笑着向程可才介绍:“可才呀,这是我的世侄--孙来,你们以前见过的。”说着示意孙来解下头巾,继续说道,“前些天你遇到劫匪被惊吓到了,后来头又受了伤,想必是头脑有些混乱,把劫匪和我的世侄小来弄混淆了。” 第90章 特使到来 方金飞正说着话,一个鬼差从外面快步走进来,躬身对他说:“大鬼,史久丰州管派特使来协助查案,现在已经在阴府大门口了。” 听见州管派特使前来,方金飞心中暗喜。 根据以往的经验,他暗示程可才孙来是自己的亲戚,以程可才的精明,必定会按照他的提示,承认自己头脑混乱,记错了人。再随便编造一下劫匪的样子,说明孙来不是劫匪,为孙来洗白。然后他再将程可才认错劫匪的事上报给州管,州管认可后,他再重新发出通缉,这样相当麻烦,也不令人信服。所以还得破费花许多莹子,州管那里才能给通融。 现在特使来了,如果当着特使的面程可才承认认错了劫匪,就可以通过特使报告给州管,真实性更强。特使起到了作用,州管也许就会顺水推舟,不做深究,自己再些须花些莹子,事情就能轻松解决。 孙来刚刚承诺过,事情办成后,还会有重谢。看孙来的样子就是人傻钱多,给的谢礼一定不会令人失望。趁着特使在这里,随便找个人顶罪,保下孙来,自己轻松发财。这样的好事找都找不到,如今却送上门。 方金飞高兴得差一点笑出声,慌忙整理一下衣冠,带人到阴府门口去迎接特使。 来到大堂上的程可才,虽然头上伤得很重,但是并没有撞傻。听完方金飞的话,又看到孙来站在旁边,立刻明白了方金飞的用意。县管方金飞的这些计谋,用过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这些鬼差,哪一个没配合过?通过这样的手段,方金飞赚得盆满钵满,当然,他们也分到了一杯羹。 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次他们冒充劫匪抢劫孙来,被孙来反杀。鬼差冒充劫匪作案,如果被阴府知晓,无论多么昏庸、无知的管员,都不会坐视不管,他们已经触碰了底线。所以,他冒着可能会死的危险撞柱自杀,才让方金飞相信他。 现在七个鬼差同党都死了,知道他冒充劫匪的只有孙来。孙来以这种方式、这种身份出现,说明方金飞仍然认为杀死七个鬼差的凶手是孙来。那么他现在一劳永逸的做法就是咬定孙来是凶手,最好今天就除掉孙来,这样再没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只是方金飞会给他除掉孙来的机会吗?恐怕不会。看孙来大大方方地出现在县阴府的大堂上,方金飞叫他世侄,程可才就知道孙来给方金飞莹子的数目不会少。看在钱的份上,方金飞也一定会力保孙来。 瞬息之间,程可才想了很多,他想咬死孙来是劫匪,又担心惹方金飞不高兴会使用其他手段,让他无声地消失。 正纠结时,州管特使来了,程可才立刻有了主意。见方金飞出去迎接,他立刻抱住脑袋,假装十分害怕的样子,躲到站在堂上的另两个鬼差身后,嘴里不停地喊着:“别杀我,别杀我。” 两个鬼差急忙安抚,程可才仍旧不停地喊着。正在乱作一团时,特使带着自己的四个鬼差,在方金飞等人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看到大堂里乱成一团的情况,方金飞脸色立刻难看起来,他大声喝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程可才似乎见到了救醒,不喊也不闹了。转身对着特使和方金飞跪了下来,指着孙来,声泪俱下地说:“特使大鬼、县管大鬼,这个就是杀死我们七个鬼差的凶手。现在还冒充是县管大鬼的世侄,说不定大鬼的世侄已经被他害死了,县管大鬼一定不要上了他的当。” 第91章 演戏高手 方金飞被气得脑袋快冒烟了,平日里,程可才机灵得很,帮自己搞钱的这种小戏码,演的多了,哪次配合得都很好。这一次在特使面前,却不配合。 有特使在,方金飞不便发作,勉强忍住怒气说道:“不要害怕,你慢慢说,我的世侄是怎么回事?” 方金飞特意加重了世侄两个字,提醒程可才陪他演戏。哪知程可才如同没听到一样,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大鬼,我看得很清楚,这个不是您的世侄,他是杀死七个鬼差的劫匪,您的世侄应该也遭到毒手了。” 转向特使,程可才又泪流满面:“特使大鬼也在这里,您要给我和我死去的鬼差兄弟做主呀。”看了一眼孙来,程可才脸上装出恐惧的表情,“这个劫匪狠毒又狡猾,做了这么大的案子,还敢堂而皇之冒充县管大鬼的世侄,到阴府大堂认亲。一定是有更大,更可怕的企图,请大鬼们不要上当,立刻把他就地正法。” 对于程可才如此逼真的演戏,孙来觉得如果自己不是当事人,肯定都会相信他说的话了。到阴府大堂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即便是他现在脑子比以前灵了,也消化不了方金飞和程可才演的这一出出的戏。 孙来在大堂上待不住了,他觉得自己再留下就会疯。他也不想和这些人解释了,因为解释也没有用,这些人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超乎想象,比栾仁胜等人有过之,无不及。他完全能理解王可福说的,阴界的百姓鬼宁可自己含冤受屈,至死也不愿找阴府解决问题的想法了。 懒得和这些人多说一句话,孙来抬腿往外走,想离开阴府大堂。程可才看见了,立刻喊道:“两位大人,不能让劫匪跑了,快拿住他。” 方金飞正在想自己要怎么保住孙来,看见孙来要走,也以为孙来是被识破,害怕了要逃。心里暗骂孙来沉不住气,现在只能按照程可才说的,抓孙来了。 方金飞还没发令,旁边的特使已经大声命令他带来的四个鬼差捉拿孙来。鬼差们亮出兵器,向孙来砍杀。孙来不想与这些人多待一刻,只想快点离开,顺手夺过一个鬼差的兵器,随便一挡,震退鬼差,继续向外走。 方金飞见状,知道事情超出了自己可控的范围,从孙来身上发财的幻想破灭了。现在只能杀死孙来以求自保,因此,立刻命令鬼差们全力截杀孙来。 县阴府的鬼差都知道程可才的案子,以为七个鬼差真的是孙来杀死的,心中难免惧怕,所以都不肯真的上前阻挡,只是跟在孙来后面,高喊追杀,制造声势。 推开几个假装阻挡的鬼差,孙来轻松走出阴府大门。特使带来的四个鬼差不知道事情的原委,都想在下级阴府鬼差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实力。见孙来独自一人,又不像有本事的样子,抓住他应该不费力气,又可以露脸。所以个个奋勇。 第92章 倒霉的特使 特使的四个鬼差冲到前面,围住孙来,挥舞兵器,砍杀孙来。孙来只想离开,不想杀人,他一边躲避袭击,一边后退,准备找时机脱身。 四个鬼差以为孙来害怕他们,更加加紧攻击。一个使锤的鬼差趁孙来不注意,从后面偷袭,铁锤带着风声砸向孙来。孙来没有回头,手伸到背后一摸,手指碰到锤头,铁锤头上肉眼可见地被孙来抓出五个洞。 四个鬼差都被震惊得张大了嘴巴,还没等他们发出声音,孙来手指一弹,铁锤旋转着飞回来。鬼差们一声没哼,齐齐倒在地上,嘴依然大张着,只是他们已没有机会说什么了。 孙来没有回头看,大步离开。他并非急着逃走,只是他又有了那种杀完人后快乐、舒服的感觉。孙来没有失去理智,他记起李录文曾经说过,暗力吸收过多会嗜杀,他不想让自己爱上杀人。 孙来离开后,阴府大门口一片混乱。特使没有了刚才命令鬼差上来抓人时的气势,愣愣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方金飞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一开始没有为难孙来,现在得了十万莹子,自己和手下鬼差毫发无损,特使在这里,还失去了四个鬼差,接下来的乱摊子可以交给他收拾,自己乐得清闲,做个旁观者,听命行事就好。 县阴府里的几个鬼差吓得不轻,看着地上四个特使鬼差的尸体,一阵后怕。如果没有这四个替死鬼,现在躺在地上,缺胳膊少腿,死相惨不忍睹的就是自己。 众鬼各想心事,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后,方金飞率先反应过来,忙来到特使身边,躬身说道:“请特使大鬼移步大堂,我们从长计议。”指着旁边站着的鬼差,“这里就交给他们处理吧。” 特使被吓得六神无主,方金飞只想甩锅。两人商量后决定即刻将此事上报州阴府,请州管史久丰安排处理。 两人不敢怠慢,立刻动身去州阴府。可怜州特使,意气风发赶来,一口水没喝上,损失了四名鬼差,灰头土脸地回去交差。 史久丰听了两人的陈述,思忖了半日,皱眉说道:“这个案子太特殊,劫匪如此猖獗,我必须上报省阴府,请求省管协调各处,齐心合力,共同缉拿劫匪。” 离开阴府,孙来回到约定的大树下找到王可福。 今天之前,孙来不知道那些诬陷自己的事情,他乐得雇用王可福赶车。一来身体确实不舒服,二来对阴界不了解,王可福虽然有点爱吹牛的小毛病,但为人不坏,处事老道圆滑、懂人情世故,遇到事情可以商量。 但是现在,孙来知道自己杀了鬼差,真的成了通缉的犯人,王可福再跟着自己会受牵连,所以他决定辞退王可福。 王可福见孙来平安回来,以为事情办得很成功,正要问一问经过,却听见孙来说要辞退自己。 王可福心思百转:孙来不在乎钱,也没对自己表示过不满意,为什么忽然要辞退自己呢?想了一会儿,他心里明白了个大概。 看孙来在收拾东西,王可福凑到面前,陪着笑脸问道:“今天的事不顺利吗?” “还好。”孙来掩饰着说,“这些都与你无关了,我现在身体好了,不需要坐车,你算一下这些天的费用,我加倍付给你。” 第93章 辞退车夫 王可福人到中年,经历了家道中落,鬼生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哪是孙来一个经历很少的十几岁的孩子能骗过的人。听了孙来的回答,立刻明白今天的事办得不顺利,孙来不想连累自己才想解雇他。 “我不会走的。”王可福大义凛然地说,“遇到事就退缩,不符合我的性格。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熟悉道路,我可以赶车带你走小路,力争不被鬼发现。等你办完要紧事,我还可以帮你找个地方藏起来,等风头过了,没鬼追究你再出来。” 停了一会儿,王可福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继续说:“从今天开始,我给你赶车不收钱,只管我吃住就行。” 孙来被王可福感动到了,见过了钱掌柜、栾仁胜和程可才等人的嘴脸,孙来体会到了阴界的黑暗。可是李录文、王可福就像黑暗中的一束光。李录文已经不在了,他不能再让王可福出事。 孙来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劝说王可福离开,甚至说如果王可福留下来会拖自己的后腿。可是王可福不为所动,铁了心要陪着孙来。 孙来没办法,只好答应王可福留下来。王可福高兴起来,扶孙来上了车。因为心里有准备,已经打算豁出去,反而不害怕了,和孙来有说有笑地赶路。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马车来到一处无人的路旁。孙来说:“坐了这么久的车,我身上乏了,停车歇一歇吧。” 孙来下了车,和王可福坐在路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王可福没有了心理负担,打开话匣子说东扯西。见他正讲得高兴,孙来偷偷摸起身旁的一块石头,快速地举起,轻轻地砸到王可福头上。 看着晕倒的王可福,孙来笑了一下:“我只能用这个办法让你离开了。老医生说过,用石头打晕你,伤害不大,不用救治,一两天后你也能醒过来。车是你的,马也是你的,老马识途,你的马会带你回家的。” 孙来把王可福抱上车,让他舒服地躺好,在旁边放了一些水和食物。又在王可福的枕头下放上两张莹票,各十万两。做完这一切,孙来在马背上轻拍一掌,看着马车离开,慢慢消失在视野。 亲眼目睹了八大铁卫和自己的侄儿被孙来斩杀,栾立行心如刀割,强忍着没有露面。等孙来离开后他骑上马,跑回自己的杂货店,一句话不说,钻进后面的小屋,再没出来。 栾立行平日很少出门,而且只要在家,到了晚上打烊的时间,他都会亲自到前面的铺子里看看。但是今天,天已经黑透了,和平日比较,打烊的时间早过了,栾立行却连个影子都不见。最后管家来了,让小伙计关门闭户,回去休息。 躺在小屋里,栾立行一夜没睡,白天看到的场景一直在他脑中回放。他训练很久,引以为傲的八大铁卫,在孙来面前不堪一击。他的侄子栾仁胜也命丧孙来之手。 第94章 不堪回首 想到栾仁胜已死,栾立行如摘去心肝一样地痛苦。栾仁胜是大哥的儿子,栾立行把他视为己出,原因是那段他不愿回忆的往事。 他和大哥从小父母双亡,成为孤儿。两个小孩相依为命,讨饭为生,受尽欺凌和白眼。每次要到饭,大哥都会让他先吃,他吃饱了,自己再吃。有好吃的,大哥总是留给他。饭不够了,大哥宁愿自己饿肚子,也会让他吃饱。 长大一点后,大哥去给人做工,挣来钱,第一件事就是给他买食物和衣服。 大哥努力赚钱,慢慢地有了些积蓄,盖起了房子,娶了大嫂。那是大哥最快乐的时光,每天他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可是,他不喜欢像大哥那样,辛苦工作,又赚不到几个钱,他要想办法挣大钱。 他每日在各处闲逛,寻找发财的路子,时常偷盗,有时也抢劫。渐渐地,他还迷恋上了赌钱,一开始,他赢了些钱,十分高兴,越赌越大。慢慢地就输得多,赢得少,他不甘心,继续赌,想要再赢回来,结果越陷越深。 大哥曾经多次帮他还赌债,劝他不要再赌。说的次数多了,他烦了,干脆躲着大哥。 一天,他和几个无赖赌钱,明明他赢了,无赖们却不认账,非说他输了,还抢走了他最后的十个制贝。 他很生气,和无赖们争执起来。哪知这些无赖是一伙的,不容分说,开始打他。 大哥闻讯赶来时,他已被打得头破血流。一向老实怕事的大哥冲了过来,伏在他身上,替他挡住无赖的暴打。 后来无赖们打累了,骂骂咧咧地离开,他缓缓爬起来,发现大哥遍体鳞伤,后心还插着一把刀,已经死去了。 他终于明白大哥的好,可是大哥却不在了。抱着大哥的尸体,他哭了整整三天,哭晕过很多次。三天后,他埋葬了大哥。从此后他再没有哭过。 他卖掉房子,带着怀孕的大嫂离开故乡,为了养活大嫂,他拼命赚钱,背着大嫂,偷窃、抢劫、杀人,各种坏事他都做过。 很快他在当地出了恶名,但是他只是混了个不怕死的名头和身上无数的伤疤,并没有捞到钱,他和大嫂的生活没有实质性的改变,仍然很拮据。 他不甘心就这样活下去,自己无所谓,再穷不过讨饭,但是他不能让大嫂和没出生的侄子再过苦日子,为此,他挖空心思多赚钱。 一天,一个神秘的人找到他,让他加入他们的组织,承诺给他各种好处。他心动同意了,开始帮助狩盟组织做事。 很快他有了钱,侄子栾仁胜也出生了,那是大哥唯一的血脉,他发誓自己绝不娶妻生子,只疼爱侄子。 侄子断奶后的一天,大嫂毫无任何征兆地自杀了。一开始他有些懵,后来才懂得为了孩子,大嫂的隐忍。他后悔为了十个制贝害得大哥大嫂双双死去。 他把对大哥大嫂的愧疚转化为对栾仁胜的爱,对于孩子他有求必应。可是他的溺爱养成了栾仁胜骄奢跋扈的性格。他干的就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营生,栾仁胜有样学样,从小就喜欢暴力,凡事又有他偏袒,逐渐开始横行乡里。 从心里讲,他不希望栾仁胜像他一样每天面对暴力。他想让栾仁胜过着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生活。他挣下的钱,够栾仁胜几辈子挥霍了,他不想让栾仁胜参与打打杀杀的营生,不想侄子有一点危险。 为此,他改头换面,尽量少出门,每天在家里修身养性,树立儒雅、和善的形象。希望栾仁胜以他为榜样,也能有所改变。 但是,事与愿违,栾仁胜偏偏喜欢打架斗殴,小时候就时常拉帮结伙,恃强凌弱。长打了更加变本加厉,经常惹出事端,每一次他给栾仁胜收拾完残局,都想狠狠地教训他一顿。想一想,不忍心,又不了了之。 栾仁胜娶妻生子,看到两个侄孙,他无比欣慰,甚至觉得百年之后,他稍稍有点颜面去见大哥大嫂了。 哪知两个侄孙被栾仁胜教育得混蛋透顶。听说侄子、侄孙们平日的所作所为,他都快被他们蠢哭了,混蛋又无能,只会鱼肉乡民,让街坊邻里恨之入骨。有时他想如果三人不是自己的至亲骨肉,他都想出手杀了他们。 他叫来栾仁胜,严加管教了一番。栾仁胜痛哭流涕,他仍旧是心软了。听说栾仁胜想开一家金银店,他立刻给钱开店,希望他能够通过做生意收收性子,管教孩子。 栾仁胜表面答应了,私下里依然我行我素。他知道改变栾仁胜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继续擦屁股,希望他的好侄子、侄孙运气好,不会遇到硬茬。 现在看来,栾仁胜的运气没那么好,他自己和两个儿子都丢了性命。他们栾家也断了香火。 第95章 找人帮忙 回忆完过往,几十年没哭过的栾立行,脸上挂着泪水。昨天亲眼目睹栾仁胜被孙来用不知名的兵器砸死,他没有立刻出去和孙来拼命,不是不心疼侄子,而是因为经历了多年的打杀、谋算,他早已不再如当年那样冲动。再大的事,他都会冷静地思考,不做毫无意义的事。 面对强敌,要为侄子报仇,就不能凭借一时冲动鲁莽行事。栾立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思考对策。八大铁卫是自己的王牌,在孙来面前不堪一击。侄子栾仁胜横行乡里,无人敢惹,被孙来一击致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各种伎俩都不值一提。 现在,自己手下还剩的十几个人,一定不是孙来的对手。想了一想,栾立行有了主意,自言自语道:“我找夏村长商量商量,请他帮个忙。” 夏村长是他所在组织里地位比他高的成员,平时他的行动都由夏村长安排,收集的“灯油、菜油”他都送到大夏村去。如今自己有难,夏村长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栾立行迅速换上衣服,走出杂货店。小伙计见掌柜的出门,没敢多问,站在角落里,一边整理货物,一边看着栾立行急急忙忙地骑马离开。 小伙计来杂货铺时间不算长,但也有将近半年。他第一次看到栾立行如此匆忙,之前无论遇到什么大事,栾立行都是不急不忙的样子。 昨天栾立行带着八大铁卫出去,回来时只剩下他一个人,小伙计差不多猜出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栾立行这样匆忙的出去,是要做什么呢? 小伙计皱了皱眉头,没停下手里的活,继续整理货物,又过了一会儿,看看没有人进店,他也偷偷的离开了杂货店。 离这个城市大约十里远的地方,是一个村庄。村后有几座大山。村里的房屋高高低低,有新有旧,与其他村子没有差别。但是村子里通向外面各处的路有很多条,四通八达,每条路都又宽又平。 栾立行骑着快马来到村口后,从马上跳下来,牵着马的缰绳,向村子里走去。 刚一进村,就听见一户人家的院子里传出喇叭的声音。声音很高,但是吹得平缓简单,不成什么调子,仿佛是有人在练习吹奏。 栾立行也不理会,继续往前走。走了大约有一箭地的距离,旁边的院子里传出了公鸡的打鸣声。此时并不是早晨,公鸡的打鸣声来的莫名其妙。但是栾立行并不感到奇怪,继续往前走。 很快,他来到村中的一个大院门口。大门关着,旁边开着一个小角门,门房里坐着个十几岁的门童。栾立行来到小门旁边,轻咳了一声,说道:“问一下小哥,夏村长可在家?” 门童一身农家打扮,听到咳声。从角门中出来。看了看栾立行,认识,开口问道:“栾掌柜。您从城里到我们小村来找我们村长,有什么事?” “我要一百斤灯油和一百斤菜油。” “我们这里灯油论瓶卖,菜油论坛卖,都不论斤卖。” “那我要一百瓶灯油,一百坛菜油。” “哎呦,您要的太多,不知道货够不够,我得去问问村长。 “你还有事忙,我自己去见夏村长吧。”说着话,栾立行就要往院子里走。 这次门童没有让栾立行进,上前拦住他,悄悄说:“夏村长现在正在招待客人,我先去看一下方不方便,您坐这里稍等一会儿。” 栾立行留在门房中,等着门童进去通报。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门童和一个家人从里面出来,笑着道:“栾掌柜,我们村长请您进去。” 第96章 见到夏村长 栾立行跟在家人后面,在院子里七拐八拐后,来到一个偏厅。厅里宽大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白发中年人,眯着双眼,正是这个大夏村的村长夏佩仪。栾立行急忙施礼:“夏村长,一向可好?” 白发中年人睁开眼睛,看了栾立行一下,微微颔首:“栾掌柜好,到我这里有什么事?” “今日冒昧来夏村长这里,是想向夏村长求助。”栾立行说。然后把近期发生的事,简要地描述了一遍。 夏村长听完,并没有马上接话,面无表情地坐了很久,才说:“栾掌柜想让我做什么?” “这个孙来十分凶残。”栾立行说,“我的铁卫和侄儿都死于他手,我现在没有能力杀了他替侄儿和铁卫报仇,想请夏村长助我除掉孙来,解我心头之恨。” 夏村长仍旧面无表情地坐着,两人陷入沉默。栾立行知道夏村长在等什么,轻叹一声,继续说道:“我栾家只有仁胜这一脉,如今都惨遭毒手。纵有家财万贯,又有什么用,夏村长若能帮我杀掉孙来,我必将全部家私,双手奉上。” “栾掌柜以为我是贪图你的家产吗?”夏村长冷笑着说,“最近,我这里事情庞杂,原本还想向你借几个人过来帮忙呢,你倒先来找我了。本来人手就不够,你叫我到哪里找人去给你侄儿报仇呢?” 栾立行正要说话,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朗声说道:“夏村长,我带了几个人过来,如果你这里人手不够,他们可以归你调遣。” 见到年轻人,夏佩仪立刻站起身让座,笑着说道:“廖公子怎么来了?我处理一点小事,本想这个时间,让公子在上房休息一会儿。谁知我们谈话惊扰了公子,劳烦公子屈驾到这个小偏厅来。” 年轻人坐下,微笑了一下:“夏村长客气了,哪里有什么惊扰,我不过是闲来无聊,想在院子里走走,不知不觉来到这里,恰好听见你们的谈话。” 栾立行察言观色,知道这个年轻的廖公子就是夏村长的客人,看夏村长对他恭敬有加,明白此人来历不凡。 “栾掌柜侄儿被杀,又损失了八大铁卫,实在令人痛心。”廖公子继续说,表情严肃起来,“凶手如此狠毒,我们绝不能放过,否则就会长了他的威风。夏村长这里事情太多,鬼员不足,不如就让我的十个护卫去帮栾掌柜报仇吧。” 夏村长急忙制止:“哪里需要公子的护卫出手,我这就派这里的鬼护卫跟栾掌柜去,把那个什么孙来送到聻境去,让他在那里都要后悔惹了我们。” 说着,叫家人进来,吩咐了几句。家人旋即离开,片刻后,二十个鬼鱼贯进入偏厅。这二十鬼长相各异,身材不同。在夏村长告知要做什么后,各自点头,毫不拖泥带水,御剑载着栾立行离开,去找孙来报仇。 栾立行知道孙来要去阴都,带着二十个鬼御剑向阴都方向的道路寻找。 第97章 御起四不像 离开村子不远,忽见前方一人,一袭白衣,脚踏长剑站在半空,正是廖公子—廖靖峰。 见到栾立行,廖公子微微一笑:“栾掌柜,听你说孙来长得如此奇特,我很好奇,想和你一起去看看。” 栾立行脑子飞快思考:不知道这个廖公子什么身份,看夏村长的态度,地位一定很高。 他忽然心思一动,有了主意:廖公子出身高贵,外出所带的护卫一定是高手,如果让他也搅进这件事里来,杀掉孙来,为侄子报仇就更容易了。 栾立行假装露出慌乱的神色,关切地说:“廖公子,这可使不得。那孙来丑陋无比却有些本事,心狠手辣,杀鬼不眨眼,公子还是不要去,以免受到惊吓。” “哈哈哈。”廖公子大笑,“栾掌柜太小瞧本公子了,我修习这么多年,还会怕一个小小的恶鬼。无需多说,本公子一定要去。” 栾立行暗喜,表面却装作无奈的样子,说:“公子执意要去,我不敢阻拦,只是要让护卫寸步不离地保护你才行。” “我的护卫如果知道我要和你们去杀孙来,一定不顾一切地劝阻,所以,我没告诉他们,偷偷到这里来的。”廖公子说,露出狡黠的笑容。 栾立行有些失望,立刻开始游说,把孙来描述得十恶不赦,劝廖公子带上护卫。无奈廖公子十分任性,说什么也不肯带护卫,就要独自一人和他们去见孙来。 栾立行怕自己再劝说,会让廖公子和其他鬼起疑,不再多言,随便廖公子怎么做。 二十多人继续御剑寻找孙来,仔细查看沿途的车马行人,按照时间计算孙来得行程,在可能的范围内,大路、小路都查过了,却不见孙来的踪影。 众人正在纳闷,忽见前方半空中有一个人影,忽起忽落地飞行,脚下踏的却不是剑,而是一个又像铲子,又像菜刀,不是斧子,也不是锄头的东西。正是孙来踩着四不像,歪歪扭扭,御风而行。 原来,孙来和王可福分开后,没有了马车。他开始步行,感觉太慢,想买匹马骑,附近又没有人烟。正踌躇不决时,想起在五环宗时,五峰峰主和级阶高的弟子都可以御剑飞行,自己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孙来没有剑,找来找去,觉得四不像在与他人的打斗中,和剑发挥同样的作用,那么,可不可以也用四不像代替剑,御风飞行呢? 孙来决定试一试,在青堤峰养伤时,他时常近距离看到青堤殿里的师兄、师姐御剑飞上飞下。耳濡目染,孙来对他们的御剑方法大约有个模糊印象。 说干就干,孙来站在四不像上,像模像样地根据记忆,模仿御剑的动作。试了几次,四不像一动不动。 孙来有些急了,用力抓起四不像抛到空中,嘴里说道:“你怎么就不带我飞呢?” 哪知四不像竟然停在半空,没有落地。孙来跳起,抓住四不像,自己也随着四不像挂在空中。孙来又惊又喜,四不像终于带自己腾空了。可是四不像只在空中停留,一动不动。 怎样才能让四不像带自己飞行呢?孙来前看后看,仔细研究。突然,四不像如同泄了气一样,呼地下坠,孙来被重重地摔到地上。 孙来急忙从地上爬起,按照刚才的方法,再次让四不像停在空中。这一次抓住四不像后,孙来继续用力,四不像长时间地停在空中。 挂在四不像上,孙来不断尝试在四不像各个部位用力的大小。经过几次掉落摔跤,逐渐能控制四不像的方向,向前飞行。 孙来挂在四不像上,飞了几圈。觉得这样飞不是办法,自己很累,手又受到限制,不能做其它事情。 孙来停下来,开始研究用脚驾驭四不像。像五环宗里高级阶修习者御剑飞行那样,御四不像飞行。 以孙来现在体内拥有的暗力,御剑飞行是再轻松不过的小事。只是因为他不会使用这些暗力,驾驭四不像才会如此费力。 孙来又研究琢磨了半晌,终于能站在四不像上,驱动它载着自己御风而行。虽然还不太平稳,这已是孙来短期内能达到的最好的状态。 第98章 迎战众鬼 孙来正踏着四不像,歪歪扭扭地飞行,迎面碰到了要找他报仇的栾立行等二十几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栾立行立刻告知夏村长派来的二十个鬼,孙来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二十个鬼点头表示知道了,接下来各自站位,摆出阵势,向孙来发起进攻。 二十人各居其位,或守或攻,进退有规律,击杀有节奏,俨然一个整体。栾立行和廖靖峰插不上手,只能在远处观看。 栾立行一向淡定,远远地伫立,静观战况。廖靖峰年岁小,沉不住气,不停走动,转来转去,一心想要参战。 孙来刚刚能御四不像飞行,平衡还没把控好,二十个鬼已经摆出阵势杀来。孙来急忙迎战,一走神,竟从四不像上掉落下来。 孙来急忙抓住四不像,抡起它开始迎战。两个鬼从正面杀来,三个鬼在后面攻击,招式迅疾刚猛,一时间孙来有些应接不暇。 一个鬼的长剑扫来,剑锋划向孙来的胳膊,孙来闪身躲过,扬起四不像砸向对方的头顶。堪堪砸到,旁边的另一个鬼长剑伸来,挡开四不像。 两个鬼迅速退去,位置空缺出来,立刻有另外两个鬼补上位置,继续攻击孙来。 二十个鬼配合十分默契,布下阵势,各自有退有进,不断变换位置,轮流进攻。如同在孙来周围织了一道网,把孙来网在中间。 每次五个鬼从不同方位进攻,使出一两招就迅速后退,另一组的五个鬼,补上空位,再次进攻。一两招后,仍旧退后,换下一组再来进攻。退到后面的鬼到外围休息调整,准备下一轮攻击。 二十个鬼十分灵活,又不恋战,出其不意向孙来进攻,弄得孙来竟有些手忙脚乱,一时间处在下风。 孙来虽然不够机敏,强在暗力雄厚,一人应付二十个鬼,也不十分吃力。在轮番打斗中,孙来逐渐掌握了众鬼进攻的套路,抵挡、砍砸有了目标,慢慢地由防守变成了进攻。 摸清了众鬼布阵进攻的章法,孙来明白这些鬼轮番进攻,换着休息,如果这样胶着下去,拖得时间越长,自己体力消耗越大。必须想办法尽快击败众鬼,尽快脱身。 这时,五个鬼举剑杀来的,孙来举起四不像抵挡,就在双方武器要碰到的一刻,孙来忽然回转身体,改变了四不像的方向,朝着退去的一个鬼砸去。 众鬼在与孙来的打斗中,体会到了孙来使不出什么招式。毫无章法地乱砸、乱砍,只是在用蛮力硬拼。所以都对他强大的力量有所忌惮,对他的招式不屑一顾。 没想到孙来忽然改变了战术,不再硬拼,转而袭击后退要休息的鬼。遭袭击的鬼正打算退下来稍微休息,所以放松了警惕,被孙来击倒在地,一命呜呼。 二十个鬼合作进攻的阵势,是环环相扣的,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整个进攻局面就有了漏洞。现在一个鬼死了,其余众鬼需要重新调整配合。尽管这些鬼训练有素,调整很快,但是也需要时间。 孙来早有盘算,哪里会给众鬼时间调整,击杀一个鬼后,立刻冲着众鬼连挥四不像,转眼,又有几个鬼被砸倒在地。 剩余的十几个鬼立刻乱成一团,失去配合,各举长剑,像孙来一样,毫无章法地乱砍。很快又有几个鬼丧命在孙来的四不像下。幸存的几个鬼见败局已定,抽身后退,想要逃跑。 第99章 狩盟金令 一直在旁边观看的栾立行见众鬼败退,气得咬牙切齿,却无计可施,只能决定先随众鬼逃回大夏村。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廖靖峰,却见对方没有要逃的意思。 正在纳闷,却见廖靖峰从怀中掏出一块金色令牌,高声说道:“狩盟金令在此,见者听命,不准后退,直至战死。” 正打算逃走的十几个鬼,见到金令后,脸上立刻现出敬畏的神情。不再后退,重新组织起来,奋勇向孙来杀去。 栾立行见到金色令牌后,心头一震,脸色马上凝重起来。狩盟就是他加入的那个组织,进入组织后他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组织内等级森严,上一个级别对下一个级别有绝对的控制权。 等级的区分就是根据持有的令牌。令牌有六种,最高级是黑色令牌;然后是金色令牌;接下来是银色、红色、蓝色、和木色令牌。 持有的令牌级别越高权力越大,下一级对上一级要绝对服从。如有违抗,不仅自己要受到可怕的惩罚,亲人、朋友、下属、只要有关系的人都会受到牵连。所以入组织后,宁愿死,也不会背叛和抗命。 栾立行持有的是木色令牌,这还是他多年效力组织才取得的地位。平日里他喜欢手里盘些物件,在家里时是核桃,出门时手里把玩的就是令牌。 他很少出门,但是每次出门,都会有人看到他的令牌后主动搭讪,听凭调遣。他知道这些人都是狩盟组织里的,他们没有令牌、地位稍低一些,遇到急事,他就会命令这些人去办。当然,他也会遇到高级令牌的持有者,这时他会听从调遣,毫无怨言。 虽然持有上一级令牌的人对下一级有绝对的控制权,但是,没有紧急情况,不是自己直辖的下级,都不会轻易调动,因为你不知道这个下级直属的人是哪一个级别的,影响了他人要办的事,恐怕自己承担不起。 栾立行持有的是木色令牌,夏村长是蓝色令牌,这也是栾立行想要杀孙来,不能直接调动夏村长的人,需要夏村长同意的原因。 今天之前,他见过的最高级别的令牌是银色令牌。现在廖靖峰掏出金色令牌,让他十分意外。 持有哪个级别的令牌,不仅要看在组织中的地位,还要有能立于这个地位的本事。所以持有令牌级别越高,持有者就会越强大。 在夏村长家,看到廖靖峰受到无比的尊敬,栾立行就猜到这个人身份不凡,只是没想到廖靖峰竟然有金色令牌。 栾立行正在思忖间,廖靖峰已收起令牌,举剑奔向孙来,他也不敢怠慢,紧随其后加入进攻。 廖靖峰持有金令,功力自然不俗,剑势如风,刺向孙来的面门。孙来刚刚击倒一个鬼,感觉到有剑气袭来,劲道很猛,闪身一躲,剑锋划过孙来右脸。孙来感觉脸上被碰到,伸手去摸,并未出血。 廖靖峰哈哈笑道:“丑小子,你的脸皮倒厚的很,我的一剑竟然没有刺破。” “再来。”廖靖峰话到剑到,长剑翻飞,颤出十几道剑影,带着凌厉的劲道,向孙来的全身各部位刺去。 孙来抡动四不像上下抵挡,同时身形四处躲闪。一招过后,身上有几处受伤,几丝鲜血渗出。 孙来刚刚稳住身形,廖靖峰第二招进攻又到了。这一次孙来有了准备,紧握着四不像,迎着廖靖峰的剑花碰上去。 一声炸响,两件兵器交碰到一起,然后齐齐飞向空中。四不像脱手,孙来后退一步,急忙抬头寻找四不像飞到哪里去了。 第100章 惺惺相惜 栾立行和幸存的几个鬼惊得目瞪口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最吃惊的是廖靖峰,孙来看上去笨呼呼的,应付几个鬼护卫,似乎都很吃力。没想到竟能和自己拆招,用一个不伦不类的、不知名的破兵器,震飞了自己的长剑。而孙来兵器脱手飞出,似乎并不害怕,还憨憨地到处寻找。 廖靖峰大脑飞转,但并不影响他的行动,后退一步后,马上立住身形,驱动体内的暗力,使出一招迎风一掌,单掌拍出,击向孙来胸部。 孙来正在寻找自己的四不像,忽然感到胸部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急忙去躲,后退闪身中,躲过廖靖峰的大部分的掌力,但还是被少量掌风刮到。孙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丈开外,胸腹中如同热水沸腾,翻滚了一阵。 廖靖峰见孙来倒地,并不留情,身形跃起,化掌为拳,第二招凌空飞拳,击向孙来的头部。 孙来扭头躲闪,左额的肉瘤被拳浪碰到,颤了一颤。接连被袭,孙来有些恼怒,快速站起,顾不得找四不像,照着廖靖峰的样子,向他打出一掌。 看见孙来一掌打来,廖靖峰并不在意,因为刚才自己使出两招,孙来应付得非常吃力。廖靖峰感觉孙来不过如此,所以孙来一掌打来,廖靖峰不躲不闪,挥掌迎上。 两人的手掌未有相触,所带掌风早已扑向对方,孙来的衣衫、头发被廖靖峰掌风鼓起,飘在身后,他的人却屹立不动。廖靖峰被孙来的掌风掀飞,飘出一丈多远,他急忙调动体内的暗力,勉强让自己停下来,五脏翻涌,一口鲜血喷出,踉跄几步,坐在地上。 一阵愉悦袭上孙来心头,杀人的快乐感又来了。孙来怕自己失去理智,赶快平复心情。 幸存的鬼护卫见自己的金令上司被孙来打伤,立刻不顾一切地 举剑上前,围住孙来。栾立行也抽出长剑,挺身加入众鬼之间。 一个鬼护卫见状,拦住栾立行,恳请道:“我等在此拖住这个恶鬼,请栾掌柜保护廖公子回村。” 栾立行点头,急忙来到廖靖峰身边,廖靖峰受了伤,但是还能站起,栾立行背起他急忙离开。 廖靖峰受伤,不能御剑飞行,栾立行背着他一路狂奔。栾立行慌不择路,不知不觉间拐进一条山路。直到栾立行累得气喘吁吁,停下来观察,才发现自己背着廖靖峰几乎跑到了山顶。 栾立行实在跑不动了,他停下来,把廖靖峰从后背上放下,扶着坐在一块大岩石上。 坐下后,廖靖峰笑着说:“栾掌柜辛苦了,今天的事还真出乎我的意外。” “这是下属应该做的,能帮到金令上司是我的荣幸。”栾立行毕恭毕敬地说,“休息一下,我背上司回去,与夏村长见面,再想办法找人除掉孙来。” 廖靖峰笑了:“这个丑孙来还有两下子,我现在不想杀他了。我想让他加入我们的组织,为我们所用。” “可是他打死了我们许多护卫,还把您打成重伤。我们不杀了他,一则无法对死者交代,二则传出去,会有损您的名声。”栾立行一心想杀孙来替侄子栾仁胜报仇,所以力劝廖靖峰杀孙来。 哪知廖靖峰不为所动:“死去的鬼护卫,我会命人给亲属多加抚恤。至于我的伤,哈哈,没有大碍,一两天就恢复原样。这个孙来,我一定要留下。” 第101章 拼死一搏 对于廖靖峰地决定,栾立行无比气恼,可是廖靖峰是金令上司,他又不敢发作,只能虚伪地点头应付,心中却在想着怎么才能让廖靖峰改变主意。 偷眼看看廖靖峰,栾立行发现对方一直在微笑着点头,似乎已经下了决心。栾立行的心狠狠地揪痛,放过孙来,他实在不甘心。 他的侄子、侄孙都被孙来杀死,栾家因为孙来绝后了。他没有保护好侄子、侄孙,他愧对死去的大哥。不为侄子、侄孙报仇,他死不瞑目。 不行,他不能就这样听之任之,让廖靖峰放过孙来,他要想办法改变这件事。栾立行冥思苦想,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进入他的脑中:杀死廖靖峰,嫁祸孙来。 他被自己的想法下了一跳,廖靖峰是金令上司,功力匪浅,虽然现在受伤了,凭实力,自己也绝对杀不了他。如果不能成功杀死廖靖峰,自己犯上背叛就会人尽皆知,后果是他不敢想像的。 可是,他很快就镇定下来。犯上背叛能怎样,除了自己,他已经没有亲人了。自己会受到惩罚,生不如死,那又能怎样,他失去了大哥大嫂;失去了侄子侄孙,现在就是生不如死。 栾立行做了决定,他要拼死一搏。 栾立行把手伸到怀里,摸到了他平时把玩的两个核桃,拿出其中一个,攥在手里,然后走到廖靖峰跟前,陪笑说道:“廖公子可休息好了?我背着你继续赶路吧。” 廖靖峰点头:“好,我们走吧,不过我自己可以走,不需要你背我了。”说着,起身迈步向前走。 栾立行急忙跟上,说:“那我扶着您。”这次廖靖峰没有拒绝,栾立行扶着他一同前行。 栾立行一只手扶着廖靖峰,一只手偷偷地把核桃一端对着廖靖峰的手背,他猛一用力,核桃碎裂,触发了里面的机关,对着廖靖峰手背的一端弹出三根银针,齐齐刺进廖靖峰的手背。 银针上含有剧毒,廖靖峰感到整条手臂都麻木了。他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要推开栾立行,发现手已经不能动了,情急之下,他用身体撞向栾立行。 栾立行受到撞击,向旁边退了几步,见廖靖峰愤怒地看着他,咬牙说道:“我与孙来有血海深仇,你却不肯杀他,还要让他加入组织。我劝你,你不肯听,我只能出此下策。” 廖靖峰听清了栾立行的话,也明白他的企图,但是他全身都开始麻木,不能说话,也不能走。廖靖峰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动了一下手指,一个黄豆大的东西被弹出,转眼飞到空中,炸开来形成一股烟柱。 栾立行脸色变得苍白,他知道廖靖峰是在发出求救信号,很快他的是十个护卫就会来救他,说不定夏村长等人也会来。 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栾立行知道必须在短时间内处理好这件事。他迅速抱起近乎僵硬的廖靖峰,跑到一处陡峭的悬崖边,悬崖深不见底,栾立行毫不犹豫,把廖靖峰扔了下去。 处理完廖靖峰,栾立行拿出长剑在自己身上刺了许多伤口,又找了一块石头,把伤口砸成各种形状,看上去像用孙来的四不像打伤的。然后他把石块丢下悬崖,倒在悬崖边,假装昏迷。 第102章 编造谎言 廖靖峰的十个护卫最先赶来,见栾立行倒在悬崖边,头垂在悬崖一侧,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急忙把他拉上来,稍用暗力,推拿一番。 栾立行嘴里不停地念叨:“我拖住他,廖公子快走!公子快走!。” 这时夏村长也带着一群人赶到。 眼睛缓缓睁开,看到护卫和夏村长,栾立行翻身坐起,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痛的嘴里发出嘶嘶声。他假装不在乎自己的伤口,对着众人说:“廖公子呢?快去救廖公子。” 众人急得问道:“廖公子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栾立行看着众人,说道:“我和夏村长派的二十个护卫去找孙来,没想到廖公子在半路等我们,非要和我们一起去。我怕公子有闪失,不同意,谁知廖公子拿出金色令牌。我们不敢违抗命令,只好和廖公子一起去。 “见到孙来后,我们和他打起来,那孙来下手十分狠毒,杀死了二十个护卫。我看情况不妙,让廖公子先走,我拖住孙来。可是那孙来杀红了眼睛,我抵挡不住,和廖公子边打边退,一直来到这里。 “我身上被孙来打伤多处,最后昏死过去,不知道廖公子怎么样了。你们看到廖公子了吗?” 因为栾立行提到金色令牌,夏村长等人相信了他的话。但是廖靖峰去哪里了,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 栾立行见众人都不回答,捶胸顿足,假装哭喊着道:“我该死呀,没有保护好公子,他一定是遭了孙来的毒手,我要去找孙来报仇。” “栾掌柜,你冷静一下。”夏村长拽住栾立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详细地说说。” 栾立行见问,把早已编好的话说了一遍。无非就是告诉众人他是如何舍命保护廖靖峰的,可惜最后自己被孙来打晕,不知道廖靖峰的下落。 栾立行说得有板有眼,夏村长和众护卫都相信了他的话。一群人经过分析、猜测,觉得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廖公子被孙来打到悬崖下;另一种是孙来带走了廖公子。 这些人商量后,决定兵分两路,分头寻找。因为这里离大夏村不远,夏村长熟悉环境,所以让夏村长带自己村里的人到悬崖下搜索,看能否找到廖公子。廖靖峰的十个护卫去追踪孙来,无论孙来带没带走廖公子,都格杀勿论。十个护卫立刻离开寻找孙来。 夏村长见栾立行身上有伤,安排人送他回村养伤,栾立行至死不同意,非要跟着众人,一同寻找廖公子。夏村长劝不住,只好同意。 栾立行带廖靖峰走后,剩余的鬼护卫死死缠住孙来,力求多拖延些时间,让金令上司有机会脱身。 孙来正杀人杀得愉悦,见有人来攻击,顿时心花怒放。挥手之间,毫不费力,解决了几个护卫。 孙来意犹未尽,还想继续杀人。幸好他还没完全丧失理智,急忙控制心神,强迫自己停止追杀栾立行和廖靖峰。 找到四不像后,孙来连忙踩上它,御风离开,他急需找到一个地方让自己冷静下来。 第103章 救人落水 孙来踏着四不像在空中转了一阵,发现前面山中有一条河。他从空中落下,掬一捧水,拍打到脸上。又坐下来,不停地调息,渐渐地,孙来恢复了平静。 忽然,河水中出现了一些黑红色得液体,孙来向上游看去,随着黑红色液体漂下来的还有一个人,看上去是个溺水者。 这个人很快漂到近前,孙来来不及多想,踏上四不像腾空飞到河中央,伸手捞起这个人。 孙来刚刚学会驾驭四不像飞行,还不十分熟练。这会儿手里又拽着一个人,立刻失去平衡,从四不像上栽落下去。噗通一声掉到水里。 “嘻嘻,真笨。” 听到有人好像在笑,孙来也无暇顾及,因为水性不好,他手忙脚乱地在水中扑腾。 一只手拉着落水的人,一只脚勾着四不像,孙来无法在水中保持平衡,所以被河水向下游冲出一段距离。 孙来急忙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勾住四不像的那只脚猛一用力,四不像从水中浮起,升到河面上。孙来也随着四不像倒挂着飘到空中,下面还拉着落水的人。 两人身上湿哒哒地滴着水,挂在四不像上,荡来荡去,有些狼狈。 “嘻嘻嘻嘻,真好玩儿,像演杂耍空中飞人。”笑声又传来。孙来费劲地顺着笑声看去,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坐在一棵大树的树杈上,正看着他们,并拍着手笑,仿佛真的在看杂耍表演。 孙来顾不得理会小孩,找了一个稍稍平坦、宽阔的地方,把落水的人放下,自己也从四不像上下来。 顾不得整理自己的湿衣服,孙来急着去看落水的人有没有危险。一看之下,孙来发现落水的人竟是不久前跟自己交手的廖靖峰。 廖靖峰中毒全身无法动弹,但是并没有失去意识,他也认出了孙来。激动之下,廖靖峰拼命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孙来见廖靖峰的嘴费力地不停张合,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他一直在说“救我”。 虽然刚刚和廖靖峰还拼得你死我活,孙来并不记仇。见廖靖峰除了嘴能勉强张合,全身都无法动一下,看上去受伤很重。他急忙点头,说:“我明白了,你不要再费力说了,我马上带你去找医馆。” 孙来抱起廖靖峰,踩上四不像,却不知道哪里有医馆。他向四周看了一眼,看见刚才的那个小孩还坐在树上。 小男孩穿着棕色的衣裤,衬托的脸色更加粉嫩白皙,头上带着一顶五彩的帽子,颜色搭配十分和谐,好像戴了一个漂亮的花环。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除了小男孩,周围没有别人。孙来见小孩一个人在这里玩,猜测是住在附近人家的孩子,对这里应该很熟悉。 孙来看着小男孩,问道:“小兄弟,去最近的医馆要往那边走?”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两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又不认识你,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孙来。现在我们认识了,你可以告诉我医馆在哪了吗?” “我们还没认识,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呢?” “那你叫什么名字?”孙来问。 “我不告诉你。”小男孩说。 孙来被小男孩气得不轻,暗想难道这个孩子也像栾仁胜的两个儿子那样混不吝。最近因为那两个混孩子,自己麻烦不断,虽然并不惧怕,但是自己还有正事要办,实在不想浪费时间。 想到这里,孙来决定不再询问这个小男孩,自己带着廖靖峰各处找找看。 脚下稍一用力,孙来御起四不像,离开河边,抱着廖靖峰寻找医馆。 第104章 疑难杂症 飞行了一程,前面出现了一座城,孙来担心惊扰到居民,收起四不像,落到地上。 打听了几个行人,找到一家大医馆。一进门,一个年轻的医生站起身,迎了上来,一边让孙来把廖靖峰放到一张床上,一边询问病人情况。 孙来不知道廖靖峰是怎样受伤的,只能把遇到廖靖峰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一遍。年轻医生认真地把了脉,看了看廖靖峰的脸,翻了他的眼睑,又掰开他的嘴,察看了舌苔。 检查过后,年轻医生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我没看出病源,无法下药医治。”他抬起头,看向医馆里间。里面一张宽大的椅子上,一个老医生正坐着闭目养神。 年轻医生示意孙来随他到里间,找老医生为廖靖峰诊治。来到老医生身边,年轻医生毕恭毕敬地叫道:“师傅,我遇到了疑难杂症,无计可施,请师傅出手,救治病者。” 过了半晌,老医生才缓缓睁开眼睛,对年轻医生说道:“你就是不学无术,跟你说多少次了,要多听多看,脚踏实地,你就是不听。一点小病,也束手无策,说什么疑难杂症,哪里有那么多疑难杂症。” 转头看到孙来满脸着急地样子,老医生又说:“你们这些年轻鬼,都一个样子,遇到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慌里慌张。”他慢慢地站起身,“别紧张,到了我这里,什么病,都能治好,包你药到病除。” 老医生说着话,不慌不忙地向外间廖靖峰的床边走来,看着年轻医生,嘴里继续说着:“今天,你要仔细看着我是怎样治病救鬼的,多积累经验,不要动不动就说疑难杂症。” 说着话,已来到廖靖峰床前。和年轻医生一样,进行了一番检查。老医生的脸色随着检查的进程,变得越来越难看。 经过好一阵切脉、查看,最终,老医生满脸羞愧,长叹一声说:“的确是疑难杂症,我医治不了。” 孙来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对老医生前后的态度去做评论,他暗自替廖靖峰庆幸,至少老医生还肯放下面子,承认自己医治不了。而不是丧失医德,明知自己无能,还要胡乱医治,要了廖靖峰的命。 感谢过两位医生,孙来抱着廖靖峰离开。他几乎跑遍了这座城里的每一家医馆,毫无例外,没人能诊断出廖靖峰究竟是什么情况。有的说是中毒了;有的说是中风了;有的说是中寒了;还有的说是中邪了。但是都表示治不了。 孙来被这些人弄得晕头转向,不敢耽搁,带着廖靖峰御起四不像,继续寻找医馆。 一连忙乱了几天,仍然没有找到能治好廖靖峰的医生。经过几天的奔波,廖靖峰更加虚弱了,虽然依旧清醒,但是目光逐渐黯淡。孙来知道再得不到救治,廖靖峰就会死。 又是新一天开始,孙来在寄宿的人家胡乱地吃了一些东西,又给廖靖峰喂了点水,继续上路寻找医生。 为了方便在居民区行动,孙来买了一匹马。他背着廖靖峰,骑着马,任凭马随意地四处走,遇到医馆,就下去请求诊治。 走了半日,孙来担心一直骑马颠簸,廖靖峰受不了。于是停下来,把廖靖峰放到路边的一棵大树底下,让他靠在树干上休息;让马啃些路边的青草;自己坐在旁边,想着接下来该去哪里。 第105章 名字之争 忽然,一阵马嘶打断了孙来的沉思。抬头看去,一匹马急停在面前,人立而起,发出嘶鸣。马上坐着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穿着棕色衣裤,戴着五彩花帽,正是孙来在河边遇到的坐在树上的小孩。 “你怎么不理人家就走了?”小男孩不高兴地问。 孙来转头四下看看,周围并没有其他人。看着男孩,孙来问:“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男孩见问,指着靠着树干、奄奄一息的廖靖峰,对孙来说:“难道你以为我是跟他说话?” “我们好像不熟,你找我有什么事?”孙来疑惑地问。 “你是在装作不认识我,还是你真的很健忘?”男孩有点不高兴,撅着嘴,提示孙来说,“三四天前,你们两个刚从河里爬上来,你主动和我说话。向我问路,又问我叫什么名字,然后就不理我跑开了,我就想知道为什么。” 孙来的认知再一次被刷新,自己说话对方没有理会,就追着对方三四天,只为问个理由。这人该多么闲,又多么无聊。 孙来不想理男孩,牵过马,抱起廖靖峰打算离开,继续找医生。小男孩看出孙来的意图,急忙从马上下来,从孙来怀里抢过廖靖峰,自己抱着,问孙来:“你怎么又要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孙来无奈,对男孩说:“小兄弟,我真的没时间和你闲扯。”指指廖靖峰,孙来继续说:“他快要不行了,我得赶快找医生救他,不能和你在这里耽搁了。”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回答完,你不理我就走了。”男孩似乎很委屈。 孙来想了想,记起那天的对话,无奈说道:“那天我问你的姓名,你没有告诉我,所以我就走了。”顿了一下,孙来问,“我回答完你的问题了,现在可以走了吗?” “我那天告诉你名字了。”男孩反驳道。 “那天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说‘我不告诉你’。”孙来也叫起真,把那天男孩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哪知男孩竟显出满意的表情,说:“对呀,我已经告诉你我的名字叫我不告诉你。” 孙来愣住了,脑子转了好几遍,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看着男孩,孙来弱弱地问:“你叫‘我不告诉你’?”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孙来连连摆手,他问之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所以没表现出太过意外,点头说道,“名字很好。” 两人正在讨论名字的问题,大路上走来一群人,很快走到近前。这些人全部黑衣黑裤,排成一队前行,井然有序。 为首的黑衣人身材高大,看见孙来和男孩还有马站在路中间,并不要求让路,只是一摆手,让后面的人都靠路边停下来,静静地等待两人说完话。 知道自己挡了路,廖靖峰又急需找医生治疗,孙来想尽快离开,便伸手想要从男孩怀中接过廖靖峰。可是花帽男孩却不想让他走,抱着廖靖峰不肯松手。 “你们两个能不能轻点拉我。”很久不能出声的廖靖峰竟然说话了。孙来愣怔了一下,赶紧停止用力,不再和花帽男孩拉扯、争抢廖靖峰。 花帽男孩似乎也被廖靖峰惊到了,松开了手,把廖靖峰还给了孙来。两人同时低头看,只见不久前还气息奄奄的廖靖峰,此刻有了活力,不仅能说话,头部甚至能稍微转动,眼里也有了光彩,整个人精气神好了很多。 孙来弄不明白,廖靖峰为什么会突然好转,看看廖靖峰,看看花帽男孩,愣在当地,不知所措。 第106章 路遇修行者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高大黑衣人走上前来,对着孙来和花帽男孩微一点头,问道:“两位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孙来急忙躬身还礼,说道:“我认识的一个人受伤了,本来已经快要不行了,现在忽然好起来,我担心会不会是回光返照。” “老鬽倒是懂些医术。”高大黑衣人说,“公子是否放心让老鬽为令友把脉查看一下。” 孙来正愁找不到医生给廖靖峰治病,听到有人说懂医术,要帮忙把脉,立刻高兴地连连点头。 找了一块柔软的草地,孙来把廖靖峰轻轻的放下,让他舒服地躺好。高大黑衣人在廖靖峰的身旁盘膝坐下,调息了一番,然后把三根手指放在廖靖峰的脉搏,闭目、静心为廖靖峰把脉。 花帽男孩见所有人都屏息噤声。没了兴致,无精打采地走到孙来面前,说道:“太无聊了,我先走了,以后再找你说理。” 说完,花帽男孩再不理众人,自己骑马离开。 孙来也无事可做,看了一会儿闭目把脉的高大黑衣人,又转头去看静静站在道旁的另外十几个黑衣人。 之前,孙来一直担心廖靖峰,又有花帽男孩纠缠,没有心思观察这些黑衣人。现在,细看之下才发现,这十几个人,无论年老年幼,都有不同常人的地方:有的跛足;有的断臂;有的瞽目……各有残疾。但是他们神色平静,泰然自处,没有自卑感。 孙来心中暗生佩服,自己身强体健,只是相貌丑陋了一些。经常遭到他人嘲笑,有时也难免会感到不舒服。而这些有残疾的人,受到的嘲讽会更多,他们能够心态平和,不卑不亢,实在难得。 孙来正在思想间,高大黑衣人已经把完脉,收回手,对孙来说:“据我诊脉来看,令友是中了毒。” 孙来已经看出这些黑衣人是修行者,连忙说道:“烦请师傅帮助解毒。” 高大黑衣人却摇了摇头:“这个毒我却解不了。”凝思了片刻,他接着说道:“这是一种奇特的剧毒,我是在一本古籍上看到有记载,配方早已失传,也没有解药,中毒者会全身僵硬而死。” 说到这里,高大黑衣人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廖靖峰:“只是这位公子中毒大约有三四天了,按照记载,应该早已不在世了。”顿了一下,又说,“可是看他现在的样子,不是回光返照,似乎有好转的迹象。是古籍的记载不实,还是这位公子有异于常人之处?” 高大黑衣人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开始还看着孙来,渐渐地便成了自言自语。 忽然,他看着孙来,问道:“这几天,你的朋友都和你在一起吗?” 孙来点头:“我在河里发现的他时,就是全身僵硬的样子,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然后孙来把遇到廖靖峰的前后经过都和高大黑衣人说了一遍。 听完孙来的描述,高大黑衣人没有追问孙来和廖靖峰的身份,以及因为什么起争执而动手。只是沉思了一下说道:“从时间上来看,他是中毒落水后就遇到了你,并没有什么奇遇。”摇了摇头,高大黑衣人坦率地说,“我想不通里面的原因了。“ “多谢师傅诊脉查看、论病求源。”孙来接话说,“请师傅再想想办法,驱除他身体里的毒,保住性命?” “我刚刚已经说了,此毒没有解药。想要驱除,除非找到‘阴脉之源’。”高大黑衣人说,“只是阴脉之源仅有典籍上的记载和民间传说,没有人真正见过。” “师傅是说他性命难保?”孙来问。 “解此毒很难,但就令友目前的情况来看,保住性命,却可以做到。” “请师傅指点。”孙来躬身请求道。 “我可以教他一套心法,只要每日习练,并多到室外山林、河流处吸收自然之气,虽不能解毒复原,却可以保住生命,维持现状。” 说着,他抚了一下自己,又指了一下路旁的十几个黑衣人:“我们这些人都做到了。” 第107章 加入修行 孙来刚刚已经观察这些黑衣人了,他们都有残疾,但是精神饱满,毫无病态。现在知道这些都是因为他们每日修行,习练功法,亲近自然。同时乐于助人,与人为善,心情愉悦。 “请师傅教授我朋友心法,我会带他每日亲近自然。”孙来诚恳地请求。 躺在地上的廖靖峰虽然不能动,却十分清醒,听到两人的谈话,心里感动:黑衣人素不相识,无条件出手相救。而孙来和自己本是敌对关系,在自己遇难时,不仅出手相救,带自己四处奔波,寻医求药,现在对自己的称呼由熟人变成了朋友,可见孙来心底纯良。自己是将死之人,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结交这样的朋友,也算幸运之至。 这几天的经历,刷新了廖靖峰的认知,他以前生活的圈子充满了尔虞我诈,虽然父亲对他保护得很好,但是他知道那是因为父亲有权威。身边对他恭敬有加,谄媚奉承的人,都不是出于真心,只是慑于父亲的权势罢了。 和孙来在一起很开心,很快乐,但是现在自己是个废人,只能给孙来增加麻烦。想到这里,廖靖峰做了一个决定。 “大师!”廖靖峰攒足力气说道,“我想跟随你们一起修行,不知大师和众位师兄能否接纳?” 听见廖靖峰说话,正在交谈的孙来和高大黑衣人都停下来,看向他。 还没等高大黑衣人说话,路旁站着的十几个黑衣人里,有一个说道:“你现在的样子,最适合和我们一起修行。” “是呀,你再不说,我都要提醒你了。”有一个人开了头,其余的十几个人都不再矜持。 “我们以前都和你差不多,每天没精打采,愁容满面。你看现在,我们多精神。” “对呀对呀,快来吧,你有什么困难我们都能帮你。” 黑衣人七嘴八舌地说起来,气氛一下子活跃了,孙来发现这些人不像其他的修行者那样,需要遵守的戒律很多,在师傅面前不敢多说话,而是自由,随性,言论自由。 似乎看出孙来的顾虑,高大黑衣人说:“我们都是身体有残疾的人,修行的目的是帮扶他人,也愉悦自己。所以我们没有固定的戒律条款,只要对他人对自己有益的事,都可以随意去做。 “我们出来排队行走,遇人让路,见到有困难的人,出手帮助,不是有戒律、清规要求,而是我们通过修行,自发这样做的。 听了解释,又亲眼看见这些黑衣人的行事风格,孙来对他们很有好感。回头看了看廖靖峰,问道:“你真的想和他们一起修行?” 廖靖峰点头,孙来又看向高大黑衣人,问道:“师傅可愿意收留我的朋友?” “我们的初衷就是互助修行。”高大黑衣人说,“愿意自我修行,与人为善,就可以加入。我们不限制自由,如果和我们在一起不适应,告知后,可以随时离开。” “我现在就想加入。”廖靖峰说,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是只是身体勉强扭动了一下。 站在路旁的一个黑衣人走过来,把廖靖峰背到后背上,回到队伍里,其他几个人都表示可以轮流背廖靖峰。 第108章 生死随缘 一个跛足的黑衣人走到孙来跟前,诚恳又直接地说道:“你长成这样,和我们也差不多,不如也加入我们吧。” 孙来笑了,摇摇头说:“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暂时还不能加入。” “啊,这样呀,那你先去办重要的事,办完了再来找我们。”跛足黑衣人说。 “哎,你快点走吧。”另一个独臂的黑衣人说,“人家是在婉拒,这你都听不出来。” “什么婉拒,他肯定是有事要办,不然,我们大家这么好,他怎么会不想加入。”跛足黑衣人一边往前走着,一边还絮絮叨叨地争辩。 与孙来告别后,高大黑衣人带领一行人,背着廖靖峰离开。 十几个黑衣人慢慢前行,背着廖靖峰的是个断指的人。他一边走一边问高大黑衣人:“师父,你刚刚说阴脉之源可以解廖师弟的毒。最近我们在路上总是听到有人说阴脉之源,还说它最近会出现。这阴脉之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大家都在找,我们不妨也找一找。如果找到了,能够救廖师弟的命岂不更好?” “阴脉之源是阴界万物本源。”高大黑衣人说,“但是阴脉之源具体是什么样子的,没人知道。据说是因为见过它的人,都得死。它出现在哪里,什么时候出现听说也是不确定的。” “这一路上,各种人、各种门派都出动了,都想要得到阴脉之源,是不是阴脉之源真的要出现了。”断指的人说,“我们也随众人去碰碰运气吧,万一我们找到了,廖师弟就有救了。” “哪里有那么容易。”高大黑衣人说,“我们修行之人,历来与世无争。不可趟这种浑水。” 看了看廖靖峰,高大黑衣人说:“能不能得到阴脉之源,也是需要机缘的,如果有缘分,不用去争,也能得到。” 断指黑衣人似乎还要说什么,伏在他后背上的廖靖峰抢先说道:“师兄不要因为我陷入俗世的纷争。关于阴脉之源的事,我们听师傅的,顺其自然就好。如果有缘。我可能会得到阴脉之源的救治。如果无缘也是我命该如此。” “廖师弟果然好悟性,看淡生死,既然这样,我们就随缘吧。” 目送廖靖峰等人走远,孙来骑上马,向阴都进发。看着身边过往的行人、车辆,孙来忽然感觉很孤独,来到阴界将近五个月,没找到拾妹的父母,现在连拾妹也没有了消息。要办的事没有办成,一路无缘无故地惹了许多麻烦。 孙来想起阳界里和陆亦麒、陈知夏、鲁昊明在一起的日子。他每天都无忧无虑,快乐地吃睡玩耍。遇到困难或烦心事,都不用操心,陆亦麒等人自然会帮他解决。 陆亦麒现在会在做什么呢?孙来想:他应该也在想我吧。 阳界的陆亦麒真的在想孙来,为孙来着急。 孙来带着拾妹、陈知夏去阴界后,陆亦麒和鲁昊明就在原地守候。鲁昊明砍了几棵树,搭了个木屋,和陆亦麒在木屋中一边修习,一边等待三人归来。 在木屋里修习了两个多月后,仍然不见三人回来,陆亦麒开始着急,每日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到木屋外看看,有没有三人的影子。 第109章 思念旧友 一天早上,陆亦麒又像平日一样,到木屋外查看三人会没回来。忽然一阵风刮起,一个人影随风飘了过来。陆亦麒急忙伸开双臂接住,仔细一看竟是陈知夏。 听见声音,鲁昊明也从木屋中跑了出来。只见陈知夏紧闭双眼,浑身是伤,虚弱不堪。两人赶快把陈知夏抱进木屋,给他清洗、包扎伤口。 陈知夏只有微弱的呼吸,无论陆亦麒、鲁昊明怎样呼叫都没有回应。两人急忙带陈知夏到处找医馆诊治,见到的医生都摇头表示自己治不了。 最后,鲁昊明想到陈知夏是从阴界回来,可能沾染了邪祟,便和陆亦麒商量找神婆查看一下。 鲁昊明留在木屋照顾陈知夏,并等待期间可能回来的孙来、拾妹,陆亦麒出去找神婆。 费了一番周折,陆亦麒在一个偏僻的小村落找到了一个上了年纪的神婆。再三请求,神婆才同意跟陆亦麒到小木屋看看。 陈知夏依旧是双目紧闭,不省人事。神婆看了他的面相,翻了眼睑;又念念叨叨了一些晦涩难懂的话。然后说道:“他阳气消耗过多,又身受重伤,几乎油尽灯枯。” 陆亦麒和鲁昊明恳请神婆救治陈知夏,神婆拒绝:“若不是他有修习的底子,早已死了。现在,就是神仙下界,救活他也难。” 又看了看陈知夏,神婆似乎于心不忍,说道:“每日正午带他到屋外,让阳光照他头顶一个时辰,增加他的阳气,能让他维持现在的状态,如遇机缘,或许可以醒来。只是也不能太久,如果超过一年,即使他能苏醒过来,也会成为痴呆人。” 神婆说完,没有接受鲁昊明拿出的一包银子,起身离开。 陆亦麒和鲁昊明再无他法,只能按照神婆的指导,每日带陈知夏照阳光,维持生命。两人又担心孙来和拾妹的安危,每日忧心不已。 在阴界,孙来愣怔了一会儿,又回到了现实。他知道想要早点回去和陆亦麒他们相聚,就得尽快找到拾妹和她的父母,让他们相见,完成拾妹的心愿。想到这里,孙来快马加鞭,向前方行进。 走了没多久听见有人在后面喊:“你不要走那么快,等等我。” 孙来没有在意,他知道在阴界,几乎没有人认识自己,自然也没有人会叫自己,他也不想再关心其他人的事,所以一心骑马往前走。 “孙来,你等我一下。”后边的人指名道姓地叫着。孙来很诧异,猜不出谁会叫自己。停下来回头看,只见花帽男孩骑着马从后面追来,边追边喊着自己的名字,叫自己停下来等一下。孙来停在路边,看着花帽男孩儿,问:“你怎么又跟来了,还有什么事?” 花帽男孩驱马来到孙来前面,说道:“还是关于名字的事。”孙来无语,不明白花帽男孩为什么这样无聊。不想和他关于这件事多做纠缠,所以孙来急忙说道:“你叫我不告诉你,这个名字很好听。” 第110章 我叫孙去 哪知花帽男孩一脸严肃的说:“我回去想了想,我的名字确实不好听,我想改个名字。”他思忖了一下,“我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可是你已经叫孙来了,我不能和你叫同一个名字。” 花帽男孩开始犯起愁来。撅着嘴跟在孙来的后面。不时的拍着脑袋。 “我知道叫什么名字好了。”花帽男孩忽然高兴起来说,“你叫孙来,那么我就叫孙去吧!” 花帽男孩高兴地咯咯笑了起来,问孙来这个名字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听。 一路走来,孙来见过许多奇怪的人,但是都没有花帽男孩儿更让人意外,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花帽男孩的提问。 见孙来不吭声。花帽男孩又撅起嘴来,说:“怎么又不理人,难道这个名字也不好听吗?” “你这样随便改名字,你爹知道吗?”孙来问。 花帽男孩愣了一下,然后说:“我没有爹。” 孙来心中一动,转头看向花帽男孩,只见他面色平静,说没有爹的时候,就如同说自己早晨没有吃饭一样。 感觉到孙来看自己,花帽男孩也看向孙来,粉嫩白净的脸上毫无变化,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见孙来满脸犹疑的样子,我们男孩接着说:“你不用问了,我也没有娘。” “那你家住哪里?” “我没有家,我喜欢哪里就住在哪里。”男孩依旧面色平静的说。 孙来仔细的打量一遍男孩:皮肤粉嫩白皙,穿着考究。不像是流落街头、饱经风雨的样子。 孙来有些弄不明白,又试探着问道:“那你还有什么亲人?” “我什么亲人都没有,就自己一个人。”这一次,男孩收起了笑容,“有时候我很久都找不到合适的人说话,真是太孤单了。” 孙来明白了男孩为什么总要追着他,谈论名字的问题。原来他只是想找一个人说说话,缓解一下自己的寂寞。 孙来对自己一天前还嫌弃男孩感觉抱歉,看到男孩落寞的神情,孙来立刻笑着说:“我觉得孙去这个名字真的很好,你如果喜欢就改叫孙去,做我的弟弟吧,这样我们两个就成兄弟了。” 听了孙来的话,花帽男孩又高兴起来,看着孙来说:“我改名叫孙去就可以做你的弟弟,那么是不是我可以和你在一起,你会陪我玩儿?” 孙来点了点头,说:“是的,现在你就是我的弟弟了。如果你喜欢,就可以和我呆在一起,不过我要去阴都,办一件重要的事情,不能留在这,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太好了,太好了,我正好也想四处转转。”花帽男孩高兴地拍着手说, “笨哥哥,我和你一起去。” 说着忙不迭地凑到孙来身边,和孙来并肩骑马前行。对于花帽男孩叫自己笨哥哥,孙来倒不十分介意,只是笑了笑。 两人结伴而行,花帽男孩十分兴奋。好奇的东看西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笨哥哥长、笨哥哥短地叫着孙来,问东问西。 转眼到了中午,两人来到一个小镇上。孙来看着依然兴致勃勃的花帽男孩儿,问道:“小去,该吃午饭了,你想吃点什么?“花帽男孩儿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孙来是在和他说话。 “我不需要吃东西。”花帽男孩回答。 “不吃东西怎么行?”孙来对花帽男孩说,“午饭不好好吃,待会儿你饿了,就没有精神看这些好玩的东西了。” “好的,好的。”花帽男孩反应过来,连连点头答应。 第111章 享受美食 两人进到一家食肆,孙来让花帽男孩点些自己喜欢的食物。花帽男孩看看旁边的小二,又看看孙来,说:“笨哥哥,你先点。” 旁边的小二愣了一下,暗忖这个弟弟真是被惯坏了。随即反应过来,急忙附和:“对,长幼有序,是该兄长先点。”孙来不再推辞,点了几样食物,小二记下了,看向花帽男孩:“请问少公子吃什么?” 花帽男孩愣怔了一下,说道:“给我来一份一样的饭食。” 小二点头,通知厨房烹饪食物,很快两份一样的食物端上来。 赶路一上午,孙来早已饥肠辘辘。食物一端上来,孙来就吃了起来。 花帽男孩似乎不着急吃东西,每端上来一样食物,他都要仔细地看看。然后又观察孙来,学着孙来的样子,或去掉壳、或剔除骨头去吃各种食物。 开始花帽男孩还比较矜持,慢慢咀嚼,细细品尝。逐渐的似乎食物很符合他的口味,开始大吃大嚼,风卷残云一般的把食物吃光。 花帽男孩意犹未尽,看着孙来问:“我可不可以再吃一份?”孙来刚一点头表示同意,花帽男孩立刻叫来小二,给他加了一份食物。 第二份食物很快也被花帽男孩吃光,他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说:“真好吃。” 付了饭钱,孙来和花帽男孩走出食肆。刚骑上马离开,花帽男孩打了一个饱嗝,无比惬意,看着孙来说道:“笨哥哥,真没想到食物这么好吃,其实我还想再吃一份。” 孙来看着他,笑道:“现在你不能再吃了,吃太多东西,你的肚子会疼的,晚饭时我再带你吃他的好吃的。” “还有比这更好吃的东西吗?”花帽男孩诧异的问。然后又迫不及待的说,“我现在就想吃晚饭。” 孙来被花帽男孩弄得哭笑不得,忽然想起花帽男孩无父母,自然没有人带四处玩耍、他享受美食。想到这里,孙来决定带花帽男孩在城里好好玩一下。 下午孙来没有急着赶路,带着花帽男孩在小镇里四处闲逛,花帽男孩如同出笼的小鸟,活泼又好奇,到处转个不停,买了无数的零食和各种玩物,又笑又叫,乐得嘴都合不拢。更加黏着孙来,形影不离。 夏村长和栾立行带着大夏村的一行人,去山崖下去寻找廖靖峰。众人绕路下山,花了多半日的时间才来到山崖下。 山崖的底部是一条河,水流很急,看不出河的深浅。众人在河边寻了很久,没有看到廖靖峰的踪迹。只是在一处地方的树枝和杂草上,挂着几片衣服的碎片。众人经过辨认,认定是廖靖峰衣服上的碎片。 众人现在大致可以断定,廖靖峰是落到底下的大河里。夏村长急忙带人打捞,并且又派一部人沿河到下游去寻找。 忙乱了两日,没有打捞上廖靖峰的尸体,也没有廖靖峰的任何消息。但是夏村长仍然不敢停止搜索,毕竟廖靖峰是金令上司,无论是死是活,都要有个结果。 正在众人东一头西一头的胡乱寻找时,大夏村的一个管事的村民急匆匆的赶来。见到夏村长。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夏村长听过后,低头沉思了一下,对管事的村民说:“你带人继续沿河寻找廖公子,我回村里去处理一下。” 第112章 菜油和灯油 夏佩仪不敢停歇,急匆匆回到家里,正厅中早有一人坐着等候。见夏村长回来,亮出手中的银色令牌,说道:“我是狩盟银令司岳关阳。” 夏村长连忙躬身施礼,陪笑说道:“见过银令上司。” 岳关阳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到这里来,是因为阴脉之源近期会出现,盟主有令务必全力以赴,找到阴脉之源。” “你这里需要把各处的菜油和灯油集中起来,准备好。”岳关阳坐回椅子上,示意夏佩仪也坐下,“近几日,我们的人会来取走。” “我这就去办。”夏佩仪刚坐下,又站起来要往外走。犹豫了一下,他又站住,说:“金令司廖公子来过这里,只是前日跟人打斗,掉下悬崖失踪了。” “你说什么?廖公子失踪了?”岳关阳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盟主正四处找他,你快详细说说,他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怎么会失踪了?” 夏佩仪连忙把廖靖峰带着十个护卫到这里,遇到栾立行以及现在失踪的事,对岳关阳讲了一遍。中间包括栾立行给他讲述的许多内容,并告诉岳关阳刚刚他还在寻找廖公子。 岳关阳在厅里踱了几步,说:“廖公子失踪的事,事关重大,我必须回去亲自向盟主汇报。寻找廖公子的事,要安排人继续加紧搜寻,加大搜索范围。 “你先去按计划,安排筹备菜油灯油。三日后,或者我亲自前来,或者安排其他人来这里,取走菜油和灯油。 岳关阳吩咐完之后,匆匆离开。夏村长也不敢怠慢,急忙让人告知栾立行和管事的村民,加大力度搜救廖靖峰。又派人通知下属各处杂货店,上交菜油和灯油。 所谓的菜油和灯油是狩盟的行话,其实就是暗石和亘恒石。 暗石能治愈内伤,增加功力。想要得到阴脉之源的鬼不计其数,争抢在所难免。各宗系派别担心争夺中,有鬼受伤,实力会减弱,都尽量多准备暗石,以便受伤者能尽快复原,不会削弱本宗派的战斗力。 亘恒石外观是咖色,质地坚硬,和暗石一样,数量少、难开采。传说它对阴脉之源有克制力量。阴脉之源很难找到,即使找到,想要收为己用,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各宗派都尽力收集亘恒石,用以收服阴脉之源。 狩盟也有同样的用心,所以很早就派出大量人员,以开杂货店为名,暗中偷偷收购暗石和亘恒石。为了掩人耳目,不被其他宗派觊觎,对外宣称是菜油和灯油。 从岳关阳走后第二天开始。通向大夏村的各条宽阔的大路上,车辆来往。包括栾立行的杂货店在内,个个杂货店都把多年来积攒的“菜油”和“灯油”,拉到大夏村,集中到一起。 两天后,车辆渐渐减少。暗石和亘恒石都集中到大夏村,只等着银令上司岳关阳带人来运走。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还没有升起,宽阔的大路上,一排马车,浩浩荡荡地向大夏村驶来。 车队驶过一个路口时,与对面的一辆花车相遇。花车上坐着新婚的小两口,新娘子是大夏村人。这是小两口结婚后,新人第一次回娘家,正好在路口遇到了车队,花车被堵住了路,停了下来。 第113章 应对自如 对面车队中一辆载人的马车也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人,对着花车说道:“两位新人新婚燕尔,想必是第一次归宁。本不应该阻断你们花车前进的道路,但是我们车队过于庞大,一时间无法停下来。只能请两位稍等些时刻。” 新郎从对面的花车里下来,笑道:“不妨事。我娘子思念父母,早早起来赶路,一大早就到了这里。我们时间充裕,请你们有急事先走。” 慈眉善目的中年人向车里招了招手,一个年轻人从车里下来,把两件用红纸包好的贺礼,放到慈眉善目中年人手里。 在大的商队、或车队中,带头人都要准备些红纸和白纸包着的礼物。如果在路上挡了结婚或去世人家行进的车,为了表达歉意,送些礼物祝贺或哀悼。 慈眉善目的中年人把礼物送给新郎,说道:“妨害了两位新人,这里备了一份小小贺礼,请两位新人收下,聊表祝贺。” 新郎也不推辞,接过礼物,说道:“既然这位掌柜真心祝贺,我就不客气,收下了。”说着把自己手中的一块帕子,递给慈眉善目的中年人,“路上巧遇没有准备,送一块喜帕,深表谢意。” 慈眉善目的中年人接过喜帕,笑道:“多谢,我也沾些喜气。”然后与身旁的年轻人一起回到车上,两人展开喜帕看时,上面写着两行字:如闻吹奏,歌声和之;如闻鸡叫,鸭鸣对之。两人对视一眼,收起喜帕,随着车队继续前行。 很快,到了大夏村的村口。慈眉善目的中年人首先停车下来,然后命令所有的车队都在大夏村外面的一块空地上停下来等待,自己与同车的年轻人一起向村里走去。 进入村子不久,就听到一家院子里传出吹喇叭的声音,不成什么曲调,似乎有人在练习吹奏。 听到喇叭声,慈眉善目的中年人看了一眼旁边的年轻人。年轻人心领神会,立刻清了清喉咙,高声的唱起歌来。 年轻人唱了几句歌,喇叭的吹奏声立刻变了调,吹奏成了一首欢快的曲子。 两人继续前行,走了大约一箭地的距离。四周又响起了鸡叫声。这次年轻人毫不迟疑,立刻学着鸭子呱呱的叫了几声,鸡叫声也停了下来,变成了欢快的鸟鸣。 两人向村长所住的大院走去,还没到门口,远远的就看到夏村长站在门外等候。见两人到来,快步上前迎接,施礼问好。 慈眉善目的中年人对夏村长略一点头,表示回应,说道:“我要买一百斤菜油和一百斤灯油。” “我们这里灯油论瓶卖,菜油论坛卖,都不论斤卖。”夏村长微笑着说。 “那我要一百瓶灯油,一百坛菜油。”慈眉善目的中年人说,“不,是一千瓶菜油和一千坛灯油。” 夏佩仪本来对来人没有拿出令牌稍有些怀疑,现在见对方把所有的暗号都对上了,立刻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不再想看对方的令牌。急忙侧身,伸手摆出请的姿势,让两人进院。 慈眉善目的中年人摆手说道:“阴脉之源就要出现,我们不可多做耽搁,需要尽快把菜油和灯油准备好。现在就请夏村长带我们去取菜油和灯油吧” 夏佩仪见对方如此说,觉得有道理,便不再多让,带着两个贴身鬼护卫,陪同慈眉善目的中年人和年轻人向村后的大山走去。 第114章 运走货物 大夏村村后有几座连绵的大山,山上树木葱茂。平常时节,村中的百姓去山上砍柴、摘果,几座山给大夏村提供了很多资源。 夏村长带着两人来到山脚下一个山洞前。山洞的洞口大约能通过两辆马车,两扇结实的木门挡住入口。门前有二十个鬼护卫把守。 夏村长走上前命令鬼护卫打开木门,和慈眉善目的中年人走了进去。走了几十步远,山洞里面豁然开朗,原来整个大山都被掏空,形成一个大仓库,里面放着成堆的暗石和亘恒石。 见此情形,慈眉善目的中年人对夏佩仪笑道:“夏村长果然聪明,这个位置选得好。”向前走了几步,看了看成堆的暗石和亘恒石,“夏村长如此敬业,我一定向盟主禀告。” 说话间,早有同来的年轻人带着来时的车队,陆续进入到山洞。每一辆车上都下来两个车夫,不多说话,开始动手向车上装暗石和亘恒石。 车夫们动作很快,没会儿就装满一辆车。车夫片刻也不耽搁,车一装满,立刻赶车离开。随即另一辆车上来继续装。不到半天的时间,偌大的山洞仓库,就被搬运一空。 慈眉善目的中年人与夏村长告别,然后随着车队离开。 连日里,夏佩仪寻找廖劲峰;接待银令上司;筹集暗石和亘恒石,早已疲惫不堪。因此,送走这些运货的车,他感觉十分疲乏。 从山洞回到村里,夏佩仪直奔家里自己的静室,打算休息一会儿,谁知竟睡着了。转眼过了小半天,夏佩仪睡得正香,朦胧中听到有匆匆脚步声。 夏佩仪睡眼惺忪,抬头看见是自己的贴身鬼护卫。忙问有什么事。护卫报告说:“前日来的银令上司带人前来运货。” 夏村长听了一惊,立刻清醒过来,来不及整理衣帽,趿着鞋跑到厅上。只见上次来的银令上司正坐在桌旁,夏村长急忙上前施礼。 岳关阳道:“不必多礼,我前日说过,三日后来取‘菜油和灯油’,夏村长,现在就带我去取吧。” 夏佩仪望着岳关阳疑惑的说道:“今日早上已有人带着车队取走了‘菜油和灯油’,怎么上司您不知道吗?” “我并没有安排其他人来取‘菜油和灯油’。”岳关阳回答。 “可是一大早就有一队车过来,拉走了所有的暗石和。亘恒石。”夏村长说着,额头开始出汗了。 “真有此事?”岳关阳问,“他们拿的是什么颜色的令牌?” “我没有见到他们的令牌,但是他所有的暗号都对上了,只有我们的人能够做到,所以我就让他们取走了暗石和亘恒石,难道这些人不是您派来的?” “我没有派任何人来。”岳关阳说,“看来是有人冒充我们的人,取走了暗石和亘恒石。” 岳关阳表情凝重起来,说:“我们狩盟有四处收集暗石和亘恒石地方,你这里是最大的一处,盟主都安排在今天一同取走。”他皱眉思考了一下,“可是却有人提前把这里暗石和亘恒石取走了,此事不简单。”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冒充我们狩盟的人。”夏佩仪气愤地说。 “不要猜了,马上追查。”岳关阳吩咐带来的人,去追查拉走暗石和亘恒石马车的下落。夏佩仪也赶快带上自己的护卫和村民配合。 第115章 又遭通缉 一众人离开村庄,沿着大路追去。追了很久,却没有查到一点拉走暗石和亘恒石马车的去向。去四方追查的人,最后都空手而归。 众人正在乱作一团,不知暗石和亘恒石的去向。夏村长的贴身护卫又带一人进来。来人三十岁左右,手执蓝色令牌,见到银令上司施礼后,笔直站立,对岳关阳和夏佩仪说道:“我奉上司之命,来这里传达盟主向口谕,盟主吩咐: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务必找到金令司廖靖峰,至于孙来,见到后不可放过,可抓、可杀,随意处置。” 先是金令司廖公子失踪,现在暗石和亘恒石也不见了,一众鬼觉得十分窝火,不觉间就把矛头都指向了孙来。这时,栾立行带着搜救的人回来,汇报说整个山崖都搜遍了,也没有找到廖靖峰。 汇报完后,栾立行见众鬼痛恨孙来,心中暗喜,立刻煽风点火,鼓动这些鬼去杀孙来。 夏佩仪没保护好廖公子,又丢了暗石和亘恒石,害怕银令司当场追究责任,正想找一件事,转移他人的注意力。所以,立刻表示赞成全力追杀孙来。 岳关阳看出两人的小心思,暗想即使追究责任,现在抓了或杀掉夏佩仪和栾立行,也找不回失踪的人和被骗走的物,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倒不如按照两鬼的主意,找到孙来,说不定能知道廖靖峰的下落。如果找到廖公子,也算将功补过。 三个鬼各怀鬼胎,马上达成一致,全力寻找、截杀孙来。 孙来和花帽男孩孙去在小镇上玩了一下午。逛了各种店铺,尝了不同的零食,晚饭时又吃了多种美味的食物。 孙来虽然急着赶路,见花帽男孩儿兴致勃勃,不忍心过于催促。任由他玩了个高兴,吃了个尽兴。 天完全黑下来,各家店铺纷纷打烊。孙来才带着依依不舍的花帽男孩找了家客栈,早早歇下,准备第二天起早赶路。 花帽男孩知道孙来急着去阴都,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就已经起床,收拾完毕,反而催促着孙来牵马向外走。 出了小镇,因为天太早,路上行人很少,正打算加快速度赶路。忽然,远远的看见几个鬼差,在一堵墙上贴着什么。花帽男孩好奇,拉着孙来凑过去看。 鬼差贴完这里,离开去下一处张贴。花帽男孩来到近前看了几眼,笑了起来,指着墙上贴的告示,对孙来说:“笨哥哥,那上头画着的人不就是你吗?” 孙来早已看清,墙上贴的是一张通缉的告示,仍然是悬赏通缉他的,通缉的原因还是抢劫、杀鬼差,只是通缉的部门已经由县阴府,升级成州阴府了。 对于自己被冤枉通缉的事,孙来早已看淡,不想澄清。但是几天前,他因为这件事赶走了王可福,现在,他也不想牵连花帽男孩。 孙来拉着花帽男孩离开:“小去,昨天耽搁了很多时间,我们还是赶路要紧。” 花帽男孩不再多问,随着孙来上路,走了大约半个时辰,隐隐的看到前面有一座大城市。 孙来从怀里掏出一包莹子,递给花帽男孩说:“我和一个朋友约好在这里见面,等人这件事很无聊。小去你是想和我一起等,还是拿着这些银子你先去城里逛逛?” “城里有好吃的吗?”花帽男孩问。 “啊,这个不好说。”孙来装成后悔提醒花帽男孩先进城的样子,假意要收回莹子,“我觉得你还是跟我一起等朋友好。等他来了,我们再一起进城吃东西。” 花帽男孩看出孙来想反悔,猜到是城里会有好吃的,孙来不想让自己先吃。 第116章 迎战鬼护卫 一想到有好吃的,花帽男孩眼睛里立刻冒出了光,快速抢过孙来手里的莹子,高高兴兴的向城里跑去。 骗过了花帽男孩儿。孙来暗自高兴,又担心花帽男孩一会儿反应过来,坚持要跟着他。立刻骑马离开。 走了没多久十个人御剑从空中飞来,在孙来前面停下来,正是保护廖靖峰的十个鬼护卫。 原来,那天十个鬼护卫听信了栾立行的谎言,以为廖靖峰被孙来所害,立刻御剑追赶孙来。他们以为孙来杀了廖靖峰,一定会因为害怕被狩盟知道追杀,而加快赶路。所以,十个人一路狂追。却没想到孙来因为遇到廖靖峰中毒,为了帮廖靖峰解毒,耽误了行程,在当地的村镇待了几天,寻找医生救治廖靖峰,双方恰好错过。 十个鬼护卫追了几天,还是没有看见孙来的影子,难免心中疑惑。停下来仔细分析,觉得孙来应该还没有到达这里。 十个护卫急忙返回,沿途搜找孙来。今天恰好在这里碰到。 “孙来,杀了人还想逃跑。”一个鬼护卫说,“那也要看我们的剑允不允许。” 孙来没有见过这十个鬼护卫,因为刚刚看到通缉自己的告示,还以为是阴府的鬼差来捉拿他。孙来和阴府的方金飞等人打过交道,知道跟他们没有道理好讲。所以也不说话,抡起四不像当先出手,十个鬼护卫立刻各执兵器迎战。 孙来的四不像砸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鬼护卫,鬼护卫不慌不忙,移步躲开四不像的正面袭击,挥剑碰了下四不像的侧面,这一碰是为了试探孙来四不像的实力。 当的一声,双方的兵器相交,虽然不是硬碰硬,二人都感到对手不俗。 电光石火间,第二次交锋已到,这一次孙来的四不像,硬生生地撞到鬼护卫的剑上。孙来晃了晃身形,对方后退了一步。 两人实力高下立判,鬼护卫们都不敢掉以轻心。 转眼,孙来和十个鬼护卫打斗了十几个回合,单个对决,孙来自然更强。但是鬼护卫有十个,分开各个都不弱,合起来更是强大的整体,不久孙来就落在下风。 又是几次交锋,孙来渐渐有些不支。鬼护卫看出孙来勉强支撑,更加疯狂进攻。十人一起上前,有的跃到空中,从上面进攻,有的挥剑刺向胸膛和面门,有的攻击后背和两侧。 孙来四面受敌,慌忙抡起四不像,各处抵挡叮叮当当,四不像与鬼护卫的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四个鬼护卫的长剑被震断,两个鬼护卫的钢刀脱手而飞,还有五个的兵器被砸得变了形。 孙来被震得退后了十几步,勉强站住,拿着四不像的手微微颤抖。 十个鬼护卫的感觉也并不好,他们作为廖靖峰的贴身护卫,是优中选优、强中择强,单个鬼护卫与他人动手都很少失利。现在十人联手,只比孙来略胜一筹,十人心中难免恼火。 十个鬼护卫生气恼怒,不给孙来任何喘息的时间,再次围住孙来,一同向孙来袭击。 孙来刚刚站稳,对方已到眼前,没有时间考虑,孙来本能地用四不像去迎。短兵相接,震耳的撞击声响起。孙来退出一丈开外,嘴角鲜血直流,四不像也脱手飞出。 十个鬼护卫也被震得东倒西歪,纷纷后退。站稳后立刻开始调息恢复体力。 一个鬼护卫退了十几步,孙来的四不像恰好落在他退到的位置,贴着他的左臂落到地上。鬼护卫的胳膊被四不像的边缘刮到,胳膊上的衣服和皮肉都被刮破,一条血口子立刻出现。 第117章 护短发怒 鬼护卫又惊又疼,不自觉吸了一口气,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仔细一看是孙来的四不像,禁不住骂道:“真他妈的见聻了,什么狗屁东西,砸伤了老子的胳膊,还真他妈疼。” 四不像擦着鬼护卫的胳膊掉落地上,把地上砸了一个深坑。鬼护卫的胳膊上鲜血直流,一阵疼痛使鬼护卫气恼无比。看了看地上的四不像,他用脚猛地向前方一踢,把四不像向孙来的方向踢去,嘴里骂道:“他妈的,鬼长的丑,用个东西也是丑八怪。待会儿我弄死你的主人,把你也烧成灰。” 对于四不像,孙来有特殊的感情。造四不像的材料。是随着他躺在篮子里,一起从河中漂来的,四不像也是他在铁匠铺亲手打造出来的。自从进了五环宗,四不像又成了他最得力的兵器,从不离身,每次被人围攻,他都用四不像和对方打斗。 孙来自己长的丑,别人说他并不介意。现在,鬼护卫骂四不像丑,还说要把四不像烧成灰,孙来护短,很不高兴,加之自己受了伤,心情不好。因此,孙来发了怒。 四不像被踢到自己跟前,孙来忍住内脏受伤的疼痛,捡起四不像,向划伤胳膊的鬼护卫冲去。孙来的速度非常快,还没等鬼护卫反应过来。已经死在四不像之下。 等到其他几个鬼护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被孙来四不像砸倒的鬼护卫已经变成了肉泥。其余的九个鬼护卫见状,急忙各舞兵器,向孙来进攻。 孙来毫不畏惧,四不像抡得娴熟、迅猛,眨眼之间,九个鬼护卫就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孙来并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四不像向前一送,撞向对面一个鬼护卫的胸口。看都不看一眼,孙来迅速转身,四不像带着风声,扫向旁边另一个鬼护卫的脖子。两个鬼护卫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倒地身亡。 孙来杀兴骤起,体内得暗力不自觉的运转起来,到达身体各个部位,不仅治愈了他的内伤,而且使他身体充满力量。 剩余的七个鬼护卫看的瞠目结舌,刚刚还受伤体弱的孙来,转眼间精力充沛;反应敏捷,进攻凶猛。几个人正在莫名其妙,不知道孙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时,孙来的四不像已经攻到,几个鬼护卫还没来得及举起兵器,就已经结束了自己的鬼生。 孙来身上热浪滚滚,又感到了嗜血的冲动。正想停下来调息一番,压下去这种冲动。却见一群人骑着马向自己冲来,马上的人都是鬼差的装束,手里拿着长剑宽刀。到了孙来跟前,不再前行,围着孙来绕圈,把孙来团团围在中间。 孙来扫视了一圈,发现这些鬼差个个气势汹汹,摆出杀人的架势。圈外站着两个指挥的人,正是方金飞和史久丰。在暗力的加持下,孙来的思维也变得敏捷起来,联想起早晨看到的通缉告示,立刻反应出这些真的是阴府派出的,来捉拿他的人。 第118章 灰衣银令司 孙来觉得自己心跳加快了。血脉变得喷张起来,似乎要冲破自己的血管。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拿着四不像的手,不自觉地挥动起来。四不像在手里欢快的旋转着,他如同一个娴熟的舞者,步履欢快轻盈,所过之处,人仰马翻。一群鬼差甚至都没来得及哼声,就被孙来手中的四不像横扫马下,如同打死几只蚊子一样轻松。 眨眼间,围住孙来的人马都变成了尸体。意犹未尽,孙来晃动着四不像,左右观察,寻找新的攻击目标。方金飞和史久丰带马刚刚站稳,还没来得及下指令。他们带来的鬼差就已经全军覆没。 两个鬼吃惊不小,但是都是鬼精,反应极快。见孙来横扫一众鬼差,急忙调转马头,拼命逃跑。 孙来已经看到两人,挺身跃起去追。忽然感觉身后一股压力当头袭来,立即侧身躲过。转过头去看,一道身影闪现在眼前。一位灰衣人御剑飞来,五十岁左右的年纪,目光锐利,精气逼人。正是寻找廖劲峰下落的岳关阳。 岳关阳见自己一击,没有打中,颇感意外,心里分外加了小心。目光灼灼的盯着孙来道:“你是孙来!”他像似在提问,语气却十分肯定。 “如假包换。”孙来气势上毫不输给对方。 “你可见过廖公子?”岳关阳继续问,声色俱厉。 “你是说廖靖峰”孙来问,“他身中剧毒,无药可解,已经随大师修行去了。” “你说廖公子随大师去修行,那你告诉我他们去了什么地方。”岳关阳自然不信。 “他们修行的人云游四方,我并不知道他们的具体去处。”孙来回答。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这种话我会相信?” “我只是说了实情,信不信由你。” “你怎么会知道他身中剧毒,无药可救毒?”岳关阳问,“是不是你下的毒?” “随你怎么想。”孙来懒得继续争辩。 “不管毒是不是你下的,至少廖公子失踪前是和你呆在一起的。”岳关阳还比较理智,并没有完全被栾立行所蒙蔽,对孙来的话,也相信了几分。但是他一向强势惯了,用命令的口吻对孙来说道:“我是狩盟银令司,你现在和我一起去把廖公子找到,我才能相信你没有害他。” 孙来体内暗力涌动,现在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哪里会受岳关阳恐吓,哈哈笑道:“银令司又怎样?我害没害他是我自己的事,凭什么用你相信。” 银令司在狩盟的地位,已经是高高在上,平时哪里会有人如此顶撞。见孙来如此傲气,不禁勃然大怒:“亏我刚刚竟然有些相信你,如此看来,廖公子一定是被你所害。今天,我要为他报仇。” 说着,手腕轻颤,长剑挽起剑花向孙来刺来。 孙来嗜杀的念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见岳关阳长剑刺来,心花怒放,正中下怀,立刻举起四不像迎上去。长剑与四不像相撞,响声振动鼓膜,两人各退十步定住身形。 岳关阳手握长剑,面色凝重,注视着孙来。片刻后说道:“你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息,你不是阴界之鬼,你是阳界之人,为什么要到阴界来?” 第119章 杀人的欲望 孙来杀人的欲望强烈,同时思考和反应能力也提高了。听到岳关阳的问话,不觉心中一动:自从来到阴界。除了李录文,没有人发现他不是鬼。如今,眼前的灰衣人看穿了他来自阳界,看来这个灰衣人不简单。 孙来思考的同时,对面的岳关阳也在暗想:从阳界来到阴界,本来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孙来有如此强大的能力,无论他来做什么,对狩盟都不会有利。他又极可能是杀害廖公子的凶手,所以孙来不可留。 想到这里,岳关阳不再犹豫,引长剑使出一招神光乍现,剑尖如闪电一样直奔孙来的额头刺去。 旁躲已经来不及了,硬碰上去更不可取。