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秘事》 第1章 董卓的人生观被颠覆 董卓以护驾为名,率领着西凉军,浩浩荡荡地开进皇宫内院。 在场的文武大臣见到如此场面,皆战战兢兢、噤若寒蝉。 西凉军骁勇善战,董卓性情乖戾,如果谁提出什么类似董卓剑履上殿不合礼法的质疑,随时都有身首异处的可能。 董卓环视了一圈儿在场的朝廷大员,紧了紧嗓子说道:“尔等皆是一群酒囊饭袋!陛下被人劫持到北邙山险些丧命,尔等却毫无应对之策!多亏老夫率领兵马及时赶到,方才化险为夷!” 所有人都唯唯诺诺、强作欢颜,点头称赞着董卓的救驾之功。 此时此刻,董卓真的没有想太多,只是平日里带兵打仗言谈举止嚣张跋扈惯了,再加上皇帝竟然在满朝文武的眼皮子底下,被几个太监劫持,实在令汉臣颜面扫地,才对大家发了一番牢骚。 可他并不知道,在大家的印象当中,董卓力大无穷、擅长骑射、精通兵法、身经百战、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此时又有西凉军手执利刃伴其左右,大家虽然心里不服,却谁也不敢说什么。 董卓稳定住了局面之后,带着几个贴身侍卫以巡视为名,在皇宫内院参观起来。 他自己虽然身居要职、手握重兵,却也对宫墙之内的景色十分陌生。 但见宫殿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古树傲然挺拔、枝繁叶茂,百花姹紫嫣红、争芳斗艳,湖水波光粼粼、清澈见底,好一番人间仙境。 便在这时,款款走来了几位宫女,袅袅婷婷甚是吸人眼球。 董卓再也忍不住了,上前大致逐一打量了一番,挑了个宫女,转身对侍卫说道:“今天的巡视就先到这儿,你们也早些回去歇息吧。”然后头也不回地拉着宫女便走。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在孔武有力、顶盔掼甲的武夫面前,只能听之任之。 宫女似乎早对这种任人摆布习以为常,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恐与反抗。 董卓把宫女带到了昔日灵帝嫔妃的一个寝宫,打算夜宿于此。 是夜,一番巫山云雨过后,董卓与宫女闲聊起来。 “小美人,你叫什么名字?”董卓问道。 宫女一边为董卓揉肩捶腿,一边回答道:“小女张氏。” “你几时入得宫中,见过先帝吗?” 张氏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小女,小女入宫已近三年,曾服侍过先帝。” 董卓倒没有注意张氏的神色变化,继而问道:“先帝比我年纪还小呢,怎么那么早就去世了,他是怎么死的?” 张氏闪烁其词道:“这个奴婢也不甚清楚,听说是病逝。” 董卓突然坐了起来,盯着宫女的眼睛问道:“病逝?皇帝身边有天下最好的宫廷御医,年纪轻轻的,还有什么病是医不好的?况且皇帝我也见过,根本不是天生体弱多病的那种人。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吧?” 张氏低头不语。 董卓又继续说道:“你曾经在先帝身边服侍过,一定知道很多不为天下人知的秘密。关于先帝的死,你把你所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张氏抬起头来,鼓起勇气看着董卓说道:“奴婢没有撒谎,奴婢真的听说先帝是病逝而亡。” 董卓将信将疑道:“得的什么病?” 张氏又低下了头:“这个,奴婢不敢说。” 董卓用粗糙的大手,托起宫女的下巴,一脸严肃地说道:“不用怕,但说无妨!” 张氏知道董卓还有后面的话,如果不说,可能会把她送到军营伺候那群当兵的,或者直接处死,于是壮着胆子说道:“奴婢估计,先帝是死于杨梅大疮。” 董卓闻听此言,一下子被逗乐了。 他本以为灵帝很有可能是被人下毒所害,结果却如此匪夷所思,于是好奇地问道:“嫔妃都是经过层层把关、精挑细选的,怎么会感染杨梅大疮?” 张氏看董卓满腹狐疑,赶紧解释道:“将军有所不知,先帝的兴趣爱好十分广泛,不只是嫔妃,民间的女子即使出嫁了,如果被他相中,也会被召入宫中临幸。而且他还有个特殊的嗜好,就是喜欢观赏动物与女人做那种事。奴婢虽然不通医术,但也知道动物身上会有各种各样的疾病。由动物传染给女人,再由女人传染给先帝,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 董卓听得哭笑不得,真无法想象那个曾经在朝堂上正襟危坐,向文武群臣发号施令的真龙天子,竟是如此的道貌岸然。 一时之间,他有些瞠目结舌。 所谓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跟董卓说了皇帝的丑事,也就不怕背上大逆不道的罪名了,张氏此时已经完全放下了心理包袱,她又继续说道:“不瞒将军,先帝在世时,他命令我们所有宫女平日里都穿着开裆裤行走于皇宫内院,而且里面不可以穿戴任何遮羞之物,以便先帝能够及时临幸。先帝驾崩之后,我们才换回了正常的服饰。” 董卓一边捋髯,一边感叹道:“先帝真是旷古奇才啊,此等发明真可谓空前绝后!” 张氏看到董卓有了陶醉的表情,又继续说道:“先帝还在西园建了个裸游馆,与从天下间搜罗的美女们在里面一丝不挂地嬉戏玩耍,夜以继日地寻欢作乐。他曾说过,假如一万年都如此,便是天上的神仙了。” 董卓一边听着张氏的描述,一边在脑海中构思着其中的画面,不禁百感交集。 原来人生还可以如此美好啊!自己刀光剑影戎马半生,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又何曾真正享受过生活? 正所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转眼间自己已是黄土埋了大半截的人了,如果再不好好把握,岂不韶华虚度、抱憾终身? 然而眼下自己只是一介草莽,手上虽然有些兵,却完全不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要想达到灵帝的生活水平,还需要更高的权利。 可是这些又谈何容易?皇帝有人当、三公有人做,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谁又能把自己的位置拱手让人呢! 张氏看董卓放下威严,若有所思,不禁松了口气,问道:“听了奴婢的一番话,这回您该相信先帝是病逝了吧?” 董卓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嗯,死得其所!” 第2章 何太后的无奈 董卓离开张氏后,不禁思考自己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按说叛乱平复了,他应该带兵离开京城,回到自己的地盘。 但京城的繁华,实在令他流连忘返。 更重要的是宫墙之内美女如云,更令他心猿意马、情迷意乱。 董卓开始考虑,如何才能让自己名正言顺地留在京城了。 乱世之中,当然是用兵马说话。 他先是虚张声势,宣称自己有数万西凉军正源源不断地赶往京师,然后密令自己手下的两千精锐,乔装打扮秘密出城,隔几日再军容严整大张旗鼓地进城。 循环往复,给人以兵多将广、声势滔天的感觉。 与此同时,董卓又派人吞并车骑将军何苗所部、招降大将军何进旧部、买通吕布诛杀丁原。 一系列的军事扩张行动,使他很快便在京师洛阳站稳了脚跟。 朝廷的局势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皇帝与皇太后的处境变得岌岌可危。 刘辩是皇太后何氏所生,在何氏的鼎力扶持下做了皇帝,何氏成了皇太后,并垂帘听政。 昔日,何太后所依仗的是自己的哥哥大将军何进,握有天下兵马大权。 然而女为悦己者容,十常侍的花言巧语、阿谀奉承又令她欲罢不能。 所以在何进要求下旨铲除十常侍时,她极力反对,才引来了后面一系列的变故。 如今董卓取代了何进的位置,皇帝与皇太后这对孤儿寡母,突然变得无依无靠。 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太后看清了局势之后,决定与董卓合作。 这一日,何氏来到了董卓的寝宫。 董卓看到皇太后突然前来,有些莫名其妙,忙起身施礼道:“太后大驾光临,微臣有失远迎!” 何太后看了看董卓身边的人,没有说话。 董卓立刻会意,屏退左右之后,屋子里只剩下他与何太后二人。 何太后开门见山道:“如今朝廷突然发生了变故,我虽贵为太后,却终究是一介柔弱女子,如果能得到董将军的扶持,必定知恩图报。” 董卓开始第一次仔细地打量着何太后,只见她皮肤白皙、身材修长、艳如桃李、冷若冰霜,虽然已为人母,却风韵不减当年。 如果能与此人同床共枕,真是不枉此生。 何太后被董卓色眯眯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又开口问道:“不知董将军意下如何?” 董卓被何太后一问,才感到自己有些失态,定了定神说道:“微臣自会恪尽职守,竭尽全力保护陛下,维护汉室。” 何太后对这些无关痛痒的场面话不感兴趣,又进一步明确道:“ 皇帝尚且年幼,朝中事务尚要靠本宫来主持大局,所以本宫希望董将军能够看清形势,听从本宫号令。” 董卓这才明白何太后此行的目的,狡黠一笑道:“原来太后是想利用微臣来维护自己的政权,那微臣又能从中得到何等好处呢?” 何太后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若想让董卓死心塌地地为自己卖命,肯定要先给他足够的好处,于是说道:“本宫准备让董将军担任丞相之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世代留驻京城享受荣华富贵,不必再回西凉那等苦寒之地。” 董卓却对何太后的封官许愿并不感兴趣,如今自己手握重兵,谁敢把他赶回西凉? 而丞相之职看似位高权重,还不是要听皇上的!皇上虽然年幼,也早晚会长大的。 等皇上一旦站稳了脚跟,利用完了自己,再大的官职也是说废就废的。 然而面对何太后迷人的姿色,董卓又实在不忍心直接给她泼一盆冷水,于是故作受宠若惊地道:“谢太后提拔,微臣定当赴汤蹈火,惟太后马首是瞻!” 何太后见目的已经达到,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连日来的忧愁与焦虑一扫而光。 董卓看到何太后愁眉散尽、笑逐颜开,简直越发的妩媚动人,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地道:“太后,微臣,微臣有些心里话一直如鲠在喉,不知当讲不当讲。” 何太后此时已经完全放下架子,和颜悦色地道:“将军都是自己人了,有何话但说无妨。” 董卓一边深情地望着何太后,一边动容地说道:“微臣自从第一眼见到太后,便被太后的美貌深深吸引,可以说是一见倾心、一见钟情。微臣东征西讨、南征北战,也见过很多女子了,却没有一人能像您这般令我魂牵梦绕。” 何太后闻听此言,心中五味杂陈。 先帝在当初对她是何等的宠爱,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便将她抛诸脑后。 刚开始她还很不习惯,醋意十足,一气之下用鸩毒杀死了王美人。 可是后来她发现,即便没了王美人,皇帝的心思依然不能回到她身上,而是去找其他女子继续寻欢作乐。 天下的美女不计其数,又岂能杀得过来?久而久之,她便习惯了男人的喜新厌旧。 一个女人久居深宫之中,孤独寂寞在所难免,十常侍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关怀,挖空心思、绞尽脑汁的取悦,让她一度认为在精神上找到了寄托。 然而一场叛乱,使她彻底看清了这些宦官的真正面目,为了权利、为了自保,他们随时可以无所不为、无恶不作。 人与人之间,似乎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情义。 想到这里,何太后认为董卓的这番甜言蜜语,完全是虚情假意,只不过想尽快得到她罢了,于是说道:“将军的美意,本宫心领了,只是自古皇帝驾崩,皇后都要为他终生守寡。你我之间谈论儿女情长,实在于礼法不合。” 话已然说到这个份上,董卓已经抱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心态,一张大手早已搭在何太后的肩膀之上,继续说道:“您跟先帝的事,微臣也听说一些,先帝身边美女如云,根本无暇临幸你。如今他驾崩了,你表面上可以为他守寡,而实际上则大可不必。自古宫闱之事,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只要我们两情相悦,彼此心照不宣,完全可以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何太后直感到骑虎难下,如果不答应他,今天的谈判将前功尽弃;如果答应他,一旦东窗事发,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茫然无措之际,董卓已把她按倒在卧榻之上…… 第3章 何太后激怒了董卓 那一日何太后屈服在了董卓的淫威之下,实在是迫不得已。 即便是她当时挣扎反抗、大喊大叫,恐怕在董卓的寝宫,也不可能有人出来救她。 董卓在如愿以偿之后,倒也温柔体贴,对她百般呵护、言听计从,二人着实有过一段短暂的甜蜜期。 就在何太后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时,一场灭顶之灾却悄然而至。 何太后每次与董卓暗通款曲,都会有一名贴身侍女伴其左右,而每次曲终人散,贴身侍女就会神秘失踪。 董卓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只是发现每次与何太后私通,她身边的侍女都不同。 这一日,董卓以汇报军国大事为名,只身来到何太后的寝宫,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自己刚入宫时碰到的那个宫女张氏。 张氏只是埋头干活,一副不认识董卓的样子,董卓也没主动搭话。 几度春风之后,董卓准备起身离去,却见张氏扑通跪在了帷帐之外,哭哭啼啼地哀求道:“将军救救奴婢吧!” 董卓有些莫名其妙,不由问道:“丫头,你所为何事啊?” 张氏哽咽着道:“将军如果不救奴婢,奴婢今天就活不成了!” 何太后再也看不过去了,呵斥道:“大胆,谁让你闯进来的,还不退下!” “将军,您每次与太后见面,当值的侍女随后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日夫妻百日恩,您看在奴婢曾经服侍过您的份上,救奴婢一命吧!”张氏知道董卓是唯一能拯救自己性命的人,当然不能轻易放弃这个求生的机会。 何太后听说张氏与董卓有私情,顿时醋意大发,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地向董卓质问道:“你与这个婢女有私情?难怪这几次你表现得不冷不热,原来是另有新欢了!” 董卓知道这件事根本说不清楚,也懒得跟何太后解释,转身对何太后说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来见你,见到的侍女都不一样了, 原来都被你给杀了。不必做那么绝吧,我们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照你这个杀法,得死多少人呐?” “我杀的人,都是知道我们秘密的人!如果留着她们,哪天传扬出去,你我岂不是要遗臭万年!亏你还是个身经百战之人,竟然还有如此妇人之仁!” 董卓虽然心狠手辣,却一向对跟自己一条心的人十分仗义。 张氏是董卓进宫后遇到的第一个美女,温婉贤淑、善解人意,董卓绝不忍心见到这样的一个柔弱女子无辜被杀,于是正色道:“别人我不管,这个女人你绝对不能杀,否则别怪老夫不客气!”说罢起身拂袖而去。 何氏早气得火冒三丈,区区一个婢女,就能让一介武夫跟自己叫板,太后的威严何在? 想当年自己统领三宫六院,哪个嫔妃不对自己点头哈腰、俯首帖耳,如今连宫女都敢欺负到自己头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奴婢,董卓发话免其死罪,自己可能还会给他这个面子。 可张氏却是与董卓有过苟且之事的人,堂堂太后岂能容许一个奴婢跟自己分享同一个男人? 何太后没有丝毫的犹豫,便让手下的侍卫用白绢缢死了张氏。 董卓听说张氏被何太后缢死,顿时火冒三丈、怒不可遏。 张氏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转眼间就成了泉下亡魂,这实在让董卓无法容忍,也无法接受。 区区一个张氏都容不下,后宫还有那么多佳丽有待品鉴,日后还不得尸骨如山、血流成河? 愤怒之余,董卓冷静下来,开始分析自己的处境。 何太后原本屠户出身,能从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绝不仅仅是靠美色。 后来又让自己的哥哥何进、何苗统领天下兵马,说明其深知“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的道理。 后宫嫔妃没有不惧怕何太后的,竟然因为她的恶毒而不敢为皇帝开枝散叶。 王美人因为生下刘协而被何氏毒死,皇帝竟不敢拿她怎样。 在皇位继承人的问题上,何氏彻底打败了扶持刘协的董太后。 每次与我私通,何氏都要杀害当值的侍女,如此滥杀无辜、草菅人命,只怕古往今来也屈指可数。 可见何太后此人绝非善类,而是个机关算尽、杀人不眨眼的毒妇。 何太后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只不过是她眼下维护政权的一枚棋子。 有朝一日,她坐稳了位置、控制了局面,随时可能卸磨杀驴。 为虺弗摧,为蛇将若何? 董卓越想越害怕,如果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恐怕不日便将大祸临头。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董卓决定斩钉截铁、当机立断,主动向何太后发难。 拿定主意之后,他先来到陈留王刘协的府邸,喝退了闲杂人等。 “孩子,你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吗?”董卓深情地问道。 刘协只是个不到九岁的孩童,当然不会知道这种宫廷内幕,于是摇了摇头。 “你母亲是被何太后毒死的!她刚生下你,就被毒死了!” 刘协之前只见过一次董卓,并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于是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吗?骗人是小狗!” “老夫对天发誓,如果有半字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刘协眼角顿时湿润了,狠狠地说道:“等我长大了,一定要为我娘报仇!” “你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吗?你爹是被何太后气死的!你爹最宠爱你娘,何太后杀了你娘,你爹悲痛欲绝从此一病不起。”董卓看刘协开始相信他说的话,便添油加醋起来。 刘协印象当中并没见过父亲几面,但听了董卓的话,还是十分痛恨何太后。 董卓趁热打铁道:“你知道你祖母董太后是怎么死的吗?是被何太后吓死的。当年你祖母想立你为太子,何太后想立刘辩为太子,于是何太后就派兵包围了你祖母的府邸,导致你祖母忧郁恐惧而死。” 打刘协记事起,只有祖母对他最好,听说祖母也是被何太后害死的,刘协对何太后的恨意顿时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咬牙切齿道:“伯伯,你能帮我杀了何太后吗?” 董卓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胸有成竹地道:“能,只要你听我的!” 第4章 董卓策划废立 董卓的打算,是废掉现在的皇帝刘辩,而立刘协登基。 何太后是刘辩的生母,如果不动皇帝而直接对太后下手,皇帝刘辩是迟早要报复的。 只有把刘辩从皇帝的位置拉下来,才能不留后患。 刘协那里说通了,接下来董卓要考虑的是何太后的亲信党羽。 何太后是大将军何进的妹妹,何进当年与十常侍争权夺利。 十常侍所倚仗的是西园八校尉,何进的亲信则是袁绍和曹操。 西园八校尉原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十常侍倒台后更如一盘散沙。 袁绍和曹操既是西园八校尉中的骨干分子,又是何进的心腹重臣,足见其二人的能力。 袁绍出自名门望族,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曹操的父亲曹嵩,是当朝太尉,大宦官曹腾的养子。 此二人都不容小觑,举事之前一定要提前通通气。 拿定主意之后,董卓先派人将袁绍找了过来。 “今日找你前来,是想提前告诉你一下,老夫打算废掉刘辩,立刘协为皇帝!”董卓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袁绍由于毫无心理准备,突然听到董卓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只是下意识地问道:“董公为何要擅自废立,难道要做乱臣贼子不成?” 董卓一听袁绍说自己是乱臣贼子,顿时怒不可遏,厉声道:“袁绍,你说谁是乱臣贼子?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了你?” 袁绍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目光闪烁地看了看董卓魁梧的身材、凶恶的目光,不禁生出无限恐惧。 为了不失名门风范,他故作镇定地道:“如果董公今日找袁某前来,就是为杀了在下,那么请尽快动手吧!” 董卓想起了自己的初衷,气消了大半,说道:“我杀你干嘛啊,你家四世三公、名满天下,谁敢动你啊!我今天就是想告诉你一下,我要换皇帝!” “董公既然心意已决,又何必提前告知袁某呢?鄙人位卑言轻、微不足道,提前告知在下岂不是多此一举!”袁绍听董卓的口气,对自己还有几分忌惮,心里踏实多了。 “别不识抬举啊,我是拿你当个人物,才提前让你知道这件事的!”董卓依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在下只想奉劝您一句,天下枭雄不止你一人,望好自为之!如果没有别的事,在下就先告辞了!”袁绍说完便扬长而去。 董卓呆坐在椅子上,怅然若失。 本来是想找袁绍商量一下废立之事,看看他的意思,结果没说上几句话,就不欢而散了。 回想刚才对袁绍的态度,的确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虽然手握重兵,但人心未稳,又无名无分,此时还需戒急用忍,方可行稳致远啊! 董卓又派人找来了曹操,这次他完全换了个姿态,与之前同袁绍会面判若两人。 “孟德老弟,最近可好?”董卓一副嘘寒问暖、礼贤下士的样子。 “呵呵呵,尚可尚可!”曹操更是笑容可掬。 “孟德老弟可曾听说,先帝是想立刘协为皇帝的?”董卓无心思浪费唇舌,直奔主题道。 曹嵩在朝为官身居要职多年,曹操又岂会不知当年汉灵帝刘宏想立刘协为太子。 只因何太后势力太大,刘宏不敢直接对抗,才对立嗣之事迟迟下不了决心。 后来刘宏又突然驾崩,董太后想扶持刘协继承皇位,却被何氏一族逼得走投无路,最后郁郁而终。 但曹操此时并不清楚董卓到底想要干什么,所以不敢多言,只是满脸疑惑地摇了摇头。 董卓又道:“这件事千真万确,后来董太后也想立刘协为皇帝,却被何氏逼死。” “微臣只听说,当今皇上自幼便被送出宫外,近些年才被接回来,其他的便不得而知了。”曹操试探着说道。 董卓闻听此言,顺着曹操的话说道:“不是在皇宫中长大,那就会不懂宫中礼数,难怪他举止轻浮。而刘协从小是跟着董太后长大,所以知书达理、深明大义。” 妄议圣上乃大逆不道之举,曹操听了董卓的话,不敢再往下多说一句。 董卓看曹操噤若寒蝉,又继续说道:“孟德老弟,实不相瞒,自古世出明君,天下归心。刘辩呆头呆脑、笨手笨脚的,实在不适合做皇帝,老夫打算立刘协做皇帝。” 曹操终于明白董卓找他来的目的了,原来是想废掉现在的皇帝,另立刘协做皇帝,看看自己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如果支持董卓,则朝堂之上又是一场剧变,自己也会背负叛逆的骂名。 如果反对董卓,则会被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随时可能身首异处,甚至满门抄斩。 以董卓目前的实力,另立新君完全不费吹灰之力,所以绝对不能违拗他的意思。 但朝堂派系林立、人心各异,公然支持董卓,又难免会招来诸多非议。 思来想去,曹操认为只能采用模棱两可的态度去敷衍了事。 曹操看董卓不再说话,而是在期待着他的表态,赶紧说道:“董公所言极是,无论如何在下定然是站在董公这边的,但家父的意思如何,在下还要回去征询一下。不过董公放心,即便家父不同意这件事,在下也绝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董公的事来!” 董卓听懂了曹操的意思,他是想保持中立,既不支持他,也不反对他。 这样也好,人家虽然不参与你的行动,但起码也不会给你添乱,比袁绍识相多了。 “等老夫换了皇帝,一定会尽心尽力辅佐!当然了,也一定会对孟德贤弟委以重任!”董卓对曹操的表态还算满意,开始对他封官许愿。 曹操当然是连连道谢,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送走了曹操,又有下人来报,说袁绍已经逃出京师洛阳,奔冀州方向而去。 原来袁绍离开了董卓的府邸之后,心惊胆战坐立不安,他知道得罪了董卓,后果不堪设想。 董卓废立之后,必然权倾朝野、党同伐异,而自己无疑是他的杀伐对象。 袁绍很后悔自己当时没能顺着董卓说话,可事出突然,谁能反应得那么快呢?事到如今悔之晚矣,只能走为上计了。 刘协报仇心切,曹操置身事外,袁绍逃之夭夭,董卓认为向何太后发难的时机到了。 第5章 何太后香消玉殒 翌日早朝,董卓在殿外埋伏好了刀斧手,当着满朝文武进行了一番慷慨陈词:“众所周知,先帝早有意立刘协为太子,只是何氏从中作梗,此事一直悬而未决。后来先帝驾崩,何氏才有隙可乘,违背先帝遗愿,改立刘辩为皇帝。然刘辩自幼在宫外长大,対宫中的规矩一概不知。他举止轻浮、不学无术,实在不适合做皇帝。今臣为了完成先帝遗愿,要拨乱反正、正本清源,废掉刘辩,改立刘协!” 满朝文武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尽皆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这时一个老者走了出来,对董卓说道:“废长立幼,乃国之不祥,还望将军三思!” 董卓知道如果不把第一个提反对意见的人镇压下去,后面还会有很多人冒出来,于是厉声道:三思个屁!这是先帝的意思,岂容我等臣子妄自揣测,我看你也是老糊涂了,赶紧滚回家去!如果谁再敢忤逆先帝,休怪老夫铁面无私! 大家听了董卓的话,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出声了。 这时,何太后开口了:“董将军,你有什么证据,说先帝想立刘协为太子?” 董卓在何太后面前走来走去,想了想说道:“我就是证据!他们都是证据!谁不知道你嚣张跋扈,后宫人人谈你色变,连皇子都不敢生。刘协刚出生,他娘就让你给杀了。当年你有你哥做靠山可以肆意妄为,现在气候变了,老子手里有兵,老子不怕你!” 何太后直感到脊梁骨冒凉气,身子直哆嗦。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人家手握重兵,可以为所欲为。 自己除了有个太后的虚名,再无其他,只能任人摆布。 此时此刻她连肠子都悔青了,就因为杀了个奴婢,就引来如此弥天大祸,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何太后想到自己和儿子今后的处境,不禁啜泣起来。 董卓看大家都不再说话,便让尚书主持废立仪式,把刘辩拉下龙椅,解除玉玺印绶转交给刘协,再将刘协扶上龙椅。 废立仪式结束,董卓又让尚书宣读策文,弹劾何太后害死董太皇太后的罪责,削去其太后尊号,迁入永安宫,并派人日夜监守,不得擅自出入。 至此,废立之事算是彻底结束了。 董卓不费吹灰之力,就换了个皇上,并把何氏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何氏坐在永安宫里,对着凄凉阴冷的屋子,不禁潸然泪下。 种种往事浮上心头,自己怎么总是因小失大呢? 如果不杀王美人,又哪会受到先帝的冷落? 如果不护着十常侍,又哪会让哥哥惨死? 如果不杀张氏,又哪会与董卓反目成仇?…… 正在何太后愁肠百转、悔不当初之际,董卓推门而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何太后恨不得立马起身上去杀了董卓,可是看到他魁梧的身材、大大的肚子,她又立即打消了自己幼稚的想法。 “你不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董卓的语气很坦诚,带着几分歉意。 何太后擦了擦眼泪,瞪着董卓道:“迫不得已?不就是因为我杀了那个张氏,你就怀恨在心、睚眦必报嘛!” “哈哈,如果你认为我会因为区区一个女人而如此大动干戈,那你也未免太小瞧我董某人了吧!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清楚吗?”董卓反问道。 何氏还真没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被董卓一问,反而不知如何作答。 董卓念在昔日情分上,不想把何氏说得太龌龊,转移话题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杀你的,只要你老老实实、安分守己,我保你今后高枕无忧、衣食无虞。” 何氏听到董卓说今后的日子,内心更加绝望了。 从小到大,何氏一直被周围的人交口称赞,说她倾国倾城、貌若天仙。 进到皇宫里,又受到皇帝的独宠而被封为皇后,后宫里的女人都把她奉若神明,连给皇帝生孩子都不敢。 十常侍侍奉左右,整天使尽浑身解数取悦她。 两个哥哥更是对她百依百顺、疼爱有加。 董太后仗着是皇帝的生母,便倚老卖老处处与她作对,最后却被她逼得含恨而终。 而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独守空闺、度日如年。 董卓叫人奉上酒菜,想要与何氏重温旧梦、一醉方休。 何氏由于嫉妒心强,好争风吃醋,养成了常年随身携带鸩毒的习惯。 此时她与董卓饮酒,完全有机会把鸩毒下在董卓的杯中,置董卓于死地。 但她转念一想,即便董卓死了又有何用?董卓已经将她的种种罪行公之于众,谁还会帮助一个蛇蝎心肠的废太后恢复身份? 而且如果把董卓杀了,她的党羽肯定会报复她的。 报复她倒也无所谓了,更可怕的是会报复她的儿子刘辩。 现在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是儿子了,不奢求他能大富大贵,只祈祷他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至于自己,再活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哀莫大于心死。 刘协当了皇帝,早晚会为他娘报仇的。 就算现在如行尸走肉般一天天活下去,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到刘协找她算账的时候,恐怕会让她受尽凌辱与折磨,然后再痛苦死去。 与其到了那一天,还不如趁早自行了断,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 想到这里,何太后不再把董卓当仇人了,而是面带微笑地陪他喝酒聊天。 酒至半酣,董卓醉眼迷离,看着何太后依然是那么冷艳不可方物、高傲不容玷污,不禁色心又起,摩挲着何氏的一只玉手问道:“老夫今晚留在这里与你共度良宵可好?” 何氏并没有拒绝董卓,深情地望着董卓问道:“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只要不是什么太出格的要求,老夫一定答应!”董卓虽然有些醉意,但头脑还很清醒,说话也很有分寸。 “绝对不是什么非分之想,我只想让儿子刘辩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你千万不要杀他!”何氏央求道。 “这个你放心,我现在就对天发誓,如果我杀刘辩,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何氏嘴角流出鲜血,微笑着倒在了地上…… 第1章 王允的如意算盘 何氏的死,着实令董卓心有余悸回味无穷。 一方面,他感到十分后怕。 当时何氏完全有机会把鸩毒下在他的杯中,让他在不知不觉中饮下毒酒命丧黄泉。 但她却没有这么做,究竟是什么原因,恐怕只有何氏自己清楚。 另一方面,他感到非常委屈。 明明是自己好心好意去探望何氏,送去了酒菜,席间何氏却因服下毒酒而香消玉殒。 世人只能理解成是他董卓想要杀人灭口、永绝后患,才毒死了何氏。 这个黑锅董卓注定是要永远背下去了,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何氏死了还是让董卓长出了一口气。 何氏毕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若活着,日后还不定惹出什么乱子。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当务之急,董卓觉得还是要考虑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董卓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介武夫,带兵打仗倒是行家里手,对于治国之事却是一窍不通。 眼下他的心腹,也只是一群大字不识一箩筐的莽夫。 为了稳定朝堂,必须要重用读书人。 于是他又开始大量提拔名士,担任中央及地方重要官员。 对于像袁绍那些话不投机、分道扬镳的人,董卓也表现得很大度,不但既往不咎还授以高官厚禄。 满朝文武都理顺了脉络,董卓又自拜相国,并享有剑履上殿的特权。 此时,董卓的权力和威望已经到了如日中天的地步。 人在最得意的时候,往往就会忘乎所以,真正的本质就会暴露无遗,董卓当然也不例外。 他大权独揽之后,便开始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夜宿皇宫奸淫嫔妃宫女,看谁不顺眼说杀便杀。 上梁不正下梁歪,他手下的西凉军也四处烧杀抢夺、奸淫掳掠。 一时间,董卓一党惹得人神共愤、遭至民怨沸腾。 满朝文武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终日装聋作哑、忍气吞声。 讨好董卓便可加官进爵,违逆董卓便会满门抄斩,谁也不愿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这一晚,王允一边在湖畔赏月,一边在思考人生。 自董卓入京以来,自己的仕途可谓顺风顺水。 朝中那些老臣都不识时务,对董卓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 而自己通过阿谀奉承、曲意逢迎,从河南尹升到太仆,又从太仆升到尚书令,可谓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但朝中文武官员众多,自己始终不能给董卓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也一直不能成为他的心腹重臣。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不入董卓之流,一旦发生什么变故,便会万劫不复。 所以必须尽快想办法成为董卓的股肱之臣,可是究竟该如何行事,才能入董卓的法眼、获董卓的欢心呢? 正在王允一筹莫展之际,天边忽然来了一片云,将明月遮盖,整座湖畔顿时黯淡了下去。 伴随着一阵环佩叮当,一个妙龄少女款款向王允走来。 王允望着伊人,胸中惆怅一扫而光。 此女名叫貂蝉。 当年黄巾起义爆发,貂蝉还不到十岁。 她的父母死于战乱之中,貂蝉也流落到了另一户贫民百姓家中。 由于天下大乱、战火连绵,壮丁们都被抓去充军,家中无人种地,连年颗粒无收,易子而食的现象比比皆是。 貂蝉也被交换到另一户贫民家中,机缘巧合之下,王允听说了这件事,亲自带着一队人马把貂蝉救了出来。 貂蝉本就活泼聪颖,又长得标致,招人怜爱,王允从此便把貂蝉养在了自己家中,对其视如己出。 转眼间几年过去了,貂蝉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她皮肤晶莹剔透,身材曲线玲珑,举手投足数不清的千娇百媚,眉梢眼角说不尽的万种风情,直令王允垂涎三尺、欲罢不能。 貂蝉为了报答王允的再造之恩,便主动地投怀送抱、以身相许。 “你看看,你一来了,月亮都害羞了!”王允一边指着天,一边笑着说道。 “老爷过奖了,奴婢是来向老爷道喜的。”貂蝉一边施礼,一边说道。 王允一把拉过貂蝉坐在自己的腿上,抱着她问道:“哦?何喜之有啊?” “奴婢有喜了!”貂蝉不无娇羞地说道。 王允顿时乐得合不拢嘴,喜出望外地道:“不想老夫年逾半百,还能添丁进口!老来得子,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王允的确是发自内心地高兴,活了大半辈子,也算是阅人无数了。 就是三宫六院那些美艳宫娥,又有哪一个能与貂蝉相媲美? 自己只是个糟老头子,却能享有如此尤物,真是夫复何求、一生何求啊! 王允抱着貂蝉,沉浸在甜蜜的幸福之中。 他由貂蝉想到了宫中的嫔妃,又由嫔妃想到了董卓,又由董卓想到了自己的仕途,一项计划逐渐清晰起来。 董卓现在口衔天宪、只手遮天,日后或者篡位登基,或者把天子当做掌上玩物。 也就是说无论怎样,他都是实际上的皇帝。 而他王允要想在朝中如鱼得水,必须要依附于董卓。 貂蝉这等倾国倾城、举世无双的女子,世上没有男人不动心,如果把她献给董卓,必然能取得董卓对自己的好感。 貂蝉如今有孕在身,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董卓膝下无子,日后董卓会把他当成亲生骨肉来对待,还会把毕生的荣华富贵、高爵显位传给他。 想到这里,王允对貂蝉说道:“蝉蝉,你听我的吗?” “这个自然。自古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君为臣纲、夫为妻纲,我既是老爷的妾室,当然要对老爷百依百顺、言听计从了!”貂蝉还不知王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回答得很干脆。 “嗯,你很懂得为妇之道,我很欣慰。我要把你献给董卓!”王允说得有些伤感。 “啊?老爷不喜欢奴婢了吗?”貂蝉顿时花容失色。 “哪里的话,你是我一生的至爱!把你献给董卓,实在是形势所迫。董卓现在权倾朝野,而且嗜杀如命,我只有取得了他的信任,才能有机会活下去,否则随时会大祸临头。”说到这里,王允已留下两行浊泪。 “可是奴婢已经怀了您的孩子啊!”貂蝉还是不甘心。 “这件事一定要保密!还有,从今以后,你要叫我义父,我们只是父女关系!”王允擦去泪水,狠了狠心,把貂蝉放开,起身返回了府邸。 第2章 董卓的难言之隐 王允走后,貂蝉呆呆地立在原地,伤心欲绝、万念俱灰。 本打算在王家把孩子生下来抚养长大成人,相夫教子、其乐融融,却没想到王允竟突然提出要把她送给董卓。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她茫然不知所措。 然而,生身父母大于人、养身父母大于天。 王允对她有救命和养育之恩,就是为奴为婢、做牛做马也无法报答,所以她只能听从王允的安排。 次日,王允把董卓请到府上饮宴,席间又叫貂蝉出来歌舞助兴。 果不其然,董卓一下子就被貂蝉的美色所深深吸引了。 他一边目不转睛地望着貂蝉,一边向王允道:“哎呀,这真是仙女下凡呐,整个三宫六院也挑不出一个这样的美人啊!” “相国过奖了,此女是个孤儿,十几年前被在下偶然遇到,见其实在可怜,便带入府中收养,并认作义女。”王允介绍道。 “王尚书有福气啊,竟有此等貌若天仙的女儿啊!令爱芳龄几何了?”董卓问道。 “小女芳龄二八,尚且待字闺中!”王允正一步步把董卓带入自己预先设计好的圈套。 “什么?如此倾国倾城,为何还没找到如意郎君啊?”董卓恨不得立刻就将其据为己有,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便拐弯抹角地问道。 王允见火候差不多了,直奔主题道:“如果相国不嫌弃的话,在下想把她献给相国,不知相国意下如何?” 董卓真没想到幸福会来得如此突然,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是连连点头。 “女儿啊,先别跳了,快来见过相国大人!”王允对貂蝉吆喝道。 貂蝉款款走来,略带娇羞地向董卓施了一礼,柔声道:“小女见过相国大人!” 董卓乐得心花怒放,合不拢嘴地道:“爱姬不必多礼!择日,啊不!明日,明日我就将三书六礼全都送到王尚书府上,敲锣打鼓地把爱姬娶入相府!” “小女谢过相国大人!”貂蝉回应道。 第二天,董卓派人送来了很多聘礼,并用八抬大轿把貂蝉接到了皇宫。 同时他又以天子的名义,任命王允为司徒大人,位列三公。 从此王允便成了董卓的心腹亲信,再加上平时他对董卓毕恭毕敬、忠心耿耿,董卓见他才识渊博、能力过人,更是对其委以重任,朝中事无巨细都交给他去处理。 王允对自己的精心谋划十分满意,然而事情却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时间一天天过去,貂蝉开始显怀了。 按说董卓应该高兴才对,但他却根本高兴不起来。 董卓早年育有一子一女,儿子不幸夭折。 后来他在一次战争中身负重伤,从此便再也无法生育。 到底是什么病,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无论是西北神医还是江湖郎中,都对董卓的病束手无策。 民间的偏方他也用了不知多少种了,可是根本无济于事。 这个秘密,除了他和为他诊治过的大夫,再无其他人知晓。 进入京城之后,董卓依然不死心,找来了所有曾经服侍过皇上的御医,为他诊治调理。 另一方面他与无数妃嫔宫女有染,也是想检验自己是否康复,好延续香火传宗接代,以免膝下无子、后继无人。 但时至今日,那么多女人竟无一人怀有身孕。 如今唯独貂蝉怀孕了,董卓无法不疑窦丛生。 如果自己真的恢复了生育功能,不可能就只有她一人怀孕。 如果自己还是不能生育,那就说明貂蝉怀的不是自己的孩子。 自从貂蝉进入相府,周围服侍的宫女众多,平日里也无闲杂人等能擅自进出,她不可能与其他人有染。 所以,只能是在她入相府之前便已有了身孕。 想来想去,董卓终于想到了王允。 貂蝉这等姿色,天下没有哪个男人会不为其动心。 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王允也是个凡夫俗子,也不可能不食人间烟火。 直木先伐,甘井先竭。 貂蝉如此倾国倾城、万中无一的大美人,在王允府上居住多年,王允又岂会坐怀不乱、错失良机。 更何况貂蝉根本就不是王允的亲生女儿,只是他收养的人,貂蝉感恩戴德、投桃报李,也完全入情入理。 在此之前,王允一直想亲近自己,却苦于没有机会。 他知道自己好色,但皇宫中那么多女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庸脂俗粉是不能入自己法眼的。 貂蝉国色天香、绝世无双,正是不二人选。 更重要的是貂蝉怀了王允的孩子,把她献给我,既能与我拉近关系,又可让我把王允的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骨肉,日后再把财富地位悉数传承给他。 昔日有吕不韦奇货可居、偷天换日,今日王允这是又想在我身上上演一遍秦庄襄王的悲剧啊! 想到这里,董卓感到愤怒,自己分明是被王允算计了,却又有苦难言、有口难辩。 这件事绝对不能跟王允和貂蝉挑明,否则自己不能生育的秘密将公之于众,天下人必将贻笑大方,将自己视如太监。 但也绝对不能让貂蝉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否则后患无穷。 拿定主意之后,董卓命人将打胎药物加入到了貂蝉的日常饮食当中。 而他本人则是不动声色,一如既往地与貂蝉寸步不离、朝夕相伴。 貂蝉哪里知道董卓的城府,还以为自己为董卓喜添贵子,董卓对她更加疼爱了。 结果没过几天,貂蝉便流产了。 董卓装出一副雷霆震怒的样子,又是训斥周围服侍的宫女,又是破口大骂庸医无能。 但这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貂蝉流产的事就这样过去了。 朝堂之上,董卓对王允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逐渐地收拢他的权力,有些秘密也刻意对他隐瞒,只等合适的时机到来,再将他罢官治罪。 王允当然不是等闲之辈,他最大的特点就是擅长察言观色、审时度势。 看到董卓逐渐冷落自己,便终日反躬自省。 可是纵然绞尽脑汁,他也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董卓。 每天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对董卓俯首帖耳、惟命是从,手里又没有兵,不会对董卓造成任何威胁,又把自己的至爱貂蝉献给了他,可以说就差把心都掏出来了。 就在王允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曹操的一席话令他茅塞顿开。 第3章 曹操初遇貂蝉 貂蝉从怀孕到流产,并没几个人知道。 董卓严令所有知情人士保密,大家都守口如瓶、讳莫如深。 所以这件事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了,但董卓却对貂蝉失去了兴趣,一想到她曾是王允的枕边玩物,便感到阵阵作呕。 董卓与曹操早就认识。 昔日黄巾起义爆发,他们被朝廷派去镇压叛乱,都是皇甫嵩将军手下的人。 曹操足智多谋、深通兵法,在军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董卓当然也早有耳闻。 作为一个将军,董卓当然希望自己手下都是一群目不识丁的匹夫,没那么多心机才好摆弄、才好忽悠他们为自己上阵拼命。 但作为一国之相,如果手下的人没有头脑只会好狠斗勇,则会危机四伏,终日鸡犬不宁。 所谓“下君尽己之能,中君尽人之力,上君尽人之智”,董卓必须要在军中选拔真正有能力的人,扶植为亲信党羽。 而曹操当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董卓要对他进行重点培养。 这一日,曹操受董卓邀请,来到丞相府上赴宴。 席间,董卓派侍女歌舞助兴,貂蝉也在其中。 与其他女子在一起载歌载舞,仿佛就是众星捧月、百鸟朝凤,貂蝉是那样的鹤立鸡群、光彩夺目,曹操一下子就被她深深地吸引了。 董卓捕捉到了这个细节,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喝了一阵之后,董卓命舞女们都退下,只把貂蝉留了下来。 随后,他又称自己年纪大了,酒量不济,身体有些不适,让貂蝉替自己陪曹操继续开怀畅饮,便起身要回卧室休息。 董卓带着侍卫离开后,屋子里便只剩下曹操与貂蝉二人。 曹操又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了一番貂蝉,但见她肤如凝脂、手如柔荑、齿如瓠犀、领如蝤蛴,简直是妲己重生、妺喜转世。 自己活了三十几岁,还从没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讲话。 而貂蝉也同时暗自打量了曹操一番,但见他獐头鼠目、尖嘴猴腮,一笑起来更是龌龊不堪,给人感觉奸诈无比。 但毕竟是董卓安排她的任务,再怎么难受,她也得硬着头皮留下来陪他。 “敢问美女尊姓大名啊?”曹操还是开口了。 “回禀将军,小女名叫貂蝉。”貂蝉答道。 “哦,你认得我是何人吗?”曹操想尽快把自己介绍给貂蝉。 “小女平日深居简出,对朝中之事知之甚少,难免孤陋寡闻。”貂蝉委婉地回答道。 “无妨!我乃骁骑校尉曹操曹孟德是也!”曹操自报家门道。 “哦,久仰久仰!”貂蝉客气地回应道。 “小姐相貌如此超凡脱俗、赏心悦目,着实令人大开眼界、叹为观止啊!来,我敬小姐一杯!”曹操一边发自肺腑地赞赏,一边举杯提议道。 貂蝉陪曹操饮下一杯,又为曹操斟满。 此时曹操已经喝得五迷三道、忘乎所以,看貂蝉俯身过来给他倒酒,便顺势把手搂在了貂蝉的肩膀上。 貂蝉装着没感觉到,倒完酒之后,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曹操看貂蝉并没有严词拒绝,胆子愈发大了起来,摸着貂蝉的手,色眯眯地说道:“相国大人单独把你留下来侍奉我,小姐难道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吗?” 貂蝉没有把手抽出来,只当是曹操喝多了,酒后失态。 曹操又道:“别看我长得其貌不扬,身长不足七尺,但我自幼饱读诗书、深通兵法,在战场上可以指挥千军万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实不相瞒,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如果你愿意,我一定会明媒正娶,绝不始乱终弃!” 貂蝉一言不发,只想着曹操大祸临头了。 董卓的眼线遍布朝廷内外,曹操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肯定会有人报告给董卓。 董卓知道曹操调戏自己的女人,必定勃然大怒,将曹操碎尸万段。 曹操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又道:“我家庭背景也十分显赫,下面我给你简单描述一下吧。大汉开国丞相曹参,乃我先祖。祖父曹腾拥立恒帝登基,被封为中常侍、大长秋。父亲曹嵩曾担任太尉,位列三公。” “曹腾不是宦官吗?怎么会是你祖父?”貂蝉问了个很尖锐的问题。 “我父亲是曹腾的养子,由于曹腾膝下没有子嗣,所以他对我父亲一直视如己出,与亲生儿子别无二致。”曹操解释道。 “那你父亲实际不姓曹,你也不该姓曹。” 如果是别人揭曹操的这道伤疤,他肯定会怀恨在心,但此时是貂蝉,他根本愤怒不起来。 “不错,我们本是夏侯氏,后来过继给了曹腾。小姐该不会笑话我是宦官的后代吧?”曹操讪笑道。 “哪里,其实我与将军同命相连,我也是自幼父母双亡,后来被义父抚养长大的。” “你是被董相国抚养长大的吗?”曹操问道。 “不是,我是小时候被王司徒所收养。” “那你怎会在相国府上?”曹操下意识地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妙。 “我乃王司徒的义女,后来又被董相国纳为妾室。”貂蝉回答道。 曹操闻听此言,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大半。 想想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如果传到董卓那里,岂不是要人头落地? 相府耳目众多,董卓肯定早就知道了。 可是他今天安排的这一出,到底想干什么呢? 先是把我找来喝酒,然后自己带着其他人都走了,唯独让貂蝉一个人留下来陪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貂蝉如此貌若天仙,哪个喝了酒的男人能不动心? 难道董卓老贼是想设个局杀了我吗? 不可能,他想杀我早就杀了!他杀我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难道今天的这一切都是偶然发生的吗?更不可能! 董卓老贼心思缜密、诡计多端,不可能在自己的府上,把爱妾忘之脑后,让其他男人有机可乘。 那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曹操百思不得其解。 思来想去,曹操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事已至此,脑袋掉了也不过碗大的一个疤。 他直接把貂蝉揽入怀中,继续把酒言欢。 貂蝉只把曹操看成将死之人,索性并不挣扎反抗。 正在他们谈笑风生不亦乐乎之际,董卓又回来了。 第4章 曹操的意外惊喜 董卓的突然出现,并没有让曹操感到震惊,反倒是泰然自若、依然故我。 貂蝉却有些手忙脚乱,赶紧从曹操的怀里挣脱出来。 “曹操!你竟敢动我的女人?”董卓故作嗔怒道。 曹操不慌不忙地反问道:“我哪里知道她是相国的女人,相国又几时告知在下,她是您的女人了?” 董卓被曹操一问,反倒显得理亏起来,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曹操看董卓态度稍缓,又道:“相国,您把如此美若天仙的女子单独留下来服侍在下,在下又岂能不笑纳?” “哈哈哈,好一个曹孟德,果然处变不惊、临危不乱,老夫今日算是领教了!”董卓由怒转笑,在场的气氛也一下子缓和了许多。 “敢问相国,您今天设下了这样的一个局,到底意欲何为?是要让在下作奸犯科、臭名远扬,然后再杀了在下吗?”曹操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反客为主道。 “哪里哪里,孟德误会了!跟老夫说句实话,此女,你喜欢吗?”董卓指着貂蝉问道。 “古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此绝世美女,在下岂能不心动。”曹操直言不讳道。 “孟德呀,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老了,朝中事务繁多,先帝又留下那么多佳丽需要照顾,实在是力不从心、分身乏术啊!王允又非得把女儿嫁给我,盛情难却之下,我才勉为其难地娶了貂蝉。但我都是快入土的人了,她才芳龄二八,我又怎么忍心耽误她的大好年华呀!你正值当打之年,才华横溢、前途无量,与貂蝉才真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啊!所以啊,我今天设这个局,就是看看你喜不喜欢貂蝉!如若喜欢,我便将她赏赐与你。”董卓此时倒像是慈祥仁义的月老一般。 貂蝉听了之后,不禁目瞪口呆。 刚被王允送给董卓,又要被董卓送给曹操,这帮男人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就算养一条狗,也不能这么来回送来送去的吧! 可是这个场面,她哪有说话的份,只能如同砧板上的羔羊,任人宰割。 曹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董卓好色是出了名的,居然舍得把貌若天仙的貂蝉献出来!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想拉拢自己。 如果以后不死心塌地地为董卓卖命,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于是跪在董卓面前抱拳拱手道:“丞相对在下恩重如山,在下实在无以为报,日后定当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董卓一边扶曹操起来,一边欣慰地说道:“老夫要的就是你这句话!目前时局不稳,我需要的是既忠心又有能力的人。我知道你是个难得的人才,所以一直想重点栽培你,希望你一定不要辜负了我对你寄予的厚望!” “承蒙丞相厚爱,在下定不负丞相厚望!”曹操再次表态道。 董卓点点头,又对貂蝉说道:“你回去准备准备,我这就写一纸休书。稍后再择个良辰吉日,让你跟孟德完婚!” 貂蝉听了之后,悻悻然地退下了。 董卓又转过头来对曹操说:“孟德啊,还有一件事,这貂蝉毕竟是王允的女儿,自古嫁娶都要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你得去看看你这个未来的岳父,提前知会他一声。” 曹操这才想起貂蝉是被王允送到董卓府上的,再由董卓转嫁给自己,王允又岂能心甘情愿,于是问道:“丞相,如果王司徒不同意这门亲事,那咱们岂不是白忙一场?” “哎呀,你就放心吧!我做主的事,他敢说个不字,当心项上人头,哈哈哈!”董卓不以为然地道。 曹操离开了丞相府,又马不停蹄地赶到王允府上。 “曹将军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 王允知道曹操是董卓身边的红人,所以不敢有丝毫怠慢。 “司徒大人,今日曹某冒昧叨扰,是有个不情之请!”曹操直奔主题道。 “哦?将军所为何事,但说无妨!只要老夫能做到的,定当尽力而为!”王允十分仗义地道。 “董相国想把令爱赏赐给在下,我此番前来,正是征求一下您的意见。”曹操扯虎皮做大旗,故意搬出董卓来说事。 王允听了心头一震,连忙问道:“貂蝉前不久已经嫁给董相国了,怎么又要嫁给你呀?” “在下也感到事情蹊跷,然董相国的意思,在下不敢妄自揣测。”曹操装作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道。 “这件事是董相国当面跟你说的?”王允又问道。 “在下刚从相府出来,是董相国亲自指定的这门亲事。” “你在相府可见到小女貂蝉了?” 曹操点点头道:“嗯,见到了。相国差我到他府上饮宴,席间貂蝉小姐出来歌舞助兴,后来又与我饮酒交谈。” 王允暗自在心中计算了一下貂蝉怀孕的时间,按说现在应该是快要临盆了,不可能出来又跳舞又饮酒的,于是又问道:“转眼间我已与女儿一别数月,不知她现在过得可好,起居饮食是否习惯,身体胖些了没有?” “令爱在相府自然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不过她身材保持得极好,亭亭玉立、纤纤细腰,看上去十分妩媚动人。”曹操并不知道王允想干什么,只是极尽恭维之能事。 听到这里,王允终于确定貂蝉已经流产了,只好怔怔地道:“哦,那就好,那就好。” 曹操看王允还没表态,又进一步问道:“董相国指定的这门亲事,不知司徒大人意下如何啊?” “将军一表人才,前途不可限量,小女能嫁给将军,实在是三生有幸,我这个当父亲的当然也与有荣焉!” 王允知道自己的态度根本不起什么决定性作用,与其毫无意义地反对,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曹操谢过王允,便起身告辞了。 王允一个人呆坐在靠椅上,从头到尾想了一下这件事的始末。 貂蝉流产,很有可能是董卓知道了貂蝉怀的不是他的孩子,才故意打掉了。 董卓把貂蝉嫁给曹操,说明他已经厌恶貂蝉了,弃之如敝屣。 再结合连日来董卓逐渐疏远自己,说明他一定是开始怀疑自己了。 王允越想越感到可怕,仿佛末日即将来临。 然而没过多久,事情却又出现了转机。 第5章 貂蝉吕布私定终身 曹操回到家中,告知了父亲曹嵩以及几个妻妾,董卓要将貂蝉许配给自己的事,便开始着手准备迎娶貂蝉的相关事宜。 整个曹家便忙乎了起来,又是挑选金银首饰,又是购买绫罗绸缎,又是拟写聘书、礼书、迎书,又是选定良辰吉日,还为貂蝉腾出了家里上好的房间。 一切准备妥当,曹操朝思暮想、翘首以盼,只等日期到来,便前去迎娶。 这一日吕布来到董卓府上,欲向他汇报袁绍正在四处招兵买马准备造反的情况,不想董卓昨夜留宿皇宫,至今尚未归来。 吕布左等右等,不见董卓回来,便跟相府的侍卫说,等董卓回来了,过去通报他一声,然后就匆匆离去了。 此时貂蝉正坐湖边,对着湖面发呆。 义父王允冷酷无情地把她送给了董卓,不想到了相府之后,竟莫名其妙地流产了。 董卓虽然老气横秋,对她倒也温柔体贴。 本想如此度过一生,可董卓又要把她送给曹操。 一想到曹操,貂蝉就感到阵阵作呕,他五短身材、一脸奸诈,目光中透着龌龊与猥琐。 自己天生丽质,如果跟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真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董卓权势熏天、说一不二,自己又岂能违背她的意思? 想到这里,她觉得实在生无可恋,不如一死了之。 貂蝉刚跳入湖水,正好被经过的吕布看到了,连忙把她给救了上来。 貂蝉不由细细地打量起自己的救命恩人,但见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雄姿英发、玉树临风,真是世间罕见的俊俏男子。 自古美女爱英雄、自古英雄配美人,貂蝉此时已被吕布的魅力深深地吸引了。 与此同时,吕布也发现了貂蝉的美貌,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直感到意乱情迷、欲罢不能。 吕布抱着浑身湿漉漉的貂蝉,貂蝉躺在吕布怀里,时间仿佛凝滞在了这一刻。 二人对视了良久,心有灵犀、心心相印,正是传说中的一见如故、两情相悦。 “请问小姐为何失足落入水中啊?”吕布先开了口。 貂蝉这才从幻境中回到现实,想到自己的处境,不禁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不瞒将军,我是故意跳下去的!我,我实在是不想活了!” “小姐碧玉年华,何故就想轻生啊?”吕布一边擦着貂蝉脸上的泪水,一边疼惜地问道。 “将军有所不知,丞相要把小女嫁给曹操那厮!”貂蝉一边抚摸着吕布放在她脸上的手,一边楚楚动人地说道。 “什么!曹操贼眉鼠眼、形如侏儒,怎能配得上小姐的美貌?丞相岂不是乱点鸳鸯谱!”吕布愤愤不平地道。 “可是丞相一言九鼎,我一个柔弱女子,除了一死了之,还能有什么办法!”貂蝉绝望地说道。 “小姐喜欢我吗?”吕布深情地问道。 “将军器宇轩昂、仪表堂堂,比那曹操不知强多少倍!如果小女能侍奉在将军左右,真是不枉此生!”貂蝉直接向吕布表白道。 “我对小姐也是一见钟情!既然我们彼此相爱,我去找丞相求情,让他解除你跟曹操的婚约,再让他将你许配给我,如何?”吕布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表现得无比自信。 “如果丞相不答应怎么办?”貂蝉有些难以置信。 “不会的!我堂堂中郎将,勇冠三军、天下无敌,丞相还要仰仗我为他平定天下,岂会因为区区小事而与我反目。”吕布信心满满地说道。 “将军既然如此有把握,小女也就放心了。对了,还不知道将军的名字,敢问将军尊姓大名?”貂蝉起身坐了起来。 “在下吕布吕奉先是也!”吕布又拿出了自己一贯傲视天下的口气。 “哇,原来你就是飞将军吕布啊!小女早有耳闻,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貂蝉一脸崇拜地道。 “敢问小姐尊姓大名?”吕布又问。 “小女貂蝉。” “貂蝉?你不是前不久被丞相娶到府上了吗,怎么又要嫁给曹操?”吕布感到匪夷所思。 “是啊,我也不知道丞相到底是怎么想的,非要把我休了嫁给曹操。” 吕布听得糊里糊涂,一时间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董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时,董卓匆匆回到府上,路过湖边时,正好遇到貂蝉与吕布二人。 董卓定睛观瞧,貂蝉脸上尚有泪痕,吕布也目光闪烁,顿时猜到了几分。 “你二人在此作甚?”董卓厉声问道。 “回禀义父,貂蝉方才欲轻生,被孩儿救下!”吕布回答道。 董卓半信半疑,看了看貂蝉问道:“你为何要轻生?” “相国大人欲把奴婢嫁给曹操,可奴婢根本不喜欢他,还请相国大人收回成命!”貂蝉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什么?说出来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哪能出尔反尔!我堂堂相国,岂容你一个妇道人家在这放肆!赶紧跟我回去,过几天等着曹操上门迎娶。幸亏我这几天忙,没倒出时间来写休书,否则你在王允那自杀了,老夫如何向曹操交代!这回我要加派人手日夜盯着你,看你还如何轻生!”董卓一边说,一边拉着貂蝉要走。 “义父,孩儿与貂蝉是真心相爱的,还请义父将貂蝉赏赐给孩儿!”吕布扑通一下跪在了董卓面前。 “什么?看来你俩早有奸情,竟然到今天我才知道!”董卓气得直咧嘴。 纵然吕布有一千张嘴,此时此刻也解释不清楚了,索性厚着脸皮说道:“孩儿与貂蝉已经私通很久了,貂蝉已经怀了孩儿的骨肉,所以义父不能将她嫁给曹操!” “什么?他几时怀了你的骨肉?”董卓已经气得哆嗦起来。 “在她嫁入相府之前,就已经怀上了我的骨肉!孩儿不想夺父亲所爱,所以才迟迟没敢提起这件事。”情急之下,吕布信口开河道。 “难道是错怪王允了?”董卓暗忖道。 “儿子跟老子的小妾有染,你让老夫颜面何存!”董卓怒不可遏,拔出佩剑便向吕布砍去。 吕布何等身手,一侧身便躲了过去,站起身来掉头就跑。 “逆子!逆子!”董卓望着吕布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貂蝉又跪下哭哭啼啼地道:“臣妾对不起丞相,还请丞相成全我和吕将军,否则臣妾愿以死谢罪!” 董卓呆立在原地,气得说不出话来。 第1章 曹操被放鸽子了 人有千算,天有一算。 王允原本打算讨好董卓,才把貂蝉献给了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董卓早已没有生育能力。 董卓原本打算拉拢曹操,把貂蝉许给了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貂蝉又与吕布一见钟情。 董卓回到府上,感到眼前的问题实在是前所未有的棘手。 堂堂一个相国,自己的小妾与自己的义子有染,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今后还怎么在朝堂上面对文武百官? 吕布骁勇善战,曾为自己立下汗马功劳。 而目前天下反贼四起,吕布是个不可或缺的猛将,就是犯了天大的罪过,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貂蝉就更拿她没办法了,既是王允的义女,又是吕布的情妇,曹操也对她垂涎三尺,如果动貂蝉会把所有人都得罪。 曹操是最令人头疼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自己已经答应把貂蝉许配给他,可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吕布一定会怀恨在心,貂蝉还会自寻短见。 两利相衡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 事到如今,也只能成全吕布和貂蝉,而得罪曹操了。 得罪曹操的话,只是得罪一个人,大不了得罪整个曹家。 而得罪吕布和貂蝉的话,那可不得了,不但失去了一员虎将,还会得罪王允。 董卓又想到了在凤仪亭吕布跟他说,貂蝉在嫁入相府之前,他们就好上了,貂蝉还怀了他的孩子。 也就是说,王允在把貂蝉送给自己之前,吕布与貂蝉就行过苟且之事了。 王允何等的心思缜密,貂蝉在他府上与一个大男人勾搭成奸,王允又岂会没有察觉? 貂蝉怀了吕布的骨肉,王允又把貂蝉送给我,吕布也对他与貂蝉的事只字未曾提起。 他们到底意欲何为? 难道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等貂蝉把吕布的孩子生下来,长大之后我再把自己的一切都传给他。 最后时机成熟了,他们再把我给弄死。 想到这里,董卓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就算杀了王允和吕布,他们也不会承认,只能忍气吞声、不了了之。 从这一刻起,董卓在心中彻底对王允与吕布筑起了防线。 曹操自从那日离开丞相府,就一直食不甘味、魂不守舍,貂蝉的音容笑貌时时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貂蝉,只盼着迎娶之日赶紧到来。 转眼间,迎娶貂蝉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曹操穿着玄色礼服,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众多家丁,一路上吹吹打打、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王允府上。 王允不敢怠慢,赶紧出门将曹操迎进府中。 “司徒大人,貂蝉的闺房在哪里,快带在下前往!”曹操迫不及待地让王允带路。 王允的表情甚是尴尬,吞吞吐吐地道:“呃,将军先请坐。来人呐,为曹将军看茶!” 曹操不好回绝,与王允对坐下来,一同品茗。 “王司徒,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家父还在家中静候佳音呢,快带我去见貂蝉小姐吧!”一杯茶下肚之后,曹操有些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呃,将军啊,貂蝉小姐现在不在我府上。”王允满脸赔笑,却又笑得很不自然。 “哦?那她在哪里?”曹操皱起眉头,向王允问道。 “想必应该是在丞相府上吧。”王允回答道。 “董相国不是一纸休书休了貂蝉小姐了嘛,理应把她送回来啊!”曹操开始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老夫以为今天是曹将军大喜的日子,董相国应该把貂蝉小姐送回来,可一直等到现在也不见动静。相国向来深不可测,我也不敢差人前去打探,只好在此默默等待。要不我们再等等吧,没准已经在路上了。”王允对曹操安慰道。 曹操一看是此等情况,也实在别无他法,只能坐下来慢慢等了。 “曹将军,你可曾想过,董丞相为何要把貂蝉许配给你?”王允试探着问道。 曹操一想,日后自己与王允就是一家人了,同朝称臣理应相互扶持,于是坦言说道:“相国是看在下还算有点儿本事,想拉拢在下为己所用。” “将军开诚布公,老夫十分欣慰。老夫也不瞒将军,我与董相国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王允想打开话匣子,跟曹操倒一倒肚子里的苦水。 “哦?王司徒的仕途走得顺风顺水,朝中上下有目共睹,难道与董相国产生了嫌隙?”曹操好奇地问道。 “将军有所不知,董相国一上来,为了稳住局势,不得不重用朝中老臣,所以连连给我升官。可后来不知为何,他又开始疏远我了。也许是觉得老夫没什么价值了吧。”王允对曹操隐瞒了自己被冷落的真正原因。 “自古宦海本就沉沉浮浮、起起落落,还请司徒大人看开一些。”曹操安慰道。 “是啊,老夫已经一把年纪,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只希望能够天下太平、家庭和睦。”王允渐渐地把话题引到了重点。 曹操一听王允提到家庭,当然知道其所指,于是说道:“司徒大人放心,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曹某人一定与您风雨同舟、肝胆相照!” 不知不觉间,已快过了戌时,却丝毫不见貂蝉有任何回来的迹象。 曹操有些坐不住了,脸色十分难看地说道:“司徒大人,看来今天貂蝉小姐是回不来了,在下先行告退。” 王允老胳膊老腿,陪曹操坐了这么长时间,浑身早就十分难受,见曹操终于要回去了,如大旱逢甘霖,但场面的事该做还是要做,于是对曹操说道:“孟德呀,不如在我这里用膳吧,我们一边用膳一边等,你看可好?” 曹操知道王允是故意安慰他,还等什么?董卓要想把貂蝉送来,早就送来了,难道还让人大半夜的娶亲不成?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王允说道:“司徒大人,时候也不早了,家父还在家等着呢,我得赶紧回去了,您也早些歇息吧!” 王允不再挽留,亲自起身送曹操出府。 曹操一出门,见到自己带来的一大队人,都站在那里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真想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硬着头皮骑上了马,又用力拍了几下马屁股,甩开了众人,扬长而去。 王允望着曹操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2章 曹操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曹操回到家中,妻妾孩子们顿时围了上来,吵着要见新娘子。 曹操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傻傻地被一群人围着问长问短,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下意识地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他一边摔东西,一边破口大骂,发泄了一阵之后,又坐下来回想着整个事情的经过。 董卓这到底唱的是哪出? 把自己请入府中喝酒,席间称身体不适,带着所有人都离开了,唯独把貂蝉一个人留下来,让自己情迷意乱、弥足深陷。 然后他又半路杀个回马枪,要把貂蝉转嫁给自己。 可是到了迎娶的日子,董卓又不把貂蝉送回王允府上。 自己大张旗鼓地前去迎亲,却莫名其妙地扑了个空,让所有人都在那看自己的笑话。 如若董卓只是单纯地想戏弄我,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不可能,董卓不会那么无聊,其中必有原因! 想到这里,曹操决定明日到董卓府上当面向他问个明白。 第二天一大早,曹操就直奔董卓家中。 董卓的奴仆却称相国大人身体不适,拒不见客。 纵使曹操再三央求,仆人也不放他进去。 曹操不甘心就这样无功而返,却又无可奈何,便在丞相府院内徘徊起来。 漫不经心地走着走着,他竟看到了湖边不远处一道熟悉的倩影。 那女子不是貂蝉,又能是谁? 但她身边还有一人,身材甚是魁梧伟岸。 二人有说有笑、打情骂俏,正在那里赏湖。 曹操定睛观瞧,那人正是董卓的义子,飞将军吕布。 曹操一想,既然见不到董卓,去找貂蝉打听一下,或许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三步并作两步,向貂蝉和吕布的方向走去。 来到近前,吕布一见是曹操,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盛气凌人地问道:“曹操,你来作甚?” 曹操早已习惯了吕布的狂傲,客气地回应道:“奉先,你先回避一下,我找貂蝉小姐有点事情要说。”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看你那贼眉鼠眼的样子,有什么话不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非要遮遮掩掩、鬼鬼祟祟?”吕布对曹操毫不客气。 曹操实在拿吕布没办法,又转向貂蝉说道:“小姐,请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话,你就在这说吧,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貂蝉连看都没看曹操一眼,一直盯着湖面说道。 曹操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向貂蝉问道:“董相国把你许配给了我,我也早就下了聘书,告知了迎娶的日子,可你怎么不回司徒大人府上呢?昨天我带着一大堆人大张旗鼓地前去娶亲,结果却扑了个空,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 “什么?你曹孟德不过是宦门出身,何德何能也想娶貂蝉小姐?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长什么样,配得上貂蝉的貌若天仙吗?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吕布滕地一下站在了曹操面前,一连串地质问道。 曹操顿时相形见绌,吕布竟比他高出两头还多。 “孟德,不是我说你,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就你这瘦小枯干、獐头鼠目的德行,娶貂蝉不是白日做梦吗?”吕布拍了拍曹操脑袋冷笑道。 曹操绕开吕布,对貂蝉说道:“貂蝉,董相国可是当着你的面儿,将你许配给我的,难道你想忤逆相国的意思吗?” 貂蝉依然不拿正眼看曹操,冷冷地道:“不错,相国是曾经把我许配给你了,可是后来相国又改变主意了,因为他知道我和吕将军早就已经私定终生了。所以他才迟迟没有把我送回王司徒府中,这你昨日也亲自见证了。” 曹操想了想貂蝉说的话,似乎听起来的确很合乎逻辑。 可堂堂相国大人,又怎会如此反复无常? 这般行事风格的话,今后谁还会信他、谁还会为他卖命? 曹操沉吟半晌,却还是不甘心这样的结局,又向貂蝉问道:“相国把你许配给吕将军了?是他亲口对你们说的吗?” 曹操这一问,貂蝉和吕布都不说话了。 如果跟他说是,他很可能会去找董卓对质,董卓怪罪下来,又是一件麻烦事。 如果跟他说不是,他又贼心不死,继续纠缠不休。 曹操看二人都不回答,又生出一丝侥幸心理,对貂蝉说道:“自古婚配嫁娶,讲究的是郎才女貌。我的确身材矮小、相貌丑陋,但凡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曹操博学多才、博古通今,又心系苍生、志存高远,日后必将有一番作为!” “天下有才华的人多了,但爱情是看感觉的,跟有没有才华没关系!恕小女直言,我对曹将军真的没有感觉,还请曹将军死了这条心吧。”貂蝉浅浅一笑道。 “曹孟德,你是说我徒有其表、浪得虚名吗?自古美女配英雄,你敢不敢与我真刀真枪地单独较量一场?哈哈哈!我不用方天画戟,更不用其他兵器,你用什么兵器随你挑,敢不敢?”吕布挑衅道。 曹操看了看吕布,他生平最不愿和这种暴虎冯河的匹夫打交道,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只会好狠斗勇,毫无半点城府。 可他也知道,若论单打独斗,就是十个自己加起来也不是吕布的对手。 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他抱拳拱手道:“将军天下无敌,在下甘拜下风!” “哈哈哈,看到了吗,就是这等孬种!”吕布指着曹操对貂蝉说道。 曹操在美人面前毫无半点英雄气概,脸上不禁红一阵白一阵。 貂蝉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吕布,身体也情不自禁地靠了过去。 吕布不失时机地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满脸得意地对曹操说道:“孟德啊,男女之事讲究一个你情我愿。貂蝉小姐主动向我投怀送抱,难道你还看不出她的心思吗?” 被貂蝉冷言冷语地打击了一顿,又被吕布冷嘲热讽了一番,曹操感到实在没有必要再在这呆下去了,于是强作欢颜道:“祝貂蝉小姐与吕将军终成眷属、百年好合,在下告辞了!” 曹操转身离开后,又听到背后传来阵阵银铃般的笑声,那声音犹如万箭穿心一般,深深地刺痛了曹操的内心最深处。 曹操在心中一遍遍发下毒誓:此生一定要诛杀吕布,夺回貂蝉! 第3章 曹嵩为儿子指点迷津 这一日,曹操在家中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喝闷酒。 这两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就像不是真的一样。 先是满怀期待抱得美人归,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空手而归、丢人现眼,又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梦中情人与吕布卿卿我我、耳鬓厮磨。 自己钟爱的女子看不起自己,是一个男人的耻辱。 面对情敌的横刀夺爱却又束手无策,是一个男人莫大的耻辱。 貂蝉的不屑一顾、吕布的飞扬跋扈,一遭遭、一幕幕,不断地浮现在曹操眼前,令他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心痛之余,曹操渐渐地静下来分析着眼前的形势。 董卓的表现,似乎可以说明他已经默许了貂蝉与吕布的事,再找董卓理论,也是徒劳无功、于事无补。 王允只是个随风摇摆的墙头草,完全看董卓脸色行事。 貂蝉早已被吕布迷得神魂颠倒,回心转意绝无可能。 吕布一向眼高于顶,视天下英雄如草芥,又岂会把绝世美人拱手相让? 设计挑拨董卓与吕布的关系更不可行。 一方面,吕布是董卓的义子,常言道疏不间亲。 另一方面,吕布骁勇善战,董卓想要坐稳位置根本离不开他。 想来想去,实在没有什么办法,也只能暂时放下貂蝉了。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曹嵩推门进来了。 知子莫若父,连日来儿子情绪上的大起大落,他都看在眼里,此番正是想要开导开导他。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把你难过成这样,跟为父说说。”曹嵩坐在了曹操的对面。 “唉,天意弄人啊!本来董卓将貂蝉许配给了我,可是后来貂蝉又跟吕布勾搭上了,董卓不敢得罪吕布,就只能得罪我了。”曹操长话短说道。 “哎呀,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你也真有出息,就因为没娶到貂蝉,就难过成这样?天下女人应有尽有,区区一个貂蝉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因为儿女情长而一蹶不振。”曹嵩有些不满意地训斥道。 “我为了娶貂蝉,准备了那么长时间,然后又大张旗鼓地去迎亲,全家老小、左邻右舍、朝廷上下,可以说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最后却是这么个结果,大家会怎么看我?背地里不知要议论成什么样呢!还有,我在董卓府上遇到了貂蝉和吕布。貂蝉根本看不起我,说话都带搭不理的。吕布也仗着人高马大、身强力壮,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冷嘲热讽。孩儿一下子经历了这么多打击,心里真的好不难过!”曹操把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全说了出来。 “自古成大事者,从不在乎世俗的非议。嘴长在别人身上,想说什么是人家的自由。就算皇上也无法掩盖天下悠悠之口,更别说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了。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你若想让别人背后说你好话,唯有做好自己,使自己尽快强大起来。只要你出类拔萃、卓尔不群,美誉自然接踵而来。”曹嵩对儿子面授机宜道。 曹操听了父亲的教导,心理的包袱一下子轻了不少。 “貂蝉的姿色我也略有耳闻。你这个年纪喜欢上她也无可厚非,但绝对不能陷得太深无法自拔。古往今来红颜祸水的例子还少吗?你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因为一个粉黛尤物而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再漂亮的女人,也就是一阵子新鲜,过后也就那么回事了。还有,她看不上你,并不代表你自己不行。你要用事实去证明她有眼无珠,让她悔不当初。”曹嵩苦口婆心地开导着儿子。 曹嵩的这番话,对曹操来说犹如醍醐灌顶,让他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自己已经娶过好几个妻妾了,回想当年的情景,哪个不是一开始都看着如花似玉、娇艳欲滴? 可是等娶进家门之后,没过多久就都变成了黄脸婆。 就算貂蝉是仙女下凡,也总有一天会美人迟暮。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自己之所以伤心难过,只是因为一时没得到而已。 不过来日方长,眼前没得到,并不代表以后也得不到。 只要有朝一日自己飞黄腾达可以呼风唤雨了,还愁得不到区区一个女子吗? 当务之急,还是要走好自己的路。 想到这里,曹操问道:“父亲,孩儿今后该朝哪个方向努力呢?” 曹嵩想了想说道:“眼前的局势,天下诸侯纷争混乱不堪,但董卓还是首屈一指的枭雄。至于其他人日后能发展成什么样,现在根本看不出端倪。所以当务之急,你还是应该依附于董卓,跟他搞好关系,争取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可是父亲,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董卓擅自废立、滥杀无辜、祸乱朝纲、淫乱后宫,他手下的西凉军更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啊!与这样的人为伍,儿臣总觉得不是正道啊!”曹操潜意识里,还是对董卓在貂蝉这件事的态度上耿耿于怀。 “哈哈哈,正道?乱世之中哪有什么正道!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如果董卓把貂蝉许配给你,你一定会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是也不是?”曹嵩直指问题要害地道。 曹操想了想,又点了点头道:“父亲说的是。当时董卓把貂蝉许配给儿子的时候,儿子也曾有过一丝犹豫,到底要不要被他拉拢?不过很快就抛诸脑后了,因为貂蝉实在太迷人了。看在她的份上,即便助纣为虐我也认了。可后来董卓又把貂蝉给吕布了,所以我才觉得董卓不好。” “为父告诉你,天下间多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表面上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心怀鬼胎、龌龊不堪。他们口口声声说要铲除国贼、匡扶汉室,实际无不是在打着这个旗号来为自己谋取私利。袁绍和袁术就正打着正义的旗号四处招兵买马,准备讨伐董卓呢!他俩是跟你从小光屁股玩儿到大的,以你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会是真心实意地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着想吗?依我看,他们只是想把董卓取而代之!”曹嵩入木三分地为曹操讲解道。 “是啊,纵然董卓作恶多端,但如果换了别人坐他的位置,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好好想想自己今后该怎么做吧!” 曹嵩给曹操留下了一道思考题之后,便离开了屋子。 第4章 曹操不再迂腐了 曹嵩最后说的那句话,令曹操呆坐良久、回味无穷。 如果他说下一步该怎么做,曹操或许不用考虑太多,只要死心塌地地跟着董卓就可以了。 可他说的是今后该怎么做,这就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了。 曹操仔细地回想着父亲整晚跟自己说的话,希望能从里面找到答案。 一直以来,曹操的印象当中,同时也受周围的人影响,都觉得董卓是一个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 擅自废立皇帝,又欺负皇帝年幼,将其视为掌中玩物,口衔天宪、祸乱朝纲、横行霸道、滥杀无辜,实在是大汉的罪魁祸首。 可平心而论,在董卓乱政之前,汉室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先帝终日沉浸在温柔乡中不理朝政,大兴土木、卖官鬻爵、外戚专权、宦官乱政,导致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最后终于爆发了黄巾起义。 后来黄巾起义是镇压下去了,可天下百姓却十室九空,无数人在战争中丧失性命。 又由于家家户户的壮丁都被抓去服兵役,导致赤地千里、饿殍遍野。 以何进为首的外戚与宦官集团明争暗斗,最终两败俱伤、惨淡收场。 就算董卓不入京,何太后一个妇道人家临朝听政,也不可能力挽狂澜于既倒。 如此看来,这天下大乱还真怪不到董卓头上。 曹操回想着父亲对时局的看法,不难确定在父亲眼中,董卓并不能算一个恶人,充其量不是一个好人。 皇帝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自己能理政吗? 既然不能理政,就得找别人辅政。 既然得找别人辅政,就不能说别人乱政。 董卓只不过是把握住时机,当了辅政的那个人。 即便没有他,也必然要有别人辅政,而不是专政、乱政。 袁绍也好,袁术也罢,哪一个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自己对他们太了解了,如果把他们放在董卓的位置上,很可能还不如董卓呢! 起码董卓入京之后,是重用读书人的,对那些背叛他的人也采取了既往不咎的态度。 杀一些人又怎么了?谁上位不得建立威望、铲除异己?否则如何杀一儆百?如何以儆效尤? 曹嵩对曹操口中的正道不以为然,甚至忍俊不禁,给曹操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让他重新思考到底什么才是正道。 孟子曾经说过: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董卓现在是朝廷的丞相,这就是正道。 其他人即便再怎么有理,起兵讨伐当朝丞相也是反贼。 至于朝廷那些阳奉阴违的文武百官,更是令人作呕。 要么你就真刀真枪地造反,要么你就死心塌地地臣服。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与小人何异? 还有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他们有些文人风骨,不去迎合董卓,但却腹诽心谤,背地里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品头评足、议论纷纷,却又拿董卓毫无办法,只是徒增烦恼、徒叹奈何。 如此看来,仁义道德只是弱者的无病呻吟。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董卓无疑是胜者,是朝廷的正义之师。 即便再有人举兵造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况且以西凉军的实力,其他跳梁小丑短期之内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 想到这里,曹操觉得父亲难怪在官场上行走多年游刃有余,原来早将这一切纷扰迷雾看得十分通透。 以前的自己实在是太迂腐了,如果有朝一日天赐良机,自己也一定要做一个董卓那样的人,这也正是父亲所期待的。 第二天,曹操又到董卓府上拜访。 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这一次董卓没有称病,终于肯见他了。 曹操一边把自己带来的补品交到仆人手里,一边关切地问道:“相国身体可好些了吗?” “已无大碍。孟德呀,随便坐吧!”董卓一边打着哈哈,一边示意曹操不必拘礼。 “相国为国事日益操劳,一定要保重身体啊!皇帝离不开相国、社稷离不开相国、文武百官离不开相国、天下苍生更离不开相国啊!”曹操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道。 董卓本来就没病,再被曹操这么一捧,顿时感到关于貂蝉的事,真的很对不起曹操,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 “相国,那件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我知道您有您的难处。天下女子何其多,我岂会因为一个女子而耿耿于怀。”曹操知道董卓难于启齿,于是主动缓解尴尬。 “孟德呀,你能这么想,老夫真的感到很欣慰啊!老夫当初真的是一番好意,想把貂蝉许配给你。可是谁成想这貂蝉早就与我那逆子吕布勾搭成奸,我让他们赶紧一刀两断,结果你猜怎么着?貂蝉已经怀了吕布的孩子,还说如果我不答应他们的事,她就自尽。你说让老夫怎么做,啊?就是硬把他们拆散了,天天派人看着貂蝉,不让她自杀,这等货色你也不能要啊,对不对?天下间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娶的女人,怀着别人的孩子进门啊!”董卓向曹操大吐苦水道。 “相国,您说的句句在理!之前我也不知貂蝉和吕布的事,所以对相国赏赐的女人很重视,对迎娶之事也准备的很充分。上次在您的府上亲眼目睹了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早就彼此深爱对方了。有道是君子不夺人所好,我曹某人并不是那种小气的人,理应成全吕将军和貂蝉小姐。”曹操将这一切说的十分自然,脸上一点勉强的表情都没有。 董卓一边听着,一边细细打量着曹操,觉得他真的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于是说道:“一提起我那逆子,我就一肚子火!他仗着有几分军功,便自以为是、目中无人,如今竟然勾搭女人勾搭到我这儿来了。不管怎么说,貂蝉也是我的小妾,吕布也是我的儿子,如此有悖人伦之事,让老夫颜面何存?真是家门不幸啊!” “吕将军所向披靡、天下无敌,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相国切莫因为一个女人,而影响了你们的父子关系!”曹操劝道。 董卓望着曹操,满意地点了点头。 曹操并没有在董卓府上过多停留,又简单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第5章 董卓给吕布画饼 曹操的表现,让董卓刮目相看。 如果换了别人,遭遇此番奇耻大辱,必定要找他董卓理论一番、讨个说法。 而曹操不但没有丝毫抱怨,更是只字不说貂蝉、吕布的不是。 如此深明大义、如此心胸开阔,在董卓的心腹当中,实在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不管怎么说,曹操这次登门拜访,让董卓有了台阶下,跟曹操缓和了关系、消除了隔阂。 董卓既感到自己对曹操有所亏欠,日后一定要找机会加以补偿,又感到曹操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一定要把他拉拢到自己麾下。 貂蝉与吕布这段日子,感情迅速升温,已经到了如胶似漆的程度。 吕布一有时间就往董卓府上跑,董卓在府上他就去汇报军情,董卓不在府上他就去私会貂蝉,每日忙得不亦乐乎。 董卓虽然十分清楚吕布的一举一动,但眼下形势紧张,正是用人之际,也不便深究,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吕布看曹操娶貂蝉的事已经不了了之了,打算找董卓好好谈谈,让他把貂蝉许配给自己。 这一日,吕布跟董卓汇报完军情,开口说道:“父亲,孩儿恳请您把貂蝉许配给我!” 董卓知道他早晚会提这个要求,倒也不觉得意外,故作沉吟,不置可否。 “眼下天下反贼四起,孩儿愿为您平定叛乱!”吕布又说道。 “奉先啊,为父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跟貂蝉的事,暂时还得放一放,不可操之过急啊!”董卓一副为难的样子。 “你宁可把貂蝉许配给曹操,也不许配给我,难道在你眼中,我连那曹操都不如吗?”吕布一看董卓不答应,情绪一下子有些失控。 董卓在心里说道:“你还真不如曹操,曹操懂得隐忍、懂得迂回、懂得委曲求全、懂得审时度势。而你吕布喜怒形于一色,狗肚子里装不下二两香油。” 董卓知道对吕布就得像哄小孩儿一样,不能说他的不是。 说他的不是,他听不懂。 不但听不懂,还会跟你对着干。 就得先夸他,给他夸高兴了,再摆弄他就容易了。 “奉先说的叫什么话?你我是父子关系!他曹操算什么?充其量是一个宦官遗丑,他跟你能比吗?为父为何要将你和貂蝉的事先放一放,那实在是迫不得已啊!你想啊,我刚答应了把貂蝉许配给曹操,很多人也都知道这件事,如果又马上反悔,把貂蝉许配给你,大家会怎么看我?又会如何议论你吕布?”董卓耐心地引导着吕布。 “大家会怎么说我?”吕布瞪着眼睛问道。 “大家会认为你吕布早就跟貂蝉有染,会说你吕布有悖人伦、禽兽不如!古人云,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还年轻,日后还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你,一定要注意大家的口碑啊!”董卓一副对吕布寄予厚望的样子道。 吕布一听,董卓说的还真有道理。 自己跟貂蝉的事,还真得往后放一放,否则大家肯定会指责他与义父的小妾通奸,于是说道:“义父所言极是,孩儿之前的确没有想到这一层。” 董卓看吕布被他哄上道了,继续说道:“还有,你吕布号称骁勇善战、天下无敌,但自陛下登基到现在,你并无尺寸之功。如今天下反贼图谋犯上作乱,正是你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等你为朝廷剿灭乱党立下汗马功劳,大家都对你刮目相看了,那时再迎娶貂蝉岂不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大家还能有何非议,只能心服口服。” 一提到征战沙场,吕布就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英雄最怕无用武之地,如果天下无仗可打,哪还有他吕布什么事,只能回家种地。 而一到战场上,对吕布来说就像龙入大海、虎归深山,于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 如今反贼四起,机会来了,吕布当然要大展拳脚。 “父亲言之有理,待孩儿领兵一举平定叛乱,功成名就之时,再娶貂蝉,方为最佳时机。”吕布信心十足地说道。 董卓看吕布已经被彻底哄好了,不再闹人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实际上他此时不答应吕布与貂蝉的事,完全是因为曹操。 曹操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人非圣贤,亦非草木,谁遇到这种事心里都不会痛快。 本来自己就食言了,再马上把貂蝉嫁给吕布,曹操心里肯定更难受。 众目睽睽、议论纷纷之下,他的面子上也过不去。 所以此事必须得拖着,拖得越久越好。 想着想着,董卓又想起了一件让自己疑惑不已的事,他决定好好问问吕布。 “奉先啊,你是怎么认识貂蝉的?”董卓问道。 “那日我来父亲府上汇报军机大事,结果父亲没在府上,我就回去了。路上碰到了貂蝉落水,我就把她救了上来。一问才得知,她是因为父亲要把她嫁给曹操,而她很厌恶曹操,又不能违背父亲的意思,才选择了投湖自尽。我把她救上来之后,我们四目相对一见钟情,于是私定终身。”吕布想都没想,就把他与貂蝉相遇相识的经过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你说的那日,是我碰到你们的那日吗?”董卓眯着眼睛问道。 “对呀,正是那日!义父当时大发雷霆,拔出佩剑要砍孩儿,孩儿后来就吓得逃跑了,呵呵呵。”吕布憨笑着说道。 “可是我记得那日你跟我说,你跟貂蝉早就相爱了,而且貂蝉还怀了你的骨肉。老夫虽然上了年纪,这记性还是可以的。”董卓回忆道。 “哦,孩儿那日是想让义父成全了我和貂蝉,情急之下才信口开河的。我与貂蝉就是那日才相识的,此前从未见过。孩儿对天发誓,这次说得句句是实话!”吕布急忙解释道。 董卓看着吕布那天真无邪的眼睛,确定他这次没有说谎。 这孩子生得玉树临风,长得眉清目秀,又人高马大、武艺超群,看着的确是个人物。 然而金无赤金,人无完人;丰于此者,必缺于彼。 他虽然看着是个人物,但头脑却实在太简单了,撒个谎都自相矛盾、漏洞百出,注定只能充当一枚任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棋子。 此时在董卓心中,曹操的分量已经毫无疑问地超过了吕布。 第1章 董卓杀鸡给猴看 吕布走了之后,董卓双手捧着自己的大肚子,长出了一口气。 貂蝉的事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了,曹操和吕布起码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不会再给他出难题了。 然而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他又想到了吕布是在曹操之后才见到的貂蝉,那就说明貂蝉怀的那个孩子不是吕布的。 如果不是吕布的,那就十有八九是王允的。 董卓回忆着王允平日里的表现,他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透着老奸巨猾、口蜜腹剑。 世间最难揣测的就是人心。 虽然朝堂之上绝大多数都是卑躬屈膝、俯首帖耳的人,可到底谁是一片忠心,谁是包藏祸心,真是很难判断。 以王允的风格,很有可能是精心策划了一场阴谋,让自己以为貂蝉怀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将自己取而代之。 想到这里,董卓首先想到了杀人灭口。 不管他王允是如何打算,宁可错杀不能漏网,以免后患无穷。 对于杀人,董卓从来是不手软的。 但如果杀王允,却着实令他不好下手。 一方面,自他入京以来,王允表现得一直都很不错,也被他一步步扶植起来。 如果董卓亲手提拔起来的人无缘无故就被自己给杀了,满朝文武百官会作何感想?今后谁还敢亲近自己? 另一方面,现在人心不稳、内忧外患,正是用人之际。 王允沉稳老练、办事稳妥,是个不可或缺的人才。 如果真杀了他的话,很难再找到合适的人选来接替他的位置。 再一方面,王允平时行事低调、为人谦和,说话天衣无缝、滴水不漏,根本找不出什么正当理由去杀他。 以前董卓只是个领兵打仗的军人,根本不知道朝廷这些文官,远比那些战场上的武夫难对付得多。 眼下只一个文文弱弱的王允,就让他左右为难,杀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之间还真让他感到挠头。 吕布自从那次跟董卓谈完貂蝉的事之后,似乎得到了莫大的鼓励。 以前他还背着董卓跟貂蝉私会,现在直接就光明正大地再董卓府上跟貂蝉在一起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不管怎么说,貂蝉目前还是董卓的小妾。 自己的义子在自己的家里,当着自己的面儿跟自己的女人整天黏在一起,董卓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但他已经答应了吕布,又不好阻止,于是索性搬到了皇宫,不再回府。 董卓住进皇宫后,经常去先帝遗孀们的寝宫探视,看看曾经跟他发生关系的那些宫女和嫔妃们,有没有人怀上他孩子的。 每次的询问结果,都让他很失望。 他也更加确定,貂蝉曾经怀的那个孩子绝对不是他的,于是他也更加痛恨王允了。 这一日散朝之后,董卓让王允留了下来。 “王司徒啊,不瞒你说,老夫这段时间一直住在皇宫,没有回到自己府上。”董卓先挑起话题道。 “相国日夜为国事操劳,实乃我等下臣之楷模,不过还望相国保重身体啊!”王允还是一如既往地阿谀奉承。 “不瞒你说,刚才有下人来报,我那逆子吕布,趁我这段时间不在府上,经常与你家女儿私通,真是家门不幸啊!”董卓一边感慨,一边拍着大腿。 貂蝉与吕布的事,王允也早有耳闻,但他不知道董卓今天将他留下来到底是何用意,所以也不敢多说话,只好也跟着叹气。 “王司徒,你说老夫该如何是好啊?”董卓接着问道。 这下可把王允给难住了。 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 董卓的家事,外人是不该插手的,但貂蝉又是王允的义女,他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 王允唉声叹气地道:“哎,都是在下教女无方,才给相国惹出这么多麻烦,在下有罪!在下有罪啊!” “我还听说,貂蝉怀上了吕布的孽种!”董卓暗中观察着王允的表情。 “什么?竟有此等龌龊之事!早知此女如此下贱,老夫当年就不该收养她!对貂蝉要杀要剐,全凭相国定夺,老夫绝无半点怨言!”王允表现出一副很震惊的样子道。 董卓把王允留下来,其实什么事也没有,只是想跟他闲聊聊天,看看能不能从他的神色表情和只言片语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但王允表现得镇定自若,让他根本看不出任何问题。 一时之间,董卓也不知该往下说什么了。 这时,侍御史扰龙宗匆匆进殿,前来拜见董卓。 董卓见状,突然有了主意,不待扰龙宗开口,便厉声问道:“你入皇宫竟然带着兵器,是要行刺吗?” 扰龙宗这才发现自己疏忽大意了,赶紧跪地说道:“相国,由于军情紧急,在下忘了解下佩剑,便匆匆赶来向您汇报,还请相国恕罪!” “朝廷有明文规定,没有陛下允许,任何人进殿都不得携带兵器,我看你这是拿国法当儿戏啊!今日若不杀你,如何以儆效尤!来人呐,推出去斩了!”董卓恶狠狠地说道。 王允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表面上却装得泰然自若。 董卓扫了一眼王允说道:“老夫眼睛里从来不揉沙子!” “相国火眼金睛、明察秋毫,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出您的法眼!”王允配合董卓说道。 “王司徒,走,陪老夫出去办件事。”董卓起身拉着王允说道。 王允不敢多问,与董卓和他的侍卫来到了一片坟地。 董卓指着一个坟包,对手下说道:“查仔细了?就是这个吗?” 手下侍卫确定无疑后,董卓又命令他们开挖。 董卓向王允解释道:“这是何苗的坟墓!昔日大将军何进十分器重我,但这个何苗却老是想方设法跟我过不去,总背后搞一些小动作,今日终于落在老夫手里了,哈哈哈。” 不一会儿,一具腐烂的尸体被侍卫们挖了出来。 “嗯,就是这贼斯!把他给我剁了,剁得越碎越好!快!”董卓命令道。 王允呆立在一旁,直感到毛骨悚然,不忍直视。 “我董某人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跟我一条心的,我绝对仗义;跟我对着干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两面三刀的、心怀鬼胎的,一旦让我发现了,这就是他的下场!”董卓凶神恶煞地指着何苗的尸体说道。 此时,王允终于知道董卓今天把他留下来的目的了。 第2章 董卓对曹操委以重任 董卓当着王允的面儿指桑骂槐、杀鸡儆猴,其目的是想让王允不要再搞阴谋诡计,以后能够老老实实地在他手下做事。 可是效果却适得其反。 王允通过董卓一系列的举动,知道董卓已大致猜出他把貂蝉送去的阴谋,并且怀恨在心。 王允认为,董卓现在只是因为形势所迫才暂时没有动他,日后一旦时机成熟了,必将跟他秋后算账。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王允开始谋划着如何扳倒董卓了。 袁绍组织的讨董联军声势日益壮大,各路诸侯纷纷揭竿而起加入其中,这也令董卓越发感到惶恐不安。 西凉军虽然骁勇善战,却是一群有勇无谋的匹夫。 袁绍不但拥有人马数量上的优势,更有天下间众多着名谋士为其出谋划策。 如果真的战事一开,实在胜负难料。 连日来董卓一直在苦思冥想着应对之策,突然之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董卓点了点头,连忙派人把曹操叫了过来。 “孟德啊,眼下局势日益紧张,你有何应对之策啊?”董卓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 “回禀相国,在下认为不足为虑。袁绍其人,我是再熟悉不过,只是华而不实、徒有其名。他组织的各路人马,更是一群乌合之众。其中的州牧、郡守、刺史,大多数人我都非常熟悉,只不过对眼下的利益分配不满意,想通过战乱重新获得更大的地盘、更多的好处。如果两军一旦交战,他们必将各怀异心、各自为政,最后只能是土崩瓦解、不攻自破。”曹操向董卓说出了自己对局势的看法。 “话虽这样说,但他们声势日益壮大,终究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双方交战即便我军胜了,也会元气大伤啊!”董卓不无担忧地说道。 “相国,依在下之见,我们只需积草屯粮、厉兵秣马,再暗中对各路诸侯进行招抚。假以时日,他们必将分崩离析、不战自退。”曹操为董卓出谋划策道。 “兵法有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我们目前对反贼的情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就连对自己,恐怕也不是完全了解啊!”董卓罕见地引经据典道。 “依相国的意思,我们目前该怎么做呢?”曹操试探着问道。 “孟德啊,实不相瞒,我虽然身居相国之位权倾朝野,可这满朝文武,真正跟我一条心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就算是真跟我一条心的人,像那几个武将,也跟我说不到一起去,没什么共同语言。不过老夫一直把你当自己人,有什么心里话也愿意找你说。” “谢相国厚爱,在下必当竭力报答相国的知遇之恩!”曹操抱拳拱手道。 董卓满意地笑了笑,又拍了拍曹操的肩膀道:“孟德呀,场面上的话就不必说了,我主要看实际行动。” “相国有何吩咐,还请明示!” “好!呵呵呵,老夫就喜欢快人快语!我想在袁绍内部安插一个眼线,以便了解敌军的情况和动向。连日来老夫一直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想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这个人首先得对我绝对忠心,还得够机灵,能够见机行事、随机应变,还得能让袁绍深信不疑。哎呀,思来想去,我觉得只有你最合适!我们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你对我对朝廷,那是绝对忠心。你像吕布也对我忠心,但他打个仗还行,头脑一点儿没有,像个小孩儿似的单纯幼稚。还有,你跟袁绍是总角之交,你去投奔他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绝对不会对你产生怀疑。”董卓向曹操和盘托出了自己的想法。 曹操听董卓这么一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让自己去做卧底,那岂不是九死一生,于是他面露难色地道:“相国,在下能力实在有限,怕完成不好这项艰巨的任务啊!” “孟德不必过谦,你去再合适不过。这样,如果你能圆满地完成这个任务,回来之后你想要什么赏赐,我都答应你!”董卓许诺道。 曹操在头脑中迅速权衡着个中利害。 如果答应董卓,就会面临一系列的问题。 自己向父亲如何交代? 自己的家人如何安置? 战场上西凉军会放过自己吗? 袁绍那里会相信自己吗? 等等等等。 哪个环节稍有不慎,都有可能飞来横祸、后患无穷。 如果不答应董卓,那就等于是直接违抗他的命令,今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没准儿董卓哪天气儿不顺,随便找个理由就会杀了自己。 现在整个曹家,只有自己在朝为官。 以董卓的风格,一旦认定哪个人是异类,绝不是杀一个人那么简单,而是满门抄斩。 胳膊拧不过大腿,千万不能不识好歹、自取灭亡。 “相国,既然您这么看得起在下,在下当然愿为相国赴汤蹈火!”曹操鼓足勇气说道。 “好,呵呵呵!老夫果然没有看错,有担当,有胆识,日后前途一定不可限量!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董卓捋髯笑道。 曹操哪还有心思要什么赏赐,直感到自己的脑袋只是暂时寄存在自己的脖子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人头落地了,可能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既然董卓问了,自己总得随便说一个,万一要是活着回来了呢。 董卓如此为难自己,自己也得为难为难他。 想到这里,曹操说道:“相国,如果我曹某人命大,真能活着回来,您真的什么赏赐都肯给我?” “你为我出生入死,我再怎么赏你也不为过!老夫决不食言,只要你提出来的,老夫都可以给你!”董卓不假思索地道。 “好!相国,如果我能活着回来,请您把貂蝉许配给我!”曹操一边说着,一边在心中笑道。 董卓听曹操竟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不禁哭笑不得。 貂蝉跟了王允,又跟了他董卓,现在又跟了吕布,差不多人尽可夫了,这样的女人,曹操居然还是念念不忘。 “呵呵呵,好!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如果你能圆满完成这次任务,回来我就把貂蝉许配给你!”董卓爽快地答应道。 “在我身赴敌营的这段时间,还请相国不要把貂蝉许配给别人!在下这就回去准备,先行告退!”曹操不待董卓答复,便转身离开了。 第3章 曹操离开了董卓 曹操回到家中,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 事到如今,自己已经毫无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去给董卓当卧底。 董卓强加给自己的这个任务,到敌营去做内应,一定要绝对保密,知道的人越多,自己就死得越快。 欲人勿闻,莫若勿言。 曹操决定对任何人都只字不提此事,包括自己的父亲。 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一家老小都转入安全地带。 想到这里,他赶紧去找曹嵩。 “父亲,因为貂蝉的事吕布一直怀恨在心,在背后屡屡诋毁孩儿,董卓已经对我动了杀机!”曹操低声说道。 曹嵩哪里知道曹操打的什么算盘,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应对?” “孩儿想让你带着家眷先回到老家,以免受到牵连。” “那你呢?”曹嵩眉头一皱问道。 “孩儿暂时先留下来与他们周旋,等有了机会再想办法逃出魔掌!”曹操一脸严肃地道。 “不行,为父岂能忍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曹嵩的语气很坚决。 “目前孩儿对董卓还有用处,料想他一时半刻不会对孩儿动手。但你们必须尽快离开,否则拖家带口的,到时再想跑可就难了。留我一个人在这,我随时趁董卓不注意都能逃出去!父亲放心,孩儿心中有数,绝不会有危险的!”曹操很有信心地说道。 曹嵩沉吟半晌,又叮嘱道:“那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千万要小心呐!” 曹操用力地点了点头。 翌日清晨,曹嵩以回家祭祖为名,带着全家老少离开了京师。 连日来,曹操一直在苦思冥想如何把戏做足。 只有把戏演得栩栩如生,才会让大家觉得,他背叛董卓投奔袁绍这件事合情合理。 与此同时,东郡太守桥瑁伪造三公文书散发到各地州郡,列举董卓的种种罪行,呼吁大家起兵反董,恢复刘辩的帝位。 董卓听到这个消息,头脑一热,把当年对何氏发的毒誓忘得一干二净,立刻派人毒杀了刘辩。 此举引来了朝廷上下诸多大臣的强烈不满,认为董卓残暴不仁、惨无人道。 刘辩毕竟是先帝的亲生骨肉,也曾经当过几个月的皇上,随随便便就被杀了,实在令人义愤填膺。 事后,董卓也为自己的弑君行径而感到十分后悔。 毕竟刘辩只是一个废帝,手无寸铁又被软禁,能掀起什么波澜。 除非反贼攻入皇宫把现在的朝廷推翻,否则另立新君这件事纯属是痴人说梦。 反贼的声势一天天壮大,已经集结了十几路人马。 而其中,袁绍、韩馥、刘岱、孔伷、张邈等人,都是董卓在伍琼的劝说下,一手提拔起来的各地州牧郡守。 如今竟然反咬主人一口,伍琼当然难辞其咎,董卓越想越气,最终派人处死了他。 此举也引来了朝廷上下的诸多非议。 曹操借此大做文章,私下里到处跟人探讨这两件事,对董卓嗤之以鼻、恨之入骨,让大家觉得他迟早要背叛董卓。 终于有一天,曹操离开了洛阳。 董卓接到消息后,故意拖延了几个时辰,再大张旗鼓地派出众多人马前去追杀曹操。 故意不想追杀曹操,又哪里能追得上,董卓这样做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让大家都知道曹操造反了。 曹操先回到老家,变卖家产招兵买马,迅速组织起一支队伍,然后又带着这支队伍前去投奔袁绍。 袁绍见曹操来投,简直喜出望外、激动不已。 他们自小在一起长大,袁绍非常了解曹操,知道他博学多才、深谙兵法,由他加入讨贼联军,必然又平添了几分胜算。 最后,袁绍共聚集了十八路人马,组成一支数十万的关东军。 会盟当日,由曹操宣读讨贼檄文,大家饮酒盟誓,“有渝此盟,俾坠其命”。 各路诸侯都是袁绍召集过来的,他也理所当然地被推举为盟主。 曹操却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离开董卓多日,想必董卓也一定在朝思暮想、翘首以盼着自己的消息,应该立即向他汇报一些情况。 可是该汇报点儿什么呢? 孙子有云:朝气锐,昼气惰,暮气归。故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 曹操看到盟军兵马众多、声势浩大,大家刚刚会盟,必定群情激奋、斗志昂扬,此时最好避其锋芒。 于是曹操找了块破布,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下“趋利避害”四个十分潦草的大字,又派心腹星夜送往赶往洛阳,亲自送到了董卓手里。 董卓接到曹操送来的密报,先是一阵激动,自己终于在敌营成功安插了一个眼线。 紧接着他就皱起了眉头,这个趋利避害的道理人人都懂,但曹操此时具体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呢? 董卓独自反复揣摩,也不解其中奥义,只好找来几个心腹智囊,大家共同交流探讨。 最后一致认为,敌军声势浩大,不日即将攻打洛阳,而洛阳地处中原,一旦战事打起的话,无险可守四面受敌,实在不是一座坚城。 而董卓的心腹都来自西凉,有道是“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大家在洛阳生活了一段时间,都十分思念自己的故土。 董卓带来的西凉军毕竟是外来人,与当地官民格格不入是在所难免的事,时间一长便经常发生摩擦。 西凉军本就生性野蛮,又遭到排外,所以经常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董卓与自己的几个智囊探讨了整个一晚上,最后大家一致认为,应该退兵至关中。 一者,那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昔日汉高祖刘邦本想定都洛阳,却被张良说服,改为长安。 二者,董卓的西凉军大多来自关中,大家对那里的风土人情都非常熟悉。 三者,结合曹操趋利避害这四个字,也只有退守关中最合适。 董卓同意了大家的意见,决定离开洛阳退往长安。 绝不是退兵,而是要迁都。 退兵的话,意思是董卓带着西凉军跑了,把朝廷和皇帝都留在洛阳。 最后袁绍带着人马去了,大家纷纷加官进爵,再整顿兵马奉旨讨贼。 而迁都就不同了,迁都是把皇帝和文武百官以及值钱的东西通通带走。 这样一来董卓就还是朝廷丞相,还是名正言顺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远在千里之外的曹操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本是想让董卓先尽量避免跟盟军正面交锋,却阴差阳错地把大汉近二百年的都城化为了一片灰烬。 第4章 曹操打了一场败仗 董卓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第二天早朝,他便向满朝文武群臣宣布了要迁都长安的决定。 大家听了董卓这个荒唐的决定,无不感到震惊,顿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除了董卓带来的西凉军,朝堂之上大部分人都在洛阳居住多年,即便有一些是后来从地方调到中央的官员,也都不希望去关中那等苦寒之地。 所以骤然迁都,必将带来人心动荡、朝纲大乱。 王允正要上前谏言,身旁的一名官员站出来道:“相国,洛阳乃大汉近两百年国都,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的核心地位无可替代,突然迁都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啊!” 董卓怒视了那个官员一会儿,骂道:“呸!你懂个屁!如今反贼猖狂,不日即将攻打洛阳。洛阳地势平坦、无险可守,到时必将四面受敌!而长安则有函关之险、陇山之佑,昔日高祖皇帝就是在那建都,方才成就一番伟业!” “相国,今时不同往日!由于连年战乱,长安早已变成一片废墟,我们突然迁都到那里,百官如何安置啊?”又一个官员站出来问道。 董卓一看,再不拿出点颜色给他们,后边还不知要有多少人站出来,没完没了地问各种各样的问题,于是厉声道:“你堂堂一个朝廷重臣,竟然只顾自己,全然不思国难!来人呐,推出去斩了!” 大家看董卓已开杀戒,谁也不敢再站出来说话。 王允也把自己的一肚子谏言,深深地咽进了肚子里。 董卓在文武群臣面前走了一圈儿,看大家都低着头不敢出声,得意地道:“大家都没意见了?嗯?那好,都赶紧回去准备吧,今日午时迁都!” 朝臣一哄而散,无不牢骚满腹。 王允回到府上,吩咐下人收拾家物行装,却独自一人在院内漫步开来。 今天在朝堂之上,幸亏自己慢了一步,否则现在可能已经成为刀下之鬼了。 董卓实在是太可恶了,为了一己之私,完全不顾江山社稷的安危,更加不顾文武百官的感受。 自己早就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欲除之而后快,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终日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到了长安,就等于是回到了董卓的地盘,这家伙必然更加如鱼得水、肆无忌惮。 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只有董卓死了,他才能活得像个人一样。 王允一边思考着,一边感叹着,一边恋恋不舍地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眼前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承载了他和貂蝉太多的美好记忆。 昔日的举案齐眉、浓情蜜意,又一幕幕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是真的难以割舍,却又不得不离开。 而这一切,都是拜董卓所赐,他只盼着袁绍组织的盟军能够尽快铲除董卓这个恶贼。 午时一到,董卓便命令少部分西凉军护送着皇帝和文武百官赶赴长安,他自己则率领着大部分西凉军主力留下来。 董卓不急着去长安,当然有他的考虑。 一方面,他想跟袁绍组织的关东军较量一下,看看是自己的西凉军厉害,还是他袁绍的关东军厉害。 另一方面,既然已经确定迁都长安了,就绝不能把洛阳这样一块风水宝地完好无损地留给别人。 他要把这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带走,再将皇宫付之一炬。 曹操在联军之中,听说董卓把都城从洛阳牵往长安,感到大惑不解。 连日来,关东军十余万人屯驻于酸枣县,却无人敢西进洛阳与董卓正面交锋。 大家终日坐而论道、纸上谈兵,都想保存自己的实力,都在算计个人的利益。 而且众位诸侯当中,很多人都没带兵打过仗,就算有胆量跟董卓硬拼,也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所以董卓根本没必要惧怕这群蜂营蚁队,更没必要迁都长安。 曹操为了把眼下敌军的情况汇报给董卓,想出了个办法。 他跟各路诸侯说,眼下董卓迁都长安,说明他已经惧怕我们关东军了,我们此时应该借着这股气势,一鼓作气击其惰归。 大家当然都不愿出兵,只是互相推诿。 于是曹操便自己带兵去打董卓了。 如此一来,既有机会单独跟董卓的人接触,以便递送情报,又能向关东军展示自己对抗董卓的决心,可谓一举两得。 董卓听说敌人来犯,其中还有曹操,便把心腹大将徐荣单独叫到跟前,耳提面命了一番。 曹操率兵行至荥阳汴水,与徐荣率领的西凉军展开了一场小规模的战役。 由于人数悬殊,曹操所部几乎全军覆没。 曹操本人也成了光杆司令,他一边假装逃跑,一边等着董卓的人靠近。 徐荣在不远处看准曹操,张弓搭箭,不偏不正地射在了曹操的胳膊上。 “曹将军,得罪了!”徐荣只身来到近前,抱拳拱手道。 “无妨,我带的兵,死的死、跑的跑,我若再不受点儿伤,哪里说得过去。”曹操一边环顾周围,一边对徐荣说道。 “将军有何话要禀告给丞相?”徐荣迫切地问道。 曹操看着徐荣,一脸茫然道:“徐将军,你在说什么啊,我如今既然已被你俘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徐荣一下子迷惑起来,心下道:“嗯?难道是丞相说错了?还是自己听错了?不应该呀!当时丞相说的就是曹操啊!还说千万不能杀了他,也不能捉了他,等他透露完情报,再让他负伤逃跑。可眼前曹操的表现,就像根本没有这回事一样。” 曹操看徐荣低头沉吟不语,又道:“徐将军,你知道此番我为何会败吗?如果关东军团结一心,我又岂会带着这点人马前来以卵击石?他们谁也不想跟西凉军硬碰硬,都想保存自己实力,所以都不肯出兵。而且各路诸侯当中,很多人都没打过仗,毫无战斗力可言。” 徐荣笑道:“那就赶紧解散了吧,还跟我们耗个什么劲!” “将军有所不知!袁绍身为盟主,当然想让手下这帮人为他卖命,好从中坐收渔翁之利。而各路诸侯也不全是酒囊饭袋,孙坚还是很有战斗力的,江东猛虎绝非浪得虚名,万不可掉以轻心!将军若不杀我,那在下先告辞了!”曹操说罢,一边捂着胳膊,一边踉踉跄跄地跑了。 第5章 董卓终于死了 徐荣回去之后,跟董卓汇报说,曹操并不承认他是什么内应,也没传递任何情报。 董卓让徐荣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遍他跟曹操会面的经过,听了之后才满意地笑了。 曹操心思缜密,又岂是徐荣之辈所能领会的。 人家不承认自己是内应,是怕你徐荣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通过曹操透露的信号,董卓知道关东军不足为患,迟早会分道扬镳、作鸟兽散。 不过此时也不能完全懈怠,曹操重点提到了孙坚,说明此人不容小觑,绝不能掉以轻心。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孙坚便率领大军前来讨伐董卓。 吕布这次主动请缨,想挫一挫江东猛虎的锐气,从而沙场建功、扬名立万。 董卓对吕布的勇猛自然是一百个放心,但他再勇猛也只不过是一个冲锋陷阵的武将。 孙坚久经沙场、深谙兵法,又岂是一个勇夫所能匹敌的? 为了稳妥起见,董卓又派出胡轸与吕布一同前去应战。 却没想到弄巧成拙,此举却反而帮了孙坚。 董卓出自西凉,他当年率领的是西凉军进入京师洛阳。 后来看到丁原也是一方枭雄,便设计将其除去,把他的并州军据为己有。 西凉军随董卓征战多年,多为其心腹,自然恃宠而骄、横行霸道,他们从没把并州军放在眼里。 所以西凉军与并州军的矛盾由来已久,而且越积越深。 吕布是并州军出身,而胡轸却是西凉军,他们二人并肩作战,又岂会精诚团结、同仇敌忾。 吕布要求亲自率领一队人马,前去攻杀孙坚,却遭到了胡轸的反对。 胡轸认为孙坚用兵如神,此时大举来犯必是成竹在胸,应先以守为攻、静观其变,不宜轻举妄动。 官小一级不是人,官大半级压死人。 胡轸的在军中的职务比吕布大,吕布只能服从上级命令。 但吕布却对胡轸的说法不以为然,他觉得胡轸说得冠冕堂皇,实则心怀鬼胎,是怕他阵前杀敌立了头功。 于是吕布便对胡轸怀恨在心,蓄意报复他。 吕布看胡轸怕孙坚怕得要命,便带着自己的并州军四处说孙坚来了,想吓唬吓唬胡轸。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没成想这个小小的谣言,却导致整个部队士气低落、军心大乱。 后来孙坚果然来袭,把西凉军和并州军打得落花流水,一代名将华雄也被斩于马下。 董卓得知此事,顿时怒不可遏,亲自带着西凉军与孙坚展开了交战。 然而虽然是董卓亲自出马,依然是被孙坚杀了个落花流水、人仰马翻。 一方面,孙坚的确勇猛无比,又十分擅长排兵布阵、调兵遣将。 另一方面,西凉军听说胡轸大败、华雄被斩的消息,都产生了畏敌心理。 董卓不敢恋战,留下重兵阻截孙坚,自己则带兵直奔长安方向逃去。 如果此时,十八路诸侯倾巢而出乘胜追击,很可能一举消灭董卓的部队。 但除了孙坚,各路诸侯只是驻足观望,研究如何从孙坚的胜利中分到更多的好处,没有一家肯出兵支援。 孙坚由于孤军奋战,实在攻不破董卓的严密防线,最后只好无奈撤军。 董卓成功地逃到了长安,袁绍的关东军也因诸侯之间的勾心斗角而彻底解散。 董卓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认为自己从此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 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正所谓“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 曹操在十八路诸侯解散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到董卓身边,而是优哉游哉地回了老家。 一来,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自己的家人了,对他们十分想念。 二来,如果关东军刚一解散,曹操就回到董卓身边的话,实在太过显眼,他只能先飘散在外,再慢慢寻找机会回到朝廷。 十八路诸侯虽然解散了,却并没有被消灭,依然分布在全国各地。 如果他们一旦发现曹操是董卓派去的细作,必然要把此次讨伐董卓失败的原因归罪到曹操的头上。 从此以后,曹操就是过街老鼠、千夫所指,人人得而诛之。 王允之前一直把希望寄托在关东军身上,希望他们能打败西凉军,将董卓置于死地。 但无情的现实将他的梦想彻底粉碎了,关东军的表现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求人不如求己,王允决定自己来完成除贼扶汉的使命。 这段时间,王允暗地里联络了所有对董卓不满的人,商讨如何除掉董卓。 虽然一直没有切实可行的办法,但他已经认准了这条路,董卓不死,他誓不罢休。 吕布一看战事退去,便又来向董卓要貂蝉。 董卓曾经答应过曹操,等他回来之后将貂蝉许配给他,并保证在他执行任务这段期间,不会把貂蝉许配给任何人。 而曹操在此番对抗关东军的整个过程中,表现得可圈可点。 他先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只身打入敌军内部,又及时递送情报,带少量人马前来以卵击石,还中了一箭,实在是功不可没。 在貂蝉的问题上,董卓又岂会食言。 但董卓也曾对吕布许下诺言,说等他击退关东军功成名就之时,就把貂蝉许配给她。 于是董卓只好以吕布败给孙坚为借口,拖着不肯把貂蝉嫁给他。 吕布开始对董卓怨怼起来,这件事很快传到了王允的耳朵里。 王允先是设法接近吕布,又逐渐与他推心置腹、无话不谈,很快吕布便把自己心中的不快全部倒了出来。 王允又极尽挑拨离间之能事,彻底说服了吕布,加入到他们的铲除国贼行动之中。 皇帝刘协在一次大病初愈后,宴请文武百官,董卓也前去赴宴。 由于毫无防备,董卓在席间被吕布率众斩杀。 董卓被杀的消息传出后,整个天下一片哗然。 作为一代枭雄,董卓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经历过无数次刀光剑影、明枪暗箭,都能全身而退安然无恙,最后却死在了自己的义子手里,这个结果实在让人唏嘘。 吕布也一下子扬名于天下,有人认为他为国除贼、居功至伟,也有人认为他弑父弑君、大逆不道。 但吕布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只想尽快得到貂蝉。 此前董卓一直都是众矢之的,是天下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他擅自废立、滥杀无辜、祸乱朝纲、淫乱宫闱、独断专行、穷凶极恶、骄奢淫逸、党同伐异,可以说是罄竹难书、死有余辜。 可皇帝刘协至今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必然需要辅政大臣。 大家都天真地认为,国贼董卓死了,下一个辅政大臣一定会辅佐刘协治理好大汉的江山社稷。 第1章 王允重温旧梦 曹操很快听说了董卓被吕布杀害的消息,震惊之余更是百感交集。 董卓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有他来震慑文武百官,大家还不敢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 袁绍组织的关东军闹腾了一阵,也只是昙花一现,最后大家不欢而散。 但如果没了董卓,这天下到底会成什么样子可就难说了。 谁能镇得住西凉的那群武夫? 谁能压得了朝中的那些老臣? 起码就目前的局势来说,满朝文武当中还真找不出一个能替代董卓的人。 董卓一死,朝堂之上必将陷入一片混乱,各路诸侯也会你争我夺、互相厮杀,天下大乱恐怕近在眼前了。 那么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朝堂肯定是不能回去了,吕布现在如日中天、气头正盛,见到昔日的情敌,还不得碎尸万段。 各路诸侯也无一明主,更容不下自己,实在无处投奔。 为今之计,只有暂居家中,以待时变。 朝堂之上,王允取代了董卓的位置,成为了第一辅政大臣。 昔日董卓罪恶滔天,曾有无数人欲除之而后快。 但文臣拿他无计可施,武将也拿他无可奈何,唯独王允通过自己的精心密谋取得了成功,大家都对他刮目相看,也自然而然地拥立他为百官之首。 吕布亲手斩杀了董卓,为国除贼居功至伟,从此掌握了天下兵马大权,与王允同掌朝政。 王允由于昔日压抑得太久,此时终于可以挺胸抬头、扬眉吐气了,便开始得意忘形起来。 他对董卓一派的人十分刻薄寡恩,说杀就杀、说贬就贬。 大文豪蔡邕,只是对董卓的死叹息了一声,便被他下入大牢迫害致死。 一时之间朝堂上下人心惶惶,背后更是诸多非议。 王允本人却不以为然。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初掌朝纲,王允决定要摆摆威风、耍耍手段,让大家觉得他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唯唯诺诺的文弱书生了。 春风得意之余,王允想到了貂蝉。 那是他的毕生至爱,此时她的身份是董卓遗孀。 这一日,王允突然心血来潮,只身来到了董卓退守长安之后,为自己修建的奢华府邸——郿坞。 此时貂蝉正在亭中赏花。 “蝉蝉,你让老夫想的好苦啊!”王允突然在后面抱着貂蝉,动情地留下了两行浊泪。 貂蝉由于毫无心理准备,被王允突然一抱,身体下意识地僵立在原地。 “蝉蝉,老夫让你受苦了!”王允放开貂蝉,一边拉着她坐下来,一边感叹道。 “奴婢来到董卓府中不久,那个孩子就没了,是董卓暗中派人在奴婢的食物中下了打胎药。”貂蝉红着眼圈说道。 “老夫早就猜到了,估计是老贼发现了那个孩子不是他的,所以才痛下杀手的。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再难过了!”王允抚摸着貂蝉的后背安慰道。 “义父,您真了不起,天下间那么多英雄,谁都拿董卓没办法,唯独您设法除去了那个祸害。” 貂蝉一想到自己的骨肉胎死腹中,便对董卓恨得咬牙切齿。 “不要叫我义父!我们本来就不是什么父女关系,那只是一时为了蒙蔽董卓的权宜之计。”王允突然对貂蝉正色道。 貂蝉听王允这样说,好奇地问道:“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呢,叫您王大人?” “还叫我老爷吧,以前在家中的称呼,听起来才更加亲近。”王允笑着说道。 “这样似乎不妥吧,奴婢现在的身份,是相国大人的遗孀,即便日后改嫁他人,在外人眼里,我也是您的女儿啊!”貂蝉一副难为情的样子道。 “昔日老夫是迫于董卓老贼的淫威,为了确保王氏一门安全,才忍痛割爱,把你献给了他。你是不知道啊,我把你送出去之后,心里那个痛啊、那个悔啊!如今老贼已然被我除去,所以我要把你接回去!我们重归于好,以后再也不分开了!”王允拉着貂蝉的手,动情地说道。 之前貂蝉还一直以为,王允这次来郿坞,只是过来探望她,表达一下父亲对女儿的关心。 听了王允的这番话她才明白,王允还深深地爱着她,想与她破镜重圆、死灰复燃。 可是当初王允是多么地狠心啊!自己有孕在身,他为了讨好董卓,毅然决然地把自己送了出去,任人糟蹋,还被打掉了腹中胎儿。 自己对他的心早就死了,况且现在又有吕布深深地爱着自己,自己也心仪与他,早就决定此生非他不嫁。 想到这里,貂蝉赶紧对王允说道:“义父,此事万万不可!奴婢已经心有所属!” 貂蝉这种反应,王允并不感到意外,嘴角一笑,轻蔑地说道:“哼哼,老夫要是没猜错的话,那人是吕布吧?” “嗯!奴婢与吕布是两情相悦,他此生非我不娶,我也此生非他不嫁!”貂蝉一副情比金坚的样子道。 王允一看貂蝉这副样子,心里酸酸的,想了想又劝道:“蝉蝉,你一个妇道人家,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有识人之明。吕布,你别看他长得英俊潇洒,却毫无头脑,若不是他听信我挑拨离间,又岂会亲手杀了自己的义父!此等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日后必遭天谴,绝非可以托付终生之人啊!” “自古妇道人家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奴婢既已认定了他,就绝不会辜负!”貂蝉义正辞严地道。 王允知道,让貂蝉转变观念,绝非一朝一夕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于是他也不急着立马说服她,便又对貂蝉道:“早就听说董卓将这郿坞修建得富丽堂皇,带老夫走走,也好开开眼界!” 随后,貂蝉便带着王允在郿坞里闲逛起来。 期间王允也提及了许多昔日他们朝夕相伴、恩爱有加的点滴琐事,貂蝉也兴致勃勃地与王允一同怀念起曾经的美好。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王允却毫无离开的意思,又命下人奉上美酒佳肴,要与貂蝉在院内亭中饮酒赏月。 毕竟王允对貂蝉有养育之恩,又一别数日不见,貂蝉实在不好拒绝,便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席间王允兴致盎然,频频举杯,令貂蝉喝了不少。 后来王允看貂蝉一副醉眼迷离、摇摇欲坠的样子,实在不能再喝了,便屏退左右,单独把貂蝉扶回了屋子。 那一晚,王允住在了郿坞。 第2章 貂蝉妥协了 第二天早晨,貂蝉一睁开眼睛,看到王允躺在自己身旁,顿时明白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如果说之前她对王允还怀有一颗感恩之心,对他的纠缠不休不好意思拒绝的话,那么此时她对王允的情感,就只剩下了鄙视与厌恶。 当年是王允冷酷无情地把有孕在身的貂蝉送给了董卓,让她在一个年逾半百的西凉匹夫身边受尽折磨。 当貂蝉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情感的归宿,深深地爱上了吕布,王允又突然跳出来胡搅蛮缠,把自己灌醉之后大行苟且之事。 这还是当年自己深爱的那个恩人吗?简直是衣冠禽兽啊! 貂蝉一边在心中抱怨着,一边起身穿好了衣服。 此时王允早已醒来,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容,静静地回味着昨夜的曼妙体验。 “王大人,该报答你的,我也都报答完了,请你以后别再纠缠我了好吗?”貂蝉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王允是发自内心地深爱着貂蝉的。 与一个美若天仙、温婉贤淑的女人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怎能轻易割舍得下? 当年一念之差,把貂蝉送给了董卓,一方面想以此讨好董卓保全自己,另一方面也是考虑貂蝉在董卓身边才会更加安全。 当王允知道貂蝉被人下药导致流产,董卓对她并不在乎,一会儿要许给曹操,一会儿又要许给吕布,王允简直连肠子都悔青了,对自己当初的那个愚蠢决定悔恨不已。 尽管昨天为了得到貂蝉,王允的确是使了一些手段,但他觉得那也是情有可原、无可厚非。 一早起来,他看到貂蝉对自己冷若冰霜,直感到心如刀割、肝肠寸断。 “蝉蝉,你怎会如此绝情,难道你忘了当年我对你的养育之恩?难道你忘了曾经我们在一起的海誓山盟?难道你忘了昔日我们花前月下的浓情蜜意?难道你忘了这些年来我们的相濡以沫、相呴以湿?”王允伤心欲绝地质问道。 纵然王允再怎么煽情,貂蝉也依然不为所动。 此时王允在她眼里,只是个老奸巨猾、自私自利的小人。 “如果当年你没把我送给董卓,我会死心塌地地跟你一辈子!可现在早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还请王大人看在昔日的情分上饶过奴婢吧。”貂蝉冷冷地说道。 王允此时在朝中已是一手遮天,心态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满朝文武哪个人敢忤逆他的意思?更何况区区一个柔弱女子! 在他看来,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就没人能够阻拦得了。 跟貂蝉好说好商量是行不通了,于是王允收起了和颜悦色,拿出了平日里俯视百官的姿态,说道:“老夫肯放下身段与你商量,已经是纡尊降贵了,希望你别不识抬举!” “如果奴婢宁死不从,您会如何?”貂蝉反问道。 “那我便把你我苟且之事公之于众,到时吕布会作何感想,你又如何自处,你可要考虑清楚!”王允眼中放出一道凶光。 貂蝉看王允一下子变得乖戾起来,心下顿时生出几分畏惧,沉吟一会儿道:“吕将军对奴婢情深义重,如果奴婢与您重修旧好,又如何与他交代?吕将军性烈如火,也会与您反目成仇的!” 王允一看貂蝉有所动摇,心下暗自得意,点点头道:“嗯,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这样,你先不要告诉吕布我们之间的事,正常与他来往即可。待老夫找到合适的时机,再把你接回府中。” 正在貂蝉犹豫不决之际,忽然有侍婢来报,说是吕将军过来探望她,已在客厅等候。 王允一听吕布来了,赶紧一骨碌爬起来,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又叮嘱貂蝉,千万别将与自己有染的事情告知吕布。 忙乎好了之后,他才跳出窗外落荒而逃。 貂蝉怕吕布等的着急,稍微整理了一下服饰,便来到了客厅。 “蝉儿,你让我想的好苦啊!”吕布见了貂蝉,迫不及待地拥了上去。 貂蝉缩在吕布怀中,一边调整情绪,一边说道:“奴婢也想将军!你这几天都干嘛去了?” “哎,这段时间公务实在繁忙。董卓死了之后,他手下的部队就成了一群无头苍蝇。并州军倒还好说,都是与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可西凉军实在麻烦,他们素来与我不合,只服董卓一个。我刚接管了天下兵马,一定要妥善安置好这群莽夫,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兵变。这不,今天稍微有点空闲,便跑过来看你了!”吕布抚摸着貂蝉的脸说道。 “将军要是昨日前来就好了!”貂蝉真情流露道。 “哦?昨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吕布好奇地问道。 貂蝉知道自己失言了,赶紧解释道:“昨日奴婢甚是思念吕将军,辗转反侧、孤枕难眠。今日一早来了月信,吕将军反而来找奴婢了。” “哦,无妨,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这回董卓老贼死了,你也成了自由之身,我又掌管了天下兵马,没人再敢阻拦我们的事了!”吕布一脸憧憬地道。 貂蝉听了吕布的话,不禁悲从中来。 董卓虽然死了,但王允比他更难对付。 可此时又哪敢跟吕布言明,只能有苦难言地点了点头。 “等我忙完了这段日子,就去向王大人提亲,让他把女儿嫁给我,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吕布兴奋地说道。 貂蝉忧心忡忡地看着吕布,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王允把自己再接回家中,吕布会是什么样子。 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会跑去跟王允拼命。 可王允现在炙手可热、权势熏天,吕布真能杀得了他吗? 如果吕布一旦杀他失败,王允又岂能善罢甘休? 貂蝉越想越怕,竟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 吕布哪里会察言观色,看了貂蝉的样子问道:“蝉儿,身体不舒服吗?用不用我把御医叫来?” 貂蝉摇摇头道:“将军不必担心,奴婢并无大碍。想必是昨日太过思念将军,晚上没睡好的缘故。” “都是我不好,今晚我留下来照顾你!”吕布怜惜地为貂蝉擦去泪水。 貂蝉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将军可曾带来了侍卫?” “哈哈哈,我来找小姐,带侍卫作甚,难道谁还敢动我不成?” “将军刚杀了董卓,他的心腹很可能会为他复仇,所以请将军今后千万要小心啊!”貂蝉怕王允杀害吕布,于是提醒道。 吕布一听貂蝉这么说,感动地点了点头。 第3章 王允开始自掘坟墓 王允已是一把年纪了,老胳膊老腿的,跑回府中浑身就跟散架子了似的。 身为朝廷第一号人物,竟然狼狈不堪地跳窗户抱头鼠窜,实在是有失身份。 他坐在那里气喘吁吁、心有余悸,回想刚才的场面真是惊心动魄。 如果吕布径直来到貂蝉卧房,自己还哪有命可活? 这次的确是疏忽大意了! 镇定下来之后,王允又开始考虑起该如何处理他与吕布之间的关系来。 如果让吕布与貂蝉一刀两断,他肯定不会答应,不但不会答应,还会与自己反目。 如果成全他们,自己又实在心有不甘。 杀了吕布也不行,自己的位置还没坐稳,还需要他的辅助。 再说吕布与自己合谋杀了董卓,自己马上就卸磨杀驴,让天下人如何评价自己? 可是不杀吕布,一旦自己与貂蝉的事情被他发现了,以他的做事风格,肯定会不计后果地冲冠一怒为红颜。 想来想去,真是叫他左右为难。 这一日,吕布来王允府上求见。 王允不敢怠慢,满脸推笑地将他迎至府内。 “奉先啊,董卓旧部安置得如何了?”王允先挑起了话题。 “王大人,在下前来正是要与您汇报此事。董卓虽然已被除去,但他手下的西凉军中,还有很多是他的死党,这批人您看该如何处置?”吕布向王允请教道。 王允略微停顿了一下,抬眼看着吕布,缓缓地道:“奉先啊,依你之见呢?” “西凉军自董卓入京以来,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又仗着自己是董卓的嫡系部队,根本不把其他兵士放在眼里。若不尽早除去,实在难平众怒。”吕布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西凉军固然是野蛮,却也骁勇善战,可以用来抵御强敌。如果将这伙人除去,对朝廷来说无异于是自剪羽翼啊!”王允对这件事也很头疼。 “王大人此言差矣!西凉军固然勇猛,可我们并州军也不是吃素的,当年若不是我率军拼死抵抗孙坚,恐怕这长安城早就被关东军攻破了。”吕布一脸得意地说道。 王允知道吕布是夸大其词,但却并不揭破,又道:“可西凉军也有数万兵马,难道要将这些人一个不留统统杀掉?那岂不是比董卓还残忍?” “王大人误会了,在下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把西凉军遣散,但其中的重要将领和谋士却不能留。因为他们多是董卓死党,至今贼心不死,想着为董卓报仇雪恨,所以必须将这伙人斩草除根!” 吕布的这番话,倒是让王允产生了更多的想法。 西凉军既然不好驾驭,放在那里总是一种隐患,倒不如裁撤了安全。 但像李傕、郭汜、贾诩那干人等,绝对不能杀。 他们曾经是董卓的左膀右臂、朝廷的权臣重将,一下子让他们解甲归田、告老还乡,他们肯定不甘心。 回到西凉之后,他们必将再组织起一伙人马称霸一方,与朝廷对抗。 到那时,再派吕布率军前去平定。 如若吕布胜了,也会元气大伤。 如若吕布败了,还可以治他的罪。 如若吕布阵亡了,那就更好,貂蝉也就彻底死心了。 所以,把李傕、郭汜、贾诩一党留下来,既显着自己既往不咎、宽宏大量,又能制衡吕布,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可谓一举多得。 想到这里,王允又问道:“奉先啊,你所指的重要人物都有哪些人啊?” 吕布素来与李傕、郭汜不和,自打他统领天下兵马之后,他们就从来不听他的号令。 吕布早就对此二人欲除之而后快,听王允这样一问,脱口而出道:“李傕、郭汜,此二人为董卓死党,一直在暗地里谋划为董卓报仇,留着他们后患无穷,必须尽早除去!” “奉先你有所不知,李郭二人带兵多年,在西凉军中威望甚高,如果贸然将此二人除去,恐怕会引起兵变啊!再者说,董卓刚死,朝堂局势尚未稳定,此时还需安抚人心,万不可大开杀戒啊!”王允苦口婆心地解释道。 吕布听王允这样一说,觉得倒也不无道理,于是问道:“那依王大人的意思,该如何处置西凉军?” “依老夫之见,将西凉军整体解散,以往他们犯下的罪过概不追究,以彰显朝廷恩泽。”王允捋髯道。 “也罢,那就依王大人的意思去做!”吕布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王允看吕布听从了自己的安排,满意地点了点头。 “王大人,在下还有一事相求!”吕布又道。 王允早就猜出吕布要来干什么,却明知故问地道:“哦?吕将军还有何事啊?” “昔日您曾承诺在下,只要铲除董卓,便将貂蝉许配给我。如今我手刃老贼,还请王大人兑现诺言!”吕布终于道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这个自然,回头选定良辰吉日,便将小女许配给你!”王允毫不犹豫地说道。 “谢王大人成全!”吕布抱拳拱手,十分激动地说道。 “只是,奉先啊,你们并州军速来与西凉军不合,你一定要处理好其中的利害关系啊!你现在可跟以前不同了,以前只是董卓麾下的一员猛将,现在可是统领天下兵马,责任重大,凡事还需慎重啊!这样,等你把西凉军都安置妥当了,老夫亲自为你操持婚礼!”王允又给吕布出了个难题。 “大人放心,在下一定尽快安置好各路兵马!”吕布信心十足地承诺道。 吕布走后,王允会心地笑了起来。 他知道李傕、郭汜那伙人并不好对付,一下子夺了他们的兵权,他们岂能善罢甘休。 吕布心机太浅,只会好狠斗勇、冲锋陷阵,真让他梳理好那些武夫,没个三年五载根本下不来。 而在这期间,他完全可以找机会除掉吕布。 得意之余,王允又想起了貂蝉。 那一夜的温存,让他找回了久违的美好,感觉自己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貂蝉那温暖的身躯、细滑的肌肤、柔软的胸脯、勾人的眼神,无不让他神魂颠倒、如痴如醉,恨不得马上就扑到她的怀里。 自己位极人臣、权倾朝野,却连心爱的女人都得不到,真是岂有此理! 都是那匹夫吕布从中碍事,此人不除永无宁日! 王允咬牙切齿地在心中说道。 第4章 貂蝉的冰火两重天 吕布得到了王允的许诺,以为自己不日即可迎娶貂蝉,实现心中的夙愿,不禁欣喜若狂。 离开王允府,他便径直朝郿坞而去,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在第一时间告诉给貂蝉。 貂蝉正在镜前梳妆打扮,看到吕布风风火火地赶来,笑着问道:“将军为何这样高兴,有什么喜事吗?” 吕布拿起桌上的茶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说道:“当然有喜事,王允已经答应把你许配给我了!” 貂蝉听了吕布的话,顿时瞠目结舌,暗忖道:“这怎么可能?难道那老家伙是怕吕布报复他,对自己彻底放手了吗?绝不可能,相处了这么多年,自己对他太了解了。只要是他认准了的事,绝不会轻言放弃。董卓那么厉害,最后都被他扳倒了,难道他会怕一个吕布?这其中必有阴谋!” “义父是怎么说的?”貂蝉满腹狐疑地问道。 “他说选个良辰吉日,就把你嫁给我!还说要亲自主持我们的婚礼呢!”吕布眉飞色舞地说道。 “那他提出什么条件了吗?”貂蝉又问。 “没有啊,只是说等我把董卓余部都安置好了,就可以与你完婚。这也不算什么条件啊,我现在掌管天下兵马,这些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之事啊!”吕布满不在乎地说道。 听了吕布的话,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了貂蝉的心头。 难道王允是想要对吕布动手了吗?他怎么会答应得如此痛快? 如果王允已经对吕布动了杀机,那么一定会在成婚之前杀了他。 想到这里,貂蝉说道:“将军,我们的婚事先不必急于一时。” “什么?小姐是不想嫁给我吕布吗?”吕布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将军不要误会,我貂蝉今生今世非吕将军不嫁!只不过今年是我的食伤之年,不宜婚嫁。待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日,我们再喜结良缘,将军觉得可好?”貂蝉故意编了个理由。 “哦?何为食伤之年?”吕布好奇地问道。 “食伤带有伤官之气,所谓伤官就是伤害官人,所以食伤之年不宜婚嫁。” 貂蝉由于早年找人算过命,所以对占卜之术略知皮毛。 “呵呵呵,你怎么还信这些巫蛊左道?”吕布不以为然地道。 “将军,这世间有很多事情,还是要敬畏的。正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嫁给了董卓,结果他今年不就死了嘛,所以我可不想因为一时心急而害了将军啊!”貂蝉一脸严肃地道。 听貂蝉提到董卓,吕布不免心头一震。 按貂蝉的说法,她今年克夫,所以董卓才死了。 这个东西到底是偶然发生,还是确有其事,真的无从得知。 稳妥起见,还是避一避的好,于是吕布说道:“明年就明年,正好我也趁这段时间,好好处理一下手上的公务!” 貂蝉又想到刚才吕布跟她说,王允让他把董卓余部都安置好了,再与她完婚,于是问道:“将军所说的公务,是指安置董卓手下的那些兵马吗?” “正是正是!小姐果然聪慧过人!” “昔日他们也经常出没于董卓府上,我对他们也略知一二,都是一些凶神恶煞,将军可一定要小心啊!”貂蝉对吕布叮嘱道。 吕布叹了口气道:“唉,我本想把他们都宰了,可是王大人不同意,他怕激起兵变,让我把他们都遣散了。” “不管怎样,将军万不可激怒了他们,困兽犹斗,而况人乎!” “好了好了,那些匹夫不谈也罢!”吕布不耐烦地道。 貂蝉听吕布这样说,也不好再往下劝了。 她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只见他美髯凤目、玉面红唇,不禁春心萌动、面若桃花。 吕布似乎与她心有灵犀,二话不说便将她抱到了卧榻之上…… 王允对貂蝉的思念,可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连日来,由于吕布一直呆在京师,令他不敢踏入郿坞半步。 见不到貂蝉,他简直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整个人也憔悴了不少。 这一日,吕布到地方去任命将领,他再也忍不住了,只身乔装来到了郿坞。 “蝉蝉,你可想死老夫了!”王允一见到貂蝉,便来了个饿虎扑食。 貂蝉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半推半就地道:“义父,你别这样,让别人看到多不好!” “蝉蝉,我不是说过了吗,别叫我义父,还像以前那样,叫我老爷!” 王允说完之后,双手捧着貂蝉的脸狂啃起来。 貂蝉一边挣扎,一边说道:“您不是答应吕布把我嫁给他了吗,还说要亲自主持我们的婚礼!” “那只是老夫的权宜之计!你是老夫毕生至爱,老夫哪肯舍得把你嫁给别人啊!董卓那次只是委曲求全,老夫如今大权在握,绝不会再看别人脸色了!”王允一边说着,一边坐了下来。 貂蝉坐到了王允对面,有些不解地问道:“那您既然已经答应了吕将军,到时又如何跟他交代啊?” “这个你放心,老夫自有安排。”王允一脸神秘地说道。 “那您到底是如何安排的呢?不妨跟奴婢说说,让人家心里也好有个数。”貂蝉好奇地道。 “到时你自然就知道了!”王允捋髯笑道。 貂蝉扑通一下跪在了王允面前,央求道:“王大人,请您千万不要杀了吕将军!” 王允刚想开口说,我不会杀他的,但却欲言又止,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貂蝉。 貂蝉能跪下来为吕布求情,说明她对吕布还真是痴心一片,王允自然十分不满。 “王大人,您不会杀了吕将军吧?”貂蝉又问道。 “不要叫我王大人,显得多生分,叫我老爷!”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貂蝉略微沉吟一下,无奈地道:“老爷,请您不要杀了吕将军!” 王允用手托着貂蝉的下巴,得意地问道:“若想让老夫不杀他,倒也可以,只是你会怎么报答老夫呢?” “王大人,啊不!老爷!老爷如今在朝廷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奴婢一介柔弱女子,又能拿出什么报答您呢?”貂蝉楚楚可怜地问道。 王允一脸坏笑地道:“既然你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报答老爷,那就让老爷来指点指点你吧。” 还没等貂蝉反应过来,王允便将她扶进了卧房。 第5章 王允后悔了 吕布不在京师的这段日子,王允每天都去郿坞找貂蝉,并在那里留宿。 貂蝉则度日如年,度夜更如年,只盼着吕布快点回来。 终于有一天,貂蝉的愿望实现了,吕布回到了京师。 王允自然而然地退避三舍,令貂蝉感到如释重负。 这一夜,吕布与貂蝉一番云雨之后,对她说道:“蝉儿,过几日我还要再出去一趟。” 貂蝉闻听此言,如同末日降临一般,娇嗔道:“不行,人家不让你走!” 吕布有些尴尬,貂蝉又接着道:“将军为何有什么事总是亲力亲为呢,交给手下的人去做不就得了!” “蝉儿你有所不知,据哨骑探报,李傕、郭汜二人被遣散之后又另立山头,正在招兵买马,打算杀入长安。此二贼甚是勇猛,朝中无人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我必须要亲自率兵前往剿灭。”吕布解释道。 “什么?昔日我也曾多次听董卓提起过此二人,他们久经沙场、百战百胜,都是董卓的得力悍将,你有把握胜得过他们吗?”貂蝉开始为吕布担心起来。 如果是在别人面前,吕布肯定会口出狂言、目空一切,但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他根本端不起架子,沉吟一阵道:“说实话并无把握。可这是王大人的意思,我义不容辞。作为一名军人,当战死沙场,以马革裹尸还!” 貂蝉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王允是想让他去送死,于是说道:“将军,你千万不能去,万一回不来了,你忍心把我一个人扔下不管吗?” “为将者岂能贪生怕死?放心,我肯定会活着回来的!”吕布搂着貂蝉安慰道。 貂蝉开始陷入沉思。 难怪王允让吕布把董卓余部都安置好之后再与她成亲,原来是想让吕布与那伙西凉野兽们拼个你死我活。 战场瞬息万变,就算吕布能胜得了他们,到时王允再随便找个贻误战机之类的理由,也能将他治罪。 他此番征战,必定凶多吉少。 可吕布是个耿直的人,自己劝他又听不进去,这该如何是好? 一想到自己心爱的男人赴汤蹈火、九死一生,一想到可恶的王允纠缠不休、龌龊不堪,真想一下子把真相全都告诉他。 可是如果吕布都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会不会嫌弃自己? 会不会抛弃自己? 可不告诉他的话,他必死无疑,自己又会落入王允的魔爪。 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吕布以后与自己一刀两断,也总好过让王允的阴谋得逞。 想到这里,貂蝉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将军,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还会爱我吗?” “我吕布对天发誓,无论发生什么,我此生都对你矢志不渝!”吕布不假思索地道。 貂蝉正色道:“好,有将军这句话,小女就放心了。其实王允根本不是在下的义父!” “哦?你之前不是一直呆在他府上吗,不是父女关系又是什么?”吕布起身好奇地看着貂蝉问道。 “我一直在他府上不假,他把我抚养成人也不假。在我十三岁那年,便被他纳为了妾室。”貂蝉双颊绯红,低着头小声说道。 吕布这一下可是吃惊不小,正欲开口,只听貂蝉又道:“将军先听我把话说完。董卓入京后,我正好怀孕了。王允为了讨好董卓,又把我许配给了董卓,对外宣称我是他的义女。后来董卓不知怎么发现了我怀的不是他的骨肉,便命人在我的食物中下了打胎药,使我的孩儿不幸夭折了。从那以后,董卓就对我变得冷淡了,后来又让我嫁给曹操。我本打算投河自尽一死了之,没想到却遇到了将军,于是我就深深地爱上了你。董卓死后,王允又想把我据为己有,我当然不能辜负将军,所以并没有答应他。可他先是把我灌醉之后玷污了一番,又趁你不在京师的这段日子,每天都来找我!”貂蝉一口气把连日来的苦水全都倒了出来。 吕布听了貂蝉的这番讲述,一双铁拳捏得咔咔直响,一边穿衣服,一边怒发冲冠地道:“你先在这等着,我这就去宰了那老贼,拿他的脑袋回来见你!” 貂蝉忙用身体挡住了吕布,哭诉道:“将军切不可轻举妄动!王允早就对你起了戒心,他府上护卫森严,你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必死无疑嘛!” “那我该如何是好?”吕布咬牙切齿地又坐回了榻上。 貂蝉微一沉吟,说道:“依我看,将军不可与那李傕、郭汜硬拼,去了摆摆样子就算了。当务之急,我们要保存实力,再与那王允老贼周旋。” 吕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过了几日,吕布带上貂蝉随军前往讨贼。 李傕、郭汜闻听吕布亲自率军前来,都吓得提心吊胆、魂飞魄散,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仓皇应战。 却没想到在阵前不费吹灰之力,他们就将吕布给击退了。 这无疑给了他们莫大的勇气,原来名震天下的吕布也只是如此不堪一击,以前真是太高估他了。 本想在塞外当个草头王了此残生,可西凉苦寒之地哪比得上长安奢华安逸。 李傕、郭汜与贾诩一研究,吕布尚且如此羸弱,朝廷还有谁能与他们抗衡,不如杀回长安,重享荣华富贵。 拿定主意之后,李傕、郭汜又在西凉召集了数万兵马,浩浩荡荡地奔赴长安而去。 王允和吕布都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举兵造反,所以毫无防备。 吕布毕竟是久经沙场之人,看到如此变故,赶紧聚集人马,带着貂蝉与自己的嫡系部队突围。 李傕郭汜只想迅速夺下长安,见吕布率兵突围,也不全力厮杀,只在一旁虚张声势。 王允一介文臣,手无缚鸡之力,突遇兵变全无应对之策,自然被困在了长安城内。 他一看城下刀枪林立、火光冲天,知道这次自己是真的完了。 纵然董卓祸乱朝纲、无恶不作,还只手遮天两年有余。 而他王允才刚把持朝政不到两个月,就即将身首异处。 古人云:伦常乖桀,立见消亡;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看来自己真的没有能力驾驭宰相这个位置,早知如此还不如在董卓手下安分守己地做一个走狗! 王允在临死之前,不禁生出无限感慨。 李傕、郭汜对王允的仇恨由来已久,一方面因为他密谋害死了他们的大哥董卓,另一方面因为他削除了他们的兵权。 西凉军一攻入长安城,李傕、郭汜便命令手下将士们把王允剁成了肉酱。 第1章 吕布一败曹操 袁绍组织的讨董盟军解散之后,出现了群雄割据的局面。 各路诸侯大体分为两个阵营:一个是以袁绍为首的阵营,其中有刘表、曹操等人。一个是以袁术为首的阵营,其中有孙坚、陶谦、公孙瓒等人。 其他人则占据一方,观望时局,保持中立。 曹操加入袁绍阵营也实属形势所迫。 袁绍曾经多次拉拢他,如果他不当机立断,势必会被袁绍认为是袁术一党。 袁绍虽然外强中干、华而不实,但袁术更是纨绔子弟、骄奢淫逸,无奈之下,曹操只好选择了袁绍,袁绍任命他为东郡太守。 阵营明确之后,袁术开始对袁绍的盟友进行攻击。 他先是派孙坚攻打刘表,孙坚由于轻敌,不幸遭到了刘表手下大将黄祖的埋伏,遇难身亡。 接着袁术又亲自率军,并联合黑山军和匈奴去攻打曹操,却被曹操打得落花流水。 随后兖州刺史被黄巾军所杀,大家拥立曹操做了兖州牧。 曹操又设计击败了黄巾军,获降卒三十余万,组成了青州兵。 这支队伍也是曹操日后赖以生存和发展的,最精锐的嫡系部队。 从此曹操的人生有了质的飞跃,正式踏入了逐鹿中原的征程。 袁绍看曹操得到了发展壮大,便命他与自己合击袁术。 陶谦又出兵援助袁术,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陶谦也因此彻底与曹操结了仇。 曹嵩带着自己的小儿子曹德本打算去投奔曹操,不幸途经徐州地界时被陶谦杀害了。 曹操闻此噩耗悲痛欲绝,打着为父报仇的名义,亲自举兵攻打徐州。 陶谦四处求援,最后只有刘备带着少量人马前来相助。 曹操第一次攻打徐州,由于粮草不足导致无功而返。 第二年卷土重来,刚到徐州就被人端了老巢兖州,只好再次放弃徐州,率军匆匆返回。 长安发生兵变之后,吕布犹如丧家之犬,带着貂蝉居无定所,四处颠沛流离。 他一会儿投奔袁术,一会儿投奔袁绍,一会儿又投奔张杨,不是人家要杀他,就是他看不上人家主动离开。 后来张邈和陈宫背叛曹操,与吕布合谋攻下兖州,占据了濮阳,并拥立吕布做了兖州牧。 一时之间,吕布风光无限,又春风得意起来。 曹操率领兵马来到濮阳,想要夺回自己的老巢。 吕布哪肯答应,亲自披挂上阵。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面对着自己昔日的情敌,横刀夺爱也就罢了,还趁火打劫,把自己老窝给抢走了,曹操恨不得立刻将吕布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吕布小儿,你欺我太甚!”曹操骑马在阵前骂道。 “哦?原来是宦官遗丑啊!不错,我把你心爱的女人夺走了,又抢了你的地盘,你能奈我何啊?哈哈哈!”吕布在马上仰天大笑道。 “我与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这样与我过不去?”曹操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如今天下早已大乱,群雄割据、狼烟四起,谁有本事谁就多占地盘、谁没本事谁就被抢地盘,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吕布反问道。 “我一直敬你是条好汉,昔日也主动退出,成全了你和貂蝉。你却不知好歹、得寸进尺,竟敢夺我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兖州!是可忍,孰不可忍!”曹操恼羞成怒地吼道。 “主动退出?哈哈哈,你说的倒好听!当初在貂蝉面前,我问你敢不敢跟我单独决斗一场。当时你吓得直哆嗦,怕我把你打死,才被迫放弃了貂蝉。如若不服,我可将貂蝉找来当面对质!”吕布开始当着大家的面儿揭曹操的老底儿。 曹操听了吕布的这番话,顿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无言以对。 他又想起了昔日自己发下的誓言,有朝一日一定要诛杀吕布,得到貂蝉。 “讨女人喜欢你比不过我,打仗你又打不过我,还活在世上作甚?快快下马受降,我好留你个全尸!”吕布又挑衅道。 曹操早已怒不可遏,也不再多说废话,一声号令带着手下的将士奋力冲向敌军。 若论正面厮杀,除了西凉军,恐怕天下间无人是并州军的对手。 将乃兵之胆,帅乃军之魂。 吕布武艺高强、勇冠天下,有这样的主帅,手下的将士也是舍生忘死、斗志昂扬。 不一会儿功夫,曹操的部队便败下阵来。 吕布率兵乘胜追击,曹军猛将夏侯惇、乐进等人拼死抵抗,才掩护曹操安全撤离。 曹操回到营中,情绪十分低落。 今天在阵前被吕布一番凌辱,全军将士都在场,听得真真切切。 作为一军主帅,威严何在? 老天爷实在太不公平了,让吕布生得玉树临风、英气逼人,十分讨女孩子喜欢。 又让他高大威猛、孔武有力,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无往不利。 又让他拥有方天画戟、赤兔马,以及绝世美女貂蝉。 又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取了自己的兖州。 又让自己的部队根本打不过他。 老天爷怎么把什么好事都安排在他一个人头上? 如今自己失了兖州,就只剩下弹丸之地,不日吕布必定还会引军前来讨伐,到时又该如何是好? 难道自己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想到这里,曹操不禁唉声叹气起来。 这时荀彧来到了曹操的中军大帐。 “文若,如今我们已经穷途末路了,不如我们去投奔袁绍吧?”曹操一副黔驴技穷的样子道。 “主公万万不可!我们都是了解袁绍的人,他外宽而内忌、少谋而多疑,绝非明主。如果我们去投奔他了,只怕是弃明投暗啊!”荀彧直接否定了曹操的主意。 “可吕布骁勇善战,我们又打不过他,难道要在这里等死吗?”曹操苦笑着问道。 “主公不必过于妄自菲薄,只要我们重整旗鼓、厉兵秣马,还是完全可以与吕布抗衡下去的。主公今日只是输在了理智上,一时被吕布激怒了,才冲动地号令将士们与他正面厮杀。”荀彧分析道。 是啊,将在谋而不在勇! 若论勇,我十个曹操也不是他吕布的对手! 若论谋,一百个吕布也算计不过我曹孟德! 自己今日的确是太冲动了,居然把上兵伐谋的道理抛到了九霄云外。 想到这里,曹操点点头,说道:“嗯,平心而论,我还真不服吕布,他只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文若所言极是,我这就整顿兵马,以厉再战!” 第2章 吕布二败曹操 曹操听了荀彧的一番开导,又重新振作起来。 他与荀彧分别之后,又独自来到军中视察。 这一仗的确败得不轻,很多将士都受了伤,大家唉声叹气、叫苦连天,军中士气自然也是十分低落。 这使曹操联想到昔日得胜时的情景,简直与眼前大相径庭。 大家三五成群,喝得面红耳赤,吆喝声不断。 这帮好狠斗勇的匹夫,赢了就高兴,输了就难过,真是毫无半点城府可言。 曹操又想到刚才荀彧若不开导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不禁摇了摇头,兀自一阵苦笑。 走着走着,曹操又想到了吕布。 吕布此时,一定在营中与手下的将士们喝着庆功酒。 他们刚一与我军交战就大获全胜,大家岂能不好好庆祝一番? 骄兵必败,先让他们高兴高兴,日后有他们哭的时候! 可这接下来的仗到底该怎么打呢? 吕布兵强马壮,又占据了兖州的有利地形。 自己伤兵满营,老巢也给人家抢了,近乎穷途末路。 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与吕布正面交锋,自己绝对没有机会取胜,只能在他出乎意料、毫无防备的时候出手,才有可能打败他。 可是什么时候他才能松懈呢? 忽然曹操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今夜就去偷袭吕布大营! 吕布刚刚得胜,必然轻敌。 再者说,他今晚与将士们饮酒庆功,就算有所布防,将士们一个个喝得头重脚轻、东倒西歪,也必然不堪一击。 吕布从来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肯定不会想到自己会在首战失利的情况之下,当夜就敢夜袭他的大营。 此举虽然有些冒险,但如果不兵行险着,也很难有机会打败吕布。 就算吕布今晚没有喝酒,深更半夜也一定沉溺在貂蝉的温柔乡里。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我率大军突然杀至,他必将猝不及防。 如果一旦此役胜了,不但能杀了吕布,还能趁机劫出貂蝉。 想到自己昔日的誓言,曹操铁下了心,赶紧来到军中整顿兵马。 曹操的如意算盘虽然打得不错,但他忘了在吕布身边还有个陈宫,或者说他还不曾真正了解过陈宫。 陈宫原本是曹操麾下的一个谋士,还不曾有机会崭露头角,就背叛了他。 原因是曹操大肆残杀名士,让陈宫感到他是个冷酷无情、滥杀无辜的残暴之徒。 吕布之所以能够得到曹操的兖州,一方面是因为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陈宫在一旁为他出谋划策。 而曹操却并不掌握这些情况。 吕布首战得胜之后,回到营中心情大好,正要摆下酒宴,与全军将士好好痛饮一番。 陈宫连忙阻止道:“将军万万不可!” “哦,有何不可?”吕布脖子一歪,斜眼看着陈宫问道。 “人在最得意的时候,也正是他最危险的时候,所以一定要小心谨慎啊!”陈宫提醒道。 “哎呀,别跟我说那些大道理!战场厮杀讲的是实力,曹操今天让我打成那副德行,我犒赏一下将士们还不应该吗!”吕布不以为然道。 “将军,曹操绝非等闲之辈,一定还会卷土重来。我们只是刚刚赢了头阵,万不可掉以轻心啊!”陈宫进一步谏言道。 “在你眼里怎么谁都是英雄呢?别人我不知道,曹操我再了解不过了!昔日他与我争貂蝉,我让他跟我单独比试一场,我不用任何兵器,他随便用什么兵器都行。即便是这样,他都不敢跟我打,哈哈哈!”吕布提到往事,不禁一阵得意。 陈宫摇了摇头道:“若论单打独斗,恐怕天下间没有人是将军的对手。但两军交战可就复杂多了,任何一个细节把握不住,都会前功尽弃、满盘皆输啊!” “那按你的意思,今日我军旗开得胜,这酒就不能喝了?”吕布有些不高兴了。 陈宫也不想太扫吕布的兴致,于是道:“在下绝非此意!将军可以正常犒赏三军,但一定要布置好防线,以免曹操夜袭!” “哈哈哈,他伤兵满营的,还敢夜袭?你也太拿他当个人物了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请吕将军谨慎行事方为妥当!”陈宫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道。 吕布刚刚当上兖州牧,又是在陈宫的拥立下,才坐上了这个位置。 所以他心下再怎么不愿意,还是要给陈宫几分薄面,于是说道:“也罢,小心驶得万年船,就依先生的!我安排一部分士兵不许饮酒,全力布防,其他人饮酒也要限量,这样先生满意了吧!” 陈宫点点头道:“将军一定要早些歇息养足精神,即便今夜无事,日后我们与曹操还有硬仗要打!” 吕布不耐烦地满口答应下来。 子时一过,曹操便率领自己手下没受伤的精锐部队,人衔枚、马裹蹄,悄悄来到了吕布营前。 从外向里望去,只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守营的卫士也都倒在那里鼾声如雷。 看来大家打了一天的仗都累了,晚上又喝了酒,这时都早已抱头大睡。 曹操观察完形势,一挥手,大家便徐徐进入了吕布大营。 当大部分队伍都进入军营后,忽然火光冲天,周围杀声四起,弓弩齐发、箭如雨下,曹操的军队顿时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曹操这才知道中了埋伏,赶紧指挥手下将士奋力抵抗。 但由于众寡悬殊又不知对方底细,很快曹军便陷入被动。 吕布带着自己的精锐部队一步步向前逼来,曹操直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冷汗也顺着额头淌了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站在曹操身旁的护卫典韦却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他一边摆弄着自己的大戟,一边云淡风轻地对身边的士卒说道:“敌人来到距我十步的地方,告诉我一声!” 眨眼功夫,那士卒便胆战心惊地回道:“将军,已经距我们十步了!” 典韦仍然目不斜视地摆弄着他的大戟,又对那士卒说道:“他们距我五步的时候,再告诉我一声!” 转眼间,吕布的人马已经近在咫尺,那士卒嘶声裂肺地喊道:“将军,他们已经到了!” 典韦滕地一下冲入敌阵,疯也似的轮着手中的大戟,敌人纷纷应声倒下。 后面的人一看哪还敢再往前冲,纷纷掉头就跑,吕布的军队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曹操趁着这个空隙,在侍卫的掩护下冲出了敌营,又捡回了一条命。 第3章 吕布三败曹操 曹操第二次死里逃生之后,开始对敌军有了正确的认识。 吕布一介武夫,肯定不会想到我们会在濮阳之战大败后当夜劫营,定是那陈宫在旁提醒。 这一文一武,真可谓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看来要想打败吕布,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幸好这次夜袭只带了少量人马,我军损失并不惨重。 可这以后的仗该怎么打呢? 正面交战打不过吕布,偷袭他又设埋伏,难道这次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吗? 正在曹操一筹莫展之际,兖州富豪田氏来到曹操营中。 昔日曹操在兖州主事,曾与他打过几回交道,觉得此人跟自己还是十分投缘的,便热情接待了他。 “曹使君,小人此次前来,特有要事相商!”田氏一见到曹操,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哦?有何要事?”曹操问道。 “昔日使君掌管兖州,百姓在您的治理下,逐步恢复耕种,渐渐过上了有饭吃、有衣穿的好日子。可自打那贼人吕布来了之后,狼烟四起,他手下的并州军到处烧杀抢掠,弄得大家惶惶不可终日。我们兖州百姓都十分怀念使君,希望您能早日回去重掌兖州!”田氏发自内心地说道。 曹操听了田氏的这番话,心里感到十分温暖,公道自在人心,看来昔日自己的一番苦心经营没有白费。 田氏之所以来求他回去,定是那吕布在兖州抢劫富豪以充军资。 自己掌管兖州之时,一直对这些豪强礼遇有加、相敬如宾,所以对比之下,他们自然更加怀念自己。 “不瞒先生,在下也是朝思暮想着夺回兖州啊!可眼下吕布与陈宫狼狈为奸,实在让我无计可施啊!”曹操有些无奈地说道。 “使君有所不知,其实那陈宫早就对吕布有异心!” 曹操听了这话,顿时感觉眼前一亮,赶紧问道:“哦?到底是何原因,快说来听听!” “陈宫当年本是使君帐下一个谋士,后来看使君杀了几个名士,他便觉得使君不是明主,趁着使君攻打徐州,联合吕布反叛,趁机拿下了兖州。” “嗯,这些我都知道!”曹操想让田氏赶紧说重点。 “但没过多久他就后悔了,那吕布恃才傲物、目中无人,根本不把他陈宫放在眼里。相处一段时间之后,陈宫又发现吕布反复无常、有勇无谋,实在难成大器。陈宫是辅佐过使君的人,二者孰优孰劣,他自然心知肚明!”田氏口气中并无半点恭维之意。 “这些话是陈宫跟你说的?”曹操猜测道。 “不错!陈宫想重新回到使君帐下,但因为他曾经背叛过您,所以实在没脸见您,便让我前来替他传达心意,并带有书信一封。”田氏一边说着,一边将信递给曹操。 曹操接过信定睛观瞧,果然是陈宫的笔迹。 大致意思是说,吕布刚愎自用、愚不可及,早晚被其他诸侯吞并。 自己当时只是一念之差才背叛了曹操,实在追悔莫及,希望能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曹操拿着信,反反复复地读了好几遍,想从字里行间当中找出一些破绽,证明陈宫是诈降,却又觉得句句说得发自肺腑、滴水不漏。 “使君,还有一件事在下要透露。吕布已定下与貂蝉的婚期,再过几日他们便要完婚,我们可在他成婚当日,与陈宫以及城中百姓里应外合,将其一举拿下!”田氏看曹操沉吟,又说道。 田氏前面说的话,还让曹操满腹狐疑,可此番言语一出,曹操真的动心了。 他又想起了自己当年在董卓府上立下的誓言:有朝一日一定要诛杀吕布,夺回貂蝉。 原来貂蝉与吕布还没有完婚! 一定要赶在他们成婚之前,将吕布一举歼灭! 想到这里,曹操说道:“此计甚妙!不过我要稍加修改,不能在他们成婚当日举事!吕布成婚当日,城中一定戒备森严。我们要在他成婚之前举事!因为成婚之前,吕布会忙着准备迎娶的诸多事宜,无暇过问军中防务。这时我们举事,方为最佳时机!” “也好,那我回去跟公台兄说一声,就在吕布与貂蝉成婚的前一晚,我们来个里应外合,您看可好?”田氏向曹操征询道。 “嗯!”曹操满意地点点头。 随后他们又商量了一下举事的具体方案,田氏便离开曹操回到了濮阳。 其实曹操不知道,这又是陈宫的计谋。 他的确是跟田氏说了吕布的种种不是,也说了自己要投奔曹操,并写下了亲笔书信,让田氏亲手转交给曹操。 只是为了把戏演好,陈宫并没有告诉田氏这是诈降之计。 田氏由于屡次被吕布索要财物填补军需,早就对他怀恨在心,想借曹操之手除掉吕布。 再听陈宫说得言辞恳切,便对此事信以为真。 约定的日期当晚,曹操率领大军来到了濮阳城外。 城楼上的人挥动着若隐若现的信号,随后城门缓缓打开。 曹操料想里面已经布置妥当,便率领大军徐徐进入濮阳城中。 这次他留了个心眼儿,在城外不远处安排了接应的兵马,以防不测。 城中一片寂静,这一幕曹操仿佛在哪里见过。 正在他狐疑之际,周围又是火光四起、杀声冲天。 曹操这才意识到自己又中计了,赶紧掉头朝城门方向冲去。 不想在乱军之中,没跑多远他就跌落于马下,于是又爬起来拼了命地往城外跑去。 刚跑了一会儿,吕布骑着赤兔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曹操顿时耷拉着脑袋,万念俱灰,准备受死。 可吕布竟然拿着方天画戟在他头盔上一磕,问道:“小贼,曹操何在?” 曹操惊得目瞪口呆,直感到匪夷所思。 愣了半天,他才意识到是吕布没有认出他来。 吕布与自己在董卓麾下共事多年,又是情敌,又是对头,竟然面对面都认不出自己,真叫人不可思议! 他赶紧换了副嗓音,又换了副口音,低着头对吕布说道:“前面那个骑黄马的,便是我家将军!” 吕布二话没说,朝着曹操手指的方向纵马而去。 曹操望着吕布的背影,心有余悸的同时也是不无感慨。 天下大事,必作于细。 吕布也太粗心了吧,完全不注意细节啊,竟然生生地让我在他的方天画戟之下逃出生天。 此等匹夫,竟然能将我连续打败三次?看来我曹孟德还真得好好反省反省了! 第4章 曹操与吕布的不同 曹操连续三次败给了吕布,也连续三次地死里逃生。 但他并没有被摧毁斗志,反而让他越挫越勇。 一方面,他觉得老天爷一直在暗中帮他,每次都让他有惊无险。 另一方面,吕布能让曹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他的水平也可见一斑。 曹操相信,只要自己耐心寻找机会,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他。 可对于吕布这等对手,他又为什么会一败再败呢? 曹操决定静下心来,认真总结一下自己失利的原因。 第一次失败,是因为自己被吕布的言语激怒,一气之下才号令全军与其展开正面厮杀。 兵法有云: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至战。 自己熟读兵法,竟然在战场上连最基本的战术素养都忘得一干二净。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冷静思考、沉着应对。 第二次失败,是因为自己一时心血来潮,凭借主观臆断,认为吕布首战大获全胜肯定会轻敌,才率军夜袭他的大营。 却没有想到他能严阵以待,等着自己钻入陷阱。 如此草率行事,岂不是自投罗网? 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 自己没有必胜的把握就贸然出击,才遭致了最后的惨败。 第三次失败,是中了陈宫的诈降之计。 自己一方面存有侥幸心理,觉得陈宫说得情真意切,很有可能是真的后悔背叛了自己。 另一方面也是自己高估了陈宫。 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吕布绝非明主,跟着此等匹夫,早晚会身首异处。 就算他们侥幸赢了我曹某人,天下间那么多英雄,哪个不比吕布强上十倍百倍,甚至千倍万倍。 吕布只可为将,不可为帅,只可为臣,不可为主,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陈宫屡屡设计置我于死地,看来他是死心塌地地跟着吕布了,再也不会回到自己身边了。 曹操又隐约感觉这三次失败,似乎有着一些共同点。 第一次失败,是吕布提到貂蝉,让他想起了昔日的誓言,一定要娶到貂蝉,杀了吕布,才丧失了理智。 第二次失败,是他想通过夜袭杀了吕布,再趁机把貂蝉抢过来据为己有。 第三次失败,本来自己开始还对田氏满腹狐疑,当他提到吕布要与貂蝉完婚,自己才动了心思,中了他们的奸计。 常言道:红颜祸水。 每次自己一对貂蝉动心思,就会招来祸事,看来还是断了对她的念想吧。 董卓就因为她被吕布杀了,自己可千万别步董卓的后尘啊! 可是接下来的仗,到底该怎么打呢? 曹操再一次感到了茫然。 与吕布正面交锋,毫无疑问,肯定打不过他。 偷袭也失败了,日后他肯定会加倍防范。 陈宫又诡计多端,令人防不胜防。 想来想去,实在没有什么可行的办法能够克敌制胜。 兵法有云:不为事先,动而辄随。 为今之计,只能按兵不动,保存实力等待时机了。 吕布接二连三地取得胜利,全军上下士气高涨,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 将士们也骄纵起来,整天大吃大喝,出去劫掠良家妇女。 吕布认为将士们连日作战都很辛苦,放松一下是应该的,所以也并不加以约束。 这一日,吕布又与陈宫和手下的几个将军豪饮起来。 “来呀,大家都敞开肚子,今日不醉不归!” 吕布率先举杯一饮而尽。 “吕将军,咱们已经连续休整数日了!目前整个军营兵骄将殆,我们还没有完全消灭曹操,万不可被小小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啊!”陈宫不无忧虑地提醒道。 吕布不以为然地道:“哈哈哈,曹操小儿,待死鼠辈耳!我先让他的项上人头暂时寄存在脖子上一会儿,待三军休整过后,我再亲自率军讨伐,一举将其剿灭!” “将军与将士们终日喝得酩酊大醉,难道就不怕曹军来犯吗?”陈宫又问道。 “公台兄不必多虑,曹操已经连续两次劫营,都被我们杀得大败而归,谅他也不敢再来了!”张辽出来打圆场道。 陈宫一听也有道理,自己的确是太过谨慎了。 常言道:事不过三。 再傻的人在一个地方连续跌倒两次也会注意了,更何况是曹操呢。 于是陈宫便也不再作声。 “将军,我听手下的人说,那一晚曹操偷袭濮阳城,中伏逃跑的时候与您碰了个正着!当时您没认出他,还问他曹操在哪,他便指了指远处,您纵马而去,他才逃过一劫。”高顺喝得面红耳赤,说话也变得大胆起来。 吕布闻听此言,想起了那晚确有其事,脸上却丝毫没有愧色地道:“我吕布堂堂九尺男儿,若杀无寸铁之人,岂不令天下英雄耻笑?等来日我要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将曹操小儿斩于马下!” 陈宫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吕布什么好。 “来呀,叫她们过来歌舞助兴!”吕布又吩咐道。 “将军且慢,在下还有一事要说!连日来将士们在城中四处抢劫财物、奸淫妇女,还望将军尽快约束好他们,否则我们会大失民心!”陈宫道出了连日来的心中所虑。 “哎呀,将士们跟着我出生入死图什么?不就是为了有酒、有肉、有钱、有女人吗?如果我连这些都不能给他们,谁还愿意替我卖命!连续打了好几场硬仗,也该让他们好好放松放松了。你放心,等剿灭了曹操,我就不允许他们再放肆了!”吕布不耐烦地说道。 “将军说的对!将士们整天出去拼命,还真就是为了孔夫子的那句‘食色性也’!如果不让他们满足这两点最基本的欲望,谁还愿意当兵?宁可在家饿死,也总好过随时都可能被人砍死啊!”高顺附和道。 吕布一看陈宫不说话了,一摆手,让手下把歌舞伎们都叫了上来,一边喝酒,一边与大家欣赏着歌舞。 一人向隅,举座不欢。 陈宫坐在那里面沉似水,他根本没有心情欣赏这些令人眼花缭乱、心猿意马的东西。 其他几个人,也因为他的负面情绪,而无法纵享欢乐。 张辽先敬了陈宫一杯酒,又低声劝道:“公台兄如果看不惯这些,就先回去歇息吧,以免扫了吕将军的兴致!” 陈宫一想也对,有他在场大家都不自在。 后边也不可能再谈什么正经事了,于是他便以身体不适为由,起身离开了酒桌。 第5章 曹操的空营计 随后的日子,吕布带着兵马数次来到曹操的鄄城门前叫骂,想让曹操出城与他交战。 但曹操只是紧闭城门坚守不出,一时之间,吕布也拿他毫无办法。 谁也没有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僵局。 这一年,先是大旱,庄稼收成本就非常不好,紧接着又发生了一场蝗灾。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打仗拼的是财力、是物资,但最基本的却是粮食。 曹操和吕布的军营中,都出现了严重的断粮现象,很多士兵都纷纷离开,到别处逃荒了。 面对着兵员的大量流失,曹操与吕布采取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曹操组织当地军民种地收割,吕布则是带着人马四处打家劫舍。 曹操的方式虽然见效慢,但却深得民心。 吕布的方式虽然立竿见影,却给他带来了灭顶之灾。 李氏一族是兖州的士族大户,吕布在一次抢劫的过程中,将其中一位德高望重的人残忍杀害。 此事也激怒了整个李氏一族。 由于吕布每次抢劫所带的人马并不多,而李氏一族加在一起有好几百人,所以他们对吕布进行了围攻。 使吕布不但没有抢到一点粮食,还损兵折将、落荒而逃。 后来李氏一族为了复仇,整体投奔了曹操,并给曹操带去了大量的粮食和物资。 这对曹操来说,无疑是大旱降甘霖,使他在最艰难的时刻又得到了喘息。 通过这样一次此消彼长,曹操与吕布之间的博弈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向曹操倾斜。 曹操依然每天带着自己的士兵去田里务农,而吕布的并州军只想着不劳而获,一有空闲便出去四处劫掠。 这一日,吕布带着大队人马出来扫荡,陈宫怕他乱来,也随军同行。 不知不觉间,吕布一行人马来到了曹操的大营附近。 而曹操此时正带着士兵割麦子,营中只有一千守军。 一名守卫发现吕布大军逐渐临近,赶紧飞马前去禀报曹操。 “主公,吕布正带着大队人马朝我大营方向驶来!”守卫下马后,气喘吁吁地说道。 曹操听了守卫的话,感到十分意外。 现在每天饭都吃了上顿没下顿,应该想办法筹集军粮,怎么还有心思打仗?吕布可真是荒唐至极! 可事已至此,也只能想办法应对了。 营中守卫不足,又都是老弱病残,如果吕布攻下大营,夺取了营中的粮食,连日来的劳动成果都将付之东流,自己也成了丧家之犬。 可现在带着人马回去,显然是来不及了。 情急之下,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想到这里,曹操把守卫叫到身边,告诉他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守卫听了之后连连点头,骑着快马又奔回了大营。 吕布此行并没有抢到太多的粮食,所以心中十分烦躁。 一看前面就是曹操大营,顿时来了主意。 他曹操不是每天带着人割麦子嘛,我把它抢过来,既能解决我军的粮草问题,又可让敌军断粮,岂不一举两得? 吕布骑在马上定睛观瞧,只见曹营中的守卫都是一些老弱病残,营门也大敞四开,营内更是莺歌燕舞,热闹非常。 “料想那曹贼此时定是带着大量人马在田间地头干活呢,城中守卫如此空虚,真乃天赐良机!弟兄们,与我一同杀进去,攻下营寨,夺取他们的粮食!”吕布挥着方天画戟,朝手下的兵士喝道。 陈宫赶紧横马拦在吕布前面劝道:“将军且慢!将军可曾忘了,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曹操故意让我们看到一副不堪一击的模样,实际上则是早就设下了埋伏,等着我们往里钻呢!这是他的诱敌之计,将军切莫中计啊!” 一说到兵法,吕布就像鸭子听雷一样,顿时蔫了下来。 “公台兄所言极是,那我等现在该当如何?”吕布声调一下子降了下来。 “唉,只可惜我们今日出来未曾佩带弓弩手!”陈宫叹道。 吕布一头雾水地问道:“公台兄,带弓弩手作甚?” “如有弓弩手,我们可以乱箭射之,以辨真伪。”陈宫解释道。 “哦,那还不容易嘛,我现在就回去调弓弩手过来!”吕布说着拍马就要走。 陈宫摇了摇头道:“将军,将军不必了!就算曹营此时真的空虚,等将军叫来了弓弩手,他们也早都赶回来了!” “那到底该如何是好啊?”吕布有些不耐烦了。 “用兵之法,十则围之。看那曹营并无多少人马,我们数倍于敌,可先将其团团围住,再做定夺!”陈宫出谋划策道。 “什么?你这是什么鬼主意!我们人马虽多,可将士们终日食不果腹,如果将曹营围住,他们坚守不出,我们岂不被活活饿死?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吕布在马上直摇头。 陈宫想了想,又道:“在下还有一计,可分兵出击,以探敌军虚实!” “既然知道人家是故意引我们落入陷阱,还分兵作甚?我吕布作为一军之主,岂能让自己的将士们白白去送死?”吕布瞪着眼睛问陈宫道。 “既然将军既不围之,又不试之,那咱们也只有打道回府了!”陈宫悻悻地说道。 吕布一看,陈宫也没什么其他良策了,便引军撤了回去。 没过几日,便传来消息,说那日曹营中只有老弱病残一千守军。 当时曹操正在很远的地方带着军民割麦子,即便交战也赶不回去支援,营中当时屯有大批的粮草辎重。 吕布听说之后,气得对陈宫破口大骂,怨他杞人忧天、贻误战机,又立即整肃兵马,气势汹汹地赶往了曹军大营。 连日来由于吕布军中缺粮,兵士们叫苦连天,逃跑的逃跑、饿死的饿死,更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 如果再这样下去,就算不被曹操打败,吕布也活不下去了。 所以他下定决心,不管他曹营是虚是实,都要与他打上一仗。 曹操迫不得已用了一次空营计,绝不会再第二次铤而走险。 从那之后,他就加紧了营内以及四周的布防,并故意放出消息想要激怒吕布。 当吕布再次率军前来,终于落入了曹军的重重埋伏之中。 但吕布毕竟是吕布,胯下赤兔马日行千里,手中一杆方天画戟使得出神入化,他硬是从曹操布下的天罗地网中杀出了一条生路。 第1章 曹操遇到了天大的机会 吕布于乱军之中带着自己的亲信杀出重围,捡回了一条命。 曹操知道吕布在战场上不好对付,也没有派兵继续追杀。 吕布停下来之后,喘着粗气对陈宫问道:“先生这次为何没有阻拦我出兵?” “第一次是因为我的判断失误,让将军错失良机。第二次我还哪敢阻拦,若再耽误了将军,岂不是错上加错?”陈宫在一旁解释道。 吕布一想到眼下的处境,不禁悲从中来,愁眉苦脸地道:“如今曹操夺了兖州,我们的人马几乎丧失殆尽,该如何是好啊?” “将军莫要过度忧伤,以在下之意,我们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地步。”陈宫安慰道。 吕布不由眼前一亮,连忙问道:“先生,你还有什么好主意吗?” 陈宫想了想道:“我们可以去投奔刘备!” “哦?天下诸侯众多,我们为何要去投奔一个素未谋面的无名之辈呢?”吕布十分不情愿地问道。 “天下诸侯虽然众多,但真正的英雄却屈指可数。将军之前已经接触过袁绍、袁术等好几个枭雄了,他们虽然兵强马壮,可是却容不下将军啊!” 陈宫提起了吕布的过往。 “是啊,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他们既要让我为他们出生入死,又怕我发展壮大,于是暗中对我实施各种打压。可是还有很多人想要我啊,为何非要去投奔刘备呢?” 吕布还是有些不愿与刘备为伍。 “陶谦死后,居然没把徐州传给自己的儿子,而是传给了刘备。由此可见,那刘玄德必非等闲之辈!”陈宫猜测道。 “就算刘备有点儿本事,我们就非得去投奔他吗?他在各路诸侯当中,实在没什么名气啊!” 吕布还是对刘备不感兴趣,觉得自己大名鼎鼎,如果在一个无名之辈手下做事,实在是大材小用、明珠暗投。 “将军回想一下,之前曹操本打算攻下徐州,他连续两次发兵,后来因为兖州被夺,才迫于无奈暂时放弃了徐州。现在他拿下了兖州,稍作休整之后,肯定还要向徐州用兵。” 吕布听得似懂非懂,不由问道:“曹操打不打徐州关我什么事?如果按你所说,他还要打徐州,那我们还去徐州作甚,岂不是送死吗?” “作为刘备来讲,他此时最需要各路兵马前去支援他。如果有猛将加入到他的麾下,帮他共同御敌的话,正是他梦寐以求的。而我们目前已与曹操势同水火,如果我们前去投奔刘备,他肯定深信不疑、求之不得,还会厚待将军。” 陈宫深入浅出地阐述了一下其中的利害关系。 吕布一想,的确很有道理,于是笑着道:“嗯,还是先生考虑的周到,此时投奔刘备才是我们的最佳选择!” 拿定主意之后,吕布一行人马直奔徐州方向而去。 曹操重新夺回兖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没过多久,豫州又出现了黄巾军余党。 曹操考虑再三,觉得柿子还是要挑软的捏。 徐州有吕布、陈宫加盟,这一文一武必将使刘备如虎添翼。 兖州本就闹饥荒,再率大军长途奔袭,恐怕还没到徐州,部队就断粮了。 于是曹操改变了作战计划,先去豫州攻打黄巾军。 黄巾军虽然人多势众,但却毫无军事素养,都是一些目不识丁的农民,打起仗来毫无章法可言。 曹操对付他们还是绰绰有余的,几乎兵不血刃,就荡平了黄巾余党,并拿下了豫州部分地区。 这时,皇帝突然向天下颁布诏书,让各路诸侯前去洛阳护驾。 原来李傕、郭汜攻下长安,先杀死了王允,又把皇帝当成傀儡玩弄于股掌之间。 后来李傕、郭汜二人因利益分配不均,竟反目成仇、大打出手。 皇帝被人趁乱救出了长安,重返洛阳。 李傕、郭汜又握手言和,带兵朝洛阳杀来,打算再度挟持皇帝号令天下。 一时之间,各路诸侯都置若罔闻、无动于衷,谁也不想去伺候皇帝。 大家都觉得汉室早就形同虚设、名存实亡,大老远跑去保护皇上,不但耗费兵马钱粮,还得看他脸色行事、听他发号施令,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而且自古伴君如伴虎,哪天一不小心惹怒了皇上,再来个满门抄斩也说不定。 而保存实力按兵不动,天高皇帝远的,谁又能管得着。 各路诸侯之所以都这么想,其中一个很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没在董卓身边待过,不了解董卓挟天子的好处。 彼之砒霜,此之蜜糖。 曹操听到这个消息,却有些坐不住了,他与其他诸侯的看法截然相反,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当年董卓为什么能权倾朝野、口衔天宪,不就是因为手里有皇上嘛。 他自己想干什么,就以天子的名义去干什么,谁也分不清到底是天子的意思,还是他董卓的意思,反正谁也不敢违抗圣旨、悖逆圣意。 往好听了说,叫奉天子以讨不臣。 往难听了说,叫挟天子以令诸侯。 反正都是一个意思,就看怎么说了。 如果曹操这次能够成功护驾,他手里就会既有兵马又有皇上,自然就会成为第二个董卓,实现他当年的梦想。 到那时,曹操可就不是与各路诸侯平起平坐了,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曹操越想越兴奋,想着想着,他又想到了貂蝉。 貂蝉为什么会成为董卓的小妾,不就是因为王允想巴结董卓,才主动把貂蝉献给他的嘛! 如果自己当了董卓,这天下间的美女,恐怕都得排着队地往自己这送,没准吕布都得把貂蝉送过来。 还有后宫的那些佳丽,表面上是皇上的,实际上都是自己的。 曹操拿定主意之后,又去找自己手下的文武们商量了一番。 大家却都觉得曹操的这个想法太过冒险。 把皇帝放在自己身边确实方便,但李傕、郭汜也非等闲之辈。 连吕布都被打得丢盔卸甲、落荒而逃,以曹军目前的实力,恐怕很难战胜他们。 曹操却不以为然,昔日他也与李傕、郭汜打过交道,觉得他们根本不足为惧。 若论正面厮杀,西凉匹夫确实厉害,但若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们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对付他们,曹操还是胸有成竹的。 曹操毕竟是一军之主,只要他拿定了主意,手下的人再怎么反对也都无济于事。 经过他的一番剖析,最后大家基本上都同意了去洛阳护驾。 事不宜迟,时不我待。 大家统一了意见之后,曹操不敢耽误,生怕别人捷足先登,立即整顿兵马向洛阳疾驰而去。 第2章 荀彧给曹操吃了颗定心丸 曹操率领着自己的大军星夜赶到洛阳,来到了这个他阔别已久的地方。 故地重游,别是一番滋味上心头。 眼前的洛阳早已没了昔日的繁华景象,断壁残垣、满目苍夷,令曹操生出无限唏嘘。 他没有过多在废墟中徘徊,径直来到了皇帝临时修建的住所。 “陛下,微臣奉命前来护驾!”曹操见到刘协后,跪下来说道。 刘协一边扶曹操起来,一边十分感激地道:“爱卿快快请起!有道是国难见忠臣。如今寡人蒙难,号令天下诸侯前来护驾,不想大家都坐视不理,唯独曹爱卿率兵前来,着实令寡人感动!” “此乃微臣分内之事,陛下过誉了!” 刘协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连忙道:“曹爱卿听旨,即日起着曹操为司隶校尉,录尚书事,钦此!” 刘协此时也没什么好报答曹操的,只能当场给他封官,并且同时把文官武官都封给了他。 曹操跪地纳头谢恩道:“微臣领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快快请起!转眼之间,你我君臣业已阔别六载有余,过来陪朕叙叙旧!” 刘协拉着曹操坐到了自己身边。 “微臣知道陛下这几年受苦了!当年微臣不辞而别,实属无奈之举。后来微臣回到家乡,散尽家财招兵买马,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救陛下于水火之中!” 曹操故意夸大其词,把自己说得劳苦功高,对当年给董卓做卧底的事只字不提。 “当年董卓欺负朕年幼,独霸朝纲、祸乱天下!后来王允和吕布密谋,好不容易把他给除掉了。朕本以为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一个皇帝了,没想到才出狼窝又入虎穴,李傕、郭汜又攻入长安。朕这次召你前来护驾,就是为了抵御他们。” 刘协拉着曹操的手,俨然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心腹重臣。 曹操赶紧承诺道:“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会全力抵抗李傕、郭汜,确保陛下的安全!” 刘协会心一笑道:“嗯,那就好,那就好啊!曹爱卿啊,你长途奔袭了数百里,一路鞍马劳顿,想必也是十分辛苦了,快快回去歇息吧!” 曹操也不想再跟刘协耽误工夫,于是起身道:“陛下保重,微臣告退!” 随后的日子,曹操以天子的名义,对各路诸侯各种发号施令,但却完全没有达到他预想的效果。 各路诸侯遇到对自己有利的旨令就接受,遇到对自己不利的旨令就拒绝。 不但袁绍、袁术、刘表、公孙瓒、刘璋、马腾掌控不了,就连刘备、吕布也无法驾驭。 曹操挟天子非但不能号令诸侯,反而还要奉诸侯、敬诸侯、哄诸侯、惯诸侯。 一时之间,曹操感到了天子只是个烫手的山芋,不但毫无用处,还要受其钳制、掣肘。 难怪其他各路诸侯都对入京护驾这件事不感兴趣。 曹操只恨自己当初把形势估计得过于乐观,只看到了董卓光鲜亮丽的一面,却没看到他诸多不易的一面。 渐渐地,他开始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了。 曹操对今后该何去何从,感到很茫然。 是该留在天子身边,给他当个遮风挡雨的工具,还是该弃天子而去,率军重新回到自己的地盘。 他实在拿不定主意,这一日又去找荀彧问计。 “主公是后悔了吗?”荀彧似乎完全了解曹操的心思,一上来就笑着问道。 “知我者文若也!之前我的确把形势估计得过于乐观了,一心想做董卓,可后来才发现当董卓也有当董卓的难处啊!”曹操苦笑着说道。 “主公一心想做董卓,可也不要忘了,董卓虽然猖狂一时,最后还是落了个身败名裂、身首异处的下场。”荀彧提醒道。 曹操一听这话,不禁开始反思起来。 是啊,自己只看到董卓吃肉,却没看到董卓挨揍,竟然只想到董卓的风光,却忘掉了董卓的下场。 如今身处董卓的位置,很可能有朝一日落得个跟他一样的下场。 想到这里,曹操一阵毛骨悚然。 “文若,你说有一天我也会被人杀了吗?” “这就要看主公自己了,正所谓路在人走、事在人为。主公觉得董卓为何会死?”荀彧反问道。 董卓的死,实际上跟曹操有很大的关系。 如果不是他跟董卓提出完成了卧底的任务,就把貂蝉许配给他,在他做卧底期间不能把貂蝉嫁给别人,董卓又怎么能迟迟拖着吕布迎娶貂蝉? 如果董卓早点儿把貂蝉嫁给吕布,吕布又怎么能跟董卓反目成仇? 如果吕布不跟董卓反目成仇,就算王允有天大的本事,又能拿董卓有什么办法? 但曹操并不了解个中细节,又道:“董卓是王允和吕布密谋杀害的。王允阳奉阴违、老奸巨猾,吕布忘恩负义、反复无常,董卓将这两个小人放在身边,最后才把自己害死了!” “就算没有他们两个,董卓也活不长久。常言道:千夫所指,无病而死。董卓祸乱朝纲、淫乱后宫、滥杀无辜、屠害忠良、上忤天意、下负民心,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主公为什么会弃董卓而去,加入到袁绍的讨贼盟军,不就是因为他倒行逆施、罪恶滔天嘛!” 荀彧提出了自己的不同观点。 曹操去给董卓当卧底这件事,董卓一死,除了曹操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曹操决定把这个秘密永远烂在肚子里,不再跟任何人提起。 曹操觉得荀彧说的话不无道理。 天下间反董卓的人太多了,就算自己是支持他的又如何,俗话说一不压众。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董卓之所以死了,归根结底还是不得民心。 这与父亲当年的那番教诲,又产生了矛盾。 这一刻,曹操才意识到自己错了,曾经一直把董卓当成崇拜的对象,而董卓在历史的长河中注定要遗臭万年。 “文若,可我现在已经成了第二个董卓,皇上给了我高官厚禄,我也不能弃他而去啊!哎,真是骑虎难下啊!”曹操一脸愁容地道。 荀彧又劝道:“主公不必过于忧虑。常言道:河有两岸,事有两面。当董卓虽然危险,但也有他的优势。毕竟我们才是正统,天下间的仁人志士,在各路诸侯和我们之间选择,还是更愿意效忠朝廷。所以我们在招贤纳士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曹操不再说话,兀自沉吟起来。 汉室虽然倾颓,然而余威尚在。 如果让自己选择,也会选择去朝廷任职,而不会选择各路诸侯。 大业之本,首在英才。 人才济济,何愁大业不成? 想到这里,曹操又重新找回了信心。 第3章 曹操把皇帝接到了自己地盘 曹操回到自己的住所,刚开始还备受鼓舞,随后却越发地忐忑不安起来。 荀彧的一番话,乍一听很有道理,可真正落实起来,又谈何容易? 自己现在已经走到了风口浪尖,而且没有回头路了,今后恐怕会遭遇各种明枪暗箭,经历无数明争暗斗。 董卓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 十八路诸侯拿他莫可奈何,最后他却死在了王允和吕布的手里。 为了不重蹈董卓的覆辙,自己绝不能有任何妇人之仁,稍微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或形迹可疑,就要当机立断、斩尽杀绝。 当然了,自己虽然处在董卓当年的角色,但一定要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绝不能肆意妄为、胡作非为。 曹操一边暗暗告诫着自己,一边思考着目前的处境。 自己现在挟天子的优势还没有体现出来,所以天下诸侯都在驻足观望。 日后一旦优势体现出来了,他们还不得打破脑袋来跟自己抢天子。 李傕、郭汜也正在赶往京师的路上,不日就会率兵大举攻入洛阳。 洛阳本就四面受敌、无险可守,又被董卓一把火烧成废墟,实在不是久留之地。 而豫州才是自己的地盘,许昌更是坚如磐石、固若金汤。 当年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董卓就把都城从洛阳迁往了长安,看来今天自己也要借鉴一下他的做法了。 至于打着朝廷的旗号招揽天下人才,那只是后话。 当务之急,还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保证天子不被别人抢走。 权衡一番利弊之后,曹操决定把朝廷从洛阳迁到许昌。 第二天一早,曹操便来到了刘协的临时住所。 “陛下,微臣今日前来,是想同陛下商量一件事!”曹操正色道。 “哦?爱卿有何事,但说无妨!”刘协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道。 曹操点了点头,直奔主题道:“陛下,如今洛阳早已破败不堪,陛下住在这里实在有失体统。周围又群狼环伺,各路诸侯都对陛下虎视眈眈。李傕、郭汜二人也正率领大队人马杀往这里。洛阳无险可守,不适合再做都城,所以微臣斗胆建议陛下迁都!” 刘协不禁愣住了,这一幕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曹操与董卓简直如出一辙。 当年董卓迁都长安,大致也是这样说的,只不过反贼从袁绍改成了李傕、郭汜。 刘协低下头沉吟起来,不知自己该不该答应。 曹操看刘协不说话,又继续道:“陛下,恕微臣直言,李傕、郭汜骁勇善战,就连天下无敌的吕布,当年也没能守住长安,更何况我小小的曹操。如果他们真的来了,很有可能攻下洛阳,把陛下再度劫持到关中,甚至是西凉!” 刘协一回想自己在李傕、郭汜手里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而曹操毕竟出身于门第高贵的世族大家,怎么也比他们那些西凉野兽强多了,于是便有些动心了,怯怯地问道:“那么爱卿想把国都迁往哪里?” “许昌!”曹操不假思索道。 在刘协的印象当中,天下繁华的都城有那么几个,像长安、邺城、襄阳、下邳,包括洛阳等等。 但他却从来都没听说过许昌这个地方,更不知道它是在哪里。 “哦?爱卿为何要选择许昌呢?那里是爱卿的势力范围吧?”刘协好奇地问道。 曹操点点头道:“许昌三面环山、易守难攻,而且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实在是首屈一指、无与伦比的风水宝地!” 曹操并没有对刘协说出最重要的原因。 许昌地处兖州与豫州交界,是曹操势力范围的核心地带,一旦开战不但有险可守,也有战略纵深。 而且,以许昌作为首都,更有利于抵御各路诸侯当中实力最为强劲的袁绍。 刘协虽然贵为天子,但久居宫中不谙世事,哪知道天下间还有这么好的地方,不禁心下产生了几分向往。 但转念一想,许昌再好那也是曹操的地盘,一旦跟他去了之后,很可能再次上演迁都长安的悲剧,于是又问道:“爱卿就没有其他良策了吗?” “陛下,李傕、郭汜是冲着您来的!我打不过他们,大不了一跑了之,反正洛阳又不是我的地盘。但是您就不同了,他们不把您抢到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迁都之事,势在必行!” 曹操再次把李傕、郭汜拿出来吓唬皇上。 刘协一想,事到如今也实在没有太好的办法了。 如果不听曹操的,他一生气再带着人马跑了,那自己就又得被李傕、郭汜给抢回去,于是赶紧说道:“爱卿所言极是,迁都许昌方为上策!” 曹操一看刘协终于同意了,又趁热打铁道:“陛下,事不宜迟,迟则生变!还请陛下速速下旨,让满朝文武尽快知道此事,也好有个准备。”。 “爱卿想的还真周到,朕这就回去拟旨!” 第二日早朝,皇帝对文武百官颁布圣旨,即日迁都许昌。 满朝文武听了这个消息,毁誉参半、褒贬不一。 昔日跟在皇上身边的人,当然都不愿意去许昌。 他们认为曹操口口声声说来保护皇上,实则与李傕、郭汜没什么区别,只是想把皇帝接到自己的地盘当傀儡,以便自己号令天下。 曹操一伙的人,大多都是兖州人或豫州人,谁也不愿意总在洛阳待着,一听说总算可以回老家了,以后朝廷还安在了自己的家门口,无不喜出望外、欢呼雀跃。 不过无论怎样,皇上既然已下圣旨,大家也只能按照旨意去做了。 没过几日,曹操便率领大军护送着朝廷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地离开洛阳,直奔许昌赶去。 路上,曹操骑在马上不时地环顾四周,寸步不离皇帝的龙驹凤辇。 董承为了尽快取得曹操的好感,也以保护圣驾为由,与他并辔而行。 “曹将军此番救驾劳苦功高,待到许昌后,老臣一定向陛下进言,为将军加官进爵!” 董承看曹操始终不搭理他,终于鼓起勇气主动搭话。 “这还用你多此一举吗!到了许昌,我自己想要什么官就要什么官,只要不要皇上的位置,他什么官都得给我!”曹操在心中说道。 董承一看曹操连句谢谢的话都没有,尴尬地笑了笑,又说道:“将军,日后有什么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只要在下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呵呵呵,谢国丈厚爱!” 曹操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觉得之前不该对董承那样无礼。 然而曹操却没想到,这个此时在他面前卑躬屈膝、阿谀奉承的人,不久之后却成了策划暗杀他的主谋。 第4章 曹操用自己的方式要官 曹操带着大队人马抵达许昌后,先安置好皇帝与文武百官,又命人采集上好的石材木料,昼夜不停地修建皇宫内院,自己则亲自去布置城防。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曹操带着皇帝刘协和他身边的几个老臣来到了自己的军中。 “陛下,这就是微臣为您招募的将士!他们一个个久经沙场、能征惯战,必将誓死保护陛下的安全!”曹操一边指着军中,一边洋洋得意地说道。 刘协放眼望去,只见人山人海、无边无际。 将士们一个个顶盔掼甲、手执利刃,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直叫人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爱卿为朕训练了这么多优秀的将士,真乃江山社稷的中流砥柱啊!曹操听旨!” 刘协又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曹操知道又有好事,立刻跪了下来。 “朕口谕,即日起,着曹操为朝廷大将军,统领天下兵马,钦此!”刘协郑重其事地说道。 曹操这次并没有说刘协平时耳熟能详的“微臣领旨谢恩”之类的话,直接站起身来道:“陛下,微臣何德何能?何绩何功?微臣既无河山之德,又无尺寸之功,实在不敢受此重任!” 刘协不禁有些目瞪口呆,这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当了这么久的皇上,还从没见过一个人,给他加官进爵都不稀罕,更何况是人人觊觎的天下兵马大权。 “啊呵,爱卿过谦了,朕也是一番美意!”刘协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曹操又道:“陛下,大将军之职责任重大,臣实在力不从心,还是请陛下封微臣为司空吧。” 刘协一想,曹操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他之前只不过是十八路诸侯当中势力最小的一个,如今刚刚占了兖州和豫州,也根基未稳、人心未定。 如果贸然封他个统领天下兵马的要职,让其他人作何感想? 于是他又说道:“爱卿既然如此谦恭谨慎,朕也只好委屈将军了,曹操听旨!” “陛下,臣还没说完呢!” 曹操再次打断刘协。 刘协又是一愣,有些下不来台。 皇上要下圣旨,下臣竟然阻拦,这曹操真是太能胡搅蛮缠了。 但在这种场合之下,他又没法说什么,只好问道:“爱卿还有何话要说?” “臣恳请陛下,封臣为朝廷司空,同时行车骑将军事,百官总己以听!”曹操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刘协此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曹操要了个文官的职务,同时又得兼任武官的职责。 这也就罢了,还百官总己以听? 就是让满朝文武唯他马首是瞻,只听他一个人的啊! 那我这个皇上是干嘛的? 岂不是什么权利都没有了吗? 真是厚颜无耻,这个绝不能答应! 刘协暗自在心中琢磨着。 曹操一看刘协不说话,倒也不急于一时。 他轻描淡写地朝着将士们挥了挥手,顿时所有人都举着兵刃齐刷刷地怒吼起来,场面可谓波澜壮阔、气势恢宏,令人感到地动山摇、心惊肉跳。 刘协捂着耳朵,吓得脊梁骨一阵发凉。 曹操这是要干嘛? 难道自己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要弑君篡位吗? 这与昔日的董卓、李傕、郭汜又有何异? 真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啊! 通机变者为英豪,识时务者为俊杰。 自己现在要兵没兵、要人没人,只是个有名无实的皇帝罢了。 不答应他的要求,无异于自寻死路。 也罢,当了那么多回傀儡,也不差这一回了。 拿定主意之后,刘协正要开口妥协,董承却说话了。 “陛下,曹将军救驾有功,又对陛下忠心耿耿,实乃我大汉的擎天一柱!微臣斗胆建议您答应他的请求,有曹将军辅佐我大汉,实乃陛下之幸、万民之幸啊!” 曹操闻听此言,一脸得意地向董承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好,朕也正有此意。曹操听旨!” 刘协挺直腰板,勉强拿出了一副皇帝的威严。 曹操这次没有阻拦刘协,直接跪了下来。 “朕口谕,即日起,着曹操为朝廷司空,行车骑将军事。百官,百官总己以听!钦此!” 由于刘协心里不痛快,所以话说得很勉强。 曹操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连忙道:“微臣领旨谢恩!” 刘协一看曹操终于满意了,总算松了一口气,又道:“爱卿啊,没什么事咱们就回宫吧,让将士们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曹操转身一挥手,将士们井然有序地离开了。 曹操又想起了从洛阳返回许昌的路上,董承曾向他承诺,要向陛下进言,帮他加官进爵的事。 今天他的确帮自己说话了,看来此人言而有信、可堪重用,于是说道:“董国丈此番不顾个人安危,将陛下从李傕、郭汜的魔爪之中救出来,可谓居功至伟,望陛下予以嘉奖!” 刘协现在手中无财无物,更无房无地,只能再次使出看家本领。 他看了看董承,一本正经地道:“朕口谕,即日起,着董承为卫将军,封列侯。钦此!” 董承知道这是曹操在投桃报李,一边口中谢着刘协,一边笑容可掬地向曹操点了点头。 众人散去后,刘协又让董承跟他来到了自己的住所。 董承一方面是朝中老臣,另一方面也是嫔妃董贵人之父。 所以在他心里,满朝文武之中,董承是最亲近的人。 刘协屏退左右之后,向董承诉苦道:“国丈啊,今天你也看到了,这曹操跟董卓、李傕、郭汜他们都是一个德行!” “微臣今日劝陛下妥协于曹操,实在是迫不得已,还请陛下恕罪!”董承怕刘协埋怨他,先为自己开脱道。 “这个朕不怪你!就是你不求情,朕也得答应他。你看今天那个架势,如果真不答应他,还不得血溅当场啊!”刘协心有余悸地说道。 董承安慰道:“陛下,我们客居此地、寄人篱下,只能看人脸色行事。不过陛下放心,曹操目前立足未稳,还得靠我们去号令天下,所以他不敢把我们怎么样。今天他也就是虚张声势,在我们面前耍耍威风罢了。” “可我们就这样一直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吗?好歹我也是个皇帝啊!还百官总己以听,真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刘协气得直拿拳头捶打自己的大腿。 “陛下,老臣绝不会让曹操成为第二个董卓,将陛下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您暂时先忍耐一下,只要日后一有机会,我们就把他咔嚓……” 董承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第5章 曹操当上了代理皇帝 自古为官之道,讲究一个刚柔并济、恩威并施。 曹操向皇帝刘协和汉朝老臣示完了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权利。 接下来,他觉得应该对大家施恩了。 袁绍是曹操考虑的第一个人选。 昔日十八路诸侯的盟主,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又在北方的战场上捷报频传,大有吞并公孙瓒之势,这样的人物曹操哪敢怠慢。 吕布占领兖州的时候,袁绍也曾经出兵帮过他。 所以于公于私,曹操都要先向这个炙手可热的老大哥示好。 当时刘协要封曹操做朝廷大将军,曹操不接受当然也有更深层的考虑。 论手中的兵马、钱粮、地盘、人才,曹操都远远不及袁绍。 如果曹操做了朝廷大将军,位居袁绍之上,袁绍岂能善罢甘休? 陈力就列,不能者止。 曹操目前远不如袁绍,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但曹操觉得,也绝不能封袁绍为大将军,如果让他统领天下兵马的话,必将后患无穷。 思来想去,曹操认为还是封袁绍为太尉比较稳妥。 一方面,太尉位列三公,与曹操平起平坐。 另一方面,大将军一职表面上虚位以待,实际上则是曹操的位置。 拿定主意之后,曹操便以皇帝的名义,任命袁绍为太尉,加封邺侯。 没想到袁绍不但毫不感恩,还向曹操提出了一个十分苛刻的条件——把国都迁到鄄城。 鄄城虽然也是曹操的地盘,却地处兖州与冀州交界,离袁绍的首府邺城仅有一箭之地。 而且那里是曹操的军事薄弱地带,一旦发生战事,后果将不堪设想。 袁绍提出这个条件,摆明了是想跟曹操抢天子。 曹操当然不能同意。 本来是一番好心,想讨好一下自己的盟友,结果袁绍不但不识抬举,反而得寸进尺。 不管怎么说,曹操现在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所以他决定给袁绍点儿颜色看看。 自从把天子接到了许昌,曹操无论自己想干什么事,都以皇帝的名义,把假传圣旨发挥到了极致。 这次也不例外,他又以皇帝的名义,下诏书责备袁绍,说他拥兵自重、结党营私、大逆不道、图谋不轨等等。 连曹操自己写完了,看着都想乐。 袁绍接到皇帝的诏书,也不知道到底真是皇帝的意思,还是曹操的意思,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与此同时,袁术又不乐意了。 他听说朝廷给袁绍加官进爵,而没有自己的份,整天骂皇上有眼无珠、亲谗远忠。 在袁术心中,袁绍只不过是袁家的小妾所生,后来又过继给了别人。 他才是正统血脉,是袁家的嫡子嫡孙。 皇上竟然本末倒置,实在是昏庸无道,倒不如自己取而代之。 曹操故意不加封袁术,实际也是为了讨好袁绍。 昔日十八路诸侯四分五裂,袁绍对曹操还是很不错的,后来又把他和刘表拉拢到其麾下。 袁术与公孙瓒、孙坚、陶谦一派,与袁绍势同水火。 如果加封袁绍而故意冷落袁术,袁绍心里应该感到满意。 结果他却完全不识好歹,反倒把曹操当成了敌人。 刘备这段时间也没闲着。 他看到曹操如日中天、势头正盛,便写信恭贺曹操,还在信中承诺愿为其所用。 曹操挟天子迁都许昌后,有实力的诸侯都不承认他的合法地位,唯独刘备向他俯首称臣。 曹操心里总算得到了一丝安慰,立刻以天子的名义拜刘备为镇东将军,封宜城亭侯。 刘备讨好曹操,其实也是迫不得已。 不久之前袁术发兵征讨他,他本来人马就不多,又没什么作战经验,哪里打得过袁术,很快就被打得节节败退。 袁术又秘密通知吕布,说刘备率军出征,下邳守卫空虚,城中张飞与曹豹正在内斗。 吕布便率军打下了下邳,并俘获了刘备的妻妾儿女。 刘备被袁术打得大败,无奈只好回徐州向吕布乞和。 吕布一方面念在刘备昔日收留他的情分上,一方面怕袁术再发兵徐州攻打自己,便同意了刘备的请求。 吕布让刘备驻守小沛,担任豫州刺史,自领徐州牧。 徐州发生了这样一番变故,曹操只感到力不从心、鞭长莫及。 如果发兵去帮刘备,吕布和袁术就会联合发兵对抗。 自己本来就与袁绍闹得十分不愉快,贸然出兵徐州的话,再被袁绍端了老巢抢走皇帝,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曹操也只能选择装聋作哑、置之不理。 各路诸侯该封赏的都封赏完了,接下来曹操又开始招贤纳士。 曹操手下有个叫戏志才的谋士,他一直都很赏识,却在不久前病逝了。 曹操此时也急需一个得力的助手。 这一日,荀彧把一个叫郭嘉的人带到了曹操身边。 曹操打眼一看,不由心凉了半截。 此人不过二十几岁,一副少不更事、弱不禁风的样子,又怎可堪当大任? 出于礼貌,曹操还是拿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问道:“先生此前在哪里高就啊?” “在下此前在家隐居六载有余!”郭嘉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哦?为何要隐居呢?”曹操眉头微皱着问道。 “子曰: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有道则现,无道则隐!” 曹操听了之后感到很有趣,笑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这里不是危邦乱邦,而我曹某人也是有道之人,所以你才入世效力了?” “回司空大人,正是!在下隐居之前,曾在袁绍麾下待过一段时间,他也对我礼遇有加,可后来在下还是毅然决然地离他而去了。” 郭嘉开始把话题引到曹操爱听的地方。 “呵呵呵,袁绍!昔日十八路诸侯盟主,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如今他又兵强马壮、粮多地广,眼看着就要坐拥并、冀、青、幽四州,成为天下间第一号霸主。这样的一位大英雄,又对你不错,你竟然还离他而去了?” 曹操虽然嘴上说着袁绍的诸多优势,心中却十分不服。 “司空大人有所不知!袁绍表面上看着很强大,实则外宽而内忌、少谋而多疑。他之所以暂时成为各路诸侯中首屈一指的人物,只是因为他还没碰到过真正强大的对手。” 郭嘉口中真正强大的对手,明显指的是曹操。 曹操手下能说出这番话的人很多,坐而论道在他眼中不算什么本事。 但荀彧推荐的人,怎么也得给个面子,于是他笑着道:“荀令君力荐的人,必有真才实学,今后就留下来辅佐我吧!” 曹操对眼前这个稚嫩的年轻人充满了不信任,却没想到正是此人,在他日后斩吕布、降张绣、灭袁绍、平乌桓的过程当中,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第1章 陈宫从射大雁中受到启发 连日来,袁术坐镇寿春一直在等着朝廷的消息,希望能给自己也封个名正言顺的大官儿。 可是左等右等,朝廷那边却杳无音信,他不禁恼羞成怒、义愤填膺。 然而即便再怎么生气,袁术也总不能带着大军前去许昌讨伐,那样的话岂不是摆明了要造反? 毕竟皇上还在许昌,曹操是以朝廷的名义号令天下。 愤怒之余,他又想起了刘备。 这个宵小之徒,明明是公孙瓒帐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跳梁小丑。 十八路诸侯集散后,袁术与公孙瓒、孙坚、陶谦结盟,袁绍与曹操、刘表结盟。 刘备本来是应该跟袁术一伙的,可他却吃里扒外、背主求荣,一看曹操小人得志,便对其俯首称臣、摇尾乞怜,真是岂有此理! 为了一解心头之恨,袁术再次发兵徐州攻打刘备。 袁术手下大将纪灵,率领几万兵马浩浩荡荡地开到了徐州,吕布却慌了,他赶紧把陈宫找来商量对策。 “先生,如今袁术发兵徐州,我们该如何应对啊?”吕布迫不及待地问道。 陈宫并没有直接回答吕布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奉先啊,你可知道假道伐虢吗?” “什么国?我听说过齐国、楚国、燕国、韩国、赵国、魏国、秦国,还有钟离国、舒庸国、无终国、鲜虞国、义渠国等等,像你刚才说的这个,我还真没听过。你是不是搞错了,一般国都是两个字的,顶多三个字,哪有四个字的啊?”吕布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道。 陈宫听得哭笑不得,又问道:“那你知道三十六计吗?” “知道啊,这是最基本的常识了,那能不知道嘛。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说完之后,吕布又皱眉问道:“什么?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们逃走吧?袁术此番虽然声势浩大,但人家是来攻打刘备的,又不是来打我们的。再说就算他来打我们,咱也不怕他啊,我并州军可不是吃素的!反正不管怎么说,逃跑肯定不行!”吕布一脸正色地道。 陈宫有些忍俊不禁,他笑了一阵,又说道:“奉先啊,三十六计,一共是有三十六个计谋。走只是其中的一计,除此之外,还有三十五计呢!” 吕布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哎呀,你就直接说得了,别跟我绕弯子了!” “呵呵呵,好好好。三十六计当中,有一计叫做‘假道伐虢’。用于军事上,其意在于先利用甲国做跳板,去消灭乙国,达到目的后,回过头来再把甲国也消灭掉。还有一种,就是表面上说是要去攻打乙国,但是行军途中却要经过甲国,而其真正目的并非攻打乙国,而是要攻打甲国,所以在途中就把甲国给灭了。”陈宫耐心地讲解道。 吕布听得似懂非懂,想了一会儿又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袁术这回表面上是打刘备,实际上是图我徐州?不可能,谅他也不敢!想我吕布,胯下赤兔马日行一千、夜行八百,高山大川如履平地,手中一杆方天画戟更是使得炉火纯青、出神入化,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袁术焉敢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吕布眉飞色舞地说道。 “奉先啊,别忘了你可刚败给了曹操啊!袁术兵多将广,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陈宫当即给吕布泼了一盆冷水。 “败给曹操,只是因为他运气好。如果不是闹天灾,他早就被我斩于马下了!”吕布十分不服气地道。 “那你又怎知,我们徐州会不会发生天灾呢?自古天意高难测啊!”陈宫笑着反问道。 吕布不禁想起了当年那遮天蔽日的蝗虫,顿时感到心有余悸,又问道:“先生,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当如何行事啊?” “刘备兵微将寡,杀鸡焉用牛刀?袁术此次讨伐刘备,定是图我徐州!” 陈宫表情开始严肃起来。 “袁术那厮着实可恶!他此前承诺,若我能打赢刘备的话,便送上二十万斛大米。这件事至今尚未兑现,这次却又打起了徐州的主意!”吕布愤愤不平地说道。 陈宫觉得吕布实在太天真了,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他竟然还惦记着那二十万斛大米的事。 “将军不用再惦记那件事了,恐怕袁术早就把那事给忘了!” “先生,那我们直接联合刘备打纪灵如何?”吕布又问道。 陈宫连忙道:“万万不可!袁术兵强马壮,手下又有小霸王孙策那等骁勇善战之辈。一旦我们联合刘备与纪灵交战,他必将引大军前来讨伐徐州。” “哎呀,袁术想打完刘备再打我,这我已经听明白了,你就说我们该如何应对吧?” 吕布迫不及待地想让陈宫告诉他应对之策。 陈宫此时也是无计可施了,叹道:“目前我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纪灵已然带着大军奔赴徐州了,难道我们还能让他们不动刀兵就直接回去吗?可是如果坐视不理的话,又无异于引狼入室。” 吕布一看,一贯足智多谋的陈宫,这一次也没有了对策,心中不禁一阵烦闷。 这时,厅外一片喧嚣,兵士们聚在一起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吕布起身走出大厅,来到几个士兵跟前问道:“何故在此聒噪?” “回禀将军,有只大雁在空中徘徊,军中的几个神箭手都过来了,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射术,可是老半天竟无一人能射中。”一个兵士向吕布汇报道。 陈宫抬头一看,只见那大雁据此足有百尺开外,在空中振翅翱翔,身影十分缥缈。 “去把我的雕弓取来!”吕布对旁边的一个士兵吩咐道。 “尔等平时都堪称神箭手,竟然区区一只大雁都射不中,真是浪得虚名!”吕布又对那几个手持弓箭的士兵训斥道。 大家听了吕布的斥责,一个个惭愧地低下了头。 “将军,这大雁飘忽不定又距此甚远,恐怕世间再好的神箭手也那它无可奈何,就不要难为几位将士了!”陈宫在一旁劝道。 转眼间,士兵已将吕布的雕弓取了过来。 吕布二话不说,接过雕弓把弦拉满,稍微瞄了两眼,便嗖的一箭射了出去。 只见那大雁哀嚎一声,继而从远处掉了下来。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无不为吕布的神技拍手叫好。 陈宫看到如此场面,惊叹之余不禁心生一计。 “将军好箭法!请与我回厅中议事!”陈宫急忙对吕布说道。 吕布正沉浸在一片溢美之词当中,哪肯离开,硬是不跟陈宫走。 “忙啥呀?今儿天气这么好,再待一会儿!”吕布一边享受着周围人的恭维,一边对陈宫说道。 陈宫问道:“我已有了应对袁术之策,你到底想不想听?” 吕布闻听此言,才回过神来,恋恋不舍地跟陈宫回到了议事大厅。 第2章 刘备坠入爱河 陈宫与吕布商量好了对策之后,为了震慑纪灵,又在小沛附近扎下营寨。 小沛是刘备的地盘,但现在袁术出兵讨伐刘备,所以他也不敢对吕布提出任何异议,只能忍气吞声、装聋作哑。 又过了几日,纪灵的部队终于来到了徐州。 吕布得到消息后,把刘备和纪灵邀请到小沛附近的营寨饮宴。 刘备有些胆怯,不知吕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带上张飞一同前往。 纪灵向来没把吕布放在眼里,只身来到了他的营寨。 大家都落座之后,吕布作为东道主率先举杯说道:“今日把二位将军邀请至此,别无他意,只想跟大家坐下来喝喝酒,交个朋友。我与玄德好久不见,也是十分想念。之前与纪将军虽然素未谋面,但我却久闻大名。想必玄德与纪将军之前也不熟悉,正好趁今日大家好好认识一下。来,我们满饮此杯!” 刘备和纪灵都微笑着点点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纪将军,公路兄儿子的婚事操办得如何了?” 吕布不想直接引入正题,便先问起了袁术之子与自己女儿的婚事。 “吕将军放心,我家主公对这门亲事非常重视,正在紧锣密鼓地为婚事做着准备。婚期一到,自会如期前来迎娶令爱,并奉上丰厚彩礼!”纪灵回答道。 “哈哈哈,好!来,纪将军,我们今日也是头一次见面,我吕某人敬你一杯!”吕布端起酒杯,十分热情地说道。 纪灵也是性情中人,跟吕布碰了一下,又一仰脖将整杯酒倒入肚中。 吕布又转过身来对刘备道:“玄德啊,听说你在小沛终日训练兵马,现在的实力不容小觑啊,呵呵呵!” “吕将军过誉了!有道是败军之将,何以言勇。刘某只是一介织席贩履之辈,承蒙将军不弃收留在下,才有了一隅立锥之地。在下手里的那点儿兵马更是不值一提,跟将军的并州军比起来,实在不可同日而语。来,在下敬吕将军一杯!” 刘备说完之后,端起酒杯毕恭毕敬地跟吕布碰了一下。 喝完之后,刘备又对纪灵道:“久闻纪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来,在下敬将军一杯!” 刘备知道纪灵是袁术麾下的一员猛将,不可能主动跟自己搭讪,于是识趣地先敬了他一杯。 纪灵也不说话,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玄德啊,不是我说你,你看你找的那个老婆,相貌也太过不堪入目了吧?你好歹也是个刺史,怎么能如此作贱自己呢?呵呵呵!” 酒过三巡之后,吕布开始口无遮拦了。 陈宫看吕布开始胡言乱语,完全无关主题,连连在一旁使眼色。 吕布却装作看不见,依然故我。 “怎么?就你找的老婆好!都是董卓那糟老头子玩剩下的,哈哈哈!”张飞在一旁为刘备打抱不平道。 “飞弟,不可胡言乱语!”刘备赶紧训斥道。 “哦,张飞,这可是我的功臣啊!如果没有他,恐怕我现在还客居徐州呢,呵呵呵!” 吕布表面是在向纪灵和刘备介绍张飞的功劳,实际则是挖苦讽刺,大家也都听得出来。 张飞刚要骂吕布,却看到刘备连连对他使眼色,只好把一肚子的脏话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听了吕布的冷嘲热讽,张飞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昔日袁术讨伐刘备,刘备亲自带兵迎战,让他守城。 临走时再三叮嘱他,要防着吕布趁虚而入,张飞也是满口答应。 结果刘备一走,他就把刘备的嘱托忘得一干二净,与曹豹内斗起来,使吕布有机可乘,夺取了下邳。 最后害得刘备丢了徐州不说,妻子儿女也被俘虏,如同丧家之犬。 走投无路之下,刘备又硬着头皮回来,低声下气地苦苦哀求吕布收留。 这整个过程,在场的每个人都一清二楚。 所以吕布一当面儿揭开张飞的伤疤,他实在是无地自容。 “哈哈哈,你们之间的事可真有意思!” 一直不说话的纪灵,也忍不住乐了起来。 “吕将军所言极是!在下语不惊人、貌不出众,能讨到老婆已是上苍给予的恩赐了,实在不敢有太多的奢望。早就听闻吕将军的貂蝉夫人美艳无双,也只有吕将军这样的盖世英雄,才配得上如此佳人。”刘备一看气氛有些尴尬,赶紧岔开话题道。 吕布嘴角上扬,春风得意地道:“玄德啊,我劝你还是早日休了你那糟糠之妻吧!” 吕布一提到刘备的老婆,就让刘备怒火中烧。 当年吕布败走兖州,若不是刘备好心好意收留他,恐怕他早就成了丧家之犬。 袁术出兵讨伐刘备,吕布非但不施以援手,反而还落井下石,抢走了下邳、俘获了刘备的妻儿。 此等忘恩负义之人,日后一旦有机会,务必将其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想到这里,刘备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也不搭话,把头埋了下来,不停地往嘴里夹菜。 “玄德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正好今日纪将军也在场,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夫人的风采。来人呐,把夫人喊过来!”吕布对下人吩咐道。 没过一会儿,伴随着一阵环佩叮当,亭亭袅袅走来一位女子。 刘备放眼望去,但见她春水如神、芙蓉如面,柳眉笼翠、檀口含丹,真是比花还解语,比玉更生香。 此女正是传说中的绝世美女,吕布的老婆——貂蝉。 “夫人,这位是纪将军,这位是玄德贤弟,过去敬他们一杯!”吕布满面春风地对貂蝉道。 貂蝉按照吕布的吩咐,分别向纪灵和刘备敬了一杯酒。 当貂蝉过来向刘备敬酒的时候,刘备感觉自己的心都醉了。 那声音、那笑容、那眼神、那风韵,无不让他百爪挠心、跃跃欲试。 难怪吕布为了她不惜亲手杀害董卓,背负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骂名。 此等人间极品,真乃世间罕见! 貂蝉敬完了酒,又款款回到吕布身边坐了下来。 刘备呆呆地看着吕布与貂蝉,一时之间竟然产生了幻觉。 一个身形魁梧,一个貌若天仙,这不正是昔日的项羽与虞姬吗! 我目前的处境,正如当年高祖皇帝那般尴尬。 而自己身边站着的张飞,就是当年的樊哙。 难道今天又是一场鸿门宴,吕布要杀了我? 但鸿门宴上,项羽并没有杀高祖,而是纵虎归山,导致他最后自刎于乌江。 想到这里,刘备心中又多了几分镇定。 此时他非常想看貂蝉,想目不转睛地欣赏那如花美眷、青丝朱颜,却又不敢多看,怕被吕布发现之后迁怒于自己。 刘备低着头自斟自饮起来,不知不觉间竟冒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昔日吕布联合袁术将我打败,俘虏了我的妻子。 吕布与曹操有着深仇大恨,只要我投靠曹操,也一定能将吕布打败,俘获他的妻子。 那时节,貂蝉就是我的了! 第3章 吕布一箭定太平 陈宫看吕布越扯越远,一句正题没有,怕一会儿大家都喝醉了,赶紧来到吕布跟前,跟他耳语了一番。 吕布这才想起今天把纪灵和刘备找来,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他暗自打量了一下,但见纪灵红光满面,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刘备脸上则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已经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吕布又哪里知道,刘备此时正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之中。 “玄德呀,我看你今天心情不错呀,可能你都忘了纪将军此番率军远道而来,是要干什么了吧?”吕布对刘备调侃道。 刘备闻听此言,顿时回过神来,收起笑容,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道:“纪将军,我刘某人与袁将军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扪心自问,我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袁将军的事,他为何要屡屡发难,欲置在下于死地呢?” “曹操挟持天子祸乱朝纲,你不但不与他划清界限,还为虎作伥,袁将军岂能容你?”纪灵质反问道。 “想必袁将军是误会了。在下只是报效朝廷、忠于陛下,并未与那曹操狼狈为奸啊!”刘备为自己辩解道。 “大耳贼休要狡辩!我家主公与你势不两立!此次我率大军前来讨伐徐州,就是要将你这奸佞小人彻底铲除!”纪灵借着酒劲儿,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道。 席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纪灵也大致能猜到,吕布这次找他和刘备前来赴宴,是想让他罢兵言和。 但吕布算老几?自己还是得听主公的! 主公既然下令讨伐刘备,其他人谁也无法阻拦。 纪灵故意明说要讨伐刘备,其实也是想给吕布听,让他放弃调和的幻想。 吕布一看纪灵态度如此决绝,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又望向了陈宫。 “纪将军,吕将军现在统领徐州,命刘备驻守小沛。即便他再有什么不是,也该由我家吕将军来处置。如若纪将军在我们的地盘上大动干戈,对刘备兴师问罪的话,恐怕有越俎代庖之嫌吧?打个比方,如果孙策向曹操献媚,我家吕将军发兵去讨伐他,你家袁将军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吗?” 陈宫话说得不紧不慢,却字字有力、句句铿锵。 纪灵听了这话,也觉得自己理亏。 陈宫的意思很明显,刘备是吕布的手下,小沛是徐州的地盘,外人无权干涉人家自己内部的事。 换句话说,如果外人干涉了,吕布是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纪灵知道自己带来的人马对付刘备尚且绰绰有余,但要真与吕布打起来,可就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尴尬。 吕布一看纪灵气焰不再嚣张,趁热打铁道:“想我吕布,虽然骁勇善战、天下无敌,却都是被这乱世给逼的。我本不是好战之人,更不希望我所统领的徐州发生任何战事。” “是是是,太史公有云:兵者凶器也,争者末节也!”刘备跟着附和道。 “纪将军,我听说你射术精湛,能够百步穿杨,可敢与我比试一番?” 吕布话锋一转,拿出了之前与陈宫商量好的计策。 “有何不敢?走,我们到营外比试比试!” 纪灵正不知说什么是好,吕布提议比试射术,正好替他解了围,赶紧起身朝帐外走去。 吕布携着貂蝉,陈宫紧随其后,大家纷纷走出了军帐。 刘备一看大家都出去了,自己呆坐在这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出去看看热闹,便也起身跟张飞一同来到帐外。 “吕将军,我们如何比试?”纪灵问道。 “来人呐,把我的方天画戟取来!”吕布吩咐道。 纪灵心头一凛,明明说是比试射术,拿方天画戟作甚? 这厮莫非是想当场取我性命? 他警觉地向四周望了望,下意识地把手放在了剑鞘之上。 不一会儿功夫,一个士卒把方天画戟拿了过来。 吕布接过方天画戟,笑了笑问道:“纪将军看此处距辕门有多远?” 纪灵定睛一看,估摸着说道:“至少有一百五十步开外!” “可在将军的射程范围之内?”吕布又问道。 “吕将军说笑了!如此远的距离,只怕后羿也会望而生畏!”纪灵调侃道。 “来人呐,去把我的方天画戟插在辕门之外!”吕布对身边的士卒吩咐道。 纪灵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地,问道:“吕将军意欲何为?” 吕布等士卒把方天画戟立好之后,笑着说道:“营寨简陋,纪将军见谅,我们就以方天画戟上的小支为箭靶来比试一下吧!” 纪灵不禁目瞪口呆,觉得吕布简直是在无理取闹。 如此远的距离,完全不在人的射程之内,更别说能射中上面的小支了,于是他一脸不悦地问道:“吕将军是在戏弄纪某吗?” “岂敢岂敢!只是吕某突然心生一计,如若我能射中方天画戟上面的小支,纪将军便罢兵言和,引兵退回淮南。如若我射不中那小支,纪将军在我徐州地界大动干戈,我绝不插手。不知将军意下如何?”吕布对纪灵问道。 纪灵一边眯眼看着远处的方天画戟,一边暗忖道:“世间不可能有人能射那么远!看来吕布是故意弄这么一出,对刘备也好有个交代。” 于是纪灵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万一吕将军射不中的话,可千万别忘了你的承诺!”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吕布看纪灵上套了,心下十分得意。 自打一行人走出中军大帐,刘备便一直没注意吕布他们在聊什么,而是不时地用余光打量着貂蝉。 张飞一看大事不妙,赶紧把双方打赌的事告诉了刘备。 刘备听了之后,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吕布这次设宴,是想通过一场必输无疑的赌局,把他自己摘干净。 到时纪灵再发兵讨伐,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置身事外了。 真是太可恶了,不想帮忙就直说得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刘备近乎绝望地在心中骂道。 “玄德,你意如何?”吕布又转身对刘备问道。 刘备除了接受又能如何?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吕布问刘备一声,只不过是表面客气一下。 即便刘备再不愿意,他们的赌局也不可能取消。 更何况貂蝉还在场,刘备不想在她面前失了风度。 想到这里,刘备故作轻松地道:“甚妙,甚妙!” 三方意见达成一致后,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吕布张弓搭箭,眯眼一瞄,嗖的一箭射了出去。 立在辕门那方天画戟的小支上,眨眼之间便多了一支箭。 第4章 刘备从张飞身上获得灵感 吕布用自己高超的技艺,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 纪灵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愿赌服输,率领几万兵马匆匆返回了扬州。 吕布一箭中的,让刘备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他原本以为吕布是精心设下圈套,把自己送入火坑。 可随后看吕布的神态举止,感觉又像是真的。 以刘备平日里对吕布的了解,他没有那么深的心机,更不会有那么高超的演技。 于是他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吕布武艺超群,也没准儿真有那么高的射术。 吕布在辕门射戟的整个过程中,刘备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当时整个人呆立在那里,头脑一片空白,脸上的笑容也很僵硬。 若不是由貂蝉在场,刘备很有可能都撑不住了。 没想到,最后奇迹竟然发生了。 刘备返回小沛,一个人躺在卧榻上,不禁回味起吕布设下的这次酒宴。 吕布与纪灵的赌局有惊无险,看来吕布是摆明了想帮我。 下邳与小沛唇齿相依,如果小沛失陷,下邳必将城门告急,正所谓唇亡齿寒。 袁术这次表面上是派兵讨伐我,可一旦攻下了小沛,必然会图谋整个徐州。 吕布设法让纪灵退兵,表面是在帮我,实际则是在帮他自己,还得让我领他的人情。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次总算是逃过一劫。 可总是这样被动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这次纪灵是没想到吕布射术那么精湛,一不小心着了吕布的道儿,导致最后打道回府。 那下次呢?下次可就不好说了! 吕布再跟袁术手下的人打什么赌,他们也不可能上当了。 纪灵回到淮南之后,袁术肯定会对他破口大骂,让其他将士引以为戒,而且用不了多久,袁术的兵马必定还会卷土重来。 就算袁术打消了讨伐我的想法,哪天吕布心情一不好,想杀我也是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别的不说,就光是他那个射箭的神技,就让人防不胜防。 绝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一定要尽快抱上曹操的大腿! 可曹操与吕布是死敌,自己投奔他,又势必要得罪吕布。 一个是天子旗号、朝廷名义,一个是骁勇善战、天下无敌,两个谁也得罪不起啊! 刘备又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貂蝉。 她那令人赏心悦目、神魂颠倒的音容笑貌,时时萦绕在刘备的脑海当中,令他挥之不去、欲罢不能。 如果死心塌地地跟着吕布,貂蝉永远也只能活在刘备的梦里。 只有表面奉承吕布,暗中勾结曹操,梦想才有实现的可能。 为了貂蝉,也必须得站在曹操一边。 只要能得到他强有力的支持,假以时日一定能打败吕布。 一旦打败吕布,便可抱得美人归。 只是如何才能让曹操把自己当成心腹呢? 一时之间,刘备感到有些无从下手。 转眼间春节快到了,大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人们都纷纷出来置办年货,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祥和的景象。 这一日,刘备与关羽、张飞在集市上逛了半天,心情亦是大好。 “大哥,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说一下!”张飞突然对刘备说道。 “飞弟,何事啊?”刘备问道。 “今年春节我不能跟你们在一块儿过了!”张飞难为情地说道。 关羽眉头一皱,问道:“飞弟,你这是为何?我们三兄弟在一起这么多年了,食则同器、寝则同席,从来都是朝夕相伴、形影不离!春节如此重大的传统节日,你怎么可以离我们而去呢?再说了,没有你的话,我们也会少很多乐趣啊!” “羽哥你有所不知,昨日家书刚刚送到,说我父亲已经病入膏肓,似乎是时日无多了。他老人家盼着我春节能够回去一趟,跟他见上最后一面。”张飞哽咽着说道。 刘备拍了拍张飞,以表示对他的抚慰,又道:“既然如此,飞弟今年春节就不必与我们在一起了,回去探望一下老爷子吧,顺便帮我们也问候一声。” 关羽一看张飞是这种情况,也不好再说什么。 刘备又转身对关羽道:“羽哥,古人云,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就是说孝道是德行的根本,一切教化都是从孝道的基础上产生出来的。咱们仨来日方长,今年就让三弟回去尽尽孝吧!” 关羽点了点头。 刘备和张飞都是幽州涿郡人。 关羽本是司隶河东郡人,因早年杀了人,逃至幽州涿郡避难,才结识了刘备和张飞。 三人之中,论年纪关羽最大,刘备第二,张飞最小。 论尊卑,刘备是老大,关羽、张飞一直追随与他。 三兄弟之中,刘备老成持重、城府极深,关羽寡言少语、不苟言笑,就数张飞憨厚耿直、口无遮拦,也最有意思。 突然听张飞说过年要回老家,刘备和关羽都感到十分失落。 刘备不由想到了自己那阔别已久的故土。 家中已无亲人,回去也无人可探望,他不禁一阵伤感。 伤感之余,刘备又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羽哥,我也好多年没回老家了。此番张飞回去,我也想和他一道回去看看,你留守小沛可好?”刘备对关羽问道。 关羽正好也不愿与刘备单独相处。 刘备的年纪比关羽小,身份却比关羽高。 关羽一向孤高自傲,与身份地位比他高的人单独在一起,着实让他感到不自在。 一听刘备要跟张飞一起回老家,他可真是求之不得,连忙说道:“玄德放心,在下一定力保小沛城门不失!” 刘备此时的打算,并不是跟张飞回老家,而是要去给曹操拜年。 连日来他一直在考虑如何才能获得曹操的青睐,可是却百思不得其解。 张飞提出过年回家探亲,给了刘备莫大的启发。 自己既然无亲可探,那总有应该探望的人吧。 最应该探望的人,无疑就是曹操。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要想得到曹操的认可,就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和端正的态度,主动去向他示好。 春节是大汉的传统节日,也是人们心中最重要的节日。 如果自己主动去给曹操拜年,必然会让他有所感动。 更何况曹操刚刚迁都许昌,人心浮动、立足未稳,各路诸侯更是没人把他放在眼里。 此时向他献媚,正是最佳时机。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刘备觉得讨好曹操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大老远的去给曹操拜年,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人家过年都是回家看爹的,他刘备却去看曹操,岂不是把曹操当成了他爹? 而且万一曹操那头没巴结上,这件事又传到吕布耳朵里,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于是刘备撒了个谎,并没有向关羽、张飞透露实情。 第5章 刘备终于见到了曹操 刘备虽然决定要去给曹操拜年,然而心中却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因为他与曹操的身份地位,差距实在太大了,一个是手握天子的当朝司空,一个是寄居小沛的无名鼠辈。 贸然地去拜见,人家能待见他吗? 可是如果不毛遂自荐,不但永无出头之日,还随时可能成为刀下之鬼。 事到如今,刘备觉得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拼一拼了。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刘备开始苦思冥想到底该如何做,才能真正打动曹操。 阿谀奉承肯定是必不可少的,但最重要的还是要投其所好。 曹操到底有什么个人喜好,刘备虽然一无所知,但曹操目前最需要什么,他却能猜出几分。 朝廷刚刚迁都许昌,千头万绪、百废待兴,此时曹操需要的,一定是得力助手的辅佐。 刘备知道自己虽然带兵打仗没什么本事,但在俘获人心方面还是很厉害的。 关羽、张飞、赵云,只是一时还没机会崭露头角,他们虽然没有吕布骁勇,却也都是当世一等一的猛将。 这些人不去投奔袁绍、袁术、刘表、曹操这样的雄主,却始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刘备,便足以说明问题。 所以刘备觉得,在曹操面前可以适当展示一下他在这方面的才华。 虽说上级都喜欢有能力的下属,但更重要的却不是能力,而是忠心。 吕布也很有能力,冲锋陷阵无人能敌,可为什么袁绍、袁术都不要他? 因为他对谁都不忠心。 在丁原手下,吕布把丁原给杀了。 在董卓手下,吕布又把董卓给杀了。 在王允手下,李傕、郭汜攻城,吕布把王允丢下不管,自己先跑了。 在他走投无路之际,刘备把他收留了,他又恩将仇报,夺了刘备的徐州。 这样的不忠不义之人谁敢用他? 用他岂不是养虎为患? 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曹操与吕布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刘备觉得自己也要在曹操面前,表现出与吕布势不两立,这样才能获取他的信任。 至于曹操本人都有什么嗜好,到时再临场发挥、见机行事吧。 面见曹操该如何表现,刘备心中大致有谱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刘备与张飞相约返乡的日子。 二人为了掩人耳目,都穿上了平民百姓的衣服,也不带侍卫随从,一人一骑,星夜离开了小沛。 行至豫州地界,刘备跟张飞说,突然想起此地还有一位昔日故交,多年未见理应去探望一下,让张飞自己先回去。 张飞也不知刘备说的是何人,既然不认识那人,那就不便一同前往,于是独自继续赶往幽州涿郡。 刘备看张飞走远后,方才打马向西,直奔许昌而去。 刘备只身来到许昌后,又犹豫了起来。 油多菜不坏,礼多人不怪。 自己此番是来给曹操拜年,却什么礼物都没带。 大汉一直是礼仪之邦,人情往来更是必不可少。 自己远道而来,起码要带些徐州特产吧。 一时匆忙,竟然疏忽了此事。 如若在许昌买些礼物,拿当地的礼物去看望人家,又显然没有诚意。 古人云: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 料想那曹操是干大事的人,应该不会在乎常人的这些繁文缛节。 再者说,如果真的拎着一大堆东西,也会引人注目。 想到这里,刘备虽然两手空空,反而更加坦然、自信了。 酉时一过,刘备借着浓厚的夜色,来到了司空府。 “侍卫大人,在下是汝南袁氏派来的使者,有要事面见司空大人,请您通禀一声!”刘备笑容可掬地站在司空府门口,对把守的侍卫说道。 侍卫一听是汝南袁氏,不敢有丝毫怠慢,十分客气地道:“先生您请在此等候,我速去回禀司空大人!” 曹操一听是汝南袁氏,首先想到了袁绍。 想必是袁绍觉得让自己迁都鄄城的事,做的有点过分了,找人过来缓和一下关系。 当然了,也可能是袁术的人。 袁术一直想拿下徐州,派人过来想联合曹操攻打吕布。 不管怎么说,来者都非同小可,曹操觉得有必要亲自接见。 此前曹操与刘备并没有见过面。 曹操以为父报仇的名义率兵攻打陶谦的时候,刘备曾经出兵援助陶谦。 结果还没有开战,曹操便后院起火,被吕布夺了老巢。 无奈之下,他只好放弃徐州,又回去与吕布争夺兖州。 二人见面之后,曹操暗暗打量着来者,并不知道他就是刘备。 刘备也不开口,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 曹操知道来者定是有要事相商,便屏退了左右,问道:“来者何人啊?” 刘备扑通一下跪在曹操面前,纳头便拜,说道:“在下刘玄德,见过司空大人!” 曹操听了之后,顿时心凉了半截。 他本以为是袁绍或袁术的人,前来向他示好的,结果竟然是个无名小卒。 他满腹狐疑地打量着刘备,看他大耳朝怀,双臂明显长过普通人,心下倒也相信了几分,又问道:“刘备?可还记得朝廷封了你什么官吗?” “在下不敢忘怀!司空大人迁都许昌不久,在下便私下给您修书一封,一方面为您道贺,一方面表明自己心意,愿为您所用。随后您表奏陛下,封在下为镇东将军,宜城亭侯。” 曹操看刘备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属实,基本相信了此人正是刘备,又问道:“玄德啊,春节将至,您此时来许昌见我,意欲何为啊?” “微臣对司空大人仰慕已久,一直想来探望,只是徐州狼烟不断,令在下实在脱不开身。此时春节在即,大家都不愿再起刀兵,微臣趁着这个机会,前来拜谒一下司空大人。”刘备答道。 曹操狡黠一笑,他根本不相信刘备所说的话。 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 曹操觉得刘备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来看望他,肯定是有什么目的。 他也先不急着追问刘备,想看看他后面还说什么。 一方面,了解一下徐州目前的情况。 另一方面,也了解一下刘备到底是何许人也。 曹操和蔼可亲地道:“玄德快快请起,坐下来说话吧!” 刘备缓缓站起身来,坐到了曹操对面。 看曹操只是微笑,也不说话,刘备又拿出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说辞道:“司空大人,在下是真心实意地想成为您的左膀右臂,只要您给在下一个机会,在下愿为您鞍前马后、赴汤蹈火!” 曹操大致猜到了刘备此行的目的,又道:“玄德呀,你的心意我大体已经知道了!今天时候也不早了,明天我还有很多事要忙。这样,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先在我府里住下来,咱们后面慢慢再聊!” 刘备受宠若惊地道:“司空大人,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1章 曹操对刘备产生了好感 曹操之所以很快就下了逐客令,是因为他听刘备说话实在没什么水平,便不想再跟他浪费时间。 “我以后一定鞍前马后、任劳任怨!”…… “我以后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以后一定肝脑涂地、无怨无悔!”…… “我以后一定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类似这样的话,曹操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只要是个人都会说的话,大贤大才绝不会说,也绝不肯说,更绝不屑于说。 至少曹操是这样认为。 他觉得大汉像刘备这样的小官小吏实在是多如牛毛,自己身为重臣、权倾朝野,哪有时间跟他们一一打交道。 刘备第一次见到曹操,兴奋之余,更多的是紧张。 他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见到了当朝炙手可热的头号人物。 下级见上级本就拘束、紧张,更何况这个上下级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就像当年韩非见秦始皇一样,本来韩非就口吃,再一紧张,给皇上留下的第一印象便非常不好。 刘备知道自己的开场白说得太过俗不可耐,使曹操对他嗤之以鼻。 可事情已然无法挽回,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司空府了。 没想到过了几日,事情却有了转机。 孙策为了摆脱袁术的控制,将父亲孙坚留下的传国玉玺送给了袁术。 袁术得到了传国玉玺,竟然天真地以为自己就是真命天子。 又结合昔年汉武帝的那句谶语“代汉者,当涂高也”,袁术认为自己理应取代大汉。 他解释得很牵强,自己字公路,就是天下正路的意思,而“涂高”就是行的路很高明,二者是一个意思。 总而言之,他是铁了心地准备要当皇上了。 曹操听了这个消息,有些坐不住了。 袁术一旦称帝,刘协算什么?曹操又算什么?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天下哪有两个皇上的道理? 再者说,如果袁术一旦称帝,其他各路诸侯纷纷效仿,这天下还不知要有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到那时曹操这个司空可就一下子变得不值钱了,各路诸侯与刘协平起平坐,曹操还得低他们一等。 可是曹操也知道,他根本无法阻止袁术称帝,别说兵马钱粮不如袁术,就是连一个孙策恐怕都打不过。 曹操感到心烦意乱,却又毫无应对之策。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刘备。 刘备曾与袁术交手过数次,应该对他有所了解。 虽然刘备打不过袁术,可是袁术也没能将刘备彻底铲除,想必应该是会有一些心得。 曹操觉得刘备突然远道而来,对自己大献殷勤,也巴不得自己多待见待见他。 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找刘备侧面打探一下情况,看看能否有所启发。 曹操来到刘备的屋子,此时刘备正坐在那里发呆。 “玄德呀,年根儿底下,朝中事务实在繁忙,我这刚一有点儿时间,就过来看你了!”曹操煞有介事地说道。 刘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满脸堆笑地道:“呵呵,司空大人日理万机,能从百忙之中抽身前来看望在下,实乃在下的荣幸啊!” “玄德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平日里饭菜是否可口?”曹操嘘寒问暖道。 “甚好甚好!司空大人府中的饮食起居,可比在下的寒舍强出百倍千倍,在下倒是有些不愿走了呢!”刘备看曹操今天心情还不错,于是调侃道。 曹操捋髯笑道:“我也正有此意,玄德就留下来陪我过年如何?呵呵呵!” “既然司空大人盛情邀请,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刘备正好想找机会多跟曹操亲近亲近,一听说曹操让他在这里过年,真是求之不得,当即满口答应下来。 “玄德呀,我知道你在徐州受苦了。本来徐州是陶谦留给你的,你做徐州牧,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我也早就有所耳闻。可恨那袁术兴兵伐你,才被吕布趁虚而入,落得了今天的下场。” 曹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悄悄地把聊天内容引入正题。 刘备一看机会来了,此时再不在曹操面前表现,更待何时? 他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诚然,袁术兵多将广,吕布骁勇善战,在下手下那点儿可怜的兵马,的确打不过他们。但如若有司空大人扶持,在下再招兵买马日夜操练,假以时日的话,在下别的不敢说,夺回徐州还是非常有把握的!” “哦?玄德的志向不小嘛!” 曹操还真没想到,刘备根本没把吕布放在眼里。 “司空大人有所不知,我手下有关羽、张飞、赵云三员猛将,他们的骁勇世间罕见!只因手中兵马不足,他们才迟迟没有施展才华的机会。若论单打独斗,吕布的本事我也见过,可以说跟我手下那几员大将不相上下、难分伯仲!” 刘备趁机道出了自己目前最大的资本。 曹操细细品味着刘备的话,暗忖道:“难道他此番前来,是想管我要兵马?这个绝对不行!眼下群狼环伺,应付各路诸侯尚且不够,岂能再分给外人!” 他也不接刘备的话茬,又问道:“玄德呀,你可听说袁术要称帝了吗?” 刘备有些惊讶地道:“什么?这个倒是没听说!不过以袁术的水平,干出如此蠢事倒也不足为奇。” “据你所知,袁术到底是何许人也?”曹操问道。 刘备想了想,说道:“此人只是一介纨绔子弟,志大才疏、骄奢淫逸,只是仗着家里给他留的底子厚,才割据一方,达到了今天的程度。老子曾经说过,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我料他一旦称帝后,便离覆灭之日不远矣!” 曹操与袁术是从小玩儿到大的,对他再了解不过。 刘备对他的评价很准确,袁术不但没什么能耐,还非常喜好奢华。 但为何袁术称帝后,就离死不远了,他却不知刘备为何敢如此肯定,于是好奇地问道:“玄德,何以见得呀?” “汉室虽然已经没落了,但余威尚在,在人们的内心深处,还是念着大汉的种种恩德。这也正是黄巾起义屡次失败的根本原因。各路诸侯再怎么猖狂,这么多年来,也从无一人敢谋朝篡位。所以袁术一旦称帝,各路诸侯必将对其群起而攻之。正所谓,千夫所指,无病而死!”刘备义正辞严地说道。 曹操听了刘备的一席话,频频点头,深受启发。 看来不用他自己操心,其他人也不允许天下再有第二个皇帝。 刘备对时局的独到见解,让曹操开始对他刮目相看。 第2章 曹操为刘备送行 其实刘备当时跟曹操说,袁术称帝后必死无疑,虽然不是信口开河,却也绝不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结论。 由于这个问题刘备之前毫无准备,所以曹操突然发问,他只能靠临场发挥。 刘备当时的第一反应,只是想取悦曹操。 曹操当然爱听袁术的坏话,他就搜肠刮肚地说出了袁术的各种不是。 再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刘备当然希望袁术称帝后早点儿灭亡。 如果袁术成功了,那曹操就必然要失败。 如果曹操失败了,那他刘备现在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刘备本来就与袁术有着深仇大恨,如果没有袁术,他又怎会失了徐州,落魄成现在的样子。 他还用不辞辛苦、低三下四地大老远来讨好曹操吗? 说不定他此时正与曹操在徐州交战呢。 没想到歪打正着,一番带有个人主观感情色彩的说辞,反而博得了曹操对刘备的好感。 通过这次交谈,曹操与刘备之间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在曹操眼里,刘备并不是帅才,更不是谋士,更像是个惹人怜爱的弟弟。 他很有亲和力,也很讨人喜欢,这是刘备与生俱来的天赋。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春节过去了,刘备也该回小沛了。 曹操为了给他送行,特意安排了一场晚宴。 宴席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玄德呀,不瞒你说,你此番来许昌,我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所以今天给你送行,我也没安排别人参加,就我们两个,好好推心置腹一番,你看可好?”曹操一副折节下士的样子道。 这正是刘备求之不得的,他最怕来许昌拜会曹操这件事让外人知道。 此前袁术就是因为刘备对曹操俯首称臣,才发兵攻打徐州。 吕布被曹操赶出兖州,对曹操更是恨之入骨。 如果让吕布知道刘备来讨好曹操,回去之后还不得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为了保密,刘备连关羽、张飞这两个最亲近的兄弟都没告诉。 此时他听曹操这样说,心下十分感动地道:“谢曹公体谅在下!” “那你可知我为何要这样做吗?”曹操又问道。 这个问题还真把刘备给难住了。 他拜访曹操这件事,对别人保密,对他刘备来说有好处,可对曹操本人又有什么用呢? 刘备无法揣测到曹操的想法,便恭维道:“曹公深谋远虑,在下不敢妄自揣度!” 曹操狡黠一笑道:“你以汝南袁氏的名义来我府上拜访,这个主意很好,所以我要以此大做文章!” 刘备不知曹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讪笑着道:“曹公,当时在下也是迫不得已,方才出此下策。一方面,我要掩人耳目,绝不能直接说我就是刘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另一方面,我不把来头说得响亮一些,您府上的侍卫也不可能放我进来啊!” 曹操拍了拍刘备,笑着道:“无妨无妨!你冒充汝南袁氏,正合我意!我已经让手下四处散布消息,说袁绍派人来讨好我,哈哈哈!恐怕这件事,现在早已传到各路诸侯的耳朵里了!” 刘备略微沉吟一下,一副崇拜的眼神道:“曹公英明!如此一来,大家便觉得您的威望甚高,就连四世三公的袁绍也要向您示好。其他诸侯有的会效仿,也派人前来与您示好。即便不效仿的,也会高看您一眼,不愿与您为敌。因为一旦与您为敌,也就是同袁绍为敌。” “哈哈哈,玄德分析的不错!不过这只是其中一层。”曹操一脸神秘地道。 刘备实在想不出来曹操到底要干什么,只好道:“在下愚钝,只能揣摩出这一层用意!” “还有一层含义!我故意把你雪藏,是想把你作为一颗钉子,安插在吕布身边!你回到徐州后,一定要厉兵秣马、枕戈待旦。等时机一旦成熟了,我再发兵助你一举铲除吕布,拿下徐州!” 曹操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个夺回的手势。 刘备心花怒放地连连点头,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结果。 他只身来到许昌,就是想得到曹操的信任,攀附上他的势力。 日后曹操攻打徐州,他再来个里应外合,把徐州从吕布手里夺回来,再把貂蝉给俘获过来。 听曹操这样一说,刘备觉得自己真是不枉此行,连忙表态道:“在下一定不负曹公厚望!回去之后,我必定加紧操练兵马,随时听候您的吩咐!” 曹操很满意刘备的表态,举杯说道:“好!玄德,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酒过三巡之后,曹操感叹道:“玄德啊,不瞒你说,我这个司空大人不好当啊!各路诸侯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更不把我曹某人放在眼里啊!西凉那帮匹夫,正在召集人马,准备杀入许昌把皇上抢走呢!” “曹公不必担忧,只要汉室在曹公的辅佐之下能够复兴起来,到时那些诸侯自然会俯首称臣。西凉匹夫,更是不足为惧!昔日董卓手下四员大将,李傕、郭汜、张继、樊稠。樊稠在内斗中被杀,张济也在抢劫中被流矢射中身亡,如今就只剩下李傕、郭汜二人了。此二人可共患难,却不可以共富贵。当年攻下长安后,他们便开始内斗个不停,如今早已是强弩之末了。”刘备分析道。 曹操点了点头道:“嗯,玄德说的有道理!前不久张济意外身亡,倒是去了我一块心病!西凉那几个匹夫当中,就他离我最近。” “在下听说他侄子张绣接管了他的人马,投靠刘表屯于宛城。还听说……” 刘备支支吾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曹操暗自打量着刘备,也不说话,看看他到底想卖什么关子。 刘备这段时间在曹操府中居住,对他的个人喜好也大致了解了一些。 曹操除了爱好诗词歌赋,还喜欢别人的老婆。 诗词歌赋刘备虽然一窍不通,但若是谈论女色,他倒是能说上一阵。 为了投其所好,刘备鼓起勇气道:“在下还听说,张济有个遗孀叫邹氏,长得颇有几分姿色。” 曹操一听这话,不再说话,开始想入非非起来。 说到女人,刘备不禁又想起了貂蝉。 他此时很想把日后拿下徐州,先斩杀吕布,再得到貂蝉的整个计划告诉曹操。 可是话到嘴边,刘备又咽了下去。 貂蝉也是别人的老婆,曹操最好还是不知道她比较好。 随后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去。 翌日清晨,刘备告别曹操,神不知鬼不觉地又回到了小沛。 刘备在许昌停留数日,只拜见了曹操,并没有朝拜天子。 因为他知道,谁才是目前对他最重要的人。 第3章 刘协对曹操动了杀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刘备在曹操的送行宴上提到了张济的遗孀,曹操当时虽然未露声色,却暗暗地记在了心中。 张济是西凉军,刘备在徐州,俩人八竿子打不着一撇儿。 相隔那么远,刘备都能听说张济的老婆不错,说明此人确实颇有姿色。 目前吕布占据徐州,袁术又与他勾结,以刘备弱小的兵力,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而曹操兵力也尚且有限,如果大举攻打徐州,袁术与吕布联手的话,别说胜负难料,袁绍还很有可能趁机南下,背后给曹操捅刀子。 所以曹操觉得徐州只能从长计议了,貂蝉一时半会儿也别惦记了。 既然得不到貂蝉,退而求其次,把张济的遗孀弄到手也不错。 以前曹操虽然见过张济几面,但对他的具体情况,曹操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许都这帮人里,恐怕最了解张济的,莫过于刘协了。 想到这里,曹操决定找刘协打听一下张济,顺便看看皇上最近的动态。 曹操来到皇上的内殿,跪下来毕恭毕敬地道:“微臣叩见陛下!” “爱卿快快请起!来,坐到朕的身边来!” 刘协受宠若惊,赶紧拉着曹操起身。 他好久没见到曹操了,也想了解一下目前的时局。 “启禀陛下,有一个好消息,张济近日在一次打劫中,中箭身亡了。”曹操坐下来汇报道。 曹操突然提起张济,刘协听着人名很耳熟,但却有点儿淡忘了。 西凉那几个野兽,他总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于是问道:“朕知道张济是该死的西凉匹夫,也是董卓的得力干将,但具体是哪个人啊,能给朕描述一下吗?” 曹操心想这皇上当的也真够可以的了,竟然连董卓手下的四大金刚都不认识。 他强忍着笑,提示刘协道:“张济曾经护送陛下从长安返回洛阳。不知具体什么原因,他跟董国仗关系闹得很僵,后来又回去找李傕、郭汜了!” “哦!朕想起来了,就是那个眼睛很小,眼珠子滴溜乱转的那个!嗨,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活该!” 刘协终于想起来张济是哪个人了。 “陛下对此人了解吗?”曹操进入了正题道。 刘协摇了摇头道:“不怎么了解。不过他有个侄子挺厉害,叫张绣,据说很能打!哦,对了,张济那小子别看长得很龌龊,但整个西凉军的大将里面,就他娶的老婆最漂亮。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好汉无好妻,赖汉占花枝!呵呵呵!” 刘协把他所了解的关于张济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 曹操一听果然没错,看来这个邹氏果然美艳动人、有口皆碑。 他又说道:“陛下,昔日西凉军的残余,就只剩下这张绣了。臣的意思是,要尽早除掉他。” “什么?不是还有李傕、郭汜呢吗?” 刘协很是诧异,他没想到曹操不提李傕、郭汜,反倒把一个小小的张绣很当回事。 “陛下,李傕、郭汜地处西凉,距我们甚远。况且他们又经常内斗,所以完全不足为患。倒是这个张绣,现在屯兵于宛城,离我们近在咫尺!”曹操头头是道地说道。 “张济都死了,他张绣一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伙子,能闹出多大动静啊?再说他手里也没多少兵,不可能打到许昌来吧?”刘协不以为然地道。 “陛下,古人云:‘伐木不自其本,必复生;塞水不自其源,必复流;灭祸不自其基,必复乱!’张绣毕竟是张济的侄子,也是西凉匹夫,他武艺高强,有‘北地枪王’的绰号。如果我们不早日将其连根拔起,日后他必生祸心,到那时后果将不堪设想!”曹操危言耸听地道。 “这……” 刘协佯作沉吟状,不再言语。 其实他不是在考虑该不该讨伐张绣的问题,而是在想该不该否定曹操的问题。 一个小小的张绣,可打可不打,这是显而易见的。 可自己作为皇帝,连这么小的事都做不了主吗? 难道无论朝中大事小情,都得听曹操的吗? 那自己这个皇帝还当个什么劲,不如直接让给曹操算了。 想到这里,刘协鼓起勇气道:“曹司空,眼下朝堂不稳、人心动荡,我们还是把精力放在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上吧。我看张绣的事,还是……” “陛下!臣认为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讨伐张绣!如果我们连一个小小的毛贼都不敢动,朝廷的威严何在?天子的威严又何在?”曹操直接打断刘协的话,声色俱厉地说道。 刘协顿时软了下来,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像霜打的茄子一般。 所谓的朝廷的军队,实际上都是曹操的,根本不听他皇上的。 曹操想何时调兵就何时调兵,刘协哪能管得了。 曹操之所以假装征求一下刘协的意见,不过是走走过场,给他个面子罢了。 曹操不来通知刘协,直接就发兵去打张绣,又能怎样? 刘协不也得受着吗? 刘协心里很清楚,如果不让曹操去打张绣的话,曹操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是总这样左一次右一次地纵容曹操,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难道永远都要任他摆布吗? 曹操看刘协半天不说话,又趁热打铁道:“陛下,臣只是为了大汉的江山社稷考虑,绝无他意,还望陛下早做定夺!” “好,就依爱卿的意思去办吧!”刘协心灰意冷地说道。 曹操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拱手道:“陛下圣明,微臣告退!” 曹操一走出内殿,董承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刘协一看自己身边还有董承这样屈指可数的忠臣,心下喜忧参半地叹道:“唉!你刚才都听到了,朕在曹操面前,一点儿尊严都没有啊!无论他提什么要求,朕都得答应,这可如何是好啊?” “陛下,依老臣之见,此人绝不能留!”董承低声道。 “是,朕也想把他杀了!可是他现在手握重兵,满朝文武大部分都是他的人。能站在朕这一边的,也只不过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想杀曹操,谈何容易?”刘协愁眉苦脸地道。 董承微一沉吟,又道:“陛下,眼下我们拿曹操没办法,是因为我们手里没有兵马。曹操将国都从洛阳迁到许昌,又挟天子以令诸侯,各路诸侯和满朝文武早就对他有意见了。我们可以暗地里联络各路兵马前来勤王,到那时就可以将曹操铲除了!” 刘协眼中闪烁出一丝希望,拉着董承的手道:“爱卿只要能助寡人做个堂堂正正的皇帝,丞相之位非你莫属!” 董承望着刘协,用力地点了点头。 第4章 曹操貌似很民主 曹操从刘协那里出来后,心下非常得意。 皇帝又能如何,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傀儡罢了。 刘协那无奈的眼神,让他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以后无论曹操再想干什么,只要态度强硬一些,刘协就都得答应。 说服了皇帝,还得跟手下的几个心腹重臣打声招呼,免得让大家说他曹操刚愎自用、独断专行。 武将就不必征求意见了,大家都巴不得打仗呢,不打仗他们就没机会杀敌建功,不立功他们就没机会加封受赏。 想到这里,曹操又把荀彧、程昱、荀攸、郭嘉叫了过来。 “今天把你们几个叫过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件事!” 曹操一边说着,一边将几个人扫视了一遍。 大家看曹操一下子把几大谋士都召集过来了,说明非同小可,全都屏住呼吸,等着曹操继续说话。 曹操又接着道:“自从国都迁到了许昌,天下各路诸侯就几乎都不前来朝拜,完全视朝廷如无物。所以我打算杀只鸡,给猴子们看看。一方面,自从吕布败了之后,我们也好久没打仗了,此番正好可以检验一下队伍。另一方面,我们先平定一方诸侯,看看其他诸侯都是什么态度。不知几位意下如何啊?” 几位谋士当中,荀彧的资历最老,其他人谁也不想先发表意见,都纷纷朝他投去期待的眼神。 荀彧一看大家都等着自己说话,想了想说道:“主公,恕在下直言,古人云:‘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我们刚刚迎陛下迁都许昌,人心不稳、寸功未立,此时当向天下施恩,而不应该主动挑起战端啊!” 曹操一看荀彧一上来就提反对意见,心下有些不快。 但荀彧毕竟是最开始跟着他打天下的人,曹操也不好意思当众反驳他。 当年在袁绍如日中天的时候,荀彧离他而去。 在曹操默默无闻的时候,荀彧慕名而来。 在吕布偷袭兖州的时候,荀彧又力保鄄城不失,为兖州失而复得立下了汗马功劳。 所以无论荀彧怎么反对曹操,曹操都只能忍受下来。 “主公,臣不这样认为!自古为人主者,讲究的是刚柔并济、恩威并施。该施的恩我们已经都施过了,但却未见到有什么效果。各路诸侯看到对自己有利的圣旨就接受,看到对自己不利的圣旨就无视。我们兖州、豫州本来地盘就不大,天下那么多诸侯,哪有那么多恩惠赏给他们!依在下愚见,我们是时候该发发威了!”程昱操着一口粗嗓门,瞪着眼睛说道。 程昱性格乖戾,虽然身为谋士,却有着好狠斗勇的一面。 曹操故意把他找来,就是想为自己的顺利出兵多增加一些砝码。 果不其然,程昱是主战派。 曹操面带微笑地看着程昱,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下觉得二位先生说得都有道理!兵法有云:‘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如果发动战事对我们不利,我们理应按兵不动;如果发动战事对我们有利,那我们自当主动出击!”郭嘉一本正经地说道。 实际上郭嘉也不想发起战端,但他看曹操的态度,明显是想跟别人打一仗。 如果郭嘉再唱反调的话,明显是自讨没趣。 荀彧是元老,当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但郭嘉却是初来乍到,如果不谨言慎行,很可能会遭到曹操的反感。 所以郭嘉说了一番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话,既发表了观点,又谁都不得罪。 郭嘉的这一套圆滑世故,使得曹操忍俊不禁。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心知肚明,大家强忍着肚子里的笑,低着头不说话。 “公达啊,你向来是大智若愚、大巧若拙,此时就不要再装傻充愣了,你也说两句吧!” 曹操看在场的人除了荀攸都发表了自己的观点,便开始主动点名。 荀攸是荀彧的侄子,却比荀彧还大六岁。 他表面上看起来,给人感觉一副呆头呆脑、笨手笨脚的样子,实际上却恰恰相反。 他胸有沟壑、腹有韬略,审时度势、运筹帷幄的能力,恐怕在曹操的几个谋士当中是首屈一指的。 在他还是孩童的时候,就从一个人的面目表情上,发现其神色慌张、形迹可疑,从而抓到了一个在逃的杀人犯。 可见荀攸其人是何等的明察秋毫、心细如发。 荀攸一看曹操都点名了,不能再矜持了,于是略加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主公,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如今天下群雄并起,没人把朝廷放在眼里,我们是该到杀伐决断的时候了。不过依微臣之见,我们可以举兵,却未必要开战。如若能让对手望风归附、不战而降的话,方为上上之策!” 曹操当然希望能像荀攸说的那样,兵不顿而利可全,但西凉人生性好战,张绣又岂能开城献降? 他略作沉吟,说道:“嗯,大家都发表了自己的观点。我总结了一下你们几个人的意见,荀彧主张不发兵,程昱、郭嘉、荀攸主张发兵,只不过发兵未必要开战,即便要开战也要战得巧妙、战得有利。少数服从多数,那下面我们就来探讨一下,该向谁发兵的问题吧!” 荀彧有些尴尬,又问道:“敢问主公,您此番打算向谁发兵?” “我打算向南阳张绣发兵!”曹操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此言一出,其他四位谋士皆是大跌眼镜。 张绣根本不能算什么诸侯,只是西凉残部,寄居荆州一隅。 他手中的兵马不过区区数千人,杀鸡焉用牛刀? 再说张绣现在归附于刘表,刘表和袁绍、曹操是盟友,共同对抗袁术、公孙瓒。 如果毫无缘由地发兵攻打张绣,刘表那里如何交代?袁绍那里又如何交代? 虽然他们之间明争暗斗、貌合神离,但毕竟袁术坐镇淮南,还虎视眈眈地正准备篡位称帝。 此时曹操实在不宜与自己盟友的下属展开正面交锋。 “出征张绣,主要出于以下几点原因:首先,我们目前的实力,与其他大的诸侯交锋胜负难料,即便胜了我们也会大伤元气;其次,张绣是张济的侄子,是李傕、郭汜残部,又离我们很近,很可能在那里接应李傕、郭汜进攻许昌劫持天子,所以这个隐患我们必须尽快解除;再次,张济曾经攻打过刘表,而刘表又是汉室宗亲,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张绣而与朝廷为敌。”曹操头头是道地分析道。 几个谋士一听,都不由纷纷点头称是起来。 然而他们又哪里知道,这些都不是攻打张绣的真正原因。 只有曹操一人心里清楚,攻打张绣的真正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张济的遗孀——邹氏。 第5章 贾诩说服了张绣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之后,曹操亲自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开往了南阳宛城方向。 为了让曹家的孩子们也能见识一下自己的威风,曹操此行还带上了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以及刚刚年满十岁的次子曹丕。 张绣听说曹操要来讨伐自己,不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觉得展示‘北地枪王’风采的时刻终于到了。 他先是整顿了一下兵马,这一日又把贾诩找来商议对策。 “先生,曹操此番引大军前来讨伐我,我们该如何跟他打?”张绣开门见山地问道。 “依将军之意呢?”贾诩慢慢吞吞地反问道。 “依我之意,当然是正面交锋了!我们西凉男儿都是出生入死的好汉,没有贪生怕死的孬种,更没有偷鸡摸狗的伎俩!”张绣大义凛然地说道。 就张绣自身而言,他是十分痛恨曹操的。 董卓是西凉军的灵魂人物,西凉将士们都对他奉若神明。 而当年董卓对曹操礼遇有加,曹操却背叛了董卓,跑到袁绍那里当起了反贼。 张绣虽然当时年纪还小,却对这件事印象非常深刻。 在他印象当中,曹操就是个忘恩负义、反复无常的小人。 西凉军今天落到如此地步,就是因为群龙无首。 如果董卓还在,他手下的人此时应该还在京城大摇大摆、作威作福呢! 所以当年对不起董卓的人,也就是他张绣的仇人。 贾诩的想法却与张绣截然相反,他很想归降曹操。 昔日在董卓手下一起共事,贾诩跟曹操打交道的机会虽然不多,但也对曹操略有耳闻。 在贾诩的心目当中,曹操在各路诸侯当中的能力是数一数二的。 如今曹操又有天子在手,干什么事都可以打着朝廷的旗号,发兵自然也是正义之师。 贾诩料定曹操日后必有一番作为,而自己投奔曹操也无疑是明智之举。 “将军勇气固然可嘉。但曹操现在今非昔比了,他的军队是王师!我们如果跟他的军队交战,就是对抗朝廷,就是反贼啊!” 贾诩话虽然说得不紧不慢,却句句有力、刀刀见血。 张绣虽然是个粗人,却也知道反贼的罪名不好。 但他还是想跟曹操真刀真枪地打一仗,看看到底是曹操的青州兵厉害,还是他的西凉军骁勇。 “将军再想一想,我们手里就这点人马,打得过人家吗?我听说曹操此番可是率领近十万人马啊,整个青州兵的主力部队都带过来了!” 贾诩看张绣有些不甘心,又信口开河地吓唬起他来。 “什么?这厮还要不要脸,我才几千兵马,他率十万兵马来打我?消息可靠吗?”张绣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曹操不是真想来打你,而是想让你归顺朝廷!所以他故意带了那么多人,就是想吓唬吓唬你,希望你能够看清形势、望风归附。” 贾诩悄悄地把张绣往归降的方向上引导。 “投降啊?那多丢人啊?我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胆小如鼠、不战而降?就算他真的有十万兵马我也不惧,北地枪王的名号绝不是白叫的!”张绣义正辞严地满口拒绝道。 “将军,不是投降,是归顺。” 贾诩开始咬文嚼字起来。 “投降与归顺有何区别?” 张绣觉得二者是一个意思,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那区别可大了!如果你遇到坏人了,不跟人家打就认输了,那叫投降。如果你遇到好人了,意识到自己以前做错了,改邪归正、弃暗投明,变成了跟人家一伙儿,那才叫归顺。”贾诩深入浅出地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是坏人,他曹操才是好人?”张绣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贾诩点了点头道:“对呀,这你还有什么疑问吗?我们是西凉董卓旧部。董卓到底什么样儿,我先不作评价,毕竟是你昔日的老大哥。但他是天下公认的反贼,这可是不争的事实啊!而曹操就不同了,人家现在是皇帝身边的第一红人,当然是好人了!” “先生,董相国昔日对您不薄,您怎么这样说他坏话?”张绣为自己的偶像打抱不平道。 “将军,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董卓是咱们西凉军的首领,大家当年都惟他马首是瞻,这不假。可他毕竟已经死了。他死之后,西凉军树倒猢狲散,战乱不止、内耗不断,否则李傕、郭汜也不会大打出手,张继、樊稠也不会撒手人寰!你再想想我们这些年,都过的什么日子?在外面飘来飘去,四处寄人篱下,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将军不看别的,也得为自己的老婆孩子考虑考虑吧,难道你就这样一辈子颠沛流离下去吗?如果我们归顺了朝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有自己的地盘和官职了!”贾诩深入浅出地劝说道。 张绣被贾诩说得有些心动了,又问道:“那如果我们不战而降,曹操格杀勿论怎么办?别忘了当年他攻打徐州,可是屠城啊,坑杀了数十万百姓呢!” 贾诩倒是忘了曹操还有这么个抹不去的污点,眼珠一转,赶紧道:“将军多虑了,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曹操当年屠城,是因为陶谦杀了他的父亲曹嵩和弟弟曹德,他才一怒之下对彭城男女老幼格杀勿论。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嘛!设想如果将军的父亲被陶谦杀了,你也得血洗徐州吧!” 张绣被贾诩将心比心的一问,对曹操屠城一事的看法立即有所转变,觉得为父报仇倒也是人之常情。 贾诩看张绣有所动摇,又继续趁热打铁道:“我们与那曹操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他又何必要对我们大开杀戒呢?朝廷刚迁到许昌,天下诸侯还并不十分认可。此时曹操最需要的,就是招揽人才、安抚人心。将军如果归顺了他,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杀了将军!” “真的吗?那这仗还打个什么劲!拿我手里的区区几千人马去打人家十万大军,谁吃饱了撑的愿意找死啊!行,等曹操来了咱们就投降!” 张绣彻底被贾诩说服了。 “将军,不是投降,是归顺,归顺朝廷!等曹操来了,一定要注意自己的措辞!”贾诩纠正道。 张绣笑着道:“呵呵,你们这些读书人啊,我可真服了!明明是一个意思,非得找个冠冕堂皇的叫法!” 贾诩点点头道:“没错,要么读书干嘛,就是要把没理的事都能说得理直气壮!投降显得我们身不由己,归顺显得我们深明大义!这回明白了吗?” 张绣仔细品味了一下这两个词之间的区别,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哦,对对!投降说出来不好听,好像挺窝囊似的。还是归顺好,归顺朝廷一听就是忠臣,哈哈哈!” 贾诩松了口气,心下暗自笑道:“我贾文和要是连你个小匹夫都摆不平,还怎么对得起‘毒士’的绰号!” 第1章 曹操有点儿失落 曹操率领大军抵达淯水河畔,他再次停下来强调,此役是朝廷迁都许昌后的首场战役,所以只许胜不许败。 胜了人人有赏,败了人人受罚。 众位将士都信心百倍、斗志昂扬,誓要在此番战役中杀敌建功,一鼓作气拿下整个南阳郡。 曹操翻身下马,在淯水河边手搭凉棚,驻足观望。 对岸就是宛城了,表面看起来一片安详,丝毫没有备战状态。 定是那张绣小儿故布疑阵,妄图诱敌深入。 想到这里曹操说道:“传我军令,大军在此安营扎寨,待探清敌军虚实后再做定夺!” 一旁的典韦道:“主公,区区张绣乳臭未干,何须还让于禁、乐进前来征讨?有我一个人带兵,对付他足矣!” 典韦自濮阳一战舍身救主之后,便成了曹操的贴身保镖。 此时他手里拿着大戟,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 “兵法有云:夫惟无虑而易敌者,必擒于人!我们虽然表面上看明显强于敌人,但战场瞬息万变,牵一发而动全身,任何一个微妙的细节都可能导致兵败,所以万不可掉以轻心!” 曹操的这番话,是想告诫典韦不要轻敌。 “怎么总是兵法有云、兵法有云的?兵法怎么有那么多云啊! 典韦听得一头雾水,耷拉着大脑袋嘀咕着。 曹操听得哭笑不得,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面对这样一个虎头虎脑的彪形大汉,他有再高明的兵法也是对牛弹琴。 “那张绣可厉害了,主公怕你打不过他,才把于禁、乐进带来帮你!” 郭嘉调侃道。 “我打不过他?吕布都让我打跑了,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张绣了!你等着,到了宛城我非亲手宰了张绣那厮!”典韦一副不服气的样子道。 说话之间,已有一艘小船靠岸,船上缓缓走下两个人来。 曹操定睛观瞧,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年龄看着不大不小。 另一个面容和蔼、年逾半百,正是贾诩贾文和。 二人不但没有携带侍卫,身上也没有带任何兵刃。 “放他们过来!”曹操抬手喊道。 二人来至近前,一齐俯身拱手道:“司空大人大驾光临,微臣有失远迎!” 曹操顿时感到大失所望,难道他们是要直接投降吗? 自己这么兴师动众地率领大军前来,是想打一场胜仗,鼓舞一下全军的士气。 可人家都俯首称臣了,这仗还怎么打? 看来杀鸡儆猴、扬名立威的计划,八成是要泡汤了。 “文和兄,别来无恙吧?”曹操赶紧上前扶起贾诩问道。 “尚可尚可!”贾诩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洛阳一别,你可想死我了!昔日董卓手下的那帮心腹智囊,曹某只佩服你文和兄台一人啊!”曹操发自肺腑地说道。 “司空大人谬赞了,在下只不过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迂腐书生罢了!”贾诩十分谦逊的样子道。 曹操又看了看贾诩旁边的人,但见他人高马大、虎背熊腰,一看就知道身手不错。 “敢问这位壮士尊姓大名啊?”曹操又向那个年轻人问道。 “在下张绣,拜见司空大人!” 张绣按照贾诩之前的再三叮嘱,在曹操面前装出了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久仰久仰!张将军鼎鼎大名,曹某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曹操对张绣恭维道。 “哦?曹大人也听说过我的威名?”张绣嘴角上扬地问道。 曹操一顿,他没想到张绣如此幼稚,竟然能问出这么低级无聊的问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张将军名声显赫,天下何人不知啊?呵呵呵!” “我就不知!” 典韦这时突然瞪着大眼珠子插了一句。 这当不当正不正的一句话,典韦说完是痛快了,可曹操、张绣、贾诩三人却都尴尬起来。 曹操拿眼睛狠狠地瞪了一眼典韦。 “怎么?不是你问的天下何人不知吗?正好我就不知,所以我就回答你了!”典韦直视着曹操,理直气壮地对他说道。 郭嘉赶紧替曹操解围道:“荀子有云,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 郭嘉的意思是说典韦孤陋寡闻,曹操和贾诩听得明白,张绣也大致猜到了八九不离十。 典韦喜欢跟人打架,更爱跟人吵架。 但他一听别人说“有云”,当时就傻眼,根本听不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无奈之下,典韦又问张绣道:“你既然那么厉害,就真刀真枪地跟老子干一场,上这来费什么话!赶紧回去,咱们战场上见!” 张绣气得当时就要发作,贾诩赶紧将他按了下来,又对典韦道:“将军,我们哪敢与朝廷为敌啊?此番我们二人前来,正是要归顺朝廷的!” “什么?我们大老远的过来,就是想跟张绣打一仗!他不厉害吗?我就想看看到底怎么个厉害法!他可倒好,仗还没等打呢,就吓成这样了,还大名鼎鼎呢,我呸!”典韦一听对方要投降,连忙冷嘲热讽道。 张绣气得咬牙切齿,贾诩一直在下面拉他的手,暗示他要忍耐。 “够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去河边儿给我打点儿水去!”曹操对典韦厉声喝道。 典韦走了之后,气氛也终于有所缓和。 贾诩又道:“司空大人,我们已在城中略备薄酒,为您远道而来接风洗尘,还请随我们过河入城吧!” 曹操一听贾诩让他入城,心下顿时狐疑起来。 他以前根本没见过张绣,谁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张绣。 如果这个张绣是假的,那他们此番完全就是诈降之计。 其真正用意是想把曹操引入城中,再趁他毫无防备时痛下杀手。 抑或早已在城中设下埋伏,只等曹操前去送死。 濮阳一役对于曹操来说,至今还历历在目。 他念及昔日旧情,便对田氏的里应外合之计信以为真,结果身中埋伏,险些丧命于吕布之手。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曹操觉得不能这么就轻信了贾诩和张绣,以免重蹈覆辙。 贾诩看出了曹操的顾虑,又对张绣说道:“张将军先行回去准备吧,我跟司空大人随后就到。” 曹操看出贾诩是想把自己留下来当人质,故意把张绣支走,顿时疑虑消去了不少。 他又问道:“文和,此人真的是张绣吗?” “回司空大人,千真万确,在下愿用项上人头担保!” 贾诩声音虽然不大,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曹操暗中仔细观察着贾诩,他知道此人老奸巨猾、深不可测,绝不会为了一个张绣而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于是起身上前搀着贾诩笑道:“文和,我最相信你的话,走,我们一起进城!” 第2章 贾诩跟曹操诉苦 曹操与贾诩携手揽腕地进入城中,又来到了张绣为曹操准备的接风宴席上。 一路上曹操仔细留意左右,并未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对张绣的归降也相信了大半。 “司空大人请上座!” 张绣知道曹操是最大的官,于是把正位让给了他。 “张将军不必客气!来,文和,咱俩可要我坐一块儿呦!你我阔别多年,今日曹某要与你好好叙叙旧!” 曹操为了以防不测,依然死抓着贾诩不放。 贾诩也不推脱,挨着曹操坐在了主位上。 大家都落座之后,张绣率先举杯道:“今日有幸见到司空大人,在下先敬您一杯!” 贾诩拿起酒壶先给曹操斟满,又给自己斟满,说道:“张将军,我与你同敬司空大人!” 张绣和贾诩端着酒杯在半空中示意了一下,又纷纷一饮而尽。 曹操一只手拿酒杯作喝酒状,另一只手用长袖遮住了脸,把酒倒入了怀里。 放下酒杯后,他又做出一副被辣到的样子,龇牙咧嘴地道:“唉……,此酒甚烈,甚烈呀!老夫还真有些不太受用!来呀,把我的杜康拿来!” 张绣看曹操被辣得够呛,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咱们这边儿的酒,的确是辣了一些,还请司空大人见谅,呵呵呵!” 贾诩当然知道曹操打的什么算盘,只是微笑着不说话。 士卒把杜康拿过来之后,曹操一边给自己斟酒,一边揶揄道:“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席间所有人都喝着张绣准备的酒,唯独曹操喝的是他自己随军带来的杜康。 随后大家便开始推杯换盏,气氛也逐渐热闹起来。 “司空大人,此番我们张将军是真心诚意归顺朝廷,还望您到时向天子美言几句,也给我们个正经名分!” 贾诩看张绣只顾吃喝,只好自己硬着头皮跟曹操聊点儿正经事。 “这个自然!张将军既然愿为朝廷效力,我回去一定上表,封赏他高官厚禄!当然了,文和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也……,陛下也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曹操话说了一半,意识到不太合适,连忙改了口。 “还得上表啊?看来这能不能封官封爵还不一定呢!”张绣借着酒劲小声嘀咕道。 贾诩心知肚明,曹操口中的“表”,与“封”其实是一个意思。 所谓“表”,就是表奏天子。 天子在许昌一点儿兵马没有,还得靠曹操保护,曹操的表奏他哪敢不答应。 所以曹操虽然一口一个“表”的,实际上就是“封”的意思,只不过说得委婉一些罢了。 “张将军放心,老夫在皇上面前还是有点儿分量的!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陛下绝对不会错过张将军这等人才。”曹操对张绣安慰道。 其实张绣在曹操眼里,只是个一文不值的匹夫,他对张绣折节下士、纡尊降贵,无非是逢场作戏罢了。 但贾诩在曹操心目当中,却是真正重量级的人物。 曹操始终觉得,如果贾诩能够为己所用的话,对他日后的发展壮大肯定大有裨益。 曹操又想起了昔日贾诩煽动李傕、郭汜攻入长安挟持皇帝的事,决定拿这个先敲打敲打他。 “文和啊,当年我们在董卓手下共事,那么多谋士当中,我最敬佩的人就是你!来,曹某敬你一杯!”曹操举杯恭维道。 贾诩直感到受宠若惊,赶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司空大人,你为何最敬佩贾先生啊?”张绣好奇地问道。 “恕我直言!你们西凉军当中,李傕、郭汜、张继、樊稠,都是畜生般的货色。一句话聊不对劲了,他们就能直接拿刀把人脑袋砍下来。就算是在闹市上强奸妇女,他们也从来不会感到不好意思。张将军,我说这话不夸张吧?”曹操问道。 张绣听曹操这么一说,笑得前仰后合,说道:“是是是,西凉军野蛮惯了,那几个大爷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但是你发现没有,他们全听文和的!” 曹操又话锋一转。 张绣回忆了一下,发现曹操说的还真对。 西凉军那几个大魔头杀来杀去的内耗了这么多年,始终都是谁也不服谁。 但贾诩一说什么,他们每次都会老老实实地去照做,似乎非常听贾诩的话。 就连张绣本人,也总是对贾诩言听计从。 如果说西凉军的那些头领是野兽的话,那么贾诩就像是一个驯兽师,他可以让所有野兽都乖乖听话。 “文和的这个本事,在董卓手下的人当中,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恐怕现在也无人能出其右。当年李傕、郭汜本来都准备解甲归田了,经文和一番开导,又集结兵马攻入长安,最后不但击退了吕布,乱刀砍死了王允,还挟持了皇帝。” 曹操故意提到当年李傕、郭汜作乱的事,想让贾诩感到自己难辞其咎。 贾诩一听曹操提起李郭之乱,知道他是话里有话、别有用心。 这哪是在夸他,分明是在告诉他,他是犯上作乱的罪魁祸首! “司空大人,当年李傕、郭汜攻入长安,并不是世人所谣传的那样,这件事另有隐情!”贾诩一脸委屈地说道。 曹操也对那件事一直感到蹊跷,吕布怎么会连个长安都守不住,于是好奇地道:“哦?这我还真不知道,文和啊,那你就给我讲讲吧,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啊?” “当年王允削了李傕、郭汜的兵权,解散了西凉军。我们按照朝廷的安排,都回了老家。但西凉地处偏远、盗匪猖獗,手里如果没点儿人马的确是难以自保。于是我们又在当地聚集了一些人马,只是为了安全起见,并无造反之意。可没想到王允非说我们要造反,屡屡派吕布前来讨伐我们。但那吕布每次虽然来了,却不使出全力,做做样子就回去复命了。后来我们一看,王允是铁了心的要将我们赶尽杀绝,这才穷鼠啮狸、狗急跳墙,率军攻入了长安。可世人并不知内情,都说李傕、郭汜是在我贾某人的教唆下才举兵造反的,只怕我是再也洗不清了!” 贾诩滔滔不绝地道出了长久以来自己心中的委屈。 “先生说的都是实情,这点我可以作证!”张绣怕曹操不信,替贾诩辩白道。 “那吕布也不是吃素的,长安怎么那么容易就被攻破了?”曹操又问道。 贾诩回忆了一下,又道:“当时我们也没想到事情会那么顺利。吕布跟我们也没怎么打,就率军逃跑了。想必是他和王允有矛盾,才故意开门揖盗的吧。” 曹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王允和吕布都是小人,只不过是类型不同罢了。一个是阳奉阴违、两面三刀,一个是不忠不义、反复无常。如此说来,是吕布借李傕、郭汜之手杀了王允啊!文和,今日我才知道,你一直蒙受着不白之冤啊!回去之后,我一定会表奏天子还你清白的!” 第3章 曹昂情窦初开 曹操与手下文武在宴席上把酒言欢、谈笑风生,他的几个孩子吃饱喝足之后却坐不住了。 曹昂呆在那里实在无聊,便带着曹安民和曹丕到外面玩儿。 来到外面之后,却看到几个西凉军正凑在一块儿,对着曹操的坐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一个士卒说:“此马身长将近九尺,真是一匹罕见的良驹啊!” 另一个士卒说:“嗯,肌肉发达,四肢修长,想那赤兔马也不过如此吧!” 又一个士卒说:“你们真是少见多怪!世上最好的良驹,当然是吕布的赤兔马,此马怎可与之相提并论?” 曹昂走过去说道:“此马乃是我父亲的坐骑,绝不次于吕布的赤兔马!” 士卒们一看是几个孩子,也不愿意搭理他们,都跟没听见曹昂说话一样。 曹昂又对士卒们问道:“你们可听说过天下四大名马吗?” 几个士卒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绝影、的卢、爪黄飞电、赤兔胭脂兽,并称为天下四大名马!” 曹昂故意把绝影说在最前面,把赤兔放在最后面。 “此马便是伯父的大宛良马——绝影!绝影无影,追风逐影!”曹安民得意洋洋地说道。 “谁是你伯父啊?”一个士卒问道。 “你们几个西凉匹夫听好了!当朝司空曹操曹大人乃我伯父,这位是他的大公子曹昂,这位是二公子曹丕,小爷我叫曹安民!”曹安民趾高气扬地向几个西凉士兵介绍道。 几个士卒看他小小年纪就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心下都十分厌恶。 然而毕竟童言无忌,也没人想跟一个孩子计较。 一个士卒问道:“那你父亲呢?你父亲是谁?” 曹安民之父曹德早就在徐州被陶谦所杀,此时被问及到父亲,表情顿时黯淡下来,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另一个士卒笑道:“哦,我知道了,你不会是曹操的私生子吧,哈哈哈!” 曹安民顿时勃然大怒,瞪着眼睛叫道:“你说什么?信不信我一刀宰了你?” 曹昂看曹安民发火了,赶紧劝道:“安民,不要与几个无名小卒一般计较!” “西凉匹夫辱我太甚,一群没教养的狗东西!” 曹安民知道自己打不过那个士卒,但嘴上却是不依不饶。 西凉军向来作风彪悍,哪容得一个小屁孩儿对自己如此辱骂。 一个士卒马上掏出刀来吓唬曹安民,大家见状赶紧把他拦了下来。 曹安民一看那士卒动弹不得,又来劲了,说道:“我们引大军前来,你们连打都不敢打就投降了,现在反倒逞起了匹夫之勇,真是个狗东西!” 一个士卒提议道:“我说小屁孩儿,既然你那么厉害,你俩单挑吧!” 曹昂知道曹安民只是个文弱书生,而且尚未成年,又哪里是西凉军的对手,灵机一动道:“刀枪无眼,大家比试武艺,岂不伤了和气?听说西凉军向来精通骑术,我看不如这样吧,你们挑一个人出来与我赛马可好?如若你们西凉军赢了,我跟安民给你们赔罪认错!” 大家都不想伤了和气,正好也想看看绝影的风采,于是便达成了共识。 曹昂牵着曹操的绝影,与曹安民、曹丕并排同行。 西凉军那边也选出一名骑术精湛的士卒,大家一起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 比赛开始,绝影先是仰天长啸一声,便载着曹昂绝尘而去。 西凉的那个士卒虽然骑术高超,但却由于所乘马匹的脚力与绝影相差太大,一开始便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曹昂纵马驰骋了一阵,再回头一看,发现对手早已无影无踪。 于是他便勒马停了下来,想要找点儿水喝。 牵马来到河边,曹昂发现前面不远处一个女子正在河中沐浴。 但见那女子皮肤晶莹剔透、体态婀娜多姿、长发乌黑飘逸、眼神含情脉脉,着实是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曹昂虽然已过弱冠之年,却还尚未娶妻,见到此番景象不由一阵口干舌燥、脸红心跳。 他想到了孔子曾经说过“非礼勿视、克己复礼”,便背过身去不敢再看。 那女子洗完了澡走上岸来,也发现了曹昂,开口问道:“公子何故在此啊?” 曹昂抬眼一看,不由心下暗叹道:“出水芙蓉,简直更加清新脱俗、沁人心脾!” “在下,在下口渴了,想到河边取点儿水喝。”曹昂答道。 “公子恐怕不是喝水那么简单吧,呵呵呵呵。” 说完之后,那女子便转身走开了。 只是一句话和一串笑声,曹昂便被撩拨得顿时心猿意马。 他不忍就这样与她告别,赶紧牵着马快步跟了过去。 “敢问姑娘尊姓大名?”曹昂鼓起勇气问道。 “小女子邹氏,张济将军遗孀。”那女子回答道。 曹昂闻听此言,受惊不小。 他原本以为张济遗孀怎么也该是个半老徐娘,没想到竟然年纪比自己还小。 “那张济乃我父辈之人,为何姑娘却如此年轻?”曹昂好奇地问道。 “唉,生逢乱世,我们女人只有任人摆布的命,哪有能力掌控自己嫁给多大年纪的男人啊!”邹氏感叹道。 曹昂一想的确如此,自己的父亲已是不惑之年,纳的那些个小妾,有的还不到二十岁。 “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邹氏问道。 “在下今年二十有二,姓曹名昂,字子修。哦,还有就是,在下至今尚未婚配!” 曹昂看邹氏主动询问他的情况,心下十分欢喜,赶紧简明扼要地介绍了一下自己。 邹氏秀眉微皱,问道:“姓曹?你与那曹操是什么关系?” “我乃曹操长子!”曹昂自豪地回答道。 “难怪鲜衣怒马的,原来是曹家大公子啊!呵呵呵呵!” 邹氏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姑娘见笑了。呃……,不知姑娘今后作何打算?”曹昂没话找话地问道。 邹氏一听这话,神色黯淡下来,郁郁地道:“我一个柔弱女子,能有什么打算啊,随遇而安呗!” “姑娘如今丧夫,也算是待字闺中。如果姑娘看得起在下的话,在下愿意,愿意娶你为妻!”曹昂鼓起勇气表白道。 邹氏看了看曹昂,笑道:“呵呵呵呵,咱们今天头一次见面,你就要娶我?也难免太儿戏了吧?” “姑娘,在下是认真的,我与姑娘一见钟情!如今你未嫁、我未娶,上苍又让我在这淯水河畔与你偶遇,这简直就是天降奇缘啊!”曹昂一厢情愿地说道。 “我又哪里高攀得上你!你是当朝司空大人的大公子,我可早就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就算你同意了,你父亲也不可能同意啊!我看公子只是一时头脑发热,才会生出这种离奇古怪的想法。回去睡一觉,明早醒来就全都忘了,呵呵呵呵!” 邹氏仍然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 不知不觉之间,二人已回到了宛城。 第4章 典韦也很八卦 曹昂回到宛城之后,便直接来到了曹操临时下榻的住所。 邹氏曾说过,即便曹昂想娶她,曹操也不能同意。 所以曹昂要跟曹操说明此事,恳请父亲准许他迎娶邹氏。 “父亲,孩儿有一事要向您禀报!”曹昂见了曹操,开门见山地道。 曹操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宛城,还得到了贾诩这个旷世奇才,又听说曹昂与西凉军赛马获胜,心情格外愉悦,笑着问道:“子修啊,有何事啊?是想要为父的绝影吗?” 绝影一直是曹昂梦寐以求的宝马良驹,曹操此时有意把自己的至宝赏赐给他,机会实在难得。 但此时曹昂有更重要的东西想要得到,对绝影并不感兴趣。 “父亲,孩儿并不敢夺您所爱,孩儿是有另一件事相求。” 曹昂为了邹氏,毅然决然地放弃了绝影。 曹操感到很惊讶。 绝影是四大神驹,人人梦寐以求,曹昂却连给他都不要,难道还有比绝影更贵重的东西吗? 他眯眼看着曹昂,等着听他提出要求。 “孩儿想与邹氏成亲,还望父亲成全!”曹昂鼓起勇气说道。 曹操一听曹昂说邹氏,立刻就想到了张济的遗孀。 这小小的宛城当中,除了此女,哪还有第二个邹氏。 他力排众议、兴师动众地来到宛城,不就是为了得到邹氏嘛! 没想到如此用心良苦,却是给别人做嫁衣,让曹昂这小子抢得了先机,真真岂有此理! 想到这里,曹操一时气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父亲,孩儿已过弱冠之年,也该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了!”曹昂看曹操坐在那里不说话,又继续说道。 曹操眉心微蹙,明知故问道:“邹氏?哪个邹氏?我怎么没听说过此人?” “就是,就是张济遗孀。”曹昂有些底气不足地回答道。 曹操本想劝曹昂说,张济遗孀是个寡妇,曹家嫡长子娶她的话,实在与世俗伦理不合。 再说年纪轻轻的就守寡,说明此女克夫,绝对不能娶。 然而转念一想,如若对曹昂这番说词,即便阻止了他,日后曹操娶邹氏又作何解释。 于是曹操又另辟蹊径道:“子修啊,咱家这帮儿子当中,我唯独对你寄予厚望啊!因为你是嫡长子,得给弟弟们做出榜样,起到模范带头作用。为父的意思是,你现在年龄还小,当以读书为首要任务,不要过早地谈及儿女私情。” “父亲,孩儿已经过了弱冠之年,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都有好几个老婆了!”曹昂据理力争道。 “不错,为父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的确已经娶了好几个了。所以为父年轻时终日浑浑噩噩、碌碌无为,直到过了不惑之年,才稍微有了一点点功绩。诗经有云:儿女情多,风云气少。为父是不想让你再重蹈覆辙啊!”曹操煞有介事地感叹道。 话说到这里,曹昂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他知道儿子与父亲辩论,永远也赢不了。 即便父亲无理也可以辩出三分道理,再不行还能拿出“大逆不道、忤逆不孝”之类的话来以大压小。 曹操看曹昂理屈词穷了,又苦口婆心地道:“子修啊,常言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大丈夫何患无妻!只要你以后功成名就了,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但是你要记住了,业不成,何为家?你先干出一番事业来,让为父看看,然后再考虑谈婚论嫁的事,这才是正道啊!” 曹昂垂头丧气地告别了曹操。 曹操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是把这小子打发走了。 自打到了宛城,一切都顺风顺水、称心如意,没想到曹昂这小子却突然跑过来给自己出难题,可真是横生枝节! 看来那邹氏果然不同凡响、非比寻常,竟然连曹昂都看上了。 得抓紧了,再不下手来不及了! 可是以自己目前的身份,如何才能接触到邹氏呢? 当朝司空贸然去找一个寡妇,实在太过荒唐,旁人看了影响也不好啊! 这种事,又不能找谋士商量对策。 曹操一时之间,感到茫然不知所措。 第二天,轮到许褚当值。 典韦闲来无事,便去找胡车儿喝酒。 胡车儿是张绣手下的第一勇将,曹操头一天进入宛城的宴席上,典韦便与他聊得很投缘。 胡车儿知道自己喝不过典韦,这次又叫上了几个兄弟。 “你们听说了吗,我家大公子要娶张济的老婆了!” 酒过三巡之后,典韦把昨天在曹操身边听到的只言片语说了出来。 “不可能!那是我们将军的婶子,怎么能给曹操当儿媳妇!” 胡车儿根本不信典韦说的话,只道他是喝多了胡言乱语。 “有什么不可能,我昨天亲耳听到的!” 典韦又笃定地说道。 几个西凉将士似乎有所顾忌,并不想展开这个话题,都不往下接话。 “听说将军勇猛无比,跟吕布交过手吗?”胡车儿转移话题道。 “吕布,他算个屁!濮阳之战,他布下了天罗地网,最后我典韦凭借一己之力,把他们全都杀退了,还把我家主公救了出来!”典韦拍着胸脯说道。 胡车儿半信半疑地道:“你的意思是,吕布也打不过你呗?你可别吹了,世人都说,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吕布天下无敌,那是公认的!” “你也说了,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因为他有赤兔马和方天画戟,你让他跟我在地上徒手打一架试试,我整不死他!”典韦瞪着大眼珠子狠狠地说道。 胡车儿在张绣麾下勇猛过人,平时谁也打不过他。 几个人看典韦如此口出狂言,便起哄让典韦跟胡车儿徒手打一架,看看到底谁厉害。 胡车儿对当年濮阳之战也略有耳闻,知道典韦确实是一个人力挽狂澜击退了吕布。 所以此时胡车儿心中对典韦还是有所忌惮,坐在那里也不搭话,只顾喝酒。 “就凭他?也想跟我打?你们必须得全上,少上一个的话,就一点儿赢的可能都没有!当然了,全上也白扯!”典韦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道。 西凉军向来都是欺负别人,哪有挨欺负的份儿? 典韦此时如此嚣张跋扈,完全视他们如草芥,几个人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其中一个人劈头盖脸地抡起拳头朝典韦挥去。 典韦坐在那里看也不看,一伸手便将那人胳膊抓住,另一只手又抓住衣服,瞬间就将他举了起来,朝其余几个人砸了过去。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大家还没看清楚,便都倒在地上龇牙咧嘴、大呼小叫起来。 见识了典韦的厉害,所有人都服了,又都回到座位上继续喝酒。 胡车儿回去后,将曹昂要娶邹氏的事禀报给了张绣。 张绣听了之后,顿时勃然大怒。 第5章 曹操狼狈地逃出宛城 曹操为了能接触到邹氏,日思夜想、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他以视察民生的名义,带着人在宛城里四处转悠。 曹操觉得这样就很有可能碰到邹氏,然后再想办法接近她。 如果实在没碰到的话,把宛城都转遍了,再去张济的旧宅看看也说得过去。 去张济家,自然就会见到邹氏。 这一日,曹操带着郭嘉在田间地头里溜达,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眼看着就要有一场暴风雨来临,他们便匆匆往回赶。 走着走着,却看到一个少年,他正站在那里仰望天空。 “小伙子,要下雨了,你怎么不赶快回家呀?”曹操好奇地问道。 “我正准备赏雨呢,还要在雨中思考一下人生!”少年回答道。 曹操和郭嘉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互视了一眼,都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十分与众不同。 “下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有什么可赏的?”郭嘉笑着问道。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少年也不看郭嘉,仍然旁若无人地沉浸在雨景当中。 郭嘉知道这是在引用惠子的话,意思是说他的快乐别人怎么会知道。 郭嘉也想引经据典与那少年辩驳,却一时想不出合适的典故。 “足下看上去有些学问,平日里都做什么啊?”曹操问道。 “抱膝危坐,啸傲风月。”那少年淡淡地说道。 “那你以什么为生呢?”曹操又问道。 那少年笑了笑道:“躬耕陇亩。” 曹操听得哭笑不得,躬耕陇亩其实说白了就是种地。 然而本来是一件很底层的工作,却被那少年说得十分风雅。 “你正值大好年华,种地有什么出息啊?你难道想一辈子都埋没在乡野黄土之中吗?”曹操有些惋惜地问道。 “兰生幽谷,不为莫服而不芳;舟在江海,不为莫乘而不浮;君子行义,不为莫知而止休!”那少年引经据典地道。 曹操一听这话,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虽然他的文学造诣很高,但遇到专门的读书人,还是显得捉襟见肘、无言以对。 郭嘉看那少年出口成章,知道有些话曹操未必能听明白,即便听明白了也不好往下接,便又问道:“先贤说的话,自然有一定道理,但却也有些迂腐。试问天下间,谁不渴望荣华富贵?谁不向往功名利禄?” “志意修而骄富贵,道义重而轻王公,内省而外物轻矣!”少年云淡风轻地说道。 曹操听得似懂非懂,只感觉这个少年学识渊博,便问道:“你周围的人,没举你为孝廉吗?” “君子无爵而贵、无禄而富、不言而信、不怒而威、穷处而荣、独居而乐。”少年一副十分清高的样子道。 曹操听得似懂非懂,索性说道:“我是当朝司空大人。这样,我征辟你为掾属,到我身边来做事,你看可好?” “司空大人,恕难从命!鄙人只是一记闲云野鹤,只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声名显赫于诸侯。”少年俯首作揖道。 郭嘉看少年严词拒绝,曹操面子上有些下不来台,便说道:“诟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穷困。久处卑贱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恶利,自托于无为,此非士之情也!” 少年看了看郭嘉,笑着问道:“先生引用的,可是出自那被夷三族的李斯?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 当年李斯本是荀子门下高足,却不甘于贫穷,出世为官。 他当了宰相之后,却被赵高算计,腰斩于闹市,还被灭了三族。 这件事曹操和郭嘉都十分清楚。 郭嘉本想用李斯的话来驳斥那少年的观点,却反被那少年拿来嘲讽了一顿,直感到颜面尽失、无地自容。 但他对这个少年却并不反感,反而还很钦佩。 曾几何时,郭嘉也是如此的超凡脱俗,不想为世俗名利所累。 只可惜仅仅坚持了六年,便耐不住凡尘俗物的诱惑了。 淡泊名利固然是对的,可是知易行难,世间能做到知行合一的又有几人? 一时的淡泊名利并不难,难的是一生都安贫乐道。 如果这个少年能永远像现在这样超然物外,便是真正的世外高人了。 郭嘉在心中感慨道。 曹操一看实在说服不了那少年,便带着郭嘉回去了。 连日来整个宛城都转遍了,许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要处理,不能在此地逗留太久。 曹操决定快刀斩乱麻,直奔邹氏的住处而去。 但曹操不知道的是,张绣与胡车儿等人此时正在密谋着一场叛乱。 邹氏本来是张绣在一次扫荡中抢来的女人,她风情万种、人见人爱,张绣第一眼见她就相中了。 没想到把邹氏带回去之后,却被张济横刀夺爱。 张绣自幼父母双亡,被张济抚养长大,张济一直对他视如己出。 所以张济看上了邹氏,张绣只能自认倒霉、忍痛割爱。 后来张济被刘表手下所杀,张绣才有了实现自己夙愿的机会。 邹氏虽是张绣的婶子,年龄却比张绣还小。 乱世之中,柔弱女子一旦死了丈夫,只能再寻靠山,否则很难生存下去。 好在张绣一直对她不错,她也就默认了。 碍于世俗的伦理,他们表面上始终都是婶侄关系,并没有将恋情公之于众。 这件事虽然西凉军当中很多人都知道,但大家却都装聋作哑、心照不宣。 胡车儿听典韦说,曹昂要娶邹氏,便立刻报告给了张绣。 张绣一想,曹操的大公子想娶谁,自己哪有能力阻拦? 他又没法直接跟曹操公开他与邹氏的真正关系,违背人伦的事实在难以启齿。 为了不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抢走,张绣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造反。 当时张绣投降曹操,就是贾诩提议的,所以造反的事,张绣并没有向贾诩透露。 胡车儿先是带着一帮人跟典韦喝酒,把典韦灌得酩酊大醉,并偷走了他的大戟,又在绝影的草料里下了毒。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张绣一声令下,西凉军众将士冲入了曹操的临时住处。 没想到曹操不在,他们扑了个空,又开始四处搜捕曹操。 许褚知道张绣反了,赶紧跑去告诉曹操。 曹操听了之后,也没心思再跟邹氏闲扯了,二话不说便跟许褚夺门而出,一人一骑绝尘而去。 奔至淯水河畔,回望敌军还没有追来,曹操和许褚停了下来,想等一等几个儿子和手下的文武重臣。 过了一会儿,于禁、乐进的人马护着曹昂、曹安民、曹丕、郭嘉等人朝这边奔了过来。 后面不远处,出现了大量的西凉追兵。 “典韦呢?我的典韦呢?”曹操声嘶力竭地吼道。 “主公,典韦恐怕是,恐怕是不行了!”于禁哽咽道。 曹操刚要问具体情况,曹昂却催马上前说道:“父亲,儿臣想跟您交换一下坐骑!” 曹操一看,曹昂跟邹氏骑在同一匹马上,那坐骑本就羸弱,奔跑起来又哪里撑得住两个人? 眼看着西凉军就追过来了,没时间再跟他废话了,便赶紧把绝影换给了曹昂。 逃到许昌后,曹操清点人马,却发现典韦、曹昂、邹氏、曹安民等人都没有回来。 第1章 曹操让曹昂背黑锅 没过几日,曹操便接到了噩耗,曹昂、曹安民、典韦都在宛城被杀,就连绝影和邹氏也死于乱军之中。 曹操一下子就失去了爱子、贤侄、爱将、宝马、美人,不禁伤心欲绝、痛不欲生。 难过了数日之后,这一日曹操又把于禁、乐进叫了过来,想询问一下宛城之败的详细情况。 “文则、文谦,典韦是怎么死的?” 曹操声音沙哑,遭此变故他明显苍老了许多。 于禁和乐进对视一眼,都失声痛哭起来。 “人死不能复生,但我们绝不能不明不白地让人欺负成这样!先别哭了,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吧!”曹操追问道。 乐进擦了擦眼泪,说道:“那天晚上,典韦和西凉的几个匹夫喝了很多酒,回去之后便倒头大睡。后来张绣突然反叛,带兵杀了过来。典韦被惊醒,可他的大戟却找不到了。无奈之下,他只好随便捡了把刀与贼人厮杀。我和乐进当时也率领着将士们,一同奋力抵抗。可西凉军只围着典韦,并不理会我和乐进。没过多久典将军就……” 乐进说到最后,又哽咽起来。 “我听说,典韦之前跟西凉军的几个大将喝酒,喝着喝着还动手了。他们一起上都没打过典韦,估计那帮匹夫是怀恨在心。这次他们明显就是冲着典韦去的,否则我和于禁也不能毫发无损、全身而退!”于禁在一旁分析道。 曹操回想起刚到宛城的时候,典韦对张绣的那番羞辱,再加上他一向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估计肯定是他这段时间得罪了西凉军,所以人家才要置他于死地。 只是典韦忠心耿耿,曾几次舍身救主,痛失如此爱将,实在令曹操痛断肝肠。 想到这里,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典韦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主公,我等这便迅速整顿兵马,不日即可杀回宛城!”乐进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道。 曹操摇了摇头道:“先不急,我们还没有把这次兵变的具体情况调查清楚呢!那后来我们在淯水河边会和的时候,曹昂不是好好的嘛,我还把绝影给了他,他怎么也……” 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曹昂,曹操顿时变得泣不成声。 “主公,后来那些西凉军追了上来,我和于禁拼死掩护几位公子撤退。但实在敌众我寡,乱军之中无法护公子周全。但那些西凉军也怪,他们只是对曹昂和曹安民穷追猛打,却完全不理会二公子曹丕。”乐进一边回忆着当时的场面,一边说道。 曹操一琢磨,曹昂掳走了邹氏,西凉军对他穷追不舍倒也在情理之中。 可曹安民又是怎么回事? 他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为何也要痛下杀手呢? “主公,曹安民对西凉军在言语上多有冒犯,说人家是什么西凉匹夫,还说人家是狗东西。在宛城的时候,末将就听说了,所以西凉军一直都对他十分憎恶。”于禁解释道。 曹操听于禁这样一说,终于知道为什么西凉军不杀曹丕,只杀曹昂和曹安民了,又说道:“我把绝影给了曹昂,当时西凉军还与我们有段距离,按说应该追不上他呀!” “绝影那天也不知是怎么了,比我的坐骑跑的还慢呢!”乐进说道。 “我估计,绝影那天八成是被人下毒了,看着就不精神。”于禁猜测道。 曹操闻听此言,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若不是曹昂那天要跟他换马,骑着中毒绝影的人就是曹操。 那么此时他哪还有命在这说话,估计早就成了泉下亡魂了。 没想到本是一番好心,却阴差阳错地,让曹操躲过一劫。 后怕之余,曹操眼珠一转,又问道:“那天我好像看见曹昂身后还有个人,那是何人?” “哦,是张济的遗孀。”乐进回答道。 “张济的遗孀?曹昂为何要带着她一块儿跑?”曹操明知故问道。 于禁和乐进对视了一眼,都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这小子他妈的,真没出息!竟然为了个女人,把自己的小命都搭进去了!我曹某人英明一世,怎么生出这么个蠢货啊?” 曹操为了把自己摘干净,佯装愤怒地骂起了曹昂。 于禁和乐进根本不知道曹操那晚去找邹氏,更不知道曹操对邹氏垂涎已久,攻打宛城就是为了得到她。 此时听曹操这么一说,都觉得他很有英雄气概,是个能成大事的男子汉。 曹操屏退了于禁、乐进,又把郭嘉叫了过来。 “奉孝,你对这次宛城兵变的事怎么看?他们先是诈降,取得我们充分信任之后,再出其不意地攻打我们。还是说,他们是真降,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才发生反叛的?”曹操问道。 郭嘉想了想,说道:“在下认为,他们一开始是诚心归顺朝廷的。” 曹操故作惊讶地道:“哦?何以见得?” “张绣只是一介武夫,而且他们就那么区区几千人马,还寄居在刘表的地盘上。如果张绣真跟我们打起来,刘表作为汉室宗亲,不但不会帮他,反而会与朝廷南北夹击,合力剿灭反贼。贾诩老谋深算,不可能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郭嘉分析道。 曹操也认为他们开始时是真心归顺朝廷的,贾诩虽然是毒士,但也不至于毒到把自己往火坑里送。 听郭嘉这么一分析,曹操更加确定,是由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变故,才导致张绣反叛。 而且张绣反叛这件事,很可能是他自作主张,瞒着贾诩干的。 “那你觉得,他们本来都归顺了朝廷,后来因为什么又反叛了呢?”曹操皱着眉头问道。 郭嘉本想说很可能是曹昂掳走邹氏,才导致了张绣的反目,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因为曹昂毕竟是曹操的长子,当着上级的面儿,对人家儿子说三道四,上级肯定不爱听。 再者说,常言道死者为大。 曹昂再怎么不是,他如今也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郭嘉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道:“微臣也觉得匪夷所思、不可理喻。也许是西凉匹夫一向胡搅蛮缠,因为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出尔反尔吧。” “刚才我向于禁、乐进了解了一下情况。他们说是有个叫邹氏的,是张济的遗孀,张绣的婶娘。曹昂看上了这个邹氏,才导致张绣反叛的。张济尸骨未寒,曹昂那臭小子就勾搭人家婶子,人家肯定不乐意啊!别看我是曹昂他爹,但我也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不耻!”曹操煞有介事地说道。 “主公英明!大学有云:‘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而主公对人对事,却一直都很客观公正,不掺杂半点主观色彩和情感因素。就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护短,着实令在下钦佩之至!”郭嘉趁机恭维道。 曹操叹了口气道:“唉,都是老夫平时对犬子疏于管教,才导致他闯下了如此滔天大祸!害得我不但没有拿下宛城,还痛失了爱将典韦。老夫教子无方,难辞其咎啊!” 曹操嘴上虽然自责,心里却一下子变得轻松了,宛城之败总算找到了替罪羊。 第2章 曹操决定试用刘备 宛城之战,曹操虽然是对文武群臣有了交代,但却又情不自禁地再度陷入到悲痛之中。 曹昂是曹操的嫡长子,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也是与他相处时间最长的儿子。 曹操在曹昂身上花费的心血最多,也对他寄予的希望最大。 如今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甚至连尸首都找不到,这怎能令他不痛心? 曹安民是曹操亲弟弟曹德留下的唯一血脉。 曹操曾经发誓,一定要将他抚养成人。 如今曹安民还不到弱冠之年便客死他乡,曹操又如何对得起弟弟曹德的在天之灵? 典韦是曹操最喜欢的武将,也是曹操手下最勇猛的大将。 他曾经好几次忠心护主、力挽狂澜。 濮阳之战,如果没有典韦拼死击退吕布,曹操早就被并州军乱刃分尸了。 可如今,曹操却只能与他天人永隔、阴阳两望。 曹操终日躺在榻上,无助地望着棚顶发呆,感觉这一切就像一场噩梦。 曹昂的眉清目秀、曹安民的古灵精怪、典韦的憨厚耿直,不停地在他脑海中划过,令他痛彻心扉、唏嘘不已。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曹操终于开始痛定思痛。 《大学》有云: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 曹操可以欺骗满朝文武百官,甚至可以欺骗整个天下人,但却无法欺骗他自己。 曹昂、曹安民、典韦的死,那么多青州兵的无辜牺牲,张绣的反叛,宛城的兵败,归根结底是曹操一手造成的。 回想当初,曹操为何要发兵宛城? 还不是因为他贪恋邹氏的美色,想把邹氏据为己有! 当时皇上刘协不同意发兵,几个谋士当中除了程昱也都不赞成发兵,只是慑于曹操的淫威,谁也不敢强烈反对。 宛城本来就是可打可不打,曹操却一意孤行,铁了心地非打不可。 结果不但邹氏没得到、宛城没拿下来,曹操还失去了身边几个最亲近、最重要的人。 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这一日,曹操正在百感交集,荀彧来到了他的身边。 曹操一见荀彧前来,赶紧振作了一下精神,起身坐了起来。 出兵宛城之前,几大谋士当中只有荀彧敢直抒胸臆,对曹操提出反对意见。 这样既有胆魄担当,又有远见卓识的人才,曹操此时怎么看怎么都顺眼。 “主公节哀顺变!”荀彧见了曹操,先开口安慰道。 “文若,只恨我当初没有采纳你的意见,才酿成了今天的悲剧,唉!”曹操一脸憔悴地捏着眉心,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主公,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们应该化悲痛为力量,尽早地振作起来啊!”荀彧劝道。 曹操知道荀彧过来找他,不会只是为了安慰他,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商议,于是说道:“文若所言极是!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认真考虑考虑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荀彧看曹操虽然遭此大难,却并没有过度忧伤,当下感到很欣慰,又说道:“主公,经宛城一役,张绣已经与我们势成水火,这个西凉匹夫我们一定要讨伐!” 曹操看荀彧对宛城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惊奇地问道:“文若,你之前不是不同意我们攻打宛城吗?这次怎么又改口了?” “主公,此一时彼一时也!之前我们跟张绣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贸然率兵讨伐实在出师无名。而如今却不同了!他先降后叛、出尔反尔,还杀死了大公子、典韦将军等人,是铁了心的要与我们为敌了。此患不除,永无宁日!”荀彧解释道。 曹操经历了宛城的变故,想法也完全改变了,他现在并不想发兵宛城。 一方面,张绣公然反叛,此时必定戒备森严、枕戈待旦,以防曹操举兵报仇。 虽然出兵征讨他肯定能胜,但也会损失十分惨重。 另一方面,张绣根本算不上什么诸侯,只是个寄人篱下的乡野毛贼,小泥鳅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邹氏也死了,就算把张绣打败了又算什么本事?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想到这里,曹操又道:“文若啊,张绣固然要讨伐,但是我想把他先往后放一放。倒不是我沉浸在丧子之痛当中无法自拔,而是眼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此番我虽兵败宛城,却也并非一无所获,也了解了西凉军的一些情况。之前发兵宛城,是怕李傕、郭汜以宛城为切入口,连同张绣一起攻入许昌劫走天子。后来到了宛城我才知道,西凉军一盘散沙、各自为政,张绣跟李傕、郭汜根本就不是一伙的。所以我们除掉张绣,也不必急于一时。我觉得此时我们应该整顿兵马、囤积粮草,好好韬光养晦一番。” 曹操道出了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 “主公英明,在下也觉得此时不宜发兵!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张绣这笔账先给他记着,咱们不妨秋后再算。主公刚才提到西凉军,在下还有个好消息,在您去宛城的时候,郭汜已被部下所杀。昔日西凉那群乱臣贼子,现在就只剩下李傕一人了!” 荀彧道出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想让曹操高兴一下。 曹操听了之后,顿时喜出望外。 郭汜可是当年董卓手下西凉军当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其骁勇程度仅次于吕布。 这样的大将都被部下杀了,看来西凉军还真是一群有勇无谋的匹夫。 “好,呵呵呵,祸起萧墙、不战自乱,甚好!李傕孤家寡人一个,已是待死鼠辈耳!”曹操捋髯笑道。 “主公,还有个不好的消息,袁术正在勾结吕布,准备称帝了!” 荀彧话锋一转,收起了笑容。 袁术打算称帝的事,曹操早有耳闻,这对他来说并不新鲜。 只是如果袁术真与吕布联合起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吕布与曹操有着深仇大恨,二人势同水火、不共戴天。 袁术当了皇帝之后,肯定要推翻大汉的皇帝。 所以他们一旦联合起来,第一个要讨伐的对象就是许昌。 到时袁绍会不会落井下石不好说,但袖手旁观是肯定的。 而刘表素来不思进取、只求自保,曹操与他联合也并非上策。 刘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会跟别人和衷共济、同仇敌忾。 “文若你可有何对策吗?”曹操问道。 荀彧想了想道:“在下觉得,绝不能让袁术与吕布成功结盟,得想办法离间他们。这样不用我们发一兵一卒,他们便会祸起萧墙、两败俱伤!” 曹操也正是这个想法,他觉得自己在徐州暗布的那颗棋子,是时候检验一下他的作用了。 第3章 刘备遇到了难题 刘备在小沛听说了曹操兵败宛城的消息,也感到很震惊。 连一个小小的张绣都把曹操打得那么惨,还折了曹昂、曹安民、典韦几个重要人物,这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 张绣只不过是刘表手下的一个很小的人物,连郡守都算不上。 曹操如果连他都拿不下来,更何谈对抗吕布、袁术等大枭雄? 看来曹操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厉害,想要发展壮大,还需自强不息啊! 通过宛城之事,刘备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存亡安危,勿求于外”的道理。 绝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别人身上,还是得自力更生、自食其力啊! 于是,刘备开始悄悄地招兵买马,终日操练将士。 这一日,刘备接到了曹操给他的密信。 信上的大致意思是说,袁术要与吕布结盟,如果他们一旦成功了的话,必将不堪设想、后患无穷,所以务必要想办法阻止。 曹操在信上并没有署名,只是在结尾处写了“见字如晤,知名不具”几个字。 刘备一看字里行间说话的口气,就知道写信者一定是曹操。 刘备看过信之后,赶紧将其烧掉,表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私下却不由沉思默虑起来。 袁术与吕布结盟成功,对他刘备来说,肯定是百害而无一利。 袁术一直欲把刘备除之而后快,这一点毋庸置疑,刘备也心知肚明。 吕布反复无常,很有可能哪天头脑一热,就对刘备动兵了。 再说刘备刚刚取得曹操的好感,这也是曹操第一次给他布置任务,也是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大能耐。 所以对于曹操的这个秘密指令,刘备觉得一定要想方设法完成。 一连几日,刘备一面不露声色地操练将士,一面苦思冥想着到底该如何完成曹操交代下来的艰巨任务。 要想破坏袁术与吕布结盟,直接打肯定是不行。 以他现在的实力,谁也打不过,唯有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袁术那是不用惦记了,他一直对刘备恨之入骨,只能从吕布这边下手。 拿定主意之后,刘备带着关羽、张飞直接赶往下邳。 一方面,刘备想先探探吕布的口风。 另一方面,刘备已经好久没去拜访吕布了,可以趁此机会沟通沟通感情,拉近一下关系。 还有一方面,就是去下邳可以见到貂蝉,一解刘备连日来的相思之苦。 来到下邳城,吕布也很热情,亲自与陈宫、貂蝉设宴款待刘备一行三人。 “吕将军,由于连日来公务繁忙,所以一直没来拜访您,还望见谅!”刘备笑容可掬地说道。 吕布一听这话,心下十分满意,笑着道:“玄德不必客气!你都忙什么公务啊?我听说你每日只顾招兵买马啊,现在手里兵马已不下万人了吧?区区小沛,怕是要装不下你这个大佛了,哈哈哈。依我看,我们换换吧,我去小沛,你来下邳,如何?哈哈哈哈!” 刘备闻听此言,顿时大惊失色道:“将军说笑了!在下每日训练兵马不假,却只是为了保境安民,以防那袁术再来讨伐。至于下邳城乃至整个徐州,当然都是将军的,在下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我跟你开玩笑呢!图谋徐州,我谅你也不敢,呵呵呵!” 吕布说着,得意地看了看陈宫。 “吕将军,听说那袁术要称帝了,不知您作何感想?又作何打算?”关羽一脸正色地问道。 刘备觉得如果自己亲自跟吕布谈袁术的事,吕布肯定会反感,陈宫也会从中作梗。 因为袁术之前讨伐过刘备,吕布知道刘备对袁术怀恨在心。 况且吕布是在袁术的怂恿和支持下夺取了徐州,细算起来,袁术还是吕布的恩人。 贸然地在吕布面前说袁术的不是,他肯定会认为刘备是为了个人恩怨而挑拨离间、搬弄是非。 所以刘备决定让别人先去试探一下吕布的态度。 而张飞脾气火爆,之前跟吕布又有嫌隙,只有关羽开口最合适。 在来时的路上,刘备对关羽有所叮嘱。 关羽一开口,顿时引起了貂蝉的注意。 只见他身着绿袍、长须美髯,面如重枣、眉如卧蚕,眉宇之间英气逼人。 如果说吕布是眉清目秀、玉树临风,关羽则是高大威猛、霸气十足。 虽是两种不同类型的男人,却都对女人有着无法抗拒的魅力。 趁着关羽说话,貂蝉不禁偷偷地对他多看了几眼。 “袁术要称帝了?好啊,哈哈哈!他若称帝的话,他儿子就是太子,我女儿就是太子妃,以后就是皇后,我就是国丈,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啊!”吕布眉飞色舞地说道。 “吕将军,我们久食汉禄、世受国恩,都是大汉的子民。当今大汉天子是刘协,如果袁术公然称帝,那无疑是谋朝篡位、是乱臣贼子!还望将军能明辨忠奸,早日与他划清界限。”关羽义正辞严地说道。 陈宫知道关羽肚子里有些墨水,吕布说不过他,便挺身而出道:“关将军此言差矣!自黄巾起义到董卓进京,再到王允独霸朝纲,李傕、郭汜霍乱长安,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汉室早已名存实亡。现在的天子,不过是曹操的掌中玩物。而那曹操阴险狡诈、杀人如麻,与昔日董卓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何必要愚忠地供奉一个傀儡天子呢?我看袁术称帝无可厚非,真命天子本来就是能者居之!正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陈宫始终对曹操杀害自己的昔日好友边让、桓邵之事念念不忘,这也正是他背叛曹操的主要原因。 “你的意思是,要与那贼袁术一伙了?”张飞瞪着眼问道。 “呵呵呵,将军刚才也听到了,袁术要娶我们吕将军的女儿为太子妃,此番美意我们当然是却之不恭了!至于将军所谓的贼人,自古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相信将军不会不知道成王败寇的道理吧?” 陈宫也不发火,三言两语便让张飞无言以对。 刘备大体已经获悉了吕布的态度,他和陈宫是铁了心地要与袁术为伍了,再多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于是将注意力从貂蝉那里收回来,假装嗔怒道:“你们两个粗人,舞刀弄枪勉强尚可,审时度势哪里是公台兄的对手,还不快快住嘴!” “吕将军,公台兄,不要与他们两个见识浅薄的粗人多费唇舌。将军女儿出嫁之日,在下还望讨一杯喜酒呦!”刘备又转过身来,眉开眼笑地对吕布说道。 吕布连忙笑道:“呵呵呵,一定一定!小女出家之日,一定少不了邀请玄德贤弟!” 双方又寒暄了一阵,刘备就带着关羽和张飞离开了下邳。 刘备表面上镇定自若,心下却焦虑万分。 此行他意识到,离间吕布和袁术的关系,远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 第4章 刘备吓唬陈珪 就在刘备一筹莫展之际,事情却迎来了转机。 陈氏是徐州本地的名门望族,其中有一个人叫陈珪,此人不仅系出名门,而且学识渊博。 袁术准备称帝,当然也要网罗天下名士,他首先想到的人便是陈珪。 然而陈氏家族在徐州,袁术在扬州,袁术怕陈珪不愿背井离乡、舍家撇业地到扬州投奔他,便扣留了陈珪的次子陈应,以此来要挟陈珪。 陈珪听说此事之后,也感到左右为难。 这一日,他把大儿子陈登找来商议对策。 “登儿,如今袁术把你的弟弟软禁在了寿春,想让我去给他当谋士,你说我是该去啊,还是不该去啊?”陈珪向陈登问道。 “父亲,孩儿认为您不该去。”陈登脱口而出道。 陈珪缓缓点了点头,感慨道:“所谓代马望北、狐死首丘!我们陈家世世代代都生长在徐州,为父如今也是一把年纪了,当然不愿离开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可是如果我不去的话,你弟弟可能会有危险啊!” 陈登却不以为然地道:“父亲,你不妥协于袁术的话,弟弟的确可能有危险。但如果你妥协了袁术,我们整个陈家可能都会有危险!” “哦?此话怎讲?”陈珪问道。 “父亲,一旦你身赴寿春,袁术便可完全控制我们陈家了。两个人质在手上,到时候他无论想干什么,我们都得惟命是从。关键是袁术并非明主,只是个骄奢淫逸的纨绔子弟。他仗着袁家四世三公,便狗仗人势、作威作福。最近听说他又要行篡逆之事,在淮南称帝。我们陈家如果为他效力的话,岂不是助纣为虐?天下那么多诸侯,割据了数年,却从无一人敢称王称帝。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大汉的威严尚在,谁也不敢先迈出这一步嘛!老子曰:不敢为天下先!孩儿估计,袁术一旦称帝,天下群雄定会群起而攻之。所以孩儿认为,我们陈家一定不要惹火烧身啊!”陈登滔滔不绝地分析道。 陈登说的道理,陈珪当然心知肚明。 只是他的儿子在袁术手中,做父亲的如果坐视不理,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陈珪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不再说话,直感到左右为难。 “父亲,我们可以写信斥责袁术,说他扣留人质手段卑劣,非君子所为。他本来就理亏,看我们态度强硬,再顾及我们陈家在徐州的势力,一时半会儿应该不敢拿弟弟怎么样。”陈登信心十足地建议道。 陈珪沉吟半晌,无奈地道:“好吧,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为了整个陈家的安危和兴衰,陈珪采纳了陈登提出的权宜之计。 昔日,陈珪父子曾是陶谦的部下。 曹操攻打徐州的时候,陈登去找刘备求救,刘备也非常仗义地带着自己有限的一点儿兵马前去支援,所以陈珪父子与刘备之间颇有渊源。 陶谦去世后,刘备接任徐州牧,将徐州治理得井井有条,徐州的父老乡亲们也都有目共睹。 而吕布篡夺了徐州之后,终日只顾吃喝玩乐、穷兵黩武,并没有给徐州百姓带来一点儿好处。 陈珪父子虽然表面上对吕布十分客气,心中却根本看不起他,他们更怀念陶谦时代以及刘备时代。 刘备听说陈珪的儿子陈应被袁术扣押,觉得袁术真是太不了解徐州的风土人情了,就连当年德高望重的陶谦都要敬陈家三分,更别说一个企图谋朝篡位的纨绔子弟了。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既然刘备不能离间袁术与吕布的关系,倒不如借他人之手来完成此事。 刘备打算在陈珪父子身上好好做做文章。 这一日,刘备只身来到了陈珪的府邸。 陈珪拉着刘备的手道:“玄德,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你可想死老夫了,快请上座!” 陈珪见了刘备十分激动,就像是与故友久别重逢一般。 “在下早就想来拜访陈先生了!只是由于公务缠身,才迟迟未能抽出时间。先生近来可好吧?” 刘备仍然是一贯的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玄德贤弟,实不相瞒,老夫最近确是愁肠百转、有苦难言啊!”陈珪真情流露道。 “哦?先生所为何事啊?”刘备明知故问地道。 “袁术近日把犬子陈应扣为人质,他以此来要挟老夫,想让老夫去寿春为他所用。可这袁术并不是什么善类,据说很快就要在淮南称帝了!老夫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真是左右为难啊!”陈珪满脸愁容地拍着大腿说道。 刘备听出了陈珪的意思,他并不想与袁术为伍,即便儿子有危险,他也在所不惜。 如此看来,让他挑拨离间这件事有门儿! 想到这里,刘备又问道:“先生为何不愿去辅佐袁术啊?” “这还用问!袁术准备谋朝篡位,此等大逆不道,老夫岂可忠奸不辩,跑去为虎作伥啊?” 陈珪并不提袁术志大才疏、难成大器,只说他是乱臣贼子,不屑与他同流合污,这样更显得自己忠义。 “先生可知在下为何会失了徐州吗?”刘备又问道。 陈珪想了想道:“因为袁术攻打你,吕布趁机偷袭了徐州啊!” “那先生可知昔日袁术为何要攻打我?”刘备又接着问道。 “这个老夫就不得而知了,愿闻其详!” 陈珪现在很想多了解一下袁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从而判断袁术会不会杀了他的儿子。 “只因朝廷从洛阳迁到了许昌,我上表道贺,袁术便怀恨在心,欲置我于死地!”刘备避重就轻地说道。 其实袁术打刘备的真正原因,是刘备讨好曹操。 之前袁术、陶谦、公孙瓒是盟友,对抗袁绍、曹操、刘表一党。 陶谦死后把徐州交给了刘备,按说刘备应该继承陶谦的遗志,结果他却吃里扒外地去讨好曹操。 陈珪却并不了解内幕,他觉得刘备说的倒也合情合理。 袁术想称帝,当然不希望别人跟大汉皇帝太过亲近。 刘备向朝廷献媚,就是与袁术为敌,所以袁术才兴兵讨伐他。 刘备看陈珪若有所思,又进一步说道:“由此可见,袁术是个小肚鸡肠的奸佞之徒。如今先生得罪了他,日后他一旦得了徐州,一定会睚眦必报!” “徐州有吕布在,袁术想得徐州谈何容易?”陈珪问道。 “先生有所不知,袁术正在极力拉拢吕布,想跟他结盟。他让吕布把女儿嫁给他儿子,并承诺日后一旦称帝,他儿子便是太子,吕布的女儿便是太子妃!”刘备解释道。 陈珪听了刘备的话,不由沉吟起来。 如果袁术与吕布结盟成功了,那袁术称帝后,徐州便是他的地盘。 眼下已然得罪了袁术,到时候他又岂能放过自己? 恐怕整个陈氏家族都将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可现在再去与袁术缓和,还哪里来得及?只恨当时不该贸然跟他作对。 刘备看陈珪有了危机感,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借口还有公务要办,起身离开了陈府。 第5章 陈珪父子选择了曹操 刘备并没有把陈珪逼得太紧,他深知适可而止、过犹不及的道理。 如果一定要让陈珪如何如何,反倒让他生疑,觉得刘备是别有用心。 所以他只是跟陈珪说袁术小肚鸡肠,如果得罪他的话,日后一旦有机会,他肯定要报复。 而袁术与吕布如果结盟成功,那么袁术将会取得对徐州的统治权。 把个中利害摆在陈珪面前,让他自己想办法,总好过对他指手画脚、发号施令,因为陈珪毕竟是个有主见的人。 刘备走了之后,陈珪越想越觉得后怕,他赶紧又把儿子陈登找了过来。 “登儿,你可曾听说袁术要与吕布结盟的事?” 陈珪由于心急如焚,便直奔主题。 陈登摇了摇头道:“孩儿只是典农校尉,平时主要负责农田水利,并没有机会接触到徐州高层的机密。所以孩儿并未听说过此事。” “此事千真万确,是刘备亲口告诉我的!”陈珪说道。 陈登有些惊讶地道:“哦?父亲见过刘备了?” “嗯,他刚从府上离开。” 接着,陈珪又把刘备突然造访的整个过程,详详细细地跟陈登叙述了一遍。 陈登略作思考,说道:“父亲,孩儿觉得刘备有些危言耸听。他突然来到我们陈府,肯定不是为了过来探望你一下。” “我也觉得事有蹊跷。刘备又不是有事相求,非年非节、无缘无故地,来探望我干什么?这里面必定有文章。”陈珪微皱着眉头说道。 “袁术曾经发兵讨伐过刘备,刘备肯定怀恨在心。吕布又抢了刘备的徐州牧,刘备表面虽然对他毕恭毕敬,暗地里一定在谋划伺机夺回徐州。难道刘备此行是想借刀杀人?” 陈登说着说着,不禁心头一凛。 陈珪摇摇头道:“我们手里根本没有兵马,无论是杀袁术还是杀吕布都绝无可能。刘备此人城府极深,他自己不挑明来意,我们也很难猜出他的真正目的。不过他此行向我们透露了一些重要的信号,对我们来说还是有益无害的。一个是袁术要与吕布结盟,袁术与吕布两家准备和亲。一个是袁术此人心胸狭窄,一旦控制徐州,很可能会对我们陈家不利。” “父亲,孩儿觉得事情并没有到无法转圜的地步。袁术虽然把弟弟扣为人质,但表面上还是对他礼遇有加,只是不让他离开寿春,其他的倒也没为难过他。我们与袁术也远没达到势不两立的关系,只是写信说他手段卑劣,不是君子所为,再无其他。所以即便袁术得到了徐州,也不会拿我们怎样。毕竟我们陈家百年基业根深蒂固,也是本地的士族大户,无论吕布还是袁术,还要靠我们来获取徐州的民望。” 陈登把事情看得很乐观,并不认为袁术敢报复陈家。 “依你之见,我们不必惧怕袁术与吕布结盟。即便有朝一日袁术控制了徐州,我们再向其示好也不迟。” 陈珪听儿子这样一分析,心下轻松了很多。 “父亲,孩儿只是奉劝您不必过分忧虑,并不是说我们就非要投靠袁术!实话实说,眼下的确到了我们整个陈家抉择的时刻。” 陈登突然话锋一转。 陈珪老眉一皱,问道:“登儿,此话怎讲?” “袁术称帝在即,他一旦与吕布成功结盟,徐州之地便属袁术,我们也自然成了袁术的人。而袁术得到徐州之后,便会把矛头直接对准许昌,因为那里有大汉皇帝。正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袁术肯定容不下第二个皇帝与自己并立于世。如此一来,曹操就成了我们共同的敌人。”陈登进一步分析道。 “这不是很好嘛!想那曹操昔日讨伐徐州,屠城数十万百姓,我们陈氏宗亲也有很多人被他无辜杀害。到时候袁术打曹操,也正好为我们徐州父老乡亲报仇雪恨啊!” 陈珪一直把曹操当成徐州的公敌。 陈登低头沉吟道:“只是,只是……” 陈珪看陈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难言之隐,催促道:“登儿,现在已经到了我们陈家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有什么话赶紧说,怎么还扭扭捏捏、吞吞吐吐的?” “曹操无故屠戮我徐州百姓固然可恨,只是那吕布更是欺人太甚!”陈登愤恨地说道。 陈珪对吕布的印象也十分不好。 昔日陶谦爱民如子,刘备敬民如父,等吕布来了之后,对百姓毫无恩德,只会横征暴敛、巧取豪夺。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吕布武艺高强又手握重兵,徐州的普通老百姓又能奈其何? 陈珪叹了口气说道:“眼下兵荒马乱,实乃多事之秋!作为我们陈家来说,根本无力更换一个更好的州牧。吕布虽然昏庸无道,可对我们陈家还算客气。你说他欺人太甚,难道你们之间有何过节不成?” 陈登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把那件难于启齿的事告诉父亲。 “父亲,吕布与孩儿内人有染!”陈登咬紧牙关,鼓足勇气说道。 陈珪听了顿时瞠目结舌,随即问道:“什么?居然还有此等龌龊之事?老夫怎么没听说过,你可确定吗?什么时候的事?” “此事千真万确,大概已经有半年时间了。”陈登红着脸说道。 陈珪气得咬牙切齿,又问道:“是吕布那厮强行霸占了儿媳?” 陈登摇摇头,脸越发的红了。 陈珪看陈登的表现,已经猜出了大概,十有八九是奸夫淫妇你情我愿。 吕布生性风流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与淫娃荡妇做出苟且之事再正常不过。 陈珪与陈登毕竟是父子关系,涉及到床笫之事,都彼此不好意思说得太多。 陈登不愿意细说,陈珪也不好再刨根问底儿。 陈珪不禁又联想起昔日的貂蝉。 她本是董卓的小妾,却与吕布勾搭成奸,最后吕布为了得到貂蝉,还把董卓给杀了。 陈珪坐在那里,不禁脊背直冒凉风,担心儿子也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不吐不快,说破无毒。 陈登脸上的红晕逐渐退去,难言之隐一旦说出来了,也就不怎么害臊了。 “所以你在考虑,我们到底是该跟吕布一伙,还是跟曹操一伙?”陈珪又问道。 “这件事孩儿已经思虑很久了,我觉得我们应该站在曹操一边。于公,吕布统领徐州远不如刘备。刘备虽然兵马不多,但对老百姓还是很好的。而吕布除了搜刮民脂民膏、乱搞男女关系,实在找不出其他特点。刘备的态度很明确,是站在大汉一边,也就是站在曹操一边。于私,吕布霸占了我的内人,夺妻之恨不共戴天!”陈登义愤填膺地说道。 陈珪下定决心道:“好,为父支持你!从今往后,我们陈家助曹不助袁!只是我们眼下,该从何处入手呢?” 陈登俯下身来,对陈珪低声耳语一番,告诉他只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第1章 陈登拿老婆当枪使 陈登的老婆陈氏是大家闺秀,出身于徐州当地的士族大户。 陈登也是名门之后,门当户对之下,两人便结为连理。 早年陈氏与陈登孕有一子。 后来由于陈登经常食生腥的海物,得了很严重的怪病,二人膝下便再无子嗣。 更令陈氏苦不堪言的是,由于陈登身体每况愈下,她如花似玉的年纪,却根本享受不到夫妻之间的鱼水之欢。 一次偶然的机会,陈氏遇到了吕布。 只见他高大挺拔、面容俊朗,比那陈登不止强出千倍万倍。 陈氏顿时对吕布心生爱慕,她先是眉目传情,接着又主动投怀送抱。 吕布对女人一向是来者不拒,他看陈氏如此情意,又生得妩媚动人,哪有拒绝的理由。 二人一拍即合,从此便开始暗通款曲起来。 纸里包不住火,雪里埋不住人。 时间一长,陈登就发现自己的老婆红杏出墙了,而且奸夫正是天下无敌的吕布。 他哪敢跟吕布理论,更顾及陈氏家族的声誉,只能逆来顺受、装聋作哑。 陈氏与吕布也始终认为,陈登并不知道他们私底下的勾当。 这一日,陈氏在外面风流快活完了之后,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家中。 “夫人,你去哪里了,我正找你有事相商!”陈登明知故问地道。 自从陈登与陈氏没有了夫妻生活,他们的关系就变得疏远起来。 陈登发现陈氏与吕布私通,又敢怒不敢言,更是懒得搭理陈氏。 夫妻之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陈氏看陈登突然反常地问她去哪了,一时间也不知如何答复,坐在那里表情十分不自然。 想了老半天,她才吞吞吐吐地道:“哦,你,你有什么事啊?” 陈登也不追问,继续道:“夫人,我们绝婚吧!” 如果是男人休妻的话,一般都是女人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或是道德败坏。 绝婚则是夫妻之间因为感情不和而解除婚约。 陈氏闻听此言,顿时大惊失色,在心中兀自琢磨起来。 难道自己和吕布的事被他发现了? 按说应该不会呀! 自己一直都很小心谨慎,每次出去也都不带侍从,又从没跟第二个人提起过,吕布那边就更不可能对外人说了。 如果陈登真的与我绝婚,事情闹大了,不但大家都会知道我与吕布的奸情,还会有辱我们陈家的声誉。 再说吕布就算再喜欢我,也不可能娶一个被人抛弃的半老徐娘啊! 到那时,自己岂不成了人人唾骂、无家可归的弃妇? 不行,绝对不能同意绝婚这件事! 就算陈登派人跟踪,看到我去找吕布了,那又怎样? 俗话说得好,捉贼拿赃,捉奸捉双! 只要没被逮到现行,我就打死也不承认! 想到这里,她反倒有了底气,哭哭啼啼地道:“呜呜呜……,我自打嫁到你们陈家,看家护院、洗衣做饭、缝缝补补、洗洗涮涮,哪样做得不好?你个没良心的,凭什么要跟我绝婚?呜呜呜呜……” “夫人别哭啊,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陈登一边抚摸着陈氏的背部,一边为她擦着眼泪。 “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整天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都快憋闷死了。出去溜达溜达透透气,你就疑神疑鬼的!”陈氏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道。 “夫人,你误会了!为夫知道你喜欢溜达!你仔细想想,这么多年来,你哪次出去溜达为夫批评过你?事情是这样的,我们陈家很快就会遭遇一场灭顶之灾,到那时一定会被夷三族!我不想夫人受到牵连,才要现在与你绝婚,好让你尽早跟我们陈家撇清关系、划清界限。”陈登表情十分坦诚地看着陈氏说道。 陈氏一听陈登这么说,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陈氏乃徐州本土大户,近百年来生生不息,怎么平白无故地,就要被诛灭三族呢? 她停止了哭泣,问道:“夫君,我们陈氏家族向来清清白白做事、本本分分做人。到底犯了什么罪过,朝廷要将我们满门抄斩啊?” 陈登叹了口气道:“唉,此事一言难尽啊!总之我们夫妻一场,我实在不愿看到你无辜受到牵连,我们还是来世再做夫妻吧!” 陈登来到了桌案前,摆弄起笔墨纸砚,看似要拟写绝婚书。 陈氏跑过去一把拉住陈登,泪眼婆娑地道:“夫君,如果你还拿我当你的夫人,就赶紧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抛弃我,我又岂能甘心?” 陈登看了看陈氏,眼神黯淡地坐了下来,缓缓说道:“夫人,你可听说袁术要称帝的事了吗?” “嗯,这件事早就听说了,可是他称不称帝,跟咱们陈家有什么关系?”陈氏不解地问道。 “当然有关系了!之前他为了让父亲到他身边效力,扣留了二弟,至今尚未释放。父亲何许人也?威武不能屈!我们都是大汉的子民,岂会与袁术这等叛逆之徒同流合污?陈家宁可二弟被袁术杀害,也绝不会助纣为虐!于是父亲就给袁术写了书信,斥责他的忤逆行为,并表明坚决不会为他所用。” 陈登喝了口茶,又继续道:“据可靠消息,袁术要与吕布结盟,让吕布把女儿嫁给他的儿子,吕布也欣然接受了此事。一旦袁术与吕布结盟成功,徐州之地将尽属袁术,他又岂会放过我们陈氏一族?” 陈氏想了想,说道:“夫君,那我们可以举家逃跑啊!” 陈登愁眉苦脸地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主意我和父亲商量过,并不可行。我们陈氏一族家大业大,举家逃亡外地绝非易事。别的不说,就是吕布也不可能让我们陈家带着那么多人丁和财物离开徐州!” “难道我们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吗?”陈氏焦急地问道。 陈登故作沉吟,半晌之后又道:“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止吕布与袁术结盟。可吕布刚愎自用、目空一切,身边还有个老谋深算的陈宫,又怎会听我一个小小典农校尉的话?吕布一旦与袁术成为亲家,袁术称帝后,吕布也顺理成章地成了皇亲国戚,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锦衣玉食用之不竭。天大的好事,他怎么可能不要啊?” 陈氏听了陈登的一番话,觉得实现自我人生价值的时候到了! 陈登虽然拿吕布没办法,但她陈氏可拿吕布有办法! 谁说女子不如男?巾帼亦能胜须眉! 世上有很多事男人都做不了,只有女人才能完成。 陈登一边暗中观察着陈氏,一边拉着陈氏的手,动容地道:“我病魔缠身多年,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但夫人还年轻,找个好人家嫁了,把我忘了吧!还有我们的儿子,以后就拜托给你了!” 陈氏看着一脸深情的陈登,想起了往日二人情深意切、朝夕相伴的点点滴滴,眼眶不由湿润了。 她暗下决心道:“这事交给我了!我一定要说服吕布,阻止它与袁术结盟!” 第2章 陈登给老婆上子弹 一连几日下来,陈氏都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她知道事关重大、刻不容缓。 可是如果贸然跟吕布提出不让他与袁术结盟,那理由又是什么呢? 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凭什么让人家放弃皇亲国戚的尊贵身份啊? 拿那些大道理去劝说吕布,说袁术谋朝篡位,不要与他狼狈为奸,他肯定听不进去。 陈氏觉得自己实在找不出强有力的说辞,去说服吕布。 可是这件事又不能直接开口询问丈夫,真是让她心急如焚、有苦难言。 陈登不露声色,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这一晚,入夜后陈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故意让陈氏知道他有心事。 “夫君,你都翻腾半天了,还想着袁术的事呢?”陈氏问道。 “嗯。唉,心烦!” 陈登翻了个身,背对着陈氏,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 “夫君,你说袁术称帝后,这天下会成什么样子啊?” 陈氏也睡不着了,她索性坐了起来,想跟丈夫聊一聊。 “还能什么样,先把我们陈家满门抄斩,再跟吕布作威作福呗!到那时,整个徐州必将狼烟四起、生灵涂炭!只可惜我们的孩儿还没长大,便要饱受战乱之苦了!” 陈登知道儿子是陈氏的命根子,所以故意拿出来说事。 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陈氏的儿子更是她的心头肉。 纵然陈氏再怎么喜欢吕布,但是跟儿子比起来,吕布也是微不足道、可有可无的。 听陈登这样一说,她不知不觉地,心下已经对吕布不那么迷恋了。 “袁术称帝后,徐州怎么会起战端呢?徐州是吕布的地盘,吕布跟袁术结盟之后,徐州不也是袁术的地盘了吗?难道他还要带兵攻打吕布不成?”陈氏十分好奇地问道。 “妇人之见!袁术称帝后,必然成为众矢之的,到那时天下各路诸侯肯定会对他群起而攻之!吕布跟袁术是一伙的,不也得被讨伐吗?你仔细想一想!”陈登煞有介事地说道。 陈氏刚想说吕布天下无敌,即便有人来打徐州,也不是他的对手。 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她怕自己为吕布说好话,会引起丈夫的怀疑。 “你一个妇道人家,根本不了解天下大势。各路诸侯当中,按照实力来说,袁绍是老大,刘表和曹操次之,袁术和吕布最弱。所以袁术跟吕布联合,组建一个新的朝廷,肯定长不了!”陈登为陈氏分析道。 “啊?不是说吕布天下第一吗?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这个尽人皆知啊!” 陈氏再也掩饰不住了,吕布在她心目当中,一直是天下间最厉害的人。 “你说的那是单打独斗!但战场厮杀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战略、战术、兵法、权谋、钱粮、兵力以及人心所向、大势所趋,等等等等。古往今来,哪个皇帝是靠单打独斗得来的江山?吕布那么骁勇,怎么还让曹操给打到徐州来了?还不是因为他除了能打,其他各个方面都不如人家曹操嘛!为什么我敢肯定,袁术称帝后,天下各路诸侯会群起而攻之?因为人心始终是向汉的!天下乱了这么多年,哪个诸侯敢称帝了?即便他们再怎么嚣张,表面上还是要供奉大汉天子。所以袁术称帝必败,吕布也得陪他送死。”陈登故意夸大其词地道。 “哦,你的意思是袁术这次死定了,谁要跟他一伙,谁就是自寻死路。” 陈氏大概听明白了陈登的意思。 陈登一看陈氏有点儿上道了,又趁热打铁道:“自从袁术打算称帝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天下各路诸侯都在蠢蠢欲动。袁绍已经集结了几十万兵马,只等袁术称帝,便会兵锋直指徐扬二州!曹操也厉兵秣马、枕戈待旦,就等着天子一声令下,便会奉旨讨贼!孙策把传国玉玺给了袁术,是想逃出他的魔掌,与他划清界限!刘表与袁术打了那么多年都难解难分,一直对袁术恨之入骨,此时正剑拔弩张、磨刀霍霍!” 陈氏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下叹道:“我的天呐!这么多枭雄都要来打袁术,看来袁术这次死定了!吕布要是真跟他一伙的话,肯定也是必死无疑!” “你对吕布了解吗?” 陈登突然问了一个很敏感的问题。 陈氏心下一怔,脸也不由红了起来。 不过好在现在是大半夜,屋子里漆黑一片,陈登也看不出来。 “不,不了解啊!我就听说他打仗厉害,是徐州牧,别的就啥也不知道了。”陈氏结结巴巴地说道。 屋子熄了灯,陈登虽然看不到陈氏的表情,却也能从她的语气当中听出几分不自然。 但陈登心知肚明,这完全合情合理,他也没兴趣跟陈氏计较这些。 “要说这吕布吧,也真是没有志气!当年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最先去投奔的人就是袁术。结果你猜怎么着?袁术没要他!现在袁术想拉拢吕布,吕布竟然完全不计前嫌,你说他心得多大吧,哈哈哈。” 陈登讲起了吕布与袁术之间的陈年往事。 “为什么呢?吕布不是很骁勇善战吗!袁术有了他做先锋,攻城拔寨要容易得多啊!”陈氏好奇地问道。 “袁术怕吕布以后实力强大了,会夺了他的位子。因为吕布骁勇善战,而袁术只是一个纨绔子弟。如果真论二人的能力,吕布远在袁术之上。所以袁术当然不敢收留吕布了,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嘛!” 当年袁术拒收吕布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吕布恃才傲物、反复无常,又亲手杀了自己的义父董卓。 但此时陈登绝口不提这些,只说袁术的不是。 “看来这袁术也是个嫉贤妒能的人啊!那他现在为什么又想跟吕布结为盟友呢?”陈氏好奇地问道。 “自打袁术要称帝后,天下人无不对其口诛笔伐,欲除之而后快。他实在找不到盟友了,无奈之下才选择了吕布。袁术并不是真心实意地想跟吕布结盟,只是眼下想利用他罢了。把吕布女儿接到寿春,表面上是要立为太子妃,实际上则是要扣为人质,让吕布听从袁术摆布。还记得袁术为了招募父亲,先扣留了二弟吗?这是他一贯使用的伎俩!”陈登借题发挥道。 “那如果吕布真的把女儿嫁过去了,可就等于是羊入虎口了啊!不但要受到天下各路诸侯的讨伐,还得对袁术卑躬屈膝。到时吕布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打的话,根本打不过人家。不打的话,袁术就拿吕布女儿威胁吕布!” 陈登看陈氏在自己的引导下,能说出这种话来,不禁心下一阵窃喜。 “岂止是这些啊!袁术与吕布结盟之后,与各路诸侯交战万一要是取胜了,袁术肯定要卸磨杀驴。别忘了当年他就是对吕布有所顾忌,才不肯收留他的。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陈登引经据典地道。 夫妻俩聊着聊着,陈登便昏昏睡去。 这一晚,陈氏兴奋得一夜没睡着,因为她知道该去跟吕布怎么说了。 第3章 陈氏给吕布吹枕边风 第二天一早,陈氏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又穿上了自己最漂亮的服饰,便来到了下邳城。 到了城里,她还和往常一样,先买了几块饴糖。 在街上找了个小孩儿,陈氏把饴糖送给了他。 小孩儿都爱吃糖,白拿了陈氏的饴糖,心里自然十分欢喜。 陈氏又让那小孩儿去一趟下邳府衙,告诉那里的侍卫,说集市上有一匹上等的好马,比赤兔还要厉害。 小孩儿自然听话,拿着心爱的饴糖,高高兴兴地往下邳府衙跑去了。 陈氏远远地在后面尾随,看小孩儿到了侍卫跟前,方才转身离去。 陈氏并没有回家,而是前往了她和吕布经常光顾的那家客栈。 这个主意是吕布想出来的,而且屡试不爽。 吕布与陈氏有了第一次幽会之后,便琢磨以后如何能让这种关系多次发生并长期保持下去。 吕布曾经夸赞陈氏,说骑在她身上比骑在赤兔马身上要舒服得多。 于是他便突发灵感,想出了这个办法来与陈氏偷情。 平日里吕布也反复叮嘱府衙侍卫,如果遇到小孩儿过来,说有比赤兔还好的马,一定要立即禀报给他。 侍卫哪敢怠慢,每次一见到这种情况,便赶紧跑过去向吕布通禀。 今日也不例外,没过多久,吕布便只身来到了客栈。 只见陈氏打扮得花枝招展,比往日更多了几分妩媚。 一番巫山云雨之后,吕布鸣金收兵,躺在那里直喘大气。 陈氏却躺在一旁,嘤嘤啜泣起来。 吕布感到十分奇怪,于是问道:“你怎么了?无缘无故地哭什么,难道我们的事被你家老爷们发现了?” 陈氏止住哭声,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我们这对露水夫妻,恐怕是要风流一日少一日、快活一时是一时了。” 吕布更加好奇了,搂着陈氏问道:“宝贝儿,何出此言呐?” “昨日我家夫君与别人谈论当前的形势,我在外面偷听到了一些消息。”陈氏故弄玄虚地道。 吕布秀眉一皱,问道:“什么消息?” “他们说袁术就要称帝了,各路诸侯都准备讨伐他呢!袁绍集结了几十万大军,还有曹操、刘表、孙策,还有一些我记不住名字了。反正一共加起来,兵马得有一百多万!”陈氏无中生有地道。 “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这件事?” 吕布顿时变得紧张,一骨碌从榻上坐了起来。 “不是说你要把女儿嫁给袁术的儿子嘛,你跟袁术是一伙的,他们当然要背着你了。这也正是我所忧虑的地方!到时候各路诸侯前来讨伐你和袁术,只怕你会凶多吉少啊!” 陈氏悄悄地把聊天内容带入了正题。 “那该如何是好?他妈的,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都反袁术!早知道如此,我当初不跟他结盟好了!” 吕布一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样子。 陈氏一看时机终于成熟了,又苦口婆心地劝道:“吕将军,小女虽没读过书,却也知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的道理。袁术要称帝了,也许了你高官厚禄。可是他的皇帝位子,只怕还没坐热,就被人家给推翻了。到那时,你不也得受到牵连吗?你跟他一伙,就是与整个天下为敌啊!还请吕将军三思!” “可我已经收了他的厚礼,也答应把女儿许配给袁家了,现在还能怎么办?”吕布哭丧着脸问道。 “这还不好办嘛,你女儿不是还没送过去呢嘛,把礼物退回去,跟袁术解除婚约不就得了!”陈氏为吕布出谋划策道。 吕布听了陈氏的话,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那么多金银珠宝,好不容易弄到手了,再还回去实在是心有不甘啊! 徐州连年饱受战乱,本来就一穷二白,我还要养兵,好不容易得了那么多好东西,岂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将军可以不退彩礼,但也不把女儿送过去!” 陈氏看吕布不说话,又给他出了个主意。 吕布皱眉看了看陈氏,问道:“什么?那岂不是言而无信?我吕布如果那样做的话,又与小人何异?” 陈氏也不回答,又问道:“将军可还记得,当年你落魄的时候,前去投奔袁术,他却将你拒之门外的事吗?” 吕布闻听此言,又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陈年往事,心下不由对袁术产生了几分憎恶。 “你怎么知道那件事的?” 陈氏是昨晚才听陈登说的那件事,但她此时自然不能直接告诉吕布。 陈氏眼珠一转,说道:“将军别忘了,我们陈氏可是徐州的世族大户!平日里接触的,也都是一些达官显贵、金枝玉叶!将军又是徐州之主,自然是人们平日里热议的人物啊!” 吕布听了这话,顿时又平添了几分自信,笑着问道:“哦?那平日里,人们都是如何议论本将军的?” “将军当然是勇冠天下、无人能敌了,正所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嘛!但是俗话说得好,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将军把女儿嫁给袁术这件事,人们都觉得您是糊涂了。”陈氏趁机说道。 “哦?怎么糊涂了?” “我听人家说,袁术当年不肯收留你,是对你有所忌惮,怕你有朝一日取代了他的位置。你一旦把女儿嫁过去了,袁术手里就有了人质。以后无论什么事,你都得听他的。对付各路诸侯的百万雄兵,袁术肯定会派你去当先锋。你不去的话,袁术就会拿你女儿要挟你。你去了的话,即便是胜了,袁术也还会像当年那样防着你。” 陈氏把昨晚陈登对她说的话,又跟吕布大致复述了一遍。 吕布一听陈氏这么说,直感到心乱如麻,不由兀自沉吟起来。 对付各路诸侯的百万雄兵,就靠我徐州区区几万人马,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光是一个曹操,当年就把我打得丢盔卸甲、落荒而逃。 袁绍更是当今天下实力最强劲的枭雄,公孙瓒那么厉害,却被他打得节节败退、抱头鼠窜。 刘表跟袁术交战多年难分胜负,实力也是不容小觑。 孙策虽然骁勇,却与袁术离心离德。 为了与袁术分道扬镳,孙策把孙坚留给他的传国玉玺都舍弃了。 如此看来,袁术这个皇帝还真是当不下去啊! 如果我把女儿嫁过去了,等于是往火坑里送,也等于是给自己挖坟墓。 到时袁术有人质在手,让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 难怪世人都说,我吕布嫁女儿这件事是愚蠢至极啊! 想到这里,吕布似乎如梦方醒。 他又笑着对陈氏道:“宝贝儿,你说得对,我就是应该东西也不退,女儿也不嫁,哈哈哈!” 陈氏心下一阵窃喜,又问道:“将军不怕得罪袁术了?” “反正袁术也是天下公敌,我管他高兴不高兴呢,我高兴就行!想让我去跟各路诸侯拼命,他的如意算盘打的倒是挺好!”吕布一脸鄙夷地冷笑道。 “将军终归是明白人,不会给别人当挡箭牌的!”陈氏恭维道。 吕布又俯下身来,故意叹息道:“唉,上苍真是太不公了!” “怎么了?”陈氏瞪着大眼睛问道。 吕布一脸坏笑地道:“我要是早来徐州几年,又怎么会让你这么个贤内助落入旁人之手?陈登那小子算个什么东西,占着茅坑不拉屎!” 说罢,吕布又与陈氏展开了鏖战。 第4章 陈宫为吕布剖析局势 陈氏通过这次与吕布幽会,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整个人也愉悦起来。 陈登看她喜形于色,料想事情八九不离十了。 为了确保天衣无缝,他决定还是要把戏继续演下去。 这一晚,陈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唉声叹气,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 陈氏看丈夫还是不太对劲,不由劝道:“夫君,别想那么多了,早点睡吧。” “夫人,那件事考虑的怎么样了?”陈登问道。 “什么事啊?” “就是我们绝婚的事。形势紧迫、时不我待,明日一早我们就签绝婚书吧!”陈登煞有介事地说道。 陈氏早都把绝婚的事抛诸脑后了,此时看陈登再次提起,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哎呀,我既然嫁到了你们陈家,那就生是陈家的人,死是陈家的鬼!大难临头,哪有独自逃离的道理!再说了……”陈氏欲言又止。 “再说什么?”陈登追问道。 “再说了,袁术也未必就能把我们陈家怎么样!都是你终日胡思乱想,自己吓唬自己!” 陈氏怕自己说漏嘴,赶紧把责任都推到了陈登身上。 “还不能怎么样呢?袁术跟吕布一旦成功结盟,我们陈家的死期就指日可待了!如若你觉得我是杞人忧天,明日你可以去问问父亲,听听他怎么说,是不是跟我说得大同小异!”陈登不依不饶地道。 “你怎么知道袁术与吕布结盟一定会成功?你也说了,袁术是既想利用吕布,又得防着吕布,所以想把她女儿娶过去当人质。但吕布也未必就那么傻吧?人家好歹也是徐州牧,咱们都能看明白的问题,他会看不出来吗?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闲的蛋疼!”陈氏没好气儿地埋怨道。 “你没蛋,当然体会不到蛋疼的滋味儿了!”陈登打趣道。 陈氏拿拳头不轻不重地捶了陈登一下,嗔怪道:“你都多大岁数了,还老不正经!” 陈登收起笑容,又正色道:“老婆,这凡事可都有意外啊!万一吕布一时被高官厚禄所迷惑,把女儿嫁过去了呢?” “等吕布真把女儿送到袁术那了,你再跟我绝婚也不迟!” 陈登看陈氏说得如此有底气,估计吕布是已经答应她悔婚的事了,便翻过身去不再出声。 吕布回到府上,陈氏的话还言犹在耳。 一想到各路诸侯的百万雄兵正在对袁术虎视眈眈,他便不由一阵心惊肉跳。 女儿的婚期在即,吕布决定把悔婚的事跟陈宫打声招呼。 这日一大早,陈宫便来到了吕布府上。 陈宫知道吕布突然把他找过来,肯定是有要事相商,于是也不寒暄,直接问道:“奉先此番找我前来,有何事要商议啊?” “先生,我准备退掉与袁术的婚约。”吕布语气十分坚定地说道。 陈宫听吕布这么说,感到十分意外。 本来早就定下来的事,怎么可以如此反复无常? 一想到袁术称帝在即,退婚非同小可,陈宫立刻否定道:“奉先,此事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难道我要把女儿往火坑里送吗?我意已决,不必多言!今日把你找来,就是要告诉你一声我要给女儿悔婚这件事!是通知,不是请示!” 吕布这次的态度十分决绝,完全不容置疑。 长久以来,吕布一直都对陈宫的仗义执言很反感。 每次遇到重要问题,需要做出重大决定,吕布先说自己的意见,陈宫总是要唱反调。 争论了半天,吕布根本说不过陈宫,最后只能听他的。 就好比在徐州吕布只是一个傀儡,而陈宫才是真正的主人。 这次吕布事先已经答应了陈氏,如果再不能做主的话,在陈氏面前又如何下的了台? 所以吕布一反常态,直接跟陈宫叫起板来。 “奉先啊,你是听到什么谗言了吗?” 陈宫看吕布执意要悔婚,也不再直接否定他,而是换了个委婉的方式。 “没有啊!” 吕布不想让陈宫知道陈氏这个人,毕竟私通这种事拿不上台面儿。 “那你为何要悔婚呢?”陈宫又问道。 “公台兄,当时我只是一时糊涂,才答应了袁术这门亲事。你有所不知,自打袁术要称帝,天下诸侯就都把矛头指向了他。曹操、袁绍、刘表等人,已经集结了百万大军。袁术一称帝,他们就会从各路去讨伐他。我把女儿送过去了,岂不是送死吗?再说了,我如果真把女儿嫁给袁术儿子了,我就成了袁术的亲家,自然也变成了天下公敌。我岂可为虎作伥、自掘坟墓啊?” 吕布把陈氏跟他说的话,又跟陈宫复述了一遍。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可就算我们不与袁术结盟,就能安然无恙、置身事外了吗?”陈宫反问道。 “先生的意思是?” 吕布的气焰有所减退,一脸迷茫地看着陈宫。 “将军可还记得,我们是怎么离开的兖州?是被曹操打得丢盔卸甲、落荒而逃,才被迫离开了兖州啊!那曹操在与我们交手之前,曾经两次发兵徐州。是由于我们夺了他的兖州,他才迫不得已放弃了徐州。而且将军与那曹操早就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不可并立于世。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讲,徐州都是曹操早晚惦记的地方。他之所以至今迟迟不肯发兵,就是因为顾忌袁术。如果我们一旦与袁术关系闹僵,曹操不日便会率大军前来讨伐我们啊!”陈宫深入浅出地分析道。 吕布听陈登这样一分析,又有些动摇了,觉得眼下袁术还真不能得罪。 但刚才他已经说了要悔婚,也不好意思这么快就自己否定自己。 吕布坐在那里不再说话,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陈宫看吕布无言以对了,又进一步分析道:“将军再想想,我们是如何得到徐州的?徐州本是陶谦的地盘,陶谦死后又把徐州牧让给了刘备。我们被曹操逐出兖州,来到徐州只是寄人篱下。是袁术先发兵讨伐刘备,又透露给我们下邳守卫空虚,张飞与曹豹内斗,这个重要消息,我们才得以趁虚而入,从刘备手中夺取了徐州。换句话说,将军能坐上徐州牧的位子,完全是袁术鼎力相助的结果。如今将军怎么能忘恩负义、背信弃义呢?” 吕布被陈宫说得哑口无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过了老半天,吕布又道:“我当年被李傕、郭汜撵出长安的时候,走投无路、落魄至极,去淮南投奔袁术,他却不收留我。他是顾忌我的能力,怕有朝一日我将他取而代之!所以袁术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奉先啊,此一时彼一时了!当年袁术有陶谦、孙坚、公孙瓒等盟友,可以不在乎你一个败军之将。现在陶谦、孙坚都已离世,公孙瓒也是苟延残喘、奄奄一息,袁术想对抗袁绍、曹操必须得再找别的盟友。袁术称帝之后,你也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我们就在徐州称霸一方,与他井水不犯河水,他还有什么可顾忌的?话又说回来了,人家待咱们也不薄啊!送来那么多粮草辎重不说,还要把令爱立为太子妃呢!如果这样的盟友我们都不珍惜,那我们可就真的变成孤家寡人了!”陈宫苦口婆心地劝道。 吕布沉吟半晌,长出了一口气,妥协道:“先生所言极是,婚事如期进行!” 第5章 刘备与陈珪父子密谋 这段日子,刘备在小沛一边抓紧训练兵马,一边仔细留心着吕布与袁术的婚事。 他相信陈珪父子不会坐以待毙,不会眼看着袁术拉拢吕布而毫无作为。 但刘备却不知他们到底想了什么办法、用了什么手段、是否切实可行、是否行之有效。 连日来徐州一直风平浪静,吕布是否嫁女儿的事没有半点风声。 为了打探一下吕布是否真把女儿嫁到袁术家,刘备再次带着关羽、张飞来到了小沛。 吕布看刘关张三兄弟贸然前来,也不知所为何事,便把陈宫找来坐镇。 “玄德呀,你看你这是干什么?来就来嘛,还拿了这么多东西干吗?” 吕布看刘备带来了很多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乐得都快合不上嘴了。 “听闻吕将军近日女儿出嫁,我刘某人也没什么太贵重的礼物相赠,区区薄物不成敬意,还望吕将军笑纳!”刘备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道。 “玄德呀,小女明日才出嫁呢,你提前就送来了贺礼,真是太客气了!贤弟盛情难却,为兄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来人呐,将玄德贤弟带来的礼物收好!” 吕布也不客气,赶紧吩咐手下人把礼物收了下来。 刘备是故意提前一天过来庆贺的,他就想打探一下吕布女儿的婚事是否如期举行。 如果是如期举行的话,刘备再赶紧想办法搞破坏。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我就把婚期记成了今日,将军见笑了,呵呵呵!”刘备拍着脑门自嘲道。 “无妨无妨!玄德既然来了,提前沾沾喜气儿也好。明日前来道贺的人多,正好今日清静,你我兄弟二人可以好好把酒言欢、推心置腹一番!”吕布十分热情地说道。 “呵呵呵,好!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我也好久没跟吕将军叙叙旧了,刘某今日就舍命陪君子了!” 刘备看吕布心情不错,正好也想多了解一下他与袁术的近况,便罕见地豪爽起来。 酒菜奉上之后,几个人便开始你来我往、推杯换盏。 酒至半酣,吕布搂着刘备,吐字不清地道:“玄德呀,等袁术做了皇帝,我就是皇亲国戚,到时候为兄肯定不会亏待你!我让袁术给你加官进爵,豫州牧、兖州牧,还是其他各种牧,到时候随便让你挑!” 刘备听得哭笑不得,只好微笑着点了点头。 “吕布,你吹什么牛!豫州和兖州都是曹操的地盘,袁术有个屁用?”张飞瞪着眼睛问道。 吕布看张飞对他如此无礼,顿时怒火中烧起来。 但看在刘备的面子上,他也不好直接动怒,于是笑着讽刺道:“我道是谁在这里聒噪,原来是屠猪宰狗之辈!豫州和兖州是曹操的地盘怎么了?徐州原来还是刘备的地盘呢!还不是让我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其收入囊中了吗!当然了,这其中屠猪宰狗之辈居功至伟!哈哈哈!” “你……” 张飞正欲还口骂吕布,刘备赶紧呵斥道:“我跟吕将军聊天,有你什么事!能呆就给我老实在那呆着,不能呆的话,现在就滚回小沛去!” “吕将军啊,张飞是个粗人,喝多了就爱撒酒疯,您休要与他一般见识!”刘备又转身对吕布赔礼道。 “玄德呀,不是我说你,你招兵买马也得有点儿门槛啊,不能什么人都收留啊!你像这个,你有十个徐州也不够他一个人祸祸的呀!呵呵呵!”吕布朝张飞颐指气使地道。 “将军放心,等袁术当了皇帝,如果真封我个郡守,我立马让张飞滚蛋!”刘备满脸赔笑、低声下气地配合着吕布说道。 陈宫此前一直觉得吕布想悔婚,是刘备进了谗言,或是在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但他却一直找不到什么证据,于是只好作罢。 此时听刘备的口气,似乎也很希望袁术当皇帝,顿时对他的戒心消除了大半。 “玄德放心,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共同辅佐袁术,一定能消灭曹操、刘表,甚至袁绍,到那时你起码会被封个州牧!”陈宫对刘备说道。 “公台兄放心,我刘某虽然不才,但一定会与在座的各位同舟共济,为袁将军的江山贡献一份绵薄之力!”刘备信誓旦旦地道。 大家又寒暄了一阵,刘备便借口有事,带着关羽、张飞离开了吕布的府邸。 刘备了解到吕布丝毫没有取消婚约的意思,虽然表面上不露声色,却是心急如焚。 他让关羽、张飞先行回到小沛,又只身前往陈珪府上。 此时陈登正在与陈珪商议如何亲近曹操,看到刘备一身酒气突然造访,父子俩都感到有些意外。 “玄德兄,好久不见啊!”陈登十分客气地打着招呼道。 时间紧迫,刘备也不想绕弯子了,索性开门见山地道:“元龙贤弟,你可知明日吕布就要将女儿送去寿春了吗?” 陈登听了这话,顿时心头一凛。 自己的老婆陈氏不是已经说服吕布了嘛,难道是她主观臆断? 还是吕布开始答应了她,后来又改主意了? 可这种事也没法直接跟刘备说,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愚弟此前听说吕布退了他女儿的亲事啊,难道是道听途说、子虚乌有?玄德兄,消息可靠吗?”陈登皱着眉头,半信半疑地问道。 刘备正色道:“千真万确!我刚从吕布府上出来,是他亲口告诉我的!我送去的贺礼,吕布都悉数收下了,说明确有此事啊!” “玄德兄,你没劝劝吕布吗?与袁术为伍,可是与整个天下为敌啊!”陈登又问道。 刘备苦笑道:“我与吕布本来就有嫌隙,他对我也一向防意如城。徐州本来就是他在袁术的帮助下,从我手里抢去的,他哪会忘了这一点。只怕我越是劝他,他越是要投奔袁术。” 一直都没说话的陈珪突然开口道:“当务之急,我们得赶紧想办法阻拦此事!” “父亲,此事谈何容易啊?袁术明日一定会派大队人马前来迎娶,而吕布手下的并州军也一贯骁勇善战。凭我们和玄德的这点儿人马想阻拦他们,只怕是螳臂当车啊!”陈登愁眉苦脸地说道。 刘备点了点头,又提议道:“武的不行,我们只能来文的。吕布一向反复无常,我觉得我们还应该从他身上入手。” “看来,也只有老夫亲自出马,前去试一试了!”陈珪若有所思地道。 陈登与刘备互视一眼,都感到有些惊讶。 陈登又道:“父亲,那吕布本就刚愎自用,他怎么会听你的?再说他身边还有个陈宫,陈宫是不会让吕布轻易受人蛊惑的!” 刘备沉吟了一下,问道:“明日我可以设法把陈宫调离吕布身边,到那时您老再见机行事,如何?” 陈珪点点头道:“好,如果玄德能把陈宫调走,凭借老夫的三寸不烂之舌,再加上吕布的反复无常,此事还是不无希望的!” 第1章 刘备陈珪各行其事 第二日傍晚时分,袁术派出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抵达了下邳。 韩胤是袁术的心腹,也是这次出访徐州的使节。 他的任务不仅要把吕布的女儿接到寿春,还要向吕布转达袁术登基称帝的相关事宜。 吕布大排筵宴,隆重接待了前来娶亲的一干人等。 整个徐州有头有脸、有名有姓的人物,也都纷纷前来道喜庆贺。 刘备和陈珪父子当然也出现在了宴席之上。 酒宴过后,韩胤便带着迎亲队伍,护送着吕布的女儿连夜返往寿春。 曲终人散,宴席上的宾客大部分都走光了,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个人。 刘备与陈珪父子互相递了个眼神,刘备便拿着酒杯来到了陈宫身边。 “公台兄,借这个机会,我可得好好敬敬你!”刘备眼神发直、舌头打卷地说道。 陈宫一看刘备喝出了兴致,又是大喜之日,也不好驳他的面子,便给自己斟满了酒,举杯说道:“玄德,来,我敬你一杯!” 二人碰杯之后,都一饮而尽。 刘备又道:“公台兄,其实我一直有好多心里话想跟你说,但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刘备一边说着,一边往吕布那边扫了一眼。 陈宫领会了刘备的意思,有吕布在场,很多话刘备没法跟他说。 但陈宫却不愿与刘备走得太近,于是道:“玄德,吕将军也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我今天可能有点儿喝多了哈!其实在我心目中,你才是真正的徐州之主。公台兄,我为你感到不公啊!你说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怎么能屈居一个有勇无谋的匹夫之下呢?这实在是,实在是明珠委地、宝剑蒙尘啊!”刘备俯到陈宫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陈宫觉得刘备似乎在有意挑拨他和吕布的关系,莞尔一笑道:“玄德说笑了!在下只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有些雕虫小技罢了,怎么能和天下无敌的吕将军相提并论呢?吕将军不嫌弃在下,能够给在下一个容身之地,在下已是感激不尽,哪还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刘备一脸不满地看着陈宫,噘着嘴道:“哎?公台兄,你没跟我说心里话!有些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陈宫看刘备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无奈地笑着问道:“玄德呀,我怎么没跟你说实话了?你都知道什么呀?” 刘备看陈宫产生了好奇,便继续吊他的胃口道:“公台兄,我知道你是个有抱负的人,绝不会久居人下的!” “哦?呵呵,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野心,你是怎么知道的?”陈宫对刘备的评价矢口否认道。 “去年郝萌反叛的事,我大致也听说过一些。” 刘备突然挑起了一个十分敏感的话题。 陈宫闻听此言,顿时脸色大变。 当年吕布入主徐州不久,郝萌就举兵造反,后来被高顺、曹性平定。 大家都以为郝萌是在袁术的唆使下,才有了反叛之意。 而实际上,则是袁术对陈宫许以高官厚禄,陈宫才组织郝萌发动了叛乱。 陈宫跟吕布时间长了之后,发现他太过单纯幼稚,除了战场厮杀有点儿本事之外,实在一无是处。 与其辅佐一个庸主,不如自己取而代之。 于是陈宫便答应了袁术,配合郝萌发动叛乱。 当年郝萌在战场上被高顺所杀,才导致陈宫没有被供出来。 吕布粗心大意,也没有深究,此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刘备又故意搬出这件事,陈宫自然心有余悸。 “玄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你今日还有兴致,我们可到寒舍一叙,不知你意下如何呀?” 陈宫怕刘备话说多了让别人听到,想立刻带他离开这里。 “甚好,甚好啊!我也一直都想去参观一下公台兄的府邸呢!” 刘备看陈宫终于提出要离开,心下不禁暗喜。 说着,陈宫便带着刘备离开了宴席。 陈珪看他们走了,步履蹒跚地缓缓来到吕布身旁。 “将军,老朽有话要对你讲!”陈珪俯身对吕布耳语道。 陈珪在徐州一直德高望重、口碑极好。 吕布一看他突然来找自己,想必是有什么要事,便起身跟他来到了外面。 “陈老先生,您辞官在家多年,此番我封侯拜相在即,您是想出山辅佐我吗?”吕布十分客气地问道。 陈珪摇了摇头,又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将军,恕老朽直言,徐州大祸不远了!” 吕布眉头一皱,难以置信地问道:“哦?陈老何出此言呐?” “以前你没把女儿给袁术送过去,那袁术还对你有几分顾忌。现在你送过去了,你的女儿就是人质,你以后只能听命于袁术了!那袁术一旦称帝,便是整个大汉的公敌,各路诸侯都会前来讨伐他。吕将军骁勇善战,到时袁术肯定会派你前去抵挡。你若不去,他便会拿你的女儿来要挟你。” 吕布感觉这话听起来十分耳熟,之前陈氏也是这么劝他的。 他又想起了陈宫劝他的话,于是反驳道:“陈老有所不知,曹操一直都觊觎得到徐州。而我又缺兵少粮,凭借一己之力,实在不足以对抗他啊!眼下的形势,只有与袁术联合才能保住徐州啊!” “这话是陈宫跟你说的吧?我且问你,到底你是徐州之主,还是他陈宫是徐州之主?古人云:臣与主同者昌,主与臣同者亡。每次徐州有什么大事小情,你都做不了主,都得听陈宫的。徐州的父老乡亲在茶余饭后,总是对你说三道四、议论纷纷,大家都说你是个有名无实的傀儡州牧。” 陈珪知道时间紧迫,索性直接挑拨起吕布与陈宫的关系来。 吕布一听这话,顿时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本来他是答应陈氏要退婚的,结果经过陈宫一番说辞,又改变了主意。 陈珪说的也的确是事实,徐州表面是吕布的,实际却都是陈宫说了算。 陈珪看吕布理屈词穷了,又继续道:“吕将军,你可知陈宫为何千方百计地要让你把女儿给那袁术送去吗?因为袁术的儿子此番娶了你女儿,是陈宫说服了你,才让袁术得到了这个重要人质。袁术得了徐州,肯定心里也只会念陈宫的好。等袁术称帝之后,没准就把徐州牧封给陈宫了呢!就算袁术不直接把徐州牧封给陈宫,他也有招对付你!比如说,终日让你在外头冲锋陷阵,陈宫在城里运筹帷幄。仗打赢了,功劳归陈宫。仗打输了,罪过就归你吕布!” 吕布从来没想过还有这么一层,开始后悔把女儿送走了。 “吕将军啊,我已经活了一把年纪,余日无多了。老夫没什么太多的奢求,只是不想看到徐州父老乡亲再饱经战乱之苦啊!” 陈珪说着说着,开始老泪纵横起来。 吕布连忙道:“陈老,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有赤兔马,现在星夜追回女儿,应该还来得及!” 吕布二话不说,便朝着马厩跑去。 第2章 吕布抢回嫁出去的女儿 由于时间紧迫,吕布连铠甲都没来得及换,只拿了方天画戟,便骑着赤兔马朝寿春方向飞奔而去。 赤兔马一路风驰电掣,吕布很快便追上了韩胤的队伍。 韩胤看吕布只身赶来,并不知他想干什么,上前客气地问道:“吕将军是想让在下给您带什么话吗?” “非也!我是要带女儿回去!”吕布骑在马上,气喘吁吁地说道。 韩胤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其他人也都瞠目结舌,觉得吕布实在是不可理喻。 回过神来之后,韩胤又问道:“吕将军,您这是唱的哪出啊?咱们这礼也送了、饭也吃了、酒也喝了、客也请了,我们那边都等着迎新娘子呢!” 吕布也知道自己理亏,直接说道:“我要取消这门婚事!赶快把我女儿交出来!” 韩胤听了直感到匪夷所思,问道:“吕将军说笑了吧?俗话说,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都把女儿嫁出去了,怎么还能再往回要呢?” “你们袁将军没有诚意!哪有娶亲新郎官不来的道理?你回去告诉他,真想娶我女儿的话,就让他儿子亲自过来迎娶!” 吕布情急之下,勉强找了个理由。 “吕将军,这里还容不得你放肆!我们袁将军登基称帝在即,太子妃岂是你说嫁就嫁、说不嫁就不嫁的?” 韩胤看吕布蛮不讲理,也情不自禁地发起火来。 “少废话,你到底还不还我女儿?”吕布反问道。 韩胤之前并没见过吕布的骁勇,他觉得自己带了这么多人,他吕布单枪匹马的,肯定不是对手,于是厉色道:“吕布,你是想厮杀吗?刀枪无眼,小心伤了和气!” 吕布也不废话,双腿一夹,赤兔马腾空而起,直接跃入人群之中。 还没等韩胤那边的人反应过来,吕布手中一杆方天画戟便左挑右刺,一大堆人应声倒地。 韩胤看得直冒冷汗,险些从马上跌落下来。 他定了定神,战战兢兢地道:“吕布,你这厮好生无礼!我们袁将军好心好意要纳你女儿为太子妃,你却这般不识好歹!你就不怕……” 话还没说完,吕布已来到韩胤近前,一伸手便把他拽到了赤兔马上。 吕布狂笑一阵,问道:“不怕什么?” 韩胤如同砧板上的羔羊,早吓得魂飞魄散,哪还说得出话来。 吕布又戟指其余人道:“尔等听好了,快把我女儿还回来,否则别怪我吕布今日大开杀戒!” 韩胤带来的那伙人一看,在场最大的官都被吕布生擒了,便也不再抗争,赶紧毕恭毕敬地把吕布的女儿扶下车,送到了吕布跟前。 吕布洋洋得意地道:“哈哈哈,好,尔等还算识相,今日就饶尔等不死!回去告诉袁术,想娶我女儿,让他儿子亲自过来!” 吕布把韩胤从马上扔下去,又把女儿拉上马,再用方天画戟抵在韩胤的脖子上道:“为我牵马,方可饶你不死!” 韩胤只好乖乖听话,给吕布牵赤兔马。 后面的兵士和家丁见此情景,想笑又不敢笑,只好纷纷转身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陈宫在自己府上正与刘备推心置腹,忽然听到有人来报,说吕布悔婚了,已经把女儿抢回来了,还劫持了袁术的使者韩胤、刺杀了数人。 刘备心下一阵窃喜,知道陈珪终于说服了吕布。 陈宫却犹如五雷轰顶,赶紧对刘备下了逐客令,又匆匆来到吕布府上。 吕布看陈宫神色紧张地深夜前来,知道他肯定是因为自己抢回女儿这件事,于是也不拿正眼看他。 “奉先啊,你这是何意啊?”陈宫一脸茫然地问道。 “大半夜的,你跑来干嘛?不怕打扰我休息吗?” 吕布坐在那里摆弄着酒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你为何要把女儿抢回来,还劫持了韩胤啊?你知不知道,你闯下了弥天大祸!我们对袁术这般无礼,他又岂能善罢甘休?他发兵来打徐州的话,你怎么办?曹操再落井下石,跟袁术一起打你,你又怎么办?”陈宫一连串地质问道。 吕布听了陈珪的一番话,已经对陈宫有了敌意,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怕袁术,我可不怕他!我就对他无礼了,他又能奈我何?谁来徐州,我都不惧!” “奉先啊,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嘛,眼下的局势只能与袁术结盟,才方保徐州周全啊!” 陈宫看吕布这副态度,已经不知该如何跟他讲道理了,只好又老生常谈起来。 吕布冷笑道:“与袁术结盟?呵呵,是你与袁术结盟吧?保徐州不失?哼,是保你陈宫不失吧?” “奉先啊,你此话何意呀?” 陈宫已经明显地感觉到,吕布已经与他有了罅隙了。 “事情不是明摆着嘛!袁术此番提出和亲,我一开始就不同意,是你一力促成的。所以即便结盟成功了,袁术也是感谢你,而不是感谢我。我女儿在袁术手里攥着,他便可以此来威胁我。袁术一称帝,各路诸侯肯定会去兴兵讨伐,到时候我去给袁术卖命,你就整天坐在屋里看热闹。我打赢了,功劳是你的,是你会用兵、会算计。我战死了,徐州不就是你的了嘛,呵呵呵!” 吕布把陈珪对他说的话,大致地复述了一遍。 陈宫一听这话,又想到了晚上与刘备喝酒聊天时的情景。 刘备说的还真有道理,他陈宫早就应该自立门户,而不是辅佐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庸主。 陈宫的确曾经密谋反叛过,就是郝萌发动的那次叛乱。 后来朝夕相处日久生情,陈宫又觉得吕布虽然有勇无谋,对他倒也始终坦诚相待。 于是陈宫便不再有其他想法,开始一心一意辅佐吕布。 如今吕布不但行事乖张,还与陈宫离心离德,只怕日后二人也很难精诚团结了。 想到这些,陈宫不禁感到无限心酸。 “奉先啊,事已至此,下一步你有何打算啊?”陈宫又问道。 吕布想了想道:“袁术要谋朝篡位,是天下的公敌,我自然也要替天行道,站在大汉一边了!” “好,正好你抓了韩胤,我们就遣使者将其押入许昌,以表明立场吧!”陈宫提议道。 吕布听了陈宫的话,变得迷茫起来。 陈宫跟袁术不是一伙的吗? 他怎么又让我讨好曹操了? 按说他应该让我把韩胤放了才对呀! 难道是我错怪他了? “你跟袁术到底是不是一伙的?”吕布瞪着大眼睛,一脸茫然地对陈宫问道。 陈宫苦笑道:“你喝多了吧?我跟你才是一伙的!之前如果你把女儿嫁到寿春,我们与袁术成功结盟,我们和袁术就是一伙的。现在我们已经与袁术撕破了脸,那就只能去巴结朝廷、取悦曹操了!因为袁术很有可能一怒之下,举大军讨伐徐州。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强而有力的外援!” 吕布一听陈宫这么说,心下十分懊悔,觉得是自己错怪他了。 “公台兄,我今日酒喝得太多,难免有些胡言乱语。刚才说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吕布一脸愧疚地说道。 第3章 陈宫也曾徘徊 这一晚,陈宫独自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心事重重。 他对眼前的局势,感到十分的担忧和焦虑。 吕布本来都把女儿嫁出去了,又在半路上硬生生地夺了回来,还杀了许多袁术派来的兵士和家丁,劫持了韩胤。 袁术称帝在即,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估计很快就会派大军前来讨伐徐州。 从兵力上来看,吕布根本不是袁术的对手。 袁术坐拥淮南富庶之地,粮草充足、兵强马壮。 而徐州则是连年战乱、积贫积弱。 吕布又是外来的势力,手下仅有区区几万兵马。 如果想力保徐州无虞,只能找其他诸侯求助。 吕布当年曾经投靠过袁绍,为袁绍打败张燕的黑山军立下过汗马功劳。 可袁绍非但不给吕布加官进爵,反而还派人暗杀他。 机缘巧合之下,吕布及时地发现了袁绍的阴谋,才躲过了一劫。 通过这件事,也能看出袁绍一直视吕布为心腹大患。 他不太可能帮一个昔日的老冤家,去对抗自己的手足同胞袁术。 曹操当年发兵徐州,陈宫与张邈、张超等人反叛,与吕布一起偷袭了兖州。 随后,曹操回来又把吕布打得大败,逃到了徐州。 我和吕布都做过对不起曹操的事,而且矛盾几乎不可化解。 所以曹操也不可能发兵来帮助他昔日的死敌。 刘表向来胸无大志,只求偏安一隅、坐享太平,他更不可能掺和袁术和吕布的恩怨了。 如此看来,袁术若是真的来打徐州的话,还真没有哪个诸侯肯来帮忙。 把各路有实力的诸侯分析了一遍,陈宫又想到了刘备。 刘备这小子到底是哪伙的,到现在还真是看不明白。 昔日袁术发兵攻打徐州,害得刘备损兵折将,还丢了徐州,按说刘备应该对袁术恨之入骨才对。 曹操当年攻打陶谦,刘备与曹操无冤无仇,竟然不自量力地带着区区几千人马去保卫徐州,曹操肯定早就恨透了他。 这几年来,刘备对吕布始终都是毕恭毕敬、惟命是从。 但毕竟徐州是吕布从刘备手里抢来的,如此深仇大恨,刘备又岂能不刻骨铭心? 刘备并不是甘居人下的人,他肯定会想方设法把徐州给夺回去。 然而要夺回徐州,他就得找个大靠山,否则根本没有可能。 如此看来,刘备这小子很有可能是暗中投靠了袁绍。 陈宫顺着这个假设,继续往下推理。 如果刘备真是袁绍的人,那他肯定希望在袁绍的帮助下重新夺回徐州。 而重新夺回徐州,就务必要铲除吕布这个拦路虎。 若想铲除吕布,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和袁术反目成仇,再借袁术之手杀了吕布。 昨天吕布突然悔婚追回了女儿,很可能就是袁绍精心策划的。 刘备平日跟我不冷不热的,偏偏在吕布嫁女儿的时候缠着自己喝酒,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想必刘备就是为了配合完成袁绍的阴谋,才故意把我骗走的。 吕布一旦离开了我,他们便可以很轻松地游说他了。 想到这里,陈宫不禁为自己的一时麻痹大意而感到懊悔。 为什么当时就稀里糊涂地,着了刘备的道儿呢? 陈宫仔细回忆了一下,是刘备当时的一番说辞打动了他。 刘备说吕布绝非明主,以他陈宫的能力,应该取而代之或者自立门户。 取而代之? 自立门户? 陈宫默默地在心中重复着这两句话,似有所悟。 与其陪着一个昏庸无能的吕布一起等死,还真是不如自力更生、另谋出路。 眼下几路诸侯当中,刘备暗投了袁绍,我又背叛过曹操,刘表蹉跎度日、碌碌无为,也只有袁术可以投靠了。 袁术准备登基称帝,一定渴望尽快招募到大量人才。 趁着袁术的大军还没抵达徐州,立即去投袁术,才方为上上之策! 陈宫拿定主意之后,天色也早已大亮。 他觉得事不宜迟,便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悄悄走出了自己的府邸。 “先生这么早起来,是要去哪里呀?” 陈宫听到这熟悉而又悦耳的声音,不禁精神为之一振,原来他是遇到了貂蝉。 “小姐,在下打算去巡视一下城防!” 陈宫跟貂蝉撒了个谎。 “先生恪尽职守、兢兢业业,小女真是佩服得紧呀!”貂蝉对陈宫夸赞道。 陈宫一听貂蝉当面儿夸他,心里顿时美滋滋的,温文尔雅地道:“小姐过奖了,分内之事,分内之事,呵呵呵!” “那就不打搅先生了,有时间到我府上喝酒吧,我为您抚琴唱曲儿!” 貂蝉说完之后,便款款离去。 陈宫与貂蝉告别后,魂不守舍地朝前走着。 时不时地,他还忍不住转过身来看看。 不大一会儿,那道倩影便消失在了陈宫的视野之中。 当年陈宫迎吕布到兖州,貂蝉一下子就深深地吸引了他,令他魂牵梦萦、挥之不去。 陈宫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没见到过一个女子能与貂蝉相媲美。 陈宫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自己相貌平平,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俘获貂蝉的芳心。 而且貂蝉已经名花有主,陈宫更是不敢有非分之想。 他并不奢求能占有貂蝉,只要能经常看到她,就心满意足了。 陈宫私下里,也为貂蝉默默付出了很多。 吕布狂傲不可一世,曾经多次冒犯陈宫。 陈宫之所以始终不离不弃,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貂蝉。 陈宫知道吕布手下都是一群武夫,如果他这个唯一的谋士再走了,其他各路诸侯很快便会攻下徐州。 到那时,貂蝉不死于战乱,也会被人掳走。 所以为了力保徐州不失、以防貂蝉不测,陈宫一直在吕布手下忍辱负重到今天。 貂蝉最后的那句“有时间到我府上喝酒吧,我为您抚琴唱曲儿”,勾起了陈宫无数美好的回忆。 每次到吕布府上把酒言欢,都能令他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貂蝉花枝招展地在眼前莺歌燕舞,是陈宫人生中最惬意的时刻。 貂蝉只要一出现,陈宫就会忘记一切世俗的纷扰,仿佛生活在一个海晏河清、歌舞升平的世外桃源当中。 而如今陈宫要投奔袁术,离貂蝉而去了,很有可能此生二人都不复相见了。 陈宫怀着悲痛的心情,迈着沉重的步子,眼神中生出无限眷恋。 他不禁变得犹豫起来。 投奔袁术难道真的是明智之举吗? 袁术登基称帝势在必行,到那时他便是整个大汉的公敌。 各路诸侯也许会驻足观望、按兵不动,但曹操却绝不可能坐视不理,因为他毕竟挟天子以令诸侯。 若是再多出个天子,各路诸侯到底听谁的? 曹操的位置还往哪摆? 如此看来,袁术现在至少有两个能确定的敌人,吕布和曹操。 不论曹操之前多恨吕布,这次他也要摒弃前嫌,站在吕布一边。 否则的话,等袁术真的灭了吕布、占了徐州,曹操就更难对付他了。 陈宫走着走着,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他又设身处地地,想象起了另一种可能。 如果袁术拿下了徐州,非但不会杀了我,还会对我加以重用。 因为在这次整个娶亲过程中,我至始至终都是极力促成这门婚事的,这件事袁术心里很清楚。 悔婚的是吕布,杀袁术兵士和家丁的也是吕布,劫持韩胤的还是吕布。 袁术要报复的话,也应该找吕布报复。 等袁术真的拿下徐州了,很可能杀了吕布,把徐州牧封给我陈宫。 到那时,我就可以把貂蝉娶过来,这岂不是双喜临门、锦上添花? 想到这里,陈宫顿时笑逐颜开,又大步流星地返回了家中。 第4章 吕布打算派刘备去许昌 吕布把女儿抢了回来,并劫持了袁术的使者韩胤。 刘备听说了这些事之后,喜不自胜、心花怒放。 回到小沛之后,他赶紧给曹操写了一封密信。 曹操看了刘备的来信,乐得都快合不拢嘴了,心想这下吕布和袁术的仇算是彻底结下了,袁术称帝后,肯定要出兵讨伐徐州。 曹操打算先坐山观虎斗,看他们拼个两败俱伤,再坐收渔翁之利。 陈宫回到家里,调整了一下情绪,又立刻来到吕布府上。 吕布见到陈宫,心下依旧十分愧疚,先开口道:“公台兄,那晚我的确是酒后胡言乱语,您千万不要挂怀。希望我们日后仍像往常那样同心同德,共同守住徐州!” “哎呀,奉先说的哪里话?那晚我也是喝得酩酊大醉,否则就不会提前离席回家了。至于你当时都说了些什么,我根本记不住了。当务之急,我们是要研究一下如何对付袁术!”陈宫直奔主题道。 “公台兄不必多虑,我想那袁术未必就敢来讨伐徐州!”吕布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 陈宫看吕布竟然如此大意,赶紧劝道:“奉先,孙子曰:‘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我们不能因为他袁术不来攻我徐州,就毫不作为了,而是要内练兵马、外联强援,才方可高枕无忧啊!” 吕布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公台兄,我记得那晚你说,让我把韩胤交给曹操。我与那曹贼仇深似海、不共戴天,真的非得讨好他吗?” 陈宫笃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奉先啊,我们既然已经得罪了袁术,就必须要联合曹操才能力保徐州不失。一共就两个天子,你总不能都得罪了吧?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希望你能不计前嫌,以大局为重啊!” “好,那就把韩胤押到许昌去吧!” 吕布心知肚明,若是讲道理的话,无论如何也讲不过陈宫,所以他也懒得多费唇舌。 “嗯,不过我们得安排一个合适的人选前往许昌,否则的话很难说服曹操与我们化敌为友。” “那就劳烦公台兄亲自跑一趟吧!” 吕布想故意吓吓陈宫。 陈宫闻听此言,急得直摆双手道:“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吕布笑得前仰后合,问道:“哈哈哈,公台兄吓成这个样子,难道是怕那曹操杀了你不成?” “在下倒不是贪生怕死。只是如果我去了许昌,曹操见了我之后,再一想起当年我反叛他,偷袭兖州的事,一怒之下将我斩首,那我们将再无转圜余地!”陈宫为自己辩解道。 吕布一琢磨,陈宫想的倒是也对。 虽然是去讨好曹操,但他如果不买账的话,再把派去的使者给杀了,可就麻烦了。 由此可见,派谁去也不能派陈宫去。 曹操杀了别人倒无所谓,若是杀了陈宫,以后谁还给吕布出谋划策? “公台兄所言极是,我绝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的!”吕布一副十分怜惜陈宫的样子道。 陈宫长出了一口气,又问道:“奉先呐,那你觉得派谁去比较合适呢?” “我哪知道!我看实在不行的话,就找个无名小卒把韩胤送去得了。曹操如果识抬举的话,就领我的情,与我冰释前嫌、化敌为友。如果他不识抬举的话,就是把人杀了,咱们也不损失什么。”吕布提议道。 陈宫略作思考,摇了摇头道:“那样恐怕不妥!如果我们真派个无名小卒去见曹操的话,一来显得对他不够重视,二来也无法说服曹操与我们结盟。我觉得还得找个能言善辩、有头有脸的人物,才能促成此事!” 吕布早就习惯陈宫跟他唱反调了。 追回女儿那晚,吕布又口无遮拦地说陈宫有异心,闹得二人甚是尴尬。 为了缓和关系,此时他只好对陈宫言听计从,于是问道:“那依公台兄之见,派谁去合适啊?” “奉先呐,你是徐州之主,派谁去你定吧。” 吕布一时感到为难起来,派无名小卒去见曹操不合适,可派有名大将去冒险,吕布更是舍不得。 陈宫看吕布心里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便开口提议道:“我觉得派刘备去比较合适。” 其实在陈宫心里,早就认定了刘备。 刘备城府极深,也很有亲和力,又擅长察言观色、随机应变。 陈宫觉得如果派刘备去说服曹操,成功的可能性极大。 刘备很有可能是袁绍的人,一直卧薪尝胆,暗中觊觎着徐州。 万一曹操不买吕布的账,杀了刘备,也等于帮他们解除了一个隐患。 而且那晚陈宫与刘备喝酒,刘备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对陈宫当年反叛吕布的事有所了解。 所以如果曹操杀了刘备,也是帮陈宫灭了口。 “什么?刘备?你看他一天窝窝囊囊的样子,连话都说不明白,派他去能行吗?” 吕布对陈宫提出的人选感到很意外。 陈宫又解释道:“奉先呐,你可知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的道理啊?刘备表面看起来呆头呆脑、唯唯诺诺的,实际那是装傻呢!此乃韬晦之计!一旦时机成熟了,他肯定不会仰人鼻息、寄人篱下的!” 吕布冷笑道:“刘备,呵呵!不是我瞧不起他,你说他哪打过一次胜仗,啊?要不是我在徐州护着他,都不知道让袁术杀多少回了!” 陈宫看吕布十分轻视刘备,又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刘备打仗是不行,但他很会收买人心。他虽然只有小沛区区弹丸之地,但关羽、张飞、赵云这样的猛将,却始终不离不弃伴其左右,这就是能耐呀!将军好好想想,你平日里跟刘备接触,不觉得他很有亲和力吗?” 吕布一脸嘲笑地点点头道:“是,刘备这小子是挺会哄人的,不招人烦,要不我早就把他宰了!” “能讨人喜欢、受人待见,这正是刘备的过人之处!” “那万一刘备去了,曹操把他杀了,我们该当如何?”吕布又问道。 “那就更好了!如果曹操把刘备杀了,我们就少了一个心腹大患。关张赵那帮猛将,也一定会死心塌地地跟我们一伙,为刘备报仇的!” “公台兄,刘备若是死了,为何我们就少了一个心腹大患啊?他平时对我也挺客气的啊!”吕布不解地问道。 陈宫听了吕布的问题,不禁哭笑不得,只好解释道:“将军难道忘了,我们是如何得来的徐州吗?袁术打刘备,我们才趁机偷袭了徐州啊!刘备从一个堂堂的州牧,变成了寄居小沛的县令,他又岂能甘心?别看刘备平时对你俯首帖耳、摇尾乞怜,实际只不过是韬光养晦、委曲求全罢了。在他心里,一直都想收复徐州!” 吕布这才想起当年与刘备的恩恩怨怨,连忙道:“那我找个机会,直接把刘备杀了得了。” 陈宫摇摇头道:“眼下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何必要亲自动手啊?借刀杀人岂不是更妙?别忘了,刘备手下还有一帮出生入死的兄弟。一旦我们杀了刘备,就等于得罪了关羽、张飞、赵云那些猛将!” 既然已经定下了去许昌的人选,吕布也懒得再跟陈宫理论,索性道:“行吧,那就派刘备去吧!” 第5章 刘备用眼泪征服了陈宫 翌日清晨,吕布便派人到小沛,召刘备前来议事。 刘备问来者所为何事,来者却说无可奉告。 刘备不由感到了阵阵惶恐,以为大概是离间吕布和袁术的事情败露了,吕布要拿他问罪。 如果去了的话,吕布拿出了有力证据,很可能直接就将刘备拿下。 可刘备又不敢不去,便让关羽、张飞、赵云厉兵秣马,好生把守小沛。 如果他有什么不测的话,也好为他报仇。 刘备为了证明自己不亏心,故意一个人也不带,只身赶到了下邳。 来到吕布府上,吕布与陈宫早已在那里恭候多时。 “玄德呀,来,快坐!”吕布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道。 刘备有些受宠若惊,不知吕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微笑着坐了下来。 “玄德,此番叫你前来,是有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吕布开门见山地道。 刘备连忙抱拳拱手道:“在下不才,不过吕将军吩咐的任务,只要在下能做到的,一定会全力以赴、尽力而为!” “袁术妄图谋朝篡位,我又岂能与他同流合污?我打算派你去拜见一下曹操,跟他表明一下我的心意,我吕布还是尊崇大汉天子的!顺便把那个韩胤押到许都,他是袁术的心腹,就当是我送给朝廷的礼物吧,呵呵呵。” 吕布直接道出了让刘备此番前来下邳的用意。 “嗯?将军不是把女儿嫁给袁术的儿子了吗?怎么又要向曹操示好?”刘备明知故问道。 “玄德贤弟有所不知,当时吕将军只是一时糊涂,后来他意识到不能与袁术那反贼为伍了,当晚便追回了女儿。”陈宫解释道。 陈宫当然知道,刘备这是在装疯卖傻。 那天刘备在陈宫家中喝酒,下人过来禀报,说吕布抢回女儿挟持韩胤时,刘备明明在场,又岂会不知? 但陈宫此时并不想揭穿刘备虚伪的嘴脸,因为他不想让吕布知道刘备曾与他私会这件事,更不想让吕布知道他曾经与郝萌密谋发动过叛乱。 “哦,原来如此啊!我还以为吕将军已经把女儿嫁过去,与袁术结成了亲家呢!我这偏居小沛,消息闭塞,还望吕将军见谅!”刘备煞有介事地说道。 吕布摆了摆手,一副十分大度的样子道:“无妨无妨,此等小事不足挂齿。” “将军明辨是非曲直,在下十分佩服!” 为了讨好吕布,刘备不放弃任何一个对吕布恭维的机会。 “玄德,实不相瞒,此番我为这个出使许昌的人选考虑了很久,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啊!最后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派你去最合适。首先,你会说话,给人印象好;其次,你反应快,能随机应变;再有一个就是什么呢?咱哥俩相处这么长时间了,我对你是最放心的,别人我根本信不着。呵呵呵!” 吕布为了让刘备能够心甘情愿地出使许昌,十分罕见地对他夸奖起来。 刘备会心一笑,豪爽地道:“好!既然吕将军如此看得起在下,那在下定然不辱使命,就去见一下那个曹操!” “玄德贤弟呀,我还得嘱咐你几点!你此番见了曹操,要跟他说,我很能打,所向披靡、天下无敌!袁术称帝,第一个想得到的大将就是我吕布,但是我把他拒绝了!所以曹操要想许昌的朝廷安稳,就必须得跟我关系处好喽!你这回去见曹操,不是咱们想要讨好他,而是我吕布想给曹操一个机会!他要是能把握,那就恭喜他。他要是把握不了,那就拉倒,袁绍还做梦都想跟我结盟呢!再一个,我跟袁术恢复关系,也完全有可能!”吕布大言不惭地说道。 刘备满心鄙夷,却面如平湖,正色道:“将军放心,您的话我一定给曹操带到!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吕将军胯下赤兔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山川大河如履平地!您手中一杆方天画戟,更是使得出神入化、登峰造极!正所谓得吕将军者得天下!” 为了讨好吕布,刘备早已把夸吕布的整套话术背得滚瓜烂熟。 吕布听了刘备的一番恭维,心里、嘴上都乐开了花儿,连连向刘备点头。 刘备离开吕布府之后,并没有急着回到小沛,而是在下邳城中找了个驿馆。 他在里面安顿下来之后,又仔细地分析了一下去许昌的利弊。 吕布让我去拜谒曹操,多半是陈宫出的主意。 考虑到曹操可能会斩杀来使,所以才让我去冒这个险。 曹操自然是不会杀我,但如果我安全返回了徐州,吕布和陈宫又难免生疑,觉得我可能与曹操有所勾结。 为了不让曹操与我的关系暴露,此番还是不去为妙。 找吕布去求情固然简单,但即便他答应了,等我返回小沛,陈宫三言两语的,就又能让吕布改了主意。 所以要想让吕布换别人去的话,还是得找陈宫。 想到这里,刘备起身直奔陈宫府邸而去。 上次吕布嫁女儿,刘备就去过陈宫家,所以他很快便找到了那里。 陈宫看刘备又来到了他的府上,知道定是有要事相商,便屏退左右,只留他们两个在屋子里。 刘备扑通一下跪在了陈宫面前,声泪俱下地道:“公台兄,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陈宫也没想到刘备说跪就跪、说哭就哭,赶紧把他扶了起来。 “玄德,使不得呀!你行如此大礼,岂不是要折煞陈某?” 刘备依然声泪俱下地道:“公台兄,我此番去许昌,必死无疑!必死无疑啊,呜呜呜……” 陈宫也是一头雾水,不由问道:“玄德啊,此话怎讲啊?” “当年陶谦杀了曹操的父亲和弟弟,曹操率大军讨伐徐州,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曹操的做法也属人之常情。我本不该插手此事,却因年少轻狂、一时冲动,带着人马去帮陶谦打曹操。从那时起,曹操便与我结下了深仇大恨。此番若是我去了徐州,曹操非将我碎尸万段不可啊!呜呜呜呜……” 刘备说完之后,哭得更加伤心了。 “玄德贤弟,这件事我也略有耳闻。但后来你跟曹操的关系不是缓和了嘛,他还表你为镇东将军,封宜城亭侯。”陈宫好奇地问道。 刘备真没想到陈宫事无巨细都了如指掌,眼珠一转,解释道:“公台兄有所不知,我的官是皇上封的,并不是曹操封的,曹操只不过是做了个顺水人情而已。当时他刚迁都许昌,想收买人心、稳定局面!”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此番出使许昌,定然是有去无回了?” 刘备点点头道:“公台兄你想想,曹操把我杀了之后,便是公然与吕布为敌。而吕布又刚刚得罪了袁术,到那时徐州岂不是腹背受敌了吗?” 陈宫一琢磨,刘备很可能是袁绍的人,把刘备往虎口里送,势必又得罪了袁绍。 就算袁术打败了吕布,拿下了徐州,袁绍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到那时,陈宫自己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那你可有合适的人选,代你去出使许昌吗?”陈宫又问道。 “陈珪出身徐州士族大户,又曾任沛国相,曹操为沛国谯县人,他们是同乡,早年间便交情深厚。” 刘备料到陈宫会有此一问,所以早就找到了人选。 陈宫面露难色地道:“可是那陈珪已然年迈,派一个老朽过去,总有些于心不忍啊!” “他有个儿子叫陈登,此人学识渊博、能言善辩,可堪此大任!” 陈宫点点头道:“既如此,也只好派陈登走一趟了!” 第1章 陈登拜谒曹操 第二天一早,陈宫便去找吕布,跟他说刘备去许昌不合适,原因有哪些哪些。 吕布听完陈宫的阐述之后,自然是频频点头,又问陈宫派谁去合适。 陈宫告诉他,派陈登去许昌更合适,理由是如何如何。 吕布听了之后,觉得非常有道理,便派陈登押着韩胤前往了许昌。 陈登一直都想与曹操亲近,此番对他来说真是天赐良机。 来到许昌之后,曹操也很重视这件事,亲自接见了陈登。 “司空大人,一别多年,你可真是想死愚弟了!”陈登一见曹操,十分动容地感慨道。 陈珪当年出任沛国相,正是曹操家乡的父母官,陈登也跟着父亲在沛国待了好多年。 少年时期的曹操与陈登经常交往,二人也甚是投缘。 他们谈论人生理想,更探讨国家大事,彼此之间都十分欣赏。 后来曹操被举为孝廉,去了京都洛阳。 从那之后,他们便再也没见过面。 时光飞逝,转眼间二十几年过去了,故人重逢自然格外亲切。 “贤弟,快别那么见外!别人见了我称呼官职,但你却绝对不需要!咱们是总角之交,无需那么多繁文缛节。司空大人听着多生分,还像以前那样,叫我阿瞒哥!”曹操一边拉着陈登的手坐下来,一边和蔼可亲地说道。 陈登看曹操如此态度,有些受宠若惊。 虽然是儿时的挚友,但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现在人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廷重臣,与自己在身份上相差甚远,哪还敢用昔日的小字称呼人家。 “你们都下去!”曹操厉声喝道。 屏退左右之后,曹操又转过身来,笑容可掬地对陈登说道:“贤弟,此番来许昌,所为何事啊?” “阿瞒哥,这个实在是说来话长啊!” 陈登看曹操不让他叫官职,便试探着对曹操又改回了当年的称呼。 曹操顿时感到十分亲切,似乎又回到了孩提时代。 “无妨,你慢慢说吧。今日我也不忙别的了,我们就好好叙叙旧!”曹操兴致勃勃地道。 陈登点点头道:“好,那我就长话短说吧。于公来讲,是吕布派我来的,他想向你示好,还把韩胤带来了。” “韩胤?何许人也?” 曹操并没听过韩胤这个名字,于是打断了陈登。 “哦,这件事,说来实在好笑。袁术想与吕布结亲,派人去徐州接吕布的女儿,领头的便是韩胤。吕布本将女儿嫁出去了,半路上又抢了回来,还劫持了韩胤。这次把他带到许昌,就是要交给你处置。”陈登解释道。 曹操眉头一皱道:“交给我处置?这韩胤去徐州接新娘子,也没犯什么王法呀,叫我如何处置?” 陈登有些诧异,问道:“阿瞒哥的意思是?” “依我看,不如把韩胤放回去算了!吕布办事不地道,但那个叫韩胤的,可是无辜的。” 陈登沉吟了一下,斗胆说道:“阿瞒哥,愚弟认为,最好还是把韩胤斩首示众!” 曹操闻听此言,不禁心头一凛。 他怎么也没想到,看着病病殃殃、弱不禁风的陈登,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毕竟多年不见,人都是会变的,曹操不禁暗自仔细打量起陈登来。 “阿瞒哥可能不知道,韩胤是袁术的心腹重臣。若是把韩胤杀了,一方面,可以让天下人看看,与逆贼袁术为伍是什么下场;另一方面,也可以让袁术更加痛恨吕布,因为是吕布把韩胤送到许昌来的。”陈登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曹操手捻胡须,想了想说道:“好,就按贤弟的意思去做!” “与私来讲,愚弟早就想投靠阿瞒哥了。自从陶谦死后,徐州便一蹶不振、江河日下。吕布有勇无谋、反复无常,我们徐州百姓都想把他推翻!不瞒阿瞒哥,此番吕布悔婚,就是我与家父一手策划的。”陈登继续说道。 曹操听了陈登的话,感到很意外。 是他密令刘备去阻止吕布与袁术结盟,刘备后来回信,也说圆满完成了任务。 可是现在怎么陈登又说是他们父子俩干的这事? 这其中难道另有隐情? 想到这里,曹操好奇地问道:“你们父子为何要阻止吕布嫁女儿?” “吕布一旦与袁术结为亲家,他们的联盟便牢不可破了。到那时徐州便会被吕布稳稳地握在手里,徐州百姓也会长期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让他们反目,袁术很可能会对徐州用兵,消灭吕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那时曹兄再发兵,便可轻而易举地拿下徐州!” 陈登故意把挑拨离间的事,说得冠冕堂皇。 他心里清楚,反吕布的根本原因是他老婆陈氏与吕布勾搭成奸,让他当了活王八。 但这件事在曹操面前实在难以启齿,陈登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曹操沉吟了一阵,又问道:“徐州还有个刘备吧?” “嗯,此人城府极深,表面与吕布虚与委蛇,实际则暗藏韬晦。此番我们密谋阻止吕布与袁术结盟,他也参与了!”陈登实话实说道。 曹操听了这话,才消除了心中的疑虑。 原来刘备并不是毫无作为,贪天之功,以为己力。 曹操又故意问道:“刘备也参与这件事了?” “嗯,迎娶当日,是他设法把陈宫引开,家父才有机会说服了吕布。”陈登回答道。 曹操坐在那里沉吟半晌,又道:“吕布这么一闹,袁术很有可能大举进兵攻打徐州。如果让他轻而易举地得到徐州,对我们来说也绝非好事。所以我希望贤弟回去之后,能帮着吕布对抗袁术,不要让战事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等他们拼得两败俱伤了,我才好坐收渔翁之利。” “阿瞒哥所言极是!如果袁术刚一称帝就拿下了徐州,必定士气大振,各路诸侯也会望风归附,或是避而远之。最好是吕布能以弱胜强,让袁术大伤元气,才对我们最为有利。” 陈登道出了自己的观点。 曹操看陈登一点就透,不禁欣慰地点了点头,又许诺道:“吕布与袁术无论谁胜谁负,徐州早晚都是我的囊中之物。等我得到了徐州,便任命贤弟为徐州牧!” 在陈登心里,刘备才是徐州牧的不二人选。 陶谦当年把徐州传给刘备,也的确没有看错人。 徐州在刘备的治理下,秩序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 但陈登此时并不敢对曹操直言相谏,因为他知道当年曹操讨伐徐州,刘备曾经出兵抵抗,他们之间早有嫌隙。 “阿瞒哥,愚弟年少德薄、才疏学浅,实在难以堪此大任!如若贤兄实在抬举的话,郡守之职就足矣了。”陈登一副谦卑的态度道。 曹操听陈登如此说,心下很满意。 在他心中,徐州牧一职非刘备莫属。 刘备原来就把徐州治理得很好,又对曹操十分孝敬。 陈登虽然也是青年才俊,但跟刘备比起来,还是不够成熟老练。 “呵呵呵,贤弟不必过谦!这样吧,我先封你个郡守,等徐州到手之后再做理论!”曹操拍了拍陈登,笑逐颜开地道。 第2章 袁术给谋士们上课 袁术派去的迎亲队伍,终于灰头土脸地回到了寿春。 带头的把此番去徐州的整个经过,给袁术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随后又有人来报,说韩胤被吕布派人押到许昌斩首示众。 袁术听了之后顿时火冒三丈、暴跳如雷,赶紧把几个谋士叫来商议对策。 “他妈的,吕布这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寡人好心好意抬举他,他竟然不识好歹!婚礼都办完了,竟然在半道上又把新娘子劫了回去,也真亏他想得出来!唉,真是气死朕了!” 袁术一边骂着,一边气得直跺脚。 “主公,通过这件事,说明吕布已经公然与我们为敌。微臣斗胆谏言,您登基称帝的事,还需从长计议啊!”阎象谏言道。 袁术歪着脑袋瞪着阎象,用力拍了一下几案喊道:“什么?寡人得到传国玉玺这么久了,再不称帝岂不是辜负了上天的一番美意?代汉者,当涂高也!袁胤啊,你给他解释解释,这句话具体是什么意思!” “诺!这是汉武帝当年的一句谶语,意思是取代大汉的人,乃涂高者。涂是公路的意思,主公字公路。由此可见,取代大汉者非主公莫属!”袁胤牵强附会地解释道。 袁术满意地点点头,又继续说道:“想我袁公路,出身名门望族,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无论影响力,还是号召力,其他诸侯哪个能比?天下士族又有哪家不看好我们袁家?袁绍虽然现在势力也不小,但他只是我爹小妾所生,我才是袁家嫡出的儿子!如今我坐拥江淮富庶之地,兵精粮足、人丁兴旺,此时不称帝更待何时?杨弘啊,司马迁内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天予弗取,必受其咎;时至不迎,反受其殃。”杨弘回答道。 “听见没?老天爷赏赐的东西不要,就等于自找倒霉。”袁术居高临下地对阎象训斥道。 阎象看袁术一意孤行,根本听不进任何谏言,也就不再枉费唇舌、自找没趣了。 袁术看阎象没动静了,又转过身来对袁胤说道:“寡人妃嫔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寡人一向厉行节俭,咱就简简单单地,不用整那么奢华,人数差不多了,寡人就即刻登基称帝。” 袁胤问道:“主公,妃嫔的事,微臣一直在紧锣密鼓地征召,您觉得多少人合适啊?” 袁术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道:“古代帝王历来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里里外外加起来不能少于三千佳丽。但寡人是明君,不会终日沉浸在温柔乡当中。我看这样吧,你就先召八百个就行,剩下的等我以后登基了再议!” 袁胤听得哭笑不得,尴尬地点了点头。 “哦,还有,你怎么还叫寡人主公呢?应该改口叫陛下了!”袁术一边纠正袁胤,一边看着阎象、杨弘说道。 几个人看袁术一副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样子,都唯唯诺诺地低下头去。 “杨弘啊,你学识渊博,寡人有件事一直很迷惑!你说我平时到底该管自己叫‘寡人’好啊,还是叫‘朕’好啊?”袁术又问道。 “回陛下,‘寡人’意为寡德之人,自古以来帝王都以‘寡人’为谦称,表示自己无德无能,有负臣民的重托。自嬴政横扫六合、一统天下之后,只有皇帝才可以自称为‘朕’,诸侯王自称为‘孤’或‘寡人’!”杨弘回答道。 “哦,原来如此啊!那以后我还是叫‘朕’更适合。”袁术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道。 气氛又是一阵沉默,大家都不敢多言,等着袁术再挑起话题。 袁术忽然想起了召见几个谋士的初衷,连忙道:“对了,我都让吕布给气糊涂了,正事都忘了。今天找你们几个来,是想讨论一下怎么对付吕布那厮!我先赶紧把皇帝当了,然后第一个就拿他立威!” 阎象看袁术还没等称帝就打算发兵,赶紧再次谏言道:“陛下,微臣认为您初登大宝,理应首先福泽天下、惠及万民,不可轻易挑起战端啊!至于征讨吕布,微臣觉得,您不能急于一时,而是要从长计议啊!” “什么?又从长计议?你怎么什么事都从长计议啊?吕布此番这般辱我,若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我堂堂天子威严何在?”袁术眉头紧锁,朝阎象质问道。 杨弘看袁术发火了,赶紧出来替阎象解围道:“陛下息怒!阎象也是为了您着想,才劝您尽量少动刀兵。不过吕布确实欺人太甚,我们的确应该发兵讨伐以儆效尤。敢问陛下,您打算如何用兵啊?” 袁术面色有所缓和,直起身板,一本正经地道:“此番讨伐吕布,是朕登基之后的首战,所以只许胜不许败!当然了,吕布只有区区几万并州匹夫,岂可与我几十万雄兵抗衡?我打算用纪灵做主将,再派出桥蕤、乐就、李丰、梁纲四员虎将策应!这个这个,小将陈纪、陈兰也要到战场上去历练历练。还有新投奔过来的杨奉、韩暹,也拉出来看看,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袁胤一听,袁术的排兵布阵简直是不可理喻,不禁问道:“陛下,我们打一个吕布,完全没必要派出这么多大将啊!纪灵是您帐下第一猛将,把他派出去了,如果寿春有什么闪失,谁来护驾?” “哎?你懂什么!吕布骁勇善战、天下无敌,我们必须要大军压境,才方可速战速决。还有,我手下第一猛将是小霸王孙策,纪灵算老几啊!”袁术飞扬跋扈地说道。 三个谋士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孙策早就有心自立门户了。 此前他把传国玉玺交到袁术手里,就是想骗得袁术的信任,从而逃离他的掌控。 袁术再对孙策发号施令,恐怕根本就不管用了。 但谁也不敢直接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怕袁术又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阎象最担心的,是袁术派杨奉、韩暹前去攻打吕布。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再次斗胆对袁术说道:“陛下,杨奉、韩暹可是降将啊!您可能对他们不太了解吧?杨奉早年跟随李傕,随后他又叛李傕而投曹操。没过多久,他又叛曹操而投陛下。韩暹与杨奉臭味相投,实乃一丘之貉。这样的人,见利忘义、卖主求荣,您可一定要提防啊!” 袁术不以为然地道:“朕当然知道,他们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朕才让他们去战场,给朕卖命,奋勇杀敌。朕刚才只是大致说了一下讨伐吕布的阵容,里面还涉及到很多细节呢!杨奉、韩暹这两个人,朕是打算派他们作先锋。他们胜了的话,还则罢了。一旦败了,朕正好有理由治他们的罪。若是他们战死沙场,朕也没什么损失,更没什么可心疼的。” 第3章 袁术与孙策的恩怨 当年袁绍逃离洛阳,召集各路诸侯组成了关东联军。 其中,以孙坚最为骁勇善战。 他不但让西凉军闻风丧胆,就是吕布也要对他畏惧几分。 然而,由于各路诸侯各怀鬼胎,表面上打着除贼扶汉的旗号,实际却都想着自己捞好处、争地盘。 孙坚孤军奋战,杀到函谷关之后,便再也不能前进半步。 由于双方兵力悬殊,孙坚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十八路诸侯很快不欢而散,孙坚对袁绍这个盟主失望至极,便投到了诸侯当中第二大枭雄袁术的麾下。 袁绍与袁术因为争夺天下霸主而反目成仇。 袁绍与刘表、曹操结盟,袁术与陶谦、公孙瓒结盟,双方展开了一系列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 袁术派孙坚攻打荆州,抢夺刘表的地盘。 孙坚不幸遭遇了黄祖的埋伏,在荆州地界中箭身亡。 孙坚死后,他的旧部也都顺理成章地归到了袁术麾下。 孙坚手下的人,都是战场上真刀真枪走过来的,每个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将领更是十分厉害。 袁术之所以敢称帝,与这一点有着直接的关系。 也就是说,孙坚的死,成全了袁术。 孙坚育有五子,分别是孙策、孙权、孙翊、孙匡、孙朗。 其中前四个是正室吴夫人所生的嫡子,孙朗是妾室丁氏所生的庶子。 孙坚战死沙场之时,孙策十七岁,孙权十岁,其他几个孩子年纪更幼。 孙策虽然还未到弱冠之年,却早已锋芒毕露。 他是家中的长子,与父亲征战沙场多年,长期的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也使得孙策骁勇善战、深谙兵法。 他生性豪爽,急公好义、乐善好施,结交了很多名士和儒将。 周瑜与他一见如故,二人很快便情同手足。 父亲的突然离世,并没有让孙策陷入悲痛之中太久。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为父亲报仇雪恨。 孙策先是去找袁术,让他把父亲的旧部交给自己统领,前去攻打荆州。 一方面,孙策可以为父亲报仇。 另一方面,也可为袁术开疆拓土。 可袁术却对孙策充满怀疑。 毕竟他只是个毛头小伙子,血气方刚,喜欢意气用事,于是只给了他千余人马。 虽然兵微将寡,孙策却很有信心。 他韬光养晦、屡立战功,逐渐地让袁术和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袁术内心之中,也是不无感慨。 孙坚若有在天之灵,真的可以含笑九泉了,竟然有如此文武双全的好儿子。 而袁术的儿子袁耀,整天养尊处优、游手好闲,一副少不更事、弱不禁风的样子,简直跟孙策不可同日而语。 袁术对孙策的情感很矛盾,既欣赏他的才华,又忌惮他的能力,怕他有朝一日拥兵自立。 所以袁术经常对孙策干出一些言而无信的事情。 他先是答应了让孙策做九江太守,后来又随便找了个理由让别人去当。 随后,袁术为了得到庐江郡,又许诺孙策,如果拿下庐江,就让他做那里的太守。 孙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拿下了庐江郡,袁术却又再次食言。 通过不到一年时间的相处,孙策对袁术失望至极。 他知道袁术只是把自己当成冲锋陷阵的工具,立功从来不赏,只在口头上糊弄他。 而刘表是汉室宗亲,哪是那么好对付的? 长此以往,说不定哪天孙策就会战死沙场,重蹈父亲覆辙。 孙策一直在苦苦寻觅着逃出袁术魔掌的机会。 没过多久,朝廷任命刘繇为扬州刺史,在曲阿设立治所。 袁术则是任命自己的人当扬州刺史,在寿春设立治所。 如此一来,扬州便有了两个刺史,双方的争战不可避免。 刘繇与袁术在横江郡展开了对抗,战争旷日持久,双方势均力敌。 孙策一看机会来了,于是自己主动请缨,跟袁术说愿意带着人马前去帮他拿下横江郡。 孙策知道袁术肯定不会给他多少兵,他也根本不打算管他要。 他只说带着自己现有的千余人马前去攻打刘繇,如若攻不下横江郡,绝不回来见袁术。 为了让袁术对他放心,孙策还把父亲孙坚留下的传国玉玺送给了袁术。 袁术听了之后,感觉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简直乐得合不拢嘴。 横江这块难啃的骨头,袁术不费一兵一卒,就有猛将主动站出来替他攻打,又得到了传说中的传国玉玺,简直是好事成双! 于是,袁术欣然答应了孙策的请战要求。 孙策得到了袁术的允准,犹如蛟龙入海、猛虎归山。 他极力抑制住自己内心之中的喜悦,火速收拾行囊、点齐人马,当日便离开了寿春。 此番出征,孙策只带上了周瑜、程普、黄盖、韩当、祖茂五员大将。 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 虽然孙策只有千余人马,看上去兵微将寡,可士兵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孙坚旧部,以及与孙策出生入死的患难兄弟,无不骁勇善战、以一当十。 周瑜自幼饱读兵书、深谙兵法,是不可多得的儒将。 程普、黄盖、韩当、祖茂久经沙场、身经百战,都是当世数一数二的猛将。 一路上,孙策所部不但军容严整、军纪严明,还不断地招兵买马、招贤纳士。 到了横江,孙策的兵马已经发展成了六千余人的队伍,是刚出发时的五倍以上。 刘繇的部队听说孙策率兵前来征讨,无不闻风丧胆。 孙策也轻而易举地,就拿下了横江郡。 但他并不满足于现状,一路乘胜追击,把刘繇打得落花流水、四处逃窜。 孙策拿下了曲阿之后,大量士卒慕名前来投奔孙策,他手下的人马也迅速扩充到了三万余人,是之前在寿春时的数十倍。 从此,孙策名震江东,彻底摆脱了袁术而称霸一方。 袁术打算称帝之时,孙策刚刚平定了会稽郡,正准备发兵丹阳。 袁术并不知道孙策早已脱胎换骨、今非昔比了,还觉得他是昔日那个对自己惟命是从的懵懂少年。 他派人到会稽去召孙策来寿春,参加他的登基仪式。 孙策也不跟来使多废话,给袁术写了封信,便打发信使回去了。 袁术打开信一看,顿时气得脸都绿了。 孙策先在信中写道,那个传国玉玺并不是送给袁术的,只是暂时让他瞻仰一下,还劝他马上送到许都,交给皇上刘协。 信上又说,天下是大汉的天下。 董卓那么嚣张跋扈都不敢篡汉自立,黄巾军那么声势浩大最后也只是一败涂地。 就更别说一个娇生惯养、志大才疏的纨绔子弟了。 如果他袁术非要一意孤行,必然要遭到天下间各路诸侯的群起而攻之。 看在孙策与他相识一场的份上,到时候未必会发兵讨逆他。 袁术反复看了几遍孙策的书信,觉得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强烈的嘲讽与鄙夷。 他不禁把信件撕得粉碎,又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地在大殿内踱来踱去,对孙策不停地破口大骂。 第4章 袁术的苦衷 袁胤怕袁术责备,对于选妃之事,也不再看什么年龄相貌。 结果很快地,袁胤就为袁术凑齐了八百名女子。 袁术急不可待地草草称了皇帝,定都寿春,国号仲氏。 按照袁氏的家谱,袁氏起源于仲氏。 而孔子的得意门生子路本名又叫仲由,被公认为是仲氏的先祖。 为了攀龙附凤,袁术便把国号定为了仲氏。 袁术一向玩世不恭,说话不算数,但对于讨伐吕布这件事,他倒是一反常态。 称帝之后,他便马上考虑如何发兵徐州。 袁术刚一称帝,便如此不计后果地挑起战端,寿春朝中上下,不仅是阎象、杨弘、袁胤等人对袁术此举强烈反对,其他人也都不赞成。 大家都觉得,不就是吕布悔婚不嫁女儿了嘛,完全没必要小题大做啊! 天下女子何其多,为了一个区区吕氏,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吗? 但大家都不知道,袁术是有难言之隐的。 而且他的苦水,只有他自己知道,从来都无法跟第二个人倾诉。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整个汉朝稍微有头有脸、有名有姓的人物,百余年来谁都要高看袁家一眼,更要给袁家几分薄面。 然而光鲜亮丽的背后,也有不为人知的凄楚。 袁术的父亲袁逢,本来育有三子,嫡子袁基、袁术,庶子袁绍。 袁术与袁基仗着自己是嫡子的身份便恃宠而骄,一直看不起袁绍。 袁绍虽然是庶子,但毕竟也是袁逢的亲生骨肉,袁逢看到他备受欺凌,又无力改变,便把袁绍过继给了没有子嗣的二哥袁成。 谁知风水轮流转,袁逢这一代人当中,袁成的悲剧,竟然发生在了袁逢下一代人的身上。 袁逢三个孩子成年后,袁基与袁术都对女人毫无兴趣。 唯独袁绍是个例外,却又被过继出去了。 送出去的孩子犹如泼出去的水,还哪能再收回来? 生身父母大于人、养身父母大于天。 袁绍从小在袁成家里长大,早就把袁成当成了自己的亲爹。 袁逢看着袁成接二连三地抱孙子,简直心急如焚。 名医也找了很多,仙丹也吃了不少,但都完全无济于事。 后来袁逢才知道,这是先天性的不治之症,便彻底绝望,不再给两个儿子医治了。 然而堂堂四世三公的袁家,如果后继无人的话,以后还怎么在朝堂上立足? 于是,袁逢决定另辟蹊径。 他把袁基和袁术挨个叫到身边耳提面命,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领养婴儿。 但是这件事绝对要守口如瓶、讳莫如深,绝不能把秘密泄露出去,甚至跟他们的生母都不能提半个字。 袁基是个有主意的人,他觉得自己还年轻,只不过世道混乱,朝堂之上都是一群庸医。 等以后哪天碰到华佗、张机之辈,自己的病自然可以药到病除。 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养活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于是,他与父亲袁逢周旋了数年,都一直没有“子嗣”。 袁术是袁逢的小儿子,又是嫡子,从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袁术知道父亲对他最好,所以他也一直很听父亲的话。 在袁术还没有娶妻的时候,他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穷苦人家领养了一个男孩儿。 为了让人们对他的生育能力深信不疑,他又领养了一对双胞胎女儿。 袁术给领养的男孩儿取名叫做袁耀。 一方面,是想让他长大以后光宗耀祖。 另一方面,‘耀’与‘要’是同音,说明这个孩子是要来的。 过了几年,孩子们渐渐长大了。 袁术便跟周围的人说,他的结发妻子早就去世了。 袁逢、袁基也都极力配合袁术的说辞,所以世人都对袁耀的身份深信不疑。 董卓进京之后,袁绍、袁术纷纷逃出了洛阳。 随后他们哥俩又四处招兵买马,组成了关东军讨伐董卓。 董卓为了报复袁家,处死了包括袁基在内的汝南袁氏二十余名族人。 如此一来,袁术的心理负担更重了,传宗接代的重担就落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而袁耀也成了袁逢一脉的唯一男孩儿,只不过他并不是袁术亲生的。 袁耀天生资质愚钝,长大之后又相貌丑陋,并不是袁术喜欢的类型。 作为一个男人,只有一个儿子会很郁闷。 作为一个皇帝,只有一个儿子会更郁闷。 如果只有一个儿子,自然会把希望都寄托在他一个人身上,这就相当于把鸡蛋都放在了一个篮子里。 袁术也想过再去民间领养一些小孩儿,但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一方面,昔日的袁术只是个富家公子哥,整天游手好闲、吃喝玩乐,没人关注,当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现在却不同了,整天那么多人围在袁术的身边,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不可能绝对保密。 如果袁术再去领养小孩儿,不但会被别人发现,还很有可能把他当年领养袁耀的事再牵扯出来。 到那时他这个皇帝还怎么当? 岂不被天下人笑掉大牙? 一个类似于太监的男人,也想当皇帝,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袁术只是在头脑当中,偶尔会冒出再领养小孩儿的想法。 他转念就会打消那个念头,因为如果再去领养小孩儿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于是,袁术把自己唯一的儿子袁耀,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他不仅是袁氏一族、袁逢一脉的唯一希望,更是袁术能不能坐稳皇帝宝座的重要砝码。 如果袁耀有什么闪失,袁术就断子绝孙了。 到时候连皇储都没有,一定会很快被别人取而代之的。 所以为了袁耀,他做什么都在所不惜。 吕布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其女儿自然是亭亭玉立、秀色可餐。 袁耀在洛阳之时,就对吕布之女心生爱慕,发誓此生非她不娶。 当年吕布被李傕、郭汜赶出洛阳,最先投靠的人便是袁术。 袁术那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垂涎于吕布的女儿。 他只觉得吕布反复无常、不仁不义,又武艺超群、心狠手辣,便严辞拒绝了吕布。 袁耀得知此事后,跟袁术大闹了一场。 他一会儿要喝药自杀,一会儿又要悬梁自尽,整天吱哇烂叫、寻死觅活的,让袁术心力交瘁、悔不当初。 袁耀跟袁术说,如果此生不能取到吕家千金,便不再苟活于世。 袁术顿时害怕了,赶紧派人去讨好吕布。 随后,袁术又用调虎离山之计,把刘备引出了下邳,让吕布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取了徐州。 紧接着,袁术又给吕布送去大量粮草辎重、金银财宝,向他提亲。 却没想到吕布竟然厚颜无耻地收了东西又悔婚,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软的不行,那就也只能来硬的了。 为了不让宝贝儿子自杀,袁术除了大举进攻徐州,强抢吕布女儿,实在别无他法。 这整个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袁术不可能跟任何人交代,只能他一个人独自去承受。 第5章 袁术排兵布阵 袁术本打算派纪灵做主帅,前去攻打徐州。 一来,纪灵勇猛无比,可以振作将士们的士气。 二来,纪灵此前去徐州讨伐过刘备,虽然无功而返,却对那边有所了解。 其实在袁术心目当中,最勇猛的将领是孙策。 此番讨伐吕布,最合适的主帅也是孙策。 但那孙策现在已经公然与袁术分道扬镳了,袁术也只能启用纪灵了。 但是袁术也心知肚明,纪灵虽然勇猛,却没什么韬略。 派他去打徐州,袁术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 这一日,袁术又把谋士阎象和杨弘叫到身边商议对策。 阎象和杨弘来了之后,看袁术一脸愁容,毫无称帝后的喜悦与威严,也不敢多问,都在那里默不作声。 “孙策,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自从孙坚死了之后,朕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没想到,他现在翅膀硬了,敢不听我的话了!”袁术拍着大腿感叹道。 阎象和杨弘对视了一眼,都不知该如何接袁术的话。 袁术又道:“你们说,朕是先去打吕布好呢,还是先整顿一下内部好呢?” 阎象和杨弘听了之后,都有些莫名其妙。 整顿内部是什么意思? 难道要发兵攻打孙策吗? 如果不是发兵攻打孙策的话,难道是想让孙策主动跟袁术承认错误吗? 之前孙策给袁术写信的事,大家也都听说了。 孙策是摆明了要自立门户,与袁术分道扬镳、划清界限。 表面上看,一个是自封的皇帝,一个是一方诸侯,好像袁术比孙策厉害很多。 实际上,孙策根本不怕袁术,更不会任他摆布。 袁术也不说话,坐在那里等着两个人发表意见。 阎象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公,哦不!陛下,微臣认为孙策固然可恨,但他现在势头正盛,我们不可与之闹得太僵。既然您早已定下了攻打徐州的方略,那就万万不可更改。一国之君,一言九鼎!” 袁术一边捋着自己稀疏的胡子,一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杨弘又道:“陛下,阎大人言之有理啊!微臣认为,无论如何寿春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现在您刚刚称帝,还不知许昌那边是什么态度。曹操会不会对我们发兵、何时会对我们发兵,这些都是未知之数。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做好寿春的防御工作。” 袁术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当然比谁都贪生怕死。 他一直以为自己理所当然是真命天子,早把许昌还有个皇帝的事给抛诸脑后了。 这时经杨弘一提醒,才想起了自己还有曹操、袁绍、刘表等几个劲敌。 想讨伐吕布,如果再去攻打孙策的话,那可真是几乎与全天下为敌了。 “朕的意思是什么呢?孙策还年轻,朕作为一个长辈,如果不把他教育好了,怎么对得起他死去的父亲?你们也都知道,当年朕跟孙坚的关系,就跟亲兄弟似的。不,比亲兄弟还亲!举个简单点儿的例子,我跟孙坚的感情,比跟袁绍强多了!”袁术煞有介事地说道。 阎象与杨弘互视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 袁术看阎象与杨弘都不搭话,又自顾自地继续道:“朕是真的不想看着孙策学坏了,所以朕还得派人去跟这孩子谈谈,希望他不要辜负了他父亲的遗志而误入歧途。很多事你们不知道,当年孙坚替袁绍出生入死,袁绍却只拿他当个傻子,既不给他派兵增援,也不给他提供粮草。孙坚在虎牢关,差点儿没让董卓的西凉军杀死。后来还是朕派兵把孙坚救了出来。十八路诸侯解散之后,孙坚恨透了袁绍,才投到了朕的麾下。后来袁绍又与曹操、刘表结盟,刘表手下的黄祖又杀了孙坚。孙策不把我当回事,却把许昌的刘协奉为天子,简直是大逆不道!刘协是曹操的傀儡,曹操是袁绍的小弟。孙策站在刘协那边,就等于是站在了袁绍那边,就等于是站在了孙坚敌人的一边啊!你们说,孙策这孩子现在堕落成这样,朕要是再不管的话,对得起他爹的在天之灵吗?” 阎象和杨弘都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阎象又转移话题道:“陛下,这次攻打吕布,您打算如何排兵布阵啊?” 袁术此时头脑清醒了很多,他意识到了关键时刻还得听谋士们的意见,于是说道:“阎象啊,别看朕平时总批评你,那是拿你当心腹。还有杨弘,满朝文武当中,我最器重你们两个。今天把你们找来,就是要商议一下如何攻打徐州。” 杨弘看袁术总算开窍了,不再跟孙策钻牛角尖了,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下。 “陛下,纪灵骁勇善战,也一直对您忠心耿耿。孙策自立门户之后,恐怕整个扬州,纪灵是首屈一指的大将。所以理应把纪灵留在寿春,以备不测。” 杨弘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袁术觉得杨弘的话很有道理,也只有把纪灵留在寿春,才会让他有安全感,于是说道:“嗯,爱卿所言极是!不光是纪灵,刘勋、乐就、李丰、梁纲也都留下来护驾!朕决定派张勋为主将,桥蕤为副将,雷薄、陈兰、陈纪、杨奉、韩暹为偏将,各领一万人马,分七路讨伐徐州!” 袁术说得眉飞色舞,就好像已经拿下了徐州一样。 阎象却在下面唉声叹气地直摇头。 “阎象啊,你又咋地了?”袁术问道。 “陛下,微臣斗胆问一下,吕布只有区区三千人马,您为何要如此兴师动众啊?七万人马劳师远征,必然要耗费大量粮草辎重。如此小题大做,岂不是得不偿失?”阎象反问道。 袁术感到很气愤,但他不能跟阎象说心里话。 袁术之所以派出这么多兵马和将领,只是为了他的养子袁耀。 吕布骁勇善战,派出的兵力越强,抢吕布女儿的把握才越大。 袁术沉吟了一下,牵强附会地解释道:“并州军向来骁勇善战,吕布更是天下无敌,所以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此番讨伐徐州,是朕登基之后的第一次战役,一定要打出我们仲氏的军威和气势、打出我们仲氏的风格和特点!阎象啊,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想问题一根筋。你想想,我们七万人马对付吕布的三千人马,这仗怎么打?吕布不投降才怪呢!你说是兵不血刃拿下徐州好啊,还是损兵折将拿下徐州好啊?杨弘啊,内句话怎么说来着?就是不用开战就能赢,才是最好的效果。” “兵法有云,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杨弘回答道。 袁术满意地点点头,又对阎象说道:“朕当然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战争是一件相当耗费的事情。但是你换个角度想一想,我们派出数万人马都不心疼钱,不正可以向天下人展示一下我们大仲国的实力嘛!让袁绍、曹操、刘表,包括刘协都好好看看,淮南富庶之地,那可绝不是浪得虚名啊!” 阎象本来还想劝袁术不要派杨奉、韩暹出战,但一看他这种态度,便保持了缄默。 因为说了不但白说,还会自取其辱,倒不如把话烂在肚子里。 第1章 袁耀让袁术下了决心 袁术对手下的各个将军布置了任务,却没有说具体的发兵时间。 大家都厉兵秣马,随时准备出征。 然而一连数日过去了,却一直都毫无动静。 原来袁术又开始犹豫了,阎象与杨弘所说的话,一次次在他耳畔响起。 袁术刚刚称帝,别的不说,许昌的刘协是肯定不会答应的,他们随时都可能派兵攻打寿春。 到那时,袁术能否抵抗得住? 光是一个曹操还不足为虑,可还有荆州的刘表呢! 袁术与刘表交战了数年,刘表早就对袁术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 除了刘表,还有北方的袁绍呢! 袁绍与袁术虽然有手足之情,却早已无兄弟之义。 从小到大,袁术就仗着自己是袁家的嫡子,又是最小的儿子,便一直欺负袁绍,这回袁绍又怎能不落井下石、报仇雪恨? 袁术感到很懊悔,觉得自己不仅不应该对徐州发兵,更不应该调动数万人马。 开弓没有回头箭,泼水岂能再入盆? 袁术作为一个皇帝,理应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刚说出去的话,又岂能再随便收回? 现在袁术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一天天往后拖,看看事态能不能有什么转机。 袁耀隐约感觉到了袁术的意思,而吕氏的千金,却一直都是他梦寐以求的女子。 吕布把女儿抢回去了,除了再硬抢过来,也实在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只有攻打徐州,才能有机会硬抢吕布的女儿。 袁耀对父亲的态度感到很失望,也很焦急,他生怕吕布哪天把女儿嫁给别人。 于是袁耀决定不再拖泥带水,找来了几个平日里的贴心侍卫,对他们耳语了一番。 这一日,袁术刚要就寝,便有侍卫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说有要事禀报。 “都这么晚了,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啊?”袁术没好气儿地问道。 “陛下,不好了,袁公子要从寿春的城楼上跳下去,您快去看看吧!”侍卫心急火燎地说道。 袁术闻听此言,脸色顿时大变,皱眉问道:“什么?哪个袁公子?” “陛下,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刚才小的一时情急失言了,是太子!”侍卫一边打了自己个嘴巴,一边赔礼道歉地道。 袁术顿时心头一凛,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上前踢了一下跪着的侍卫道:“还跪在那干嘛,快带我过去看看!” 不大一会儿功夫,袁术便与侍卫来到了寿春的城楼之上。 只见几个侍卫正一起抱着袁耀,袁耀则是奋力地挣扎着。 袁耀远远地看到袁术来了,挣扎得更厉害了,声嘶力竭地道:“放手!你们快放手!让孤从这里跳下去!” 袁术见状,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近前,劝道:“皇儿啊,你这是为何啊?城墙这么高,你若是跳下去了的话,就是不死,也得摔成了废人啊!是谁惹你不开心了,父皇替你杀了他!” 袁耀痛哭流涕地喊道:“放手,让孤跳下去!就算你们今天能拦住孤,孤明天还要再来跳!孤天天跳,就不信跳不成!” 袁术在一旁急得直跺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就袁耀这么一个儿子,如果袁耀死了的话,谁当太子?难道让袁术再去领养一个吗? 袁耀看袁术不说话了,又说道:“你们都放手吧,今天孤先不跳了。” 侍卫们虽然知道袁耀是在做戏,却还是不肯放手,生怕袁术怪罪下来。 袁术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想了想说道:“你们几个把太子带到朕的正殿,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否则全都诛灭三族!” 袁术说完之后,转身朝正殿走去。 侍卫们前呼后拥着袁耀,紧随其后。 来到正殿,袁术看袁耀的情绪已经稳定,便屏退了左右。 “皇儿啊,父皇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朕是一直把你当成心肝宝贝、掌上明珠啊!你说你若是死了,父皇这个皇帝还当着有什么意思?现在就我们父子二人,有什么事你就跟朕说吧,朕什么事都可以答应你!”袁术语重心长地说道。 “父皇,有人欺负孩儿,可孩儿又对他无可奈何,所以只能以死明志了!”袁耀煞有介事地说道。 袁术难以置信地道:“你是太子,日后还要继承朕的江山!谁敢欺负你?真是岂有此理!” “孩儿与吕姑娘相识多年,我们是一见钟情、两厢情愿的。而吕布那厮,已经把女儿嫁给孩儿了,却又再半路上给劫了回去,硬是拆散了孩儿与吕姑娘的美满姻缘。孩儿拿吕布没办法,又不想让吕姑娘为难,所以就只能选择轻生了。”袁耀牵强附会地说道。 袁术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袁耀要跳楼的原因。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要自杀了。 几年前吕布来寿春投靠,袁术将他拒之千里,袁耀就整天哭天抢地、寻死觅活的。 这回他看袁术迟迟不对徐州发兵,又故伎重演。 袁耀要自杀,不管真的也好,假的也罢,都说明他是认准了吕家小姐,必须要得到此人了。 为了袁耀得偿所愿,袁术可以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甚至冒着寿春城防薄弱的危险。 袁术又把阎象与杨弘的谏言抛诸脑后,决定即日便对徐州发兵。 就算吕布的女儿死于战乱,袁术也能给儿子一个交代。 “哈哈哈,朕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就因为这个啊!区区吕布何足挂齿,父皇帮你踏平徐州便是!朕打算派七路大军,十万人马前去讨伐吕布,这件事你在朝中没听说吗?”袁术又问道。 “这么大的事,孩儿当然听说了。可是干打雷不下雨啊!您都部署这么长时间了,却一直没有发兵啊!有道是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孩儿担心时间拖得久了,吕布已经把女儿嫁给别人了!”袁耀噘着嘴嗔怪道。 “也罢,今天朕就向你透露一下军事机密!也就这两天吧,我们仲氏的七路人马,便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达徐州!吕布区区三千人马,要么开城献降,要么乖乖受死!总之,很快我们就会拿下徐州的!”袁术煞有介事地说道。 袁耀满腹狐疑地看着袁术,问道:“真的吗?我怎么一点儿都没听到动静呢?” “哎呀,父皇刚才不是都说了嘛,这是军事机密!不光你不知道,满朝文武也没几个人知道!只有那几个主将知道,他们是不可能泄露半点风声的。”袁术无中生有地道。 袁耀一听这话,心下信了大半,又问道:“父皇对徐州用兵,为何要如此保密呢?” 袁术眼珠一转,解释道:“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果大家都知道朕要发兵了,那吕布也就知道了。他知道了之后,必然要有所防备。如果连你都觉得朕不会发兵徐州,那么吕布也会掉以轻心。哎呀,父皇平时日理万机,以后一定要抽出时间来,多教教你兵法!” 袁术当年曾经听曹操说过打仗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时正好拿出来给儿子讲一下。 袁耀也不再说话,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虽然对兵法不感兴趣,但一听袁术终于肯出兵攻打吕布了,心里一下子就乐开了花儿。 第2章 吕布很害怕 翌日一大早,袁术便将几位将军叫到身边,命他们点齐人马,即刻发兵徐州。 由于大家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也并不感到突然。 于是,袁术大仲国的七路人马便浩浩荡荡地开往了徐州。 自从曹操兵败宛城回到许昌,便派出了大量的密探,一直在暗中密切关注着袁术的动静。 所以袁术部队的一举一动,曹操都了如指掌。 袁术称帝后立马攻打吕布,这件事最开心的人就是曹操了。 当年吕布与曹操在兖州,曾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虽然后来吕布与袁术翻脸,有意讨好许都朝廷,但曹操心知肚明,他与吕布之间早晚有一天还是要刀兵相见的。 而袁术称帝了,又必然不可与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并立于世。 纵观天下各路诸侯当中,同时与吕布和袁术都是死敌的,就只有曹操一人。 两个死敌大打出手,无论结果如何,都对曹操大有好处。 若是袁术杀了吕布,曹操便只剩下袁术一个敌人。 若是吕布杀了袁术,曹操便只剩下吕布一个敌人。 然而曹操最希望的,却是战争不要出现一边倒的态势,那样会让一方强敌做大。 最好是经年累月的打下去,最后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曹操再坐收渔翁之利。 曹操为了战争朝着自己所希望的方向发展,又给刘备写了一封密信。 信上说,袁术用十倍以上的兵力来攻打吕布,吕布很可能投降或速败。 刘备一定要极力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让他们耗的时间越久越好。 刘备看了曹操的信后,觉得曹操这次是给他派了两个十分艰巨的任务。 一个是让吕布不能投降,一个是让袁术不能速胜。 吕布是什么态度不重要,主要还得看陈宫,以及陈珪父子的表现。 刘备正想赶往下邳,去拜访一下陈宫,打探一下他的态度。 却没想到吕布却遣使者来到了小沛,让刘备火速赶往下邳。 刘备知道吕布现在肯定是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自顾不暇,不可能对他打什么歪主意,便骑着快马只身来到了下邳。 府衙大厅当中,吕布正背负双手走来走去,一副心乱如麻的样子。 陈宫坐在那里一言不发,面沉似水。 刘备一进来,便抱拳拱手道:“在下拜见吕将军、公台兄!” “玄德呀,不知你听说了没有,袁术派出了七路人马来讨伐我徐州啊!目前下邳只有三千守军,这次咱们恐怕是凶多吉少啊!”吕布心急如焚地说道。 “将军,在下在小沛也有近千人马,愿与将军一同御敌,誓死扞卫徐州!” 即便是徐州眼看着就要火烧眉毛了,刘备也还是对吕布刻意隐瞒了自己的实力。 吕布摇摇头,一脸愁容地道:“据哨骑探报,袁术这次派了十万人马,我们加起来也就四千余人,敌我数量实在是太悬殊了,这仗根本没法打!” “那将军的意思是?”刘备问道。 “我看不如我们投降算了!大不了,大不了我给他袁术赔礼道歉,再把女儿嫁给他儿子。”吕布一脸尴尬地说道。 “奉先,你以为我们这是小孩子玩儿过家家吗?女儿你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如果袁术接受了你的道歉,你是否打算半路上再把女儿抢回来呢?” 半天不说话的陈宫,终于开口了。 吕布看了看陈宫,脸红的像个熟透了的苹果。 刘备强忍住笑,又说道:“吕将军,袁术人马虽然数倍于我们,但他们远道而来,也必将耗费大量钱粮物资。只要我们坚守不战,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自行退去。” “你说的容易,他们如果全力攻城,我们哪里守得住!袁术既然派了这么多人马前来攻打徐州,说明他是铁了心的要拿下徐州。哪能轻易退兵啊,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吕布愁眉苦脸地道。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如果你当初没有半道上把女儿劫回来,哪有现在的祸事啊?”陈宫埋怨道。 “先生,你可有何退敌之策啊?”吕布抓着陈宫的胳膊,央求般地问道。 陈宫摇了摇头,说道:“本来是可以与袁术结为儿女亲家,力保徐州无虞。袁术也一直待我们不薄,前后送来了大量的粮草辎重。结果你已经把女儿嫁出去了,又不可理喻地给劫了回来。收了彩礼,却不出嫁,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们有负于人家袁术,现在也只能自作自受了!” 吕布似乎想起了什么,愤然地道:“都怪陈珪那个老匹夫!小女成婚那日,他把我单独叫了出去,又蛊惑了一番,我才把女儿给抢回来的!” 陈宫这才知道,原来是陈珪说服了吕布悔婚。 他又好奇地问道:“哦?陈珪当时是怎么跟你说的?” “老匹夫说,我如果把女儿嫁过去了,袁术手里就有人质了,以后我就得任他摆布,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他还说,袁术一旦称帝就会成为天下公敌,各路诸侯都会去讨逆。哦,他还说,我平时什么事都听你的,我表面上是徐州之主,实际上就是个傀儡,你才是徐州真正的主人。” 吕布一股脑地把陈珪当日跟他说的话,全都抖搂了出来。 陈宫听了之后,心中顿时怒火中烧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徐州的祸事竟然是陈珪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引来的。 陈宫立时对陈珪动了杀心,他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说道:“奉先啊,徐州当然你是主啊,我只是你的一个谋士。我说的话,只是作为参考,你也随时都可以对我弃之如敝屣。” “先生说的哪里话,我们这么多年荣辱与共,不是别人几句话就能离间得了的。”吕布发自内心地说道。 陈宫摇了摇头,苦笑着道:“奉先啊,远的不说,我只说一件事。当年袁术派人过来提亲,你知道我是极力想促成这门婚事的,最后你却把女儿抢回来了。如果在徐州你真是傀儡的话,那就得听我的,乖乖把女儿嫁出去,对吧?” “是是是,陈珪这个老匹夫着实可恨!那日婚宴上,过来敬酒的人实在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结果迷迷糊糊地就被老匹夫给蛊惑了。”吕布为自己开脱道。 陈宫又道:“陈珪说什么,如果袁术称帝了,就会成为天下的公敌,各路诸侯就会去讨伐他?袁术称帝也有段日子了,可现在你听说谁去攻打寿春了吗?就连曹操也是无动于衷吧?” 吕布小鸡啄米般地一阵点头。 “奉先啊,陈珪德高望重,也胸有沟壑、腹有良谋。他既然敢让你把女儿抢回来,就一定有破敌之策。我现在是黔驴技穷了,你不妨把他找来问问,咱们该如何退敌吧!” 陈宫想让吕布马上杀了陈珪,永绝后患。 “好好好,先生所言极是!陈珪那个老不死的,如果拿不出切实可行的办法退敌的话,我非宰了他不可!”吕布咬牙切齿地道。 第3章 刘备为陈珪出谋划策 刘备本以为吕布找他过来,是又想给他出什么难题。 聊了半天他才知道,原来是袁术已经发兵了,而且人马众多,吕布害怕了。 把刘备叫过来,只是想向他问问计策。 别说刘备没什么计策,就是有计策的话,他也不会告诉吕布。 刘备看出陈宫对陈珪动了杀机,想借吕布之手除掉他。 离开了吕布府邸,刘备赶紧马不停蹄地来到了陈珪的宅邸。 “陈老,情况紧急,我就长话短说了,您恐怕会有危险。”刘备见了陈珪,直奔主题道。 陈珪不慌不忙,看着刘备问道:“玄德,此话怎讲?” “我刚从吕布府上出来,听说袁术派了数万人马前来讨伐徐州。吕布要召你前去,拿出退敌之策!”刘备解释道。 陈珪冷笑道:“这吕布也真是行事乖张!老夫不谙世事多年,又不是他的谋士,为何要我去给他出谋划策啊?” “这是陈宫的主意。吕布把当初为何抢回女儿的始末,全都告诉了陈宫。于是陈宫让吕布问计与你,如果你拿不出可行的办法,恐怕……” 刘备没有继续说下去。 陈珪听明白了。 陈宫的意思是,既然你能给吕布出主意,让他抢回女儿,惹怒了袁术,那你就想办法摆平袁术吧。 祸是你闯出来的,自然要由你来扛。 如果不能摆平袁术,那就唯有死路一条。 陈珪一想到吕布与自己儿媳勾搭成奸,让儿子蒙羞,就对他恨之入骨。 这次袁术率大军前来攻打徐州,看来吕布是在劫难逃了。 陈珪觉得自己豁出老命为儿子报仇、为陈家雪耻,也算死得其所。 想到这里,陈珪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道:“老朽活了一把年纪,死不足惜。袁术荡平徐州,吕布、陈宫也活不成!有他们陪老夫一起上路,倒也不会孤单,呵呵呵。” 刘备一看陈珪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又想起了曹操给他布置的任务。 一是不能让吕布投降,二是不能让袁术速胜。 吕布若真杀了陈珪,必然会引起徐州当地士族大户的不满。 袁术的大队人马还没抵达徐州,吕布就很有可能自乱阵脚。 内忧外患的,吕布这仗还怎么打? 所以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能让吕布杀了陈珪。 “陈老,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还是有转圜余地的!您在徐州德高望重,在下真的不希望您会有什么闪失。再说当时让吕布悔婚的事,我也参与其中了,怎能让您一个人独自承担!”刘备十分仗义地说道。 陈珪听了刘备的话,心下十分感动,又叹道:“唉,可老夫真的没什么办法能让袁术退兵啊!更不可能让吕布打败袁术啊!只可惜我儿陈登身在广陵,不能及时赶回来救我。恐怕这次,老夫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刘备也不再作声,他在脑海里极力思考着解救陈珪的对策。 刘备手里现在有万余人马,与吕布的加在一起也不足两万。 而袁术号称十万大军,数倍于徐州兵力。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 如果吕布不投降而负隅顽抗的话,袁术很有可能对徐州进行攻城。 想缩短兵力上的差距,只能去搬救兵。 可是去哪里搬救兵呢? 吕布的人缘太差,跟袁绍、刘表都或多或少地有矛盾,他们绝不可能出兵支援。 前不久吕布得罪了袁术,又开始讨好许昌朝廷,请曹操出兵支援倒也说得过去。 可曹操本来兵力就不多,又要北拒袁绍、南御刘表。 他与吕布在兖州时就结下了深仇大恨,又岂肯轻易派兵增援? 如果以刘备自己的名义,让曹操出兵,曹操有可能会给少量的人马。 但那样不但无济于事,还会暴露刘备与曹操的关系。 看来请救兵这条路,是根本行不通了。 刘备不禁又想到了自己的处境。 如果袁术真的消灭了吕布,一定会将美艳无双的貂蝉据为己有,也绝不会放过刘备。 到那时,刘备就只能逃往许昌,去投奔曹操。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刘备在小沛忍辱负重了这么久,意义又何在? 刘备之所以一直隐忍,就是想借曹操之手消灭吕布,再任命他为徐州牧,从而得到貂蝉。 回想刘备来徐州至今,仿佛一场春秋大梦。 如果当初不是他垂涎貂蝉的美色,又怎会收留吕布? 如果不收留吕布,又岂会失了徐州? 到头来既丢了徐州,又无法得到貂蝉,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到这里,刘备灵机一动。 自己是如何失了徐州的,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 当年吕布走投无路,被曹操追得犹如丧家之犬,来徐州投奔刘备,刘备才收留了他。 随后的日子里,刘备又与吕布相处得十分融洽,就像亲兄弟一般。 袁术派兵攻打徐州,刘备万万没有想到吕布会背叛他,在背后狠狠地捅了他一刀。 袁术故意透露给吕布下邳守备空虚,张飞与曹豹内斗,才让吕布有机可乘。 如果袁术手下也有吕布这样的卑鄙小人,对他许之以财、诱之以利,岂不是就有机会? 想到这里,刘备又把袁术派出的七路大军首领,挨个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张勋、桥蕤、陈兰、陈纪、雷薄,这些人都追随袁术多年,只有杨奉、韩暹二人刚投奔袁术不久。 此二人当初在许昌跟曹操抢皇帝,结果没抢过,才跑到寿春投奔了袁术。 杨奉起初是黄巾军,随后背叛黄巾军投奔了李傕,随后又背叛李傕投奔了曹操,随后又背叛曹操投奔了袁术。 韩暹其人虽然刘备不甚了解,但他是黄巾军出身,又与杨奉一同背叛曹操而投靠袁术,想必二人也是一路货色。 杨奉既然屡次叛主投敌,他这次来徐州,只要给他开出的条件足够优厚,再进行一番强有力的说辞,他也很有可能背叛袁术而投靠吕布。 想到这里,刘备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他转身对陈珪说道:“陈老,在下有一计,不知您可有兴趣听听吗?” 陈珪早把自己当成将死之人,看刘备坐在那里想了半天,应该不是安慰自己的空话,于是连忙道:“玄德有话请讲,老夫洗耳恭听!” 刘备点了点头,又道:“据我所知,袁术这次派出七路大军的将领当中,不乏见利忘义、朝秦暮楚的小人。如果我们能想方设法让他们叛变袁术,或许徐州还有救!” 陈珪对扬州的武将一无所知,更不了解袁术派出的是什么样的阵容,于是问道:“还请玄德说的明白一点,到底谁是这样的人呢?” 刘备便把自己所知道的,杨奉、韩暹过往的种种劣迹,详细地讲述给了陈珪。 陈珪一一记在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应对吕布的随时发难。 第4章 陈珪化险为夷 果不其然,吕布第二天就派人前来召见陈珪。 陈珪来到吕布府上,吕布与陈宫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陈珪由于事先有所准备,在他们面前显得十分镇定自若。 “陈老,我一直敬重您是徐州士族里的泰山北斗,那日你为何要加害于我?”吕布率先开口质问道。 陈珪不卑不亢地道:“吕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老夫都一把年纪了,只希望徐州能太平无事、将军能高枕无忧,何曾陷害于你?” 陈宫也不开口,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盯着陈珪。 吕布看了看陈宫,苦笑道:“太平无事?高枕无忧?袁术派了七路大军、十万人马,此时正朝徐州赶来!如果不是你那日蛊惑我悔婚抢回女儿,哪会有今日的无妄之灾?” 陈珪站在那里不说话,但却毫无愧疚之色。 吕布又道:“昔日你说袁术称帝是谋朝篡位、是与天下为敌,各路诸侯都会前去讨伐他。可实际呢?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如今他称帝了,不但没有人向扬州发兵,徐州倒是大难临头了!” 陈珪不卑不亢地道:“吕将军,老夫当时劝你不要把女儿嫁出去,的确是怕将军为虎作伥、误入歧途,更怕徐州战火纷飞、生灵涂炭。袁术虽然暂时无事,却怎知曹操、袁绍、刘表日后不会向寿春发兵?” 吕布回过头来看了看陈宫,又向陈珪问道:“你如何确定曹操、袁绍、刘表他们一定会去讨伐袁术?” 陈珪十分笃定地道:“吕将军可还记得昔日的董卓?他口衔天宪、祸乱朝纲,弄得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各路诸侯组成了十八路盟军前去讨伐,王司徒与您也一同密谋为国除贼,最后还是您亲手诛杀了他。董卓如此猖狂,却也不敢公然称帝,更别说一个小小的袁术了。所以袁术的覆灭是必然的,而且不会太远,请将军拭目以待!” 当年吕布亲手杀死了董卓,陈珪知道他对这件事必然刻骨铭心。 所以故意把董卓这件事拿出来,形容一下袁术日后的下场。 吕布一听陈珪提到了董卓,不禁想起了董卓昔日的内忧外患,又觉得袁术称帝的确是大逆不道。 一时之间,吕布也不知该跟陈珪说什么了。 陈宫当然知道,若论口才的话,吕布根本不是陈珪的对手,便开口对陈珪道:“陈老,袁术到底什么下场,跟我们徐州关系不大,起码暂时没什么关系。但现在他派大军前来讨伐徐州,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啊?” 陈珪知道目前吕布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是战,要么是降。 如果吕布投降袁术的话,袁术现在刚刚称帝,正是用人之际,很有可能不杀吕布,反而还会重用他。 之前陈珪与儿子陈登、刘备三人合谋,才让吕布悔婚。 其目的就是想让吕布与袁术结仇,再借袁术之手除掉吕布。 若是折腾了半天,非但没除掉吕布,反而还成全了他,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陈珪父子都想把吕布推翻,让刘备来做徐州之主。 一方面,吕布残暴不仁、领导无方,来了徐州之后,根本没给当地的父老乡亲带来任何好处。 另一方面,吕布风流成性,到处沾花惹草,与陈珪的儿媳大行苟且之事,让陈家受辱、陈登蒙羞。 所以在陈珪看来,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都一定要铲除吕布。 要铲除吕布的话,就要想方设法不能让他不战而降。 想到这里,陈珪问道:“两军交战之前,主帅的态度无非就是战与和,请问吕将军的意思是……?” “啊哈,我没意思,我哪有什么意思!” 吕布尴尬一笑,摇着脑袋说道。 “陈老,我们现在是在问你!别忘了,是你当时蛊惑吕将军悔婚,才引来了袁术的大军前来攻打徐州!”陈宫阴冷地说道。 陈珪点点头,笑着说道:“不错,是老夫阻止了吕将军误入歧途。目前徐州就两条路,要么战,要么和。但老夫得先看看吕将军是什么意思,才方可按照他的意思,来谈谈自己的想法。” 吕布听陈珪这样说,感到很好奇,问道:“战又如何?和又怎讲?陈老,您不妨都说来听听!” “战的话,吕将军现在有多少人马?”陈珪捋着胡子,不慌不忙地问道。 “整个下邳城加起来不足四千,再加上刘备的千余人,大概有五千吧!”吕布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那袁术派来了多少人马?”陈珪又问道。 吕布叹了口气道:“唉,据哨骑探报,有大约十万人马!” “袁术兵力超出我们十倍,就是围而不攻的话,也足够拿下徐州了。此时去请救兵,恐怕很难请到。就算有人答应出兵,恐怕也来不及了。”陈珪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您的意思是和?”吕布焦急地问道。 “所谓‘和’,只是往好听了说;往不好听了说,就是‘降’。”陈珪强调道。 吕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如若我们投降的话,想那袁术也不会无事生非再起战端,徐州父老也会免于战火。只是……”陈珪故意不把话说完。 陈宫听了老半天,也不知陈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于是不耐烦地道:“现在都快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卖关子?不会是袁术早就买通了你,让你来拖延时间的吧?” “袁术买通我?亏你想得出来!袁术是真心实意地想娶吕将军的千金为儿媳的,这一点谁都清楚!让吕将军悔婚抢回女儿,是老夫一人的主意,吕将军自然心里有数。如果我真是袁术的人,怎么还会干出如此违背他意愿的事情来?”陈珪对陈宫反问道。 吕布也觉得陈珪对袁术深恶痛绝,绝不可能与他暗中勾结,于是对陈宫道:“先生多虑了,陈老一心忠于大汉,一直视袁术为逆贼,又怎会与他同流合污。” 陈宫也意识到自己的观点站不住脚,于是说道:“好,就算我错怪了他!可是我们今天找陈珪来,是想让他拿出御敌之策。都聊这么长时间了,他在这绕来绕去的,全是废话!袁术的大军随时就会兵临城下,我们已经没时间了!我还是那句话,谁惹的祸谁兜着!谁把袁术的兵马请来的,谁就负责给送回去!” 陈珪看了陈宫一眼,又对吕布道:“吕将军,请借一步说话!” 吕布一头雾水,起身来到了陈珪面前。 陈珪还是不开口,只是拿眼睛扫了一下陈宫。 吕布这才明白,陈珪是想单独跟自己说话。 吕布转过身来,对陈宫尴尬一笑道:“先生,请您,请您回避一下好吗?陈老的意思是想找我单独聊聊。” 陈宫顿时气得面如土色,他是徐州的第一谋士,如今大敌当前,竟然要让他回避。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么退敌之策!” 陈宫说完之后,起身拂袖而去。 第5章 陈珪说服吕布迎战 陈宫刚才听陈珪的意思,似乎是想劝吕布投降。 于是他才勉强给了陈珪个面子,乖乖地走了出来。 因为陈宫觉得,投降对他本人来说,完全是件好事。 与兵力数倍于己方的袁术交战,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正所谓: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吕布若是负隅顽抗的话,很可能连陈宫自己都会死于乱军之中。 而投降袁术的话,效果就大大不同了。 陈宫知道袁术一直都想拉拢他,他也从来没得罪过袁术。 袁术这次之所以大举进攻徐州,无非是因为吕布悔婚抢回女儿,又把韩胤送到了许昌,让袁术颜面扫地、雷霆震怒。 当然了,袁术也是以此为理由才显得师出有名,他更希望能得到徐州。 那么吕布投降袁术,袁术就很有可能杀了他。 即便袁术不杀吕布,也不会再让吕布做徐州牧了。 袁术得了徐州之后,还得找个自己信得过又有能力的人来掌管徐州。 眼下有能力掌管徐州的,无非就只有陈宫和刘备二人。 刘备讨好许昌朝廷,与袁术结怨多年,袁术不可能起用他。 可见徐州牧的人选,非他陈宫莫属。 这也正是此番袁术派兵攻打徐州,陈宫不为吕布献计献策的真正原因。 此时的陈宫,开始对袁术大军的到来产生了期盼。 但陈宫怎么也没想到,他高兴得太早了,他的如意算盘完全打错了。 陈宫离开之后,议事大厅里就只剩下了吕布与陈珪二人。 陈珪看陈登不在了,如释重负,对说服吕布完全胸有成竹。 他之所以支走陈宫,就是怕他在这捣乱。 “刚才人多眼杂,老夫不敢直抒胸臆,还望吕将军见谅!” 陈珪突然换了副态度,对吕布抱拳拱手道。 吕布听了有些哭笑不得,刚才就多一个陈宫,陈珪就说人多眼杂。 然而情势紧急,吕布也无心再纠结这些细枝末节,赶紧问道:“陈老,刚才听您的意思,是想劝我投降?” 陈珪语重心长地道:“将军若是投降,对整个徐州来说,无疑是件好事。袁术派了这么多人来,想必也是希望您能望而生畏、开城献降。如此一来,袁术的军队便可不战而胜,徐州也免遭一场血雨腥风、生灵涂炭。” “好啊,我也早就想投降了,那我们就投降吧!”吕布抚掌而笑道。 “只是,将军如若投降,恐怕袁术不会放了将军。” 陈珪话锋一转。 吕布心头一凛,脸上的笑容也顿时凝固了,连忙问道:“哦?陈老,此话怎讲?” “一来,将军悔婚劫回女儿让袁术颜面扫地;二来,将军投靠了许都朝廷,已然站在了袁术的对立面儿;三来,将军可能有所不知,韩胤追随袁术多年,是袁术的心腹重臣,将军把他送给了曹操,曹操又把他给杀了,袁术又岂肯善罢甘休?” 陈珪知道吕布耳软心活,于是极尽危言耸听之能事。 吕布呆立在原地,内心变得十分忐忑。 陈珪的意思是说,吕布早已彻底得罪了袁术,袁术绝不会轻饶他。 那么如果开城献降的话,袁术虽然不会为难徐州其他人,但却一定会杀了吕布,甚至会诛灭三族。 陈珪暗暗地观察着吕布的表情,知道他已经在朝着自己期待的方向转变了。 陈珪也不急着劝吕布该当如何行事,想让他的恐怖情绪再弥漫一会儿。 半晌过后,吕布又道:“陈老,我有一事不明,你为何要让陈宫回避啊?我们说的这些话,也没必要对他隐瞒啊?” 陈珪当然不能跟吕布说,有陈宫在场的话,一定会跟他唇枪舌剑、据理力争。 那样吕布就会变得很难控制,甚至根本无法控制。 陈珪眼珠一转,解释道:“将军难道还不明白吗?如果我们投降了袁术,袁术除了一定会报仇雪恨,还会重新再任命一个徐州牧。请问将军,这个位置谁最合适?” 吕布不由沉吟起来。 袁术的人都在扬州,对徐州的大小事务一概不知。 再者说,谁愿意舍家撇业地去异乡任职? 所以徐州牧之职,只能从现有的徐州本地人当中挑选。 吕布手下这帮人,张辽、高顺等人都是一群武夫,也只有陈宫才是不二人选了。 陈珪看吕布若有所思,又趁热打铁道:“我们投降袁术,对陈宫是最有好处的,所以他当然希望我们投降。只是一旦投降的话,将军就会大难临头了。陈宫向来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如果把他留下来,我劝将军不要投降,他必然会极力反对!” 吕布一副如梦方醒的样子道:“哎呀,还是陈老考虑得周到啊!可是,您刚开始也说了,袁术的兵力十倍以上于我们,就是围城也足够了。我们又请不到援军,该如何御敌啊?” “将军可还记得,当年您在兖州与曹操作战,是如何把他引到濮阳关门打狗的吗?”陈珪又问道。 吕布嘴角上扬,笑着道:“当然记得!当年曹操被我逮了个正着,差点死在我的方天画戟之下。只是那厮太过狡猾,才逃过一劫!” 陈珪一看吕布根本抓不住重点,又继续道:“将军的威武自然不必多说。但曹操是如何被引到濮阳城中的?是陈宫用了计谋,他先是写信诈降于曹操,又让兖州本土的士族大户田氏去说服曹操。最后曹操才信以为真,被引入濮阳城几乎丧命。” 陈珪怕吕布再打岔,把功劳都归到他自己头上,只好自问自答。 “陈老,您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是想让我把袁术的军队引到徐州城中,再一举歼灭吗?可是他们这次人太多了,跟曹操那次不一样啊!”吕布一脸茫然地问道。 陈珪又道:“将军有所不知,袁术这次虽然派出了七路人马,看似声势浩大,但却是一群乌合之众。其中的杨奉和韩暹,将军还有印象吗?” 吕布回忆了一下,说道:“杨奉本是黄巾军中的白波军将领,后来投奔了李傕,再后来又投奔了曹操,前不久才跟了袁术。韩暹不甚了解,只知道他早年也是白波军将领。” 陈珪点了点头道:“不错!杨奉本是黄巾军,后来背叛黄巾军投奔了李傕,随后又背叛李傕投奔了曹操,随后又背叛曹操投奔了袁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韩暹既然与他为伍,说明他们都是一路货色。我们可以在此二人身上做做文章。” “哦?如何做文章?”吕布一脸茫然地问道。 陈珪一看把吕布的胃口吊的差不多了,又道:“根据杨奉、韩暹过往的经历,不难看出他们不过是唯利是图、见利忘义的小人。他们可以背叛黄巾军、背叛李傕、背叛曹操,同样也可以背叛袁术投靠我们。到时候只要他们能够临阵倒戈,袁术的军队必然大乱,我们就有机会退敌了!” “这?话虽如此,可是该如何让杨奉、韩暹投靠我们啊?”吕布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道。 陈珪莞尔一笑,胸有成竹地道:“这有何难?待老夫书信一封,他们自会心甘情愿地为将军所用!” “好好好,那就有劳陈老了!” 第1章 冯氏的苦闷 袁术派出了七万人马之后,便终日魂不守舍起来。 他的心里惴惴不安,生怕曹操、刘表、袁绍那些人会闹出什么动静。 这一晚,他又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睡。 躺在袁术身旁的冯氏,也跟着他一同失眠。 冯氏是当年的司隶校尉冯方的女儿,冯方与袁术年纪相仿。 由于冯氏相貌出众,便被袁术相中,娶为正室。 袁术登基称帝之后,又立了冯氏为皇后。 冯氏嫁给袁术也有好几年了,但袁术与她却只有夫妻之名,从未有过夫妻之实。 这到底是何原因,冯氏也颇为不解。 她为了讨好袁术,想了很多办法。 浓妆艳抹地打扮也试过、小心翼翼地侍奉也试过、无微不至地关心也试过、其投所好地讨好也试过…… 可无论冯氏怎么努力,到头来却都无济于事。 袁术对冯氏始终不冷不热、不亲不疏,更别说夫妻房事了。 冯氏也曾觉得袁术是不喜欢她,才对她这样。 但时间久了,又发现袁术也从来不找别的女人。 渐渐地,冯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陛下,你有什么心事吗?为何连日来,您一直都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呢?”冯氏躺在床上,一手搂着袁术,一边问道。 袁术转过头来,怔怔地看着冯氏。 袁术不可能把自己的所有秘密,都对冯氏和盘托出,但却也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心中的烦闷。 袁术叹了口气道:“唉,太后啊,朕这个皇帝当的不容易啊!本来朕是不想对徐州发兵的,即便发兵也不想派出那么多兵马!但是形势所逼,朕不得不这么做啊!” “哦?您是皇帝,谁还会逼您啊?”冯氏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十分不解地问道。 “还不是因为太子嘛!他看上了吕布的女儿,说什么也要娶人家当太子妃。吕布本来答应了把女儿嫁过来,也收了朕很多礼物。可迎娶当日,他又半路上把女儿抢回去了。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了。朕不发兵攻打徐州,实在没别的办法能让太子娶到吕布的女儿。可是那吕布武艺实在太高,人去少了肯定打不过。实在没办法,朕才派出了那么多的兵马啊!”袁术解释道。 “呵呵呵,太子也真是个情痴!天下女子那么多,干嘛非要娶吕布的女儿啊?”冯氏抿嘴笑着说道。 袁术一脸无奈地道:“他年少无知,没见过女人呗!按说朕是不应该什么事情都惯着他,可他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前几天还要从寿春城楼上跳下去呢!” 冯氏噗嗤一笑道:“这件事臣妾也听说了!他那是吓唬你呢吧,我看未必是真的。” “唉!不管他是真的假的,朕都不敢掉以轻心呐!你说朕就这么一个儿子,真要有个什么闪失,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冯氏这才知道,袁术派出七路大军、十万人马去攻打徐州,原来是被袁耀给逼的。 如此看来,袁耀就是袁术的命根子。 只要能哄袁耀开心,让袁术干什么,袁术都会答应。 “陛下,那既然您已经派兵攻打徐州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听说吕布只有区区几千人马,肯定不是您的对手啊!”冯氏又对袁术安慰道。 “哎?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派出了那么多人,手里可就剩十来万人马了。如果曹操、袁绍、刘表他们此时联合起来攻打寿春,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袁术道出了连日来焦虑不安的真正原因。 “陛下,他们为何要联合起来攻打您啊?您是皇上,难道他们要造反不成?”冯氏一脸稚气地问道。 袁术听了冯氏的话,直感到哭笑不得。 冯氏虽然相貌出众,却一点儿头脑都没有,竟然能问出如此幼稚可笑的问题。 若是换了平时,袁术实在懒得搭理冯氏。 但现在袁术实在睡不着,于是又道:“许昌还有个皇帝,你应该知道吧?” “当然知道了,小时候我还见过呢,汉献帝刘协嘛!”冯氏回答道。 “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天下不可能有两个皇帝同时存在太久。要么就是朕灭了刘协,要么就是刘协灭了朕。但朕已经把兵力都派到徐州了,无力讨伐许昌。而刘协则随时都可能派兵过来打朕!” 袁术不愿承认自己称帝是谋朝篡位,朝廷随时会来讨伐逆贼。 于是他便避重就轻地只跟冯氏说,他与刘协不能并立于世。 “陛下,可您不是有传国玉玺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啊!说明您才是真命天子啊!” 冯氏想起了袁术的宝贝。 袁术最爱听的就是这话,又瞬间找回了自信,补充道:“不错,朕不但有传国玉玺,还应了汉武帝的那句谶语——代汉者,当涂高也!所以朕才是真命天子,许昌的刘协只不过是曹操手中的傀儡!” “陛下,袁绍不是您亲兄弟吗,为何他也要来打你呢?”冯氏又问道。 “什么亲兄弟!朕的亲兄弟只有袁基一人,早都已经死了。袁绍本是家父的小妾所生,后来家里都不容他,便把他过继给了别人。我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非但毫无关系,日后我们还很可能会交战!”袁术一脸鄙夷地说道。 冯氏听得云里雾里,又问道:“同一个爹生的,又都姓袁,也算没关系啊?既然没关系,为何还要交战呢?” 袁术回想起这些年来与袁绍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 他们之间从小就不合,后来袁绍逃离了董卓一点点做大,竟然当上了十八路诸侯的盟主。 袁绍本来就是身份卑微的庶子,后来又过继给了别人,袁术又怎能甘心对他俯首称臣? 于是二人便开始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直到最后分道扬镳、形同陌路。 冯氏一个妇道人家,袁术不想跟她说太多,于是胡扯道:“他当年在朝中,总是欺负你的父亲冯方。后来我娶了你,他便也把我视为死敌。” “啊?那他为何要欺负我的父亲呢?” “这个朕就不得而知了,有机会问你父亲吧!”袁术继续敷衍道。 袁术一看,冯氏虽然头脑简单,问题却是一个接着一个,而且问的还都十分幼稚。 他觉得也没必要跟冯氏说的太细,说了她也听不懂。 冯氏看袁术不搭理她了,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过了一会儿,冯氏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对袁术说道:“陛下,您刚才说,您就袁耀这么一个儿子,所以才拿他没办法。臣妾可以帮您开枝散叶啊!臣妾再帮您多生几个儿子,以后您就不用老是惯着袁耀了!” 冯氏说着说着,身体就要靠过去,袁绍连忙翻过身去,推辞道:“朕要休息了,改日再议吧!” 冯氏热脸贴了冷屁股,僵在那里十分尴尬。 “喂?我堂堂皇后,竟然到现在都还是个处女呢!”冯氏对着袁术叫道。 袁术也实在没法跟冯氏交代,于是故意大声地打起了呼噜。 冯氏瞪了袁术一会儿,心中对他算是彻底绝望了。 第2章 冯氏遇到了两个嫔妃 不但袁术的皇后冯氏对袁术有意见,后宫的其他嫔妃们也是满腹牢骚、怨声载道。 自从袁术把她们招到后宫,就从来都没搭理过她们。 别说是在哪个嫔妃那里过夜了,就是单独过去陪她们聊聊天,袁术也从没做过。 后宫那些女子,小的只有十三四岁,最大的也不超过二十岁。 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哪能耐得住深宫寂寞? 袁术当时让袁胤为他准备了八百个嫔妃,并不是袁术贪恋美色,只是为了冲冲门面。 毕竟是个皇帝,嫔妃数量达不到一定规模,袁术面子上也过不去。 嫔妃们看袁术夜夜都在冯氏那里度过,开始时只盼着冯氏能尽快怀上孩子,她们便有了被临幸的机会。 可是左盼右盼,冯氏却始终没有动静。 渐渐地,嫔妃们也都失去了耐心,开始研究如何算计冯氏了。 袁术的嫔妃当中,孙氏和刘氏的年纪最大,心机也最深。 这一日,冯氏在湖边散步,孙氏和刘氏假装与冯氏偶遇。 孙氏与刘氏走上前去,轻施一礼道:“臣妾参见皇后!” “免礼免礼,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啊?”冯氏平易近人地问道。 “臣妾孙氏!” “臣妾刘氏!” 二人先后答道。 “哦,走,随本宫到亭中聊聊天去!” 冯氏说着,便朝着湖边的凉亭走去。 孙氏与刘氏互相看了一眼,紧随其后。 来到亭中,冯氏笑着说道:“你们俩不必拘谨,都坐吧。既然今日咱们有缘相见,日后就是好姐妹了,一定要相互扶持。你们有什么困难也只管跟本宫开口,只要本宫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孙氏和刘氏一看冯氏很随和,一点儿也没有皇后的架子,心下倒也放松了不少,纷纷在冯氏旁边坐了下来。 “你们在后宫生活得怎么样啊?”冯氏跟两个嫔妃坐下来之后,又随便问道。 孙氏是个性格活泼、心直口快的女孩儿,脱口而出道:“唉,别提了,整天无聊死了!不像皇后您,受尽了陛下的恩宠!陛下就独宠您一人,从来不看我们这些嫔妃一眼!” 冯氏之前还真没注意过嫔妃们的生活状态,原来还有比她更加苦闷的女人,并且整个后宫都是。 但冯氏并没感到有丝毫的幸福感,郁郁地道:“你们有所不知,我也比你们好不到哪去。陛下虽然整天陪着我,却从来没有碰过我。不瞒你们说,我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呢!” 孙氏与刘氏听了之后,不禁目瞪口呆,都觉得太过不可思议。 刘氏半信半疑地问道:“皇后,这怎么可能呢?陛下每天只临幸你一人,从来不曾理会别的嫔妃,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啊!” 冯氏也知道袁术每天都在她那里过夜,但她更加确定,袁术从来都没碰过她。 即便她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地想取悦袁术,袁术也是毫无兴致。 但袁术是皇帝,冯氏不敢对他出言不敬,直接说他可能身体有问题。 “我们都是女人,我也没必要骗你们。陛下每天都在我那里过夜不假,但他从来没碰过我也是千真万确的!” 冯氏说着说着,眼角有些红润了。 孙氏与刘氏看冯氏说得十分动容,心下不由相信了大半。 过了一会儿,孙氏又道:“皇后,我们都相信您说的话。但这件事的确匪夷所思,陛下跟您说过是什么原因吗?” 冯氏摇了摇头道:“没有。陛下每次都说,他要休息了,改日再议吧。” 刘氏通过与冯氏的接触,发现她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同时也是一个毫无城府的人。 作为一个堂堂皇后,与皇帝相处这么久了还未破身,即便这件事是真的,也不该随便拿出来对外人说啊! 刘氏觉得冯氏是个容易摆布的人,完全可以通过冯氏,来改变自己目前的尴尬现状。 “皇后,您的姿色毋庸置疑,绝对是这后宫嫔妃中首屈一指的!皇帝能一直不碰您,想必肯定是有难言之隐!”刘氏斗胆说道。 冯氏也不知道刘氏在引诱她,听她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便顺着说道:“嗯,我觉得他可能是身体有问题。这么多女人摆在他周围,他始终一个不碰,这哪像个正常的男人?” 孙氏噗嗤一乐,抿着嘴说道:“真没想到陛下居然是个这样的人,那皇后您可有何打算吗?” 冯氏不由一愣,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冯氏年纪轻轻的,又天生丽质,竟然跟了一个与自己父亲年龄相仿的老头子。 这本来就够惨得了,难道还要这样一辈子守活寡吗? 可是一个柔弱女子,又有什么能力去改变这一切呢? 想到这里,冯氏觉得余生前途渺茫,不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刘氏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冯氏的神色,她看出了冯氏并不甘心一直这样下去,便趁机说道:“皇后,您正值妙龄,以后的路还长,还应该及早为自己谋划未来啊!” 冯氏惨然一笑道:“未来?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有什么能力去谋划未来啊?恐怕,此生也只能认命了!” “皇后您别灰心!有道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人事而后知天命,人事未尽不可轻言天命!”孙氏在一旁劝道。 冯氏只当孙氏是说空话安慰她,呆坐在那里,心如古井。 刘氏想了想说道:“皇后,您不必发愁,陛下已经一把年纪了,还能为难我们多久啊?日后的江山,他是一定要传给太子的,不如我们及早去讨好太子吧!” “姐姐的主意不错!太子现在身边并没什么女人,只要我们及早下手,与太子打好感情基础,日后必然会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孙氏拍着手说道。 “荣华富贵倒在其次。主要我们得像个女人一样活着,有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孩子。” 刘氏表面跟孙氏争辩,实际是在故意敲打冯氏。 冯氏听了刘氏与孙氏的话,不由得有些心动了。 袁术一把年纪了,还能有多长时间活头儿? 更重要的是,他整天殚精竭虑、日理万机,又要忙着处理朝中大小事务,又要提防各路诸侯前来讨伐。 长此下去,袁术就算不被累死,也得被吓死。 冯氏已经使尽了浑身解数去讨好袁术,可袁术却始终熟视无睹、置若罔闻。 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过下去,冯氏是永远也不会怀上孩子的。 作为一个女人,得不到丈夫的关爱是悲惨的,没有自己的孩子是凄凉的。 如果能改变这样的命运,哪怕冒着再大的风险,也是值得的! 想到这里,冯氏又重新拾回了对人生的信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第3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冯氏坐在那里,不由想起了袁术的独子袁耀,也就是现在的太子。 男人与女人的审美观点,往往是截然相反的。 同样一个男人,男人看着很一般,女人却往往看着很顺眼。 这也正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道理。 袁耀在袁术看来,相貌比较丑陋。 但在冯氏看来,却完全不是那样。 冯氏觉得袁耀面容清秀、身材纤细,而且言谈举止还透着一股书生气质,确是个难得的美少年。 而袁术则是头发花白、一脸褶皱,肚子上一层层的赘肉。 袁术不但睡觉打呼噜,说话还口臭。 袁耀与袁术比较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冯氏不禁憧憬起日后与袁耀生活在一起的样子。 “皇后,你在笑什么呢?”孙氏打断了冯氏的思绪。 冯氏这才回过神来,她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两个妹妹,我们今天说的话,千万不可以传扬出去!如果让陛下知道了,是要杀头的!” 孙氏与刘氏都点了点头,心想这个还用你嘱咐,就连傻子都知道,接皇上的短是什么后果。 冯氏又问道:“你们知道这次陛下为何要派那么多人马去攻打徐州吗?” 孙氏与刘氏都摇了摇头。 孙氏是真不懂男人打仗的事,更不知袁术打吕布是什么原因。 刘氏是不想扫了冯氏的兴致,想听听她到底怎么说。 “因为太子看上了吕布的女儿,发誓非她不娶,而且还要立她为太子妃。吕布不肯嫁,所以陛下就只能发兵硬抢了。”冯氏小声说道。 孙氏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能不能抢来还不一定呢!听说那吕布的武功可是天下第一呀!” 刘氏听出了冯氏的意思。 冯氏是想说,太子已经心有所属,怎么可能再看上别人。 “皇后不要灰心,妹妹说得对,这吕布的女儿到底能不能抢来,还是个未知之数。再说就算能抢来,也不影响您啊!就是普通人家的男人,还得有个三妻四妾的呢,更何况是太子了。他可是日后的皇上,三宫六院是必不可少的!”刘氏又对冯氏宽慰道。 冯氏点点头道:“话虽如此。可我毕竟是袁术的皇后,太子还要管我叫一声母后。如果我真的跟了他,恐怕会遭到天下人的耻笑啊!” 孙氏不假思索地道:“嗯,皇后说的是!我觉得您还是应该继续做您的皇后,通过您手中的权力,设法把我们俩进献给太子。等袁术死了,太子继承了他的江山,我们俩再设法帮您觅得如意郎君!” 冯氏听了孙氏这么说,心下很不高兴。 本来是说要帮冯氏摆脱目前的窘境,结果却扯到她们身上去了。 这说来说去的,原来是想让自己给她俩做嫁衣啊! 谁知道袁术什么时候能死? 袁术要是再活个二三十年的,自己岂不是成了半老徐娘? 刘氏看出了冯氏的不悦,赶紧向孙氏使了个眼色,又笑着对冯氏道:“皇后,孙氏年纪小,平时就爱瞎闹。她刚才跟您说笑呢,千万别当真!再怎么说,我们也不能失了尊卑。您是皇后,我们只是嫔妃,有什么事肯定得先可着您来啊!” 冯氏一听这话,气顿时消了大半,微笑着点了点头。 孙氏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尴尬地朝冯氏笑了笑。 刘氏又继续对冯氏安慰道:“皇后,其实您的顾虑大可不必。袁术本来就跟我们不是一辈人,他只是仗着自己的权力才娶了您。只要太子能看上您,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以后太子登基了,想宠爱哪个女人就宠爱哪个女人,谁敢说什么?” “可是,我如何才能接近太子,又如何才能得到他的宠爱啊?”冯氏抓着刘氏的手问道。 “这还不容易?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只要你主动向袁耀示好,他一个毛头小伙子肯定会受不了的!”孙氏抢着说道。 冯氏摇摇头道:“妹妹,你说的倒容易!我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有机会单独跟太子接触?再说袁术时不时地就来找我,晚上也从来不去别人那过夜,我又如何能逃出他的视线?即便哪天真的单独遇到了太子,皇宫内外戒备森严、耳目众多,我哪敢说一些过分的话、做一些出格的事?” 刘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恭维道:“皇后深谋远虑,所言极是!这件事不能急于一时,还需从长计议!” 孙氏也跟着点点头。 出乎刘氏与孙氏意料的是,冯氏竟然变得反常起来。 她突然站起身来,在凉亭里踱来踱去,一副十分焦急的样子。 刘氏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急忙问道:“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 情急之下,刘氏忘了冯氏是皇后,对她称呼起姐姐来。 冯氏也不计较,忧心忡忡地说道:“此事绝不能从长计议!” 刘氏与孙氏互视一眼,都感到十分莫名其妙,等着冯氏继续说话。 冯氏又道:“你们想啊,袁术此番派了那么多人去打吕布,据说吕布才几千兵马,所以这场仗很快就会结束。袁术赢了之后,吕布的女儿不日就会来到寿春。太子那么爱她,如果她真的来了,他们肯定会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的。太子还哪有心思再搭理别的女人?只怕到那时,我根本就没有机会了!” “皇后说的没错,是臣妾刚才欠考虑了。我们一定要趁着吕布的女儿来到寿春之前,让太子喜欢上您!”刘氏连忙附和道。 冯氏又吩咐道:“嗯!本宫平日里被盯得太紧,这件事就靠你们俩了!” “皇后放心,您是后宫之主,我们姐妹二人一定会设法促成您和太子的好事!”刘氏信誓旦旦地承诺道。 “切记,这件事千万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否则我们三个全活不成!”冯氏再次叮嘱道。 “嗯!” 刘氏与孙氏都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冯氏又道:“如果这件事办成了,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皇后,如果吕布的女儿来到寿春的话,太子那么爱她,一定会立她为太子妃的。日后袁术驾崩,太子继承了他的江山,就会立她为皇后。所以我觉得,我们姐妹三人一定要勠力同心,一起对付这个吕家大小姐。到时候把她斗下去了,您还接着当您的皇后,只要时不时地在皇上面前替我们美言几句就行了!” 孙氏不禁对未来展开了构想。 冯氏一脸坏笑地道:“嗯,我一定会让皇上经常临幸你们俩的,就怕你们到时候吃不消啊!” “还有一点,我刚刚才想到的。母凭子贵,你先给太子生个儿子,以后他登基了,你的孩子也长大了,就会被立为太子!”孙氏又建议道。 “嗯,我会的!” 冯氏一副从善如流的样子。 刘氏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觉得孙氏想的实在太过天马行空。 冯氏虽然想象力一般,但却跟孙氏一样天真。 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她们就开始幻想着九该怎么写了。 第4章 袁耀遇到了父亲的嫔妃 孙氏与刘氏虽然在冯氏面前信誓旦旦地承诺,要帮冯氏促成她与太子袁耀的姻缘,但这件事实际操作起来却并不容易。 首先,她们身处后宫,袁术虽然对她们平时干什么从不过问,但后宫里还有那么多嫔妃。 一旦有人经常离开后宫,便会引起其他嫔妃的注意和猜忌。 其次,太子袁耀从来不去后宫,嫔妃们更是没有理由去太子府。 所以袁术的嫔妃们,很难有机会跟袁耀接触。 再次,袁耀与孙氏、刘氏并不认识。 让素不相识的人,无缘无故地去听自己的话,无疑是天方夜谭。 还有一点更重要。 袁耀是太子,袁术是皇帝,冯氏是皇后。 虽然袁耀不是冯氏亲生的,但太子与皇后也是母子关系,而且袁术还健在。 所以想让袁耀跟冯氏发生点儿什么,实在是太难了。 正在孙氏与刘氏一筹莫展之际,事情出现了转机。 徐州方面传来消息,袁术的军队进展很不顺利,并没有像所有人事先预料的那样。 吕布与袁术的七路大军交战,竟然丝毫不落下风,袁术的军队最后很有可能会无功而返。 刘氏与孙氏商量了一番,决定开始实施行动。 她们摸清了太子袁耀经常出没的地方,是在湖畔一隅,便也经常到那里玩耍逗留。 付出必然有收获,功夫不负有心人。 这一日,刘氏与孙氏果然遇到了袁耀。 刘氏看太子远远走来,便对孙氏使了个眼色。 孙氏立刻心领神会,说道:“姐姐,听说陛下在徐州那边并没有打赢吕布。估计用不了多久,那帮士兵就会回来了。” “世人都说,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别看咱们派去的人多,但吕布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败的。”刘氏不懂装懂地道。 袁耀听见了孙氏与刘氏的对话,心下一怔,不禁驻足停在了她们附近。 刘氏用余光看到袁耀停了下来,心下一阵窃喜,又问道:“妹妹,你还听说什么了?” “我还听说,吕布已经把女儿许配给了皇帝,估计已经送过去了!”孙氏煞有介事地道。 袁耀听到这里,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父皇是知道自己喜欢吕布女儿的,之前也为自己举行过婚礼。 吕布悔婚抢回女儿,父皇才发重兵攻打徐州,目的无非是想帮自己抢回心爱的女人。 吕布怎么可能又把女儿许配给父皇了呢? 再说就算是吕布同意,父皇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啊? 想到这里,袁耀不禁上前问道:“你们是父皇的嫔妃吧?” 刘氏和孙氏对视了一眼,都会心地笑了,心想鱼总算上钩了。 “请问您是?”刘氏明知故问地道。 “孤是太子,陛下的嫡子、长子、独子!” 袁耀一边说着,一边拿出自己的玉契给两个人看,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刘氏与孙氏也不敢仔细看,只大致扫了一眼,便一齐跪下来叩首道:“奴婢叩见太子殿下!” 袁耀一看她们对自己如此毕恭毕敬,不禁心下十分得意。 “不必拘礼,都平身吧!” 刘氏与孙氏站起身来,半低着头,偷眼打量着袁耀。 “孤刚才听你们说,吕布把女儿许配给了皇帝,这件事你们是从哪听说的?”袁耀迫不及待地问道。 孙氏摇摇头道:“奴婢也不记得了。后宫那么多嫔妃,每天都叽叽喳喳地说一大堆话题,奴婢实在记不过来。不过奴婢确实听有人这样说过,这一点请太子爷放心!” “禀太子爷,奴婢也听到过!”刘氏为了让袁耀信以为真,也十分笃定地说道。 “不可能!父皇明知道我喜欢吕姑娘,怎么可能横刀夺爱?走,我们现在就去和父皇对质!” 袁耀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拉着刘氏和孙氏的胳膊就要走。 “太子爷,您误会了!我们说的不是咱们这个皇帝,而是大汉那个皇帝。”孙氏一边摆脱袁耀的拉扯,一边解释道。 袁耀这才想起,天下不只他爹一个皇帝,还有个皇帝在许昌。 那个皇帝叫刘协,是大家公认的。 袁术刚刚登基,恐怕大家一时之间还不太适应。 想到这里,袁耀的情绪有所缓和,放开手又问道:“你们是说,吕布把女儿嫁给刘协了?” 刘氏和孙氏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袁耀听了这个噩耗,无异于晴天霹雳,连脚下都有些站不稳了。 如果吕布把女儿嫁给袁术的话,袁耀觉得倒还好办。 他去袁术面前一顿哭闹,大不了再寻死觅活,到时袁术一定会把吕布女儿赏赐给他。 可如果吕布把女儿嫁给刘协,那可就麻烦了! 刘协都当了多少年皇帝了,连袁术都不敢动他,更别说从他手里抢女人了。 近日袁耀也听说了徐州战场上的一些消息,吕布骁勇善战,袁术派出的七路大军都拿他无计可施。 由于粮草辎重耗费甚巨,袁术的部队恐怕不日便会班师回朝。 如此看来,吕布的女儿是抢不回来了。 吕布再把她许配给刘协,袁耀与她的缘分算是彻底结束了。 刘协是皇帝,而袁耀却只是个太子,根本没实力与刘协争。 此时袁耀很想借酒浇愁、大醉一场,找个人陪他说说话,听他发发牢骚、吐吐苦水。 可满朝文武当中,又哪有人是他真正的朋友? 他是袁术的独子,自幼便在娇生惯养当中长大。 袁术身份高贵,如今又当了皇上,就更没人敢跟袁耀来往了。 这些年来,袁耀一直把心思放在吕布的女儿身上,所以也一直未曾娶妻纳妾。 袁耀看着眼前的刘氏与孙氏,忽然心血来潮地道:“你们俩有空吗?” 孙氏有些莫名其妙,不知袁耀想干什么。 刘氏却猜到了几分,赶紧说道:“太子爷,我们整日深居后宫,蹉跎度日、饱食遨游,最富裕的就是时间了!” “孤想邀请你们到孤那里坐坐,陪孤说说话,不知你们肯不肯赏脸?” 袁耀的语气中带有一丝央求。 “太子的好意,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 刘氏故意不把话说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袁耀知道她们碍于自己的身份,怕传扬出去的话,袁术可能会怪罪她们,又说道:“放心,父皇绝不会知道的。就是知道了,他也不会把你们如何。父皇最疼孤了,是孤请你们去孤府中做客的,父皇还能说什么?无论发生什么事,孤都会替你们担着!” 刘氏与孙氏正愁没机会多跟袁耀接触,没想到他竟然主动请她们去府上。 二人互视了一眼,心里都乐开了花。 孙氏对刘氏道:“姐姐,那咱们就跟太子爷去他府上看看吧?” 刘氏虽然也很想去,但表面上却故作难色,问道:“太子爷,这样不太好吧?” 袁耀急不可待地道:“哎呀,你就放心吧!如果你们因为去我府上做客而受到责罚的话,我以后就不姓袁!对了,我府上还有一些上好的金银首饰,你们若是去了的话,也可以随便挑!” 第5章 袁术亲自破案 袁术虽是纨绔膏粱,却也绝非等闲之辈。 他既然敢在各路诸侯中第一个公然称帝,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连日来,冯氏的变化,袁术全都看在眼里。 首先,冯氏不再像以前那样,每次在见到袁术之前,都要精心梳妆打扮了。 甚至有时候蓬头垢面的,就躺在袁术的身边呼呼大睡。 冯氏对袁术饮食起居的照料,也变得漫不经心起来。 更明显的变化是,冯氏以前经常会在卧榻之上,搂着袁术撒娇一番,渴望得到灵魂与肉体的慰藉,更渴望怀上自己的孩子。 而现在,冯氏却变得寡言少语、无欲无求。 开始时,袁术只是以为冯氏是对他有意见。 袁术从来都不碰冯氏,冯氏得不到为人妻的欢愉,所以才变得冷漠和抑郁。 随着时间的推移,袁术改变了对冯氏的看法。 因为袁术发现,冯氏跟他在一起,与跟别人在一起简直是判若两人。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 袁术也不好意思派出个密探,成天盯着冯氏的一举一动。 思前想后,袁术决定亲自出马,查查冯氏到底有何猫腻。 通过一段时间的秘密跟踪,袁术发现冯氏经常去太子府,他也大致猜出了怎么回事。 这一日,袁术只身来到了太子府,袁耀正在院子里斗蛐蛐。 看到父亲前来,袁耀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讪笑着道:“父皇,儿臣连日来读书甚是乏累,今日才放松一下。” 袁术并没心思批评袁耀贪玩,正色道:“儿啊,随父皇进屋说话。” 袁耀跟袁术进到太子府的书房,袁术又屏退了奴婢、侍卫,屋子里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 “儿啊,父皇老了,早就对女人不感兴趣了,你能明白父皇的意思吗?”袁术动情地说道。 袁耀听得一头雾水,不知袁术一上来就跟他说这样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随即,袁耀又立刻想到了冯氏,不禁感到有些羞愧。 袁术看袁耀也不说话,又道:“父皇的意思是,无论哪个女人,只要你看上了,父皇都会把她赏赐给你的!” 袁耀还是听得似懂非懂。 但说到自己喜欢的女人,那就只有吕布的女儿。 于是袁耀说道:“父皇,孩儿只喜欢吕姑娘,这个父亲早就知道!” 袁术叹了口气道:“徐州战事不利,父皇也无能为力。不过父皇为了你,已经拼尽全力了!” 袁耀看袁术日益苍老的面容以及陡然增多的白发,突然来了孝心,十分懂事地道:“父亲,其实孩儿只是随口一说。孩儿知道您的难处,娶不到吕姑娘,就娶不到吕姑娘吧,反正她也已经嫁为人妇了。天下女人何其多,孩儿再找别人就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袁耀说吕布的女儿已经嫁给了别人,引起了袁术的注意。 这么大的事,袁术怎么可能一点儿都没听说,于是问道:“吕姑娘嫁人了?你如何得知的?” “吕布把女儿嫁给许昌的皇帝刘协了,这件事后宫的人都知道啊!”袁耀不假思索地道。 袁术一听说吕布把女儿嫁给了刘协,觉得这件事更不靠谱了。 刘协是皇上,如果吕布把女儿嫁过去了,那她就是贵妃,朝廷肯定会出兵支援吕布的。 但这次讨伐徐州,许昌根本毫无动作,完全是一副坐观成败的姿态。 而且如果吕布真把女儿嫁给了大汉天子,这件事不说路人皆知也差不多。 袁术作为淮南的一方诸侯,也肯定会听说。 想到这里,袁术觉得这件事完全是子虚乌有,定是有人散布谣言、别有用心。 “你是听后宫的人说的?你跟后宫的人有来往?”袁术又问道。 “嗯,这件事是后宫的两个嫔妃告诉孩儿的。” 袁耀觉得这件事根本没什么可背人的,于是对袁术也不藏着掖着。 袁术一时也弄不清嫔妃为何要跟儿子造这种谣言,又问道:“儿啊,你喜欢冯氏吗?如果喜欢的话,父皇就把她赏赐给你!” 袁耀听了连忙摆手道:“不喜欢不喜欢!孩儿不要!” 袁术知道儿子不会跟他撒谎,于是奇怪地问道:“那为何她经常往你的太子府跑呢?” 袁耀脸红了起来,坐在那里也不作答。 “有什么话你就跟父皇直说,不管怎样,父皇都不会责怪你的!” 袁耀沉吟半晌,说道:“唉,冯氏自作多情呗!她的确是总来找我,但孩儿除了第一次,一直都在回避她。这个冯氏也真是难缠,总跟孩儿说,如果我不跟她的话,就把我跟她的事告诉您。但孩儿并没吃她那套,一直都没妥协。真的父皇,孩儿说的都是实话!” 袁术大致了解了情况,又继续问道:“第一次是怎么回事啊,跟父皇说说!” “唉,那天孩儿听说吕姑娘嫁给了刘协,心情郁闷就喝酒喝多了,后来就稀里糊涂地被冯氏夺走了第一次。”袁耀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道。 袁术眯起眼睛追问道:“你是听后宫的嫔妃说的?” “嗯,后宫嫔妃当中,有个刘氏和孙氏,那天孩儿碰巧在路上遇到了她们,从她们口中得知了吕布把女儿嫁给刘协的事。”袁耀回忆道。 袁术知道儿子单纯无邪,一次明显的阴谋,他却当成了巧遇。 袁耀又道:“那日孩儿心情郁闷,想找人喝酒。可孩儿平日在宫中又没什么朋友,更没有妻妾。无奈之下,只好把刘氏和孙氏叫到了太子府,让她们陪我喝。” “后来又把冯氏喝来了对吗?”袁术猜测道。 袁耀点点头道:“嗯。那日我们三个喝酒,我说吕姑娘是我一生的最爱,她的音容笑貌始终令我魂牵梦萦、挥之不去。然后刘氏和孙氏就说,宫里有个女子,长得与吕姑娘极为相似,简直就跟同一个人似的。孩儿当时就动心了,问她们能不能把那女子找来,让儿臣一睹芳泽。结果她们就把冯皇后找来了,当时她穿的不是平日里皇后的装束。晚上屋子里光线昏暗,孩儿又喝多了,也没看清楚,便被她勾搭成功了。但第二日一早醒来,孩儿发现她竟然是冯皇后,不禁追悔莫及,后来就再也没招惹过她。” 袁术对儿子的话深信不疑,也大致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他叹了口气道:“儿啊,你不觉得整件事,你是被人算计了吗?你仔细想想,为何孙氏和刘氏那么巧就遇到了你?为何又要告诉你吕布的女儿嫁给别人了?为何非说冯皇后和吕布的女儿长得像?为何冯皇后轻易就能被她们叫到你的跟前?分明是她们三个精心策划好的阴谋啊!” 袁耀仔细地回忆着那日的一幕幕,半晌过后,又情不自禁地一阵点头。 袁术起身负手道:“儿啊,父皇再问你一遍,你喜欢冯皇后吗?如果喜欢,为父就把她送给你。” 袁耀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说道:“不不不,孩儿真不喜欢!如果喜欢的话,孩儿不会跟您客气的!” 袁术眼中闪过一道凶光,冷冷地道:“好,以后冯氏不会再来纠缠你了!” 第二天,冯皇后、刘氏、孙氏三人,都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 第1章 刘备接了个麻烦 刘备自从那日从陈珪的府上离开,回到了小沛,便每日变得忧心忡忡。 他始终没有忘记曹操交给他的两个任务:一个是让吕布不能投降,一个是让袁术不能速胜。 但能否顺利完成,刘备却心里空落落的,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吕布虽然身材伟岸、骁勇善战,却也有外强中干的一面。 那日刘备去吕布府上,吕布便透露出了想要投降的意思。 而刘备虽然是给陈珪出了主意,但究竟事情能发展成什么样子,吕布会不会听信陈珪的计策,还都是未知之数。 刘备派出了很多密探,暗中监视下邳的情况。 他还吩咐那些探子,一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赶回来,当面向他汇报。 然而一连数日过去了,却始终都是毫无动静。 刘备估计陈珪应该是化险为夷了,如果吕布真的把他怎么样了,密探早就回来禀报了。 但刘备还是不放心,为了了解事态的具体情况,他再次只身赶往下邳,秘密来到陈珪府上。 “玄德,你的救命之恩,老夫无以为报、没齿难忘啊!”陈珪见了刘备,一脸感激地说道。 “陈老,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那日吕布没有难为你吧?” 刘备没有心思听陈珪说感谢自己的废话,只想赶紧知道吕布到底是什么态度。 “唉,凭借老夫的三寸不烂之舌,总算是躲过了一劫!”陈珪心有余悸地说道。 刘备点点头,又正色道:“那吕布采纳你的建议了吗?” “嗯,老夫跟吕布说,要写一封信给杨奉、韩暹。对他们晓以利害,再许以重利,让他们背叛袁术。最后吕布也同意了。” 陈珪说着,便拿出了自己已经写好的密信,递到刘备手上。 刘备拿过信来,快速浏览了一番。 上面大致意思是说,杨奉、韩暹当年保护皇帝有功,吕布诛杀了国贼董卓也是功劳不小。 他们都是同道中人,都是大汉的功臣。 现在袁术称帝,公然行篡逆之事,大家理应联合起来为国除贼。 还说消灭袁术之后,缴获的所有粮草辎重都归杨奉、韩暹所有。 刘备想了想,说道:“陈老,这封信言辞恳切、文采斐然,只是您是以吕布的名义写的,这……” “老夫位卑言轻,分量不够,想让杨奉、韩暹足够重视,必须得以吕布的名义写!”陈珪捋髯说道。 刘备一想,陈珪说得确实有道理。 陈珪只是一个退隐的老朽,恐怕杨奉他们对于陈珪这个人都没听说过。 要想说服杨奉、韩暹二人投靠吕布,必须得用吕布的名义去写这封信。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感到足够的诚意。 虽然吕布的水平,写不出这样的信来,但杨奉、韩暹都是粗人,根本无法辨别真伪。 想到这里,刘备歉然一笑道:“陈老说的是,是在下多虑了。” “玄德啊,信我是写完了,但后面还有一件更棘手的事!”陈珪不无忧虑地说道。 刘备眉头一皱,不由问道:“哦?陈老指的是什么事,还请明示!” 陈珪看了看刘备,说道:“这封信谁给他们送去呢?老夫连日来,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陈老为何不把这封信交给吕布?让他派人送去就是了!”刘备提议道。 陈珪摇摇头道:“万万不可!我的这封信,如果给吕布看了,他肯定不同意这样写。所以绝对不能送到他那里,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 刘备听陈珪说“我们”,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把自己也牵扯进来了,难道陈珪是想让我找人去送这封信吗? 刘备不露声色,又问道:“陈老为何不想让吕布看这封信呢?” “那日吕布叫我前去,情急之下我也没考虑那么周全,跟他说自己会给杨奉、韩暹写信,劝他们做吕布的内应。所以吕布肯定会认为,这封信是老夫用自己的名义去写。如果让吕布知道是老夫冒充他,再加上旁边有个陈宫,还不一定生出什么变故来呢!” 陈珪喝了口茶,又说道:“再者说,这封信言语谦卑,字里行间不无乞求、商量之意。吕布向来眼空无物、不可一世,又怎么可能去低三下四地讨好名不见经传的黄巾余党?” 刘备听了陈珪的一番分析,连连点头。 “还有,吕布生性贪婪,连一点蝇头小利都从来不肯放过。老夫又在信中说,打败袁术之后,会把所获兵马钱粮都送给杨奉、韩暹。仅是这一点,吕布就断然不会答应。可是如果不开出这个诱人的条件,又如何让杨奉、韩暹动心?” 刘备听了陈珪的话,觉得眼前这个老朽真是心细如发。 一封小小的书信,便想到了这么多细节。 “陈老,您考虑事情十分周到,在下敬佩之至!那依您的意思,这封信让谁去送才好呢?”刘备又问道。 陈珪微一沉吟,说道:“玄德啊,不瞒你说,这正是老夫犯愁的地方。信是谁都能送,但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是想达到预期的效果,让杨奉、韩暹背叛袁术。如果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做这些事还有什么意义?老夫也想过亲自去送这封信,但老夫一把年纪不说,也不是什么响当当的大人物啊!杨奉、韩暹他们可能连信都没看,就把老夫给杀了。老夫也想过让犬子去送这封信,但犬子只是个太守,还是刚刚任命的,分量实在太轻啊!” 在陈珪心中,认为最合适送信的人是刘备。 但这个任务实在有些危险,万一杨奉、韩暹不买账的话,那刘备就凶多吉少了。 所以陈珪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想让刘备自己主动请缨。 刘备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道:“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说,虽然这封信谁都可以送,但能否达到我们预期的目的,就得看是谁去送了,得找个有分量的人物去送这封信。” 陈珪点点头道:“杨奉、韩暹都是行伍之人,想必肚子里也没多少墨水。他们不会识别吕布的字迹,所以看了这封信,必然会有所怀疑。但如果送信的人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便会相信这封信是真的了!” 刘备听到这里,觉得陈珪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徐州地界最有分量的人物都在下邳府,但陈珪不想让这封信的内容被吕布知道,就不能把它拿到下邳府。 而陈珪父子又觉得他们自己的分量不够,杨奉、韩暹不认识他们。 那剩下的人,够分量送信的,就只有他刘备自己了。 “陈老,刘某不才,不知是否具备送这封信的资格?”刘备一副虚怀若谷的样子问道。 陈珪整个晚上都在等刘备这句话,赶紧道:“哎?玄德过谦了!老夫也觉得,你才是送这封信的不二人选!” 刘备心下一阵叫苦,表面却信誓旦旦地道:“刘某一定会把这封信顺利交给杨奉、韩暹,不负陈老厚望!” 第2章 刘备展开自救 刘备从陈珪的府上出来,心情十分郁闷。 一路上,他都在回味着这次拜访陈珪的整个过程,以及每一个细节。 陈珪与吕布到底说了什么,刘备不得而知。 陈珪本人也只是蜻蜓点水、一带而过,并没有具体描述。 但可以确定的是,吕布和陈宫的确是暂时放了陈珪一马,让陈珪想办法去策反杨奉、韩暹。 也许陈珪当时并没有跟吕布说写信的事,是陈珪自作主张,背着吕布干了这件事。 如果成功了,再告诉吕布,之前给杨奉他们写了一封策反的密信。 如果不成功,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从陈珪整晚的说辞中,刘备不难发现,陈珪是早就想让他刘备去送这封信了。 即便刘备今日不去拜访陈珪,用不了两天,陈珪也会亲自来小沛找刘备。 陈珪为何就偏偏认准了,让我去送这封信呢? 刘备牵着马独自走在野外,一边吹着凉风,一边细细思量,也不急着回到小沛。 当时陈珪反复强调,送这封信的人,一定要有分量。 只有如此,才能让杨奉、韩暹信服,从而达到目的。 刘备当年也曾经参与过讨伐黄巾军,他对那群乌合之众实在是太了解了。 他们大字不识一箩筐,饥则寇略、饱则弃馀,犹如猛虎豺狼,根本不通人性。 刘备觉得如果自己真的去给他们送信的话,很可能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吕布曾经大发雷霆,说陈珪蛊惑他悔婚抢回女儿,陈宫也是摆明了想要置陈珪于死地。 刘备给陈珪通风报信又出谋划策,才让陈珪躲过一劫。 也就是说,刘备有恩于陈珪。 所以陈珪也没理由恩将仇报,致刘备于死地。 陈珪说得冠冕堂皇、言辞凿凿,分明就是贪生怕死。 先把他本人摘干净,又把他儿子保护好,说什么分量不够之类的鬼话。 拐弯抹角地,把送死的差事往刘备身上引。 这样一来,如果杨奉、韩暹被策反成功了,信是陈珪写的,功劳当然是他的。 如果没成功,陈珪也不受什么损失,但他刘备可就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里,刘备觉得陈珪老奸巨猾,姜还是老的辣。 当然了,也有可能陈珪并非贪生怕死之辈,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是他刘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若是找个无名小卒去送信,杨奉、韩暹肯定会怀疑信是假的,连看都不看就把人杀了。 这样一来,连日来就全都白忙乎了,吕布最后很有可能投降。 即便他不投降,也会很快被消灭。 只能找个在杨奉、韩暹心目当中有分量的人,才能让他们信以为真,从而投靠吕布。 吕布有了内应,徐州的仗才有的打。 可自己如果真去送信的话,无疑就是在冒险,而且风险极大。 难道,就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刘备十分不甘心,实在不愿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押这场赌局。 刘备走着走着,头脑之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如果能说服陈宫,让他去跟吕布说,派个下邳有分量的人去送信,不就行了嘛! 想到这里,刘备又鞭鞭打马,返回了下邳城。 陈宫在府上刚刚用过晚膳,此时正在书房里读书。 “玄德,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秉烛夜谈、推心置腹一番呢!” 看到刘备不请自到,陈宫并没有感到唐突,反倒显得很热情。 “呵呵,甚好甚好!我与公台兄真是心心相印啊,在下也正有此意呢!”刘备有些受宠若惊,煞有介事地道。 “哦?玄德此番前来,想必是有要事相商吧?”陈宫猜测道。 刘备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公台兄,想必那日吕布召见陈珪来下邳府,你也在场吧?” 陈宫看了眼刘备,点点头表示肯定。 刘备又道:“陈珪给吕布献计的事,我就不再赘述了。” 陈宫抬手道:“等一下!他给吕布献计?我并不知道此事。” 刘备不由狐疑起来,到底是陈珪骗了他,还是陈宫在跟他撒谎? 一时之间,刘备也无法分辨。 陈宫看刘备不再说话,又问道:“玄德,陈珪给吕布献的什么计,你不妨大致说来听听!” 刘备脑子很乱,也不知到底谁真谁假了。 反正已经是人命关天了,他索性实话实说地道:“袁术派出的七路大军当中,有两个将领名叫杨奉、韩暹。陈珪想让吕布策反他们,为他做内应。” “怎么个策反法?”陈宫好奇地问道。 “陈珪给杨奉和韩暹写了封信,说袁术是逆贼,并对他们许以重利。”刘备简明扼要地说道。 陈宫想起了吕布召见陈珪那日,自己当时本来是在场的,后来却被陈珪那个老贼给支走了。 一定是他们后来背着我的时候,才商议了这个计策。 看来陈珪的意思,是不想让吕布投降,而是与袁术拼死一战啊! 陈珪之所以把我支走,是怕我破坏他的计划。 想到这里,陈宫浅浅一笑,问道:“玄德呀,对于袁术这次攻打徐州,你是什么意见啊?” 这个问题对刘备来说,实在是说来话长。 刘备很希望袁术打败吕布,然后再任命刘备担任徐州牧。 但基于袁术与刘备之前的过节,袁术绝不可能让刘备心想事成。 那么刘备只有退而求其次,暗中去抱曹操的大腿。 曹操希望吕布与袁术二人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最后再从中坐收渔翁之利。 这样一来,就不能让吕布投降,也不能让袁术速胜。 最好是让他们旷日持久地彼此消耗下去。 最后袁术即便打败吕布,他本身也会损兵折将、元气大伤,曹操再出兵剿灭袁术。 曹操远在许昌,便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刘备。 如果刘备能够圆满完成任务,事成之后曹操就很可能会任命刘备为徐州牧。 这些才是刘备内心的真实想法,但他绝不会向陈宫和盘托出。 刘备一脸真诚地看着陈宫,说道:“在下不才,大难临头实在没什么主意。公台兄和吕将军的意思,便是在下的意思!” 对于刘备的态度,陈宫并不感到意外,他早已习惯了刘备的这种风格。 陈宫站了起来,背着手说道:“唉,这个陈珪也真是老糊涂了!杨奉、韩暹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凭借一封信就被策反了呢?谁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连命都不要了啊?” 刘备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 陈宫又道:“就算杨奉、韩暹真的投靠过来,再加上我们徐州的兵马,也是杯水车薪啊!别忘了,袁术可有十万大军啊!这一点我们清楚,杨奉、韩暹当然更清楚。” “公台兄,那你对这场战事是什么看法啊?”刘备小心翼翼地问道。 陈宫笑了笑,答非所问地道:“先让陈珪那个老匹夫折腾一阵,看他能闹出什么动静!” 刘备心下一怔,又讪笑着点了点头。 第3章 刘备物色背黑锅人选 刘备又与陈宫寒暄了一阵,便离开了他的府邸。 刘备并没有在陈宫面前表明自己的态度,更没提陈珪让他送信的事。 当然了,陈宫也没有阐述自己的观点。 刘备知道陈宫城府极深,所以也没有刨根问底。 然而通过言语之间,刘备却看出了陈宫的意思。 他是希望吕布不战而降,这样对大部分人是有利的,对陈宫本人也更为有利。 既然如此,再提策反杨奉、韩暹的事,便会让陈宫产生反感,并会插手阻止这件事。 所以刘备本打算说的重点,只好在陈宫面前只字不提。 一时之间,刘备感到甚是茫然无助。 看来没有人能帮他了,只恨自己一时冲动,当初答应了陈珪去送信。 陈宫的话,让刘备越发感到恐惧。 策反杨奉、韩暹这件事,刘备当时想的太简单了。 就算杨奉与韩暹真的能背叛袁术,投靠吕布,全部兵力加起来,也与袁术的兵力相差甚远,根本无法与之对抗。 如果刘备是杨奉的话,也不会干出弃明投暗、自寻死路的事情来。 杨奉、韩暹既然都是大将,又岂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可一旦策反计划失败,吕布就更无心恋战了。 陈宫力主投降,吕布又最听他的话,不战而降几乎势在必行。 曹操秘密交给刘备的任务没完成,倒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 大不了曹操对刘备的印象打几分折扣,但却不会把刘备怎么样。 但如果袁术一旦拿下徐州,对刘备来说,必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袁术有可能会杀了吕布,再换别人担任徐州牧。 也有可能继续让吕布统领徐州,但要对袁术惟命是从。 刘备昔日讨好许昌朝廷,早就与袁术结下了梁子。 袁术控制整个徐州之后,又岂能容得下刘备? 刘备要想活命的话,只能是一旦听说吕布正式投降,就刻不容缓地逃往许昌投奔曹操。 可如此一来,就与刘备的梦想渐行渐远了。 他在徐州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得到徐州和貂蝉。 如果刘备离开了徐州,只怕是这辈子也很难再见到貂蝉了。 曹操攻打徐州不但胜负难料,就连打不打、什么时候打都是未知之数。 刘备越想越不甘心,他不想就这样半途而废、前功尽弃。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要试上一试。 现在看来,陈宫是指望不上了,吕布更是别提。 陈珪虽然是跟刘备一伙,希望吕布能早日覆灭,但他却交给了刘备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现在刘备唯一能指望的人,也只有他自己了。 但陈珪写的这封信,刘备却不想自己去送。 他觉得九死一生的事,应该找别人去做。 只要能找出个人来,满足陈珪说的那些条件就行了。 首先,那人要有分量,让杨奉、韩暹能够认可。 其次,那人是刘备信得过的人,对刘备足够忠心。 可别去了之后,没策反成杨奉他们,最后反而还投敌了。 再次,那人要有勇有谋,既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又会随机应变、临危不乱。 刘备根据这些条件,开始在脑海之中,对自己身边的人逐一筛选起来。 赵云头脑冷静、处事沉稳,无论武艺,还是带兵,都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水平。 但赵云一直没机会在世人面前崭露头角,所以迄今为止,他仍然是个无名之辈。 别说是杨奉、韩暹,就连袁术、吕布都不曾注意到他。 而且此时他因兄长去世而回家奔丧,并不在刘备身边。 所以派赵云去送信的话,显然不合适。 糜竺头脑灵活、思维敏捷,陶谦去世之后,他便死心塌地地追随了刘备。 当年吕布窃取了徐州,俘获了刘备的妻儿。 在刘备人生最低谷的时候,糜竺始终不离不弃。 他不但时常在刘备身边鼓励安慰,还把亲妹妹糜夫人许配给了刘备。 若论忠心,刘备的这个内兄绝对没得说,他身边的这些人无出其右。 论分量的话,糜竺出身于徐州当地的士族大户。 在糜竺出仕之前,是个腰缠万贯、富甲一方的商人,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 但糜竺的名气,只限于徐州本地人知道。 恐怕出了徐州,很少有人听说过他的名字。 内兄对刘备恩重如山,刘备也实在不忍心让他去冒险。 孙乾是经学大师郑玄的门下高足,经恩师举荐而踏入仕途,在徐州担任文职工作。 他胸有沟壑、腹有良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在天下士人的眼里,郑玄是泰山北斗级的人物,很少有人能入他的法眼。 所以郑玄举荐的人,绝对是有真才实学的,也足以令文化界的人们刮目相看。 如果派孙乾去送信,凭他的智谋和应变能力,完全可以周旋于两个黄巾匹夫之间。 只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该如何向郑玄他老人家交代? 今后谁还敢再给刘备当谋士? 谁还会再向刘备输送人才? 还有一点很重要,郑玄与陈珪颇有交情。 如果日后真的深究起来,陈珪一定会跟郑玄实话实说。 本来刘备当面答应了去送信,就因为他贪生怕死,才让孙乾当了替死鬼。 刘备现在身边最缺的就是谋士,就只有孙乾一人。 所以刘备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派孙乾去送信都不合适。 简雍与刘备是同乡,二人相识多年,亦兄亦友、相得甚欢。 简雍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很少有人能说得过他。 如果杨奉、韩暹能认可简雍,凭他出众的口才,很可能会说服他们。 关键问题是,杨奉、韩暹能不能给他说话的机会。 俗话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当兵的没什么文化,更没什么耐心去听文化人磨叽。 他们一遇到不认识的人,先看是什么来头,再看顺不顺眼。 当兵的从内心当中,是非常排斥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头头是道的人的,所以经常管他们叫腐儒。 由此可见,简雍也不是合适的人选。 最后,刘备又想到了关羽和张飞。 这两个人鞍前马后地追随刘备多年,他们食则同器、寝则同席。 虽不是亲兄弟,却比亲兄弟还要亲许多。 刘备早就把他们二人视为了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之所以在最后才想到他们,是因为刘备实在不愿意自毁羽翼、自断手足。 但现在实在是没别人了,能想到的人全都不合适。 蝮蛇螫手,壮士解腕。 壮士在万般无奈之下,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宁可舍弃自己的手足。 想到这里,刘备狠了狠心,开始琢磨起关羽和张飞来。 张飞忠心耿耿自然没得说。 武艺高强、胆识过人,这些都是他的优点。 但他性烈如火、暴虎冯河,经常打骂兵士。 如果他遇见了杨奉、韩暹那般粗人,只怕是两句话没说上来就大打出手了。 想到张飞平日里一贯的作风,刘备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第4章 刘备碰了个钉子 关羽是刘备最后想到的人,也是最符合条件的人。 虽然刘备是老大,但关羽却比刘备年长一岁。 因为老大这个东西是按照尊卑来划分的,并不是由年纪来决定的。 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 关羽平日里寡言少语、不苟言笑,静水流深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物。 所以在刘备心中,关羽的分量极重。 刘备始终认为,如果不是天意弄人、命运使然,关羽完全有能力割据一方,与其他各路诸侯平起平坐。 刘备越琢磨,越觉得关羽合适。 连日来,他心中的焦虑和恐惧,顿时冰消瓦解,刘备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大家也都知道刘备与关羽、张飞是什么关系,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所以无论到哪里,都不会有人敢小看关羽和张飞。 因为谁都知道,刘关张三兄弟无论得罪哪个,其余两个都会过来找他算账。 杨奉、韩暹也一定听过关羽、张飞的名字,更不敢轻易杀了他们。 若论忠心,关羽更是没得说。 当年曹操率领数万铁骑攻打徐州,陶谦向公孙瓒求助。 公孙瓒派刘备前去支援,但却只给了刘备千余兵马。 关羽和张飞不畏强敌、不惧生死,始终追随刘备左右。 后来吕布偷袭了下邳,又派张辽前来说服关羽投靠吕布。 但关羽却矢志不渝、威武不屈,一直与刘备屈居在小沛忍辱负重。 忠义二字在关羽身上,可谓体现得淋漓尽致。 恐怕天下间,也无几人能出其右。 若论能力,关羽武艺超群、深谙兵法,不仅是个可用之人,更是个用人之人。 也许有一天,关羽会自立门户、称霸一方,不再屈居于刘备之下。 但那都是十分遥远的事情,也是或有或无的事情。 即便真的有那么一天,也是若干年之后的事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让关羽把信送出去,让杨奉、韩暹早日背叛袁术而投奔吕布。 刘备拿定主意之后,趁着张飞操练将士的时候,只身来到了关羽的住处。 “玄德,您怎么来了?” 关羽看刘备来找自己,赶紧放下手中的《春秋》,起身相迎。 刘备笑着道:“羽哥,又在看《春秋》呢?” “嗯,这本书文笔曲折、寓意深刻,实在是一部难得的好作品。”关羽抚摸着《春秋》,爱不释手地说道。 “太史公有云: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以后有时间的话,我也一定要拜读一下。”刘备引经据典地道。 关羽知道刘备过来找他,绝不是闲来无事,一定是有要事相商。 但他性格沉稳,向来不爱多言多语,于是坐在那里也不说话,等着刘备开口。 气氛沉闷了片刻,刘备忍不住问道:“羽哥,你对徐州现在的处境有何看法啊?” 关羽自然有他的看法和打算,但却从来没跟别人说过。 此时刘备问起,一点儿不谈自己的观点,也实在说不过去。 关羽想了想,说道:“袁术虽然派出数万人马前来讨伐徐州,但我认为此役着实胜负难料!” 关羽的回答让刘备感到很意外,袁术的兵马数倍于吕布,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一点。 关羽也是久经沙场的人了,怎么会说出这样匪夷所思的话来? “羽哥,打仗的事,我不如你,你不妨给我讲讲其中的道理吧。” 刘备一副虚怀若谷的样子道。 貂蝉曾经跟关羽透露过,陈宫想投降,但吕布绝不会投降。 因为吕布与袁术已经结下了不解之仇,如果投降的话,袁术肯定会将他诛灭三族。 而且吕布已经有了御敌之策,也并不怕袁术。 吕布本就骁勇善战,如果他铁了心地想跟袁术对抗,最后的胜败还真不好说。 但关羽不可能跟刘备说这些,否则他与貂蝉之间的秘密就会被刘备发现。 关羽略作思考,说道:“玄德,历史上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役比比皆是。两军交战,胜负绝不是由兵马数量来决定的。” 关于说的这些大道理,刘备当然明白。 但刘备还是难以相信,吕布有能力对抗袁术。 除非杨奉、韩暹真的被策反,在袁术军中反戈一击。 或者其他诸侯派兵过来,大力支援吕布。 关羽看刘备一脸狐疑,也知道他并不相信这些冠冕堂皇的空话,又说道:“袁术公然称帝,原本就是大行篡逆之事。他老老实实在寿春守城,尚且难以自保。居然还因为儿子没娶到吕布的女儿,就大举发兵徐州,简直不可理喻。袁术干的这些事,都是在自掘坟墓。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听关羽的意思,似乎觉得吕布胜算更大,刘备都不知该怎么往下说了。 本来刘备今日过来,是打算来找关羽谈谈这场战事。 关羽若是认为袁术定能速胜,刘备再对他晓以利害,最后再引出让他送信的任务。 可出乎刘备意料的是,关羽根本就不看好袁术。 刘备心急如焚,决定不再绕弯子了,直接跟关羽开诚布公。 “羽哥,我能谈谈我的看法吗?” 关羽点点头道:“玄德但说无妨!” “我觉得袁术与吕布兵力悬殊,胜负是很好判断的。历史上确实有很多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役,但那都属于奇迹啊!奇迹是什么?就是很难发生的事情,一般不会发生的事情。” 关羽听了之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刘备似乎得到了鼓励,又继续道:“羽哥,那么结果只有两个,要么吕布投降,要么袁术速胜。但这两个结果无论出现哪个,都对我们十分不利。吕布如果投降了,袁术杀不杀他姑且不说,但袁术肯定会控制徐州。那时节,徐州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吗?如果袁术速胜的话,徐州就是他的了,他同样不会放过我们的!” 关羽沉吟一会儿,看了看刘备问道:“玄德,那你的意思是?” “我希望吕布不要投降,袁术也不要速胜!他们的战事拖得越久越好,等他们拼个两败俱伤了,我们才有机会!” 关羽可以确定的是吕布绝不会投降,因为貂蝉已经不止一次地跟他说过。 至于袁术能否速胜,关羽无法确定,但却觉得不太可能。 因为貂蝉跟关羽说过,吕布对这场战役信心十足。 如果吕布没有一定把握,又怎么可能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更何况吕布头脑简单,向来也不会装腔作势。 但这些话,关羽都不想跟刘备道出。 “玄德所言极是!”关羽附和道。 刘备一看关羽赞成自己的观点,又道:“要想让战事按照我们的想法去发展,我们就应该帮吕布做点事,离间……” “大可不必!吕布没那么容易输,我们只管待在小沛看好戏就行了!” 关羽直接打断了刘备的话,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第5章 刘备感动了张飞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刘备看关羽是如此态度,也没再往下多说什么。 二人又随便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刘备便离开了关羽的住所。 刘备感到心里很堵的慌。 关羽虽然是刘备的部下,但刘备却从来都驾驭不了他。 刘备知道关羽虽然平时寡言少语,却是个极有主见的人。 关羽与刘备,既是上下级关系,又是兄弟关系。 这就让刘备很难处理好这种复杂的公私关系。 如果单纯是上下级关系,上级发号施令,下级必须服从。 如果下级不服从命令,上级大可以公事公办,要么治罪,要么撤职。 但兄弟关系就不一样了,两个人地位是平等的。 不能一个人说一不二,而完全不理会另一个人的意见和感受。 长久以来,刘备对关羽的情感都很复杂。 一方面,刘备觉得关羽有自己的主意,不好摆布。 关羽又比刘备年长,太重的话刘备没法说,太过分的要求刘备也没法提。 另一方面,关羽文武双全,是天下间罕见的英雄。 刘备如今落魄至极,只是偏安小沛一隅,简直惨不忍睹。 刘备目前唯一的资本,就是他手下的这几个弟兄。 所以刘备根本离不开关羽,更不敢得罪关羽。 刘备在关羽面前,根本拿不出作为主公应有的威风和权力。 关羽表面上也不管刘备叫主公,而是叫玄德。 看上去,关羽更像是刘备的哥哥。 刘备懒懒地躺在榻上,呆呆地望着棚顶,无助地叹了口气道:“关羽出生入死地追随我多年,虽然他不听话,又很气人,但我也只能忍了!” 无奈之下,刘备再次把自己身边的人,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情况紧急,如果再挑不出合适的人选,就只能刘备自己去闯龙潭虎穴了。 刘备之前物色人选,设定了几个条件。 一个是要有分量,一个是要有忠心,一个是要有勇有谋。 没想到的是,首先在关羽这里就吃了闭门羹。 通过这次打击,刘备也不无感悟。 于是他又加了个条件,那就是要听话。 只有听刘备的话,刘备才能说什么是什么。 刘备想来想去,又觉得只有张飞合适了。 论分量,世人皆知刘关张三人情同手足。 论忠心,张飞出生入死追随刘备多年。 在刘备最落魄的时候,张飞也始终对他不离不弃。 论有勇有谋,张飞的武艺自不必说,智谋虽然差一些,但应付黄巾余党也完全绰绰有余。 论听话,张飞是最听刘备话的。 他跟刘备是上下级关系,下级服从上级理所当然。 虽然都是兄弟,但张飞却与关羽不同。 张飞比刘备小很多,一直把刘备当成长辈一样,对他毕恭毕敬、言听计从。 所以无论于公还是于私,张飞都是符合条件的人选。 刘备敲定了人选,又有了另一层想法。 如果直接命令张飞去送信,张飞即便服从,心里也必定不舒服。 关羽知道了,也会对刘备有意见。 因为刘备的这种做法,无异于在拿自己兄弟的命去下赌注。 一旦杨奉、韩暹不接受策反,杀了张飞,关羽一定会对刘备心怀不满,甚至分道扬镳。 还有陈珪,刘备当初是当着陈珪的面,承诺要亲自把这封信送过去的。 后来又找张飞当了替死鬼,陈珪会作何感想? 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人,有杀身以成仁。 刘备素来是以仁义为立身之本,又怎么能够找自己的兄弟去替自己送死? 这件事传扬出去,天下人一定会觉得刘备是个彻头彻尾、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想到这里,刘备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直接命令张飞去干这件事。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刘备又想到了自己平生的两大看家本领,一个是‘跑’,一个是‘哭’。 让张飞送信这件事,跑是没有的,那就只剩下了哭。 就在刘备构想着该如何对张飞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张飞却突然跑过来找他了。 原来今日张飞操练完将士,闲得实在无聊,便过来找刘备聊天。 刘备看到张飞主动送上门来,心下喜出望外。 “大哥,为何唉声叹气啊?”张飞看刘备一副愁容满面、长吁短叹的样子,不由关切地问道。 刘备收起愁容,勉强地笑了一下道:“没事,没事。” “大哥,我们是多年的好兄弟,有何难事不妨说与我听听,让弟弟帮你分分忧!”张飞又追问道。 刘备看张飞产生了兴趣,心下不由一阵窃喜。 他停顿了一会儿,说道:“袁术派了十万人马来攻打徐州,这件事估计飞弟也听说了吧。” 张飞点点头道:“那不是正好嘛,袁术杀了吕布那厮,哥哥就可以重新夺回徐州了!” 刘备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贤弟,你忘了陶谦死后没多久,袁术就派兵攻打徐州了吗?当年我与袁术在盱眙、淮阴对峙多日,双方都伤亡惨重。袁术早就与我们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啊!我们现在寄居在吕布麾下,袁术拿下了徐州,又岂能放过我们?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那哥哥有何打算?”张飞焦急地问道。 刘备叹了口气道:“吕布固然可恨,但我们如今寄人篱下,却不得不依附于他。袁术这次发兵徐州,我们只能帮吕布,才会有一线生机。” “可我们只有万余兵马,就算与吕布加在一块儿,还不到两万人呢,如何对抗得了袁术的十万大军?”张飞皱着眉头问道。 “兵马数量上我们虽然处于劣势,但其他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 刘备故意不把话说完,又表现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只是如何?哥哥打算如何帮吕布那厮?”张飞好奇地追问道。 “不瞒贤弟,我私下与陈珪商议过对策,打算去策反袁术派来的部将杨奉和韩暹。陈珪以吕布的名义给他们写了一封信,再由我把信送过去。” 张飞听得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刘备的眼角已经开始湿润了,又动容地道:“飞弟,愚兄此去,恐怕凶多吉少、祸福难料。愚兄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为了保住我们小沛这帮兄弟,就是去闯龙潭虎穴,我也在所不惜。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一来,哥哥舍不得你和云长。二来,犬子尚且年幼,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说到这里,刘备已是泣不成声。 “大哥,你不能去啊!若非要派人去送信,那就让我去吧!” 张飞双手紧抓着刘备的双臂,嚎啕大哭起来。 “贤弟万万不可,愚兄岂能让你去送死?” 刘备把头靠在张飞肩膀上,放声痛哭起来。 张飞挣脱开刘备,义正辞严地道:“大哥,我至今尚未娶妻,无儿无女、无牵无挂!贱命一条,实在死不足惜!再说徐州本就是在我手里丢的,理应由我再拿回来!” 