孙来知道自己的额头没有剑尖硬,何况对手是狩盟银令司。 瞬息之间,孙来想起楚令达曾教过他的黑兽拳中,有一个招式叫黑蟒伏地。念动身行,孙来向后急仰,身体快要着地时,向侧旁一扭,避免身体直接砸向地面。 岳关阳一击未中,顺势甩肘,一招柳枝拂堤,剑风扫向躺在地面上孙来的脖子。这次孙来有了准备,四不像迎向岳关阳的长剑,兵器相撞,岳关阳后退半步,孙来借力向后弹起,顺势站立起来。 暗力在身体中游走,嗜血的冲动让孙来不再等待防守,热血沸腾地主动冲上去进攻,四不像舞动得如黑色闪电,迅疾威猛,向岳关阳当胸砸去。岳关阳使出一招镇山石当,举剑抵挡。两件兵器碰到一起,巨大响声中,孙来和岳关阳各自后退十步开外。 毫不停留,孙来再次挥舞四不像迎头砸去,岳关阳面无惧色,继续挥剑迎战。 孙来大脑转动迅速,动作灵敏、快捷。此次使用的并不是实招,在四不像就快和长剑相撞的一刹那,孙来的手腕忽然翻转,旋即松开手,放弃了四不像的末端,转瞬又攥住了四不像的尖端铲子部分。四不像的末端突然向前飞出,撞向岳关阳的右肋。 岳关阳反是狩盟银令司,能力超群,应速度极快,见四不像的尾端撞来,后退闪身去躲。哪知四不像突然向下坠落,砸向他的右腿。咔嚓的骨碎声传来,岳关阳扑通摔倒,疼得额头冷汗直冒,却没有哼一声。强忍疼痛,想要用左腿再次站起。只是孙来怎么会给他这样的机会,早已调转四不像,向岳关阳猛然砸来。 岳关阳站起失败,看见四不像砸来,立刻用剑去挡,兵器交接声再次响起。一道灰影被震出一丈开外,岳关阳倒地不起,孙来紧随其后,四不像如同黑色灵蛇,快速划过头顶,直奔岳关阳打去。血肉横飞,岳关阳几乎化为齑粉。 看着惨死的岳关阳,孙来心里无比欢、喜舒畅,杀人的念头更加高涨,他向四周看了看,方圆两丈之内没有一个人影。 大路上本来有行人来往,见有人打斗,胆小的赶紧离开;一些胆大的,也不敢靠近,远远的站着观望。 孙来杀人的欲望强烈,远远的见有人站着,便兴奋地想冲过去杀死他们。 咬牙保持脑中的最后一丝灵智,孙来强迫自己硬生生挺住迈向观望者的脚步。 第120章 平息欲望 欲望和灵智之间在做着斗争。体内的暗力仍然在全身游走,鼓动孙来去杀人,满足自己的欲望;脑中的灵智在努力去收服脱缰的欲望,提醒孙来不可以滥杀无辜。孙来在欲火中挣扎,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摇摇欲坠,杀人的欲望终于平息。 为了平复自己杀人的欲望,孙来强制压抑自己体内的暗力,终至脏腑受伤,口吐鲜血,人也软软地靠在走过来寻找主人的马上。 休息了大约半个时辰,孙来勉强撑着身子,骑上马,沿着大路缓缓前行。远处胆大的围观者见孙来走了,都松了一口气,可是前面的路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无数尸体,这些围观者没人敢向前走,纷纷绕路而行。 脏腑受伤,孙来全身十分乏力疼痛,但是他不想利用暗力为自己疗伤,因为他担心使用暗力,会使自己又产生杀人的欲望,所以,孙来忍痛慢慢前行。 走了没多久,听见身后马蹄声传来,孙来停下马转头看,只见有几十匹马向自己冲来。马上的人衣着各不相同,有的宽袍大袖;有的短襟利裤,有人村民打扮;有人一身富贵装束。看上去似乎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这些人骑在马上,个个身姿挺拔,行动敏捷,气场十足。 看到一行人中栾立行的身影,孙来就知道这些人的来历了,他不说一句话,转过马头,立在路中间,等待着看他们又耍什么花招。 这些人正是夏佩仪和栾立行带着大夏村的几十人,以及狩盟银令司岳关阳带来的一些人。本来他们是和岳关阳一起追杀孙来的,因为岳关阳御剑而行,先一步赶上孙来,这些人骑马在后面随行,速度较慢。他们到达孙来与岳关阳厮杀的地方时,岳关阳已经被孙来击毙。 夏佩仪从地上的长剑和尸体衣服的碎片,推断出岳关阳已死。内心十分震惊、恐惧。夏佩仪没有见过孙来,不知道孙来竟然如此恐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杀掉了狩盟银令司。 夏佩仪知道自己一定不是孙来的对手,但是狩盟的盟规他是知道的,见到本盟的人受伤遇害,不可袖手旁观。因此,虽然心知全无胜算,身份职责所在,不能退缩,带领众人在后边追赶孙来。 见到孙来,几十人蜂拥而上。依仗着人多势众,长剑宽刀、锋枪利矛,一齐向孙来进攻。夏佩仪带来的人中,有许多是他多年训练的鬼护卫,再加上狩盟银令司岳关阳带来的人。 跟随岳关阳来的人,是为了搬运暗石和亘恒石而来,虽然不算高手,但是个个也是身强体壮。此时孙来脏腑受伤,体弱无力,勉强举起四不像,与攻上来的人对阵。转眼间,身上多处受伤,四不像在与对方的兵器碰撞中几乎脱手飞出。 孙来在马上摇摇欲坠,他急忙稳住身形。知道自己这样下去,必然会死在这一群人的手里。如果不使用暗力,自己绝对打不过这些鬼。可是如果使用暗力,自己又会回到杀人嗜血的死循环里。电光石火间,对手的攻击又到。孙来忽然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第121章 四不像脱手 孙来想起了与岳关阳对战时,岳关阳使得招式十分凌厉,他立刻模仿着岳关阳的样子,使出一招镇山石当。四不像对着迎上来的几个鬼护卫同时发力。鬼护卫们没想到本来笨手笨脚的孙来,忽然使出如高超的招式,错愕间,已经个个被孙来的四不像击中头部,摔落马下。 一招制胜,孙来毫不停顿,挺起四不像,一招神光乍现,点向对面的几个鬼,又有几个鬼村民和鬼壮汉扑地身亡。 这些鬼都是狩盟成员,入盟时便宣誓效忠。因此,虽然见到同伴死伤,仍然拼命向上冲,不肯停手。夏佩仪和栾立行也挺起长剑,加入到打斗中。 孙来因为不想使用体内的暗力,脏腑又有伤。在众多鬼的攻击下,有些应接不暇,转眼间,孙来又处于下风。 众鬼的兵器又一次向孙来袭来,孙来挥动四不像,再次用镇山石当去搪。恰好夏佩仪的剑袭来,两件兵器相碰。夏佩仪是狩盟蓝令司,功力自然比一众鬼护卫和、鬼村民强劲。兵器相碰后,孙来的四不像和夏佩仪的长剑同时飞出。同时孙来左手使出的迎风一掌也扫过前方,众鬼纷纷倒地或后退。 孙来和夏佩仪也各后退了几步,众鬼的兵器有的划到孙来身上,他身上又出现了一些新的伤口。 孙来知道众鬼很快会再次进攻,因此顾不得查看自己身上的伤,急忙寻找四不像。顺着四不像掉落的方向看去,孙来发现四不像落在一辆马车上。 这条路上本来有许多行人、车辆,因为见到孙来和众鬼打斗,纷纷逃避,只有一些胆大的人,远远的观望。 一辆装着货物的马车,停在路边,十几人骑着马随车而立,看上去是某个门派在护送货物赶路。孙来的四不像,恰好落到装货物的马车上。 孙来毫不迟疑,见到四不像落到马车上,立刻赶过来。捡起,做好防御的准备。 护送货物的人,被这一突发情况弄得愣住了,互相瞅瞅,没当回事,继续观战。 这时,夏佩仪和没有受伤的众鬼,也早已站稳身形,又各自舞着兵器向孙来围过来。 刚刚拿到四不像,做好准备,对方的进攻已到,各种兵器齐齐袭来。孙来已想不出什么招式,情急之下,只好胡乱的挥动四不像去迎。 一阵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响起,孙来已经做好四不像再次被振飞的准备。谁知事情的发生,却让他十分意外:四不像所过之处,对方众鬼的兵器或断、或飞。一群鬼护卫和鬼村民还有鬼壮汉有的断手,有的断头;有的被振飞,有的被震死。夏佩仪的长剑被震断,自己退后了十几步,莫名其妙的愣在当地。 这样的结果孙来也没有想到。本来自己脏腑十分疼痛,身体疲惫不堪。原以为这次交锋,自己会被对方打伤。没想到,伤亡惨重却是对方。 夏佩仪掏出蓝色令牌,对剩余的十几个鬼护卫、鬼村民命令道:“狩盟成员,绝不退缩,战斗至死。” 众鬼见到令牌,立刻重振气势,再次围住孙来进攻。夏佩仪没有了长剑,挥掌上前,准备与孙来赤手搏击。 第122章 亘恒石消失 一直在旁边做样子,假装进攻的栾立行拉住了夏佩仪:“夏村长,这孙来就是个疯子。我们的银令司都死在他的手说,你不要再去做无谓的牺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暂时离开这里,回去找到帮手,再为我们狩盟成员报仇。” 夏佩仪没有吭声,栾立行拖着他向后退,找到两匹马,两人骑上仓皇逃走。 栾立行劝夏佩仪离开并非出于与夏佩仪交好,真正关心。而是觉得如果自己单独逃走,必然会令狩盟的成员产生怀疑:为什么每次打斗,其他人都或死或伤,只有他栾立行自己活了下来。为了不让狩盟的人见到他产生怀疑,这次他拉着夏佩仪一同离开,也方便以后鼓动狩盟上层继续追杀孙来时,夏佩仪也会帮忙说话。 剩下的十几个鬼很快就被孙来解决,孙来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他感觉自己的体力正在渐渐减弱,可是对方的那些鬼似乎更加不堪一击,四不像所过之处,非死即伤。只是孙来没有更多的时间考虑原因。望着逃走的栾立行和夏佩仪,已没有心思想着去追。他急需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疗伤,那样即使使用暗力,想要杀人,他也会控制自己。 孙来上马离开,很快远去。围观的人也各自忙碌。随着载货马车站立的十几人来到车旁,准备赶车继续前行。马车刚一走动,拉着缰绳的人说道:“奇怪,马车怎么好像轻了,马拉起来一点也不费力了。” 听了他的话,十几人中,一个年长的师兄说:“真的吗?快停下来看看。” 马车停下,众人下马查看,揭开车棚上遮着的货物的麻布,众人惊呼起来,因为马车中空空如也,里面的货物荡然无存。 “这是怎么回事?”年长师兄问,“你们看到有人靠近马车了吗?” “没有。”众师弟异口同声地回答。 “那车里的亘恒石哪里去了?”师兄慌乱神,脱口问道,完全忘了隐瞒。 “什么,车里装的是亘恒石?”众师弟又是异口同声地问。 事已至此,师兄不再隐瞒,急切地说道:“车里装的正是亘恒石。这也是太师父、师父的良苦用心,亘恒石非常珍贵,太师父担心有人觊觎,就兵出奇招,让我们几个护送到聻域谷,不会引起注意,谁知还是被人发现,偷走了。”说着手足无措地看着众人。 十几个师弟刚刚知道车里的货物如此珍贵,现在又弄丢了,也都不知如何是好。过了好一会儿,师兄让大家仔细想想,一路上有哪些可疑的事件。众师弟都想不出来,最终觉得孙来的四不像掉到车上,是最不寻常的事了,不过大家眼见孙来只身一人离开,不可能偷走一车亘恒石。 十几个师兄弟没有商量出结果,最后只好决定先去似曾谷找到太师父、师父再做决定。 孙来骑着马缓缓前行,刚刚来到一座山口,迎面出现了百十来号骑马的人。全部军队装束,盔明甲亮,手中拿着各式兵器,原来是一队鬼兵。 第123章 鬼兵挡路 这一队鬼兵是方金飞和史久丰找来的援兵。原来两人带来的鬼差被孙来全部杀死以后,二人仓皇逃窜,找到就近的阴府,因为史久丰是州管,可以调遣当地的驻军。 来到当地的县阴府后,史久丰立刻命令县管,派人拿着自己的手谕到当地的驻军军营调兵。当地的驻军将领见到州管手谕,不敢怠慢,立刻派遣了一百五十个鬼兵前来听命,帮助截杀孙来。 一百五十个鬼兵分成两路,一百人绕到前面拦住孙来前行的路,其余五十人从后边断去孙来的退路,两路人马配合,准备把孙来围在中央,前后夹击。 阻拦孙来前行道路的这一百人的队伍中,最前面的是一个鬼将,他的装束与其他鬼兵不同,骑的马也比其他鬼兵的马高大威风。 鬼兵队伍来到孙来跟前,鬼将抬起右手,做了一个停的动作,后边骑马的鬼兵纷纷停了下来。 见有鬼兵挡路,孙来也停了下来。他回头向后看,后面的五十个鬼兵也逐渐靠近。五十鬼兵的后面是方金飞和史久丰。见到二人,孙来立刻明白,这些鬼兵是来干什么的了。 “孙来,杀死众多鬼差,你竟然还想逃走。”马上的将领。声如洪钟,气势磅礴的说,“今天你的死期到了,赶快下马束手就擒”。 孙来知道,和这些鬼兵没有和解的可能了,虽然最开始的那八个鬼差不是他杀死的,但是就在刚刚她杀死了许多的鬼差。就算他与方金飞和史久丰解释清楚了以前的误会。后边杀死了这些鬼差,也不可能不了了之,何况方金飞和史久丰是不会听他解释的。 所以孙来也不打算多做解释,对着鬼将说:“你们一起上吧,别浪费我的时间。” 鬼将并没有见过孙来与鬼差打斗的场面,也不知道许多鬼差死于孙来之手。他行武出身多年,虽然没有戍边,建功立业,但是个人认为保护了当地的一方平安,因此,一向自负傲慢。现在见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觉心中生气,骂道:“垂髫小儿,出口竟然如此猖狂,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说着,舞动手中的大刀,催动战马向孙来攻去。 孙来提起精神挥动四不像,迎向鬼将的大刀,两件兵器相撞。孙来因为有内伤,一招过后,身体在马上晃了一晃。鬼将的战马后退了五六步,他的大刀差一点脱手飞出。 本来鬼将看孙来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又丑陋又羸弱,不像能够打打杀杀的样子,因此他信心满满。心想对付孙来,不过是手到擒来的小事。结果一招就被孙来击退五六步,在自己的众鬼兵面前,脸上有些挂不住,不禁恼羞成怒。 可是停下来后,看到孙来风轻云淡的样子。他知道,单凭自己一人之力,是打不过孙来的,只能发挥自己人多的优势。 鬼将大手一挥,对自己手下的鬼兵命令道:“一起上,杀死孙来者重赏。” 鬼兵们每天训练,服从命令是第一要务,因此,鬼将命令一下,一百多个鬼兵一起向孙来杀去。 孙来挥起四不像迎战,虽然脏腑有伤,但是应对这些鬼兵,对孙来来说,如同游戏。 第124章 路边少年 孙来不想滥杀无辜,也不想让自己再度陷入嗜杀的状况。因此,对这些鬼兵下手很轻。或振飞对方的兵器,或震退对方的战马,最严重的就是让对方受一些伤。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百多个鬼兵就伤的伤,怕的怕。进攻的速度明显减缓。孙来不想和他们多做纠缠,再次震退进攻的鬼兵后,抖了抖缰绳,催促着马离开。 方金飞和史久丰看出,孙来体力大不如前,认为这是一个击杀孙来极好的机会,哪里肯放孙来离开。史久丰立刻命令鬼将整顿未受伤的鬼兵,在后边紧紧追赶孙来。自己和方金飞再到附近的阴府驻军处去调兵。 鬼将本来想在史久丰面前露脸,没想到却栽了如此大的跟头。现在,虽然心中惧怕,又不得不服从史久丰的命令,追赶孙来。拖住他,等待史久丰找到援兵。 孙来骑马前行,后边鬼将带着鬼兵远远地跟着,越过山口,向山路驶去。 一众人过后,山路旁的一片树林里,走出两个少年。一个一身白衣面色略黑;一个一身灰衣面色白皙。白衣少年看着孙来走去的方向,说道:“这个鬼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阴府和地方势力都要追杀他。 这没有什么奇怪的,灰衣少年接口道:“喜欢四处树敌,这样的鬼很多。” “但是我觉得他和那些自命不凡的鬼不同。”黑脸少年说,“我去接近他,想办法弄清楚为什么那么多人要杀他。” “公~公子不可。” 身旁的灰衣少年急忙阻拦道,“我们此次出来是为了找阴脉之源,不要因为其他的事耽误了正事。” “阴脉之源在哪里?”黑脸少年摇摇头,“没人知道。”接着又说道:“找了这么久阴脉之源,我现在明白了,与其盲目的找,倒不如顺其自然,随心所欲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出来一次不容易,别白白浪费了时间。” “公~子说的有些道理。”灰衣少年说,“那我们就跟着这个丑家伙,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不,小墨,我一个人跟着他,你继续去找阴脉之源,如果有事,我们就用阴凤联系。” “可是公子……”叫小墨的少年还想说什么,黑脸少年霸气地阻止他:“就这么定了,不必多言。” 说完话,黑脸少年转身进入旁边树林。不一会儿,重走新出来。身上的白衣,变成了一身破烂的乞丐装束。 他没再说什么,对着小墨挥了挥手,朝着孙来走的方向追去。 孙来想甩开追赶的鬼兵,找一个无人的地方疗伤。他骑着马匆匆前行。忽然,陡峭的悬崖边上,伸出了一只沾满鲜血的手,同时,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救我,快救救我!” 孙来的马很快,瞬间就从这个人身旁跑过。但是,他还是看到了那乞丐求救的一幕。孙来不想多管闲事,他想就这样一直向前走。但是那个沾满鲜血的手,和那个求救的声音,一直在他心中萦绕。终于,孙来掉转马头,沿着来时的路,回到悬崖边。 第125章 路遇小乞丐 衣着破烂的乞丐被孙来救起,手臂上有许多划伤,破衣服上也沾着点点血迹。但是乞丐并不在乎这些伤。 “我饿。”他虚弱的说,手指着旁边一棵树上的野果。 孙来看了看乞丐,又看了看树。明白这个小乞丐是想摘树上的野果充饥,结果不小心掉了下来,差一点坠入深渊。孙来把小乞丐抱起来,放到上马,又从口袋里拿出仅存的一点吃的,递给他,说道:“这些吃的,你先吃了垫垫肚子,到前边有人住的地方,我再带你去吃饭。” 看到吃的,小乞丐眼睛一亮,立刻抓起来,往嘴里塞。 孙来微微一笑,为了让小乞丐吃的舒服,他没有急着赶路,牵着马,带着小乞丐向前走。小乞丐把一块食物放到嘴里,同时手里紧紧抓住其他食物。眼角余光偷偷瞟向孙来,观察孙来的举动。 孙来感觉到小乞丐在观察他,以为小乞丐胆小,害怕他这个陌生人,就安慰道:“这些食物都是你的,不要害怕,慢慢吃。” 小乞丐轻轻点头,因为嘴里含着食物,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表示回应。 这个小乞丐正是黑脸少年装扮成的,他一边假装吃东西,一边偷偷调动体内的暗力,去感知孙来的虚实。 忽然,小乞丐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因为他感觉到孙来异于常鬼,他身上充满阳气,根本不是阴界的鬼。 如今阴界混乱,暗气薄弱。没想到阳界的人,竟然也趁机混入进来。异类入侵,这是他绝不能允许的。一念至此,小乞丐决定,趁此刻孙来对自己没有戒备,杀死他。 小乞丐只看到孙来被众多人追赶,不知道孙来实力如何。他担心一击不中,反而打草惊蛇。因此,他假装拿食物,暗暗调动体内暗力,集于右手,准备发难。 小乞丐准备完毕,对自己十分有信心,现在他的全力一击,如果打向旁边的巨大岩石,岩石都会变成粉末,。 正吃着食物的小乞丐,突然转身,启唇一笑,黝黑的脸竟然如鲜花盛开般好看。他抬起手,看似要拍去孙来身上的灰尘,其实是全力使出一掌,向孙来胸前袭来。 “啊~~!”一声惨叫。 发出惨叫声的并不是孙来,而是小乞丐。 随着惨叫声起,小乞丐嘴角渗出鲜血,昏厥过去,从马上坠落。孙来一惊,急忙伸手去接,堪堪把小乞丐抱在怀里。 看了看双眼紧闭的小乞丐,嘴角还有鲜血渗出,很显然,是脏腑受了伤。 孙来有些懵了,不知道刚刚还急着吃东西的小乞丐,为什么忽然转头对着他,又笑又挥手,然后就莫名其妙地伤了脏腑,吐血坠马。 向四周看了看,孙来没发现异常,后面也看不到追赶的鬼兵。再看看昏迷的小乞丐,身上没有任何外伤,显然不是遭到暗袭。 自己脏腑有伤,现在小乞丐又受伤吐血,孙来决定不再前行。他牵马进入旁边一片山石杂树中,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把小乞丐放在一块柔软的草地上。 第126章 暗力疗伤 目前事态紧迫,孙来怕自己撑不住。无奈之下,只好坐下来调动暗力,为自己疗伤。 暗力在孙来身体中游走,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的脏腑恢复如初。止住伤痛后,孙来赶快终止暗力继续运行,以免产生杀念。 看看旁边躺着的小乞丐,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孙来有些手足无措,他想用暗力为小乞丐救治,又担心小乞丐不是修习者,对于普通人使用暗力,会伤害到他。可是这里是荒山野岭,短时间内找不到医馆。如果不及时救治,小乞丐可能活不了多久。 即使现在快马加鞭,跑到有人居住的地方,去找医生救治。以小乞丐现在的身体状况,肯定承受不住那么长时间的颠簸。 小乞丐命悬一线,没有时间多想,孙来决定用暗力救治他。因为孙来明白,如果不救,小乞丐立刻就会死。救治虽然有风险,至少还有一丝希望。 孙来扶起小乞丐,倚着一块大石头坐好。他调动体内的暗力,凝聚到双手。然后把自己的双手,和小乞丐的双手相贴,缓缓的把体内少量暗力注入小乞丐的体内。 孙来小心翼翼,不敢注入太多,担心小乞丐承受不了。他一边输入暗力,一边观察。慢慢的,小乞丐的脸色稍稍红润,气息也变得有力起来。孙来暗自高兴,又为小乞丐输送了一些暗力。 小乞丐的眼皮动了动,艰难的睁开双眼。看着孙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语气冷傲,自带一股居高临下的气息。 “我不知道。”小乞丐高冷的样子让孙来有些不喜,刚刚的高兴劲也消失了,冷冷的说道,“你莫名其妙地吐血、晕倒。” 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以弱者的身份出场,小乞丐马上变回可怜的样子。眼里噙着泪水,有气无力地说:“我全身都疼,好难受。” 小乞丐缓缓地闭上眼睛,两滴泪水划过脸庞。孙来见小乞丐无力地闭着眼睛流泪,立刻心软了起来。暗想小乞丐一定是受过很多伤害,才会如此敏感,小心的防着他人。 孙来不再生气,继续用暗力给小乞丐疗伤。感觉到孙来两个掌心和自己双掌相抵,又有暗力缓缓流入体内,小乞丐立刻明白孙来是在救自己。 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小乞丐静静的靠在大岩石上,任凭孙来为他输入暗力。他面上平静无波,内心急速地思考,他想起刚才要杀死孙来,但是结果受伤的却是自己。 忽然他明白了,造成这个伤害的原因不是来自外界,而是因为他自己的心芽症,一种她天生就有的怪病。正是这个无药可治的病症发作,让他吐血昏厥。 双手接受着孙来输出的暗力,小乞丐感觉身心前所未有的舒泰,身体的每一处都祥和、愉悦,连头发和指甲都充满活力,血液欢快地在身体中流淌,兴奋地要笑出声,所有的烦恼和忧虑都消失了。他希望就这样继续下去,一直到永远永远。 第127章 争执不休 小乞丐猛然晃了几下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孙来来自阳界,不知是敌是友。自己竟然因为他用一点暗力施救,就差一点迷失自己,对他产生信赖,真是太疏忽了。 一念至此,他轻轻推开孙来的手,站起来,做出很享受的样子说:“嗯,吃饱了,睡一觉真舒服。” 孙来被小乞丐前后的变化弄糊涂了,望着小乞丐,疑惑地问:“你没事了?身上不疼了?” 小乞丐笑着说:“我刚刚只是吃东西太急,咬破了舌头吐的血。我从树上掉下来时,身上划伤了几处,有点疼。”他用袖子擦了一下脸:“我每天讨饭,这样的时候多了,哪里有那么娇气。” 孙来看着小乞丐满不在乎的样子,信以为真,也高兴起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小乞丐愣了一下,旋即说道:“我们乞丐四处讨饭,没有固定居住的地方,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 “不过,我是有名字的,我叫水夕。”小乞丐略带骄傲地说,仿佛有名字都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孙来问,“你有同伴吗,我带你去找他们吧。” “我没有同伴,我以后就跟你在一起。”小乞丐说,语气十分坚定,根本不是在征求孙来同意,倒像是通知孙来一下。 “我也要和你在一起。”随着话音,花帽男孩从一丛杂草后面钻出来,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对孙来抱怨道,“你说去找我,我在城里等了两天,你也没去,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花帽男孩撅着嘴,撒娇说到:“笨哥哥,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你,以后你不要扔下我,自己偷偷走。” “你是谁,为什么要和我们在一起?”小乞丐水夕见半路杀出个花帽男孩,也要和孙来在一起。如果孙来同意了,多一个人,他对付孙来难度加大了。 “我叫孙去。”花帽男孩指着孙来说,“我是他的弟弟。” 看了看小乞丐水夕,花帽男孩疑惑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笨哥哥在一起?” “你胡说,他哪里笨了?”小乞丐水夕反驳道,瞅了孙来一眼,“他只是丑了一点,应该叫丑哥哥。” “是笨哥哥。” “是丑哥哥。” “就是笨哥哥,我要和笨哥哥在一起。” “是丑哥哥。我和丑哥哥在一起。” “那我们一起走好了。”水夕和孙去争执了半天,都不退让,最后无奈达成了共识,两人都和孙来一同进退。 两人争执不休,完全不顾孙来的感受。孙来倒成了局外人,被动地由两人做出决定,带着他们二人同行。 孙来知道自己的麻烦还没有解除,带着二人同行,既不方便,又可能给两人带来危险,所以劝二人离开。但是两人铁了心要跟着他,怎么劝都不肯走,孙来没办法只能随便二人怎么做。 绕出乱石杂树林回到主路,孙来又遇到了问题:三人只有两匹马,水夕和孙去都拒绝和对方同乘一匹马,反而都想和孙来共骑一匹马。于是又是一番争执,只是这次无论如何,两人都不能达成共识。 然后,孙来没有办法,只好决定谁都不骑马,他自己牵着两匹马,带着二人步行前进。 第128章 互不相让 一路上,水夕和孙去依旧争论不停。水夕贪玩,见到野花要采,见到蚂蚱要捉。孙去急着到前面城里去吃好吃的,买好玩的,因此不断催促水夕快点赶路。 水夕被催的恼了,骂孙去道:“真是没见识,城里那些破烂食肆、酒楼,里面的厨师能做出什么美味的饭菜?”又指着孙去马背上驮着的各种玩物,说到,“这些破烂玩意,你也当成宝贝一样买来、带着,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离开孙来的这两天,花帽男孩在城里又吃又逛,花光了孙来给的所有莹子,自认为吃到了最美味的食物;买到了最好玩的玩具。现在被人说成是破烂玩意,十分不高兴,回怼到:“臭要饭的,你又有什么见识?嫌弃这不好那不好,你有好东西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好东西嘛,当然是有。”水夕抖了抖破烂的衣袖,把孙来给的一块肉干放进嘴里,“不过我不会拿出来,害怕亮瞎你的眼。” 花帽男孩看着不断往嘴里塞食物的水夕,冷笑道:“既然吃的用的都是我们没见过的好东西,干嘛还跑来装可怜、卖惨,在这里跟笨哥哥蹭吃蹭喝?” “呵呵呵。”小乞丐水夕笑声清脆,指着花帽男孩马上的玩物说,“你不也是蹭丑哥哥的莹子买的这些东西?” “要你管,他是我笨哥哥,他是自愿给我莹子的。” “给你你也可以不要,还是你脸皮厚。” “你脸皮厚。” “你脸皮厚。” 两人一路走,一路玩耍、催促,一路争执。 孙来知道两人不肯听劝,也懒得管。只管牵着两匹马,自顾自的往前走,倒也落得清静自在。 三人一路前行,所幸没有再遇到追杀的人。傍晚时分孙来带着孙去和水夕走出山路,远远的看到前方有一个小镇。孙来和两人商量,中间不再休息,一鼓作气赶到小镇,再找客栈投宿休息。这一次,两人同时点头,欣然同意,于是三人加快了步伐。 到了小镇时,天已大黑。孙来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却被小二告知太晚了,已经过了客栈提供晚饭的时间,不能在客栈吃饭。孙来本想吃一些干粮应付一下,耐不住花帽男孩孙去闹着要出去吃。只好带着两人到街上,大多数店铺都已关门,三人找了好久,才在街边发现一家小酒馆。里面有灯光,没有打烊。 孙来三人走进去,店里的小二立刻迎上来,陪着笑说道:“客官,天太晚了,我们不再接待新客人。” “胡说,哪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没等孙来三人接话,小酒馆角落的一张桌子旁,一个酒客大声道,“三个小兄弟,到这里来坐,我请客。” 小二见客人发了话,便不敢再多言语,让孙来三人进了酒馆。酒馆里面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坐着刚刚说话的那个人,二十左右的年纪,面前桌子上的几盘菜已经吃的七七八八,盘子外面堆着一些骨头、核皮。还有七八个空酒壶或倒或立地放在这个人的手边。 见孙来三人走进来,这人站了起来,晃悠悠的,显然已经喝了不少酒。踉跄几步走到孙来面前,拉着他的手往自己的桌边拽,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真是缘分,在这里碰到几位小兄弟,我们坐一起吃吧,今天我请客。” 第129章 酒馆里的失意者 孙来见这人喝醉了,不想和他坐在一起,极力推辞。但是,这人认准了要和他们一起吃,无论孙子来走到哪桌,他都跟在后边。孙来无奈,只好随他的便。于是四人坐到一桌子旁,各自点了饭菜。陌生男子又点了酒,孙来知道拦不住,只好随他的去了。 孙来三人都饿了,饭菜上来后,便不再说话,快速吃饭。陌生男子见三人都沉默,一边喝着酒,看着孙来说道:“小兄弟,我认识你。我在路上看见,你和一群鬼打斗。你还真有两下子,把那些鬼都打死了。”打了一个酒嗝,陌生男子继续说道,“你记不记得,你拿的那个怪模怪样的东西还落到了我的车上? “我的车上,我的车上。呜呜呜。”陌生男子竟然哭了起来:“我的车上装着亘恒石啊,可是它们却忽然不见了。师祖和师父让我把这些亘恒石运到聻域谷,可是它们不见了,我怎么向师祖和师傅交代呀?呜呜。”虽然陌生男子喝多了酒,吐字不清,语无伦次,孙来还是听明白了他的话,想起自己在和鬼兵打斗的时候,四不像的确落到了一辆车上,当时旁边有十几个年轻人在围观。孙来不知道亘恒石是什么,看到陌生男子哭的伤心,猜测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而陌生男子弄丢了亘恒石,担心受到师祖和师傅的惩罚,所以才会让心难过,借酒浇愁。 不知道怎么安慰陌生男子,孙来看看旁边的花帽男孩和小乞丐,花帽男孩一脸的不屑,似笑非笑地坐在那里,没有吭声。另一边的水夕问道:“你带着亘恒石到聻域谷去干什么?” “你们不知道吗?”陌生男子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说:“阴脉之源在聻域谷出现了,现在各宗门、阴府、地方势力,甚至民间的老百姓,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在朝聻域谷赶。我们见客门虽然是小门派,但是为了得到阴脉之源,已经做了多年的准备。如今,能够克制阴脉之源的亘恒石却被我弄丢了,我会成为见客门的罪人的。” 说着,陌生男子又伏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哭着哭着,渐渐地没了声音,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孙来正不知如何是好,酒馆的门口走进来几个人。看到伏在桌子上的陌生男子说道:“原来大师兄在这里,总算找到了。” 说着话,走过来看了看孙来三人,没有搭话。推了推陌生男子,叫了几声大师兄。见陌生男子没有反应,几人一起动手,半扶半抬的带着陌生男子走了出去。孙来见几人的衣着相似,应该是同一个门派的,便没有过多询问、阻拦。 三人也差不多吃饱了,于是起身结账,回客栈休息。 第二天一早,孙来又买了一匹马,与花帽男孩孙去和小乞丐水夕一同出了小镇,打算继续赶路,向阴都进发。 谁知水夕却提出了异议,表示想要去聻域谷。 第130章 凶险的地方 “聻域谷在哪里?”孙来对阴界不了解,随口问道。 听了孙来的问话,孙去和水夕都没有感到奇怪。 “聻域谷是阴界最凶险的地方。”水夕解释道,“据说那里怪石林立、寸草不生,时常有地火喷出,进去的鬼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这么可怕的地方,为什么要去?”孙来问,满眼迷惑。 “因为那里有阴脉之源。”水夕回答。语气坚定,毫无畏惧。“阴脉之源是什么?它有这么重要,让你值得冒着生命危险去找?”孙来继续问,十分不理解。 “阴脉之源,传说是阴界形成时产生的一丝灵脉,经过万亿年的进化,源力已无限增长。据说接触到它的鬼都会除病消灾,延年益寿。” 水夕满脸向往,严肃地说:“如果能得到哪怕一丝阴脉之源,普通鬼会无病无痛,长命百岁;行伍出身的将士会身强体壮,勇猛无比;修习者会功力大增,突飞猛进。 “如果得到全部阴脉之源,普通人会长生不老,修习者会直接飞升。” “那你找阴脉之源,想做什么?”久未出声的花帽男孩问,语气冰冷,面色不善,“你是想长生不老,还是想飞升成仙?” “都不是。”水夕脱口而出,“我是为了治病和……”他忽然闭了口,警惕的看了看花帽男孩,“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治病,呵呵,你有什么病?”花帽男孩继续追问。 水夕似乎有了戒心,不再直接回答。他看了看一脸阴沉的花帽男孩,说:“我有什么病,跟你没关系,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能吃能睡,嘴尖舌利能怼人,哪里像有病的样子。”花帽男孩愤愤的说。 孙来见两人又要起争执,急忙出声,对水夕说道:“你刚刚也说了,阴脉之源只是一个传说。”想了一想,孙来又说:“就算真有阴脉之源,它能不能有这样神奇也不一定。 “既然有病,就要到医馆找医生去看,何必冒险到聻域谷这样凶险的地方,去找什么子虚乌有的阴脉之源呢?” “呵呵,难怪他叫你笨哥哥。”水夕无奈地笑道,“如果医馆能够治好的病,我会费尽心思去找阴脉之源?”水夕的笑容褪去,脸上现出一丝惆怅。 听了水夕的话,孙来忽然想起几天前,水夕吐血昏迷的事,不禁暗暗责怪自己,对这个乞丐小兄弟关心太少。 见孙来沉默,水夕抬头看着他,轻柔地问:“丑哥哥,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 “我要去阴都,有很重要的事去办。”孙来如实回答。 “我能知道是什么事吗?”水夕继续问。 “去找我的一个朋友,和她的父母。” “你的朋友?”水夕轻声嘀咕,脸上闪过一抹凝重的表情,转瞬即逝。 孙来是阳界的人,他的朋友应该也是阳界来的,他们这些人到阴界来干什么,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阴界现在有许多麻烦,阳界的人难道知道了,要有行动?不行,这个时刻,他要尽可能地阻止阳界的人再来添乱。 第131章 赶去聻域谷 水夕心思百转,表面上却很平静,看着孙来说道:“丑哥哥,其实去聻域谷和去阴都并不冲突。从这里经聻域谷去阴都是一条捷径,只是因为聻域谷地势险恶,行人难行,我们阴界的鬼才另开一条大路,绕过聻域谷。大路虽然平坦,行程却增加了数倍,倒不如穿过聻域谷,很快就能到达阴都。“ 孙来见水夕说得头头是道,他也觉得走聻域谷去阴都是一举两得,便点头应允。 “那我们走聻域谷吧。”孙来对水夕说,又转过头看着花帽男孩,“小去,聻域谷太危险,你就不要去了,回家吧。” “我不。”花帽男孩回答,“我没有家,我也和你们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水夕不依不饶的问,“你无病无痛,不想长生,也不想成仙,找阴脉之源干什么?” “我想看看有多少鬼像你一样,因为贪心去那里送死。” “既然这么说,你去了,不就是多一个送死鬼?” “对呀,小去,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孙来说,“你不需要阴脉之源救命,就不要去冒险了。” “笨哥哥,不要多说了,我已经决定和你们一起去。” 孙来还想继续劝阻,一旁的水夕抢先说道:“你不怕死,就和我们一起去吧。” 说着,催促着马匹当先前行,嘴里小声的嘀咕着:“想去送死,拦也拦不住。” 话音飘进紧跟后边的花帽男孩耳里,他哂然一笑:“所有的鬼都死了,我也不会死。” 两个人的声音都很小,跟在后面的孙来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 聻域谷地势凶险,环境恶劣,方圆几百里无人居住。但是三人一路前行,却并不觉得寂寞,因为前往聻域谷的人非常多。有御剑的、有骑马的、有坐车的、有骑驴的、也有步行的。 这些人的衣着也不相同,有的看上去就是达官显贵,有的是平民装束,有的明显是各宗门派别的师徒,有的是阴府鬼差或戍边将士,还有一些看不出什么来路的。甚至有商贩也跟来,边走边兜售商品。 一路上有谈笑声,有争吵声,有歌声,有乐器吹奏声,甚至有孩子的哭声,竟如繁华的市井一般热闹喧嚣。 孙来在小乞丐水夕和花帽男孩孙去的带领下,穿行在去往聻域谷的各色人群中。 花帽男孩依旧是各种吃吃吃、买买买,水夕对此不屑一顾,经常给予点评贬低。两人的争执依旧时常发生,开始孙来还适时制止,时间久了,便不再多管,任由两人吵闹。两人也似乎达成了默契,只是拌嘴并不会大动干戈。 行进了几日,进入到山区,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开始时是没有道路,到处是丛林臻莽,慢慢的,植被越来越少,到处都是尖石利岩,车马难行。众人下马下车。牵马推车前行,又行进一段距离。山势更加险峻,车马无法前行,成了累赘。众人纷纷弃车弃马,带上必需品徒步前行。山上已没有道路,全是峭壁岩石,没走多远,许多人便已气喘吁吁。即便这样,也没有人放弃。休息之后仍然往山上赶。 第132章 进谷前的准备 孙来在五环宗修习,虽然在级阶上没有进步,身体却强壮很多。加之到了阴界的种种经历,又吸收了许多暗石里的暗力,体力自然比一般人要强。即便这样,走了一段时间后,孙来也觉得体力有些不支。 转头看看花帽男孩和小乞丐。两人似乎并不十分吃力。花帽男孩背着个包袱,里面是他从别人丢弃的东西中捡来的各色物品,五花八门,奇形怪状。一边走还在一边张望,继续寻找着他喜欢的东西。 小乞丐似乎不如花帽男孩体力好,不再与花帽男孩斗嘴、笑话花帽男孩捡废品,自顾自的往前走。 孙来有些奇怪,两个人的体力竟然比自己强。转念一想,花帽男孩本身就生长于山野之间,行走山路自然是家常便饭。小乞丐居无定所,吃苦的能力肯定要强。 这样一想,孙来到觉得是自己拖了两人后腿,于是咬牙坚持前行。三人逐渐超越了很多人,走到了前面。 又走了几天,来到接近山顶的地方——也是聻域谷的入口处。这里地势比较平坦,早已聚集了许多御剑到达的人。这些人或坐或卧,纷纷拿出随身携带的暗石补充体力。 除了暗石,这些人随身还背着兽皮缝成的背包或竹编的背篓,里面装的是一些棕色的亘恒石。 孙来找了一块大岩石,和孙去水夕靠着岩石坐下休息。这时,不远处一位黑衣老者从地上站了起来,对身边几个稍稍年轻一点的中年人说道:“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们进谷吧。” “可是师傅,平儿他们还没有到。”一个短胡子的中年人小心翼翼的说,“要不我们再等他们一天?” “等了两天,他们还没到,这些废材来了也没什么用。许多门派都已经进谷了,我们再等就会失去先机。”黑衣老人回答,眼里满是焦急和贪婪。 不等众人回话,黑衣老人当先背起装着亘恒石的背篓迈步向聻域谷内走去。几个中年人不敢再说什么,急忙也带着自己的亘恒石,纷纷跟上。 听到黑衣老人的话,周围的一些人也按捺不住,纷纷起身入谷,争取抢到先机。 也有三五个人从山下上来,到达谷口处,看见有人进谷,不顾一路劳累,也急忙跟在后面进去了。 孙来三人休息了大约两个时辰,期间不断有人进入聻域谷,也有人从山下上来到达谷口。 “我们现在进去吧。”孙来见两人早已精力十足,提议道,“早点进去,好早点离开。” 孙来无意找到什么阴脉之源,只是为了走近路,所以不经意说了实话。 “丑哥哥,我觉得现在进去不合适,天已经要黑了。”水夕立刻对他的提议提出了质疑。 “天黑了又怎么样?聻域谷有多大,你不会不知道,难道早上去晚上就可以出去吗?你看那些进去的人,哪一个出来了。在聻域谷里呆一年,也不见得会把每个地方都走到。”花帽男孩说着,冷笑一声,“哼,说不定一辈子也出不来了。” 第133章 晦暗不明的谷坑 这一次水夕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花帽男孩说的对。于是两人都把目光转向孙来。 “我们进谷吧。”孙来迈步向聻域谷走去。 进入谷口,地面突然向下倾斜,大约延伸百步,下面就是幽深的谷坑。 三人来到山谷坑边,向下望去。谷坑里烟雾缭绕,晦暗不明,看不出山谷有多深,也看不到山谷里的地形是什么样。 这种不明确的地方该怎么下去,孙来站在谷边上想。 “啊 !啊!……”烟雾缭绕的谷坑里传出几声惨叫,回声在谷中萦绕,听起来毛骨悚然。 孙来猜测是前面进来的人,在向谷底进发时遇到了危险。 就在孙来愣怔之间,有四人进入谷中,看见孙来三人,并不搭话。检查了一下自己携带的物品,御剑向谷底坠行。 没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谷下又是几声惨叫,然后没了声息。 孙来望了望水夕和孙去,两人也正看向他。 三人在谷边徘徊了一阵,又有几拨人进来,有的御剑下行,有的拿出准备好的粗大绳索,缠在大石头上,留一人看守,其余顺着绳索向下坠行。 时不时的又有叫声传上来。几个在上面看绳索的人,脸色变得惨白。有一两个慌了神,不管不顾地抓住绳索向谷底爬去,想看个究竟。 一瞬间孙来不知如何是好,看看旁边,水夕也是瞠目结舌,倒是孙去似乎什么都没看见,手里拿着一个玩具套锁,正在设法打开。 感觉到两人都在看他,孙去抬起头,略带嘲讽地看着水夕:“现在知道怕了?早先可是你非要来的。明白自己胆小就好,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水夕愤怒地看了花帽男孩一眼,突然跃起,向谷坑跳去。孙来反应过来,伸手去拉时,水夕已经没入烟雾中,看不见身影。 没有时间责备花帽男孩,孙来急忙拿出四不像踩在上面,对他说:“你在这里等我,不要动。”然后运用暗力御起四不像向谷坑沉去,耳边听到花帽男孩的声音:“你不要去。” 四不像载着孙来向谷底沉,很快孙来就知道为什么先前会有那么多惨叫声了,因为这个下降的过程真的太凶险了。四不像飞得一点也不平稳,总是受到气流的冲击,不停地震荡,有几次他差点从四不像上掉下来。 孙来加大暗力,灌注到脚底的四不像,同时不断变换身形,躲闪气流。 勉强在气流中能驾驭四不像飞行,孙来忽然感觉到有东西向自己袭来,他急忙加快四不像坠落的速度,希望能躲过袭击。终究还是感到身上有几处地方剧烈疼痛,竟是被飞来的碎石块击中。 “啊!”孙来发出叫声,站立不稳,从四不像上栽落下去。慌乱中,急忙伸手去抓,幸好四不像被抓到手中。 失去依托,孙来快速坠向谷底,慌乱中,他急忙将暗力源源不断地加注到手里的四不像上,希望能够重控制四不像重新御行。同时另一只手本能地四处乱抓。 忽然,他的手碰到了坚硬的岩壁,黑暗中看不见,孙来只能凭感觉,努力伸手想要攀住岩壁。 谁知孙来的手刚刚抓到岩壁上的一块突出的石头,石块应声脱落,孙来又向下追去,他本能地挥动另一只手,手中的四不像刮到岩壁上,划出一串火花。 四不像把岩壁划得火花四溅,阻力减缓了孙来下坠的速度。最后四不像铲子的部分卡在一块突起处,不再下划。孙来也停止下坠,挂在石壁上。 第134章 烈火黑水 平复了一下心情,孙来再次使用暗力御起四不像,向谷底飞落,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总算有惊无险地到达了谷底。 没想到谷底一片光明,一点也不黑暗。孙来正在纳闷,谷底的光是哪来的,转头看了看四周,他恍然大悟,原来谷底有许多石头自身能发光。这些光把谷底照的如同白昼一样。 谷底地形复杂,到处都是怪石巉岩,挡住视线,虽然有光,仍然看不到谷底的全貌。 孙来所在的地方大约有两间屋子大小,地上躺着三、四具尸体,是从谷口处摔落下来毙命的。仔细地看了看,没有水夕,孙来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内心一阵唏嘘:这些人有着不同的目的来找阴脉之源,结果刚刚开头,就殒命了,贪欲真是害死人。而自己因为水夕的原因,也进到这个聻域谷,会碰到什么凶险还不知道。 孙来后悔来这里了,他决定尽快找到水夕,劝说他不要再找什么阴脉之源,赶快离开聻域谷。 下定决心,孙来顾不得休息,又观察了一下,左边有一条石缝,石缝夹在两座石壁间,中间大约三尺宽,远远的能看到前方有亮光,应该是出口。 孙来向石缝走去,走了大约两丈的距离,面前豁然开朗,出现了几十丈方圆的开阔地。里面已经有十几个人,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地在四处观察,寻找阴脉之源。 孙来对阴脉之源本就没有兴趣,他只想找到小乞丐水夕。看看这些人里面没有水夕,他毫不停留,立刻向对面的一个缺口走去。 孙来的脚刚刚踏进缺口,身后的地面忽然裂开了一道道口子,浓烟滚滚冒出,然后喷出火焰。孙来大惊,回头看时,刚才那十几个人瞬间被烈火吞没,甚至都没有发出声音,就变成了一具具焦尸,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 惨烈的场景让孙来几乎喘不过气来,正在他手足无措,时,地面的裂口变得更大了,里面冒出了汩汩的黑水。这些黑水熄灭了烈火,把焦尸都冲进了地下。然后缝隙慢慢变小、闭合,地面又恢复了原状,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连空气中焦尸的味道都闻不到了。 开阔地上一片平坦,四周怪岩巨石兀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孙来一定不会相信,刚刚这里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 猛烈地摇了几下头,让自己镇定下来。孙来更担心水夕了,聻域谷太凶险了。他和水夕一起来的,现在水夕不知道在哪里,有没有危险。他必须尽快找到水夕,带水夕离开。 孙来快速进入缺口,向前走了一段路,沿途有几个岔路口。孙来不知道该往哪里拐,索性一直往前走。 缺口的尽头稍稍开阔,四周巨石矗立,地面也是坚硬的岩石,向上看黑黝黝的,望不到天,犹如一个巨大的石井。 孙来见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转身想要离开。身后不远处的一条岔路上,走出三个人。年纪都在四十岁左右。边走边抱怨聻域谷凶险,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阴脉之源。三人脚底生风,转眼到了孙来站立的地方,是两男一女。 第135章 石沼和巨蟒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看了看石井,又看了看孙来,问道:“里面你进去了吗?有没有发现什么?” 孙来摇了摇头:“我没有进去。”说完迈步向外走。 “你等等。”带头的人拦住了他,上下打量一番,“没进去察看就离开,我不信你说的话,说不定你找到了什么。我要搜查一下。” 孙来生气地正要反驳,三人中的另一个人已走到了石井边,低头看了看坚硬的岩石地面,说道:“师弟,这里没人进来过,地面的石屑、灰尘上没有脚印。不要跟这个不明来路的东西浪费时间了,赶快找阴脉之源的线索要紧。” 听见师兄这样说,开头的那个男人不再找孙来的麻烦,快速地转身走进石井。 谁知,男人的脚刚踏进石井,看上去坚硬的岩石地面忽然下陷。男人吃了一惊,想要收回迈出去脚已经来不及了。他身体向前倾斜,栽进石井里,很快他的半个身子也陷进去了。男人一边高叫,一边不停地挣扎。 “师兄!”后面的女人伸手去拉他,却被挣扎的男人拽入石井,身陷石沼。另一个男人惊慌之中伸手去救二人,也被拉了下去。 三人在石沼中挣扎,越挣扎陷得越快,没一会儿,全都没入石沼,没了踪影。 孙来曾经经历过刺刺陷入沼泽的事,知道徒手救人只会使自己也栽进去。他四处寻找,没有可以用来施救的工具。等到他想起脱下身上的衣服,拧成绳子试一试的时候,三人已经没了踪影。石沼恢复了平静,地面看上去坚硬无比。 “此处凶险,切莫擅入。”孙来用四不像在石井入口处的石壁上刻上这八个字,转身向回走。 孙来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水夕,只好随便拐进一个岔路口,继续向前走。 正行走间,对面传来嘈杂的人声,接着几道身影迎面窜来。 “快跑,那东西追来了。” “啊,啊!” “救命!” 孙来没明白怎么回事,急忙让到一边,几个人风一样地从孙来身边越过,转眼跑出几丈开外。 这些人的身后,跟着一道蜿蜒的黑影,水桶粗细,看上去如同一条大蟒蛇。孙来心头不禁一惊,刚想跟着那些人逃走,又觉得奇怪:从进到这个谷坑,连一根草、一只虫都没看到,怎么会突然出现一条这样大的蟒蛇。 正思忖间,水桶粗细的黑影来到跟前。竟然真的是一条蟒蛇。孙来自小住在乡下,在萝坎堡生活了十三年,不爱学习,每天憨玩,对鼠虫蛇狼这些动物自然不陌生,可是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蟒蛇。 这条巨蟒没有麟爪,也没有眼睛,只有形状与游走的动作和蟒蛇一样,并且不是在地上爬行,而是悬在空中的。孙来瞠目结舌,一动不动地看着。 巨蟒从孙来身边游过,理都没理他,径直向前面的几个人冲去。孙来并没有看见巨蟒是怎样张嘴的,只是那几个人转瞬消失不见,被巨蟒吞到了肚子里。 巨蟒吞掉了几个人,不再前行,在空中漂浮了一会儿,突然碎裂,变成了一堆碎石、土粒。原来巨蟒并不是真的蟒蛇,而是一条石蟒。一阵风吹过,碎石和土粒被四散吹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几个人却没了踪影,连一片皮肉、一块骨头都没留下。 第136章 聻域谷重逢 孙来呆呆地站了很久,尽管现在的他比以前脑袋灵活了很多,还是无法接受进入聻域谷后的所见所闻。 理不清头绪的孙来浑浑噩噩地向前走,沿途又见到多个的坑、洞、井,也听到了各种声音,看到了不同的情景。每一个都很奇特,很惨烈,很让人无法理解。 孙来没有能力救人,也不忍心多看,每到一个地方,见不到水夕,就立刻离开。他只有一个信念:水夕是和他一起来的,他必须找到水夕,带他离开。 孙来走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还是没有找到水夕。身体的疲惫,还有对水夕处境的焦虑,以及希望的渺茫,使孙来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踉跄地走过一条石缝,来到一片开阔地。地方有十几丈方圆,四周乱石林立,遮挡住视线,里面几个人到处走动察看,寻找。 扫视了几个人一眼,没有水夕,孙来慢慢地穿过开阔地,来到一个缺口处,打算离开。忽然他觉得这个地方很熟,这是他刚入谷时,进入的第一个地方,后来地面裂开,喷出火、冒出水,里面的人全被烧死卷入黑水中,不知所踪。 “这里危险,快离开。”孙来冲着里面的人大喊。 里面的几人抬头看了看孙来,半信半疑地向孙来所在的缺口撤来。 所有的人都挤到了缺口处,孙来松了一口气。 “这里有什么危险?”都站定后,一个老者狐疑地看着孙来问道。 “这里的地面会裂开,喷出火焰,冒出黑水。”孙来如实回答。 看到孙来一脸真诚的样子,众人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互相交换了眼神,都静静地站在缺口处等待。 但是接下来什么都没发生,开阔地里面一片宁静,地面没有裂开,更没有烈焰、黑水冒出。 渐渐地有的人开始不耐烦,看孙来的眼神也充满恶意。这时,从距离缺口不远处的一个石缝里,走进一个人, 面色黝黑,一身破烂的衣服,正是孙来要找的水夕。 “水夕,危险,快到这里来。”孙来大声喊,激动得声音有些颤。 “丑哥哥。”水夕看到了孙来,立刻奔过来,抱住孙来,呜呜呜地哭起来。 见到水夕,孙来十分兴奋,忘记了疲惫。看了看水夕,一天不见,这个小乞丐似乎瘦了一圈,身上的衣裳更破烂了。 孙来轻轻拍着水夕的后背,安慰道:“别怕,别怕,我们离开这里。” 水夕静静地点点头,忽然发现自己还抱着孙来,急忙松开手,用衣袖去擦眼泪。 “地面哪里有开裂,喷火、喷水呀?”旁边站着的几个人见开阔地上什么都没发生,不满地质问孙来。 “他就是信口开河,要是他真的看见喷火、喷水,怎么没烧死他、淹死他?说不定阴脉之源就在这里,他怕我们找到,诓我们走。” “对呀,他一直让我们走,他却不走,哭哭啼啼地拖延时间,只等我们走了,他好带走阴脉之源。” “他妈的,你这小子来路不明,倒真阴,我他妈抽你。”有一个人说着话,就要上来打孙来。 只是在他向孙来凑近的时候,发现其他人都回到开阔空间去找阴脉之源。担心自己落后了,阴脉之源被别人发现,这个人立刻放弃了找孙来理论,急火火地跟进去寻找起来。 第137章 迷失聻域谷 孙来再次看了看开阔的空间,暗想说不定是自己记错了,这个不是自己刚进谷时见到的那个。想到这里,他也觉得不像了。 孙来知道这些人对阴脉之源的执着,即使丢了性命也不会放弃,总是认为自己会是得到宝贝的那个幸运儿。他不想再费口舌劝那几个人离开了。看了看水夕,水夕会意,摇了摇头说:“我不想招阴脉之源了,我们离开聻域谷吧。” 孙来点点头,和水夕沿着缺口离开。 孙来打算像进谷时一样,御四不像再飞出聻域谷。然而这一次,他最大可能地把暗力加到四不像上,四不像却如同生根了一样,一动不动。 “我试过了,在这里,御剑行不通了。”水夕看着费力要驾驭四不像的孙来说。 “那该怎么办?”孙来看着水夕。 忽然他想起自己比水夕年龄大,刚刚还安慰水夕,现在遇到困难就不知所措,感觉有些羞愧,急忙改口说道:“先往前走走看看,我再想想办法。” 两人很快走到路的尽头,面前是一个四面都是坚岩峭壁,如同石井的地方。 “此处凶险,切莫擅入。”看到石井入口处歪歪扭扭的八个字,孙来愣怔了一下,这不正是自己用四不像刻的吗。原来刚才不是错觉,自己真的回到了原地。 “这里很危险,我们往回走。” 孙来拉着水夕打算返回,可是转过身,他发现面前的路变了,根本不是刚刚路过的样子,而是跟他遇到大蟒蛇时一个样。 孙来和水夕正在错愕,两个人从身边飞一样跑过,后面一条如水桶粗细的大蟒蛇蜿蜒飘来。水夕吓得大叫,也要随着那两个人跑。孙来经历过一次这样的场景,知道人腿根本跑不过蟒蛇,他一把拉住水夕,靠近自己,屏息、凝神站立。 水夕两腿打颤,头埋进孙来怀中,在孙来安抚下,勉强站好,不发出声音。 大石蟒很快越过孙来和水夕,把前面奔跑的两人吞进肚里,然后碎成石屑、尘埃。 待到水夕平静下来,孙来带着他继续前行。沿途还是孙来上次经过的那些坑、洞、井,以及各种惨烈的情景。 大约一天后,两人又回到了石缝处。沿着石缝走到开阔处,里面依旧有几个人在察看,只是衣着不同。不知道昨天那些人是离开了,还是被烧焦后冲进地下了。 孙来知道又是一些对阴脉之源执念很重的人,他劝阻对方也不会听。但是他还是走过去告诉那些人此地危险,让他们尽快离开。这些人正在寻找阴脉之源,哪里肯听,好一点的把孙来的话当作耳边风,不予理睬。脾气暴躁的以为孙来有什么企图,几乎要动手打他。 孙来无奈,只能带着水夕离开,他们刚刚迈上旁边的一条石路,开阔处的地面就出现了裂缝,烈焰喷出,烧焦了一众贪婪的人,然后黑水冒出,把焦尸冲刷得干干净净。 接下来,无论孙来怎样改变道路、改变方向,都不能改变重复的经历。他和水夕又来到了石井,又遇到了大石蟒,并经过那些熟悉的坑、洞、井。除了每次消失的人不同,其余场景没有变化。 再一次来到石井边,看着入口处孙来刻的“此处凶险,切莫擅入。”几个字,想起连日的劳累、惊吓,水夕终于忍不住,崩溃地坐到地上哭了起来。孙来默默地坐在水夕身旁,为他提供自己的肩膀。 第138章 阴阳有别 哭了一阵后,水夕擦了擦眼泪,看着孙来说道:“我真后悔来找阴脉之源,都是我的贪念,连累你也被困在这里。” “阴脉之源那么奇异,自然让人动心,来这里的哪个人没有贪念。我也是想得到阴脉之源给你治病才来的,也是有贪念的,所以不能怪你。”孙来安慰着水夕。 “其实我想得到阴脉之源,并不是完全为了自己治病。”水夕抽泣了一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无可川里的无可水消失了,我想阴脉之源能对找到无可水有帮助。 阴界现在很乱,如果再找不到无可水,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 见孙来摇了摇头,水夕继续说道:“无可川是阴界与其它界域的屏障,里面的无可水威力无比,除了无可川岸堤,其它东西只要碰到无可水,都会被溶化,即使鸿毛落到无可水中,也会下沉消溶,所以无可水能够挡住其它界域的入侵。 “如今,没有了无可水,失去了屏障,其它界域的人到阴界来极为容易,如果他们有什么企图,想控制阴界,百姓鬼就要受苦了。” 水夕说着话,双眼盯着孙来。孙来心中一动,看着水夕,坦诚地说:“我就是从阳界来的,我到这里,的确没有见到你说的能使鹅毛下沉、消溶的无可水。 但是我来这里,没有恶意,只是为了帮一个朋友找到她死去的父母。” “阳界也有阴阳相隔之说吧,不要说你没有恶意,私自跑来阴界,就已经违反了两界的法则,破坏了两界的平衡。如果人人都效仿,阴阳两界岂不是要乱。” “我到阴界,只是为了帮朋友完成心愿。见到他的父母后,我们立刻就回去。” 孙来见水夕咄咄逼人,自知理亏,急忙解释,“而且几乎没有鬼看出我来自阳界。” “呵呵,没鬼有看出来。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是异类。” 水夕对孙来牵强的解释嗤之以鼻,他抬手指着前方,“你以前遇到的只是平民百姓鬼,现在这聻域谷里的每一个鬼,都能看出你的来历,只是他们忙着找阴脉之源,无暇盘问你。” 对自己解释的话,本来就心虚,又被水夕回怼。孙来沉默了,他知道水夕说的是实情,普通的鬼看不出他的不同。但是有一定修为的鬼,能一眼看出他来自阳界。 当初李录文就是第一时间认出他是阳界的人,只是那时李录文自己也是隐瞒身份,藏匿民间,所以没有揭穿他。还通过相处,对他爱护有加,最后为了他箭血自毁。 水夕见孙来默不作声,觉得是自己话说得重了,孙来虽然是阳界的人,但是救过自己。又为了帮自己找到阴脉之源,冒险来到聻域谷。自己这样说他,确实不妥,想转移话题,说点高兴的事,缓和一下气氛。可是此刻自己和孙来被困在聻域谷,出不出得去还是未知数,哪里有心情谈论高兴的事,不觉尴尬地闭了嘴。 第139章 落入石沼 “嘿,这个地方真好玩。”花帽男孩不知从哪个岔路跑了出来,看着旁边的石井,对孙来和水夕说,“你们怎么坐在这里不动,干嘛不进去玩。”说着就向石井里跳去。 “小去,不要。”孙来伸手去拦,但是他坐的比较远,没能拦住。 水夕离石井近,急忙出手,拉住花帽男孩地衣袖。但是花帽男孩前冲地力气太大,他跳进了石井,带的水夕一个趔趄,也向石井栽去。 花帽男孩陷入石沼中,危急时刻,水夕一把攀住石井入口处的巨石边缘。孙来也赶上来,紧紧抓住花帽男孩的另一只手,拼命向石井外拽。 石沼中的花帽男孩毫无惧色,一边向下沉,一边挥舞着手说:“这个是沼泽,我从前竟不知道这里如此有趣。” “小去,不要动。” “想活就不要动” 孙来和水夕异口同声地喊。花帽男孩可能是被他们的大喊吓到,大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俩。 即使不动也没有停止花帽男孩向下陷的速度。水夕身体的大部分向前倾,很快支撑不住,一条腿接触到石沼,开始下陷。 “快松开我。”石沼中的花帽男孩说,试图挣脱二人的手。 水夕和孙来哪里肯松手。孙来赶快驱动体内的暗力,灌注到手上,猛一用力。 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到手上,孙来身不由己松开手,整个人向后弹去,在通道中飘移了半丈远,轻轻落地,毫发无损,甚至没有一点疼痛。 孙来急忙起身,看见水夕正站在两步远的地方,神情无比震惊。两人快速跑到石井边,只看到石沼中微微的一点涟漪,然后恢复平静。 “小去。”孙来悲愤地大叫。抬手向一旁的石壁拍去,身体里的暗力源源地输出。 “轰”的一声,石壁倒塌,石块四溅。石壁外是一块十分宽敞平坦的区域。几个人被倒塌的石壁惊到了,正向这个方向看来。 “孙来,竟然是你,你居然敢跑到聻域谷来,想必也是惦记阴脉之源,哈哈,真是不知死活。” 孙来闻声看去,说话的人竟是栾立行,不远处还有四人,其中三个目光犀利地看着他,另一个老人侧对着他,负手而立,不知在看什么,对孙来震碎巨岩和栾立行的话都没有反应。 仇人见面,杀心不改。本就一心要杀死孙来,为侄儿报仇的栾立行,立刻指着孙来,对旁边的四人说:“他就是杀死廖公子的凶手。” 这一次,连一直没有关注这边,负手侧立的老人都向这边看来。孙来傲然前行,迎着几个人的目光,走到栾立行近前。 杀孙来为侄儿报仇是栾立行活着的唯一目标,知道自己敌不过孙来,他用毒针害廖靖峰,嫁祸孙来,就是要让狩盟把孙来视作仇人,借狩盟的手除掉孙来。 此刻和他站在一起的四人中,有三人是狩盟银令司,负手侧立的老人是金令司。 廖靖峰失踪后,狩盟的人在追查廖靖峰下落和截杀孙来的行动中,屡屡失败,还丢失了大量暗石和亘恒石。狩盟高层十分不满,派来一位金令司和三位银令司处理此事。 见到金令司和银令司,栾立行暗暗高兴,知道杀孙来指日可待。于是竭力巴结,小心奉承,争取到了协助四位上司的任务。 第140章 仇人见面 栾立行报仇心切,接到安排的任务,立刻带领四位上司沿途寻找孙来。无奈刚一出发,就听说阴脉之源在聻域谷,金令司临时改变主意,先到聻域谷找阴脉之源。 栾立行不敢违抗命令,只好随同四位上司到聻域谷。本来以他的实力,根本进不了谷坑。金令司见他平时应答灵透,反应机敏,便御剑带他进来。 进谷后栾立行依旧小心谨慎,惟命是从,为四位上司及时提供所需,并看护四位上司带来的大量亘恒石。 现在见到孙来,栾立行心中窃喜。暗道这几日卑躬屈膝侍候四个上司,总算没白费功夫。今日必要让孙来死在这几人手里。 想到这里,栾立行举起手里的长剑,向孙来刺来。嘴里高喊:“廖公子,我给你报仇来了。” 孙来因为救花帽男孩,调动了体内的所有暗力,又因为花帽男孩陷入石沼,悲愤出手轰塌岩壁。他本来就不能很好地控制体内的暗力,如今见到栾立行长剑刺来,嗜血的冲动立刻布满全身。 孙来没迈步上前,毫无章法,对着栾立行拍出一巴掌。 看过孙来和他人的几次交手,栾立行知道孙来不简单,他挺剑进攻只是做做样子。见孙来要出手,他立刻后退躲避,孙来出掌前,他已经退出五六步。即使这样,他还是被孙来的掌风刮到,“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倒地不起。 “阳界来人,竟敢觊觎阴脉之源,还伤我狩盟的鬼,真是好大的胆子。”一个银令司对孙来断喝。 “就是他杀死廖公子的。”躺在地上的栾立行再次提醒四位上司。 对孙来断喝的银令司已经挥剑刺来,孙来也不解释,掏出四不像迎战。“当”的一声,两件兵器相撞,银令司后退了十几步,孙来身体微微晃了一晃。 除了栾立行,在场的几人都吃了一惊,没想到孙来竟有这样的实力,狩盟银令司都不是他的对对手。 孙来一招占了上风,感觉无比惬意,不等银令司站稳,抢上几步,四不像迎头砸去。另外两名银令司见孙来如此威猛,紧忙摆剑上前,加入战斗。 孙来以一敌三,无比兴奋,体内暗力不受控制,如脱缰野马,源源不断输出。 孙来心中只有杀戮,看着眼前的三个银令司,就像老虎看到鲜美的羔羊,只想满足自己杀掉他们的渴望。 银令司在狩盟中地位已经很高,普通鬼更是望尘莫及,哪里有过被十六七岁年轻鬼击退的记录。因此便恼羞成怒,见孙来上前,拿出十二分的力度,对抗孙来,加上另外两个银令司,孙来一下子被压制住。兵器碰撞,孙来后退十几步,三个银令司屹然不动。 稳住身形后,孙来立刻轻蹬地面,借力弹起,舞着四不像,向三个银令司砸去。转眼间四人斗了十几个回合。 因为了解孙来,栾立行退后脱身及时,所以伤势不重,此刻早已站起。见一旁的金令司脸色暗沉,栾立行快速跑到金令司面前,躬身说道:“孙来非我族类,一直与我狩盟为敌,杀死金令司廖公子,现在又要屠戮我们银令司。对于这样的异类,不用讲什么道义、规则,用什么方法除掉他都不为过。” 第141章 力敌狩盟司 体内暗力不受控制地输出,使孙来的功力瞬间暴涨,一个人与三个银令司打斗,虽然处于下风,却越战越勇,没有现出败相。 原本在一旁观战的狩盟金令司已十分恼怒,但是碍于狩盟大宗派的脸面,他不好再加入,以四敌一,即使胜了,也会被人说胜之不武。 栾立行看出门道,在旁边添油加醋,给他找个借口。金令司立刻觉得栾立行言之有理,便不再犹豫,迈步向前,加入打斗。 金令司没使用任何兵器,他双手合拢后又迅速分开,凝注暗力突然向孙来发难。 孙来眼角余光看到金令司攻上来,匆忙中躲开三个银令司的进攻,用四不像去挡金令司的掌力。 “喔”孙来闷哼一声,退后一丈开外,嘴角渗出鲜血,四不像脱手飞出。 孙来刚勉强站稳,金令司第二招攻击又到。虽然有咆哮的暗力加持,无奈修为差金令司太多。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孙来知道这一次会死在金令司掌下。 嗜血的冲动让孙来无畏死亡,他不会坐以待毙,静等死亡。没有了四不像,他握拳挺臂去迎。 金令司的掌风刮来,孙来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他暗叹不能兑现对陈知夏的承诺,找到拾妹,让她和父母见上一面。 孙来抱着必死的决心,迎击金令司的掌力。忽然腰部一紧,被人用大力拖拽,向后迅速退去。竟躲过了金令司的正面攻击,但是还是被掌风刮到。 “哇”孙来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人也失去重心,倒在抱他之人的怀里。 孙来抬眼看,居然是水夕带着他飞速后退。众鬼都被震惊到了,谁都没想到一个衣着破烂的小乞丐,竟能从狩盟金令司的攻击中救人。 金令司又诧异,又懊恼,自己活了几百岁,竟被两个小娃蒙蔽,没有看出他们的实力,以致于必死之人逃脱了。 盛怒的金令司猛地跃起,双掌顺势推出,击向孙来、水夕两人。 所有的人——无论是孙来和水夕自己,还是旁边的围观者,都知道二人绝无生路。 “咔嚓”金令司的双手突然齐腕折断,人也随之跌落地上。痛得头上冷汗直流,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唏~”旁边早就聚集了许多围观者,不禁发出一片唏嘘声。 “啊”一向沉着的栾立行更是吓得大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无措地看看金令司,又看看三个银令司。 三个银令司很快镇定下来,一个上前察看金令司的伤处,另两个背对着金令司,戒备起来,以防再次遭到攻击。 事情发生得突如其来,没有人看到是谁出的手,使用的是什么招式。可见出手之人有多么恐怖,在场的人不禁暗暗恐慌起来,如果这个人想要抢阴脉之源,没有人可以抗衡。 “啊,快看,那是怎么回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叫。 听见叫声,大家循着方向看去,只间旁边一堆堆的亘恒石正在快速地消失。 人群一下子散开,蜂拥跑去抢救自己的亘恒石。很快所有的亘恒石都离开了地面,回到了众人的背上。这些人能进入聻域谷,自然功力不凡,背着千斤的亘恒石毫不费力。 第142章 掩盖阳气 地上没有了亘恒石,只剩下孙来的四不像,似乎闪着异样的光。失去了亘恒石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找谁说理。 孙来没有被打死,恨得栾立行咬牙切齿。他看到那些失去亘恒石的人,虽然十分恼怒,却没处发泄,不禁生出了一个坏主意。 栾立行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众鬼前面,指着孙来的方向,高喊:“一定是他偷走了你们的亘恒石。” 见众鬼不信,栾立行又高喊:“他不是阴界的鬼,他来自阳界,他的目的就是抢阴脉之源。亘恒石对找到阴脉之源至关重要,亘恒石不见了,一定和他有关。大家如若不信,不妨仔细辨别一下,看他是不是阳界的人,混到我们中间来的。” 众鬼听了这些话,都向孙来看去。 水夕心中一阵紧张,孙来被金令司击中两次,元气大伤,气息较弱,阳气不盛。如果众鬼不十分关注,或许可以不暴露身份。但是现在被栾立行说出是来自阳界,能活着来到聻域谷的鬼,都不是等闲之辈,他们稍加分辨,就能感知孙来的不同。 一个阳界的人觊觎阴脉之源,众鬼怎么能放过他。虽然刚才有人出手相救,但是此人并未露面,可见不想过多参与。 水夕不再多想,孙来是他死缠烂打,非让来聻域谷的。他必须要帮孙来不被众鬼看破、为敌。 一念至此,水夕凝神、掐指,对着孙来捏了个诀,一丝幽光进入孙来眉心。 感觉一股寒气从头部进入,瞬间蔓延到全身,孙来不禁打了个冷颤,瞬间昏迷过去。 很快众鬼围了上来,一个个恶狠狠地盯着孙来。但是转瞬他们感觉上当了,因为他们没有发现孙来身上有阳气,孙来就是一个鬼。 众鬼感觉被耍了,转头怒视着栾立行。栾立行的功力太浅,看不出孙来的来历,他只是听金令司和银令司都说孙来是来自阳界的人,想借众鬼的手除掉孙来。现在见众鬼生气地看着自己,他明白一定是出了差错。 栾立行为鬼老谋深算,城府颇深,看情形就知道自己的诡计没有得逞。见众鬼都看着他,很可能把怒气转移到他身上。尤其那些失去亘恒石的鬼,已经处于爆发的临界点。以这些鬼的修为,只要出手,他就难逃一死。 不,他不能死,他还要为侄子一家报仇。孙来没有死,他怎么可以死。 栾立行心思百转,他一定要把祸水再次引到孙来身上。即使弄不死孙来,他也要拖延时间,自己想办法逃走,以后再找机会杀孙来报仇。 他快速的扫了一下四周,发现孙来的四不像躺在地上,于是心中有了算计。 面对众鬼的怒视,栾立行强做镇定,假装胸有成竹的说:“那个人叫孙来,他十分狡诈,一定使用某种手段掩盖了自己的身份。” 抬起手,栾立行指着孙来掉在地上的四不像说:“这个不伦不类的东西是他的兵器。我们的亘恒石,堆在这里那么久都没出问题。他的兵器掉到上面,亘恒石就不见了,一定是他搞的鬼。 第143章 亘恒石消失的原因 众鬼这才注意到地上的四不像。对于亘恒石的消失,众鬼都找不出原因。正如栾立行所说,亘恒石堆在地上一直没有差错,只在孙来出现后,突然大量消失,或许真的和这个丑鬼有关系。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站在鬼群中的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鬼大声嚷嚷起来。 “平儿,你想起什么了?”旁边的中年鬼问。 “师父,我没能按规定准时到聻域谷,是因为几个徒弟把他们携带的亘恒石弄丢了。我找到你们时,还被师祖骂。”被叫做平儿的鬼怯生生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黑衣老者继续说道,“那几个徒弟说,亘恒石是凭空消失的,当时没有鬼靠近,只有一件奇怪的兵器,曾经掉到装亘恒石的车上。” 他看着中年鬼和黑衣老者:“师尊,和现在的情形是不是有些像?” “果有此事?”黑衣老者捋了捋胡子,“看来这里面的确有问题。今天必须弄个水落石出。” 黑衣老者性子很急,一面说着,一面向孙来的四不像走去。旁边的鬼听到了师徒几代人的对话,纷纷让开一条路。这一举动吸引了很多鬼的注意力,都向这边看来。 黑衣老者快步上前,捡起四不像打算察看。哪知四不像如同活了一样,“啪”地打了一下他的手心,又落回原地。 黑衣老者不甘心,又弯腰去捡。“啪啪啪啪”老者的手被四不像连续击打,围观的众鬼忍不住都笑了。 黑衣老者是宗派的师祖,平时被徒子徒孙们众星捧月一样恭敬着,何曾被如此戏耍过。不禁勃然大怒。抽出长剑,向四不像斩去。 “当”,一声脆响,四不像被砸进下面的岩石里,不再动了,但丝毫没有损坏。 看到砸进石头里的四不像,一向孤傲的老者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一块烂铁而已,不过如此。”转向他的徒弟,徒孙们,“平儿,把这块废铁收起来。不能让他白白吸了我们那么多亘恒石,带回去打成长剑,给那些刚入派的弟子们用。” 叫平儿的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应了一声,急忙跑上来,捡起四不像。端详了一会儿,没弄清是什么兵器,又不能总在手中拿着,想了想,把四不像放到了背上的背篓里。 “哇~”!几声惊呼传来。平儿看看周围的鬼,都在望着自己。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探寻的目光望向自己的师父。 只见师傅正颤抖着手指着他背后的背篓:“亘恒石,你背篓里的亘恒石没有了,被那块废铁吸进去了。” 平儿这才感觉到后背的背篓变轻了,他急忙拿下背篓看,里面只剩了四不像,亘恒石全都不见了。 本来栾立行说四不像吸收了亘恒石,只是他的障眼法。他只是想激怒黑衣老者对付四不像,这样转移众鬼的注意力,他可以找到机会脱身。 此时,他早已趁老者击打四不像大家都围观的空挡,逃到金令司和银令司的身后。三个银令司正在为断腕的金令师包扎、止血,并警惕再次有人偷袭。 不远处的水夕也照顾着躺在怀里昏迷的孙来,同时戒备着银令司和其他鬼的攻击。 第144章 恶谷美境 四不像真的吸收了亘恒石,栾立行感到十分意外。旋即他又有了主意。 栾立行三步并作两步,从金令司的身后跑到众鬼面前,指着一旁的孙来大声说道:“我说的没错吧,孙来就是个异类。亘恒石是被他的兵器吸收的。” 听了栾立行的话,众鬼似乎如梦初醒,都愤怒的看向孙来。 “杀了他!”栾立行大喊。 几个鬼真的气势汹汹的向孙来走过来。水夕紧张起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孙来,连忙摆好架势,准备抵挡前来进攻的鬼。 忽然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四周的厚岩峭壁纷纷裂开,众人都停下来,惊讶地望着四周。岩石不断开裂,发出咔咔的巨响,形成一个个缺口,缺口后边是或长或短的通道。很快,从各个缺口中涌进无数的鬼。 “我们被困了这么多天,终于走出来了。” “这是我们没来过的地方,我们不用转来转去了。” “这里鬼多,不是我们原来经过的地方,应该能找到出口。” “这是什么地方?这么多鬼,我们没有来过。” 每个缺口都走出几个到十几个不等的一群群鬼,这些鬼一边走入开阔地,一边议论着。看样子他们也是像孙来和水夕一样,被困在某个场景中很长时间。如今不知什么原因,厚岩峭壁开裂了,他们才来到了这块开阔地。 很快,开阔地上就集中了近万个鬼。后进来的鬼不知道原来发生了什么事,原来的鬼也不再有动作,所有鬼都在互相观望。 鬼都进入开阔地后,轰隆隆隆,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的声音传来。周围的厚岩峭壁重新合上,连一个缺口都没剩。众鬼心中都是一惊,这里虽然地势开阔,但是缺口都合上后,周围都是厚岩峭壁,没有出口,如同一个巨大的石囚室。 “我们被困在这里了。”有鬼惊呼。 这提醒了众鬼,许多鬼都跟着慌张起来。有的鬼敲打石壁;有的鬼用兵器砍砸。先前那些想要攻击孙来的鬼,转移了目标,开始四处寻找出口。 有的鬼试图御剑向上飞行,飞出聻域谷。但是无论怎样使用暗力,长剑都飞不起来。 忽然一阵潺潺的流水声传入众鬼的耳膜,声音清冽纯净,让人神清气爽、疲乏全消。众鬼循声望去,面前的峭壁忽然消失,一道细细的泉水仿佛从半空中流下来。缥缈不定,似乎遥不可及,又如同近在眼前。 泉水缓缓流出,形成一条小溪。溪水流过的地方,长出绿草,开出鲜花。 很快原本寸草不长,虫蚁不生的聻域谷竟然林木掩映、绿草茵茵、鲜花摇曳。林间雀鸣莺啼,花间蝶飞蜂舞。一阵阵香气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众鬼陶醉于水声和花香,不自觉的向花丛走去。 “咚咚咚”不停有鬼撞到石壁上。疼痛让这些鬼稍稍清醒,才意识到面前的厚岩峭壁并没有消失。看似在眼前的花草林木,实则是自己无法到达的地方。 碰壁声不断传来,但是这并没有阻挡其他鬼继续前行。开阔地上的所有鬼,除了躺在地上不能动的孙来,连双腕折断的金令司都向着石壁的美景走去。 第145章 又见孙去 很快,所有的鬼都碰了壁,稍稍清醒,纷纷退了回来。 “阴脉之源,这一定是阴脉之源。”有鬼高喊。 众鬼立刻群情沸腾,不顾碰壁的危险,继续上前观察研究。只有水夕不再对阴脉之源感兴趣。碰壁清醒之后,默默的退回孙来身边,抱起孙来,来到开阔地中央无人的地方,试着为孙来疗伤。 想尽各种办法,经历过无数次碰壁后,众鬼发现,无论怎样努力,都进不去美景中半步。 这时本来个个心怀鬼胎的众鬼,忽然团结起来,纷纷停下来研究,怎样才能进入到美景当中。 “亘恒石,用亘恒石试一试。”狩盟金令司说。他的断腕已经被止血固定。因为有望得到阴脉之源,他又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对,对,用亘恒石试一试。”众鬼纷纷附和,却不知道该怎么试,又望着金令司。 “我们各自带的亘恒石分开用威力太小,现在把他们都集中到一起,说不定会起到作用。”怕众鬼不同意,他又补充说:“得到阴脉之源后,所有出力的鬼共同分享。” 在金令司的提议下,众鬼竟然没有反对,达成一致。纷纷把自己带来的亘恒石重新堆到地上。很快,地上堆起了如山一般高的亘恒石。 “那条小溪可能是阴脉之源。大家一起用力,把这些亘恒石推到小溪边,试试能不能打开通道。”金令司命令道。 众鬼立刻围住亘恒石堆,各用功法把亘恒石向小溪边推。能够来到聻域谷,又下到谷底还没有死,这些鬼自然有些功法。很快,如山一般的亘恒石被堆移到了小溪边。 “死到临头了,你们的贪念倒是一点没变,哈哈哈哈。” 美景中传来一阵笑声,众鬼循声望去,只见绿草鲜花丛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辆花车。上面鲜花锦簇,艳而不俗,众人只觉得鲜花好看,但是都叫不出花的名字。驾花车的,竟然是两只绝美的凤鸟,羽翼五彩斑斓,熠熠生辉。 花车上坐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粉雕玉琢一般,身上穿着棕色衣袍,头戴一顶花帽。正是花帽男孩孙去。 众人被花车和花帽男孩吸引住了,呆呆地站着不动。花帽男孩容颜如玉,坐在花车上贵气逼人,宛如帝王巡视民间一般。他随意地扫视一眼,都让人心生敬畏。开阔地上的众鬼,在花帽男孩强大的气场下,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 一些功力稍差的鬼,在花帽男孩气势的震慑下,甚至跪了下来。众鬼中最弱的就是栾立行,他从前的沉着、冷静、细心、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现在全都不见了。早已全身发抖,匍匐在地。 只有狩盟金令司和几个功力超强的鬼,还勉强维持着站姿,但也都是垂着眼睑,不敢直视花帽男孩。 花帽男孩不屑于顾及众鬼的样子,左手轻轻一伸,一道影子从众鬼头顶飞过。旋即,花帽男孩手里多了一个物件,竟是孙来的四不像。 花帽男孩端详着四不像,右手轻轻抚摸,十分爱惜。“石兄,多年不见,你怎么变成如此模样?以致我见过你多次,竟都没认出你来,这些年你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花帽男孩对着四不像喃喃自语,仿佛面对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第146章 阴脉之源 开阔地上的众鬼屏息敛气,低眉顺眼多时,见花帽男孩没有注意他们,渐渐的才敢稍稍抬头,观察花帽男孩。慢慢地,一些鬼开始窃窃私语的小声议论。 “你是谁?”过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站立的几个鬼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色厉内荏地高声问道。 花帽男孩继续摩挲着四不像,没有抬头,冷冷地说道:“你们不是一直在找我吗,怎么还问我是谁?” 众人被花帽男孩的回答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没想找个什么人呐,不知道花帽男孩为什么会这样回答。 过了片刻,站着的狩盟金令司忽然神情一震,颤抖着声音问道:“难道你是阴脉之源?” “看来这些人中你最聪明,不错,我就是阴脉之源。”花帽男孩微笑着回答。 听了花帽男孩的回答,开阔地上的鬼一片哗然。震惊和兴奋超过了恐惧,贪欲再一次冲昏了头脑。他们立刻纷纷站立起来,联合自己的宗派亲友,忙不迭地向花帽男孩冲过来。 “咚咚咚”又是一阵阵撞到厚岩峭壁上的声音。无论这些鬼怎样努力,都到不了花帽男孩所处的美境之中。 一番碰壁之后,众鬼不得已又停下来,开始讨论怎样才能进入美境,抓住花帽男孩,得到阴脉之源。 对于众鬼的瞎折腾,花帽男孩不屑一顾。他看了看开阔地的中央,水夕正在想尽办法救治孙来。 花帽男孩挥了挥手,花车边一只色彩斑斓的美禽从如画的美境中飞出来。飞到开阔地的中央,停在孙来和水夕的旁边,清脆的鸣叫了两声,又扑打了几下翅膀。 水夕明白了美禽的意思,急忙把孙来放到了美禽的后背上。美禽又脆鸣一声,扇动了一下翅膀。水夕会意,自己也坐到了美禽的背上。 等两人稳定后,美禽扇动翅膀,一飞冲起,重新回到了美景之中。 众鬼看得呆了,待反应过来,想要抓住美禽,跟着进入美境的时候,美禽已经载着孙来和水夕回到了花帽男孩的花车旁。 众鬼见无论如何都突破不了石壁,在狩盟金令司的建议下,再一次决定联合起来,共同想办法进入美境。得到阴脉之源。 绿草葱翠、修木点缀、花香满溢的美景中,花帽男孩把四不像放在身旁,看了看美禽背上昏迷的孙来,低头微微沉思了一下,便合掌凝神。片刻之后,他摊开双掌,一阵异香飘出,一个拳头般大小,晶莹剔透的水球出现在他的手里。 花帽男孩侧过身扶起孙来,把手里的水球放到孙来嘴边,让孙来喝下。 喝下水球后不久,孙来睁开双眼,他转头向四周看了看,看见了坐在花车上对他微笑着的花帽男孩。孙来立刻坐了起来。 “小去你没有死。”孙来激动的说着,伸手去拉花帽男孩。忽然发现自己身处鲜花丛中,不知怎么回事,又问道:“这是在哪里?小去,你还好吧?” 顿了一下,孙来脸色微变,看着花帽男孩:“小去,这里是不是聻境,我们都死了,对吗?” “我们没有事,我们都很好。”花帽男孩拉着孙来的手回答。 “可是,我记得你陷入石沼中了。而我,也被金令司击败吐血。现在我感觉不到一点疼,难道不是因为死了吗?”“哈哈,区区一个石沼算什么,这阴界没有我不能穿越的地方。”花帽男孩自信满满的说,“你的修为尚浅,被金令司击伤后的确难以复原。不过我已用我的源华,为你疗伤。” 孙来与金令司打斗吐血昏迷后,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听了花帽男孩的话后,仍然十分迷茫。 第147章 水夕是女孩 花帽男孩灿然一笑,松开孙来,抬起如羊脂白玉般的手,指着开阔地上的众鬼,对孙来说道:“我就是他们要找的阴脉之源,这里是我日常居住的地方。” “你是阴脉之源!”孙来的震惊不亚于众鬼,“这里不是聻域谷吗?难道你真的住在聻域谷里?” “我怎么会住在聻域谷里,这种寸草不生的地方,我不喜欢。你们要来这里,我顺便也来玩玩。”花帽男孩笑得更灿烂了,“没想到,这里像迷宫一样,玩玩还挺有趣的。” 见孙来还在四处观看花草、蜂蝶,花帽男孩补充说道:“聻域谷玩玩还好,待得时间久了没意思,我就把我住的地方暂时搬来聻域谷。” 孙来看着开阔处的众鬼,正忙着想办法进入美境,有的猛凿厚岩峭壁;有的联合起来把亘恒石向美境这里推进,不觉担心起来,对花帽男孩说:“小去,快离开这里吧,那些鬼一直在找阴脉之源。如果他们进到这里来,你就有危险了。” “他们永远也进入不到我这里来。”花帽男孩依旧微笑着,转头看了一眼水西,说道:“那个疯丫头不是说看到我的人都要死吗,这一点他倒是说对了,这些鬼都要死。” “你叫他什么?”孙来觉得可能自己的听力有问题,花帽男孩竟然说小乞丐水夕是疯丫头。 看着孙来疑惑的样子,水夕倒不扭捏,坦诚的望着孙来:“他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女孩子。” 花帽男孩是阴脉之源,小乞丐水夕是女孩子,孙来的大脑一时之间转不过来,呆呆地站着,一言不发。 “她不仅是女孩子,还是个不一般的女孩子。”花帽男孩看了一眼水夕,转向孙来说,“她用易魄诀掩盖了你身上的阳气,一月之内,你在阴界都不用担心被发现不是鬼了。” “阴脉之源果然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水夕微微低头敛眉,无比钦佩地说。 “这句话你倒是说错了。”花帽男孩坦诚的说,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没有谁是无所不能的,我也一样。” 孙来自从醒来就一直是蒙的,他一边听着水夕和花帽男孩的谈话,一边观察着聻域谷开阔地上的鬼和自身所处的美境里的一切,同时大脑回想着花帽男孩的解释。 想了很久,孙来总算捋明白了一些事情,他被金令司打伤之后,水夕对他施了易魄诀,让他与阴间的鬼再无差别。花帽男孩又给了他阴脉之源的源华,让他起死回生。 阴脉之源有多么珍贵,他是知道的,无数的鬼为了得到阴脉之源前仆后继。下面的开阔地中,正在忙碌的众鬼,都是踩着无数鬼的尸体来这里,寻找阴脉之源的。 孙来不知道易魄诀是什么,但是听花帽男孩说,水夕会易魄诀,不是普通的女孩。由此可见。易魄诀也不是轻易能得到的。 一念至此,孙来对水夕和花帽男孩充满感激。他看向二人,真诚地说道:“小去、水夕,谢谢你们救了我。” 第148章 孙来的失落 “你是因为我才到这里来,我不能眼见你死于众鬼之手无动于衷。”水夕平静地回答。 “我救你是有条件的。”花帽男孩微笑着拿起一旁的四不像,“你的这个兵器曾经和我是旧相识,我不想强取别人的东西,你把它送给我,就当作救治你的报酬吧。” 孙来没想到花帽男孩会要他的四不像,人人都认为四不像是一块没用的烂铁。当初因为自己要去五环宗,没有像样的兵器,拿着四不像充数,后来用顺了手,才没有扔掉换成长剑。现在既然花帽男孩喜欢,孙来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把四不像送给花帽男孩。 见孙来同意把四不像送给自己,花帽男孩喜出望外,轻轻的摩挲几下四不像。欣喜地把它向聻域谷的开阔地抛去。 四不像再次飞过众鬼的头顶,落到了山一般高的亘恒石上,开始吸收亘恒石。 做完这一切,花帽男孩看着愣愣站在一旁的孙来,说到:“他喜欢亘恒石的味道,就让他吸个够吧。”话锋一转,花帽男孩继续说道:“本来知道我是阴脉之源的人都要死,但是今天你把你的兵器送给我,我非常高兴,你们两个可以不用死了。并且你们可以提一个要求,我会尽量满足。” 孙来又一次被震惊到了,他没想到花帽男孩会这样说。自从认识花帽男孩,他一直像弟弟一样爱护,自认为和花帽男孩有深厚的感情。刚刚还对花帽男孩用源华救自己感动不已。 现在知道花帽男孩这样做,是有目的的,竟然是为了要他的四不像。而且自己和水夕知道花帽男孩是阴脉之源而不需要死的原因,竟然也不是因为花帽男孩念及旧情,而是因为他得到了四不像高兴,才放过他们。 孙来自小和陆亦麒在一起,后来到五环宗又遇到了陈知夏和鲁昊明,几个人在一起相处都是掏心掏肺,从不计较个人得失。面对花帽男孩如此做法,一时之间,孙来有些接受不了。 看到孙来落寞的神情,水夕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满心欢喜把对方看作朋友,却被对方无情抛弃。对于孙来这样重情义的人,的确是个很大的打击。 水夕上前一步,扶了一下有些失神的孙来,看着花帽男孩说道:“阴脉之源就是阴脉之源,即使幻化成了人形,也绝没有人的感情。” 水夕的话是对着花帽男孩说的,其实也是在给孙来听。这一次,孙来倒是明白了水夕的意思,他对水夕轻轻点头,掩饰好自己的失落,转向花帽男孩说道:“小去,无论怎样,我都感谢你救了我的命,你喜欢四不像就把它拿去吧。只是我还是有一件事相求。帮水夕治好她的病吧。” 对于孙来情感的变化,花帽男孩并不在意。依旧微笑着说:“我已经说过,我并非无所不能的。水夕的心芽症是我治不了的。” “为什么?”孙来奇怪的问,“阴脉之源不是能去万病解千毒,生死人肉白骨吗?” “但是她的病很特殊,此病由她自己造成,她的心不完整。”花帽男孩说,“她自己把心脏的一部分送给心爱之人,因此会有心痛的症状。对此我也无能为力,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要找到那个带走她部分心脏的人,把心脏缺失的部分取回来,她的心芽症自然就会好。” 第149章 寻找无可水 花帽男孩抬头看着正在吸亘恒石的四不像,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这种病症发作会越来越频繁,成年之前如果找不回心脏缺失部分,病人就会不治而亡。” 孙来和水夕都被花帽男孩的话惊呆了。很快水夕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不解的问道:“我把心脏的一部分给过别人?这怎么可能,我自己都不知道。” “这是几生几世前的事情,你已经转世轮回无数次了,已经把当时的情景忘的一干二净。”花帽男孩闻了闻旁边的一朵鲜花,“我不擅长找人。况且你轮回了那么多次,带走你心的人,已无从查找。” 水夕呆立很久,阴脉之源都不能治好她的病,让她十分意外,但是她慢慢地也释然了。病是从娘胎里带的,从她能吃饭起就吃药,名医看遍,也没有任何起色。 失望也不仅是一次两次,既然阴脉之源都不能救治,可见没有希望,倒不如坦然接受。水夕稳了稳心神说道:“纵生万年,终有一死,一切皆是命中注定,非外力可以强求,只是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求帮助。 “什么事你说吧。”花帽男孩依旧漫不经心地问。同时伸出手,把已经吸光了亘恒石的四不像收回手中。他面带微笑,从各个角度看四不像,喜爱之心溢于言表。 “我想找回无可川里的无可水,重新建起阴界与其他界域的防线。”水夕认真地回答,与花帽男孩敷衍的态度截然不同。 “无可川里的无可水。”花帽男孩抚摸四不像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接着他低下头,又继续摩挲着四不像,不再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花帽男孩抬起头,看着水夕说道:“无可川里的无可水被挪作它用,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取回一部分,只是……” “只是什么?” “无可水的威力,我们都知晓。他的去去来来,只怕要引起一些震荡。”花帽男孩又轻抚了一下手中的四不像,“不过现在为了它我不管什么震荡不震荡了,找到无可水,算是还孙来一个人情。” 花帽男孩收起脸上的笑容,变得严肃起来。他微闭双眼,双手打了一个十分奇怪的结印,端坐花车之上,张口念道:“源华如我,无可归川,万峰之震,唯吾力担。”一道耀眼的光芒,从花帽男孩的眉心中发出,飘向远方。 花帽男孩静坐未动,大约半炷香后,他再次微闭双目,把刚刚的动作和法诀重复了一遍。又是一道耀眼的光芒从眉心中射出,飘向远方。又过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花帽男孩再一次重复动作和法诀。耀眼的光芒飘出后,花帽男孩似乎有些疲惫。他身体后倾,靠到花车舒适的椅背上,睁开眼看着孙来和水夕说:“我已发出了三道源华令,无可水一定会回到无可川,虽然不能及以前丰盈,但也足可以屏蔽阴界与其他界域的空间。我累了,现在让鸾鸟送你们离开这里,四不像留下,从此两不相欠。一日之后,你们会忘记所有与我有关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因贪念找我,否则再见之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第150章 事发突然 不等孙来和水夕回话,花帽男孩轻挥了一下手,带水夕和孙来飞入美境的鸾鸟已停到两人身边,示意二人坐到它的背上。 见花帽男孩面色冷漠,已经闭上眼睛休息,孙来和水夕不便再说什么,默然坐上鸾鸟的后背。 突然,一直放在花帽男孩身边的四不像从花车上弹起,像鸾鸟的背上跳来。孙来忙伸出双手去接,四不像落到孙来的怀中,又跳动了几下,像一个撒娇的孩子用头去蹭亲人。 孙来呆住了,花帽男孩儿坐直身子,睁开双眼,望着四不像愣了一会儿,说道:“石兄,你不喜欢我,想和他在一起?” 四不像铲子的一端晃动了两下,似乎在点头。花帽男孩脸上少有的出现了失落的表情,旋即恢复平静,点头说道:“你喜欢就随你,你同他们一起离开吧。”说着挥了挥手,示意鸾鸟带孙来和水夕离开。 “轰隆隆,轰隆隆”又是一阵阵地动山摇的声音从地下传来。孙来和水夕不知道怎么回事,向美境外的聻域谷望去。 聻域谷里的众鬼本来打算团结一心得到阴脉之源,可是不论怎么努力都进不了美境。胡乱奔忙时,亘恒石又被四不像完全吸收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地动山摇的轰隆声从下面传来,震得周围厚岩峭壁上的石块纷纷下落。众鬼乱成一团,再无心觊觎阴脉之源,纷纷躲避碎石,寻找安全的地方立身保命。 美境中,花帽男孩从花车上站立起来,惊叹道:“无可水怎么会在这里? “凤儿,准备回苑境。” 两只凤鸟立刻展翅驾起花车。 花帽男孩转向孙来和水夕:“事发突然,鸾鸟送你们出去,恐怕来不及了。我助你们出谷吧。”说着,猛一挥手,孙来和水夕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向上推着自己。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如同被一阵猛烈的罡风裹挟着飘远。 孙来有一种直冲云霄的感觉,身边流动的空气刮过他的脸颊和手臂如刀割一般的疼。一开始,他还能听到下边石壁碎裂的声音以及众鬼的哀嚎声。很快,他就没有了任何感觉。 两只凤鸟徐徐飞起,美境渐渐消失,坐在花车上的花帽男孩轻声呢喃:“遇到他们,我竟然也有情感了。” 花车离去,美境消失,聻域谷又恢复了一片荒凉。地下的轰隆声继续响着,厚岩峭壁不停的开裂。最后聻域谷整个坍塌,碎石纷飞,巨岩滚动。谷底众鬼哀嚎声不绝于耳。 孙来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他在树林中救人落水,遇到了花帽男孩。他们一起玩耍,一起吃美食。水夕装成小乞丐,在路边等着他们。他们相约一起到聻域谷寻找阴脉之源。 一路上,他担心两个人身体弱,总是照顾他们。下到聻域谷底那么危险,许多人都死去了。水夕赌气地下去了,他太担心,也跟着下去。历尽艰险下的谷底,又经历了各种意想不到的情景、事件。 最后,来到了一处美境,他才弄明白,花帽男孩就是阴脉之源。而水夕,也是深藏不露的非凡人。难怪无论在路上还是下到谷底,他们都十分轻松。 阴脉之源很喜欢他的四不像,似乎和四不像是旧相识。后来阴脉之源答应水夕帮她找回无可水,条件是用四不像作为交换。他答应了,可是四不像视乎更依恋他,不肯离开。 第151章 来到阴都 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断出现在孙来的脑海中,他想清醒过来,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又觉得头很沉,特别想睡觉。 终于他还是被瞌睡打败了,沉沉的睡去。 “四不像,四不像。”孙来猛地醒来,看看手里紧紧攥着的四不像,才放下心来。 这时他发现自己躺在路边的一块柔软的草地上,动了一下,感觉到全身都很疼痛。 看看自己竟然衣衫不整,满身伤痕。孙来仔细的回忆一下,想起自己曾经和狩盟的人以及阴府的人发生过多次冲突,明白一定是自己在打斗中受了伤,又因为过于疲惫,在这里睡着了。 孙来咬牙坐起,刚想调动暗力疗伤。忽然,一股清凉的气息心口处传出,逐渐蔓延到全身,所过之处,疼痛的感觉立刻消失。 孙来舒服的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再次睁开眼睛,孙来发现身上的伤口全部愈合,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孙来怀疑刚刚是不是看错了,实际上,自己根本没有受伤。但是低头再看看一身破烂的衣衫以及上面斑驳的血迹,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没受伤。孙来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觉伸手抹了一把脸,他感觉脸颊有些疼,手上也是粘粘的。低头看时,手上竟沾了一些血迹。孙来清楚自己真的受了伤,只是弄不明白为什么身上的伤口很快愈合,而脸上的伤口却还在流血。 孙来出生在乡村野里,自小受伤就是常有的事。虽然对自己受伤这件事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并不十分在意,很快就把抛在脑后。 孙来向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骑的那匹马竟然在旁边悠闲的吃着青草,自己的私人物品也还挂在马鞍旁边。孙来高兴的跑过去,从包裹里找出一套衣服换上。 没有了阴府鬼差以及栾立行和狩盟等人的纠缠,孙来快马加鞭,几天后就来到了阴都。 进入阴都的城门,孙来就觉得眼花缭乱,街旁店铺商家招牌耀眼;饭馆食肆酒旗招风。街道宽阔干净,来往行人熙熙攘攘,衣着打扮各异。有的穿着名贵的丝绸绫罗;有的身着布裤麻衣。 不时有车辆驶过,有的装饰奢侈豪华,有的简约古朴。甚至一些华丽的马车经过后,街道上还会留下阵阵胭脂水粉的香气,想必是富贵人家的女眷出来逛街。 对于这些喧嚣繁华的街景,孙来无心欣赏,他只想尽快找到拾妹和死去的大婆刹司夫妇,让他们一家团圆,见上一面。 想要找到阴府所有鬼的登记名册,就必须到阴君所在的幽冥城去。孙来早就从李禄文那里知道,想要进入幽冥城难如登天。所以孙来虽然着急,却不敢贸然前去幽冥城。 因为对阴都不熟悉,孙来打算找人详细的了解一下,再采取行动。 孙来找了一家不大的客栈,走进去要了上好的房间。安顿好自己的物品,孙来信步来到前厅,与掌柜的闲聊。客栈里来往住宿的客人不多,掌柜的正没事可做,就与孙来攀谈起来。 第152章 幽冥城不是好玩的地方 熟络起来后,孙来见掌柜的十分热心,便问起去幽冥城该怎么走。听了孙来的问话,掌柜的立刻收住脸上的笑容:“小哥,看得出来,你是外乡来的。跟你说到阴都这里,好吃的好玩的地方多的是,你想看风景就去共园和季园。这两处有阴界最美的景致;你想吃特色美食就去泷福门和德泰苑;你想又有好玩的,还能购物,就去云盈街,那里你逛上七七四十九天都不会觉得烦。这些地方哪哪都好,到幽冥城干什么。” “幽冥城不是阴君住的地方吗,我想看看那里有什么不同,看看阴君过着怎样的生活。“孙来没有说自己要去幽冥宫的真实意图,而是随便扯了个谎。 “哈哈哈,小哥,你想的太简单了。”那掌柜的见孙来单纯朴实,对他的话信以为真,哈哈笑道,“你以为到了幽冥城就能见到城里是什么样子,就能见到到有阴君? 阴君住的地方规矩多,查的严。别说进去了,外人就是想靠近都很难。我们百姓鬼想要看看幽冥城,只能离着老远,隔着护城河瞧瞧大概。说实话只能看着幽冥城的城墙,想看清楚点,往河边凑一凑。就有鬼兵出来查看驱逐了。更有甚者,如果那些守城的鬼兵认为你可疑,可能会把你抓去坐牢甚至杀头。” 同掌柜的一通闲聊后孙来终于明白,靠近幽冥城是一件十分困难并且危险的事情。 可是孙来要做的不仅是靠近幽冥城,他还必须进入到幽冥城中去查找登记簿。以掌柜所说的话来推断,这不仅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并且还会丧命。但是孙来再也找不出其他的可行的办法,只能尝试冒险一搏。 回房间休息大约半个时辰后,孙来骑马直奔幽冥城。隐约见到幽冥城高大的城墙后,孙来放慢了速度,坐在马背上缓缓前行。 距离城墙大约还有十丈的距离,孙来刚刚能够清晰的看清城墙的样子,就听到上方有人高声喊喝:“什么人?赶快站住,不要前行。” 孙来赶快拉住缰绳,让马停了下来。抬头向上看,只见城墙上正站着一个鬼兵,向自己大喊。 这时一队巡逻的鬼兵走来,个个精神充沛,身强体健。领头的鬼将手执长戟,隔着大约五步的距离,对孙来高声问道:“此处是幽冥城禁地,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孙来忽然想起了陆亦麒,学着他文雅的样子说:“在下孙来,倾慕幽冥城很久,积攒多年凑够盘费,特意从乡下来此,想一睹宫城风采。” 鬼将见孙来长相虽然难看,但面相实诚,又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以及脸上还未痊愈的几道伤疤。相信他是远道而来,并且路上还受了一些苦,便不像先前那样戒备,但仍然严厉的说:“远远的看看就好,不要再靠前。” 说着带着他的鬼兵一字排开站好,面向孙来,严加戒备。孙来站着看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好调转马头绕开,到达城墙的另一个位置。靠近城墙大约十丈左右的距离,和刚才相同的一幕再次发生,孙来终于理解客栈掌柜所说的话,幽冥城的确不是一个好玩的地方。 第153章 幽冥城外的人群 孙来离开幽冥城,找了一家小酒馆,边吃饭休息边考虑对策。孙来想了很久,决定晚上再到幽冥城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找到机会接近城墙。 夜幕降临,孙来把马寄存到店里,徒步向幽冥城走去。谁知晚间的幽冥城,比白天戒备还要森严,远远的孙来就看到一队队鬼兵在城墙周围巡逻。 见孙来走来,立刻有鬼将询问。孙来又把白天的借口说了一遍,勉强糊弄过去。面对鬼兵虎视眈眈的目光,孙来不得不转身离开。 不甘心就此放弃,孙来决定在城墙四周转转。看看有没有机会能够靠近幽冥城。他找准一个不会被鬼兵盘问的安全距离,远远的绕着幽冥城的城墙转起来。 幽冥城极大,到处戒备森严。孙来走走停停,用了四个多时辰绕着幽冥城走了一圈。除了高大的城墙和墙外的护城河,一路所见的就只有一队队巡逻的鬼兵,持着兵器护卫着幽冥城的安全。 躲过这些明岗暗哨,偷偷进入幽冥城,肯定行不通。看看天色将要破晓,奔波一夜毫无收获的孙来回到原地。 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孙来索性漫无目的的走着。忽见前方影影绰绰的出现一群人,身材高矮不一,走路的步伐也并不一致。有的肩上扛着东西,有的手上提着重物,还有的赶着车辆。 这群人一定不是守城的护卫,那么他们半夜三更的到城门口干什么呢?孙来不禁好奇心起,慢慢靠了过去。 走到近前,孙来才发现这些人肩上扛着、手里提的竟然是新鲜的蔬菜,鲜活的鱼虾和各种肉类。 孙来正在纳闷,忽见斜前方的护城河上放下吊桥,城门打开,几个穿着宫廷杂役服装的人走了出来。那些扛着菜,提着鱼肉的人聚拢来,放下手中的货物,等在警戒距离以外。 这时穿着宫廷杂役服饰的人已经走过来,认真翻看着菜肉鱼。翻翻捡捡了一阵之后,他们把觉得满意的食材付了钱,让送来的人随着他们进入幽冥城。其余的人则被打发走。 孙来看着这些人或扛,或提,或牵着马车规规矩矩地越过吊桥,走进城门。孙来明白,这是幽冥城的人在购买食材。孙来看着这些人进进出出,最后城门关闭,吊桥升起。幽冥城清晨的食材采购结束。 夜色褪去,东方露出曙光,孙来也随着送货的人群离开。 一会儿,天色大亮。孙来决定先去酒馆取回寄存的马,回客栈休息,晚上再来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潜入幽冥城。他刚转身打算朝酒馆的方向走,就见对面飞奔过来一个胖大的身影。 “孙来哥,真的是你呀。”胖大身影边跑边喊。 孙来停下脚步,仔细看去,也高兴起来。原来跑过来的人竟是在路上遇到的乞丐大胖鬼。 大胖鬼跑到跟前,一把抱起孙来,原地转了个圈又放下,高兴地又蹦又跳。这时机灵鬼,小气鬼等几个小鬼头也跑了过来,围着孙来又跳又笑。 第154章 久别重逢 孙来抱抱这个鬼,又摸摸那个鬼的头,笑着问:“你们怎么在这里?”几个小鬼头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听了半天,孙来最后终于弄明白,那天与孙来分开之后,馋鬼、大胖鬼他们就奔赴各地,联络各路乞丐帮忙寻找拾妹和她的父母,最终,他们来到阴都汇合。 “我们找到了拾妹,她现在和我们住在一起。”大胖鬼对孙来说,满脸笑意,兴高采烈。 “我们就住在都城边的房子里,孙来哥,你和我们一起回家吧。”小气鬼热情的邀请孙来,其他几个小鬼头也跟着附和。 孙来非常思念他们,同时也想见见拾妹,所以欣然应允。 几个小鬼头和孙来一同到酒馆取回了马,然后簇拥着孙来,有说有笑的往回走。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众人来到一座大院落门口。 院子占地有十余亩,院子里前后有四排房屋,每排大约二十间。房屋虽然有些旧,但看上去依然结实耐用。 早有机灵鬼跑进院门通风报信,不一会儿,馋鬼就带着十几个鬼从院里飞奔出来,迎接孙来。 这些鬼和孙来都是旧相识,见了面自然是说不尽的高兴,有的欢呼雀跃,有的喜极而泣。 众小鬼头一边和孙来诉说着、思念表达着欢喜,一边把孙来让进院子中间的一个大屋里。大屋的四周都放着椅子,是这些小鬼头们开会商量事情的地方。 拾妹早已得到消息等在屋里,见到孙来,自然是一番欣喜,一番落泪。 大家情绪平复后坐到椅子上,开始互相讲述离别后的经历。馋鬼承诺帮孙来寻拾妹和她的父母后,就把兄弟姐妹分散开来,联络各处乞丐,一起帮忙寻找。 他们很快遇见了拾妹,但是始终没有找到拾妹的父母。最后他们估算时间,孙来差不多应该到达阴都了,所以他们也奔阴都来。打算与孙来汇合后,再共同想办法找人。 来阴都的一路上,他们把遇到的更多的无家可归的小乞丐,都认作家人,一同带到阴都。这个乞丐的家庭变得越来越庞大,同时也面临着生存问题。 为了保证阴都的秩序和繁华,都城阴府严禁有鬼乞讨。馋鬼也意识到,兄弟姐妹们已经逐渐长大,一直乞讨不是办法。于是便用孙来所给的莹子,在这里买了一座院子。 为了不坐吃山空,馋鬼带领众兄弟姐妹,想办法找正经活干,赚钱谋生活。 对阴都的生活慢慢熟悉了,馋鬼发现阴君所住的幽冥城里鬼众极多,对物资供应需求很大,便动起了给幽冥城提供货物的念头,这样既能赚钱,又能去查探一下幽冥宫内部的情况。 没想到实施起来却极为成功,以前幽冥城中服杂役的鬼,要到云盈街或其他地方去采购,费时费力。现在馋鬼他们挑选上好的食材和其他生活用品送货上门,众鬼役省了时间和力气,又得到了上好的商品,很快欣然接受这种方式。 第155章 进幽冥城的办法 馋鬼带领众小鬼从此长期与幽冥城交易,虽然辛苦,但能挣够足够生活的费用,不用再四处乞讨受白眼。附近一些居民见他们收入稳定,也跟着学习与幽冥城交易。渐渐地,送货的队伍壮大起来。 孙来也说了自己一路上的经历和这一日一夜在幽冥宫外查探的情况。小鬼头们一阵唏嘘,也表示与幽冥城交易这么久,他们仍然无法深入宫中了解里面的情况。最多只是随采购的宫人进入宫门,把货物送到指定的地点。 众人谈笑回忆间,拾妹与吝啬鬼等几个女孩已经准备了丰富的饭菜。大家进到饭厅边吃边谈,尽欢而散。 众小鬼头舍不得孙来离开,给孙来腾出了最好的房间,安排孙来休息。孙来也喜欢和馋鬼他们待在一起,所以也不推辞。进入给自己安排的房间,躺到舒适的床上。 孙来到阴都一路劳累,加上查探如何进入幽冥城一日一夜没有休息,因此,头一沾枕头便沉沉的睡去。 孙来睡得很实,醒来时见天色已黑,才知道这一觉他睡了一整天。孙来急忙起身,整理好衣服,梳洗了一下,打算去找馋鬼他们。 推开房门,却发现馋鬼和机灵鬼正站在门外。看见孙来,两人急忙上前,拉孙来重新回到房间,关上房门。 孙来看着二人,问道:“两位兄弟,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馋鬼点了点头,看向机灵鬼。机灵鬼立刻上前说道:“孙来哥,我们想到一个把你送进幽冥城的办法,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特意来找你商量。” “是什么办法?你们快说。”孙来急忙问道。 “我们不仅给幽冥宫送米、送肉菜,我们也为宫里提供木炭。”馋鬼说道,“大约每隔十天,我们会送进去五车木炭。今天到了送木炭的日子。机灵鬼跟我说,可以让孙来哥藏身到装木炭的车中,混进幽冥城。” “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孙来赞许地说道。 “只是对幽冥城内部,我们并不熟悉。孙来哥这样贸然进去,可能会有危险。”机灵鬼担心的说道。 “有危险也要试一试。”孙来说,“其他的地方都没有找到拾妹父母的消息,现在只剩下到幽冥城中查找登记簿这一个办法了。幽冥城外戒备很严,想要不惊动鬼兵进城很难。到是你们两个的这个办法很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幽冥城。” “只是幽冥城里的戒备恐怕比城外还要严,孙来哥,我们既想帮你进入幽冥城,又担心你有危险。”馋鬼面露忧色,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矛盾。 “馋鬼、机灵鬼,我们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了,就用这个办法把我送进幽冥城吧。”孙来抓着两个鬼的手说道,“我答应你们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馋鬼和机灵鬼见孙来态度如此决,绝便不再反对。看着孙来,馋鬼说:“孙来哥,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来饭食,你呆在这屋里,吃完饭后,做好准备,不要出去。等过了午夜,我们临出发前,我再来找你,让你藏到车里。” 孙来点头应允,送二人离开后,准备好所需带的物品,静等午夜到来。 第156章 潜入幽冥城 午夜过后,大院的院门打开,五辆装着木炭的马车从院内驶出来,馋鬼带着另外五个小鬼头随行。 马车一路缓缓行驶,半个时辰后,到达幽冥城的城门口。稍等了一会儿,便有幽冥城中负责采购的杂役走了出来。一番检查比较后,杂役解开腰间的一个锦袋,从里边掏出莹子付了钱,又把剩余的莹子重新放回锦袋,挂在腰间。然后对着馋鬼挥了挥手说:“把车赶进去。” 馋鬼忙恭敬的点头退回车旁,和其余的五个小鬼头把车赶入幽冥城。 进入幽冥城,拐到一条偏僻的小路上,走了大约两箭地的距离,马车停到了一排储物的仓库旁。刚刚负责买炭的杂役打开一座库房的门,小鬼头们开始从车上卸下木炭,并搬到库房里。 买木炭的杂役在旁边指挥,不停的要求他们把木炭堆放得整齐一些。 木炭快要搬完的时候,大胖鬼抱着一捆炭进入库房,摆放整齐后,转身往外走。快要走到门口时,突然“邦”的一声,放了一个又响又臭的屁。走在他前面的机灵鬼被逼熏到了,满脸嫌弃的回头对大胖鬼说:“你以后能不能少吃点东西?吃那么多,又放臭屁熏人。哼!真是的,少吃点能死啊。” 大胖鬼被说得恼了,抬起腿踹了机灵鬼一下,骂道:“你说的话比我的屁还臭,我吃多少跟你有什么关系?” 机灵鬼很瘦小,被大胖鬼一踹,站立不住向前扑倒,慌得双手乱抓,一下子把站在门边指挥的杂役腰间装钱的锦袋拽了下来。 机灵鬼一个狗啃屎摔倒在地,杂役的钱袋也掉到地上,里面的莹子散落开来。 杂役被吓了一跳,本能的转头去看机灵鬼和自己掉在地上的钱袋。 馋鬼急忙赶上前来,一边喝骂机灵鬼和大胖鬼,一边带着其他小鬼头帮忙捡散落在地上的莹子。 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地上,躲在木炭车里的孙来悄悄钻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越上仓库的屋顶,藏在屋脊后。 馋鬼带着众小鬼头把地上散落的银子都捡起来,擦拭干净,放入锦袋中,又拍了拍锦袋,象征性的去掉上面的尘土。走到买木炭的杂役面前,双手捧上锦袋,带着众小鬼头说尽各种道歉的话。买木炭的杂见馋鬼他们几个态度谦卑,脸色渐渐好转,挥了挥手道:“罢了,管好你的兄弟们,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你们就不要送炭到幽冥城来了。 馋鬼等表示了万千的感谢,继续把车中的木炭全部卸完。买炭的杂役看过库房里堆放整齐的木炭,又检查了五辆空车。锁上库房的门,带领五车六人,重新回到幽冥城城门口。眼见着五车六人离去,才转回身,忙自己的事去了。 众鬼都离去后,孙来从仓库的屋顶上下来,向幽冥城的深处走去。他躲开明亮的灯火。在树影和墙影的掩护下,小心前行。 正走之间,忽然听到前方不远处有踏踏的脚步声。孙来急忙躲到一丛花木后面的阴影处,屏住呼吸,透过花叶的缝隙向外看。 第157章 躲避鬼卫 很快,一队巡逻的鬼兵走过。鬼兵举着灯笼,把四周照的很亮,他们手里的兵器在灯火里更觉寒光闪闪。 孙来屏息凝气一动不动,等到鬼兵过去很久,才从丛林后现身,继续凭借树影、墙影掩护,向前移动。 前行了几丈远,一座宫殿出现在孙来的视野里。殿门外灯火虽然不十分明亮,仍然能看清值夜的几个鬼兵,手执兵器,警惕的戒备着。 孙来不想在什么都没弄清之前惹出事端,所以他悄悄地后退,远离这座宫殿,拐到另一条宽阔的青砖路上。 走了几丈远,又一座宫殿出现在前面,殿前守卫赫然而立,警觉地守卫宫殿的安全。孙来只好再次退后离开,拐到其他道路上。 孙来正要继续前行,隐隐约约见前方出现灯光,他急忙转头四处察看,见旁边有一座亭子,闪身躲到亭子里一个大柱子后面。很快又一队巡逻的鬼兵经过,孙来贴着柱子屏息而立。待到巡逻队伍过去,才从慢慢从大的柱子后面出来。 天色将明,孙来知道他这种偷偷摸摸查找的方式很快就行不通,必须尽快找到其他办法才行。 伤神思虑间,孙来来到一个岔路口。前方和右侧仍旧是宽阔的青砖路,左侧是一条狭窄的、有些坑洼的石板路。这一次,孙来没有选择宽阔的青砖路,而是选择了狭窄的石板路。路两边没有什么花草和游廊,担心遇到巡逻的鬼兵无处躲藏,孙来快步前行。 很快,隐隐约约看见前面有一座院落,院墙不高,院子门口没有值夜的鬼卫。孙来放慢脚步,警戒着周围的动静,慢慢靠近院落。 来到近前,看见院内有几间大屋,青砖素瓦。中间的大屋上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浣洗局”。再看院子里横着许多竹竿,上面晾晒着许多杂役的衣帽。孙来明白这里应该是宫中浆洗衣服的地方,他不由心中一喜,想到了一个办法。 孙来稍用暗力,脚尖轻点地面,毫无声息飞过院墙,落在一根横着的竹竿前面,把上面一套杂役的衣服取下,迅速套到自己身上。 换过衣服后,孙来想起自己的容貌特殊,太过容易引起注意。他重新寻了一个稍大的帽子戴在头上,压得很低,盖住了左额的肉瘤。他伸手摸了摸右边的脸颊,伤口已经不疼了,但是上面结的痂还没有脱落。 想不出什么办法能够掩饰右脸上的胎记,孙来只好作罢,他跳出院墙打算离开。 院门外有三条岔路口,正犹豫要朝哪个方向走,忽然,院内响起了开门声,孙来急忙躲进一处墙影里,偷偷向院内看。 院内大屋的门已经打开,屋内也点起了灯火。两个婆子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四个宫女,一个婆子吩咐两个宫女去叫醒各屋的人,让他们赶快起床,把各宫已经洗好的衣服重新检查一遍。另一个婆子吩咐另外两个宫女,去叫今天当值给各宫殿送衣服的小监管。 第158章 送衣服的小监管 四个宫女领命离开,很快,大院里热闹起来。几十个宫女抱着各色包裹,在大屋里进进出出,报告各宫殿送来浆洗衣服的数量,两个婆子负责核对。 不一会儿,两个小监管拖着一辆大车赶来,见到两个小监管,一个婆子问道:“小蚕子,小德子,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小木子和小青子呢?” “小木子后半夜拉肚子,拉得早上起不来了。”一个小监管回答道,“小青子昨个崴了脚,刚跟我说,让我跟您告个假。” 婆子气的骂道:“这个该挨刀的这会儿跟我告假,叫我到哪里去找人顶替他。” “姑姑,您别生气,再想想办法吧。”另一个小监管见婆子生气,急忙安慰道。 “这个时辰了还能想出什么办法,只能你们两个多出些力拉车去了。两个小监管还要说什么,婆子抬手制止:“今天的活儿就这么定了,下次再轮到你们当值,我让你们两个歇着,让那两个挨刀的去。” 接着婆子把头转向屋内,对里面的宫女吩咐道:“快把各宫的衣服按顺序放到车里。小心着点儿,弄坏了我们可担不起。” 很快,那些包着衣服的各色包裹,都整整齐齐的放到了车里。几个宫女出来要收院子里的衣服,一个嬷嬷急忙叫停,说道:“杂役的衣服今天就不要送了,宫里伺候的人哪个没有几套换洗的。今天就小蚕子和小德子两个人送,别弄那么多,浪费了时间,耽误了各宫主人穿衣服出门可不行。” 众宫女听了,停止收捡院内杂役的服装,上前关了车门,小蚕子和小德子合力拉着装衣服的车走出院子。 送走小蚕子和小德子,众宫女关了院门,纷纷回房间梳洗整理,等待吃早饭,然后好继续新一天的浆洗工作。 浣洗局的院门关上后,孙来从墙边的阴影里走出来。他到浣洗局偷拿衣服,就是打算装成宫中杂役的模样,方便在宫中各处走动。现在听了换洗局里面众人的对话,他心里有了主意。 看着离开不算太远的那辆送衣服的车,孙来快步追了上去。小蚕子和小德子拉着车,走在坑洼不平的石板路上。本来四个人的活,现在由两个人干,自然十分吃力。 两人正在奋力拖拽车子前行,忽然感觉车子变轻,二人回头看时,一个衣着不太合身的小监管,正在后面帮忙推车。 “小兄弟,谢谢你。”小蚕子对帮着推车的孙来说,“你是哪个宫的,怎么一大早到这里来了?” 孙来一下子被问住了,自己对幽冥城里的情况一无所知,被对方问到是哪个宫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孙来没有吭声,小蚕子感觉莫名其妙:“你为什么不回答我,难道你是哑巴吗?”问过了这句话,小蚕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怎么可能,宫里怎么可能招收哑巴。” 孙来有些慌了,他在浣洗局院墙外听到了里面人的对话,知道这两个小监管要给各宫送衣服,恰好人手不够,他出来帮忙推车,是想冒充宫里的人,跟随两个小监管在幽冥城内四处转转,乘机找到阴界登记簿存放的地方。 第159章 结识小监管 孙来想到小太监会盘问他,只是没想到一上来就问他是哪个宫的,一下子就把他难住了。 “看他这个样子,就是新来的。”一旁的小德子接了话。 “两位哥哥,我是新来的。”孙来被小德子的话提了醒,忙顺着小德子的话接了茬。 “我一看就知道你是新来的,瞧你那衣服还不合身呢。”说着小蚕子和小德子都笑了起来,“我们刚来时也这样,随便被给了一套衣服穿,等到新衣服做出来就好了。” 孙来不敢多说话,也跟着呵呵的笑了起来,气氛和谐了很多。 三人齐心合力,很快把车推到了宽阔的青砖路上,路面平坦了,车子推起来不像先前那么沉重。小蚕子绕到车后对孙来说道:“小兄弟,你帮我们把车推到这里,真是谢谢了。天也亮了,你该回去了。你刚进宫里来,还不太熟悉宫里的规矩,一会儿管事的找不到你,你就要受罚吃苦头了。” 孙来看了看小蚕子,把心里早就编好的话说了出来:“两位哥哥,我早晨起来出恭,见到一只五彩的鸟,长的好看,叫的也好听。我想抓住他,就跟着一路追到浣洗局。鸟儿不见了,就遇到了两位哥哥,现在我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你既不知道自己所住地方的名字,又找不到回去的路,这可难办了。”小蚕子又挠挠,头为难的说,“我们两个还得送衣服,没时间带你找回去。” 一直在前面拉车的小德子回头说道:“这有什么为难的,就让小兄弟跟着我们一起去送衣服。我们在宫里转,说不定就能路过小兄弟的住处,他们就可以回去了。如果他还是想不起来,我们送过衣服后,一路打听,把他送回去。再跟他们管事的说,他帮了我们的忙,管事的也许就不会惩罚他了。” “你这个主意倒好。”小蚕子赞扬道,又转头对孙来说,“小兄弟,那你就和我们一起送衣服去吧。” 孙来巴不得如此,急忙点头称谢,更加卖力的帮着推车。小蚕子话多又热情,每到一处都给孙来介绍这里是什么宫,什么殿,里面住的主人是谁。时不时的小德子也插上几句嘴。 小蚕子和小德子一边把洗干净的衣服送到了各宫,又把各宫的脏衣服收上来,放到车上准备带回浣洗局。三人说说讲讲,倒不觉得十分劳累。 转了好半天,三人来到一处十分雄伟的宫殿旁,孙来好奇地看着宫殿雕梁画栋的工艺,柱子上刻着云龙;屋脊上蹲着异兽。正面的匾额上写着太祥殿三个大字。殿前是两列汉白玉石阶,每列都有几十个台阶。两列石阶中间是一整块的汉白玉,上面雕刻着山川、云龙的造型。 三人推车绕到太祥殿后面,小德子从车上取了衣服,到殿后的一个小门口与宫中出来的杂役交接。小蚕子看孙来还在兴兴头头的四处观察着,问道:“你看出这太祥殿有什么不同吗?” “太祥殿比前面见过的各个宫殿都阔朗壮观得多,殿前的守卫也比其他各处多。”孙来答道。 “还算你有眼力。”小蚕子眯眯起眼睛说,“太祥殿是幽冥城的主殿,是我们阴君处理政务的地方。” 第160章 帮忙送衣服 说着话,小蚕子左右看看,向孙来跟前靠了靠,凑近他的耳朵:“只是最近阴君好像不在幽冥城。” “哦,不在幽冥城,那阴君去了哪里?” 见孙来好奇,小蚕子又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说道:“正是这个事奇怪,有的鬼说阴君去无可川了;有的说去视察军队了;有的说在民间微服私访;还有的说阴君哪也没去,就在宫中。 “以前阴君出宫,我们都是知道的,这次不一样,没人正式告知阴君的去向,我们作奴才的当然不敢问,只能在私下里偷偷议论。” 小蚕子讲的正来劲儿,忽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吓得一哆嗦,回头看时却是小德子。 “你又在这里胡乱议论宫中事物,当心上头知道,把你送到尚刑局去。” 小蚕子吓得变了脸色,拉着小德子的胳膊不停的摇晃,说道:“好哥哥,我只是看小来是新来的,又厚道,怕他在宫里吃了亏,才跟他说说宫里的事儿,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不要告诉别人。” 喘了口气,小蚕子接着说道:“好哥哥,前儿个我伺候师傅吃饭,得了半壶酒。今个天黑后,我给你送去,你好好享用。” 小德子甩了甩被拽住的胳膊,说道:“你这毛病得改改了,这是咱们两个好,我不会跟别人说。要是让其他人听到了告诉上头,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小蚕子急忙点头称是。 三人继续推车往前走,小蚕子安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憋不住,又打开了话匣子。 转了一个弯,一带镂空雕花的粉墙出现在眼前,墙里是一座十分别致的宫殿。里面栽满鲜花异卉,亭阁楼台悉皆小巧雅致。没等孙来问话,小蚕子已开始介绍道:“这里是斐艾宫,二公主梦汐住在这里。”他手指着前方,远远的能够看到一处宫殿,与这里的斐艾宫遥相呼应,“那里是凤茵宫,大公主梦渺住的地方。 在斐艾宫和凤茵宫交换过两大包衣物后,又经过了几座宫殿。孙来和小蚕子、小德子来到一群建筑物前。这些建筑有十余座,每一座都有廊柱翘檐,只是没有其他宫殿那样华丽。建筑的色彩以灰色调为主,透出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 孙来看着小蝉子,问道:“这里的没有守卫,怎么反倒让人觉得更紧张?” “这里是图文阁,是收藏宫中书卷典籍的地方。平时没有鬼兵巡逻,但是这里的鬼卫都是阴君和大公主精挑细选的世外高鬼。”小蚕子解释道,“图文阁虽然在幽冥城内,他们却自成一体,从不和我们有接触。” 说着话,三人已来到大门口,没人交接,小德子从车里拿出一小包衣服,放到大门外石板上,又把石板上的另一包脏衣服收到车上。 收完脏衣服后,三人继续前行。孙来猜测,图文阁里应该就藏着阴界的登记簿。又看看车里的包裹所剩无几,自己再不离开,两个热心的小监管会提出送他回去,那样恐怕会露出端倪。于是走到一个岔路口时,孙来对小蚕子和小德子说:“两位哥哥,我想起来了,这条路就通向我住的地方,我可以自己找回去了。” 第161章 夜闯图文阁 小蚕子和小德子从来没对孙来有怀疑,听见孙来如此说,倒十分高兴孙来能找到自己住的地方。于是乐呵呵地和孙来告别,分道去了。 离开小蚕子和小德子,孙来找到一个僻静处的亭子,躲到亭子的横梁上休息起来。 夜幕降临,孙来躲开沿途巡逻的鬼兵,凭记忆来到图文阁。稍用暗力,越过图文阁灰色的围墙。如一片叶子一样落在地面,悄无声息。图文阁的院子里灯光很少,晦暗不明,四周静悄悄地,看不到一个守卫。 孙来记得小蚕子的话,守卫图文阁的都是世外高鬼。所以他不敢掉以轻心,御起四不像,屏息凝气谨慎前行。院子里有十几座楼阁,孙来在楼阁间穿行查看,发现这些楼阁的式样几乎完全相同,上边也无匾额。绕了两圈,孙来头都大了,十几栋楼阁差别不大,无法猜出哪栋楼阁里会找到登记簿。 绕了很久,实在没有办法,孙来决定碰碰运气。他随便停到一栋楼阁的门前,稍用暗力,弄坏门锁,轻轻开门,闪身飘了进去。 进到屋内,孙来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多么蠢。屋内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自己没带任何照明的工具,就贸然闯了进来。 孙来正想退出门外去找一个火种,只听身后“咯”的一声,门轻轻地关上了。 孙来急忙转身,在黑暗中,凭感觉摸到门边,用力推门,却没有推开,门重新锁上了。 孙来又惊又奇,正想再次用暗力把门打开。忽然身后火光一闪,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 “哈哈哈哈,既然来了,怎么又忙着要走。”笑声过后,一个清冷的声音问道。 孙来再次转身,看到明亮的屋子里都是一排排的书架,架子上书籍卷轴排放有序。自己进入门口的位置,面对的是一条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条长桌,桌后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尽管室内的光线很亮,这个人的脸却隐藏在黑暗中,孙来看不清他的长相。 意识到自己的行踪被人发现,孙来反而不再紧张,变得坦然。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孙来问。 对方的头动了一下,明显一愣,接着又哈哈笑道:“原来你是真蠢,这句话不应该我问你吗? “你是谁?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孙来倒不介意对方嘲讽自己。心下暗想对方说的很对,自己的确是太蠢了。 “我叫孙来,我来这里要找阴界的登记簿。”孙来觉得自己不适合偷偷摸摸的做事,所以干脆光明正大地说明来意,“我的朋友想找到他的父母,见上一面,所以我……” “够了!”孙来的话被对方断喝声打断,“你倒是很诚实,可惜我只能告诉你,擅入图文阁者杀无赦。” 话音未落,一股剑气直冲孙来脑门袭来。孙来本能地想躲,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眉间一阵刺痛,孙来向后仰去,身体重重的撞在身后的门上。因为门的阻挡,孙来没有倒下,本能的用手抓住门框。 孙来勉强站立,恍惚中见对方来到近前,手中并未拿剑,只是双指并拢,以指为剑。 第162章 熟悉的脸 孙来定了定神,看到对方近在咫尺的脸,这张脸是如此的熟悉,孙来确定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 看到孙来凝神盯着自己,对面的人脸上现出惊异的神色,也全神贯注的盯着孙来,片刻后他恍然大悟:“难怪我的指剑伤不了你,你身上竟有易魄诀。” 他后退两步,脸上的表情从惊诧变成凝重:“是阴君让你来的吗,阴君现在在哪里?” “我也没见过阴君。”孙来忍住被对方袭击后身体的不适,如实的回答。 “那你身上为什么会有易魄诀?” “易魄诀?什么是易魄诀?”孙来莫名其妙的问。同时低头在自己身上左瞧右瞧,想看看什么东西是对方说的易魄诀。看遍全身,孙来也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哪样东西能被称易魄诀。 孙来抬起头,看着对面人的脸,熟悉的感觉再次升起,他努力回忆到底在哪里见过对面的人。 突然孙来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件往事。 “我的儿子和儿媳去市场买菜,一去就没有回来。”“你们寻找亲人,会到许多地方,如果遇到我的儿子和儿媳,麻烦告诉他们,我和宁宁非常想念他们。” 孙来还记得这些话。这是他和陈知夏、拾妹刚到阴界时,因为没有钱,在街头卖艺,遇到一对好心的爷孙,让他们在家里住了一晚。爷爷讲述了他的儿子、儿媳去市场买菜,再没有回来的事。临别时请求孙来三人,如果遇到儿子、儿媳,告知自己和孙子非常想念。 对于答应别人的事,孙来时刻记在心中。对面的人那张脸酷似宁宁的爷爷,所以孙来觉得很熟悉。 “你在装糊涂。”对面的人看着孙来的举动有些温怒,“如果你身上没有易魄诀,我刚刚打到你眉间的灵隙夺魄,早已使你魄消形散,哪里还有机会说你不知道什么是易魄诀。” “你认识宁宁吗?”孙来根本没有听对方在说什么,突然开口问道。 “宁宁!”对面的人愣了一下,收回了他要继续对孙来使出的招数,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宁宁?” “你是宁宁的父亲吧,宁宁和他的爷爷都很想你们。” 对面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你是怎样认识宁宁的,可以详细的给我讲讲吗?” 对面的人嘴角哆嗦着,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缓和。为了掩饰激动,他转过身,背对着孙来。 “我在阴界边缘的一个小镇上遇到的宁宁,他只有六岁……”孙来娓娓道来,把遇到小宁的经过讲了出来,唯一没有提及自己来自阳界这件事。 讲完和小宁及爷爷相识、相处的整个经过,后孙来抿了抿唇继续说道:“我答应老人家如果遇到宁宁的父母,告诉他们,宁宁非常想念父母。”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对面的人突然转过身,面色平静地看着孙来说道:“我没有儿子,也不认识什么宁宁。你无阴君和公主的手谕,擅闯图文阁,只有死路一条。”说着,又以指为剑,向孙来当胸袭来。 孙来自知躲闪不过,倚着门没有动,静待死亡。 第163章 查看登记簿 “远哥不可!”一个甜美的女声传来。 同时,一个小小的五彩琉璃球飞了出来,轻轻的碰在对面人的手腕上。力道不大不小,刚好撞偏了对面人的剑指。剑气擦过孙来的身边,刺穿了他背后厚重的木门,消散在外面广阔的空间里。 一道轻灵的身影出现在灯光下,人如其声,娇俏灵秀。 “小若,你为什么要阻拦我?”对面的人看着站在面前俏丽的女人问道,声音满是宠溺,毫无责备的意思。 “远哥,他刚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他和宁宁已经成了朋友。”小若看了看孙来,又对他的远哥说,“宁宁那么小我们就把他丢下了,现在又要杀了他的朋友,宁宁知道了会怪我们的。” “小若,你仅凭他几句话,就判断他是宁宁的朋友,太草率了。我们把宁宁留在边陲小镇,就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如今这个鬼知道了我们和宁宁的关系,如果他说出去,宁宁就会有危险了。何况这个鬼擅闯图文阁,身上又有易魄诀,他还不肯说出自己的来历。这样的鬼怎么能留?”说着,远哥就要再次对孙来出手。 俏丽的女人又一次拦下远哥,说道:“正是因为他身上有易魄诀,我才判断他不会是坏鬼。远哥,你想一想,易魄诀是只有拥有阴界君族血脉的人才能驱动使用的。他身上有易魄诀,正说明他受到了君族的认可,或许就是阴君的认可。他不肯说出易魄诀的来历,可能是有自己的苦衷。 “远哥,你是因为心系阴君太过,焦虑所致,才会想不通此间的关联。” 叫远哥的男人恍然觉悟,看看孙来,又看看俏丽的女人,说道:“小若,幸亏你提醒我,最近我是有些过于焦躁了。父亲的眼光不会错,阴君或有阴族血脉的人判断也不会错,这个鬼是可信的。” 远哥又转头看向孙来:“孙公子,你不愿说出易魄诀的来历,我不会再问。刚刚我有些鲁莽了,差点伤了你的性命。 “你到图文阁来找什么?只要对阴界没有危害,我都可以帮助你。” 孙来确实不记得自己身上的易魄诀是怎么回事,所以也无法解释。只能说明来意,想查一查阴界登记簿,看一看死去的大婆刹司夫妇目前在阴界的哪里。 知道了孙来到图文阁的目的,远哥站起身走到一盏灯旁,嘴里喃喃地念了一阵咒语,然后从灯里边挑出一股火苗,向一排排书架中弹去。火苗没入书架群中,并没有点着书架上的书籍卷轴,反而是在各个书架间穿行。最后穿过这间屋子的墙壁,消失不见。 过了片刻,一个发光的物体穿墙飞了回来,竟是一本册子。册子渐飞渐大,孙来正看的惊奇,册子到了近前,变得如桌面一样大小。 孙来正不知如何是好,册子自动打开,上面出现两个人的名字:古久休元·思翰、古久休元蒨雅。 下面是一张图,画着一对夫妻,正在一座祭坛边摆放鲜花。图的下面有几行弯弯转转的笔画,看上去像某种文字,但孙来不认识。 见孙来看不懂,远哥走到近前:“这两个就是你要找的鬼。一个叫古久休元·思翰,一个叫古久休元蒨雅。他们在阳界是大婆刹司,归入我们阴界后,在冥坛任职,协助祭祀。 第164章 冥坛是什么地方 孙来对阴界不十分了解,对阴都的事物更是知之甚少。因此开口问道:“冥坛是什么地方?” 听到孙来的问话,远哥和小若都直直的看着他:“你到底是什么鬼,怎么连冥坛都不知道?”远哥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不是阴界的鬼,我是来自阳界的人。”孙来见远哥和小若夫妇对自己以诚相待,便也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 “来自阳界的人!”远哥和小若都非常意外。沉默了片刻,两人对望一眼 “远哥,我是不是错了?”小若的声音依然很甜美,只是稍稍带着一点失落。 远哥沉吟了一下,目光坚定的看着妻子:“小若,我们要相信自己,他能够以诚相待,说出自己的真实来历,恰好证明我们没有看错人。”说着,远哥又把目光转向孙来,“孙公子,冥坛是阴界君族的祭坛,是阴君祭祀天地、幽冥城中君族祈福的地方。你找的两个人在阳界是大婆刹司,负责婆刹族的祭祀活动。到阴界直接被录入冥坛,协助参与君族的各种祭祀祈福活动。“ 小若见远哥没有责怪自己,反而更加信任孙来,也不再自责,眼神中又充满了灵动的光芒,看着孙来,说道:“我不知道你找这两个鬼要做什么,只是他们待在冥坛,你想要见到他们却不容易。” “为什么?”孙来不解的问。 “因为冥坛是君族祭祀的地方,戒备守卫甚至比幽冥城还要严,平日里根本没有人员出入。君族中有人要祭祀时,才会带人进入冥坛。 “跟着进行祭祀祈福的人要认真挑选,进入冥坛时也会反复盘查,所以平常人是根本进不去的。” “那冥坛里面从事祭祀的人可以出来吗?”孙来问。 “冥坛里普通的祭祀者通常奉祭十年或二十年,然后会得到一笔钱和一块封地,安度余生。主祭和副主祭是终身在冥坛奉祭。” 听了小若的话,孙来把刚刚得到拾妹父母消息的兴奋劲儿一下子都消除了。 注意到孙来神色的变化,远哥立刻给妻子小若使了个眼神。机灵的小若心领神会,立刻转移话题。向孙来打听,自己的儿子宁宁长多高了,在家里都做些什么。孙来都一一回答。 又唠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孙来情绪渐渐平复,向二人告别,对二人的帮助一再表示感谢。 远哥对孙来摆手,表示无需客气。他又看着自己的妻子说:“小若,短时间内,我们不能离开幽冥城,不如就让孙公子帮我们把庇燚珠带给宁宁吧。” 小若点头,从脖子上解下一根链子,取下链子上挂着的一个小盒子。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一颗赤红的珠子。 远哥接过盒子,送到孙来面前,说道:“这是颗庇燚珠。”看着孙来询问的表情,远哥继续说道:“众所周知,我们阴界的鬼最怕的是阳物。可是世间的万事万物就是这么神奇,如果我们自身有至阳之物,不仅能使其他鬼惧怕,我们自己也不再会受阳物的伤害。” 第165章 远哥夫妻的委托 远哥走到桌子旁,端起上面的茶杯,喝了一口:“我们为阴君效力,本来不该有儿女私情。但我和小若一见钟情,竟情不自已。阴君知道后,并没有责罚我们,反而让我和小若结为夫妻,回到父母身边,像平常鬼那样生活。我和小若感激阴君,临别时,向阴君保证,如果有需要,可以召回我夫妻二人。 “回到民间后,我们喜欢上了平凡的生活,我们想要拥有一个孩子,延续我们的生命。但是我们又自知身份特殊,责任在身,可能随时需要舍弃家庭,抛弃孩子。为了有一天,我们不在孩子身边,也能护他一世安全,我和小若决定冒险炼制庇燚珠。 “我们举家搬到那个小镇,一直为了避世,二者为了方便采集阳光。在小镇居住期间,我和小若每日到阴阳交界处的无可川旁边采集阳光。直到我们得到阴君的密诏,让我们回幽冥城,我们已经采集了七年的阳光。 回到幽冥城后,我们遵照阴君的密旨,暂时看管图文阁,等待阴君安排任务。 “我们在这里等待了两年,期间我和小若日夜不停的炼制,终于把采到的阳光炼成了这颗庇燚珠。我们本想亲自回去,把庇燚珠融入宁宁的体内。但是阴君迟迟没有给我们安排任务,我们不敢擅自离开。 “今天巧遇孙公子,觉得我父子二人都与孙公子有缘,所以烦请孙公子把这颗庇燚珠带给宁宁,并代替我夫妻二人把它融入宁宁的体内,让这颗庇燚珠护宁宁一世安全。” 说着,远哥对孙来深施一礼,旁边的小若也急忙随着行礼。孙来感谢夫妻二人帮助自己查看登记簿,找到拾妹父母的下落。因此急忙还礼,学着陆亦麒平时应答的样子,说道:“承蒙二位信任,我一定会把庇燚珠带给宁宁,并把它融入到宁宁的体内。” 远哥扣上盒盖,把装着庇燚珠的盒子放到孙来手里,又讲解了如何把庇燚珠融入到人的体内。孙来认真听完,在心中默默背诵几遍,又给远哥和小若两人重复一遍。两人点头认同,孙来才高兴的收起庇燚珠 孙来告辞,小若又叮嘱孙来,幽冥城的鬼卫十分警觉,让他要小心躲避。孙来再次感谢过远哥和小若,稍用暗力,飞身轻盈地越过围墙。 离开图文阁,天色即将破晓。孙来急着离开,他拿出四不像,打算驾驭四不像飞出幽冥城。谁知试了几次,四不像一动不动。孙来只好放弃尝试,拿着四不像,沿着一个方向快速飞奔。 跑了一会儿,前方若隐若现的出现灯光。孙来知道,又遇到了巡逻的鬼兵,他急忙观察四周,却没有找到可以躲避的地方。孙来没办法,只好转身往回跑。 “干什么的,不要跑,快停下!”巡逻的鬼兵看到孙来,一边狂喊一边在后面紧追。 跑了没一会儿,迎面来了另一队鬼兵,孙来放慢脚步,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看见前面有一个左拐的路口,他正想拐过去,两队鬼兵已经围了上来。 “你是哪个宫的,为什么要跑?”一个带队的鬼将问。 孙来想编个理由,可是他心眼慢,一时之间想不出怎么说。 “吴将军,不要和他在这里浪费时间。”另一个带队的鬼将说,“我看他面生得很,一定是刺客。我们先拿下他,回去慢慢审问。” 说着,鬼将挺戟向孙来袭来,戟速极快,孙来知道躲不过,只好运足暗力,尽可能偏身躲闪,同时用四不像去拨。鬼将的戟突然改刺为扫,横着向孙来撞去,孙来应接不暇,本能地把四不像挡在身前。 兵器交接声响起,孙来被震飞,落在左拐的路口处。他顾不得擦去嘴边渗出的鲜血,凭着仅存的一点意识,快速地向左边的青砖路跑去。 孙来一边跑一边凝聚暗力尝试疗伤,一股清凉的气息从心口处传出,逐渐蔓延到全身,体力很快恢复。 明白自己不敌鬼将,孙来不敢停留,全速飞奔。转眼来到一个岔路口。孙来顾不得多想,匆忙拐到一条路上。迎面碰见一个人,正在低头拉着一辆车。孙来正打算再另选一条路逃离,拉车的人抬起头,看着孙来,惊喜的问道:“小兄弟,你做什么跑得这么急?” 第166章 陌生少女 孙来这才注意到,拉车的人竟然是前一天遇到的小蚕子。孙来见被对方认出,索性不再改变道路。他没有回答小蚕子的问话,而是快速的从小蚕子和他拉的车旁边跑过去。 小蚕子愣了愣,瞬间明白了什么,摇了摇头,嘴里嘟囔道:“希望你能脱灾躲厄。”然后躬下身,继续拉车。 很快,小蚕子拉着车来到了岔路口。追赶孙来的鬼卫也恰好赶到岔路口,见到小蚕子,领头的鬼将指着小蚕子来的路,问道:“刚刚看没看到一个鬼向这边跑?” 小蚕子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没看到。”看着鬼将将信将疑的眼神,小蚕子又补充说:“这么早,除了我们当值的鬼,谁会没有事不睡觉,出来瞎跑。” 鬼将相信了小蚕子的话,指挥着巡逻的鬼兵,向另两个岔路口分头去追。同时,抬起手臂,向空中一挥,一颗黑色的弹丸从袖中飞出,升到空中爆裂开,形成点点火花,如同烟花一般,在幽冥城上空不断闪烁。这是幽冥城守卫特有的警报,很快各处守卫的鬼兵、鬼将都提高了警惕,不当值的鬼卫也被叫起,参与巡逻搜查。 孙来并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只感觉到处是灯光,到处是巡逻的鬼兵。孙来只想快速离开幽冥城,所以他尽量改变路径,避免与鬼兵碰面。 孙来拐到一条青砖路上,瞥见前方有隐隐的灯光正由远及近的移来,身后的脚步声也似乎在不断靠近。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孙来无路可走,看看身旁,左边是一个用来游乐的小广场。虽有亭台树木,此刻却不是藏身的好去处,右面是一带粉色的围墙。 孙来无暇多想,暗力灌注到到双脚,纵身越过围墙。围墙内是一座修饰极为考究的宫殿,门户梁栋既精致又温馨。孙来顾不得欣赏,只想快点找个地方藏身。正寻觅时,觉得身后有一股凉气袭来。孙来急忙闪身回头,一柄绣剑从身边刺过去。 执剑的是一位少女,姿容上乘,随剑一同飞过孙来身边。一击未中,少女在空中一个转身,犹如翻飞的蝴蝶。绣剑带着凌厉的气势,又向孙来刺来。 再次躲过少女的进攻,孙来正要出手反击。却听见少女咦了一声,然后轻轻落在地上,不再出手。看着孙来说道:“孙来,竟然是你!” 孙来整个人都懵了,自己第一次来幽冥城,从未见过这个少女,为什么对方会认识自己。没等孙来反应过来,少女走到跟前,拉了一下孙来的袖子,说:“跟我来。” 说吧,当先走到前面引路。孙来虽然不认识少女,却也好奇,想知道对方是谁,为什么会认识自己。所以毫不犹豫地跟在少女后面。 少女把孙来带到一个房间内,掩上门,看着孙来问:“外面那些鬼卫是在搜查你?” 看见孙来点头,少女皱了皱眉,说道:“你到幽冥城里来做什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恐怕不好收场。 “你先在这间屋子里避一下,我去和主子商量一下。” 第167章 丝帕留证 “墨菊,你私藏擅闯入宫的歹徒,还说要找我商量。是我平日待你太宽厚了,才会让你如此大胆吗?”一个空灵清冷的声音传来,满是怒意,让人惊恐。同时,声音又太过清纯干净,让人一入耳,就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有如此空灵干净的嗓音。 带孙来进来的少女,被吓得哆嗦了一下,绣剑差一点儿失手掉落地上。 她急忙收起绣剑,转身打开房门,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一位脸上带着怒气的宫装少女走了进来。 少女秀发随意的挽在脑后,却不失优雅高贵。未施粉黛,仍然肤白胜雪。一双灵动的眼睛,正带着怒意,极具震慑力,又让人心生爱怜。身材纤细玲珑,却无半点瘦弱病态之感。 宫装少女一走进来,站在门边带孙来进来的美貌少女立刻显得黯淡无光。孙来只觉得眼前一亮,下意识的以为仙子下凡,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宫装少女,竟呆住了。 见孙来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宫装少女脸上的怒意更浓。他轻抬玉腕,手上多了一把匕首。匕首小巧精致,闪着幽光,让人一见就觉寒气森然。 孙来深吸一口气,收回目光。门边站着的少女见宫装少女拿出匕首,立刻跪到地上,说:“公主息怒,请听奴婢讲明原委。” “你窝藏匪类,事实摆在面前,还有什么话说?我先杀了他,再处置你。”宫装少女说着,就要挥动匕首奔向孙来。 跪在地上的少女再次阻拦:“公主,我这样做都是遵从您的吩咐。”说着,她快速的从衣袖中拿出一块白色的丝帕,展开丝帕,上面满是字迹。她用双手将丝帕举过头顶,送到宫装少女的面前。宫装少女低头看丝帕,上写着: 孙来助我找回无可水,若他在阴界遇困,我将全力相助。我因意外遭际,将失去一些记忆,留此帕于墨菊,以证此事。 梦汐 文字下面是孙来的一幅画像,显然是匆忙画成,虽不十分逼真,但特征鲜明。左额的肉瘤和右脸的胎记格外显眼。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丝帕上写的内容以及签名,的确是自己的字迹,梦汐公主感到莫名其妙,急忙问跪着的墨菊。 墨菊看了一眼孙来,回答道:“公主,这是几天前您交代我的事情。” 此刻梦汐平静下来,拉起墨菊:“你起来慢慢说。” 墨菊站起身,搬过一把椅子,请公主坐下。又把孙来安排进里间的客房休息,转身回到梦汐公主身旁,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两个月前,阴界盛传阴脉之源将要出现,梦汐公主听说阴脉之源无所不能,对找到阴脉之源也产生了兴趣。一则她想治好自己的心牙症,二则想通过阴脉之源找到消失已久的无可水。 可是身为阴界的二公主,梦汐知道她想离开幽冥城,冒险去找阴脉之源,一定不会得到允许。因此,她想了一个办法,带着墨菊女扮男装,偷偷溜出幽冥城去寻找阴脉之源。 然而,和各种想要寻找阴脉之源的人一样,他们花了很大力气,各处寻觅,也没有任何收获。 第168章 墨菊救主 梦汐公主逐渐意识到,盲目的寻找是不会有结果的。她放弃了原来的计划,打算再游玩几天就回宫。却在这时遇到了孙来,她注意到这个容貌奇特的少年一个人独自前行,却不断有人追杀,在阴府和民间宗派不乏高手的围追堵截中,竟然屡屡胜利,并且把对方杀得落花流水。 这引起了梦汐的好奇,她决定要和孙来接触一下,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墨菊想要和他一同去,被梦汐拒绝了,她与墨菊约定,用阴凤互相联络。 墨菊不敢违拗公主,只能远远的关注公主的行踪。她看到公主化妆成小乞丐,取得了孙来的信任,又和孙来、花帽男孩一起进入聻域谷。墨菊非常担心公主的安全,却也无法阻止。她没有冲动,冒险进入聻域谷,而是在谷外等待公主的消息。 焦急的等待了几天,还没见到梦汐公主出来。正在墨菊想要不顾一切进入聻域谷寻找公主时,却听到聻域谷中传来惊天动地的崩塌的声音。墨菊惊慌失措,急忙向聻域谷奔去,却赶不上聻域谷崩塌的速度。 转瞬间,聻域谷夷为平地,一眼望去,满目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块。墨菊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一道耀目的光线升起,在空中爆裂开,形成一个五彩的凤鸟,形状久久不散。 墨菊知道这是公主用阴凤在与自己联系,她急忙屈指弹出自己的阴凤,回应梦溪公主。然后用足暗力,朝着金凤飞舞的方向飞奔过去。 在聻域谷边缘漫天飞舞的尘沙中,看到两个身影缓缓的落到聻域谷的边缘,墨菊急忙跑过去,看见两人正是孙来与梦汐公主。墨菊担心聻域谷继续坍塌,急忙背起公主,回到自己这几日停留的地方,为公主疗伤。 梦汐公主伤势不重,又有功法在身,很快苏醒过来。她不顾墨菊的询问和关心,掏出一块丝帕,命墨菊取来笔墨,在丝帕上写下一段文字,交给墨菊收好。叮嘱墨菊,如果以后在阴界见到孙来有困难,便以此丝帕为证,提醒自己帮助孙来解决困难。 墨菊急忙询问原因,梦汐公主解释说,他和孙来在聻域谷遇到了阴脉之源,因为孙来同意把自己的四不像送给阴脉之源,作为交换阴脉之源答应可以帮助他们做一件事。孙来没有要求阴脉之源帮助自己寻人,而是把这个机会留给梦汐找回无可水。 听说找回了无可水,墨菊高兴地流下了眼泪。正想祝贺梦汐公主此次出宫达到了目的,梦汐公主却继续告诉她,自己会失去这段记忆,并再次叮嘱她一定要按自己说的去做。然后梦汐公主就昏睡过去,再也叫不醒。 墨菊担心公主心芽症复发,顾不得回聻域谷的方向寻找孙来,背起公主离开。 值得庆幸的是,公主的病没有复发。两天后,梦汐公主醒来,墨菊说起聻域谷和阴脉之源,公主完全不记得。 第169章 鬼将追来 好在梦汐公主也不想在民间逗留,两人很快回到幽冥城。墨菊以帮助公主诊断一下心牙症是否加重为由,让宫中的几位御医为梦汐公主诊脉查看。几位御医皆说,公主的心芽症没有转轻,也没有加重。除此公主再无其他症候,只是身体有疲惫之相,需要多加调理。 墨菊也觉得公主除了不再提聻域谷的那段日子,其他一切正常,便不再担心,渐渐地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昨晚,恰好墨菊在公主卧房外值夜。凌晨时,宫中升起警戒光。警戒光代表宫中出现异常,可能会有危险。 墨菊不敢怠慢,携着绣剑到屋外查看。恰好遇到孙来翻墙进入悱艾宫,墨菊曾跟随公主见过孙来与阴界鬼差和狩盟成员大战,加上公主丝帕上的画像。孙来的容貌有如此特殊,她一下子就认出孙来,也明白是孙来擅闯幽冥城,惊动了城内负责安全的守卫。 想起梦汐公主的叮嘱,墨菊才把孙来带入闲置的客房,正打算与公主商量,恰好被惊醒赶来的公主碰到。 墨菊讲完整个过程,梦汐公主呆呆的坐着,沉思了一会儿,说:“前些日子,姐姐来我宫中,问我偷偷出宫做了什么,使无可川里又有了无可水,我告诉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游历了一些山川河流。姐姐将信将疑,我也奇怪为什么无可水莫名消失,又莫名出现。现在你拿出这个丝帕,很多事情就能说得通了,只是我为什么会忘记呢?” 梦汐公主一向豁达通透,想不明白,便不再多想。她让墨菊请出孙来,和自己重新见面。 墨菊正要去找孙来,却听到外边有宫女询问:“墨菊姐姐在哪里?外面负责值守的将军,请您去回个话。” 墨菊看了眼梦汐公主,公主点头。墨菊开门出来,随着前来找他的小宫女,来到斐艾宫大门口。一个执戟的鬼将和一队带刀的鬼兵,早已站在门外。 见到墨菊到来,鬼将抱拳说道:“墨菊姑娘,末将是当值护卫统领。昨夜有一刺客潜入幽冥城,我等发现后围剿。刺客狡猾逃遁,我等一路追赶到这里,不见了刺客,担心刺客进入悱艾宫,吓到公主。听说墨菊姑娘昨晚当值,末将特来询问一下,姑娘是否见到有人进入宫中,或听到什么声音?” 墨菊屈膝还礼,说道:“将军辛苦,昨夜悱艾宫正是墨菊当值,凌晨时分,我见到警戒光,就带剑戒备,并未见到有人进入,也未听到异常的声音。” 鬼将见墨菊手中提着绣剑,知道她确实做了防范。但他们眼看着孙来在这里消失,其他地方又搜索不到人,便继续说道:“悱艾宫空间如此大,只怕姑娘有巡视不到的地方,还是烦请姑娘禀报公主,允许末将等进去搜查一下。” “将军忠于职守,日夜操劳幽冥城安全,墨菊十分钦佩。梦汐公主也知将军辛苦,时常告诫我们,不可忽视宫中守卫的部署安排,以免将军过于劳心。我等谨记公主命令,不敢有丝毫懈怠,所以悱艾宫内防护极严,刺客绝无进入的可能。 “将军请到别处查看搜索,不要耽误时间,给刺客机会逃脱。” 第170章 长公主到访 墨菊的话不卑不亢,鬼将无法反驳,带领鬼兵准备离开。这时一驾鸾舆沿着粉墙外的青砖路驶来,鸾舆上坐着一位美丽的少女。素雅的宫装不仅没有影响少女高贵的气质,反而更添一种低调的奢华。 鸾舆很快来到悱艾宫大门口停下,鬼将和鬼兵忙收剑,半跪于地,齐呼:“参见梦渺公主。“ 墨菊等宫女也急忙跪下,拜见公主。梦渺公主青抬玉手:“平身。”嗓音如泉水般清澈。 众人谢过公主后站起身。 “吴将军,墨菊,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梦渺公主看着起身的众人问道。 没等墨菊开口,鬼将吴将军上前一步,把刚才的情况从头到尾向梦渺公主讲述了一遍。 听了鬼将的讲述,梦渺公主的脸色暗下来,看着墨菊问道:“这件事你们公主知道吗?” 墨菊摇摇头,躬身说道:“事发突然,又在凌晨,奴婢还未来得及禀报二公主。”看了看天色墨菊继续说,“这个时候,二公主应该刚刚起床,梳洗完毕。” “事关悱艾宫安全,未禀报公主,你就擅自做决定。墨菊你特胆大了。”梦渺公主说话的语气冷了下来,虽然嗓音依旧甜美清澈,却威严无比。 墨菊低头躬身,不敢接话。梦渺公主伸出美玉一般的手,立刻有宫女上来扶着。梦渺轻搭宫女的手,下了鸾舆。 “安全的事,怎么可以大意。”梦渺转向巡视的鬼将,“吴将军随我到妹妹的宫中看看,千万不能让刺客藏匿悱艾宫。使妹妹受到惊吓。”说着当先进入悱艾宫。 众人不敢阻拦,急忙让开道路,一行人直奔悱艾宫主殿而来。 早有宫女把梦渺公主到来的消息通报给梦汐公主。梦渺刚刚走到悱艾宫主殿台阶下,主殿的殿门打开,梦汐带着四个宫女迎接出来。 “姐姐一大早就到妹妹宫里来,可有什么要紧的事?”梦汐笑着问道。 “早起听宫人说昨夜有刺客潜入幽冥城,在妹妹悱艾宫处不见了踪影,我担心妹妹害怕,特来瞧瞧。” “我早起也听说了这件事,不过我宫中的一切安好,不曾见到有陌生人进来。”梦汐一边走下台阶,一边说道。 “妹妹没有受到惊吓最好,只是刚刚吴将军说,刺客逃窜到这里就不见了,我担心刺客隐匿在悱艾宫里,妹妹会有危险,不如让吴将军仔细查查。安全的事,小心点也不为过。” “还是姐姐想的周全,梦汐笑着看向站在梦渺后面的鬼将,“那就有劳吴将军,帮我仔细查看一下。” 说着梦汐已走到殿前的台矶下,拉着梦渺的手说:“姐姐,一早到我这里,一定还没用过早膳,我已安排厨房做几样精致小菜,不如姐姐就留在这里和我一起吃早饭吧。” 梦渺也不推辞,随梦汐进入主殿,共用早膳。十几个宫女鱼贯而入,摆好饭菜。梦汐梦渺两姐妹坐下,早有站在旁边的宫女安箸奉匙,又有几个小宫女捧着锦帕、绢扇、茶盏、漱盂等物,躬身低头,站在两位公主身后侍候。 第171章 搜查悱艾宫 鬼将带着众鬼兵,加上梦渺公主带来的逸梅、幽兰等五六个宫女,在墨菊带领下,开始在悱艾宫中搜查。鬼将、鬼兵搜查山石花圃、亭台轩榭等外面各处,逸梅、幽兰带宫女检查各偏殿内室。 悱艾宫中,所到之处井然有序。宫女、监管各司其职。花圃中四五个监管,戴着遮阳的帽子正在栽花;回廊上几个宫女在喂鸟;还有几个宫女在各处洒扫。各偏殿中,有宫女在整理物品,也有的在做针线。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孙来刚刚躲藏的偏殿客房,逸梅示意一个宫女打开房门,墨菊无法阻拦,暗暗担心。 众人进去,里间外间均没有人。像在其他房内一样,有宫女上前打开壁橱、衣柜,里面物品摆放整齐,并无可疑迹象。 很快,除了梦汐公主的寝宫,其他地方都检查完毕。两位公主已经吃过早饭,鬼将和逸梅、幽兰带着一众鬼兵和宫女来见梦渺公主和梦汐公主,回复了巡查的过程和结果。 梦渺公主便要告辞,带鬼将等离开。梦汐笑着说道:“我的寝宫吴将军自然不方便进入,好在今天姐姐在这里,不如随我一起到寝宫看看。” 梦渺急忙推辞:“妹妹的寝宫,我就不去看了,以妹妹的修为,整个阴界,又有几人能近到妹妹身边,会不被察觉。”梦汐轻轻拉起梦渺的手:“姐姐来都来了,到我寝宫坐坐又有何妨?” 两姐妹执手来到梦汐的寝宫,早有宫女打起帘子,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沁人心脾。寝宫内金窗玉槛,香毯布地,几上设着宝鼎,旁边摆着象牙觚,觚内插着时鲜花卉。床上挂着藕荷色帐子,由玉制的虾须勾挂起。铺陈奢华却不失雅致。梦渺细细观察,梦汐的寝宫内绝无可能藏人。 坐了一会儿,梦渺公主再次表示要走,梦汐不再挽留,亲自送姐姐出门。 两人走出宫门,下了台矶,几个栽花的监管正在收拾工具。梦渺公主看了看花圃,说:“这几个花匠监管花培育得很好,我宫里花圃还有一些空地,妹妹的花匠得空时可不可以借姐姐一用?” 梦汐明白姐姐的心思,她也不揭穿,看到身边跟着的宫女翠竹,吩咐道:“让那几个栽花的监管过来。” 翠竹急忙传花匠监管过来,梦汐命他们摘下帽子,对梦渺说:“姐姐看看谁可用,就带回去。” 本来梦渺看到这些花匠戴着遮阳帽,怀疑有人冒充花匠混在其中。现在这些人去掉帽子,并没有吴将军描述的特殊长相的人在其中。梦渺知道梦汐看透她的心思才让栽花的小监管过来,不觉有些尴尬,摆手说道:“今日有些乏了,哪天我想栽花,再来和妹妹借人。”说完,领着鬼将、鬼兵等离开了。 送走梦渺公主,因为到处都没有见到孙来,墨菊不知道自家公主如何处置的他。偷偷抬头看了看,梦汐神色如常,步态优雅的走回悱艾宫主殿。 墨菊不敢问,只能满腹疑问地跟在后面。梦汐进入主殿坐下后,屏退众人,只留下墨菊与一个刚刚伺候吃饭的小宫女。 第172章 假扮宫女 墨菊正不知怎么回事,只见小宫女的身高突然长高,同时抬手除去头上的假发头饰。墨菊这才注意到,这个小宫女竟然是孙来装扮成的。 原来,梦汐公主让孙来换上宫女的服装,戴上宫女的假发用头饰。用刘海遮住了左额的肉瘤,用鬓边的碎发和缎带挡住了右脸的胎记,又让孙来捧着漱盂低头屈膝,立于身后,装成伺候用餐的宫女。 因为众人的目光都盯着可能藏人的偏殿,以及带着斗笠遮住脸的监管。没刻意观察公主身边的宫女,因此孙来躲过了搜查。墨菊暗暗佩服梦汐公主的智慧和冷静。 梦汐让孙来坐下,说道:“墨菊让我看了自己留的丝帕,我也感觉到你身上有我使出的易魄诀,看来我们的确是旧相识,只是我不记得了。” “我也不记得认识公主。”孙来如实地回答。 梦汐公主并不纠结过往的事,看着孙来说:“我自己在丝帕上留言,如你有困难我会帮助你。现在我已帮你躲过宫中守卫的搜查,也可以送你出宫。除此之外你可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助?” 孙来见梦汐公主的确处于真心相助,便把自己来幽冥城查看登记簿,寻找拾妹父母的事如实讲述出来。最终询问梦汐公主是否可以帮忙,让拾妹和父母见上一面。 梦汐公主沉思了很久,说道:“冥坛里参与祭祀的鬼不能轻易离开,你的朋友想和父母见面很难。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或许能帮到你们。” “是什么办法?”孙来有点小兴奋,脱口问道。 “冥坛中祭祀的人出不来,我们可以进去。”梦汐说,“我恰好要到冥坛去祈福,你和你的朋友可以化妆成监管和宫女,随我进入冥坛。然后我再找机会,安排你的朋友和父母见面。” 孙来急忙站起身,代替拾妹向梦汐公主表示感谢。公主轻摇玉手:“无可水是我们阴界的屏障,消失多年。我们想尽各种办法寻找,都没有结果。如今你帮助我们找到无可水,作为回报,我理应帮你这个忙。” 梦汐公主转头看向墨菊,说道:“墨菊,一会儿吩咐下去,后天我要去冥坛祈福,让承办局准备祭祀用的东西。另外明日清晨,你带人收集净水,顺便送孙来公子出幽冥城。” 墨菊应了声是,让孙来再次扮成宫女模样,带孙来离开然后到承办局传话,并找人准备收集露珠净水。 凤茵宫里,梦渺公主正坐在书房读书。宫女逸梅走了进来,静静的站在一旁。 “什么事?”梦渺公主没有抬头,随口问道。 “刚刚有悱艾宫的宫女到承办局传话,梦汐公主打算后天到冥坛祈福。让承办局做准备呢。” 梦渺放下书,靠到椅子上,“梦汐这丫头,前几天她一声不吭,偷偷离开幽冥城,回来后无可川里消失很久的无可水出现了。我去问她怎么回事,他支支吾吾说不记得了。昨天有刺客潜入幽冥城,在她的悱艾宫附近消失不见,我去查看,也没有发现异常。如今又说要去冥坛祈福,真不知道她又要做什么?” 逸梅上前,来到梦渺公主的书案前,问道:“要不要派人去探查一下?” 梦渺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不必。梦汐心思细密,她这样大张旗鼓准备去冥坛祈福,一定会考虑周全,我们去探查,不但查不出什么,还会给她留下话柄。我们先静观以待,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逸梅领命下去,梦渺无心继续读书,靠在椅子上出了一会儿神,喃喃自语道:“阴君不知去了哪里,梦汐在这个时候生事,局面越来越难掌控了。哎,这个丫头到底要干什么,难道是宵想储君之位。” 第173章 去冥坛祈福 孙来再次被墨菊安排到偏殿的客房。第二天凌晨,天色未亮,孙来便随着墨菊和几个宫女,拿着银器在幽冥城四面八方收集露珠,作为祈福用的净水。沿途几次遇到巡逻的鬼兵,并未过多盘问。墨菊找了个机会,将孙来送到幽冥城外墙附近,协助孙来越过城墙离开。 第三天傍晚,孙来带着拾妹按着墨菊的安排,来到约定地点。墨菊早在这里等待,接应二人后,安排到公主祈福的队伍中随行。 进入冥坛,气氛立刻变得庄严肃穆。众人不敢松懈,稍事休息后,按程序随公主沐浴清洁。然后墨菊带宫女进入一间大屋,献上鲜花和净水。 化妆成宫女的拾妹手捧鲜花,站在宫女的队伍里,不停观察负责主持祈福的人员,忽然发现自己的母亲古久休元·蒨雅正在收取宫女献上的鲜花。拾妹激动得手有些颤抖,她强忍夺眶而出的泪水,咬牙前行。终于轮到自己献花,拾妹眼含泪水,静静的望着自己的母亲。古久休元·蒨雅感觉到了拾妹的目光,也立刻认出了自己的女儿。她颤抖着双手,接过女儿递来的鲜花,和女儿进行了片刻的眼神交流,咬着下唇,对女儿轻轻点了一下头。 献过鲜花净水后,宫女们退出。一众协助祈福者开始布置冥坛,很快冥坛内净水遍洒,鲜花铺陈,各种贡品罗列。 公主率众进入冥坛,祈福开始。主祭身着红色宽袍,在冥坛前念了一长篇十分晦涩的经文。梦汐公主上前焚香祝祷,从者在下方跪拜跟随。 公主焚香三次后,回到原位,又念了一阵祷告的经文,当天的仪式结束。众人退出,自便休息。 夜色渐深,祭坛旁一间屋子的屋门静静的打开,古久休元·蒨雅出现在门口。早已等候在隐蔽处的拾妹立刻走上前,母女二人紧握住手进入屋内。 “女儿,你真的来了?”屋内的古久休元·思翰见到拾妹,立刻走上前来,流泪说道,“从阳界到此,一定很难吧,真是苦了你了,孩子。” 拾妹早已泪流满面,抱着父母哭个不停。难过了一会儿,古久休元·思翰首先平静下来,委婉劝解,母女二人方渐渐平复下来。拾妹讲述了父母去世后自己的经历,做花使时叔叔的刁难,婶婶的逼迫。后来遇到陆亦麒、陈知夏和鲁昊明,在三人帮助下逃离婆刹族领地,寄住在慕环城。古久休元·思翰、古久休元·蒨雅夫妇听完拾妹的讲述,不禁又唏嘘难过起来。 拾妹劝慰父母一番,接着说道:“大约两个月前,我在阳界夜夜梦到父亲。每次父亲站在我面前,都似乎有许多话要说。但当我追问时,父亲又总是叹口气就离开了。我猜想父亲一定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用婆刹族的术法,想魂入阴界。可能是我术法太浅,试了几次每次,只能进入阴界浅层。 最后我决定亲身前来,也是机缘巧合,恰好遇到了一个阴阳使者的朋友,带我来到了阴界。中间又经历了许多曲折,才在今日见到父母。” “女儿啊,真是难为你了。” 古久休元·思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火弓花是庇佑我北婆刹族的神花,我做大婆刹司时,火弓花已有凋零的迹象,虽然与灵气有关,也是因为我北婆刹族运势减弱。我生前一直努力想让火弓花恢复生气,可惜我命数如此,不能改变这种局面。 “我死后,你的叔叔做了大婆刹司。可惜他耳朵软,受你婶婶和堂妹的蛊惑,利用祭祀敛取钱财,致使火弓花加速凋零。 “我因为到阴间后进入冥坛,需要专一从事阴君一族的祭祀祈福事宜,不可再因为阳界的事分神。” 古久休元·思翰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又对拾妹说:“可是我实在放心不下我们的族人,因为我不能轻易离开冥坛,所以我想到了你。我开启灵窍,通过血脉感应进入你的梦境和你相见。 因为你已经离开婆刹族,我的灵智只能勉强寻到你,却无法用语言和你沟通。” 第174章 烧纸钱的小德子 听了古久休元·思翰的话,拾妹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时常梦到父亲,但是听不清父亲在说什么。想到父亲已身在阴界冥坛,却还心系婆刹族的前途命运,拾妹又流出了眼泪,她望着古久休元·思翰说:“现在我们父女终于相见,父亲有什么话请明白告知。” 一旁的古久休元·蒨雅已泣不成声,埋怨古久休元·思翰,说:“我那时就曾劝阻你,不要到打扰阳界的女儿,你总是不肯听。害得女儿历尽千难万险,差点丢掉性命来阴界见我们。你的弟弟是现任婆刹族大婆刹司,婆刹族的前途命运自然应该由他来承担。我们的女儿已离开婆刹族,不要让她再牵扯到婆刹族的事务中了。” 拾妹擦干泪水,拉着母亲的手说:“我虽然已离开婆刹族,但我还有婆刹族火弓花花使的身份,能为婆刹族的兴旺尽一份力,也是我的荣耀。” 古久休元·思翰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女儿,你能这样想我真的很欣慰,以前我一直希望你去拯救北婆刹族,但是现在我觉得你母亲说的对,你一个人势单力薄,不要涉险主动参与婆刹族的事务。若日后见到婆刹族人有难,能尽力援助一下就好。” 拾妹点头答应。古久休元·思翰害怕妻子过于担心女儿,就转换了话题,聊一些让人开心的事。一家三口有说不完的话,丝毫不觉得困倦。 拾妹去见父母,孙来无事可做,早早躺下休息,却怎么也睡不着。辗转翻身几次,还是没有一点睡意。孙来索性穿上衣服,开门走了出去。 孙来漫无目的,随便沿着一条小路向前走。路边草树繁茂,虫鸣啁啾。孙来一边走一边辨别着这些声音是什么虫子发出来的。不知不觉间远离了房屋,进入到冥坛深处。 忽然,前方出现一点微弱的火光。孙来感到奇怪,这里到处都是青草绿树,不见鬼影,怎么会有火光。他加快脚步向前走,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走得近了,孙来看到林间的块空地上有一堆火,火的旁边蹲着一个鬼,一手拿着根木棍拨火,另一只手不时的往火里放一些纸钱。 孙来吃了一惊,冥坛是君主祭祀祈福的地方,怎么会有鬼偷偷在这里烧纸钱。 孙来不想多事,打算转身往回走。忽然听到烧纸钱的鬼边哭边念叨着:“小蚕子,哥哥给你送钱了。你在这边时无依无靠,手头总是紧。现在去了聻界,这些钱你拿去随便花。在那边就不用省吃俭用了。 孙来觉得说话的鬼声音很熟,又听他不断的念叨着小蚕子,不觉心中一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火堆旁,果然看见烧纸钱的鬼正是幽冥宫中遇到的小德子。 小德子听到脚步声,知道有鬼来,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抬头看见是孙来,小德子立刻站起身,挥拳向孙来胡乱的捶来。嘴里骂道:“你还敢来这里,都是你这个害人精,害死了小蚕子。” 孙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握住小德子的手:“你说什么,小蚕子怎么了?” “小蚕子被你害死了。”小德子努力想要挣脱被孙来束缚住的双手,“你这个可恶的刺客,在幽冥城害死了小蚕子,怎么又跑到明堂来了,你还想害谁?” 孙来见小德子情绪激动,语无伦次,便不肯放开他。一边叫着小德子哥哥,一边轻抚他的后背。过了好一会儿,小德子才逐渐平静下来。 第175章 惨死的小蚕子 孙来拉小德子到旁边的一棵树旁坐下,再次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德子抹了一把眼泪,看着孙来,说道:“你就是幽冥城这几天在搜查的刺客吧。” “我不是刺客,我到幽冥城是想查登记簿找人。” “无论怎样,你是鬼将、鬼兵们要捉拿的人。” 见孙来点头,小德子继续说:“那天早晨你帮我和小蚕子送衣服,我们并没有多想,一直以为你是新来的小监管。 “第二天,生病的两个兄弟还没有完全好,我和小蚕子继续当值,给各宫送衣服。走到玉微宫时,我去送衣服,小蚕子自己拉车向前走。后来我撵上他,发现他的神情有些不对。我问他怎么了,他说看到你被宫中巡查的鬼将鬼兵追赶。鬼将问他是否看到你,他帮你掩饰说没有看到。 他还跟我说,你应该不是宫中新来的监管,可能是潜入宫中,想要偷偷做些什么。现在看来,小蚕子的猜测是对的,你真的是偷偷潜入幽冥城的。” 小德子揉了揉眼睛,继续说道:“我当时就问小蚕子既然已经看出你不是宫中的监管,为什么还要帮你遮掩。 “他告诉我看你的样子不像坏鬼,偷偷潜入宫中,应该是不得已的选择。” 小德子叹了口气:“我就跟小蚕子说,如果鬼将发现他帮助偷偷潜入幽冥城的鬼逃脱,一定会惩罚她。小蚕子听了我的话,开始也有些害怕,后来又十分坚定的说:‘我觉得他是好鬼,帮了他,就算受到惩罚,我也不后悔’。” 小德子走到火堆边,把剩余的纸钱全部扔到火里。又用木棍挑了挑,让火着得更快:“那天下午就有尚刑局的人来,带走了小蚕子。我们不敢问也不敢私下议论,晚上就听说小蝉子被乱棍打死了。 “我偷偷地哭了一夜,第二天想办法托关系,见到了尚刑局的一个小监管。他说听上头讲,巡逻的鬼兵连续两天见到小蚕子跟潜入幽冥城的刺客在一起。 “他们就拷问小蚕子刺客藏在哪里,还有谁参与这件事。小蚕子说自己只是与那个鬼见过两次面,不知道他是刺客,也没有其他人参与,并且自己不知道刺客躲到哪里去了。对于小蚕子的说辞上头自然不满意,又多次对他严刑拷问,最终也没得到什么结果,就把小蚕吃关押到牢里。鬼将鬼兵搜了一天,也没有抓到刺客,就定小蚕子是刺客的内应,协助刺客逃脱,然后乱棍打死,扔到野尸岗。” 纸钱烧完,火渐渐熄了。小德子用木棍拨了拨火,让纸钱烧尽。 “可怜小蚕子,很小的时候就进宫当监管,干的都是苦差事,还不到二十岁,就这样没了。”小德子一边拨火,一边碎碎念地说着。 孙来早已听得泪流满面,他激动地拉着小德子:“都是我连累了小蚕子,害他丢了性命。你告诉我野尸岗在哪里,我要去那里看看,给小蚕子收尸。” “野尸岗是阴都外的一个乱葬岗,横死的鬼,得传染病死的鬼,死在外面无人认领的鬼,用破席子一卷,就扔在那里。每天扔入野尸岗的死鬼无数,里面饿狼野狗出没,小蚕子的尸体恐怕早已被啃成了白骨,你到哪里去找哇。” 第176章 小蚕子的童年 孙来听小德子这样说,忍不住捶着地面嚎啕大哭。小德子急忙上去,捂住他的嘴说道:“好兄弟,我是偷偷来这里烧纸祭奠小蚕子地,你这样大声哭,被人听见找到这里。我们也要被打死。” 孙来还是止不住悲咽地抽泣:“小蚕子,我不知道会是这样啊,是我害了你。” 小德子拉着孙来离开熄灭的火堆旁:“我的兄弟爷爷呀,你可不要再哭了,你就是哭死了,小蚕子也活不过来。你有在这哭的时间,倒不如帮我想想,怎样帮小蚕子做一件事。” “小蚕子都不在了,我们还能帮他做什么?”孙来抽抽嗒嗒地问。 “我和小蚕子差不多同时进的宫,又一起在新人局学规矩,小蚕子曾经跟我说过小时候他家里的事。”小德子见孙来问能为小蚕子做什么,就给孙来讲起了小蚕子的事,“小蚕子出生在阴界边境的桑茂村,还没出生父亲就去世了。母亲靠养蚕卖丝独自抚养他,其间的辛苦自不必说。 “桑茂村人大多信化运教,小蚕子的母亲心里苦,为求精神寄托也加入了教。开始时倒也还好。教徒们互相帮助,小蚕子的母亲得到了一些慰藉,越来越信奉化运教,积极参与教里的各种事务。 “后来有一年,化运教教主亲自到他们村里去布教。村里的教徒们都非常兴奋,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献给教主。小蚕子的母亲因为家里穷,拿不出像样的东西,就想着为教主干活出点力。她经常去教主的住处,帮助收拾打扫。 “谁知那个教主却是个道貌岸然的禽兽,见小蚕子的母亲生的漂亮,生出歹意。 “一天教主让小蚕子的母亲到他的卧室打扫,趁机侮辱了她。小蚕子的母亲悲痛欲绝,到阴府去告发他。谁知这个禽兽教主反咬一口,说小蚕子的母亲故意去他的住处洒扫,还私自进入他的卧房,意图勾引他获取利益,因为他正直没有同意,小蚕子的母亲没有达到目的,就诬告他。小蚕子的母亲确实是自愿去洒扫的,又被那个教主说的有板有眼,自然是百口莫辩。 “受了侮辱又求告无门,小蚕子的母亲想到了死,可是小蚕子还小,为了孩子,她打算忍气吞声,屈辱地活下去。谁知那个禽兽教主竟然发动信徒,不断诋毁她。最后小蚕子的母亲不堪受辱,抛下小蚕子,一个人跑到无可川边,跳入无可水中,尸骨无存。 “那时候小蚕子只有七岁,不顾一切地想找禽兽教主报仇。他拿着自家的菜刀,还没走到教主的住处,就被教主派来的人捉住。教主没有立刻杀他,准备挑个日子召集信徒,宣布他刺杀教主的罪行,当众用极刑处决,杀一儆百。 “小蚕子被关进一间黑屋,看守见他是个小孩子,不十分在意,锁上房门一个人喝酒。小蚕子机灵,趁着看守喝醉了,想办法撬开屋门,逃了出去。 “仇报不了,家也不能回,小蚕子只能离开桑茂村,四处流浪。后来,赶上幽冥城招收小监管,他就进了宫里。” 讲完小蚕子过往的事,小德子看了看孙来:“小蚕子最见不得好人被冤枉追杀,我想这也是他不顾自己死活,帮你隐瞒的原因。” 第177章 小蚕子的心愿 小德子从身边拽了个草叶,在手指上绕着:“他不止一次地跟我说,要在宫里好好干,争取做上总管,这样他就可以带人出宫,回到桑茂村,杀那个禽兽主教,给母亲报仇。” 小德子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做到总管哪有那么容易,小蚕子也时常失去信心,那时他就会说可能报不了仇了,只希望自己死后能埋在无可川旁,哪怕是埋几根头发在那也好,这样自己就可以陪伴母亲了。” 小德子丢到手里的草叶:“小蚕子死后,清理局小监管乐顺找到了我。当年进宫时,乐顺跟我和小蚕子住同一个屋子,我们三个最好。他也知道小蚕子的心愿,所以听说小蚕子的尸体要连夜拖走,他冒险靠近,偷偷剪下了小蚕子的头发,分给我一缕。说我们二人不能为小蚕子做什么,就尽力想办法,把小蚕子的头发带到桑茂村,埋在无可川旁,帮小蚕子实现陪伴母亲的最后愿望。” 小德子咬了咬嘴唇,望着孙来,说道:“我在幽冥城这么多年,还是最底层的小监管。说实话,我这辈子可能没有机会升迁到可以申请出幽冥城为自己办事的地位。可是你不一样,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但你能潜入幽冥城,毫发无损地出来,又能够进入冥坛,公然在冥坛四处走动,一定很了不起。所以如果你真想为小蚕子做点事情,不如把他的头发带到桑茂村的无可川旁,埋在那里,帮他了却生前的心愿。” 说着小德子从怀里拿出一缕用白布裹着的头发,双手捧着递给孙来。 孙来伸出双手,郑重的接过小蚕子的头发:“小蚕子因我而死,我一定帮助他完成这个心愿。” 三天后梦汐公主祈福结束,孙来和拾妹辞别公主离开冥坛,一起向馋鬼住的大院子走去。两人边走边回忆来到阴间遇到的种种遭际。 拾妹感慨地说:“孙来哥,都怪我当初太过任性,一心想见父母,让你和知夏哥带我到阴界来。为了帮我找到父母,你们在遭受了太多的凶险。听你说知夏哥在回阳界前还受了重伤,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是啊,这一转眼,我们到阴界三个多月。陆亦麒一定会想我们的。”孙来接口说,“好在一切还算圆满,你见到了父母。” “我们快点走。”孙来催促道,“回去和馋鬼他们告个别,你就可以回阳界了。” 师妹奇怪的望了望孙来:“难道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我暂时还不能走。”孙来把宁宁和小蚕子的事告诉了拾妹。 “我和你一块儿去吧。”拾妹听完孙来的讲述,不禁有些动容,哽咽着说。 “我们到阴界这么长时间,陆亦麒一定担心死了。不如你先回阳界,告诉他我们一切都好,让他不用再牵挂。”孙来说,“我去的这两个地方相距不远,路上也不需要有什么耽搁。少则三五日,多则十日,处理完这两件事,我就立刻回去。” 拾妹觉得孙来说的有道理,点头同意。两人加快脚步,很快回到馋鬼所住的大院。 第178章 坏掉的马蹄掌 馋鬼得知拾妹顺利见到父母,十分高兴,赶忙准备饭菜,招集众小鬼头和孙来、拾妹一齐聚餐庆祝。 孙来和众鬼边吃边聊,说到拾妹要回阳界,自己明天也要离开。众小鬼头十分不舍,苦苦挽留。 小鬼头们真诚、重情,孙来也喜欢和他们在一起。但是想到自己还有受人之托的事要办,又必须尽快回阳界,以免陆亦麒等人牵挂以及宗门有事召回。只能狠心拒绝众小鬼的盛请。 大胖鬼本来贪吃,听见孙来急着要走,对美味的饭菜也失去了兴趣,草草地吃了几口,闷闷不乐地坐在一旁看着孙来发呆。 机灵鬼看出了他的心思,悄悄地拉着他到一旁说:“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孙来哥在我们这里多留几天,你想不想试试。” “什么办法?你快说。”大胖鬼眼睛亮了起来,拽着机灵鬼,忙不迭地问。 机灵鬼凑到他耳边,说了一阵悄悄话。大胖鬼笑了起来:“机灵鬼,还是你点子多,我这就去找兄弟们安排。” 吃过饭,拾妹谢过众鬼,给孙来留下了一张可以回到阳界的符纸,自己先行离开,回阳界去了。 孙来收拾了自己简单的物品,也准备离开,大胖鬼殷勤地给孙来牵来了马。孙来接过缰绳,和众小鬼挥手告别。 正要上马,马的右前蹄上的蹄掌掉了下来。没了一只蹄掌,马走起路来一瘸一瘸,无法长途跋涉。孙来问众鬼,是否有其他的马匹和自己的马换用一下。 旁边的穷鬼立刻跑上前来:“孙来哥,马毕竟是牲畜,会认生,你到边陲地方去,路途远,最好还是骑自己的马,知道它的脾气秉性,也好驾驭。修个蹄掌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对阴都熟悉,不如你先回屋休息一会儿,我带你的马到铁匠铺,给他换一个蹄掌。” 孙来觉得穷鬼说的有道理,就同意了。把马交给了穷鬼,转身在其他小鬼头的簇拥下,回了到屋中。众小鬼高兴地围着孙来坐下,叽叽喳喳地争着和孙来说话。 一个时辰过去,穷鬼两手空空,一个人从外面回来:“今天铁匠铺的生意特别好,我排了这么长时间的队,前面还有三个大活。刘铁匠说今天的马蹄掌打不出来了,他留下马保证明天一早给我们赶制出来钉上。春来哥,你就再住一晚上,明天天一亮,我就去铁匠铺催他。” 孙来没办法,只能留下。众小鬼头自然格外高兴,争相拿出好吃的、好玩的和孙来分享。众鬼和孙来说说笑笑,闹到半夜才各自休息睡觉。 第二天一早,孙来起床洗漱完毕,有小鬼端来早饭并告诉孙来,一大早穷鬼就去了铁匠铺催促做马蹄掌。 吃完早饭,又等了一个多时辰,仍然不见穷鬼回来。孙来想找人问问,却见馋鬼等因为昨夜睡得晚,一大早又起来去幽冥城送货,回来后各自回房补觉,自己不好打扰,只能耐心的等待。 第179章 酒桌上的游戏 将近中午,穷鬼才牵着马慢悠悠的走了回来。又等了一会儿,众小鬼都起来准备吃午饭。孙来走过去和大家告辞,贪吃鬼凑上来说道:“已经到中午了,孙来哥既然都耽误了半天时间,不如吃过午饭再走。我们炒几个菜,弄一坛酒,一起喝几杯,也算为孙来哥饯行。” 没等孙来接话,众小鬼立刻欢呼响应,有几个已经跑出去做菜备酒。孙来见众鬼热情很高,阻止不了,只好随他们去整治酒菜。 众小鬼们一起动手,很快做出了十多道菜,水陆齐备。又不知从哪搬来了几坛酒。 众小鬼请孙来入了席,每人面前一个杯子,都倒满了酒。第一杯酒,众小鬼头齐敬孙来。第二杯酒,馋鬼带领最初认识孙来的十几个小鬼头敬孙来。第三杯酒,后加入到大家庭中的小鬼头们敬孙来。 两三杯酒下肚后,众小鬼的话多了起来,吵吵嚷嚷这个要敬酒那个要敬酒。机灵鬼站起身说:“这样敬酒,烂喝易醉,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增加点趣味。” “玩游戏好!” “对,我们玩游戏!” “你快说说什么游戏。” 众鬼纷纷附和。 “我们来玩一个报名碰杯的游戏吧。” “什么是报名碰杯游戏?”有小鬼问。 “报名碰杯的游戏就是一个人端杯,报出自己的名字,说出想要向谁敬酒、碰杯,然后被敬酒的人端杯,报出自己的名字,说愿意和敬酒的人碰杯。如果说对了,两人各喝一口酒,由被敬酒的人继续游戏。如果说错了,说错的人要被罚喝一杯酒,两人重复游戏,直到说对名字为止。” 机灵鬼说完,有的鬼表示说游戏很好玩儿。有的鬼嚷嚷说没听明白,让再说一遍。 “无需再说,玩起来就明白了。”有几个鬼已经急不可待。 机灵鬼随便指了一个跃跃欲试小鬼:“你来开个头。” 小鬼高兴的端着酒杯站起来:“我的名字叫远程明,我向唐秋红敬杯酒,请唐秋红和我碰下杯。” 隔了两座的另一个小鬼站了起来,举起杯说:“我的名字叫唐秋红,愿意和远程明碰下杯。” 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笑,各喝了一口酒。接着远程明坐下,唐秋红继续找人报名碰杯。 游戏持续下去,大多数人都能说对彼此的名字,各喝一口酒。也有个别的没说对,众人起哄,被罚了酒后又重复来一次。 孙来被众鬼的情绪感染了,乐呵呵地看着大家玩。游戏进行了四五轮,到了大胖鬼。他端杯站起来说:“我的名字叫博斯尔坦·慕辛尼·泽宇,我向瓦加卡占阁·西不伦兹·丰海敬杯酒,请瓦加卡占阁·西不伦兹·丰海和我碰下杯。” 只见坐在胖鬼对面的机灵鬼站了起来,说:“我的名字叫瓦加卡占阁·西不伦兹·丰海,我愿意和博斯尔坦·慕辛尼·泽宇碰杯。”说完二小鬼头各喝了一口酒。 看了大胖鬼和机灵鬼报名碰杯,孙来心中暗笑,自己只知道他们的绰号,原来两个人名字这么特别。 第180章 再想办法 这样想时,就听见机灵鬼说:“我的名字叫瓦加卡占阁·西不伦兹·丰海,我想向孙来敬杯酒,请孙来跟我碰下杯。” 听见叫自己的名字,孙来连忙站起来,举起酒杯说:“我的名字叫孙来,我愿意和……嗯,你叫什么来的?” 众小鬼轰的一声笑了,几个鬼起哄:“没说上来,罚酒,罚酒。” 孙来笑着喝光了杯中的酒,旁边的小鬼立刻又将酒杯倒满。机灵鬼举起杯:“我的名字叫瓦加卡占阁·西不伦兹·丰海我向孙来敬杯酒,请孙来和我碰下杯。” “我的名字叫孙来,我愿意和瓦加格栅卡·新不·封海碰下杯。” “说错了,罚酒。” “对,说错了,说错了。” 几个小鬼笑着叫声起来。孙来只得又喝了一杯酒。 孙来没说对机灵鬼的名字,罚完酒后,需要重复游戏。机灵鬼再次报名,请孙来碰杯。 孙来本来就记不住机灵鬼的大名,加上连喝了两杯酒,头脑不清楚,更加说不出来。一连被罚了五杯酒,孙来也没能正确叫出机灵鬼的大名。 机灵鬼还要举杯继续说,孙来已经醉倒,伏在桌子上睡着了。众小鬼见孙来醉倒了,半扶半抬把孙来送到房间休息。 孙来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醒来后,因为宿醉头疼的厉害。他咬牙忍痛走出房间,寻找马匹,想要离开。馋鬼看出孙来不舒服,说道:“孙来哥,看你脸色很不好,一个人赶路,我不太放心,不如休息半天,下午再走吧。” 孙来表示自己只是有些头痛,并无大碍。无奈众鬼都上来劝。表示孙来这样离开,他们不放心。孙来见众小鬼满脸担心之色,自己的确也有些不舒服,于是就同意再留半天。 众小鬼又高兴起来,忙着给孙来做醒酒汤,调蜂蜜水。看着孙来喝了各种汤水之后,众小鬼离开,让孙来补觉。孙来本来酒劲没过,众小鬼又在汤水中加入了一些安神的食材,孙来这一觉睡到了日光偏西。 知道众小鬼会劝自己留下来,孙来干脆不提马上离开,决定再待一晚,明天清晨走。 吃晚饭时,众小鬼又搬来了酒,这次无论他们怎样劝酒,孙来都坚持不喝。众小鬼见这个方法不管用了,只能作罢。 吃过饭,大胖鬼拉着机灵鬼到一边,撺掇着他想办法留住孙来。 机灵鬼想了一会儿,说:“办法我倒是想出一个,只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你快说来听听。”大胖鬼着急地说。机灵鬼附在他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会儿。 大胖鬼听了笑起来:“办法不算太好,但一定管用。” 饭后孙来在院子里溜了几圈,消消食就准备回房间睡觉,以便明天早起离开。 来到房间门口,看到大胖鬼、小瘦鬼、机灵鬼、穷鬼等一众小鬼头早已等在那里。 “你们有什么事吗?”孙来问。 “孙来哥,你明天就要走了,我们想再和你多待一会儿。” 孙来急忙让众小鬼头进到屋里,大家说笑玩耍到半夜,小鬼头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机灵鬼却不肯走,闹着要和孙来一起睡。孙来劝他回自己的房间:“我明天打算离开,需要早起。” “再早也要等到天亮吧。孙来哥,我睡觉轻,帮你看着。天一亮,我就叫醒你。” 孙来受不了他软磨硬泡,只好同意。两人挤在一张床上,都不再说话,很快睡着了。 第181章 睡过头 睡了很长时间,孙来醒了,坐起身披上衣服,打算下床。旁边的机灵鬼迷迷糊糊地说:“孙来哥,你要干什么去?” “我觉得睡了很长时间,怎么天还没有亮,想出去看看。” “哎呀孙来哥,天亮不亮还用出去看,你看看窗口,一丝光都没有,天亮还早着呢。” 孙来向窗口看了看,果然一片漆黑,暗想一定是自己急着离开,感觉时间过得慢,以为天该亮了。 这样想着,孙来躺下继续睡觉。又睡了很长时间,孙来再次醒来,看看窗口还是黑洞洞的。 孙来觉得有点奇怪,怎么这一夜这么漫长。他坐起身,刚要下床,旁边的机灵鬼吧嗒了几下嘴,说道:“孙来哥,你安稳睡吧,这样折腾,我都睡不好了。” 