刘备刚想说话,张飞又连忙道:“大哥,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你若还认我这个弟弟的话,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刘备犹豫半晌,终于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失声痛哭起来。 第1章 刘备给张飞送行 刘备总算是把送信这个要命的差事给推了出去,找到了合适的替身,不禁感到如释重负。 但他却并不十分高兴,而是悲喜交加。 喜的一方面自不必说,刘备不用自己再去冒险了。 但却也有让刘备悲痛的一面。 难道就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难道就非得靠反间计,才能与袁术周旋吗? 难道就非得靠策反杨奉、韩暹,才能获得内应吗? 难道就非得靠给他们写信,才能说服他们吗? 难道就非得派张飞去送信,才能成功策反他们吗? 一连串的问题,反复出现在刘备的脑海里。 可他一时之间,又实在想不出其他什么太好的办法。 既然已经答应了陈珪,又跟张飞商量好了,刘备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这件事进行下去了。 可是张飞此行的确凶险异常,刘备还是十分心疼的。 张飞对刘备忠心耿耿,又是刘备多年的好兄弟。 张飞武功高强、性格豪爽、心直口快、幽默诙谐,刘备早已离不开他。 无论从哪个角度讲,让张飞去冒这个险,刘备都是于心不忍的。 然而除了张飞,刘备身边也实在找不出第二个人。 就算勉强能找出来,让人家心甘情愿地去替刘备冒险,也是不太可能。 刘备狠了狠心,还是决定让张飞去送那封信。 但刘备对张飞还是有诸多的不放心,在临走之前,刘备决定要亲自对他面授机宜一番。 第二天,刘备又让侍卫去找张飞,让张飞晚上到刘备府上喝酒,就算是给他送行。 刘备还让张飞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关羽。 张飞白天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天一擦黑便来到了刘备府上。 刘备早已备好了丰盛的酒菜。 二人落座后,刘备率先举杯道:“飞弟,今天愚兄要给你好好壮壮行,来我们满饮此杯!” 张飞二话不说,举起酒杯就一下子倒进了肚子里。 “飞弟,你可知道,今天我为何只找了你一个人前来,而没找羽哥吗?”刘备放下酒杯之后,一脸神秘地问道。 张飞挠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这件事是我与陈珪密谋的,当时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原本我是不打算告诉你的,因为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分危险。但你既然执意要去送信,我才只好告诉了你。”刘备解释道。 “大哥,这件事为何要保密啊?”张飞不解地问道。 “因为信虽然是陈珪写的,却是以吕布的名义写的。信中说,如果杨奉、韩暹肯投诚的话,吕布一旦战胜袁术,就会把所缴获的粮草辎重悉数送与他们。吕布生性贪婪,如果知道了这件事,定然会找我和陈珪兴师问罪,还会追究知情不报者的责任。所以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刘备危言耸听地道。 张飞点了点头道:“哥哥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件事不能告诉羽哥!不告诉他,也是为了他好。万一哪天事情败露了,也不会牵扯到他。” 刘备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不由恋恋不舍地对张飞打量起来。 但见他一张白皙俊俏的面庞,竟然毫无胡须。 光看他的长相,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玉面书生。 谁又能想象到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性烈如火、嗜酒如命、好狠斗勇、武艺超群? 此外,张飞还十分擅长书法和绘画。 他写起字来龙飞凤舞、霸气十足,画的美人更是楚楚动人、栩栩如生。 凡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古人说的话,在张飞身上简直体现得淋漓尽致! 刘备收回遐想,又正色道:“贤弟,你对杨奉、韩暹了解多少?” 张飞摇摇头道:“之前只听说过他们是黄巾贼出身,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下面我就给你介绍一下他们吧,你也好提前有个了解。杨奉本是黄巾军,随后背叛了黄巾军,投奔了李傕。随后又背叛了李傕,投奔了曹操。随后又背叛了曹操,投靠了袁术。”刘备侃侃而谈道。 “再后来,杨奉又背叛了袁术,投靠了吕布!”张飞调侃道。 刘备忍俊不禁地道:“哈哈哈,没错,这就是我们想要的结果!从杨奉的过往经历,我们不难发现,此人朝秦暮楚、见异思迁,是个忘恩负义、见利忘义的小人。只要我们给他们足够的好处,就一定会把他们拉拢过来的。” “可是信是陈珪写的,好处也是陈珪许的,到时候吕布不承认怎么办?”张飞又问道。 “这一点我当然考虑过。只要杨奉、韩暹能被策反,帮吕布打袁术,后边的事情就无关紧要了。吕布不承认写信,不把战利品赏赐给杨奉、韩暹,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只要咱们的目的达到就行了。不过空口许诺很难让人信服,正所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刘备说完之后,又起身朝柜子那边走去。 不一会儿,刘备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袋子,又回到了座位上。 “飞弟,这是我这些年来积攒的全部家底,所有宝物都在这里了!里面有珍珠、玛瑙、玉璧、戒指、手镯、项链,你看看你喜欢什么,就随便挑几样吧!” 刘备把袋子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眼前顿时珠光宝气、金光闪闪,令人好不眼花缭乱。 “哎?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我张飞岂是贪图富贵之人?难道为了送一封信,就得要哥哥赏赐我不成?我什么都不要!”张飞严词拒绝道。 “贤弟,你误会了,我是想让你把这些宝物送给杨奉、韩暹他们。如果你喜欢什么,从中先挑几样也无妨,不喜欢就算了。”刘备赶紧解释道。 张飞豁然开朗地道:“哦,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了!杨奉、韩暹都是见利忘义之人,只靠一封信去许诺他们,恐怕他们是不会动心的。但如果先把这些东西都送给他们,他们就很难不被财物所诱惑了。” 刘备点了点头,又道:“飞弟,你去了之后,就跟他们说,这只是先给他们的一点点表示。事成之后,还会有更多的金银珠宝要送给他们!” “哦?哥哥刚才不是说,这是你的全部家当了吗?”张飞十分不解地问道。 “这的确是我的全部家当,但你跟他们可不能实话实说。要让他们觉得,事成之后还有更多的好处,他们才会动心。如果你实话实说了,他们一听后面没东西了,很可能收了东西就翻脸不认人。”刘备又嘱咐道。 “哈哈哈,明白了,明白了!” 张飞一拍大腿,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 “贤弟,为兄还要嘱咐你一些事。你去了之后,一定不要过量饮酒!酒能乱性,你一喝醉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等你回来之后,为兄陪你随便喝。”刘备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地叮嘱道。 “哥哥放心,当年喝酒丢了徐州,我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张飞拍着胸脯承诺道。 “还有,去了之后,一定要收敛一下你的脾气!在人家的地盘,容不得你撒野,明白吗?”刘备再次叮嘱道。 “明白!”张飞认真地点了点头。 酒足饭饱之后,张飞趁着夜色,一人一骑悄悄离开了小沛。 第2章 张飞追忆往事 陶谦在弥留之际,把徐州托付给了刘备。 刘备本来是不想接手的,但糜竺、孔融、陈登等徐州地界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一致拥护刘备接管徐州。 盛情难却之下,刘备才做了徐州牧。 在十八路诸侯解散之后,很快便形成了两大阵营。 一个是以袁绍为首的军事集团,其中有曹操、刘表等人。 另一个是以袁术为首的军事集团,其中有公孙瓒、陶谦等人。 陶谦统领徐州,原本是袁术一派。 但由于刘备并不看好袁术,又恰逢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所以刘备接管了徐州之后,便倒向了许昌朝廷。 曹操也不计前嫌地欣然接受了刘备,表他为镇东将军,又封为宜城亭侯。 在袁术看来,刘备既然继承了陶谦的位置,理应与袁术一伙,共同对抗袁绍联盟。 而刘备却里外不分、卖主求荣,去向昔日的敌人卑躬屈膝、摇尾乞怜。 袁术看不过去了,便率领大军进攻徐州讨伐刘备。 袁术与刘备在盱眙、淮阴一带相持了一个多月,势均力敌、难分胜负。 其间,刘备亲自与关羽一同去迎战袁术,派张飞留在下邳守城。 之前张飞与关羽、刘备一直都是形影不离,两个兄长突然不在身边了,他一时感到很不适应。 一连数日,张飞都寂寞难耐,便开始终日饮酒,来排遣心中寂寞。 有一天,张飞正独自一人在房间里饮酒,曹豹却推门进来了。 曹豹是昔日陶谦的部将,曾在抵抗曹操攻打徐州时立下过汗马功劳,也颇得陶谦赏识。 刘备接管徐州后,封曹豹为下邳相。 但曹豹却始终没有机会与刘备走得太近,刘备对曹豹也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曹豹见到张飞,满脸堆笑地打招呼道:“呵呵呵,张将军,又在独饮啊?” “嗯,两位哥哥都不在,搞得我好不烦闷。你若无事,不妨过来与我同饮!” 张飞正愁找不着人说话,看曹豹突然过来了,也想让他陪自己解解闷。 刘备、关羽一走,整个徐州就张飞最大了。 张飞找曹豹喝酒,曹豹当然求之不得,赶紧乐不得地坐在了张飞跟前。 张飞又命人上了一些酒食,两个人便对饮了起来。 “啊哈,张将军,在下一直不知该如何称呼您,您今年多大了?不知我们俩,谁更年长一些?” 曹豹想跟张飞称兄道弟从而拉近关系,于是先问问张飞的年龄。 “唉,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已经三十有三了!” 张飞感叹一声,一仰脖一杯酒倒了下去。 “哦?那愚兄倒是虚长您几岁了!我看张将军一直是孤身一人,身旁从未有女子服侍,难道张将军至今还尚未婚配吗?”曹豹十分好奇地打听道。 张飞摆摆手道:“没有没有!如今这乱世,自身都尚且难保,更别说拖家带口的了!” “那张将军可曾有心仪的女子?如果张将军看上了哪家女子,愚兄愿意替你去牵线搭桥、保媒拉纤!” 曹豹总算找到了可以讨好张飞的地方,当然要抓住机会不放。 张飞听曹豹这样一说,倒想起了一桩往事。 于是他借着酒劲,一脸得意地说道:“你还别说,有一次我去集市上溜达,看到了一个非常非常漂亮的姑娘,后来一时兴起就把她给……,哈哈!” 一提到女人的话题,曹豹也来了兴致,他好奇地追问道:“非常非常漂亮的女子?长的什么样啊?” “哎,怎么跟你形容呢?就是整个徐州城,也找不出来第二个她那样的长相!” 张飞喝得头昏脑涨,一时间也想不出用什么词汇去形容,于是便用最基本的大实话描述了一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曹豹听张飞这么一说,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貂蝉。 因为貂蝉是世人公认的国色天香。 别说是徐州,就是放眼整个天下,也很难找出与貂蝉相媲美的女子。 吕布可以为了貂蝉而杀自己的义父,背上不仁不义的骂名,就足以说明了貂蝉的容貌。 再者说,既然张飞觉得那女子在徐州城的容貌首屈一指,他也很感兴趣,那又为何只是强奸了她,而不娶她? 张飞本来就没有妻妾,孤身一人,遇到了心仪的女子,只有娶过来才合情合理。 除非人家是有夫之妇,人家的丈夫,张飞又得罪不起。 想到这里,曹豹问道:“飞弟,你说那女子的相貌,整个徐州城里也找不出第二个,那我知道此人是谁了!” “呃儿,哦,那你说来听听,我看你说得对不对!”张飞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说道。 曹豹俯身过去,低声说道:“貂蝉!” 张飞本是个忠肝义胆之人,平日里最看不上的就是不忠不义之人。 当年吕布来徐州投奔刘备,张飞就劝刘备不要收留他。 但刘备考虑到如果曹操再次攻打徐州的话,自己势单力薄、独木难支。 而吕布骁勇善战,又是曹操的死敌,于是刘备便接纳了吕布。 后来张飞与吕布接触,发现吕布的武功真不是浪得虚名。 就是张飞与关羽联起手来,也不是吕布一个人的对手。 如果是张飞欣赏的人比他强,他会从心里佩服他、尊敬他,希望能够结交他。 如果是张飞讨厌的人比他强,他就会嫉妒他、排斥他,总惦记着怎么背后坏他。 张飞知道貂蝉是吕布的女人,但张飞此前并没见过貂蝉。 他也不知道自己那日遇到的女子,到底是不是貂蝉。 此时听曹豹这样一说,便借着酒劲吹嘘道:“哈哈哈,不错,正是貂蝉!” 张飞随口一说不要紧,但对曹豹来说,可是吃惊不小。 曹豹的女儿是吕布的次妻,也就是小妾。 论私人感情,曹豹与吕布的关系要远远近过刘备。 只是现在徐州刘备是老大,吕布是败军之将寄人篱下,曹豹才始终呆在刘备帐下。 曹豹深深地知道,他在刘备手下做事根本没什么前途。 他也曾劝过吕布,让吕布趁袁术征讨刘备之时,乘虚而入拿下徐州。 但吕布始终不忍心那样做,毕竟当年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刘备好心好意收留了他。 由于张飞之前就喝了不少,又跟曹豹豪饮了一番,最后喝得酩酊大醉,倒头便睡。 曹豹一看机会来了,便立刻去找吕布,把张飞与貂蝉的事告诉了吕布。 吕布听了之后,顿时火冒三丈,连夜率兵袭取了下邳城。 张飞在睡梦中被厮杀声惊醒,听说吕布是来袭,才意识到是曹豹算计了他。 冤家路窄,在乱军之中,张飞恰巧与曹豹相遇。 张飞二话不说,上去一枪便将曹豹给刺死了。 然后张飞又仓皇而逃,从此以后,吕布便正式占领了徐州。 张飞一边回忆着不堪的往事,一边结合着自己的分析、判断和猜测。 不知不觉间,袁术的军营已经快到了。 第3章 张飞征服了韩暹 在张飞看来,吕布固然可恨,但丢了徐州,张飞自己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后来张飞也见到了貂蝉,并不是他之前偶遇的那个女子。 如果不是张飞当初酒后跟曹豹胡言乱语,也不可能让吕布窃取了徐州。 但这些事,张飞实在不好意思对任何人说,包括刘备。 他决定此番一定要圆满完成任务,从而一雪前耻。 来到切近,张飞也不急着进到军营之中。 他牵着马,远远地在营外观察了一阵。 确定无误后,张飞又找了片树林,把刘备给他的布袋和信件都埋在了一棵树下,并在树上做了记号。 随后,张飞牵马来到袁术营前,振作了一下精神,上前跟把守的侍卫说道:“我找杨将军,有要事禀报!” 侍卫看张飞只是独自一人,又没带什么兵器,顿时放下了心中的戒备,问道:“你是何人?” “我乃袁术的密使,有重要命令要传达给杨将军!军情紧急,请你速去禀报!”张飞瞪着眼睛,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侍卫一脸茫然地道:“杨将军?哪个杨将军?我们这里只有韩将军,没有你说的杨将军,我看你是搞错了吧!” 张飞听了顿时心头一怔,暗忖道:难道是密探搞错了?杨奉不在这里? “这里可是韩暹将军所部吗?”张飞又问道。 “正是!”侍卫回答道。 “韩暹是杨奉的部下,见他也一样!你快去禀报吧,误了军机的话,小心你项上人头不保!”张飞声色俱厉地说道。 侍卫一看张飞来者不善,赶紧转身跑去了中军大帐。 不大一会儿,一个身披黄袍的彪形大汉,手执一柄弯刀,在几个兵士的簇拥之下,向张飞走了过来。 来者正是韩暹。 “你是何人?”韩暹瞪着眼睛问道。 “将军可是韩暹?”张飞毫无惧色,底气十足地反问道。 “正是,你是何人?” 张飞看了看韩暹,说道:“我是袁术的密使,有重要军令要向韩将军禀报!” 韩暹一听张飞的口气,不禁大吃一惊。 袁术是皇帝,在寿春满朝文武都对他毕恭毕敬。 无论当面还是背后,大家都尊称他为陛下或是皇上。 而此人竟敢对袁术直呼其名,再看他眼神坚毅、气质不凡,言谈举止间都透着一股霸气,想必一定来头不小。 韩暹上下打量了一下张飞,又问道:“可有什么证物吗?” “没有!你也不想想,这是吕布的地盘,到处都是他的斥候!如果我身上带有证物的话,恐怕到不了军营,就被抓去审问了!我只身一人前来,又未带任何兵器,韩将军武艺高强,身边又有那么多弟兄,难道还怕一个手无寸铁的人不成?”张飞咄咄逼人地反问道。 韩暹一琢磨,张飞说得也对,即便他是假的,凭他一个人在军营中也闹不出什么花样。 于是韩暹对侍卫抬手道:“放他进来!” 张飞在一群士兵的包围下,与韩暹来到了他的中军大帐。 “有什么事,你现在不妨就说吧!” 韩暹坐在帅案前面,歪着脑袋打量张飞。 “我此番前来,是要向韩将军颁布秘密军令!袁术再三叮嘱我,只可对你一个人说!所以还请韩将军让其他人先行回避!” 韩暹使了个眼色,两个侍卫走上前去,对张飞从上到下仔细搜查了一遍,又朝韩暹点了点头。 韩暹又道:“你们都先到帐外候着,随时听我号令!” 侍卫们鱼贯而出,大帐里只剩下韩暹与张飞两个人。 “这回你满意了吧,说吧,到底是什么密令?”韩暹手里握着一柄十分锋利的弯刀,满心戒备地看着张飞问道。 “将军,还请借一步说话!”张飞不慌不忙地道。 韩暹先是一愣,又起身来到了张飞身边。 “袁术派我前来,是想让我助将军一臂之力!” 张飞眨着眼睛,神秘地看着韩暹。 “哦?如何助我?”韩暹握紧钢刀,好奇地问道。 “让我给将军当贴身侍卫,必要的时候,可以上阵杀敌!”张飞低声说道。 韩暹不禁再次打量起张飞来。 但见他面容清秀、皮肤白皙,整个下巴竟然没有一根胡须,不禁笑得前仰后合起来。 “就凭你?一个文弱书生,给我韩暹当贴身侍卫?还上阵杀敌?你糊弄鬼呢!快说,你到底是何人?此番来我军营,意欲何为?” 韩暹说着,把弯刀架在了张飞的脖子上。 张飞也不躲闪,更不反抗,岳峙渊渟般地道:“你敢不敢单独跟我较量一下?如果你赢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如果你输了,我们再议后面的事项。” 韩暹哐啷一下把刀朝远处扔了出去,冷笑道:“有何不敢?如何比试你说吧!我看你输了之后,还有什么花样?” “咱们有言在先,输了不能生气,更不能不认账,你可不能仗着人多就欺负人少!” 张飞怕韩暹耍赖,先定下了规矩。 韩暹也来了兴致,喊来了两个贴身侍卫,吩咐道:“你们两个做个见证,我们赤手空拳地单打独斗一番,看看到底谁厉害。如果他输了,就任凭我处置;如果我输了,就让他给我当贴身侍卫!” 两个侍卫点点头,都觉得张飞必输无疑。 韩暹也不手软,先使出八成力道,一拳朝张飞面门打去。 张飞不慌不忙,等对方的拳头快要到达眼前,突然一个侧身躲了过去,再用左臂搪住了韩暹挥拳的胳膊。 韩暹一招不中,另一拳紧接着跟了过来。 张飞早有预料,一猫腰从韩暹的腋下钻到了他的身后。 还没等韩暹转过身来,张飞就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韩暹踉跄了几步,又转过身继续朝张飞扑来。 这回韩暹不再出拳,而是用起了腿。 却没想到一脚出去不但踢空,反而还被张飞抓住了脚脖。 张飞顺着韩暹踢出的方向,用力一拽,韩暹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张飞也不乘人之危,等着他站起来。 韩暹当着手下士兵的面儿被打得如此狼狈,不禁顿时恼羞成怒。 他也忘了一开始说赤手空拳比试的规则了,起身便拿起了地上的弯刀,咬牙切齿地朝张飞扑来。 张飞兔起鹘落地几个闪身,一一躲过了韩暹的刀锋。 韩暹再发尽全力砍出一刀,还是没能伤到张飞半根寒毛。 却由于用力过猛,韩暹手中的弯刀深深地砍进了帅案里。 正在韩暹用力拔刀之际,张飞看准机会,一个扫堂腿将韩暹撂倒在地。 两个侍卫看了两人比武切磋的整个过程,都不由自主地鼓掌叫好。 韩暹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也不愿再跟张飞打了,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张飞的对手。 就算是两个侍卫与韩暹一起上,也根本打不过张飞。 “你们还记得,韩将军刚才是怎么说的吗?”张飞面不改色、气不长出地朝两个侍卫问道。 “你若是赢了,韩将军让你做他的贴身侍卫。”侍卫回答道。 韩暹听了之后,坐在那里一边揉伤,一边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第4章 杨奉道出心中不满 袁术派出了七路大军讨伐徐州。 一路为张勋攻打徐州,二路为桥蕤攻打小沛,三路为陈纪攻打沂都,四路为雷薄攻打琅琊,五路为陈兰攻打碣石,六路为韩暹攻打下邳,七路为杨奉攻打浚山。 徐州方面,吕布并不知道袁术排兵布阵的具体细节。 根据探报所获得的军情,也与实际情况有所出入。 杨奉的人马在小沛的东北方向扎营,韩暹的人马在小沛的东南方向扎营。 张飞以为杨奉和韩暹是在一起攻打下邳,便误打误撞地来到了韩暹所部。 连日来,张飞与韩暹混在一起,张飞高超的武艺算是彻底征服了韩暹。 韩暹周围的几个贴身侍卫加在一起,也不是张飞的对手。 突然间来了个高手,也让韩暹脸上增光不少。 所谓英雄惜英雄,韩暹出身草莽,也最喜欢结交武艺高强的性情中人。 张飞一直感到纳闷,袁术集结了数万兵马前来讨伐徐州,为何一直按兵不动。 这么多人马,每日需要耗费的钱粮数目是十分惊人的。 如果长此下去,恐怕还没等开战呢,他们就要粮草告急、打道回府了。 不过这样也好,倒免去了一场生灵涂炭。 就在张飞在心中暗自庆幸之时,杨奉来到了韩暹所部。 张飞定睛观瞧,但见来者凶神恶煞、獐头鼠目,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对于他的身份,张飞心下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大哥,我来引荐一下,这位是袁术派来的英雄,过来帮我们共同讨伐徐州的!”韩暹见了杨奉,上前引荐道。 杨奉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张飞,满腹狐疑地问道:“帮我们?如何帮我们?” “大哥你有所不知,这位壮士的身手十分了得,我们这里的侍卫加起来都打不过他。而且据说他花花肠子也不少,能在战场上帮我们出主意!” 韩暹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只能用大白话向杨奉夸赞张飞。 杨奉还是对张飞的身份有所怀疑,又问道:“兄弟,你可有何物件能证明你的身份吗?” 张飞想起了之前刘备对他讲的杨奉的过往,忽然有了主意,说道:“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完之后,张飞便要转身离开军帐。 “慢着!这里是军事重地,不是果园菜地,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杨奉一声令下,冲出一队侍卫拦住了张飞的去路。 韩暹看在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把杨奉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大哥,你对袁术派来的人如此无礼,恐怕日后不好交代吧?就算他是假的,也是他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在我们这没讨到半点儿便宜,更没获得什么军事机密,一无所获的他自己就想跑,这也说不过去啊?我们不妨先放他出去,如果一炷香的工夫还不见他回来,再派人去追也不迟啊?我们这么多人,又有快马,他只身一人还能跑到哪儿去?” 杨奉一听韩暹说得有道理,转身一摆手,侍卫们又鱼贯而出。 “一炷香的功夫,你能回得来吗?”杨奉厉声对张飞问道。 “回得来,回得来!”张飞爽快地答道。 “好,你去吧!记住,千万别耍花样!否则的话,后果你自己清楚!”杨奉恐吓道。 张飞出去之后,不大一会儿功夫,就拿着个布袋儿回来了。 杨奉看张飞这么快就回来了,心下不禁对他又相信了几分。 “你拿的是什么?”杨奉好奇地问道。 张飞将布袋敞了个不大不小的口子,来到杨奉面前给他看了一眼,又收了回去。 杨奉一看里面珠光宝气、金光闪闪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他顿时对张飞的身份又相信了几分,赶紧朝侍卫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退出去。 “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杨奉心猿意马地对张飞问道。 “这是袁术让我带来的,如果你们表现好的话,回头就全部赏赐给你们!”张飞一边拿着布袋在手里颠了颠,一边说道。 杨奉、韩暹二人互换了个眼色,齐声说道:“在下任凭兄弟差遣!” “来人呐,好酒好菜快快呈上来!”韩暹喝道。 很快地,下人置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杨奉、韩暹和张飞三人便喝了起来。 “这位兄弟,遇到您真是三生有幸!来,我先干为敬!”杨奉率先端酒敬了张飞一杯。 二人碰了一下,各自一饮而尽。 “我也素来喜欢结交天下英雄好汉!此番能与二位英雄相识,真是不枉此行!”张飞一边擦嘴,一边说道。 “来,兄弟,我也敬您一杯!从我第一次见到您那天晚上,我的感觉就是什么呢?非常痛恨,痛恨老天爷怎么这么晚才让我见到您呢,哈哈哈!”韩暹一边敬张飞酒,一边十分夸张地说道。 “兄弟,还不知您的尊姓大名,请问您姓甚名谁啊?”杨奉又问道。 张飞略作沉吟,觉得此时火候还不到,不能把真实身份透露给他们,于是说道:“在下高辽,很高兴认识两位兄弟!” 张飞自己这次来送信,是打着吕布的旗号。 而吕布手下的大将,首推张辽、高顺。 于是张飞就在两个人的名字中各取了一个字,说自己叫‘高辽’。 杨奉和韩暹一听,这个名字从来没听人说过。 他们本来都想对张飞恭维一番,却一下子没词了,都不免有些尴尬。 但紧接着,杨奉、韩暹又都一副十分崇拜的样子道:“啊!原来是高将军啊!早有耳闻!久仰久仰!幸会幸会!” 这套恭维的说辞是万能的,即便是陌生人也完全适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杨奉开始口无遮拦了起来。 “高将军,想我杨奉是何等的英雄?想当年李傕、郭汜、曹操都抢着要我,没想到现在却落得如此地步!” “是啊,我大哥打仗厉害着呢!但袁术对我大哥可不咋地,高将军回去了之后,可得好好帮我大哥说说话。”韩暹在一旁附和道。 张飞十分好奇地道:“哦?袁术如何怠慢将军了?” “我们虽然不是袁术的旧部,却也是诚心诚意地投奔他。然而袁术对其他将军的待遇,要明显好于我们。只有打仗卖命的时候,袁术才能想到我们,立功了也从来不赏。这次讨伐徐州,又拿我们俩当先锋!” 梦里话心声,酒后吐真言。 若是不喝酒的话,杨奉绝不敢对张飞说这种话,因为张飞毕竟是袁术派过来的。 然而此时,杨奉醉的快神志不清了,他已经忘了张飞是什么身份。 “如此说来,袁术只是把你们当成攻城略地的工具啊!那你们为何不去投奔别人呢?”张飞又问道。 “投奔别人我们也不是没想过,但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明主啊!”韩暹皱着眉头感慨道。 张飞拍了拍杨奉和韩暹的胳膊,安慰道:“你们的委屈,回去我一定会跟袁术反映,让他还你们个公道!” 第5章 杨奉见财起意 三个人从中午一直喝到晚上,又从晚上一直喝到半夜。 张飞本来酒量就大,再加上刘备之前对他有所叮嘱,所以他并没有喝多。 杨奉和韩暹由于心中一直抑郁,此番带兵讨伐徐州,一路上风餐露宿又十分辛苦,好不容易遇到了喝酒的场合,便痛痛快快地大喝了一场。 第二天,杨奉头痛欲裂,躺在榻上根本不想动弹。 百无聊赖之下,他不禁开始琢磨起了张飞。 袁术一直都很拿自己当盘菜,称帝之后,更是要求所有人都管他叫“陛下”,自己也称呼自己为“朕”。 可是高辽这小子,却一口一个袁术地对他直呼大名。 虽然是在背后,但也不合常理啊! 如果谁背后跟袁术汇报了,高辽岂不是要人头落地? 袁术一直都很吝啬,自从我和韩暹带着弟兄们投奔了他,他就始终不拿我们当自己人看。 粮草只是象征性地给一点儿,不够的就让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这次怎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让高辽带来了那么多的金银珠宝? 自己昨天和韩暹酒后失言,在高辽面前说了袁术很多坏话。 但高辽不但没有任何反感,似乎还很向着我们说话。 如果他真是袁术派来的人,起码也得为袁术解释解释啊! 袁术如果真的派人来前线助阵,也得往主帅张勋那里派啊! 我和韩暹是刚投奔过来的,一直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怎么可能会派出高辽这等人才? 袁术手下的将军,咱也都领教过,只怕第一武将纪灵也不是这个高辽的对手。 袁术手下如果真有这样的高手,早就威名远播、尽人皆知了。 杨奉越想越不对劲,他觉得这个高辽的身份有问题,肯定不是袁术派来的人。 与其疑神疑鬼,倒不如直接来个杀人越货! 把这个高辽杀了,抢走他的财宝,我和韩暹再找个地方躲起来,下半辈子也吃喝不愁了。 入夜,杨奉带着几个武艺高强的心腹侍卫潜入了张飞的营帐。 营帐内一片漆黑,杨奉就着月色定睛观瞧,只见张飞正睁大眼睛躺在那里。 杨奉顿时吓了一大跳,又退了出去。 杨奉知道张飞武艺高强,于是在帐外壮着胆子喊道:“高辽,你的死期到了!” 张飞本来早已入睡,只是他睡觉有个习惯,即便睡着了,也是睁着眼睛。 张飞睡觉的这个特点,杨奉又哪里知道。 杨奉这一嗓子,反倒把张飞给叫醒了。 张飞坐起身来,不慌不忙地笑着问道:“杨兄,你在外头喊什么呢?” 杨奉带着手下的几个心腹走了进去,又说道:“高辽,识相的你就把那袋子宝贝交出来,老子可以饶你不死!” 杨奉一边说着,一边拔出了腰间佩刀。 张飞仰天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哈,就凭你们几个?” 杨奉一声令下,几名侍卫一拥而上,挥刀向张飞扑了过去。 张飞一闪身,躲过了第一个侍卫的劈杀,又瞬间夺下了他手中的刀。 叮叮当当地,转瞬之间,杨奉带来的几个侍卫,全部倒地气绝身亡。 营帐里只剩下了杨奉和张飞二人。 杨奉吓得面如死灰,双手紧紧地握着佩刀直发抖。 他哪里见过如此厉害的人物,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毙数名高手。 张飞也不急着动手,拿着刀慢慢地向杨奉靠近。 “啊,你要干什么?”杨奉战战兢兢地喊道。 这时,韩暹带着更多的士兵闻声赶了过来。 杨奉一颗悬着的心,才稍微有点儿着落。 他知道,双拳难敌四手、好虎还怕群狼。 就算高辽武艺再高强,在千军万马当中也是独木难支、插翅难飞。 想到这里,杨奉开始缓缓朝营帐门口退去。 “大哥,发生了什么事?”韩暹举着火把对杨奉问道。 “你们来的正好,一举把他拿下,他的财宝就是我们的了!”杨奉一边把佩刀插入刀鞘,一边说道。 “大哥,你说什么呢,高辽是我们的兄弟啊!” 韩暹听杨奉这么说,感到很不可思议。 “兄弟个屁!他的身份有问题!不如把他杀了,他的那些财宝我们分了多好!” 杨奉始终对张飞的财宝念念不忘。 张飞心知肚明,在军营里如果他们真的想杀他,那他必死无疑。 他看杨奉心心念念的只是财宝,心中便有了主意。 “杨兄,就算你把我杀了也没用,财宝根本就不在我这。你把我杀了的话,不但得不到财宝,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张飞这么一说,杨奉顿时心慌意乱起来。 他赶紧让手下在营帐里四处搜寻了一番,确实没发现昨天张飞拿的那个布袋。 再一想张飞说的话,杀了他不但得不到财宝,还会惹祸上身,杨奉一时之间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张飞把刀往地上一扔,又道:“韩兄,能不能把你手下的人都撤了,借一步说话。” 韩暹一看这场面,张飞根本也没有要厮杀的意思,便与杨奉对视了一眼。 杨奉点点头,韩暹一挥手,兵士们都纷纷退出了营帐。 营帐里就只剩下张飞、杨奉、韩暹三人。 张飞点上火烛,坐了下来。 “大哥,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啊?”韩暹虽然猜出了几分,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怀疑他的身份有问题,根本不是我们的人!所以我想把他杀了,然后抢了财宝我们兄弟二人分。”杨奉一边指着张飞一边说道。 “这么大的事,你事先咋不跟我商量一下呢?” 韩暹语气中明显带着抱怨。 “我怕你知道了会心软!再一个原因就是,如果事情没成,暴露了会有危险,所以大哥决定干完了再告诉你。”杨奉十分牵强地解释道。 张飞笑道:“哈哈,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财宝不在我身上,你杀了我也得不到。” “那财宝在哪里?”杨奉焦急地问道。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让你知道之后,再等你杀人越货啊?”张飞瞪着眼睛反问道。 “大哥,和气生财!高辽是我们的兄弟,别杀来杀去的,伤了和气多不好!” 韩暹在一旁打着圆场。 杨奉一琢磨,财宝不在张飞这里,就是杀了他,他也不会说出财宝的下落。 还不如留着他,慢慢与他周旋,没准儿哪天他就主动说出来了。 或者派人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很可能哪天就发现了财宝的下落。 想到这里,杨奉立马换了一副嘴脸,满脸堆笑地道:“高兄弟,韩暹说得对,这件事的确是杨某不对。杨某一时财迷心窍,再加上昨天多喝了几碗猫尿,就起了杀人越货的念头。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杨某一回!” 张飞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哎?杨兄,男人嘛,哪有不爱财的?能理解,能理解!高某别的都不多,就是钱多得花不完。等打完了这场仗,你们一定要帮兄弟好好花花!啊?哈哈哈!” 第1章 刘备敲打关羽 自从张飞离开了小沛之后,刘备就变得惶恐不安起来。 他派出了大量密探到前线去打探消息,然而一连数日都杳无音讯。 刘备的内心更加焦急了,他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不禁心乱如麻、悔不当初。 张飞和关羽是刘备身边最亲近的人。 多年来他们三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始终形影不离。 刘备虽然也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但在他眼里,老婆孩子远没有兄弟重要。 乱世之中,兄弟是最靠谱的。 打仗也好,自保也罢,都要靠兄弟帮忙。 而老婆孩子只是累赘,不但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得给自己添麻烦。 所以每次刘备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总是会率先带着自己的兄弟逃跑,而置老婆孩子于不顾。 刘备觉得,老婆死了可以再找、孩子没了可以再要,但兄弟没了,那可就永远都失去了。 于是刘备道出了一句名言: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破尚可补,手足断安可续? 在刘备心目当中,张飞比关羽更加亲近。 关羽虽然也是刘备的好兄弟,但他一向不苟言笑、城府颇深。 一方面,让刘备感觉始终猜不透关羽的心思。 另一方面,也让刘备觉得跟关羽在一起太严肃,感觉很不舒服。 而张飞却完全不同。 张飞年纪比刘备小好几岁,他心直口快、风趣幽默,既听刘备的话,又能给刘备带来很多乐趣。 如果杨奉、韩暹根本不买账,直接杀了张飞,那刘备将会失去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一想到这里,刘备便痛心疾首、捶胸顿足。 刘备是个心细如发的人。 那日与关羽的交谈中,刘备发现关羽对这次徐州战事的看法十分令人费解,居然认为吕布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从关羽那笃定的态度,刘备感到了其中的蹊跷。 于是刘备便以风声鹤唳、危机四伏为由,派人暗中去保护关羽的安全。 如有什么风吹草动,赶紧回来向刘备禀报。 实际上刘备的这种做法,是派人去监视关羽,看看他到底有何异动。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便发现了情况。 探子回来跟刘备汇报,说关羽经常去城外的小树林与一名女子幽会,而那名女子就是貂蝉。 刘备听了之后,不禁大吃一惊。 他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他们两个扯到了一起。 不过貂蝉倾国倾城、美艳无双,任何一个男子见了也会为之倾倒。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关羽垂涎于貂蝉的美色倒也不足为奇。 但刘备又怎么甘心自己梦寐以求的女子,突然被别人横刀夺爱? 于是刘备决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敲打敲打关羽。 拿定主意之后,刘备唯恐夜长梦多,当日便派人去叫关羽过来跟他喝酒。 关羽也是好酒之人,一听刘备主动邀他去喝酒,当然求之不得,不大一会儿就来到了刘备的宅邸。 刘备早已备下了丰盛的酒菜,关羽来了之后,直接坐到了酒桌上。 “羽哥,今天找你来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找个人喝喝酒,说说心里话,呵呵呵!”刘备笑着说道。 “好!玄德,我们今天不醉不归!”关羽一边端起酒杯,一边豪爽地说道。 二人轻轻碰了一下酒杯,又都纷纷一饮而尽。 刘备放下酒杯,郁郁地道:“以前喝酒都是我们兄弟三人,现如今却少了翼德,唉!” 关羽也早就发现张飞不见了,而且也有段日子了,却不知他去了哪里。 关羽不习惯多嘴多舌,所以也从来不打听。 关羽心知肚明,如果刘备想告诉他的话,就是关羽不打听,刘备也会主动告诉他。 如果刘备不想告诉他,就算他再怎么刨根问底儿,刘备也不会告诉他。 “想必翼德是有公务在身,出去办事了。无妨,等他回来了,我们兄弟三人再团聚!”关羽笑着说道。 “唉,翼德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刘备说着说着,眼眶有些湿润了。 关羽一听这话,心下不由一凛,连忙问道:“哦?玄德,此话怎讲?” 刘备脸上充满了无尽的伤感,泣不成声地道:“啊哼,呜呜呜……这件事,这件事都怪我,都怪我啊!呜呜呜呜……” 关羽听得云里雾里,不知刘备所指何事。 刘备擦了擦眼泪又道:“袁术这次率七路大军十万兵马来讨伐徐州,吕布区区三千兵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本来我们可以舍小沛一走了之。但愚弟没出息啊!呜呜呜……” “玄德,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你怎么没出息了?”关羽听了刘备的话,莫名其妙地问道。 刘备苦笑着摇摇头道:“愚弟的想法龌龊不堪,本不该说出来。但确实这件事在我心中憋得太久了,实在是不吐不快。羽哥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今天我就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完整整地告诉你吧!” 关羽点了点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刘备将一杯酒灌了下去,似乎是想给自己壮胆,又说道:“袁术有十万人马,而吕布和我们加在一起还没有两万,我们又怎么打得过他。本来我们可以不用陪着吕布送死,离开徐州去投奔别的诸侯。但只因愚弟看上了貂蝉,想让袁术与吕布把战线拖长,拼个两败俱伤,然后再坐收渔翁之利。” 关羽不由听得目瞪口呆,原来刘备也看上了貂蝉。 “哦?貂蝉不是吕布的女人吗?”关羽假装吃惊地问道。 刘备看了一下关羽,知道他是在跟自己演戏。 你知道貂蝉是吕布的女人,怎么还屡屡跟她幽会呢? 但刘备并不点破,又道:“羽哥,就因为貂蝉是吕布的女人,所以我才要得到她啊!徐州本来是我的,吕布来了之后,抢了徐州不说,还掳走了我的妻儿!这笔账我始终给他记着呢!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夺回徐州,再掳走他的妻儿!” 关羽一听,原来刘备是这么算的账,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毕竟吕布有负刘备在先,刘备报仇雪恨也是人之常情。 刘备看关羽不再有疑问了,又说道:“为了让他们把战事拉长,我就跟陈珪密谋了一个计策,以吕布的名义写一封信,想策反七路大军中的杨奉、韩暹。但送这封信的人,一定要具备几个条件。首先要有分量,其次要够忠心,再次要有能力。” 刘备故意把“要听话”这个条件给省略了,他怕关羽听了会多心。 关羽一听这话,忽然想起了刘备之前曾经找过他。 原来是想让我去送信啊! 只因当时我对战事的看法与刘备相左,刘备才没往下再说。 估计是刘备看我不会去送信,才退而求其次找了张飞。 想到这里,关羽对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有了了解。 “于是你派张飞去送了这封策反信是吗?”关羽问道。 刘备摇了摇头道:“当时本来是我要去,陈珪也知道。但翼德非得说徐州是在他手里弄丢的,所以理应由他将功赎罪。翼德那个性子你也知道,他那脾气一上来,谁能拦得住?” “玄德,这件事你也不必耿耿于怀。翼德武艺高强、粗中有细,相信一定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关羽拍着刘备的肩膀安慰道。 刘备点了点头,心道:“我今天跟你说的不是张飞,而是貂蝉!” 第2章 杨奉韩暹透露军情 自从那日杨奉杀张飞未遂,从此他对张飞的态度,也与之前判若两人。 他知道张飞武功高强,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更不知道张飞到底是何方神圣。 跟张飞作对的话,不但对杨奉没有好处,还容易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反正张飞也没什么恶意,倒不如与他和睦相处。 没准儿哪天张飞一高兴,就把那袋财宝拿出来了。 更具诱惑力的是,张飞那天晚上说,他钱多得花不了,等打完了这场仗,让杨奉他们帮他好好花花。 张飞通过几番接触,再结合刘备之前的介绍,对杨奉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他知道杨奉这种人,其实最好对付。 无利不起早,有利盼鸡鸣。 这句话说的正是杨奉这样的人。 只要给足他们甜头的话,让他们干啥都没问题。 张飞趁着没人的时候,把刘备给他的财宝拿出了几件,私下里偷偷地送给了杨奉。 张飞还叮嘱杨奉,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因为张飞只给了他,并没给韩暹。 杨奉心里高兴极了,对张飞也更加恭敬了。 这一日闲来无事,杨奉又安排了酒菜,与张飞和韩暹畅饮起来。 “高兄弟,来,我先干为敬!”杨奉率先举杯说道。 “带我一个!”韩暹也不甘落后,端起酒杯说道。 三人碰杯之后,纷纷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张飞又眉头微皱着问道:“二位兄弟,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高兄弟,有什么疑问,但说无妨!我与韩暹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奉摆出一副十分仗义的样子。 张飞点了点头,问道:“袁术派了七路大军十万兵马前来讨伐徐州,每天粮草辎重耗费无数。可连日来我们一直按兵不动,这是为何啊?这么耗下去袁术受得了吗?” “高兄有所不知!主公派了七路人马,分兵讨伐徐州,本来这个排兵布阵是没问题的,但主帅却是张勋!” 杨奉明显没有把话说完。 张飞一听,杨奉话虽然说得含糊不清,却已经透露出了他对张勋的不满,又问道:“张勋怎么了?” “张勋就是个废物,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他若能当主帅,老子当皇帝都绰绰有余!”韩暹调侃道。 张飞又把目光望向了杨奉,想听听他怎么说。 “七路人马是夸大其词,实际上是六路。因为张勋率领的一路是攻打徐州。徐州是个州,不是具体的郡县。张勋引一路兵马攻打徐州,实际上就是跟韩暹一起攻打下邳。”杨奉解释道。 张飞不解地问道:“六路就六路呗,怎么迟迟不发兵呢?” “张勋攻打下邳,但下邳是吕布的老巢。张勋一直怕吕布怕的要命,所以他想把七路人马都调到下邳这边之后,再一起对付吕布。我们现在成天闲着没事,就是在等着其他各路人马都到齐了呢。”韩暹一边吃着肉,一边解释道。 杨奉一边与张飞碰杯,一边说道:“我是听说高兄在这,才提前赶过来了。其他各路人马,都还在路上呢,都到齐了不知得猴年马月呢!” 张飞这才明白为什么自从来到韩暹的军营,每天都这么闲了。 “袁术派出了七路大军,分兵攻打徐州。就因为张勋惧怕吕布,就违抗了命令,那他不怕事后袁术知道了,会责罚他吗?”张飞又问道。 “哎?人家张勋讲话了,将在外,途有所不由、军有所不击、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杨奉引经据典地道。 “对对对!张勋还说什么,兵合一处、将打一家,伐兵伐谋、擒贼擒王。”韩暹又补充道。 “这个张勋吧,他就是个书呆子。打仗狗屁不是,纸上谈兵可是一套一套的,谁也说不过他。不过总而言之,他就是因为怕吕布,才给自己找了一大堆理由,把各路人马都调到了下邳方向。” 杨奉的语气中充满了鄙夷。 张飞一边自斟自饮,一边迅速在头脑中分析着眼下的形势。 袁术的人马如果真的是兵分七路,只要下邳的部队打败了吕布,徐州其他各郡县便会不攻自破。 可如果都集中到下邳,即便能打败吕布,他也会四处逃窜,与袁术大军展开周旋。 到最后就是袁术拿下了徐州,吕布又变成了丧家之犬。 这种结果属于袁术速胜,是大哥不希望看到的。 想到这里,张飞又道:“如此说来,张勋还真是个废物!他也不想想,数万兵马都调到下邳,人是多了,但吕布又不是傻子呢,他区区三千兵马会以卵击石吗?不可能跟咱们正面交锋!说不定现在,吕布早就不在下邳了,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徐州这么大,到时候咱们就大海捞针吧,用不了多少时日,粮草耗尽就班师还朝了。” 张飞说完之后,又与杨奉、韩暹喝了一杯。 杨奉有些难以置信地道:“高兄,你的意思是说吕布会弃城逃跑?那样岂不是更好嘛,我们兵不血刃就可拿下徐州了!” 韩暹也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张飞。 张飞一看杨奉、韩暹二人有疑问,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分析有问题。 他想了想,又道:“二位可还记得,袁术为何要来讨伐徐州吗?” “因为吕布悔婚,主公本来是想与吕布结盟,再共同对付其他诸侯。没想到吕布不识抬举,收了彩礼却又半路上劫走了女儿。”杨奉回答道。 “对呀!主公此番讨伐徐州,并不是为了攻城略地,斩杀吕布才是首要目的。所以我们拿下徐州有什么用,主公想要的是吕布的项上人头。” 说完之后,张飞长出了一口气,心想总算自圆其说了。 杨奉、韩暹这才恍然大悟。 就算真的拿下了徐州,吕布跑了,袁术还是不会满意的。 “如果吕布真的从下邳跑了,就算我们拿下了下邳,那也坐不安稳。估计用不了多久,吕布还会集结兵马、卷土重来。毕竟他在徐州呆了这么久,还是树立了一定的威望。”张飞又说道。 “所以说这个张勋就是个笨蛋,非得独出心裁。如果分兵的话,到时候各个郡县都是我们的人,吕布还往哪逃?”杨奉气愤地道。 韩暹又打趣道:“吕布如果跟咱们玩儿捉迷藏的话,检验主公粮草库存的机会可就到了,哈哈哈。” “别的不说,我只是替二位将军鸣不平。张勋这种酒囊饭袋,害人害己、误国误军,主公却让他担任主帅。而像二位将军这样的人才,不但骁勇善战,而且深谙兵法,竟然只是个偏将,真是委屈二位将军了!” 张飞一副十分惋惜的样子道。 “袁术本身就是个废物,所以他才会重用废物!” 杨奉此时已经喝得五迷三道,听张飞这么一说,不禁对自己的怀才不遇感到愤恨不平。 韩暹也喝得天旋地转,喃喃地道:“咱们跟着废物,慢慢也得变成废物!” 第3章 张飞试探杨奉韩暹 通过几天的接触,张飞算是彻底摸清了杨奉。 首先,他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只要给他好处,让他干什么都行。 其次,他本事不大、野心不小,总是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样子。 再次,他酒量很一般,敢喝而不能喝。 每次一喝就多,一喝多就会说出很多秘密,还会对袁术破口大骂。 而韩暹只是杨奉的小弟,只会对杨奉随声附和、言听计从。 杨奉也更加确定,张飞不是袁术派来的人。 别的不说,就是张飞对袁术的称呼,就足可证明这一点。 别人都管袁术叫皇帝,或是陛下,只有喝多了之后,才敢对其直呼大名。 而张飞却是自始至终都对袁术直呼大名,没有人会对自己的主子这般无礼。 至于张飞到底是什么来历,杨奉一时也搞不清楚。 但这并不重要。 在杨奉看来,只要能得到好处,管他是谁呢! 有钱便是爹,有奶便是娘! 这日,张飞趁韩暹出去练兵,只身来到了杨奉帐下。 杨奉一看张飞过来找他,又想起了上次送他金银珠宝时的情景,不禁喜上眉梢地道:“高兄,快请坐!我去吩咐下人准备酒菜。” 张飞点头一笑,坐在了榻上。 不大一会儿,杨奉回来了,笑着问道:“高兄,用不用我派人去把韩暹找来?” 张飞没有直接回答,从身上掏出了几个宝贝放在榻上,笑着说道:“杨兄,东西就这么多,几个人分你自己说了算。” 杨奉顿时两眼放光,拿起宝贝爱不释手地道:“大战在即,韩暹正在训练将士,我看就不必打扰他了!” 张飞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微笑,随即又立刻收了回去,说道:“也好,我一直想跟杨兄单独推心置腹一番,有外人在场很多话也没法说。” 杨奉顿时受宠若惊,连忙吩咐下人张罗酒菜。 不一会儿酒菜呈上,杨奉和张飞在桌前坐了下来。 “来,高兄,在下先敬您一个!” 杨奉双手端起酒来,毕恭毕敬地敬了张飞一杯酒。 “杨兄,你对这场战怎么看?”一杯酒下肚之后,张飞正色问道。 杨奉想了想道:“吕布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不过就像你说的,他也不是傻子。看我们来了这么多人,吕布肯定不会硬拼的,没准早就跑了。” “如果吕布真跑了,下邳就是我们的了。你觉得到时候袁术会让谁当徐州牧?”张飞又问道。 杨奉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不由沉吟了一阵。 半晌之后,杨奉说道:“这次张勋是主帅,拿下徐州的话,功劳肯定记在他头上,估计袁术会让他当徐州牧吧。” 张飞点点头,又问道:“杨兄,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啊?” 张飞这句话,算是问到了杨奉的痛处。 多年以来,杨奉一直颠沛流离、寄人篱下。 当年他加入黄巾军被朝廷围剿,无奈之下投奔了李傕。 投奔李傕之后,他又发现李傕手下猛将如云,自己根本没有出头之日。 于是他又离开李傕,投奔了曹操。 投奔曹操之后,他又发现曹操根本看不起目不识丁的匹夫。 离开了曹操,他又投奔了袁术。 如今在袁术帐下,他更是看不到任何前途。 杨奉摇了摇头,苦笑道:“高兄,不瞒你说,我也没什么打算,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之前听杨兄说,袁术对你们也很一般是吗?”张飞又问道。 一提到袁术,杨奉就一肚子火。 他也知道张飞根本不是袁术的人,于是毫无顾忌地道:“唉,袁术那厮,提起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本来我在朝廷呆的好好的,结果他派人来找我。跟我说,如果我投奔他了,就封我当九江太守。我一看在曹操那也不受待见啊,就带着人马过去了。结果去了之后,袁术就不认账了。平时有打仗的事才能想起我来,加官进爵、发钱分饷从来没我的事。” 张飞感慨道:“言而无信的人,注定成不了什么大气。” 杨奉一脸郁闷地叹道:“遇人不淑、时运不济啊,否则我也不会屈身与此等鼠辈麾下!” “杨兄,先把东西收好,回头我们再聊,免得一会儿被人看到。”张飞朝榻上的珠宝示意道。 杨奉赶紧起身过去,把几件宝贝放进了自己的箱子里。 回来落座后,他又向张飞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无酒不成席,无巧不成书。 杨奉刚把宝贝收好,韩暹就进入了帐中。 杨奉感到有些后怕,同时他也在心下更加感谢张飞了。 若不是张飞提醒他的话,只怕他的宝贝就要拿出几样来分给韩暹了。 “你们俩喝酒怎么不叫我呀!”韩暹嗔怪道。 “哈哈哈,你来得正好!我们这也是刚坐下,都没怎么动筷儿,就等你操练结束呢!” 杨奉看韩暹来了,又吩咐下人再拿上一副碗筷。 韩暹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块肉,又问道:“刚才你们聊到哪了,接着聊啊!” “刚才你大哥正在感慨生不逢时呢,呵呵!”张飞笑着说道。 “是啊!当年董卓把皇帝当成掌中玩物,位极人臣号令天下,我大哥也有机会成为他那样的人物。本来都把皇帝抢到手了,没想到后来又冒出个狡猾的曹操,我们才落到如此地步。”韩暹一边嚼着肉一边说道。 “哎,贤弟,好汉不提当年勇!”杨奉一脸得意地说道。 韩暹知道杨奉爱听这段,嘴上说不提,只是故意谦虚。 于是他又继续道:“当年董卓死后,李傕、郭汜攻入长安劫持了皇帝。但一山不容二虎,他俩都想说了算,就互相厮杀起来。我大哥以护送皇帝回洛阳为名义,把皇帝抢了过来。没想到董承这个老狐狸暗中与曹操勾结,趁我大哥不注意,又把皇帝接到了许昌。如果当时我们有所防备的话,现在我大哥也是丞相了。如今可倒好,在袁术这连个太守都不给!” 韩暹是个粗人,早就忘了张飞是袁术派来的人。 再一喝酒,便在张飞面前口无遮拦起来。 “既然袁术如此怠慢二位将军,那你们为何不趁早另投明主呢?”张飞笑着问道。 杨奉独自喝了口酒,擦了擦嘴道:“唉,之前不是说了嘛,哪来那么多明主啊!黄巾军当年声势浩大,最后也被朝廷镇压下去了。西凉军虽然骁勇善战,却总是起内讧。曹操看不起行伍之人,还怕我们跟他抢皇帝。袁绍又离得太远,没人引荐。这天下间的枭雄还剩谁了?” “吕布,哈哈,还剩个吕布。不过这次我们打完了徐州,吕布也完蛋了。”韩暹打趣道。 “哎?二位将军觉得吕布这人如何?”张飞趁机试探道。 杨奉、韩暹都没什么文化,也很讨厌读书人。 但他们都是草莽出身,好勇斗狠崇尚武力,所以也最佩服武艺高强的英雄好汉。 当年杨奉背叛黄巾军而投奔李傕,就是因为李傕是西凉军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而李傕最佩服的人,则是吕布。 所以在杨奉、韩暹心中,吕布一直都是武艺与英气并重,英雄与侠义的化身。 杨奉一听张飞打听吕布,心下猜到了几分,连忙发自肺腑地道:“吕布当然是天下第一号的大英雄了!他所向披靡、勇猛无敌,试问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俗话说的好啊,马中赤兔,人中吕布!”韩暹也跟着附和道。 第4章 张飞冒充张辽 三个人喝着喝着,杨奉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看了看张飞,问道:“高兄,如果你拿我们当兄弟的话,是否能坦言相告,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张飞不由一愣,在头脑中飞速地思考着,该如何回答杨奉的这个问题。 杨奉、韩暹在袁术手下并不顺心,只是别无选择,才暂时寄人篱下。 吕布又是他们心中的大英雄,他们话里话外的,都透露着对吕布的崇拜。 那么让他们背叛袁术投靠吕布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如果突然间说出来,会让他们一时间难以接受。 但现在他们已经确定自己不是袁术派来的人了,如果再不透露身份,他们可能随时都会翻脸。 想到这里,张飞举起酒杯抿了一口,笑着说道:“不瞒二位兄弟,在下的确不是袁术派来的人,在下姓张,名……” 张飞还没有说完,韩暹插话道:“哎呀!太好了!如果好汉不嫌弃的话,我们兄弟二人愿意带着人马投奔到您的麾下!” 张飞一听,顿时心下犹豫起来。 杨奉、韩暹都是反复无常、见利忘义之辈,再看他们一副贼眉鼠眼、狼狈为奸的样子,实在是令人作呕。 如果他们想投奔过来,别说是刘备,就是自己这关都过不去。 想到这里,张飞脑筋一转,问道:“你们认识张辽吗?” 张辽骁勇善战、锐不可当,当年在董卓麾下,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杨奉和韩暹都对张辽久闻大名、仰慕已久。 杨奉相比于韩暹,更了解张辽一些。 当年杨奉在李傕手下任职,曾经在沙场上多次见过张辽。 只是每次都离得太远,杨奉从来都没看清楚过张辽的长相。 “张辽,张文远,我虽然不认识,但却一直都很仰慕他的威名!”杨奉发自肺腑地说道。 “大哥,当年你们都在董卓手下,应该见过吧?”韩暹又问道。 杨奉摇了摇头道:“当年我是在李傕所部,张辽在吕布所部。再说张辽官比我大,平时哪有机会跟人家接触?见过是见过,但每次都是离得很远,根本看不清人家到底儿长啥样。” 张飞听到这里,心下不由一阵窃喜。 “张兄弟,你提张辽做什么?难道你认识他?”杨奉皱着眉头,好奇地问道。 “二位兄弟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张飞说完话,起身走出了军帐。 不到半炷香的工夫,张飞又回到了营中,手里拿着一封信和一个布袋。 杨奉和韩暹对那个布袋再熟悉不过了,此时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被布袋深深吸引了过去。 张飞把信递给了他们。 杨奉和韩暹接过信一看,不禁目瞪口呆,这才知道原来张飞是吕布的人。 杨奉看完信之后,在心中迅速权衡着利弊。 如果把张飞杀了,交给张勋,恐怕这袋子金银珠宝也都得一并上交。 即便自己和韩暹暂时把这些宝贝私自留下,日后攻下了徐州,事情一旦败露的话,张勋还会怪罪下来。 如果按照信中所说,背叛袁术投靠吕布的话,吕布一旦赢了,战争中缴获的粮草辎重,就通通归自己所有。 可是袁术派了那么多人马,吕布兵微将寡的,又怎么可能赢呢? 张飞似乎看出了杨奉心中的困惑,不失时机地劝道:“二位兄弟,袁术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们比我都清楚,跟他混有前途吗?眼下这么好的机会,二位不如趁早弃暗投明!” “大哥,我觉得张兄弟说得对!袁术那厮,从来不把我们当自己人对待。这场仗就算我们打赢了,你我二人又能分到什么好处?输了的话,还得被问罪,甚至是处斩。依我看,不如咱们投奔吕布得了!”韩暹也在一旁劝道。 杨奉不置可否,依然拿着信,一边仔细阅读,一边兀自琢磨。 他还是觉得双方兵力悬殊,即便投奔吕布,也不可能打得过袁术。 但吕布开出的条件确实诱人,让他有些欲罢不能。 “杨兄是怕吕布人少,打不过袁术是吗?”张飞拍了拍杨奉肩膀,笑着问道。 “张兄弟,我和韩暹加起来也就万余人马!吕布也就三千人,全加起来还不到两万呢!袁术可是有十万的兵马啊,这仗吕布根本没法打赢啊!” 杨奉道出了心中的疑虑。 “杨兄,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吕布对外的确是号称三千人马,但那是为了迷惑对手,骄兵之计懂吗?让对方骄傲、轻敌!”张飞煞有介事地说道。 “那吕布实际有多少人马啊?”韩暹好奇地问道。 张飞朝四周观望了一下,低声道:“不下于两万!此外,小沛刘备所部,还屯有万余人马。曹操也在厉兵秣马,随时会向徐州派出援军。这是军事机密,千万不要往外透露!” 杨奉和韩暹都点了点头。 张飞又接着道:“吕布人马是不多,但随便拿出来一个,那可都是威震天下的人物!像什么张辽、高顺、臧霸、曹性,哪个是吃素的?袁术人马虽多,但哪有什么能拿得上台面的人物啊?张勋以前我都没听说过这个人,他有什么战绩?其他人更是闻所未闻,都是一群无名鼠辈。当然了,你们二位的大名,我的确是早有耳闻!” 张飞说到最后,故意奉承了杨奉、韩暹一下。 “最关键的是还有个吕布呢,那可真叫人闻风丧胆啊!吕布身长九尺有余,一打起仗来,很多人吓的都不敢接近他。张勋也是怕吕布怕得要死,所以才把所有人马都调到下邳来了!”韩暹一脸鄙视地说道。 张飞看杨奉一直没动静,而真正能拍板的人正是他,于是转身对杨奉说道:“杨兄,此番我家主公可不只派出了我一个呦,其他六路人马也都派出了说客和内应。到时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没准张勋都被策反了。” 张飞这番话,无疑是给杨奉打了一剂强心针。 如果其他各路人马也是这般情况,那么哪怕只有一路人马被策反,这仗也就好打了。 杨奉皱着眉头问道:“张兄,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张飞很笃定地看着杨奉,眼神里没有一丝闪烁和狡黠。 杨奉凝视张飞良久,终于下了决心。 “好,我们兄弟二人愿意为吕将军效力!” 张飞拿着手里的布袋上下颠了颠,说道:“杨兄果然识时务,在下佩服!这点儿东西是我家主公给你们的见面礼,事成之后还有更多的好处!” 杨奉一看自己盼望已久的东西终于要到手了,赶紧放下信,一把将沉甸甸的布袋从张飞手里夺了过来。 接着又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去,一件件地把宝贝拿出来,细细地观赏起来。 韩暹也是乐得合不拢嘴,又对张飞问道:“张兄弟,请问您到底高姓大名啊?” 张飞昂首挺胸、意气风发地道:“张辽!” 第5章 张飞布置战术 刘备交给张飞的任务,主要有两个。 一个是让他给杨奉、韩暹送信,一个是让他策反他们背叛袁术投靠吕布,顺便把一袋子金银珠宝送给他们。 事到如今,张飞算是都圆满完成了。 这让他心里变得踏实起来,感到十分有成就感。 张勋的七路人马,很快就会集结完毕,抵达下邳。 张飞一想到此节,便觉得此地不宜久留,需要尽快离开敌营返回小沛。 这一日,张飞来到杨奉、韩暹的军帐,想跟他们道个别。 “文远,今日张勋的各路人马就会到齐,不日七路大军就会进攻下邳!”杨奉见了张飞,笑着说道。 张飞一听这话,感觉杨奉似乎忘了昨天对他的承诺。 从杨奉的言语中,丝毫听不出他会做吕布的内应。 再看杨奉一副獐头鼠目的样子,张飞心下顿时狐疑起来。 杨奉、韩暹素来都是言而无信、见利忘义之辈,难道他们真的能背叛袁术投靠吕布吗? 世事难料,人心叵测。 他们只是口头上答应了自己,谁又知道他们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谁又知道两军一旦交战,他们到底会如何行事呢? 谁又知道他们在背后,到底是如何密谋的呢? 谁又知道他们是否会光收钱而不办事呢? 况且战场上历来都是尔虞我诈、瞬息万变。 即便他们真的想投靠吕布,到时一看张勋人多势众,也未必真敢付诸行动。 很有可能他们是想先观望一下,看哪边实力更强,然后再见风使舵。 如果那样的话,自己此番就是徒劳无功,根本没完成大哥交代的任务。 虽然钱是花了、信是送了,但却根本没达到预期的效果。 为了能让他们坚定不移地倒向吕布一边,自己目前还不能走! 想到这里,张飞问道:“杨兄、韩兄,你们打算如何里应外合?” 杨奉与韩暹对视了一眼,都沉吟起来。 不难看出,他们并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件事。 半晌之后,杨奉说道:“文远兄,我觉得到时两军交战,先看吕将军敢不敢应战吧。如果他敢应战的话,我们不跟他全力厮杀就是了。如果他不敢应战,很可能就提前跑了,到时候再看张勋怎么安排。如果张勋班师还朝,我们就找个借口先不回去,然后再想办法投靠吕将军。不过你放心,我们兄弟二人既然答应了投靠吕将军,就定然不会食言!” “文远兄,我大哥说的对,我们绝对是真心实意投靠吕布的!”韩暹也在一旁跟着说道。 张飞一边点点头,一边沉吟起来。 过了一会儿,张飞又道:“你们的意思是,如果吕布敢应战的话,你们不全力跟他厮杀,但也会厮杀。这里边有个问题,吕布虽然派出了一些人前去袁术的各路人马当中做说客,但他也不知道谁能被策反,谁不能被策反。只能通过战场上的表现,来判断是敌是友。这样一来,你们即便不跟他全力厮杀,但只要是交战了,他就必然会使出全力。所以二位兄弟万万不可跟吕布厮杀,那样的话实在是太危险了!” 杨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依文远兄的意思,我们应该如何行事?” “常言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们决不能等着张勋先下命令,那样的话就被动了,知道吗?一定要在两军交战之前,先声夺人!”张飞出谋划策道。 “哦?如何先声夺人?”韩暹瞪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二位兄弟有所不知,这次我家主公派出很多人,前往袁术的各路人马中去策反。之前我家主公是这样约定的,被策反成功的人,会在两军交战之前临阵倒戈,直扑张勋。杀了张勋之后,再杀军官,不杀士卒。如此一来,我家主公便能在交战之前分清敌友了。” 杨奉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道:“嗯,这倒是个好主意!兵法有云,擒贼擒王。如果张勋一上来就阵亡了,那袁术大军必然大乱,吕布的仗也就好打了!” “如此看来,这次张勋死定了!该,让他平时竟能瞎得瑟!该,哈哈哈!”韩暹在一旁狞笑道。 张飞又一脸正色地道:“二位兄弟,我建议到时两军阵前,只要吕布的人马一出现,你们就立刻直扑张勋。” “哦?此话怎讲?”杨奉有些不解地问道。 “据可靠消息,目前已经至少有两路人马投靠了吕布。到时候他们必然会按照事前的约定,交战之前就直扑主帅张勋。杀了张勋之后,就会再扑向其他各路偏将。而吕布所部,则会全力厮杀没扑向张勋的人马。通过这样里应外合,按兵不动的各路将军必然就会很危险。战场上电光火石、兵荒马乱,如果我们出手慢了,恐有杀身之祸!”张飞危言耸听地解释道。 杨奉听了这话,心下开始嘀咕起来。 张辽的话乍一听很有道理,但实际并非那么简单。 俗话说,出头的椽子先烂。 如果张勋的七路人马都按兵不动,只有自己先动了,那岂不是更危险? 毕竟自己与韩暹加起来才万余人马,即便加上吕布的三千余人马,也不足两万,又如何对抗其他六路人马呢? 张飞看出了杨奉心里的担忧,又说道:“杨兄,我的意思是,我们未必非要冲到第一个,只要不落后别人就行了。到时候看其他将军稍微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立刻发难就可以了!” 杨奉点点头,忽然心生一计,说道:“文远兄,你可否留下来,与我们并肩作战?” 张飞也正是这个意思,但此时杨奉开口求他,他还要矜持一下,才显得更逼真。 “杨兄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还得赶回去与吕将军交差啊!再说战场上厮杀,吕将军帐下又怎么能少了我张辽呢!在下虽然不才,却也是吕布的左膀右臂啊!”张飞假装拒绝道。 杨奉知道张辽武艺高强、久经沙场。 如果有他在的话,在张勋手下临阵倒戈,必然会平添不少胜算。 再加上他是吕布的人,到时吕布一看张辽在自己的队伍中,说什么也不会动手的。 想到这里,杨奉抱拳拱手道:“文远兄,如果你还拿我们当兄弟的话,就留下来与我们并肩作战,我们这里实在是离不开你啊!” 张飞故意面露难色,不置可否。 韩暹看场面僵持不下,也上前抓着张飞的双臂乞求道:“文远兄,连日来的接触,我们对你也有所了解。你的武功和谋略,都令我们哥俩十分佩服!如果你肯留下来帮我们,大恩大德定当涌泉相报!” 张飞看火候差不多了,豪气干云地道:“既然二位兄弟与我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又如此看得起在下,在下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违反吕将军的军令又如何?不回去跟吕将军复命又怎样?大不了回去之后吃一顿军棍嘛,哈哈哈!” 说完之后,三人都仰天大笑起来。 第1章 吕布想投降了 徐州方面,吕布此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一想到袁术的十万大军不日便会兵临城下,他就不由心惊胆战、坐立不安。 这一日,夜幕终于降临了,吕布很想找个人说说话,排遣一下心中的恐惧。 他最先想到了貂蝉,然而此时貂蝉却没在家中。 连日来,貂蝉经常出门。 至于她到底去了哪里、去干什么,吕布毫不知情,也无心过问。 无奈之下,吕布又来到了陈宫的宅邸。 “公台兄,袁术的七路大军就要来攻城了,我看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忧啊?难道已经想好了御敌之策吗?”吕布一见到陈宫,便焦急地问道。 陈宫放下手中的书简,看了看吕布说道:“奉先啊,敌我兵力悬殊,而且袁术此番又是分兵作战。纵然是吕望转世、孙武重生,恐怕也是束手无策、无计可施啊!” “那你的意思是投降啊?”吕布一脸愁容地问道。 “奉先啊,兵法有云: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陈宫引经据典地道。 “什么意思,你给解释解释?” 吕布已经急得,想跟陈宫现学兵法了。 陈宫一看,吕布竟然连最基本的兵法都不懂,不禁对他感到大失所望。 但吕布毕竟骁勇善战,过人之处也十分明显。 他又是徐州之主,所以陈宫也不能表现得太过轻慢,于是只好耐心地解释道:“如果我们十倍于敌人的兵力,就可以围城;如果我们五倍于敌人的兵力,就可以攻城;如果我们两倍于敌人的兵力,就可以与他决一死战;如果我们与敌军势均力敌,要分散兵力各个击破;如果我们少于敌人的兵力,要尽快逃跑;如果我们打不过敌人,就要避免与他正面交锋。弱小的军队若是负隅顽抗,就会被强大的军队所俘虏。” 吕布听得似懂非懂,表情凝重,不住点头。 陈宫喝了口茶,又说道:“如今,袁术的兵力超过我们十倍,他完全可以对徐州围而不攻。而袁术的战术却是分兵作战,兵分七路前往徐州各个主要郡县。任何一路,我们能够抵抗的人马,只有区区几百人。也就是说,无论哪个郡县,袁术的兵力依然是我军的十倍以上。这样一来,袁术的每一路人马,依然可以采用围城、攻城,以及战场上与我们正面交锋。” “那按照您的意思,我们就只能投降了。负隅顽抗的话,不但根本守不住袁术的进攻。城破之后,他还会屠城。”吕布有些绝望地说道。 陈宫点点头道:“如果我们开城献降的话,不但会避免一场生灵涂炭,袁术也不会对我们如何。因为他虽然得了徐州,却还得靠我们来帮他治理徐州。” 陈宫跟吕布说的,当然不是他的心里话。 陈宫知道,如果吕布投降的话,袁术很有可能会杀了他。 毕竟吕布之前收了袁术那么多好处,把女儿嫁给袁术的儿子,却又半路上抢了回来。 这件事放在谁身上都难以释怀,更何况是刚刚称帝,猖狂不可一世的袁术呢? 陈宫心里很清楚,袁术一旦拿下徐州杀了吕布,最大的受益者便是他陈宫。 因为整个徐州城,实在找不出第二个人比他更适合担任徐州牧。 虽然刘备也是个合适的人选,但他此前却得罪过袁术。 袁术一向小肚鸡肠,所以不可能启用刘备。 袁术之前也曾私下里拉拢过陈宫,后来郝萌造反失败,便不了了之。 接替吕布掌管徐州,陈宫等这一天的到来确实已经等了很久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袁术对陈宫不放心,找个扬州方面的心腹认领徐州牧的话,他也必然会对陈宫委以重任。 起码不会让陈宫比现在差。 吕布有勇无谋、反复无常,实在难成大器。 陈宫在他麾下实在隐忍得太多、太久了。 为了让吕布能够顺利投降,陈宫此时只能拿好听的话去诱导他。 陈宫绝不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对吕布和盘托出。 吕布听陈宫说,投降袁术有如此多的好处,的确有点动心了。 他又问道:“公台兄,你说袁术真的不会杀我吗?我可是先收了他那么多好处,又悔婚抢回女儿,投靠许昌朝廷,还把他的心腹韩胤送到了许昌斩首示众啊!我跟袁术之间这么多的积怨,他难道都能不计较了吗?” 陈宫知道吕布这时已经想投降了,只是心里对袁术将会如何处置他,还是感到忐忑不安、毫无把握。 如果能给吕布吃几颗定心丸,就能坚定他投降袁术的决心。 “首先,自古以来成大事者都要有容人之量。正所谓:行万里者,不中道而辍足;图四海者,匪怀细以害大。袁术既然有能力和胆量称帝,必然有不同于常人的胸襟和度量。你与袁术之间的恩怨,如果放在普通人身上可能会拼个你死我活,但如果放在帝王身上却只是区区小事。有帝王之志的人,志在天下,从来不会在乎个人恩怨。”陈宫侃侃而谈道。 吕布若有所感地道:“嗯,你说这事,我倒是深有体会。当年我从曹操手里夺了貂蝉,又夺了他的兖州,按说他应该对我恨之入骨。但我后来跟袁术撕破脸,厚着脸皮讨好曹操,曹操好像跟我从来没什么恩怨一样,很容易就接受我了。” “还有,就是袁术现在刚刚称帝,根基不牢、立足未稳,急需要强有力的盟友来支持他。奉先你冲锋陷阵、攻城拔寨的能力,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天下无敌、所向披靡,手中一杆方天画戟使得出神入化、登峰造极,胯下赤兔马更是夜行八百、日行千里!袁术又岂会不爱惜如此猛将!” 陈宫故意挑吕布爱听的话说。 吕布一听这话,扬起了嘴角,勉强抑制住脸上即将绽开的笑容,说道:“公台兄过奖了!我只不过是当年被丁原和董卓争抢过,包括后来的王允,又在兖州大败过曹操,还在徐州大败过刘备,其他也没什么骄人的战绩了。说来遗憾,我也想跟哪个猛将真刀真枪、酣畅淋漓地厮杀一场,可是他们都不给机会,一看着我就直跑,唉!” 吕布的故作谦虚,陈宫并不感兴趣。 但吕布刚才说,他曾经把貂蝉从曹操的手中夺了过来,这倒是引起了陈宫极大的兴趣。 如果没有貂蝉,恐怕陈宫早就离开徐州另谋高就或是另起炉灶了。 “奉先,刚才听你说,貂蝉是你从曹操那里夺来的?这是怎么回事啊,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陈宫好奇地问道。 吕布回想起自己与貂蝉、王允、董卓、曹操的一些过往,实在感到一言难尽,于是敷衍道:“唉,此事说来话长!等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跟你说吧!” 第2章 陈宫的遐想 吕布与陈宫一直聊到深夜,吕布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陈宫的宅邸。 整个晚上的谈话,并没有给陈宫留下什么太深的印象。 唯独在吕布提到貂蝉的时候,让陈宫心里泛起了阵阵涟漪。 皓月当空,月光像水银般倾泻进了屋子里,将整个房间照得斑驳陆离。 陈宫独自躺在榻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从打陈宫离开家乡兖州,与吕布来到徐州至今,已经整整两年了。 陈宫家里的父母妻儿,可以说是杳无音信。 他知道自己背叛了曹操,在曹操的地盘上,自己的家人也只能是凶多吉少。 整整两年时间,漂泊无依、沦落异乡,这种滋味恐怕除了陈宫自己,没人能切身体会得到。 他的家乡在兖州,而兖州是曹操的地盘,所以兖州他肯定是回不去了。 除非有朝一日,曹操被其他诸侯灭了,兖州被其他诸侯占了。 而那个诸侯还要对陈宫友好,而不是他的敌人,他才方可有机会返回家乡。 但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就目前看来,似乎遥遥无期。 大汉天子被曹操牢牢控制在手里,报效朝廷无异于投靠曹操,对抗朝廷才方可推翻曹操。 当年曹操待陈宫不薄,只因陈宫一时冲动而背叛了曹操。 这件事陈宫自己也心知肚明,所以他也实在没脸再见曹操了。 有家难奔、有国难投,是陈宫这两年来的真实写照。 幸好袁术称帝了,天下不再只有一个皇帝,陈宫还有选择的机会。 否则他就真的成了乱臣贼子,只能等着有朝一日被朝廷派兵剿灭了。 陈宫觉得既然选择了这条不归路,就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誓死效忠袁术,与曹操对抗到底。 整整两年,陈宫可谓抛弃妻子、孑然一身。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貂蝉。 自从陈宫在兖州见到了貂蝉之后,便身不由己地、无法自拔,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的。 来到徐州之后,吕布也曾多次给陈宫挑选过女子,想找个人在陈宫身边服侍他。 但与貂蝉比起来,其他女人在陈宫眼中完全就是庸脂俗粉、残花败叶。 在陈宫内心深处,一直渴望着自己有朝一日,能与貂蝉永结同心。 即便不在一起,只要能经常看到她,陈宫也心满意足了。 这也是陈宫多次想离开徐州,却又始终没勇气走的真正原因。 吕布在与陈宫的谈话中,无意中说到貂蝉,陈宫顿时产生了好奇。 吕布说他当年把貂蝉从曹操手里抢了过来,这倒是让陈宫感到匪夷所思。 貂蝉当年是王允的义女,被董卓看上纳为小妾。 后来又被吕布相中,从而杀了董卓,将其据为己有。 这怎么又冒出来个曹操呢? 难道是董卓纳貂蝉为小妾之后,时间长了对貂蝉失去兴趣? 或者是董卓岁数大了,对女人失去了兴趣? 于是董卓便想把貂蝉作为礼物,送给自己认为重要的人? 亦或是曹操和吕布同时看上了貂蝉,都去找董卓讨要? 也无非就这几种可能性。 董卓权衡利弊之后,觉得曹操的价值更大,于是便把貂蝉送给了曹操。 吕布一气之下,不顾背上不仁不义的骂名,杀了自己的义父董卓,才把貂蝉从曹操手里抢了过来。 陈宫觉得自己猜得,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这种儿女情长之事,肯定鲜为人知,真正知情的只有当事人。 所以人们都以为是吕布跟董卓抢貂蝉,才把董卓杀了。 而实际上,是董卓把貂蝉许配给了曹操,吕布才杀了董卓。 从这个角度来说,陈宫觉得自己与曹操为敌,更是理所当然、无怨无悔了。 曹操先是杀了陈宫的好友边让、桓邵,又与陈宫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貂蝉,有过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曹操肯定也在盼着有朝一日,能够拿下徐州,杀了吕布,与貂蝉再续前缘、重温旧梦。 想到这里,陈宫忽然对吕布又生出了恻隐之心。 这次吕布十有八九是完蛋了,无论他怎么做,都很难躲过此劫。 如果吕布投降了袁术,袁术也不会放过他。 吕布之前收了袁术那么多好处,又在迎娶当日半路上抢回女儿,还杀了好多袁术派来的侍卫和家丁,又把袁术的心腹韩胤,送到了许昌讨好曹操,导致曹操把韩胤斩首示众。 这么多积怨放在那,任谁也不会不计前嫌、一笔勾销的。 如果吕布与袁术死战,他只有区区几千人马,又岂能打得过袁术带来的十万大军? 而我陈宫作为徐州的第一谋士,没帮吕布献上一谋一策,吕布又焉有不败之理? 如果吕布与袁术交战之后,发现敌强我弱、寡不敌众,便弃城逃跑了,他也只能去许昌投奔曹操。 到时曹操也绝不会轻饶他。 吕布先从曹操手里夺了貂蝉,又偷袭了曹操的兖州,这些账曹操又怎么会忘记? 曹操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装作若无其事,是看吕布对他还有利用价值。 如果吕布把徐州丢了,不能作为曹操与袁术抗衡的棋子了,曹操再留他又有何用? 吕布玉树临风、相貌堂堂,又有一身武艺,真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就落得这么个下场。 想到这里,陈宫不禁叹了口气。 琢磨一个将死之人干嘛,还是想想自己吧! 想到这里,陈宫又开始憧憬起了未来。 吕布刚才跟自己探讨了好几个时辰,在自己的苦口婆心之下,他最后终于决定要投降袁术。 但吕布向来出尔反尔、反复无常,说不定回去之后听别人说点儿什么,就又会改主意。 不过不管他投不投降,这次都是必死无疑了。 如果吕布投降,袁术杀了他的话,自然就省事了。 我在袁术面前表现得毕恭毕敬、卑躬屈膝一些,再把徐州城一些核心的东西适当跟袁术透露一下。 让袁术觉得治理徐州,非我莫属。 换了别人的话,一时半会儿根本摆弄不明白。 万一吕布投降,袁术不杀他的话,我就找机会在背后挑拨袁术与吕布的关系。 这件事实在是太容易了,只需讲讲当年丁原、董卓、王允的下场即可。 袁术听了之后,自然会觉得留着吕布后患无穷,必须尽快除掉他,才方可高枕无忧。 吕布死后,袁术就会让我任领徐州牧。 如果吕布交战之后弃城逃跑的话,他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只能去许昌投奔曹操。 到那时我再以当年背叛过曹操,不能去许昌送死为由,先留在徐州。 等袁术来了,再举整个徐州投奔于他。 如果吕布弃城逃跑的话,他很有可能带着貂蝉一起走。 到那时自己再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吕布把貂蝉留下,让他等以后东山再起了,再回来找貂蝉。 因为貂蝉是当年吕布从曹操手里抢来的,如果他带着貂蝉一起逃往许昌,曹操又岂能不将貂蝉据为己有? 说不定曹操一见了貂蝉,勾起了当年一些不愉快的记忆,一气之下还会杀了吕布。 这样一来,无论出现哪种情况,貂蝉就都会留在徐州了。 陈宫越想越兴奋,不知不觉间,外面的公鸡已经开始打鸣了。 第3章 关羽与貂蝉 关羽手执青龙偃月刀,站在小沛的城楼上,表情十分庄严肃穆。 表面上,他是在例行公事、坚守城防,实际上他的内心却充满了焦急与期盼。 关羽已经一连数日没有与貂蝉见面了。 自从那次刘备拐弯抹角地敲打了关羽一顿之后,关羽便一直都没有再跟貂蝉私会。 情感上的煎熬,让关羽有苦难言、度日如年。 所以他今日又身不由己地来到了城楼上,望眼欲穿地眺望着远方的那片小树林。 付出必然有收获,皇天不负有心人。 不知何时,在一棵树的枝头上,出现了一块粉红色的绢帕,那绢帕关羽再熟悉不过。 那是貂蝉与关羽之间的约定,如果树枝上出现貂蝉的绢帕,她便会在那片小树林里出现,等着关羽。 关羽心急火燎地跑下了城楼,赶紧找了个别的将军去城楼上继续把守。 随后,关羽又迅速地回到住所,换上便装,骑着快马,直奔城外的那片小树林而去。 刘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关羽来到小树林,貂蝉已在那里等候他多时。 两人一见面,便不约而同地拥抱在了一起。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貂蝉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边用粉拳捶打着关羽结实的胸膛,一边娇嗔道:“这些天你都干嘛去了?我都来了好几次了,你都不出来,想死人家了!” 关羽想到了刘备那次对他的旁敲侧击,实在觉得此事难于启齿,叹了口气道:“唉,都是我不好。眼下大战在即,每日公务繁忙,所以才辜负了小姐。” 貂蝉看关羽一副十分内疚的样子,心下的怨气顿时消减了大半,又说道:“哎?你知道吗,这次大战恐怕不会发生了。” 关羽放开貂蝉,将信将疑地看着她问道:“哦?小姐何出此言?” “这件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吧,我昨日听吕布说的。” 关羽心头一凛,难道是他与貂蝉的事被吕布发现了? 所以吕布才故意跟貂蝉放出烟雾弹,从而迷惑我们。 “他是单独跟你说的吗?”关羽问道。 貂蝉摇摇头道:“不是,他与张辽、高顺他们开会时说的,我在屋外听到的。” 关羽点了点头,又不禁皱起了眉头。 关羽又想起了刘备之前跟他说的话。 袁术这次率大军前来讨伐徐州,只有想方设法让他们把战线拉长,才对刘备一方最有利。 如果吕布投降,或者袁术速胜,则会让刘备永无出头之日,甚至还会带来杀身之祸。 袁术与刘备积怨已久,一旦他拿下徐州,即便不铲除刘备,也不会对他委以重任。 那么刘备收回徐州,将会变得遥遥无期。 “羽哥,如今不打仗了,你难道还不开心吗?”貂蝉眨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关羽问道。 关羽知道貂蝉只是一介柔弱女子,对诸侯割据之事根本不懂,所以也不想跟她说太多。 “吕布投降袁术,固然是可以避免一场生灵涂炭。只不过,你觉得袁术接管徐州之后,他会饶了吕布吗?” 貂蝉与吕布毕竟是夫妻一场,她当然不希望袁术杀了吕布。 听关羽这么一说,貂蝉不禁焦急地问道:“羽哥,你是说袁术一旦拿下徐州,就会杀了吕布吗?” 关羽从貂蝉的语气和眼神中,看出了貂蝉对吕布还有感情。 貂蝉明显是不希望吕布有什么闪失,这也让关羽心中生出了一丝醋意。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也许可以通过貂蝉,说服吕布改变主意。 关羽整理了一下语言,又道:“小姐,吕布之前答应把女儿嫁给袁术的儿子,这件事路人皆知。袁术也给吕布送去了大量的彩礼,吕布也都照单全收了。然而在迎娶当日,吕布本来都把女儿嫁出去了,谁知他又心血来潮,半路上把女儿劫了回来,还杀了许多袁术派来迎亲的侍从。韩暹是袁术的心腹,吕布又把他押到了许昌,曹操把韩暹斩首示众。如果换了你的话,你会饶了吕布吗?” 关羽说的这些事,貂蝉也早有耳闻。 她知道吕布什么都好,就是总爱朝三暮四、出尔反尔的,包括在儿女私情方面也是一样。 不过貂蝉还是不忍心看着吕布被人杀害。 “羽哥,那如此看来,还真不能让吕布投降啊!如果他投降袁术了,岂不等于束手就擒、自掘坟墓吗?”貂蝉真情流露道。 关羽苦笑道:“怎么,你不希望他死吗?” “唉,毕竟我们是相爱过的啊!虽然他对我早就变心了,但我现在名义上还是他的女人,所以真的不希望他有什么三长两短的!” 貂蝉低下头来,不敢用目光触碰关羽的面部表情。 关羽沉默一阵,醋意渐渐淡去,又说道:“小姐,如果你不想看到吕布被杀,如今就只有想办法劝他与袁术一战了!” 貂蝉抬起头来问道:“可是袁术人多势众,吕布只有区区三千人马,又哪里是他的对手呢?” 关羽沉吟半晌道:“小姐,如果战的话,吕布还有生的希望。如果不战,那吕布就只有死路一条。不过小姐放心,我虽然跟吕布是情敌,但却并不希望袁术此番能打败吕布。为了扞卫徐州不失、为了保护小姐安全,关某愿意出战,与吕布一同御敌!” 关羽慷慨激昂的一番陈词,让貂蝉心下十分感动。 她不由再次仔细地打量起关羽来。 但见他高大的身躯、魁梧的身材、威猛的眼神、结实的肌肉,如果他与天下无敌的吕布联手,恐怕天下间谁也打不过他们。 想到这里,貂蝉顿时信心十足,说道:“好,我这就回去劝吕布与袁术开战,再告诉他,你会帮他的!” 貂蝉刚转身要走,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事,回过头来问道:“羽哥,如果这次打败了袁术,你会带我离开这里吗?” 貂蝉的这个问题,已经问了关羽无数遍了,但关羽却始终没有给她明确的答复。 因为关羽也不知道,以目前的形势,还能带貂蝉去哪里。 天下虽大,乱世之中却不好寻求容身之所。 刘备这里暂时还算安全,对关羽也算不错,只可惜刘备也喜欢上了貂蝉。 上级跟下属看上了同一个女人,最后这个女人的归属,应该是不言而喻、毋庸置疑的。 一想到这些,关羽不禁头大如斗、心乱如麻。 貂蝉满怀期待地看着关羽,等着他答复。 关羽不想让貂蝉失望,只好无力地点了点头。 第4章 刘备差点儿跑了 刘备一个人躺在房间里,双臂枕在头下,眼睛望着棚顶,心里可谓五味杂陈。 难道上次敲打关羽,他没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自己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自己喜欢貂蝉,他怎么还去跟貂蝉私会? 关羽这老小子,别看平时不爱说话,其实心眼儿多着呢! 他不可能喝完一顿酒,就把我跟他说的话全忘了。 关羽今日的表现,也说明他不会因为我是他的主公,就忍痛割爱,把貂蝉让给我。 关键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谈及儿女私情,真是太没出息了。 那我现在在这干嘛呢?还好意思说别人呢! 想到这里,刘备不禁憨笑起来。 笑过之后,刘备不禁又想起了眼下的形势。 张飞到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恐怕是策反杨奉、韩暹失败,被扣押在袁术军营了,也很有可能被他们给杀了。 那接下来自己该何去何从? 袁术大军随时都会兵临城下,到那时恐怕会兵锋所向玉石俱焚。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走为上计! 事到如今,各路诸侯中也没有太好的去处,首选还是逃往许昌。 幸好当初有先见之明,提前巴结上了曹操,让自己在大难临头时还有退路。 只是曹操这次交代的任务没有完成,他也许会不高兴。 不过自己确实是尽力了,他也应该说不出什么了。 大不了见面之后,曹操就对我训斥一番,不给我高官厚禄罢了。 那么是自己先逃,还是带上一些人一起逃呢? 关羽是不可能跟自己走的,他早已被貂蝉勾去了魂魄,肯定要留下来与貂蝉同生共死。 至于妻儿老小嘛,兵荒马乱的,带上他们只能是给自己添累赘。 各安天命,自求多福吧! 也许他们跟着我,大家都会死。 他们不跟我的话,没准还能活下去。 大将一般都是不杀黄口、不擒二毛,应该不会跟老人孩子过不去的。 想到这里,刘备振作一下精神,开始起身收拾行囊。 便在这时,一名侍卫突然跑了进来,禀报道:“主公,有人送来一封密信,请您亲自过目!” 刘备愣了一下,随口问道:“谁发来的?” “张将军!”侍卫回答道。 “张将军?哪个张将军?……难道,难道是翼德发来的密信?” 刘备不禁精神为之一振、眼前为之一亮。 “正是!” 刘备急不可待地夺过信件,拆开火漆封缄,打开信纸快速浏览了起来。 原来信果然是张飞写的,他跟刘备说,已经成功说服了杨奉、韩暹,他们答应投靠吕布了。 他之所以一直没回小沛,是怕杨奉、韩暹耍诈而再生变故。 他准备混在杨奉、韩暹的部队中,等两军对垒之时,带着他们在阵前反戈一击。 刘备放下信,心中顿时喜不自胜。 张飞阵前骁勇无敌,再加上杨奉、韩暹策应,袁军突然祸起萧墙的话,必定会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如此一来,袁术的部队可就很难打赢吕布了。 这也正是曹操所布置的任务,既不让吕布投降,又不让袁术速胜! 想到这里,刘备又把收拾好的行李一一放回了原处。 坐回来之后,刘备再拿起信封,发现里面还有一封信。 打开一看,原来是杨奉、韩暹联名给吕布写的信,说是久慕吕布威名,愿为他效犬马之劳。 刘备又拿着张飞写给他的信看了几遍,便匆匆把他拿到油灯下烧掉了。 至于杨奉、韩暹的信,刘备觉得要交给吕布。 吕布看了他们的信,会变得更有信心,不再向袁术投降。 刘备坐在榻上,十分兴奋,脑海之中不由想象着两军交战时的情景——张飞率领杨奉、韩暹突然在阵前倒戈,袁术大军顿时乱成一团…… 便在这时,关羽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刘备虽然心下对关羽十分不满,但表面上却不露声色。 他看关羽回来了,和颜悦色地道:“羽哥,训练将士辛苦了,快坐下来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沏杯茶!” 刘备刚要起身,关羽连忙上前拦住了刘备,面色凝重地道:“玄德,不必了!今日我来找你,是有重要军情要汇报!事关重大、十万火急,我尽量长话短说吧!” 刘备一看关羽如此严肃,料想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赶紧与他坐了下来。 “玄德,据可靠消息,吕布打算投降袁术!”关羽言简意赅地说道。 这个消息对刘备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一旦吕布投降了,张飞怎么办? 而且自己跟曹操那边又如何交代? 袁术一旦得到徐州,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自己。 “羽哥,消息可靠吗?”刘备一脸焦急地问道。 “绝对可靠!”关羽笃定地说道。 刘备本来是想问关羽,消息是从何而来,但关羽却只字不提。 刘备一边沉吟,一边等着关羽说消息的来源。 但等了半天,关羽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像一样。 刘备见此情景,心下已经大致猜到了大概。 关羽一早出去跟貂蝉私会,回来便来找自己说这件事,无疑是从貂蝉那里得知的这个消息。 想到这里,刘备也不再对消息的来源刨根问底,又问道:“羽哥,你可有何良策吗?” 关羽想了想说道:“玄德,记得之前你跟我说过,此番交战,无论是吕布投降还是袁术速胜,对我们都没有好处。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想办法阻止吕布投降。让他与袁术拼个你死我活,我们才好坐收渔利。” 刘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羽哥所言极是!翼德已经成功策反了杨奉、韩暹,到时候他会率领他们临阵倒戈,袁军必定措手不及。如果吕布真的投降了,对翼德来说,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阻止吕布投降。” 关羽一听张飞已经成功打进了敌军内部,不禁喜出望外,又说道:“玄德,关某不才,此番愿与吕布一同出战,联手对付袁术大军!到时翼德与我们来个里应外合,必将大获全胜!” 关羽的主动请战,对刘备来说可是个意外。 张飞走了,关羽再去战场厮杀,那自己手下哪还有什么大将了? 小沛又由谁来把守? 更重要的是,自己完全没必要把所有实力都拿出来帮吕布啊! 想到这里,刘备坐在那里长吁短叹起来。 “玄德,此番袁术率大军前来攻打徐州,于情于理,我们都要拿出一番姿态出来。如果我们无动于衷的话,吕布一旦胜了,反过头来必然会找我们兴师问罪!”关羽看刘备犹豫不决,又继续劝道。 刘备一想也对,袁术毕竟人多势众,单凭张飞与杨奉、韩暹,未必就能撼动敌军。 如果再加上关羽坐镇,双方实力就旗鼓相当了。 再有一点,吕布现在是想投降袁术。 如果告诉他关羽也会出战的话,无疑会给吕布壮胆,让他更有勇气与袁术一战。 想到这里,刘备点头笑道:“好,就听羽哥的!” 第5章 吕布轻松获胜 关羽走了之后,刘备的好心情大打折扣。 他觉得自己在关羽面前,哪里还有个主公的样子,似乎关羽说什么,他都要对关羽言听计从。 刘备心知肚明,关羽此番主动请缨,根本不是为了刘备着想,更不是为了力保徐州,而是为了貂蝉。 关羽怕袁术一旦拿下徐州之后,貂蝉会被袁术掳走,或者继续呆在吕布身边。 只有让袁术与吕布势均力敌地僵持下去,最后两败俱伤了,关羽才有机会得到貂蝉。 想到这里,刘备不禁气得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明明是他刘备先接触到的貂蝉,却被关羽给捷足先登了,真是岂有此理! 然而刘备眼下,还顾不得这些儿女情长。 吕布要投降袁术,当务之急,是赶紧说服吕布不能投降,而是要与袁术开战。 事不宜迟,刘备又拿着杨奉、韩暹给吕布写的信直接赶往下邳。 到了下邳之后,刘备并没有直接去找吕布,而是来到了陈珪府上。 这些天来,陈珪一直盼着刘备的消息。 看刘备今日终于来找自己了,想必是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一颗悬着的心方才放下。 “玄德,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信送过去了吧?”陈珪一见到刘备,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陈老,刘某总算是不辱使命,这是杨奉、韩暹联名写给吕布的信!” 刘备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并没提张飞送信的事。 陈珪接过信来,快速浏览了一遍,捋髯称赞道:“好,玄德不愧是玄德,有胆识去送信,并能说服贼将反叛!这样的胆识和能力,恐怕整个徐州城,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刘备根本没心情听陈珪的夸奖,又说道:“陈老,这件事虽然是办成了,但眼下还有件更棘手的事!吕布不打算与袁术开战了,而是要投降!” 陈珪眉头一皱,问道:“哦?消息可靠吗?” 刘备知道消息是貂蝉传出来的,貂蝉是吕布的枕边人,所以消息绝对可靠。 于是刘备看着陈珪,笃定地点了点头。 陈珪笑道:“无妨!让老夫再到下邳府与那吕布理论一番,相信凭着老夫的三寸不烂之舌,再加上这封信,足可以让吕布再改主意。” 刘备又道:“还有件事,陈老不妨也跟吕布说一下!” “哦?何事啊?” “张飞已经被我派到了袁术军营内部,只要吕布敢与那袁术一战,我还会派关羽领兵出战!所以此战,我们徐州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刘备知道陈珪不会了解个中细节,于是故意往自己脸上贴金。 “好!好啊!玄德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王佐之才啊!有了这两个砝码,说服吕布迎战袁术就更加十拿九稳了!放心吧,这件事包在老夫身上!”陈珪胸有成竹地说道。 刘备也不作逗留,简单寒暄几句,便离开了陈珪府上。 陈珪又拿着刘备给他的信,匆匆赶往了下邳府。 陈宫觉得吕布无论如何都难逃一劫了,所以每日也不像以前那样与吕布形影不离,而是待在自己府邸研读典籍。 陈珪来到下邳府衙,一看只有吕布一人在喝酒,不禁心下一阵窃喜。 陈宫没在吕布身边,事情就好办多了! “陈老,来,请上座!”吕布见了陈珪,十分恭敬地说道。 “吕将军啊,时间紧迫,咱们长话短说。之前你交代给老夫的事,如今老夫都已经办妥当了,特来向你复命!”陈珪开门见山地道。 吕布眉头微皱,问道:“什么?我交代你什么事了?” “吕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前几日你交代老夫策反杨奉、韩暹啊,如今老夫已经成功说服了他们。他们都愿意背叛袁术,投靠将军您呢!” 陈珪知道吕布已经不打算开战了,所以看吕布对这件事漠不关心,倒也并不感到奇怪。 吕布终于想起之前自己与陈珪曾经说过,让他去想办法策反杨奉、韩暹的事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哦,呵呵!陈老,你说的是那件事啊!不必了,我打算与袁术握手言和!” 陈珪顿时脸色大变:“什么?将军难道要自寻死路吗?你一旦投降袁术,命运可就完全不掌握在你自己手里了!将军之前收了袁术那么多好处,又答应把女儿嫁给袁术的儿子,又在迎娶当日半路上劫回了女儿,还杀了许多袁术派来的使者,还把袁术的心腹重臣韩胤送到许都问斩。将军,如果你是袁术的话,你会怎么做?” 吕布还真没站在袁术的角度上考虑过问题,此时陈珪让他将心比心,不禁又犹豫起来。 如果自己是袁术的话? 一定不能容忍三番五次凌辱自己的人。 他若是投降的话,肯定不能饶他性命。 想到这里,吕布说道:“如果我是袁术的话,肯定会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老夫也是!不光老夫也是,相信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是这样的想法。那么将军刚才说不想与袁术交战,想要开城献降,又何出此言呢?” 陈珪一边暗自打量着吕布,一边引导着他的思路。 吕布皱眉沉吟起来。 “哦,老夫知道了,一定是陈宫!上次我与将军谈话,故意把陈宫支走了,将军还有印象吧?”陈珪又问道。 吕布歪着脖子看了看陈珪,又点了点头。 “将军可还记得老夫当时与您说的什么吗?将军开城献降,对陈宫是最有好处的,所以他肯定会劝你投降啊!你投降了,袁术杀了你,徐州就是他陈宫的了。如果你不投降,跟袁术一直拼下去,陈宫就永远是你帐下的一个幕僚。”陈珪自问自答道。 吕布武艺超群、骁勇善战,自然不喜欢投降。 若不是敌我兵力太过悬殊,他是绝不会产生投降的想法的。 陈珪趁吕布踌躇之时,又适时地掏出了那封杨奉写的信,递到了吕布的手上。 吕布接过一看,不禁又生出了与袁术决一死战的念头。 陈珪又说道:“将军,刘备已经把张飞派到了敌军内部,到时关羽也会出战助你!” 这时吕布心中已毫无犹豫,起身说道:“昨晚貂蝉也劝我不要投降,看来你们才是真正为了我好啊!陈老放心,我定要与那袁术一决雌雄!” 这一日,张勋的七路人马集结完毕,来到下邳城前叫阵。 张勋的叫骂还没有结束,自己军中便乱了起来。 张飞一马当先,率领着杨奉、韩暹冲向了张勋。 他们一路上不杀士卒、只斩军官,转眼间袁军的将领便倒下了好几个。 吕布看在眼里,在赤兔马上一声咆哮,便率领张辽、高顺也冲入了敌阵。 战场从来都是吕布的天堂,但见他一杆方天画戟虎虎生风,所到之处九死一生。 一眨眼功夫,偏将桥蕤便被吕布生擒到马上。 另一路锣鼓喧天、杀声迸起,关羽带领着几千人马也杀向了张勋。 张勋与关羽交战了不到两个回合,根本敌不过关羽手中的青龙偃月刀,赶紧调转马头落荒而逃。 其他各路人马,一看主将逃跑、偏将被生擒,都纷纷丢盔卸甲、抱头鼠窜。 一场蓄谋已久的大战,不到半日便分出了胜负。 第1章 吕布止步淮河 城楼下的将士们杀得热火朝天、血光四溅,站在城楼上观看的陈宫却面沉似水、心如死灰。 如果不是貂蝉也在一旁观战,恐怕他此时早已站不住了。 就在刚才,陈宫还站在城楼上欣赏着美景、憧憬着未来。 自己很快就会站在这里意气风发地指点江山了,成为一方诸侯之后,一定要治理好徐州当地的百姓,流芳百世、名垂千古。 万万没想到的是,残酷的现实这么快就将他从美好的幻想中拉了回来。 陈宫站在城楼上看得十分清楚,是张飞在敌军内部带着两个敌军将领临阵倒戈,关羽又率领近万人马前来助阵,才让吕布能够拿出勇气来施展平生本事。 这个大耳贼,按说徐州是吕布从他手里夺走的,他理应恨吕布才对,怎么反倒拿出了全部家底来帮他,真是吃错药了! 眼看着袁术的人马被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胜负已经没什么悬念了,陈宫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处境。 自己该怎么办? 还能去投奔袁术吗? 此役过后,袁术轻则元气大伤,重则全军覆没。 如果再去投靠他的话,无异于自寻死路、自取灭亡。 恐怕还是要留在徐州,屈居于吕布帐下。 可是自己在战前,始终跟吕布说的是要他开城献降。 如今吕布大获全胜,回过头来又岂能放过自己? 就算不怪罪,也不会给自己好脸子看,更不会再重用自己。 可是离开吕布,还能去哪呢? 天下虽大却没个立锥之地,土地虽广却全无容身之所。 陈宫一时之间,直感到茫然不知所措。 陈宫旁边的貂蝉,此时却是另一番感受。 两军交战气势如虹,令她欢呼雀跃、兴奋不已。 但见关羽手中一把青龙偃月刀舞得刚劲有力、霸气十足,还经常一只手挥刀杀人,另一只手捋须冷笑。 “哇哦!羽哥真是太厉害了!羽哥真是太有范儿了!”貂蝉两个粉拳收在胸前,情不自禁地跺着脚喊道。 貂蝉的一声尖叫,打断了陈宫的思绪。 他再次斜眼打量了一下貂蝉。 陈宫很想一把将貂蝉揽入怀中,先狂啃一阵再说。 但理智告诉他,绝对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如果随心所欲的话,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还犹豫什么?就留在徐州哪也不去了! 去了别的地方,还如何能如此近距离地观赏貂蝉? 陈宫拿定主意之后,再一次向城楼下的战局之中望去。 他觉得现在自己已经很被动了,不能再这样无动于衷,应该有所表现。 吕布虽然出战前,让他在下邳城留守。 可现在这个局势,还有什么可守的? 袁术的人马死的死、跑的跑、逃的逃、亡的亡,刘备也把家底儿全都派到了战场上,还能有谁来攻打下邳城? 想到这里,陈宫立刻快步走下城楼,换上铠甲,领着守城的兵士冲出了城外。 战场之上,虽然双方激战正酣,但主将张勋已经逃跑了。 其他的将领,也是被生擒的被生擒、被策反的被策反。 敌方兵士虽多,却是群龙无首、一盘散沙,早已溃不成军、不堪一击。 陈宫带着兵士一路横冲直撞,也轻而易举地斩杀了不少敌军。 又过了一会儿,战场上的厮杀声已经明显地减弱了。 袁军除了倒在地上的,其他人基本都落荒而逃了,仗已经没什么可打的了。 陈宫鞭鞭打马,来到了吕布的身旁。 一方面,陈宫想让吕布看看,他也是亲临战场杀了不少敌人的。 另一方面,陈宫想跟吕布商议一下,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吕布也是连日来压抑的太久,好不容易有了他施展才华的舞台,不免大展拳脚、大开杀戒。 可是没想到这场仗这么快就结束了,这让吕布感到意犹未尽、怅然若失。 “公台兄,你怎么出来了?你快回去守城,我去追杀敌军!既然他们敢来我徐州,我吕布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吕布提着方天画戟,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奉先啊,下邳城没什么可守的了!刘备的人马都调出来杀敌了,袁术的人马也都逃跑了,此时还哪有人能来夺我徐州?不如我与你一起追杀敌人去吧,也好为你出谋划策!”陈宫十分热情地说道。 “也罢,随我来吧!” 吕布说完,双腿用力一夹赤兔马,顿时绝尘而去。 袁术听说自己派出的七路大军,不出半日便被吕布杀得落花流水,直感到匪夷所思。 分兵七路,无论哪一路,都是数倍于敌人的兵力! 难道就连一路都胜不了吗? 这怎么可能呢? 八成是吕布放出来的烟雾弹! 直到有斥候跟袁术禀报,说张勋把七路大军都集结起来,一起攻打下邳,杨奉、韩暹阵前倒戈,关羽与吕布联手作战,袁术才相信了兵败的事实。 随后,又有斥候探报,吕布率领兵马直奔寿春方向而来。 袁术实在坐不住了,他决定御驾亲征。 吕布率兵一直追到了淮河北岸,袁术亲自带着数万人马在淮河南岸防御。 “公台兄,我们乘胜追击,杀过去怎么样?”吕布在马上问道。 陈宫本来想劝吕布见好就收,吕布的人马已经交战了数个时辰,又长途奔袭了这么远,此时急需休整。 袁术的人马在淮河对岸,很明显比吕布的人马多很多,又是以逸待劳。 吕布杀过去的话,无疑是凶多吉少。 但陈宫转念一想,之前劝吕布投降,吕布就怀疑自己私通袁术。 如今吕布没投降,反倒以少胜多打败了袁术。 如果现在再阻拦吕布,他不但听不进去,还会更加疑心自己是袁术的奸细。 “奉先啊,乘胜追击当然是必要的,以你的天下无敌,我们杀过去了,袁术必死无疑,只是……”陈宫故意沉吟起来。 “嗯?只是什么?你是怕袁术有诈吗?” 吕布知道袁术人多,本来也只是想虚张声势。 此时再听陈宫有所顾虑,心下更加紧张起来。 “只是刘备的人马这次可都派出来了,你也看到了,不下万人,比我们下邳的人马要多出数倍。我们现在冲出了这么远,城中守备空虚,如果一旦刘备攻入下邳,后果将不堪设想!” 陈宫并不是在吓唬吕布,这的确是他真正担心之处。 吕布顿时心头一凛,道:“什么?大耳贼敢夺我下邳?” “奉先,别忘了徐州本来就是刘备的,是我们趁他跟袁术交兵之际,偷袭得到的。如果刘备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趁我们跟袁术交兵之际,再把徐州给抢回去,也是不无可能啊!”陈宫提醒道。 “那我刚才让你留守城中,你为何还说不用留守,没人会来夺我们的城池?”吕布没好气儿地道。 “奉先啊,你想想,你带着大队人马都来追赶袁军了,就算我在那守城,关羽、张飞如果真的想攻城,我能挡得住他们吗?”陈宫反问道。 吕布点点头道:“当务之急,我们要马上返回下邳,以防不测!” 说完之后,吕布又回头朝着河对岸喊道:“公路兄,此役我吕布只用三千兵马,便将你十万大军杀得落花流水、惨不忍睹!念在我们昔日的情分上,我今日就放你一马,好自为之吧!” 第2章 丢了西瓜捡芝麻 今天刘备一大早起来,便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袁术大军兵临徐州,关羽死活要出战,并带走了万余人马,只留下几百老弱病残驻守小沛。 刘备倒不是担心袁术的兵马会攻打小沛,袁术的主要目标是吕布,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到小沛。 但两军交战,毕竟是敌众我寡,在刘备心中还是觉得袁术的胜算更大一些。 虽然张飞来信说,已经成功策反了杨奉、韩暹,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万一张勋看出了蛛丝马迹呢? 万一杨奉、韩暹变卦了? 两军交战,其中实在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因素。 关羽与吕布全加起来也不到两万人,就算他们再骁勇善战,也很难抵挡袁术的十万大军。 刘备派出了很多斥候,让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赶紧回来禀报。 如果吕布一方败象已现,刘备便会赶紧溜之大吉。 收拾好了行囊,刘备便牵着马在小沛城下徘徊,时不时地朝下邳的方向望上两眼。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对刘备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匹快马,朝刘备方向飞奔而来。 不一会儿,一个斥候翻身下马,单膝下跪道:“禀主公,胜了!” 刘备赶紧翻身上马,神色慌张地问道:“云长、翼德怎么样?他们逃出来了吗?” 斥候听得莫名其妙,又继续说道:“主公,关将军、张将军正在清理战场,此番缴获了不少战利品以及俘虏!” “啊?你是说我们胜了?” 刘备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禀主公,我们大获全胜!张将军率领两名敌将阵前倒戈,杀了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关将军与吕布联手,更是无坚不摧、所向披靡!不一会儿敌军主将张勋就落荒而逃,其他的人也顿时乱作一团,成了待死鼠辈、待宰羔羊!”斥候一脸兴奋地说道。 听到这里,刘备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又翻身下马,说道:“那你刚才不把话说清楚?光说个胜了,我还以为是敌军胜了呢!” “属下一时心急,还望主公恕罪!”斥候连忙单膝下跪,抱拳拱手说道。 刘备上前扶起斥候,一边拍着他裤子上的尘土,一边和蔼可亲地说道:“不怪你不怪你!是我一时急糊涂了,才没反应过来。胜了当然是指我们胜了,败了的话才是指敌军胜了!小兄弟,你做得很好,辛苦了!” 刘备就像一个兄长一样,斥候感到心中一阵温暖,又好奇地问道:“主公,你这是要去哪里,怎么还骑着马呢?” 斥候这一问,让刘备着实有些无地自容。 他眼珠一转,说道:“唉,这不跟你嫂子吵架了嘛,出来散散心,顺便溜溜马。” 斥候啼笑皆非地点了点头,主公的家事他也不好多打听。 刘备拍了拍斥候的肩膀,笑着说道:“小兄弟,再去打探吧,有什么情况及时回来向我汇报!” “卑职领命!” 斥候说完,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刘备看斥候走了,赶紧牵着马又回到了小沛城中。 他先把马拴好,又把行李放了回去。 坐在屋子里兀自发了会儿呆,刘备又吩咐下人张罗酒菜,便去城楼上翘首以盼关羽、张飞的凯旋而归。 晌午时分,关羽和张飞带着手下将士和大量辎重,浩浩荡荡地回到了小沛。 刘备早已老泪纵横,一见到张飞便扑了上去,跟他来了个十分热烈的拥抱。 “飞弟,你可想死愚兄了!如果你再不回来,为兄只怕,只怕是不想活了!”刘备泣不成声地说道。 “大哥,你看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不是好好的嘛,哈哈哈!”张飞憨笑着说道。 刘备点了点头,又对关羽关切地问道:“羽哥,两军交战没伤到你吧?” “玄德放心,区区鼠辈还伤不到我关某!”关羽一边手捋长髯,一边傲骄地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走,我们回去喝酒,今天我们三兄弟要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刘备说着,一手拉着张飞,一手拉着关羽,朝刘备家中走去。 酒菜早已备好,三个人直接在桌前坐了下来。 “来,飞弟,愚兄先敬你一杯!这一趟不容易,愚兄每日别提有多惦记你了,整天是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啊!” 刘备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大哥,这以前呐,我成天跟你们在一起,总觉得我是个粗人!可这次我去了敌营一看,这杨奉、韩暹可比我还粗多了呢!我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我跟他们说我是张辽,他们竟然也信了,哈哈哈!当然了,主要是大哥的那袋子金银珠宝管用!” 张飞说完,一仰脖把酒倒进了肚子里。 “飞弟岂能跟那帮鼠辈相提并论?你是粗中有细,他们是有勇无谋,哈哈哈!”关羽也端杯敬了张飞一个。 嘘寒问暖只是走走过场,刘备更关心的是这次战事的细节,于是又道:“二位兄弟,说说这场仗都是怎么打的吧!” “我之前跟杨奉、韩暹密谋好了,等到两军摆开阵势,我们就直奔张勋杀去。张勋周围肯定有不少护卫啊,所以我们就只杀军官不杀士卒。这样,即便杀不了张勋,敌军也被糟蹋的不行了。”张飞快人快语地道。 “我带领一万人马前往下邳与吕布会和,两军阵前还没等交战,敌军内部便瞬间乱作一团。我和吕布看准时机,便率军冲了过去。我直奔张勋,张勋战了不到两个回合便催马逃跑了。吕布那边,又生擒了桥蕤。张勋的七路人马,瞬间就剩下了三路,而且还都是无名鼠辈,又哪里是我们这些人的对手?”关羽一边喝着酒,一边自豪地讲述道。 “敌军瞬间溃败,吕布杀得不尽兴,又和陈宫率军追了出去,据说一直追到淮河边儿上才回来。”张飞又补充道。 刘备眉头一皱,问道:“那吕布追袁军的时候,你们二人在干嘛?” “哎呀,大哥,我们当然是在打扫战场啊!你看我和羽哥带回了多少辎重,还有俘虏,这回我们可发财了!”张飞眉飞色舞地说道。 “吕布那厮只顾着在战场上好勇斗狠、争强好胜,一点儿头脑都没有!他这回是过足了瘾,但好处可没捞着什么。我跟飞弟趁他追袁军的时候,把好东西都捡回来了,哈哈哈!”关羽笑着说道。 刘备一拍大腿,叹道:“唉!我们错过了一次大好时机啊!吕布和陈宫去追袁军的时候,你们二人若是直接攻打下邳的话,可以说是犹如探囊取物一般啊!” 关羽、张飞听到这里,顿时恍然大悟、悔不当初。 第3章 吕布放走桥蕤 刘备没想到战争会如此顺利,更没想到袁术的七路大军会如此的不堪一击。 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是保住了徐州,完成了曹操交代的任务,眼下也算是躲过了一劫。 通过此役,刘备对关羽、张飞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吕布的兵马本来就没有小沛多,又去追击袁军,下邳城内肯定空虚。 如果没猜错的话,吕布手下所有的大将应该都被他带出去了。 关羽、张飞原本可以兵不血刃地拿下下邳,收复失地,可是他们为了跟吕布抢战利品,竟然错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也许这就是为人臣与为人主之间的区别吧。 为人臣者,只能看到眼前的一些东西。 为人主者,才能看到更长远的利益。 至于那些战利品和俘虏,也不可能真的就都是刘备的。 等吕布回过神来了,肯定还会过来讨要,那些东西肯定是在刘备手里留不住。 好东西虽然看着让人眼热,实际只不过是烫手的山芋。 等吕布要的时候,给他少了,他不能善罢甘休。 全给他了,他还得认为刘备手里偷着留下了一部分。 刘备一想到这些就感到头疼。 顺其自然吧,眼下还是要考虑自己该干什么才是正事。 曹操给自己布置的两个任务,一个是不能让吕布投降,一个是不能让袁术速胜。 事到如今,吕布也没投降,袁术更没速胜,这两个任务总算是圆满完成了,也算是能给主子一个满意的交代了。 只是曹操想要的结果还不是太尽如人意,他想让袁术和吕布把战线拖得越长越好,两败俱伤之后,曹操再坐收渔利。 可他们却很快就分出了胜负,最后吕布还是吕布,袁术可能损失惨重一些。 不过不管怎么说,刘备也已经尽力了。 毕竟他只是个县令,连郡守都不是,哪有那么大的能力去左右一场战争? 别说是他刘备,就是曹操也没能力让战争完全朝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去发展啊! 想到这里,刘备决定给曹操写一封信,阐述一下自己在整个战事前后都做了哪些工作、取得了哪些成绩、汲取了哪些经验、发现了哪些不足,等等等等。 吕布与陈宫率兵赶回下邳,看到城中安然无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城下的厮杀已经停止了,尸骨成山、血流成河,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 然而却有一支人马,列队整齐,依然停留在那里没有离去。 吕布放眼望去,看着很眼熟,他想起来了,原来是跟张飞阵前倒戈的那两员大将。 吕布之前听陈珪说过,成功策反了袁术帐下的杨奉、韩暹,想必就是此二人。 杨奉、韩暹看吕布率军归来,鞭鞭打马来到了吕布跟前。 “末将参见吕将军!”杨奉、韩暹异口同声地说道。 吕布面带微笑问道:“你们就是杨奉、韩暹二位将军吧?” “正是在下,我兄弟二人如今愿弃暗投明,为吕将军效犬马之劳!”杨奉抱拳拱手道。 “好,随我一同进城吧!” 吕布说完之后,纵马朝下邳城走去。 陈宫悄悄地打量了一番杨奉、韩暹,觉得二人贼眉鼠眼、东张西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在吕布旁边提醒道:“奉先务必小心,防止其中有诈!” 吕布回头看了一眼杨奉、韩暹,不以为然地道:“哦?能有什么诈啊?” “他们虽然是在阵前倒戈,扑向了主将张勋,但并没有斩杀张勋,更没有伤到他半分,若是袁术使的苦肉计也未可知。”陈宫对吕布附耳低语道。 “公台兄,你也太谨慎了吧。这怎么可能,袁术使苦肉计,这次战役他折了多少兵马?又耗费了多少粮草辎重?就为了骗我一个徐州城,这可能吗?再说了,杨奉、韩暹虽然没能杀得了张勋,却也斩杀了不少军官啊,这个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通过这次战役之后,吕布已经在潜意识里不相信陈宫了。 陈宫一想吕布说得也有道理,袁术不可能为了一个徐州就押上这么大的血本。 再说就算真是苦肉计,最后结果能什么样也完全是未知之数。 所以袁术就是再蠢,也不可能做出这么荒谬的事来,的确是自己太多疑了。 想到这里,陈宫不再出声,只是跟在吕布后面小心翼翼地走着。 吕布进城之后,给杨奉、韩暹安排了住所,又把此番战役中被生擒的桥蕤带了上来。 “公台兄,你说我该如何处置此人啊?”吕布按照惯例,先咨询陈宫的意见。 陈宫看吕布还是对自己很尊重,便实话实说道:“奉先,这个桥蕤是袁术手下的七大猛将之一,也是袁术的心腹重臣,他不可能归降我们,依我之意把他杀了吧,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吕布一听陈宫说袁术手下有七大猛将,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哦?袁术手下有七大猛将,我怎么没听说过呢?都是哪七个人呐?” “纪灵、桥蕤、乐就、李丰、梁纲、张勋、刘勋,此七人为袁术手下七大猛将!”陈宫回答道。 吕布听了之后,顿时乐得前仰后合起来。 “纪灵,我辕门射戟之时,让他带着几万大军无功而返的那个吧?桥蕤,就这个货,战场上一个人都没斩杀,就被我给生擒活捉了!张勋更完蛋,跟关羽打两下子就跑了。剩下的也都没听过,想必也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陈宫知道吕布一向目空一切、不可一世,只好尴尬地陪他笑了笑。 笑过之后,吕布又道:“桥蕤,陈公台让我杀你,你意下如何啊?” “吕将军饶命,吕将军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是罪该万死!此番攻打徐州,小的也不想班门弄斧,蚍蜉撼树。只是上命所差,盖不由己,还请将军高抬贵手,放小的一命!” 吓得跪在地上,小鸡啄米般地磕头求饶。 吕布一看桥蕤的样子实在滑稽,又调侃道:“呵呵,想要活命倒也可以,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 桥蕤跪在那里琢磨了老半天,说道:“吕将军此番以三千人马打赢了袁术的十万大军,可谓天下第一、无人能及!然而此番交战,袁术所部被吕将军杀得落花流水、人仰马翻,整个过程没几个人亲身经历,小的是为数不多的见证者。如果吕将军能放小的回去,小的一定会在整个淮南,哦,不不不,是整个天下!小的一定会在全天下人面前,大肆宣传吕将军您在战场上如何骁勇无敌、所向披靡,到那时将军的威名便会世人皆知!” 吕布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桥蕤绝对不能杀,仗义地道:“哈哈哈!好好好,这个理由非常不错,真有你的!来人呐,放他走!” 第4章 曹操落井下石 在袁术与吕布对战的这段时间,整个天下的形势也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 北方袁绍已经牢牢地将并州、冀州、青州、幽州控制在手里,公孙瓒屡战屡败,最后迫不得已逃到了易京,又在那里筑起了重重战壕坚守不出,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南方孙策先后击破严白虎、陈瑀,继续扩张着自己在江东一带的势力范围。 西凉一带地处偏远、匪患丛生,大大小小的头领数十个,其中以韩遂、马腾实力最强。 曹操为了安抚他们,任命钟繇为司隶校尉,持节督关中诸军。 钟繇不辱使命,对韩遂、马腾二人晓以利害,他们也都臣服于朝廷,并送儿子到许昌做人质,关中一带也算安定下来。 吕布击败袁术的消息也传到了许昌,曹操听说之后当然是十分开心。 这个结果对他来说是出乎意料的,真没想到袁术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吕布仅以三千人马就能将袁术十万大军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 曹操只是知道了结果,至于具体细节是怎么样,他却不得而知。 不过曹操相信,刘备在其中肯定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就在曹操对袁术吕布交战一事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刘备的密信又送到了许昌。 曹操赶紧迫不及待地将信打开,仔细阅读起来。 原来刘备是用了反间计,成功策反了杨奉、韩暹,又把张飞安插到敌军内部,最后两军交战,袁军内部祸起萧墙,才导致了吕布大获全胜。 自从宛城兵败,曹操便一直厉兵秣马、韬光养晦,驻足观望着天下间各路诸侯的动向,就连袁术公然称帝他也视而不见。 其目的,只是为了让其他诸侯自相残杀,最后曹操自己再从中坐收渔利。 现在袁术惨败,曹操觉得是时候出手展示一下王师的实力了。 这一日,曹操叫人把荀彧找了过来,想跟他一起商议一下讨伐袁术的方略。 “臣拜见司空大人!” 荀彧见了曹操,一如既往地循规蹈矩。 “文若不必多礼,快坐!今日把你找来,是想跟你一同来聊一聊目前的形势。” 曹操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荀彧坐在他的案几对面。 荀彧坐下后,曹操又问道:“文若啊,袁术称帝我无动于衷,一直忍了大半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孟子曰:君子引而不发,跃如也!”荀彧笑着说道。 “哈哈哈,知我者文若也!我就是想看看袁术称帝之后,到底是什么效果。各路诸侯都按兵不动,反倒是袁术自己这个蠢货找死,主动去讨伐徐州,结果被吕布打得打败。”曹操一边摸着胡子,一边嘲笑道。 “主公,此番袁术可以说是元气大伤!张勋临阵脱逃,他以后肯定是不会再重用了。桥蕤被吕布生擒,估计也是凶多吉少。杨奉、韩暹反叛,已经投奔了吕布。袁术手下,现在已经没几个能带兵打仗的将军了。”荀彧逐一分析道。 “袁术那个蠢货,竟然连杨奉、韩暹这等小人都敢起用,焉能不败?他不光是无将可用,此役还损失兵马粮草无数,已经是待死鼠辈了!”曹操补充道。 荀彧点头表示赞成,又道:“微臣建议,我们发兵寿春,前去讨伐袁术!” “哦?文若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你不是一直都跟我说,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吗?怎么今天突然改口了?” 曹操虽然是面带微笑,但语气中却带有几分质问。 荀彧想了想说道:“禀主公,此一时彼一时也!兵法有云: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如今袁术刚刚战败,损兵折将、伤兵满营、人心涣散、士气低落,此时我们前去讨伐可以兵不血刃就将其击败,到那时不但可以攻城略地、俘获降兵,还可以扬我军威,岂不是一举多得?” 曹操满意地点点头道:“文若,这次我们想到一块儿了!我决定即日发兵寿春,讨伐谋朝篡位的逆贼袁术!” “主公英明!” “文若,我走了之后,这里就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帮我守好许昌,帮我看好皇帝,别让他被别人抢跑了,呵呵呵!” 曹操狡黠一笑。 “主公放心,微臣一定尽忠职守!”荀彧一副义不容辞的样子道。 出人意料的是还没等曹操发兵,袁术却亲自送上门来了。 他率军攻打陈国,从东面对许昌构成了一定的威胁。 曹操哪里能放过这个机会,亲自带着人马东征。 袁术一看曹操来了,吓得二话不说,便又逃往了淮南,留下几员大将留守蕲县。 袁术的人马本来就不强,再加上刚刚经历了徐州的惨败,又哪里是曹操的对手? 曹操到达蕲县后,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斩杀了桥蕤、乐就、李丰、梁纲四员大将。 张勋再次望风而逃,跑回了淮南。 此役过后,袁术的仲氏朝廷算是彻底垮了,他自己本人也成了丧家之犬。 曹操也如愿以偿地获得了大量的兵马钱粮,以及袁术的地盘,于是凯旋班师。 曹操还不想这么快就把袁术赶尽杀绝,还想让袁术跟吕布再斗一斗,这样更有利于自己日后图谋徐州。 通过这次袁术的下场,也给了曹操很大的启示,天下人心还是向汉的,哪怕皇帝再昏庸无能,也千万不能自立。 此前在曹操内心深处,还想着有朝一日自己羽翼丰满了,将刘协取而代之,如今他是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伊尹放太甲以宁殷,霍光废昌邑以安汉。 曹操觉得自己还是做个伊尹、霍光那样的人物吧。 如果以后大汉复兴了,还是要还政于天子。 袁术已成待死鼠辈,不用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曹操不禁又开始思索起下一步的战略计划。 袁绍在北方忙于讨伐公孙瓒,暂时不会南下。 刘表、刘璋都是汉室宗亲,向来养尊处优、胸无大志,不可能主动发兵攻打朝廷。 马腾、韩遂地处偏远,又有质子在朝廷,也轻易不敢造次。 孙策在东南部地区忙于开疆拓土,而且也向朝廷纳贡称臣,几年内也不可能反叛。 曹操思来想去,觉得各路诸侯当中,下一步要讨伐的人应该是吕布。 从貂蝉被吕布横刀夺爱的那一刻,曹操最恨的人就是吕布,一直苦于没有很好的时机除掉他。 而且吕布还趁曹操攻打徐州的时候,偷袭了他的兖州,这些陈年旧账是该好好算一下了。 刘备在这次徐州战役中的表现可圈可点,给曹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是也不能老给刘备派任务,曹操决定这次启用陈登。 第5章 获胜后的吕布 自从徐州之战吕布打败了袁术之后,他的本质也完全暴露了出来。 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异想天开、骄奢淫逸,等等等等,在吕布身上无不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居然天真的以为,自己真的是只用三千兵马,击败了袁术的十万大军。 张飞做内应,杨奉、韩暹的临阵倒戈,以及关羽助阵,这些吕布全都抛诸脑后。 自从打完仗之后,吕布便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 实在找不到人的时候,他便自斟自饮,并终日沉醉于歌姬舞姬的表演当中。 这一日,吕布正在府上与貂蝉观赏歌舞表演,陈宫突然闯了进来。 “奉先啊,你不能总是这样啊,现在还不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啊!”陈宫来到吕布面前,犯颜直谏道。 自从徐州一役吕布轻而易举地取得了胜利,他对陈宫的感觉便不再像从前那样依赖了。 陈珪的话时常在吕布耳边响起,陈宫当初力主吕布投降,是想把他吕布置于死地,将徐州牧的位置取而代之,并不是真正为了他好。 如果跟袁术的军队交战失败了,吕布一定还会一如既往地仰仗陈宫。 但现在的情况却截然相反,吕布取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而且是在敌我兵力十分悬殊的情况之下,这不得不令吕布对陈宫产生怀疑。 明明他吕布能打赢袁术,陈宫非说他根本打不过袁术,投降才是唯一出路。 这不仅是看不起他吕布,更是不顾吕布的死活。 陈宫的到来令吕布感到很扫兴,他勉强压抑住胸中的怒火,僵笑着问道:“哦?公台兄何出此言啊?” “奉先啊,礼记有云:桑间濮上之音,亡国之音也!现在天下大乱、诸侯并起,还远不是享受的时候啊!”陈宫劝道。 “公台兄说的是,如果按照公台兄的意思,我应该投降袁术。现在不是人头落地的话,恐怕也已经在大牢里等着发落了,哪还有机会听这些桑间濮上之音啊,哈哈哈!”吕布冷嘲热讽地道。 陈宫被吕布的一番话说得羞愧难当,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是啊,自己当初实在是太一厢情愿了,只一心想着袁术会赢,哪想到刘备还有这么多花花肠子,真是悔之晚矣! 当时怎么就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呢? 现在好了,吕布彻底不相信自己了。 袁术又成了丧家之犬,曹操又对自己恨之入骨,恐怕以后只能呆在徐州任由吕布凌辱了。 大丈夫当能屈能伸,不能凭着吕布的几句话,自己的信心就被击垮。 吕布虽然心里有气,但他天性简单幼稚,只要加以耐心,便能让他回心转意。 想到这里,陈宫在吕布对面坐了下来,笑着说道:“奉先啊,当初是我把战局想的太悲观了,没想到你都已过了不惑之年,还会这般勇猛无敌,这点是我不对。” 吕布看陈宫竟然一反常态,不由一愣。 从来都是陈宫教训我该怎么做事,今天他竟然低三下四地跟我检讨起来,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啊! “公台兄,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呢!我们在一起都这么多年了,有点儿意见上的冲突很正常!袁术人多势众,你想投降本也无可厚非。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我们谁也不要再提了,来喝酒!” 吕布说着给陈宫斟满一杯酒,又递到了他的手上。 陈宫心中也一直很压抑,接过酒便灌进了肚子里。 过了一会儿,陈宫看吕布的气儿差不多消了,又问道:“奉先,你听说了吗,徐州一战之后,曹操又率领大军前去讨伐袁术了,连斩了袁术数员大将,这回袁术恐怕是彻底完蛋了。” 吕布不屑一笑道:“哦,略有耳闻,曹孟德那是趁人之危,不算什么能耐!若不是我先把袁术打得元气大伤,他哪敢出兵?对了,我跟曹操的账还没算呢!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去许昌打曹操!” 陈宫听了吕布的话,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不禁问道:“奉先,你准备去许昌打曹操?” “对呀,曹操在许昌能有多少人马,我估计撑死了也就五万,袁术十万都让我打败了,区区五万何足挂齿!”吕布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道。 陈宫知道现在怎么劝吕布,他都不可能听进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再尽量想办法阻止他去送死了。 过了一会儿,吕布又想起一件事,对陈宫说道:“公台兄,今晚我要宴请此次徐州之战的有功之臣,到时你也一同参加吧!” 陈宫点点头道:“嗯,知道了。” 傍晚时分,刘备、关羽、张飞、陈珪在吕布的邀请下,来到了下邳府,吕布与陈宫一同出席接待。 吕布率先端起酒杯,热情洋溢地道:“各位都是此次徐州之战的有功之臣,我吕布发自内心地感谢你们!希望我们以后永远精诚团结,共同把守好徐州,这杯酒我吕布敬在座的每个人!” 在座的人当中,陈珪的年纪最大。 此番策反杨奉、韩暹,也是他给吕布出的主意。 吕布喝完之后,又端起酒杯来到了陈珪面前。 “陈老,此番多亏了你的反间计,吕某由衷感激!”吕布发自肺腑地说道。 陈珪也站了起来,笑着道:“哪里哪里,老夫只是雕虫小技,主要还是将军的勇气和魄力!敢与袁术一战,才是赢得此次战役的关键所在。” 陈珪说完之后,又朝着陈宫的方向扫了两眼。 陈宫看了此等场面,简直如芒在背、如坐针毡,真恨不得赶紧起身拂袖而去。 吕布知道陈珪话里有话,也不多说,赶紧与陈珪喝了一杯,又来到了刘备的跟前。 “玄德贤弟……” 还没等吕布说完,刘备赶紧站了起来,双手端杯,一脸真挚地道:“吕将军此役可谓一战成名,今后只怕世间再无人敢与您交战了!以前在下只听过‘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却并不懂其中的真正含义。通过徐州一战,我算是大开眼界了!三千人马,不出半日便杀退了十万人马,怕是项羽在世,也没有吕将军这般英武啊!” 吕布原本过来敬酒是向刘备道谢,感谢他此番能够鼎力相助。 然而听了刘备的一番话,简直令吕布如痴如醉、飘飘欲仙,早把自己想说什么忘到了九霄云外。 吕布心旷神怡、笑逐颜开,端着酒杯不住地点头。 刘备看吕布很受用,又说道:“恕在下直言,以将军的能力,不该再屈居徐州一隅,应该有更大的作为!” 吕布有些合不拢嘴了,半晌之后才说道:“嗯,玄德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 吕布看关羽、张飞始终不夸他,又过去问道:“二位将军不想讲两句吗?” 关羽、张飞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又都低下头去,往自己嘴里填东西吃。 第1章 杨奉请张辽高顺喝酒 杨奉与韩暹来到下邳城投奔吕布数日,吕布却一直都没有召见他们。 至于与袁术交战斩获战利品悉数送给他们的事,更是从来没人提起。 他们渐渐地有点儿等不下去了,决定找机会打听一下。 虽然是后加入的降将,但武夫们向来都是性情中人,喜欢交朋好友,更喜欢结交英雄好汉,杨奉、韩暹渐渐地也跟下邳的兵士们熟络起来。 他们从士兵的口中得知,吕布最器重的大将是张辽、高顺。 这两个人可以算得上是吕布的左右手,不但武艺高强,还久经沙场、深谙兵法。 杨奉、韩暹本以为跟张辽的关系已经很不错了,最起码一起上过战场、一起历经生死,张辽也理应站出来帮他们说话。 但后来他们才发现,他们所认识的“张辽”,并不是真的张辽。 于是杨奉、韩暹在军营中又开始寻找起张辽和高顺。 后来终于知道具体是谁了,又有意无意地与此二人接近。 慢慢地,杨奉、韩暹终于结交了他们。 这一日,在军营中闲来无事,杨奉邀请张辽、高顺到他所部喝酒,韩暹自然也少不了。 “久闻张将军、高将军大名,很早就想结交二位英雄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今日有幸与二位将军把酒言欢,我们不醉不归!来,我杨某人先敬二位将军一杯!”杨奉热情洋溢地说道。 韩暹满脸堆笑,也跟着端起了酒杯。 “哦,这位是我的兄弟韩暹,日后还请二位将军多多关照!”杨奉又介绍道。 昔日吕布在董卓手下的时候,张辽就知道杨奉这个人。 他本是黄巾军将领,随后又背叛黄巾军投奔李傕,随后又背叛李傕投奔曹操,随后又背叛曹操投奔袁术,现在又背叛袁术投奔吕布。 从他的过往不难发现,此人是个朝秦暮楚、见利忘义的宵小之辈,以后很有可能又会背叛吕布投奔别人。 张辽虽然不了解韩暹,但看他始终对杨奉唯唯诺诺、言听计从。 于是张辽断定他们都是一路货色,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但张辽是个很圆滑的人,他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出对这个人的厌恶和反感,见了谁都是一团和气的样子。 “杨将军,久仰久仰!以前在洛阳的时候我就听过你的大名,没想到几经辗转,我们又到一起了,真是缘分啊!还有这位韩兄弟,一看就是一表人才!来,张某敬你们二位一杯!” 张辽也十分仗义地回敬了杨奉、韩暹一杯。 “哎?高将军,你怎么不喝呀?难道是看不起我们俩吗?”韩暹看高顺不喝酒,有些不太高兴地问道。 “韩兄弟有所不知,高将军一向治军严明,对自己更是自律得很,他从来都滴酒不沾。别说是你,就是我家主公吕将军,也从来没见过他喝酒!”张辽在一旁解释道。 其实张辽说的并不是实话,高顺之前是喝酒的。 濮阳之战,高顺由于喝酒误事,导致吕布没有及时调动援兵,打那以后高顺才戒了酒。 但这是高顺不光彩的过往,所以张辽自然只字不提。 “哦,原来如此啊!哎呀,真是难得呀,谁都知道喝酒误事,可是很少有人能摆脱酒的诱惑!高将军真是厉害,厉害厉害!” 杨奉也是头一次遇到不喝酒的将军,不禁由衷地感到佩服。 “二位兄弟,高某的确不胜酒力,还望你们见谅!这样,高某以茶代酒,敬二位将军一杯!”高顺端起茶水,一脸歉意地说道。 “无妨无妨,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韩暹打趣道。 四个人寒暄了一阵,杨奉觉得感情沟通得差不多了,该说点儿正事了,于是问道:“张将军,我有一事不明,之前有个长得白白的高高的人,武艺十分了得,他也自称是张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有两个张辽,你们重名重姓吗?” 张辽眉头微皱道:“两个张辽?没听说过还有人跟我叫一个名字啊!你能说的具体点儿吗,我见过这个人吗?” “就是那日在阵前,他第一个杀向张勋的!此人武功甚是了得,一个人在马上连挑数人,若不是张勋跑得快,非死在他的手里不可!”韩暹在一旁感叹道。 高顺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说道:“老张,我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了!那人叫张飞,是刘备的兄弟,现在跟刘备、关羽一起屯居于小沛。” “关羽是哪个?是那天手拿一柄大刀,跟吕布一起上阵杀敌的那个大红脸儿吗?”韩暹好奇地问道。 “正是此人,关云长武艺甚是了得,袁术派来的这几路将军,恐怕全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张辽与关羽私人关系很好,也一直很敬佩他的武艺。 杨奉这才知道,原来去给他们送密信和财宝的人是张飞,又问道:“那这个张飞为何要冒充张辽呢?” 张辽摇摇头笑道:“呵呵,这个张某也不得而知。若论拳脚功夫和上阵杀敌,张飞远在鄙人之上,完全没必要冒充我!” “想必张飞是提前进入你们军营的吧,他还跟你们说了什么?”高顺又问道。 杨奉回忆了一下,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兄弟二人此番背叛袁术投靠吕将军,一方面,是因为袁术确实昏庸无道,我们早就不想为他效力了。另一方面,就是这个张飞,他劝我们投靠吕将军,还说如果这仗打赢了,所缴获的战利品全归我们所有,这样我们才临阵倒戈的!” 杨奉怕节外生枝,刻意隐瞒了张飞送给他一袋子金银珠宝的事。 “战利品全归你们?哈哈哈,这不是空口说大话嘛!”张辽笑道。 杨奉赶紧把张飞给他的信掏了出来,说道:“张兄,我杨某可不是信口开河的人,我有证据!这就是吕布之前写给我们的信!” 张辽与高顺接过信来一看,上面确实承诺,如果他们能投靠吕布战胜袁术的话,此次战役所缴获的战利品悉数送给他们。 “杨兄,这不是我家主公的字迹,这封信是假的!”张辽一边看着信,一边说道。 “还有,如果我家主公真的给你写信,肯定会盖上徐州的官印。这信上根本没有,谁都可以写这种东西!”高顺也在一旁补充道。 杨奉这才意识到的确是自己疏忽了,一个是他根本不认识吕布的笔迹,再一个信上也没有印章,只是自己当时心思全放在那袋子珠宝上了,根本没去想这封信的真伪。 “那依二位兄弟的意思,我们该当如何啊?难道我们出了那么多力帮吕将军打跑了袁术,就一点儿赏赐都没有吗?”杨奉十分不甘心地问道。 “是啊,如果不是我们阵前倒戈,吕布根本打不过袁术!”韩暹也在一旁帮腔道。 “唉,这个你们只能去问我家主公了,不过战利品的事还是别想了。这场仗打下来,我们根本没获得任何战利品。”张辽实话实说道。 第2章 杨奉韩暹找吕布讨赏 杨奉、韩暹两个人过后一合计,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自己带着队伍反叛袁术投奔过来,立下了汗马功劳,也使得吕布反败为胜,岂能一点儿好处都捞不着? 他们决定去找吕布理论理论。 这一日,吕布正在府上一边独饮,一边观赏歌舞,忽然有侍卫来报:“禀将军,杨奉、韩暹求见!” 吕布这才想起自己帐下现在还有这两个人。 徐州一役,如果没有他们的反戈一击,是不会那么容易就取得胜利的。 连日来一直对他们不闻不问,确实是怠慢了他们。 吕布一挥手,歌舞姬们都纷纷退了下去。 吕布又对侍卫道“请他们进来吧!” 不大一会儿,杨奉、韩暹走进大堂,来到了吕布的面前。 “在下参见吕将军!”杨奉、韩暹一齐抱拳拱手道。 “二位将军不必多礼!连日来我实在公务繁忙,没能倒出时间来与二位将军好好聊聊,还望你们不要见怪!” 吕布知道自己理亏,所以和颜悦色地赔了一下不是。 杨奉、韩暹二人都心知肚明,吕布哪是什么公务缠身,分明是每日喝酒吃肉、纵情声色。 但此时毕竟他是主公,也不好当面拆穿。 杨奉口不对心地说道:“将军日理万机,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是是是,一定要注意、一定要注意!”韩暹在一旁挤出十分难看的笑容,随声附和道。 “二位将军不要客气,请坐吧,我们今天好好聊聊。” 吕布一伸手,示意他们坐到自己旁边来。 杨奉、韩暹落座后,吕布又说道:“之前我听陈老说过,他成功地策反了你们。但其中详细过程到底是怎样的,我到现在还不甚了解。正好今天有空,你们不妨给我讲一讲吧。” 杨奉一想,是韩暹最开始接触到的张飞,便说道:“你先说吧!” 韩暹看了看杨奉,心里的紧张情绪缓解了不少,咽了口唾沫说道:“有一天晚上,突然有个人到军营找老杨,说是袁术派来的密使。我说老杨不在,完他又说要给我当保镖,我看他长得白白净净的,哪里像会打架的样子,我们就打了一架。没想到那厮还真厉害,我根本打不过他。后来他就在军营里呆了下来,再后来老杨就过来了。” “我去了之后,开始也怀疑他的身份。但由于不知道他到底是哪路人马,也就没太敢轻举妄动。后来我们渐渐熟了,他又说他是你派来的,还给了我们一封信。” 杨奉说着,从胸前掏出那封信交给了吕布。 吕布接过信来一看,原来是一封策反信。 上面说袁术称帝是行悖逆之事,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希望他们俩能早日弃暗投明。 如果此役能够取胜,所缴获的战利品将悉数送给他们。 最后的落款是吕布。 吕布把信放在案几上笑道:“陈珪这个老头还真有办法,居然能想出这么个主意,那后来呢?” “那个人实际上是张飞,但他自称是张辽,后来就留在了我们军营中。张飞跟我俩说,到时候两军阵前直接扑向主将张勋,不用杀小兵,只杀屯长以上的军官,袁军就必然会大乱。再后来的事,你就都看到了!”韩暹描述道。 吕布这才知道,这次反间计是陈珪与刘备一起谋划的。 陈珪以吕布的名义写了这封信,刘备把张飞派去当内应,又把关羽派到阵前,里应外合最后取得了战争的胜利。 看来刘备还真是够义气,私下帮了我吕布很多忙,以后一定要好好对他。 想到这里,吕布点点头道:“嗯,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以后你们跟着我肯定有好日子过,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杨奉一看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还没达到,哪里肯走,又说道:“吕将军,我们兄弟俩在这次徐州战役中可是为您立下了汗马功劳啊!如果没有我们的临阵倒戈,此役徐州必败!而且我们还背上了反叛的骂名,您看……” 吕布一听杨奉说没有他们徐州必败,当时就不乐意了。 他眯起眼睛,眼神冷峻地道:“你说什么?没有你们的话,此役徐州必败?哈哈哈,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你们出去打听打听,我吕布是什么人,哪个不闻风丧胆、谈虎色变?” 杨奉一看吕布发火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出言有失。 惹恼了吕布的话,不但一点好处拿不到,弄不好还会掉脑袋。 于是他赶紧换了一副卑躬屈膝的嘴脸道:“将军说的是,刚才我是口误!啊,口误,嘿嘿!我的意思说呀,如果没有我们反叛袁术的话,这仗要难打一些,但也肯定能赢。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您胯下的赤兔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山川大河如履平地,您手中的一杆方天画戟更是使得出神入化……” 杨奉有点儿忘词儿了,赶紧朝韩暹使了个眼色。 “啊……方天画戟啊,那可老厉害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韩暹接过话茬,继续谄媚道。 吕布扬起了嘴角,笑着说道:“就袁术派来的那几个虾兵蟹将,不是我瞧不起他们,就是他们全加在一起,在我戟下也都是待死鼠辈!” 杨奉看吕布情绪明显有所好转,又试探着问道:“将军,您在信中提到的战利品,您看……” 听杨奉这么一说,吕布才想到战利品的事情。 此番徐州虽然大获全胜,但粮草、军械、辎重、降卒却几乎一无所获。 “二位兄弟,你们那天也在场,当时我率领人马追杀袁术的逃兵去了。回城之后你们早就在那等我了,我根本就没缴获任何战利品啊,你们也都是有目共睹的!对了,后来战场上那些好东西都跑哪去了?”吕布又问道。 杨奉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说道:“那日您率军追杀袁术的部队,下邳城这边已经厮杀结束。我们兄弟俩清点完伤亡人员,便列队等候您的归来。是张飞和关羽把那些东西和降卒都带走了,可刘备不是您的手下嘛,难道他没把战场上缴获的战利品悉数上交给您?” 吕布一听这话,顿时怒不可遏,骂道:“好个大耳贼,我还以为他出人出力是好心帮我,原来是为了从中捞取好处壮大自己!我吕布对天发誓,刘备根本就没把此番徐州之战的战利品交给我!你们不是想要战利品吗,去找刘备要!能要多少要多少!我绝对支持你们!” 杨奉、韩暹看吕布说得不像假话,便起身跟吕布告辞,离开了他的府上。 第3章 刘备上缴战利品 杨奉、韩暹走了之后,吕布一个人安静下来越想越别扭。 这叫什么事啊? 明明是自己以三千兵马,击退了袁术的十万大军,结果却什么好处都没捞着,都让刘备给弄去了,这不是忙乎了半天为别人做嫁衣吗? 天下人会怎么看我吕布? 肯定会认为我是天下间最大的傻瓜! 打了一场大胜仗,却没捞到半点好处,不但累够呛,还折损了不少弟兄。 气愤之余,吕布决定即刻便到小沛去找刘备兴师问罪。 如果刘备把战争所缴获的粮草、军械、辎重、降卒悉数上交的话,还则罢了。 如果他敢有半点托辞,就直接踏平小沛,一网打尽、鸡犬不留。 就在吕布刚要去集结兵马之时,刘备与关羽、张飞三人来到了下邳。 “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呢!”吕布一见刘备,怒不可遏地吼道。 刘备知道吕布回过神来,一定会追查徐州之战的战利品。 与其等着人家来索要,不如自己主动上缴。 于是刘备便与关羽、张飞押着大量的战利品来到了下邳。 但刘备却留了个心眼儿,他并没有把所缴获的东西全部都带来,而只是拿来了三成。 因为他知道,就算全部上缴,吕布也会怀疑。 既然多缴少缴都是被怀疑,还不如少缴的好,起码还能给自己积累一些本钱。 “吕将军,不知您找在下所为何事啊?”刘备泰然自若地问道。 “我来问你,徐州一役,袁术被我杀的丢盔卸甲、落荒而逃,留下了大量的粮草军械,你怎么都拿到你那去了?”吕布怒不可遏地质问道。 刘备就知道吕布是为了这件事,事先早就做了充分的准备,所以此时十分镇定。 他笑着说道:“哎呦,将军这可是冤枉在下了!” “哦?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吕布听刘备这么说,态度稍微有所好转。 “吕将军,那一日袁术惨败,我们的确是在战场上缴获了大量的粮草辎重。当时关羽、张飞还想把这些东西运往下邳城里,当即就被我拦下了。”刘备无中生有地说道。 吕布眉头一皱,不由问道:“哦?那你为何拦下?” “当时的情况是吕将军率兵出去追赶袁军了,而杨奉、韩暹的部队就在下邳城下。一方面,下邳城空虚,我们不能随便进去,以免被人误会,以为我们会夺取将军的城池。另一方面,杨奉、韩暹刚从袁术那里投奔过来,我们并不了解他们到底是何等样人,更不知道他们心里又是怎么想的,所以也要防止他们占领下邳。再一方面,更不能把我们辛辛苦苦获得的战利品留在战场上。万一杨奉、韩暹见财起意,再拿着东西跑了去另立山头,我们岂不是白白牺牲了那么多将士?所以当时我就吩咐关羽、张飞,在下邳城下看住杨奉、韩暹,千万别让他们夺了将军的城池,我又亲自带着人马清理战场,把战争中缴获的战利品带到了小沛,只等将军回来了再悉数上交。”刘备振振有词地解释道。 吕布一听刘备说得头头是道,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当时战场上一片混乱,下邳城又确实空虚,把战利品送进下邳确有夺城之嫌。 但又不能把战利品留在战场上,为了防止杨奉、韩暹图谋不轨,就只能先都拿到小沛了。 吕布又笑着问道:“玄德呀,那你准备何时把那些东西交到下邳啊?” “吕将军,在下此番前来正是为了这件事,战时缴获的所有粮草、军械、辎重、俘虏,今日都被我带来了,就在外面!” 刘备说着,带吕布来到了大厅之外。 吕布来到院子里一看,琳琅满目的物资,挨挨挤挤的降兵,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玄德贤弟呀,你有心了!”吕布拍着刘备的肩膀夸奖道。 “将军过奖了,这只不过是在下的分内之事!”刘备十分谦虚地道。 吕布满面春风地在院子里逛了一圈,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便对刘备问道:“玄德呀,这是这次战争所缴获的全部战利品吗?” “禀将军,属下不敢隐瞒,全部都在这里了!”刘备施上一礼,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吕布又在头脑之中,仔细回忆起了当时与袁军交战时的场面。 袁术号称十万人马前来攻打徐州,粮草辎重远远不止这些,肯定是刘备把大部分都私藏起来了。 想到这里,吕布厉声喝道:“刘备,你当我是傻子吗?” “在下从来都把将军奉若神明,不知您何出此言啊?”刘备唯唯诺诺地问道。 吕布义正辞严地道:“我吕布久经沙场,大大小小的战役经历过无数次!袁术有十万人马,怎么会就只有这么点儿东西?定是你有所克扣,只拿来了一少部分糊弄我!” “将军,在下万万不敢、万万不敢啊!此次交战的缴获全部在此,如果我刘备有半点谎言,天打雷劈、万劫不复!”刘备扑通一下跪在吕布面前,举手对天发誓道。 关羽和张飞都知道内情,知道刘备只带来了三成,此时看刘备在吕布面前这种表现,都快忍不住笑出来了。 “大哥,你跪他干嘛?爱信不信,不信拉倒!”张飞一边扶起刘备,一边对着吕布吼道。 “哎呀?你要不说话,我都差点儿把你给忘了!我问你,你为何要冒充张辽?张辽是我手下头号大将,也是你这等鼠辈能冒充的?”吕布对张飞质问道。 张飞刚要开口解释,刘备一脸惊讶地对张飞质问道:“什么?你冒充张辽了?张飞,你好大的胆子啊!张将军大名鼎鼎、战功累累,也是你能冒充的?” “吕将军,当时张飞是以你部下的名义潜入袁军内部,如果他不说是张辽,敌军必然会有所怀疑。所以还请您看在他成功策反了杨奉、韩暹的份上,饶了他吧!”关羽上前劝道。 吕布点点头,指着张飞说道:“好,今天我就看在云长的面子上饶你一回!下回再敢冒充我的爱将,看我怎么收拾你!” “下回再冒充,我就冒充你爹了!”张飞小声嘀咕道。 刘备知道张飞肯定没嘀咕好话,生怕吕布听见,又赶紧说道:“吕将军,今日我与关羽、张飞前来,没带一兵一卒,更没顶盔掼甲、携带兵器,足见我们的诚意了吧?” 吕布一想,刘备确实是三个人来的,而且又是主动上门上缴的。 更重要的是,此次徐州之战,刘关张兄弟三人都功不可没,自己实在没有理由再为难他们。 想到这里,吕布拍了拍刘备肩膀道:“玄德呀,我刚才就是随口一问,既然都拿来了就好!” 第4章 陈宫给吕布支招 世间绝无藏得住的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刘备给吕布送战利品的事,很快传到了杨奉、韩暹的耳朵里。 他们当然不肯轻易放过这块巨大的利益,两个人一商量,又来找吕布理论。 这一日,吕布正在府上喝酒,杨奉、韩暹二人便走了进来。 “将军,听说刘备把战利品都给您送来了?”杨奉一上来就满脸堆笑地问道。 吕布听杨奉这么问,就知道他们俩是来要战利品的。 这么大一件事瞒是瞒不住了,不如索性就承认吧,于是他勉强点了点头。 “将军之前让我们找刘备去索要这些东西,如今他送来了,您看,是不是......?嘿嘿!” 杨奉嬉皮笑脸地,没好意思直接说。 吕布一想,杨奉、韩暹背叛袁术投靠过来,徐州一战确实立下了汗马功劳,如果一点儿赏赐也不给他们,实在说不过去。 但那么多好东西都给他们又不甘心,一时间感到左右为难。 韩暹看杨奉和吕布都拐弯抹角、闪烁其词,觉得实在是太磨叽了,便直截了当地道:“将军,现在东西都在你这,我们也不用再找刘备了,你就把这些东西赏赐给我们吧。” 吕布这么多年来,一没主意的时候就会想到陈宫。 事急则乱,事缓则圆。 吕布觉得先拖他们一段时间,等与陈宫商量好对策之后再说。 “二位兄弟,这样,这些东西在我这肯定是没不了,目前正在清点,等清点完了记录在册之后,我再赏赐给你们,如何?” 吕布虽然是询问,但语气中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杨奉、韩暹一听吕布说要把战利品赏赐给他们,简直乐得嘴都快合不上了。 反正东西在那也没不了,既然吕布答应了,也就不必急于一时,杨奉、韩暹不由都是一阵点头。 二人离开了吕布府上,吕布又匆匆来到了陈宫的宅邸。 “公台兄,刚才杨奉和韩暹这两个麻烦的东西又去找我了。”吕布一坐下来,就直接说道。 陈宫知道吕布肯定是又遇到自己处理不了的问题了,于是放下手中的书简,问道:“他们找你是讨赏吧?” “嗯,不过他们的胃口实在是太大了,刘备把这次徐州之战缴获的战利品刚送过来,我还没等捂热乎呢,他们就想全部要走!那么多粮草、军械、辎重、战俘,我实在不甘心全给他们啊!”吕布愁眉苦脸地说道。 陈宫点点头道:“嗯,将军说的没错!杨奉、韩暹都是见利忘义之人,他们今日能背叛袁术,明日就能背叛你,我们万不可养虎为患!” 吕布又道:“可是之前陈珪以我的名义给他们写了一封信,信上说的清清楚楚,只要他们能背叛袁术投靠我吕布,徐州获胜之后,全部战利品就都归他们所有。如今他们向我讨要,让我如何是好啊?” 陈宫一想,徐州之战自己一直是主张投降的,最后吕布不但没投降,还把袁术打得一败涂地。 可以说陈宫在整个过程中,不但毫无贡献,还起到了很大的副作用。 而刘备在这次战役前后的表现,却是可圈可点。 他又是派张飞去当内应,又是策反杨奉、韩暹,又是派关羽领兵前来助阵,最后还主动把战利品送来了。 刘备在吕布心中的地位,肯定一下子提升了不少。 如今只能挑拨刘备与吕布的关系,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 想到这里,陈宫说道:“奉先啊,有件事你想过没有,刘备可能把此番徐州获胜所得的战利品全部给我们送过来,而他自己却一点儿没留吗?” 吕布一听陈宫这个问题,心下顿时又狐疑起来。 十万兵马,不可能就那么点儿东西。 但刘备那天确实态度很老实,不像是在撒谎。 “当时我也不相信,因为战场我是亲身经历过的,可刘备那天是主动送来的,而且当时还给我跪下了,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吕布一想到刘备的样子,心就软了。 陈宫看吕布一副婆婆妈妈的样子,决定帮他好好回忆一下他跟刘备之间的恩怨。 “奉先,你别忘了徐州我们是怎么得来的?徐州原本是刘备的,当年我们从兖州逃到徐州寄居小沛,刘备与袁术交战,我们趁火打劫才夺了徐州!这种耻辱,刘备怎么可能忘了?” 陈宫喝了口茶,又继续道:“刘备一直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对你也始终是卑躬屈膝、摇尾乞怜。他就是想等有朝一日自己实力足够强大了了,再把徐州从你手中夺回去啊!” “大耳贼这么居心叵测吗?” 对于陈宫的话,吕布有些无法置信。 “奉先啊,徐州之战我为什么一直主降?因为我们兵马太少啊!之前你问刘备有多少兵马,他跟你说的多少,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他说有一千余人!”吕布脱口而出道。 “可是那日关羽前来助阵,他带来了多少人马?”陈宫又问道。 吕布回忆了一下,答道:“看上去少说也得一万左右吧。” “奉先你想想,光是关羽就带了一万人马,那小沛城中留守的呢兵马呢?刘备不可能倾巢出动,来帮你打袁术吧?他只能是派出一小部分兵力支援我们,大部分兵力还是要镇守小沛的!” 陈宫振振有词,继续一步步引导着吕布。 吕布缓缓点了点头,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道:“看来这大耳贼一直对我有所隐瞒啊!他至少有两万人马,完了他跟我说就有一千,这小子着实可恨呐!” 陈宫又继续趁热打铁道:“刘备为何要对你有所隐瞒?就是因为他一直在韬光养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夺回徐州!这次徐州之战,刘备可以说前前后后都出了不少力,这一点毋庸置疑。那他为了什么?难道只是想帮你抵御袁术吗?绝不是!他是想从中捞好处,发展壮大自己!” 吕布有些莫名其妙,不由问道:“他能捞什么好处?” “这就回到刚才的问题上了!刘备不可能把战利品全部给你送来,他只是拿出了其中的一少部分敷衍你,大部分都自己留下了!”陈宫笃定地断言道。 吕布点点头,又问道:“嗯,刘备此番花了那么多心思,又损失了一些人马,不可能什么也不图。可我又能如何啊?他一口咬定把东西全送来了,难道我还能去小沛硬抢不成?” 陈宫莞尔一笑道:“当然不能!不过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刘备。杨奉、韩暹不是管你讨要战利品吗?你就跟他们说这只是冰山一角,大部分都在刘备那,让他们找刘备要去!” 吕布一听这话,顿时愁云散尽、笑逐颜开地道:“嗯,好主意!好主意!杨奉、韩暹再来找我要战利品,我就让他们找刘备要去!反正他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让他们跟大耳贼狗咬狗去吧,哈哈哈!” 第5章 杨奉韩暹覆灭 过了几日,杨奉、韩暹果然又来到了吕布府上。 “吕将军,东西清点的应该差不多了吧?嘿嘿嘿!”杨奉一上来就嬉皮笑脸地追问道。 吕布知道他俩肯定会来找他要东西,所以早有准备,笑着说道:“嗯,已经清点好了!你们来的正好,我还正要派人去找你们呢!走,跟我到库房看一看!” 杨奉、韩暹与吕布来到了库房。 吕布把刘备给他送来的东西大部分都藏了起来,库房里只有很少的一点点。 杨奉、韩暹看了之后,顿时大失所望。 “将军,不可能就这么少吧,你这是打发要饭的呢?” 杨奉一气之下,对吕布有些出言不逊。 “刘备就给我送来这么多,全都在这了!我堂堂徐州之牧,骗你们作甚!”吕布一脸严肃地说道。 杨奉与韩暹互相看了看,顿时怒从心头起,心想这吕布真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明明答应把东西都给他们,结果却拿出这么一点儿来糊弄人。 但在吕布的地盘上,杨奉、韩暹也不敢造次,只能自认倒霉。 吕布看杨奉、韩暹都不说话了,但明显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又劝道:“二位兄弟,我说的都是实话。徐州之战所缴获的粮草辎重,大部分都在刘备手里。你们想想,反间计是刘备出的、策反你们也是刘备派张飞去的,两军交战刘备又派关羽带了万余人马,而我只出了三千。他能拿出一点儿来给我意思一下,已经很不错了,我还能说什么?毕竟人家出的力多,分的好处多也是应该的。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嘛,到哪都是这个道理啊!” “吕将军,可是你明明在信中说,获胜后把战利品都给我们啊,如今……”杨奉一脸委屈地说道。 “哎?那个信可不是我写的啊!我根本写不出来那么好的字,更没有那么好的文采!” 吕布直接打断了杨奉的话。 “吕将军,信虽然不是你写的,但应该是你授意的吧?要不张飞怎么敢承诺这种事?”韩暹不甘心地辩驳道。 “你若是这么认为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张飞是刘备的小弟,不归我管!我吕布对天发誓,我之前虽然知道写信的事,却根本不知道信上写的什么!你们那天拿来给我看,我才知道的。就是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封信的内容,到底是谁的主意!”吕布实话实说地道。 “吕将军,那您看我们俩现在该如何是好啊,总不能出了那么多力,最后就得了这点儿东西吧?”杨奉愁眉苦脸地问道。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谁承诺的你们,你们找谁去!” 吕布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却很明显,让他们找刘备去要东西。 “您的意思是说,让我们找刘备去要战利品啊?那不是不切实际嘛,连您他都不肯给,怎么可能给我俩呀?”杨奉哭笑不得地道。 “我觉得你们可以先礼后兵,只要动静别闹得太大,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吕布说完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杨奉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吕将军,那我们先回去了,就不打扰您了。” “这些东西不要了?”吕布讪笑着问道。 “这是刘备孝敬给您的,我们怎么好意思要,呵呵呵。” 杨奉说完之后,便拉着韩暹悻悻地离开了吕府。 杨奉、韩暹二人回去之后一商量,找刘备要战利品的话,刘备不可能给他们。 如果真的给他们了,吕布那里刘备又如何交代? 与其自讨没趣,还不如直接劫掠刘备的东西来得更实际一些。 随后杨奉与韩暹便带着手下,经常在小沛一带抄掠刘备的粮草辎重,每次也都有所斩获。 刘备知道杨奉、韩暹是仗着吕布在背后撑腰,才敢如此肆意妄为,所以也不追究,只是暗自将这笔账记在心里。 时间一久,杨奉、韩暹却厌倦了这种生活。 他们毕竟要养活万余人马,而吕布根本不给他们提供任何粮饷,只是放纵他们出去抢掠。 刘备的人马也逐渐对他们有了防备,出门也不带什么太贵重的东西了。 所以养兵对他们来说,变得越来越艰难。 杨奉、韩暹开始对背叛袁术投靠吕布这件事而感到后悔了。 一想到吕布每天锦衣玉食、美人环侍,而他们却要出来风吹日晒、雨淋霜打,他们就恨得咬牙切齿。 终于有一天,他们决定要杀了吕布,从他手里夺下徐州。 但光凭他们手里的人马,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只能寻求强有力的盟友。 想来想去,杨奉想到了刘备,既然徐州是吕布从刘备手里抢去的,刘备必然对他恨之入骨。 所以找刘备联手消灭吕布,他肯定会欣然答应。 杨奉派人给刘备捎去口信,说想与他联手杀死吕布,共享徐州。 刘备既没有答应杨奉,也没有拒绝杨奉,而是与他虚与委蛇、逢场作戏。 杨奉觉得刘备是有贼心没贼胆,便一直跟他暗中联络,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说服他。 这一日,刘备又派人把杨奉请到了小沛。 “杨将军,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韩将军呢?”刘备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问道。 刘备怕杨奉、韩暹不敢来小沛,于是派人去请他们的时候,跟他们说,请他们来小沛分徐州之战的战利品。 杨奉想一个人独吞,便把韩暹留在了下邳,自己率领着手下的兵马来到了小沛。 此时刘备问到韩暹,杨奉当然不能实话实说。 “韩暹今日身体不太舒服,就没过来,呵呵呵!”杨奉笑着对刘备解释道。 “杨将军,徐州一战您功不可没,所获战利品当然也理应有你一份。今日找你前来,刘某正是要把属于你的那份奉上!” 杨奉听刘备这么说,心里乐开了花,假装客气道:“不着急,今日在下前来,是有更重要的事要与您商议!至于那些战利品,稍后再议,稍后再议!” “将军所为何事啊?”刘备明知故问地道。 “吕布那厮着实可恨,他从你手里夺了徐州,又对你百般刁难,我跟韩暹早就看不过去了!今日我把兵马全都带来了,想帮你铲除吕布夺回徐州!” 杨奉完全不提吕布平时对他们十分苛刻,不给他们粮饷的事,只说消灭吕布是为了刘备。 刘备心中对杨奉充满了鄙夷和厌恶,表面却十分感激地道:“杨将军,您就是我的知己啊!待得拿下徐州之后,您做州牧,我做刺史,我们共享徐州!” 杨奉满意地点点头,觉得刘备很善解人意。 刘备又带杨奉来到了库房,不计其数的军械、粮草、辎重顿时令杨奉目瞪口呆、垂涎三尺。 就在杨奉愣神之际,忽然窜出几名大汉,将他绑了起来。 还没等杨奉叫出声,便被一刀封喉毙命了。 杨奉死后,他的军队自然悉数归了刘备。 韩暹听说杨奉被杀后,哪还敢再呆在徐州,赶紧连夜向并州方向逃去。 然而令韩暹没想到的是,他在逃亡的途中,竟然遇害身亡。 第1章 刘备跟关羽摊牌 天还没有亮,貂蝉就醒了。 她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了。 卧榻的另一侧空空如也,这种孤独寂寞的滋味,对一个少妇来说,实在是一种莫大的煎熬。 吕布昨天晚上又没回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而且自从徐州之战取胜之后,吕布夜不归宿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多。 回忆最初他们相爱时的美好,再想想如今的貌合神离,貂蝉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貂蝉虽然不愿承认,但却心知肚明,吕布早已对她失去了兴趣。 就像当年王允、董卓一样,跟她热乎一阵子过后便弃之如敝屣,又去另觅新欢。 关羽第一次出现在貂蝉面前的时候,便令她眼前为之一亮。 他高大威猛、虎背熊腰、蚕眉凤目、赤面美髯,不但能给女人足够的安全感,还能让女人为之神魂颠倒、心如撞鹿,实在是男人中的极品。 如果说吕布是玉树临风、眉清目秀的话,那么关羽则是另一种类型的男人,很有男人味儿的那种男人。 后来貂蝉在徐州城内与关羽邂逅,又主动与他聊了很多话题,一来二去他们便熟悉了。 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 貂蝉一直对关羽很主动,再加上她本身就有美若天仙之姿、倾国倾城之貌,关羽又哪里抗拒得了?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关羽当然也不例外。 于是他们相识不久之后,便双双坠入了爱河。 貂蝉了解了关羽之后,发现他跟王允、董卓、吕布截然不同。 关羽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把情义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所以貂蝉觉得,这样的男人永远不会辜负别人,更绝对不会薄幸于她。 貂蝉并不觉得她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是吕布辜负她在先,她无法忍受空闺寂寞,才与关羽好上了。 如果吕布对她矢志不渝,不去外面到处沾花惹草,她还会一如既往地深爱着吕布。 虽然得到了关羽,但貂蝉对现在的生活却并不满意。 她现在表面上还是吕布的女人,跟关羽只能偷偷摸摸地接触,而且好长时间才能见上一面, 这对貂蝉来说无疑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所以貂蝉一直想跟关羽私奔,让关羽带着她远走高飞,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长相厮守。 但关羽虽然口头上答应了貂蝉,却一直没说具体什么时候带她走。 关羽已经娶了老婆,然而造化弄人,他娶的这个女人没有生育能力,多年来一直没有给他生出一儿半女。 所以关羽也想再找别的女人帮自己传宗接代,恰好貂蝉又主动投怀送抱,关羽便欣然接受了。 至于貂蝉让关羽带她私奔,关羽一想到这件事就头大如斗、心烦意乱。 貂蝉是吕布的女人,如果真的带她跑了,吕布又岂能善罢甘休? 就算追到天涯海角,吕布也得把他们找出来。 后来刘备又跟关羽说,他早就爱上了貂蝉。 这就更麻烦了。 刘备是关羽的主公,主公看上的女人,下属从来不能染指,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关羽没有办法,只能一直敷衍着貂蝉。 私奔的事能拖一天是一天,没准时间一长,貂蝉就忘了。 但关羽也心知肚明,他跟貂蝉的这种见不得光的恋情,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没准哪天吕布就发现了。 所以他对貂蝉也始终是发乎情止乎礼,一直没有越雷池半步。 就算哪天吕布发现了也没关系,因为他不可能捉奸在床。 但是关羽并不甘心就只是跟貂蝉搂搂抱抱、亲亲摸摸,而是渴望与貂蝉有更深层次的交流。 所以关羽也一直在琢磨着,到底如何才能取得这个实质性的突破。 这一日,刘备又把关羽叫到家中喝酒。 徐州之战,刘备无疑是最大的赢家。 他不但获得了大量的粮草军械,还收编了杨奉、韩暹的部队,可以说赚得盆满钵满。 如今徐州太平了,刘备总算有时间可以好好算算之前的细账了。 刘备把张飞派往了并州,让他取回韩暹的首级,也好跟韩暹手下那帮人有个交代。 所以刘关张兄弟三人,就只剩下了刘备和关羽两个。 “羽哥,咱哥俩好长时间没交交心了,今天我们必须通宵达旦、一醉方休,呵呵呵!”刘备端起酒杯,笑着对关羽说道。 关羽知道刘备单独找他喝酒,肯定是有目的,他笑着点了点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羽哥呀,我刘备最佩服的人,不是袁绍,更不是曹操,而是你!” 关羽一听刘备这话,顿时受宠若惊,诧异地问道:“玄德何出此言?关某只是一介武夫而已,哪里值得人佩服。” 刘备一边为关羽夹菜,一边说道:“这次大战前夕,你就料到吕布会投降,所以我才去找陈珪说服吕布,让吕布与袁术交战。否则的话,如果吕布真的投降了,恐怕现在我已经成了袁术的阶下之囚了!由此可见,羽哥真是料事如神啊!” 关羽一听这话,不由感到一阵脸红。 吕布打算投降的事,是貂蝉告诉关羽的,并不是关羽自己料到的。 然而他转念一想,刘备无缘无故提到这件事,明显是话里有话。 难道他知道自己与貂蝉私会了? 与其等着刘备直接质问,不如自己先坦白交代,显得更光明正大一些。 想到这里,关羽鼓足勇气道:“玄德,吕布投降的事,是貂蝉告诉我的。” 刘备一看关羽直接摊牌了,省着自己再费心思跟他绕弯子了,心下倒也十分满意。 “羽哥,你跟貂蝉好上了?”刘备试探着问道。 “不不不,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关羽赶紧否认道。 刘备点点头道:“那就好,羽哥,你可千万不能沾她啊,否则会倒大霉的!” “哦?此话怎讲?”关羽好奇地问道。 “你看看啊,董卓沾她,完就死了;王允沾她,完也死了;吕布沾她,这马上也快了。这种女人克夫,一般人降不住她!”刘备牵强附会地解释道。 关羽眉头微皱道:“王允也沾她了?” “嗯,这个事很少有人知道,我也是听曹操说的。” 刘备并不知道王允和貂蝉的事,只是信口开河。 “吕布也快死了?”关羽难以置信地问道。 刘备点点头道:“毫无疑问,袁术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了。等袁术一死,曹操就会派大军来攻打徐州,到时我们与他里应外合,吕布纵然有天大的能耐,也是在劫难逃!” 关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在想貂蝉到时会是何等下场。 “我以前娶了几任妻子,陆陆续续地都死了。后来我找人算过,说我是克妻的命,不能轻易立正室。所以甘夫人和糜夫人嫁过来都是妾,我至今都没有正妻。如果想立正室的话,就得找个克夫的女人,两个命硬的人在一起才能长久。”刘备煞有介事地说道。 关羽哭笑不得地道:“玄德的意思是,貂蝉克夫,适合做你的正室?” 刘备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知我者,羽哥也!” 第2章 吕布与宋氏 是夜,吕布来到了宋宪家里。 由于徐州之战吕布一时间名声大噪,很少有人了解真正的细节,大家都以为吕布是用三千兵力战胜了袁术的十万大军,所以徐州附近的诸侯也都纷纷归附吕布。 之前莒城的臧霸一直与吕布不和,最近也开始向吕布示好,吕布便派侯成、宋宪前往莒城向臧霸索要贡品。 吕布虽然生性风流,但大多数时候都不是他去勾引别人,而是女人主动去勾引他。 因为他玉树临风、面容俊朗,也使得很多女子都垂青于他,宋宪的老婆宋氏便是其中一个。 宋宪走了之后,宋氏一个人呆在家里寂寞难耐,今日便把吕布找了过来。 宋氏打扮的花枝招展,与吕布一见面便扑了过去。 “哎呦,死鬼,你急什么,先陪我说会儿话!” 宋氏扭扭捏捏地从吕布怀中挣脱出来。 吕布一看宋氏欲拒还迎,反正长夜漫漫,倒也不急于一时,便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你昨晚干嘛去了?”宋氏质问道。 吕布看了看宋氏,一脸坏笑不说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去了侯成家!侯成老婆就是个狐狸精,哼!”宋氏醋意十足地说道。 “哎呀,你吃的什么醋啊,我今晚不是过来陪你了嘛!我毕竟不是你的丈夫,不可能每天都往你这跑,偶尔能过来看你,就已经很不错了,你应该知足才对。”吕布安慰道。 “我可没吃醋,你爱找谁就找谁,但你左一个右一个的勾搭了那么多女人,就不怕貂蝉不乐意吗?”宋氏问道。 “我勾搭女人?天地良心,都是她们主动投怀送抱的,我实在是盛情难却,才只好勉为其难!就比如说你吧,是我勾搭的你吗?分明是你看我长得太帅,主动勾引的我!”吕布一脸无辜地为自己辩解道。 “好好好,你长得太帅,天下的女人都喜欢你,小白脸一个!”宋氏紧鼻子瞪眼地嗔怪道。 吕布连忙辩驳道:“我小白脸?你出去打听打听,我只用了三千人马便把袁术十万大军杀得落花流水!我可是有真本事的,不是靠女人养着才能活!” 宋氏也听宋宪说过吕布在战场上的威猛,听吕布这样一说,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她想了想,又转移话题道:“哎?别打岔!你这晚上总也不回家,貂蝉对你没意见啊?” 吕布虽然一直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但他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转眼间吕布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可膝下却一直都没有子嗣,前妻只为他生了一个女儿。 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在这个群雄割据的乱世当中,没有儿子就意味着无法传宗接代,纵然自己打下再大的地盘,也早晚会被别人抢走。 自从娶了貂蝉之后,吕布便对她给予了厚望,希望她能为自己生几个儿子。 可几年时间过去了,貂蝉不但一个儿子没生,连怀孕都未曾有过。 久而久之,吕布便对她心灰意冷了。 吕布知道貂蝉曾经是王允的女人,曾经怀过王允的骨肉。 后来她又成了董卓的女人,董卓打掉了那个孩子,还长期在貂蝉的饮食中放入避孕药。 所以估计貂蝉很可能是中毒太深,早就没有生育能力了。 貂蝉不能为吕布延续子嗣,周围又总有别的女人勾引吕布,吕布自然经不起诱惑。 他觉得这样也好,如果哪个女人有了他的骨肉,他就把她娶过来。 但这些想法吕布从来没跟外人提起过,因为勾引他的都是有夫之妇,一旦说出去对他的声誉影响太大。 “貂蝉对我能有什么意见,我已经对她够好的了!” 吕布心想如果别的州牧夫人不能生孩子,恐怕早就被休了。 宋氏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吕布到底什么意思,又问道:“你说你堂堂一个徐州之主,怎么不多纳几个小妾呢?哪个官老爷不是三妻四妾的?你就一个貂蝉,完了还总出来沾花惹草。我要是你的话,就多纳几房妾室,省着成天这么偷偷摸摸的!” 吕布噗嗤一笑道:“纳妾?你可饶了我吧,就现在我都应付不过来,直感到分身乏术!找这个吧,那个不高兴。找那个吧,这个挑我理。还纳妾呢,你想把我累死啊?” 宋氏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道:“要不,你把我纳了吧,我给你当小妾,咱们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吕布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道:“你说什么呢?做人要学会知足,不要得寸进尺!你是宋宪的老婆,我纳你当小妾的话,怎么跟宋宪交代?世人又会怎么看我?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咱们偶尔在一起温存一下挺好的,如果成天老缠在一块儿就没意思了。” 宋氏听了吕布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又说道:“宋宪怎么交代?你是徐州牧,他只不过是你手下的一个军官,你怕他干嘛?” 吕布叹了口气道:“唉!此言差矣!不是我怕他,宋宪是我多年的兄弟,对我忠心耿耿、毕恭毕敬,我不能对不起他呀!” 宋氏一脸不屑地道:“宋宪对你忠心那都是表面的,我跟他过这么多年,他是什么人我太了解了!他讨好你,是因为你现在有权有势。如果哪天你不行了,他肯定会落井下石的!” “不会的,我手下这帮兄弟与我出生入死多年,都是重情重义的好汉,我相信他们永远不会背叛我!”吕布不以为然地道。 “那我问你个问题,如果有人与貂蝉通奸,你知道了会怎么办?”宋氏突发奇想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吕布闻听此言,顿时心下一怔。 自己经常夜不归宿,貂蝉却从不过问,按说是不应该的,她怎么也得埋怨几句才对。 宋氏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难道她知道什么? 莫非貂蝉真的背着自己偷别的男人了? 想到这里,吕布满腹狐疑地道:“你的意思是,有人与貂蝉通奸?真的假的?谁呀?” 宋氏连忙摇头道:“没有!不是没有,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我就是举个例子,如果有人与貂蝉通奸,你知道了会如何?” 吕布拳头捏得嘎巴嘎巴直响,咬牙切齿地道:“如果谁敢对貂蝉有非分之想,我必将其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宋氏冷冷一笑道:“是吗?宋宪早就知道我们的事,呵呵。” “什么?不可能,绝不可能!他从来没跟我提起过。如果他要是真的知道的话,还不早就来找我理论了,哪还会对我毕恭毕敬的。”吕布矢口否认道。 “这就是他的可怕之处,我担心有一天他一旦有了机会,会把我们俩都杀了。” 吕布听了宋氏的话,呆坐在那里,心中不由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 宋氏却哪管吕布是什么感受,此时她早已欲壑难填、饥渴难耐。 于是她一脸坏笑地把吕布拉到了榻上,又主动对吕布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第3章 吕布与侯氏 吕布从宋氏那里回来,整个人变得魂不守舍、惶恐不安起来。 宋氏的那番话,不时地在他耳边响起。 难道宋宪真的知道自己与宋氏有染吗?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宋宪这个人可就太恐怖了! 平日里,宋宪对吕布总是满面堆笑、点头哈腰,说话客客气气、做事规规矩矩。 难道他都是装出来的? 难道他一直在隐忍? 难道他早已恨透了自己,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才不好发作? 难道他想等哪天有机会了,再报仇雪恨? 吕布此时的头脑之中,充满了各种疑问。 那侯成的老婆侯氏呢? 他跟自己私通的次数更多、交往的时间更久,侯成会知道吗? 徐州城的这帮将军,论私交的话,侯成与宋宪关系最好。 如果宋宪知道了他家里的丑事,他肯定会告诉侯成,并提醒侯成。 吕布越想越感到可怕,他很想快刀斩乱麻地与那些女人一刀两断。 然而,吕布又十分的心有不甘。 如果从今往后断绝了和那些女人的关系,那谁来帮自己传宗接代?谁又帮自己养儿防老? 时间不等人,岁月不饶人。 吕布眼下已是不惑之年,眼看着就要奔五十岁的人了,到现在还连个儿子都没有。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以后他辛辛苦苦打下的这片基业,就会连个继承人都没有! 吕布感慨了一阵,不由又想到了宋宪。 如果真的像宋氏所说,宋宪知道我们的事,他不但不暴跳如雷,反而还对我卑躬屈膝,那就实在太可怕了。 有宋宪在自己手下,永远是个隐患。 不如找个机会把他干掉,否则真的会后患无穷。 侯成如果知道了他家里的事,那就也一并铲除。 只是目前侯成到底知不知道我跟他老婆的事,还无法确定。 他老婆侯氏应该能了解情况,不如去探探她的口风。 想到这里,吕布又去了侯成家里。 此时侯成的老婆侯氏正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看吕布又过来找她了,不禁感到喜出望外。 “你这大白天的就过来了呀,让别人看到多不好啊!”侯氏口是心非地嗔怪道。 吕布找个位置坐下来,开门见山地道:“我是有事找你商量,你先别打扮了,等我走了你再打扮!” “什么?既然来了就多待一会儿呗,干嘛急着走啊!” 侯氏说着,来到吕布旁边坐下。 “我问你,我们的事,侯成知道吗?”吕布现在没心思跟侯氏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索性直接问道。 “什么事啊?”侯氏瞪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吕布不耐烦地道:“哎呀,就是咱俩暗通款曲的事。” 侯氏没读过书,不知道吕布说的什么意思,呆呆地看着吕布,又摇了摇头。 “他真的不知道?” 吕布有些半信半疑。 “不是他不知道,是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侯氏解释道。 吕布有些哭笑不得,又耐下心来解释道:“就是我们私通的事,侯成知道吗?” 侯氏这才明白吕布的意思,于是回答道:“应该不知道吧,知道的话,他还能饶了你呀?” 吕布不以为然地道:“那可未必,侯成、宋宪这俩小子城府深着呢!宋宪知道了,就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还对我一如既往的毕恭毕敬。” “什么?宋宪老婆也跟你有一腿?哎妈呀,宋氏可真不要脸!不过也难怪,她整天浓妆艳抹、搔首弄姿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侯氏一脸鄙夷地道。 “那你呢?我没看出你俩有太大区别啊!”吕布揶揄道。 “才不是呢!我跟她区别可老大了!我除了你,就再没跟过其他男人!宋氏就不同了,一瞅她那样儿,就是个荡妇,肯定跟很多男人都内个过。”侯氏为自己辩解道。 吕布哭笑不得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问道:“你能确定侯成不知道咱们的事吗?” 吕布这样一问,侯氏心里反倒没底了。 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侯成到底知不知道她和吕布的事。 刚才跟吕布说的,只是她自己的猜测。 侯成确实像吕布说的那样,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一色。 恐怕他即便知道了,也会不露任何声色。 “确定不了,我只是猜测。”侯氏表情有些沮丧地说道。 吕布坐在那里不再搭话,沉吟起来。 半晌之后,吕布又对侯氏问道:“要不,我纳你为妾吧?” “什么?你是疯了吗?我是侯成的老婆,一女怎么能嫁二夫?” 吕布突然说要纳陈氏为妾,令陈氏大吃一惊,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我找个机会把侯成干掉,再把你纳过来不就行了嘛!”吕布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道。 侯氏听了吕布的话,顿时目瞪口呆。 侯成若是死了的话,自己的孩子可就没有父亲了,那怎么能行? 如果侯成是战死了,起码还能算个英雄好汉。 可他若是因为自己老婆跟吕布偷情,而被吕布给杀了,那就等于是自己害死了他。 这可是谋杀亲夫啊,自己以后又怎么面对自己的儿子和家人? 想到这里,侯氏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连连说道:“不行,不行!你不能杀了侯成,千万不能杀了侯成啊!” 吕布没想到侯氏会是这种态度,大惑不解地问道:“为何不行?人家宋宪的老婆宋氏,还求着我纳她为妾呢!你这可倒好,我主动给你机会,你反倒不知好歹!” 侯氏一脸委屈地道:“宋氏那个贱人跟我能一样吗?我既然嫁给了侯成,就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谋害亲夫的事,我怎么能干呢?宋氏连自己的丈夫都想害,还有什么事她干不出来?就算她以后真的嫁给你了,你也得倒霉!他今天能研究害宋宪,日后就能琢磨害你!” 侯氏觉得自己虽然一时没控制住欲望,做出了对不起丈夫的事,但她跟宋氏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吕布一听侯氏这么说,不禁联想到杨奉、韩暹。 他们背叛袁术投靠自己,没过多久就又背叛了自己,看来宋氏这等毒妇还真不能纳入家中。 侯氏看吕布不说话了,又继续说道:“再说了,我跟宋氏不一样,我有儿子,她无儿无女。如果真把侯成害死了,我儿子怎么办?他能不恨我吗?他能不恨你吗?等他长大了,能不为他爹报仇吗?宋氏嫁给宋宪那么多年,连个一儿半女的都没有,当然跟谁都行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侯氏无意间说的这番话,在吕布心中又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宋宪成婚多年,到现在连个孩子都没有,自己倒是没注意这件事。 看来这个宋氏,十有八九也是没有生育能力啊! 所以宋宪并不在乎她,知道她跟自己有染也熟视无睹。 反正她也生不了孩子,有她没她没多大区别。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宋氏就更不能纳了。 自己的初衷并不是多喜欢她,只是想找个女人帮自己传宗接代。 宋氏不具备这个能力,还找她作甚,岂不是给自己平添烦恼? 吕布很感激地看着侯氏,觉得今天真是没白来一趟。 侯氏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帮自己省去了日后的很多麻烦。 为了表达感激之情,吕布这次主动对侯氏发起了一场鏖战。 第4章 吕布答疑解惑 吕布回去之后,大致梳理了一下各种关系。 宋氏因为无法生育,所以宋宪并不在乎她。 即便宋宪知道了吕布与他老婆有染,也坐视不理、置若罔闻。 侯氏有儿子,把家庭看得很重,所以侯成跟她的感情也不错。 侯成应该不知道吕布与他老婆的事,所以他才一直对吕布很忠心。 那么宋氏既然没有生育能力,吕布以后也就没必要再跟她接触,更不会纳她为妾。 至于侯氏,虽然有生育能力,但她还是比较传统的女人,不想再改嫁,更不想害死侯成。 而且侯氏还有儿子,改嫁之后也麻烦,所以吕布也不该纳她为妾。 即便哪天侯氏怀上了吕布的骨肉,她也不会生下来。 她不想给家庭带来任何麻烦,也很有可能她一直采用避孕措施,只是没跟吕布说罢了。 如此看来,无论侯氏还是宋氏,以后都得尽量少搭理,吕布要想传宗接代,还得另觅佳丽。 过了几日,侯成、宋宪从莒城回到了下邳。 他们成功招降了臧霸,并带回了很多贡品。 吕布为了赏赐犒劳他们,也为了给他们接风洗尘,张罗了一桌酒席,陈宫、张辽、高顺也被一同邀请参加。 “侯将军,宋将军,这次臧霸纳入我麾下,你们功不可没!来,我们大家一起敬他们一杯!”吕布率先举杯提议道。 大家一起碰了一下杯,纷纷把酒喝了下去。 吕布也暗自打量着侯成、宋宪,想看看他俩对自己的态度到底是不是发自内心。 但吕布并不擅长察言观色,他并没有看出丝毫异样。 侯成一杯酒下肚后,说道:“吕将军,其实此番招降臧霸,都是仰仗您的威名!如果没有您之前以三千兵马杀退了袁术的十万大军,臧霸那厮怎么会这么容易与我们求和?” “是啊,徐州一战之后,天下各路诸侯谁不佩服我们吕将军?我们哥俩,只不过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罢了,哈哈哈!”宋宪在一旁附和道。 吕布扬起了嘴角,得意地道:“那是!天下间只怕找不出第二个人来,能以三千兵马击败十万大军,哈哈哈!” “吕将军啊,别说是击败了,就是迎战也没人有那个胆量啊!”张辽不失时机地奉承道。 高顺依然以茶代酒,并没有跟着随声附和。 因为他知道,吕布之前一直是想投降的,并不敢与袁术交战。 后来刘备派张飞去做内应,策划杨奉、韩暹阵前倒戈,才使吕布敢于应战。 徐州之战得以取胜的真正原因,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 陈宫也跟着大家夸了吕布几句。 他虽然口不对心、言不由衷,但也是迫于无奈。 现在他的处境确实很不利,如果再不把吕布哄好,恐怕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吕布察觉到了高顺对自己毫无溢美之词,心下不由对他产生了几分怨怼。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大家便开始原形毕露,聊起了男人平时最感兴趣的话题。 “大哥,有件事我一直不太明白,为何你总喜欢跟别人的老婆交往呢?”侯成喝得面红耳赤,摇头晃脑地对吕布问道。 侯成的老婆侯氏与吕布私通,侯成并不知道这件事。 他只知道吕布与宋宪的老婆、陈登的老婆私下有来往。 所以他一直对吕布的这个癖好感到很奇怪,此时趁着酒劲,便想问问吕布到底是什么原因。 吕布听了侯成这个问题,顿时心下一怔。 这小子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难道他知道我跟他老婆的事了? 但转念一想,又说不过去。 如果侯成真要知道了,他肯定会怒不可遏,甚至会对吕布破口大骂,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的家丑往外扬。 由此可见,侯成应该是不知道。 吕布稳定了一下心神,笑着问道:“你小子他妈听谁说的?” “哎呀!大哥,咱们都是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在我们面前你就别谦虚了!你那点儿事,大家都知道啊!”宋宪一脸猥琐地说道。 宋宪的老婆宋氏,之前告诉过吕布,宋宪知道他们的事。 所以宋宪现在这么说,吕布并不感到意外。 “好,既然兄弟们都想知道,我今天就好好给你们讲讲!为什么对别人的老婆感兴趣?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得不到的,或者无法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得到的,永远才是最好的。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都不懂吗?” 吕布说完之后,用拳头轻轻捶了侯成肩膀一下。 “大哥说得对!想当年刘邦进入咸阳后宫,也是对胡亥的嫔妃爱得不行,后来他还把魏豹的老婆薄姬给娶了。更不可思议的是,薄姬竟然还给刘邦生了个汉文帝出来,哈哈哈!”张辽顺着吕布的话说道。 侯成听得似懂非懂,不由问道:“这是为什么啊?难道别人的老婆就肯定比自己的好吗?” “汉末连年征战人口锐减,人们为了繁衍添丁,女人十三四岁就结婚了。如此一来,女人要么就是小女孩儿,要么就是有夫之妇。你说不喜欢别人老婆还能怎么办,小女孩儿还都没长开呢!”张辽解释道。 吕布喝了口酒,饶有兴致地道:“再一个吧,女人对男人的吸引力,的讲究一个新鲜与好奇。自己的老婆早就熟悉的不得了,过了保鲜期了。古人云:食色性也,知道什么意思吗?” 宋宪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道:“大哥,你给解释解释呗。” 吕布拿起了一块羊肉,在众人面前比划了一下,说道:“比如说这块羊肉,你很爱吃它,但你能上顿下顿天天吃吗?” 大家都纷纷表示不能。 “对,再好吃的东西,我们也不可能天天吃、顿顿吃!因为连着吃几次,就会感到恶心了。但是呢,我们如果换着吃,今天吃点儿这个,明天吃点儿那个,不但会食欲大振,还对身体非常有好处!”吕布侃侃而谈地道。 “那大哥,这跟找不找别人老婆有什么关系啊?” 侯成越听越糊涂了。 “所谓食色性也,意思就是说吃东西和玩女人是一个性质!”吕布牵强附会地解释道。 陈宫听到这里,也忍不住乐得前仰后合,他还是头一次听说“食色性也”可以这么解释。 “奉先呐,那古人还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这句又该怎么解释啊?”陈宫打趣地问道。 吕布眉头微皱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这句就更好解释了,喝水、吃饭、男人,这三点是女人最大的欲望!” 陈宫听了吕布的解释之后,顿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高顺啊,你这一直也不说话,看来不喝酒是不行啊,酒后才能吐真言,来人呐……” 吕布看高顺一直不说话,想让他也喝点儿酒。 “将军,在下确实不胜酒力,男女之事更加不懂。你们好好喝,我就不扫你们的兴了,先告辞了!” 高顺说罢,抱拳拱手施上一礼,便起身离开了大堂。 第5章 刘备得罪了貂蝉 就在吕布与几个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的同时,另一个人却是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 此时貂蝉正独自一个人坐在隔壁,吕布他们的对话,悉数被她听到。 貂蝉也彻底对吕布心灰意冷,她觉得吕布非但不能痛改前非,反而还会变本加厉。 最近这段日子,貂蝉心里一直都很痛苦。 吕布倒是不怎么出去了,但晚上也只是顾着自己呼呼大睡,不但不陪貂蝉说话,还躺在那里背对着她,更别说与她有肌肤之亲了。 另一方面,关羽最近不知是怎么了,貂蝉去小树林好几次,他都没有出现。 听屋子里的这帮男人喝酒聊天,貂蝉才知道,原来男人都是这种想法。 难道关羽也是他们这种想法吗? 难道关羽也对自己失去了兴趣,而另觅新欢了吗? 难道关羽也找了个有夫之妇吗? 难道关羽也跟吕布是一个德行吗? 貂蝉回忆着与关羽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始终无法相信关羽会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貂蝉的内心冰冷到了极点,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生活了。 如果再不有所改变,她真的会发疯。 她决定再到那片小树林里去碰碰运气,如果还是见不到关羽的话,就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刘备前后找关羽谈过两次,第一次是旁敲侧击,第二次是直截了当。 总之意思就是说,貂蝉是他刘备看上的女人,希望关羽不要有非分之想。 凡事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第一次关羽没有太放在心上,第二次关羽是真的往心里去了。 从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与貂蝉私会过。 刘备虽然比关羽年纪小,但他毕竟是关羽的主公,关羽不敢直接违背他的意思,更不敢跟他争女人。 更何况貂蝉又是有夫之妇,如果关羽真的一意孤行,这件事闹大了将很难收场。 关羽既会得罪刘备,又会惹怒吕布。 长得好看的女人,历来都是男人们争相追逐的对象,更何况貂蝉如此倾国倾城? 关羽虽然很喜欢貂蝉,但他目前并没有足够的实力与吕布、刘备这些大诸侯去抗衡。 所以他思来想去,还是算了吧,就当自己与貂蝉从来没有认识过。 这日清晨,关羽心不在焉地站在城楼上,又不由自主地朝那片小树林的方向望去。 突然之间,他不由心中一紧、眼前一亮,那条粉红色的绢帕又出现了。 那是貂蝉的绢帕,说明她又在小树林里等他了。 关羽内心承受着巨大的煎熬,去,还是不去? 如果去了,虽然能解一时相思之苦,随后又要与貂蝉纠缠不休。 如果不去,貂蝉肯定会大失所望、伤心欲绝。 关羽咬咬牙,僵立在城楼上,许久都没有动弹。 长痛不如短痛,现在自己和貂蝉断了虽然会很痛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也就淡忘了。 如果再继续下去,不但两个人很难在一起,还有可能都声名狼藉、死于非命。 关羽时不时地朝着貂蝉的绢帕望上两眼,心如刀割一般疼痛。 傍晚时分,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场倾盆大雨眼看着即将来临。 关羽又朝小树林望去,看到那块绢帕还在,说明貂蝉还在那里等他。 这该怎么办? 关羽手中的青龙偃月刀有些微微地颤抖起来,这也证明了关羽的心在颤抖。 看来貂蝉这次是铁了心的要见自己,等了一整天都不肯离去。 她这一天下来,肯定也没吃什么东西吧?肯定也没喝几口水吧?眼看着大雨将至,她怎么办? 关羽想到这些,心马上软了下来,觉得还是去跟貂蝉见上一面吧。 她不知自己这边到底怎么回事,当然不肯死心。 去了把话跟她说明白,也好让她能够安心。 拿定主意之后,关羽立刻跑下城楼,带上干粮和水,又拿了把伞,骑着快马赶到了那片小树林。 貂蝉站在那里左顾右盼、望眼欲穿,浑然没有感到暴雨将至。 “小姐,快下雨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关羽翻身下马,来到了貂蝉的对面。 貂蝉一看到关羽,立刻就扑了上去,啼哭不止。 “怎么了?小姐为何哭泣?”关羽有些愧疚地问道。 “你这些天都干嘛去了?我都来了好几次了,也见不到你!今天你要是再不来,我就不活了!” 貂蝉哭得像个泪人一般。 关羽不想再拿公务缠身之类的话来敷衍貂蝉,他狠了狠心,直截了当地说道:“小姐,我们,我们还是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貂蝉从关羽怀中挣脱出来,看着关羽问道:“什么?难道你跟所有男人一样,也是薄情寡义之人吗?” 关羽一向以忠义为立身之本,所以一听到貂蝉这么说,顿时就有些受不了了,义正辞严地道:“小姐,关某绝非不忠不义之人!只是,自古忠义难两全,我有我的苦衷!” “你有你的苦衷?”貂蝉半信半疑地看着关羽问道。 “小姐,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家主公看上你了,他一直都没立正室,就是等着有朝一日娶你为妻,而且他都找我谈过两次了,我还能如何?作为一个下属,总不能跟主公抢女人吧?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没过来见你。”关羽满脸遗憾地说道。 貂蝉这才知道,关羽到底为何对自己如此绝情,原来是刘备这个大耳贼想横刀夺爱。 “刘备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想娶我,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的什么样!小个儿不高胳膊倒挺长,就跟个猴子似的!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嫁给他的!”貂蝉瞪着眼睛,十分气愤地说道。 关羽知道貂蝉心里有气,所以她骂刘备,也不跟她计较。 “小姐,你嫁不嫁他是你的事,但跟不跟你交往是我的事。刘备毕竟是我的主公,所以我得听他的。”关羽一脸愧色地说道。 貂蝉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关羽看她不说话了,又把带来的食物和水拿了出来。 “我知道你在这里等我一天了,先吃点东西、喝点水吧。” 貂蝉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随后又娇嗔地道:“我不饿,气都让你给气饱了!” “小姐,我真不是故意没气你的,我开始也不知道我家主公喜欢你啊!” “那我不管!反正你之前跟我说过,要带我离开这里,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聊此余生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否则就是言而无信!”貂蝉不依不饶地道。 关羽一听貂蝉这么说,一时之间也是无言以对。 他的确答应过貂蝉要带她远走高飞,可是乱世当中又能到哪里去寻找一处世外桃源呢? 貂蝉知道关羽很为难,又说道:“算了,天快下雨了,我得赶紧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不,我要送小姐回去!” 关羽说完之后,与貂蝉一起上马,朝着下邳方向绝尘而去。 一路上,貂蝉不停地在心中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个死刘备,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1章 丁夫人给曹操出题 曹操在东面击败了袁术,在朝野上下的声望又进一步得到了提升。 之前还有很多人对他表示怀疑,现在可以说是人人景仰、个个敬畏。 曹操在朝堂之上,也逐渐成为了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然而风光无限的背后,也有不为人知的凄楚。 曹操还有一块很大的心病,至今尚未得以医治。 丁夫人是他的结发妻子,然而在宛城之战中,曹操痛失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爱将典韦,回来之后丁夫人便跟他成天大吵大闹、鬼哭狼嚎。 曹昂是刘夫人所生,由于刘夫人在曹昂幼年时便去世了,曹操便把曹昂交给了丁夫人抚养。 丁夫人由于膝下没有子嗣,便把曹昂看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对待。 母子情深近二十年,如今曹昂突然就死了,丁夫人当然是伤心欲绝、痛不欲生。 但曹昂是怎么死的,丁夫人并不是太清楚。 她只知道曹操一意孤行,非要派兵攻打南阳,还带上了曹昂。 别说是丁夫人不了解实情,就是所有参加宛城之战的人,也对当时的情况不甚了解。 世人都说,张绣本来都已经投降了,随后曹操得意忘形、见色起意,企图勾引张绣的婶子邹氏。 这件事激怒了张绣,导致他降而复叛,才害死了曹昂。 而实际情况则是,虽然曹操看上了邹氏,却并没有对邹氏如何。 张绣突然发起反叛,是他听胡车儿说,曹操要把邹氏嫁给曹昂。 张绣跟邹氏早已珠胎暗结,却又难以启齿,无奈之下,才跟曹操反目成仇。 张绣发动叛乱时,本来是奔着曹操去的,却阴差阳错地扑了个空,当时曹操正好去找邹氏。 后来曹操逃跑,曹昂想把邹氏带走,邹氏也很喜欢曹昂,便跟着他一块儿跑了。 却没想到,曹昂把曹操的绝影换了过去,而绝影又被人下了毒,才导致曹昂和邹氏死在了乱军之中。 至于曹操攻打南阳之前就是为了得到邹氏,以及曹昂在宛城与邹氏一见钟情的事,丁夫人根本不知道。 丁夫人是一个很霸道的女人,她尖酸刻薄、刁钻泼辣,性格古怪、脾气暴躁,曹操的其他妾室都很怕她。 毕竟是结发妻子,曹操不愿跟丁夫人计较,从来都是让着她。 曹操的众多孩子当中,除了曹昂,丁夫人对其他人都很不好,大家也都对她敬而远之。 所以曹昂死了之后,再没有孩子交给她去抚养。 丁夫人本来痛失爱子心中就对曹操充满了抱怨,又孤苦伶仃一个人没人搭理,她一气之下便跑回了娘家,一直没有再回曹府。 但不管怎么说,丁夫人也是曹操的正室。 堂堂一个司空大人,在满朝文武面前风光无限,回到家里却连个嫡妻都没有,也实在说不过去。 家里家外的人,表面虽然不说什么,背后肯定也会有所非议。 曹操为了能让丁夫人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决定先不回许昌,再去南阳打张绣。 如果能帮儿子报仇雪恨的话,相信丁夫人就是铁石心肠也会被融化。 曹操率军来到南阳,张绣兵微将寡当然不是他的对手,但他却很会与曹操周旋,东躲西藏、跑来跑去的曹操也拿他没办法。 不过在此过程当中,曹操倒也不是一无所得,他收复了舞阴等地,张绣则跑去了穰县。 由于曹操连续征战,将士们早已是人困马乏、筋疲力尽,再跟张绣耗下去实在得不偿失,无奈之下曹操只好班师回朝。 到达许都的第二天,曹操就迫不及待地去岳母家找丁夫人。 丁夫人正独自一人在家里织布,看到曹操来了,也不拿正眼看他,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老婆,呵呵,又织布呢?” 曹操走上前去,满脸堆笑地主动跟丁夫人搭话。 “你来干什么?” 丁夫人一脸厌恶地瞥了曹操一眼。 “我刚回来,就过来找你来了!前段时间我带着大军先是在东面把袁术打得大败,又特意跑到南面打了张绣一顿,还收复了很多地盘!” 曹操打张绣就是为了讨好丁夫人,所以此时在她面前一定要重点提一提。 丁夫人放下手中的活儿,抬起头看了看曹操,说道:“听你这意思,张绣还活着吧?如果死了,你早说了。” 曹操低下头来,尴尬地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丁夫人又嘲讽道:“你说你这一天,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要劫什么皇上!官当的再大有什么用?抢的地盘再多又能怎样?连自己儿子都保不住!哼!” 丁夫人这番话让曹操顿时感到无地自容,同时也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之中。 是啊,如果安分守己地当一个平民百姓,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一些,周围也没人前呼后拥、阿谀奉承,但起码能保住一家人的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现在虽然位极人臣,每天龙驹凤辇、锦衣玉食的,但自己心里就真的踏实安稳吗? 到头来还不是因小失大、舍本逐末! 虽然官是越当越大了,但却闹了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下场。 然而曹操转念一想,这乱世当中,又有谁能安安稳稳地生活呢? 各路诸侯不能,平民百姓更不能! 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经常被抓去当壮丁,要么战死沙场,要么九死一生。 战乱之中,老百姓饿死的饿死、被杀的被杀,犹如砧板上嗷嗷待宰的羔羊一般。 想到这里,曹操又语重心长地道:“老婆,现在这世道,哪有什么平平安安的日子?你以为平民百姓就好过吗?他们比我们更惨,说被抓就被抓,说被杀就被杀,就算不被抓、不被杀,也很可能活活饿死!我虽然也与各路诸侯打来打去,但起码我手里有粮食、有军队!就算谁想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如果当个普通老百姓的话,手无寸铁、家无余粮不说,要钱没钱、要人没人,那才叫朝不保夕呢!” 丁夫人一听,曹操说的确实也是实话。 现在想过平平安安的日子谈何容易?简直是痴人说梦! 于是她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曹操的观点。 曹操又道:“夫人,我选择这条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我们一家老小吗?如果我不当一路诸侯,别说死个曹昂、曹安民,恐怕整个曹家都早就没了!夷三族的事时有发生,攻城、屠城更是大有人在!” 丁夫人听了曹操的这番话,似乎也理解到了曹操的苦衷。 他并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荣华富贵才选择了这条路,而是为了整个曹家。 曹操看丁夫人对她的态度不那么冷漠了,也不再拿话嘲讽他了,上前搂着丁夫人的肩膀,和声细语地道:“老婆,跟我回去吧,家里人都很想你!好歹你也是司空大人的嫡妻,总也不回家让别人怎么看我?” 丁夫人把曹操的手拿开,站起身来说道:“想让我跟你回去也可以,但你要为我儿子报仇!你也说了,你是司空大人,位列三公的大官啊,如果连自己的杀子之仇都报不了,你让别人怎么看你?” 曹操眉头微皱道:“你的意思是说,等我把张绣杀了,你就跟我回去?” 丁夫人犹豫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第2章 郭嘉的口才 曹操回到司空府,一个人坐在那里静静地发呆,丁夫人的话言犹在耳,如果杀了张绣,她就回来。 可是张绣是那么好杀的吗? 曹洪那么骁勇善战,都拿他束手无策! 又有刘表为他撑腰、贾诩为他支招,只怕最后与荆州军打得两败俱伤,张绣都安然无恙。 但不杀张绣,丁夫人又不肯回来。 自己一个司空大人,连个老婆都没有,整天一群小妾围在身边,让别人作何感想? 还觉得自己无能,连老婆都驾驭不了呢! 曹操一时间感到左右为难,他想到了自己的几大心腹智囊,也许他们能有更好的办法。 荀彧的特点是体大思精、统领全局。 荀攸的能力主要在于察言观色、运筹帷幄。 程昱敢想敢干、敢作敢当,每逢大事他都能帮人当机立断。 郭嘉古灵精怪、诡计多端,更适合处理这些家事国事掺杂在一起的棘手问题。 这一日,曹操让人把郭嘉找了过来。 “微臣参见主公!”郭嘉见了曹操,拱手施礼道。 “奉孝啊,来,先坐下!” 曹操面带笑容,他每次见了郭嘉,都喜欢的不得了。 郭嘉点点头,坐在了曹操身旁。 “奉孝啊,今日找你来,是想与你商量一件事。” 曹操也不拐弯抹角,想直接开门见山。 “主公请讲,属下洗耳恭听!” 郭嘉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如今我们刚刚大败了袁术,又在南阳痛击了刘表、张绣,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事啊?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曹操问道。 郭嘉想了想说道:“主公,如今北方袁绍与公孙瓒激战正酣,分身乏术;西凉马腾、韩遂地处偏远,又有质子在我们手中,不敢造次;淮南袁术已经穷途末路,不值一提;东南孙策正忙于自己地盘的扩张,无暇他顾;荆州刘表、益州刘璋向来胸无大志,不足为惧。而徐州吕布刚刚以少胜多打败了袁术,他此时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整日骄奢淫逸、不思进取。所谓骄兵必败,我觉得我们应该趁此时机一举拿下徐州!” 曹操一听郭嘉将当前天下大势梳理得井井有条、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禁向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曹操知道,郭嘉还不知道刘备是自己安插在徐州的一颗钉子,随时会与自己里应外合,向吕布发难。 如果郭嘉知道了这件事,会更加力劝自己即刻发兵徐州。 既然是内应,就要绝对的保密,不能透露给任何人。 这样不但对日后行事更加有利,也是对刘备的一种保护,所以曹操不打算把刘备的事告诉郭嘉。 然而,该怎么跟郭嘉说,暂时不打吕布,先打张绣的事呢?曹操在头脑中极力搜寻着理由。 半晌过后,曹操说道:“奉孝,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应该先打吕布。不过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当年袁术手下的杨奉、韩暹在徐州之战中临阵倒戈,背叛袁术投奔了吕布。徐州之战过后,杨奉又被刘备杀了,韩暹在逃往并州途中也被杀了,他们的军队都归了刘备。” 郭嘉眉头微皱揣测道:“主公的意思是,刘备现在兵强马壮,吕布很可能容他不下。就算吕布能容他,刘备还得想着再把徐州从吕布手中抢回来呢。所以让他们先拼个两败俱伤,我们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哈哈哈,奉孝果然才思敏捷,一点就透!”曹操捋髯夸赞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此时就应该按兵不动,在许昌厉兵秣马、坐观成败。”郭嘉继续谏言道。 曹操叹了口气,显然是有些不太赞成这种做法。 过了一会儿,曹操又问道:“奉孝啊,你觉得如果我此时出兵南阳如何?” 郭嘉摇了摇头道:“主公,我们已经与张绣交过两次手了,相信主公也对他有了一定的了解。第一次交战,区区千余人马便将我们杀得打败,典韦有万夫不当之勇,却也不幸战死沙场。第二次交战,又把曹洪打得落花流水,我们数万大军也对其无可奈何。张绣是武术大家童渊的得意弟子,人送外号‘北地枪王’。此人绝非浪得虚名,只怕比他的叔叔张济还要厉害很多。而他手下的人马都是西凉军,历来骁勇善战,两军阵前无不以一当十。此时张绣依附于刘表,我们出兵打张绣本来就很难取胜,到时刘表再派兵支援,更是难上加难。” 曹操一听郭嘉的分析,不禁感到心灰意冷。 如此看来现在攻打张绣实非上策,但如果不拿下张绣项上人头,又如何向丁夫人交代呢? 曹操坐在那里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郭嘉一看曹操不出声了,再回想他之前跟自己所说的话,从中不难发现曹操此时的意思是想再次攻打张绣。 而自己却浑然不觉,还滔滔不绝地向曹操阐述攻打张绣的弊端,真是大逆不道、愚蠢至极! 自古以来,善于揣测主人心思的下属才会立于不败之地。 如果只顾着是非对错而违背主人的意思,下场只会惨不忍睹。 张绣杀了曹操的大公子,曹操又岂能善罢甘休? 自己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真是愚不可及! 想到这里,郭嘉赶紧道:“主公,兵法有云:智者之虑,必杂于利害。杂于利,而务可信也;杂于害,而患可解也。属下刚才只是阐述了一下发兵南阳的弊端。凡事都有利弊,接下来属下还要阐述一下发兵南阳的利端。” 曹操听郭嘉这样一说,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郭嘉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主公,宛城之战是我们定都许昌之后的第一次战役,但不幸的是我们铩羽而归。没有拿下南阳,这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一种耻辱。如果此番我们能拿下南阳,将张绣生擒活捉,必将扬眉吐气、一雪前耻。” 曹操点了点头,郭嘉又接着道:“此外,典韦是主公的第一爱将,却不幸战死于宛城。主公若不为他报仇,又何以对得起典将军的在天之灵?又何以让其他将士能死心塌地地跟着主公?所以典韦之仇必须要报,而且越早越好!” 郭嘉故意不提曹昂之死,以彰显曹操大公无私。 郭嘉看曹操的情绪逐渐好转起来,似乎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又继续道:“刘表素来外强中干、胸无大志,如果我们拿下了南阳,也会为日后顺利夺取荆州奠定坚实的基础!” 曹操看着郭嘉会心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3章 毒士贾诩 曹操在许昌厉兵秣马了三月有余,终于决定第三次发兵讨伐张绣。 这次出征,武将有于禁、乐进、曹洪,谋士为郭嘉、荀攸。 曹操此番出征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拿下南阳,还要为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爱将典韦报仇雪恨。 当然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目的,就是取下张绣项上人头,给丁夫人一个交代,让她再回到自己身边。 上次曹操讨伐张绣,张绣逃到了穰县。 所以这次曹操出征,直接带兵来到穰县。 于禁、乐进、曹洪兵分三路围攻穰县,张绣城门紧闭,坚守不出,并派人去向刘表求援。 刘表观望了两个月,怕曹操攻下穰县之后直取荆州,便开始发兵支援张绣。 但刘表虽然是发兵救张绣,却留了个心眼儿。 他并没有派兵直接去穰县与张绣会合,也没有让手下直接去与曹军交战,以解除穰县被围的尴尬处境,而是派兵驻扎在了曹操回许昌的路上。 这样一来,既避免了与曹军正面交锋损兵折将,又能跟张绣有个交代,可以说是“兵不顿而利可全”。 如此一来,刘表虽然是派出了援军,却对曹军构不成丝毫威胁,他们完全可以攻下穰县,然后回过头来再打刘表的荆州军。 同时,张绣在穰县被围的局面也得不到任何缓解,他还是率领着区区千余人马被困在一个小县城里,除了拼死抵抗别无他法。 眼看着张绣的守城士兵日益减少,张绣心急如焚,却毫无对策。 这一日,张绣赶紧跑来找贾诩问计。 当年在宛城张绣投降曹操,就是贾诩的主意。 而后来张绣降而复叛,却是背着贾诩干的,事前根本没跟他商量,更没跟他打招呼,所以贾诩也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 张绣的一时头脑发热,不仅给他本人带来了麻烦,也将他手下的西凉军置于接二连三的战事之中,更让贾诩处在了十分尴尬的位置之上。 本来贾诩是一心想报效朝廷投靠曹操的,自从宛城一战之后,他彻底变得被动,甚至连跟曹操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贾诩心里也清楚,现在的局势,曹操俨然把自己看成了与张绣一伙,欲除之而后快。 如果不帮张绣,贾诩自己也将万劫不复。 “先生,曹操围城数日,大有不攻下穰县誓不罢休的架势,我们的兵士损失惨重,刘表又把袁军派到了曹操回许昌的路上,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啊?”张绣心急火燎地问道。 贾诩冷笑一声,埋怨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我们为何要归顺朝廷,还不是因为刘表靠不住吗?你非要动一时之气、逞一时之能,擅作主张、降而复叛,才导致了今日的祸事!” “唉!只恨我当时一时冲动,可事已至此,如果我们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只怕用不了几日,先生与我都要命丧于此啊!”张绣一脸苦相地说道。 贾诩知道现在再埋怨张绣已经于事无补,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想办法让曹操退兵。 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半晌之后,贾诩说道:“曹军人多势众、来势汹汹,与之硬拼我们肯定是以卵击石。如今穰县被围得密不透风,跑也跑不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能让曹操退兵。” 张绣精神为之一振,问道:“先生,可有计策让曹操退兵?” 贾诩对张绣耳语一番,告诉他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张绣听了之后,不禁一阵点头。 第二天,穰县街头巷尾的平民百姓都议论纷纷,说田丰建议袁绍攻打许昌救出皇帝,袁绍已经开始调兵遣将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传到了曹军的耳朵里。 军营里变得人心浮动起来,如果皇帝真被袁绍劫走了,那他们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岂不都成了反贼? 曹操得知了这个消息,也不由忧从中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袁绍兵强马壮,是当今天下第一大雄主。 如果他挥军南下攻打许昌,许昌必定凶多吉少。 自己又领兵在外,导致许昌守备空虚,更让袁绍平添了几分胜算。 但如果消息是敌军故意散布出来蛊惑军心的呢? 这也很有可能,不过自己能管住文臣武将,不让他们听信谣言,却管不住那么多士兵的悠悠之口,军心一旦涣散才是最可怕的。 曹操又把郭嘉、荀攸找来商量了一番,二人都一致认为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袁绍进攻许昌这件事万一是真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即便不是真的,军营里流言四起,大家也都会为自己的未来担忧,根本无心恋战。 曹操权衡一番利弊之后,决定即刻撤军,返回许昌。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撤军途中竟遇上了天大的麻烦, 前有刘表阻截,后有张绣追击,让曹操形成了腹背受敌之势。 而且敌军异常凶猛,把曹军杀得落花流水、惨不忍睹。 曹操万般无奈之下,又命所有将士们趁夜挖地道,才勉强逃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张绣与荆州军看曹操逃出了他们的夹击,又继续穷追不舍。 贾诩劝张绣穷寇莫追,但张绣胸中一口恶气已经憋了数日,又哪里肯听,带着人马头也不回地杀了过去。 后来张绣被曹军打得大败,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他很后悔之前没听贾诩的劝告。 但贾诩又突然与之前判若两人,催张绣赶紧追杀过去。 张绣直感到目瞪口呆、不可理喻。 但他由于之前没听贾诩的话,已经错过一次,此时虽然不明就里,还是率领人马杀了过去。 果不其然,这次张绣把曹军杀得人仰马翻、落花流水,还截获了很多粮草辎重。 “先生,为什么你一会儿说不要追,一会儿又说赶紧追?”张绣对贾诩佩服的五体投地,虚怀若谷地问道。 贾诩手捻胡须,笑着道:“《诗经》有云,听用我谋,庶无大悔。” 张绣满脸堆笑地道:“是是是!头一次我没听您的,结果就败了。第二次我听您的了,结果就胜了。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先生,还请不吝赐教啊!” “曹军刚开始冲出我们包围圈的时候,肯定担心我们全力追杀,这样他必然要用主力部队断后。如果这个时候我们追过去与之厮杀,岂不是自讨苦吃?曹军把我们击退了,肯定会觉得我们不敢再追了,就会把主力部队调到前面去探路。这时他的后方必然空虚,我们追过去厮杀便可大获全胜。”贾诩解释道。 张绣听了贾诩的一席话豁然开朗,不由竖起大拇指道:“先生真乃高人也!” 第4章 曹操再请丁夫人 曹操带着他的军队,狼狈不堪地回到了许昌。 这是他自挟天子以令诸侯以来,最郁闷的一场战事。 围城两个多月徒劳无功,一个千余人把守的小县城愣是拿不下来,不但折损了一些人马,还被张绣和刘表前后夹击险些丧命。 若不是曹操情急之下想出了挖地道的对策,恐怕不被敌军歼灭,也会被敌军困死。 后来好不容易逃出了敌人的埋伏圈,还被张绣追赶了两次,可以说是丢盔卸甲、狼狈至极。 曹操缓过神来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郭嘉。 如果不是他在此之前进献谗言,又怎会如此草率发兵穰县? 又怎会损兵折将、无功而返? 曹操真想把郭嘉找来破口大骂一顿,再扇他几个耳光。 然而静下心来一想,郭嘉之前可是把利弊都给他阐述了一遍,而且他最先说的是发兵穰县的弊端,看自己不满意,才继而又说了一番利端。 人家也是看主人脸色行事,依当时的情景,只怕即便是郭嘉极力反对,自己也会一意孤行。 还是算了吧,想让人家顺着自己的意思去说,人家说了,最后兵败又往人家身上赖,还给人家活路吗? 如果这么用人的话,以后谁还敢在自己身边做事? 曹操闭上疲惫的眼睛,坐在那里长叹了口气。 这次穰城出兵,确实是自己考虑不周。 袁绍跟公孙瓒的对抗已经到了尾声,公孙瓒已经穷途末路、奄奄一息,袁绍根本不用把他放在眼里。 而袁绍一旦统一了北方,下一个最有可能的目标就是许昌。 普天之下各路诸侯当中,势力最大的,除了袁绍就是自己了。 一国不容二主,一山不容二虎。 他又怎能不打许昌的算盘? 真是一时大意,竟然连这么基本的形势、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疏忽了。 曹操想到这里仍然心有余悸,为这次冒然讨伐张绣而感到悔恨不已。 如果在这次出兵的过程中,袁绍真的直捣许昌老巢,自己大半辈子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就会毁于一旦,而且自己也会变成冢中枯骨或是丧家之犬。 当务之急,还是要做好北方的防御工作,以免袁绍随时挥师南下。 刘表向来胸无大志,他只想守着荆州度此余生,从来没抢过自己的地盘。 所以豫州与荆州虽然接壤,如果自己不挑起战端,两家完全可以相安无事。 自打宛城之战后,已经两次亲自带兵讨伐张绣了,虽然没能杀了张绣,但却也尽力而为、问心无愧了。 更重要的是,发动这两次战争,完全是出于私人原因,所以自己对丁夫人也算仁至义尽了。 想到这里,曹操又去了岳母家,准备把丁夫人接回许昌。 这日,丁夫人依旧坐在那里织布。 她的生活里似乎除了对儿子的怀念、对曹操的抱怨,剩下的就是织布了。 “夫人,又织布呢?”曹操一见到丁夫人,没话找话地道。 丁夫人瞥了曹操一眼,问道:“你怎么总是明知故问呢?又来干什么?” “夫人,跟我回许昌吧!你堂堂一个司空夫人,应该到都城去享受荣华富贵啊,别老在这里待着了!” 曹操语气中带着几分央求。 “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你把儿子的仇报了,我就跟你回去!”丁夫人冷冷地道。 “我这不刚打完张绣回来嘛,已经打了他两次了,两次都打得他丢盔卸甲、抱头鼠窜,也该差不多了。”曹操颠倒黑白地说道。 丁夫人突然站起身问道:“张绣死了?人头呢,我要见他的人头!” “见什么人头?你一个妇道人家,别看那种太血腥的东西!” 曹操一看丁夫人这么问,只好与她周旋起来。 丁夫人一脸疑惑地看着曹操,半晌说道:“你骗我!张绣没死,张绣没死对不对?曹阿瞒呀曹阿瞒,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吗?从小你就撒谎尿屁一个顶八个!而且你一撒谎,我从你面部表情上就能看出来!张绣肯定没死!” 自从丁夫人跟曹操大吵大闹回了娘家,曹操就一直一忍再忍,不跟她一般计较。 以前在沛国樵县老家,曹操还一文不名的时候,丁夫人对他鸡头蒜脸、大呼小叫的,曹操从来都没往心里去过,只当自己倒霉娶了个泼妇。 后来随着身份地位的提升,曹操的脾气也是水涨船高。 无论在朝,亦或在野,哪个人敢对他大呼小叫、比比划划? 哪个人敢不对他卑躬屈膝、俯首帖耳? 现在唯独这个丁夫人敢这么嚣张,曹操岂能无底线地对她一直纵容下去? “没死!我什么时候说他死了?是你自己说的,我为了哄你开心,才顺着你说的!”曹操突然声色俱厉地道。 丁夫人一看曹操怒了,而且是头一次跟她发怒。 想想曹操的身份,又看看他周围顶盔掼甲、手执利刃的侍卫,丁夫人有些害怕了。 “你他妈的知不知道,老子这次是为了你,才去打的张绣?你他妈的知不知道,老子在穰县被前后夹击,差点儿就回不来了?你他妈的知不知道,为了讨好你,老子损失了多少兵马、粮草、军械、辎重?你他妈的知不知道,袁绍差点儿过来端了老子的老巢?你他妈的知不知道,所有这一切罪魁祸首都是你?一天天地,挺大个老娘们儿,给脸不要脸!老子他妈的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些枭雄都得听我的,还特么三番五次、低三下四地来求你,你以为你是谁啊?啊!?” 曹操一连串的质问,顿时令丁夫人哑口无言、无地自容。 曹操坐在那里气喘匀了之后,又继续训斥道:“《尚书》有云:牝鸡司晨,惟家之索!牝晨羝乳,斁伦败俗!阴盛阳衰,其祸犹着!” 丁夫人听得一头雾水,不禁问道:“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曹操轻蔑地一笑道:“老子说的当然是人话,只是你听不懂人话罢了!《尚书》知道吗?” 丁夫人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四书五经,《尚书》是五经之一!” 丁夫人又问道:“那后边儿你说的那些嘀啦嘟噜的,那都是什么玩意?” “给你解释你也听不懂,这么跟你说吧,自古道,后宫不得干政!” 曹操拿出了平日里在朝堂上面对文武百官时,高高在上的姿态。 丁夫人听得似懂非懂,不由问道:“为什么?” “因为,因为头发长见识短!” 曹操随便找了个理由。 丁夫人当然听过这句俗语,又道:“那倒是,可是我也没干政啊?” “你还没干政呢?要不是你非逼我去打张绣,我能发兵吗?行了,废话少说,你跟不跟我回去?”曹操不愿再跟丁夫人废话,索性直接问道。 “不回,除非你杀了张绣!”丁夫人不假思索地说道。 曹操听到这里都快吐血了,跟她废了半天话,等于是对驴弹琴。 “那你就永远都不要回去了!” 曹操说完之后,带着手下的侍卫拂袖而去。 第5章 卞夫人脱颖而出 曹操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许昌。 他现在已经彻底对丁夫人失去了耐心。 自己堂堂一个司空大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屈尊降贵去乡下请一个黄脸婆,却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这让周围的侍卫如何看待? 又让满朝的文武作何感想? 曹操决定再也不去丁夫人那里自讨没趣、自取其辱了。 丁夫人是个一条道跑到黑的人,她认准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她说要曹操杀了张绣才肯回来,那就真的是只有曹操杀了张绣,她才能回来。 曹操如果杀不了张绣的话,丁夫人就绝不会回来。 可是与张绣交过几回手,曹操一次便宜都没占到,杀了他又谈何容易? 曹操觉得这个张绣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比袁绍、吕布之辈还可怕。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既然丁夫人不想回来,那就随她去吧,就让她在乡间地头终老一生吧。 可是曹操一想到自己没有嫡妻在身边的事,就感到一阵头疼。 他不禁萌生出一个想法:休了丁夫人,另立新人为正室。 这一日,曹操独自一人坐在屋里,皱着眉头权衡了一番利弊。 常言道:患难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丁夫人与自己是患过难的,也是自己的结发妻子,但她却并不是自己理想中的妻子。 她年老色衰不说,还始终没有生育能力,而且刁钻泼辣、蛮横无礼,与众位妻妾一直不和,更容不下除了曹昂之外的其他子嗣。 大家看她资格老,又是正室,便始终都对她敢怒而不敢言。 自打曹昂死了之后,她便一气之下跑回了娘家,对自己不依不饶、没完没了,饶是自己再怎么对她好言好语,也都无济于事。 这样的一个老女人,要她还有什么意思? 即便她回到自己身边了,也会闹得鸡犬不宁、六畜不安,没准哪天谁一惹她又跑了。 古人云: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如今是该好好振振夫纲了! 否则的话,让其他妾室怎么看自己? 还觉得自己是个怕老婆的软骨头呢! 她们看丁夫人跟我闹,我就妥协,以后还不都得作翻天了? 把丁夫人休了,也能起到杀鸡儆猴、以儆效尤的作用。 想到这里,曹操又开始物色起下一任正室的人选。 第一个闪现在他脑海中的,就是卞夫人。 她衣不锦绣、履不二彩,虽然司空府从不缺钱,但她却始终厉行节俭,这与自己一向不好华丽、推崇素雅的风格正好吻合。 她临渊履冰、谨言慎行,无论在朝堂内外,还是在妾室当中都从不说三道四、品头评足。 她慈眉善目、平易近人,有的妾室早逝,孩子成了孤儿,却都愿意让她抚养。 她通情达理、胸襟豁达,从来不跟其他妾室争风吃醋,还经常给自己介绍贤良淑德的女子做小妾。 她怒不变容、喜不失节,以前丁夫人对她百般刁难,她始终都是逆来顺受,为自己接连生了几个儿子,却又从来没有恃宠而骄。 她循规蹈矩、安分守己,自从丁夫人走了之后,正室之位一直空缺,她却毫无非分之想。 她风姿绰约、面容姣好,虽然比不上貂蝉那样举世无双,但也绝非庸脂俗粉。 她能歌善舞、多才多艺,众妻妾当中若论艺术造诣,无人能与之相媲美。 她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洗衣做饭、看家护院、扶老携幼、相夫教子,样样都做得有模有样、无可挑剔。 曹操越想越觉得卞夫人合适,可以说天下间贤妻身上应该具备的素质,在卞夫人那里都体现得淋漓尽致、完美无瑕。 考虑完卞夫人之后,曹操又想到了环夫人。 在所有妾室当中,若论聪明睿智,环夫人是首屈一指的,估计曹冲以后长大了也会像他母亲那样。 环夫人不但冰雪聪明,还年轻貌美,实在是难得的秀外慧中。 只是环夫人年纪太小,给人感觉还是稚嫩了一些。 娶妻娶德,纳妾纳色。 环夫人虽好,但跟卞夫人比起来就相形见绌了。 如果没有卞夫人,环夫人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但有卞夫人的话,环夫人只能排在第二位。 曹操拿定主意之后,当晚便来到了卞夫人的房间。 随后,曹操又屏退了所有人,包括孩子们。 这一晚,他要与卞夫人推心置腹、彻夜长谈。 卞夫人为曹操铺好了被褥,又自己脱掉衣服钻进去,用自己的体温为曹操捂热被窝。 曹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顿时涌出一阵暖流。 他吹灭了蜡烛,也宽衣解带钻了进去,与卞夫人相拥在一起。 “我都好久没有来了,你不怪我吗?”曹操搂着卞夫人问道。 “妾身哪会怪老爷,感谢老爷还来不及呢!”卞夫人柔情似水地说道。 “哦?这是何意啊?”曹操好奇地问道。 “妾身早已年老色衰,老爷还能从百忙之中,抽空过来陪妾身,这实在是妾身莫大的荣幸!”卞夫人解释道。 曹操满意地亲了卞夫人一口,又问道:“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哎呦老爷,您可真是折煞奴婢了!自古道:夫唱妇随、夫义妻顺,有什么事理应老爷一个人做主,臣妾一个妇道人家,哪有什么主意,呵呵!” 卞夫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曹操温柔顺从。 “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一个人做主显得有些蛮横霸道,所以还是要与你商量一下。” “哦,那老爷请讲吧!” 卞夫人表面上毫无变化,心下却变得紧张起来。 “我打算休了丁夫人,另立你为正室,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曹操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卞夫人一听曹操要立自己为正室,心下简直乐开了花。 但她一贯喜怒不形于色、悲欢不溢于面,况且此事事关重大,所以还须谦虚谨慎。 于是卞夫人笑着道:“老爷真是说笑了!丁夫人是您的结发妻子,怎么可以轻易休掉呢?况且奴婢,也从来就没有过非分之想啊!” 曹操听得十分满意,又道:“她是我的结发妻子不错,但她一贯刁钻泼辣、嚣张跋扈,实在不适合再做正室了!自打曹昂死了之后,她便对我怀恨在心,回了娘家之后,就说什么也不肯再回来。我们虽是夫妻,却早就有名无实了。我堂堂一个司空大人,正室之位岂能久久空置?所以我思来想去,决定休了她,另立你为正室。” 卞夫人又谦恭地道:“老爷,奴婢当年只是一个舞伎,出身卑微下贱,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您那么多妾室呢,如果真的想另立人选,也理应从她们当中挑个年轻貌美、出身高贵的啊!” 曹操笑道:“她们都没有你高贵,你在我眼中才是最美的!” 随后二人又聊了一阵,卞夫人也不再推辞,开始专心致志地服侍起曹操来…… 第1章 陈宫告密 貂蝉与关羽偷偷约会的事,除了刘备知道,陈宫也知道。 徐州之战一开始,陈宫留在下邳守城,他在城楼上观战时貂蝉就在他身旁。 貂蝉看到关羽战场上奋勇杀敌,当时的表现就很怪异。 她一边在那里观战,一边在那里叫好。 貂蝉是吕布的女人,按说她应该为吕布叫好才对,但当时貂蝉嘴上念叨的却是“羽哥”。 “羽哥”一听就不是吕布,也没有别人了,只能是关羽。 陈宫何等心细如发,他当时就感觉到了貂蝉与关羽之间的关系很微妙。 随后,陈宫又在暗中偷偷观察,貂蝉只要一出下邳城,他便会派人跟踪。 几次三番下来,终于知道貂蝉出城除了买一些生活用品,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那就是跟关羽私会。 陈宫知道了这一情况后,始终不露声色,更没有透露给吕布。 杨奉、韩暹集团的覆灭,对陈宫来说触动很大,他没想到刘备会这么容易就把他们干掉了。 陈宫倒不是心疼杨奉、韩暹的死,而是担心刘备做大。 本来刘备手下就有关羽、张飞这等猛将,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带兵打仗,他们都比张辽、高顺厉害得多。 如今杨奉、韩暹的人马又悉数被刘备收入麾下,如果再放任下去坐视不理的话,吕布恐怕祸事不远了。 刘备在徐州一战中功不可没,甚至说是居功至伟。 他先是把张飞派到敌营内部做卧底,又成功策反了杨奉、韩暹临阵倒戈,还派关羽在交战时率领万余人马前来下邳支援。 吕布对刘备十分感激,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恩将仇报。 即便刘备私自扣下了大量的战利品,也是应该的。 毕竟在徐州之战中,人家投入的精力大、兵力多,吕布再怎么不高兴,也说不出什么。 但如果把貂蝉与关羽私下约会的事告诉给吕布,估计以吕布的性格,肯定不能容忍,必将对关羽恨之入骨。 吕布对关羽恨之入骨,也就会与刘备反目成仇。 陈宫觉得是时候找吕布透露一下貂蝉和关羽的事了。 这一日,陈宫来到下邳府,吕布正在独自饮酒。 “公台兄,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 吕布一见到陈宫,表现得很热情。 陈宫心下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知吕布找他所为何事,于是好奇地问道:“哦?奉先呐,你找我有何事啊?” “公台兄,我以三千兵马大败了袁术的十万大军,一时间名声大噪,附近大大小小的诸侯也都纷纷望风归附!徐州太平了,但我不能忘了你们这帮兄弟啊!”吕布天马行空地说道。 陈宫听得一头雾水,心想难道吕布要给自己升官不成? “奉先,你的意思是?”陈宫试探着问道。 “公台兄,你看你家里有没有什么亲戚还待字闺中的,可以让她们到我身边来服侍我,从此岂不是野鸡变凤凰了嘛!当然了,相貌得差不多的,纵然不能像貂蝉那样貌若天仙,但也不能差的太多。”吕布进一步说道。 陈宫这才听明白吕布想要干什么,原来他是想让自己给他物色美女。 徐州刚太平了几天,他就想这种事了,真是饱暖思淫欲啊! “好的,待我托人打听一下,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尽快让她来徐州服侍将军。”陈宫敷衍道。 吕布一看陈宫答应了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陈宫看吕布心情不错,趁机问道:“奉先啊,有件事在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公台兄有什么话尽管说,你我风风雨雨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话呀,不必瞻前顾后的。”吕布快人快语地道。 陈宫点点头,说道:“奉先啊,你最近发现貂蝉有什么异常了吗?” 听陈宫这么一问,吕布顿时不说话了。 他与貂蝉现在是貌合神离、同床异梦,别说是肌肤之亲,就是说话的时候都很少。 若不是她不能生育,吕布也不会这么挖空心思地四处搜寻未婚少女。 然而这些都是吕布与貂蝉之间难以启齿的秘密。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吕布不想把这些对陈宫一一说出来。 吕布歪着脖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宫,问道:“貂蝉?她一个妇道人家,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有什么异常?” 陈宫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但这不说话比说话还厉害,吕布看了陈宫的表情,顿时疑窦丛生起来。 陈宫的这个问题,吕布似乎前几天在哪听过。 他皱着眉头在脑海中极力地回想着,没多大工夫,他终于想起来了,是在宋宪家里,宋宪的老婆宋氏曾经跟他说过类似的话。 上次去宋宪家,宋宪的老婆宋氏问吕布,如果有一天别人勾引貂蝉,他会怎么办。 难道真有这种事? 貂蝉真的与别的男人勾搭到了一起? 想到这里,吕布赶紧问道:“公台兄,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不要有什么顾忌,但说无妨!” 陈宫略作沉吟道:“貂蝉经常独自一人出下邳城,奉先,你可曾留意到了吗?” 吕布向来粗心大意,当年在濮阳,他当面都没能认出曹操,更别说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吕布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又问道:“她出下邳城去做什么?难道是去找什么人吗?” 陈珪一拍手,一个兵士走了进来。 “卑职参见吕将军!”兵士拱手施礼道。 吕布认识这个兵士,他是一名斥候,侦察敌情相当厉害。 他在吕布麾下效力多年,一直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把你所打探到的关于貂蝉小姐的事,一五一十地禀报给吕将军!”陈宫吩咐道。 “是!卑职奉陈将军之命,几次跟踪貂蝉小姐,发现其中有一次,她是……” 斥候不好意思再把话说下去,停下来怯怯地看着吕布。 “她是什么?快说!”吕布一拍案几,厉声喝道。 “她是,她是去了小沛城外的一片小树林。”斥候战战兢兢地说道。 “她去那里作甚?”吕布又咆哮着问道。 “她,她是去见关羽!” 斥候终于鼓足勇气道出了实情。 陈宫挥挥手道:“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斥候深鞠一躬,转身退下。 吕布此时早已怒火中烧,气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奉先息怒,也许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毕竟斥候只是看到了他们在小树林,而没看到别的!”陈宫劝慰道。 “够了!貂蝉是一个有夫之妇,竟然大老远的跑去小沛私会关羽,这难道还不够丢人吗?” 吕布咬牙切齿,一双铁拳攥得咔咔直响。 “奉先啊,我觉得此事事关重大,直接影响到下邳和小沛的关系,所以我们还是要调查清楚才好。” 陈宫怕吕布一时冲动,直接带人杀将过去。 吕布点点头道:“好,如果他们确有苟且之事,我非亲手宰了关羽不可!” 第2章 吕布审貂蝉 陈宫的一番话,确实在吕布的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他不禁联想起徐州之战时关羽舍生忘死、奋勇杀敌的场面。 吕布与关羽平日里并没什么交情,就算刘备派他出战,也没理由那么拼命。 定是为了貂蝉,他才故意在战场上表现得像个战神一般。 随后,吕布便开始暗中注意貂蝉了。 一方面,他亲自仔细留意貂蝉的一举一动。 另一方面,他也派出了很多密探暗中监视貂蝉。 然而一连数日过去了,貂蝉却毫无可疑之处。 貂蝉知道关羽忌惮刘备的淫威,不敢再去小沛城外的小树林与自己会面了。 即便她再去那里等关羽,也不可能再见到他。 所以貂蝉也不再往小沛的小树林跑了,而是整天琢磨着怎么除掉刘备。 连日来,貂蝉的行为举止都无可挑剔,实在让吕布看不出任何破绽。 然而吕布的耐心是有限的,他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直接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天晚上,吕布与貂蝉都躺在了榻上,准备安歇。 吕布趁貂蝉还没有入睡,赶紧问道:“貂蝉,你认识关羽吗?” 貂蝉看吕布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心下不由一怔。 难道吕布发现了我和关羽之间的事了? 他突然直接这么问,说明一定是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或者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如果跟吕布说不认识关羽,他定然是不会相信的。 貂蝉转念一想,就算吕布发现了又能怎样? 俗话说捉贼拿赃、捉奸捉双。 自己与关羽从来没越雷池半步,吕布不可能有什么证据,更不可能看到什么过分的行为。 想到这里,貂蝉反而平静下来,坐起身来对吕布反问道:“认识啊,怎么了?” 吕布听貂蝉这么一说,颇感出乎意料之外。 没想到她承认的这么痛快,弄得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往下问了。 一时之间,吕布反而有些无言以对。 “关羽,不就是那个戴绿帽子那个嘛,胡子挺长的,跟刘备、张飞来过下邳几次。他怎么了?”貂蝉反客为主地问道。 吕布看貂蝉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心下也嘀咕起来,觉得他们不像是有什么问题。 “对,就是他!我听说你单独去小沛找过他,有这事吗?”吕布索性直接问道。 貂蝉一看吕布知道了他们私会的事,再否认反而显得做贼心虚,于是脱口而出道:“对呀,我的确是去小沛找过他,怎么了?” 吕布一看貂蝉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顿时心头火起。 本来应该是自己审问她的,现在反而成了她主动,真是岂有此理? “怎么了?你是我老婆,你去找他干什么?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吕布也腾地一下坐了起来,一脸不满地看着貂蝉。 貂蝉看吕布发火了,心下有些紧张起来。 如果不跟吕布解释清楚,自己私自找关羽到底是什么原因,恐怕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貂蝉开始飞速地在头脑中思考着,如何给吕布一个合理的解释和满意的答复。 连日来,刘备一直在貂蝉的头脑中挥之不去。 倒不是恋人之间的那种思念,而是想怎么样才能除去这块夹在她跟关羽之间的绊脚石。 一想到刘备,貂蝉灵光一现,心中突然有了主意。 貂蝉不慌不忙,先是下地沏了杯茶,又端到吕布面前笑着道:“你稍安勿躁,先喝口水,再听我慢慢跟你说!” 吕布迫不及待地喝了两口水,又把茶杯递回给了貂蝉,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唉,这件事确实是难于启齿,所以我一直也没告诉你!”貂蝉唉声叹气地说道。 “什么?难于启齿?难道你们两个,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吕布一脸焦急地问道。 貂蝉噗嗤一笑道:“看你想到哪里去了!自从我跟了你之后,就没再跟过别的男人!天地为证,日月可鉴!” 吕布一听这话,悬着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下,又问道:“那你跟关羽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确是找过关羽,而且不止一次,这一点我不瞒将军。不过我找关羽见面,绝非暗通款曲,而是另有其事。” 吕布感到十分好奇,连忙追问道:“什么事?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唉,怎么跟你说呢,这件事实在是难于启齿啊!”貂蝉煞有介事地说道。 “你若不说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还都以为你与关羽私通呢!再难于启齿也要说,更何况我是你的丈夫,我有权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吕布心急如焚地催促道。 貂蝉叹了口气,十分难为情地道:“是因为刘备!” 吕布听得一头雾水,眉头也不由皱成一团。 他听了貂蝉的话,如坠云里雾里,明明是在说貂蝉和关羽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又扯到刘备那去了? 貂蝉又继续道:“事情是这样的,有一次我出去逛街,突然有个不认识的人过来跟我说,让我跟他到小沛去一趟。我说去那干什么,他说关系到徐州城的安危和吕将军的性命。我一看事关重大,便跟他去了。” 貂蝉喝了口茶,又接着道:“去了之后,在一片小树林里,我就见到了关羽。他说刘备对我爱慕已久,希望能带我远走高飞。我说我已为人妇,怎么能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呢?便死活不肯答应。关羽又说,如果我不答应的话,到时候袁术的大军兵临城下了,刘备就帮袁术一起打你。当时我一想,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将军必定凶多吉少,不如先拖着他。然后我就跟关羽说,让我再回去考虑考虑吧,过几天再给他答复。” 吕布听得怒不可遏,骂道:“好个大耳贼,居然还是个大耳淫贼!” 貂蝉看吕布有些相信她的话了,又道:“过了几天,我又在下邳城中碰到了那个人,便又跟他来到了小沛,还是那片小树林,还是关羽。他问我考虑得怎么样了,我说还没有考虑好。我又问关羽,袁术此番率大军前来讨伐徐州,如果攻下了徐州,吕将军活不成,我也活不成,还哪有心思考虑其他乱七八糟的事。关羽却说,如果我答应了刘备,他会全力帮我们对付袁术,还说会用离间计、反间计,这歌计、那个计的,我也听不太懂。当时我一想,既然这样的话,就更不能拒绝刘备了。然后我就跟关羽说,如果刘备真的能帮吕将军击退袁术的话,我就跟他走。” 吕布听完之后,破口大骂道:“好个大耳淫贼,我一开始就纳闷,他怎么有那么好的心,全力以赴地帮我打袁术呢?原来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帮我的啊!这个臭不要脸的大耳淫贼,实在是太可恶了!” 貂蝉一看总算摆平了吕布,不由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情况就是这些,我可都跟你说了啊!表面上是刘备帮你打袁术,实际到底是谁在帮你,这回你应该清楚了吧?” 吕布讪笑着点点头道:“呵呵呵,清楚,清楚!之前是为夫错怪你了!” 第3章 吕布的计谋 第二天一早,吕布便把陈宫叫了过来。 “先生,我终于知道大耳淫贼为何会那么帮我了!”吕布一见了陈宫,便迫不及待地说道。 陈宫一听吕布突然对刘备改了称呼,实在有些忍俊不禁。 以前吕布是管刘备叫“大耳贼”,现在竟然管他叫“大耳淫贼”,虽然只多了一个字,却实在是滑稽至极。 陈宫强忍住笑,问道:“哦?他都如何帮你了?” “大耳淫贼先把张飞派到袁术军营,策反了杨奉、韩暹临阵倒戈,还没等交战就杀得敌军大乱,又派关羽带领万余人马前来助阵,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啊!但他做这一切,根本不是想帮我,而是另有龌龊不堪的想法。”吕布十分愤怒地说道。 陈宫听了吕布的一番话,不禁感到莫名其妙。 刘备能有什么想法? 他无非是想保住徐州,怕袁术夺了徐州的话,会将他斩草除根罢了。 “哦?刘备还有其他的想法?这个在下倒是愿闻其详!”陈宫好奇地问道。 “大耳淫贼是想带着貂蝉私奔!”吕布咬牙切齿地说道。 陈宫一听这话,不禁大吃一惊。 难道刘备也垂涎于貂蝉的美色? 不过貂蝉国色天香、举世无双,是个男人只要见了她,都很难不神魂颠倒、情迷意乱。 再加上吕布突然对刘备改口,称其为“大耳淫贼”,所以刘备喜欢貂蝉倒也在情理之中。 “奉先呐,你何出此言啊?”陈宫又问道。 “昨夜我审问貂蝉,本以为他是与关羽有苟且之事,后来才知道关羽只是个牵线搭桥的,真正的幕后指使是刘备!他想带着貂蝉私奔,还拿徐州之战威胁她,说如果貂蝉从了他,他就帮我打徐州,如果不从他,他就帮袁术打我!可见大耳淫贼这厮居心叵测、色胆包天,论罪当斩、其心可诛!”吕布愤愤不平地骂道。 陈宫听了吕布的话,不禁心下狐疑起来。 到底是刘备真的打貂蝉的主意,还是貂蝉信口雌黄,真的是不好分辨。 毕竟自己派出的密探,只是看到貂蝉与关羽在小沛城外的小树林私会,并没再看到他们再干其他的事,更没听到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 不过无论是貂蝉与关羽有私情,还是刘备觊觎得到貂蝉,眼下这些都无关紧要。 让吕布设法铲除刘备才是当务之急,现在这个目的已然达到了。 陈宫佯作吃惊地点点头道:“哦……原来刘备不遗余力地帮我们,是为了让貂蝉从了他呀!” 吕布怒不可遏地道:“大耳淫贼着实可恨!可恶!我准备即日带兵踏平小沛,此番找先生前来,是想商议一下对策!” “奉先啊,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呀!”陈宫连忙反对道。 吕布秀眉一皱,问道:“为何不可?” “兵法有云: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至战。奉先你现在正在气头上,此时发兵实乃冲动之举。”陈宫引经据典道。 吕布不以为然地道:“哎?公台兄太小看我吕布了,我是何等的度量?岂能跟区区一个大耳淫贼动怒?再说他又没把貂蝉怎么样,只是图谋不轨。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等我过两天气儿消了,再发兵讨伐刘备。” 陈宫摇摇头道:“我们只有区区几千人马,加上徐州之战的战俘,也不过万余人马。而刘备那边,仅徐州之战关羽便带来了万余人马。杨奉、韩暹所部,也几乎都被刘备收入麾下。现在保守估计,刘备也至少有两万人马。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如今刘备的兵力至少是我们的二倍,我们是既不能围,也不能攻,更不能战,只能逃之、避之!” “哎?先生难道忘了,徐州之战我以区区三千兵马便将袁术的十万兵马杀了个落花流水!刘备的兵力才是我们的二倍,岂不更是不在话下!”吕布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 陈宫听得哭笑不得,没想到吕布还是天真地把徐州之战的功劳,都算到他自己一个人头上。 “奉先啊,刚才你也说了,徐州之战我们之所以能够取胜,是因为刘备先把张飞派到袁术军营,策反了杨奉、韩暹临阵倒戈,还没等交战就杀得敌军大乱,又派关羽带领万余人马前来助阵,可并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啊!”陈宫提醒道。 吕布一听陈宫的话,顿时神色黯淡下来,心下不服却又无言以对。 “那我们该当如何,难道就看着大耳淫贼如此放肆不成?”吕布心有不甘地问道。 陈宫不假思索地道:“当然不能!刘备背着我们招兵买马,徐州之战的时候,保守估计他的人马就不下于万人。再加上后来杨奉、韩暹的人马,现在起码也得有两万了。如果我们看着他一天天做大,他早晚要回过头来攻打我们的。别忘了徐州当年可是刘备的,是我们趁他和袁术交战,从他手里抢过来的。” “是啊,所以我现在也着急啊,必须得尽快除掉大耳淫贼这个隐患啊!” 吕布虽然知道着急,心中却毫无办法。 陈宫不再作声,坐在那里思考着如何对付刘备。 依目前的形势,与刘备硬拼肯定是不行。 别说敌我兵力悬殊,就算能拿下小沛,也必将是一场恶战。 到时自己这边元气大伤,只会让别人坐收渔利。 貂蝉说刘备对她有非分之想,这件事真假难辨,不过也无非就两种可能。 一种是刘备真的喜欢貂蝉,想把她据为己有。 另一种就是貂蝉撒谎,她跟关羽才是暗通款曲。 不过不论是哪种可能,貂蝉既然跟吕布说,是刘备对她图谋不轨,就说明貂蝉是恨刘备的。 因为吕布一旦知道是刘备勾引自己的老婆,必然要对刘备恨之入骨,甚至兴师问罪。 那么既然貂蝉恨刘备的话,何不拿她来做做文章呢? 想到这里,陈宫萌生出了美人计的想法。 然而转念一想,如果真的使出了美人计这一招的话,刘备直接把貂蝉当人质了怎么办? 到那时吕布赔了夫人又折兵,还不得恨死自己了? 所以此计绝非上策,还是等迫不得已之时再议吧。 “公台兄,要不我命刘备去打曹操吧?”吕布突发奇想地道。 陈宫听了吕布的无心之言,不禁眼前为之一亮。 “不管怎么说,刘备现在还是我的手下,还得听我的。我派他去打曹操,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岂不是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吗?”吕布有些兴奋地说道。 陈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想太史公说的话的确有道理,真是“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呀! “如果刘备肯打曹操的话,我们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待得攻下许昌,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人就是我吕布了,哈哈哈!”吕布想入非非地说道。 第4章 刘备的理想 月到中秋分外明,人逢喜事精神爽。 连日来刘备心情大好,徐州之战他大显身手,先是用了反间计,把张飞派到敌营内部做卧底,成功策反了杨奉、韩暹,又派关羽在正面战场杀敌,最后导致了徐州之战的大获全胜。 可以说,无论是在运筹帷幄上,还是在排兵布阵上,刘备觉得自己都展示了非凡的军事才能。 徐州之战他又无疑是最大的赢家,在战场上缴获了大量的粮草、辎重、军械、战俘,后来又诱杀了杨奉、逼死了韩暹,把他们的军队据为己有。 朝廷方面,曹操也给予了刘备高度的评价和充分的肯定。 自从刘备第二次点拨了关羽之后,他是真的不敢再违拗刘备的意思了。 刘备再也没发现关羽去找过貂蝉,小沛城外的那片小树林,那个粉红色的绢帕也没再出现过。 所以刘备估摸着,关羽和貂蝉已经一刀两断了。 凡人都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不可能不食人间烟火,真正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刘备当然也不例外。 接二连三的好事,让他开始有了更多的欲望和奢求。 这一日,刘备把关羽、张飞找来,兄弟三人一同把酒言欢。 “羽哥,飞弟,今天我们兄弟三人好好喝一喝!”刘备满面春风,率先举杯提议道。 关羽和张飞端起酒杯与刘备碰了一下,三人纷纷一饮而尽。 刘备放下酒杯,又说道:“我现在有个想法,今天想与两位兄弟商量一下!” 关羽和张飞都很好奇,竖起耳朵等着刘备继续说话。 “徐州之战,我们获得了大量的粮草、军械、辎重、战俘,杨奉、韩暹的人马也几乎被我们悉数纳入麾下,如今我们粮多将广、兵强马壮。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时正是我们收复失地的大好时机,不知二位兄弟意下如何?” 刘备说完之后,一脸兴奋地看着关羽和张飞。 关羽眉头微皱,问道:“玄德,你所说的收复失地是指?” 刘备笑着解释道:“徐州原本就是我们的,是吕布那厮趁着我们和袁术交战,通过偷袭的手段才把徐州夺了过去。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应该考虑考虑收复徐州了!” “大哥,我等这天已经等好久了!你说吧,我们何时发兵下邳?”张飞快人快语地道。 “兵贵神速,夜长梦多!如果二位兄弟都同意的话,我准备明天就发兵!”刘备斩钉截铁地说道。 关羽听了刘备的话,心中却嘀咕起来。 此时如果与吕布开战的话,胜算倒是很大。 可一旦战事开启,兵荒马乱、刀枪无眼,貂蝉怎么办? 她很有可能在战乱中丧生。 就是不丧生的话,刘备一旦夺了徐州,也会将貂蝉据为己有。 到那时,自己又情何以堪? 而且貂蝉已经跟自己说了,就是死了也不会嫁给刘备,这岂不是要活活逼死貂蝉吗? 不行,绝对不能让刘备攻打下邳! 想到这里,关羽说道:“玄德,吕布刚刚在徐州之战中一战成名,现在全军士气正盛,我们若与之开战,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关羽给刘备泼来了一盆冷水,刘备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哎?羽哥,岂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吕布才区区三千人马,我们现在两万有余,怕他作甚?再说了,你我兄弟二人,哪个不是独当一面的猛将?再看看吕布手下那几个虾兵蟹将,就是全加起来也不是我们其中任何一人的对手啊!”张飞信心满满地说道。 “飞弟有所不知,吕布之前是三千人马。但徐州一战过后,他收缴了大量的战俘,估计现在起码也有万余人马。除此之外,徐州周围大大小小的诸侯也都纷纷投奔了他。”关羽辩驳道。 “就算是万余人马又如何?我们的兵力起码是他的二倍!周围那些人都是墙头草,哪有真心实意投靠吕布的?无非是看他现在风头正盛,才暂时跟着他分点儿好处而已。再说了,就算周围的人肯出援军帮他,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来。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打下邳,速战速决,还没等他们收到消息呢,就已经尘埃落定了,哈哈!”张飞眉飞色舞地说道。 刘备坐在那里也不做声,自顾自地喝着酒。 “飞弟,如果吕布坚守城池不出呢?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我们的人马虽然比吕布的多,但还远远不足以围城或攻城!” 关羽知道张飞平时从不看兵书,故意引经据典。 “羽哥,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就永远窝在小沛这个弹丸之地了?”张飞瞪着眼睛问道。 “非也!我觉得我们还要耐心等待时机,而不可轻举妄动。如今袁术虽然奄奄一息,但他可以投奔袁绍为他报仇。而曹操与吕布也有不共戴天之仇,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过吕布。我们何不借着别人的势力,来实现自己的目的呢?”关羽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唉!我不管了,这件事大哥你拿主意吧!” 张飞知道自己说不过关羽,只好把刘备搬出来压他。 刘备脸上带着微笑,也不急于发表观点,而是想着到底该如何定夺。 关羽的态度令刘备感到十分出乎意料,明明眼前大好的形势,他却说什么不可轻举妄动。 难道他是另有目的? 不过仔细一想,关羽跟着自己这么多年风风雨雨一路走来,始终是忠心耿耿、一心一意,不可能包藏祸心,或是向着别人说话呀! 一时之间,刘备也捉摸不透关羽的心思,只能当他说的都是心里话,并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既然关羽不同意,这仗就不能打了。 毕竟关羽是刘备多年以来出生入死的兄弟,总得给人家个面子。 而且关羽一向性情耿直,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如果刘备非要去攻打下邳的话,关羽不但不能出力,还得跟刘备闹得很不愉快。 想到这里,刘备一脸坦诚地说道:“三弟,刚才我仔细想了一下羽哥的话,确实很有道理啊!咱们现在虽然人多,但吕布历来骁勇善战,他手下的并州军无不以一当十,跟他打的确没有必胜的把握。就算是赢了,我们也会元气大伤。倒不如厉兵秣马、按兵不动,等着袁术和曹操收拾他。之前是我考虑问题不周全,刚刚取得了一点成绩,就有点儿得意忘形,不知天高地厚了!” 张飞一听刘备这么说,感到十分郁闷。 但两个人都不同意出兵,他也实在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一杯接着一杯地往肚子里灌酒。 关羽点了点头,向刘备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第5章 吕布给刘备出难题 第二天一大早,刘备还没倒出时间来郁闷,吕布的使者便来到了小沛,说吕布召他前去有紧急要务商议。 刘备心中不由一阵恐慌。 难道我们仨喝酒时的谈话传到吕布的耳朵里了? 吕布这是要找自己过去问罪? 不可能啊,就算小沛有奸细,这消息也不可能传的这么快啊! 想到这里,刘备定了定神,故作镇定地跟使者来到了下邳。 下邳府中,吕布与陈宫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玄德呀,来来,快坐!” 吕布一见到刘备,十分热情地拉着他坐到了自己身旁。 刘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吕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玄德呀,徐州之战你可是头功啊!如果没有你的鼎力相助,恐怕此时我吕布已经人头落地了!”吕布虚情假意地恭维道。 刘备知道吕布一向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今天竟然罕见地一上来就夸他,估计准没什么好事。 “哪里,哪里!徐州之战主要还是将军勇猛无敌,令对手闻风丧胆,在下只不过是略尽绵薄而已!”刘备连忙谦逊地说道。 “玄德呀,如今我们徐州刚刚大败了袁术,缴获了大量的战利品和降卒,如今兵强马壮,我想与贤弟再接再厉,再创佳绩啊!” 吕布开始步入正题。 刘备不知吕布到底是什么意思,拱手一揖,问道:“在下愚钝,将军意欲何为,还请明示?” 吕布拍了拍刘备肩膀,笑着道:“呵呵呵,好好好,本将军现在就对你明示!如今袁术连连战败、元气大伤,已经成了待死鼠辈。天下枭雄当中,就只剩下袁绍、曹操,还有我吕布。我的意思是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安能不思进取,理应有一番作为!袁绍与曹操,我分析了一下,论实力来说还是袁绍更强一些,所以我打算先谋曹操,再伐袁绍,最后一统天下!” 刘备听了吕布的话,不禁瞠目结舌,觉得吕布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吕布与袁绍、曹操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人家有多少人马?你吕布又有多少人马? 人家有多大地盘?你吕布又有多大地盘? 人家有多少精兵强将?你吕布又有多少精兵强将? 人家有多少谋士幕僚?你吕布又有多少谋士幕僚? 你吕布离了陈宫,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你手下的那帮将军,除了张辽、高顺之外,还有谁能拿得上台面儿? 但刘备不可能跟吕布说这些心里话。 如果说了的话,吕布不但听不进去,还很有可能一怒之下把刘备给杀了。 “将军胸怀大志,令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实不敢望其项背!”刘备笑容可掬地恭维道。 吕布看刘备并不反对他的计划,又问道:“玄德,此番徐州之战,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所以这次去攻打曹操,我打算派你去打头阵,这么好的机会我只给了你,不知你意下如何呀?” 刘备一听这话,吓得都快坐不住了,两手也不受控制地一直发抖。 为了不被别人看出来,他用力地攥紧了拳头。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手下雄兵数万、猛将如云。 自己这点儿人马如果去打他的话,岂不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再者说,自己早已暗中投奔了曹操,曹操也一直待自己不薄,日后还要帮自己讨伐吕布夺回徐州,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去跟曹操自相残杀呀! 但如果直接拒绝的话,恐怕吕布又会提出别的更加苛刻的要求。 刘备此时心里恨透了吕布,他料到吕布这次突然找他前来下邳,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却没想到居然是让他去打曹操。 刘备在心中飞快地搜索着与吕布周旋的说辞,沉吟半晌之后,又道:“吕将军啊,曹操现在可是朝廷的司空大人,位列三公啊!如果我们前去打他,胜负先放在一旁不说,从道义上来讲也说不过去啊,那岂不是成了朝廷的反贼?” 坐在旁边一直没开口的陈宫,看了看刘备,义正言辞地道:“玄德此言差矣!曹操本是宦竖遗丑,自打他挟天子以令诸侯以来,祸乱朝纲、淫乱后宫、滥杀无辜、残害忠良,可以说是人人得而诛之!你我作为大汉的子民,理应起兵勤王,还政于天子!况且你又是吕将军最信得过的人,更应该为各位将军起到模范带头作用!” 刘备听得哭笑不得,他从来没想过原来曹操还有这么多罪过。 陈宫说的哪是曹操,分明是当年的董卓。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把曹操杀了,换吕布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话,又能怎样? 恐怕只会比当年的董卓,有过之而无不及。 “公台兄说得不无道理!只是刘某不才,文不能提笔、武不能上阵,手下那点儿人马与曹操比起来更是九牛一毛。如果真的让在下去当先锋的话,无疑就是去送死啊!”刘备一脸愁容地说道。 “呵呵呵,玄德过谦了!徐州之战,你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只在小沛城中呆着不出来,便把袁术的军队打得大败,纵使吕望之能、张良之才也莫过于此啊!”陈宫十分夸张地对刘备恭维道。 刘备正欲为自己辩解,陈宫又道:“还有,你手下的人马可不少啊!战前就万余人马,后来又吞并了杨奉、韩暹的部队,现在少说也得两万有余了吧!而我们下邳才多少人马呀,不过区区三千!” 陈宫故意把刘备的人马往多了说,把吕布的人马往少了说。 刘备知道陈宫口才出众,这次找他前来肯定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而自己完全是临场发挥、见招拆招,心下不由一阵叫苦。 吕布又道:“玄德,你千万别误会,我并不是想难为你,而是真的想跟你联手干一番大事!你现在兵马那么多,小沛毕竟只是个县城,都已经装不下了!如果你再不扩大自己的地盘,日后还如何发展?而我兵马只有区区三千,所以还是你打头阵比较合适,也让我最放心呐!徐州这地方你也知道,四战之地无险可守,所以我得留在下邳,防止咱们的老巢被别人夺去。你先跟曹操交战,胜了自然更好。万一僵持不下,我再出奇兵前去助你,必将出奇制胜一举拿下许昌!到那时你我兄弟二人平分天下,岂不快哉?” 刘备听了之后,皮笑肉不笑地,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玄德,你也别把曹操想的多厉害,张绣才一千多人,都跟曹操打三回了,哪次不把曹操打得满地找牙,还把他儿子给杀了呢!所以你两万人马,再加上你的才智,对付曹操可以说是绰绰有余!” 吕布把之前陈宫教给他的说辞,背了个八九不离十。 刘备沉吟良久,又道:“将军,此事毕竟非同小可,容我回去考虑考虑吧!” “好好好,我给你考虑时间,不过可不要太久呦!”吕布笑里藏刀地说道。 第1章 刘关张商议对策 自从刘备去了下邳,张飞与关羽便一直忧心忡忡、坐立不安,看到刘备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他们心里一块大石方才落了地。 “大哥,你此番前去下邳,吕布那厮没有难为你吧?”张飞一见到刘备,便迎上去关切地询问道。 “玄德,吕布此番叫你前去,所为何事啊?”关羽也好奇地问道。 刘备苦笑着摇摇头道:“没难为我?他可没少难为我呀!” “哦?此话怎讲?”张飞瞪着眼睛问道。 刘备缓缓坐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唉,他让我去打曹操,说打下曹操之后,与我平分天下。” 关羽张飞对视了一眼,都不由目瞪口呆。 “什么?他放屁!曹操坐拥兖州、豫州,兵强马壮、猛将如云,又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们去打他岂不是以卵击石?”张飞愤恨不平地说道。 “玄德,他为何让你去打曹操啊?想打的话,他自己怎么不去打呢?”关羽又问道。 刘备苦笑着道:“俗话说的好,男怕没钱女怕胖、人怕出名猪怕壮!经历徐州一役,我们收缴了大量的粮草、军械、辎重、战俘,再加上徐州之战羽哥带着万余人马前去助阵,后来杨奉、韩暹的人马也都归到了咱们麾下,这些吕布都看在眼里。所以吕布觉得,我现在至少有两万人马。而他吕布自称目前只有兵马三千,还得留下来守卫徐州。于是他就让我去打头阵,还说如果僵持不下的话,他再出奇兵,定可一举击败曹操!” 刘备喝了口茶,又继续说道:“都怪我当时一时疏忽,只想着帮吕布对抗袁术,便派出了万余人马前去助阵。此前吕布问我有多少人马,我跟他说的是千余人马。估计他是记住了这件事,便觉得我对他有所隐瞒,从而怀恨在心。吕布怕我们越来越强大,对他构成威胁,于是就让我去打曹操,想让我们跟曹操来个两败俱伤。” 关羽听了刘备的话,不禁百感交集。 与其去打曹操,还不如去打吕布。 都怪自己那日一时糊涂,跟刘备唱反调儿,才导致了今日尴尬的处境。 可大丈夫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还哪里能收得回来? 他坐在那里眉头紧锁、悔不当初。 “大哥,那你答应吕布了吗?”张飞又问道。 刘备摇摇头道:“这种自寻死路的事,怎么能轻易答应?我跟他说此事事关重大,需要回去考虑考虑。” 刘备心想自己早就是曹操的人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出犯上作乱、自相残杀的事来。 但他并不打算把这些想法告诉关羽、张飞。 “那就好!那就好!千万不能答应他!当初我说什么来着,还不如直接打吕布呢!现在倒好,他给你出难题,肯定也对你有所防备了!” 张飞瞥了关羽一眼,话里话外明显带着一些埋怨。 关羽自知理亏,也不与张飞计较,又问道:“玄德,那你打算如何应对这件事?” 刘备愁眉苦脸地道:“不瞒二位兄弟,我现在心乱如麻,头脑中一片混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你们可有何对策吗?” “依我看,就不妨直接告诉贼吕布,曹操我们坚决不打,要让他自己去打!”张飞脱口而出地道。 刘备摇摇头道:“吕布向来穷兵黩武、心狠手辣。如果直接拒绝他,就怕他一怒之下向小沛发兵啊!小沛虽然人马众多,但毕竟是个小县城,城矮池浅、易攻难守。” “大哥,还守它作甚?吕布那厮如果敢带兵前来攻打我们,我们就与他真刀真枪地干一场!我就不信我们比他人多,又有我和羽哥,还能打不过他!”张飞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道。 由于关羽此前的观点是目前不可与吕布撕破脸,再说如果吕布真的率军前来攻打刘备的话,一旦刘备胜了便会把貂蝉据为己有,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事情。 想到这里,关羽捋髯说道:“飞弟,徐州之战过后,吕布威名大震、声名远播,周围的臧霸、尹礼、吴敦、孙观等匪首都纷纷归附了他。如果他集结这些人马前来攻打小沛,我们又如何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我们此时还须戒急用忍,万万不可与吕布交战啊!” 刘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杀敌一万,自损三千。我们好不容易积攒了这些兵马,一定要珍惜!” 关羽看刘备跟自己观点一致,无形中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又说道:“再者说,兵法有云,上兵伐谋。陈宫向来诡计多端,而我们小沛的谋士当中,目前还没有一个人能与之比肩!” 关羽的话,算是触及到了刘备的内心深处。 长久以来,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袁绍能成为天下第一大枭雄,并不是因为他帐下的猛将如云。 颜良、文丑之辈,与关羽、张飞比起来,还不一定谁厉害呢! 他之所以能坐拥冀、青、幽、并四州,把公孙瓒打得抱头鼠窜,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手下有大量的谋士。 田丰、许攸、沮授、审配、荀谌、逢纪、郭图、辛毗八大军师,哪个人拿出来都能独当一面。 公孙瓒是刘备的同窗,也是刘备的挚友,刘备对公孙瓒也十分了解。 他手下毫无智囊,只凭着自己一股猛劲儿去硬闯硬拼。 遇到实力不济的小诸侯还算尚可,但遇到袁绍那样的大诸侯,又焉能不败? 曹操之所以能位极人臣,挟天子以令诸侯,也不是因为他手下的曹仁、夏侯惇等人如何勇猛。 荀彧、荀攸、程昱、郭嘉等人,都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人物。 张绣原本一介武夫,但有贾诩辅佐,便也可与曹操周旋良久,立于不败之地。 吕布有勇无谋却能统领徐州,凌驾于刘备之上,还不是因为有陈宫这个顶梁柱。 而刘备自己帐下,只有关羽、张飞这等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人。 出谋划策、运筹帷幄,都是刘备一个人的事。 可以说他是既当主公,又当军师,整天忙得不亦乐乎,也捉襟见肘、力不从心。 下君尽己之能,中君尽人之力,上君尽人之智。 自古为人主者,都是用人之人,而绝非可用之人。 要想成就一番大事,还得有名士辅佐才行。 可茫茫人海中,又到哪里去寻找既有能力又肯对自己忠心的谋士呢? 正在刘备遐思之际,张飞问道:“大哥,你在想什么呢?” 刘备收回思绪,叹了口气道:“羽哥说得对,文有陈宫、武有吕布,我们目前的实力,还不能得罪他们!” “啊?那难道我们真的去打曹操吗?”张飞有些吃惊地问道。 刘备摇摇头道:“不,曹操我们是万万不能打的!为今之计,我们只能拖了,拖得一日是一日,拖得一时是一时。” 第2章 陈宫前往小沛 自打刘备那日从下邳府离开,吕布便不断地往小沛派出使者,询问刘备的态度,而每次刘备都说再考虑考虑。 一连数日下来,吕布终于失去了耐心。 这一日,吕布又把陈宫找来议事。 “公台兄啊,大耳淫贼那厮着实可恶,我派使者去问他是否去攻打曹操,他左一次说再考虑考虑,又一次说再考虑考虑!我看他这分明就是在故意敷衍我,想无期限地拖下去!”吕布义愤填膺地说道。 陈宫看吕布一副单纯天真的样子,不禁一阵莞尔。 “你笑什么?我看这样吧,我亲自去小沛走一趟,必须让刘备给我个明确的答复,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如果他还说再考虑考虑,或者说不打的话,我立即回来调集兵马,踏平小沛!”吕布斩钉截铁地说道。 陈宫收起笑容,正色道:“奉先,万万不可!” 吕布瞪了一眼陈宫,没好气儿地道:“哦?为何又万万不可?” “奉先呐,你忘了杨奉是怎么死的了吗?没准刘备早就在小沛恭候多时了,就等着你前去询问呢!你只要一进到他的地盘,他便可轻而易举将你拿下,然后再夺回徐州!”陈宫解释道。 吕布顿时大惊失色,嗫嗫嚅嚅地道:“前……,前也不什么鉴……?” “前车之鉴!”陈宫哭笑不得地道。 “对对对,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啊!那依先生的意思,我现在该怎么办?” 吕布此时头脑一片空白,又习惯性地向陈宫询问起了对策。 陈宫眉头微皱,起身在吕布面前负手踱来踱去,过了一会儿,停下来道:“奉先呐,我看不如这样吧,我到小沛走一趟,看看刘备到底什么意思。” “先生,这怎么可以?大耳淫贼素来狡猾多端,我怎可让你去以身犯险?” 吕布不禁为陈宫感到担忧起来。 “我与刘备还算有些交情,估计他不会把我怎么样。再说我在徐州城只是个谋士,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刘备杀我又有何用?既得不到徐州,还会把你惹怒,所以他应该不会干出那等蠢事。”陈宫十分有把握地道。 吕布还是舍不得陈宫,又问道:“就算大耳淫贼不杀你,把你扣为人质怎么办?到时他拿你来威胁我,我岂不是要对他言听计从?” “刘备如果真的把我扣为人质,那他就等于彻底与你翻脸了。到时你也不必顾及我的安危,联合臧霸、吴敦、尹礼、孙观等周围各路诸侯联合讨伐他便是。不过刘备一向行事谨慎,应该不会把自己逼到绝境的。”陈宫猜测道。 吕布沉吟半晌,说道:“那好吧,既然公台兄执意要去的话,那就有劳你走一趟吧。万一你有什么闪失,我定当引兵踏平小沛,取下大耳淫贼项上人头,以及胯下之物!” “将军切记,万一刘备把我扣留在小沛,千万不要受他的威胁,否则徐州城恐将不保!”陈宫对吕布仍然有些不放心,再次叮嘱道。 吕布看了看陈宫,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陈宫离开吕布府邸,回去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便独自一人赶往了小沛。 下邳与小沛很近,不到半日功夫,陈宫便抵达了那里。 刘备一听说陈宫来了,料想他定是来询问自己,到底是否肯出兵攻打曹操的。 情急之下,刘备赶紧找了块毛巾,弄湿之后又叠起来放在自己额头上,在榻上躺了下来。 陈宫进到屋子,看刘备躺在那里,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玄德,你这是怎么了?” 刘备一副病病殃殃的样子,欲坐起身来。 陈宫赶紧道:“玄德,你身体不适,先别起来了,好好躺着吧!” 刘备也不客气,点了点头,又缓缓地躺了下去。 “咳咳咳……,公台兄来了。可能我是年纪大了吧,最近一直头痛欲裂,咳咳……,找了许多大夫,也开了很多药,却都无济于事,咳咳……,也不知到底是得了什么怪病,咳咳咳咳……”刘备一边撕心裂肺地狂咳,一边唉声叹气地说道。 陈宫知道刘备八成是在装病,他是怕吕布催他去打曹操,所以想出这个主意来敷衍。 但陈宫一没有确凿的证据,二又不懂医术,此时也拿刘备毫无办法。 “玄德呀,我此番前来,是吕布让我来问问你,攻打曹操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陈宫也不想再跟刘备绕弯子了,直奔主题道。 “咳咳咳……,不瞒公台兄,此事我早就考虑好了!既然吕将军让我打曹操,咳咳……,想与我联手干一番大事,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呀!咳咳咳咳……,咳咳……,但我这身体真是不争气,本想养上两天,好了就亲自到下邳与吕将军商议何时发兵,咳咳咳……,谁知一连病了数日,至今也毫无起色,恐怕是,咳咳咳咳……” 刘备话没说完便哽咽起来。 陈宫眉头一皱,问道:“恐怕什么?” “咳咳……,恐怕命不久矣!” 说完之后,刘备已经老泪纵横。 陈宫万万没想到刘备演戏的能力竟然如此出神入化,这眼泪说来就来。 恐怕就是袁绍、曹操之辈,也完全不能与之相提并论,难怪他擅长收买人心。 人家病成这样,又自称是将死之人,还能如何强人所难? 想到这里,陈宫只好安慰道:“玄德说的是哪里话?你才三十几岁的人,春秋正盛,说什么要死要活的!好好调理静养,假以时日一定会好起来的!” 既然刘备病成这样,陈宫也实在不好意思再催他发兵了,只能等他养好病再说了。 但至于他什么时候能养好病,只有他刘备一人知道。 陈宫在头脑中迅速思索着对策,过了一会儿又问道:“玄德呀,你看这样如何,既然你现在身体有恙,我回去劝吕布,让他去攻打许昌吧?” 刘备一听这话,眼前不由为之一亮。 但随即却又黯淡了下去,因为他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陈宫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就这么放过他,后面一定还会附带一些十分苛刻的条件。 想到这里,刘备说道:“那怎么能行,吕将军是徐州之主,怎么可以亲自犯险?如果我的病过段时日能有所好转,定会亲自引兵前去攻打曹操!” 陈宫看刘备实在狡猾,也失去了耐心,拉下脸来问道:“那玄德的病如果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话,又该当如何?难道我们要等上个三年五载、十年八载的吗?” 刘备一看实在躲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问道:“那依公台兄的意思呢?” 陈宫又勉强换上一副笑脸,说道:“玄德,我的意思是你先安心养病,攻打徐州的事让吕布去。只不过现在吕布手上只有三千兵马,再加上长途跋涉、鞍马劳顿,哪敌得过曹操的数万雄兵啊?” 刘备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陈宫的意思,他是想管自己借兵。 往好听了说是借兵,实际上就是要兵。 自己多年来辛辛苦苦地招兵买马操练将士,好不容易有点儿起色了,又怎能轻易地把将士们拱手让给别人? 绝不能让陈宫的奸计得逞! “公台兄,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得出去解个手。” 刘备说着,缓缓起身走出了屋子。 第3章 刘关张戏陈宫 刘备并没有去茅厕,而是去找了关羽、张飞。 对他们耳提面命了一番之后,刘备又回到了屋子里。 “公台兄,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刚才我们说到哪了?呵呵呵!”刘备坐下来,笑容可掬地问道。 人有三急,陈宫真以为刘备出去方便了一下,也没多想,又说道:“玄德,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身体不好,攻打曹操之事就不劳烦你了,还是交给吕将军吧!” 刘备叹了口气,佯作遗憾地道:“也罢,既然公台兄如此体恤在下,在下实在感激不尽。有什么需要我刘某人效劳的,吕将军和公台兄只管吩咐,刘某一定竭尽所能!” 陈宫等的就是刘备的这句话,连忙说道:“目前下邳只有三千人马,实在不足以对抗曹操的数万大军!玄德,你一直在小沛屯兵,又收缴了杨奉、韩暹所部,保守估计也有两万人马。看看能不能先借我们一些,等拿下许都之后,陈某一定让吕布加倍奉还!” 刘备面露难色,故意沉吟起来。 他并不是在考虑问题,而是在等关羽、张飞的到来。 可是左等也不见人来,右等也不见人来,心下不由十分焦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屋子里静的似乎连心跳声都能听到。 刘备一看再不开口实在是说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道:“吕将军攻打许昌,刘某身染恶疾不能随军出征,这已经让刘某很是无地自容了。若再不提供一些兵马,还哪里说得过去?没问题,公台兄打算借多少兵马?” 陈宫想了想,问道:“玄德,现在小沛到底有多少兵马呀,能跟陈某交个实底吗?” 刘备心知肚明,自己目前手里的兵马数量,瞒是瞒不住的,吕布、陈宫早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如果再刻意隐瞒的话,反而会弄巧成拙。 所以直接告诉他实情,不但显得坦诚,还会让吕布对自己有所顾忌。 想到这里,刘备正色道:“公台兄,实不相瞒,小沛现在大概有两万余人吧!不过公台兄,有道是:兵在精而不在多!别看我们兵马数量是不少,但都是一些吃不上饭、活不下去的穷苦百姓前来投军。 这些人多数都没上过战场,作战能力实在是不尽如人意,不像吕将军手下的并州军那样训练有素、骁勇善战。” 陈宫知道刘备这次没跟他撒谎,心下还算满意,微一沉吟又问道:“玄德,我打算管你借两万精兵,不知你意下如何?” 刘备心下冷笑道:“两万?还精兵?就给我剩一点儿老弱病残啊?我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的部队,难道都是在给吕布做嫁衣吗?” “公台兄说笑了,如果借给你两万精兵,我手里也就不剩什么了,还如何来镇守小沛?再说我哪有两万精兵啊,连一万精锐的都没有啊!”刘备苦笑着说道。 陈宫知道,无论他要多少兵马,刘备都不会轻易答应,所以他故意一上来就开出了一个惊人数字。 接下来,该与刘备进入到讨价还价环节了。 “玄德,徐州一战袁术被我们打的元气大伤,曹操又落井下石给了他致命一击,所以袁术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了,根本没有能力来进犯徐州。北方袁绍与公孙瓒激战正酣,也无暇抽身其他战事。孙策只顾着在东南部抢地盘,向来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徐州周围,臧霸、吴敦、尹礼、孙观等大小头领都纷纷归附了吕布。各路诸侯中,就剩下个曹操,此番吕布还要率军攻打他。所以短期之内,不可能再有谁打徐州的主意,你完全可以高枕无忧。这样吧,两万人马如果你觉得有点儿无法接受,一万七怎么样?吕布有三千人马,怎么也得凑足两万,才方可与曹操一战啊!”陈宫言辞凿凿地说道。 刘备听了陈宫的话,有些哭笑不得,又道:“公台兄,一万七和两万有什么区别啊?吕将军骁勇善战、所向无敌,用三千人便可大败十万大军。所以对他来说,多三千人不多,少三千人不少。既然我跟吕布是兄弟,大家一人一半,我两万人马借吕将军一万,您看怎么样?” 陈宫一想,即便刘备拿出一万人马,至少还剩下一万有余,吕布若攻打小沛还是没有必胜把握,于是摇摇头道:“玄德,一万人马实在是不够啊,加上吕布现有的才一万三,怎么跟曹操的数万人马对抗啊?这样,你我都各让一步,一万五吧,到时让吕布再招募一些,勉强凑足两万,方可与曹操一战!” 刘备面露难色,坐在那里不再说话。 就在刘备与陈宫僵持不下之时,关羽、张飞走了进来。 刘备松了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落地。 “大哥,你身体好些了没有?”张飞一上来就操着大嗓门问道。 刘备摇了摇头。 “哦?公台兄也在这,什么风把你给刮来了?”张飞把丈八蛇矛往墙边一立,坐下来问道。 “呵呵,这不是好久未见玄德了嘛,过来探望一下!”陈宫答道。 关羽也把青龙偃月刀立在墙边,上前拱手一揖道:“关某见过公台兄!” “一万五,这个数字还是有点儿无法接受啊!”刘备坐在那里,愁眉苦脸地喃喃自语道。 “啊?什么一万五?”张飞瞪着眼睛问道。 刘备没说话,朝陈宫那扫了一眼。 “喂,老陈,什么一万五啊?”张飞又朝陈宫叫道。 陈宫本不想跟别人提这些,但眼下这个场面,他又不得不开口,于是勉为其难地道:“玄德不是身体一直不太舒服嘛,打曹操的事就别让他去了,我们去就得了。但我们兵力实在太少,所以打算管玄德借一些兵马。” “借多少?一万五啊?”张飞又问道。 陈宫点点头。 “那你可找错人了,我大哥手下就只有几个贴身侍卫,哪有那么多兵马啊?”张飞一本正经地道。 陈宫听张飞这样一说,如坠云里雾里,转身问刘备道:“玄德,张将军这是何意啊?” “他说的没错,小沛的兵士都在云长、翼德手里,由他们掌管。我平时能调动的,的确就只有几个侍卫。”刘备煞有介事地解释道。 “云长、翼德,你们速去调集一万五千人马,交与公台兄手上,快去!”刘备又突然正色道。 “我的兵凭什么给他?不给!不给!就不给!”张飞歪着脖子吼道。 关羽又抱拳拱手道:“主公,这件事,恕关某不能从命!” “什么?难道你们要造反不成?咳咳咳……”刘备刚要起身,却一阵撕心裂肺地狂咳,只好又坐了回去。 张飞拿着丈八蛇矛在陈宫眼前比划了一下,问道:“大哥,要不我现在就把陈宫杀了吧,省着他整天老给吕布出馊主意!”张飞又向刘备问道。 陈宫顿时吓得面如土色,他怎么也没想到张飞竟然如此野蛮。 “滚!你们俩都给我滚出去!咳咳咳……” 刘备喊完之后,顿时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第4章 刘备看上了陈宫 张飞、关羽退下之后,陈宫依然坐在那里像丢了魂似的,脊梁骨直冒凉风,半天缓不过神来。 “公台兄,公台兄?”刘备看陈宫坐在那里目光呆滞,试探着招呼道。 陈宫听刘备叫他,才从惊恐万状中挣扎出来,心有余悸地道:“啊……玄德,我在呢,我在这呢!” 刘备又愁眉苦脸地道:“公台兄啊,我也不怕你笑话,其实我这个病啊,主要就是让那两个活宝给气出来的!刚才你也都看见了,我还在这呢,他们就敢跟你比比花花的。那我要是不在这呢,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一天跟他俩可太操心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陈宫听得哭笑不得,只好讪笑着点了点头。 “公台兄,别跟关羽、张飞一般见识!他俩都是粗人,都怪我平时管教不严,才在公台兄面前失了分寸。” 刘备知道陈宫被吓得不轻,忙假模假式地跟他赔不是。 “不碍的,不碍的!关将军与张将军都是性情中人,心直口快倒也无可厚非,呵呵!”陈宫口是心非地说道。 刘备又十分仗义地道:“公台兄你放心,一会儿我就带你去军营调兵!我看谁敢不听我的,还反了他们不成?” 陈宫看了看刘备,叹了口气道:“玄德,还是算了吧。士兵都是关将军与张将军悉心调教出来的,他们朝夕相伴、亲如手足,哪肯舍得手下的弟兄离开,千万不要因为我而伤了你们兄弟之间的和气!” 刘备没再说话,心下却是十分得意,心想陈宫终于放弃了借兵的想法。 过了一会儿,刘备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公台兄,你我一向以诚相待、惺惺相惜,愚弟斗胆问一句,你在下邳城中过得如何啊?” 刘备的深情一问,让陈宫顿时百感交集、思绪万千起来。 过得如何? 真是一言难尽呐! 妻儿老小都在曹操的地盘,现在生死未卜、福祸难料。 自己被迫流落异乡,多年来一直孤身一人,虽然暗恋貂蝉,却始终不能如愿以偿。 本打算袁术引大军攻打徐州,除掉吕布之后,再任命自己为徐州牧,到时再把貂蝉娶到手,可最后阴差阳错地,吕布竟然以少胜多把袁术打得大败。 在吕布手下做事,不可能有什么太大的作为。 他天性幼稚、贪淫好色、毫无主见、反复无常,只不过仗着自己武艺高强、骁勇善战,才侥幸暂时称霸一方。 前途渺茫,不堪展望,如今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这些话陈宫只能自己深深地埋藏在心里,不能跟任何人倾诉,更不能对刘备透露半句。 “我在下邳城中过得如何?呵呵,蹉跎度日,徒增马齿!”陈宫自嘲道。 刘备看陈宫还算诚恳,并没有吹嘘他过得如何称心如意,又问道:“不知公台兄今后有什么打算啊?” 陈宫摇摇头道:“前途渺茫,不敢有所奢望!” “公台兄,刘某不才,却一直求贤若渴,若公台兄看得起在下的话……”刘备欲言又止地道。 陈宫听了这话,才明白刘备是什么意思,原来他是想把自己招致麾下。 陈宫坐在那里假装不明就里,也不搭话,想听听刘备接下来说什么。 “公台兄,刘某的意思不知您是否听明白了?”刘备看陈宫不说话,又追问道。 陈宫摇摇头道:“恕陈某愚钝,还请玄德明示!” “想我刘备起兵数年,却一直没有什么作为。最近我痛定思痛,就是因为手下没有军师!如今我兵强马壮,关羽、张飞皆有万夫不当之勇,只差一个像公台兄这样的人。如果你我二人联手,何愁大业不成?刘某虽然不才,但自信比那吕布还是要强上许多。公台兄若不嫌弃,可以到我这里当首席军师。到时我们来个里应外合,拿下下邳城定然不费吹灰之力!” 刘备为了得到陈宫也是拼了,该说的、不该说的,犹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抖搂了出来。 陈宫知道刘备向来谨小慎微,如今却像换了个人似的,完全口无遮拦,也说明了他想招揽自己的诚意。 他不禁在心中兀自权衡起了利弊。 刘备说得没错,他的问题就是没有一个好的谋士,只靠一群匹夫的一腔热血,所以一直难有作为。 如今他兵力不下两万,又有关羽、张飞等当世猛将,如果再得一智囊,完全可以将吕布取而代之。 可自己到底该不该跟他呢? 当年自己背叛曹操,投靠了吕布,如果现在再背叛吕布,投靠刘备的话,岂不成了杨奉、韩暹之辈? 世人该对自己作何感想?又会作何评价?以后还有谁敢起用自己? 吕布虽有头脑简单、有勇无谋、骄奢淫逸、好大喜功、言而无信、反复无常等诸多缺点,但总体来说,他对自己还是毕恭毕敬、言听计从的。 虽然自己曾与郝萌反叛过他,在徐州之战中又与他产生了一些不愉快,但事后他都忘得一干二净,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还是一如既往地以诚相待。 吕布与自己的关系,就像一个躯体与大脑的关系一样,吕布是躯体,而自己就是大脑,一文一武,缺一不可。 如果背叛吕布投靠刘备,拿下下邳绝非难事,取得吕布项上人头亦是十分容易。 可刘备一旦得志之后,还会再重视自己吗? 刘备向来城府极深、心机极重,卸磨杀驴、鸟尽弓藏的事完全能干得出来。 再者说,如果貂蝉说的是事实,刘备真的一直对她垂涎三尺,那么刘备一旦做了徐州之主,肯定会把貂蝉据为己有,这一点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陈宫又想到了多年来孤身一人漂泊在外,是因为心中的信念,才一直支撑自己走到了今天。 那么这个信念是什么,难道早已淡忘了吗? 不就是能够时常见到貂蝉嘛! 等有朝一日徐州城发生变故,吕布被杀,自己与貂蝉再来个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自己坚守了多年的梦想,岂可到头来白白便宜了大耳贼? 由此看来,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都不能投靠刘备。 陈宫收回思绪,笑着对刘备道:“玄德,你的好意陈某心领了,不过陈某实在是难以从命啊!” 刘备心有不甘地问道:“哦?公台兄此话怎讲?” 陈宫收起笑容,正色道:“陈某昔日背叛曹操,让他丢了兖州,早已与他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若陈某再投入玄德帐下,恐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再者说,常言道:为臣当忠,交友当义。如果我无缘无故就背叛吕布,岂不成了朝秦暮楚、卖主求荣之辈?陈某才疏学浅,是玄德太抬举陈某了。天下名士多聚集在荆襄一带,玄德理应到那里去招贤纳士啊!” 刘备听了陈宫一番陈词,知道他根本无心投到自己帐下,不禁心下一阵失望,只好强颜欢笑地道:“也罢,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既然公台兄心意已决,刘某就不敢再高攀了!” 第5章 张飞临时加戏 关羽和张飞虽然是走出了刘备的屋子,却并没有远离,而是躲在外面偷听他们的对话。 一听刘备低三下四地求陈宫辅佐他,陈宫却不识抬举,实在忍不住了,又冲进了屋子。 “大哥,我看这厮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还跟他废什么话?” 张飞说罢,按雁翅退绷簧,仓啷啷宝刀出鞘,一下子抢到了陈宫的近前,一只手拎着陈宫的后脖领,一只手拿刀架在陈宫的脖子上。 关羽站在那里气定神闲,他知道对付陈宫,张飞实在是绰绰有余,根本不用他再出手。 陈宫怎么也没想到张飞会如此野蛮,顿时吓得丢了魂似的,全无挣扎之力。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刘备也是吃惊不小。 他之前偷偷出去找关羽、张飞,可没说让他们劫持陈宫。 “张飞!你要干什么?”刘备腾地站起身来,指着张飞厉声喝道。 “大哥,既然你请他当军师,他给脸不要脸,那就让我来帮你!放心,我先不杀他,先把他关起来,等他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放出来!如果到最后实在想不通的话,我再把他大卸八块,哈哈哈!” 张飞一边说着,一边架着陈宫就要往外走。 “站住!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你说的这个馊主意,我同意了吗?” 刘备说着欲上前拦住张飞,但刚走了两步,就像要跌倒一样,无奈之下又坐了回去。 “关羽,我身体不行,你给我拦着张飞,千万别让他胡作非为!”刘备有气无力地说道。 刘备这次倒不是装的,他在榻上坐得太久,腿都麻了。 “主公,我看张飞的主意不错,不如我们就把公台兄留在小沛吧!”关羽又提议道。 刘备看了看陈宫,并不能确定他到底会不会屈服。 如果他宁死不从的话,这样做岂不是惹祸上身? 吕布得知陈宫被扣押之后,一定会集结兵马前来兴师问罪。 到时不但没得到军师,还引来了一场战事。 想到这里,刘备说道:“张飞,你他妈的先给老子把刀放下!公台兄是我的贵客,连我都得敬他三分,你怎可如此无礼?” “也罢,我看他今天敢不答应的话,如何能离开小沛!” 张飞放下刀,又一把将陈宫推回榻上。 陈宫第一次感受到在刀口之下逃过一劫的滋味,就仿佛在鬼门关逛了一圈儿似的,真是让人惊心动魄、恍若隔世。 他跌坐在榻上,一时间惊魂不定。 “你们俩还不退下?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刘备瞪着眼睛,向张飞、关羽吼道。 张飞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指着陈宫说道:“陈宫,你可想好了,如果还敢不识抬举的话,别怪爷爷刀下无情!” 说完之后,张飞便与关羽走出了刘备的屋子。 刘备站起身来,扑通一下跪在了陈宫面前,声泪俱下地道:“公台兄,都怪我刘备平时御下无方,才导致他们敢如此放肆,怠慢之处还请多多海涵!” 陈宫早就习惯了刘备的说跪就跪、说哭就哭,已经不感到新鲜了。 但毕竟男儿膝下有黄金,人家给你下跪实在是非同小可,该有的礼数还是少不得的。 “哎呀!玄德你这是干嘛呀?你这不是折煞陈某嘛!使不得,使不得!” 陈宫一边说着,一边将刘备重新扶回榻上。 “公台兄啊,关羽、张飞这两个人野蛮惯了,有时候我也真拿他们没办法!不过你放心,一会儿我会亲自送你出城的,绝对不会再让他们胡作非为!”刘备拉着陈宫的手,一脸愧疚地说道。 陈宫尴尬地点了点头。 “公台兄啊,刚才我说的事,你就不再考虑考虑了?” 刘备还是不甘心就这样与陈宫擦肩而过。 陈宫现在已经不敢再草率地说话了,他知道关羽、张飞很可能就躲在外面偷听。 没准哪句话说错了,他们就又闯了进来,甚至直接把自己给砍了。 于是陈宫先不置可否,再度沉吟起来。 这个刘备,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虽然他嘴上说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但如果我真的不答应他,他还能留着我吗? 刚才刘备又直言不讳地说,要与我联手拿下徐州,除掉吕布。 刘备今日若是真放我回去了,我肯定会把他的非分之想告诉吕布啊! 吕布听了之后,也肯定会发兵讨伐刘备啊! 我已经知道了刘备的野心,如果不投奔他的话,他很可能会杀人灭口! 陈宫眉头微皱,心下却十分焦急,他在苦苦思索着该如何答复刘备。 当日在下邳城,吕布召见刘备的时候,也是对他百般刁难,给他出难题,让他去打曹操。 而刘备所采取的对策是不置可否,正所谓事缓则圆。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刘备处理问题的方式,完全可以拿来借鉴一下。 想到这里,陈宫一脸真诚地道:“玄德呀,我知道你对陈某的厚爱,更知道你的水平完全不是吕布所能比肩的,但毕竟此事事关重大。我回去考虑考虑吧,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给你答复的!” 刘备一听陈宫没有严词拒绝,而是说回去考虑考虑,说明这件事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即便他现在是以此为托辞,但日后一旦徐州有变,也有机会将他招致麾下为己所用。 想通了这一节,刘备心下倒也生出几分欣慰,觉得自己的一番苦口婆心总算没有白费。 “好好好,公台兄无论来不来我这里,都永远是我刘某的挚友!” 刘备又拿出了惯有的善解人意。 “玄德,时候也不早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陈宫起身说道。 “公台兄,不在这里用过膳再走吗?好不容易来小沛一回,刘某怎么也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啊!” 刘备想跟陈宫一起吃晚饭,在酒桌上再好好劝劝他。 “不了,出来了这么久,如果还不回去的话,吕布该生疑了。改日改日,来日方长,呵呵呵!” 陈宫一想到刚才的惊心动魄,便实在不想在小沛再多待片刻。 “好!既如此,我送先生出城!” 刘备拉着陈宫的手,走出了屋子。 关羽和张飞正躲在门口,与刘备、陈宫二人撞了个正着。 “大哥,就这么放他走了?”张飞操着大嗓门问道。 “滚!”刘备朝张飞挤眉弄眼地喊道。 张飞点点头,与关羽闪到了一边。 刘备送走了陈宫,又与关羽、张飞一同回到了屋中。 “大哥,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张飞一脸兴奋地问道。 刘备伸出大拇指,夸赞道:“可圈可点!第二段我之前没告诉你,是你自己加的,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当时也没想什么,就是想冲进来吓唬吓唬他!”张飞笑着说道。 关羽叹了口气道:“陈宫并非等闲之辈,不是随便吓唬吓唬就能屈服的。” 刘备点点头道:“不过今天飞弟这么一闹,也无形中告诉他们,我们现在不怕他吕布,连他的军师都敢杀!不服就放马过来吧,大不了鱼死网破!” 第1章 陈宫告刘备的状 陈宫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小沛,回到下邳之后,他仍然是心有余悸。 刘关张这哥仨一唱一和的,不但没让他讨到半点便宜,还被吓了个半死。 一想到张飞那凶神恶煞的样子,陈宫就感到脚跟发软、头皮发麻。 定下神来之后,陈宫又开始考虑下一步到底应该如何对付刘备这个狡猾的家伙。 让他去打曹操,他先是一顿拖延时间,然后又装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管他借兵,他又跟关羽、张飞演戏,装作兵权在关羽、张飞手里,他做不了主。 难道真的要让吕布直接去攻打小沛吗? 刘备既然敢拿出这种态度,说明他早已有恃无恐,并不怕吕布去打他。 而吕布目前的兵力照刘备相差很多,手下的将士也不如关羽、张飞骁勇,如果强攻小沛的话,根本毫无胜算可言。 无奈之下,陈宫又想到了自己之前的计策,也就是美人计。 既然貂蝉说刘备对她图谋不轨,她又十分厌恶刘备,何不让貂蝉去说服刘备,前去攻打曹操? 当年范蠡和西施的美女胭粉计,曾经让夫差丢了整个吴国。 论姿色,貂蝉绝不比西施差。 论智谋,自己也未必照范蠡弱。 若是经过一番仔细谋划的话,用美女胭粉计去征服刘备,应该也完全可行! 关键问题是,使用这条计策,吕布能不能同意,毕竟貂蝉是他的女人。 如果吕布也认可的话,那就可以不妨一试了。 拿定主意之后,陈宫当晚便来到吕布府上。 “公台兄,此番前去小沛,探听得如何啊?大耳淫贼表态了吗?”吕布一见到陈宫,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陈宫苦笑着摇摇头道:“大耳贼不但没表态,我还差点儿回不来了!” “哦?难道大耳贼真的敢把你扣为人质不成?” 吕布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也不知道他们是在我面前演戏,还是刘备之前真的没有授意。我跟刘备谈话的时候,张飞突然闯了进来,要把我关押起来,后来刘备又制止了他。” 陈宫回想着当时的情景,依然有些后怕。 吕布点了点头,又问道:“大耳淫贼是怎么跟你说的?” “我一进屋之后,就看到刘备躺在榻上,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我问他攻打曹操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他说身染重疾等好了就去。我一想这有没有病、什么时候好,都是他自己说了算的事,如果拖个三年五年的,岂不就把这事拖黄了吗?于是我就跟他说,你既然身体不适,就不要去打曹操了,让吕将军去打。不过我们目前手里兵力实在有限,想管他借一些人马。后来我们就开始讨价还价,我说借两万,他不同意。我说借一万七,他说借一万。我说借一万五,还没等他答复,关羽、张飞就闯了进来,张飞还说要杀了我,刘备赶紧又把他俩轰了出去。”陈宫滔滔不绝地把当时的场景描述道。 吕布拍了一下案几,义愤填膺地道:“这大耳淫贼着实可恶,他们三个向来都穿一条裤子,估计定是提前商量好了的!” 陈宫点了点头,又陷入了沉默。 此时他在考虑着,要不要把刘备拉拢他的事告诉吕布。 如果不告诉吕布的话,刘备也不可能跟吕布提这件事,吕布将会永远也不知道。 可吕布不知道的话,对自己似乎并没什么好处。 如果告诉吕布的话,一方面可以让他更加痛恨刘备,另一方面也可以让他知道自己是个抢手货。 如果你吕布不好好珍惜的话,想拉拢自己的可是大有人在。 还有一方面,就是可以让吕布知道,自己对他可谓赤胆忠心。 刘备先是好言相劝,接着张飞又把刀都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即便是这样,最终也没能让自己屈服。 想到这里,陈宫叹了口气,说道:“唉,奉先呐,我此番前去小沛,真的是惊心动魄啊,差点儿就回不来了!” 吕布眉头一皱,好奇地道:“哦?公台兄,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大耳淫贼那厮真的敢把你扣下不成?” “刘备想让我背叛你,做他的军师,还说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拿下徐州,然后再除掉你。我当时就对刘备的提议严词拒绝了!谁知张飞突然闯了进来,说如果我不答应刘备的话,就把我关起来,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把我放出来。如果实在想不通的话,就把我宰了。后来刘备又喝退了张飞。但随后刘备还是不依不饶,再次问我能不能给他当军师。当时我就想,如果我不答应的话,刘备很可能就把我杀了。于是我就跟他说,此事事关重大,我需要回去考虑考虑。不过我会尽快给他答复,刘备这才把我放了回来。” 陈宫把刘备拉拢他的整个过程,跟吕布大致讲述了一遍。 吕布听了陈宫的一番话,不由变得紧张起来,连忙问道:“公台兄,那你考虑得如何了?是留在下邳跟我,还是去小沛追随刘备啊?” 陈宫听了吕布的话,简直哭笑不得。 如果不是早就决定死心塌地地跟你吕布了,又哪会跟你说这些? 自己明显是不想跟刘备,但又不能直接拒绝他,才找了个托辞,说要再考虑考虑。 吕布也真是幼稚的可以,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我还考虑什么?当然是在下邳辅佐你啊!当时那种情况,如果直接拒绝刘备的话,我还回得来吗?”陈宫反问道。 吕布似有所悟地点点头道:“嗯,公台兄所言甚是!” 二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吕布又道:“大耳淫贼着实可恶!公台兄,我看也不用跟他绕弯子了,我直接点齐人马,去把小沛踏平算了!” 陈宫摇摇头道:“奉先呐,刘备跟我说,要与我联手除掉你,我没答应,他却又把我放了回来。他肯定会想到,我回来之后,很可能会把这些事都告诉你。刘备敢如此行事,说明什么?他现在根本就不怕你!估计他早就布下了陷阱、设下了埋伏,正等着你往里钻呢!” 吕布一听这话,眼神中现出一丝恐惧。 本来刘备的人马就多,手下又有关羽、张飞这等猛将,再布下天罗地网,自己真的带兵杀过去,只怕是有去无回。 “先生,那我该怎么办啊?” 吕布又开始习惯性地向陈宫问计。 “刘备现在已经根本不听你的了!让他去打曹操,他推三阻四。管他借兵,他又说兵权在关羽、张飞手里。他还跟我说,要与我联手把你除掉,想让我去给他当军师。所有这一切,都足以说明刘备几乎是公然跟我们撕破脸了!所以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得想办法尽早铲除这个隐患。” 吕布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大耳淫贼不死,徐州永无宁日!” “可如今,我们与他硬拼不但毫无胜算,还很可能会全军覆没,所以只能智取。” “先生可有何计策否?”吕布心急火燎地问道。 陈宫沉吟半晌,问道:“奉先可还记得,我们为何要让刘备去打曹操吗?” 第2章 陈宫献计 吕布想了想,说道:“让大耳淫贼打曹操的目的,是想借曹操之手将大耳淫贼铲除,即便不能杀了他,也会让他元气大伤,到那时我再取他性命便易如反掌!” “那我们为何非要除掉刘备呢?”陈宫又接着问道。 “于公,大耳贼始终惦记着徐州,亡我们之心不死!于私,大耳淫贼对貂蝉有非分之想。貂蝉是我的女人,我又岂能容大耳淫贼放肆?总之,我与大耳淫贼势同水火、不共戴天,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吕布义愤填膺地说道。 陈宫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又道:“既然刘备对貂蝉有非分之想,我们何不以此来做做文章?” 吕布听了陈宫的话,顿时惊得瞠目结舌,问道:“什么?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把貂蝉献给刘备?” 陈宫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反问道:“三十六计当中,有一计叫做美人计,估计奉先也应该有所耳闻吧?” 一提到兵法,吕布就傻眼了。 他对读书从来不感兴趣,小时候拿起书来,没看上两眼就哈欠连连直想睡觉。 长大后,他又仗着自己一身武艺,更不用再去干那些腐儒才做的事情了。 别说是读书,恐怕连字也忘得不认识几个了。 然而为将者,岂能不通兵法? 陈宫提到三十六计,吕布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假装自己也知道。 “既然刘备对貂蝉有意思,我们就不妨让貂蝉去会会刘备。若是刘备能被貂蝉弄得神魂颠倒、情迷意乱,我们便有机可乘了!”陈宫继续解释道。 吕布一脸委屈地道:“可是,貂蝉是我老婆啊!让我老婆去勾引别的男人,这也太龌龊不堪了吧?不行不行,我接受不了!” 吕布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 “奉先你误会了,并不是让貂蝉真的去委身于刘备,只是让她表面上跟刘备交往一阵,等刘备上钩了,我们就收网。”陈宫又说道。 吕布眉头一皱,又问道:“那如果他们弄假成真了怎么办?本来大耳淫贼就一直对貂蝉图谋不轨,若是貂蝉再主动送上门去,他岂会坐怀不乱?不行不行,我们还是再想其他办法吧。” “奉先啊,该想的办法我已经都想过了,实在是别无他法才出此下策。如果此计你觉得不妥,那我也是黔驴技穷了。要不你自己再想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好的计策?” 陈宫看吕布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又把难题推给了他。 如果让吕布好勇斗狠、冲锋陷阵,他的确在行,也喜欢去做,但一遇到出谋划策的事,他顿时就会头脑一片空白。 吕布嘿嘿一笑,一副顽皮的样子道:“公台兄,上回让刘备去打曹操,我们坐收渔利的计谋就是我想出来的,这回该到你的了!” “对呀,轮到我的了,我想出了美人计啊,所以又该轮到你了!”陈宫打趣道。 吕布无奈之下开始搜肠刮肚起来,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妙计来对付刘备。 然而纵然他再怎么冥思苦想,也始终想不出什么太好的计策。 无奈之下,他又不由考虑起陈宫的美人计来。 如果让貂蝉去勾引大耳淫贼的话,大耳淫贼很可能直接就把貂蝉扣在小沛当人质,以此来要挟自己。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也好,反正貂蝉又生不了孩子,自己的兴趣早就不在她身上了。 有貂蝉平日里在自己身边,总像有个人在看着自己似的,干什么都不方便。 如果刘备真的扣押了貂蝉的话,不但不能要挟到自己,反倒更方便自己另觅新欢、早生贵子。 就算刘备真把貂蝉怎么样了,那也无所谓。 貂蝉在跟我之前,连王允、董卓那种龌龊不堪、丑陋无比的老头子都陪过,也不差大耳淫贼这一个。 想到这里,吕布顿时释怀了,又问道:“先生,你说如果真的采用你的计谋,大耳淫贼会把貂蝉直接扣为人质吗?” “绝无可能!刘备向来以仁义着称,别管是假仁假义,还是不仁不义,表面上他总是要装出一副有情有义、大仁大义的样子。绝不可能因为一个女子,就辱没了自己的名声。那样对他来说太不划算,更与他的处世之道相悖。”陈宫不假思索地道。 吕布听了陈宫的一番分析,心下又变得失望起来,心不在焉地道:“那就好,那就好!” 陈宫看吕布这么问,又道:“怎么,奉先对老夫的计策心动了?” “呵呵,那倒没有!”吕布尴尬一笑,口是心非地说道。 “那在下就先告辞了,你再好好想想计策吧,不过一定要抓紧时间!刘备现在兵强马壮,也公然向我们发出了挑战信号。据我估计,他不但是在小沛严加布防,还随时会对下邳用兵。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陈宫说着便要起身告辞。 “先生你说什么?刘备敢来打我下邳?”吕布难以置信地问道。 “有何不敢?他都敢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他都敢把与我联手除掉你的计划当着我的面儿说出来,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再者说,小沛区区一个县城,弹丸之地根本容不下多少兵马。刘备人马越来越多,无法安置就势必要扩大自己的地盘。”陈宫故意对吕布危言耸听道。 “先生,情急之下我也想不出什么好计来!要不,要不就按你说的办吧!”吕布一副难为情的样子道。 陈宫心下一阵窃喜,略一踌躇,又重新坐了下来。 “先生,说说你的具体方案吧。” 陈宫点点头,沉声道:“首先,我们要想办法让貂蝉接触到刘备。刘备既然对她有意,只要他能跟貂蝉接触,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可是先生,如何才能让貂蝉与大耳淫贼接触到啊?如今大耳淫贼装病,他是肯定不会到下邳来了,难道让我们把貂蝉给他送到小沛去不成?” 陈宫想了想,又问道:“奉先,你可知刘备平时最喜欢什么吗?” 吕布摇了摇头,他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平时从来不关注这些细节,当年与曹操打了个照面都能将其放走,更别说让他去留意一个人的喜好了。 陈宫看吕布说不出来,索性直接说道:“刘备是卖草鞋出身,年幼时家境贫寒,而他又很讲究仪表,所以他平时最喜欢华丽服饰。我们可以让貂蝉时常到小沛的集市上溜达,在那里定能邂逅刘备!” “好好好,就按先生的意思办,让貂蝉没事就到小沛的集市上转悠!”吕布随声附和道。 陈宫又道:“先让他们接触上,后面如何行事,再根据事态的发展而定。” 吕布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吞吞吐吐地说道:“先生,这件事我实在,实在是难于启齿,您看……” 陈宫捋髯笑道:“哈哈哈,奉先放心,这件事你权当什么都不知道,由我来跟貂蝉说!” 第3章 陈宫会貂蝉 连日来貂蝉一直没能见到关羽,心中的思念让她茶饭不思、寝食难安,人也憔悴了很多。 自从那日与关羽在小树林会面,关羽告诉她,刘备对她有意之后,她便再也没去过那片小树林。 貂蝉心里清楚,再去小树林的话,即便见到了关羽,也是在为难他。 若想与关羽稳稳当当、踏踏实实地在一起,必须要先除掉刘备这个绊脚石。 那一晚她跟吕布说刘备对她有非分之想,就是想让吕布想办法除掉刘备。 但一连数日过去了,吕布却毫无动静,貂蝉不禁心下变得着急起来。 吕布还是终日饮酒作乐,不过最近倒也老实,不再夜不归宿了。 虽然每晚都与貂蝉同榻而眠,却很少跟她说话,更不会与她有肌肤之亲。 陈宫好不容易有了名正言顺地与貂蝉单独接触的机会,又哪里肯错过?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吕布的府邸。 吕布看陈宫来了,与他交换个眼色,便出门去了下邳府衙。 貂蝉梳妆打扮过后,来到大厅一看,只有陈宫一个人坐在那里,不禁也有些意外。 她走上前去莞尔一笑,客气地道:“先生这么早就来了!吕布刚才还在呢!他应该没走多远,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陈宫拱手一揖道:“陈某今日前来并非找吕将军,而是来找小姐的。” 貂蝉听了陈宫的话感到很惊讶,陈宫是吕布的谋士,每次过来都是找吕布商议公事,怎么这次来找自己了呢? 貂蝉走到陈宫旁边坐了下来,问道:“先生找我不知所为何事啊?” 陈宫故意看了看大堂里的丫鬟、奴仆,示意貂蝉将他们屏退。 貂蝉当下会意,说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先下去吧。” 众人纷纷退了出去,大厅里只剩下陈宫与貂蝉二人。 面对此情此景,陈宫不禁产生了阵阵遐想。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是这一家之主该有多好! 到时必将与貂蝉耳鬓厮磨、如胶似漆,朝夕相伴、形影不离! 只可惜这一日不知何时会到来,更不知自己有生之年梦寐以求的理想,到底能否会实现。 “先生,这里没外人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貂蝉柔声细语地道。 陈宫听貂蝉开口说话,才从幻想中回到现实。 他振作了一下精神,说道:“小姐,今日无论陈某说什么,都是为了下邳、为了奉先,也为了小姐。所以陈某如果言语上有所冒犯的话,还请小姐见谅!” 貂蝉先是愣了一下,又缓缓点了点头。 陈宫道:“小姐,听说刘备对你有非分之想,可有此事?” 貂蝉没想到陈宫今日来自己府上,一上来就问这么羞涩的问题,双颊顿时一阵绯红。 过了一会儿,她又回想起这件事自己只跟吕布一人说过,一定是吕布告诉陈宫的。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真不知吕布是怎么想的! 貂蝉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不置可否,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小姐不要有什么顾忌。陈某今日前来,是有要事与小姐商议,所以还请小姐直言相告!”陈宫一脸真诚地看着貂蝉说道。 貂蝉听陈宫这么说,只好点了点头。 “如今刘备兵强马壮,徐州之战获得了大量战俘,又吞并了杨奉、韩暹所部,保守估计手里至少有两万人马。而我们下邳虽然取得了徐州之战的胜利,却没获得什么好处,还损兵折将,只剩下三千人马。前几日我前往小沛去打探刘备的口风,他还想拉我入伙!” 貂蝉听得似懂非懂,不由问道:“入伙?入什么伙?” “刘备想让我背叛吕布,去投靠他,然后再与我里应外合拿下下邳,除掉吕布。”陈宫解释道。 貂蝉听了陈宫的话,顿时目瞪口呆,不禁问道:“那你答应他了吗?” 陈宫不禁啼笑皆非,心想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这貂蝉的智力怎么跟吕布一样呢,就连提问的问题都差不多。 但貂蝉毕竟是个柔弱女子,于是陈宫耐下心来说道:“小姐啊,我如果答应他了,就不会在这里了,也不会跟你说这些了。” 貂蝉沉吟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刘备现在已经挑明与我们势不两立了,随时都可能率军攻打过来!如果徐州一旦失守,后果会怎么样?”陈宫面色凝重地看着貂蝉问道。 貂蝉摇摇头,问道:“会怎么样?” 陈宫以前没跟貂蝉深接触过,今天才知道她比吕布还可爱,无奈之下只好直接说道:“会杀了吕将军,再将你据为己有!” “什么?这怎么可能?我家吕将军天下无敌,袁术十万人马都被他打败了!刘备才两万人,就能打赢我家将军?” 貂蝉并不相信陈宫所说的话。 因为刘备手下的第一猛将是关羽,关羽绝不会对下邳痛下杀手的,就是看在自己的面儿上,关羽也不可能那么做。 但这是貂蝉与关羽之间的秘密,她不会对陈宫透露。 陈宫又道:“小姐,徐州之战我们取胜的根本原因是刘备用了反间计,把张飞派入敌军内部,策反杨奉、韩暹,让他们临阵倒戈,又派出关羽前来助阵,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貂蝉当然知道这件事,关羽已经不止跟她说过一次。 但为了不提到关羽,她只好装傻充愣。 “你的意思是说,刘备如果真的前来攻打下邳,他能打赢我们?”貂蝉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道。 陈宫点点头道:“刘备早已今非昔比,如今他的人马多出我们数倍,手下又有关羽、张飞这等猛将!我们与之交战,焉有不败之理?” 听了陈宫的一席话,貂蝉有些紧张起来,不由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要么就在这坐以待毙,等刘备率军攻下下邳,杀掉吕布,将小姐据为己有。要么就赶紧想主意,事情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陈宫趁机把话题引入重点。 貂蝉一听陈宫说,刘备要将她据为己有,便感到阵阵作呕。 小个儿不高,长得跟个长臂猿似的,整天见着谁不是低声下气,就是痛哭流涕,一点儿都不像个男人。 看来关羽并没有骗自己,刘备的确是觊觎得到我,就连陈宫都知道这件事。 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想办法铲除刘备。 想到这里,貂蝉又正色道:“先生是吕将军的首席谋士,更是我们徐州的中流砥柱,还请您赶紧想想办法吧,千万不能让刘备得逞!” 陈宫看火候差不多了,又道:“办法我已经想过了,只是有些龌龊不堪。” 貂蝉一听这话,心下不由一阵感慨。 这些年来我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再龌龊不堪,还能有当年王允龌龊不堪吗? 当年自己怀了王允的骨肉,他为了讨好董卓,连人带孩子都送了过去。 后来董卓发现孩子不是他的,便暗下毒手让自己的孩子胎死腹中。 想到这里,貂蝉正色道:“先生有何计策请讲!如果我能为铲除刘备尽一份力,一定不会拒绝!” 陈宫凑过身去,低声对貂蝉耳语了一番,告诉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第4章 刘备的艳遇 貂蝉把陈宫对她的耳提面命记了个八九不离十,自己又准备了一番,便每天都到小沛的集市上去闲逛。 但凡貌美的女子都对自己的魅力信心十足,貂蝉更是如此。 当年董卓、王允、吕布、曹操都是天下间响当当的人物,他们都对貂蝉争得不可开交,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刘备了。 如果让貂蝉干别的事,她可能做不好,或者做得马马虎虎。 但若是让她征服哪个男人,那可是她的拿手好戏,不说手到擒来,也是十拿九稳。 再加上刘备本来就对貂蝉有意思,这件事就变得更加易如反掌了。 这一日,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刘备带着两个侍卫来到小沛的集市上,打算买一些上好的绫罗绸缎回去做件衣服。 小沛城本就是个县城,集市更是非常之小。 突然之间,在人群中刘备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放眼望去,定睛观瞧,但见那倩影风摆荷叶、雨润芭蕉,绰绰约约、袅袅婷婷,曲线玲珑、凹凸有致,如娇花照水,似弱柳扶风。 那人不是貂蝉,又能是谁? 刘备来不及细想,怔怔地站在那里,情不自禁、目不转睛地欣赏起来。 “主公,您怎么了?”旁边的一名侍卫问道。 刘备这才回过神来,尴尬一笑道:“哦,没事,你们先回去吧。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得亲自去一趟。” “主公,我们陪您一起去吧,以保证您的安全。”另一名侍卫说道。 刘备有些不悦地道:“哎?这里是小沛,咱们自己的地盘,谁敢在这惹是生非?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办完了事我就回去,带你们去实在不方便。”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刘备看两个侍卫走得不见了踪影,又赶紧转过身来,却发现那个令他心驰神往、魂牵梦绕的倩影不见了。 刘备不禁心急如焚,赶紧在人群中四处寻觅起来。 可无论如何,他也再没能找到。 难道是自己刚才眼花了? 刘备心下不禁感到一阵怅然若失。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不甘心就这样与貂蝉失之交臂,于是又漫无目的地在集市上走着,希望能再与貂蝉邂逅。 苦心人天不负,有志者事竟成。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让刘备期盼已久的身影,再度映入了他的眼帘。 刘备定了定神,佯装在集市上闲逛,实则悄悄朝着貂蝉所在的方向走去,不大一会儿终于到了切近。 “哎呀?这不是貂蝉小姐嘛!”刘备一副惊讶的样子道。 “哦,玄德大哥,小女子这厢有礼了!”貂蝉一边见礼,一边说道。 刘备离近了再看貂蝉,但见她柳眉笼翠、檀口含丹、晶莹剔透、吹弹可破,简直是白璧无瑕、完美无缺! “小姐怎么来小沛了?”刘备没话找话地道。 貂蝉嫣然一笑,说道:“听说小沛的绫罗绸缎比较好,所以我就过来看看,如果有合适的就买上一些回去。” 刘备看着貂蝉的笑靥如花,直感到百媚顿生,暗自咽了一下口水,心中的那头小鹿不由一阵乱撞。 “哎呀,刘某别的不行,这挑选布料可是个行家里手!若小姐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你参考参考!” 刘备赶紧趁机献上殷勤。 貂蝉当然不会拒绝,笑着道:“那就有劳玄德大哥了!” 刘备带貂蝉来到了一家卖布的铺子,说道:“这家是整个小沛城中样式最全、档次最高的绫罗绸缎商铺,小姐不妨进去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 貂蝉跟着刘备,进到铺子里挑选起来。 商铺果然琳琅满目种类繁多,形形色色的上好绸缎令人眼花缭乱。 貂蝉看了半天,选出两块自己中意的料子。 为了给刘备表现的机会,貂蝉故意问道:“玄德大哥,您看看这两块哪个更好一些?” 刘备心想,一定要倾尽自己生平所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把两块料子的优缺点都一一列举出来,最后再让貂蝉自己拿主意。 “小姐您看,这块红的,叫做茜草红。其外观具有珍珠般的色泽,对光线具有反射性能,几乎没有杂质,丝路井然有序。再看这块黄的,叫做荩草黄。仔细观瞧外观略显苍白,也不够光泽,而且里面杂质也较多,丝路有些杂乱无章!” 貂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黄色绸缎放了回去,又挑了一块黑的和一块黄的出来。 刘备接过料子,在光线充足的地方细细看了半晌,方才说道:“这块黑的,叫做榛槲黑。它的蚕丝触感柔滑细腻极具弹性,而且无硬性团块。这块黄的,叫做槐米黄。来,你用手体验一下这两块绸缎的区别,黄的手感相对来说粗糙一些吧?” 貂蝉点了点头,这次她是明显能感觉出刘备所说的区别。 于是貂蝉又把黄的料子放了回去,拿着红绸缎和黑绸缎对刘备问道:“玄德大哥,这两块料子,你说我该买哪个才好?” 刘备刚想说让她买黑的,因为黑的更好一些,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如果从头到尾都由他来决定,那岂不成了他买绸缎? 还是应该让貂蝉最后自己拍板才更为妥当,于是刘备说道:“这两块各有千秋,小姐喜欢哪个就买哪个吧!” 貂蝉随便挑了红绸缎,刘备又不失时机地赞美道:“小姐真是好眼力!这块茜草红色泽光润、手感柔滑,实属上乘极品!” 貂蝉听了很高兴,会心一笑,点了点头。 正在貂蝉要付钱的时候,刘备赶紧拦在了前面,说道:“小姐难得来一趟小沛,买点东西怎么能让你付钱呢?这个钱理应在下来出,就当是刘某送小姐的礼物!” 貂蝉微一踌躇,笑着道:“玄德大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时间眼看到了中午,刘备不想让自己梦寐以求的女人就这样离开,又鼓起勇气问道:“小姐,眼看着快到午时了,如果你此时返回下邳,必然错过了饭时,不如留下来用过午饭再走吧?” 貂蝉故意沉吟起来,不置可否。 刘备看貂蝉并没有直接拒绝,顿时有了信心,又说道:“小姐,您好不容易来小沛一趟,又与在下不期而遇,如果刘某不尽一番地主之谊的话,也实在说不过去!刘某请小姐用过午膳之后您再回去,这样日后刘某也好对吕将军有个交代,您看如何?” 貂蝉点了点头,跟刘备来到了一家酒楼。 第5章 刘备请貂蝉喝酒 刘备进入酒楼之后,先是对老板耳语了一番,又找了个僻静的位置,与貂蝉一起坐了下来。 不大一会儿,山珍海味、美酒佳肴都纷纷呈了上来。 “小姐,这是刘某第一次与小姐吃饭,实在是三生有幸,刘某先干为敬!” 刘备说着,一口气喝光了杯中酒。 “哦,小姐如果不胜酒力的话,我让店小二拿一壶茶上来吧,你可以茶代酒。”刘备又摆出一副无微不至的样子道。 貂蝉莞尔一笑道:“不必了,今天玄德大哥如此雅兴,小女也舍命陪君子,与您共饮一番!” “好,呵呵!如此甚好,呵呵呵!” 刘备看貂蝉如此爽快,心下也是十分惬意。 在集市上人山人海、人声鼎沸,见到的貂蝉是一副模样。 而此时整个酒楼再无他人,静下来再细细端详貂蝉,则是另一种感觉。 但见她粉面含春、百媚丛生,使得刘备不禁春心荡漾、神魂颠倒。 刘备看着看着,不禁生出把貂蝉扣留在小沛的想法。 如此一来,一方面可以一睹芳泽,另一方面也可以用她来要挟吕布,再一方面还可以与貂蝉培养一下感情、增进一些了解,岂不是一举多得? 酒过三巡之后,貂蝉双颊绯红,看上去更加的妩媚动人了。 刘备正看得入神,貂蝉问道:“刘哥哥,这酒楼里怎么就只有咱们二人,再无其他客人啊?” 刘备听貂蝉开口说话,方才回过神来,想了想说道:“唉!连年战乱使得百姓积贫积弱、苦不堪言,还哪有钱出来吃饭?酒店生意自然萧条了。” 刘备说的当然不是实话。 实际上是刘备一进门的时候,便跟酒楼老板透露了自己的身份,并吩咐他不准再让别的客人入内打搅。 老板哪惹得起县太爷,自然是听话照办,不敢有半点疏忽,不但不再让其他人进来,就是店里正在吃饭的客人,也全部赶了出去。 刘备一听貂蝉管她叫“刘哥哥”,简直心都醉了。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貂蝉还叫他“玄德大哥”,这才刚接触不到半日,便改了口。 照这种速度发展下去,实现梦想指日可待呀! 正在刘备想入非非之际,貂蝉又开口问道:“刘哥哥,吕布是让你去打曹操了吗?” 刘备听貂蝉突然问出这个问题,心下不由警惕起来,缓缓点了点头。 “唉,他自己胆小怕事,便拿别人来糊弄我!”貂蝉嗔怪道。 刘备听得一头雾水,不由问道:“吕布糊弄你?难道打曹操是你的意思?” 貂蝉点了点头道:“是的,是我让吕布去打曹操的。他不敢,就让你去!” “小姐,你与那曹操有何深仇大恨啊?为何要让吕布打他呢?”刘备好奇地问道。 貂蝉闻听此言,顿时面含薄怒、杏眼圆睁。 她叹了口气,说道:“刘哥哥,今日你我一见甚是投缘,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可知道当年曹操为何在董卓那里如日中天、炙手可热,却突然逃出洛阳当了反贼吗?” 这件事对刘备来说,也一直是个不解之谜。 当年曹操在董卓的手下很受重用,却莫名其妙地跑到袁绍那去了。 最后不但讨董失败,还成了朝廷通缉的反贼。 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反而弃明投暗,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听貂蝉的意思,她是知道具体内幕的人,于是刘备好奇地道:“刘某对那件事并不知情,还请小姐娓娓道来!” “有一次,曹操来相府找董卓。董卓当时没在,我正在园中赏花。曹操在外头溜达,想等董卓回来,却正好碰到了我。于是他便,他便非礼了我!” 貂蝉说着说着,变得泣不成声起来。 刘备一听这话,顿时目瞪口呆。 原来曹操当年突然跑出洛阳,是因为这个啊! 不过貂蝉国色天香、举世无双,董卓、吕布都能因为她闹出人命来,曹操过不了美人关,倒也在情理之中。 “哦,原来如此啊,所以小姐就要吕布去打曹操,好为你报怨雪耻。”刘备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道。 “正是,当年吕布夺了曹操的兖州,又与他打得不可开交,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在兖州曹操把吕布打得大败,后来吕布就彻底怕曹操了,就再也不肯帮我报仇了!不瞒你说,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就破裂了,婚姻关系也是形同虚设、名存实亡!”貂蝉一边拿绢帕拭着脸上的泪水,一边讲述道。 刘备一听貂蝉这么说,不禁一阵心花怒放。 貂蝉跟吕布关系越不好,越有利于日后自己梦想成真。 刘备强忍住心中喜悦,又问道:“就因为吕布不帮你报仇,你们就感情破裂了?” “当年小女是董卓小妾的时候,就与吕布有过约定,如果他帮我杀了世上所有玷污过我的人,我就跟他在一起。结果他杀了董卓,但却没能杀得了曹操。所以我们之间始终是有名无实的,我也一直没给他生过一儿半女。他正室死后,一直想立我为妻,但我始终没有答应。因为这世上玷污过我的人还在,我不能违背自己当初发下的誓言!”貂蝉七虚三实地对刘备说道。 刘备仔细一想,貂蝉确实没给吕布生过孩子。 看来貂蝉今日说的都是实话,他们虽然表面上在一起,却没行过周公之礼。 想到这里,刘备心中不禁又是一阵狂喜。 “小姐,你跟关羽也认识吧?”刘备又问道。 貂蝉心下一怔,不由沉吟起来。 自己与关羽私会的事,刘备应该早就知道。 否则的话,刘备也不能阻止关羽跟自己见面。 既然他是明知故问,也没必要向他隐瞒,不如实话实说显得更加真诚。 想到这里,貂蝉点了点头。 “是因为吕布不帮你报仇,你就心灰意冷、移情别恋了吗?”刘备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 “我知道关羽武功高强,所以想请他为我报仇,就私下里来下邳找过他几次。但他那个人吧,你也应该知道,见人不爱吱声,更没什么主意,也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后来我一看他那样,就拉倒了,没再找过他。”貂蝉牵强附会地解释道。 刘备听了这话,不禁满腹狐疑起来。 貂蝉让关羽去杀曹操的事,关羽怎么从来没跟自己提起过? 要么就是貂蝉在撒谎,要么就是关羽城府实在太深。 貂蝉与关羽私会数次,到底是他们真的有私情,还是其他原因,到现在都无从得知。 不过自从自己跟关羽摊牌之后,他们从此就不再来往了,这倒是千真万确,所以过去的事也没必要太过深究。 想到这里,刘备又问道:“那小姐今后有何打算吗?” “如果谁能帮我杀了曹操,不,曹操现在势力滔天,实在不好再杀了。哪怕谁能帮我去打他一顿,我就会对谁以身相许!”貂蝉煞有介事地说道。 刘备听到这里,彻底放弃了扣留貂蝉的想法。 因为即便把她留在小沛,也不能以此来威胁吕布。 吕布跟貂蝉的关系,并不像外人认为的那样相亲相爱、亲密无间。 要想得到貂蝉的芳心,除了攻打曹操,似乎别无他法。 第1章 刘备想与曹操假打 随后刘备与貂蝉又聊了很多,貂蝉也讲述了很多关于王允、董卓、曹操、吕布等人鲜为人知的秘密,令刘备听得津津有味、兴致勃勃。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夕阳西下,刘备才恋恋不舍地与貂蝉结束了这次难得的聚餐。 刘备本想亲自送貂蝉回下邳,但却被貂蝉婉言谢绝了。 刘备一想,自己毕竟在徐州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人多眼杂的,如果真跟貂蝉在一起,难免会被人看到。 被人看到后,又会传到吕布的耳朵里,那刘备就彻底得罪了吕布。 为了安全起见,刘备也没有再说什么,尊重了貂蝉的意愿。 看貂蝉在茫茫人海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刘备才意犹未尽地返回了家中。 通过与貂蝉的这次交谈,刘备更加了解了貂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以及心中所想,他几乎彻底放弃了将貂蝉据为己有的念头。 曹操当年在洛阳非礼过貂蝉,而貂蝉看着柔柔弱弱、楚楚动人,却是个恩怨分明、有仇必报的女子。 她把对曹操的仇恨深深地记在了心里,不报此仇,决不罢休。 可攻打曹操的事,刘备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官至极品、位列三公,坐拥兖州、豫州之地,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林,雄兵更是数以万计。 刘备巴结曹操还来不及呢,如果再率兵去攻打他,简直是蚍蜉撼树、自寻死路。 吕布突然间莫名其妙地让刘备去打曹操,原来是因为貂蝉的缘故。 可是连吕布那样天下无敌的人物,都被曹操打怕了,更别说他刘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县令了。 再者说,刘备早就在暗中投靠了曹操,曹操也一直待刘备不薄。 如果狗不忠心于主人,对主人反咬一口的话,主人岂不得把狗宰了? 就算狗命大能逃走,以后还有哪个主人敢要那条狗? 一连过了数日,刘备心中越发备受煎熬,整个人都变得魂不守舍起来,貂蝉就像一剂令人上瘾的毒药,让他欲罢不能。 她那眉梢眼角、一颦一笑,无不令刘备魂牵梦绕、挥之不去。 更要命的是那声娇滴滴的“刘哥哥”,更是时时在刘备耳畔响起,让他心猿意马、情迷意乱。 刘备很快就有些支撑不住了,他觉得貂蝉是天下英雄竞相追逐的对象,娶她做老婆是所有男人的梦想。 而且她知道太多朝廷上下和各路枭雄的秘密,这对任何一个男人的事业来说,无疑是大有裨益的。 如今关羽与貂蝉一刀两断,吕布与貂蝉貌合神离,如此天赐良机,岂可交臂而失之? 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刘备不禁开始苦思冥想,能否通过别的方式得到貂蝉,可是思来想去却始终全无对策。 忽然之间,貂蝉的一句话在他脑海中闪过。 貂蝉曾说曹操现在势力滔天,不必非得杀了他,只要肯打他一顿,她便会以身相许。 这相当于好东西在打折处理啊! 貂蝉一开始发的誓言是什么? 谁帮她把世上曾经玷污过她的人都杀了,她才能嫁给谁。 王允、董卓都已经被人杀了,如今就剩了个曹操,这已经是大大降低了难度。 现在曹操如日中天,吕布不是他的对手,所以貂蝉无奈之下才把自己的要求又降低了。 一旦哪天曹操不行了,吕布又起来了,貂蝉的要求自然又会水涨船高。 而吕布连打曹操都不敢,只要自己去打了,无论结果怎样,都可以俘获貂蝉的芳心。 如此机遇若是把握不住的话,岂不是饮恨终生、抱憾终身? 如果要想得到貂蝉,就一定要去打曹操,可是这曹操该怎么打呢? 一时之间,刘备有些一筹莫展。 这一日,刘备正在屋子里苦苦思索良策,张飞突然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张飞先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水,又问道:“大哥,忙什么呢?” 刘备看了看张飞,收回了思绪。 他当然不能把连日来的所思所想告诉任何人,包括张飞。 为了一个粉黛尤物,便终日茶饭不思、寝食难安,让别人知道岂不成了笑话? “哦,飞弟,我还在为吕布和陈宫的事忧虑啊!”刘备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道。 “大哥放心,上次我把陈宫吓了个半死,估计他是不敢再出什么馊主意了,哈哈哈!” 刘备叹了口气道:“唉,飞弟,你把陈宫想的太简单了!我们那般凌辱他,他又岂能善罢甘休?” “不善罢甘休又能如何?不服就放马过来,看爷爷不捅他一万个透明窟窿眼子!”张飞恶狠狠地说道。 刘备笑了笑,又叮嘱道:“飞弟,吕布很有可能集结兵马随时前来攻打小沛,你和云长这段时间一定要厉兵秣马、枕戈待旦,不可有半点松懈,知道吗?” “大哥放心,我和羽哥每天都起早贪黑地操练兵士,谁敢不用心,老子就拿鞭子狠狠抽他!” 张飞说完之后,拿着手里的皮鞭在半空中甩了两下。 刘备看张飞如此做派,连忙劝道:“飞弟,万不可随意鞭打将士啊!将士们都是我们的兄弟,他们跟着我们出生入死,只是为了能求一口饱饭。大家都不容易,千万别对他们太苛刻!” 张飞不以为然地道:“大哥,你是有所不知啊!老兵还好一些,新招募和收降的这帮人,包括杨奉、韩暹旧部,都是贱皮子。不对他们严厉一些,根本就不听话,更不会刻苦训练!用你的仁义那一套对付他们,完全不管用,哈哈哈!” 刘备知道张飞性烈如火,总爱打骂兵士,他说的这些完全是给自己的野蛮粗暴找借口,于是又道:“飞弟,我发现你总爱鞭打士卒,还鞭打侍卫,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啊!他们都经常伴你左右,如果哪天万一你真的得罪了哪个记仇的,趁你不注意的时候陷害你怎么办?” 张飞对刘备的话完全当耳旁风,狡辩道:“大哥,我那都是吓唬他们呐,什么时候也没真打过他们,都是假打,哈哈哈!做做样子给别人看,那叫什么来着?哦,杀鸡给猴看!” 刘备点点头,思绪又飘到了别的地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张飞说鞭打士卒是假打,突然让刘备产生了一些灵感。 打曹操的话,真打肯定不行,但是可以假打呀! 只要打了,貂蝉不就能以身相许了嘛! 吕布那里也好交代了,他也没理由再发兵攻打小沛了。 那就不用再像现在这样,每天都紧张兮兮的了。 关键是假打的话,首先得经过曹操同意。 曹操会不会同意呢? 如果把与曹操假打的好处都给他一一列举出来,再把不假打的坏处想方设法夸大,估计曹操十有八九会同意。 “大哥,你又在想什么呢?”张飞看刘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好奇地问道。 刘备看了看张飞,不耐烦地道:“我在考虑要不要打曹操。” 张飞惊讶地道:“什么?大哥你疯了?曹操可有数万大军啊,你可不能意气用事啊!” “曹操的兵马有袁术多吗?袁术我们都能打赢,曹操有什么可怕的?” 第2章 刘备约貂蝉 刘备语出惊人,让张飞目瞪口呆。 过了半晌,张飞说道:“大哥,这次跟上次可不一样啊!上次袁术虽然人多,但他是主动来讨伐徐州的。我们以逸待劳,再用反间计,加上吕布、羽哥的骁勇,才将其击退。但这次人家曹操可是在许昌呆的好好的,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果我们贸然去攻,人家兵强马壮的,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刘备点头笑道:“飞弟所言非虚,我们当然不能真的与曹操硬拼,去了做做样子就回来,对吕布也好有个交代。省着像现在这样,成天还得防着他来攻打小沛。” 张飞听刘备这样一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最怕的不是打仗,而是刘备再把他派去做卧底。 曹操手下的那帮人,真正掌兵的都是曹操的亲戚,不是曹家人就是夏侯家人,哪有杨奉、韩暹那等见利忘义之辈? 如果再派他去当卧底的话,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张飞忙喝了口茶压压惊,叹道:“大哥,原来你是这个想法啊,刚才可吓死我了!” “呵呵呵,飞弟是怕我将你再次送入虎口吧?”刘备笑着问道。 张飞憨笑道:“哈哈哈,正是,正是!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渊,那都是曹操的亲戚,哪个是好惹的?可不像杨奉、韩暹那等鼠辈,给了袋金银珠宝,就干什么都行了!” “飞弟放心,为兄绝不会再让你去敌军内部的!这件事我还没有考虑清楚,只是暂时有这么个想法,回头还得仔细思虑一下。你先去操练兵士吧,无论如何我们自身强大了才是重中之重、立身之本!”刘备再次强调道。 张飞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刘备的屋子。 刘备此时觉得,是否与曹操假装打一场这件事,征得曹操同意还在其次,主要还得先跟貂蝉确认一下。 看看她到底是一时兴起随便说说,还是真的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只要肯打曹操,她就能以身相许。 想到这里,刘备又独自一人便装赶往了小沛的集市,他希望能在那里再次与貂蝉邂逅。 然而一连几天下来,刘备每天都从早逛到晚,也没见到貂蝉的身影。 他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来到了上次貂蝉买绫罗绸缎的那个铺子,跟老板娘耳语了一番,又亮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县太爷的吩咐,平民百姓哪敢怠慢? 第二天一早,老板娘便赶到了下邳。 她跟守门的侍卫说,店里新到了一批上好的绸缎,比上次的茜草红还要好,让侍卫转告貂蝉小姐一声。 侍卫立马跑到吕布府禀报了貂蝉,貂蝉一听便知道是刘备想找她。 于是貂蝉让侍卫去跟那个老板娘说,明日一早就会到她店里去看看。 随后,貂蝉又去找陈宫,想问问他明日该如何行事。 此时吕布与陈宫正在下邳府衙大厅之中议事。 吕布看貂蝉来了,知道他找陈宫是为了刘备之事,显得有些难为情,欲起身离开。 陈宫拉着吕布道:“奉先呐,你先别走了,听听貂蝉小姐那边有什么情况!这些都是公事,涉及到我们徐州城的安危。你是徐州之主,你不参与怎么行?” 吕布听了陈宫的话,又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小姐,可有何新情况?”陈宫问道。 貂蝉看了看吕布,期期艾艾地道:“刚才,刚才有个卖绸缎的老板娘过来跟侍卫说,店里新到了一批上好的绸缎。我让侍卫告诉老板娘,我明早过去看看。” “什么?这算什么公事?你想买绸缎,我可以把整个徐州城卖绸缎的商铺都给你买下来,还用你亲自去吗?这岂不是多此一举吗?”吕布一脸怨怼地对貂蝉质问道。 陈宫知道貂蝉说的这些话,肯定不是表面听起来那么简单,于是问道:“小姐,能否把话说得明白一些?” 貂蝉看吕布不耐烦的样子,索性也不再害羞,紧了紧嗓子道:“前几日我去小沛,刘备带我到一个商铺里买了块红绸缎,我要付钱他说什么也不干,后来他付的钱,又请我吃了顿饭。今日来的这个老板娘就是那个店铺的老板娘,我想问问公台先生,明日我该不该去?” 陈宫听貂蝉这样一描述,基本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哎呀,去什么去!明日我派人把那个店铺都买下来,到时候你喜欢哪个,坐在家里随便挑!你过来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啊,赶紧说正事吧!”吕布没好气儿地催促道。 貂蝉瞪了吕布一眼,嗔怒道:“没了,就这个事!其实我也对绸缎不感兴趣,那我明日就不去了,你也不必派人把那个店铺都买下来了。” “我说貂蝉,你过来就为了跟我们说这个?唉,真是服了你了!”吕布哭丧着脸说道。 貂蝉有些不好意思,施上一礼,正欲起身离去。 “且慢!”陈宫赶紧拦住了貂蝉。 “奉先啊,你怎么没听明白呢?貂蝉上回在那个商铺买绸缎是假,与刘备碰面才是真!这次那店铺老板娘过来捎话,说店铺又到了一批上好的绸缎,目的就是让貂蝉过去!肯定是刘备想见貂蝉,才让老板娘过来这么说的。”陈宫耐心地解释道。 “哦?何以见得?”吕布将信将疑地问道。 “奉先你想啊,那老板娘怎么知道貂蝉在哪?还不是刘备告诉她的!还有,她放着自己的生意不做,大老远的从小沛跑到了下邳图什么?还不是刘备命令她这么做的!”陈宫深入浅出地分析道。 吕布看了看貂蝉,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吕布又问道:“先生,明日大耳淫贼一定会出现在那个店铺,我派几个人乔装混入集市,把他抓回来得了!” “好啊好啊!只要把刘备抓了,就可以杀他了!”貂蝉在一旁拍手称快道。 陈宫乍一听,也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然而当他看到貂蝉突然一反常态,又不禁心下疑窦丛生。 徐州一战,貂蝉在城楼上观战,对关羽频频点头、交口称赞,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 他们在小树林多次私会,到底二人是什么关系尚未可知, 但却十分可疑。 如果把刘备抓了,又会是什么局面? 杀了刘备的话,没准正合了关羽心意,也合了貂蝉心意。 从此关羽成为小沛之主,再趁机攻打下邳,与貂蝉终成眷属。 或者关羽不再受到刘备掣肘,直接带着貂蝉远走高飞。 如此一来,抓刘备的话,岂不是为关羽做了嫁衣? 想到这里,陈宫连忙摇头道:“万万不可!一旦抓了刘备,我们就彻底与小沛为敌,再无转圜余地!” 第3章 陈宫不让抓刘备 吕布一看自己的想法又被陈宫给否了,一脸不高兴地道:“公台兄啊,你怎么总是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难道你就不会说点儿别的吗?曹操能挟天子以令诸侯,我吕布挟刘备以令小沛,这不是很好嘛!” 貂蝉也对吕布的想法非常认可,她觉得只要能铲除刘备这块绊脚石,她就可以与关羽远走高飞了,于是说道:“对呀,抓了刘备,小沛那些人谁敢不听话?到时咱们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得干什么!” 陈宫面对着吕布与貂蝉的夫唱妇和,不禁心下一阵叫苦,直感觉他们就是两个活宝。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看来今天不拿出点儿真本事来,是不行了! 陈宫深吸了一口气,酝酿了一会儿之后,又问道:“奉先呐,可还记得,我们让刘备去打曹操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计策是我想出来的,就是想让他们拼个两败俱伤,我们好坐收渔利!”吕布扬起了嘴角,一脸得意地说道。 陈宫点了点头,又道:“曹操身在许昌,离我们有一定距离,目前对我们还没构成什么威胁。对我们真正构成威胁的,是刘备!刘备现在小沛屯居了至少两万兵马,又要拉我入伙,共谋徐州。” 陈宫知道吕布好面子,尤其是有貂蝉在场,所以也不再直接否定他。 吕布又道:“对呀,我们的威胁主要是刘备。如果我们把他抓来,不就什么事都解决了嘛!” “如果我们把刘备抓来,无非有两种结果。一种是小沛的人马都忠心于刘备,只要我们肯放人,他们什么条件都答应。另一种可能是小沛根本就不在乎刘备,另立一主与我们决一死战。如果是第二种可能发生的话,他们有关羽、张飞这等世间罕见的猛将,兵马又数倍于我们,这仗还怎么打?”陈宫深入浅出地剖析道。 吕布听了陈宫的话,不禁哑口无言。 徐州一战,关羽、张飞战场杀敌的勇猛表现,他是亲眼见证过的,恐怕张辽、高顺联手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再加上目前敌我兵力悬殊,如果他们真的攻打下邳,必定是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吕布问道:“先生,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当如何行事啊?” “刘备万万不能抓,别忘了下邳还有个关羽呢!” 陈宫说完之后,又用余光扫了貂蝉一眼。 吕布顺着陈宫的目光一看,貂蝉脸上竟然微微泛起了红晕。 看到这一幕,吕布心下也不由嘀咕起来。 这之前关羽与貂蝉私会,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如果他们真的有私情,抓了刘备的话,岂不是成全了关羽? 于是吕布点了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是我刚才考虑问题有所不周!” “依我之意,貂蝉小姐明日还应该去小沛走一趟。不出意外的话,定能见到刘备。他既然差人来找你,想必是有要事相商,小姐还是过去看看到底是何事吧!”陈宫提议道。 “先生说得对,先不能轻举妄动,看看大耳淫贼到底要干什么再说!”吕布在一旁附和道。 貂蝉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先生,明日我去了,该如何行事啊?” 陈宫想了想,低声对貂蝉面授机宜了一番。 吕布就在跟前,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他顿时怒不可遏地道:“陈宫!貂蝉是我吕布的老婆,你当着我的面儿,就给她出这种馊主意?” “奉先啊,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个道理应该不用我多说吧?昔日吕不韦把赵姬送给异人,为了日后自己的儿子能够君临天下。范蠡把西施送给夫差,为了日后越王勾践能够吞灭吴国。这些难道不值得我们借鉴吗?如今我们并不是真的把貂蝉送给刘备,只是让她去跟刘备虚与委蛇,难道这你都接受不了吗?”陈宫引经据典地道。 吕布一听这话,心中的怨气顿时消减了大半,悻悻地道:“道理我都懂,我也完全可以不拘小节。但是这种事,以后你们俩单独研究就得了,最好别当着我的面儿说!” 陈宫提起当年吕不韦把赵姬送给异人的事,倒是在貂蝉心里泛起了不小的涟漪,王允也曾经给她讲过。 昔日赵姬怀孕,她本是吕不韦的小妾,吕不韦却把她送给了异人,目的就是为了让赵姬日后生下孩子继承秦国王位。 后来赵姬生的嬴政确实是登基了,但也不知他到底是吕不韦的儿子,还是异人的儿子。 可吕不韦自己也没得到什么好下场,被嬴政发配到蜀地,最后还饮鸩自尽了。 王允当年把怀有身孕的貂蝉送给了董卓,一方面是为了讨好董卓,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日后生下的孩子能够继承董卓的权利和地位。 但人算不如天算,王允的阴谋却被董卓识破了。 董卓悄无声息地打掉了貂蝉的孩子,让王允竹篮打水一场空。 董卓死后,王允又再度向貂蝉伸出魔爪,企图破镜重圆,却被李傕、郭汜攻入长安,最后又被西凉军乱刃分尸。 这吕不韦与王允是何等的相似? 看来机关算尽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从来就不把女人当人看。 女人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他们达到个人目的、谋求个人利益的工具罢了。 幸好苍天有眼,那样的男人也都没什么好下场。 想到这里,貂蝉又深情地看了看吕布,觉得他还是蛮可爱的。 吕布的单纯与坦诚,是貂蝉接触过的男人当中绝无仅有的。 无论王允、董卓、曹操,还是关羽、刘备、陈宫,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如果不是他朝三暮四,对貂蝉不理不睬,貂蝉也绝不会移情别恋。 “你看我做什么?主意是他出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吕布看貂蝉傻傻地盯着自己看,一脸无辜地说道。 貂蝉噗嗤一笑道:“瞅你那个傻样儿吧!” 陈宫看吕布还是有些别扭,又劝道:“奉先啊,古人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香饵之下必有死鱼。我们既然想算计刘备,不拿出足够的诚意来怎么行?所以还请你千万不要因此而耿耿于怀啊!” 吕布故意装出一副豁达大度的样子道:“哎呀,公台兄,道理我都懂啊!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老婆抓不着流氓嘛!行,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说完之后,吕布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貂蝉问道:“哎?你上次去小沛,刘备没把你怎么样吧?” 貂蝉摇摇头道:“那倒没有。刘备很注重自己言行举止,不但没有动手动脚,就连一句过分的话都没有。只不过,他的眼神早已出卖了他的内心。” “就是那种淫贼的眼神呗?”吕布猜测道。 貂蝉噗嗤一笑,又点了点头。 陈宫又道:“刘备一向以仁义为立身之本。在他自己的地盘,辱没名声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不过至于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就不好说了。” 吕布嗤之以鼻地道:“大耳淫贼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人面兽心、道貌岸然!” 第4章 貂蝉再去小沛 第二天一大早,貂蝉便再次只身赶往小沛。 来到小沛的集市上,她径直地来到了之前刘备带她去的那个卖绫罗绸缎的商铺。 老板娘看貂蝉来了,也顾不得打理生意,赶紧上前笑脸相迎地道:“姑娘,这么早就来了,快里边请!” 说完之后,又赶忙为貂蝉端茶递水。 貂蝉随便打量着商铺里的绸缎,心不在焉地问道:“老板娘,您不是说新到了一批上好的绸缎吗?我看这些绸缎与我上次来的时候别无二致啊?” 老板娘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姑娘的记性真好,这么多绸缎,你只来了一回,便全都记住了!” 貂蝉知道老板娘找她是别有用心,故意难为她道:“你这也没什么新货,要不我再到别的家转转吧?” 老板娘一看貂蝉转身要走,忙拦在了她的身前,急中生智地道:“姑娘别急,新到的上好绸缎我还没摆出来呢!姑娘先坐下来歇歇脚,一会儿我便进去给你取!” 貂蝉笑了笑,找个地方又坐了下来。 老板娘心知肚明,找貂蝉过来是刘备吩咐她做的,并不是因为什么店里新到了一批上好的布料。 此时此刻,她心下只盼着刘备赶紧过来。 “姑娘,你是下邳的?”老板娘没话找话地道。 “不是,我本是并州人士。由于那里兵荒马乱,百姓流离失所,后来几经辗转,阴差阳错地才来到了下邳。”貂蝉实话实说道。 “哦,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照这么一看,并州可真是个好地方啊,能生出如此水灵的姑娘!” 老板娘本想用一些词来形容貂蝉的美貌,可惜她没上过学,大字不识一箩筐,想来想去也只能用“水灵”来形容貂蝉。 貂蝉听了之后,不禁有些忍俊不禁。 称赞她容貌的话,她听得实在太多了,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不过像老板娘这么朴实的称赞,她倒是头一次听到。 老板娘走出店铺,向大街上来回望了望,却根本看不到刘备的身影,心下不禁一阵焦急。 为了能留住貂蝉,也只能尽量多跟她说一些话了。 回到店铺之后,老板娘又问道:“姑娘,你与县老爷是怎么认识的啊?” 貂蝉听老板娘这么一问,不禁陷入了回忆之中。 她与刘备初次见面,是吕布的那次辕门射戟。 当时吕布从兖州来到徐州,又夺了徐州。 后来袁术派纪灵率军前来征讨刘备,吕布把纪灵和刘备找到一起喝酒,通过辕门射戟化解了一场战事,让刘备躲过一劫。 随后刘备又到下邳府去过数次,期间也曾多次与貂蝉见过面。 但他们之间并不能算认识,只是见过,却从来没说过话。 再后来关羽跟貂蝉透露,说刘备对她有意思,想让关羽忍痛割爱,貂蝉这才对刘备逐渐关注起来。 为了除去刘备这块绊脚石,貂蝉又让吕布去打刘备。 吕布与陈宫一商量,刘备此时兵强马壮,不宜与之正面交锋,便让貂蝉来说服刘备去打曹操。 想通过这种办法先削弱刘备的实力,然后再设法除掉刘备。 貂蝉并不想跟店铺的老板娘透露这些具体细节,毕竟她的身份是州牧夫人。 吕布名扬天下,却派自己的夫人去勾搭一个小小的县令,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了,岂不落人话柄? “哦,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的。”貂蝉闪烁其词地道。 老板娘看貂蝉说得含糊不清,也看出她不想说得太细,便也不再刨根问底,又道:“咱们县太爷可是个好官啊!他对百姓就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从来都不摆官架子,也不搜刮民脂民膏,还经常减免赋税、施舍穷人呢!” 貂蝉对老板娘说的这些并不感兴趣,也不搭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老板娘毕竟是过来人,她知道刘备让自己大老远的跑到下邳去找貂蝉,十有八九是看上了她的美貌,想眠花宿柳或纳她为妾。 但刘备有碍于自己的身份,又不能明说,便拿买布料当幌子。 老板娘平时阅人无数,也能看出貂蝉早已为人妇。 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首。 如果是换了旁人,老板娘肯定对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嗤之以鼻、深恶痛绝。 但刘备毕竟是县太爷,得罪了他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而巴结上了县太爷的话,以后肯定会有大大的好处,所以老板娘才心甘情愿地接了刘备给她的这个任务。 貂蝉并不是个好搭讪的女子,老板娘本来跟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再加上没什么文化,此时实在不知再跟貂蝉聊什么了。 貂蝉知道老板娘并没有什么新到的上好绸缎,也不再问她要。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貂蝉又没话找话地道:“大姐,你知道关羽吗?” 关羽虽然在天下各路诸侯当中鲜有人知,但在小沛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刘备、关羽、张飞三人情同手足,食则同器、寝则同席,小沛的男女老少只要见过刘备的,几乎都见过关羽、张飞。 “知道啊,他跟刘备关系相当不错了。还有那个张飞,他们三个经常一起出来溜达!”老板娘不假思索地道。 “你对他了解多少,给我讲讲呗?”貂蝉兴致勃勃地问道。 自打貂蝉早上来到商铺,便一直寡言少语。 老板娘问一句,她才说一句,要不就是光笑不说话。 此时老板娘一看貂蝉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不禁喜出望外,赶紧在脑海中搜索起有关关羽的信息来。 “他长得非常非常高!哎呀,怎么说呢?这小沛城里,怕是没有比他再高的了,别说是小沛,就是徐州城,我也没见过那么高的人!”老板娘有些夸张地说道。 “嗯,还有呢?” 貂蝉当然知道关羽高大威猛,否则她也不会对关羽一见倾心。 所以老板娘说这个,她并不感兴趣听。 “还有?他武艺非常高强,听说前段时间袁术派了十万大军前来攻打下邳,他只带了一万人马,就把袁术的十万大军杀得吱哇乱叫!” 老板娘把平时从坊间听来的传闻,全都抖落了出来。 貂蝉心想,这以讹传讹就是不靠谱,还越传越邪乎! 明明是刘备把张飞派到了袁术的军营当卧底,又策反了杨奉、韩暹,使他们临阵倒戈,吕布和关羽趁着敌军大乱一阵冲杀,才取得了胜利。 此时经这个大姐一说,功劳好像全成关羽一个人的了,跟刘备、张飞、吕布都没什么关系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关羽在战场上的英姿飒爽,貂蝉是亲眼见证过的。 他确实也是很厉害的,尤其是一边杀人,一边捋胡子的样子,实在是太帅了! 貂蝉也不跟老板娘计较,又继续问道:“还有呢?” 老板娘对关羽的了解毕竟有限,几乎已经把所知道的都悉数讲了出来,看貂蝉不断追问,她只好继续搜肠刮肚起来。 半天之后,老板娘一拍脑门,说道:“对了,我还听说,关羽之前有个老婆,因为无法生育,被他给休了!” 貂蝉一听这话,差点儿跌坐到地上。 第5章 刘备二次会貂蝉 老板娘眼疾手快,赶紧一把将貂蝉扶了起来。 貂蝉呆呆地坐在那里,终于不再说话了。 老板娘长出了一口气,心想可算不再打听关羽了,自己实在是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便在这时,刘备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 老板娘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总算完成了县太爷交代的任务,不禁一身轻松,如释重负。 “刘大人好!”老板娘点头哈腰地对刘备说道。 刘备笑容可掬地点了点头。 “哎?貂蝉小姐怎么也在这里?” 刘备故意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貂蝉一看刘备这么问,心下不禁骂道:“你这个虚伪小人,不是你让老板娘到下邳去找我,说什么店里新到了一批上好的绸缎,才把我约过来的吗?现在反倒装作没事人似的,真是虚伪至极、令人作呕!” 老板娘赶紧上前解释道:“店里新到了一批上好的绸缎,之前我看小姐对绸缎很喜欢,昨日便去告诉她一声,今日一早小姐便过来了。” 刘备点点头笑道:“哦,原来如此啊!内人非要做件新衣服,让我上街给她买块绸缎,正好我今日有点时间,便出来为她选购一下。没想到却在这里邂逅了小姐,看来我跟小姐还真是有缘啊!” 貂蝉听了刘备的这番说辞,感觉更加恶心了。 但既然来找刘备是有目的,也只能先忍受下来,于是貂蝉说道:“既如此,玄德大哥便进来挑吧!” 刘备走入店铺内,装模作样地挑了起来。 不一会儿工夫,刘备便挑好了一块布料,又问道:“小姐,今日可有你相中的款式?” 貂蝉小嘴一撅,摇了摇头。 刘备笑道:“也罢,小姐不妨改日再来!” 刘备付完了钱,拿着绸缎与貂蝉走出了店铺。 貂蝉知道刘备肯定还有下文,也不说话,漫无目的地在集市上走着。 “不瞒小姐,今日刘某找小姐前来,是有要事相商,小姐可否与刘某到酒楼一叙?”刘备彬彬有礼地问道。 貂蝉点点头,与刘备来到了一家酒楼。 虽然不是貂蝉与刘备第一次吃饭的那家酒楼,但里面的情形还是与之前那家酒楼如出一辙,偌大的屋子里空无一人。 刘备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与貂蝉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好酒好菜便纷纷呈了上来。 貂蝉由于心中有气,拿起酒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饮而尽。 刘备给自己倒满了酒,说道:“小姐,我先自罚一杯!” 喝完之后,刘备又一脸真诚地道:“小姐,是因为刘某的虚伪而不开心了吧?刘某毕竟是小沛的县令,集市上人多眼杂,如果让别人知道了是我故意约你,不但对小姐的名声有损,也会给吕将军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刘某这样做实在是迫不得已,还请小姐见谅!” 貂蝉听刘备这样一说,再看他诚恳的态度,心中的怨怼顿时消去了大半。 “玄德大哥,你不是说,你今日找我前来,是有要事相商嘛。到底什么事,你就说吧!” 貂蝉态度缓和下来,想看看刘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小姐,上次我们吃饭聊得甚是投缘,刘某觉得小姐也是难得的性情中人,所以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刘备顾左右而言他地道。 貂蝉一听这话,心下又开始阵阵作呕起来。 她实在很讨厌眼前这个长得像猴子,又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然而转念一想,毕竟有任务在身,此时也只能逢场作戏、曲意承欢。 于是貂蝉勉强笑着道:“刘哥哥,我也觉得你人很好!” 刘备听了貂蝉的话,心下十分受用,又问道:“记得上次与小姐对饮,小姐曾说与曹操有不共戴天之仇。” 貂蝉点点头道:“嗯,他非礼过我,现在世上只剩他一人曾经玷污过我了!” “小姐上次还说,如果谁帮你打曹操,哪怕不用杀了他,小姐便会以身相许?” 刘备把聊天内容引向了正题。 貂蝉想了想道:“曹操现在的势力如日中天,杀他恐怕是比登天还难。对的,只要谁能帮我打他一顿,也算帮我报仇了,我就嫁给他!” “可是小姐现在是吕将军的妻子,难道你还能改嫁吗?就算你想改嫁,吕将军能同意吗?” 刘备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上次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跟吕布的感情早就破裂了!他有什么不能同意的,他还巴不得我赶紧改嫁呢!有我在他身边,他出去勾搭别的女人多不方便!” 貂蝉说完之后,又自己灌下了一杯酒。 几杯酒下肚之后,貂蝉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面若桃花的貂蝉,在刘备看来更是别有一番风韵,他心中的小鹿又开始乱撞起来。 过了一会儿,刘备定了定神,鼓起勇气问道:“小姐,我去帮你打曹操如何?” 貂蝉看刘备终于答应去打曹操了,陈宫交代的任务总算完成了,不禁喜不自胜。 她又想起了陈宫之前对她的耳提面命,赶紧凑到刘备身边,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幸福,让刘备感到亦真亦幻、如诗如梦。 一时之间,刘备仿佛腾云驾雾一般。 他傻傻地呆坐在那里,半天缓不过神来。 真没想到只是答应了貂蝉去打曹操,她就能这样对待自己! 那如果真的帮她打了曹操,她岂不是还会有更上乘的表现? 今天这个事,就相当于她是先交个定金,等事成之后,便会付全款! 想到这里,刘备痴痴地笑了起来。 此时貂蝉酒劲已经上脑,完全放下平日里对刘备的憎恶,以及作为一个女子来讲应有的矜持,只想着把陈宫之前布置的任务顺利完成。 刘备心下还是有些没有把握,过了半晌又问道:“小姐,如果我帮你打了曹操,你真的会以身相许吗?” “刘哥哥,如果你帮我打曹操,只要我确定你是真的打了,我就给你生个孩子!” 貂蝉看刘备还有些狐疑,又放出了一个大招。 刘备一听貂蝉的话,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此时他虽然有甘夫人和糜夫人,但膝下却并无子嗣。 虽然之前刘备也有过儿子,但都陆续地夭折了。 如果貂蝉能以身相许,再为自己延续香火的话,岂不是双喜临门? 想到这里,刘备情不自禁地摸着貂蝉的手,十分夸张地道:“不瞒小姐,我虽然有甘夫人和糜夫人,但她们都只是我的妾室而绝非正妻。虽然她们曾多次找我,提出想要扶正,但每次都被我严词拒绝了!” 貂蝉也不抽出手来,任由刘备抚摸把玩儿,笑着问道:“哦?那刘哥哥为何不立正室呢?” 刘备歪着脖子、斜着眼睛,一脸坏笑地道:“你猜猜,好好猜猜,你一定能猜出来!” 貂蝉看刘备一脸猥琐的样子,真恨不得上去扇他两耳光。 刘备看貂蝉实在猜不出来,索性直接说道:“正妻之位,我一直给你留着呢!” 貂蝉听得哭笑不得,硬着头皮道:“呵呵,好!刘哥哥只要打完曹操,我便改嫁,当你的正妻!” 酒足饭饱之后,貂蝉便离开了小沛。 刘备心情大好,一边昂首阔步,一边念念有词地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第1章 曹操批准了刘备的方案 曹操自从废了丁夫人,改立卞夫人为正妻之后,日子过得相当滋润,再没有往日喋喋不休的抱怨与没完没了的争吵。 卞夫人不但擅长相夫教子、扶老携幼,还把曹操的所有妾室管理得服服帖帖、井井有条。 卞夫人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是在女人当中打着灯笼也难找的,也是让曹操最为满意的,那便是她从来不争风吃醋、争宠献媚,还经常私下里为曹操寻觅温柔可人的妙龄少女。 这一点实在是难能可贵,让曹操的其他妻妾根本不能望其项背。 家和万事兴,曹操的家庭和睦了,他也有更多的精力去忙自己的事业了。 曹操与张绣打了三次交道,每次都没讨到什么便宜,还被弄得捉襟见肘、焦头烂额。 曹操也彻底放弃了讨伐张绣的念头,也不想再轻易征讨别人,觉得还是老老实实在许昌厉兵秣马、韬光养晦的好。 这一晚,曹操正在书房读书,忽然有下人来报,说有个叫“小玄子”的人求见。 “小玄子”是刘备给自己起的绰号。 为了掩人耳目,刘备与曹操私下里约定,刘备的代号为“小玄子”。 曹操知道是刘备过来找他了,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面议,于是赶紧放下手中的书简,吩咐下人让这个“小玄子”到书房来见他。 过了一会儿,刘备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曹操的书房。 “刘备叩见司空大人!”刘备一见了曹操,连忙跪下施礼道。 “玄德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曹操连忙上前扶起刘备,帮他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玄德,发生了什么事?缘何深夜至此啊?”曹操满面疑云地问道。 刘备面色凝重地道:“司空大人,微臣前来是有十万火急的事,要与您商议!” 曹操一看刘备这副样子,不由心头一凛,连忙道:“哦?玄德,快快请讲!” 由于刘备与曹操身份地位相差太过悬殊,所以刘备每次见到曹操都十分紧张。 一时之间,刘备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曹操也看出刘备在他面前有些放不开,于是给他倒了杯茶,笑着说道:“玄德不必着急,先坐下来歇歇,等气喘匀了再说不迟,呵呵呵。” 刘备喝了几口茶,情绪也慢慢平静下来。 “司空大人,自从徐州一战之后,吕布可以说是一战成名,徐州附近的各路诸侯,以前不服他的,最近也都纷纷归附到了他的麾下。” 曹操眉头微蹙道:“哦?都有哪些人啊?你可知否?” “其中比较有名的,有臧霸、孙观、吴敦、尹礼。”刘备回答道。 曹操捋着胡子点点头,示意刘备继续往下说。 “随着吕布势力的突飞猛进,他的野心也日益膨胀起来。前几日他找我前去议事,说要与我联手干一番大事,然后再与我平分天下!” 刘备把之前吕布跟他说的话,在曹操面前又大致复述了一遍。 曹操狡黠一笑道:“哦?那吕布要如何干一番大事啊?” “他所指的大事,就是与我攻下许昌,然后把皇帝抢过来,再挟持天子以号令天下。他还说……” 刘备故意不把话说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曹操眉头一皱,问道:“还说什么?” 刘备看了看曹操,怯怯地道:“他还说要将你五马分尸、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曹操听完之后,笑得前仰后合起来,说道:“吕布连基本的算术都不会,大卸八块得是七匹马才行啊,哈哈哈。” “是是是,五匹马只能卸六块,呵呵呵。”刘备在一旁附和道。 曹操又一脸鄙夷地道:“吕布向来志大才疏、眼高手低,他跟你说这些只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当年在兖州是怎么让我打得丢盔卸甲、落荒而逃的,难道这些他都忘了吗?” “徐州之战吕布侥幸获胜之后,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整天白日做梦、异想天开。他也知道他不是您的对手,所以就想了个馊主意,让我来打头阵。” 刘备趁机引入正题。 曹操一听刘备这话,有些惊讶地道:“什么?他让你来打我?” “是啊,微臣今日正是为此事而来!我现在屈居于徐州一隅,虽然暗里是大人的人,但表面上却是吕布的手下,所以还需听从他的差遣!如今吕布给我出了这么个难题,让我率军攻打明公,真是让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所以特来向大人讨教!” 刘备摆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曹操不再说话,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果刘备率军前来打我,就他那点人马,无异于羊入虎口,但自己也会有所伤亡。 可如果刘备不听吕布的话,吕布肯定不会放过他,很可能会以此为借口杀了他。 那样的话,自己就会在徐州失去一颗重要棋子。 曹操感到有些棘手,他又下意识地看了看刘备。 刘备既然深夜大老远的跑过来,他没准已经想出了应对之策,只是过来征求自己意见的。 想到这里,曹操笑着问道:“玄德呀,眼下的处境,你可有何对策吗?” “大人,依微臣之见,吕布势力越来越大,如果我们不尽早除之,必成大患!若想除去吕布,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找准时机,里应外合、内外夹击,一举拿下徐州铲除吕布。吕布派我先攻打您,其实是在检验我对他是否忠心。如果我肯听他的话,率兵前来攻打您,他很可能从此以后就把我当成心腹了。如果我这次不听他的,他肯定会把我当成异己,想方设法尽快除去。” “那依你之见,我们是必须要刀兵相见了?”曹操打断了刘备的话,有些不悦地问道。 “呵呵,不不不!大人,在下的意思是,我们假打一场。这样一来,大人与我都不会有什么损失。回去之后,我也好向吕布有个交代,以便得到他的信任。”刘备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曹操眉头一蹙,坐在那里沉吟起来。 他不想就这么轻易地答应刘备,而是想找手下的谋士商量一番。 但转念一想,刘备是自己线人的事,满朝上下并无一人知道。 如果找别人商议的话,刘备便不再是秘密了。 于是曹操又打消了找谋士商议的念头,自己一个人细细思虑起来。 刘备看曹操半天不说话,又试探着提议道:“大人只需派出少量人马,再派出一员猛将与我军大将激战一番,让众位士卒都看到了便可!” 曹操正色道:“玄德,此事事关重大,又事态紧急。如今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了,只能采用你的这个佯战之计。不过切记,兵士们都是我们的命根子,一兵一卒当思来之不易,千万不能轻易地草菅人命,一定要把伤亡降到最低,知道吗?” 刘备一看曹操终于答应了他的请求,不禁乐得心花怒放,一阵小鸡啄米般地点头道:“一定一定!大人的话,玄德定当铭记于心,绝不伤害一兵一卒!” 第2章 刘备排兵布阵 刘备获得了曹操的同意之后,又星夜赶回了小沛。 这一晚,他的行程可谓神不知鬼不觉,就连关羽、张飞都不知道。 第二日一早,刘备便把关羽、张飞都叫了过来。 “羽哥、飞弟,我想了好久,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去打曹操。”刘备开门见山地道。 关羽、张飞听了刘备的话,都觉得不可思议,不禁一阵目瞪口呆。 刘备打量了一下他们,又说道:“吕布让我去打曹操,又派陈宫前来说服,我假装有恙在身,不过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如今我还不到四十,除非是身染恶疾不久于人世,否则早晚会有好的一天,到那时我还拿什么借口来推脱?所以我们不能再被动地拖延下去了!” 刘备的理由实在太过牵强,就连张飞听了都觉得难以置信,更别说城府极深的关羽了,两个人都呆在那里不说话。 “你们也发表一下意见啊,别光我一个人说!”刘备笑容可掬地说道。 “大哥,这打曹操可非同小可啊?人家兵强马壮的,手里又有天子,我们如何是他的对手?”张飞瞪着眼睛问道。 刘备又把目光望向了关羽,但关羽却视而不见,仍然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刘备有些尴尬,又接着道:“我知道曹操厉害,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我们不必跟他真打,去了之后做做样子就行了,主要是为了给吕布有个交代!” 张飞听了刘备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玄德,如今我们兵不下两万,又有我与飞弟把守小沛,谅那吕布也不敢造次,为何我们非得听他的呢?” 半天没说话的关羽,这时终于开口了。 刘备看了看关羽,笑着道:“羽哥,如果上次陈宫前来打探情况,飞弟没对他无礼的话,我们与吕布还有转圜余地。但飞弟都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了,那陈宫又岂可善罢甘休?回去之后肯定在吕布面前极力劝说,让他速速拿下小沛。我们虽然比下邳兵多,但别忘了臧霸、孙观、吴敦、尹礼等人手下还有数万兵马,如果吕布铁了心的要打小沛的话,我们肯定是守不住的!如果我们对吕布言听计从,让他无可挑剔,他还有什么理由发难?” 刘备口若悬河地说了一大堆理由,实际则是悄悄地把被迫打曹操的原因赖到了张飞头上。 “玄德,话虽如此,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真打曹操的话,不但打不过,还很有可能全军覆没?”关羽又问道。 “哎呀,羽哥,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我们不是跟他硬拼,只是去了做做样子就跑,这样吕布不就没话说了嘛!”刘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关羽一想,刘备是主公,他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下属哪有违逆主上的道理,于是便不再辩驳了。 “也罢!既然大哥说要去打曹操,我们去就是了,脑袋掉了不也就碗大的疤嘛,哈哈哈!”张飞打趣道。 刘备看关羽和张飞基本都没什么意见了,又说道:“好,既然二位兄弟都同意了,下面我就来说一下,此役我们该如何去打!” 刘备喝了口茶,又接着道:“此役,我们只需带少量人马赶往曹操的地界,大量人马还要留下来守城。所以我决定,你们两个,一个人跟我一同出战,留一个人留下来驻守小沛。” “玄德,我与你出战吧!战场杀敌方面,我经验要更丰富些,也能保护你的安全!”关羽自告奋勇地道。 张飞一听关羽抢着出战,如果刘备同意的话,那就只能留他一个人守城。 一想到每天也没个说话的,只能醉生梦死地靠饮酒、睡觉来打发时间,便感到实在是无聊至极。 于是张飞又提议道:“唉?羽哥,上次跟袁术打,你这风头已经出的差不多了,总得给别人留点机会吧?这次理应我去,还是你留下来守城吧!” 刘备也觉得应该让关羽守城,张飞随自己出战。 当年刘备带着关羽与袁术对阵,留张飞守下邳,结果他终日喝得酩酊大醉,害得徐州被吕布抢了过去。 一想到这些陈年往事,刘备就觉得还是让关羽守城更放心些。 “羽哥,飞弟说得不无道理,上次你与关羽把袁术的十万大军杀得人仰马翻,在小沛城中可是家喻户晓、有口皆碑啊!这次怎么也该让飞弟展示一下他的实力了。”刘备拍着关羽的肩膀,笑着劝道。 “好吧,既然玄德与飞弟都觉得此番应该关某守城,那关某义不容辞、责无旁贷!”关羽义正辞严地说道。 张飞有些担忧地道:“大哥,如果我们率兵走了,吕布那厮再来偷袭怎么办?羽哥一人岂能敌过吕布、张辽、高顺等大将,还有臧霸、孙观那伙鸟人吗?” 这个问题,刘备之前也曾忧虑过。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先是跟吕布推三阻四地拖延时间,又跟陈宫说要拉他入伙,里应外合夺取徐州除掉吕布。 结果陈宫回去已经数日,吕布也一直都没什么动静。 说明吕布还是对自己有所顾忌的,知道敌我实力悬殊,不敢轻易发兵。 “飞弟,这一点我有考虑过,不过我已经做好了周密的计划!首先,我们只带五千兵马,其余人马都留在小沛守城。其次,我们此番出战,力求速战速决,与曹军简单过过招就跑,绝不过多纠缠。还有,我们并不提前通知吕布何时发兵,等吕布听说我们发兵了,我们早都已经回来了!”刘备头头是道地为张飞分析道。 张飞攥着拳头一脸兴奋地道:“好,好哇!大哥考虑问题果然非常全面!” “玄德,关某还有一事不知。你始终强调此番与曹军交战只是做做样子,但两军阵前可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啊!我们引几千人马到了曹操的地盘,那可不是想跑就能跑得了的啊!”关羽微蹙着卧蚕眉对刘备质疑道。 刘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在考虑自己暗通曹操的事,此时要不要向关羽、张飞二人透露。 如果告诉他俩了,关羽的这个问题自然是迎刃而解。 但从今往后,也就彻底泄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关羽还好一点,就张飞那个没把门的破嘴,一喝点儿酒之后,什么秘密都能抖落出来。 想到这里,刘备立刻打消了泄密的念头,笑着道:“羽哥放心,我与飞弟此番出征都用最快的骏马,稍有风吹草动,我们拔马便撤,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第3章 貂蝉喜接任务 刘备布置好了一切之后,第二日五更时分点齐了五千老弱残兵,趁着天还没亮,便与张飞朝着许昌方向开去。 小沛距离许昌有六百余里,正常的行军速度每日大约在八十里左右。 刘备为了加紧赶路,尽快结束这场战事,顺利返回小沛,下令每日至少行军一百里。 关羽虽然一个人留在小沛守城,倒也并不感到有什么压力,因为刘备给他留下了近两万精兵。 时间一天天过去,表面上看起来整个徐州似乎风平浪静,一点没有战争的迹象。 自打貂蝉第二次见了刘备之后,陈宫一直没倒出时间来问她具体什么情况。 他相信貂蝉的魅力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的,更别说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刘备。 这日忽有哨骑探报,说在徐州与豫州边境发现了一队人马,大概五千人左右,其中为首一人貌似刘备。 陈宫又向哨骑具体询问了一下那人的长相,大耳朝怀、双手过膝、皮肤白皙、笑容可掬,估计八九不离十,那人应该就是刘备。 面对这一突发事件,陈宫不由狐疑起来。 刘备怎么带着人马往豫州方向去了? 难道貂蝉的美人计奏效了,刘备真的带兵去攻打曹操了? 不可能啊,就算他真想打曹操的话,也不可能就带五千人马啊? 如果不是想去送死的话,莫非刘备是要去投奔曹操? 那也不可能啊,刘备至少有两万人马,带着五千人马去投奔曹操,难道剩下的大部分都弃之不顾了? 陈宫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由又想到了貂蝉。 貂蝉那日与刘备见面,到底二人说了什么,完全不得而知,何不去找貂蝉问个清楚? 想到这里,陈宫赶紧起身赶往了吕布的宅邸。 貂蝉正在园中赏花,看到陈宫行色匆匆地赶来,忙道:“先生,吕将军没在家!” “小姐,我今日是来找你的,还请您与我到屋内叙话!” 陈宫一边说着,一边朝屋内走去。 貂蝉看陈宫一副很着急的样子,忙跟在后面与他回到了屋中。 “小姐,在下疏忽了,竟然忘了及时向你了解情况!那日你去小沛,可见到刘备了?”陈宫坐下之后,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貂蝉点点头道:“嗯,见到他了,我也按你的吩咐去做了。” 说完之后,貂蝉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陈宫之前曾对貂蝉面授机宜,告诉她要拿出自己的魅力,主动勾引刘备。 貂蝉觉得只要能尽早除掉刘备,牺牲一下自己的色相倒也没什么。 于是貂蝉便在跟刘备一起喝酒时,便亲了刘备一口,还说要给他生孩子。 “那日你们都说了什么?”陈宫又问道。 “也没说什么啊,我就是按照先生吩咐的去做了。” “刘备那日找你前去,到底所为何事啊?” 陈宫看貂蝉也说不出个重点,只好自己主动发问。 貂蝉想了想道:“还真不知道他到底要找我干嘛,我感觉还是对我有非分之想吧!” 陈宫眉头一皱,又问道:“小姐再仔细回忆一下,刘备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找你前去,定是有什么目的!” 貂蝉沉吟半晌,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说道:“哦,他问我,是不是他帮我打曹操,我就嫁给他,我说是的。” “那他答应帮你打曹操了?” “嗯,他说要帮我打曹操,还厚颜无耻地说要娶我呢!”貂蝉一脸鄙夷地说道。 陈宫点点头,心想看来刘备是真的去打曹操了。 不过只带了五千人马,岂不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吗? 看来刘备这小子,还真是被貂蝉的美色冲昏了头脑啊! 刘备这小子不声不响地去打曹操,并没有告诉吕布,无疑是想来个先斩后奏,等回来了再跟吕布说,怕先说了吕布会去偷袭小沛。 刘备此番只带了五千人马,说明他的主力部队还在下邳,即便吕布想攻打小沛,也是非常困难的事。 如此看来,刘备还是有一套的,每一个环节都计算得很周密。 不过不管怎么说,刘备现在已经离开小沛了,此时对吕布来说,无疑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如果等刘备回来了,再取小沛更是难上加难。 小沛城中现在到底是何情况,还不是很确定,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应该找个人去打探一下虚实。 自己刚从小沛回来,差点儿被刘备扣在那里,又差点儿死在张飞刀下,至今还心有余悸。 自己肯定是不适合再去小沛了,那么到底派谁去好呢? 陈宫不由在心中物色起了合适的人选。 忽然之间,看着眼前楚楚动人的貂蝉,他心中有了主意。 刘备这次攻打曹操,应该不会带关羽,因为之前刘备与袁术交战就是带着关羽,让张飞留下来守城,结果张飞把徐州拱手送给了吕布。 所以这次刘备应该不会再重蹈覆辙了,八成是带着张飞出征,让关羽留下来守小沛。 貂蝉与关羽之前秘密交往过数次,即便不是男女私情,关系也定然不一般。 如果让貂蝉去小沛的话,既能确保安全,又能打探出很多秘密。 想到这里,陈宫又说道:“小姐,刘备没有骗你,据哨骑探报,他现在已经领兵出征了!” 貂蝉瞠目结舌地道:“什么?他真的去打曹操了?那以后我可怎么办?难道真要嫁给那个大猴子?” “当然不会!我们的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目的就是为了要消灭刘备,怎么可能让小姐明珠暗投、鲜花插粪呢!”陈宫连忙安慰道。 貂蝉听陈宫这么说,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刘备一死,自己就可以跟关羽双宿双飞了! 到那时,我们找一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地方,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再也不理这尘世间的任何纷扰! 就在貂蝉憧憬未来之际,陈宫又道:“小姐,当务之急,我们要尽快了解一下小沛的具体情况,然后再做打算!所以还麻烦小姐走一趟,打探一下敌方的虚实。” “还让我去勾搭刘备?他不是去打曹操了吗,现在也没在小沛呀?”貂蝉杏眼圆睁,一脸茫然地问道。 陈宫喝了口茶,解释道:“据我估计,现在小沛应该只有关羽在把守!小姐走一遭,一来可以看看小沛的具体情况,二来可以确认一下刘备是否真的去打曹操了。” 貂蝉一听现在小沛只有关羽一人在,简直喜出望外,恨不能马上就过去一解相思之苦。 自从那日在小树林与关羽分开之后,后来二人就再没见过。 貂蝉成天只想着怎么除去刘备,也没心思再惦记关羽。 她觉得只有除去刘备,她与关羽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此时突然听陈宫说,让她去小沛找关羽,她又岂能不心花怒放? “先生,只要能为徐州尽一份绵薄之力,我辛苦一点不算什么!我去了小沛,一个是看看那里有多少兵马,一个是看看刘备是不是真的去打曹操了。好的,我记住了!”貂蝉喜形于色地说道。 第4章 关羽貂蝉久别重逢 自从刘备与张飞率兵赶往许昌之后,小沛就只剩下了关羽一员大将。 他每日都在城中来回巡视,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一日,他站在城楼上,一边警觉地观望着四周,一边暗自期盼刘备、张飞能够早日平安归来。 时不时地,关羽也会下意识地朝小沛城外的那片小树林望上两眼。 每次凝望,他心中都会不由生出几分落寞。 自从上次在那里与貂蝉一别,便一直没有再见过她。 也不知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是不是也会时常想起自己。 就在关羽百感交集、思绪万千之际,那块熟悉的红色绢帕再次映入了他的眼帘。 关羽的情绪一时间十分激动,貂蝉终于又来找我了! 刘备不在小沛,过去与貂蝉见面也没人会盯着他,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啊! 想到这里,关羽赶紧跑下城楼,迫不及待地骑着快马,朝那片小树林飞奔而去。 一眨眼工夫,关羽便来到了貂蝉跟前。 貂蝉见了关羽,也是激动不已。 她才刚到这里,关羽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羽哥,你最近可好?”貂蝉喜极而泣地问道。 “还好,你怎么样?” 关羽一副牵肠挂肚的样子。 貂蝉叹了口气道:“唉,还能怎么样,度日如年呗!刘备不死,我寝食难安!” “不可胡说!”关羽看貂蝉口无遮拦,佯怒着道。 貂蝉想起了此行陈宫交代给她的任务,又问道:“羽哥,刘备是没在小沛吗?” 这是个敏感的问题,也是小沛的军事机密。 刘备临走之前对关羽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不要向外人透露此番出征的事,以免别人来偷袭小沛。 但关羽在貂蝉面前实在说不出谎话,只好点了点头。 “那他去哪了?”貂蝉又追问道。 “他,他……” 关羽闪烁其词,不知该不该告诉貂蝉。 “羽哥,难道你连我都不相信吗?我对你从来都是一心一意的,有什么心里话都跟你说!” 貂蝉扭过身去,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关羽哪忍心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对自己失望,赶紧实话实说道:“他去打曹操了!” 貂蝉闻听此言顿时大喜,果然如陈宫说的那样,刘备去打曹操了。 曹操那么厉害,连吕布都打不过他,刘备这回可死定了! “羽哥,趁着刘备这个绊脚石不在,你带我走吧!” 关羽眉头紧锁,不置可否,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嗯嗯?你带我走嘛!带我走嘛!” 貂蝉一边扭着身子,一边拉着关羽的手来回摇摆。 这下又把关羽给难住了。 带她走? 往哪走啊? 如果真的带她私奔,恐怕用不了多少时日,吕布和刘备的兵马就得四处搜捕。 从此我们只能过着东躲西藏、亡命天涯的日子了。 关羽沉默半晌,说道:“小姐,现在我还不能走!如果我走了,小沛无人把守必将沦陷,我又怎么对得起主公!” “不是还有张飞呢嘛,他也很厉害啊!上回跟袁术他们打,我看他差点儿没把那个为首的大将给杀了呢!” “张飞没在小沛,他也跟主公去打曹操了,现在小沛就剩我在把守。” 貂蝉一听关羽这么说,知道他现在不可能带她走,又问道:“羽哥,等曹操把刘备杀了,你是不是就可以带我走了?” 关羽看着貂蝉天真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起来。 刘备向来是最擅长逃跑的,曹操杀他谈何容易? 之前与刘备大大小小经历过那么多次战役,每次他都是远远地观望,一发现己方败局初现便逃之夭夭。 再说刘备出兵之前也说了,这次他和张飞骑的都是最好的马,稍微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就会溜之大吉。 “如果真的如小姐所说,曹操把刘备给杀了,那关某在徐州待着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定然会与小姐找个无人知晓的地方隐姓埋名、了此残生!”关羽为了不让貂蝉失望,口是心非地说道。 貂蝉满意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道:“羽哥,你是把妻子休了吗?” “嗯,你怎么知道的?”关羽眉头微皱,好奇地问道。 “那你为什么休她?是因为她无法生育吗?”貂蝉没有回答关羽的问题,继续往下问道。 说到关羽休妻的具体原因,的确是因为那个女人多年来都没有给他生下过一儿半女。 眼看着快四十的人了,如果再没有子嗣的话,岂不是要断子绝孙? 迫不得已之下,关羽才把那个女人给休了。 不过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关羽遇到了貂蝉。 在他内心深处,始终想娶貂蝉为妻。 想到这里,关羽开诚布公地道:“自古正室只能有一个,不休了她的话,我以后怎么娶你?” 貂蝉听了这话,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然而没多大一会儿,她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因为她的很多隐私关羽并不知晓。 貂蝉沉默半晌,终于鼓起勇气问道:“羽哥,如果我也不能生育的话,你会娶我吗?” 关羽闻听此言,心下不由一怔,忙问道:“小姐何出此言?” 貂蝉觉得应该把自己的难言之隐向关羽倾诉一下了,于是嗫嗫嚅嚅道:“羽哥,我,我恐怕也不能生。” 关羽大吃一惊,不由问道:“小姐何以见得?” “我之前本是王允府上的女人,后来怀了他的骨肉。王允为了讨好董卓保全自己,也为了日后他的孩子能继承董卓的权力和地位,便把我送给了董卓。后来董卓不知怎么发现了王允的阴谋,暗地里在我的饮食中下药,导致我的孩儿胎死腹中。从那以后,我便从没有过身孕,估计怕是再也生不了了。” 貂蝉一边说着,一边潸然泪下。 关羽呆呆地立在那里,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但他看貂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又实在不忍心让她伤心。 于是关羽一把将貂蝉搂在怀里,一双厚实的手掌在她后背来回抚慰起来。 “小姐不必难过,以后有机会找个好的大夫为你诊治一下,相信一定会好起来的!”关羽在貂蝉耳边安慰道。 貂蝉从关羽怀中挣脱出来,怔怔地看着关羽问道:“如果治不好的话,你还会娶我吗?” 关羽与貂蝉四目相对,一脸正色地道:“即便小姐真的无法生育,关某也愿娶你为妻!” “那你就不怕以后没人为你传宗接代、没人给你养老送终吗?”貂蝉泪眼婆娑地问道。 关羽摇摇头道:“关某此生得小姐一人足矣!” 貂蝉心下感动至极,破涕为笑道:“我到时候可以帮你纳妾,让她们给你多生几个!” 关羽忍俊不禁地点了点头。 第5章 吕布战关羽 貂蝉心满意足地回到了下邳,陈宫早已在她府上恭候多时。 “小姐,此番前往小沛,消息打探得如何?”陈宫见了貂蝉,直接问道。 “先生估计得没错,刘备的确是去打曹操了,张飞也跟他去了。现在小沛城中,就只有关羽一人在把守。” 貂蝉为了掩饰心中的喜悦,赶紧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那目前小沛城中有多少兵马?”陈宫又接着问道。 貂蝉一听这话,才想起陈宫还让她打探一下小沛的兵马数量。 但她去了小沛之后,就光顾着跟关羽儿女情长,早就把这件事给抛诸脑后了。 “呃,没多少了,精兵都被刘备和张飞带走了,就只剩下了一些老弱病残。”貂蝉信口开河地道。 陈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开始琢磨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刘备偷偷地带着张飞去打曹操了,把精兵也都带走了,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绝对不容错过! 然而据哨骑探报,刘备大约只带走了五千兵马,小沛城中至少还留下了一万五千人才对。 怎么貂蝉却说刘备把精锐都带走了,只留了一些老弱病残呢? 也不知到底是哨骑情报有误,还是貂蝉消息不准。 不过无论怎样,当务之急还是应该想方设法把关羽调出城去,才更容易拿下小沛。 自从上次徐州一战,貂蝉在城楼上观战,看关羽时失态的样子,以及后来她又背着吕布与关羽私会多次,很有可能她是喜欢关羽的。 会不会是关羽和貂蝉合起伙来骗我呢? 即便是如此,也不足为惧,一个武夫加上一个痴女,能掀起多大风浪? 想到这里,陈宫又对貂蝉说道:“小姐,您能否再去一趟小沛?” 刘备没在小沛,貂蝉恨不得天天过去找关羽。 此时一听陈宫这么说,直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这刚一回来,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再去,真是好事连连啊! 貂蝉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佯作矜持地问道:“先生,怎么又要我去啊?” “小姐,你再去打探一下刘备何时回来,这一点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只有知道了刘备回来的具体时间,我们才好行事!”陈宫解释道。 其实刘备何时回来,别说是关羽,就是刘备自己也不知道。 陈宫这么说,只不过是个借口,其真正目的是想让貂蝉把关羽引到小沛城外。 貂蝉点点头:“嗯,先生说的是,那我明日就再去一趟小沛!” 陈宫离开了貂蝉宅邸,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下邳府见吕布,对他面授机宜了一番,告诉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吕布听完之后,连连点头称妙。 第二天,貂蝉前脚一走,吕布后脚就亲自率军来到了小沛。 吕布先是在城楼下观望了一阵,又高声叫道:“徐州牧吕布在此,还不速速打开城门!” 关羽此时正与貂蝉在城外的小树林里私会,并没在小沛城中。 由于关羽临走时有令,除了刘备、张飞,无论谁来了也不许打开城门。 所以城上的守卫也是左右为难。 一边是顶头上司关羽,一边是徐州牧吕布,两边得罪了谁都不好。 一时之间,守卫们都呆立在那里不动弹,不知如何该是好。 正在这时,关羽骑着快马,手提青龙偃月刀,风驰电掣一般地赶到了小沛城下。 “吕将军,你意欲何为?”关羽在马上厉声问道。 “呵呵,本州牧要到小沛视察一下,怎么?你敢阻拦吗?”吕布趾高气昂地问道。 “恕在下不能从命!主公今日不在城中,等主公回来了,将军再来视察吧!”关羽直接严词拒绝道。 吕布眉头一皱,厉声质问道:“什么?徐州是我说了算,还是大耳淫贼说了算?关羽,我看你小子是要造反啊!” “在下不敢!只是主公有令,不等他回来,不得擅自放闲杂人等入内!”关羽不卑不亢地说道。 吕布闻听此言,顿时勃然大怒,双腿用力一夹赤兔马,手提方天画戟便朝关羽冲了过来。 关羽毫无惧色,立刻提刀迎战。 吕布的武艺原本要明显胜出关羽一筹,但有貂蝉在一旁观战,关羽也是拿出了生平绝学、抱定了必死的心态。 二人戟来刀往,一时间杀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 说来也巧,刘备刚到曹操的地界,就碰到了夏侯惇,这当然是曹操提前安排好的。 刘备不让张飞出战,夏侯惇更是一点儿冲锋陷阵的意思都没有。 底下的士兵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双方倒是厮杀了一阵。 刘备想起曹操之前对他的命令,一定要珍惜士卒的生命,把伤亡降到最低。 于是还不到半柱香的工夫,刘备便鸣金收兵,命令全军将士火速撤退了。 刘备的兵马快到抵达小沛城下时,正好遇到了吕布与关羽的这场巅峰对决。 刘备一抬手,将士们停了下来。 “大哥,看来吕布那厮是趁我们不在,过来夺城了,我过去帮羽哥吧?”张飞在马上心急火燎地问道。 刘备一想,这吕布手下还有张辽、高顺等大将呢! 如果张飞去了,其他人朝自己这边杀来,又将如何应对? 就这五千老弱病残,如何能护自己周全? 于是刘备说道:“飞弟莫急,我们先在这看看再说!羽哥未必就不是吕布的对手,以多欺少非大丈夫所为!” 张飞听刘备这么说,只好乖乖地在马上遥望起来。 若按正常实力来说,关羽绝非吕布对手,但也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分出胜负的,起码要大战三百回合之后,关羽才能略显败象。 但自从徐州一战之后,吕布忘乎所以,终日骄奢淫逸、纸醉金迷,无论是技艺还是体力都下降了很多。 而关羽终日厉兵秣马、以身作则,不但没有怠慢忘身,反而武功突飞猛进了不少。 再加上此时貂蝉又在一边观战,他更是拿出了十二分的本事。 拳不离口、曲不离手。 作为习武之人,即便再厉害,三天不练也必然手生,吕布当然也不例外。 但见关羽越战越勇、有如神助。 渐渐地,吕布竟然落了下风。 陈宫何等心细如发,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 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把旁边的兵士叫过来耳语了一番。 不大一会儿,两个士兵就把貂蝉带了过来,还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貂蝉吓得有些花容失色,不禁问道:“先生,你这是为何?难道要杀了我不成?” “哪里,陈某绝不会伤小姐半根汗毛!只不过眼下形势所迫,还需暂时委屈小姐一下。”陈宫好言好语地解释道。 关羽抬眼一看,貂蝉被陈宫当成了人质,如果再与吕布厮杀下去,就算斩了吕布又有何意义? 于是关羽买个破绽,拨马便走。 情急之下,关羽头脑中只想着貂蝉的安危,并没考虑他这一败接下来该怎么办。 小沛是断然不能回去的,如果小沛城门一开,吕布就会带着手下的人马杀进去。 关羽在马上原地打了几个转,一时之间感到茫然不知所措。 便在这时,陈宫朝着城上的兵士喊道:“城上的人听着,州牧大人前来小沛视察,快快打开城门,否则日后军法从事!” 侍卫们一看,在场的人当中吕布官最大,又把关羽给打败了,便赶紧打开了城门。 吕布骑在马上,洋洋得意地带着手下的人马进到了小沛城中。 第1章 刘关张小别重逢 吕布进得小沛城中,又命令城楼上的士兵对关羽放箭。 由于守城的士兵都是刘备的手下,其中有很多人平日里与关羽的关系都不错,所以实在没人下得去手。 一不压众、法不责众。 吕布见此情景,也没法拿大家怎么样。 于是他又立刻撤下来守城的侍卫,换上了自己的人马。 转眼间,数十人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全部对准了城下的关羽。 如果真的乱箭齐发,关羽必然插翅难飞、当场毙命。 陈宫赶紧上前制止道:“奉先,万万不可!” 吕布有些不高兴,歪着脖子问道:“哦?俗话说纵虎归山,后患无穷!此时不除掉关羽,更待何时?” 陈宫道:“有道是归师勿掩、穷寇莫追!关羽与刘备、张飞情同手足,如果今日我们把他杀了的话,日后刘备、张飞必然会不计一切后果地为他报仇!所以关羽只可放,不可杀!” 吕布一想陈宫的话有道理,如果杀了关羽,便是彻底与刘备成了死敌,于是抬手示意兵士们把弓箭放下。 陈宫又走过去对吕布耳语了一番,吕布点了点头,又把所有小沛的将士们都召集到了校场。 “弟兄们,大耳淫贼道貌岸然、可恶至极!如今已经不知逃往何方了,这小沛以后我要换人来把守!你们现在有两种选择,愿意跟着我吕布去下邳的就站到左边,愿意留在小沛的就站到右边!” 兵士们一时间交头接耳、面面相觑。 这些人当中有的是墙头草随风倒,有的是刘备的死党,也有的是吕布的崇拜者,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刚被招募或俘虏的,当然看谁得势就跟着谁。 不一会儿,大部分人都站在了左边,只有极少一部分站在了右边。 吕布见此情景,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右边这些都是大耳淫贼的人,罪无可赦、其心当诛,给我全部拿下!” 并州军向来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当场便把右边的人都杀了个干干净净。 接着,吕布又带人把小沛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获得了无数粮草、辎重、马匹、军械。 吕布把这些东西派人全部运往了下邳,只在小沛留了千余人马,派张辽把守。 关羽躲过一劫,正不知该去往何处之时,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他。 闻声望去,隐隐约约看到远处好像有一队人马。 再定睛观瞧,是张飞正冲他招手呼唤。 原来刘备的人马离得比较远,又隐藏起来,所以一时之间吕布并没有察觉到。 普通人就是喊破了喉咙,声音也传不到关羽那里。 张飞嗓门远远高过常人,所以关羽才隐约能够听到。 关羽此时如大旱望甘霖,当即催马朝张飞的方向飞奔而去。 奔至近前,关羽翻身下马,刘备、张飞早已站在那里等候多时。 “羽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刘备上前一把抱住关羽,强作欢颜道。 “羽哥,如果吕布那厮刚才要是杀了你,我张飞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为你报仇雪恨!”张飞也上前与刘备、关羽抱作一团,热泪盈眶地说道。 关羽点点头道:“吕布还是手下留情了,否则刚才乱箭齐发的话,我必定死于非命!” 刘备的心情此时沉重到了极点。 关羽虽然是死里逃生了,可自己的老巢却被端了,现在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以前虽然失了徐州,却还有小沛一隅可以安身立命。 现在连立锥之地都没有了,以后该如何是好? 自己领兵出征事前并没有告诉外人,而且没几天就回来了,怎么会那么巧,偏偏在这个空当,吕布就过来偷袭? 难道貂蝉是与吕布串通好了来算计我吗? 不可能啊,貂蝉也不知道我何时出兵啊! 再说关羽派重兵把守小沛,怎么这么轻而易举地就丢了城池呢? 刘备越想越乱,根本理不出半点头绪,不禁问道:“羽哥,此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关羽听刘备这么一问,心下十分惭愧,顿时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若不是他擅自出去与貂蝉私会,吕布又怎会这么容易就拿下了小沛? 不过他绝不相信貂蝉会陷害他,其中必定另有原因。 但无论如何,他与貂蝉私会这件事都不能说出来,否则的话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主公,我今日到小沛城外去巡视,正欲回城却碰到了吕布带着大队人马在城下。这种情况下,我就无法再进城了。若是城门一旦打开,吕布的兵马也得跟着进来。吕布又说他要进城视察,我不让他进去,他便勃然大怒,与我大打出手。后来我敌不过他,守城的兵士也是见风使舵,便给吕布开了城门。” 关羽此时心中有愧,对刘备的称呼也不由变得正式起来。 刘备一听关羽说出城巡视,气就不打一处来。 城外有什么好巡视的? 八成又是去小树林私会貂蝉了,看来他们还是藕断丝连啊! 不过此时都如此落魄了,也不便再深究这些琐事。 本就丢了城池,兄弟再互相埋怨,那可就彻底一无所有了。 想到这里,刘备又问道:“羽哥,你出城巡视这个没毛病啊,但那也用不了多大一会儿工夫啊,吕布怎么就能把时间拿捏得这么好呢?” 关羽略一沉吟,结结巴巴地道:“想必,想必是城中有奸细吧!” 关羽这种牵强的理由,别说是刘备、张飞,就是他自己都不信。 就算城中真的有奸细,从小沛到下邳去送信也得有段时间,吕布再调集兵马还得有段时间,吕布率军从下邳赶到小沛更得有段时间。 而巡视城防才能用多长时间,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就足够了。 吕布根本不可能那么快就恰到好处地兵临城下。 刘备心中一阵苦笑,也不想再继续纠结这件事。 关羽为了掩饰尴尬,又转移话题道:“主公,你们此番去打曹操怎么样啊?” “不过瘾、不过瘾!大哥怕我有危险,愣是不让我上!倒是看到了曹操手下的名将夏侯惇,不过他也不敢出战,估计也是怕我吧,哈哈哈!”张飞快人快语地道。 “曹军人多势众,我们只有区区五千,还都是老弱病残,与之硬拼岂不是找死?我刘备就你们两个兄弟,岂能不倍加珍惜?打曹操就是去做做样子,回来跟吕布好有个交代。”刘备十分动容地说道。 张飞又道:“得,这回不用交代了,吕布直接把小沛给夺了!大哥,我感觉吕布这厮让我们去打曹操其实就是个阴谋,他是想趁机偷袭小沛!” 刘备听了这话,心中不由五味杂陈。 打曹操虽然是吕布让的,但他完全可以不听。 真正要打曹操的人,是他刘备自己。 第2章 曹操初见关羽张飞 刘备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带着关羽、张飞以及五千老弱残兵,去许昌投奔曹操。 由于之前曹操对夏侯惇有过交代,夏侯惇也知道刘备与曹操关系非同一般。 听说刘备前来,夏侯惇便与各个关卡都打了招呼,刘备一干人等在豫州地面上倒也没被为难,很快便抵达了许昌。 曹操听闻刘备率军前来许昌,立刻单独召见了刘备。 “玄德,你怎么又回来了?而且你带了这么多兵马前来,岂不是闹得路人皆知?”曹操面色有些不悦地问道。 “司空大人,在下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小沛被吕布偷袭了,我与手下这帮弟兄没有栖身之所,只能前来投奔大人了。”刘备愁眉苦脸地解释道。 曹操闻听此言,顿时大惊失色,问道:“什么?小沛被吕布偷袭了?那你的兵马呢?” “唉!前番我与大人假打,只带了五千老弱残兵,精兵强将都留在了小沛,估计现在已经被吕布据为己有了吧。” 曹操又问:“大概有多少人马?” “将近两万。”刘备如实回答道。 曹操一听这话,直感到匪夷所思,不由问道:“这么多人马难道还守不住一个小小的沛城吗?吕布可只有区区几千兵马啊!” “回禀大人,这件事在下也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那日关羽出城巡视,前后也没多大功夫,吕布却恰恰在这个空当率兵来到小沛。就算有内奸,也不可能把消息传递的这么快呀!”刘备一脸茫然地道。 曹操沉吟起来,一时之间也猜不出具体原因,自言自语地道:“一定是陈宫,他一向足智多谋!” 刘备听曹操这么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曹操又问道:“那玄德进一步有何打算?” “在下现在已是丧家之犬,无处可去、无家可归,在下愿任凭大人差遣!”刘备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道。 曹操坐在那里不再说话,细细思量起来。 自从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以来,刘备对自己始终是毕恭毕敬、惟命是从,他的忠诚度是各路诸侯当中首屈一指的。 如今刘备落难,自己岂能坐视不理? 更何况刘备并非等闲之辈,挑拨袁术与吕布的关系,让吕布悔婚抢回女儿,又在徐州之战中运筹帷幄,把袁术打得落花流水,从此一蹶不振,这些都足以证明他的能力。 大业之本,首在英才。 此时天下大乱、人心不稳,正是用人之际。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应该把刘备一行人等妥善安置下来。 豫州现在既有吕布的势力,又有朝廷的势力,并不被自己完全掌握。 如果让刘备去统领豫州,一方面他与吕布之仇不共戴天,可以更好地跟吕布争夺地盘。 另一方面,也能让他心怀感激,知恩图报。 想到这里,曹操笑着说道:“玄德呀,我表奏天子,封你做豫州牧如何?” 刘备一听这话,简直是大喜过望。 没想到自己如今落魄到了这个地步,曹操竟然一下子就给自己封了这么大的官,让自己从县令直接变成了州牧,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啊! “大人,在下才疏学浅、位卑力弱,如今丧城失地又是败军之将,恐怕不能堪此大任啊!”刘备口是心非地谦虚道。 曹操拍了拍刘备的肩膀,鼓励道:“唉,玄德太过妄自菲薄了!你原本就是徐州牧,当年把徐州治理得井井有条,让百姓安居乐业,这个我早就有所耳闻!如今让你统领豫州有何不可?我看豫州牧非你莫属!” 刘备低眉顺眼拱手一揖道:“既然大人如此看得起在下,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曹操眉头微蹙,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玄德,记得此前你跟我说过,你手下的关羽、张飞都是世间罕见的猛将,不知他们现在何处啊?” “哦,禀大人,他们这次都与我一同来到许昌了,正在下榻之处歇息。” 曹操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说道:“玄德,我想检验一下他们的本事,到底是不是如你说的那么夸张。” 刘备心下一怔,问道:“大人是想派他们出去打仗?” 曹操摆了摆手道:“非也,非也!我手下也是猛将如云,让他们与关羽、张飞到校场上过过招,看看到底谁厉害。” 刘备哪敢不答应,连忙点头道:“大人放心,在下这就回去教他们。” “嗯,事不宜迟,用过午膳之后,稍微歇息片刻,便带着他们到校场来比试吧!”曹操吩咐道。 刘备一边点头答应,一边退出了曹操的府邸。 午后,烈日当空,炎热的天气,让人们心下也多了几分烦躁。 校场之上,刘备带着关羽、张飞早已站在那里恭候多时。 不大一会儿,曹操带着许褚、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徐晃、于禁、乐进等人也赶了过来。 曹操这边本来就人多势众,将军们也各个心高气傲、不可一世,显得气势十分逼人。 “玄德,久等了,呵呵呵!” 曹操微笑着跟刘备打了声招呼。 “哪里哪里,在下也是刚到!给大人介绍一下,这位是关羽,这位是张飞!”刘备毕恭毕敬地向曹操介绍道。 曹操捋髯点了点头,满意地道:“果然是一表人才、名不虚传啊!” 关羽、张飞抱拳施礼道:“末将参见司空大人!” 关羽、张飞之前只知道曹操是当朝司空,挟天子以令诸侯。 本以为他是一个器宇轩昂、仪表堂堂的英雄好汉,此时第一次见到本人,不禁大失所望。 只见他一副贼眉鼠眼、龌龊不堪的样子,实在是令人大跌眼镜。 再看曹操手下的那帮人,最矮的也比曹操高出一头。 最高的,曹操还不到人家肩膀。 “哎呀,这关羽个子可是真高啊,估计都得九尺了吧!”曹操上下打量着关羽,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羽哥天生身材伟岸,确实令人羡慕!”刘备在一旁附和道。 曹操看了看张飞,又夸赞道:“这位张兄弟眉清目秀、面若冠玉,一看就是个儒将啊!” “不怕大人见笑,飞弟的长相与他的性情完全不符。别看他长得温文尔雅,却性烈如火、勇猛异常,战场上厮杀罕有敌手,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刘备笑着介绍道。 曹操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又转身说道:“你们也一一报上姓名,让三位英雄都认识一下!” 话音刚落,诸位将领立即站成一排,按顺序每个人都简单地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刘关张兄弟三人纷纷点头微笑,算是跟曹操的这伙人都认识了。 第3章 校场比武 曹操在正位坐了下来,神色陡然变得严肃起来,问道:“今日是以武会友,大家点到为止,万不可伤了和气!你们谁愿意先领教一下关羽和张飞的本事?” “末将愿往!” 乐进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 曹操手捻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 刘备这边,张飞也毫不示弱地走上前来。 “开始吧!”曹操迫不及待地吩咐道。 乐进抱拳拱手施上一礼,说道:“赐教!” 话音未落,一记扫堂腿便向张飞脚下袭来。 张飞纵身向后一跃,轻松躲了过去。 乐进一看一袭不中,立马站起身来,一双铁拳虎虎生风,直奔张飞面门而去。 张飞毫无惧色,左避右闪,身形甚是矫捷,不但没让乐进的拳头挨到自己一下,还把他累得呼哧带喘。 乐进一阵拳法下来,体力消耗了不少,渐渐地招数上也出现了破绽。 张飞看准时机,奋力踢出一脚,正中乐进肋部。 乐进强忍着疼痛,继续朝张飞扑来,但动作已经明显地慢了很多。 张飞一转身,躲过了一拳,同时窜至乐进近前,猛然一抬肘,乐进的下巴被狠狠地向上重击了一下,顿时口吐鲜血,哇哇直叫。 张飞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双手奋力一抓,将乐进高举过头掷了出去。 乐进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再加上之前肋部和下巴都受了伤,躺在地上一时之间根本站不起来了。 曹操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喝彩道:“好!翼德将军果然是好样的!” 张飞走上前去,将乐进扶了起来,抱拳拱手道:“承让了!” 曹操半转过身,对站在后面的将军们问道:“接下来谁去讨教?” 众将领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些嘀咕。 这张飞只是刘备手下的二号人物,身手都如此了得,关羽岂不是更加厉害? 而且关羽身长九尺,是在场所有人当中最高的。 去了之后,打赢了还则罢了。 打输了的话,就会像乐进那样,又丢人现眼,又鼻青脸肿,岂不是自讨没趣? 一时之间,曹操手下的将军都沉默下来,谁也不敢站出来逞能。 曹操等了半天,看大家都不出声,心下有些不高兴了,大声质问道:“你们平时一个个地,不都挺威风的吗?这还没到战场上呢,只是切磋个武艺,就都这么怂包吗?” 曹洪年少气盛、血气方刚,听了曹操的质问,有些受不了了,想去挑战一下。 曹仁在旁边赶紧按住了他,示意他不是关羽、张飞的对手,不要出来自讨苦吃。 曹操的脾气正欲发作,徐晃终于站了出来,说道:“主公,末将愿领教一下关羽的本事!” 曹操转怒为喜,连忙道:“好!公明好样的!不管胜负如何,起码勇气可嘉!夫战,勇气也!” 刘备这边,关羽站了出来。 徐晃外表看似镇定,心里却也是七上八下、哆哆嗦嗦。 他生怕自己会输,也知道自己十有八九会输。 他头脑一片空白地走到了关羽面前,讪笑着朝关羽点了点头。 两个人赤手空拳地打斗,身高和体重都是决定胜负的主要因素,个矮的与个高的根本就没法打,瘦子和胖子也根本没法打。 还有一个很关键的因素便是心理,人高马大、膀大腰圆,从视觉上便会给人一种震慑,令人望而生畏。 此时徐晃眼前的关羽,比他高了将近一头,整个人也比他大上一圈。 徐晃看了不禁心下暗暗叫苦,只盼着关羽别下手太重。 “开始吧!”曹操催促道。 徐晃总结了乐进的经验,并不急着出手,只是摆出一副架势来。 他希望通过严防死守,争取跟关羽打个平手。 关羽看徐晃站在那里并不来攻,也不再客气,主动朝徐晃扑去。 徐晃一看关羽朝自己袭来,实在没办法了,只好使出一记重拳。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即便伸直了胳膊,也根本够不到关羽的面门。 关羽实在是太高了。 身高自然臂长,徐晃够不着关羽,关羽再一伸胳膊,徐晃只有挨打的份。 徐晃比乐进要精明得多,他一交手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关羽的对手,与其被打得惨不忍睹,倒不如早点认输服软。 于是徐晃也根本不与关羽硬拼,边打边躲、且打且退,躲得一时是一时,少挨一下是一下。 徐晃打算先跟关羽比划一阵,最后再卖个破绽,说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就算在曹操那里完成任务。 关羽也看出了徐晃的意思,所以也并不使出全力。 两人似乎心有灵犀,此番交手只是在大家面前做做样子,最后徐晃能不受伤,关羽能取胜,就算完事大吉。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他们的这种作秀似的表演,只有张飞、许褚这等武艺与关羽在伯仲之间的人才看得明白,就连曹仁、于禁也是半信半疑,并不确定他们是真打还是假打。 曹操就更外行了,坐在那里看得不亦乐乎,还连连叫好。 又过了一会儿,徐晃故意中了一拳,倒在地上起不来了,曹操忙差人上去把他扶到了座位上。 曹操一方连败两场,堂堂王师竟然被县城里来的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打得如此狼狈,面子上还哪里说得过去? 许褚突然站出来吼道:“这些花拳绣腿都是三脚猫工夫,屁用没有!真正到了战场上,哪有这等机会让你们惺惺作态?都是刀来枪往、你死我活!你们两个,有没有人敢真刀真枪地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许褚说要动真家伙,曹操也坐在那里犹豫起来。 刀枪无眼,如果拿兵器的话,难免不会受伤,从而伤了和气。 然而切磋武艺如果一场都胜不了的话,曹操确实心有不甘、颜面扫地。 曹操不置可否,想看看刘备是什么意思。 如果刘备同意的话,大可以让他们比划比划,按说应该不会闹出人命。 “有何不敢?” 张飞又站了出来,嗓门比许褚还要大上许多。 “大人,这?” 刘备把目光望向曹操,一副为难的样子。 曹操拍了拍刘备手臂道:“玄德呀,无妨,他们既然如此有兴致,我们又何不成人之美呢?” 刘备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不大一会儿,张飞骑着他的坐骑,手提丈八蛇矛,来到了校场中央。 许褚也骑着曹操的爪黄飞电,手提斩马大刀,气势汹汹地冲到了张飞对面。 两员虎将针尖对麦芒,眨眼间便大打出手起来,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其余人也看得惊心动魄,直感到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不知不觉之间,太阳就快下山了,张飞与许褚却依然杀得难解难分、不可开交。 曹操坐了一下午,此时已是腰酸背痛,只想回去躺一会儿。 再看场上二人,实在是旗鼓相当、伯仲难分,如果再让他们打下去,只怕天黑了也分不出胜负。 “玄德呀,时候也不早了,我看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你意下如何啊?”曹操对刘备问道。 刘备当然是求之不得,毕竟刀枪无眼,不管张飞输了赢了都不好,于是连忙道:“全凭大人定夺!” 第4章 曹操挖关羽 曹操在沙场坐了整整一下午,不但腰酸背痛、口干舌燥,还憋了一肚子的气。 但有刘备在场,他也不便发作。 回到司空府之后,他实在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喝了两口茶,便啪的一下将茶杯摔了个粉碎。 “他妈的,老子的脸都被你们给丢尽了!”曹操怒不可遏地破口大骂道。 众位将军看到曹操雷霆震怒,都纷纷惭愧地低下了头去,连大气都不敢喘。 “三场比试,两败一平!你们平时一个个的,不都挺威风的吗?怎么到该给老子长脸的时候,就狗屁不是了呢?这还没到战场呢,光是一个比武就如此丢人现眼,一群人愣是拿两个人毫无办法!我看你们都他妈的是酒囊饭袋,一个个人魔狗样的整天自以为是,实际上狗屁不是!”曹操喋喋不休地骂道。 许褚有些听不下去了,一脸委屈地道:“主公,如果再有一百回合,我定将张飞那厮斩于马下!” 许褚不说这话还好,说了曹操反而更生气,歪着脖子骂道:“还吹牛呢?你骑的什么马?人家张飞骑的什么马?你还好意思说把人家斩于马下?你在那看了半天张飞跟文谦比武,一点儿都没耗费体力!如果你不骑我的爪黄飞电,张飞没先跟文谦比武,我看你十有八九早就完蛋了!” 许褚听了这话,顿时满脸通红,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儿,曹操骂得差不多了,又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了,今天我得单独表扬一下文谦、公明、还有仲康!能不能打过人家先放一边,但起码他们几个敢出来挑战。不像有的那个,连他妈的打都不敢打,就更别说能打赢人家了!男子汉大丈夫可以被人家打趴下,但绝不能被人家吓尿裤子!” 夏侯渊、曹仁、曹洪、于禁等人一听曹操这么说,明显是在拐弯抹角地骂他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都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夏侯惇抬起头来说道:“主公,我说两句心里话,弟兄们都不容易,都尽力了!有道是:才有庸俊、气有刚柔。平心而论,我们确实不是那两个人的对手,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这本无可厚非。即便有的人没出去挑战,也是怕输了给主公丢脸,而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再说为将者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讲的是排兵布阵、调兵遣将,并不是单打独斗、好勇斗狠。吕布还天下无敌呢,还不是让我们打得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曹操本是夏侯家后代,当年大宦官曹腾权势熏天,想找人为他传宗接代,才把夏侯家的曹嵩过继到了曹家。 而曹嵩正是曹操的父亲,所以从亲戚上论,夏侯惇是曹操的堂哥。 夏侯惇光明磊落、刚正不阿,又深谙兵法、治军有方,在军中上下威望甚高。 而且他平时性格冷漠、不苟言笑,杀起人来却从不手软,属于典型的人狠话不多型的选手。 于公于私,曹操对夏侯惇都一直很敬畏。 虽然曹操是主,夏侯惇是臣,但只要夏侯惇一说什么,曹操从来都会给三分薄面。 此时曹操听夏侯惇为众位将军鸣不平,心下一想也有道理。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嘛,非逞能争面子又有何用? 因为这么点屁事就迁怒于众将,岂不是会寒了大家的心? 想到这里,曹操又换上了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点头道:“元让说得不无道理!论单打独斗的话,关羽、张飞虽然够厉害,但也肯定不是吕布的对手。吕布都怕我们,就更别说关羽、张飞这种无名小卒了!一个人再能打,能打得了几个?真正攻城拔寨时,还得靠你们这些将军去指挥!” 大家听曹操这样一说,都长出了一口气,紧张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了许多。 曹操看大家情绪有所缓和,又说道:“其实我这次为什么这么来气?是恨铁不成钢啊!你说你们一个个也是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连个村野匹夫都打不过,这传出去了多丢人!所以你们为将者,以后一定要以身作则,首先要加强自身的训练!”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纷纷点了点头。 “行了,没什么事都散了吧。回去都好好琢磨琢磨,别平时没事老喝酒找女人,多练练武艺!”曹操又叮嘱道。 将士们离开了司空府,曹操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虽然他刚才安慰了众位将军一番,却是言不由衷的。 一想到堂堂王师竟然连个县城里来的人都打不过,曹操就感到郁闷至极。 感慨之余,曹操不禁又回想起校场上切磋武艺时的情景。 关羽那高大威猛的样子,真真羡煞旁人! 如果此等人才能够为己所用,该有多好啊! 被动不如主动,心动不如行动。 曹操拿定主意之后,便立即命人把关羽召到了自己府上。 “拜见司空大人!”关羽见了曹操,拱手施礼道。 “云长啊,免礼免礼,快坐到我身边来!”曹操一看到关羽就喜欢的不得了,满脸堆笑地招呼道。 关羽有些受宠若惊,迟疑了一下,缓缓来到曹操旁边坐下。 “云长啊,你今后可有何打算啊?”曹操又问道。 这个问题对关羽来说,实在太难回答了。 自己哪有什么打算? 如今小沛被吕布给夺了,刘备也不知以后会什么样,貂蝉与自己的未来更是一片渺茫。 如果硬说有什么打算,那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过一天算一天了。 “大人,关某一介草莽,哪能有什么打算,主公去哪我就去哪呗!”关羽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道。 曹操点点头,又问道:“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云长,不知你听过这句话没有?” 关羽卧蚕眉一蹙,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我现在是当朝司空,身居要职、手握重兵,目前也急需大量人才。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到我手下来做事!”曹操开诚布公地道。 “大人,常言道:为臣当忠、交友当义。我于公是刘备的下属,于私是刘备的兄弟,又怎能做出见异思迁、始乱终弃的事情来!”关羽义正辞严地说道。 曹操点点头道:“《诗经》有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云长忠肝义胆,果然令老夫刮目相看。不过俗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跟着刘备能有什么出息?难道你想永远过这种终日颠沛流离、四处寄人篱下的生活吗?” 关羽一听曹操的话,的确有些动心了。 自己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能折腾几年? 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为了貂蝉,也不能再这样东跑西颠的了! 但此事事关重大,并不能就这么草率地答应下来。 关羽又想起了之前刘备挖陈宫时,陈宫的做法,于是说道:“大人,此事非同小可,容我再回去考虑考虑!” 第5章 刘备借皇室族谱 曹操之前就答应了刘备,要上表他为豫州牧。 此番他又没跟刘备打招呼,就直接挖关羽过来,心下也有些过意不去。 为了对刘备有所交代,曹操便跟皇帝刘协说,刘备是个人才,之前当徐州牧的时候,就把徐州治理的井井有条,建议封他为豫州牧。 曹操的提议,刘协哪敢不答应,很快便下旨封刘备为豫州牧。 刘备当了豫州牧,本以为可以体体面面、风风光光地去赴任,却没想到实际情况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许昌是曹操的地盘,朝廷上下不是曹家的人,就是夏侯家的人,人际关系盘根错节,似乎哪个人的后台都很硬。 平时每个人见了刘备都带搭不理的,刘备无论见了谁都点头哈腰、笑脸相迎,生怕得罪了哪路神仙。 校场比武之后,由于曹操一方没讨到半点便宜,所有人都对此事守口如瓶、讳莫如深,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其中的当事人,也就是曹操手下的那七八员心腹大将,却都对关羽、张飞刮目相看、英雄相惜。 这样一来,刘备虽然当上了豫州牧,在许昌城中的声望地位还不如关羽、张飞。 曹操手下那帮武将只认谁有真本事,根本不看官职。 如果没什么能压得住人的能耐,再大的官在他们眼中也一文不值。 别说是刘备了,就是皇帝刘协,他们也从来不放在眼里。 一时之间,刘备感到十分郁闷。 豫州的治所在谯县,而谯县是曹操的老家。 如果刘备真的到那里去上任的话,遍地都是曹操的亲戚,岂不要整天都低声下气地装孙子? 一想到这些,刘备便滞留在许昌城中,迟迟不肯去谯县赴任。 他觉得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去给人家当孙子,得想个主意先把自己的身份地位提上来,让大家重视自己。 大汉是一个极其讲究家庭出身的时代。 龙生龙、凤生凤,王孙贵胄、皇亲国戚生下来便可以享受荣华富贵。 平民百姓如果不造反,基本没有翻身的可能。 所以要想提高自己的身份地位,还得从自己的家庭背景上下功夫。 刘备幼年丧父,父亲留给他的记忆很少。 但有一件事,却让他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那就是父亲曾经对他说过,父亲跟刚刚登基的皇上叫一个名字。 当时在位的皇帝是汉灵帝刘宏,而刘备的父亲名叫刘弘。 二人的名字,同音不同字。 刘备觉得这里面似乎可以做文章,便冥思苦想了一番。 说先帝是自己父亲肯定不行,先帝刘宏生过几个孩子,皇宫里都是有据可查的,而且了解实情的人也一定不少。 如果说刘宏是刘备的父亲,相当于冒充皇亲国戚,一旦东窗事发,项上人头不保。 据说当年西汉的中山靖王刘胜,风流成性、阅女无数,光是儿子就有一百二十多个。 这么多儿子,谁能分得清哪个是哪个? 而且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后代就更是无处可查了。 想到此一节,刘备心中似乎有了主意。 随后的日子里,他在许昌城中逢人聊天,便有意无意地透露自己是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人。 一传十、十传百,这件事也很快就传到了国丈董承的耳朵里。 这一日,董承特意前来拜见皇帝刘协。 二人先是闲聊了一会儿,董承又突然问道:“陛下,你可听说今日许昌城中来了个名叫刘备的人吗?” 刘协感觉这个人好像在哪听过,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想起来了,连忙道:“前不久朕刚封了刘备为豫州牧,跟你说的是一个人吧?” 董承点了点头,又道:“陛下,这个刘备,自称是西汉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人。” “国丈啊,古往今来,像这种自称是皇室后裔的人多了,反正也没有证据。朕估计这个刘备八成是假的,只不过想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刘协一脸鄙夷地说道。 “陛下,真的假的并不重要,对我们有利才最重要!”董承意味深长地说道。 刘协眉头一皱,问道:“此话怎讲?” “陛下,如今曹操口衔天宪、独霸朝纲,完全把你当成掌中玩物,我们只有联合一切力量,才有机会将他铲除!而那刘备当年曾经是徐州牧,最近又被封为豫州牧,我们若与他攀上关系,日后让他在谯县暗自招兵买马,最后再与我们里应外合,方可铲除奸贼还政于陛下!”董承为刘协出谋划策道。 刘协满腹狐疑地道:“这个刘备我见过,不过是曹操的一条狗罢了,他能听我们的吗?” “陛下,凡事只有做了才有可能成功,不做的话肯定不会成功!刘备能否为我们所用,不妨试上一试!”董承又劝道。 刘协点点头道:“嗯,倒是可以一试。即便他不合作,我们也不受什么损失。” “若我们与刘备攀上关系,再对他许以重利,估计他很难不动心!不过第一步是先要攀上关系。” 刘协一听这话,连忙迫不及待地道:“来人呐,把刘备给我找来!” 不大一会儿,刘备来到了正殿,毕恭毕敬地跪地叩首道:“微臣刘备叩见陛下!” 刘协点点头道:“平身吧!赐座!” “谢陛下!” 刘备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刘协又问道:“刘备,朕听说你是皇亲国戚,可有此事啊?” 刘备心头一凛,随即又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刘协好奇地问道。 “家父刘弘!”刘备答道。 “什么?难道你就是朕失散多年的哥哥?” 刘协为了尽快跟刘备攀上亲戚,也顾不得礼义廉耻,腾地站起身来,摆出一副想要认亲的样子。 刘备既感到受宠若惊,又有些哭笑不得。 一旁的董承实在看不下去了,故意咳嗽了两声。 刘协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又坐了回去。 董承又提醒道:“陛下,你就一个哥哥,是当年的汉少帝刘辩,被董卓贬为弘农王,不久后又被逼自尽了,这件事满朝文武无人不知!” 刘协点了点头,又对刘备问道:“莫非,你父亲与朕的父皇是同名同姓?” “陛下真是聪明绝顶、料事如神!家父的确也叫刘弘。家父是弓字旁的弘,先帝是宝字盖的宏。不过微臣确是皇室后裔,乃中山靖王刘胜之后!”刘备介绍道。 “来人呐,去把皇室族谱给朕拿来!”刘协又对下人吩咐道。 不大一会儿,皇室族谱便拿了过来。 刘协拿着族谱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上面有刘备的名字。 厚厚的一大本族谱,每页都密密麻麻,实在令人眼花缭乱。 刘协又把族谱递给了刘备,吩咐道:“你自己找找,看看上面你是属于哪支的?” 刘备拿着皇家族谱装模作样地查找起来,不大一会儿心生一计,说道:“陛下,这族谱里记载的名字实在太多,微臣一时半刻也找不出来。陛下您日理万机,完全没必要在这种琐事上耽误时间。可否容微臣将族谱带回去慢慢查找?等找到了,微臣再来禀明陛下。” 刘协一想,反正这族谱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他还能拐跑了不成? 他看了看董承,董承微微点了点头。 刘协又一本正经地道:“既如此,那爱卿就将族谱带回去查找吧,不过切记要妥善保管!” 第1章 董承点拨刘备 刘备拿到了皇室族谱,爱不释手、如获至宝。 他觉得禄在其中矣、贵在其中矣,只要把这本族谱研究透了,自己日后便可以飞黄腾达、扬名立万了。 当时皇上刘协召见刘备,刘备打的主意就是把这本族谱拿回去之后好好研究一番。 从高祖建立大汉以来,到了刘协这已经十几代人了。 这十几代人少说也得有个数十万个,刘备就不信从中找不出一个姓刘的,能跟自己扯上关系。 回到临时下榻的驿馆,刘备又跟下人说自己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便把门插上,一个人躲在屋子里拿着族谱仔细参详起来。 然而,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是巨大的。 一连几日下来,刘备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地捧着族谱查找,也没发现其中的哪个人能跟自己沾上亲戚。 但刘备也不是毫无收获,他在皇室族谱上面,还真发现了自己父亲刘弘的名字。 刘邦和吕雉的独子是刘盈,刘盈育有六子,其中刘恭和刘弘都做过皇帝,这个刘弘也就是刘邦和吕雉的孙子。 可是跟别人说自己父亲是刘邦的孙子,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先后差了三百多年呢! 再说当年吕后乱政,那可是对她的独子刘盈给予了厚望的,而刘盈早逝,吕后又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了自己的孙子身上。 可见刘弘这个人在历史上必然是很有名的,满朝文武当中,肯定有很多人都听过他的名号。 刘备虽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找到了跟自己父亲同名同姓的人,却毫无用处,心下不禁一阵郁闷。 面对着皇室族谱上面挨挨挤挤、密密麻麻的人名,刘备直感到头晕眼花、心急如焚。 这可如何是好? 自己之前已经对外宣称是刘胜的后人了,在皇上面前也是这么说的。 如果族谱上找不出来,那可是欺君之罪啊,是要满门抄斩的! 无奈之下,刘备灵机一动,想到了铤而走险。 他发现皇室族谱上所记载的名字,并不是出自一个人的笔迹,而是由许多人记录下来的。 这也是必然现象。 因为大汉至今已经绵延了整整四百年,一个人活得再长也不过一百年,又怎么可能从大汉一建国便开始一代一代地记录这些皇亲国戚呢? 而且皇室族谱上面记载的人名并不全。 别的不说,中山靖王刘胜光儿子就有一百二十多个,这是妇孺皆知的事情。 而族谱上面所记载的,刘胜连儿带女还不到一百人。 既然如此,现在皇室族谱在自己手里,周围又没别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上面填上一个人名,又有谁能知道? 想到这里,刘备真想拿笔在上面随便找个空地方,把自己的祖宗加上去。 然而一拿起笔来,他的手便开始抖个不停,根本无法落笔。 刘备实际上是一个非常胆小怕事的人,说他胆小如鼠也一点不为过。 平时两军阵前一有点儿风吹草动他掉头就跑,与人接触一看别人声色俱厉,他的眼泪就会潸然而下,这些都足以说明他是个胆子非常小的人。 此时,刘备如果擅自在皇室族谱上填加了自己先祖的名字,那就是冒充皇亲国戚,而且是铁证如山。 日后一旦被发现,不但刘备自己会人头落地,还会被诛灭三族。 他踌躇良久,最终还是把笔放了回去,不敢私自改写皇家族谱。 但如果不改族谱,皇上那里又如何交代呢? 一时之间,刘备直感到左右为难、骑虎难下。 早知道冒充皇室后裔有这么多麻烦,还不如当初不扯这一套了! 不冒充皇室后裔的话,顶多是满朝文武没人待见自己,去了谯县表面是州牧,实际是曹家的奴仆。 但就是再窝囊,也总好过现在的惶惶不可终日啊! 就在刘备一筹莫展之际,董承来到了刘备临时下榻的驿馆。 “玄德啊,族谱研究的怎么样了?”董承笑容可掬地问道。 刘备讪然一笑,硬着头皮说道:“国丈大人,族谱上所记载的人名实在太多,在下还正在仔细查找呢,呵呵!” “玄德呀,其实没那么麻烦,差不多就行了!”董承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道。 刘备一听董承这么说,觉得似乎是话里有话。 什么叫差不多就行了? 如果从中找不出自己的祖宗,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啊! 是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是要满门抄斩的! 难道,董承是想帮我? 想到这里,刘备拱手一揖道:“国丈大人,刘某向来资质愚钝,还请您老指点迷津!” “玄德,不瞒你说,其实皇上很想认下你这门亲戚!” 董承收起笑容,表情严肃起来。 刘备一听这话,不由回想那天皇帝召见自己时的情景。 自己说父亲叫刘弘,刘协便说他父亲也叫刘宏,继而又十分失态地说自己是他失散多年的兄长。 这足以说明董承跟他说的的确是实话,皇帝确实很想跟他攀上亲戚。 皇帝高高在上,想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下臣攀亲戚,这实在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可是就算想扯上亲戚,也得拿出能说服别人的有力证据啊! 如今这皇室族谱上没有自己家的先祖啊,这也扯不上亲戚啊? 董承看刘备坐在那里愁云满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又道:“玄德,相信你连日来研究这本皇室族谱,也有一定的心得吧?” 刘备心中说道,心得当然有了! 自己亲爹的名字就在里面明明白白地写着呢,只可惜跟人家不是一个人。 自己亲爹就是个草民,上面写的那个是刘邦和吕雉的孙子,还当过五年皇帝。 而且两人相差了三百多年,根本没法往一块扯。 这件事还不能往外说,如果跟别人说自己父亲和刘邦孙子叫一个名儿,谁听了都得以为他想攀高枝。 刘备又想起了自己研究族谱的其他心得,连忙道:“嗯,我确实有一些心得。这族谱前前后后记载了四百年当中的皇亲国戚,肯定不是出自一个人的笔迹!” 董承看着刘备,狡黠一笑道:“不错。其中有很多人,都是自己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的!” 刘备一看董承跟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压低了声音,而且神色也变得很诡秘。 现在族谱就在自己手里,难道他是暗示自己,也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 “玄德,这族谱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带出皇宫的。陛下既然给了你这么大的恩惠,你可千万不要有负圣恩啊!你慢慢研究吧,老夫先告辞了,呵呵呵!” 董承说完之后,又一阵诡笑,便转身离开了刘备的屋子。 第2章 刘备感到了压力 董承的指点迷津,给了刘备很大的启示。 董承毕竟是皇帝的岳丈,他的立场也代表了皇帝。 虽然他话说得模棱两可、似是而非,但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皇帝想跟刘备扯上亲戚,皇家族谱他可以自己看着往里加内容。 但刘备毕竟是个谨小慎微的人,来到许昌这段日子,他明显感到了这里与小沛简直是天壤之别。 小沛只是个小小的县城,平时跟关羽、张飞除了招兵买马、操练将士,剩下的时间吃吃喝喝、谈笑风生就行了,完全不用动什么心思。 而许昌到处都是各路神仙,水实在太深了。 刘备还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私自篡改皇室族谱。 董承虽是国丈,却是有名无实、有职无权。 曹操才是朝中真正说了算的人,应该跟他请示一下,看看他的意思。 刘备正欲起身赶往司空府,却听到门外有人叫嚷:“起开!老子今天说什么也得进去看看!” “主公有令,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还请将军回去吧!” “不见任何人?那董承怎么你就给放进去了?你分明是媚上欺下,狗眼看人低!滚开!再不滚开老子就不客气了!” 刘备听出了是张飞的大嗓门,赶紧把皇室族谱藏好,来到了驿馆门口。 “让他们进来吧!”刘备对侍卫说道。 张飞把侍卫往旁边一推,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屋子,在他身后还跟着关羽。 “大哥,听说你病了?”张飞十分关切地问道。 刘备干咳了两声道:“嗯,想必是在小沛呆的久了,突然一到许昌,有些水土不服吧。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由于连日来刘备茶饭不思、夙夜匪懈,整个人确实突然变得面黄肌瘦、形销骨立,再加上他的两声干咳,张飞便对刘备生病的事深信不疑了。 “玄德,我们何时启程啊?”关羽又问道。 刘备心想,怎么也得把皇室后裔的事处理妥善了再走啊。 现在就是想走,皇帝也不能让啊! “羽哥,过两天吧,等我身体有所好转了,我们再赶往谯县。”刘备煞有介事地说道。 三个人一时之间都不再说话,屋子里顿时沉寂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张飞又道:“大哥,你可赶快好起来吧,我可不想在这鸟地方呆了,遍地都是皇亲国戚、王孙贵胄的!老子见了他们吧,不打招呼也不是,打招呼也不是!” “哦?飞弟,此话怎讲啊?” 刘备看张飞一脸郁闷,有些忍俊不禁。 “不打招呼显着咱没礼貌,不尊敬那些狗屁当官的。但是打招呼就得笑脸相迎,老子见了他们根本乐不出来,每次都得装得很开心的样子,难受死了!” 刘备和关羽听了张飞的话,都忍不住乐得前仰后合起来。 “还是小沛好,连吕布那厮都不用对他客气,每天自由自在的不用装孙子,多自在!”张飞又说道。 刘备一听张飞这话,不由想到了日后在谯县的处境。 估计也跟许昌差不多,小沛无拘无束、不用看人脸色的日子,恐怕是很难再有了。 “羽哥,我听说前两天曹操召见你了?”张飞又转身对关羽问道。 关羽本来不想提起这件事,但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到了张飞耳朵里。 他觉得此事也没必要再对刘备、张飞隐瞒,于是便点了点头。 “他都跟你说什么了?”张飞好奇地问道。 关羽沉吟起来,在想着要不要把曹操挖自己的事说出来。 曹操召见自己这件事,自己从来没对第二个人说起,想必是曹操故意散播出去的。 那他既然能故意散播这件事,就更能散播他想招揽自己。 就算自己此时不说,用不了多久刘备、张飞也会知道。 子曰: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则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则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 自己如果不坦诚相告,他们也早晚都会知道。 日后他们一旦知道了,反而会觉得自己与他们藏心眼。 倒不如直言不讳,让他们觉得自己对他们毫无保留,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想到这里,关羽直言不讳地道:“曹操想让我去他手下做事。” 刘备闻听此言,大吃一惊。 自己现在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了,就剩下这两个情同手足的兄弟了,如果他们再离自己而去,那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更可气的是曹操挖自己的人,居然连声招呼都不打,真是岂有此理、可恶至极! “什么?曹操让你去他那?他放屁!我们兄弟三个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了,他曹操算老几呀!”张飞瞪着眼睛吼道。 “玄德、飞弟放心,我并没有答应曹操!”关羽宽慰道。 刘备听关羽这么说,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又问道:“羽哥,曹操找你过去,都跟你怎么说的?” 关羽回忆片刻,说道:“他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去他手下做事,以后更有前途,还说……” 关羽说着说着,欲言又止。 “还说什么?”张飞追问道。 关羽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刘备。 “无妨,羽哥但说无妨!” 刘备也很感兴趣。 “还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跟着玄德没什么出息。”关羽悻悻地说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关羽轻描淡写地转述了一下曹操的话,却极大地伤害到了刘备的自尊心,让他备受打击。 回想自己这么多年栉风沐雨、筚路蓝缕,一路走来,确实没什么能拿得上台面的丰功伟绩。 先是在公孙瓒手下当个跑腿的,默默无闻、寂寂无名。 去了陶谦那,好不容易把陶谦给靠死了,才接管了徐州。 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又被吕布把徐州给抢走了。 随后又低三下四地去求吕布收留自己,他勉强给了个小沛。 再后来小沛也丢了,只能到曹操面前摇尾乞怜,求他给口饭吃。 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更何况是一败再败、屡战屡败? 难怪曹操看不起自己,估计不光是他,袁术、吕布、袁绍、刘表、孙策等等天下各路诸侯都看不起自己。 自己在大家眼中,只不过是个一无是处、卑躬屈膝的跳梁小丑罢了! 好在关羽、张飞忠义,这么多年都不嫌自己落魄,对自己不离不弃。 但这种忠义还能持续多久? 如果再这么无所作为、蹉跎终日下去,不但虚度光阴、徒增马齿,有朝一日很可能连关羽、张飞都会离自己而去! 刘备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 第3章 张飞给曹操上课 连日来曹操并没有关注刘备,更没注意到他故意滞留在许昌,而不去谯县赴任的事。 校场比武的情景时常在曹操的脑海之中浮现,令他记忆犹新、挥之不去。 一直以来,曹操都是个求贤若渴、爱才如命的人,这也是他为什么能突然崛起的主要原因。 他甚至提出唯才是举的用人方针,只要是人才,不论他德行如何,曹操都会对其委以重任。 自从那日召见了关羽,关羽说再回去考虑考虑,曹操便一直在等待着他的答复。 然而一连数日过去了,却毫无动静、杳无音信。 曹操估计无非有三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关羽认准了刘备,想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一开始就不想来自己这,说回去考虑考虑只是一种托辞。 一种可能是:关羽已经考虑好了,不想来自己这,但又不好意思说,希望这件事能够不了了之,就当从来都没发生过。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关羽确实动心了,还在考虑当中,但他顾及刘备的感受,暂时抹不开面子。 曹操觉得,如果是第一种可能或者第二种可能,那就什么也不说了,就当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实在挖不动关羽。 如果是第三种可能的话,说明还有拉拢关羽的希望。 但这种事不能逼得太紧,得让他自己慢慢去转变,最后发自内心地前来投靠自己。 想完了关羽,曹操又想到了张飞。 校场比武那天,他气冲霄汉、奋勇当先,先是把乐进打得遍体鳞伤,又与许褚杀了个难解难分。 无论在地上还是在马上,张飞都是令自己麾下这些大将望尘莫及、自惭形秽的。 此等人才,若是不能为己所用,岂不是暴殄天物? 这日一早,曹操又命人把张飞叫到了自己府上。 “在下张飞,拜见司空大人!”张飞见到曹操后,抱拳拱手地道。 “翼德免礼!快来,这边坐!”曹操见了张飞,满脸堆笑地招手示意道。 由于张飞之前已经听关羽说过,曹操召见关羽是想把他挖过去,所以张飞估计这次曹操叫他过来,十有八九也是那种事。 张飞提前便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说辞,只等着曹操随时向他发难。 “翼德呀,今年多大了?” 曹操看张飞也不说话,便主动跟他套起了近乎。 “回禀司空大人,在下今年三十有三!” 曹操一听张飞这个岁数,顿时有了话题,说道:“古人云,三十而立!翼德呀,你成家了吗?” 张飞一听这话,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曹操看张飞的样子,估计他十有八九还是光棍一个,又说道:“俗话说,成家立业。作为一个男人,得先成家,然后才能立业。翼德你如今已过了而立之年,却连个家都没成,想过这是为何吗?” 张飞不假思索地道:“娶老婆那是要有权有势的,我现在自己都还朝不保夕呢,怎么成家?起码得自己先有了一番事业,才能娶老婆养儿子吧!” “翼德此言差矣!《大学》有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由此可见,这家还是要先成的。男人一旦有了家,就有了责任、有了动力,才能更好地为国效力,也就是更好地建功立业!”曹操引经据典地道。 张飞一听这话,顿时头大如斗,说道:“司空大人,俺是个粗人,没怎么读过书,你就别一会儿这有云,一会儿那有雨的了!那些云,你说了我也听不懂。对我来说,你说的那些全都是浮云!” 曹操听了张飞的话,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看着文质彬彬的一个年轻人,竟然是个文盲。 过了一会儿,曹操又道:“好,既然翼德是个爽快人,那咱就不绕弯子了,我就直截了当地说了。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让你到我这里来做事,不知你意下如何呀?” 张飞早就等着曹操说这个话题了,刚才磨叽了那么半天,他事先准备好的材料在肚子里憋得好不难受。 张飞站起身来,义正辞严地道:“司空大人,我们堂堂七尺男儿,出来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什么?” 曹操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张飞想说什么,不由问道:“你觉得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个‘义’字!” 张飞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音量也突然间提了上来。 曹操顿时被吓了一跳,脑袋震得也是嗡嗡直响。 眼前的这个面容清秀、皮肤白皙的年轻人,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个温文尔雅的书生。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一说起话来声如洪钟、震耳欲聋,打起架来更是生龙活虎、勇若孟贲。 真真是凡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缓过神儿来之后,曹操点头道:“不错,《论语》有云: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张飞点点头道:“嗯,这句我听懂了!大人,吕布为什么被天下英雄好汉所不齿?他先拜丁原作义父,董卓用一匹赤兔马就把他收买了,他就把丁原杀了,投奔了董卓。后来吕布又与董卓的小妾貂蝉勾搭成奸,又把董卓给杀了。吕布在兖州被你打的跟个丧家之犬似的,走投无路来徐州投奔我大哥,我大哥好心好意地收留了他,他又趁我大哥与袁术交战之际,趁火打劫夺了徐州。后来我大哥为了委曲求全,留在了小沛,吕布又趁我大哥来与你交战,偷袭了小沛。像吕布这种出尔反尔、不忠不义之人,哪个人敢用他?也就袁术那种傻子敢用他吧!金银财宝、粮草军械送了不少,最后不但被吕布悔婚,还被吕布打得惨不忍睹!” 张飞的一番慷慨陈词说出来,顿时让曹操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他没想到张飞这么能言善辩、口若悬河。 更重要的是,张飞说的头头是道、句句在理。 吕布反复无常、朝三暮四,就连曹操自己也对吕布嗤之以鼻、深恶痛绝。 张飞看曹操不出声了,但自己还正在兴头上,岂能如此轻易善罢甘休,又问道:“司空大人可还记得杨奉、韩暹?” 曹操又怎会不记得,这两个人当初可是跟他抢过皇上的,最后又背叛朝廷投靠了袁术。 “翼德说的可是黄巾乱贼首领?”曹操明知故问道。 张飞点点头道:“正是!杨奉本是黄巾军首领,却背叛黄巾军投靠了李傕,随后又背叛李傕投靠了大人,随后又背叛大人投靠了袁术,随后又背叛袁术投靠了吕布!而那韩暹与杨奉狼狈为奸,实为一路货色!你知道最后他们是怎么死的吗?” 曹操摇了摇头。 张飞又接着道:“最后他们在徐州吕布手下,又想背叛吕布投靠我大哥。我大哥素来以仁义为立身之本,岂能收留这等鼠辈?他先假装答应下来,之后又诱杀了他们!” 曹操听完之后,不由叹了口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张飞竟然比关羽还难对付,还没等自己说什么呢,他便振振有词、滔滔不绝。 看来挖张飞这件事,是想都不用再想了! 但曹操还是心有不甘,又说道:“翼德呀,你先别过早做决定。之前我找云长谈,他说再回去考虑考虑。我看他的处事风格就很稳重,你也回去考虑考虑吧!” 第4章 刘备下定决心 连日来,刘备还是迟迟下不了决心,把自己家的先祖私自填加在皇室族谱上。 虽然那一日董承话里话外暗示他可以这样做,但人家毕竟没有直接说。 而且就算董承当时直接说了,事后他矢口否认,来个翻脸不认人,刘备也是毫无办法。 但如果不篡改皇室族谱的话,在皇帝刘协那里又该如何交代? 与许昌城中的大小官员又该如何解释? 一想到这些,刘备又想一咬牙把自己先祖的名字加进去。 每日从早到晚,刘备都一个人躲在驿馆里,翻来覆去、犹豫不决。 他一会儿想把自己先祖的名字加上,便把皇室族谱拿出来,一会儿又觉得这样做实在大逆不道,犹豫了半天再把皇室族谱放回去,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皇室族谱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把刘备折磨得心力交瘁、苦不堪言。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所感受到的心理压力也越来越大,因为皇上随时都可能召他前去问话,并将皇室族谱收回。 这一日,刘备依然在进行着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 就在他备受煎熬之际,张飞来到了他的房间。 “大哥,身体好些了吗?”张飞一见到刘备,十分关切地问道。 刘备心知肚明,这与皇上攀亲戚的事不妥善处理好,他的身体又怎么好得起来? 原本早就该去谯县赴任了,可现在就算他想去,皇帝那里也没法交代啊! 只有把皇上那应付过去了,才能离开许昌。 刘备看了一眼张飞,叹了口气道:“唉,还是不见什么起色!” “大哥,看过郎中了没有?”张飞又问道。 刘备摇摇头道:“我这不是什么大毛病,主要就是水土不服。不碍事的,再养几日自然就可以痊愈了。” 随后二人都沉寂下来,似乎各怀心事。 过了一会儿,张飞又道:“大哥,昨日曹操召见我了!” 刘备还以为张飞过来找他,是催他去谯县赴任,没想到是另有原因,于是连忙问道:“哦?曹操召见你了?所为何事啊?” “哎,还不是跟羽哥一样,想挖我去他那,不过我没答应他!”张飞如实回答道。 刘备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曹操挖完了关羽,这又开始挖张飞了! 那日听关羽说曹操想挖他过去,刘备便感到义愤填膺。 长久以来,刘备一直都对曹操崇拜得五体投地,恨不得把曹操当个神供起来。 而在曹操眼里,刘备却一无是处、一文不值,不过是个寄人篱下、俯首帖耳的小弟罢了。 就连挖刘备的生死弟兄,都不用提前征求一下刘备的意见。 本来一开始刘备对篡改皇室族谱的事还拿不定主意,想找曹操请示一下,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后来听了关羽的一席话,完全打消了刘备的这个念头。 曹操一旦知道了他冒充皇亲国戚,哪天看他不顺眼了,还不得把这事抖落出来! “飞弟,你到曹操那,你们都是怎么聊的?”刘备又问道。 张飞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眉飞色舞地道:“我早就知道曹操那厮找我过去没别的事,就是想挖我,所以我提前就给他准备好了一大堆内容。去了之后,还没等曹操说啥呢,我就给他讲了吕布的事。后来他刚想再跟我废话,我又给他讲了杨奉、韩暹的事。然后他就彻底没词了,哈哈哈!” 刘备听张飞这么一说,脸上的愁容顿时一扫而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曹操说让我回去再考虑考虑,我当时嘴上没好意思说什么,心里却说,考虑个屁呀!我张飞这辈子就认我大哥一个人,死也要跟他死在一起!”张飞又义薄云天地说道。 刘备一边会心地笑着,一边感动地看着张飞,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了,曹操那厮还跟我说,他挖羽哥过去,羽哥说再考虑考虑,所以让我也再考虑考虑!”张飞想到了曹操最后意味深长的那句话,又对刘备复述道。 刘备闻听此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曹操召见关羽的事,一开始关羽只字未提。 是那日张飞问起,关羽才吞吞吐吐地说出来的。 而张飞见完了曹操,就立马主动前来向自己汇报。 这就是关羽和张飞的区别。 关羽一向老成持重、沉默寡言,不像张飞那样直来直去、快人快语。 两个人的性格截然相反。 但也很有可能是关羽真的在考虑是否去投奔曹操,所以才没有主动跟自己汇报曹操挖他的事。 如果自己还是这么苟且偷生、碌碌无为下去,再加上曹操的日益壮大,关羽很可能有朝一日会弃暗投明,离自己而去! 如今曹操找关羽谈完了,也找张飞谈完了,下一步很有可能该找自己谈了。 就算关羽、张飞不想跟曹操,但如果曹操亲自跟自己开口要人,自己又怎么能忤逆他的意思? 刘备想到这里,不禁感到一阵惶恐。 若想关羽不离开自己、若想自己有胆量拒绝曹操,就必须得尽快强大起来。 眼下唯一切实可行的捷径,便是跟皇上攀上关系。 而跟皇上攀上关系,就只能篡改皇室族谱、冒充皇亲国戚! 古往今来,哪个成大事者不是拿命赌出来的? 高祖与项羽的事就不用说了,就说现在的曹操吧,他能有今天的成就,那也是九死一生地拿命赌出来的! 当年曹操背叛董卓逃出洛阳,西凉军全城通缉奋力追杀,最后他愣是从天罗地网中死里逃生。 濮阳之战,曹操与吕布打了个照面,如果不是吕布粗心大意,曹操早就成了戟下之鬼。 宛城之战,绝影马风驰电掣,又有典韦拼死掩护,才让曹操得以侥幸逃脱…… 再看看关羽、张飞,哪次冲锋陷阵不是一只脚踏在棺材里? 战场上随便冒出来的一支流矢,都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自己确实是太胆小如鼠了,这也怕、那也怕,前也怕、后也怕,才导致年近不惑还一事无成,终日颠沛流离、四处寄人篱下。 想到这里,刘备似乎就像全身打了鸡血一样,顿时生出了无限的胆识和勇气。 他觉得在皇室族谱上随便加个名字,完全没必要像之前那样瞻前顾后、患得患失。 “大哥,你在想什么呢?” 张飞的大嗓门打断了刘备的思绪,把他从沉思中拉回到眼前。 刘备定了定神,闪烁其词地道:“哦,没什么,最近身体不适,时常会有些精神恍惚。” “大哥,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好生歇息吧!” 张飞说着,便起身要走。 刘备点点头道:“嗯,飞弟,你先回去吧。我这会儿还是有点儿头晕,需要小憩一会儿!” 张飞走后,刘备赶紧下地把门插好,又直奔箱子里的皇室族谱而去…… 第5章 刘备当上了皇叔 所有人当中,刘协心里是最着急的。 自从把皇室族谱借给了刘备,他便一直翘首以盼着刘备的好消息。 刘协九岁被董卓扶上了帝位,就一直是个傀儡。 孩提时代不谙世事,大权旁落也并不感觉有多痛苦。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刘协越发变得不甘忍受这种任人摆布的滋味。 曹操把刘协接到许昌时,他已经十六岁了。 作为一个皇帝,刘协却一点儿权力都没有,什么事都要看曹操的脸色,简直是苦不堪言、度日如年。 若想摆脱这种尴尬的处境,唯一的方法就是除掉曹操。 而许昌城中,除了国丈董承,几乎再也找不出来刘协的亲信。 但董承的分量实在是太轻了,仅凭他一人根本不可能扳倒曹操。 所以当刘备出现之后,刘协只盼着能早点儿跟他扯上关系。 这一日,刘协又召董承前来大殿议事。 “爱卿啊,刘备那怎么样了?”刘协开门见山地问道。 “陛下放心吧,老臣已经找过他了,该说的话也都跟他说了,估计他很快就会来觐见陛下的!”董承回答道。 刘协听了不禁一阵心花怒放,又好奇地问道:“哦?爱卿是如何跟他说的啊?” “老臣说皇室族谱里记载的人根本不全,而且并不是出自一个人的笔迹,很多人都是自己把自己的名字加上去的。”董承如实回答道。 刘协听得意犹未尽,又问道:“就这些吗?” 董承点了点头。 “你直接让他把自己名字加进去不就完了嘛!这么拐弯抹角的,他能听明白吗?”刘协略有不悦地问道。 董承正色道:“陛下,这种话绝对不可直接说,否则日后一旦有变,他会反咬老臣一口的!” 刘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老臣虽然没有对刘备直言不讳,但意思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了。如果刘备连这么简单的暗示都听不出来的话,这种人我们不拉拢也罢!”董承又补充道。 刘协思索了片刻,又问道:“爱卿,你私下里联络的各方势力怎么样了?” 董承有些勉强地道:“禀陛下,目前有越骑校尉王子服、昭信将军吴子兰、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他们都愿意为陛下诛杀国贼!” 董承自己也心知肚明,他说的这些人都是泛泛之辈,没一个能拿上台面的,所以他说话的语气也不那么硬气。 “这些都什么人啊?朕怎么一个都没听说过呢?爱卿啊,你不要总是找一些无足轻重的人物!像什么袁绍啊、刘表啊、孙策啊、吕布啊等等,你跟这些人多沟通沟通,他们才有实力干掉曹操嘛!” 董承听了刘协的话,不由哭笑不得。 那些大诸侯确实有实力,但你找他们办事哪有那么容易? 人家要么就是干脆不搭理你,要么就是也打算挟持天子。 到时候即便把曹操除掉了又有何用,还不是屎窝挪尿窝、狼窝挪虎窝的事! 正在董承不知该如何接话的空当,有下人进来禀报,说刘备在殿外求见。 刘协顿时眼前为之一亮,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快!快请他进来!” 刘备走入大殿,跪地叩首道:“微臣刘备,叩见陛下!” “爱卿快快平身!” 刘协快步来到刘备身边,一边说着,一边将他扶起。 “爱卿可在族谱里找到了你的先祖?”刘备起身后,刘协又满脸期待地问道。 刘备点点头道:“禀陛下,族谱里所记载的人实在太多,所以微臣找了好几日,方才找到。让陛下久等了,还请陛下恕罪!” 刘协一听这话,顿时心花怒放起来,连忙道:“无罪无罪!族谱里边那么多人,你这才用了短短数日就找到了,着实难能可贵,又何罪之有啊?” “陛下,按照皇室族谱所记载,微臣是中山靖王刘胜之后!”刘备煞有介事地说道。 此时刘协根本没兴趣打听刘备是谁的后代,只要能跟他沾亲带故就万事大吉了,于是又问道:“哎?爱卿啊,你是哪年出生的?” 刘备拱手一揖道:“禀陛下,微臣是公元一百六十一年生人。” 刘协点点头道:“朕是一百八十一年生人,比你小了整整二十岁。如此看来,你应该是朕的兄长!” 坐在一旁始终没出声的董承咳了咳,说道:“陛下说笑了!玄德与先帝年纪相仿,怎么会是你的兄长,分明是你的叔叔!” 刘协一听董承在一旁提示,顿时想起了一件陈年往事。 他这个皇位就是从哥哥刘辩那里抢来的,如果再认个兄长的话,以后没准儿哪天,皇位就得被他抢走。 想到此一节,刘协赶紧道:“啊哈哈,朕刚才是一时口误,一时口误!刘备应该是朕的叔叔!” “陛下,原来玄德就是大汉皇叔啊!” 说完之后,董承与刘协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点了点头。 “玄德,啊不!皇叔,你回去准备准备,明日朕要将你的真实身份公布于天下!”刘协兴奋不已地说道。 刘备心头一凛,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朝,刘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郑重其事地道:“朕今日要公布一件事!刘备,刘玄德,乃当今大汉皇叔!” 此言一出,大家顿时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起来。 曹操眉头一皱,问道:“刘备是皇叔?陛下何出此言?可有何凭证吗?” 刘备不卑不亢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朗声道:“景帝生中山靖王刘胜,刘胜生刘贞,刘贞生刘昂,刘昂生刘禄,刘禄生刘恋,刘恋生刘英,刘英生刘建,刘建生刘哀华,刘哀华生刘宪,刘宪生刘舒,刘舒生刘谊,刘谊生刘必,刘必生刘达,刘达生刘不疑,刘不疑生刘惠,刘惠生刘雄,刘雄生刘弘,刘弘生刘备!” 刘备早已将皇室族谱“自己”这一脉背得滚瓜烂熟,再加上有皇帝为他撑腰,此时面对着满朝文武,自然胸有成竹、底气十足。 对于刘备所说的这些皇亲国戚,大臣们之中,有的熟悉这个,有的熟悉那个,听刘备说得都对,便也没人提出质疑。 曹操满腹狐疑,问道:“玄德,我来问你,你说你是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人,那么如此皇亲国戚,何以沦为织席贩履之辈?” 刘备微微一笑道:“禀司空大人,中山靖王有子一百二十余人,一代一代繁衍下来,人口实在太多了,最后就跟平民百姓没什么区别了!” “正所谓:树大有枯枝,族大有乞丐!”董承在一旁帮衬道。 曹操也听说过刘胜骄奢淫逸子嗣繁多,此时听刘备这样一说,便也不好再提出质疑。 “皇室族谱在此,铁证如山,若还有谁对皇叔的身份有什么疑问,一看便知!”刘协又说道。 大家看皇帝的口吻毋庸置疑,也都不愿自讨没趣,都装作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 宣布完了头等大事,刘协便宣布散朝了。 然而退朝之后,刘备却仍然心有余悸。 如果真有好事者仔细研究皇室族谱,便会发现,按照刘备的编排,他是景帝的十九代玄孙,而刘协则是景帝的十四代玄孙。 刘备比刘协小了整整五代,又怎么可能是皇叔! 第1章 刘备解释身份 刘备跟皇帝攀上了亲戚,身份地位顿时提了上来。 许昌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见了他无不点头哈腰、笑脸相迎,以前对他带搭不理的人,现在都变得笑容可掬、和蔼可亲,就像是他相识多年的至交一样。 还有很多一些刘备根本不认识的人也突然间冒了出来,他所居住的驿馆每天变得门庭若市、高朋满座。 野鸡突然变成了凤凰,使得刘备彻底体会到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同时他也对自己的敢想敢干而感到满意,对未来更是充满了信心。 谯县虽然都是曹操的亲戚,但刘备是皇帝的亲戚,无论关系背景还是官职,都比他们高贵。 月到中秋分外明,人逢喜事精神爽。 刘备连日来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整个人也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这一日,他把关羽、张飞叫了过来,准备让他们抓紧收拾一下,即日便启程赶往谯县赴任。 “大哥,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张飞一见到刘备,一脸关切地问道。 刘备笑了笑道:“已无大碍!今日把二位兄弟找来,就是想跟你们说一声,我基本上已经痊愈了。之前由于身体有恙,在许昌耽误了太多时日。朝廷对我委以重任,让我担任豫州牧,我又岂能有负重托?你们一会儿回去准备一下,尽快随我到谯县赴任!” “大哥,我听说你是皇上的叔叔,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张飞又好奇地问道。 关羽和张飞由于官职不够,没有参与确认刘备身份的那次朝议。 但刘备是皇叔这件事,早已传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关羽与张飞自然也有所耳闻,两个人都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 刘备知道这件事迟早要跟关羽和张飞解释清楚,所以心中早有准备。 他云淡风轻地说道:“啊,你说这个啊,我是中山靖王刘胜这一脉,刘协是长沙定王刘发那一脉。所以论辈分来说,当今皇帝应该是我大侄儿!” 刘备早已把刘协的身世研究得一清二楚,此时别说是张飞,就算是朝中元老大臣来提问,他也会对答如流。 张飞由于没看过皇室族谱,又对大汉以往的皇亲国戚知之甚少,此时听得一头雾水,眨着一双大眼睛问道:“大哥,这个刘胜和刘发都是何许人也?” “刘胜和刘发都是刘启的儿子啊!”刘备回答道。 张飞听得云里雾里,又不由追问道:“那刘启又是何许人也?” 关羽有些忍俊不禁,说道:“飞弟,你听说过文景之治吧?” 张飞点了点头。 “文帝叫刘恒,景帝就是刘启。”关羽又说道。 张飞笑道:“文景之治,我听祖父说过,不过那都得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吧?刘胜和刘发虽然是兄弟,但传了这么多代下来,到皇帝与大哥这,早就八竿子打不着一撇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远亲不如近邻!” 刘备虽然为关羽、张飞准备了很多说辞,但怎么也没想到张飞会这么说。 不过转念一想,张飞本来就是一介武夫,对政治一窍不通,说出这种话来倒也不足为奇。 刘备沉吟了一下,说道:“飞弟,话虽如此,但我们如今势单力薄、身微力弱,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哪个不是见人下菜碟?与皇帝攀上亲戚总不是坏事,起码别人不会瞧不起我们。” 张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对,大哥,你是皇上的叔叔,我是你弟弟,所以我也是皇上的叔叔!别人叫你刘皇叔,就应该叫我张皇叔。” 刘备正喝着茶,闻听此言,一下子把水呛到了气管里,不住地咳了起来。 张飞转身看了一眼关羽,又对刘备说道:“大哥,明天你再去问问,这个皇帝的爹,也就是先帝爷,和羽哥谁年纪大一些!” 刘备一边擦嘴一边问道:“干嘛呀?” “你是皇帝的叔叔,我就也是皇帝的叔叔。羽哥是咱兄弟,只是不知他与皇帝他爹谁年岁更大。如果羽哥年岁大的话,就应该是皇帝的伯伯,日后理应叫他关皇伯!”张飞一本正经地说道。 一向不苟言笑的关羽,此时听了张飞的这番理论,也忍不住乐了起来。 刘备再也受不了了,正色道:“飞弟,切不可胡言乱语,冒充皇亲国戚是大逆不道,要夷三族的!我们三个亲如兄弟,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只是情投意合而已。你们没有皇家血液,皇帝怎么可能认你们当长辈!刚才你的那番歪理邪说,以后再不可提起半个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张飞看刘备一脸严肃,心下不由有几分敬畏,想了想又问道:“大哥,你跟皇上是亲戚这件事是真的吗?以前怎么从没听你说过呀?再说咱俩是老乡,咱老家那边的人,也从来没人说起过这件事啊!” 刘备知道张飞对他知根知底,但又绝不能和盘托出地告诉他。 自己这个皇亲国戚是假冒的,如果告诉了张飞的话,以他口无遮拦的作风,很快就会把这个秘密传扬出去。 事到如今,也只能跟他天马行空、云山雾罩地胡扯一番了。 想到这里,刘备又反问道:“飞弟,家父去世的早,这你应该知道吧?” 张飞回忆了一下,点点头道:“嗯,小时候咱们在一起玩,很多小孩儿就骂你缺爹少教,我也从来没见过你爹!” “那你可知道家父为何去世?”刘备又问道。 张飞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 刘备眼圈有些红润了,酝酿一会儿之后,泣不成声地道:“家父就是因为透露了自己的皇室身份,才被一伙劫匪杀人越货!” 张飞听了刘备的话,顿时恍然大悟地道:“噢!我说的嘛,原来是这样啊!我还纳闷呢,你是皇室后裔,怎么还家里穷得叮当响,连我家一个屠猪卖肉的都比不上,原来是被人打家劫舍过啊!” 刘备缓缓地点了点头,又煞有介事地道:“这么多年来,我之所以不愿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就是怕再重蹈家父的覆辙,还请二位兄弟能理解我的苦衷!但皇上手里有皇室族谱,他突然把这件事公布出来,我便无法再隐瞒下去了,只能硬着头皮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关羽听得半信半疑,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 张飞此时已经深信不疑,又说道:“大哥,你也不必太难过了。俗话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现如今你身份暴露了就暴露了吧,有我和羽哥在身边保护你,我看哪个贼斯还敢再来送死?” 刘备顿时如释重负,心想总算是把这个胡搅蛮缠、刨根问底的家伙给打发过去了。 第2章 关羽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刘备刚松了口气,却没想到后边还有更令他头疼的问题等着他。 张飞喝了口茶,又问道:“大哥,有件事我始终没弄明白!” 刘备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张飞,真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 转念一想,自己根本打不过他,于是只好作罢。 “飞弟,你又有何事不明啊?”刘备没好气儿地问道。 “大哥,你说当时咱俩带兵前去攻打曹操,随后又被吕布偷袭了小沛。按说我们跟曹操是敌人啊,怎么刚打完人家就又来投奔人家了呢?结果曹操不但收留了我们,还给你封了大官,这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张飞对这件事始终是百思不得其解,之前刘备身体不适,他也一直没机会问。 此时看刘备大病初愈、心情甚好,便想问个明白。 关羽也始终对这件事感到不可思议。 之前刘备和张飞无缘无故去打曹操,按说人家应该想着报仇雪恨才对。 结果曹操不但既往不咎,还给刘备加官进爵,这完全不符合逻辑。 于是关羽也向刘备投去了疑问的眼神,想让他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刘备一看张飞、关羽都等着他答疑解惑,实在躲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飞弟,当时咱俩确实带兵去打曹操了。但你仔细回想一下,咱们去了只是做做样子,为了敷衍吕布,并没有伤曹操一兵一卒啊!” 张飞越听越糊涂了,说道:“那也不对呀,就算没伤他一兵一卒,也是去人家的地盘挑衅了!如果换了我的话,谁敢来我的地盘撒野,日后我一旦有机会了,肯定得捅他一万个透明窟窿眼子!这曹操难道是吃错了药吗?刚被咱们挑衅完了,转过头来又是收留咱们,又是给你封大官的。” 刘备从张飞的言辞中发现了很多破绽,心下不由大喜。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娓娓地道:“飞弟,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曹操是何等样人?那是干大事的人!志在天下的人,怎么会计较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呢?眼下群雄割据、狼烟四起,曹操虽然是挟持了天子,但想号令诸侯又谈何容易?此时他正是用人之际,我们兄弟三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又岂会意气用事、因小失大?再者说,我是大汉皇叔,如果曹操敢动我,那就是残害皇亲国戚,岂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还有,你说谁要敢在你的地盘撒野,你就捅他一万个透明窟窿眼子。那当年我们在徐州,吕布可是明目张胆地到咱们地盘上撒野了!他先把下邳从你手里抢了过去,又把小沛从咱们手里抢了过去。那么迄今为止,你捅了吕布几万个透明窟窿眼子了?” 一提到吕布夺了徐州的事,张飞顿时就像霜打的茄子。 他把脑袋沉了下去,不再说话。 当年因他酒后胡吹大气,跟曹豹说强奸过貂蝉,结果曹豹把这件事告诉了吕布。 吕布听后勃然大怒,趁着张飞醉酒,与曹豹来了个里应外合,这才偷袭了徐州。 很有可能吕布从来没想过要偷袭徐州,毕竟当年他在兖州被曹操打得大败,走投无路之下是刘备收留了他。 就算一个人再狼心狗肺,也不可能轻易就恩将仇报。 但这其中的内情,刘备与关羽由于当时领兵在外并不十分清楚。 后来曹豹又被张飞杀了,真正知道内情的,就只剩下张飞与吕布两个人。 只是这件事实在龌龊不堪,令人难以启齿,所以张飞一直把它深深地埋藏在心里,从没跟任何人说过。 刘备看张飞一下子老实了,便也不再冷嘲热讽,气氛一时陷入沉闷。 关羽为了替张飞挽回颜面,又道:“玄德,飞弟丢过徐州不假,但我也曾丢过小沛。有道是:胜败乃兵家常事!不是我为自己和飞弟找理由,吕布那厮实在厉害,败在他手上也无可厚非!” 刘备听了关羽的话,心下说道:“你丢了小沛是因为擅自出城,至于到底是去巡视防务还是私会貂蝉,我看十有八九是后者!因为吕布的老婆而弄得弟兄们无家可归,还好意思在这舔脸说呢!” 但是这些话刘备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张飞可以随便骂,就是你把他打一顿,他也会死心塌地地跟着刘备。 但关羽就不同了,关羽的年纪比刘备大,世上哪有晚辈训斥长辈的道理? 而且关羽一向寡言少语、不苟言笑,一旦得罪了他,他肯定会记仇。 为了给关羽个面子,刘备又握着张飞的手,语重心长地道:“羽哥所言甚是!我也是这几天给病糊涂了,无意之中才说到了当年徐州的事,飞弟千万别多想,大哥并没有别的意思!再者说,当年徐州之主是我,丢了徐州我得负主要责任,并不干飞弟的事!这次我任领豫州牧,一定不会重蹈覆辙。我们三兄弟齐心协力、同仇敌忾,去豫州轰轰烈烈地干一番大事!” 张飞听刘备这样一说,心情顿时好了很多,抬起头来说道:“大哥,你现在可比当年厉害多了,又是州牧又是皇叔的,身份就相当于现在的刘表、刘璋啊!哈哈哈!” 刘备虽然听了张飞发自肺腑的夸赞,心下却并不感到愉悦。 刘表不思进取、刘璋骄奢淫逸,又岂可与他刘备相提并论? 去了谯县之后,先埋头苦干几年,等有了一定的政绩之后,再想办法调回许昌,有生之年一定要争取位列三公! 刘备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却道:“三弟过誉了,刘景升名列八骏,在荆州称霸多年,更值得一提的是,他还除去了骁勇善战的孙坚,真可谓一代豪杰也!刘季玉子承父业、性情温和,益州在他的治理下多年来都不曾有过大的战事,使得百姓安居乐业,免受战乱之苦,也不失为一代明主啊!而愚兄这才刚刚被任命为豫州牧,于社稷无尺寸之功、于百姓无滴水之恩,又岂可与刘表、刘璋相提并论?” 张飞听刘备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什么有力的说辞,去证明刘备不比刘表、刘璋差,只好郁郁地不再作声。 关羽听了刘备与张飞的这番对话,心中可谓五味杂陈、感慨万千。 如今刘备当了豫州牧,又成了大汉的皇叔,真是扶摇直上、顺风顺水! 而自己比他年纪还大,却混到现在连个县令都不是。 眼瞅着快四十的人了,还孑然一身,要老婆没老婆、要儿子没儿子,只能跟在刘备屁股后头跑。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或者说到底还有没有头啊? 难道此生便是这般不堪了吗? 难道今后就永远给刘备当小弟吗? 自己的一身武艺,何时才能有机会施展啊? 还有那魂牵梦绕、梦寐以求的貂蝉,何时才能与她终成眷属啊? 第3章 董承提议亲近刘备 自从刘备皇叔的身份被公之于众,皇帝刘协便对刘备给予了厚望,希望能通过这个好不容易认下的叔叔,来改变自己的悲惨命运。 然而一连数日过去了,却还跟往常一样,朝中一切大小事务都由曹操一人把持,刘协还是那个可怜巴巴的傀儡。 赏出去了一个皇亲国戚,却一点儿好处没捞着,刘协有些坐不住了。 这一日,他又把董承找了过来。 “爱卿啊,你说这刘备,朕皇叔也给他封了,他怎么到现在都一点儿表现没有呢?”刘协一见到董承,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陛下,老臣也正要与你商议此事呢!”董承压低声音说道。 “哦?爱卿有何高见啊?”刘协歪着脖子,一脸期待地望着董承问道。 董承并不急着回答刘协的问题,反问道:“陛下,您希望刘备有什么表现啊?” “这还用说嘛,自然是希望他早日把曹操扳倒,让朕能够名副其实地当个皇上了。如果刘备真的能做到的话,到时哪怕封他个丞相,朕也豁出去了!” 刘协毫不避讳地道出了自己的夙愿。 董承叹了口气,说道:“陛下,以刘备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与曹操抗衡啊!得让他先在豫州牧的位置上干一段时间,积累了一定的声誉和政绩之后,有能有为之人才会纷纷前去投靠他。等刘备羽翼丰满、兵强马壮了,才有能力举事勤王啊!” 刘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感叹道:“唉,也对,是朕有些太着急了。刘备之前不过是个县令,手下只有区区几千兵马,又怎能跟兵多将广的曹操抗衡呢?是得给他一段时间,让他好好发展壮大一下!” 刘协顿了顿,又说道:“爱卿啊,那你过去跟刘备说一声,朕也不急于一时,让他去谯县了之后,踏踏实实招兵买马,等时机成熟了再回许昌勤王,到那时……” “陛下,此法不妥!让刘备举事勤王之事,万万不可操之过急!”董卓不待刘协把话说完,便否定了他的想法。 刘协对董承的态度感到很惊讶,不禁问道:“爱卿何出此言啊?咱们不跟刘备说这事,他也不知道朕的心意啊,难道他会主动替朕除掉曹操吗?” “陛下可还记得,刘备此番因何来到许昌?”董承反问道。 刘协略一思索,说道:“听说他是被吕布夺了小沛,走投无路才来许昌投靠曹操的!这吕布也真不是个东西,也不给人家留个活路,把徐州抢走了还不行,连小沛一个县城也不让人家呆,这不是赶尽杀绝嘛!等有朝一日他落在刘备手里,刘备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董承看刘协越扯越离题,赶紧说道:“是的,刘备是走投无路了,才来许昌投靠了曹操。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之间的交情匪浅,说明刘备是曹操的人!如果我们现在让刘备帮我们除掉曹操,恐怕不但毫无可能,他还会立刻将此事报告给曹操!” 刘协听董承这么一分析,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同时也感到自己之前考虑问题的确太过幼稚。 “对对对,这刘备是曹操的人!让他帮咱们除掉曹操,岂不是异想天开吗?那可怎么办啊?难道朕白给了他个皇叔当吗?”刘协一脸郁闷地说道。 董承看刘协眼神中带着一丝绝望,赶紧安慰道:“陛下莫要过分忧虑!俗话说,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吕布当年还是丁原的义子呢,后来还不是因为一匹赤兔马,就把丁原给杀了?曹操当年还惟董卓马首是瞻呢,后来还不是看董卓失势,就逃离了洛阳?袁绍和袁术还是亲兄弟呢,后来还不是因为争地盘,就同室操戈了?这样的例子简直举不胜举!刘备现在虽然是曹操的手下,但有朝一日他发达了,又岂会甘心久居曹操之下?我们只要有足够的耐心,等着他们反目成仇,便可坐收渔翁之利了!” 刘协听了董承的话,又重新拾起信心,眉开眼笑地道:“爱卿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刘备现在是曹操的人,不代表他以后也是曹操的人。等以后他们有利益冲突了,必然会翻脸,到那时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董承沉吟半晌,又说道:“陛下,刘备与曹操的关系如何发展,眼下不用我们操心,当务之急是应当尽快跟刘备建立感情!” 之前刘协让董承私下里联络各路人马,帮他铲除曹操。 然而两年时间过去了,董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使尽浑身解数,也只是召集了几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小角色。 靠他们去除掉曹操,简直是痴心妄想! 刘表、刘璋虽是汉室后裔,又手握重兵,却根本不搭理董承。 他们只顾着维护自身的利益,根本不愿给自己招惹麻烦。 所以董承心里非常清楚,光与刘备攀上了亲戚还远远不够。 刘协眉头微皱,问道:“哦?我已经让他当皇叔了,这关系不是已经建立起来了吗?” 董承摇了摇头道:“非也!刘备现在确实是皇叔了,但他与陛下之间并没什么交情。皇叔的身份只对他刘备有好处,对陛下却是毫无裨益。陛下想想,天下间的皇亲国戚多了,刘表、刘璋不也都是汉室宗亲嘛!他们各自割据一方称王称霸,论实力完全可以与曹操抗衡。可自从曹操挟天子以来,他们何曾理会过咱们?完全是置身事外、熟视无睹的姿态!” 刘协似有所悟地道:“爱卿所言极是!刘备虽然是皇叔了,但跟朕并没什么交情。现在他跟朕的关系,就跟刘表、刘璋跟朕的关系一样,不冷不热、不亲不疏。就算有一天刘备真的有实力除掉曹操了,也未必肯为朕效力!” 刘协说到这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道:“可是,可是刘备马上就要离开许昌,去谯县上任了,朕还怎么跟他培养感情啊?难道还要朕亲自去谯县讨好他吗?那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陛下,刘备目前还在许昌,我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尽快与他建立起感情。日后也不必您亲自去谯县,老臣为您多跑跑就是了!”董承提议道。 刘协向董承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说道:“那就有劳爱卿了!” 第4章 董承巴结刘备 刘备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关羽、张飞和妻儿老小赶往谯县去上任。 当晚,董承再次来到了他的馆驿。 “国丈大驾光临,刘某有失远迎!”刘备见了董承,面带微笑,拱手一揖道。 董承看着满屋子大包小裹的,已经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却明知故问道:“玄德呀,你这是?” “哦,在下由于之前研究皇室族谱,在许昌已经耽搁了太多时日,正欲明日赶往谯县赴任!”刘备解释道。 董承一听刘备明天就要走,心下暗忖起来。 这刚让他当了大汉皇叔,感情还没来得及培养呢,他就要走了。 这可不行,说什么也得想办法让他在许昌再多呆些时日! 刘备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哦,在下才刚收拾好了东西,正准备去跟国丈和陛下辞行呢,国丈就过来了,真是心有灵犀啊,呵呵!” 董承知道刘备这只不过是客套话,如果他今日不来的话,很有可能刘备就不辞而别了。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当务之急还是得找个合适的理由把他留下来。 “老夫与玄德第一次见面,便有一种似曾相识、相见恨晚的感觉,当然会心心相印了,哈哈哈!” 董承纵横官场多年,对于逢场作戏之事早已轻车熟路。 刘备虚伪,董承也会虚伪。 刘备肉麻,董承更会肉麻。 由于刘备早就收拾妥当了,此时也没什么要紧事了,便提议道:“国丈,那在下现在就随你去见陛下吧?” 董承一琢磨,这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太合适的理由挽留刘备,倒不如先带着他去见皇上,路上再慢慢想主意。 “好好好,老夫也正有此意,玄德请!” 董承说罢,站起身来示意刘备先走。 不大一会儿,董承便和刘备来到了议政殿外,刘协一听说刘备来了,赶紧命近侍召他入内。 “微臣参见陛下!”刘备与董承走进殿内,一齐跪倒在地叩头行礼道。 “爱卿,哦不,皇叔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国丈,你也平身吧!”刘协见了刘备过来了,一时激动,有些语无伦次。 刘备起身后又说道:“禀陛下,微臣此番前来是向陛下辞行的!” 刘协一听刘备要走,立刻想起了董承之前跟他说,要跟刘备建立感情的事。 刘备这突然走了,还怎么建立? 绝对不能让刘备走得这么匆忙! 想到这里,刘协赶紧说道:“什么?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啊!” 刘备看刘协一反常态,不由心下一凛。 难道皇上变卦了? 不想让自己当豫州牧了? 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刘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又笑容可掬地解释道:“皇叔,你这才刚来许昌没几天,朕还有好多心里话没跟你说呢!朕的意思是,你在许昌待一阵再去赴任也不迟啊!” 刘备听刘协这么说,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但随即他又狐疑起来。 这许昌已经没少呆了,皇帝还让再呆一阵,到底什么意思? 难道想让我在这无限期地呆下去吗? 董承这时已经想出了挽留刘备的理由,说道:“玄德,陛下没有别的意思,过几天便是老夫的寿辰了,陛下想让您参加完了老夫的寿宴再走。” 刘协听了董承的话,也顿时来了灵感,连忙跟着道:“对对对,董爱卿是国丈,他过寿辰怎么能少了大汉皇叔呢?去谯县赴任,早几天晚几天都无所谓,不如董爱卿过了寿辰再去,不知皇叔意下如何呀?”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由不得刘备不答应了。 一个是国丈,一个是圣上,两个分量十足的人物竭诚邀请他留下来,参加完国丈的寿宴再去赴任。 刘备还能再说什么,只能欣然接受。 “哎呦,在下还真不知道国丈的寿辰将近,否则说什么也不能选择在这个时候去赴任啊!在下孤陋寡闻,还请国丈见谅!陛下放心,刘某届时一定会去赴宴,并且还要奉上贺礼!”刘备十分仗义地说道。 刘协一看刘备终于答应先不走了,顿时乐得合不拢嘴,又道:“好好好,皇叔果然重情重义!” 刘备一想到送国丈礼物非同小可,得回去好好掂量掂量,便说道:“陛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微臣就先退下了!” 刘协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日,董承每天都去刘备的馆驿找刘备,不是与他对弈,就是同他品茗,再不就陪他出去游园赏湖。 两个人谈天说地、谈古论今,却只字不提国事,很快便在一起打得火热。 由于刘备想尽快赶到谯县赴任,便经常问董承的寿辰具体是哪日。 董承一开始总是闪烁其词,后来实在躲不过去了,才随便找了个日子。 到了董承说的那天,刘备带着精心准备的厚礼,来到了董承府上。 本以为堂堂国丈过寿辰,会大排宴宴、高朋满座,去了之后不禁让刘备目瞪口呆。 整个寿宴上,除了他刘备,就只有董承与刘协两个人。 刘协首先说道:“今日乃国丈寿辰,朕本打算把满朝文武都找来贺寿,但后来又觉得没那个必要!一个是铺张浪费,再一个那帮人都是阳奉阴违、见风使舵的家伙,朕实在不愿见到他们。所以朕决定就搞一场家宴,一个外人没有,都是自己家亲戚,大家百无禁忌、直抒胸臆,岂不快哉?” 董承和刘备听了刘协的一番解释,都点了点头。 三个人客套了一番,便开始推杯换盏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协忍不住问道:“皇叔,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啊?” “禀陛下,微臣打算也就是这几日吧!”刘备十分恭敬地回答道。 “什么?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你再待一段儿呗!”刘协借着酒劲说道。 刘备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这皇上和国丈想方设法不让自己去谯县,到底意欲何为啊? 但他又不好直接询问,只能静观其变。 董承这段时日虽然跟刘备相处得不错,但他也知道,刘备是个老奸巨猾、深不可测的人。 这种人跟谁相处都会很融洽的,只是每个人到底是远是近、是亲是疏,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而且从不会表现出来,更不会对别人透露。 这段时间董承与刘备只谈风月、不谈国事,董承本打算以静制动,看刘备对时政是什么看法,再见招拆招。 却没想到刘备对朝堂之事,更是讳莫如深、只字不提。 所以董承觉得他们相处的时间还远远不够,还需假以时日。 想到这里,董承端起酒杯劝道:“玄德,既然陛下舍不得你走,你就再在许昌多呆些时日嘛!谯县穷乡僻壤的,急着去干嘛呀?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跟你没处够!” 第5章 曹操对刘备起了疑心 面对着董承的死皮赖脸、软磨硬泡,刘备直感到真真肉麻。 一时之间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刘协和董承都极力让他留在许昌。 刘备坐在那里面带微笑不置可否,只顾着自斟自饮,席间气氛也变得沉闷起来。 刘协看刘备也不表态,突然哽咽起来,道:“叔叔,朕一生下来,母妃便被何太后毒死了!八岁那年父皇宾天,皇祖母也被何太后给逼死了!所以朕从小便无依无靠、举目无亲,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叔叔,朕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就想跟叔叔多亲近亲近。可你一旦去了谯县,不知下一次还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呜呜……” 刘协所说的话,大部分倒也是事实。 只不过在他心里,刘备并不是他的亲人,只是他企图扳倒曹操的工具。 所以刘协虽然表面上看似很动容,内心却根本难过不起来。 他又没有刘备那种出神入化的演技,可以随心所欲地挥泪如雨,此时也只能是干打雷不下雨。 刘备虽然能感受到刘协的表演有些夸张,但毕竟已经是皇帝在求他了。 再不表态的话,也实在说不过去,于是刘备又说道:“陛下不必太过忧伤,微臣能理解陛下的苦衷。微臣也是幼年失祜,对那种孤苦伶仃的滋味也有过切身体会!既然陛下盛情挽留微臣,微臣便在许昌再呆上些时日!” 刘协和董承一看刘备总算是答应留下来了,不禁都长出了一口气。 随后的日子,刘备便又留在了许昌临时下榻的驿馆。 董承每日都去找刘备,依然是与他对弈、品茗、游园、赏湖,二人朝夕相处、形影相随。 董承偶尔也会带刘备去见刘协,三个人山南海北、天马行空地扯上一番,日子过得倒也优哉游哉,十分惬意。 由于刘备大汉皇叔的身份被公之于众,也顺理成章地成了大家所关注的焦点人物。 他与董承、刘协过从甚密,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这其中自然包括曹操。 曹操并不知道刘备呆在许昌,迟迟不去谯县赴任的真正原因,只能通过自己的观察去分析和猜测。 可无论怎么猜,曹操都猜不出刘备和董承、刘协整天混在一起到底有什么勾当。 开始时曹操还并没有太在意,只是觉得刘备皇叔的身份刚被公布,与国丈和皇帝都是亲戚,亲戚之间多年不见,多走动走动也是人之常情。 但时间一长,曹操便越发觉得不对劲了,这里面似乎有问题。 曹操想把皇室族谱拿来仔细研究一番,刘协却死活不让,说皇室族谱涉及到大汉的很多秘密,祖上定下的礼法,非刘氏宗亲不得过目。 连皇亲国戚都不一定能看得到,就更别说外人了。 此时曹操对刘协还有几分忌惮,毕竟他是名义上的皇帝。 日常大事上刘协都让曹操一人把持,从来不跟他争权,像查看族谱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曹操也不好意思太过计较。 通过刘协的这种态度,曹操对刘备的身份更加怀疑了。 但他又根本无法找到有力的证据,来证明刘备的身份是伪造的,只能自己干着急。 无法辨别刘备身份的真伪,曹操又开始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起来。 刘备这个皇叔的身份无非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假的,一种是真的。 如果刘备的身份是伪造的,那么就一定是刘协与刘备事先串通好的,甚至包括董承也很可能参与了此事。 那么他们到底意欲何为呢? 许昌满朝文武几乎都是曹操的人,只有包括董承在内的少数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才死心塌地地站在刘协那边。 但他们都无足轻重,根本掀不起多大风浪。 刘协作为天子,始终被架空当然不甘心,认刘备当叔叔,无非是想给自己积累一些资本,尤其是武力方面的资本。 刘备应下了此事,一方面可以往自己脸上贴金,让别人都高看他一眼。 另一方面,刘备日后到谯县任领豫州牧,招兵买马、招贤纳士也会变得更加顺利。 无论天下间的猛将,亦或是名士,一听是大汉皇叔,还不都得争先恐后地去投到刘备门下? 如此看来,如果刘备这个皇叔是假的,那么刘协认了他这个叔叔,可以说是你情我愿、两全其美啊! 如果刘备皇叔的身份是真的,他与刘协、董承频繁交往,很有可能在密谋什么重大的计划。 而这种密谋,无论是通过刘协、董承,还是询问刘备,都是打探不出来的,毕竟血浓于水、疏不间亲。 那么刘备这个大汉皇叔的身份,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他与刘协、董承过从甚密,都无疑是对曹操不利的。 他们很可能就是在研究日后如何与曹操抗衡,甚至是除掉曹操。 曹操想通了此一节,对上表刘备为豫州牧的事感到十分后悔。 他万万没想到,刘备当上了豫州牧之后,又突然冒出了个大汉皇叔的身份。 刘备去谯县当州牧,曹操老家的父老乡亲还得把刘备这个皇亲国戚当个神一样地供着。 而且刘备一旦离开许昌,就等于是摆脱了曹操的控制范围。 如果他到了豫州之后,再用大汉皇叔的招牌扩充自己的实力,天下间的名将名士还不都得跑到他那去了吗? 那次校场比武的情景,曹操至今还历历在目。 乐进、徐晃这都是独当一面的当世名将,却被张飞、关羽打得遍体鳞伤而毫无还手之力。 曹操的贴身保镖许褚,人送外号“虎侯”,在曹军当中身手也是数一数二的。 但许褚也只是在骑了神驹爪黄飞电的情况下,与体力已经消耗很多的张飞打了个平手。 更让曹操感到可气的是,剩下的那些,像夏侯惇、曹仁、于禁等人,他们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将,连跟人家过招的勇气都没有。 曹操向来求才若渴,也分别找关羽和张飞谈了话,想将其招致麾下为己所用。 曹操一直等着他们的答复,却至今都杳无音讯,他也知道二人八成是打算死心塌地地跟着刘备了。 曹操回想与刘备打交道的这些年,刘备对他倒也算是忠心耿耿。 刘备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的,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然而,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谁又能知道刘备内心的真实想法呢? 刘备这小子一向是能屈能伸、深藏不露,如果他真的对曹操有异心的话,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曹操觉得还是要防微杜渐、防患未然,方为稳妥之策。 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既然要防着刘备,就绝不能让他去谯县,而是要留在曹操的眼皮子底下才好控制。 可是刘备的豫州牧是曹操亲自表奏的,现在又找个什么理由不让他去上任呢? 一时之间,曹操不禁感到茫然无措、左右为难。 第1章 关羽主动请命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自从离开了徐州,关羽对貂蝉的思念之情便与日俱增。 在许昌的每一天,都令关羽感到度日如年。 一想到刘备被封为豫州牧,即日便要去谯县赴任,关羽便更加黯然神伤起来。 因为刘备去谯县的话,他和张飞也势必要一同随行。 如此一来,徐州便彻底回不去了。 与貂蝉何时才能再见面,就会变得遥遥无期。 刘备虽然丢了小沛,却是因祸得福。 他不但被封为了豫州牧,还莫名其妙地成了大汉皇叔,当了更大的官儿,身份也更加高贵。 而关羽却依然是刘备手下的一个马前卒,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 曹操倒是很欣赏关羽,也向他抛来了橄榄枝,想把他招致麾下。 可如果关羽真的同意跟曹操了,又如何向刘备交代? 岂不是成了朝秦暮楚、见利忘义之辈,令天下英雄所耻笑? 如果关羽拒绝了曹操,跟刘备去谯县的话,曹操又岂能善罢甘休? 刘备虽是皇叔,又被封为豫州牧,但还是得看曹操脸色行事。 曹操让刘备往东,刘备绝不敢往西。 曹操管刘备要人,刘备又哪敢不给。 只怕到了最后,刘备还得把这件事推到关羽身上。 刘备会跟曹操说,他刘备那里没问题,就看关羽什么意思吧。 如果关羽愿意跟着司空大人的话,刘备肯定双手奉上。 自古忠义难两全,关羽既不能对不起刘备,又不能得罪曹操。 如果他真跟刘备去谯县,即便曹操表面上不计较,他也终究难成大器,与貂蝉更是无法再续前缘。 一时之间,关羽感到百般惆怅、万般无奈。 一筹莫展之际,他又回想起自己与貂蝉幽会的那片小树林,以及与貂蝉在其中温存的美好时光。 忽然之间,关羽脑中闪过一丝灵感。 在那片小树林的尽头,曾经有一座小城,叫做沛城。 由于连年战乱,沛城早已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那里杂草丛生、人迹罕至,虽然是在徐州地界吕布治下,但吕布却从来对那里不闻不问。 曹操既然赏识自己,何不毛遂自荐,向他提出由自己亲自领兵,到那里去打造一片天地? 如此一来,既脱离了刘备的掣肘,又算是给了曹操的面子。 更重要的是,还可以很容易地再与貂蝉见面。 关羽越想越兴奋,他深思熟虑了一番,又精心组织了一下语言。 第二日一早,关羽便来到了司空府。 曹操此时正为如何刘备的安置问题而感到头疼。 他先给刘备封了官,让他去谯县任领豫州牧,却没想到刘备又突然冒出个大汉皇叔的身份。 刘备如果真的去了谯县,天高皇帝远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此时见到关羽前来拜谒,曹操不禁眼前为之一亮。 难道之前对关羽的招揽,他动心了,想要投奔过来为自己效力? “云长,老夫想你想得好苦啊!”曹操一见到关羽,十分动容地说道。 关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曹操又问道:“云长啊,此番前来参见老夫,所谓何事?是不是想通了?在老夫身边做事,可比在刘备身边瞎混有前途啊,呵呵呵!” 关羽并不想直接跟曹操说,他想弃刘备而投奔曹操,那样的话显得太不仗义。 “司空大人,在下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关羽答非所问地道。 曹操眉头一皱,好奇地道:“哦?云长有何想法,但讲无妨!” 关羽沉吟片刻,说道:“司空大人,在徐州地界,有一座空城,由于连年战乱,早已变成了一片废墟。吕布虽然身为徐州之主,但他也忽略了此地。” 曹操凝视着关羽,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如果司空大人看得起在下的话,关某愿率领一队人马,去那里重整旗鼓、再造乾坤!如此一来,有以下几点好处:一则,我们并没有完全失去徐州,还会保留一席之地;二则,徐州一旦出现机会,我们便可趁机图之;三则,关某虽然不才,却承蒙司空大人厚爱,此番也算是给关某一个展示能力的机会。”关羽头头是道地说道。 其实关羽并没有对曹操完全道出自己心里话,而是有所保留。 还有四则,他可以摆脱刘备的掣肘。 还有五则,他也算是给了曹操面子。 还有六则,他不日便可与貂蝉重逢。 曹操听完之后,未置可否。 思忖良久之后,曹操又问道:“空城?叫什么名字?” “叫做沛城。”关羽回答道。 曹操本对徐州就不熟悉,更不知道那里还有一座被人忽略了的空城。 “云长,你想去这个沛城挑大梁,这是件好事,老夫很欣慰。我若是支持你去那里的话,也无非就是拨出一些人马、辎重、粮草、军械、银两等等,这些都不足挂齿。只是你想过没有,吕布可不是吃素的,只怕你在沛城还立足未稳,吕布就会派兵打过来了!当年你们在小沛,你们刘关张三兄弟都打他不过,更何况是你一个人呢?” 曹操语重心长地道出了心中忧虑。 “大人,那都是传言,根本不可信。我们三兄弟从来没一起跟吕布打过,又何来打不过他一说?关某倒是单独跟吕布交过手,也是在伯仲之间,甚至关某还要略胜一筹!此番如果您肯支持在下去占领沛城,吕布那厮又何足惧哉?想必那天校场比武,在下的本事,丞相也略知一二了!”关羽信心满满地说道。 曹操听了关羽这番说辞,依然是满腹狐疑。 关羽的确是武艺高强,若论单打独斗,自己麾下恐怕没人是他的对手。 有道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 关羽的武艺与吕布比起来,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更何况吕布身边还有个陈宫,论运筹帷幄、排兵布阵,完全不在自己之下。 而关羽只是一介武夫,又怎么和吕布、陈宫抗衡? 如果此时直接否定了关羽的请求,却又十分不妥。 他好不容易想通了,想离开刘备为自己做事,自己直接泼一盆冷水过去,他很可能继续死心塌地跟着刘备,再也不理会自己了。 人才难得、机会难逢,关羽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悍将,如果就这么错过了实在可惜! 正在曹操左右为难之际,关羽又抱拳拱手道:“司空大人,在下愿立下军令状!若吕布真的率兵攻打沛城,在下一定严防死守,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曹操不为所动,他对关羽依然是放心不下。 关羽又问道:“大人可敢一赌?” “哦?赌什么?”曹操有些哭笑不得地问道。 “赌赢了,大人便会在徐州有一席之地,日后也有机会图之。赌输了,也无非就是输一些人马、军械、钱粮,还有关某这颗项上人头!”关羽郑重其事地说道。 曹操心道:“老夫倒是不差那点身外之物!只是你这种赌法,赢的概率也太小了,一旦输了你可就把命都搭进去了!” 曹操沉吟半晌,又道:“云长啊,这样吧,你先回去,让我再考虑考虑,回头很快就会给你答复!” 关羽一看曹操并没有直接否定他的想法,说明此事还有希望。 他拱手一揖道:“大人,那关某就回去静候佳音了!” 第2章 曹操的烦恼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曹操还没想好怎么安置刘备,这关羽又跑来给他出难题,真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一个人官当得越大,遇到的头疼事自然也就越多。 曹操先是假设了一下,支持关羽的想法。 一座空城,一片废墟,要在那里安营扎寨谈何容易? 首先,必将花费不少钱财去重建。 这点钱对曹操来讲并不算什么,但吕布能眼睁睁地让别人在自己的地盘重建一座城池吗? 就算吕布一时麻痹大意,没有发现,但纸是包不住火的,早晚有一天他都会发现。 而吕布一旦发现,必然带兵前去讨伐。 关羽的武艺确实不俗,可吕布一直是武艺超群、天下无敌。 他手下还有张辽、高顺、曹性、郝萌、臧霸、成廉、魏续、宋宪、侯成等一群猛将。 由此可见,若真的让关羽去沛城,武将上一定要再给他派去几员大将,否则根本不是吕布对手。 曹操麾下猛将如云,给关羽拨过去几员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吕布虽勇,却不过一介匹夫耳。 但他身边还有个陈宫,那可是个诡计多端的狠角色。 若真的让关羽去沛城,还需至少再给他派去一个谋士。 曹操又开始琢磨着自己身边的这几个谋士,究竟该派哪个去才好。 荀彧是最早跟随曹操的谋士,也是曹操的心腹。 当年袁绍兵强马壮,曹操兵微将寡,荀彧却毅然决然地弃袁绍而投曹操。 这份慧眼识人的能力、这份不畏权势的魄力,足以令曹操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年曹操率兵攻打徐州,陈宫、张邈叛变,勾结吕布造反,荀彧又置个人生死于度外,出城会见郭贡,让郭贡认为曹军有所防备便引兵而去,最后终于保住了鄄城。 随后,荀彧又建议曹操“奉天子以令不臣”,把皇帝刘协接到曹操自己身边,才可以号令群雄、俾睨天下。 人们都说,颍川荀彧,王佐之器,他体大思精、总统后盾。 有朝一日曹操称王称霸了,荀彧无疑是不可或缺的辅政大臣。 所以曹操觉得绝不能把他派到沛城,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因小失大? 程昱倒是曹操身边可有可无的一个谋士,但把他派到沛城也不合适。 一方面,论智谋,程昱根本不是陈宫的对手,去了沛城也只能栽在陈宫手里。 另一方面,程昱一向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狂妄不可一世。 不难看出关羽也是一个这样的人。 这两个人凑到一块儿,不打起来才怪呢! 古有将相和,才使得赵国安然无恙、高枕无忧。 关羽、程昱都是一路货色,正所谓同性相斥,估计还没等吕布、陈宫打过来呢,他们自己就得先内耗起来。 荀攸,荀彧之侄,虽然小曹操两岁,但他在曹操心目当中,始终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荀攸十三岁时便能通过一个人的言谈举止判断其十分可疑,从而抓住了一名在逃杀人犯。 后来荀攸又刺杀董卓,想借皇帝的诏令来号令天下,做齐桓公、晋文公那样的人物。 虽然荀攸失败了,却足见其胆识和志向。 若非时运不济、天意弄人,恐怕现在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人应该是他荀攸! 荀攸刺董失败之后,被董卓下了大狱。 但他却比谁想得都开,一点儿也不绝望,成天开开心心、大大咧咧的,该吃吃、该睡睡,自在一时是一时、快活一日是一日。 可见荀攸其人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外圆内方、外柔内刚。 纵然颜子重生、宁武转世,亦不过如此、无出其右。 这种传奇人物,曹操对他实在舍不得放手。 郭嘉,鬼才也,也是几个谋士当中曹操最喜欢的一个。 当年宛城之战,曹操败于张绣,还折了大将典韦、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 军心涣散、士气低落,袁绍写信过来对曹操冷嘲热讽,让他无地自容、颜面尽失。 连个小小的张绣都把曹操打的如此狼狈,又何谈与天下各路诸侯争雄?又何谈号令天下各路诸侯? 恰在此时,郭嘉站出来替曹操解了围,提出了“十胜十败”的言论。 郭嘉认为当年刘邦和项羽争霸天下,之所以刘邦能够最后取胜,主要是胜在了智谋方面。 袁绍虽然看着很强大,但却是外强中干、华而不实,不像曹操那么脚踏实地、稳扎稳打,此乃道胜。 袁绍是地方诸侯,而曹操是朝廷名义,地方诸侯讨伐朝廷重臣,实乃大逆不道,此乃义胜。 袁绍在治理政务方面的能力也远远不如曹操,此乃治胜。 袁绍其人外宽内忌、任人唯亲,曹操在用人方面则是宽宏大量、任人唯贤,此乃度胜。 袁绍的性格优柔寡断,做事瞻前顾后、患得患失,而曹操的性格则是独立自主,做事当机立断、雷厉风行,此乃谋胜。 袁绍喜欢铺张浪费,曹操则是厉行节俭,正所谓俭以养德,此乃德胜。 袁绍看似仁慈,但却是妇人之仁,曹操看似不仁,实则是一视之仁,此乃仁胜。 袁绍没有自知之明,更没有识人之明,曹操则是由人及己,由己推人,此乃明胜。 袁绍无论是在文化方面,还是在文学方面,都远远不如曹操,此乃文胜。 袁绍在排兵布阵、调兵遣将方面,也远远不如曹操,此乃武胜。 郭嘉的这些言论,听起来十分牵强附会。 但不管他是阿谀奉承,还是发自肺腑,此言论一出,顿时令曹操如沐春风、如饮佳酿,又重新找回了自信。 全体将士也是精神为之一振,满朝文武更是眼前为之一亮。 仿佛大家齐心协力地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仗一般,而战胜的对手,正是袁绍。 新败之后,能够立刻士气大振,可以说都是郭嘉一个人的功劳。 所以郭嘉这个人,曹操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走的。 几大谋士,曹操逐一考虑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一个也不能派给关羽。 那就只给关羽派几个武将,让他们去跟吕布拼蛮力吗? 这几乎是必败无疑啊! 古往今来,有钱之人不计其数,有一掷千金的,也有挥金如土的。 然而即便是再有钱的人,也不愿意拿自己的钱去打水漂。 让关羽进驻沛城,曹操不但会白白搭上很多兵马、钱粮、军械,还很有可能损失几员大将。 关羽还要立军令状,与吕布死磕到底。 其勇气虽然可嘉,却又有何用处? 到头来,还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只是,该如何委婉地拒绝关羽呢? 曹操卧在榻上茫然无措,又感到了阵阵钻心的头痛。 第3章 刘备探望曹操 曹操身体不适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刘备的耳朵里。 连日来,刘备一直被董承纠缠,使得他无法脱身离开许昌,前往谯县赴任。 他也早就猜出了董承的心思,想多跟他培养一下感情,以便日后能够为他所用,为皇帝刘协效命,从而摆脱曹操的魔爪。 刘备虽然每天对弈、品茗,看似悠闲,内心却是极为矛盾。 离开许昌,就等于不给国丈董承面子。 不给国丈面子,就等于不给天子刘协面子。 在许昌一直逗留,曹操那里又无法交代。 让刘备感到奇怪的是,曹操却一直没有催促他前去赴任,更没有责问他为何在许昌逗留这么久。 一切都风平浪静,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刘备当然不知道曹操心中的真正想法,但他自己却越发焦虑了起来。 如果曹操责问他的话,他还能找一些理由解释一下。 可曹操对他一直不闻不问,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听说曹操头风病发作,刘备打算正好趁此机会,去摸摸曹操的心思。 这一日,刘备大包小裹地买了很多补品,来到了司空府。 和往常一样,刘备前来拜谒曹操,一个随从也不带,更不带关羽、张飞。 因为他深知,很多话只有两个人说最合适,多一个人便多一分不便、多一分危险。 曹操此时正半卧在榻上,研读兵书,见刘备前来,连忙放下手中书简,坐了起来。 “在下拜见司空大人!”刘备放下手中的厚礼,走上前来拱手说道。 曹操看刘备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心中自然十分满意,点了点头道:“玄德呀,不必多礼,随便坐吧!” 刘备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曹操对面,满脸堆笑地道:“微臣听说司空大人近来身体有些微恙,是以特来探望。还望大人多多注意身体,切不可为国事过度操劳啊!” “偶感风寒,已无大碍,不日即可痊愈,玄德不必担忧!”曹操满不在乎地道。 刘备又尴尬一笑道:“司空大人,董国仗那边,啊呵,实在是有些过于热情,所以在下才在许昌多呆了几日,还请大人能够体谅!” 曹操一听这话,老眉一皱,问道:“哦!玄德,那你打算何时去谯县任领豫州牧啊?” 刘备连忙毕恭毕敬地道:“全凭司空大人差遣!您希望在下何时前往,在下便何时前往!” 刘备这么一说,反倒把曹操给难住了。 曹操希望刘备永远也别前往谯县,就一直呆在许昌,呆在他眼皮子底下。 但这话又不能直接说出口,曹操不由有些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儿,曹操又笑着道:“玄德既然与董国仗一见如故,那就不妨在许昌多呆上些时日吧,也好熟悉一下这都城的风土人情,呵呵呵!” 刘备一听这话,直感到匪夷所思。 难道曹操跟董承打的是一样的算盘,都希望自己在许都待的时间越长越好? 董承是为了跟自己拉关系,这曹操又是所为何事呢? 一时之间,刘备也猜不透曹操的心思,但他又不敢多问,只好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玄德呀,云长的事你怎么看?”曹操又问道。 刘备心下一怔,明知故问地道:“大人,云长的事?云长怎么了?他有什么事啊?” 曹操暗中打量着刘备,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破绽。 看来关羽跟自己毛遂自荐的事,并没有跟刘备打招呼。 这也很符合常理。 如果关羽跟刘备说想自立门户,日后与刘备平起平坐,刘备肯定不会答应。 所以关羽就先瞒着刘备来找自己商量,如果被批准了更好,不被批准的话,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继续跟刘备混。 想到这里,曹操灵机一动,故意偷换概念地道:“云长前几日来找过我了,说想过来帮我做事,不知玄德意下如何?” 曹操此言一出,刘备顿时大吃一惊,饶是他向来以喜怒不形于色见长,此时也不禁顿时目瞪口呆起来。 关羽、张飞跟自己出生入死这么多年,食则同器、寝则同席,就差老婆没共享了,怎么能私下里打算投奔曹操呢? 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曹操故意在这无中生有? 刘备在头脑中迅速整理着思路,尽量使自己镇定下来,好应对眼前的局面。 片刻之后,刘备笑容可掬地道:“哦呵!云长既然想到司空大人手下做事,在下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这是好事,我肯定会举双手赞成啊!在大人手下,才会有更大的发展!当然了,至于大人肯不肯给云长这个机会,还要看大人的意思。总之,此事全凭司空大人定夺,在下,在下惟命是从便是!” “云长一身本领,又与玄德有手足之情,如果把他调到我手下做事,恐怕玄德会心有不甘吧?你刚才说的这些,并非你的心里话吧?呵呵呵!”曹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刘备真情流露地道:“不瞒大人,说心里话,不舍的确是不舍。毕竟我跟云长情同手足,在一起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了,这一点人尽皆知。然而刘某毕竟是为司空大人做事,只有服从主上的安排,才是一个下属应该做的!更何况云长一身好武艺,在我手下又能有多大作为?我刘某人又何德何能,让一个才华横溢的人不得施展?” 刘备说得合情合理、至真至切,曹操听了也不禁一阵点头。 “玄德能够有如此胸襟和魄力,老夫果然没有看走眼!” 刘备在司空府早已如坐针毡,又寒暄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刘备同意放关羽了,这对曹操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可对于曹操来说,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难道真的让关羽带领一队人马,去那座废墟沛城吗? 刘备走后,曹操又派人叫来了郭嘉。 曹操觉得郭嘉这小子鬼点子多,没准能想到什么石破天惊的好主意来。 郭嘉一如既往地一身俊逸,一上来便道:“在下参见主公!” 曹操点点头,又道:“奉孝啊,我就开门见山,长话短说吧!关羽跟我毛遂自荐,想独自带领一队人马,前往徐州一座废墟,在那里招兵买马重建城池。我觉得这件事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性,所以不想给他划拨粮草辎重。” “但主公向来求贤若渴,关羽武艺超群,主公又不想拒绝他,而想把他招致麾下为己所用,于是便感到左右为难。” 郭嘉没等曹操说完,便猜到了后边曹操想要说什么。 曹操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奉孝可有何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答应关羽的请求,又可让他日后为我所用?” 郭嘉不假思索地道:“主公万不可直接拒绝关羽的请求,否则日后再想招纳此人可就事比登天了!主公不妨给他一些人马,让他去那废墟试试,然后属下再想办法告知吕布,等关羽还立足未稳之际,便被吕布打回来了。如此一来,主公既不损失什么,又送了一个大大的人情给关羽!” 曹操听了之后,不由频频颔首,头也突然不疼了。 第4章 董承指点刘备 刘备离开司空府,三步并作两步地径直朝关羽在许昌的住所走去。 他想找关羽问个明白,到底是曹操胁迫他,还是他发自内心地想弃自己而去。 就快要到达关羽住所的时候,刘备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住了脚步。 这件事似乎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从曹操的表情,不难看出绝不是他信口开河,肯定是有这么回事。 而关羽却一直没有向自己透露半个字,这也与他一向老成持重的风格十分符合。 曹操说关羽想去他那做事,问我肯不肯放人,很有可能是曹操让关羽去他那里,关羽心下想去,又不好意思答应,才让曹操来做我的工作。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曹操面前,我哪有什么敢不答应的,就算是他要我的项上人头,我也得欣然奉上啊! 谁让自己的实力不如人家呢? 那么现在,曹操跟关羽肯定是通过气了,曹操又征求完了我的意见,下一步关羽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弃我而去,去曹操手下做事了。 这时候再去找关羽理论,还有何用? 难道最后吵得个面红耳赤,闹得个不欢而散吗? 那样对自己毫无裨益,日后传到曹操耳朵里,还会让他觉得自己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与其徒劳无功,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反而显得豁达大度一些。 刘备在外面驻足良久,最后还是回到了自己下榻的馆驿。 董承先是差人去请刘备,发现刘备没在,又亲自来到馆驿等候刘备。 一见到刘备回来,董承连忙满脸堆笑地打招呼道:“皇叔,到哪里去了?老夫已在这里恭候你多时了!” 刘备知道董承在许昌遍布眼线,所以也没必要隐瞒,叹了口气道:“唉!这不是司空大人召见嘛,在下哪敢不去啊!” 董承一听,是曹操召见刘备,顿时来了兴趣,连忙问道:“哦?不知那曹操召见皇叔,所为何事啊?” 刘备觉得关羽投奔曹操的事,董承早晚也得知道,倒不如和盘托出,反而显得更加坦诚一些,于是实话实说道:“关羽要到司空大人手下去做事,大人把我叫去,征求一下我的意见。” 董承眉头微蹙道:“那皇叔的意见是?” “我哪能有什么意见?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刘备只有任人摆布的份儿,哪有发表自己意见的资格啊?司空大人既然想要关羽,我也只好双手奉上了,呵呵!”刘备苦笑着说道。 随即,气氛陷入沉寂,董承和刘备都不再说话。 董承心下暗忖道:“本打算是让刘备去谯县招兵买马,壮大自己的势力,有朝一日能够入京勤王,一举拿下曹操。现在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刘备反倒先失了一员大将!这还了得?如果今日刘备答应放关羽,明日曹操就会又跟刘备要张飞,到时刘备可就剩老哥一个了!” 想到这里,董承试探着问道:“玄德呀,我听说关羽可是当世少有的悍将啊,就连曹操手下那帮将军,也无人能与之匹敌!此等大将,你怎么如此轻易就把他送给曹操了呢?” 刘备当然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可曹操位高权重、兵强马壮,谁敢违背他的意思? 自古伴君如伴虎,曹操虽不是皇上,却是实权在握,稍微不留神小心项上人头不保。 “刘某无能,除了答应司空大人,实在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刘备郁郁地说道。 董承一看刘备这副态度,又故意刺激他道:“玄德可曾想过,今日他曹操管你要关羽,你答应了。明日他再管你要张飞呢,到时你该如何是好?是给还是不给?” 刘备一听这话,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自己戎马半生、屡战屡败,既无立锥之地,亦无尺寸之功,唯独就剩下出生入死、武艺高强的两个兄弟了。 如果连这两人也失去了,那就真的成了光杆司令了,今后只能任人摆布、任人宰割。 曹操今日要关羽,自己答应的很痛快,明天要张飞,自己岂不是还得答应? 可不答应又能如何? 胳膊拧不过大腿,曹操铁了心的要人,自己又哪有资本跟人家理论? 再说刚才在司空府,已经答应了曹操,此时再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刘备有些悔不当初,又问道:“国丈可有何良策?” “敢问玄德,关羽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董承反问道。 至始至终,刘备都没跟关羽谈论过这件事。 只是刘备通过自己的主观臆断,认为关羽跟曹操比跟他有发展,所以关羽肯定想另攀高枝。 但关羽本人究竟是什么想法,刘备还真不得而知。 “关羽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件事,想必是抹不开多年的兄弟情义吧!我也没问过他,只是今日曹操召我前去,我才获悉了这件事。”刘备实话实说道。 董承微一沉吟,又问道:“玄德呀,我觉得这件事还要从关羽身上下手!曹操想要人,你答应了他,但如果关羽不想跟曹操的话,这事也只能作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刘备一听董承这么说,顿时茅塞顿开。 现在唯一能阻止这件事发生的,就只剩关羽一人了。 如果他宁死不肯舍自己而去,曹操也只能徒叹奈何。 可关羽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如果他早就觉得跟自己没什么发展,而想另谋高就了呢?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这件事就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以自己对关羽的了解,还真无法揣测他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 他平日里行事十分稳重,又不爱说话,给人感觉很木讷,却又深不可测。 忽然,刘备脑海中闪现出一个人来,那就是貂蝉。 关羽在自己手下做事,就算有出头之日,又如何能得到貂蝉? 自己曾经明确跟关羽说过,自己喜欢貂蝉,想讲她据为己有。 而关羽与貂蝉多次幽会,自己也都心知肚明,很可能关羽与貂蝉是两情相悦的。 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冲冠一怒为红颜。 别的不说,光是貂蝉,就足以令关羽想摆脱自己了。 想到这里,刘备不禁感到万念俱灰。 “玄德呀,我觉得当务之急,是你应该先去跟关羽好好谈谈,了解一下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方才你只是听了曹操的一面之词。”董承为刘备出谋划策道。 刘备一脸愁容地问道:“那如果关羽真想去曹操那里呢?” “那就要看你刘玄德的本事了!一定要想方设法说服关羽,让他继续留在你身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董承看着刘备,目光坚毅地说道。 刘备看了看董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第5章 刘备巧拦关羽 董承没在刘备那里待多久,便匆匆告辞了。 他知道事关重大、事不宜迟,应该给刘备留下足够的时间去妥善处理好关羽的事。 董承走后,刘备又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思忖起来。 “能否说服关羽,就看你刘玄德的本事了!” 董承的话时时在刘备耳畔响起。 是啊,如果自己连一个武夫都不能驾驭的话,还当什么州牧,还当什么大汉皇叔,趁早回家种地去吧! 想到这里,刘备开始琢磨起如何才能说服关羽,让他继续跟在自己身边,而不去曹操那里做事。 遥想当年黄巾起义爆发,自己便结识了关羽和张飞。 那时自己在幽州涿郡组织起一支义军队伍,关羽和张飞骁勇善战,屡立奇功,三人一见如故。 随后三兄弟更是情同手足,十几年来食则同器、寝则同席,从未分开过。 陶谦死后,把徐州让给了自己。 后来自己与袁术对战时被吕布偷袭,从而丢了下邳。 自己走投无路,又去哀求吕布。 在吕布的同意下,自己才带着关羽、张飞兄弟二人屈居在了小沛。 但吕布始终对我有所顾忌,担心我兵马日益壮大,于是设计把小沛也夺了过去。 再次被逼得走投无路,我才带着关羽、张飞来到许昌投奔曹操。 没想到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曹操也不是什么善类,表面上给我加官进爵,实际则是想方设法从我手底下挖人。 关羽武艺超群,想必也是不愿久居人下,又因为苦恋貂蝉,他才想借此机会与我分道扬镳。 如果劝关羽继续留在自己身边,他肯定会诸多不愿意,并且也会有很多理由。 再加上曹操施加压力,我恐怕毫无胜算。 思来想去,刘备都觉得实在没办法让关羽不走。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张飞突然闯进了屋子。 “大哥,我们何时离开这里,前往谯县啊?在这里天天无所事事的,都快闷死了!更要命的是,这京城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全是当官的,俺老张见了他们,还得勉强笑上一笑,这脸早都笑僵了!”张飞一进来,就喋喋不休地向刘备抱怨道。 “飞弟,你可听说羽哥的事了吗?”刘备不接张飞的话茬,反问道。 张飞有些莫名其妙,说道:“羽哥的事?他能有什么事,还不是跟俺老张一样,天天在这度日如年的!” “难道你真的没听说?” 刘备也很惊讶,他忽然觉得关羽实在太有城府了。 他想投奔曹操,这么大的事,他不跟自己说也就罢了,竟然连张飞都没告诉一声。 张飞是个急性子,哪受得了刘备如此磨磨唧唧,连忙问道:“哎呀,大哥,究竟什么事啊?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吧!” “羽哥,羽哥不跟咱们去谯县了!”刘备直接说道。 “什么?他不跟咱们去谯县了?这怎么可能?那他不去谯县去哪啊?” 张飞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他应该是留在许昌,到曹操手下做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兄弟三人在一起都多少年了,他跟曹操才认识几天?他怎么可能舍我们而去呢?再说羽哥根本不是那种人,他是最讲义气的!”张飞矢口否认道。 “说实话,我一开始听说时也不信。可这件事我是听曹操亲口说的,还没有跟羽哥确认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我们一块儿去问问他?” 刘备突然觉得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张飞可以拿来大做文章。 “如果他关羽真的不顾昔日情谊,去抱曹操大腿,我他妈的第一个揍他!”张飞咬牙切齿地说道。 刘备看了看张飞,心中不禁一阵窃喜。 二人很快便来到了关羽在许昌的临时住所,此时关羽正在研读孔子的《春秋》。 “羽哥,你先别看那老破玩仍了!有人说你要去抱曹操那厮大腿,到底是怎么回事?”张飞一把夺过关羽手中的书简,咄咄逼人地问道。 “飞弟,你先稍安勿躁,且听羽哥解释!”刘备在一旁劝道。 刘备看似漫不经心的短短几个字,却十分掷地有声。 “且听羽哥解释”,言外之意,就是关羽你不该去抱曹操大腿而不顾兄弟情义,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所以你应该好好跟兄弟们解释一下。 关羽的脸颊有些泛红,幸好他天生面若重枣,此时倒也看不出来。 “飞弟,这话从何谈起啊?”关羽有些尴尬地问道。 张飞看了看刘备,问道:“我听说,你不跟我们去谯县了,要去曹操手下做事,到底是真是假?” 关羽沉吟半晌,说道:“前几日,曹操是找过我,说让我去徐州。” 关羽此言一出,刘备和张飞都大跌眼镜。 关羽去徐州? 那不是赴汤蹈火吗? 徐州可是吕布的地盘,咱们刚让人家从那打出来,再去那里岂不是送死? 刘备知道关羽的风格,说起话来一向惜字如金。 他觉得这其中必定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细节,于是耐心地问道:“羽哥,曹操让你一个人去徐州?” 关羽点了点头。 张飞有些发懵,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刘备又问道:“曹操可是让你去攻徐州、战吕布?” 关羽摇摇头道:“徐州有座被人忽略的废墟,曹操想让我去那里重建。至于攻徐州、战吕布的事,他倒是没说。” “原来不是让你去曹操手下做事啊,那就好!那就好!哈哈哈!” 张飞一听关羽不去曹操那,声音顿时变得柔和起来。 刘备听关羽这么说,不禁沉吟起来。 张飞真是天真,只能看到表面的一些东西。 曹操先把关羽从我的手下调走,过个一年半载的,再把他调回许昌也完全有可能啊! 到那时,关羽可就彻底成了曹操手下的人了。 关羽去徐州另立门户,自己带着张飞去谯县发展。 这样一来,不仅自己手下少了一员大将,去了谯县还得帮董承、刘协招兵买马,再被曹操的一帮亲戚们监视。 更重要的是,貂蝉还在徐州呢! 关羽去了徐州,两人岂不是又得旧情复燃? 当然了,吕布也不是吃素的。 他肯定要发兵攻打关羽,到时要么关羽战死,要么再跑回许昌去曹操手下做事。 不行,绝不能让关羽单独去徐州! 想到这里,刘备突然泣不成声地道:“羽哥,可还记得当年我们兄弟三人,曾经立下的誓言吗?”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张飞抢着答道。 “徐州乃虎狼之地,我们兄弟三人在那,都被吕布打得丢盔卸甲、落荒而逃。此番羽哥你只身前往,我与飞弟又岂能放心?”刘备十分动容地哭诉道。 “是啊!吕布那厮确实厉害,我跟羽哥联手,都未必是他对手啊!”张飞也在一旁帮衬道。 关羽也不知刘备意欲何为,只好问道:“那玄德的意思是?” 刘备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谯县,不去也罢!我们兄弟三人,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什么?大哥,不去谯县的话,曹操那里又如何交代?”张飞有些瞠目结舌地问道。 刘备斩钉截铁地道:“我去跟他理论!要么我们一起去谯县,要么我们一起去徐州!总之,无论天涯海角,我们兄弟三人都要永远在一起!” 第1章 刘关张会曹操 刘备一边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一边对关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张飞在一旁怒目圆睁,一副质疑关羽是否不讲义气的架势。 面对此情此景,关羽也实在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是自己多年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如果连他们也失去了,这世上便再没有亲近之人了。 如果三个人一起去谯县,料想曹操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 那样的话,就等于关羽依然在刘备手下,曹操之前对他的拉拢就全都白费劲了。 至于三人一起去徐州,曹操也不可能同意,毕竟刘备刚封了豫州牧。 堂堂一个州牧,不去自己的治所赴任,而去其他州,简直是天方夜谭、闻所未闻。 如此一来,就又把难题交给了刘备,就看曹操怎么给他下命令了。 想到这里,关羽点点头道:“玄德说得对,我们兄弟三人誓死也不分开!” 刘备擦了擦眼泪,说道:“羽哥,飞弟,我觉得此番去找曹操理论,你们二人陪我一同前去比较稳妥。正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如果我一个人去的话,曹操未必能同意。但如果羽哥你态度也十分坚决,再加上飞弟的耿直,他就拿咱们没办法了。” “大哥说的对!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跟羽哥跟你一起去找曹操那厮理论,估计他肯定能同意咱们仨继续待在一起!” 张飞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事已至此,关羽也稀里糊涂地被扯了进来,而且根本没法推脱。 他只好勉强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刘备又迫不及待地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我们兄弟三人现在就去找曹操理论,到时二位兄弟看我脸色行事,我说什么,你们只要在一旁帮腔作势即可。但无论什么事,我们都要立场一致!” 说完之后,三人便径直前往了司空府。 此时曹操正在用晚膳,听说刘、关、张兄弟三人一起来找他,马上撂下筷子,擦了擦嘴,来到了会客厅。 “司空大人,这么晚了还来叨扰您,实在是不成体统!”刘备拱手一揖,歉然说道。 “不碍事不碍事,你们三个一起过来了,所为何事啊?”曹操十分好奇地问道。 张飞刚要开口,刘备轻咳了一声,他又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司空大人,微臣听说您要派关羽去徐州?”刘备开门见山地问道。 曹操心道:“哪是我要派他去啊,是他自己非要去!他这一心血来潮不要紧,我可倒霉了,不但陪他瞎折腾一场,还得白白浪费不少银子!” 曹操看了看关羽,点点头道:“嗯,确有此事!” “司空大人,那徐州乃是吕布的地盘,如果派关羽只身前往,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刘备说完之后,眼圈开始红润了。 曹操暗中打量着刘、关、张三人,猜测着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曹操,啊不!曹大人,吕布那厮的确厉害,想当初我们兄弟三人在徐州都被他打跑了。让羽哥一个人去,那不是前去送死吗?”张飞又在一旁质问道。 刘备、张飞都说完了,该轮到关羽说话了,但他却感到这话实在不好开口。 如果顺着刘备、张飞的话往下说,说他去徐州不是吕布的对手,那就与之前在曹操面前打下的包票前后矛盾。 可关羽又不能说自己去徐州没问题,那样又无法面对刘备、张飞。 气氛一时沉寂下来,无论刘备、张飞,还是曹操,似乎都在等着关羽开口讲话。 良久之后,关羽磕磕巴巴地道:“司空大人,您派我去徐州,二位兄弟,二位兄弟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曹操又把目光落到了刘备的脸上,问道:“那玄德的意思是?” 刘备心知肚明,如果此时跟曹操提出让关羽跟他一块儿去谯县,无异于痴人说梦,曹操绝不可能答应。 倒不如来个破釜沉舟,看曹操如何应对。 “司空大人,您派关羽去徐州,这件事我刘某人是一点儿意见都没有的!只是吕布本就骁勇善战,手下又有一群悍将,让关羽一个人去,我实在是怕他孤掌难鸣啊!不如我与张飞也一同前往吧,如此一来也好有个照应。”刘备一脸真诚地恳求道。 刘备的这个提议,着实令曹操大跌眼镜。 放着好好的豫州牧不当,竟然要去徐州送死? 这刘备难道是疯了吗? 你忘了吕布还在徐州呢吗? 你跟关羽不至于这么铁吧? 就在曹操满腹狐疑之际,张飞又快人快语地道:“就是就是,曹大人就答应我们吧。我们兄弟三个,十几年来一直是形影不离的!” 曹操一听这话,再度沉吟起来。 之前刘备的豫州牧,是自己表奏的,也就相当于是自己封的。 但没想到后来他又冒出个大汉皇叔的身份,还跟董承、刘协打得火热,着实让自己左右为难。 刘备大汉皇叔的身份多半是假的,无非是皇帝刘协想拉拢刘备,而故意跟他攀亲戚。 连日来董承又与刘备过从甚密,很有可能是让刘备去豫州招兵买马,等时机成熟了,再想方设法联手将我扳倒。 连日来,对刘备的安置问题都没有个稳妥的办法。 让他去豫州赴任吧,天高皇帝远的,他就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范围。 不让他去豫州赴任吧,毕竟这个官是自己封的,总不能刚封了没几天就把他撤了。 这次刘备主动要求放弃豫州牧,而与关羽去徐州,问题岂不是一下子就迎刃而解了吗? 是他自己辞官不做的,可不是我逼他的! 想到这里,曹操又道:“玄德呀,你们兄弟之间的情义,着实令人佩服。只是我之前已经表奏你为豫州牧了,朝廷的任命又岂能儿戏啊?” 刘备一听这话,以为曹操既然表奏他为豫州牧,就断然不会更改。 所以曹操不会让他去徐州,而是要让他继续担任豫州牧。 如果这样的话,就要看曹操如何安置关羽了。 刘备也不搭话,等着曹操继续往下说。 曹操又提议道:“玄德呀,我看不如这样吧,豫州牧你继续当着,谯县你可以暂时不用去,先跟关羽去徐州。等那里安顿下来之后,你再去谯县赴任。” 刘备顿时喜出望外,如此一来,既没丢了官职,又不失去关羽,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在下谢司空大人厚恩!司空大人的大恩大德,刘某实在无以为报,日后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备说完之后,又深深地向曹操鞠了一躬。 张飞一看目的终于达成了,兄弟三人没有被拆散,乐得直合不拢嘴。 关羽则像泄了气的皮球,面无表情地呆立在原地。 一想到自己还是不能独挑大梁,他便甚是耿耿于怀。 曹操想的是,刘备的安置问题终于得到了妥善的解决,也除掉了自己连日来的一块心病。 豫州牧只是个虚职,根本没有任何实权。 尽管刘备跟董承、刘协狼狈为奸,在吕布的地盘,他也闹不出多大动静。 估计用不了多久,刘备要么被吕布斩杀,要么还得跑回来求我。 第2章 关羽貂蝉首度春风 曹操给刘备划拨了万余老弱病残,再加上刘备之前的余部,总共两万人马。 全军收拾妥当之后,便直接开往了徐州的那座废墟——沛城。 这是一座荒无人烟的城池,由于连年战乱,城中百姓早已死走逃亡。 不过沛城虽然残败不堪,却离小沛不远,仅有一片小树林之隔。 当年刘备寄居在小沛,关羽经常出城巡视,对周围的环境也十分熟悉。 后来关羽又经常在城外的小树林与貂蝉幽会,在一次偶然当中,关羽发现了这座被人忽略的城池。 由于关羽对地形十分熟悉,又是在夜间行军,所以很顺利的,刘备的队伍就进驻了沛城。 进入沛城之后,刘备迅速组织人员对城池进行修缮,大家各负其责、各司其职,忙得不亦乐乎。 这一日,关羽到小沛集市上去采买物资。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恰好貂蝉今日也突然来了兴致,带着丫鬟在小沛集市上闲逛。 自从刘备带貂蝉在小沛的那家绸缎铺子逛了两回,貂蝉便与那里的老板娘熟络起来。 在小沛城,貂蝉唯一认识的人,也只有这个老板娘。 与关羽一别数日、杳无音信,貂蝉始终想从这个老板娘口中,打探出关羽的下落,于是便时不时地来找老板娘聊天。 人群之中,关羽是那样的显眼,九尺的身高仿佛鹤立鸡群一般,再加上卧蚕眉、丹凤眼,面如重枣、唇若涂脂,貂蝉一眼便认出了他。 貂蝉将身边的丫鬟打发回去,便急不可待地向关羽飞奔了过去。 “羽哥!”貂蝉在关羽身后,尖声呼唤道。 那声音对关羽来说,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朝思暮想、魂牵梦萦。 关羽一转身,貂蝉果然映入了他的眼帘。 其实到集市上采买物资,完全可以找几个手下去做,但关羽非要身先士卒,也是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希望在这里能够邂逅貂蝉。 “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关羽见了貂蝉,激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羽哥,你这些天都去哪了,你不是说要带我远走高飞吗?”貂蝉嗔怪道。 关羽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沉声道:“小姐,集市上人多眼杂,小心隔墙有耳!” 貂蝉眼珠一转,也不再说话,拉着关羽的胳膊便走。 关羽双颊绯红,半推半就地被貂蝉带到了一家客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不发生点儿什么,又哪里说得过去? 貂蝉已经好久没体验过鱼水之欢了,此时早已饥渴难耐、欲壑难填。 关羽自从休了妻子,便终日与一群匹夫为伍,也正是血气方刚、如狼似虎的状态。 此时两人即便有千言万语,也要暂时先搁在一边,不妨日后再说。 一番巫山云雨之后,貂蝉翻身下马,娇喘连连地躺在床上,却依然爱不释手地来回抚摸着关羽那结实的胸膛。 “羽哥,你什么时候带我走?”貂蝉言归正传道。 这是关羽最头疼的问题,而每次貂蝉一见到他,都要翻来覆去地追问。 “吕布现在怎么样?”关羽答非所问地道。 貂蝉柳眉微蹙,说道:“什么怎么样,还不是原来那副德行呗!自从他把你打跑夺了小沛之后,就变得更加得意忘形了,成天跟人家老婆鬼混,风流快活得很呢!” “古人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就让他堕落去吧,等他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刘备一定会趁机收拾他的!等他一死,我们就远走高飞!” 关羽一边抚摸着貂蝉的秀发,一边憧憬着未来。 “什么?刘备还没死?” 貂蝉一听刘备还活着,顿时从榻上坐了起来。 关羽哭笑不得地道:“小姐这话是从何说起啊,我家主公怎么会轻易就死?” “当初是吕布和陈宫派我去色诱刘备,让刘备去打曹操。我觉得刘备不是一直对我有非分之想、妄图阻拦我们的好事嘛,于是就答应了。刘备被我弄得神魂颠倒,也果然听话,真的去打曹操了。曹操那么厉害,刘备不可能打得过他呀!”貂蝉瞪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关羽一听这话,不由在心中叹道:“唉!一个小女孩儿,又哪能揣测出男人的世界!” “当时吕布让刘备去打曹操,刘备是假打,并不是真打。没成想吕布又趁此机会夺了小沛,于是我们就跑到了许昌投奔曹操。这次我们卷土重来,驻扎在了小沛附近的一座废弃的城池里,准备伺机讨伐吕布。”关羽耐心地对貂蝉解释道。 貂蝉听得云里雾里,趴在关羽的胸膛上,噘着小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本姑娘听不懂!你们男人之间的阴谋算计,实在是太复杂了!这打仗就打仗呗,还分真打假打啊?” 关羽也懒得跟貂蝉解释,又说道:“原本我是打算一个人来徐州的,刘备去谯县当他的豫州牧,但刘备却偏偏不干。结果就跟我一块儿过来了,不过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才来了没几天,我们就又见面了。” 貂蝉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可是就算你们把吕布给打败了,那还有个刘备呢!他一直对我垂涎三尺,怎么可能同意咱们两个在一起呢?要不我看这样吧,等把吕布除掉之后,你再用毒酒把刘备给毒死,这样我们就可以远走高飞,做一对儿长久夫妻了!” 关羽摇摇头道:“刘备是我多年的主公,我怎么能做这种不仁不义的事呢?那样做的话,岂不是要被天下英雄所耻笑?除掉吕布之后,我就带你远走高飞,逃离刘备的掣肘!” “那,你准备带我去哪?”貂蝉好奇地问道。 关羽想了半天,却实在说不出一个地方。 天下虽大,但在群雄割据、狼烟四起的乱世,想找一处净土安身立命又谈何容易? 当一对布衣夫妻,靠种地为生,恐怕都是一种奢求。 只能倚靠在一个有实力的军阀麾下,方可有一席之地。 想到这里,关羽又道:“我们可以去许昌投奔曹操。他之前就找我谈了好几次,很赏识我的才华,希望能将我招致麾下。只是我顾及与刘备、张飞多年的情义,才没有答应他。帮刘备除掉吕布夺回徐州之后,我对刘备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到时我再想去哪里,他也不好阻拦。” “许昌?曹操?我可不去!” 貂蝉一听说关羽要投奔曹操,突然花容失色。 关羽也感到了貂蝉的异样,不由问道:“为何不去?” “当年董卓本来是把我许配给曹操了,但吕布看上了我,就把我从曹操手中硬抢了过去。如果再去曹操那,他还不得再把我娶过去吗?”貂蝉解释道。 关羽并不了解当年的情况,更不知道曹操对貂蝉的痴迷程度,于是不以为然地道:“还有此一节啊?不过那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了,如今早就物是人非了。到时我跟曹操好好说说,他应该能同意我们的事。” “哎呀,先别想那些没用的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有花堪折直须折!” 貂蝉说完之后,又迫不及待地扑到了关羽身上…… 第3章 貂蝉激吕布 繁星闪耀、皓月当空。 月光照在屋子里,如水银泄在地上一般。 已经是子时三刻了,貂蝉依然毫无睡意。 看这意思,吕布今晚又不回来了。 估计不是去了侯氏那里,就是去了宋氏那里,亦或是去了别人的老婆那里。 一想到这些,貂蝉就感到阵阵作呕。 吕布有个众人皆知的怪癖,就是专门喜欢跟有夫之妇私通。 当年他看上貂蝉,也是因为貂蝉是董卓的小妾。 只是貂蝉一时被吕布的甜言蜜语所迷惑,才迷迷糊糊地爱上了他。 通过几年的朝夕相处,貂蝉终于看出了吕布的本质,他并非是个值得女人托付终生的人。 相比关羽的成熟稳重,吕布给人的感觉太过轻佻浪荡,这也正是貂蝉移情别恋的真正原因。 虽然经常独守空房,但貂蝉却早已习惯了没有吕布的夜晚。 然而那日与关羽首度春风,却令她回味无穷、情难自已。 貂蝉沉睡许久的身体已经被彻底唤醒了,消逝已久的激情已经被再度点燃了。 她一个人静静地卧在榻上,开始回忆着那日与关羽的点点滴滴、帧帧幕幕。 关羽说,等他帮刘备消灭了吕布,就带貂蝉去许都。 可是这件事谈何容易? 吕布向来天下无敌,手下又有八健将为他助阵,恐怕就是曹操也拿他无可奈何,就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刘备了。 与其等着刘备去消灭吕布,还不如…… 貂蝉想着想着,头脑中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与其等着刘备去消灭吕布,还不如自己往吕布的酒菜里下毒。 吕布现在每天醉生梦死,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往他酒菜里下毒实在是太容易了。 尤其是对于貂蝉来说,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置吕布于死地。 可是如此一来,貂蝉可就背上了谋杀亲夫的罪名。 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 纵使吕布有千般过错、万般不是,也毕竟与自己相爱了一场,自己又如何能下得去手呢? 再者说,吕布戎马半生,手下有过命交情的兄弟还是很多的。 远的不说,就是那张辽、高顺也不会放过自己。 到时别说是与关羽远走高飞了,恐怕连自己的小命也不保。 看来此计不妥,还需从长计议! 听关羽的意思,刘备已经投靠了曹操,不日就会发兵下邳。 曹操和刘备联手,对付吕布胜算就大得多了。 貂蝉想到此一节,又开始期盼着刘备和曹操率领大队人马兵临城下。 然而一连数日过去了,根本不见有什么动静。 反倒是对关羽的思念之情与日俱增,令貂蝉备受煎熬。 何日才能与君再相见? 难道就这样苦苦地等下去吗? 貂蝉直感到抓心挠肝、度日如年,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了。 刘备既然已经投靠了曹操,那么如果吕布去打他的话,曹操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到时候曹操大军压境,吕布才有机会被消灭,自己也才有机会与关羽再见面。 既然刘备不敢来打吕布,不妨想方设法让吕布去打他。 总之一定要吕布和刘备打起来,自己才有机会与关羽远走高飞。 