听见机灵鬼这样说,孙来觉得自己打扰了机灵鬼睡觉,过意不去,赶紧躺下,不再随便动作。 孙来一时睡不着,又怕影响到机灵鬼,翻身都是小心翼翼地。这样又辗转反侧了有两个时辰,孙来才打了个盹儿。 再次睁开眼睛,旁边睡着的机灵鬼已不见了踪影。窗口透进弱弱的日光,孙来下床开门来到外边。日光斜斜的照着, 抻了几下懒腰,孙来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阴日怎么挂在西边,来阴界有三个多月了,孙来记得阴日也和阳间的太阳一样,东升西落,怎么今天早晨阴日从西边升起了? 这时大胖鬼走过来,请孙来去吃饭。孙来忙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刻?” “孙来哥,现在是申时中刻。”大胖鬼说,“馋鬼大哥叫我来请你去吃晚饭。” “我怎么睡了这么长时间?”孙来迷惑地说。 “一定是你这几天太累了,就多睡了一会儿。”大胖鬼帮孙来分析道。 孙来想不出别的原因,觉得大胖鬼说的可能有道理,也就不再多想。 这一天又走不了了,孙来再次被众小鬼簇拥着吃了晚饭。饭后,大家又到他的房间说说笑笑到很晚。这次小瘦鬼要求和孙来一起睡,孙来欣然同意。 一觉醒来后,孙来望望窗口,一丝光亮也没有。他刚想起床,去外面看看是什么时辰,小瘦鬼就被惊醒,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埋怨孙来半夜三更不好好睡觉,把他弄醒了。 孙来没办法,只好又躺下继续努力睡觉。这样折腾了两三次,孙来再次醒来,发现身边已没有了小瘦鬼,弱弱的日光从窗子里照进来。他急忙穿衣下地,来到屋外,只见阴日斜斜的挂在西边,又到了下午时分。 众小鬼听说孙来又不能走了,欢呼雀跃地摆晚饭,和孙来玩了到半夜。大胖鬼不肯走,要求和孙来一起睡。没等孙来答应,他已经跳到床上自顾自的睡了。 春来洗漱完,上床准备睡觉,屋子里鼾声如雷,大胖鬼睡得正香。时不时的吧嗒几下嘴,嘟囔一些梦话。 孙来躺了半天,在大胖鬼时高时低的呼噜声中,怎么也睡不着。他干脆披衣下床,来到屋外。夜色正浓,院子里十分安静,空气很清新。孙来不觉迈开步子,在院子里走起来。 第182章 真相大白 众小鬼们住的院子很大,孙来转了两圈,就过去了大约半个时辰。看看天色已过午夜,孙来准备回屋子里继续睡觉。正走时,隐隐的看到几个身影,探头探脑地在自己屋门口晃动。 难道是进了贼?孙来暗想。正要开口喝问,忽然觉得这几个身影非常熟悉,好像是机灵鬼他们。孙来急忙加快脚步,走近一点,果然是机灵鬼、小瘦鬼、穷鬼等几个小鬼头。 孙来正要开口问他们在这里做什么,就听到机灵鬼压低声音对其他几个小鬼说:“我叫了几遍,孙来哥没有应声,应该是睡熟了,我们行动吧。” 其他小鬼齐齐点头,也不说话,熟练的拿出一条厚棉被,抖开,在上面涂抹了一些东西,然后快速地一把棉被举到窗口,按压了一会儿。很快棉被粘到窗口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做完这一切,众小鬼相互对望一眼,悄悄的快速离开。孙来一开始不明白这些小鬼为什么要把棉被堵到窗口。回到屋里,大胖鬼依旧鼾声大作,呼呼睡着。 想起刚刚众小鬼的行为,孙来不自觉的向窗口看了一眼。黑黢黢地,一丝光也没有。孙来恍然明白,为什么这两天自己看窗口没有光,以为天没亮,结果睡到了阴日将落。原来是这帮小鬼头用棉被堵住窗口,光线照不到屋里。 孙来不禁轻笑,这些小鬼头为了阻止自己离开,竟想出来这么个让人哭笑不得的主意。孙来翘着嘴角,到外面取下窗口的棉被,叠好放到一旁。 回转身到床上躺下,孙来心里暖暖的,回忆和众小鬼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很快酣然入睡。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孙来感觉睡得很好,精力充沛。他穿上衣服,正要下床往外走。大胖鬼感觉到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孙来哥,这大半夜的你要干什么?你不好好睡觉,这样折腾会影响我休息的。” “什么大半夜,天已经大亮了。你也不要睡了,该起床了。”孙来憋着笑说。 大胖鬼猛地一下坐了起来,看了看窗口射进来的日光,愣了一下,脱口说道:“棉被呢,机灵鬼他们怎么没用棉被堵住窗口?” “棉被在那放着呢。”孙来手指着放棉被的地方,戏谑地说。 大胖鬼看到放在一旁叠着的棉被,知道孙来识破了他们的计谋,无话可说。 直到孙来离开,众小鬼还在埋怨大胖鬼贪吃贪睡,晚上睡得太实,没有看住孙来,让他们的计划泡了汤。 离开众小鬼,孙来骑着马一路向阴界边境的封纤镇赶去,准备先找到宁宁,把庇燚珠融入到他的体内。然后再到桑茂村,把小蚕子的头发埋在无可川旁。 处理完这两件事,就可以回阳界与陆亦麒他们见面。想到就要见到陆亦麒,孙来觉得身上充满了力量,快马加鞭飞奔前行。 十天后的傍晚孙来到的了界城,界城是阴界边一个的小城,过了界城再向前走,大约半天就能到达封纤镇。 第183章 热闹的小镇 连日赶路,人困马乏,孙来决定在界城休息一晚。一进到城里,街上人头攒动,行人如织,城里的仅有两家客栈全部爆满。 孙来暗暗奇怪,从阳界过来去阴都时,他曾经经过这个边陲小城。居民不多,街市冷清,远没有阴界里面的那些城市繁华富庶,今天怎么如此热闹起来。 看孙来一边纳闷一边往前走,冷不防和一个人撞在了一块。 “看你没精打采的样子,一定是远道来的没找到地方住。”对面的人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端详了孙来一会儿说,“你笑一笑吧,长成这个样子,再拉着脸,怪吓人的。别一会儿遇到小孩儿,再给吓哭了。” 对方虽然说话难听,孙来感觉出没有恶意。因为自己先撞了人家,孙来有些歉意,于是呲牙对对方笑了一下。 “哎呀妈呀,你还是不要笑了,刚才那样挺好。”小伙子后退一步,抬手摸了摸胸口,“你来这里参加睦多纳集会,是不是想要让自己变得好看点?那到发心愿的时候,你多念几遍,一定灵验。” 孙来不知道睦多纳集会是什么,刚想开口问。忽然想起自己到阴界以来,遇到许多不明白的事,心无城府张口就问,多次让对方心生怀疑,追问自己的来历,使自己陷入尴尬被动的境地。 “这位大哥,我第一次来参加睦多纳集会,对许多事情还不明白,你能给我讲讲吗?”孙来不再直接说自己不知道,而是变了个方式,让对方给自己介绍一下。 “怪不得你这么大还长成这样,原来是以前没有参加过睦多纳集会。你不明白,没关系,我给你说说。”小伙子来了兴致,也不再害怕孙来的长相了,凑过去拉着孙来的手说:“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正好到了饭点,我带你去那边的酒馆,我们边吃边聊。” 孙来跟着小伙子来到附近的一个小酒馆,小伙子热情话多,没等走到酒馆,孙来已经知道他叫范可杰,是土生土长的本城人,参加过五次睦多纳大会。 还没到晚饭高峰时间,酒馆里已经有了喝酒的人。两人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孙来扔给小二一大块莹子,让他把好酒好菜尽可能的往上端。 范可杰见孙来大方,十分高兴,一边喝酒一边给孙来讲睦多纳集会的事情。 睦多纳集会是边疆地区集比赛、庆祝为一体的盛会每四年举行一次,由不同的城市举办。盛会期间有庆祝活动,也有比赛项目。庆祝活动有歌舞表演、大众聚餐和花样游行。比赛项目有角力,摔跤,赛跑等。最后一天是发心愿日,人们会分批到广场上,我大声说出或心里默念自己心愿。念的遍数越多,心愿实现的可能越大。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小二高喊:“游行的队伍过来了。”吃饭喝酒的人都放下杯筷跑到酒馆外,站在路边观望。 孙来被范可杰拽着也来到外边。范可杰灵活,拉着孙来三挤两挤站到到人群前面。随着丝竹吹奏声,五彩斑斓的游行队伍,浩浩荡荡的驶来。 第184章 盛大的游行 打头的是杂耍队伍,三匹马拉着一辆车。马身上披着彩绸,马背上站着六个人,做着各种杂技的动作,一忽腾空跃起、一忽倒立、一忽一个人跳到另一个肩上,头对头地立着。 马车上装饰着各种彩带,四五个小丑立在马车上,表演着各种滑稽的动作,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几个小丑还时不时地轮流向人群中扔一些糖果、零食,孩子们嬉笑着抢夺,吵吵嚷嚷。杂耍的马车过去,后面是演奏的队伍。马车一辆一辆的行进,上面十几个人敲着鼓,打着铙钹,咚咚锵锵的声音震人耳膜。 后面又跟着一行队伍,有几十人吹着竽、笙。后面又跟着舞蹈的队伍,衣裳斑斓,舞姿曼妙,看的人眼花缭乱。 游行队伍一波一波的走过,孙来被人群簇拥着,不能自主进退,只能随着人流忽前忽后的挪动。 “化运叫的队伍就要过来了,他们会撒钱,我们得占住这个好位置,别被人挤开抢了去。”一旁的范可杰说。孙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后面的人忽然向前拥来。 “化运教的队伍来了。” “化运教的队伍来了。” 人们叫着嚷着向前挤,孙来差一点被挤倒,幸亏旁边的范可杰拽住了他的胳膊,才勉强站稳。孙来的前后左右都是人,他被挤的直挺挺的站着。 抬头看时,歌舞的队伍后面一架高大的马车驶来。马车上站立着五六个人,既不奏乐也不歌舞。穿着白衣黑裤,十分的庄严肃穆。每个人的前面都有一个十分巨大的袋子,他们不停的从袋子里取出东西,撒向旁边的人群。围观者立刻哄抢,吵嚷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马车走的近了,孙来才看到,他们扔向人群的东西是一个个十分精美的锦囊。 孙来正在好奇鼓鼓的锦囊里面装着什么,十几个锦囊已经向他的方向抛来,周围的人都伸出手去抓。有的抓到了,还继续观望,希望再抓一个;有的没抓到,高喊着再扔几个再扔几个。 又一波锦囊扔了过来,孙来刚想伸手抓,就被周围的人推推搡搡的撞开了,脚被踩了无数下,已经麻木不觉得疼了。 抓不着锦囊,又被挤得难受,孙来想离开人群。挣扎了几次,却脱不开身。正被人群左右拥挤时,孙来忽然感觉有一道目光从游行的马车上射来,他连忙抬头看,马车上白衣黑裤的一个人正盯着自己。 四目相对,孙来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对方一瞬不瞬地看了孙来一会儿,收回目光继续抛洒锦囊。 游行队伍慢慢过去,围观的人恋恋不舍,有的干脆跟在队伍后面随行。 范可杰兴致很高,也想尾随游行队伍继续玩乐。回头看了看,见孙来愣怔怔的站着,猜想他是被人群挤得辨不清方向,犯迷糊了,便停下脚步,陪孙来缓解。 游行队伍过去,人群慢慢散了,孙来眼神逐渐灵动起来,范可杰这才拉着他回到酒馆。 第185章 兄弟密谋 两人重新坐下,范可杰打开抢到的两个锦囊。一个里边是几个制贝,另一个里面是一小块莹子,除了钱之外,每个锦囊里还有一张写满字的纸。范可杰拿起一张张津津有味的看,又把另一张递给孙来。 孙来读过三年书,虽然不太会写字,但是认字还是能认得七七八八。看着纸上的字,虽然不能全认出来,也读得懂意思。 这是化运教散发的传单,鼓励人们入教,互相帮助,共同过上美好生活。纸上的宣传显然经过认真的琢磨,内容触动人心,范可杰看过宣传后,泪水溢满眼眶,激动地对孙来说:“化运教真是救苦救难,真心关爱鬼类,教徒热心助人,诚挚向善。我决定,睦多纳集会结束后就去加入化运教,遵守教规,宣扬教义,也做一个真诚善良的鬼。” 说到这里,范可杰突然站起来,看着孙来,脸色微微泛红,小声说:“小兄弟真是对不起,其实在街上我是故意撞你的。” 范可杰低下头,继续说:“我看你在街上独自一个人走,精力不集中,就故意走到你的身边和你相撞,打算讹你几个制贝,谁知你竟花了这许多钱请我吃饭。小兄弟,你上了我的当了。” 说着范可杰从怀里掏出一块莹子,递给孙来:“小兄弟,我已决定信奉华远教,一心向善,诚实无欺,这一块莹子算作我赔给你的酒钱。” 孙来举手就可以抓到莹子,哪里会要范可杰的这一小块。然而范可杰却铁了心一般,无论孙来怎样推辞,他都不肯收回,一定要把钱赔给孙来。 范可杰一脸坦诚,孙来无法拒绝,只得收下莹子。范可杰高兴起来,邀请孙来留下,一起参加睦多纳集会,然后再加入化运教。 孙来急着回阳界,没心思参加化运教,一再强调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在此地停留太久。见孙来态度坚决,范可杰只好停止劝说。吃过饭两人分道扬镳。 游行的队伍一直行进到午夜才结束,化运教所属马车回到本教在界城的教区。十几个自愿服杂役的教徒,立刻围上来,把马车上撒锦囊的鬼搀扶下来,各回房间休息。 教区里很快安静下来。忽然,黑暗之中光亮一闪,一间屋子的门打开了,一个身影闪进屋子。 “掌教,您叫我来有什么吩咐?”进来的人恭敬的问道。 被称为掌教的人半倚在床上:“二弟,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不用如此小心。”掌教摆了摆手,示意来人坐下,“你记不记得三个月前舅舅带我们在封纤镇开客栈,生意十分红火。后来的一天,来了个叫孙来的乡巴佬,与镇上的李录文勾结,在我们对面开了一家客栈,与我们打擂台,害得我们赔光了钱,客栈也关了门。” “大哥,这么屈辱的经历我怎么会忘记,客栈倒闭后我们几乎流落街头。” 倚在床上的掌教点了点头:“舅舅为了报复,跟踪李录文,才知道他们是阴界的逃犯。舅舅向阴府举报,却惨死在孙来的手里,我们俩从此失去亲人,一无所有,后来加入化运教,才有了个安身之所。 “今天我在游行车上撒锦囊,看到孙来就在路边鬼群中。没想到他还没有死,竟然就待在界城里。” “这个丑八怪孙来,害的我们家破人亡,我们一起去除掉他吧。”后进来的人说。 “不可鲁莽行事,舅舅被孙来打死的那天,我就在那个院子外不远处。孙来力气大的很,一群官兵都没有拉住他,我们两个和他硬拼肯定不是对手。” “那我们该怎么办?”后进来的人问。 “我现在是化运教界城的掌教,不方便离开教区。你在教里身份低,没人注意你。你到小酒馆附近,查查孙来的行踪,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摸清他的底细,我们再想办法除掉他。” “好,我现在就去。” 第186章 跟踪孙来 门再次打开,一个身影快速闪出门外,消失在夜色中。 孙来找不到客栈投宿,便跟酒馆的掌柜商量在酒馆过一夜。伏在桌子上朦朦胧胧的睡过去,再睁眼时,天已见亮。 孙来急着赶路,也不惊醒掌柜,丢一块莹子在桌上,找到自己的马,出门向封纤镇走去。昨天界城的人观看游行闹到午夜,十分疲乏,睡得很沉。早上的这个时间,街上行人稀少。 没有行人拥挤,孙来很快离开界城,沿着小道,一路飞奔。 太阳刚刚从东方露头时,孙来已经可以看到前方的封纤镇了。想起三个月前,来到这里,因为没有阴界的莹子,被客栈的钱掌柜以及他的外甥为难,幸好有宁宁爷孙,还有李录文的帮助。才得以扬眉吐气。想到李录文孙来心中隐隐作痛,不知不觉慢下了脚步。 孙来信马前行,欣赏着天边刚刚露头的红日,呼吸着清晨新鲜的空气,心里略略舒服了一些。 看着漂亮的阴日,孙来玩心顿起,想看看自己在阴日光下的影子。猛然扭头间,瞥见自己身后几丈远处,另一个骑马的鬼身形猛地顿了一下。 “兄台,我吓着你了吗?”孙来知道自己长相丑,有些歉意地问。 那鬼正是钱掌柜的外甥,曾和大哥一起在舅舅的客栈里做小二,孙来和舅舅钱掌柜、大哥付仁厚闹纠纷时,他就在旁边院里。后来钱掌柜被孙来打死,付仁厚也把经过告诉了他,他心里恨毒了孙来。昨夜按付仁厚的吩咐在小酒馆发现了孙来,他不动声色,一路跟踪到了这里。怕被发现,他小心翼翼地跟着,没想到孙来忽然扭头,他来不及躲藏,被孙来看到。 付仁宅正想着怎样应对,听到孙来的问话,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直愣愣的看着孙来,过了好一会儿才不停的摆手,说:“啊,没有没有,我只是看清晨日出的景色太美好,有些呆住了。” “你是去封纤镇吗?”孙来看付仁宅不向前走,继续问道。 “啊,是的。“付仁宅有些心不在焉,暗暗揣摩此人是不是孙来,有没有认出他。 孙来倒是没有察觉对方的不自在,高兴的说:“我也到封纤镇,不如我们结伴同去吧。” “那太好了!”付仁宅明白孙来没有认出他,眉眼忍不住的露出笑意,快速上前,来到孙来身旁,“我叫付仁宅,来界城参加睦多纳集会。我嫌城里人多拥挤,想到周边村镇逛逛,恰好遇到兄台,真是有缘分。” 对方大大方方的介绍自己,转头又问孙来:“不知兄台可否告知我姓名?你我二人如此有缘,不如交个朋友。” “我叫孙来,路过界城,到封纤镇找两个人。”孙来见对方坦诚,自己也不隐瞒。 确准自己跟踪的人是孙来,付仁宅掩饰住心里的恨意,假意关心地对孙来说:“界城这时正举行睦多纳集会,非常热闹,周边的人差不多都来参加。孙兄这时到封纤镇找人,恐怕要扑空。” 第187章 结伴而行 孙来觉得付仁宅说得有道理,宁宁和爷爷很有可能在界城参加睦多纳集会,自己这时到封纤镇可能真的会白跑一趟。 见孙来有些踌躇,付仁宅心中有了成算,他要尽量和孙来亲近,掌握孙来行踪和来这里的目的,再和表兄研究怎样除掉孙来,一念及此,他笑着说:“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既然都已经走到这里,不如就去看看。我反正也是闲逛,孙兄若是不嫌弃我陪你一起去。” 孙来高兴地点头,与付仁宅并辔而行很快来到封纤镇上。 宁宁爷孙住的小院院门上挂着一把锁,孙来在周围转了好一会儿,才遇到一个邻人。一打听,宁宁爷孙果然到界城去参加睦多纳集会了,最早也要等到三日后许愿日结束才能回来。 虽然早就猜到可能如此,没第一时间见到宁宁爷孙,孙来心中还是有一点小失落。付仁宅宽慰他道:“睦多纳集会这么热闹,界城又离得近,小孩子怎么能不愿意去参加?你看这封纤镇上,几乎家家紧锁门窗,都是去界城参加睦多纳集会了。” 他用手指着附近的几家院门,见孙来点头,接着说:“我不知道孙兄找宁宁爷孙有什么事,如果不十分紧急,这爷孙二人又不在家,孙兄不如随我回界城也去看看睦多纳集会最后几天的热闹。” “我还要到桑茂村去,睦多纳集会的热闹就不看了。”知道宁宁爷孙还要三天才回来,孙来就想先处理小蚕子的后事,于是拒绝了付仁宅的邀请,“付兄一早陪我走了这么远的路,真是多谢了,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付兄赶快回去,不要错过了睦多纳集会的热闹。” 付仁宅的目的就是跟踪孙来,自然不肯独自回去。听说孙来要上桑茂村,心下狐疑,便开口问道:“孙兄要去桑茂村做什么?”担心孙来起疑心,又急忙假装关心地接着说,“孙兄不是本地人,可能有所不知,那桑茂村在无可川旁边。从前无可川干涸倒还好说,谁知前几日无可水突然出现了。那无可水极其凶险,能溶万物,桑茂村里的人都纷纷外迁。孙兄这时为什么要去那里呢?” 看着付仁宅关切的模样,孙来有些动容,不禁想起小铲子,小德子。两人都是初次见面就肯全心帮助自己,付仁宅看起来也和他们是一样的人。 孙来觉得心里暖暖的,看着付仁宅说:“有一个朋友,我们只是偶然碰见,就像你我现在这样,他却全力帮助我解困,还为此丢了性命,他的遗愿是埋在桑茂村的无可川旁。我去桑茂村,就是要帮他了却心愿,无论怎样凶险,我都要去。付仁宅听到孙来这样说,心下打定主意要和孙来一起去,赢得孙来的信任,寻找机会把孙来推到无可川里,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孙来。 想到这里,他向前迈了一步,望着孙来说:“既是这样重情义的朋友,他的心愿当然要完成。只是你一个人去那凶险的地方,我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去吧。” 孙来不想麻烦付仁宅,极力推辞。谁知付仁宅一脸严肃:“我和孙兄谁是初次见面,却一见如故,桑茂村在无可川旁,位置凶险,孙兄远来,又不熟悉道路,一旦有闪失,叫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如果孙兄只是担心我的安全,那大可不必;如果孙兄对我有戒心,不想让我知道行踪,我现在就立刻告辞回界城去。” 第188章 故意走山路 付仁宅话说到这个份,孙来无法拒绝,于是付仁宅带路,孙来跟在后面,向桑茂村走去 桑茂村距离封纤镇并不远,但中间隔着几座山,付仁宅一心想要谋害孙来,以自己是当地人为托词给孙来领路,不肯绕道骑马走大路,专捡一些偏僻难走的崎岖山路前行,想等到孙来走累了,没力气时,找机会把他推下山摔死。 山路险峻狭窄,马匹很难通行。两人只好放弃骑马,带着随身物品徒步向前走。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付仁宅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回头看看孙来,气息平和脚步毫不拖沓。付仁宅心中暗暗纳闷,自己生长在封纤镇,从前为了讨生活时,常常到周围的山里打猎砍柴,自认为擅长走山路,今天还累的气喘吁吁。而孙来走了这么久,似乎毫不费力。 “孙兄走了这么久山路应该累了吧?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会?”付仁宅试探的问。 “我虽不擅长走山路,刚刚走这么一小会儿也不会觉得累。”孙来满不在乎地说,“付兄不用担心我,只管带路,我们加快速度,好早点到达桑茂村。” 付仁宅无奈,只好继续在前面带路。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付仁宅双腿发软,实在走不动了,找了一块比较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孙兄,到桑茂村大约还要几个时辰,你应该很累了,我们先休息一下再走吧。” 孙来急着处理小蚕子的事,不想停留,又见付仁宅喘着粗气,想了一想说道:“付兄,真不应该让你跟来受累,我看不如这样,你告诉我往哪个方向走,我自己去桑茂村,你在这里休息,恢复体力后,回界城参睦多纳集会吧。” 付仁宅差点被孙来的话气吐血,又不好发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孙来说:“倒不是我觉得累,只是担心孙兄不常在山间行走,走了这么久的山路会疲惫。既然孙兄不需要休息,我们就继续赶路。” 说着话已站起身,假装轻松的迈步向前走。孙来因为身上有暗力,走山路这样的小事自然不在话下。付仁宅就苦了,怕孙来不让他同行,累的大汗淋漓,还要假装不费劲,故作轻松的迈着脚步。 孙来粗心大意,没有注意到付仁宅的狼狈。又走了两个多时辰,终于看到了村庄得影子。 一片片桑林环绕四周,中间是一大片平原,几个村庄连在一起,村子有大有小,桑茂村在最里面,不算大也不算小,有百十户人家。孙来看了看,东南两面的桑林里,三三两两的妇女在采桑叶。桑林西面逐渐荒凉,山势险峻、怪石嶙峋,正是孙来在走的地方。山脚和桑林相接处,却是一条宽阔平坦的大道通向外面。 孙来看着大道,车马都可以通行,不明白付仁宅为什么要放弃骑马,翻山越岭,走崎岖的小路。 付仁宅此时肠子都要悔青了,带孙来走这种崎岖的小路,本是想累垮孙来,再找机会下手除掉他。没想到自食恶果,没累到孙来,倒把自己累的全身骨头散架了一般。 想到自己快要累成狗,抬头看看孙来,正乐呵呵地看风景,付仁宅怒火中烧,对孙来的恨让他失去了理智,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猛地向孙来头上砸去。 第189章 发下毒誓 付仁宅虽然够狠,但只是普通鬼,没有任何修为。而孙来满身暗力,感觉石头砸来,立刻闪身躲过,同时大声问道:“付兄,你这是做什么?” 付仁宅被孙来的喝问惊醒,见孙来毫发无伤,知道自己不是孙来的敌手。急忙收起眼中的恨意,挤出一点笑容说:“刚刚一个蚊子落在你的脸上,我想用石头砸死它。” 说完这句话,付仁宅想抽自己两巴掌,这个理由聻都不会相信。看着孙来皱起眉头,付仁宅心慌了,沿荒山一路走来,孙来脸不红气不喘,刚才自己偷袭,孙来轻松躲过。如果硬拼,孙来打死自己只是分分钟的事。必须想办法圆了刚才的谎言,让孙来重新相信自己。 匆忙之间,付仁宅实在想不出怎样自圆其说,只好硬着头皮说:“孙兄,我说的是真的,一个大蚊子在你脸上,我急着打它,慌忙之间,抓了个石头扔过去。”知道孙来不会相信,付仁宅又继续说道:“孙兄如若不信,我在这里起个誓,如果我不是打蚊子,而是用石头要砸孙兄,就让我不得好死。”咬了咬牙,补充说:“死后也不得安生,身处荒寒之地,受无尽苦楚。” 孙来心眼慢,但是对付仁宅用石头打蚊子一说也不相信。现在付仁宅发了毒誓,孙来觉得慌忙中失误捡起块石头打蚊子,自己也有可能这么做。于是相信了,反而对自己怀疑付仁宅有些过意不去,拉着付仁宅的胳膊说:“付兄,你原来和我一样,一着急就会蛮干。我小时候爬树上玩,我爹在树下叫我,我看到他身上有个毛毛虫,随手捞个东西去打 ,结果捞个马蜂窝,把我和我爹身上蛰了好几个包,被我娘骂了好多天。” 付仁宅心中暗骂真是个傻蛋,我跟你才他妈不一样呢。脸上却笑着,说:“难怪我和孙兄一见如故,原来我们这么相像。” 两人进入村子,村子里大多数人家门口都挂着“化运”的牌子。付仁宅明白这些人家信化运教,是化运教信徒,不觉心中暗喜。 天色晚了,付仁宅建议先在这个村里住一晚,明天再去桑茂村。孙来同意。 付仁宅找了个高门大户的人家,敲门等了一会,出来一个老者,两人说明来意,想要借宿一夜。老者看孙来面貌丑陋有些犹豫。 付仁宅忙上前,掏出一块腰牌,上面有和老者院子门口挂的牌子一样的花纹和化运二字。老者见了化运教的腰牌,脸上立刻绽开笑容,敞开院门请孙来付仁宅两人进去。安排二人在客厅坐下,叫孙子端来好茶,热情地问候招待。陪着坐了一会儿,又忙着安排晚饭,收拾房间。 晚饭时,老人去地里种田的儿子们和采桑叶地儿媳们都回来了。听说有教友来家里借宿,又纷纷下厨置办了几个菜。请孙来和付仁宅客位上坐了,十几个人团团围坐,吃喝起来。老人和儿子不停地劝酒,孙来推辞不过,喝了几杯。 孙来吃着饭,和老者一家人闲聊,不禁想起自己的家。父亲种田,母亲操持家务,也时常做些针黹活计,卖钱贴补家用。吃饭时,也是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十人粗茶淡饭,陋舍木床,生活却过得有声有色。 第190章 偷偷试探 直到睡觉,孙来还沉浸在如同家里的亲切快乐中。付仁宅躺在旁边床上,见孙来一直憨憨地笑,问道:“孙兄是不是很喜欢这里?” 孙来点头:“这一家人的热情,让我想起了父母。我离开家很长时间了。” 付仁宅心性狡诈,见孙来动了思乡情,想乘机套他些实话,便问道:“孙兄如此思念父母,为什么不回家看望?” “办完这里的事,我就回去了。”孙来已有些睡意,含糊地回答着。 吃饭时,付仁宅观察着孙来,看出他酒量不大,老者家人劝酒时,他也跟着附和,让孙来多喝。现在见孙来说话含糊,知道他酒劲上来了,赶紧问道:“什么事比看望父母还重要,依我看,不如先回家团圆。” “这两件事很重要,得先办完才能回家。” “那先办哪一件,后办哪一件?”付仁宅学着孙来说话的逻辑问道。 “明天到桑茂村,埋下小蚕子的头发,再回封纤镇把庇燚珠给宁宁。”孙来嘟囔着,声音渐小。 “庇燚珠,什么是庇燚珠?”付仁宅问,但是没有得到孙来的回话。 走了一天的山路,付仁宅很累,但是庇燚珠引起了他注意,没有心思睡觉,他要知道庇燚珠是什么。 看看孙来沉沉地睡着,付仁宅壮起胆子,悄悄下床,来到孙来床边,刚想伸手碰孙来,猛然想起白天用石头砸孙来,被孙来轻易躲过,还因此对自己产生怀疑。好在自己见机得快,赌咒发誓才重新获得信任。虽然自己不信什么毒誓报应,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这次如果再鲁莽行事,被孙来察觉,恐怕不好收场。 一念至此,付仁宅退了回来。站在床边四处看,屋角有一根木棍,是主人家用来挑取高处物件用的。付仁宅想了想,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拿起木棍,在孙来床头不远处蹲下,找准角度,轻轻伸出木棍,想要挑开孙来的外衣,看看庇燚珠藏在哪里,是什么样子。哪知木棍刚刚碰到衣角,睡梦中的孙来竟然感觉到了,本能地伸手一弹,木棍立刻被振飞,撞到对面的墙上,木棍的头上碎成了木屑。 付仁宅吓得捂紧了嘴巴,才没有发出声音,暗叹幸好自己见机得快,及时松开了手,不然通过木棍传来的力道可能会使自己受伤。 孙来睁开朦胧的双眼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人影,重新闭目睡去。付仁宅躲在床头,大气不敢喘。蹲了很久,见孙来没有动静,偷偷抬头,看孙来安静的躺着,呼吸均匀平稳,睡得正香。 付仁宅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床上躺下。白天走了一天山路,身体非常疲惫;刚刚试探孙来受到惊吓,精神也几乎崩溃,可是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孙来真是太可怕了,付仁宅明白凭自己一个人,即使使出浑身的解数,也不会对生来造成一点伤害。加上自己的哥哥呢?应该是毫无影响。 气愤和失意让付仁宅哪里还有睡意,不停的想着要怎样对付孙来。天快要亮了,付仁宅也没有想出办法,他决定把这一情况告诉大哥。 第191章 庇燚珠之争 付仁宅悄悄起身,从自己的包裹里取出纸笔,不敢点灯,他来到屋外,借着晨曦的光亮,把自己这两天经历的事写下来。重点强调了孙来要办的两件事和他的可怖之处。 付仁宅写完信,主人家的儿子已经起床,正打算去田里劳作。付仁宅急忙上前,以教友的身份,请求主人家的儿子帮忙把信给界城化运教掌教送去,并给了一块莹子作为酬劳。主人家的儿子听说是给界城掌教送信,坚决不肯收莹子,并且立刻牵出自己家的马,骑上奔界城送信去了 付仁宅轻轻回到房间,没了心事,躺下很快睡去。一觉醒来,已近中午。孙来知道付仁宅昨天走了一天山路很累,早上醒来后见他睡得正香,不忍心叫醒他,就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床上等着,见付仁宅睁开眼睛,完全清醒过来,才上前催促他快些洗漱吃饭,然后去桑茂村,付仁宅想拖延时间,等到大哥的消息,又不敢明目张胆地不动,只是磨磨蹭蹭。 等到他收拾完毕,早已到了下午。两人从老者家的院子里走出来,刚走出院门口,一群黑衣人围了上来。个个都是二十左右年纪,看上去都有些身手。 为首的一人走到孙来对面,高声喝道:“孙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取化运教的庇燚珠,赶快交出来,可以饶你不死。” “什么化运教的庇燚珠?我没有见过。”孙来一脸懵地说。 “你还想抵赖。”黑衣人说,“孙来,我问你,你身上带没带有庇燚珠?” “我身上的确带有一颗庇燚珠,但不是我从什么化运教偷的。” “人赃俱获,你还想抵赖,看来跟你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兄弟们,一起上,抢回我们化运教的庇燚珠。” 十几个人一拥而上,使出各种招式向孙来袭来。孙来以为是误会,不想伤人。后退两步,与十几人拉开距离,双手轻推,发出一股柔柔的气力,进攻的十几个人碰到这股气力,各自后退三步。 但是他们不知道这是孙来手下留情,立住身形后,立刻再次进攻。反复几次,孙来有些不耐烦,稍稍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十几个人全部跌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不停惨叫喊疼。 孙来也不看他们,招呼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的付仁宅离开。付仁宅无奈,勉强掩饰住满腔的恨意,跟在孙来后边走。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被刚才的打斗吸引来围观的村民,都扭头去看。大路上扬起尘土,一匹匹快马飞驰而来,围观的人纷纷让开。马匹还没有跑到跟前,骑在上面的人已从马上飞跃起来,手中的长剑在阴日下闪着光芒,直奔孙来袭去。 孙来也不躲闪,稍用暗力,用指尖弹向剑侧,听得叮的一声,长剑应声而断。黑衣人也被弹飞出去,撞到旁边的墙上,痛的哎呀叫唤。 这并不影响后边骑马而来的人,接二连三地用长剑袭击孙来。孙来如法炮制,黑衣人不断飞来、弹出,哎呀叫声不绝于耳。 黑衣人不断涌来,前赴后继,功力也逐渐增强。孙来不断加大暗力的输出,同时也掏出了四不像,击退一批批进攻上来的黑衣人。 双方打得正酣,忽听有人喊道:“教主驾到!” 第192章 化运教教主 现场立刻安静下来,连躺在地上受伤者的呻吟声都停止了。正与孙来打斗的五六个黑衣人停了手,跃出战圈,收起兵器,整顿一下凌乱的衣服,垂手低头,恭敬地站在路旁。 孙来也停下来,抬头向大路方向望去,一辆豪华的车驾缓缓驶来。车上装饰金碧辉煌,鲜花点缀,远远的就能闻到一阵幽香。车驾在众人的簇拥下慢慢行到近前。 车驾上放置着一把宽大的椅子,舒适华丽,上面遮着翠盖。椅子上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金色衣袍,气宇轩昂,正是华运教的教主莫红叶。 孙来与早先到来的化运教教徒打斗有一个多时辰,村里人大多闻讯赶来围观,早已把道路挤得水泄不通。村人多是化运教教徒,见到教主亲身前来,急忙退让到路旁,纷纷跪下迎接教主。 莫红叶面带微笑,风轻云淡地抬了抬右手,用慈祥的声音说道:“众位教友不必多礼,快快平身。” 众人齐呼:“谢教主。”然后缓缓起身,低眉俯首,恭敬的站在路旁。 孙来看着莫红叶,不禁想起小德子对他讲述过,小蚕子的母亲被化运教的教主侮辱欺凌,最终跳入无可川自杀。可是眼前的莫红叶慈眉善目,说话时面带笑容,和蔼亲仁,怎么看都不像坏人。 莫红叶坐在车驾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孙来:“你叫孙来?”莫红叶问道,声音听起来既和蔼可亲,又透着威严。 孙来不卑不亢,正视着莫红叶:“我是孙来,与化运教素无瓜葛,不知教主为什么让这么多人来袭击我?” “你偷窃了华运教的庇燚珠,竟然说与化运教素无瓜葛。”莫红叶说着,挥动了一下衣袖,露出慈悲的神色:“也罢,你年纪轻轻,一时起了贪念,盗走庇燚珠,并非十恶不赦。年轻鬼,只要你肯归还庇燚珠,我便不再追究。” “我并没有偷窃化运教的庇燚珠。”孙来见莫红叶神色慈祥,说话和蔼,觉得他可能是误会自己,急忙解释道,“我的这颗庇燚珠是受朋友委托,送给他的孩子的。如果化运教也丢失了庇燚珠,请去别处查找。” “可是据我所知,孙公子身上带的这个庇燚珠,就是我化运教丢失的那颗。”莫红叶微笑着说道,“公子还是赶快交出我化运教的庇燚珠,大事化小,以免人证物证俱在,指证出你是窃贼,丢人的还是公子。” 孙来平白被诬陷,又无法解释明白,无奈说道:“那就请教主拿出人证物证吧。” “孙公子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莫红叶叹息一声,抬起手指向人群中的一人,假装无奈的说:“既是这样,你来把详情说一说。” “是,教主。”付仁宅从一旁的人群中走出来,站在道路中间说,“我能证明孙来偷了化运教的庇燚珠。” 孙来被惊得睁大了眼睛,付仁宅并不在意孙来的表情变化,略显得意的说道:“我在界城见孙来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就跟踪他。为了收集证据,我假装和他结交为朋友,一路观察他的所作所为。这孙来非常狡猾,一路对庇燚珠避而不谈。昨夜我们到达这里,借宿在一个教友家里。教友热情,备好酒好菜招待我们。孙来贪杯喝醉了,回到房间和我炫耀,说偷了化运教的庇燚珠都没有被发觉。我好心劝他归还,他不但不听,还要害我。我为了稳住孙来,假装顺从他,在他睡着时,写了一封信,让主人家的儿子帮忙送出去。如今,教主到了,他还拒不承认。” 第193章 道貌岸然 宅院主人一家也在门外围观,老者一生为人正直,最痛恨偷盗、奸淫等不齿行为,听见付仁宅这样说,信以为真,忙从人群中出来,说道:”我就是这个宅院的主人,这个道友说的都是事实。”说着话,转过头,怒视孙来,骂道:“你这小子,枉我好心对你,却原来是个贼。” 孙来百口莫辩,急得额头汗湿,忽然一股清流从心底升起,直冲脑门,将燥热一扫而清。孙来大脑瞬间清醒,想起到五环宗参加入门考试时,在夜市上碰到鲁昊明被污蔑偷珍宝,陆亦麒帮忙解围的事,不觉心生一计,想要试探一下莫红叶是真的如他表现出的慈爱亲仁,还是伪善的恶棍。 孙来深吸一口气,望着化运教教主莫红叶,说:“贵教丢失了庇燚珠,我深表同情。我这里的确有一颗庇燚珠。你们怀疑我偷窃,我理解贵教想找回庇燚珠的心情,只是敢问教主,贵教的庇燚珠有多大?是什么颜色的?” 孙来的问话倒把莫红叶难住了,作为化运教的教主,他见过无数的稀世珍宝,却从没见过庇燚珠。因为庇燚珠炼制起来十分困难,不仅需要冒险到阴阳边界采集阳光,而且炼制时间漫长。这些都不难,最难的是需要机缘。莫红叶创办化运教以来,多次到边境来,以传教为名,收集日光炼制庇燚珠,结果都因为机缘不巧,没有炼制成功,有两次还差点因为阳光的反噬,丢了性命。所以化运教并没有真正的庇燚珠,莫红叶也没有见过庇燚珠。被孙来一问,他反而答不出来。 但是莫红叶经历过很多事,已成鬼精,心智谋划绝非常人可比。略想了一下,开口说道:“我教的庇燚珠大如药丸,颜色赤红。” 孙来心中一动,暗忖难道自己猜错了吗?脸上并没表现出来,继续开口说道:“那我这个庇燚珠恐怕不是贵教的,因为这个庇燚珠,不像你说的那样大小,至于颜色吗,和教主您说的正好相反。” 莫红叶看孙来厚道,暗中观察,见孙来说得真切,断定他没有撒谎,情急之下,不疑孙来有诈。忙接口说道:“化运教有两颗庇燚珠。和药丸一样大小的是红色,另一个稍大一些的是碧玉色。丢失的那一颗正是碧玉色的珠子。” 孙来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叹息,小德子说得没错,化运教的教主的确不是好东西,空有道貌岸然的外表,竟然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污蔑手段,诈取庇燚珠。 一开始莫红叶说化运教丢失了庇燚珠,孙来有些相信,所以听见说被他偷了,他并不生气,认为只是误会。他急着证明清白,激发了体内的阴脉之源,使他头脑清晰,思维敏捷,没有一味的相信莫红叶。想出了一个试探他的方法,问庇燚珠的大小和颜色。 其实莫红叶第一次猜对了,只是孙来故意说他说错了,莫红叶没有想到憨傻的孙来会有这样的心机,立刻改口。这让孙来恍然明白,化运教根本没有庇燚珠,只是想巧取豪夺自己的这一枚。 想到这里,孙来十分气愤,朗声说道:“堂堂化运教教主,竟然使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想要夺取庇燚珠,真不怕被阴界鬼耻笑吗?” 莫红叶被孙来说到了痛处,恼羞成怒,却故作镇静的说:“孙来,你偷窃了我教的庇燚珠,证据确凿,还想抵赖。”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孙来知道莫红叶对庇燚珠志在必得,已经不择手段。道理肯定讲不明白,多说也无益。迎着莫红叶的目光,孙来毫不退让,说道:“化运教有没有庇燚珠,庇燚珠丢没丢失都与我无关。想要夺取我的这个庇燚珠,是痴心妄想。” 第194章 抓宁宁做人质 莫红叶早就心知肚明会是这样的结果,诬陷别人偷东西,对方被逼无奈乖乖交出宝物的可能性非常小,最终通常会以冲突结束,所以他带了大批人手过来。 孙来说出这样的话,正中他的下怀,他可以以孙来实施偷窃又不承认,拒绝交出宝珠为借口,用武力把庇燚珠抢到手。 莫红叶没有表现出内心的得意,假装用惋惜的口吻说:“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贪心又固执,犯了错误不知悔改。今日我化运教不但要取回自己的庇燚珠,还要惩治你这恶贼。” 莫红叶抬起手,轻轻挥了一下:“把他拿下。” “是!”站在他车驾旁的十个黑衣人叉手行礼,然后腾空窜起,长剑纷飞,向孙来扑来。动作敏捷利落,孙来运起四不像迎敌。 敌方十人的长剑变换出无数招式,全方位攻击孙来。孙来毫无惧色,凝聚暗力,四不像舞动如风,形成铜墙铁壁,使对方毫无可乘之机。 孙来以一抵十,毫不费力,防守严密,偶尔还抽出空当进攻。一时之间,战况势均力敌。十一个人闪转腾挪,胶着战在一起,围观的人只看到人影进进退退,却分不清是谁。 孙来身上暗力源源不断,而那十个鬼却没有这样的修为,时间一长后继无力,进攻的动作渐渐慢下来。孙来瞅准时机,使出一招春风化雨,四不像向一人横扫过去,带去一股劲风。那人急忙后退躲闪,四不像到了跟前,转横为竖,向这人额头、脖颈,胸口点去。那人没想到四不像变换角度,躲闪不及,被当胸击中,向后横飞出去,倒地吐血,当场气绝。 对孙来的围攻出现了缺口,剩余九人慌忙补救,但为时已晚。孙来四不像扫过,又有三四个人被撞翻在地,不能动弹。 “孙来,如果不想让他死,就快快住手!”一个尖利的声音传来。 孙来觉得十分耳熟,抬头看去,车驾上莫红叶所坐的豪华大椅旁,站着两个人。一个二十多岁,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盯着自己,说话的声音就是他发出的。 孙来的大脑此刻无比清明,听着熟悉的声音,看着熟悉的脸庞,立刻想起此人正是钱掌柜的外甥,曾与孙来发生争执的客栈里的小二——付仁厚。 付仁厚的旁边站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确切地说,是被付仁厚拎在手里的小男孩,正是宁宁。付仁厚一手拎着宁宁的衣领,一手拿着尖刀横在宁宁的脖子上,脸上带着狰狞的狠戾:“孙来,你不是要找宁宁吗?我把他带来了,想让他活,就把庇燚珠交出来。” 宁宁被付仁厚拎着,衣领紧紧的卡在脖子上,因为呼吸不畅,脸被憋的通红,嘴张的大大的,力图多吸进去些空气。恐惧的大眼睛里,泪水不断的涌出,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看着宁宁挣扎无助的样子,孙来心痛无比,体内的暗力突然膨胀,翻江倒海。孙来急忙全力控制,勉强保住大脑清醒。 他伸手入怀,掏出庇燚珠的盒子托在掌心,对着车驾的方向说道:“庇燚珠在这里,放开宁宁,宝珠可以给你。” “先把庇燚珠扔过来!”付仁厚知道孙来功法高,怕他突然袭击,拽着宁宁衣领的手又紧了紧。 第195章 血溅车驾 孙来手掌轻扬,稍一用力,装庇燚珠的盒子奔着付仁厚飞去。付仁厚没想到孙来会如此好说话,还未反应过来,盒子已快速的飞到眼前。 来不及多想,付仁厚本能的扔掉尖刀、松开宁宁,伸手去抓盒子。谁知坐在旁边豪华大椅上,一脸慈祥的化运教教主莫红叶突然出手,一掌击在付仁厚的肩膀上,然后反手抓住装庇燚珠的盒子。 付仁厚被莫红叶击落车驾,一条手臂折断,同时口吐鲜血昏死过去。与此同时,孙来已经跃过众人,落到车驾上。一切发生的太快,围观的众鬼都没看清楚来龙去脉,还以为是孙来把付仁厚打下车驾。 “大哥!”站在车驾不远处的付仁宅扑过来,抱着付仁厚鲜血淋漓的身体嚎啕大哭。 孙来伸出手,打算抱起已经吓呆了的宁宁。坐在豪华大椅上以逸待劳的莫红叶,早已挺身出手,暗藏的袖剑直奔孙来胸口刺来。 孙来身形还没站稳,忙退步躲闪。哪知莫红叶刺向孙来的一招是假的,他手腕翻转,袖剑直直的刺进了宁宁的脖子。宁宁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一双大眼睛呆萌的睁着,静静的倒在车驾上,脖颈上鲜血喷涌而出。 孙来仿佛木雕泥塑的一般,一动不动。他体内的暗力再也不受控制,潮汐一般不断上涌。除了额间有一丝清凉,他大脑一片混沌,满脑子都是杀杀杀的嗜血念头。 看孙来愣愣地站着,莫红叶暗暗高兴,以为他这招声东击西的计策得逞了,宁宁的死让孙来措手不及,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正是袭击孙来的大好时机。 莫红叶没有看一眼宁宁,挥舞着滴血的袖剑,刺向孙来,孙来随意地抬起手,没有什么招数,一巴掌挥过去,恰好打在莫红叶刺来的袖剑上。 “啪。”袖剑和莫红叶的胳膊硬生飞起,远远地飘向目光所及的尽头。莫红叶的惨叫声响起,把华运教的护卫以及围观的村民惊得形态各异:有的尖叫,有的捂脸,有的尿了裤子,还有的直接昏厥过去。 孙来似乎毫无感觉,上前一步,莫红叶没想到孙来忽然变得如此恐怖,吓得面色惨白,没有了刚才沉着的样子,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要干什么?” 孙来没有理会莫红叶的问话,双手放在他头的两侧,轻轻一扭,莫红叶的头就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脖颈断裂的声音在此刻的孙来听来,如同美妙的音乐。他站在车驾上,露出享受的微笑。 莫红叶的尸体倒在车驾上他坐过的豪华大椅前,剩余的一条手臂垂到车驾旁,手里攥着的庇燚珠盒子从车驾上跌落下去,掉到抱着大哥的付仁宅身旁。 付仁宅原本不知道庇燚珠是什么。在孙来醉酒后,他探话得知,孙来到封纤镇的目的是受人之托把碧珠送给宁宁。付仁宅清楚孙来功法太强,自己不是对手,就写信给大哥付仁厚,讲述了孙来到阴阳边界的目的。 付仁厚是化运教在界城的掌教,听过见过的事自然多,对庇燚珠的珍希有所了解,也知道凭借自己兄弟二人之力,打不过孙来。恰好界城举行睦多纳集会,教主莫红叶亲自来界城传教。 付仁厚立刻找到莫红叶,将庇燚珠的事详细告知。多年来,莫红叶一直想炼制庇燚珠都没有成功,如今听说孙来有庇燚珠,立刻起了贪念,便和付仁厚商量,设计诬陷孙来偷取化运教的庇燚珠。 第196章 见到影子 在孙来与化运教黑衣护卫打斗的时候,付仁厚将他们的计划偷偷告诉了付仁宅,所以付仁宅在莫红叶说出人证物证时,站出来作证,说孙来偷了化运教的庇燚珠。只是,莫红叶对他们兄弟二人并不真心信任,在争夺庇燚珠时,把付仁厚击落车驾。 而在车驾下的付仁宅没有看清谁出的手,以为是孙来把自己的大哥打伤,因此对孙来的恨意又增加了几分。现在见庇燚珠掉到自己旁边,周围的人都被莫红叶的样子吓傻了,孙来正陶醉在杀人的喜悦中,似乎没人再关注庇燚珠。付仁宅刚刚知道庇燚珠是稀世之宝,现在这稀世之宝就在眼前,他怎么会放过机会。付仁宅偷偷伸出手,一把抓住庇燚珠。 孙来嗜杀,兴奋得如痴如醉,感觉却无比敏锐。眼角瞥见付仁宅抓起庇燚珠,他轻轻抬脚,用脚尖一踢付仁厚扔到车驾上的尖刀。尖刀如同长了眼睛,直奔付仁宅的咽喉刺来。付仁宅拿了庇燚珠,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个似笑非笑的面容定格在他的脸上,成为他在阴界的最后形象。 孙来隔空一抓,庇燚珠的盒子立刻飞入他的手里。他急忙奔到宁宁的身边,想要把庇燚珠融入到宁宁的体内。抱起宁宁,孙来的心立刻一沉,宁宁的身体僵冷,早已没有了生气。 虽然刚刚看到了莫红叶的尖刀刺入宁宁的脖颈,孙来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如今怀里宁宁的身体让孙来的幻想破灭。愤怒、愧疚、悲伤一起袭来,心中气血翻涌,脑中阵阵轰鸣。忽然,孙来觉得眉间一痛,梦汐施在他身上的易魄诀被激发了。他眼前的世界发生了变化,自己的周围除了那些受伤的哀嚎者,和或被吓得四散逃窜或还没有反应过来傻站着的鬼外,还出现了一些虚幻的影子。这些影子有的站在地上,有的漂浮在空中。有的正在慢慢消失。 孙来定了定神仔细去看,这些影子竟是死去的鬼的幻影。他转头四处寻找,发现宁宁的影子漂浮在大约两丈远的空中,他急忙跃起,向宁宁的方向冲去。 孙来伸出手,想要抓住宁宁的影子,但是他扑了空,手从宁宁的影子中穿过,什么都没有抓到。孙来扭身,反手想要再次去抓宁宁的影子。却看到宁宁和另外几个鬼的影子慢慢消失。 眼见着宁宁的影子消失,一种无力感袭上的心头。孙来的身体晃了晃,几乎摔倒。就在此时,一条影子飞速飘来,一把夺过孙来手中的庇燚珠的盒子。孙来猛然警醒,抬头一看,竟然是莫红叶的影子抢走了庇燚珠。 那影子拿着庇燚珠盒子喜形于色,竟然打开盒子把庇燚珠放到嘴里吞了下去,然后影子对着孙来讥讽一笑,渐渐变淡就要消失。孙来气的目眦尽裂,主动调动身上所有的能量向莫红叶的影子扑去。 江不娶注入到他体内的灵力,从阴界矿洞里获取的暗力,以及花帽男孩给他补充的阴脉之源的源华一起迸发。孙来觉得身体里如同有岩浆在翻滚,烤得五脏六腑都要熟了,他痛得张口大叫。 第197章 追到聻境 “啊”的一声刚刚发出,组合到一起的能量随之冲上面门。孙来觉得额头如同裂开一般疼痛,一股热浪从眉间喷出,易魄诀被全然打开,孙来具有了穿越阴界界限的能力。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孙来只感觉到疼痛,并不知道身体中有如此多的反应。 见孙来扑过来,莫红叶的影子消失的更快了,想要尽快摆脱孙来。但是孙来怎么会给他机会,紧追着他的影子不放。 忽然,孙来觉得眼前一黑,周围刺骨般的寒风猛烈的吹来。他凝神注目,黑暗中只能看到墨红叶的影子在不远处急飘。春来不敢怠慢,紧随其后。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莫红叶的影子落到地面停了下来。 孙来觉得身体一沉,直直下坠。他急忙提气,减缓下坠的速度。堪堪稳住身形,孙来落到了离莫红叶不远的地方。 莫红叶的影子竟然渐渐凝聚,形成了实体。他收起来平日里慈祥的样子,面目狰狞地瞪着孙来,恶狠狠地说道:“你倒真有两下子,竟然跟到了聻界。可是我现在有庇燚珠护体,不畏惧这里的严寒,你恐怕就不会那么好受了。” 孙来一心想要夺回庇燚珠,找到宁宁,并不理会莫红叶的话。他掏出四不像,也不用什么招式,只是全力向莫红叶砸去。莫红叶刚到聻界,才从虚幻变成实体,哪里会是孙来的对手。好在身体刚刚变化,还比较轻盈,奋力一闪,躲过孙来的进攻,急忙向远处遁去。 孙来当然不会放他逃走,紧紧在后面追赶。四周灰蒙蒙的,光线极暗。刺骨的寒风猛烈的吹着,吹去了孙来的燥热,身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莫红叶刚刚成为聻,身体也才凝聚成型,还很轻盈,逃窜的速度非常快。孙来全力追赶,像风一样跟在后边。两个的距离越拉越近。 追了将近一个时辰,莫红叶的身影几乎触手可及。突然前边漫出一阵黑雾,莫红叶奋力向黑雾中窜去。黑雾中能见度极低,如果让莫红叶进入黑雾,很难看清他逃窜的方向。孙来心中着急,扬手将四不像朝着莫红叶甩出。 “啊。”一声惊叫从黑雾中传出。孙来暗忖,幸好四不像击中了目标,不然自己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墨红叶的踪迹。 循着声音跑进黑雾之中,孙来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凭着感觉,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忽然,前方有两束光照来,孙来也没多想,迎着光向前走去。 “是你扔的这个怪东西吗?” 听见有人问,孙来停下脚步四处看了看,除了眼前的两束光,什么都没有看到。他闭上双眼,适应了一下。 孙来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景物清晰了一些。他看到在他面前不到两尺远的地方坐着一个老头,头发胡子全白了。孙来看到的两束光,竟是从老头的眼睛中发出来看向自己的目光。 第198章 不是老伯 “我问你话呢,你傻愣愣的看着我做什么?”老头有些生气,对孙来吼道。 “你问我什么了?”震惊中的孙来被老头吼醒,慌乱的问道。 “我问你这个怪东西是不是你扔的?”老头一面说着,一面举起孙来的四不像。 “对,他是我的兵器。”孙来看到自己的四不像说道,“我用它来砸一个坏人,你看到那个坏人了吗?” 老头呼的站起来,用四不像指着自己的额头,气愤地说道:“我又不认识你,你用这个怪东西砸了我的头,还说我是坏人。” 孙来吃了一惊,急忙仔细看,这才注意到老头的额头有一个鸡蛋大的疙瘩,上面还有两三道血印,明显是被重物砸的。春来觉得十分歉疚,忙躬身赔礼:“老伯,实在对不起,刚才我是想用四不像打莫红叶。这附近哪里有医馆,我带你去包扎一下吧。” “什么莫红叶,我叫单火,你打了我还把我的名字改了叫莫红叶。”老头气得瞪大了眼睛,眼中发出的两束光变亮,把周围的景物照的清晰了许多。 他把四不像扔给孙来:“去什么医馆,当我是纸糊的吗?这么一个小东西,怎么会伤到我。不要说附近没有医馆,就算有我也不会去。” 孙来接过四不像,看着单火头上的疙瘩,心中迷惑,不知道按他的说法,什么程度才算伤到,又不敢问。 因为急着要找穆红叶,孙来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他再一次躬身对单火说道:“既然老伯没有大碍不需要去医馆,我就此告辞,对误伤老伯我再次表示歉意,并感谢老伯的宽容。” 说罢,孙来准备冲入黑暗,继续寻找莫红叶。谁知单火一把抓住孙来的胳膊,一阵刺骨的寒冷顺着胳膊传遍全身。胳膊上被单火抓住的地方,因为冷都有些麻木。孙来忙撤身退步,猛甩胳膊挣脱开单火的手,不解地问道:“老伯,还有什么事吗?” 单火似乎很生气,跺脚嚷嚷道:“老伯?你一声声叫我老伯,我有那么老吗?你是不是眼睛有问题?” 听了单火的话,孙来忽然想起了江不娶。当初他叫江不娶老人家,也遭到了反驳。这个人和江不娶很像,不想别人说他老。孙来顿时有种亲切的感觉,他指了指单火的头发和胡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的头发和胡子都白了,还不算老?” 单火愣了一下,旋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和胡子,然后哈哈笑道:“坐着坐着头发胡子就白了。” 单火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在头发和胡子上拍打着。冰屑和霜粒纷纷掉落,很快,头发和胡子都变成黑色,单火也从一个老头变成了年轻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 “我的胡子漂不漂亮?”单火捋着自己的漆黑顺滑的胡子,向孙来炫耀。孙来恍然明白,单火的胡子头发是因为挂满了冰霜才变白的。 眼睛渐渐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孙来还发现单火身处的地方,到处都是冰雪,他刚刚竟然是坐在一大块冰上,难怪自己被他抓住胳膊时,觉得冰冷刺骨。 第199章 两个冰奴 “单火大哥,你的胡子真好看!”孙来不想在无关紧要的事上过多纠缠,急忙按着单火的意思顺情说好话。 听了孙来的话,单火竟然十分受用,满意地捋着自己的胡须说道:“你可以走了。” 孙来刚要迈步离开,一阵轻微的咯吱咯吱踩冰雪的脚步声传来,单火立刻停止了捋胡子的动作,扭过头发起火来:“你们两个小聻头,怎么这么慢,是不是又偷懒了?” 单火话音未落,两个黑影叽里咕噜地滚到了他的旁边,撞到他刚刚做的大冰块上停下来,又翻身立起,竟是两个小孩。看身高大约六七岁模样,全身都裹着一层冰,看不出样貌。 两个小孩很害怕单火,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颤抖着,使身上裹着的冰和地上的冰相碰,发出轻微的咳咳声。 单火毫不怜惜,伸手去打。两个孩子吓得弓背缩脖,抖的更加厉害了。孙来实在看不下去,扬起手一掌挥去,一股暗力从孙来的掌心发出,撞到单火的胳膊上。单火胳膊一歪,巴掌落在他刚刚坐着的大冰块上。啪的一声响,大冰块上冰碴四溅。 没有打到孩子,单火暴怒,猛地跳起,一掌向孙来拍去,嘴里嚷道:“我教训我的冰奴,要你多管闲事。” 孙来腾身跃起,躲过单火的进攻,说道:“他们那么小,你怎么忍心下得去手。” “你少装好人!”单火再次出手,掌势汹汹又急又快。孙来不再避让,翻手推掌,迎了上去。双掌相碰,单火和孙来各自后退几步,孙来的右臂被单火冰的发麻。他忙用左手握住右臂,轻轻揉搓缓解麻木。 忽然,一个影子顺着冰滑过来,孙来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是单火刚刚要教训的两个孩子中的一个,小孩来到近前,向孙来伸出双手。 孙来低头,和孩子四目相对,不禁身体一震:“宁宁!”他失声叫道,立刻将孩子抱起。 宁宁全身都裹着厚厚的坚冰,行动很不方便。因为寒冷,身体打着颤。望着孙来,冻得青紫的嘴唇哆嗦着说:“孙来哥哥,真的是你,你是来找我的吗?” 孙来紧紧抱住宁宁,强忍住泪水,点了点头,说:“对,我是来找你,带你回去的。” 宁宁终于找到了依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住孙来的脖子不放。孙来轻拍着宁宁,安抚着宁宁的情绪。他没想到仅仅一两个时辰间,宁宁就受了这么多苦。 孙来无比心疼,他蹭了蹭宁宁的脸蛋说:“宁宁不要怕,我们很快就回去找爷爷。” “把我的冰奴放下!”一旁的单火生气的咆哮着,挟带着刺骨寒意的掌风迎面袭来。孙来慌忙退步撤身,堪堪躲开单火迎面一掌。单火扭转身形,掌风又到,两人斗在一处。 孙来担心伤到宁宁,不敢硬接单火袭来的寒掌,只能左躲右闪,尽力避开对方进攻,渐渐处于下风。 单火又一掌当头袭来,孙来再次跃起后退,落在单火刚刚坐着的大冰块旁。 第200章 皮皮的妙招 “大哥哥,他怕热。”和宁宁一起滚下来的另一个小孩站在大冰块旁,突然小声提醒,“想办法让他变热,他就会输。” 孙来低头,对小冰孩儿一笑作为回应.然后他调动体内暗力,很快身体里热浪翻滚,虽然没有先时那样煮心烤肺般强烈,也是热血沸腾。孙来把这些热量集中到右手,见单火又一次扑过来,孙来不退不避,直接挥掌迎上。 两掌相接,寒热相碰,两人都颤了一下。单火发觉不对,立刻撤掌。孙来哪里肯让他撤开,紧随上去,手掌顺势拍在单火的肩头,体内热量不停地向掌心输出。单火抽不得身,只能硬拼。开始还强挺着用寒力对抗孙来,渐渐地,他身上的冰开始融化,孙来发出的热力让他很不舒服。对抗孙来的劲头越来越小,直到周围的冰也慢慢融化,单火终于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冰上哭道:“热死了,热死了,我不玩了。” 孙来也累得气喘吁吁,他平复了一下呼吸,看到三十几岁的大男人坐在地上哭,倒不知该如何是好。 孙来想了想,干脆不理单火,打算带着宁宁离开。另一个小冰孩滑到孙来脚边,抱住孙来的腿,说:“大哥哥,我叫皮皮,带上我吧。” 自己初到聻界,对这里一无所知,幸好找到了宁宁。但是还要寻找莫红叶,追回庇燚珠,不知道要应对多少风险,孙来本不想多事,再带上另一个孩子。可是看着皮皮渴求的眼神,孙来无法拒绝,他伸手牵起皮皮迈步离开。 哪知坐在地上的单火突然脚下一蹬,身体顺着冰道滑到孙来脚边,抱着孙来的腿哭道:“你不要走,要走把我也带上。” 孙来没见过这样成年的男人撒泼打滚,他一手抱着宁宁,一手牵着皮皮,没法伸手去扯开单火,只能连连甩动自己的右腿,想把单火甩开。但是单火牢牢的抱着孙来的腿不肯放。 孙来将暗力灌注到脚上,猛地一踢,单火立刻被踢飞出去,撞到远处层层的冰凌上,稀里哗啦,冰凌破碎的声音传来。 “哎呦呦,我的腰哇。”单火一边龇牙咧嘴地揉着腰,一边双脚用力,顺着冰道滑回来,抱住孙来的腿继续纠缠。 这样反复了几次,单火不但不再喊疼,反倒越来越高兴,滑回来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成了打不死的小强,竟和孙来玩了起来。 孙来急着离开,单火却和他兜兜转转地玩,孙来又急又恼,额头上出现了汗珠,却无可奈何。这时孙来牵着手的皮皮上前一步,对着正滑过来的单火说:“你这个样子很难看,路过的女孩子看到不会喜欢。” 正坐在地上滑来的单火立刻站了起来,一边捋顺自己的胡子,拍打身上的霜雪,一边左瞧右看:“路过的女孩在哪里?” 孙来和宁宁都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单火意识到被骗了,气得跺了一下脚,就要躺下再次耍赖。 “我是不会带你走的,你打滚也没有用。”孙来急忙出言制止。 把戏被识破,单火没法再倒地打滚,,他不情不愿地站着,指着宁宁和皮皮对孙来说:“不带我走,就得把我的冰奴留下。” 第201章 冰髓出现 “我不会让他们两个留在你这里受苦。”孙来断然拒绝道。 “跟着我在这里受苦?这怎么可能。”单火挠着自己再次布满了冰霜变白的头发说,“我对他们两个多好,特意做了新的褂子给他们穿。” 他看了看了一身冰的宁宁和皮皮,两个孩子冻的瑟瑟发抖。单火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知道你们两个冷,这两天我让你们两个加紧推冰,集成冰山,就是要炼冰髓给你们吃。吃了冰髓,再冷你们都不会冻伤。”似乎怕宁宁和皮皮不信,单火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指着身后高大的冰山。 皮皮听说单火要让他吃冰髓,吓得往孙来的身后躲,身上颤抖的更厉害了。孙来恍然明白,冰髓应该是更使人寒冷的东西,皮皮跟散伙在一起的时间长,知道冰髓的厉害,所以才会如此害怕。这更坚定他带走两个孩子的决心。 “宁宁和皮皮必须离开这里,冰髓还是留给你自己享用吧。”孙来语气强硬,不容商量。 单火恼怒起来,指着孙来骂道:“哪里来的野聻,竟然敢跟你寒圣爷爷撒野,既然你想让他们两个走,那么你留下做冰奴吧。”说着当空一掌向孙来击出。 孙来抱着宁宁,牵着皮皮,借着脚下冰的光滑向一旁溜开。尽管速度非常快,孙来的肩部还是被掌风刮到,他几乎站立不稳,整条胳膊都感到冰麻。单火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攻势凌厉。一掌没有打到孙来,立刻翻掌化推为劈,掌风如刀,向孙来砍来。孙来不敢怠慢,放下怀里的宁宁,让他和皮皮远远躲开,凝聚暗力到双手,化为热量,迎着单火劈来的掌刀,伸出双手去夹。 三只手掌相碰,如同坚冰遇到了烙铁,发出吱吱声响。单火使出的寒力使孙来感觉双臂麻木,孙来发出的热力也让单火脸颊泛红。 单火猛地用力挣脱孙来双手的钳制,迅速退到身后的冰山附近,手掌贴在冰山上散去手上的热力。孙来也急忙调动暗力,驱除双手上的寒气。 片刻后单火脸颊红色退去,怒色显现,双脚蹬地跃到空中,双掌带着透骨的寒气,向孙来迎面击来,孙来驱动暗力迎战。知道单火怕热,孙来不断地把暗力变成热量输送出去,施加在单火身上。 但是单火早有准备,轻松地化解了这些热量。两人打斗了一炷香的时间,孙来急着离开去找莫红叶,无心缠斗,猛然出掌,迅疾地向单火攻去。 单火吃过孙来的亏,不敢硬接孙来的掌力,他快速向后仰身,直直地躺到冰上。孙来全力一击,没有打到单火,击在他身后的冰山上。 一阵咔咔的声响之后,冰山忽然轰塌。里面弹出两个晶光闪耀的冰球。 见到冰球,单火立刻眉开眼笑,窜起身形,把两个冰球接到手中,欢喜地说道:“我的冰髓炼成了。”张开手掌看时,一个冰球晶莹剔透地闪耀着,另一个冰球却化成了冰屑。单火的脸色立刻变了,阴沉着对孙来说道:“你弄塌了冰山,让我的一个冰髓没有炼成,我要让你和我的冰髓一样,成为碎屑。” 第202章 留下做冰奴 单火猛扑过来,闪电般的向孙来拍出十几掌。孙来没有想到单火会突然发难,出掌如此迅猛。他一边后退,一边抵挡,身上还是被单火拍了两下。孙来半身冰麻,踉跄的后退了几步。 单火余怒未消,挥掌上前,还要继续进攻。一旁的皮皮突然滑过来,从后面拽住单火布满冰霜的衣襟说道:“把那个冰髓给我吃下吧,我愿意留下来做冰奴。”单火一愣,猛地收掌回,转身看着皮皮,惊喜地问道:“你说的话当真?” 皮皮转头留恋地望了孙来和宁宁一眼,毅然回头,坚定地说:“当真!”他抬起颤抖的手,指着孙来和宁宁对单火说,“但是你得让他们走。” 单火高兴起来,拉着皮皮的手,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我。”旋即又问,“但是为什么非得让他们走?” “我想让你只对我一个人好。”皮皮牙齿打着颤说。 “好,好,我答应你,让他们走,只对你一个人好。”单火笑起来,胡子上的霜屑簌簌掉落。 他把那个晶莹剔透的冰球递给皮皮,说:“快吃了冰髓。吃了它,再去搬冰块就不怕冻伤手脚了。” “皮皮,不要吃。”站在不远处的宁宁大声阻止,“你告诉过我的,吃了冰髓,会从心里往外冷。” 皮皮看了看宁宁,泪水从眼睛里溢出,很快在脸上结成冰。旋即,他忍住了泪水,瞪了宁宁一眼说:“不用你假慈悲,你别想留下来和我争宠,赶紧滚开!” 单火举了一会儿冰髓,见宁宁没有动,有些不耐烦,就把冰髓往皮皮的嘴里塞。 此时孙来刚刚稳住身形,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眼见皮皮就要被迫吞下冰髓,孙来不禁暴怒,体内的暗力如潮水一般汹涌澎湃。他无暇思考,扬手一掌全力向单火打去。罡猛的力道从孙来的掌心射出,直击单火的手臂。 “咔”单火的手臂被击中,上面附着的冰层被击碎,冰块沙沙地掉到地上。单火胳膊被打偏,人也向后滑了几丈远,冰髓脱手飞出,箭一般地向后面已经崩塌的冰山飞去,很快没入冰山残破的坚冰里,冰山再次稀里哗啦地倒塌。 “啊!我的冰髓。”远处的单火顾不得自己的狼狈,向冰山方向奔去。 冰髓穿过冰山的残体,力道减弱,但并没有停下来,仍然向前飞行。单火紧盯着冰髓,双眼发出的亮光形成两道光束,把冰髓飞去的方向照的通明。 单火风一样地疾驰,很快冰髓就在眼前,他伸手去抓。突然在单火的目光中,除了前飞的冰髓和周围的冰块,竟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远处的孙来、皮皮和宁宁都吃了一惊,单火也十分意外,猛地顿了一下,因此出手稍慢了一些,没有抓到冰髓。冰髓继续向前,直奔人影飞去。 “啊!”人影被单火的目光照的睁不开眼睛,冰髓飞到近前才看清。啊的一声惊叫,想躲开已经来不及,冰髓直接飞进他张大的嘴里。 “把冰髓还给我。”单火去抠他的嘴,冰髓已经滑进那人肚子里,哪里还有影子。 第203章 离开单火 冰髓一进肚,那个人身上开始长出一层一层的冰霜。本来满脸愠怒的单火喜笑颜开,看着身上不断往外长冰的那人说道:“你身上长冰了,太好了,留下来做我的冰奴吧!你长的大,推冰也会更快。” “我不做冰奴。”那人冻得上牙打着下牙,口齿不十分伶俐的说。 “吃了我的冰髓,就要做我的冰奴。”单火不顾那人的反抗,拽着他正在长出冰霜的胳膊,拖行着快速地滑到孙来三人面前,略带炫耀地说,“今天我得了个大冰奴,他看起来会比那两个小的能干。“ 孙来看了看他手里拽着的人,不觉愣了,竟然是付仁宅。单火没有注意到孙来神情的变化,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你把这两个小东西带走吧,冰推的慢还爱哭,太让人操心。” 对于单火态度变化之快,孙来都跟不上节奏,好在他不再强求两个孩子留下做冰奴,孙来也不打算和他多做纠缠。 付仁宅此时也看到了孙来,他已经冷得说不出话,勉强把僵硬的手放到胸前,冻的麻木的脖颈前后晃动,不停向孙来点头,祈求孙来解救他。 看着付仁宅笨拙的动作,孙来想起他在阴界时诬陷自己偷化运教庇燚珠的嘴脸,厌恶的转过头,拉着宁宁和皮皮,轻柔地搓碎他们身上的冰褂子,然后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走进黑暗。 离开单火所在的区域,没有了单火目光的照亮,周围又陷入了黑暗。孙来驱动暗力,通过掌心缓缓地把热量传给两个孩子。担心宁宁和皮皮害怕,孙来一边拉着他们的手往前走,一边和他们说着话。 一路上宁宁向孙来讲述,他一到聻境就落到单火所在冰山附近,被单火发现,当做冰奴为他推冰,幸好有皮皮做伴他才没有绝望。 皮皮也讲述了他的经历,他在单火这里已有很久了,寒冷、恐惧和孤独使他几乎成了行尸走肉。宁宁的到来,让他死寂的生活有了一丝慰藉。他和宁宁互相温暖,互相安慰,很快熟识起来,成为朋友。 “皮皮你刚刚要留下来做单火的冰奴,是为了要救我和孙来哥哥,对吧!”黑暗中,宁宁看不到皮皮,但他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分析着皮皮刚才行为的用意。 皮皮感受着孙来掌心里传来的热量,不像先前那样寒冷了,声音软糯地说:“那时我以为我们走不了了,既然非得留下,不如留我一个人,你和孙来哥哥离开,至少不用我们两个都在那里受罪。” 孙来眼睛有些发酸,这样小的孩子就有如此善良的内心,他怎么舍得再让这个孩子受伤害,他下定决心要保护好两个孩子。 皮皮和宁宁离开单火,不再感觉寒冷,也不需要被强迫推冰。没有了任何担心和恐惧,前所未有的轻松。毕竟是孩子,离开困境,很快就忘记了烦恼,边走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孙来被两个孩子情绪感染,心情也轻松了很多。 但是,孙来轻松的心情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尽管四周十分黑暗,有暗力加持,他还是能看到近处的景物。可是走了这么久,沿途没有遇到一个人,所见皆是山石。在陌生的地方,带着两个孩子,视野又窄,他该去哪里找莫红叶拿回庇燚珠呢。 第204章 皮皮的建议 孙来不禁惆怅起来,不知不觉慢下了脚步。两个孩子感觉到了他的迟疑,宁宁拉了拉他的手,问道:“孙来哥哥,你为什么不走了。” 孙来不想让自己的焦虑影响两个孩子,笑着回答说:“走了这么久,我有些累了。” 宁宁信以为真,天真地说道:“那我们歇一会儿吧,我也累了。”说着松开孙来的手,席地坐下。孙来没有反对,拉着皮皮也坐下来。 刚刚走的时候,宁宁因为兴奋,没觉得疲乏,一坐下来放松,困意就袭了上来。他把小脑瓜靠在孙来的胸前,不一会儿就熟睡起来。 皮皮听着宁宁均匀的呼吸,自己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他向孙来的方向望了望,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皱了皱眉头皮皮还是下了决心,小心翼翼地问道:“孙来哥哥,我知道你没有累,你是有心事,是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孙来心中一痛,皮皮和宁宁年纪相仿,却有如此细腻的心思,真不知道他小小年纪经历了什么。孙来搂住皮皮瘦小的身体,让他也靠在自己胸前,说:“哥哥的确有心思,但不是因为你。”他揉了揉皮皮的头发, “我要找到一个坏蛋,拿回被他抢去的宝珠。” 孙来停了一下,像是对皮皮倾诉,又像是自言自语:“可是这里一团黑暗,遍地乱石,我该到哪里去找呢。”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寂静中只能听到宁宁轻细均匀的呼吸声。孙来忽然后悔说了这些话,他不应该让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分担他的忧愁。他让皮皮往怀里靠了靠,轻声说道:“你也睡一觉吧,不要担心,等你醒了,哥哥就会想出办法。” 皮皮依偎在孙来的怀里,静静的靠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说:“孙来哥哥,我有一个办法你可以试一试。”没等孙来接茬,皮皮继续说道,“宁宁来之前,我一个人在单火那里做冰奴,我在黑暗中推冰,又冷又累又孤独,我坚持不下去了,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死。我希望死,死了就会解脱,不用再受苦。可是我死后会变成希,无知无识,然后化成夷形消识散,所以我又害怕死。我在渴望和害怕中熬过时光,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美妙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演奏乐曲。听着这种声音,我觉得很温暖,想到了许多美好的东西。” 孙来低头看了看皮皮,黑暗里,他眼中闪烁着向往的光芒。皮皮看不到孙来,他翘着嘴角继续说:“我们循着声音的方向走,一定能找到演奏乐曲的人。能演奏出这样美妙乐曲的应该不是坏人,我们求他们相助,说不定能找到你说的坏蛋拿回宝珠。”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皮皮你真聪明!”孙来由衷地赞叹道,心中暗暗佩服皮皮年纪如此的小,却能把自己的感受和建议表达得这样清晰明了。 但是,孙来很快就发现了皮皮说的话里不对劲的地方。因为从始至终,除了宁宁的呼吸声和他们自己的说话声,周围一片死寂,哪里有美妙的乐曲。孙来意识到所谓美妙的乐曲,一定是皮皮在长期痛苦孤独状态下产生的幻觉。 第205章 虚无缥缈的乐音 孙来更加心疼皮皮,看着他陶醉在自己虚幻世界里幸福模样,孙来不忍心打扰。他轻拍着皮皮,柔声说道:“哥哥要静静地听一听美妙的乐曲,分辨一下它传来的方向,皮皮可以先睡一会儿。”皮皮微笑着靠在孙来的胸前,很快睡着了。 孙来搂着两个孩子,听着他们舒适安稳的呼吸声,心里的烦躁一扫而空。找不到莫红叶又怎么样?走不出黑暗又怎么样?他可以陪着两个孩子远离纷争,远离苦难,让他们无所畏惧,无忧无虑。 孙来抛开脑中所有的杂念,内心变得无比平静,轻轻闭上眼睛,享受起这难得的宁静祥和。 忽然一丝琴音传进孙来的耳中,细如微风,虚无缥缈。孙来睁开眼睛用心去听,周围一片死寂。他苦笑了一下,自己竟然也产生了幻觉。 孙来再次闭上眼睛,放空大脑,细微的乐曲声又出现在耳边。孙来没有睁眼,依旧静静的坐着。乐曲声越来越清晰,婉转飘逸如清泉涤荡心灵,让人如沐阳光,温暖而愉悦。 孙来断定这不是幻觉,他没有睁开眼睛,就那样静静坐着,用心去感受乐曲的美好。然后孙来抱着两个孩子慢慢起身,御起四不像朝着乐曲传来的方向飞行。 不知飞了多久,空气中飘来淡淡的幽香。孙来睁开眼睛,在黑暗中看到一处灯光,美妙的乐曲声就是从灯光处传来。 孙来心中一喜,脚下稍用力,四不像载着三人快速向前。 灯光是从一间小石屋的窗户中发出来,光线不强但足以让孙来看清石屋的样貌。小小的石屋只有三间,石砌的屋墙简陋粗糙。屋前屋后是一块块田地,种着不知名的作物。看上去像是粮食和各种蔬菜。院子并没有围墙或篱笆圈起,只有一条碎石小路从外面通到石屋门口,小路两旁开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远远就能闻到的幽香正是这些花散发出来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孙来觉得心底涌出一股暖流,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一样。 他离开阴界快半年了,离开家乡父母的时间更长,不知道父母是不是安好。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经历的这些事,一定会心疼不已。本来以为帮拾妹找到父母,就可以回去。谁知世事难料,如今困在聻境,事情毫无头绪,不知怎么处置。 孙来正在出神,石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从里面走出来,门开处泻出的灯光打在女子身上,更显出她曼妙的身姿。 女子手提藤篮,沿着碎石小路前行,忽然发现站在院外的孙来,吃了一惊,停步问道:“你是什么聻,为何站在这里?” 孙来回过神,抱着两个孩子,躬身施礼:“在下孙来,冒昧打扰,只是想问个路。” :“小来,真的是你?”一道惊喜的声音从貌美女子的身后传来。 声音如此熟稔,孙来急忙抬头,一个熟悉身影从石屋门中走出,拉着女子的站在门口。 第206章 认识萱儿 望着熟悉的身影,孙来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地眨了眨眼睛。没错,牵着貌美女子手的人,真的是在阴界为了保护他箭血自毁的李睿维。 孙来激动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小来,你怎么到了这里?”李睿维一边说着一边牵着貌美女子的手向孙来走来。 再次听到李睿维的问话,孙来才如梦方醒。“李叔!”他激动的向前跑去,怀里的皮皮和宁宁被惊醒,莫名其妙的看着泪流满面的孙来和对面的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美貌女子放下藤篮,接过孙来怀里的皮皮和宁宁。孙来扑到李睿维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大哭起来,把自己历经的委屈和困难,通过眼泪全部释放出来。 李睿维没有阻止孙来痛哭,像一个慈爱的父亲一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让他痛痛快快的发泄情绪。 待到孙来情绪平复后,众人进入石屋。石屋里面与外部的简单粗陋完全不同,装饰得精巧雅致,床上挂着花卉虫草帐幔;床头矮几上土瓷瓶里插着时令鲜花;矮几旁的琴架上摆放着一张古琴;靠墙的木桌上有笔墨书籍;旁边还有一些或木雕或石刻的小摆件。 李睿维把美貌女子介绍给孙来认识,正是他在阴界的妻子萱儿。萱儿早已从李睿维那里知道了孙来,孙来又讲述了皮皮和宁宁两个孩子的来历。 聻境遇到故人,众人欣喜无比。萱儿非常喜欢皮皮和宁宁,带着两个孩子到里间,拿出李睿维闲暇时给她制作的各种小玩物让两个孩子肆意玩耍。 李睿维则拉着孙来,提着滕篮到院子里采摘菜蔬制作饭食。两人一边烧饭炒菜,一边聊着别后的经历。 李睿维在阴界被矿场护卫发现,为保护孙来箭血自毁后,本应形神俱灭魂飞魄散。只因他心中有极强的执念,想要见萱儿一面,一缕神识飘到聻境。 可是聻境茫茫,到哪里去找萱儿。神识没有聻形依托很快就会消亡,每消失一点都无比痛苦。正在李睿维的神识渐渐模糊、将要消亡之际,恰巧遇到了出宫微服私访、来到聻境边界的聻王。 聻王见到一缕神识竟能来到聻境,并在此坚持如此之久,十分惊奇。他恰好闲来无事,心情也不错,好奇心起,用复聻大法,耗费了十万年的修为,把李睿维的一缕神识修复成聻身。 当聻王听说李睿维为了寻觅一个女子,不惜忍受腐心蚀骨的痛苦在聻境消耗神识时,没有表示鄙夷,没有表示敬佩,只是满脸的迷茫。 他命令跟随的护卫立刻发指令查看登记簿,查找萱儿的下落,得到的回复却是查无此聻。聻王更加好奇,再次耗费修为,用自己的神识查看聻境边界范围。查了几次,竟然真的在边界的黑暗中,找到了等在这里多年的萱儿。 在聻界,有个别鬼死后来到这里,因为在阴界有放不下的执念,不肯入聻籍,在聻境的边境处游荡徘徊。一旦被巡视的聻兵发现,便会抓起来施以酷刑,然后或强制忘记前尘录入聻籍,或打散形神,使其化为希夷。因此敢于留在边界不入聻籍的极少。 第207章 聻境遇故交 聻王搜索到萱儿后,终于明白李睿维能以一丝神识在聻境坚持如此久的原因。那是因为萱儿有和他相同的执念,她在聻境待了这么久,不停思念形成气场。两人虽未相见,萱儿却以自己的气场滋养了李睿维的神识,使其坚持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散。 聻王问起执念的起因,两人说出在阴间相遇相知相爱的经历。聻王听了两人的讲述,脸上懵懂的神情更加明显。他无法理解两人所说的两情相悦、为爱赴死是一种怎样的深情,只是觉得莫名其妙。 聻王并没有惩治二人,知道李睿维在阴界曾镇守边疆,便特赦二人不必忘记前尘,加入聻籍,留在边界协助看护聻界碑。 李睿维和萱儿便留在这里,开垦土地建起石屋。除了时常巡视聻界边境,其余时间都和萱儿在十屋内外劳作,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李睿维又问孙来为什么会来到聻境,孙来讲述了李睿维箭血自毁后他自己的经历,最后询问李睿维莫红叶可能会躲在哪里。 李睿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莫红叶死后都要抢走庇燚珠,可知他一心想把庇燚珠据为己有,因此不会进入到剑经内地加入聻籍,应该还隐匿在边境地区。 “边境这一带也不完全一样,靠近聻界碑的地方黑暗寒冷,适合躲藏,但是普通的聻忍受不了,无法停留太久。 李睿维看了看孙来,继续说道:“莫红叶身为化运教教主,一点有很高的修为,短时间内,严寒伤不了他,而黑暗恰好可以帮助他遁形。” 听了李睿维的话,孙来有些沮丧,叹气说道:“我不怕这里的寒冷,只是黑暗中我能看到的范围很小,想找到莫红叶太难了。” 李睿维拍了拍孙来的肩膀说道:“这段黑暗地带是保护聻境的一道屏障,擅自闯入的异类会因为黑暗迷失方向,又因为寒冷而退却或死亡,从而确保聻境太平。而我们这些常住在这里的聻,会渐渐习惯黑暗。 “不再用眼睛去感知外物,我们的听觉会变得十分敏锐。通过听声音,我们用耳朵去感知周围的情况,而黑暗屏障的范围并不大,想找到一个人没有那么难。” 孙来高兴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凑到李睿维身边,撒起娇来:“李叔,那你和我一起去把莫红叶找出来。” 李睿维哈哈笑道:“小来,我当然不会袖手旁观,只是……”李睿维沉思了一下,继续说道:“据你的描述,穆红叶一定十分精明,不会按常理做事。他不想和你碰面,必然会找你想不到的地方躲藏。” “那么李叔你说他会躲到哪里?”孙来望着李睿维,一副完全依赖样子问。 李睿维伸手扶了扶额头,想了一会儿说:“穿过边界的黑暗屏障地带,还有一个过渡区域,那里比这边亮一些。普通聻可以模糊地看见身边的东西,有修为的聻可以凭自身能力的大小看清不同的范围。这一过渡区域内,常有一些枉死的聻滞留。戍边的聻卫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他们在那里呆一段时间消解怨念,待他们的怨化解,再让他们进入聻境内地,消除记忆,记入聻籍,正式成为聻境成员。” 第208章 寻找莫红叶 “进入聻境内地就一定要消除记忆吗?”孙来问。 李睿维点了点头:“是的。”他走了几步,思考了一会儿说,“我猜莫红叶一定舍不得自己在阴界化运教教主的地位,那么他就不会进入聻境内地,忘记前尘往事加入聻籍,所以莫红叶最有可能的就是选择藏在过渡区域。” 李睿维停下脚步:“我在阴界的时候,化运教就很盛行,只是那时候的教主不是莫红叶,是他的叔叔莫千寻。莫千寻除了领导化运教外,还擅长炼制丹药。后来莫千寻干脆把教主的位置让给莫红叶,一心炼丹。那时就有传闻说莫千寻炼制出长生不死丹和起死回生丹。” 说到这里,李睿维突然站起来:“小来,我们必须马上去找莫红叶。”看到孙来惊奇的望着自己,李睿维解释说:“如果真有起死回生丹,莫红叶躲起来,就是为了等待他的叔叔莫千寻用起死回生丹救他。一旦他起死回生,回到阴界,再次成为化运教的教主,有整个化运教的庇护,你就很难拿回庇燚珠。” 李睿维和萱儿交代了几句,就带着孙来离开石屋去找莫红叶。李睿维御剑而行,带着驾驭四不像的孙来,眨眼就越过黑障区到达过渡地带。 过渡地带略有微光,视物仍然模糊,孙来忙运暗力到眼睛,周围的景物才一览无余。 过渡地带范围不大,地势也没有什么起伏。孙来和李睿维降低高度,缓慢飞行。地面光秃秃的,几乎没有植被,偶尔出现几块突兀的岩石,个别岩石后藏着聻影。 孙来瞪大眼睛,四处搜索,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人的地方。李睿维却并不用眼睛看,而是凝神静气,用耳朵听。每看到一个聻影,孙来都会告诉李睿维。李睿维总是点头,然后说一下这里是什么地形,这个聻是什么样子,得到孙来的肯定后,又会解释这个聻来到过渡区域多久了,和有什么难以化解的怨念。 两人转了一圈,每次发现的聻,李睿维都能毫厘不差地说出样貌。孙来好奇,问道:“李叔,你都没看,怎么就知道得这么清楚。” 李睿维笑了一笑,说:“这些聻在黑障地带时,我都对他们摸过底,都是一些枉死的鬼化成的,不想入聻籍,所以我才默许他们藏在过渡地带。他们逗留很久了,我每天巡视,对他们所处的地方和他们的行动都了如指掌。”李睿维停顿了一下,“另外,我在黑障地带待得久,听力变强了,也习惯了用耳朵听。你说的每一个地方,我都能听出是哪里,当然也能听出是哪个聻在那里做什么。” 孙来从心底生出佩服,崇拜地看着李睿维,又问:“这些聻也都熟悉你吗?” 李睿维点头:“他们听到是我来,虽然带着你,但没有恶意,不会害怕,所以才没有四处逃窜。” 两人又转了一圈,看到的仍然是这些聻,并没有莫红叶得踪影,都有些着急。李睿维皱了皱眉说道:“绕了两圈,听了两遍,我听到的还是那几个聻,并没有听到多出的聻声。难道我猜错了,莫红叶没有藏在这里?” 第209章 不寻常的老聻 “我们到黑障区去搜一搜吧。”李睿维思考了一下,最终下定决心,带着孙来向黑障地区返回。 两人缓慢飞行,仍旧没有停止搜索渐渐飞行到黑障区边缘,孙来看了看依旧闭目凝神的李睿维说道:“李叔,这些聻要在这里待多久才能消去怨念转入轮回?” 李睿维叹了一口气道:“这个不好说,第一要需要时间,第二要看他们的悟性。悟性高的聻想通得快,需要的时间就短,反之需要的时间就要长。” 孙来点点头,说道:“他们好可怜,不能达成心愿又不肯放弃,每天这样熬着该有多难受。” “这就是我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李睿维说,“这些聻绝大多数最终都会想不开化为希夷,不再有形识。就如同我,如果没有找到萱儿,最终也会到达这里,以一丝执念度日,最终形神俱灭。” 孙来见李睿维伤感,急忙转移话题,说道:“李叔,刚刚我有看到一个老年的聻似乎想通了。”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李睿维略带好奇地问。 “我们飞过时,其他的聻都是视而不,见毫无反应,仍旧我行我素。只有一个看上去年长的聻,我们两次飞过,他都抬头看我们。我觉得他应该是想通了,不再沉迷于自己的执念里,才会对外界发生的事有所反应。” “李睿维忽然停止御剑前行,睁开眼转回身看着孙来问道:”小来,你说的是真的?“ 孙来不知道李睿维为什么会生那么大的反应,立刻跟他说是真的。 “那个聻在哪里?快带我去找他。”李睿维焦急地说。 看到李睿维着急的样子,孙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敢浪费时间多问,急忙转身凭记忆向看到那个老聻的地方飞去。 李睿维跟在孙来的后面,一边向前飞行,一边自言自语道:“是我疏忽了,习惯于用耳力听,竟然忘了有这种可能。” 孙来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李叔,到底怎么回事,那个老聻有什么问题?” “这些聻都是在黑障区呆了很久,不肯入聻籍被驱逐到这里的,他们长期待在黑暗中,逐渐都不再用眼睛看,习惯于用耳朵听。就像我现在一样,遇到事情第一反应是去听。而你说那个老聻在我们飞过它头顶时他抬头看,这一点很不正常,我担心他已经被莫红叶害死并取代了。” 李睿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莫红叶能模仿他的举止,但是有人经过时,他会本能地去看。唉,怪我太过自信,没有想到这一点,也没有认真辨别。” “李叔,这不能怪你,莫红叶鬼心眼很多,不然怎么会骗取一众化运教教徒这么多年都拥护他。”孙来安慰道。 李睿维不再接话,只是在孙来的带领下,加快了御剑飞行的速度。很快两个人来到一块布满怪石的地方。 一个背影略显佝偻的老聻,站在一块凸起的大石头旁,在他周围四面八方相隔不同距离的地方,都有一些高低不同的石块。远远地看到孙来和李睿维飞来,老聻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做思考状。 第210章 金蝉脱壳 孙来刚要说话,李睿维已经发现了老聻抬头看他们的动作,直奔老聻飞来。看到李睿维和孙来向自己冲来,刚才还老态龙钟,看起来行动迟缓的老聻忽然向后快速退去,同时双手急挥,无数石块从衣袖中飞出,动作敏捷,毫不拖泥带水。 老聻一边后退抛石,一边高喊:“不要抓我回去,不要抓我回去!“ 孙来和李睿维本能地去躲避石块,谁知这些石块并不是击向他们,而是向四面八方飞去,打在周围高低不平的岩石上,撞击声和石头碎裂声从各个方向传出,加上刚才的喊声,惊动了躲藏在附近的其他聻。 这些聻不明所以,以为真的有聻卫来抓他们,要加入聻籍,都惊慌失措起来,有的逃串,有的惊叫。一时间声音杂沓,影响了李睿维的听觉。孙来也因为事发突然,加之光线暗,没有锁定老聻的行踪。转眼地上空空如也,没有了老聻的影子。 孙来收起四不像落到地面,和随后也落到地面的李睿维一起来到老聻曾经躲藏的大岩石旁。一切都没有变化,唯独不见了老聻。李睿维和孙来急忙四处查看,终于在大岩石的后边发现一个洞。洞口有两尺多宽,洞里漆黑一片,不知道里面什么样。 孙来猜测老聻一定是躲到洞里,毫不迟疑向黑洞中跳去。李睿维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好站在洞口处警戒,同时向洞中叮嘱道:“小来,注意防范有人偷袭。” 孙来一边答应一边迅速向洞底滑落。洞里非常黑暗,孙来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凭感觉摸索前行。幸好黑洞并不太深,孙来很快到达底部,他扶着洞壁站起,忽然脚下一绊,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伸手去摸,软软的不知是什么。用力一提,体积很大,重量却是轻轻的。 孙来把他提在手里,在洞中摸索了一遍,没有碰到其他的东西。便提着手中的物品转身向洞口走。 出了洞口,孙来借着微弱光线,看到手中提着的东西竟然是那个老聻。他急忙松开手,甩开老聻,向李瑞伟的身边靠了靠。李睿维倒没有感到十分意外,他搂着孙来的肩膀拍了拍,说:“小来,别紧张,这个老聻已经死了,我们上了莫红叶的当。” 孙来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老聻,果然没有一点生气,尸体软软的,正在变薄变小。 孙来抬头看着李睿维,只见他皱着眉头缓缓说道:“一开始莫红叶夺了老聻的身体,装成他的样子,企图躲过我们的搜查,同时也做了应对暴露的计划。他事先挖了这个坑洞,又在袖中准备了石块。当他知道被我们发现时,抛出石块扰乱我们的视听;丢下老聻的尸体到坑洞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他乘机混在惊恐的聻群中逃脱了。” 看着周围的聻有的远远跑开,消失不见;有的惶恐不已,东躲西藏。孙来不知道莫红叶是不是还躲在其中,哪一个是莫红叶。他无奈地看着李睿维,问道:“李叔,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小来,不要担心。”李睿维说着话,从袖中取出一根玉笛放在唇边,轻轻吹奏起来。笛声婉转悠扬,让人情绪平静内心祥和。 第211章 聻界碑禁地 孙来对笛声感觉十分亲切,他带着宁宁和皮皮被困在黑障区时,听到优美乐音,沿着优美乐音的方向找到李睿维的石屋。那优美的乐音中就包含这笛声,孙来的心中又充满了希。 他向四周看去,刚刚还一片躁动的聻都慢慢平静下来,井然有序地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小来,我们往那边去查看。”李睿维停止了吹笛子,手指着一个方向对孙来说。 孙来顺着李睿维指的方向看去,极远处一个黑影正在快速的奔逃。孙来急忙御起四不像,跟在已经御剑飞起的李睿维后面向黑影的方向追去。 距离渐渐拉近,孙来看到前面奔跑的黑影果然是莫红叶。莫红叶也觉察到后边有人追来,拼尽全力逃窜,慌不择路,很快又跑到了黑障地带的边缘。 犹豫了一下,莫红叶还是选择了进入黑障区域。莫红叶明白,虽然黑暗中自己看不见东西,对方也同样看不见。这样自己就可以忽略孙来全力对付那个听力极好的聻,至少能减少一个敌人。莫红叶心里盘算着,早已进入黑暗里,他看不清周围的景物,不辨方向地急促逃窜。 孙来和李睿维很快也进入黑障区,孙来急忙调动暗力到达眼部,勉强能看到眼前的东西,范围仍然很小。李睿维知道孙来不适应黑暗,停顿了一下:“小来,这里没有光线,视物困难,你跟在我的后面。”然后他凝神静气听了听说,“莫红叶在左前方,我们快追。” 孙来害怕影响李睿维查听,不敢多言,紧紧跟在李睿维后边追赶莫红叶,一边追孙来一边学着李睿维的样子,将一部分暗力输送到耳部,努力凝神去聆听周围的声音。 “不好!”前面的李睿维突然出声,同时调转了追赶的方向,向右前方猛冲过去。 孙来不明所以,想要问发生什么事,又担心打扰李睿维。朦胧中却见李睿维猛一用力,脚下御着的剑迅疾地向前飞出,同时他旋转着身体减缓速度,向地面降落。孙来因为有暗力加持,迅速做出反应,伸手拉住李睿维的臂膀,把他拽到自己的四不像上。电光石火间,远远的黑暗处传出一声痛呼,紧接着是咒骂,正是莫红叶的声音。 “小来,快!加快速度,前面是聻界碑,不要让莫红叶进入聻界碑范围。” 孙来猛调暗力,全部灌注到脚下的四不像上,四不像朝着莫红叶逃窜的方向破风前行。飞了没多久,站在孙来旁边的李睿维叹了一口气,说道:“小来,莫红叶已经进入聻界碑范围了,那里是禁地,我们不要追了。” 此刻孙来已经能听到莫红叶在前面逃跑的声音,哪里肯放弃。 “小来,不要鲁莽。”李睿维看到孙来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急忙劝说,“我是巡查聻界碑的戍卫,知道擅闯聻界碑禁地后果很严重。” “有多严重?”孙来问。 “会罪及亲人朋友。”李睿维答道,“而且聻王最近正在巡边,没有人敢对此事轻视。” 说话间又飞行了一大段距离,前面兀立着一座山一样的界碑,界碑的周围被墨一样的黑雾缠绕,远远的能感受到一阵寒气从界碑处袭来。 第212章 闯入禁地 孙来收起四不像,和李睿维落到地面,凝神静听,聻界碑周围的黑雾中,莫红叶的脚步声十分凌乱,时而向前,时而后退,有时向左,有时向右。说明莫红叶迷失了方向,正在胡乱走动。 “莫红叶,你跑不掉的。进入聻界碑禁地,你只有死路一条。”李睿维对着黑雾中喊道,“赶快出来,你还会死得舒服一点。” “哈哈哈,跑不掉我就死在里面。”莫红叶哈哈笑着,讥讽说道,“既然这里是禁区,想必你们怕死一定不敢进来。我死也不会出去,你们也休想得到庇燚珠。” “李叔,答应我,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请帮我照顾好宁宁。”孙来突然对李睿维说道。 “小来,不要冲动。”李睿维听了孙来的话,瞬间知道他要做什么,急忙出言制止。可是孙来已经冲进黑雾中不见了踪影。 黑雾中奇冷无比,伸手不见五指。孙来只能凭听力辨别莫红叶所在的方位,他挥起四不像按照声音传出的方向向莫红叶击去。 黑雾中的莫红叶忽然感觉到有兵器袭来,急忙闪身,勉强躲开,同时毫不示弱地向孙来反击。 莫红叶本是故意让孙来杀死自己,然后他夺取庇燚珠来到聻界,计划在聻界待一段时间,再想办法起死回生,让阴界的化运教鬼众觉得庇燚珠下落不明,与自己没有关系,这样就可以把庇燚珠据为己有。没想到孙来能够跟他来到聻界,并且百般摆脱不掉。 如今已是穷途末路,不打败孙来,自己所有的心机算计全部作废,而且还搭上了性命。因此莫红叶孤注一掷,出手皆是杀招,很快孙来就处于下风,身上被莫红叶的短剑伤到几处。 孙来连连退后,急忙调集暗力以及江不娶灌注到他身上的灵气,一个柳枝拂堤,四不像猛的向莫红叶头上扫去。 莫红叶听到四不像袭来的声音,拧身撤步,短剑向上一挡碰到四不像,然后顺着四不像边刃下滑,去刺孙来的手腕。 孙来感觉到短剑向自己手腕割来,急忙回撤四不像,哪知莫红叶这一招却是虚招。他的左掌全力劈出,击中孙来的右臂,孙来踉跄地后退两丈多远。 一击得逞,莫红叶立刻跳起,短剑再次刺出。站在聻界碑范围外的李睿维耳力极灵,早已辨别出孙来在打斗中处于劣势,不顾一切地冲入聻界碑禁区的黑雾中。迎着莫红叶的剑风,劈掌向他手腕击去。 此时的莫红叶已穷凶极恶,感觉到有掌风袭来,手腕一转,短剑迎着掌风刺去。李睿维没想到莫红叶反应如此之快,急忙横移撤掌,心里却清楚已经来不及。 忽然一股力道从旁边推来,加快他横移的速度,躲过了墨红叶短剑的袭击。同时传来孙来的声音:“李叔,快离开这里。” 人随声到,孙来已经来到李睿维和莫红叶之间,扬手挥掌,却不是袭击莫红叶,而是推向李睿维。一股霸道却柔软的气浪将李睿维推出聻界碑的黑雾外。 第213章 抢夺庇燚珠 李睿维没想到孙来会对自己出手,愣怔中人已飞到聻界碑禁地之外。他想要再次冲进黑雾中,却听孙来说道:“聻界碑戍卫,不可擅闯禁地。李叔,帮我照顾好宁宁。” 此时孙来已经调动体内阴脉之源的源华,体力恢复,头脑清明。说过话之后,他学着莫红叶,把攥在手里的一些碎石向聻界碑掷去。借着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孙来转换了位置,屏气凝息不再发出声音。 这下子着急的就是莫红叶了,禁地里不仅黑暗,还异常寒冷,这样耗下去他是没有胜算的。孙来坚持不住,还有外边李睿维这个帮手,而他自己孤军奋战,一旦自己熬不住倒下,便是前功尽弃。 莫红叶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他心思飞转:李睿维是聻界碑戍卫,不敢轻易进入禁地。这样恰好避免了两个人联合起来同时进攻自己,也给他提供了对两人各个击破的好时机。他必须速战速决,想办法尽快找到孙来的位置除掉孙来。然后再设计杀死外面聻界碑戍卫李睿维。最后制造一个两人互相厮杀,同归于尽的假象。自己再在神不知鬼不觉中逃离这里,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研究回到阴界的办法。 注意已定,莫红叶一边加强戒备,一边移动脚步发出声音,故意暴露自己的所在,想让孙来主动进攻。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他挪动了好一会儿,也发出了足够大的声音,那个看起来又蠢又笨的孙来,竟然毫无动静。 莫红叶试了几次,都没有引动孙来出声。他知道这个办法行不通了。 莫红叶思考了一会儿,咬了咬牙从怀中取出庇燚珠的盒子,摸索着把盒子放在聻界碑石壁的一个缝隙里,摩挲了一会儿,终于狠心打开盒子,然后闪身躲开,伺机采取行动。 赤红的庇燚珠在黑雾中光芒四射。 “孙来,庇燚珠在我手里,有胆子自己来拿。”莫红叶大声说道。 隐藏在黑雾中的孙来看到了庇燚珠,他暗自庆幸,莫红叶没有把庇燚珠藏到其它地方,而是随身带在自己身上。但是他也明白,莫红叶这时把庇燚珠亮出来,是想利用庇燚珠引他现身。如果他过去取庇燚珠,极有可能中了莫红叶的诡计。可是他不过去。就会失去一次夺回庇燚珠的机会。 孙来没有过多思考,猛提暗力,纵身向庇燚珠飞扑过去,同时挥动四不像向庇燚珠四周可能站人的位置猛力砍砸。 噗,四不像砸在聻界碑的石壁上,同时莫红叶也猛力推出一掌,砸在相同的位置。石壁显然承受不住两股大力的猛击,哗的一声,聻界碑轰然倒塌。 瞬间,割肉的寒风肆虐而起,无尽的黑雾喷涌而出。孙来冻的全身瞬间失去知觉,他仅凭一丝意志力,在黑稠的浓雾把庇燚珠吞噬之前伸手去取。恍惚中,孙来感觉有另一只手伸来抢夺。 无论如何,庇燚珠不能再落入他人之手,仅存的这一丝残念让孙来本能地用全力去推对手。然后他再也发不出力气,割肉刮骨的寒风把他吹出去。 第214章 心心念念的人 孙来如同一片落叶在风中飘。一瞬间,他记得自己把莫红叶推进倒塌了的聻界碑的黑雾中,然后拿回了庇燚珠。很快,他就记不得自己做过什么,身体变得越来越轻,在如墨的黑雾中随风飘摇。 孙来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他忽然害怕起来。这种害怕让他无所适从,因为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要失去一件无比珍爱的宝物的恐惧。他不想死,他不能失去他珍爱的东西。 孙来努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美景之中,周围鲜花飘香,玉卉摇曳,有祥云浮动、吉鸟翱翔。比花帽男孩阴脉之源的缘境还要美。 孙来不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只是觉得本来自己就该在这里。他胸口奇痛无比,气若游丝,这些他都不在乎。此时他只有一个想法,只想在断气之前,再看一眼自己的一生挚爱。 孙来自己莫名其妙,为什么死亡之前会有这样奇特的想法。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见到心心念念的一个人。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动眼珠,四处寻找。 忽然一个身影快速的向它飘飞过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馨香飘入鼻孔,是他无比熟悉的味道。孙来一下子平静下来,他终于等来了他视若珍宝,比他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人。一股暖流从心里涌出,身上恢复了力量。 孙来伸出手,想要拉住那飘来的身影。可是无论他怎样努力都做不到。他睁大眼睛去看,却看不清对方的样子。“梦姬,梦姬!”孙来焦急地呼喊着,尽力想要站起来去靠近那个身影。 “小来,你醒醒,小来!” 听到有人在耳边叫自己,孙来用力睁开眼睛,黑暗中,他朦胧地看见了李睿维的脸庞。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李睿维的喘气声。 孙来感觉到李睿维正抱着他飞奔,他不明所以,正要开口问。 李睿维也注意到孙来睁开眼睛,他放慢了奔跑的脚步,欣喜的说道:“小来,你终于醒了。” 看到孙来迷惑地望向自己,似乎有许多问题要问。李睿维急忙阻止:“小来,聻界碑塌啦,你受了很重的伤,不要说话,我带你离开这里。” “李叔,放我下来。”孙来恢复了记忆,挣扎着想脱离李睿维的怀抱。 “小来,不要任性。黑雾和寒风就要弥漫过来了,你这样闹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两人正在争执不下,这时一阵地动山摇的声音传来。 “糟了。”李睿维轻呼一声,停下脚步。他张大了嘴,一边喘着气,一边吃惊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孙来挣脱了李睿维的手臂,滑到地面。他站立不稳,索性坐在地上,不管不顾,心无旁骛地调集阴脉之源源华疗伤。 巨大的声音越来越近,震得地面晃动起来。很快一个巨大的影子向这边奔来,竟然是一只硕大的怪兽。怪兽有两只大象叠加在一起那样高,身上长满鳞甲。方形的大头上凸出着两只如电的巨眼,眼中的光芒把周围的黑暗照亮。巨兽两只前爪抬起,后足着地,人形奔跑。 第215章 聻王驾临 “金甲电睛兽!”李睿维吸了一口冷气脱口出声。孙来正坐在地上凝息疗伤,听见李睿维的惊呼,心中纳罕,从没见过李睿维如此惊慌失措,可见这金甲电睛兽非同一般,不觉抬头向怪兽来到方向仔细观望。 金甲电睛兽两眼放光,四蹄飞奔,很快来到近前。兽背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锦袍玉带,身材魁梧,头顶帽子上镶嵌的明珠熠熠生辉,照着他一张不怒自威的脸,自带一股帝王之气,让人一见就心生敬畏。 李睿维已经俯身下拜,孙来不明所以,只是愣愣的坐着一动未动。恢复平静的李睿维以君臣之礼拜见金甲电睛兽上坐的男人。 “聻界碑戍卫李睿维拜见聻王。” 孙来终于明白李睿维为什么如此惊慌,原来来人竟是聻境之主——聻王。 坐在金甲电睛兽上的聻王看了二人一眼,向李睿维问道:“李戍卫,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聻界碑为什么忽然倒塌?” “小卫不知何因,正要去调查。”李睿维低头回答。 聻王嗤笑一声,指着孙来说道:“那这只阴界的魂魄为什么会在这里,李戍卫可否告知本王?” 李睿维身体僵硬了一下,没有作答。聻王哈哈笑道:“李睿维,枉我一片真心待你,让你留在聻境,夫妻团聚。又特许你以聻境戍卫的身份守护聻界碑,没想到你竟是阴界的间谍,勾结阴界魂魄到这里破坏聻界碑。” 聻王收回目光,沉声说道:“李睿维,到了此刻,你不自裁,难道还要等我亲自动手吗?” “聻界碑是我弄塌的,与李戍卫没有关系。”孙来从地上站起,昂首望向聻王说道。 “你倒是有些勇气。”剑王目光扫向孙来。 迎着聻王的目光,孙来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聻王面色平静,并没有表现出怒意,可那目光却如剑芒一样刺向孙来。 孙来感到全身都不舒服,急忙垂下眼睑,避开聻王的目光。 “王上请恕罪。”地上参拜的李睿维说道,“小卫的确有所隐瞒,但小卫绝不是阴界的间谍。 他看了看孙来继续说道:“这是我在阴界的一个旧相识,因追踪窃贼误打误撞来到这里,我想帮他找回被窃取的宝物,然后送他回到阴界,不想却弄塌了聻界碑。 “王上,小卫知道万死不足以谢罪,只能自裁聊表心迹。只是恳请王上放这个魂魄回阴界。”说着李睿维抬起手掌,拍向自己的头顶。 “李叔,不要!”孙来大喊着向李睿维扑去。在李睿维手掌拍到自己头顶之前,伸出右臂硬接了李睿维的一掌。 咔嚓,孙来的右臂生生被击断,人也向后飘出几丈远,跌坐在地上。 “小来,我在阴界和聻境都不是一个好戍卫,我无颜再苟活于世,你不要阻拦我。快向王上请罪,求王上宽恕你,送你回阴界去吧。” “不,李叔,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的,我不能让你为我承担。” “你们两个倒情深意重。”坐在金甲电睛兽上的聻王笑了,“不用互相推让,你们两个都得死。”说着,他缓缓抬起手,没使用任何武器,三个手指并拢,然后轻轻一弹,从食指和中指中发出两道气流,分别射向李睿维和孙来。 第216章 突然出现的少女 气流迎面而来,力道极大,比刚刚聻界碑倒塌喷涌而出的气流还要猛烈。两人瞬间被弹回到倒塌的聻界碑旁,再一次陷入烈风黑雾之中。 孙来的身体又一次渐渐变轻,不过他没有昏迷,剜心的疼痛竟然让他保留一丝意识。 咚咚咚,金甲电睛兽的脚步渐近,它两只眼中的光把黑雾驱散。孙来感觉聻王伸出手,这次一股气流将他和李睿维吸了起来,又大力抛出,扔向不断冒出烈风黑雾倒塌的聻界碑的黑洞中。 孙来想挣扎离开黑洞,却毫无作用,只有心口的疼痛更加剧烈了。孙来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他甚至不能再思考了。 一阵淡淡的幽香飘来,一只手臂轻柔地挽住了孙来,把他和李睿维从黑洞中拉出来。孙来想睁开眼睛看看来人,可是眼皮却如有千斤重,试了几次都无法睁开。他干脆放弃努力,欣然地靠在那只柔软的手臂上,随着对方飞离黑暗。 “大胆阴魂,竟敢擅自进入我聻境,干涉本王的事务。” “原来这里是聻境,你就是聻王。”一个清泉般甜美的声音略带惊异地说。同时婀娜的身影带着李睿维和孙来飘到金甲电睛兽前,轻轻将两人放到一旁的地上,又袅袅站起身,抬头用好奇的眼神看向聻王。 聻王听到女子的声音时就很意外,他没想到这突然出现的魂魄,竟然是一个少女。那清泉般的嗓音,让他心头一颤,一种莫名的情愫从心底升起。他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刚好与少女的目光相撞,聻王不禁呆住了。作为聻境之主,他身边从不缺美女,用美女如云来描述一点不为过。可是眼前的少女让他对美女有了重新的认识,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现在看来只能叫女聻,眼前的这一位才能用美来形容。 聻王愣怔的看着眼前美貌的女子,忘记了继续询问对方是谁,为什么来到这里。美丽的少女并没有注意到聻王的目光,倒是对两眼发光的巨兽产生了兴趣。 “这就是金甲电睛兽,果然不同凡响。”少女亮晶晶的眼神充满好奇,她向前走了两步,伸出手要去触摸金甲电睛兽。 金甲电睛兽平日里有专人喂养侍候,自然不肯任人随便触碰,它嘶吼一声,前爪如人手一样向少女挥出。金甲电睛兽猛然动作,使正在发愣的聻王差一点从它的后背上摔下来。 聻王回过神,不禁脸颊飞红,急忙拉住它脖子上镶金嵌玉的缰绳。但是聻王的动作还是稍慢了一些,金甲电睛兽挥出的前掌虽然没有拍到少女身上,但是它巨掌带起的风扑向少女。 少女秀发飞扬衣袂飘飘,人也随之飞起。聻王见此,顾不得许多,立刻腾身跃起飞到空中,双手接住少女,身形旋转,抱着少女重新坐回到金甲电睛兽的后背上。 金甲电睛兽已通灵性,见主人抱着冒犯自己的人坐到后背上,心生不满,不停的扭动身躯。 “小金不得无礼!”聻王呵斥着他的坐骑。 巨兽被主人斥责,委屈地嗯了一声,不再动作。 第217章 无法解决的难题 聻王急忙低头,想查看一下少女被金甲电睛兽伤到哪里。恰好这时少女睁开眼睛,目光略带惊恐的看向他。 “我的金甲电睛兽吓到了姑娘,实在抱歉。”聻王语气轻柔,诚恳地问,“姑娘有哪里受伤,可否告知本王?” 听了聻王的话,美貌少女回过神,眼神又变得清澈单纯,他稍稍挪动身躯,与聻王保持一定的距离,说道:“是我鲁莽了,从前就听说过金甲电睛兽,很好奇它是什么样子,今日见到,情不自禁想要摸一下,没想到它脾气这样大。” 说完浅然一笑,倾城之容再次使聻王迷失自我,一瞬不瞬的望着美貌少女。美貌少女感受到了聻王炽热的目光,又向后撤了撤身,距离聻王更远一些。 少女躲避的动作让聻王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失态,不禁脸颊绯红。 “本王并非想冒犯姑娘,只是急于救人没有考虑那么许多,请姑娘不要见怪。” 美貌少女并不忸怩,大方说道:“聻王出手相救,我感激不尽,怎么会见怪。”说着,她对聻王一笑,又忙着去观察金甲电睛兽。漂亮纤细的手指在巨兽后背的金甲上轻轻抚摸,又用脸颊贴了贴巨兽头上的角。 这一次,金甲电睛兽没有抗拒,十分乖巧地任由少女触碰,还亲昵晃头与少女互动。少女咯咯地笑起来,从身上的配饰中解下一颗金铃,挂在金甲电睛兽的角上。然后飞身跃起,身姿轻盈地从金甲电睛兽后背跳到地面。 此时聻王才注意到美貌少女的着装绮丽奢华,不觉心生疑窦,正色问道:“姑娘可是来自阴界幽冥宫?” 少女优雅的站在地上,声音轻柔地说道:“聻王猜的不错,我来自幽冥宫,是阴君的女儿梦姬。”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聻王还是有些意外,不禁问道:“公主到此所为何事?” 美貌少女回头看了看孙来:“我是为他而来,恳请聻王允许我带她回到阴界。” 李睿维和孙来已经醒来,两人挣扎着起身,勉强互相依靠坐在地上。听见美貌少女要带自己走,孙来张了张嘴,却没有一丝力气发出声音。 聻王听说美貌少女是专程为孙来而来,不禁心里产生了醋意,高声说道:“他擅闯聻境,又毁了聻界碑,使我聻境失去屏障处于危险之中。聻界碑倒塌,黑洞中泄出的烈风和黑雾会不断扩散,一旦扩散到内陆地区,会对我聻境民众造成伤害。公主仅凭一句话就要带他走,将置我聻境众子民性命于何地?” 美貌少女显然被问住了,低下头思考良久,弱弱的问道:“要怎样做聻王才肯放过他?” 聻王见少女低着头,秀发和衣袂都被黑洞中喷出的烈风吹得飘舞着,不禁心生怜惜,放低声音说道:“除非有人能把聻界碑修复如初。 和孙来依偎着坐在地上的李睿维也无力发出声音,但他心里明白,聻王的话听上去给出了解决问题的方法,实际上却是无解的。因为没有人能够修复聻界碑。那里阴冷黑暗,普通聻不等靠近就会冻死,他和孙来刚刚就有过这样的经历。 站在地上的美貌少女没有接话。场面瞬间静了下来。只有烈烈的风声,似乎更响了。 第218章 寒圣出现 “好舒服啊,好舒服。”忽然远远的传来兴奋的欢呼声。聻王和美貌少女都循声望去,孙来也努力转动眼珠,向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只见远处出现了两点亮光,忽明忽暗快速向这里移来。 “冰奴快点走,这地方比我那寒山还舒服。”愉悦的声音更近了,很快两个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竟然是单火带着他冰奴付仁宅。 见到聻王,单火似乎有些意外,但旋即恢复平静,并不跪拜,深施一礼道:“见过王上。” 剑王抬手示意单火免礼,说道:“寒圣一直在寒山修行,今日怎么如此悠闲到这里来?” “这里比我的寒山要舒服。”单火说着,转头看到坐在地上的孙来,立刻凑了过来,“你不是说要带两个小家伙走吗,原来是骗我,偷偷找到了如此好的所在。” 见孙来不吭声,又继续说道:“你怎么变哑巴了?哼!是不是被我发现你的诡计,无言以对了。” 孙来自从醒来就调动阴脉之源的源华修复创伤恢复体力。但是令他奇怪的是,这一次体内的源华竟然不知所踪,他费动了好大力气才找到一点点,调动起来十分吃力。听到了单火的问话,却没有一丝力气回答。 “那两个小家伙哪去了?我喜欢这个地方,我要把寒山的冰都推到这里来,你把他们两个还给我吧。” 单火等了一会儿,见孙来没有吭声,突然暴躁起来:“算了算了,不用他们俩了,我的大冰奴一个就能完成。” 转头看向付仁宅说道:“从今后我打算住在这里,你的任务是把寒山那边的冰都搬到这里来。” 付仁宅打了一个寒噤,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愤怒,站在原地不肯动。 在旁边观察了很久的美貌少女嘴角上翘,欣喜地笑起来,心中有了好主意。她走上前来,灵动的眼神望着单火,说道:“你是说你喜欢这个寒冷的地方。”见单火点头,少女指着聻界碑的方向,继续说道,“这些寒风都来自那个黑洞,如果不能及时堵住黑洞,寒风就会跑掉。” “是这样啊,那可不得了,我要赶快把它堵上。”单火慌忙向黑洞方向跑去。因为眼中有亮光,他毫不费劲就找到了黑洞,一下子坐了上去,满脸享受的说:“嗯,真舒服。” 单火的举动挡住了黑洞的寒风和黑雾,烈风不再吹,周围似乎一下子暖和起来,黑雾也在慢慢消散。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阵蹄声响起,几十个怪兽奔了进来。这些怪兽与剑王的坐骑十分相像,只是身上的鳞甲是银色的,个头没有金甲电睛兽那样大,眼睛也没有那样亮,每个兽的后背上都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聻卫。 来的是聻王的仪仗卫队,卫队本来和聻卫一同到达聻界碑范围,但是因为烈风和黑雾,这些倚仗卫士的修为无法靠近聻界碑,都被冻僵在聻界碑范围以外。现在单火堵住了黑洞,烈风和黑雾不再涌出,这些卫队成员才骑着银甲巨睛兽慌忙赶来。高大卫士纷纷从兽背上跳下,跪在地上谢罪。 第219章 两全其美 一旁的美貌少女明眸微动,她轻移莲步靠近聻界碑,看到单火满脸享受,含笑说道:“你坐在这里堵住寒风不是长久之计,不如我替你去和聻王商量,你把聻界碑重新修建起来,留一个门户,你可以住在里面,同时担任守卫聻界碑的任务。这样聻王不用担心外敌犯边,你也可以舒舒服服地享受,岂不两全其美?” 单火高兴起来,连连点头:“真是两全其美,你去说,你快去和他说!” 少女微笑转身向原地走去,打算和聻王说修复聻界碑的事。忽然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坐在地上的李睿维身躯一震,侧耳倾听,旋即眼中露出焦急的神色。 很快,萱儿带着皮皮和宁宁,吹着玉笛走进金甲电睛兽目光照亮的范围。 原来聻界碑倒塌的巨响也惊动了萱儿,她带着皮皮和宁宁寻声找来,在路上捡到了被李睿维抛出击打莫红叶的玉笛。见到玉笛,萱儿猜测李睿维可能出事了,不顾危险向聻界碑这里赶来,因为修为不够,无法进入中间范围。此刻单火阻挡住了烈风和黑雾,他才带着两个孩子奋力走到这里。 “维哥哥。”萱儿不顾周围的人众,哭喊着扑到李睿维的怀里。 本来已经气若游丝的李睿维,见到萱儿到来,竟然抬起手擦着她脸上的泪水:“萱儿,别担心,我没有事。” 宁宁和皮皮也赶了过来,拉着孙来的手哭个不停。孙来虽然不能动,意识却很清醒,听见两个孩子哭的悲切,心中着急,更加用力调动源华。 突然,胸口一阵剧痛,孙来张开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乌黑的淤血。他感到一丝源华缓缓在体内各处游走,修复创伤。 孙来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抓住两个孩子的手:“宁宁皮皮乖,不要哭,哥哥只是累了。” 两个孩子信以为真,停止了哭泣,安静地靠在孙来的身边。 这时美貌少女已经走到聻王金甲电睛兽旁,把单火可以修好聻界碑的事讲给了聻王,然后微笑说道:“聻界碑已经可以修复,现在聻王可以兑现承诺,放我的朋友离开回阴界。” 聻王没想到寒圣单火忽然冒出来,把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接手了,倒让自己左右为难:孙来擅闯聻境,又破坏了聻界碑,如果这样轻易放他离开,聻王的威严何在。不放孙来,自己又算食言,会被阴界的公主看低。 一念至此,聻王不禁恼怒起来,沉声说道:“公主虽然找到了重建聻界碑的人选,但是寒圣这个聻行事不按常规,他虽承诺重修聻界碑,毕竟没有完工,如果本王此刻放了你的朋友,一旦聻界碑修复期间出了差池又该怎么办,公主如何保证聻界碑会修复如初?” 美貌少女倒被聻王问住了,一下子不知该怎样回应。坐在聻界碑黑洞的单火耳聪目明,早已把聻王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到耳中。他立刻飞身跃起,落到金甲电睛兽前,胡子气的一抖一抖,上面的霜雪簌簌下落,不满地说道:“聻王如此不信我单火,是怀疑我的能力,还是怀疑我的聻品?” 第220章 讨价还价 单火一离开,黑洞里面的烈风和黑雾又迅速喷涌而出。刚刚赶来的银甲巨睛兽承受不住寒冷,纷纷后退。坐在这些巨兽后背上的聻王仪仗护卫急忙俯身,紧贴巨兽后背,同时双手紧紧抓住巨兽的银甲躲避烈风,即使这样仍有几个护卫从银甲巨睛兽后背掉落下来。 孙来体力稍稍恢复,感觉到烈风黑雾袭来,急忙用一只手臂搂住宁宁和皮皮,同时用暗力护住他们的心脉,保持住他们的体温。另一只手抵到李睿维的后胸,把暗力传输到他的身体。李睿维接受到孙来输来的大量暗力。瞬间振奋精神,抱住萱儿,护住她的体温。 聻王看到自己的护卫狼狈不堪,无奈妥协,叹气说道:“也罢,我信你们,放孙来回阴界。请寒圣尽快修复聻界碑。” 得到了聻王的认可,单火高高兴兴地跑回去坐到黑洞中间,享受他的惬意严寒。他两手翻转,用力一挥,一条光滑的冰道向远方延伸。单火指着冰道,对站在一旁的付仁宅说:“我们要搬到这里来了,你是不是很高兴,快沿着这条道回去,把我们寒山上的冰都尽快推到这里来。” 付仁宅心中愤恨,却不敢表现出来,担心单火会打他,只得乖乖的点头,沿着冰道回去堆冰。至此,他终于兑现了当初对孙来发下的誓言:不得好死,死后身处荒寒之地,受无尽苦楚。 单火再次堵住寒风黑雾,众人缓缓恢复到正常状态。聻王将孙来叫到近前说道:“你们公主亲自出面保你,我自然不会深加追究,今日送你回去,以后不要再擅自到聻境来。” 说着聻王轻轻抬手,在空中比划了一阵,又向远处一点,聻界碑后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个五彩的通道。聻王示意孙来向那里走,回到阴界去。 孙来拜谢过公主,又与李睿维和萱儿告别,拉着皮皮和宁宁向五彩通道走去。 “慢着!”晋王出声喝止,“本王只允许你一人回去,不得带上两个孩子。”说着话轻轻抬手,宁宁和皮皮立刻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拽回去。 孙来停下脚步,看着聻王说道:“我到聻境来就是为了寻找宁宁,所以这两个孩子我一定要带回去。” 剑王不怒反笑:“呵呵,我看在公主的面上放你返回阴界,你到和我讨价还价起来,那不如你也留在聻境吧。”说着话就要抬手收起五彩通道。 “聻王且慢。”一旁的美貌少女出声。 “公主有何话说?”晋王面带微笑看着美貌少女,却自有一股威严气势。 “聻王不如好事做到底,把他们都放回阴界去。” “公主是在开玩笑,还是在得寸进尺?”聻王脸上的笑意收敛,“聻阴有别,公主难道不懂?如果都这样随意穿越,聻阴两界岂不都要乱了,难道那样是公主想见到的吗?” 美貌少女再次被问的哑口无言,看了看孙来又看了聻王,思索了半晌,低声说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恳请聻王再通融一次,让他带走两个孩子吧。” 听到美貌少女如此恳求自己,聻王的心都要融化,他微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公主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我就开一次先例,他可以带走一个孩子。” 美貌少女抬起头看着聻王,刚要开口。聻王已经摆手说道:“两个孩子都带走,绝无可能,公主不必多说,本王也不会在做让步。” 第221章 奇怪的梦 “我留下来。”皮皮松开宁宁的手说,“宁宁,你和孙来哥哥回去吧,我是聻,在聻境待久了和你们到阴界我会不适应。” 李睿维走到跟前,因为接受了孙来的暗力,已恢复到先前的状态。他抱起皮皮,对孙来说道:“小来,不要再任性,聻境有聻境的规矩,赶快带上宁宁回阴界去。皮皮留下来,我会照顾他。” 孙来看了看李睿维,终于点点头,拉着宁宁的手向五彩通道走去。 五彩通道在孙来的背后关闭,聻王看向美貌少女,嘴角上扬,说道:“答应公主的事已经做到,公主对我的承诺是否还算数?” “当然算数。”美貌少女浅笑嫣然,清纯灵动的眼神望着聻王,“聻王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我一定全力完成,还聻王这个人情。” 聻王再次被少女的灵动陶醉,他望着少女,满眼的笑意,差一点冲动地说出自己的请求。但是他忍住了,他知道那样会吓坏这个可爱的公主。他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如此草率,他要做好充足的准备,然后正式到幽冥城去提。 一念至此,聻王含笑对美貌少女说道:“我现在倒没想起来有什么事情需要劳烦公主,等我想到了,再去找公主帮忙可好?” 美貌少女连连点头,用清泉般甜美的声音回答道:“等聻王想好了是什么事就告诉我,我一定帮聻王完办成。” “公主不要食言哟。”聻王微笑着说,从容地从金甲电睛兽上下来,把手里的一个金色挂件递给美貌少女,又指了指金甲电睛兽,说道:“我的小金在成长的过程中换过一次角,这个是它幼时脱落的角,我留了下来,共有两只,送你一只做个纪念。” 美貌少女本来就很喜欢金甲电睛兽,听见这个小挂件是金甲电睛兽小时候脱落的角做成的,十分欢喜,欣然收下。 聻王也十分高兴,没有再多说什么,重新坐回金甲电睛兽的背上,调转兽头,带着一众仪仗护卫离开。 李睿维抱着皮皮、扶着萱儿恭送聻王离开,抬头之际却不见了美貌少女的身影,心中十分疑惑,美貌少女来的十分突然,离开的悄无声息,他弄不明白公主是怎样如此快速穿越聻境和阴界的。看着同样满脸狐疑的萱儿,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回家吧。” 萱儿和李睿维早已心念相通,知道李睿维也解释不了公主的奇特行止,不再多问,和李睿维一起带着皮皮向他们的石屋走去。 幽冥城中,美貌少女忽然从梦中醒来,睁开眼转头四处瞧看。一旁侍立的宫女急忙走到近前,躬身问道:“公主刚睡了一小会儿就醒了,您是继续睡,还是让奴婢服侍起身?” 美貌少女摆了摆手,宫女急忙退下。可是美貌少女并没有继续睡,而是倚在枕上,呆呆的凝思起来。 “我怎么做了这样一个奇怪的梦?”他喃喃自语着。忽然坐起,查看自己身上的配饰,发现少了一个金玲,多了一个金色的小角。 美貌少女更加迷惑了,她和孙来并不熟悉,为何会在梦中不遗余力的帮助孙来。多出的金色小角提醒她这绝非只是一个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再次疑惑地自语。 “公主,你怎么了?”侍立的宫女又一次次走上前来问道。 美貌少女镇静下来,对宫女说道:“不睡了,我到外面走走。” 宫女急忙帮公主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扶着公主来到殿外。阴日当空,花散幽香,蝶飞蜂舞。美貌少女意识到自己刚刚只是午后小憩了一下,竟然做了那样一个奇怪的梦。不过看着眼前自己喜爱的花草,她很快就忘了梦境。 第222章 起死回生 孙来觉得自己走了很长时间,周围的景色不断变换,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忽然他觉得眼前光亮起来,扭头四处看,发现自己正站在借宿的老人家门口的街上,也是他与化运教教徒和教主莫红叶打斗的地方。只是现在的街上空无一人,莫红叶坐的车辆、黑衣护卫以及村民全都不见了。甚至那些死掉的卫士尸体也不见了,地上只有一些浅淡的血迹,证明这里的确发生过激烈的打斗,有人流血死亡。 孙来低头看向自己的身边,发现宁宁也不见了。自己明明牵着宁宁的手一路走来,宁宁会去哪里呢? 孙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仔细去想。忽然,一个念头进入他的脑海。 顾不得许多,孙来御起四不像,向封纤镇飞去。很快就到了宁宁家的小院门口。 孙来推开院门向屋子里跑去。只见外间屋子的中央放着一个小小的棺材,一个老人默默的坐在旁边垂泪,正是宁宁的爷爷。屋里屋外还有几个人进进出出,是帮忙料理宁宁后事的邻居。 孙来推门而入,老人抬起泪眼朦胧地望向他。孙来没有说话,快步走到小棺材跟前,伸手去掀棺材的盖子。 宁宁的爷爷忙颤颤巍巍站起,横伸双臂拦到孙来的前面:“你要做什么?”老人家泪流满面,颤声问。 “宁宁没有死,快打开棺材盖子让他出来。”孙来急切的说。 老人哭的更厉害了:“小哥,不要胡闹了。宁宁喉咙被割断,血都流干了,这是我亲眼看到的,他怎么可能没死。” “老人家,你相信我,宁宁还活着,再不打开棺材,他可能真的要憋死了。”孙来一边解释一边越过老人,再次要打开棺材的盖子。 几个前来帮忙的邻居早已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拉着孙来向外推搡:“你是什么人?干嘛跑到这里找事?” “宁宁都已经死了,你这个人还要打开他的棺材,让他不得安生。” “是啊,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宁宁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得罪到你,他死了你都不肯放过他。” 孙来无心去听这些邻人的议论。他懂得这里的民俗,鬼死入棺后再打开棺材,是对死者极大的冒犯。即使宁宁是个孩子,也是这里人不能接受的。所以他不打算再和这些人多说什么,轻轻晃动双臂甩开拉扯他的人,径直向宁宁的棺材奔去。 这些帮忙的邻居都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把自己向外抛,身不由己后退摔倒,有的甚至被甩得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好在所有人都没有受伤。 众人纷纷爬起来,看到孙来已走到棺材跟前,双手用力,生生将已钉好的棺材盖子掀了起来。 哇,一阵哭声从棺材里传来,宁宁小脸憋的通红,一边哭一边大口的喘着气。 周围邻居惊得目瞪口呆,下巴几乎掉到地上。几个时辰前,他们明明看到宁宁的爷爷抱着已经断气的宁宁回来。正如宁宁爷爷描述的那样,宁宁的脖子被割断,血也流干。这些邻居闻讯都急忙赶来,有的安慰爷爷,有的帮忙置办棺材料理宁宁的后事。谁知这个奇丑无比的家伙忽然跑进来,说宁宁没死,还要打开棺材。 众人亲眼所见宁宁的死状,自然不肯让他动手惊扰死者,无奈没有拦住。谁知宁宁竟然活生生的从棺材中走出来,众人怎么能不震惊。 第223章 环境凶险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宁宁的爷爷,他一把抱住宁宁又哭又笑:“宁宁,宁宁,我的乖孙子,你果然没有死。” 哭了一会儿,老人家擦了擦眼泪,对着孙来就要跪下磕头,嘴里说道:“小哥救活了我的孙子,请受老汉一拜。” 孙来急忙伸手制止,劝说了一番,老人才停止了要磕头的动作,嘴里依旧念念叨叨,说不尽对孙来的感激。 众邻居一见宁宁活过来,开始很诧异,接下来都欢喜异常,纷纷帮忙抬走了棺材,收起了殡葬的物品,然后慢慢散去,各自回家。 众人走后,宁宁的爷爷请孙来屋里休息,自己忙着准备酒饭招待孙来。孙来也不阻拦,吃过晚饭后,早早让爷孙俩关门闭户,然后取出庇燚珠,向宁宁爷孙讲述了自己夜闯幽冥城,在图文阁遇到宁宁父母,两人委托孙来把庇燚珠带给宁宁的经过。老人家唏嘘感叹了许久。 当晚,孙来便把庇燚珠融入到宁宁体内。至此宁宁有了庇燚珠护体,不是修为极高的人不能近身。 孙来完成了远哥夫妻的委托,心情放松,踏踏实实地睡了一夜。早起精神饱满,向宁宁爷孙告别。孙来要离开,爷孙两个十分不舍,但是知道孙来还有重要事情要办,只能依依不舍的送孙来到镇口的大路,目挥泪告别。 不想惊扰当地的居民,孙来没有御四不像飞行,他在镇上买了一匹马,打算骑马到桑茂村,再找到无可川,把小蝉子的头发埋到无可川旁。 上次去桑茂村,因为受了付仁宅的蛊惑,孙来走的是山路,十分崎岖难行。这次有了经验,孙来决定走大路。 一路快马加鞭,过了半日孙来来到桑茂村。周边都是大片的桑林,桑茂村居民多以植桑养蚕为生。到达村子最外边的桑林,孙来下马徒步走进去,大约走了一个时辰才来到桑林的尽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戈壁。孙来知道这里是阴界的最外边,再往前走便是无可川,无可川十分凶险,川里的无可水能消融万物,当地居民从不敢靠近。因此没有通向无可川的路,到处都是巨石巉岩,寸草不长,虫蚁不生。 孙来望了望无边的乱石,不知道无可川到底在哪个方向。他明白这样大片的无人区,一旦进入很容易迷失方向无法返回,即使驾驭四不像也不敢贸然进入。他决定找当地人了解一下情况再做打算。 孙来在村子里转了转,看到有一家小酒馆。走了大半天,肚子已经十分饥饿,孙来便走了进去。正是中午时分,酒馆里有几桌客人,孙来找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下。店里小二热情招呼,忙着为孙来端来酒菜。孙来正想和小二打听无可川的事,又有食客走了进来,小二不敢怠慢,急忙笑脸迎了上去。 孙来见小二不得闲暇,只得暂时作罢。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小二忙碌,听着周围食客闲聊。 第224章 设法问路 “要说这鬼呀,就要及时行乐,今天活着,明天还不知道怎么样。”邻桌的一个食客忽然感叹起鬼生。 “可不是。”他的同伴呷了一口酒,赞同的点点头,“你就说前天桑西村那事,死了多少鬼,哪一个不比我们这些出大力、干重活的有本事,还不是说死就死了。” “听说化运教的莫教主都被杀了,不知是不是真的?”旁边一个鬼也来了兴致,转头问道。 “是真的。”另一桌上的鬼接口道,“我二舅家住在桑西村,那天他亲眼看到莫红叶教主被拧断了脖子。那些死的鬼呀,多得都摞起来了,地上的土都被血染成红色。我二舅一家人吓得连夜跑到我家来,现在还在我家不敢回去呢。” “那场面谁见了不害怕,桑西村现在没几个鬼了,能躲的都躲出去了。”酒馆里的几桌客人对这件事都有耳闻,听见有人起了头,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你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化运教怎么没有动静呢?” “教主都死了,群龙无首,能有什么动静。” “化运教那么大,这件事不会没人管。” “就是,老教主莫千寻还在呢,说不定能重新掌管化运教,处理这件事。” “教主被杀了,化运教一定不会听之任之,你看我们村的教众都去界城的教区了,一定是商量怎么为教主报仇。” “这一次又不知道要死多少鬼。” “死多少鬼那教主也不能重生,解解恨罢了。” “别说鬼死不能重生,我今天可听到个奇闻。”一个鬼忽然兴奋的说,“封纤镇的一个孩子,也是前天在桑西村冲突中被匕首割断喉咙,据说那血都流干了,家里人抱回去装进棺材要埋了。谁知昨天晚上忽然活过来了,这不就是重生吗?” “你是不是酒喝多了瞎掰呀?”旁边一个人满嘴酒气的问。 “我他妈的要是瞎掰,我都不是鬼!”这个鬼不满的争辩道,“不信咱俩打个赌,一起上封纤镇看看是不是真的。” “这个事儿我也听说了。”一旁闲下来的小二忽然搭话,“早上我和后厨一起去买菜,镇上市场里的人都在说这件事儿呢,那个孩子有名有姓的,听说叫做什么宁宁。” 坐在旁边一直没有作声的孙来心中不禁暗暗惊叹,消息传的这样快,宁宁昨天晚上刚刚起死回生,今天这个事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得到小二的证实,那个喝酒喝兴奋了的鬼更加来劲,大着嗓门高谈阔论起来。忽然注意到孙来面孔陌生,知道他不是附近几个村子里的,借着酒劲儿想显示自己知道的多,就端着酒杯走过来,对孙来说道:“小兄弟,看你不像本地人,来我们桑茂村做什么?最近这里不太平,前天那边的村子死了很多鬼,你一个外乡鬼可要小心。” 有人主动和自己搭话,正中孙来下怀,他连忙端起酒杯说道:“这位兄台,我的确不是本地人,因为听说无可川非常神奇,恰好我闲来无事,就想要去逛逛,走到这里找不到路了,还请兄台告诉我该往哪个方向走。” 听了孙来的话,端着酒的鬼吓得身体一颤,碗中的酒洒了大半,人也瞬间清醒了,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我不知道去去无无可川怎么走,你你你你你你别问我。”说着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低头不语。 酒馆里的其他人也都停止了闲聊,惊奇地望着孙来,好一会儿,一个头发全白的鬼开口说道:“你这个小哥,年纪轻轻的,有什么事想不开,要到无可川去,那里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老伯,我知道无可川凶险,这正是我打算去那里看看的原因,您可知道朝哪个方向走,才可以到达无可川?” 唉,白发老鬼叹了一口气:“年轻鬼,听我劝赶快回家吧,别再想着去无可川了。“ 见孙来不为所动,白发老鬼又继续说道:“我一把年纪了,见过几个去无可川的,他们进入那荒石隔壁的地界就再也没有出来。” 孙来见白发老鬼自顾自地说话,不肯告诉他怎样去无可川,心生一计,用嘲笑的口吻对白发老鬼说道:“老伯,说了这么多,不过是编瞎话骗我。想必你也不知道怎样去无可川吧。” 白发老鬼喝了酒,被孙来这样一抢白,顿时有些恼了,涨红着脸,提高声音说道:“你这小子,不识好歹,想要去无可川送命,我就告诉你怎样走。” 白发老鬼抬起手,指着桑茂村外的方向,说:“出了桑林,就是戈壁,戈壁的石头大多是青白色的,你进入里边,看到黑色的石头就向左转,看到红色的石头就向右转。按照我说的,你就能找到吴可川。” “多谢老伯。”孙来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不愿多停留,立刻向白发老鬼道谢告别。 看着匆忙离开的孙来,白发老鬼怔住了,旋即反应过来,喃喃自语道:“是你逼我说的,你死在无可川可不要怪我。” 第225章 无可川的攻击 孙来穿过桑林,进入荒石戈壁,按着白发老鬼的指点,遇黑石左转,遇红石右转,大约走了一个时辰,远远的看到前边一道天堑似的长河。 又向前走了一会儿,孙来停下脚步,不敢再靠近,孙来被眼前的无可川震撼到了。 说无可川是河似乎不太准确,因为无可川和他以前见过的河不同。无可川没有固定的形状,川里的无可水流到哪里,哪里的巨石、巉岩就被消融。所以无可川没有固定的河岸,形状也在不停地变换。它犹如一条游走的水龙,时而向左流动,时而向右奔腾。 忽然感觉脚下震动,孙来回过神,发现无可川正向自己站着的地方流来。他急忙迈步向前狂奔,打算远远地避开。可是无可川不依不饶,跟在他后面追,速度极快,眨眼就把他脚后的石块吞噬了。孙来急得腾空跃起,向前窜出一大段距离。可是他脚底刚刚下落,无可川已融蚀了下面的巉岩巨石。孙来猛一提气,在空中二次跃起,同时甩起四不像,钩住前面的一块巨石,借力翻身跃出无可川侵蚀的河床。哗哗哗,随着孙来的跃起,无可水冲刷过来,把刚才四不像钩到的巨石吞没了。 孙来顾不得回头看,接连腾空跃起,脚底刚一着地,回头看时,无可川已赶到身后。孙来无奈,只好再次跃起逃避。如此十几回,孙来不仅没能摆脱掉无可川的纠缠,反而手忙脚乱,险象环生,好几次都差点落入无可川中。 无可川再一次追来,孙来又跳起躲避,慌乱中,没掌握好平衡,身子向一侧稍稍倾斜,他索性顺势向斜前方窜出。扭身回看,无可水还按着惯性往前冲。冲行了一段距离,才反应过来,打着旋涡,向他的方向流来。 这给了孙来喘息的机会,也让他猜着一点无可水奔流的规律。危急激发了孙来的潜能,他想到无可水虽然有灵性,毕竟没有智慧,只会按常规行止。如果自己改变躲避的方式,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想到这里,孙来不再沿着一个方向腾跃,而是不断改变方向折返回旋多次。 果然,孙来再回头看时,无可水像无头的苍蝇,东撞一下,西窜一回,最后竟在原地转起圈来。孙来乘机快速飞奔远离。 避开无可川,孙来松了一口气。在周围转了转,找了一个比较平坦的地方,一边防范无可川再次找到自己,一边用四不像在乱石中挖了一个合适的坑,从怀里掏出锦缎包着的小蚕子的头发,恭恭敬敬的放到坑里。 “好兄弟,我带你来无可川了,你从此可以在这里陪伴母亲了。”说着孙来已泪流满面。 掩埋了小蚕子的头发,孙来静静的坐在他为小蚕子立的石碑旁,一边流泪一边回忆着和小蚕子相识的点点滴滴。 半个时辰后,孙来再次摸了摸自己用四不像为小蚕子在一块石头上刻的碑,站起身打算离开。 忽然一群人影出现在视野中。 无可川的戈壁上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人?孙来以为自己看错了,忙揉了揉眼睛仔细看,真的是一群人在向自己走来。,孙来愣住了。 渐渐地,人群走到近前,竟然是一群女鬼,让孙来更意外的是,这些女鬼有六七十人,个个都挺着大肚子身怀六甲。 怀孕的女鬼们一见到孙来,立刻围了上来,挡在他前面:“你杀了我们的教主,我们要为教主报仇。”一个女鬼高喊着。 “对,我们要为教主报仇!”其他女鬼都附和着。 “孙来,你去死吧!”一个个女鬼伸出手,对孙来推推搡搡,有的还用指甲去抓孙来的脸。 第226章 皮皮出现 害怕伤到这些女鬼肚中的孩子,孙来不敢伸手抵抗,只得连连后退躲避。孙来的退让并没有换回这些女鬼停手,反而变本加厉,步步紧逼。 孙来不断退让,距离无可川越来越近。他心里焦急,再这样下去自己可能又会被无可川纠缠、追击。那样,自己连带这些妇女都会落入无可川,被无可水消融。这些妇女虽然可恨,可是她们腹中的胎儿无辜,他不能让这个惨剧发生。 慌乱中孙来凝聚暗力,打算御起四不像,飞行离开。可是无论孙来怎样努力,四不像都飞不起来。这种情况和在聻域谷时十分相像。孙来恍然明白,无可川和聻域谷一样,御剑飞行行不通。 无奈之下,孙来只能另想办法,他稍一用力,身体腾空跃起,从一众怀孕女鬼头顶飞过,脱离了包围圈。 “你这个恶魔,杀我教主,使我化运教蒙羞,我一定要让你葬身无可川,为我教主报仇。”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孙来有些意外,一群妇女围攻他,怎么出来了男人的声音。尽管好奇,他却不屑回头看,迈步向外走。 “孙来。”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回头看看这是谁,你再敢向前迈一步,我就把他扔到无可川里。 孙来心里一惊,宁宁被劫持的场景浮现在脑中。他急忙转身,看到那一群怀孕女鬼的后面,竟然站着付仁厚。 怕孙来情绪激愤,会不顾一切出手,付仁厚不仅躲到怀孕女鬼们的身后,还站的很远,提防着孙来突然袭击他。见孙来回头,他又往后退了一段距离,抬起手,把手里抓着的一个孩子高高举起:“孙来,这个小聻你认识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他死。” “皮皮。”孙来非常意外,“你怎么来阴界了?” 皮皮全身没有一点力气,他看着孙来,笑了,同时两行眼泪也流了下来。 在聻境时,李睿维要带他回石屋,皮皮停下脚步,说:“我从小和寒圣爷爷在一起,习惯了那样的生活,我想留下来,和他住在聻界碑里。” “皮皮,你不是很怕他吗?”萱儿不解地问。 “其实他对我很好,只是我贪玩,总想到处玩玩转转。”皮皮一本正经地说。 “你真的想和寒圣在一起?”李睿维狐疑地问 见皮皮点点,目光坚定地看着李睿维和萱儿夫妇。李睿维见皮皮神色凝重,不禁有几分信了,继续说道,“你真的喜欢留在聻界碑,我送你去过去,不过,如果你什么时候不喜欢了,记得一定要来找我们。” 皮皮高兴起来,笑着说:“谢谢叔叔、姑姑,不用你们送,我自己回寒圣那里。”说着转身跑向聻界碑。李睿维夫妇还没来得及回应,已不见了皮皮的身影。 皮皮并没有去找寒圣,他要为自己搏一次,飞速奔向回阴界的五彩通道,在通道关闭的最后一刻,他拼尽全力钻了进去,随着孙来和宁宁之后,来到了阴界。 可是事情和他预料的不同,还未来得及赶上孙来,他就被阴日晒的差点消散。他不敢再随便走动,躲在阴影里等到阴日落下去才敢走出来,却找不到孙来的去向。 对阴界十分陌生,皮皮只能茫然的四处乱撞,谁知遇到了给弟弟收尸的付仁厚,便上前打听是否认识孙来。付仁厚奸诈,假装关心皮皮,对他嘘寒问暖。皮皮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孩子,那里有付仁厚心机深沉,又是走投无路的情况,于是皮皮放下了戒心,把孙来在聻境的经历都告诉了付仁厚。 第227章 女鬼纠缠 付仁厚知道孙来和宁宁回到了阴界,自己的弟弟却成了冰奴,对孙来的恨又增加了十分。他表面装作关爱皮皮,把皮皮带到界城教区,让手下教徒监视起来。 付仁宅马不停蹄,偷偷跑到封纤镇,躲在暗处,把宁宁复活的整个过程看个清清楚楚。孙来离开,付仁厚根据弟弟付仁宅曾经跟他讲过与孙来结伴同行的事,推断孙来将要去无可川。 付仁厚决定利用无可川的凶险除掉孙来。他知道孙来的修为高出自己很多。凭他一己之力,可能动不了孙来一根毫毛,想要置孙来于死地,必须智取。 付仁厚知道孙来本质单纯善良,不伤害弱者,思来想去,他终于想出一个办法。他把界城周边的化运教教徒集合起来,向他们讲述孙来用极其残忍的方式杀了教主,通过他的添枝加叶、煽风点火,教徒们对孙来恨之入骨,立刻要求杀孙来为教主报仇。 付仁厚看火候差不多,又加了一把柴,说孙来多么多么狡猾奸诈,又有修为,不能硬拼,要用计谋。众教徒群情激愤,不顾一切地表示愿意配合他,杀孙来为教主报仇。 于是付仁厚让怀孕的女教徒留下,又从中挑选了七十多个最激进的女鬼,带领她们进入戈壁,来到无可川旁。自然,他也把皮皮带了进来。 付仁厚知道孙来和宁宁爷孙感情深厚,本来要抓宁宁作人质,但是因为孙来把庇燚珠融入宁宁体内,付仁厚无法靠近宁宁。试了几次,付仁厚不但没能碰到宁宁,自己还差点被宁宁身上散出的热能灼伤。他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也不敢再打宁宁的主意,只好退而求其次,带皮皮进入荒石戈壁。 看清了付仁厚的真面目,皮皮后悔不已,可是已无力反抗,因为恶毒的付仁厚知道他怕阴日,故意让他暴晒在阴日下。 皮皮此刻已奄奄一息, 听到孙来叫他,问他为什么在阴界,便使劲抬起耷拉着的头,无力地回答:“我想和你还有宁宁在一起,就偷偷的跟过来。能见到你一面,我没有遗憾了。孙来哥,你快走,不要管我。” 皮皮从来都是那么懂事,更加让人心疼。孙来心中煎熬,表面却不动声色,微微一笑,一脸轻蔑地看着付仁厚说道:“一个刚刚认识不到一天的孩子,你觉得可以用来威胁我?”付仁厚一愣,在他的印象中孙来人傻心软,素不相识的人有难他都会帮忙。怎么现在用皮皮的生命要挟,他都不屑一顾。旋即他就明白了,按他自己的逻辑,以前孙来助人不会危及到自己的生命,举手之劳,顺便就做了。 皮皮和孙来相处时间过短,没有形成深厚的情感,如今,他想用皮皮做筹码,威胁孙来束手就擒,的确不太合适。 付仁厚暗骂自己愚蠢,又不甘心自己的精心谋划就这样作废。想了一想,对身边的一众怀孕女鬼说:“各位教友,听见了吗,孙来多么狠毒,完全不顾这个孩子的死活。” 女鬼们一直被付仁厚蛊惑,听他如此说,都咆哮起来,再次开始对孙来又抓又挠,孙来不得不继续后退避让。身后的无可川似乎感觉到有人侵犯领地,调转方向,向这边流来。 第228章 老者出现 孙来明白如果自己再向后退,无可川感到有人靠近,就会发起攻击,那样所有的人都会葬身其中。时间紧迫不容多想,他猛然跃起,越过一众怀孕女鬼,直奔付仁厚冲去,左手四不像猛击付仁厚头部,右手伸向皮皮,打算把他抢到自己怀中。 虽然出招仓促,孙来十分有信心救下皮皮带他离开。可是就在孙来的手要碰到皮皮的瞬间,一条身影闪电般的出现,孙来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向自己压来,他的四不像没有伤到付仁宅,他也没有救下皮皮,整个人反而被弹了回来,落在离无可川更近的地方。 孙来稳住身形抬眼望去,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立在付仁厚的旁边,怀里抱着皮皮。 “你是什么人?”孙来和付仁厚同时发问。 老者并不理会二人,自顾自地脱下身上宽大的衣袍,仔细地遮挡住皮皮,避免他被阴日晒到。 从容地做完这一切,老者才抬起头,看着付仁厚沉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让身怀有身孕的女教众到无可川涉险。“ 用皮皮威胁孙来没有成功,又来一个老者横插一脚,抢走了皮皮。付仁厚完全不能控制场面,心中极为不爽。听见老者质问自己,虽然声音不大,却极有威严,付仁宅脑中仔细搜索,化运教上层中并无此人。心下暗忖,化运教主莫红叶死去,群龙无首。各处掌教、护法伺机蠢蠢欲动,想要夺取教主的位置,积极表现自己,用各种办法压制别人,这老者一定是带着此目的,想要压自己一头。 付仁宅对教主的位置早有觊觎之心,怎么能容忍他人争夺。他心生一计,正好借此机会在一众女教徒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于是沉下脸色,怒声喝问:“哪里来的老鬼,竟敢阻拦我们为教主报。” 付仁厚说完,向后退了两步,站到一众女鬼群中,装出十分亲民的样子,其实是担心老者听了他的话会突然出招。刚刚老者凭空出现,击退孙来,从他手中抢走皮皮。动作一气呵成,无懈可击。他深知老者修为了得,一旦攻击,自己性命堪忧。躲到一众怀孕女鬼中间,老者害怕伤及无辜就不会对轻易出手。 因为看到老者为皮皮遮挡阴日,付仁厚笃定他怜惜弱者,不会伤害妇女、孩子,才敢大声质问老者。 站在女鬼丛中,付仁宅稍稍放下心来,色厉内荏的说:“我们一心要为教主报仇,从未考虑个人安危,只要教主大仇得报,我们死不足惜。” 他说得的慷慨恳切,身旁的女鬼听得激动起来,高声附和道:“对我们要为教主报仇,我们不怕死。” “你是什么人?到这里多管闲事。” “你跟凶手是不是一伙的?” 几个女鬼一边质问着,一边上前,伸手向老者的脸上和身上挠去。老者没见过这种阵势,慌得连连后退。 “各位教友快住手,不要误会。”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随即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一个人。 来人跑到众女鬼近前,竟是孙来在界城看游行时遇到的范可杰。范可杰挡在老者前面,一边喘着气,一边向众女鬼挥动胳膊:“教友们,呼呼,快停手,呼呼。” “范司教,你怎么来了?”众女鬼停了手,看着范可杰问道,“他是什么人,为什么阻止我们为教主报仇?” 第229章 惊魂一刻 “教友们,不可莽撞。”范可杰喘了几口气,终于能够流利的说话,“这是我们的老教主,莫千寻。” “哦!老教主!”众女鬼惊呼出声。 范可杰对化运教一直倾心向往,在界城观看游行、得到化运教的传单后,就从善如流皈依了化运教。入教后,他遵循教义,助弱扶贫。遇到有困难、有需求的人,毫不犹豫全力帮助,很快他就得到了界城居民的赞扬以及教友的认可。 正直界城分教司教出现空缺,众教徒便选举范可杰做了司教。范可杰不在意名利身份,一如既往的行善助人,在界城的口碑越来越好,大家对他都十分信任。 几十个怀孕的女鬼对范可杰十分尊崇,听他介绍说须发洁白的老者是老教主莫千寻,惊呼过后纷纷打算下跪迎接。莫千寻急忙摆制止:“女交友们身怀有孕,不必多礼。” 众女鬼屈膝代跪,拜见过老教主后都默不作声,低头垂手站立。夹杂在女鬼中的付仁厚跪拜在地,声音略带颤抖地说:“化运教界城掌教付仁厚拜见老教主。” 莫千寻看都不看付仁厚一眼,对着范可杰及众女鬼宣布道:“即刻起,免去付仁厚化运教界城掌教一职,逐出花化运教,以后永不许入教。” 付仁厚不敢反驳和辩解,如一摊烂泥坐在地上。 脚下忽然的一阵晃动,孙来暗叫一声不好,回头看时无可川正向这边流来。 刚刚孙来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老者莫千寻到来处理事件上,忽略了身后的危险。就是这片刻之间,无可川探查到众人的位置,向这边奔来。众女鬼不知道无可川的厉害之处,只是好奇地回头张望。 “快逃!”莫千寻大声狂吼,双眼圆睁,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女鬼们被莫千寻的变化吓得不轻,顾不得询问原因,立刻纷纷逃窜。莫千寻快速把皮皮交给范可杰,使出浑身解数,不停的挥舞双掌,把自己的功力化为绵软的掌力,推向女鬼,加快她们逃跑的速度。 这些女鬼虽然曾经与自己为敌,但是毕竟怀有身孕。孙来不忍坐视她们葬身无可川,于是也调动体内暗力,尽力把这些女鬼向远离无可川的方向推去。 但是无可川的流速怎么是人力可以抗衡的,眨眼间,无可水已冲到孙来脚下,孙来扭身打算跃起离开,一眼瞥见不远处几个妇女还在挣扎。 原来自己刚刚用暗力把这几个女鬼轻轻推出,预估他们可以远离,没想到一直躲在女鬼群中的付仁厚发现自己没能力逃脱,也不会有人救他,竟然无耻的拽住这些女鬼衣襟,打算借助孙来救助女鬼的力量,把自己也带出去。结果三个女鬼被他拖住,没能离开。 不容多想,孙来再提暗力,猛挥双掌,强劲又轻柔的掌力把女鬼和付仁厚推开。与此同时孙来脚下的戈壁被无可水冲刷侵蚀,孙来失去依托,如一片落叶落入无可川。无可水打了一个旋涡,调转了方向。几十个女鬼以及莫千寻等人惊魂未定,木然呆立。 第230章 返回五环宗 孙来被无可水迅速吞噬,沉向水底,烈火烧灼般的疼痛遍布全身。他想要呼喊,刚一张嘴,无可水就无情的灌入进来,穿过咽喉涌入胸腹。胸腹中立刻如烈焰翻腾,心肺似乎要被烧焦 疼痛由肌肤深入血肉再到骨髓,孙来痛得只想尽快死去,放弃抗争,任由无可水裹挟着自己前行,随波逐流不断下沉,渐渐失去知觉。 陆亦麒站在紫埂殿外。眺望着紫埂峰后连绵不断的群山。山里树木葱郁一眼望不到边,陆亦麒的思绪也随着葱郁的树木飘远。孙来去阴界离开一年多了,拾妹回来时曾经说孙来在阴界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少则十日多则半月就会回来。可是他们等了一个月也没有等回孙来。 陆亦麒十分担心,请求拾妹施法术送他到阴界去找孙来。拾妹极力阻止,一次又一次的讲述自己和孙来在阴界经历的凶险,提醒陆亦麒,他独自去阴界,不仅找不到孙来,自己可能也回不来。 只是陆亦麒哪里肯听劝阻,坚持要去,两人僵持了几天。正在拾妹无计可施的时候,五环宗传来消息,鲁昊明家中有急事,派人到五环宗为他告假,要接他回都城家里。 鲁昊明立刻乱了方寸,看着陆亦麒说道:“亦麒,我恐怕不能在这里等小来回来了。当年我离开家来五环宗时,家里父母长辈叮嘱我,如果能够通过测试进入五环宗,一定要潜心修习,家中事务自有安排,不用我牵挂。”鲁昊明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凝重的说,“如今,家里派人来接我,一定是出了大事,我必须回都城一趟,不能留下来了。” 陆亦麒不想让鲁昊明为难,笑着告诉他这里的事自己会处理好,让他放心回都城。 鲁昊明离开后,陆亦麒看了看还在昏迷之中的陈知夏以及愁容满面的拾妹,只能打消了去阴界找孙来的想法。 陈知夏昏迷有半年多了,给他诊治过的神婆曾经说过,如果一年之内不能苏醒,陈知夏醒来的希望就会十分渺茫。即使醒了也会变得痴傻。 思考再三,陆亦麒决定先送陈知夏回五环宗,向宗主曲长风及其他几位峰主求助,救治陈知夏。 担心自己离开后孙来一旦回来找不到人,陆亦麒在小木屋中留了一封信,告知孙来自己回五环宗,很快就返回。 安排妥当后,陆亦麒收拾东西,雇了一辆马车,带上昏迷的陈知夏以及拾妹,马不停蹄的赶回五环宗。 宗主曲长风听了陆亦麒的讲述,十分生气,怒斥了陆亦麒,责怪几人未经师门允许,擅自使用邪术去阴界。自己受伤、失踪事小,如果被阴界修习者发现,就会怀疑几人去刺探他们修习的术法,从而使阴阳两界修习者产生争端。一旦事态扩大,后果不堪设想。 陆亦麒这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急忙跪地认错。曲长风明白几个年轻人只是为了助人,并非有意为之,况且他们功力尚浅,不会引起阴界修习者的注意。陆亦麒又只是知情,没有参与,所以不予深究,只责令他闭门思过,没有允许不能离开紫埂殿。 虽然心中牵挂孙来,陆亦麒并不敢反驳,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紫埂殿。好在曲长风没有因为昏迷的陈知夏犯错,对他置之不理,而是把陈知夏带到五环宗后山,交给超凡级上阶的师祖救治。 第231章 打探消息 拾妹在慕环城等了几日,没见到陆亦麒来知会她回小木屋等孙来返回阳界。拾妹不知道原因,心里不安,便出了慕环城,到五环宗外打探消息。 拾妹在五环宗附近徘徊,希望能找到人问问情况。但是五环宗弟子警惕性很高,都不肯对外人透露宗里的事情。 拾妹在外面绕了几天,毫无收获,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看见一个蓝衫少年从五环宗大门走出来。拾妹急忙上前,还没出口搭话,蓝衫少年忽然对她微微一笑,问道:“姑娘可是在慕环城万城主绸缎庄里做事?”见拾妹略带疑惑的点头,他继续说道,“我以前去慕环城买东西,有两次见到你和亦麒、知夏在绸缎庄门口说话,猜测你们是好朋友。恰好我和他们相处的也好,心里对你有了好印象,就记住了你的样貌,希望没有唐突姑娘。“ 拾妹听说蓝衫少年与陆亦麒陈知夏要好,十分欣喜,便开口问道:“公子与亦麒哥知夏哥是好朋友,可知道知夏哥的身体有没有好转,亦麒哥现在正忙什么,怎么没有他的消息?“ “姑娘,不要叫我公子,我叫秦彦恒,姑娘还是叫我名字吧。”蓝衫少年微笑着说,笑容和煦温暖。 “彦恒哥。”拾妹轻声的叫道,望着秦彦恒白皙俊朗的面容,脸上忽然感觉热热的,不由垂下眼睑,说道:“我叫拾妹,彦恒哥也叫我的名字吧。” “拾妹。”秦彦恒柔声的叫道,笑脸如三月的阳光,“亦麒一回到宗里,宗主就让他禁足闭门思过。”看到拾妹脸上惊慌的表情,秦彦恒急忙柔声安慰道:“小妹不要担心,宗主让亦麒闭门思过,虽说是对他的惩罚,其实也是为了让他借此机会静下心来,专心修习。至于知夏,本来他有错在身,可是宗主并没有对他置之不理,而是把他交给后山吴师祖救治。听说吴师祖的修为已达到八级上阶,想来有吴师祖出手,知夏很快就会苏醒。” 听了秦彦恒的话,拾妹松了一口气,但是很快又皱起眉头低头不语。 注意到拾妹神情的变化,秦彦恒关切的问:“小妹,为什么不开心,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见拾妹欲言又止,秦彦恒继续说道:“我和小妹虽说是初次见面,却一见如故,况且我们都是亦麒和知夏的朋友。小妹如果有事,可以告诉我。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忙。”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如果小妹不方便说,我就不问了。” “不是不方便说,只是这件事有些麻烦。”拾妹看着秦彦恒,略显为难的说。 秦彦恒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说道:“不知道是什么麻烦事,小妹不妨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看到秦彦恒脸上坚定的神色,拾妹不再犹豫,把她带孙来和陈知夏到阴间的事简单地向秦彦恒做了描述,然后叹气说道:“孙来哥现在还没有消息,亦麒哥又被禁足,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232章 解决办法 秦彦恒没有说话,默默的踱起步来。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十步,他才停下来对师妹说:“你用法术送我去阴界,我去找找小来吧。” “彦恒哥,我们现在去阴界毫无用处,即使见到孙来哥,恐怕也只能拖累他。” “那我们能做什么?”秦彦恒问,“总不能把小来一个人丢在阴间不管吧。” “我和孙来哥分开时,他说还有两件事要处理,只需要几天时间。我想他现在可能又遇到什么事被绊住了。我给他留了能回到阳界的符纸,事情解决完后,他就会回来。我只是担心现在我们都离开了,如果孙来哥回来身体不舒服,都没有人照顾他。亦麒哥不能随便离宗,知夏哥昏迷未醒,都怪我是个女孩子,万城主不让我独自一人外出。秦彦恒轻声的笑了起来:“我当是什么天大的难事,无非就是到小木屋里等小来回来,这件事交给我就行了。” “你有什么办法?”师妹迷惑的问。 秦彦恒宠溺地看着拾妹,笑着说:“当然是我去小木屋等小来。” “你去小木屋!”拾妹有些意外,抬起头看向秦彦恒,接触到他的目光,脸颊飞红起来,急忙错开眼神,说道:“不行的,小木那里偏僻荒凉,你一个人去万一有危险怎么办?”忽然觉得自己这样说话有些不妥,急忙改口:“我是说你一个人呆在小木屋会寂寞。啊,不,我的意思是在那里没有师兄弟切磋指点,可能会耽误休习。” 师妹越说声音越小,红着脸低下了头。 “小妹,不用为我担心。”秦彦恒依旧面带微笑,声音清冽的说,“修习心法本来就需要清静,恰好宗里允许我们外出游修,我到小木屋里一边休习,一边等待小来,这不正是两全其美。” 秦彦恒的诚恳让拾妹不再尴尬,她缓缓抬起头,对上秦彦恒的目光:“彦恒哥,那只能劳烦你去小木屋等孙来哥了。” “说什么劳烦,小来也是我的朋友。”秦彦恒目光澄澈地看着拾妹:“小妹,你不用再担心这件事,我一会儿回宗里再找亦麒商量一下,安排妥当,我就去小木屋那里等小来,如果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师妹点头,放心离开。 秦彦恒回到五环宗写了一封信,托紫埂殿下来的师兄带给陆亦麒,说了自己想去小木屋等孙来的想法。陆亦麒被禁足,正为孙来担心,看了秦彦恒的信,知道了他与拾妹见面沟通过。在帮助鲁昊明证明清白时,自己和秦彦恒也有过交集,虽说有点不愉快,但全都是因为误会。秦彦恒能够毫不介意主动帮忙,陆亦麒非常感激,回信给秦彦恒,告诉他小木屋的位置,以及附近哪里有灵隙可助休习,并表达了对秦彦恒的感谢。 秦彦恒离开去小木屋等孙来,按着陆亦麒的介绍,找到灵隙,利用灵隙里的灵气,潜心修习,突然一天,灵隙里的灵气大增,变成一个大灵源。秦彦恒欣喜若狂,置身灵源中,日夜用功。有灵源的帮助,修习大进,一年后突破三级,达到确观级中阶。 陆亦麒被罚闭门思过,不能离开紫埂殿,正无计可施时,秦彦恒提出代为到小木屋等孙来回来。虽然不是亲力亲为,总算解决了燃眉之急。 第233章 找不到阴阳使者 秦彦恒两三个月会回宗或设法带信回。一直没有等到孙来,陆亦麒暗自着急,却没有别的办法。无奈之下,他冒死祈求宗主曲长风救救孙来,毫无意外遭到曲长风拒绝。 曲长风作为一宗之主,修为极高,如果进入阴界,必然引起注意,及可能打破阴阳界的平衡,造成无法收拾的局面。他也不能安排宗里其他人如此做,只是告诫陆亦麒加紧修习,不得擅自离宗。 陆亦麒知道宗主决定的事无法更改,便不再多言,暗下决心努力提高修为,等待时机再作打算。于是心无旁骛,专心修习悟道。 五环宗地处灵山,外界灵气稀少时,五环宗尚可维持。如今外面灵气突显,五环宗里更是灵气充盈大盛。陆亦麒在曲长风悉心指导下,突飞猛进,达到了四级上阶。 一年过去了,孙来依旧杳无消息。陆亦麒修习进入瓶颈期很久没有提升,宗主曲长风宣布取消对他的禁足,允许他离宗游习增长见识,提高悟性。 一离开五环宗,陆亦麒直奔慕环城,找拾妹商量如何到阴界去寻找孙来。 见到陆亦麒拾妹哭了起来,说道:“亦麒哥,一年前你要去阴界找孙来哥时,我和你说了谎。我说阴界凶险,以我们的能力到了阴界也找不到孙来哥,其实是没有孙来哥,我们根本去不了阴界。 “我那时以为孙来哥很快就能回来,没想到一年都没有她的消息。”拾妹的眼眼里满是泪水,她停下来平复了一会儿,继续说,“我能到阴界见到父母,就是因为孙来哥是阴阳使者,他有通阴的本事,才可以把我和知夏哥带到阴界。如今,孙来哥下落不明,没有阴阳使者,我以前的法术无法到达阴界。 “那时我想,或许会有另外的办法。可是这一年来,我不断的参悟尝试都找不到其他方法能够进入阴界。” 陆亦麒思考了一下说:“拾妹,我们再去找一位阴阳使者,把我们带到阴界去吧。” “亦麒哥,阴阳使者是天生具有通阴能力的人,万里无一。孙来哥是我这十几年中见到的唯一一个超凡阴阳使者。”拾妹微微摇头,说道:“我的父亲在世时曾说过,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一个超凡阴阳使者。” “那还有其他的方法可以到阴界去吗?”陆亦麒问,见师妹低头不语,陆亦麒有些着急地说:“如果我想硬闯阴界呢,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该怎么做。” 拾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陆亦麒说:亦麒哥,人死了之后,正常进入阴界会忘记前世的经历,被记录到登记簿上成为阴界的成员。极少数会保留前世记忆,成为专职人员被阴界录用。比如说我的父母被阴界录用为神职人员,虽然保有前世的记忆却没有人身自由,只能留在祭坛从事各种祭祀活动。 “另一方面,阳界的人想以活着的状态入阴,本来就是逆天行为,如果用法术由阴阳使者带领,尚可掩人耳目。如果硬闯,则需要极高的修为,我想五环宗里恐怕只有曲宗主可以达到如此高的造诣。 “但是即便有如此修为的人,也不会擅自硬闯阴界,因为一旦硬闯就是公开挑衅,有意入侵,会引起阴界强力抵抗。甚至阴界的鬼也会依样作为,闯入阳界。自然而然,阳界也会抵抗,这样极易引起阴阳两界大规模冲突,造成两界动荡。所以,阴阳两界中,无论人鬼,都不敢轻易硬闯边界。” 第234章 不能永远逃避 陆亦麒愣住了,很久没有出声,他终于明白师父曲长风为什么对孙来进入阴界如此生气,让自己在紫埂殿闭门反思一年。原来擅闯阴界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而这一年里师傅都在用心的帮助自己提升修习,使自己的级阶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原来师父曲长风并不是不顾孙来的死活,而是他作为五环宗的宗主不能轻易硬闯阴界去找孙来,又担心正当其时自己冲动,盲目想办法到阴界,不仅于事无补,还会轻易送命。 而经过这一年的闭门修习,自己不仅级阶有了提升,心性也变得不再浮躁。 陆亦麒想起一年前师父曲长风让自己用心修习时望向自己的眼神,此刻他更加理解其中的深意,只有自己强大才可以做平常人做不到的事情。 “亦麒哥你在想什么?”见陆亦麒长时间没有说话,拾妹有些不安,慌忙问道。 陆亦麒回过神,说:“没什么。拾妹我们再想想,或许有其他的办法去阴界。” 拾妹的眼神黯淡下来:“亦麒哥,这一年来我四处打听,寻找神婆巫师,希望他们能够帮我去阴界。我也遇到了几个阴阳使者,以及有一些道行、通一点法术的术师,可是他们的天赋都不够,只可在阴界的边缘短暂逗留,并不能像孙来哥那样深入到阴界内地。”拾妹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不过最近我想到一个办法。” “是什么办法?”陆亦麒急忙问。 “亦麒哥,我想回婆刹族。”拾妹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说:“我们婆刹族的火弓花有无上的神力,我想利用它的力量到阴界去寻找孙来哥。” 听了拾妹的话,陆亦麒不禁动容,师妹在婆刹族曾经差一点成为火弓花的祭品,还是他与鲁昊明、陈知夏设法把拾妹救出带到慕环城来。那一段经历自己都很难忘却,对拾妹来说,应该是一辈子的阴影。如今为了找到孙来,她宁愿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回到那个让她恐怖的地方。 想到这里,陆亦麒急忙说:“拾妹,不如我们分头行动,你留在这里继续寻找阴阳师者,我去婆刹族看能不能利用火弓花到阴界去。” “亦麒哥,我知道你担心我会对婆刹族有恐惧心理。”拾妹看出了陆亦麒对自己的担心,坦然说道,“这些年来,我也不愿意去触及有关那个地方的话题。可是孙来哥是为了帮助我才下落不明的,让孙来哥带我去阴界是我犯的错误,我不能因为自己恐惧就对孙来哥不管不顾,何况我曾经是火弓花的花使,我对火弓花知道的多一些。” “你真的能克服自己心里的恐惧吗?”陆亦麒见师妹看出了自己的想法,索性坦率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亦麒哥,我在阴界见到父母时,父亲还是希望我在婆刹族人有难时能够尽力相救。我是婆刹族人,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无论多么恐惧,我不能永远逃避,终究还是要面对。” 陆亦麒点点头,说道:“拾妹,我真替你高兴,你长大了。” 第235章 鲁家被抄 过了一天,陆亦麒和拾妹收拾了简单的衣物,离开慕环城地界,准备去婆刹族寻找过阴界的方法。 两人决定在离开前到小木屋一次,告知秦彦恒他们的计划,同时抱着一线希望,也许孙来能恰好归来。 陆亦麒的修为已经能够带人御剑飞行,但是为了不惊扰沿途的居民,他还是租了一辆马车,让拾妹坐到车上,自己赶车前行。 两人急着赶路,一路上食宿从简。累了在车上休息,饿了随便找一家食肆填饱肚子或者吃些干粮将就。走了三日,早到了晌午时分,车上的干粮所剩无几,两人又恰好在一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 陆亦麒有修为不觉得十分饥饿,拾妹就不同了,连日赶路车马劳顿早已又困又乏,加上半天没吃东西,更觉饥肠辘辘。陆亦麒一边加快赶车的速度,一边四处了望,希望找到饭馆、食肆或客栈,可以休息吃饭喂马。 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看到路边有一家客栈。陆亦麒将马车赶了进去,客栈小二已经迎了上来,得知陆亦麒只是短暂休息、吃饭,也并不怠慢,让杂工牵了马匹去喂,又忙着为陆亦麒和拾妹安排了饭桌。 这家客栈远离村庄、城市,坐落在道路的中途,只为来往行人、客商方便休息。因此,虽然过了午饭时间,用餐的客人依然很多。就餐的人衣着不同,口音各异,认识的不认识的坐在一起,很快熟悉起来,开始天南地北地闲聊。 陆亦麒和拾妹一心想着吃饱了快些赶路,只点了两碗白饭两个小菜,安静的吃起来。旁边一桌是两个中年汉子,来的比陆亦麒、拾妹两人早一些,桌子上十几个菜已吃的七七八八,几个酒坛东倒西歪的摊在桌上。两人醉眼迷离地高谈阔论。 正说得兴致高涨时,其中一人忽一眼瞥见旁边陆亦麒和拾妹两人简单清淡的饭菜,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到两人桌旁,说道:“两个年轻人怎么光吃白饭、素菜?人生就那么几十年,能及时行乐就及时行乐。如果你们缺少银两,我这里有。”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对着小二喊道:“小二,把你们店里的好酒好菜给这桌的两个客人端上来,钱我来付。” 陆亦麒和拾妹因为旅途劳累,喜欢吃些清淡的饭菜,并不是舍不得花钱,也知道这个人喝醉了就着酒劲慷慨大方,于是急忙推辞。 中年汉子见陆亦麒不断婉言拒绝自己的好意,有些急了,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留他何用?积攒的再多,最后也是一场空。” 说着转头向两边看了看,压低声音对陆亦麒和拾妹说:“听说都城鲁家的事了吗?” “都城鲁家,哪个鲁家?”听到鲁家,陆亦麒想到了鲁昊明,情不自禁开口问道。 “都城还有哪个鲁家,当然是巧匠鲁家。” “鲁家怎么了?”陆亦麒和拾妹同时问。 中年汉子见两人感兴趣,也来了兴致,叫过自己同桌的另一个中年汉子,索性和陆亦麒他们坐到一桌。呷了一口酒,装作想要压低声音,其实声音大得所有人都能听到:“那鲁家历代出能工巧匠,传承有几百年了吧。积攒的家底有多少,恐怕他们家人自己都数不过来。一年前鲁家的小姐被选入宫做了贵妃,那气派更不用说了,简直就是烈火烹油。 “谁知没过多久,鲁家不知做了什么事,触怒了皇上,一道圣旨下来,被抄了家了。 “先别说那珍珠、钻石、古玩、玉器、金子、银子,一箱一箱连续不断地往外抬,单是鲁家那些精妙的器械工具都堆满了五个大仓库,听说抄家整整抄了十天。家里的成年男子都被押入大狱,最惨的就是鲁家年轻一辈最出色的小公子,听说被关进了天牢了,只等到时候午门外公开问斩,这一大家族就这么家破人散。”中年汉子又呷了一口酒,“年轻人,你说攒钱有什么用,倒不如有钱就花了及时行乐来的痛快。” 客栈里吃饭的人都听到了中年人的讲述,几个人跟着附和起来,时不时的插上一两句,绘声绘色地描述鲁家被抄家时的场景。 第236章 晕倒的陌生人 陆亦麒早没有了吃饭的心思,这一年来,他除了修习就只记挂着孙来。忽视了鲁昊明一走之后也杳无音讯,今天第一次从陌生人那得到他的消息,却是他被抄家下入天牢。 陆亦麒扭头看了一眼拾妹,拾妹脸色苍白,木然的呆坐着。感受到陆亦麒的目光,拾妹恍然清醒,满脸慌乱地回望着他。 无暇再听食客们的议论,陆亦麒叫过小二结了帐,拉着拾妹快速离开客栈。 “亦麒哥,我们该怎么办?”坐在狂奔的马车上,拾妹惴惴不安地问。 陆亦麒此刻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他稍稍放慢了赶车的速度,安慰拾妹道:“我们不要慌。这只是道听途说的消息,不一定真实。”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即便是真的,我们慌张也没有用,倒不如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办法。” 觉得陆亦麒的话有道理,拾妹也不再慌乱,安静的坐在车里,不打扰陆亦麒,让他全心考虑该怎么办。 马车恢复了原有的状态,在大路上快速平稳的前行。忽然路边出现一个人影,马车经过时人影应声倒地。陆亦麒吓了一跳,急忙勒马停住,下车查看。倒地的人脸型消瘦苍白,颧骨凸起,没有留胡须,看不出年纪。满面风尘,衣衫也划破了许多口子,显然是经过长途跋涉,由于过度疲劳昏迷过去。 陆亦麒接过拾妹递来的水袋,扶着倒地男人的头喂了他几口水。男人慢慢苏醒过来,咳嗽了几声,缓缓睁开眼睛,望着陆亦麒,满脸感激地道了谢。然后挣扎着站起身,踉踉跄跄的继续向前走。没走几步,再次摔倒在地。 陆亦麒和拾妹急忙跟过去,男人努力地想要起身,却无法办到。陆亦麒伸手扶他坐起来,说道:“尊驾如此虚弱,还是不要急着赶路,休养好身体再走不迟。” 拾妹再次把水袋递给男人,看着他大口的喝水,也出声劝道:“前面有一家客栈,你去那里休息几天再赶路吧。” 男人喝了几口水,又喘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些力气。对于陆亦麒和拾妹的话并不十分放在心上,看了两人一眼说道:“多谢公子小姐相救,敢问两位这条路可是通往五环宗的。” 见二人点头,男人又挣扎想要起身继续赶路。拾妹终于看不下去,说道:“我们就是从五环宗来的,你急着要去那里做什么?是想要去参加入宗测试?还是要找人?” “不找人,不找人。”男人言辞有些躲闪,“我是听说五环宗那里富庶,想去附近讨个生活。” “那样你更不用着急了。”拾妹信以为真,说道,“我就住在五环宗外的慕环城。在那里只要你肯出力做事,就不愁吃穿。” “两位如此年轻,又住在五环宗附近,为何都不加入五环宗修习仙法?”男人疑惑的问道。 连日来拾妹担心孙来,又惊闻鲁昊明遭难,心情一直烦乱,于是便不假思索地说道:“谁说我们都没有加入五环宗修习,亦麒哥就是五环宗的弟子,他住在紫埂殿,由宗主亲自传授修习功法。” 第237章 鲁家收留的孤儿 陆亦麒还没来得及阻止,拾妹又继续说道:“还有彦恒哥昊明哥知夏哥和孙来哥都在五环宗修习。”说到彦恒哥时,拾妹俊俏的脸颊微微泛红,随即想起鲁昊明、陈知夏和孙来,她又低下头眼眶有些湿润,喃喃嘀咕道,“只是现在他们遇到了些意外。” 男人没有关注拾妹表情的变化,抬起头看着陆亦麒问道:“公子原来是五环宗的师父,敢问公子尊姓大名。”陆亦麒见问,急忙谦虚的说:“尊驾言重了,在下陆亦麒,只是五环宗普通弟子。” 男人的眼中闪了一下光,继续问道:“刚刚这位小姐还提到了彦恒哥和昊明哥也是五环宗子弟,公子可知他们的姓氏是什么家乡在哪里?”觉察到自己问得有些多,男人解释道,“我一向崇敬修仙悟道之人,遇见了总是喜欢多打听打听。” 姓氏家乡并非什么秘密,陆亦麒觉得无需隐瞒,因此坦然说道:“这两位兄长一个叫秦彦恒,一个叫鲁昊明,都是都城人氏。 男人的眼神明显亮了起来,他慢慢从地上站起,躬身对陆亦麒施了一礼说到:“陆亦麒,陆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亦麒被男人突然的言行弄懵了,愣了愣。反倒是拾妹先反应过来,指着乘坐的马车示意二人可以到里面去谈。 两人上了马车,拾妹远远的站着,为两人把风。 陆亦麒刚刚坐好,男人突然屈膝跪了下来。陆亦麒吃了一惊,急忙起身想要同跪。男人伸出一只手摁住了他,眼中泪水滚滚流下,说道:“陆公子,请受小人一拜,小人有事相求。” 陆亦麒连忙制止:“尊驾有事请讲,万不要行此大礼。” 男人擦了擦眼泪重新坐好,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小人是个孤儿,从小就四处流浪,几次都差一点冻饿而死。有一次我又饿又冷晕倒在路旁,恰好鲁家家主路过,让车夫将我抬到车上送去医馆救治,我才保住了一条命。 “后来鲁家家主又收留了我,教我技艺,让我读书识字。家主仁慈,家里有许多像我这样被收留的孩子,他待我们很好,我们甚至可以和鲁家的公子小姐一起吃饭、玩耍。 “鲁家对我有救命养育之恩,我曾暗暗发誓,如果需要,我一定舍命相报。 “鲁家的孩子中,我最喜欢鲁莹小姐,每天做工识字之余,我最高兴的事就是带她玩儿。那时她只有八岁,正是淘气的年纪,时常弄坏东西或者惹祸。每次鲁家祖母要惩罚她时,她都会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而我也高兴她让我背锅,我愿意代替她受惩罚。 “后来我们都长大了,都说女大十八变,小莹十三四岁时就出挑得花容月貌,成了都城有名的美人。来说媒的人络绎不绝,鲁家是都城有名的大户人家,小莹又如此美貌,鲁家对他的亲事自然不肯马虎,千挑万选,百般商榷,始终没有定下来。 “说来罪过,我此时对小莹也产生了爱慕之心,我比小英大八岁,又是个孤儿。虽然鲁家对我一样看待,我还是有自卑心理,自觉配不上小莹,从不敢把我对她的爱意表现出来。只是祈祷小莹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我只需要看到她幸福就好。 第238章 被选入宫 男人陷入回忆之中,露出浅浅的笑容,旋即又恢复严肃,继续说道:“谁知皇上突然下旨,采选世家适龄女子入宫,小莹恰好符合年龄,只得参加采选。她才貌出众,自然被选中,入宫做了女官。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小莹入宫之后,家里很难得到她的消息,家主和主母日夜牵挂。因为过于思念小莹,主母的头发都白了。我心疼家主、家主母,也担心小莹,于是一狠心,净身进宫做了宦官。” 男人看了一眼陆亦麒,自嘲一笑继续说道:“不错,我是个宦官,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不在宫里跑到这里来?我并没有后悔做了宦官,因为我进宫后可以天天见到小莹,看到她快乐,我就快乐;看到她难过,我可以找机会安慰她。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男人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润,眼神中满是幸福的神色,他轻轻的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曾经的美好时光。过了一会儿,男人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这样的日子只过了半年,小莹被皇上临幸封为贵人,有了自己单独的住所,住进了缀锦阁,有专门的宫女宦者服侍,我也成了缀锦阁的宦者之一。 “妃嫔看上去尊荣无比,其实生活并没有那样光鲜亮丽。宫里规矩多,起坐行止、饮食谈笑都有严格规定,礼仪也十分繁琐。而且宫中女人众多,很多嫔妃一年半载都见不到皇上一面。为了得到皇上更多的宠幸,这些女人们用尽心机,使尽浑身解数。他们之间也难免勾心斗角,互相倾轧。 “小莹心地纯良,不擅长用心计。但她天生丽质,深得皇上喜爱,便时常留宿缀锦阁。后来小莹又被晋封为妃。 “小莹晋封妃位时,皇恩浩荡仪式很隆重。在外地的鲁家直系亲人都纷纷赶回都城参加,包括加入五环宗的鲁昊明公子。 “那个场面真的是无限风光,这自然遭到了其他嫔妃的嫉妒,只是我们当时不自知罢了。 “鲁家为了筹备册封庆典的事,装修房子招待宾客,忙碌了很久,半年后才稍稍安定下来。我们以为以后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没想到却出事了。 “一天小莹去御花园散步,遇到了也在园里休闲的睿嫔,睿嫔十分主动,亲热地和小莹攀谈起来,又邀请小莹一块游园。小莹刚刚晋封妃位,不想摆架子,就答应了。两人一路谈笑嬉戏,高高兴兴地逛了半天。 没想到,睿嫔回宫后就向太后举报,说小莹言语自大,举止轻狂,还诬陷说小莹说将来自己生了皇子,凭借鲁家的势力,一定会设法立为太子,将来整个江山就在鲁家掌握之中了。她据此状告小莹意图谋反。 “这一下子惊动了整个后宫,皇后派人调查。小莹与睿嫔在一起时,被她熏了迷药,来人调查时竟真的说了一些狂妄的话。这下罪名坐实。小莹清醒后,百口莫辩,就这样被定罪收入冷宫。 “冷宫的日子难熬,小莹被冤枉,生活从云端掉到了泥沼。她又惊又气,便一病不起,又没有太医肯认真诊治,小莹的病一点点加重。我偷偷出宫到鲁家报信,希望鲁家可以想办法治好小莹的病。 “可是小莹入罪,鲁家也受了牵连,不能随便入宫看视。大家都一筹莫展。昊明公子年轻气盛,在一天晚上私自潜入皇宫去见小莹。 “昊明公子与小莹兄妹感情很深,她离家去五环宗修习,几年与小莹没有见面,这次回来,小莹又晋升为贵妃,身份所限,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亲近玩耍。昊明公子已有遗憾,如今小莹又深陷冷宫,昊明公子作为兄长,自然心疼,于是凭借自己的修为,潜入冷宫看望小莹。 第239章 传说中的宝物 “可是皇宫是什么地方?普通人就算穷极方法能力,也不可能进入。昊明公子凭一己之力,虽然进入皇宫,见到小莹,但还是被宫中暗卫发现,几个暗卫合力将他捉拿住。 “擅闯皇宫大内是要株连九族的,鲁家因此被抄了家,家人都被下了大狱。昊明公子也被关入天牢,不日就要凌迟处死。鲁家是历经几百年的大家族,可是一夜之间竟都成了阶下囚。 “小莹日夜悲啼,不顾一切冲出冷宫,跪在皇上寝殿前整整两天两夜,乞求皇上对鲁家网开一面,也许皇上还念些旧情,虽然没有赦免鲁家人,却也没急着行刑。 “忧虑加上疲惫,回到冷宫后,小莹的病情更加严重,但她已顾不上自己的身体,一直忧思怎样能拯救鲁家。 “小莹出身大家,从小就博览群书,懂得东西多,信息量也大。她小时候从一些异文玄篇中,看到有修习者炼制仙丹,当时只觉得好玩儿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被打入冷宫前,她听到有个别宫人传言西方无影崖有赤焰胆出现。以前她看过的书籍中记载,有了赤焰胆,仙丹炼制十有九成。但是赤焰胆只是传说中的宝物,没有人曾见过。无影崖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只是传说在西方。 “虽然都是没影的事,但是小莹知道能够在宫中有传言,一定是皇上或太后对这件事动了心,她便想让哥哥鲁昊明请命,戴罪去西方无影崖寻找赤焰胆。如果真能找到,自然是奇功一件,皇上龙颜大悦,说不定会还回抄没的家产,恢复鲁家的声誉地位。 “只是众人皆知,找到赤焰胆并非易事,小莹也知道,凭借昊明公子一人之力,绝无可能找到。皇上自然也不会相信一个躲不过皇宫暗卫的人,能找到赤焰胆。只有凭借五环宗的力量方可一试,也可让皇上对做成此事有信心。 “小莹不敢把这个办法跟昊明公子说,因为人人都知道找到赤焰胆有多么渺茫,昊明公子为人刚正,一定不会同意用五环宗的名头去找赤焰胆,因为那样会牵扯到五环宗。 “小莹夜夜无眠,想了十几日,别无他法,唯有寻找赤焰胆可以一试。 小莹想起昊明公子回到都城后和她见过几次面,每次谈到自己在五环宗的生活,都会提到陆公子您。小莹知道你们一定十分要好,因此决定让我到五环宗找公子,让公子劝说昊明公子去西方无影崖寻找赤焰胆,拯救他自己同时也拯救整个鲁家。 “经历了这些事,小莹也学会了谨慎,他告诉我事情未成之前不可泄露,以免有人从中破坏。我知道是我该报答鲁家的时候了,于是我冒险偷偷离宫,打算去五环宗找公子。只是我道路不熟,又不敢光明正大地打听,走了许多冤枉路。身上盘费又少,所以一路乞讨走到这里。幸好遇到了公子,恳请公子帮帮我家昊明公子,帮帮小莹和鲁家。” 说着男人又起身跪下,不停对陆亦麒磕头。 第240章 致命竹签 陆亦麒急忙也跪下扶他,嘴里说道:“尊驾快快请起,我刚刚在客栈吃饭时就听说昊明兄和鲁家的事了,我正为这件事着急。尊驾请放心,昊明兄有事我不会袖手旁观,如果去无影崖寻找赤焰胆能打动皇上,赦免昊明兄和鲁家,我这几日就去都城,设法见昊明兄,劝他同意去找赤焰胆。” 男人见陆亦麒答应去都城劝说鲁浩明,用一只手擦了擦苍白脸上的泪水,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腰牌递给陆亦麒说道:“这是皇宫通行腰牌,陆公子带上它,进皇宫天牢见昊明公子或许能派上用场。 陆亦麒没有多想,伸手接过腰牌。男人松了一口气,把去都城的道路、皇宫在都城的位置以及天牢的布局都详细地讲给陆亦麒听,陆亦麒一一记下。男人又把去皇宫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都做了假设,并告诉陆亦麒怎样应对。接着他问陆亦麒还有什么需要知道的事情。陆亦麒仔细地思考一会儿,又问了几个问题,男人都认真地告诉陆亦麒答案。 两人谈了很久,见陆亦麒没什么疑问了,男人又对他磕了一个头。忽然扬起一直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拍到自己胸部心脏的位置,身体直直的倒在车厢里。 事发突然,陆亦麒反应过来时,男人的眼神已有些涣散,口里轻轻的吐出最后一句话:“事以密成。” 陆亦麒急忙凑上前,轻轻移开已经死去的男人的手,发现他的胸口插着一根极细的竹签。竹签几乎全部没入身体,如不是果陆亦麒看到男人的整个动作,可能根本发现不了。 陆亦麒终于明白男人的那只手一直背在身后,是因为手里攥着一根有毒的竹签,既为防身,也为在不得已的时候自杀使用,以免说出不该说的秘密。 陆亦麒下车抱起男人的尸体离开大路,走进远处的一片树林,在林中挖了一个坑,将男人的尸体埋葬。拾妹默默地跟在后边帮忙,没有问一个字。 处理完男人的后事,陆亦麒和拾妹回到车上继续赶路。两人都没有再提男人的事。 几天后马车到达等待孙来的小木屋,秦彦恒正在木屋中修习,见两人到来十分意外,旋即又转为惊喜。一边诉说着仍然没有孙来的消息,一边给两人做了饭菜,都是平时自己食用的简单米饭菜蔬。 三人边吃边聊,说到了孙来和鲁昊明,陆亦麒面露难色,忧虑地说道:“本来打算去婆刹族寻找方法去阴界找小来,谁知昊明这边又出了事,无论如何我都要先去都城一趟,只怕要耽误去婆刹族的行程了。” 三人都不再说话,默默吃饭。过了一会儿,秦彦恒首先打破了沉默:“我在这小木屋等待一年也没有小来的消息。我想这样消极的等待,意义已经不大,不如我和你们一起去寻找解决的办法,如果小来此时还能凭一己之力回到这里,至少应该有能力看我们留下的书信,他也会想办法找到我们。” 陆亦麒和拾妹对望了一眼,觉得秦彦恒的话很有道理。