想通了此节,貂蝉终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这一晚,吕布依然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屋子刚要倒头睡去,却听得貂蝉在一旁哭哭啼啼。 “我昨晚与几个兄弟们吃酒,吃着吃着就睡着了,所以就没回来,咯!”吕布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向貂蝉解释道。 “夫君,小女哭得不是这个!”貂蝉娇滴滴地说道。 吕布从榻上坐了起来,看了看貂蝉,十分好奇地问道:“哦?貂蝉,那你所为何事而哭泣啊?” “奴婢今日去小沛集市上买胭脂,遇到了大耳贼!”貂蝉无中生有地道。 吕布闻听此言,顿时酒醒了几分,连忙问道:“什么?大耳淫贼来小沛了?小沛有张辽、高顺把守,他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将军有所不知,大耳贼已经投奔了曹操。此番他带着大队人马驻扎在离小沛不远的一座废墟里,正在招兵买马,即日便要攻打我徐州!” 貂蝉早就把关羽对她的叮嘱抛到了九霄云外,一股脑地全都告诉了吕布。 吕布听得一头雾水,不由问道:“废墟?什么废墟?” “叫做什么沛城,原来是一座空城,里面早就没人了,大耳贼才乘虚而入的。”貂蝉回答道。 “无妨!待我明日亲率兵马,将大耳淫贼生擒活捉便是!可是,你却为何哭泣?” 说了半天,吕布还是没弄明白貂蝉啼哭的真正原因。 “大耳贼今日见到我,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好不无理!他依然是从前那副色眯眯的样子,还说等攻下下邳、取了你的首级之后,再娶我当州牧夫人!”貂蝉信口开河地道。 吕布一听这话,顿时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道:“好个大耳淫贼,明日若不取你首级,我吕布誓不为人!” 貂蝉知道吕布是个出尔反尔、反复无常的人,今天说的话,很可能明天就不做数。 所以即便吕布现在信誓旦旦,她依然有些放心不下。 “将军,刘备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貂蝉又继续煽风点火道。 吕布好奇地问道:“哦?大耳淫贼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你当年把女儿嫁给了袁术的儿子,后来又反悔抢了回来,至今待字闺中,是给他留着呢!到时收复了徐州之后,我做大,你女儿做小!”貂蝉煞有介事地说道。 吕布听完之后,顿时火冒三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很想现在就出去点齐兵马,夜袭沛城。 但由于今日饮酒过多,吕布站起来有些踉踉跄跄,他晃了晃脑袋,又重新坐了回去。 貂蝉怕对吕布刺激的不够,又继续挑拨离间道:“刘备还说,你之所以天下无敌,是因为有方天画戟和赤兔马。如果没有这两样东西的话,你跟他单打独斗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等杀了你之后,方天画戟送给张飞,赤兔马送给关羽,他只要我和你女儿。” 吕布听貂蝉这么一说,气得肺都快炸了,若不是感到头晕脑胀、天旋地转,他绝对立马冲去沛城。 “将军,刘备已经把我们欺负到这个份上了,我一个妇道人家都看不下去了!只是,臣妾还想问你一件事。”貂蝉停止了啜泣,一脸严肃地道。 吕布心下一怔,问道:“哦?你还想问什么事?” “将军,你说明日去攻打刘备,这件事是否还要跟其他人商量?” 貂蝉知道吕布向来优柔寡断,当年要不是他耳根子软,也不会先嫁了女儿,又半路上劫回来,最后彻底得罪了袁术。 所以她故意这样问,就是想让吕布不要再被别人蛊惑。 吕布想了想,说道:“这个嘛,起码要和军师陈公台打声招呼。不过你放心,毕竟我是徐州之主,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能阻拦得了!” 貂蝉闻听此言,心下才稍微踏实一些。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吕布第二天便改了主意。 第4章 陈宫给吕布分析局势 第二天一早,吕布果然没有忘记对貂蝉的承诺。 他吃完饭后便来到军营调兵遣将,命魏续、侯成、宋宪守城,自己率曹性、成廉带领两万人马前去攻打沛城。 貂蝉斜倚着门廊,远远地向吕布望去,只见他头戴束发紫金冠、腰系玲珑狮蛮带、体挂红棉百花袍、身披兽面连环铠、手持方天画杆戟、胯下嘶风赤兔马,气势汹汹、威风凛凛。 仿佛貂蝉当年刚认识的那个吕布又回来了,好不英姿飒爽、俊逸非凡。 清醒时的吕布与醉酒时的吕布完全判若两人。 战场是他唯一可以施展才华的舞台,此时他仿佛天神下凡一般,是那样的光彩夺目、英气逼人。 吕布刚要率军出城,一个人影匆匆地向他跑了过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宫。 “奉先啊,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陈宫并不知道吕布的此次行动,一大早他就听到纷纷扰扰的嘈杂声。 跟兵士一打听,才知道吕布是要亲自率军去攻打刘备。 于是陈宫赶紧从榻上爬了起来,又直奔吕布跑了过来。 “哦,公台兄,我带人去取大耳淫贼首级,一会儿就回来了!”吕布在马上胸有成竹地说道。 “什么?你到哪里取刘备首级啊?” 陈宫直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耳淫贼现在小沛附近的一座空城当中,趁他立足未稳之际,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其首级,岂不妙哉,哈哈哈!” 吕布说完之后,在马上仰天发出了一阵狂傲的笑声。 “奉先呐,你能不能先别着急发兵,刘备前不久刚被我们打跑,怎么又突然出现在了徐州?这其中恐怕有诈啊!”陈宫不无忧虑地说道。 “大耳淫贼被我打出小沛之后,去许昌投奔了曹操。这回他又带着人马卷土重来了,企图要夺我徐州。我岂能坐以待毙?必要先发制人!此番取了大耳淫贼首级,谅那曹操也不敢再打徐州的主意了!”吕布不可一世地说道。 陈宫一听吕布这么说,赶紧走到赤兔马前面,挡住了吕布的去路。 “奉先,此时万万不可出战!” 吕布轻蔑一笑,目视远方问道:“公台兄,徐州到底你是主公还是我是主公?” 陈宫不假思索地道:“当然奉先你是主公!” “好!那我再问你,徐州到底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陈宫脱口而出道:“当然是你说了算!陈某不过是你手下的一个谋士而已。” “好!那我吕布今日非要出兵,你说该当如何?”吕布逼问道。 陈宫略一沉吟,说道:“那今日我们必须出兵!但陈某尚有一席肺腑之言想说于奉先,也许能助你此战胜得更加顺利一些,不知奉先可愿听否?” 吕布本来就对刘备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听陈宫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哦?公台兄请讲!” “此乃军事机密,不宜为外人所道也,还请奉先借一步说话!” 陈宫说着,便朝着下邳府衙大厅走去。 吕布略一迟疑,翻身下马,紧随其后地跟了过去。 貂蝉在远处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转眼之间,陈宫和吕布便来到了府衙大厅。 “公台兄有何妙计,快快讲来!”吕布迫不及待地问道。 陈宫不紧不慢地看了看吕布,故意想把他亢奋的情绪稳定下来。 “公台兄,你就别卖关子了,将士们还在外面等着呢!”吕布焦急地问道。 “奉先可知,刘备现在有多少兵马?” 陈宫终于开口了。 吕布摇摇头道:“沛城本就是一座废墟,我以前都没听说过那地方,谁知道那里能容下多少兵马?” 陈宫料想吕布根本不清楚目前刘备的具体情况,为了压一压吕布嚣张跋扈的气焰,所以才故意那么问。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己不知彼,一胜一负;不知己不知彼,每战必殆。奉先不知道刘备有多少兵马,也就是不知彼,那你又可知己否?”陈宫引经据典地道。 吕布一向喜欢好狠斗勇,最讨厌兵法之类的东西,说起来啰里啰嗦,根本没有酣畅淋漓的战场厮杀来得痛快。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古决定战争胜利的因素,兵法的运用是最关键的,也是最基本的。 此时他一听陈宫说起兵法,之前的气焰一下子消减了大半。 “知己?我当然知道自己的实力了!我吕布所向披靡、天下无敌,手中一杆方天画戟使的出神入化,胯下赤兔马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天下间的英雄好汉,一听到我吕布的名号,哪个不心惊胆战、魂飞魄散?正所谓:马中赤兔,人中吕布!” 吕布把别人对自己的评价,一直背得滚瓜烂熟。 此时看陈宫问他知不知己,便再次背了一遍。 陈宫摇摇头道:“两军交战,何为‘己’?何为‘彼’?‘己’指的是自己的部队,以及整个部队所面临的外部环境;‘彼’指的是对方的部队,及其部队所面临的外部环境。” “哦?还有这个说法呢?” 吕布放下手中方天画戟,坐到了陈宫旁边,突然变得像个小孩子一般。 “前不久我们刚把刘备打跑,夺了小沛。这才短短数日,他便又卷土重来了,这说明什么?”陈宫设问道。 吕布眨了眨眼睛,问道:“说明什么?” “说明刘备此番定是有备而来!据斥候探报,刘备离开徐州后,去许昌投奔了曹操。就算刘备在那座空城里的人马不多,可是我们贸然攻过去,小沛离豫州那么近,曹操又怎会不施以援手?也许曹操早就在豫州边界屯有重兵,就等我们过去自投罗网呢!” 陈宫说得句句在理、丝丝入扣。 吕布听完之后,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大耳淫贼这次是给曹操当鱼饵,想引我上钩呢!幸亏今日没有轻举妄动,否则险些酿成大祸啊!”吕布心有余悸地感慨道。 陈宫点点头道:“奉先啊,刘备我们是早晚要收拾的,但绝不是现在!” “哦?先生的意思是?”吕布一脸茫然地问道。 “曹操一直对我徐州虎视眈眈,此番又派出刘备引我们上钩,眼下已然与我们势同水火。而南部袁术却一直想与我们结成联盟,权宜之计,我们应该联袁抗曹!” 陈宫依然坚持着自己以往的主张。 吕布愣了一下,又点了点头,喃喃自语地道:“联袁抗曹?对对对,联袁抗曹!” 随后陈宫也不再说话,二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又过了半晌,吕布忽然想起将士们还一直在外面等着,赶紧跑到府衙外喊道:“今日阅兵,将士们表现得非常不错,本将军也甚是满意,大家先散了吧!” 第5章 貂蝉鼓励吕布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陈宫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秉烛沉思。 其实,陈宫劝吕布不要去贸然攻打刘备,虽然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更多的还是在为他自己做打算。 时光荏苒,犹如白驹过隙。 当年的那个意气风发、志存高远的儒生,转眼已过了不惑之年,两鬓不知何时开始也染上了清霜。 但即便是这样,陈宫至今依然孑然一身,无妻无妾、无子无女。 吕布是陈宫的统领,年纪比陈宫还小,但吕布的女儿都到了出嫁的年纪。 这怎能不叫陈宫心酸? 诚然,无论当年跟吕布在兖州,还是后来与吕布来徐州,陈宫的身份地位已然提高了不少,想找一个服侍他的女人也是易如反掌。 但自从陈宫遇到貂蝉之后,其他庸脂俗粉便再也入不了他的法眼了。 他早就在心中暗暗发誓,此生非貂蝉不娶。 一想到貂蝉,陈宫就不无感慨。 回想自己多年来一直苟且偷生、忍辱负重,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成为徐州之主,在群雄争霸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再抱得美人归。 然而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当年在袁术的支持下,自己与郝萌发动叛乱,原以为可以十拿九稳。 但郝萌实在是个有勇无谋的家伙,他自以为是、贸然发兵,先是被曹性斩下一臂,后又被高顺斩下头颅,才导致了整个计划的失败。 若是郝萌能像吕布一样对自己言听计从,现在早已坐上了徐州的第二把交椅。 后来也不是没有机会。 袁术想与吕布结为亲家,本来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不想又冒出陈珪和刘备从中作梗,使得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自己当年由于年少轻狂,只因曹操杀了名士边让、桓邵,便联合张邈在兖州发动叛乱。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悔不当初。 当年的自己真是不可理喻! 边让、桓邵死不死的,关自己什么事? 他们不惹曹操,曹操又怎么会杀他们呢? 分明是自己找死,死有余辜! 一次冲动便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想必曹操早就对自己恨之入骨了,汉室那边是再也容不下自己了。 天下各路诸侯中,有实力又能攀上关系的,恐怕就只剩下袁术一人了。 袁术已经登基称帝,摆明了是跟汉室对着干,与曹操势不两立。 而吕布此前又是悔亲,又是把韩胤的心腹押到许昌斩首示众,又是击退袁术七路大军的,袁术必定对其恨之入骨。 所以袁术是最符合自己利益的诸侯,他也曾经多次向自己抛来橄榄枝,想把自己招致麾下。 而多年以来,自己也从未做过对不起袁术的事。 这次刘备再来徐州,机会总算来了,一定要想办法与袁术结盟。 如此一来,既可以对抗曹操,又可以伺机除掉吕布,最后自己再做上徐州之主。 陈宫打好了自己的如意算盘,心满意足地吹灭了蜡烛,宽衣就寝。 连日来,吕布一直没有回自己的府邸。 他实在无颜面对貂蝉,只能是白日饮酒作乐,晚上寻花问柳。 但别人家终究不是自己家,也不可能每天晚上都混在别人家里。 这一日,吕布实在没地方可去了,便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貂蝉见吕布回来,又是一副烂醉如泥的样子,心下不由十分厌恶。 “刘备的首级呢?”貂蝉调侃道。 “首级?什么首级?” 吕布早就把那晚对貂蝉说过的话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貂蝉有些啼笑皆非,但一想到毕竟是自己求人家办事,耐心还是要有的,于是说道:“将军那晚对小女说,明日必取大耳贼首级。这已经过了数日了,想必大耳贼早就已经被你给杀了吧!” 经过貂蝉提醒,吕布终于回忆起了那晚自己说过的话。 他也知道自己理亏,于是狡辩道:“哦,你说那件事啊!那晚我喝多了,喝多了说的话又岂能作数?呵呵呵!” 貂蝉强压着心中的怒火,问道:“将军,难道我们就等着刘备日益壮大,然后再跟曹操来攻打我们吗?” “大耳淫贼,一个小泥鳅而已!小泥鳅如何能掀起什么大浪花?呵呵呵!”吕布不屑一顾地说道。 “是,刘备目前在将军眼里的确是个小泥鳅,但他可在不断地招兵买马呢,很快就会变成大泥鳅!而且他背后的主子可是曹操,曹操可不是小泥鳅吧?将军难道忘了吗,刘备要夺下徐州,取你首级,然后娶我做大、娶你女儿做小,再把你的赤兔马赐给关羽,把你的方天画戟赏给张飞!” 貂蝉知道吕布虽然没心没肺,但他一直都视女儿为掌上明珠。 赤兔马与方天画戟更是吕布的命根子,如果没了这两样宝贝,他还拿什么去驰骋沙场? 吕布闻听此言,顿时酒醒了大半,说道:“大耳淫贼,大耳淫贼真是这么说的?要娶我女儿,还要我的赤兔马和方天画戟?” “妾身那日在小沛听刘备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若有半句虚言,妾身死无葬身之地!”貂蝉食指、中指、无名指并拢朝上,信誓旦旦地说道。 吕布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道:“唉,可是,陈宫不让我去打刘备啊!” 貂蝉那日看得清清楚楚,本来吕布都已经点齐兵马、整装待发了,硬是让陈宫给拦了下来,具体是什么原因她却不得而知。 “陈宫?他为何不让你去打刘备?”貂蝉柳眉微蹙,好奇地问道。 “陈宫说,刘备已经投靠了曹操,此番来徐州必定是有备而来。刘备是在给曹操当诱饵,就等着我上钩呢!我一上钩了,曹操的军队就会将我一网打尽!” 吕布所说的这些,也正是貂蝉所期盼的结果。 貂蝉佯怒着责问道:“陈宫说、陈宫说,怎么每次都是陈宫说?我就不明白了,你堂堂一个徐州之主,为什么事事都要听陈宫说的呢?再说了,就算陈宫说的是真的,就曹操那个德行,刚过你腰那,你还怕他不成?” 吕布虽然头脑简单,但对单挑和群殴的区别还是能分得清的,于是辩驳道:“切!我怕曹操?不是我吹牛,就是十个曹操也打不过我一个吕布!但两军交战可不是单打独斗那么简单!我吕布再厉害,一对一还行,千军万马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将军,你也未免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吧?臣妾听说之前袁术派出了七路大军,十万人马来攻打徐州呢,都被你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一个小小的曹操,又有何可惧?” 貂蝉把吕布的“丰功伟绩”搬了出来。 吕布嘴角上扬,得意地道:“你知道那场仗我用了多少兵马吗?三千!我只用了三千兵马,便把袁术十万大军打得屁滚尿流!” “所以将军不要听信小人谗言,你去打刘备,肯定是必胜无疑!”貂蝉又趁机鼓励道。 吕布此时已经被貂蝉捧得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点点头道:“嗯,还真是!陈宫误我,陈宫误我呀!夫人放心,明日我就去找陈宫理论!” 第1章 陈宫劝吕布结盟袁术 一轮崭新的太阳冉冉升起,阳光照耀在徐州的大地上,格外明媚。 吕布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他看了看身旁依然睡着的貂蝉,不禁又想到了昨晚的事。 如果自己再对她食言,也实在是说不过去了,毕竟她不厌其烦地劝自己出兵,也是为了自己好。 吕布穿好衣服,径直来到了陈宫府上。 陈宫问听下人禀报,吕布前来造访,不敢怠慢,赶紧从卧榻上爬了起来,匆匆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便来到了客厅。 “公台兄,这么早过来找你,实在有些抱歉。不过军情紧急,刻不容缓,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吕布先对陈宫施上一礼,以表歉意。 陈宫看了看吕布,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问道:“敢问是何事,能够令我们的奉先如此惊慌啊?” “大耳淫贼必须尽快除之,不能再等了!我此番前来,就是知会你一声,一会儿我就要带兵前去攻打沛城!” 吕布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奉先且慢!” 陈宫赶紧快走几步,拦在了吕布的前面。 “奉先为何这么着急要去攻打刘备啊?前几日我不是给你分析了嘛,刘备是曹操放出来的鱼饵,就等着你上钩呢!” 陈宫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吕布的胳膊往回走。 吕布倒也不反抗,跟着陈宫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刘备现在虽然是只小泥鳅,但他早晚是要变成大泥鳅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小泥鳅如果不尽早除掉的话,长大了就拿他没有办法了!” 陈宫脱口而出道:“为虺弗摧,为蛇将若何?” “对对对,我记性没你那么好,但我知道这个道理!” 吕布知道自己肚子里没多少墨水,于是想尽量拿话为自己找回面子。 “可你有没有想过,刘备现在已经是曹操的人了,如果我们贸然去攻打他,曹操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如果曹操出兵了,我们怎么办?”陈宫反问道。 “曹操?呵呵呵,他算老几呀,刚到我腰这!”吕布一边拿手比划,一边嘲笑道。 “晏子身无五尺,却为齐国宰相!孙子遭受髌刑,却令庞涓自刎!自古以来,两军交战,比的是智谋,而不是身高、蛮力之类的!”陈宫旁征博引地道。 吕布听得似懂非懂,只好说道:“好好好,不比身高、蛮力!但公台兄也未免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吧?可还记得前不久,袁术派出了七路人马十万大军来攻我徐州,而我吕布只用了区区三千兵马,便将他们杀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袁术是皇帝,曹操只不过是个司空,我连皇帝都能打败呢,就更别说司空了!” 前一晚貂蝉对吕布的一番恭维,使吕布想起了自己昔日的威风,此时他根本没把曹操放在眼里。 陈宫当然心中一清二楚,吕布是如何用区区三千人击败了袁术的十万大军。 若不是张飞提前打入敌军内部,令杨奉、韩暹阵前倒戈,关羽又率军前来助阵,吕布此时早已是冢中枯骨了。 但他此时不想再跟吕布掰扯这些东西,因为吕布一旦故态复萌,暴露出狂傲不可一世的本质,是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谏言的。 虽然陈宫与貂蝉有着同样的目的,都希望吕布死,但他们之间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 貂蝉的想法简单,只希望吕布能早点儿死,关羽好带她远走高飞。 而陈宫的想法就复杂多了,他不希望吕布那么容易就死。 起码要让吕布跟曹操拼个两败俱伤,然后袁术坐收渔利,再把陈宫提拔为徐州牧。 如果吕布真的去贸然进攻刘备,一旦中了埋伏,岂不是白白便宜了曹操? 陈宫沉吟片刻,又语重心长地道:“奉先啊,刘备我们是一定要去讨伐的,正如你所说的,绝不能眼看着他在我们徐州地界上一点点壮大,再过来反咬主人一口。” 吕布没好气儿地道:“那还等什么,我说的不也是这个意思嘛!” 陈宫看了看吕布,一脸神秘地道:“但是在讨伐刘备之前,我们还需做一件事!” “哦?什么事?”吕布一头雾水地看着陈宫问道。 陈宫一脸严肃地道:“我们需要先与袁术结盟,再去讨伐刘备!” 吕布一听这话,顿时瞠目结舌起来,不由问道:“什么?与袁术结盟?前不久我刚悔婚夺回女儿,又杀了他很多手下,又把他的心腹韩胤押到许昌斩首示众,又把他的七路大军杀得落花流水。袁术此时恐怕对我恨得咬牙切齿,欲除之而后快,怎么可能与我结盟?” 陈宫也不急着解释吕布的质疑,而是用茶杯在桌子上摆出曹、吕、袁三方的位置。 “奉先你看,现在咱们的处境,正好夹在中间!曹操一直惦记着徐州,又派刘备来徐州驻军,他迟早与我们必有一场大战。如果我们不跟袁术结盟,就等于腹背受敌啊!一旦我们与曹操开战,袁术就必然会趁机偷袭,到那时后果将不堪设想!” 吕布看着几个茶杯的位置,感到后背直冒凉风,愁眉苦脸地道:“可是我此前如此待袁术,他又岂会与我结盟?” “奉先多虑了!对于袁术而言,我们只是癣疥之疾,曹操才是他的心腹之患!袁术称帝了,必然与汉室势不两立,所以他与曹操肯定是死对头。而我们只不过此前与袁术产生了一些摩擦,完全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陈宫解释道。 吕布听得半信半疑,坐在那里不置可否。 陈宫看吕布有些动摇了,继续趁热打铁道:“前不久曹操刚出兵讨伐袁术,袁术大败,损兵折将、丧城失地,他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如果我们能够主动向他示好,袁术必然求之不得、欣然接受。” “那万一袁术不同意与我结盟,该当如何?” 吕布还是不相信袁术能对他不计前嫌。 “奉先放心,此事包在陈某身上!待陈某书信一封,火速送与那淮南袁术。料想袁术看完信之后必然会喜出望外,立刻给咱们回信,同意与我们结盟。”陈宫拍着胸脯打包票道。 “唉,那此事就有劳先生了!”吕布悻悻地说道。 陈宫又道:“待袁术回信,同意与我们结盟之后,便是我们发兵沛城讨伐刘备之时!” “也罢!就让大耳淫贼的人头,先暂时寄存在他项上几日!”吕布眯着眼,恨恨地说道。 陈宫一看吕布终于同意跟袁术结盟了,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心下也窃喜起来。 自己先跟袁术搭上关系,随后再让吕布与曹操拼个两败俱伤,最后再让袁术发兵讨伐他们。 袁术除掉吕布和曹操两大劲敌之后,一看我陈某人在其中居功至伟,就必然会把徐州赏赐给我! 第2章 貂蝉戏陈宫 时值盛夏,烈日炎炎,人们的情绪难免有些浮躁。 树上的知了也整日喳喳地叫个不停,似乎预示着要发生些什么。 徐州大地上,一如既往地平静,虽然刘备来了,却与没来之前没什么分别。 陈宫已经亲笔书信一封,写给袁术送往淮南,要与之联盟,他相信不日便会收到袁术同意结盟吕布的回信。 刘备是早晚要除掉的,徐州本就是陶谦送给他的,是后来吕布趁他和袁术交战,偷袭而窃取的。 刘备一直惦记着收复徐州,此番卷土重来,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正如吕布所说,刘备若不尽快铲除,等他做大了就不好办了,而且必然会来攻打下邳。 等吕布与袁术结盟成功之日,便是大举进攻沛城,讨伐刘备之时。 陈宫一边拿着兵书,一边有些溜号地思考着这些利害关系。 恍惚之间,一个身材曼妙、婀娜多姿的人出现在了陈宫眼前。 那倩影好不熟悉,正是他魂牵梦绕、朝思暮想的貂蝉。 陈宫揉了揉眼睛,没错,不是在做梦,的确是貂蝉来自己府上了。 貂蝉本就国色天香、美艳绝伦,今日又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看上去更加的乱人心志、摄人魂魄。 而且她今日还故意穿了低胸装,乳沟清晰可见,双峰呼之欲出,令陈宫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直视,却又很想直视。 “哦呵,小姐大驾光临,陈某有失远迎!”陈宫有些不知所言地道。 貂蝉莞尔一笑,也不说话,直接坐在了陈宫旁边。 陈宫感觉浑身十分不自在,心中的那头小鹿顿时乱七八糟地撞个不停。 过了片刻,陈宫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不知小姐此番前来,有何贵干呐?” 貂蝉扫了一眼陈宫府里的下人,陈宫立刻会意,让他们都出去了。 转眼之间,屋子里就剩下了陈宫与貂蝉两个人。 貂蝉一脸坏笑地看着陈宫,把陈宫看得既害羞又受用。 “先生,我们好久没见面了。”貂蝉娇滴滴地说道。 “啊,是啊,好像是哈!”陈宫期期艾艾地回答道。 “先生怎么也不去看奴家呢?”貂蝉又嗔怪道。 陈宫听得头都大了,这话是从何谈起啊? 你是吕布的女人,是有夫之妇。 我一个大男人,没事去看你干嘛? 岂不知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吗? 陈宫实在不知如何作答,静静地坐在那里发呆。 “难道是奴家不够漂亮吗?”貂蝉又问道。 “啊,不不,小姐貌若天仙,即便是西施、王蔷也无法与小姐媲美!” 陈宫一着急,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貂蝉冷笑一声,又质问道:“那你为何不去看奴家?” 这女人一胡搅蛮缠起来,真是比男人还可怕! 男人胡闹还能跟他讲理,实在讲不了理,也可以动手打一架。 可女人你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能自己认栽。 想到这里,陈宫满脸堆笑地道:“陈某平日公务缠身,最近刘备又来了徐州,大战在即,陈某实在分身乏术,还望小姐见谅!等日后徐州太平了,陈某定会专程去您府上拜访小姐!” 陈宫嘴上虽然这么说,心中却道:“美人不必着急,等以后徐州是我的了,我肯定要日日拜访你、夜夜探究你!” 貂蝉一听徐州要打仗了,顿时眼前一亮,问道:“徐州要打仗了?谁跟谁打?” “刘备在我徐州地界驻军,自然是我们去打刘备喽!”陈宫回答道。 “吕布打刘备,曹操再打吕布,对吗?”貂蝉喜形于色地问道。 陈宫看了看貂蝉,有些目瞪口呆。 你说这女孩子复杂吧,经常天真幼稚的要命。 但要说她单纯吧,倒也未必。 貂蝉分析的,竟然跟自己的全盘计划完全吻合,真是邪了门了! 有美人在侧,陈宫也没心思去想太多,于是又趁机恭维道:“小姐果然高瞻远瞩、明察秋毫!” “那我们什么时候打刘备呀?”貂蝉又问道。 陈宫看了看窗外,料想此时书信已经送到了淮南袁术手中,派去的信使再六百里加急返回,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 “也就是三五天的事吧,我们就会出兵剿灭刘备!”陈宫信誓旦旦地说道。 貂蝉闻听此言,顿时乐得合不拢嘴,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来。 原来貂蝉今日来陈宫府上,打的是另一番主意。 她催促吕布发兵攻打刘备,吕布本来都答应了,陈宫却总是从中作梗,才导致吕布迟迟未能发兵。 吕布不打刘备,曹操就不能打吕布。 吕布不死,关羽就不能带貂蝉远走高飞。 关羽不带貂蝉远走高飞,貂蝉就得天天在这独守空闺、度日如年。 陈宫总是坏貂蝉的好事,貂蝉自然对他恨之入骨,于是貂蝉便想出了一条毒计。 你陈宫能让我前去色诱刘备,我貂蝉也能前来色诱你陈宫。 在经历了王允、董卓、吕布、关羽之后,貂蝉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了,反正也不是清白之身,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 大不了被你陈宫占一次便宜,然后再提出要求,让你劝吕布去打刘备。 如果你不答应的话,那就把你占便宜的事告诉吕布。 当然了,如果你陈宫实在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那我就回去跟吕布说你非礼我,让吕布对你恨之入骨,不再听你的话。 但貂蝉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顺利,还没等她勾引陈宫,陈宫就先道出了大战在即的事。 那还费什么劲啊? 本来人家就打算打刘备了,就是这三五天的事,自己就别再跟着捣乱了,大不了再忍几天不就行了。 想到这里,貂蝉整理了一下衣衫,举止神态也顿时变得端庄起来。 然而此时,陈宫却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聊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貂蝉今日忽然来到自己府上,到底所为何事。 “小姐,你今日来在下府上,是……?”陈宫问道。 貂蝉想了想,牵强附会地道:“哦,也没什么大事。吕布总说先生足智多谋、神机妙算,小女仰慕先生的才华,想经常聆听一下先生的教诲。这不好久都没见到先生了嘛,所以今日就特意过来看看您。” 陈宫听了貂蝉的一番解释,有些受宠若惊,缓缓点了点头。 “先生,那时候也不早了,这几天就要开战了,你肯定也挺忙的,我就不打扰你了,有时间到我府上去玩哈!” 貂蝉一边说着,一边袅袅婷婷地走出了屋子。 伊人虽去,屋子里却依然弥漫着貂蝉留下的那种沁人心脾、乱人心志的味道。 陈宫呆坐在那里,胯下一股股热浪,久久无法平静…… 第3章 袁术同意结盟 陈宫猜的果然没错,他给袁术的亲笔书信,此时已经送到了淮南。 然而,人有千算,天有一算。千算万算,不如天算。 任何客观事物的存在和发展,都不会以任何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正所谓:日出入安穷,时世不与人同,故春非我春、夏非我夏、秋非我秋、冬非我冬。 陈宫虽然苦心孤诣地为自己打好了如意算盘,却根本不知道袁术现在的状况。 自从袁术称帝之后,灾难便接踵而至。 先是孙策脱离了袁术的管辖,一路招兵买马、攻无不克,占领了江东大片领土,并使袁术丧失了丹杨、广陵等地。 紧接着是袁术派出的七路人马去徐州讨伐吕布,被吕布杀的丢盔卸甲,损失惨重。 杨奉、韩暹临阵倒戈、卖主投敌,众将士死伤不计其数,又耗费了袁术大量兵马钱粮。 然后曹操又落井下石,率兵前去讨伐袁术,打得袁术抱头鼠窜、东躲西藏,手下的大将桥蕤、乐就、李丰、梁纲纷纷战死。 大将雷薄、陈兰也带着自己的部曲离开了袁术,前往灊山落草为寇。 不仅人祸,更有天灾。 不久之后,淮南又遭遇了一场大旱,庄稼颗粒无收、百姓食不果腹,人吃人的现象随处可见。 然而即便如此,袁术仍然不改纨绔子弟的作风,生活上依旧是穷奢极欲。 其后宫佳丽数百人,无不珠光宝气、绫罗绸缎。 袁术每天也是山珍海味、琼浆玉液,据说他从来不喝普通的水,只喝蜜浆。 经历了接二连三的打击,袁术的心态倒是保持得很好,并没有任何消极、沮丧的情绪出现。 他觉得创业初期肯定要经历这样那样的困难,这都很正常。 只要能咬牙坚持下来,他就必将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一日,袁术正在庭院里与杨弘品茗赏花,手里把玩着孙策给他的传国玉玺。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好哇,说得好啊!”袁术一边看着玉玺上的字,一边自言自语道。 “哦?陛下又有什么新发现吗?”杨弘在一旁问道。 “受命于天,说的是朕这个天子,是上天赐予的!而既寿永昌,说的是朕福寿绵长,永远昌盛啊!”袁术异想天开地解释道。 杨弘心知肚明,玉玺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的意思是,既然当了天子,就要让百姓长寿,让国家昌盛,肩负起振兴江山社稷的责任,而不是置国家百姓于不顾,只贪图自己享乐。 但他既然已经跟袁术上了贼船,便早就没有回头路了,也只能跟着这个昏君走一步看一步了。 听了袁术的一番解释,杨弘只好口是心非地点点头道:“陛下英明!” 袁术手下有三大智囊,分别为阎象、杨弘、韩胤。 阎象刚正不阿,经常犯颜直谏。 袁术打算称帝时,他便引经据典地反对,所以袁术一直都不喜欢他。 杨弘也很有智谋,而且他圆滑世故,遇事更懂得周旋,说起话来委婉动听,也因此颇受袁术赏识。 韩胤是袁术的心腹重臣,本来是派去徐州迎娶吕布的女儿,却被吕布押到许昌,被曹操斩首示众。 所以此时袁术身边,能信得过又看着顺眼的,就只剩下杨弘一人。 就在袁术与杨弘闲聊之际,忽然有下人来报,说吕布的使者求见。 袁术一听是吕布的人,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怒不可遏地吼道:“什么?那个反复无常的小人,竟然还有脸派使者前来?斩了!给朕斩了!” “诺!”下人拱手领命,转身往庭院外走去。 “且慢!”杨弘突然制止道。 袁术有些莫名其妙,不由瞪起眼睛看着杨弘。 “陛下,吕布此时派人前来,想必定是有要事。我们不妨先听听那使者说什么,如果与我们毫不相干的话,再斩不迟!”杨弘劝谏道。 袁术微一沉吟,点点头道:“嗯,有道理!且看看吕布那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在朕的地盘,朕想几时杀他便几时杀他。” 不大一会儿,陈宫派遣的使者来到了袁术面前。 “参见袁将军!”使者抱拳拱手道。 “什么?” 袁术听使者管他叫“袁将军”,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杨弘在一旁赶紧给来使递眼色,小声提示道:“叫陛下!参见陛下得下跪,不能站着说话!” 来使是陈宫精挑细选的人,胆识、智谋自然十分出众。 他知道如果不从,随时可能自己人头不保,好汉不吃眼前亏,当下跪拜道:“小人参见陛下!” 袁术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向来使一瞥,问道:“来者何人呐?” “小人是奉陈宫先生之命,特来淮南送一封书信!” 使者说着,将一封书信从怀中逃出来呈给袁术。 袁术自幼就不爱读书,一见到文字就困,所以从来不看奏折。 平时有什么书信,也都是由手下看完了之后,再讲给他听。 杨弘很了解袁术的习惯,上前将书信接了过来,快速浏览了一遍。 “你先下去吧,稍后再传你!”杨弘对来使说道。 杨弘看来使走出了庭院,低声道:“陛下,看来事情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来者虽然是打着吕布的旗号,实际则是陈宫的一封亲笔书信!” “陈宫?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不是没给过他机会,当年让他策应郝萌夺取徐州,结果郝萌先是被断了一臂,随后又被斩杀。我看陈宫这人难成大器,不过是个书呆子罢了!” 袁术对陈宫虽然有些印象,却觉得他是个泛泛之辈。 杨弘在一旁劝道:“陛下,微臣对陈宫略有耳闻。徐州表面上是吕布的,但真正大事上的定夺,吕布还得听陈宫的。由此可见,陈宫这个人完全可以为我们所用!而且他信上的意思也很明显,想与我们结盟对抗曹操。” 一提到曹操,袁术就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袁术太了解曹操了,小时候他们再一起撒尿和泥长大的。 曹操那小子眼珠子一转,就能想出八个鬼点子,论狡猾、奸诈,恐怕这世上无人能出其右。 袁术称帝后,曹操身为大汉司空,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等袁术跟吕布拼的差不多了,曹操再跳出来讨伐“叛逆”,结果不费吹灰之力就大获全胜。 吕布虽勇,却不足为惧。 但曹操的阴险狡诈,可早晚是袁术的一块心病。 袁术觉得若是能联合吕布一同对抗曹操,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爱卿啊,依你的意思,我们该如何行事啊?”袁术又对杨弘问道。 “依微臣愚见,我们不如答应了陈宫的结盟请求。如此一来,起码吕布不会再与我们为敌。曹操来犯的话,我们也无后顾之忧,不必担心吕布偷袭!”杨弘分析道。 袁术一看杨弘跟自己想的大同小异,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依爱卿的意思去办吧!你且代我书信一封,交与那使者,同意与吕布结盟!” 第4章 陈宫排兵布阵 杨弘写给陈宫的回信,很快就被信使带回了下邳。 陈宫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拿着信件迅速浏览了一遍,又反复仔细地研读了几遍,不禁心花怒放地点了点头。 徐州想与袁术结盟,陈宫是以自己的名义给袁术写的书信,袁术方面的回信,也是直接写给了陈宫,而不是吕布。 这就说明在袁术心里,徐州真正的掌舵人是陈宫,吕布只是名义上的老大。 如果换了其他主公,比如说曹操,看到这样的书信,定然会大为不悦。 要结盟竟然不写给人家主公,而是写给其他人,简直岂有此理? 但吕布却不会,他从来不注重那些细枝末节。 傍晚时分,陈宫拿着袁术写给他的书信,来到了吕布的府上。 “奉先啊,袁术回信了!”陈宫一见到吕布,直奔主题道。 “哦?怎么说的?”吕布放下手中的酒杯,好奇地问道。 陈宫从怀中掏出了信函,递给吕布道:“你看看吧!” 吕布接过信函,一目十行地扫了两眼,却并不知哪里是重点。 于是他又对陈宫说道:“先生,时间紧迫,我也没工夫细研究了,你就先告诉我吧,袁术到底在信上是怎么说的啊?” “袁术同意与我们结盟了!” 陈宫知道,吕布并没有耐心斟字酌句地去看信函上的内容,便索性长话短说,直接把重点告诉了他。 吕布把信函往几案上一扔,一脸兴奋地叫道:“好!好!哈哈哈!来人呐,取我甲胄和方天画戟来!” “奉先你这是……意欲何为呀?”陈宫莫名其妙地问道。 “去攻打大耳淫贼呀!你不是说袁术同意结盟之日,便是我们攻打大耳淫贼之时吗!”吕布理直气壮地说道。 陈宫听得哭笑不得,说道:“刘备是肯定要打的,但也不急于一时,起码我们得先研究一下战略战术,然后再去打吧!” 手下的兵丁听了陈宫的话,有些犹豫,转身问道:“将军,那你的甲胄和方天画戟还取不取?” 吕布顿了顿,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哎呀,先下去吧,一会儿再说!” 吕布喝退了兵丁,又转过身来向陈宫问道:“先生有何妙计,快说来听听?大耳淫贼要怎么讨伐才更加合适?” 陈宫故作沉吟,过了一会儿,说道:“奉先呐,你不可亲自去打刘备,派其他将军去才更为稳妥!” 吕布听得一头雾水,不由问道:“哦?先生,此话怎讲啊?” “区区刘备,并不可能有多少兵马。我们更大的敌人,是他后面的曹操。如果曹操率大军来袭,你务必亲自出战。而刘备嘛,杀鸡焉用宰牛刀?”陈宫变相恭维了一下吕布道。 吕布笑道:“先生的意思是说,我去打刘备属于大材小用了呗?” 陈宫点了点头,又道:“再者说,我们刚与袁术结盟,袁术虽然书信答应结盟了,但谁又知道他具体打的什么算盘?万一你去打刘备,他来偷袭我下邳,那我们岂不是因小失大、舍本逐末?所以你坐镇下邳,才是上上之策。” 陈宫不想让吕布去打刘备,是怕他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就白白便宜了曹操。 毕竟关羽、张飞都是独当一面的猛将,此番来徐州又有曹操的支持,派其他人先去探探虚实,就算败了也不伤元气。 “什么?袁术那厮都与我们结盟了,还要偷袭我徐州?” 吕布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袁术偷不偷袭是他的事,但我们必须要有所防备!夫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陈宫引经据典地道。 吕布一听陈宫说兵法,顿时傻眼了,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得坐镇下邳,防着袁术那厮偷袭!那我派曹性、成廉去吧!” 说完之后,吕布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说道:“但我总感觉,让他俩去有点儿不放心呐,你说他俩能打过关羽、张飞吗?” 陈宫摇摇头道:“曹性、成廉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派谁去呀?魏续、宋宪、侯成更不行,他们都是一群见风使舵的东西,根本打不了硬仗。能胜的仗他们才打,不能胜的仗,他们不是逃跑,就是投降!”吕布一脸鄙夷地说道。 陈宫沉吟一下,提议道:“可派张辽、高顺前去讨伐刘备!” 吕布有些不解地问道:“张辽、高顺都在小沛呢,派他俩去打刘备,那小沛谁把守啊?” “正是因为他们在小沛,又武艺高强、身经百战,才最适合去攻打刘备!小沛离沛城很近,只有一箭之地。张辽、高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前去讨伐刘备,必将令他猝不及防。而下邳离沛城尚有一段距离,只怕我们一出兵,刘备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从而有所防备。”陈宫深入浅出地分析道。 吕布缓缓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小沛谁去把守?再从下邳调其他将军过去吗?” 陈宫摇摇头道:“大可不必!让张辽、高顺留一些老弱残兵把守小沛即可。刘备并不知道小沛的虚实,更不知道我们的安排。再者说,我们去攻小沛,刘备守还来不及呢,还哪有时间惦记小沛?” 吕布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道:“妙!妙啊!先生考虑得果然周全!” 其实吕布又哪里知道,陈宫是另有打算。 吕布手下这些大将:臧霸、孙观、尹礼在莒城,远水难解近渴;曹性、成廉武艺平平,统帅能力也十分平庸;魏续、宋宪、侯成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吃喝嫖赌倒是样样精通,带兵打仗实在乏善可陈;只有张辽、高顺,既是帅才,又对吕布忠心耿耿,可以说是吕布真正的左膀右臂。 目前刘备虚实尚未可知,沛城虽小,却未必好打。 所以让张辽、高顺去攻,如果二人有个什么闪失的话,那吕布手下可就全是一群虾兵蟹将了。 对陈宫来说,最理想的结果是:张辽、高顺与关羽、张飞拼个两败俱伤,吕布再与曹操斗个你死我活,然后袁术再把陈宫封为徐州之主,最后陈宫再把貂蝉娶做州牧夫人。 那一日貂蝉去陈宫宅邸,对陈宫的撩拨实在太到位了。 那声音、那味道、那眼神、那容貌,简直让陈宫挥之不去、欲罢不能。 陈宫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把貂蝉据为己有。 如今看来,这一日已经为期不远了。 陈宫一想到这些,便又情不自禁地傻笑起来。 “先生,你笑什么?” 吕布看陈宫坐在那里兀自发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陈宫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起了笑容,解释道:“哦,方才我想起了一件事。” “哦?何事啊?”吕布好奇地问道。 “你说这刘备也真够有意思的,先是丢了徐州,然后又丢了小沛,这次又马上就得丢了沛城,他还不赶紧回家种地,更待何时啊?” 陈宫为了缓解尴尬,即兴为吕布编了段儿小笑话。 吕布听完之后,顿时乐得前仰后合起来。 第5章 刘备的计策 一弯皎洁的新月挂在当空,将沛城照得犹如白昼一般。 关羽手握长刀,屹立在城楼上,时而看看月亮,时而看看城下的那片小树林,时而又朝着小沛的方向望望。 自从那日与貂蝉在小沛集市上邂逅之后,他便再也没见过貂蝉,更确切地说,他便再也没去过小沛。 关羽之所以这么做,是怕被刘备发现,从而再度上演当年在小沛时,二人之间发生的不愉快。 与刘备虽然兄弟相称,但关羽心知肚明,他们毕竟是主仆关系。 刘备是主,而关羽只是他手下的一个马前卒,主上想要的东西,下属从来没资格去惦记。 可是这又如何能让关羽甘心呢? 自从那次与貂蝉在小沛春风首度,关羽便彻底地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貂蝉那温软的玉体、那细腻的肌肤、那疯狂的主动、那默契的配合,更加坚定了关羽对貂蝉的态度,无论如何都要与她终成眷属。 眼下的处境很尴尬,离关羽的计划渐行渐远。 他本打算只身来到沛城,远离刘备,自己独挑大梁,然后再伺机攻打吕布,把貂蝉营救出来。 偏偏天意弄人,阴差阳错的,刘备、张飞也跟了过来。 关羽屈居人下的处境,丝毫没有改变。 而且他也依然不能与貂蝉私会,因为刘备心太细了,他肯定会派出眼线监视关羽的一举一动。 一旦被刘备发现,可能就不是上次那么和颜悦色的找关羽约谈了。 此时此刻,关羽愁眉紧锁、长吁短叹,面对自己现在的处境,他想不出一点办法。 “羽哥,都这么晚了,别在这站着了,跟我进屋喝酒去!” 不知何时,张飞出现在了关羽的身边。 他操着大嗓门,把关羽从城楼上拉了下来。 屋子里,刘备早就备好了酒肉,就等着关羽回来,三兄弟就凑齐了。 自从来到沛城,刘、关、张三人便终日忙得不亦乐乎,又是修复城墙,又是清理废墟,又要招兵买马,又要操练将士,可以说一直就没闲下来过。 如今沛城终于被收拾得有了点儿眉目,刘备的兵马也算正式驻扎下来。 刘备这才倒出时间来,想跟关羽、张飞兄弟二人开怀痛饮一番。 刘备一边为关羽斟酒,一边问道:“羽哥,今天你好像有些闷闷不乐呀?” “哦,我是在担心吕布。也不知他现在是否知道我们已经来到了徐州,如果知道了的话,他随时都可能过来偷袭。而且小沛离咱们这里近在咫尺,他们夜袭的话也很方便。”关羽口是心非地解释道。 “怕他个鸟啊!吕布那厮要是敢来,看我不捅他一万个透明窟窿眼子!” 张飞说着,便把一碗酒倒进了肚子里。 “嗯,羽哥说得很有道理,我们一定要时刻警惕吕布的偷袭!不过羽哥放心,自打来了沛城之后,我就把主要精力都用在了城防建设上。现如今城池已经加固了很多,吕布想要攻城的话,也绝非一件易事!” 刘备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酒碗,跟关羽的酒碗碰了一下。 二人纷纷一饮而尽。 “就是就是!羽哥只管放心喝酒就是!吕布那厮要是敢攻城的话,我在城楼上拿箭射他,哈哈哈!”张飞调侃道。 关羽点点头,神色也松弛下来,端起酒碗再次一饮而尽。 “大哥呀,这徐州我们也来了,沛城也修复的差不多了,下一步我们该干啥呀?”张飞又问道。 “那还用问吗?下一步当然是招兵买马、发展壮大了!现在我们才两万人马,还有不少都是新军,根本不是吕布的对手。飞弟,你今后的任务就是招人,然后尽快把他们培养出来。起码到战场上跟吕布的兵打,一对一咱们不能吃亏!”刘备对张飞吩咐道。 “可这沛城一共就这么屁大点儿地方,人招多了往哪放啊?现在军营里都住的很满了,难不成再招来人,让他们睡外面啊?”张飞反问道。 张飞提出的这个问题,刘备之前还真没考虑过。 别说是士兵,就是他刘备,现在还跟关羽、张飞挤一张床上呢。 再招来新人,的确是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玄德,要我看,不如我们去把小沛夺回来吧。小沛地方大,能解决兵营紧张的问题。”关羽提议道。 关羽提出这个建议,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 夺了小沛之后,关羽就有机会与刘备分开。 或者刘备驻守沛城,关羽驻守小沛。 或者关羽驻守沛城,刘备驻守小沛。 与刘备一分开,关羽便可以脱离他的监视,与貂蝉痛痛快快地私会了。 张飞一听说要打仗,顿时两眼放光,借着几分酒劲儿说道:“羽哥的提议我举双手赞成!小沛离下邳有一段距离,我们去攻打小沛,吕布那厮就算来救援的话,也需要一段时间。等吕布来了,我们早就站在城楼上了,哈哈哈!” 刘备一边低头吃着菜,一边琢磨着关羽、张飞所说的话。 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攻打小沛应该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因为吕布肯定不会驻守小沛,而他手下的其他将领,肯定不是关羽、张飞的对手。 小沛一个弹丸之地,也不会囤集太多的兵马,自己眼下的兵力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再者说,自己曾经在小沛待过,对那里的地形、环境都非常熟悉,只要派两个细作混入城中,到时再里应外合,便可大功告成。 但这件事是否应该先请示一下曹操呢? 擅自行动,若是成功了还好,万一失败了,又如何向曹操交代? 有道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别到时候小沛没打下来,再让吕布把沛城给夺了,那可就丢人现眼了。 关羽、张飞喝了点儿酒,一时心血来潮,才劝自己攻打小沛。 自己可一定要头脑冷静,千万不能一时冲动意气用事! 想到这里,刘备正色道:“二位兄弟不可鲁莽行事,此事非同小可,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张飞看了看刘备,问道:“从长计议?大哥,怎么个从长法?” “我们应该先请示一下曹操,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收回小沛指日可待矣!”刘备解释道。 “可是玄德,如果曹操不同意,或者同意了也没有实质性的援助,我等又该当如何?”关羽又问道。 刘备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半晌之后,他又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必能让曹操发兵相助!” “哦?是何办法,大哥快说来听听!”张飞瞪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刘备神秘一笑,说道:“呵呵,我给曹操写一封书信,就说吕布发兵攻打沛城了,我们快守不住了,求他赶紧派兵过来支援。” 关羽点点头道:“反正吕布迟早会知道我们来徐州的,也迟早会过来打我们的,玄德这么做,也不算是谎报军情。” “曹操那厮若是见死不救呢?”张飞又问道。 “那我们就自行攻打小沛!成功了,我们就多得一座城池,失败了,我们再回许昌,到那时曹操也无话可说!这就叫做进可攻、退可守,哈哈哈!” 刘备说罢,一仰脖将一碗酒倒进肚中。 第1章 夏侯惇主动请缨 过了几日,许昌方面,曹操接到了刘备的亲笔书信。 信上说,吕布发兵攻打沛城,刘备率领众将士拼死抵抗,力保城门不失,但敌众我寡,情势危急,望曹操能够火速派兵支援。 曹操看完之后,对信上的内容并不怀疑。 刘备去徐州,吕布是早晚会发现的。 一旦吕布发现了之后,又岂会坐视不理? 必然要对刘备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曹操放下信函,不由兀自权衡起来。 这刘备,到底是救还是不救呢? 如果不救的话,刘备要么战死,要么跑回许昌,那么如何安置他又成了问题,毕竟现在他还挂着豫州牧的头衔。 但又不能放虎归山,让刘备真去谯县赴任。 因为他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简单的刘备了,又多了一层大汉皇叔的身份,还跟董承、刘协过从甚密。 既然刘备是大汉皇叔,那就必然是向着大汉的。 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刘备又怎会置若罔闻、袖手旁观? 一旦刘备翅膀硬了,肯定会帮着天子对付自己。 如果不救沛城的话,关羽要么战死,要么也跟着刘备跑回许昌。 但关羽肯定会对自己不满的,人家城防告急,向你求助,你却见死不救,简直太不仗义了。 那么如此一来,关羽便不会再信任自己,而是死心塌地地跟着刘备。 此时在自己心里,关羽的分量远远大于刘备。 刘备是需要提防的人,也没什么太大的用途。 但关羽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武将! 自己在刘备身上忙乎了大半天,就是为了能把关羽招致麾下,实在不想前功尽弃。 可如果救的话,只怕也并非一件易事。 向沛城派去援兵,或许会暂时抵挡住吕布的进攻,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沛城原本就是一座废墟,没多大地方,也容纳不下多少人。 派去的援兵即便赶走了吕布,还得再返回豫州。 吕布完全可以等援军撤了,再度发动进攻。 毕竟徐州是吕布的地盘,他想去攻打沛城实在是太方便了。 这样一来,仗可就打不完了,只能徒耗钱粮、辎重,以及将士的性命。 曹操叹了口气,又背负双手在屋子里来回踱了起来。 一时之间,他感到事情很棘手,自己也拿不出什么太好的对策。 第二日一大早,曹操便把文武群臣都召集到了一起,召开军议。 曹操坐在帅案上环视了一下众人,直接开门见山地道:“徐州,沛城,吕布派兵攻打刘备,刘备写来求救信,让我派兵援助。大家觉得我们是该救呢,还是不该救呢?” 此前刘备在许昌停留了数日,刘、关、张兄弟三人与曹操手下的人也有过一些接触,脾气相投的人也建立了一定的交情。 刘备一向虚怀若谷、平易近人,后来又被确认为大汉皇叔,给人一种谦谦君子的印象。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刘备的风格与荀彧很像,所以二人关系还算不错。 于是荀彧率先站出来谏言道:“主公,依微臣之见,我们应火速发兵沛城,前去营救刘备!毕竟他是大汉皇叔,我们作为臣子,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曹操看了看荀彧,有些不太满意。 天知道刘备这个大汉皇叔到底是真是假! 再说了,就算是真的又能如何? 天子都得听我的呢,就更别说什么狗屁皇叔了! 曹操面无表情,不置可否,又把目光望向了其他人。 “主公,微臣赞成叔父的想法!刘备是我们的人,如果我们见死不救的话,会令天下各路诸侯怎么看?以后谁还肯前来投奔主公?况且我们此前为了支持刘备去徐州,给了他大量的粮草、军械、兵马、辎重,如果刘备真的被吕布攻破了城池,我们前面的投入都将付之东流!” 荀攸看出了曹操有些不悦,赶紧站出来替荀彧说话。 “主公,有道是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我们在刘备身上投入了这么多,目的是为了收服关羽。如果此时不救他们的话,关羽必然会对主公有所不满,日后再想招纳他可就难了!”郭嘉也在一旁劝道。 郭嘉的这番说辞,倒是说到了曹操的心坎里。 曹操狡黠一笑,说道:“救肯定是要救的,关键问题是怎么救!沛城一个弹丸之地,容不下多少兵马,我派去了援兵,打完仗还得回来。可这一回来,吕布再攻沛城怎么办?难道我们再去救吗?总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弹丸之地,就没完没了地耗费我们的实力吧?” 在场的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大家也都觉得曹操说的的确是个问题。 刘备救得了一时,却救不了一世。 如果吕布等曹操的援军到了,就撤兵回去养精蓄锐,等曹操的援军走了,就兴师动众卷土重来,还真是让人头疼。 “主公不必多虑!我们此番先派出援军,解下刘备的燃眉之急。如若下次刘备再向我们求救,我们就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了。想那刘备也是个识趣的人,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到时城池他能守便守,不能守便弃。”荀攸提议道。 曹操缓缓地点了点头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说罢,曹操又将目光扫向了列位武将,问道:“各位将军,何人愿往?” 众武将当中,乐进与张飞赤手空拳切磋过武艺,徐晃也领教过关羽的本事,许褚曾在马上与张飞大战三百回合未分胜负,其他人也都亲眼目睹过关羽、张飞的英姿飒爽。 所谓英雄惜英雄,大家都不希望两个难得的习武奇才就这样战死沙场,纷纷表示愿意带兵前去营救。 “好好好,你们都去吧!留我跟文若、公达、奉孝,我们几个在许昌守城,呵呵呵!”曹操揶揄道。 众将一听曹操开出了这种玩笑,都纷纷止住了叫嚷,场面也顿时安静下来。 这时,突然从人群中走出一人,抱拳拱手正色道:“主公,末将愿往!” 此人正是夏侯惇。 夏侯惇是曹操的堂兄,不但武艺高强,还深谙兵法。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从不贪腐奢华。 每次立了战功,获得的赏赐,他都一分不留地分发给手下的将士,自己家里却是一贫如洗。 夏侯惇是曹军武将当中唯一一个能令曹操肃然起敬的人,其品行、能力都是首屈一指、无与伦比的。 此时夏侯惇虽然自告奋勇,但曹操却实在舍不得让他去跟吕布拼命。 “主公,囚禁之耻,没齿难忘!啖睛之恨,不共戴天!末将恳请主公给末将一次复仇雪耻的机会!” 夏侯惇浑厚的声音中,充满了恳求与渴望。 当年在兖州,夏侯惇曾一度被吕布劫为人质。 后来他又被流矢射瞎左眼,从此便被人起了个侮辱性的绰号,叫做“盲夏侯”。 所以一提起吕布,夏侯惇恨不得立刻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曹操轻叹了一声,无奈地道:“那好吧!就命元让挂帅,即刻发兵徐州!” 第2章 张辽被骂够呛 一大早,刘备就被外面熙熙攘攘的嘈杂声所惊醒。 他穿好衣服,刚一起身,就有执勤的兵丁前来禀报,说城下出现了一队人马,打着“张”字大旗。 刘备喜出望外,以为是曹操的援兵到了,不禁对兵丁问道:“小伙子,你可知曹操手下,哪员大将姓张啊?” 年轻的兵丁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呵呵呵,先下去吧!”刘备拍了拍兵丁的肩膀,微笑着说道。 曹操手下的武将,刘备也不甚了解,于是他又叫醒了榻上的关羽和张飞。 “二位兄弟,可知曹操手下的大将,哪个姓张?”刘备问道。 张飞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说道:“姓张的大将?曹操手下的那帮人,乐进武艺稀松平常,徐晃也就那么回事,许褚倒算是个人物,姓张的大将嘛,我还真没听说过!” 关羽皱着眉头道:“曹操手下的大将,那日在校场比武,我们都见过了,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渊、于禁、乐进、许褚、徐晃,也没有姓张的啊?难道曹操对我们隐藏了实力,他手下还有其他高手?” “姓张的?不可能!我们在许昌呆了那么长时间,从来没见过什么姓张的大将,也没听人提起过。若是真有的话,早就听说了!”张飞一边回忆着,一边十分笃定地说道。 “哦,那可能此人不在许昌,是从别的地方调过来的,或者是刚投奔曹操的也说不定。”刘备猜测道。 “哎呀,咱们别在这瞎猜了,去城楼上看看不就得了!” 张飞心下也十分好奇,于是迫不及待地拉着刘备、关羽走出了屋子。 三兄弟来到城楼上,刘备手搭凉棚,看到不远处有一队人马正朝着城下赶来,看上去在万余人左右。 “曹操这回派过来的援兵不下万人,再加上我们的人马,一共起码有三万余人!如此看来,小沛必将失而复得矣!”刘备有些激动地说道。 “大哥,看来这曹操还真够意思哈!” 张飞看到援军前来,心下也非常高兴。 不大一会儿,那队人马已经抵达了城下,只见一面“张”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刘备高声问道:“敢问城下是哪位将军呐?” 关羽定睛一看,心头不由一凛,那不是张辽嘛! 他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听得城下的人喊道:“吾乃张辽张文远是也!此番带兵前来,特奉我家主公之命收取此城,尔等还不快快开城献降?” 刘备听了之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哪里是什么救兵,原来是张辽,那吕布也得随后就到啊! “全城戒备!紧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城!”刘备赶紧转身向兵士们喊道。 “弓弩手准备!一会儿等敌军来到城下,给我往死里射他们!”张飞又声嘶力竭地喊道。 不一会儿,一排弓弩手张弓搭箭,站在了城楼之上。 刘备又在城楼上对张辽问道:“张将军,我先把徐州让给了吕将军,又把小沛让给了吕将军,眼下只在这座废墟里苟延残喘,你们为何要如此的苦苦相逼呢?” 张辽在马上狂笑起来,笑过之后说道:“哈哈哈,大耳贼,你说的倒好听!什么叫你把徐州、小沛让给了我家主公?分明是你自己没本事,被我家主公打得抱头鼠窜、东躲西藏!” “大哥,看来你真是料事如神呐!这前几天,你刚给曹操写了求援信,说吕布来攻打咱们,现在这就来了,哈哈哈!” 张飞一点儿没把城下的人马当回事,依然与刘备谈笑风生。 “呵呵,幸亏我提前几天把信送出去了!若是现在再送,还哪里送的出去?”刘备苦笑道。 “大哥莫要惊慌,待我率领一队人马,出城会会张辽那厮!” 张飞说着就转身要走。 刘备赶紧拽住了张飞,劝道:“飞弟,切不可轻举妄动!我们还是等曹操的援兵来了,再开城迎战不迟!” “若是曹操不发救兵呢?”关羽问道。 刘备略一沉吟,说道:“还是再等等吧,料想曹操应该不会那么无情无义。” “哎呀,区区张辽,何足惧哉?大哥,我先把他项上人头取下来再说!”张飞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道。 “翼德!你若敢擅自出战,以后我便再也不认你这个兄弟!”刘备厉声说道。 张飞看刘备发火了,一下子老实下来。 刘备知道张飞不服气,又苦口婆心地道:“飞弟,现在来的只是个张辽,吕布手下还有那么多大将呢,吕布也随时都可能杀到。若是你贸然出城的话,绝对是中了敌人的奸计!我们只管守城,纵使他们兵再多、将再勇,一时半会儿也攻不上来。” “好,我听哥哥的!” 张飞说着,又回到城楼上观望起来。 刘备看张飞有些不乐意,突然心念一动,说道:“飞弟,你嗓门大,今日你就负责在城楼上骂阵!” 说罢,刘备又与关羽走下城楼,去巡视其他布防了。 张辽一看上面半天没什么动静,又喊道:“城上的人听着,快快开城献降,可留尔等一个全尸!否则城破之日,必将鸡犬不留!” 张飞听得火冒三丈,在城楼上咆哮道:“张辽!你个兔崽子!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张辽也不示弱,挑衅道:“张飞,可敢出城与我一战?” 张飞知道今天肯定是出不去了,只能骂个痛快,过过嘴瘾,于是反问道:“张辽,可敢进城与爷爷一战?” 张辽一下子愣住了,他征战多年,两军阵前还真没有这么问的,这也太不按套路了吧。 张飞一看张辽没动静了,又继续挑衅道:“张辽!爷爷问你话呢,敢不敢进城与爷爷一战?若是不敢的话,你就先滚回去吧,等练好了本事,再来找爷爷赐教!” “张飞匹夫,少废话,快快出城与我一战!”张辽用月牙戟指着城楼上的张飞喊道。 “你也少废话,快快进城与爷爷一战!” 张飞似乎找到了规律,不管张辽说什么,他只要稍加改动,就可以令张辽哑口无言。 “张飞,你这厮好不要脸!两军交战阵前斗将,哪有让人进城的?”张辽气急败坏地问道。 这句话可不好改! 张飞挠了挠后脑勺,不禁心下一阵叫苦。 他想了想,又反问道:“张辽,你这厮更不要脸!两军交战阵前斗将,爷爷让你进城来斗,你若不敢就应该赶紧滚回去!哪有不敢进城,还在这赖着不走的?” 张辽骑在马上,在原地直打转,被张飞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张辽!你姓张,爷爷也姓张,所以你应该是俺亲孙子,哈哈哈!孙儿,爷爷也不忍心杀你,回去把你爹吕布找来跟我对话!”张飞又骂道。 张辽知道张飞死活不肯出来,也不再跟他做口舌之争。 他又看了看城楼,但见其修得十分坚固,心想硬攻的话肯定伤亡惨重,只好悻悻地带兵返回了小沛。 第3章 夏侯惇抵达沛城 夏侯惇点齐了麾下兵马,来向曹操辞行,曹操把他叫到身边,对他耳提面命了一番。 夏侯惇听完之后,顿时目瞪口呆,不由问道:“主公,这?” 曹操狡黠一笑,拍拍夏侯惇的肩膀,又冲他点了点头。 军令如山,君命难违。 上命所差,盖不由己。 夏侯惇即便还想再说点儿什么,也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张辽被张飞痛骂了一顿,攻城人马又不够,一时之间,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好暂时忍气吞声。 但毕竟是吕布下的命令,又不能违背,于是张辽与高顺,每天轮流带着人马到沛城去叫战。 然而一连几天过去了,叫战都毫无进展,刘备只是命全体将士紧闭城门、坚壁清野,任何人不许出战。 这一日,张辽带着自己的手下又在城下挑衅,忽然看到远处浩浩荡荡地出现了一队人马。 张辽定睛一看,只见为首的那名大将好不眼熟。 待到对方人马再走近些,他终于认出了是谁,心下不禁一阵暗自叫苦。 来人正是张辽的老对手夏侯惇。 当年在兖州,张辽与夏侯惇曾经数次交手,不但没讨到半点便宜,还经常被夏侯惇打得落花流水。 在张辽看来,曹操手下的那些大将,数夏侯惇最难对付。 想必是刘备遭吕布讨伐,给曹操写信搬救兵了。 但这也太快了吧,而且连日来刘备的沛城一直被围,不可能派出人去送信啊! 张辽百思不得其解,深吸了一口气,又振作了一下精神,心想且看看局势再说。 夏侯惇人马的到来,也被沛城城楼上的守卫发现了,于是赶紧把消息报告给了刘备。 刘备听说之后,顿时喜出望外,三步并作两步地与关羽、张飞来到了城楼上,极目远眺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夏侯惇的队伍已经来到了沛城城下,与张辽的兵马近在咫尺。 “元让兄,别来无恙啊!”张辽在马上抱拳拱手道。 “哈哈哈,无恙,无恙!文远兄,何故在此啊?”夏侯惇明知故问道。 “特奉我家主公之命,前来收复沛城!”张辽回答道。 张飞听不下去了,向城下喊道:“张辽!这沛城以前就是一座废墟,根本不是吕布那厮的!是我们兄弟三个来了之后,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你竟然说要收复,还要脸不要?” 张辽一怔,又向张飞喊道:“整个徐州都是我家主公的,你们私自在我徐州地界驻军,岂有不驱逐之理?” 张飞听得火冒三丈,朝张辽咆哮道:“你放屁!徐州原本是陶谦送给我大哥的,根本不是吕布那厮的!当年贼吕布被曹操打出兖州,如丧家之犬般无处可去,最后我大哥收留了他。可贼吕布不但不懂得感恩戴德,还从我大哥手上窃取了徐州!” 张辽知道他根本骂不过张飞,索性不再跟他搭茬,又对夏侯惇道:“元让兄,你又是何故来此啊?” “奉我家主公之命,来此援救刘备!” 夏侯惇突然提高了嗓门,故意让城上的刘备能听到。 张辽一听夏侯惇这么说,不禁心下暗叫不妙,没想到自己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夏侯惇带来的兵马,大体跟自己今日带来的人数差不多,但若是刘备再出兵的话,自己岂不是要命丧于此? 如若此时带兵逃跑,又实在有失大将风度。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真是进退两难! 就在张辽为难之际,夏侯渊又提议道:“文远兄,我军长途跋涉,将士们都早已疲惫不堪了。不知你可否能给夏某一个面子,今日姑且退兵,待我们入城安顿下来,双方择日再战。” 张辽闻听此言,简直心里都乐开了花。 他正发愁不知怎么逃呢,这夏侯惇就给自己台阶下了。 于是张辽忙说道:“元让兄,你我相识多年,我张某又岂能乘人之危?你们先入城歇息吧,等将士们养足了精神,我们再大战一场!” 张辽说罢,也不待夏侯惇答复,直接调转马头,高声喊道:“传我将令,撤兵!” 待张辽的人马全部撤退之后,刘备缓缓打开城门,让夏侯惇的部队驶入城中。 夏侯惇翻身下马,刘备赶紧跑上前去拉住夏侯惇的手,激动地说道:“夏侯将军,刘某可把你给盼来了!这次沛城算是有救了,您的大恩大德,在下实在无以为报啊!” “玄德贤弟休要客气!夏某此番是奉主公之命,特来此地援助玄德!你要谢的话,还是谢主公吧!”夏侯惇快人快语地道。 “是是是,司空大人救命之恩,刘某刻骨铭心、没齿难忘,日后定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刘备小鸡啄米般地一阵点头。 “哎呀,你们休要在这絮絮叨叨的了!老夏远道而来,早就饿坏了,走,咱们喝酒去!” 张飞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拉住夏侯惇的胳膊往里走。 夏侯惇在许昌的时候,就跟张飞、关羽都有交情。 当时大家在校场比武,夏侯惇知道此二人武艺绝对在自己之上,所以对他们也是仰慕有加。 此时也不推辞,就像见到了故友一般,跟着张飞便往屋里走去。 刘备见状,赶紧命人准备酒菜。 不一会儿工夫,桌子上摆满了好酒好肉,刘、关、张兄弟三人与夏侯惇围坐在一起开怀畅饮起来。 “来,夏侯将军,刘某先敬您一碗!”刘备恭恭敬敬地率先端起酒碗道。 夏侯惇笑着点点头,与刘备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玄德,最近的战事,跟夏某简单说说吧,我方伤亡几何?”夏侯惇撂下酒碗后又问道。 刘备被此一问,不免有些脸红,磕磕巴巴地道:“啊呵,不怕夏侯将军笑话,我们并没跟吕布正面交锋。因为您也知道,这徐州毕竟是吕布的地盘,沛城区区弹丸之地,又是在一片废墟上刚刚建立起来的,怎么跟人家硬拼啊,那不是鸡蛋碰石头吗?所以我只命令将士们坚守城池,任何人不许出战。” 夏侯惇听了刘备的一番说辞,不禁一阵瞠目结舌,原来根本就没打呀! 那你在信上说的那么夸张干嘛? 还以为你快不行了呢! 夏侯惇有些不悦地道:“玄德贤弟,平心而论,关羽、张飞二位兄弟,本事可都在夏某之上!他们对付一个小小的张辽,完全不在话下,你竟然不让他们出战,也未免太过小心谨慎了吧?” “就是,就是!俺要出战,大哥偏是不让,只让俺跟张辽那厮打嘴仗,好不无趣!”张飞在一旁抱怨道。 刘备瞪了张飞一眼,责问道:“就算你能打过张辽,你能打过吕布吗?如若你出城迎战了,吕布再突然从后面冒出来怎么办?” “元让兄,此番你打算与吕布开战吗?”关羽又问道。 “待下次吕布的人马再来挑衅,夏某必将亲自率兵出城杀他个痛快,让他们有来无回!”夏侯惇恶狠狠地说道。 第4章 张辽找吕布述职 一连几日过去了,张辽与高顺的兵马都没有再出现在沛城外面叫战。 刘备每日都好酒好肉地与关羽、张飞一齐盛情招待夏侯惇,生怕有半点怠慢。 这一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夏侯惇说道:“玄德呀,我看这吕布也没啥动静了,要不我就先回去吧?” 夏侯惇本就长得凶神恶煞,再加上左目失明,就算是开玩笑的话,说起来也像是认真的。 刘备一听这话,连忙把刚夹到嘴里的肉吐回碗中,说道:“夏侯将军千万别跟刘某开玩笑,只怕那吕布就等着将军回去呢!将军前脚一走,吕布后脚就会过来攻城!” 夏侯惇笑了笑道:“玄德说的是,可是我这万余人的队伍,每日在你这里吃喝用度,耗费实在是太大了,长此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夏侯惇这话倒是不错,如果这样耗上几个月,就算吕布不来攻城,刘备自己的粮草也耗尽了。 而且自从夏侯惇带兵来到沛城,刘备便把上好的军营都腾出来让他的兵马去住,自己的人马则是在外面扎营。 虽然将士们怨声四起,可刘备又不得不这样做。 毕竟人家夏侯惇是朝廷派来的,又是曹操的心腹大将,级别比刘备大、地位比刘备高,又是来为刘备解围的,哪能让人家没个正经的住处呢? 刘备沉吟半晌,试探着问道:“夏侯将军,依我看,我们再等上几日,如果吕布还是没有动静,不如我们就去攻打小沛吧?” 本来刘备是要去攻打小沛,没想到还没等自己这边发兵,吕布的兵马先打过来了。 若是夏侯惇能帮刘备把小沛拿下来,就算他回许昌了,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关羽、张飞一个守沛城,一个守小沛,双方成掎角之势,吕布再有本事也无法攻城。 然后刘备就可以安下心来,踏踏实实地招兵买马发展壮大。 “哥哥说得对!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依我看,我们也不必再等了,还等他个鸟啊,明日就去攻打小沛!”张飞跃跃欲试地提议道。 “玄德,此番主公派我前来,可只命我助你守城,并没让我帮你攻城,在下实在不敢擅自做主!” 夏侯惇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元让兄若是能帮我们攻下小沛的话,曹大人也会很满意的,毕竟我们在徐州又多了一座城池!”关羽辩驳道。 “云长兄,若是攻下小沛,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若是攻不下来呢?别忘了下邳还有个吕布呢!只怕我们一攻小沛,吕布就会率领主力部队前来救援,到时我们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回去之后,主公还得降我个擅作主张之罪!” 夏侯惇的语气很坚定,听起来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交情归交情,战事归战事。 夏侯惇对公对私,一向都分得很清楚。 他觉得自己不能自作主张,去帮刘备攻打小沛,因为曹操并没有授意。 刘备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席间的气氛也变得尴尬起来。 自从夏侯惇来到沛城,张辽与高顺就知道已经不能再去攻打沛城了。 刘备手下本来就有关羽、张飞两大猛将,再加上夏侯惇,简直如虎添翼,实力实在不容小觑。 但若按兵不动的话,又是违抗吕布的军令。 张辽和高顺两人一商量,由高顺先留守小沛,张辽去下邳向吕布请示汇报工作。 这一日,吕布正在府上饮酒赏舞,张辽突然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吕布一看张辽神色凝重,连忙屏退了歌舞姬,又派人把陈宫找了过来。 大厅安静下来之后,吕布又问道:“文远,你怎么过来了?沛城怎么样了,拿下来了吗?” “主公,前段时间我与高顺轮番去沛城城下叫战,可那刘备却一直坚守城门不出。沛城又让刘备修建得十分坚固,易守难攻,凭我们的兵马数量,实在无法强行攻城。前几日,夏侯惇又带着万余兵马前来援助刘备。我与高顺实在不是其对手,故特来向主公道明原委,还望主公赎罪!” 张辽长话短说地将这段时间的军情向吕布娓娓道来。 “什么?盲夏侯来了?就他一个人吗?还有没有其他大将?” 吕布听完之后,并没有责怪张辽的意思,反倒显得十分兴奋。 “暂时还没有!”张辽回答道。 “文远,夏侯惇此番带了多少兵马?”吕布一旁的陈宫问道。 “大约有万余人马吧。”张辽估摸着说道。 “好!明日我去会会他!”吕布摩拳擦掌地道。 “若是主公能够亲自率兵前往,我军必然可以大获全胜!” 张辽一听说吕布要亲自出马,心下也是十分激动。 陈宫又问道:“奉先呐,若是你亲自带兵前往,那刘备再坚守不出怎么办?” “那我就带兵强攻!”吕布胸有成竹地说道。 陈宫摇摇头道:“强行攻城的话,我们的兵力根本不够。即便能攻下来,我们也会伤亡惨重啊!” “公台兄说的是!刘备把那沛城修建得异常坚固,若是我们强攻的话,至少要五倍于敌人的兵力,才有必胜的把握!” 张辽也觉得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好不要攻城。 “那依先生的意思,我们该如何行事啊?”吕布又对陈宫问道。 陈宫沉吟了一下,说道:“我看不如这样吧,文远先回去按兵不动,随时听候吕将军的安排。沛城乃弹丸之地,刘备手里没多少粮食,夏侯惇的万余大军每天人吃马喂耗费巨大,所以他不会在此逗留太久。等他撤军了,我们再发兵攻打刘备不迟!” “什么?盲夏侯好不容易来一趟徐州,就这样放他回去了?想当年他在兖州不是很威风嘛,今日来我徐州了,我也得尽尽地主之谊呀!不能说在我徐州地界,他一个半拉瞎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吕布十分不甘心地说道。 当年在兖州,本来吕布都几乎已经站稳了脚跟,结果夏侯惇与荀彧、程昱拼死保住了鄄城、范、东阿三城。 后来曹操率军从徐州赶回,力挽狂澜于既倒,最后硬是把吕布从兖州地界打跑了。 这件事是吕布一生最大的耻辱,他也一直对夏侯惇怀恨在心,恨不得有朝一日将其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此时机会来了,他又岂肯轻易放过? 所以听陈宫说,等夏侯惇撤兵了再做定夺,吕布实在心有不甘。 陈宫对吕布与夏侯惇当年的恩怨一清二楚,他也知道夏侯惇在曹军中的分量。 杀了夏侯惇,就等于斩下曹操一臂,他又何尝不希望吕布能趁此机会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但这件事又谈何容易? 夏侯惇这次一定是有备而来,没准正等着吕布去打他呢! 三人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一时之间气氛也变得有些沉闷。 过了一会儿,陈宫又道:“文远啊,这样吧,你回去之后,依然每日去沛城叫战。若刘备依然坚守不战还则罢了,若刘备肯出城迎敌,即刻飞马来报!若是夏侯惇能出城的话,奉先再杀过去不迟!” 张辽又看了看吕布,吕布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第5章 夏侯惇战张辽 张辽是个很能看得清形势的人,他非常清楚,徐州虽然是吕布的,但陈宫起码也是半个主人。 陈宫一说什么事,吕布多半会同意。 而吕布一说什么事,但凡陈宫认为不妥,经过一番慷慨陈词之后,吕布还是会听他的。 所以陈宫让张辽回去继续叫战,吕布虽然有些失落,但也还是得听陈宫的。 张辽回到小沛之后,把面见吕布的情况,大致跟高顺描述了一番。 第二日一早,他们二人便一齐来到沛城城下叫战。 刘备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是把这一天给盼来了。 如若吕布的人马一直不来,夏侯惇早晚是要回去的。 那样的话,连日来刘备的好酒好肉可就等于是喂狗了。 夏侯惇听闻张辽、高顺一齐前来,不禁喜出望外。 他早就在沛城待烦了,赶紧了结此事,也好早日回到许昌。 夏侯惇立刻点齐人马,准备开城迎战。 刘备与关羽、张飞也顶盔掼甲、罩袍束带,打算跟夏侯惇一起出城迎敌。 毕竟人家夏侯惇是来替你刘备解围的,如果光让人家出城迎敌,你却在城上看着,也实在说不过去。 况且刘备一直都认为夏侯惇很厉害,是曹操麾下数一数二的猛将,所以他此战必胜无疑。 不一会儿工夫,刘、关、张兄弟三人与夏侯惇一齐带着手下兵马来到敌军阵前。 此时张辽早已暗中派出一记哨骑,将夏侯惇出战的消息传往了下邳。 “文远,可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夏侯惇也不啰嗦,开口便与张辽约战。 夏侯惇的这个举动,倒是大大出乎了张辽的意料。 在张辽的印象当中,夏侯惇是一个十分老成持重的武将。 他虽然武艺不俗,但却从不轻易与别人单打独斗。 夏侯惇更擅长的是排兵布阵、调兵遣将,而这才是一个优秀统帅应该具备的素质。 一时之间,张辽也不知夏侯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与他大战几百回合,正好能为吕布率兵赶来赢得时间。 “哈哈哈,元让兄,有何不敢?” 张辽话音刚落,便手提月牙戟,朝夏侯惇飞马冲了过去。 夏侯惇大吼一声,拨马上前,提枪便刺。 张辽毫无惧色,也不躲闪,轮戟相迎。 只听得两个兵器金铁交鸣、火星四溅,不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刺耳声。 夏侯惇面目狰狞,掌中的长枪甚是凌厉。 张辽应对自如,一杆月牙戟使得也是出神入化。 一眨眼工夫,二人已经交战了二十余回合。 两边的士兵,也很难有机会看到如此高水平的斗将,不时发出阵阵的叫好声。 若论在马上单打独斗,夏侯惇要略逊张辽一筹。 但这细微的差距,至少要在三百回合之后才有可能体现出来,而且也只有与张辽、夏侯惇水平相当的武将才能够看得出来。 像刘备、高顺这种水平的人,都无法看出其中门道,就更别说其他的那些兵卒了,大家都只不过是看看热闹罢了。 刘备在一旁看得十分兴奋,在他的印象中,夏侯惇要比张辽厉害得多。 若是此番夏侯惇能斩杀张辽,其他人便会作鸟兽散,自己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小沛了! 转眼间,二人已经大战了百余回合,依然杀得不可开交、难解难分。 夏侯惇突然刺出了一团枪花,张辽看上去似乎有些被动。 高手过招,时间一久便可知道对方是什么实力。 通过百余回合的交手,张辽心中已经大致有数了。 夏侯惇跟他半斤八两、不相上下。 虽然夏侯惇的招式看着十分花哨,但若想在张辽身上讨到半点便宜,却也并不容易。 张辽冷哼一声,掌中月牙戟翻飞,守得那叫一个密不透风,硬是将夏侯惇的一团枪花给搪了回去。 “哎呀,这个张辽,看着也不简单呐!”刘备不禁在马上感慨道。 “那是,毕竟是吕布手下第一猛将嘛!”张飞在一旁说道。 关羽一边观战,一边捋髯说道:“张辽的月牙戟与吕布的方天画戟比起来,还是差一些火候,不过与夏侯惇应该在伯仲之间。” 刘备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不由问道:“什么?羽哥的意思是,他们俩水平差不多?” “要我看,还是那张辽要厉害一些!”张飞快人快语地道。 关羽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岁月不饶人呐!若是年龄相当的话,他们二人的武艺的确是难分胜负。但张辽正值当打之年,比飞弟还要小上几岁,而夏侯惇已经年过不惑了。” 张飞点点头道:“嗯,羽哥说得没错!三百回合下来,夏侯惇体力就不支了,到时肯定要落下风,毕竟两人差着十好几岁呢!” 刘备听了关羽和张飞的对话,不禁心下暗自叫苦起来。 本以为夏侯惇武艺超群呢,没想到竟然连个张辽都打不过,那就更别说吕布了! 然而转念一想,就算夏侯惇一会儿败下阵来,张辽也耗费了很多体力,到时关羽、张飞再去对付他就容易多了。 想到这里,刘备只盼着夏侯惇能晚点儿再输,可以多消耗张辽一阵。 转眼间,夏侯惇与张辽又大战了百余回合。 张辽突然之间加快了节奏,手中一杆月牙戟使得虎虎生风,或钩、或啄、或刺、或割。 夏侯惇顿时捉襟见肘、狼狈不堪,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随着“啊呀”一声惨叫,张辽掌中的月牙戟将夏侯惇的左臂划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 夏侯惇卖个破绽,拔马便走,奔回了刘备阵中。 “来人呐!赶紧为夏侯将军包扎伤口!”刘备心急火燎地吆喝道。 夏侯惇翻身下马,刘备也下马迎上前去,一脸关切地问道:“夏侯将军,伤势如何?” “并无大碍!唉,夏某不才,没想到那张辽竟然如此勇猛,与我大战了三百余回合!夏某若是再年轻十岁,此时早已取下张辽首级!”夏侯惇一边包扎伤口,一边感慨道。 “飞弟,你不是一直想去会会张辽吗?现在命你去把那张辽项上人头取来,为夏侯将军报仇雪恨!”刘备转身对张飞命令道。 “得令!” 张飞在马上早就看得热血沸腾了,此时一听刘备命自己出战,不禁喜出望外,一骑绝尘地冲了出去。 此时张辽派往下邳的哨骑已经赶了回来。 哨骑对张辽汇报了一番,张辽听得连连点头、阵阵窃喜。 “张辽!你不是一直想与爷爷学学武艺嘛,今天爷爷有兴致,好好教你几招!”张飞用丈八蛇矛指着张辽说道。 张辽嗤之以鼻地道:“平时每天都缩首如龟,今天看我跟夏侯惇大战完了三百回合,体力耗费得差不多了,突然钻出来了,想来个乘人之危!真是笑煞人也,哈哈哈!” 张飞被张辽说得顿时恼羞成怒,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像个熟透了的苹果一般。 “少废话,看招!” 张飞说着便要朝张辽冲过来。 “哈哈哈,沛城现在都已落入我手,本将军也没兴趣再搭理一条丧家之犬!” 张辽话音未落,早已催马跑的远了。 第1章 刘备的嗅觉 两军对阵,环境比较嘈杂,气氛也很紧张。 张飞一开始并没太留意张辽的话,还以为他是与夏侯惇大战了三百余合,实在筋疲力尽了,不想再与自己厮杀,便随便找个借口逃跑了。 但随后张飞反应过来,再一细细回味张辽的话,才感到有几分疑惑。 难道沛城已经落入他的手里了? 简直是痴人说梦! 沛城就在身后,张辽一直在这与夏侯惇交手,又怎么可能去偷袭沛城? 张飞调转马头,情不自禁地朝沛城望了望,鞭鞭打马回到自己阵中。 “飞弟,你怎么回来了?”刘备问道。 “张辽那厮不敢与我交手,还说什么沛城已落入他手了,我看他是跟夏侯惇打得太累了,开始说胡话了,哈哈哈!”张飞朗声笑道。 刘备一听张飞这么说,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他赶紧手搭凉棚,朝沛城城楼上望去,只见城楼上尽是些不熟悉的面孔。 刘备二话不说,跨上马便朝着沛城方向赶去。 来到城下,只听城楼上的人喊道:“哈哈哈,大耳贼,是来进城领死的吗?” “你是何人?”刘备颤颤巍巍地问道。 “我乃吕将军帐下八健将之一,宋宪是也!还不快快下马受缚,更待何时?”城楼上的人对刘备喊道。 刘备一听这话,赶紧调转马头一阵狂奔。 此时他想的是徐州已经不能再待了,必须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刚跑了一阵,刘备便又停了下来。 还有夏侯惇那个活祖宗呢! 他是曹操的堂兄,又是曹操最器重的大将,绝对不能把他扔在这! 他要是死在徐州的话,就算曹操不杀了自己,也要把自己扒一层皮下来。 还有关羽、张飞呢! 如果失去了他们,自己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想到这里,刘备鞭鞭打马,又向阵中奔去。 “夏侯将军,快快上马,此地不宜久留!羽哥、飞弟,快随我撤退!”刘备心急火燎地喊道。 三个人听了刘备的话,都感觉匪夷所思。 这场面上明明占优势呢,张辽都不敢出战了,现在杀过去,小沛简直是唾手可得,怎么能轻易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呢? “快随我撤退,稍后再与你们解释!”刘备再次催促道。 话音刚落,只听得喊杀声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兵卒从远处朝着刘备军中袭来。 三人这才意识到刘备所言非虚,赶紧策马扬鞭随刘备奔了出去。 “全军撤退!”刘备又在马上喊道。 士卒们一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刘备这么一吆喝,只好跟着刘备一起跑。 “大哥,我们不回沛城吗?”张飞在马上问道。 “沛城已被吕布占领,我们先回豫州再说!”刘备气喘吁吁地说道。 “玄德,您的妻儿可还在城中啊,我们不去救她们了吗?”关羽又问道。 “来不及了,就让她们自求多福吧!吕布堂堂九尺男儿,应该不会难为妇孺!”刘备自我安慰道。 在刘备心里,一直都觉得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衣服没了还可以再买,手足没了又怎可再续? 至于孩子,那是用来养老的,没了可以再生。 只要自己还能活着,就完全有机会东山再起,就完全有可能再弄出一大堆的老婆孩子来。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随刘备一起奔逃的夏侯惇,此时也被刘备的气魄所折服。 成大事者,至亲可杀。 刘备在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完全没有半点妇人之仁。 当年高祖皇帝在楚汉之争中,被项羽追杀,他怕马车跑得不快,曾经三次把自己的一双儿女踹下马车。 高祖皇帝的父亲被项羽抓到,项羽以此为人质,让高祖皇帝投降,否则便把老爷子煮了吃。 结果高祖皇帝不但不投降,反而跟项羽说,到时别忘了分我一碗肉尝尝。 这刘备不愧是大汉皇叔,高祖皇帝的后裔,他把高祖皇帝六亲不认的基因继承得完好无缺、发挥得淋漓尽致。 看来此人绝非等闲之辈,日后必能成就一番大业! 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也大大出乎了夏侯惇的意料之外。 在许昌临行前,曹操曾对夏侯惇耳提面命一番。 大致意思是,你此番前去援救刘备,只许败不许胜,我们出工不出力即可! 刘备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此次援救,我们若是胜了,吕布绝不会善罢甘休,还有下次、大下次,刘备还得没完没了地找我们求救。 若是败了,我们也对刘备仁至义尽了,刘备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就自己认命吧。 夏侯惇在来时的路上,把此次来徐州救援到底该如何行事,又仔细地谋划了一番。 虽说只能败不能胜,但却绝不能让刘备看出破绽,认为曹操不是在诚心帮他,派兵过来只是走走形式、做做样子。 如果打两下儿就说打不过,完了就回去了,那小孩儿都知道是假的。 但又不能硬拼,那样的话肯定会有一定的伤亡。 夏侯惇一直都很爱护自己手下的士兵。 他每次立了战功,获得的封赏他本人一点儿不要,全都分给自己手下的将士。 所以夏侯惇在曹军中威望甚高,每个兵卒都像敬爱自己父亲一样敬爱他。 夏侯惇虽然武艺不俗,却并不是个冲锋陷阵型的将军,他更擅长的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若论排兵布阵、调兵遣将,别说是张辽,就连吕布也不是他的对手。 但这次他偏偏选择了自己不太擅长的方式——与张辽阵前斗将。 夏侯惇已经年过四旬,人老不以筋骨为能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但也只有如此,才能败的真实,既让刘备相信,又让将士毫无伤亡。 夏侯惇知道张辽武艺不俗,又年富力强,但张辽要想短时间胜他,或是最终取他性命,也绝无可能。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至少要在三百回合之后才能见出分晓,而且根本达不到能致对方死地的程度。 只能是张辽略占上风,而处于下风的夏侯惇,想要保全自己性命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所以夏侯惇率先划下道来,提出要与张辽在马上单挑。 张辽为了拖延时间,等待吕布来援,也欣然接受了夏侯惇的提议。 二人大战了三百余回合,都施展出了生平绝学,打了个不相上下。 夏侯惇一看火候差不多了,故意卖了个破绽,让张辽用月牙戟在自己左臂上划了一下,便败下阵来。 张辽当然也心知肚明,夏侯惇是故意被他划了一下。 但他却不知夏侯惇为何要如此行事。 所以张辽虽然胜了夏侯惇,却也是一头雾水,不知夏侯惇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夏侯惇虽然胳膊有些痛,但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自己戏演得很到位,看上去也尽力了,又没损失一兵一卒,总算圆满完成了曹操交代自己的任务。 第2章 刘备逃出生天 原来,张辽率兵来到沛城城下叫战,看到夏侯惇出城迎战,刘备、关羽、张飞也一同跟着来了,不禁喜忧参半。 喜的是对方终于肯开城应战,忧的是对方三员大将,兵马数量也在己方之上。 如若两军真的厮杀起来,张辽肯定不是对手。 于是他按照陈宫的吩咐,立刻派哨骑将消息火速送往下邳。 陈宫当时听了哨骑的描述,有些难以置信,问道:“你可看仔细了?刘备、关羽、张飞、夏侯惇全都出城迎战了?” 飞骑答道:“刘备、关羽、张飞,小的肯定认得,千真万确是他们。但那个夏侯惇,小的不确定。” “长的什么样子?”吕布问道。 “嗯,有一个眼睛是瞎的。对,左眼是瞎的!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长得很吓人,一看就是个狠角色!”飞骑根据自己看到的样子,努力描述道。 “那没错了,全天下的武将,除了盲夏侯,再没有左眼是瞎的了!”吕布打趣道。 陈宫不禁喜出望外,说道:“这刘备哭和逃的能力天下无人能及,可说到行军打仗,真是一窍不通啊!他一共就三员大将,竟然全都出动了。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就连刘备自己也出来了,此时沛城必然空虚!奉先呐,我们的机会来了!你立刻率大军前去沛城,只要张辽能支撑到你率兵赶到,我们便可将刘备等人一网打尽!” 吕布二话不说,顶盔掼甲、罩袍束带,立刻跑出去调集兵马。 陈宫又将魏续、侯成、宋宪等人叫了过来。 “刘备、关羽、张飞、夏侯惇此时已经全部出城迎战张辽,沛城守卫必定空虚,你们火速前往沛城,乔装成刘备的兵卒混入城中,彻底断刘备的后路!”陈宫部署道。 魏续、侯成、宋宪,带兵打仗能力平平,干偷鸡摸狗之事可都是行家里手。 陈宫非常知人善任,知道他们完全有能力混入城中。 魏续、侯成、宋宪领命之后,飞马来到沛城,又乔装成了刘备兵卒的模样。 张辽与夏侯惇正在单挑,沛城本就守卫空虚,再加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精彩的打斗所吸引,所以魏续、侯成、宋宪很容易地就混入了城中。 三人虽然在为将者当中不入流,但对付一些喽啰还是绰绰有余的,杀掉了几名头目,其他人一看来者不善,也就乖乖投降了。 张辽与夏侯惇大战了三百余合,虽然阴差阳错地取得了胜利,却也是强弩之末,无力再与张飞交手,情急之下,才诈称沛城已经沦陷。 哨骑回来之后,虽然向张辽汇报了陈宫的部署,但张辽根本无法确定魏续等人是否能成功。 如果张辽不跟张飞说沛城已经被夺的事,张飞也就不会告诉刘备,刘备也一时发现不了,也就不会及时逃跑。 正是这一个小小的细节救了刘备,同时也使得吕布兴师动众一番,却连刘备的尾巴都没抓到。 吕布率兵杀到沛城城下之时,刘备带着夏侯惇、关羽、张飞,以及大部分兵马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吕布十分失望,恨得咬牙切齿,掌中方天画戟上下挥舞、左右翻飞,所到之处血流成河,把剩余残兵屠了个一干二净。 交战结束后,吕布完全意犹未尽,又厉声问道:“张辽何在?” “禀将军,已经退回小沛。”一名兵卒答道。 吕布二话不说,双腿一夹赤兔马,风驰电掣般,直奔小沛而去。 来到小沛,高顺将吕布迎入城中。 “张辽呢?”吕布问道。 “正在大厅中等候将军。”高顺答道。 吕布来到议事厅,看到张辽正气喘吁吁地坐在那里,两臂也不时地颤抖着。 “在下参见主公!”张辽见到吕布,起身拱手道。 吕布坐在了主位上,问道:“今天什么情况?” “按照主公和公台先生的吩咐,末将今日去沛城城下叫阵,高顺留守小沛。没想到夏侯惇真的出来应战了,刘备、关羽、张飞也都跟着出来了,我便赶紧派哨骑将消息报告给将军。夏侯惇一上来就要与我单挑,我一想这样也好,与他多打上几个回合,可以为主公赶来赢得时间,于是便与他交起手来。没想到夏侯惇武艺不俗,与我大战了三百余个回合,最后才分出胜负!” 张辽简单地向吕布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谁赢了?”吕布好奇地问道。 “末将略胜一筹,夏侯惇左臂中了我一戟。” 张辽为了显示自己的本事,对吕布隐瞒了重要细节。 夏侯惇故意露出破绽而败下阵去的事,他只字未提。 “好!不愧是我吕布帐下第一猛将!”吕布一脸兴奋,激动地拍了拍张辽的肩膀说道。 “在下与夏侯惇大战了三百余合,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虽然侥幸获胜,但也是筋疲力尽、腰酸背痛。随后张飞又打马过来,想要与我交手。我实在无力再战,便退回了小沛。”张辽又说道。 “嗯,文远辛苦了,好好休养一下吧!我先回去了!” 吕布说着起身要走。 “主公,刘备怎么样了,抓到了没有?”高顺问道。 “唉!那大耳贼跑得实在太快,我率兵赶到的时候,他已经跑没影儿了,只剩下一些残部。如果他再晚跑半炷香的工夫,必将成为我戟下之鬼!”吕布十分惋惜地说道。 高顺若有所思地摇摇头道:“并不是他跑得快,肯定是我们有哪些细节做得不好,让他察觉到了,才提前逃出生天!” 吕布听了有些不悦,训斥道:“别光会说风凉话!你看人家张辽,跟夏侯惇大战三百回合,把夏侯惇给打败了。魏续、侯成、宋宪他们几个,也成功夺取了沛城。大伙儿功劳都不小!再看看你,整个过程毫无尺寸之功,还挑人家的毛病,平时没事自己多反思反思!” 高顺惭愧地点点头,说道:“在下武艺确实不如张将军,但统帅能力却自认为不弱!刘备此番逃跑毫无准备,想必并没有走远,在下愿与将军一同追击,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高顺说得很有道理,刘备并没来得及回沛城收拾行囊,而是直接逃跑了。 他一无粮草、二无辎重,又能跑多远呢? 吕布听了高顺的提议,不禁沉吟起来。 此番出兵,陈宫只让他到沛城将刘备一网打尽,并没说是否要追击,不如还是先回到下邳,问问陈宫的意思。 想到这里,吕布说道:“此时非同小可,待我回去与公台兄商量一番之后,再做定夺!” 第3章 曹操决定攻打徐州 诸侯割据的时代,敌友俄顷转化、局势瞬息万变。 就在夏侯惇去徐州支援刘备的时候,曹操突然决定出兵讨伐吕布。 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 首先,袁绍亲率大军攻打幽州,与公孙瓒的战争已经进入到白热化程度,根本无暇他顾。 等袁绍拿下了公孙瓒,势必要挥兵南下,如果不及时铲除吕布的话,到时曹操在北部和东部都要受敌。 其次,李傕及其残部已经完全被收拾干净,让曹操没有了西部的担忧。 至此,董卓余孽李傕、郭汜、张济、樊稠都已命丧黄泉,就只剩下吕布一人。 再次,南阳张绣并不能对曹操构成什么威胁,反倒是曹操打了他几次都没能讨到什么便宜。 与其费力不讨好,倒不如先把与张绣的恩怨往后放一放,反正张绣也没有多少兵马。 第四,吕布再次反叛朝廷,与逆贼袁术结盟。 如果不及时除掉吕布,袁术很可能借助吕布的力量东山再起,与许昌朝廷分庭抗礼。 最后一点,也是很重要的一点,陈登近日给曹操写来了一封密信。 信上说,袁术已经奄奄一息,孙策忙于开疆拓土,都不足为虑。 而陈登本人已经在广陵训练出两万精兵,此时是讨伐吕布的最佳时机。 若曹操同意攻打吕布的话,陈登愿亲自率兵充当先锋。 曹操给陈登回信,批准了他的提议。 紧接着,曹操又在许昌调集了几乎所有主力部队,厉兵秣马、枕戈待旦,准备即日便亲自率兵讨伐徐州。 吕布拿下沛城后,虽然没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胜利,却又是原形毕露。 他整天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白天与手下一帮将军开怀畅饮,晚上再出去眠花宿柳。 这一日,吕布又与魏续、侯成、宋宪等人胡吃海喝起来。 酒过三巡之后,吕布又饶有兴致地问道:“魏续,你跟我仔细说说,你们那日是如何进入沛城的?” 魏续放下酒杯,假装谦虚地道:“将军,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啊!” “哎,说来听听!”吕布追问道。 “那日,我与侯成、宋宪先是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快马赶到沛城。看到城外十分热闹,两军正在对峙,张辽与夏侯惇叮叮当当地在那打得热火朝天,大家也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他俩身上。我一看这事就好办了,就让侯成、宋宪先藏起来,我又只身混入夏侯惇军中,问一个兵丁小沛的路怎么走,并把几两银子放入他手中。兵丁一看到银子,变得热情极了,一直把我送到了一片小树林,然后还帮我指路,说穿过林子就到了。我看四下里没人,便一刀结果了那个兵丁的性命,然后又穿上了他的衣服,混入了沛城。”魏续眉飞色舞地讲述道。 “那你一个人进去了,城里肯定还有不少留守的兵丁啊,你是怎么对付他们的?”吕布又好奇地问道。 “进城之后就好办了。刘备手下的人也不认识夏侯惇手下的人,见了我都点头哈腰的。我跟他们客套了几句,又把侯成、宋宪带进了城,说这两个是我在徐州的亲戚,哈哈哈!”魏续笑着说道。 “呵呵呵,你小子鬼点子可真多啊!” 吕布也不禁一阵发笑。 “我跟宋宪进去了之后,与刘备那帮人聊了一会儿,知道了谁是留守的头目,便趁其不备,结果了他的性命。”侯成又说道。 “然后我又跟他们说,我们是吕将军手下的八健将,吕将军随后就到,识相的不要做无谓的反抗,否则格杀勿论。那些人都是刘备新招来的,一看头目都被杀了,又不是我们的对手,就都乖乖顺从了。” 宋宪也趁机把自己的功劳在吕布面前描绘一番。 “好,你们仨都挺厉害,不费一兵一卒,便把刘备苦心经营几个月的城池给夺了过来,哈哈哈!来,我敬你们三个一杯!”吕布豪气干云地举杯提议道。 “唉,只可惜这次我去的稍微晚了一步,让大耳贼给跑了,只怕这厮又跑到曹操那去了!”一杯酒下肚之后,吕布有些遗憾地说道。 “将军,不必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刘备已经被将军打跑两次了,谅他也不敢再来我徐州了!来,我敬将军一杯!”魏续在一旁安慰道。 “要说这刘备的水平,跟将军真是没法比!哪有跟人家打仗,把大将全都调出城的?但凡留一个守城,也不至于被偷袭!”侯成感慨道。 “他以为肯定能赢呗!关羽、张飞,再加上夏侯惇,还对付不了一个张辽吗?但却没想到夏侯惇非要跟张辽单挑,为我们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吕布解释道。 “要说这张辽,武艺还真是不俗,竟然跟夏侯惇大战了三百多个回合,我们后去的都看累了,更别说他真刀真枪地打了那么半天了。” 宋宪说完之后,看吕布有些不悦,又赶紧道:“不过张辽的武艺跟吕将军比,还是相差甚远!若是吕将军战夏侯惇的话,用不了三十个回合,便能取下夏侯惇项上人头!” “哈哈哈!,就你小子会说话!” 吕布听了宋宪的一番恭维,顿时又开心起来。 “我就纳闷了,刘备这么一个窝囊废,一打就输,一输就跑,关羽、张飞也算是当世猛将,怎么就非得死心塌地跟着他呢?要是换了我的话,早就投奔吕将军了!”魏续替关羽、张飞打抱不平道。 “你有所不知,别看刘备带兵打仗不行,但他哭的本事可是一流的,那眼泪说来就来!估计是刘备把关羽、张飞给哭感动了,才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哈哈哈!”吕布嗤之以鼻地说道。 侯成又一脸鄙夷地道:“刘备跑的本事也是一流的,一有风吹草动,媳妇孩子就全不管了,比谁跑的都快!跟将军的有情有义比起来,刘备实在太不是人了!” 这时,宋宪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日张辽与夏侯惇大战三百余合之后,夏侯惇败下阵来,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刘备却突然来到了沛城城下。 当时自己在沛城城楼上十分得意,还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刘备,让刘备进城受缚,刘备这才拔马便走。 如果当时自己没把身份告诉刘备的话,用不了半炷香的工夫,吕布便会率领大队人马杀到,到时刘备、关羽、张飞,包括夏侯惇都将插翅难逃。 如果吕布细追究起来的话,刘备的逃跑,自己可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啊! 想到这里,宋宪不禁冒出一身冷汗,赶紧连连举杯向吕布敬酒,并满口阿谀奉承之辞。 第4章 刘备邂逅曹操 刘备由于逃的匆忙,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带,就连吃的喝的都没有。 整个大军人员众多,去百姓家里要饭也不可能,谁家也没有那么多食物拿出来供应。 所以刘备一行人马此番逃跑,可谓狼狈至极。 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打一些野味来果腹。 运气不好的时候,就只能吃一些植物的茎叶,遇到河流了再大喝一顿。 一路上走走停停、饥肠辘辘,刘备所部总算是进入了豫州地界。 这一日,他们走到了梁国,远远地就看到了浩浩荡荡的大军,正快速朝自己的方向驶来。 刘备吓了一跳,赶紧勒马止步,屏息观望起来。 “玄德莫慌,是主公的人马!”夏侯惇在一旁说道。 刘备一听是曹操的队伍来了,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问道:“夏侯将军,司空大人的人马,这是要去哪里啊?” 夏侯惇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 不大一会儿,两军相会,曹操从马车中走了下来,问道:“玄德?何故在此啊?” 刘备赶紧翻身下马,来到曹操跟前,毕恭毕敬地道:“司空大人!我们正准备去许昌见您呢,敢问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曹操眉头一皱,问道:“去许昌见我?你不是在沛城吗?你写信让我派兵支援你,我便派了夏侯惇前去支援。怎么你们都跑回来了,难道沛城失守了?” 刘备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干笑了两声,算是默认。 夏侯惇上前说道:“主公,末将无能,没能助刘备守住沛城,请主公治罪!” 曹操当然不会责怪夏侯惇。 是他让人家只许败不许胜的,人家完全按照他的吩咐去执行,又何罪之有呢? 只是曹操没想到,这也败的太快了,这么多人马,又有三员猛将,起码也得支撑个月余吧! “元让,你的胳膊怎么了?”曹操一看夏侯惇负伤了,十分关切地问道。 “末将与张辽大战了三百余回合,最后被他的月牙戟划了一下,并无大碍!”夏侯惇回答道。 曹操点点头道:“张辽乃当年董卓麾下猛将,又正值当打之年,元让能与他战了那么多回合,着实难能可贵!” 说完之后,曹操又环视了一下其他众人。 发现刘备、关羽、张飞,以及其他士卒,身上一点儿血迹都没有,根本不像打过仗的样子。 曹操心下有些不悦,说道:“元让,你辛苦了,好生修养!玄德,你随我来!” 曹操说罢,转身向军中走去。 刘备不敢怠慢,亦步亦趋地跟在曹操身后。 曹操让刘备跟他一同坐到了马车里。 “玄德,沛城是怎么沦陷的,你把来龙去脉给我仔仔细细讲一遍,不要落下每一个细节。”曹操以毋庸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刘备唯唯诺诺地连连点头,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我们到了沛城,便昼夜不停地重建那座废墟,连个正经觉都没睡过。刚把沛城拾掇的有了点儿眉目,张辽与高顺就轮番来城外叫战。在下一想,敌众我寡,又是在吕布的地盘,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一直紧闭城门,不许任何人出战,并向大人写信求援。后来夏侯将军就带着人马过来了,过了几日张辽又来叫战,夏侯将军要出去迎战。在下一想,人家夏侯将军是远道而来,帮自己解围的,哪有人家出去,自己在城里看着的道理,便与关羽、张飞一同随夏侯将军出城迎战了。” “那岂不是无大将守城了?”曹操有些不满地问道。 刘备被问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也是他最失误的地方。 但凡留下一个大将,哪怕是自己留下,也不会让吕布的人轻易就混入城中。 刘备愁眉苦脸地道:“唉!当时在下以为对方只是一个张辽,我们有夏侯将军,又有关羽、张飞。论兵马数量,也是我们远远躲过对方,又岂有不胜之理?却万万没想到还是发生了意外,都怪在下无能!” “古往今来以少胜多的战役数不胜数,玄德怎能如此轻敌?” 曹操的语气中明显带有责备。 “是是是,是在下失职,在下太轻敌了!” 刘备满脸堆笑地跟曹操承认着自己的错误。 “后来呢?”曹操又继续问道。 “后来?哦后来呀,夏侯将军与张辽大战了三百多个回合,后来体力有些不支,被张辽划伤了左臂,败下阵来。在下又派张飞前去迎战张辽,张辽不肯再战,便跟张飞说,沛城已经被他们偷袭了。在下赶紧快马加鞭回到城下,看张辽说得到底是真是假。果不其然,吕布手下一个叫宋宪的将军已经站在了城楼之上。” 刘备极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不敢落下每一个细节。 “沛城被夺了,无所谓呀!此时你们还占据上风,完全可以全军出击掩杀张辽,把小沛攻下来,扳回一城!怎么连战都不战,就跑回来了?”曹操对刘备质问道。 曹操所言非虚,其实以当时的情况,刘备这边气势正盛,就算丢了沛城也完全可以再夺回来。 只因刘备胆小如鼠,当时又被吓蒙了,才不顾一切地只想着逃跑。 但在曹操面前,刘备也不想说这些,否则不但会让曹操看不起他,还很可能会对他追责。 刘备眼珠一转,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当时在下也是这么想的。张辽与夏侯将军打了那么久,根本就没有战斗力了,而我们还有关羽和张飞,就算沛城被夺了,我们也还是占据主动的!可没成想,就在这时吕布率领大军杀过来了,当时我们可以说是三面受敌,前面是张辽、高顺的人马,后面是宋宪在城上的弓弩手,斜刺里又有吕布大军。如果与敌人硬拼的话,虽然也能拼,但伤亡肯定不小,而且当时夏侯将军战了那么久,又受了重伤,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我刘备虽死无憾,但万一夏侯将军有个什么闪失,在下于心何安呐?又如何对得起司空大人呐?于是,在下思忖再三,最终才迫不得已下令全军撤退。” 刘备把逃跑的主要原因,说成是为了保全夏侯惇,让曹操听了之后,心中怨气顿时消减了几分。 听到这里,曹操也已经大致了解了整个沛城失守的经过。 他沉默下来,不再对刘备进行追问。 让夏侯惇去救援刘备,只许败不许胜,是自己给他下达的密令。 至于如何假戏真做,并没有具体明示,完全由夏侯惇自行定夺。 夏侯惇为了把戏做足,也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他不惜自己拼着老命与张辽大战三百余合,最后自己负了伤,却没损失一兵一卒,真不愧是一个身先士卒、爱兵如子的名将! 想到这里,曹操不禁掀起窗帘,朝夏侯惇的方向望了望。 第5章 曹操遣将 金秋九月,天气变得凉爽宜人,旷野中呈现出一派丰收的景象。 曹操手掀窗帘望向车外,饶有兴致地欣赏起景色来。 刘备与曹操同坐在车中,大气不敢喘,更不敢乱说话,直感到伴君如伴虎,一颗心扑通通地乱跳个不停。 过了一会儿,曹操提议道:“玄德呀,秋高气爽啊,来,陪我下车走走。” 刘备不敢怠慢,搀扶着曹操下了马车,两个人在梁国的旷野上散起步来。 “玄德,你这是要去许昌吗?”曹操突然问道。 “正是!在下本想去许昌投靠司空大人,不想半路上却与您相遇了。”刘备谨小慎微地回答道。 曹操一听这话,不禁浮想联翩起来。 此番自己亲率大军倾巢而出,许昌已经几乎没什么自己人了,只有个温文尔雅的荀彧带着几个不入流的将军留守。 若刘备带着他的队伍到了许昌,再整天跟董承鬼鬼祟祟的,只怕是自己还没到徐州,就要后院起火了! 遥想当年,自己待陈宫恩重如山,在讨伐徐州之时,他却趁机发动叛乱,跟吕布一起偷袭了兖州。 这刘备会不会是第二个陈宫呢?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刘备向来善于伪装,又是大汉皇叔的身份,再架不住董承一伙保皇党的撺掇,很有可能趁自己后方空虚之际,反咬主人一口啊! 想到这里,曹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玄德呀,那这回你就不用去许昌了。你去许昌是为了找我,可我已经在你面前了,哈哈哈!” 刘备不知曹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由问道:“司空大人的意思是?” “玄德,你可知我此番亲率大军出征,所为何事?”曹操故弄玄虚道。 刘备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写信给我,说沛城告急,我先是派了夏侯惇前往驰援,但与吕布的军队比起来,还是敌众我寡。所以我便亲自率兵前来支援你,可是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了你!”曹操煞有介事地解释道。 刘备这才知道,原来曹操亲率大军出征是要攻打徐州,忙拱手道:“谢大人如此支持刘某!大人的大恩大德,在下实在无以为报!” “可是眼下的局面,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我本打算引大军前去徐州,驻扎在沛城,再择机与你一起讨伐吕布。可现在沛城丢了,我们数万大军,连个住宿的地方都没有了。” 曹操语气中明显带着几分责备。 刘备赶紧赔着笑脸道:“是,是,都是在下之过,打乱了大人的战略部署,还望大人恕罪!” 曹操一看刘备这副态度,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又道:“当务之急,我们要先攻下一座城池,先在那里落脚,然后再伺机攻打吕布。” “在下愿为先锋,为司空大人攻城略地!”刘备连忙表态道。 曹操点点头,又问道:“玄德啊,你觉得我们应该先攻打哪座城池比较妥当?” 刘备在徐州呆了很多年,对徐州的各个郡县、诸侯国都了如指掌,曹操不经意间的一问,却正好问对了人。 刘备略作思索,答道:“依在下愚见,我们应该向彭城进发!” 曹操眼睛一斜,问道:“哦?玄德何出此言呐?” “彭城乃诸侯国,是东汉彭城孝王刘和的封地。后来天下大乱,泰山贼寇有个叫昌豨的头目率兵攻占了那里。但那昌豨常年不在此地,而是与臧霸、孙观、尹礼、吴敦等人聚集在莒城。这伙山贼现在归附于吕布,但他们都是一些随风倒的墙头草。即便知道我们占领了彭城,他们也不会跟我们硬拼的。”刘备仔细地解释道。 “老夫要没记错的话,这彭城应该是在徐州与豫州交界吧,那里离下邳也很近。”曹操捋髯说道。 刘备点点头道:“嗯,大人说的没错!彭城在下邳的正西方向,虽然离下邳很近,但吕布一直对那里疏于防范。他觉得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地盘,肯定没人敢打主意,这也正给我们攻占彭城提供了便利条件。” 曹操沉吟了一会儿,又道:“夏侯惇受了重伤,我打算让他回许昌休养,他和他的队伍就不必跟我们去徐州了。我记得刚才你说,你愿为攻打徐州充当先锋,攻彭城有把握吗?” 刘备就知道,无论攻打哪个城池,曹操肯定得把这个任务交给他去完成,所以他才精挑细选地找了个彭城。 别说昌豨常年不在,就算他在的话,也根本不是关羽、张飞的对手。 “在下若攻不下彭城,甘愿提头来见!”刘备抱拳拱手,信誓旦旦地说道。 曹操很满意,点点头道:“兵贵神速,你们现在就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攻下了彭城,速速派人来禀报!” “诺!”刘备领命转身而去。 “等等,顺便把夏侯惇给我叫来!”曹操又吩咐道。 不大一会儿,夏侯惇只身来到了曹操跟前。 “元让吾兄,此番,你辛苦了!”曹操一边看着夏侯惇受伤的胳膊,一边深情地说道。 “能为主公效命,是末将的荣幸,即便马革裹尸,也在所不辞!”夏侯惇义正辞严地道。 “哎?元让,这里没有外人,你我没有上下级之分!我听说你与那张辽大战了三百余合?我们都是四十好几的人了,何必要那么拼命呢?万一你有个什么闪失,我曹某人有何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伯父啊?” 曹操说着说着,眼角有些湿润了。 “主公,您吩咐在下只许败不许胜,但那日与张辽对阵,刘关张全都出战了,吕布那边就张辽一员大将,而我们的兵力也远远胜于张辽。这样的局势之下,想不胜实在是太难了。于是末将急中生智,提出与张辽单挑。刘备也不知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时也没说什么。就这样,明明是可以大获全胜的一场仗,硬是让我给搅和成了丢盔弃甲、狼狈而逃,哈哈哈!” 夏侯惇说罢,朗声笑了起来。 曹操也禁不住乐了,说道:“哈哈哈,元让果然智谋出众!想那刘关张到现在都不知自己到底败在了哪里,刘备刚才还一个劲儿地跟我检讨呢!” “我看刘备带着他的兵马又赶往徐州方向了,不知主公是如何安排的?”夏侯惇好奇地问道。 “我让他去打彭城,打下来了再回来告诉我,然后我再率军入驻彭城,伺机攻打吕布。”曹操如实回答道。 夏侯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曹操又道:“元让,你先带兵回许昌吧。一方面,回去好好养养伤。另一方面,许昌目前空虚,你回去帮我守好城池。只有你在后方镇守,我才放心呐!” 夏侯惇立刻抱拳拱手,正色道:“末将领命!” 第1章 刘备认亲戚 刘备与夏侯惇带着自己的队伍分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曹操则命令大军原地安营扎寨。 曹操如此安排,当然也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 若是刘备能攻下彭城,曹操便可不费一兵一卒进驻彭城。 若是刘备攻不下彭城,他已经用自己项上人头做了担保,到时军法从事也理所当然。 刘备一除,刘协和董承就会消停不少。 另一方面,刘备既然口头上立下了军令状,他必将会全力以赴地攻城掠地。 就算他打不下彭城,到时曹操再去攻彭城也不会太难。 再一方面,刘备失了沛城,目前曹操的部队进入徐州已再无城池可以容身,只能在外面扎营。 现在就在野外扎营,也可以检验一下曹操部队的野外生存能力。 刘备不敢耽搁,一路上快马加鞭,带着关羽、张飞,以及手下人马很快便抵达了彭城。 在城外不远处,刘备驻足观望起来,他在考虑着该如何拿下这座城池。 “大哥,此番我们是要攻城吗?”张飞在马上问道。 “我们就这点儿人马,攻什么城!”刘备佯怒道。 “那来此地作甚?”张飞又问道。 刘备觉得三言两语也跟张飞说不清楚,便索性道:“羽哥、飞弟,一会儿且看我脸色行事,不到万不得已,万不可动刀兵!” 关羽与张飞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三人翻身下马,在刘备的带领下来到了城门附近。 “站住!你们是干嘛的?”守城的士卒大喊大叫着问道。 刘备满脸堆笑地问道:“敢问家兄刘和可在?” 士卒一听,刘备管刘和叫家兄,想必是什么皇亲国戚,便赶紧回去禀报。 不大一会儿,一个衣着华贵、年过六旬的老者走上了城楼。 “敢问可是家兄刘和吗?”刘备朝着城楼上的刘和问道。 “你是何人?” 老者并不认识刘备。 “我乃大汉皇叔刘备刘玄德是也!此番前来彭城并没有恶意,而是与家兄刘和有要事相商!”刘备一脸真诚地说道。 城楼上的老者正是刘和。 他虽然没见过刘备,但都是在徐州地界,刘备的大名他早有耳闻。 只是这个大汉皇叔的身份,他却从来闻所未闻。 刘备声称自己是大汉皇叔,又称刘和为家兄,看上去应该是友非敌。 就算他若真想图彭城,刘和也不在乎,因为他这个彭城国王早就名存实亡了。 彭城现在是吕布治下昌豨的地盘,昌豨虽然长年不在彭城,但他在这里驻军,而刘和只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刘和犹豫了一下,命人打开了城门。 刘备带着自己的人马缓缓进入了彭城。 见面之后,刘和仔细打量了一下以刘备为首的几个人。 但见一人双耳垂肩、双臂过膝;一人皮肤白皙、面容清秀;一人丹凤眼、卧蚕眉、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若重枣、唇若涂脂。 三个人长得都非常有特点,与传言中的刘、关、张别无二致,刘和也对刘备的身份深信不疑。 “玄德贤弟,幸会幸会!” 刘和一边说着,一边将刘、关、张三人迎入大堂。 进入大堂之后,几个人分宾主落座。 “来人呐,奉茶!”刘和对下人吩咐道。 刘备觉得头一次与刘和见面,直接说让曹操的军队进驻彭城,实在有些过于唐突,还是先跟他亲近亲近再说不迟。 “鄙人在徐州呆了数年,一直想来拜访家兄,却始终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今日总算是如愿以偿了!”刘备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道。 刘和比刘备大二十几岁,吃过的盐比刘备吃过的饭还多、走过的桥比刘备走过的路还多,又岂会不知无事不登门的道理? 数十年从来他与刘备从来没有任何来往,今日却突然冒出来认亲戚,肯定是有事相求。 刘和微笑着点了点头,并不揭穿刘备的意图。 “哦,对了,我看您年岁长我许多,便称您为兄长,也不知辈分上有没有搞错,您是景帝第多少代玄孙啊?”刘备又问道。 刘和为彭城顷王刘定之子,刘定为彭城考王刘道之子,刘道为彭城靖王刘恭之子,刘恭为汉明帝刘庄之子,刘庄为光武皇帝刘秀之子。 刘庄也是东汉的第二个皇帝,为西汉景帝八代玄孙,所以刘和为景帝十二代玄孙。 刘和作为正八经的皇室宗亲,对皇室族谱自己一脉当然是如数家珍,此时听刘备一问,脱口而出道:“老夫为景帝十二代玄孙,圣上乃景帝十四代玄孙!” 刘协的确是景帝十四代玄孙,真正论起来,刘和应该是刘协爷爷辈儿的,而刘备自称是皇叔,应该比刘和低一辈儿。 由于之前刘备仔细研究过皇室族谱,对自己一脉也是倒背如流。 他曾在满朝文武面前称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后,更是把从景帝到自己,一代一代背了个滚瓜烂熟。 按照刘备的说法,他应该是景帝第十九代玄孙,根本不可能是什么皇叔,而这刘和比刘协的辈分还要大,刘备更不该称其为兄长。 刘备不禁暗自庆幸,没先把自己一脉在刘和面前一代一代地背诵出来,否则大汉皇叔的身份便会露出马脚。 “哎呀,那果然是搞错了,我是景帝第十三代玄孙,应该称您为叔叔!”刘备一拍脑门,煞有介事地自责道。 “玄德,你我既然同为汉室宗亲,有什么事不妨直言吧。若是老夫能帮上忙的,一定尽力而为!” 刘和毕竟是上了年纪,坐久了身体吃不消,想早点儿了解刘备的来意,也好回去歇息。 “好,叔叔,那我就直说了!袁术在寿春篡汉自立了,公然与我大汉为敌。而吕布又投到了袁术的帐下,便也是我大汉的逆贼!现在徐州被吕布所霸占,圣上派兵前来讨伐逆贼收复徐州,大军已经出发了,不日便会抵达。圣上让我为他择一座城池驻军,我思来想去,只有叔叔您这里最为合适。毕竟我们都是汉室宗亲,血浓于水。” 刘备拉虎皮做大旗,硬是把皇帝给搬了进来。 刘和这才知道刘备的来意,原来是想让朝廷的部队进驻彭城。 “这个…这个嘛…,玄德,不怕你笑话,彭城现在并不是我说了算,而是昌豨说了算。我这个彭城国王早就形同虚设了!” 对于刘备的请求,刘和并不想答应。 因为朝廷的军队一旦进驻彭城,吕布随时可能会率兵前来攻打,到那时彭城必将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刘备笑了笑道:“呵呵,昌豨只是一介山贼匹夫耳!况且他常年呆在莒城,很少来彭城,叔叔不必太在乎他!” 刘和端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不置可否。 刘备朝张飞使了个眼色。 张飞顿时心领神会,瞪着眼珠子吼道:“叔叔,这可是皇上的意思,抗旨不遵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第2章 吕布决定攻打彭城 刘和一看张飞这架势,如果此时不答应他们驻军,刘备便很有可能会来硬的。 彭城这点儿人马根本不是刘备的对手,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跟你们扯什么? 反正彭城也不是自己的,你们喜欢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想到这里,刘和莞尔一笑道:“小兄弟稍安勿躁,老夫并没说不同意呀!既然玄德没把昌豨放在眼里,那就让朝廷的军队进来吧!只是那吕布也不好对付,小心他到时来攻就是了!” 刘备一看刘和终于答应了,免去了一场刀兵,顿时喜出望外,连忙道:“谢谢叔叔!日后侄儿回许昌,一定在天子面前为叔叔歌功颂德一番!” “张飞,你赶紧去曹操那里报送消息,说彭城可以来了!还有,这是我的亲叔叔,你以后说话嗓门儿小点儿,别整天没大没小的!”刘备假装训斥道。 “得令!” 张飞说着转身冲出了大堂。 下邳,吕布正在与魏续、侯成、宋宪等人把酒言欢。 虽然拿下了沛城,但魏续、侯成、宋宪的家却都在下邳,所以平时也基本不呆在那。 酒过三巡之后,吕布突然问道:“大耳淫贼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他还能有什么动静啊,又跑许昌投奔曹操去了呗!”魏续嗤之以鼻地说道。 “你说他还敢再来徐州吗?”宋宪好奇地问道。 “应该是不敢了吧。他上次跑的再稍微慢点儿,就成了咱们主公的戟下之鬼了,还敢再来,不要命了?”魏续端着酒碗一边喝一边说道。 “上次刘备是曹操派来的,被咱们打回去了,曹操会不会再派别人来,或者亲自来打咱们徐州啊?”宋宪又问道。 “呵呵呵,曹操,连个小小的张绣都打不过!他若是不自量力敢来我徐州,定要教他有来无回!”吕布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道。 “是啊,当年咱们在董卓手下的时候,张绣就是个小屁孩儿,他叔叔张济都没法跟咱们主公相提并论!可就是这么个小屁孩儿,把曹操的儿子、侄子,还有大将典韦全给杀了,你说这曹操得弱到什么程度吧?谅他也不敢来我徐州送死!”魏续又冷嘲热讽道。 吕布听了很得意,又问道:“哎?你们说,我跟袁术结盟了,用不用把女儿送去跟他成亲啊?” 宋宪一脸神秘地道:“将军若是实在不想把女儿送去的话,在下倒有个主意!” “哦?什么主意,不妨说来听听?”吕布好奇地问道。 “眼下我正准备立一房小妾,如果将军肯把女儿嫁给我,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待她,比对自己亲生女儿还好!” 宋宪搓弄着手掌,一副馋涎欲滴的样子。 吕布啪地打了一下宋宪的后脑勺,佯怒道:“你小子做什么白日梦呢?就你那个德行,还想娶我女儿?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将军,别看我长得丑,但我可会疼人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不可貌相嘛!”宋宪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委屈地说道。 吕布喝了口酒,又接着道:“你快别痴心妄想了!自古婚配嫁娶讲究一个门当户对,我女儿嫁给袁术儿子,那也是太子妃,嫁给你算什么?一个杂牌将军,还是个小妾,传出去岂不被天下人耻笑?” “主公,依贤弟看,还应该把阿吕嫁过去比较妥当!”魏续建议道。 魏续是吕布的内弟,他的亲姐姐魏氏早年嫁给吕布,是吕布的正妻。 魏氏生下一女,也是吕布唯一的骨肉,所以魏续是吕布女儿的亲娘舅。 魏续当然也想给自己的外甥女寻一门好亲事,到时自己也能跟着沾光。 眼下袁术称帝,又与吕布皆为盟友,如果能促成袁术之子与吕布之女的婚事,袁吕两家的关系势必会更进一步。 “哦?何以见得?”吕布眉心微蹙着问道。 “您想啊,天下就这么几大诸侯,袁绍、袁术、曹操、刘表,除了袁术,其他几个还都是心向大汉的。我们现在既然已经投靠了袁术,就等于是背叛了大汉朝廷,他们肯定不会跟我们结亲的。而袁术这一派,分量最重的人就是袁术的儿子了,他可是袁术的独子,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我们把阿吕嫁过去了,以后她就是皇后,您可就是国丈了啊!”魏续云山雾罩地分析道。 吕布听得心花怒放,不禁连连点头。 国丈可比徐州牧大多了,到时全天下的人,谁敢不给自己几分薄面? “贤弟所言极是!待我明日书信一封与那袁术,再选个良辰吉日让小女与他儿子结为秦晋之好!”吕布一脸憧憬地说道。 宋宪不再说话,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哎?侯成,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言不发、闷闷不乐的?”吕布发现侯成有些反常,于是问道。 “那日去沛城,当时只顾着混入城中,结果把我那匹宝马给弄丢了!”侯成愁容满面地说道。 “这有什么可上火的,好马呀?”吕布问道。 魏续抢着说道:“那天他就非得臭显摆!我跟宋宪都是骑着普通马去的,他非得骑他那个汗血宝马。后来我们混入城中,就把马拴在了外面。结果那天刘备手下的兵一听将军来了,都慌不择路地四处奔逃,我们仨的马全丢了,哈哈哈!” “那匹汗血宝马可是我花重金从西域买回来的,咱们这边根本都没有卖的!”侯成十分惋惜地说道。 “哎呀,再好的马,还能跟咱家将军的赤兔嘶风兽比呀?以后再打胜仗,有的是机会缴获宝马良驹呀!”宋宪不以为然地说道。 吕布刚要开口说话,陈宫突然风尘仆仆地冲了进来。 “奉先呐,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啊?”陈宫一上来就对吕布质问道。 “怎么了?先生何事如此惊慌啊?” 吕布放下酒碗,神色也不由严肃起来。 “据哨骑探报,刘备已经带着他的人马进驻彭城了!曹操大军也在赶往徐州的路上,不日便会抵达彭城!”陈宫心急火燎地说道。 “什么?刘备还没滚出徐州?” 吕布一听刘备又来了,顿时怒不可遏、拍案而起。 陈宫点点头道:“刘备的人马此时已经全部驻扎在了彭城!” “昌豨呢?难道昌豨背叛我了?”吕布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昌豨长年不在彭城,他喜欢跟臧霸、孙观、尹礼、吴敦在一起,这你应该知道啊!”陈宫解释道。 吕布一听刘备进了彭城,曹操也带着大军前来了,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奉先呐,当务之急,我们是要集结所有主力人马,全力进攻彭城,不让曹操有立足之地!一旦曹操大军在徐州站住脚,我们可就彻底被动了!”陈宫又谏言道。 吕布点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来人呐,传我命令,让张辽、高顺火速带领主力部队回到下邳,即日攻打彭城!” 第3章 貂蝉再找陈宫 躲在大厅角落里的貂蝉,把吕布等人的对话全都听到了,她不禁心急如焚。 貂蝉对男人的世界完全不懂,对战场上的事更是一窍不通。 她本以为自己想方设法地让吕布去攻打刘备,曹操就会率领大军前来帮刘备,然后把吕布杀了,关羽就可以带着自己远走高飞了。 可没想到的是,张辽一个人就把刘备、关羽、张飞,还有那个什么什么惇的人全给打跑了。 自从刘备丢了沛城,貂蝉便整天惦记着关羽的下落。 为了能得到他的消息,每次吕布与别人喝酒,她都会悄悄地躲在角落里偷听。 这次听说刘备又来彭城了,吕布要集结所有兵马前去攻打,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貂蝉知道,张辽肯定没吕布厉害,但他一个人就能打败关羽、张飞等好几个人,若是吕布亲自出马那还了得,关羽岂不是十分危险吗? 真正爱一个人,是对他朝思暮想、为他牵肠挂肚。 此时貂蝉最担心的,就是关羽的安危。 她觉得无论怎样,都要想方设法阻止吕布去攻打彭城! 貂蝉知道吕布最听陈宫的话,陈宫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自己在吕布心中根本就没什么分量,所以与其去劝吕布,还不如去劝陈宫。 第二天一大早,貂蝉便径直来到了陈宫府上。 “公台先生,您能不能不让吕布去攻打彭城啊?”貂蝉由于心下着急,一看到陈宫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是貂蝉第二次单独来陈宫府上了。 第一次到底是什么目的,到现在陈宫都还没搞清楚。 这一次又是所为何事呢? 陈宫不禁莫名其妙地看着貂蝉,直感到女人心如海底针。 “小姐,何出此言呢?”陈宫不解地问道。 一时之间,貂蝉被问得哑口无言,还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过了半晌,貂蝉又十分牵强地道:“我就是不喜欢你们男人总是打打杀杀的,大家和和睦睦地相安无事不好吗?何必要打来打去的呢?今天你把人家杀了,明天人家还得找你报仇,这多无聊啊!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陈宫听得哭笑不得。 若是换了别人,他才懒得跟她废话,但眼前的人毕竟是他的心上人,他有的是耐心去为她解释。 “小姐,陈某又何尝不希望如此呢?可是汉室气数已尽,这天下早就大乱了!现在是诸侯割据的局面,你不去打别人,别人就会来打你,弱肉强食、优胜劣汰啊!比如说这次,我们不去攻打彭城,等曹操在彭城站稳了脚跟,就会反过来攻打我们。他此番亲自率大军前来,干什么来了?不就是为了攻占我们徐州嘛!刘备左一次右一次出现在徐州,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配合曹操夺取我们徐州嘛!” 陈宫说得头头是道、入情入理,貂蝉一时无言以对。 “再说了,刘备对你图谋不轨,你不是一直都想除掉刘备吗?刘备、关羽现在就在彭城啊!如果我们此番前去攻打彭城,一定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陈宫早就看出貂蝉对关羽有意,提到刘备的时候,后面故意加上了关羽。 “可是曹操不是也率领大军前往彭城了嘛,我怕我家将军到时候会有危险啊!”貂蝉争辩道。 “呵呵呵,如果此时我们不去攻打彭城,让曹操的大军顺利在徐州屯扎下来,那就相当于引狼入室、开门揖盗,后果将不堪设想!现在趁曹操还没抵达徐州,我们先一举攻下彭城,将刘备、关羽一伙彻底铲除。随后再阻截曹操的大军,让他们远道而来却无容身之地,才方可保我徐州太平啊!” 陈宫深入浅出地分析道。 貂蝉一听这话,心里简直恨透了陈宫,他竟然口口声声说要把关羽彻底铲除。 “可是关羽也九尺多高呢,跟我家将军差不多,还有个张飞也很厉害的,你确定去打彭城就一定能赢吗?” 貂蝉开始强词夺理起来。 陈宫有些忍俊不禁地道:“呵呵呵,两军交战从来不看谁有多高。不知小姐听说没有,前不久张辽一人便把刘备打得落花流水,还没等吕将军赶到,刘备一伙便落荒而逃了!” 说到行军打仗、运筹帷幄,就是一百个貂蝉也说不过一个陈宫。 此时貂蝉直觉得有苦难言、有口难辩,她不由变得心急如焚。 “先生的意思是,彭城我们一定要打?”貂蝉明知故问道。 陈宫笃定地点点头道:“一定要打,而且要全力以赴、速战速决!” “那好吧,奴家就不打扰先生了!” 貂蝉也不待陈宫答复,便转身拂袖而去。 陈宫望着貂蝉的背影,隐约感到了貂蝉此番的来意。 她不想让吕布去攻打彭城,是怕关羽有什么闪失。 可第一次她来自己府上,听说吕布要去打刘备,却乐得手舞足蹈,这又作何解释呢? 陈宫一时之间也猜不透貂蝉的心思,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貂蝉出了陈宫宅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去哪。 她在外面徘徊了许久,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能够阻止吕布进攻彭城,却始终想不出任何办法。 吕布拿下沛城,刘备一伙人落荒而逃,貂蝉并没有亲眼见到。 只是事后根据他们只言片语的描述,貂蝉才听说了那件事。 对于其中的具体情况,貂蝉并不了解,只是通过自己想象。 张辽先把那个叫什么什么惇的给打败了,估计后面又把关羽、张飞给打败了,吕布率兵还没抵达沛城,刘备就带着他们逃跑了。 一个张辽尚且如此厉害,再加上吕布岂不是更厉害了吗? 而且这次吕布是要集合所有主力,吕布手下还有好几员大将呢,他们全去打彭城的话,关羽还哪有活路? 一旦关羽死了,自己可怎么办,难道要这样独守空闺地过一辈子吗? 貂蝉越想越着急、越想越害怕,不由自主地在原地团团乱转起来。 要不还去求吕布? 可去了之后又跟他说什么呢? 自己实在没有合适的理由能阻止他去攻打彭城啊! 而且即便是有,十有八九也是无济于事。 前几次的事实表明,无论自己在吕布面前如何费尽唇舌,也不如陈宫在他面前轻描淡写地说几句话。 无论什么事,即便自己的理由再充分,即便吕布当时答应了,回头陈宫不同意,吕布就会立刻变卦。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突然闪现在了貂蝉的脑海之中。 第4章 貂蝉给阿吕支招 张飞知道刘备立功心切,一路上快马加鞭,很快便抵达了曹操在梁国野外驻扎的大营。 守卫都认得张飞,倒也没说什么便放他进去了。 进入军营之后,张飞又一路小跑地冲进了中军大帐。 “曹大人,我们已经拿下了彭城,您快快进兵吧!”张飞见到曹操,气喘吁吁地说道。 曹操听了之后,感到十分出乎意料。 不到一日的工夫,刘备便拿下了彭城? 这怎么可能呢? 刘备之前可一直是屡战屡败的! 就算彭城再弱,那也是吕布的地盘啊! 刘备怎么可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就拿下了彭城? 曹操满腹狐疑,不紧不慢地道:“翼德,你先坐下来喝口水,把气喘匀了再说话。” 张飞找个位置坐了下来,又咕咚咕咚往肚子里灌了好多水,呼吸渐渐地恢复了正常。 “翼德啊,你们是如何攻下彭城的?”曹操又问道。 “哎,根本就没打!我家哥哥去了,三言两语地就说服了那个彭城的国王,他已经同意让你驻军了!”张飞长话短说道。 曹操眯起眼睛,不禁疑窦丛生。 此前刘备进驻沛城就很容易,后来逃离沛城又没伤到一兵一卒。 这次去彭城,又没动刀兵就轻而易举地进去了,这也太蹊跷了吧! 莫非他早已串通了吕布,二人一直在演戏? 其目的就是为了把我引到徐州,再里应外合将我除掉? 曹操想到这里,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彭城国王三言两语地就被刘备说服了?你当老夫是三岁小孩儿吗?”曹操冷哼一声,对张飞质问道。 “哎,曹大人你咋不信呢?那彭城国王是我家哥哥的叔叔,也是大汉皇室宗亲!这一家人肯定会帮一家人呐,有啥可奇怪的!”张飞解释道。 张飞无意间说的这些话,倒是提醒了曹操。 刘备现在是大汉皇叔,这个身份已经公之于众,至少许昌满朝文武都知道。 而吕布公然反叛朝廷,投靠了逆贼袁术,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如果刘备再暗中勾结吕布,那岂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一个堂堂大汉皇叔,去勾结篡汉自立的逆贼,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岂不是要遗臭万年? 由此可见,刘备勾结吕布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曹操笑了笑道:“翼德呀,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刚才说的太笼统了,我才有些难以置信。” “既然曹大人相信了,那就赶快进驻徐州吧!时间拖得久了,怕是那吕布要打过来呀!”张飞心急火燎地劝道。 曹操点点头道:“好,你先在此稍等片刻,我这就吩咐下去,全军收拾行囊,火速随你赶往彭城!” 曹操出了中军大帐,来到军营之中,命令乐进先带一少部分人马随张飞前往彭城,其他人暂且按兵不动。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貂蝉正在府邸爱不释手地摆弄着两件稀世珍宝,一个是当年王允送她的珍珠项链,一个是当年董卓送她的蓝田玉镯。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貂蝉一咬牙、一跺脚,把两件自己平生最喜欢的宝贝揣入怀中,又带着一匹上好的绸缎夺门而出,直奔阿吕的闺房走去。 阿吕是吕布的女儿,是吕布与魏续的姐姐魏氏所生。 吕布一直都很想有个儿子,把自己的一身本领传授给他,日后再把自己的基业传承给他。 可是偏偏天意弄人,自从阿吕降生之后,吕布至今再无其他子嗣。 也正因为如此,吕布把自己唯一的骨肉阿吕,一直当成掌上明珠、心肝宝贝,对她百般呵护、千般疼爱。 哪怕阿吕想要天上的星星,吕布也会想办法去摘下来给她。 貂蝉比阿吕年长几岁。 虽然阿吕称她为小娘,但两个人就像姐妹一样,没什么代沟,一直都很投缘,阿吕有什么心里话也都愿意对貂蝉倾诉。 貂蝉觉得,能说服吕布不去攻打彭城的人,也就只有阿吕一人了。 吕布虽然听陈宫的,但陈宫跟阿吕比起来,在吕布心目当中还是微不足道的,毕竟血浓于水。 “小娘,你过来了!”阿吕一见到貂蝉,十分热情地打招呼道。 “嗯!阿吕,这是我前几日去集市上为你挑的绸缎,快看看喜不喜欢!” 貂蝉说着把手里的绸缎递给了阿吕。 阿吕拿着绸缎,一边用手细细触摸,一边在烛光下定睛观瞧。 但见那绸缎红艳艳的,具有珍珠般的色泽,丝路井然有序,毫无任何杂质,在烛光下变化不同的反光角度,更是五彩斑斓、熠熠生辉。 绸缎的手感也十分柔软顺滑,阿吕拿在手里,不禁频频点头、连连赞叹。 “小娘,这块绸缎我太喜欢了,拿它做一件衣裳一定会非常漂亮,而且穿在身上也会非常舒适!”阿吕由衷地感叹道。 貂蝉笑了笑道:“喜欢就好,也不枉小娘为你精挑细选一番了!” 说完之后,貂蝉又从怀中掏出了两个匣子,说道:“阿吕,你要嫁人了,小娘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这两件首饰是小娘的一点心意,就当小娘送你的嫁妆吧!” 阿吕接过匣子打开一看,一个是闪闪发光的珍珠项链,一个是晶莹剔透的蓝田玉镯,顿时喜不自胜,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 “这个玉镯是蓝田玉做的,属于稀世珍宝,可千万要小心哦,别打碎了!”貂蝉在一旁叮嘱道。 阿吕把玩了一会儿,把两件宝贝放入匣中,却撅起了小嘴。 “怎么了,不喜欢吗?” 貂蝉看阿吕如此表情,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喜欢是喜欢,可是我不想嫁给那个什么袁术的儿子!” 阿吕一副委屈的样子。 貂蝉一看阿吕是因为这个不开心,又劝道:“袁术现在是皇帝,你嫁过去了就是太子妃,以后就是皇后,这么好的事,别人求还求不来呢,你怎么还不想嫁啊?” “我在徐州呆习惯了,不想去别的地方!嫁过去之后谁也不认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想想就无聊透顶!再说那个袁公子,我又没见过,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更不知道他身材高不高大、相貌英不英俊,万一是个又矮又丑的人怎么办?” 阿吕向貂蝉道出了心中的困惑。 貂蝉听了阿吕所说的担忧,觉得都很有道理,一时也不知如何去开导她。 “小娘,我真的不想离开徐州、不想离开你!快帮我想个办法吧!求你了!求你了!”阿吕又拉着貂蝉的玉臂央求道。 貂蝉本是打算来求阿吕帮忙的,让她去说服吕布不要攻打彭城,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阿吕却先让自己帮忙,不禁心下一阵叫苦。 然而办法总比困难多,半晌之后,貂蝉终于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又对阿吕窃窃耳语了一番。 第5章 阿吕撒娇 乐进带着自己麾下的一部分人马,随张飞来到了彭城。 进入城中,乐进不停地东张西望、左顾右盼,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刘备走上前去笑脸相迎道:“呦,乐将军来了!刘某这厢有礼了!司空大人呢?” “玄德不必多礼,彭城国王呢?” 乐进并不回答刘备的问题,依旧不停地四下观瞧。 “彭城国王在大堂里呢,刘某这就为乐将军引荐!” 刘备一边说着,一边在前面带路。 乐进跟在后面,下意识地把手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准备随时应对意外的发生。 大堂之上,只见正中央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慈眉善目、和蔼可亲,朝乐进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就是彭城国王?”乐进走上前来问道。 “正是!老朽为彭城孝王刘和,公元一百四十八年承袭父爵!”刘和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乐进上下端详了一下刘和,又问道:“某听闻你乃玄德兄叔父,可有此事?” 刘和点了点头道:“确有此事!” “可有何证据?”乐进一脸严肃地问道。 “景帝生刘发,刘发生刘买,刘买生刘外,刘外生刘回,刘回生刘钦,刘钦生光武帝刘秀,光武帝生明帝刘庄,明帝生刘炟,刘炟生刘开,刘开生刘淑,刘淑生刘苌,刘苌生灵帝刘宏,灵帝刘宏生献帝刘协,当今圣上为景帝第十四代玄孙。” 刘和把皇室族谱刘协一脉先说了一遍。 乐进虽然对其中的大部分人都没听过,却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 “景帝生刘发,刘发生刘买,刘买生刘外,刘外生刘回,刘回生刘钦,刘钦生光武帝刘希,光武帝生明帝刘庄,刘庄生刘恭,刘恭生刘道,刘道生刘定,刘定生刘和,也就是老朽本人,为景帝第十二代玄孙。” 刘和又把自己一脉说了一遍。 “我是景帝第十三代玄孙,所以是大汉皇叔,也是他的侄儿!”刘备进一步解释道。 当时皇帝刘协召集文武群臣,昭告刘备是大汉皇叔的时候,乐进也去参加了。 当时刘备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儿,把自己一脉的族谱背了一遍,如果乐进当时认真听了,并且记性特别好的话,是很容易看出里面的破绽的。 但别说一个武将了,就是文官,谁又有兴趣去记一些死人的名字? 刘备坚信乐进对这一长串的死人没兴趣,就是有兴趣也记不住。 所以他此时理直气壮地对乐进说,自己是景帝第十三代玄孙。 乐进一看,老头一把年纪了,能把皇上的家谱和自己的家谱记得如数家珍一般,应该是假不了的了。 就是曹操对皇室宗亲也说不了这么全啊,就更别说别人了! 乐进基本放下了警惕,再次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他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于是满意地点点头道:“老人家,此番我们进驻彭城,是为了讨伐反贼吕布,并没有其他恶意。待拿下吕布之后,定会还徐州一个太平、还彭城一个太平!您老肯支持朝廷讨伐叛贼,乐某在这里先代曹大人谢过了!” “将军不必客气,同为汉室宗亲,这是老朽分内之事!”刘和一副义不容辞的样子道。 乐进又对刘备说道:“玄德,走吧,与我去迎接司空大人!” “哦,好的!” 刘备说着与乐进走出了大堂。 下邳,张辽、高顺已经带着自己的部队如期抵达,只待吕布一声令下,全军便要向彭城开去。 吕布顶盔掼甲、罩袍束带,手持方天画戟,坐在赤兔马上,正要对全军将士进行一番战前动员。 便在这时,突然有个手下跑了过来,对吕布低声细语了一番。 “什么?怎么会这样?快快带我前去!” 吕布说着翻身下马,将方天画戟扔给了马前卒。 “奉先呐,大军即将出发,你这是要去哪里啊?”陈宫心急火燎地问道。 “我有点儿事,去去就来!” 吕布也是一副十分着急的样子。 “奉先!你给我站住!徐州现在已经是十万火急了!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把曹操的兵马拦住,让他顺利进驻彭城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还有什么事能比现在的事还重要?”陈宫气急败坏地喊道。 但吕布仿佛没听见一样,头也不回地跟着那名手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阿吕躺在闺房的卧榻上,面无血色、气若游丝,貂蝉与蔡氏在一旁服侍着。 吕布冲进屋子,一下子扑了上去,握住阿吕的手问道:“宝贝闺女,你怎么了?前几日还好好的,这怎么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 “爹爹,我,我恐怕是要不行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就送我最后一程吧!”阿吕有气无力地说道。 原来那一晚,阿吕不想嫁到淮南,貂蝉经过一番冥思苦想之后,给她出了个主意。 让阿吕装病,越严重越好,最好是装出一副快死了的样子。 这样一来吕布就该心疼了,就不会把她嫁到淮南了。 貂蝉还对阿吕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不要看吕布一答应她的要求,她的病就立马好了。 那样的话,一看就是装出来的。 一定要缠着吕布撒娇,死去活来地不让他离开,那样才会让吕布彻底打消把她嫁出去的念头。 结果阿吕那天晚上故意在外面呆了一宿,硬是把自己给冻坏了,第二天便发起了高烧。 但阿吕的母亲蔡氏,并不知道其中原委,听说女儿重病,在一旁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她一边擦拭着泪水,一边对吕布嗔怪道:“呜呜呜……,都怪你,非要把女儿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呜呜……,她不愿意去,又不敢违拗你的意思,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呜呜呜呜……,女儿从小就没离开过父母身边,你让她一下子去了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她能受得了吗?呜呜呜……” 吕布此时非常懊悔,没想到女儿的心思这么重,忙对阿吕安慰道:“不去了,咱不去了!宝贝闺女,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地活着,爹爹就比什么都开心,当不当国丈的根本无所谓!” “咳咳!爹爹,我恐怕是要不行了,你就在这陪着我好吗?”阿吕一边咳嗽,一边央求道。 吕布连忙道:“放心,爹爹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守着你,守到你好了为止!” 不大一会儿,陈宫冲进了屋子,横眉怒目地道:“奉先呐,将士们都在外面等着你呢!如此关键时刻,你怎么可以如此的儿女情长啊?还不速速出来,带领全军赶往彭城?” 吕布擦了擦眼泪道:“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曹操不能光我们打,而让袁术坐收渔翁之利!曹操想进彭城就让他进吧,我们只需以逸待劳。等曹操来攻下邳的时候,我再率军出战,把他赶到泗水去,与袁术南北夹击他!” “爹爹,我不让你离开我!”阿吕又可怜巴巴地说道。 吕布握着阿吕的手说道:“不离开,不离开,爹爹会一直在这陪着你的!” 陈宫见此情景,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转身愤然离去。 第1章 曹操把刘备留在身边 毕竟是一夜没睡,又着了凉、发了高烧,阿吕在榻上啜泣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吕布看到女儿昏睡过去,一颗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 他刚松了口气,又忽然想起将士们还在炎炎烈日之下等着自己发号施令呢,于是赶紧悄悄地把手抽出来,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貂蝉看吕布要走,有些慌了,还没等她开口,魏氏却先说话了。 “你要去哪?” “老子去哪,还用你管吗?” 吕布正没地方撒气,听魏氏竟敢质问他,不由顿时怒火中烧起来。 魏氏是魏续的姐姐,也是吕布的结发妻子、阿吕的亲生母亲。 吕布生性风流,自从魏氏怀上阿吕之后,吕布便再没与她同过房。 此时魏氏早就是个年老色衰的黄脸婆了,吕布更不愿多看她一眼。 此番阿吕生病,完全是她跟貂蝉事先预谋好的,就为了不往淮南嫁,便故意在外面把自己冻了一宿。 但魏氏并不了解其中原委,还以为女儿这是因为心病所引起的,是被吕布给逼出来的。 再加上吕布多年来从不搭理魏氏,新仇旧恨使得魏氏再也忍无可忍。 “你去哪老娘当然管不着,也懒得管。但若是女儿有个三长两短,老娘就跟你没完!” 魏氏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 魏氏毕竟是吕布的正室,又是阿吕的生母,又是魏续的姐姐。 有道是糟糠之妻不下堂,她这一闹起来,吕布还真拿她没辙,只能服软。 “行了行了!除了哭你还会干什么?将士们还在外面等着我发号施令呢,我总不能让大家一直在外面站着吧,我出去把他们遣散了就回来陪女儿!”吕布语气有所缓和地说道。 貂蝉一听,吕布的意思是先不去打彭城了,不禁心下一阵窃喜。 “将军,平日里小姐跟你最为亲近。这次她病得如此严重,就希望你能陪在身边,可千万别再让她失望了!”貂蝉再次劝道。 “放心,我哪也不去了,只是得先把将士们遣散了,不到半炷香的工夫我就回来。” 吕布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离开。 “哎呀这日子算是没法过了!什么事能比女儿的性命还重要啊?女儿醒了你要是还没回来,老娘就跟你拼命,你个天杀的,没良心的畜生!” 魏氏一边哭着,一边骂道。 吕布不敢怠慢,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军前。 全军的将士们在外面站了老半天,早已是怨声连连。 这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了,吕布把大家召集起来,整装待发,然后他自己突然人就不见了。 大家就在太阳底下傻站着,最后吕布再出来说行动取消,或者说这次是军事演习。 将士们看到吕布出来了,赶紧都闭上了嘴,不再抱怨。 “将士们,刚才我又与军师商量了一下,行动临时有所调整。曹操此番带了不少兵马,如果我们贸然去攻,肯定伤亡惨重。不如以逸待劳,等着他来攻我们,到时我再亲率大军把他们赶到泗水,与袁术来个南北夹击!”吕布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大家解释道。 下面的人一听吕布这么说,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人说:“与军师商量了?下回能不能早点儿商量,害得我们在外面傻站了这么长时间!” 有人说:“把曹操赶到泗水?他怎么能那么听话呢,你让他往哪跑,他就往哪跑啊?” 有人说:“与袁术南北夹击?袁术都自身难保呢,他哪还敢打曹操?” 还有人说:“这都是借口,只因吕布女儿受了风寒,他就取消了这次行动,为了自己的一点儿私事,便完全不顾所有人的感受!” …… 军中吵吵嚷嚷,吕布也听不清楚大家具体都在抱怨什么,于是又道:“好了,大家今天表现都非常不错,先散了吧!” 吕布说罢,便转身大步朝女儿的闺房走去。 陈宫望着吕布的背影,极度失望地叹了口气。 乐进与刘备一人一骑,一路上马不停蹄,很快便赶到了梁国。 乐进单独向曹操汇报了一下彭城的情况,并阐述了自己的观点,觉得没什么可疑之处,完全可以向彭城进兵。 曹操听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决定让荀攸与乐进再去彭城看看。 乐进毕竟是一名武将,杀伐决断是他的强项,明察秋毫却并非其所擅长。 而荀攸在这方面却是天赋异禀,他十三岁时便可通过观察言谈举止抓住了一名在逃的杀人犯。 如果荀攸去彭城走一遭,再确定无误,方可大举进兵彭城。 乐进、荀攸走了之后,曹操又把刘备召了过来。 “司空大人,您这是?”刘备看乐进、荀攸一人一骑冲出了军营,不知曹操是何用意,不禁问道。 “哦,我派他俩出去办点儿事,稍后就回来了。”曹操信口开河地解释道。 刘备有些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玄德呀,吕布那边现在有什么动静吗?”曹操又问道。 刘备摇摇头道:“应该没什么动静吧!” “我若是吕布的话,现在肯定会率军进驻彭城,让曹军不能顺利在彭城驻军!如此一来,曹军就只能在野外宿营。由于曹军物资紧缺,无法支撑太多时日,最后双方僵持不下,曹军就会无功而返。”曹操看着刘备说道。 “哦呵,吕布一介匹夫,哪会像司空大人这般深谋远虑呀!”刘备趁机恭维道。 曹操狡黠一笑道:“他是一介匹夫不假,可在他身边还有个陈宫呢,那个人的谋略跟我比起来,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刘备听了曹操的这番分析,也感到有些担忧。 吕布若是率兵进驻彭城的话,对他来说绝非难事。 如果吕布率先占领了彭城,就会让曹军远道而来却无容身之所。 曹军驻扎在野外,用不了多久,就会由于物资不足、粮草不济而撤兵。 这步棋陈宫不可能看不出来呀,他会不会让吕布占领彭城呢? 或者吕布会不会已经在去彭城的路上了呢? 想到这里,刘备又心怀侥幸地问道:“司空大人,是不是吕布、陈宫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们要进驻彭城啊?” “绝对不可能!哪个诸侯的手下没有斥候?若是没有斥候的话,他也不可能当上诸侯!此时吕布和陈宫都非常清楚,我们正在向彭城进兵!”曹操十分笃定地说道。 刘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他们为什么还眼睁睁地放我们进去?” “除非……” 曹操看着刘备,故意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备也不知道曹操想说什么,不由问道:“除非怎样?” “除非他故意想放我们进入彭城,然后再来个关门打狗!”曹操意味深长地说道。 刘备一听这话,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曹操这话什么意思? 分明是说自己和吕布是一伙的,早就串通好了,就等着把曹军引到彭城,来个里应外合呢! 怪不得曹操左一趟右一趟的,一会儿派个乐进去彭城,一会儿又派个荀攸去彭城,自己却迟迟按兵不动。 原来他还是对我不放心啊! 就在刘备琢磨怎么才能让曹操相信他之时,曹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哈哈哈,玄德,我跟你开玩笑呢!不过从现在起,你可要在我身边寸步不离哟!” 第2章 刘备向曹操提要求 乐进与荀攸很快便返回了梁国。 荀攸向曹操汇报了一下彭城的情况,也说并无可疑之处,完全可以放心入驻。 有了乐进、荀攸两个人的探查,又有刘备在自己身边,曹操总算是相信了大半。 于是他号令全军拔营,火速向彭城进发。 曹操的谨慎与多疑,无疑是一把双刃剑,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 好的一面是,行事谨小慎微不会轻易被别人算计,更不会白白丢了性命。 坏的一面是,整个大军进驻彭城如此拖拉,完全给了吕布足够的时间去进驻彭城。 而一旦吕布占领了彭城,曹操就会变得十分被动。 但由于阴差阳错,就算给吕布再多的时间,他也不会去占领彭城。 就这样,曹操轻而易举地,就在徐州地界站稳了脚跟。 这几天,吕布一直守候在女儿身边寸步不离。 阿吕的病情也有了明显的好转,脸色逐渐红润起来,高烧也退了。 这一日,吕布在阿吕耳边和声细语地商量道:“宝贝闺女,爹爹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如果你这边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吕布也知道自己身为一州之牧,总不能一直守在女儿身边,所以才委婉地提出了要离开。 阿吕也知道吕布公务繁忙,于是说道:“爹爹,你答应我的事,可千万别忘了啊!” “不会的,咱不嫁了!如果袁术实在愿意让你当儿媳,就让他把儿子送到徐州来!”吕布斩钉截铁地说道。 “嗯嗯,爹爹,那你去忙吧!” 阿吕莞尔一笑,撒开了吕布的手。 夺取沛城的时候,刘备的妻儿都曾被吕布俘虏。 但吕布并没有虐待她们,而是奉若上宾,每天好吃好喝地招待她们。 倒并不是因为吕布害怕刘备,而是另有原因。 一方面,吕布还是有大将风范的。 名将向来都是不杀黄口、不擒二毛,所以吕布也不愿对妇孺太残忍。 另一方面,吕布始终觉得男人之间的争斗,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 一个人再可恶、再可恨,他的老婆孩子也是无辜的,起码罪不至死。 通过女儿的这场大病,吕布也是颇有感悟。 在女儿的生死面前,其他所有的事都是小事,都可以放在一边,甚至弃之不顾。 男人成天打打杀杀、争来争去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老婆孩子吗! 既然现在刘备的老婆孩子在自己手上,就完全可以拿她们来做做文章。 人心都是肉长的,刘备若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应该会顾及自己老婆孩子的安危,向我投降。 拿定主意之后,吕布又给刘备写了封密信。 大致意思是说,你刘备的老婆孩子现在都在我吕布手上,目前还活得好好的,并没有受到慢待。 限你三日之内,带着你的手下来下邳投降,否则就等着给你的老婆孩子收尸吧! 此时曹操已经率领全军顺利进驻了彭城,正在商议如何讨伐吕布。 刘备收到密信看了之后,只是在心中冷笑两声,觉得吕布实在太不了解他了。 看着吕布写来的信,刘备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觉得不能白白浪费了吕布的一番苦心。 傍晚时分,刘备又痛哭流涕地跑过来见曹操。 “司空大人,您看这可如何是好啊?呜呜呜……” 刘备哽咽着把吕布的信递到了曹操手上。 曹操接过信来一看,才知道吕布想拿刘备的老婆孩子来威胁他,心中顿时闪过一丝疑虑。 吕布抓了刘备的老婆孩子,那么刘备会不会因为受到威胁,而不顾自己大汉皇叔的身份,向吕布妥协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刘备很可能早就与吕布勾结好了,就等着自己率军进入彭城,再与吕布来个里应外合! 难怪自己会如此顺利地进驻彭城,吕布一直无动于衷,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曹操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冷战。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太可能。 有的男人是很顾家的,生怕自己的老婆孩子受到半点儿委屈。 而有的男人为了成就大业,完全置儿女情长于不顾,认为那些都是羁绊、是枷锁,是掣肘之物、是拂逆之端。 刘备曾经几次妻儿被俘,并不是他没能力救,而是他根本就没想救。 他为了自己能跑的更快些、逃的更远些,每次都完全不顾妻儿的死活。 如此看来,吕布拿刘备的妻儿做人质去威胁刘备,刘备是不可能妥协的。 想到这里,曹操长出了一口气,问道:“玄德呀,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那么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啊?” “大人,若是我去投降吕布的话,势必是对不起您、对不起大汉。若是我不去投降吕布的话,我的妻儿又会惨遭不测。这真是让在下无法取舍、左右为难呐!不过在下知道,自古忠义难两全。在大义面前,我只能大义灭亲,舍弃儿女私情了!”刘备义正辞严地说道。 曹操点点头道:“玄德能有如此见地,着实难能可贵呀,可谓真豪杰也!想当年夏侯惇被吕布劫为人质,他的部将就没有妥协,最后不但救出了夏侯惇,还击败了吕布!后来我就在军中定了一条规矩,以后再遇到劫持人质要挟者,完全不必顾忌人质安危!不过你放心,吕布一向有妇人之仁,他是不会杀你妻儿的,只是吓唬吓唬你而已!” “大人,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刘备又问道。 曹操眉头一皱,好奇地道:“哦,玄德有何请求,但讲无妨!” “吕布动辄就俘虏在下的妻儿,以此来要挟在下。如果此番在下能助您攻破下邳斩杀吕布,恳请大人也把他的妻儿交于在下发落!” 刘备的这个请求,倒是大大地出乎了曹操的意料。 人家吕布劫持你妻儿,是为了要挟你。 但吕布若是被斩了,你刘备还要人家的妻儿做什么? 吕布的妻子我也见过,几年前就是个黄脸婆,现在更不知老成什么样了呢! 吕布的女儿才十几岁,就是个天真幼稚的小姑娘,跟你刘备也差着辈儿呢! 莫非…… 想到这里,曹操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这刘备是惦记着貂蝉呢? 不过貂蝉只是吕布的妾室,魏氏才是吕布的正妻。 你刘备不是说要吕布的妻儿嘛,这个要求完全可以答应你,因为其中不涉及到貂蝉。 想到这里,曹操会心一笑道:“哈哈哈,俗话说得好,有仇不报非君子,来而无往非礼也!既然吕布多次俘虏你妻儿,你也理应俘虏他的妻儿,这个要求老夫完全可以答应你!” 刘备不禁心下一阵窃喜,心想一旦下邳城破吕布授首之日,便是他与貂蝉喜结良缘、洞房花烛之时。 “谢司空大人!”刘备连忙拱手道谢。 刘备开心了,关羽却在一旁听得犹如百爪挠心一般。 这还没等打仗呢,貂蝉就先许给刘备了,这还得了? 自己忙乎了这么半天,原来是给别人做嫁衣呢! 第3章 吕布找陈宫问路 吕布一开始还信心满满,觉得刘备一旦带着他的人马来下邳投降,曹操便不足为虑。 然而一连三天过去了,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难道是大耳淫贼没有收到我给他写的信? 还是说大耳淫贼早都已经收到信了,但他根本不为所动,完全不顾自己老婆孩子死活? 要不要我再给他写一封信呢? 如果再写一封,他还是毫无动静怎么办? 吕布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不知道刘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日一早,吕布又来到了陈宫府上。 “奉先呐,你女儿的病好些了没有啊?”陈宫见了吕布,胸有惊雷却面如平湖地问道。 吕布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哦,小女已无大碍了!先生,我前几日给大耳淫贼写了一封信。” “哦?信中都说了什么?”陈宫放下手中的兵书,好奇地问道。 “我跟他说,他的老婆孩子现在都在我手上,我限他三日之内,带着他的手下来下邳投降,否则就等着给他老婆孩子收尸吧!”吕布言简意赅地说道。 陈宫看了看窗外,问道:“今日是第几日了?” 吕布掐指一算,答道:“应该是第五日了!” 陈宫冷笑道:“呵呵,那刘备可带着手下前来投降了?” “没有啊,所以我想问问先生是怎么回事呢?是不是他没收到我给他的信啊,要不我再写一封呢?” 吕布语气中显得有些焦虑不安。 陈宫反问道:“彭城与下邳仅有一箭之地,又都是徐州地界,他怎么可能收不到信?” “那先生的意思是,大耳淫贼收到信了?那他为何还不来下邳呢?” 吕布直感到匪夷所思。 陈宫一脸鄙夷地道:“你以为天下诸侯都像你一样,因为女儿受了风寒,就完全不顾大局了吗?刘备何许人也?他之所以能活到今天,说明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枭雄!你这样的恐吓信,对他来说是完全没用的!” 吕布有些难以置信地道:“啊?大耳淫贼竟然这么绝情吗?连自己老婆孩子都不管了吗?” “呵呵,他若是在乎老婆孩子,也不会三番五次地抛妻弃子独自逃命了!”陈宫冷笑道。 “那,先生,如今我该当如何呀?”吕布又问道。 “你不是给刘备写信说,限他三日之内来投降,否则就要替老婆孩子收尸嘛!如今三天时间早已过去,刘备却毫无动静。那就不妨先把他老婆杀了,将头颅送到彭城去,告诉他若再不来降,再送来的就是他孩子的头颅!”陈宫为吕布出谋划策道。 吕布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说道:“什么?这怎么能行?我吕布堂堂九尺男儿,怎么能对一个妇人痛下杀手呢?传扬出去岂不是让天下英雄所耻笑?” 吕布完全不赞成陈宫的观点,他也根本下不去那个手。 “是你自己说的,刘备三日之内不来投降,便杀他老婆孩子。如今刘备没来投降,你就应该说话算话!如果你不杀的话,以后再拿人质做威胁,就没人会怕你了。”陈宫解释道。 吕布连忙摇头道:“哎呀,我只是吓唬吓唬大耳淫贼!让我杀一个女人,绝对不行,那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陈宫知道吕布心慈手软,也不想在这件事上跟他多浪费唇舌,又说道:“奉先呐,此时曹操与刘备已经顺利进驻了彭城。据哨骑探报,曹操此番带来了不下三万人马,而且都是他的主力部队。而我们目前的人马,还不到一万啊!” “那又何妨?曹操的人马主要都是步兵,而我手下的人马是以骑兵为主。骑兵对步兵,无不以一当十!先生可还记得,当年袁术派出了七路人马十万大军,被我只用三千铁骑就打得落荒而逃?” 此时吕布仍然没把曹操放在眼里。 “我当然记得!我还记得当年是张飞提前策反了杨奉、韩暹,导致他们临阵倒戈,直接杀向中军主将,袁军顿时乱作一团。关羽又带领一伙人马前来助阵,我们才击退了袁军。现在我们既不能策反曹操手下的部将临阵倒戈,又没有关羽、张飞这等当世猛将的助阵。相反,关羽、张飞他们还要帮曹操来攻打我们。”陈宫面无表情地说道。 吕布一听陈宫这么说,眼神中的光芒顿时黯淡了下来,顿了顿又问道:“先生,那眼下我们该如何应敌啊?” 陈宫叹了口气道:“唉,若想拒敌,以我们现在的人马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请救兵啊!” 吕布点点头道:“好,那我火速派人前去莒城,召集臧霸、孙观、尹礼、吴敦、昌豨他们带兵来援!” 陈宫摇摇头道:“那帮山贼都是墙头草,只能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今日看你打了胜仗,他们便臣服于你。明日看你打了败仗,他们便臣服于其他诸侯。那帮山贼都不是值得信赖之人呐!如果我们现在去找他们来援,他们肯定是诸多借口,就算能派出兵马,也不会太多,只是走走形式、做做样子而已。” 吕布又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说道:“当年臧霸从萧建那里抢去了大量辎重,答应给我一部分,却迟迟没有动静。我亲自前去莒城讨要,他却闭门不出,最后让我空手而归。后来听说我打败袁术十万兵马,又来向我示好。哼,这种人最是可恨!” 陈宫笑了笑道:“将军既然知道他们的本质,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先生,那我们还能向谁求援呐?” 吕布变得有些着急了。 陈宫沉吟了一下,说道:“唉,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向袁术搬救兵了。前不久我们刚刚与他结盟,也不知他此番是否会出手相助。” “袁术?” 吕布一听陈宫要找袁术,不禁咧起嘴来。 提到他跟袁术的恩恩怨怨,真是说来话长。 袁术想跟吕布结为儿女亲家,派人前来迎娶女儿。 吕布本来也答应了,后来却又反悔了,不但半路上把女儿抢了回来,还杀了数名随从,又把袁术的心腹韩胤押到了许昌,被曹操斩首示众。 袁术一怒之下派出了七路大军十万人马前来徐州讨伐,却被吕布杀的落花流水、惨不忍睹,导致袁术元气大伤。 曹操又趁机落井下石,发兵寿春,斩杀了袁术的数员大将,把袁术打得丢盔弃甲、抱头鼠窜。 随后,由于曹操与刘备串通一气图谋徐州,陈宫又提出与袁术再次结盟,袁术也答应了。 最近吕布又主动跟人家提出再次结为儿女亲家,把宝贝女儿嫁过去,袁术又答应了。 可没想到吕布的女儿根本不愿意嫁,还大病了一场,闹得死去活来的。 吕布无奈之下,只好又撂下了这门亲事。 回想这些年来的恩恩怨怨,多数都是吕布对不起袁术。 现在吕布遇到了难处,哪还有什么脸面跟袁术开口? 吕布一脸愁容,坐在那里唏嘘不已。 “奉先,你也不必太过自责。我们虽然对不起袁术,但如果一旦我们被曹操击败了,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袁术。所以我们与袁术现在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他如果识大体顾大局的话,理应发兵来援!”陈宫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先生既然有把握,那就有劳先生来督办此事吧!” 吕布说罢,起身离开了陈宫的府邸。 第4章 秦宜禄临危受命 这一日,下邳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穿上棉。 陈宫望着窗外,一边感受着寒意,一边思绪万千,心境也变得越发惆怅起来。 本来是打算让吕布去攻下彭城,再与曹操大军在徐州与豫州边界拼个你死我活。 无论是哪一方胜了,也必将是惨胜。 自己再暗中联络袁术,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偏偏在这么重要的节骨眼儿上,吕布的女儿生病了。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吕布恰恰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就因为女儿病了,便放弃了攻打彭城。 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曹操大军大摇大摆地进驻彭城,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现在胜利天平的砝码已经明显地移向了曹操。 形势已经不允许自己再与吕布有二心了,必须与他同心协力、同仇敌忾。 否则的话,曹操就会很容易取胜。 而吕布一旦败了,自己也必将万劫不复。 曹操此番来徐州,带了至少三万大军,再加上刘备的余部,起码要在四万人左右,而吕布的人马还不到一万。 曹操手下猛将如云,再加上刘备手下的关羽、张飞,简直是如虎添翼。 而吕布虽然骁勇善战,但他手下除了张辽、高顺,就只剩一些酒囊饭袋。 所以无论从兵力,还是从统帅来看,吕布与曹操都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若想保住徐州,必须要搬救兵。 此前袁术公然背叛朝廷,擅自称帝,已成了天下诸侯的公敌,毕竟目前人心还是向汉的。 吕布后来又与袁术结盟,便也成了天下诸侯的公敌,他们此时是不可能帮吕布对抗曹操的。 搬救兵唯一能指望的,也就只有袁术了。 但袁术却未必会出兵相助,因为他与吕布之间的积怨实在是太深了。 没准儿袁术也是想着坐山观虎斗,让吕布与曹操来个二虎相争两败俱伤,之后再出来收拾残局呢! 不过不管怎样,还是要向袁术求助的。 不求他,他肯定不会主动出兵。 求他了,他才有可能会派救兵。 有道是尽人事而后知天命,先尽人事,而后再听天由命吧! 想到这里,陈宫来到案前,拿起笔给袁术写了一封密信,请求袁术火速出兵援助徐州。 书信写好之后,陈宫用火漆密封好,又开始物色起送信的人选来。 派谁去给袁术送信很重要。 若是派了个无名小卒,去了只是把信交给袁术,也说不出个敌我形势、个中利害,袁术很可能随便扫两眼就抛诸脑后了。 侯成、宋宪倒是能说会道,但这两个人并不值得信任,只是贪图荣华富贵的阴险小人。 派他们去的话,没准看到袁术山珍海味、纸醉金迷的,就留在那不回来了。 魏续也是巧舌如簧,但他是吕布的内弟。 万一袁术哪根筋不对,把吕布派去的信使给斩了,不但吕布要迁怒于自己,就连魏氏也不会善罢甘休。 而且那样一来,就与袁术彻底势不两立了,再无转圜余地。 张辽也是个善于察言观色、随机应变的人,但他是吕布帐下第一猛将。 大战在即,本来主将就不够,更不能再把他派出去。 高顺为人刚正不阿,向来不会巧言令色。 他一向看不起袁术这种纨绔子弟,派他去也不合适。 曹性、成廉也都是匹夫之辈,大字不识一箩筐,说话都磕磕巴巴的说不明白,更别说让他们去做说客了。 陈宫不禁感到一阵茫然,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合适的人选。 若不是两军随时都可能开战,他真恨不得亲自到淮南走一趟。 就在陈宫一筹莫展之际,事情出现了转机。 这日一早,一个眉清目秀的英俊儒将来到了陈宫府上。 “宜禄,快请坐,来老夫这里所为何事啊?”陈宫和颜悦色地问道。 来者名叫秦宜禄,是吕布手下一名部将。 他在军中虽然没什么名气,却满腹韬略、深谙兵法,也颇受陈宫赏识。 “末将是来向先生献计的。”秦宜禄回答道。 “哦?宜禄有何妙计,快说来听听!”陈宫急不可待地道。 “末将认为曹操此番远道而来,又率领数万大军,每日必定耗费大量粮草。虽然他们目前占领了彭城,但彭城只是一个弹丸之地,根本供不起数万大军的用度,所以曹操必求速胜!”秦宜禄分析道。 陈宫点点头,引经据典地道:“兵法有云,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 秦宜禄又道:“既然曹操是求速胜,我们就偏偏不让他速胜!我们徐州城防坚固、粮草充足,只需据城死守、坚壁清野。不出数月,我们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陈宫连连点头道:“嗯,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 听了秦宜禄的一番说辞,陈宫不禁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 年纪轻轻的就可以把兵法运用得如此娴熟,只怕在吕布麾下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曹军虽然兵强马壮、来势汹汹,对徐州志在必得,但若是给他来个拒不应战,他也毫无办法。 下邳城坚如磐石、固若金汤,若想强攻的话,起码要在五倍兵力以上。 不强攻的话,那就只能是粮食吃完了就打道回府。 “宜禄所言极是!你的这些想法,跟吕将军说了没有?”陈宫又问道。 秦宜禄摇摇头,悻悻地道:“没有。吕将军哪肯听这些?跟他说了,他还得觉得我是故意卖弄学问,只会纸上谈兵呢!” 秦宜禄说的的确是事实。 吕布重用的一直都是好狠斗勇的武将,如果没有冲锋陷阵的本事,在他手下便永无出头之日。 一个真正优秀的将军,比的根本不是好勇斗狠、穷兵黩武的能力,而是排兵布阵、调兵遣将的水平。 这些道理,陈宫当然明白。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吕布始终不能做大,只能偏安一隅、割据一方,与山贼草寇在本质上没什么两样。 陈宫又联想起自己刚才的困惑,不禁豁然开朗,说道:“宜禄啊,我这里现在有个至关重要的任务,想派你去完成,不知你可否愿意啊?” “先生请讲,只要末将能做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秦宜禄抱拳拱手道。 陈宫欣慰地点点头道:“我给袁术写了一封信,你火速送往淮南,亲自交到他的手上。” 陈宫说完之后,把信拿了过来。 秦宜禄郑重其事地从陈宫手上接过书信,看也没看便揣入怀中。 陈宫又叮嘱道:“宜禄,这封信是让袁术派兵援助徐州,与我们共同抵御曹军的。你去了之后,一定要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跟袁术讲清楚。曹操若是拿下了徐州,下一个目标一定是淮南。所以我们袁吕两家是唇亡齿寒的关系,袁术救我们,就是在救他自己!” “末将明白!” 秦宜禄说罢,起身夺门而出。 第5章 吕布私会杜氏 月光皎洁,星光璀璨。 吕布就着迷人的月色,悄悄地潜入了秦宜禄家里。 榻上,一个胖乎乎的男婴正呼呼地熟睡着,一个美妇默默地守护在旁边。 这名美妇叫做杜氏,是秦宜禄的妻子,更是吕布的情人。 而那个熟睡的男婴,是秦宜禄的儿子,叫做秦朗。 由于秦宜禄器宇轩昂、相貌堂堂,又能说会道、天资聪颖,早年便娶了年轻貌美的杜氏。 杜氏生来便是个美人坯子,犹如仙女下凡一般,男人见了他无不为之神魂颠倒、意乱情迷,所以男人们私下里都管她叫“万人迷”。 貂蝉虽然天生丽质,却始终没生过孩子。 与杜氏比起来,貂蝉明显少了几分成熟美妇的韵味。 所谓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秦宜禄与杜氏的确是天生的一对金童玉女,也着实羡煞旁人。 然而好景不长,杜氏既然是人见人爱的万人迷,吕布当然也不能免俗。 在与吕布勾搭成奸的那些女人当中,可以说都是别人主动勾搭吕布。 唯独这个杜氏例外,是吕布主动勾搭的杜氏,只因杜氏是个公认的万人迷。 秦宜禄与杜氏成亲不久,吕布便私下里与杜氏勾搭在了一起。 在这个诸侯割据、狼烟四起的时代,人们能活下去都是十分艰难的事情,更不要说活得有尊严、有骨气了。 所以,哪个有夫之妇与其他男人私通,未必就说明她是个淫荡无耻、人尽可夫的女人。 一介女流之辈,手无缚鸡之力,遇到色狼还能怎样? 只能变挣扎为顺从、变忍受为享受,不能改变环境就得适应环境,否则很可能会被先奸后杀。 更何况是吕布这样的色狼,反抗不但毫无用处,还会引来杀身之祸,甚至满门抄斩。 杜氏为了自己父母的安全,为了自己儿子的安全,也为了自己丈夫的安全,只能向吕布曲意承欢,任由其摆布。 同样,男人也是一个道理。 哪个男人的老婆与其他男人私通,而他自己却很淡定、很坦然,也未必就说明这个男人胆小怕事、懦弱无能。 就像秦宜禄与吕布的关系一样,吕布是一方霸主,秦宜禄只是他手下的一个普通部将。 生杀大权都掌握在吕布手里,他当然可以为所欲为。 而秦宜禄却只能装疯卖傻、忍气吞声。 除非有一天秦宜禄比吕布有实力了,才有资格跟他讲讲道理。 否则就算吃了再大的亏,受到了再多的委屈,也只能逆来顺受。 不仅是秦宜禄,侯成、宋宪哪个不是被吕布戴了绿帽子,还整天围着人家屁股后头团团转? 也只有陈登这种有志青年,才会一直卧薪尝胆、蓄势待发。 当时陈宫提出要派秦宜禄去淮南给袁术送信,秦宜禄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 究其原因,也是因为他想逃离下邳这个鬼地方。 明知道自己的老婆与吕布有染、眼看着吕布勾搭自己老婆却无能为力,这种日子秦宜禄早就受够了。 所谓眼不见为净,秦宜禄去淮南的话,便可暂时看不到那些令他作呕的勾当。 吕布听说陈宫把秦宜禄派到了淮南,简直乐得合不拢嘴。 秦宜禄前脚刚走,吕布后脚便赶紧来到了杜氏家中。 “儿子啥时候睡的?”吕布轻抚着男婴胖乎乎的小脸蛋儿,对杜氏问道。 “睡了有一会儿了!”杜氏答道。 这名男婴本来是秦宜禄的儿子,但吕布与杜氏有染之时,杜氏虽然怀有身孕,吕布却并不知道。 所以男婴出生后,吕布求子心切,便以为这是他自己的儿子。 杜氏为了让儿子更加安全,便也默认了这是吕布的骨肉。 其实吕布自己也心知肚明,男婴未必就是他的儿子。 一方面,那男婴长得很像秦宜禄,根本不像吕布。 另一方面,吕布自从有了女儿阿吕之后,便再无其他子嗣。 若是还有生育能力的话,怎么跟了那么多女人发生关系都毫无动静,偏偏跟杜氏初尝禁果就有了孩子呢? 但吕布在细节方面和逻辑方面,一直都是一片盲区,竟然自欺欺人地认为这个孩子有可能是他的。 “阿杜,我们何不趁此良辰美景,再要一个?”吕布突发奇想地提议道。 “啊?再要一个?什么再要一个?”杜氏双颊绯红,明知故问地道。 “再要个儿子啊!我吕布戎马半生,打下一片大好基业,一个儿子哪够啊?” 吕布一边说着,一边向杜氏靠过去。 杜氏半推半就地道:“将军你先别着急,你这没轻没重的,一会儿碰到儿子怎么办?他若是被弄醒了,那可就得哇哇一阵大哭,一时半会儿都哄不好呢!” 吕布闻听此言,顿时收敛起来,坐到了杜氏旁边,屋子里一时沉寂下来。 过了一会儿,杜氏又问道:“将军,宜禄去淮南见袁术去了,此番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应该不会吧。袁术与我们是盟友,此番派秦宜禄去找袁术,是想请他出救兵,来与我一同抵御曹操。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呢,袁术再糊涂也不能连自己人都杀吧!”吕布酸溜溜地说道。 杜氏点点头,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 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毕竟杜氏与秦宜禄夫妻一场,纵然杜氏早已在身体上背叛了丈夫,在心理上也还是对他的安危有所担忧。 吕布搂住杜氏,将她的头揽入怀中,冷笑道:“哼,有危险岂不是更好嘛!秦宜禄若是死了,我就立刻把你娶过来!到时你和儿子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与我在一起了!” 杜氏一双明眸望着吕布,眉梢眼角说不尽的万种风情。 她早就变得麻木不仁了,时至今日,也不知道在自己内心深处到底爱着哪个男人。 秦宜禄虽然是杜氏的丈夫,却对吕布与杜氏私通的事无动于衷、置若罔闻,成天装得跟没事人似的。 不仅如此,他还对吕布卑躬屈膝、笑脸相迎。 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了,那他还算什么男人? 吕布虽然是个贪淫好色之徒,却对杜氏始终都是温柔体贴,对杜氏的儿子也是关怀备至。 从一个丈夫的角度来说,在吕布身上真的挑不出半点儿不是。 现在杜氏唯一的希望,就是儿子秦朗了。 她希望自己能竭尽全力地把秦朗抚养长大成人,那样她也就无怨无悔了。 至于男人,听天由命、随遇而安吧! 一想到这些,杜氏又把双手轻轻地抱在了吕布的腰上。 抱者无心,受者有意。 杜氏这不经意的一抱,却把吕布的一腔欲火彻底撩拨开来。 吕布起身拉着杜氏的玉臂,心猿意马地道:“阿杜,我们出去吧,儿子睡着了,别吵到他!” “啊?这大晚上的,你要去哪里啊?” 杜氏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吕布一脸坏笑地道:“我要带你去野外作战!幕天席地,绝对有戏!” 说着,吕布兴奋地将杜氏整个人横着抱了起来,夺门而出。 第1章 袁术接见秦宜禄 秦宜禄知道情势危急,所以不敢有片刻耽搁,一路上快马加鞭,很快便赶到了淮南。 袁术听说有吕布的使者前来求见,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一日,袁术仍然优哉游哉地一边把玩着传国玉玺,一边喝着蜜浆。 “陛下,吕布派使者前来,您看……?”杨弘在一旁试探着说道。 由于秦宜禄来到淮南之后,袁术一直都没接见他,所以秦宜禄便开始想办法如何能够见到袁术。 几经打探之后,秦宜禄知道杨弘是袁术身边的红人,便想办法接触到了杨弘。 跟杨弘好说好商量了一番,杨弘才答应他试一试。 “听说,曹操亲自率领主力部队前去讨伐徐州了。这时候吕布派使者前来见朕,哼,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想让朕发兵相助啊!不用管他,先让他呆着去吧!”袁术没好气儿地说道。 杨弘尴尬一笑,又问道:“陛下,您的意思是……?” “曹操与吕布,哪个都他妈不是好东西!先让他俩狗咬狗一嘴毛,我们只管看热闹就是。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了,朕再出来接手徐州!”袁术一厢情愿地说道。 “陛下圣明!不过依微臣愚见,我们还是先见一见那位使者比较妥当。看看他此番前来到底所为何事,至于发不发兵救援,那主动权还不是完全掌握在陛下手中嘛!”杨弘又提议道。 袁术放下手中的玉玺,看了看杨弘,说道:“也罢,那就先见一见,看看他想干什么!来人呐,传吕布使者觐见!” 不一会儿,秦宜禄来到了袁术的大殿。 秦宜禄一见到袁术,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说道:“微臣叩见陛下!” 袁术一看秦宜禄这副态度,不禁眼前为之一亮。 突然之间,他对眼前的这名使者产生了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以前其他的使者前来,不是管他叫袁大人,就是叫袁将军。 而直接管他叫陛下,又这么毕恭毕敬的,这还是头一个。 这说明眼前这个人,是真心的拿他当皇上啊! 袁术勉强合拢了嘴,紧了紧嗓子,问道:“来者何人呐?” “启禀陛下,小人乃是吕布麾下一员部将,名叫秦宜禄。此番前来,是我家军师陈宫给陛下写了一封信,特命小人亲手交给陛下。” 秦宜禄一边说着,一边把信函从怀中掏了出来。 袁术使了个眼色,命手下将信函递了过来,简单扫了两眼,又交给了杨弘。 “朕果然是料事如神呐!曹操大军压境,吕布是吃不消了,来找朕搬救兵!”袁术得意地对杨弘说道。 杨弘一边看着信,一边点了点头。 秦宜禄在下面又说道:“陛下,我家吕将军是您的盟友,他眼前遇到了困难,还请陛下施以援手!若是徐州被曹操攻克了,曹操下一个目标必定是寿春啊!” “小秦呐,这些话都是陈宫教你说的吧?”袁术笑着问道。 “陈先生是说了这样的话,不过微臣也是这样认为的,还望陛下三思!”秦宜禄一脸正色地道。 袁术喝了口蜜浆,不紧不慢地道:“吕布向来天下无敌,曹操想灭了他,又谈何容易?就算曹操真把吕布灭了,他自己也得扒一层皮。要是到时候曹操还敢来淮南,朕定会叫他有来无回!” “陛下,这位使者说的没错,若是吕布被曹操给灭了,天下的反贼就剩我们一家了。到那时无论是曹操也好,其他各路诸侯也罢,必然会把我们当成众矢之的!所以吕布是我们的最后一道屏障,我们袁吕两家现在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如果我们此时不发兵相救的话,无异于自掘坟墓、自取灭亡啊!”袁术身旁的阎象劝谏道。 “哎?你懂什么?别成天总在这危言耸听!朕是天子,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谁也灭不了!不信你好好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袁术说完之后,又把玉玺拿了起来,朝着阎象一顿比划。 阎象看得哭笑不得,只好不再说话。 袁术又对秦宜禄道:“小秦呐,这样吧,你先回驿馆休息,容朕再考虑考虑,与文武大臣再商议商议,然后再给你个明确的答复!来人呐,给这位使者安排上好的房间,提供上好的酒食,不得有半点怠慢!” 秦宜禄拱手施了一礼,便随着袁术的手下离开了大殿。 秦宜禄走了之后,袁术顿时暴跳如雷,对阎象训斥道:“阎象啊,不是朕批评你,你怎么老是说话口无遮拦呢?什么叫反贼啊?朕是上天赐予的真龙天子!人家汉武帝早就说了谶语:‘代汉者,当涂高也’!涂乃公路之意,朕字公路,意思就是说,取代大汉的人,是一个叫公路的高人!这分明就是指的朕嘛!难道这普天之下,你还能找出第二个叫公路的高人吗?这些道理我都跟你讲了多少遍了,你怎么到现在还理解不上去呢?” “老臣刚才一时口误,才说错了话,还请陛下恕罪!不过老臣的确是为陛下着想,我们反叛汉室公然自立已是不争的事实。吕布作为我们唯一的盟友,一旦他被铲除了,我们的覆灭也就为时不远了。”阎象不卑不亢地说道。 袁术看阎象承认自己说错了话,情绪也缓和了下来,又道:“你说的朕又何尝不知道?可是我们现在什么状况,你应该清楚啊!派援兵,朕派谁呀?孙策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已经完全脱离了朕的管束,自立门户了!杨奉、韩暹被刘备杀了,桥蕤、李丰、梁纲、乐就被曹操斩了,陈兰、雷薄去灊山落草为寇了。现在朕手下的将军,就剩一个纪灵了,难道朕还要把唯一的一员大将也派出去吗?那谁来保护朕的安全啊?” 袁术说的也的确是事实,现在他确实是无人可派了,阎象一时之间被问得有些无言以对。 “陛下,既然无人可派的话,我们不妨索性就不给吕布派救兵!我们来个坐山观虎斗吧,让曹操、吕布这两只猛虎斗得两败俱伤,我们再见机行事!”杨弘在一旁建议道。 袁术满意地点点头道:“哎,朕就是这个意思嘛!曹操跟吕布打,俩人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要是吕布赢了,我们不就啥事没有了嘛!要是曹操赢了,那肯定也得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不休整个一年半载的,根本缓不过来!” “陛下,依老臣之见,当务之急我们是要抓紧时间招兵买马,尤其是招揽有统兵能力的大将。趁着曹操与吕布交战这段时间,赶紧扩充我们的实力。到时曹操再来进犯,我们才可以高枕无忧啊!”阎象又建议道。 袁术点点头道:“恩,这倒是句人话!招兵买马这件事,必须尽快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你们两个从今日起,什么事也不要干了,全心全意地给朕招揽人才!” 杨弘眼珠一转,一脸神秘地道:“陛下,微臣这里,目前倒有一名合适的人选!” 第2章 杨弘举荐秦宜禄 袁术看杨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又转头对阎象道:“老阎呐,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赶紧去招人吧!记住,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一定要给朕尽快地招揽一大批猛将、大将、强将、名将!” 阎象拱手道:“老臣遵旨!老臣告退!” 袁术看阎象走出了大殿,赶紧问道:“这回没人了,杨弘,你说吧,谁是人才呀?” 杨弘低声道:“此人就是吕布派来的使者,秦宜禄!” 袁术听了杨弘的话,不禁顿时瞠目结舌。 吕布本来是派人过来搬救兵的,结果咱们不但不出兵,还挖人家墙角。 吕布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恨得咬牙切齿吗? 这杨弘可真能开玩笑,他这是想哄朕开心呐! 袁术笑了笑,说道:“啊呵,爱卿,这有些不妥吧?咱们不发救兵也就算了,还挖吕布的人,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朕觉得如果这么做的话,实在是有点儿恶心啊!” 杨弘却不以为然地道:“陛下,此番我们不给吕布派救兵,就肯定会得罪他。既然得罪他了,那就不妨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吕布派来的这个人肯定不简单,我们完全可以拿来为我所用啊!这也等于是给秦宜禄那小子一个机会,总好过让他回徐州送死吧?” 袁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吕布那厮见利忘义、反复无常,若非朕现在是用人之际,是不可能跟他结盟的。就算出兵救他,日后没准儿哪天他还会反过来咬朕一口。这样的小人,得罪也罢!只是,爱卿为何要向朕推荐这个秦宜禄呢?” “秦宜禄这个人,微臣早有耳闻,他是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当年在董卓麾下,董卓就很器重他。后来董卓覆灭,他又跟了董卓手下最强的枭雄吕布。此番徐州告急,明显是陈宫派他来的,足见此人在徐州的分量!”杨弘解释道。 袁术一听杨弘这么说,不由在脑海中回想起秦宜禄来。 面容俊秀、细皮嫩肉,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说起话来不但有板有眼,更是有理有据。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头一次与自己见面,就发自内心地称自己为陛下,真是个慧眼识珠的人才啊! 想到这里,袁术不由感慨道:“不瞒爱卿说,我也对秦宜禄这个小伙子颇有好感!只是,他是吕布的人,看样子又是陈宫的心腹,目前徐州军情十万火急,想招揽他又谈何容易啊?” 袁术觉得秦宜禄虽然不错,但不太可能会被挖过来,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陛下,俗话说:路在人走,事在人为。有道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们精心策划一番,还是完全有机会争取到他的!如若他坚持不肯归顺我们,那我们还可以把他软禁起来,毕竟这是我们的地盘。”杨弘为袁术出谋划策道。 袁术点点头道:“嗯,那小子一看就很精明,是那种会察言观色、随机应变的人,应该不会太愚忠。那我们不妨就试试吧,反正即便是不成,我们也不损失什么。” “陛下,我们先不急着跟秦宜禄说招揽他的事,更不告诉他不发救兵的事。先让他在这待上几日,摸摸他的底,再投其所好,逐渐渗透。”杨弘又提议道。 袁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嗯,这个主意不错!杨弘啊,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如果有什么需要朕出面的,你尽管说就是,到时朕一定会极力配合你的!” “诺!微臣先行告退!” 杨弘拱手一揖,转身离开大殿。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秦宜禄已经在淮南待了数日。 袁术这边一直没有动静,每天只是好酒好肉地款待他,还时不时地送上歌姬舞姬为他解闷。 秦宜禄心系徐州安危,不想再这样无休无止地等下去了,他决定再最后找袁术谈一次,不管成与不成,都尽快返回徐州。 这日一大早,他便来到了袁术的宫殿门前,跟守门的侍卫说想见一下袁术,向他辞行。 守门的侍卫跑进去禀报,不一会儿便返回来,带着秦宜禄来到了宫廷后花园的一座亭榭。 亭子里坐着一个人,却并不是袁术,而是杨弘。 “秦将军,连日来照顾不周,还请见谅!”杨弘一见到秦宜禄,满脸堆笑地说道。 秦宜禄也不搭话茬,兀自说道:“大人,袁术何在,在下想见他一面!” 杨弘推脱道:“陛下日理万机,岂是我们这些下人说见就见的?等陛下有空了,自然会召见你的!” 秦宜禄呆立在原地,感到有些进退两难。 想见袁术吧,人家说没空。 直接告辞吧,人家又说等忙完了会召见自己。 到底是走还是留呢? 犹豫不决之际,他不禁下意识地找个石凳坐了下来。 “秦将军,曹操此番来徐州,带了多少兵马啊?” 杨弘主动挑起了话题。 “据说至少也有三万吧,再加上刘备的余部,起码要在四万人左右。”秦宜禄回答道。 “哦,那吕将军现在有多少兵马呀?”杨弘又问道。 秦宜禄一听,杨弘这哪里是在聊天,分明是在摸吕布的底呀! 绝不能一不小心,就把己方的真正实力透露给他! 想到这里,秦宜禄含糊其辞地道:“这个具体多少,在下还真不是很清楚。不过据在下估计,整个徐州加起来的话,人马应该不在曹军之下。但我们的兵马比较分散,一时之间不太好召集起来。” “那下邳有多少兵马,你总该知道吧?”杨弘追问道。 秦宜禄略一沉吟,扯谎道:“下邳至少两万吧!” 杨弘自然不信,调侃道:“两万人马?那对付曹操绰绰有余呀!想当年吕布只用了区区三千兵马,便杀退了我们十万大军。如今他有两万兵马,抵御曹操四万大军,岂不是易如反掌吗?” “当年你家陛下确实是派了十万兵马,但那些将领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没有一个能拿上台面的。而曹操手下可都是身经百战的当世名将,更有关羽、张飞等猛将助阵。我家吕将军虽然骁勇善战,却是孤掌难鸣啊!”秦宜禄一脸惆怅地说道。 杨弘又问道:“哦?吕布手下不是有八健将吗,怎么会孤掌难鸣呢?” “大人有所不知,吕将军手下的八健将分别为:张辽、臧霸、郝萌、曹性、成廉、魏续、宋宪、侯成。张辽武艺出众,自然不必多说;臧霸远在莒城,远水难救近火;郝萌由于当年发动叛乱,已被高顺所斩杀;剩下的曹性、成廉、魏续、宋宪、侯成,都是些泛泛之辈,以多欺少、恃强凌弱的仗他们能打,反败为胜、力挽狂澜的仗他们根本不会打,也不肯打。” 秦宜禄一不留神,把八健将的实际情况全都抖搂了出来,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 “据说高顺很厉害呀,他的陷阵营历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而且此人为人清白、不好酒色,怎么不在八健将之列呢?难道另有其他封号?”杨弘又十分不解地问道。 秦宜禄尴尬一笑道:“呵呵,高将军哪都好,就是说话太直了,所以我家吕将军不太欣赏他。” 第3章 秦宜禄酒后吐真言 杨弘与秦宜禄聊得很投机,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说道:“秦将军,这时候也不早了,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若是您不嫌弃的话,不妨到杨某府上一叙,也好让我略尽地主之谊。到时我们边喝边聊,不知您意下如何呀?” 秦宜禄一看,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若是再拒绝,岂不是不识抬举? 而且这个杨弘明显是袁术的心腹,如果跟他拉上关系了,让他去说服袁术派援军,会比自己去跟袁术说容易得多。 “既然大人如此盛情,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秦宜禄拱手一揖道。 杨弘满意地点点头,起身带着秦宜禄来到了自己府上。 不大一会儿,酒菜便准备妥当,二人在桌前坐了下来。 杨弘率先举杯道:“秦将军,难得我们有缘在淮南相见!杨某与秦将军聊得也是十分投缘,来,杨某先敬您一杯!” 杨弘说着,与秦宜禄碰了一下杯,二人都一饮而尽。 “不瞒秦将军,杨某早就听过您的大名!”杨弘一边夹着菜,一边说道。 “哦?在下年少德薄、身微力弱,将军竟然还听过在下的名号?” 秦宜禄有些受宠若惊。 杨弘又继续恭维道:“哎?将军不必过于自谦,自古英雄出少年嘛!当年您是董卓麾下的一名得力干将,后来董卓死了,您又被吕布招致麾下。天下人谁不知道,董卓手下的那几个将军数吕布实力最强?其他几个,像什么李傕、郭汜、张济、樊稠,现在早已成了冢中枯骨!吕将军能看中秦将军,足以说明秦将军是青年才俊呐!” “呵呵,幸好在下当时投奔了吕布,否则现在也成了孤魂野鬼了!” 秦宜禄一边自嘲,一边自饮了一杯酒下肚。 杨弘又没话找话地道:“刚才我们说到高顺,这个人很有能力,却不被吕布所重用。听你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是高顺不会顺人情说好话呀!这也难怪,哪个主公不喜欢迎合自己的下属呢?就像阎象,他的能力完全在我之上,却一直不受陛下待见,就是因为太过耿直。” “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秦宜禄引经据典地道。 杨弘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是杨某就不明白了,八健将除了张辽,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而秦将军可是个善于察言观色、随机应变的人,又是董卓的老部下,又才华横溢、年轻有为,怎么连八健将都没当上呢?” 其实,这也正是秦宜禄的难言之隐。 一方面,吕布只喜欢擅于冲锋陷阵、攻城拔寨的武将,并不喜欢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儒将。 若论好狠斗勇的话,秦宜禄与八健将当中的任何一人都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但战场上决定胜负的因素,从来都是兵法韬略,而绝不是逞匹夫之勇,可吕布却不以为然。 另一方面,吕布喜欢对他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人,没事多夸夸他如何如何天下无敌,才会博得他的欢心。 曹性、成廉、魏续、宋宪、侯成,无一不是靠着这种恬不知耻的手段而受到重用。 秦宜禄作为一名儒将,并不屑于做这些蝇营狗苟的勾当,更不屑于与那些人为伍。 还有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方面,那就是吕布与秦宜禄的老婆私通,并且以为秦宜禄的儿子秦朗就是吕布的亲生骨肉。 所以吕布肯定盼着秦宜禄早点儿死,只有他死了,吕布一家人才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团聚。 现在是徐州告急,吕布无暇顾及这些琐事。 一旦他忙完了,倒出时间来,肯定得想办法除掉秦宜禄。 每每想到这些,秦宜禄就感到胸口发堵,却又束手无策。 秦宜禄不禁一仰脖把酒倒进肚子里,叹了口气道:“唉,在下武艺平平,怎么能与八健将相提并论呢?” “哎?贤弟不必妄自菲薄!你刚才也说了,八健将当中,除了张辽都是一群酒囊饭袋。贤弟久经沙场又深谙兵法,是他们不能与你同日而语才对,呵呵呵!” 杨弘借着酒兴,把对秦宜禄的称呼悄悄地由“秦将军”变成了“贤弟”。 秦宜禄本来就不胜酒力,再加上长期受排挤,郁郁不得志,此时听杨弘这么说,仿佛遇到了知己。 他醉眼迷离地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足矣呀!来,贤兄,愚弟敬你一杯!” 放下酒杯,秦宜禄又道:“若论兵法,不是我吹,就是曹性、成廉、魏续、侯成、宋宪,他们几个全加起来,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对手!此番曹操大军压境徐州,还是我给陈宫献的计呢!” “哦?贤弟给陈宫献了什么计策?”杨弘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跟陈宫说,曹操远道而来,又带了那么多兵马,每日所耗费的粮草无数,肯定不会在徐州停留太久,他们必求速战速决。而我们只需坚守城池、按兵不动,就能把曹操耗得弹尽粮绝、无功而返!”秦宜禄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们坚守不战,那曹操若是强攻呢?”杨弘又问道。 “强攻?谈何容易啊?强攻至少要五倍以上兵力!吕布手下那帮人也不是吃素的,岂能眼睁睁地看着曹操的人马轻易攻城?他们必将拼死抵抗!而且下邳城坚如磐石、固若金汤,又有护城河作为防御,哪是那么好攻的?曹操也是深谙兵法之人,绝对不会拿手下将士们的性命当儿戏的!”秦宜禄十分笃定地说道。 杨弘一听秦宜禄说得头头是道,不禁心下暗自窃喜。 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秦宜禄确实见识过人、才华出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此时袁术兵微将寡、穷途末路,正需要这样的人才! 无论如何,都要把此人留下来! 想到这里,杨弘又道:“贤弟果然是谋略过人呐,连陈宫那等人物都要问计于你!只是愚兄就不明白了,自古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贤弟应该知道,吕布绝非明主啊!而且他又不重用贤弟,贤弟为何要屈居于庸主手下呢?” 杨弘渐渐把话题引向正轨。 秦宜禄叹了口气道:“唉!贤兄有所不知,如今我老婆孩子还都在下邳呢,我不呆在吕布手下还能怎样?难道要抛妻弃子吗?若是我现在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可能还会想一想自己的前程。可现在拖家带口的,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贤弟也不必过于悲观,怎么说吕布也算是一代枭雄,料想他是不可能难为妇孺的。你妻儿在下邳,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倒是贤弟,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前途了!人生短暂,一定要在年轻时珍惜大好年华,否则到老了可就悔不当初、徒叹奈何了!所以贤弟应该仔细想想,到底是该继续在吕布手下浑浑噩噩地混日子,还是……” 杨弘故意没有把话说完,想让秦宜禄自己去慢慢回味。 第4章 秦宜禄思考人生 接下来的几天,杨弘始终没再露面,袁术那里也一直没有动静。 只有秦宜禄一个人呆在驿馆里,偶尔会有一些歌姬舞姬前来为他排遣寂寞。 静能生慧,定能生智。 秦宜禄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脑海中不由时常回想起杨弘对他说的那些意味深长的话。 曾经自己也是个有志青年,也自视甚高,如今却被生活与命运折磨得体无完肤、麻木不仁了。 照现在这样下去,只怕此生都不会再有什么太大的作为了。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吕布绝非明主,他有勇无谋、反复无常,又贪淫好色,喜欢拈花惹草。 古往今来,这样的庸主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现在看来,袁术十有八九是不会出兵相救的。 若想守住下邳,唯一的办法就是跟曹操硬耗,耗光他的粮草,他肯定会打道回府。 然而即便徐州这次危机解除了,那以后呢? 曹操以及天下各路诸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以后肯定还会卷土重来的。 吕布坚守不战,即便能守得住一时,也绝非长久之计。 相比于吕布手下的那些将军,自己的处境是最尴尬的,也是最艰难的。 张辽、高顺本身就武艺高强,又都是战功累累;曹性虽然能力平平,却也能够冲锋陷阵;魏续是吕布的内弟,就是再一无是处,吕布看在老婆的面子上也不会亏待他;侯成、宋宪都是插标卖首之辈,虽然武艺与统帅能力都乏善可陈,但吮痈舔痔、见风使舵是他们的看家本领,仅凭这一点就足以把吕布哄得舒舒服服。 唯独自己,本身就不是个好狠斗勇的人,又不屑于阿谀奉承之事,也跟吕布攀不上亲戚。 不但跟他攀不上亲戚,他还与自己的老婆私通,还把自己的儿子当成他的儿子。 这样一来,他肯定把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好快点儿给他倒地方。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吕布乃一方霸主,掌管着徐州的生杀大权,自己完全没能力反抗,只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一想到这些,真恨不得曹操赶紧攻下徐州,把吕布碎尸万段,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秦宜禄咬牙切齿地攥紧了酒杯,将一杯酒灌下肚去。 吕布手下的这些个将领,除了陈宫,也就张辽和高顺还说得过去,其他的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什么大丈夫当手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啊,什么好男儿当战死沙场以马革裹尸还啊,我呸,都是他妈的屁话! 将在谋而不在勇,古往今来哪个名将也不是靠勇猛才百战不殆、青史留名的。 羽之神勇,千古无二。 若论单打独斗的话,十个刘邦也不是一个项羽的对手。 最后怎么样了,还不是被刘邦活活给玩儿死了? 如果照这么分析的话,此番徐州曹操与吕布对决,吕布必败无疑。 也许吕布与陈宫坚守不出会坚持一段时间,但估计曹操肯定还会有别的办法克敌制胜。 古人云:危邦不入,乱邦不居,有道则现,无道则隐。 如此看来,这徐州是不该再回去了,起码暂时不能回去,等过了风口浪尖再说。 一则,自己来淮南,并没有完成使命,没搬来救兵,回去之后吕布肯定会怪罪自己的。 二则,自己如果回徐州了,曹操一旦攻下徐州,自己不是阵亡就是被俘,肯定是九死一生、凶多吉少。 可是不回去的话,难道就这样每天待在这吗? 自从来了淮南,袁术一直躲着不见,肯不肯派兵支援的事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杨弘又莫名其妙地给自己献殷勤,还说了很多另投明主的话,难道他们是想把自己招致麾下? 秦宜禄又回想起自己来淮南这段日子的一幕幕细节,觉得十有八九是这么回事。 那么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回徐州的话,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曹操灭了吕布,自己也在劫难逃;一种是曹操无功而返,吕布又会得意忘形,倒出空来肯定会找机会除掉自己。 而且就算自己真想回徐州,袁术能不能放人还是未知之数。 他很有可能先招揽自己,然后一看招揽不来,就先礼后兵,把自己软禁起来,甚至直接杀掉。 目前主动权还掌握在自己手里,绝不能让这种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 做人还是争取吃敬酒,尽量别吃罚酒。 如果不回徐州的话,那就只能投入到袁术麾下。 这样的话,老婆儿子暂时不会有危险,毕竟吕布跟杜氏有一腿,又认为秦朗是他的儿子。 徐州方面,若是曹操占了上风,自己就劝袁术出兵增援徐州。 毕竟老婆孩子还在吕布手里,吕布败了的话,他们也是凶多吉少。 若是吕布占了上风,自己就在淮南待着,等日后有机会再设法除掉吕布,救出老婆孩子。 秦宜禄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认为眼下唯有留在淮南才是权宜之计。 但是问题又来了,现在袁术也好,杨弘也罢,天天只是好吃好喝地招待自己,其他的什么事也没有,他们这分明是等着自己主动去毛遂自荐啊! 这可不行,这种见异思迁、朝秦暮楚的事,绝对不能由自己主动提出来。 一方面,自己若是主动找他们提,想为他们效力,这性质就变了,不是他们求贤若渴,而是自己走投无路求他们收留。 另一方面,徐州告急,自己此番是被派出来求援的。 如果直接就留在淮南不回去了,显得太过不忠不义。 所以要让别人以为自己不是不想回徐州,而是被逼无奈才回不去了。 还有一方面,当双方都想在一起合作的时候,就看谁能沉得住气。 沉不住气的一方会先提出自己的要求,沉得住气的一方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然后再提出一些附加条件。 若是对方能够接受的话,才可以勉强答应他所提出的要求。 若是对方不能够接受的话,那就双方再讨价还价。 这样一来,沉得住气的一方就会占到很多便宜。 换句话说,我秦宜禄留在淮南,不是我自己想留的,是你们苦苦哀求我才留下的。 但是留下可以,必须得答应我一些条件,否则的话,我还是要回徐州的。 袁术不是成天躲着不见我嘛,杨弘不也退避三舍了嘛,老子他妈的更不着急! 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就这么天天靠吧! 反正老子每天好酒好肉、好吃好喝的,啥事也不用干,更没啥愁事! 享受一时是一时、快活一日是一日! 你们不来求我,咱们就这么过一辈子才好呢! 想到这里,秦宜禄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随手拉过两名舞姬揽入怀中。 “今天你们谁把老子伺候到位了,老子就重重奖励她!当然了,若是你们两个都把老子伺候到位了,老子就都重重奖励!哈哈哈!” 第5章 秦宜禄留在了淮南 秦宜禄虽然独自呆在馆驿,但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在杨弘的掌握之中。 从刚开始温文尔雅的儒生,到现在醉生梦死的酒鬼。 从刚开始不近女色的公子,到现在放荡不羁的浪子。 秦宜禄已经与之前判若两人。 杨弘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是时候该跟秦宜禄摊牌了。 这一日,突然有下人来到秦宜禄的驿馆,说是圣上口谕,传秦宜禄即刻觐见。 秦宜禄并不觉得意外,他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 稍微整理了一下衣冠,又振作了一下精神,秦宜禄便起身与下人走出了驿馆。 来到大殿之上,袁术与杨弘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微臣参见陛下!”秦宜禄走上前去跪拜叩首道。 袁术看得十分受用,点点头道:“嗯,平身吧!” “谢陛下!” “小秦呐,朕近日来国事一直缠身,今天才忙里偷闲,稍微腾出一些时间来。你这些日子在这过得可好啊?吃得顺口吗?住得习惯吗?下人对你服侍得周到吗?歌舞伎们对你伺候得到位吗?” 袁术一见面,便对秦宜禄嘘寒问暖起来。 “承蒙陛下厚爱,在下过得属实不错!每天好酒好肉、好菜好饭,又有歌姬舞姬朝夕相伴,对在下服侍得十分周到,微臣在此谢过陛下了!”秦宜禄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道。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袁术连声说道。 袁术本以为秦宜禄接下来会问他给不给徐州派救兵,何时派救兵的事,但等了半天他却迟迟没有动静。 一时之间,袁术也不知该说什么了,便把目光投向了杨弘。 杨弘立刻会意,说道:“贤弟,既然在这里过得很舒服,不如就不要回去了,留在这里为陛下做事岂不是更好吗?” “呵呵呵,贤兄说笑了!我是吕将军的部下,眼下徐州城又情势危急,此时我怎么能舍主公而置身事外呢!”秦宜禄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 “贤弟此言差矣!有道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吕布只是区区一个州牧,此番曹操兵临城下,他能不能保住徐州还尚未可知,你在他手下能有多大发展?而陛下一直求贤若渴、爱才如命,对贤弟的能力也十分赏识。贤弟何不留在陛下身边,日后建功立业,也好封侯拜相、光宗耀祖!”杨弘劝道。 秦宜禄不再说话,故作沉吟起来。 “小秦呐,你有什么顾虑,不妨说出来听听,朕一定都帮你一一解决,保证让你高枕无忧!”袁术看秦宜禄似乎有些心动,赶紧趁机说道。 秦宜禄觉得,如果自己真的叛吕布而投奔袁术的话,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陈宫。 陈宫一直都很看好他,只可惜陈宫不是徐州之主,否则自己早就被委以重任、授以重职了。 “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道理微臣当然明白。您是皇上,您想要哪个人都是理所应当的!但若是微臣不跟我家主公打声招呼,就直接投到陛下这里,难免会落个不忠不义、始乱终弃的名声。所以还请陛下能够体谅微臣的难处,待日后您与我家主公商量好了,微臣愿意随时为陛下效力!” 秦宜禄煞有介事地道出了自己的顾虑。 “哎呀,这有何难?回头朕跟吕布打声招呼不就行了!他若责备你,你就说是朕强行把你留下来的,有什么事都由朕一力承担!”袁术信誓旦旦地承诺道。 “贤弟,这方面你完全没必要顾忌。此事的原委除了我们三个之外,再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日后满朝文武若是问起,我们口径一致,就说不是你不想回去,而是陛下把你软禁于此。”杨弘也在一旁劝道。 秦宜禄沉吟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又道:“陛下,可是我的老婆、孩子目前还在徐州啊!此时徐州大战在即,我若是不回去的话,岂不成了抛妻弃子、无情无义之人?” “贤弟,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那老婆孩子不要也罢!你的老婆杜氏与吕布私通多年,绯闻都传到淮南来了,想必你本人不可能不知道吧!还有,大家都说你那个孩子是吕布的,吕布对他比对谁都好,这你也应该早就心知肚明吧!”杨弘直言不讳地说道。 孩子的确是自己的,这一点千真万确! 只是吕布一厢情愿,才硬是认为那是他的儿子。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儿子在他手里是安全的。 假作真时真亦假,有些事是解释不清的,也没必要解释。 如今只好假戏真做,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当成是吕布的了。 秦宜禄想到这里,眼眶有些湿润地叹了口气道:“唉,家门不幸啊!” 袁术对身边的下人耳语了一番,不一会儿,一群妙龄女子便环佩叮当地款款走进大殿。 “小秦呐,看看有没有相中的,挑几个!啊不,挑几个哪够啊,挑十几个,或者几十个!”袁术指着阶下的女子说道。 秦宜禄转头一看,比之前陪自己的歌舞伎姿色还要强上许多,不禁大喜过望。 “陛下,您这是何意啊?在下并非登徒浪子!”秦宜禄一副为难的样子道。 袁术却十分热情地道:“小秦呐,你那个老婆赶紧休了吧,从这里头随便挑多少都行!这些可都是贞洁女子,朕都从来没临幸过呢!” 秦宜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袁术不可能为了招揽自己,提前选出这么多女子吧,这得花了多少心思啊? 于是秦宜禄又问道:“敢问陛下,这些女子是从何而来啊?” “哦,她们都是朕后宫的嫔妃!朕由于昼夜为国事操劳,根本没时间临幸她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你先拿去用吧!”袁术一副十分仗义的样子道。 秦宜禄听了袁术的话,不禁心下一阵作呕。 原来都是袁术淘汰下来的残花败柳啊! 你说没临幸过,就没临幸过啊?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啊? 想到这里,秦宜禄义正辞严地道:“陛下的美意,在下心领了!有道是:君子不夺人所爱。微臣就是再缺女人,也不能与陛下去争啊!还是让她们都回去吧!” “啊?一个相中的都没有吗?那行,你们都先退下吧!” 袁术挥挥手,一群女子鱼贯而出。 杨弘眼珠一转,说道:“陛下,微臣这里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她是一位汉室宗亲的千金,年方二八、貌美如花,至今还待字闺中,与我贤弟正好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袁术也没兴趣打听那些无关紧要的,说道:“好吧,这件事就由你去办,一定要给小秦张罗一门好亲事哈!” “陛下放心,这件事包在微臣身上!”杨弘承诺道。 袁术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说道:“还有,雷薄、陈兰不都走了嘛,他们的宅子都空着呢吧,通通都赐给小秦!” “谢陛下隆恩!敢问陛下,微臣在您手下,具体做什么啊?” 秦宜禄悄悄地改了口,管自己叫“微臣”,是想提示袁术给他封官。 袁术微一沉吟,一本正经地道:“哦,秦宜禄听旨!即日起封你为前军校尉,与纪灵一同掌管淮南兵马,钦此!” 秦宜禄连忙抱拳拱手道:“微臣领旨谢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1章 曹操与郭嘉夜谈 夜已经很深了,曹操独自一人站在寒风之中,仰望着苍穹,心中不禁生出无限惆怅。 自从这次出兵徐州以来,他便感到诸多不顺。 本打算先屯兵于沛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小沛,随后再去攻打下邳,结果半路上却遇到了刘备、夏侯惇一行人马,不但沛城丢了,夏侯惇也受了伤。 后来虽然刘备不费一兵一卒,使得大军顺利入驻了彭城,但彭城的情况跟曹操想象的却完全不一样。 西楚霸王项羽当年曾经在彭城建都,本以为这个地方应该比较富庶。 来了之后却发现,这里不但是穷乡僻壤,而且还小的可怜。 如此看来,吕布平日里只顾着自己享乐,从来不管治下百姓的疾苦。 彭城的军营很小,根本容纳不下曹操的军队。 这就导致了只有一少部分兵卒住在军营,其他人都住在了当地的百姓家里。 而百姓家里根本没那么多空闲的卧榻,绝大部分士兵都睡在了冰冷的地上。 寒秋已至,徐州的夜晚阴冷潮湿,很多士卒都出现了腰酸腿疼的现象,感染风寒的现象更是屡见不鲜。 仗还没有打,军营里就出现了伤病,虽然不是伤兵满营,却是愈演愈烈,长此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曹操叹了口气,希望这场仗能够尽快结束,将士们也能够少一些吃苦受罪。 不知何时,郭嘉已经站在了曹操的身边。 “主公在为何事叹气啊?”郭嘉微笑着问道。 “唉,还不是因为这场战事嘛!现在仗还没打,将士们生病的就日益增多。眼下全军士气低落,若是再这么拖下去的话,恐怕还没等跟吕布交手呢,我们便要打道回府了!”曹操愁容满面地说道。 “主公不必多虑,据哨骑探报,陈登业已率兵从广陵出发,相信他们不日便可抵达下邳!” 郭嘉短短的一句话,无疑为曹操打了一剂强心针。 曹操不禁眼前为之一亮,问道:“奉孝,此话当真?” 郭嘉目光坚毅地看着曹操,笃定地点点头道:“千真万确!” “好!好哇!陈元龙此前曾答应老夫,讨伐吕布他愿意充当先锋。如今看来,这小子果然是言而有信、言出必行啊!”曹操一脸兴奋地夸赞道! 郭嘉又道:“陈登这个人的确很有本事,他把广陵治理得井井有条,使得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与此同时,他还训练了一支十分精锐的部队。此番他前来攻打徐州,带来的也正是这支精锐。” “嗯,有了陈元龙的这支精锐部队,我们既可以对吕布前后夹击,也可以对吕布采用车轮战术。总之,陈元龙的到来,无疑为攻下徐州又平添了几分胜算啊!” 曹操显得很激动,心情也一下子好了很多。 “所以主公不必过分忧虑,军营里出现伤病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哪个军营里没几个病号啊?吕布手下的那帮人,也不可能每个都活蹦乱跳、斗志昂扬嘛!”郭嘉又劝慰道。 曹操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哎?奉孝,你说这个陈元龙,他怎么就专门喜欢跟吕布过不去呢?之前他来许昌找我,就跟我说了吕布一大堆坏话。后来一听说我要打徐州,他比谁都积极,竟然亲自率兵前来助阵了。老夫手下的这些个太守,还真找不出一个像他这样的,呵呵呵!” 郭嘉略一沉吟,说道:“微臣以为,主要有两点原因吧!首先,吕布与陈登的老婆早就有染,这在徐州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夺妻之恨不共戴天,陈登对吕布肯定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碎尸万段。第二个原因嘛,陈氏本来就是徐州的名门望族,陈登也是胸怀大志的青年才俊,他当然希望自己在仕途上能更进一步,将吕布取而代之了!” 曹操听得兴致勃勃,说道:“什么,这吕布居然如此风流,跟陈登的老婆还有一腿呢?” 郭嘉笑了笑,又打趣道:“岂止是陈登啊,吕布手下的好几个将军,像侯成、宋宪、秦宜禄等等,他们的老婆都跟吕布关系不错!” 曹操听得目瞪口呆,随即又笑得前仰后合,说道:“哈哈哈,奉孝,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看来你平时在这方面可是没少花心思啊!” “两军交战,这些都是重要的军事情报!陈登肯如此不惜血本地帮我们打吕布,就是因为他恨吕布。他恨吕布,就是因为吕布让他当活王八。那么侯成呢?宋宪呢?秦宜禄呢?与陈登时一个道理啊,他们这些人肯定也得非常痛恨吕布啊!以后一旦有机会了,我们都可以拿来大做文章!主公这次可是错怪微臣了,微臣绝不是像主公想的那么低俗!”郭嘉一脸委屈地说道。 曹操连忙安慰道:“哎?这有什么低俗不低俗的?吕布喜欢他人之妻,这一点与老夫倒是颇为相似!只不过老夫喜欢的是离异丧偶的女人,而他吕布喜欢的是有夫之妇。” “这就是吕布与主公之间的差距!邹氏是张济之妻,张济死了,邹氏便成了自由之身;尹氏是何咸之妻,何咸亡了,尹氏便也成了自由之身。自由之身再嫁人,完全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但吕布勾搭的女人,人家的丈夫可都是大活人啊,即便人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也对吕布十分痛恨!” 郭嘉虽然表面上是在指责吕布,但仍然不忘话里话外地对曹操阿谀奉承。 一提到邹氏,曹操便又想起了自己的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贴身侍卫典韦。 一想到自己的那些挚爱,如今都已成为泉下亡魂,而且又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曹操便不由悲从中来。 曹操不愿再往这方面的话题扯,于是又问道:“奉孝,你是说陈登打吕布这么积极,他是在惦记着徐州牧?” 郭嘉点点头道:“陶谦死后,陈珪、陈登父子在徐州的威望,便无人能出其右。虽然陶谦把徐州让给了刘备,但刘备的能力大家也有目共睹,屡战屡败,被吕布打得犹如丧家之犬。若不是我们一直扶持刘备,恐怕他早就成了吕布的戟下之鬼了!” 曹操沉吟了一下,又问道:“奉孝,那如果此番讨伐吕布,最后我们取得了胜利,收复了徐州,陈登又立下了赫赫战功的话,你觉得老夫是否该封他为徐州牧呢?” 曹操一直对陈登很有好感,但他之前却并不希望陈登做徐州牧。 因为跟刘备比起来,陈登还是略显稚嫩。 但现在时过境迁了,刘备跟刘协是亲戚,绝对不能对刘备委以重任。 所以此时在曹操的心里,徐州牧的人选非陈登莫属。 但曹操却还想听听郭嘉是什么意见。 “微臣认为不可!”郭嘉脱口而出道。 曹操心下一怔,问道:“哦,为何不可?” “江东孙氏一直在开疆拓土,也在打徐州的主意,只是几次与陈登交手都没占到什么便宜,才迟迟没有北上。陈登驻守广陵,已经对孙氏很有作战经验了,如果再换了别人去做广陵太守,恐怕难以对付江东孙氏。”郭嘉解释道。 曹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那依你之意,该当如何?” “我们拿下徐州后,可设一刺史驻守下邳,州牧一职虚位以待。待陈登彻底平定了孙氏,再封他做徐州牧不迟!”郭嘉提议道。 第2章 曹操下基层 第二天一大早,乌云密布、闷雷滚滚,眼看着一场大雨即将倾盆而至。 曹操带着几名侍卫,先来到粮草大营巡视一番,叮嘱大家一定要做好防水、防潮、防霉等工作。 随后,曹操又来到彭城百姓家中,想了解一下将士们的近况。 走进一户人家,几个士卒正围在一起吃饭。 曹操走上前去,十分关切地问道:“小伙子,你怎么吃得这么少?” 这名士卒是徐晃的手下,徐晃赶紧答道:“启禀主公,他把一部分伙食分给了别人。” 曹操眉头一皱,问道:“分给了别人?为何要分给别人?” “这名士卒居住的百姓家中,只有一个年迈的老叟带着一个年幼的小孩儿。他们都没有劳动能力,所以家中也没什么余粮。士卒看他们可怜,便把自己每顿的伙食分出一部分来给他们。”徐晃在一旁解释道。 曹操听得一阵心酸,又问道:“那他家里的其他人呢?孩子的父母去哪了?” “孩子的父亲很多年前就去当兵了,至今下落不明。孩子的母亲被人抢走了!”那个士卒回答道。 曹操仰头叹了口气道:“马边悬男头,马后载妇女!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看来这吕布治下的地区,与当年的董卓基本如出一辙啊,真不愧是董卓的义子!” 徐晃点点头道:“主公,徐州跟我们豫州比起来,可真是天壤之别啊!豫州百姓起码还能吃上饱饭,家家户户还有劳动力去种地,来维持整个家庭的吃穿用度。而徐州倒好,年轻的壮丁为了混口饭吃都去当兵了,要不就是被抓去当兵了!百姓家中只剩下老弱病残,连起码的劳动力都没有,就更别说能吃饱饭了!” “公明啊,像这种兵卒把自己的伙食分给百姓的情况多吗?是个别情况啊,还是普遍现象啊?”曹操一边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一边问道。 徐晃不假思索地道:“至少占到八成以上吧!主公平日里一直教导我们要爱民如子、视民如伤,正所谓:得民心者的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所以末将手下的这帮士卒,既然是自己心甘情愿地把伙食分给百姓,末将也就没怎么干涉和阻拦。” 曹操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曹操拉过那个小孩儿,笑着问道:“小朋友,你几岁了?” 小孩儿见了曹操并不认生,伸出五个手指比划道:“五岁!” 曹操眼圈有些湿润了,哽咽着问道:“你爹你娘呢?” 小孩儿摇摇头道:“没有。” 曹操见此情景,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看来这孩子连自己的爹娘都没见过。 “那你平时都怎么吃饭啊?”曹操用手爱抚着小孩儿的脑袋问道。 小孩儿指着旁边的士卒道:“这个叔叔给的!” 曹操点点头,又问道:“那这个叔叔来之前,你都是怎么吃的饭啊?” 小孩儿想了想,回答道:“出去捡东西吃!” “捡东西吃?那你平时都能捡到什么东西啊?”曹操有些好奇地问道。 “有时候是树叶,有时候是草根,运气好的话,能抓到一些蛤蟆、蚂蚱之类的!”小孩儿答道。 曹操听了之后,又是一阵心酸。 半晌之后,曹操定了定神,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来呀,给这户人家拿一石粮食来!” “诺!”侍卫回答一声,转身离去。 曹操又对徐晃真情流露道:“公明啊,你做的不错,士卒们既然愿意把自己的伙食分给乡亲们,就随他们去做吧。我们也都是为人父母之人,谁能忍心看着一个可爱的孩子被活活饿死呢?” 徐晃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你先忙,我再到别处去看看!” 曹操说着,带着侍卫们离开了这户人家。 接着,曹操又来到了于禁的部队,随便找了户人家,走了进去。 屋子里有几名士卒正在吃饭,家中的百姓只有两个,是年纪在六十岁上下的老两口。 除此之外,地上还躺了个十岁左右的男童,身上用绳子绑着,嘴用破布堵着。 曹操打量了一下士卒的伙食,觉得还算正常,并没有像上一家那样,连部队伙食的三分之一都没有。 “看来这家算是比较富裕啊!”曹操捋髯笑道。 几个士卒看到曹操大驾光临,都赶紧纷纷放下手中的碗筷,站在了一边。 “这个孩子是犯了什么错误吗,为什么要绑起来啊?”曹操好奇地问道。 屋子里鸦雀无声,谁也没有搭话。 曹操感到了一丝诡异,抓过一个兵卒问道:“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主公,小的也不知道啊,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兵卒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曹操把这名士兵放下,又抓过一名兵卒来,接着问同样的问题。 “主公,这个小孩儿好像不是他们家的!我们前几天来的时候,他们家中是有一个小孩儿,年纪也和他差不多,但绝对不是这个!今天不知怎么了,之前那个孩子突然不见了,又冒出来一个新的!不关小人的事啊,小人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兵卒由于害怕,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曹操放下士卒,不由心下暗忖起来。 难道这孩子是偷来的? 那他们好端端的,偷别人家孩子干嘛呢? “大爷大娘,我乃当今朝廷司空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这孩子是你们偷来的不成?”曹操转身向一对老两口问道。 老叟叹了口气道:“大人,实不相瞒,这孩子确实不是我们家的,但我们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曹操越听越迷糊,不禁问道:“不是你们家的,那就是别人家的了!你们把别人家的孩子绑到自己家来,怎么还说没干伤天害理的事呢?” “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我家老伴已经七八天没吃东西了,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我实在没办法了,便把我的孙儿与邻居家的孩子调换了。但我们双方都是自愿的,并不是偷的抢的!”老叟解释道。 曹操看了看榻上的老妪,的确面无血色、奄奄一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以前曾听人说,在春秋时期,由于连年战乱不止,百姓家中粮尽柴绝,出现过“易子而食、析骸以爨”的现象。 没想到这种骇人听闻的悲剧,如今竟然发生在了自己眼前。 “你们的粮食我给,快把这孩子放了,把你孙儿换回来!”曹操对着老叟咆哮道。 老叟知道曹操是很大的官,一看他发了这么大的火,顿时吓得瑟瑟发抖。 回过神来之后,老叟又赶紧将地上的男童解开绳索,带他冲出了屋子。 不大一会儿,二人又回来了,老叟泣不成声地说:“晚了,我们的孙儿已经……” 曹操顿时感到脑袋嗡的一下,不由瘫坐在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曹操终于回过神来,对手下吩咐道:“把这个孩子送回去,然后再给这家拿一石粮食过来!” 随后,曹操又走访了几户人家,基本上都大同小异。 家中都没有年轻的壮丁,不是老人带着小孩儿,就是妇女守着老人和小孩儿。 他们要么是靠士卒的接济,要么是易子而食,要么就是坐着等死。 第3章 吕布梦想成真 曹操此番率兵攻打徐州,本来是带了一个月的粮草。 然而由于碰到了意外情况,需要对当地的百姓进行救济。 之前曹操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心狠手辣、杀伐决断的人,但面对着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孩子、面对着一个个形销骨立的老人,他还是心软了。 通过这件事,曹操也对自己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他不但有残忍的一面,也有仁慈的一面。 于是曹操便给自己走访的那些人家,每户都发放了不少粮食。 那些将军虽然知道这种做法不对,但也没人敢说什么,毕竟曹操是在积德行善。 但凡事有利也有弊,曹操好事是做了不少,问题却也接踵而至。 这才十几天的工夫,曹军的粮草便消耗得差不多了。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打仗没有粮食是万万不行的,而眼下已经是秋季,再组织人去播种显然不合时宜。 无奈之下,曹操赶紧给荀彧写了封密信,让他火速向彭城运粮。 下邳,陈宫在自己的府宅里踱来踱去,心下十分忐忑。 秦宜禄已经派出去数日,按说早就该回来了。 可他如今却如泥牛入海般杳无音讯,别说是见着人了,就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难道是袁术把他杀了? 不可能啊,袁术就是再糊涂,也不能杀一个籍籍无名的杂牌将军吧? 再说他已经同意与吕布结盟了,怎么能自毁羽翼呢? 就算你不派援兵,也总得把人给我放回来,给我一个交代啊! 如果没杀的话,那也可能是把秦宜禄软禁了。 可是秦宜禄在徐州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袁术软禁他又有什么用呢? 难不成还要拿秦宜禄来要挟吕布吗? 这袁术真不知是怎么想的! 再不就是秦宜禄看徐州大战在即,想远离是非之地,自己不想回来了,或者留在了淮南,或者跑到了其他地方。 可他的老婆孩子还都在徐州呢,他就直接不管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就是刘备一类的人物,那这个人可就真的太可怕了! 跟他接触了这么久,看他一副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样子,也不像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啊! 不过这也很难说,毕竟世事难料、人心叵测。 刘备还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呢,每次遇到危险不也都是抛弃妻子,只顾自己逃命嘛。 陈宫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个究竟,只能是凭空猜测。 不过不管怎么说,眼下的形势,袁术十有八九是不会派救兵了。 可是抵抗曹操大军,光靠下邳这点儿人马,肯定是毫无把握,还得再想办法求援。 这日一早,陈宫又来到了吕布府上。 自从秦宜禄离开徐州之后,吕布可谓如鱼得水,他夜夜与杜氏共赴巫山云雨,忙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到了白天,吕布不是睡大觉,就是头昏脑胀、腰酸背痛,只能靠喝酒解乏。 此时吕布正在榻上呼呼大睡。 陈宫也不客气,直接推醒了吕布,质问道:“奉先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睡得着啊?” 吕布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不乐意地道:“管他什么时候干嘛,困了就得睡呀!不养足精神,怎么跟曹操打呀?” “都日上三竿了!要睡也得晚上睡啊!赶紧起来,我有重要事情与你商谈!”陈宫不依不饶地道。 吕布抖了抖脑袋,极不情愿地从榻上爬了起来。 来到议事大厅,陈宫又直奔主题道:“奉先呐,秦宜禄的事,你可知道?” 吕布有些心虚,心想陈宫怎么今天一上来就问这个呢,难道他发现自己与杜氏的事了? 知道了也无所谓,反正这件事是早晚要公开的。 想到这里,吕布又心不在焉地道:“啊,知道啊,怎么了?” 陈宫心急火燎地道:“怎么了?你说怎么了!我派他去袁术那搬救兵,这都多少天了?按说他早就该回来了,可到现在却迟迟未归,你不觉得此事很是蹊跷吗?” 吕布恨不得秦宜禄一直不回来才好,才这么几天,时间还是太短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可能半路上遇到劫匪什么的,被人杀了呗!”吕布随便猜测道。 陈宫看着眼前的吕布,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真恨不得上去扇他两记耳光。 但转念一想,现在徐州已经是迫在眉睫了,千万不能意气用事,以免再祸起萧墙。 “奉先呐,秦宜禄是死是活,我们姑且放在一边。可我此番是派他去袁术那里搬救兵的,他迟迟没有回来,说明袁术不会出兵帮我们了!”陈宫收起怨气,苦口婆心地说道。 “哎呀,我早就说过,不能指望袁术,你偏不听。这回信了吧,我看人还是很准的!”吕布一脸得意地说道。 陈宫苦笑着点点头道:“可单凭我们下邳的这点儿兵力,对抗曹操还是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啊!袁术不肯帮我们,我们还得再想别的办法,你看看还能不能到别处去请救兵啊?” 吕布想了想,说道:“张杨与我是同乡,关系倒是一直处的不错。但他离得太远了,在野王呢,比许昌离得还远,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呀!” 许昌在下邳的正西方向,而野王在许昌的西北方向。 野王距离下邳至少在八百里以上,步兵最快也要十天以上才能赶到。 再加上派人去送信,就算张杨肯发兵相救,前后没有半个月时间也根本下不来。 陈宫有些犹豫,又问道:“还有别的救兵可请吗?” 吕布摇摇头道:“咱们现在与袁术结盟了,就等于是背叛了汉室,其他的诸侯哪肯帮咱们公然对抗朝廷啊?也就张杨可能还行,他跟曹操一直不太对付,曹操曾经弹劾过他,他一直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呢!” 陈宫叹了口气道:“唉,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远就远吧,只要他肯派援兵的话,总比没有的好!你速速给张杨写一封书信,让他派兵来援。” “好,随后我就给他写信!哎?公台兄,你说秦宜禄一直没回来,他是不是就总也不会回来了?” 聊完了正事,吕布又关心起秦宜禄的下落来。 陈宫身在下邳多年,当然知道吕布与秦宜禄的老婆杜氏之间的关系。 而且秦宜禄的儿子秦朗,是吕布的私生子这件事,也早就传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只是现在都火烧眉毛了,吕布还有闲心去研究这些,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奉先呐,你问这个干什么?”陈宫有些不悦地问道。 吕布想了想,一本正经地道:“秦宜禄是我手下的部将啊!作为上司,当然要关心自己的下属了!他若是真的有什么不测的话,我还得考虑怎么整编他手下的那些将士,以及谁来接替他的位置,包括如何妥善地安置好他的家人,等等等等。总之身为一州之主,要考虑的事情的确是太多了!” 陈宫看吕布一副厚颜无耻的样子,也不好意思直接拆穿他,叹了口气道:“唉!都这么长时间了,要回来他早就回来了!估计秦宜禄不是死了就是跑了吧,再不就是投靠袁术了。” 吕布一听陈宫这么说,不禁喜不自胜、笑逐颜开,心想这回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与儿子和情人团聚了。 第4章 曹操粮草被劫 曹操自打给荀彧写了催促军粮的书信之后,每天便望眼欲穿地盼着粮草早日送到。 这一日,夏侯渊带着一队人马抵达了彭城。 “妙才,你可来了!你若是再不来的话,我们恐怕就要饿死在这彭城了!” 曹操一见到夏侯渊,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夏侯渊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一脸愧色地说道:“主公,末将失职,一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还望主公降罪!” “妙才快快请起!此话从何说起啊?不是荀彧派你来送军粮的嘛,你又何罪之有啊?”曹操上前扶起夏侯渊,莫名其妙地问道。 “不错,荀令君知道此番运送军粮非同小可,特意把末将从颍川调到许昌督运粮草。末将不敢怠慢,一路上小心翼翼,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有什么闪失。可是没想到刚抵达徐州地界,就出现了一伙贼人,而且他们个个身手了得。末将率领部下拼死抵抗,才护住了一部分粮草,但大部分还是被那伙贼人给抢走了!末将失职,请主公责罚!”夏侯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 听了夏侯渊的一番说辞,曹操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此时粮草被劫,对曹操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啊! 这个时候本来就缺粮,好不容易粮草送过来了,还大部分被人抢走了! 曹操定了定神,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 “妙才,可知道那伙贼人是哪路人马吗?”曹操又对夏侯渊问道。 夏侯渊摇了摇头道:“当时天太黑,那伙贼人又都蒙着面,末将实在无法辨认。不过他们个个都训练有素,战斗力也超乎想象,绝非普通的劫匪!” 曹操听了之后,不免有些失望。 朝廷的粮草被劫了,连劫匪是谁都不知道,就是想再抢回来,都不知道找谁去抢。 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夏侯渊武艺超群,一向带兵有方。 他手下的将士也都是骁勇善战之辈,而且此番押运粮草事关重大,夏侯渊一定会精挑细选随行人员。 即便是如此,竟然还是不敌那伙贼人,被人家劫了大部分的粮草,可见对方是何等的厉害! “刚抵达徐州地界,身手不凡,训练有素……”曹操坐在那里愁眉紧锁,喃喃自语地说道。 “主公,估计十有八九是吕布的人干的!”郭嘉在一旁猜测道。 曹操看了看国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是我们此番押运粮草,都是绝对保密的,又是在夜间赶路,行走的路线连我本人都不甚了然,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莫非我身边有奸细?” 郭嘉与夏侯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曹操不禁又把整个事件的前前后后仔细想了一遍。 信是自己亲笔写的,又派了心腹密使星夜送到了许昌。 荀彧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再说许昌离下邳这么远,也不可能走漏消息啊! 夏侯渊为了掩人耳目,故意在夜间护送粮草。 若不是对方提前知道了消息,哪会大半夜的不睡觉,到荒郊野外去打劫? 肯定是有奸细,而且这个奸细就在彭城! 到底是谁呢? 如果这个奸细不尽快查出来的话,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啊! 曹操不禁在脑海之中排查起可疑人员来。 “主公,我们粮草快要用光了,这件事在彭城并不是什么秘密,将士们私下里聊天也经常提起,城中的百姓更是人尽皆知!”郭嘉在一旁提醒道。 曹操眼中闪过了一抹冷茫,狠狠地道:“那就是彭城有人走漏了消息,或者彭城之中有吕布的奸细!查,一定要把这个人查出来,看我不活剐了他!” “主公息怒!如今我们的粮草已然被劫走了,那个细作完全可以不再给吕布通风报信了。况且彭城这么多军民,要想查出谁是吕布的细作,无异于大海捞针!即便是我们查出了凶手,吕布还可以再往彭城派新的细作。”郭嘉又劝道。 曹操一听这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是啊,彭城与徐州近在咫尺,两地的百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有的人家哥哥在下邳,弟弟在彭城。 有的人家姐姐在下邳,妹妹在彭城。 有的人家哥哥在彭城,妹妹在下邳。 有的人家姐姐在彭城,弟弟在下邳。 有的人家儿子在下邳,老子在彭城。 有的人家老婆在彭城,丈夫在下邳。 …… 如此看来,细作是根本防不胜防的。 紧闭城门不允许任何百姓出入也行不通。 眼下正是秋收季节,不让老百姓去地里干活,他们吃什么? 难道让他们直接跟着将士们吃军粮吗? 上次去百姓家视察,就发出去好多粮食,可他们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只会吃饭不会打仗,把粮食给他们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不能无底线地给他们粮食,就只能让他们自由出入彭城。 而让他们自由出入彭城,就难免不会走漏军事情报。 想到这里,曹操叹了口气道:“奉孝,我刚才是气糊涂了。我也知道细作是没法查的,那你可有什么良策吗?” “主公,我们押运粮草的消息一定是从彭城传出去的!彭城当中,除了士卒就是百姓。士卒都是我们从许昌带过来的,也都是追随主公多年的兄弟,对主公绝不会有二心。那么显而易见,可疑的人就只剩下百姓了。我们分给他们粮食,他们当中却有人出卖我们。古人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所以主公可否考虑……” 郭嘉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 “主公,依末将看也不用查了!还查个鸟啊?把这帮狼心狗肺的东西都宰了不就完了嘛!”夏侯渊在一旁咬牙切齿地说道。 曹操面露难色,坐在那里不再说话。 都宰了? 城中百姓大部分都是老人、小孩儿和妇女,把他们都杀了于心何忍啊? 曾经年少轻狂,父亲在徐州遇害,自己带兵攻打徐州,一连屠了好几座城池,被人们夸张地形容为“鸡犬亦尽,墟邑无复行人”。 此举也导致了人神共愤,陈宫、张邈、张超、许汜、王楷等人联合发动叛乱,夺取了兖州,难道如今还要重蹈覆辙吗? 可若是不杀的话,细作一时又难以查明,后面肯定还会有数次押运粮草。 如果再走漏消息被劫的话,将士们恐怕要活活饿死在徐州。 屠城并不是什么难事,一声令下,不出半日便可杀得干干净净。 但杀完之后,这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朝中的那帮文臣士子,对我口诛笔伐是必不可少的,说不定还会又跳出一大堆人来反动叛乱。 一时之间,曹操直感到左右为难。 “你们动动嘴皮子,不疼不痒的,就算是献计献策了。可这屠城的骂名,最后还得由老夫一个人来背!当年在徐州屠城,老夫就已经背上了杀人如麻、嗜血如命的罪名。难道如今老夫还要再一次大开杀戒,冒天下之大不韪吗?”曹操苦笑着说道。 郭嘉与夏侯渊闻听此言,都低下头去不再作声。 第5章 曹操想和平解决徐州 吕布手下的那帮将军也分派系。 张辽、曹性、成廉、魏续、侯成、宋宪是吕布一派。 郝萌、高顺、秦宜禄是陈宫一派。 高顺为人刚正不阿,武艺超群,统兵能力更是一流。 他手下的陷阵营,也向来都是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但高顺本人却一直不受吕布待见,连个八健将都没当上。 究其原因,一方面,高顺并不擅长阿谀奉承,在吕布面前从来都是直来直去,不拍吕布马屁。 另一方面,自从濮阳战败之后,高顺便滴酒不沾,更不好女色,他跟吕布完全没有共同语言。 当年陈宫与郝萌在袁术的鼓动下发动叛乱,企图推翻吕布取而代之,高顺就曾在暗中策应。 后来由于准备不足计划失败,高顺为了舍卒保帅,而斩杀了郝萌,保住了陈宫。 如今郝萌死了,秦宜禄失踪了,陈宫的心腹就只剩下高顺一人。 下邳与彭城离的很近,两地的百姓很多都是亲戚关系。 由于吕布的主力部队都在下邳,导致很多人家都是儿子在下邳,父母、老婆、孩子都在彭城。 几天之前,陈宫随便找了个老家是彭城的兵卒,让他回家探亲,并顺便打听一下曹操的动静。 结果那名士卒回来后告诉陈宫,曹操的粮草本来就不多,还分给了彭城的百姓,很快他就会断粮。 陈宫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这正是他希望发生的事情。 历来两军交战,都讲究一个“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如今曹操这仗还没打呢,粮草就快用光了,估计撑不了几日就得滚回许昌。 不过转念一想,曹操既然率领数万大军亲自前来徐州,肯定是下了决心的,也是做了充分准备的,他不可能轻易就退兵。 如果粮草告急,又不肯退兵的话,那就肯定会从许昌调运粮草过来。 于是,陈宫便把高顺叫了过来,简单地把事情跟他说一遍,让他带着手下去劫粮。 高顺对徐州的地形非常熟悉,知道哪里是从许昌到彭城的必经之路,便率领手下的陷阵营,在徐州地界日夜蹲守。 果然没过两天,夏侯渊就带着粮草过来了。 夏侯渊的部队长途跋涉、人困马乏,高顺的部队熟悉地形、以逸待劳,再加上夜间的旷野上黑咕隆咚,夏侯渊所部才稀里糊涂地被抢走了大部分粮草。 陈宫不费吹灰之力就成功截获了曹操的大部分粮草,也让他信心倍增,觉得此役完全可以跟曹操好好周旋一下。 是夜,丑时,曹操躺在榻上辗转反侧,依然心事重重。 自己的粮草被劫了,虽然八成是吕布的人干的,但也只是猜测,具体细节根本无从得知。 夏侯渊带来的这点儿粮草,连维持五日都困难,明日一早还得派人去催粮。 可如果粮草再被劫了呢? 这里毕竟是吕布的地盘,哪条道是大路、哪条道是小路、哪条道是直路、哪条道是弯路、哪条道有沟壑、哪条道有河流、哪条道能设埋伏、哪条道适合偷袭,等等等等,人家都了如指掌。 夏侯渊这次是命大,吕布只是奔着粮食来的。 如果吕布是冲着人来的,恐怕此时他早就没命了。 吕布劫走了粮食,就会知道自己缺粮,就会认为下一批粮草马上就会送到,就会再派人马设伏打劫。 看来再运粮的话,一定要慎之又慎,否则又给吕布做了嫁衣。 郭嘉说的没错,大战在即,彭城百姓那么多人,奸细一时半会儿是根本查不出来的。 就算兴师动众地把奸细找出来了,吕布还可以接二连三地再派过来,根本令人防不胜防。 彭城这帮家伙也真是可恶,我给了他们那么多粮食,他们居然吃里扒外,暗中勾结吕布。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如果狗不听话,主人可以调教它,甚至是打它、骂它、虐待它、屠宰它。 但彭城的百姓毕竟不是狗,而是活生生的人啊! 而且并不是一个两个人,也不是十个八个人,而是成千上万人啊! 难道真的像郭嘉暗示的那样,把他们全宰了吗? 那样一来奸细是没了,但自己却背上了滥杀无辜的罪名。 往小了说,仁义之士不知又有多少要愤然离自己而去。 往大了说,自己很可能会遗臭万年,被钉在历史长河的耻辱柱上。 唉,难呐! 想彻底铲除奸细就又得屠城,屠城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屠城的话,奸细就一直会有,根本无法彻底铲除。 奸细一日不除,这粮草就没法运。 粮草一断,将士们就只能等死了。 曹操叹了口气,一翻身坐了起来。 实在是睡不着了,翻翻兵书解解闷吧。 看看兵书上能不能有什么计谋,能帮自己度过眼前的难关。 翻着翻着,忽然几行字映入曹操眼帘:“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 曹操一边反复地咀嚼着这几句话,一边细细思量着其中的深意。 “屈人之兵”主要还是得先让对方的头领屈服,只要头领一屈服,其他的将士就也跟着屈服了,让头领屈服最好是别开战,攻心为上。 “拔人之城”正是自己此行的目的,拿下徐州最好不要强攻,这是肯定的,强攻不但伤亡太大,而且成功的可能性也很小。 “毁人之国”眼下倒是不涉及,但此番攻徐州当然是越快越好,战事拖得越久,耗费和伤亡自然也就越大。 “必以全争于天下,兵不顿而利可全”,意思就是要尽量保全整个徐州,避免开战,这样的话军队的锐气不减,又能使得利益最大化。 曹操又不由伏在案上掩卷沉思起来。 如何才能屈人之兵而非战也、全争于天下、兵不顿而利可全呢? 徐州的头领是吕布,如果能说服吕布投降的话,这场仗不就不用打了嘛! 估计吕布也不想打这场仗,只是形势所迫而已。 那么派谁去做说客呢? 派个无名小卒肯定不行,去了说不明白,弄不好还会产生误会,一定得派个有分量的人。 自己此番来徐州,手下的谋士只带来了郭嘉和荀攸,他们的口才和应变能力肯定是没问题的。 但万一吕布不同意的话,再把他们扣下当人质,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曹操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自己亲自与吕布谈比较合适。 一来,他与吕布是老相识,叙起旧来有很多共同话题。 二来,他很了解吕布的脾气,知道说什么他爱听,说什么他不爱听,投其所好更能促成谈判。 安全起见,谈判地点既不能设在下邳,也不能设在彭城。 找一片旷野即可,具体在什么地方由吕布自己去定。 若是真的能说服吕布归降朝廷的话,所有的忧愁与焦虑便都会一扫而空了。 曹操想着想着,不禁兴奋地搓起手来。 不知不觉间,东方已经泛出了鱼肚白,城中的公鸡也纷纷“咯咯咯”地叫了起来。 又是一个晚上过去了,又是夙夜匪懈,又是彻夜未眠。 曹操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从榻上爬了起来,疲惫不堪地朝军营中走去。 第1章 陈宫让吕布赴约 夜幕降临,下邳城中已是万家灯火。 吕布与杜氏、秦朗“一家三口”正谈笑风生,看上去一副家庭和睦、其乐融融的样子。 自从陈宫跟吕布说,秦宜禄不会回来了,吕布便明目张胆地把杜氏和秦朗接到了自己的府上。 杜氏一开始感到很难为情,自己一个有夫之妇,又带着孩子,却要到别的男人家里,难免会被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吕布却跟杜氏说,秦宜禄被袁术杀了,她们孤儿寡母的,应该有个男人来照顾。 而秦朗又是吕布的儿子,所以理所当然应该搬到他家去住。 等徐州战事结束了,吕布便把杜氏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杜氏一看秦宜禄迟迟没有回来,也就相信了吕布的话,带着儿子搬到了吕布家里。 这样一来,魏氏和貂蝉就对吕布更加怀恨在心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情敌更有戏! 魏氏与貂蝉、杜氏平日里经常在一起聊天,魏氏和貂蝉一口咬定,是吕布杀了秦宜禄,目的就是想霸占杜氏。 两个人说得有鼻子有眼,杜氏便信以为真了。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若是谁为儿子的爸爸、自己的前夫报了仇,她便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服侍在他身边。 杜氏虽然对吕布怀恨在心,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百依百顺、小鸟依人的样子。 毕竟自己带着孩子在人家吕布家里住,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吕布并不知道他们女人之间平日里都聊些什么,更不知杜氏心中的真正想法,看到杜氏对他温柔体贴,只感到自己幸福极了。 这一晚,吕布回到家中,心情也很不错。 军营里一下子多出了不少粮食,吕布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手下的那帮将军最近打劫手气很顺。 “儿子,叫爸爸!”吕布抱着秦朗,笑着吆喝道。 秦朗却并不看他,一边挣扎着,一边嘴上发出“噗!”、“噗!”的声音。 小孩子还不怎么会说话,正处在咿呀学语的阶段。 但他对吕布并没什么好感,他知道自己的爸爸不是他,而是之前的秦宜禄。 此时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不”,由于说不清楚,就说成了“噗”。 “哈哈哈,看咱们儿子多可爱啊!”吕布发自内心地笑着说道。 吕布此时此刻的心情,很多男人都曾有过。 不但董卓有过、袁术有过,就连刘备也有过。 就是那种没有儿子,梦寐以求地想要有个儿子的感觉。 在这个时代,如果男人没有自己的儿子,那就等于是断子绝孙、后继无人。 自己一辈子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最后都要拱手送给别人。 自从吕布有了女儿阿吕之后,不知什么原因,便再无任何子嗣。 他也没看过郎中,也不知自己到底有没有什么毛病,只是一直在不断地努力着,与他周围的很多女人一起默默地努力着。 后来杜氏怀孕了,并生下了一个男孩儿,吕布便觉得这个孩子很有可能就是他吕布的。 杜氏为了保护儿子周全,也没跟吕布争辩什么,算是默认了。 但她心知肚明,这个孩子根本不是吕布的,而是秦宜禄的。 小男孩儿用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掐着吕布的脸,似乎是在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 但吕布却别提多受用了,觉得儿子这是在与他亲近。 “将军,天色也不早了,我哄他睡觉吧!”杜氏柔声地与吕布商量道。 “好啊!把儿子哄睡着了,我们便继续开展我们的事业!”吕布一脸坏笑地把秦朗交给了杜氏。 便在这时,有下人来报,说是曹操派人给吕布带来了一封书信。 吕布一听是曹操,赶紧拆开信封,一目十行地浏览了起来。 原来曹操是想约吕布见面谈谈,时间地点由吕布来定,至于谈判的内容,当然是与这次战事有关。 吕布放下信笺,坐在榻上发起呆来。 曹操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你都亲自带着数万主力部队过来了,摆明了是要谋取徐州,还谈什么啊? 还有谈的必要性啊? 要打,那就放马过来,老子随时奉陪到底! 要不打,那就快点儿滚回你的许昌去,老子这不欢迎你! 吕布兀自琢磨了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曹操为何要约他谈判。 于是吕布又习惯性地,拿着曹操的信来到了陈宫府上。 “先生,吃过晚饭了吧?”吕布一见到陈宫,率先寒暄道。 “嗯,吃过了。奉先这么晚了来我府上,想必是有要事相商吧?” 陈宫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吕布点点头道:“先生,曹操派人给我写了封信,说想约我谈谈。” 吕布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信来递给陈宫。 陈宫接过信,仔细地读了几遍,不禁露出了笑容。 “先生,缘何发笑啊?”吕布一脸茫然地问道。 “曹操想找我们谈,这说明什么?”陈宫反问道。 吕布一脸茫然地问道:“说明什么?” 吕布还是一贯的不愿动脑筋,等着陈宫直接给出答案。 “说明他已经不行了,想跟我们求和!”陈宫十分笃定地断言道。 吕布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说道:“什么?这怎么可能呢?曹操亲率数万大军前来讨伐徐州,看架势是志在必得啊!怎么这仗还没打,他就不行了呢?” “奉先你有所不知啊!前几日,我派一个老家是彭城的兵卒回家探亲,他回来之后向我汇报,说曹军粮草紧缺。我料想曹操必然会向许昌催粮,粮食很快就会运到,于是就派高顺带着他陷阵营的弟兄前去劫粮。果不其然,没过两天就把他们的粮草给劫了,哈哈哈!”陈宫爽朗地笑道。 “什么?高顺把曹操的粮草给劫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吕布有些不满地嗔怪道。 “奉先呐,我看你这段日子忙着跟家人团聚,怕打扰你的雅兴,就没跟你说。”陈宫调侃道。 吕布一听这话,顿时无言以对。 自从把杜氏和儿子接到自己府上之后,每日除了逗小孩儿玩,就是忙着与杜氏要二胎,几乎没出过门,更没理会过军务。 “听先生这么说,曹操是快断粮了,不想跟我打了。那不打的话就赶紧滚回许昌呗,还找我谈什么啊?难道是找我要粮啊,那不白日做梦一样嘛!” 吕布还是想不明白曹操为什么要约他见面。 陈宫想了想,说道:“曹操这个奸贼,一向诡计多端,我也一时难以揣测出他的具体用意!不过不管怎么说,他约你见面这件事,已经暴露了他现在底气不足,否则早就直接开战了!” “那依先生的意思,我该当如何行事啊?跟不跟曹操见面啊?”吕布又问道。 陈宫又拿起了信,说道:“曹操在信上说,时间、地点由你来决定,说明他并不是想设伏生擒你。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过去看看吧,反正我们也不吃什么亏,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吕布一看陈宫这么说,不假思索地道:“那好吧,我这就派人给曹操回信,答应与他见面!” “时间定在辰时,地点就在下邳城外的旷野。”陈宫又叮嘱道。 吕布点点头道:“好的,我这就吩咐他们去办!” 第2章 曹操约谈吕布(上) 这一日,风和日丽,碧空如洗。 下邳城外,曹操与吕布二人如约而至。 陈宫之所以把谈判时间定在了辰时,主要基于两点考虑。 一方面,是要错开三餐时间。 如果曹操和吕布的约谈选在吃饭的时间,那么他们就必然要在一起吃饭。 而一旦吃饭的话,要么就是曹操来下邳,要么就是吕布去彭城。 无论哪种情况,对方都不会接受。 另一方面,此时正值秋季,上午温度宜人,下午天气还是比较炎热的。 而天黑之后,又恐曹操派兵伏击,毕竟他的人马比吕布多很多。 地点定在下邳城外,是离下邳城很近,离彭城稍远一些。 这样一来,万一有什么不测,吕布这边的人马也能很快就能返回下邳城中坚守。 曹操一方,大约有两万人马,许褚、徐晃、于禁、乐进,甚至关羽、张飞都在其中。 吕布一方,陈宫、张辽、高顺、曹性、成廉一同随行,留下魏续、侯成、宋宪守城。 兵马虽然只有几千人,却都是吕布麾下的精锐骑兵,以及高顺的陷阵营。 “曹操,你是想与我厮杀吗?”吕布顶盔掼甲,手握方天画戟,在赤兔马上威风凛凛地质问道。 曹操并没有穿盔甲,只是一身便装,笑着回应道:“奉先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既然已经说好是要谈判,大丈夫又岂可言而无信?” “那你为何带了这么多兵马前来,不是厮杀又是什么?”吕布再次质问道。 曹操眼珠一转,解释道:“将士们为了护我周全,非要一同前来,我也是没办法呀,哈哈哈!” “也罢,你想怎么谈?”吕布又问道。 “奉先呐,我们俩是故交,有很多话我只想跟你单独说。我们各自出阵,面对面地单独会谈可好?”曹操提议道。 “主公,这样太危险了吧?” 荀攸在一旁显得有些担忧。 “哎?有何危险,我若是连个小匹夫都摆不平的话,也别当什么司空大人了,不如被吕布抓去砍了算了!”曹操气定神闲地说道。 吕布心想,你曹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跟我单独约谈,就不怕我直接把你杀了? 既然你个小矬把子都不害怕,我吕布玉树临风的,就更没什么可怕的了! 想到这里,吕布底气十足地道:“好啊,我也正有话想跟孟德单独说说呢!我们就不妨各自走出阵营,在两军之间的这片空地上好好叙叙旧!” “来人呐,把东西拿过去!”曹操又对手下吩咐道。 不一会儿,在两军之间的空地上,已经布置好了案几、矮凳、茶杯、茶水。 曹操翻身下马,缓缓走上前去。 “奉先呐,曹操一向诡计多端。一会儿不管他说什么,等你们谈完了,你就直接把他抓来!如此一来,我们就完全掌握主动了,徐州之危可解矣!”陈宫在吕布身旁低声说道。 “哈哈,好,别说是一个曹操,就是十个我也给你拎回来!” 吕布说完之后,翻身下马,把方天画戟交给了马前卒,朝着两军中间的空地走去。 曹操已经端坐在那里,斟好了两杯茶。 吕布刚一落座,曹操便说道:“奉先,好久不见,在下甚是想念!今日我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 “且慢!我们交换一下茶杯!”吕布正色道。 “哈哈哈,好!” 曹操主动换过杯子,接着又把茶水一饮而尽。 吕布看了看曹操,也将茶水喝了下去。 “奉先呐,还记得我们认识多久了吗?”曹操语重心长地问道。 吕布想了想道:“从董卓入京算起,差不多有十年左右了吧!” 曹操点点头道:“不错,十年,整整十年呐!人生有几个十年?这过去的十年当中,又有多少故人凋零?所以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更怀念我们当年在董卓手下一起共事的岁月啊!” 吕布闻听此言,也是不无感慨。 当年董卓手下的几员猛将,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华雄,现在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就只剩下了他自己一个人。 “是啊,只有我吕布命大,现在还活着,哈哈哈!不过你曹操命也不错啊,当年濮阳之战,你跟我打了个照面儿,你就在我马下,我却没认出来你,否则你又岂能活到今天?” 吕布始终觉得当年是自己饶了曹操一命,此时不禁又旧事重提。 “承蒙吕将军不杀之恩呐,曹某在这里谢过了!”曹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不过你也不用太那什么,上次我高抬贵手把你给放跑了,这次你可跑不了了!”吕布一想到一会儿要把曹操生擒回去,胸有成竹地说道。 “奉先,还记得我们当年的梦想吗?往大了说,我们想保家卫国、忠君爱国!往小了说,我们要光宗耀祖、青史留名!可是你为何要背叛朝廷,去投靠袁术呢?” 曹操话锋一转,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责备。 “我也不想投靠袁术啊,还不是被你逼的嘛!你要是不来打我徐州的话,我才懒得搭理袁术那个无耻小人!”吕布一脸鄙夷地说道。 曹操摇了摇头道:“是你三番两次地打刘备,把人家逼得走投无路了,我才出手相救啊!你为啥就非得跟刘备过不去呢?他可是大汉皇叔啊!你说你把大汉皇叔打得跟丧家之犬似的,我作为朝廷司空,又岂能坐视不理啊?” “刘备是大汉皇叔?我还是大汉皇爷呢!他一个卖草鞋的,穷得饭都吃不上,还皇叔呢,我呸!孟德,我跟你说,这刘备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别看他成天嬉皮笑脸的!这种人一旦有机会了,翻脸就不认人,你也小心点儿吧!” 吕布虽然嘴上说不明白,但心里却知道刘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曹操觉得吕布说得不无道理,刘备大汉皇叔的身份的确十分可疑。 刘备与董承过从甚密,也不是什么好事,以后还真得对他多加提防。 曹操点了点头,又道:“好,刘备的事我们不说了!不过奉先,我们都这个年纪了,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多为家人考虑考虑了!袁术篡汉自立称帝,已然成了天下的公敌、朝廷的叛逆。你投靠他,以后你的孩子怎么办?难道让他们也背上反贼的骂名而遗臭万年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曹操这几句随口而出的话,还真说到了吕布的心坎上。 现在自己是有儿子的人了,哪个当父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以后能够出人头地、入朝为官,甚至封侯拜相? 又有哪个当父亲的,希望自己的儿子从小就当朝廷反贼? 吕布一时无言以对,不禁心下感到一阵凄凉。 曹操看吕布有所动摇,又趁热打铁道:“奉先,你的本事我是最清楚的。如果你肯归顺朝廷,我就表奏天子,让你做大将军,假节钺,掌管天下兵马,仪比三司!” 吕布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大将军不是袁绍吗?” “哎?袁绍志大才疏、外强中干,怎么能与奉先你相提并论呢?当时是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了,我才暂时让袁绍当了大将军。如果你投靠了朝廷,袁绍必须得乖乖倒地方!”曹操发自肺腑地说道。 “你先稍等一下,我去解个手!” 吕布说完之后,起身朝树林中走去。 第3章 曹操约谈吕布(下) 其实曹操并没有欺骗吕布,他跟吕布说的也都是自己的心里话。 当年无论是董卓,还是王允,吕布担任的职位都相当于现在的大将军。 吕布虽然不是用人之人,但却绝对是可用之人。 如果他能一心一意地掌管朝廷的军队,与曹操同心同德,倒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不一会儿工夫,吕布又回到了席位。 曹操刚才所说的一番话,还真让吕布动心了。 天下的反贼都是被逼出来的,走投无路了才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去造反。 但凡有一点出路,谁也不愿意去当反贼。 大将军是什么? 那可是掌管整个朝廷的兵马呀! 有这么好的机会,谁还愿意割据一方? 谁还愿意成天提心吊胆地,琢磨着朝廷到底什么时候会来出兵围剿自己? 况且自己一旦当了大将军,也会为儿子奠定良好的基础,他以后的前途也会变得一马平川、鹏程万里。 人一遇到好事就会兴奋,一兴奋就想小解,所以吕布刚才没喝几杯茶水,就去解手了。 “孟德呀,算起来我们也是故交了!回想当年我们俩在董卓手下一起共事,配合得还真是不错呢!” 吕布坐下之后,又开始跟曹操套起了近乎。 “是啊,我曹孟德戎马半生,最佩服的人唯有你吕奉先!当年袁绍的十八路诸侯,一听到你的大名便心惊胆战、魂飞魄散!后来袁术的十万大军,被你率领区区三千兵马,就打得丢盔弃甲、抱头鼠窜!如果你我二人联手的话,一文一武,何愁大业不成?”曹操一脸憧憬地说道。 吕布也被曹操说得动了心,他已经决定投奔朝廷了。 一想到许昌朝廷,吕布又不由想到了寿春的袁术,于是嗤之以鼻地道:“袁术那厮着实可恨,非但篡汉自立,竟然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想让他儿子娶我女儿,这我岂能答应?鲜花焉能插入牛粪之中?” “别的不说,就说这次我带兵讨伐徐州吧,袁术派了一兵一卒过来吗?他恨不得咱俩拼个你死我活,他好再跳出来窃取徐州!” 曹操趁机开始挑拨离间起来。 “哈哈哈,就凭他?他若是再敢来徐州造次,我定让他有来无回!”吕布仰天大笑道。 “此前我去讨伐袁术,在蕲阳斩了他的大将桥蕤、李丰、梁纲、乐就。小霸王孙策也到江东自立门户了。前不久,袁术的部将雷薄、陈兰又带着手下人马离开,到山上落草为寇去了。现在的袁术早就是众叛亲离了,是个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不瞒你说,徐州的事解决了,我便会兵峰直指袁术,铲除这个朝廷逆贼!”曹操意气风发地说道。 “孟德,那徐州的事,你想怎么解决?”吕布又问道。 “徐州这个弹丸之地,又离朝廷那么远,不适合你施展才华!你跟我回许昌,我表奏天子封你做大将军!然后再派个庸碌之辈过来任领徐州牧,或者徐州刺史。” 曹操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此话当真?”吕布心花怒放地问道。 “我曹某人好歹也是当朝司空,说话岂能儿戏?自然是言出必行、行出必果!”曹操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行吧,我回去考虑考虑吧!”吕布假装犹豫道。 “哎呀,奉先呐,还考虑什么呀?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朝廷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尤其像你这种百年不遇的猛将!我看你就不必再考虑了,就这么定了吧!” 曹操知道吕布已经动心了,就差这最后一逼了。 不逼他,他还得故作矜持。 一逼他,他就不好再推辞。 “我手下这帮将士,像陈宫啊、张辽啊、高顺啊,包括曹性、成廉、魏续、侯成、宋宪等等,都是追随我多年的好兄弟,到时候也得跟着我一块儿去许昌!” 吕布算是默认了曹操的安排,又开始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那是自然,你是大将军,整个天下的兵马都由你指挥调动!你想让谁去哪,就让谁去哪,就算皇上也无权干涉啊!奉先你还有什么要求,不妨都说出来听听!只要我能帮你解决的,绝对当场就帮你解决!”曹操十分仗义地说道。 “啊,还有就是,宅邸!宅邸得给我分个大一点儿的,至少要六个屋子以上!”吕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曹操听了吕布的这个要求,不禁有些瞠目结舌。 六个屋子以上? 这吕布现在到底是有几个老婆啊? 自己目前才有卞夫人、刘夫人、环夫人三个女人,难道他都娶了六房了? 想到这里,曹操笑着问道:“呵呵呵,奉先真是艳福不浅啊!如此说来,你现在已经有了六个老婆?” “哪有,就魏氏和貂蝉两个!”吕布脱口而出道。 “那你要那么多屋子干嘛啊,难道是要金屋藏娇吗?”曹操好奇地问道。 “哎呀,实话跟你说吧,我最近喜添祥鳞,我得为儿子以后考虑啊!六个屋子是这样安排:魏氏一个、貂蝉一个、我女儿阿吕一个、我儿子一个、我自己一个、以后我再有儿子,还得一个。”吕布解释道。 曹操听了之后,心里感到酸酸的,不禁问道:“你儿子是你跟貂蝉生的吗?” 吕布摇摇头道:“不是,那是我的私生子。不过等到许昌都安顿好了之后,我准备八抬大轿地把那个女人娶过门来!” “想必那个女人一定貌若天仙吧?” 曹操不禁在脑海中想象着那个女人的容貌。 吕布一脸得意地道:“那是自然!我吕布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能入我法眼的自然绝非庸脂俗粉!” “以后有机会也让我见见,开开眼界!”曹操色眯眯地说道。 “没问题!到了许昌之后,你上我家喝酒去,我让她给你做几道拿手好菜!”吕布十分豪爽地答应道。 许昌本来就不是都城,只因为它在曹操的地盘,曹操便把天子接过去,硬是把许昌定为了都城。 跟洛阳、长安比起来,许昌的城市规模实在是太小了。 设施建设也完全跟大都城不在一个档次,想找个六间屋子以上的宅邸,好像根本找不出来。 不过这些都无关宏旨,不论吕布提什么条件,都先答应下来便是。 实在不行的话,到时候给他现盖一座也来得及。 想到这里,曹操爽快地答应了吕布的这个要求。 半晌之后,曹操又问道:“奉先,还有什么要求吗?” 官职有了、兵马有了、府邸有了、女人有了,好像再没什么需要的了。 吕布一时之间也想不起什么了,便说道:“现在能想到的,差不多就这些吧,等到时候遇到什么问题了再说吧。” 曹操点点头道:“嗯,奉先那你回去准备准备吧。明日一早,我就带着人马进驻下邳!” “我都需要准备什么啊?”吕布从来没有开城献降过,不禁好奇地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明天你召集好你手下的文武官员,打开下邳城门,迎接朝廷的军队入城,然后再把徐州关防大印交上来就行了。你回去之后赶紧收拾一下行李,好跟我去许昌接受朝廷的封赏!”曹操云淡风轻地说道。 “好的,孟德,那我这就回去准备了,明天早上不见不散!” 吕布说罢,便起身朝己方阵营走去。 第4章 吕布又开始飘了 曹操与吕布的谈判,虽然有一些是曹操刻意对吕布的恭维之词,不过绝大部分内容,还是发自曹操内心深处的肺腑之言。 自从挟天子定都许昌到现在,曹操一直感到很孤独,也很艰辛。 虽然他被封了司空大人,位列三公,又行车骑将军事,百官总己以听,可真正拿他当回事的诸侯却没有几个。 放眼天下各路诸侯,北有袁绍,南有刘表,西有刘璋,东有吕布、袁术、孙策,西北还有马腾、韩遂,哪个都没把曹操真正放在眼里。 不光是他们,就连朝中的一些老臣,像董承、孔融等举足轻重的人物,也只是表面上对曹操俯首称臣,暗地里却一直心怀叵测、蠢蠢欲动。 如果真的能把吕布收入麾下,将会改变曹操眼前的被动局面。 起码有一个真正的诸侯被他的诚意打动了,能够真心诚意地归顺于他,也会为其他诸侯起到一个表率的作用。 袁绍消灭了公孙瓒,便彻底拥有了并、冀、青、幽四州,成为天下间实力最强劲的诸侯。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袁绍是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紧接着下一个目标就是兖州,而兖州正是曹操的地盘。 所以如果吕布能够真心归顺朝廷、为曹操效力的话,封他个大将军倒也无所谓。 让他去抵御袁绍,会给曹操减轻很多压力。 此前,曹操虽然对吕布的为人有所耳闻,像什么为了一匹赤兔马而杀义父丁原啊、为了一个貂蝉而杀义父董卓啊,等等。 但他却并不了解其中具体细节,所以也无法感同身受。 况且,曹操的用人风格始终是唯才是举。 只要你有才华,不管品行如何都可被曹操委以重任。 吕布的才华是明摆着的,论战场厮杀,天下诸侯一提起吕布,哪个不闻风丧胆? 所以曹操还是很赏识吕布的,也真心实意地想把他招致麾下。 吕布被曹操封官许愿之后,乐得都快合不拢嘴了,一路哼着小曲回到了自己的军中。 “奉先呐,你怎么回来了?”陈宫一脸幽怨地问道。 “啊,谈完了就回来了呗!” 吕布一边说着,一边纵身一跃,跨到了赤兔马上。 “我不是让你把曹操抓回来吗,你怎么没抓他就回来了呀?”陈宫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道。 “什么?你让我抓曹操?笑话!咱俩谁是上级、谁是下级啊?没大没小了,我看你有点儿!” 吕布斜了陈宫一眼,一脸的不悦之色。 “哎呀,奉先呐,我不是一时着急,才出现口误了嘛!当然你是上级、我是下级了!我又哪敢对你发号施令啊?咱们事先不是说好了嘛,你跟曹操谈完了,就把他生擒回来,可你怎么没把他抓回来呢?”陈宫一边赔着不是,一边继续追问道。 “什么?你还管我叫奉先?我说老陈呐,以后你说话可得注意点儿了,便老成天奉先奉先的!奉先是我的表字,也是你可以直呼的吗?”吕布一反常态地道。 陈宫哭笑不得地问道:“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啊?” “大将军!从现在起你们所有人都要称我为大将军!谁再一天没大没小的,别说到时候我翻脸不认人啊!”吕布对周围的几个将军说道。 众将士听了吕布的话,都不禁一阵愕然。 大将军可是天底下最大的武官了,而且那不是袁绍担任的嘛,怎么吕布成大将军了? 但是谁也不敢多问,大家都是面面相觑、莫名其妙。 陈宫暗觉不妙,吕布与曹操谈了一次,回来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比以前更加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了。 