于是三人决定由秦彦恒跟拾妹去婆刹族,陆亦麒一人去都城。 第241章 皇宫的夜晚 吃完饭稍稍休息后,三人离开小木屋,互相叮嘱,挥手告别。 陆亦麒换了几匹马,日夜兼程终于到达了都城。无心游赏都城的繁华热闹,陆亦麒找了一家偏僻的客栈,一头钻入房间休息。 时近午夜,客栈里所有的人都熄灯休息,都城里大小商户都打烊闭铺,忙碌劳累了一天的人们都进入了梦乡。客栈中的陆亦麒猛然起身,换上夜行服,悄无声息的跃出客栈的院墙。躲在暗影中观察了一会儿。街上没有一个行人,陆亦麒御起长剑向皇宫方向飞行而去。 很快抵达宫墙外,远远地看到一队队巡逻的守卫。陆亦麒调动体内灵力到脚下长剑,竖直上升,飘到空中极高处。他低头向下看,地面上守卫有些模糊看不清。他沉着地加暗力到长剑,一鼓作气飘过宫墙,向天牢的方向飞去。看准时机,陆亦麒缓缓下降,躲过巡视的哨兵守卫,落在一丛树影下。 皇帝寝宫中,卫帝早已安寝。忽然卧房的门被轻轻叩响三下,卫帝缓缓睁开眼睛,轻咳了一声。门外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说道:“有人来了。” 床上的卫帝沉吟一会儿,嗯了一声:“知道了。”门外便再无动静。 过了一刻,卫帝出声呼叫:“来人!” 当值的宦者立刻上前,弯腰躬身:“皇上你醒了,有什么吩咐?” “传我的话,今日不上早朝,让前几日选入宫的才女到永和宫准备,朕用过早膳要去那里看看她们的才艺。” 当值宦者领命去安排,卫帝面上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微笑,重新躺回龙床。 陆亦麒在树影下观察了一阵,摸清了巡视卫兵的大致规律。待一队卫兵过后,快速的走到天牢狱门前。 “什么人?”当值守卫拦住喝问。 陆亦麒不慌不忙出示了男人送给他的腰牌,守卫仔细验看过后并未多问,开门放行。陆亦麒回忆着男人对天牢的描述,很快找到鲁昊明所在的牢房。守卫一番查点后,让陆亦麒进入了牢房。 外面守卫检查陆亦麒腰牌的声音早就惊醒了鲁昊明,看清走进来的人是陆亦麒,鲁昊明上前握住他的手,泪流满面:“亦麒,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昊明,我刚刚才听说你的事,就急忙赶来都城见你。”陆亦麒激动地泪水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两人哭了一会儿,执手坐在牢房的地上,互相讲述了一年间彼此身上发生的事情。又是几番感叹几次流泪。 “昊明,我听说如果你向皇上提出去西方寻找赤焰胆,就可以得到特赦,为什么你不答应呢?”陆亦麒转到正题。 “亦麒,你怎么知道找赤焰胆这件事的?” “鲁家曾经救助的一个年轻人在宫中做宦者,到五环宗寻求帮助,巧合之下在路上遇到我,告诉了我你的事,就是他说找赤焰胆可以打动皇上,免去你的罪。” “你见到了鲁李,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鲁昊明拉着陆亦麒的手问。 陆亦麒此刻才知道那个自杀的男人名叫鲁李:“他不在了。”想到那个男人,陆亦麒有些难过,声音哽咽地说,“跟我讲述了你的事,又求我答应劝说你后他就自杀了。” “自杀了。”鲁昊明白皙的脸上满是意外,喃喃说道:“鲁李从小受过很多磨难,还是很乐观,怎么会突然自杀呢?” “这不太可能。”想了好一会儿,鲁昊明坚定地说,“鲁李本来姓李,因为感念我家收留,自己改名鲁李。他从小没有父母,一个人四处流浪,吃了很多苦。到我家后,他很满足,整天乐呵呵地学习技艺,遇到困难就不断钻研,从来不放弃。我父亲多次夸他有韧劲不服输,只是可惜来我家太晚,荒废的时间多,失去了学习精细技艺的最佳年龄,难成大家。这样的鲁李怎么会自杀呢?” 第242章 促膝而谈 “昊明,不要再多想了。”陆亦麒怕鲁昊明太过难受,稍稍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为了这些关心你的人,去寻找赤焰胆解救自己也解救鲁家吧。” “亦麒,赤焰胆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有传说,没人见过,你觉得我说能找到赤焰胆皇上会相信?” “总是要去尝试一下,如果你表明自己五环宗弟子的身份,说不定皇上会给你一个机会。” “亦麒,鲁李曾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也曾经考虑过,可是如果我那样说,就会把五环宗牵扯进来,这违反了我们五环宗不关心时政俗事、一心修习的宗规。被宗主、各峰峰主或宗里其他尊长知道,我被逐出五环宗事小,败坏了五环宗的声誉,我万死难辞其咎。”鲁昊明神色凄婉地说。 “昊明,我们在五环宗生活了这么久,对宗主的行事作风都很了解。宗里尊长们虽然严谨,却并不墨守成规,他们又都有悲悯之心,你说自己是五环宗弟子,然后去西方寻找赤焰胆,即使他们知道了,明白你是为了救自己和族人,也不会过于责怪。”陆亦麒站起身,清澈的眼睛看着鲁昊明,缓缓说道,“去阴界的事,宗主对我禁足一年,表面看是惩罚,其实这一年我潜心修习,级阶倒有了很大的进步。知夏受伤昏迷,宗主还把他交给后山的师尊救治。如今他已经醒过来,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调理。由此可见宗主对人对事大度宽容,所以你不必对以五环宗弟子身份去寻找赤焰胆有心理压力。” 鲁昊明白皙的脸上有一些动容,旋即又皱了皱眉说道:“找赤焰胆比大海捞针还要不容易,我心里明白,十成是找不到的。我现在去请命,就算皇上答应了。以后我找不到赤焰胆,他就会明白我不过是利用寻找赤焰胆为借口,帮助自己和鲁家脱罪。如此一来,又加上了欺君的罪名。” “世间的事情不要说什么可能不可能。”陆亦麒反驳道,“不去试一试,怎么会知道结果是什么?即便找不到赤焰胆,皇上看到你诚心努力,时间久了或许心境就有变化,不再追究你和鲁莹的过错,也未尝不是好结果。” 鲁昊明站起身,在牢房里来回踱步。走了几圈,他停下来,眼神变得坚定,用拳头杵了杵自己的下颌:“亦麒,你说的对,我决定尝试一下。” 五更天刚过,永和宫里就已人头攒动。新选入宫的才女个个盛装打扮,在施教礼仪、管事姑姑的陪同下早早来此等候,准备展示自己的才艺,以待皇上挑选晋封。众才女环肥燕瘦,尽态极妍,脂粉清香弥漫整个永和宫。 巳时初刻,皇帝的仪仗到达永和宫。宦官宫女前呼后拥,伺候左右。永和宫早已布置装饰完毕,卫帝搭着总管宦官的手坐到龙椅上。御膳房的宫女鱼贯而入,霎时卫帝面前的高几上摆满时鲜果品、珍馐美味。水陆杂陈,山海遍布,又有宦者捧来陈酿美酒。 主管宦官打开泥封,酒香瞬时飘出,压下满宫的脂粉香气。小宦者试吃过酒菜后,跪献给卫帝。早有执事宦官传唤才女展示才艺,卫帝一边品着美酒佳肴,一边欣赏着歌舞弹唱。 才艺展示进行了大约两个时辰。午时已过,卫帝命众才女暂停表演,对几个才艺绝佳的加以晋封,宫中又多了几位贵人、美人。 执事宦官担心皇上龙体乏倦,跪请卫帝起驾回长清殿休息。卫帝点头应允,龙颜大悦,心情绝佳。众宦者前呼后拥,抬着卫帝的銮驾前行。忽见踊路旁,跪着一位女子,脸上未施脂粉,头上不簪花带翠,一身素色衣裙,楚楚可怜。 第243章 声势浩大 皇帝的銮驾行至近前,女子磕头在地,悲声高呼:“参见皇上,罪嫔有事禀报。” 卫帝摆手,待銮驾停下来,问道:“你是惠妃鲁氏?到这里有何话讲?” 跪在地上的女子正是因言语不当,被状告犯上作乱的妃子鲁莹。 鲁昊明在陆亦麒的劝说下,答应去西方寻找赤焰胆。陆亦麒根据自杀男人对宫里的讲解,找到鲁莹所在的冷宫,偷偷潜入进去,将这一消息告诉了她,请她想办法见到卫帝,请求卫帝恩准鲁昊明带罪去西方寻找赤焰胆。 惠妃鲁莹不敢怠慢,命心腹宫女去打探。得知卫帝今日晋封才女十分高兴,是一个进言的绝佳时机。于是不施脂粉,身着素装,跪在卫帝的必经之路。 此刻听见卫帝询问自己有何话,惠妃鲁莹膝行两步上前,流泪表达自己后悔出言莽撞,又诉说了自己的哥哥鲁昊明想戴罪立功,去西方寻找赤焰胆,为圣上及太后炼制仙丹。 卫帝见鲁莹哭的梨花带雨,心生怜爱,柔声说道:“惠妃平身起来说话。” 鲁莹没有起身,依旧跪在地上:“皇上,罪嫔与愚兄的忠心日月可表,请皇上赐恩答应,罪嫔方敢起身。” 卫帝挥了挥手:“罢了,朕答应了,你起来吧。” 鲁莹磕头谢恩,慢慢站起,低头小心翼翼地站在路边,直到皇上的仪仗走远,方才转身回宫。 到傍晚时分,卫帝下旨,赦免包括鲁昊明在内的鲁家所有人,同时返还鲁家所有的器械以及部分财物。又命鲁昊明择吉日离开都城,去西方寻找赤焰胆。 鲁家人接旨,家主及家主母感激涕零,带领鲁家上下老小跪地谢恩,山呼万岁。然后领回鲁家的器械及部分金银财物,浩浩荡荡运回鲁家。这一事件再度惊动整个都城,围观的人把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第二日,卫帝又命总管宦官亲自带人在城隍庙筑起高台,请大师登台做法选取吉日。耗时五天,得出十日后黄道大吉。参与和观看的人络绎不绝,民众议论纷纷。大街小巷都在谈论五环宗弟子鲁昊明和陆亦麒要去西方寻找赤焰胆的事。消息不胫而走,越传越神,渐渐的被有些人夸大成五环宗打算倾全力去西方无影崖寻找炼制仙丹的赤焰胆。 鲁家更是忙翻了天,一边要把还回的器械物品安插摆放回原地,一边又要筹备鲁昊明、陆亦麒出行所需物品。忙乱了几日,总算有些眉目。给鲁昊明、陆亦麒所带的物品拉了二十辆马车。陆亦麒被弄得哭笑不得,又害怕鲁昊明父母不放心,只得点头同意全部带上。 到了出发的日子,一大早宫里派出几百个宦者在路边搭起帐篷,运来美酒,设宴为鲁昊明和陆亦麒两人饯行。卫帝特旨,都城的民众皆可参与。一时间,人们奔走相告,呼朋唤友。都挤到都城门口的大路上,推杯换盏,大吃大喝起来,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也有人见此情景,微微摇头叹息。不敢明说,心里难免腹诽卫帝不理朝政,沉迷酒色,如今又迷恋烧贡炼丹。如此下去,国家只怕会衰亡。 鲁昊明和陆亦麒被众大臣、百姓轮番敬酒,无法推辞,早已喝的多了。勉强坚持到将近午时,才辞别众人,醉醺醺的登上马车离开都城,向西方进发。 第244章 车马众多 不知睡了多久,陆亦麒醒来后还因为宿醉头疼。鲁昊明更是一直深睡不醒,呼噜声震天。 马车缓慢前行,陆亦麒勉强支撑着坐起,掀开车窗窗帘向外看。马车正行驶在大路上,周围还有许多车辆,挤挤挨挨。鲁昊明家给准备的二十辆大车在这些车的空隙中穿插行进,有的已经远远落下,看不到影子。他们坐的这辆车也时常因为其他车辆挡路而停滞不前,赶车的车夫因为马车受阻烦躁,不时的抱怨,嘟嘟囔囔心情很差。 陆亦麒暗叹,到底是都城地界,远离居民区的大路上都如此繁华,有这样多的车辆。 拿起身旁水袋喝了几口水,陆亦麒感觉舒服多了,他打开车门想到外边透透风。赶车人见到陆亦麒,收起满脸的不耐烦,换上笑容:“陆公子你醒了?” 陆亦麒伸了个懒腰说道:“辛苦车夫大哥,要离开这繁华的都城送我们去荒凉的西部。” “不辛苦,不辛苦,能为两位公子驾车是我的荣幸。”车夫转过头,满脸堆笑地对陆亦麒说,“只是不知道这条官道上怎么突然有了这许多的车马,我们走了三天三夜,才离开都城不过百里,这样下去恐怕到我头发花白了才能到达西部山区。” “我们已经走了三天三夜?”陆亦麒十分意外,“我看这里车水马龙,还以为是都城地界。” “都城地界也没有这里车马多。这条路我走了无数次,平日里十里都见不到一辆车,偏偏这几日车多的不行,路都堵住了。”车夫因为交通堵塞车行不畅,不觉又抱怨起来。旋即反应过来陆亦麒在旁边,自己不该有不满情绪,立刻又换上笑脸:“陆公子和我家公子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一定饿了,我这里还有些干粮,陆公子不嫌弃的话先垫垫肚子,到了前面的城市我再试试,看能不能找家客栈吃饭休息。” “我们酒喝多了睡得沉,你该叫醒我们。三天三夜你都没有找客栈休息,怎么受得了。”陆亦麒满脸歉意地说。 “陆公子不用担心,我们赶车的常年在外面跑,错过了宿头是常有的事。饿了吃些干粮,困了停在路边,偎着车厢眯一会儿就都解决了。”车夫带着职业的笑容说。 看到陆亦麒抱歉的眼神,扬了扬手里的鞭子,指了一群周围的车马补充道:“这许多的人马车辆,客栈也要挤爆,就算去了,也不一定有房间收留。” 陆亦麒见车夫嘴巧会说话,明白鲁家派出随他们去寻找赤焰胆的人都是一等的,感谢抱歉的话不需多提。于是坐到车夫旁边说道:“我睡了三天三夜,躺得有些乏了,我来赶车,你到车厢里去躺躺吧。” 车夫机敏,知道陆亦麒是想让他休息。看陆亦麒诚恳,也不推辞,把鞭子交给他,进到车厢里睡觉去了。 坐到驾驶的位置,陆亦麒才发现在车辆如此多的路上驾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眼疾手快,见缝插针。否则就会被其他车辆抢先,堵住道路不能前行。这样走走停停,到了天黑才不过走了两三里的路。 陆亦麒听见车厢里鲁昊明和车夫睡得正香,他把车停在路边,打算喂过马再继续赶路。 陆亦麒从车后的储物箱里取出草料,让马儿吃,自己则坐在路边盘算行程。 第245章 宗主偏爱 忽然头顶上方一道人影出现,陆亦麒抬头看,杨一帆御着长剑从空中下来,落在面前。 “杨师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陆亦麒又惊又喜。 “ 陆亦麒,听说你和鲁昊明向皇上请命去西方寻找赤焰胆,真有此事吗?”杨一帆顾不上与陆亦麒打招呼,直截了当地问。 “确有此事。”陆亦麒回答,不禁又疑惑地问,“杨师兄不是在五环宗吗,几千里之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 “何止我知道,只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们声势造的那么大,早已经有许多人明里暗里到宗中询问打探。问我们在哪里得到西方将要出现赤焰胆的消息。 “开始我们都不明所以,后来才听说你和鲁昊明以五环宗的名义,向皇上请命去寻赤焰胆炼制仙丹。听说皇上十分高兴,赠送鲁家无数财物,还摆下十里筵席,为你们送行。”杨一帆一脸的无奈,“陆亦麒,你越来越能惹祸了。” 陆亦麒被杨一帆的话吓到了,他本来只想瞒天过海,用寻找赤焰胆为借口,救鲁昊明和鲁家。没想到皇上大张旗鼓的赦免鲁家,又设十里宴席为他们送行,竟让这件事以飞一般的速度传遍各地,而且变了味。杨一帆被派来找他询问,说明宗主已经知晓这件事了。 “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陆亦麒实话实说。接着把他听说鲁家遭难以及设法解救鲁家的过程和杨一凡说了一遍。 听了陆亦麒的讲述,杨一凡说道:“你想救鲁家没有错,只是该回宗里商量一下。” “杨师兄,当时事态紧急,我只一心想着救昊明和鲁家,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陆亦麒连忙解释,又担心的问:“杨师兄,现在我该怎么办?” 杨一帆皱了下眉,说:“前几日慕环城里来了一些生人,洛峰主派人调查,获悉他们是听说你和鲁昊明要去寻找赤焰胆,来五环宗探听一下此事的虚实。接下来又有一些大宗派派人到宗里来,正式询问这件事。 “宗主和洛峰主对你们两个的事有所耳闻,又见如此多的宗派关心。估计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便暂时应承下来。又紧急召集几位峰主商量,最后决定将错就错,把此事当成对宗中子弟的历练,由尹峰主带头,其余宗中子弟自愿参加。 “现在几百人已经奔西方出发了,其他宗派见我们五环宗行动,也各派弟子去西方寻找无影崖和赤焰胆了。我本来也要参加,宗主却留下我,让我来都城这里,沿途找你,询问一下此事的真实来龙去脉。” 陆亦麒如玉般的脸上早已满是羞愧之色,低头说道:“我和昊明只说自己是五环宗弟子,没想到会给五环宗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杨一凡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还好,都解决了。宗主对你真是太偏爱了。”语气中满是羡慕。 随即又鼓励说:“陆亦麒,过去的一年,你级阶进步很快。这次寻找赤焰胆也是一个历练的好机会,赶快抓紧时间去找无影崖吧。” 陆亦麒看了看周围的车辆,无奈地说:“我离开都城四天了,道路上车辆太多过于拥挤,行进的速度非常缓慢。” 杨一凡忽然笑起来:“陆亦麒,你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忽然呆板起来,你已经是涤尘级上阶,不御剑飞行怎么反而非要坐马车呢?” “这里如此多的人马车辆,我御剑飞行恐怕会惊扰他们。” “你没有观察到这些人中商旅很少,多数都是和我们一样,听说赤焰胆将要出现,到西方去找无影崖和赤眼胆的。他们大多来自各宗派,也有一些散修。都知道御剑飞行是怎么回事,只是修为过低,不能御剑,不得已才坐马车的。” 听了杨一帆的话,陆亦麒恍然大悟,又观察了周围坐车骑马的人,果然没有普通商旅的样子。他开心起来,终于不用在拥堵的道路上耗费时光。 第246章 都有影子 陆亦麒谢过杨一帆,又目送他御剑离开。返身上车叫醒鲁昊明和车夫,叮嘱车夫找到鲁家其余车辆,带他们返回都城。然后和鲁昊明带上简单的衣服、食物及少量银两,乘着夜色御剑离开。 二人并不知道无影崖在哪里,只是根据传说向西方一路飞去。沿途又见到许多车辆也向西方赶。 过了几日,进入连绵山区,已经看不见车马,不时能碰见御剑飞行的修习者。 “这里峰峦叠嶂,没有尽头,哪一处是无影崖呀?”鲁昊明站在陆亦麒的身后,满腹惆怅的说。 陆亦麒在前边御剑,如玉的脸上也满是凝重。他心里的想法和鲁昊明一样,在这无边无际的群山里,毫无目标地去找一个叫无影崖的地方,只怕是神仙也做不到。可是他又不能让鲁昊明过于失望,假装充满信心地说:“希望虽然渺茫,但是说不定遇到机缘我们就找到了呢。” “我不敢相信我们会有那么幸运。”鲁昊明叹了口气,满脸的不自信。 “昊明,我们下去看看吧,在这里谈论不如行动。”陆亦麒担心再说下去自己也会丧失信心,赶紧收起长剑,落在一处山顶上。 两人并排而立四处眺望,希望看出哪一处悬崖与众不同可能是无影崖。 “陆亦麒、鲁昊明,可算碰到你们了。”身后传来惊喜的叫声。 两人回头看,一个人正手脚并用地从山下爬上来。竟是嘴停不下来、多话的楚令达。两人还未出声,楚令达一边拍着手上的泥土沙粒,一边说:“这山太高了,可累死我了。”又看了看两人,“你们找到无影崖了吗?那无影崖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真的没有影子?” 也不等两人回答,低头到处观察周围的岩石:“这个有影子,不是无影崖,这个也有影子,还有这个也有影子,这个……。咦,这里没有山石崖壁,怎么会有影子?” 楚令达疑惑的嘟囔着,抬头看到陆亦麒和鲁昊明,恍然大悟:“原来是你们两个的影子。又看了看自己的脚下,我也有影子。”他拍了拍自己的头,“唉我这几天都被无影崖搞昏了头,到处都有影子,无影崖究竟在哪里呀?” 听着楚令达絮絮叨叨地说东说西,陆亦麒和鲁昊明根本插不上嘴。直到过去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楚令达说累了,从腰间解下水袋喝水。陆亦麒才见缝插针的问:“楚师弟,你和谁来的,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和郑思杰师兄来的。”楚令达急着说话,水咽得有些快,呛了一下。咳咳咳地咳嗽起来,弄得脸红气短,眼睛里也咳出了眼泪。待到平静下来,又继续说:“一路上我和郑师兄相谈甚欢,到了这里,郑师兄给我放到一处山坳,让我们几个级阶较低、不能御剑的师兄弟一起寻找无影崖,可是没到一天我们就走散了。郑师兄和那几个师兄弟都话少,我不在跟前,他们得多寂寞呀。” 陆亦麒和鲁昊明差点笑出声,和楚令达在一起,其他人哪有说话的机会,只能听他喋喋不休。郑思杰和其他几位师兄弟恐怕是无法忍受他的多话,都故意躲开他图个耳根清净。 第247章 山顶混战 鲁昊明也不想长时间和楚令达呆在一起,便拉着陆亦麒要走。楚令达哪肯放过有两个人和他一起说话的机会,急忙凑到跟前说:“两位师弟,这一片区域我已查看过,没有任何无影崖的迹象,不如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到别处去查看吧。” 陆亦麒为难地说:“楚师兄,我的修为尚浅,只能带一个人御剑飞行。鲁师弟是和我一起来的,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 陆亦麒觉得自己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想要告诉楚令达他只能带鲁昊明一个人走。 楚令达虽然话多,并不笨,自然清楚陆亦麒话里的意思。不过他不能再放弃这个机会,让陆亦麒和鲁昊明离开,真的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了,那样没有人听他唠叨,他会郁闷死的。 于是他故作听不懂,给陆亦麒出主意说:“陆亦麒,你先御剑带上我到另一个区域,然后再返回接鲁师弟。这样虽然你麻烦些,我和鲁师弟却省了很多时间,总体上说是比较划算地。 鲁昊明知道楚令达这样说了陆亦麒一定不会再拒绝,他实在不想和楚令达在一起,听他唠叨。于是建议说:“山区这么大,我们三个一起搜寻太费时间,不如我们分开行动。亦麒把我和楚师兄送到不同的地方,自己再到另一处搜索。无论谁如果找到无影崖自然最好,如果没有找到,亦麒就麻烦一些,再送我到新地点。” 陆亦麒点头说:“这倒是一个好方法。” 楚令达虽然不太满意,想想总比自己一个人孤零零被抛下要好,至少一两天就可以见到陆亦麒。陆亦麒性格又好,对他的喋喋不休不会表现出不耐烦,于是也欣然同意。 如此一来陆亦麒比其他人繁忙,除了要自己寻找无影崖,还要轮流把鲁昊明、楚令达送到不同的区域。 来西部山区寻赤焰胆的人越来越多,陆亦麒御剑飞行时经常可以见到不同宗派为了争夺寻找区域而起冲突,受伤者屡见不鲜,死亡者也不罕见。 陆亦麒不想惹麻烦,总是把楚令达和鲁昊明送到无人或少人的区域,自己则寻一些险峻僻静处寻找无影崖。 一天,陆亦麒搜索完自己的区域,御剑去寻找楚令达,要把他送到新的地方。远远地看到山头上聚集了八九个人,吵吵嚷嚷、推推搡搡。 陆亦麒急忙收剑落下,见楚令达正和七八个不同宗派的弟子拉扯争吵,他急忙上前阻止。 那几个人见五环宗又来人了,以为楚令达来了帮手,不约而同联起手来对付楚令达。 这些人虽然级别不高,却都有些修为。楚令达瞬间被击倒口吐鲜血晕倒在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陆亦麒这才注意到楚令达的身旁还躺着一个五环宗的弟子,身下一滩鲜血,已经没有了气息。 陆亦麒再沉着冷静,有涵养,也见不得这样的惨状,不觉怒起,凝聚灵力推出双掌,几个外宗弟子纷纷倒地。 陆亦麒虽然愤怒,却没有失去理智痛下杀手,所以倒地的人只是受了轻伤。然而,这些人却不知陆亦麒手下留情,以为他的功力不过如此,纷纷站起,联手继续围攻陆亦麒。 陆亦麒本意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快速离开,自己好去查看楚令达和另一位五环宗弟子的状况。见这些人不识好歹,又围了上来,不觉加大力度,再次挥出双掌。两个比较弱的人立刻狂吐鲜血,倒地不醒。 “五环宗真是欺人太甚。”随着声音,几个人从不同的方向落到山顶。都是不同宗派里级阶较高的弟子。有两人见到有自己门派的弟子受伤,不容分说和陆亦麒动起手来。陆亦麒无暇解释,只能出手拆招迎敌。 陆亦麒在紫埂殿修习,有宗主曲长风亲自指导,功法纯正。很快,新到的两人就处于下风。陆亦麒本想点到为止,击退两人后向他们说明情况,终止冲突。 没想到原来争斗的几人中,有一个散修弟子,趁陆亦麒几人在打斗,佯装救治受伤者,偷偷下手杀死棋星门和双岐派两个弟子。又装作难过的样子,抱着尸体痛哭:“两位兄弟呀,我们刚刚认识不久你们就走了,我要为你们报仇。” 后来的一行人中,恰好有这两个宗派的弟子,听见自己宗派的弟子死了,立刻怒了,也来攻击陆亦麒。 录华宗等几个宗派弟子见此情景,怕事态闹大,围上来想要劝阻众人停手。谁知有两人打红了眼睛,对这几个劝架的人动起手来。一时之间引起了混战。 几个受伤的人担心自己宗派弟子吃亏,纷纷发出信号求援。不久之后,又有各宗派的人不断前来,打斗越来越激烈。大约一个时辰后,郑思杰、杨一帆先后赶来,其他派别的高手也不断到达,一些小宗派甚至宗主、掌门都参与混战。 打斗持续了两天,已造成死伤者无数,许多人后悔参与,想要脱身却无法实现。 “都住手!”如狮吼般的声音在众人头顶响起。所有人都愣怔了一下。空中流星一样坠下一人,面色清冷,目光烁烁,正是五环宗墨坛峰峰主尹霁齐。 五环宗的弟子立刻低头躬身,退出战圈。其他宗派修为浅的人也侧身礼让。只有三五个宗主、掌门或宗派元老不以为然,其中一人傲人问道:“尹峰主有何话讲?” “一帆。”尹霁齐高声喊道。 杨一帆立刻从人群中走出,扫视一遍众人说道:“各位修友,大家到西部山区,目的是找到无影崖觅得赤焰胆,赤焰胆既是宝物,自会认主,有缘者得之,非可强求。但是近日,赤焰胆还未见踪影,我们修习界各宗派间互相算计,明争暗斗,已造成很大伤亡,令人痛心。 “尹峰主的意思是立刻停止争斗,不提从前的恩怨,各宗派同心协作,专注寻找赤焰胆。” “尹霁齐,五环宗惯会卖乖弄巧,你们挑起事端,又来装好人说他人的不是。你们这千年大宗,现在是不是只会装神弄鬼。既然要说服大家,不如用实力修为说话。”乐韵门掌门不屑地说。 尹霁齐没有接话,御剑凌空飞起,飘向旁边的一座山头。随手单指,轰然一声,硝烟弥漫,整个山头消失不见,尹霁齐旋即站回原地。 众人齐齐呆住,皆不出声。沉寂了片刻,有人慢慢退走,其他人跟着离开,不久山顶上只剩下五环宗的人。尹霁齐挥挥手,五环宗弟子也各行其是。 至此,虽然一些宗派心有不甘,因为忌惮尹霁齐,不敢再挑事。山区恢复和平,众修习者继续寻找无影崖。 第248章 腐肌蚀肤的疼痛 强烈的白光照射下来,孙来感受到光线的刺激,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只是眼皮似乎有千斤重,他试了几次才勉强抬起眼皮。强光射入眼中,他本能的偏头去躲,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乱石秃岩。同时疼痛如一张黑色的网,迅速勒紧全身,他再次失去知觉。 不知过去多久,朦胧中听到一个声音:“这样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太久。” 孙来努力睁开双眼,却没看到一个人影,只看到周围有一些植物刚发芽,抽出嫩叶。孙来深吸了一口气,一股青草的香味进入鼻孔。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这清新的味道,腐肌蚀肤的疼痛席卷全身,孙来再一次痛的昏迷过去。 “我们尽力了,其余的只能看世间的造化了。”孙来清晰地听到有人在身旁说话,急忙睁开双眼看。 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自己躺在草丛中,身边的草颜色深绿,有一尺多高。草丛间夹杂着其他的植物,高高低低,有的还开着花。 孙来小心的动了一下身子,牵扯的部位依旧十分疼痛。他试探着调动阴脉之源疗伤,却发现毫无响应。他又试图凝聚体内的暗力,曾经充盈的暗力,也消失无踪。 孙来有些恍惚,不明白自己是醒着还是做梦。他忍着疼痛想要抬起手,发现手里还紧紧地攥着四不像。他松开四不像,咬着牙伸手抓住旁边的青草,借助草的拉力缓缓坐起。 啊,孙来惊叫一声,他看到自己全身裸露,身上布满了黑褐色的痂。 孙来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全身的皮肤都被无可水侵蚀受伤,如今伤口结痂,狰狞的黑褐色布满全身。呼吸时,从嘴到咽再到胸腹,都撕裂般的疼。孙来明白是无可水呛到他的肚子里,使他的脏腑也受了伤。 忍着剧痛,他尝试着慢慢站起。在经历过无数次摔倒后,终于以失败告终。 满脑子都是疼痛的印象。孙来索性放弃努力,躺回到原来的位置。身下的草软软的,躺在上面比坐着和试图站起来都要舒服。孙来放空大脑,放松身体,用最享受的方式躺着,暖暖的阳光晒在身上舒适安逸,不知不觉中他又睡了过去。 有什么东西拂在脸上,软软的,痒痒的。孙来慵懒的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草木长得更茂密了,几根长长的草叶垂下来,在微风中摇曳,柔柔地擦过他的脸。 孙来动了动,疼痛没有那么厉害了,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耀眼的光照在身上热热的。终于感受到久违的阳光照射,孙来高兴极了。左手拿着四不像打了一下右手手背,受伤皮肤上尖锐的疼痛传来,让孙来十分高兴,他不是在做梦,他没有死,他真的回到了阳界。很快就会找到陆亦麒和其他的朋友,继续和他们休习、玩耍。他还可以看到曾经的那些熟人,也可以回家乡去看望父母。这些从前最平凡的事情,在经历了生死之后都变得弥足珍贵。 第249章 瘦小丑陋的人 孙来身体十分虚弱,站起来就耗费了他大部分体力。晒了一会阳光,孙来感觉舒服一些,他转头向四处望了望,发现所在的地方有些奇怪。只有自己刚才躺着的地方方圆一丈内草木葱郁,其他地方都是乱石凸起、寸草不生。 看到这一片草木的边缘有一棵植物,长着宽大的叶子。孙来忍着疼痛慢慢走过去,想要摘几片叶子遮住自己裸露的身体。脚踩在坚硬的岩石上,孙来费劲的伸出手,摘下一片叶子。 “啊,你的身上好香!”一个尖细刺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孙来急忙用叶子遮住下体,扭头去看,一个又瘦又小的人不知从哪钻出来,正站在他身后。 干枯的头上稀稀落落的长着几根头发,软塌塌的贴在脑皮上。两只尖尖的耳朵薄的几乎透明,嘴里的牙齿参差不齐,有长有短,几颗长牙伸出嘴外把嘴唇挤得变了形。两颗牙长得格外长,几乎碰到塌陷的鼻子上。两只眼睛倒是很大,只是毫无光彩如同死鱼。身上没有穿衣服,只在腰间挂了一块不知用什么材料织成的粗糙布片,松垮垮的遮着瘦弱的身体,随时都有掉落的可能。脸上和身上的皮肤都是黑褐颜色,没有一点光泽。 孙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结满痂的身体,倒是和对方皮肤的颜色十分接近。 孙来忍不住暗笑,人人都说自己长的丑,和来的这个瘦小的人比,自己简直可以算作帅炸天了。 瘦小的人眯起大大的无神的眼睛,塌陷的鼻子不停的吸着气,满脸享受的向孙来靠近,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好香啊,真是太香了。” 他很快来到孙来身边,眼睛完全闭上,鼻尖紧贴着孙来的身体,带着嗤嗤的声音吸着气。 忽然瘦小的人伸出舌头想要舔舐孙来,孙来吓得急忙后退躲闪。因为突然动作扯动了身上的伤,一阵剧痛传来,孙来忍不住跌倒在地,坐在了草丛外坚硬的石块上。尖锐凸起的石尖划破了孙来本就受伤的皮肤,一缕血迹留在了石尖上。 “不好!”尖锐难听的声音再次响起,瘦小的人惊慌地睁开大大的眼睛,迅速的俯下身伸出舌头舔掉舌尖上的血迹,然后凑到孙来跟前凝息调气,突然从口中喷出几团灰色的烟雾,这些烟雾将孙来的全身罩住。 做完这一切,瘦小的人一屁股坐在孙来的对面,呼呼喘气。烟雾虽厚,却不遮挡视线,尚可看清瘦小的人。孙来不明白瘦小的人要干什么,猜测不是好事。他忍痛挪动身体,试图从烟雾中出来。可是烟雾却如同长在他身上一样,无论他怎样移动,烟雾都把它裹得严严实实。 孙来一边挥手驱散烟雾,一边生气地问道:“这烟雾是怎么回事?你干嘛要用它把我罩住?” 瘦小的人似乎很累,喘息了一会儿:“想活着就不要说话。”他提高尖细难听的嗓音对孙来吼道。然后屏住呼吸趴在布满坚硬石块的地上,一只薄到几乎透明的耳朵紧贴地面。 突然,瘦小的人猛地跳起,不顾死活的拉起孙来,把他推回到草丛里,同时嘴里低声说道:“躺到草里边不要出声。”孙来不明所以,正要开口问,突然一阵咚咚咚的巨大声音传来。瘦小的人把食指放在唇边,对孙来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又凝神用力,从口中吐出一颗珠子攥在手里。然后一边喘着气一边用另一只手去扶自己打颤的双腿,企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第250章 献出珠子 很快,一个又高又壮的人走来,两只脚踩在地上咚咚作响,地面都摇晃起来。 高壮的人在瘦小的人面前停了下来。他穿着宽大的细棉布袍服,皮肤颜色比瘦小的人略浅,眼神也稍显灵动一些。 高壮的人脚步停了下来,动作却没有停。探着头左右摇晃,不断地用鼻子闻着气味。最后,他把目光落在瘦小人的身上,身形差距的压力让瘦小的人不自觉的向后仰。 “什么东西这么香?”高壮的人瓮声瓮气地问,接着又加重语气补充道,“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说着眼睛离开瘦小的人四处巡视,很快注意到旁边孙来躲着的小块儿草地,抬脚要向那边走。 “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瘦小的人后退两步,把攥着珠子的手藏在身后。他的动作有点夸张,立刻引起了高壮人的注意。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高壮人提高了嗓音,显然有些生气。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瘦小的人一边说,一边摆手向后退。 “想要活命的话赶快把手里的东西给我拿出来。”高壮人说着迈步向前,伸手要打瘦小的人。 孙来在草丛中看到这一幕,差点惊呼出声。高壮人这一巴掌如果打到瘦小的人,他即使不死,身上的骨头也会碎裂。 “是这颗珠子。”瘦小的人适时的蹲下身子,把攥在手里的珠子举过头顶,呈现出来。高壮人的巴掌变成了抓,一把夺过珠子。带的瘦小的人一个趔趄,差点来个嘴啃泥。 高壮人看都不看瘦小的人一眼,眼睛盯着珠子,咧嘴笑了起来,接着把珠子放到嘴里吞了下去。 瘦小的人蹲在地上满脸心疼,等到高壮人看向他时,立刻变成谄媚的表情,笑嘻嘻的说道:“我结成这颗珠子,正不知谁可以享用,大主您就来了。可见这个珠子有些灵性,会自己寻找主人。”见高壮人没有吱声,又继续说道,“今后我再结成珠子,一定还献给大主。” 高壮人吞下珠子,心情大好,对瘦小的人说的话也十分满意,脸色变得好看一些,瓮声瓮气地对瘦小的人说道:“算你这个贱奴才有点良心,今天就饶过你了。”说完,转身咚咚咚大步离开。 高壮人已经看不到身影,听不到脚步声,瘦小的人还在地上长时间的蹲着。 “你还要在这儿蹲多久?”孙来裹着满身的烟雾从草丛中走出来,“快把我身上的这些烟雾弄掉,我得赶紧去找陆亦麒,不然他们会着急。” “别不识好心,这是在保护你。”瘦小的人呲牙了一下参差不齐的牙,提高了尖细难听的嗓音,恶狠狠地说,完全不是刚才对待高壮人的态度,“你身上的补息味太浓了。刚才被石头划伤,又流了血,你血中的补息味更强。如果不是我用隔离罩裹住你,又用我炼了十年的内珠吸引了那个大妖的注意力,你现在已经被他吃掉了。” 第251章 人妖转境门 “什么内珠大妖的,你在说什么?”孙来满脸疑惑,看着瘦小的人丑陋的脸问道。 “你一个人类跑到这人妖转境处,还装作对妖境的事一窍不通。”瘦小人一脸鄙夷,“不要当我们妖境都是傻子。” “我掉到一条河里昏了过去,醒来时就到了这里,真的不知道什么人妖转境处。”孙来解释说。 “你身上的伤也是掉到河里弄的?”瘦小的人透过烟雾看着孙来一身一脸黑褐色的结痂,有些相信又不敢十分肯定。 孙来点头:“我这满身的伤动一下都疼,不是因为意外怎么会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 瘦小的人终于相信了,不过还是拧着没有几根毛的眉头说:“我长期呆在这里,也见过几个人或妖穿过境。他们都极其强大,你这么软弱无力是怎么过来的?” 孙来无力地坐到地上:“我说过我不知道,总之已经在这儿了。你快把我身上的烟雾弄掉,我急着回去找我的朋友。” “短时间内恐怕不行。”瘦小的人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挨着孙来坐下。塌陷的鼻子贴到孙来的身上不停的吸着:“真香。”她满脸享受的样子,死鱼般的眼睛好像也有了点光彩。 孙来被他这样闻来闻去,弄得很不舒服,挪动了几次位置,都被他跟上来没法甩掉。孙来不耐烦地忍痛抬手推开他,瘦小的人倒不生气,满足的嘻嘻笑着站起身离孙来远了一点。 他心情很好,蹦蹦跳跳地向着孙来曾经躺过的那片草地上走去。走到草地的边缘,抬脚想要迈进去,却如同踢到了坚硬的钢板上,整个人被弹得向后退了几步。他又试了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坐在地上的孙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瘦小的人在草地边一会儿上前,一会儿退后。他大声说道:“你走来走去的干什么,快来弄掉这些烟雾。” 瘦小的人听到孙来的声音,立刻停止尝试。跑过来再次不容分说拽起孙来,拉到草地旁把他推了进去。接着他试着自己进入草地,结果还是失败了。 孙来对他向前迈一步又向后猛退几步的样子感到奇怪,伸手拉着他,想把他拽入草地。 “啊啊啊,快放手,你要把我的胳膊拽断了。”尖细难听的声音高叫起来。 孙来吓得松开了手,瘦小的人疼得在地上一边跳着一边甩着自己胳膊。 “你怎么了?”孙来跑出来查看。 “那片草地我进不去。”瘦小的人疼得塌陷的鼻子和无神的眼睛快要凑到一起。 “怎么会进不去?”孙来莫名其妙。 瘦小的人对孙来拽过的那只胳膊又甩又揉的折腾了一会儿,慢慢走到草地边,伸出另一只手在草地上方的空中摸来摸去。又凝神想了想,转头对孙来说:“我明白了,这块儿是转境门。” “什么是转境门?”孙来问。 “转境门是人间和妖境的通道,你们人类想进入妖境或我们妖类想进入人间,都要通过这种转境门。这里时常有妖来往寻觅,就是想找到转境门到人间尝试去寻找补息。所以这里叫人妖转境地。只是,绝大多数妖穷极一生,也找不到转境门,就算侥幸找到了,法力不够也进不去转境门,到不了人间。”他叹了口气,“就像我,知道转境门就在眼前,可是法力太浅无法通过。” 第252章 是个女妖 沉默了一下,瘦小的人抬起头转了转无神的眼珠,歪着脑袋盯着孙来看:“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随意进出转境门?” 孙来对醒来之后经历的事一直云里雾里,听了瘦小人说的话,又仔细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捋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自己掉入无可川离开了阴界,没有回到陆亦麒等待他的地方,却到了这个人间和妖境可以互通的转境地。眼前这个瘦小丑陋的人,竟是一个妖。而现在这个妖正盯着他,问他是怎样来到这里的。 孙来被小妖盯得有些不自在,清理了一下嗓子说“我是在阴界掉到河里,被冲到这儿来的。” “你还能去阴界?”小妖更加奇怪了。 “嗯,因为我是阴阳使者。”孙来想起师妹说过,他与众不同,是个阴阳使者。因此实话实说地告诉了小妖。 “哦,看来你不是有什么大本事,只是体质特殊,是个阴阳使者,应该也是一个过妖使者。”小妖松了一口气,“看你长的这个样子,也不像有大本事。不过,你既然是过妖师,你念咒语把我带到人间去看看吧。”小妖跃跃欲试的对孙来说。 “我不会咒语。”孙来说,“到阴界去,也是因为一个朋友会咒语,找不到阴阳使者才让我顶上的。” 小妖用无神的眼睛剜了孙来一下,生气的骂道:“什么都不会,真是个废物。”他转头看向旁边的草地,抬手指着里边开着的一两朵小花说道:“不能带我去人间,去把那些花给我摘来吧。” 孙来全身疼痛,本不想去。想一想,刚刚小妖让自己带他去人间看看,自己没有能力。摘朵花这样的小事,不如就满足他。 孙来慢慢起身走进草地,就近摘下一朵花,不情不愿地递到小妖手里。然后坐到草地边,拽些草叶编织起来。打算织一个草裙,用来替换那片叶子遮住自己裸露的身体。 小妖接过花,高兴的放在塌鼻子跟前闻了闻。又左看右看,然后戴在稀稀拉拉只有几根头发的鬓边,美滋滋的走到孙来身旁。伸出两根棕褐色的食指,搭在同样是棕褐色的两颊,歪着头故作萌态的问:“你看我漂亮吗?” 孙来停下编织抬头看,差一点恶心的吐出来,他厌恶地说:“难看死了,快别做这个丑态,把那朵花也摘下来。” 小妖明显被孙来的话打击到了,无神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一把揪掉头上的花摔到地上,想了想又弯腰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尘土,小心翼翼的放到腰间缠着的那块布的口袋里,然后一声不响的坐到一块石头上。 孙来很快编了一个粗陋的草裙裹在腰上,站起身走到小妖跟前,拍了拍草裙问:“我编的这个草裙怎么样?比那片叶子强多了吧。” “丑死了,赶快脱掉扔了吧。”小妖没好气的回答。 孙来看出小妖生气了,笑着说:“你刚才的样子真的不好看,我只是实话实说。没事在头上戴朵花干嘛?” “花多美呀。”小妖撅着盖不住牙的嘴唇说,“哪个女妖不喜欢美呀?偏我不行。” “你是女妖。”孙来吓得从小妖身边跳开,又忍不住看了小妖几眼,喃喃说道,“看不出来,看不出来。” 第253章 转境门的如无地 小妖再次被孙来伤到,眼里流下泪水。孙来意识到自己言行不妥,讪讪地走上前,向小妖道歉:“实在对不起,我没想到你是女妖,一直以为你是男妖。其实你带上花也还算挺好看。” 小妖被孙来不伦不类的道歉话逗笑了,她擦了擦眼泪说:“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长的丑。没有前凸后翘的傲人身材,没有白嫩的肌肤漂亮的容貌。可我是个女妖,这是改变不了的。我有爱美的天性,这也没有错,不是吗?” “你没有错。”孙来正色道:“长相是天生的,自己决定不了。我长得也难看,经常被人嘲笑,所以明白那个感受。你又是女孩子,比较注重容貌,需要承受的自然更多。” 小妖又擦了擦眼角说,“谢谢你对我说的这些话,我在妖境地位低,其他的妖总是欺负我,从来没有妖像你这样安慰我,理解我。” 小妖吸了吸鼻子,看着孙来:“你身上的补息味儿很浓。” “什么是补息味?”孙来不解的问。 “补息是一种气,能提高妖的法力,是妖极想得到的东西。你身上有补息味儿对你来说很危险,被其他妖闻到了,会吃了你。”小妖咽了下口水说,“我看到你时也想吃了你,只是我从来没吃过人,有些害怕没敢吃。后来你流血了,你血里的补息味儿更强,我猜会吸引来其他的妖,就用自己的法力凝成隔离罩裹住你,阻挡你身上的补息味儿。” 她指了指孙来身上的烟雾,继续说:“果然那个大妖闻到味儿来了,幸亏我见机的快,用我练了十年的内珠蒙混过了他。”小妖的脸上显出惋惜之色,“可惜我练了十年的内珠,就这样被他抢走了 。” 孙来看了看小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想了想说:“大妖走了,你现在收回这些烟雾能不能稍稍补偿一下法力?” “我刚刚已经说了,短期内恐怕不行。” “为什么呢?” “我收回这个隔离罩,再有妖被吸引过来,你又会有危险。” “不用为我担心。”孙来指着旁边的草地说,“我可以再经过那里,离开妖境,这样不就安全了吗?” “你这样的傻子是怎么活这么久的?”小妖有些不屑,又有些无奈地说,“那里是转境门,是人和妖可以互相通过的地方。虽然要过去那里很难,还是有人或妖能通过。而且能过去转境门的妖都是极其强大的,他们到人间就是为了提高法力。你确信他们闻到你身上的补息味不会把你吞下去?” “可是我在那里躺了很久,并没有遇到什么妖。”孙来反驳道。想起自己昏迷期间,曾几次醒来要挣扎站起,因为身体受伤都没有成功。自己所躺的地方,原来也是布满乱石秃岩,后来才逐渐长出这些茂盛的植物。这个时间一定很长,却没有像小妖说的那样,被什么妖怪闻到气味想要吃掉。 孙来偷偷地瞧了一眼小妖,担心自己的话会引起小妖反感,说他不识好人心。 出乎意料的是,小妖没有表现出生气,而是拧着没有几根毛的眉头思考起来 “你在那个地方躺了很久,那里原来是不是没有草?”小妖想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孙来点头:“那些草是我躺在那里之后长出来的。” “这就是了。”小妖接口道,“你很幸运,恰好躺在转境门的如无地。 第254章 草地消失 见孙来不明白,小妖又继续解释:“人妖相隔,却不是完全不相通。转境门就是两境相通之处。修为高或特殊体质的人和妖可以经转境门到达对方的世界。为了防止人和妖同时经过转境门,相遇发生冲突,损坏转境门。每个转境门边都有一个如无地,无论人妖,到了那里都会看不见形状,听不到声音,闻不到气味。这样彼此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自然不会起冲突。另外如无地每被使用一次,都会有些变化,然后过一阵子如无地会挪走,原来的地方就恢复原状。由此看来你躺过的那个地方,就是如无地。如果没有隔离罩,你只能呆在那一丈方圆的如无地。否则你身上的补息味就会散发出去,引来其他的妖把你吃掉。“ 孙来看看那块不大的草地,摇摇头:“我以前不能行动,躺在那里也就算了。现在我可以走动了,让我呆在那么小的地方,我会发疯的。” 两人正说着话,身旁草地上的植物忽然开始变黄,接着迅速枯萎,很快消失不见。那里恢复成到处是乱石凸岩的样子,和周围没有差别。 “如无地挪走了。”小妖说。 她走到曾经长满草的地方,转了几圈,摇了摇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无地,可惜这么快就挪走了。” 孙来看着如无地的变化,又看了看小妖,试探地问,“我现在找不到如无地了,除了裹着这一身烟雾,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了?” “有。”小妖回答得很快。 “是什么办法?”孙来高兴地问,快告诉我。 “到我们妖境去。” “这里不就是妖境吗?” “不,这里是人妖转境处,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妖境。”小妖抬起手向对面指了指,“从这向里要走很远才是妖境,那里有许多妖。你和妖生活在一起,时间久了身上有了妖气,就会盖住补息味儿。” “我不想和妖生活在一起。”孙来急忙摆手,“裹着这些烟雾挺好,我不要到妖境去。” “只怕这个由不得你。”小妖没有因为孙来对妖境的抗拒生气,而是面色凝重的说,“我也不喜欢妖境,所以才会滞留在这里。可是我的法力太弱,这隔离罩用不了多久就会散去。我又失去了内珠,恐怕再也凝不成隔离罩了。说完她如死鱼般的眼睛更加黯淡。 孙来看出小妖难过,想要开解她,故意问道:“那妖境是不是很大,有许多好玩的地方?” “妖境确实很大,不过一点都不好玩儿。”提到妖境,小妖不仅没有变得开心,神色反而更差,再一次说道,“我在妖境地位很低,时常被欺压打骂。” 她叹了口气,又说:“我大多时间都在这转境处游荡,一则为了少遭一些欺凌,二则也心存侥幸,希望有机会通过转境门,远远离开妖境,到人间去过活。” 孙来忽然有些后悔没有向拾妹讨教一些法术、咒语。那样他就可以带小妖到人间去看看,满足他的心愿。 小妖到没为这件事纠结太久,很快脸色如常。凑到孙来跟前,嘴里喃喃的嘀咕了一阵,吸走了孙来身上的烟雾。旋即咬破自己的手指,把手指上的血涂抹到孙来身体各个部位。 “你又在干什么?”孙来问。 “我是妖,血里有妖气,涂在你身上,可以掩盖住你身上补息的味道,不然你很快就会被其他的妖盯上。” 说着话,又挤了挤自己的手指,挤出一些血,然后放到孙来的唇边,说:“把我手指上的血吮下去,这样你呼出的气体里就有妖气,其他的妖就会以为你也是妖,是他们的同类,就不会想着吃你。” 孙来心里有些抵触,但是看看小妖虽然无神却真诚的眼睛,还是张嘴含住了小妖的手指,把上边的血吮进嘴里咽了下去。 一股腥甜的味道立刻充满整个口腔,孙来咬牙勉强忍住没有吐出来。小妖见孙来很配合,满意的笑了,两颗快要碰到塌鼻子的牙显得更长了。 第255章 万物皆可成妖 “我们走吧,”小妖率先迈步向前。 “你也要去妖境,你不是不喜欢那里吗?” 小妖犹豫着停了停脚步,旋即说道:“你离我远了,我的血就会失去作用,而且我血里的那点妖气在你身上只能维持一段时间,需要不断的补充,还有你对妖境的情况不熟。如果你一个人去,很快就会被看出你不是妖。我从小就生活在妖境,对那里的一切了如指掌。另外我还可以根据需要添加你身上的妖气,所以我还是陪你去吧,这样可以保护你。” “你刚才说了,妖境的妖总是打骂你。你现在回去了不怕他们继续欺负你?”孙来提醒道 小妖又有些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坚定的说:“我在这里日子也不好过,还是回去吧,那些妖我很熟,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孙来看小妖态度坚决,于是不再劝阻。和她并肩向妖境走。 孙来身上有伤走的慢,小妖为了迁就他走走停停,又找话题和他聊天。 “你叫什么名字?”小妖问。 “我叫孙来。” “我叫软皮虫。”小妖不等孙来问就自报家门,“我小时候在妖境流浪,经常和其他妖打架。我总是打不过他们,他们就嘲笑我,说我是软皮虫。一来二去这个名字就被叫开了,我也懒得去纠正。叫软皮虫也没什么不好。” 小妖的乐观感染了孙来,他也打开话匣子,把自己小时候干的糗事讲给小妖软皮虫听,软皮虫被逗得不时哈哈大笑,这样两个人倒都不觉得累了。 走了一段时间,周围的景物慢慢有了变化,乱石凸岩渐渐变少,地上也出现了野草和零星的树木。越向前走植物越多,生机越浓。 走着走着,孙来感到内急想要小解。想到身边的软皮虫是个女妖,不能在她面前做这样的事,也不方便和她说。 孙来向周围看看,前方不远处有一棵树,不算粗,但勉强可以遮挡。他快走了几步绕到树后,解开自己编的草裙刚想小解,突然啪的一声,头上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孙来吃了一惊,忙抬头看,树上的一根枝条,正挥舞着再次向他打来。孙来急忙侧身躲过,迅速后退。树上更长的一根枝条晃动起来,再次想要抽打他。 孙来正莫名其妙,软皮虫已经赶过来,拉着他远远离开那棵树。 “你跑到那里去做什么?”软皮虫看了眼孙来,恍然明白,别过头去说,“那不是一棵普通的树,他是树妖。你刚才冒犯了他,他很生气,幸好他刚刚成妖不久,不能动也没有太高妖力,不然你可要有苦头吃了。” “树妖,树也能成妖?”孙来有些意外。 “万物皆可成妖,树能成妖没有什么奇怪。”小妖说。 孙来没有说话,和软皮虫继续往前走。不久一块大石头出现在视野中,孙来加快了步伐,想到石头后面去方便。 软皮虫看出了他的想法,阻止道:“那个是石妖,不要去惹他。” “石妖,树能成妖,石头也能成妖?”孙来觉得实在不可思议,开口问道。 “在妖境,妖以各种形态存在。”软皮虫说,“所以无论遇到什么妖你都不要感到奇怪。” “那好吧,信你的。”孙来悻悻地说,心里有些郁闷,抬脚去踢路旁的一颗小石头。小石头被孙来踢得飞起来,落在不远的一处草丛中。 第256章 不同等级的织物 “哎呀,疼死了,你干什么踢石头砸我?”一个生气的声音传来。接着草丛里钻出一棵高草,气势汹汹的向软皮虫和孙来的方向奔来。 “快跑。”软皮虫不容分说,拉着孙来迅疾逃窜。跑了很久,见高草没有追来才停下。 她呼呼喘着气对孙来说:“这是个草妖,他的妖力比我高,幸好我们跑的快,不然就要挨打了。” 孙来受伤身体弱,跑过之后喘得比软皮虫还要厉害。 “真的是什么都能成妖。”孙来上气不接下气,又因为憋的久了,顾不得许多地说道:“到处都是妖,想要方便一下都找不到地方。” 软皮虫一边喘气一边四处张望,然后指着不远处一棵树说:“你可以去那里方便。” 孙来看到这个树比刚才那一棵还要高,还要粗,不放心的问:“这棵不会也是树妖吧。” “放心,他不是树妖。”软皮虫十分肯定的说。 孙来这才慢慢的走到树后。方便完回来一边跟软皮虫继续走,一边问:“我看那树妖、石妖和草妖与平常见到的树、石头和草没有差别,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是妖的。” “我们妖是有特点的,身上都会有一块织物。人形妖就是衣裳;物形妖就是挂在不同部位的装饰。妖的地位越高,织物的质地就越细致。我见过穿绸质衣裙的女妖,好看极了。”软皮虫满脸羡慕的说,“去年我到镇上,碰到麻冈妖士家里来贵客,那抬轿子的妖都穿着细棉衣裳。轿里下来的女妖皮肤又白又嫩,穿着丝绸裙子,镇上的人都惊呆了。可惜我隔了两条街,只匆匆一瞥,没能看清楚。什么时候我能穿上轿夫那样的细棉衣裳就好了。” 过了好一会儿,软皮虫还处在回忆之中,满脸憧憬。 “一件棉衣裳有什么值得羡慕。”孙来对小妖的想法无法理解,开口说道,“我送你一件吧。” 小妖回过神,瞥了孙来一眼:“送我细棉衣裳?就你,还是想想怎样给自己多增加点妖气,不被吃掉吧。” 小妖的不屑让孙来有点受伤,脱口说道:“一件衣裳而已,有什么难的。这样吧,我送你一件丝绸的裙子。” 小妖被孙来的话吓到了,生气地说:“送我丝绸裙子?你咋不上天呢!你知道得到丝绸的织物有多难吗?” “有多难,你说说看。”孙来仍然有些不服。 “在妖境,最低等的妖身上的织物没有质地。第二等妖身上的织物是麻质的,第三等是棉质的,第四等是绢质的,第五等是绫质的,第六等是绸质的,第七等是缎制的。再往上的等级我没见过,也没听过,就不知道了。每个等级还分为粗糙和细滑两种。”小妖看了看自己系在妖间那块松松垮垮的织物,尖细难听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无奈,说道,“我的这块就是没有质地粗糙的织物,我在妖境是最低等的妖。” 随后他从自己围着的织物上拽下很小的一块递给孙来,指着孙来围在腰间的草裙说:“你现在的装束还算不上妖,把这块织物挂到你的草裙上,不然到了妖多的地方被他们注意到,会怀疑你。” 孙来接过织物,挂在自己的草裙上,又问道:“有这么多种织物,你为什么不穿好一点的?” 第257章 恶妖欺凌 小妖被孙来气的直跺脚:“好一点的织物?我到哪里去弄。我炼了十年才炼出内珠,身上的这个织物马上就要变成细滑的,可是为了救你,我送给那个大妖了。在炼至少还要十年。而麻质的、棉质的,我可能要炼上百年千年,至于绸质的、缎质的,我根本不敢想象,恐怕一辈子也修习不出那样的织物。” “修习?这些东西不是纺织出来的吗,和修习有什么关系?”孙来依旧傻傻地问。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妖境是以织物来分等级的,而这些织物要么靠出身,要么靠修习才能得来。”小妖又白了孙来一眼,接着问,“现在你还打算送我丝绸的裙子吗?” 孙来总算明白,在妖境,妖身上的衣物不是纺织出来的,而是根据出身和修习,从妖的身体上长出来的,这是孙来没有想到的。小妖后面调侃他的问话让孙来傻了眼,但还是嘴硬的说:“送,一定送。” 小妖呵呵地笑了几声,没有说话,快步向前走,仔细看,她的脸上有些动容。 路上的妖越来越多起来,有人形的,也有草、木、石、土、蛇、鼠等物形的,这些妖大多穿着没有质地或粗麻质地的衣裳。小妖带着孙来尽量靠近各种妖,以便孙来可以沾染妖气,同时又小心翼翼,担心被那些妖找麻烦。时不时还要用自己的血掩盖孙来身上的补息味。 过了二十多天,孙来和软皮虫来到一个妖村。孙来身上黑褐色的结痂纷纷脱落,没有留下疤痕,皮肤也变得和从前一样白皙。只有左额头的肉瘤和右脸上的胎记伤的比较重,没有要好的迹象,黑硬的结痂依旧牢牢地贴在上面。 “这是我住过的村子,里面妖很多,妖气重,对你有好处。”小妖一边向村子里走一边说,“进到村里要小心,这里有一些妖很坏,经常会无缘无故的欺负别的妖。你尽量不要东张西望,以免引起他们的注意。”孙来点头答应着,和小妖走进村子。 村子很大,房屋有新有旧。各家屋前屋后的院子里都长着一种奇怪的植物,叶子是蓝色的。 “那是补息草。”软皮虫看孙来一直好奇的观察植物,小声和他解释,“我们普通的妖得不到天然补息源,只能种些补息草,成熟后吸取补息,增强妖力。” “哦,是这样啊。”孙来点头。接着问道:“你的家在哪?” “我住在那边村头。”软皮虫带着孙来穿过村子,径直向村子的另一头走去。 两人刚刚走到村子的一半,三个穿着粗麻衣裳的妖挡住了他们的路。 “贱妖,这些日子去哪里了?”一个矮胖的妖翻着小眼睛,傲慢地看着软皮虫,“是不是该交照护费了?” 看到三个妖,软皮虫的腿又开始打颤。她停下脚步,低眉顺眼地站着,用力撩了撩嘴唇,让参差不齐的牙露出多一些,装出笑的模样,:“米冠妖哥,我这段时间不在村子里,没用你们照顾和保护,照护费是不是可以免了。” 啪,没等矮胖妖米冠吱声,旁边一个更矮更胖的狗妖伸手打了软皮虫一巴掌,说:“你一声不吱就离开村子,害得我们到处找你,劳神劳力,这次你要多交二十个妖币。” “可威,不要动手,符办,快拉住可威。”叫米冠的矮胖妖假惺惺的对旁边另一个矮瘦的草妖说,“我们是照顾保护软皮虫的,不能伤了妖。” 叫符办的矮瘦草妖假装上前去拉狗妖可威。米冠又翻了翻他的小眼睛,对软皮虫说:“你觉得应该交多少妖币?” “还是按原来的数量,交五十个。”软皮虫一手捂着脸,无奈的说。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米冠一副大度的样子,“五天后给我送到这里。” 第258章 软皮虫的家 软皮虫唯唯诺诺的应了,拉着孙来快速的离开。 “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们?”孙来看着软皮虫有些肿胀的脸生气地问道。 “我看到你站在旁边很气愤,担心你会忍不住出手和他们打起来。”软皮虫声调沮丧,“我们俩打不过他们,所以我只能答应给他们钱。” “你有钱吗?”孙来看软皮虫摇头,又接着问,“我们到哪里弄妖币给他们?” “明天我到镇上看看,找活挣钱给他们吧。” 孙来不赞成软皮虫的做法,可是也没有再反驳。跟着软皮虫穿过村子,来到一小块荒地前。 荒地里的杂草有一人多高,软皮虫挥动短小的双臂,拨开杂草,用脚踩在上边。杂草歪歪扭扭地倒下,露出里面一个破旧的草房。 软皮虫拉开摇摇欲坠、快要破碎的木门,领孙来进入草屋。屋里黑暗潮湿,没有什么物品,只有地上铺着一块草垫算作是床。 孙来还在适应屋里的黑暗,软皮虫已经在屋角翻出一小把米,在旁边一个极其简陋的灶台上做起饭来。 一路上,孙来和软皮虫忙着赶路,饿了吃些软皮虫带的干粮或在路边找的野菜,困了就在路边休息。从来没有这样安安稳稳坐着吃饭。因此虽然软皮虫只做了最简单的一粥一菜,两人却吃的十分香甜。 饭后,软皮虫让孙来在草垫子上休息,自己却在屋前屋后进进出出忙个不停。 孙来小憩一会儿后醒来,软皮虫正坐在他身旁的草垫边缘数着什么。见孙来睁开眼睛,软皮虫高兴的对孙来说:“我离开家之前,在院子里种的补息草,没人侍弄竟然也收了十几个补息果。刚才我又重新种上了补息草,希望这一次能多收一些。” 孙来好奇补息果是什么样子,向软皮虫的手中看了看,竟是像核桃一样大小的一个个坚果,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软皮虫看孙来感兴趣,从里边挑出一个形状不太好的补息果,用石头砸开,里面是一个白色的圆果仁。软皮虫把果仁放到孙来的鼻子下边,孙来闻了闻,摇摇头说:“没有任何味道。” 软皮虫撅了撅呲着长牙的嘴,说:“多香啊,真不懂得享受。”接着,她把白色的果仁放到自己的鼻子底下,稍稍用力地吸了吸,一脸满足享受的样子。 “这个就是补息,能助长妖力?”孙来问。 “是的,可惜只有一点点,又不纯正。要做成补息丸才又多又纯。”软皮虫转头看了看孙来,“你身上补习味道很重,比补习丸还要纯正,身体里一定有许多补息。” 软皮虫动了动鼻翼,脸上现出一丝贪婪之色,随后立刻恢复原状,站起身说:“你休息好了,我们到镇上去做工吧,还要挣五十个妖币交给米冠他们。” 孙来慢腾腾地起身,软皮虫没有立刻就走,而是又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孙来身体的各部分涂上自己的鲜血,又让孙来吮吸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然后当先往外走,孙来不情不愿地跟在后边。 出了门孙来注意到房前屋后的杂草已经被软皮虫清除,土地也被重新翻整播种。 软皮虫关好了一脚就能踹开的破木门,又不舍地看了两眼,才带着孙来离开。 第259章 到作坊工作 两人很快就找到了工作,和各种妖在镇上一个大妖士家的作坊里制作补息丸。被雇来的妖工们把补息果的外壳用石锤砸开,取出里面的果仁,放到石磨中碾碎,再倒入一个池子中淘洗,然后经过过滤去掉残渣,留下补息,最后由有技术的匠人做成补息丸。供给妖士家族的人吸取修习,增加妖力。多余的则出售换成妖币。 孙来和软皮虫被安排做人人都不喜欢干的推磨工,因为石磨很大很笨重,推起来十分吃力,又只能在原地转圈。 为了防止偷吸补息果里的补息,孙来和软皮虫的脸上被戴上了黑色的面罩。这使得本来就累的气喘的两人呼吸更加困难。 干了没一会儿,孙来就精疲力尽。看了看另一边的软皮虫,胸膛不停的起伏,却还是紧紧握着石磨的木柄,低头躬身,用力地向前推着。 两人合力推磨,孙来停下来软皮虫会更累。因此孙来不敢懈怠,学着软皮虫的样子,机械地费力推着磨一圈圈地转。 一天结束,孙来累的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四肢酸软,一离开石磨就瘫坐在地上。软皮虫蹒跚着步伐走过来扶起他,到工头处领了工钱——每人三个妖币。 回到住处,孙来一头栽倒在为妖工准备的草垫上呼呼睡去。 第二天天没亮,熊妖工头就派妖来催促上工。这样持续了三天,孙来已经累的爬不起来。软皮虫硬把他拖到石磨旁,待熊妖工头离开,让他靠坐在墙边,自己一个人推动石磨干两个人的活。孙来只是出工占据一个位置,到晚上得一份工钱。 孙来坐在墙边百无聊赖,捞起几个没有碾碎的补习果仁在手里揉搓。把玩一会儿之后又扔到石磨里,再换几个继续揉搓,这样毫无意义地熬过一天。 收工摘下面罩后,孙来打了个哈欠,用手揉了揉鼻子。一股清冽的味道传入鼻孔,孙来瞬间精神起来,不觉又使劲吸了两下。 “你在闻什么?”软皮虫无精打采地问。 “我手上有一种好闻的味,我以前从来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 “我闻闻。”软皮虫拽过孙来的手放到自己鼻子下,“哪里有什么好闻的味道,不过是臭汗味。”软皮虫打了个哈欠,恹恹地说。 孙来拿回自己的手再闻,果然没有了刚才的味道。心中暗想也许是自己这一天太无聊,产生了幻觉,便不再提味道的事,与软皮虫一起回住处。 第二天软皮虫拖着孙来来到作坊,第一道工序的妖工已经用石锤砸出许多补息果仁。浓郁的清冽味道扑面而来,钻入孙来鼻孔,孙来在毫无准备下已吸入大量的有清冽味道的空气。 这时熊妖工头骂骂咧咧的走来,斥责孙来和软皮虫来的晚了。又急忙给两人戴上面罩,推入石磨间让两人马上干活。孙来因为吸入了大量有清冽味道的空气神清气爽,握着石磨的木柄毫不费力的推起来,弄的软皮虫倒手忙脚乱,跟不上他的速度了。 晚上收工时,孙来还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软皮虫也因为这一天都是孙来在推磨,自己没用力而感觉不太疲乏。两人摘下面罩时,听到熊妖工头在问最后一道工序的妖匠为什么今天补息丸的数量少了。妖匠说不出原因,只能推测可能是今天制作补息丸的补息果质量差。 第260章 补息丸减少 休息一夜,软皮虫和孙来怕被熊妖工头骂早早来到作坊。熊妖工头却没有急着开工,他让妖工打开收来的一袋袋补息果检查一遍,看质量没有什么问题才命令开工。第一道工序的妖工手脚麻利地开始用石锤砸补息果,很快一堆堆的补息果仁就被砸了出来。清冽的气味再次飘入鼻孔,孙来又吸了个神清气爽,把这一天推磨的活全部承包下来,软皮虫只需要做做样子拿工钱。 这样过了五六天,软皮虫每天不用费一点劲儿,有时还趴在石磨的木柄上让孙来推着她转,她在上面眯着眼睛悠荡玩耍。 到晚上收工时,熊妖工头暴跳如雷。使用的补息果一天比一天多,质量也经过检查,到了晚上制成的补息丸却一天比一天少,又找不到原因所在。这样下去作坊就要赔钱,坊主问起来自己如何交代。 熊妖工头把所有的妖工召集到一起,责骂了一顿。要求明天要认真小心,不能再出现这种状况。 回到住处,软皮虫因为天天不用出力,只是做样子玩耍,不像初来时那样疲乏倒头就睡。看看孙来,左额头肉瘤和右脸颊胎记上的结痂也大多脱落,伤口明显愈合。每天精力充沛,也不困倦,便笑嘻嘻地说:“我们到城里有十天了,天天做工都没有到街上看看。今晚不困,我们到夜市逛逛吧。” 孙来本想拒绝,看到软皮虫兴致很高,便点头答应。 夜市里妖很多,形状各异,装束也各不相同。多数妖穿着细麻和粗棉衣裳,也有穿着粗麻衣裳或像软皮虫那样没有质地的围布,偶尔会看到一两个穿着绢质衣裳的妖。孙来和软皮虫走在这些妖中,并不引人注意。 软皮虫完全放开,一会儿看看这个摊位的货品;一会儿看看那个商贩的器物。虽然不买,却一点也不妨碍她打听价格,问东问西。 孙来跟在她的后边,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觉得比推一天磨还要累。再看看软皮虫,兴奋劲儿一点没减,忍不住上前,说道:“逛的差不多了,你又什么都不买,不如我们回去吧。” “急着回去干什么。”软皮虫撇了一下嘴,凑到孙来耳边说,“这地方妖多,正好能增加你的妖气。” “你说的妖气是指他们身上怪怪的气味吗?”孙来问。 软皮虫正在看一个卖杂物的妖为了吸引顾客变戏法,没有在意孙来问什么,只是敷衍的点头说:“对。” 孙来皱了皱眉头,想到自己到妖界的目的就是为了增加妖气,回人间时遇到妖不会被看出是人而有麻烦,便不再多说,跟着软皮虫继续闲逛。 孙来虽然不喜欢妖气,想到有用,自觉地尽可能多吸。 看完变戏法,又逛了许多摊位。软皮虫看到一个搭起的木台前围了很多妖,台上还站着一个穿细棉衣裳的妖。她一贯喜欢热闹,以为是唱戏的。拽着孙来穿过妖群,挤到台前。听见台上穿细棉衣裳的妖高声说道:“麻冈妖士家里要来贵客,招一些服侍的短工,待遇优厚,有想应聘的到后台报名。” 第261章 应聘短工 软皮虫啊地叫了一声,尖细难听的声音连台上讲话的妖都停下来看她。软皮虫不顾众妖的眼光,拉着孙来钻着缝隙就往后台挤。 “我们干什么去?”孙来不解的问。 “我要去报名应聘短工。” “可是我们哪有时间打短工?明天一早还要到作坊去推磨。” “推磨的活怎么可以和这个比。”软皮虫难掩兴奋,一边向后台挤,一边用尖细难听的嗓音说,“麻冈妖士家的贵客一定是那个穿着细绸裙子的女妖。她好漂亮啊,能为她做事,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不等孙来在说话,硬拉着他来到后台。 到后台报名的人很多,孙来和软皮虫熬到半夜才轮到他们。两个同样穿着细布衣裳的妖上下打量孙来,接着一个妖对孙来说:“每天一个妖币。” “前面应聘的都是给三个妖币,为什么只给我一个妖币?”孙来不解地问。 “我们是按妖的等级付工钱,你前面的妖穿细麻衣裳,你看看你穿的是什么?”那个妖不屑地说。 “你干不干?不干赶快走,别呆在这耽误事儿,你不干,有的是妖干。”另一个妖不耐烦的嚷道。 孙来觉得还是到作坊推磨好,能多挣两个妖币还不会被看不起,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两个负责招聘的妖又看了看软皮虫,皱着眉头说:“你这种长相也敢来应聘,快滚远点,我们没时间给你浪费。” “下一个。”软皮虫还想辩解,两个腰已经不理她了。 软皮虫低下头黯然地退到一边,却没有打算离开。一直等到所有来应聘的妖都结束走了,她堆起笑容走到两个负责招聘的妖面前。从围在腰上破布的口袋里掏出两个妖币,分别塞到两个妖手里,点头哈腰地说:“我到麻冈妖士家做工可以不要工钱,只要贵客来时能给我机会在近处看到她就行。” 两个妖互看了一眼,收了钱,又问了软皮虫的姓名,记在木简上,告诉软皮虫隔一天到麻冈妖士家报到。 软皮虫出来,找到坐在木台上等他等到昏昏欲睡的孙来,两人急急忙忙赶回住处。一路上软皮虫都高兴的哼着小曲。 第二天早上,软皮虫早早起来和孙来一起到作坊上工。一边走一边和孙来唠叨这是自己在作坊干的最后一天,挣完今天的三个妖币,他就要辞职去麻冈妖士家打短工。在那里虽然不挣钱,但有机会近距离看到穿细绸裙子的漂亮女妖。 接着脸上又显出一丝惆怅,叹息着说:“米冠收的五十个妖比照护费恐怕凑不够要多延些日期给了,不知道米冠他们会不会找麻烦。”随后又满不在乎地说,“多延些日期又能怎么样,以前也延过,大不了被打一顿。” 软皮虫眯了眯眼笑起来,憧憬起遇到漂亮女妖的场面。孙来被他瞬息万变的样子弄得云里雾里,不知该怎么搭话,只能一路沉默。 走到作坊,有三五个妖也刚刚到了,正在从一个个草袋里向外倒补息果,软皮虫高高兴兴地主动跑上去帮忙。又有妖拿着石锤砸掉补息果壳。站在一旁的孙来,不自觉地又把大量补息吸到体内。 第262章 工头检查 推石磨时,软皮虫激动的情绪不减。趁工头不注意,像猴子一样在石磨的木柄上一会儿荡来荡去;一会儿又转圈圈;一会儿又用腿弯勾住木柄,倒挂在上面对孙来扮鬼脸。 孙来见她高兴,也不阻止,只是不时提醒她注意不要被工头发现。 到了晚上,众妖摘下面罩要收工离开。忽然工头带了几个打手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大声宣布任何妖不准离开。因为今天用了很多补息果,他们也检查了,都是质量上乘的。结果生产出的补息丸非常少,怀疑是有妖工做了手脚,偷了补息,现在要搜身检查一下。 众妖齐齐站好,工头和几个打手从头一一开始搜身检查。很快来到孙来面前,软皮虫吓的黑褐色的脸都快变成白色。这十多天他要么累的倒头就睡;要么玩的不亦乐乎;昨天又因为找到了能接待穿细绸裙子女妖的工作兴奋不已,竟然忘了用自己的血掩盖孙来身上补息味的事。一旦孙来身上浓重的补息味被闻出来,即使不被发现不是妖,也会被误认为是偷了这里的补息。他们两个又是等级最低下的妖,如果被认定偷了补息,就会被处死。 “工头妖长。”软皮虫勉强支撑着打颤的双腿,迈步上前。呲出难看的牙齿,说道:“依我看可能是过滤处的漏网出了问题,流失掉了一些补息。” 听了软皮虫的话,工头眨了眨眼想了一会儿,对旁边的打手说:“你看着别让他们动,我带人去检查一下。”说着带了两个工匠到过滤处检查漏网。 软皮虫见工头离开,把手指放到嘴里咬破。又趁两个工头不注意,偷偷向孙来身边靠近。 “你要干什么?”两个打手发现了软皮虫的动作,高声喝问。 “我、我想方便一下。”软皮虫见被发现,不顾自己是个女妖,涎皮赖脸地说。 “忍着!”打手提高了声音怒斥道。 工头和两个工匠很快回来,过滤处没有问题,搜查继续。工头和打手再次走到孙来面前,软皮虫慌乱的几乎晕过去。奇怪的是孙来顺利通过检查,没有被检查出任何问题,其他人自然也顺利通过。 软皮虫和工头辞了工作,回去的路上心有余悸地在孙来身上闻来闻去,满脸不解的问:“你身上补硒的味道怎么没了?” “补息味?是不是早上一进作坊就闻到的味道?”孙来又想起那种清冽好闻的味道,忍不住问。 “嗯,作坊里有时会稍稍有一点补息味。”软皮虫点点头,“你身上的补息味很浓、很香,只是这几天闻不到了,是这么回事呢?” 孙来想了想,没想出这几天经历过什么特别的事,只想起昨天晚上软皮虫说那种奇怪的味道是妖气,自己还故意吸了很多,因此笃定地说:“一定是我吸的妖气多,掩盖了补息味。” “妖气,你能分辨出什么是妖气?”软皮虫有些意外。 “就是你们妖身上都有的特别的气味,昨天晚上我问过你,你说是妖气。”孙来说着,用鼻子嗅了嗅,“你身上的气味小一些。” “太好了,你能闻出妖气,这有利于你吸收它保护自己。”软皮虫高兴的说,又看了看自己,“我的等级低,妖力弱,所以妖气少。” “那我是不是很快就能离开了。”孙来也高兴起来。 “嗯。”刚刚还又蹦又跳十分高兴的软皮虫突然收起了笑容,嗯了一声表示回答,便不再说话。 孙来看出了软皮虫的变化,但是因为自己高兴,没有太在意。 第263章 妖士家的贵客 软皮虫离开去做短工,孙来继续在作坊推磨。每晚收工时仍然是工头暴躁的骂声,因为补息丸的数量一天比一天少。 又过了三天,工头宣布作坊暂时停工,查找补息减少的原因,所有妖工自行方便,自找出路。 对妖境非常陌生,失业的孙来无处容身,只能想着去找软皮虫。他并不知道软皮虫现在在做什么,只依稀记得是去麻冈妖士家做短工。 孙来来到街上,问了两个妖麻冈妖士住在哪里。两个妖都是看了看他,一脸鄙夷,没吭一声远远躲开。孙来只好又拦住一个腰间系着像软皮虫那样没有质地的破布的妖,问道:“妖兄,可知麻冈妖士住在哪里?” 这个妖也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孙来,倒没有显出瞧不起的样子,只是带着奇怪的口吻问:“你打听麻冈妖士住在哪里做什么?” “我要去他的家里找一个朋友。” “麻冈妖士的家里会有妖是你的朋友?”那个妖显然有些意外,提高了嗓音。 孙来不知道这个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伸手挠了挠额头,碰到了肉瘤上还没有脱落的痂,又赶紧收回手,说:“我的一个朋友在他家做短工。” “在麻冈妖士家做短工?”那妖还是将信将疑,又摇摇头说:“你这个时候去麻冈妖士家找人不太合适。” 没等孙来问为什么,那个妖指着刚刚孙来问路,没有理会他的两个妖的背影继续说,“他的家里今天有贵客要来,宅院周围两条街以内都有妖把守,我们这样身份的妖根本靠近不了,至少要像那样的妖才能进入两条街以内去看。” 孙来看着走过去的两个穿着细麻布和粗棉布妖的背影问:“我是不是跟着他们就可以找到麻冈妖士的家?” 那妖见孙来不死心,点头说道:“对,你非去不可就跟着他们两个走。只是不要靠近,会被驱逐打骂。” 道过谢后,孙来随着远去的两妖向麻冈妖士家走去。 转了几条路,街面繁华起来,孙来知道是到了镇中心。远远地看着前面围了许多妖,都踮脚伸脖地向一处大院门前看。 前面的两个妖已经走进人群,孙来也急忙往前上。忽然出来两个穿细麻衣裳、家丁模样的妖拦住孙来,高声喝道:“私妖领地,禁止靠近。” 孙来只好停下脚步,跟其他妖一样踮起脚尖向里看。 麻冈妖士家院门大开,穿着细绫衣裳的妖士夫妇带领家中其他主要成员在门口站立等候。身后数十个家仆、短工准备就绪,各司其职,只等贵客到来。 忽然一个家丁快步走来,嘴里喊着:“来了,来了。”众妖立刻精神抖擞。 片刻后,两个穿着粗绢衣裳的女妖提着花篮走来,边走边从花篮中拿出花瓣撒到路上。又有四个女妖捧着巾帕、镜奁等物走来。接着一乘雕花糊翠的小轿,由四个穿着细棉衣裳的轿夫抬着缓缓前行。轿旁有两个穿着细绢衣裳的女妖随行,后面跟着十几个妖,有的抬着箱子;有的提着篮子。 轿子来到大门口停下,等在门口麻冈妖士家的一众妖已迎了上来。 第264章 软皮虫遭羞辱 一个妖仆上前,轻手轻脚打开轿门。随行在轿旁的两个女妖立刻过来,扶着一位穿着粉色细绸衣裙的女妖从轿中下来。 女妖身材窈窕,皮肤白皙,一双桃花眼灵动有神。 “哇!”围观的妖众都被轿中下来的女妖惊艳到,一个个张大嘴巴惊呼出声。 女妖对于这种场面似乎早已心中有数,神情自若地抬脚迈步向前。穿着粉红细绸鞋的脚刚刚迈出一步,一个小妖手拿细毛刷上前。屈膝跪在地上,用细毛刷轻拂粉红细绸鞋面。这是妖境接待贵客的一个礼节,用细毛刷拂过鞋面为对方拭鞋,以示对方身份高贵。 谁知小妖的毛刷刚刚碰到漂亮女妖的粉红细绸鞋面,漂亮女妖忽然抬脚踢开她的手,眼里满是嫌弃,怒声说道:“哪里来的贱妖,也配给我拭鞋。快来要,把她给我打出去” 小妖被吓到了,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站在一旁的麻冈妖士首先反应过来,对身旁穿粗绢衣裳的妖管家说道:“在哪里找的这种不入流的妖工,惊了芳蕙妖姝,还不赶快去处理!” 妖管家赶紧上前,踢打了小妖几下,一边拖着她往外走,一边斥骂道:“你这个贱妖,给妖姝拭鞋都不配,还不快滚!” 小妖对妖管家的斥骂责打毫无反应,只是傻愣愣的被拖着离开。远处的孙来早已看清那个小妖正是宁愿倒贴也要到麻冈妖士家做短工的软皮虫。他急忙向前冲,猛力挤开围着的层层妖众,扶起被扔在地上呆坐着的软皮虫。 “你怎么样?”孙来扶起软皮虫,看着她几乎凝固的眼珠。跺了跺脚,控制住自己想要冲破阻拦与麻冈妖士及漂亮女妖拼命的冲动。背起软皮虫,在一片议论声中离开围观的妖众。 孙来一边走一边不断的和软皮虫说话,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他十分担心。到了一个妖少的地方,赶快把软皮虫放下。揉她的手背,按她的人中,试图让软皮虫有反应。 “哈哈哈哈,你这个贱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就敢到麻冈妖士家去接待贵客。”随着话音三个妖出现在面前,正是向软皮虫索要照护费的米冠、可威和符办。 站在最前边的米冠一边嗤笑,一边继续说:“别以为躲到镇上来我就找不到你,你欠我们五十个妖币,加上这几天的利息,正好一百个,赶快拿来。” 见软皮虫没有任何反应,不像以前那样对自己卑躬屈膝。米冠立刻生气:“妈的,你这个贱妖装什么傻,是不是想要吃点苦?” 头说着伸手向软皮虫打来,孙来早已忍无可忍,攥住米冠的手腕顺势一拉。米冠没想到孙来敢反抗,毫无准备噔噔噔地向前抢了几步,差一点摔倒。 这一下完全激怒了米冠,他转身挥手,和另外两个妖一起对孙来出手。 孙来被无可水腐蚀受伤后,失去了阴脉之源的源华和暗石的暗力,也调动不出江不娶给他的灵力球里的灵力,只能靠蛮力与三个妖对抗。重伤初愈,孙来哪里是三个妖的对手,很快被三个妖打倒在地。 第265章 你回人间去吧 米冠抬脚向孙来踢去,孙来没有躲过,重重地挨了一脚。他滚到一边,刚刚爬起又被赶到符办踢倒。 三个妖一哄而上,对孙来拳打脚踢。孙来咬牙忍痛,一声不吭。 一直木然坐在旁边的软皮虫突然有了反应,不顾一切地跳起扑在孙来的身上。尖细难听的嗓音高喊着:“别打了,别打了,我给你们钱。” 米冠刚才吃了孙来的亏,哪里肯罢手。拳头和鞋尖不断地落在眼皮虫的身上。 “你打死我们,就没有妖给你照顾费了。”软皮虫一边保护着孙来,一边高喊。 这句话倒是打动了米冠他们,三个妖都停下来。“把照护费拿来。”米冠傲慢地伸出手。 “米冠大妖,再宽限三日,到时候我一定把照护费给送去。”软皮虫被打得鼻青脸肿,有气无力地说。 米冠正要发火,被一旁的可威拉住,对他挤了挤眉毛,低声在耳边说:“别逼得太紧,真死了,我们就亏了。” 米冠点点头,脸色稍稍缓和,一面转身离开,一面恶狠狠地对软皮虫说:“三天后把一百个妖币送来,要是少一个子儿,我就要你们的命。” 软皮虫死死拉住孙来,直到看不见三个妖的影子才松手。两人在街上坐到天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 “都怪我没用,拖累你被米冠他们打。”孙来咬着嘴唇,愧疚地对软皮虫说。 “不,是我连累了你,我不该把你带到妖界来。”软皮虫无神的大眼睛流下泪水,“其实如果幸运的话,你回人间不会遇到妖。我夸大了回人间的危险,只是贪恋你身体里的补息。我妖力太浅,吸收过多的补息会暴体而亡。所以我没有一见到你就吃了你,而是帮你掩盖身上的补息味,又设法骗你到妖界,就是想慢慢的吸取你身上的补息,增强自己的妖力。我不是一个好妖,我只是想利用你。”软皮虫擦了擦眼泪,又对孙来说:“你现在身上已经没有补息味了,你是过妖使者,很容易就能找到转镜门,你回人间去吧。” 见孙来没有说话,软皮虫呲了一下露出嘴外的两颗长牙,做出微笑的样子:“不用担心我,米冠他们为了拿到照护费,不会把我怎么样。” “我现在不会回人间的。”孙来坚定地说,“我说过要让你穿上比细绸更好的衣裙,兑现我的诺言后我才会离开。” 软皮虫的眼中再次溢出泪水,她擦了擦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妖的好坏与衣裳,等级无关,我不羡慕穿细绸衣裙了。妖境不是善地,你快离开吧。” “不兑现对你的承诺我绝不离开!”孙来斩钉截铁地说。 软皮虫没有继续劝孙来,过了很久才叹息一声说:“可惜你不是妖,不能把吸入的妖气与你身体里的补息融合起来化成妖力。” 孙来心中一动:“我可以试试。”他目光炯炯地看着软皮虫说,“告诉我如何把妖气和补息融合。” 第266章 苦练妖法 一连三天,孙来都盘膝坐在地上,按照软皮虫说的方法一遍遍尝试,寻找体内的补息,力图把它与吸入的妖气融合化成妖力。 又到了晚上,软皮虫疲倦地席地睡去。孙来毫无困意,时间一点点流逝,他的努力毫无作用。 孙来焦躁起来,不顾什么功法,默思把补息凝聚到左手,妖气凝聚到右手,可是体内没有任何息气流动的感觉。 “可惜你不是妖,不能把吸入的妖气与你身体里的补息融合起来化成妖力。”软皮虫的话反复回荡在耳边。 孙来猛地站起身,奋力向前奔跑。他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和自己的喘息声,能感觉到猛烈的心跳。 直到一棵大树挡在面前,孙来才停下,他两手猛拍树干,高声喊道:“为什么我不是妖!” 咔,树干发出一声脆响,一大块树皮应声落地。孙来抬眼细看,大树上树皮掉下的位置正是自己刚刚拍过的地方。此刻那里向外渗出汁液,显然树皮不是老化脱落,而是受到外力作用才掉下的。 孙来凝视着向外渗出的树汁,猛然明白了什么。他心念暗动,把补息凝聚到左手,妖气凝聚到右手。 很快孙来就失望了,因为他还是没有感觉到身体里有任何变化,既没有妖气流动,更没有补息出现的迹象,一切都只是他的空想。 孙来沮丧地再次把双掌拍向大树,咔的一声,又一块树皮掉落地上。孙来愣了一会儿,随即一阵狂喜。他向周围扫视了一圈,离开大树来到不远处的一块石头旁,默思把补息凝聚到左手,妖气凝聚到右手,然后双掌猛力向石块拍去。 噗的一声,石块向前滚动了一段距离,带动地上尘沙飞扬。孙来快步上前,如法炮制再出双掌。又是尘沙飞扬石块向前滚动了一段距离。 “我成功了!”孙来欢呼雀跃,再次飞奔起来。跑回到软皮虫席地而卧的地方。 软皮虫已经醒来,正在东张西望。见孙来气喘吁吁的回来,立刻呲着参差不齐的牙说道:“你不要着急,我想过了,我们这些天攒了六十多个妖币。今天我去找米冠,先把这些钱给他们。再求他们通融一下,宽限些时日。我们再找工作赚钱,把这次的照护费补齐,距离他们收下次照护费还有一段时间。这期间我们就可以过几天轻松的日子,你可以试着专心练出妖力。” 听了软皮虫的话,孙来忽然改变了主意,不告诉软皮虫他已练出妖力,他要给软皮虫一个惊喜。 看着软皮虫,孙来掩饰住嘴角的笑意,点头说道:“这个方法很好,我和你一起去见米冠他们。” “我一个妖去就行,你在这里等我。”软皮虫不愿意让孙来跟着。 直到孙来再三保证无论米冠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冲动和米冠动手,软皮虫才勉强同意孙来跟她一道去。 软皮虫把这十几天挣来的钱又细细地数了一遍,小心翼翼的揣在围在腰间破布的口袋里,和孙来一起回村去见米冠三妖。 第267章 符办变枯草 米冠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数了数软皮虫奉上的妖币,又听软皮虫恳求再宽限几日把钱补齐,脸色不善的说道:“收你一点照顾费,一拖再拖,我看你们是故意不想给,是不是想多吃点苦头?” 软皮虫慌乱地摇头,颤抖着双腿就要跪地哀求。一旁的孙来突然开口说道:“米冠妖哥,其实我还有一些钱。” 米冠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挥手一巴掌打向孙来的脸,骂道:“混账贱妖,有钱还不赶快拿出来。” 孙来后退一步,躲开米冠的巴掌,学着软皮虫装笑的样子,挤出一丝笑容说:“钱太多拿着沉,我放在村头的土沟里了,妖哥和我去拿吧。” 米冠哪里会相信孙来的话,只是他忽然玩性大起,想要和孙来玩个猫捉老鼠的游戏,戏耍一下这个还不如软皮虫等级高的妖。于是假装相信了孙来的话,忍不住咧着嘴偷笑看了眼站在自己左边的妖,说:“符办,你跟他去看看,记得把钱和妖都带回来。” 符办立刻会意,知道米冠想要戏耍孙来。“是。”他也很入戏,装腔作势地答应一声,又转向孙来说,“走吧,去取钱。” 符办跟着孙来走进土沟,明知孙来没钱,他还是想把戏份做足。看到孙来停下脚步,他戏谑地问道:“贱妖,钱在哪里?拿出来吧。” 孙来转过身,笑容满面地看着符办:“我没有钱给你,能怎么样?” 符办见孙来笑,以为他在讨好自己。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这个贱妖不会有钱,怎么样?哼,自然是一顿好打。” 说着挥拳上前,向孙来头上打来。孙来早有准备,不躲不闪,左掌凝聚补息,右掌凝聚妖力,迎着符办推出。符办的身体哪有石头坚硬,被孙来一击之下飞出一丈多远,扑通落在地上,瞬间殒命。 孙来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己摸索凝练妖力的方法竟然很实用。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肉瘤上的结痂又掉了几块。顾不得在意这些,孙来走到符办尸体旁,抓住他的粗麻衣裳,猛用力一拉。衣裳脱离了符办的身体到了孙来手上。而符办的尸体迅速变成一棵枯草。 孙来刚想把衣服叠好,带走送给软皮虫,替换掉她腰上那块破布。衣服却突然消失,化作一团妖气。孙来愣了一下,旋即伸出右掌,心念暗动,将妖气吸入自己右臂。 做完这一切,孙来才后知后觉的理清事情的原委。原来软皮虫所说的在妖境衣裳是妖自己身上长出来的,等级不同的妖长出的衣裳也不相同。而这些衣裳不能为他妖所用,一旦离开本妖的身体就会化为妖气。 明白了这一切,孙来稍稍有点失落。他承诺要让软皮虫穿上比细绸质地还要好的衣裙,本以为可以从其他恶妖的身上抢夺,现在看来这个方法行不通。 软皮虫还在米冠那里,孙来只能暂时放下衣裳的问题。 走出土沟回到米冠的住处,软皮虫还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忍受着米冠与可威对他的辱骂。 第268章 我杀了他们 二妖见到孙来一个人回来十分奇怪,米冠向孙来的身后张望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符办的踪影。 “你把符办带到哪里去了?”米冠阴沉着脸问。 孙来一边拉起软皮虫,把他护到身后,一边说:“符办说思念他的祖先,我就把他送到他祖先那儿了。” “符版的祖先?”米冠被孙来的话弄得莫名其妙,恍惚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你是说符办死了?” “这不可能。”站在一旁一直未做声的可威大声叫道,冲上前来要抓孙来的肩膀,“快告诉我符办在哪里?” 孙来侧身躲开,然后拉着软皮虫退到门口。把她轻轻送到门外,面带微笑地说:“你到外面等着我。”然后转头看着可威,“符办在村头的土沟里,你想去和他做伴吗?不过他现在成了一棵破烂杂草,样子好难看。”孙来说着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右脸上黑色的胎记都凑成一团。 听到孙来说破烂杂草,米冠和可威都变了脸色。因为符办是草妖,死了的确会变成枯草。 “你杀了符办?”米冠首先反应过来,半是愤怒半是惊恐,颤抖着声音问。 “对,我杀了他,现在还要杀你。”孙来话出掌起,拍在米冠的胸口,然后看都不看倒地的尸体,扭头瞧着狗腰可威,“该你了。” “啊,不!”可威意识到危险转头想跑。孙来双掌已到。可威脚还没抬起,就一头栽倒变成一条死狗。孙来扯下两妖身上的衣裳,化成妖气吸入右掌,然后打开被自己栓住的房门走出来。 看到孙来,忐忑不安等待外面的软皮虫立刻奔上来左看右看。 “我们走吧。”孙来说。 “他们会让我们就这样轻易走了?”软皮虫不敢相信。 “我杀了他们。”孙来云淡风轻地说。就像在说自己扔掉了垃圾,或者除掉了地里的杂草。 “你在说什么?”软皮虫的大眼睛瞪得几乎占据了半个脸。 “我说我杀了他们。”孙来语气平淡地说,接着又转成笑脸问软皮虫,“你会不会怪我?” “杀得太好了。”反应过来孙来说的是实情,软皮虫眼里的惊慌转瞬变成惊喜,“我为什么要怪你?他们早就该死。” “我是问你会不会怪我没有早告诉你我炼出了妖力。” “这个倒是有一点点怪。”软皮虫装作生气的样子,“你要是早点说,我就不会提心吊胆,害怕你被他们三个打。不过你替我报了仇,我原谅你了。” 她笑起来,因为发自内心,快要碰到鼻子的长牙也不那么难看了。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软皮虫愉快地问孙来,语气中颇有一些依赖的意味。 “去麻冈妖士家。”孙来受软皮虫感染,脸上也满是笑意,黑色的胎记都微微泛着喜悦的光。 “去麻冈妖士家做什么?”软皮虫问,她被孙来的决定弄糊涂了,脸上的表情变成了迷惑。 “去找那个穿细绸衣裙的女妖,让她向你道歉。” “不要!”软皮虫的笑容消失,取代的是满脸惊慌,“她的等级太高,我们去了只会送死。” “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带她来向你道歉。” 感觉到孙来坚定的语气,软皮虫知道无法劝说,犹豫了一下说:“我和你一起去。” 第269章 打死妖管家 麻冈妖士家的门被拍的山响,一个穿细麻衣裳的小妖从门缝里探出头。见到孙来和软皮虫站在门外,脸上着急开门的表情立刻变成了不屑和恼怒:“你们这两个贱妖,一大早的敲门干什么?去到那边远远地站着,有什么事儿等到开门后再说。”小腰傲慢的抬抬下巴,示意孙来和软皮虫离门口远一点,然后缩回头就要关门。 孙来快速抬手推开院门,小妖没防孙来会硬闯,被推开的院门带得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有妖破门硬闯进来了!”小妖见拦不住孙来,大声喊道。 听见喊声,十几个穿着粗棉衣裳的妖护院,手拿木棍快步跑来,把孙来和软皮虫围在中间。 软皮虫的双腿不自觉的打颤,偷偷看了一眼孙来。见他毫不畏惧,悠悠抬起双掌向周围的十几个妖轮番挥出。 “扑通、哎呦。”拿着木棍的妖护院纷纷倒地。 “出什么事了,怎么在这吵吵嚷嚷地?”一个穿着粗绢衣裳的妖呵斥着从厅里走出来,正是那日踢打软皮虫、让人把软皮虫拖出去的管家。 “我要见你家那位穿细绸衣裙的贵客。”见到打骂软皮虫的管家,孙来眼中冒火,不等他询问直截了当地说,用着不屑的语气,还特意加重了贵客两字。 妖管家被孙来的气势惊呆了,弄不懂一个等级如此低下的妖是如何打倒了一众妖护院,又有底气不卑不亢甚至带着一些傲慢的和他讲话。但是他现在无暇去想这些,因为孙来已经挥掌向他出手。 尽管妖管家心中非常惊异,但他穿着粗绢衣裳,修习千年得到这样的等级身份,怎么会把孙来和软皮虫这种围着没有质地破布的妖放在眼里。因此他随便一抬手去迎孙来的双掌。 咚咚咚,妖管家被震退几步。孙来迅疾上前,又对一脸错愕的妖管家连出两掌,妖管家被击倒在地。孙来毫不给他喘息思考的机会,凝思调动全身的补息和妖气,全力使出一掌,打向躺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的妖管家。 修习千年,穿着粗绢衣裳的腰管家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于自己的过分自信,毙命在孙来掌下。 此刻的孙来感觉很不好,刚才的最后一击消耗了近几天得到的所有的息气,他呼吸都有些吃力,现在哪怕是被软皮虫轻轻一推,他都会立刻倒下,无力站起。 孙来努力控制自己不会昏厥,缓慢向管家的尸体走去。在旁边的十几个妖护院看来孙来步伐沉稳,气定神闲,因此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 孙来勉强走到妖管家尸体旁,用尽全身力气扯下他身上的粗绢衣裳,迅速将里边的妖气吸入自己右臂。 做完这一切,孙来体力稍稍恢复,就见一个穿粗绫衣裳、年龄不到二十、满面怒容的妖快步走来。 “什么妖如此放肆,打死管家。”招随话到,两掌带风向孙来当头猛击。 孙来毫不迟疑,推掌迎上。掌峰碰撞到一起,轰然巨响。双方各后退四五步。孙来率先站稳脚跟,立刻调动双臂里补息和妖气,挥掌上前。 “妖士请住手!”一道洪亮的嗓音传来,麻冈出现在面前,“井儿退下。”麻冈对正要与孙来再次交锋的年轻妖说。 第270章 说出芳蕙的住址 年轻妖收掌回身,不情愿地站到一旁。麻冈没有顾及年轻妖的不满,笑着向孙来问道:“请问妖士到寒舍有何指教?” “我要见前几日到府上的贵客,让她向我的朋友道歉。”孙来傲然而立,直言不讳。 麻冈迎着孙来凛然的目光,对视片刻垂下眼睑,问道:“不知芳蕙妖姝如何得罪了妖士的朋友?” “他言语恶毒,羞辱我的朋友说不配给她拭鞋,又让管家对我的朋友打骂驱逐。” 