这吕布明显是被曹操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啊! 不行,一定要找他问个明白! “奉...…大将军,刚才您跟曹操都谈了些什么啊?”陈宫小心翼翼地问道。 “哦,也没谈什么!朝廷非要让我当大将军,统领天下兵马。我根本不想当,但实在是盛情难却,最后就只好答应了。对了,大家回去赶紧收拾行李哈,明日随我一同去许昌!”吕布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道。 将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这次到底是真去许昌,还是军事演习之类的。 若是换了其他州牧、刺史一类的人物,比方说袁绍、袁术、陶谦、刘表、公孙瓒等人,他们遇到了这么大的事,肯定要先召集众将士开个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大家交代一下,让大家心里都有个底,然后再让大家回去收拾行囊。 但吕布却不然,他的行事风格就是想起什么就说什么、想起什么就干什么,也不管其他人到底能不能理解和接受。 “大将军,此番我们去许昌,是去做什么?去多少时日?是我们这几个将领都随你一同前往吗?那谁留守徐州呢?”高顺一连串地对吕布问道。 吕布没好气儿地道:“哎呀,你哪来那么多废话?现在没时间和你解释,明天你们就全知道了!大家都赶紧回去收拾行李,别胡思乱想!跟老子混,什么时候让你们吃过亏?” 陈宫还想再问,吕布却鞭鞭打马地走远了。 张辽、高顺等几名将领入城之后,都不约而同地来到陈宫面前,想听听他的意见。 陈宫在头脑中快速地把今天曹操与吕布谈判的整个过程仔细回想了一遍。 虽然不知他们谈的什么内容,但吕布回来之后就一直乐得合不拢嘴,摇头尾巴晃地,说话都不正经说了,还让大家管他叫“大将军”,还让大家收拾行李,明日跟他去许昌。 很明显,这是曹操给吕布封官许愿了,让他交出徐州,带着人马跟他去许昌啊! 不管曹操招降吕布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他只给吕布封了官,可没给其他人什么封赏啊! 若是跟着吕布到许昌,那可完全就是曹操说了算了。 他若是再把当年兖州叛乱的事拿出来,那自己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就算曹操既往不咎,不杀自己,也给自己封个官,那也肯定是在吕布之下。 那样的话,还哪有机会娶貂蝉? 自己多年的梦想,将会变得遥不可及! 不行,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吕布开城献降! 想到这里,陈宫对众人义正辞严地道:“众位将军,吕布是被曹操灌了迷魂汤,一时鬼迷心窍了!很显然,曹操是让他交出徐州,然后口头上给他封了个官,美其名曰大将军!但是大家不要忘了,曹操一向是善于画饼充饥、望梅止渴的,一旦我们交出徐州,便完全失去了主动权,变成了砧板上的羔羊!当年在兖州,我们哪个人不是双手沾满了曹军将士的鲜血?我们哪个人不是跟曹军将士有着血海深仇?如果我们真跟吕布到了许昌的话,曹氏、夏侯氏哪个会容得下我们?就算他们不杀我们,我们也是去到那给人家当孙子,又哪有在徐州呆着舒服?所以大家一定要冷静,当务之急唯有坚守城池、按兵不动!至于吕布那边,我再去想办法,但是大家一定要头脑清醒,不能跟着吕布一起异想天开!” 众将士听了,都纷纷点头称是。 第5章 吕布被众人说服 陈宫打发了几个将军,又径直来到了吕布府上。 此时吕布并没有在府上,却见魏氏、阿吕、貂蝉、杜氏几个女人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奉先呢?”陈宫一脸焦急地问道。 “不知道啊!他刚才风风火火地回来,只说让我们赶紧收拾行李,带上一切贵重物品,明日随他一起去许昌!然后人就不见了,谁知道他又跑哪去了?”魏氏作为正室,率先回答道。 “他应该没走远,一会儿就会回来吧!”貂蝉补充道。 陈宫拿起茶壶,咕咚咕咚往肚子里灌了几大口,又问道:“他刚才回来都跟你们说了什么?” “他来我这,就说让我明天带着儿子跟他去许昌,其他的什么也没说啊!陈先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杜氏抱着儿子,一脸茫然地问道。 “这许昌不是曹操的地盘嘛,爹爹让我们去那干嘛呀?”阿吕也好奇地问道。 “今天上午,奉先与曹操两个人谈判了,聊了老半天,具体聊的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据老夫估计,应该是吕布想投降曹操,然后去许昌做官,曹操要封他做大将军!”陈宫猜测道。 几个女人听了陈宫的话,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这怎么可能啊?曹操与咱家将军可是死对头啊!当年在兖州,他们就打得不可开交,现在说投降就投降了,曹操能轻易放过他吗?”魏氏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道。 “曹操向来诡计多端,他只不过是给奉先画了一张大饼。一旦咱们交出徐州,别说加官进爵了,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难说!”陈宫知道女人都胆小,于是危言耸听道。 几个女人不再说话,都沉默下来,各怀心事。 魏氏是吕布的结发妻子,她最了解吕布的品性。 就算曹操真给吕布封了个大官,吕布肯定又得忘乎所以、原形毕露。 到时候吕布整天目空一切不说,还得骄奢淫逸,再纳很多小妾,并且出去勾搭很多别人的老婆。 本来好端端的,家里突然多了个杜氏,又带着个孩子,就已经够烦的了。 到时再凭空多出一大堆女人,天天还不知得闹成什么样子。 所以魏氏是打心眼儿里不想让吕布去许昌。 自从杜氏来到吕布家中,吕布便没再去过阿吕那里。 一方面,他确实没时间,又得逗儿子玩,又得跟杜氏尽享鱼水之欢。 偶尔好不容易有点儿空闲,还得好好睡上一觉,补充一下体力,还哪有时间再想别的? 另一方面,这个世道本来就是男尊女卑,但凡男人都是重男轻女的。 儿子可以传宗接代、可以养老送终,而女儿是早晚要嫁出去的。 女儿一旦嫁出去了,就成了别人家的人了。 吕布当然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有了儿子之后,自然就把女儿抛诸脑后了。 但阿吕多年来都一直是吕布唯一的孩子,从小到大一直娇生惯养,突然被冷落了,又哪能受得了? 一想到吕布去京城当了大官之后,肯定还会再娶很多老婆、再生很多孩子,她就感到不寒而栗,自然也是一万个不乐意让吕布去许昌。 貂蝉知道关羽此时就在彭城,她一直盼着曹操赶紧率军打过来。 曹操攻下下邳,斩了吕布之后,关羽便可带着她远走高飞了。 如果吕布投降了,再去许昌被封个大官,那貂蝉此生就彻底不能逃出他的魔爪了。 所以貂蝉也非常不愿意让吕布投降,更不希望他当大官。 杜氏先是听吕布说秦宜禄死了,后来又听魏氏和貂蝉说,是吕布杀了秦宜禄,便一直对吕布怀恨在心。 她表面上虽然迎合吕布,心下则对他十分怨恨。 虽然吕布很努力地想跟杜氏再要个孩子,但杜氏却暗地里一直服用避孕药物。 杜氏曾经发誓,谁能为自己的丈夫秦宜禄报仇,她便愿意余生做牛做马来报答他。 如果吕布与曹操不打仗了,再去朝廷里当个大官,那她还哪有机会为丈夫报仇? 不但报不了仇,自己的儿子还要被逼着认贼作父。 而这个贼,正是儿子的杀父仇人。 所以杜氏也十分不希望吕布去许昌。 陈宫看几个女人都不说话,也不知她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试着问道:“那你们都收拾好行李了吗?” 大家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看上去也根本没打算收拾行李。 陈宫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心下一阵窃喜。 看来她们也都不想去许昌啊!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可以通过她们来做做文章! 正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便在这时,吕布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原来,他刚才是去下邳府中收拾自己多年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去了。 那些东西放在家里不安全,所以吕布一直放在了府衙之中。 他倒不是怕被盗被抢,而是怕被家里的这些女人发现。 一旦被她们发现了,又得缠着自己索要个没完没了。 放在府衙就不同了,那里一直都有重兵把守,不但非常安全,家里这些女的也根本找不到。 “你们都堆在这干什么?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吗?”吕布有些不悦地问道。 几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答话。 “奉先呐,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好好听我们说说话。这里都是你最亲近的人,谁都不会害你!”陈宫苦口婆心地说道。 “又管我叫奉先?行,我先不跟你计较,有什么话赶紧说吧,时间紧迫!”吕布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道。 “好,那我就长话短说吧!曹操说让你当大将军,其实是给你画了张大饼。一旦你交出徐州,跟他去许昌的话,主动权可就完全不在我们手里了,到时他要杀要剐怎么都行!”陈宫言简意赅地说道。 吕布冷笑一声,不以为然地道:“曹操杀我干嘛?对他有什么好处啊?我这一身本事,他还得靠我帮他打天下呢!” “奉先可曾记得,当年董卓把貂蝉许配给了曹操,是你横刀夺爱把貂蝉从他手里抢过来的!当年我们夺取了兖州,在濮阳曹操险些丧命于你戟下!还有那夏侯惇,是曹操最器重的大将,又是他的兄弟,啖睛之恨,不共戴天!我们徐州的每一个大将,哪个人手上不是沾满了曹氏和夏侯氏的鲜血?曹操又岂能放过我们?” 陈宫的话字字铿锵,句句中肯。 吕布听了陈宫的一番慷慨陈词之后,也不由有些犹豫了。 这些年来,我跟曹操的确积怨很深,难道他这次真是骗我吗? 等我交出徐州,跟他到了许昌,他再跟我秋后算账? “你们几个都是什么意见?” 吕布又把目光转向了家中的几个女人。 “我们也都不希望你去许昌!正如陈先生说的那样,我们与曹操的仇怨结的太深了,根本无法化解!留在徐州,起码主动权还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而一旦交出徐州,再跟他去了许昌,那曹操可就想怎样都行了!” 魏氏首先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其他几个女人也都连连点头。 吕布又从杜氏手中接过秦朗,问道:“儿子,你想不想让爹爹去许昌啊?” 秦朗由于一直不喜欢吕布,依旧是“噗!”、“噗!”地挺直身子一阵蹬腿儿。 吕布见状,也不再犹豫了,朗声笑道:“哈哈哈,好,既然儿子也不赞成,那爹爹就不去许昌了!” 第1章 曹操被放鸽子 秋风瑟瑟,草木凋零,天地之间呈现出一片肃杀之气。 一大清早,曹操便率领着自己的军队来到了下邳城下。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曹操带上了许褚、徐晃、于禁、乐进、郭嘉、荀攸,以及自己所部两万余兵马,还有刘备、关羽、张飞,以及他们的余部,只留夏侯渊带领少量兵马留守彭城。 此外,曹操还提前下了命令,吕布一旦打开城门,刘备带兵先进城,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曹操自己的人马再分批徐徐入内。 在下邳城下等了半天,却见城门紧闭,毫无动静。 曹操鞭鞭打马走上前去,对着城上的兵卒喊道:“吕将军何在?请他出来与我说话!” 不大一会儿,吕布出现在了城楼之上。 曹操手搭凉棚,朝吕布喊道:“奉先,准备好了吗?准备好就把城门打开吧!” “曹操!我听说你是给我画了张大饼,等我交出徐州,跟你到了许昌,你就会杀了我,是也不是?”吕布俯身对曹操问道。 “奉先何出此言呐?昨日我们不是谈的好好的嘛,你若是诚心归顺朝廷,我就会表奏天子,封你做大将军,统领天下兵马,假节钺,仪比三司!我怎么会杀你啊?我杀你对我能有什么好处?我堂堂朝廷司空大人,若是言而无信的话,以后谁还肯归顺朝廷呢?”曹操发自肺腑地说道。 吕布一听曹操这么说,又开始犹豫了起来。 曹操说的很有道理啊,如果我交出徐州,他还杀了我的话,以后各路诸侯谁也不会归顺朝廷了。 然而再一回想陈宫说的话,吕布也觉得很有道理。 呆在徐州,命运还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果跟曹操去了许昌,那可就完全没有主动权了。 不如跟曹操说,自己归顺朝廷可以,但是不去许昌,就还待在徐州。 我待在徐州,朝廷也照样可以封我做大将军。 如果曹操能同意的话,就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 吕布刚要开口,陈宫却突然带来了一堆弓弩手。 大家张弓搭箭,不由分说地朝着城下就是一顿乱射,箭矢如骤雨一般向曹操的人马袭去。 曹操见状,赶紧拨转马头向后撤去。 却有一支箭矢几乎贴着曹操的耳边划过,若是再偏一点,后果可想而知。 陈宫的这一举动,也彻底葬送了吕布的大好前程。 曹操退到安全地带,心有余悸地朝城楼上回眸了两眼,便带着全部人马返回了彭城。 下邳城走了一遭,曹操本以为吕布会开城献降,结果不但没拿下徐州,自己还差点丢了性命。 曹操感觉自己颜面尽失,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又吩咐手下暂时不见任何人。 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曹操又开始回味起整个事情的始末来。 以前只听说吕布这个人反复无常。 他先认丁原做义父,然后为了一匹赤兔马就把丁原给杀了,后来又认董卓做义父,又为了一个貂蝉把董卓给杀了,跟袁术一会儿打得不可开交,一会儿又狼狈为奸。 但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以前一直没怎么拿吕布的特点当回事,这次总算是自己亲身体会到了。 昨天还答应的好好的,今天他就翻脸不认人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自己还真得感谢吕布。 幸好他没归顺朝廷,被自己招致麾下。 否则的话,那就是自己身边的一个祸害,随时都可能出卖自己、反叛自己。 如此看来,吕布这个卑鄙小人绝对不能留,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及时铲除! 事态发展到现在这一步,看来徐州是无法再和平解决了,大动干戈在所难免。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这就又回到了之前的困境,眼下的粮草不出三五日就耗尽了,必须得尽快从许昌调运粮草过来。 可彭城的奸细不除,这粮草调运又谈何容易? 弄不好又得被吕布给劫走了。 奸细的问题,该怎么解决呢? 一时之间难以查明,就算查出来了,吕布也很容易地再派别人过来。 屠城? 绕了一大圈子,最后又回到屠城上了! 可自己实在不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再干一次滥杀无辜、惨绝人寰的事了啊! 那样实在是伤天害理、罪孽深重啊! 一想到自己在百姓家看到的那两个孩子,就实在不忍心下手啊! 还有那些手无寸铁的老人,他们也都是无辜的啊! 但是不屠城的话,就无法彻底铲除奸细。 不能彻底铲除奸细,调运粮草就还可能被劫。 如果再被劫一次粮草,这仗也就没法打了,只能撤兵。 那自己忙乎了这么多天,浪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财力,最后就都会付之东流! 曹操愁眉紧锁,唉声叹气地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不禁又想起了郭嘉。 每次曹操一遇到难题,与郭嘉交流一番之后,都会让他感到耳目一新、豁然开朗。 也许郭嘉会有什么好主意,能帮助曹操解决眼前的困境。 然而转念一想,曹操此番来徐州,只带了两个谋士,一个是郭嘉,一个是荀攸。 为人主者对待下属理应等量齐观、一视同仁,厚此薄彼绝非明智之举。 想到了此一节,曹操又派人把荀攸叫了过来。 “微臣参见主公!”荀攸见了曹操,躬身施礼道。 “公达不必多礼,随便坐吧!”曹操微笑着示意道。 荀攸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榻沿上,等候曹操问话。 “公达,今日老夫的确是大意了,险些丧命啊!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呢!那支箭就差那么一点点,就会要了老夫这条老命啊,哈哈哈!”曹操豁达地笑道。 “主公,有道是:吉人天相、善者神佑!主公乃福大命大之人,绝不会轻易,轻易受伤的!” 荀攸本想说轻易“丧命”,话到嘴边又意识到不妥,便马上改口说了“受伤”。 曹操满意地点点头,又说道:“不管怎么说,今日还是老夫的失误。人人都说,吕布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但老夫却始终当耳旁风,鬼迷心窍地相信了他的承诺,才险些引来杀身之祸啊!” 荀攸在一旁安慰道:“吕布有勇无谋,又优柔寡断、患得患失,别人说什么他都信,根本没自己的主见,所以才导致了他反复无常!古往今来这样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也只不过是风光一时罢了,所以主公不必太把吕布放在心上,他根本不是您的对手!” “公达所言非虚,若是比智计、比韬略,十个吕布也不是我曹孟德的对手!我从来就没把吕布放在眼里,只是想给他个施展匹夫之勇的机会,让他去为我冲锋陷阵、攻城略地。但这个蠢货,根本不知道把握机会。机会我只给一次,以后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曹操说完之后,眼中闪出一丝寒意。 “主公英明,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荀攸在一旁附和道。 曹操点了点头,又道:“不过眼下,我们确实遇到了一些困难。粮草眼看着就要没了,调运粮草又被劫过一次,有奸细给吕布通风报信。奸细的问题不解决,这仗就没法打!不知公达可有何良策否?” “主公,刘备可是个人才!”荀攸意味深长地说道。 第2章 刘备委婉拒绝背黑锅 荀攸是何等精明之人? 他孩提时代便能通过一个人的言谈举止,判断出那人形迹可疑,从而抓住了一个在逃的杀人犯。 此时曹操问计于荀攸,他绝不可能突然无缘无故地,就冒出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贵人语少,贫子话多。 聪明睿智的人一向是寡言少语、惜字如金,荀攸自然也不例外。 他虽然只说了短短的一句话,而且看似答非所问,却已经是给曹操献上了计策。 曹操不禁眯起眼睛,琢磨起荀攸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来。 刘备是个人才? 自从陶谦把徐州交给刘备,他的表现就一直乏善可陈。 他先是被吕布夺了徐州,又被吕布赶出了小沛,又被吕布打出了沛城。 虽然吕布骁勇善战,但刘备手下也有关羽、张飞两员猛将啊,竟然连个城池都守不住! 不过刘备也不是一无是处,这小子一会哭,二会跑,他的这两大看家本领,天下间的各路诸侯当中,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会哭就能感动人,从而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还可以收买人心,使得关羽、张飞这种当世猛将全都死心塌地地追随刘备多年。 会跑也很重要,尤其是在这乱世之中。 兵法有云:左次无咎,未失常也。 打不过就跑,起码能保住性命,不用白白送死。 而且保住了性命,以后就还有机会打赢。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与其说刘备是个人才的话,不如说会哭、会跑很重要。 可自己眼下的困境,跟刘备这两大绝学也不沾边儿啊? 粮草、奸细,跟会哭、会跑,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啊! 粮草能哭来吗、能跑来吗? 奸细能哭没吗、能跑没吗? 曹操一时之间感到很茫然,不禁偷偷看了一眼荀攸,心想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荀攸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似乎跟没事人一样。 “公达,你先下去吧,老夫想一个人静一静!”曹操吩咐道。 “微臣告退!”荀攸拱手一揖,走出了屋子。 曹操坐在榻上,胳膊肘拄着几案,右手扶着下巴搓来搓去,在心中反复琢磨着荀攸刚才所说的那句话。 想着想着,他又不由换了个角度去思考问题。 要解决粮草问题,就得先解决运粮被劫的问题。 要解决运粮被劫的问题,就得先彻底铲除奸细。 要想彻底铲除奸细,除了屠城别无他法。 刘备可是个人才? 那就是说,这件事交给刘备去做,他一定能圆满完成任务。 这样自己就不会背上屠城的骂名了,这就叫借刀杀人,或者叫嫁祸于人! 荀攸不把话直接说出来,而是拐弯抹角,一是怕刘备过后知道了会恨他,二是怕他自己成了屠城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哈哈哈,荀攸这小子真够狡猾的,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荀攸还是给自己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值得肯定! 想到这里,曹操又赶紧派人把刘备叫了过来。 “微臣见过司空大人!”刘备见了曹操,笑容可掬地拱手一揖道。 曹操连忙道:“玄德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刘备在曹操旁边坐了下来,曹操又道:“玄德呀,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这吕布是死心塌地地要跟朝廷作对了!” “大人,在下早就说过,吕布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就算他今天真的投靠了朝廷,说不定哪日又会起兵造反!” 一提起吕布,刘备气就不打一处来,此时听曹操说到他,连忙趁机诋毁一下。 “唉,如此看来,老夫只能以杀止杀、以战止战了!”曹操叹了口气道。 刘备点头附和道:“大人所言极是,我们与下邳必有一战!” 曹操故作愁容地道:“可是眼下,我们的粮草马上就快用光了。上次派人押运粮草,几乎被吕布悉数劫走。这次再调运粮草,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啊!” “在下听说,是吕布往咱们彭城派了细作。上次运粮走漏了风声,才导致粮草被劫的。” 刘备也不知道曹操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只好有一搭无一搭跟曹操闲聊,把自己听说的一些情况都说出来。 “庆父不死,鲁难未已!细作不除,永无宁日!”曹操引经据典地道。 刘备听得似懂非懂,不由问道:“哦,原来细作是个情妇啊,我还以为是个男的呢!那她是谁的情妇,大人查清楚了吗?” 曹操听得哭笑不得,心想果然是“刘项原来不读书”啊! 这刘备真是很好地继承了他们老刘家的优良传统! 但此时曹操也没心思跟刘备闲扯,于是解释道:“不是情妇,是奸细!奸细就是彭城的百姓,一时之间难以查明。就算查明了的话,也没什么意义,因为吕布很容易还会再派其他细作过来。” 刘备不禁问道:“那大人的意思是?” “要想彻底铲除奸细,唯一的办法就是屠城!当年我率兵讨伐徐州,曾经屠过几座城池,不过那时我只是兖州牧而已。如今身为司空大人,位列三公,行车骑将军事,百官总己以听,身份已经不适合再做这种事了!所以才……” 曹操故意不把话说完,等着刘备主动请缨。 听到这里,刘备终于知道曹操今日找他过来,到底是什么事了。 原来是想让自己帮他屠城啊! 彭城都是手无寸铁的老弱病残,杀起来倒是容易得很,但自己怎么能干这种灭绝人性的事呢? 自从陶谦把徐州交给自己,自己便一直是以仁义为立身之本,在百姓当中也获得了很好地口碑。 如果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以后还有何脸面再面对徐州父老啊? 自己戎马半生,混到现在连个立锥之地都没有,若是再背上个嗜杀如命的骂名,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更加艰难? 曹操想屠城,却不想坏了他的名声,就想让自己给他当刽子手、替他背黑锅! 这哪能行? 绝不能答应他! 想到这里,刘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道:“大人,当初我率兵进入彭城,曾经向叔叔彭城国王刘和亲口保证过,一定要维护全城百姓周全,否则我刘备千刀万剐、不得好死!您一定要高抬贵手,放了那些无辜的百姓吧,我求求您了!” 曹操一看刘备这副模样,顿时大跌眼镜。 这任务还没给他派呢,刘备就来个先发制人,而且还跪着哭上了! 这小子把他的看家本领都用到我身上来了! 但面对此情此景,曹操也实在不好说什么。 “玄德快快请起!” 曹操连忙把刘备重新扶回座位。 刘备重新坐回位置,却依然是泪如雨下、啜泣不止。 “玄德啊,古人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自古成大事者,是不可以有半点妇人之仁的!”曹操又劝道。 刘备心想,老子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否则也不会每次一见风声不对,就抛妻弃子、夺命而逃了。 如果是我坐在你的位置上,我都不用找别人,该屠城的时候我亲自就屠了,出了什么事算我的! 但我现在只是个无名鼠辈,凭什么给你当枪使? 想到这里,刘备叹了口气,煞有介事地道:“唉,不怕大人笑话,也许这就是在下的性格弱点吧!在下幼年失怙,与母亲一起长大,性格难免会柔弱一些。别说是杀人了,就是连只鸡我都没杀过!” 第3章 郭嘉献毒计 曹操坐在那里,暗自打量着刘备,一时之间还真拿眼前这个说哭就哭的大男人无计可施。 俗话说,举拳难打笑脸人。 其实不但笑脸人难打,这哭脸人更难打。 人家一个大男人,在你面前痛哭流涕地诉苦,你还怎么下得去手啊? 别说是打了,就是说人家两句都会感到于心不忍。 曹操觉得荀攸的计策虽好,但执行起来却实在是太难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有泪不轻弹。 人家刘备这两点都做到了,而且做得无懈可击。 刘备知道曹操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哭了一阵之后,又决定将功补过、戴罪立功。 “司空大人,您现在最大的问题不就是押运粮草嘛,在下愿意带着人马亲自去许昌取粮!如果在下没能把粮草给您一粒不少地押运回彭城的话,那就任凭大人发落!不,在下愿意提头来见!”刘备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信誓旦旦地说道。 曹操听了这话,不禁眼前一亮。 然而很快地,曹操的目光又黯淡了下去。 如果刘备带着关羽、张飞去押运粮草的话,吕布想劫粮,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这刘备万一到许昌拿了粮食不回来了怎么办? 找个地方另立山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刘备有猛将、有粮草,又有大汉皇叔的身份,还是豫州牧,想找个地方自立门户实在是太容易了! “玄德,你真的想去押运粮草?”曹操又正色问道。 刘备点点头道:“在下愿带着手下人马把粮草运送过来,为司空大人解燃眉之急!” “你在沛城的原班人马都跟着一块儿去吗?”曹操又问道。 刘备一听曹操这么问,不禁犹豫起来。 如果押运个粮草就搞得兴师动众的,那会成何体统,传扬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想到这里,刘备又道:“不必去那么多人,在下与关羽、张飞带着一少部分人马去就行了,大部分人马还留在彭城,以供大人调遣!” 曹操心下有些狐疑,不禁问道:“你跟关羽、张飞带着少量人马运粮?那你如何能够保证不被吕布再次劫粮?关羽、张飞虽勇,二人联手或许可以挡住吕布。但吕布还有张辽、高顺呢,张辽可是连夏侯惇都甘拜下风的猛将啊!” 刘备当然有自己的算盘。 如果此番运粮没被打劫的话,就算大功一件,到时自己趾高气昂地回来跟曹操复命。 如果倒霉又被吕布劫了的话,那就不回来了,三兄弟直接投奔别处。 反正粮草是曹操的,弄丢了也不心疼。 “大人,在下个人认为,此番我们已经与吕布撕破脸了,大战随时可能发生。吕布不会亲自去劫粮的,肯定会坐镇下邳。剩下的人就不在话下了,就算他们全上,也不是我们三兄弟的对手!”刘备有理有据地分析道。 曹操觉得此事非同小可,直接关系到此番徐州之战的成败,必须得安排自己的亲信一同随行,于是道:“玄德,既然你一心想要押运粮草,我就不妨批准你的请求。不过人员嘛,我要做出一定调整,由你跟张飞、夏侯渊三人带兵一同前往许昌押运,关羽武艺高强,留在彭城御敌更为合适!” 刘备还想讨价还价,把关羽也带上,但他一看曹操的口气不容置疑,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心想还是见好就收吧,别把曹操惹急了,再让自己去屠城可就麻烦了。 于是刘备点了点头,对曹操恭维道:“大人高瞻远瞩、深谋远虑,在下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玄德,此次押运粮草关系到我军的生死存亡,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记住你刚才所说的话,军中无戏言!”曹操再次提醒道。 刘备心头一凛,随即又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赶紧下去准备吧,事不宜迟,一会儿你们就率兵前往许昌!”曹操又催促道。 “诺!” 刘备拱手领命,退出了曹操的屋子。 打发走了刘备,曹操又把夏侯渊叫过来,对他耳提面命了一番。 夏侯渊自然是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此番一定要戴罪立功。 曹操如此安排,自然有他的打算。 让刘备和张飞去押送粮草,而把关羽和沛城余部留下,一方面可以防止刘备丢了粮草一走了之,另一方面也可以趁机培养一下他与关羽的感情。 夏侯渊不但有押运粮草的经验,又是曹操自家兄弟,让他去监督刘备押粮再合适不过了。 彭城很小,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很难保密。 刘备与张飞、夏侯渊虽然只带着少量兵马出城,却也十分显眼。 部队出城之后,曹操又命守城士兵紧闭城门,任何平民百姓不得出入,以免再次走漏消息。 安排好了一切,曹操还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哪里还是有问题,却一时说不上来。 为了排遣忧愁,他又来到了郭嘉的住处。 “奉孝,陪我说会儿话!” 曹操进屋后,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主公最近憔悴了不少啊!”郭嘉一脸关切地感叹道。 “唉,我刚刚派刘备、张飞、夏侯渊三人带兵去许昌取粮了,如果这次粮草再被劫了的话,这仗也就别打了,我们就可以直接卷铺盖走人了,呵呵呵!”曹操自嘲道。 “应该不会了!有夏侯渊、张飞这等猛将护送,我们又紧闭城门封锁消息,吕布也不是神仙,哪能每次想劫就劫啊!”郭嘉在一旁安慰道。 这时,曹操终于想起之前说不出来的忧虑是什么了,赶紧说道:“奉孝,你说我们这么紧闭城门,不让百姓进出,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许昌距离这里六百余里,就算是夏侯渊他们昼夜行军,没个五六天也回不来。可五六天下来的话,城中的百姓不能到地里去采摘食物,怕是早就饿死了!” 郭嘉沉吟了一下,说道:“主公,我们之前分析过,上次粮草被劫,是因为城中百姓之中有吕布的奸细。而真正想铲除奸细,只能把城中百姓斩尽杀绝。但主公又不想屠城,那城中百姓如果饿死的话,岂不是件好事?他们都饿死了,奸细自然也就没有了,也不用主公亲自动手去杀了!” 郭嘉的一番话,给了曹操莫大的启示。 我何必要大开杀戒呢? 封锁城门几天,城中的百姓不饿死才怪呢! 到那时,任何奸细都会无处遁形! 城中的百姓虽然死光了,但那可怪不到我曹某人头上,是他们自己没吃的才饿死了。 我曹操又不是救世主,自己的粮草还不够呢,怎么救别人啊? 想到这里,曹操狡黠一笑道:“奉孝所言极是!想杀人,在很多时候未必用我们亲自动手,更未必用刀!” “而是用这里!”郭嘉指着自己的脑袋,似笑非笑地说道。 曹操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赶紧起身夺门而出。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了军营,又把许褚、徐晃、于禁、乐进等众位将军都召集了起来,简单开了个小会。 大致意思是说,目前粮草十分紧缺,从今日起所有将士们的伙食减半,不准任何将士再把自己的伙食分给城中百姓,违令者格杀勿论。 第4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自从吕布拒绝开城献降归顺朝廷之后,便一直耿耿于怀。 眼看着要到手的大将军之职,就这样被陈登以及一群女人给搅黄了,接下来还不知要面临怎样的困境。 为了排遣心中的郁闷,连日来吕布一直没有去徐州府衙,只是在家中娱妻弄子,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 这一日,陈宫风风火火地来到了吕布府上。 “公台兄,又为何事前来啊?”吕布抱着小秦朗,目不斜视地问道。 “奉先,可否借一步说话?”陈宫正色问道。 吕布看了看陈宫,把秦朗交给了杜氏,又带着陈宫来到了客厅。 “我说你那天是不是太鲁莽了?经我同意了嘛,你就擅自下令放箭啊?我跟曹操还没说完话呢,你就捣乱,正事都让你给搅黄了!”吕布一坐下来就劈头盖脸地对陈宫责备道。 “奉先啊,曹操诡计多端,他的目的就是为了骗你交出徐州!还跟他废什么话?那日差一点儿就射中了曹操,一旦射中的话,他不死也得变成残废!唉,算他命不该绝!”陈宫不无遗憾地回忆道。 吕布没好气儿地道:“你懂什么?我当然不会交出徐州了!我当时是想问问曹操,想让我投靠朝廷也可以,但得让我继续留在徐州担任大将军。如果曹操同意了,我就打开城门放他进来,再坐下来跟他好好谈谈。如此一来不就好办了吗,这仗不就不用再打了吗?” “奉先啊,曹操的目的是要取徐州。只要你肯开城献降,不论你提什么条件,曹操都会答应的。可是他答应了又有什么用呢?他那天带着那么多人马,一旦我们打开城门放他进来,无异于开门揖盗、引狼入室啊!” 陈宫苦口婆心地为吕布分析着其中的利害关系。 吕布一听陈宫这么说,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 那日真要是把曹操放进城来,就凭自己手下区区几千人马,还真的难以控制局面,于是便不再跟陈宫理论。 陈宫看吕布不再纠结,又说道:“奉先呐,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好消息!”吕布脱口而出地道。 陈宫苦笑着点点头道:“张杨带着人马前来徐州驰援了!” “好哇!看来我还真没白交张稚叔这个兄弟,关键时刻还真够意思啊!他带了多少人马?此时人在何处?快带我去见他,我得给他好好接接风!” 吕布一听张杨来了,顿时激动得语无伦次。 “奉先,你先别激动,张杨现在人在东市呢,离我们这还有一定距离。当务之急,我们是要守好城池,不能离开下邳半步!”陈宫直指要害地说道。 东市也在徐州,地处下邳城东南方向,离下邳有百余里的距离。 吕布不由皱眉问道:“什么?张杨人在东市,他怎么不来下邳啊?” “张杨本来是打算来下邳的,是老夫让他驻扎在东市的。这样一来,他就能与我们互成犄角之势。曹操若是进攻下邳,张杨便会派兵来援,曹操就会腹背受敌,遭到两面夹击。若是张杨来下邳了,我们虽然能兵合一处,但人马还是不及曹操,并没有什么优势!”陈宫耐心地解释道。 吕布一脸兴奋地道:“当年我在并州的时候,就与张杨一见如故!有他前来助阵,曹操必败无疑!” 陈宫没搭茬,心想但愿如此吧。 吕布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怎么,还有个坏消息啊?” 陈宫看了看吕布,苦笑着点了点头。 吕布突然心血来潮,说道:“你先别说啊,让我猜猜!” 陈宫一脸无奈地看了看吕布,心想就是累死你,也猜不出来。 吕布一边挠着脑袋,一边搜肠刮肚、苦思冥想起来。 不大一会儿,吕布又说道:“我知道了,是不是秦宜禄回来了?这个臭小子,让他去搬个救兵,去了那么长时间!如果没搬来救兵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他!反正杜氏和儿子现在是我的,他回来了正好,让他写一纸休书,把杜氏给休了!” 吕布觉得目前对他来说,最大的坏消息就是秦宜禄还活着,并且回到了徐州。 因为秦宜禄一回来,他的好日子就该结束了,毕竟现在杜氏还是秦宜禄的老婆。 陈宫听得哭笑不得,连连摇头。 吕布一看自己猜的不对,不禁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他觉得实在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坏消息了,于是说道:“老陈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我还得回家看儿子呢,哪有功夫在这陪你闲扯啊!” “陈登来了!” 陈宫简明扼要地说出了四个字。 若是陈宫不提,吕布都快把陈登这个人给忘了。 以前陈登在徐州待过很多年,后来去了趟许昌,被曹操表奏为广陵太守,就去那里赴任了。 转眼间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陈登一直杳无音信,也没人提起过他。 但是陈登的老婆,吕布还是很有印象的,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 而他们之间的恩情,又岂止百日? 所以陈宫一提起陈登,吕布顿时便想起来这个人了。 “陈登来了?我没请他呀,是他出动出兵相助吗?没看出来哈,这小子还真仗义!”吕布异想天开地感慨道。 “奉先呐,你有点儿自作多情了!陈登这次来下邳,不是来帮我们打曹操的,而是来帮曹操打我们的!” 陈宫顿时给吕布泼了一盆冷水。 吕布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紧鼻瞪眼地问道:“什么?陈登这小子帮曹操打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带了多少人马?” “据斥候探报,少说也有两万吧!”陈宫面无表情地说道。 吕布顿时站起身来,在地上负手踱来踱去,嘴里不住骂道:“真是岂有此理!陈登这个王八蛋,竟然吃里扒外、卖主求荣!” “奉先啊,你先坐下来消消气,就算你再怎么骂他,又有何用啊?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想办法如何应对!”陈宫劝道。 吕布又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问道:“先生,可有何良策对付陈登那厮啊?” “奉先可还记得陈珪?”陈宫反问道。 “陈珪?记得啊,一个老头儿嘛,怎么了?”吕布好奇地问道。 “他可是陈登的父亲!”陈宫提示道。 “哦,对对对,他是陈登的父亲,然后呢?”吕布又追问道。 此时陈宫是彻底崩溃了,被吕布的智力弄崩溃了。 不论大事小事,什么事都得问别人,自己是一点儿主意也没有啊! “陈登来打我们了,陈珪是他爹,人在下邳,在我们的地盘上,你说然后呢?”陈宫没好气儿地瞪着吕布反问道。 吕布愣了一下,顿时喜上眉梢,说道:“哦,你是说把陈登他爹陈珪给抓来,拿老头儿威胁陈登,让他退兵?” 陈登苦笑着点点头。 “来人呐!去陈珪家里,把他全家都给我抓来!”吕布赶紧吩咐道。 随后,吕布与陈宫又聊了起来。 二人都觉得只要有陈珪在手上,谅那陈登也不敢造次,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 此番陈登带兵来下邳倒是件好事,可以让他打曹操去。 又过了一会儿,兵卒们带来了三个男丁,却不见陈珪的身影。 原来,陈珪在前不久已经驾鹤西去了。 第5章 陈登抵达下邳 这日一大早,郭嘉便来到了曹操的住处。 “主公,张杨亲自带兵前来支援吕布了,目前其兵马正屯扎于东市!” 郭嘉刚一获悉这个消息,便赶紧过来向曹操汇报。 曹操听了之后,不由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之中。 张杨这个人与曹操颇有渊源。 当年他本来是打算把汉献帝刘协接到洛阳,自己也留在那里。 但由于手下的将士们不愿意,张杨自己的态度也不是很坚决,便又回到了野王,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失去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机会。 若是张杨当年执意要留在洛阳的话,曹操也就没有现在的身份地位了。 在营救汉献帝回洛阳的过程中,杨奉、韩暹与董承发生了很多争执,韩暹甚至还曾经攻打过董承。 董承无奈之下,只好投奔了张杨。 这样一来,矛盾就变成了韩暹与张杨之间的争权夺利。 曹操迎天子入许昌之后,为了调和他们之间的矛盾,不偏不倚、不枉不纵,对张杨和韩暹每人各打五十大板。 曹操把韩暹和张杨在皇帝面前各奏了一本,说他们擅权弄国。 但皇上刘协却说他们护驾有功,功过相抵,既往不咎,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但通过这件事,曹操却彻底得罪了韩暹和张杨。 杨奉与韩暹转投袁术,与曹操分道扬镳。 张杨在野王称霸一方,却只认朝廷不认曹操。 张杨的地盘很特殊,也很重要。 野王北邻并州,南抵兖州,正处在袁绍与曹操的地盘之间。 袁绍和曹操都想要拉拢张杨,却谁都没能成功。 此番张杨出兵支援吕布,也并非想和朝廷作对,他只是想帮一下自己昔日的老战友,顺便打压一下曹操的嚣张气焰。 曹操听说张杨前来驰援吕布,多少还是感到了一些意外,不禁问道:“他带了多少人马?” “据哨骑探报,起码要在万余人左右。”郭嘉回答道。 “这个张稚叔,你说他到底是哪伙的?跟董承关系那么好,又护驾有功,深受陛下宠爱,如今竟然公然出兵对抗朝廷!”曹操摇头苦笑道。 “主公,张杨虽有万余兵马,但他手下并没什么像样的大将,而且东市在下邳的东南方向,离我们更远,倒也不足为虑!”郭嘉安慰道。 “张杨倒没什么可怕的,但他的地盘很特殊。若是他一心向着朝廷,跟我们一伙,可以作为我们北方抵御袁绍的一道重要屏障。若是他哪天投靠了袁绍的话,我们在北方的军事防御压力就会陡然倍增,这才是我最顾忌的地方。这次我们若是真把张杨给打了,他回去一下子投奔了袁绍,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曹操愁容满面地说道。 “主公,您与袁绍都想拉拢张杨,但张杨却始终没有明确表态,他到底想要站在哪一边,您可知是为何?”郭嘉笑着问道。 曹操眉心微蹙,不由问道:“为何啊?” “张杨这个人很重情义,对手下的部将都非常仗义,所以他很在乎下属的想法和感受。当年本来他是第一个有机会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人,却因为手下众将反对,而错失了良机。现在他之所以迟迟不肯表明自己的立场,也是因为他手下的人对这件事持不同观点,才导致他左右为难。”郭嘉解释道。 曹操还真不知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张杨才迟迟不肯表态,莞尔一笑道:“奉孝啊,看来你在张杨身上没少花心思啊,一定派去了不少细作吧,呵呵!” 郭嘉点了点头,又道:“那是自然!据微臣所知,张杨手下,以杨丑为代表的一批将军想投靠主公,而以眭固为代表的一批将军想投靠袁绍,所以我们只要在杨丑和眭固身上多做做文章,就可以很容易地争取到张杨了!” 曹操眼神中闪过一丝冷茫,沉声道:“对杨丑封官许愿,再以重金收买之,让他设法除掉眭固!” 郭嘉一看曹操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连忙道:“主公英明!” 便在这时,一个兵卒上来禀报,说是陈登求见。 曹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连忙催促道:“快,快快有请!” “主公,属下告退了!”郭嘉拱手一揖,退出了屋子。 原来陈登带着人马在下邳城外安营扎寨之后,听说曹操正带着人马驻扎在彭城,便带着几名亲信前来拜谒。 “微臣陈登,拜见司空大人!”陈登一见到曹操,躬身施礼道。 曹操急忙上前拉住陈登,笑逐颜开地道:“元龙啊,快快免礼!好久不见,想煞我也啊!” 陈登被曹操扶着坐了下来,曹操又吩咐道:“来人呐,看茶!” 说完之后,曹操又转过身来对陈登嘘寒问暖地道:“元龙啊,你最近可好啊?何时到的下邳啊?” “大人,卑职今早才抵达下邳,将士们刚在城外安顿下来,我便赶紧来拜见大人了!”陈登如实说道。 曹操点点头,又问道:“元龙贤弟,那你此番带了多少兵马过来啊?” 陈登豪气干云地道:“精兵两万!自打上次与大人在许昌一别,卑职便来到广陵招兵买马,日夜操练,不敢丝毫松懈!这些士卒都是按照吕布手下并州军的标准训练出来的,个个身手不凡、骁勇善战,无不以一当十!” “元龙,辛苦你了,一路上风尘仆仆,一定很累吧?你先好好休息几日,等养足了精神,再与我一同前去讨伐吕布!”曹操一边为陈登斟茶,一边深情地说道。 令曹操没想到的是,二人说着说着,陈登的眼睛竟然红润起来。 “元龙,你这是?”曹操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 “大人,家父,家父前几日去世了!”陈登泣不成声地说道。 曹操顿时目瞪口呆,随即赶紧安慰道:“什么?陈老他……唉!真是天妒英才啊!我大汉这是痛失一柱啊!元龙,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古人云:爱日以承欢,莫待丁兰刻木祀;椎牛而祭墓,不如鸡豚逮亲存。 很多普通人在失去了至亲之后,就哭天抢地、哀嚎不止,但陈登却绝非这种人。 他深知人死如灯灭的道理。 人一旦死了,无论别人再怎么大哭大叫、再怎么大操大办,也都无济于事,无非是做给那些活着的人看的。 有道是:悲能埋志、忧能伤人。 与其痛不欲生、伤心欲绝,不如化哀思为行动、化悲痛为力量,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但在曹操面前,陈登觉得父亲去世这件事有必要提一提。 可以让曹操知道自己的忠心耿耿、自己舍小家为大家的精神。 曹操坐在那里,果然也是百感交集。 陈登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回家奔丧,而不是坐在这里独自黯然神伤。 但他却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回家给父亲送终,亲自带兵前来下邳充当先锋,这是何等的难能可贵! “墨绖从戎,移孝作忠!元龙,等我们此番拿下了徐州,回去之后我一定表奏天子……对你重重有赏!” 曹操本想说,表奏天子封陈登为徐州牧,但一想到之前郭嘉的谏言,还要靠陈登抵御江东孙氏。 于是话到嘴边,曹操又改了口。 第1章 刘和拜见曹操 由于曹操下令将部队的伙食减半,并且禁止将士们再将伙食分给彭城百姓,又封锁了城门,不得任何闲杂人等进出,很快便有大量百姓饿死。 《易经》有云: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郭嘉与曹操也当然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郭嘉给曹操献计,当时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而且他们都守口如瓶,谁也没向任何人透露半个字。 所以即便彭城有大量百姓饿死,大家也并不觉得奇怪,只当是正常现象。 由于大部分将士们都住在百姓家里,为了避免瘟疫发生,一旦有人死了,便赶紧抬出去埋了。 曹操每天望眼欲穿,时不时地朝许昌的方向张望,希望刘备、夏侯渊他们能够平平安安地把粮食赶紧运过来,可千万别再被吕布劫走了。 这一日,郭嘉又来到了曹操的住所。 “主公,张杨死了!”郭嘉一见到曹操,开门见山地说道。 曹操顿时喜出望外,问道:“当真?怎么死的?” “是被他的手下杨丑杀了。”郭嘉淡淡地说道。 “我记得上次你跟我说,杨丑是想投靠我们吧,好啊,那这回吕布的救兵可就变成咱们的援兵了,哈哈哈!”曹操开怀大笑道。 郭嘉却并没有多开心,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主公,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杨丑杀了张杨,本想吞并他的人马,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眭固又把杨丑给杀了。” “眭固?是一直想投靠袁绍的那个人吧?”曹操眉头微皱道。 郭嘉点点头道:“眭固杀了杨丑,带着张杨的兵马从东市返回了野王,估计他们很快便会投奔袁绍。” “眭固乃是黑山贼出身,之前我倒是跟黑山贼打过交道,还斩了他们的头领于毒、白绕等人。他们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并不值一提,随他们去吧。等我解决了徐州,再回头找他们算账!”曹操不屑一顾地说道。 “主公所言极是!不管怎么说,此番张杨军中发生哗变,对我们来说也是件好事。起码吕布的援兵没有了,他又变得孤立无援了,这实在是可喜可贺呀!” 郭嘉知道曹操一直忧心忡忡,想让他变得高兴一些,故意把话说得很夸张。 曹操叹了口气道:“唉,眼下最关键的,就是粮草能否安全送到,估计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为了稳妥起见,我打算派出一支精锐部队,到徐州边境接应!” “嗯,这样一来,肯定就万无一失了。如果吕布再敢劫粮,我们就率大军直接杀向下邳,端了他的老巢!”郭嘉提议道。 曹操点点头,又把许褚、徐晃、于禁、乐进几个大将喊了过来,命于禁、乐进立刻从军中挑选出一些精锐,去徐州与豫州边界接应粮草,又命许褚、徐晃厉兵秣马,随时准备攻打下邳。 几个大将纷纷领命下去准备了。 这时,一名士卒前来禀报,说彭城国王刘和求见。 曹操对于刘和的突然造访,感到有些意外,不禁狐疑起来。 刘和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一撇,他来求见我干嘛? 难道是我和郭嘉的计策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这也不可能啊,饿死城中百姓的主意,只有我和郭嘉知道,再没其他人知道了,刘和又怎么会听说? 郭嘉是我的心腹谋士,他肯定会守口如瓶,不会跟任何人透露此事啊! 真不知道这个节骨眼儿上,刘和这老家伙又想过来添什么乱! 不过不管怎么说,人家刘和是皇亲国戚,自己如今又在人家的地盘,老人家那么大岁数了,怎么也得给他个面子。 想到这里,曹操说道:“奉孝,走,随我去会会这个刘和!” 曹操说罢,起身拉着郭嘉来到了大厅。 “老朽参见司空大人!”刘和看到曹操,躬身施礼道。 “老人家不必客气,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曹操也不啰嗦,直接对刘和问道。 “大人,近日城中有大量百姓都饿死了,想必大人也听说了这个情况吧?”刘和慢条斯理地问道。 曹操一怔,把目光转向了郭嘉。 郭嘉立刻会意,解释道:“老人家,这可都是拜吕布所赐啊!彭城在他治下,他只顾着自己吃喝玩乐、骄奢淫逸,却从来不顾百姓的死活!我们豫州的百姓可没有饿死的,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粮食多得都吃不完呢!若是他日司空大人掌管了徐州,定会还你们一个太平盛世!” 郭嘉把矛盾的根源直接推向了吕布。 刘和看了看郭嘉,说道:“这位大人说得没错,徐州这几年确实是积贫积弱、战火连绵。但你们把城门关闭了,不让百姓们进出,他们无法到地里去采摘食物,只怕这才是城中百姓饿死的主要原因吧?” “老人家,我这也是没办法呀!你去百姓家里打听打听,我给了他们多少粮食?我的将士们宁可自己吃不饱,也要把伙食分给百姓们吃!上次从许昌调运粮草,刚到徐州地界,就被吕布给劫了。究其原因,是城中混入了奸细,所以我们不得不封锁城门,以免再次走漏消息,被吕布劫走粮草啊!”曹操一脸无奈地诉苦道。 “不瞒老人家,城中混入了奸细,导致我们粮草被劫。现在我们的军粮也早就告急了,饿死的人当中,不光是城中的百姓,还有很多是我们的士卒啊!” 郭嘉开始信口开河起来。 刘和沉吟了一下,又问道:“大人,这仗就非得打吗?粮草没了,你们回去不就得了吗,干嘛非要在这活活被饿死呢?” “老人家有所不知,若是我们撤兵了,吕布就会率军前来攻打彭城,到那时死的百姓更多。俗话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泼水岂能再入盆?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郭嘉煞有介事地说道。 “就再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吗?不管怎么说,老朽也是这彭城国王,百姓都是我的子民,我真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都活活饿死啊!”刘和不甘心地问道。 曹操信心十足地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的粮草赶紧送到,尽快拿下徐州!曹某一旦掌管了徐州,保证让当地的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刘和一看,自己一个糟老头子,实在无法劝服手握重兵的曹操,只好长叹一声,起身告辞了。 刘和走后,曹操又问郭嘉道:“奉孝啊,也该差不多了吧。都这么多天了,该死的应该都死了吧?” 郭嘉摇摇头道:“城中还有一些大户,他们或是汉室后裔,或是当地豪族。这些人可一时半会儿饿不死,家里的粮食多的都吃不过来呢!” 曹操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冷冷地道:“看来该死的还没都死光啊!奸细最有可能就是他们当中的人,穷人连饭都吃不上,哪有工夫当奸细?” 郭嘉点头附和道:“主公所言极是!这些人若是不除掉的话,前边的人就都白死了!” 曹操长出了一口气,下定决心道:“看来不能再心慈手软了!奉孝,你想想办法,让城中那些个富户也早点儿上路!” 郭嘉点点头道:“微臣明白!” 第2章 泗水河畔的约会 于禁、乐进带着人马去接应粮草了,许褚、徐晃在军中厉兵秣马,随时听候号令。 军中只剩下关羽一员大将,曹操命他负责组织兵卒向城外运送尸体。 一开始死的人不是很多,大家还出城挖坑埋葬。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死去,再挖坑就太耗费人力了。 关羽索性让大家把尸体都投入到泗水河中,想让河里的鱼把尸体消化掉。 可由于死去的人实在太多,一时之间河中堆满了死尸,河水也为之而不流。 河边围了很多看热闹的百姓,泗水河顿时变得十分惹人注目。 女人都爱看热闹,有权有势人家的女人更是如此。 这一日,阿吕和貂蝉闲来无事,走出城来散步,远远地便发现了泗水河畔的异常。 她们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便好奇地走到了近前。 关羽身长九尺,站在人群之中是那样的显眼,貂蝉一眼便认出了他。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一连数日不见,貂蝉怎能不想方设法一解自己相思之苦? 她假装没认出关羽,跟阿吕在河边看了会儿热闹。 随后,貂蝉又跟阿吕回到下邳,自己换了身寻常百姓的衣服,披了件斗篷,再次来到了泗水河边。 关羽正在组织士卒搬运,忽然感到身后有人拍他。 回过头来,只见那人在斗篷下抬起头来,又很快低了下去。 那人正是关羽朝思暮想、昼思夜想的貂蝉。 人多眼杂,为了掩人耳目,关羽赶紧把貂蝉拉到了一个僻静之处。 “小姐,你怎么来了?”关羽又惊又喜地问道。 “我跟吕布的女儿出来闲逛,看到河边儿熙熙攘攘的甚是热闹,就过来多看了两眼。没想到竟然在人群中发现了你,就情不自禁地过来了!”貂蝉柔声说道。 关羽一时间激动得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是向四处张望,生怕被别人看到。 “羽哥,你们这次能杀了吕布吗?”貂蝉又问道。 关羽信心十足地道:“应该没问题!曹操带来了好几万人马,再加上我们之前的余部,还有陈登的精锐部队,兵力数倍于吕布呢!而且这次曹操带来了好几员猛将,有许褚、徐晃、于禁、乐进等人,再加上我和飞弟,相信我们完全能够打败吕布!” 貂蝉一听这话,顿时乐得手舞足蹈起来,说道:“太好了!羽哥,杀了吕布之后,你就带我远走高飞!别忘了,这可是你之前答应我的!” 貂蝉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关羽便又开始一阵心乱如麻。 之前刘备跟曹操说,吕布多次俘获他的妻儿,等这次攻下下邳,刘备要报仇雪恨,把吕布的妻儿也给俘获了,曹操已然答应了他。 如此一来,就算攻下了下邳,吕布的妻儿也是刘备的,跟他关羽毫无关系。 “小姐,之前刘备跟曹操提了个要求,攻下下邳之后,把吕布的妻儿赏赐给刘备。结果曹操同意了,弄得我很被动,一直没想出什么太好的办法!”关羽一脸愁容地说道。 “又是刘备?他咋那么不要脸呢,你先给我把他杀了!” 貂蝉气得撅起小嘴,在原地直跺脚。 关羽哭笑不得地劝道:“小姐,别耍小孩子脾气啊!刘备是我主公,我怎么能杀他呢?那样关羽岂不是成了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辈?” “我不管,就算你不杀刘备,到时候我也得把他杀了!这个不要脸的混蛋,就只会破坏咱们的好事!”貂蝉杏眼圆睁,恶狠狠地说道。 关羽心知肚明,刘备城府颇深,又十分惜命。 别说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就是吕布也一直奈何不了他。 所以貂蝉说的只是气话,根本不切实际。 气氛一时沉寂下来,两人都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貂蝉突然变得兴奋起来,问道:“刘备跟曹操说的,要俘获吕布的妻儿是吗?” 关羽看了看貂蝉,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没我事了!吕布的妻子是魏氏,女儿是阿吕,我只是他的一个小妾。刘备要吕布妻儿,跟我这个妾室没半点关系,嘿嘿!”貂蝉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道。 关羽怔怔地看着貂蝉,一下子乐了起来,说道:“对呀,这个空子我们倒是可以钻一下!我这就回去跟曹操说,吕布的妻儿归刘备,我要吕布的小妾,哈哈哈!” 貂蝉赶紧拉住关羽的胳膊,说道:“哎?你先别急嘛,你不能跟曹操这么说!” 关羽眉头一皱,问道:“哦?为何呀?刘备现在没在徐州,但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再不抓紧说,等他回来就不好找机会了!” “你可知道,当年在洛阳,王允把我送给了董卓,可是没过多久,董卓就又把我送给了曹操?后来是吕布硬把我从曹操手中抢下来的!”貂蝉长话短说地道。 由于这件事貂蝉早就跟关羽说过,所以关羽听了也并不感到惊讶。 关羽总觉得那都是陈年旧事了,时隔那么多年,如今早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但貂蝉已经不止一次在关羽面前说过这件事,所以关羽心下也有些担忧起来。 “小姐的意思是,我若是直接跟曹操说要你,曹操是不会同意的,因为他也想要你?”关羽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貂蝉点点头道:“当年曹操就一直觊觎我的美色,董卓为了让曹操死心塌地给自己卖命,才把我赏赐给了曹操。后来吕布把我抢走了,曹操就跟吕布打得不可开交,还把他赶出了兖州。所以我估计,曹操现在肯定还惦记着我呢!” 关羽一听这话,不由沉吟起来。 怪不得曹操下了这么大血本攻打徐州,原来是为了貂蝉啊! 那这下可麻烦了,曹操身居要职、手握重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想要的女人,谁还敢惦记啊? “这可如何是好啊?”关羽不禁自言自语道。 貂蝉沉吟半晌,突然想到了杜氏。 自从吕布把杜氏接到家中,便再也不搭理其他人了,连沾花惹草的习惯都改了。 杜氏“万人迷”的称号可绝不是浪得虚名,那是个能让所有男人都为之神魂颠倒的女人! 自己虽然在相貌上略胜一筹,但论到风骚妩媚,也只能甘拜下风、望尘莫及。 “羽哥,我倒是有个主意!我们下邳城中有个女人,人送外号‘万人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就跟曹操说你想要她!”貂蝉提议道。 关羽卧蚕眉一皱,有些不悦地道:“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我关羽岂是那种贪淫好色之徒?” “哎呀,你误会了!你跟曹操说想要杜氏,曹操不会同意,然后你再跟他说要我,他就不好意思再拒绝了!”貂蝉赶紧解释道。 关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杜氏难道这么有魅力吗? 就连曹操也能看上她? “杜氏?何许人也,我跟曹操说要杜氏,万一曹操同意了怎么办?” “不可能的!你就跟曹操说,杜氏是有夫之妇,长得倾国倾城,而且她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风骚天赋,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对她垂涎三尺!曹操向来好色,又专门喜欢别人的老婆,他肯定会把杜氏据为己有,绝对不会给你的!”貂蝉胸有成竹地说道。 关羽半信半疑地点点头道:“好吧,小姐,我这就抓紧回去找曹操说,再拖一阵刘备就该回来了!” “哎呀,抱抱!” 貂蝉不由分说地扑到了关羽怀中。 第3章 关羽向曹操要杜氏 关羽回到彭城之后,便马不停蹄地直奔曹操而去。 此时曹操正在院子里审问“犯人”。 彭城中的皇室后裔和士族豪强,以及还没饿死的平民百姓都被郭嘉抓了过来。 “你们这些人,为富不仁、为贵不义,实在是太可恶了!城中饿死了那么多百姓和兵卒,你们竟然无动于衷、坐视不理!非但不把自己的粮食拿出来救济,还一个个吃的脑满肠肥、大腹便便的!你们可知罪否?”曹操一本正经地对着满院子的人们质问道。 “大人,冤枉啊!” “冤枉啊,大人!” “大人,小人并没有不管那些穷人啊,我每天都拿出大量的粮食去救济他们啊!” “大人,在下就是个草民,家里穷得叮当响,已经好多天都没吃饭了,又哪像您说的那么胖啊!” …… 下面喊冤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然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权力在曹操手上,他自然说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古人云: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如今老夫就是要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将尔等就地正法!”曹操也不管大家抱怨什么,兀自厉声说道。 被抓来的富户们顿时都吓得一个个面无血色,没想到这无缘无故地,就要掉脑袋了,都鬼哭狼嚎地求曹操饶命。 那些穷人更是欲哭无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冤了。 然而曹操心意已决,必须得把他们全部杀光,才能彻底铲除奸细。 于是他大手一挥,便转身走回了屋子。 士卒们接到指令,手起刀落,不大一会儿,院子里就变得安静下来。 场面很血腥,但关羽此时也顾不上这些,便跟着曹操来到屋中。 “云长,别客气,快坐!” 曹操一看到关羽前来,刚才的一副凶神恶煞顿时烟消云散,变得笑容可掬起来。 关羽找个位子坐了下来,说道:“司空大人,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曹操看了看关羽,笑问道:“哦?何事啊,云长不妨说来听听!” 关羽紧了紧嗓子,鼓起勇气说道:“大人,我们何时开战啊?” “刘备不是去押运粮草了嘛,等他回来了就开战!现在万事俱备,就差粮草到位了!” 由于曹操早就计划好了,所以听关羽这么问,便脱口而出地告诉了他。 关羽点点头,又道:“大人,此番攻打下邳,在下愿做先锋!” 曹操闻听此言,不禁喜出望外,笑着道:“好啊,云长壮志可嘉!勇气可嘉啊!首战是最重要的,一旦我们首战胜了吕布,不但会令我军士气高涨,还会给对方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后面的仗就好打多了!” 关羽略一沉吟,又说道:“大人,若是在下立了头功,可否答应在下一个小小的要求?” “有什么要求,说吧,只要曹某能做到的,一定尽力满足你!”曹操仗义十足地说道。 关羽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说道:“下邳城中有一女子,长得非常漂亮,在下对她心仪已久了。等我们拿了徐州,在下想娶她为妻,还请大人恩准!” 曹操有些莫名其妙地道:“哈哈哈,我当是什么事呢,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啊?试问天下间,哪个英雄不爱美人?再说云长你又是孑然一身,孤苦伶仃的没个人照顾。仗打完了,你又立了大功,找个老婆再正常不过了。你就放心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关羽听了曹操的话,一下子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曹操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这跟貂蝉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难道是自己没说明白吗? 于是关羽又把貂蝉跟他说的话,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 “大人,这个杜氏吧,人送外号‘万人迷’,长得相当漂亮,男人见了没有不爱的,而且她还是个有夫之妇!” 关羽又故意把杜氏的特点强调了一遍。 曹操一听关羽这么说,不禁对他暗自打量起来。 你也喜欢有夫之妇? 难道跟我是一个兴趣爱好? 哈哈哈,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想到这里,曹操又好奇地问道:“有夫之妇?她的丈夫是何人啊?” 这个貂蝉还真没跟关羽说,关羽一下子被曹操问住了。 曹操一看关羽支支吾吾说不上来,拍了拍关羽肩膀道:“哎,算了算了,管他是谁呢,就算是吕布又能如何?到时把那个杜氏赏赐给你就是!” 关羽心下一阵叫苦,不由暗忖起来。 难道是自己说的太简单、太笼统了? 让曹操提不起兴致? 貂蝉说曹操一定不会同意的,可他怎么这么容易就同意了呢? 不行,还得再好好跟他描述一下杜氏。 “大人,这个杜氏,长得那是相当的倾国倾城啊!一头乌黑的秀发,一双迷人的大眼睛,皮肤也非常不错,身材也甚是曼妙,而且她身上还有一种天然的体香,那种味道着实让人陶醉啊!” 关羽虽然没见过杜氏,却把貂蝉的样子跟曹操形容了一遍。 曹操眉心微蹙,不由感到十分诧异。 你这是在跟我炫耀吗? 好看的女人我见多了,再好看也不可能比貂蝉好看吧? “云长,你听说过貂蝉这个人吗?”曹操问道。 关羽听曹操突然这么问,不由心下一怔,面颊也泛起了红晕。 幸好他生来就是枣红脸,外人不容易看出来。 自己在徐州待了这么久,与吕布打了那么多回交道,貂蝉是吕布的女人,她那么惹人注目,若说没见过她,傻子也不会相信。 想到这里,关羽有些尴尬地说道:“倒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那你觉得这个杜氏跟貂蝉比起来,如何呀?”曹操又问道。 “完全不可相提并论!”关羽连忙回答道。 曹操莞尔一笑道:“那谁的姿色更加出众一些啊?” “当然是杜氏了!貂蝉长得的确是不错,不过跟杜氏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啊!”关羽违心地说道。 曹操一听这话,不由捋髯浮想联翩起来。 自己南征北战多年,见过的女子不计其数,却无一人能胜过貂蝉。 这杜氏竟然比貂蝉还美,那得长成什么样子啊? 莫非是关羽的审美观点有问题? “云长艳福不浅呐!竟然能找到比貂蝉还漂亮的女子,有机会老夫一定要见见这个杜氏,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呵呵呵!”曹操一脸期待地说道。 “大人,那这个杜氏……” 关羽欲言又止,希望曹操能把杜氏据为己有。 曹操不知关羽到底想说什么,又道:“云长,娶杜氏一事不足挂齿,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吧!” 关羽不禁在心下暗自叫苦起来。 看来貂蝉想的完全不对啊! 这下不是弄巧成拙了嘛! 如今曹操爽快地答应了把杜氏赏赐给自己,后边还怎么跟他说啊? 真是骑虎难下啊! “没,没有了,在下就这一个要求!”关羽结结巴巴地说道。 “云长,你放心,这件事包在老夫身上!等我们拿下了徐州,一定给你和杜氏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曹操再次承诺道。 “谢大人!”关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对了,尸体现在处理得怎么样了?” 聊完了闲事,曹操又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来。 “之前饿死的百姓,已经悉数投到了泗水河中!” 曹操点点头,又道:“这不刚才又杀了一批为富不仁的嘛,这批尸体再处理利索,你就没事了,安心等着开战吧!” “是!在下现在就去处理!” 关羽早就如坐针毡,赶紧起身离开了曹操的屋子。 第4章 陈登在曹操面前作态 军帐之中,陈登正在仔细阅读着陈宫写给他的亲笔书信。 信的大致内容是说,陈珪刚刚去世,希望陈登能够快点儿回来奔丧、守孝。 现在陈登的三个弟弟,已经被请到了吕布府上做客,希望陈登也前来与他们团聚。 此外,大家再共同商议一下如何抵御曹操,扞卫徐州主权。 信虽然写的很客气,但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得出来,这是一封恐吓信。 陈登的三个弟弟在吕布手中,如果你不带着兵马来投奔吕布,后果就自己想吧。 陈登放下书信,不由冷笑起来。 想当年袁术僭越称帝之时,曾经想让父亲陈珪前去辅佐。 父亲由于不看好袁术,始终没有同意。 袁术一气之下,把自己的亲弟弟陈应劫持为人质,以此来要挟父亲。 但父亲却不为所动,依然故我。 陈应和自己是亲兄弟,也是陈家嫡出,关系自然十分亲近。 而吕布抓的那三个人,虽然也是自己的兄弟,却是陈家庶出,跟自己的关系并不那么亲密。 对于嫡出的陈应,父亲尚且如此冷漠,就更别说是庶出的兄弟了。 所以陈宫对他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若是吕布抓了父亲的话,自己肯定会妥协,毕竟百善孝为先。 但如今父亲已经去世了,自己正是接到了这个噩耗,才从广陵出兵的,早就毫无顾忌了。 吕布竟然还天真地认为抓了几个陈家的人,自己就会妥协,真是异想天开! 不过,这件事一定要让曹操知道,而且在他面前,还要摆出一副当哥哥的姿态,否则就显得自己太冷酷无情了。 想到这里,陈登带着信件,单人独骑赶往了彭城。 自从曹操答应了把杜氏赏赐给关羽之后,关羽整个人就变得魂不守舍、寝食难安。 他十分后悔当初听了貂蝉的话。 一个小姑娘天真烂漫、单纯幼稚,又能有什么妙计? 可惜自己一个堂堂九尺男儿,竟然一时鬼迷心窍,按照她说的去做了。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了。 这种事难于启齿,又不能找别人出谋划策,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将错就错。 关羽觉得可能是自己嘴笨,肚子里又没什么墨水,才无法让曹操动心吧。 俗话说:笨鸟先飞早入林,笨人勤学早成才。 人不怕笨,就怕懒。 人家一次能做好的事,咱就多做几次呗! 水滴还能穿石呢、绳锯还能断木呢,只要坚持到底不放弃,总会有一线希望。 于是关羽又向手下的很多士卒,虚心地求教了一番,如何去形容一个女人。 什么“美艳不可方物”啊、什么“床上功夫甚是了得”啊、什么“眉梢眼角说不尽的万种风情”啊、什么“没有哪个男人不心甘情愿被她掏空”啊,云云。 关羽很用心,把这些优美的句子都用心搜集起来,再到曹操面前去背诵。 凡事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一开始曹操还并没怎么当回事,只以为关羽是被杜氏给深深地迷住了。 但架不住关羽三番五次地找他念叨,曹操逐渐地也对这个传说中的杜氏产生了兴趣,心想攻下下邳之后,先看看真人再说吧。 如果真像关羽说的那么好,还真不能轻易就赏赐给他了,起码自己得先尝尝鲜再说。 这一日,关羽依然在向曹操口若悬河地赞美着杜氏,忽然有士卒来报,说陈登求见。 曹操打发走了关羽,又把陈登叫了过来。 “元龙,快坐快坐,呵呵呵!”曹操满脸堆笑地示意道。 陈登找了个位置坐下,把气喘匀了之后,又啜泣起来。 曹操见陈登这副模样,不由心下也是一怔。 这怎么又哭了? 上次哭是因为他父亲去世了,这次又是为什么啊? 难道他是反悔了,想回家去为父亲守孝?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他真回到下邳,那就等于是投靠了吕布啊! 想到这里,曹操连忙试探着问道:“元龙,何故悲伤啊,还是为了父亲的事吗?” 陈登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曹操。 曹操接过信,匆匆地看了一遍。 原来是吕布抓了陈登的三个弟弟,想以此来要挟他。 如果陈登对此只是等闲视之的话,完全可以自己就把这件事消化了。 可他现在为此特意来了一趟彭城,难道……?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曹操心中油然而生,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陈登,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过了一会儿,陈登终于开口了,说道:“大人,我与几个弟弟,自幼便情同手足、交谊甚笃。可如今他们,他们竟然都被吕布抓去了,这可叫我如何是好啊?” “元龙不必太过悲伤!你们陈家在徐州是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谅那吕布也不敢胡来的!老夫估计,吕布只不过是把他们抓去吓唬吓唬你罢了!再说吕布向来有妇人之仁,之前他还把刘备的老婆孩子抓过去好几次呢,也都没把她们怎么样嘛!”曹操也不知该说什么好,随便找了个理由安慰道。 “大人,我也想了很久,自古忠义难两全,吕布毕竟是朝廷反贼,我是绝不可能与他同流合污的!所以,所以这次我只能忍痛割爱了!”陈登泣不成声地说道。 曹操闻听此言,心中大喜,赶紧道:“哎呀!元龙啊,你这,你这可真是大公无私、大义灭亲呐!着实难能可贵,令曹某人刮目相看啊!你放心,你的几个弟弟现在虽然在吕布手上,但他肯定会顾忌你的精锐部队,一时半会儿不敢轻举妄动的。等大战一旦开启,我再派人过去,想办法把他们营救出来!” “谢司空大人!”陈登抱拳拱手感谢道。 “元龙,守孝的事,你也不必急于一时,自古为父守孝都是三年嘛!此役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事,等我们拿下下邳,你便可回去尽人子之孝了!”曹操想起了信中还有守孝的内容,又继续宽慰道。 陈登点点头,又问道:“大人,我们准备何时开战啊?” 曹操不假思索地道:“现在我们是万事俱备,只差粮草了。等粮草运到之日,便是我们讨伐吕布之时!不出意外的话,夏侯渊他们的粮草已经快到了,也就是这一半天的事吧!” “大人,在下听说上次我们的粮草被吕布的人给劫了?” 陈登已经停止了哭泣,恢复了正常状态。 听曹操提到粮草的事,他不禁好奇地打听起来。 “嗯,确有此事!”曹操有些难为情地承认道。 “大人,此番来徐州,在下倒是带了不少粮草过来,而且广陵近年来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粮食也很充足。您这边粮草实在不够的话,我还可以派人回去调运!” 陈登想借此机会在曹操面前表一表自己的政绩,言外之意是说,广陵这几年被他治理得非常好。 曹操一听这话,顿时欣喜若狂,连忙道:“好好好,开战时若是我军粮草不足,老夫自然不会跟你客气!老夫果然没有看错啊,元龙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回许昌之后,我一定表奏天子,为你加官进爵!” 陈登连忙抱拳拱手道:“谢大人栽培!” 第5章 饿死的也得算被杀的 秋风萧瑟,草木凋零,天空中时而有一群群大雁结伴南飞。 徐州大地看似风平浪静,却令人心跳加快、忐忑不安,谁都知道这是暴风骤雨来临之前的片刻沉寂。 吕布也有些闲不住了,这日一早便又跑到了陈宫府上。 “先生,陈登那边怎么样了?”吕布见了陈宫也不啰嗦,直奔主题道。 陈宫摇摇头,面无表情地道:“估计是没什么希望了。信他应该早就收到了,他就驻扎在城外,要是想来的话早就来了。” “什么?陈登这小子竟然六亲不认?自己爹死了都不回家奔丧,三个弟弟都被抓了也无动于衷?” 吕布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奉先呐,乱世当中,这是一个枭雄应当具备的基本素质。看来这个陈登跟刘备一样,毫无妇人之仁,绝非等闲之辈啊!他爹死了他都跟没事人似的,想必她女儿要是受了风寒的话,他更会熟视无睹、置若罔闻了!”陈宫话中有话地说道。 吕布当然听得出来,陈宫这是在讽刺他。 那日女儿受了风寒,他便放弃了进攻彭城、拦截曹操的大好时机。 也正是因为吕布的错失良机,才导致了如今被动的局面。 可吕布却并不后悔,他觉得如果下次女儿又病了,他还会毅然决然地守在她身边。 “这都什么人啊,简直禽兽不如!人非草木,孰能…,啊,孰能那什么…” 书到用时方恨少,吕布情急之下,怎么也想不起来后面的词了。 “孰能无情!”陈宫补充道。 “哦,对对对!这陈元龙可太不是人了,他就是草木啊!等到徐州开战了,我非亲手宰了他不可!”吕布咬牙切齿地说道。 陈宫也不搭吕布话茬,又问道:“奉先啊,张杨死了你知道吗?” 吕布一听张杨死了,脑袋顿时嗡地一下,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道:“什么?这怎么可能呢?绝对不可能!张杨是谁,那可是安国将军、朝廷大司马,他武力过人,绝对不会轻易被人杀害的!” 陈宫摇摇头道:“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大哥,咱能不能别说这些顺口溜啊,到底怎么回事啊?张杨怎么能说死就死了呢?”吕布迫不及待地问道。 “张杨被自己的部下杨丑给杀了。杨丑想带着张杨的人马投奔曹操,随后又被张杨的部下眭固给杀了。眭固并不打算帮咱们,他早已带着张杨的人马回到了野王,准备投奔袁绍。”陈宫解释道。 吕布听了之后,顿时呆若木鸡。 这世上,张杨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他与自己是并州老乡,当年自己被袁绍派人追杀,他曾救过自己。 曹操兵临徐州,他又千里迢迢地亲自率兵过来援助。 这些恩情还没来得及报答,他就死了,而且临死前都没有与他再见上最后一面。 魏续、侯成、宋宪等人,虽然平时使尽浑身解数去讨好自己,但那也只是下属为了赢得上级的欢心而已。 人与人之间,如果身份地位不平等,根本就不可能成为朋友。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张杨死了,眭固竟然带着他的人马回去了。 好不容易搬来的援兵,仗还没打就走了,自己又变成了孤军奋战的局面。 “奉先呐,最近彭城死了很多人,你可曾听说了?” 陈宫看吕布坐在那愁眉苦脸的不说话,又主动挑起了话题。 “听说了,死了那么多人,谁不知道啊?泗水河都不流了,里面堆满了尸体。”吕布心不在焉地说道。 陈宫又一脸神秘地道:“奉先呐,我们可以拿此事来做做文章。” “哦?先生何意啊?”吕布睁大眼睛看着陈宫,好奇地问道。 “曹操又屠城了!”陈宫言简意赅地说道。 吕布有些难以置信地道:“不是吧,我听说那些百姓都是饿死的啊!如果曹操真屠城的话,彭城那么多人,肯定得血流成河啊!” “据斥候探报,彭城大部分百姓是饿死的,少部分富户是被曹操杀死的。总之彭城里面的老百姓,基本上是都死光了。曹操既然的确是杀了人,我们就不妨大肆渲染一下,把那些饿死的百姓也说成是他杀死的。”陈宫提议道。 “为何要这样啊?”吕布一脸茫然地问道。 “奉先可听过曾参杀人的故事?”陈宫反问道。 吕布讪笑着摇了摇头。 “曾子,曾氏,名参,是春秋末期一位伟大的思想家,也是孔子的弟子。他年少的时候,有一天,一个人跑过来跟他母亲说,曾参杀人了,他母亲不相信;又有一个人跑过来跟他母亲说,曾参杀人了,他母亲还是不信;当第三个人跑过来跟他母亲说曾参杀人的时候,他母亲终于相信了,而且深信不疑。然而事实是,曾参并没有杀人。”陈宫引经据典地道。 吕布琢磨了一阵,说道:“啊,原来曾参是被冤枉的啊,那他后来找没找那些诬陷他的人报仇啊?” 陈宫哭笑不得地道:“那么多人诬陷曾参,他报仇报得过来吗?我讲这个故事的意思是说,在流言蜚语面前,就算是亲生儿子,也会被母亲当成是坏人的!” 吕布听得似懂非懂,又问道:“那这个曾参杀人和曹操屠城又有什么关系啊?” “当然有关系了!奉先可还记得当年我和张邈、张超、许汜为何要反叛曹操,迎你到兖州做州牧?”陈宫反问道。 “因为我天下无敌啊!我掌中一杆方天画戟,使得那叫一个出神入化!我胯下的赤兔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高山大川如履平地!我麾下的并州铁骑更是骁勇善战,令天下各路诸侯无不闻风丧胆、魂飞魄散!” 吕布嘴角上扬,又开始自吹自擂起来。 陈宫看吕布根本抓不住重点,索性直接说道:“你说的只是一方面。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曹操当年在徐州屠城,把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杀了个一干二净。这一举动导致曹操人心尽失,我和张邈、张超、许汜才背叛了他。” 听到这里,吕布终于开窍了,恍然大悟地道:“哦,那我明白了,所以这次你要栽赃陷害曹操,把饿死的百姓也说成是曹操杀死的。说曹操又屠城了,把他的名声搞臭,从而让更多人背叛他!” 陈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吕布也有明白的时候。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接着道:“所谓得民心者的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不管怎么说,屠城都是滥杀无辜、不得民心的!而且我们在徐州呆了这么多年,从未出现过突然一下子死这么多人的现象。而曹操刚一来了彭城,城里的百姓就一下子突然都死光了。这绝不是被饿死那么简单,曹操在这件事上肯定是难辞其咎!” 吕布若有所思地道:“没准就是他故意把老百姓饿死的呢!”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派人出去四处散布流言,说曹操又屠城了!尸骨如山、血流成河,墟邑无复行人、泗水为之不流,让他声名狼藉、臭名远扬!到时没准儿又会冒出来一些仁人志士背叛他,让他后院起火!”陈宫又提议道。 “妙!妙啊!曾参杀人,曹操屠城,我这就派人去安排!” 说罢,吕布兴高采烈地离开了陈宫的府邸。 第1章 粮草终于到了 是夜,乌云密布,将一轮新月团团遮住。 旷野之中伸手不见五指,不时地有乌鸦在天空中呱呱地叫着,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夏侯渊与刘备、张飞一行人马,护运着粮草,即将抵达徐州地界。 刘备骑在马上,不时地环顾着四周,手上攥紧缰绳,想让马走的慢些,再慢些。 “夏侯将军,上次我们就是在前面被劫的吗?”刘备战战兢兢地问道。 一路上,关于粮草被劫的事,刘备已经向夏侯渊打听了无数次。 夏侯渊早就被问烦了,但顾忌到刘备大汉皇叔的身份,每次也只能硬着头皮为他解答。 “嗯,绕过这座山丘,就是上次我们粮草被劫的地方。”夏侯渊有些麻木地回答道。 刘备连忙道:“哦,那我们此番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嗯!”夏侯渊心不在焉地答应道。 “将军,黑灯瞎火,深一脚浅一脚的,用不用点上火把啊?”刘备又问道。 夏侯渊摇摇头道:“万万不可!点上火把,岂不是向敌人暴露了目标?” “哦,也是!”刘备讪讪地说道。 不知不觉间,押粮的队伍已经绕过了山丘。 峰回路转,在前方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听声音人数不少。 刘备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赶紧跟夏侯渊说道:“将军,我到后面看看去,别让贼人从后方偷袭了!” 还不等夏侯渊搭话,刘备鞭鞭打马,掉头便走。 夏侯渊久经沙场,早就练就了敏锐的嗅觉。 他虽然看不清前面到底是何人,但闻味道就知道他们是友非敌。 况且上次被劫的情形与此番完全不同,更加令他确定前面的这伙人绝不是来劫粮的。 两支队伍离得越来越近了,夏侯渊一声令下,整个押粮队伍在原地停了下来。 “敢问前面是哪路英雄,报上名来!”夏侯渊在马上高声问道。 “可是妙才兄吗?”对方一名领头的将军问道。 夏侯渊一听这话,更加放下心来,又问道:“正是,尔等何人?” “哈哈哈,妙才,可把你给盼来了,我乃乐进乐文谦是也!此番奉主公之命,特与于禁将军来此地接应尔等,以免再被吕布劫了粮草。”乐进说道。 “是他,是乐进!” 张飞跟乐进在校场比过武,对他的声音自然有印象。 此时他听到乐进说话,不由有些激动。 “妙才,我乃于禁于文则!无需多疑,都是自己人,快来与我等一起回去见主公吧!”于禁又在马上喊道。 夏侯渊当然识得乐进和于禁的声音,一挥手,整个押粮队伍又继续朝前走去。 不大一会儿,两军就会合到了一块儿。 刘备在押粮队伍后面,本打算先离远点儿观望一下,如果形势不妙的话,就立刻逃命。 却没想到原来都是一伙的,于是他又回到了队伍前面。 “刘某参见乐将军、于将军,呵呵!”刘备主动搭话道。 “哎?玄德,你刚才干嘛去了?”乐进看刘备突然出现,不禁好奇地问道。 “哦,我刚才在押粮队伍后面巡视来着,幸好没什么问题。这黑灯瞎火的,吕布很可能从后方偷袭,所以不得不防啊!”刘备煞有介事地说道。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主公特意派我和于禁带着精锐部队前来接应你们。吕布若是还敢来劫粮的话,许褚与徐晃便会率军杀往下邳,端了他的老巢,让他得不偿失,哈哈哈!”乐进朗声笑道。 “哎呀,主公真是用兵如神啊!”刘备有些夸张地说道。 “玄德,你们这一路上还算顺利吧?”于禁又在马上问道。 “还好,有夏侯将军在,哪个毛贼还敢前来送死?” 刘备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扫了一眼夏侯渊。 “切,他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连比武都不敢,还不如乐进呢!”张飞实在听不下去了,快人快语地说道。 “飞弟,休要胡言乱语,那是人家夏侯将军不愿跟你一般见识,论行军打仗你还差得远呢!” 刘备看张飞口无遮拦,为了不让夏侯渊没面子,又拿话找补了一下。 “哎?玄德此言差矣!翼德老弟确实武艺高强,在下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夏侯惇实话实说地道。 几个人一路上谈笑风生,不知不觉间就抵达了彭城。 曹操听说夏侯渊和刘备回来了,顿时欣喜若狂,跣足而出。 “妙才,你可回来了,急煞我也!” 夏侯渊翻身下马,抱拳拱手道:“主公,此番末将与玄德、翼德等人总算没有辱没使命,粮草悉数在此,请主公过目!” 曹操来到粮车跟前,用手拍了拍一个个鼓鼓的袋子,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玄德,你也辛苦了!”曹操突然想起了这次押运粮草还有刘备的功劳,又对他抚慰道。 “大人,在下早就立了军令状,若是此番不能将粮草安全押回彭城,愿提头来见。所以这是在下分内之事,大人不足挂齿!”刘备义正言辞地道。 曹操掐着指头算了算,说道:“许昌距彭城六百余里,你们来回只用了不到六天的时间,平均每天行军二百余里啊,真是太快了!” “主公,有道是兵贵神速!我们知道彭城粮草告急,所以不敢有半点怠慢!一路上马不停蹄、日夜兼程,所以用了不到六天时间就打了一个来回!”夏侯渊解释道。 “妙才,好样的,不愧为吾弟!”曹操拍了拍夏侯渊的肩膀,对他夸赞道。 随后曹操带着几个将领,又检验了一下粮车,慰问了一下运粮的士卒。 忽然,只听得扑通一声,似乎是有人倒在了院子里。 大家闻声望去,原来竟然是刘备。 曹操眉头微蹙,快步走了过去,指着刘备向众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想必是连日来鞍马劳顿,染了疾病吧!”夏侯渊猜测道。 曹操蹲下来,柔声唤道:“玄德,玄德你醒醒啊,玄德你怎么样了?” 刘备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大人,在下并无大碍,想必是连续几天没睡觉,有些累了吧!” 曹操转身问夏侯惇道:“你们押粮这几天,大家都没有睡觉吗?” 本来一路上押粮,大家是轮流休息的。 士卒分为两队,一队负责押粮的时候,另一队在马上睡觉,两队相互轮值。 夏侯渊和刘备、张飞也是,夏侯渊在马上睡觉的时候,刘备、张飞督军,反之亦然。 但刘备由于胆小怕事、贪生怕死,一路上怎么也睡不着。 夏侯渊睡觉的时候,刘备跟张飞督军,张飞睡觉的时候,刘备又与夏侯渊督军。 就这样一连六天下来,刘备一点儿觉也没睡,只是偶尔在马上打个盹。 刘备一直不睡觉,是怕路上出现劫匪。 劫了粮草倒是小事,但若是把他的老命给搭进去了,可就是大事了。 但夏侯渊又哪里知道刘备的心思,他只是以为刘备一直不肯睡觉,是心系粮草的安全,对曹操尽忠职守。 夏侯渊把这些情况跟曹操都一一汇报了之后,曹操不禁觉得刘备忠于职守、尽职尽责,又无形中对他生出几分好感。 第2章 关羽战吕布 这段时间整个徐州满城风雨、流言四起。 说曹操又屠城了,杀了彭城所有的百姓。 整个彭城尸骨如山、血流成河,把泗水河都给填满了。 毫无疑问,这是陈宫的主意,吕布的操作。 自从吕布派出大量细作在徐州四处散布流言之后,他便整日观察着曹操的动静,盼着他能够早日退兵。 然而几天下来,却是毫无效果。 不但曹操在彭城毫无动静,更没听说他手下的哪个人造反。 吕布感到很失望,更是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日一早,他又来到了陈宫的府上。 “我说老陈呐,你出的馊主意也不好使啊!我已经给曹操造谣了,说他又屠城了,但这都好几天过去了,一点儿效果也没有啊!”吕布见了陈宫,满腹牢骚地抱怨道。 陈宫听了吕布的话,不禁哭笑不得。 这种事哪有立竿见影的? 只能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做。 如果有效果更好,没效果也只能接受。 而且就算有效果的话,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产生的,得等着事件持续发酵才行。 但陈宫也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吕布是很难明白的。 “奉先呐,凡事做了不一定会有效果,不做却一定没效果。就算有效果,也得等上一段日子之后,才能有效果。比方说你春天时种下一颗种子,怎么也得到了秋天才会结出果实。不可能夏天还没到,你就想要硕果累累吧?”陈宫苦口婆心地解释道。 吕布琢磨了一会儿,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只好说道:“哎呀,算了算了,那就在等等看吧!哎?老陈,你说曹操现在在干嘛呢?这一天天的,打也不打、退又不退,他在磨蹭什么呢?” 陈宫想了想,说道:“估计他是在等待时机吧,等待粮草到位,或是援军到位。曹操既然迟迟没有退兵,就说明他一定会与我们开战的!料想大战开启已经为时不远了!” 一说到援军,吕布又想起了陈登,于是问道:“哎?陈登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陈宫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自从我给他写了书信之后,到现在一直都杳无音讯,估计他是铁了心的要与我们为敌了吧!” “也罢,那我现在就命人把他的几个弟弟都杀了!”吕布咬牙切齿地说道。 陈宫连忙摆手道:“万万不可!奉先呐,陈登的几个弟弟留着还有用,到了关键时刻,我们也许还可以拿他们来威胁陈登。所以他们不但不能杀,还得好吃好喝地招待,让他们好好活下去!还有,我已命人把整个陈氏的族人全都抓起来了。我看看陈登有多大魄力,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族人全部因他而死!” 吕布狞笑道:“哈哈,这个主意好哇!陈登不是非得抱曹操大腿嘛,那就灭他整个陈氏家族,让他在列祖列宗面前成为一个千古罪人!” 话音未落,突然有个兵卒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禀报道:“将军,不好了,曹操的军队杀过来了,正在城下叫阵呢!” 吕布闻听此言,顿时脸色大变,连忙问道:“什么?这么快就杀过来了?曹军来了多少人马?” “据小人目测,大概有五千人马左右!”士卒战战兢兢地答道。 吕布与陈宫对视了一眼,都感觉不可思议,二人不约而同地来到了下邳城楼之上。 放眼望去,城下的确只有区区几千人马。 为首的大将正是关羽,身边还有徐晃、于禁二人。 原来曹操此番的确只派了五千人马,这也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战略部署。 此战虽然是首战,但若是人马派的太多,容易把吕布吓着,从而紧闭城门坚守不出。 若是人马派的太少,又会很容易失利,毕竟吕布骁勇善战,他手下的并州铁骑也很有战斗力。 所以曹操此番只派了五千兵马,先投石问路,看看什么效果。 一方面,可以摸摸吕布的底,看看吕布是敢打还是不敢打,敢打的话,战斗力又是怎样的。 另一方面,也可以摸摸关羽的底,关羽单打独斗的本事曹操亲眼见过,但带兵打仗的水平曹操却并不清楚。 就算首战曹操输了,他也完全输得起。 因为关羽并不属于曹操的手下,曹操大部分人马还在彭城,根本不伤元气。 “吕布,可敢出城与我一战?”关羽手提大刀,朝着城楼上的吕布喊道。 吕布听关羽在城下挑衅,血液一下子沸腾起来。 他已经好久没打仗了,只有战场才是他唯一可以施展才华的舞台。 关羽前不久刚败在吕布手下,此时竟敢前来挑衅,而且只带了区区五千人马。 若是吕布不出城与他一战,其不被天下英雄所耻笑? “哈哈哈哈,我当是谁呢!手下败将,可还记得吕某如何把你赶出小沛的吗?”吕布仰天长啸道。 “好汉不提当年勇!那次是你乘人之危,侥幸偷袭得手!今日可敢与关某真刀真枪地大战三百回合?”关羽挑战道。 吕布早就心痒难耐了,哪受得了关羽的屡屡挑衅,冷笑道:“哼!关羽,你且稍候,我这便出城取你首级!” 吕布说完,转身跑下了城楼。 陈宫本想出手阻拦,但一看曹操派来的人马并不多,吕布的并州铁骑迎战他们应该不在话下,便任由吕布去了。 不大一会儿工夫,吕布带着张辽、曹性,以及两千并州铁骑,气势汹汹地驶出了下邳城门。 来到近前,吕布手持方天画戟,坐在赤兔马上质问道:“关羽呀,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活得不耐烦了!只带了这么点儿人马,就敢来我下邳撒野,难道你忘了当年我是怎么把你们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的了吗?” 关羽也不说话,一马当先地朝着吕布冲了过去。 吕布毫无惧色,打马上前便与关羽交起手来。 两军阵前斗将,其他人都知道规矩,按兵不动,先看看热闹再说。 关羽手提青龙偃月刀,一上来便奋力扑向吕布。 吕布也不躲闪,拿起方天画戟,迎面挡住了关羽的一记重劈,随后又虎虎生风地舞起了手中的兵器。 关羽左躲右闪,有机会便出刀,没机会便防守,丝毫不落下风。 吕布知道关羽武艺高强,想在短时间内胜他并不容易,所以也不急于一时,每一招都出的很稳,只是暗自里寻找着关羽的破绽。 二马交错,刀来戟往,时不时地发出金铁交错叮叮当当的刺耳之声,直看得人们惊心动魄、眼花缭乱。 一转眼工夫,二人已经交战了二十余回合,依旧不分胜负。 关羽今日战的异常勇猛,完全超出了他以往的水平。 一方面,他在曹操面前保证过,要立下头功,若是一旦败了,他会在曹操面前抬不起头来。 另一方面,一想到自己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女人,整日却睡在眼前的这个男人身边,他心头便有一种无名之火在熊熊燃烧,恨不得立刻将吕布千刀万剐。 所以几十个回合下来,关羽依然与吕布杀得难解难分。 曹操在远处看得也不由频频点头、啧啧称赞。 若是关羽此番能阵斩了吕布,下邳城简直不战自破、唾手可得。 第3章 吕布首战失利 吕布毕竟是吕布,“马中赤兔,人中吕布”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吕布也知道上次在沛城与关羽交战,虽然表面上是赢了关羽,但实际上却是因为陈宫拿貂蝉当人质要挟关羽,关羽才故意败下阵来。 为了一雪前耻,这次吕布也拿出了生平绝学,招招狠辣、戟戟致命。 几十个回合下来之后,关羽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了,面对着吕布鬼魅般的方天画戟,他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关羽的狼狈之态,在外人眼里很少有人能看得出来。 甚至连曹操、陈宫这样久经沙场的人,也看不出吕布与关羽到底谁占上风,还以为他们是难分伯仲呢。 但却瞒不过张辽、徐晃、于禁这样的一流武将。 关羽的武艺是明显不如吕布的,二人正常交手的话,二百回合便会分出胜负。 但今天关羽一上来就直接跟吕布拼命,体力耗费的太快了。 这样下去,几十个回合之后,他便会由于体力不支而被吕布斩于马下。 而关羽在曹操面前又信誓旦旦地说要立头功,坚决不肯服输,就算被吕布斩了也要顽抗到底。 所以即便是关羽败相已出,他也死活不肯败下阵来。 “云长莫慌,我来也!” 于禁大喝一声,催马加入了战团。 吕布冷哼一声,心道:“又来一个找死的,也罢,老子今日就送你们俩一同上路!” 由于于禁的出手相助,缓解了关羽很大的压力,他渐渐地有所好转,不再像刚才那样狼狈。 随后,三个人又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 于禁使的兵器是三尖两刃刀,此兵器的前端有三叉刀形,刀身两面都有刃。 这种兵器一般人都没见过,它除了普通大刀的用途之外,前端三叉刀可作锁、铲之用,加上配合各种步法、身法,构成一套完整的路数。 传说中二郎神便是用的这种兵器,但在现实中却极为罕见。 吕布此前并不认识于禁,也从未与他交过手,更未与使用三尖两刃刀的大将交过手。 所以于禁刚一上来,吕布也有些发懵。 三个人一时间势均力敌,杀得难解难分。 渐渐地,吕布熟悉了三尖两刃刀的套路,便开始变得游刃有余起来,关羽、于禁二人渐渐有些捉襟见肘、力不从心。 张辽看出其中端倪,想助吕布早些克敌制胜,以免夜长梦多,于是双腿一夹马腹,爆喝道:“以一敌二,算什么英雄好汉?主公莫慌,张辽来也!” 随着张辽的加入,关羽和于禁顿时变得更加被动起来,随时都可能被斩于马下。 徐晃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他二话不说,也纵马杀入了战团之中。 由于徐晃与张辽的武艺不相上下,所以吕布与张辽联手对付关羽、于禁、徐晃三人,依然略占上风。 但关羽一伙毕竟是多出一个人,场面上一时也完全能应付得过来。 由于吕布此番出战只带了张辽与曹性两员大将,现在吕布与张辽都已经前去交战了,军中就只剩下曹性一人。 曹性一琢磨,若是自己再无动于衷的话,也实在说不过去,于是他索性也硬着头皮加入了战团之中。 曹性本就武艺平平,平时与杂牌将军交手尚且没几分胜算,就更别说眼前的这几个当世顶级武将了。 他不加入战团还好,加入了战团之后,反而是给吕布和张辽帮倒忙。 眨眼之间,曹性便感到周身刀光剑影、险象环生。 吕布和张辽也不禁暗自叫苦,一边与对方交战,一边还得掩护曹性的周全,二人一下子忙得不亦乐乎。 吕布、张辽虽然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却无奈有个猪一样的队友,随着曹性的加入,双方的实力算是旗鼓相当了。 就在双方杀得昏天黑地、难解难分之际,斜刺里突然杀出了一支人马,正是陈登率领的广陵军。 陈登可不管什么斗将不斗将,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他只想早日取下吕布项上人头。 曹操见此情景,一声号令,全军杀向了下邳城。 陈宫一看己方落了下风,在城楼上急忙指挥起来,命早已准备好的弓弩手们向曹军射去。 一时间弓弩齐发、箭如雨下,曹军也无法向前靠近。 吕布手下的并州军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个个满腔怒火,如狼似虎地冲向了敌军。 并州铁骑向来骁勇善战,打起仗来无不以一当十。 虽然此时人数不占优势,但曹操和陈登的这点儿人马,他们还真没放在眼里。 没多大功夫,并州军就把曹军冲得七零八落、杀得人仰马翻。 曹操也有些慌了,没想到吕布的人还真不是吃素的。 情急之下,曹操只好率领手下的将士们朝着彭城的方向连连后退。 便在这时,陈登对身旁的神箭手命令道:“快,朝吕布放冷箭!” 神箭手不禁瞠目结舌起来,嗫嗫嚅嚅地道:“大人,这?” 两军斗将,偷施冷箭从来就是一种卑鄙无耻的行为,也很少有人这样做。 因为即便这样做成功了,也会被天下英雄所诟病。 况且现在吕布、张辽、曹性对战关羽、于禁、徐晃,六个人杀得昏天黑地,令人目不暇接。 就是对吕布偷施冷箭的话,也很有可能伤到别人。 若是伤到对方的将领还好,若是伤到了关羽、于禁、徐晃的话,那可都是曹操的心腹爱将,岂不是要人头落地吗? 陈登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从不婆婆妈妈。 他看到神箭手有些犹豫不决,仓朗朗拔出腰间宝剑,厉声喝道:“你敢违抗军令?” “在下不敢!” 神射手战战兢兢地应和一声,又赶紧张弓搭箭朝吕布瞄去。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嗖的一箭射了出去,随即只听得有人“啊”的一声跌落马下。 原来那支箭矢虽然没射中吕布,却射中了张辽。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马上改变了整个战局。 吕布一见张辽中箭落马,顿时使出毕生绝学,将关羽、于禁、徐晃三人挡开,奋力将张辽拉到赤兔马上,催马便是一阵狂奔。 由于事发突然,关羽、于禁、徐晃三人先是一怔,反应过来之后,又在后面穷追不舍。 但普通坐骑又岂能与赤兔马相比肩? 不大一会儿工夫,关羽三人就在乱军之中被吕布甩得无影无踪。 曹性也不敢追随吕布而去,因为他的坐骑脚力不济,很可能会落入关羽等人手中。 他只好调转马头,又去追杀曹军了。 虽然没追上吕布,关羽、于禁、徐晃三员大将却一下子腾出手来,可以全力以赴对付并州铁骑了。 一夫善射,百夫决拾。 更何况关羽、于禁、徐晃三人都是当世猛将。 在三位虎将的率领之下,曹军的士气一下子又高涨起来。 转眼之间便扭转了局势,把吕布的并州军杀得丢盔卸甲、人仰马翻,纷纷朝着下邳城中跑去。 而陈登率领手下人马早就切断了并州军回城的后路,只等着他们前来送死。 可以说是来多少杀多少,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这样一来,就苦了曹性。 他惶惶如丧家之犬,眼看着自己的老巢就在近前,却根本不能回去。 无奈之下,他只好纵马朝着旷野中夺命而逃。 第4章 陈宫要出大招了 张辽此役可谓死里逃生。 他先是被吕布拼死在刀口之下救了出来,又伏在赤兔马上风驰电掣般地返回了下邳。 张辽肩部中了一箭,由于偷施冷箭者离得比较远,强弩之末并没有多大杀伤力,所以他暂无性命之忧。 此番若不是陈登下令偷施冷箭,并州军必将大获全胜。 但战争就是这样,一个很微妙、很细小的因素,便可以彻底改变整个战局。 张辽被手下士卒包扎好了伤口,卧在榻上仍然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冷汗直流。 鬼门关走了一回,那种惊心动魄,真不是用语言能够形容的。 “文远,伤势如何?”吕布一脸关切地问道。 “啊,将军放心,已无大碍,养几日便可痊愈!”张辽忍着疼痛,龇牙咧嘴地说道。 “曹操也太不是人了,两军阵前斗将,哪有偷施冷箭的?简直是个无耻之徒!”吕布一脸鄙夷地说道。 “不是曹操下令放的箭,是陈登让人放的!”陈宫在一旁纠正道。 吕布青筋暴露,攥紧拳头,狠狠地道:“陈登这厮竟然如此卑鄙,看我明日不直接宰了他!” “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陈登此举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为,但却令曹军反败为胜了,这也正是兵法的精髓所在。两军交战,只要能取胜,手段可以无所不用其极。”陈宫引经据典地道。 陈宫并不觉得陈登无耻,反倒认为他很懂兵法。 “可是先生,当时我们六个人打成一团,放箭者又离得很远,箭射出去了之后,到底能否射中、能射中谁,完全都是未知之数!放箭者很可能射中他们自己人,陈登这可真是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啊!” 张辽也觉得陈登此举并不高明。 “这就靠赌了!古往今来成大事者无不好赌,所谓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可哪个窃国者不是拿命赌出来的?陈登让手下的人放冷箭,若是射中了自己人,反正也败了,败的再惨点儿也无所谓了。但若是射中了我们的人,那就完全可以力挽狂澜、反败为胜。幸运的是,他赌赢了。”陈宫似笑非笑地道。 吕布不以为然地冷笑道:“哼,陈登这厮这次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我就不信他每回都能赌赢!” “奉先呐,你的运气又何尝不好呢?文远可是替你中的箭啊,哈哈哈!”陈宫打趣道。 吕布纵横沙场多年,当然懂得杀敌先杀将、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他听陈宫这么一说,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感到阵阵后怕。 不错,这冷箭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只不过当时打斗得太过激烈,才阴差阳错地射在了张辽身上。 如果自己运气差一点的话,此时倒在榻上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 “唉,后面的仗可怎么打呀?正面厮杀我吕布不惧任何人,我手下的并州军更是天下最骁勇的骑兵!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到时候陈登再放冷箭可如何是好啊?”吕布一脸愁容,唉声叹气地说道。 陈宫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冷茫,阴森森地道:“既然他陈登不仁,就别怪我陈宫不义!” 吕布一看陈宫又有了主意,赶紧拉着他的胳膊问道:“先生,有何计策啊,快说来听听!” 陈宫眯着眼睛,冷冷地道:“陈氏是我们徐州当地最大的世家,整个家族加起来有百余人上下。此前我们抓了陈登的三个弟弟作为人质,陈登并不为所动。那么我们就索性把他们整个陈家全都抓了当人质,再把人头一颗一颗地给陈登送过去,我就不信陈登还敢造次!” 吕布顿时变得笑逐颜开起来,连连点头道:“好计,好计啊!陈登若是再不老实,我们就给他来个灭族,让他们整个族人全都因陈登而死,让陈登成为他们老陈家的千古罪人!” “先生此计甚妙!陈登连偷施冷箭的事都能做得出来,我们也没必要再跟他讲仁义道德了!管他什么老人、小孩儿、妇女的,通通都给他杀光,看他作何感想?”张辽躺在榻上附和道。 “来人呐,去把整个陈氏家族的人都给我抓来,一个也不能放过,尤其是老人、小孩儿和妇女!”吕布又歇斯底里地喝令道。 过了一会儿,吕布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哎?对了,曹性呢?他怎么还没回来,难道是战死了,还是让曹军俘虏了?公台兄,你知道曹性去哪了吗?” 当时两军交战,陈宫在城楼上统观全局,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当然知道,曹性是单人独骑逃跑了,只是不知去向了何处。 但是陈宫也能理解曹性的所作所为,当时的情况他实在没法逃回城中。 “曹性既没死,也没被俘虏,他自己跑了。”陈宫回答道。 “什么?这小子怎么自己跑了呢,为何不回城?” 吕布直感到匪夷所思。 “当时文远中箭跌落马下,你将他救出来,二人骑着赤兔马往下邳城里跑。关羽、于禁、徐晃见此情景,在后面穷追不舍。曹性也没法再回下邳,否则就会落入他们几个大将的手中。他先是杀向了敌军,后来曹军势大,他孤军奋战实在独木难支,便策马朝旷野中逃去了。” 陈登向吕布、张辽大致描述了一下当时的场面。 “那仗打完了,他应该回来呀,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呢?”吕布又十分不解地问道。 陈宫一听这话,不由皱眉暗忖起来。 这一节,自己倒是给忽略了。 虽然曹性当时没法回城,但曹军退兵都这么长时间了,他完全有机会回来呀! 估计曹性八成是觉得此役败了,对吕布不抱什么希望了,就又另寻出路去了吧。 但为了不打击吕布的信心,此事还是不说的好。 “先生,这次我们折损了多少人马?” 吕布当时只是一心护张辽周全,并不清楚后面发生的具体情况。 一看曹性下落不明,吕布不禁又联想起了伤亡情况,于是赶紧询问起来。 陈宫叹了口气道:“大约千余人吧。你带出去的兵马,基本全军覆没了。” “那曹操损失了多少兵马?”张辽又问道。 “至少在三千人以上!”陈宫十分笃定地说道。 吕布一听这话,顿时嘴角上扬起来,一脸得意地道:“这就是我们并州铁骑,即便是败了,敌军也是惨胜,而且阵亡人员在我们的三倍以上!” “奉先呐,我们再这么硬拼可不行了!就算每次都能让曹操伤亡三倍以上的人马,最后先灭亡的还是我们。曹操毕竟是兵多将广,人马多出我们数倍呀!”陈宫不无忧虑地说道。 吕布点点头道:“这次是意外,本来我们都要胜了,若不是陈登那厮让人偷施冷箭射伤了文远,我们哪会死这么多人?我并州铁骑可从来都不是吃素的,想当年三千人马便杀退了袁术十万大军!下次再战,只要陈登不放冷箭,我定杀得曹军片甲不留,为阵亡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好,奉先只管全力杀敌,陈登的事,包在我身上!”陈宫胸有成竹地说道。 第5章 曹操开总结会 夜幕降临,彭城的军营中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将士们正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尽情享受着胜利带来的喜悦。 “关将军,小的敬您一杯!”一名士卒端着酒碗来到关羽面前说道。 盛情难却之下,关羽也不做作,拿起酒碗一饮而尽。 “以前小的只是听说您武艺高强,今日算是亲眼见识了!那吕布也不过是浪得虚名之辈嘛,被您杀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要不是他的赤兔马跑得快,想必现在已经成了您的刀下之鬼了!” 士卒当时只是在战场上看热闹,并不明白其中的具体门道。 他先是看到关羽跟吕布交战,随后又把吕布杀得夺命而逃,便觉得吕布根本不是关羽的对手。 然而实际情况,远不是这名士卒想象的那样。 当时关羽与吕布厮杀,一开始确实很威风,但几十回合之后便渐渐落了下风。 随后于禁、徐晃,以及张辽、曹性又加入其中,六个人杀得乱成一团、难解难分。 后来陈登又率先出兵,使得两军展开了正式交锋。 士卒们只顾着玩命厮杀,根本没工夫看热闹了。 所以张辽被冷箭偷袭,以及吕布奋力救张辽回城的这些细节,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还以为是吕布打不过关羽,就逃跑了呢。 关羽听了士卒的夸赞,心里舒服极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打过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了,今日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只是不知曹操当时是否留意到了个中细节,若是他也能像士卒这样认为就好了。 吕布败走的整个过程,只有关羽、于禁、徐晃,以及陈登等少数几个人知道,但他们每个人却各怀心思。 于禁、徐晃也跟关羽的想法一样,也想为自己脸上贴金,让大家觉得是他们三个合力战胜了吕布、张辽、曹性,所以对张辽身中冷箭的事只字不提。 陈登知道两军斗将偷施冷箭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更会令天下英雄所不齿,所以也至始至终对此事讳莫如深。 士卒并不是关羽的人,而是曹操手下的老兵。 他恭维完了关羽,又把于禁、徐晃各自恭维了一番,才回到自己的桌上。 “元龙,来,关某敬你一杯!” 关羽心知肚明,此番能战胜吕布,完全是由于陈登的暗中相助。 若是没有他的那一支神箭,现在关羽人头落地也说不定。 于禁、徐晃一看关羽敬陈登酒,也纷纷端起酒碗。 于禁一脸感激地道:“此战能大获全胜,陈太守功不可没,我们也随云长一同敬你一碗!” “元龙不愧是主公最看好的儒将啊,不像我们这些人,只会在战场上打打杀杀,对运筹帷幄之事却是一窍不通,哈哈哈!”徐晃也端起酒碗来,对陈登恭维道。 陈登双颊绯红,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哪里,在下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吕布、张辽、曹性又岂是三位将军的对手?在下的雕虫小技实在是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啊,哈哈哈!” 几个将领端着酒碗互相看了看,算是彼此心照不宣。 大家都决定在曹操面前也要口径一致,对陈登偷施冷箭射中张辽,导致吕布败走的事只字不提,就当从没发生过。 而把功劳完全算在关羽、于禁、徐晃、陈登几个将军头上,正可谓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然而,他们却低估了曹操。 次日一早,曹操把彭城的所有文武群臣都召集在了一起,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 “我军首战大捷、旗开得胜,真是可喜可贺!将士们昨晚都喝得不少吧,哈哈哈!”曹操环顾众人,开怀大笑道。 大家都纷纷点头,低声议论起来。 “不过,我们也不能被一次小小的胜利冲昏头脑!” 曹操话锋一转,表情顿时严肃起来。 大家都不再窃窃私语,下面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元龙,你们那损失了多少兵马?”曹操转向陈登问道。 “启禀大人,战死大概不到两千,还有一些伤员。”陈登如实回答道。 “我们这的情况和你差不多!看看,吕布只带了一千余人,就算全死了,我们的伤亡也要在他的三倍以上,这并州铁骑确实不容小觑啊!”曹操有些惆怅地感慨道。 “主公,我军主要以步兵为主,很少有人擅长骑术,而并州军人人都擅长在马上作战,这个伤亡比例已经是很小了!”徐晃对曹操宽慰道。 “现在再训练一支骑兵精锐与吕布的并州铁骑抗衡,已然是来不及了。不过等拿下徐州之后,我们一定要打造一支自己的铁骑,要像虎豹一样凶猛!”曹操信誓旦旦地说道。 众将纷纷点头称是,都觉得若是曹军有强大的骑兵,以后打起仗来要轻松得多。 “大人,等我们拿下了下邳,可以把吕布的并州军收编过来,看看他们平时都是怎么训练的。这样一来,对我们打造自己的铁骑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陈登在下面建议道。 曹操看了看陈登,情绪很复杂地点了点头。 本来今日曹操是打算责备陈登一顿的,但此时却有些说不出口。 当时吕布败走的整个过程,曹操看得清清楚楚。 偷施冷箭是不是英雄好汉行径,姑且先放在一边,可当时六个人打斗得那么激烈,你这一箭射过去,很有可能射中自己人啊! 如果真的射中自己人的话,会是什么后果? 那吕布和张辽还不得乘胜追击,率领并州铁骑直接把彭城给端了? 幸亏苍天有眼,那支箭是射中了张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曹操转念一想,若是没有陈登的那支冷箭,当时并州军骁勇异常,杀得一时兴起、所向披靡,那这首战就是吕布大获全胜了。 虽然不太可能伤到元气,但也会动摇军心。 正是陈登的杀伐决断,才力挽狂澜,使得己方反败为胜。 战端刚刚开启,正是用人之际,还是收买人心为主吧。 想到这里,曹操的脸色柔和了许多,说道:“云长此番真是令老夫大开眼界啊,手中一杆青龙偃月刀,使得那叫一个出神入化!谁说吕布天下无敌?那是因为他没遇到云长!云长,此役你是头功!” 关羽在下面听得十分激动,连忙抱拳拱手道:“谢司空大人勉励!在下愿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于禁、徐晃是曹操的心腹大将,客套话也没必要说,于是曹操又转向陈登道:“元龙,你也功不可没!要不是你的神来之笔,恐怕此役胜的是吕布,而绝非我曹某人啊!” 陈登一听曹操话中有话,也不知他的神来之笔是指自己带来的援兵,还是指偷施的那支冷箭。 稳妥起见,还是自己先坦白的好,于是他躬身拱手道:“大人,当时情况紧急,吕布毕竟是天下无敌,在下怕几个将军有什么闪失,所以才擅自……” 曹操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道:“哎呀,元龙啊,兵法有云:兵无定势,水无常形!将在外,还君命有所不受呢,事急从权嘛!你做的很好,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下回给我射吕布,哈哈哈哈!” 第1章 郭嘉夜风中献计 天色骤冷、秋意渐浓,寒风瑟瑟、繁星点点。 曹操身披长袍,一脸惆怅,独自一人矗立在夜风之中。 自从与吕布打完了第一仗,他便一直在考虑着下一仗该怎么打。 虽然首战取得了胜利,但仔细回想起来却实在是乏善可陈。 吕布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天下无敌,关羽与于禁这样的当世猛将,二人联手都奈何不得他。 张辽的本事,自己这次也亲眼目睹了。 能与夏侯惇大战三百余合并最终获胜,足以说明他绝非等闲之辈。 并州铁骑那如狼似虎的冲锋,瞬间便把自己的步兵杀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至今还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若不是陈登偷施冷箭射中了张辽,不难想象,此战必败无疑! 可陈登的这种旁门左道还能再用吗? 他只不过是因为运气好,才射中了对方的将领。 可人不可能总是运气好,打仗也不能光靠运气。 下次若是再偷施冷箭,很可能中箭的是自己麾下的大将啊! 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 吕布虽然兵少,但却完全不容小觑。 关羽、于禁、徐晃三人,看上去好像把吕布杀得落荒而逃,但实际却根本没那么简单。 关羽虽勇,却根本不是吕布的对手。 就是他与于禁联手,也只能勉强跟吕布打个平手。 若不是张辽中了冷箭,拖了吕布的后腿,关羽他们是不可能打赢吕布的。 将的方面不如人家,兵的方面更不如人家。 人家千余人的骑兵即便是败了,还杀死了自己三千多人。 那若是万余人的骑兵呢? 战斗力简直不堪设想! 难怪当年吕布只用了三千人马,就杀退了袁术的七路人马十万大军啊! 而自己与刘备、陈登的人马全加起来也不过六万人。 吕布在下邳保守估计也有一万人马,若是正面交锋的话,我们肯定不是人家对手。 可不正面交锋还能如何? 自己千里迢迢、兴师动众地来到徐州,难道要靠严防死守、坚壁清野吗? 那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想到这里,曹操不禁连连摇头、阵阵苦笑。 不知何时,郭嘉已经站在了曹操的身旁。 原来郭嘉是去找曹操商议军务,看他没在屋,便按照侍卫的指点,在外面找到了他。 曹操见了郭嘉,笑了笑问道:“奉孝,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漫漫长夜,无心睡眠,不如与主公一起赏夜来得有趣!”郭嘉调侃道。 曹操听了郭嘉的话,顿时忘却了眼前的烦恼,不禁朗声大笑起来。 “主公,还在为战事殚精竭虑吧?” 二人笑过一阵之后,郭嘉又转入了正题。 “唉!是啊,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一直令老夫茫然啊!吕布之勇、并州铁骑之凶,这次你也都看到了,实在令我军自惭形秽、望尘莫及啊!” 曹操叹了口气,仰头望向了苍穹。 “主公不必多虑,让在下为您分析一下局势!张辽上次肩部中了冷箭,数日之内是不能再出战了。吕布麾下几员大将,还剩下高顺、曹性、成廉、魏续、侯成、宋宪。这些人当中也就高顺和他的陷阵营还有些名气,其他几个人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并没什么真本事。这次在战场上,曹性的武艺您也看到了,若不是吕布和张辽奋力护着他,他早就被斩于马下了。而我军的大将,有许褚、徐晃、于禁、乐进、关羽、张飞,每个人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就算吕布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个人对付这么多人!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饿虎还怕群狼!”郭嘉振振有词地为曹操分析道。 曹操听得津津有味,不禁连连点头。 经郭嘉这么一分析,原来自己还是有一定优势的。 “嗯,奉孝所言极是!在将领方面,我们的确是高出对方很多。但并州铁骑实在骁勇善战,厮杀起来犹如蛟龙出海、猛虎下山,我们的步兵实在无法与之抗衡啊!”曹操又忧心忡忡地感叹道。 “将乃兵之胆,杀敌先杀将!只要我们能想方设法打败吕布,并州军就会一下子变得群龙无首!就算并州军再厉害,也架不住我们人多啊!一对一不行,我们就三对一、五对一,甚至十个对一个!再说我们还有那么多将军呢,并州军在他们眼里可只是小菜一碟啊!”郭嘉云淡风轻地说道。 曹操并不想用人海战术来与吕布交战。 如果用人堆的话,即便胜了,那也是惨胜。 最后自己的部队也所剩无几了,还怎么再与其他诸侯抗衡? 于是曹操又道:“上兵伐谋!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硬拼。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事可没什么意思。” 郭嘉沉吟一下,一脸神秘地道:“主公,既如此的话,在下这里倒是有一计!” 曹操眼前一亮,赶紧问道:“哦?奉孝有何计策,快快说来听听!” “故技重施!”郭嘉言简意赅地说道。 曹操闻听此言,不禁狐疑起来。 故技重施? 莫非是两军交战时,让人再放冷箭? 说实话,对于这种行为,自己从心底里也是很鄙视的。 两军阵前斗将,光明正大地较量武艺,你却在背后使坏,岂不是小人行径吗? 可是转念一想,这是打仗,不是比赛,更不是儿戏。 输了战争,就输了土地、输了权力、输了兵马、输了辎重、输了性命、输了一切! 为了获取战争的胜利,手段完全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正是人们常说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但暗箭伤人毕竟不是君子所为,所以这种事绝对不能自己去做,还得让陈登去做。 他既然不理会别人怎么看他,不忌讳天下悠悠之口,那就让他继续干吧。 想到这里,曹操又说道:“奉孝啊,老夫也不是那种迂腐的人,只要能获胜,管他用什么方法呢!只是有一点,上次你也看到了,战场上刀剑无眼,两军阵前斗将,你来我往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如果偷施冷箭的话,很有可能会射到我们自己人啊!” 曹操道出了心中的顾虑。 郭嘉狡黠一笑道:“主公,这正是微臣要向您仔细阐明的问题!” “哦?奉孝有何奇思妙想,老夫愿闻其详!” 曹操一看郭嘉有主意,顿时变得兴致勃勃,鼓励他赶紧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 “主公,两军交战阵前斗将,我们旁边看的人都觉得眼花缭乱、天旋地转,更别说弓箭手如何瞄准了。而且箭射出去之后还要飞行一段时间,就算瞄准了,目标也早就移动了。由此可见,偷施冷箭只是在赌,胜负的概率各占一半。”郭嘉振振有词地分析道。 曹操点了点头,但他却实在不想拿任何一个麾下大将去赌。 那可都是自己的心头肉啊! 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 而且概率并不是万一,而是一半。 当年痛失爱将典韦,自己有多伤心,简直无法用语言去形容! 所以无论如何,都绝对不能再重蹈当年典韦的覆辙了。 郭嘉看曹操面露难色,又说道:“主公,在下若是没记错的话,您之前招揽过张飞吧?” 曹操点了点头。 郭嘉又道:“但他死活不肯为您所用,只想死心塌地地跟着刘备。” 曹操听到这里,一下子豁然开朗,与郭嘉相视一笑,彼此莫逆于心。 第2章 陈登妥协了 曹操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第二天一早便把张飞叫了过来。 “在下参见司空大人!”张飞见了曹操,抱拳拱手道。 “翼德呀,休整的怎么样了?”曹操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问道。 由于张飞此前与刘备、夏侯渊到许昌去取粮草,一连几天都在马上,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所以曹操一上来才问他调没调整过来。 但张飞毕竟正值壮年,身体素质又十分出色,此时早已恢复如初了。 “回大人,在下早就恢复过来了,愿为大人杀敌斩将、沙场建功!”张飞精神饱满地说道。 曹操与吕布初次交战,并没有带上刘备和张飞。 张飞也是事后才知道曹操取得了首战的胜利,并把吕布杀得落荒而逃。 听说关羽立了头功,张飞生怕自己落了下风,早就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早点儿建功立业。 此时看曹操把自己叫过来了,又问休息得如何,他立刻拿出了最佳的精神状态来。 “好,翼德壮志可嘉呀!只是那吕布太过骁勇,你一个人恐怕不是他的对手。这样吧,此番我派你和许褚一同前去迎战吕布,不知你意下如何呀?” 曹操知道张飞喜欢意气用事,故意用起了激将法。 “大人,你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了吧!吕布虽勇,但我张飞也不是吃素的!我跟许褚联手,就算胜了吕布,也是人多欺负人少,没什么意思!我就自己去单挑吕布,如果不能将那厮的人头取下,回来之后甘愿军法从事!”张飞信誓旦旦地说道。 曹操心下一阵窃喜,又故意问道:“哦?翼德果真不用别人帮忙吗?” “哎呀,我老张说话向来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更不会惺惺作态。若是我需要帮忙的话,早就直接跟你说了,还磨叽个甚呐!”张飞不耐烦地说道。 曹操一看张飞果然上当,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既然翼德如此有把握,那我就不让许褚分你的战功了!待明日老夫点齐人马,与你一同前往下邳挑战吕布!” 张飞正要开口说话,忽然有一名士卒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启禀主公,吕布带领一队人马在城外叫骂!”士卒说道。 “哈哈哈,太好了,也不用等明日了,老子这就出去会会他!”张飞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道。 曹操点了点头,算是批准了张飞的请战要求,随后又赶紧来到了彭城城楼之上。 但见吕布率领一队人马正列立在城下,随行的还有陈宫和几个不认识的将军,人数大概在三千人左右。 如果此时曹操坚守城门不出的话,倒是不会有所伤亡,但传扬出去却会令人耻笑。 几万大军竟然被人家三千人马骂得不敢出门,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况且日后再去找吕布挑战,他也很可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来个坚守不战,那可就麻烦了。 一想到三千这个数字,曹操不禁心头一凛。 当年杀退袁术七路大军十万人马的,也是吕布率领的三千人马,此番绝不可掉以轻心啊! 此时已经来不及曹操多想,他先派快马去陈登所部,让陈登速速来援,又赶紧换上铠甲,带着张飞、许褚、乐进,率领一万兵马匆匆来到城外。 “曹操,上次你暗箭伤人,侥幸逃过一劫!这次可没那么幸运了,识相的话,赶紧下马受降,老子可以考虑饶你不死!”吕布手提方天画戟,指着曹操喝道。 “我呸!什么暗箭明箭的,我看就你最贱!上次要不是你那赤兔马跑得快,早就被我羽哥剁成肉酱了,还好意思说呢!”张飞在马上振振有词地骂道。 “不管怎么说,关羽也还算条好汉,他起码敢跟我单打独斗。不像你这厮,只知道大言不惭,有本事出来与我单挑啊,你敢吗?”吕布不屑一顾地挑衅道。 “有何不敢,爷爷正要取你狗命!” 张飞额头青筋暴露,话音一落便纵马冲了出去。 说起关羽主动与吕布单挑的原因,主要来自两个方面。 一方面,是关羽在曹操面前表过决心,如果立下头功,就让曹操把杜氏赏赐给他。 另一方面,是因为貂蝉,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吕布霸占,他又岂能不恨? 心里有了深仇大恨,武力自然会提高不少。 但张飞想单挑吕布,就是另一回事了。 当年刘备出去与袁术作战,把徐州交给张飞把守。 张飞由于酒后失言,硬说自己玩过貂蝉,导致吕布一怒之下才夺了徐州,又把刘备赶到了小沛。 不管怎么说,徐州是在张飞手上丢的。 这口气不出,他便始终耿耿于怀,感觉自己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张飞与关羽的风格截然不同。 关羽属于那种沉默寡言的类型,人狠话不多,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而张飞一打起架来,总是恶狠狠地扑过来,嘴里哇哇乱叫,就像猛兽要吃人一般,气势上就能先把人吓个半死。 吕布毕竟是身经百战,看张飞纵马驰来,他却毫无惧意。 但吕布手下的其他人却不行。 他们一看张飞张牙舞爪、凶神恶煞地冲了过来,无不毛骨悚然、心惊胆战,大家都下意识地纷纷往后退去。 张飞来到近前,暴喝一声,手中丈八蛇矛便朝吕布刺来。 吕布也不躲闪,冷哼一声,挥戟便挡,顿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 张飞一刺不中,岂肯罢休,又将掌中长矛上下挥舞、左右翻飞,令人一阵眼花缭乱。 吕布不慌不忙、左躲右闪,手中一杆方天画戟见招拆招、借力打力,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转眼间十几个回合过去了,二人依然杀得难解难分。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张飞是拼了全力去打,而吕布还一直没发威呢! 不知不觉间,陈登的兵马已经抵达了彭城。 陈登放眼望去,吕布与张飞二人正打得热火朝天,其情景与上一场交战何其相似? 只不过上次双方阵前斗将是六个人在打,这次却只有他们两个在打。 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上次放冷箭,射中吕布的概率是六分之一,而这次则变成了二分之一,概率一下子增加了很多。 再加上曹操那天对陈登说,让陈登下次帮他射吕布。 陈登顿时觉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正要吩咐神射手放箭,抬头却看见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整个陈氏家族男女老少一百多口人,都被陈宫带到了军中,每个人身上都绑着绳索、嘴里都塞着抹布,左右各有一名士兵,头上悬着一口锋利的大刀。 陈登手搭凉棚,朝吕布军中望去,只见陈宫也正在朝自己冷笑。 陈登放下手,不禁打了个冷战。 如果说只是抓了三个庶出的弟弟,吕布杀了也便杀了,他们在陈家本来也无足轻重。 可现在是整个陈氏族人啊! 还有那么多孩子啊! 他们可都是陈氏的子孙啊! 纵然自己再怎么铁石心肠,也不忍心看着陈氏子弟们被屠戮殆尽啊! 如果自己今天再帮曹操打吕布,陈宫就很有可能来个给陈家灭族。 父亲如今尸骨未寒,若是整个陈氏因自己而被灭族了,又如何去面对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 自己岂不成了陈家的千古罪人,要遗臭万年吗? 想到这里,陈登瞬间打消了偷施冷箭的念头,带着自己的军队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彭城。 第3章 吕布寡不敌众 陈登的突然不辞而别,让曹操和所有的人都大跌眼镜。 这来了毫无表现,怎么就突然走了? 而且连声招呼都不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由于曹操与吕布的军队是正面相对,而陈登的部队是从斜刺里赶到,陈宫把整个陈氏家族劫持为人质是在自己军中,陈登的位置看得一清二楚,而曹操的人马却根本看不到,所以曹操这边对陈登的行为才会感到匪夷所思。 陈登当时头脑很乱,如果跟曹操打招呼撤军的话,万一他不同意怎么办? 整个陈氏一族,岂不是要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于是他索性直接撤军了,心想日后找机会再跟曹操解释吧。 曹操骑在马上,看着渐行渐远的陈登所部,心下也很不是滋味儿。 他并不知道陈登为什么会突然撤军。 这大老远的来都来了,怎么毫无作为,也不请示一下,就说走就走了呢? 一时之间,曹操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曹操却始终不露声色,脸上一点失望的表情都没有。 一方面,作为全军主帅,如果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不好的情绪,会影响到将士们的士气。 另一方面,曹操觉得陈登走就走吧,没有陈登难道这仗还不打了吗? 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正好可以检验一下自己手下这帮将士们独立作战的水平。 曹操定了定神,把目光又转向了前方。 此时吕布与张飞已经交战了几十个回合。 张飞身高八尺,而吕布与关羽身高都在九尺以上,明显高出张飞一大块。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身高臂长对单打独斗来说,优势十分明显。 而个子如果太矮的话,胳膊自然也短,劣势也会非常明显。 张飞虽然个子不矮,但跟吕布比起来,还是矮了许多。 关羽与吕布搏命,几十个回合下来还看不出明显的差距。 但张飞就不同了,蛮力使完了之后,他便直感到头昏眼花、力不从心,周身也是漏洞百出、险象环生。 曹操看出了其中端倪,对身边的许褚使了个眼色。 许褚顿时会意,双腿一夹马腹,从阵中冲了出去,加入到了战团之中。 此前吕布从未与许褚交过手,眼看突然杀出一名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心下也是不禁一怔。 吕布感觉许褚很可能是个典韦一类的人物,于是心下也对许褚产生了几分顾忌。 他故意把攻势放缓下来,想先摸摸对手的路数再说。 这样一来,张飞的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 吕布想的没错,许褚力大无穷,曾经徒手拉着一头牛走了百余米,还真是典韦一类的人物。 只不过许褚的武艺没有典韦那么高,一口火云刀杀伤力也明显不可与典韦的一双大戟相提并论。 逐渐地,吕布熟悉了许褚的路数,以一敌二又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张飞虽与许褚联手,却也在吕布身上讨不到半点便宜。 这个年代的人都喜欢看热闹,尤其是看吕布这样的绝世高手打架,真是让人大饱眼福。 但曹操却不然,他作为一军之主,看重的更是结果。 如果再这么任由他们打下去,不知要打到何时才是个头。 所以当务之急,应该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横生枝节。 想到这里,曹操扫了一眼手下的几员大将,就还剩乐进没出场了,于是高声问道:“乐进何在?” “末将在此!” 乐进鞭鞭打马,赶紧来到曹操近前。 “快去帮张飞和许褚拿下吕布,别让他们再这么纠缠不休了!”曹操正色吩咐道。 “末将领命!” 乐进说完,纵马提刀加入战团。 乐进虽然身材矮小,却是个十分厉害的狠角色。 他一打起仗来,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从来不吃亏,曾经先后率军击败过吕布、张超、桥蕤、张绣等当世猛将。 随着乐进的加入,吕布以一敌三,很快便处在了下风。 这时吕布军阵中,成廉也提刀冲了出来,加入战团。 成廉本是打算替吕布解围的,但无奈自己的武艺与张飞、许褚、乐进根本不在一个档次,来了之后反而更加添乱。 吕布有过上次的经验,为了掩护曹性,最后痛失好局,所以这次他也根本不管成廉死活了,只顾着自己奋力厮杀。 结果几个回合下来,成廉便被乐进挑落马下,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如此一来,又回到了刚才的局面,张飞、许褚、乐进合力战吕布,吕布虽然有些力不从心,却仍然在奋力支撑着,不肯败下阵来。 曹操一看火候差不多了,一声令下,全军怒吼着杀向了吕布的军阵。 并州军刚要上前厮杀,却见吕布败下阵来,后面张飞、许褚、乐进穷追不舍。 前面的士卒纷纷被三员大将挑于马下,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其余的并州军赶紧调转马头,跟吕布一起逃了起来。 一伙人在前面跑,另一伙人在后面追,这仗简直就太好打了。 并州军这边,反应慢的和跑得慢的根本都没还手,就全都成了刀下之鬼。 张飞、许褚、乐进三人眼看着吕布骑着赤兔马犹如风驰电掣一般,知道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了,便把气都撒在了能追上的士卒身上。 一时之间,并州铁骑被杀得落花流水,死伤不计其数。 大概一炷香的工夫,战场上又恢复了平静。 能跑的都跑了,没跑的都被杀了,就还剩个身负重伤的成廉,躺在那里装死,企图蒙混过关。 张飞打马走上前去,正想在成廉身上多刺几个透明窟窿,以泄心头之恨。 曹操却突然高声喊道:“翼德,矛下留人!” 张飞哪里肯听,端起丈八蛇矛便刺,许褚与乐进赶紧挥刀挡了下来。 不大一会儿,成廉被绳捆索绑地押到了曹操面前。 “来者何人啊?” 曹操还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将军是谁。 “在下成廉,乃吕布麾下八健将之一!恳请大人放小人一条性命,小人愿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成廉灰头土脸地跪在地上哀求道。 曹操听得有些忍俊不禁。 这也太没骨气了吧,刚被俘虏就叛变了? 此等朝秦暮楚之徒、见异思迁之辈,要你何用? 不过曹操转念一想,也许能从这个成廉嘴里了解到一些吕布的情况,于是和颜悦色地道:“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嘛!只要你能悬崖勒马、弃恶从善,老夫还是会既往不咎,对你委以重任的!” “谢大人高抬贵手!谢大人不杀之恩!……” 成廉如获大赦一般,跪在地上连连给曹操磕头。 “成廉呐,我来问你,吕布现在手下有几员大将啊?”曹操又问道。 成廉飞速在脑海中想了想,回答道:“也没谁了,张辽受伤了,高顺一直不受吕布待见,魏续、侯成、宋宪都是一些酒囊饭袋,根本不值一提!” 曹操眉头一皱,佯怒道:“不说实话,来呀,拉出去砍了!” “大人冤枉啊,小人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若有半句妄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成廉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 曹操强忍住笑,又审问道:“上次跟关羽他们打的,除了吕布、张辽,好像还有一个将军吧?” “哦,那人叫曹性,他上次打完仗之后就一直没回下邳,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成廉赶紧回答道。 曹操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4章 吕布拿高顺撒气 吕布狼狈不堪地逃回了下邳,看到回来的将士们一个个灰头土脸、丢盔卸甲的样子,他不禁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高顺,你跟我进来!” 吕布怒气冲冲地说了一句,便转身向下邳府衙里走去。 高顺翻身下马,紧随其后,陈宫也跟了过去。 进到府衙之后,吕布先是咕咚咕咚地往肚子里灌了几口水,又厉声问道:“我带你干嘛去了?啊?去看热闹去了?我跟张飞、许褚、乐进打得那么激烈,你怎么不过去帮忙呢?” 高顺低下头来,心头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原来此番吕布带着并州精锐前去彭城叫战,是陈宫与高顺一起精心策划的。 陈宫想到了陈登很可能会故伎重演,再次偷施冷箭,也想到了曹操不可能拿自己的心腹爱将去赌,而关羽已经出战了一次,所以接下来很有可能派张飞出战。 如果曹操真是派张飞出战的话,一切就好办了。 张飞性格鲁莽,喜欢意气用事。 吕布与他交手一阵,卖个破绽诈败而走,张飞定会穷追不舍。 高顺再在吕布回来的路上设下埋伏,轻而易举地就可将张飞生擒活捉。 一旦抓了张飞,刘备和关羽便不敢造次,曹操也必将有所顾忌。 这样一来,不废一兵一卒,吕布就能扳回一局,还能俘获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把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 吕布在出战之前,听了陈宫的计策,也是答应的好好的。 但到了战场上,他便完全把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只顾着好狠斗勇,一心只想着打败张飞。 后来随着许褚、乐进的加入,吕布更是把诈败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成廉被斩落马下,吕布实在感到力不从心了,才想起往回逃跑。 但这时再用计已经来不及了。 三员猛将与曹操的大军如潮水般地杀了过来,高顺埋伏的人马根本无法抵挡。 吕布的兵马本来就少,又没了气势,便一下子呈现出了一边倒的态势。 吕布身为主将,却由于体力透支而带头逃跑,这仗还怎么打? 高顺只好放弃原定的计划,带着手下将士们赶紧掉头往下邳城里跑。 可吕布却不认为此番失利是他自己的问题,把责任都推到了高顺身上。 他认为当时阵前斗将,如果高顺能及时出战的话,一定能击败张飞等人,甚至能将其中的将领生擒活捉。 “奉先啊,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嘛,你跟张飞假装打几下,就败下阵来。张飞肯定一时兴起追杀过来,待他进入我们的埋伏,就大功告成了。可你怎么不依计行事呢?” 陈宫语气中明显带着埋怨。 “我跟你说,张飞那厮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他跟关羽比差远了!当时我就想,能光明正大地把他擒住,何必要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呢?再说了,我吕布单打独斗何时败过?真要是败给了张飞,我的颜面何存?所以当时我就没收手,跟张飞一直打了下去。没想到后来又杀出个许褚来,但他俩加起来我也不惧,二百个回合下来,肯定能将其二人斩于马下!”吕布十分不服气地为自己开脱道。 “结果怎样,张飞、许褚哪个被你擒住了?”陈宫反问道。 “那不是后来又杀出个乐进来嘛!成廉不是乐进的对手,但人家勇气可嘉,起码还敢出战。不像有些人,胆小如鼠、缩首如龟,连跟人家打都不敢打!”吕布斜了高顺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将军,在下不是不敢出战,实在是之前我们都已经商量好了,我负责组织设伏,等着对方的将领入瓮啊!如果在下贸然出战了,岂不是打乱了全盘计划?”高顺不卑不亢地辩驳道。 高顺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使吕布更加怒不可遏。 吕布暴跳如雷地道:“高顺,你他妈的少在那找客观理由!你若是及时出手相援,成廉哪会被人挑落马下?如今他生死未卜,十有八九是被曹操俘虏了!” “若不是成廉贸然出战,恐怕将军早就败下阵来,张飞也早就进入了我们的埋伏圈!”高顺面对吕布的勃然大怒毫无惧色,依然据理力争道。 吕布恶狠狠地瞪着高顺,额头上青筋暴露,喝道:“好啊,贻误战机不但不知悔改,还敢强词夺理?来人呐,把高顺给我拉出去砍了!” 陈宫赶紧上前劝道:“奉先,战端已然开启,此时我们怎可自毁羽翼啊?高顺是我军大将,斩了他的话,岂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吗?” “我不管,我今天必须杀了他!” 吕布依然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这时,陈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心疾首地道:“奉先,那你连陈某也一块儿斩了吧!” 高顺平时为人刚正不阿,在军中威望甚高,将士们看到吕布要斩高顺,也纷纷跪下来为他求情。 “干嘛呀?你们要造反吗?高顺害得成廉丢了性命,我对他军法从事,有什么不对吗?都给我起来!”吕布气急败坏地怒吼道。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一个人肯站起来。 “奉先,众怒难犯、专欲难成,还望你三思啊!”陈宫继续苦苦哀求道。 吕布一看,若是杀了高顺,局面还真难以控制,叹了口气道:“也罢,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念在高顺昔日有功的份上,降他为张辽手下一员偏将,去伺候张辽去吧!如果下次在战场上再敢袖手旁观、置身事外的话,本将军决不轻饶!” 高顺还是傲然挺立在那里,犹如一尊雕像一般。 “还不快谢恩!”陈宫在一旁低声对高顺说道。 高顺冷哼一声,抱拳拱手道:“末将告退!” 此时的高顺,已经对吕布失望到了极点。 若不是他率性而为,此番又岂会大败而归? 高顺早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虽然被吕布饶过一命,却丝毫不感恩戴德,直接转身而去。 “你看看!你们都看看!就这玩儿仍,一点儿礼貌都没有!捡回了一条命,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都说我平时看不上他!”吕布指着高顺的背影讽刺道。 将士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都对高顺的大义凛然佩服得五体投地。 “行了行了,你们都起来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在这凑热闹了!” 吕布又把士卒们都轰了出去。 “奉先,此番我们又折损了千余人马!”陈宫站起身来,面色凝重地说道。 “哦,带了三千,回来了两千呗,那还行!”吕布不以为然地道。 “加上上次损失的人马,已经有三千人了。”陈宫补充道。 吕布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由问道:“那我们还剩多少人马了?” 陈宫叹了口气道:“还有不到一万吧,而且还有不少是伤员。” 吕布听了这话,顿时心头一凛,不由问道:“先生,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一千人马虽然看着不多,但每次损失一千的话,用不了几次这人可就剩不下几个了!那下面的仗我们该怎么打,先生有何良策吗?” 陈宫摇摇头道:“奉先呐,不能再打了!养精蓄锐吧,韬光养晦吧。” 第5章 曹操会上表扬张飞 夕阳西下,徐州的自然风光无限美好。 青山如黛、绿水如眸,在一抹余晖的映衬之下,更平添了几分诗情画意。 此时曹操正独倚栏杆,思绪万千。 真没想到第二仗会赢的这么容易,简直有些叫人无法置信! 先是吕布前来彭城挑战,自己率兵出城迎战,派张飞与吕布阵前斗将。 随后张飞力不从心,自己又派许褚、乐进前去助阵。 最后把吕布击败、成廉俘获,又杀得并州军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整个过程实在是太顺利了,顺利得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没能阵斩吕布。 不过并州军损失了至少千余人,也算是一次不小的胜利。 千余人的数字看着不多,可那是并州军啊,天下最强悍的铁骑,无不以一当十的杀伤力! 并州军的千余人,至少相当于普通部队的万余人。 这陈宫到底是怎么了? 一向神机妙算、算无遗策,怎么这次竟然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了呢? 自己在彭城屯兵四万,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他竟然敢带着三千人马来挑战,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还有陈登,本来都率兵过来了,结果却毫无表现,没出一兵一卒又直接撤走了,而且连个招呼都不打,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个老陈家的人啊,一个比一个奇葩,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曹操站在晚霞之中,心情有些复杂,对这次战役的大获全胜既感到十分欣慰,又感到诸多不解。 第二日一早,曹操又把所有文臣武将召集起来,召开军事会议。 这就是曹操的风格,每次打完仗必须要开会,该分析的分析、该总结的总结、该回顾的回顾、该反思的反思、该表彰的表彰、该批评的批评,大家集思广益、畅所欲言,群策群力、互励共勉。 而吕布的风格则与曹操截然不同。 他每次打了胜仗便会忘乎所以,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与手下的将士胡吃海喝一番,再去找女人风流快活。 他每次打了败仗就会怒火攻心、怨天尤人,觉得是手下无能,或是对方走了狗屎运。 曹操坐在主位上,环视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朗声道:“此役我们又取得了一场不小的胜利,看来这吕布和他手下的并州军,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嘛!这才不到几天的工夫,他们就连吃了两场败仗,哈哈哈!” “曹大人,若不是吕布那厮的赤兔马跑的太快,他早就被我捅上几个透明窟窿眼子了!”张飞在下面趾高气昂地说道。 看着眼前这个心直口快的匹夫,曹操的情绪有几分复杂。 本来是拿他当赌注的,结果阴差阳错的,他不但活了下来,还反而立了大功,真是福大命大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张飞还是要夸一下的,否则他心里肯定不痛快。 而且刘备、关羽那边也不好交代。 毕竟此役张飞是打的头阵,而且还是单枪匹马地去与吕布单挑,光是这份勇气,就足以值得表扬和肯定。 想到这里,曹操笑容可掬地道:“嗯,此番翼德一马当先,与吕布大战了数十回合不分胜负,当记头功!许褚、乐进虽然也值得表扬,但你们的胆识却照翼德差了一大截!” 许褚与乐进对视了一眼,心下都有些不服。 虽然张飞首当其冲去挑战吕布,但这完全是曹操的安排。 如果曹操命令许褚或是乐进去的话,他们也会绝对服从命令的。 但曹操毕竟是三军之主,人家在公众面前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完全不敢反驳。 “谢大人!” 张飞顿时喜不自胜,抱拳拱手向曹操道谢。 曹操观看了吕布与张飞交手的整个过程,当然知道张飞后来根本支撑不住了。 若不是许褚、乐进出手相助,恐怕现在已经成了吕布的戟下之鬼。 但为人主者,说话必须要拿捏好分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该说的话必须要说、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说。 如果什么事都口无遮拦、实话实说的话,别说当主公了,当一枚棋子都不合格。 许褚是曹操的贴身保镖,乐进早年便跟着曹操出生入死,二人早就是曹操的心腹大将。 他们的表现曹操自然心中有数,但曹操觉得此时没必要跟他们虚与委蛇。 所以在众人面前,曹操对许褚与乐进的功劳只是一带而过。 “公达,此番我们损失了多少兵马?”曹操又转身对荀攸问道。 “启禀主公,没费一兵一卒,就连受伤的士卒都没有!”荀攸十分自豪地回答道。 曹操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那吕布又损失了多少兵马?” “至少也有千余人吧!”许褚答道。 曹操瞪了许褚一眼,佯怒道:“问你了吗?” “大人,老许说的没错!当时吕布逃跑,我们三个冲进敌阵之中,遇人便砍、逢人便刺,吕布手下的那帮兔崽子可是没少被我们屠宰啊!据我估计呀,少说也得一千以上!”张飞快人快语地道。 曹操微笑着点点头,又把目光望向了乐进。 乐进顿时会意,正色道:“张兄弟说的没错,末将估摸着也是这个数字,而且他们当中还有好多受伤的!” “并州军这次死了千余人,加上上次的千余人,若是吕布在下邳屯兵一万的话,现在就只剩下七千了,而且还有很多伤员,包括张辽。” 曹操估摸了一下吕布目前的实力,不禁心花怒放起来。 众将士一听曹操这么说,无不欢欣鼓舞、欢呼雀跃,心想拿下徐州真是指日可待了。 “但是老夫就不明白了,吕布这次主动来彭城叫阵,按说他应该是有备而来啊,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让我们给打败了呢?而且败的还如此之惨?难道他是故意败的吗?若是故意败的,又为了什么呢?” 曹操话锋一转,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众将士面面相觑,也都感到这场仗赢得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主公,陈宫一向智谋过人,此番他也随军前来了,却似乎没起到任何作用。这里面绝对有问题,只是我们一时不得而知罢了。不过事情的真相早晚会浮出水面,我们也不必太过纠结于此!”荀攸又劝谏道。 曹操眉头微蹙着点了点头。 “主公,微臣觉得吕布不可能是诈败,诈败对他有什么好处呢?并州铁骑本来就不多,更架不住我们这么杀呀!一回杀一千多,够杀几回的?吕布一旦失去了并州军,那就只能开城献降了!所以微臣赞成公达兄的观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而且陈登突然撤兵,这件事也很蹊跷。陈登一向为人低调、做事严谨,不应该连声招呼都不打,就不辞而别了。不如您找他问个明白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郭嘉在下面建议道。 曹操点点头,又面朝大家正色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一仗的确是打赢了。连续赢了两场,希望大家戒骄戒躁、再接再厉!吕布兵精粮足的局面并没彻底改变,后面还有很多硬仗要打,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先都散了吧,回去好好休整休整,原地待命!” 众人纷纷点了点头,又都转身鱼贯而出。 大厅里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就只剩下曹操一人。 第1章 陈登找曹操诉苦 曹操一个人静下来之后,又把整个会议的情况在头脑中回忆了一遍。 这场仗赢得很莫名其妙,其中也有诸多可疑之处,但曹操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着想着,他又意识到破解这次战役的谜团,陈登很可能会是一个的重要线索。 曹操正想派个人把陈登找来,忽然有士卒来报。 “主公,陈登在外面求见!” 曹操眼前为之一亮,连忙道:“快叫他进来!” 转眼之间,陈登便走了进来。 “罪臣参见主公!”陈登见了曹操,一脸愧色地抱拳拱手道。 曹操此时心里对陈登也很不满意。 第一次作战,他自作主张偷施冷箭,虽然侥幸射中了张辽,导致反败为胜,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况且关羽、徐晃、于禁当时也在战团之中,很可能被误伤,甚至是误杀。 第二次作战,他虽然带兵赶来了,但却没出一兵一卒。 没过多久,他竟然莫名其妙地不辞而别,眼里还有没有主公? 但既然陈登现在主动来了,想必一定是来解释个中原由的。 曹操不露声色,想听听陈登到底怎么说。 “元龙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管自己叫罪臣呢?”曹操有些勉强地笑着问道。 “主公,罪臣受主公之命,亲自率军来彭城助阵,结果没出一兵一卒就又撤回去了,实在是有罪,不过臣真的是有苦衷啊!”陈登一脸委屈地说道。 曹操心下一怔,好奇地问道:“哦?元龙,你到底有什么苦衷啊,快跟老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公,陈宫把我们整个陈氏家族男女老少一百多口全都抓起来了,而且以此为人质来威胁我!那日我刚率军抵达彭城,就看见我们陈氏家族所有人都被押在吕布军中,每个人脖子上还架着刀。若是我当时跟吕布作对的话,想那陈宫定然会大开杀戒!我陈登实在不想做我们整个陈氏家族的千古罪人,因我一人而导致全族被屠戮殆尽,无奈之下就只好率兵退去了。” 陈登简明扼要地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曹操描述了一遍。 曹操听了陈登的话,眯起眼睛疑惑起来。 若他说的是真的,陈氏家族那么多人被抓,当时自己怎么一点儿也没看到? 莫非是他夸大其词,只是他的三个弟弟被抓了,他一时产生了恻隐之心才撤军了? 陈登看曹操满面狐疑,又哽咽着说道:“主公,当时吕布的军队与您的军队是在正面对峙,而我的部队是在吕布军的侧面。陈氏族人被押在吕布军中,您这边当然无法看到,但我在侧面看得可是清清楚楚!整个陈氏一家男女老少一百多口人,一个不少地都被抓去了,而且好多都是嗷嗷待哺、咿呀学语的孩子啊!其中有很多孩子我都认得,他们有的管我叫哥哥,有的管我叫舅舅,也有的管我叫叔叔,还有的管我叫伯伯。我陈登就是再铁石心肠,也实在不愿看到我们一大家子人被斩尽杀绝啊!” 曹操打量着陈登,暗忖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件事的真相,早晚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眼下也没必要太过计较,姑且相信陈登说的话吧。” 于是曹操又善解人意地道:“元龙,你的苦衷我能理解,若是换了我的话,整个家族被劫为人质,也会妥协的!既然陈宫抓了你们陈氏上下一百余口,你留在这里也多有不便。我看不如这样吧,你先回广陵,我让于禁、乐进暂时接管你的部队。等仗打完了,再把人给你还回去!” 陈登听了曹操这话,不禁心下暗自叫苦起来。 将士们是自己辛辛苦苦一手招揽并训练出来的,也是自己手下最精锐的部队,难道就这样拱手交出去了吗? 说是暂时接管,到时候不还又能奈何? 但曹操的语气不容置疑,几乎没有商量余地,不交出部队实在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既然无法挣扎,那就不妨顺从。 既然无法婉拒,那就不如迎合。 想到这一层,陈登顿时变得释怀了,笑容可掬地道:“主公英明!有道是:能者居之,居者能之。如今在下再呆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不如让有能力的人取代在下的位置,以便您能够更快地夺取徐州!” 曹操暗自打量着陈登,他真没想到这小子能这么高风亮节,兵权说交出来就交出来,一点儿都不心疼。 但陈登想的却是反正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要能干掉吕布,就算把自己的兵全送给曹操也在所不惜,所以他此时看上去十分豁达大度、气定神闲。 曹操点了点头,捋髯感叹道:“想不到元龙能够如此识大体、顾大局,真是令老夫刮目相看了!” “主公谬赞了!这是在下应该做的!”陈登谦逊地说道。 曹操怕时间长了陈登反悔,于是赶紧派人把于禁、乐进叫了过来。 “文则、文谦,你们二人速速与元龙去他的营寨,暂时接管他的部队!”曹操开门见山地吩咐道。 于禁、乐进顿时听得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意思? 陈登的兵马可不在少数啊,而且还都是精锐部队,一下子全给我们了? 难道陈登由于临阵脱逃被曹操给撤了? 那曹操会不会再把陈登给杀了呢? 曹操看二人站在那里满面疑云,又赶紧解释道:“你们不要误会!此番元龙的部队暂时交给你们统领,是因为他的整个族人上下一百余口都被陈宫劫为人质。自古忠义难两全,元龙既不想与吕布同流合污,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族人被屠戮殆尽,所以决定先把军队交给咱们统领,他独自回广陵去!” 于禁和乐进对视了一眼,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主公,那我们自己的部队怎么办?”乐进不禁问道。 “你的兵马暂时交给许褚,文则的兵马暂时交给徐晃!你们二人这就收拾行囊,与元龙去他的营寨!”曹操又吩咐道。 “主公,这……”于禁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曹操一看于禁是这副表情,顿时又起了疑心。 如果陈登说的是真的,他的整个族人都被陈宫劫为人质,那么陈登若是不想让他们死,唯一的办法就是投靠吕布。 就算陈登不参与这场战争了,自己一走了之了,也救不出来他的族人。 也许此时陈登已经与陈宫暗中勾结在了一起,想来个里应外合,最后将我打败。 所以当自己说要陈登交出兵权,让于禁、乐进暂时接管他部队的时候,他才会答应的如此痛快。 等于禁、乐进一到了陈登那里,陈登便可轻而易举地将他们生擒活捉。 于禁和乐进一旦被挟持为人质,主动权可就完全掌握在吕布手里了。 当然了,这只是一种可能性。 至于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陈登具体是怎么想的,还有待于进一步的观察。 为了稳妥起见,曹操又立刻对于禁、乐进吩咐道:“这样,你们的人马不必交给别人了,继续自己带着。于禁,你先率领你的部队跟陈登过去,等安顿下来之后,乐进再带着自己的人马过去!” 三人都拱手领命,纷纷下去准备了。 第2章 假冒的掎角 于禁整顿自己的兵马,再收拾行囊,尚且需要一段时间。 于是陈登想自己先回去,在他的军营里等候于禁。 但陈登的这个提议却被曹操婉言谢绝了。 曹操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让陈登先待在彭城,到时候跟于禁一块儿走。 于禁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不到半日工夫,便一切准备就绪。 随后,于禁又率领着自己的兵马,跟陈登连夜赶往了他的营寨。 下邳城中,吕布在自己府上背负双手踱来踱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先生,该如何是好啊?”吕布头脑一片空白,焦急地问道。 陈宫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只是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原来吕布手下有个刺史叫做张弘,此人一直与吕布貌合神离、虚与委蛇。 论官职,刺史本来是比州牧还大的官。 州牧是一个州的最高行政长官,也就是一州之长。 而刺史则是皇帝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力,派到地方去监察地方官员的,相当于钦差大臣。 到了汉成帝刘骜时期,才把刺史改成了州牧。 后来到了汉灵帝刘宏时期,天下大乱、诸侯并起,再加上黄巾作乱,皇帝根本也没工夫考虑这些官职设置的问题。 有的州是刺史割据一方,有的州是州牧称霸一隅,天下各州不尽相同。 不过一般来说,一个州如果有了刺史,就不会再有州牧了。 反之亦然,有了州牧,也就不会再有刺史了。 如今的大汉朝廷,各州之中,唯独徐州是个例外。 张弘的刺史是皇帝封的,但徐州是吕布打下来的,他便自封为徐州牧。 朝廷大权旁落,对吕布这种诸侯根本束手无策,也只能听之任之。 这样一来,徐州既有刺史,也有州牧。 刺史是张弘,州牧是吕布。 按说张弘应该比吕布大,但实际则是恰恰相反,毕竟吕布的实力要远远强于张弘。 张弘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论兵力根本不是吕布的对手,便一直委曲求全、强作欢颜。 吕布倒也没怎么难为过张弘,二人表面上也一直说得过去。 但张弘又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不愿久居人下,尤其是久居一个有勇无谋、有个无脑的匹夫之下。 吕布与曹操交战连败了两阵,张弘以为吕布大势已去,便一直惦记着怎么投靠曹操。 张弘在徐州呆了数年,自然知道陈氏是徐州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 他也与陈登素有交情,听说吕布把陈氏一族的人都抓了起来,便趁着吕布喝得酩酊大醉之际,带着陈氏一族男女老少连夜赶往了陈登的营寨。 没想到事不凑巧,陈登却偏偏不在。 陈登的部下虽然不认识张弘,却识得陈登的家眷,便把张弘一干人等都迎入了寨中。 张弘成功营救陈氏一族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陈宫那里,他赶紧来到吕布府上汇报此事。 “张弘!小人也!等我抓到他,必将其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吕布咬牙切齿地说道。 “事已至此,先别想他了,还是想想我们后面该怎么办吧!”陈宫在一旁劝道。 吕布愁眉苦脸地道:“这陈登的族人一被放走,陈登这小子可就又毫无顾忌了!他可以继续死心塌地地给曹操卖命了!” 陈宫双眉紧蹙,点了点头。 “要我看,咱们连夜去劫营吧!我带上一千轻骑去陈登所部,把陈氏族人先抢回来再说!”吕布提议道。 陈宫闻听此言,心下不禁权衡起来。 陈登手下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大将,如果吕布带着他的并州铁骑连夜去劫营的话,很可能会杀陈登一个措手不及。 曹操虽然兵多将广,但远水也一时解不了近渴,不如放手一搏,即便不成也不损失什么。 想到这里,陈宫斩钉截铁地道:“好!奉先呐,你这个主意不错,料那陈登也不会想到我们当晚就去劫营!你赶快点齐人马,我随你一同前往!” 吕布一看陈宫这么说,不由感到受宠若惊,心想他总算听我一回了! “还愣着干嘛,快去啊!”陈宫催促道。 吕布这才回过神来,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一个时辰过后,吕布与陈登便带着一千精锐来到了陈登寨前。 放眼望去,只见里面漆黑一片、鸦雀无声。 巡逻和站岗的士兵也哈欠连天地站在那,一副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样子。 国不可一日无君,兵不可一日无将。 陈登没在营中,无人监督管理,将士们也明显地懈怠了下来,更没料到吕布深夜会来劫营。 如果此时吕布率军冲进去的话,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把陈登的部队杀个七零八落、四散奔逃,最后再劫出陈登的族人。 但陈宫看营寨布防如此空虚,不禁心下疑惑起来。 陈登军纪严明那可是出了名的,而且看这营寨驻扎的位置,近水、近村、远崖、背风,方方面面都做得非常到位! 难道他是早就设下了埋伏,正等着我们往里钻吗? 正在陈宫犹豫之际,忽然听得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回头一看,密密麻麻的人马正由远及近地朝此处驶来。 吕布心下一怔,低声问道:“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陈宫也莫名其妙地摇摇头,继续朝远处的人马张望。 对方的部队,正是于禁所部。 陈登与于禁在前面也发现了吕布的人马。 虽然离得较远,天色又暗,但不用猜也知道,除了吕布不会再有别人前来劫营了。 陈登在于禁耳边窃窃私语了一番,便翻身下马,向后军中走去。 不大一会儿,于禁带着人马走到了吕布的轻骑兵近前。 “败军之将,可还认得本将军?”于禁手提三尖两刃刀,在马上问道。 吕布定睛一看,来者原来是那日与关羽、徐晃联手的于禁,不禁仰天大笑道:“哈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关羽的马前卒啊!怎么,今夜就你一个吗?” 于禁点点头道:“不错,今夜就我一员大将!” 吕布闻听此言,顿时信心百倍,冷笑道:“哼,那还等什么,还不下马受降、引颈就戮?难道非要我吕布亲自出手吗?” “吕布,你别高兴得太早,可曾听过掎角之势啊?”于禁毫无惧色,在马上反问道。 吕布听得云里雾里,大笑道:“什么?挤脚啊?那说明你鞋小啊,换个大的不就得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还带兵打仗呢,哈哈哈!” 于禁在马上乐得前仰后合,笑过之后,接着道:“掎角之势,譬如捕鹿,晋人角之,诸戎掎之,与晋踣之,戎何以不免!如今于某就是这晋人,陈登就是诸戎,而你就是这麋鹿,哈哈哈哈!” 吕布眉头一皱,转身问陈宫道:“他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宫听了于禁的话,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赶紧道:“奉先快撤,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吕布直感到匪夷所思,忙问道:“什么?就于禁一个人,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有什么可怕的?干嘛要撤啊?” “快撤!” 陈宫也不解释,声嘶力竭地朝吕布咆哮起来。 吕布看陈宫如此反常,心下也莫名地生出了几分恐惧,连忙喊道:“全体听令,火速撤退!” 第3章 陈登不用走了 吕布带着兵马一溜烟地跑了,于禁不禁松了口气,在马上朗声笑了起来,陈登也从后军中返了回来。 原来陈登发现了吕布的人马,料想他是来夜袭营寨的,而自己没在军中,将士们肯定有所松懈。 黑灯瞎火的,也分辨不出吕布究竟带了多少兵马。 况且于禁所部基本都是步兵,而吕布带来的却是清一色的并州铁骑。 若是真的交起手来,恐怕胜负难料、吉凶难测。 情急之下,陈登跟于禁简单地讲述了一下掎角之势的典故,自己便退到军中,让吕布以为他还在营寨。 于禁顿时心领神会,按照陈登说的去做了,最后便轻而易举地吓退了吕布。 就这样,陈登的广陵军阴差阳错地躲过了一劫。 若是吕布当时再果断一些,直接夜袭营寨的话,也许陈登所部将会全军覆没。 陈登带着于禁来到营寨,又很快得知张弘把自己的族人全都营救了出来,不禁欣喜若狂,连声向张弘道谢。 于禁本就对陈登的足智多谋佩服得五体投地,又得知陈登的族人被营救了出来,于是向陈登建议不要再回广陵了。 哪个将军不爱自己的部队,愿意把自己的兵马拱手让人? 陈登已无后顾之忧,所以完全可以投入到徐州的战斗之中。 有道是君子不夺人所好,于禁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 陈登欣然接受了于禁的建议,又让于禁先留在营寨中按兵不动,以免吕布再度来袭。 陈登自己则是打算再次返回彭城,向曹操说明一下情况,待获得批准后,再回来接替于禁。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陈登怕稍有耽搁,乐进又会率军前来,便连夜又返回了彭城。 第二天一早,陈登抵达了彭城,又马不停蹄地去拜见曹操。 曹操看陈登又回来了,直感到匪夷所思。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也应该是于禁回来接乐进,或者于禁和陈登一起回来接乐进啊! 难道他们真的把于禁给抓了? 又把于禁的兵马给吞并了? 先听听陈登怎么说吧,如果一旦发现破绽,就直接把陈登扣在彭城! 想到这里,曹操直接问道:“元龙,你怎么又回来了,莫非又发生了什么意外?” 陈登笑逐颜开地道:“启禀大人,的确是发生了意外,不过是意外的惊喜!在下在徐州曾经有个不错的朋友叫张弘,他是徐州刺史。前几日,张弘趁着吕布醉酒,将我们陈氏族人全都营救了出来!现在他们都在我的军营之中呢,我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全身心地帮助大人对付吕布了!” 曹操听得将信将疑,眉头微皱着问道:“张弘?徐州刺史?老夫怎么没听过这个人?” “张弘本是朝廷派往徐州的刺史。自从吕布占据了徐州,又自封了徐州牧之后,便一手遮天,一直压制着张弘。吕布兵强马壮,张弘势单力薄,只能忍气吞声,所以他便一直不为人知。”陈登解释道。 “那这个张弘将你的族人全部放出来了,就不怕吕布报复他吗?”曹操又问道。 “张弘此番是公然与吕布决裂了,一心只想着效忠朝廷、投靠大人。此时他人在我们营寨呢,完全不用担心吕布报复他!” 陈登想要投桃报李,趁机在曹操面前简单夸赞了一下张弘。 曹操点点头道:“好啊,等仗打完了,朝廷肯定会对张弘加以重用。不过徐州刺史一职嘛,还有待于商议!” 曹操觉得一个州有刺史就不必再有州牧了,同样道理,有州牧就不用再设刺史了。 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容二主。 如果既有州牧又有刺史的话,两个人都想说了算,不打起来才怪呢! 陈登不再说话,坐在那里等着曹操如何差遣。 曹操当然也知道陈登的想法。 他的族人如今都被救出来了,他肯定是不想再回广陵了,否则也不会不辞辛苦地连夜打个来回。 “元龙啊,既然你的族人被营救出来了,你也没了后顾之忧,那就别回广陵了,继续留在徐州,跟我一起打吕布吧!于禁、乐进也就不必接管你的部队了!”曹操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 陈登顿时心花怒放,抱拳拱手道:“谢大人厚爱!属下愿为主公征讨徐州献上一份犬马之劳!” “哎?对了,于禁回来了吗?”曹操一想到陈登不必离开徐州,马上又想起了于禁,于是连忙问道。 “没有,于将军和他的兵马此时正在我军的营寨呢!末将昨晚遭遇了吕布夜袭,为了防止他们再来,便让于将军留下来坚守营寨,只身过来向您汇报情况!”陈登解释道。 曹操心头一凛,问道:“什么?吕布昨晚夜袭你的营寨了?战况怎么样,有多大伤亡?” “大人,在下的族人是昨晚被救出来的,想必是吕布发现了这件事,便连夜带着人马前来劫营。可是还没等他动手,我和于将军的部队便赶到了。于是在下急中生智,让于将军用掎角之势吓唬吕布,结果吕布果然被吓跑了。末将的营寨并没被偷袭成功,只是虚惊一场。” 陈登如实地把昨晚的事描述了一遍。 曹操顿时来了兴致,问道:“元龙啊,怎么个掎角之势,快给老夫讲讲!” “当时吕布的兵马在我军的前面,背对着我们。我先发现了他们,便跟于将军说,吕布并不知道我没在营中,所以我先藏起来。等你走到近前,就跟吕布说,我们要采用掎角之势来对付他。结果于将军上去跟吕布说了,吕布虽然听不懂,但陈宫能听懂啊,就赶紧让吕布撤兵了。”陈登言简意赅地描述道。 “哈哈哈,兵不厌诈!你让吕布觉得,你要和于禁前后夹击他,所以他就逃跑了!”曹操朗声笑道。 “大人,通过此事,在下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陈登收敛了笑容,正色道。 曹操眉头一皱,不由问道:“哦?什么问题?” “属下的广陵军,军中只有属下一个将领。由于平时军务繁杂,有时又军情紧急,很多时候属下必须亲自来跟主公汇报情况。可属下一出来,军中便没有头领了,若是遇上吕布来袭,很难展开有效抵御。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兵不可一日无将。所以在下希望主公再派一员大将过来,与我也好有个补位。” 陈登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曹操不由沉吟起来。 彭城目前倒是不乏大将,许褚、徐晃、于禁、乐进,再加上关羽、张飞,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 给陈登派过去一个将军倒也无妨,但这种要求绝不能随随便便就答应他。 “这样啊!”曹操故作为难地道。 过了片刻,曹操又道:“既然元龙有此要求,那就让于禁和他的兵马暂时不要回来了,就留在你那压阵吧!” “谢主公!” 陈登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曹操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元龙啊,既然现在你的族人都被救出来了,你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完全可以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了!” 陈登点了点头。 “上次的那个神来之笔干得不错!打仗嘛,只要是行之有效的手段,完全可以屡试不爽嘛!” 说罢,曹操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4章 刘关张秉烛夜谈 皓月当空,月光像水银般倾泻在地上,将屋子里照得犹如白昼。 已经是丑时了,刘备依然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一旁的张飞和关羽犹如哼哈二将,鼾声此起彼伏,更加令醒着的刘备饱受煎熬。 若是换了平时,刘备也早就进入梦乡了,毕竟三个人同榻而眠多年,刘备对张飞和关羽的鼾声早就习以为常了。 但现在他却感觉如雷贯耳一般,令他异常烦躁。 自从上次运粮回来,刘备的处境便一天比一天糟糕。 曹操与吕布的鏖战已经正式打响了,但刘备却一直毫无展现自我的机会。 论杀伐决断,指挥千军万马,曹操是主公,有他一个人便足够了。 论运筹帷幄、出谋划策,曹操有郭嘉、荀攸,两个人都胸有奇谋、腹有良策,能力远在刘备之上。 论冲锋陷阵、奋勇杀敌,曹操麾下更有许褚、徐晃、于禁、乐进,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 更让刘备难以接受的是,他自己手下的关羽、张飞也都立下了赫赫战功,并且与曹操的关系日益拉近。 唯独刘备对曹操毫无利用价值,几乎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仗打完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功绩,只有刘备毫无表现。 这让他情何以堪? 他此时又怎么能甘心、怎么能不急? 连日来刘备一直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想着自己该如何为曹操出力,却一直茫然不知所措、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唉声叹气、唏嘘不已。 “飞弟,别打呼噜了!” 刘备实在忍受不了了,不禁用手重重地扒拉了一下张飞。 张飞被弄醒了,迷迷糊糊地嗔怪道:“什么?大哥,有没有搞错啊?不打呼噜怎么睡觉?男人睡觉哪有不打呼噜的?” “那你能不能小点儿声啊?你这声音也太大了,跟打雷似的!”刘备没好气地说道。 张飞一脸委屈地道:“大哥,这人睡着了,还如何能控制得了呼噜的声大声小啊?” 刘备瞪了张飞一眼,又道:“那你先别睡了,等我睡着了你再睡。” 张飞感到十分奇怪,跟刘备住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提过这种要求。 他不禁睡意全无,一下子坐了起来。 刘备左右来回翻了几个身,还是根本就睡不着,于是也跟着张飞坐了起来。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啊?”张飞好奇地问道。 “你说你们两个,睡觉从来不洗脚,臭的要死,完了还使劲打呼噜,屋子里又亮,这谁能睡得着觉啊?”刘备抱怨道。 张飞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刘备,说道:“大哥,我们不一直都是这样嘛,以前你怎么没这么多说道呢?若是有什么心事的话,不妨说来听听,让小弟为你出出主意。” 刘备一想,反正也睡不着,不如跟张飞倒倒苦水也好。 也许烦恼说出去了,也就轻松了呢。 于是他下地点燃了蜡烛,准备与张飞来个秉烛夜谈。 回到榻上之后,刘备真情流露地道:“飞弟,不瞒你说,大哥这段日子确实是度日如年啊!” “哦?所为何事啊?”张飞好奇地问道。 “唉!曹操这次打吕布,所有人都有所表现,唯独我,到目前为止毫无尺寸之功!我也想有所表现,我也不想无所作为,可实在没机会啊!出谋划策吧,曹操有郭嘉、荀攸,他自己本身也是足智多谋。冲锋陷阵吧,曹操手下又有一大堆武将,根本轮不到我。无论文武,我都一点儿表现得机会都没有,所以大哥这心里头,不是滋味儿啊!”刘备一脸愁容地叹息道。 “啊,大哥原来是为这件事发愁啊!我跟羽哥不是给曹操立功了嘛,这也算你的功劳啊!我跟羽哥是你的手下,并不是曹操的手下。我们哥俩帮曹操打仗,那就相当于是你在帮曹操打仗啊!”张飞在一旁安慰道。 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刘备还是心下过意不去,又道:“唉,飞弟此言差矣!你们是你们,我是我,不可混为一谈。现在我们每个人都是曹操的手下,你和关羽的功劳是你们自己的,跟我毫无关系!” 关羽被刘备和张飞的说话声吵醒了,也起身靠了过来。 “羽哥,你给大哥出个主意吧,他也想立功,你看怎么办好?”张飞对关羽问道。 关羽略一沉吟,说道:“玄德,不如你也与我们上阵杀敌吧!” 刘备一听这话,不禁心下一怔。 上阵杀敌? 那可是把脑瓜子别在裤腰带上去赌命的行为啊! 别说是自己武艺稀松平常,就是张辽、夏侯惇这样武艺高强的当世名将,也难免在战场上受伤或战死啊! 正所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但这些大实话自己在心里想想就得了,如果说出来的话,难免会被人当成是贪生怕死的懦夫。 “羽哥,何出此言啊?” 刘备不露声色,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正如你所说的,运筹帷幄方面,曹操根本就不缺人才,就算没有郭嘉、荀攸,他自己本身也是个军事奇才。所以你若是想建功立业的话,只能在沙场上有所表现。”关羽解释道。 “羽哥说得对,下回再打吕布,我们兄弟三个一块上。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到时候我们立了功,也有大哥一份!”张飞在一旁附和道。 刘备听了这话,感觉很别扭。 这分明就是关羽、张飞二人在施舍自己。 本来人家可以立功,却硬是把自己也拉上,就为了分自己点儿功劳。 可转念一想,若是不上战场的话,似乎也没什么可以施展自己才华的机会了。 自己武艺虽然跟大将比不了,但有关羽、张飞在,完全可以狗仗人势、狐假虎威嘛! 就算真遇到了什么危险,关羽、张飞他们二人也肯定会全力护自己周全的。 想到这里,刘备点点头道:“羽哥、飞弟,既然如此,下回再战吕布,我就跟你们一起上吧,只是……” 看到刘备欲言又止,张飞又问道:“大哥,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唉!上次羽哥与吕布交战,随后于禁、张辽、徐晃、曹性又加入战团,六个人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后来陈登偷施冷箭射中了张辽,才导致了吕布败走。可咱们都心知肚明,这完全是在蒙大点儿啊,陈登的箭很有可能射中我们自己人啊!如果我们下次与吕布交战,陈登再偷施冷箭怎么办?” 刘备一想到当时的那个场面,就感到一阵惊心动魄、毛骨悚然。 然而张飞与关羽对这种小事,却完全等闲视之。 因为就算真的中箭了,也很难致命。 大丈夫出生入死都不怕,受一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大哥,大丈夫戎马生涯,死则死矣,何足惧哉?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张飞豪气干云地说道。 刘备有些哭笑不得,他可不想像张飞那样,视自己的身家性命如同草芥一般。 关羽当年曾经是在逃的杀人犯,也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况且乱世之中,死人是再稀松平常的事了,完全没必要太当回事。 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玄德,冷箭是可能射中我们,不过毕竟是冲着对方去的,射中我们的概率要小很多。而且即便是射中了,强弩之末没什么力道,也不太可能会致命的。”关羽又对刘备宽慰道。 刘备听了之后,勉强点了点头。 第5章 刘备向曹操主动请缨 这一夜,刘、关、张三兄弟推心置腹、促膝长谈,一直聊到了次日天明。 后来,张飞和关羽又给刘备吃下了许多颗定心丸。 张飞跟刘备说,吕布虽然骁勇善战,但若是他与关羽二人联手的话,能跟吕布打个不相上下。 如果再加上刘备出马,吕布必然不是对手,很可能被斩落马下,被生擒活捉也不无可能。 张飞还跟刘备说,到时候他先与吕布单挑。 等过了几十回合之后,关羽再上。 等再过几十回合之后,刘备再上。 百余回合下来,吕布早就没体力了,只有束手就擒、引颈受戮的份。 关羽跟刘备说,现在吕布帐下,张辽受伤短期内无法上阵,高顺一直被吕布排挤,曹顺下落不明,成廉被生擒了,就还剩下魏续、侯成、宋宪等几个不入流的杂牌将军。 就算吕布带着他们三个一起上的话,也断然不是刘关张三兄弟的对手。 关羽又跟刘备说,陈登上次偷施冷箭,虽然射中了张辽,却引来了很多非议。 上次张飞与吕布交战,陈登虽然来了,却突然又回去了,并没有再放冷箭。 所以估计以后那种卑鄙的手段,陈登也不会再用了。 经过兄弟俩的一番苦口婆心,刘备最后终于下了决心,决定找曹操请缨,与关羽、张飞一起去挑战吕布。 第二天一早,刘备先在榻上小憩了一会儿,又简单吃了口东西,便起身前去拜见曹操。 曹操看刘备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也是有些意外。 这段日子以来,曹操都快把刘备这个人给忘了。 自从战端开启,曹操便每天只顾着研究军务。 曹操麾下,文有文臣、武有武将,刘备实在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 不过既然他主动来找曹操了,想必是有什么要事相商吧,曹操觉得与刘备聊聊倒也无妨。 “玄德,最近休养得如何了?”曹操一副嘘寒问暖的样子问道。 “回大人,上次运粮在下连续几天几夜没合眼,当时身体确实有些支撑不住了,不过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刘备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曹操微笑着点点头,坐在那里不再说话。 “大人,徐州的战事现在怎么样了,下一步您如何打算啊?”刘备试探着问道。 刘备的这个问题,还真让曹操不太好回答。 连日来,他也一直在考虑下一仗该怎么打。 前面与吕布交手两次,一次是曹操率兵前去挑战,最后在陈登偷施冷箭的情况下反败为胜;一次是吕布莫名其妙地来彭城挑战,不敌张飞、许褚、乐进的围攻,最后落荒而逃。 此后吕布那边一直在没动静,估计是不会轻易再来彭城了,下一仗只能是曹操去下邳叫战吕布。 可吕布连吃了两场败仗,损兵折将、伤亡惨重,曹操如若再去下邳叫战的话,吕布很有可能会坚守不出了。 所以必须得想个稳妥的办法,让吕布能够出城迎战才行,否则曹操便会徒劳往返。 至于如何确保吕布能够出战,曹操一直没想出什么太好的主意。 “玄德,不瞒你说,后面的仗该怎么打,我也一直很头疼。吕布连吃了两场败仗,估计他是不会再轻易出战了。”曹操郁郁地说道。 刘备一听这话,觉得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机会来了。 吕布一直对自己恨之入骨,再让张飞的三寸不烂之舌把吕布臭骂一顿,而且关羽与貂蝉的暗通款曲,吕布也很有可能早就听说了。 如果我们三兄弟前去叫战的话,吕布很可能会被激怒。 而吕布一旦被激怒,就必然会出城迎战。 “大人,在下愿前去一试!”刘备自告奋勇地说道。 曹操眉头一皱,看了看刘备,说道:“哦?玄德,说说你的想法!” “大人,吕布一直对在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张飞虽然打不过他,但骂阵的功夫可是一流的。还有关羽,他……” 刘备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没有再往下说。 “关羽?他怎么了?”曹操好奇地问道。 刘备略一沉吟,决定还是给关羽留点儿面子吧,便道:“关羽的武艺虽高,但还是略逊吕布一筹。上次吕布败给了关羽,他定然不会甘心,很有可能想与关羽再战一场,从而挽回颜面。” 曹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玄德呀,你说这个吕布,为何就总是跟你过不去呢?这件事老夫一直百思不解啊!当年他被我打出了兖州,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最后是你收留了他。结果他不但不对你感恩戴德,还从你手中夺了徐州,又把你赶出小沛,最后又赶出沛城,你俩哪来的这么大仇啊?” 关于吕布对刘备的态度,刘备自己也不知具体是因为什么。 这几年来,吕布一直对刘备穷追猛打、赶尽杀绝,大有势不两立、不共戴天的意思。 刘备觉得他虽然喜欢貂蝉,可吕布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啊! 难道是貂蝉告诉他了? 想到这里,刘备不禁有些心虚。 可除此之外,确实再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让吕布对他如此痛恨了。 “做贼心虚呗!徐州是吕布从我手里抢去的,他肯定怕我哪天再从他手上夺回来啊!所以不除掉我的话,吕布始终不能高枕无忧啊!”刘备牵强附会地解释道。 曹操听得半信半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扯得太远,又问道:“玄德,那你的意思是,你要带着关羽、张飞,前去下邳挑战吕布?” 刘备目光坚毅地看着曹操,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那你打算带多少人马啊?”曹操又问道。 刘备一琢磨,如果管曹操要兵,他肯定会有所顾虑。 就算给他了,也未必是精兵,而且数量肯定也会十分有限。 倒不如就带着自己的人马前去,指挥调度起来也会得心应手。 想到这里,刘备说道:“大人,在下只需带着沛城余部人马前去即可!” “那你现在有多少人马?”曹操又问道。 “将近一万步兵吧!”刘备实话实说道。 “够吗?不行的话,我再给你拨一些精兵良将吧?”曹操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足够了!吕布目前也不足一万人马,我们兵力差不多,没必要太过兴师动众!”刘备胸有成竹地说道。 曹操听了之后,不禁心下一阵窃喜。 这不费一兵一卒的买卖,可是稳赚不赔啊! 就算刘备败了,也得杀个上千并州军吧! 并州军本来就不多,哪架得住一次又一次的蚕食啊! 就在曹操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之际,刘备又说道:“大人,在下还有个请求!” “玄德,但讲无妨!” “上次陈登偷施冷箭,确实不是大丈夫所为,希望主公能管管他,别再让他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刘备提议道。 曹操一听这话,有些忍俊不禁。 刘备分明是怕陈登如果再放箭的话,很可能会伤了刘、关、张三兄弟,他是故意堂而皇之地挑好听的说。 “玄德放心吧,陈宫把陈登的族人一百多口都劫为了人质,陈登上次来了,不大一会儿就撤兵了,他还哪敢造次啊?” 为了让刘备能够安心出战,曹操故意对他隐瞒了陈登族人被救出的事。 他觉得到时陈登是否再放冷箭,要根据战场形势而定。 如果能拿下吕布,用刘、关、张三人的性命当赌注,倒也未尝不可。 第1章 第一次叫战失败 第二日一早,刘备点齐人马,便带着关羽、张飞来到了下邳城下。 曹操尾随在刘备的兵马后面,坐在马车里洋洋得意,准备欣赏一出好戏。 通过此前观看关羽和张飞与吕布的阵前搏命,曹操已对刘备的忠诚确信无疑。 所以此行曹操只是简单地带了一些侍卫,并没有率大军随行。 下邳城外,晴空万里、秋高气爽,时而有成群结队的大雁向南飞去。 刘备坐在马上,信心满满,几次阵前斗将他都看过了,已经对斗将的套路再熟悉不过。 吕布虽勇,但好虎架不住群狼,刘备心中早已有了主意。 先让张飞出战,与吕布交手几十个回合之后,再让关羽上去二打一。 再打几十个回合,吕布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刘备再过去捡漏。 刘备觉得这样的战术安排,自己应该没什么太大的危险。 下邳城上,守卫的士卒看到城下出现了大队人马,赶紧跑回去禀报吕布。 不大一会儿,吕布和陈宫便站在了城楼之上。 吕布俯身观瞧,果然不出所料,又是曹操的兵马,只不过这次是刘备领军前来挑战。 此前交战,吕布已经败过两场,而且是两战两败。 如今吕布麾下,张辽的伤势依然没有痊愈,还不能出战。 高顺向来与吕布不合,上次交战他置身事外,已经被贬为了张辽的手下。 曹性在首次交战中便逃往了郊外,至今下落不明。 成廉被曹操俘虏了,如今也是生死未卜。 吕布目前手下的几个将军,就还剩下魏续、侯成、宋宪三人。 对于这几个人的战斗力,吕布再清楚不过。 让他们打个无名小卒姑且尚可,但若让他们跟关羽、张飞打,恐怕用不了十个回合便会被人家挑落马下。 也就是说,如果吕布再出战的话,只能是他自己孤军奋战。 若是一对一的话,吕布当然不惧任何人。 可他打了这么多年仗,从来就没遇到单打独斗的时候。 每次都是对方快不行了,又有人冲过来帮忙。 关羽和张飞的武艺都不俗,二人联手的话,吕布也知道自己占不了什么便宜。 如今再加上个刘备,就更难对付了。 吕布站在城楼上,一边观察着城下的敌军,一边暗自思忖着避战的说辞。 “奉先啊,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再出战了!”陈宫在一旁劝道。 “哦?为何啊?”吕布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经过前两次的交手,我们已经损失了三千人马,而且还有很多受伤的将士,张辽的伤势还没痊愈,曹性、成廉纷纷折损,目前能征惯战的大将就只剩下高顺一个了!”陈宫苦口婆心地说道。 “高顺,他算什么大将?两军阵前,他只会躲在远处看热闹,简直就是贪生怕死之辈、胆小怕事之徒!”吕布一脸鄙夷地道。 陈宫苦笑着点点头道:“也罢,那如此说来,我们目前除了奉先之外,已经没有能出战的大将了!” 一旁的魏续、侯成、宋宪互相看了看,都在心中把陈宫一顿破口大骂。 “好吧,就依先生所言,此番我们紧闭城门,坚守不战!”吕布顺坡下驴地说道。 女人都爱看热闹,富贵人家的女人更是如此。 一听说有大军前来城下挑战,阿吕和貂蝉也来到了城楼之上。 上次关羽前来挑战吕布,貂蝉便在城上看得如痴如醉,同时心情也随之跌宕起伏。 虽然貂蝉不通武艺,更加不懂战争,但她也能看出关羽不是吕布的对手。 所以这次听说关羽又来了,貂蝉不禁为关羽捏了一把汗。 “什么?爹爹,你不出去打他们了?”阿吕在一旁不可思议地问道。 “哎呀,女孩子家懂什么,这叫放长线钓大鱼!先让他们猖狂一下,等将士们的伤都养好了,再去收拾他们不迟!你爹怕过谁呀?谁不怕你爹呀?”吕布一副唯我独尊、舍我其谁的样子道。 阿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再说话。 这时,只听得城下有人嘶声喊道:“吕布,快打开城门与我决一死战!否则城破之日,必将斩尽杀绝、鸡犬不留!” 吕布放眼望去,原来是张飞。 吕布不禁笑得前仰后合起来。 就带了区区几千人马,竟然还要破城? 简直是白日做梦,让人笑掉大牙! 吕布用手捂着肚子,对陈宫说道:“公台兄,你先帮我跟那匹夫说两句,我乐得肚子有点儿抽筋了!” “张飞匹夫,你休要口出狂言!难道你不知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的道理吗?我劝你还是先回去学学兵法再出来,免得丢人现眼、贻笑大方,哈哈哈哈!”陈宫在城楼上朗声笑道。 “我呸,少废话!摆在你们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赶紧出城迎战,要么立刻开城献降!出城迎战的话,只会战死沙场!开城献降的话,可饶尔等不死!何去何从,你们自己决定吧!”张飞煞有介事地喊道。 吕布一脸鄙夷地道:“我说张飞呀,你以为你是谁呀?天王老子啊?还给我们两条路,我们自己至少有八条路呢,用你给呀?给我放箭!” 吕布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弓弩手立刻整齐划一地出现在城楼之上。 大家张弓搭箭,顿时箭如雨下,射向了城下的刘备大军。 刘备的人马不由纷纷向后退出数十步,方才超出了弓弩手的射程,来到了安全地带。 刘备本来不想亲自叫骂,但他知道曹操就在后面通观全局,所以他无论如何也得意思一下,于是紧了紧嗓子,朝着城楼上喊道:“吕布,你不是一直想取我刘某人的项上人头吗?今日刘某人来了,你还等什么啊,快出城来取吧!” 刘备的嗓门照张飞比差远了,在箭雨之下又向后退了数十步,离城楼上的吕布很远,声音根本无法清晰地传递过去。 吕布竖起耳朵,问道:“大耳淫贼,你喊的什么?大声一点,我耳朵没你那么大,听不清啊!” 吕布征战沙场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副大嗓门,这两句话清晰地传到了刘备军中,将士们都忍不住低头偷笑起来。 刘备脸颊一阵绯红,示意张飞接着叫骂。 “吕布,手下败将,偷施冷箭算什么英雄好汉?”张飞提马上前,大声喝问道。 “哈哈哈,张飞你个小匹夫!你也知道偷施冷箭不是英雄好汉吗?上次我与关羽交战,是谁放冷箭射伤了张辽?”吕布反唇相讥道。 这下张飞不知说什么好了,没想到不经意的一句话,反倒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你少给老子废话,反正放箭的不是我!”张飞强词夺理地道。 “张飞匹夫,你先滚回去吧!正如陈公台所说,先滚回去好好学学兵法,然后再学学怎么叫战!等你学得开窍入门了,再过来找爷爷讨教本领!”吕布居高临下地嘲讽道。 张飞顿时气得五内俱焚、七窍生烟,咆哮道:“吕布,你少跟老子废话,快点儿出来受死!否则,我现在就杀将进去!” 吕布指着张飞,跟身旁的将士们一阵捧腹大笑。 笑过之后,吕布又道:“哈哈哈,看着没,这小匹夫还吹呢!张飞,那爷爷在这等你,你赶快杀进来吧!” 第2章 刘备现学现卖 刘备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地返回了彭城。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这也正是此番前去下邳叫战,刘备心情的真实写照。 他本打算与吕布大战一场,从而建立功勋,在曹操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结果不但仗没打成,寸功未立,还被吕布冷嘲热讽了一番。 刘备正犯愁如何跟曹操交代,却被曹操先叫了过去。 “玄德,此番前去下邳,你可有何感想啊?”曹操笑着问道。 刘备唉声叹气地道:“唉,大意了!真没想到一向好勇斗狠的吕布,也会拒不出战啊!” “吕布连败两阵,损兵折将,坚守不战很正常啊!老夫上次不是就跟你说了嘛,但你可信誓旦旦地跟老夫保证,说你去挑战,他肯定会迎战,呵呵呵!” 曹操的语气表面上听起来和风细雨,却字字敲打在刘备的心坎上。 “是属下无能,让司空大人失望了!”刘备赶紧低头自责道。 曹操看了看刘备,又问道:“玄德呀,接下来你打算如何行事啊?” 刘备有些无言以对。 此番去下邳,不难看出吕布坚守不战的态度很坚决。 而且在言语和气势上,他还完全占据上风。 如果后面再去叫战的话,很可能还是徒劳无功、自取其辱。 “不瞒大人,在下现在也不知如何是好了,还请大人指点一二!” 刘备无奈之下,又把难题推给了曹操。 “玄德可知锲而不舍,金石可镂;锲而舍之,朽木不折的道理?”曹操又问道。 刘备抬头看着曹操,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只要坚持不懈、持之以恒地做一件事,就一定能把事情做好。但如果虎头蛇尾、半途而废的话,就算再简单的事情也无法完成。”曹操解释道。 刘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吟了一阵,又问道:“大人,那句话是什么,麻烦您再说一遍!” 曹操点点头道:“锲而不舍,金石可镂;锲而舍之,朽木不折!此乃荀子《劝学篇》当中的名句。” 刘备在心中默念了几遍,牢牢地把每个字都记了下来。 “玄德,失败乃成功之母,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你此番并没有败呀,只是没能成功地引蛇出洞而已。不过一次不行,咱们可以两次,两次不行,咱们还可以三次!我相信你的能力,只要你肯锲而不舍,就早晚会成功的!”曹操又继续鼓励道。 光凭着曹操简单的几句鼓励,很难让刘备树立起信心。 他再一联想下邳城高不可攀、牢不可破,以及吕布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样子,便感到引吕布出战这件事实在是难乎其难。 “大人,恕在下直言,在下肯定不会轻言放弃的,还会接二连三地去下邳叫战。不过至于结果如何,在下实在不敢保证,毕竟这件事太难了!” 刘备想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最后即便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哎?玄德,此言差矣!《汉书》有云:仁不异远,义不辞难。你玄德乃是仁义之士,怎么能怕路途遥远、行事艰难呢?须知,苦心人天不负,有志者事竟成!”曹操又引经据典地道。 刘备听出了曹操的意思,无论如何,自己也得想方设法把吕布引出来应战。 光出力不行,还得有结果、有成绩,否则还是罪责难逃。 “大人放心,就算想尽千方百计、历尽千辛万苦,在下也要把吕布给引出来,否则誓不罢休!”刘备连忙表态道。 曹操看着刘备,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嗯,玄德壮志可嘉也!只要意志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速速回去准备吧!” 刘备不露声色地心中一阵苦笑,躬身一揖,告别了曹操。 回到自己的住所,刘备又赶紧找来了关羽、张飞,商议探讨如何引吕布出战。 其实,张飞这次比刘备还要郁闷。 他知道单打独斗不是吕布的对手,本来是打算好好骂骂他,过过嘴瘾的。 结果一不小心,他把偷施冷箭的事给说了出来,直接遗人话柄、落人口实,被吕布骂了个狗血喷头。 又是什么好好学学兵法啊,又是什么好好学学叫战啊,让吕布冷嘲热讽得够呛。 张飞自己也是颜面尽失,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大哥,当时我一时着急,把陈登偷施冷箭的事给忘了!”张飞一见了刘备,悔不当初地说道。 刘备并没把那件事太放在心上,于是安慰道:“无妨,飞弟,下次注意点儿就行了。” “啊?下次,我们还要去下邳啊?”张飞瞠目结舌地问道。 “当然了!荀子曾经在《劝学篇》中曰过:锲而不舍,金石可镂;锲而舍之,朽木不折!” 刘备把曹操对他引用的名言警句,又对张飞说了一遍。 张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可是玄德,吕布连输了两阵,很难再出战了!”关羽在一旁提醒道。 “羽哥此言差矣啊!《汉书》有云:仁不异远,义不辞难!想我刘备,向来以仁义为立身之本,又怎么能怕路途遥远、事情艰难呢?”刘备装模作样地说道。 关羽和张飞互相看了看,都感到很奇怪。 刘备平时说话可从来不这样,这怎么今天突然变成掉书袋了? 刘备又继续侃侃而谈道:“无论我们做什么事,都要有恒心、有信心、有决心、有耐心,知道吗?如果做一件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肯定干不好,也干不成!但只要我们能一直坚持下去,最后就一定能取得成功!俗话说得好啊,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关羽和张飞有些无言以对,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再一个,我还要特殊强调一点,就是什么呢?挫折为成功之母,失败乃兵家常事!我们不能因为眼前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困难,就放弃了当初的梦想,对不对?正所谓: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刘备把曹操跟他说的没记清楚的地方,又自我发挥了一下。 “大哥,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张飞伸手摸了摸刘备的额头问道。 “没怎么呀!很正常呀!”刘备不以为然地道。 “是啊,也没发烧啊!那你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给人感觉特别有学问!”张飞一脸茫然地说道。 关羽也跟着点点头。 “哎呀,正所谓: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嘛!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平时一直不愿意展现而已!再说了,就你俩这文化水平,我跟你们说太深了,你们能听明白吗?我平时跟你们在一起,只能尽量用浅显易懂的方式和语言去沟通和交流!”刘备牵强附会地解释道。 “那你今天怎么不用浅显易懂的方式和语言,跟我们沟通和交流了呢?”张飞反问道。 刘备一下子被张飞问懵了,愣了半天,又说道:“这不今天吕布笑话你没文化嘛,又让你学兵法,又让你学叫战的。所以我就跟你说得稍微深一点儿,好让你也在文化方面稍微地熏陶一下。” 一提到吕布,张飞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哼!我下次再去下邳,看我不骂死吕布那厮才怪呢!” 第3章 张飞领衔主演 夜已经很深了,屋子里此起彼伏的鼾声,以及汗脚和口臭的刺鼻味道,正多重折磨着刘备。 人们都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如今他算是真正切身体会到了。 给张飞和关羽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堆人生哲理,可真正操作起来却谈何容易? 再率兵前去下邳叫战,吕布很有可能还不出来应战,到那时又将如之奈何? 如果想让吕布出战的话,就必须要激怒他,可如何才能激怒他呢? 难道把自己暗恋貂蝉的事公之于众? 这倒是个好主意,可这也太难以启齿了! 而且一旦说出来,让大家以后怎么看自己? 自己还是那个温文尔雅、忠孝仁义的正人君子吗? 吕布虽然是个匹夫,但他身边还有个极富智谋的陈宫。 如果自己把暗恋貂蝉的事说出来,吕布依然不上当,不肯出城迎战,那自己岂不是白忙乎了? 不但白忙乎,还得把自己的声誉给搭进去。 不行,这种话绝对不能说,否则会让自己身败名裂、臭名远扬的! 一想到貂蝉,刘备不禁又联想起了关羽。 关羽和貂蝉暗通款曲,肯定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如果让他跟吕布摊牌的话,也许会激怒吕布。 想到这里,刘备一骨碌爬起来,把熟睡中的关羽给叫醒了。 “嗯?玄德,是不是我的呼噜声太大,又吵得你睡不着觉了?”关羽睡眼惺忪地问道。 刘备点点头,悄声道:“羽哥,陪我出去待会儿吧!” 关羽看刘备神秘兮兮的样子,估计他单独找自己肯定是有什么事。 于是关羽二话不说,披上衣服便跟刘备来到了屋外。 “羽哥,攻打下邳的事,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刘备开门见山地问道。 其实对于拿下下邳、除掉吕布这件事,不光刘备着急,关羽也着急。 而且关羽比刘备更着急。 因为只有赶紧赢得这场战争,他才能与貂蝉终成眷属、远走高飞。 连日来关羽也读了不少兵书,企图从中找到答案,但却一直未能如愿以偿。 此时看刘备这么问他,不禁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关羽的表现刘备并不意外,就连自己都束手无策,更别说一介武夫能有什么妙计了。 “羽哥,你是跟貂蝉私交不错吗?”刘备试探着问道。 关羽平时一向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这种事怎么能承认呢,于是连忙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矢口否认道:“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关某与玄德出生入死多年,到底是何等样人,玄德再了解不过了,千万不要听信谗言啊!” 关羽的这种态度倒是刘备始料未及的,直接就不承认,刘备后面的话就没法开口了。 “哦,我也觉得此事根本不可能!都是那些闲得无聊的人,总喜欢捕风捉影、说长道短。羽哥是什么人?那可是义薄云天的大丈夫,怎么可能去勾引别人老婆呢?”刘备口是心非地说道。 关羽顿时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幸好夜里屋子黑,看不出来,否则还真就露馅了。 “玄德,我觉得上次你说的很对,我们就一次次的去下邳城下叫骂,没准儿哪次吕布忍不住了,就出来迎战了呢!”关羽又转移话题道。 刘备无奈地点了点头道:“嗯,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我们也只能如此了。” “玄德,我们什么时候再去下邳?”关羽又问道。 刘备一琢磨,反正目前也没什么奇谋良策,倒不如踏踏实实地做事来得实际。 没准儿在叫战的过程当中,能遇到什么机会,或者激发什么灵感呢! 而且曹操还在看着呢,自己岂能日复一日地拖延下去? 想到这里,刘备斩钉截铁地说道:“明日!明日一早我们就去下邳叫战,我倒要看看吕布当缩头乌龟能当多久!” 话不投机,半句也多。 刘备一看关羽不肯帮忙,又与他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回到了屋中。 第二天一大早,刘备便带着关羽、张飞,率领自己的部队再度来到了下邳城下。 “吕布呢,让他出来见爷!”张飞跨坐在马上,手提丈八蛇矛朝着城楼上吼道。 不一会儿,吕布与陈宫、魏续、侯成、宋宪,还有魏氏、阿吕、杜氏、秦朗、貂蝉等人纷纷出现在了城楼之上。 “吕布,爷知道你不敢出来应战,爷也没指望你能出来,今儿爷是来揭你老底儿的!”张飞看吕布出来了,先声夺人地道。 “又是你这小匹夫来叫战啊,兵法都学会了吗?哈哈哈!” 吕布站在城楼上,双手掐腰,一阵狂笑。 “你们都给爷听好了,吕布这厮欺兄霸嫂、弑父淫母,今天爷就好好给你们讲讲!” 将士们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都伸长了脖子,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飞,你放屁,我如何欺兄霸嫂了?”吕布在城楼上手指张飞厉声问道。 “以前你是丁原的义子,那时你管董卓叫董兄,而貂蝉是董卓的小妾,也就是你的董嫂。后来你把董卓杀了,又把貂蝉给霸占了,大家说说,这是不是欺兄霸嫂?”张飞眉飞色舞地说道。 吕布一听这话,顿时气得咬牙切齿、怒发冲冠。 没想到张飞竟然能把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给搬出来,一时之间他还真有些无言以对。 张飞看吕布没动静,又继续趁热打铁道:“后来董卓给你一匹赤兔马,你就把你义父丁原给杀了,又认董卓当义父。貂蝉是董卓的小妾,也就是你的义母。你为了勾引你义母,就把义父董卓给杀了,跟你义母勾搭在了一起。大家说说,这是不是弑父淫母?” 城楼上的将士们听了张飞的话,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魏氏与杜氏、阿吕也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 只有貂蝉双颊绯红、无地自容。 若不是关羽在城下,她早就跑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城下的刘备在马上也忍不住乐得前仰后合。 没想到张飞这么有想象力,难怪上次他说要骂死吕布呢,看来这小子背后还真是没少下功夫啊! 关羽却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张飞骂吕布当然甚是有趣,可同时他也在骂貂蝉。 这就难免不令关羽怜香惜玉了,毕竟貂蝉和他是两情相悦的。 吕布看着城上城下众人的反应,脸也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吕布,你欺兄霸嫂!弑父淫母!悖逆人伦!禽兽不如!”张飞看自己的这番说词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又声嘶力竭地喊道。 话音一落,人们的议论声与偷笑声变得更大了。 吕布站在城楼上,恶狠狠地瞪着张飞,恨不得直接跳下去把他撕个粉碎。 陈宫看吕布气急败坏的样子,赶紧朝城下喊道:“区区雕虫小技,岂能骗得过我家吕将军?张飞匹夫,你这分明就是想引我们出城迎战而使用的激将法嘛!快回去学点儿深奥的兵法,再来班门弄斧!” 张飞又道:“哦?你这么向着吕布那厮说话,莫非他欺兄霸嫂、弑父淫母,你也有份参与?” 陈宫的心理素质要远远强过吕布,他先是冷笑一阵,又云淡风轻地道:“呵呵呵!张飞小匹夫,就算你骂出花儿来也没用,我们就是不出去跟你打!” 这时,关羽与貂蝉四目相对,关羽朝貂蝉使了个眼色。 第4章 张飞连续雷人 刘备第二次去下邳城下挑战,虽然没能引得吕布出城迎战,却总算是在气势上扳回一局。 人逢喜事精神爽,月到中秋分外明。 刘备连日来阴霾的心情一扫而空,他叫人备好了酒菜,准备跟关羽、张飞开怀痛饮一番。 傍晚时分,三兄弟围在酒桌前坐了下来。 “来,飞弟,我先敬你一碗!”刘备率先举杯对张飞说道。 “也带上我一个!”关羽也端起酒碗说道。 张飞二话不说,拿起酒碗一仰脖倒入肚中。 “飞弟,你这回可是出尽了风头啊!今日你把吕布骂得,哎呦,当时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当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哈哈哈!” 刘备一想到吕布的样子,便有些乐不可支。 “你看到他手下那帮将士了吗,一个个都在那偷着乐。还有那几个老娘们,都乐出声来了!”张飞一边大口吃肉,一边讪笑着说道。 “飞弟,这回吕布虽然没出来应战,但我觉得很有希望。后面你再这么骂他两回,他肯定受不了!”关羽在一旁鼓励道。 张飞点点头道:“唉!你说这吕布,痛痛快快出来跟咱们打一场不就完了嘛!非得先让我骂个狗血淋头,在众人面前出尽了洋相,然后再出来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刘备强忍着笑,问道:“飞弟,你这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真没想到这次能发挥得这么出色!你是怎么琢磨出来那些词儿的呢?” 张飞兀自喝了一碗,一边擦嘴一边说道:“头一次咱们去了,吕布和陈登一唱一和的,骂我什么不懂兵法,又不会叫战,回来之后可把我难受了好几天呢!后来我就琢磨,当时吕布让人放箭,我也没想那么多,就骂他偷施冷箭不是英雄好汉,结果被他们抓住了把柄,一顿冷嘲热讽。为什么会弄得如此被动?就是因为我提前没准备好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关羽回答道。 “对对对,我要想骂好吕布,嗓门儿咱肯定是不输他,但必须得提前准备好了内容,到时骂起来才会尽兴,于是我就琢磨拿什么骂他。”张飞神采飞扬地说道。 “那你是怎么想出来骂吕布欺兄霸嫂、弑父淫母的呢?”刘备兴致勃勃地问道。 “完了我不就琢磨怎么骂他嘛,肯定得挑最狠的词儿去骂他啊!像什么三姓家奴啊、手刃义父啊、反复无常啊、恩将仇报啊,这些早就被人们用过不知多少次了,也没什么意思,必须得想点儿新鲜的。然后我就想到了万恶淫为首,吕布生性贪淫好色,从这方面入手,效果会比较好,嘿嘿!”张飞眉飞色舞地说道。 “然后你就想到了貂蝉?”刘备又好奇地问道。 “没有!当年我手下的兵,曾经有个人把他哥哥赶出了家门,又把他嫂子给强暴了,弄得大家都挺厌恶他的。我突然把这事想起来了,就琢磨着看看能不能安在吕布身上,嘿嘿!但吕布这小子,也没听说他有什么兄弟啊!然后我就问我手下的兵,有没有跟欺兄霸嫂类似的行为。后来有个小子跟我说弑父淫母,这个比欺兄霸嫂还畜生。然后我就往这方面想,吕布他亲爹咱不认识,不知道是谁。丁原是吕布义父,但咱对人家丁原也不了解。董卓也是吕布义父,吕布把董卓杀了,弑父满足了,就差淫母了。貂蝉正好给董卓当过小妾,按理来说也是吕布的小娘或姨娘。可貂蝉后来又跟了吕布,这不就淫母的条件也满足了嘛!所以我就来了灵感,觉得吕布是名副其实的弑父淫母!”张飞口若悬河地讲述道。 听了张飞一番说辞,刘备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关羽也皮笑肉不笑地跟着连连点头,但心下却很不是滋味儿。 “哎?那欺兄霸嫂你又是怎么想出来的呢?”刘备又问道。 “这个是我自己想象的!吕布当年在认董卓当义父之前,到底管董卓叫什么,我上哪知道去啊?甚至他们那个时候到底认不认识都不好说。但我估计董卓比吕布年纪大,吕布应该管他叫董兄,总不能叫董大爷吧!董卓是吕布他哥,貂蝉又是董卓的女人,吕布后来又杀了董卓,把貂蝉给弄到手了,这完全符合欺兄霸嫂的条件啊!于是我就把这个罪名也安在了吕布头上,嘿嘿!” 张飞说完之后,自己也情不自禁地乐了起来。 “呵呵呵,飞弟,可真有你的!换汤不换药,就光换了个词,人和事都没变,但却给吕布又多加了一条罪名!”刘备一边吃着菜,一边笑着说道。 “飞弟,这次吕布可是被你骂的不轻啊,一时半会儿都缓不过来了!而且他下面的士兵肯定也会私底下议论他的,估计很快他的丑事就会传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了!”关羽端起酒碗,心情很复杂地对张飞说道。 张飞一仰脖又灌下满满一碗,借着酒劲儿说道:“哈哈,我最狠的说辞还没拿出来呢,吕布就钻回去了!你等下回地,下回我非把他骂吐血不可!” 刘备和关羽闻听此言,顿时张口结舌起来。 原来这还不是张飞最恶毒的骂法,还有更厉害的,这张飞真是太深不可测了! “飞弟啊,今天咱们都没什么事,能不能给我们透露一下,下次你打算怎么骂吕布呀?”刘备一边咯咯咯地笑着,一边问道。 张飞叹了口气道:“唉!此事说来话长,只怕是一言难尽啊!” “无妨,一言难尽你就八言、十言,我们有的是时间听你白呼!” 关羽也来了兴致,他主要是怕张飞再骂貂蝉。 “你们可知当年吕布为何要偷袭徐州吗?” 张飞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刘备拱手让出了徐州牧,对这件事当然记得一清二楚,脱口而出道:“当年我与袁术交战,后防空虚,吕布趁机偷袭了徐州啊!” “我是说他为何要夺徐州!”张飞强调道。 “忘恩负义、见利忘义呗,还能有什么原因!”关羽一脸鄙夷地说道。 张飞摇摇头道:“当年你们出去与袁术作战,我负责留守下邳。有一次喝醉之后,我把玩过吕布老婆的事给说了出来,结果让曹豹告诉了吕布。吕布一怒之下,才率兵前来夺取了下邳!” 刘备和关羽一听这话,顿时都瞠目结舌起来。 原来徐州是这么丢的啊! 这不是张飞有错在先嘛,也不怪人家吕布忘恩负义啊! “此话当真?”刘备正色问道。 “若有半句虚言,俺老张千刀万剐、不得好死!”张飞郑重其事地说道。 刘备又问道:“那你怎么不早说呢?” “我把徐州给丢了,本来就罪该万死,还哪有脸说究竟是为何丢的啊?这今天是喝到位了,你们又刨根问底儿的,我才酒后吐真言!”张飞一副委屈的样子道。 “什么时候的事?”刘备又问道。 张飞一头雾水地看着刘备道:“啊?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你什么时候玩的吕布老婆?”刘备追问道。 张飞一脸委屈地道:“哎呀,那不是喝多了跟那帮小兵胡吹大气嘛,根本就没有那么回事!” 刘备和关羽对视了一眼,都变得更加目瞪口呆。 第5章 曹刘各怀心事 酒足饭饱、曲终人散,张飞和关羽纷纷上床倒头睡去。 面对着一桌子的杯盘狼藉,刘备却依然在自斟自饮。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张飞酒后吐真言,把一个天大的秘密说了出来。 他自己算是如释重负了,但刘备却百感交集、思绪万千。 虽然他今晚喝了很多酒,却仍然毫无睡意。 真没想到,原来徐州竟然是这么丢的! 看来长久以来,我是一直冤枉了吕布啊! 当年张飞酒后失言,说玩过人家老婆,这种事放在谁身上也受不了啊! 所以吕布一怒之下,才亲自率兵去下邳攻打张飞。 结果张飞命大,虽然喝得酩酊大醉,却依然逃出生天了,吕布便趁势占领了下邳。 如果张飞自己不说大话,也许吕布还会与自己相安无事、和平共处,安分守己地呆在小沛。 可张飞偏偏无缘无故地侮辱人家,人家又岂能忍气吞声、无动于衷? 难怪长久以来,吕布一直都跟自己过不去,夺了下邳还不满意,连小沛也不让待,最后又率兵攻打沛城。 这矛盾的根源,原来在这呢! 由于这件事难以启齿,所以吕布也始终没跟自己提起过。 也许吕布早就知道我对貂蝉有非分之想。 但他也知道,我那也就是想想,起码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为。 所以吕布不至于因为这种莫须有的事,就对我穷追猛打、赶尽杀绝。 再说貂蝉倾国倾城、貌若天仙,有男人倾慕于她,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但张飞就不同了,他可是当着众位将士的面儿,亲口承认自己玩过吕布的老婆。 那吕布肯定受不了啊,想要报仇雪耻,倒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也许吕布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人,只是因为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所以他才一直想把自己赶尽杀绝。 虽然对不起吕布的人是张飞,但张飞毕竟是我的手下。 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当然是主人的过错! 最冤枉的,是张飞并没有玷污过吕布的老婆,他只是酒后胡言乱语。 唉!事已至此,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以后还得继续把吕布当成一个反复无常、忘恩负义的小人,继续在众人面前造谣诽谤,把吕布说得一无是处、一文不值。 想到这里,刘备又望了望榻上鼾声如雷的张飞,不禁摇头一阵苦笑。 这小子睡得倒是挺香,跟个没事人似的! 当年丢掉徐州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若是没有他的话,自己根本不是现在的处境! 也许吕布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小沛,心甘情愿地成为自己麾下的一员大将。 自己依然是徐州之主,不用低三下四地去到曹操面前摇尾乞怜,更不用煞费苦心地去跟刘协攀亲戚,假冒大汉皇叔。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切已成定局,就像一场梦一样,只不过是一场噩梦。 如此看来,把一个人送上王位的,往往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把一个人送进坟墓的,往往不是敌人,而是朋友啊! 刘备叹了口气,端起酒碗咕咚咕咚地灌了两口。 张飞自己说,他当时喝多了,跟手下的将士们说玩过吕布的老婆,而实际上他是吹牛的。 但究竟有没有此事,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么如果真有此事的话,到底是吕布的哪个老婆呢? 魏氏?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那个人老珠黄、面目可憎的中年妇女,看着都令人作呕,就更别说能让人有什么其他想法了。 张飞小伙子长得细皮嫩肉、溜光水滑的,还年纪轻轻的,不可能看上那个黄脸婆! 如果不是魏氏的话,那就只剩貂蝉了! 如果张飞的确玩过吕布的老婆,就说明他曾经跟貂蝉有染。 呵呵,那可就有意思了! 关羽与貂蝉私下里可是没少约会,自己也对貂蝉垂涎三尺,兄弟三个都跟同一个女人扯上了关系。 酒这个东西,真是一把双刃剑,既能成事,也能误事。 它能让人开诚布公、吐露心声,道出很多平时难以启齿的秘密。 也能让人醉生梦死、倾国倾城,喝多了之后,口无遮拦地胡吹大气一番,既得罪人,又被人算计。 张飞和关羽一定还有很多秘密,看来之前还是跟他们没喝到位啊,以后还得跟他俩多喝啊! 刘备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地朝榻上走去。 无独有偶,在另一个屋子里,曹操也在榻上辗转反侧、心事重重。 仗打到现在,已经为期不短了。 虽然取得了两场胜利,但并不足以说明什么,吕布兵精粮足的局面并没有被撼动。 而自己此番率领大军前来,每日却是耗费甚巨。 如果跟吕布这样耗下去的话,最后输的无疑是自己。 兵法有云: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 若想拿下徐州,必须要速战速决,绝不能再这么拖延下去了! 可自打吕布那次来彭城叫战,被打回去了之后,他便再也没来挑战过。 若想跟他开战的话,只能是己方去下邳叫战。 刘备已经去过两次了,毫无结果,都是无功而返。 后面该怎么办呢? 还让不让刘备继续去呢? 若是不让他去的话,就只能自己亲率大军前往。 可刘备那么点儿人马去叫阵,吕布都不肯应战,自己兵强马壮的,吕布岂不是更要坚守不战了吗? 若吕布一直不战的话,那就只能采取强攻了! 下邳城坚如磐石、固若金汤,强攻的话必然伤亡惨重。 况且攻城用的冲车、云梯、濠桥、投石车等器具,自己此番前来根本没带,再回许昌取,又要耗费很多时日。 曹操直感到阵阵头痛,又翻身转向了另一侧。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采用攻城的方式。 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不管怎么说,攻城都是下下之策。 陈登和于禁那边,这几天也一直没有动静,不知他们都在干什么。 如果不让刘备去下邳叫战的话,倒是也可以派陈登过去。 可陈登本人只是个儒将,运筹帷幄倒是在行,却不擅长冲锋陷阵。 他麾下也没什么有名的大将,只有于禁一人。 就算他们两个联手,也根本不是吕布的对手。 陈登的部队虽算得上精良,却也无法与骁勇善战的并州铁骑相提并论。 让他去打吕布的话,胜算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想来想去,还是得让刘备接着去啊,没有比他再合适的人选了。 既然刘备在自己面前曾经信誓旦旦地承诺过,一定会引吕布出战,那就再观察一下吧,万一刘备成功了呢。 这小子别看平时唯唯诺诺、扭扭捏捏的,肚子里花花肠子还是挺多的。 刘备第一次去下邳叫战,自己也跟着去了。 看了整个过程之后,笃定刘备第二次去叫战,吕布依然不会出来应战,也就没一同随行。 所以刘备第二次去下邳具体是怎么回事,自己只知道结果,却并不清楚具体细节。 明天应该把刘备找来仔细问问个中细节,也许从中能捕捉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曹操拿定主意之后,又在榻上尽情地伸了个懒腰,方才昏昏睡去。 第1章 曹操比张飞有才 第二天一早,曹操便把刘备叫了过来。 “大人,昨日我们回来的实在太晚了,所以在下就没过来向您汇报。今早起来,在下又怕叨扰了大人的美梦,就想着稍微晚些再过来,没想到大人一大早就起来了,呵呵呵。” 刘备看曹操这么早叫他过来,顿时意识到昨天没及时向曹操汇报战场上的情况,的确是他疏忽大意了。 所以一见到曹操,刘备赶紧满脸堆笑地解释了一下。 “呵呵,无妨无妨!玄德呀,说说你们昨日去下邳的具体情况吧。”曹操也不计较,直奔主题道。 刘备点了点头,说道:“大人,昨日我们虽然没能把吕布引出来,但跟第一次相比,也还是有一些收获的。” “哦?有何收获,快说来听听!”曹操好奇地问道。 刘备连忙道:“我们第一次去下邳,大人您也看到了,不但没引出吕布,还被他一顿羞辱。后来张飞回去知耻而后勇,私下里做了很多功课。昨天去的时候,张飞终于把吕布骂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就连吕布的手下和家眷也忍不出笑话他呢!” 曹操顿时来了兴致,不由问道:“是吗?这倒是挺有趣的,那昨日张飞是如何骂的吕布啊?” 刘备想了想,说道:“张飞说吕布欺兄霸嫂、弑父婬母,悖逆人伦、禽兽不如!而且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让吕布根本没法辩驳,呵呵呵!” 曹操听得一头雾水,眉心微蹙地道:“欺兄霸嫂?吕布有兄弟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哎呀,哪是什么兄弟啊,纯属张飞硬往他身上泼脏水!张飞说吕布认董卓当义父之前,是管董卓叫哥,而貂蝉是董卓的小妾,也就是吕布的嫂子,后来吕布把董卓杀了,又把貂蝉给弄到手了,这不就是欺兄霸嫂嘛!”刘备解释道。 曹操顿时乐不可支,笑了一会儿之后,又道:“这个张翼德,真是大智若愚、粗中有细啊,这也能想得出来!你还真别说,这个事我还真有点儿印象!董卓刚入洛阳的时候,吕布还在丁原手下,他确实是跟董卓表面上称兄道弟的!” 刘备有些惊讶地道:“大人,其实张飞也不知道吕布管没管董卓叫过哥,只是自己猜的。看来还真让张飞给蒙对了,呵呵呵!” “那弑父婬母呢?又是怎么回事啊?”曹操又问道。 刘备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还是董卓和貂蝉!吕布不是认了董卓当义父嘛,貂蝉是董卓的小妾,按说应该是吕布的小娘,吕布把董卓杀了,又把貂蝉弄到手,这不就是弑父婬母嘛!” 曹操一听,顿时乐得前仰后合起来。 “哈哈哈哈……这吕布嘴还不得气歪了啊!明明是一件事,却被张飞给他安上了两个罪名,而且还都合情合理!”曹操一边捂着肚子,一边说道。 刘备又道:“大人你是没看到吕布当时那个惨相啊!他周围的那些士兵和妇人都在那捂嘴乐,气得吕布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哎呀,遗憾了,早知道有这么好的戏,我昨日跟你们一起去好了!”曹操有些后悔地感叹道。 刘备连忙宽慰道:“大人若是想看好戏的话,下次跟着我们去就是了,反正嘴长在张飞身上,他随时都可以骂吕布!” 曹操摇摇头道:“哎?这种逸闻趣事,可一不可再、可遇而不可求!吕布被羞辱了一顿,下次他还能再乖乖地重蹈覆辙吗,肯定得吃一堑长一智啊!” 刘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说道:“大人,在下估计,快了!吕布这次虽然没出战,但我觉得他不是不想出战,而是被陈宫给劝住了。但我们如果再这么骂下去,吕布肯定受不了,没准儿哪天一冲动就杀出来了!” 曹操深受张飞启发,此时也来了灵感,笑着道:“玄德,骂肯定还是要继续骂的,但说辞需要改进一下。” 刘备莫名其妙地看着曹操,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曹操笑了笑,起身走到帅案前,笔走龙蛇地写了几句话。 写完之后,他又把纸张递给了刘备,吩咐道:“下次要按照上面的话去骂,效果肯定会更好!” 刘备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吕布吕布,认贼作父,先拜董卓,后跪袁术!吕布吕布,婬母弑父,霸嫂欺兄,实乃牲畜!” 刘备看完之后,不由捧腹大笑起来。 曹操也手捻胡须,一脸得意地笑了起来。 “哎呀,在下早就听说司空大人辞藻璀璨、文采不凡!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这张飞前面的说辞是属于抛砖引玉,大人的这首诗才真正脍炙人口,读起来令人荡气回肠啊!” 刘备此时并不是对曹操有意恭维,而是发自内心地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可不是什么诗,只是顺口溜罢了。不过把它加大力度宣传一下,产生的效果应该能不错!”曹操狡黠一笑道。 刘备连连点头。 “还有,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林。张飞虽然嗓门大,但一个人的音量毕竟有限。下次你们再去叫骂,让你手下的将士们一起骂。骂得要齐,声音要洪亮,响彻云霄、振聋发聩的那种效果,知道吗?”曹操又吩咐道。 刘备在头脑中想象着曹操所描述的画面,不禁喜不自胜、心花怒放。 几千个人齐声骂吕布,而且又是这么恶毒的话,别说是吕布,就是换了神仙也受不了啊! 刘备一脸兴奋地道:“大人英明!在下必定谨遵大人吩咐!” “嗯,那你先回去准备吧。不用着急,练好了再过去。记住,声音一定要齐、要洪亮!”曹操再次叮嘱道。 刘备点点头,躬身一揖道:“大人放心,在下这就回去排练,先行告退了!” 打发走了刘备,曹操又想到了陈登。 同为自己手里的棋子,每一枚也不能闲着,都要派上用场。 于是他来到桌案前,提笔给陈登写了封密信。 信上吩咐,让陈登也训练手下的将士们骂吕布,而且是跟刘备所部骂同样的话。 声音要齐、要洪亮、要响彻云霄、要振聋发聩。 并且陈登所部要在下邳城的另一侧骂,与刘备所部遥相呼应,以达到环绕立体声的效果。 信上还要求陈登跟刘备同时去下邳,不能分头行动把时间错开,以免吕布真要开城迎战的话,陈登抵挡不住。 信写好了之后,曹操又命哨骑火速将信函送到了陈登所部。 曹操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想想接下来吕布要面对的情景,不禁发出了阵阵冷笑。 当年项羽被刘邦围在垓下,却依然负隅顽抗。 张良便给刘邦献了一条妙计,让手下的将士们唱楚国民歌。 结果项羽的士兵听了之后,无不伤心落泪、思念故土,从而彻底瓦解了他们的斗志,最后把项羽逼得心灰意冷、拔剑自刎。 项羽何等英雄? 吕布与之比起来,简直就是驽马并麒麟、寒鸦配鸾凤! 如今不给吕布上四面楚歌,而是给他来个两面儿歌,看他会如何自处、作何感想? 第2章 陈登对刘备面授机宜 刘备听说曹操让陈登与他一起去下邳叫战,便亲自带着关羽、张飞来到了陈登所部,想跟他当面商议一下如何合作。 论官职,本来刘备是比陈登大很多的。 当年陶谦死后把徐州交给了刘备,刘备便当上了徐州牧。 而那时陈登不过是个富家公子哥,只是仗着自己是徐州的世族大户出身,并没什么其他的作为。 陈登每次见了刘备也都十分客气,二人的身份地位相差也十分悬殊。 如今他们俩人,一个是豫州牧,一个只是广陵太守。 但刘备现在有名无实,只是挂了个空衔,到目前为止他都没去过谯县。 虽然刘备跟刘协攀上了亲戚,成为了大汉皇叔,但却也没人拿这个身份太当回事。 而陈登可是名副其实的太守,他不但手握重兵,还把广陵治理得井井有条,又是曹操手下的红人。 虎落平阳被犬欺,落魄凤凰不如鸡。 所以刘备只能放下自己的身段,主动去拜访陈登。 陈登一看刘关张三兄弟过来了,赶紧跟于禁二人十分热情地把他们接进了自己的营寨。 “玄德兄,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小弟正打算去拜访您呢!”陈登十分客套地说道。 “哎?元龙贤弟见外了,我们是多年的至交了,谁拜访谁还不都一样嘛!听说元龙对野外扎营颇有独到过人之处,此番过来,愚兄也正好亲眼观摩一下!”刘备笑容可掬地说道。 “呵呵,玄德兄这么说可真是折煞小弟了!玄德兄本是徐州牧,那时小弟只是您手下的典农校尉。如今您更是贵为大汉皇叔,任领豫州牧,而小弟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守。小弟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向兄长请教呢!” 陈登一副虚怀若谷的样子。 刘备虽然早年与陈登打过交道,但也很久没有跟他往来了。 今日与陈登交谈了几句,才知道他早已今非昔比,已经从当年的翩翩少年变成了一个成熟的政客、沉稳的将军。 而刘备自己却混得每况愈下,不禁心下一阵感慨。 “哎呀,你们俩就别在这肉麻了,听得俺老张直起鸡皮疙瘩,咱们快进营寨吧!”张飞在一旁嚷嚷道。 随后,刘备一行人随着陈登来到了中军大帐。 刘备四周打量了一下,只见地上一尘不染,物品摆放得井然有序,帅案上放着一部兵书,几个侍卫昂首挺胸、目光炯炯地立在那里。 几个人寒暄了一番,陈登便命人端上了好酒好菜。 “玄德兄大驾光临,小弟营寨顿感蓬荜生辉!今日略备薄酒,以尽地主之谊!”陈登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示意大家入座。 刘备也不再客气,跟关羽、张飞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玄德兄,云长兄,翼德兄,回想当年我们在徐州时便一见如故,时隔多年,小弟依然怀念当年的友情岁月!来,小弟先干为敬!”陈登率先端起酒杯,十分怀旧地说道。 “元龙,你这不够意思啊,怎么不带我一个?” 于禁说着也端起了酒杯。 大家笑了笑,又都纷纷一饮而尽。 张飞放下酒杯,一边擦嘴一边说道:“元龙说得没错,当年我们在徐州时还经常在一起把酒言欢呢!后来吕布那厮来了,我们就再没在一起喝过。所以呀,这次无论如何也得把他撵出去,让我家大哥继续担任徐州牧!” 刘备听了这话,显得有些不自在。 就算真把吕布打败了,也未必轮得到自己来当徐州牧。 眼前的陈登,就是一个比自己更合适的人选。 “元龙,刚才我们在外面说到安营扎寨的事,你也没具体说。愚兄想讨教一下,还望你不吝赐教呦!”刘备转移话题道。 陈登笑了笑道:“哦,这个呀,其实也没什么太深奥的,那小弟就斗胆说说吧!首先,你得近水,因为将士们得喝水呀!人三天不吃饭未必会饿死,但三天不喝水可就必死无疑了,所以我这营寨扎在了沂水河畔。” “泗水不是比沂水更宽阔吗,为什么不选择泗水呢?”刘备有些不解地问道。 “唉,本来是打算在泗水扎营的,结果去了一看,里面全是尸体。如果从那里取水的话,将士们很容易就会感染瘟疫。无奈之下,才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沂水。”陈登解释道。 “曹操这回又没少杀人啊,把整个彭城都给屠了!”张飞快人快语地道。 刘备转过身来,瞪了张飞一眼,呵斥道:“胡说什么?什么屠城?彭城百姓分明是饿死的!这话要是传到司空大人耳朵里,非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好好好,既然大哥不让俺老张说实话,那俺就不说实话了,哈哈哈!来来来,喝酒,喝酒!”张飞端起酒碗张罗道。 大家看到张飞一副口无遮拦的样子,也都不禁纷纷暗笑。 “然后就是近村。大军驻扎在野外,除了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也许还会有其他想象不到的必需品,这就要到村里的百姓家中去取。粮食不够了,也可以到百姓家去取。而且万一营寨被攻破了,还可以到百姓家去住。”陈登又说道。 刘备点点头道:“元龙这想的可真周到啊!” 陈登又接着道:“再次就是远崖和背风,这是防止敌军居高临下发起攻势,以及采用火攻的方式。” “哎呀元龙,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愚兄这次算是受教了!来,愚兄敬你一杯!”刘备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道。 陈登知道刘备绝不是没事过来叙旧的,更不是来学如何在野外扎营的。 他觉得寒暄了半天,也该聊点儿正事了,于是问道:“玄德兄,司空大人吩咐我们一同率军去骂吕布,您打算什么时候前往下邳啊?您先透露一下,小弟这边也好有个数!” 刘备想了想道:“事不宜迟,依我看就明日吧,贤弟意下如何?” 陈登略一沉吟,说道:“若是让愚弟拿主意,还是明夜更好一些!” 刘备听了陈登的提议,不免有些出乎意料。 黑灯瞎火的大家都睡觉了,去骂阵谁还能出来? 再说也看不清楚人啊! “贤弟,为何要在夜里啊?”刘备一脸茫然地问道。 “上次吕布被翼德骂了个狗血淋头,估计他以后肯定不会再出来自取其辱了,只会躲在下邳城里。白天他们有很多事可以做,比如说操练将士啊、商议军务啊、游园赏湖啊、饮酒作乐啊等等,但到了晚上就只能睡觉!夜深人静,连鸟兽都休息了,叫骂起来岂不是让人听得更加清楚?而且他们除了侧耳恭听咱们的骂声,也实在没有别的事可以打发时间!”陈登解释道。 “妙!妙啊!” 刘备不由交口称赞起来。 陈登又道:“还有,玄德兄,丞相让我们兵分两路去骂吕布,但可没具体说是哪两路,这个得有我们自己来定夺!” 刘备听得似懂非懂,不由问道:“贤弟的意思是?” “玄德兄可还记得下邳城的布置?” 陈登不答反问。 “当然记得了,城西是军营,吕布和将军们的府邸都集中在城东!”刘备脱口而出道。 “所以我们就在城西和城东叫骂,这样才会让大家听得更加清楚!” 刘备顿时豁然开朗,连忙道:“妙!妙啊!” 通过跟陈登的一番交流,刘备才发现他到底有多坏,偷施冷箭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第3章 下邳变为不夜城 夜阑人静,乌云蔽月。 吕布正在榻上与杜氏颠鸾倒凤、覆雨翻云,不知天地为何物。 突然之间,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犹如山呼海啸一般,令人惊心动魄、毛骨悚然。 隔壁的小秦朗也吓得醒了过来,哇哇地啼哭不止。 侍婢赶紧把他抱起来哄,却无论如何也哄不好。 吕布顿时兴致全无,偃旗息鼓。 难道是曹军来攻城了? 曹操向来喜欢夜间偷袭,这次十有八九是他! 想到这里,吕布赶紧从杜氏的温柔乡里自拔出来,又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只听得似乎有成千上万的人在齐声高喊:“吕布吕布,认贼作父,先拜董卓,后跪袁术!吕布吕布,婬母弑父,霸嫂欺兄,实乃牲畜!”,而且喊叫声整齐划一、循环往复,一遍接着一遍,一遍比一遍嘹亮。 吕布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听着声音太近了,似乎是从城里面发来的。 难道曹军已经进城了? 这怎么可能呢? 傍晚时分自己还亲自巡视过城防呢,不可能这么快就…… 吕布来不及多想,一骨碌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朝外面跑去。 城里还是一如既往,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吕布定了定神,又朝城楼上跑去。 此时陈宫正在城楼上四处张望。 “先生,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吕布心急火燎地问道。 陈宫一边继续东张西望,一边说道:“奉先,不要怕,估计是曹军在城外叫骂呢!” 吕布悬着的一颗心稍微放了下来,也跟着陈宫向城下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吕布一脸迷惑地问道。 陈宫想了想,说道:“估计曹军是在别的方向叫骂吧,所以我们站在城楼上看不到。” 下邳城坐北朝南,站在城楼上只能看到南面的情况。 而刘备和陈登事先商量好了,在城东和城西骂阵。 所以此时城楼上的陈宫和吕布当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慌乱之中,吕布更加茫然了,又问道:“先生,这是何意啊,为何他们不在城下骂阵呢?” 陈宫摇摇头道:“这个我一时也猜不到原由。奉先,快随我去其他的地方巡视一下吧!” 吕布与陈宫走下城楼,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不知不觉地,二人来到了城东的城墙脚下。 喊声越来越近,犹如山呼海啸一般,把人震得五脏六腑都在颤抖,吕布与陈宫情不自禁地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城外是何人?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吕布对着城墙高声询问道。 然而外面的声音实在太大了,完全把吕布的声音盖住了,就连近在咫尺的陈宫也听不清吕布到底在说的什么。 陈宫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定城防安全无误后,便拉着吕布离开了。 二人来到了一个僻静之处,吕布又愁眉苦脸地问道:“先生,这可怎么办啊?” 陈登也是不禁一阵叹息。 他怎么也没想到,曹操会想出这么阴毒的主意。 欲毁其人,先诛其心。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曹操这招,可比之前陈宫和吕布散布流言,说曹操屠城的计谋厉害多了。 说曹操屠城,有些牵强附会,毕竟彭城的很多百姓是饿死的,也有很多人知情。 所以给曹操造谣,很多人都不会相信。 但说吕布跟董卓、袁术、貂蝉的那些龌龊之事,却并不是造谣,而是确有其事。 很多人也都了解内幕,大家自然都会信以为真。 这样一来,不但能让吕布丢人现眼,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还能让全军将士丧失斗志,私下里怀疑、议论自己的主将。 还有那些城中的百姓,更要在街头巷尾对吕布评头品足、说长道短了。 嘴长在人家身上,人家又是在城外叫骂,又有那么多人,想要阻拦的话无异于痴人说梦。 当务之急,也只能先稳定住吕布的情绪了。 “奉先啊,俗话说,耳不听为清,眼不见为净。我们走,离这里远点儿,听不见不就没事了嘛!” 陈宫十分勉强地给吕布出了一个权宜之计。 吕布点点头,跟陈宫向城西方向走去。 城里的几个女人也被惊天动地的咆哮声所惊醒。 阿吕吓得花容失色,赶紧跑到了魏氏的房间。 “母亲,这是怎么了,难道敌军杀进来了吗?”阿吕惊恐万分地问道。 魏氏一把将阿吕揽在怀里,柔声道:“女儿莫怕,即便是他们攻进来了,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打仗是他们男人之间的事,我们一个妇道人家,手无缚鸡之力,谁能跟我们过不去啊?” “嗯,母亲说的是,女儿不怕!”阿吕故作镇定地道。 随后,母女二人紧紧抱在一起,虽然互相勉励着,却都十分害怕。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叫骂声却字字入耳——吕布吕布,认贼作父,先拜董卓,后跪袁术!吕布吕布,婬母弑父,霸嫂欺兄,实乃牲畜!…… 叫骂之声,可谓一浪高过一浪。 “都是你那个死爹干的好事!他若不是平日里沾花惹草、勾三搭四的,人家又怎会这样说他?”魏氏抱怨道。 阿吕与吕布一向感情甚笃,此时听母亲说父亲的不是,心里当然接受不了,忍不住辩驳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个三妻四妾的很正常!曹操的老婆也不少啊,还好意思说别人呢!” 魏氏没好气儿地道:“三妻四妾是正常啊,但那是明媒正娶,光明正大地接进家门的!但你爹可不是,他专门勾搭人家有夫之妇,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阿吕一看母亲有些生气了,便不再言语了。 貂蝉也早就被咆哮声惊醒了,听着此起彼伏的叫骂声,她躺在榻上不禁连连冷笑。 哈哈哈,吕布也有今天,真是罪有应得!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无论婬母弑父也好,霸嫂欺兄也罢,这个女主人公都是自己。 要是能把女主人公换成杜氏,就更加完美了! 不过倒也无所谓,婬母也好、霸嫂也罢,都说明女主角是无辜的,是被人婬的、是被人霸的! 城外,张飞正在一丝不苟地指挥着将士们骂阵。 “不齐啊,不齐!” 张飞来到几个士兵面前,一人身上抽了两鞭子,训斥道:“你们几个明显喊的慢,给老子把节奏加快点儿!” 几个士兵龇牙咧嘴地连连点头。 “他娘的,没吃饭啊,都给老子大声点儿!” 张飞又挥动手里的皮鞭,抽打起他身边的几个士兵。 张飞脾气暴躁、性烈如火,平日里稍微有看着不顺眼的地方,就会一顿破口大骂、拳打脚踢。 他手下的士兵,几乎没有人没被他打过。 只有跟张飞脾气相投,又武艺高强的人,才能让他看着顺眼。 只可惜这样的人,在军中实在是凤毛麟角。 士卒们对张飞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表面上虽然点头哈腰、唯唯诺诺,心底下不知都问候他老母多少万次了。 刘备有些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来劝道:“飞弟,大家已经尽力了,就不要再强人所难了!” “哎?大哥此言差矣!俗话说:棍头出孝子、严师出高徒!我对他们严厉一些,也是为他们好!”张飞不以为然地说道。 周围的叫骂声实在太大,刘备也没再说什么,只好摇了摇头,又返回了原处。 第4章 陈登戏吕布 关羽跨坐在马上面色凝重,心事重重。 将士们骂得倒是够整齐、够洪亮,达到了响彻云霄、振聋发聩的效果。 可是他们骂的,可不光是吕布啊! 婬母也好、霸嫂也罢,说的可都是貂蝉啊! 而且此时夜深人静、灯火阑珊,城里的貂蝉肯定能听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她会作何感想,能不能忍受得住这等凌辱。 自己三番五次地去找曹操,说杜氏如何如何妩媚动人、如何如何秀色可餐,可曹操始终都没什么反应,更从来没说过要横刀夺爱,将杜氏据为己有。 如果后面下邳城真的攻下来了,到时曹操将杜氏许配给自己,又该如何是好啊? 刘备坐在马上暗自打量着关羽,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问道:“羽哥,想什么呢?你今晚好像有点儿闷闷不乐啊!” 关羽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掩饰道:“哦,将士们喊了也快一个时辰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就是老虎,你让它喊上一个时辰,它也受不了啊!我们这般辱骂吕布,可不是就这一次就完事了的,后面还说不上得骂多少回呢!如果把将士们的嗓子喊哑了,下次还怎么骂呀?” 刘备点点头道:“羽哥所言极是!这张飞,从来拿士兵不当人!我刚才过去找他,本来是想跟他说,让士兵们适当地歇一歇。结果他可倒好,竟然还嫌士兵们不够卖力,对人家又打又骂的。我说他吧,他还跟我满嘴的歪理邪说!” 关羽也知道张飞的风格,笑了笑道:“飞弟那样做的确是不对,回头我也跟他说说,千万不能把弟兄们的嗓子给喊哑了。再说了,我们不是跟陈登说好了,是一起过来骂阵嘛!不能咱们独自抢了风头,也得给人家留点儿空间啊!” “嗯,是该让大家歇歇了!” 刘备说罢,扬起手来示意大家停止。 不大一会儿,刘备的整个部队都安静了下来。 刘备又高声说道:“将士们,大家先停下来歇一会儿,喝口水润润嗓子!” 张飞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问道:“大哥,怎么停了?大家骂得正起劲呢,没准儿一会儿吕布就被骂出来了,你这怎么让他们停下来了?” “已经骂了一个时辰了,弟兄们嗓子都喊冒烟了!我们先停一会儿,看看陈登那边有什么动静!”刘备瞪了一眼张飞,没好气儿地道。 张飞看刘备不高兴了,也不再多说什么,掏出酒壶咕咚咕咚兀自灌了起来。 下邳城西侧,陈登一听刘备那边没了动静,赶紧朝手下的将士们喊道:“弟兄们,这回该到我们表演了,大家都燥起来!千万不能比刘备那边儿声小,千万不能给咱们广陵军丢脸!” 将士们早就憋足了劲儿,就等着陈登发号施令了。 一听终于可以骂了,一个个都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吕布和陈宫本想离城东面的叫骂声远点儿,没想到刚走到城西,就又听到了铺天盖地的叫骂声,比城东还要响亮很多,而且骂的是同样的词儿。 吕布不禁气得在原地直打转,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城东叫骂与在城西叫骂,效果完全不同。 下邳城东面聚集了宅邸,都是文官武将的家眷,他们听到骂声也只是惶恐不安而已。 但下邳城西面则是兵营的所在,是吕布整个大军休息的地方。 将士们本来睡得正香,忽然听到震耳欲聋的叫骂声,一个个都以为敌人攻进来了,下意识地拿起武器、点上火把,有的到处乱跑,有的吱哇乱叫,兵营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陈宫和吕布听到兵营里发生了骚动,立即赶了过去。 来到军营,只见门口一个士兵正在朝里面喊道:“弟兄们都快醒醒吧,曹军攻进来了,大家一定要小心呐!” 吕布二话不说,上去朝着那个士兵就是一脚,一下子把那人踹了个跟头。 “他妈的,下邳城防坚固,曹军怎么会攻进来?谁若是再敢散布谣言、扰乱军心,格杀勿论!”吕布瞪着眼睛训斥道。 “拉下去,重责八十军棍!”陈宫也厉声喝道。 大家看到吕布和陈宫来了,顿时老实了起来,纷纷低下头去不再聒噪。 “将士们都不必惊慌!敌军只是在城外叫骂,并没有攻进城来!我们下邳城坚如磐石、固若金汤,敌军绝不可能攻进来!”陈宫信心十足地对大家抚慰道。 士兵们一听陈宫这么说,才放下心来,把手中的兵器和火把纷纷放下,又回到自己的床榻上准备睡觉。 许久之后,震耳欲聋的叫骂声终于停了下来。 吕布和陈登又来到了城西的墙根底下。 陈宫高声问道:“敢问城外是何方神圣啊?” 陈登在墙外听到是陈宫的声音,也高声问道:“吕布何在?” 陈宫朝吕布使了个眼色,吕布赶紧扬起脖子喊道:“本将军在此,你们是哪路人马?” 陈登一听果然是吕布的声音,眼珠一转,找了个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耳语了一番,大汉听了连连点头。 “你真的是吕布吗?”大汉来到墙根底下问道。 “本将军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吕布吕奉先!”吕布底气十足地回答道。 “好!本将军也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吾乃河北四庭柱之首,颜良颜文恒是也!世人都说吕将军天下无敌、所向披靡,所以此番除了本将军之外,我家主公还派出了文丑、张合、高览。今晚是本将军当值,组织手下弟兄前来骂你!”大汉信口开河地说道。 吕布和陈宫闻听此言,不禁大吃了一惊。 这袁绍可是天下间实力最强劲的诸侯啊,他怎么也跑来凑热闹了? 一个曹操就够要命的了,再来个袁绍,下邳岂不是彻底玩儿完了吗? 而且颜良、文丑、张合、高览为河北四庭柱,是袁绍麾下最骁勇善战的将军,此番竟然悉数来到了下邳。 吕布就是再厉害,也对付不了那么多高手啊! 也不知此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不过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小心谨慎一些的好。 陈宫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又问道:“我们与袁将军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敢问将军何故来此啊?” 陈登在大汉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 大汉回答道:“我家将军说了,公孙瓒已经穷途末路,拿下易京指日可待,故而派我们前来徐州,协助曹操剿灭朝廷反贼!识相的话快快打开城门投降,否则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好汉!啊不,颜良兄弟,如果我开城献降的话,朝廷会封我个什么官啊?”吕布情不自禁地问道。 陈登又继续对大汉耳语了几句。 大汉回答道:“吕将军啊,你若投降的话,朝廷会留你个全尸!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吕布有些怒不可遏。 “不过你的老婆要送到军营去慰问将士们,你的女儿要赏给我家主公做小妾!” 大汉说完之后,忍不住捂嘴乐了起来。 “什么?他妈的这是谁的主意,真真欺人太甚!我吕布就是粉身碎骨也不会投降的!” 吕布说完之后,不禁往城墙上狠狠砸了一拳。 大汉强忍住笑,又说道:“吕将军啊,那你好自为之吧,我们歇一会儿之后还要继续骂你!” 第5章 四个女人的戏 下邳城东面,貂蝉刚松了一口气,以为外面的人总算骂完了,这下可以睡觉了。 刚一躺下,却又听到城西面传来了更加嘈杂的声音。 虽然离得较远,声音也小了很多,但却给人感觉兵荒马乱的,像是在打仗。 一个柔弱女子呆在漆黑的屋子里,外面的叫骂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又不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实在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貂蝉再也待不下去了,便起身朝杜氏的屋子跑去,希望能得到吕布的保护。 与此同时,魏氏与阿吕听到远处传来的骇人躁动,也吓得瑟瑟发抖。 在这个动荡的年代,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杀男人、抢女人的事实在太常见了。 难道这种悲剧,今天就要在自己身上发生吗? 极度恐慌之下,魏氏也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吕布。 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才是夫! 想到这里,她赶紧拉着阿吕也朝着杜氏的房间奔去。 此时杜氏正在抱着啼哭不止的小秦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又哄又亲,也是吓得心惊胆战、急得手忙脚乱。 看到貂蝉、魏氏和阿吕都过来了,杜氏赶紧把孩子交给了身边的婢女,想打听一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小杜啊,吕布呢?”魏氏一上来就呼哧带喘地问道。 “不知道啊,他早就出去了呀!姐姐,外面到底怎么了?”杜氏战战兢兢地问道。 魏氏找个位置坐了下来,抱怨道:“还能怎么,人家骂的什么,咱们不都听得清清楚楚嘛!都是那个不人揍的、挨千刀的,自己造的孽啊,现在算是找上门来了!他可倒好,自己跑没影儿了,让咱们这些女人跟着活受罪!” “娘,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少说两句吧!”阿吕站在魏氏身旁,拉着她的胳膊劝道。 “少说两句?我就是一直都少说两句,才把你爹惯成了现在这样!你听人家骂的多恰当啊,婬母弑父,不如牲畜!这正是你那个死爹的真实写照啊!” 魏氏哪里肯听,似乎有一肚子的委屈要说。 “娘,他们骂的是婬母弑父,实乃牲畜。”阿吕在一旁小声纠正道。 “那是他们对你那个死爹不了解,应该是不如牲畜才对!唉,你们说说,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跟了这么个淫贼呢?”魏氏痛心疾首地抱怨道。 杜氏和貂蝉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 貂蝉问道:“姐姐,你当初是怎么跟的吕布啊?” “唉!原来我们魏氏在并州,那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老娘我更是大家闺秀,生得如花似玉、国色天香,不知有多少个王孙公子、达官显贵都对我垂涎三尺呢!那时候吕布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兵,他就偏偏看上我了,死皮赖脸地追我。后来我实在没辙了,就只好从了他了!可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到处沾花惹草的淫贼,看谁家姑娘好看就去勾搭,而且还专门勾搭有夫之妇!”魏氏唾沫横飞地说道。 其实当年吕布在并州,并不像魏氏所说的那样。 他风流倜傥、气宇轩昂,战场上也是所向披靡、无往不利。 原本是魏氏看上了吕布,却知道自己相貌平平,根本配不上人家,便跟家里人寻死觅活地要嫁给吕布。 魏氏的弟弟魏续,仰慕吕布的武艺,便也替姐姐求情。 魏氏的父亲一看吕布生得一表人才,便同意撮合这门亲事。 魏氏的父亲跟吕布说,只要他能当自己的女婿,便把他引荐给并州刺史丁原,日后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当时吕布正苦于一直跟上头搭不上关系,便一口答应下来,最后娶了魏氏为妻。 此时魏氏为了吹嘘自己年轻时的美貌,也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便把事实颠三倒四地胡乱说了一番。 貂蝉与杜氏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半老徐娘,怎么也想象不出她年轻时到底能有多漂亮。 “姐姐原来是大家闺秀啊,怪不得会嫁给吕将军呢!”杜氏十分羡慕地说道。 魏氏点点头道:“小杜啊,你可不能重蹈我的覆辙啊!俗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别看他吕布现在对你好,等一把你娶过门,他就又该另觅新欢了!正所谓: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所以你呢,最好别嫁给他,否则有你后悔的那天!不信你问小貂,吕布没娶她的时候,天天跟她腻在一起,娶了之后就再也不搭理她了!” 貂蝉一看魏氏这么说了,也点头附和道:“大夫人说的对!男人都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一旦得到了,就不再珍惜了!” 杜氏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道:“我家秦宜禄,真的是被吕将军所害死的吗?” “那还有假?当年貂蝉本来是董卓的小妾,后来吕布为了得到她,就把董卓给杀了!要不人家咋骂欺兄霸嫂、弑父婬母呢,一点儿都没冤枉他!”魏氏振振有词地说道。 魏氏与貂蝉、杜氏三个女人,表面上虽然一团和气,暗地里却一直勾心斗角。 吕布跟了貂蝉之后,便再也没与魏氏同过房。 魏氏自然对貂蝉又气又恨。 后来家里又来了个杜氏,貂蝉也不再受宠了。 魏氏便把对貂蝉的仇恨又转移到了杜氏身上,希望杜氏能够早点儿滚蛋。 所以她此时便虚情假意地劝杜氏,让她千万别嫁给吕布。 貂蝉对杜氏也有几分反感。 本来自己生得倾国倾城,一直独领风骚,杜氏的出现一下子夺去了她的风头。 而且貂蝉又跟关羽商量过,等这场仗打完了,要把杜氏献给曹操。 如果杜氏不肯嫁给吕布的话,自然会省去很多麻烦。 杜氏叹了口气道:“唉!生在这乱世当中,我们女人不过是任男人摆布的玩偶罢了。自己的命运,自己何时做过主啊?我现在不想别的,只盼着小秦朗能快点儿长大成人。” 由于之前吕布跟大家说秦朗是他的亲生儿子,大家便都信以为真。 关于秦朗的真实身份,屋子里的几个女人之中,只有杜氏一人知道。 几个长辈说话,阿吕也插不上什么嘴,更何况他们是在背后责骂自己最崇拜、最敬爱的爹爹。 无聊之余,她从婢女的手中接过了小秦朗。 杜氏看了之后,也没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秦朗也算是阿吕的弟弟。 这时,西边的骚乱渐渐没动静了,但东边的骂声又响了起来,震得大家都纷纷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小秦朗由于受到惊吓,又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自从秦朗出现在吕布家中,阿吕便明显地感受到了父亲对自己的疏远。 以前吕布对阿吕,一直都是捧在手上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但秦朗来了之后,吕布便完全把阿吕抛诸脑后,对她不理不睬、不闻不问。 所以虽然秦朗是阿吕的弟弟,但阿吕却对他一点儿好感都没有,反倒还有许多恨意。 秦朗哇哇大哭,使得阿吕抱着他更加的心烦意乱。 于是阿吕偷偷地在秦朗的屁股上掐了一把,小孩儿顿时哭得更加厉害。 但大家还以为是被外面的叫骂声给吓的,谁也没发现阿吕的恶作剧。 阿吕不由一阵窃喜,心想这下总算是报仇了。 第1章 吕布借酒浇愁 接下来的日子,刘备所部和陈登所部依然是每天夜里来到下邳城外的东西两侧叫骂。 骂的仍然是同样的说辞,也就是曹操的那一段神来之笔。 大家一骂就是一宿,到次日天明方才罢休。 城里的人也渐渐地习惯了这种生活节奏,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黑白颠倒、昼伏夜出。 关于吕布的这段顺口溜,也早已路人皆知,大家津津乐道、耳熟能详,就连几岁的小孩儿也能背得滚瓜烂熟。 人们都适应了之后,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了。 骂就骂呗,反正又不疼不痒的,又不是骂自己,就权当是看热闹了。 貂蝉也并没觉得有多难受,虽然骂的人里面涉及到了她,但说的却是“霸嫂”、“淫母”,说明自己也只是个受害者而已。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比这再大的耻辱,貂蝉都早就经历过了。 当年她怀有身孕,王允却把自己送给了董卓。 明明貂蝉是董卓的小妾,董卓又把她送给了曹操。 吕布娶了貂蝉之后,又总去勾搭别人的老婆,还弄出个儿子来…… 所以眼前的这点儿小挫折,对貂蝉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了,却唯独有一个人无法释怀,而且心理压力越来越大,每天生不如死、度日如年。 那个人就是吕布。 古人云: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常言道:千夫所指,无病而死。 凡人都有七情六欲、爱恨情仇,都有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会被环境所影响、被情绪所左右。 一个人活在纷纷扰扰的凡尘俗世之中,如果真的能够做到闲庭信步、宠辱不惊,那不是神仙也是圣人了。 所以人们常说,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能在闹市中心如止水、好整以暇,那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 当然了,吕布只是一个凡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一连几日吕布都没有回家,也没去军营,只是一个人躲在府衙里借酒浇愁。 他觉得实在没脸见任何人。 敌军这么一骂,吕布平生的这点儿糗事,可就彻底被公之于众了。 本来以前没几个人知道,或者即使有人知道,也没人提起。 而现在却突然一下子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就连吕布自己手下的将士们,也都在私下里议论纷纷、说三道四,普通百姓更是当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这一日,吕布依然是一个人躲在下邳府衙里借酒浇愁。 他端着酒杯,醉眼迷离、愁肠百转,不由想起了从前的种种往事。 当年自己在并州,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虽然在沙场上初露峥嵘,却也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可是偏偏自己出身低微,一直得不到重用。 后来魏氏的父亲有一天突然把自己约到他府上,说他可以帮自己实现梦想,把自己引荐给丁原,但条件是要自己做他的女婿。 随后,魏氏的父亲又把他的宝贝女儿给请了出来。 自己打眼一看,不由大跌眼镜。 本以为大户人家的闺女,不说是大家闺秀,也得长相说得过去。 可魏氏长得实在太粗鄙不堪了,跟自己根本不般配。 然而一想到自己的前途,便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就这样,一个风流倜傥的英俊少年,委身给了一个庸脂俗粉。 而且还不是个普通的庸脂俗粉,而是个集泼妇、悍妇、毒妇、妒妇、怨妇、贱妇、刁妇、长舌妇于一身的女人。 后来自己投奔了董卓,那时貂蝉还是他的小妾。 自己通过一次偶然的机会,被貂蝉的美色所吸引,从此一下子无法自拔。 可董卓实在可恶,竟然把一个女人许给了两个男人——自己和曹操。 再后来曹操逃出京师、背叛董卓,自己对抗袁绍的十八路诸侯有功,董卓又答应把貂蝉许配给自己。 但他也只是口头上答应,一说到真正谈婚论嫁时,董卓就推三阻四、百般阻挠。 最后自己一气之下杀了董卓,如愿以偿地抱得美人归。 再后来,自己的地位越来越高,名气也越来越大,兵力也越来越强,竟然成了一方霸主,让天下英雄不敢小觑。 男人一有了条件,当然要改善生活水平了! 哪个帝王不是三宫六院? 哪个大臣不是妻妾环侍? 而自己身为一州之主,身边的女人就只有一个黄脸婆和一个貂蝉,这又岂能叫人甘心? 当年自己毕竟与貂蝉海誓山盟过,此生除了她,不会再爱上别人。 为了不让貂蝉伤心,只能委屈自己,不再纳妾。 可成天到晚的总守着一个女人,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啊? 于是自己又偷偷地出去沾花惹草、寻花问柳。 当然了,外边的那些女人,除了杜氏,都是她们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 先是陈登的老婆,然后是侯成的老婆、宋宪的老婆,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男人的老婆…… 没想到在此过程当中,秦宜禄的老婆杜氏竟然给自己生了个儿子,实现了自己多年的夙愿。 这就不得不把她们母子接到家中了,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自己的儿子啊! 以后自己老了,还要把自己毕生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传给他呢! 貂蝉也好、魏氏也罢,如果真是贤惠的女人,应该完全能容纳杜氏。 就在吕布百感交集、思绪万千之际,陈登来到了府衙之中。 “奉先呐,你得振作一点啊,不能成天这么醉生梦死的啊!”陈宫看到吕布醉眼惺忪的样子,苦口婆心地规劝道。 “不喝酒还能干嘛?你能管住外边那些人的嘴吗?我可以把自己的耳朵堵上,可是我不可能把下邳城里所有人的耳朵堵上啊!还是一个人喝酒好,醉了便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吕布说着,又端起一杯灌进肚中。 陈宫一把夺过桌上的酒壶,说道:“奉先呐,大丈夫可上可下、能屈能伸,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想当年韩信能忍胯下之辱、刘邦可受唾液之骂,最后才都成就了一番事业啊!他们爱骂就骂嘛,我们又没什么损失!最后他们实在骂的弹尽粮绝了,也自然而然就滚回去了!” “滚回去了?谈何容易啊!前门驱狼狼未走,后门迎虎虎登堂!曹操连赢了两场,这又来了袁绍的河北四庭柱!他妈的投降又不行,真是把老子往死里逼啊!”吕布晃晃悠悠地骂道。 陈宫连忙道:“奉先,告诉你个好消息,据哨骑探报,袁绍根本就没派颜良过来,是陈登在那骗你呢!” 吕布闻听此言,顿时酒醒了几分,半信半疑地道:“公台兄,此话当真?陈登这小子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竟敢跟我开这种玩笑,吓得我好几天都没休息好!你等我哪天逮着他的,非活剐了他不可!” “袁绍不但不会帮曹操打我们,等他收拾完了公孙瓒,还会全力以赴地攻打曹操!只要我们能撑到曹操退兵,便会拨云见日、否极泰来!” 陈宫极力地鼓励着吕布。 “那为今之计,我们该当如何啊?” 吕布的情绪好了很多,又开始向陈宫问计了。 “当然是继续据城死守了!把曹操的粮草耗尽了,他自然就退兵了!为何他们天天夜里过来骂阵,就是想早点儿引我们出去,其实他们也耗不下去了!” 吕布点点头道:“好,继续死守,爱骂就骂吧,反正又骂不死人!” “不过奉先啊,你可千万不能再这样自暴自弃了!自暴者,不可与有言也;自弃者,不可与有为也!”陈宫又引经据典地劝道。 吕布听得似懂非懂,忙说道:“你就瞧好吧!今天就这些!你把壶给我,今天咱就壶中酒!” 第2章 八健将之铁三角 突然之间,下邳城变成了一座不夜城。 白天,人们都躺在家里呼呼大睡。 晚上,却都精神起来,各有各的活动。 吕布的家眷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 将领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耍钱、喝酒。 士卒们或者聚在一起对吕布说三道四、议论纷纷,或者出去四处转悠。 这日傍晚,军营之中魏续与侯成、宋宪正聚在一起开怀畅饮。 酒酣耳热之际,侯成不由问道:“我说大哥,这以后咱们可怎么办啊?难不成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天天晚上睡不成觉,都成了夜猫子了!” “管那么多干嘛?该你操心的你操心,不该你操心的别瞎操心!具体怎么办,将军和军师自有主张,用不着咱们这些武将跟着添乱!”魏续没好气儿地说道。 “大哥,听说袁绍的人马也过来了?”宋宪低声问道。 “你小子别跟着瞎造谣!那是陈登在那瞎白呼呢!袁绍跟曹操是死对头,他怎么可能帮着曹操打咱们?你小子这话以后可不能再瞎说了,让吕将军知道了有你好看的!”魏续训斥道。 宋宪悻悻地点了点头。 论级别,魏续、侯成、宋宪都是吕布手下的八健将。 论武艺,三个人也都不相上下,在伯仲之间。 但魏续是吕布的内弟,所以他经常在军中狗仗人势、颐指气使。 大家顾忌他跟吕布的裙带关系,平日里也都给他几分薄面。 而且魏续一向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所以在吕布手下嚣张跋扈多年,也一直没人敢惹他。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侯成和宋宪也跟魏续是一样的人,所以三个人私交不错,经常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看到魏续今天有点儿气不顺,侯成和宋宪卑躬屈膝地连敬了他好几碗,也不敢再乱说话了,只是满脸陪笑地坐在那里兀自喝酒吃菜。 “吕布吕布,婬母弑父,霸嫂欺兄,实乃牲畜!哎?你们说这词是谁想出来的?简直太他妈经典了!” 魏续看侯成、宋宪二人都不说话,又自己挑起了话题。 侯成、宋宪听了,顿时张口结舌。 这话敌人骂还行,自己人说,实在是太胆大包天了。 若是让别人听见了再告诉吕布,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大哥,还是别乱说话呀,小心隔墙有耳啊!”侯成赶紧劝道。 “怕什么?谁爱上哪告上哪告去,老子背诗呢,怎么了?” 魏续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大哥,您是吕将军的内弟,又有你姐姐护着你,你想背什么诗都可以背。但我们俩可不行啊!这玩意要是传到吕将军的耳朵里,说是我们俩在背诗,那可是要杀头的!”宋宪颤颤巍巍地说道。 “看你俩那个熊样,出什么事老子给你们担着,尽管把心放狗肚子里!”魏续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道。 “哎呦,那可谢谢大哥了!” 侯成与宋宪不约而同地端起酒碗,一起向魏续敬酒。 喝过之后,宋宪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看你最近情绪不是太好啊,有什么心事吗?” 以前吕布和魏续的关系非常好。 因为吕布只有一个女儿,身边又没什么亲戚,所以他把魏续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般对待。 但自从秦宜禄消失,杜氏和秦朗被吕布接到家中之后,吕布对魏续的态度便完全变了。 他看重的更是儿子,除了儿子其他人都不重要。 吕布也一心想把自己的基业以后都留给儿子,所以自然对魏续有所提防。 魏续一下子从天上掉到了地下,心里产生了很大的落差,所以才心中郁结难舒。 魏续叹了口气,真情流露地道:“唉!兄弟,不瞒你说,自从杜氏这个娘们来了之后,我他妈的就没过过好日子!” “大哥,那不是秦宜禄的老婆嘛,跟你有什么关系?”侯成十分不解地问道。 “哦!我明白了,谁不知道杜氏是万人迷啊!大哥被横刀夺爱了,哈哈哈!”宋宪一脸淫笑地猜测道。 魏续有些不乐意地道:“去去去,上一边儿去,扯没用的一个顶俩,正经事狗屁不是!我的确是对杜氏产生过想法,不过咱再没长脑袋,也不可能跟老大抢女人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不多的是嘛!根本就不是宋宪说的那么回事!” 侯成和宋宪对视了一眼,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魏续喝了口酒,又说道:“杜氏这不给吕布生了个儿子嘛,没想到吕布也是个重男轻女的主儿,有了儿子便不待见闺女了。而且对我也不冷不热的,怕我帮阿吕跟他儿子争家产呗!” 侯成与宋宪这才知道魏续为何一直闷闷不乐,也跟着一阵叹息。 “说实话,人家曹军骂的一点儿不冤,而且都没总结到位。吕布岂止是婬母弑父、霸嫂欺兄啊?你俩的老婆也都跟他有一腿吧?” 魏续说完之后,表情有些复杂地看了看侯成和宋宪。 “哎呀,大哥,咱不提那些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侯成难为情地说道。 “对对对,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就得顶点绿!”宋宪也自嘲道。 “哈哈哈,你们两个难兄难弟,倒是挺想得开呀!来,大哥敬你们一杯!” 魏续说着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放下酒碗之后,魏续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道:“我说,前面咱们跟曹军交手了两次,如今张辽受伤了、曹性失踪了、成廉被擒了。下次如果再出战的话,可就剩咱们仨了哈!” “不是还有个高顺嘛,他的陷阵营可是久经沙场、百战百胜啊!”侯成在一旁提醒道。 “老高你还不了解嘛,执拗的跟块石头似的,咱家吕将军从来都看不上他。而且上次吕将军带高顺出战,高顺就一直在那干看着,根本不上去帮忙。结果导致老大失利、成廉被抓,并州铁骑也损失了千余人马!”宋宪感慨道。 “哎呀,那要这么说的话,可不真的吗,再打仗的话就剩咱仨了!” 侯成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魏续沉吟了一下,又正色问道:“今天这里没外人,就跟大哥说句实话,如果下次吕布派你们出战的话,你们俩想去吗?” 侯成和宋宪顿时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魏续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若是吕布非要让咱们几个出战呢?” “那就让老宋去,咱们守城。上次在沛城,是他提前走漏了消息,才导致刘备逃跑的,要不咱们哪有今天?所以老宋也该戴罪立功了!”侯成指着宋宪说道。 宋宪一听这话,顿时沉吟起来。 上次在沛城,本来是有机会将刘备生擒活捉的。 当时夏侯渊与张辽交战,刘备突然回到了城下。 如果自己当时不暴露身份的话,刘备就很可能进城。 就算不进城的话,他也不可能直接就快马加鞭地夺命而逃。 只要刘备不提前逃跑,吕布的赤兔马就肯定追得上他。 这件事吕布到现在还不知道,若是他日后知道了,肯定轻饶不了自己。 想到这里,宋宪又低声问道:“大哥,要不咱们投降吧。曹操恨的是吕布,跟咱们没啥关系。咱们也没必要为了一个吕布,连自己的小命都不要啊!” 魏续啪地扇了宋宪一记耳光,厉声喝斥道:“放屁!你若是敢投降,老子第一个砍了你!” 第3章 貂蝉调教秦朗 东方吐出了鱼肚白,公鸡也咯咯咯地打起鸣来。 下邳城外的叫骂声停止了,城里的人们也纷纷开始进入了梦乡。 貂蝉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 虽然她又是一夜未眠,但这个清晨却有些特殊。 昨晚与几个女人聊天,魏氏无意之中提到了关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貂蝉的相思之苦,一不小心又爆发出来。 上次与关羽幽会,还是在数日之前,在泗水河畔。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虽然只是短短的数日,对貂蝉来说,却犹如十几年一般漫长。 貂蝉对男人之间打仗的事情一窍不通,但她总是感觉关羽不是吕布的对手。 上次他们交战,貂蝉一直在城楼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关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生怕关羽有什么闪失,就算是受伤了也会令她心痛。 后来又上来两个人,帮着关羽一起打吕布。 再后来张辽受伤了,吕布为了救张辽,才退回下邳城中。 总之,貂蝉一直觉得关羽根本打不过吕布。 所以她也一直不想让吕布出战,尤其是关羽来的时候。 貂蝉独自躺在卧榻之上,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关羽的样子。 他现在在干嘛呢? 他现在怎么样了? 城外叫骂的人中有他吗? 他跟曹操说要杜氏的事了吗? 曹操答应他了吗? 他什么时候才能带自己远走高飞啊? …… 一系列的问题萦绕在貂蝉的脑海之中,令她百思不解、挥之不去。 貂蝉上次见到关羽,是在下邳的城楼之上。 当时关羽和刘备、张飞一起带兵过来,张飞把吕布骂了够呛,后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忽然之间,貂蝉似乎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变得更加睡意全无。 上次关羽临走的时候,朝着貂蝉使了个眼色。 他先是看着貂蝉,又把脖子轻微地朝旁边摆了摆。 这个动作虽然细微得难以察觉,也会被其他所有人忽略,但却被貂蝉捕捉到了。 关羽绝不是无缘无故地做的这个动作,而是想要对貂蝉表达什么。 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貂蝉不禁坐起身来,一双玉臂环抱住弯曲的双腿,独自皱眉思索起来。 关羽当时脖子是冲着吕布摆的,难道是想让自己去找吕布吗? 找吕布干什么呢? 找他摊牌,说自己跟关羽早就好上了,请他高抬贵手成全我们? 这肯定不行啊! 别说吕布不可能同意,就连自己也不好意思张那个嘴啊! 那岂不成了红杏出墙的淫妇了吗? 找吕布说让他开城投降曹操? 那更是痴人说梦啊! 吕布摆明了要跟曹操死磕到底,曹操给他高官厚禄他都不干,他又怎么可能投降呢? 一时之间,貂蝉浮想联翩、思绪万千,在头脑之中猜测了无数种可能,最后又都被自己一一否认。 关羽之前与吕布交战过一次,又来到下邳城下叫战两次,说明他是想让吕布出去跟他打。 虽然关羽不是吕布的对手,但还有张飞呢! 曹操手下也有很多大将,吕布连败两场就足以说明了这一点。 如果他们一起打吕布,就算吕布再厉害,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难道关羽是想让我去劝吕布出城迎战? 吕布如果一直不出去跟他们打,关羽就没法立功。 关羽没法立功,曹操也就不会把自己赏赐给他。 曹操不把自己赏赐给他,自己就永远也逃不出吕布的魔爪、永远不能与关羽双宿双飞。 如此看来,只有吕布出去打了,自己和关羽才有希望啊! 想到这里,貂蝉似乎明白了关羽的用意,他是在暗示自己,想办法说服吕布出城迎战啊! 可是吕布早就对自己失去了兴趣,自己去劝他出战,他十有八九不会答应。 即便是答应了,回头陈宫三言两语地就能让他改变主意。 陈宫的意图谁都知道,就是坚守不出,跟曹操一直耗下去,所以他肯定会对吕布百般阻拦的。 上次阻止吕布去彭城,是动用了阿吕的力量,让阿吕装病缠住吕布,最后取得了成功。 但现在再用这招肯定是不行了。 一方面,一招不能用两次,否则就太假了。 另一方面,自从杜氏和秦朗来到吕布府上,吕布明显对阿吕不像以前那么疼爱了。 吕布现在最喜欢的就是秦朗,那是他的儿子,也是他的独子。 吕布显然是把希望都寄托在了秦朗的身上,希望他以后能够继承他的大业。 看来,要想让吕布出战,还得在秦朗身上下功夫啊! 可秦朗一个三岁小孩儿,他懂什么啊? 又怎么可能去帮自己说服吕布呢? 貂蝉虽然一夜未眠,双眼布满了血丝,但她却依然无心入睡,而是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地琢磨着,如何在秦朗身上做做文章。 转眼之间,夕阳西下,一白天的时间过去了。 夜幕降临,城外的叫骂声如期而至。 城里的人们又开始纷纷活跃起来,聊天的聊天、溜达的溜达、喝酒的喝酒、耍钱的耍钱…… 貂蝉又来到了杜氏的房间,与几个女人凑在一起说三道四、说长道短。 “哎呦,看这孩子多招人稀罕啊!阿吕,让我也抱抱!” 貂蝉一边说着,一边从阿吕手中接过秦朗。 阿吕本来不太愿意,但小秦朗却表现得迫不及待。 这段时间阿吕一直在暗下黑手。 晚上外面的叫骂声一起,吕布家里的几个女人就凑到一起扯老婆舌。 阿吕跟她们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就抱着秦朗玩儿。 阿吕由于心里痛恨秦朗,便偷偷地掐秦朗的屁股。 秦朗疼得大哭大叫,声音却完全被城外的叫骂声所覆盖。 短短几天下来,秦朗的屁股已经被阿吕掐得青一块、紫一块。 但杜氏却完全不知情,她只以为儿子晚上哭闹,是被外面震耳欲聋的叫骂声给吓的。 所以此时貂蝉要抱小秦朗,小秦朗乐得都快合不拢嘴了,他恨不得立刻逃出阿吕的魔爪。 在貂蝉怀里,小秦朗不再哭闹了,瞪着一双大眼睛,痴痴地看着这个好看的女人,小胖手也习惯性地放在了貂蝉的胸前。 “告诉小娘,今年几岁了?”貂蝉笑容可掬地问道。 “三岁半!” 小秦朗用几根手指比划着。 “哎呦,你看这孩子多可爱呀,连三岁半都能比划出来!” 貂蝉一边说着,一边在小秦朗胖乎乎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杜氏和魏氏也不知貂蝉打的什么主意,在一旁家长里短、大事小情的,聊得火热。 “爹爹干嘛去了?”貂蝉又问道。 小秦朗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爹爹是个胆小鬼!”貂蝉在小秦朗耳边低声说道。 小秦朗不知道貂蝉说的什么意思,愣愣地没有反应。 “说呀,说了小娘就让你摸这里!” 貂蝉一边说着,一边把小秦朗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内衣之中。 秦朗此时正是咿呀学语的年纪,就像鹦鹉学舌一样,别人说什么很容易就跟着学什么,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意思。 他又听貂蝉说,如果跟着学话,还可以把手伸进去摸,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也跟着貂蝉学道:“爹爹是个胆小鬼!” 貂蝉顿时心花怒放,连忙道:“再说几遍!乖宝宝,小娘爱你,再说几遍!” “嘿嘿嘿,爹爹是个胆小鬼!爹爹是个胆小鬼!……” 貂蝉激动得亲了小秦朗两口,又把他的小手放进了自己的内衣之中。 小秦朗摸着软软的,非常有手感,顿时高兴得咯咯直笑,又说道:“爹爹是个胆小鬼!爹爹是个胆小鬼!” 貂蝉点点头道:“乖宝宝,记住了,以后只要你一说这句话,小娘就让你把手伸进去直接摸!” 小秦朗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4章 吕布被秦朗雷到了 申时初刻,吕布被秦朗的喊叫声吵醒。 “老儿子啊,怎么了,上爹这来!”吕布伸了个懒腰,在榻上招呼道。 秦朗一听吕布叫他,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地爬了过去。 “老儿子你叫什么啊?谁欺负你了,告诉爹爹,爹爹帮你揍他!” 吕布坐起身来,把小秦朗抱在怀里。 “摸,摸摸……”秦朗伸手比划道。 吕布听秦朗说“摸摸”,还以为他是想要馍馍,于是对杜氏说道:“阿杜,家里还有馍馍吗?” 杜氏翻了个身,不耐烦地道:“家里哪有那东西啊?再说他现在牙还没长齐呢,又怎么能吃馍馍呢?就算是真有的话,也不能给他吃啊!” 吕布一听这话,又对小秦朗哄道:“好儿子,咱先不能吃馍馍哈,等你长大了,爹爹再给你买集市上最好吃的馍馍!” 小秦朗却依然不依不饶,一边撅着小嘴,一边伸着小手道:“摸,摸摸!” 小秦朗的意思,是想把手伸进貂蝉的内衣之中,摸她那柔软丝滑的酥胸。 但他由于年纪太小,根本说不明白。 吕布又哪里知道秦朗是什么意思,只能是好言好语地哄他。 可是小秦朗却怎么哄都哄不好,依然是闹个不停。 吕布最近本来心情就不好,此时被小秦朗这么一闹,也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听话,再不听话,爹爹打你屁股了!”吕布板着脸,佯怒道。 小秦朗看着吕布,似乎想起了什么,小声地道:“爹爹是个胆小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小秦朗虽然不知道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吕布听了之后,顿时就把脸沉了下来。 难道这小子是听这帮老娘们背后说闲话,给记住了? 肯定是外面的人天天晚上叫骂,自己又不敢出去迎战,这帮老娘们就在背后嚼舌根子啊! 否则的话,这么小的孩子,又怎么能突然冒出这种话来呢? 自己最近心理压力就够大的了,敌人的谩骂、部下的非议、家人的嘲笑、女儿的质疑…… 现在就连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也看不起自己,说自己是胆小鬼。 这还得了? 必须得把这件事弄清楚不可! “阿杜,你们是不在孩子面前说什么了?”吕布面沉似水地转身对杜氏问道。 “没有啊!我们女人在一起,就谈一些洗衣做饭啊、看家护院啊,之类的事,再不就是谈谈谁的衣服好看、谁化的妆好看什么的。”杜氏一脸无辜的说道。 吕布难以置信地道:“那这孩子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儿子这么小,如果没人教他,他肯定想不出这种话来!” 杜氏坐起身来回忆了一下,说道:“这段时间我们几个晚上在一起聊天,都是阿吕和貂蝉哄他,难道是他们跟他说的?” 吕布略一沉吟,又转身问秦朗道:“告诉爹爹,这话是谁叫你说的?是姐姐吗?” 小秦朗摇摇头。 吕布顿时猜到了是谁,又问道:“那一定是小娘了?” 小秦朗点点头。 “儿子,小娘怎么跟你说的?”吕布又追问道。 “小娘说,以后我一说‘爹爹是个胆小鬼’就可以把手伸进去。可我今天都说了好几遍了,还是没有把手伸进去!”小秦朗可怜巴巴地说道。 吕布听得一头雾水,又问道:“什么把手伸进去?把手伸到哪里去?” 小秦朗摇了摇头,他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吕布顿时气得脸色铁青,过了一会儿又对杜氏道:“今晚我哪都不去了,就在家里呆着!一会儿我到里屋去,她们来了,你别告诉她们,我倒要看看这帮老娘们到底要干什么!” 杜氏看吕布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也吓得不敢多说话,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夜幕降临,几个女人如期而至。 情景依旧和前一日一样,外面的叫骂声此起彼伏,魏氏和杜氏聊天,阿吕在一旁听着,貂蝉哄小秦朗。 “小娘,你骗人!”小秦朗在貂蝉怀中撅着小嘴说道。 貂蝉秀眉一皱,问道:“嗯?小娘怎么骗人了?” “你昨天说,我一说‘爹爹是个胆小鬼’就可以把手伸进去,但我今天说了好多遍,却都没能把手伸进去!” 貂蝉一听这话,顿时一阵窃喜。 看来这孩子是把那句话记住了! 为了鼓励小秦朗,貂蝉立刻拿起他的小手,放进了自己的内衣之中。 “小娘没骗你吧,说了好几遍,这不就可以把手伸进去了嘛!” 貂蝉说完之后,又在小秦朗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这时,吕布不知从哪里一下子冲了进来,怒气冲冲地瞪着貂蝉道:“果然是你!” 貂蝉由于没有心理准备,被吓了一跳,顿时花容失色,双颊绯红。 “孩子这么小,你竟然教他这种话,我……” 吕布说着扬起手来,要打貂蝉。 貂蝉也豁出去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哽咽着道:“你打吧,打死我算了!人家在外面天天骂你,你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躲着不敢出去,害得我成天被别人说三道四、指手画脚的!你不是胆小鬼是什么?不敢打别人,却敢打我一个女人,你算什么男人?你打吧,打死我才算你有本事呢!” 魏氏、杜氏和阿吕三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看到吕布头一次跟女人发这么大的火儿,不由得坐在那里大气不敢喘。 吕布扬起的手在空中停住了,他看貂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犹豫了一阵,又把手放了下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跟我说,别在小孩子身上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他是我儿子,是我吕布唯一的儿子,以后要继承我的基业!孩子这么小,你就给他灌输这种负面的东西,你这不是在毒害他吗?父亲在儿子心目中的地位,应该是巍峨如山岳、浩瀚如江洋,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大英雄!再说了,我吕布本来就是名副其实的大丈夫、大英雄!试问天下间的诸侯,哪个不对我畏惧三分?天下间的猛将,哪个不见我望风而逃?你不跟孩子说这些,反倒说我是胆小鬼,我看你真是吃错药了!” 吕布滔滔不绝地发起了牢骚。 貂蝉一边擦拭着泪水,一边抱怨道:“天下间的诸侯谁不怕你?亏你也好意思说这话!如果他们都怕你,还会来那么多人一起骂你?而且一骂就是一宿,还天天晚上过来!害得我们大家都跟你倒霉,大晚上的谁也不能睡觉!还有我,我天天都没脸出去见人,什么婬母弑父,什么霸嫂欺兄,说的都是我,呜呜呜……” 吕布简直被气得七窍生烟,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只好苦口婆心地道:“妇人之见!你这是妇人之见!他曹操为什么派人来骂我啊?不就是想让我出去跟他打嘛!可好汉不吃眼前亏啊!他曹操有好几万兵马,我才不到一万人马,你让我怎么跟他打啊?我天天躲着不出去,就是为了把他耗得弹尽粮绝,最后他自然就滚蛋了!内个叫什么来着?哦对,韩信!韩信当年能从别人裤裆底下钻过去,一点儿都不当回事。还有刘邦!刘邦当年被人当面儿指着鼻子骂,还往他脸上吐唾沫,刘邦都笑呵呵的欣然接受!” 吕布想起了陈宫跟他说的话,又记不住具体怎么说的,便大致跟貂蝉复述了一下。 貂蝉根本不懂这些典故,一时被吕布说得哑口无言。 这时,小秦朗一边揉捏着貂蝉的酥胸,一边笑呵呵地喃喃自语道:“嘿嘿,爹爹是个胆小鬼!” 吕布一听这话,顿时气得瘫坐在榻上。 第5章 吕布要模仿项羽 秦朗虽然还只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但他心里却很清楚,吕布平时最疼他、最宠他。 所以无论吕布横眉怒目也好,声嘶力竭也罢,他根本就不害怕。 不但不害怕,他还觉得很好玩儿。 所以小秦朗一激动,又冒出了貂蝉教他说的话。 吕布对自己的儿子实在是没办法,心中有再大的怒火,看着孩子天真无邪、顽皮可爱的样子,也一下子被融化了。 面对着一屋子的女人,吕布实在感到无地自容。 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他又站起身来夺门而去。 出了门,吕布又感到也实在没什么地方可去。 家里待不了,兵营更去不了,外面又骂得热火朝天,无奈之下他又回到了下邳府衙。 依然是大口吃肉,依然是大碗喝酒,只有这样才能麻痹自己,让吕布忘掉所有的烦恼。 不知什么时候,陈宫又出现在了吕布跟前。 “奉先啊,你不是答应我不醉生梦死了嘛,怎么这又开始一个人喝上闷酒了?”陈宫唉声叹气地问道。 吕布看了看陈宫,苦笑道:“老陈,你来得正好,来,陪我一起喝点儿!” 吕布说着拿过一个空碗来,给陈宫倒上了酒。 陈宫一想,吕布成天面对着城外的骂声阵阵、家人的议论纷纷、部下的指指点点,心理压力一定很大。 陪他喝点儿倒也无妨,正好可以好好开导开导他。 吕布一看陈宫没有拒绝,更加高兴了,端起酒碗道:“来,老陈,我们走一个!” 陈宫端起酒碗抿了一口,又放了回去。 “老陈啊,你说人活着可真是不容易啊!一辈子下来,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坎坷!”吕布发自肺腑地感叹道。 “奉先啊,上次我不是开导过你了嘛,韩信能忍胯下之辱,刘邦可受唾液之骂!我也知道,眼下你的心理压力很大。可纵观古往今来,哪个成功人士不是经过了一番苦难,最后才取得了一番事业啊?孟子曾经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由此可见,吃得苦中苦,才方为人上人呐!” 陈宫又老生常谈起来。 吕布听了陈宫的一番引经据典,心情一下子舒服了不少,又道:“想我吕布,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些道理又岂会不懂?我可以忍受敌人的辱骂,也可以忍受部下的非议,还可以忍受家人的白眼,更可以忍受女儿的质疑,但是!我唯一不能忍受的是,我的儿子看不起我!” “你儿子?那才多小的孩子啊,他怎么看不起你了?”陈宫莫名其妙地问道。 吕布苦笑道:“老陈呐,我也不怕你笑话,你猜我儿子说我什么?他说我是胆小鬼!在他幼小的心灵当中,对父亲就形成了这种印象,我岂能不郁闷啊?” 陈宫眉心微蹙,问道:“他说你是胆小鬼?他那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啊,肯定是谁教他的吧?” 吕布连连点头道:“没错,老陈,你猜对了!貂蝉,貂蝉教他的!我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最毒妇人心’了!貂蝉让我儿子说我是胆小鬼,只要我儿子说了,貂蝉就让我儿子把手伸到她衣服里摸她。结果我儿子现在说习惯了,时不时地就给我来上一句,整的我这心呐,哇凉哇凉地呀!” 陈宫听得哭笑不得,又宽慰道:“哎呀,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就这么点儿屁事啊!貂蝉一个妇道人家,她那点儿小心思,只能想出一些雕虫小技。再说了,童言无忌,你儿子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呗!等他以后长大懂事了,就不会这么说你了。” “能吗?”吕布毫无自信地问道。 “你小时候说的话,你现在还记得吗?早就忘了吧!你小时候肯定说过很多幼稚的话吧,长大了还会再说吗?”陈宫反问道。 吕布想了想,觉得陈宫说的倒也是这么回事,又说道:“哎?你说貂蝉这老娘们咋那么坏呢,竟然色诱我儿子,还教我儿子骂我!” “妇道人家,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呢!想必她是觉得城外的敌军也在骂她,所以受不了了,想让你出去给她报仇吧。”陈宫猜测道。 吕布一听这话,顿时如梦方醒,连忙问道:“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我如果出去给她报仇了,她是不是就不会再教我儿子骂我了?” 陈宫顿时大跌眼镜,他没想到吕布居然能问出这种幼稚问题来。 难道你就为了哄你儿子,就要出去打一场不成? 那样岂不是正遂了敌人的心愿? “奉先啊,我们现在的情况你不是不清楚,张辽的伤还没好,高顺又被你给贬为马前卒了,曹性下落不明,成廉被曹操生擒,能打仗的大将几乎没有了!况且此前我们连败了两阵,已经损失了三千多的人马,目前就还剩不到八千了。而曹操和刘备,再加上陈登的兵马,保守估计也有四五万。敌强我弱、敌众我寡,我们只能坚守不出,才方可力保城门不失啊!”陈宫苦口婆心地劝道。 “怎么没有将军呢?还有魏续、侯成、宋宪呢,他们可是八健将啊!”吕布不以为然地争辩道。 陈宫苦笑着摇摇头道:“他们冲锋陷阵的能力,你应该比我了解吧,跟关羽、张飞、许褚、徐晃、于禁、乐进那些人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那还有我呢,我可是天下无敌、所向披靡啊!人中赤兔,马中吕布,又岂是浪得虚名?” 吕布酒劲儿发作了,说起话来也变得语无伦次,把“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硬给说成了“人中赤兔,马中吕布。” 陈宫强忍着笑说道:“是,奉先的武艺确实是天下第一,这一点毋庸置疑!可你手下的兵少啊,曹操数倍于我们的兵力,这仗还怎么打?” 如果是在平时,吕布听了这话一定会有所顾忌,但喝了酒之后早就变得豪情万丈。 他先灌下一碗酒,又接着说道:“数倍怎么了?别说是数倍啊,数十倍我也不惧!当年巨鹿之战,楚霸王项羽率领五万人马大败章邯四十万秦军,大秦从此便一蹶不振!还有彭城之战,就是在我们徐州,项羽又率领三万精骑,不到半日工夫,便把刘邦的五十六万大军杀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陈宫苦笑道:“有道是:羽之神勇,千古无二!你怎么能跟西楚霸王项羽相提并论呢?” “你知道为啥他千古无二吗?”吕布醉眼惺忪、口齿不清地问道。 陈宫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就因为我吕布始终没发挥!你等我这次发挥完了,你看看什么效果,项羽还是不是千古无二了?” 陈宫听得哭笑不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这次,我要用八千人马,大败曹操的四万大军,从而青史留名、万古流芳!以后人们再提项羽,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我吕布!到时我看谁还敢说我是胆小鬼?”吕布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道。 “奉先啊,你喝多了,早点儿回家休息吧。”陈宫劝道。 “多什么多?这才哪到哪啊?我今天说的绝不是酒话!你看着,我非得跟曹操真刀真枪地干一场,到时貂蝉就不会教我儿子骂我了!” 吕布说完之后,开心地笑了起来。 第1章 吕布下战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吕布醉酒之后夸夸其谈一番,自己倒是痛快了,可陈宫却被吓了够呛。 陈宫也不知吕布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还好,若是真的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吕布一直喝到晨曦初露,方才昏昏睡去。 陈宫也不敢回家了,就在府衙里守着吕布,等他醒酒。 吕布昏睡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时分,他才苏醒过来。 陈宫赶紧直奔主题道:“奉先呐,睡醒了吧,昨日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啊?” 吕布揉揉眼睛,莫名其妙地问道:“什么是真是假,我昨日都说什么了?” 陈宫不禁心下一阵窃喜,笑着道:“哦,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吕布站起身,走向了案台。 陈宫怔怔地看着吕布的背影,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奉先啊,你要干嘛啊?”陈宫不禁问道。 “写战书啊,我要亲笔给曹操那厮写一封战书!”吕布一本正经地说道。 陈宫赶紧爬起来,拦住了吕布,一脸焦急地说道:“奉先!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啊?如果你真的出去跟曹操打,那就等于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啊!” “别扯淡了!我是飞蛾啊?还是曹操是火啊?我是吕布,人中赤兔、马中吕布!啊不,马中赤兔、人中吕布的吕布!我都让你给气糊涂了!以后人们再提起彭城之战,会涉及到两个真实的历史事件,也是两次以少胜多的军事奇迹!一个是项羽用三万精骑打败了刘邦的五十六万大军,一个就是吕布用八千铁骑打败了曹操的四万大军!”吕布煞有介事地说道。 陈宫直感到啼笑皆非,不禁调侃道:“别到最后,乌江自刎也涉及到两个历史典故,可就谢天谢地了!” 吕布脸色一沉,埋怨道:“你能不能不要老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项羽如果像你这么保守,能有巨鹿之战吗?能有彭城之战吗?能有‘羽之神勇,千古无二’的美誉吗?我吕布差哪了?若不是你这么多年一直强烈阻拦我发挥,我早就不知创造出多少传奇了!” 陈宫坐在那里不再说话,一时之间百虑攒心。 看这个架势,吕布拦是拦不住了,他是铁了心的要跟曹操真刀真枪地大干一场啊! 就因为他儿子骂他是胆小鬼,他就要铤而走险、孤注一掷,真是个不可理喻、难成大器的匹夫! 不过转念一想,吕布如果真出去跟曹操打一架的话,倒也未必是件坏事。 连日来他确实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包括将士们也都憋着一口气。 有道是哀兵必胜,也许他们一旦爆发出来,会产生惊人的效果。 况且,吕布带兵出去打仗,自己肯定要留下来守城。 就算他最后战死沙场了,自己带着剩下的残部,再加上下邳城中的百姓,大家万众一心,一起据城死守,曹操最后也毫无办法。 既然吕布要兵行险着,又一意孤行、刚愎自用,那就由他去吧,无论结果什么样都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陈宫顿时释然了。 他起身来到吕布身边,发现吕布的战书也已经写好了。 陈宫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曹操老儿,你若是个男子汉大丈夫的话,就不要搞那些旁门左道!成天骂骂咧咧的,难道你是泼妇吗?你不是想跟我打吗,好啊!老子也早就寂寞难耐了!你找个时间来下邳领死吧,老子跟你真刀真枪、光明正大地干一场,让你看看什么叫做霸王重生、项羽转世!只要你敢来领死,老子定然教你有来无回!你来之前请把脖子洗好,免得弄脏了老子的方天画戟!” 下面的落款处,又写着“徐州牧,人中吕布”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怎么样,是不是有一种荡气回肠的感觉?”吕布在一旁一脸得意地问道。 陈宫讪笑着点了点头,心道:“虽然文采很一般,不过这战书写的倒是很有气势,尤其是落款,也很有特点。” “嗯,写的不错,果然是人中吕布啊!”陈宫揶揄道。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城外的叫骂声又如期而至。 “老陈,我也不用派人去彭城送信了,走,跟我到城东走一趟!” 吕布不由分说地拉着陈宫向外面走去。 不大一会儿,二人来到了下邳城东面的城墙脚下。 叫骂声只有一墙之隔,所以更加的震耳欲聋。 吕布把信别在箭羽上,张弓搭箭向城外射了出去。 “不知这伙人是谁,不过他们看到信后,一定会报告给曹操的。”吕布笃定地说道。 陈宫点了点头。 城墙外面,张飞正在兴致勃勃地指挥着大家叫骂吕布。 突然,他发现城里有一支箭羽射了出来,上面还别着一封信。 于是张飞赶紧把信打开,快速地浏览了一遍。 看完之后,张飞不由喜出望外,又连忙把信交给了刘备。 刘备仔细地把信读了一遍,顿时如获至宝一般,不禁乐得合不拢嘴。 过了一会儿,刘备又对关羽和张飞道:“成功了!羽哥,飞弟,我们终于成功了!吕布终于肯与我们交战了!” 关羽也显得十分激动,一手搂着刘备,一手搂着张飞,用力地晃了晃,热血沸腾地道:“吕布终于挺不住了,我们三兄弟这些天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 “飞弟呀,那咱今天就不用骂了,早点儿收了吧。大家都回去好好睡个觉,明天我去找曹操,看看咱们啥时候出兵与吕布开战!”刘备对张飞说道。 张飞一挥手,众将士顿时停了下来。 “羽哥,你去城西边跟陈登也说一声,让他也早点儿回去吧。吕布都答应出战了,再骂也没必要了!”刘备又对关羽说道。 关羽点点头,翻身跃马扬尘而去。 “大哥,你们先回去吧,我过一会儿再走!”张飞又说道。 刘备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张飞,问道:“一会儿再走?你要干嘛啊?” “哎呀,我还没尽兴呢!你们先回去,我自己再骂一会儿!”张飞一副调皮的样子道。 刘备听得哭笑不得,说道:“你要想骂就赶紧骂吧,我们在这等你。你一个人留在这,万一吕布率兵出来了,你岂不是插翅难逃吗?” 张飞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好吧,等我一会儿哈!” 说完之后,张飞紧了紧嗓子,又朝着城里面高声喊道:“吕布!我知道你现在就在墙根底下呢!爷现在有话说,你给爷听好了!‘吕布吕布,认贼作父,先拜董卓,后跪袁术;吕布吕布,婬母弑父,霸嫂欺兄,实乃牲畜!’这首不是爷的诗!爷的诗是‘欺兄霸嫂,弑父婬母,悖逆人伦,禽兽不如!’!爷的诗也非常合辙押韵,也十分脍炙人口!这两首诗你不要记混了,前一首诗是曹操为你做的,后一首诗才是爷专门为你做的!哈哈哈!” 此时吕布果然在城东的城墙之内,并没有走开。 张飞所说的话,他自然也是句句都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吕布顿时气得五内俱焚、七窍生烟。 刚想回骂张飞,陈宫却拦住了他,低声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此时你若开口,外面又会有成千上万的人一齐骂回来!” 第2章 刘备做了顿早餐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连日以来,刘备大军一直都是昼伏夜出。 将士们白天稀里糊涂地睡上一觉,晚上出去一站就是一宿。 不但要站一宿,还要扯着嗓子叫骂,而且晚上的天气还是十分寒冷的。 所以大家此时都早已身心俱疲。 今晚好不容易可以不用熬夜受冻、吃苦受罪了,将士们一回到军营,都纷纷倒头便睡。 屋子里,关羽和张飞也是睡得昏昏沉沉、鼾声四起,只有刘备心如撞鹿,兴奋得根本睡不着。 明天终于可以去向曹操复命了,这些日子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吕布答应出战,并亲笔写下了战书,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大功一件。 我刘备不说是居功至伟,起码也是功不可没。 这吕布也真够意思,自己和陈登分别在城东和城西叫骂,他却偏偏把战书射到了城东,让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陈登肯定嫉妒死了,虽然干了同样的活,却没获得同样的功劳。 到时候在战场上跟关羽、张飞一同迎战吕布,一定别太难为他,尽量给他留个全尸,也算是投桃报李了吧。 一想到陈登,刘备似乎又感觉哪里好像有些不对。 连日来忙得不可开交,又累得头昏脑涨,自己一直都没静下心来仔细琢磨过一些事情。 曹操不是说,吕布把陈登的族人全都抓起来了吗,那他应该不敢跟吕布为敌啊,怎么还率军去骂吕布呢? 难道是曹操骗自己的? 为了安抚自己,让自己以为陈登不会再在战场上偷施冷箭了,曹操才故意编的谎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曹操可就太阴险了,他这完全是拿我刘备的性命当草芥啊! 这件事回头一定要打听清楚,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吕布没抓陈登的族人,这仗还真不能瞎打呢! 万一陈登再来个冷箭呢? 我们兄弟三人一起打吕布,每个人中箭的概率可都是四分之一啊! 刘备越想越精神,也早已全无睡意。 他不禁突发奇想,一骨碌从榻上爬了起来,穿好衣服之后,又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屋子。 外面的雨依然在下着,一场秋雨一场寒,刘备站在雨中冻得瑟瑟发抖。 他咬紧牙关,希望自己能多坚持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刘备直感到脊梁骨冒凉风,又接二连三地打起了喷嚏。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方才回到屋中。 此时已经是下半夜,困意也阵阵袭来。 刘备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哈欠连天,他不禁想起了“头悬梁、锥刺股”的典故。 早年刘备曾拜经学大师卢植为师,但他却并没学到什么东西。 其实人们拜这些泰山北斗为师,并没有几个人是真正想求学的。 大家无非是想跟名士攀上关系,为自己的脸上贴贴金,顺便再认识一些牛人,从而为自己以后的升官发财铺路。 刘备和公孙瓒都是卢植的学生,也都是普通的凡夫俗子。 他们都没跟卢植学到什么学术上的东西,但却都通过拜师达到了各自的目的。 刘备本就不爱读书,从卢植那里学到的东西更是屈指可数。 所以有限的几个典故,刘备记得非常扎实,其中一个便是“头悬梁,锥刺股”。 此时刘备觉得,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完全可以效仿一下古代的先贤。 然而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刘备不可能再找个绳子在房梁上吊起来。 他更舍不得拿锥子把自己扎出血。 于是他就用薅头发取而代之,一打盹了就薅一下自己的头发,倒也十分管用。 转眼之间,一夜过去了,东方泛出了鱼肚白。 刘备起身下床洗了把脸,又破天荒地做起了早饭。 不大一会儿,关羽和张飞也醒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已经呈现在了他们面前。 张飞也不说话,伸手便抓起一块肉往自己嘴里塞。 “我呸!”张飞一下子把嘴里的肉吐了出去,朝屋外跑去。 旋即只听得屋外骂道:“他妈的,你他妈怎么做的饭,想齁死老子吗?” 张飞不分青红皂白地把平时做饭的侍卫一下子踹了个跟头。 “将军饶命啊,今天不是小的做的饭,将军冤枉啊,将军息怒啊!”侍卫连连求饶道。 “飞弟,你给我回来!”刘备在屋里大声喝道。 张飞闻声又跑回了屋子,瞪着大眼睛问道:“大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平时给咱们做饭的侍卫说,这饭不是他做的。这他妈到底谁做的啊?放了那么多盐,比咸菜都咸,想把老子给齁死啊?” “是啊,玄德,这么咸,这怎么吃啊?”关羽也在一旁说道。 刘备面无表情地道:“我做的!” 张飞和关羽对视一眼,情绪顿时缓和了下来。 “啊呵,原来是大哥做的啊!大哥平时从来不下厨,盐放多了也很正常,嘿嘿!”张飞憨笑着说道。 “我刘备从来不做饭,可并不代表我不会做饭!刘某幼年失怙,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罪没受过?常言说得好,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八岁便能做得一大桌子美味佳肴了!阿嚏!” 刘备说完之后,又打了个喷嚏。 “玄德,你这是受了风寒吧!怎么不好好歇着,还要起早给我们做饭啊?”关羽一脸茫然地问道。 “偶感风寒,并无大碍!今天这饭就是再难吃,你们也要都给我吃了!”刘备声色俱厉地说道。 “好好好,羽哥,这是大哥的一番心意,我们一定要都吃了!咸就咸嘛,多吃点儿盐才有力气打仗啊!” 张飞说完之后,又咬紧牙关,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关羽一看这个场面,刘备都病成这样了,还起早给兄弟做饭。 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三道四、挑肥拣瘦的了,只好硬着头皮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大哥,小弟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张飞看了看刘备,试探着问道。 “咱们兄弟之间这么多年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刘备佯怒道。 “如果是美味佳肴的话,那菜的咸淡肯定是非常恰到好处的。你说你八岁就能做一大桌子美味佳肴,那想必您这厨艺是相当了得的!可是这几个菜,如果一个菜您没发挥好的话,倒是有情可原。可是怎么个个菜您都没发挥好,都弄得这么咸啊?莫非是您带兵打仗这么多年,把自己的厨艺给荒废了?”张飞满腹狐疑地问道。 “我故意的,每个菜都加了比平时多数倍的盐,呵呵呵!”刘备神秘一笑道。 张飞听得一头雾水,不由问道:“啊?大哥,这是为何呀?虽然吕布目前是答应我们出战了,也下了战书了,暂时我们不用去叫骂了。可后面还不一定咋回事呢,没准再打一仗他又坚守不出了!然后我们就还得去城下叫骂,所以这嗓子还是很重要的!您这把菜做的这么咸,我们嗓子都齁哑了,后边儿还怎么去骂吕布啊?” 刘备一脸神秘地道:“就是要把你嗓子齁哑,要不你的嗓门太大!快吃,都给我吃了!” 说完之后,刘备嘴角泛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3章 刘备邀功摆好 张飞和关羽硬着头皮把一桌子饭菜都吃了下去,又不约而同地赶紧下地去找茶壶。 “干嘛呀?”刘备强忍住笑,明知故问地道。 “嗯嗯!大哥,饭吃完了,得喝点儿水,稀释一下!”张飞紧了紧嗓子,声音有些沙哑地回答道。 “回来!喝什么水,过来喝汤!”刘备一脸严肃地吆喝道。 张飞和关羽一想,不让喝水的话,喝汤也成啊! 总之能润润嗓子就行,于是二人便又回到了桌上,端起刘备盛好的汤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不喝不知道,一喝吓一跳,这汤比刚才吃的菜还咸。 “多喝点儿,好好稀释一下!”刘备笑容可掬地说道。 张飞和关羽对视一眼,不知刘备今天到底抽的哪门子疯,又硬着头皮喝了好几碗汤,直到把肚子撑得再也放不下任何东西。 刘备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吃饱喝足了,跟我一起去见曹操吧!记住,到那之后千万别说今天早上吃饭喝汤的事,到时候看我脸色行事!” 张飞和关羽都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不大一会儿,刘关张兄弟三人便来到了曹操在彭城的临时住所。 曹操一看刘备带着关羽、张飞一块儿过来了,想必又是有什么要事相商啊,赶紧出来亲自接见。 “玄德,最近怎么样啊,下邳城可有何动静吗?”曹操开门见山地问道。 “阿嚏!回司空大人,在下正是为此事前来的!”刘备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声音沙哑地说道。 曹操一看刘备这般模样,不由定睛仔细打量了一番。 只见他鼻涕一把泪一把,双眼浮肿,眼圈发黑,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 “玄德,你这是病了吗?”曹操不禁问道。 “哦,回司空大人,在下毕竟是年近四旬了,身体也大不如前了。连日以来,在下每天晚上都带着手下的弟兄们去下邳城下叫骂,再加上天气转凉,便有些扛不住了。不过不碍事的,只要能为大人分忧,这点儿困难不算什么,在下还是完全能克服的!”刘备情真意切地说道。 “彻夜叫骂的事我也听说了,怎么不白天叫骂呢,夜里多冷啊?”曹操有些不解地问道。 刘备也不作答,又把目光望向了张飞。 “嗯嗯!还不是那个陈元龙出的主意嘛!他说,白天噪音太大,人们也都各忙各的,到了晚上就不一样了,嗯嗯!夜深人静,动物都没动静了,人们也都休息了,嗯嗯!所以晚上骂效果最好,全城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嗯嗯!”张飞声音沙哑,不断地紧着喉咙说道。 曹操一看,一向大嗓门的张飞,现在也成了这副模样,看来刘备这帮人确实是卖力气了,不禁心下为之一阵感动。 “哈哈哈,这个陈元龙,鬼点子还真多!这下邳城的人晚上也别睡觉了,就听儿歌吧,哈哈哈哈!”曹操朗声笑道。 关羽此时终于知道刘备为什么早上把菜和汤做得那么咸,又非让他们全吃下去,还不能喝水了。 此时若不让曹操听听自己的声音,早上遭的罪岂不是白费了! “大人,嗯嗯嗯!我们连日来一直彻夜不停地用您的诗骂吕布,效果终于达到了,嗯嗯嗯!吕布终于受不了了,嗯嗯嗯!他昨天给我们下了战书,说同意跟我们真刀真枪地干一场,嗯嗯嗯!”关羽半真半假地紧着嗓子说道。 曹操一看,连平日里一向沉默寡言的关羽,也变成了这般模样,不禁问道:“叫骂吕布,你们也都跟着一起骂的啊?” “嗯哼!这个自然!帅乃军之魂,咳咳咳!为将者一定要身先士卒,起到良好的模范带头作用,阿嚏!这样下边的人才会有样学样,嗯哼!我们不但要跟着将士们一起叫骂,咳咳咳!还要比将士们骂得更加响亮、更有气势,阿嚏!” 刘备时而紧嗓子,时而咳嗽,时而打喷嚏,时而流眼泪,把自己的演技发挥得淋漓尽致。 曹操点了点头,感叹道:“玄德,你们辛苦了!等这场仗打完了,我一定回许昌表奏天子,封你为……封你做大官,对你重重有赏!” 曹操本想说封刘备为徐州牧,但话到嘴边,理智又占据了上风。 这大汉皇叔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有朝一日发展起来还真不好掌控,所以他便改口说了一些虚无缥缈的官话。 “阿嚏!这都是在下分内之事,咳咳咳!在下不求什么高官厚禄,嗯哼!嗯哼哼!只愿为大人鞍前马后,便此生足矣!阿嚏!”刘备一副虚怀若谷的样子道。 “云长啊,吕布写的战书在哪,拿出来给老夫看看!”曹操又转身对关羽说道。 刘备赶紧从怀中掏出了吕布的那封战书,一副弥足珍贵的样子递给了曹操。 曹操接过战书,迅速地浏览了一遍,不禁自言自语起来。 “曹操老儿?这个称呼倒是挺新鲜,好像没人这么叫过,尤其是老夫奉天子以令不臣以后!” “是是是,咳咳!所以说吕布是个胆大包天的匹夫嘛!阿嚏!”刘备在一旁附和道。 “我若是个大丈夫的话,就别搞旁门左道?那是什么道理?谁说大丈夫就不能搞旁门左道了?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老夫不但要搞旁门左道,还要搞歪门邪道呢,哈哈哈!”曹操引经据典地打趣道。 刘备也不懂兵法,不知该怎么往下搭话,只好赔笑着连连点头。 “我是女人吗?等拿下下邳之后,老夫让貂蝉告诉你,我是男人还是女人!”曹操又意味深长地说道。 刘备和关羽顿时心下一怔。 曹操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这曹操也惦记貂蝉呢? 听曹操的意思,他分明是想在肉体上征服貂蝉,然后再让貂蝉告诉吕布,曹操的确是个男人呐! “让我看看什么叫霸王重生、项羽转世?哈哈哈,好哇,老夫也让你看看什么叫高祖复活、刘邦再现!到时候别四面楚歌、十面埋伏,最后再霸王别姬、乌江自刎!”曹操一边看着信,一边冷嘲热讽道。 刘备一想到霸王乌江自刎,虞姬最后也随夫自尽了,实在是暴殄天物,不禁问道:“大人,咳咳咳!项羽自杀的话我没意见,但虞姬自杀可就有点儿太可惜了,嗯哼!您看看,咱们是不是能够尽量怜香惜玉一下啊?阿嚏!” 曹操知道刘备这是话里有话,点点头道:“嗯,玄德言之有理啊!虞姬一旦名花无主,老夫定要帮她好好松松土!” 刘备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曹操到底什么意思。 关羽心头一凛,不由问道:“大人,您打算如何帮貂蝉松松土啊?” 曹操狡黠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之后,曹操一边看战书,一边说道:“哈哈哈,还让老夫把脖子洗净了再去领死,免得弄脏了他的方天画戟!老夫偏不洗,看他能能奈我何!” “嗯哼!大人,吕布那就是痴人说梦,阿嚏!到时候千军万马的,他连到大人跟前的机会的没有,就死于乱军之中了!咳咳咳!”刘备在一旁附和道。 曹操点点头道:“但愿如此吧!” “必定如此!咳咳咳!必定如此,呵呵呵!阿嚏!”刘备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讨好道。 第4章 吕布不认账 刘备三兄弟走后,曹操又拿着吕布的战书反复研究了无数遍。 虽然与吕布相识多年,但曹操还真不认识吕布的字迹。 吕布只喜欢舞刀弄枪、好狠斗勇,当年在洛阳与他共事时,曹操平时几乎没见过他读书写字。 曹操在脑海中极力地回忆着过往,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吕布何时提笔写过字。 看这封信的意思,无非是吕布忍受不了成天被骂,想让曹操别再派人过去骂他,就决定跟曹操打一场。 当然了,吕布对自己很有信心,觉得一定会赢。 曹操拿着吕布的战书,不禁满腹狐疑起来。 如果这封信的确是吕布写的,那没得说,赶紧厉兵秣马,兵临下邳城下。 但如果这封信不是出自吕布之手呢? 信是从下邳城里射出来的,如果不是吕布,那就肯定是陈宫了,不会再有别人。 吕布手下的武夫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擅自代吕布宣战。 陈宫的笔迹自己可认得,根本不这么潦草,就算陈宫故意把字写得七扭八歪,也不会行文如此天马行空、语无伦次。 如此看来,这封信确实是吕布写的,他是真受不了了,想跟自己做个了断。 想到这里,曹操不禁长出了一口气,觉得终于可以早点儿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了。 便在这时,陈登又前来求见曹操。 偏听则暗,兼听则明。 曹操正想听听陈登的看法,于是他和颜悦色地道:“元龙,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派人找你呢!” “大人,在下听说,昨夜吕布给刘备写了封信,说是想跟我们开战!”陈登也不啰嗦,直奔主题道。 “不是吕布给刘备写的,是他给我写的!” 曹操说着,将信递给了陈登。 陈登接过信,迅速浏览了一遍。 “元龙,作何感想啊?”曹操捋髯问道。 “大人,想必是吕布受不了我们连夜来的谩骂了吧,呵呵呵!”陈登笑着说道。 曹操点点头道:“嗯,那就遂他所愿,咱们跟他好好打一场!” “大人准备何时发兵?”陈登又问道。 曹操一听这话,不禁心下一怔。 自己太了解吕布了,他这个人此一时彼一时,反复无常、出尔反尔。 之前他与我谈的好好的,说第二天他交出徐州关防大印,投靠朝廷,随我一起去许昌,我表奏天子封他为大将军。 结果到了第二天,他直接就翻脸不认人了,不但紧闭城门,还誓死与朝廷作对。 所以此番吕布虽然是写下了战书,但没准哪天他就又会反悔。 既然他好不容易同意应战了,那就要赶紧出兵,否则很可能明天他就改主意了。 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一方面,我军的粮草不多了,必须速战速决,拖一天就会少一分胜算、多一分危险。 想到这里,曹操斩钉截铁地道:“元龙,兵贵神速,我决定今日就出兵!” 陈登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曹操做事如此雷厉风行,不禁有感而发地道:“大人英明!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曹操点点头道:“是啊,吕布这个人变的太快,希望我们此番兵临城下之时,他还没有改变主意!” “大人,既如此,在下就先告退了!我这就回营调集兵马,与大人一起出战吕布!” 陈登说着起身要走。 “且慢!元龙,我们此番不宜太过兴师动众。如果倾巢而出,数倍于吕布的兵力,很可能把他吓得不敢出来!这样,我先带部分人马过去,你在营寨中随时待命。如果需要你带兵前来支援的话,我会派哨骑过去通知你!” 曹操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陈登点点头道:“大人考虑的很周全,那在下先回去整顿兵马,原地待命了!” 曹操笑着挥挥手,表示应允。 陈登走后,曹操赶紧又把刘备、关羽、张飞、许褚、徐晃、乐进都召集了过来,让他们赶紧调集本部兵马,即刻前往下邳。 寒蝉凄切,骤雨初歇,旷野之中呈现出一派肃杀之气。 此番挑战吕布,刘备、关羽、张飞以及他们的部队为主力先锋。 许褚、徐晃带着少部分精骑跟随曹操左右。 在整个大军后面,乐进率领大部分人马留下来守城待命。 “吕布何在?让他出来与爷对话!” 张飞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依然是一副大嗓门儿。 不一会儿,吕布与陈宫又站在了城楼之上,旁边还有貂蝉、张辽、高顺、魏续、侯成、宋宪,以及一些侍卫。 陈宫赶紧对吕布耳语了一番,告诉他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吕布听了之后,连连点头。 “屠猪卖狗的小匹夫,你怎么又来了?”吕布笑着问道。 “废话少说,快快打开城门,与爷大战三百回合!”张飞骑在马上,手提丈八蛇矛指着吕布喝道。 “怎么,就凭你?你个手下败将,上次我不是教过你几招了嘛,怎么又来讨教?”吕布不屑一顾地说道。 吕布的表现完全出乎了张飞的意料,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大家本以为吕布会率领大军出城,与曹军列开阵势,再进行一场厮杀。 但看眼前的架势,他似乎根本没有要出战的意思。 “吕布,你不是写的战书吗,说要跟我们真刀真枪地大干一场,怎么现在又婆婆妈妈起来,到底意欲何为?”张飞气急败坏地问道。 “战书?什么战书?”吕布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问道。 曹操见此情景,赶紧派身边的侍卫将吕布的战书送到阵前,递到了张飞手上。 张飞拿着战书,高声读了一遍,又问道:“你自己亲笔写的,难道想不认账吗?” 吕布摊开双手道:“本将军从来就没写过什么战书,你凭什么说那是我写的啊,有什么证据吗?” 张飞没想到吕布会是这般态度,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 张飞骑在马上,急得原地团团直转,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刘备又紧了紧嗓子,朝城楼上喊道:“嗯哼!吕布,你自己写的战书,昨天夜里从下邳城东射到我们军中的,如今又想反悔了吗?” “大耳淫贼,我看你真是搞错了,我的确从来就没写过什么战书啊!莫非是你想贪功冒进,在曹操面前邀功摆好,特意伪造了一封战书,然后赖到我的头上?如果是这样的话,毕竟我们兄弟一场,这个忙我吕布帮了!你们下面的人都听着,这封战书的确是我吕布写的,哈哈哈!” 吕布一副古道热肠的样子。 面对此情此景,刘备也彻底被吕布雷到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吕布会这么恶毒地摆了自己一道。 这话让曹操听了会作何感想啊? 自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曹操不动声色,依然在远处静观着局势。 “大耳淫贼,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到时候曹操要是问我的话,我就说那信的确是我写的!我吕布向来是助人为乐,平时谁有什么事,能帮的我肯定会帮一把!”吕布又继续揶揄道。 刘备呆坐在马上,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 张飞气得七窍生烟,咆哮道:“弟兄们,给老子骂他!往死里骂他!” 霎时间,那段关于吕布的顺口溜,又山呼海啸般地响了起来。 第5章 吕布杀了个回马枪 兴师动众地从彭城赶到下邳,却被吕布戏耍了一番,曹操心里自然很不舒服。 这是一个主帅的失误,竟然因为一封来历不明的书信,便一厢情愿地认为吕布会应战。 可是有些事只能去尝试,也许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可能性会失败,但还会有那不到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会成功。 如果不去尝试,就连成功的机会都没有。 对于这封书信,不信又能如何? 难道置之不理,继续跟吕布无休无止地耗下去吗? 那样的话只怕用不了多久便会弹尽粮绝、打道回府。 自从决定率兵前往下邳,主动权便交给了吕布。 他可以出战,也可以不出战。 自己只能根据吕布的表现而见机行事、见招拆招了。 想通了这些,曹操便也释然了。 所有前往彭城的人,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感触,无非就是看了场热闹,又跟着白折腾了一趟。 但刘备却是唯一一个最尴尬的人。 此番不但让所有人徒劳无功,还被吕布给泼了一盆脏水,说那封信是刘备为了在曹操面前邀功摆好而伪造的。 回到彭城,刘备赶紧跟曹操解释了一番。 曹操表现得不冷不热、不咸不淡,虽然他并没有谴责刘备,但也没说什么客套话。 后边该怎么表现,让刘备自己看着办吧。 刘备知道这次自己无论怎么解释也是难辞其咎,晚上他又自动自觉地带着自己的人马去下邳城东叫骂吕布。 陈登听闻吕布根本没出战,也一如既往地带着自己的人马,去下邳城西叫骂。 但无论是刘备,还是陈登,都没有想到,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下邳城中,吕布顶盔掼甲、罩袍束带,胯骑赤兔嘶风兽,手提方天画杆戟,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将士们一个个也都昂首挺胸、精神抖擞。 “弟兄们,我们并州铁骑一向天下无敌,如今被别人欺负到了这个地步,是该好好出一口恶气了!今夜我便亲自带兵踏平城外那帮聒噪的家伙,还大家一个清静!弟兄们有没有信心?”吕布斗志昂扬、激情四射地说道。 在场的所有将士被吕布的一番话说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一个个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有!”大家异口同声地喊道。 “陈宫与张辽留下来守城,魏续、侯成、宋宪随我带三千精骑一同出战,灭此朝食!”吕布又豪气干云地对大家勉励道。 刘备的部队正在城东方向骂得热火朝天,吕布却带着手下的人马悄悄地出了城门。 并州军人衔枚、马裹蹄,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刘备军近前。 “杀呀!” 吕布说完之后,一马当先,冲入了敌军之中。 以往吕布阵前斗将,对方总是以多欺少。 最后吕布自己败了,便带头逃命,导致全军溃败。 这次他吸取了以往的经验教训,不再跟对方斗将,而是直接带着手下人马杀向对方。 吕布胯下赤兔嘶风兽驶得风驰电掣、手中方天画杆戟使得出神入化,左冲右突、左挑右刺,所到之处无不应声倒下。 一人善射,百夫决拾。 并州铁骑看到吕布如此骁勇,知道当年那个天下无敌的英雄又回来了,也都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整个铁骑一下子把刘备军杀得落花流水、惨不忍睹。 不知不觉间,吕布已经杀到了刘备面前。 吕布知道如果他与刘备一对一正面厮杀,刘备断然不是自己的对手。 但关羽、张飞就在刘备左右,肯定会拼死保护他。 这样就又造成了三个打一个的斗将局面。 吕布索性双腿一夹马腹,缰绳向上一提,赤兔马纵身一跃,直接从刘备的头顶飞了过去。 刘备看到吕布突然杀出,正吓得瑟瑟发抖,忽然又被赤兔马来了个头顶跨越,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下子从马上跌落下去。 并州铁骑绝非浪得虚名,虽然只有三千人,却丝毫不把刘备的近万人马放在眼里。 不大一会儿工夫,刘备军便死走逃亡无数。 关羽和张飞虽然奋力厮杀,毕竟孤掌难鸣,远远不如并州铁骑的冲击力。 二人互视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一齐冲向了吕布。 下邳城西面,陈登一听东面的喊声突然停止了,不由一阵愕然。 连骂了这么多天,大家早就约定俗成了,双方各骂一个时辰,交替进行,这样彼此也都能得到充分的休息。 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刘备军才骂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没动静了。 陈登满腹狐疑,又联想起吕布的那封战书,似乎隐约猜到了什么。 难道是吕布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让所有人都觉得他不会出战的时候,突然发兵偷袭了? 如果这样的话,刘备可就惨了,十有八九是活不了了! 并州军本来就厉害,再加上刘备军白天又没睡觉,还不得全军覆没啊! 那自己是不是该立刻带兵过去支援啊? 陈登在头脑中飞速地思考着。 如果带兵过去支援的话,肯定也是凶多吉少。 就算能救得了刘备,自己的人马也必定损失惨重,弄不好还得把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 如果不过去支援的话,那就装不知道呗,反正也没人过来求援,最后自己也没什么责任。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多一言不如少一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说了,如果这事要是换了刘备,他肯定也得袖手旁观,最后再装成一副很无辜、很遗憾的样子。 想到这里,陈登高声对将士们喝道:“弟兄们,该我们骂了,大家都给我燥起来!” 大家也都感到莫名其妙,这才刚休息了一小会儿,怎么又轮到我们了? 但军令如山、令出必行,既然主帅有令,手下们再不乐意也是无济于事。 这时陈登又说道:“弟兄们,大家不要有怨言,今天白天发生了特殊情况!吕布本来写了战书,要跟我们真刀真枪地大干一场,结果刘备去了,他又不敢出来了,弄得人家白折腾了一趟!如此一来,刘备军今天白天就没休息,又从彭城到下邳来回多折腾了一趟!我们都是好兄弟,人家有特殊情况了,咱们是不是得帮一把啊?所以今夜就让他们少骂两句,咱们多骂两句,大家说好不好啊?” 由于曹操的战略部署,白天是让刘备前去下邳叫战吕布,而陈登所部则是原地待命。 这样一来,刘备军白天就基本没睡觉,而陈登的广陵军白天可是睡了一整天。 所以刘备军少骂一会儿,倒也合情合理。 众将士听陈登这么一解释,才明白其中原委,心中也不再有怨言,又热火朝天地骂了起来。 陈登不动声色,又悄悄地来到西南角和西北角巡视一番,却看不到半个人影。 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但陈登不知道的是,是张飞让他躲过了一劫。 骨头要挑硬的啃,柿子要挑软的捏。 吕布也知道自己兵力有限,啃不了硬骨头,只能捏软柿子。 本来他是打算先打陈登的,因为陈登虽然兵马不少,但手下却并没有什么大将。 结果那天晚上吕布往城外射战书,被张飞给劈头盖脸地臭骂了一顿,还单独赠他一首诗,这才让吕布改变了主意,决定先攻打刘备军。 第1章 曹操的两大智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时间还要回到白天。 曹操打发走了刘备,还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徒劳无功地带着大队人马跑了一趟下邳,倒不算什么。 刘备更不可能为了邀功而伪造一份书信。 这个战书肯定还是吕布写的。 很可能是他当时头脑一热,不想再忍受通宵达旦的咒骂了,便想跟自己打一场。 后来陈宫又跟他阐明各种利害关系,让他改变了主意,又趁机当众诋毁了刘备一番。 可是这样一来,这后面的仗还怎么打? 看今天的架势,吕布是铁了心的坚守不出了,而且还很得意。 那么刘备和陈登再骂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吗? 最后把自己的粮草都耗光了,也就只能无功而返了。 吕布一直不出战的话,要想拿下徐州就只能采取强攻。 可是强攻不但自己兵力不足,就连攻城的工具也没有啊! 投石车、云梯、濠桥、冲车等等攻城器械,此番来徐州,一样也没带。 当时从许昌出发的时候,本以为吕布一向好狠斗勇,没想到来了之后竟然完全出乎意料。 他能在彻夜的咒骂声中忍受这么长时间,看来还是自己轻敌了,低估了吕布的心理素质! 曹操坐在那里愁肠百结、长吁短叹,一时间感到茫然不知所措。 无奈之下,他又把两大智囊郭嘉和荀攸都叫到了身边。 “奉孝、公达,今天的事想必你们也都看到了吧?”曹操一脸愁容地问道。 郭嘉和荀攸看曹操脸色很难看,也不敢轻易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吕布现在是铁了心的据城死守了。天气越来越冷,我们的粮食也越来越少,后面该当如何啊?”曹操又问道。 “主公,依在下之见,我们的数万大军不能再这样无所事事下去了!”郭嘉先开口说道。 曹操不明所以,眉头微蹙着问道:“奉孝,此话怎讲啊?” “我们的将士现在每天并没有什么事做,只是白白耗费军粮,应该让他们动起来!”郭嘉又进一步说道。 曹操有些不悦地道:“动起来?谈何容易啊!我们去下邳挑战,吕布坚守不战,攻城的话又没有器械,而且我们的兵力也远远不够啊!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目前吕布的兵力起码在八千左右,我们的兵力大约在四万。如果强攻的话,我们可就基本剩不下什么了!” “主公,微臣并不是这个意思。将士们未必要打仗,更不必攻城,可以让他们挖战壕!”郭嘉提议道。 “挖战壕?战壕不是防御用的吗?我们现在是要想办法进攻啊!”曹操十分不解的样子道。 这时,始终一言没发的荀攸也终于开口了,说道:“主公,微臣也赞成奉孝的想法!” 曹操更加好奇了,怎么两大智囊都赞成这个古怪的想法呢? “哦?公达,说说你的思路!”曹操迫不及待地问道。 “兵法有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我们既然不具备攻城的实力,那就不妨采取攻心的策略。挖战壕虽然未必对战事起到什么作用,但可以让敌人为之胆寒,因为他们并不清楚我们到底要干什么。人心一慌,机会自然就会纷至沓来了!”荀攸解释道。 “公达兄所言极是!而且吕布的精锐部队主要是并州铁骑,他的骑兵一冲起来,我们的步兵很难与之抗衡。一旦我们有了战壕,吕布的并州骑兵就成残废了,他们若是再敢横冲直撞的话,就会落入我们的埋伏之中!”郭嘉又跟着说道。 曹操眉头一皱,不由沉吟起来。 两个人说的倒是很有道理。 数万大军每天人吃马喂的耗费甚巨,与其让他们天天在城里呆着,还真不如让他们干点儿什么,以免兵骄将殆。 再者说,虽然吕布现在坚守不战,但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与他来一场恶战。 如果提前挖好了战壕,他的骑兵便会犹如没了爪牙的猛虎,必定威力大减。 而且几万大军出动,在气势上也一定会震慑住对方,会给他们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没准儿到时候吕布的部队就会自乱阵脚。 想到这里,曹操微笑着点点头道:“嗯,你们两个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就是故弄玄虚、故布疑阵!兵法有云:虚者实之,实者虚之,虚虚实实,兵之道也!两位都说的很有道理,挖壕沟的确是个好主意。既可以让敌人摸不清我们的真正意图,从而造成恐慌,又能让咱们的将士们行动起来,还能为日后战事开启做好准备,可以说是个一举多得的好办法!” 郭嘉诡秘一笑,又提议道:“主公,在挖壕沟的同时,我们也要将流言散布出去!” 曹操一听郭嘉提到流言,心下也是不无感慨。 之前彭城有很多百姓饿死,自己只是屠杀了很少一部分人,却被陈宫和吕布拿去大做文章,说自己又屠城了。 虽然城中百姓饿死,跟自己有着直接的关系,是因为不让他们随意出城而导致的。 但那也不是自己亲手所杀,所以说自己屠城的话,实在是冤枉。 既然陈宫能造谣,我为何不能? 这次我就给他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想到这里,曹操饶有兴致地问道:“奉孝,你想散布什么流言啊?” “主公,我们目前不具备攻城的实力,也不想攻城,但吕布可不知道我们的真实想法啊!所以我们要一边挖壕沟,一边跟全军将士们说,挖好了壕沟就开始攻城。这样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下邳城中,必然会导致人心惶惶、军心大乱!”郭嘉解释道。 曹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那刘备和陈登如何调遣,还让他们再去彻夜叫骂吗?” “主公,从吕布给咱们下战书这件事上,不难看出吕布现在也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否则也不能说什么真刀真枪、光明正大地跟咱们打一仗之类的话了!所以微臣觉得,刘备、陈登的叫骂,还应该继续坚持下去。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吕布毕竟是一介血气方刚的匹夫,只要我们拿出足够的诚意,他是不可能一直忍受下去的!” 荀攸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哎?你们说,吕布写这封战书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推测战书应该是他亲自写的,但咱们去了之后,他怎么又矢口否认了呢?” 曹操想听听两个谋士对这件事的看法。 “主公,依微臣之见,吕布写战书的时候,可能是当时喝酒喝多了。酒壮怂人胆,吕布便豪情万丈地写了一封战书。醒酒之后,他又感觉出战根本不是咱们的对手,或者又听了陈宫的一番劝阻,才改变了主意。这也很正常,毕竟吕布一向变化无常嘛!”郭嘉分析道。 荀攸看了看曹操,表情有些凝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曹操捕捉到了这一细节,连忙道:“公达,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必有所顾忌!” “奉孝说的没错,不过,还有一种可能!”荀攸沉声道。 曹操和郭嘉都屏息凝神,等着荀攸娓娓道来。 “就是陈宫和吕布有意为之!他们先写了一封战书,然后等我们去了,又摆出一副死守不战的样子,让我们所有人都产生错觉,最后再杀个措手不及!正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曹操一听这话,顿时变得瞠目结舌起来。 第2章 刘备捡了条命 听了荀攸的话,曹操不禁在心中暗自嘀咕起来。 如果真是出现他说的这种可能,那吕布和陈宫就是在麻痹自己,让自己以为他不可能出战,再趁着自己放松警惕的时候偷袭。 可彭城的防御工作一向做得很好,吕布即便再武艺超群、并州铁骑即便再骁勇善战,也不可能攻进来啊! 荀攸这不是在杞人忧天吗! 刚要松一口气,曹操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吕布虽然没实力攻打彭城,但却完全可以偷袭城外的刘备和陈登,如果那样的话,定然会轻而易举地将其悉数歼灭。 想到这里,曹操不由紧张起来,说道:“我今天右眼一直跳,难道吕布今夜就会有所行动?”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这是民间广为流传的一句谚语,听曹操这样说,郭嘉和荀攸也变得紧张起来。 “主公,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刘备和陈登有那么多兵马,又能彼此相互照应,料想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郭嘉在一旁宽慰道。 曹操半信半疑,又把目光望向了荀攸。 只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似乎并不同意郭嘉的看法。 “公达,你以为如何?”曹操直接问道。 “如果主公真的担心这种情况发生,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采取行动,以保万全。”荀攸回答道。 曹操略一沉吟,赶紧把徐晃和乐进叫了过来。 “你们二人即刻各带五千人马,兵分两路火速赶往下邳!徐晃去城东,乐进去城西,如果到了之后发现并无危险,便赶紧率兵赶往另一侧!比如说徐晃到了城东,看到刘备军安然无恙,便火速率兵赶往城西!乐进到了城东,看陈登军安然无恙,便火速率兵赶往城东。吕布兵少,不大可能分兵作战,所以你们也要尽快兵合一处、将打一家!”曹操郑重其事地吩咐道。 乐进听得一头雾水,不由问道:“主公,吕布不是不想打了嘛,大晚上的,我们干嘛还带着这么多兵马去城外啊?莫非吕布又打算出城迎战了?” 徐晃也一脸茫然地道:“主公,莫非吕布出城去打刘备或是陈登了?” “吕布到底出没出战,目前并不知晓,只是一种猜测。万一他今晚真的出来偷袭,我们岂不是要损兵折将吗?而且他如果真的打定了偷袭的主意,今夜就是最佳时机。连你都认为吕布不想打,更别说其他将士了!这就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所以你们二人赶紧火速带兵过去看看,以防不测!”曹操再次催促道。 徐晃、乐进赶紧抱拳拱手答应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下邳城外,并州军与刘备军激战正酣。 刘备手下的人马都是步兵,又几乎都是新兵,战斗力根本不值一提。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将士们白天又没有休息,本来就疲惫不堪,又被出乎意料地偷袭了一番,很快便死走逃亡了大半。 吕布的并州铁骑,此时已经明显占据了上风。 关羽和张飞依然在奋力与吕布厮杀,而吕布则泰然自若、应付自如,手中一杆方天画戟犹如行云流水一般,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以一敌二的场面,吕布早就经历过无数次了,此时军心大振、气势正盛,他更是不把关羽、张飞二人放在眼里。 刘备周围有一群侍卫保护,而且都是死忠,暂时并无性命之忧。 他战战兢兢地端坐在马上,虽然很想跑,却根本无路可逃。 看着周围的侍卫一个个倒下,越来越少,刘备不禁感到万念俱灰。 当初真不应该听张飞的,还说什么他跟关羽联手就能打败吕布,然后再等吕布体力不支了,自己再出马。 三个人联手,就能把吕布斩于马下。 如今看来,纯属是无稽之谈! 张飞纯属是胡吹大气、臭不要脸! 眼前明明看着关羽和张飞二人联手都不是吕布的对手,自己又被围得水泄不通。 别说是出不去了,就是出去了,三个人也根本打不过吕布! 这个死吕布,简直就是我刘备的克星! 自从他来了徐州,自己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先是被偷袭了下邳,然后又被赶出小沛,再然后又被打出沛城。 这回好了,直接送我上路了! 正在刘备百感交集之时,魏续忽然杀了过来,一个横扫千军,一杆大刀便直奔刘备的脖颈呼啸而来。 刘备下意识地一闪身,躲过一劫,却再次跌下马去。 魏续不依不饶,继续纵马提刀向刘备杀来。 刘备吓得面色铁青,赶紧用手中的双股剑抵挡,铛啷啷,发出一阵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 一个在马上,一个在地上,二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人借马势、马助人威。 魏续居高临下,完全占据上风。 几个回合下来,刘备便感到虎口发麻、手臂发抖,上气不接下气,索性把手中的双股剑朝魏续一扔,转身跑到了乱军之中。 生擒刘备可是大功一件! 魏续哪里肯罢手,纵马在后面穷追不舍,眼看着越追越近,猎物近在咫尺,他提起手中大刀,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一支箭射了过来,当的一声,直中魏续刀身。 “玄德莫慌,许褚来也!” 徐晃一边喊着,一边纵马冲了过来。 夜色如墨,又是在城东面,徐晃故意虚张声势,把自己说成了许褚。 前两次交战,曹操麾下的大将悉数出场,魏续也从头到尾都看到了。 这些大将之中,论武艺,许褚是数一数二的。 所以魏续一听许褚来了,顿时吓得心惊胆战,他不禁在马上犹豫起来。 到底是继续追杀刘备呢,还是逃命呢? 如果继续追杀刘备的话,许褚来了之后,自己可就凶多吉少了。 可如果就这么放弃了,又实在是可惜! 就在魏续一愣神的工夫,徐晃已经带兵杀到了近前。 徐晃手中的宣花斧一上来便使出一招力劈华山,魏续来不及躲闪,举刀硬扛了一下,被震得连退了数步。 魏续定睛一看,这不是徐晃嘛! 他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心想这个徐晃就够厉害的了,后面还有许褚,更是个凶神恶煞的家伙! 二人联手的话,自己的脑袋肯定保不住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别惦记刘备了! 于是魏续拔马便走,直接朝下邳城门处奔去。 徐晃也不追赶,给刘备找了匹马,安抚了两句,又立刻杀向了吕布。 侯成、宋宪一听说许褚来了,也都顿时不寒而栗。 那可是曹操的贴身保镖、曹军的第一猛将啊! 再看魏续已经往城中逃去,便也有样学样,催马直追魏续而去。 这时,整个并州军的将领,就只剩下了吕布一人。 随着徐晃援军的到来,局势也瞬间发生了逆转。 并州军犹如泄了气的皮球,变得任人践踏。 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影响到了吕布。 随着徐晃的加入战团,吕布变得捉襟见肘、左支右绌,周身刀光斧影、险象环生。 独木难支之下,吕布也无心恋战,使出毕生绝学,瞬间逼退三员大将,拔马便走。 赤兔马不愧是千古神兽,刚一启动便把其他坐骑拉了很远。 关羽、张飞、徐晃几个人追了一会儿,只好纷纷停了下来。 第3章 魏氏发威救魏续 魏续得知吕布全身而退,也返回了下邳,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赶紧跑到魏氏跟前鼻涕一把泪一把地一顿诉苦。 魏氏并不以为然,觉得弟弟这是歇斯底里、小题大做。 本来眼看着都快把刘备军全部歼灭了,突然又被逆转,一片大好局面顿时化为乌有,吕布怎能不郁闷?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魏续、侯成、宋宪的临阵脱逃。 吕布回到下邳城中之后,便怒不可遏地咆哮道:“来人呐,把魏续、侯成、宋宪都给我绑来!” 不大一会儿,魏续、侯成、宋宪都出现在吕布面前。 除了魏续,侯成、宋宪都被绳捆索绑,跪在地上。 吕布知道魏续在军中嚣张跋扈惯了,下面的士卒恭维他还来不及,又哪有人敢绑他啊? 吕布也不计较那些,厉声问道:“你们三个,谁先跑回来的?” 侯成和宋宪互视了一眼,都不敢作答。 魏续则站在原地,气定神闲、泰然自若,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说!谁先跑回来的?不说的话,全都给我拉出去砍了!”吕布声色俱厉的问道。 三人一看吕布这回是动真格的了,不禁吓得瑟瑟发抖。 “我!好汉做事好汉当,我先跑回来的!怎么了?”魏续鼓起勇气反问道。 吕布冷笑几声,看着魏续点了点头,又道:“把魏续给我拉出去砍了!” 魏续一听,顿时吓得面如土灰,赶紧跪下哀求道:“姐夫,你可不能杀我呀!我可是你亲内弟啊!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在我心中,一直都把你当成亲哥哥一样看待啊!咱们情同手足,你怎么能手足相残呢?” “少他妈废话,我吕布没有你这种贪生怕死的兄弟!来人呐,给我把魏续拉出去砍了!”吕布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走上来两名士卒,正要把魏续带出去,却发现魏续正拿眼睛狠狠地瞪着他们。 士卒们都知道魏续跟吕布是什么关系,就算真把魏续杀了的话,魏氏也得给他报仇雪恨。 于是士卒也不敢近前,都站在那里犹豫起来。 “公台兄,你帮我说句话呀!”魏续一看吕布态度坚决,又转身对陈宫求情道。 魏续平时嚣张跋扈惯了,就仗着吕布是他姐夫,便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他以为在徐州,除了吕布便是他魏续说了算。 所以长久以来,陈宫也一直看魏续很不顺眼。 “魏将军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陈宫一副公事公办、在官言官的样子。 魏续瞪着陈宫,恨不得上去咬他两口。 陈宫目不斜视,又继续振振有词道:“不法法,则事毋常;法不法,则令不行!官不私亲,法不遗爱,上下无事,惟法所在!” “少他妈给我扯那些没用地,显你会的多啊!最讨厌你们这种纸上谈兵的腐儒,有本事你也出去打仗啊!老子再他妈不对,还在战场上杀了那么多敌人呢!你干过啥啊,成天就知道玩儿嘴皮子,狗屁不是的东西!” 魏续看陈宫不救他,一下子原形毕露,拿出了平时的作风,对陈宫破口大骂起来。 “我说话不好使了吗?你们两个还愣在那里干嘛,给我把他拉出去砍了!”吕布依然态度坚决地说道。 两个士卒一看吕布态度如此决绝,又硬着头皮走到近前,拉着魏续要往外走。 “我看看谁敢动我弟弟一个?” 大厅里忽然出现了一声尖叫。 这个声音大家都很熟悉,吕布更加熟悉。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吕布的结发妻子魏氏。 “松开,你给我松开!听没听见?信不信老娘现在就让人杀了你们?”魏氏一边扒拉着士卒,一边吓唬道。 两个士卒直感到左右为难。 但毕竟吕布才是主帅,魏氏只是个妇道人家。 于是两个士卒依然不撒手。 “我呸!我呸!” 魏氏一气之下,往两个士卒的脸上各吐了一口浓痰,样子滑稽至极。 大家都知道魏氏是个不折不扣的泼妇,平日里谁也不敢跟她作对。 两个士卒悻悻地撒开了手,又擦起了脸上的浓痰。 “你来干什么?”吕布一脸不屑地质问道。 “我来干什么?你说我来干什么?你凭什么要杀我弟弟?我们魏家哪点对不起你了?啊?”魏氏双手叉腰,歪着脖子对吕布反问道。 “魏续在战场上私自逃跑,而且还是带头逃跑,使得我们本来都快到手的胜利一下子被人翻盘了!就凭这个罪状,我杀他十回都不多!”吕布出离愤怒地说道。 “有那事吗?” 魏氏又转过身来问魏续。 魏续一看自己姐姐过来了,顿时有了底气,理直气壮地道:“误会!完全是误会!当时我跟徐晃交战,本来都要取他项上人头了,没成想又杀出个许褚来!俗话说的好啊,双拳难敌四手、好虎还怕群狼!他们两个打我一个,我稍微有些力不从心,便纵马杀向了其他敌军。但是不知不觉间,就杀到了城门附近,守城的侍卫以为我要回来呢,就打开了城门!我一看这不行啊,城门打开了,敌军不就进来了嘛!于是我赶紧纵马冲进城中,命令守城的侍卫把城门关闭。大致经过就是这样的,我要是有半个字撒谎,不得好死!” “听见了吗?这能赖我弟弟吗?是守城的人误会了,是你平时没训练好手下,还往我弟弟身上赖!”魏氏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对吕布说道。 魏续的一番说辞,除了魏氏,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真是个人才啊,竟然能把临阵脱逃编得这么冠冕堂皇。 这种解释除了三岁小孩儿,恐怕也只有魏氏能相信。 “你少在那跟我扯淡,拿我当三岁小孩儿吗?还你本来要取徐晃项上人头,三个你加起来也打不过徐晃!” 吕布坐在那里,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对呀姐夫,这就叫好汉不吃眼前亏呀,对不对?我明明打不过徐晃,不跑还等什么,难道还要把脖子伸过去等着他砍吗?” 魏续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这回你听到了吧,他自己主动承认了,是临阵脱逃!”吕布没好气儿地对魏氏说道。 “反我不管,你杀我弟弟肯定不行,要不你就连老娘一块儿都杀了吧!” 魏氏开始撒起泼来。 吕布眉头紧蹙,沉吟了片刻道:“也罢,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魏续带头逃跑,导致我军反胜为败,拉出去仗责八十军棍!侯成、宋宪仗责六十军棍!” “姐,打八十军棍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呢!打完了也是死,直接杀也是死,弟弟宁可来个痛快的,也不想活活疼死啊!”魏续小声对魏氏说道。 “什么?八十军棍?你这还不如直接杀了他痛快呢!”魏氏又对吕布叫道。 “别他妈的得寸进尺啊!留他一条狗命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如果还不识好歹的话,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吕布不依不饶地道。 “姓吕的,我们魏家哪点对不起你?你说说!啊?当年在并州,你就是个无名小卒,我爹为了帮你出人头地,四处托关系送礼,最后才把你引荐给了丁原!要是没我们魏家,你哪有今天?如今你却忘恩负义,竟然想杀我弟弟,你就不怕遭报应吗?”魏氏唾沫横飞地尖叫道。 面对着众目睽睽,吕布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当初自己怎么就瞎了眼,找了这么一个泼妇呢,把自己一辈子都毁了! “滚滚滚!都给老子滚出去!” 吕布一把掀翻帅案,拂袖而去。 第4章 陈宫劝吕布杀魏续 吕布离开府衙大堂后,又独自来到了议事厅。 此时他的脑子里乱极了,在外面打了败仗不说,回来又一堆破事。 身为一州之主,连个军棍都执行不了。 一想到那个黄脸婆凶神恶煞、张牙舞爪的样子,吕布就感到一阵作呕。 眼不见心不烦,吕布只想离魏氏远点儿,一个人躲起来清静清静。 他前脚刚一坐下来,陈宫后脚便走了进来。 “奉先啊,这回你该死心了吧?”陈宫和声细语地问道。 “本来我们是可以取得一场大胜的,刘备的兵马快让我们杀得差不多了,关羽和张飞联手跟我打也都是垂死挣扎,再有几十回合便可将其二人斩于马下。结果魏续这个王八蛋竟然带着侯成、宋宪跑了回来,就剩我一个人了。而且徐晃和许褚又率领大军杀了过来,最后才导致功亏一篑!”吕布十分不甘心地说道。 陈宫听了吕布的一番话,不禁感到匪夷所思。 吕布的这次偷袭,事先只有他们二人知道,并没透露给任何人,不可能是奸细走漏了风声啊! 难道曹操识破了自己的计谋? 那他可真是太可怕了,简直是料敌于先、用兵如神啊! 吕布看陈宫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又问道:“老陈,你说我就纳闷了,曹操是怎么知道我们这次夜袭的呢?” 陈宫苦笑道:“猜的呗!” “而且他这个出兵时机拿捏得太准了,如果援兵再稍微晚来一会儿仗就打完了,我们就会大获全胜了。可是偏偏不早不晚,就差那么一会儿,他们便力挽狂澜、反败为胜了!”吕布耿耿于怀地感叹道。 “这回你知道曹操的厉害了吧!曹操不是刘邦,你也不是项羽,所以以后不要再惦记什么巨鹿之战、彭城之战了!” 吕布依然不服气,说道:“项羽也不是他一个人,他手下还有龙且、英布、季布、钟离昧四大猛将呢!你再看看我,手下都一群什么虾兵蟹将?不但不能打,关键时刻还带头往回跑,真是气死我了!” “魏续临阵脱逃,导致我们功败垂成,那你为什么不将其斩首示众,以正军法啊?”陈宫明知故问地道。 吕布看了看陈宫,叹了口气道:“唉!刚才你不也都看到了嘛,不是我不想杀魏续,实在是那个黄脸婆撒泼打横、胡搅蛮缠啊!我要是真把魏续杀了,那个黄脸婆还不得跟我没完没了!” “奉先啊,古人云:哲夫成城,哲妇倾城。牝鸡之晨,惟家之索啊!” 吕布听得云里雾里,不禁问道:“我说老陈啊,世人都说貂蝉是倾国倾城,可她这次也没捣乱啊,你是不是有点儿冤枉人家了?” 陈宫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奉先误会了我并没有埋怨貂蝉的意思。刚才我引用的那两句话,是古代先贤说的。” 吕布好奇地道:“哦,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后宫不得干政!”陈宫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吕布听得更加糊涂了,不由问道:“魏氏是我正妻,她怎么会被选入后宫呢?不可能,皇上就是瞎了眼了,也不可能看上那个黄脸婆!” 陈宫一看吕布越扯越远,又问道:“奉先可还记得吕后之乱吗?” 吕布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吕后也就是吕雉,她是汉高祖刘邦的老婆,也是历史上第一个皇后和皇太后。刘邦死后,新皇年幼,吕后便开始兴风作浪,跟审食其勾搭成奸,还杀了刘邦的三子刘如意,把刘邦最宠爱的妃子戚夫人做成人彘,又想用毒酒谋杀刘邦的长子刘肥,又强行让皇帝娶了自己十三岁的亲外甥女,导致皇帝年仅二十二岁便郁郁而终。随后她又让皇后假装怀孕,立皇帝与宫女之子刘恭登基,并将宫女鸩杀。刘恭长大后知道了事情真相,扬言要报复吕后,又被吕后暗杀。吕后大权独揽期间,封立诸吕为王,把刘氏宗亲几乎全部架空,使得整个大汉皇权处在风雨飘摇之中。” 陈宫滔滔不绝地为吕布讲述了一下当年吕后乱政的那段历史。 “这老娘们可真够狠的,连自己亲孙子也杀啊?对了,吕后把刘邦的妃子当人质干嘛,那时她不是已经大权独揽了吗?”吕布兴致勃勃地问道。 陈宫摇摇头道:“此‘人彘’非彼‘人质’!这个人彘是吕后自己发明创造的,可谓空前绝后、骇人听闻。” 吕布听得一头雾水,不禁皱起了眉头。 “吕后发明的这个人彘,是把人的四肢全部砍去,把眼睛挖出来,用铜注入耳朵,把耳朵熏聋,再割掉鼻子和舌头,用喑药灌进喉咙,使其不能发声,再把头发、眉毛、睫毛全部剃掉,涂上药膏,令毛发不再生长,最后将其放在茅厕里,还要派专人照顾。”陈宫详细地解释道。 吕布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叹道:“哎呀,听着都渗人!我们老吕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个货啊,太残忍了!” “奉先啊,我给你讲这个真实的故事,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陈宫正色道。 吕布秀眉微皱,问道:“哦?什么道理啊?” “最毒不过妇人心!” 陈宫故意把语速放慢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是啊,像人彘这种发明创造,我们男人谁能想得出来?恐怕也只有吕雉能想出来吧!老娘们之间争风吃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吕布一想到魏氏和貂蝉吃杜氏的醋,不由发自肺腑地感慨道。 陈宫看吕布并没有什么感悟,索性直接说道:“奉先,你也一样,不能让女人干政!” 吕布一怔,看着陈宫一脸委屈地道:“我吕布堂堂九尺男儿,什么时候让女人干过政啊,你别冤枉好人行不行?” “那为何你要斩魏续,魏氏出来一撒泼,你就妥协了?”陈宫质问道。 吕布叹了口气道:“唉!我若是真斩了魏续,魏氏跟我大哭小叫、寻死觅活的,我还哪有消停日子过啊?毕竟是夫妻一场嘛!再说她又是个妇道人家,何必非得跟她一般见识呢?我这叫好男不跟女斗!” “魏续临阵脱逃,你知道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吗?”陈宫又问道。 “意味着什么啊?”吕布有口无心地问道。 陈宫面色凝重地道:“我们已经连败了三场,此番三千精骑又全军覆没,目前只剩下不到五千人马了,而且其中很多都是伤兵,而曹操起码还有四万精兵呢!以后别说是交战了,就是守城都未必能守得住!” 听了陈宫的话,吕布这才想起此番自己带出去的精锐部队,已经几乎全都战死沙场了。 几个命大的虽然跟自己逃了回来,却也是遍体鳞伤。 吕布坐在那里,不禁心乱如麻。 陈宫又接着道:“若是不斩魏续,何以对得起我们那些死去的兄弟?何以安抚那些伤痕累累的将士?何以正我军法?何以杀鸡儆猴?若是不斩魏续,以后再打仗,肯定还会有人效仿魏续的。打不过就跑呗,反正跑回去也死不了,甚至连军棍都不用挨!” 听了陈宫的话,吕布犹如醍醐灌顶,顿时意识到姑息养奸、包庇纵容所带来的严重后果和不良影响。 吕布长出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道:“魏续必须斩,他妈的谁要再敢拦着,老子一起都给宰了!” 第5章 吕布的真正克星 吕布怒气冲冲地回到了府衙大堂,陈宫紧随其后。 “来人呐,把魏续、侯成、宋宪都给我绑来!”吕布厉声吆喝道。 情景重现,侍卫们不禁一个个目瞪口呆。 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刚才不是都给人家放了吗,这怎么又要绑来啊? 看着大家都在那里发呆,吕布又更大声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快去!” 不大一会儿,魏续、侯成、宋宪都出现在了府衙之上。 魏续依然是一副大摇大摆、有恃无恐的样子。 侯成和宋宪则依然是五花大绑。 士卒们不禁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魏续,你可知罪?”吕布一脸严肃地质问道。 “姐夫,我有什么罪啊?刘备人少,战斗力又不行,咱们能打赢他,所以就跟他打。后来曹军来了,人多势众的,咱们打不赢,那就得跑啊,难不成都战死吗?” 魏续依然满嘴是理。 “你临阵脱逃,导致我军一片大好形势一下子就急转直下!我若是不杀你,何以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弟兄?以后再打仗,岂不还会有人临阵脱逃?” 吕布把陈登跟他说的话,大致跟魏续复述了一遍。 “姐夫,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哈,我有啥说啥,你也别往心里去!徐州是你的,命可是我们自己的。咱说句不好听地,我们没必要死心塌地给你卖命,对不对?打的赢的仗就打,打不赢的仗就不打,这也是兵法上说的!我虽然打仗没你厉害,但兵法可是很懂的,不信你问问老陈,兵法上有没有这么回事?”魏续知道吕布不敢把他怎么样,口无遮拦地说道。 “不错!兵法上是说,‘避其精锐,击其惰归’。兵法上还说,“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不过兵法上更说过,‘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本来我们是完全可以打败刘备的,生擒或者阵斩了刘关张,再避开曹操的援军完全来得及。可你却偏偏知难而退、避重就轻,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懂兵法!军法无情、军令如山,还请将军速速明正典刑!”陈宫义正辞严地说道。 “听见了吗?我杀你一点儿不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平时人魔狗样的,仗着跟我沾点儿亲戚关系,就横行霸道、胡作非为!这么多年我一直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非是念在昔日的情分上。但今天你难逃一死,还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别耽误时间!”吕布一脸鄙夷地看着魏续说道。 魏续一看吕布这回又来真的了,赶紧大哭大叫道:“哎妈呀,姐呀!你在哪儿啊?快过来救贤弟呀!再不过来的话,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贤弟了!” 说来也怪,魏续话音刚落,便立竿见影。 魏氏仿佛鬼魅一般,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士卒们不禁一阵窃笑,心想接下来的情景,应该又是一顿撒泼,把吕布气跑,魏续继续逍遥法外。 “不是我说你咋回事啊?刚才不都完事了嘛,这怎么还没完没了上了?”魏氏一冲进屋子,就对吕布尖声质问道。 吕布在脑海中极力回忆着陈宫刚才跟他说的那几句话,却是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来。 情急之下,吕布只好说道:“给老子滚出去,后宫不得干政!” 魏氏被逗笑了,问道:“你做梦呢吧?啊?谁是后宫啊?我是后宫啊?那你是皇上啊?这都让人家打到家门口来了,徐州牧你都当不了几天了,还做梦当皇上呢?你刚才是不喝酒了?几个菜把你给喝成这样啊?” 吕布气得咬牙切齿,反驳道:“你个妇道人家,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我这是比喻,比喻都不懂吗?意思就是说男人的事,老娘们少跟着掺和!” “你们男人的事,什么勾三搭四啊、沾花惹草啊、婬母弑父啊、欺兄霸嫂啊,等等等等吧,老娘从来懒得搭理!但你想动我弟弟的话,那可就不光是你们男人的事了,就跟我这个当姐姐的有关系了!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岂是你说动就能动、说杀就杀的?”魏氏振振有词地说道。 吕布顿时怒不可遏,心想敌军骂骂自己也就算了,现在连这个黄脸婆都敢这么骂自己,若是再不给她点儿眼色,自己还是个男人吗? “你赶紧给老子滚出去!什么你弟弟不你弟弟的,就是你爹,我今天也必须宰了不可!”吕布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道。 “哎呀,来能耐了,那你把老娘也一块儿宰了吧!” 魏氏又开始故技重演起来。 “来人呐,把这个疯婆子给我拉出去!”吕布喝令道。 侍卫们互相看了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吕布,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年若是没有我们魏家,哪有你的今天?人家外面的人成宿成宿骂你,你不敢出去跟人家打,却还要杀自家兄弟!你的脑袋是干什么用的?里边装的全是大便吗?白长这么高个儿了,简直就是个傻大个儿!” 魏氏又撒起泼来。 吕布这次并没有脸红,他已经适应了魏氏的风格。 他转身对手下的士卒们吼道:“你们没听见吗?赶紧把这个疯婆子给我拉出去!” “我看谁敢动老娘一个?” 魏氏瞪大眼睛扫视着周围的士卒,大家不禁纷纷低下头去,谁也不敢与她直视。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而又久违的面孔站了出来。 原来是之前被贬的高顺。 高顺二话不说,拉着魏氏就往外走。 魏氏哪里肯屈服,狠狠地在高顺的胳膊上咬了一口。 若是换了别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敢跟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如此撒野,高顺早就对她拳脚相加了。 然而打狗还要看主人,魏氏毕竟是吕布的正妻,高顺只好忍了下来。 眼看着第二口就要过来了,高顺无奈之下只好松开了魏氏。 吕布见此情景,顿时跃然而起,厉声道:“他妈的,今天还反了你了呢!高顺你不用客气,给我把她拉出去!她若是再敢咬你,你想怎么打她就怎么打她,我还不信连个老娘们都治不了了!” 魏氏一看吕布这回是动真格的了,撒泼打横不好使了,赶紧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道:“夫君,呜呜呜……你就看在家父的面子上饶过我家魏续吧!我爹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你若真把他杀了,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岳父大人啊!呜呜呜……” “少跟我来这套,你爹是你爹,跟我有什么关系?魏续犯了军法,他爹就是天王老子,这次也救不了他!”吕布毅然决然地说道。 魏氏又爬到吕布跟前,拽着他的袖子哭诉道:“夫君,你若是杀他的话,就连我也一块儿杀了吧!呜呜呜……” 吕布用力一甩,把魏氏丢到了一旁,狠狠地道:“一哭二闹三上吊是不是?没用!你若想死,我成全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生死攸关之际,阿吕突然冲了进来。 她一下子跪倒在吕布跟前,梨花带雨地道:“爹爹,你若是杀了阿舅和母亲,那就连女儿也一起杀了吧!” 原来魏氏也知道,吕布第二次叫魏续过去,肯定是凶多吉少。 就算她再去跟吕布撒泼,也未必管用了。 于是魏氏急中生智,想到了女儿阿吕。 她让阿吕先在外面等着,如果自己这次不好使了,她再冲进去。 吕布杵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又起身拂袖而去。 第1章 刘备跟曹操夸魏续 刘备死里逃生,心下对徐晃自然是十分感激。 当然了,刘备更感激的人,无疑是曹操。 回到彭城之后,天色早已大亮。 他稳定了一下情绪,又径直来到了曹操的临时住所。 “司空大人,在下此番能够捡回一条小命,全凭您的料敌于先、用兵如神啊!您对在下有再造之恩,大恩大德实在是无以为报!在下余生愿为大人赴汤蹈火、肝脑涂地,百死无悔、万死不辞!” 刘备一见了曹操,便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曹操并不知道下邳发生的具体情况,看到刘备这副模样,又灰头土脸十分狼狈,也大致猜出吕布偷袭他的事了。 “玄德啊,快快请起!先不要说那些,快跟我说说昨晚具体是怎么回事!”曹操一边扶起刘备,一边问道。 刘备找个位置坐了下来,喘了一会儿,又快速整理了一下思绪,娓娓地道:“大人,昨日白天我们被吕布耍了一番,在下知道这是在下无能,害得全军徒劳往返。于是在下晚上便带着手下人马,继续到下邳城外叫骂。没想到刚骂了一会儿,吕布便带着他的兵马突然杀了过来!由于我军白天没有休息,再加上毫无防备,一下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幸亏后来徐晃将军及时率领援兵赶到,才使刘某幸免于难,没有全军覆没!” 曹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大人,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啊!您是怎么知道吕布会在夜里偷袭我的呢?”刘备一脸崇拜地问道。 其实曹操也并不能确定吕布昨晚是否会偷袭,更不知道吕布会去偷袭刘备。 若不是荀攸的提醒,他又哪会受到启发? 但在刘备面前,曹操绝不能和盘托出,这样才显得他深不可测、用兵如神。 “玄德呀,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曹操口若悬河地把兵法背了一段。 刘备听得似懂非懂,讪笑着连连点头。 “吕布先是给咱们写了战书,让咱们去彭城跟他打一场。可是等咱们去了呢,他又矢口否认,闭门不出,做出一副坚决不肯应战的样子。让我们所有人都认为他根本不想跟咱们打,这样我们的防备就会松懈下来,尤其是在当天!那么吕布最可能偷袭哪里呢?彭城有数万大军,他绝对不敢前来送死,只能是偷袭城外的你或者陈登!所以我就兵分两路,一路让徐晃前去下邳城东侧支援你,一路让乐进前去下邳城西侧支援陈登!但是我估计,吕布最可能偷袭的还是你。因为你跟吕布这些年来的积怨实在是太深了,而陈登跟吕布似乎并没什么过结。徐晃和乐进二人相比较,论战场上的实力来说,还是徐晃要更胜一筹,所以我便派他前去支援你了。” 曹操半真半假地说道。 刘备听了之后,由衷地感叹道:“大人真是神机妙算啊!吕布的一举一动都在您的预料之中,在下对您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曹操一看刘备对自己赞不绝口,不禁洋洋得意起来,又问道:“玄德,老夫只是运筹帷幄而已,冲锋陷阵还得靠你们这些人。此番老夫把整个战略计划布置得如此天衣无缝,那你们有没有生擒吕布啊?” 刘备一听这话,不禁顿时目瞪口呆。 吕布那简直就是一头畜生,几个猛将都奈何不得他,更遑论生擒活捉啊! “大人,恕在下无能,吕布实在是太厉害了,这次还是让他给跑了!” 刘备说罢,惭愧地低下头去。 对于这个结果,曹操也并不感到意外。 刘备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生擒吕布简直是痴心妄想。 曹操之所以这么问刘备,是想让他有压力,感到自责和耻辱,从而更好地去对付吕布。 曹操在心中冷笑了两声,又问道:“玄德,你们双方交战时,具体是什么情况,对方出动了多少兵马?都有哪些将军出战了?” 刘备一听这话,当时战场上的一幕幕又浮现在了眼前。 吕布杀气腾腾地朝自己杀了过来,本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了。 没想到到了近前,吕布又纵马一跃,连人带马从自己头皮顶上飞了过去。 虽然躲过一劫,却也把自己吓得直接跌下马去。 后来又被魏续杀得人仰马翻、抱头鼠窜,幸好有徐晃及时出现,否则早已人头落地。 但这些情况绝对不能跟曹操一一汇报,如果实话实说的话,不但丢人现眼不说,还会让曹操鄙视自己。 想到这里,刘备说道:“大人,当时的场面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呀!吕布率领大约三千铁骑吧,直接朝我们杀了过来。他的整个马队一冲,一下子把我们冲了个七零八落、支离破碎!然后在下就赶紧组织大家奋力反抗,关羽和张飞一齐对付吕布,在下对付侯成、宋宪、魏续三人!” “这几个人是吕布的八健将,我倒是有所耳闻!玄德以一敌三,真是勇气可嘉啊!” 曹操突然插了一句。 刘备点点头道:“在下先是跟侯成打,眼看着就要将其生擒活捉,宋宪又杀了过来。于是我只好以一敌二,但依然丝毫不落下风!后来二人一看联手也奈何不了我,又把魏续叫了过来!这下我就有些招架不住了,毕竟寡不敌众、孤掌难鸣啊!而且他们都是当打之年,我都年近四旬的人了,体力上就跟人家没法比。于是我卖个破绽,拔马便走。就在这时,徐晃将军带着援兵杀了过来,彻底逆转了整个局势。” 刘备七虚三实、说一藏十地把战场上的情况大致跟曹操讲述了一遍。 曹操知道刘备说的肯定有水分,什么以一敌二、以一敌三纯属子虚乌有。 以刘备的那点儿能耐,他能以一敌一都谢天谢地了。 不过战场上的大致阵容应该是刘备所说的那样,对方出战的将军是吕布、魏续、侯成、宋宪。 “玄德,这个八健将名声在外,水平到底怎么样啊?”曹操又问道。 刘备略一沉吟,回答道:“张辽是最厉害的!这您也知道,连夏侯惇将军都不是他的对手!剩下的嘛,反正跟张辽肯定是没法比,但也都不容小觑!” 刘备知道魏续、侯成、宋宪都是酒囊饭袋,若不是魏续带头逃跑,这场仗到底什么结果还真难说。 但他不想把他们说的一无是处,那样也会显得自己无能。 曹操又问道:“魏续、侯成、宋宪到底是什么水平的将军?” 刘备又想起魏续提着大刀,追着他四处抱头鼠窜的情景,不禁说道:“侯成、宋宪武艺平平,但魏续可挺厉害啊!他不但武艺高强,而且还很懂兵法,若是能想办法除掉这个人,吕布可就容易对付多了!” 曹操眉心微蹙,沉吟起来。 过了一会儿,曹操又道:“魏续这个人什么特点,能收买过来吗?” 刘备摇摇头道:“此人虽然是个见利忘义之辈,但却也不好收买,他是吕布的内弟!” 曹操顿时眼前一亮,不以为然地道:“内弟又能如何?丁原和董卓还是吕布的义父呢,只要是见利忘义的人就好办了,哈哈哈!” 第2章 陈登被刘备识破了 就在曹操与刘备聊得正起劲的时候,陈登和徐晃、乐进三人鱼贯而入。 “末将参见主公!”三位将军异口同声地说道。 曹操点了点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必多礼,自己找位置随便坐。 “玄德兄,你没事吧?愚弟可担心死你了!吕布去偷袭你,你怎么不派斥候来城西知会愚弟一声啊!等你们仗打完了,愚弟才听说昨晚吕布往城东发兵了!” 陈登先发制人,一上来就把责任推给了刘备。 刘备听陈登这么一说,才想起昨晚他的兵马也在下邳城外。 可当时兵荒马乱、刀光剑影的,自己逃命还来不及呢,又哪顾得上其他的事? 自己早就把陈登给忘了,更别说派人去找他求援了。 “元龙贤弟不必担心,愚兄已无大碍。幸亏昨晚徐晃将军率兵及时赶到,刘某才幸免于难。徐将军,在下在此谢过了!”刘备再次对徐晃谢恩道。 偏听则暗,兼听则明。 除了刘备,曹操还想听听其他人的说辞。 于是他又对徐晃说道:“公明啊,听说当时玄德以一敌三,力有不逮,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你突然赶到,将吕布的三员大将杀退。此役你真是力挽狂澜、功不可没呀!” 徐晃听曹操这么说,不由有些惊讶,又偷偷地扫了一眼刘备。 他意识到曹操之所以这么说,肯定是刘备刚刚跟曹操这么汇报的。 此时有刘备在场,也不好再说什么。 于是徐晃也不多话,点点头道:“主公过奖了,这只不过是末将的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曹操又道:“我听说,吕布手下的八健将,这个侯成、宋宪武艺稀松平常,都是泛泛之辈。只有那个魏续,还算有些本事。” 徐晃一听这话,不禁哭笑不得。 魏续跟自己过招,还不到两个回合便夺命而逃。 他要是有本事的话,自己岂不是能当战神了? 转念一想,这话肯定又是刘备跟曹操说的。 并不是魏续有本事,而是刘备太没本事。 他之所以把魏续说得如此厉害,就是为了抬高自己。 徐晃不露声色地点点头道:“嗯,魏续比侯成、宋宪要强一些,不过……” 曹操眉心微蹙着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他跟文谦比起来,还是差得很远!” 徐晃本想说,不过就算是三个魏续,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但这话听起来太过狂妄,而且又没必要让刘备太难看,便话锋一转,顺便把乐进夸了一下。 乐进听徐晃在曹操面前夸自己,心里美滋滋的,回敬道:“那估计这个魏续跟公明过招,更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了!所以公明率兵一过去,那三个笨蛋很快就被打跑了,哈哈哈!” 曹操点点头,沉吟了一阵,又问道:“公明,随后你又跟关羽、张飞联手对付吕布了吧?” “末将惭愧,未能伤到吕布分毫。吕布实在太过骁勇,我们三个人一起战他,也讨不到半点便宜。后来吕布一看魏续、侯成、宋宪都临阵退逃了,便也无心恋战,使出一招横扫千军,拔马便走。赤兔马实在是千古神驹,我等坐骑只能望尘莫及!”徐晃一脸愧色地说道。 “哎?公明不必自责,吕布的本事老夫太清楚了,跟他打能不伤到自己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在战场上生擒他,那简直是异想天开!他就是一头畜生,畜生中的畜生!” 曹操一边安慰徐晃,一边讽刺吕布。 “主公,此番我们被吕布偷袭,末将没能及时赶去援救,实在难脱其责、难辞其咎,还请主公降罪!”陈登又站起来躬身拱手对曹操说道。 曹操暗自打量着陈登,不禁疑窦丛生。 自己当初派刘备和陈登过去骂阵,让他们兵分两路,并没有具体吩咐是哪两路,城东城西是他们自己决定的。 更没规定时间,彻夜叫骂也是他们自己决定的。 但当时却明确指出了让他们同时去叫骂,就是怕吕布出城迎战,他们分开的话恐怕会抵挡不住。 结果他们擅自做主,分别在城东和城西叫骂。 两军离得那么远,无法相互照应,这个责任刘备和陈登都有份承担。 但刘备和陈登也都不傻呀,他们不知道离得这么远,吕布一旦偷袭,他们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吗? 还是他们相隔的距离,完全可以彼此相互照应,而陈登却幸灾乐祸、见死不救,故意装不知道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陈登可就太狡猾了。 这是想借吕布之手,铲除刘备这个绊脚石,为以后自己能够顺利任领徐州牧而扫清障碍啊! 然而此时战端开启,正是用人之际,实在不宜吹毛求疵、求全责备。 如果深究这件事的话,会造成内部不团结,后院起火、不战自乱。 想到这里,曹操笑逐颜开地道:“元龙,你这话从何说起啊?下邳城老夫也不是没去过,城东城西隔得那么远,你在城西面,又如何能知道城东面发生了什么?我曹某人就是再糊涂,也不能鸡蛋里挑骨头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曹操这么一说,倒是让刘备产生了一些想法。 平时在城外叫骂的时候,自己的军队一停下来,陈登所部的叫骂声便会立刻响起来。 虽然下邳城东西两侧离得较远,但喊声还是隐隐约约能够听到。 而自己率军与吕布的并州军厮杀的时候,人喊马嘶、金铁交鸣之声绝不亚于平时的叫骂之声,陈登不可能察觉不到。 再联想起陈登的诡计多端,一会儿让大家晚上骂,一会儿让大家分着骂,一会儿又让大家在下邳城里人睡觉附近的地方骂,一会儿又不顾自己人死活地偷施冷箭,简直是要多坏有多坏。 于是刘备便更加怀疑陈登此番是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但眼下明摆着,刘备被吕布打得元气大伤,兵马几乎损失殆尽,而陈登还有两万精兵,又是曹操的红人,根本没有资格跟他较真。 刘备胸有惊雷,却笑容可掬地道:“司空大人英明!元龙在城西面根本不可能知道城东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主要还是在下失职,当时没有想到派斥候去求援,才导致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曹操不想再纠结这件事,又问道:“玄德,你此番折损了多少兵马?” “近八千人马吧,目前还剩下不到两千!”刘备苦笑着答道。 “那吕布折损了多少兵马?”曹操又问道。 刘备想了想,说道:“估计差不多有三千人吧,而且都是吕布最精锐的并州铁骑!” 曹操听了这话,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说道:“哈哈,不错,玄德你此番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啊!你们算算,前两仗我们折损了吕布三千人马,此番又折损了他三千人马,就算吕布有一万人马的话,现在也就还剩下不到四千了!他后面还拿什么跟我们打?连守城都不够用!我们现在至少有四万人马,而吕布只有不到四千人马,这说明什么?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就是我们对吕布围而不攻的话,兵力也绰绰有余啊!” 众人一听曹操这么说,无不欢欣鼓舞、信心倍增,屋子里的气氛也一下子变得活跃起来。 第3章 曹操对诸将面授机宜 君子远虑,小人从迩。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时候,刘备却是一边强颜欢笑,一边暗自考虑着自己的处境,以及未来的方向。 通过与吕布的一场恶战,虽然自己与关羽、张飞兄弟三人毫发无损、全身而退,但手下的士卒却是死走逃亡了大半,目前就还剩下不到两千人马。 而这不到两千的人马之中,又有很多伤痕累累的人,再打仗恐怕也不能上阵了。 有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在、只要自己的斗志没有丧失,便能够重整旗鼓,以图东山再起。 想到这里,刘备振奋了一下精神,又对曹操问道:“大人,下一步您打算如何部署啊?我们还用再去下邳城下叫骂吗?” 曹操狡黠一笑道:“当然要骂,吕布损失了三千主力部队,这不就是骂出来的成绩嘛!” 刘备听了这话,不由心头一凛。 如果再去叫骂,别说是吕布偷袭了,就是明刀明枪地跟自己打一场,自己也受不了啊! 曹操如果再让我去骂吕布的话,那我岂不是自投罗网、自取灭亡? 不行,得跟曹操好好诉诉苦,让他别派我去骂吕布了! 想到这里,刘备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道:“大人,经过此番恶战,目前我部就只剩了不到两千人马,而且其中的大部分人都受了重伤。不怕大人笑话,我这腿也瘸了,里边的骨头真是钻心的疼啊!” 刘备一边说着,一边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自己的大腿。 “玄德放心,骂归骂,但不用再夜里去骂了。你们都好好想想,当初也不是我让你们晚上去骂的啊!”曹操拍了拍刘备的肩膀,笑着说道。 陈登面露愧色,假装没听见曹操说话,跟旁边的乐进继续议论战事。 刘备听了曹操的话,心下更是一阵骇然。 不让晚上去骂,白天去骂更要命! 这并州铁骑晚上黑灯瞎火的冲起来也只是一阵乱杀,但若是到了白天,那可就是如履平地、一马平川了! 并州铁骑的马队一旦冲起来,简直是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就我手下那点儿残兵败将,又岂能抵挡得住人家啊? “大人,您的意思是?”刘备诚惶诚恐地问道。 “接下来的任务是,大家轮流出去挖战壕!”曹操提高了声音道。 此言一出,屋子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曹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挖战壕,难道是要攻城吗? 下邳城固若金汤、易守难攻,虽然目前吕布只剩下四千兵力,但强攻的话还是很难成功,而且必定伤亡惨重。 大家都交头接耳、面面相觑,等着曹操继续做出指示。 挖战壕不过是虚张声势,让敌军产生恐慌情绪而已,未必会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这一点曹操也心知肚明。 由于之前只有曹操、郭嘉、荀攸三个人知道挖战壕的真正战略目的,为了把戏演得更加真实,曹操决定不再向任何人吐露自己的真实意图。 而且之前郭嘉和荀攸都说过,要在军中散布谣言,说挖完了战壕就攻城,这样谣言就能很快传到下邳城中。 于是曹操斩钉截铁地道:“你们想的没错,挖完了战壕,我们就攻城!” 上命所差,盖不由己。 虽然大家心里都不赞成曹操的这个计划,但人家既然说得如此决绝,又是一军之主,也只能逆来顺受,勉强地纷纷点头称是。 刘备倒是松了一口气。 挖战壕虽然辛苦一点,但也总比到下邳城下叫骂强。 干活累不死人,但去吕布眼皮子底下嘚瑟,可是会死人的。 到时自己极力争取去挖战壕,便可以不用去下邳城下送死了! 想到这里,刘备又问道:“大人,您的意思是,白天我们一伙人负责挖战壕,一伙人负责在下邳城外叫骂?” 曹操神秘地摇了摇头,又环视一圈众人,说道:“这个挖战壕啊,也是有技巧的!我们要在下邳城外挖,而且人还不能少了,每次至少给我去两万人!这样吕布也不敢出来,只能眼瞅着我们挖!还有就是劳动号子,集体劳动的时候,大家一起喊口号,干起活来才会更加热火朝天!” 大家听了曹操的话,都感到莫名其妙。 挖战壕就挖战壕呗,怎么无缘无故地还整出个劳动号子啊? 曹操顿了顿,接着解释道:“大家一边挖战壕,一边朗诵我给吕布写的那首诗,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 在场的人听曹操这么说,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都觉得曹操的这个想法,可比之前刘备和陈登晚上出去骂阵强多了。 你大晚上的光在那骂,大家又累又困又冷又渴,嗓子都喊哑了,还容易遭遇偷袭。 而单一地挖战壕,也实在枯燥乏味,大家干一会儿便会觉得腰酸背痛、头重脚轻。 一边挖战壕,一边骂吕布,既把活儿干了,又能平添很多乐趣,把将士们的主观能动性充分发挥了出来。 刘备一听每天至少两万人,一下子来了底气,赶紧恭维道:“大人英明!如此一来,吕布不但天天挨骂,还得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给他挖坟啊!” “主公英明!”众人也齐声心悦诚服地说道。 看到大家对自己十分崇拜,曹操有几分得意,又接着说道:“还有,咱们要攻城的事,绝不是什么秘密,知道吗?要让全军每一个人都知道,还要把这个消息尽快传到下邳去,让吕布的那些并州军也都知道!”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欲毁其人,先诛其心。 众人也都明白了曹操这么做的意图,不禁频频点头、啧啧称赞。 “还有一件事!”曹操又正色道。 大家都安静下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吕布手下的八健将,如今张辽受伤、臧霸置身事外、郝萌已死、曹性下落不明、成廉被我们生擒,就还剩下魏续、侯成、宋宪三人!其中,侯成和宋宪都是酒囊饭袋,不足为虑。倒是这个魏续,玄德说他还有点儿本事,老夫对他也很有兴趣!” “主公,若下次在战场上遇到此人,末将定将其生擒活捉!”徐晃胸有成竹地说道。 曹操微笑着摇摇头道:“据玄德说,魏续是个见利忘义之徒、唯利是图之辈!” “主公,微臣当年在徐州,对此人也非常熟悉,他是吕布的小舅子,他姐是吕布的正妻魏氏!魏续的确是个无耻之徒,就仗着自己跟吕布有这层关系,便成天横行霸道、胡作非为!”陈登愤愤不平地说道。 曹操点点头道:“很好!老夫要在他身上好好做做文章!你们几个回去之后,跟手下的士卒说,老夫很赏识魏续的才华,谁如果认识他的话,过去跟他透露一下,最好是能把他招揽过来。如果魏续能来老夫手下做事的话,老夫定会给他高官厚禄!当然了,引荐魏续的人也会重重有赏,赐金千镒,封万户侯!” “主公,为了这么一个无耻小人,您出这么高的价,值得吗?”乐进快人快语地问道。 曹操不以为然地道:“哎?文谦此言差矣!魏续是吕布的小舅子,肯定会掌握很多吕布的秘密。在我们没拿下吕布之前,魏续可是价值连城呦!” 第4章 刘备卷土重来 秋高气爽,艳阳高照,人们的心情也一下子变得好了起来。 吕布率兵夜袭了刘备的兵马,虽然最后以失败告终,却也把刘备杀得元气大伤。 保守估计,伤亡也要在七八千人左右。 下邳城外彻夜的叫骂声突然消失了,大家又都可以正常作息了。 人们都以为曹军再也不敢来了,起码晚上再也不敢来了。 然而好景不长,一波刚刚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仅仅过了两日,下邳城外又出现了大队人马。 守城的士兵发现这一情况后,赶紧跑去向吕布汇报。 吕布和陈宫得知消息后,又风风火火地来到城楼上观望起来。 吕布手搭凉棚,举目远眺,只见城下出现了大量的兵马,比以往任何一次前来叫战都多出很多,不禁心下一阵叫苦。 人上一万,无边无沿。 纵然吕布身经百战,一时之间也难以估算出曹操此番到底带来了多少人马。 而且在城楼上鸟瞰,视角毕竟有限,只能看到下邳城南面的情况,西面、东面、北面都看不到。 吕布的第一反应是,曹操这是要围城或是攻城。 “先生啊,这曹操是没完了,不把我折腾死,他是真不甘心啊,这可如何是好啊?”吕布唉声叹气地问道。 陈宫不慌不忙,依然仔细观察着城下的动静。 他发现这次的情况与以往并不相同。 这次曹军虽然来的人多,但似乎并不是来打仗的,而且每个人除了手里拿着兵器,还有铁锹、锄头之类的东西。 “先生,你快想想办法呀,他们这是不是要攻城啊?”吕布拉着陈宫的胳膊,心急如焚地问道。 “慌什么?为将者,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五雷轰于顶而气不长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为事先,动而辄随!难道敌人还没打过来,我们自己先吓死了不成?”陈宫声色俱厉地说道。 每次一到危难之际,吕布便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婴。 他对陈宫十分依赖,态度也一下子变得和蔼可亲、憨态可掬。 平时没事的时候,吕布会管陈宫叫“老陈”,或是直呼大名。 而一到了有事的时候,他就会不由自主地称陈宫为“先生”。 俨然陈宫才是徐州之主,而吕布只是陈宫手下的一个部将。 但每次危难一解除,吕布便立刻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变得自以为是、刚愎自用起来。 对陈宫的态度也会变回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称呼上自然从“先生”又改回“老陈”,或是直呼大名。 正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此时大军压境,陈宫也没心思跟吕布计较太多。 虽然处境很危险,但吕布如果能听陈宫的话,陈宫也会想方设法转危为安、化险为夷。 吕布看陈宫并没怎么当回事,恐慌的心理也有所缓解,说道:“我慌了吗?我吕布是谁呀,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我能慌吗?” 陈宫哭笑不得地点点头,又说道:“奉先啊,你看,曹军此番前来下邳,虽然来的人马不少,但却不是来打仗的,更不是来攻城的!” 吕布不禁喜出望外,连忙问道:“哦?先生,何以见得呀?” “你看他们的士卒,手里除了拿着武器,还拿着锄头、铁锹之类的农用工具,打仗的话哪有人会带这些东西?攻城就更不可能了,投石车、冲车、云梯、濠桥一个都没见着,他们怎么攻城啊,难道还能飞上来不成?”陈宫解释道。 吕布一边看着城下的士卒,一边点点头道:“哎?老陈,你说他们不来打仗,那是来干嘛啊,难道是种地吗?这都快冬天了,时候也不对呀!” 陈宫摇摇头道:“我一时之间也不得而知,不妨静观其变吧!” 不知不觉间,曹军已经来到了下邳城下。 吕布定睛一看,只见为首的将领是刘备、关羽、张飞、徐晃。 “刘备,你他妈的又来干嘛?上次把你的人差点儿都杀光了,难道你还想来送死吗?”吕布鼓起勇气在城楼上喊道。 张飞顿时火冒三丈,在马上喊道:“吕布,既然你问了,爷就不妨告诉你!此番我们率两万大军前来,有两层目的!一个是与你开战,一个是准备攻城!你若敢开城迎战还则罢了,若是缩首如龟的话,我们也拿你有招儿!我们挖壕沟和地道,然后再强力攻城!” 听了张飞的一番话,吕布这一惊可当真是非同小可。 开城交战肯定不行啊! 自己目前手下就只有不到四千兵马,而曹军此番可是有两万兵马,数倍于我们的兵力。 而且自己手下的这帮将军,目前已经无人可用了。 魏续、侯成、宋宪都跟自己闹掰了,其他人伤的伤、跑的跑,更是上不了战场。 如果坚守不战的话,他们说要挖壕沟和地道。 他们若是真挖的话,那下邳城岂不是变得岌岌可危了吗? 他们来了那么多人,也没法阻止他们挖啊! “先生,他们要挖壕沟和地道,这该如何是好啊?”吕布一脸愁容地向陈宫问计道。 陈宫听了张飞的一番话,也是心头一凛。 看这架势,张飞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否则他们拿锄头和铁锹干嘛?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疑点颇多。 战壕是防守时采用的辅助作战工具,主要目的是为了抵御敌人的正面进攻。 通过挖战壕的方式来攻城,简直闻所未闻! 而且我们现在只剩下四千人马,这个数字并不是什么秘密,曹操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他肯定知道我们不可能出战,所以根本不需要防御型设施。 地道倒是可以攻城。 可眼看着就到冬天了,天寒地冻的,如果挖一条从城外通向城里的地道,没有几个月时间根本下不来。 况且下邳城外还有护城河,挖地道的话,得挖很深才能绕过河水,这个工程实在太巨大了! 曹操远道而来,粮草十分有限,绝不可能撑那么久! 另一方面,就算曹军真是打算采取挖地道的方式来攻城,肯定也会严格保密。 否则地道一旦被发现,一把火便可以让地道里的人全部付之一炬。 一时之间,陈宫也想不明白曹操的具体用意。 但他却可以肯定,无论挖战壕,还是挖地道,都对攻城没多大意义。 “奉先,不要怕,别听张飞在那信口开河,挖地道得多长时间啊?没几个月根本下不来!曹操有那么多粮食吗?我看他们不过是在那里虚张声势罢了!”陈宫嗤之以鼻地说道。 “张飞,你少在那信口开河!挖地道得多长时间啊,没几个月根本下不来,曹操有那么多粮食吗?我看你们不过是在那里虚张声势罢了!” 吕布又把陈宫所说的话,朝着张飞完完整整地喊了一遍。 “多长时间不用你管!我们人多,昼夜不停地轮流挖,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把战壕和地道都挖好!吕布,你就在城里洗净了脖子静候佳音吧,哈哈哈!”张飞在马上调侃道。 “先生,他说他们人多,要昼夜不停地轮流挖啊!”吕布又愁眉苦脸地对陈宫问道。 “别听他胡扯了!就算他昼夜不停地一直挖,没几个月时间也根本下不来!”陈宫不以为然地说道。 “别听他胡扯了,就算他昼夜不停地一直挖,没几个月时间也根本下不来!”吕布又不假思索地朝着张飞喊道。 话音未落,只见城下的将士们一个个都乐得前仰后合起来。 第5章 吕布被小舅子碰瓷 城下的人也不再搭话,纷纷拿起锄头和铁锹、镐头挖了起来。 一边挖,还一边整齐划一地喊着熟悉的口号——吕布吕布,认贼作父,先拜董卓,后跪袁术;吕布吕布,婬母弑父,霸嫂欺兄,实乃牲畜! 场面十分滑稽,让吕布看得百爪挠心一般。 陈宫虽然觉得曹操让大家挖战壕和地道,并不能给下邳带来多大威胁,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毕竟敌军的真正意图尚未明确,曹操又向来诡计多端。 为了保险起见,陈宫决定让吕布分兵。 “奉先啊,可还记得我们那次去夜袭陈登的营寨吗?” 吕布听陈宫突然问起这件事,也感到十分莫名其妙。 他回忆了一下,说道:“那次不是没成功嘛,你说于禁和陈登会两面夹击我们,所以让我赶紧撤兵了!” 陈宫点了点头,又问道:“可还记得那天晚上,于禁对你说的话?” 吕布哭笑不得地道:“于禁那天晚上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那哪是人话啊?我连听都听不懂,就更别说能记住了!先生,于禁那天晚上到底说的什么啊,你给翻译一下呗!” 陈宫不由瞪了吕布一眼,心道:“你说于禁说的不是人话,然后还让我给翻译,这言外之意就是我陈宫也不是人啊!” 但此时军情紧急,陈宫也没心思跟吕布计较,于是又说道:“曹军到底要干什么,现在我们并不清楚。你看这样如何,你带一拨人马去城外扎营,我带一波人马在下邳坚守,我们两军形成掎角之势。如果一旦有什么意外发生,也可彼此相互照应,对敌人进行两面夹击!” 吕布此时早已黔驴技穷,连忙点头道:“先生此计甚妙!我率一波人马到城外去扎营,先生就在下邳坚守,到时谁他妈的再敢骂我,我就直接宰了他!” 陈宫又催促道:“趁现在敌人刚开始挖战壕和地道,你赶紧率骑兵冲出去,若是稍微迟了,战马就难以纵横驰骋了!” 吕布向城下看了看,转身便要走下城楼。 “奉先,等一下,我的话还没说完呢!现在我们还剩不到四千人马,你挑选两千精骑冲出去,剩下的人留下来跟我守城。” 吕布听陈宫这么说,心头不由一热,觉得陈宫真是太善解人意了,竟然把精兵让给自己,把老弱病残留给他,不禁问道:“先生,那将领呢?将领任由你挑吧,剩下的随我出城!” 此前由于高顺替吕布解围,被魏氏狠狠地咬了一口,吕布一高兴,又把高顺恢复了原职。 所以下邳的将领除了吕布和陈宫,还有张辽、高顺、魏续、侯成、宋宪几个人。 而这几个人当中,也只有高顺和陈宫的关系最好。 其他的人不是吕布的死忠,就是酒囊饭袋,陈宫也懒得与他们同流合污。 “把高顺给我留下,其他的人随你一同到城外驻扎!”陈宫不假思索地道。 吕布听了这话,心下又是一阵感动。 下邳有好几员大将,陈宫就只挑了一个,而且还是自己最讨厌的那个。 就算陈宫不要高顺,自己也得让他把高顺留下。 有他在自己身边,干什么事都倒霉。 “先生,一个高顺够吗,用不用再给你留两个?”吕布又问道。 陈宫摇摇头道:“不必了!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有时候人多了,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况且你们还要冲杀出去呢,多一个将领便多一分胜算!” “好吧,既然先生执意如此,那吕布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吕布抱拳拱手道。 “奉先,快去准备吧,事不宜迟、兵贵神速,等曹军挖好了壕沟,再冲杀就困难了!”陈宫又催促道。 “好,先生多保重,那我先去调集兵马了!” 吕布说完之后,大步流星地朝城下走去。 其实陈宫这样安排,并不只是为了吕布,也有他自己的算盘。 吕布带兵去城外扎营,与陈宫形成掎角之势,不只可以牵制曹操的兵力。 即便吕布在城外遭遇不测,陈宫率领两千人马,再加上下邳城中的百姓,也完全有能力坚守住下邳。 张辽虽然是一员猛将,但他追随吕布多年,肯定不会和陈宫一条心。 魏续、侯成、宋宪不但一无是处,还都是一群酒囊饭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他们只能给陈宫带来祸害。 唯独高顺与陈宫志同道合,又不受吕布待见,正是留守下邳的不二人选。 陈宫站在城楼之上,脑海里想象着吕布在城外驻扎的情景,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吕布走下城来,赶紧把张辽、魏续、侯成、宋宪叫到了身边。 “你们几个赶紧收拾一下,然后速速随我出城!”吕布开门见山地吩咐道。 “姐夫,干嘛呀?咱们现在就这么点儿兵马了,还伤兵满营的,难道还要出去送死啊?”魏续一脸不情愿地问道。 “你个怂包,看把你吓的!把你那心放你那狗肚子里吧,这次我们不是出去打仗!”吕布一脸鄙夷地说道。 “那是干嘛呀?不打仗的话,你一个人去不就得了,外边兵荒马乱的,非得拉上我干嘛?”魏续赖赖唧唧地说道。 “我们几个带上两千精骑到城外去扎营,与城内形成掎角之势。这样曹操若是打我们的话,陈宫和高顺就会派兵前来支援。曹操若是攻城的话,我们也会直捣敌军后方!你不是说你很懂兵法嘛,掎角之势不会不知道吧!”吕布冷嘲热讽地道。 “我不管什么鸡脚、鸭脚,还是羊角、牛角的,我就知道陈宫那厮总喜欢对你吆五喝六、指手画脚!他倒是挺会安排啊,让他和高顺守城,咱们出去冒险!姐夫你难道看不出来陈宫这是别有用心吗?”魏续反问道。 “你他妈的哪来那么多废话?上次饶你一命,这才几天啊,又没记性了!再敢废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就地正法!” 说罢,吕布狠狠地踹了魏续一脚。 自从上次死里逃生之后,魏续跟吕布的关系便急转直下。 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吕布虽然始终没拿魏续当外人,但在魏续心中,却已经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而且这颗种子正在生根、发芽,即将开花、结果。 魏续龇牙咧嘴地揉着大腿,在心中咒骂着吕布。 突然他灵机一动,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你他妈干嘛呀,快给老子起来!”吕布骂道。 “哎呀,姐夫,不行了,不行了!这腿好像被你给踢骨折了,哎妈呀,钻心地疼啊!”魏续一边捂着大腿,一边十分夸张地说道。 吕布半信半疑,来到魏续跟前蹲下来,二话不说,就把魏续的裤子脱了下来。 “这也没咋地呀,你他妈是不是装的?”吕布一边捏着魏续的腿,一边问道。 “哎呀,姐夫你别动,你武艺那么厉害,踹别人一脚那能不受伤嘛!我这受的是内伤,从外表当然看不出来,得赶紧把华佗找来给我看看!”魏续煞有介事地说道。 在场的几个大将都被魏续逗乐了,鬼知道华佗现在在哪! 这魏续可真是个活宝! 吕布站起身来,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姐夫,要不这样吧,你们几个先去,我先观察一宿看看。如果明天早晨起来没啥事了,我再出城找你去!”魏续提议道。 吕布沉吟片刻,说道:“你小子少他妈跟我耍滑头,我们几个等你一晚,明天就是抬也要把你抬出城去!” 第1章 魏续给自家人送礼 魏续当然是装的,他根本没有骨折。 吕布虽然踹了他一脚,可并没使多大力气。 就算是真发力的话,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不管怎么说,大小也是个将军,被踹了一下也绝不可能会骨折。 他只是不想跟吕布出城扎营,才故意装模作样。 可装得了一时,却装不了一世。 躲得过初一,却躲不过十五。 吕布说不管第二天魏续是死是活,也必须要带他一起出城,就是抬也要把他抬出城去。 别看魏续打仗不行,在偷奸耍滑方面,他可是个行家里手。 魏续离开了下邳府,赶紧回家准备了一番,接着又大包小裹地来到了魏氏的府邸。 此时魏氏正在屋子里和阿吕聊天。 “哎呀,你们都在呢!阿吕呀,舅舅给你带了很多好吃的,快打开看看吧!”魏续一进屋,满脸堆笑地说道。 “你个没良心的,给没给我拿点儿啥呀?”魏氏有些不悦地问道。 “哎呀,姐,看你说的,咱们俩从小就情同手足、相依为命的,我能忘了你吗?” 魏续一边说着,一边从袋子里掏出了一些珠宝首饰。 别人突然对自己示好,男人想的是无辜献殷勤非奸即盗、巧言令色鲜矣仁、无事不登三宝殿、礼贤下士必有所求,等等等等。 而女人却截然不同。 她们会觉得这个人真不错,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以后自己也得对人家好些、人前背后的多替人家说说好话,等等等等。 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一个理性,一个感性。 魏氏和阿吕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自然也逃不出这个规律。 魏氏看着珠光宝气的金银首饰,不禁眼前为之一亮,爱不释手地摆弄起来。 “姐,说出来都不怕你笑话啊!昨晚我家那个黄脸婆都跟我打起来了,她非得要这些好东西!我说那可不行!绝对不行!这些好东西都是我特意为我姐掏弄来的,就算你把我挠死,我也一件都不能给你!”魏续无中生有地说道。 魏氏听得心花怒放,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宝贝,一边说道:“算你小子有良心!” “舅舅,你偏心!怎么给我娘的都是珠宝,给我的只是吃的!”阿吕在一旁娇嗔着说道。 “阿吕你放心,等你嫁人的时候,舅舅给你准备了好多嫁妆呢,比这些东西强多了!俗话说得好,娘亲舅大!舅舅平时最疼你了,到时候你就瞧好吧!”魏续赶紧对阿吕哄道。 通过上次的事,魏续也看出来了,魏氏现在在吕布那里已经没什么分量了,吕布真正的克星是阿吕。 这个小祖宗可得罪不起啊,必须得把她哄高兴了,自己才会有好日子过。 阿吕听了魏续的话,不禁心花怒放,在脑海里想象着舅舅为她准备的嫁妆。 魏氏和阿吕一起把玩着宝贝,魏续也不多话,故意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在屋子里四处转了起来。 “哎?你的腿怎么了?”魏氏抬起头来问道。 魏续一看终于扯到正题上来了,不禁心下一阵窃喜。 “哎呀,这个事不提也罢!” 魏续欲擒故纵,故意吊魏氏的胃口。 魏氏更加好奇了,追问道:“什么不提也罢,都瘸成这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吕布后来真打你军棍了?” “那倒没有,但他踹了我一脚!”魏续坐下来一边揉着大腿,一边龇牙咧嘴地说道。 魏氏眉头微蹙,问道:“他踹你一脚,就把你踹成这样了?你是纸糊的吗?好歹你也是个将军,怎么连个女人都不如呢?” “哎呀,姐呀,你是有所不知啊!我姐夫那是谁呀,那是天下第一猛将啊,正所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嘛!这也就是你弟弟身体素质好,挨了一脚暂无性命之忧。若是换了别人,早就躺炕上起不来了,说不定现在都见阎王爷去了!”魏续煞有介事地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啊?”魏氏一脸关切地问道。 魏续郁郁地道:“就刚才的事!” “那他为什么踹你啊,还是因为上次你临阵脱逃的事吗?”魏氏又追问道。 魏续摇摇头,没有作答。 “不是我说,你怎么三天两头的就给我惹事呢?上次的事才过去几天啊,我们娘俩一起连哭带跪的,才好不容易救回了你一条狗命,你这没过几天就又闯祸了,你还能不能让我省点儿心啊?” 魏氏一边说着,一边用食指点了一下魏续的脑门。 “哎呀姐,这你可是冤枉好人了!我根本就没惹事,更没闯祸,不信你去问我姐夫去!”魏续一脸无辜的样子道。 魏氏直感到匪夷所思,又问道:“那他为什么踹你?难道他喝多了,酒后寻衅滋事吗?” “姐,是这么回事!这不曹操又派大军过来了嘛,但是这次跟以往还不一样,他们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挖地道的。完了我姐夫就让我跟他出城扎营,让陈宫和高顺留下来守城,你说这是不是傻?守城多好啊,天天啥也不用干,只要不出去得瑟,那就啥事都没有了。出去扎营寨,曹操那么多人还不得把营寨给踏平了?完了我就跟我姐夫说,我说咱们守城,让陈宫和高顺出去扎硬寨多好啊!结果他根本听不出来好赖话,还把我给狠狠地踹了一脚!” 魏续大致把自己被踹的原因说了一遍。 魏氏听得半信半疑,不禁问道:“真的是这么回事吗?” “千真万确!当时不光我和吕布在场,张辽、侯成、宋宪也都在场,你不信就去问问他们!我若是有半个字是谎言,我都不是你亲弟弟!”魏续信誓旦旦地说道。 魏氏一看魏续这副态度,基本相信了他的话,十分气愤地道:“我看这吕布是疯了吧,自己不想活了,也别拉着别人跟着一块儿去送死啊!他这是怎么想的呢?” “唉!还能怎么想的,被陈宫给灌迷魂汤了呗!陈宫那小子最能忽悠人了,尤其是能忽悠我姐夫!那家伙可真是两行伶俐齿、三寸不烂舌,死人都能让他给忽悠活了!完了我姐夫还特信他,一点儿不信我。肯定是陈宫这回又跟我姐夫说啥了,完我姐夫就又被他蛊惑了!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家人说话耳旁风,外人说话金字经!” 长久以来,魏续和陈宫的关系就很不好。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陈宫不屑与魏续这种人为伍,对他只是敬而远之。 魏续也觉得陈宫只是个书呆子,玩儿嘴皮子在行,战场厮杀动真格的狗屁不是,所以魏续也很瞧不起陈宫。 上次吕布要杀魏续,魏续找陈登说情,陈登不但不帮忙,反而还劝吕布杀他。 这件事发生之后,更是让魏续对陈宫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找个机会将他除之而后快。 魏续看魏氏和阿吕仍然在那摆弄首饰,都不再说话,又接着道:“姐呀,我这次来,就是想让你帮我劝劝姐夫。你们老夫老妻的,你劝他,他应该能听进去。别听那个陈宫瞎忽悠,出去扎什么营寨啊,那不自己找死嘛!毕竟咱们才是一家人,陈宫只是个外人,他能出什么好主意啊?” 魏氏心不在焉地道:“你们男人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可管不了!他愿意去就让他去,但是你可不能去!你就不跟他去,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第2章 魏氏勾引陈宫 月光皎皎,群星璀璨,夜色变得更加撩人。 自从魏氏怀了身孕,吕布便再没碰过她。 这么多年魏氏独守空房一路走来,其中的辛酸也许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阿吕小的时候,魏氏还有个人在身边陪伴,跟她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 虽然身边没有男人,魏氏倒也并不觉得太苦闷。 可阿吕长大之后,便不跟魏氏在一个屋子睡了。 无数个冰冷的长夜,都是魏氏自己咬牙含泪挺过来的。 她也曾努力过、也曾争取过、也曾哭闹过、也曾抱怨过,可纵然使出浑身解数,都不能换回吕布一个夜晚的陪伴。 一个夜晚简直就是一种奢求,哪怕是一个时辰,她也无法拥有。 后来魏氏彻底死心了,她对吕布由爱生恨,爱有多深、恨有多浓。 魏氏甚至盼着曹操能够早日攻下下邳,把吕布斩首示众,然后自己就可以凤凰涅盘、重获新生了。 如今年过四旬的魏氏,更是到了一个煎熬的年纪。 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站能吸风,坐能吸土。 这个年纪的女人,对男人的渴望,就像对食物的需求一样迫切。 而有吕布在魏氏身边盯着,占着茅坑却不拉屎,魏氏只能守活寡,这样的日子简直是度日如年。 听魏续说吕布要出城去送死,魏氏简直欣喜若狂。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自己什么都没做,就可以美梦成真、夙愿以偿了! 又听魏续说,陈宫和高顺留下来守城,魏氏更觉得是好事成双。 陈宫温文尔雅、满腹韬略,长得虽然没有吕布高大英俊,但却是个正人君子。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竟然至今还孑然一身,这不正是天赐良缘嘛! 这日傍晚时分,魏氏精心打扮了一番,趁着迷人的夜色,来到了陈宫府上。 陈宫一看魏氏前来,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这个远近闻名、老少皆知的州牧夫人可是第一次来自己府上,想必她肯定是有什么要事相商。 可她一个妇道人家,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能有什么正经事呢? 陈宫又突然想到了魏续。 前几日魏续因为临阵脱逃,导致吕布痛失好局,还折损了近三千人的兵马。 当时吕布要杀魏续,自己也在一旁煽风点火,是不是魏氏冲着这件事情来的? 然而转念一想,陈宫又觉得不对。 吕布虽然想杀魏续,但魏氏和阿吕过来哭闹了一阵,最后吕布又妥协了,放了魏续一马。 那件事就算是不了了之了,这魏氏还来找自己干嘛? 一时之间,陈宫也不知道魏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觉得还是静观其变吧。 “吕夫人大驾光临,令在下的寒舍顿时蓬荜生辉!”陈宫一见了魏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魏氏听陈宫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感到美滋滋的,也不客气,笑盈盈地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吕夫人,您此番前来,有何见教啊?”陈宫一边递上茶水,一边问道。 魏氏一想,这男女幽会,总不能一上来就直奔主题吧。 怎么也得有点儿前戏,于是她问道:“我听说吕布要到城外去扎营,可有此事啊?” 陈宫看了看魏氏,只见她今天一反常态,浓妆艳抹、搔首弄姿的,好不令人作呕,不禁又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难道吕布是把这件事告诉魏氏了? 这个吕布啊,不是告诉他妇人不得干政了嘛,怎么还随便透露军事机密? 莫非今天魏氏前来自己府上,是想劝我别让吕布出去扎营? 那可不行! 自己的一番战略部署,又怎么能让一个妇人给搅和了? 想到这里,陈宫说道:“嗯,确有此事!曹军目前正在城外挖战壕和地道,我想趁他们还没挖好之前,让吕将军赶紧带领一波人马突围出去,到城外扎营,与下邳城成掎角之势。这样,敌军便不敢贸然进攻我们了!” “我说老陈呐,你们男人打仗的事我不懂,不过我知道,你可真是只老狐狸啊!为啥不让吕布守城,你去外边扎营啊?”魏氏一脸坏笑地问道。 “吕夫人啊,我若是有奉先一半的武艺,也就自己带兵出去扎营了!奉先武艺高强,少数敌军根本奈何不了他。但我就不同了,我只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冲锋陷阵实在不在行啊!”陈宫耐心地解释道。 “哎呀,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守城就你守城呗,那么认真干嘛!”魏氏嗔怪道。 陈宫尴尬地笑了笑。 魏氏看陈宫不再出声,又挑起话题道:“老陈啊,你看我今天这妆化得好看吗?” 陈宫礼貌性地看了一下魏氏的脸,发自内心地不敢恭维。 这女人吧,化妆原本无可厚非,但前提是起码得有点儿姿色。 化妆其实也是一把双刃剑,有姿色的女人化妆属于锦上添花、画龙点睛,没姿色的女人化妆则属于雪上加霜、画蛇添足。 长相粗鄙又上了年纪的女人,化了妆就跟鬼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若是不化妆,反而给人感觉朴实无华、和蔼可亲,能够正视自己的缺陷,不虚伪、不做作,敢于以真面目示人。 但这些话陈宫也只能自己在心里想想,绝不敢说出来,否则魏氏这个泼妇还不得把陈宫给挠死。 想到这里,陈宫笑着道:“不错,吕夫人这妆化得真不错!” 吕氏听了陈宫的恭维,顿时心花怒放,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样,又问道:“真的吗?” 陈宫苦笑着点点头。 “你若是喜欢的话,以后我就天天化给你看!”魏氏一厢情愿地说道。 陈宫听了这话,不禁瞠目结舌。 天天化给我看干嘛? 难道她这是要…… 陈宫简直不敢再往下寻思。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嘛!”魏氏一边摆弄着发髻,一边痴痴地说道。 陈宫这次是彻底被雷到了。 此情此景,他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是,唯有沉默,沉默是金! 看陈宫一副害羞的样子,魏氏灵机一动,说道:“哎?老陈,你们家怎么有蚊子啊?” 陈宫有些难以置信地道:“不可能吧,这都眼看着入冬了,哪会有什么蚊子!” “绝对有,不信你看看!”魏氏一边挠着后背,一边就要宽衣解带。 陈宫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冷冷地道:“吕夫人,你要做什么?” “你别紧张,我知道你一直没老婆,没什么经验,第一次难免会有点儿紧张。不过这个东西吧,一回生两回熟,熟悉几次就好了!”魏氏含情脉脉地说道。 话说到这里,陈宫彻底明白了魏氏此番前来的目的,原来是想勾引自己。 “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夫人自重!” 陈宫说着拂袖走出了屋子。 “哎?老陈你干嘛去啊?回来呀!”魏氏冲着陈宫的背影叫道。 俗话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 不过这并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放在个别人身上根本就不适用。 比如说吕布,女人要想追他,必须得有姿色,没姿色的话那就得在事业上能够帮助他,否则根本别想得到他。 再比如说陈登,那是非貂蝉不娶的主儿,别的女人在他眼里都是庸脂俗粉、残花败柳。 女人追陈宫的话,别说是隔层纱了,隔好几座大山都不只。 魏氏等了半宿也不见陈宫回来,最后只好悻悻地返回家中。 第3章 魏续的计谋 魏氏回到家中已是深夜,铅华洗尽之后,又独自坐在榻上垂泪不止。 没想到自己浓妆艳抹、煞费苦心,又拉下一张老脸去主动向陈宫投怀送抱,却热脸贴到了冷屁股上。 陈宫不但不为所动,还直接来了个不辞而别。 老话说的没错,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什么吕布、董卓、丁原、王允,统统是一群见异思迁、始乱终弃的家伙! 还有那个陈宫,竟然不食人间烟火,装什么坐怀不乱啊? 他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近女色,估计十有八九是生理上有缺陷! 可今天晚上,自己这张老脸算是丢尽了,万一陈宫把事情传扬出去,或者直接去跟吕布告状,那自己还哪有脸活下去了? 魏氏越想越气,却茫然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收拾今晚这个残局。 她感到很无助,想找个人倾诉一下,或者帮她出出主意。 魏氏虽然平日里跟貂蝉和杜氏走得很近,但那也都是逢场作戏、貌合神离。 这种事如果找她们说,不但什么忙也帮不上,还会被她们笑掉大牙。 在下邳城中,跟魏氏关系最近的无非是两个人,一个是阿吕,一个是魏氏。 阿吕还尚未嫁人,只是个天真浪漫的小姑娘,魏氏实在不好意思跟自己的女儿讲这种事。 毕竟是自己勾引陈宫的,而且阿吕又一向跟吕布父女情深。 万一她再向着他爹,那自己可就更加雪上加霜了。 魏续虽然是个男的,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无论如何也会向着自己说话。 而且他平时也没少勾搭良家妇女,应该不会笑话自己。 想到这里,魏氏咬了咬牙,站起身来直奔魏续的宅邸走去。 魏续此时已经熟睡了,被一阵敲门声所惊醒。 “谁呀?他妈的大半夜的竟敢前来打扰老子睡觉,活得不耐烦了?”魏续在榻上迷迷糊糊地质问道。 “我,你姐!”魏氏沉声道。 魏续一听是魏氏的声音,赶紧一骨碌从榻上爬了起来。 都这么晚了,她突然过来了,肯定是有要事啊! 魏续揉了揉眼睛,又连忙穿好衣服,下地把门打开,将魏氏迎进了自己家中。 “姐呀,怎么是你呀?这么晚了不睡觉,过来干嘛呀?”魏续好奇地问道。 魏氏却煞有介事地道:“干嘛?还不是为了你嘛!” “我?我又怎么了?”魏续一脸无辜地问道。 “你不是跟我说,吕布今天要带你出去扎营嘛,我这当姐姐的,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出去送死啊!你走了之后,我就绞尽脑汁地帮你想办法!吕布对我什么态度,上次你也看到了,我跟他说啥已经不好使了。于是我就想到了陈宫,到他家里去了。我去之前化好了美妆,还穿上了最漂亮的服饰。本以为能用我的美色征服他,结果没想到他竟然不吃这套,死活不肯答应。后来我也实在没办法了,就又过来找你了!” 魏氏添油加醋地胡乱说了一番。 魏续听得哭笑不得。 自己的姐姐什么样,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年轻时都不好往出嫁,更别说现在这副黄脸婆的模样了。 再一化妆,不得吓死个人呐,还要用美色去勾引陈宫呢,简直是痴人说梦! “姐呀,我可真是服了你了,这美人计你也能想得出来啊?”魏续调侃道。 “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你这都火烧眉毛了,我能见死不救吗?再说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又不是什么黄花闺女,被他占点儿便宜也无所谓,又不缺胳膊不少腿儿的,对不对?只要能救你,我做出多大牺牲都心甘情愿!”魏氏眉飞色舞地说道。 魏续并不知道魏氏的真正想法,所以此时听了这些话,心下不由一阵感激,眼圈也一下子红了起来。 他哽咽着说道:“姐,真是难为你了,以后弟弟一定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的!” “行了行了,一个大男人别老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关键是现在该怎么办啊?这马上就要亮天了,吕布不是说今天就是抬也得把你抬出去嘛,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啊?还有,我这狐狸没打到,还惹了一身骚。陈宫要是把这事说出去的话,我还哪有脸再见人了?”魏氏心急火燎地说道。 魏续背负双手,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搜肠刮肚地想着办法。 别看魏续运筹帷幄、出谋划策一窍不通,但若是让他想一些旁门左道、邪门歪道,那鬼点子可比谁都多。 不大一会儿工夫,他便想出了一个主意。 “姐呀,有了!我有了!”魏续一脸兴奋地说道。 “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魏氏不耐烦地催促道。 “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咱们给他来个……” 话到嘴边,魏续又咽了回去。 “来个什么啊?”魏氏好奇地追问道。 “来个好人先告状!”魏续突发奇想地说道。 魏氏听得云里雾里,不禁坐在那里沉吟起来。 魏续本想说恶人先告状,但一想到说自己的亲姐是恶人,实在太不合适,便灵机一动,把“恶”字改成了“好”字。 魏氏由问道:“什么意思?怎么叫好人先告状啊?” “你不是主动勾引陈宫嘛,我们就说是他非礼你!”魏续一脸坏笑地道。 魏氏脸有些红了,难为情地道:“跟谁说呀?逢人便说吗?” “哎呀,什么逢人就说呀,当然是跟我姐夫说了,跟别人说有个屁用啊!戴绿帽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属于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呐!然后我姐夫一生气,就会把陈宫给宰了!” 魏续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这能行吗?我就跟你姐夫说陈宫非礼我,他就能把陈宫杀了?我怎么觉得这事不靠谱呢?”魏氏满腹狐疑地问道。 “靠不靠谱就看我们怎么演了!只要我们把戏演足了,让我姐夫入戏,这事就肯定靠谱!”魏续胸有成竹地说道。 魏氏不再说话,坐在那里犹豫起来。 自己拉下一张老脸去勾搭陈宫,这件事本来就够恶心的了。 没勾搭成功,反而要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这是不是有点儿太恶心了! 陈宫毕竟也没得罪自己,只是把自己给拒绝了而已。 如果这么对待人家,是不是有点儿太不地道了啊? “姐,只要我们把陈宫除了,不但你的贞节牌坊可以保全,我也不用跟我姐夫出城扎营了,这可是个一举两得的好事啊!”魏续又进一步诱惑道。 魏氏一听这话,又开始犹豫起来。 半晌之后,魏氏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唉!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了,只能如此了!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啊?” “眼看就要亮天了,事不宜迟,姐,你先回家去上吊!”魏续提议道。 “什么?你想让我自杀啊?”魏氏拧着魏续的耳朵问道。 “哎呦!姐你放手,听我把话说完不行嘛!我们分头行动!你回家假装上吊,把门插上,我们谁都进不去。我去找阿吕,让阿吕去找他爹。吕布一着急,就得把门踹开。你在屋里仔细听着,等吕布踹门之前,你再赶紧把凳子踢开。到时候你肯定死不了,而且效果还非常逼真!”魏续对魏氏面授机宜道。 “那然后呢,我被救下来了,还干什么啊?”魏氏又问道。 魏续狡黠一笑,又在魏氏耳边低语了一番,让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第4章 三英战吕布 晨曦初露,雄鸡报晓。 吕布还在睡梦之中,就听得屋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啼哭声。 吕布一机灵,赶紧把床边的佩剑握在手里,又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地来到房门附近,俯身侧耳一听,才发现原来是阿吕。 吕布赶紧打开门,问道:“女儿,怎么了,何故啼哭啊?” 阿吕一把扑到吕布怀里,哭着道:“爹爹,不好了,娘自杀了!” 吕布当下一怔,感到一阵匪夷所思。 这个黄脸婆又唱的哪出啊? 怎么无缘无故的,就自杀了呢? 她之前跟自己上蹿下跳、大呼小叫的,让自己不能杀魏续,连打军棍也不行。 自己也妥协了,她这怎么还寻死觅活的呢? 吕布一头雾水地道:“阿吕,你先别哭,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跟爹爹说说!” “爹,来不及解释了,快随我去救娘吧!” 阿吕不由分说地,拉着吕布就走。 由于都是在吕布的府邸,魏氏的住所也离得很近。 不大一会儿,二人便来到了切近。 只见魏续在魏氏的屋外急得凝眉搓手,团团乱转。 “魏续,你姐姐自杀了?”吕布赶忙上前问道。 魏续点点头道:“我一听说这件事,就赶紧跑过来了!但姐姐在里面也没什么动静,又把房门反锁上了,我也没法进去!” “你个笨蛋,堂堂一个将军,连门也打不开!”吕布埋怨道。 “不是打不开,是不敢打开!男女有别,我哪知道我姐在里面是什么样子啊,万一要是在浴缸中溺水自杀呢!”魏续满口是理地辩解道。 吕布也不再废话,一把推开魏续,上去就是一脚。 房门应声而开,三个人一起朝着里面跑去。 魏氏听到了巨大的房门被踢开的动静,一咬牙把凳子提到了一边。 三人来到屋中,只见房梁上悬着一条白绫,魏氏正吊在上面荡来荡去。 吕布二话不说,赶紧上前把魏氏抱了下来,一摸鼻息还有呼吸,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你这是干嘛呀,谁又惹你了?”吕布没好气儿地问道。 魏氏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你救我干嘛?我不活了,让我去死!” “我的姑奶奶呀,你就别耍了行不行?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谁惹你了,我把他抓来给你砍了还不行吗?我一会儿还有事呢!”吕布一脸焦急地问道。 魏氏听吕布这么说,不禁喜出望外,问道:“此话当真?” 吕布不假思索地道:“当真,当真,绝对当真!只要你别再自杀了,我肯定替你出气!” “陈宫,陈宫欺负我了,你去把他抓来砍了吧!”魏氏从吕布怀中挣扎着坐起来说道。 吕布顿时大跌眼镜,不禁问道:“这怎么可能?老陈跟你八竿子打不着一撇,他怎么可能惹到你啊?” “怎么不可能!我问你,他是不是让你带着我弟弟出去扎营寨,他留下来守城?”魏氏反问道。 吕布点了点头,又问道:“对呀,这是军事机密,你怎么知道的?” “还我怎么知道的,我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得出来!陈宫这个老色狼,对我早就垂涎已久了!他这是想把你和我弟弟都支走,然后再把我据为己有!”魏氏大言不惭地说道。 吕布一下子被雷到了,不禁顿时瞠目结舌起来。 他已经很多年没拿正眼看过魏氏了,此时不禁对她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但见她抬头纹、鱼尾纹、川字纹、法令纹、脖颈纹,一应俱全。 臼头深目、长壮大节,穿着衣服就能看出胸部已经明显的下垂,小腹上的赘肉更是一圈套着一圈,再加上水桶腰、大象腿,简直一无是处、惨不忍睹! 吕布咳嗽了两声,十分揪心地问道:“哎呀,老陈口味这么重吗,我怎么没发现啊?” 魏氏知道吕布把她打量了一遍,根本不相信陈宫会看上她,于是说道:“切,你懂什么,老娘这叫外焦里嫩!小丫头虽然年轻貌美,却中看不中用!她们年纪轻轻的,又哪懂得如何伺候男人?” 吕布苦笑着点点头,又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老陈对你垂涎已久的?又是如何知道他要把你据为己有的?” “这不昨天晚上嘛,陈宫突然就上我这来了,说你明天就跟我弟弟出城扎营,然后城里就剩他一个男人了。还说你这一出去,基本就是九死一生、有去无回。然后他还说,他想照顾我的余生,又对我动手动脚的。我是贞洁烈女啊,守身如玉惯了,又哪里肯从啊?于是就跟他挣扎了一番,但女人肯定没有男人劲儿大啊,后来就……” 魏氏看阿吕在旁边,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后来就什么啊?”吕布追问道。 “哎呀,孩子在这呢,别问了!” 魏氏双手捂着脸,一副十分害羞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老陈把你给,强暴了?” 吕布简直无法相信魏氏所说的话。 这陈宫就是品味再差,也不可能差到这种程度吧? 这种黄脸婆,就是倒给人家贴钱,也没人愿意守她折磨啊! “那倒没有,他就是把我非礼了一番。所以我还哪有脸再活下去啊,让我死了算了!” 魏氏一边说着,一边又把凳子摆好,准备上去接着上吊。 魏续和阿吕赶紧上去把魏氏抱了下来。 吕布努力回忆着陈宫的点点滴滴,根本想不出来陈宫跟魏氏有过任何交集。 陈宫一向自命清高,普通女子根本不能入他法眼,又怎么会看上一个年老色衰的有夫之妇? 这件事定有蹊跷,不能听信魏氏的一面之词。 想到这里,吕布又道:“这件事先放一放,回头我叫几个侍卫过来保护你,再叫几个婢女过来寸步不离地看着你。等我把事情办完了,回来再调查清楚。如果老陈真的对你动手动脚了,我肯定替你做主,绝对饶不了他!” “吕布!你醒醒吧!你好好想想,你这一出去了,还有命回来吗?这分明就是陈宫给你设的圈套啊!曹操当年在兖州对他那么好,他都说反就反了,更别说现在处境艰难的你了!还有,当年郝萌造反,曹性亲口说是陈宫暗中指使的,这件事谁不知道?分明是陈宫给你灌了迷魂汤,你才非得要出去送死!曹操数万大军在外面,你带两千人扎营,人家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魏氏声泪俱下地说道。 吕布一听这话,不禁犹豫起来。 难道陈宫真是像魏氏说的那样,想将她据为己有,才故意把我支出城外的? 这老陈可真是的,如果你真看上魏氏了,直接跟我说不就完了嘛! 我一纸休书把魏氏给休了,陈宫再把魏氏娶过去,这样我也解脱了,陈宫也如愿了,岂不是皆大欢喜、各得其所? 魏续又赶紧趁热打铁道:“姐夫,姐姐说的对呀,她这才是真正为你着想呢!我们是一家人,陈宫只是个外人,他怎么可能全心全意地为你考虑啊?如果我们死在外面了,那下邳城可就真成了陈宫的了。到时别说他想霸占我姐了,整个下邳城的女人,包括阿吕在内,他想要谁不行啊?” “爹爹,女儿不让你走,要走就带我们一块儿走!” 阿吕也扑到吕布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面对着眼前这三个人的轮番轰炸,吕布整个人彻底被征服了。 第5章 吕布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第二天,陈宫刚吃早饭,吕布便怒气冲冲地来到了他的面前。 陈宫看吕布神色有些不对,皱眉问道:“奉先啊,你们怎么还没出城扎营啊?” “老陈,出城扎营的事先不着急,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吕布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陈宫一看吕布这副架势,心下也是十分诧异。 本来早就已经商量好了,吕布带着几员大将和两千精兵出城扎营,陈宫带着高顺留守下邳,双方形成掎角之势。 吕布本应该早就出城了,却至今迟迟没走。 他还在犹豫什么呢? 突然之间,陈宫又想到了昨晚魏氏来自己府上闹的那一出。 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了他的心头。 魏氏刁钻、泼辣,昨晚色诱未遂,她又岂会善罢甘休? 还说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不过身正何惧影斜、脚正不怕鞋歪,自己既然光明磊落,也没什么好怕的! “我陈某行得端、做得正,有什么事你就问吧!”陈宫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道。 吕布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说道:“好!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让我出去扎营,而你却留在下邳守城?” “奉先啊,我们现在大敌当前,每个人得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出来,把自己的劣势深藏起来,正所谓人尽其用、物尽其才!论冲锋陷阵、沙场建功,你吕布是强项,天下间也难逢敌手。但论到运筹帷幄、出谋划策,我陈宫自认为还可以!所以你更适合出去扎营,而我只适合守城!试想一下,若是我陈宫带着人马出城扎营,恐怕都冲不破敌军,就身首异处了!”陈宫苦口婆心地解释道。 吕布点了点头,又道:“好,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可是我出城扎营就不危险吗?曹操有数万大军在外面,我只带两千人马出去,就算人家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我淹死啊!” “曹操虽有数万大军,可主要是以步兵为主,真正交战起来,他们的杀伤力并不能与我们的并州铁骑相提并论。你找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安营扎寨,曹操根本无法攻破,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陈宫振振有词地辩驳道。 论好狠斗勇,陈宫的确不是吕布的对手。 但是论到唇枪舌战,十个吕布也不是一个陈宫的对手。 这才刚说了几句话,吕布便被陈宫说得无言以对、理屈词穷了。 吕布沉吟半晌,又道:“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我老婆魏氏都那么大岁数了,长得又奇丑无比,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泼妇,你怎么能看上她呢?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脑袋进水了?” 陈宫闻听此言,不禁一阵瞠目结舌。 他已经猜到今日吕布为什么来找他兴师问罪了,原来是魏氏在颠倒黑白、搬弄是非。 陈宫苦笑着道:“奉先啊,这是恶人先告状啊!分明是魏氏勾引我未遂,然后就上你那告状去了,说我觊觎她的美色,想把她据为己有,云云。是也不是?” 吕布连连点头,好奇地问道:“老陈啊,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好好跟我说说吧!魏氏跟我说完之后,我也根本不信。但她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又大哭小叫、寻死觅活的,我才稍微产生了一点怀疑!” “昨天晚上,魏氏浓妆艳抹地来到我府上,以前可从来没来过哈,这是第一回来!我一看这可是稀客啊,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是有什么大事才来找我啊,就跟她聊了一会儿!后来她又问我妆化的好不好看,我能说啥呀,只能说好看呗!然后她竟然跟我来个——女为悦己者容!我这才感觉到不对,就装做没听出来她的意思。再后来,她又说我的府里有蚊子,要脱衣服让我帮她挠,还说头一次都有点儿紧张,熟悉几次就好了。我一看实在不行了,就赶紧出去躲了。到了后半夜,我府上的下人说他走了,我才回到府上睡觉。” 陈宫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吕布大致描述了一遍。 吕布听了半信半疑,不禁坐在那里沉吟起来。 “哦,对了,那天晚上我出去了之后,先是去找的高顺,随后我们又去张辽那里了。你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他们!” 陈宫说话做事一向滴水不漏。 常言道:一人说话全有理,两人说话见高低。 那天晚上陈宫出去之后,便想着赶紧要找一个证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如果光找高顺的话,谁都知道他跟陈宫关系好,吕布又看他不顺眼,信不过他。 再找上张辽就万无一失了。 张辽是吕布帐下第一猛将,追随吕布出生入死多年,是吕布最信任的人。 吕布一看陈宫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又有两个证人,便相信了陈宫所说的话。 吕布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老陈啊,其实这事我一开始就没往心里去。别说你不可能看上魏氏,就算你真看上她了,也没问题啊!等徐州的战事结束了,我一纸休书把魏氏给休了,你再把她娶进门,我举双手赞成,真的!我现在正犯愁这个泼妇没地方处理呢!” 陈宫连忙把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说道:“不不不,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陈某实在无福消受!常言道:糟糠之妻不下堂,糟糠之妻不可抛。还是你自己留着慢慢享用吧!” 吕布也知道陈登不可能收留魏氏,又苦笑道:“哎?你说我就纳闷了,这老娘们怎么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呢?简直令人发指!还什么女为悦己者容,还什么让蚊子给咬了要脱衣服让你给挠挠,还什么头一次都有点儿紧张。最后没勾搭成功,还说你把她非礼了,亏她想的出来!” 陈宫嗤之以鼻地道:“自古浊妇惯撇清,又爱吃鱼又道腥!” 吕布开怀大笑道:“魏氏没吃着鱼,完了就说鱼腥呗,哈哈哈!” 陈宫心道:“淫荡原本也无可厚非,关键是你得有点儿资本才行啊!长成那副德性,又那么大岁数了,都快当姥姥了,还出来淫荡,真是令人咋舌、令人作呕啊!” “老陈啊,那天晚上你是什么时候和高顺去看的张辽啊?他的伤势怎么样了?”吕布又问道。 陈宫脱口而出地道:“亥时初刻,我记得很清楚!张辽的伤势已经几乎痊愈了,完全可以随你一同出城扎营,就是冲锋陷阵的话,普通的大将也奈何不了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昨晚戌时,吕布在自己府上正陪着秦朗在院子里玩,确实看到魏氏鬼鬼祟祟地出去了。 由于她穿得花枝招展,所以引起了吕布的注意。 由于一直都很讨厌魏氏,所以当时也就没过问,至于后来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就不知道了。 这就说明陈宫说的完全是真的,魏氏的确是在撒谎。 如果陈宫晚上真的去了她那里,又怎么可能和高顺去看张辽呢? 再说就算陈宫真的在自己府上把魏氏非礼了,按魏氏的风格,也应该当时回来就大哭小叫啊! 不可能过了一宿,第二天早上才要悬梁自尽啊! 想到这里,吕布发现自己被耍了,是魏氏和魏续、阿吕三个人合谋演了一出戏。 他们的目的无非有两个,一个是不想让魏续出城,一个是想往陈宫身上泼脏水。 “老陈啊,现在我越来越能体会到,你之前跟我说的那句话,是何等的千真万确了!”吕布不由感慨道。 陈宫有些莫名其妙,不禁问道:“哦?是哪一句啊?” “最毒不过妇人心!以后再也不能对那个黄脸婆客气了!老陈,我这就去调集兵马,准备出城扎营!” 说罢,吕布起身离开了陈宫府上。 第1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战场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 就在吕布点齐兵马、整装待发的时候,陈宫又出现在了吕布的面前。 “奉先啊,先不要再出城了!”陈宫叹了口气道。 吕布听了陈宫的话,直感到匪夷所思。 刚才还说得好好的,自己出城找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安营扎寨,怎么现在又不让去了? 难道一向老成持重的陈宫,也变得和自己一样反复无常了? 他不让我出城,莫非他想自己出去? 还是算了吧,就陈宫那两下子,出去之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公台兄,你这是何意啊?不是你让我出城扎营,与你形成掎角之势的吗?这怎么又不让去了?不会是你想出城扎营吧?”吕布有些不悦地在马上问道。 “奉先,请随我上城一看便知!” 陈宫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 吕布也不知陈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在马上怔了怔,又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地跟陈宫来到了城楼之上。 其他几个将军也都纷纷下马,跟在了吕布的后面。 “奉先你看,曹军现在已经在城外不远处挖下了战壕,此时再出城,恐怕很难再冲杀出去了!”陈宫指着城下说道。 吕布定睛观瞧,只见城下已经出现了很多波浪形的战壕,宽度估计在七八米左右,深度无法看到。 这个宽度就连赤兔马也未必能跨越过去,更别说其他普通战马了。 深度无法看到,就说明深度起码在两米以上。 战马一旦掉下去,就很难再上来了。 如果此时再出城突围,无异于自投罗网。 原来,曹操命令手下的将士们先在下邳城前面挖壕沟,这样才能让敌人看得一清二楚,从而毛骨悚然、心惊胆寒。 曹军的几波部队轮流挖壕沟,又喊着十分有趣的劳动号子,大家干得热火朝天、劲头十足,只用了几个日夜,便把壕沟挖得像模像样。 “先生,这该如何是好啊?”吕布一脸焦急地问道。 “这就叫兵贵神速!之前的几天,都是我们出城的最好时机。然而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从今以后,再也没机会出城了。不知是什么原因,将军竟然白白地错过了最佳的出城时机啊!”陈宫仰天长叹道。 吕布一听这话,气得咬牙切齿,赶紧转身狠狠地踹了魏续一脚。 这一下踹得可是不轻,把魏续疼得顿时哇哇大叫起来。 “他妈的,前几天你非得装瘸,导致我们白白地贻误了战机!你不是喜欢瘸吗,老子今天就成全你!” 吕布说着又抬起腿来,还要再来上一脚。 其他几个将军赶紧上前把吕布拉到了一边。 魏续本以为通过自己与姐姐的一番精心策划,已经说服了吕布,不用再去出城扎营了。 可没想到今天上午,吕布又改变了主意,执意让他跟着一起去。 为了免受皮肉之苦,魏续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此时此刻,他心里最痛恨的人就是陈宫。 如果没有陈宫的话,他就不会被吕布硬拉着出去送死,更不会白白挨上重重的一踹。 “我说姐夫啊,你不能啥事都听他的啊!他算老几啊?你才是徐州之主啊!再说他一会儿这么地,一会儿那么地,咋说都有理!咱们大家被他耍得跟个猴儿似的,你难道就一点儿都感觉不出来吗?今天大伙都在这,我也不怕家丑外扬,我就跟你们好好解释解释,为啥老陈一会儿让咱们出城,一会儿又不让咱们出城!”魏续扯着嗓子喊道。 几个将军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纷纷问道:“为啥呀?大哥,快说说究竟是咋回事啊!” “说出来都不怕你们大家笑唤!老陈让我姐夫带我出城去送死,是想把我姐据为己有!我俩都死在外头了,我姐不就没人照顾了嘛,他不就可以趁虚而入了嘛?后来老陈又发现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姐那是什么人啊,那叫一个贞洁烈女啊!她对老陈宁死不从,昨天还要悬梁自尽呢!老陈一看实在不行,完就死心了,又跟咱们说不能出城了!因为就算咱们出城了,他也无法得到我姐的肉体!我姐夫如果战死沙场了,我姐肯定得殉夫!其实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曹操外头那么多人,咱们两千人出去,那不就是白白送死嘛!”魏续唾沫横飞地说道。 几个将军听了魏续的一番阐述,不由得一阵瞠目结舌。 大家一会儿看看陈宫,一会儿又看看吕布,想笑又不敢笑,想问也不敢问。 陈宫一副泰然自若、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依然在观望着城下的局势。 吕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狠狠地瞪了魏续一眼,拂袖走下城楼。 张辽一看吕布走了,也跟着离开了。 不一会儿工夫,城楼上就只剩下魏续、侯成、宋宪和陈宫四人。 “老陈啊,我说你咋这么多年一直不娶老婆呢,原来是惦记着大夫人呢!哎呀妈呀,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呐!”侯成在一旁感慨道。 “老陈,你这口味也真够特殊的了!吕将军他大老婆长得多磕碜呐,岁数也大,又是有夫之妇,还生过孩子,你说你看上谁不好,非得看上这么一个玩仍啊?唉!我都没法说你!” 宋宪表面上是在为陈宫鸣不平,实际上则是在对他冷嘲热讽。 “说什么呢你?” 魏续拍了一下宋宪的脑袋,接着说道:“我姐怎么了?我姐那也是大家闺秀啊!虽然岁数是大了一点儿,但是岁数大有岁数大的优势啊!岁数大的技术好,经验丰富!老陈惦记我姐,分明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侯成与宋宪听得哭笑不得,又不敢忤逆魏续,只好勉强点了点头。 看陈宫始终不说话,魏续又问道:“老陈,你是哑巴啊,还是理亏啊,怎么一声不吭呢?被我姐拒绝了,心情不好,不想说话是吗?” 陈宫微微一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别扯那用不着地!还千杯少,你遇到知己了,能喝一千杯啊?吹那个牛谁信呐?还半句多,那咱俩也不投机啊,刚才你咋说了一整句话呢?”魏续故意抬杠道。 陈宫也不再搭话,只当魏续是在那里放屁。 “老陈啊,我得劝劝你,你这其实也不算失恋,所以也别太伤心难过!什么叫失恋呢?就是你得先恋上,然后分手了,那才叫失恋呢!你这根本就没恋上,直接就被拒绝了,没什么可上火的,振作一点,一切会慢慢好起来的!”魏续煞有介事地拍着陈宫的肩膀调侃道。 “对,大哥说得对!老陈,你这算什么失恋啊?别想不开,天下女人有的是,有夫之妇、半老徐娘、生过孩子的女人更有的是!赶明儿哥们帮你寻摸一个,包你满意!”侯成也在一旁安慰道。 “老陈啊,我说下回你再追女人,能不能别把我们大家一块儿都扯上啊?好家伙,幸亏这次魏续他姐是没同意,这万一人家要是同意了,我们几个还真得跟吕布一块儿出去送死呢!你这叫什么?幸福你一个,牺牲所有人,你这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嘛!”宋宪揶揄道。 陈宫依然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几个人一看陈宫始终置若罔闻、无动于衷,再嘲讽他也没什么意思,便都纷纷走下了城楼。 第2章 魏续很自信 就在曹军在城外挖战壕的同时,下邳城内也是谣言四起,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沸反盈天、甚嚣尘上。 有人说,曹军是在挖战壕,挖完了战壕,就开始大举攻城了。 也有人说,曹军是在挖地道,挖好多条从下邳城外通往下邳城内的地道。 挖完了之后,敌军便会通过地道攻入城中。 还有人说,曹军是在开凿沟渠,准备决水灌城。 更有人说,敌人是在挖坟墓,给吕布和他的并州铁骑挖一座大大的坟墓。 …… 与此同时,曹操放出的关于招纳魏续的消息,也传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香饵之下,必有死鱼。 士卒们一听说谁如果把魏续引荐给曹操,便会赐金千镒,封万户侯,不禁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大家四处打探关于魏续的消息,觉得就算不是自己亲自引荐的,能当个中间人,得到几镒黄金也很不错啊! 这东西又不费什么力气,无非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又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士卒们一旦有闲暇时间,便会议论纷纷、左询右问,魏续也一下子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人物。 其实曹操当时说的“赐金千镒,封万户侯”,只不过是为激励将士而制造的一个噱头。 其目的只是想刺激大家尽快把消息传扬出去,让魏续听到,也让吕布听到,更让下邳城里的所有人都听到。 这就跟古代攻城时,将军跟手下的士兵说,“弟兄们,冲啊!谁第一个攻下城楼,赏千金、封万户侯!”是一个道理。 别说兵荒马乱的,根本分不清谁是第一个攻下城楼的人,就算真能分清的话,将军也不可能赏他千金、封他做万户侯。 别说是将军没那么多钱、没那么大权力,就算是有的话,也不可能真给。 如果攻下一个城池就赏千金、封万户侯,那这仗也就别打了,用不了多久将军就会负债累累,还会被皇上问罪。 所以从没听说过有哪一个士卒,因为第一个攻下了城池,就被赏了千金、封了万户侯。 但士兵们毕竟是一群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亡命之徒,为了混口饭吃,便可以拿脑袋当赌注。 所以曹操随便一忽悠,绝大多数人都信以为真了。 其实曹操只是心血来潮,随便顺口那么一说。 如果真有不识相、不怕死的傻子,把魏续引荐给曹操之后,又过来找曹操兑现诺言的话,曹操随便安个罪名,比如说贻误战机啊、泄露军情啊什么的,就能把他给杀了。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面对着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下邳城中每个人的反应也不尽相同。 并州军和城中的百姓自然是惶惶不可终日,不管曹操挖什么,下邳城都将面临一场浩劫。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吕布更是终日忧心忡忡、愁眉不展,却又束手无策,不知计将安出。 陈宫倒是泰然自若,他认为曹操这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只要大家坚守不出,以不变应万变,就完全可以高枕无忧。 在陈宫看来,曹操不过是跳梁小丑,在这赔本儿赚吆喝,用不了多久就会弹尽粮绝、班师还朝。 最得意的人,当然是魏续了。 他听说曹操对他心仪已久,一直想把他纳为麾下,还出了重金招揽他,并许他以高官厚禄,简直心花怒放、欣喜若狂。 魏续每天都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 他觉得下邳城被曹军早日攻破才好呢。 到那时,自己这个埋没已久的人才,就终于可以脱颖而出了! 这一日,陈宫依然一丝不苟地在城楼上观察着敌情。 不知何时,魏续也大摇大摆地走上了城楼。 “我说老陈呐,看得怎么样了,有什么破敌之策吗?”魏续一脸得意地问道。 陈宫看了看魏续,嘴角露出了一丝鄙夷的浅笑。 “有什么破敌之策吗?那敢问魏将军可有何破敌之策啊?”陈宫反问道。 “哎呀,破不破敌是你们的事,我无需多虑!想必最近你也有所耳闻吧,曹操想花重金挖我过去!曹操这个人吧,咱实话实说哈,求贤若渴、爱才如命,这一点我还是挺欣赏他的!”魏续一副厚颜无耻的样子道。 陈宫当然听说了曹操要收买魏续这件事。 曹操不但花重金让手下的人引荐魏续,还对魏续许以高官厚禄。 但这种事,也只有魏续这种蠢货才能相信!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曹操无非是想煽风点火、蛊惑人心,从敌人内部去离间分化。 曹操手下猛将如云,而魏续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武将。 他不但武艺平平,还胆小如鼠、贪生怕死,经常在战场上溜之大吉。 上次若不是他临阵脱逃,也许刘备的人头早已经落地了,甚至曹操退兵了都说不定。 这种饭桶似的人物,曹操是绝对不可能要的,更不可能会出重金挖他。 但陈宫也知道,他跟魏续说这些,魏续是不可能听进去的。 “魏将军啊,你可知钟离昧是怎么死的吗?” 陈宫突然问了个貌似与战事毫不相干的问题。 魏续吃喝嫖赌在行,读书通史却是一窍不通。 “谁的妹妹?多大了,长的怎么样?” 魏续以为陈宫说的是个女人,不禁顿时来了兴致。 陈宫哭笑不得地道:“将军不要误会,钟离昧是个将军,如假包换的男人!” 魏续一脸不屑地道:“无名小卒,何足挂齿!” “无名小卒?西楚霸王手下的四大猛将之一,与龙且、英布、季布齐名的钟离昧,在魏将军眼中竟然是无名小卒?难怪曹操这么看重魏将军啊,哈哈哈!”陈宫揶揄道。 “哦,你说的是古代的事啊,我还以为是现在哪个诸侯手下的人呢!不是我说老陈,你没事老提古代的事干嘛啊,现在的事你整明白了?我看你可真是心大!”魏续一脸厌恶地说道。 “善言古者,必有节于今;善言天者,必有征于人!我之所以提到这个人,是因为他和将军你有很多类似之处!” 魏续感到十分好奇,不禁问道:“这个叫什么妹的,跟我有类似之处?那你说说吧,他到底怎么回事啊?” “钟离昧本是霸王的心腹,后来被刘邦用了离间之计,使他们二人关系疏远。钟离昧背叛了项羽,投到了刘邦麾下。刘邦在消灭了项羽之后,又逼得钟离昧自刎身亡。” 陈宫尽量长话短说,并且刻意把陈平背叛项羽投靠刘邦,最后却善终的事只字不提。 魏续何等聪明,他岂会听不出陈宫的弦外之音? “你的意思是说,曹操就是这刘邦,我和吕布就是钟离昧和项羽。曹操想挑拨我和吕布的关系,等我投靠曹操了,吕布被曹操弄死了,曹操再来个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魏续半信半疑地问道。 陈宫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魏续虽然不精通历史,但他也知道刘邦的确是杀了几个开国功臣。 因为他们手握重兵,刘邦怕他们有朝一日谋反。 而自己只是个光杆司令,曹操杀自己对他有什么好处? 不但没有半点好处,还会让天下各路英雄以后不敢再投奔曹操。 想到这里,魏续又感慨道:“老陈啊,你别在那危言耸听了,我看你就是嫉妒我!你的心情我能理解,真的!唉!看来一个人太优秀了,确实要承受很多东西啊!” 第3章 关羽再次眉目传情 就在陈宫与魏续一个引经据典、一个插科打诨,彼此争辩互不相让的时候,城楼上不知不觉间又多了一个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貂蝉。 自从上次关羽来下邳城下叫战之后,貂蝉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貂蝉对关羽自然是朝斯夕斯,念兹在兹。 听说曹军在城下挖壕沟地道,貂蝉心想也许关羽也会出现在其中,便时不时地来城楼上眺望一番。 “哎呀,是貂蝉小姐来了!”魏续一看到貂蝉,满脸堆笑地说道。 陈宫偷偷地看了一眼貂蝉,不由变得心猿意马起来。 貂蝉微笑着浅施一礼,表示打了个招呼。 “公台先生,敌军有什么动向吗?”貂蝉又对陈宫问道。 “能有什么动向,这不在城下挖坑呢嘛!小姐不必担心,他们无非是虚张声势罢了,想攻进我下邳城,简直是痴心妄想!”陈宫和风细雨地回答道。 貂蝉点了点头,又问道:“刚才你们二人在讨论什么?” “哦,这不是曹操嘛,看我太优秀了,就向我抛出了橄榄枝,想招纳我过去。虽然他开出的条件很诱人,但我魏续是什么人啊,岂能见钱眼开、见利忘义啊?我当然不能背叛我姐夫了,所以就一直不为所动!但是吧,人太优秀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有时候会承受很多东西,比如说嫉贤妒能啊、恶语中伤啊、腹诽心谤啊、背后使坏啊,等等等等,真的!”魏续大言不惭地说道。 陈宫一脸鄙夷地笑了笑,也不跟魏续辩驳。 貂蝉听魏续把自己夸得神乎其神,也不禁捂嘴笑了起来。 “哎?小姐,你笑什么啊?我这说的可句句都是发自肺腑啊!你出去打听打听,如果谁把我引荐给曹操,就赐金千镒、封万户侯,现在这件事几乎是路人皆知!”魏续一本正经地说道。 “嗯,这件事我也听说了,看来你的确很受曹操器重啊!”貂蝉配合着说道。 魏续一看貂蝉也知道这件事,又说道:“曹操一向重视人才,以前我也只是听说,这回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魏将军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尤其是在兵法方面,有着独到的过人之处。‘左次无咎,未失常也’更是运用得炉火纯青、出神入化!”陈宫引经据典地嘲讽道。 魏续并不知道陈宫说的什么意思,但却觉得是在夸他。 魏续一脸得意,不禁顿时飘飘然起来。 “兵法这个东西呀,可以说是博大精深、包罗万象,而且还不能死记硬背,必须得活学活用!”魏续摇头晃脑、比比花花地说道。 陈宫刚才说的话,里面有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貂蝉并不明白,于是问道:“先生,您刚才说魏续将军什么运用的好?” 陈宫也不说话,不由哑然失笑起来。 貂蝉又把目光望向了魏续。 魏续知道自己没法跟貂蝉解释,又问道:“怎么说呢?我怕我说太深了,貂蝉小姐一时理解不上去。老陈呐,你看看能不能用通俗易懂的言语,给小姐解释解释?” 陈宫捋髯笑道:“左次无咎,未失常也!通俗易懂的解释就是,打仗的时候一看到形势不妙,就赶紧自己逃命,保住自己的脑袋才是正事。至于其他人什么样,至于自己的部队什么样,管他呢,自求多福吧!” 由于之前吕布要斩魏续,事情闹得很大。 貂蝉也听说由于魏续临阵脱逃,才导致吕布反胜为败,还损失了将近三千精锐。 此时听陈宫这么一说,貂蝉才知道这是陈宫在讽刺魏续,不由又抿嘴偷笑起来。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短。 魏续听陈宫对自己如此冷嘲热讽,又是当着绝世大美女的面儿,不禁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气得直攥拳头。 “老陈,你懂什么啊?我们上次跟刘备交战你去了吗?当时刘备和曹操加起来怎么也得两万人马,我们才三千人!而且曹军猛将云集,什么关羽、张飞啊,什么徐晃、许褚啊,还有陈登所部。这么多人围攻我们,能逃回来就不错了!要是你去的话,早就身首异处了!当然了,你也不可能去,上战场不仅要有武艺,还得有胆魄。光会玩儿嘴皮子,只能在屋里猫着!我魏续再不济,还在战场上杀了那么多敌人呢,而且还差点儿生擒刘备呢!不像有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疼,光知道挑别人毛病,从来不好好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魏续恼羞成怒地反唇相讥道。 “陈某虽然没去战场,可是吕将军去了。你若不是临阵脱逃导致我军反胜为败的话,他为什么回来要斩你?要不是你姐姐魏氏求情,还有你那个外甥女求情,你现在恐怕早就人头落地了!可你不但不知悔改,反而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觉得自己临阵脱逃有理了,真是让人笑掉大牙!还有,别以为曹操放出话来是真心要你,那只不过是离间之计!我现在就把话放这,你如果真去了曹操那,活不了多久就得被宰了!还觉得自己是个人物呢,其实你就是个人渣!若不是有你姐这层关系,你当个马前卒都不合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没你的话,我军的处境也不可能如此严峻!” 有道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陈宫由于压抑了太久,终于把对魏续的不满一股脑地全都发泄了出来。 一方面,他想通过尖酸刻薄的言语,让魏续头脑能够冷静下来,客观清醒地认识自己。 另一方面,有貂蝉在旁边看着,他绝对不能丢了面子。 论唇枪舌剑,十个魏续也不是一个陈宫的对手。 魏续被陈宫训斥得无言以对,顿时气血攻心、方寸大乱。 他上前一把揪住了陈宫的衣襟,想把他暴揍一顿。 陈宫却丝毫不惧,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道:“动手吧,你打我一拳,起码能换二十军棍!求你多打我几拳,看到时吕布是向着我,还是向着你这个小舅子!” 魏续一听陈宫这么说,举在空中的拳头顿时僵住了。 最近自己可是没少惹祸了! 先是临阵脱逃,导致几乎全军覆没,在姐姐和阿吕的苦苦哀求之下,好不容易被吕布饶过一命。 后来又装骨折,导致吕布没能及时出城扎营。 再后来又跟姐姐魏氏合伙演戏算计吕布,往陈宫身上泼脏水。 如果这回再无缘无故地把陈宫打一顿,吕布还不得新账老账一起算啊! 想到这里,魏续眼珠一转,笑着说道:“你让我打,我就打呀?我咋那么听你的呢?我魏续是英雄好汉,不打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呆子!再一个就是什么呢,君子动口不动手,我魏续堂堂正人君子,又岂能随便跟别人动手?” 说完之后,魏续又放开了陈宫。 便在这时,城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再次映入貂蝉眼帘。 没错,正是她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关羽。 关羽此时也在城下看着貂蝉,随后又再次给她使了个眼色。 魏续和陈宫虽然也在城楼上观望,但他们是东张西望、纵观全局,不可能一直盯着关羽一个人看。 所以关羽的眼色,除了貂蝉,没人能看得到,也没人能看得懂。 第4章 曹操提拔成廉 朔风凛冽,寒气逼人,不知不觉间,冬天已经悄悄地到来了。 曹军依然在紧锣密鼓地挖着战壕,下邳城也依然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这一日,正赶上刘备与陈登当值挖战壕。 曹操把许褚、徐晃、于禁、乐进,包括郭嘉、荀攸都叫到了身边,简单地开了个小会,然后大家各自散去。 过了一会儿,曹操又组织大家召开军事会议。 此番出席的人员有许褚、徐晃、于禁、乐进、郭嘉、荀攸、成廉,会议由曹操主持。 “还是老规矩,大家各抒己见、畅所欲言,谈谈各自对目前局势的看法、意见和建议!”曹操环视众人,率先说道。 “主公,目前挖战壕工作正在紧锣密鼓、热火朝天地进行之中。估计再有个十天八天的,就可以挖好了,到时我们就可以攻城了!”徐晃率先说道。 曹操点点头道:“让将士们再加把劲儿,尽快把战壕挖好!地道挖得怎么样了?” 其实曹军根本就没挖地道。 下邳城外有一条很深的护城河,挖地道的话要挖得更深,才能绕过护城河。 此时已经进入冬季,天寒地冻、滴水成冰,挖地道肯定是一项十分艰巨的工程。 将士们遭罪不说,曹军的粮草也根本支撑不了那么久。 只不过张飞此前去下邳城下跟吕布对骂,顺口一说,却给了曹操灵感。 地道可以不挖,但却一定要说。 告诉下邳城里的人,说曹军在挖地道,他们就会以为地道可以进入城中。 这样一来,必定会给吕布的部队和城里的百姓带来恐慌。 “禀主公,挖地道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相信个把月便可完成!”于禁回答道。 “好!一定要快,必须在一个月之内完成!地道是我们攻城的秘密武器,也是制胜法宝,一定要保密,到时给吕布军来个措手不及!”曹操煞有介事地说道。 “主公,我正在组织工匠日夜打造濠桥、云梯,这批产品质量都非常好,相信一定会在攻城的时候派上重要用场!”郭嘉又说道。 曹操微笑着点了点头。 “主公,攻城车、投石车已经运来一大半了,剩余的在路上,不日即可运抵彭城!”荀攸又在一旁说道。 曹操满意地点点头道:“好!这次我们地上地下,双管齐下,谅那吕布也插翅难逃!” 大家一听曹操这么说,不由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都对战事充满了信心。 曹操紧了紧嗓子,气氛顿时安静下来。 “今天把大家叫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曹操正色道。 众人都屏息凝神,等着曹操继续往下说。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暗中仔细观察,又侧面了解了一番,发现成廉将军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如今既然已经投靠了朝廷,我们也不能慢待了他,毕竟他也曾是吕布手下的八健将嘛!所以,我表奏了天子,封成廉为平布将军!”曹操一本正经地说道。 大家不禁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起来。 听说过平东将军、平西将军、平南将军、平北将军,也听说过平寇将军、平虏将军、平狄将军、平难将军,就是没听说过还有个平布将军。 这平布将军,到底是个多大的官啊? 这“布”又是个什么意思啊? 曹操又朗声说道:“平布将军与四平将军平级,秩中两千石!” 话音刚落,下面又是一片哗然。 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就连成廉本人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不禁偷偷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四平将军是什么概念? 就是平东将军、平西将军、平南将军、平北将军的合称。 恐怕在场的所有武将里面,也没有这么大的官。 “主公,末将有意见!末将追随主公多年,鞍前马后、任劳任怨,如今才只是个校尉!这成廉只是一个被俘的降将,怎么一下子给他封了那么大的官儿?”许褚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道。 “还有谁不服?没事,有什么怨言但讲无妨,最后老夫一并为你们解答!”曹操鼓励道。 “主公,末将也不服!末将随主公出生入死多年,立下战功无数,如今也只是个陷阵都尉,连个裨将军都没当上!论官职的话,才只有六品,俸禄也只有五百石。这成廉何德何能,竟然一下子就当了四平将军一般大的官,秩中两千石啊?”乐进也愤愤不平地说道。 曹操又环视了一下众人,看没有要说话的了,紧了紧嗓子道:“你们俩确实立下过许多汗马功劳,仲康随我讨伐过张绣,文谦帮我斩杀过桥蕤,这我心里都有数!但无论是张绣,亦或是桥蕤,名气跟吕布比起来如何?他们冲锋陷阵、杀敌斩将的本事,能与吕布相提并论、同日而语吗?” 这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在成廉心头油然而生。 这曹操一下子给自己封了这么大的官,难道是想让自己攻城的时候当先锋? 那岂不是让自己白白去送死吗? 还是说,下次与吕布对战的时候,让自己与吕布单挑啊? 自己毕竟曾经是吕布的部下,又哪好意思跟他打啊? 就算好意思的话,也根本不是吕布的对手啊! 平布将军,莫非顾名思义,是想让我去平了吕布? 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呢嘛? 想到这里,成廉赶紧起身抱拳拱手道:“主公,在下只是一员降将,寸功未立,何德何能接受如此大的封赏啊?还请主公收回成命,以免难以服众!” 曹操打量了一下成廉,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说道:“成将军不必过于自谦,我知道你寸功未立。眼下马上就有一件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去做,如果你完成的好,便完全有资格接受朝廷的封赏。到时候谁再有什么不服气的,那就是跟老夫过不去!” 成廉听了这话更加惶恐不安起来,连忙说道:“主公,末将虽然曾经是吕布手下的八健将之一,但那也只是浪得虚名而已!有道是:败军之将,何以言勇?在下跟在座的几位将军比起来,真的是自惭形秽、自愧弗如啊!” “成将军,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此番我交给你的任务,既不是让你去攻城拔寨,也不是让你去冲锋陷阵。我听说魏续是个人才,所以对他很感兴趣。前不久我放出消息,说谁如果能把魏续给我引荐过来,我就对其赐金千镒、封万户侯。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到现在还是一点动静没有。老夫求贤若渴、爱才如命,魏续不来投奔,始终是我一块心病!听说你们之前颇有交情,所以我想请你前去跟魏续说说,看看能不能把他招揽过来!不过你放心,不用你到下邳城里跟他说,只需在城外与他谈谈就是了!若是能把魏续招揽过来的话,此番徐州讨伐吕布,你便居功至伟,完全有资格任领平布将军,以及秩中两千石的俸禄!” 成廉一听曹操这么说,不由顿时心花怒放。 这买卖不错啊! 既不用冲锋陷阵,也不用深入虎穴,只要在城外跟魏续好好谈谈就行了。 就算吕布再恨自己,面对着千军万马,他也不敢出来杀自己啊! 这岂不是无本万利的美差嘛? 想到这里,成廉连忙毕恭毕敬地道:“既然主公如此提携末将,末将必将义不容辞、尽力而为!” 第5章 成廉劝魏续弃暗投明 曹操故意背着刘备和陈登,与自己的几个心腹合演了一出戏。 目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想让成廉把魏续拉拢过来,另一个就是想让成廉激怒吕布出战。 至于成廉本人,曹操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别说是四平将军了,就是普通校尉都不会用他。 作为一个武将,武艺平平不说,被俘虏了居然二话没说就要投靠过来。 这种没骨气的人,连个男人都算不上,更别说统兵打仗了。 曹操之所以还留着成廉,是因为吕布没死之前,成廉还不能算彻头彻尾的废物,属于可回收的垃圾,可以废物利用一下。 至于故意背着刘备和陈登,是曹操觉得他们并不是自己真正的心腹。 正所谓: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为了更好地利用成廉这个废物,曹操觉得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香饵之下,必有死鱼。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成廉一想到如果能够说服魏续前来投奔曹操,自己便可以一下子野鸡变凤凰,变成了与四平将军同级别的官,秩中两千石,心中的小鹿就乱撞个不停。 他认真整理了一下思路、精心组织了一番语言,第二天一大早便来到了下邳城下。 曹操的数万大军就在成廉身后挖战壕,他当然有恃无恐。 成廉紧了紧嗓子,对着城楼上的侍卫喊道:“上面的弟兄听着,我是平布将军成廉,把魏续找出来与我说话!” 不大一会儿,吕布和陈宫站在了城楼之上。 “成廉,你这个忘恩负义、卖主求荣的小人,往日我是怎么待你的?你他妈的,竟然投奔了曹操!” 吕布说完之后,便张弓搭箭朝成廉射去。 由于距离太远,成廉所在的位置完全不在吕布的射程范围,所以根本无法射中。 成廉也不生气,在马上说道:“吕将军,我劝你投降吧!曹操有数万大军,而你已经连败了三场。如今你损兵折将、伤兵满营,已经大势去矣!浪子回头金不换,苦海无边回头岸!念在昔日的情分上,我跟主公说说情,可以让他饶你不死!” 吕布越听越气,恨不得立马带兵出城去把成廉抓回来。 “成廉将军,你找魏续干什么?你有什么话就对我们说吧,回头一定帮你转达!”陈宫在城楼上喊道。 “公台兄,不行啊,这件事我只能当面对魏续说!事关重大,你还是把他叫出来答话吧!”成廉在马上喊道。 陈宫沉吟片刻,对吕布道:“奉先啊,我们不妨把魏续叫出来,看看成廉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吕布点点头,与陈宫走下城楼。 不大一会儿,魏续独自一人出现在了城楼之上。 “成廉兄,别来无恙啊!”魏续笑着打招呼道。 成廉又赶紧步入正题道:“无恙无恙,非常无恙!魏续贤弟,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想与你相商!” 魏续十分好奇地道:“哦?成廉兄有何事但说无妨,贤弟愿闻其详!” 成廉点点头,又继续道:“我家主公一向求贤若渴、爱才如命,他也很仰慕你的才华。如果你能弃暗投明的话,我家主公不但可以既往不咎,还会加官进爵,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魏续有些受宠若惊,不由问道:“成廉兄,在下哪有什么才华啊?” 成廉眼珠一转,说道:“魏续贤弟过谦了!吕布手下的八健将,张辽受伤险些阵亡,臧霸始终置身事外,郝萌已是冢中枯骨,曹性至今下落不明,在下被人生擒活捉。就只有你,至今毫发无损、安然无恙啊!虽然侯成、宋宪也是如此,但他们毕竟都是你的小弟,平时都惟你马首是瞻!由此可见,我们八健将当中,只有魏续贤弟的本事最大了!” 魏续还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此时听成廉一说,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但他知道吕布和陈宫就躲在后面偷听,于是大义凛然地道:“成廉兄此言差矣!我魏续岂是卖主求荣之辈、见利忘义之徒?就算曹操再赏识我的才华,我也不可能背叛我姐夫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成廉知道魏续和吕布的关系,也料到不可能上来一下子就说服他,于是也不灰心,又接着问道:“魏续贤弟,你知道我如今官居何职吗?” 魏续摇了摇头。 “我现在是平布将军,与四平将军平级,秩中两千石!你的能力在我之上,主公又那么欣赏你,如果你能弃暗投明的话,所受的封赏一定比我还多、官职一定比我还大啊!” 魏续一听,连成廉这副德性的,都能当这么大的官,那自己如果真的投奔曹操了,还不得封个四征将军啊? 他不禁变得有些跃跃欲试、心猿意马起来。 “你说的真的假的啊?什么叫平布将军啊?怎么从来都没听过啊?”魏续又问道。 平布将军是曹操突发奇想的神来之笔,意思是让成廉把吕布平掉,才给他封了这么一个滑稽的将军名号。 成廉也不知道吕布躲在后面偷听,便口无遮拦地道:“这个顾名思义啊,就是平定吕布呗!你若投奔我家主公了,没准封个诛布将军或者斩布将军呢!” 魏续有些忍俊不禁,想必这吕布在后面听了,嘴都气歪了吧。 成廉看魏续不说话,又接着说道:“魏续贤弟啊,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吕布现在都成啥样了,你咋还不知道弃暗投明、弃恶从善呢?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们的壕沟和地道都挖得差不多了,再有不到一个月时间,我们就要开始全力攻城了!如果你还不当机立断的话,可就来不及了!城破之日,必将鸡犬不留!” 魏续心想,你急什么,就算我投靠曹操不也得找机会嘛! 总不能当着吕布的面儿就答应你吧! “成廉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真的不能背叛我姐夫!你回去跟曹操说一声,如果有缘的话……就算我跟他再有缘的话,我也不可能背叛我姐夫!” 魏续开始朝成廉挤眉弄眼起来。 由于二人离得太远,成廉又是在马上仰望魏续,所以他并无法看清魏续的神情。 成廉不禁在心里嘀咕起来。 这魏续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怎么说话驴唇不对马嘴的? 如果有缘的话,后面应该说,他可以投奔曹操啊,怎么又说的不能背叛吕布呢? 成廉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索性又劝道:“魏续贤弟,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郭嘉打造了好多濠桥和云梯,而且质量都非常好。荀攸也从许昌运来了很多攻城车和投石车,不日便会抵达下邳。我们从城外到城里又挖了好多条秘密地道,到时会地上地下双管齐下。你们肯定守不住的,你又何必要坐以待毙呢?” 魏续一看成廉没明白他的意思,不禁急得直跺脚。 面对着这种尴尬的处境,魏续也无计可施。 不能大声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小声说成廉又听不到,给他使眼色,他又看不出来,真是急死人了! 成廉看魏续又没动静了,不由问道:“魏续贤弟,你也别先急着做决定,再好好考虑考虑,回头我再过来找你!” 魏续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成廉可看到了,而且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禁心下一阵窃喜,也朝着魏续点了点头。 难怪魏续说话语无伦次的,表现也很古怪。 原来他是心动了,但又怕直接答应下来,周围的侍卫听到之后会报告给吕布,所以才这么吞吞吐吐、扭扭捏捏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魏续一定会自己寻找机会偷偷跑出下邳,前来投奔曹操的。 自己只要回去静候佳音就行了。 魏续一旦过来,自己平布将军和秩中两千石的事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想到这里,成廉不禁心花怒放,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他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曲儿,骑在马上摇头晃脑地返回了彭城。 第1章 陈宫劝吕布处理魏续 成廉回到彭城之后,赶紧跟曹操汇报了一下去下邳说服魏续的情况。 他添油加醋地跟曹操说,自己如何如何苦口婆心、如何如何不厌其烦、如何如何深入浅出、如何如何据理力争…… 最后终于把魏续劝醒了,只是碍于周围人多眼杂,当时没有明确表态。 但魏续已经给成廉暗示了,只需静候佳音就行了。 曹操很满意,不但肯定了成廉的能力,还当下拨给了他几千兵马,并且作出郑重承诺,一旦魏续来投,就会封成廉做平布将军,秩中两千石。 陈宫一想心细如发、火眼金睛,魏续与成廉的对话他不仅全都听到了,就连魏续是什么心思,他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吕布三番五次地想冲出去破口大骂一顿成廉,都被陈宫拦了下来。 与其毫无作用地骂人一顿,不如把成廉和魏续的对话从头至尾听个明白,也好知道成廉的来意,以及魏续的想法。 陈宫与吕布走下城楼后,又来到了议事厅。 “先生,这个曹操可真是太可恶了,他这是摆明了想要挖墙脚啊!还有那个成廉,他妈的老子当年拿他当自己兄弟一样对待!结果他被俘虏了之后,竟然成了叛徒,不但给曹操当走狗,还明目张胆地过来挖人!”吕布义愤填膺地说道。 “最可恶的是魏续!”陈宫面无表情地说道。 吕布看了看陈宫,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禁问道:“先生,何出此言啊?魏续刚才在城楼上表现的还不错啊!他口口声声跟成廉说,绝对不会背叛我的!” 吕布一向粗心大意,他根本没注意到魏续的语无伦次和举止异常,听魏续说不会背叛他,心里还挺感动。 “奉先啊,你有没有发现,魏续当时跟成廉说话前言不搭后语、驴唇不对马嘴的?而且他还欲言又止、欲语还休!他那是知道我们就在后边儿偷听呢,所以才故意口是心非、矫揉造作!再说旁边又有其他侍卫,所以他肯定不能直接说出心里话!”陈宫提示道。 吕布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觉得魏续是有点儿古怪。 尤其是那句“如果有缘的话”,这分明是身不能至、心向往之的意思啊! “先生,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也觉得这个魏续的确是有问题!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啊,先把魏续软禁起来?”吕布又问道。 陈宫背负双手,在屋子里踱步了一阵,又突然停下来说道:“奉先,古今成大事者,皆无妇人之仁!” 吕布听得云里雾里,不禁问道:“先生,您这是何意啊?” 陈宫没直接回答,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吕布见状不由大吃一惊,问道:“这魏续并没犯什么死罪啊,难道就这么无缘无故地把他杀了?我们目前只是猜测他有可能投敌,但不能光凭猜测,就胡乱杀人吧?” 陈宫冷哼一声道:“哼!还没犯什么死罪?如果不是他临阵脱逃,我们岂会反胜为败、痛失好局,白白折损了三千最精锐的铁骑?如果不是他贻误战机,被你踢了一下就装骨折,我们岂会无法冲出重围,到城外去扎营?如果不是他里挑外撅、搬弄是非,魏氏也不会主动勾引我,更不会上吊、不会往我身上泼脏水!依照军法,魏续早就当斩了!” 吕布对自己这个小舅子也早就厌恶至极。 烂泥扶不上墙,还竟喜欢耍小聪明、小伎俩。 可上次要斩魏续,不但魏氏过来大哭小叫,就连阿吕也过来寻死觅活的。 牵一发而动全局,杀魏续而乱全家,这实在是令吕布感到挠头。 “先生,若是按理来说,魏续的确早就该杀了。但他毕竟是我的小舅子,我若杀了他的话,魏氏和阿吕又得出来闹腾,影响实在太大。除了杀他,还有没有其他的处理办法啊?”吕布一副为难的样子道。 陈宫顿了顿道:“若是不杀他的话,那就放了他!” 吕布顿时大跌眼镜,问道:“放了他?难道真让魏续去投奔曹操吗?” 陈宫点点头道:“不错!曹操既然那么想要他,又许以高官厚禄,魏续自己本身也很想去,那我们就不如成全他们吧!” 吕布听得一头雾水,不由问道:“先生,你这是何意啊?如今曹操是我们的大敌,你竟然让我成全他?魏续一走,我们这少了一员大将,曹操又多了一员大将,这不是自毁羽翼,让曹操如虎添翼吗?” 陈宫莞尔一笑道:“奉先此言差矣!大将,魏续也配?什么叫大将?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文能纵横捭阖、武能冲锋陷阵!指挥千军万马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难知如阴,不动如山、动如雷震!魏续连小将都算不上,又遑论大将?” 吕布点了点头道:“是,我知道魏续这小子跟张辽和我比,根本没法相提并论。但他怎么也是个男人啊,起码上了战场,还能帮我杀几个敌人呢!” “奉先可听过公子卬的故事?” 陈宫看似提出了一个不相干的话题。 吕布习惯性地摇了摇头。 “公子卬是战国时期魏国的公子,是魏惠王的弟弟。这个公子哥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他看不起庞涓,自认为很了不起。有一次他带兵出去打仗,被商鞅生擒活捉。但商鞅并没有杀他,而是把他放了回去。”陈宫引经据典地道。 “哦?那是为何啊?”吕布一脸茫然地问道。 “敌国之贤,本国之忧;敌国之愚,本国之幸!当时商鞅说,有公子卬在魏国,何愁魏国不打败仗!于是他便把公子卬放回了魏国。” 吕布皱起眉来,喃喃地道:“你的意思是说,魏续就是公子卬,把他送给曹操,以后曹操就有的是败仗吃?” 其实这件事有个前提,魏惠王是个昏君。 只有昏君才能够任由公子卬狗仗人势、胡作非为,并把兵权交给他。 但曹操并不是魏惠王,他不可能对魏续听之任之,更不可能重用他。 陈宫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但为了把魏续踢出下邳,这些道理他自然不能跟吕布说。 “不错,魏续能临阵脱逃让我们反胜为败、能装腿骨折令我们贻误战机、能搬弄是非让魏氏红杏出墙、能口是心非让成廉满意而归……那么他到了曹操那里,也完全可以给曹操添乱,让曹操最后败在我们手下!”陈宫十分笃定地说道。 陈宫想把魏续赶出下邳,自然有他自己的考虑。 论能力,魏续实在乏善可陈,他的位置随便找个人就能替代。 论捣乱,魏续倒是行家里手,他三番五次地给吕布添乱,也总是跟陈宫唱反调。 所以如果下邳城一旦没有魏续的话,会清净得多,战事方面也会顺利得多。 吕布不再说话,不由沉吟起来。 如果真把魏续给曹操送过去,以后再与他相遇可就是兵戎相见了。 到时候在战场上碰到他了,我是杀他啊,还是不杀他啊? 如果不杀魏续的话,以那小子的风格,他就很可能会对我暗下毒手。 就算他不对我暗下毒手,他也会再杀我手下的其他弟兄。 如果杀魏续的话,魏氏和阿吕岂不又得跟自己哭天抢地、寻死觅活的吗? 魏氏一个黄脸婆,倒是死不足惜。 可女儿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自己又于心何忍啊? “先生,此事非同小可,容我再考虑考虑吧!” 吕布叹了口气,起身走出了议事厅。 第2章 貂蝉决定会会魏续 北风呼啸,夜凉如水。 屋子里,貂蝉正一个人坐在火盆跟前烤手。 这几天,她一直在冥思苦想着关羽给她使的那个眼色,到底是什么意思。 上一次自己站在城楼上,关羽前来下邳城叫战,吕布坚守不出,关羽后来给自己使了个眼色。 那次应该是猜对了,关羽的意思是想让吕布出战。 随后自己让秦朗管吕布叫胆小鬼,后来吕布实在受不了了,便率兵出城偷袭刘备,最后惨败而归。 那么这一次,关羽又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当时城楼之上,除了守城的侍卫,就只有自己和魏续、陈宫三人,左边是魏续,魏续左边是陈宫。 魏续和陈宫两人嘴仗打得不亦乐乎,最后还差点儿没动手打起来。 自己也懒得搭理他们,并不知道他们为何会有那么大的矛盾。 关羽第一次给的眼色是先看着自己,然后脖子朝着吕布的方向转了转。 第二次给的眼色是看着自己,脖子朝魏续的方向转了转。 第一次的意思是想办法让吕布出战,那第二次的意思,难道是想办法让魏续出战吗? 出不出战魏续说了也不算啊! 再说就算他说了算,他也不可能出战啊! 吕布让他出营扎寨,他都不肯,就更别说曹军现在每天城外人声鼎沸、人山人海的了! 就魏续那两下子,出战的话岂不是出去白白送死吗? 貂蝉叹了口气,一时之间百思不得其解。 她不由又在脑海中反复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自己刚走上城楼时,魏续和陈宫好像在说什么曹操想招揽魏续的事,后来陈宫说魏续最大的能耐就是临阵脱逃,魏续才恼羞成怒,想动手打陈宫。 最近关于曹操想招纳魏续的事,确实传得沸沸扬扬。 又是什么赐金千镒,又是什么封万户侯,总之只要能把魏续招到曹操麾下,就肯定会得到重赏。 莫非关羽也是打的这个主意吗? 万户侯封不封的倒是无所谓,但黄金还是很有用的。 如果关羽带着自己远走高飞,找一处山水田园隐姓埋名,要想活下去必须得有钱才行啊! 貂蝉越想越觉得关羽的那个眼神就是冲着魏续来的,是想让自己劝魏续归降曹操。 这样一来,关羽就能得到一笔封赏,然后就可以跟自己双宿双飞了! 可是魏续是魏氏的亲弟弟,又是吕布的内弟,又是阿吕的舅舅,可以说他和下邳这几个关键人物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劝他投降别人,又是吕布的死敌曹操,这又谈何容易啊? 最近魏续和吕布确实是闹了很多矛盾,据说吕布还想杀魏续,但最后还是没下得去手。 这说明还是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啊! 有道是疏不间亲,自己一个外人,又如何能够说服魏续背叛吕布投奔曹操呢? 貂蝉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又不禁想起了之前她成功利用过的人。 第一次阻止吕布进攻彭城,是让阿吕装病,结果吕布放弃了阻击的行动,让曹军顺利驻扎彭城。 可阿吕和魏续是甥舅关系,让阿吕去说服自己的舅舅,与自己的父亲为敌,这也太不可理喻了! 就算阿吕再怎么天真无邪,她也不可能答应啊! 第二次刺激吕布出战,是让小秦朗管吕布叫胆小鬼。 儿子践踏了父亲的尊严,才使得吕布一怒之下出兵交战,最后惨败而归。 可秦朗和魏续根本八竿子打不着一撇,秦朗又是个咿呀学语的小孩儿,怎么让他去说服魏续投降曹操啊? 看来这两个人是不能再用了,只能另辟蹊径。 接着,貂蝉又把剩下的所有人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吕布是徐州之主,是曹操的死对头,让他去把自己的部将兼小舅子送给曹操,简直是痴人说梦。 魏氏是魏续的姐姐,但他更是吕布的正室,让自己的弟弟和自己的丈夫为敌,除非这女人是疯了才能答应。 陈宫更是坚决抗曹的,吕布曾想投靠朝廷都被他劝了下来,更不用说让他去劝魏续投敌了。 杜氏虽然现在还没有被吕布明媒正娶,却天天和吕布在一起缠绵悱恻,让她去劝魏续投敌,只怕她会先把这事告诉吕布。 张辽是吕布的死忠,对吕布忠心耿耿,甚至可以为吕布去死,让他去劝魏续投敌,他肯定要先向吕布汇报。 高顺刚正不阿,虽然不受吕布待见,但却是个宁死不屈的硬汉,吃里扒外的事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言辞拒绝。 侯成、宋宪,一个个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倒是跟魏续关系不错。 可他们只是魏续的走狗、跟屁虫,从来都是魏续说啥他们就跟着说啥,魏续说东他们不敢说西。 在魏续面前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让他们去劝魏续干这么大逆不道的事了。 想来想去,实在是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一筹莫展之际,貂蝉又起身走出了屋子,她想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灵感。 刚走到门口,貂蝉又发现此时吕布“一家三口”正在院子里赏月。 貂蝉不禁停下了脚步,考虑自己还要不要再出去。 只听得杜氏问道:“哎?我听说老大前两天儿上吊了,结果没死成,是因为陈宫占她便宜了!” 吕布忍俊不禁地道:“这话你是听魏氏那个黄脸婆说的吧?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是她去陈宫家勾引人家,结果没成功,她就想反咬一口!” 说完之后,杜氏和吕布都前仰后合地笑了起来。 这无意之中的只言片语,却让貂蝉找到了灵感。 魏氏可以过去勾引陈宫,自己为何不能过去勾引魏续? 魏氏没成功,那是因为她长得太丑,陈宫又是个正人君子。 而自己则是貌若天仙,魏续又是个贪淫好色之徒,又哪有不成功的道理? 求人不如求己,求己万事大吉。 看来这次只有自己亲自出马了。 自己能有什么资本去说服魏续,让他乖乖听自己的? 钱,人家根本不缺,在吕布手下混了这么多年,民脂民膏的早就搜刮得盆满钵溢了。 权,自己也没能力给,什么平布将军、秩中两千石,什么赐金千镒、封万户侯的,这些只能曹操有这个实力给。 除此之外,那就只剩下人了。 在经历了王允、董卓、吕布、关羽之后,自己早把这些男女之事看淡了。 男人与女人之间,无非就那么点儿事,反正自己也早就不是什么清白之身了。 如果能用自己的美色,去换来日后与关羽的长相厮守,这点儿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昔年范蠡为了复国,把自己心爱的美女西施送到了吴国,给夫差作玩偶,令夫差耽于淫乐、怠忽荒政。 后来越国灭了吴国,西施又随范蠡泛舟而去,有情人终成眷属,被后人传为一段佳话。 再说自己去找魏续,也不见得就会怎么样。 去了之后,跟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也许魏续一看自己说的头头是道,就主动去投奔曹操了呢! 就算魏续真把自己怎么样了,关羽也肯定不会在意的。 前面有王允、董卓、吕布,都曾蹂躏过自己多年,关羽都始终一如既往地深爱着自己,更别说偶尔与魏续逢场作戏一次了,而且还是为了关羽能够被赐金千镒、封万户侯! 想到这里,貂蝉拿定了主意,决定亲自去会会这个魏续。 如果能不被玷污到当然更好,如果被玷污却达到了目的,也算差强人意。 第3章 魏续侯成宋宪喝酒 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同病相怜,同忧相救。 侯成、宋宪与魏续的处境截然不同。 他们既没有吕布的姻亲关系,又没有魏氏和阿吕这两大保护伞,更没有曹操抛来的橄榄枝。 从鬼门关溜达了一圈,二人都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虽然逃过一劫,但侯成、宋宪也都知道,他们目前的处境很不乐观。 要想摆脱目前尴尬的处境,还是得跟魏续搞好关系。 这一日晌午,侯成、宋宪便把魏续请了过来,想跟他把酒言欢一番,再好好拉近一下关系。 “大哥,你最近可是挺火啊!我听说曹操可是下了血本了,想把你给挖过去啊!来,小弟敬你一碗!”侯成满脸堆笑地说道。 魏续嘴角上扬,端起酒碗道:“咳!这人呐,真是不能太优秀了!一旦比别人强,就会有人嫉妒。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侯成抢着说道。 魏续并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瞪了侯成一眼,说道:“你小子胡说什么呢?你才是匹夫呢!” 宋宪又连忙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我最近明显就能感觉到,我周围这风老大了,一天呼呼地呀!” 魏续说完之后,又一仰脖把酒倒进了肚子里。 “大哥,怎么了,难道吕布又难为你了?”侯成撂下酒碗,十分好奇地问道。 魏续叹了口气道:“那倒没有。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姐夫,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呢!” “那是谁惹你了?”宋宪好奇地问道。 “还能有谁,还不是那个该死的陈宫呗!”魏续咬牙切齿地说道。 “啊?他一个书呆子,能难为你什么啊?” 侯成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嫉妒呗,嫉贤妒能!这不听说曹操对我感兴趣嘛,他就有点儿心里头不是滋味了,说曹操那是离间之计,等我去了之后,曹操就该把我给宰了,还说以前钟离昧就是这样死的。”魏续一脸鄙夷地说道。 侯成和宋宪对视了一眼,听得一知半解,都不知钟离昧是谁。 魏续知道他们对历史几乎一无所知,不禁卖弄道:“让你们平时多读点儿书,就是不听,我这稍微一引经据典,你们就傻眼了吧?钟离昧与英布、季布、龙且齐名,是项羽手下的四大猛将之一。当年刘邦为了挑拨离间,就派人去说钟离昧的坏话。后来项羽就信了,跟钟离昧闹掰了,然后钟离昧就投奔了刘邦。结果刘邦打败了项羽之后,又卸磨杀驴,把钟离昧给逼的拔剑自刎了。” “大哥,那我听明白了!陈登的意思是,你如果投奔曹操的话,等曹操攻下了下邳城,就得把你除掉。那如果这样的话,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在这呆着吧。咱们就据城死守,曹操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宋宪在一旁建议道。 “哎?你懂什么!历史上刘邦是杀过几个开国功臣,可那是因为他们手握重兵,刘邦怕以后他们会造反或者谋朝篡位!我魏续有啥呀,可能造反吗?再说曹操又不是皇上,他杀我对他一点儿好处都没有!”魏续不以为然地说道。 侯成一看魏续是这个态度,赶紧道:“就是就是!老宋,这你还没听出来嘛,这分明就是陈宫嫉妒咱们大哥,怕他有更好的发展,所以才故意危言耸听啊!” 宋宪顿时心领神会,连忙小鸡啄米般地点头道:“对对对,你看我这酒量,稍微喝点儿就多了!那大哥可不能信他那个,该咋办咋办!俗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对不对?谁也不能说地,有更好的发展,还死守着一个地方,再说这地方也快守不住了!” 这话要是搁在以前,魏续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但现在时移世易了,一方面他与吕布已经产生了很深的隔阂,另一方面曹操肯花重金招揽他,又许以高官厚禄,他又怎能不跃跃欲试、蠢蠢欲动? 魏续又想起那日在城楼上陈宫对他的冷嘲热讽,而且还当着貂蝉的面儿,不禁恨得牙根直痒。 “那日我姐夫要杀我们,后来我姐过来求情,我姐夫就把我们放了。但不大一会儿,我姐夫就又要杀我们。你们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魏续又问道。 侯成和宋宪顿时陷入沉思之中,也感到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 “不用胡思乱想了,我直接告诉你们吧!那日我姐来求情,我姐夫心一软,把咱们仨给放了。但后来陈宫又跟我姐夫说了一大堆杀鸡儆猴、以儆效尤之类的话,我姐夫才改变了主意,又要杀我们!” 魏续说完之后,又偷偷打量着侯成和宋宪的反应。 侯成和宋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都觉得陈宫可真卑鄙。 “这个陈宫可真是太坏了,他这是恨我们不死啊!以后他千万别落在我手里,否则老子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侯成怒不可遏地说道。 “老侯,你可别在那夸夸其谈了!等他落你手上?等下辈子吧!你说这陈宫,一不好赌、二不好嫖,三呢,又不好喝酒!他成天除了研究兵法,就没见他有过什么爱好!出去打仗又不用他,就在屋里耍耍嘴皮子就把吕布哄得团团转!你说他凭什么能落你手上?又怎么可能落你手上?”宋宪反问道。 侯成有些不悦地道:“我就说这意思,你较什么真啊!再说了,这人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陈宫是挺风光,但并不代表他永远都会这样。下邳城能不能守得住还两说呢,他陈宫的位置就能一直坐稳当?” “老侯你别急啊,我不是较真,我的意思是,咱们要是想报复陈宫,还是得主动出击!” 宋宪说着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两口。 “你小子说的倒容易!陈宫身边整天有侍卫跟着,又都是高顺手下陷阵营的高手,咱们怎么主动出击啊?我姐夫又那么倚仗他!别到时候狐狸没打到,还惹了一身骚!”魏续埋怨道。 “对,还有个高顺,那小子也他妈不是个东西!上次你姐帮咱们求情,吕布让人把你姐拉出去。当时弟兄们都挺给面子,谁都没出来,就高顺一个人出来了!”侯成愤恨地说道。 “完了不就让大哥他姐给来一口嘛!当时我就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那一口咬的可不浅呐,够高顺享受一段日子了,哈哈哈!” 宋宪说完之后,乐得前仰后合。 魏续拍了宋宪后脑勺一下,嗔怪道:“你小子扯没用的一个顶八个,正经事一点儿能耐没有!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侯成一看魏续变得严肃起来,也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大哥,这个高顺是跟陈宫穿一条裤衩的,若想除掉陈宫,还得先过高顺这关才行!” 魏续摇了摇头,一脸难色地道:“谈何容易啊?高顺本身就武艺高强,咱三个加起来都未必是他对手。再加上他手下那帮陷阵营的畜生,若真是厮杀起来,咱们肯定毫无胜算!” “大哥,这俗话说得好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咱们真刀真枪打不过他们,但是却可以玩儿阴的啊!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更别说一个小小的高顺了!”宋宪一脸坏笑地道。 魏续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冷冷地道:“嗯!再凶猛的老虎,也斗不过猎人!” 第4章 难兄难弟畅谈理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个难兄难弟聊得更加深入了。 “大哥,我现在贼他妈的羡慕成廉!你说这小子命咋这么好呢,被曹操生擒活捉了,不但啥事没有,还给封了个平布将军,又什么秩中两千石!如今他算是熬出来了,咱们还得在这接着遭罪啊,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早知道那次我跟吕布出战好了,被曹操抓了去,不封个平布将军,封个骂布将军也行啊,总好过成天在这提心吊胆的!”侯成舌头打着卷儿,乱儿乱儿地抱怨道。 魏续顿时笑得前仰后合起来,说道:“还骂布将军,我看你倒像块抹布!” “哎呀大哥,你这个比喻太到位了,我可不就是抹布嘛!平时脏活累活都是我的,不但一点儿捞不着好处,还随时被人扔掉!”侯成自嘲道。 “大哥,有句话,小弟不知当讲不当讲?”宋宪醉眼迷离地问道。 “咱们三个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又刚从鬼门关溜达了一圈儿,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了,有什么话想说就说,没什么可顾忌的!”魏续仗义十足地说道。 宋宪点点头道:“大哥,我要是你的话,我就离开这!曹操对你这么感兴趣,这多好的机会啊,何必在这混吃等死呢?俗话说得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大哥,说句心里话,吕布以前确实是骁勇善战、天下无敌,但那是因为他没遇到过真正厉害的对手!打了几仗,大家也都看到了,他是真整不过曹操啊!你说咱们上次逃跑,那能赖咱们吗?曹操和刘备加起来起码也得两万人,咱们才三千人,不跑难道在那等着敌人来砍吗?吕布不但不能理解咱们的苦衷,还不分青红皂白的,要把咱们杀了,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咱们跟着他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就因为一次失败,就把原因都推到咱们头上,让咱们当替罪羊,这样的主公,跟着他也没什么意思!”侯成也跟着喋喋不休地抱怨道。 侯成和宋宪所说的话,还真与魏续产生了共鸣,他此时此刻的想法也大体如此。 但魏续毕竟是吕布的内弟,亲姐姐又是吕布的结发妻子,所以魏续还是有点儿不忍心背叛吕布。 魏续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只顾着自己喝酒吃菜。 “老侯说的没错,吕布就是不分里外、不识好歹!下邳城这几个人,谁看不出来,陈宫和高顺是一伙的,张辽是两头谁也不得罪,吕布和咱们是一伙的。吕布把咱们三个一杀,就剩他自己老哥一个了,陈宫到时还不咋摆愣他咋是?最后吕布被人家陈宫给玩儿死了,都不知道自己咋死的!”宋宪继续煽风点火道。 魏续环顾了一下四周,沉声道:“今天大哥就跟你们交个底,我的确是有心想去投奔曹操!可是这也得等机会啊!现在下邳城门成天紧闭着,没有吕布的命令,任何人都出不去。再一个就是什么呢,我去曹操那,也不能空手去啊,怎么也得有点儿表示吧!” 侯成和宋宪对视了一眼,不知魏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哥,那你准备拿什么向曹操表示啊?”侯成又好奇地问道。 魏续让侯成和宋宪都靠到自己近前,又压低声音说道:“我打算把陈宫绑起来交给曹操!” “哎呀,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他不一直盼着咱们死嘛,这回咱们先送他上路!”侯成一脸兴奋地道。 “大哥,其实刚才我就听出来了,你说要对付陈宫,那肯定就得跟吕布撕破脸了,因为吕布什么都听陈宫的啊!所以咱们就给他来个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陈宫当成见面礼送给曹操,与吕布分道扬镳!”宋宪附和道。 魏续点点头,眉头微蹙着道:“不过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相当不容易啊!硬来肯定不行,陈宫跟吕布成天形影不离。即便他跟吕布分开了,又会跟高顺在一起。所以咱们还是得想点儿什么办法,让陈宫神不知鬼不觉地着了咱们的道。你们俩鬼点子多,回头也好好琢磨琢磨!” 别看侯成和宋宪文韬武略一窍不通,背后怎么算计人、怎么祸害人,那可都是行家里手。 “大哥放心,这件事包在我俩身上!”侯成和宋宪不约而同地说道。 魏续看他们如此胸有成竹,不禁喜不自胜,端起酒碗道:“来,兄弟们,为我们的成功提前庆祝一下!” 撂下酒碗后,侯成又说道:“大哥,等抓了陈宫之后,您带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可不想留在这个破地方,成天吃不好睡不好的,光做噩梦了!” “老侯说的是,到时您带我们一起走吧!俗话说得好,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您一个人去了曹操那,也没个知根知底的,多让兄弟们惦记啊!”宋宪一副知冷知热的样子道。 魏续面露难色,不置可否。 侯成又道:“大哥,我们帮你抓陈宫,那可就彻底跟吕布撕破脸了,而且也正式背叛了吕布!因为陈宫就相当于吕布的脑袋,把他脑袋给整没了,他还怎么跟曹操斗?他又怎么能饶过我们?所以你可一定得替我们俩做主啊!” “是啊,大哥!如果我们帮你抓陈宫的话,你去见曹操是有见面礼了,而我们面临的可是吕布的兴师问罪啊!所以你理应把我们哥俩也带过去啊!”宋宪也跟着帮腔道。 魏续叹了口气道:“哎呀,不是大哥不带你们走啊,实在是曹操也没说要你们啊!他只说要我一个人了,这你们也都知道!你说万一我把你们带到了曹营,到时曹操一翻脸不认人,再把你们给杀了,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侯成和宋宪一琢磨,魏续说的也有道理。 伴君如伴虎,谁知道曹操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万一真像魏续说的那样,那还不如待在下邳好呢! 虽然没有高官厚禄,但也不会身首异处啊! 如此看来,实在没必要孤注一掷、铤而走险! 再者说了,陈宫给魏续讲的那个钟离昧的故事,也未必就是因为嫉妒他。 他有什么可让人嫉妒的? 曹操很可能是给魏续放的烟雾弹,目的就是为了离间他和吕布之间的关系。 平心而论,魏续真没什么能耐,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 若不是仗着自己是吕布的小舅子,还当将军呢,也就配当个马前卒吧。 所以让他先去曹操那探探路也好,起码看看曹操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如果曹操真把魏续给杀了,自己也不损失啥,就继续待在下邳死守呗! 如果魏续到那之后真当了大官,到时再找机会去投奔他也不迟。 魏续看两个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又安慰道:“不过你们放心,我去了之后,一旦发展好了,肯定会跟曹操举荐你们。到时你们再过来跟我混,岂不是水到渠成、万无一失?” “那好吧,大哥,苟富贵,勿相忘!”侯成再次举杯道。 魏续轻轻踹了一脚侯成,笑着骂道:“你他妈的,说谁是狗呢?我是主人,你们才是狗呢!以后只要你们对我忠心耿耿,有的是骨头给你们啃!这就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哈哈哈!” 侯成和宋宪强作欢颜地点了点头。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谁让人家魏续是吕布的小舅子,又是曹操看上的红人呢! 第5章 半场风花雪月 傍晚时分,寒风萧萧,天空中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一轮皓月爬上枝头,貂蝉披着一件粉色的貂绒大氅,正伫立于月下。 不多时,地上已经积了一层不薄不厚的银装,月光照耀在雪地上,犹如白昼一般。 魏续喝完了酒,哼着小曲晃晃悠悠地正往家走。 一抬头,他猛然发现一道颇具魅力的倩影正站在不远处。 好一幅风花雪月的画面,有风、有雪、有月,而这道倩影正是其中的花。 魏续不由看得如痴如醉,心想正好酒足饭饱,何不趁此良辰美景,与此佳人共度良宵。 再走近几步,却发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吕布的爱妾貂蝉。 魏续顿时收了意念中淫邪的内容,快走几步到了切近,满脸堆笑地道:“貂蝉小姐,何故在此啊?” 貂蝉其实早就去过魏续家中了,他的仆人说魏续中午便出去跟人喝酒了。 貂蝉一看天色已晚,想必魏续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便站在外面赏起雪来。 “哦,我在赏雪!”貂蝉莞尔一笑道。 魏续不由一愣,心想绝世美女就是绝世美女啊,这想法都这么超凡脱俗,充满诗情画意! “哎呀,这不是巧了嘛?这不是巧了嘛?”魏续十分夸张地感慨道。 貂蝉有些莫名其妙,不由看了看魏续。 魏续又接着道:“小姐,其实我也一直都想赏雪,但却不知道怎么赏,你能教教我吗?” 说完之后,魏续站在貂蝉身旁,也装模作样地东张西望、左顾右盼起来,样子滑稽至极。 貂蝉抿嘴一笑,说道:“魏将军,这个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你多赏几回自然就会了!” 魏续点点头,傻笑两声道:“嘿嘿,那好吧,那我今天就跟小姐一块儿赏一回,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心得体会!” 随后二人便都不再说话,气氛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 飘飘洒洒的雪花漫天飞舞,一会儿便把整个下邳城变成了银白色。 魏续根本也没心思赏雪,只感到冻得瑟瑟发抖。 但话既然已经说出去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咬紧牙关在那傻站着。 “魏将军,奴家听说你要去曹操那里是吗?”貂蝉试探着问道。 魏续听了这话,不由心头一凛。 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到目前为止只跟侯成和宋宪说过,而且还是刚才喝酒时说的,怎么这么快就传到貂蝉的耳朵里了? 难道刚才喝酒时聊天的内容被她听到了? 这也不太可能啊! 再不就是陈宫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然后告诉了吕布,吕布又告诉了貂蝉?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坏了! 先跟她聊聊,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魏续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姐,小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啊!” “我只是猜测而已!现在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说曹操花重金要招纳你过去,谁如果成功地把你推荐给了他,就会赐金千镒、封万户侯。而且你去了之后,曹操也会对你加官进爵,甚至封侯拜相呢!”貂蝉十分夸张地说道。 魏续听得心花怒放,心中小鹿也不由乱撞了起来。 谁说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不好事也能传千里嘛! 自己这么光荣的事,竟然连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貂蝉也听说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谣传!都是谣传,哪有那么夸张!”魏续几乎合不拢嘴地说道。 “将军就不要再谦虚了,有这么好的前程,为何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貂蝉又问道。 魏续一听这话,又不禁狐疑起来。 这貂蝉怎么说也是吕布的女人,怎么跑这劝自己投敌来了? 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还是留个心眼儿吧,绝不能跟她实话实说! “小姐,我是吕布的内弟,而曹操又是吕布的大敌,别说什么高官厚禄了,就是曹操让我当天王老子,我也不能答应啊!”魏续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 貂蝉转过身来,用一双美眸盯着魏续看了一阵,说道:“将军,实不相瞒,其实我今天并不是来赏雪的,而是来找将军的!” 魏续看着貂蝉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简直魂儿都快被勾走了。 半晌之后,他定了定神,又问道:“小姐来找在下,所为何事啊?” 貂蝉突然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说道:“将军,我实在不想再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了!之前是晚上骂,现在是白天骂,而且骂的还都和我有关。我都快活不下去了,想请将军带我离开这里!” 看到貂蝉声泪俱下、楚楚可怜的样子,魏续顿时产生了怜香惜玉之心,问道:“我?带你离开这里?那我们去哪啊?” “曹操不是对你很有兴趣嘛,他又是朝廷的人,你带我去投奔他吧!到时将军谋个好前程,我也算是解脱了!如果将军能答应,小女愿为将军做牛做马、为奴为婢,一辈子死心塌地侍奉将军!”貂蝉情真意切地说道。 面对如此绝色美人,又开出了这么诱人的条件,魏续顿时神魂颠倒、情迷意乱,不禁问道:“小姐,你说的,可是真的?” “若有半句谎言……”貂蝉刚要发誓,就被魏续捂住了嘴巴。 “我知道了,小姐的心意我知道了!实不相瞒,我的确是想去投奔曹操,但是也要找机会啊!现在城门把的死死的,没有吕布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城。即便是我侥幸混出城了,也很难带着小姐一块儿走!我看不如这样吧,等我出城之后,在那边安顿好了,再想办法把你营救出来,你看如何?” 魏续被貂蝉迷住之后,再也无法自持,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都抖落了出来。 貂蝉心下一阵窃喜,看来魏续也早有投奔曹操的打算啊! 这样就好办多了,只要再给他点儿甜头,这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将军,我有些冷!”貂蝉柔情似水地看着魏续,风情万种地说道。 “冷啊?那我把衣服给你穿上吧!” 魏续说着便要脱下自己的大氅。 “谁稀罕你的衣服,又大又重的!”貂蝉撅起樱桃小嘴娇嗔道。 魏续一时没明白貂蝉是什么意思,傻傻地呆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哎呀,真是个榆木疙瘩!女孩子跟男孩子说冷,难道你还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吗?这是女孩子在给男孩子机会啊!”貂蝉提示道。 女追男隔层纱,用在此时最恰当不过了,貂蝉勾引魏续,简直犹如探囊取物一般。 魏续一下子明白了貂蝉的暗示,一只胳膊搂在了貂蝉的肩膀上,问道:“这回好些了吧?” 貂蝉微微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魏续也站得累了,又怕人来人往的,别人会看到,便拉着貂蝉的胳膊说道:“小姐,咱们回家吧!” 貂蝉挣扎着道:“不嘛!等你把人家救出去再说!” 魏续的欲火已被彻底点燃,哪里肯轻易罢手,依然不依不饶地拉着貂蝉要回自己府上。 “哎?干嘛呢?”只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厉喝,中气十足。 魏续毕竟做贼心虚,赶紧把手放开,再定睛一看,原来那人正是高顺。 “小姐,没事吧?”高顺走上前来问道。 貂蝉羞涩地摇了摇头,转身快步而去。 “魏续,你小子老实点儿,要是让吕将军知道了,小心你项上人头!”高顺一脸鄙夷地说道。 魏续也不敢理论,赶紧头也不回地朝自己家中走去。 第1章 魏续躲进避风港 风停雪驻,雾散云开,银装素裹,惟余莽莽。 下邳城迎来了久违的宁静,城外的叫骂声消失了,曹军并没有出现,似乎又在酝酿着下一个阴谋。 虽然一场大雪覆盖了整个大地,却唯独那一道道波浪形的轮廓清晰可见。 那是曹军挖的壕沟,看上去却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把下邳城里的所有人圈在里面,插翅难飞。 吕布独自站在城楼上,面对着城下的空空如也,不禁百感交集、思绪万千。 壕沟是看得见的,都如此令人毛骨悚然,不知那看不见的地道会是个什么样子,到底挖了多少条。 真后悔当初没有听陈宫的话,自己刚愎自用、一意孤行,又优柔寡断、首鼠两端,才导致了如今这种艰难的处境。 一开始陈宫劝自己去占领彭城,把曹军阻击在徐州境外。 结果由于女儿受了风寒,自己便放弃了这个重要的军事行动,让曹操轻而易举地进驻了彭城。 随后陈宫又劝自己不要出兵,只需据城死守,结果自己偏偏不听,张辽在斗将时中了冷箭,导致全军溃败,折损了千余人马。 接着陈宫让自己在斗将中诈败,把张飞引到事先埋伏好的陷阱,将其生擒活捉。 结果自己由于恋战,把提前制定好的计策抛到了九霄云外,最后全军又遭遇大败,折损了千余人马。 接着陈宫又让自己据城死守,自己却偏偏要模仿西楚霸王,来个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 本来眼看着就快取胜了,曹操的援兵又突然赶到,最后反胜为败,几乎全军覆没,折损了近三千精锐部队。 再后来陈宫又让自己到城外去扎营,与下邳城形成掎角之势。 魏续被自己踹了一脚就装瘸,自己一时心软,贻误了出城突围的最佳时机。 这其中,但凡听了陈宫一次,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么被动的局面! 后面不管陈宫说什么,自己都要坚定不移地去执行,一定要吸取之前的教训。 那么陈宫说关于魏续的处置问题,自己也要慎重考虑,要么杀,要么放,总之要选一样。 杀肯定是行不通的。 上次要杀魏续,魏氏和阿吕都哭天抢地、寻死觅活的。 如果真把他给杀了,魏氏还不知又要掀起多大风浪呢,这个泼妇还是尽量少惹她! 放魏续的话,倒是勉强可以一试。 既然曹操对魏续那么感兴趣,那就成人之美好了。 魏续毕竟是自己的内弟,血浓于水、疏不间亲,怎么说也比曹操关系近多了。 如果魏续能到曹操身边当个细作,最后再与自己来个里应外合,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想到这里,吕布决定把魏续叫到自己身边,先问问他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想去曹操那,那就放他走。 如果他不想去曹操那,那就撵他走。 总之,陈宫的策略必须要认真贯彻执行。 此时魏续还在家中呼呼大睡,忽然有侍卫进来,说吕布要召见他,让他马上前往下邳府衙。 魏续一下子睡意全无,赶紧从榻上爬了起来。 头一天喝了很多酒,他现在还头痛欲裂。 但听说吕布要找他,突然就精神了起来。 “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一定是高顺!我操你大爷的,这小子嘴可真够快的,他这就是恨我不早点儿死啊!去了之后,吕布还不得把我给撕了?” 魏续在榻上双手揪着头发,心惊肉跳、心乱如麻。 毕竟是做贼心虚,魏续以为吕布找他,是因为他昨晚非礼貂蝉的事,所以他才吓得直哆嗦。 更加令他郁闷的是,他昨晚根本也没干什么,肥肉到了嘴边儿,就光闻闻,还没等吃呢,就被高顺给搅和黄了。 如果就因为这个,吕布就把他给杀了,这不是太冤枉了嘛! 吕布那里绝不能去,去了之后准没好事! 权宜之计,还是到姐姐那里躲一躲! 想到这里,魏续赶紧穿好了衣服,大步流星地朝魏氏家中走去。 “你怎么又来了?不会是又闯祸了吧?”魏氏见魏续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魏续沉吟了片刻,愁眉苦脸地道:“姐,这次你可一定得救救我啊!” “你怎么每次都是这句话,就不能换点儿新鲜的?”魏氏揶揄道。 “姐,事关重大、人命关天,我也没心思跟你开玩笑了,吕布又要杀我!”魏续直奔主题道。 魏氏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眉心微蹙着问道:“你最近这是怎么了,中邪了吗?吕布怎么总是要杀你啊?” “哎呀,姐,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昨天貂蝉去找我,说想让我带她离开这里,还说只要我能带她离开这里的话,就给我当牛做马,伺候我一辈子!” 魏续知道事态紧急,也不再跟魏氏拐弯抹角。 魏氏一听魏续这么说,顿时大跌眼镜、瞠目结舌起来。 难道貂蝉跟自己一样,也早就对吕布恨之入骨,想移情别恋了? 平心而论,我一个半老徐娘,也没什么姿色,又是有夫之妇,还生过孩子,想跟人家陈宫,的确是有点儿攀高枝儿了。 可貂蝉是什么人呐,人家倾国倾城、貌若天仙的,怎么可能看上一无是处、其貌不扬的魏续呢? 这小子肯定在这信口雌黄呢! 魏氏瞪了魏续一眼,没好气儿地道:“我看你这一身酒气的,是昨晚喝多了,到现在都还没醒酒呢吧?” 魏续心急如焚地道:“哎呀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贤弟脑袋都快掉了,你还在这说风凉话啊?” “貂蝉真是像你那么说的?”魏氏半信半疑地问道。 “哎呀我的亲姐姐,我还哪有心思跟你开玩笑啊,她就是这么说的!昨天我也喝了不少酒,看貂蝉都这么说了,就有点儿无法自持了,然后我就……” 魏续说着说着,自己也感到有些难为情了,便没有把话说完。 魏氏不禁张大了嘴巴,用手指着魏续。 “你小子这回死定了!这次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魏氏十分笃定地说道。 “哎呀,没有,你别误会!然后我就想把貂蝉带到家中,先尝尝鲜再说。但貂蝉有些矜持,就跟我挣扎了起来。女孩子嘛,有些矜持再正常不过,矜持过后就一马平川了。眼看着我就快成功了,没想到突然杀出个高顺来,把我的好事给搅黄了!”魏续耿耿于怀地说道。 “啊,原来是强奸未遂啊,那你怕什么呀?” 魏氏虽然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但也不禁有些失望。 魏续又道:“今天一大早,我还在睡觉呢,吕布就派人来找我过去!一定是高顺那个王八犊子,把这事告诉吕布了!我肯定不能去啊,勾引二嫂是江湖大忌,去了之后吕布还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所以我就来找你求救了!” “那你就像我似的呗,来个好人先告状,跟吕布说貂蝉主动勾引你的,不就行了嘛!”魏氏给魏续出主意道。 魏续听得哭笑不得,一脸苦相地道:“姐,这两件事怎么能同日而语呢?貂蝉是女的,哪有女人非礼男人的?吕布就是再傻,也不能相信啊!再说了,昨晚上高顺全都看到了,的确是我想拉貂蝉去我家,貂蝉挣扎着不想去。人家有证人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魏氏又问道。 魏续心怀侥幸地道:“我就在你这呆着,哪也不去了!先避避风头,等风头一过,没准儿我姐夫就把这事忘了!” 第2章 魏续再次装病 陈宫站在城楼之上,看着眼前的一派雪景,不禁心情大好。 下了一场大雪,曹操的壕沟和地道就没法再挖了。 而且等雪化了之后,壕沟和地道都会变得泥泞不堪,也无法继续施工。 等泥土干了,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而且在这段时间当中,很有可能还会再下雪。 这么漫长的时间,无疑又要耗费掉曹操很多粮草。 没准曹操等不到泥土风干,就会卷铺盖走人了。 不大一会儿,吕布也出现在了城楼之上。 “先生,我刚去你府上找过你,一想你就在这里!”吕布一见到陈宫,就笑着说道。 “奉先呐,俗话说,瑞雪兆丰年啊!这场雪来的太及时了,也预示着曹操很快就要退兵了!”陈宫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道。 “哦?曹操就快退兵了?先生何以见得啊?”吕布十分好奇地问道。 陈宫指着城下说道:“奉先你看,下了这么大的雪,走起路来都十分吃力,更别说攻城拔寨了!而且据我推算,曹操很快就要断粮了,哈哈哈!” 吕布微微颔首,又问道:“先生,那雪化了呢?” “雪化了会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道路泥泞不堪,一种是雪水凝结成冰,无论哪种情况发生,都不利于曹操发起进攻!”陈宫头头是道地分析道。 吕布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道:“不是说曹操挖了好多条地道嘛,他们可以通过地道攻入城中啊!” 陈宫笑了笑道:“那只不过是曹操故意放出的烟雾弹!据哨骑探报,曹军根本就没挖什么地道。他只不过是在妖言惑众、危言耸听,企图乱我军心!” 吕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攻什么城,这天寒地冻的怎么攻?还地上地下双管齐下,纯属是子虚乌有、无稽之谈!只要我们众志成城、上下一心,用不了多久,曹操就得滚回许昌了!”陈宫胸有成竹地说道。 “先生,那魏续的事怎么处理?”吕布又问道。 这几天吕布召见魏续,魏续却始终没敢露面,一直躲在魏氏那里。 由于吕布平时从来不去魏氏的房间,所以虽然魏续是躲在吕布府上,吕布却一点儿也不知道。 魏续怕吕布会质问他非礼貂蝉的事,所以就谎称自己得了重病,不能下床,更不能出屋。 吕布也就没再计较,想着等他病好了再说。 此时听陈宫说曹操快退兵了,吕布才又想起了魏续的问题。 如果曹操真的走了,那还用不用再把魏续送给曹操了? 吕布自己也没什么主意,所以想听听陈宫的意思。 “还是那句话,要么杀,要么放!”陈宫面无表情地道。 吕布却突然说道:“先生,我有一计!” 陈宫感到十分出乎意料,不由转过身来看了看吕布。 陈宫跟吕布相处了这么多年,还真没听他说过这种话。 每次一到紧要关头、危难时刻,他都急得团团直转,问自己该当如何。 如今他竟然说自己有计,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哦?奉先快快请讲!” 陈宫有些喜出望外,更有些迫不及待,他很好奇吕布的计谋。 “杀了魏续倒不是什么难事,但留着他似乎更有用!我打算把魏续派到曹操那,让他去给我当卧底。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跟他来个里应外合,一举将曹操歼灭!” 吕布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陈宫听了之后,顿时大失所望,也感到哭笑不得。 卧底是谁都能当的吗? 卧底不但要浑身是胆,还要足智多谋。 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不但毫无惧色,还能见机行事、随机应变。 只有能文能武、有勇有谋的人,才具备卧底的素质。 然而即便是这样,卧底也会九死一生。 因为他是一个人深入虎穴,面对着周围那么多的敌人,卧底随时都会露出破绽,面临生命危险。 魏续公子哥一个,是那块料吗? 让他去当卧底,到时候怎么被曹操玩儿死的都不知道! 再说了,就算魏续具备当卧底的能力,前提也得是曹操是个昏聩的庸主啊! 曹操一向多疑,又怎么可能相信一个敌军的人? 而且这个人,还是敌军主帅的内弟。 什么条件都不具备,还里应外合呢,简直是异想天开! 但转念一想,吕布一厢情愿就一厢情愿吧,管他呢! 只要把魏续送给曹操,不愁他不被曹操玩儿死。 吕布好不容易有计,也不能直接就全盘否定,起码也得给他留点儿面子,多鼓励鼓励。 想到这里,陈宫又口是心非地道:“奉先啊,你这个计策非常不错啊!那魏续答应了吗?他准备何时动身前往曹营啊?” 吕布听得心花怒放,笑着道:“这小子这几天有病了,据说还挺严重的,都起不来炕了,等他病情好些了,我就把他送过去!” 陈宫不禁狐疑起来。 怎么一到关键时刻,魏续就有病啊? 估计十有八九是装的。 “你去看过他了吗?”陈宫又问道。 吕布摇摇头道:“我才不去看他呢!一想到他临阵脱逃,害得我三千铁骑损失殆尽,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眼不见为净,等他好了,赶紧把他打发走,让他去祸害曹操去!” 陈宫有些失望地看了看吕布。 这就是他的弱点,从不注重细节。 如果他每次都能把握好细节,根本就不至于沦落成现在这般狼狈,正所谓细节决定成败。 “奉先,你抽空应该过去看看魏续,到底什么病能起不来炕啊,真是闻所未闻!”陈宫一脸狐疑地说道。 吕布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魏续做贼心虚,怕吕布会找他问罪,这几天一直都提心吊胆。 为了打发时间,今日他便又去找侯成和宋宪喝酒。 “二位贤弟呀,上次回去我又慎重考虑了一下,我决定带你们一起走!”魏续煞有介事地说道。 侯成和宋宪对视了一眼,都感到受宠若惊。 上次不是说他先去曹操那里,等发展好了,再招我们过去嘛,怎么才这么几天又变卦了? “是这样哈,我一想,这下邳城马上就要破了,到时候曹军大举攻城,兵荒马乱的,你们很可能有生命危险,毕竟刀枪无眼啊!我虽然跟你们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但曹操那帮人不认识你们啊!他们要是杀红了眼,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一直说城破之日鸡犬不留呢!”魏续振振有词地说道。 侯成和宋宪一听,魏续这话说的倒也在理。 曹操本来就有屠城的习惯,一旦下邳被攻破,自己肯定九死一生、凶多吉少。 “大哥,那我们可是求之不得呀,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啊?”侯成一脸媚笑地问道。 “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嘛,去投奔曹操,一个是要找机会,一个是要有礼物,此二者缺一不可!”魏续再次强调道。 “大哥,找机会出城还不容易嘛!实在不行,我们三个就夜里乔装打扮,到城门直接结果了守门的侍卫!就凭咱们三个,杀两个小兵还不跟屠鸡宰狗一般?呵呵呵!”宋宪摩拳擦掌地说道。 “礼物也不是什么难事啊!咱哥仨戎马这么多年,金银珠宝可是没少搜刮啊,到时候拿出一部分来分给曹操不就行了!”侯成也一脸兴奋地说道。 魏续拍了一下侯成的脑袋,佯怒道:“你小子什么他妈的脑袋,我上次是这么说的吗?曹操人家那么大的官,差咱们这点儿破玩扔啊?礼物是指的陈宫!” “哦,对对对,上次我喝多了,有点儿失忆了!”侯成赶紧拍着脑门自责道。 第3章 高顺被添加为捕捉对象 宋宪一看魏续对侯成有些不满,赶紧出来解围道:“大哥,老侯这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所以才误会了!这些天我们哥俩一直琢磨怎么抓陈宫呢!” “有什么效果没有?”魏续一边夹了块肉,一边问道。 “这个嘛,呵呵,说实话真不是那么好抓的!去陈宫他家里抓吧,他府上侍卫林立,若是想制服那些侍卫的话,我们就得多带些人手。可这样一来,闹的动静太大,就很容易惊动吕布,毕竟他们两家离得太近了!”宋宪有些尴尬地说道。 “大哥,下毒的办法我们也想过!可自从曹操兵临徐州,整个下邳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陈宫也不在军营里吃饭了,都是自己在家里做,我们也没法上他家里去下毒啊!”侯成也一脸愁容地说道。 “给他送东西吧,老陈这个人一向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从来不收贿赂,更不可能无功受禄!”宋宪又道。 “请他吃饭吧,估计他也不可能赏脸,人家老陈一向不屑与咱们为伍。他上次不是说了嘛,道不同不相为谋!”侯成又接着说道。 魏续听得有些不耐烦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没好气儿地道:“我说你们两个在这一唱一和的,糊弄我呢?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说了半天不都是废话嘛!我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赶紧接着想办法!” “是是是,我们肯定会继续琢磨怎么抓陈宫的!这个东西也不能急于一时,就像大哥说的,得慢慢等待时机,没准哪天机会就突然来了呢!”宋宪打着哈哈宽慰道。 “老宋说的对,大哥,这事您也别太着急。不过你放心,我们哥俩肯定上心,来,贤弟敬你一杯!”侯成说着端起了酒杯。 魏续噗嗤一下被逗乐了,端起酒杯道:“你小子是真有才啊,竟然自己管自己叫贤弟!” 其实侯成并不是想自己托大,更不是自我感觉良好,而是他总跟魏续在一起,被他影响的。 魏续就经常在魏氏和吕布面前,自称为“贤弟”,长期的潜移默化、耳濡目染,侯成有时候便也那么自称了。 侯成有些莫名其妙,不禁挠着后脑勺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自己得管自己叫愚弟,贤弟是别人管你叫的客套话!”宋宪在一旁提醒道。 “肚子里没那个墨水儿,就别学人家文绉绉的说话,你这不是东施模仿西施,越模仿越恶心人嘛!” 魏续知道有个成语能形容此时的侯成,但由于他才疏学浅,只能用大白话说出来。 侯成则是一肚子委屈,凭什么魏续说就行,自己说就不行? 但他也不敢跟魏续计较,只好默不作声地兀自喝酒吃菜。 魏续一看侯成有点儿不高兴了,又笑着缓和道:“唉,其实我这人比较豁达,不喜欢咬文嚼字,反正都是一个意思,就是虚伪和坦诚的区别!老侯啊,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呢,别往心里去!来,贤兄敬你一杯!” 一杯酒下肚,魏续撂下酒杯,神色又变得严肃起来。 “言归正传,刚才我想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你们打岔给扯到别的地方去了!我带你们去投奔曹操没问题,当大哥的也不忍心看着你们留在城里束手就擒、坐以待毙!可是有一点,我们去投奔曹操,不能空着手去,得带着礼物去!就算把陈宫抓到了,那也是我献给曹操的礼物,可你们俩呢?” 魏续说完之后,又一脸期待地看着侯成和宋宪。 “大哥的意思是?”宋宪不禁问道。 魏续笑了笑道:“我的意思很明显啊,你俩也得给曹操准备礼物啊!曹操那么看好我,我都得给人家送礼,就更别说你们俩了!” 侯成和宋宪对视一眼,都不禁沉吟起来。 陈宫是魏续给曹操的礼物,那自己得拿谁当礼物送给曹操呢? 这下邳城有分量的人物也没谁了,难道是吕布? 这不是痴人说梦呢嘛? 陈宫不好抓,吕布更不好抓! 就是吕布身边没有侍卫,他也能瞬间就把咱们三个撂倒啊! “大哥,我觉得咱仨给曹操准备一个礼物就行了,整太多了也不好!再说吕布武艺那么厉害,想抓他那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嘛!”侯成满脸堆笑地央求道。 魏续不禁又拍了侯成脑袋一下,责问道:“你小子想什么呢?谁让你把吕布送给曹操了?你要是有那个能耐,不早就成天下第一了吗?还用在这求我带你去投奔曹操吗?” 宋宪一看魏续并不是想让他们抓吕布,顿时一颗悬着的心落地,又义正辞严地道:“大哥,您就说让我们怎么做吧,不管您说什么,我们都听您的!” 魏续点点头,顿了顿道:“我的意思吧,就是你们投奔曹操,也不能空手去,不带点儿礼物能显出诚意吗,是不是?但这礼物啊,我思前想后、思来想去,各方面儿地,觉得还是高顺最合适!” 侯成、宋宪一听这话,再次目瞪口呆起来。 虽然不让抓吕布,但这高顺难度也不小啊! 他本身就武艺高强,手下陷阵营的兄弟又个个功夫了得、身手不凡。 凭我们的能耐,想活捉高顺,简直事比登天! “大哥,咱能换个人吗?”侯成一脸为难地问道。 “换谁呀?换吕布啊?那就更好了,你要真想换的话,我完全没有意见!”魏续打趣道。 “大哥,咱别玩笑哈!这高顺什么实力您也清楚,我跟侯成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啊!您让我们去抓他,这不是强人所难嘛!别到最后高顺没抓着,我俩反而死在了陷阵营的手里!”宋宪也愁眉苦脸地说道。 由于高顺那一晚的偶然邂逅,把魏续快到嘴边儿的肥肉给搅和得没吃成,魏续便对高顺恨得咬牙切齿。 第二天一大早,吕布又召见魏续,魏续觉得肯定是高顺把那件事汇报给了吕布。 于是魏续更把高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但魏续知道,高顺不但武艺高强,他手下的陷阵营更是实力不容小觑。 以魏续自己的本事,根本拿高顺束手无策。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侯成和宋宪两人平时鬼点子、馊主意都挺多,没准能够对付得了高顺。 所以魏续便撺掇侯成、宋宪把高顺当成礼物送给曹操,以解他心头之恨。 “大哥为你们分析一下形势啊!下邳城一共就这么几个人,吕布你们肯定没能耐抓,咱也不用惦记了。张辽是吕布手下第一猛将,连夏侯惇都打不过他,抓他也不现实。那还剩谁了?陈宫我早就预定了,不就还剩一个高顺吗?”魏续煞有介事地说道。 侯成感觉魏续说的实在过于牵强附会,不禁问道:“大哥,高顺咋得罪你了,你这么恨他?” 魏续想把那晚享用貂蝉未遂的事说出来,话到嘴边儿有咽了回去,觉得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说道:“还咋得罪我了?他跟陈宫是一伙的,一直盼着咱们几个早点儿死呢!难道你们忘了,上次吕布要杀我们,我姐去求情,吕布让人把我姐拉出去。当时谁也没动弹,就高顺一个人出来拉我姐!” 侯成和宋宪听得将信将疑,虽然跟高顺不是一路人,但也并没有多大仇。 听魏续这么说,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正如宋宪说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们回去都多琢磨琢磨,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咱们就一直惦记他,不信他没有打盹儿的时候,哼哼!”魏续狞笑道。 第4章 陈宫戏谑曹操 北风凛冽,天寒地冻,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使得有人欢喜有人愁。 曹操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不禁长吁短叹、唏嘘不已。 战壕挖好了,可是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难道真要像之前对外宣扬的那样,去攻城吗? 地上的积雪不薄不厚,走起路来都寸步难行! 天气冷得让人伸不出手,更别说去攻打坚固的下邳城了! 之前放出的风声,说要重金招揽魏续,可到现在都一点儿眉目没有。 魏续虽然是个见利忘义之辈,可能也懂得疏不间亲的道理吧。 想必即便是高官厚禄,也无法离间他与吕布的姻亲关系。 粮草几乎所剩无几,已经支撑不了多少时日了,若是再不快点儿结束这场战争,恐怕只能灰头土脸地打道回府。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之前由于往泗水河投入了大量的死尸,将士们又在那里取水,最近已经有很多人染上了瘟疫,而且这种势头愈演愈烈。 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能想到的办法几乎都想到了,可吕布却依然稳坐泰山,以不变应万变,大有把自己耗死的意思。 曹操思来想去,直感到自己黔驴技穷。 无奈之下,他决定再亲自到下邳城下走一趟,威逼利诱一下吕布,顺便也摸摸他的底。 拿定主意之后,曹操带着许褚、徐晃、刘备、关羽、张飞,率领两万大军直奔下邳。 乐进留在彭城坚守,同时也让陈登和于禁带领本部人马赶往下邳,人多势众也许能震慑一下敌军。 一路无话,曹操大军很快便抵达了下邳城下。 “城上的侍卫听着,我是当今朝廷司空大人曹操,让吕布出来答话!”曹操端坐在马上,大声朝着城楼上喊道。 不大一会儿,吕布和陈宫出现在了下邳城楼之上。 “奉先啊,今天你就在一旁看戏,让我来好好会会曹操!”陈宫笑着说道。 此时吕布对陈宫的依赖,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再加上吕布的口才根本无法与曹操匹敌,陈宫说完之后,吕布不禁连连点头。 “孟德兄!你是来向我们辞行的吗?在徐州呆了两月有余,陈某照顾不周,实在心中有愧,还望见谅啊!等你下次再来,陈某一定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陈宫站在城楼上,先声夺人地调侃道。 曹操听了这话,顿时生出几分赧然。 陈宫竟然对自己的处境了如指掌,真不愧是一代名士啊! 曹操略一沉吟,说道:“公台兄此言差矣!曹某此番前来,并不是来辞行的!徐州还没攻下,我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那你一定是来借粮的了!”陈宫又继续调侃道。 “公台兄真会开玩笑,我粮食多的彭城都快装不下了,往出送还找不着地方呢!我此番前来,是想跟奉先说一声,目前我们的战壕和地道都已经挖好了,濠桥、云梯也都打造好了,投石车、攻城车也都准备就绪了,不日便会全力攻城!如果奉先和公台兄能够悬崖勒马、迷途知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曹某今日亲自前来,就是专程来给你们这最后一次机会的!”曹操煞有介事地说道。 陈宫顿时在城楼上乐得前仰后合起来。 笑过之后,他又说道:“孟德啊,你开的什么玩笑啊?你的壕沟确实是挖好了,但壕沟是干什么的,我劝你还是回去多读读兵法!壕沟是用来守城的,是防止敌人正面进攻的工具!攻城用壕沟,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曹操一听这话,不禁一阵哑口无言、面红耳赤。 陈宫看曹操无言以对,又趁热打铁道:“还有,你的地道在哪呢?痴人说梦呢吧?我还得劝你回去多读读兵法!地道的确是可以攻城,但挖地道一定要严格保密,一旦被敌军发现,一把火便可让你们灰飞烟灭!而你不但不保密,还大肆宣扬,恨不得路人皆知,岂不是在虚张声势、故弄玄虚?” 曹操顿时恼羞成怒,在马上骂道:“陈宫,你个忘恩负义、卖主求荣的鼠辈,当年我在兖州待你不薄,而你却趁我攻打徐州之际,发动了叛乱!如今你成了朝廷反贼,不但不知悔改,还在这里大言不惭!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陈宫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曹阿瞒,你个滥杀无辜、鼠肚鸡肠的无耻之徒!既然今天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们就好好理论理论!当年我为何不屑与你为伍?你讨伐徐州也就罢了,竟然把你爹的死都算在徐州百姓头上!百姓们手无寸铁,你却所到之处鸡犬亦尽,墟邑无复行人!还有,你残害忠良、滥杀无辜!边让、桓邵乃一代名士,是天下士族集团的精神领袖,只因他们批判你屠城,便被你满门抄斩!岂止是我陈宫不愿与你这种无耻之徒同流合污,张邈、张超、许汜、王楷等有识之士,皆对你嗤之以鼻、深恶痛绝!如今你又把皇帝囚禁起来,大权独揽、乾纲独断,与当年董卓相比,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试问天下英雄好汉是该耻笑我,还是该耻笑你这个杀人如麻、嗜权如命的国贼?” 陈宫说得字字铿锵、句句有力,又全都是铁证如山的事实,在场的很多人都不禁纷纷议论、频频点头。 曹操被骂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直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很后悔自己年少时的轻狂,不该为了一己之私,而多次屠城,更不该把边让、桓邵这种名士大儒满门抄斩。 但事已至此,他也无法弥补,只能徒叹奈何。 不过他并不后悔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甚至不后悔自己当第二个董卓。 汉室倾颓、皇权旁落,即便自己不把皇帝扣押在身边,其他诸侯也会这么做的。 到那时自己只会对别人俯首称臣、顶礼膜拜,甚至稍有不慎便会遭遇灭顶之灾。 陈宫骂曹操大权独揽、乾纲独断,倒是给了曹操莫大的启发。 有很多词,听着是贬义,但你也完全可以将其理解为褒义。 大权独揽、乾纲独断,说明我有权力啊,说明我是大官啊! 自古真理都只掌握在权力者手中! 而你陈宫算什么? 不过是据城死守的待死鼠辈耳! 我堂堂朝廷命官,何惧你一个小小反贼? 想到这里,曹操顿时释然了,笑着道:“陈宫,你休要在这里冠冕堂皇、惺惺作态!我曹某人是奉天子以讨不臣,而你陈宫和吕布却是公然悖逆朝廷,与反贼袁术狼狈为奸!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识相的话,就赶紧开城献降,我或许可以表奏天子饶你不死。否则的话,我可真要全力攻城了!” 陈宫再次乐不可支,扶着女墙说道:“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爱叫的狗不咬人!你别在这妖言惑众、自欺欺人了!如果你真有本事攻城的话,还冰天雪地的大老远跑来废什么话?还不赶紧就打过来了?我劝你还是早点儿回去吧,别在这徒劳无功了!今天的粮食够不够啊,不够的话我可以送你几石,哈哈哈!” 曹操一听这话,顿时气得面色铁青。 看来陈宫是铁了心的想要顽抗到底了,他也笃定我没有实力攻城了。 再跟他理论也是白费力气、枉费唇舌,还是回去再做计较吧。 想到这里,曹操大手一挥,又率领整个大军返回了彭城。 第5章 郭嘉荀攸献计水攻 曹操本以为此番去下邳,跟吕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吕布,他或许可以开城投降。 却没想到吕布至始至终都没说话,陈宫却把曹操骂了个狗血淋头。 现在曹操不禁有一种骑虎难下、进退两难的感觉。 退兵吧,正应验了陈宫的判断,不仅让吕布军笑话,也让自己人看不起。 不退兵吧,这天气越来越冷、粮草越来越少、瘟疫越来越多、耗费越来越大。 吕布坚守不战,自己这边又不能强行攻城,只能继续在这耗着。 回到彭城之后,曹操又把两大谋士郭嘉和荀攸叫到了身边,想听听他们对目前局势的看法和建议。 “今日我去了趟彭城,想必你们也都听说了,形势不容乐观,陈宫抱定了死扛到底的态度,而且还把我们的老底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知道我们根本没挖地道,战壕也不过是虚张声势,攻城又没那个实力,粮草也已经快耗尽了!”曹操愁眉苦脸地说道。 郭嘉和荀攸互视了一眼,都没作声。 沉寂片刻,曹操叹了口气道:“唉!不行的话,我们就撤兵吧!在这耗着实在没有意义。陈宫他们笑话我就笑话我吧,我总不能怕人家笑话,就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主公,万万不可呀!如果此时我们退兵的话,此番来徐州做的所有努力就全都前功尽弃了!” 郭嘉终于开口了。 曹操苦笑道:“奉孝啊,可是不退兵又能如何啊?打人家又不跟你打,骂也骂尽兴了,壕沟也挖完了,天气又越来越冷,粮草维持不了几日了,还有越来越多的将士染上了瘟疫,我们实在没能力在这继续耗下去了!” “主公,吕布现在已成了强弩之末,他也是在咬牙支撑!经过三场战役,吕布的主力部队几乎丧失殆尽,又经过我们连番咒骂,军心也早已涣散了!只要我们再坚持一段时日,相信一定会有变数的!如果我们此时撤兵的话,就会给予吕布喘息之机,日后再想拿下徐州可就难上加难了!”荀攸也在一旁力劝道。 曹操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在屋子里来回踱起步来,心下也是十分为难。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这些道理我又岂会不知?可是我们拿什么坚持啊?” “主公,粮草并不是问题!陈登之前说过,他在广陵囤积了很多粮草,我军粮草一旦不足,可随时去广陵调运!还有,刘备现在就剩下两千残兵,打仗的话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也可以让他去别处借粮!”郭嘉谏言道。 曹操顿时眼前一亮,想起了之前陈登确实跟他说过广陵粮草充足,必要的时候可以调运过来的事。 “好!来人呐,让陈登和刘备立刻前来见我!”曹操迫不及待地吩咐道。 “主公,瘟疫我们已经控制住了,天气越来越冷了,疾病也没那么容易传染了。只要我们不再喝泗水河的水,相信将士们不日便可痊愈!”荀攸又说道。 曹操脸色明显有所好转,捋髯笑道:“好!粮草和瘟疫的事,基本算是解决了!但天气越来越冷了,又冰天雪地的,接下来的仗我们该如何打呢?去下邳叫战,吕布肯定不会出来,攻城又不现实,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主公,最近将士们感染瘟疫的事,倒是给了在下一些启发!”郭嘉神秘一笑道。 曹操眉心微蹙,连忙追问道:“哦?奉孝有何启发,快说来听听!” 郭嘉又道:“我们的将士喝了泗水河的水染上了瘟疫,而吕布军在下邳,却未曾听闻有人感染瘟疫。这说明他们是饮用城中的井水,那么我们也应该想想办法,让吕布军和下邳城的人也尝尝泗水河的味道!” 曹操不禁狐疑起来,问道:“吕布现在成天紧闭城门,如何让他去泗水河取水啊?” “他们不去泗水河取水,我们可以想办法让泗水河去找他们!”荀攸听懂了郭嘉的意思,接着说道。 “开沟挖渠,决水灌城?”曹操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郭嘉和荀攸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主公,昔年鄢郢之战,白起曾决水灌鄢城,导致城中百姓被淹死数十万,从而使秦军大获全胜,拿下了鄢城。此战也使得白起被秦昭襄王封为了武安君!”郭嘉说道。 “王贲在率领秦军攻打魏国都城大梁的时候,也曾使用过水攻,使得大梁城毁垣塌。最后魏王假被杀,魏国覆灭!” 曹操不再说话,心下暗忖起来。 攻城既然不能用人攻,那也只能借助物力去攻了,而物力攻城最常见的就是火攻和水攻。 火攻的前提是要有风,而且敌军要有易燃物品,这一点下邳城显然不具备。 目前已经进入了冬季,冰天雪地的,又随时都可能会下雪。 想要让下邳城燃起熊熊烈火,实在是不切实际! 采用水攻的话,由于城墙是用夯土堆砌而成,在水中浸泡时间久了,必然会坍塌。 而且洪水一旦淹没了城市,就会让城中物资中断、庄稼减产,城中的井水也会溢出。 井水一旦溢出,不但会淹没城郭,还会让城中的居民没有干净的水可饮用。 尤其是泗水河的水又有瘟疫,居民一旦饮用,很可能也会感染瘟疫。 难怪郭嘉说,要让吕布的部队和下邳城的百姓也尝尝泗水河的味道呢! 事到如今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了,有病乱投医吧,万一水攻要是奏效了呢! 想到这里,曹操笑逐颜开地道:“两位爱卿果然是足智多谋啊,竟然想出了这么好的办法!陈宫不是跟我叫嚣嘛,这回我就让他尝尝瘟疫的滋味儿!” 正说话间,陈登和刘备走了进来。 “你们先退下吧,回去仔细想想具体方案,明日开始我们就全力以赴开沟挖渠!”曹操吩咐道。 郭嘉与荀攸拱手施礼,转身告退。 “元龙、玄德,此番找你们前来,是想让你们去调运粮草!”曹操开门见山地道。 陈登走上前来说道:“主公,广陵粮草……” “我知道广陵粮草有限,不过你也要尽量多调运过来一些,现在我们马上就快断粮了!” 曹操故意打断了陈登的话。 他知道陈登想说广陵粮草充足,足够大军用度。 但曹操并不想让刘备知道这件事。 如果刘备知道了粮草暂时够用,就不会再去想办法了。 陈登愣了一下,又顿时心领神会,毕恭毕敬地点了点头。 “玄德呀,陈宫说得没错,现在我军的确是粮草告急啊,我已经让将士们都出去四处借粮了!” 曹操故意把话说了一半。 刘备立刻明白了曹操的用意,连忙道:“大人,微臣也愿出去借粮,以解我军燃眉之急!” 曹操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玄德,那你有什么好的去处吗?” 各路诸侯之中,刘备除了认识自己的大师兄公孙瓒,也不认识别人。 此时公孙瓒远在幽州,从徐州到他那里需要跨越整个青州,所以此行必定凶险万分。 但曹操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刘备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冒险。 于是刘备十分勉强地说道:“白马将军公孙瓒!” 曹操一听是公孙瓒,顿时来了兴致。 刘备去找公孙瓒借粮,正好可以顺便打探一下公孙瓒和袁绍交战的情况,曹操不禁连连点头称是。 第1章 吕布大摆庆功宴 吕布亲眼目睹了陈宫与曹操的对话,顿时变得信心百倍起来。 他对眼前的形势充满了乐观,也对陈宫的话信以为真,认为曹操很快便会退兵。 为了庆祝即将到来的胜利,这日傍晚时分,吕布大排筵宴,把下邳城所有将军都齐聚一堂,让大家共同分享喜悦。 “弟兄们这段日子都辛苦了,我吕布很感谢大家的精诚团结和恪尽职守!曹操很快就会退兵了,我们的好日子也马上就要到了!这一杯酒,我先敬在座的每一个功臣!” 吕布说完一饮而尽。 