听了孙来的话,麻冈仔细端详了软皮虫一会儿,才恍然记起她是那天要给芳蕙拭鞋、被辱骂的短工。麻冈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几皱,换上一副笑脸说道:“那日的事我对芳蕙妖姝的做法也深感不满,只是她远来是客,我不便责备,虚与招待两天就打发她走了。管家助纣为虐,我因为这几日忙乱没来得及处罚,今日稍稍消停一些,正想着如何惩处他,妖士恰好赶来打死他,倒也省了我些心力。” 深吸了一口气麻冈又笑着说:“芳蕙妖姝家在丢诀岭,那里住的都是高等级的妖,芳蕙生得美艳,深得家族长幼喜爱,自小娇生惯养,难免有一些大小姐的脾气。每次来做客,对我都是傲慢无礼。我气一会儿,出去转个弯也就算了。这位妖士和你的朋友不如学我,就当拭鞋的事没有发生,忍忍就过去了。” “你能忍我不能忍。既然他不在这里,我就去丢诀岭找她。告辞!”孙来斩钉截铁地说。拉着软皮虫离开麻冈的家 “这个贱妖打死了管家,父亲就这样毫不追究让他走了?”孙来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麻冈的儿子麻井义愤填膺的问。 麻冈并没有急着回答儿子的问话,先找妖接替了管家的工作,又安排如何处理被孙来打死的管家,然后才带着儿子走进内室。 “父亲一向杀伐果断,今日在两个贱妖面前为何如此怯弱?”麻井紧闭双唇,直视着父亲问,怒气有增无减。 “井儿,你今天和那个妖动手感觉如何?”麻冈不急不徐地问儿子。 “我和他只对了一掌,并没有分出胜负,父亲就让我住手并说了那些软话放他走了。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您认为我会打不过那个贱妖?” “呵呵呵呵呵,你还知道他是贱妖?”麻冈冷笑着说,“以前有过贱妖受你一掌还活着的吗?”见麻井愣住,他继续说道,“如此低等级的贱妖,恐怕你一个指头就能要了他的命。可是今天你和那妖对掌之后,你向后退了六步,他只退了五步,可见他的妖力比你要高,你不觉得奇怪吗?” 麻冈看了一眼满脸怒气变成疑惑的儿子:“事出反常必有古怪,所以我立刻让你们住手,问他到这里来的原因,他竟然想挑衅芳蕙妖姝。芳蕙是细绸级别的妖,如果动手,你我父子二妖合力都没有胜算。他有如此的底气,我们不可不防。” 麻井脸上的怒色减少,又不解地问:“那父亲为何要告诉那个贱妖芳蕙的住处,如果他按地址找去伤了芳蕙怎么办?” 麻冈又呵呵笑了几声:“芳蕙不过是你姨丈表妹婆婆外甥女婿弟媳妇表姐小姑的女儿,说穿了和我家几乎没有一点儿亲缘关系,只因为偶然见了一次面,就每年到我家走亲戚。我家又不能怠慢,每年耗费妖力、财力招待这个眼高于天、目无下尘的便宜亲戚,我和你的母亲早已厌烦。今天的事由她而起,当然要让她收场。所以我说出了她的住址。” 第271章 上行路难走 “可是万一那贱妖伤了芳蕙怎么办?”麻井再一次问,脸上满是担忧。 麻冈收了脸上的笑容:“儿子,你那点小心思我早就看出来了。” 麻井红了脸低头不语。麻冈摇了摇头:“芳蕙是细绸级别的,那个贱妖怎么可能伤得了她。”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退一万步讲,如果贱妖真有实力打赢芳蕙让她道歉,这也未尝不是好事。” 看到麻井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自己,麻冈笑了一下,说:“那样就会去除些她身上的傲气,不再如此瞧不起比她等级低的妖,你才有机会入她的眼。” 麻井此刻早已消了气,心悦诚服地点头:“还是父亲心思缜密,只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红了脸不知道该怎样说下去。 麻冈看了儿子一眼:“芳蕙离开刚刚一天,还在路上。你多带些补息丸,骑了飞驼去追,告诉她有妖要找她寻仇,让她小心一点早做准备。” 麻井立刻眉开眼笑:“多谢父亲,我这就去追她。” 麻冈见儿子如此急着去追芳蕙,正色说道:“上行的路难走,虽有异兽飞驼可乘,你也要小心。另外见到芳蕙,告诉她事情原委,博得好感就立刻返回,不要贪恋和她多待一时半刻,也不要多事再节外生枝。” “父亲放心,这些我都懂,不会有事。”麻井按捺不住激动,面带笑容快步离开。 麻冈轻轻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要不是因为你喜欢芳蕙这个女妖,我怎么会容忍她每年到我家专横跋扈。”他脸色变得狠戾,“哼,等她嫁过来再慢慢收拾吧。” 孙来带软皮虫离开镇上向丢诀岭进发。“孙来哥,我看还是算了吧。”软皮虫害怕地说,“我不想去丢诀岭找芳蕙向我道歉,我恐怕到不了那里。” “虫虫你不要害怕。”孙来安慰道,“有我在,会保护你。我们去丢诀岭不仅要芳蕙道歉,还要让你穿上细绸衣裙。” 软皮虫紧锁没有几根毛的眉头:“孙来哥你还不知道吧,在妖境,妖的等级不同,除了穿的衣裳不同住的地方也不同。等级越高的妖住的越靠近妖境中心,从妖境中心向外围走叫下行,越走越轻松。从外围像妖境中心走叫上行,越走越艰难,等级低的妖到达一定地方就寸步难行。这也是低等级的妖只能住在妖境外围的原因。” “妖境还有这种情况。”孙来停下脚步想了一会儿,坚定地对软皮虫说,“我们走走看,不试一试怎么就知道去不了丢诀岭。” 软皮虫看到孙来满脸自信,不觉也增添了勇气,点点头说:“好,那我们就试试。” 走了一天,孙来明白了软皮虫所说的上行艰难。随着他们向前走,空气中有一种力量阻止前行。这种力量看不见摸不着,不知来自哪里,却不断加强。开始只是行走稍稍费力,渐渐的便如同走在蒿草丛里皮肤被草叶刮到,虽然不疼却麻拉拉的不舒服。 第272章 软皮虫的极限 又走了一天,不舒服加剧,就像有大风刮起沙石击打在皮肤上,这里那里不停地疼一下。 软皮虫一张黑褐色脸上五官几乎揪到一起:“孙来哥,我们还是回去吧。太疼了,我不想要细绸衣裙了。” “现在回去我们就前功尽弃了。”孙来不同意软皮虫的主张,“我说过,给你拿到细绸衣裙我才能回人间,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软皮虫无力地坐到地上:“孙来哥,我是最低等的妖,能到达这里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感觉有无数钢刀在刮我的骨头,再往前走我真的会受伤死掉。” 孙来一惊,原来软皮虫的感觉和自己不一样。自己只是皮肤难受,她已经痛到骨头了。一路上为了兑现诺言自己只顾着向前走,没有注意和关心软皮虫的身体状况。致使她忍受如此大的痛苦,甚至到了垂死的地步。 “我们回去。”孙来伸手去扶软皮虫,却看到她呲着参差不齐的牙齿笑了一下忽然晕倒。 “虫虫,虫虫!”孙来慌了神,蹲在软皮虫身边高声叫着,可是软皮虫一点反应也没有。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孙来不断地暗问自己。忽然他急中生智,软皮虫说过,他的血里有大量的补息。补息能够帮助妖提升妖力,如果软皮虫的妖力提升了,这种神秘力量就不会对她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害。孙来在地上捡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石块割破手指,然后扶起软皮虫的头,将手指流出的血滴到软皮虫的嘴里。 软皮虫的呼吸慢慢均匀,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脸色也渐渐恢复正常的黑褐颜色。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她悠悠醒来,无神的大眼睛里仿佛有了一点光彩。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孙来仍旧满是担心地问。 “没有那么疼了,只是像有许多针在扎。”软皮虫竟然现出轻松的表情。 孙来心中一阵难过,软皮虫以前该经历多少苦难才能默不作声地忍受钢刀刮骨般的痛,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才出声。而对于针扎一样的疼,她竟然觉得很普通不算什么。这样顽强生长的软皮虫,他一定要兑现自己的承诺,让她实现梦想,穿上细绸衣裙。 “我现在送你回村里,你在那里等我好吗?”孙来一边扶软皮虫坐起一边问。 “在村里等你?”软皮虫眨了眨无神的大眼睛不解的看着孙来,“你要扔下我一个人去丢诀岭。” “不是要扔下你。”孙来认真地说,“上行路太难,你妖力低受不了,不如回到你的小屋,一边种补息果一边等我。我一个人到丢诀岭,看看那里的妖怎样修习,找到方法让你尽快穿上细绸衣裙。” 听了孙来的话,软皮虫双眸不动,凝视来的方向很久,脸上浮现出向往之色。忽然她转动了一下眼珠,脸色恢复如常,望着孙来说:“我不回村里,我要和你一起去丢诀岭。”怕孙来不同意又赶紧补充,“我刚才说我会死是骗你的,我不会有事,你带上我吧。” 看孙来还在犹豫,她低下头像是对孙来说又像自言自语:“我从小一个妖长大,总是被欺负被打骂,没有妖像你这样把我当成朋友。可惜你不是妖,有一天你是要回人间的,所以我想趁你现在在妖境的时候一直和你呆在一起。等你以后离开了,我有很多的美好时光可以回忆。” 说完她跳起来:“不要再多说了,我们走吧。”然后又像在人妖转境处那样,当先迈步前行。 第273章 快速提高妖力 孙来看到软皮虫轻松愉快的向前走,知道阻止不了她,索性决定就按软皮虫说的,仍然带他一起去丢诀岭。幸好自己的血里面有补息,可以帮助软皮虫抵御上行路上的险阻。 又走了大约两个时辰,孙来感觉到自己身上犹如针尖在刺。他心中一慌,急忙去看软皮虫,果然见软皮虫的状态十分不好。他连忙找到一颗尖锐的石子割破手指,然后送到软皮虫的嘴边,说:“快把我手上的血吸下去增加些补息。” 软皮虫愣了一下,然后张开嘴吸掉了孙来手指上的鲜血,她的体力立刻恢复。软皮虫深吸了几口气,无神的大眼睛里含着泪光,望着孙来说:“刚才我晕倒也是因为吸了你的血才醒过来的,对吧?” “你吸的这点血算什么。”孙来怕软皮虫有负担,急忙接话说,“我被无可川冲到人妖转境处时,全身受伤流了多少血,现在还不是生龙活虎。” 听孙来说到人妖转境处,软皮虫忽然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说:“你身上的补息味闻不到了,你血里的补息也没有在人妖转境处那样浓了。”他拧着没有几根毛的眉头又出了一会儿神,盯着孙来左额肉瘤上还剩下的几块小结痂说,“难道是因为你受了伤,血里才有补息,如今伤好了,血里的补息也不见了。”她摇了摇头,带着几丝迷惑的神情,“这是怎么回事?人和妖难道真的有这么大的不同?可是血里的补息哪去了呢?” 孙来对自己血中有补息的事都是听软皮虫说的,自己对此一直无感,所以无法回应他的疑惑。 软皮虫独自想了很久也不能理出原因,只能暂时作罢继续赶路。因为有孙来不时用鲜血补充补息,软皮虫没有了不适的反应,一边走一边好奇的四处观看。反倒是孙来越来越感觉道路难行,痛楚加剧,走得越来越吃力。 很快软皮虫就注意到了孙来的变化,她立刻紧张起来,满头流汗,稀疏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到脑皮上。围着孙来转了几圈,才猛然想到办法。软皮虫弯腰拾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石子,想要割破自己的手让孙来吸血,抵抗神秘力量造成的疼痛。 孙来看出软皮虫的意图,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抖落掉石块,说:“不要弄伤自己,你的血已经帮不到我。” 软皮虫知道孙来说的没错,又别无他法,急得哭起来,说:“等级不高、妖力不够在上行路上寸步难行,必须想办法补充妖力。我虽然血力妖气少,但至少可以试试,或许会减缓你疼痛的症状,保住性命。” “妖力?我有妖力。”软皮虫的话提醒了孙来,他立刻默想把右掌吸入的妖力调配到全身。结果出乎意料的好,全身疼痛的感觉迅速消失,他又变得健康有力。 软皮虫被他的变化惊得张大了嘴,问过孙来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脸上挂着泪又笑了:“你真有本事。”她由衷的赞叹,“没有妖有这种快速提高妖力的能力。” 过了一会儿,她转了转无神的眼珠,凑到孙来跟前,尖细难听的嗓音半是商量半是乞求地说:“可不可以试试用这种方法给我传输些妖力?” 第274章 偷补息的贼 孙来觉得软皮虫这个提议很好,点头同意。拉着软皮虫的手默想妖力通过两人的手掌,穿到软皮虫的体内。 软皮虫忽然觉得有一股暗流缓缓进入体内,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欢欣无比。血液欢快的奔流;肌肉饱满膨胀。眼睛视物更明;耳朵听声更清。四肢前所未有的舒泰,每个毛孔都快乐的想唱歌。软皮虫眯起双眼,深深吸气,进入鼻孔的都是甜甜的味道。 当各器官欣喜感觉达到顶峰再不增加时,软皮虫无比满足地说道:“可以了。”声音都变得圆润,不再那么尖细难听。 孙来刚刚松开软皮虫的手,她就欢呼着在孙来面前跳起来:“太棒了,这一下子顶我修习十年。” 她跳得一次比一次高:“哇,照这样下去,我很快就可以穿上粗麻衣裳了。”跳了一会儿,又欢快地向前跑去。孙来受到感染,也高兴地加快脚步追赶软皮虫。 两人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忽然一丝清冽的气息进入孙来的鼻孔。孙来第一时间确定这种气息正是补息味,他心中暗喜。打死几个妖吸收衣裳里的妖力刚刚已使用的差不多。离开小镇后沿途遇到一些妖,它吸收了一些妖气,现在又闻到这种清冽的味道,他可以吸收一些补息,把两者合成妖力存储在体内备用。 孙来叫住软皮虫,带着她循着清冽的味道向前寻找补息。 “快停下,不要靠近!”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 孙来和软皮虫吓了一跳,双双停下脚步。不远处一块大石头的后面走出一个妖,二十左右的年纪,穿着细绢衣裳,头方方正正是块石头。 石妖上下打量孙来和软皮虫,满脸狐疑:“你们两个怎么到的这里?” “我闻到一丝补息味,循着味道走到这里,想要补充些补息。”没等软皮虫说话,孙来抢先坦诚地回答。 谁知石妖听了孙来的话,立刻暴怒起来:“该死的,从哪里来的低等妖,竟然如此大胆,偷我家的补息。” 说着话扭过身在后面的石块上仔细查看,又推按了几下,转过头无比愤怒地对孙来和软皮虫吼道:“我家补息源层层封闭,又有妖日夜把守,你们两个低等妖是怎样进入偷取补息的?” 孙来被石妖的质问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无奈说道:“我刚刚闻到补息味,顺着气味来到这里,哪里曾偷取过补息。” “你还敢抵赖,石妖更加气愤:”我家的补息源没有我父亲的指令任何人不得擅自打开封口,我在这里看守了多半日,都没有闻到丝毫补息味,你说你刚刚是循着补息味来了这里,怎么可能,一定是你早就知道这里有补息源,怕我看穿,故意说闻到了补息味儿。” “这又有什么分别?”孙来不解的问。 “有什么分别?你还在这里故作不知。好好好,我来告诉你。”石妖更加生气,“我父亲在这里发现补息源一月有余,为防止泄露他对补息源进行了封盖,原本源里的补息丰盈,族中子弟、亲眷都可以来此吸取补息修习妖力。补息被吸走后,不久又会溢满,可以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是十几天前,补息源里的补息突然减少并且溢出缓慢。我父亲检查原因后,推测是有妖偷偷来吸取。于是又增加了封盖,并让我们这些晚辈轮流值守看护,希翼能找到偷补息的贼。今日恰好到我轮值,抓到了你们这两个又来偷取补息的妖。” “呵呵呵呵。”石妖怒极而笑:“怎么样,现在无话可说了吧,赶快随我去见我父亲,把你们偷的补息还回来。” 第275章 打败石妖 孙来被石妖莫名其妙的推理弄得不知如何是好,想了一想,决定还是再向他说明一下自己并没有偷补息。可是石妖不肯听孙来的解释,突然出拳向他胸前捣来,嘴里高声骂道:“该死的低等妖,既然你不想痛痛快快地随我去见我父亲,我就把你们打个半死,捉去见他。” 孙来毫无防备,石妖拳已打到。他急忙护住软皮虫,退步闪身,动作稍慢了一些,石妖拳峰擦身而过。胸口一阵闷痛,孙来被迫后退一步。他旋即调整好身形,挥出右掌,向石妖肩头击出。 石妖未曾想到孙来这样一个低等的妖会有如此高的妖力,等到他感觉无法抵挡,想要撤回自己推出的双掌躲避孙来袭击时,为时已晚。 咔嚓,石妖的躯体撞到他刚刚站立在前面的石头上。石头被撞裂发出一声脆响,石妖也倒在地上嘴里渗出鲜血。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石妖见孙来走近,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满脸恐惧之色,一边哀求孙来放过,一边快速爬起,后退转身一溜烟地逃走。 孙来看了看软皮虫说:“这里的补息是私妖所有,又有看守不让吸取,看来我们白走了一趟,还是离开这里继续赶路吧。” 软皮虫点点头,和孙来一起往回走。边走边说:“我们妖都需要吸取补息提升妖力,但并不是吸取越多补息越好,要根据自己体内的妖气多少配合适量的补息,修习合成妖力。等级低的妖妖气少,需要的补息就少,如果吸取多了反而有害,严重的会爆体而亡。我住的村子和镇上没有补息源,所以我没见过。不过我在人妖转境处流浪时,还是常常听到其他妖谈起。据说从前妖境腹地有许多大大小小的补息源,并不归哪个妖私有,只要有能力,任何妖都可以去吸取。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补息慢慢减少,补息源一个个消失。补息短缺、供应不足,一些等级高、势力大的妖把还存在的补息源封盖把守起来,居为私有,不允许其他妖随便吸取。” “那其他妖没有补息了怎么办?”孙来不解地问。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去抢。”软皮虫回答说,“最初其他妖自然不甘心人人有份的东西被一个妖独占,于是对补息的争夺时时发生。胜利者重新占有补息源,失败者或死或想其他的办法。渐渐的补息源都被各地等级最高、势力最大的几个妖族占有,其他的妖只能花钱去大妖族的补息源买补息。有的妖财力小,为了省钱就买纯度稍差的补息丸。再穷一点的妖只能自己种补息草,收获补息果自用。而像我这样的低等妖,收获了补息果也舍不得自己用,要卖出去换成妖币,买一些吃的用的。” 软皮虫的嗓音变得哽咽:“所以我的妖力根本无法增长,只能勉强维持活着。” 孙来正想安慰软皮虫,忽然身后一阵吵嚷,跑来老老少少几十个石妖。 第276章 妖证物证 “贼妖站住!偷了补息还想逃跑。”跑在最前面的正是刚才把守补息源被孙来打倒逃走的石妖,他指着孙来对后边的几十个妖说,“就是他偷了我们的补息,被我发现还把我打吐血。” 众妖立刻上前,手里握着石剑、石斧、石刀等武器,把孙来和软皮虫团团围住,石质武器闪着寒光锋利尖锐,纷纷向孙来砍刺击打。 孙来急忙调动右臂里的妖力接招还击。刚才为自己和软皮虫抵御上行路上的神秘力量,孙来耗费了大量妖力,身体里所剩的妖力已不多。因此在与这些石妖的对抗中,虽然击倒了几个妖,但是威力并不大。被击中的石妖很快又爬起来继续参战。他们妖数众多,手中的石质武器偶尔碰到孙来、尖锐的锋刃在孙来身上留下一道道或浅或深的伤口,但都不严重,不会使孙来重伤或送命。 “都退下!”一个粗砺的声音响起。 和孙来打了有一炷香时间还没分出胜负的众石妖纷纷停手退后,一个目光如炬,身姿挺拔的石妖稳步上前,双掌凝聚妖力缓缓向孙来推去。 中年石妖袭来的双掌看似很慢,孙来却无暇躲开。因为掌风中带着一股粘力,牢牢的粘住孙来,使他如同定住一般,不能闪躲。 孙来暗自吃惊,急忙运掌相迎,同时急调妖力到胸腹,防止心脉受伤。 噗,孙来避无可避,硬接了中年石妖一掌。虽然早有准备,仍然被震退一丈有余,口中吐出鲜血,跌坐在地上。 “把他们拿下。”中年石妖粗砺的声音再次响起。刚刚退后的一众石妖立刻踊跃向前,用皮绳将孙来和软皮虫结结实实的捆绑起来。 带头追赶孙来的石妖因为看守补息源时被孙来打过心中记恨,走到中年石妖面,说:“父亲,这两个妖偷了我们的补息,应该立刻处死。” 中年石妖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一丝赞许,微微点头说道:“也好。生儿,那么他们两个就交给你处置。”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我们没有偷补息。”胆小怯弱的软皮虫突然出声,因为害怕嗓音有些颤抖。 “你还敢抵赖。”叫生儿的石妖跳过去,抬手打了软皮虫一巴掌。 软皮虫被打得头一偏,脸颊立刻肿了起来。她克服了强大的内心恐惧,抬起头双眼紧紧盯着中年石妖说:“说我们偷了补息也要拿出证据。” “我就可以证明你们偷了补息。”一旁的生儿赶忙接口,撇着嘴指着孙来说,“我亲耳听到他说要来吸取补息。” “就算你是妖证,那么物证呢?”软皮虫一改胆小怕事的性情,毫不退让,“至少我要看到你们真的有补息源,否则我死也不服。” “好,我让你死个心服口服。”中年石妖停下脚步,对按着孙来和软皮虫的妖挥了下手,“带他们去见识见识我们的补息源。” 众妖领命,推推搡搡地押着孙来和软皮虫向刚刚二人离开的地方走,很快来到大石头跟前。 “解封!”中年石妖一声令下。同时从粗绫衣袖中拿出一个半圆的石块和三把石钥匙交给他的儿子生儿。 生儿傲娇地接过石块和石钥匙,走到大石头旁边,在上边摸索了一番。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石头后面地面的泥土忽然从中间裂开,缓缓向两旁移动,下面很快露出一块青色大石板。石板光滑平整,只是中间少了一块半圆形状。 第277章 补息源消失 石妖生儿不慌不忙踏上石板,把手中的半圆石块放到石板上缺少的位置。咔的一声轻响,石块恰好嵌入石板,然后石板从中间裂开。石板的一面缓缓移动,露出下面一块较小的白色石板。生儿面露微笑,熟练地把一把石钥匙插入石板的一个锁孔中轻轻一拧,白色石板应声而开,竟是个石门。白色石门的下方又是一个青色的石门,然后又是白色石门。 三道石门都被石妖生儿打开后,一潭清泉出现在眼前。潭水湛蓝清澈,闪着晶莹的光有一种迷离梦幻之感。 补息源一开,孙来瞬间觉得一股强大的清冽气味迎面扑来,他情不自禁的微眯双眼深吸起来。这一吸竟一发不可收,补息源源不断地钻入孙来的鼻孔,进到他体内。孙来诧异了一会儿,猛然想出了让自己和眼皮虫脱离困境的方法。 中年石妖望着软皮虫和孙来,傲然一笑:“这就是我们的补息源,现在你们见到了,物证摆在眼前,处死你们无话可说了吧。” 话音刚落,他神情忽变,双眼紧盯着补息源惊呼道:“咦,这是怎么回事?”很快其他妖也都慌乱起来。 原来就在众妖齐聚,众目睽睽之下,补息源里的补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一众石妖顿时惊慌失措,大呼小叫,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快关石门封盖补息源。”中年石妖最先反应过来,对呆站在石门旁的儿子高声吩咐。 一脸茫然的石妖生儿被父亲的喊声惊醒过来,急忙弯腰蹲身,用力去推第一道石门,打算封盖补息源。可惜为时已晚,湛蓝的补息迅速减少,很快见底,露出下面的石头潭底。 “补息怎么不见了?” “补习哪去了?” 众妖面面相觑,七嘴八舌大呼小叫。 孙来顾不得关注众妖的吵闹,他摒除杂念使自己不受外界干扰,用意念把一路上吸到体内的妖气和源源不断进入身体的补息融合到一处,凝成妖力。很快身上被石妖武器刮伤的地方一点点愈合;脏腑的疼痛也逐渐减轻、消失,变得健康如初;四肢充满力量,全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生儿见父亲也慌乱得没了主张,想到父亲在族中高高在上的地位,如果不处理好这次补息源消失的事件,就会被其他妖看低,失去威严,减少话语权。他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他必须为父亲解忧,帮助父亲扭转局面。 生儿拼尽全力思考,想得头都疼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甩锅给孙来和软皮虫,把祸水引到他们两人身上。一念至此,他指着孙来和软皮虫对众妖喊道:“一定是这两个低等妖搞的鬼。” 众妖还在惊诧补息源的消失,听到生儿这样说,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孙来和软皮虫。 “我们从前多次打开过补息源的封盖,大家吸取补息后再关上,从不曾有纰漏,偏偏这次出了意外。诸位想想,在场的只有他们两个是生妖,不是他们使用诡计偷走补息还能有谁?” “一定是他们。” “对,就是他们。” “杀了他们。” 石妖群情激愤,纷纷叫嚷起来。一方面是受了生儿的蛊惑,另一方面是想推卸责任。毕竟自己亲历补息源消失,担心今天没到场的其他妖问起,自己受牵连。 第278章 我赌赢了 生儿见石妖们群情激愤,正中自己的下怀,想趁乱尽快除掉孙来和软皮虫,从此死无对证,无法翻案。他手提石斧,直奔两人而来。 中年石妖早就明白儿子的想法,心中由衷赞叹儿子心智聪慧反应机敏。见儿子举着石斧要杀孙来和软皮虫,他微笑颔首,十分得意。 软皮虫一改从前胆小怕事的风格,脸上没有恐惧之色,腿也没有打颤,视死如归地昂首直立。 孙来被软皮虫的样子逗笑了,悄声对她说:“闭上眼睛,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睁开,直到我叫你。” 看到孙来笑,石妖生儿一愣,用锋利的石斧指着他问:“你笑什么?” “我笑你蠢。”孙来笑意更浓,脸上的胎记都叠出了笑纹,“你既然知道我偷了补息,就该猜到我妖力不凡,还敢到我面前送死。” 死字出口,捆绑孙来的粗皮绳随之断裂,孙来的双掌也在同一时间推出,拍在生儿身上。 咕噜噜噜噜,生儿变成一块石头滚落到他父亲的脚边,石头上还插着一把锋利的石斧。 “生儿!”中年石妖悲愤地嚎叫一声,腾空跃起,双掌带风向孙来头上击来。 孙来面带笑容,不躲不闪,右掌上举与中年石妖双掌相碰。 咚,中年石妖也变成一块石头砸在地上。 “啊,他杀了族长。” “快逃!” “救命!” 众妖见孙来打死中年石妖,吓得四散奔逃。孙来想到刚才这些妖要杀死自己和软皮虫的样子,不想给他们机会逃走,他猛使妖力,疾步如飞。双手迅即挥舞,形成一道掌墙。 叽里咕噜,石块落地声不停响起。很快所有的石妖都变成了石块。孙来又用最快的速度取下这些石块上各种质地的衣裳,化作妖力吸入自己的右臂。然后走到软皮虫面前,伸出手稍一用力,扯开捆绑她的皮绳,轻声说道:“可以睁开眼睛了。” 软皮虫听话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地上多出的石块,毫不惊异。用稍稍圆润的声音说:“你解决他们的速度比我想的还要快。” 孙来有些意外地看着软皮虫:“你知道我的妖力会增长?” 软皮虫呲牙一笑,样子十分难看:“你第一次告诉我闻到清冽的补息味,我并没有在意,后来补息作坊里的补息每天减少,找不出原因。我想了很久,猜测可能是被你无意间吸入体内。这次你又说闻到了补息味,并循着味儿找到了补息源,这让我更加确定了我之前的猜想。所以在石妖抓住我们想处决时,我提出要亲眼看到补息源才肯服死。我在赌你见到补息源,就会不自觉地吸入补息增加妖力,果然我赌赢了。” 她歪着头,笑嘻嘻的对孙来眨了眨眼睛,然后快速地捡拾各石块旁散落的妖币。忽然之间,孙来觉得软皮虫如此聪明可爱,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都不那么难看了。 两人继续前行,每隔三五个时辰,孙来就给软皮虫输入一次妖力,软皮虫能够吸入体内的妖力也逐渐增多。身体强壮起来眼睛里慢慢有了光辉。 第279章 暴殄天物 过了两天,两人来到一个叫渡洪岭的城市。城里有很多妖,大多穿绢质、绫质衣裳,偶尔有穿粗绸、细绸的妖走过,最低级的妖也穿着细棉衣裳。 软皮虫和孙来到此显得格格不入,城中的妖常常以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俩。好在软皮虫并不在意这些,早就兴奋的钻到妖多的地方看热闹,孙来也不阻拦,每到一处都默默等在外围,直到软皮虫尽兴再一起离开。 软皮虫正在肆意玩耍,街边一处茶楼上,一个穿粉红色细绸衣裙的女妖正在凭窗向外看。茶楼门口旁,异兽飞驼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体型如一头骆驼,只是没有驼峰。身上披着雪白的毛,脖颈处的毛格外长,如同系着一条厚围脖。后背上两只肉翅张开时两丈有余,此刻收起隐在毛中,四条腿纤细灵活,又十分有力。 芳蕙目不转睛地看着飞驼,越看越觉得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骑上它远走高飞。 芳蕙看得痴迷,也看得气恼,这样妙绝的异兽竟然为麻井驱策,真是暴殄天物。 再看下去,芳蕙恐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了麻井。她强忍恼火,收回目光,却一眼瞥见了从远处走来的软皮虫,不禁面露鄙夷,立刻嗲声嗲气地对坐在对面穿粗绫衣裳的一个年轻男妖说:“井哥哥快看,渡洪岭这里怎么也会有这样的贱妖?” 坐在对面舍不得眨眼地看着粉红细绸衣裙女妖的,正是麻井。听到芳蕙用娇滴滴的声音与他讲话,麻井的骨头都要酥了。他心花怒放,满脸笑意地顺着芳蕙的目光看去,顿时笑容定格在脸上,暗想这两个贱妖到真有些本事,竟然能够上行到渡洪岭,而且有说有笑没有丝毫身体受损的样子。 见到孙来和软皮虫,麻井很不高兴。他那天得到父亲应允,乘着自家的异兽飞驼追赶美妖芳蕙。 异兽就是异兽,飞驼只用半天就飞到渡洪岭城,追上了芳蕙。 麻井知道芳蕙心高气傲,一向看不起等级低的自己。怕芳蕙见到自己没有好脸色,他在见芳蕙之前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假设了各种见到芳蕙被嫌弃的场景,以及自己该怎样应对。 可是当他乘着异兽飞驼出现在芳蕙面前时,芳蕙脸上的惊喜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记得美妖芳蕙一见到他时漂亮的小嘴张得老大,随即满眼放出光彩,脸上漾着欢欣的笑容,快步跑向他。可惜飞驼一声尖叫吓到了美妖芳蕙,使她停下了脚步。不然芳蕙可能会拥抱他,至少会握他的手。 他气的面目扭曲,抬腿要踢飞驼,还是芳蕙心地善良,拦住了他,然后邀请他到客栈的房间小坐,让妖婢奉茶,和他聊天,询问他到渡洪岭城坐什么。 当他告诉芳蕙有两个贱妖想对她不利时,芳蕙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直到他再次提醒芳蕙要注意保护自己,她才反应过来,感动得擦着眼角,起身向他道谢,又让妖婢备酒饭招待他。为了和美妖芳蕙多呆些时间,他故意吃的很慢。芳蕙软声细语地布菜劝酒,他哪里需要饮酒,芳蕙甜美的声音和动人的容貌早已让他醉了,他稀里糊涂的睡在了桌上。 第280章 乘飞驼兜风 麻井醒来时心里万分后悔,自己怎么可以在心仪的女妖面前失态喝醉酒。可是酒不醉妖妖自醉,他真的无法控制。他担心会被美妖芳蕙嫌弃,心里不停的打鼓。 出乎意料的是,芳蕙并没有嫌弃他,反而亲手做了醒酒汤让妖婢端来送他。从妖婢的口中他得知,自己醉酒后芳蕙十分担心,在客栈为自己订了房间休息,派妖仆照顾。之后又不时地让妖婢过来关心询问。 麻井觉得自己来追芳蕙的决定无比正确。芳蕙到家里做客时,有他的父母和一众家妖在,即使对自己芳心暗许,一个女孩家也不好意思在诸多妖面前表露心迹,只能装作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样子。现在自己创造机会和她独处,芳蕙终于可以向自己表达好感。 麻井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可是酒醒了,该告知的事也说了,他没有留下陪芳蕙的理由。心里十分不情愿,可是没有办法,他只能向芳蕙告辞。 让他再一次意外惊喜的是,芳蕙竟然说十分喜欢渡洪岭城,希望他在这里多呆几天,陪自己四处逛逛。 麻井自然十分高兴地同意了,他甚至怀疑芳蕙不是喜欢渡洪岭城而是喜欢自己才找了这个理由,目的就是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呆久一些。 这几天,他们一起游园玩乐,逛店铺买东西,喝茶聊天。他最愿意做的事就是带芳蕙乘他家的异兽飞驼到渡洪岭城郊外去兜风。 乘飞驼兜风是芳蕙先提出的。其实麻冈当时有些犹豫,飞驼不仅是他家的珍宝,在整个妖境都是罕见的异兽。想要得到飞驼的妖不计其数。但是飞驼认主,没有主人的同意生妖靠近不了。他家里对使用飞驼要求极严,没有重大事件是不会允许乘骑飞驼。这次父亲允许他乘飞驼追赶芳蕙,也是知道他心仪这个美妖。而且芳蕙等级高贵,父亲有意玉成此事,才破例让他使用异兽飞驼。即便这样,也没忘记叮嘱他注意安全。他明白这里的安全不仅是自己的安全,还有飞驼的安全,不能允许其他的妖靠近抚摸,以免被觊觎飞驼的妖混熟带走,重新认主。幸好飞驼十分警醒,懂得自保,从不让生妖靠近。 芳蕙见他犹豫,泫然欲泣,默默低了头站到一旁,尴尬地用双手摆弄着粉色细绸裙带。 见到这样委屈的芳蕙,麻冈的心如同被刀剜了一样疼,芳蕙以后成了他的妻子就是他家的人,可以在特定的时候乘飞驼,那么他何不让芳蕙提前与飞驼熟络起来。 一念至此,他不再顾及许多,用自己家的秘密手法与飞驼沟通,让它认识芳蕙,允许芳蕙骑乘。 飞驼起飞时,乘坐在它背上的芳蕙脸颊绯红,娇羞带怯。飞驼转弯时晃动一下,芳蕙惊吓地抱住他的胳膊,他趁机搂住了芳蕙。让他欣慰的是,芳蕙没有推开他,而是顺势倒入他的怀中。他欢喜的一动不敢动,生怕惊扰到芳蕙而离开他的怀抱。这美好的一刻来的太突然太直接,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第281章 忘乎所以 有了开头,事情就一发不可收。连麻井自己都爱上了与芳蕙一起乘骑飞驼。每天早上早早吃过饭,芳蕙就会打扮得漂漂亮亮来找他,然后他们一起乘坐飞驼,飞到渡洪岭城郊外,俯瞰下面的景色。 芳蕙会安安静静地伏在他的怀里,温声细语地和他聊天。飞累了,他们再回到城里,或到酒馆用餐、或到茶楼品茗,然后再双双回客栈休息。 这几天麻井觉得达到了自己人生最高光的时刻,每晚都期待着清晨快点到来,他就可以和美妖芳蕙见面,然后拥着她乘骑飞驼去城外翱翔。他希望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不要有任何事出现打扰他和芳蕙在一起的美妙时光。 现在两个贱妖出现在渡洪岭城,芳蕙没有认出想要给她拭鞋的小妖,可是麻井知道,他们是来向自己的美妖芳蕙寻仇的。 一刹那,他有一种保护芳蕙,英雄救美的冲动。可是转念一想,他觉得父亲说的对,以如此低贱的等级能来到渡洪岭城,这两个妖确实有不凡之处,自己可能打不过他们,还是告诉芳蕙,让她出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打死这两个贱妖。 想到这里,麻冈对芳蕙一笑,说:“这就是我跟你说过,想要来寻仇的两个贱妖。” 芳蕙愣怔了一会儿,脸上鄙夷的表情消去,换成了委屈的样子,看着麻井,说:“井哥哥,我只是不想让那个贱妖为我拭鞋,这有什么错?他们竟如此记仇,追到这里要我向那个贱妖道歉。我不想和这种贱妖大打出手,井哥哥,你一定要帮帮我。” 麻井被芳蕙撒娇的言语弄得骨软筋酥,一下子忘记了父亲的话,拉着芳蕙的手说:“蕙妹妹尽管放心,这两个妖就交给我处置。” “我就知道井哥哥最好了。”芳蕙娇滴滴地说,又妩媚一笑,看的麻井眼睛都直了。 感受到麻井的目光,芳蕙红了脸,娇羞地低了头向他身边靠了靠,用极轻的声音说:“井哥哥,那我们一起下楼去看看吧。” 麻井已经被迷得云里雾里,欣然点头,喜滋滋地牵着芳蕙的手向茶楼下走。 软皮虫正兴冲冲地在街上玩耍、闲逛,忽然瞧见对面茶楼门口一匹雪白的“大马”,毛茸茸的脖子,样子很奇特。她好奇心顿起,想靠近去瞧个仔细。就在这时,楼梯上一个粉红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转睛看去,见到是麻井拉着芳蕙款款下楼。 她矮小的身躯颤抖了一下,旋即强自镇定下来,扭头寻找,见孙来在距离自己大约十几步远的地方不紧不慢地向前走。 软皮虫知道,孙来见到芳蕙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让她向自己道歉。可是芳蕙是细绸等级的妖,与下面绫质等级有极大地跨越,可以瞬间碾压。孙来虽然吸入了大量的补息和妖力,但是这两日抵御上行路上的阻力以及给她增强妖力,消耗很大。如果对抗起来,软皮虫不敢确定孙来会赢。何况芳蕙身边还有一个舔狗麻井,为了博得美妖青睐,必然全力以赴,那么孙来更没有胜算。 第282章 麻井的保护欲 瞬间软皮虫心念百转,她绝对不能让孙来冒险。身随念动,软皮虫快速转身奔到孙来身边:“那边有个好玩的地方刚才忘了去逛,我现在想去看看。”她装作兴致很高的样子,拉起孙来的手往回走。 麻井意气风发,牵着芳蕙的手走下楼梯,心情如六月暑天喝了加蜂蜜的冰水一样爽。 来到街上,恰好看到软皮虫和孙来转身打算往回走。麻井早已忘乎所以,认为孙来和软皮虫害怕他和芳蕙,不敢上前想要逃开。 为了在心爱的女妖面前展示自己的英勇,博得美妖青眼,他冲着孙来和软皮虫大声喝道:“你们两个贱妖,竟然追到渡洪岭来,真是找死,今天见到我就是你们的死期。” 孙来正被软皮虫拉着往回走,听到骂声,轻轻皱了皱眉,这声音听上去有些耳熟。他扭回头,看到是麻井嚣张地站在街对面,身边还站着芳蕙。 孙来立刻怒火中烧,转过身大步向两妖走来。软皮虫见状,怕孙来打不过二妖,急得忙用力向后拽他。 麻井看软皮虫拦阻孙来,知道她胆怯了,更加狂妄起来,深情地看着身旁的芳蕙,双眼含笑,深情地说道:“蕙妹妹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去那边杀了两个贱妖就回来陪你。” “人家好怕的。”芳蕙感受到麻井的目光,故意做出小女儿的情态,装出受惊的样子,伸出一双小手,紧紧拽住麻井的胳膊。 麻井半个身子酥麻,缓了一缓,保护欲猛然爆棚,宠溺地看着依偎过来的芳蕙,说道:“蕙妹妹闺阁美姝,的确不适合看到这种暴力场面,不如到茶楼上面等我。” “人家一个妖在茶楼上边会更害怕。”芳蕙嘟着嘴,水汪汪的眼睛望着麻井,万分委屈地说。 “那蕙妹妹先回客栈等我怎么样?”麻井深情款款地问。 “不要!回客栈见不到你人家会担心。”方会眼睛里溢满了泪水,委屈得快要哭出来,“我一个妖呆在客栈,又寂寞又无聊又担心你,怎么受得住。” “哦,不上茶楼也不回客栈。”麻井柔声安慰,一边环顾四周,寻找妥善的地方安排芳蕙。一眼看到了等在一旁的异兽飞驼,心中有了主意,含笑问道:“蕙妹妹坐到飞驼背上等我可好?” 听了他的话,刚刚还眼含泪水的芳蕙立刻展颜而笑:“井哥哥想得好周全,有飞驼给我做伴,我不孤单也不害怕。”转瞬又收了笑脸,娇羞地低头,小声嘟囔道,“可是飞驼不认我为主,不会让我坐到它背上的。”语气中带着的委屈更浓了。 麻井看看对面,虽然软皮虫万般阻拦,孙来还是挣脱开她向这边走来。动手已不可避免,动手前自己必须先安顿好美妖芳蕙。 麻井没有时间多想,压低声音焦急地对芳蕙说:“飞驼的脖子上有一个绳环,拉三下放松绳环,飞驼就会认你为主,用过之后,再拉一下收紧绳环就可以了。”虽然忙乱,他还是没忘叮嘱芳蕙,“这是使用飞驼的秘密指令,不可告诉他妖。” 说完他稍用力握了一下芳蕙的手,才不舍地松开,迎着孙来向前走去。 第283章 闻所未闻的奇事 麻井没有注意到的是,他一走开,芳蕙那甜美的笑容立刻消失,脸色也随之变得阴冷起来。她的身体瞬移到飞驼旁边,摸到隐藏在飞驼脖子长毛下的绳环,拉了三下,随即松开,纵身一跳,骑到飞驼背上,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然后看也不看麻井一眼,命令飞驼凌空而起,向杜渡洪岭城外飞去。 这边孙来和麻井都没有说话,冲到街中间,互相怒视对方。 路过的妖围了上来,有几个看一眼就转身走开,级别相差太悬殊,不用开始都知道结果,这个架打得没有看头。有几个妖闲来无事,就想看看打起来后孙来结果有多惨。一个鸟妖用翅膀拍了拍头,看出点异常,穿草裙的低等妖能上行到渡洪岭,这就是个大新闻,又和绢质级别的妖打起来,无论输赢,这消息送到易讯轩都能卖个好价钱。 孙来用意念调集妖力,双掌平推,带动得周围的空气形成气旋,吹起地面的沙土。对面的麻井也不示弱,双臂挥舞几次,先拳后掌,迎上孙来的双掌。四只手怦然相碰,一合即分。孙来立在街心纹丝不动,麻井“蹬蹬蹬”后退十步有余,身体踉跄勉强站住。此时的他最害怕的是芳蕙看到他的窘态,不觉双目瞟向身后飞驼所在的位置,恰好看到芳蕙乘着飞驼离开的一幕。 麻井瞬间愣住,没想到芳蕙会独自飞走。旋即反应过来,他立刻高喊:“蕙妹妹你要去哪里?” 没有任何回应,芳蕙头也不回地乘着飞驼远去。 麻井恨得直跺脚,如果这两个贱妖不来找事,美妖芳蕙怎么会舍得丢下他独自离开。他把一切都归罪于孙来和软皮虫。这样想着,麻井恼恨无比,把怒火撒向了孙来二人。他失了理智,状若疯狂,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贱妖,你阴魂不散,坏我好事,今天我就让你有来无回!\"说完,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到双拳上,疾步前冲,大吼一声:“石破天惊!”对着孙来的面门直接轰击。孙来对他阻止自己让芳蕙趁机逃走也是极为恼怒,加大力度把右臂里的妖力调动到双掌,待到麻井的双拳离自己的面门只有一尺远近时,猛然击出双掌,迎上麻井的攻击。”轰”的一声,麻井整个被震飞,带着扬起的沙石,身体结结实实地撞到茶楼的台矶上。咔嚓,他的脖颈整个折断,双眼圆睁,脑袋一歪,当场咽气。那瞪大的双眼中仍然充满了怨恨和不甘,也不知是对孙来的怨恨,还是临死时明悟了芳蕙的阴狠,死不瞑目。麻井身上的粗绫衣裳摔成碎片,飘到空中化成一团团妖气,被孙来吸入右臂。 茶楼上和街边十几个看热闹的妖被眼前一瞬间发生的事惊呆了,谁也没想到一个围着草裙、刚刚成形的低等妖竟然两招打死了一个比他高好几个等级穿粗绫衣裳的妖,这是他们整个妖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奇事。 这些妖有的瞠目结舌,半天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有的不停地揉着眼睛,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一个妖使劲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疼得嗷地大叫一声,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做梦。 当众妖确定眼前发生的的确是事实时,都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孙来,过了一会儿,才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鸟妖从惊呆中清醒过来,顾不得听其他妖的议论,急急忙忙飞走。 孙来不顾众妖的反应,抬起头向飞驼离开的方向看去,远远的只有一个极小的影子。他皱了一下眉,带动左额上的肉瘤动了动,上面的结痂又掉了一小块。 好半天,孙来身后的软皮虫才闭上大张的嘴巴。从震惊回到现实,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孙来太强大了。强压制住由于激动引起的全身的颤抖,软皮虫眼中闪起星星望着孙来。 孙来急着要追芳蕙,拉起看着自己傻笑的软皮虫,说:“别玩了,我们赶路吧。” 软皮虫傻傻地点着头,被孙来牵着手离开,崇拜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孙来长着肉瘤和胎记的脸。 围观的十几个妖既不认识麻井,也不知道孙来和软皮虫是谁,因此没有妖出来拦阻过问,议论过后,最终各自回到原处,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只是自此渡洪岭大街小巷传开了一个最低等级的妖打死另一个比他高好多等级妖的故事。 更多的妖对此事的真实性表示怀疑,特意到茶楼求证,竟使茶楼的生意变得十分火爆。 第284章 凌云笙歌 距离渡洪岭城上行两百里左右,有一个妖聚居的群落。靠近它中央的区域,是群落中最繁盛的地方——百丈原城。城中交通纵横发达;建筑鳞次栉比。 众多楼阁轩宇中,最让人流连忘返的是凌云笙歌,这是一个妖妖向往的欢娱场所。凌云笙歌玉墙碧瓦的楼宇悬在半空,没有楼梯,只在楼后无人注意的隐蔽处挂着两架软梯,给那些没有能力御风登楼的服务小妖使用。 楼宇前面鲜花嫩柳,摇曳生姿当风迎客,若如天然屏障,半遮半掩着后面楼宇的风姿。绕过花柳便能看见一个宽大的露台,露台上的鱼池里,各色睡莲像刚出浴的美妖,慵懒地浮在水上,一任大大小小的锦鳞穿游其间。鱼池旁边设有形状不一的雕花几案,有方有圆、有高有低,参差错落别具风格。几案上都有精美的茶台以及骨牌、围棋等各色玩具。高几的周围有的摆着舒适的椅子,有的放着柔软的卧榻,坐卧其上既可以摸骨牌、下围棋、品茗垂钓,也可以什么都不玩只凭窗远眺,大半个百丈原城可尽收眼底。 走进凌云笙歌楼宇的雕花大门,异香扑面而来,非麝非兰,让人意乱情迷,忘记身份来历,只想久居此间永远不离。 开再往里走,便是一个个休闲娱乐的房间。每个房间都装修华美,舒适宜妖。楼里往来服务的都是穿着绸子衫裙的各种妖,一个个身姿曼妙、风情万种。 这样顶级的欢娱场所花费自然不菲,但是凌云笙歌这样高档场所,光有钱也进不来,还要有身份地位。 而此刻在凌云笙歌最大最奢华的房间里,有四个年轻的女妖正在玩乐。这四个女妖皆是一身锦质衣裙,颜色分别是红、黄、蓝、绿。 四个女妖分四个方向坐在扶手、靠背都雕刻着祥云图案的椅子上。每个妖的前面摆着一张镶金边的桌子,桌上各色菜肴罗列。每一张桌旁侍立着一个年轻的男妖,都是面目俊朗、眼带桃花。 四个侍立的男妖时而将酒壶里琥珀色的美酒斟满自己服侍的女妖杯中;时而又躬身聆听女妖的吩咐,按指令服务。 四张桌子中间的场地上,有男男女女的妖不断弹唱歌舞,表演助兴,丝竹悠扬、歌喉婉转、舞袖带香。四个女妖一边欣赏歌舞,一边嬉笑畅聊、举杯劝饮。 穿着绿色百褶裙的女妖左手放在桌子上,红色的长指甲随着乐曲的节奏轻叩桌面,享受地晃着头,头上的翠玉步摇和两只耳朵上的金耳坠也左右摇摆起来。 过了一会儿,绿裙女妖收回手,起身整理一下自己上身的短襦和垂在身侧的裙带,然后翘着兰花指端起酒杯,半眯带着六分醉意的双眼,对着红衣女妖说:“大姐,我敬你一杯,感谢你出来玩乐总不忘带着我。” 红衣女妖一手端起酒杯,一手轻托宽大的衣袖,防止碰到桌上的菜肴弄污了粗锦的新衣裙。她喝过酒的脸色在衣领一圈红色堆花工艺的映衬下更显绯红。 “四妹哪里需要这么客气,我们四姐妹亲密无间,有好吃的、好玩的当然要分享。”红衣女妖举了举酒杯,“不过妹妹敬酒,我必须干了。” 说完两妖对视一笑,喝光了杯中的酒。 绿衣女妖喝的猛了,放下酒杯,双手扶着桌子晃了一晃才缓缓坐下,又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翠玉步摇晃动时碰过的地方。 绿衣女妖的举动引得旁边蓝衣女妖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露瑶每次都是这样,酒量浅还爱敬酒,早早就把自己喝醉了。” 绿衣女妖听见嘲笑,并不相让,对着蓝衣女妖撇了下嘴,轻嗤一声说:“三姐姐说话还是那么尖刻、爱揭短,我是易醉,可是喝醉了就睡觉,不像三姐姐喝多了酒就爱混迹到表演的妖中跟着唱歌。” “死丫头,怼妖的本事倒涨了。”蓝衣女妖笑骂着,站起身趁绿衣女妖露瑶不防备,伸手打了她后背一巴掌。看到露瑶反应过来,站起身想要还手,忙提着罗裙跑到黄衣女妖身后躲避。嘴里嚷着:“二姐姐快救我。” “你每次惹怒了露瑶就拿我做挡箭牌。”蓝衣女妖笑着推她,“不要往我这里躲,弄脏了我的衣服你可赔不起。” 三个妖嘻嘻哈哈地你推我抓,纠缠到一起。一旁看热闹的红衣女妖笑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不要闹了。霜瑶,快把霖瑶和露瑶分开,我们安安静静地再喝几杯,就撤了席歇息。” 闻言,黄衣女妖伸出双手,分开正互相拉扯的霖瑶和露瑶:“大姐说了,安静喝酒,你们两个都快回桌上去。” 两妖这才停止打闹,牵了手回到各自桌上,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对方从前喝酒时做出的糗事。 第285章 易讯轩 与凌云笙歌的欢快热闹不同,在百丈原城东北角矗立着一个青瓦白墙房屋,与周边灰色墙壁的建筑形成鲜明的对比。屋门敞开,当中悬着一束铃铛。门上横着一块匾,匾上写着“易讯轩”三个金色大字。 易讯轩所做的是收集信息的生意,在各个妖聚集的大群落都有分轩。妖境虽大,却没有什么事是易讯轩所不知道的。只要有足够的钱,妖境所有的各类信息都可以在易讯轩这里买到。同时,哪个妖如果有奇闻异事和各种消息,也可以出售给易讯轩。只要消息准确可靠有价值,都可以换个好价钱。 易讯轩的屋里面,坐着一个脊背弯曲的老妖,身前的一张深棕颜色木桌,很有年代感。桌上陈设简单,除了笔墨纸张便是一盏油灯。老妖坐着的椅子也是深棕颜色,与面前的桌子很配套,没有雕花也没有装饰,就是结实耐用。 老妖身材佝偻,脸上皱纹纵横,奇怪的是头上却没有一根白发,浓密的头发和胡须皆油黑发亮。身上穿着藏蓝色细缎衣裳。 老妖端坐桌后,手里拿着墨棒,不紧不慢地在砚台中研墨。砚台中墨汁渐浓,老妖又加入少许清水,继续磨墨。 忽然门口的铃铛发出一阵清脆的叮当声,老妖低垂的眼睑抬起,半闭的双目睁开,眼中精光乍现。 一只鸟妖飞了进来,翅膀上裹着一段细绢。 “是买还是卖?”老妖问。 鸟妖喘了两口气,说:“我有一个奇闻出售,不知能给什么价钱?” “这要看是什么奇闻,普通的三个妖币,再有点价值的五个妖币。消息价值越高换得的钱越多,上不封顶。” “一个围着破草裙刚成形的妖,两掌打死比他高好几个等级穿粗绫衣裳妖的奇事给多少钱?” 老妖翻了翻眼睛,合计了一会儿,说:“十个妖币。” “少了点儿。”鸟妖嘀咕道,“唉,算了,我吃点亏,成交吧。不过先给我沏杯茶,我润润嗓子再详细给你讲。” 鸟妖在桌子对面一张同样有年代感的棕色椅子上坐下来,一边喝着老妖端上来的茶,一边不紧不慢的讲起在渡洪岭城孙来打死麻冈的事,老妖拿起笔,饱蘸自己刚刚磨好的墨水,在早已准备好的纸上记录起鸟妖的讲述。 “这两只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那个低等妖为何会有如此强的妖力?”鸟妖停止讲述后,老妖不慌不忙地问。 “死的叫麻井,住在妖境边缘的一个镇上。打死他的那个妖的情况我不清楚。”鸟妖凑近老妖,“这事算不算奇闻怪事?” “事情确实是奇事,可是你说的不清不楚,我们不能付费。” “怎么不清不楚,我是亲眼所见,并且第一时间飞到这里给你讲述。” “我们易讯轩花钱买的是其他妖都不知道的消息,你这个算什么,简直是浪费我的时间。看在你从渡洪岭大老远地飞来,给你一个妖币算作辛苦费。以后这种不知首尾的消息,不要拿到易讯轩来讲。说着话,黑衣老妖将一个妖币扔在桌上,闭上眼不再理人。 鸟妖没办法,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着老妖不识货,捡起桌上的妖币悻悻地的飞走了。 老妖看着飞走的鸟妖,又看看自己写在纸上的文字,心下思量,如果知道那个低等妖用什么办法获得如此高的妖力,这信息必然值钱。他摇了摇头,只怕到那时主人家就舍不得卖出这个信息了。 此时,凌云笙歌豪华包间里,桌椅酒菜都已撤去,歌舞表演也停下来。穿着红、黄、蓝、绿粗锦衣裙的四个女妖分别卧在四张软榻上。 红衣女妖一只手垫在脑后,斜靠在竹制的凉枕上,珍珠的步摇紧贴额头。一双浅醉眼眸半合半开,双腿微蜷着搭在床边,宽大的裙摆垂到他下,堪堪拖到地上。一直在身边为她服务的男妖此刻正蹲在榻旁,轻轻地给她按揉着小腿。 哒哒哒,房间门被轻轻叩响。“进来吧。”红衣女妖做了回应,眼皮都未撩一下。 得到允许,门轻轻打开,一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穿着白色细缎衣裳的男妖慢步走了进来。 “掌柜的亲自到这里来有什么事?”红衣女妖半眯着眼睛问道。 凌云笙歌的掌柜双手放在身前,微微躬身说道:“雪瑶丽姝,有一位妖姝到这里找你,说是你的妹妹,叫芳蕙。我向您请示一下,是否让他进来。” “芳蕙,我的妹妹。哼,我哪里有这样一个妹妹?”红衣女妖雪瑶躺着的姿势丝毫没变,不屑的说道,“把她打发了,我可没有这样不三不四的低等级妹妹。” 第286章 去见见他们 听见红衣女妖这样说,掌柜的又微微躬身,恭敬地说道:“是!雪瑶丽姝,我这就去回绝那个女妖让她赶紧离开。”说完转过身迈步向外走。 “等等。”斜倚在旁边软榻上的黄衣女妖霜瑶出声叫住掌柜,又转头看向红衣女妖,“大姐,我们快有两个月没看到芳蕙那个贱妖了吧,这些日子总是吃吃玩玩也腻了,不如现在叫她进来,我们取个乐。” “好好。”绿衣女妖露瑶首先拍起手来,“二姐姐这个主意好,叫芳蕙进来我们取个乐。 “嘻嘻嘻嘻嘻。”露瑶笑得身子颤动。 “哎呦。”她忽然又大叫一声,沉下脸,抬手一巴掌打在正为他揉肩的男妖脸上,“你弄疼我了。” 男妖白皙的脸上立刻出现五个红手印,他吓得眼神慌张,看一眼站在门口的掌柜正用狠厉的目光看着。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抽了自己两巴掌:“丽姝,我错了,您饶了我吧。” “滚到一边去!”露瑶没好气的呵斥。 男妖连滚带爬地膝行到墙角,跪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和一个贱奴动怒,四妹妹也特爱生气了,他们只是玩物,烦了就叫一边跪着去,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红衣女妖不痛不痒的说,又转向凌云笙歌的掌柜,“叫那个芳蕙进来吧,让我的妹妹取个乐消消气。 掌柜点头领命转身离开。 芳蕙离开渡洪岭,异兽飞驼速度奇快,只扇了两下肉翅就到达百丈原城,停在一个极不起眼的普通平房前。芳蕙跳下飞驼,开门走进房内。 一个穿着黑色绸裙的女妖迎上来,上下打量她一阵:“妖姝,你可回来了,没有受委屈吧?” “我很好。”芳蕙回答,走上前拉着黑裙女妖的手,“杏姨,这里不是介园,叫我芳蕙就好。” “好好。”黑衣女妖声音哽咽,擦了擦眼角,“芳蕙呀,你离开的这些日子,杏姨可担心死了,还好你平安归来了。麻家那个小子麻井对你好吗?” 提到麻井,芳蕙立刻变了脸色,咬牙说道:“杏姨不要提那个低等妖,我看到他都想吐,怎么可能嫁给她。我去他家虚与应付,不过是想得到异兽飞驼。现在飞驼到手,他的死活和我无关。” “飞驼到手了?”杏姨抓住了方慧话中的重点,激动得语无伦次,“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杏姨就不要问了,等回到介园,父亲看到飞驼,认可了我的能力,我们就不会再被看不起了。”方慧眼里忽然发出凌厉的光芒,“总有一天我要让介园的妖和那些贱妖一样仰视我。” 芳蕙紧闭双唇,凝神了片刻,眼中的狠厉才慢慢褪去,脸色平复。看着黑衣女妖问:“这些日子介园那边可有什么事发生?” “啊,没有大事。”黑衣女妖似乎走了神,听到问话才清醒过来,赶紧回答说,“就是这几日,雪瑶他们四个都在百丈原城里玩儿,今天去了凌云笙歌。” “凌云笙歌,他们倒真会玩。”芳蕙恨恨地说,又转向黑裙女妖,“杏姨,你去给我做个最拿手的喜春饭,我休息一会儿,吃完饭去见见他们。” “好的。”杏姨答应着,躬身低头,慢慢后退、转身做饭去了。 第287章 芳蕙受辱 两个时辰后,芳蕙骑着飞驼来到凌云笙歌的空中楼阁上。她迈步刚要穿过楼前的鲜花嫩柳,身体像撞到什么突然被弹了回来。接着看见一个穿着绸质衣裳的男妖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到这里做什么?”男妖打量了芳蕙一眼,见她穿着绸裙,满眼的漠视,厉声问道。 “凌云笙歌不是欢娱场所吗?我要到这里当然是来玩乐。”芳蕙昂首回答,气势不输。 “玩乐一下,你这种等级的妖也配到凌云笙歌玩乐。”男妖不屑地说。然后面带戏谑,抬手向远方一指:“你还是到怡春院玩乐去吧。” 芳蕙脸色一变,有要打死男妖的冲动,可是凌云笙歌可不是麻井家那里的乡下,她不敢造次。芳蕙迅速压下恼怒,柔声细语地说:“我叫芳蕙,我的姐姐雪瑶今天来了这里,我是来找她的。” “雪瑶丽姝是你的姐姐?”男妖明显一愣。雪瑶是这里的常客,他们这些服务的妖私下里倒是听说雪瑶的父亲妻妾很多,还娶过怡春院的妓女,生的子女等级也不相同。眼前站着的女妖说是找姐姐雪瑶,说不定真的是雪瑶的妹妹。 想到这里男妖面色变得恭敬起来:“妖姝,稍等片刻,我去请掌柜出来。” 听了男妖的描述,凌云笙歌的掌柜也不敢确定来的这个女妖芳蕙是不是雪瑶的妹妹。他不敢怠慢,急忙到房间求证。结果被四个姐妹的言语态度弄得云里雾里,最后听到允许芳蕙进来。不敢停留,急忙出来传话。 轻轻推开豪华房间的门,芳蕙低着头,两手在身前提着裙子的下摆,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一身粉色衣裙在四个女妖锦质裙衫的对比下,色泽暗淡、粗糙寒酸。 距离红衣女妖床榻四五步远,芳蕙停了下来,蹲身行了个屈膝礼:“大姐姐好,二姐姐好,两位妹妹好。” 问过好后,芳蕙弓着背,低眉顺眼地站立着。红衣女妖满脸的不屑:“别叫我大姐姐,我可担当不起。”瞥了芳蕙一眼又说,“去了一趟乡下,倒被你那绫质衣裳的未婚夫婿滋养的面色红润,想来滋味儿不错吧。” “那麻井并非小妹的未婚夫。”芳蕙继续低着头陪笑说道,“我到他家做客,只是想帮父亲得到飞驼。” “你能得到飞驼?。”黄裙霜瑶笑起来,“你那点妖力也敢肖想得到飞驼。到凌云笙歌这里都是爬软梯上来的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四个女妖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我是乘飞驼到这里来的。”等到四妖笑声停下,芳蕙低声但有力地说道。 “乘飞驼来的。”红衣雪瑶嘀咕一声,和其他三妖一块起身向窗外看,果然看见站在孤傲站在地上的飞驼。 “你是用什么方法得到飞驼的?”雪瑶厉声问,面色不善。 见芳蕙没有吱声,绿衣露瑶翻了个白眼:“还能用什么方法,和男妖睡了,用身体换的呗,麻家的小贱妖不是一直惦记她么,这回两个都如愿以偿了。” “到底是四妹妹聪明,一猜就准。”蓝衣霖瑶阴阳怪气地说,“芳蕙就擅长勾搭男妖,从她娘那里遗传下来的。”说完掩嘴而笑。 芳蕙牙齿快要咬碎了,提着裙摆的双手,指甲深深嵌进大腿中。终于还是没忍住,说道:“两位妹妹不要血口喷人,我和麻井没有关系。” “那你和谁有关系,莫不是麻冈那个老妖?”露瑶更加口无遮拦。 “和谁睡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到了飞驼。”雪瑶看了一眼露瑶,“芳蕙从她娘那里遗传的勾男妖技巧应该禀告父亲知道,好好奖赏一下。” “大姐姐,我真的没有那样做。”芳蕙继续辩解。 啪,露瑶抬手打了芳蕙一巴掌,撤回手时,又用红色的长指甲在芳蕙的脸上抓了一下,留下四道指痕,嘴里骂道:“小娼妇,你还敢嘴硬顶撞大姐,信不信送你到怡春院,继承你娘的职业。” “要不然让她留在凌云笙歌也行。”霖瑶接过话,指着跪在角落的男妖说,“就像他侍候我们一样,去侍候男妖。” 芳蕙再也听不下去,转身奔出豪华房间,跳上飞驼,漫无目的地飞去。 第288章 最佳妖选 芳蕙骑着飞驼在百丈原群落周围盘旋了很久,最后在一处妖迹罕至的荒山野岭处降落地面。她跳下飞驼向前狂奔,锋利的石尖穿透鞋底刺伤她的脚,她不在意;精心爱惜的粉色衣裙被旁边的乱树杂草刮破,她也不在意。她压抑得太久,只想不顾一切地发泄心中的愤懑。 狂奔了大约半个时辰,芳蕙停在一棵大树前。她早已泪流满面,猛扑在大树上,一边捶着大树合抱粗的树干,一边歇斯底里地喊叫:“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我一直都在努力地想要做到最好,得到你们的认可。 “啊~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泪哭干了,嗓子喊哑了,芳蕙转过身,无力地靠着大树,缓缓蹲坐下来,双手捂着脸将头埋在两膝间,无声地啜泣起来。 “发泄完了吗?发泄完了就收拾好自己,去努力变得强大。” 一个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芳蕙吓了一跳,急忙抬头,看到距离她大约十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妖。中等身高,一席细缎黑袍裹住全身,看不出身材胖瘦。长发没有梳起,随意地散落在脑后。脸上戴着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逆光站在对面眼神仍旧咄咄逼人。 “你是什么妖?”芳蕙迅速从地上站起,后背紧贴大树,警惕的问。 “我是什么妖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助你,使你强大起来,把那些看不起你的妖都踩在脚下。” “你能帮我强大起来?”芳蕙看着对方的黑袍,嗤笑一声,“你自己只是一个细缎级的妖,能帮我强大到把锦质级别的妖踩在脚下?是我听错了,还是你发了癔症,在这儿胡言乱语。” “打败锦质级的妖不一定非要妖力强大,还可以有其他办法。”黑袍妖磁性的嗓音响起,极具蛊惑力。 “什么办法?”芳蕙问,不免有些心动。 “以身炼毒。”黑袍男妖说,“我有一种妖法秘术,只有处女可以修炼。法成后身怀巨毒,可以随心所欲给任何等级的妖下毒,使其丧失妖力由你摆布。如果你确实是处子之身,就可以练此妖法。” “我从未被男妖沾染过。可以练习这个妖法。”芳蕙斩钉截铁地说,“不过你为什么要帮我?不要告诉我你只是出于好心。说出你帮我的条件吧。” “不着急谈条件,我要先告诉你练这个妖法要忍受毒虫啮咬,痛苦无比。” “我不怕毒虫,也不怕痛。”芳蕙语气坚定。 “每日和虿虺为伍也不怕吗?” 虿虺这两个字从男人口中说出,都带着丝丝凉气,芳蕙不禁打了个寒颤。意志瞬间动摇,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被大树挡住,退无可退。 “我不要和虿虺在一起。”芳蕙脸色发白,摇头说道。 “你可以拒绝。”黑袍妖说,“我从来不会强妖所难,不过如果你改变主意,想练习这个妖法,可以在三日内到这里找我。那时我们再谈条件。” 说完黑袍妖凌空跃起,御风飞上半空,踏着树梢离开。 没飞多远,黑袍妖便停下来,隐身在一个树杈上。看到芳蕙骑着飞驼离开,黑袍妖藏在面具后面的双眼中现出诡异的笑容。 “你一定会回来的。”他喃喃自语。然后从宽大的袍袖中拿出一本薄薄的破旧古书,翻开发黄的书页,看着上边的字迹。 虿虺万毒法修习之方:凡男子喜狎妓者,性必淫,娼者以阅此类男众,积淫深,生女则承其淫性,择娼生女处者,日以女血饲雌虿雄虺,待二虫大,使其交合,则雄殒雌壮,如此十次后,雌长如妖,体中毒增万倍,谓之虿虺供体。男妖欲练虿虺万毒法,可待供体欲起时,戳其脐,使破,毒气泄,以己脐吸入腹中,于阴湿处习练四十九日,法可成。女妖欲练,反行之即可。法成后施毒,无方可解,无妖能敌。然此方甚邪,欲练者慎之慎之。 黑袍妖看了一会儿,合上书又自言自语道:“找了几个条件适合的女妖,都被吓死了,时间最长的也没超过三天。芳蕙呀,芳蕙,恐怕只有你才是最佳妖选。” 第289章 你终于来了 回到丢诀岭城,芳蕙跳下飞驼,从后面的小门进入介园,绕了两个弯来到一个偏院门口。她隐去心中的不快,强作出笑脸走进屋内。 “娘,我回来了。”芳蕙假装愉快地呼唤她的母亲。 “你这个逆女还敢回来!”一句怒喝,身着细锦衣袍的介霆从里间屋里走出来。 看到赫然出现在面前的父亲,芳蕙一愣,父亲竟然屈尊降贵来到母亲这里,她很意外。 “你这个废物,得到飞驼不早早回来,跑去百丈原城找你姐姐妹妹们的麻烦干什么?” 介霆的问话让芳蕙刚有的一点为母亲高兴的心立刻冰冷。父亲来母亲的住处不是看望问候,而是兴师问罪。她也瞬间明白,自己的那四个姐妹已经在父亲跟前告了状。 “我没有找麻烦,只是得到了异兽飞驼后,想和姐妹们分享喜悦。”芳蕙辩解道,希望这次能有个例外,介霆会相信她一次。 啪,芳蕙的脸上挨了一巴掌。 “难道你的姐妹会诬陷你?”介霆怒斥道,完全没有看到她脸上已有四道红肿抓痕,再加上这一巴掌,肿起老高 ,接着问,“飞驼在哪里?” “在屋外院子里。”芳蕙垂着头低声说道。 介霆脸色稍稍好转:“这几日好好呆在家里,和你娘一起准备些嫁妆,既然已失身麻井,就早点嫁过去吧。” “我没有失身于他。”芳蕙猛然抬头大喊。 “到此时你还嘴硬,真是不可救药。”介霆暴怒,抬脚将芳蕙踹倒在地。 “妖绅不要动怒。”芳蕙的母亲春桃跑过来拉着介霆。 “都是你这个老贱妖,生出这样的小贱妖。”介霆骂道,一把推开春桃,又踢了她一脚。 “不要打我娘。”芳蕙爬起拦在春桃前面。 “真是反了。”介霆暴怒起来,又骂春桃,“生了个低贱的丫头,还教她忤逆我。” 然后对母女二妖拳打脚踢。 过了一会儿,介霆打累了,才停了手,指着芳蕙的鼻子对春桃说:“抓紧给她准备嫁妆嫁到麻井家去,要不然就按照雪瑶说的送她到你呆过的怡春院去,别留在介园丢妖现眼。” 说完介霆走出小院,满面含笑的去后门口看飞驼。 屋内,春桃捧起芳蕙红肿的脸问:“打疼了吗?”见芳蕙没有反应,叹了口气说:“你父亲也是为你好,你和麻井睡了,不嫁过去,这里的上等妖谁会要你?嫁到麻家,总比被送到怡春院好。” “你也不信我?”芳蕙抬起头,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的母亲问。 “你让我怎么信你,凭你的本事,除了那么做,怎么可能得到飞驼。”春桃哭起来。 “我是你的女儿,你竟然相信别的妖,不相信我!”芳蕙激动起来。 “什么别的妖,他们是你的父亲和姐妹,他们怎么会诬陷你?”春桃哭得更厉害了,“孩子呀,做错了事,不要不承认。” “他们就是在诬陷我!”芳蕙拽住春桃的两只胳膊,歇斯底里地高喊,“从小到大,就因为我等级低,露瑶她们四个每一次欺凌我,你都站在她们一边,说我不懂事。” “我等级低还不是因为你,一个怡春院的低等妖妓,能生出什么高等孩子。”芳蕙疯狂大叫着猛地推开春桃。 “呃。”春桃头撞在桌角,痛哼一声,倒在一边,一动不动,头下涌出一滩血。 芳蕙神情恍惚,摇摇晃晃走出小院,没有看到从另一边走进小院的杏姨。 “你在这里装什么瞎?”对面走来的露瑶差点撞上芳蕙,破口骂道。 芳蕙充耳不闻,直愣着眼神向前迈步。 “不好了,春桃娘子死了!”杏姨高喊着,慌慌张张地从小院中跑出来,见到露瑶闭了嘴,停下脚步问好。 “怎么回事,慌成这个样子?”露瑶没好气地问。 “春桃娘子死了,地上好多血。”杏姨嗫嚅道 “一个贱妖,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露瑶满脸不屑。 “我娘死了?”芳蕙惊醒过来,转身想回小院。 “站住。”露瑶喝到,冷笑着看向芳蕙,“听说你要把我们踩在脚下,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怎么踩。 “我没有说过。”芳蕙红肿着脸和眼睛,低头回答。 “春杏,她到底有没有说过?”露瑶看向一旁的杏姨问 杏姨低下头,偷偷抬眼看看芳蕙,又看看露瑶,终于下定决心:“露瑶丽姝,她说过总有一天要把你们姐妹踩在脚下。” “杏姨,你出卖我?”芳蕙意外地看着春杏。 咬了咬牙,春杏说道:“和你还有你娘这样的贱妖混,能有什么好处?我本来就是丽姝们的妖仆。”说完,她挺了挺腰,一脸骄傲。 芳蕙的心一点一点坠入冰窟里,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妖相信她,也没有一个妖疼爱她,包括她的母亲都是一样,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毫不介怀地伤害她、践踏她。 露瑶毫不手软地把芳蕙打倒在地,一只脚踩在她红肿不堪的脸上哈哈狂笑。 芳蕙麻木地被踢踹、踩踏,她知道自己不能反抗,也无力反抗。 “不要闹了。”介霆看过飞驼,心情大好,看到露瑶踩着芳蕙的脸假装斥责,又指着芳蕙,对春杏说,“把这个不省心的丫头关到柴房,好好看着,养好伤后赶紧嫁到麻家。” 夜深了,躺在柴房里的芳蕙,心里的疼比身体的痛强烈百倍,努力多年争荣夸耀的希望消失了,高妖一等的梦想破灭了。 “如果你改变主意,想练习这个妖法,可以在三日内到这里找我。”芳蕙的脑中突然出现黑袍妖磁性的声音。黑暗中她猛然坐起。她不甘心,不要这样任妖宰割。虿虺有什么可怕,比起自己的父母和身边其他的妖好多了。她要去找黑袍妖,同意与虿虺为伍,练成妖法秘术,强大起来,把所有妖踩在脚下。 芳蕙轻轻站起,抚平身上粉色衣裙的褶皱,毅然举起一段粗木墩,砸到睡在旁边的春杏头上,然后打开柴房的门,偷偷溜出去,悄悄来到后门。 正如芳蕙所料,飞驼还站在门口,没有生妖能靠近它或把它带走。她跳上飞驼,直奔荒郊野岭飞去。 “你终于来了。”磁性的嗓音传来,“怎么这么狼狈?” “这不关你的事。”芳蕙说,“我想练妖法秘术,你有什么条件。” “练成后为我做三件事。” “成交。” “随我来。”说着,黑袍妖跃上枝头,御风踏着树梢向山岭深处行去,芳蕙毫不犹豫骑着飞驼跟上。 第290章 软皮虫的蜕变 孙来打死麻井,和软皮虫离开渡洪岭城。软皮虫脚步轻快,微风吹在脸上都是柔和的,风里飘着惬意的味道。她像个小迷妹一样望着孙来,满眼的笑意:“孙来哥,你的妖力更精进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完全不能相信,只相隔几天时间你就能两掌打死麻井这样的妖。 “据我看你的妖力已经达到粗绸级别了,这可是一个飞跃唉。”为了表述的形象,软皮虫张开双臂跳起来做出一个飞跃的动作,样子像极了猴子,她自己却不自知。 孙来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加快了脚步超越软皮虫走在前面,紧抿着嘴唇强忍着不笑出声,黑色的胎记不时抖动一两下,堆出细细的笑纹。 软皮虫见分享自己的喜悦没有得到孙来的回应,翻了翻眼睛,跟在孙来后边走了十几步。很快忍不住又捡起话题:“在妖境绸质级别是一个分割线,绫级以下的妖虽然也有等级差别,但每一级之间妖力相差不大。而从绫级到绸级就有了极大的不同,可以说是质的飞跃,这也是我羡慕穿绸质衣裙妖的原因。 “看你现在分分钟碾压穿绫质衣裳的妖,你的等级至少也要达到粗绸级别。” 软皮虫眉飞色舞,详细地给孙来分析着。满脸骄傲,仿佛打死麻冈的人是她。结果还是没有得到孙来的回应。 软皮虫有些急了,丑脸泛红:“喂,装妖的人,你有没有在听我说?”他提高了声音对孙来轻喊,嗓音不再尖细难听,变得润泽清晰。 孙来强忍着笑走在前面,不回头也不停下脚步。以他对软皮虫的了解,只要自己搭了腔,兴奋的远皮虫就会变成亢奋的软皮虫,不一定会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举动,远处的几棵大树可能都达不到软皮虫能爬上去的高度。他可不想因此耽误时间影响赶路。所以一直绷着不搭理软皮虫。 可是孙来还是低估了软皮虫想让他配合的欲望。再一次被冷落后,她猛然紧跑几步赶上孙来,用两根手指戳他的肋间。 “哈哈哈哈。”孙来耐不住痒,终于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在装憨。”软皮虫假装生气,撅了撅嘴,呲出嘴外的两颗牙没有先前那样长了,只超过嘴唇一点点,“你刚刚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她倒不记仇,转瞬又漾起笑脸问孙来,“算了,你一定没有仔细听,我还是再说一遍吧。” “我听的很仔细。”孙来不想让软皮虫再重复唠叨刚说过的话,急忙制止,然后转移话题:“虫虫,找一个地方歇歇脚,我再给你输送些妖力,然后我们加快行程,力争早点到达丢诀岭。” “好哇好哇。”软皮虫听到要给她输妖力,乐得跳起来,四处张望。脚刚一落地,就抬手指着左前方一块大石头说:“我们就到那里好不好?” 没等孙来回答,已经向石头处跑去。孙来只好跟在后面,再看软皮虫,已经坐在大石头上闭着眼睛等待。 孙来走过来,坐在她旁边,右手与软皮虫的左手掌心相对,闭目调息,用意念调动右臂里的妖力,通过右掌输送给软皮虫。 软皮虫享受着身上每个毛孔都欢欣愉悦的感觉,如同飞在云端那样快乐。忽然身上有一丝丝痒,好像羽毛轻轻拂过,纤细柔软,禁不住想要去贴近,体验那软绵绵、暖洋洋、舒适轻缓的触觉,只有婴儿熟睡在母亲怀中才有的享受。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那溢满全身的温暖舒适达到极致。 “可以了。”软皮虫轻轻吐出三个字,嗓音更加婉转悦耳。 对于嗓音的改变,软皮虫自己都很意外。 她睁开眼睛,然后猛地跳起,啊的发出一声惊叫,声音甜脆,但一点都不淑女。 孙来被软皮虫的惊叫吓了一跳,急忙睁开眼睛站起来,也立刻张大嘴巴吸了一口气。 站在自己面前的哪里还是曾经的软皮虫,竟是一个穿着粗麻衣裙、肌肤稍稍显黑的年轻女妖。头上长发略微稀疏;两弯淡淡的眉毛下,一双水润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前方;鼻梁有些扁平但并不塌陷。差别最大的就是嘴,长牙变小缩回嘴里,双唇合拢饱满红润。身材虽然还是瘦小干瘪,但因为有衣裙遮掩覆盖,不像先前那样暴露在外难分性别。 “虫虫?”孙来不敢确定是不是软皮虫,试探地轻声呼唤。 软皮虫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双眼定定的望着前方,如果不是端在胸前的双手不自觉的抖动,在他人看来这就是一座雕像。 “你没事吧?”孙来害怕软皮虫会晕过去,小心地拉住她的手 ,轻轻摇了摇。 “我没事。”软皮虫终于发出了声音,也活动起来,“我只是太高兴了。”说完然后泪如雨下,呜呜地大哭起来。接着又带着满面泪水哈哈大笑。 第291章 花船上的少年 软皮虫有了声音和动作,孙来放了心。心中也洋溢着喜悦,由衷地笑起来,额头的肉瘤都跟着一动一动的雀跃着。 软皮虫哭哭笑笑了几回,才渐渐平复下来。擦去脸上的泪水,笑望着孙来说:“谢谢你孙来哥!如果不是遇见你,我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跨越等级、穿上完整的衣裙。是你让我找到了做妖的尊严。” “这本来就是你该得的。”孙来真诚地说,“虫虫,你值得拥有更高等级的衣裙。我现在知道了,给你输送妖力可以改变你衣裙的质地、提升等级。我说过会让你穿上心仪的细绸衣裙,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到。” “孙来哥,我相信你!”软皮虫的大眼睛里泛着莹润的泪光,含笑说道,“但是孙来哥不要着急,我们慢慢来。” 孙来和软皮虫欢喜了很久,更有信心地继续赶路。 遇到小溪时,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软皮虫又是一番激动,先是差点惊掉了下巴,然后又哭哭笑笑地折腾了半天,最后才又兴高采烈的继续上路。从此遇到小溪、河流,必然要对着溪水、河水左照右照,自恋地欣赏一番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穿上粗麻衣裙、变了样的软皮虫精力格外过盛,除了爬树梢、钻石洞、踩水坑外,又多了一件事——臭美。一有闲暇就要梳妆打扮,脸洗了又洗,头发梳了又梳。 孙来也忙碌起来,知道软皮虫可以通过增加妖力获得高等级质地的衣裙,他就时刻注意把握机会获取妖力,输送给她。 当然不能随便打死无辜的妖夺取妖力,好在孙来体内尚有充足的补息,只需吸取妖气就可以将二者在体内凝成妖力。因此孙来带着软皮虫尽可能挑选妖多的路线走。 第三天,孙来再次给软皮虫输送妖力,软皮虫全身痒痒的舒服感觉又出现了。从她左腕的衣袖开始,粗麻纤维一根根变得细致光滑,这种改变像水波推进,由腕部到整个左袖,接着整个上衣,下裙依次都变成了细麻。 孙来轻吁一口气,睁开眼睛,看到软皮虫的改变,心中一喜。又见软皮虫嘴角上翘、面色润泽,正闭着眼睛均匀地呼吸,仿佛睡着了一般,这表明她还可以继续吸收妖力。 孙来迅速闭上眼睛,调动补息和妖气,在体内凝成妖力,集中到右臂,通过右手传给软皮虫。慢慢地,他的头上出现细密的汗珠。 软皮虫感觉有潋滟的水光反射在自己身上,她睁开眼,面前竟是一片宽阔的水域,水清澈透明,微微泛着波纹,水里面各种颜色、种类各异的游鱼清晰可见。 阵阵香气迎面飘来,一只花船出现在水面,船舷上各色牡丹杂陈,花叶错落,富丽堂皇。船篷由绿色的枝蔓绕成,下面垂着一串串淡紫色的花,别具神秘浪漫氛围。 软皮虫不自觉地靠上前去,看见鲜花的船篷下,一张缀满玫瑰的软榻上,一对少年男女牵着手斜靠在一起,正喃喃低语。 少女雪肤花貌,美胜天仙。身穿鹅黄色的绣裙,上面没有任何缝制的缝隙,裙角和裙带处彩绣辉煌,低调奢华。头上没有金银珠翠装饰,只戴了一个花环,更显高雅脱俗。 软皮虫被吸引住,目不转睛地看了少女很久。恍然眨眼,目光掠过旁边的少年,她心中一颤,不禁呆住。 那少年面色温润、气质不俗,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少女。 这个样貌软皮虫太过熟悉,如果加上左额的肉瘤和右脸的胎记,就是孙来无疑。 看着少年望着少女的眼神以及两人十指相扣的手,软皮虫心中忽然无名火起,情不自禁开口叫道:“孙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第292章 麻冈现身 “呼——”听到软皮虫叫自己,孙来轻呼一声,停止输送妖力,睁开眼睛,顿感全身疲乏。 软皮虫身体一晃,醒悟过来,眼前的花船和少年消失不见,只有孙来虚脱地倚靠在身旁的一棵大树上。原来刚才只是个幻觉。可是那画面如此清晰,如同在真实世界一样。 但此刻软皮虫顾不得多想,本能地伸出双手去扶孙来,见孙来额头上满是汗水,肉瘤上的汗滴直往下掉,她慌忙抻起衣袖给他擦汗。 调息了一下,孙来稍稍恢复些气力,他翘起嘴角,笑着抬起手,指了指软皮虫的衣袖让她看。 软皮虫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竟然穿着和花船上少女同样鹅黄颜色的衣裙,只是质地不同,自己的衣裙是细棉的。 瞬间软皮虫明白为什么孙来会如此虚弱,原来是输出太多妖力,让她跨越了几个等级,换上了细棉衣裙。 软皮虫一阵心疼,泪水溢出眼眶:“你干嘛这么傻,衣裙可以慢慢换,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还要这衣裙干什么?”说着就要扯下身上的衣服丢掉。 “傻虫虫,如果扯坏了衣服,我就白费气力了。”孙来嘴角含笑劝止。 听了孙来的话,软皮虫果然停了手,撅起嘴幽怨地看着他。直到孙来再三保证以后不会这样做,脸色才渐渐好转。 至此软皮虫更加爱惜身上的细棉衣裳,每一处都弄得妥妥贴贴,没有一个褶皱。 但是她拒绝孙来继续给自己输入妖力、提升等级。 尽管软皮虫换上细棉衣裙,但由于在她和孙来所经之处是上行之路,他俩仍然是等级最低的妖,不被周围的妖放在眼里。但软皮虫不在乎众妖的目光,等到孙来身体复原后,她又开启自恋模式,一遇到河流,一定跑过去欣赏自己的倒影。又整天笑的合不拢嘴,与围着草裙的孙来大摇大摆地在各种妖中间穿行,尽可能找机会与高等级的妖同路,以便孙来可以多吸一些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浓重妖气。 这两天渡洪岭茶楼的生意格外好,老板正坐在柜台里考虑人手不够,要不要再雇两个妖工。 一个穿细绫衣裳的中年妖走进茶楼,如果仔细看,他迈着稳健步伐的双腿微微颤抖,平静无波的脸上有一丝难掩的焦急,来妖正是麻冈。 麻井乘飞驼离开家后,麻冈根据芳蕙的行程以及飞驼的速度,推算出儿子用不上半天就可以追上芳蕙。交代完两个贱妖想要找方慧道歉,让她注意防范,再稍作示好后,不耽搁时间即刻返程,那么当日下午就可回到家里。可是麻冈等到深夜也不见儿子回来,明白儿子一定是见到芳蕙生出留恋之心,忘了自己的叮嘱,留下陪伴美妖了。 他心下十分不爽,暗叹儿子太过单纯,抵不住美色诱惑。可是转念又想,如果儿子因为此举博得芳蕙好感,再通过相处加深感情,最终娶了芳蕙,倒也算一段佳话。 如果儿子真能娶了穿细绸衣裙的高等级女妖,无论如何自己家都是不亏的。想到高兴处,麻冈改变了想法,反而不希望儿子太快返回。 第293章 赶往茶楼 又过了三天,到傍晚时分儿子还没有回来。麻冈有了一丝着急,不仅惦记儿子还担心飞驼被其他妖觊觎。 飞驼是住在慕漠的异兽,外形像骆驼,却没有驼峰,后背上长着宽大的肉翅,展动肉翅日飞百万里。飞驼嗅觉异禀,能找到快速增长妖力的物华天宝。妖得到物华天宝,就能在短时间内跨越等级,直至飞升成妖仙。 飞驼自身不是妖,不需要物华天宝,即使发现也置之不理。它们只喜欢呆在慕漠,与世无争地生活。 慕漠虽在妖境,却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存在,那里浩瀚无边,只有飞驼可以自由翱翔。此外无论哪种妖一旦进入,就会迷失方向,再也走不出来,最终困死在慕漠里。 几十年前,麻冈刚刚升级成细绢等级的妖,为了更快修习,他到深山里寻找补息源,意外看到一只飞驼在头顶上空盘旋。他激动得心跳如打鼓,下决心捉住飞驼,驱使它为自己找宝物。 麻冈观察了很长时间,发现飞驼很好奇,哪里有动物都要去瞅瞅,哪里有声音都要去看看。他就有了主意。 麻冈爬到树梢,站在上面跳舞,吸引了飞驼的注意,飞过来看他。他试探地伸出手,飞驼立刻警觉地飞入高空。麻冈明白捉飞驼的事急不得,需要时间。 为了让飞驼关注自己,他每天都到这里来,变换各种方法吸引飞驼,有时在树间跳来跳去,有时抓着树枝荡秋千,有时在树梢倒立、翻跟头。渐渐地,飞驼和他熟识起来,他偶尔伸手摸摸飞驼腿上的毛,飞驼也不再警惕飞走。 这一天,麻冈在树梢间跳跃时,故意从上面掉下来,重重地摔在乱石上,痛得在地上打滚。飞驼迅速 飞到他身前察看,看到他满身是血,不停哀嚎,伸出前蹄碰了他一下,连忙飞开。 麻冈明白飞驼仍然有戒备,他躺在乱石中闭上眼睛,哀嚎声越来越弱,慢慢变成呻吟,再到无声无息。飞驼已经用前蹄碰了他三次,都没停留。 麻冈忍着疼痛闭眼等待,他能感觉到身上的血不断流出,如果飞驼还这样僵持,他很快就会死。就在麻冈决定要放弃抓飞驼,马上给自己止血救命时。飞驼落到地面,用两只前蹄推他。 麻冈心一横,宁死咬牙不动。飞驼终于耐不住,伸头到他口鼻间嗅闻,判断他还有没有气息。麻冈迅速起身,死死抱住飞驼的头,把早就准备好的绳套套在飞驼的脖颈上。 套住飞驼的不是普通绳套,是麻冈根据对飞驼的观察研究,经过反复琢磨特制成的带钢刺毒药的绳套。麻冈家祖上曾驯养过虎豹等猛兽,所用的绳套都带有钢刺。用这种绳套套住猛兽的脖子,从外面看不到绳套,松开绳套,猛兽的脖子可以在一定范围随意伸缩扭转,收紧绳套,猛兽只能保持一个姿势,动作稍大,绳套上的钢刺就会刺痛猛兽,如果动作再大,就会刺穿脖颈,流血而亡。麻冈在绳套的钢刺里又加进来麻醉毒药,钢刺刺破皮肤,毒药就会进入体内,使猛兽麻醉昏迷。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飞驼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牢牢套住。它奋力反抗,很快就被麻醉过去。 麻冈拼了性命收服了这只异兽,又经过一年的驯服,飞驼才不再反抗,但也仅仅是允许他和家人乘骑,至于寻找物华天宝,无论他使用什么手段威逼利诱,飞驼都不配合。麻冈无法,只能暂时放下。 自从有了飞驼,高等级的妖开始注意他,麻冈知道觊觎飞驼。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麻冈害怕因飞驼丢了小命,害了家妖,但又舍不得把自己用命收服飞驼白白送给其他妖。 绞尽脑汁,他想出一个办法,大张旗鼓地向外界宣传他得到了飞驼。很快,知道麻冈有飞驼的妖越来越多。这样一来,反而没有妖愿意先出手抢飞驼,使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大家都静观其变,等待时机,反到逐渐达成默契,放任飞驼留在麻冈家,形成一种平衡的局面。 飞驼的事表面平静,其实却暗流涌动,经常有妖联系麻冈。机遇总是与危险并存,虽然战战兢兢,但是麻冈终于有机会和穿绸质、缎质衣裳的妖经常来往,甚至锦、绮质地的妖看到他与飞驼在一起也会驻足停留和他搭话。 他的地位提高了很多,也有了机会把自己的内妹嫁给更高等级的妖,又通过七拐八拐地攀亲结交了几个大妖族,芳蕙妖姝的家族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现在儿子麻井乘着飞驼离开三天,早该回来却毫无消息。按他的推算,儿子离开当天应该很快在渡洪岭城与芳蕙碰面。这一段路自己走过许多次,对于细绫等级的妖没有阻碍。儿子麻井虽然稍差一点,属粗绫等级,但他是骑乘飞驼去的。 飞驼是异兽自然不同凡响,乘坐在它身上,可以轻松到妖境的任何地方,而不会受阻。 同时飞驼有自护能力,警惕性高。没有主人的允许,其他妖甚至靠近不了。这样想来又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麻冈思来想去,在家里也是闲坐,决定还是到渡洪岭城走一趟。 说走就走,麻冈一路疾行奔渡洪岭赶来。一路上他做好打算,如果儿子和芳蕙因为缱绻难舍而滞留在渡洪岭,他会默默离开,不去打扰;如果芳蕙还是高高在上,儿子只是一厢情愿纠缠不清,他会借此机会刺激儿子,放下儿女情长,专心修习提高等级。 麻冈一路盘算,计划完美。一进渡洪岭城却听到大街小巷都在传述一件奇事,一个低等的妖,两掌打死比自己高好几个等级的妖。还有一个穿粉红绸质衣裙的美妖骑着一匹奇怪的大马飞走了。 麻冈心中一紧,惴惴不安。急忙拦住一个路过的妖打听详情。听到事情是发生在城中最大的茶楼,顾不得许多匆忙往茶楼赶。 进入茶楼,麻冈强做镇定走到柜台旁,掏出大把的妖币放在柜上。 茶楼掌柜正闭目把一小撮茶叶放到鼻端,闻嗅味道鉴别品质。听到响声睁开眼睛,看到麻冈放在柜台上很多钱,知道是大客户来了,立刻起身,点头哈腰眉开眼笑地说:“这茶楼里都是上等好茶,客观看中了哪一种只管告诉我,然后您去那边上座,品香茶稍等,我叫小二即刻包装,包好了给您送去。” 他打了一个请的手势,从柜台后边绕出,打算亲自带麻冈去看茶。 “我不买茶。”麻冈没心思与掌柜的周旋,直截了当的说:“听说昨天你这里出了件奇事,你详细给我讲来听听。” “那这些钱……?”茶楼掌柜疑惑的问。 “这些钱是给你讲故事的费用。”麻冈急的不行,打断了掌柜的问话,“快给我讲那件奇事,越详细越好。” 听见麻冈这样说,掌柜的心里乐开了花。从昨天两个妖打完架,茶楼的生意就格外好,他加了几张茶桌还是不够用,伙计们也忙翻了。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多雇一两个妖工,今天又有这样的好事上门。有人花大钱只为听故事,真是好事来了挡都挡不住。 昨天那个妖死在茶楼门口他还觉得晦气,谁知竟是财源滚滚运气爆棚。 第294章 埋葬麻井 掌柜的内心喜悦,脸上堆着笑纹声情并茂地讲起了昨天两妖打斗的情况。讲到精彩处掌柜的还比比划划,模仿着孙来出掌的姿势和麻井受伤的样子。 附近几张茶桌上坐着的茶客听见了,也凑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插话补充;你伸胳膊他伸腿的模仿动作细节。从麻井与芳蕙在茶楼上的言谈举止,到芳蕙乘异兽飞去,从头到尾演示了一遍。硬生生地把讲述变成了表演,来了个事件重现。 “死去那个妖的尸体现在在哪?”麻冈哆嗦着嘴唇问,一只手紧紧抓着柜台,不断颤动。 他心中已九分肯定死的是自己的儿子,但仍然存有一丝侥幸,希望有个万一。 “扔到城外杂物处理场了。”掌柜的看着柜台上的一堆钱,知无不言,“还没娶着那俊俏的粉衣裙媳妇就死了,连个埋骨的地方都没有。” “不知名不知姓不知来历的妖,死了不都那么一扔算了。” “可不就那样,谁还能抬回家当祖宗祭奠不成?” 众妖情绪高亢,又议论起来。麻冈木然抬腿离开茶楼,后边群妖议论的话都没有听到,只在木制柜台上印下一个凹陷的手印。 麻冈双腿如同坠了铅块,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城外的杂物处理场。搜找了一会儿,发现了被新丢弃的杂物埋了一半的儿子的尸体。 他再也绷不住,不顾杂物脏臭,跪地抱起麻井的尸体嚎啕大哭。 直到天黑,麻冈的眼泪都哭干了,他抱着儿子的尸体摇摇晃晃地离开,找到一个干爽的土坡,花费了一整夜时间挖了个坑将麻井埋葬。 做完这一切,麻冈虚脱地伏在儿子的坟上又痛哭起来:“儿呀,你但凡肯听为父的话不迷恋那个女妖,怎么会惨死? “呜呜,也是为父太大意,让你独自乘飞驼去见那个女妖,被她骗走飞驼,害你被两个贱妖打死。 “呜呜,儿呀,你死的好惨呀,为父一定要找到那两个贱妖,找到芳蕙这个贼女妖为你报仇!呜呜。” “再这样哭下去你自己都哭死了,找谁去报仇。”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麻冈一惊,回过头看见一个穿着粗绸衣裳、须发皆白的老妖,手里牵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妖站在身后。两妖面色阴沉,四只眼睛冷冰冰的看着自己。 虽然麻冈平时深沉冷静,此时死了儿子,早已没有理智。听到老妖的冷嘲热讽,立刻暴躁恼怒起来,猛然起身骂道:“关你屁事,你这个老东西替年轻妖死了多好,既省了食物补息,又不会没事找事。” 挨了骂的老妖毫不动怒,依旧脸色阴沉:“你不办正经事却在这里哭丧。我好言相劝还被骂,你这泼妖特不懂事。” “懂事。如果你死了儿子,还会站在这里和我谈懂事吗?”麻冈悲愤交加,毫不退让。 “死了儿子。”老妖声音依旧冰冷。他松开小妖的手走到麻井的坟前,蹲下身捧了一抔土添在坟上,“你只是死了儿子。我不仅死了儿子,还死了几个孙子外加兄弟,你说我是不是该哭死。” 麻冈听得浑身一冷,不觉打了个寒颤。自己一向自恃有城府、遇事冷静,死了儿子立刻乱了方寸。如果这个老妖说的是实情,他死了儿子、几个孙子和兄弟,还能头脑清晰、气息平稳地和自己在这里讲道理,内心该有多么强大。 “你的儿孙兄弟真的都死了?”麻冈下意识脱口问道。 “你觉得我会用这样的事情开玩笑?”老妖没有恼怒,竟然十分有耐心的回答了连麻冈自己都觉得很蠢的提问。然后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从麻井的坟旁离开, “和我到别处走走,别总呆在这伤心地。”老妖对麻冈说。不等他答复,牵起小妖的手慢慢向外走去。 麻冈顺从地跟在老者后面,走了好长一段路他才猛然惊觉,自己竟然会如此的听老妖的话,跟着他走了这么远。 第295章 报自家的仇 他急忙稳住心神停下脚步,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问道:“妖士带我一路走来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和你探究一下如何报仇。”老妖的语气依然冷冰冰。 “妖士可知道我的仇人是谁?”麻冈起了疑心。 “是两个低等妖,一个黑褐脸色,长着两根獠牙;一个刚刚成妖,左额上有肉瘤,右脸上有胎记。”老妖不紧不慢地用冰冷的声音回答。 “莫非小儿与两个贱妖冲突时妖士也在场?” “我不在场,也从没有见过这两个低等妖。但是他们的样貌我记得一清二楚,此生不会忘记。” “既不在场,也没见过,那妖士为何要帮我报仇?”麻冈疑窦更深,实在猜不出他究竟有何用意。 “我没想过帮你报仇。”老妖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刺激得麻冈耳膜生疼。 这老妖一直假惺惺的关心自己,原来竟是耍着他玩儿。一股怒气直冲麻冈头顶,他变了脸色正要发作。老妖毫无温度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是要报自家的仇。” “自家的仇,你和那两个贱妖也有仇?”麻冈骂人的话到了嘴边换成了问。 “醒仪,和这位伯伯讲讲我们的仇恨。”老妖低眉垂眸,对身边的小妖说,冷烈的眼里难得一见地露出一丝慈爱。 “好的太公。”小妖脆生生地回答,走到麻冈面前,说“我叫醒仪,我太公叫班泽,我们是石妖,家住离这百里的枝白坡,是个大家族。几千年来,族妖都团结和睦,有了补息资源大家共同使用。现任族长是我的叔爷爷,一个多月前他发现了一个补息源,这在当下是极不容易的事,所以大家都很珍惜。叔爷爷用重重石门封盖补息源,又让我的父亲、叔叔、伯伯们轮流看守。 “那日我正在祖宅的院子里玩耍,叔爷爷的儿子生叔叔忽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身上还带着伤。不知他和叔爷爷说了什么,没一会儿,叔爷爷亲自带着族中几十个男妖,拿着武器奔出去。我好奇发生了什么,就跟在他们后边想要去看一看。由于我的年纪小,很快被落下,不见了他们的踪影,我猜他们可能是到补息源那里去了。我想跟去,可是族里不允许私自去那里,我想回去,又难抑好奇心,想知道他们究竟去干什么。 “这样二心不定了很久,我最终决定偷偷去补息源那里,远远地站着看看。 “距离老远我就听到补息源那里吵吵嚷嚷,我加快脚步凑近,躲到一块大石头后边,听到族里的那些妖正在喊着要杀两个偷补息的贼。 “我从石头后偷偷看,那两妖贼被粗皮绳捆着,一个黑褐脸色,长着两根长獠牙;一个才成妖,左额上有个鸽蛋大的肉瘤,右脸有一块巴掌大的胎记。看到这两个妖,我还偷笑,他们长的太丑。 “谁知忽然之间,那个长着肉瘤和胎记的低等妖挣开皮绳,就杀了生叔叔,接着又杀了族长爷爷和所有跟去的族妖。我被吓呆了,都忘了哭。直到两个妖贼离开后又过了很长时间,我才哭出声。我边哭边跑回家,告诉了太公。” 讲到这里小妖哭了起来。“醒仪不要哭。”老妖严厉地说,“流眼泪无济于事,我们要报仇。” 小妖立刻停止哭泣,擦了把眼泪。圆睁着两只眼睛,咬牙说道:“太公,我记住了,要报仇!” 老妖班泽牵过醒仪的手,声音冷冰冰地对麻冈接着说道:“醒仪回去哭着跟我讲他看到两个低等妖杀了族妖。开始我是不相信的,因为小孩子常把自己想的事情当真,有模有样地说出来。可是等了许久还不见众族妖回来,我到封盖补息源的地方去看,遍地都是石头尸体,我才意识到醒仪说的可能是真的。可是我活了几百年,从未听闻那样低等的妖能有如此的修为。 “我带着一丝疑虑,领着醒仪一路追踪调查。到达渡洪岭,听到令郎被打死的奇闻。两个凶手恰好也和醒仪描述的一般模样,至此我才深信,杀死我族妖的真是这两个低等的妖。” “你为什么不追上两个贱妖杀了他们报仇?”麻冈看着班泽绸质的衣裳,半是责备半是不解的问。 “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两个?麻冈妖士会这么问倒出乎我的意料。”班泽注意到麻冈看自己的目光,轻蔑一笑说,“我活了几百年,难道会贪生怕死?只是我已死了那么多儿孙,不想再做无谓的牺牲。” “老妖士此话怎么讲?”麻井心中已明白了大概,仍然开口问道,同时上移目光注视着老妖的双眼。 老妖并不躲闪,对上麻冈的目光,依旧是冷冰冰的语气:“麻冈妖士如此有智慧,还需我老妖明说,难道真是因为痛失爱子而乱了心智?” 麻冈受不住老妖的目光,急忙低头错开,又听老妖说道:“既然麻冈妖士有这个要求,我老妖就说说也无妨。那两个低等妖能够上行到渡洪岭城,按常规已绝无可能。现在又打死令郎,妖士不觉得奇怪吗?” 老妖停下来,似乎想给麻冈一些时间思考。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我觉得事情蹊跷古怪,如果不弄清两个低等妖的底细就盲目出手,不但不能报仇,还会打草惊蛇。” “那老妖士打算该怎么办?”麻冈显然被说服了,接着问。 “依我看不如先探探他们的情况,弄明白他们两个妖力到底有多强,又是用什么方法如此快速地修习出这样强的妖力,然后再想办法报仇。” 第296章 我已想好了办法 麻冈凝神了好久,因失去儿子而悲戚的脸上有了一点希望之色,但很快消失,重新变回沮丧。他微微摇了摇头看着老妖班泽,苦笑着说:“老妖士的想法很好,只是如何实施?” 班泽苍老的脸上毫无表情,用冷冰冰的声音说,“我们要想办法靠近他们,设法让他们放松戒备,然后再寻根究源,探查出他们的妖力强到何种程度以及怎样获得如此强的妖力。” “靠近他们?这个恐怕要老妖士出面。”麻冈一边皱眉思索一边说,“我与那两个贱妖相识,被认出来会毁了我们的计划,在探出他们的实力之前我只能在暗中相助。” “这件事不劳麻冈妖士费心,我已想好了办法。”老妖班泽凑近麻冈,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一阵。 麻冈抚掌赞叹:“老妖士的谋略真是无妖能及。” 班泽双手紧握成拳,发出咔咔的响声,冷冰冰地说道:“我也是受麻冈妖士的启发。一会儿我就教会醒仪该怎么做,然后追踪那两个低等妖的去向,靠近他们弄清情况。”又转头看着麻冈说,“妖士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联系一些等级高的妖躲在暗处,等时机成熟一起动手杀死两个低等妖,为我们的亲人报仇。” 麻冈点头应允,转身大步离去。班泽站在原地,半眯着眼睛,听树梢鸟叫。 “太公,我们为什么要和这个妖合作?他只是细绫级别,还没有您妖力强。”小石妖醒仪不解地问。 “醒仪,那两个低等妖实力强悍,太公老了,恐怕打不过他们。我和麻冈合作,是因为他和一些缎、锦级的妖有来往,如果能请出高级别的妖出手助力,我们报仇就容易了。”班泽摸着醒仪的头说,眼里滚出几滴浑浊的泪水。 “太公不要哭。”醒仪学着班泽的样子说,“流眼泪无济于事,我们要报仇。” “对,好孩子,我们要报仇。”班泽擦了擦眼角,“醒仪,我打听过,那两个低等妖假慈悲,喜欢助老帮弱。我们先试探一下,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就找机会博得他们的同情,然后再取得信任和他们呆在一起,尽快查清两个妖的情况。” “太公,我知道了。”醒仪攥着小拳头说,“我一定会做好。” “醒仪,太公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说。”老妖目光深邃,看着小妖说,“如果出现意外,报仇不成,你一定要不顾一切逃走,不用管太公死活。” “太公。”小妖又要流眼泪,看了看班泽,憋住没哭,“我不自己逃,我要和太公在一起。” “醒仪!”班泽的声音严厉起来,“族里的弟弟妹妹还需你照顾,你以后要带领他们重振家族。报仇的事你只可参与,不能有闪失。听到没有?” “听到了。”醒仪憋住眼泪,看着班泽说。 班泽抬头,向旁边的树上望了望,猛地跳起,从树梢上捉下一只鸟,咔嚓掰断了鸟的一只腿,小鸟疼得哀鸣一声,班泽毫不在意,对醒仪说了一声我们走,一手拎着受伤的小鸟,一手拉着醒仪快速离去。 第297章 救助小鸟 孙来体力恢复,软皮虫又观察他两天,确定孙来身体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和孙来继续前行,慢慢地又恢复到爱美,爱玩的状态。 一天,两人进入一片山区,远远地看见前面有一处妖的群落,坐落在群山之中,绵延上百里。有乡村有城市;有平地有树林。 纵横交错的路上妖也多起来,爱热闹的软皮虫立刻来了精神,双手捋了捋渐渐浓密起来的长发,说:“我要快点走,早点到前面的城里逛逛。” 不等孙来接话,已快速向前跑去。孙来原本也爱热闹,但是和软皮虫比起来就逊色很多。看着软皮虫很快跑到路的尽头,转了个弯被一片树林挡住不见踪影。孙来摇摇头,也不急着追赶。仍以正常的速度,一边看着往来的妖,吸着妖气,一边向软皮虫拐过去的转弯处走。 绕过树林,却看到软皮虫蹲在不远处路旁的一棵大树下,双手不停地在摆弄一个动着的东西。一会儿停下拨弄拨弄路边的草,一会儿又左瞧右看地找着什么,样子十分专注。孙来心中奇怪,不知不觉加快脚步,想赶紧上前,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阻挡住软皮虫看花花世界的脚步。 很快孙来走到近旁,看到软皮虫正在抚弄一只鸽子一样大小的鸟。他仔细一瞧,原来是小鸟的一条腿断了,软皮虫正在给它接骨。只见软皮虫用从地上捡来的两根树枝夹住小鸟的断腿,又用从旁边植物上扯下的纤维绑紧树枝,固定住小鸟的断腿。 开始时小鸟不停挣扎,眼里满是恐惧。渐渐地,它似乎明白远皮虫是在为它疗伤,竟然十分配合。当软皮虫完成最后的包扎时,小鸟仰起头,又黑又圆的小眼睛看着软皮虫,眼神竟十分复杂,有怨恨;有不解;又有感激。 最后,感激之情占了上风,小鸟对着软皮虫叽叽喳喳的叫了几声。软皮虫用手抚摸了它几下说道:“不用担心,你的腿伤一两个月就会好,到时候树枝和草绳会自动脱落。不过这期间你必须小心一点,不要再从树上摔下来,让这条腿再受伤。” 小鸟听懂了软皮虫的话,又叽叽喳喳地叫起来,叫声又急又高,似乎要讲述什么,可惜孙来和软皮虫都听不懂。 “别一直叫了,留些体力吧。”软皮虫轻轻碰了一下小鸟的嘴,对小鸟说,“赶快向下飞行,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加紧修习,早日成妖。” 说着话,她捧着小鸟站起身,用双手把小鸟举过头顶,然后双掌在下方助力,把小鸟猛地向上一推。小鸟在软皮虫的托举下振翅高飞,很快消失在他们来的方向。 “已经飞走了。”孙来看到软皮虫不顾往来众妖的目光,久久地仰望小鸟飞走的方向,忍不住出声提醒。 软皮虫收回目光,脸上现出一丝惆怅:“它是一只修习到快要成妖的鸟,已经有了灵智,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说话了。可惜这个时候摔伤了,这对他是个极大的考验。” 软皮虫想起自己刚成妖时的种种艰辛,脸上露出悲戚之色。孙来看出软皮虫触景生情,急忙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他指着往来的妖说:“道路上就如此热闹,前面的居民区里一定更有趣,我们快点去看看吧。” “对对对,我们走。”孙来的话成功地让软皮虫兴致昂扬起来。一路走着,她专往妖多的地方凑。一则想让孙来多吸些妖气,二来也给自己多找点乐趣。 渐渐靠近一个大妖城,城墙高耸,气势恢宏,城门敞开,能容四匹马并排同行,高大宽阔的城门楼上书着‘百丈原城’四个大字,虽经过千万年风霜雨雪的侵蚀,依旧刚劲有力,肃穆庄重。 百丈原城左面群山叠嶂,绵延不绝,山势险峻,群峰鹤立,绝壁悬崖随处可见。百丈原城的右面和后面是一带丘陵,地势不断下降,最后和一片广阔的平原相连。丘陵和平原上遍布大大小小的城镇、乡村,兴旺繁荣。城镇、乡村再向右,又是巍峨的大山。 百丈原城是个山城,以它为起点,和右后面的城乡、村镇构成一个大的妖的群落。群落被群山环绕,繁衍生息着不同等级的妖。 第298章 小妖求助 “哥哥姐姐行行好,帮个忙。”孙来和软皮虫正夹在来来往往的众多妖中走着,一个稚嫩的哀求声传来,声音中饱含着悲切。两人停下脚步循着声音望去,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妖从旁边的一条小道上飞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着两人急切喊道。 跑到两人跟前时,小妖一个突然踉跄,摔倒在地,咕咚一声,头重重地磕到了地面,头上立刻长出一个大红疙瘩,身体擦着路面向前抢了一下,身上的粗绫衣裳不少地方已经被碎石子蹭破,并且沾满了灰土,胳膊和膝盖也被粗砂砾擦伤,渗出鲜血,狼狈不堪。 小妖顾不得疼痛,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喘着气,哽咽着对孙来和软皮虫说:“我太公昏过去了,求求你们救救他。” “别着急,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孙来弯着腰,双手扶着小妖的肩膀,安抚他镇静下来。 “我和太公到山上采药。“小妖又喘了几口气,指着身后的大山说,“太公一脚踩空,从山坡上摔下来,头撞到石头上昏迷过去。我叫了半天,他都没有回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只好到这里求助。” “哥哥姐姐,求你们发发善心,救救我太公吧。”小妖扑通一声跪下,就要磕头。 孙来伸手拽起小妖:“你太公在哪?快带我们去看看。”旋即跟着小妖向小路的方向跑去。 身后的软皮虫看着小妖狼狈可怜的样子以及孙来匆忙跑去的背影,皱了皱变得细长青黛的眉毛,迈步跟了上去。 小妖带着孙来在两旁长满树丛杂草、坑洼不平的小路上狂奔。一边跑,一边流泪。跑了约半炷香的时间,没有了路,眼前是遍布荆棘和乱草的一片山洼。小妖毫不犹豫,窜进高过他腰部的乱草中,来到一处陡峭的山坡下。只见一处杂草丛生、乱石遍布的坑洼里,躺着一个老妖。 老妖双眼紧闭,头歪在一块石头旁,乱蓬蓬的花白头发上面粘着树叶草梗。脸上一道道的划伤与皱纹交错重叠,没有一丝血色,看上去无比苍老虚弱。粗绸质地的衣裳被刮开了几道长口子,凌乱地裹在身上。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上,横七竖八地的布满了刮伤或擦伤。 老妖一只手边丢着一把采药的铲子,一个装草药的竹篓也被远远的抛在头上方的陡坡上。从陡坡上到老妖身处的位置,杂草被压倒一片,显然是老妖从上面滚落下来造成的。 “太公,太公!”小妖扑到老妖的身旁焦急的呼叫着。 “老妖士,老妖士,你听得见吗?”孙来也蹲下身,一边呼唤一边检查老妖受伤的情况。 软皮虫随后赶到,却没有上前,她转动了几下大眼睛,若有所思,皱着眉头站在孙来身后,观察着一人两妖的一举一动。 孙来探了探老妖的鼻息,尚有呼吸,又轻缓转动老妖的头,仔细检查,没有发现严重的撞伤。孙来稍稍放下了心,轻轻吁了一口气,但并不敢怠慢,一手掐老妖的人中,一手捋顺老妖的胸口。 小妖在一边助力,嘴里不停地叫着太公。叫了十几声后,老妖的眼皮微微颤动起来。又过了一会儿,他嘴里发出“嗯~”的一声呻吟,眼皮缓缓抬起,目光有些涣散地看了看小妖,费力地慢慢抬起手去擦小妖脸上的泪水,用微弱的声音说:“不要哭,太公没事。” 老妖缓了一缓,目光又转向孙来:“多谢妖士相救,让我这个老妖还有机会活过来,还能看到小曾孙。”说着话,他颤抖着伸出双手,想要去拉孙来的手。 “住手!”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皱眉观察的软皮虫突然断喝一声,把老小两妖和孙来都吓了一跳,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 第299章 识破诡计 软皮虫的神情瞬息变化了多次,最后她掩藏住嘴角的一丝冷冽,面带微笑地说道:“老妖士从山顶摔下,恐怕身上的骨头会有断裂处,最好不要乱动。” 说着她走到近前,拉起孙来,向后拽了拽,对他使了个眼神,说:“孙来哥,你往后让让,粗手粗脚的,别弄疼了老妖士。我来扶老妖士起来吧,你在一旁戒备着点,防止有妖突然袭击。” 孙来虽然没有完全明白软皮虫话里的意思,但也没反驳,按着软皮虫说的,退到旁边,全神戒备。 软皮虫转头看向小妖,柔声说道:“弟弟,快过来搭把手,我们一起把你太公扶起来。” 小妖点头,躬身弯腰,伸手去扶老妖。软皮虫突然伸出双手,猛推小妖后背,把他推向老妖旁边的大石头。 小妖虽然等级比软皮虫高,但是因为弯下腰,重心不稳,又猝不及防被软皮虫猛推,一下子向旁边倒去,眼看头就要撞到大石头上。 站在一旁的孙来吓了一跳,正要去拽小妖的胳膊,把他拉住。却见躺在地上正呻吟的老妖,腾地从地上跃起,拦腰将小妖揽入怀里,然后身形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稳稳落到地面。 “你果然是假装受伤。”软皮虫收敛笑容,满脸戒备地说。 “你这个小贱妖倒有几分智慧。”老妖冷笑着说,转眼又认真起来,盯着软皮虫问,“不过,你是怎样发现我没有受伤的?” 软皮虫看着老妖一身弄破了的粗绸衣裳,明白这是个强敌,他需要给孙来争取时间,调动体内的补息和妖气合成妖力,同时自己也需要时间考虑一旦孙来不敌老妖,他们两人该如何逃走。 “其实一开始他向我们求助,我就感觉事情不太对劲。”软皮虫指着小妖说道,“凡是妖遇到危险,都会请强者帮忙,可是,大路上往来的妖那么多,他却偏偏向我们两个低等妖求助,这不符合常理。 “但是,我看他是个孩子,慌乱中可能考虑不周全,就随他来到这里。见到躺在地上的你,我已八分肯定我的怀疑是真的。到你睁开眼睛,我就十分确定了,我们俩一路走来,见到的妖都用异样的眼神看我们,因为像我们这样低等的妖,几乎不肯上行到达这里。可是你见到我们,丝毫不感到意外,这就说明你早就知道我们,或者说,你就是在等我们来。” 软皮虫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孙来,知道他正在加紧合成妖力,继续说道:“你的曾孙说你经常到山上采药,可你露在外面的皮肤十分白皙,并不像长期采药者那样,经历风吹日晒,皮肤黝黑。你的手也一样,尽管你做了伪装,指甲里有泥土,但是你的手上没有一块老茧,根本不是经常使铲子干活的样子。” “你这个贱妖说得一点没错,可惜,你现在知道我是装作受伤也晚了。今天,你们两个都要死。只是如果你们现在能告诉我,你们是如何获取妖力,扛住上行路上的神秘力量到达这里,还能打死比你们等级高出很多的妖,我可以考虑让你们死得快一些,少点痛苦。” 第300章 老妖的威力 孙来站在软皮虫身后半步远、一直没有作声,默默观察情况变化。 从始至终,孙来没把自己能从其他妖的衣裳里吸收妖力当作秘密,听见老妖想知道自己获取妖力的方法,心里倒高兴起来。因为连日来自己抵御上行压力需要妖力,给软皮虫提升等级、改变衣裙质地需要妖力。一路上他不停地从其他妖身上吸取妖气,合成妖力,体内的补息消耗很大。此时如果能让老妖配合,从他那获取些妖力,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里,孙来决定将计就计,他上前一步,开口说道:“想知道我获取妖力的方法,这个不难,我很愿意告诉你。”。 老妖班泽没想到孙来这么爽快就同意告诉他秘法,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孙来,猜测他会耍什么花样。 “你脱下衣服给我,我演示给你看。”孙来目光望向老妖,十分诚恳地说,。 听了孙来的话,班泽脸色陡变,他是绸质级别的高等妖,又有了年纪,在枝白坡当地备受尊崇,在家族中更是地位至尊。没想到孙来这个贱妖竟然这样侮辱他,看他急于得到快速提升妖力的方法,竟让他在自己的曾孙和一个低等女妖面前脱衣服,以此戏弄。 班泽勃然大怒:“小贱妖欺我太甚,今日我必将你粉身碎骨。”话音没落,他身形已动,一招迎风探路,出掌击向孙来。 孙来没明白老妖为什么生气,刚才明明是他要知道自己怎样快速增强妖力的,转眼又翻脸出招。好在软皮虫拆穿老妖装受伤把戏的时候,他已经暗暗合成、凝聚妖力。见老妖出招,孙来轻轻用力,远远推开软皮虫,快速挺身上前,没有什么招式,挥掌迎向老妖的进攻。 瞬间,孙来感受到老妖妖力的强大。随着老妖掌起,一股劲风迎面扑来,孙来头上的碎发被吹得猛然后掀,脸上的皮肤变了形,胎记被撑大,肉瘤向旁边偏离。他的掌势也受到前所未有的阻力。 咔,双掌交接的一刹那,如同炸雷响起,孙来和老妖班泽各后退了十几步,他们刚才所站的地方,草木、沙石飞扬,弥散在空中。几个石块打在被孙来推到远处的软皮虫身上,她都感到麻辣辣的疼。班泽身后的醒仪也迅速伸手遮挡飞来的碎石。 “醒仪,快站到远处。”老妖班泽面色凝重地命令道。 醒仪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到远处,双眼却紧紧盯着老妖和孙来,同时不忘戒备软皮虫。 看到醒仪躲远,班泽放下心,一招凌空观景,双掌从上方向孙来压下。孙来急忙举掌相迎,又是一声巨响,老妖在尘沙中后退四五步,孙来踉跄着退了十多步,胸中气血翻涌。 三招过后,孙来妖力消耗极大,脚底发虚,动作变缓,明显不敌老妖。他明白一旦自己败给老妖,必然身死,软皮虫也不会幸免。 孙来心中焦急,软皮虫是他强拉着上行到这里的,如果软皮虫罹难,自己会死不瞑目。为了软皮虫,他要殊死一搏,即使打不过老妖,舍命也要重创老妖,给软皮虫争取逃走的机会。一念至此,孙来不再被动接招,他望了软皮虫一眼,示意她见机逃走,然后猛然跳起,使出积攒的全部妖力,轰然一掌,拍向班泽。 班泽立刻纵身一跃,出掌迎战,使出一招合力锁盾,挡住孙来的进攻。这一招掌风刚猛,不仅扬起草叶、沙石,连他佯装受伤时撕开的衣袍绸片都飘舞起来。两人掌力交接之间,孙来感觉自己的手掌撞到了铜墙铁壁上一般,一丝一毫都无法推进。相反,自己的身体离开地面,没有依托,失去了平衡,仰面向下倒去。 倒落中,孙来本能地伸手乱抓,恰巧拽住了班泽飘起的衣袍绸片。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孙来紧紧攥住抓在手里的绸片不放。 第301章 不可思议的能力 刺啦,随着孙来摔落到布满碎石杂草的地面,班泽衣袍上的绸片也被撕下。绸片脱离班泽的身体,迅速化成妖力,被孙来吸入右臂。 失去衣袍上两块绸片,班泽并不在意。妖的衣裳虽然是靠修习得来,功能却和人的衣裳没有不同,用于蔽体遮羞,御寒保暖。并且它和人的指纹一样,各不相同,还能自动认主。所以即使得到其它妖的衣裳也不能为己所用,终究会回到主人身上。 当然妖的衣裳也会破损,不过破损后能自行修复。即使衣裳有大块布片脱落,脱落的部分也会化作妖力,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补上缺损。只有受到重创或死亡,妖的衣裳才会变化或消失。 被尘沙、草叶遮挡住视线,班泽并没有看清孙来吸收了绸片中的妖力。他后退几步,只是觉得身体有一点不舒服,班泽不明原因,以为是与孙来打斗消耗妖力过多造成的。 孙来恰恰相反,吸收了绸片里的妖力后,稍微有了体力,他一个咸鱼翻身,竖起身体,双脚落到地面,晃了几晃,旋即站稳。 孙来心下狂喜,原来撕下妖的衣裳布片,也可以为己所用,那还等什么,不能让老妖有喘息的机会再次出手攻击自己。 身随念动,孙来忍着身上被班泽击打造成的伤痛,双脚用力蹬地,跳起扑向班泽。 班泽没想到孙来会不要命地再次出手,急忙挥掌接招。谁知孙来跳到跟前,突然转换身形,闪到一旁,变掌为抓,扯下班泽身上两大块绸片。 脚尖点地后,再一次跳起,不击打班泽,只是撕扯衣裳。很快,班泽装作受伤时故意划开的绸片被孙来扯光。班泽失去了将近一半的衣裳,身体已经十分疲惫、异常难受。 早已气喘吁吁的班泽尽力一跃,摆脱孙来的纠缠,摇摇晃晃勉强站住。强打精神看向孙来,正好看到孙来把从他身上撕下的绸片吸到右臂里。 看到孙来手中绸片消失,班泽满脸震惊,双眼充满了不可思议。转瞬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上,惊骇无比,“我的衣裳……”班泽以为自己眼花,急忙用双手去揉眼睛。这时,醒仪惊异的叫喊声传来:“太公,你的衣裳怎么变成粗绫的了?” 班泽被醒仪的喊声惊醒,大声喊道:“醒仪快逃!”班泽是活了数百年的老妖,虽然还没完全理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也猜到情况不妙,立刻提醒曾孙离开。 醒仪眼神向旁边瞟了瞟,神色变得十分古怪,有担忧,又有窃喜。他忽然不停地大喊大叫着向孙来跑去。 “醒仪,你要干什么?”老妖班泽疲惫加惊恼,身体已经脱力。看到曾孙挑衅孙来,吓得心惊肉跳,担心孙来被惹怒,出手打死自己的曾孙,他强打精神急忙制止,拖着沉重的脚步拦阻醒仪。 奇怪的是醒仪跑得并不快,只是喊叫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孙来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个样子,莫名其妙地看着,不想对他出手,只保持戒备。 醒仪闹了一会儿,忽然停止喊叫,顺着班泽向后拉扯的力量与老妖一起快速退开。和孙来隔开一段距离后,他脸上现出得意的笑容,对孙来说道:“你能吸收利用他妖的妖力,的确很了不起。但是那又能怎么样,你的同伴被带走了,你不是照样没有发现。” 孙来全身一震,快速转回头看,果然身后没有了软皮虫。 第302章 老妖自尽 “你的同伴是朝这个方向被带走的。”小妖看孙来脸色泛红,头发开始向上立起,知道孙来极度愤怒,担心他会动手杀了自己和老妖班泽,立刻指着山上的方向说,“你再不去追,她就会被带去老荼顶,推到悬崖下,摔成碎片。” 孙来顺着醒仪手指的方向看去,陡峭的半山腰果然有两个身影在快速地向更高处移动,他顾不得再理老小两妖,脚不沾地地向山上追去。 “醒仪,干得好!”老妖班泽没有了穿绸质衣裳时的风采,他衣衫破烂,驼着背,站在乱石杂草中,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看着小妖问:“是麻冈带走了那个女贱妖吗?” “是的,太公。”醒仪两手攥拳,微弯着胳膊放在身体两侧,显出强大的样子说,“您叫我逃走时,我看到麻冈从女贱妖后面的高草中偷偷钻出来,悄悄向她靠近,我猜他是要挟持女贱妖。我急忙大喊大叫,掩盖女贱妖发出的求救声。又假装要和叫孙来的贱妖拼命,吸引他的注意力。” 醒仪目光坚定发亮,撇着嘴角冷笑一声:“哼!他到底是上当了,我略施小计就配合麻冈掳走了他的同伙。” “我看麻冈的意思,是要把孙来引到老荼顶悬崖那里。”醒仪条理清晰地分析道,“太公,通过这两天我对此地地形的研究,老荼顶绝对是个极险恶的地方。孙来被麻冈引到那里,十有八九是有去无回。” 班泽听着曾孙醒仪的分析,缓缓点头,心中无比感慨。几天前醒仪还是一个淘气的孩子,吃饱睡足就跑出去玩,连读书修习都要看管。稍不留神就会捣乱、闯祸,让他的父母操碎了心。可是自从族里发生变故,青壮年妖都被孙来打死,这孩子一夜间就成长起来,既懂事又有担当。现在看来,智慧也是超群。 班泽暗叹曾孙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么多,眼中不觉滚出泪来。 醒仪看到班泽弯腰驼背地站在乱草丛中,失去光泽、皱纹纵横的脸上挂着泪水,知道失去绸衣、降低等级的班泽身体状况不佳,惊慌地问道:“太公,你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太公没事,太公很好。”班泽颤抖着手擦了擦眼泪,摸着醒仪的头问道,“好孩子,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我听太公的。”醒仪享受着班泽的爱抚,仿佛又找到了庇护和依靠,略带几分撒娇地说。 班泽心头一震,有他在醒仪就会觉得有依靠。从前他是绸质等级的妖时,他的确想过要让醒仪生活无忧,他也有能力为醒仪遮风挡雨。可是现在情况变了,他被孙来攫取了妖力,等级降为粗绫级别。年纪又大,精力体力极度衰退。如今的他再和醒仪在一起,不仅不能帮助曾孙,还会拖累他。并且有他在,醒仪会习惯依靠他,不利于醒仪成长为优秀的接班人,这样家族怎么会兴旺。 想到这里,班泽心里有了打算。他拉过醒仪,满眼慈爱地看着,恨不得把醒仪印到他的眼中:“醒仪。”班泽摩挲着曾孙的肩膀说,“因为你今天做得太好了,太公想听听你的想法。” “太公,我想把孙来能吸取其他妖衣裳里的妖力为己用的事宣扬出去。”醒仪看着老妖,神色凝重,与他十几岁的年纪很不相符,“我担心麻冈对付不了孙来,我们的仇报不了。” 醒仪眼中现出狠色:“孙来的事如果传出去,众妖就会自危,担心自己遇到孙来被吸了妖力,必然想要除去他。这样孙来就成为众矢之的,我们也可以借助他妖之手报仇。” “真是妙计!”班泽拍手说道,“当自己能力不足时,就是要善于借助别妖的力量达到自己的目的。醒仪,你有这样的智慧,太公就放心了。” “ 咳咳咳,”班泽咳嗽了几声,继续说道,“太公年纪大了,不能再陪着你,以后遇到事要自己想办法处理。” “太公,醒仪不要离开你。”小妖有些慌乱,拉着班泽的手,“我要永远和太公在一起。” “无论太公有什么事,都不要难过。”班泽强忍泪水,攥着小妖的手,“醒仪,记住报仇雪恨,重振家族!” 说完,班泽松开拉着醒仪的手,猛然挥掌拍向自己头顶。顿时老妖脑浆迸裂,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尸体扑倒在乱石杂草中。 第303章 坠落深谷 孙来心急如焚,疾风一样地向山上两个快速移动的身影追去。山势越来越陡峭,山上根本没有路,到处是嶙峋的乱石。石块棱角尖锐锋利,脚踩在上面立刻被割破。从石缝中长出的野藤荆棘,乱七八糟地缠绕在一起,不断地绊着孙来的腿。孙来脚掌鲜血淋漓,腿上也被荆棘划出一道道血口,他对此毫无知觉,只一心向山上两个身影方向追赶。 用了大约半个时辰,孙来追到山顶。山顶上到处是开着白花的茅草,老荼顶因此得名。柔软的白花随着山风不停摇摆,满眼望去肃杀悲凉。山的背面是悬崖绝壁,如刀削斧砍一般垂直矗立。向绝壁下望去,幽暗不明,是看不到底的深谷。 孙来看到距离自己大约十丈远处,麻冈挟持着软皮虫站在悬崖边上。他一只手卡着软皮虫的脖子,随时都可以掐死她。 软皮虫脚上腿上都是伤,裙子的下摆已经被血染红。她的脚下是一块向悬崖方向突出的小石头。石头小到只能放下软皮虫一只脚,她的另一只脚悬在半空。石头很薄很脆,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麻冈掐着他脖子的手,此刻倒成了一种支撑,让她保持暂时的平衡。 看到软皮虫摇摇欲坠的样子,孙来双目猩红,就要冲上前去。 “孙来,你敢上前一步,我就把他扔下悬崖。”麻冈用毒蛇一样的眼神望着孙来,恶狠狠地说。 软皮虫此刻的处境,只要有一丝差错,就会坠下悬崖,粉身碎骨。 孙来知道,自己打死麻井,麻冈对他恨之入骨,对于他的同伴软皮虫,麻冈也绝对不会手软。他不能一时冲动害了软皮虫的性命。想到这里,孙来强压住怒火,收回迈出的一只脚,对麻冈高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用你的命换她的命。”麻冈眼里如淬了毒液,恶毒地盯着孙来,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可以。”孙来毫不犹豫地说,又指了指身旁的幽谷,“你先放了她,等她平安离开,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孙来,你打的好算盘,让我放了她,然后你再把我打下悬崖。”麻冈冷笑说道,“呵呵,你当我是三岁的孩童,这样轻易就会上你的当?” “依你说该怎么办?”孙来不想让软皮虫继续受折磨,立刻问麻冈。 麻冈转动了一下眼珠,神色变得更加恶毒:“我看到了你和班泽打斗,原来你能用右手吸取其他妖衣裳里的妖力。现在,你自断右臂,对我没有了威胁,我可以考虑先放走你的同伴。” “好。”孙来点头同意,“不过,你一定要说到做到。” “这个自然,我麻冈一言九鼎。” 被麻冈挟持的软皮虫不能动,也发不出声音,她泪流满面,从始至终都在尽力摇头,嘴里发出呜呜声,提醒孙来不要相信麻冈,赶快自己离开。 孙来体会出软皮虫的意思,却不想按照她的想法做。他绝不会只顾自己安危,丢下软皮虫一介女流身处险境。 他看了一眼软皮虫,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容,然后捡起脚边一块大石,猛地砸到自己的右臂上。右臂瞬间折断,耷拉在身侧,只有一些皮肉相连。 “哈哈,好样的。”麻冈嘲讽地说道,“你可以带走她了。”然后他松开了掐着软皮虫脖子的手,挑衅地向孙来摊开双掌。 软皮虫的身体本来就悬在深谷上方,岌岌可危。麻冈一放手,她立刻失去平衡,向万丈深渊坠落下去。 “虫虫。”孙来大喊一声,双脚蹬地想要跳起去救软皮虫,却因为右臂折断,无法调动妖力,整个人也直直地掉下深谷。 第304章 巧遇飞驼 身体不断下坠,速度越来越快。孙来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坠入谷底粉身碎骨。看着在他下面同样飞速向下坠落的软皮虫,孙来的心不断抽痛,如同被千万把钢刀切割一般。自己破身殒命已无法改变,遗憾的是他没能救下软皮虫,使这个可怜的小妖还没有穿上自己心心念念的绸质衣裙就命丧幽谷。 孙来正思想间,忽然下方掠过一道白影,瞬间近在眼前,竟是自己和麻井发生冲突那天立在茶楼门前的飞驼。 十天前,芳蕙骑着飞驼跟随蒙面黑袍妖进入深山,在一处洞穴前停下。黑袍妖带芳蕙进入洞穴再没出来,飞驼脖子上的绳套被收紧立在洞穴外等待。 以往在麻冈家时,每隔三四日、最多不会超过五日,麻冈或其家人就会来松开绳套,让飞驼放松一下。现在过了十日,绳套都没有被松开过,飞驼不敢稍稍动一下脖子,心情十分烦闷暴躁。 今天飞驼的忍耐达到了极限,它不顾套里的钢刺会刺痛脖颈,展翅腾空冲上云霄。 飞驼狂躁起飞,速度极快,眨眼穿越百里到达老荼顶上空。此时它的脖颈已经被钢刺刺破鲜血直流,钢刺里的麻醉毒药进入它的体内。麻醉毒药药性奇猛,飞驼没有了刚刚鹏程万里的雄风,被麻醉得头晕目眩,反应迟钝,肉翅已经煽动不起来,整个身体不断向谷底滑落。 就在这时,下坠的软皮虫恰好掉到飞驼背上。飞驼毕竟是异兽,生性傲娇。虽被毒药麻醉,尊严依旧不容侵犯,加之本就心情烦躁,感觉到有妖坐到自己背上,顿时暴怒无比,立刻侧身回旋,想要把软皮虫从自己的身上甩下去。 谁知它这一转身,移动了十几丈远,又恰好把孙来接住。 一落到飞驼背上,孙来大喜过望,这是个难得的绝处逃生的机会。他立刻调整身体,双腿紧紧盘住飞驼的脖子,同时伸出左手,牢牢抓住软皮虫的手腕。 没有甩掉软皮虫,身上又多个孙来,飞驼的愤怒可想而知。它不顾麻醉毒药进入身体更多,忽而盘旋爬高;忽而极速俯冲,不断反转掉头、左冲右突,只想把两人从背上甩下去。 软皮虫被抓住手腕,望着孙来,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飞驼甩离后背,悬在空中。孙来一面盘紧双腿应对飞驼的闪转颠簸,一面抓紧软皮虫的手,防止她被飞驼大力甩脱。 孙来右臂折断无法使用妖力,他俯身向下,左手拉着远皮虫,很快体力不支,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滴落下来。悬在空中的软皮虫明白孙来已经体力不支,如果现在松手放开自己,孙来还有可能利用飞驼离开老荼顶活下去。如果孙来坚持不放手,两人最终都会坠入深谷。危难中遇到飞驼已是难得的转机,她不能让孙来再一次失去活下去的机会。 “孙来哥,快放手。”软皮虫泪流满面,哭着说,“你不能放弃生命,你还有很多事要去做;你还要回人间,去见你的亲人、朋友。” 忽然,她展颜而笑:“孙来哥,今生能够遇到你是我莫大的幸运,我死而无憾。” 看着软皮虫神情望着自己的双眼,一瞬间孙来有了决定,他扯起嘴角,黑色胎记上堆起细纹,回应给软皮虫一个微笑:“虫虫记住!一定要好好爱护我送给你的衣裙。” 说完这句话他猛然发力,左臂上扬,硬生生把软皮虫拉到飞驼的背上,与此同时,自己的身体却因为虚脱与飞驼脱离开。就在身体开始下落的瞬间,孙来左手托住折断的右臂,迅速用意念把左臂里的补息调入右臂,激出右臂里的妖力传给软皮虫。 孙来不知道这种方法是否管用,他只想殊死一搏,最后为软皮虫做一件事。 完成这一切,孙来右臂彻底折断,脱离身体坠落深谷。他整个人也几乎油尽灯枯,迅速向幽谷坠下。 第305章 飞驼成妖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软皮虫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大股的妖力和补息已经隔空向她传来,快速进入她左手掌心。等到她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孙来早已没入下方缭绕的烟雾中。 “孙来哥!”软皮虫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向孙来掉落的方向猛扑过去。刚好飞驼一个侧身,抵消了她扑过来的力量。 飞驼的这个动作,把已经滑到它身侧、差点掉落的软皮虫重新推回到它背部的中央。 软皮虫尚未吸完的补息喷向飞驼,通过他的肉翅进入身体。清冽的补息让飞驼立刻神清气爽、精神振奋。如同注射了兴奋剂一样,他驼头高昂,肉翅竖起,全身血脉偾张,皮毛都膨胀起来。 突然咔的一声,飞驼脖子上的绳套突然绷开,鲜血从被钢刺刺破的伤口处喷出,这些血带走了进入飞驼体内的麻醉毒药。吸入体内的补息快速沿着血管流到颈部,又挤压出一些鲜血,清理了体内所有毒素。 飞驼颈部雪白的长毛染成红色,身体一阵下滑,向谷底落了数十丈远,才平稳下来,缓缓扇动肉翅,驼着后背上已经昏过去的软皮虫,飞上老荼顶。 软皮虫体内被输入过多妖力,加上惊惧和极度悲伤,昏倒在飞驼背上,过了三天才悠悠醒来。 “孙来哥!”软皮虫一恢复神智就猛地坐起来。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坐在飞驼后背上的时刻,一边呼叫着孙来的名字,一边想要探身向悬崖下看。猛然发现没有悬崖,自己正躺在一块柔软的草地上。身上鹅黄色的衣裙变成了细腻的丝绸质地,脚上的鞋也变成了漂亮的细绸丝鞋。 软皮虫以为自己在做梦,猛地从地上站起,看到静静站在一旁的飞驼才恍然清醒,仍然不甘心地四处张望、寻找,希望能够看到孙来的身影。 很快她失望地坐回到草地上,双手捂着脸把头深深的埋在两膝之间,鹅黄色的细绸衣袖被泪水打湿。 “孙来不希望你是现在这个样子。”一旁的飞驼说了话。 软皮虫缓缓抬起泪眼望向飞驼,这才注意到他的背上披着一块白色的细麻布片,飞驼成妖了。 软皮虫没有感到十分意外,她记起孙来在坠落深谷之际给自己输送了大量妖力和补息,当时自己的身体差点被胀爆,恰好飞驼改变飞行方向,切断了补息的输送,自己昏迷过去。想必其余的补息被飞驼吸入体内,与他身体里的妖气融合形成妖力,促使飞驼成妖。 “我不相信孙来哥会死,带我去老荼顶,我要去找他。”软皮虫擦了擦脸上的泪,语气坚定地对飞驼说。 “快骑到我的后背上来。”飞驼着急地说。 软皮虫刚一坐稳,他就紧扇肉翅,急忙忙地向老荼顶飞去。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飞驼在老荼顶落下。 开满荼花的茅草在风中摇曳,软皮虫站在齐腰高的茅草中,脸上的泪被风吹干又重新流下来;嘴唇干裂出一道道血口;风中飘舞的荼花花絮落在头上,越积越多,慢慢的头上全白了。 “从这样高的悬崖掉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孙来不会回来了,我们离开吧。”一旁的飞驼劝说道,“你已经在这里站了十天,再这样下去,你会耗垮自己,孙来就白为你牺牲了。” 见软皮虫没有动,飞驼喃喃低语道:“可惜我成了妖,肉翅退化,无法飞到谷底寻找。”他轻叹一声,看着软皮虫问,“难道你忘了他叮嘱你的话?” “虫虫记住!一定要好好爱护我送给你的衣裙。”软皮虫的脑海不断回荡着这句话。 “我要好好爱护他送我的衣裙。”软皮虫轻声呢喃着,转头看向飞驼,“我们走吧。” 第304章 有信念就有希望 百丈原城外、距离老荼顶最近的一个小村里,一连几日,软皮虫一言不发忙着搭建草房。穿上绸质衣裙的她与从前的小妖判若两人,皮肤完全褪去了黑褐颜色;柔顺的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细弯的黛眉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透着忧伤;鼻梁不再塌平,稍稍隆起;两颗呲出嘴外的獠牙完全缩进嘴里,和其它牙平齐;身材长高,鹅黄色细绸衣裙掩盖不住玲珑的曲线。现在的软皮虫仍然算不上美丽,但绝对不再难看。 站在旁边的飞驼看着忙碌的软皮虫,心里感慨不已。 老荼顶悬崖上方与孙来短暂邂逅,改变了他的驼生。 他自小生活在慕漠,那是一个广阔无边的世界。飞驼们都生活在那里,他们长着宽大的肉翅,随意地自由翱翔。可以冲入云霄,也可以游荡在大地。慕漠是个神奇的地方,表面看起来荒凉,里面的物产却十分丰富,飞驼们从来不用为生存发愁,整天都生活的无忧无虑。 飞驼们天生具有超强的嗅觉,很容易就能发现物华天宝。但是所有的飞驼都不会主动去找那些宝物,即使碰巧遇到,都不屑一顾。 所谓的物华天宝都是一些能增强妖力的东西,飞驼不是妖,更不想成妖。因为一旦成妖,他们的肉翅就会退化消失,嗅觉也会变得平常,再不能飞翔,也不能轻易找到物华天宝,只能成为了普通的驼妖,靠一点点修习提升等级,这是飞驼们不能接受的,所以,他们不成妖,也不离开慕漠。 但是自己总是与众不同,好奇心重,喜欢冒险。最终使自己上当受骗,困在妖境几十年。飞驼想起被麻冈捉住,套上绳套的屈辱,眼中滴下泪水。 心中一丝重获自由的信念,让飞驼顽强地活下来。可是谁都有崩溃的时候,他也不例外。当十天都没有被放松一会儿绳套时,他的狂躁瞬间就淹没了理智。生死已经不重要,他只要自由。于是他不顾疼痛和麻醉展翅高飞。 就在他被毒药麻醉得头脑昏沉,动作迟缓时,孙来和软皮虫落到他背上。他以为自己不顾生死换来的自由又要被破坏,两个妖骑在他背上想要驾驭他。他立刻怒气冲天,想尽办法甩掉两个妖,最终却阴差阳错使自己成了驼妖。 当时他又难过又气愤,本想把昏过去的软皮虫甩到悬崖下,可是转念之间,他想到孙来虽然让他变成了妖,也在无意中解开了他脖子上的绳套,使他获得自由,功大于过,他要救下软皮虫,算做还他个人情。于是他把软皮虫带到山脚的草地上,等她醒来。又尽量在自己肉翅消失前,按照软皮虫的要求带她飞上老荼顶等孙来。 现在软皮虫情绪稳定,他也失去了异兽的天赋,变成普通的驼妖。他们两个既不能互相帮助,也算做两不相欠,就此分别是最好的选择。 看着软皮虫把从老荼顶上割下的茅草苫到草房上,屋顶盖满白色的荼花,像极了老荼顶的那一片绵白。驼妖走到近前:“你打算在这里一直等下去?” 软皮虫停止动作,抬头望望远处的老荼顶,又看看自己搭的茅草屋,坚定地点点头:“有信念,就有希望。” “你说得对。”驼妖赞许地说,“我也要坚定信念找会曾经的我。” 然后他和软皮虫告别,离开去寻找让自己变回飞驼的方法。 第306章 思绪飘飞 身体不断的向谷底坠落,速度越来越快。一开始孙来只感觉到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很快,流动的空气如同钢刀刮过他的全身,仿佛想要把他的皮肉与身体剥离开。 此时孙来的大脑反倒十分清醒,他想起在萝坎堡的家和家里勤劳善良的父母;他想起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陆亦麒、二柱等伙伴;他想起五环宗里教导自己的峰主、帮助自己的管事师兄,以及一起修习的同门;他想起阴界里与自己素不相识,却把自己当做亲人的李睿维和美丽聪慧、救自己于危难的公主梦汐。当然他也记得一到妖境就碰到的那个奇丑比却心地善良,和自己患难与共的小妖软皮虫。 孙来思绪飘飞,想了很多很多,直到听到砰的一声,自己的身体重重摔到谷底。 骨头多处碎裂,身上到处是伤,鲜血直流。躺在谷底的孙来,全身除了眼珠,其它地方都不能动。凌迟般的疼痛让他格外清醒,也提醒着孙来他还活着。 孙来静静地躺在谷底,看着凋零落下的白色荼花不时从自己眼前飘过。 他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数着荼花静等死亡的到来。 鲜血不停的从伤口处流出,生命也在一点点的消逝。孙来瞪大眼睛,恍惚中看到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那么的美丽脱俗,那么的清纯可人。 “梦姬。”他脱口呼叫道,心中盈满缱绻依恋的情愫。 “哈,那边有个妖掉下来了,我又可以玩一阵了。”一个欢快的声音传来,孙来一惊,眨了下眼,眼前的美女突然消失,竟然是个幻觉。 很快,一个真实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但不是什么美女,而是一块能够行走的石头,竟然也有头有脸、四肢俱全。 石头人走到孙来跟前,蹲下身左瞧瞧右看看。眼中充满了新奇。他瞅了瞅孙来右脸上布满血痕的胎记,又端详一会儿左额上向外渗血的肉瘤。见到孙来右臂缺失,伤口还流着血,便伸出石手碰了碰断臂处。 尽管孙来全身到处疼痛,坚硬冰凉的石手碰到断臂处,他还是疼得眨了眨眼睛。 石头人看到孙来眼珠转动,吓得急忙后退,语无伦次的问道“你你你,你竟然还活着?”等了半晌,见孙来没有动静。又大着胆子凑上前来,伸出石手在孙来的眼前晃动。看到孙来眼珠随着他的石手转动,确定孙来没有死。石头人似乎没了主意,他坐在地上,用手挠着头:“是活着的。他自言自语着,“这倒没关系,只是他好像不是妖 想了一下,他又继续嘀咕道:“遇都遇到了,就试着玩玩吧” 说着石头人伸出一双石手在孙来身上这捶一下,那推一把。孙来疼的冷汗直流,却无法反抗,也不能发声,只能任凭石头人随意摆布。 石头人捣鼓了半天。又在孙来身上摸摸捏捏检查了两遍,点了点头,然后专注地看着孙来的断臂处。抓抓耳朵,想一会儿,挠挠腮,想一会儿。反复了几次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拍石头脑袋,站起身咚咚咚的跑开了 第307章 安装手臂 石头人离开了,孙来的伤口还在流血。失血过多加上长时间没有睡觉,一阵阵困意袭来。 孙来知道合上眼睛就不会再睁开,此时睡过去永远都不会醒来。 他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随着时间流逝,看着荼花在眼前飘过,他终于抵御不住瞌睡,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你不能死。”石头人气喘吁吁的声音传进孙来的耳朵,“我给你带来了这么多手臂,总有一款适合你。” 然后孙来感觉到全身又被石头手揉捏了一遍,奇怪的是石头手揉过后,疼痛减轻了许多。孙来想要睁开眼睛看看,眼皮却似乎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石头手在他右肩断臂处比划、摆弄了半天,石头人的呼吸声在耳边渐渐加重,孙来感到断臂处被安上了什么东西,不知道石头人在弄什么,只知道他一定很卖力。 “哈,成功了。”石头人高兴地喊起来,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不配套,不好看。” 咔的一声,石头人把安上的东西又拽了下来。 孙来疼得瞬间睁开眼睛,从睡梦中醒来。正看到石头人手里拿着一根藤条手臂,上面还有血迹,应该是刚刚从自己断臂处扯下来。 “这个是五百年前,掉到悬崖下的藤妖的胳膊,不适合你,我再给你换一个。”看见孙来睁眼,石头人忙向他解释。 放下藤条手臂,石头人拿起一个鱼鳍一样的东西,又比划、又测量地安到孙来断臂处,左瞧右瞧了好久,摇着头说“还是不合适。”然后猛一用力,拽下石胳膊。 “啊!”孙来疼得大叫,头上冷汗直流,混合着从肉瘤和胎记伤口处渗出的血,顺着脸颊淌下来。 “我弄疼你了?”石头人有些局促地问孙来,抓了抓头,“接下来,我会轻一些。” 说着他又拿起一个豹的前爪,放在孙来断臂处比量、安装,摇摇头觉得不合适,又换了个鸟的爪子,还是觉得不般配,又一一扯了下来,疼得孙来差点昏过去,全身大汗淋漓,头上更是汗如雨下。 换了几个手臂,石头人都不满意,沮丧地看着满头血汗的孙来说道:“你可真特别,这么多胳膊没一个安在你身上合适的。” 石头人愁眉不展地坐在地上冥思苦想,忽然他一拍大腿,石手和石腿相撞,差点砸出火花。 “有了,我可以给你做一个胳膊。”石头人兴奋地说,然后就动起手来。 他在周围仔细搜找,寻到了两段石条,又仔仔细细地观察研究了孙来的左臂好一阵子,然后一丝不苟地照着左臂的样子打磨石条,做成手臂,专心致志雕刻手掌。 孙来望着荼花,又有些困倦,想要合眼睡觉,又害怕石头人会突然做点什么,使自己疼醒。 “你睡吧,我会轻轻的,不弄疼你。”石头人似乎明白了孙来的担心,满脸真诚地说。然后果然对那几块石头部件轻拿轻放起来。 孙来实在扛不住困意,昏昏睡去。朦胧中,感觉到石头人又一次给他安上了胳膊。 不知过了多久,孙来再次醒来,石头人正在揉捏他的全身。 “你在做什么?”孙来弱弱地问。猛然间惊觉自己竟然能发声说话了,身上的疼痛也减轻了很多。孙来迷惑不解,自己失去了妖力,又落到崖底身受重伤,即使不死,也不可能这么快好转。 “我在给你接骨。”石头人的回答解开了孙来的疑惑,原来石头人一直在设法救自己,尽管在安手时臂有些粗暴。 第307章 手臂的困扰 “我已经给你接了十几遍骨,应该好的差不多了。”石头人捏完孙来全身后,似乎有些累了,一边喘着气、擦着额头的汗,一边对孙来说,“你可以试试坐起来。” 没等孙来反应过来。石头人的胳膊伸到他的头下方,托着他的脖子猛地抬起。一下子把孙来扶坐起来。 孙来一阵头晕目眩。身上骨骼嘎嘎作响,全身酸痛无比,没有一丝力气。他咬紧牙关,眩晕了好一会儿后,才能稳稳地坐住。 石头人一鼓作气,两只石手放在他的双肋。稍一用力把孙来从地上拽起。 身体摇摆、晃动一阵子,终于勉强站稳。孙来心中一阵高兴,自己从老荼顶摔落下来,不仅没有死,在石头人的帮助下,连残疾都没有落下,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孙来想要迈步向前走,刚一抬脚,身体忽然失去平衡,啪的一声,摔倒在地。他费力地从地上爬起,重新站好。这时才感觉到右边胳膊比左边的沉重,拽着身体向右倾斜。两只脚都站在地上的时候,还能保持平衡。一旦一只脚抬起,身体就容易失衡摔倒。 孙来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右边的胳膊是石头制成的要重一些。他急忙调整身体重心,适应新胳膊。先是保持站立时平衡,然后再慢慢抬脚迈步,尝试行走。 孙来打起精神,颤颤巍巍的在铺满荼花、凹凸不平的谷底走了很久,才渐渐适应了左右臂重量不同。 当孙来终于能稍稍平稳走路后,他高兴的举起双臂欢呼起来。 忽然,孙来的神色由高兴变成了意外,然后又变得略带几分沮丧,叹息一声,一屁股坐回到地上。 让孙来意外又沮丧的是,石头人安在他右侧的胳膊和左侧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他现在其实是长了两条左胳膊。 石头人看出了孙来的沮丧,有些莫名其妙。凑近他问道:“你怎么了?刚才还那么高兴,怎么这一会儿就愁眉苦脸起来?” “石兄,你做事能不能认真一点?”来举起自己的两只胳膊,对石头人说道。 “哪里有不认真?”石头人不明所以的问。 “你把我的两只胳膊弄得一模一样。” “你自己的胳膊当然要一模一样。”石头人看着孙来,一副觉得他鸡蛋里挑骨头的神情,“我是照着你剩下的那只胳膊,一丝一毫都不差的做了这只手臂,你竟然还不满意。” “一个人的两只胳膊怎么能够一模一样,那样怎么做事情?”孙来半是解释半是疑问的说。 “怎么不能做事情?我就能做的很好啊。”石头人举起自己的双手,放到孙来眼前。 孙来这才注意到石头人的双臂和手真的是一模一样。既可以向外弯,也可以向内弯。他忽然迷茫了,不知道石头人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该怎样向他解释正常人的手是要对称的,不能一模一样。 孙来抹了一把脸,肉瘤和胎记上渗出的血以及脸上淌下的汗都擦了擦,无奈的对石头人说道:“石兄,可不可以再次麻烦你,帮我找找自己的手臂。” 第309章 飘过来的迷雾 “我做的手臂不好吗?”孙来的话让石头人感觉受到伤害,委屈地看着孙来问。 石头人救了自己,孙来从内心里对他充满了感激,所以不想让石头人知道,他给自己做的手臂无法使用而使石头人伤心。 孙来把石头手臂贴到自己脸上,来回蹭了蹭说:“你给我做的手臂很好,我很喜欢。”停顿了一下,又说,“但是我的手臂从我生下来就长在身上,我和它有了感情,不舍得离开它。我想请你帮忙把他找回来,安到我身上,让它继续和我在一起。” “你和你的手臂有了感情。”石头人歪着头看孙来,方方正正的脸上满是不解,眼神充满疑惑的问,“什么是感情?” 石头人的问题倒把孙来问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什么是感情。想了一想,孙来说道:“感情就是你对人或物的感觉和情绪。比如你和一个人待久了,你会依恋他,舍不得离开。这就是有了感情。” 石头人凝神思考了一会儿,方方正正的脸上仍然带着一丝不解,但还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可以帮你找手臂,只是你要告诉我,你的手臂丢到哪里去了?” 孙来看着刚刚自己躺过的地方,对石头人说道:“我和手臂同时从悬崖上掉下来,他应该就在这附近,我们就从这里开始找吧。” “明白了。”石头人点了下头,迅速的在荼花、乱石杂草、树藤中搜寻起来。 虽然孙来碎裂的骨头都被石头人接上,但是遍布全身的伤口仍然触目惊心。加之石头手臂常常使身体失去平衡,孙来只能迟缓地在小范围内寻找。 相反,石头人动作灵活,反应敏捷。快速地在嶙峋的怪石和密密匝匝地缠绕在一起的各种植物中翻找。 两人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孙来十分奇怪,他和石头人搜索的范围已经很大,按常理来说,早就应该找到自己的右臂。但是他们用了这么多时间,却一无所获。 石头人不像孙来想那么多,还在一丝不苟的找寻。 忽然,远处升起一层迷雾,氤氲着向孙来和石头人这边飘来,开始时淡淡的如一缕青烟,渐渐地变得浓厚,并迅速的扩散开来。 迷雾很快飘散过来,到达正低头寻找孙来右臂的石头人的头顶。 感受到飘过来的迷雾,正在专心致志搜索的石头人身体一震,立刻停止寻找,保持原有姿势一动不动,如同被定在那里一般。方方正正的脸上,神情迅速变化。石头人的脸原本坚硬呆板,几乎没有表情,但是这一刻,他的脸色却有了明显的变化。 “精主醒了。”石头人脸色苍白的对孙来说,“你快躲起来,希望还来得及。” 石头人一边说着一边拽过孙来,不容分说,把他推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又用乱七八糟的山藤、枝条盖在孙来身上。 “我得回去了。”石头人转回身,一边抬腿向外走,一边轻声叮嘱孙来,“小心藏好。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当做没听见,不要出来。” 第309章 巨大的烟雾人 看见孙来点头,石头人匆忙的跑开了,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透过树藤的缝隙,孙来向石头人跑去的方向看。烟雾变得更浓了。烟雾深处,一个黑影迅猛的向石头人飘来。黑影越飘越近,竟是由浓稠烟雾形成的一个巨大的手臂。 手臂前端手掌上的五根手指,如同五棵大树,虽然十分庞大,却弯曲自如,动作灵活。碰到跑过去的石头人,拦腰捉住,如同攥着一只蚂蚁。 “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还偷偷拿走了我积攒的手臂。”一个缥缈的声音传来,说话者似乎离得很远。 “我看精主睡着了,就找出这些闲置的手臂,想研究一下他们对帮助精主恢复真身是否有用。”石头人被攥在巨大的手中显然很难受,尽力的吸着气说。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这么远?”飘渺的声音再次怀疑的问道。 这次孙来听出声音是从上方传来,他在树腾中尽力向上看,隐隐约约地看到极远处巨大手臂的后上方竟是一个肩膀。原来出现的不仅仅是一条烟雾手臂,而是无比庞大的一个烟雾人。只是孙来受自己藏身地方所限,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看到烟雾人的脸。但是他知道这个烟雾人一定巨大无比,因为他的胳膊、手掌都很大,以此能推测出他的身材一定不会小。除此以外,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飘渺,证明他无比高大,嘴离自己所在的地面很远。 正在孙来努力观察烟雾人时,石头人说道:“我认真地研究这些手臂时,忽然听到响动,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悬崖上落下来,我就寻着声音到这里查看。” “有什么发现吗?”缥缈的声音问,语气似乎柔和了一些。 “什么都没有找到。”石头人说,“应该是我听错了。” “哈哈哈。”烟雾人突然狂笑起来,猛的抬起手,把石头人往地上狠狠一摔,“好大胆子的石奴,竟然跟我说谎。别忘了,你是我亲手制造出来,并用我的两分精魄形成你的神识。这两分精魄虽然脱离我千年,在你体内修炼进化,但它终究来源于我,与我的精魂精魄相通,你想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 石头人被摔的不轻,躺在地上好半天没缓过气。见他不吭声,烟雾人巨大的手臂缩回向后伸去,带动周围的烟雾形成气旋,转动翻转个不停。 很快,手臂翻转,紧攥着的巨大的手又出现在近前,五指分开,一个东西落在石头人的眼前。 藏在树藤后的孙来差一点惊叫出声,因为落在地上的那个东西,正是到处都找不到的,自己断掉的手臂。 “你把这条手臂的主人藏到了哪里?”烟雾人质问着石头人。用两根手指把石头人从地上捡起来,高高举起想要再次摔下去。 孙来知道自己再躲藏下去,石头人就要吃苦头了。他正打算从树藤中钻出来,和烟雾人见面。却发现烟雾人巨大的手臂微微颤抖起来,烟雾好像在慢慢的消散。 烟雾人没有摔下石头人,而是匆忙的。捡起地上孙来的手臂,连同石头人一起攥在手中,迅速的变小并向后退去,烟雾也渐渐淡了。 第310章 追踪烟雾人 孙来想从藏身的地方出来,看一看烟雾人要把石头人带到哪里去。他用手去扒遮挡自己的树条山藤,可是两只左手无法很好地配合,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石头人掩藏他的大堆野藤杂树中钻出来。 孙来向烟雾人离开的方向望去,哪里还有人的影子,只有在距离自己很远的地方,还有少许淡淡的烟雾,没有完全消散。 刚才两人对话的时候,石头人叫烟雾人为精主,而烟雾人叫他石奴,可见两人是主仆关系。石头人对于烟雾人的敬畏也显而易见。 但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被发现,石头人惹怒了他的精主烟雾人,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想到在巨大烟雾人面前,石头人就像一只小小的蚂蚁,孙来不禁对他的安危担心不已。 不行,不能让石头人独自承担保护自己的后果。孙来下定决心要找到烟雾人,向他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让他不要惩罚无辜的石头人。 没有时间再多想,孙来拔腿向前跑去,他努力保持身体平衡,以最快的速度向仅存的一点烟雾处狂奔。 跑了没有几步,孙来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整个山谷里除了刚才自己藏身的地方,宽阔的谷底几乎没有树木杂草,也不见任何动物,一片死气沉沉。只有兀立的山石,分布杂乱,跑起来极其艰难。 跑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孙来发现淡淡的烟雾不知什么时候散了,自己迷了路,不知身在何处,该往哪里走。 孙来焦急的左绕右转,跑了许多路,最终发现还是在原地绕圈。忽然他想起在聻境时,黑雾笼罩,什么都看不见,李睿维用耳朵听出莫红叶逃跑的方向。现在虽然没有黑雾,但是到处都是乱石,每个地方看上去都一模一样,和黑暗笼罩看不到效果一样。 何不用用听的方法,孙来这样想着闭上眼睛,凝神静听起来。 周围一片死寂。忽然,咕嘟咕嘟,水中冒出气泡的声音传来。听了一会儿,孙来睁开眼睛,循着声音向那个方向快步走去。 又走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一块大石横亘在眼前,咕嘟咕嘟的气泡声就来自大石的后面。孙来顾不得许多,向大石快速跑去。 石头很高,表面又滑,孙来费了很大的劲儿,才爬到石头上。他伏在石头上面,一边喘着气,一面向石头后面看。 石头的后面是一个巨大的池塘,里面蓄满粘稠的液体,虽然能够流动,却不像是水,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一个个气泡从池塘中飘出,飞到空中久久不破。 池塘前面狭窄的堤岸上,石头人直直的跪在那里,低垂着头,两只石手被绑缚在身后,由一缕烟雾捆着。 孙来四处观察,却没有看到烟雾人在哪里。他再次仔细查看,猛然发现距离石头人不远处池塘的堤岸上,有一块凸起的石头。 一只右手牢牢的抓着这块石头,右手下面的胳膊没在池塘浓稠的液体里。液体并不透明,除了这只手臂,浸没在液体里的身体其他部分都看不到。整个画面十分诡异,仿佛一个快要淹死的人,用最后一丝力气抓住堤岸上的石块,挣扎着要爬上岸,却又因为体力不支,无论怎么努力都上不来。 第311章 烟雾人出现 仅仅通过一条露出在池塘外的手臂,孙来无法推断它的主人是人是妖,长什么样子,头淹没在池塘中多长时间,是否还活着。 还有,跪在旁边的石头人和池塘里的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以石头人救自己时的样子看,他是一个单纯热心的人,喜欢救人于危难。可是现在眼看着池塘里的人即将淹死,石头人只是垂头跪在地上,并没有急着想要出手相救的意思。 而烟雾人又去了哪里呢?石头人被他带走,现在却出现在池塘边,双手还被烟雾缠绕捆绑着,这一切都是他的所作所为,可是烟雾人却不见了踪影。 只有石头人能够解答这些疑惑,但是显而易见,此刻石头人正在被惩罚,对此孙来不能视而不见,他不再多想,翻过大石来到石头人的跟前。 “石兄,我来救你了。”孙来说着,一只左手拉石头人起来,另一只石头做成的左手笨拙的去拂开缠绕着石头人双手烟雾。 石头人没有站起来,只是抬起无神的眼睛看着孙来,精神十分萎靡,当看到孙来要碰他手上的烟雾,满脸焦急,一边躲避一边说:“不要碰烟锁惊动了精主,你快离开。” 石头人的阻挡还是慢了一点,孙来的石头左手已经碰到了烟雾。烟雾看上去轻柔朦胧,实际上却坚韧牢固,孙来的手一碰到上面,立刻如触电般被弹开。 石头人的眼中出现一片慌乱的神色,向着池塘边上的手臂处望去。与此同时,手臂下方池塘的液体里发出咕噜噜的响声。气泡不停的从液体中冒出,大量烟雾钻出来,烟雾迅速凝聚,很快形成了人的样子。有头、躯干、左边手臂和双腿,而右边手臂竟是紧抓住池塘岸边石块的那个真实的手臂。 烟雾人躲在池塘里,这已经让孙来很意外。更让孙来没想到的是,烟雾人的右臂竟然是和自己手臂一样,是有血有肉的。 烟雾人的右臂是从哪里来的呢?孙来忽然想起石头人为了给他安装合适的胳膊,曾经搬来各种类型的许多右臂,那些手臂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孙来想不通,也没有时间让他想通。因为烟雾人已经对石头人发出了命令:“石奴,这就是那个入侵者吧,还不把它拿下!” 捆绑缠绕石头人双手的烟雾瞬间化作一缕青烟飞回到烟雾人的身体里。恢复自由的石头人慢慢站起,望望烟雾人又望望我孙来,犹豫了一下,看着烟雾人,用乞求的语调说:“精主,我很久没有看到活物了,能不能把他留下来陪我玩儿?” “你和他必须有一个被丢到池塘里陪我。”烟雾人语气坚定的说,“要不留下他,你到池塘里来?” 听了烟雾人的话,石头人方方正正、坚硬呆板的脸瞬间变得灰白。 “就去把他拿下。”石头人做了一个领命的姿势,扭转身抱住孙来,一边向池塘边走,一边对孙来说:“对不起,我不想进到池塘里,只能把你扔下去了,你不要怪我。” 然后他闭上眼睛,颤抖着双手把孙来抛进池塘。 第312章 特别的感觉 在孙来身体即将落进池塘的瞬间,石头人突然睁开眼睛望向他,眼神中充满了可怜、同情,还有一丝别有深意的提醒。 孙来落入池塘里,不明液体立刻从四面裹挟过来。孙来身体迅速下沉,他急忙屏住呼吸,手脚并用地扑腾起来,挣扎着想要浮到液体上面。 石头手臂太重,又和左臂不对称,对于此刻在池塘中的孙来不仅没有帮助,还成了他的负累。 在不明液体中挣扎沉浮了无数次后,孙来终于碰到了池塘的边缘,他努力把左手探出液面,摸索着抓住堤岸上的一块石头,然后拼尽全力把头浮上来。 孙来倚着堤岸大口地喘着气。他向周围看,石头人依旧跪着低头不语,烟雾人又缩回池塘的液体中,只有一只右臂留在外面,紧紧地抓着岸边的石块。暂时不会有更大的危险,孙来松了一口气,精神慢慢放松,人也平静下来。 这时,孙来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他的身体仿佛被包裹在一层柔软的云朵之中,自由自在地飘在天空,身上暖呼呼的,好像有温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整个人都舒适至极。 尤其是浸在池塘液体里的部分,每一个毛孔都在微笑,每一寸肌肤都沉浸在愉悦中。这种感觉真的是太美妙,太舒服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液体下面沉,身体进入液体的部分越多,感觉越舒服。 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沉,液体慢慢地没过了孙来的肩头,没过了脖子;没过了头顶。孙来以为头浸在液体里会呼吸困难,液体会呛进肺里使他窒息。结果恰恰相反,他在液体里呼吸顺畅,而且吸进鼻腔里的气体都带着甜味,让人欣喜无比。 孙来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从没有过的飘飘欲仙的感觉。这种感觉真好,孙来希望永远这样下去,恨不得想整个人都溶化在池塘里。 突然,头上的肉瘤和胎记疼了一下,不知为什么,孙来的脑海里浮现出烟雾人那条抓住岸边石块的右臂。那是一条真实的手臂,和自己抓住石块的左臂一样,有血有肉。 孙来有一瞬间的清醒,自己现在头没在液体下面的样子,和那个烟雾人一定很像。有没有一种可能,从前的烟雾人其实是和自己一样的血肉之躯,因为贪图液体里愉悦的感觉沉浸其中,不能自拔,最终变成烟雾。 孙来不觉打了个寒颤,石头人听说要被扔到液体里,吓得面色灰死,还有自己快要落进池塘里时,他那复杂的眼神应该是在提醒自己不要沉迷其中。 种种情形都表明这个令人舒适的池塘绝对不是一个好地方,他不能再在池塘里呆下去了。 一念至此,孙来抓住石块的左臂猛然用力,想爬到岸上,使自己脱离开池塘。 然而,他的上半身刚刚浮出液面,一种极度不舒服的感觉立刻袭来。身体仿佛被重物压着,酸软疼痛,呼吸都没有力气;同时精神萎靡,心情十分黯淡,满脑子都是要回到液体里的想法。 第313章 互助逃跑 孙来没有了向池塘外爬的念头,一心想着重回舒适区,身体本能地往池塘里面缩。 忽然,一个硬梆梆的东西砸到孙来的左手上,他一惊,仰头看去。石头人不知什么时候改变了姿势,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左腿蜷起来,脚蹬着地面,右腿直直地伸着,硬梆梆的右脚放在他的手上。 石头人想要帮他离开池塘的意图已十分明显,头脑中仅存的一丝清醒让孙来下意识地抓住石头人的脚踝。 石头人的左脚立刻用力蹬地,同时双手也撑着地把身体向后拖。努力想把孙来从池塘里拉出来。 孙来的身体再一次从池塘里慢慢浮上来,极度难受的滋味也随之出现。 心里空荡荡的,没着没落,身体也空荡荡的,没有依托。孙来后悔让石头人把自己拖出液面,他喜欢池塘下那种身心愉悦的感觉, 孙来决定要回到池塘里去,继续享受液体带来的特殊的快乐。他松开了攥着石头人右脚手,身体瞬间向下落。 但是孙来没有如愿沉入池塘底,石头人猛然窜起来,用极快的速度抓住他的左手,由于用力过猛,啪的一声,整个身体重重的摔在池塘旁,击得地上的尘土、石屑都飞扬起来。但是,他拉孙来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孙来感觉到一股大力猛地一扯,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上腾起,然后也重重地摔在池塘边。 “快逃走。”石头人一边狼狈的站起,一边扯着孙来的石头左臂对他说。 身体如同被掏空,没有一丝气力,心如同掉入冰窖,怅然若失。孙来茫然地躺在池塘边,不思不动。 池塘里的烟雾人似乎听到了动静想要出来,他所在的位置开始咕嘟嘟的冒泡泡,粘稠液体形成的气泡从池塘里升到空中,随风飘动,经久不破。 看着孙来茫然的眼神,石头人方方正正的脸上显出焦急的神色。他回头看看池塘中正在凝聚的烟雾人,跺了下脚,抱起孙来向着远离池塘的方向狂奔而去。 “石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叛我。”烟雾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石头人顾不得回头看,一门心思的奔跑。可是他的速度哪里会快过烟雾人,很快,一只不断膨胀变大的烟雾手伸了过来,噗的一声拍在石头人的头上。 石头人扑倒在地,双臂还紧紧抱着孙来。 烟雾人逐渐变大,烟雾凝成的左手伸过来拉住孙来的石头右臂,想把孙来从石头人的怀里拽出来。 石头人又恐惧又慌张,缩成一团,反而把孙来搂的更紧。 烟雾人往外拉,石头人向里扯。只听咔嚓一声,孙来的石头手臂被拽了下来。 强烈的疼痛让孙来瞬间清醒过来,他看到烟雾人的左手还捏着石头人给自己刚装上不久的石头手臂。石头人则抱着自己卧在地上,瑟瑟发抖。 孙来反射性地脱离开石头人的双臂,从地上弹起,又扭身用左臂捞起石头人,以最快的速度向外狂奔。 烟雾人扯断了孙来的石头手臂,稍一愣神,眼前就换成孙来单臂抱着石头人逃跑。他哪肯罢休,烟雾手立刻快速向前伸,想要抓孙来。 孙来全力奔跑,但是他的速度哪里能快过烟雾人,眨眼之间,烟雾手就向他和石头人抓来。 第314章 死亡来临 转眼孙来被烟雾裹挟,身体腾空而起,瞬息之间移动到池塘边,然后啪的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孙来被摔得双耳轰鸣、眼冒金星,喉头一阵腥咸,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就在他快要昏厥过去时,一声凄厉的惨叫穿透耳膜。恍惚中孙来听出那是石头人的声音,他急忙凝神聚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睁开眼循声看去。 石头人躺在离孙来不远的地方,身躯和四肢都软塌塌地贴在地上,方方正正的头歪在一边,一副极度无力和衰败的模样。 笼罩在上方的烟雾人正把嘴贴近石头人,做出往嘴里吸气的动作。他的烟雾嘴唇仿佛被一阵阵的风吹过,时浓时淡。 烟雾人在吸石头人的命气,石头人的惨叫不绝于耳。孙来心头抽痛,石头人对他的好涌入脑中。他不能对石头人的遭遇置若罔闻,必须救石头人。 一股无名的力量充满全身,孙来猛地跃起,用仅存的左臂捞起石头人狂奔而去。 烟雾人没想到奄奄一息的孙来会突然破坏他惩罚石头人,愣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气得张大烟雾嘴呼呼喘气,同时巨大的烟雾手抓向孙来。 烟雾向头顶笼罩,如同一团黑云压下,如果再被烟雾人抓住,孙来和石头人决计没有能力再次逃脱。 情况危急千钧一发,孙来恨不得一步冲出烟雾人的范围。他全部意念都集中在逃离上,猛然觉得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疯狂向断了的右臂处冲。 眨眼间孙来断臂处出现一只猎豹爪子,和石头人曾经给他按的豹爪一模一样,但不是实体,仅仅是个幻影。 豹爪一出现,孙来的四肢都充满力量,奔跑的速度也随之加快,如同猎豹突然加速,抱着石头人闪电般冲出烟雾人抓下的手掌。 “向有草树的地方跑。”孙来怀里的石头人用手指着一个方向,惊魂未定地说。 孙来不假思索,按照石头人指的方向,风一样的快速跑去。 烟雾很快又向头上压来,巨大的烟雾手出现在视野。 朦胧中感觉前方有一丝绿意,孙来不顾一切向绿色处跃去,咕咚,他和石头人摔在地上,就在烟雾人快要抓住他时,孙来咬牙抱住石头人就地翻滚,钻进一处树丛中。 疲惫的感觉立刻袭来,孙来右臂猎豹爪子的幻影不见了,他的身体也到达了极限,不能再挪动一下。 杂树野藤横七竖八绕在一起,孙来感觉自己被向树丛里拖,凭感觉是石头人硬硬的手在拽他。 “石奴,赶快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烟雾人紧随其后到了树丛旁,愤怒的高喊,声音像雷鸣。 “不用怕他,这些有草树的地方他不会过来。”石头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有气无力。 石头人的话音未落,一团阴影向两人飘来,烟雾人没像石头人说的那样停下来,而是伸手向他们抓来。 “糟糕”,石头人声音颤抖起来,“他竟然不顾自己身体会变淡、消散也要来抓我们,看来他是气极了,我们逃不了了,一定会死。” 石头人不再出声,安静地躺在地上。 光线突暗,那只巨大的烟雾手出现在眼前,孙来轻轻闭上眼睛,静待死亡到来。 第315章 我不是妖 呼,一丝风声飘过耳边,身旁的杂草被风吹斜,擦过孙来裸露的皮肤,那只烟雾手也被吹得飘忽起来。 风大起来,把地上的落叶、尘土刮到空中。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哼!”烟雾人咆哮了一声,快速收回烟雾手,匆忙离开。 他怕风?看着眼前消失的烟雾,一个猜测在孙来脑中闪过。 但他身体太疲倦,无法细想。 旁边的石头人似乎在说什么,孙来没有听清,就昏睡过去。 “你总算醒了!” 孙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石头人方方正正的脑袋几乎要贴到自己脸上,一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孙来吓了一跳,猛然推开石头人。 啪,石头人摔坐在地上,但他毫不在意,高兴地拍着手:“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你睡了两天,我快急死了。” 孙来坐起来,看了看周围,身边的杂树野藤枝折叶落,地上败叶枯草乱七八糟。一定是自己睡着时,刮了很大的风。 “烟雾人没再来找麻烦吧?”孙来问。 “没有。”石头人摇了摇头,“我说过他不会到有草、树的地方。” 石头人收起笑容,“他早已离不开池塘了,草树的边缘是他能到达的极限,一旦越过,他的烟雾身体就会变稀薄,直至消散。” 轻轻叹了口气,石头人喃喃低语:“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你担心他?” “嗯,有一点,不过他很强大,应该没事。”石头人说着,脸上又恢复兴奋的神色,“我一直以为你是人形妖,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豹妖,” 他赞许地看着孙来:“你跑起来真快,不愧是豹妖。” 豹妖?孙来看了看自己,腰上的草裙已经被撕扯的破破烂烂,裸露的上身布满了伤口,右臂也断了。现在又成了石头人口中的豹妖,在萝坎堡烧毁铁匠铺时也没这么惨。 孙来苦笑了一下,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好转移话题,看了看石头人,问:“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池塘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古怪?” 接着他又狐疑地继续问:“还有,你一个石妖怎么就掉到这山谷,还给池塘里那个烟雾妖做奴隶,任他欺凌都不反抗,刚才还担心他?” “我不是妖。”石头人收敛了笑容,放空眼神,目光掠过树藤,望向远方。 “我也不属于妖境。”石头人低声轻语,好像自说自话,又好像在向孙来讲诉,“一千年了,不知道透儿现在怎么样了,如果她还活着,应该长成大姑娘了吧。” “谁是透儿?” “透儿、透儿,你还好吗?我好想你啊。”石头人仿佛没有听到孙来的问话,双手捂着脸,自顾自地哭起来。 孙来不明所以,无法安慰石头人,只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石头人哭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孙来,仿佛第一次见到似的,猛地冲过来,抓住孙来的手:“透儿让你来找我的,对不对?你告诉我,她现在好吗,是不是很想我?” “透儿很想你。”孙来安抚着石头人,“不过,你要冷静一点,不能哭,否则透儿会不高兴。” “我不哭,不哭,透儿别不高兴。” 石头人止住哭声,在孙来的搀扶下靠坐在一棵树旁,慢慢平静下来。 第316章 透儿 “刚才我没有吓到你吧?”石头人休息了一会儿,声音舒缓下来。 见孙来摇头,他轻叹一声:“我们困在这绝谷里出不去,反正也没事可做,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石头人的目光再次透过树藤飘向远方:“我们不是石妖,我是池塘里的那个烟雾人造出来的,或者说我是他的一部分。 “一千年前,我和他是一体,也不是烟雾形态,和你一样有血有肉。” 石头人的目光更幽深了,他仿佛回到了千年前:“我来自精族,原本住在精域,是精族的皇子。但我不贪恋皇权,只喜欢过自在逍遥的日子,对于皇子来说,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我活的很快乐,直到我的女儿出生。” “我的女儿一出生,皮肤润泽光滑,如同透明一般。她哭起来,声音特别清透,所以我为她取名透儿。 “我的透儿长到三岁时,比她的堂哥堂姐都要聪慧灵透。她的嗓音更加清脆婉转,仿佛具有穿透力。 “在我们精域,所有的精都擅歌,我们也以歌唱得好而自豪,经常举行赛歌会,尤其是女精,歌唱得好,到了婚嫁年龄,会有更多异性求娶。 “可是我却不敢让透儿唱歌,因为我们皇族有一个禁忌,女精不允许唱歌。 “据说这个禁忌来自十万年前,当时外族入侵,精族不敌,几乎灭族。危急关头,精皇对天祝祷求助,承诺只要能帮精族驱逐外敌,可以答应任何条件。没想到一个黑袍人真的从天而降,保住了精族,而他的条件是随时挑选精域皇族的女子献祭。 “此后我们皇族每有女孩出生,都会提心吊胆,害怕被选作祭品,谁知过了一万年,那个黑袍人也没有来,大家逐渐淡忘了这件事,不再在乎那个承诺。 “可是突然有一天,皇族里所有的精都做了一个梦,在梦里,黑袍人表示要带走一个刚满十岁的公主。那个小公主是这一万年来最出众的一个,尤其是嗓音清新,歌声动听。 “众精醒后一起商量对策,决定把小公主放在深宫中,由亲人日夜看守,如果黑袍人来了,大家一起请求放过。 “然而,众精没能见到黑袍人,小公主在众目睽睽下凭空消失不见。 “从此我们皇族又过上了提心吊胆的日子。可是无论我们怎样小心,怎样对天祝祷请求,黑袍人还是时不时的通过梦境,告诉我们他选中的女精,然后不声不息地带走。 “在之后的九万年里,精域皇族失去一个又一个出色的公主,整个皇族忧心忡忡,不断研究应对方法。后来发现这些被带走的女精,都是嗓音最好的,而且在被选中前,都曾经在宫中唱过歌。 “所谓病急乱投医,皇族决定严禁女精唱歌。谁知这个办法竟然有效,自从禁歌后,黑袍人竟然再也没来带走女精。 “透儿那么优秀,她一出生,我就担心黑袍人来带走她,所以,从她会说话,我就每天告诫她不要唱歌,也不让她听到任何歌声。 “可是透儿太过聪慧,她通过听鸟叫虫鸣,竟然悟出了其中的奥妙,无师自通会唱歌。 “在她满十六岁那年的一个春日,透儿自己在御花园里玩耍,枝头鸟儿婉转鸣叫,透儿听得入了迷,忘记了我的告诫,不知不觉地唱起哥来。我知道后急忙赶去制止,结果还是晚了。当天晚上,皇族所有精又梦到了黑袍人,他说要带走透儿。” 第317章 误入池塘 “我不忍心让黑袍人带走透儿做祭品,可是我又无能为力。我们精族也修习功法,我的修为已算上乘,可是与黑袍人相比,还是天渊之别。 “明知无法抗拒,我还是决定要做点什么。我知道直接和黑袍人对抗是行不通的,因为他是无比强大的存在,我甚至都看不到他的影子。万般无奈,我决定逃走。 “我和妻子带着透儿匆忙离开皇宫,躲了起来。” “为了怕黑袍人找到,我用药毒哑了透儿。” 石头人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发出咔咔的响声:“自从透儿出生,我就担心会有这一天,所以我早早准备好了哑药。我宁愿透儿成为哑巴,也不要她做祭品。 “我赌对了,黑袍人果然没有穷追透儿的下落。可是他却在盛怒之下,杀死了我们皇族所有十六岁以下的女孩。” 石头人泪流满面,:“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我无颜再见皇族的精,我想一死了之,可是死最容易,但毫无意义。我死了并不能改变什么,皇族的那些被杀女孩不会复活,以后黑袍人还会继续抓走优秀擅歌的皇族女精做祭品。 “我决定想办法阻止黑袍人的行为,虽然希望渺茫,我也要试一试。 “我记得小时候看过皇宫藏书里的一本古籍,里面记载着在妖界有一个神秘生物,它能吐出一种毒气,碰到者会立刻化为脓血,但是却又极微小的可能,吸入这种毒气不仅不会死还能使修为暴增。我不知道这种微小的可能会不会是我,但我想试试,因为我别无他法。 “凭我的修为,穿过不同的界域倒不难,于是我来到了妖界,我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那个神秘生物,猜测它会在溪涧、幽谷中,于是我遍寻险谷幽涧。后来我就来到了这里。 “看到那个特别的池塘时,我想神秘生物极可能就在里边。我高兴极了,没有多想就跳了下去。一进入池塘,我就迅速下沉,我正想跳出来,忽然觉得无比舒泰,所有的担心、焦虑和失去亲人的痛苦都消失了,我太喜欢那个感觉了。于是我完全沉溺池塘中。 “我在池塘中呆了很久,我沉迷其中,直到我发觉身体变轻。我在水下睁开眼,发现我的身体变得轻薄、虚软,我猛然醒悟,这个池塘有危险。 “我立刻把头伸出水面,打算爬上岸,但是我的头一离开池塘里粘稠的液体,就如刀割斧砍一样痛,我的心想脱离池塘,我的身体却一直向池塘里沉。我尝试了多次,最终都无法摆脱对那个池塘的贪恋。挣扎了很久,我不仅没能离开池塘,身体反而变得越来越软,慢慢地没有了骨头和皮肉。只有我的左手,因为刚进入池塘时,怕被暗流冲走,抓着岸边的石块,没有没入水中,因此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这就是精主的故事。”石头人收回目光,看了看孙来:“精主发现自己变轻薄时,担心会忘记自己身份来历,他一边努力脱离池塘,一边忍受痛苦用池塘边的石块造了个石头人,并把自己的记忆精魂注入石头人体内。 “那个石头人就是我,我是精主造出来的,自然追随他。我有他的记忆精魂,所以记得这些往事。 第317章 烟雾人的弱点 “就这样我和精主困在这里八百年。他的身体变得如同烟雾一样,并且像在池塘里生了根,永远无法离开。而我在这八百年里,也有了自己的意识。 精主身困池塘,多次力图离开失败后,他变得狂躁起来,不时从粘稠的液体中钻出来。或在池塘上搅动巨浪,使粘液形成的气泡满天乱飞;或到岸上击打山石藤树发泄愤怒。” 石头人指了指藤树外光秃秃的山谷: “最终他所到之处树死草枯,成了一片死寂的样子。 “还有,因为他的左臂还是有血有肉 ,他就特别想要一个同样的右臂,为此,只要有掉落谷底的生物, 弄死之前,他都要留下他们的右臂(右前足)。我猜,你的右臂也在他那里。” 石头人看了看孙来,“幸好,你掉下来时右臂摔断和身体分开,他先看到你的右臂,拿去尝试安装到自己身上,不然他也会扯断你的右臂并杀了你。” 孙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断臂处,想起在老荼顶上被麻冈逼迫自断右臂,没想到因祸得福,反而救了自己一命。 孙来:“还好他不打你,不然这八百年你得吃多少苦头。” 石头人的眼中显出悲戚之色:“有时他也会拿我泄愤,不过我会逃到他到不了的地方躲一躲,等他发泄完了再出来。” “你能躲到哪里,他那么强大,会找不到你?”孙来脱口问道,既好奇又担心。 “他在这谷底发泄,凡是到得了的地方,都寸草不生。但是他扎根在池塘,活动范围受限,因此凡是有草树的地方就是他无法到达的区域,比如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他很难进入。”石头人指了指两人身边,脸上的忧伤不见了,竟然有一丝小得意,“我发现了他的这个弱点,就可以躲开很多惩罚。” “可是刚刚他越过树藤,到了我们的头顶。要不是吹来一阵风,我们肯定会被他在抓回去。”孙来十分笃定地说。 没等孙来说完,石头人的脸色突变:“糟糕,我怎么忘了这个事。我现在得马上回去。” “你怎么了。?”孙来用仅剩的左手拽住石头人,不解地问。 “精主这次是气急了,竟然越界到藤树上方了。越界会使他的烟雾身体变得稀薄,他的身体再变薄就有可能消散,危及生命。难怪他匆匆离开了,他一定是受了伤。”石头人一边挣脱孙来拽他的手,一边解释,“我能这么清晰地想起过去的事,就是因为精主变弱了,我的思维才变强。 “我早该想到的,这八百年来,我逐渐有了自己的意识,都是独立做事,只有在他变弱时,他的记忆精魂才会在我的身上显现,我才会有他的神识,能想起千年前的那些事。 “他现在有危险,我要回去照顾他。” 说着话,石头人匆忙向藤树外钻。 “不要去。”孙来试图拦住石头人,“他欺压了你几百年,你就没想过离开他?现在他变弱了,正是你脱离他掌控的好时机。” 石头人一愣,蓦然停下,随后摇了摇头:“不,精主太强大了,我逃不过他的手心。” “其实,他不发疯的时候待我还好。”石头人回过神,“现在他身体虚弱,我不能不管。” 石头人向池塘方向跑去,孙来跟在后面。 第317章 计划逃脱 一眼望不到边的池塘里,粘稠的液体无声无息,平静无波。烟雾人的左臂露在外面,手牢牢地抓住岸边的石块,身体其它部分隐在液体中。一切似乎都没变,又似乎不太一样。 “精主,您还好吗?”石头人对着那只手臂,声音轻柔地问,然后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等待烟雾人的动静。 池塘液面静止,烟雾人毫无动静。等了一会儿,石头人着急起来,他靠近烟雾人,跪下来,伸手去碰抓着石头的左臂。 就在他的手刚一接触到手臂的瞬间,池塘里猛然腾起烟雾,将石头人和孙来罩住。 一股强大的力量把孙来向池塘里扯,孙来用尽全力,企图挣脱,却如蚍蜉撼树一般毫无作用。 舒适快乐的感觉袭来,孙来内心十分清明,自己已经落入池塘,他想努力向岸上爬,可是身体却特别享受这种快感,不停地向粘稠的液体下沉。 “好爽。”听到身边石头人意乱情迷的呢喃,孙来觉得表达的也是自己的心声。 追随着如醉如痴的感觉,孙来不停地向池塘深处下沉。粘稠的液体侵蚀着他的身体,皮肤渐渐变软。 左额头的肉瘤猛然刺痛,条件反射下孙来倏然跃起,窜出液面,粘稠的液体激起到空中,化成一串串汽包。 身体腾空,孙来看到烟雾人左手抓着岸边石块,巨大的烟雾头浮在液体上,脸上带着诡异的笑。见到孙来,烟雾人一愣,随后脸上笑容消失,狰狞之色浮起。 “想逃,没那么容易,你和石奴都得留下来给我陪葬,哈哈哈哈。”巨大的烟雾手凌空向孙来罩下。如泰山压顶的力量,再次把孙来按入液体下。 孙来不敢硬扛,借着烟雾人的力道,在粘稠的液体中向前冲。 身上压力消失,孙来断定离开了烟雾人掌力范围,害怕沉迷于致人消散的快乐中,他不敢滞留,再次窜出液面。烟雾人暴怒,加大力度将孙来按进池塘。 如此反复几次,无数的粘稠气泡浮在液面上,挤挤挨挨。 孙来精疲力尽,眼见烟雾手气势不减,当头击来,知道躲不过去,他无奈地闭上眼睛。心里却有一丝不甘,本能地用尽全力翻转身体,往旁边窜。 这最后一次努力,仅仅使孙来的身体浮出液面。周围层层叠叠的气泡被孙来搅动得重叠挤压,不断融合,竟然形成一个大气泡,把孙来包在中间。 烟雾手随后到来,击打在气泡上,粘稠的气泡变了形,却没有破裂,在液面上弹了弹,又恢复成圆形。 没有预料中的灭顶压力,只有身体弹起落下几次,孙来睁开眼睛,恍惚了一会儿,才明白自己身处巨大的气泡中,浮在液体表面。 烟雾人发现情况有变,气得暴跳如雷,更加用力打向孙来,气泡被打得不断翻滚弹跳,却没有破裂,反而把碰到的一些小气泡又融合进来,不断变大。 气泡的弹性缓冲了烟雾人袭击的力道,里面的孙来除了随着气泡滚动有些晕外,毫发无损。 明白处于气泡中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孙来赶紧在脑中收集自己在五环宗时师兄弟们教过的修习心法。 虽然只记起只言片语,他无暇后悔、遗憾,赶紧敛目屏息运用起来,在液面翻腾了十几次后,孙来终于让自己适应下来,不再晕头转向。 第318章 大气泡 孙来缓缓睁开眼睛,正看到烟雾人把巨大的手举在空中,拇指和食指间捏着石头人,如同捏着个蚂蚁,不停甩动。 “啊!”随着石头人的叫声,只见烟雾人两指一松,石头人瞬间被抛开,向孙来近前的池塘液面砸来。 咕咚,石头人落在大气泡前的粘稠液体里。孙来本能反应,下意识扑过去拉石头人,他的手穿过气泡,抓住了石头人的胳膊。 但石头人落下来的惯性太大,孙来被拖拽着穿出气泡,和石头人一起迅速没入粘稠的液体中。 无比愉悦的感觉传遍全身,石头人立刻沉迷其中。孙来早有预料,在自己变得意乱神迷前,猛然咬破舌尖。疼痛让孙来清醒过来,他急忙潜到石头人下方,用力将石头人向上推。 就在他快把石头人推进大气泡里时,烟雾人伸手啪地打在气泡上,气泡受力远远弹开,孙来和石头人扑了空。 孙来扯着如醉如痴、享受着液体带来的虚幻快乐的石头人,快速向气泡游去。孙来一边游,一边提防烟雾人袭击。 但是烟雾人并没有动作,一直到他们游到大气泡前,想钻进里面,烟雾手伸出又击打了一下大气泡,使它远远弹开。 看着烟雾人满脸戏谑的笑容,孙来忽然明白,烟雾人在和他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毕竟他和烟雾人实力相差太多。 绝望的情绪涌上心头,随着舒适的感觉再次传遍全身,孙来双眼渐渐迷离,身体不由自主地向池塘里沉。 噗噗噗,一丝细微的声音传来,孙来乜斜着眼睛,循声看去,竟是石头人的身体被粘稠的液体侵蚀出细小的洞,正噗噗地向外冒气泡。 这样下去,石头人会死。孙来的脑中清晰地出现这个判断。 掉下悬崖时,多亏石头人救助,不然自己早就流血过多死亡或被烟雾人抛进池塘化为虚无。 不能看着石头人消散,这个念头一出现,孙来努力张嘴再次咬破舌尖。大脑清醒过来,孙来知道刻不容缓,必须想出办法。否则一旦再沉迷池塘的舒适,他不认为自己还有能力再让自己清醒。 绞尽脑汁,孙来终于眼前一亮,有了主意,他不知道是不是可行,但没有时间考虑,只能试一试。 孙来拉着石头人的胳膊,假装向大气泡游,却在烟雾人放松警惕,做好戏弄他们的准备时,孙来带动石头人,迅疾地在液面上挨挨挤挤的小气泡堆里滚来滚去。 小气泡被孙来搅动推挤,不断融合,等到烟雾人反应过来,为时已晚,一个大气泡瞬间形成,把孙来和石头人裹入其中。 孙来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办法竟然可行。 不远处的烟雾人恰好相反,他又悔又气,乒乒乓乓地击打大气泡,大气泡不断弹跳翻滚,却没破裂。孙来和石头人除了头晕,没有受到其他伤害。 烟雾人打了一阵大气泡,毫无作用,。他停下来,思忖片刻,张开烟雾手,五指分开向大气泡戳来,想要把手插进大气泡里。 可是烟雾太柔软,他试了几次,烟雾手都无法伸进大气泡。他生气地咆哮起来,一会儿缩进液体,一会儿升到空中,一会儿在池塘里扑腾,一会儿在液面上打滚。他越折腾池塘里的气泡越多。孙来和石头人身处的大气泡因此融合更多小气泡,变得更大、更厚。 烟雾人折腾多半天,许是累了,缩回池塘里,没了动静。 孙来躺在大气泡里,回想起和烟雾人的搏斗,仍然心有余悸。 慢慢地石头人的神志清醒过来,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 他摸索着拍拍孙来的左臂:“谢谢你救了我!” 孙来看了看石头人:“谢倒不必,只是我差点被你害死。”他指了指池塘里烟雾人所在的位置,“你担心他受伤,他却想要你的命。” 石头人沉默了。 突然,哗啦声响,烟雾人猛然从粘稠液体里钻出,扬起巨大的烟雾手猛拍大气泡。 大气泡受力弹起,向堤岸方向滚动,烟雾人加大力度,狂拍几次。孙来和石头人随着大气泡快速滚动,不明白烟雾人又想做什么。 大气泡刚一滚到岸边,烟雾人搭在岸上的左手忽然松开抓着的石块,快速向大气泡伸来。 “不好!”石头人惊恐大叫,“他的左手和我们的一样硬,能伸进来。” 孙来却根本没听到石头人的喊叫,他的双眼紧紧盯着烟雾人左手挪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