将军们喝完了酒,都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陈宫对吕布的过于乐观虽然不太赞成,但他也并没有直接表现出反对。 一想到曹操被自己冷嘲热讽时,那副狼狈的模样,便不难看出他确实撑不下去了,退兵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张辽和高顺也都觉得吕布高兴得太早了,哪有敌军还在跟前就摆起庆功宴的? 起码也得等人家真的退兵了再说啊! 但一看到吕布一副信心满满、兴致勃勃的样子,他们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勉为其难地跟着颔首讪笑。 其中最感到意外的,便是魏续、侯成和宋宪三人。 这段日子,他们三个可以说是绞尽脑汁、挖空心思,成天到晚地琢磨着怎么把陈宫和高顺生擒活捉。 没想到付出了那么多,这曹操竟然要退兵了! 曹操一退兵,他们三个人可就倒霉了。 三人之中,最郁闷的,自然是魏续。 曹操曾经出重金收买魏续,魏续料想他去了曹操那里,也肯定会高官得做、骏马得骑。 可这曹操一走的话,一切就都化为梦幻泡影了。 此时魏续坐在酒桌上,百感交集、心如死灰。 这曹操怎么这么快就退兵了? 难道他真的是粮草耗尽了? 这曹操一走,吕布岂不是又可以嚣张跋扈、为所欲为了? 幸亏自己当时没冲动,如果真跟吕布说,想去投奔曹操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吕布又热情洋溢地道:“今天曹操又来下邳了,估计你们也听说了!当时那个场面你们是没看着啊,老陈差点儿没把曹操给埋汰死,哈哈哈!” 魏续顿时来了一点儿兴致,不由问道:“姐夫,这老陈可一向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啊,难道他也张嘴骂人了?” 吕布看了看陈宫,说道:“他确实是把曹操骂了够呛,但却一个脏字都没有!” “哦?那老陈都是怎么骂的啊,让我们也长长见识呗!”魏续十分好奇地追问道。 吕布回忆了一下白天在城楼上的情景,说道:“老陈一上来就问曹操,你是来辞行的吗,曹操说不是。老陈又说,那一定是来借粮的了!当时把曹操弄得满脸通红、一声不吱,差点儿没从马上摔下来,哈哈哈!” 大家听了吕布的描述,也都纷纷乐得前仰后合。 “后来老陈又让曹操回去好好学学兵法。说这个战壕是防守用的,是为了防御敌人的正面进攻,根本不是进攻用的。还有挖地道一定要保密,不能大肆宣扬,否则就不灵了!当时把曹操气得脸都绿了,杵在那里也不知说什么是好。最后他实在没辙了,又把以前老陈反叛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捡起来了,企图为自己找回点儿面子!没想到不提那些旧事还好,一提更是雪上加霜!老陈当时就反唇相讥,说曹操经常屠城,又残害名士,又劫持皇上,跟当年的董卓没什么区别,所以才跟他分道扬镳。结果又把曹操骂得无言以对,最后只好灰头土脸地带兵撤了!”吕布又滔滔不绝地说道。 “哎呀,先生,在下真是太佩服您了!能把曹操骂成这样的,恐怕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来,我敬您一杯!”侯成端起酒杯,一脸殷勤地道。 盛情难却之下,陈宫只好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这次我们能取得徐州保卫战的胜利,逼退曹军,先生可以说是居功至伟啊!在下早就对先生的文韬武略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我也得敬您一杯!”宋宪也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说道。 陈宫微微一笑,又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魏续见此情景,不禁心下一阵鄙夷。 真是两个见风使舵、随风摇摆的卑鄙小人! 昨天还说对陈宫恨得咬牙切齿,要将其生擒活捉呢! 今天一看陈宫春风得意了,恨不得上去管人家叫爹! 然而他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这种人呢? 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论两面三刀、阳奉阴违,侯成、宋宪可都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 这种场合,两个徒弟都表现过了,师父也不能差事啊,否则岂不贻人口实? 想到这里,魏续赶紧端起酒杯,笑容可掬地对陈宫道:“老陈呐,之前咱哥俩可能是有些误会,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把话说开了。今天正好借此机会,我就跟你说一说心里话!曹操想花重金招揽我,许我高官厚禄,但我死活不为所动,这一点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当时我也是有点儿风头出的太大了,所以就以为别人会嫉妒我呢,对你言语上可能也稍微有些冒犯。我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以后咱们还一如既往、亲密无间!呵呵呵,好不好啊?” 举拳难打笑脸人,更何况陈宫根本不屑与魏续这种人浪费唇舌。 所以他也不多说什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算是与魏续冰释前嫌、握手言和。 “魏续,你小子的身体可是够神奇的哈!这曹操没退兵的时候,你一会儿腿瘸,一会儿起不来炕的。曹操一退兵了,你的病马上就好了,连酒量都上来了!”吕布假装板着脸揶揄道。 魏续满脸堆笑地道:“姐夫,我还得敬你一杯!有些事我必须得跟你解释解释,当时我们那真不叫临阵脱逃,我们那叫保存实力!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如果当时一力死战,肯定就被曹操俘虏了,他对我又那么器重,肯定得给我高官厚禄啊,对不对?成廉去了都给封个平布将军,秩中两千石的,我去了的话,那待遇肯定差不了啊!我一旦去了曹操那,他岂不是如虎添翼嘛?那下邳城可真的就危险了!所以当时我带着侯成、宋宪先跑回来,完全是从大局出发,不惜辱没自己的声誉甚至性命,还望姐夫能够理解我们的用心良苦啊!” 吕布听得哭笑不得,也懒得跟魏续废话,一仰脖把酒倒入肚中。 随后大家又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随意地开怀畅饮起来。 “老陈啊,你说魏续这小子,还用再送给曹操吗?”吕布对身旁的陈宫小声问道。 “当然!敌国之贤,本国之忧;敌国之愚,本国之幸!”陈宫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吕布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好吧,回头我再单独找他谈谈!” “奉先啊,你下一步有何打算?”陈宫又问道。 这个问题吕布还真没想过,听陈宫突然这么一问,他不由懵住了。 曹操一旦退兵了,徐州就又恢复了安定。 曹操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再带兵过来了。 袁术那边之前被自己大败了一场,也不可能再敢造次了。 一想到袁术,吕布就不由想到了秦宜禄。 一想到秦宜禄,自然就想到了杜氏和秦朗。 思忖了半晌之后,吕布终于有了主意,笑着道:“曹操一退兵,我便娶杜氏过门!连日来实在是太晦气了,是该冲冲喜了!” 第2章 魏续决定执行原计划 第二天一早,吕布还在睡梦之中,又被那熟悉的震耳欲聋之声所惊醒。 吕布感到十分奇怪,直怀疑自己是否产生了幻觉。 这曹操不是断粮了吗? 现在他们应该收拾行囊准备返回许昌啊! 怎么又来下邳骂上了? 难道是回光返照? 吕布穿好衣服,又情不自禁地来到了城楼之上。 陈宫早已在那里驻足观望良久。 吕布放眼望去,只见城下的积雪已经基本融化,地面上泥泞不堪。 不远处又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曹军,他们仍然一边挖着壕沟,一边喊着口号,与之前挖壕沟时的情景别无二致。 吕布不禁心头一凛,有些不悦地问道:“先生,他们这是在干嘛啊?你不是说他们粮草已断,该滚回许昌了吗?” 陈宫听得哭笑不得。 那只不过是之前在城楼上,他对曹操的说辞。 目的是想挫一挫曹军的锐气,同时打击一下曹操的信心,却没想到吕布竟然完全信以为真。 陈宫也懒得跟吕布解释这些,继续在城楼上凝神观望。 吕布一看陈宫不搭理他,又问道:“先生,难道曹军挖完了壕沟,又开始挖地道了? 陈宫摇摇头,矢口否认道:“绝不可能!天寒地冻的,挖地道谈何容易?没有数个月根本下不来!而曹操的粮草,绝不可能支撑那么久!” “那他们这又是干嘛啊?壕沟不是已经挖完了嘛,难道还要再挖一条壕沟不成?您不是说壕沟是用来防御敌人进攻的嘛,我们也不去攻打他们,他们挖那么多壕沟又有何用啊?”情急之下,吕布一连串地问道。 陈宫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曹操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奉先你放心,我们就来个以不变应万变,让曹操瞎折腾去吧,看他最后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吕布惴惴不安地点了点头,继续朝城下看去。 陈宫也不禁暗忖起来。 昨日曹操率领大军前来下邳,分明是想要劝降的意思,不难看出他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怎么今天摇身一变,又摆出了一副死战到底的架势? 难道昨日曹操是疑兵之计,故意装成黔驴技穷的样子,企图麻痹我军?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即便能骗得了吕布,也骗不过我陈宫啊! 只要我们继续据城死守,他又能奈其何? 挖地道也不可能啊! 天气越发寒冷,土地也被冻得越来越硬,就算将士们能够克服,施工效率也必然大大降低啊! 下邳城外又有一条很深的护城河,若想挖掘从城外到城里的地道,需要绕过护城河,挖得很深才行! 可这样一来,必然是一项极其巨大的工程,至少也要几个月的时间,曹操的粮草不可能支撑那么久。 退一万步讲,就算曹操真挖地道,那也不足为惧! 只要把城防布置严密,派侍卫日夜把守,一旦发现异常,便一把大火将其化为灰烬。 想到这里,陈宫觉得虽然暂时猜不出曹操到底要干什么,却依然可以稳操胜券、安之若素。 “先生,可想出何良策啊?”吕布看陈宫沉默良久,不禁问道。 陈宫淡然一笑道:“静观其变吧!估计曹操又是在故弄玄虚,无非是想蛊惑人心、扰乱军心罢了!” 吕布一听陈宫这么说,一颗悬着的心又落了下来,笑着道:“先生所言极是,想必曹操又在虚张声势,我们不用管他,先回去吧!” 说着,二人走下了城楼,各奔东西。 吕布回家继续娱妻弄子,陈宫则是在城中仔细巡视起布防来。 不大一会儿,魏续和侯成、宋宪也走上了城楼。 “大哥,不是说曹操要退兵了吗,这怎么又开始挖起沟来了?”侯成一边观望着城下的曹军,一边向魏续问道。 “谁知道呢,这曹操是挖沟挖上瘾了吗?挖一条不过瘾,还想再挖一条!”魏续打趣道。 “大哥呀,之前曹操不是说挖壕沟和地道嘛,这壕沟挖完了,难道现在他们开始挖地道了?”宋宪又在一旁问道。 魏续不由心头一凛,曹军若是真挖地道攻城的话,还真是防不胜防啊! “我吩咐你们的事,办的怎么样了?”魏续又正色道。 侯成和宋宪对视一眼,都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魏续所指何事。 “抓陈宫和高顺,难道喝了顿酒就全忘了吗?”魏续提示道。 “大哥,还抓啊?昨天不是说曹操要退兵了嘛,那我们还抓他们干嘛啊?难道还去投靠曹操吗?”侯成不禁问道。 “曹操要退兵了?你看他们的架势,像是要退兵吗?别人家说啥你就信啥,吕布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啊?白在我身边熏陶这么多年了,一点儿长进都没有!”魏续训斥道。 侯成一脸无辜,一时无言以对。 “大哥,这形势变得也太快了,真让人反应不过来啊!昨天在酒桌上我们还跟陈宫称兄道弟的呢,今天这就……” 宋宪看魏续有些不高兴,后面的话没敢说完。 “哪来那么多废话,仍然按原计划行事,不要被外界所迷惑!”魏续斩钉截铁地说道。 其实魏续也是看到曹操并没有退兵的意思,才临时改变的想法。 如果真的像昨天吕布说的那样,曹操准备退兵了,那还投奔曹操干嘛? 不但铤而走险,还落得一个不忠不义、六亲不认的名声。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看眼前的形势,曹操这是要死战到底了。 所以魏续也不得不继续捡起之前的计划,这样才能确保自己万无一失。 即便城破之日,自己也能有个好的归宿。 面对着侯成、宋宪,魏续也不想解释太多。 说多了反倒显得他反复无常、出尔反尔,于是索性就说原计划一直没变。 “大哥,这个抓陈宫和高顺吧,还是不能着急,得从长计议,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侯成在一旁商量着道。 “还不急呢,我看简直是十万火急!这地道用不了多久就挖好了,如果到时候曹军攻进来,我们还没抓住陈宫和高顺的话,那就在这等死吧!”魏续声色俱厉地说道。 “大哥息怒!大哥,小弟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宋宪故意卖关子道。 魏续没好气儿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都火烧眉毛了,还在这里婆婆妈妈的!” “大哥,这个抓陈宫和高顺吧,并不是曹操给我们下的命令,而是我们自己给自己规定的任务。所以我觉得您就是对自己要求太严格了,才让我们有些茫然无措。其实人生苦短,您完全没必要对自己太苛刻!” 宋宪虽然没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很明显,就是让魏续放弃抓陈宫和高顺的想法,直接投奔曹操。 魏续听懂了宋宪的话。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大可不必为了投奔曹操,而非得把陈宫和高顺生擒活捉。 但他一想到陈宫当着貂蝉的面儿凌辱自己、高顺把眼看着到手的春宵给搅黄了,就怒不可遏、七窍生烟。 如果能把陈宫、高顺都抓住了,给曹操送过去,不但可以在曹操那里邀功摆好,还可以一泄自己心头之恨。 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里,魏续又义正辞严地说道:“不行!男人可以对别人包容,但是必须要对自己苛刻!严以律己、宽以待人,一直是我的人生信条!” 侯成和宋宪一听这话,都龇牙咧嘴地不再说话。 第3章 刘备决定去拜访袁谭 曹操刻意对刘备隐瞒广陵粮草充足,让他想办法出去借粮,自然有他的打算。 目前刘备只剩两千残余,徐州战场上有他没他,根本没什么分别。 刘备带着他的人马挖壕沟,倒是挖得够卖命的。 但让刘备去干这种体力活,实在有些大材小用,甚至暴殄天物。曹操手下能出苦力的将士们有的是,也根本不差刘备这点儿人马。 所以让他出去借粮,总比留在这开沟挖渠强得多。 曹操又听说刘备要去找公孙瓒借粮,更加喜出望外。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目前天下大乱、诸侯并起,大家都为战事做好了准备,谁也不会轻易借给别人粮食。 因为粮食就是将士们的命根子,如果将士们连自己的命根子都没有了,那诸侯也就做不长久了。 此时公孙瓒与袁绍激战正酣,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这个节骨眼上,公孙瓒自保尚且吃力,又哪能对别人慷慨解囊? 所以曹操也心知肚明,虽然刘备跟公孙瓒关系不错,但公孙瓒也几乎不可能借给刘备粮食。 不过曹操的目的,并不是光指望刘备能借来粮食。 一方面,可以让刘备去打探一下北方袁绍与公孙瓒的战事情况,曹操也好心里有个数。 另一方面,曹操打完了吕布,下一个劲敌必定是袁绍。 如果能尽早地拉拢公孙瓒,会让袁绍腹背受敌,遭遇两面夹击、首尾不能兼顾。 而且曹操自己已经做好了与吕布打持久战的准备。 所以粮草不怕多,越多越好。 万一刘备借到了粮食,无疑又为徐州战场平添了几分胜算。 刘备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 曹操让刘备出去借粮,刘备心中自然是一百个不乐意。 这兵荒马乱、狼烟四起的,有粮就有兵、有兵就有一切,谁愿意把自己的老本儿白白拿出来给别人啊? 好在公孙瓒一向仗义疏财、义薄云天,与自己又有同门之谊。 估计自己好不容易张一回嘴,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回。 这日一早起来,刘备又拿着地图仔细研究了一番。 从徐州去幽州有两条路可选:一条是走兖州,过青州,再过冀州,最后到达幽州;一条是走兖州,直接走冀州,最后到达幽州。 冀州是袁绍的地盘,袁绍和曹操这几年一直明争暗斗,二人都视对方为劲敌。 袁绍与公孙瓒打得火热,二人都视对方为死敌。 自己从袁绍的地盘经过,去到他的死敌公孙瓒那,这本来就已经是件很艰难的事了。 如果再帮着袁绍的劲敌曹操借粮,简直是难上加难。 青州是袁谭的地盘,袁谭虽然是袁绍的长子,却被袁绍过继给了袁基。 这样一来,袁绍和袁谭的关系就差了一层。 还有一点也很关键! 自己当年曾在平原担任过国相,平原县隶属青州地界。 由于自己平易近人、乐善好施,深受当地百姓的拥护和爱戴。 当年在平原时,自己也曾经举荐过袁谭为茂才,算是和他有些交情。 想必从他的地盘走,起码不会太为难自己。 拿定主意之后,刘备决定先从徐州去青州,然后再想办法去幽州。 由于军情紧急,刘备也不敢怠慢,当日便带着关羽、张飞,以及经过精挑细选的一些士卒离开了彭城。 一行人一路上饥餐渴饮、夜宿晓行,很快便抵达了青州地界。 一路上倒是很顺利,并没有像刘备之前想象的那样盗匪林立、狼烟四起。 过了青州,便是袁绍的冀州了。 快要离开青州时,刘备不由心中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袁绍毕竟是天下第一雄主,实力不容小觑。 如果到了他的地盘,他把自己抓起来可如何是好? 忽然之间,一个想法从刘备的脑海之中闪过,他赶紧把关羽和张飞叫到了自己身边。 “羽哥、飞弟,再往前面不远,便是冀州了。我们不必急于赶路,随我去会会一个老朋友怎么样?”刘备饶有兴致地问道。 张飞一听刘备要去见老友,那必定又得好吃好喝地招待一番啊,顿时乐得合不拢嘴,说道:“大哥,这一路上我们吃不好、睡不好的,早该找个地方好好喝上一顿了!你在青州有故友,怎么不早说啊,害得我这几天都馋坏了!” 关羽一听刘备要去会好友,心下自然也是十分愿意。 好几天没喝酒,肚子里的酒虫子早就按捺不住了,于是关羽也跟着连连点头。 “大哥呀,我说既然你在青州有至交,那我们何必非得跑到幽州去找公孙瓒借粮呢?依我看直接跟青州这个人借得了!咱们在这好好喝上几天,再回去跟曹操复命,就说是去幽州借的粮,岂不快活?”张飞提议道。 刘备跨坐在马上,不禁沉吟起来。 袁谭虽然早年受到过自己的提携,但那都是陈年往事了。 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谁知现在袁谭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还会不会记得自己当年的滴水之恩? 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这乱世之中真正懂得知恩图报的又有几人? 能不恩将仇报就谢天谢地了! 毕竟袁谭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那可是天下第一雄主的大公子啊! 袁谭还是青州刺史,身份地位远在自己之上。 人家能接见自己就不错了,自己又如何好意思开口给他爹的劲敌曹操借粮呢? 想到这里,刘备郁郁地说道:“飞弟有所不知,我们虽是故交,但交情还没到那个份上。为兄不好意思开口,毕竟借粮不是小事!” “大哥,你要找的这个人是谁啊,我认识吗?”张飞又十分好奇地问道。 刘备回忆了一下当年在平原担任国相时的情景,实在想不出袁谭和张飞是否见过面,于是说道:“此人不是别人,就是当今的青州刺史,袁绍的长子袁谭!我也不知你是否认识他。” 张飞不禁张口结舌地道:“什么?袁谭都当青州刺史了?我竟然到现在还没当上皇上,真是苍天无眼啊!” 刘备和关羽都不由乐得前仰后合起来。 刘备笑过之后,又板着脸道:“飞弟,不可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大哥,我这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袁谭跟我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唉!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他跟我之间的差距!袁谭就仗着他有个好爹,便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他脾气大得要命,专门喜欢听花言巧语。谁把他哄开心了,他便重用谁,结果身边总是围着一群势力小人!”张飞在马上喋喋不休地说道。 刘备直感到匪夷所思,问道:“飞弟,你怎么对袁谭如此了解呢?” “当年我在平原的时候,他总是带着一帮人四处劫掠,我都差点儿没揍他。后来一想他有个狗爹给他撑腰,我还是尽量少惹事吧,就一直没搭理他!”张飞回忆道。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关羽也开口道:“玄德,此人我也有所耳闻!飞弟说的没错,此人确实不是什么善类,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此番我们前去他那里歇脚,还是要小心为妙!” 刘备点点头,又叮嘱道:“飞弟,如今我们是在青州地界,这是人家袁谭的地盘。所以到了之后,你可一定要看我眼色行事,尽量少说话,能不说话最好!” 张飞点点头,又问道:“大哥,袁谭这种小人,你怎么跟他成了朋友啊?” 刘备也不想解释太多,便说道:“哎呀,此事说来话长,等以后有时间了,我再慢慢告诉你吧!” 第4章 刘备拜访袁谭 当年刘备曾经举荐过袁谭为茂才,但其中的原因却有些复杂。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这一点刘备自然早有耳闻。 而袁谭的父亲袁绍又是十八路讨董诸侯的盟主,风头名声之大,也是一时无两。 十八路诸侯解散之后,分为了两大阵营。 袁绍与曹操、刘表为一大阵营。 公孙瓒与陶谦、袁术、孙坚为一大阵营。 刘备由于和公孙瓒有同门之谊,便加入了他的麾下。 但刘备这步棋走得却并不高明,去了之后才知道自己是行差踏错、误入歧途。 公孙瓒有勇无谋、穷兵黩武不说,还让刘备去跟实力强劲的袁绍阵营作对。 当时刘备直感到左右为难。 一方面,迫于无奈,他只好在青州对抗袁绍。 另一方面,他又知道袁绍不好惹,不太敢得罪袁绍。 于是刘备便想出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去讨好袁绍的儿子袁谭。 袁谭虽然不学无术、一无是处,刘备却利用自己是平原相的身份,把他举荐为了茂才。 东汉选拔人才为察举制,而察举制又分为两种:举孝廉和举茂才。 举孝廉指的是举荐孝子廉吏,举茂才指的是举荐优秀人才。 举孝廉的人数较多,而举茂才的人数却很少。 举孝廉是岁举,而举茂才则是特举。 由此可见,举茂才要比举孝廉高级得多,一般人很难有举茂才的机会,就连曹操当年都是举孝廉。 很多大人物也都是通过举茂才的方式脱颖而出、功成名就的,如班彪、郑玄等等。 刘备把袁谭举为了茂才,袁绍倒也十分高兴,一直都没怎么为难过刘备。 刘备并不知道袁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更没兴趣去了解。 听张飞和关羽说袁谭是个喜欢听好话的人,刘备不禁心中一阵窃喜。 自己别的能耐没有,但在投其所好、阿谀奉承这方面,还是有一定过人之处的。 袁谭既然是这种人,又有昔日自己对他的恩惠在那摆着,接待自己一番,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刘备突然想到找袁谭,并不是为了几顿好酒好肉那么肤浅,而是想通过袁谭了解一下袁绍和公孙瓒的战况,也顺便给刘备自己赚赚人脉、铺铺关系。 万一刘备以后在曹操那里混不下去了,也好有个退路。 不知不觉间,刘备一行人马已经抵达了青州治所临淄。 “这位军爷,请您通报袁刺史一声,就说刘玄德前来求见!”刘备笑容可掬地对城楼上的士兵说道。 不大一会儿,袁谭出现在了城楼之上,笑着问道:“玄德兄,好久不见啊!今日何故来小弟这里啊?” “显思贤弟,愚兄来此地是有要事相商啊!还请贤弟打开城门让愚兄进去,咱们当面详谈!”刘备满脸堆笑地说道。 袁谭一看,刘备此番前来并没带多少兵马。 如今袁谭鲜衣怒马、锦衣玉食的,又成了一方之主,正好可以跟刘备炫耀一下,便赶紧叫人打开城门,将刘备一行迎入了城中。 来到青州府衙大堂,众人分宾主落座。 “玄德兄,我们一别近十年,你可是想死小弟了!”袁谭十分热情地说道。 “愚兄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遥想当年我们在平原国的时候,经常放歌纵马、把酒言欢,那是何等的逍遥快活啊!” 刘备也不禁回忆起了当年的情景。 “后来曹操兴师讨伐徐州,你我兄弟便分道扬镳了!哎?我听说你目前在曹操手下做事,可有此事啊?”袁谭又问道。 话音刚落,刘备却嘤嘤哭泣起来。 “兄长何故伤心啊?”袁谭十分好奇地问道。 “我到了徐州之后,好心好意收留了吕布,没想到他趁我跟袁术交战之际,偷袭了徐州。我只好寄居在小沛,结果吕布竟然赶尽杀绝,又把我从小沛赶了出去。我仓皇逃亡之际,半路上却遇到了曹操,他正好要讨伐徐州,我便又跟曹操前往徐州讨伐吕布去了!”刘备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对袁谭倾诉道。 刘备知道袁绍与曹操互为劲敌,所以故意隐瞒了自己主动投靠曹操的所有细节。 袁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徐州现在如何了?吕布被你们攻克了吗?” “吕布已经与我们连战了三阵,都是惨败!第一战是关羽出马,与曹操的几员大将一同联手,把吕布军杀了个落花流水;第二战是张飞出马,与曹操的几员大将一同联手,又把吕布军杀得溃不成军;第三战是由我亲自指挥,我们三兄弟联手,把吕布最精锐的三千并州铁骑几乎屠戮殆尽!” 刘备为了展示自己的实力,故意颠三倒四地把自己和关羽、张飞三人说得神乎其神。 张飞和关羽在一旁听得也是目瞪口呆。 袁谭听完之后,又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望向了关羽和张飞。 虽然大家之前都在青州待过数年,但袁谭并不认识关羽、张飞。 因为袁谭系出名门,又臭名昭着,所以关羽、张飞都听说过他。 袁谭觉得二人仪表堂堂、气度不凡,一看就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这二位兄弟便是关羽、张飞吧?幸会幸会!”袁谭抱拳拱手道。 关羽和张飞由于内心很鄙视袁谭,只是微微笑了一下,算是还礼。 “玄德兄啊,那听你这么一说,吕布现在是秋后的蚂蚱,也蹦跶不了几天了!他连败了三阵,折损了那么多兵马,你们攻下徐州这不指日可待了吗?”袁谭又转身对刘备问道。 “贤弟有所不知,吕布连败了三阵之后,便据城死守,无论我们如何骂阵,他都不出来了!天寒地冻的,我们也没法攻城,粮草也快耗尽了!”刘备愁眉苦脸地说道。 听到这里,袁谭似乎明白了刘备此番前来的意图,十有八九是来借粮的。 可眼下自己粮食也很紧缺啊! 幽州那边父亲与公孙瓒的激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之前好不容易积攒了一些粮食,都源源不断地送到前线去了。 再说曹操跟父亲积怨很深,说不定他打完公孙瓒,下一个目标就是曹操。 就算自己有粮,也不能往敌人那送啊! 想到这里,袁谭面露难色地道:“玄德兄,家父与公孙瓒的战事想必你也听说了,现在已经到了决战阶段!我们并州、冀州、青州,作为后方支援,大家都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地把粮食留给前线的将士们啊!我要是手里稍微有点儿富裕,也肯定二话不说慷慨解囊,但现在你来的确实不是时候啊!” “公孙瓒现在如何了?”张飞不禁问道。 袁谭有些忍俊不禁,说道:“别提多惨了!这次攻打幽州,是家父亲自去的,结果我军连连获胜,公孙瓒节节败退!最后公孙瓒退到易京,临易河挖了十几层战壕,战壕里又推了五六丈高的土丘,丘上又扎营寨,战壕中间的土丘最高,据说达到十几丈!公孙瓒信不过任何人,只跟自己的几个女人在里面寻欢作乐,他手下的那帮猛将也都纷纷离他而去!家父拿下幽州,简直指日可待!” 刘备一听袁谭这么说,不禁心下一怔。 公孙瓒这是大势已去、时日无多了,那自己也没法去他那借粮了。 估计公孙瓒马上就完蛋了,再去他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最后粮食没借到,再被袁绍给灭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刘备神秘一笑道:“贤弟误会了,愚兄此番前来,并不是来找你借粮的!” 第5章 刘备跟袁谭表态 袁谭一听刘备说不是来借粮的,不禁满腹狐疑起来。 不来借粮,无缘无故地从徐州跑到青州来干什么? 徐州目前战事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而关羽、张飞又都是当世猛将,理应留在战场之上啊! 难道刘备是来借兵的? 那就更不可能借给他了! 自己的兵马也都是父亲的,不可能把父亲的兵马借给父亲的敌人啊,那不成了吃里扒外、助纣为虐了嘛! 袁谭不禁感到有些后悔。 借兵跟借粮比较起来,还是借粮对自己来说更好一些。 借粮也就是损失点儿粮草,而借兵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刘备大老远的过来,既不借兵给人家,又不借粮给人家,也实在是不好意思。 毕竟当年刘备曾经提携过自己,如今人家有困难了,自己一毛不拔的话,就显得有些忘恩负义了! 刘备似乎看出了袁谭的顾虑,笑着道:“不瞒贤弟,曹操目前几万大军囤积在徐州,吕布只剩下区区四千兵马,我们手下这点儿人实在微不足道。成天呆着也无所事事,愚兄便想随便出来转转!可是西边是曹操的兖州、豫州,南面又是袁术的地盘,所以我便带着大家来青州了!不过贤弟放心,我们真的只是出来转转,绝无其他意思!” 袁谭听得半信半疑。 但一听刘备说并没有借兵和借粮的意思,他倒是也把戒心放了下来。 “玄德兄啊,既然如此,那小弟必须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啊!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了,一定要好好叙叙旧啊!来人呐!赶快准备好酒好菜、大鱼大肉,今日我要与玄德和关羽、张飞二位兄弟开怀畅饮、不醉不归!”袁谭仗义十足地吩咐道。 不大一会儿,酒菜便准备好了。 面对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琼浆玉液,刘关张三人不禁食指大动、馋涎欲滴。 他们也不客气,纷纷到席上找个位置落座下来。 “玄德兄来青州,属于有朋…有朋……呵呵呵……”袁谭朝着身边的幕僚比划道。 “哦,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幕僚赶紧补充道。 “对对对,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今天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的激动啊!玄德兄出来转转,别的地方不去,专门到小弟这里,真是令小弟不胜荣幸啊!来,我先敬大家一杯!” 袁谭说着,一仰脖把酒灌了下去。 刘关张连日来鞍马劳顿、风餐露宿,早就对酒馋的不行了,二话不说,也跟着一仰脖把酒倒入肚中。 “玄德兄啊,吃菜吃菜!还有关羽、张飞兄弟,呵呵呵!到这来了,就跟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袁谭又十分热情地说道。 刘备看着袁谭现在的样子,不禁别是一番滋味涌上心头。 当年自己在平原担任国相的时候,袁谭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 没想到一转眼他却成了青州刺史,过着钟鼓馔玉、养尊处优的生活。 而自己已年近四旬,不但碌碌无为、一事无成,还要寄人篱下、仰人鼻息。 虽然挂着一个豫州牧的虚衔,又号称是大汉皇叔,手里却只剩下两千老弱病残。 想到这里,刘备叹息一声,端杯说道:“显思贤弟,年少有为,实在是我大汉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啊!贤弟日后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着实羡煞旁人、羡煞愚兄啊!来,愚兄敬你一杯!” 袁谭听了刘备的一番恭维,心里美滋滋的,端起酒杯与刘备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袁谭又问道:“玄德兄啊,敢问您现在官居何职啊?手下有多少兵马呀?” 刘备有些无地自容,苦笑着回答道:“不怕贤弟笑话,愚兄目前并无任何官职,只是一个大汉皇叔而已!” 刘备知道袁谭手下的兵马至少也有几万,便对自己的两千老弱病残闭口不提。 “玄德兄啊,所谓良禽…良禽……呵呵呵……” 袁谭又开始跟站在身旁的幕僚比划起来。 “哦,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幕僚赶紧补充道。 “对对对,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玄德兄如此大才,居然没有任何官职,这曹操也太有眼无珠了吧!依我看,不如玄德兄到我们袁氏家族来效力吧!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世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玄德兄何必在一个阉宦之后手下委曲求全呢?” 袁谭借着酒劲儿,开始拉拢起刘备来。 刘备一听这话,不禁心下一阵窃喜。 这也正是他此番来青州找袁谭的真正目的。 先跟袁家打声招呼,给他们留个好印象,以后万一曹操那里混不下去了,也好有个去处。 “贤弟啊,我又何尝不想投奔大名鼎鼎的袁公呢?只可惜当年我年少无知,跟着公孙瓒一起对抗过袁公,只怕他不肯收留我啊!”刘备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道。 刘备当年在青州,的确是和公孙瓒一起抵御过袁绍的进攻。 不过那时袁谭年纪还小,根本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此时听刘备这么一说,袁谭也不禁有些无言以对。 他毕竟不知道当年刘备跟他父亲到底结下了多大的梁子,更不知道他父亲是否会不计前嫌。 刘备一看袁谭不说话了,眼角顿时湿润起来,哽咽着道:“我与那公孙瓒虽然都曾拜卢植为师,但同学未必同道,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只不过当时我迫于他的淫威,才无奈上了贼船。其实我对袁公一直很景仰,只是苦于没人引荐!” “玄德兄啊,人非…人非……呵呵呵……” 袁谭磕磕巴巴的,又开始朝幕僚比划起来。 但这次幕僚并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一时也没答上来。 “意思就是谁没个失误的时候,圣人也会犯错,更别说普通人了!”袁谭又对幕僚启发道。 幕僚总算知道袁谭想表达什么了,赶紧说道:“哦,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过而不改,是谓过也!” “对对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呵呵呵,那就不算啥大毛病!” 由于这句话太长,袁谭根本记不全,所以说了一半又改成了大白话。 张飞看袁谭的样子,忍不住乐得把嘴里的肉都喷了出来。 刘备瞪了张飞一眼,又转过脸来和颜悦色地道:“贤弟所言极是!还望贤弟过后在袁公面前,多替愚兄美言几句!” “玄德兄放心,回头我肯定替你跟我爹好好说说!我父亲从来都是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只要你能一心前来投奔,他肯定不会计较你之前的一些罪过的!”袁谭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张飞有些听不下去了,大人不记小人过? 那意思就是说,袁绍是大人,刘备是小人呗? “我说袁谭啊,我得给你提个建议!粗人吧,肚子里没几滴墨水,就别学人家文化人说话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得了,要不然说的人难受,听的人更难受,何必脱了裤衩子放屁呢?”张飞愤愤不平地说道。 袁谭双颊有些泛红,解释道:“哦,张飞兄弟可能是误会了!这位是我刚收的学生,平时有事没事的,我就会考他一些典故啊、成语啊什么的,看他掌握得扎不扎实。如果他都掌握了,我再往下教新的内容!” 话音未落,只听噗的一声,关羽也把嘴里的肉喷了出来。 第1章 吕布喝酒误事 阳光普照,冰雪消融,地上变得湿滑松软起来。 傍晚时分,陈宫与高顺带着一些侍卫,一丝不苟地巡视着城防。 忽然之间,陈宫发现有的地方一些水渗入了进来。 他仔细地看了看周围,心头不禁掠过一丝不安。 这水是从哪里来的呢? 之前周围并没有积雪啊! 陈宫似乎想起了什么,二话不说,赶紧跑向了城楼。 下邳府中,灯火通明,吕布正在和几个将军开怀畅饮。 自从陈宫跟吕布说曹操快要退兵了,再挖沟也是虚张声势,吕布便信以为真。 他彻底放松了警惕,以为这回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便终日歌舞升平、醉生梦死起来。 吕布喝酒大致分几种情况。 一种是自己喝闷酒,当遇到不开心的事,比如说打了败仗,或是家里的女人闹腾。 一种是跟张辽喝,二人都是好武之人,每次都是一边喝酒,一边探讨武艺。 一种是跟魏续、侯成、宋宪喝,这种情况是吕布需要找自信了,想让别人对他阿谀奉承、吮痈舔痔。 一种是跟一大堆人一起喝,这种情况往往是打了胜仗,或是有什么好事,吕布得意忘形、不可一世,觉得人越多越热闹,也越能在众人面前颐指气使、耀武扬威。 如今下邳城的危机眼看着就要解除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吕布便又把一大堆人召集到了一起。 今日便是这种情况。 “文远,你的伤势如何了,能喝点儿吗?”吕布一脸关切地问道。 “已无大碍,既然今日将军高兴,那在下就舍命陪君子!”张辽豪气干云地说道。 “文远呐,俗话说的好,伤筋动骨,一百零五!你这到没到日子呢?”魏续在一旁假装关心地问道。 吕布看魏续狗仗人势的样子,有些不高兴,训斥道:“你小子说什么呢?文远也是你能叫的?没大没小的,我和张辽当年征战沙场的时候,你还在家放屁崩坑、撒尿和泥呢!” 魏续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于是顿时满脸堆笑地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我应该叫张哥,下次一定注意!来张哥,您大病初愈,小弟先敬您一杯!” 张辽也不计较,二话不说,端起杯便一饮而尽。 侯成和宋宪看魏续对张辽毕恭毕敬,也跟着恭维起来。 “要说张哥这武艺啊,我可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上次跟咱们将军一起对付关羽、于禁、徐晃,那月牙戟用的,真是出神入化!若不是陈登那厮偷施冷箭,用不了几个回合你们二人便会将他们三个斩于马下!”侯成十分夸张地说道。 “那是那是!他们的武艺跟张哥和您比起来差远了,简直是天上地下!若不是陈登偷施冷箭,我们第一阵肯定会大获全胜!”宋宪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酒杯敬吕布。 “哎?二位将军过奖了!要说这戟法,张某只是略懂皮毛,吕将军才是真正的一代宗师!他使的方天画戟,那才是登峰造极、天下无敌!”张辽一脸崇拜地说道。 吕布嘴角上扬,洋洋得意地道:“那日若不是文远受伤,曹性又跟着捣乱,我吕布以一敌三又能如何?什么关羽、于禁、徐晃,还是张飞、许褚、乐进的,在我吕布眼里不过是待死鼠辈耳!” 几个将军一听这话,都不约而同地端起酒杯,一齐敬了吕布一个。 吕布喝过酒,放下酒杯又说道:“等曹操撤兵了,我他妈的第一个收拾的,就是那个吃里扒外的陈登!他不是在广陵嘛,广陵也是我徐州治下!区区一个太守,竟然敢跟我州牧作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们几个也都好好表现,等拿下广陵之后,我要从你们当中选一人做广陵太守!” 侯成和宋宪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望向了魏续。 目前的局势,太扑朔迷离了。 按吕布的意思,曹操很快就会退兵,徐州的危机很快就会解除。 但按魏续的意思,曹操是要死战到底,还得伺机活捉陈宫和高顺,然后再跟他一起去投奔曹操。 到底他们俩谁说的对,侯成和宋宪一时也无法判断,都感到一片茫然。 魏续也不确定曹操到底能不能拿下徐州,他也是走一步看一步,此时听说吕布要物色一个广陵太守,不禁跃跃欲试起来。 “姐夫,这还用选嘛,无论水平、能力,还是统帅、武艺,你贤弟都是不二人选啊!你们大家说是不是?” 魏续说完之后,又朝着侯成和宋宪递了个眼色。 “是是是,广陵太守非魏将军莫属!”二人连忙异口同声地说道。 吕布拿着酒杯在手中来回转动,过了一会儿,又说道:“这样吧,魏续,你若是能取下陈登的首级,广陵太守就由你来担任,你意下如何?” 魏续一琢磨,有吕布、张辽这样的绝世猛将攻打广陵,一个小小的陈登自然不在话下,于是义正辞严地道:“姐夫放心,陈登首级包在贤弟身上,当不当广陵太守无所谓,但我必须得给张哥报那一箭之仇!” 这时,吕布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哎?对了,曹操不是一直对你很感兴趣吗,要不你去他那里吧?” 魏续一听这话,以为自己与侯成、宋宪的计划泄露了,顿时吓得面如土灰,赶紧道:“姐夫啊,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啊?曹操的确是花重金招揽我过去,又对我许以高官厚禄,但我魏续是什么人啊?岂会背叛姐夫呢?俗话说,狗还不嫌家贫呢,更别说一个堂堂的正人君子了!” “我让你过去,不是让你真正投奔曹操,而是让你到曹操那里去当卧底。等时机成熟了,我们来个里应外合,一举将曹操拿下,然后我挟天子以令诸侯!”吕布解释道。 魏续听吕布这么一说,顿时变得心惊胆战。 去曹操身边当卧底? 那岂不是深入虎穴、与虎谋皮吗? 一旦被发现了,到时候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嘿嘿,姐夫说笑了!我这人你还不知道嘛,是个直肠子,不会演戏,更不会睁眼说瞎话,哪是当卧底的材料啊?姐夫,这活儿我真干不了,你还是饶了我吧!”魏续低声下气地哀求道。 吕布冷笑道:“你还是个直肠子呢?我怎么没看出来啊?让你出城扎营吧,你跟我俩装瘸!让你过来商议军务,你又跟我俩装病!我看你花花肠子倒是不少!” 魏续有些无地自容,坐在那里讪笑着不知说什么是好。 就在这时,陈宫和高顺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大堂。 “奉先啊,之前我们都判断失误了,曹操并不是挖什么壕沟和地道,而是开沟挖渠,准备决水灌城!现在下邳城地势低洼的地方已经有水渗进来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采取行动,才能防患于未然、防祸于未萌啊!”陈宫见了吕布,心急如焚地说道。 魏续一看陈宫来了,顿时眼前一亮,觉得他才是当卧底的合适人选。 “哎呦,公台兄,你来得正好,我还正准备派人去叫你呢!这么好的气氛,快坐下来,跟大家一块儿喝点儿吧!” 魏续站起身来,嬉皮笑脸地拉着陈宫。 陈宫一下子甩开了魏续,一脸严肃地看着吕布。 吕布却不以为然地道:“老陈啊,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啊!别老成天一惊一乍的,进点儿水算什么,明天太阳一出来就晒干了!” 第2章 吕布下禁酒令 曹操下令全军将士开沟挖渠,先是把泗水河的水引入了下邳。 但一条河的水量毕竟有限,并不足以构成多大威胁。 于是曹操又下令开挖第二条渠,把沂水河的水也引入了下邳。 第二天一早,吕布被屋外熙熙攘攘的吵闹声所惊醒,起身出门一看,整个城池都成了一片汪洋。 “怎么回事?昨夜下大雨了?这大冬天的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雨?”吕布焦急地抓过身旁的一名侍卫问道。 “启禀将军,不是下雨,是城外进来的水!”士兵唯唯诺诺地回答道。 吕布顿时呆立在原地,想起了昨晚喝酒时,陈宫冲进来说的那番话。 过了一会儿,吕布回过神来,赶紧跑向了陈宫宅邸。 陈宫此时并没在家,侍卫说他去城楼了,吕布又一路狂奔着跑向了城楼。 来到城楼上,陈宫果然独自站在那里。 “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吕布气喘吁吁地问道。 陈宫满面愁容地摇了摇头。 吕布不禁朝城下望去,只见两条大河正在湍急地朝城中涌来。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啊?” 吕布急得都快给陈宫跪下了。 “昨晚我不是说了嘛,之前我们都轻敌了,曹操并不是挖什么壕沟和地道,而是决水灌城!”陈宫面无表情地答道。 “先生,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吕布拉着陈宫的胳膊,像个可怜而无助的小孩子一般。 陈宫看了看吕布,叹了口气道:“唉!本来昨晚我们是有机会的,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吕布听得一头雾水,不禁问道:“昨晚?我们有什么机会啊?” “昨晚只是城中地势低洼的地方渗入了一些水,我们可以组织将士们连夜在城中开沟挖渠,这样即便水进到了城里,也会顺着我们的沟渠再排出城外。可是现在城中已经全部被淹了,而且积水越来越多,根本无法再疏导了!”陈宫解释道。 吕布懊悔不已地拍了一下脑门,叹道:“唉!都怪我呀!是我一时饮酒误事,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陈宫一脸鄙夷,站在那里并不答话。 “先生,那如今我们该如何应对啊?”吕布又问道。 陈宫摇摇头道:“我也黔驴技穷了,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如果上苍保佑我们,也许会出现奇迹吧!” 正在吕布愁眉不展之际,陈宫突然倒下了。 吕布赶紧蹲下来,把陈宫揽在怀里,一边摇晃着他的身体,一边问道:“先生!先生!先生你怎么了?先生你醒醒啊!” 陈宫枕在吕布的胳膊上,微微睁开了双目,有气无力地道:“奉先啊,我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曹操会使用水攻啊!这次,这次我们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陈宫说完便晕了过去。 “先生!先生!”吕布撕心裂肺地喊道。 由于急火攻心,就连一向老成谋国的陈宫也突然倒下了。 吕布一下子变得头脑一片空白,茫然不知所措。 以前不管大事小情,吕布都会找陈宫出主意。 就算天塌下来,吕布也不担心。 可现在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洪水,陈宫却一下子倒下了,吕布不禁心乱如麻、万念俱灰。 把陈宫送回家之后,吕布又立刻把所有将军都召集了起来。 “你们都给我听着,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再饮酒!”吕布声色俱厉地说道。 吕布之所以突然颁布这条军令,是因为目前下邳城的困境,完全是因为他昨晚喝酒导致的。 他现在连肠子都悔青了,也对酒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厌恶。 切身体会到了喝酒误事,甚至会招来灭顶之灾,吕布决定让手下所有人都不能再喝酒。 除非眼前的危机化解了,曹操有朝一日退兵了,否则的话任何人都必须滴酒不沾。 将士们一听这话,不禁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起来。 这昨晚刚喝得不亦乐乎,大家还都在那憧憬未来呢,怎么今天突然又不让喝了? 难道是因为下邳城被淹了? 可下邳城被淹了,跟喝不喝酒又有什么关系啊? 昨天陈宫和高顺过来提醒你,如果你能往心里去的话,就是喝酒了,也完全可以立刻采取应对措施啊! “姐夫啊,是不陈宫又跟你说什么了?这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不喝酒的啊?”魏续心有不甘地问道。 “还好意思说呢!都怪你!昨晚陈宫过来让我们出去开沟挖渠,你是怎么说的?还劝人家一起坐下来喝点儿!若是我们昨晚及时出去疏导了,哪会被淹成这个样子?”吕布一脸怨怼地埋怨道。 魏续双手一摊,一脸无辜地道:“哎?姐夫,你说这话可就有点儿不讲理了!昨晚老陈过来找咱们,是你说的,让他别一天老大惊小怪的,还说什么今天太阳出来一晒就干了!你可别当我喝多了啊,我可都记着呢!再说了,昨天你说这话,在场的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我虽然是你贤弟,也一直都对你忠心耿耿,但你也不能一有什么事,就让我替你背黑锅啊!” 吕布顿时无言以对,也更加无地自容。 他十分后悔自己当时的麻痹大意,更憎恶眼前这个看不出眉眼高低的小舅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竟然一点儿面子也不给自己留。 气愤之余,吕布又想起了陈宫曾经跟他说的那句话来——“敌国之贤,本国之忧;敌国之愚,本国之幸”。 看来必须得把魏续送到曹操那了,否则以后还不知他会捅出什么娄子来呢! 吕布斜视着魏续,没好气儿地点点头,说道:“对,此番下邳城被淹,我难辞其咎,也绝不会推卸责任!我昨晚还说过,让你去曹操那给我当卧底。你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立刻去曹操那,否则别说我对你不客气!” 魏续一看吕布来真的了,顿时就傻眼了。 没想到吕布会如此决绝,竟然公然赶自己走。 现在城里城外全是河,想出去找曹操哪那么容易啊? “姐夫,我错了,下邳城被淹都怪我,跟您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姐夫,我真不是当卧底的材料,您看在我这么多年鞍前马后、任劳任怨的份上,就饶了我吧!”魏续低声下气地哀求道。 “军中无戏言!我堂堂一州之牧,说话岂能儿戏?你赶紧给我回去收拾东西,去曹操那报道!我若是在下邳城里再看到你的话,小心你脖子上的脑袋!”吕布恶狠狠地说道。 魏续一看吕布依然是不依不饶,觉得自己还是先回避一下比较好,于是赶紧悻悻地转身离开了。 魏续一走,大堂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都等着吕布下一步的指示。 吕布本来就束手无策,又被魏续气了一顿,此时头脑更加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你们可有何良策吗?”吕布环视着在场的众将问道。 “将军,公台先生一向足智多谋、腹有良策,何不找他过来问问?”张辽还不知陈宫晕倒的事,向吕布建议道。 吕布叹了口气道:“文远有所不知,公台先生刚刚晕厥了过去,已经被我送回家休息了!” “那我们可以去他府上问计啊!”张辽又提议道。 吕布摇了摇头道:“他此时已经不省人事,我们还是先不要去叨扰他,先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侯成和宋宪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想必陈宫是看到下邳城池被淹,上了一股急火啊! 他这一病倒,抓他的机会可就来了! 第3章 刘备回彭城汇报工作 刘备与关羽、张飞带着手下的一行人马,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彭城。 时值寒冬,青州要比徐州冷上很多。 再加上连日来的风餐露宿、鞍马劳顿,刘备再次染上了风寒。 虽然身体上有些难受,但刘备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起码不用像上次押粮那样,为了在曹操面前显示自己劳苦功高,再故意把自己折腾出病来。 一路上,刘备一直在思考着回去如何跟曹操汇报。 此番出来一趟,本来是打算借粮的,最后却两手空空地回去,如果不想出一番合理的说辞,实在不好交差。 到了彭城,刘备也没回去歇息,径直来到了曹操的临时住所。 “司空大人,在下回来了,咳咳!”刘备一边咳嗽,一边跟曹操说道。 曹操打眼一看,刘备又是一副憔悴不堪的样子,不禁抚慰道:“玄德,此番去幽州,一路上辛苦了!那边一定下了很大的雪吧?” 刘备摇摇头道:“大人,在下并没有去幽州!” 曹操眉头一皱,狐疑起来,也不搭话,等着刘备的解释。 “大人,在下此番从徐州出发,先到兖州,然后又到冀州,便又原路返了回来!” 刘备为了不让曹操知道自己与袁谭接触过,刻意隐瞒了去青州的事。 “冀州是袁绍的地盘,难道他不肯放你通过?”曹操猜测道。 “在下到了冀州,先暗自打听了一下袁绍与公孙瓒的战事。结果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啊!咳咳!袁绍亲率大军前往幽州攻打公孙瓒,可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公孙瓒节节败退,最后退到了易京。他又在易河旁边挖了十几道战壕,战壕里面又推了若干五六丈高的土丘,土丘上驻扎营寨,战壕中央的土丘最高,达到十余丈,其中还囤积了三百万斛粮食!咳咳咳!公孙瓒信不过任何人,只与几个女人成天守在里面。” 刘备把袁谭对他说的话,大致跟曹操又描述了一遍。 曹操不无感慨地道:“曾经大名鼎鼎的白马将军,如今却众叛亲离,成了孤家寡人,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啊!如此说来的话,公孙瓒已是穷途末路,袁绍消灭他应该为时不远了!” 刘备点点头道:“是啊,所以我一想,这幽州是不能去了,咳咳!公孙瓒现在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我再去找他借粮,岂不是自讨没趣嘛?咳咳咳!然后我就带着人马又回来了。” 看刘备说得云淡风轻,曹操有些不悦。 一点儿粮食没弄到就回来了,起码得有几分惭愧吧,竟然还如此理直气壮! 刘备看出了曹操的心思,又一脸神秘地道:“大人,此番在下虽然没借到粮食,咳咳!却也打探出了不少消息!” 曹操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问道:“哦?玄德,你都听到了什么消息,有重要的吗?” 刘备把身子朝曹操靠过来,沉声道:“据说袁绍灭了公孙瓒,下一个目标便是大人您!” 曹操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 这算什么秘密,傻子都能猜到! 袁绍是天下第一霸主,怎么会甘心屈居自己之下? 等他平定了并、冀、青、幽四州之后,肯定第一个就是来与自己一决雌雄。 这也能算是重要消息? 你刘备如果再故弄玄虚的话,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据说袁绍手下有八大谋臣,分别为田丰、沮授、郭图、许攸、审配、逢纪、辛评、辛毗。”刘备又接着说道。 曹操一听这话,倒是产生了几分兴趣。 袁绍手下的人大部分是韩馥的旧部,曹操并不熟悉,只知道许攸和辛毗。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日后跟袁绍必有一战,先多了解一下他的情况,总是一件好事! “许攸跟我是老相识了,小时候我们就在一起放屁崩坑、撒尿和泥。这小子没什么大能耐,不过唯利是图之辈、见利忘义之徒!”曹操嗤之以鼻地说道。 刘备讪笑着点了点头。 曹操又接着道:“辛毗倒是有些名气,他乃阳翟名士。颍川辛氏也是世家大族,辛氏家族倒是也出了不少人才。不过辛毗这小子有点儿不识抬举,我曾经征辟过他,他却不为所动,依然死心塌地地跟着袁绍。” “也许是因为他哥哥辛评的原因吧,大人不必太在意他!袁绍的这八大谋臣之中,据说只有田丰和沮授有些本事,其他人不过是滥竽充数罢了!” 刘备把在袁谭那里聊天听来的信息说了出来。 曹操点点头,又问道:“还听到什么消息了?” “袁绍手下有四员猛将,人送外号‘河北四庭柱’,分别是颜良、文丑、张合、高览。”刘备又说道。 “颜良、文丑倒是早有耳闻,当年在十八路诸侯组成的盟军之中,我就见过此二人。他们的确生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不过毕竟都是匹夫,暴虎冯河之辈罢了!”曹操回忆道。 “此外,袁术还有四大上将,分别为淳于琼、麴义、吕旷、吕翔;四大能臣,分别为荀谌、陈琳、王修、崔琰。”刘备又继续说道。 “这个荀谌我知道,他出自颍川荀氏,是荀彧的兄长,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让荀彧去说服他吧!其他几个倒是不太熟悉,甚至有的都闻所未闻。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先把他们都记下来吧。日后若是有缘的话,说不定其中有的人能为我所用!” 一向心思缜密的曹操,立刻起身来到案前,又再次询问了刘备一遍,把每个人都详细地记录了下来。 “大人,袁绍还有三个儿子,一个外甥,这个用记吗?”刘备笑容可掬地问道。 曹操点点头,示意刘备说下去。 “长子袁谭,次子袁熙,幼子袁尚,外甥高干。”刘备慢条斯理、字正腔圆地说道。 曹操记下之后,看着竹简上的名字,眉头微蹙着道:“玄德,这几个人你了解吗?” “在下并不认识他们,只听说袁谭为青州刺史,袁熙为幽州刺史,袁尚为冀州牧,高干为并州刺史。” 此番曹操派刘备出去掏弄粮草,刘备去了数日,却空手而归。 刘备也知道回来之后,若是不给曹操一个合理的解释,曹操绝不会轻饶了他。 于是刘备便一直苦思冥想,到底该如何跟曹操交代。 后来他终于有了主意,那就是把跟袁谭聊天的内容,挑出一部分来跟曹操讲一讲。 曹操不可能对袁绍集团的情况了如指掌,起码不会比袁谭知道的多。 而曹操一直视袁绍为劲敌,所以他一定会对袁绍集团的情况很感兴趣。 这样一来,刘备也算是不枉此行,可以给曹操一个交代了。 刘备虽然认识袁谭,也对袁谭颇为了解,但他却不想透露给曹操,于是便撒了个谎。 曹操莞尔一笑道:“这个袁绍倒是把他家的这帮人安排得挺明白!他的地盘一共就四个州,正好家里四个孩子,一人管一个州,哈哈哈!” “哎呀,大人您是不知道啊,袁绍的这几个孩子都是生性顽劣的公子哥!他们肚子里一点儿学问没有,还非要装成一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样子。在身边放一个幕僚,一到旁征博引的时候,就跟人家比比花花的,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刘备一想到袁谭的样子,不禁捂嘴乐了起来。 曹操感到有些奇怪,不由问道:“玄德,你怎么对他们这么了解啊?” 刘备微微一怔,知道自己说漏了嘴。 他又急中生智地解释道:“大人,在下昔年曾在青州担任过平原相,袁家这些公子哥的事,一直被当地百姓所津津乐道!” 第4章 侯成公然违反禁酒令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魏续与侯成、宋宪又聚在一起喝酒。 这次与以往不同,是侯成主动约魏续和宋宪来自己家中喝酒。 此前侯成在沛城丢了一匹汗血宝马,便对手里的其他驽马不再感兴趣,都交给一名马夫去看管。 没想到这名马夫曾经是刘备的手下,想带着侯成的十五匹马去投奔刘备。 事情败露,侯成杀了那名马夫,马匹也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 为了庆祝这次有惊无险、失而复得,侯成便把魏续和宋宪请到了家中。 酒酣耳热之际,大家说话也都不再谨小慎微。 “看到了吗?连一个马夫都看出形势了!”魏续话里有话地说道。 侯成没明白魏续的意思,不禁问道:“大哥,什么形势啊?” “还什么形势,下邳马上就要完蛋了!被淹成这样,就算曹军不来攻城,城墙在水里泡时间长了也受不了啊!所以马夫才想要带着你的马匹,前去投奔刘备!”魏续解释道。 说完之后,魏续似乎又有所启发,接着说道:“马夫,一个小小的马夫都有这种思想觉悟,你们两个难道不感到害羞吗?” 侯成和宋宪对视一眼,都听得一头雾水。 “大哥,马夫有什么思想觉悟啊?”宋宪试探着问道。 侯成也不由讪笑着道:“大哥,我们害羞什么啊?” “马夫前去投奔刘备,都知道带礼物,也就是老侯的那十五匹马。咱们去投奔曹操,能空手去吗?”魏续反问道。 侯成和宋宪一听这话,都纷纷点了点头。 “大哥,那你怎么打算的?”宋宪又问道。 “当然是依照原计划行事!”魏续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大哥,这吕布也太绝情了,竟然让你直接去投奔曹操,还说以后不想再见到你!你说你跟他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又是他的小舅子,他这说翻脸就翻脸啊!跟他混,还真不如早点儿去投奔曹操!大哥,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啊?”侯成又问道。 魏续沉吟了一下,又说道:“交给你们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宋宪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大哥,机会来了!” 由于宋宪说话的声音太小,魏续和侯成都没有听清。 魏续拍了一下宋宪的脑袋,说道:“你小子在那嘀咕什么呢,大点儿声!” 侯成也跟着道:“哎呀,你怕什么啊,这是在我家,绝对没有外人啊!” “我怕你老婆听到了,晚上告诉吕布!”宋宪调侃道。 魏续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侯成又道:“放心吧,这几天晚上我都看着她,不让她出去。” 宋宪点了点头,又道:“大哥,我们的机会来了!” 这次魏续听清了,不由眼前一亮,俯下身来问道:“哦?什么机会,快说来听听!” “上次你被吕布撵走之后,我们哥俩不在那嘛,吕布问我们有什么良策应对眼前的处境,张辽说让他找陈宫去问计,结果吕布说陈宫病倒了!”宋宪一脸兴奋地说道。 侯成也知道这件事,又分析道:“估计是因为之前陈宫跟吕布说,曹操很快就会退兵。结果曹操不但没退兵,反而来了个决水灌城。老陈这脸上没面子了,上了一股火!” 魏续点点头,又坐直了身子沉吟起来。 “大哥,若是平时的话,我们去陈宫家里,也没什么太好的理由。而且去了之后,更没法送东西。这回可妥了,我们就说去探望他,再拎着东西,岂不是名正言顺?”宋宪提议道。 “可是我们拎着东西去的话,即便是他收下了,也未必会吃啊!还是不能确保将陈宫生擒活捉!”魏续有些担忧地说道。 “大哥,根本不用那么费劲!只要我们能进到陈宫家里,凭咱们三个的身手,还对付不了他府上的那些侍卫吗?我们就给他来个霸王硬上弓!我们分头行事,你负责抓陈宫,我和宋宪负责对付其他人,保证万无一失!”侯成一脸兴奋地说道。 魏续缓缓点了点头,觉得侯成的想法可行,又问道:“那高顺呢?” “大哥呀,我看咱们抓一个陈宫就足够用了!你还不知道嘛,吕布一旦没了陈宫,就跟小孩儿没了妈似的,那都得不知道咋哭好了!如果我们把陈宫抓去送给曹操,我估计用不了几天吕布就得开城投降!”宋宪又说道。 魏续虽然赞成宋宪的观点,但还是有些不甘心。 自从那日与貂蝉风花雪月了一半儿之后,魏续便再也没见过貂蝉。 害得他跟得了相思病似的,每天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而这些都是拜高顺所赐。 就在魏续未置可否之际,侯成又开口了,说道:“大哥,最近真是好事接连不断!一提到高顺,我想起来了,听说他最近得了瘟疫,也病的不轻呢!” 魏续听得将信将疑,不禁皱眉问道:“高顺铁骨铮铮的一条汉子,得了瘟疫?这怎么可能呢?” “哎呀,怎么不可能了?曹操这不是决水灌城嘛,高顺所部住的地方,水源受到了污染,陷阵营的很多人都感染了瘟疫。高顺又不是神仙呢,成天跟病号在一起,不感染才怪呢!”侯成又说道。 “我也听说高顺的陷阵营有不少人得了瘟疫,而且那个东西传染得很厉害的!”宋宪也跟着说道。 魏续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又问道:“这大冷天的,哪来的瘟疫啊?” “大哥有所不知,曹操之前不是屠城嘛,由于死尸太多,他也就懒得挖坑埋了,便把尸体全都投进了泗水河。那么多尸体在河里泡着,又泡了这么多天,肯定会污染水源啊!这次曹操决水灌城,据说就是引的泗水和沂水两条河过来。咱们好人有好报,估计是喝的沂水河的水。而高顺恶人有恶报,就喝了泗水河被污染的水,所以就得了瘟疫呗!”侯成唾沫横飞地解释道。 魏续顿时心花怒放、笑逐颜开,端起酒杯道:“这回我就放心了!听说人得了瘟疫,会头痛、腹痛、发烧、呕吐。老高得了瘟疫,这可真是天助咱们仨也!这样,明天我们先去抓陈宫,等抓了陈宫之后,再去抓高顺。把这两个礼物送给曹操,日后我们必定有享用不完的荣华富贵!” 侯成和宋宪也纷纷点头,喜不自胜。 “来,为我们明天的胜利,提前干杯庆祝一下!”魏续举杯提议道。 三个人一饮而尽,宋宪又说道:“我说老侯啊,这吕布可是明确下了禁酒令啊,你这现在是真不把他放在眼里了,竟敢顶风作案!” “哎?怕他干嘛,我这是庆祝马匹失而复得!喝点儿酒怎么了,再说我又不是没给他准备!”侯成不以为然地说道。 魏续和宋宪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魏续把嘴里的菜吐到了地上,问道:“你说什么?你怎么给他准备的?” “我就把好酒好菜准备了一份,给吕布送去了!咱们偷着喝万一让他发现了呢?给他也送一份,他不就不好意思说啥了嘛!”侯成一厢情愿地说道。 “你小子脑袋里都装的什么啊?吕布要是不收拾你,以后我管你叫爹!宋宪,我们走!” 魏续说着站起身来,拉着宋宪就要离开。 宋宪灵机一动道:“大哥,我们还是走窗户吧,这样更安全一些!” 二人刚跳出窗户,便听到了一阵叮叮咣咣的踹门声。 第5章 陈宫高顺被抓 夜黑风高,月落乌啼,三道黑影出现在了下邳城中。 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八健将之铁三角——魏续、侯成、宋宪。 “老侯,昨天我们走了之后,是不是吕布又去了?他是怎么折磨你的啊?一定很惊心动魄、催人泪下吧,快给我们讲讲!”宋宪兴致勃勃地问道。 “哎呀,别问了,反正没啥好事!”侯成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魏续也来了兴致,追问道:“老侯,这有啥不好意思说的啊?昨天我们走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啊?” 侯成一脸郁闷地道:“老宋猜得没错,吕布的确去我那了!” “大哥,还是我聪明吧,幸亏我们走的是窗户,要不就得被吕布抓个正着!”宋宪十分得意地道。 “老侯,咱们去陈宫那还有段儿距离呢,路上也无聊,快给我俩讲讲昨天都怎么回事!”魏续又饶有兴致地问道。 侯成看了看魏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好吧!昨天你们刚一跳出窗户,吕布就过来踹门了。我打开了房门,他一上来就给了我一记耳光。我问他怎么了,他说刚颁布了禁酒令,我就公然违抗。还说我给他送酒是在里边儿下迷药了,想把他迷倒,然后交给曹操!吕布现在是丧心病狂了,简直不可理喻!” “那后来他是怎么饶过你的?”宋宪又问道。 “我就一顿点头哈腰地承认错误呗!然后他把我送他的一坛酒给我拿过来了,说我如果没在里面下迷药的话,就把整坛子当他面儿都喝了。”侯成郁郁地说道。 魏续有些目瞪口呆,又问道:“那后来你喝了吗?” “当然喝了,不喝的话他哪里肯善罢甘休啊!本来之前我们就已经没少喝了,这又直接灌了整整一坛!昨天夜里我吐的跟孙子似的,现在一打嗝,嘴里还全是酒味儿呢!” 侯成说完之后,又开始作呕起来。 魏续和宋宪听了都乐得前仰后合。 三个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陈宫宅邸切近。 “都严肃点儿哈,咱们这可不是闹着玩儿呢,弄不好会掉脑袋的!”魏续低声嘱咐道。 说完之后,魏续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饰,振奋了一下精神。 “当当当!” 魏续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门。 陈宫府上侍卫一看是魏续,知道吕布的这个小舅子不好惹,便连忙把三人迎了进去。 陈宫的病情依然没有好转,正躺在榻上迷迷糊糊,看到魏续、侯成、宋宪来了,勉强坐起身来。 “公台兄,我们听说您病了,特意过来看看您!”魏续一见到陈宫,满脸堆笑地说道。 陈宫叹了口气道:“唉!下邳危矣,危矣啊!” 魏续心说,这还用你说? 下邳不危矣,我们还过来抓你干嘛? “公台兄,您感觉怎么样了?病好些了吗?”魏续又试探着问道。 陈宫的病情正在加重,但他并不打算跟魏续开诚布公,于是坐在那里也不搭话。 “公台兄,您也不必过于悲观,当务之急是先把身子养好。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就是为公事太过操劳了,才累坏了自己!”宋宪也装模作样地在一旁安慰道。 “公台兄,这是我们兄弟几个给您带来的礼物!您大可放心,我们绝不是想贿赂您,只是给您拿来了一些补品,希望您能尽快康复!” 侯成一边说着,一边把礼物放在了桌案上面。 陈宫并不知道魏续这几个人此番前来的真实意图,不由心下一阵感激。 魏续使了个眼色,侯成和宋宪立刻会意,走出了屋子。 不大一会儿,侯成和宋宪抬着一个麻袋,跟魏续离开了陈宫的宅邸。 陈宫被装在袋子里,身上用绳子绑着,嘴用抹布堵着,想动动不了、想叫叫不出。 他不由心下一阵叫苦,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大哥,咱歇会儿吧,这老陈可真是不轻啊!”侯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 “歇个屁,我们劫持了陈宫,吕布很容易就会察觉!我们已经没时间了,必须今夜就出城!”魏续踢了侯成一脚,低声训斥道。 侯成一听这话,只好唯唯诺诺地道:“那好吧,咱们现在就出城!” 魏续却道:“你他妈的想什么呢,还差个高顺呢!” 侯成这才想起还有个高顺要抓。 “大哥,要不咱就抓一个陈宫得了!我们俩一人抬一个实在有些吃力啊!而且高顺那个大体格子,我一个人都未必能抬动!”宋宪跟魏续商量道。 魏续沉吟片刻,又说道:“把高顺抓了之后,我抬陈宫,你们俩抬高顺,这总行了吧?高顺就是再重,也不可能有两个陈宫重吧?” 侯成和宋宪互视一眼,迫不得已地点了点头。 到了高顺的兵营,三个人又如法炮制。 由于毫无防备,又身染瘟疫,高顺也很容易地就着了魏续他们的道。 随后,魏续抬着陈宫,侯成和宋宪抬着高顺,三个人趁着浓密的夜色,悄悄地溜出了下邳城。 到了城外,他们又把陈宫和高顺放在事先准备好的马匹上,三人一路策马扬鞭,星夜赶往了彭城方向。 曹操正在秉烛夜读,忽然听到侍卫来报,说门外有人求见,是从下邳城过来的魏续。 曹操二话不说、跣足而出。 “司空大人,在下来迟了!”魏续单膝跪地拱手施礼道。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魏续吧?老夫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魏续让侯成和宋宪在外面看守陈宫和高顺,自己随曹操进了屋子。 “大人,其实在下早就想弃暗投明了,只是觉得不能两手空空地就过来投奔,于是一直苦思冥想,今日终于给大人带来了一份厚礼!啊不,是两份厚礼!” 曹操听得莫名其妙。 自己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司空,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 难怪都说这魏续是个见利忘义、唯利是图的小人,竟然以为我会对那种凡尘俗物感兴趣! “魏将军,请问是什么稀世珍宝啊?”曹操不露声色地问道。 “陈宫和高顺!”魏续回答道。 曹操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陈宫竟然让魏续给抓了过来? 这怎么可能呢? 还有高顺,那可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大将啊! 怎么可能会栽在一个杂牌将军手里啊? “魏将军啊,君无戏言哈,这大晚上的,可不能戏弄老夫啊!”曹操冷森森地笑道。 魏续正色道:“大人,在下绝无半句谎言,他们就在外面,由我的两个兄弟看着呢!” “走,随老夫去外面看看!”曹操也不等魏续答复,起身来到屋外。 “你们几个,把马上的那两个麻袋抬过来,打开看看!”曹操对身边的几个侍卫吩咐道。 转眼之间,麻袋抬到曹操面前,打开在灯光下仔细一看,果然是陈宫和高顺。 曹操乐得几乎合不拢嘴,满意地点点头,又随魏续回到了屋子里。 “魏将军给老夫带来了如此大礼,老夫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了!你想要什么?但说无妨!”曹操笑容可掬地问道。 “大人,听说成廉被封了平布将军,秩中两千石,我各方面儿能力远在他之上,您看……”魏续直奔主题道。 曹操点点头道:“那我就封你个叛布将军,秩中三千石,怎么样?” “谢陛……谢大人隆恩!” 魏续激动得差点儿管曹操叫皇上。 第1章 曹操给降将布置任务 陈登从广陵调运过来的粮草,足以再支撑曹军两个月。 军中有粮,主帅不慌。 曹操一反常态,命令手下的所有将士全部休息,不用叫战了、不用挖沟了、不用叫骂了、不用借粮了,大家只需尽情地玩、尽情地吃、尽情地喝、尽情地睡,只要不干违反军纪的事,便可以为所欲为。 最开心的,莫过于魏续、侯成、宋宪三人。 没想到曹军的日子,原来是这么个逍遥快活。 早知如此,就应该早点儿过来了,何必成天在吕布手下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魏续被封了叛布将军,秩中三千石。 虽然他的俸禄得回到许昌才能发放,但每天也是被好酒好肉招待,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 兄弟三人每天也是形影不离,在一起把酒言欢、憧憬未来。 这一日,三兄弟又聚在一起豪饮。 酒过三巡之后,宋宪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道:“大哥啊,小弟有一事一直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什么事啊?跟本将军说说!”魏续醉眼迷离地问道。 宋宪喝了口酒,鼓起勇气道:“大哥,咱们一起投靠了曹操,陈宫是你献给曹操的礼物,高顺是我和侯成献给曹操的礼物。但曹操却只封了你叛布将军,秩中三千石,我和侯成什么都没有,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是啊,大哥!我们哥俩也不是空手来的,也带了礼物过来,却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侯成也在一旁帮腔道。 魏续当初跟侯成、宋宪说的是,陈宫是他献给曹操的礼物,而高顺是侯成和宋宪献给曹操的礼物。 结果到了曹操那,他却跟曹操说,陈宫和高顺都是他送给曹操的礼物,只字未提侯成、宋宪,好像那两个只是他手下打杂的一样。 魏续想了想,安慰道:“这个东西吧,不是说你带礼物主动来投奔了,就一定能得到高官厚禄,知道吗?最主要的是曹操之前主动招揽我了,我这再一带着礼物过来,就被封了叛布将军,又秩中三千石什么的,我们这属于两情相悦!而你们俩吧,曹操压根也没说要你们啊,所以没得到什么封赏很正常!咱说句不好听地,下邳城马上就被攻克了,曹操能收留你们,还好酒好肉地招待你们,就已经很不错了。做人得学会知足,不能贪得无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能忍者自安,知足者常乐!” 侯成和宋宪互视了一眼,都觉得心有不甘。 “大哥,你当时可跟我们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带我们一块儿走,到了曹操那肯定有发展,这样我们俩才跟你过来的!不管怎么说,我们俩在吕布手底下那也是八健将,也是名副其实的将军。可到了曹操这,竟然一下子成了无名小卒了!”侯成有些不悦地说道。 “行了行了,回头我找机会跟曹大人说说,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位置,给你们也安排安排!”魏续不耐烦地敷衍道。 宋宪知道魏续虽然嘴上答应了,但也是遥遥无期的事,又说道:“大哥,你若是不方便的话,还是我们直接去找曹操吧,你给我们引荐一下就行!” 魏续一琢磨,这俩小子若是直接跟曹操接触,他们肯定得说陈宫和高顺是三个人一起抓的,高顺是他们献给曹操的礼物。 那还不全露馅了! 于是魏续眼珠一转,说道:“这个恐怕不妥!你想啊,曹操是什么人,那是当朝司空啊!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司空,是手握天子的司空!而你们呢,现在只不过是自己主动投奔过来的降卒,这级别差得实在太多!人家曹操每天日理万机,我想见他都得提前挺长时间排队,更别说普通人了,人家根本接待不过来!” 侯成和宋宪听了魏续的一番说辞,更加不乐意了。 他们觉得魏续这是在强词夺理,就是故意不想让他们见曹操。 在吕布手下,二人对魏续还有几分忌惮,毕竟他是吕布的小舅子,还有魏氏和阿吕两道保护伞。 但现在时过境迁了,投奔到曹操手下,大家都是降将,不分高低贵贱。 “大哥,我觉得你此言差矣!你是降将,我们也是降将,凭什么说我们是降卒啊?我看这事也不用你费心了,我跟老侯自有定夺,就不信见不上曹操!”宋宪借着酒劲说道。 魏续不置可否,脸色有些难看。 这刚到曹营,人生地不熟的,本来就没什么人脉,再跟这俩人闹掰了,自己岂不是成了光杆司令? 如果不想跟他们闹掰的话,那就得答应他们的要求,让他们去见曹操。 他们见了曹操,跟曹操说什么话,可就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中了。 以前在吕布手下,他们一直对自己毕恭毕敬、言听计从。 没想到这刚一到曹操这,他俩就与之前判若两人了,根本不好摆楞了。 这可如何是好? 魏续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摆平自己昔日的两个小弟。 就在气氛有些沉闷的时候,曹操走进了屋子。 三人一看曹操来了,都纷纷起身拱手施礼。 “大人,您吃了吗?要不也坐下来跟我们喝点儿?”魏续一脸殷勤地问道。 曹操点点头道:“那好吧,老夫就陪你们喝点儿!” 不一会儿,又拿上了一副碗筷,同时又加了许多好酒好菜。 “大人,您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啊?”魏续好奇地问道。 “现在全军都在放假,老夫自然也要忙里偷闲,好好放松放松喽!”曹操讪笑着回答道。 “大人,在下曾是吕布手下的八健将之一,名叫宋宪!”宋宪毛遂自荐道。 “大人,在下也曾是吕布手下的八健将之一,名叫侯成!”侯成有样学样,也跟着说道。 曹操打量了一下二人,连连点头道:“好!果然是名不虚传,都是仪表堂堂的青年才俊啊!” 宋宪一看机会难得,他哪肯错过,又说道:“大人,当年我们仨在吕布手下的时候,可以说是平起平坐、不分高低,都是吕布手下的八健将!” 侯成也当仁不让地道:“话虽如此,但论武艺和统兵的话,在下的能力要比魏续高那么一点点!” 曹操有些忍俊不禁,又问道:“宋宪将军,你呢?你的能力跟他们相比,又如何啊?” 宋宪也大言不惭地道:“大人既然问道这了,那在下也就不谦虚了,毕竟过谦即诈嘛!在下的能力,实话实说哈,也比魏续高那么一点点!大人您想啊,虽然都是八健将,但魏续是吕布的小舅子,而在下可是什么关系背景都没有啊!在下完全没靠关系,而是凭自己的本事一点儿点儿干上去的!” “大人,我跟宋宪情况差不多!”侯成又在一旁补充道。 侯成、宋宪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把魏续气得直攥拳头。 但有曹操在场,他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大人,陈宫是魏续送给您的礼物,高顺是我和侯成送给您的礼物。陈宫和高顺是我们三个人一起抓来的,但这主意嘛,可是在下想出来的!”宋宪又说道。 侯成也不甘示弱地道:“抓陈宫的主意是宋宪想出来的,抓高顺的主意,可是在下想出来的!” 曹操当然知道宋宪和侯成自报家门的意思,笑着道:“二位将军不必着急,等老夫平定了吕布,一定会对你们重重有赏!” 侯成和宋宪一听曹操管自己叫将军,又承诺重重有赏,不禁乐得合不拢嘴,连连举杯向曹操敬酒。 魏续十分尴尬,在曹操面前也不好发作,只好强作欢颜,也跟着一起敬曹操酒。 喝了一阵之后,曹操对三人耳提面命了一番,让他们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第2章 魏续侯成宋宪诈吕布 沧海桑田,白云苍狗,天上人间,恍若隔世。 这日一大早,吕布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府衙里喝起了闷酒。 吕布一旦没有了陈宫,就像鸟儿没有了翅膀、鱼儿没有了江河、女人没有了丈夫、孩子没有了母亲,顿时变得孤立无助、度日如年。 前几天还以为曹操就要退兵了,自己准备重整旗鼓、重振雄风,现在却成了另一番景象。 城外涌来的洪水源源不断、滔滔不竭,很多房屋都被泡塌了,很多人在冰冷的洪水中被拔坏了身子,越来越多的将士感染了瘟疫。 陈宫、高顺、魏续、侯成、宋宪一下子全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不知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更可气的是,他们竟然连声招呼都不打,也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向,到底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魏续有可能是去投奔曹操了。 可侯成、宋宪呢? 陈宫、高顺呢? 侯成和宋宪一直都是魏续的狗腿子,他们也有可能跟魏续去投奔曹操了。 这陈宫、高顺突然消失,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难道陈宫那天突然晕倒是装的? 他也去投奔曹操了? 还是他看到大势已去,便不辞而别,去别的地方逃难去了? 高顺跟自己一直不对付,此时大难临头,他自谋生路,倒也在情理之中。 原来自己麾下有陈宫、张辽、高顺、曹性、成廉、魏续、侯成、宋宪。 如今成廉战场被擒、曹性下落不明,陈宫、高顺、魏续、侯成、宋宪全都突然失踪了,就只剩下了张辽一人,这后面该如何是好啊? 吕布咕咚咕咚灌了两口酒,不禁长吁短叹,感到一阵茫然。 这时有侍卫来报,说城外魏续、侯成、宋宪求见。 吕布不禁精神为之一振,难道他们是出去打探敌情去了? 就说他们不敢不辞而别嘛! 为什么只有他们三个? 陈宫和高顺怎么没来? 吕布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城楼上跑去。 “姐夫,别来无恙啊!”魏续在马上一脸得意地打招呼道。 “魏续,你们几个干嘛去了?怎么才回来呀?”吕布十分好奇地问道。 “姐夫,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前几天你不是还说,让我去投奔曹操,不要再让你见到我嘛?怎么这才没过几天,你就给忘了?”魏续冷嘲热讽道。 吕布一听魏续这么说,再一结合他的态度,顿时心头一凛。 莫非魏续真的投奔了曹操? 那侯成、宋宪呢? 难道也跟他一起投奔了曹操? 那陈宫、高顺呢? 不会也都投奔了曹操吧? 这可真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啊! 吕布强自振作了一下精神,又问道:“侯成、宋宪,你们是怎么回事啊?” “将军,我们也跟着魏续投奔曹操了!”侯成回答道。 吕布顿时感觉眼前一黑,险些跌倒在地。 他扶着女墙站了一会儿,又厉声问道:“什么?我只让魏续到曹操那给我当卧底,你们俩跟着凑什么热闹?” “将军,难道你忘了,那天晚上你是怎么逼我的了吗?我好心好意地给你送过去一坛美酒,结果你偏说里面下了毒,让我把整整一坛都喝了下去!我若是再不弃暗投明的话,不被曹军杀死,也得被你折磨死!”侯成义愤填膺地说道。 吕布顿时怒不可遏,又问道:“侯成,你个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年我待你不薄,你竟然因为喝了一坛酒便对我耿耿于怀?若不是你公然违反我的禁酒令,我又岂能迁怒于你?” “将军啊,打铁还需自身硬,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下了禁酒令,那你自己怎么一大早就喝得面红耳赤、口齿不清的啊?凭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侯成反唇相讥道。 吕布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今日确实一大早就开始喝酒,而且已经喝了不少,很容易就能被外人看出来。 过了一会儿,吕布又道:“我这不是心情郁闷嘛,心理压力大,喝点儿酒缓解一下压力!” “那我那天还心情愉快呢!我的马群失而复得,我找几个人庆祝一下又有何不可?你心情郁闷就可以喝酒,我心情愉快就不能喝酒,这是什么狗屁逻辑?”侯成满嘴是理地反问道。 魏续一看侯成和吕布扯来扯去地不说重点,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你俩别没完没了的了,咱们唠点儿正事吧!” “将军,你知道今日我们三个前来找你,是所为何事吗?”宋宪又问道。 吕布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问道:“是来告诉我,你们三个背叛我而投靠曹操了吗?” “那只是一方面儿!其实是陈宫派我们来的!陈宫和高顺不好意思过来,就让我们过来告诉你一声,他俩也投靠曹操了!而且我们几个过去了之后,发展的都不错,都当上了将军,俸禄也比以前涨了不少呢!”宋宪又说道。 吕布一听这话,险些从城楼上跌落下来,用力撑着城墙问道:“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陈宫他一直劝我不要投降,怎么会自己先投降了?” “哎呀,这还不好理解嘛?陈宫劝你不要投降,那是因为你投降了,他没什么功劳。但他带着我们几个投降,那可就不一样了。陈宫是大功一件,我们几个现在都在陈宫手下做事呢,据说曹操攻下徐州之后,准备让他当徐州牧!”宋宪按照曹操的吩咐,煞有介事地说道。 吕布顿时五内俱焚、七窍生烟,破口大骂道:“陈宫,你个卑鄙小人!我说你怎么一直劝我不投降呢,原来是打算自己到曹操那邀功摆好!我吕布算是瞎了眼啊,竟然一直相信你这个无耻之徒!” “姐夫,俗话说一日姐夫百日恩!我们毕竟是姻亲关系,所以自打我去了曹操那,就一直不厌其烦地帮你说好话。后来曹操终于答应了,只要你能投降的话,曹操绝不会杀你的!”魏续又劝道。 吕布沉吟片刻,问道:“真的吗?曹操真的不会杀我吗?” “姐夫,你连我都不信了吗?我可是你小舅子啊,还能坑你不成?若不是你里外不分,一直都听陈宫的,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啊!不过姐夫,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魏续说着说着,又话锋一转。 “那你有什么不情之请啊?”吕布好奇地问道。 “姐夫,之前貂蝉对我表白过,说早就对我仰慕已久,希望我能给她个机会,让她服侍我!反正你现在也有杜氏了,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了,就让我们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吧!”魏续厚颜无耻地说道。 吕布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喝斥道:“你小子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得什么德性!貂蝉倾国倾城、貌若天仙,怎么可能会看上你?分明是你觊觎她的美色,妄图乘人之危!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别说是我不可能答应,就算是我答应了,貂蝉也不可能同意把自己往牛粪上插!” 魏续被吕布说得有些无地自容,又说道:“姐夫,我可真是白帮你求了这么多天情了,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跟我抢貂蝉!貂蝉归不归我,你说了不算,曹大人说了算!你好自为之吧,我们先回去了,哈哈哈!” 说罢,魏续与侯成、宋宪三人鞭鞭打马,缓缓离去。 第3章 吕布终于投降了 曹操让全体将士彻底放松,并不是觉得下邳唾手可得,就可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而是另有深意。 其目的是让陈宫、高顺被抓,以及魏续、侯成、宋宪反叛的事在吕布军中发酵一下。 下邳城外突然没有了敌人,吕布手下的将士们就会放下戒心,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而他们谈论最多的话题,就应该是陈宫、高顺、魏续、侯成、宋宪几个人的突然离开。 现在吕布身边就只剩下了一个张辽,他手下的将士肯定会人心惶惶。 军心一旦动摇、斗志一旦丧失,这仗也就没法再打了。 但是这个时间不能太长,但也不能太短。 太长就会灰飞烟灭,太短则会火候欠佳。 只有火候恰到好处,才能发酵到位,吕布的军心才会彻底崩溃。 魏续、侯成、宋宪走后,吕布又反复权衡了一番利弊。 即便负隅顽抗,最后也是难逃一败,而且还会被满门抄斩。 开城献降的话,就算自己有什么不测,也不至于连累到家人。 吕布思前想后、思来想去,最后终于下了决心,决定开城献降。 为了表达诚意,吕布又让侍卫们将他五花大绑,押送到了彭城。 曹操一见吕布被人绑着送了过来,不禁喜出望外。 他在脑海里想过无数种结局,却没想到曾经不可一世、天下无敌的一代枭雄,会如此狼狈地被自己的手下送到敌人面前。 为了振奋军心,曹操又把所有文武大臣都聚齐一堂,让大家一同欣赏这幅百年不遇的优美画面。 “哎呀,这不是人中吕布吗?”曹操装作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问道。 “不错,马中赤兔,人中吕布,我正是人中吕布!” 吕布依然是一副倒驴不倒架儿的样子。 曹操强忍住笑,又问道:“老夫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年我在洛阳时曾经有个情敌。本来董卓把貂蝉赏赐给了我,后来有人横刀夺爱,老夫又打不过他,才忍痛割爱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无不瞠目结舌。 原来曹操和貂蝉、吕布还有过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 刘备和关羽更是心下一阵叫苦,心想你老曹的情敌可不止吕布一个。 曹操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在地上来回踱起步来。 欣赏了老半天之后,他又说道:“当时那人还跟老夫说,你瞅你那矬样儿,刚过我腰!单打独斗的话,十个你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你想娶貂蝉,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们可知那人是谁吗?” 在场的人一阵窃笑,很明显曹操说的就是吕布。 面对着众目睽睽、指指点点,吕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禁硬着头皮说道:“孟德,我们都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要为了一个女人而磨叽个没完没了!今日我落在你手上了,但你之前答应过魏续,说只要我主动投降,就不会杀我,希望你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曹操也不搭话,又大声吩咐道:“来人呐!把魏续给我叫来!” 侍卫刚要转身离去,曹操又吩咐道:“等一下,把魏续、成廉、侯成、宋宪一块儿都叫来吧!” 侍卫拱手领命,转身而去。 不大一会儿,魏续、成廉、侯成、宋宪都出现在了大堂之上。 “末将参见主公!”几个人单膝跪地,异口同声地说道。 吕布还以为他们是自己的部下,不禁说道:“都起来吧!” 全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吕布,你他娘的做梦呢吧,还以为这是你的下邳府呢?”张飞不禁嘲讽道。 吕布一听这话,方才意识到此时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飞将军了,更不是徐州牧了,而成了曹操的阶下囚,只好惭愧地低下了头。 “魏续啊,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不杀吕布了?”曹操一副居高临下的口吻问道。 “没有啊,大人从没跟末将说过这样的话啊!”魏续点头哈腰地说道。 “魏续!那日你不是在下邳城下跟我说,你一直跟曹操苦苦哀求,最后他答应了,若是我开城献降的话,便会饶我不死的嘛?”吕布瞪着眼睛质问道。 魏续噗嗤一笑,说道:“姐夫,那是我跟你开玩笑呢!若不这么说的话,你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投降啊?曹大人真的没说过饶你不死,我敢对天发誓!” 吕布顿时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去把魏续撕个粉碎。 “今天你们四个人都到齐了。曾经,你们是吕布麾下的八健将,如今迷途知返、弃暗投明,归降了朝廷,老夫也不能亏待你们!之前成廉被封为平布将军,魏续被封为叛布将军,今天我要宣布,封侯成为定布将军,宋宪为乱布将军!这样一来,你们四个就齐了,合在一起就是平定叛乱!”曹操一本正经地说道。 在场的人一听曹操这么说,都有些忍俊不禁。 将军的封号还从来见过这么滑稽的,这曹操可真是震古烁今、空前绝后啊! “谢司空大人!”四个人异口同声地躬身拱手道。 曹操又在脑海里思考着该如何处置吕布。 杀肯定是要杀的,但要杀的名正言顺、杀的理直气壮! 既不能随随便便就草菅人命,又不能留得太长,以免节外生枝。 若想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滴水不漏,还真不太容易! 这时,侯成忽然开口了,说道:“司空大人,我们几个人都被封了将军,之前听说成廉俸禄是秩中两千石,魏续的俸禄是秩中三千石,那我和宋宪的俸禄是多少啊?” 无论是封将军,还是承诺俸禄,曹操只不过是当时信口开河。 其目的,只是想让他们死心塌地地帮自己打败吕布,并不是真心实意地想重用他们。 若是侯成不提这事,曹操都快忘得一干二净了。 曹操沉吟片刻,莞尔一笑道:“哦,那你们觉得,自己的俸禄多少会比较合理啊?” 侯成想了想,道:“大人,成廉是直接被您生擒活捉的,而我和宋宪是主动投降的。成廉投奔到您帐下,并没给您送来什么礼物,我和宋宪把高顺给你抓来了,抓高顺的主意也是我想出来的。陈宫也是我和宋宪、魏续三人一起抓的。还有,那日去下邳说服吕布,成廉也没去,魏续也没咋说话,主要是我和宋宪费尽唇舌,最后才说服吕布主动来降。所以我觉得,我们的俸禄起码也得和魏续一样,才比较公平合理一些!” 侯成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了其他三人的不满。 成廉一听,这是明显的贬低别人、抬高自己啊! 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儿,说自己的不是,真是岂有此理? 魏续一直觉得自己比侯成、宋宪的功劳大,而且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给他俩当大哥。 如今侯成却要跟自己平起平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宋宪则比较精明一些,他知道秩中两千石是什么概念,那是九卿的俸禄水平。 两千石在朝廷的官员俸禄当中,已经是天文数字了,更别说三千石了,简直是痴人说梦! 曹操捋髯一笑,说道:“嗯,定布将军说得有一定道理,俸禄这方面儿,老夫的确是疏忽了!不过平布将军也立下了汗马功劳,只是定布将军不知道而已。这样吧,平布将军、定布将军、叛布将军、乱布将军,从今日起都是秩中三千石!” “谢司空大人!”几个人再次异口同声地说道。 曹操笑了笑,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寒意。 第4章 曹操教貂蝉如何择偶 不如意事常八九,人生得意须尽欢。 曹操打发走了成廉、魏续、侯成、宋宪四个活宝,又命人把貂蝉带了上来。 依然是那样的超凡脱俗、依然是那样的秀色可餐、依然是那样的倾国倾城、依然是那样的貌若天仙……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被貂蝉吸引了过去。 貂蝉与曹操是老相识了,她知道当年曹操就对自己垂涎三尺。 所以即便吕布败了,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于是貂蝉泰然自若地款款走到了大堂中央。 曹操打眼看了看貂蝉,一副胜利者高高在上的姿态。 “来者何人呐?”曹操明知故问地道。 “曹操,我们当年在洛阳时就认识,你不要在那揣着明白装糊涂!” 貂蝉不卑不亢,根本不吃曹操那一套。 曹操一想,好男不和女斗,更何况是自己朝思暮想、梦寐以求的貂蝉。 于是他也不生气,一脸坏笑地道:“哎呀,貂蝉小姐还记得我啊,真是令人感动啊!” 貂蝉一直就对曹操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厌恶。 自古英雄爱美人,自古美女配英雄。 可曹操五短身材、形容猥琐,貂蝉怎么看也觉得他跟英雄不沾边儿。 “曹操,你叫我过来,到底要干嘛?你就直说吧,别弄那些肉麻的话!”貂蝉一脸不屑地说道。 曹操一脸坏笑地道:“那样不太好吧,我若是直接说了的话,恐怕会更加的肉麻呀!” 在场的人一听这话,顿时都忍俊不禁起来。 貂蝉俏脸一红,羞涩地道:“那你就还是不要说了。” 曹操点点头道:“貂蝉,你也不要误会,老夫找你过来,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跟你和吕布追忆一下我们曾经逝去的青春!” 貂蝉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曹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曹操又接着道:“这个,俗话说得好啊,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当年跟我说过的话,至今还言犹在耳呢!什么我长得矮,才刚过吕布腰,你要是跟了我的话,这牛粪插得就有点儿太过了!” 曹操说着站起身来,走到了吕布的面前。 此时吕布正被绳子绑着,跪在地上。 曹操用手比划了一下,满脸得意地道:“你看好了,我可不是刚过他腰啊,他还没到我脖子呢!” 貂蝉不禁冷笑道:“曹操,哪有你这么比个儿的?人家吕布是跪着呢,你让他站起来跟你比,看看你才到他哪!” 曹操点点头,对吕布说道:“那你站起来跟我比比吧!” 吕布抬头看了一下左右,只见侍卫们一个个手执利刃、怒目而视。 再看看周围,一个个将领虎视眈眈、凶神恶煞。 如果自己敢站起来的话,不被人打断双腿才怪! “我,我站不起来!”吕布支支吾吾地道。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这可不是我逼他的,他自己站不起来,只能跪着跟我比,哈哈哈哈!” 曹操一阵狂笑,转身又回到了座位上。 “曹操,你这是仗势欺人,算什么英雄好汉!”貂蝉柳眉倒竖地嗔怪道。 “我不算英雄好汉,吕布才是英雄好汉,跪在我面前连起来都不敢起来,刚才还求我别杀他呢,呵呵呵!”曹操冷笑道。 貂蝉无意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发现关羽也在场。 四目相对,关羽朝她摇了摇头。 貂蝉顿时心领神会。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曹操的地盘。 人家是赢家,又是这里最大的官儿。 虽然当年曹操追过自己,但还是别太放肆的好,否则惹怒了他可不是闹着玩的。 想到这里,貂蝉也不再反驳,脸色变得平静下来。 曹操看貂蝉不再说话,突然换了一副面孔,厉声质问道:“难道你们女人眼里的英雄好汉,就是吕布这个样子的吗?长的高、长的帅、会花言巧语、会甜言蜜语,这就是英雄好汉了?吕布不是长得又高又帅嘛,那他跪在我面前干嘛?起来呀,起来打我呀!” 曹操喝了口茶,又滔滔不绝地道:“首先,我跟你说说长的高这件事!四肢发达的人往往头脑简单,知道吗?论身高,我曹操是这里最矮的!但是论身份地位,我是这里最高的!你问问他们,谁不怕我?谁敢不怕我?其次,我再跟你说说长的帅这件事!金玉其外的人往往败絮其中,知道吗?论相貌,我是这里最丑的!但是论兵马钱粮,我是这里最多的!你再问问他们,谁不服我?谁敢不服我?你们女人都喜欢花言巧语、甜言蜜语,古人是怎么云的?巧言令色鲜矣仁!据我所知,吕布这些年可是没少沾花惹草、眠花宿柳啊,而且还专门搞有夫之妇!这就是你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这就是你心目中的英雄好汉!哈哈哈,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貂蝉实在忍不住了,不禁反驳道:“那他当年追我的时候对我很好啊,后来才变坏的。可是当时谁又能知道,他后来会变坏呢?” 曹操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关于这个择偶吧,弱类从来都看别人对她好不好,但强类从来不看这些!因为弱类她本身自己弱,所以需要外界对她施恩,否则她自己活不下去。而强类自己足够强大,并不需要别人的恩惠!” 貂蝉心里有些不服气,不禁问道:“那像你们强类,择偶都看什么啊?” “嗯,这个问题问得好!刚才你不是说,他当年对你很好,后来变心了,可你当时却看不出来吗?今天老夫就不妨教教你,如何选择夫君!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问之以是非,而观其志;穷之以词辩,而观其变;咨之以计谋,而观其识;告之以祸难,而观其勇;醉之以酒,而观其性;临之以利,而观其廉;期之以事,而观其信!”曹操引经据典地道。 貂蝉听得似懂非懂,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曹操也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对貂蝉来讲实在太深,于是又解释道:“就是说什么概念呢?女人选择夫君,不能看他个儿多高、长的多帅、嘴有多舔、对你多好。长得高、长得帅,这个东西是天生的,跟人的道德品性没什么关系。嘴甜、疼人,这些都是很容易做到的,也是小人所擅长的!” 貂蝉听得瞠目结舌,不由问道:“女孩子不都看这些嘛,那如果不看这些的话,还看什么啊?” 曹操答道:“要看这个人的道德品性!那么人品怎么看?就是古人总结的那些方面,看他有没有志向啊、有没有权变啊、有没有口才啊、有没有见识啊、有没有胆量啊、有没有城府啊、有没有韬略啊、有没有贪念啊、有没有肚量啊、有没有胸襟啊、有没有信誉啊,等等等等!” 貂蝉本是一个妇道人家,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并没有什么深厚的底蕴。 曹操一下子说的这么深奥,她一时半会儿根本理解不了,只是立在原地怔怔地发呆。 “今天我就不妨再给你个机会,让你重新选择一下,我和吕布到底谁是英雄,谁是狗熊?”曹操又对貂蝉问道。 貂蝉看了看吕布,他虽然成了阶下囚,却依然器宇轩昂,眉宇间透着一股英雄气概。 再看看曹操,虽然高高在上,却依然贼眉鼠眼、獐头鼠目。 她刚要说吕布是英雄,又想到了关羽对她的暗示。 貂蝉踌躇良久,最后摇摇头道:“不知道!” 曹操冷笑了一声,吩咐道:“带下去吧,老夫会让你知道的!” 第5章 曹操把吕布交给刘备 在貂蝉面前耀武扬威了一番,曹操志得意满,总算弥补了一下自己青春时的遗憾。 众人看曹操与貂蝉、吕布追忆了一番逝去的青春,都感到大饱眼福,不禁被曹操的渊博所折服,更为貂蝉的明珠暗投而感到惋惜。 最如坐针毡的人,当然是刘备。 刘备虽然之前隐约能感觉得到,曹操也对貂蝉感兴趣,但他却并不知道其中具体细节。 听完了曹操的一番慷慨陈词,刘备才知道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 刘备之前被貂蝉迷得神魂颠倒,又被貂蝉亲过。 貂蝉还曾对刘备许诺,如果他肯打曹操的话,貂蝉就嫁给他,还给他生孩子。 如今看来,这些都成为了梦幻泡影。 吕布败了,貂蝉又名花无主了,但曹操又岂能再让别人横刀夺爱。 所以刘备长久以来的美梦,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一下子被击得粉碎。 最如芒在背的人,自然是关羽。 他苦心经营了这么长时间,一心想把貂蝉据为己有。 貂蝉也钟意于他,两个人可以说是两情相悦,也一直想着双宿双飞。 可如今看曹操的架势,又哪里肯放过貂蝉? 曹操要追忆一下曾经逝去的青春,绝不可能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吕布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貂蝉十有八九是要改嫁了。 但她改嫁的人绝不是关羽,而是曹操。 关羽没想到自己忙乎了这么长时间,最后竟然都是为曹操做的嫁衣。 在这种场合之下,刘备和关羽都不好说什么,只能不露声色地把所有遗憾都埋藏在心中。 接下来要解决的问题,便是吕布了。 曹操对吕布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吕布忘恩负义,曾经亲手杀了自己的义父丁原和董卓。 吕布横刀夺爱,从曹操手中夺去了他的未婚妻子貂蝉。 吕布以貌取人,曾多次冷嘲热讽过曹操的身材和相貌。 吕布仗势欺人,仗着武艺高强便多次对曹操进行挑衅。 吕布始乱终弃,娶了貂蝉又三番五次地勾引别人老婆。 吕布反复无常,答应归降朝廷结果第二天就改变主意。 吕布骁勇善战,若不尽早除掉必将横生枝节后患无穷。 总而言之,在曹操看来,吕布简直就是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 曹操根本就没打算把吕布押下去听候发落,而是要就地正法,越快越好。 但吕布是主动投降的,如果杀了他会给曹操造成不良影响。 日后曹操再攻城拔寨的时候,敌将有了前车之鉴,便会负隅顽抗、誓死不降。 而且吕布戎马半生,他手下的并州铁骑,很多都是跟他一同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 如果轻易杀了吕布,很可能会引来日后刺客的复仇。 再者,并州铁骑是吕布的旧部,若是让他们心服口服地为曹操所用,那就绝对不能主动去杀他们的偶像。 而是要故作姿态,要放吕布一马。 最后迫于无奈,才不得已而杀之。 曹操环视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刘备身上。 刘备有些受宠若惊,发现曹操盯着自己看,不禁问道:“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曹操略一沉吟,说道:“玄德,你说这吕布该如何处置啊?” 一提起吕布,刘备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当年他本来徐州牧当的好好的,根本不像现在这么落魄。 吕布被曹操打出了兖州,惶惶如丧家之犬,刘备一时心软,把吕布收留了下来。 没想到却是引狼入室,吕布不但不知感恩,还趁着刘备跟袁术交战之际,窃取了徐州。 虽然张飞当时酒后失言,说自己玩过吕布的女人,可那也只是他胡乱吹牛,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这并不能成为吕布窃取徐州的正当理由。 后来刘备忍辱负重,从徐州牧变成了县令,寄居在小沛,吕布又莫名其妙地把他赶了出来。 再后来刘备带着一队人马,在一片废墟之中辛辛苦苦建起了一座城池,也就是沛城。 结果吕布再次率领大军来袭,又把刘备赶出了沛城。 往事历历在目,如若吕布不死,刘备永无宁日。 刘备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依在下的意思,当然是除之而后快!” 吕布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横眉怒目地瞪着刘备骂道:“大耳淫贼,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难道你忘了当年的辕门射戟吗?若不是我吕布,纪灵的三万大军早就让你脑袋搬家了!” “吕布,你少在这里大言不惭!若不是当年你趁着我大哥与袁术交战偷袭了徐州,又怎会引来袁术的三万大军?就算他们真的敢来,我和羽哥也必将他们杀得落花流水,落荒而逃!别忘了当年袁术率领七路人马十万大军前来徐州讨伐你,是俺张飞孤身一人潜入杨奉、韩暹所部,策反了他们二人阵前倒戈!羽哥又率领一波人马前来助阵,才使你躲过一劫!否则你区区三千人马,何以对抗袁术十万大军?”张飞怒目圆睁,反唇相讥道。 曹操面露难色,说道:“吕布毕竟是降将,有道是杀降不祥。若是真的杀了他的话,以后别人还哪会再投降啊?拼死也要顽抗到底啊!” “大人,我们杀吕布,并不是因为他是敌人才杀他的,而是因为他实在大逆不道、罪无可赦!于公,他勾结袁术,公然悖逆朝廷;于私,他竟然恩将仇报,篡夺了我的徐州!不仁不义、不忠不孝都让他占全了,这样的人若是不杀,何以平民愤呐!”刘备据理力争地劝道。 吕布一看,再骂刘备也没什么意义。 而且一骂他的话,张飞那个大嗓门又得出来捣乱,于是也不搭理刘备。 吕布又对曹操道:“孟德,我吕布的武艺和征战能力,相信不用我多说,你也非常清楚!如今你南有刘表、张绣,北有袁绍、马腾,西有刘璋、张鲁,东有袁术、孙策,可谓强敌环伺!如果我们能联手的话,一文一武,必定会轰轰烈烈地干一番事业!” 曹操装模作样地有些心动了,感叹道:“奉先能征惯战、武艺超群,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啊!袁绍与公孙瓒的鏖战很快就要结束了,到时袁绍就是天下第一诸侯,他必然会第一个剑指我曹操!如果有奉先在的话,袁绍便不足为惧!” 吕布一看曹操被说动了,又继续趁热打铁道:“孟德,若是你能重用我的话,我再送你一件厚礼!我直接一纸休书,让她给你做妾,让你实现年少时的梦想!” 吕布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出来,曹操对他更加憎恶。 你吕布玩腻了的女人,甩手不管了,还施舍给我,让我领你情,你把我曹操当什么人了? 现在刀在我手里,你只是砧板上的肉,我想横着切就横着切,我想竖着剁就竖着剁! 别说是貂蝉了,回头看你女儿长得要是尚可的话,老子也得尝尝鲜,顺便帮她破个瓜! 曹操不露声色,一副难以抉择的样子。 刘备又劝道:“大人,吕布确实擅长冲锋陷阵,这一点在下并不否认!但在下希望大人能够汲取在下的前车之鉴!当初我就是一时心软收留了他,才被他害成了现在这副样子!还有当年的丁原、董卓,也都与在下如出一辙!若您执意不杀他的话,无异于引狼入室、养虎为患!” 曹操叹了口气道:“唉!玄德呀,我跟吕布相识一场,彼此惺惺相惜,真是不忍心看到英雄末路的一幕啊!这样吧,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了。不过切记,一定要高抬贵手,不能太残忍哦!” 曹操说罢,起身离开了大堂。 第1章 陈宫对高顺面授机宜 自从陈宫知道自己被抓到了曹营之后,他便一直在思考着自己的出路和未来。 此时陈宫还并不知道吕布已经开城献降、束手就擒了,但他却能判断出下邳城破已经为时不远了。 魏续、侯成、宋宪三人叛变,陈宫跟高顺又突然被他们抓了过来,下邳城就只剩下吕布和张辽带着不到四千的并州铁骑了。 并州铁骑虽然骁勇善战,但此时也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早已不复当年之勇。 一方面,经历了几场交战,很多将士们都受了伤,战斗力自然大打折扣。 另一方面,几场仗下来,并州军没一场打赢的,均是以失败而告终,将士们的士气早就变得十分低落。 再一方面,曹操决水灌城,洪水不干净,很多人都感染了瘟疫,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就更别说去战场杀敌了。 而吕布一向有勇无谋,一旦他身边没有了陈宫,后果可想而知。 曹操攻克下邳之后,十有八九会杀了吕布。 因为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在兖州,还是在徐州,二人的积怨实在是太深了,早就势同水火、不共戴天。 陈宫虽然曾经背叛过曹操,在徐州又多次为吕布出谋划策、负隅顽抗,但他却觉得曹操不太可能会杀他。 一方面,曹操一直求贤若渴、爱才如命,而陈宫足智多谋、深谙兵法,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另一方面,曹操当年杀过名士边让、桓邵,结果导致一大堆人背叛他。 陈宫虽然没有边让、桓邵的名气大,却也是个地地道道的儒将,而且在徐州很有影响力和号召力。 以曹操的精明,应该不会重蹈他自己当年的覆辙。 由此可见,曹操非但不会杀了陈宫,反而还会对他委以重任。 陈宫觉得,如果曹操真的杀了吕布的话,自己一展拳脚、大放异彩的机会便正式到来了。 连续几日,陈宫一直在梳理着自己的思路、规划着自己的前程,并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被曹操招入麾下可以,但他一定要答应自己的条件,让自己认领徐州牧,并把貂蝉赏赐给自己,二者缺一不可! 陈宫和高顺被抓到曹营之后,曹操并没有虐待他们。 即便是俘虏,却也没有把他们关进大牢,而是解除绳索,将他们软禁了起来。 虽然周围有重兵把守,但居住的环境,包括饮食,条件都还算优越。 由于当时魏续把陈宫和高顺这两件大礼一齐送到曹操面前,一下子就把曹操砸晕了。 他实在大喜过望、欣喜若狂,便忘了将他们二人分开软禁。 这几天来,陈宫和高顺始终都待在一起。 陈宫笃定曹操不会杀自己之后,决定对高顺面授机宜一番。 这一日,陈宫在屋子里待了一整天,虽然思绪万千,却始终一言不发。 到了后半夜,门口的守卫们都打起了盹。 陈宫确定他们都迷迷糊糊的了,方才沉声对高顺道:“高将军,醒一醒!” 高顺虽然睡着了,却也只是浅睡。 陈宫一叫他,他便醒了。 陈宫又问道:“高将军,如今我们已经成了阶下囚,你后面作何打算啊?” 高顺一听这话,不禁悲从中来。 自己一个堂堂陷阵营的统帅,久经沙场、身经百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如今竟然栽在了几个蝇营狗苟的小人手里,真是可悲可叹可恨可怜! “若是我能活下来的话,出去之后第一个宰了魏续!然后就是侯成、宋宪!”高顺咬牙切齿地小声说道。 陈宫当然也是不无感慨。 自己一直不屑与魏续等人为伍,并多次劝说吕布把魏续尽快处理掉。 但吕布却一拖再拖,最后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这次无疑是个教训! 今后再遇到小人,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正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老夫也是大意了!当时老夫重病在床,他们几个过来探视,没想到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陈宫感慨道。 “最可恨的就是那个魏续,简直是无耻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他是吕布的小舅子,竟然带头反叛自己的姐夫,真是禽兽不如!日后他若是落在我手里,定将这个畜生千刀万剐、碎尸万段!”高顺一脸鄙夷地说道。 陈宫不想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多浪费唇舌,于是说道:“高将军啊,魏续等人确实可恶,但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想办法活下来啊!只有我们活下来了,日后才可以报仇雪恨!你有什么打算吗?” 高顺此时头脑也是一片空白。 曹操兵强马壮、兵多将广,纵然吕布武艺再高强,也不可能过来营救自己。 想到这里,高顺说道:“先生,如今我们只能自己找机会逃跑了!” 陈宫一听这话,不禁大跌眼镜。 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死心塌地跟着吕布,真是一根筋啊! 陈宫也不想埋怨高顺,又说道:“吕布那里肯定是回不去了,下邳城很快就会被攻破!如果你想活命的话,不妨听听我的想法!” 高顺始终觉得陈宫就是吕望、张良一类的人物,也一直对他崇拜有加,于是说道:“还望先生指点迷津!” “曹操不会杀我们!” 陈宫先给高顺吃了颗定心丸。 高顺有些半信半疑,不禁问道:“哦?先生何以见得?” “曹操最恨的人是吕布,而咱们俩之前虽然都与曹操做过对,那也只不过是各为其主、狗吠非主罢了!这个道理,曹操不会不懂。而我们俩一文一武,对曹操来说,还是很有利用价值的,起码他需要人才帮他治理徐州!”陈宫胸有成竹地说道。 高顺听陈宫这么说,也表示同意他的想法。 “想不想跟老夫联手干一番事业?”陈宫又问道。 高顺当然求之不得,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陈宫看了看屋外,沉声道:“曹操虽然不会杀我们,但我们也不能随随便便地就被他招入麾下,而是要装成一副视死如归、宁死不从的样子!” “先生,这是为何呀?”高顺一脸茫然地问道。 “曹操这个人我了解,他最欣赏那些舍生忘死、矢志不渝之辈,而最讨厌那些贪生怕死、卖主求荣之徒!别看成廉、魏续、侯成、宋宪这帮人投降了他,暂时被许以高官厚禄,一旦下邳城被攻克,他们的死期也就不远了!”陈宫解释道。 高顺听明白了陈宫的意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陈宫又接着道:“吕布败了之后,曹操肯定会招纳我们为他所用。如果我们直接答应的话,主动权就掌握在了他的手里。到时候他随便安排我们做什么,我们也只能欣然接受。而我们装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曹操就会让我们提出更高的要求,从而一一答应下来!” “先生,那您准备向曹操提什么要求啊?”高顺不禁问道。 陈宫顿了顿道:“我估计,曹操一定会杀了吕布。所以我打算接掌徐州,到时你就是我帐下第一将军!” 高顺闻听此言,不禁受宠若惊,连忙抱拳拱手道:“谢先生提拔!在下愿为先生冲锋陷阵、赴汤蹈火,纵然粉身碎骨,亦必在所不辞!” 士为知己者死,对于高顺的反应,陈宫并不感到意外。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道:“曹操招纳我们的时候,我们一定要统一口径,做出一副慷慨赴死的姿态,这样他才能让我们跟他提要求!” 高顺一向对陈宫言听计从,此时更是深信不疑,当即表态道:“先生放心,到时末将一定会看先生眼色行事!” 陈宫眉头一皱,又压低声音说道:“有人来了!” 第2章 陈宫弄假成真 那日曹操离开吕布之后,便径直来到了软禁陈宫和高顺的地方。 在外面偷听了半天,却发现里面毫无动静。 曹操想进去跟他们聊聊,但转念一想,却又走开了。 先让他们难受几天,等实在忍受不了了,才会乖乖听话。 这日晚上,曹操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一想到吕布必死无疑,一想到貂蝉触手可及,他便异常兴奋。 当年他曾经立下过誓言,一定要除掉吕布,夺回貂蝉。 如今若干年过去了,自己终于如愿以偿了。 由于太过激动,曹操实在是睡意全无。 百无聊赖之际,曹操又不禁想到了陈宫。 他很想看看大半夜的,陈宫在干什么,于是便悄悄地来到了软禁他们的地方。 在外头听了一会儿,发现里面还真有人说话。 只是声音太轻,根本听不清楚。 既然陈宫还没睡,曹操索性直接推门而入。 “公台兄,这么晚了还没睡呢?”曹操好奇地问道。 陈宫心头一凛,随即又立刻平静下来,说道:“司空大人不是也没睡嘛!” “公台兄,我这几日公务实在繁忙,照顾不周还望见谅!”曹操又笑容可掬地说道。 陈宫也不说话,气哼哼地坐在那里。 高顺看陈宫的样子,也是有样学样。 曹操一看二人都是这副模样,又说道:“公台兄,你我可是老相识了!人们都说,故人相见,分外亲切。可你怎么看上去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啊,呵呵呵!” “如今我们已经沦为阶下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陈宫大义凛然地说道。 曹操和高顺并不熟悉,有高顺在场,很多话也不方便跟陈宫说。 于是曹操又提议道:“公台,夜色十分优美,我们到外面走走如何?” 陈宫也正有此意。 有高顺在他旁边,他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跟曹操提貂蝉的事。 于是陈宫连忙起身,随曹操走出了屋子。 二人走了很远,却都是观天览地、望星赏月,谁也没有说话。 曹操和陈宫各怀心事、各有打算。 曹操想的是,陈宫曾经背叛过自己,让自己险些丧命。 如今他虽然成了自己的俘虏,但也未必就活不成。 陈宫肚子里还是很有些韬略的,也算是个难得的人才。 如果他能苦苦哀求自己饶他一命的话,便做个顺水人情,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陈宫想的是,曹操肯定不会杀自己,因为杀自己对他来说损失太大。 所以自己一定要沉住气,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等着曹操苦劝自己为他效力,这样自己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跟他提要求。 曹操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之后,自己再勉为其难地接受他的招纳。 “公台兄,吕布已经投降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曹操终于开口了。 陈宫闻听此言,先是有些意外,随即又觉得完全在情理之中。 他气定神闲地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他啊?” “我不想杀他,但估计他也活不成了!”曹操似是而非地说道。 陈宫一听曹操这么说,不禁心下一阵窃喜。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虽然曹操不想杀吕布,但迫于无奈,还得除掉他。 这样一来,徐州之主不就非自己莫属了嘛! 陈宫不露声色地道:“那你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公台兄,遥想当年我们在东郡一起共事的时候,那是何等的珠联璧合、相得益彰?我想把你带回许昌去,在我手下做个谋士,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曹操想给陈宫个台阶下。 陈宫一听这话,心里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 谋士本来就不是什么官职,可设可废、可有可无。 曹操手下已经有了荀彧、程昱、荀攸、郭嘉等几大谋士,他们每个人都神机妙算、算无遗策,能力完全不在自己之下。 而且曹操本人就是个顶级谋士,即便他身边没那么多谋士,他也完全应付得过来。 如果自己真给曹操当个谋士,岂不成了泛泛之辈? 而在徐州当个一方霸主,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天高皇帝远的多舒服! 有一天兵强马壮了,与曹操分庭抗礼也有可能,甚至取而代之也说不定。 更重要的是,去了许昌的话,貂蝉怎么办? 难道也跟着自己去许昌吗? 天子脚下,大街上随便遇到一个人,不是文武大臣就是皇亲国戚。 貂蝉那么出众、那么招风,到时再被别人抢走了呢? 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也不能答应曹操去他手下做个谋士。 陈宫拿定主意之后,说道:“孟德呀,你手下已经有那么多谋士了,多陈某一个不多,少陈某一个不少。” “那公台兄的意思是?” 陈宫也不客气,开诚布公地道:“吕布死了之后,徐州尚需要一个合适的人选来接管。陈某虽然不才,却也在徐州苦心经营了多年,对这里的风土人情乃至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 陈宫虽然没有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但意思却已经再明显不过。 为人主者对于下属来说,总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下属不经意间说的一句话,就可能让主人大喜过望,也可能让主人雷霆震怒。 而陈宫此时的境遇,恰恰就是后者。 曹操不禁眉心微蹙,暗忖起来。 当年在兖州,我曹某人待你不薄,你却趁着我攻打徐州之际,公然聚众发动叛乱,还把反复无常的无耻小人吕布奉为了兖州牧! 后来到了徐州,吕布本来一直想归顺朝廷,又是你屡次从中作梗,挑拨离间、搬弄是非,害得我在徐州呆了这么久,耗费了那么多的兵马钱粮。 那次我好心好意去下邳劝吕布归降,你不但冥顽不灵,还反唇相讥,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 如今你已经是阶下之囚,竟然还不知死活,在我面前讨价还价起来。 徐州牧的位置,多少人盯着呢? 陈登、刘备,以及追随自己征战多年的文臣武将。 就是论资排辈、论功行赏,也根本轮不到你陈宫的头上! 一个俘虏,还不是自己主动投降的,竟然有这么大野心,看来你也绝非安贫乐道、安分守己之辈! 若是姑息养奸、纵虎归山,后果必将不堪设想! 有道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我曹操对你陈宫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是你自己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曹操眼中闪过一丝冷茫,说道:“公台兄,徐州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早已有了合适的人选!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陈宫看了看曹操,认为他这是在跟自己打心理战。 此时绝不能松口,否则一切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他长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地道:“既然如此的话,那就请曹大人对陈某行刑吧!” “公台兄,你若死了,你的父母妻儿怎么办?” 曹操还想再给陈宫最后一次机会。 陈宫父母早就去世,他并不用担心。 自从遇见貂蝉之后,陈宫便对其他女人提不起半点兴致,所以至今依然孤身一人,并无妻妾子嗣。 有道是不孝有三,“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乃是最大的不孝。 他当然不能跟曹操说自己无儿无女,于是道:“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我相信你堂堂当朝司空大人,是不会跟老弱妇孺过不去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曹操也不想再跟这个背叛过自己又不识抬举的人多废话了。 二人寒暄几句,便又回到了软禁的地方。 高顺并不知道陈宫跟曹操谈得如何,见到曹操,依然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样子。 爱屋及乌,恶其余胥。 曹操知道高顺跟陈宫是一丘之貉,也懒得再跟高顺浪费唇舌。 “许褚,送他们上路吧!” 曹操背负双手,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屋子。 第3章 张辽投靠了曹操 第二日正午时分,曹操与许褚带着手下侍卫,押着陈宫、高顺二人来到了彭城的刑场之上。 但见那里人山人海、人声鼎沸,人们正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人正吊在绞刑架上来回晃荡,显然是早已气绝身亡了。 曹操定睛观瞧,心下十分满意。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吕布。 曹操微一踌躇,又大哭大叫地朝着吕布的尸身跑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这是谁干的?这是他妈的谁干的啊?赶快放下来,赶紧把我的奉先兄弟放下来!” 曹操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命令周围的刽子手把吕布放了下来。 曹操一摸吕布身上冰凉,确定他已经一命呜呼了,又抱着吕布的尸体摇晃道:“奉先,奉先!奉先你怎么样了?快醒醒啊,奉先!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啊,奉先!……” 将士们面面相觑,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过了一会儿,曹操停止了抽泣,愤恨地问道:“谁干的?到底是谁杀了我的奉先?” 刘备从人群中走到曹操身边,战战兢兢地说道:“大人,是在下所为。在下这也是奉命行事啊,大人!” 曹操泣不成声地道:“玄德呀,我不是告诉你要高抬贵手,不能太残忍了吗?怎么你还……” “大人,在下的确是高抬贵手了啊!把吕布往高了抬,让他很高贵地死在咱们手里!在下也没有太残忍啊!绞刑分为两种,一种是吊死,一种是勒死。给吕布用的是吊死,一点儿也不残忍,都没有流血!”刘备牵强附会地辩驳道。 曹操叹了口气道:“唉!玄德,不怪你,是我不好!我当时没有跟你说清楚,才使得你错杀了天下无敌、所向披靡的飞将军吕布啊!” 这时陈宫和高顺也被押到了刑场之上。 “主公,行刑吗?”许褚手持大刀,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问道。 曹操抬头望向不远处的陈宫,此时陈宫也正在看着他。 四目相对,双方都各怀心事。 曹操想的是,如果你此时对我摇尾乞怜的话,我还会高抬贵手饶你一命。 陈宫想的是,事已至此,必须得硬着头皮坚持下去了,曹操应该只是做做样子,不可能真杀自己。 “公台兄,你还有何话说?”曹操放声问道。 “我无话可说,只愿速死!”陈宫依然故作坚强地说道。 高顺看陈宫如此表现,也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曹操想了想,说道:“那就让他俩跟吕布一个待遇吧,不用见血,死得倒也有几分尊严。” 许褚点点头,大手一挥,刽子手又把陈宫和高顺吊了起来。 不大一会儿工夫,二人便在空中失去了挣扎,与刚才吕布的样子别无二致,也在半空中荡来荡去的。 这时张飞有点儿看不下去了,不禁问道:“曹大人,这陈宫屡屡跟你对着干,把他吊死理所当然。可这高顺,您杀得可有点儿冤枉了!” 当着众人的面儿被质疑,曹操听着有些刺耳。 他强忍着心头怒火,干笑了两声,问道:“哦?那翼德你说说,高顺如何冤枉了?” “这个高顺吧,跟吕布可不是一路货色,只不过是阴差阳错地才跟他凑到了一块儿!而且高顺为人正直、不好酒色,这一点连俺老张都不得不服啊!还有,高顺是个帅才,排兵布阵、调兵遣将的能力非常突出,他手下的陷阵营也是相当的厉害!”张飞振振有词地解释道。 曹操听了张飞的这番说词,不禁沉吟起来。 张飞武艺高强,而且眼睛里从来不揉沙子,更不会无缘无故恭维别人。 天底下能让张飞佩服的人,可实在是不多。 想必这高顺肯定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将,而且他又从来没得罪过自己,实在是罪不至死! 自己刚才想什么了? 怎么也不好好跟高顺聊聊,就草率地把他和陈宫一块儿给杀了? 这不是草菅人命、暴殄天物吗? 然而就算是杀错人了,也绝对不能承认。 为人主者,知错改错不认错,否则的话,便会在下属面前失去尊严和威望。 想到这里,曹操赶紧道:“翼德有所不知,这高顺跟陈宫二人贼心不死,连日来一直在密谋救出吕布逃回下邳!刚才我去他们那的时候,正听了个仔细!” 曹操说完,又朝许褚使了个眼色。 许褚当即会意,也说道:“啊,是啊,刚才我也听到了!他们想继续跟朝廷对着干,还要把吕布救出去,所以高顺也必须得杀!” 张飞一看许褚都这么说了,只好伸了伸舌头,退回原位。 这时,曹操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身边的侍卫道:“去把张辽给我带过来!” 不大一会儿,张辽被带到了曹操面前。 对于张辽的大名,曹操早有耳闻,他先后跟随过丁原、何进、董卓、吕布等人。 而这些人,都是天下间曾经风靡一时、首屈一指的枭雄。 由此可见,张辽其人确有过人之处,是一员名副其实的猛将。 吃一堑,长一智。 刚才误杀了一员大将,这回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不分青红皂白,就大开杀戒、滥杀无辜了! 哪怕是自己纡尊降贵、折节下士,也一定要不遗余力地把张辽争取过来。 曹操拿定主意之后,立刻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容。 “文远,我们可是老相识了,当年在董卓手下,我就十分仰慕你的武艺和统帅能力!前不久在沛城,你又与夏侯惇大战了三百回合,最后令他败下阵来!你的才华,我麾下的大将之中,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了,呵呵呵!”曹操一上来就对张辽恭维道。 张辽听了曹操的这番话,直感到受宠若惊。 吕布、陈宫、高顺都被处以绞刑,本以为曹操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没想到的是,他这一上来,就又是叙旧,又是赞许的,真让人有些不可思议! “司空大人谬赞了!在下只不过一介武夫耳,如今又成了您的手下败将。有道是:败军之将,何以言勇?”张辽十分谦逊地说道。 “哎?文远此言差矣!败的不是你,是吕布、是陈宫,你只不过是一时糊涂,才阴差阳错地上了他们的贼船而已!有道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果你能真心归顺朝廷的话,我一定表奏天子,给你加官进爵,对你委以重任!”曹操苦口婆心地劝道。 张辽不禁犹豫起来。 吕布与自己是并州老乡,又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吕布若是尚在的话,自己想也不想,绝对不会背叛他而投靠别人。 但现在吕布已经死了,而且曹操并不想杀他,是刘备私自做主,趁曹操不在场的时候,才把吕布给吊死了。 就算要为吕布报仇的话,也得找刘备,跟曹操没什么关系。 那么自己是否也追随吕布,与他共赴黄泉呢? 蝼蚁尚且贪生,更况人乎? 这样不明不白地赴死,实在毫无意义。 吕布一死,自己还能投奔谁去呢? 自己是吕布旧部,是朝廷逆贼,天下哪个诸侯敢收容自己? 难道要去淮南投奔那个骄奢淫逸的袁术吗? 登徒浪子,不相为谋! 想来想去,也实在没什么太好的去处。 曹操又这般礼贤下士,不如就顺坡下驴吧。 别给脸不要脸,最后惹怒了曹操,像陈宫、高顺似的,也成了吊死鬼。 想到这里,张辽抱拳拱手道:“在下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第4章 曹操意外获得杜氏 解决完了吕布和陈宫等几个重要人物的问题,下一步该安置吕布的家眷了。 曹操并没有忘记自己当初许下的诺言。 不管怎么说,在这次讨伐徐州的过程中,刘备、关羽、张飞的功劳还是功不可没的,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关羽在首战中,与于禁、徐晃联手将吕布、张辽、曹性杀得大败。 虽然是因为张辽中了暗箭而侥幸获胜,但关羽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 张飞在第二次交战中,自告奋勇、先声夺人,与吕布大战了数十回合而毫无惧意。 他完全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实在是勇气可嘉、论功当赏。 刘备虽然没在战场上取得什么骄人的战绩,却也是功勋卓着。 他先是跟夏侯渊一块去许昌押运粮草,成功地把粮草运送到了彭城。 随后刘备又率领自己手下的将士,彻夜到下邳城外叫骂。 由于他的坚持不懈,终于引来了吕布的夜间偷袭。 在那场战役中,刘备军和徐晃所部联手,歼灭了三千左右的并州铁骑,而且那些都是吕布最精锐的部队。 那场仗下来,使得吕布元气大伤,再也不敢出城迎战。 接着,刘备又率领手下将士一边挖壕沟,一边骂吕布,可以说是竭尽所能、不遗余力。 后来,刘备又与关羽、张飞到幽州去借粮。 虽然没有去成,却打探到了袁绍和公孙瓒的战况,并获得了很多重要信息。 所以刘备也算得上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将士们跟着你出生入死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有口饭吃、为了有个好的前程、为了晚上被窝里有个女人能搂着、为了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吗? 所以无论如何,对刘备、关羽、张飞都要有所封赏。 第二天一大早,曹操便派人去叫刘备和关羽,说是要赏赐他们女人。 本来并没张飞什么事,但张飞为了看热闹,也跟着过来了。 “玄德呀,记得当初刚来彭城的时候,你曾跟老夫说过,如果你在徐州之战中立下了功劳,就让老夫赏赐给你一些礼物!”曹操笑着说道。 刘备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双颊微微泛红地笑了笑。 曹操又接着道:“你还说,你在徐州时,吕布曾多次把你的妻儿俘虏,所以等我们拿下徐州之后,你也要报怨雪耻,把吕布的妻儿也交给你处置!” 刘备听得心花怒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听曹操的意思,这是要把貂蝉许配给自己啊! 他之前不是跟貂蝉有一腿嘛,莫非是不想穿吕布旧鞋? 他不想穿,我可想穿! 貂蝉就是貂蝉,哪怕她之前跟过十个男人,我也完全不会介意! 至于吕布其他的女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就全当仆人接收好了。 “大人的大恩大德,在下实在无以为报!在下日后甘愿为大人牵马坠蹬、走马飞尘!”刘备不胜感激地说道。 曹操点点头,吩咐道:“来呀,把吕布的妻儿带上来!” 不大一会儿,魏氏和阿吕出现在了大堂之上。 刘备望眼欲穿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半天,却始终不见貂蝉的身影。 “玄德,这便是吕布的妻儿,以后她们就归你处置了!”曹操十分慷慨地说道。 刘备虽然与吕布打了多年交道,但他还真没见过吕布的妻子。 刘备不禁仔细打量了一下魏氏,但见她看上去一副年过四旬的模样,三角眼、粗眉毛、塌鼻梁、一张四方大口里面全是大黄牙,外面的汗毛也很重,有点儿类似于男人的胡须,整张脸上纵横沟壑,横七竖八地分布着各种皱纹…… 与此同时,魏氏也暗自对刘备打量了一番。 只见他温文尔雅、笑容可掬,长得不但很标致,而且还很面善。 魏氏站在那里,情不自禁地连连点头。 刘备只打量完了脸,便没再往下看魏氏的身材,不禁惊讶地问道:“请问,您真的是吕布的妻子?” “如假包换啊!老娘现在是岁数稍微大了一点,但那都不是问题!再早两年,不知有多少人见了老娘都迈不动步呢!”魏氏操着大嗓门尖声说道。 刘备不禁百感交集起来。 吕布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怎么会娶了这么一个活宝啊? 真是好汉无好妻,赖汉娶娇妻啊! 紧接着,刘备又对站在魏氏身旁的阿吕打量了一番。 都说儿子像娘,女儿像爹,但阿吕则有些特殊。 她身材上继承了吕布,也生得一副人高马大的轮廓,但容貌上却继承了魏氏,也长得一副令人作呕的模样。 虽然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但阿吕的脸蛋看起来却实在乏善可陈。 而且看时间长了会发现,她跟魏氏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再加上吕布刚被吊死,阿吕哭得眼睛都肿了,就更没法看了。 脸长得难看,骨头架子还大,又是一副苦瓜脸,这样的女人,即便是妙龄,也让人提不起一点兴致。 刘备打量完了两个女人,不禁问道:“大人,吕布的妻儿不只她们两个吧?” 曹操刚要开口,只听魏氏说道:“就我们两个!我是吕布的妻子,这是我们的女儿!这位大人,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吧!这女人呐,还是年纪稍微成熟一点的好,你换个年纪小的,什么都不会做,哪知道疼人啊!” 刘备听了不禁一阵反胃,用手捂着肚子,直往下咽口水。 “行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先下去吧,稍后让玄德过去认领!”曹操挥了挥手道。 关羽站在一旁,心跳得更厉害了。 这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自己了? 莫非曹操真的要把杜氏赏给自己吗? 这可如何是好啊? “带杜氏上来!”曹操又吩咐道。 不大一会儿,杜氏抱着秦朗走进了大堂。 曹操之前屡次听关羽在自己面前夸杜氏,说她如何如何风情万种、如何如何妩媚动人。 杜氏一上来,曹操也不禁对她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但见她果然是天姿国色,美艳不可方物,着实令人心猿意马、情迷意乱! “云长啊,你不是一直对这个女人情有独钟嘛,以后她就归你了!”曹操酸溜溜地说道。 就在关羽茫然无措,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之际,杜氏却开口了。 “大人,小女之前曾经立下过誓言,谁能帮我的孩儿报杀父之仇,我就以身相许!” 大家都感到莫名其妙,不知杜氏所指何人。 “大人,我本是吕布手下将军秦宜禄之妻,吕布为了霸占我,便将我的夫君杀害了。所以我曾立下过誓言,谁能帮我铲除吕布,我便为他当牛做马、为奴为婢!”杜氏又进一步解释道。 大家都面面相觑,这吕布到底是谁杀的啊? 打下徐州肯定是曹操的功劳,但杀吕布可是刘备趁曹操不在场的时候,私自做的决定。 这账到底该怎么算啊? 曹操有些跃跃欲试,不禁问道:“杜氏,那按照你的意思,这吕布是谁杀的啊?” “自然是大人您了!若不是您亲自率领大军前来徐州讨伐,吕布又怎么可能轻易被除掉呢?”杜氏对曹操含情脉脉地说道。 曹操一听这话,不禁欣喜若狂。 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啊! 没想到杀了吕布还能抱得美人归,看来以后还得多多攻城拔寨啊,说不定还有多少绝代佳人在后面儿等着自己呢! 曹操故作难色地道:“云长啊,这……” 关羽正愁自己无法摆脱杜氏,没想到难题一下子迎刃而解,连忙说道:“大人,俗话说得好,强摘的花不香,强扭的瓜不甜。既然此女子之前有过誓言,关某也不能强人所难,就遂了她的心愿吧!” 曹操叹了口气道:“唉!既如此,那老夫也只能勉为其难了!” 第5章 刘备打发了魏氏和阿吕 刘备与关羽被曹操叫了过去,可以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刘备原以为吕布的妻儿包括貂蝉,没想到自己想多了,妻是妻,妾是妾,二者不能混为一谈。 吕布就一个妻子、一个女儿,而且还都是让人望而生畏、敬而远之的主儿。 关羽原以为曹操把他叫去,想把杜氏赏给他。 曹操再仔细一看,发现杜氏实在太迷人了,便一时兴起据为己有。 为了补偿关羽,曹操就会让关羽再挑一个。 关羽再跟曹操提貂蝉,就顺理成章了。 结果还没等曹操说什么,杜氏就主动要对曹操以身相许了。 这样一来,别说是貂蝉了,就连杜氏都没有。 不过跟刘备比起来,关羽还是暗自庆幸的。 关羽虽然什么也没得到,却总比刘备得到了两个活宝要好得多。 任何一个男人,如果家里头有魏氏和阿吕这两大活宝的话,都会鸡飞狗跳、生不如死。 刘备对付男人有一套,对付女人更有一套。 为了把令人毛骨悚然的魏氏和假小子一般的阿吕打发走,他精心演了一出戏。 曹操吩咐刘备回头认领魏氏和阿吕,刘备自然不敢违拗。 是夜,刘备到曹操关押俘虏的地方,把魏氏和阿吕提了出来。 魏氏带着女儿,兴高采烈地与刘备来到了他的临时住所。 魏氏觉得自己这后半生可算有着落了,刘备看上去温文尔雅,虽然没有吕布玉树临风,却也不失为一个极佳的伴侣。 到了刘备的住所之后,魏氏又对刘备大献殷勤,又是收拾屋子,又是没话找话,俨然一个贤妻良母。 “大姐,别干了,过来歇会儿吧!”刘备笑容可掬地说道。 魏氏一听刘备对自己如此关怀备至,不禁心中一阵温暖,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来到刘备的面前。 “刘哥,其实我早就听说过你!你在徐州当地一直仁政爱民,大家都知道!不过我可不是你大姐啊,人家还年轻着呢!你应该管我叫小妹才对!当然了,叫宝贝儿我也能接受!”魏氏一边说着,一边搔首弄姿起来。 刘备感到一阵揪心,尽量让自己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刘哥,一会儿我先去洗漱一番,给你来个出水芙蓉!你想洗就洗,不想洗也没关系。你若是想跟人家一起洗的话,人家也不会介意的!” 魏氏又进一步加强了对刘备的攻势。 刘备咬紧牙关,尽量让自己淡定些,别被魏氏影响了情绪。 “阿吕呢,把她也叫过来吧!”刘备面无表情地说道。 阿吕是魏氏故意支走的,就是为了不让她打扰魏氏和刘备培养感情。 魏氏离开了屋子,不一会儿便把阿吕叫了过来。 阿吕在外面转悠了半天,也有些口渴了,一进屋便端起茶水要喝。 “不要喝!”刘备腾地起身,从阿吕手中夺下茶杯,一把摔在地上。 魏氏和阿吕都惊呆了,不知刘备为什么会突然发脾气。 过了一会儿,魏氏回过神来,试探着问道:“刘哥,您这是怎么了?阿吕还是个孩子,有什么事您跟我说啊!是贱内哪里惹您不高兴了吗?” 刘备的眼角突然湿润了,坐在那里哽咽起来。 阿吕感到十分莫名其妙,不禁问道:“刘叔叔,您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你哭什么呀?” 刘备叹了口气道:“唉!我还是下不去手啊,你们走吧!” 魏氏和阿吕互视了一眼,都不知刘备说的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让阿吕喝水,又把茶杯给摔碎了呢? 一个大男人怎么说哭就哭了呢? 干什么下不去手? 让我们往哪里走? 屋子里一下子沉寂下来,魏氏和阿吕都感到匪夷所思。 便在这时,刘备提前准备好的一只猫走进了屋子,舔舐起倒在地上的茶水来。 这只猫已经渴了一整天了,见着地上有水,就赶紧上去喝了起来。 然而不一会儿工夫,猫便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猫的两条后腿狂蹬了一阵,最后惨叫一声,终于气绝身亡。 魏氏和阿吕不禁看得目瞪口呆。 “刘哥,难道你在茶水里下毒了?难道你想杀了我们不成?”魏氏瞪着眼睛对刘备质问道。 刘备摇摇头道:“我还是下不去手,你们走吧!” “刘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你让我们往哪走啊?”魏氏又问道。 刘备故作沉吟,过了一会儿,又说道:“实话告诉你们也无妨,上面让我杀了你们母子二人!” 魏氏听得似懂非懂,不由皱眉沉吟起来。 她并不知道刘备到底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刘备跟曹操到底是什么关系,更不知道刘备是属于哪个将军的部下。 这“上面”到底指的是谁啊? 是曹操,还是其他哪个人? 又或者是皇上啊? 其实“上面”是刘备冥思苦想出来的一个词汇。 就是模棱两可、似是而非,让魏氏和阿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刘备也早就看出魏氏绝非善男信女,十有八九是个泼妇。 如果直接跟她说,是曹操想杀她,弄不好她还得上曹操那去撒泼。 但如果跟她说,杀她是“上面”的意思,她便有劲无处使了。 即便魏氏真的去曹操那里闹,刘备也不用担什么责任。 因为刘备并没说是曹操想杀她,而是说的“上面”想杀她。 “上面?哪个上面啊?”魏氏一头雾水地问道。 刘备摇摇头道:“上面不让说!否则刘某也项上人头不保!” 魏氏想了想,又问道:“那上面为啥让你杀了我们啊?” “你们是吕布的妻子和女儿,如今吕布被杀了,上面怕你们会伺机为他报仇,所以决定斩草除根,便让我将你们除掉!可是我刘备实在不忍心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和孩子啊,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刘备煞有介事地说道。 魏氏顿时感到脚跟发软、头皮发麻。 看着地上死去的猫,她更加心有余悸。 如果刘备不是突然良心发现,恐怕此时倒在地上的便是阿吕。 “刘哥,您真是个好人!可是这黑灯瞎火的,我们孤儿寡母去哪里是好啊?” 魏氏既心怀感激,又彷徨无助。 “天下之大,何愁没有容身之所?只要你们离开徐州就安全了!随便找一个村庄,从此隐姓埋名、深居简出。若是有人问起,千万不要说是吕布的遗孀,就说是外地流亡的难民,方可确保母女二人周全!” 刘备为魏氏指了一条出路。 魏氏不禁犹豫起来。 本来以为吕布死了,自己总算解放了,可以光明正大地找个男人过日子了。 可这好日子还没到半日就结束了,老天爷真是对自己太残酷了! 如果真像刘备说的,找一个村庄,以后岂不是要当一个寻常百姓,每天过着粗茶淡饭、衣衫褴褛的生活? 一下子从天上摔到了地上,自己又如何能甘心呢? 刘备的眼角再次湿润了,声泪俱下地道:“大姐,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若是天亮之前你们还没有离开徐州,我就只能按照上面的意思去做了!可是我刘备真的不忍心杀害你们啊,大姐你可千万不要逼我啊!” 魏氏和阿吕看到刘备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甚是感动,一咬牙一跺脚,决定还是听刘备的。 “大姐,盘缠和行李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马匹就在外面,一会儿会有人送你们离开的!不过切记,万一若是被人抓了回来,千万别说是我将你们放跑的,要说是你们自己逃走的!否则上面怪罪下来,我也难逃一死!”刘备又信口开河地说道。 魏氏和阿吕对刘备躬身致谢了一下,便赶紧趁夜离开了徐州。 第1章 曹操与杜氏缠绵 亥时刚过,魏氏与阿吕一人一骑,消失在了浓密的夜色之中。 刘备望着她们远去的方向,不禁心中生出无限感慨。 曹操这小子可真他妈的不是个好东西! 他肯定早就见过魏氏和阿吕,看她们实在长得令人作呕,便赏赐给了自己,还美其名曰是言而有信、言出必行。 如果魏氏和阿吕有一人长得像杜氏那般模样,曹操也会将其据为己有的。 这个魏氏可真是个活宝,想跟我也就算了,竟然还想跟我一起沐浴? 简直是臭不要脸! 我堂堂刘备一向守身如玉、洁身自好,又岂能被你轻易玷污? 吕布这些年都是怎么挺过来的啊? 家里有魏氏这个活宝,还不如早点儿死了算了! 不过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吕布是一点儿脑子都没有啊! 自己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轻而易举地把魏氏和阿吕给打发走了,而且她们以后也再不会过来骚扰自己了。 不仅如此,她们还会永远记着自己对她们的大恩大德,毕竟不杀之恩,恩同再造嘛! 而吕布却要在魏氏跟前一直忍这么多年,足以说明他毫无谋略,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刘备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连日来的覆雨翻云让曹操感到油尽灯枯、筋疲力尽,此时他刚刚偃旗息鼓,正仰面朝天地躺在榻上发呆。 杜氏万人迷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关羽对杜氏的评价也完全没有水分,她确实是一个能让男人腰膝酸软、四肢乏力的女人。 曹操一直对人妻情有独钟,当年为了邹氏,他还曾搭上了儿子和典韦的性命。 但这并不是什么特殊癖好,更不是什么不良嗜好,而是完全有合理依据的。 这个时代的女人,只要相貌不是特别丑陋,一般在十三岁左右就嫁人了。 也就是说既有姿色,又不是人妻的女人,年龄还不到十三岁,还是个孩子。 曹操根据自己对女人的理解,将其分为四种类型,幼女、少女、痴女、熟女。 不到十三岁的女人,属于幼女,顶多算是少女,实在没什么味道。 而《黄帝内经》是把女人分为一七、二七、三七、四七、五七、六七、七七,七年一个阶段。 一七、二七自不必说,年龄实在太小,在曹操看来属于幼女或少女。 三七是从十五岁到二十一岁,属于少女却已经是人妻了。 四七是从二十二岁到二十八岁,筋骨坚,发长极,身体盛壮,在曹操看来属于痴女,也是女人最有魅力的时候。 此时杜氏正值四七,也是曹操心目中的痴女。 曹操转过身来,怔怔地看着杜氏问道:“听说,你之前跟吕布来着?” 杜氏有些不好意思,柔声道:“不瞒大人,确有此事!奴婢本来是有家室的人,夫君是吕布部下的一个将军,也有了自己的孩儿。可有一日,吕布突然来到奴婢家中,奴婢挣扎不过,于是就……夫君摄于吕布的淫威,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不想后来却又被他陷害了!不过奴婢对天发誓,奴婢委身于吕布并不是自愿的,实在是迫不得已!” 曹操阅人无数,一看杜氏的言谈举止、眉梢眼角,就知道她绝非水性杨花之流、人尽可夫之辈,只不过是红颜薄命罢了。 “你放心,老夫不会介意的。只要你肯全心全意地服侍老夫,老夫自然不会亏待于你!”曹操抚摸着杜氏的秀发,情真意切地说道。 杜氏把身子靠过来,躺在曹操怀中,说道:“小女子虽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却也是言而有信之人。如今大人既已为我夫君报仇雪恨,奴婢必定会信守承诺,为大人做牛做马、为奴为婢!” 曹操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禁问道:“对了,你是怎么认识关羽的?” 杜氏并不认识关羽,隐约觉得那日曹操召见她,想把她赐给当时在场的一名身材伟岸的大汉,也许那人就是关羽, 于是杜氏问道:“奴婢并不认识关羽啊!是那日长得很高,大人想把奴婢赏赐给他的那个人吗?” 曹操听了这话,又看了看杜氏,不禁疑窦丛生。 杜氏不认识关羽? 那关羽为何对她如此钟情,又把她夸得天花乱坠、完美无瑕? 难道关羽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吗? 看来这关羽也是个贪恋女色之辈啊! 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竟然都能把他迷成那样!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无可厚非。 自古英雄皆好色,英雄难过美人关。 像杜氏这种绝世尤物,哪个男人能不为之沉醉? 连吕布都迷得将其丈夫杀害,更别说关羽一个光棍儿了! 只可惜天意弄人,关羽虽然殚精竭虑了半天,最后杜氏却跟了自己,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一提到绝世尤物,曹操又不由想起了貂蝉,那毕竟是他年少时的梦中情人。 杜氏虽然风情万种,貂蝉更是仪态万方。 为人主者讲究一个恩泽广布、雨露均沾,切不可厚此薄彼、顾此失彼。 等跟杜氏缠绵的差不多了,得赶紧去找貂蝉重温一下旧梦。 但是今晚就算了吧,毕竟已经年愈四旬了,心有想法却力有不逮,还是细水长流方可福寿绵长。 好饭不怕晚,留在后面的才是最好的。 想到这里,曹操松了口气,决定今晚留下来陪杜氏过夜。 美人在侧,曹操虽然甚是乏累无力再战,却睡意全无,为了排遣寂寞,也为了打消尴尬,他又跟杜氏聊起天来。 “阿杜,吕布是如何杀害你丈夫的?”曹操好奇地问道。 杜氏想了想,摇摇头道:“具体细节奴婢也不知道!当时他派我夫君到袁术那去请救兵,之后我夫君就再也没回来过。” 曹操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不禁问道:“仅凭这一点,你就说吕布杀害了你丈夫?” “不是的,我看夫君一直不回来又杳无音信,就四处打探,却始终没有消息。后来有一天晚上吕布来到我家中,跟我说我夫君死了,要把我和孩子接到他府上。我当时也没有完全相信,但又不能违拗他的意思,便带着孩子跟他去了。从那以后,我们便一直住在吕布府上。再后来,我和魏氏、貂蝉渐渐地熟络起来。她们跟我说,是吕布杀了秦……杀了我夫君!” 杜氏把整个来龙去脉娓娓讲述了一遍。 曹操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 女人就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这句话说的一点儿也不夸张。 经目之事,犹恐未真;背后之言,岂能全信? 杜氏竟然只是听了魏氏和貂蝉的片面之词,便信以为真,以为吕布杀了她丈夫。 很有可能杜氏的丈夫并没有死,或者不是被吕布所害。 不过这样也好,杜氏曾立过誓言,谁帮她报杀夫之仇,她就对谁以身相许。 她认为是吕布杀了他丈夫,而自己又带兵剿灭了吕布,所以她才肯死心塌地跟了自己。 曹操也不点破,又问道:“你带个孩子,吕布不介意吗?” “这件事说来实在可笑,我的孩子本来是我跟我夫君所生,可吕布却硬说孩子是他的。我一想这样也好,吕布把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就会更加安全,便默认了此事。”杜氏解释道。 曹操见过秦朗,长的根本不像吕布,看来这吕布真是想儿子想疯了! 不过也难怪,当年濮阳之战,吕布跟自己打了个照面儿,竟然愣是没认出来,把自己给活活放走了。 看来这粗心大意的毛病,是吕布永远无法克服的缺陷啊! “大人,你会介意我的孩子吗?”杜氏又问道。 “不会的!爱屋及乌嘛!我既然喜欢你,就一定会喜欢你的孩子的!如今他父亲已经不在了,以后我便是他的父亲!”曹操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道。 第2章 成廉魏续侯成最后的午餐 就在曹操与杜氏闲聊之际,许褚突然冲了进来。 曹操和杜氏都被吓了一大跳,不由下意识地躲进了被窝之中。 曹操当年在宛城时就受到过类似的刺激,当年他跟邹氏正在培养感情,张绣的西凉军便发动了叛乱。 所以他以为又是并州军反叛了呢,连忙问道:“仲康,是张辽那厮吗?” 许褚被问得一头雾水,反问道:“主公,张辽怎么了?” “是不是张辽带兵造反了?”曹操又问道。 许褚摇了摇头道:“不会吧,属下并没听说啊!” 曹操一听这话,一颗悬着的心方才稍稍放下。 他一边盖好被子,一边佯怒道:“那你到底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连门都不敲?” 许褚一脸愧疚地道:“主公,末将有些唐突了,不知您正在与她苟合,还请恕罪!是宋宪,宋宪回家奔丧去了!” 曹操眉头一皱,赶紧起身穿好衣服,又来到地上。 “什么?宋宪回家奔丧去了?什么时候走的?”曹操又问道。 “已经走了有一个时辰了吧!”许褚回答道。 曹操背负双手,在地上踱起了步子。 过了一会儿,曹操冷笑道:“算这小子跑的快!你去通知他们一下,明晚我们安排那几个降将一起喝酒。不,明日正午,你去准备吧!” 许褚刚要出屋,曹操又道:“且慢!把剩下的那几个人给我看好了,不能再有一个跑的了!” “诺!”许褚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曹操猜的没错,宋宪的确不是去回家奔丧,而是逃出生天了。 宋宪本来是一员儒将,是陈宫、秦宜禄那一类的人物,只是阴差阳错地跟魏续、侯成混在了一起。 论武艺,宋宪远不如张辽那般骁勇。 论智谋,他又远不如陈宫那般优秀。 论统帅,他也远不如高顺那般突出。 论关系,他更远不如魏续那般过硬…… 总而言之,宋宪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而吕布又是个喜欢被阿谀奉承的人。 就这样,本不屑与宵小之辈为伍的宋宪,为了委曲求全,渐渐地也沦落成了一个卑鄙无耻的奸佞小人。 但在他的骨子里,还是有一定文化底蕴的,他与成廉、曹性、郝萌、魏续、侯成根本不是一路人。 当他看到曹操封成廉为平布将军、侯成为定布将军、魏续为叛布将军、自己为乱布将军的时候,便意识到了问题。 宋宪觉得,曹操这种封官的方式简直令人啼笑皆非。 这哪里是在封官,完全是在搞恶作剧。 尤其是他自己的“乱布将军”,让别人听了简直能笑掉大牙。 更不靠谱的是,曹操答应给他们的俸禄。 一开始他承诺给成廉的俸禄是秩中两千石,这是九卿的待遇。 魏续是秩中三千石,这么高的俸禄简直是闻所未闻。 后来侯成在曹操面前胡言乱语了几句,曹操就又把几个人的俸禄全部提高到了秩中三千石,竟然比九卿的待遇还高。 也只有成廉、魏续、侯成这几个看不出眉眼高低的傻子,能相信曹操的鬼话。 宋宪觉得等曹操处理完了吕布,腾出手来,一定会杀人灭口、斩草除根。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于是宋宪便跟魏续说自己母亲去世了,要赶紧回去奔丧,趁机逃出了虎口。 第二日正午时分,曹操带着许褚、徐晃,邀请成廉、魏续、侯成三人喝酒,名义是为几名新人加入曹军庆贺。 “老夫先说两句!如今徐州已经攻克了,吕布也已经被刘备正法了,战争算是正式落下了帷幕。这场战役我们历时四月有余,大家都很辛苦,这里我要特别感谢一下成廉、魏续、侯成,还有宋宪,四位将军!没有他们的鼎力相助,我们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取得胜利的!没有他们的大力支持,也许现在我们还在跟吕布对峙!俗话说得好,穿绸常思养蚕户,吃水不忘挖井人。我们大家如今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完全是拜这几个将军所赐!我们大家共同举杯,先敬一下几位大功臣!” 曹操热情洋溢地发表了一番讲话之后,率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家也纷纷拿起酒杯喝了下去。 曹操眉心微蹙,明知故问地道:“哎?宋宪将军呢,他怎么没来啊?” “唉!大人,别提那个丧门星了!昨晚他老娘突然去世了,他一收到消息,就连夜回家奔丧去了!你说他老娘也真没眼力见儿,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死,真是晦气!” 魏续一边大口吃肉,一边说着风凉话。 “那他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许褚又问道。 侯成摇摇头道:“这个他可没说。回家奔丧,再来个守孝,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咱们喝咱们的,别管他!”成廉端起酒杯劝道。 “也是老夫疏忽了,早点儿安排这顿酒宴就好了。连日来老夫需要处理的事情的确是太多了,所以才耽误了这顿庆功宴。这最近刚一倒出空来,老夫就赶紧命人组织了,没想到还是少了个宋宪!许褚、徐晃,你们今晚都给我放开量,好好跟几位将军喝喝,顺便也多跟人家学点儿本事!”曹操煞有介事地说道。 许褚和徐晃顿时心领神会,赶紧端起酒杯向三个人纷纷敬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成廉、魏续、侯成三人故态复萌、原形毕露。 “我说许褚啊,你现在是什么官啊?”魏续醉眼迷离地问道。 “校尉!”许褚脱口而出道。 “什么?你在曹大人身边混了那么多年,到现在才是个校尉啊?你这不行啊,校尉还不如中郎将呢,中郎将再往上才是将军呢!”魏续洋洋得意地说道。 “那老徐呢,老徐是什么官啊?”侯成又好奇地问道。 “末将是主公麾下得裨将军!”徐晃回答道。 “什么?那不是副将嘛!老徐,你这闹了半天,连个主将都没当上啊,我还以为你的官怎么也得跟我差不多呢!”侯成一副歇斯底里的样子感叹道。 徐晃有些哭笑不得,说道:“徐某不才,能当上裨将军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岂敢与叛布将军和乱布将军相提并论啊?” “老徐,你看你,我是定布将军,宋宪才是乱布将军呢!”侯成舌头打着卷儿地就纠正道。 “你们几个这封号都差不多,谁能记得那么清楚啊?”许褚没好气儿地说道。 成廉端起酒杯道:“老许,我教你个小窍门!曹大人说过,我们几个合起来就是平定叛乱!我是平布将军,侯成是定布将军,魏续是叛布将军,宋宪是乱布将军。非常好记,你知道嘛,就是按个人能力排下来的!我本事最大,所以是平布将军。侯成第二,所以是乱布将军。魏续第三,又背叛了自己的姐夫,所以是叛布将军。宋宪最没能耐,所以是乱布将军。这回记住了吧,哈哈哈!” 魏续一听成廉这么说,顿时火冒三丈,质问道:“我说老成,你可别不要脸啊!按你那么说,咱们这几个人里你能力最强,我能力才排第三呗?” 成廉也不含糊,轻蔑一笑道:“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就得了,没必要到处大肆宣扬!” 曹操感到实在无聊,起身说道:“你们大家接着喝啊,老夫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不陪你们了!” 说完之后,曹操又悄悄拽了一下许褚。 许褚起身跟了过来。 曹操做了一个除掉的手势,许褚十分赞成地点了点头。 曹操刚要走,又嘱咐道:“杀人的方法有很多,比如说赐毒酒啊什么的。别弄得太血腥,好像我曹操嗜杀成性、嗜血如命似的!” 许褚立刻会意,说道:“末将明白!” 第3章 关羽找曹操要貂蝉 徐州被攻克了之后,每个人的感触不尽相同。 最魂不守舍、度日如年的人便是关羽。 刘备虽然没能如愿以偿,但他并不是很在乎。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一直是刘备的人生信条。 衣服破犹可缝、衣服坏犹可换,但手足断却安能再续? 所以他每次一遇到危急时刻,便会置妻儿于不顾,只带着关羽和张飞逃命。 刘邦当年的优良传统被刘备发扬得淋漓尽致,别说是一个女人,就是自己亲爹,到了关键时刻该舍也得舍、该弃也得弃。 但关羽则与刘备不同。 他本就是那种重情重义的人,又踽踽独行多年。 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心仪的女人,而这个女人也同样钟情于他,关羽便始终想着要与貂蝉一心一意、不离不弃,不把她娶过门誓不罢休。 自从那日曹操把杜氏叫过来,要把她赏给关羽,然后又阴差阳错地,杜氏跟了曹操之后,关羽便一直郁郁寡欢、闷闷不乐。 他始终在惦记着貂蝉的归宿,以及该如何与她终成眷属。 这一日,关羽又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冥思苦想着抱得美人归的对策。 自从那日吕布主动投降,曹操把貂蝉叫来,三人追忆了一下逝去的青春之后,自己便再也没见过貂蝉。 此时她到底在哪里? 是在下邳自己家中,还是仍然呆在彭城,亦或是逃到了别的什么地方? 魏氏、阿吕、杜氏都被曹操俘虏了,那么貂蝉作为吕布的家眷,又是曹操当年的挚爱,也一定被曹操抓起来了! 曹操究竟要如何处置貂蝉呢? 难道还重圆他的旧梦吗? 似乎又不太可能。 一方面,曹操和貂蝉的事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如今早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 曹操如今是司空大人,而貂蝉只不过是朝廷反贼吕布的妾室。 二人的身份地位相差实在太过悬殊,也不符合门当户对。 另一方面,如今的曹操位极人臣,身边也根本不缺女人。 如果曹操连吕布的女人也要据为己有,传扬出去会招致天下人的非议。 所以曹操本人也要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份和声誉。 再一方面,貂蝉毕竟跟过吕布那么多年,自己可以因为真爱而不嫌弃她。 但换了别的男人,肯定会嫌弃他。 天下间再没有第二个男人,能够像自己那么深爱貂蝉。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方面,那就是貂蝉的心思。 就算曹操真想把貂蝉据为己有,也得看貂蝉本人是否同意。 貂蝉当年就没看上曹操,后来又与自己两情相悦,她是绝不会向曹操妥协的。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曹操和貂蝉都不可能。 曹操曾对自己许下诺言,自己在下邳之战中一旦建功立业,便会把杜氏赏赐给自己。 结果自己虽然立了头功,后来又屡有建树,最后却一无所获。 那么再去管曹操讨要些赏赐,也不算过分。 别的封赏自己也不稀罕,什么将军啊、俸禄啊,那些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不妨就直接跟曹操讨要貂蝉。 拿定主意之后,关羽决定找曹操直接摊牌。 这日一大早,曹操正在屋中拿着地图仔细研究,思考着下一步的战略计划。 突然一名侍卫来报:“启禀大人,关羽求见!” 曹操点点头道:“嗯,让他进来吧。” 不大一会儿工夫,关羽走了进来,抱拳拱手道:“末将参见大人!” 曹操一看到关羽,不禁又想起了杜氏的事,心下也有些过意不去,笑容可掬地道:“云长不必多礼,快过来坐吧!” 关羽随便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曹操一边看着地图,一边悄悄打量着关羽。 他知道关羽一大早就过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什么事,也许还是为了杜氏而耿耿于怀。 关羽整理了一下思路,鼓起勇气道:“大人,之前您曾经对末将承诺过,若是在徐州之战中立下头功,便会把杜氏赏赐给末将!” 曹操放下了手中的地图,叹了口气道:“唉!云长啊,老夫确实答应过这件事!不过那日你也看到了,并非是老夫不想把杜氏赏赐给你,实在是她自己不愿意啊!当时你也说了,强扭的瓜不甜。怎么,你现在又后悔了?” “大人您误会了!关某并非还惦记着杜氏,而是想让大人再赏赐一个女人给我!”关羽赶紧解释道。 曹操一听关羽这么说,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关羽总算是对杜氏死心了,要不还真不好办。 别说杜氏不愿意,就是愿意的话,自己也舍不得啊! “这没问题,云长,你随便挑吧!只要你看上的女人,别说是一个,十个我也全都赏赐给你!”曹操豪气干云地说道。 关羽心下一阵窃喜,连忙说道:“请大人把貂蝉赏赐给我!” 此言一出,曹操顿时心下一怔。 这关羽怎么又打起貂蝉的主意来了? 貂蝉是自己的梦中情人、是自己年少时遥不可及的女神,怎么可以将她拱手让人呢? 早知如此的话,还不如当时强行把杜氏赏赐给关羽呢! 只恨刚才自己一时头脑发热,承诺让关羽随便挑。 曹操沉吟片刻,面露难色地道:“云长啊,不瞒你说,貂蝉已经另有安排了。有道是:一臣不能事二主、一女不能侍二夫。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关羽心急如焚地道:“是谁?是刘备吗?” 曹操一听这话,更加大跌眼镜。 听关羽的意思,刘备这是也对貂蝉有非分之想啊! 看来自己梦中情人的魅力还真大呀,就连从来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的刘备,也对她产生了兴趣。 “云长何出此言啊?”曹操不露声色地问道。 关羽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但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不如竹筒倒豆地和盘托出。 “当年在小沛,玄德曾跟我暗示过,他对貂蝉小姐很有兴趣。貂蝉小姐也跟我说过此事,想必应该是真的。” 曹操一听,这话里信息量不少啊! 刘备暗示过关羽是一方面,貂蝉收到过刘备的意图是另一方面。 还有一方面,关羽和貂蝉关系也不一般啊! 貂蝉竟然连这种事都肯跟关羽说,说明他们绝不是普通关系啊! “你跟貂蝉早就认识?”曹操不禁问道。 关羽点了点头,心说我们岂止是认识啊,还有过深入接触呢! 曹操在头脑中迅速整理着脉络,并思考着该如何答对关羽。 过了一会儿,曹操摇摇头道:“不是刘备!刘备曾跟我要的封赏是吕布的妻儿,我已经兑现了,把魏氏和阿吕全都赏给了他。一老一少,优势互补,喜欢什么口味、什么方式,是单独还是同时,全凭自己定夺!” 关羽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就好办了,只要不是刘备,其他人谁也别想跟自己争。 “那大人能否透露一下,到底是何方神圣,关某这就去找他理论!” “云长啊,这个事是这样,古人是怎么说的?夏亡以妺喜,殷亡以妲己!包括西周的褒姒啊,吴国的西施啊,等等等等吧。这说明了一个什么道理呢?红颜祸水啊!咱们再来看貂蝉,她先是跟了董卓,然后董卓就死了;她又跟了王允,然后王允也死了;她又跟了吕布,然后吕布又死了!从中我们不难发现一个规律,就是哪个男人跟了貂蝉,肯定都活不长!”曹操旁征博引地道。 跟处在热恋之中的人,讲应该分手的大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 而关羽此时就是这头牛,根本没兴趣听曹操弹的曲子。 “大人,我关某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曹操听得哭笑不得,又兀自说道:“我们下一个对手,也是最难对付的人是袁绍,所以我必须得让貂蝉好好克克他!” 第4章 秦宜禄拜见曹操 徐州失守、吕布覆灭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寿春。 几乎与此同时,又传来了袁绍消灭公孙瓒的消息。 这让袁术变得茶饭不思、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 自从袁术在淮南篡汉自立之后,天下诸侯没有一个承认他的帝位合法,而且还使得孙策与他划清界限、曹操率军前来讨伐。 虽然吕布与袁术数度分分合合,最后他们毕竟还是结成了联盟,可如今袁术唯一的一个盟友也彻底消失了。 袁绍虽然与袁术是自家兄弟,但自从当年袁绍想拥立刘虞为帝,袁术从中作梗之后,兄弟两个便展开了明争暗斗。 不但互相争夺地盘,袁术还始终以嫡出自居,多次在公众场合侮辱袁绍的出身,二人可谓积怨甚深。 而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以汉室正统自居。 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容二主。 曹操显然不能允许天下有第二个皇帝长期存在,一旦有机会,他必然要除之而后快。 现在袁术最大的两个劲敌袁绍和曹操,都各自消灭了自己的对手,腾出了空闲来。 那么接下来,他们必然会把矛头一齐指向袁术。 袁绍和曹操到底是什么打算,也许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但起码袁术认为自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袁术思来想去,觉得这个皇帝不能再当了。 没准哪天袁绍和曹操的大军就会兵临城下,到那时袁术必将插翅难逃、万劫不复。 为了自保,袁术先是把天下各路诸侯仔细地分析了一遍。 刘表虽然是邻居,却不能去投奔,多年来自己与刘表争夺地盘打的不可开交,如果去投奔他的话,不被他宰了才怪。 孙策虽然是自己旧部,但自从自己称帝以来,他便和自己分道扬镳,彻底划清了界限。 至于刘璋、张鲁、马腾、朱符都离得太远,如果去投奔他们的话,很可能会死在半路上。 想来想去,实在没什么太好的去处。 最后袁术又想到了他的旧部雷薄、陈兰。 此二人脱离了袁术之后,到灊山落草为寇。 如果去投奔他们,到时候占山为王、据险而守,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拿定主意之后,袁术把自己的金银财宝都收拾好,带着一些精锐手下离开了寿春,直奔灊山而去。 自从秦宜禄来到了袁术这里,确实过上了一段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日子。 但人毕竟不是动物,并不是物质上满足就可以无忧无虑、就可以心满意足。 很多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人,也同样拥有快乐和幸福。 所以人类精神上的满足,远比物质上的充裕更加重要。 秦宜禄了解了袁术之后,发现他的确是个昏聩的庸主,典型的志大才疏、眼高手低。 也难怪当年他的十万大军被吕布的三千人马杀得人仰马翻、落花流水。 眼下袁术起码还有十万精兵,却听说曹操平了吕布、袁绍杀了公孙瓒而心惊胆战、魂飞魄散。 别说他们未必能来寿春,就算是来了,十万精兵据城死守,也完全可以御敌。 没想到这个纨绔膏粱,竟然自己把自己吓得连皇上都不做了,跑到山上当起了山贼,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自从得知了曹操攻下徐州,吕布被缢杀的消息之后,秦宜禄便惦记着回到徐州。 一方面,袁术根本成不了气候,如今又跑到了山上落草为寇,跟他混实在毫无前途。 另一方面,秦宜禄也惦记着自己老婆、孩子的安危。 吕布一死,杜氏和秦朗虽然脱离了吕布的魔爪,但却变成了孤儿寡母。 毕竟是自己的接发妻子,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无论是从丈夫的角度,还是从父亲的角度,秦宜禄都理应回到他们身边。 秦宜禄正想着该如何逃离袁术,没想到机会一下子就来了。 袁术跑去当山贼了,秦宜禄也没人盯着了,他完全可以大摇大摆地离开寿春。 拿定主意之后,秦宜禄不敢耽搁,生怕夜长梦多。 袁术前脚一走,秦宜禄后脚立刻就快马加鞭、星夜兼程地赶往了徐州。 秦宜禄也想好了自己的出路,眼下徐州是曹操的地盘,只有投奔曹操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路无话,秦宜禄很快便抵达了下邳。 入城之后,他又马不停蹄地直奔下邳府衙。 然而此时曹操并没在下邳,而是在彭城。 曹操决水灌城,下邳被淹的够呛,城中又出现了大量的人感染瘟疫。 所以吕布投降之后,曹操并没有急着入城,而是依然留在了彭城。 秦宜禄了解了情况之后,又直奔彭城而去。 曹操听说又有吕布的旧部前来求见,不禁感到十分好奇。 吕布手下有头有脸、有名有姓的人,自己都见过了,怎么又冒出一个将军来? 曹操觉得有些好奇,便亲自召见了秦宜禄。 秦宜禄一见到曹操,立刻单膝跪地,抱拳拱手道:“在下秦宜禄,参见司空大人!” “来者何人呐?”曹操鼻孔朝天地问道。 “在下曾是吕布部下的一个杂牌将军,此前奉陈宫之命前往寿春求助援兵,没想到却被袁术软禁了起来!如今袁术去灊山落草,在下才侥幸得以逃脱!”秦宜禄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曹操一听是从袁术那里跑出来的,顿时来了兴致,换上了一副笑脸道:“小秦呐,不必多礼,快就坐吧!” 秦宜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袁术,堂堂一个皇帝,竟然去占山为王、落草为寇了?真的假的啊?消息可靠吗?”曹操满腹狐疑地问道。 “千真万确!在下不敢欺瞒大人!”秦宜禄十分笃定地说道。 曹操依然是半信半疑,顿了顿又问道:“那他为何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做,去当山贼啊?” “袁术听说大人把吕布消灭了,袁绍又把公孙瓒铲除了,便吓得心惊胆战、魂飞魄散。他怕你们紧接着去攻打寿春,于是也不敢在寿春呆着了,就跑到山上去了。” 秦宜禄实话实话道。 曹操又道:“当皇上不容易,可是当土匪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啊,正所谓盗亦有道嘛!” “那座山上有两个头领,曾经是袁术的旧部。”秦宜禄解释道。 曹操不禁笑了起来,喃喃自语道:“好一个袁公路啊,真有出息!我们还没去打你呢,你自己就主动去当山贼了,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 “大人,在下一直久仰您的大名,知道您是一个明主,若是您不嫌弃的话,在下愿为您鞍前马后在所不辞!”秦宜禄又向曹操表明心意道。 曹操不置可否,静静地打量起秦宜禄来。 相貌堂堂、谈吐不凡,看着倒像是个儒将! 此人绝非成廉、魏续之徒,侯成、宋宪之辈,应该不是个忘恩负义、卖主求荣的小人。 倒是可以留下来观察观察。 想到这里,曹操又问道:“小秦呐,为何你在吕布手下只是个杂牌将军啊?” “吕布喜欢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武艺高强、好狠斗勇的人,一种是溜须拍马、两面三刀的人。在下哪种人也不是,所以多年来一直默默无闻、寂寂无名!不过陈宫先生还是很看得起在下的,否则也不会派在下前去淮南求援。”秦宜禄解释道。 曹操点点头,又问道:“那袁术为何要把你软禁起来啊?他不和吕布是盟友吗?” “袁术手下的大将要么战死,要么出走,已经没几个人了。杨弘让袁术把我留下,也是为了能招揽一些人才。”秦宜禄十分自然地说道。 曹操一琢磨,陈宫、袁术、杨弘同时看好的人,应该有些本事,于是说道:“这样吧,我先任你做铚县县令,等你干出了成绩,再往上提拔。” 秦宜禄连忙抱拳拱手道:“谢大人栽培!” 第5章 秦宜禄与杜氏最后一次见面 秦宜禄顺利地投到了曹操帐下,也暂时留在了彭城。 经过四处打探,他又很快便知道了杜氏和秦朗的情况。 此时杜氏已经成为了曹操的女人,秦朗也成为了曹操的养子。 米已成炊,木已成舟,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秦宜禄内心备受煎熬,但却无能为力。 他决定还是跟杜氏见上最后一面,起码要知道她为何要背叛自己。 这一日,杜氏正在屋子里为曹操缝补衣服。 堂堂一个司空大人,衣服坏了再换一件不就完了,但曹操却偏偏不让换。 他说衣物贵在整洁,并不贵在华丽。 一件衣服起码要穿九年以上,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曹操还要求自己身边的其他人也衣不锦绣、履不二彩,谁也不能骄奢淫逸、铺张浪费。 杜氏没办法,曹操衣服破了,只能帮他缝补一下。 突然间,杜氏感到心绪不宁、右眼直跳。 一溜号的工夫,针扎到了杜氏的纤纤玉指上,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杜氏放下了手上的针线和衣服,赶紧去把伤口包扎起来。 伤口刚包扎好,便听到门口的侍卫说有人找她。 杜氏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还会有人来找自己呢? 不过世事难料,没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于是杜氏便让侍卫把那人请进了屋中。 秦宜禄摘下帽子,抬起头来,把自己让杜氏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四目相对,二人都愣住了,随即又都热泪盈眶。 秦宜禄悲喜交加,杜氏更是爱恨交织,夫妻俩情不自禁地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杜氏在秦宜禄怀中嘤嘤啜泣起来,问道:“夫君,你不是死了吗?这怎么又活了,难道我这是在梦中吗?” “我一直都活的好好的啊,是谁说我死了?”秦宜禄莫名其妙地问道。 三人成虎,三告投杼。 当初吕布、魏氏、貂蝉都说秦宜禄死了,而且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杜氏一个妇道人家,便信以为真了。 她还立下了誓言,如果日后谁能为自己的丈夫报仇、为秦朗的父亲报仇,她便以身相许。 如果早知道秦宜禄没死的话,杜氏也就不会起誓发愿了,也不会变成曹操的女人了。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只能说天意弄人、造化弄人。 杜氏此时也不想跟秦宜禄说那些毫无意义的东西了,因为时间实在太紧迫、太宝贵,曹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 “那你这一出去就是好几个月,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啊?难道你就不知道给家里写封信吗?”杜氏又嗔怪道。 秦宜禄叹了口气道:“夫人,我不是没想过给家里写信,可是写了又有什么用呢?一方面,曹操率领大军压境,徐州到处风声鹤唳、兵荒马乱的,信件很容易被半路截下来;另一方面,就算是信件能抵达下邳,也肯定会被吕布拦截下来,他又岂能把信交到你的手上?所以我一想,即便是写了也是白写,还不如索性直接就不写。等徐州的战事结束了,再回来与你团聚!” 杜氏从秦宜禄怀中挣脱开来,坐在床上冷冷地道:“晚了!一切都晚了!以后你也不要再叫我夫人了,我也不再是你的夫人了!” 秦宜禄知道杜氏已经成了曹操的女人,并且还是她主动投怀送抱的,便问道:“为什么?阿杜,你为什么要这样?曹操不是吕布,他并没有逼你啊!可你为何还要背叛于我呢?” 杜氏看了看秦宜禄,郁郁地道:“当时大家都说你死了。好几个月不见你回来,又杳无音信,我便也信以为真了!后来吕布便把我和秦朗接到了他的府上,魏氏和貂蝉又跟我说,是吕布为了得到我,才把你给害死了!于是我就发誓,如果谁能把吕布杀了,我就对他以身相许。吕布死后,我们这些遗孀全都成了俘虏。曹操本想把我赏赐给他手下的一个将军,我一想跟那人还不如跟曹操呢。将军就像你一样,成天忍气吞声、卑躬屈膝的,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战死沙场了。但曹操是当朝司空大人,位极人臣、权倾朝野,他轻易也死不了,更不会被别人欺负。为了儿子能够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我便主动要求当了曹操的女人。” 秦宜禄一听这话,心中的郁结一下子释然了大半。 原来杜氏这是权宜之计啊! 就算她不跟曹操的话,也会被赐给别的将军. 与其那样,倒不如跟曹操的好,起码儿子会更加安全一些。 “阿杜,我,我错怪你了!” 秦宜禄有些欲哭无泪,不知说什么才好。 “你说你长得挺英俊的,怎么就不是个男人呢?”杜氏又抱怨道。 秦宜禄一脸委屈,不禁问道:“我,我怎么不是个男人了?” “当初在下邳,吕布就欺负我,你若是早点站出来说句话,他也不会那样肆无忌惮啊!他就是看你太软弱了,才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最后还造谣说你死了!如果你能强硬一些,像个爷们似的,我们也不会是今天的下场!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你的错,呜呜呜!”杜氏声泪俱下地说道。 秦宜禄感到自己十分委屈,愁眉苦脸地辩解道:“我难道不想吗?可是人家吕布是一州之主,掌握着整个徐州的生杀大权,而我却只是他手下的一个杂牌将军,我有资格跟他讲理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只能仰人鼻息、任人摆布,若是像你说的,大胆地站出来跟吕布理论一番,恐怕我早就没命了!陈登怎么样?侯成怎么样?宋宪又怎么样?每个人还不都是敢怒不敢言,逆来顺受、委曲求全!” 杜氏一听秦宜禄说得也在理,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所以这次我主动选择了曹操,绝不能再跟着你了。选男人就得选刀俎,绝不能选鱼肉!” 秦宜禄哭笑不得地点点头,这话里话外分明是说,杜氏当初嫁给自己后悔了。 “如今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我们,我们也只能缘尽于此了!” 杜氏说着,又拿起了一旁的针线,继续缝补起来。 章台之柳,已折他人;玄都之花,未改前度。 秦宜禄站在原地有些茫然,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眼前这个貌美如花、人见人爱的女人,上次见面还是自己的老婆,如今却冷淡得像个路人。 可这又能怪谁呢? 如果自己不去袁术那就好了,可是上命所差,盖不由己啊! 如果自己去了袁术那,能早点儿回来就好了,可袁术既然决定要把自己留下,自己又岂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只能怪天意吧! 天意从来高难问,人情老易悲难诉。 秦宜禄长叹了一口气,找个离杜氏远一点的位置坐了下来。 “曹夫人,我这次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儿子未来该怎么办。是继续跟着你,还是我带他离开这?” 秦宜禄突然换了副姿态,与杜氏俨然只是萍水相逢的样子。 杜氏怔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自然,说道:“儿子就跟着我吧,曹操对儿子挺好的,而且还答应我,对儿子会视如己出的!若是跟着你的话,到处兵荒马乱的,哪有什么平安啊!” 秦宜禄认为杜氏说的很有道理,为了儿子,也只能如此了。 “那我就不打搅曹夫人了,在下先行告退!” 秦宜禄说着起身要走。 杜氏连忙道:“等等,你先写一封休书再走!” 第1章 曹操实现了夙愿 晨光夕忆,朝花夕拾。 曹操为了追忆自己逝去的青春,为了弥补曾经遗失的美好,这日傍晚时分,便正式吹起了冲锋的号角。 此时,他更是攻势一浪高过一浪。 貂蝉躺在床上七颠八倒、七荤八素,直感到天旋地转、天昏地暗,不由得低吟浅唱、娇喘连连。 伴随着一声沙哑的嘶吼,曹操再次偃旗息鼓。 他翻身下马,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貂蝉则玉体横陈,昏昏地睡了过去。 曹操对貂蝉的感情并不是喜欢,更不是爱,只是一种征服的欲望。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越是倔强的女人,男人往往越想挑战她、征服她。 貂蝉与杜氏截然不同。 杜氏是个温柔而又务实的女人,她知道自己只是个弱者。 尤其在这乱世当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又带着个咿呀学语的孩子,如果不找一个强大的靠山,母子都很难生存下去。 而貂蝉则是一个浪漫的女人,属于理想主义者、完美主义者。 无论当年她与吕布,还是后来她与关羽,喜欢就是喜欢,就是要轰轰烈烈,讨厌就是讨厌,就是要深恶痛绝。 所以在吕布即将被处以极刑之前,曹操问貂蝉,曹操和吕布到底谁是英雄,貂蝉还是觉得吕布是英雄,而曹操只是一个让她讨厌的跳梁小丑。 也许这就是为人母与不为人母的区别。 妇人弱也,为母则刚。 为人母者如杜氏,考虑的不光是自己,更多的是自己的孩子。 不为人母者如貂蝉,考虑的永远是自己的切身体验和内心的真实感受。 曹操对杜氏很温柔,对貂蝉则很强硬。 如果说对杜氏是人欲,那么对貂蝉则是兽欲。 如果说于杜氏是通奸,那么于貂蝉就是强奸。 也只有这样,才方能发泄曹操心中郁积多年的怨怼。 曹操渐渐地恢复了平静,貂蝉也醒了过来,她一边整理着凌乱的秀发,一边偷偷地打量着曹操。 曹操志得意满,又突然想到了之前的那个问题。 “这回你知道了吗?”曹操一脸坏笑地问道。 貂蝉有些莫名其妙,不由问道:“什么知道了吗?知道什么呀?” “我跟吕布谁是英雄?呵呵呵!”曹操看貂蝉已经恢复了意识,又继续追问道。 貂蝉心知肚明,现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得听曹操的,没有人不服他、没有人不怕他。 即便自己心中有一万个不乐意,也只能任由曹操摆布。 纵使自己喊破喉咙,也没人能来救自己。 所以刚才她只好咬紧牙关、闭紧双眼,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吕布现在已经魂归天外了,关羽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如果自己再跟曹操对着干,肯定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除非是不想活了,但自己心中还有个念想,所以该忍还得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你是英雄,你是英雄!这回你满意了吧!” 貂蝉娇嗔地瞪了曹操一眼。 虽然答案是曹操想要的,但是貂蝉的态度不行,情绪也不对,曹操还是很不满意。 曹操叹了口气道:“唉!你这一看就不是发自内心的,言不由衷、口不对心啊!我也不是非得强迫你说我是英雄,你只要实话实说就行了。就算你觉得吕布是英雄,只要你说出个甲乙丙丁、子丑寅卯来,我也完全不会介意的!若你真是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的话,没准儿我一高兴了,还会放你走呢!” 貂蝉一听曹操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致。 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问道:“真的吗?” 曹操一看貂蝉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不禁有些忍俊不禁。 那怎么可能是真的? 你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能说出什么道理来? 就算你真能说出点儿道理,也能被我一一推翻。 论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话,我拿出三分功力,就足以让你张口结舌、哑口无言! 不过我倒真是很好奇,看看你都能说出点儿什么。 于是曹操正色道:“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曹操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中却说,可惜我不是君子。 貂蝉想了想道:“那我还是觉得吕布是英雄,因为他个儿高!丈夫丈夫,一丈才是夫!否则像你这么身材短小,跟女人有什么区别?还有,吕布长得也比你强多了,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一看了就让人喜欢。不像你,尖嘴猴腮、獐头鼠目的,一看了就让人恶心!嗯……还有就是,吕布武艺高强,女孩子跟他在一起会很有安全感。遇到坏人了,他也有能力保护女孩子。不像你,遇到坏人了自身都难保,就更别说保护别人了!” 曹操听完了貂蝉的一番论述之后,心下也是不无感慨。 原来自己在貂蝉眼里,竟然是如此的不堪! 被貂蝉说得一文不值、一无是处,曹操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曹操今天心情还是不错的,毕竟实现了自己多年以来的夙愿。 于是他权当童言无忌,并没有对貂蝉大发雷霆。 “难道那日我跟你说的话,都白说了吗?怎么又回到之前的问题上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女人择偶不能看身高和长相,得看人品和素质吗?难道你全忘了?”曹操微笑着问道。 “哎呀,你说的那些都太高深了,哪个女孩子能听懂啊?再说了,女孩子都是感性动物,如果都像你说的那么理性,那就不是女孩子了,更没有女人味儿了!”貂蝉不以为然地说道。 一时之间,曹操有些无言以对。 貂蝉说的倒也不无道理,女人的逻辑思维如果与男人一样强大,那还会招男人喜欢吗? 哲夫成城,哲妇倾城。 自古强势的女人都克夫,更不招男人待见。 对于哲妇来说,别说能让男人喜欢了,避之犹恐不及! 貂蝉看曹操不说话,又问道:“这回尽兴了吧?” 曹操看了看貂蝉,狡黠一笑道:“嗯,今天差不多了!不过你也别灰心,还有明天、后天,明年、后年,等等等等!总之我们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会日久生情的!” 貂蝉听了这话,顿时撅起樱桃小口,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哎?你和关羽是怎么认识的?”曹操又十分好奇地问道。 貂蝉心下一怔,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认识啊?” “他都上我这来要人了,直接点名道姓地要你,我还能猜不出来吗?”曹操直言不讳地道。 貂蝉一想,曹操手眼通天,这种事是瞒不住的。 而且曹操知道了更好,自己与关羽两情相悦,正好让他成人之美。 “我们不但认识,我们还在一起做过呢!”貂蝉一脸幸福地说道。 曹操有些难以置信地道:“做过?做过什么?” “就是那种事啊!” 曹操顿时目瞪口呆。 这关羽平时看着挺老实的,原来也跟吕布似的,喜欢勾引有夫之妇啊! “呵呵呵,好你个小淫娃,竟然给吕布戴绿帽子!” 曹操酸溜溜地刮了一下貂蝉的鼻子。 “我跟羽哥是真心相爱的,并不是奸夫淫妇的那种!”貂蝉十分认真地说道。 曹操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又问道:“你还认识刘备?” 貂蝉点了点头。 “那你们也做过吗?” 貂蝉用粉拳捶了曹操一下,娇嗔道:“去你的!你以为我是人尽可夫的女人啊,我只跟关羽做过!” 话音未落,貂蝉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不过刘备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一直对我图谋不轨,还当面跟我表白过!” 曹操不再说话,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2章 曹操决定不设徐州牧 吕布的残余已经基本处理完毕,就还剩下一个远在莒城的臧霸。 当时曹操亲率大军来徐州讨伐吕布时,臧霸曾亲自带兵前往营救。 但他一看到曹军势大,自己实在寡不敌众,便只好知难而退。 曹操从侧面了解了一下臧霸。 他曾经是陶谦麾下的骑都尉,负责抵抗黄巾军。 后来臧霸又与吴敦、尹礼、孙观、孙康、昌豨等人占据了莒城,形成一股独自的势力。 由于臧霸不敌吕布,又是在徐州地界,于是只好归入到吕布麾下。 人们对臧霸的评价是该人骁勇善战、急公好义,是条英雄好汉。 曹操一向求贤若渴、爱才如命,自然也想把臧霸纳入麾下。 于是曹操便派刘备前往莒城,去劝降臧霸。 刘备也不辱使命,终于说服了臧霸归降曹操。 当年在兖州,徐翕、毛晖曾参与过反叛,后来都投靠了臧霸。 曹操又命令臧霸奉上徐翕、毛晖的首级。 但臧霸却执意不肯,说徐翕和毛晖都是他的兄弟,他不能做对不起自己兄弟的事。 这更让曹操对臧霸刮目相看。 于是曹操答应了臧霸的要求,不但没杀徐翕、毛晖,还将二人封为了郡守。 臧霸感恩戴德、投桃报李,决定今后誓死追随曹操。 至此,徐州事宜基本就处理妥善了。 曹操决定不在徐州逗留,不日便率军返回许昌。 毕竟这次出来的时间太久了,许昌虽然没什么太大的动静,但也应该早点回去看看。 而且数万大军屯扎在徐州,每天的耗费都十分巨大。 早点班师还朝,也能节省出不少开支。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袁绍已经对付完了公孙瓒,正对许昌虎视眈眈、磨刀霍霍。 一想到要离开,又一个棘手的问题摆在了曹操面前。 目前吕布已死,日后由谁来接管徐州? 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 徐州也不可以一日没有头领。 现在徐州是曹操说了算,但等他走了呢? 总不能辛辛苦苦打下了徐州,又对其放任不管吧! 曹操又在脑海里物色起了徐州牧的人选。 他目前手下的这帮人肯定是都不合适。 郭嘉、荀攸还要追随曹操左右,为他出谋划策、运筹帷幄。 许褚是曹操的贴身保镖,更不可能留在徐州。 徐晃、于禁、乐进又都是冲锋陷阵的大将,日后攻城拔寨更是少不了他们。 思来想去,也只有刘备和陈登最合适。 论资历,刘备曾经担任过徐州牧,而且他当年把徐州治理的也不错。 刘备勤政爱民、仁义为本,徐州当地百姓也是家喻户晓、有口皆碑。 陈登曾在徐州担任过典农校尉,后来又被曹操提拔为广陵太守。 陈氏家族在徐州也是世族大户,传承数代,经久不衰。 论能力,刘备成熟稳重、心思缜密,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办起事来一丝不苟。 陈登更是青年才俊,通过徐州之战,完全能看出他极富智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而且陈登手下的将士们也都军纪严明、训练有素,不难看出陈登平日里没少花心思。 论功绩,刘备曾去许昌押运过军粮,后来又到冀州打探到了袁绍的一些内幕消息。 刘备手下的关羽、张飞在与吕布的对战中也都是一马当先、勇往无前,表现得可圈可点。 陈登率领两万精兵前来充当先锋,一支冷箭使得第一阵反败为胜。 后来陈登又在曹操即将断粮之际慷慨解囊,从广陵运来了大量粮草,帮助曹操渡过难关。 论交情,在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后没多久,刘备便只身一人来到许昌谒见曹操。 表面上刘备是给曹操拜年,实际则是向曹操示好,希望能够加入到他的阵营当中。 刘备是个老好人,表面上看着跟谁都不错。 但至于他内心到底是什么想法,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刘备如今还有个大汉皇叔的身份,这无疑让曹操对他有所戒备。 陈登与曹操是总角之交,两个人小时候便经常在一起玩耍,也十分志同道合。 如今陈登虽然年纪不大,城府却是深不可测。 当年在吕布手下,他就把吕布哄得服服帖帖,后来却又背叛了吕布。 人都是会变的,世间最不可信的就是人心。 谁又能知道如今的陈登,还是不是当年那个跟曹操亲密无间的小兄弟呢? 思来想去,曹操觉得刘备和陈登二人,还真是难以取舍、不好抉择。 如果让刘备认领徐州牧的话,陈登心里肯定会有怨言。 从刘备被偷袭,陈登假装不知道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来,陈登这小子对刘备始终留一手。 他恨不得盼着刘备早点儿死,只有刘备死了,才没人跟陈登抢徐州牧的位置。 如果让陈登任领徐州牧的话,刘备也一定会不服。 关羽、张飞拼死拼活地打吕布,不就是为了让老大能有个好的封赏嘛! 毕竟陈登并没有在战场上厮杀,而刘备可是在战场上险些丧命啊! 与其拉拢一个、得罪一个,不如一个也不拉拢、一个也不得罪。 让他们继续争下去吧,只要他们肯争,不管谁胜谁败,受益的肯定是曹操。 这一日,曹操又把陈登和刘备叫到了身边。 “元龙、玄德,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徐州的善后事宜!” 曹操也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 陈登和刘备不禁都心如撞鹿,想必曹操是要宣布徐州牧的人选了。 不管怎么说,中奖的概率也在百分之五十,值得期待! 曹操分别打量了一下陈登和刘备,又说道:“本来呀,我是打算谁能将吕布生擒活捉,或者亲手将其斩杀,我便上表天子,封他做徐州牧。可没想到的是,吕布这个不争气的,竟然自己主动投降了。这样一来,我就很为难了。你们二人此番表现得都不错,实在令老夫无法抉择啊!” “大人,您是当朝司空,想让谁当徐州牧便让谁当,不必顾忌我们的感受。无论结果怎样,我刘备都会一如既往地支持和拥护大人!”刘备笑容可掬地说道。 “是是是,玄德兄言之有理!我陈登年少德薄、才疏学浅,能得到大人的抬爱和器重,担任广陵太守,已经是受宠若惊了,实在不敢再有别的奢求!”陈登也装模作样地谦恭道。 曹操故作难色地道:“说实话,你们两个人,无论让谁来任领徐州牧,肯定都会有一堆人有意见!我军第一次粮草被劫,眼看着就要断粮了,玄德亲自去许昌把粮草运送了过来。后来我军跟吕布僵持了数日,都准备打道回府了,元龙又慷慨解囊,从广陵调运过来大批粮草,使我军得以继续支撑!还有,玄德带着关羽、张飞,屡次与吕布军作战,而且每次都取得了胜利。元龙呢,两万精兵毫无保留地带到徐州助阵,又一箭定乾坤,把张辽射落马下,使得吕布麾下第一猛将始终无法出战!唉!老夫难呐,太难了!选谁啊?不选谁啊?” 曹操坐在那里长吁短叹起来。 刘备和陈登互视了一眼,屏住呼吸,等待曹操宣布结果。 “我看不如这样吧,你们二人之前的表现,就算是打个平手。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吕布的事就过去不提了,我们往前看。眼下袁术还尚在人间,如果你们谁能将其生擒活捉,我便封他做徐州牧!记住,一定要抓活的!在此期间,徐州之主暂且虚位以待。你们意下如何啊?”曹操假装征求意见道。 刘备和陈登虽然心中都有怨言,但也只能强作欢颜,二人异口同声地道:“大人英明!大人英明!” 第3章 刘备被封了大官 对于曹操的这种安排,陈登和刘备虽然都有些失望,但二人的感受却是各不相同。 陈登觉得袁术此时已成了丧家之犬,吓得已经跑到山上去当土匪了。 而广陵离灊山又不远,等自己回到广陵之后,继续厉兵秣马。 稍作休整之后,便可到山上去剿匪,所以活捉袁术对自己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刘备则觉得曹操这是不想让自己当徐州牧,而故意给自己出的一道难题。 现在自己手下就剩下两千老弱残兵,离寿春又那么远,想生擒袁术又谈何容易? 陈登离开曹操之后,便直接带着自己的部队返回了广陵。 而刘备则心有不甘,想找曹操讨价还价。 这日一早,刘备便又来到了曹操的住处。 曹操一看刘备去而复返,想必是他对自己的安排不满意,想找自己再单独谈谈。 “玄德?快坐,还有什么想法吗?”曹操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道。 刘备点点头,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片刻之后,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之前您不是封我做了豫州牧吗?您看现在徐州的仗也打完了,我是否可以到谯县去赴任呢?” 曹操眉心微蹙,有些为难起来。 这不是又回到之前的问题上来了吗? 之前封了刘备做豫州牧,结果没过几天,他又闹出个大汉皇叔来。 而且他和董承过从甚密,不知两人在私下里都研究些什么。 不过不论他们研究什么,对自己来说都绝不是好事。 如果让刘备去谯县赴任的话,天高皇帝远的,无异于纵虎归山。 虽然他现在只剩下两千兵马,但招贤纳士、收买人心向来是刘备的强项。 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再次组建起一支强大的部队。 万一他是跟董承、刘协图谋不轨,那我岂不是自掘坟墓? 可是刘备现在毕竟是豫州牧,虽然有名无实,但也不能封了官又不让人家去赴任啊! 这可如何是好? 曹操在头脑中快速思考着解决问题的办法。 过了一会儿,曹操莞尔一笑道:“玄德说的是,目前徐州这边暂时太平了,你确实该去谯县赴任了!不过,此番徐州之战,玄德的表现大家都有目共睹,可以说是立下了不世之功啊!我得回去跟天子好好夸夸你,让他对你加官进爵、论功行赏!” 刘备不禁喜出望外,又问道:“那,在下用跟大人一块儿去许昌吗?” “当然!你必须得跟我一块儿去啊!该赏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你不去的话,天子还赏谁呀?”曹操不假思索地说道。 刘备似乎感觉哪里不对,又问道:“大人,那此番徐州之战,元龙也功不可没呀!他怎么不跟您一块儿去许昌接受封赏,而带兵回广陵了呢?” 曹操眼珠一转,解释道:“玄德呀,那日陈登在这,有些话我也没法直接说。元龙怎么跟你比呀,是不是?咱们跟吕布一共就打了三仗,每一仗不都是你和关羽、张飞打下来的嘛!他陈元龙出什么力了?不就是放了一支冷箭嘛!我麾下那么多神射手,难道就不能放吗?只是不屑做那种下三滥的事罢了!” 刘备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这次回许昌,要跟天子好好表一表你的功劳,包括关羽、张飞。至于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提也罢!”曹操又煞有介事地说道。 刘备有些受宠若惊,又问道:“那在下就听大人的,与您一同前往许昌!不过我们都走了,徐州交给谁打理啊?” “徐州牧之职,暂时虚位以待吧。先让车胄暂任徐州刺史,率领一万精兵留守下邳!”曹操回答道。 刘备此番来找曹操,本来是打算跟曹操打声招呼,然后离开徐州,去豫州赴任。 却没想到来了之后,曹操说要带他回许昌,接受天子的表彰和封赏。 刘备一琢磨,这倒也是好事,反正豫州早去晚去也无所谓,便欣然接受了曹操的提议。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刘备便离开了曹操的住处。 曹操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他怕在徐州耽搁时间长了,刘备会擅自前往豫州。 于是第二日一早,曹操便率领大军返回了许昌。 到了许昌之后,曹操确实没有食言,在皇帝刘协面前把刘备夸得天花乱坠、神乎其神,又建议刘协封刘备为左将军。 刘协当然对曹操言听计从,乖乖地把刘备封为了左将军。 然而这个左将军,无疑又是个虚衔。 大汉的军衔按照大小依次分为:大将军、四征将军、四镇将军、车骑将军、骠骑将军、卫将军、四方将军、偏将军、裨将军等等。 左将军属于四方将军,按说职位也不算低。 然而到了东汉末年,群雄割据、狼烟四起,“都督”之类的官职更是屡见不鲜、层出不穷。 左将军、右将军之类的军衔便渐渐不合时宜,乃至于消失殆尽。 当年吕布在徐州之时,说是粮草不足而导致无法前去勤王,只写了一封请罪书,便被曹操表为了左将军。 而刘备在讨伐吕布的整个过程当中,可以说是尽心竭力、不遗余力。 他不仅差点儿丢了性命,还折损了大部分人马。 到头来却也只混了个左将军,这实在有些滑稽。 更重要的是,皇帝刘协只封了刘备一个左将军的名号,并没有给他一点儿人马。 所以刘备的这个“左将军”,完全是有名无实。 不过这事也怨不得刘协。 他自己手中根本就没有兵马,又拿什么赏赐给刘备呢? 若是赏赐的话,也只能从曹操手中分出一部分兵马,但曹操又岂能答应? 所以刘协也没法跟曹操开口,只能给刘备一个虚名。 刘备本以为跟曹操来许昌,会捞到不少好处。 他现在手下只有两千老弱残兵,最急需的就是兵马。 哪怕朝廷能给他划拨一千人马,刘备此番也不虚此行。 可没想到的是,别说是一千人马了,就是一兵一卒都没有给他。 刘备不禁大失所望、叫苦不迭,直感觉自己被曹操给耍了。 他恨不得早点儿离开许昌,去谯县自己招兵买马。 郁闷了几天之后,这日一早刘备又来找曹操。 他想跟曹操辞行,前去谯县走马上任。 但曹操却并没在许昌,而是去了河内郡。 河内郡位于曹操和袁绍的地盘之间,之前属于当年张杨的领地。 曹操和袁绍也一直想拉拢张杨,而张杨却始终保持中立,并没有明确表态投靠哪一边。 张杨跟许昌朝廷的关系很复杂。 一方面,曹操曾经弹劾过他,所以张杨心中对曹操有些芥蒂。 又由于张杨与吕布素来交好,曹操讨伐吕布,张杨亲自带兵支援,使得张杨跟曹操的关系更加紧张起来。 另一方面,张杨又跟董承关系非常好。 当年董承落魄的时候,张杨曾经雪中送炭。 董承毕竟是国丈,在张杨心里的位置要大过袁绍。 张杨的部下也是意见不合,有的希望他能投靠袁绍,有的希望他能投靠曹操。 弄得张杨也是左右为难,所以归附问题就一直拖着。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张杨的首鼠两端也引来了杀身之祸。 他的部下杨丑想投靠曹操,便杀害了张杨。 没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眭固又将杨丑杀害,带着张杨旧部投靠了袁绍。 曹操回到许昌之后,知道眭固立足未稳、人心未定,又赶紧派史涣、曹仁攻打眭固。 眭固知道自己不是曹军的对手,便直接带着手下人马前去投奔袁绍。 曹操却早已料到了他的意图,提前派史涣对眭固进行拦截。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眭固终于阵亡了。 曹操一看眭固死了,这可是夺取河内郡的天赐良机,便又亲自率兵前往了那里。 第4章 董承让刘备加入衣带诏 春回大地,冰雪消融,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芬芳,到处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曹操这一走,刘备又没去成谯县。 他本想着赶紧跟曹操打声招呼再走,这回曹操不在,又得等他回来再说了。 不过没有曹操在许昌的日子,对刘备来说确实犹如困兽出笼,周围也没人盯着他了,顿感轻松自在了许多。 百无聊赖之际,刘备开始在地里种起菜来。 这一日,一个熟悉的面孔突然出现在了刘备面前。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国丈董承。 刘备一见了董承,不禁心下一阵叫苦。 上次来许昌,这老家伙就整天对自己纠缠不休,还引诱自己当了个大汉皇叔。 大汉皇叔听着好听,实际上是屁用没有。 不但屁用没有,还树大招风、象齿焚身。 自从当了大汉皇叔之后,曹操看自己的眼神就明显不对了,也对自己有了戒心。 当时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才反应过来。 董承这老家伙让自己当大汉皇叔,是惦记着拉自己入伙,跟他们一起对抗曹操。 曹操手握重兵,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林,又哪是那么好对付的? 自己巴结人家还来不及呢,又怎敢与之为敌? 这次来许昌,本打算不搭理董承。 没想到躲过了初一,却没躲过十五,还是被他找上门来了。 这老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找自己准没好事! 刘备不露声色,依然在那专心致志地种菜。 “玄德呀,来许昌了怎么也不跟老夫打声招呼啊?难道打了胜仗、立了大功,便不认识老朋友了?”董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刘备连忙笑着解释道:“哈,国丈说笑了!在下这几日公务确实有些繁忙,又是接受朝廷封赏,又是清点战后缴获,实在是分身乏术啊!我这正打算哪天忙里偷闲,到您府上去拜谒呢,没想到您却先来了!” 说完之后,刘备又在心中说道:“老子对你的态度是敬而远之!你找老子肯定没别的事,就是想撺掇老子跟你们一块儿造反。当然了,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能叫造反,应该叫拨乱反正。铲除奸贼曹操,还政于天子。可这件事谈何容易啊?吕布厉不厉害?陈宫老不老辣?最后还不是都被曹操给玩儿死了吗?由此可见,如果能力不足以支撑梦想,不如趁早别做春秋大梦!你这老家伙也真够执着的,老子老老实实地躲在园子里种菜,都能被你找上门来!可真是花若盛开,蝴蝶自来啊!既然蝴蝶来了,那老子这朵花也只能笑脸相迎了!” 董承看刘备不说话,又环顾了一下左右。 发现空无一人,董承觉得这里正是说话的好地方,便也蹲下跟刘备一块种起菜来。 “哎呦,国丈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呦!您是皇亲国戚,怎么能干这种乡野粗活呢?还是让我来吧!”刘备歇斯底里地劝道。 董承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说道:“哎呀,玄德你是有所不知啊!想当年我们逃出长安,东归洛阳的时候,那是何等的凄惨?栉风沐雨、筚路蓝缕,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还在野外住过呢!如今种个菜算什么,就当是居安思危、忆苦思甜吧,哈哈哈!” 刘备心知肚明,董承种菜是假,跟自己套近乎才是真。 他也不再劝阻,任由董承继续惺惺作态。 “玄德呀,你们在徐州是如何铲除吕布的啊,给老夫讲讲呗!”董承饶有兴致地问道。 “哎呀,国丈大人,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吕布一开始跟我们打了几仗,都是以惨败告终,之后他就据城死守了。然后我们就彻夜咒骂,中间他受不了了,曾经夜里出来偷袭一次,被我和云长、翼德杀得落花流水、人仰马翻,最精锐的三千铁骑几乎丧失殆尽。随后他就再也不敢出来了。我们又开始挖沟开渠,决水灌城。最后他终于撑不下去了,就开城献降了。” 刘备提纲挈领地把整个战事描绘了一番。 董承听得连连点头,称赞道:“老夫果然没有看错,玄德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若是没有你的话,恐怕那吕布也未必会败啊!” 这话说的实在夸张。 吕布失败最主要的原因,也是最根本原因,是他反复无常、优柔寡断,始终不听陈宫的话。 外部原因则是曹操的用兵如神,以及将士们的众志成城。 刘备实在可有可无,只是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 即便他没去参战,吕布也根本不是曹操的对手。 刘备当然知道这些道理,被董承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道:“国丈大人过誉了,主要还是司空大人指挥的好,刘某只是略尽绵薄而已!” 二人说着笑着,不知不觉之间,菜已经种完了。 于是二人又起身回到了屋子。 董承洗过手之后,把门关好,又朝窗外张望了一阵。 确认绝对安全了之后,董承又神神秘秘地从怀中掏出一个衣带,递到刘备手上。 刘备接过一看,只见上面赫然的红色大字写道: “建安四年三月二十一日,汉献帝诏:曹操匹夫,阉宦之后,名为汉臣,实为汉贼!其裹挟天子,以令群臣,大权独揽,乾纲独断,欺君罔上,数典忘祖,涂炭生灵,滥杀无辜,其罪当斩,其心可诛!曹操国贼不除,大汉永无宁日!望天下仁人志士、节义忠良速速入京勤王!” 在书信的下面还有几个人的名字——董承、种辑、吴硕、王子服、吴子兰。 刘备拿着衣带反复读了几遍,看来这是皇上写的亲笔诏书,想让天下各路诸侯一起入京铲除曹操啊! “国丈大人,这下边的几个名字是何意啊?”刘备又问道。 “哦,这是几位义士在上面的亲笔签名,表示同意加入我们的队伍!”董承解释道。 刘备不禁心头一凛。 我们? 这老家伙的意思是,我也跟他是一伙的? 开什么玩笑? 看看上边的人吧,一个都没听说过! 你想跟曹操对着干,起码也得有袁绍、刘表、刘璋、孙策、张鲁之类的人物吧! 就凭着这几个无名小卒,想扳倒曹操,那不是痴人说梦呢嘛! “玄德,若是没什么问题的话,你就在上面签个名吧,等事成了之后,皇上一定不会亏待你的!”董承又在一旁劝道。 刘备在心里狂笑了起来。 你是在这说梦话呢吧? 还事成之后不会亏待我? 关键是能成吗? 怎么可能会成啊? 你怎么不说不成的话,我脑袋就搬家了呢? 我这要是稀里糊涂地在上面签了名字,那才是地地道道的大傻瓜呢! “国丈大人啊,此事非同小可,还需容在下再考虑考虑!”刘备故作难色地道。 董承知道刘备不会一下子答应,又说道:“玄德呀,你可能不知道,还有很多人打算在上面签名呢!但皇上的御诏就这么点儿地方,实在是容不下太多人签名,只能精挑细选。我这也是在皇上面前费劲了唇舌,才好不容易帮你争取到了一个名额啊,还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啊!” 若是换了关羽、张飞,此时恐怕又要喷饭了。 即使嘴里没有东西,也得喷出口水来。 这董承实在是太搞笑了,把人往火坑里推,还说得一本正经,跟真事似的。 不过刘备是个城府深不可测的人,胸有惊雷却能面如平湖、腹有微词却可缄口不语,此时他并没有笑出声来。 刘备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道:“哎呦国丈大人,那可太谢谢您了!这个名额您可一定得帮我留好了,千万不能让别人给占了!容在下考虑考虑,稍后就给您答复!” 第5章 刘备找张飞签衣带诏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刘备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整整一下午时间,他一直在想着如何打发董承,却一直没想出什么太好的办法。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盼着曹操早点儿回来,然后直接跟曹操揭发检举董承。 让曹操把这个异想天开的老糊涂给早点儿杀了,省着他成天阴魂不散,没事就过来给自己出难题。 可这也并不是什么好办法,曹操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回得来的。 而董承虽然默许了,让自己考虑考虑,但也绝对不会太久。 他肯定得趁着曹操回来之前,跟自己纠缠个没完没了,让自己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陛下亲笔下的诏书,而且还是血诏,自己又哪敢违拗? 如果不在上面签名的话,董承肯定得跟刘协告状,到时自己就成了朝廷反贼! 最可气的是,皇上用血写的那份诏书,上面都是一些根本就没听过的人。 自己好歹也是豫州牧,又是朝廷刚刚册封的左将军,竟然被董承拿去跟一群无名小卒相提并论。 还说名额有限,是他好不容易给自己争取来的,真是大言不惭、厚颜无耻! 曹操在郁结难舒、心绪不宁的时候,可以找身边的军师或是将军诉诉苦,商议一下对策。 而刘备身边能说话的人,就只有关羽和张飞。 一想到关羽和张飞,刘备不禁眼前一亮。 他又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 之前陈珪以吕布的名义给杨奉写了封信,本来是打算让刘备送过去。 刘备怕自己有危险,便让张飞送了过去。 张飞不但顺利地把信送给了杨奉,还成功地策反了他们,最后导致袁术兵败如山倒。 杀鸡焉用宰牛刀?有事弟子服其劳! 没有弟子,可以让小弟服其劳嘛! 想到这里,刘备赶紧让手下精心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酒菜全部备齐,刘备又把关羽和张飞都叫了过来。 “徐州之战,二位兄弟都辛苦了!长久以来,我一直想好好跟大家喝一场!今日正好闲来无事,曹操又不在,我们就敞开肚子,痛痛快快地大喝一场!” 刘备说着,举起酒杯豪气干云地一饮而尽。 张飞和关羽也跟着把酒倒入肚中。 说起喝酒,刘备并不是太感兴趣。 酒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喝了也没多开心,不喝也想不起来。 但张飞和关羽都是无酒不欢的人,一听刘备这么说,都不禁欣喜若狂。 “大哥,说起这徐州之战呐,最出风头的还是羽哥!一开始吕布多嚣张不可一世,曹操手下的人都没人敢出去迎战!唯独羽哥,一马当先,与吕布大战了几十回合不分胜负!” 张飞兴致勃勃地回味起当初在徐州,关羽与吕布激战时的情景。 “是啊,羽哥这回可以说是一战成名啊!曹操手下的那帮士兵,更加对他刮目相看了!”刘备也在一旁附和道。 连日来,关羽一直对曹操要把貂蝉送给袁绍的事耿耿于怀。 好不容易有个开怀畅饮的机会,他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哎?你们俩过奖了,我这只是有膀子力气,别无其他!最耀眼的还应该是飞弟!飞弟不但与吕布大战了数十回合不分胜负,还编出一首诗来,把吕布骂了个狗血喷头!可谓能文能武,文武双全啊!哈哈哈!”关羽调侃道。 “想想当年我们在徐州,吕布把我们欺负成了什么样?如今总算连本带利地都找回来了!不过这吕布一死,我还真有点儿空虚了,感觉一下子没什么人生乐趣了,哈哈哈!” 张飞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吃着肉。 刘备苦笑道:“别着急啊,乐趣还不有的是嘛!后面紧接着,我们要对付的人是袁术!” “好哇,好哇!袁术这厮,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当年他不是派纪灵率领三万大军来打我们嘛,如今我们再打回去,到时我也给他做首诗,哈哈哈!”张飞打趣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张飞一说到袁术,刘备便立刻想起了当初他去袁术手下策反杨奉、韩暹的事,紧接着又想起了此番招呼酒菜的目的。 “当年袁术派出七路人马十万大军,前来徐州讨伐吕布。若不是飞弟提前打入敌军内部,使得杨奉、韩暹临阵倒戈,吕布也不可能用三千兵马把袁术打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啊!”关羽也感慨道。 “哈哈哈,好汉不提当年勇!来羽哥,我敬你一杯!” 张飞听得心花怒放,不禁连连举杯。 关羽端起酒杯跟张飞碰了一下,二人都一饮而尽。 张飞放下酒杯,一边擦嘴,一边说道:“要说起袁术这个窝囊废啊,他还不如吕布呢!袁术一听说我们打败了吕布,吓得连皇帝都不当了,直接跑到山上当山贼去了!” “听说他最近又回寿春了!”关羽说道。 张飞有些惊讶地道:“啊?这怎么今天一出、明天一出的,难道他是又搬来救兵了?” 关羽莞尔一笑道:“据说是袁术想当山贼,结果人家没要他。无奈之下,他又只好回去继续当皇帝了!” 说罢,二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刘备也不搭话,只顾着自己低头吃菜,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大哥,你今儿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张飞发现刘备情绪有些不对,十分关切地问道。 刘备叹了口气道:“唉!今天白天董承又来找我了!” “哦,就是那个国丈啊,他找你干嘛啊?”张飞又问道。 “还能干嘛,还是让我帮他对付曹操呗!他拿了一道圣旨,让我往顶上签名!”刘备回答道。 “这老小子做的什么春秋大梦?咱们又不该他的、又不欠他的,凭什么帮他对付曹操啊?别说咱们现在手里就这点儿兵马,根本不是曹操的对手,就算真的兵强马壮,也不能去打曹操啊!人家始终对咱们不错,没有他一直扶持的话,咱们现在早就被吕布给宰了!”张飞发自肺腑地说道。 关羽点点头道:“飞弟说的是,吕布多次把我们打出徐州,若不是曹操出手相救的话,恐怕我们也没有今日。所以我们绝不能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啊!玄德,董承和曹操的矛盾,让他自己去解决,咱们不参与!” 刘备不由心中一阵苦笑。 自己当然不想参与了,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董承代表的并不是他个人,而是代表着皇上。 皇上是随便能得罪的吗?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虽然刘协现在没什么实力,只是个傀儡,但说不准哪一天曹操垮台了,他就又会东山再起、重掌朝政。 “二位兄弟的意思我明白!这件事我们自然不能参与,但董承代表的是皇上,也是个惹不起的主,所以……” 刘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所以什么?”张飞追问道。 “所以我是这样打算的,我们还是站在曹操一边,皇上的那道圣旨上,你们去签名。这样就算曹操发现了,也奈何不得我们。而董承那边,我们也算有个交代。不知二位兄弟意下如何啊?”刘备商量着问道。 张飞与关羽互视了一眼,都各怀心事。 关羽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不能随便留下证据。 张飞则是另一种想法。 “好!大哥所言即是!明日董承老儿再过来让你签名,我就上去签!到时候我换一个笔体,曹操若是发现了,我打死也不承认,就说是董承伪造的,哈哈哈!”张飞快人快语地说道。 第1章 关羽张飞对付董承 果然不出刘备所料,第二天一大早,董承便又来到了刘备的驿馆。 此时刘备和关羽、张飞刚刚吃过早饭,正在屋子里聊天。 董承对刘备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想让他把二人支走。 但刘备却假装没看见,笑容可掬地道:“国丈大人,您这么早就过来了,吃过饭了吗?” 人与人之间见面,最常用的打招呼方式,就是问对方吃过饭了没有。 其实这个问题完全没有必要,也没有任何意义。 对方吃没吃过饭,又关你什么事? 就算对方没吃过饭,又能如何? 难道你还能请对方吃饭不成? 可见这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也并不代表两个人之间关系多好。 刘备此时也实在不知跟董承说什么,于是便也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 董承点点头道:“嗯,吃过了。” “哦,……” 刘备本来还想按照惯例,问人家吃的什么。 然而转念一想,毕竟董承的身份是国丈,打听得太细有些不太礼貌,便欲言又止。 “我今日来找玄德,是有要事相商,所以……” 董承故意没把话说完,意思是想让关羽和张飞回避一下。 “所以我们就更得听听了,哈哈哈!”张飞接过话茬道。 董承一看张飞和关羽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玄德,那你昨天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刘备云淡风轻地道:“嗯,考虑得差不多了!” 董承一听,不禁大喜过望,连连点头。 “国丈大人啊,我想问一下,我们这只有一个名额吗?”刘备又问道。 董承并不知道刘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假思索地道:“是啊,名额实在有限,我只给你争取到了一个!” 刘备面露难色地道:“哎呀,这还真是不太好办呐!既如此的话,那就……” “既如此的话,那就把这个名额让给关某吧!” 关羽打断了刘备的话。 张飞十分出乎意料,昨晚三兄弟在一起喝酒,已经商量好了,由张飞来签名,怎么关羽又突然冒了出来? “羽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飞一脸茫然地问了一句。 关羽拍了张飞一下,来到董承旁边坐了下来。 “国丈大人,既然只有一个名额的话,那就赏给关某如何呀?”关羽再次问道。 董承直感到匪夷所思,不知刘备和关羽这是唱的哪出。 关羽看董承不置可否,又说道:“是这样,徐州之战,玄德被朝廷封了左将军,翼德被朝廷封了中郎将。唯独关某,一点封赏也没有,依然是一个无名小卒!昨晚我们兄弟几个商量了一下,既然机会如此难得,事成之后,皇帝又必然重重有赏,那就请国丈大人把这个机会让给关某吧!您的大恩大德,关某没齿不忘!” 刘备也有些喜出望外,这太阳真是打西边儿出来了! 以前让关羽干什么都指使不动,今天竟然自告奋勇,给自己来了个意外惊喜! 张飞也是一头雾水,本来都商量好了,关羽这又唱的是哪出啊? 关羽当然自有主张。 他知道自己无论在董承心里,还是在刘协心里,根本没什么分量,只不过是一介武夫。 所以他们是不可能让自己在皇上的圣旨上签名的。 关羽之所以这么做,只不过是给刘备看。 上次去袁术那当卧底,关羽就把刘备拒绝了,结果是张飞去的。 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表现一下,否则以后跟刘备的关系就会越来越疏远。 至于刘备被封为左将军,张飞被封为中郎将,而关羽毫无半点封赏,则是另有原因。 关羽跟曹操索要貂蝉,使得曹操大为不悦。 觉得他一介小小的武夫,竟然敢跟堂堂司空大人抢女人,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若是再封他个一官半职,岂不是更加目中无人? 所以曹操才故意对关羽有所冷落,希望他不要再对貂蝉有非分之想。 董承有些犹豫,坐在那里眉头微蹙,权衡起利弊来。 这刘备可真是狡猾啊! 让他在衣带诏上签字,他问我几个名额。 为了让他觉得机会难得,我跟他说只有一个名额。 没想到一不小心,竟然着了他的道。 实际上衣带诏根本没几个人加入,名额有的是,刘关张三个人都在上面签字才好呢! 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现在也收不回来了,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们继续周旋了。 这关羽虽然有些本事,可毕竟只是一介武夫。 而且他连个军衔都没有,可以说就是一个无名小卒,实在是太没有分量了。 如果这样的人都能在衣带诏上签字的话,岂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在上面签字吗? 本来现在已经在上面签字的人,就都是一些等闲之辈,若是再让关羽在上面签上大名,就会越来越降低衣带诏的含金量。 这就会造成不良影响,后面有头有脸有分量的人物,就更难加入进来了! 不行,绝对不行! 还得想办法让刘备在上面签字! 刘备签名,就代表关羽和张飞都加入了。 但如果是关羽签名,代表不了张飞,更代表不了刘备。 想到这里,董承勉强朝关羽一笑,说道:“关将军啊,你的武艺以及战场上的杀伐决断,老夫早有耳闻。只是这件事非同小可,皇上只让老夫找玄德签字,并没提及其他人。所以老夫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这……” 关羽一副遗憾的样子。 这时张飞也坐不住了,起身来到董承身边,瞪着眼睛问道:“那你不让羽哥签,俺张飞帮你签,总可以了吧?” 董承更加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给了关羽一个解释,没想到后边还有个更难缠的角色。 刘备见此情景,也不禁心中一阵暗笑。 “羽哥没有官衔,但是俺有啊!你不会连俺张飞也看不起吧?”张飞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质问道。 董承被张飞的大嗓门震得脑袋嗡嗡直响,恨不得立刻把他推到一边儿去,再把他嘴堵上。 “哎呦,张将军,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呀?老夫刚才不是说了嘛,不是老夫不让你们签,是皇上指定的让玄德签字!陛下的意思,老夫也做不了主啊!” 董承摊开双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董承动不动就拿皇上说事,张飞也不敢轻易说什么。 他眼珠一转,说道:“什么事那么神圣啊,还就给一个名额,你把圣旨拿出来,让俺看看!”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董承斯斯文文的,最怕的就是张飞这类人物。 像刘备这种人虽然更狡猾,董承却反而不怕。 因为刘备起码还讲道理,轻易不会胡搅蛮缠。 而张飞这种人,一言不合就会拳脚相加,甚至拔刀相向。 当年董承惧怕韩暹而投靠张杨,就是因为韩暹太过野蛮,动不动就想杀人。 董承看张飞气势汹汹的样子,也不敢多说什么,赶紧把衣带诏掏了出来。 张飞接过来看了一遍,又瞪着眼睛问道:“我说国丈,你这上边儿签的都是什么人啊,怎么没一个我认识的?不会是你自己编出来的人名吧?” 董承哭笑不得地道:“张将军说笑了,上面签名的都是真人!比如说种辑,是长水校尉,不信你可以去打听!” “什么?校尉还不如中郎将官大呢!我大哥是左将军,又是豫州牧,你竟然把他跟一个校尉相提并论?我说老董,你可真是在皇宫里呆傻了!你以为整几个阿猫阿狗在这上面签名,就能扳倒曹操吗?简直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张飞双手叉腰训斥道。 董承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借口还有公务要办,赶紧把衣带诏收好,又匆匆离开了刘备的驿馆。 第2章 刘协的杀手锏 打发走了董承,刘备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他顿时心情大好,连连夸赞关羽和张飞。 然而好景不长,刚到了下午时分,董承又过来了,说是皇上召见刘备。 刘备不敢怠慢,赶紧换了身官服,随董承一起来到宫中之中。 刘协早已在那里恭候多时了。 “皇叔啊,好久不见,你可想死朕了!” 刘协见了刘备,一副不亲假亲、不近假近的样子。 刘备有些受宠若惊,莞尔一笑道:“承蒙陛下厚爱!微臣也对陛下甚是挂念!” “快坐,随便坐!到朕这里,皇叔就跟回到自己家一样,大可不必拘礼!”刘协又满脸堆笑地说道。 刘备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刘协也不知该跟刘备寒暄点儿什么,索性直奔主题道:“皇叔啊,朕听说,董爱卿去找你加入衣带诏,你没答应,可有此事啊?” 刘备就知道,皇上找他肯定是为了这件事,赶紧解释道:“陛下,并不是微臣不想加入,而是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兄弟,非得打破脑袋想加入。他们都是莽夫,执拗起来我也拦不住他们。而董爱卿又说,只给我们争取到了一个名额,所以才……” 刘协沉吟一下,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朕再额外给你们增加两个名额吧,三个名额应该够了吧?” 别说是三个名额,就是三十个、三百个也没问题! 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就怕人少,不怕人多! 刘协在心中暗自说道。 刘备听得哭笑不得,坐在那里不置可否。 皇上竟然自己出面苦苦相逼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在上面签字的话,就是与曹操为敌,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可如果不签字的话,又没法跟皇上交代。 惹怒了皇上可不是闹着玩的,他随便找个罪名,就足够让自己喝一壶的。 到时候他再把自己假冒皇室宗亲的事给抖落出来,自己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情急之下,刘备不禁又想起了张飞早上说的话。 他叹了口气,说道:“陛下,难道仅凭找几个人在衣带诏上签名,就能扳倒曹操吗?而且上面已经签字的那些人,并没一个是有实力的诸侯,就连稍微有点儿名气的将军也没有啊!” 刘协听了这话,有些无言以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便在这时,一直没开口的董承说话了。 “玄德,这只是刚刚开始,很多诸侯和将军都踊跃报名了,只是还没轮到他们签字呢!什么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你现在人在许都,所以有什么好事自然会近水楼台了!”董承牵强附会地解释道。 刘备看董承厚颜无耻的样子,不禁有些反胃,苦笑着问道:“那请问国丈大人,都有哪些有实力的诸侯和将军啊,能给在下透露一下吗?” 董承有些支支吾吾起来,过了一会儿,又说道:“这是秘密,当然不能随便透露了!” 刘备当仁不让地道:“哎呦,国丈大人此言可就差矣了!都有哪些人加入衣带诏,这件事的确应该是保密的。但是对于自己人却不能保密。您若是不告诉自己人哪个是敌,哪个是友,那大家岂不是会敌友不分、自相残杀吗?陛下,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刘协尴尬一笑,也不知说什么是好,又把目光望向了董承。 董承眼珠一转,辩驳道:“自己人当然要告诉!但玄德眼下并不是自己人,因为你毕竟不是还没在上面签名呢嘛,也就没正式加入我们这个组织。等你一旦正式加入了我们的组织,老夫肯定会把整个组织的人员名单给你一份,让你将敌友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刘备点了点头,心中却对董承充满了怨恨。 没想到你个老家伙辩才竟然如此了得,真是低估你了! 你自己不知死活也就算了,还非逼着别人也跟你一块儿找死,真是岂有此理? 老子真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扇你两个大耳光! 但碍于你的国丈身份,又有皇帝在场,老子只能隐忍不发。 等有朝一日你落在我刘备手里,我肯定得好好玩儿玩儿你! 绝不能就这么轻易就在上面签字,还是得想办法跟他据理力争一番! 想到这里,刘备又道:“国丈大人,刘某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玄德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咱们都是自家人,血浓于水,不必见外!”董承一副十分仗义的样子道。 刘备点点头道:“国丈,您虽然是车骑将军,但手里到底有多少兵马,或者说到底有没有兵马,估计您自己也十分清楚!而曹操至少有三万精兵,在徐州又俘获了吕布的并州铁骑。就算你找了一些无名鼠辈,大家凑在一起才能有多少人马?与曹操抗衡,岂不是蚍蜉撼树、以卵击石吗?” “玄德此言差矣!昔年吕不韦只不过是一介商人,却能最后位极人臣,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老夫与之相比,起点不是比他高多了嘛!只不过得看有没有异人之类的人支持老夫罢了!”董承引经据典地道。 刘备虽然不爱读书,但他喜欢听故事。 关于吕不韦的事,他倒是听过不少。 当年吕不韦的确只是一个商人,后来遇到了异人。 异人是秦王的孙子,却因母亲不受宠爱而被送到赵国当人质。 吕不韦以商人的敏锐嗅觉,从中看到了一本万利的机会,觉得异人奇货可居。 于是他先说服异人,要帮他上位,又巴结上了秦国太子安国君最宠爱的华阳夫人。 由于华阳夫人没有子嗣,吕不韦又让她收异人为嗣子。 后来秦王去世,安国君登基,立异人为太子。 安国君在位仅仅三天便去世,异人又顺利登基,吕不韦也被封侯拜相。 刘备在脑海之中,简单地回忆了一下吕不韦当年的故事。 董承把自己比作吕不韦,那异人又是谁呢? 刘协? 除了他也没谁了! 可吕不韦还有故事呢,远不止这些啊! 他为了巴结异人,还把自己府上的赵姬送了过去,而且赵姬还怀了吕不韦的孩子,也就是后来的嬴政。 难道董承一心扶持刘协,是为了以后也把自己怀有身孕的妾室送过去,然后再想办法把刘协害死,让自己的儿子继承皇位? 刘备越想越觉得荒唐,看来这董承的理想比董卓和曹操还要波澜壮阔、浩瀚无垠啊! “国丈,古人云: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安分守己远比铤而走险要好得多啊!”刘备意味深长地劝道。 刘协坐在那里,早就听得不耐烦了。 董承和刘备两个人磨叽来磨叽去的,实在是没完没了。 刘协也看出来了,刘备就是死活不肯在衣带诏上签字。 刘协也不想再拐弯抹角,索性直接说道:“皇叔,给朕个面子,在上面签个名儿吧!” 刘协口气中明显带着哀求。 刘备一看皇上都开始求自己了,顿时潸然泪下,哽咽着道:“陛下,臣真的不能签啊!这名字一签的话,可就等于是给曹操留下证据了!一旦被他发现的话,叔叔我性命堪忧啊!” 刘协一看敬酒怎么劝也不喝,那就只能罚酒了,于是面无表情地道:“朕最近又仔细翻阅了一下皇室族谱,发现里面好像有被篡改的痕迹,唉!满朝文武百官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不知会作何感想!” 刘备闻听此言,不禁头皮发麻、冷汗直流。 看来刘协和董承今日是铁了心了,非要逼自己签这个催命符啊! 今日若是不签的话,自己大汉皇叔的身份,立马就要被揭穿啊! 第3章 两个女人也有戏 春暖花开,燕雀归来,人心也开始变得躁动起来。 自从貂蝉来到许昌,便一直很不适应。 之前在徐州,她身边有吕布。 即便吕布后来移情别恋,对她不理不睬了,她身边也有阿吕、魏氏,以及后来的杜氏、秦朗。 那时候的貂蝉,每天过的倒也逍遥自在。 然而后来吕布覆灭之后,貂蝉的生活就完全变了。 她本以为曹操把她抓来,只不过是想当着众人的面儿,好好炫耀一下自己的本事,再羞辱一下吕布。 却没想到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那日曹操当着众人的面儿,跟貂蝉、吕布一起追忆了一下逝去的青春,之后就把貂蝉软禁了起来。 貂蝉开始也很害怕,以为曹操会把她给杀了,毕竟她当年是那样的绝情,曾经深深地伤害过曹操的自尊。 然而过了几日之后,貂蝉一看曹操也没什么动静,她便又放下心来。 貂蝉觉得曹操毕竟曾经迷恋过自己,所以他应该不会忍心杀害自己。 那么不杀自己的话,又会如何处理呢? 难道就一直把自己关在这,毫无自由,度日如年? 就在貂蝉胡思乱想之际,曹操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没有任何商量,也没有任何废话,曹操直接把貂蝉带回了自己的住所。 之后便是一顿肆无忌惮、酣畅淋漓地发泄,发泄完了之后曹操就休息,体力恢复了之后又继续发泄。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貂蝉一开始也很不能接受曹操的这种节奏,但习惯了一阵之后,便也适应了。 不适应又能怎么办?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一个柔弱女子,在一个男人面前实在无力反抗,在一个大权在握、重兵在手的男人面前,更是无力反抗。 她伤心难过了几日,又渐渐接受了残酷的现实。 后来,貂蝉又被曹操带到了许昌,并直接带入了曹操的府邸。 天子脚下,不是皇亲国戚就是达官显贵,逢人只能点头哈腰、强颜欢笑,生怕得罪了哪路神仙。 曹操府上此前只有卞夫人和环夫人两个妻妾。 一个是看上去知书达理的中年妇女,一个是娇艳欲滴的贵妇人,两个女人都让貂蝉很陌生,有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曹操一去河内郡,貂蝉更是度日如年。 以前她只是白天孤独一些,现在连晚上都寂寞难耐了。 杜氏是貂蝉在许昌唯一的故交,此时显得弥足珍贵。 曹操不在的这段日子,貂蝉百无聊赖,没事就去杜氏的房间找她聊天解闷,渐渐地也把杜氏当成了自己的好姐妹。 然而杜氏与貂蝉不同,她身边还有个秦朗,所以平日里也并不觉得烦闷。 杜氏在心中对貂蝉也始终有所抵触,一见到貂蝉便会使她联想起许多不美好的回忆,比如造谣说秦宜禄被吕布杀了等等。 这一日,貂蝉闲来无事,又来到了杜氏的屋子。 “妹妹,你知道曹操什么时候回来吗?”貂蝉问道。 杜氏摇摇头,打趣道:“不知道,怎么,你想他了?要不我托人帮你催催?” 貂蝉噗嗤一笑道:“妹妹真会说笑,我想他干嘛,只是随便问问。” “哎?你当初为什么骗我?”杜氏忍不住问道。 貂蝉有些莫名其妙,一脸茫然地道:“我什么时候骗你了?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当时你和魏氏说吕布把秦宜禄杀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而且还三番五次地跟我说,难道不是骗我呀?秦宜禄根本就没死,结果害得人家阴差阳错地跟了曹操!”杜氏有些不悦地埋怨道。 说起这件事,貂蝉确实心虚。 当时她与魏氏合起伙来骗杜氏,其实也没什么太多的目的,只不过是女人之间争风吃醋。 她们看吕布天天和杜氏黏在一起,便想搬弄是非、挑拨离间,没想到最后却害得人家夫妻离散。 “唉!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当时看吕布成天跟你腻在一块儿,心里就不舒服,所以就想挑拨一下你们的关系!”貂蝉目光闪烁地说道。 杜氏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你是不是早就不爱吕布了?” 貂蝉心下一怔,问道:“你怎么知道?” “其实我一到吕布府上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你和魏氏都对吕布心怀怨怼,每次一提起他都颇有微词,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杜氏回忆道。 貂蝉点点头,又低声道:“妹妹,不瞒你说,吕布一直都喜欢沾花惹草,不过我也没惯着他,我也早就移情别恋了,嘿嘿!” 杜氏听得津津有味,不禁问道:“是吗?你往哪移的情,跟谁别的恋啊?” 貂蝉也不拿杜氏当外人,直言不讳地道:“关羽!” 杜氏感觉这个名字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沉吟了一阵,她突然想起来了。 关羽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曹操要把自己赏赐给他的那个将军! “嗯,那个人是不错,高高的,一看就很正直。一开始曹操还想把我赏赐给他呢,若不是我执意要跟曹操,恐怕现在我已经……” 杜氏说着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听杜氏这么一说,貂蝉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兴奋地问道:“哎?你知道曹操为什么要把你赏给关羽吗?” 杜氏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是我让关羽跟曹操要你的!之前我跟关羽研究过,如果他直接跟曹操要我的话,曹操肯定不会答应。于是就让他先要你,再成天上曹操面前夸你。曹操向来好色,听关羽成天夸你,肯定受不了,就得把你要过去。这样一来,关羽就有说的了,你曹操都答应把杜氏给我了,怎么又出尔反尔了呢?那你可得给补偿!然后关羽再跟曹操要我,曹操就没法不答应了!”貂蝉眉飞色舞地说道。 杜氏听得哭笑不得。 貂蝉说的这都是什么啊? 简直跟小孩儿玩儿过家家一般幼稚! 曹操是当朝司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人,还能被这点儿小把戏所糊弄吗? 他若看上哪个女人的话,肯定就直接据为己有了,就算出尔反尔又怎样,关羽不也得受着吗? 这就跟当年吕布手下的那些将军一样,明知道自己老婆被人霸占,却还得天天嬉皮笑脸地围着人家屁股后头转。 “那如果曹操没按照你的设计来,最后关羽真的娶了我,你怎么办?”杜氏又问道。 “不可能的,我最了解曹操了,他一向好色,而且专门喜欢别人的老婆!”貂蝉十分笃定地说道。 “那你后来成功了吗?”杜氏揶揄道。 貂蝉听了这话,才如梦方醒,想了想道:“没想到曹操这次超常发挥了,关羽跟他夸了你那么多回,他竟然没动心!” 杜氏有些忍俊不禁,捂着嘴笑了起来。 “哎呀,你笑什么啊,你倒是帮我想想主意啊!” 杜氏止住笑,问道:“想什么主意啊?” “我怎么才能和关羽在一起啊?”貂蝉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道。 杜氏听了这话,不禁百感交集、思绪万千。 貂蝉和关羽,与当年自己和秦宜禄何其相似! 明明是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却要屈服于权力者的淫威之下。 杜氏看了看貂蝉,叹了口气道:“唉!你们两个若真想在一起长相厮守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关羽取代曹操的位置,让曹操对关羽俯首称臣,否则只能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貂蝉沉吟起来,喃喃自语地道:“若是单打独斗的话,曹操肯定打不过关羽!但曹操这人一向不要脸,他肯定不会跟关羽单打独斗的!” 杜氏看着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心中也是不无感慨。 以前在下邳,大家都是逢场作戏,也没跟貂蝉深入接触过。 现在才知道,貂蝉长得虽然漂亮,智力却跟小秦朗不相上下。 第4章 刘备想回小沛了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貂蝉虽然把杜氏当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但杜氏却并不这么认为。 杜氏并没有做过对不起貂蝉的事,所以貂蝉对杜氏也没有怨怼。 可貂蝉却做过对不起杜氏的事,所以杜氏对貂蝉始终耿耿于怀。 貂蝉走后,杜氏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又把貂蝉说过的话仔细玩味了一番。 貂蝉为了自己的嫉妒心理,就信口开河、挑拨离间,说吕布杀了秦宜禄。 害得自己伤心难过了数日,后来又立下誓言,谁能帮自己报杀夫之仇,就对他以身相许。 最后阴差阳错地,自己与秦宜禄分道扬镳,跟曹操走到了一起。 虽然跟曹操比跟秦宜禄要好,那也只是对自己而言。 儿子不能跟自己的亲生父亲生活在一起,却要认另一个男人做父亲,这对小孩子来说,实在是一种莫大的残酷。 貂蝉为了曹操能成全她和关羽的好事,就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让曹操和关羽为了自己争来争去,最后她再得偿所愿。 幸好曹操是没按照貂蝉设计的来,否则如果真把自己嫁给了关羽,那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貂蝉这个女人真是太无耻了、太自私了!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天使面庞,蛇蝎心肠! 若是不好好收拾一下她,不但难解自己心头之恨,恐怕以后也没好日子过。 说不定哪天,无缘无故地就又被她算计了。 如今我是曹操身边的红人,貂蝉只不过是曹操的泄欲工具,我想收拾她,机会多的是! 杜氏冷笑几声,心下开始琢磨起如何报复貂蝉。 刘备失魂落魄地从宫殿回到了自己居住的临时驿馆。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拖了几天之后,刘备终于还是妥协了。 关羽和张飞此时都没在屋,出去练兵了。 刘备愁眉苦脸地躺在了榻上,双手抱着头,长吁短叹起来。 当初真是一时鬼迷心窍,怎么就非得当什么大汉皇叔呢? 还胆大包天地篡改了皇室族谱,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一旦事情败露了,不但身败名裂,还要满门抄斩。 如果现在自己不是大汉皇叔该多好啊! 就死心塌地地跟着曹操干,他肯定亏待不了自己。 而自从当上了大汉皇叔之后,曹操对自己的态度明显与之前不一样了。 他心存芥蒂,时时刻刻提防着自己,生怕自己跟刘协、董承穿一条裤子,哪天对他反咬一口。 这个该死的刘协,真够歹毒的,竟然拿篡改皇室族谱这件事来要挟我!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谁让自己有把柄在人家手上呢? 我不在衣带诏上签字,刘协是绝不肯善罢甘休的! 可是凡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今天刘协威胁自己,自己签了衣带诏,说不定明天他又让自己签什么卖身契,后天他又让自己签什么催命符。 唉! 自己有几条命够他这么折腾的啊? 现在是彻底上了贼船了,如果曹操回来之后,一旦事情败露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虽然自己是故意用另一种笔体写的,但如果仔细追查起来,也有扯不清的干系。 到时刘协和董承再一口咬定自己是他们同党,那曹操还不得把自己撕了!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刘备觉得应该赶紧离开许昌。 可是离开许昌去哪呢? 直接去谯县赴任? 曹操本身就是谯县人,那里全是他的亲戚朋友。 去了那里之后,如果衣带诏的事情败露了,自己依然是插翅难逃啊! 去投奔袁绍? 袁绍到底什么实力,目前还尚未可知。 如果他跟曹操打起来,最后被曹操打败了,自己岂不是弃明投暗、舍本逐末吗? 想来想去,似乎天下之大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那如果权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继续留在许昌呢? 似乎这样也不行啊! 就算曹操一直察觉不到,董承那个老不死的也不能放过自己,也得给自己找麻烦。 如果等曹操回来,直接跟他检举揭发呢? 可刘协毕竟是皇上,曹操敢杀董承,却不敢杀皇上啊! 否则他就真成了名副其实的汉贼了! 只要刘协不死,这事就完不了。 揭发检举谁,也不能揭发检举皇上啊,那不成天大的笑话了吗? 如果一不做二不休呢? 既然签了衣带诏,就死心塌地地跟皇上一条心,与曹操作对呢? 更不靠谱啊! 董承手里根本没有兵马,衣带诏上的那几个人,也都不是什么有头有脸有分量的人物。 自己手上的两千老弱残兵,如何对抗曹操的三万虎狼之师啊? 如果做双重间谍呢? 既不得罪董承,又不得罪曹操,周旋于他们二人之间,左右逢源! 可一女不事二夫、一臣不事二主啊!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不可能两头谁也不得罪呀,那不成神仙了嘛! 刘备在榻上翻过来调过去,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这时,关羽和张飞一齐走了进来。 “大哥,怎么样?今天皇上又找你干嘛呀?”张飞好奇地问道。 刘备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张飞。 这事该不该告诉他们呢? 不告诉吧,肯定纸里包不住火,他们早晚都得知道。 根本瞒不住的事,如果硬要保密的话,反倒显着自己不够坦诚。 但告诉他们也不能和盘托出,篡改皇室族谱可不是闹着玩的! 刘备叹了口气,坐了起来,说道:“他那个东西我签了!” 关羽和张飞互视了一眼,都不由目瞪口呆。 “大哥,咱们不是说好了不能签,或者让我签嘛!你怎么就给签了呢?”张飞十分不解地问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不签不行啊,皇上让我签,我哪敢不签啊?如果不签的话,那不是违抗圣旨吗!”刘备郁郁地说道。 “玄德,事已至此,签了就签了吧。曹操也未必能发现,就算发现了,到时我们再想办法!”关羽在一旁安慰道。 张飞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大哥,你是用以往惯用的字体签的吗?” 刘备笑着道:“那倒没有,这个可是跟你学的,我换了一种笔体签的。” 张飞连连点头道:“嗯,那就好,那就好!就算曹操发现了也没事,我们就死不认账,就说是董承那老儿伪造的,他也拿我们没辙!” 刘备又不无焦虑地道:“话虽如此,但恐怕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我如今既然已经加入了他们的组织,日后他们肯定得对我发号施令。我有了把柄在他们手上,又不能违抗他们的命令。时间长了,曹操不可能不知道!” “玄德,那你有何打算吗?”关羽又问道。 “是啊,大哥,我们还要早做打算啊!要不我们离开这里吧,皇上不能得罪,曹操更惹不起啊!不如我们给他来个一走了之,让他俩接着狗咬狗一嘴毛去吧!”张飞提议道。 刘备苦笑道:“我又何尝不想逃出这个鬼地方,可是能去哪里啊?谯县也是曹操的地盘,总不能自投罗网吧!” 张飞略一沉吟,说道:“大哥,要不我们回小沛吧!车胄现在是徐州刺史,屯兵于下邳,小沛还空着呢!正好我们也熟悉那里,我们还像原来那样整天喝酒吃肉,优哉游哉,岂不痛快?” 刘备一琢磨,张飞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豫州牧不当了,当个县令曹操总该放心了吧。 于是他点点头道:“嗯,也好,等曹操回来,我跟他申请一下,然后咱们就去小沛!” 第5章 杜氏的手段 由于眭固带着手下弃城逃跑,后来又被斩杀,他手下的人马也都四分五裂、各奔东西。 曹操很快便取下了河内郡,城中张杨旧部也纷纷归顺了朝廷。 曹操又任命魏种为河内郡太守,留下了一部分精锐部队驻守,便返回了许昌。 杜氏听说曹操回来了,赶紧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 曹操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当晚还是来到了杜氏的房间。 貂蝉虽好,但跟她在一起实在太费体力了。 每次曹操跟貂蝉在一起,她总是任凭狂风暴雨,我自岿然不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而杜氏则贤惠得多,有时候曹操甚至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步入云端。 这一点着实难能可贵,也是杜氏真正独有的魅力。 曹操连日来在河内郡日夜操劳,再加上鞍马劳顿,身体也有些疲惫不堪了。 去貂蝉那实在拿不出状态,于是他便决定先临幸一下杜氏。 至于貂蝉,等体力恢复了再议不迟。 杜氏看曹操一回来就奔自己而来,顿时心花怒放,又悄悄地喝了好几壶水,把自己灌了个大肚子。 “主人,想奴婢了吗?”杜氏揽着曹操的脖子问道。 曹操被撩拨的有些把持不住了,恨不得马上将杜氏就地正法。 但他毕竟是年愈四旬的人了,刚回到许昌,不歇一会儿还真有些力不从心。 “嗯,必须地!”曹操抱着杜氏,有口无心地答道。 “反正奴婢可是想你了呢,今晚就留在这陪奴婢,好不好?”杜氏有些撒娇地问道。 美人在怀,又如此热情主动,曹操哪里还能拒绝,只好连连点头。 杜氏很满意,又说道:“奴婢今日发明了一项新技术,想在主人面前展示一下,还请主人能够恩准!” 曹操没听明白杜氏的意思,不由问道:“是针织,还是刺绣啊?” 杜氏摇摇头道:“今晚,一切就交给奴婢吧!” …… 通过这一晚,曹操才知道当男人原来可以这么幸福。 “我出去这么多天,这一回来就全让你给掏空了!”曹操不由感慨道。 “那人家可一点都没浪费‘粮食’啊!”杜氏一脸坏笑地看着曹操说道。 看到杜氏一副甜嘴巴舌、意犹未尽的样子,曹操不由满腹狐疑地问道:“你以前跟吕布也这么做过吗?” 杜氏用粉拳轻捶了一下曹操,娇嗔道:“大人真是冤枉奴婢了,才没有呢!奴婢这是头一次,这么用心地服侍一个男人!” 曹操知道这种事问也问不出来,不如索性就相信了吧,省着自己给自己心里找别扭。 “这种方式非常有创意,也十分值得肯定!以后老夫若是再疲惫不堪了,便到你这里来放松调养!但是这种方式,你可千万不能对别的男人使用呦!”曹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杜氏一看曹操夸自己,不禁有些春风得意,又说道:“只要老爷喜欢就好,奴婢今后还会有所创新的!” “嗯,你这种态度非常不错!人生就是要不断地挑战自我、突破自我,不断地推陈出新、破旧立新!包括这个这个,吐故纳新、革故鼎新,各方面儿地!”曹操又煞有介事地表扬道。 杜氏觉得趁着曹操现在心情好,应该赶紧把正事说了,于是坐起身来道:“老爷,奴婢有件事想跟您说,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曹操看了看杜氏,不由感到有些奇怪。 杜氏一向柔情似水,也从来不卖关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当讲!你讲讲吧,到底什么事?”曹操好奇地问道。 “不过奴婢要是说出来了,您可不要生气啊!” 杜氏又给曹操提前打起了预防针来。 曹操眉心微蹙,心想杜氏一个妇道人家,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有什么可惹自己生气的? 于是他又说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肯定不会生气的!再说你这么乖巧懂事,又哪会惹我生气啊?” 杜氏点点头,把秦宜禄写的那份休书递到了曹操手上。 曹操大致看了一眼,又一骨碌坐了起来。 “不是说你的丈夫死了吗?你还说是被吕布杀死的!然后你发誓,谁要是帮你报了杀夫之仇,你就以身相许,这是怎么回事啊?” 其实曹操早就见过了秦宜禄,还封他做了县令,此时他表现得有些不悦,是想逗一下杜氏。 “大人,不是说好了您不会发脾气嘛,怎么说话不算数啊?”杜氏一边搂着曹操,一边在他耳边柔声问道。 曹操脸色缓和下来,问道:“哎呀,我没发脾气,就是有些发懵。难道是你为了跟我,故意编出来的这么一大套谎话?” “大人,奴婢绝没有欺瞒过您!当时在下邳的时候,奴婢的确是以为我的夫君死了,是吕布亲口跟我说的。貂蝉和魏氏也在私下里说过好多次,是吕布杀了我的夫君,所以奴婢才会信以为真!”杜氏一脸坦诚地看着曹操说道。 曹操又想起第一次见杜氏时的情景,她那时也是说的这番话,当时自己还笑她耳根子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那这份休书又是怎么回事啊?”曹操又问道。 “奴婢跟了大人之后,有一天秦宜禄又突然来找奴婢,奴婢这才知道他并没有死,而是去袁术那搬救兵,被扣留在了那里!不过大人放心,奴婢一直恪守着妇人之道,即便见了秦宜禄,也没有做半点儿对不起大人的事!奴婢跟秦宜禄说明了情况,又让他写下了这份休书!”杜氏实话实说地道。 其实曹操只是不知道秦宜禄写休书的事,其他的事基本都有所掌握。 那日秦宜禄前来拜访曹操,曹操就认出他是杜氏的丈夫了。 当时曹操的第一反应是杀人灭口,直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秦宜禄除掉。 但他转念一想,杜氏曾经立下过誓言,谁帮她报了杀夫之仇,她就对谁以身相许。 这就说明杜氏和秦宜禄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如果曹操真的把秦宜禄给杀了,杜氏也肯定会对曹操怀恨在心。 于是曹操便没有对秦宜禄动杀机,而是封他做了铚县县令,也算是对夺妻的一种补偿。 所以杜氏跟曹操说这些,曹操完全能够接受。 “实话告诉你吧,秦宜禄这个人我见过,长得倒是挺英俊的,我还封他做了县令!”曹操酸溜溜地说道。 杜氏通过与曹操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曹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说他杀人不眨眼,也一点儿不夸张。 吕布、陈宫、高顺全被曹操杀了。 成廉、魏续、侯成、宋宪、魏氏、阿吕,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夜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估计十有八九也是被曹操秘密处决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杜氏实在不希望曹操把秦宜禄也杀了,毕竟是自己对不起人家,随便听信了别人的话,才导致了种种误会。 而且秦朗还小,这么小的孩子就失去了亲生父亲的话,做母亲的又于心何安? 所以今晚杜氏把曹操好好伺候了一番,是想求他放过秦宜禄。 一听曹操说给秦宜禄封了官,杜氏也就放心了。 “大人,有一个好消息,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杜氏又故意跟曹操卖起了关子。 曹操一听杜氏说有好消息,顿时来了兴致,连忙问道:“哦?什么好消息,快说来听听!” “奴婢,奴婢有喜了!” 杜氏一边说着,一边把曹操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曹操一边摸着,一边豁然开朗地道:“哦!我明白了,我说今日你怎么发明了一项全新的技术呢,原来是有喜了,怕动胎气啊!好,说吧,想要什么赏赐?只要老夫能办到的,全都答应你!” “大人,奴婢什么赏赐都不要,只希望肚子里的孩儿能够平平安安地出生!” 第1章 袁术决定退位让贤 袁术灰头土脸地从灊山又回到了寿春,整个人变得面黄肌瘦、形销骨立。 这次经历给袁术的打击很大,雷薄和陈兰本来是他手下的将军,看袁术实在烂泥扶不上墙,便带着一队人马去另立门户,到灊山当起了山贼。 袁术本以为自己去了属于屈尊降贵,雷薄和陈兰应该把他奉若神明,让他当山大王。 可没想到去了之后,人家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完全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袁术一看,第一把交椅是坐不成了,于是又决定退而求其次,说让雷薄坐第一把交椅,他坐第二把交椅,陈兰坐第三把交椅。 结果不但遭到了陈兰的严词拒绝,就连雷薄也不同意。 于是袁术又厚着脸皮要坐第三把交椅,要给雷薄和陈兰当小弟。 结果人家却说强将手下无弱兵、悍匪山上无败类,意思显而易见,第三把交椅也不让袁术坐。 袁术一咬牙、一跺脚,跟雷薄和陈兰说,自己第三把交椅也不坐了,只要能让他留在山上就行。 结果人家却说小庙容不下大佛,最后硬是把袁术轰下了山。 经历了这次打击,袁术不禁感到万念俱灰。 现实真是太残酷了,皇帝不好当,那就不当了。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连个山贼都当不上。 无奈之下,袁术又返回了寿春。 一回到皇宫,他就提心吊胆、不寒而栗,总觉得曹操、袁绍,还有刘表、孙策等人,随时都可能兵临城下。 为了解除心中的恐惧,这一日,袁术又找来了阎象和杨弘商议对策。 “哎?小秦呢?把他也招呼过来,大家集思广益一下!”袁术张罗道。 杨弘叹了口气道:“陛下,秦宜禄失踪了!” 袁术一听这话,变得更加惶恐不安了。 本来自己身边就没几个人,好不容易从吕布那挖了个秦宜禄过来,成天好吃好喝地供着,结果他竟然失踪了! 袁术眉头紧锁,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您去灊山的时候。您前脚一走,秦宜禄后脚也离开了寿春!”杨弘回答道。 “难道这小子也去当山贼了?看着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不应该呀!我当山贼都不合格呢,就更别说他了!” 袁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阎象与杨弘互视一眼,都有些忍俊不禁。 难道离开寿春就非得跟你一样去当山贼吗? 放着正道不走,去落草为寇,这种主意也只有你能想得出来。 天下那么多诸侯,秦宜禄可以去的地方不有的是吗?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罢了罢了,随他去吧!”袁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 “陛下,有人看到秦宜禄朝着徐州方向去了!”杨弘又说道。 袁术看了看杨弘,捋髯狐疑起来。 随后,他又自言自语地道:“他这是回去找老婆儿子去了,真是没出息啊!” 说完之后,袁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道:“不对呀!徐州是吕布的地盘,吕布被曹操灭了,现在那里就成了曹操的地盘了!难道,秦宜禄这小子是投靠曹操去了?” 杨弘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子又是给他封官儿,又是给他赐婚的,他竟然忘恩负义、恩将仇报!这秦宜禄在寿春呆了这么长时间,可知道咱们不少秘密啊!他这一投奔曹操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两位爱卿可有何应对之策呀?”袁术诚惶诚恐地问道。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阎象说话了,说道:“陛下,昔年姬昌拥有天下三分之二的土地,却还要低三下四地对商纣王俯首称臣。而我们只是各路诸侯当中普通的一份子,却偏偏要篡汉自立、僭越称帝,这岂不是自掘坟墓、自寻死路?” 袁术瞪了阎象一眼,指着他对杨弘歇斯底里地道:“看着没,又来了!老阎呐,你这话都说了多少遍了?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你就不能有点儿新词儿吗?俗话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关键是谁能早知今日啊?老子又不是神仙,哪知道吕布这么容易就被干掉了?事已至此,你再埋怨我又有何用?老子现在是让你给老子想辙,不是让你给老子添堵,更不是让你对老子抱怨!” 阎象面色铁青,又说道:“陛下,老臣正是在为您出谋划策!如今曹操灭了吕布、袁绍平了公孙瓒,论实力来说,袁绍是天下最强劲的诸侯,所以依老臣之见……” 袁术正等着听阎象的计策,他却说了一半,就不往下说了。 袁术不禁气急败坏,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案台,训斥道:“你能不能把话说完啊,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妈在那卖关子!” “依老臣之见,您还是把皇帝让出来,给袁绍当吧!你们毕竟是兄弟,料想他也不会太过计较你们以往的恩怨。你把皇帝让给袁绍,他肯定会与你冰释前嫌的!” 阎象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计策。 袁术不禁雷霆震怒,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他用手指着阎象,刚想破口大骂,却看到杨弘正在朝他摇头。 袁术迟疑了一下,又背负双手,在大厅里来回踱起步来。 半晌过后,袁术又道:“老阎啊,你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啊?朕手持传国玉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汉武帝也曾经说过,代汉者当涂高也!什么叫涂高,就是叫公路的一位高人,也就是朕!朕这个天子是上天赐予的,也是汉武帝看好的,怎么能拱手让人呢?不行!绝对不行!” 袁术说着,又把目光望向了杨弘,希望他能帮自己说说话。 杨弘沉吟了一下,说道:“陛下,微臣也赞成阎大人的意思!您现在这个皇帝,实在是个烫手的山芋,寿春也因此成了众矢之的。毕竟现在汉室还没有倒,人心还是向汉的!之前公孙瓒是咱们的盟友,吕布也表面上跟咱们结盟了。如今这两大盟友全被干掉了,我们变得势单力薄、孤立无援。而我们淮南只不过弹丸之地,实在没有实力与天下所有诸侯为敌。不如把这个有名无实、让您终日惶恐的帝号送给袁绍,一来可以解除我们眼下的危机,二来也可以与袁绍结盟!” 袁术听得瞠目结舌,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顺着自己说话的杨弘,此时也一反常态。 看来是得好好考虑考虑了,到底还要不要当这个皇帝。 许久之后,袁术终于下了决心,痛心疾首地道:“也罢!大丈夫能屈能伸、能进能退,可大可小、可上可下!朕就暂时委屈一下,把皇帝让那个庶出的杂种当几天吧!等日后朕恢复元气了,再夺回皇位也不迟!” 杨弘和阎象互视了一眼,都感到如释重负。 袁术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把孙策的玉玺翻了出来,爱不释手地问道:“那朕还用把这个也交给袁绍吗?” 阎象和杨弘有些哭笑不得,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要不这个就别给他了吧,朕好不容易得来的!谁有这个传国玉玺,谁才是真龙天子呢!”袁术一边把玩着玉玺,一边一厢情愿地说道。 “陛下,这只是一块破石头,你若是喜欢的话,以后我们找工匠多打造几块不就是了!只有把玉玺交出来,才能显出我们的诚意啊!”阎象在一旁劝道。 袁术看了看阎象,十分不舍地道:“唉,那好吧。不过这几天你们还得管我叫陛下,什么时候袁绍正式登基称帝了,你们再改口!” 第2章 曹操派刘备拦截袁术 袁绍最近可以说是春风得意、如日中天,好事接连不断。 他不但彻底消灭了赫赫有名的白马将军公孙瓒,拿下了整个幽州,还缴获了大量战俘、粮草、军械。 唯一遗憾的是,公孙瓒临死之前把自己的妻妾全部都给杀了,让袁绍没能得到他的一个遗孀。 袁术的书信和玉玺很快也送到了袁绍手里。 袁绍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他自然也接受了袁术的美意,答应兄弟俩握手言和,共同干一番事业。 袁术看袁绍接受了自己,又说与兄长多年不见,甚是想念,想去冀州与袁绍团聚。 袁绍当然知道袁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是不敢在寿春待了,才找了个肉麻的理由。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容二主。 冀州是袁术的地盘,更是他的腹地,袁术若是来了,他又得狗仗人势,说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于是袁绍让袁术先去青州找袁谭,等自己手头的事忙完了,再安排袁术来冀州。 寿春是袁术的伤心之地,在这里曹操打过他、吕布骂过他、孙策叛过他、雷薄弃过他。 只要不呆在寿春,让袁术去哪都行。 于是袁术便收拾行囊,踏上了北上青州之路。 从寿春前往青州,徐州是必经之路。 如果袁术换上布衣,趁夜逃往青州,很容易便会躲过哨卡的视线,以及斥候的巡逻。 但他一向摆谱惯了,还把自己当个皇帝,又是龙驹凤辇,又是大队随从,弄得十分惹人注目。 徐州的斥候发现袁术的行迹之后,便立刻禀报给了车胄。 车胄又派飞骑前往许昌,报告给了曹操。 这一日,曹操正独自在院子里青梅煮酒、观景赏春。 车胄的密信突然送了过来。 看了车胄的书信,曹操不禁满腹狐疑起来。 袁术这又是闹的哪出啊? 皇帝当的好好的,非得跑到山上当土匪。 土匪没当几天,就又下山当起了皇帝。 寿春好好的不待,这回又要跑去青州。 他去那里干嘛? 青州是袁谭的地盘,袁谭是袁绍的长子,而袁绍又向来与袁术不和。 突然之间,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了曹操的心头。 难道袁术是想假道伐虢? 车胄在徐州只有两千守军,而袁术起码有十万大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自己这刚从徐州回来,难道又要再引兵前去支援? 但如今时移世易了,不能再轻易离开自己的老巢了。 之前去徐州打吕布,是因为袁绍与公孙瓒激战正酣、无暇他顾。 现在他们的战争已经彻底结束了,袁绍随时都可能引兵前来攻打兖州。 所以自己必须要留下来坐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这袁术也不能不管啊! 车胄守城尚且兵力不足,袁术与袁谭再来个南北夹击,那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徐州,可就为别人做嫁衣了。 就在曹操有些左右为难之际,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去把刘备给我找来!”曹操对身旁的侍卫吩咐道。 不大一会儿,刘备笑脸盈盈地站在了曹操面前。 “在下参见司空大人!”刘备拱手一揖道。 曹操微微一笑,说道:“玄德呀,不必客气!我看今日天气不错,特在亭中青梅煮酒,想与你饮酒赏春、谈天说地一番!” 刘备有些受宠若惊,诺诺地坐在了曹操对面。 曹操看了看刘备,故意诈道:“玄德呀,最近老夫不在的这段日子,许昌可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刘备由于做贼心虚,手一哆嗦,筷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难道自己加入衣带诏的事,被曹操发现了? 这也太快了吧? 冷静! 一定要冷静!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事到如今,也只能见机行事、见招拆招了! “哦?在下这段日子一直在园中种菜,并没有出门,还真不知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啊!”刘备一边捡起筷子一边说道。 曹操一看没诈出什么东西,刘备又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应该不会自己作死,便放下心来。 曹操笑了笑,又问道:“那一老一小把你伺候得怎么样啊?老少结合应该效果不错吧!” 刘备一听这话,直感到后脊梁骨冒凉风。 一老一小,分明指的是董承和刘协啊! 看来曹操还是知道了,真是什么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啊! 曹操看刘备也不说话,又问道:“吕布的老婆和女儿,哪个更好用一些啊?” 刘备一听曹操这么问,不禁松了口气,又摇头苦笑道:“大人说笑了,她们逃跑了!” 曹操心下一怔。 吕布的老婆和女儿竟然逃跑了? 她们跑哪去了? 为什么跑啊? 难道是搜集吕布旧部,打算东山再起,给吕布报仇吗? 不过这也不太可能,一个半老徐娘带着个小姑娘,能折腾出什么名堂来? 跑就跑吧,随她们自生自灭吧。 曹操有些不悦,说道:“玄德呀,你怎么连个女人都看不住啊?你这么不珍惜好东西,下次还怎么赏赐你了?” “大人,实在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简直是猝不及防、防不胜防啊!那日她们在我酒里下了迷药,我醒来之后两人就不翼而飞了。我还暗自庆幸呢,这幸亏是没下毒药啊,否则我也早就命丧黄泉了!”刘备煞有介事地感叹道。 曹操不禁笑了起来,说道:“也罢,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们若是一心想跑,无论如何也是拦不住!” 刘备想起了自己的正事,又说道:“大人,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曹操眉心微蹙道:“哦?说出来听听!” “大人,在下这段时间闭门思过,在院子里一边种地,一边思考人生,悟出了很多东西!在下的能力确实不适合担任州牧之职,所以请你罢了在下的豫州牧吧!” 刘备也看出曹操不是真心实意地让他当豫州牧,与其有名无实,倒不如无官一身轻。 曹操不禁有些惊讶。 人们从来都是没当官儿的想当官儿,当了官儿的想当更大的官儿,还真没见过有人当了官儿,又不想当,又嫌自己官儿大的。 “玄德呀,你这是何意呀,是不是嫌朝廷对你的封赏力度不够啊?” 刘备赶紧矢口否认道:“不是不是,大人千万别误会!以前在下担任徐州牧,结果引来了徐州连年战乱,百姓民不聊生,实在是不想再丢人现眼了!在下只想跟关羽、张飞再回到小沛,过着以前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日子!” “玄德呀,若是在太平盛世,你这样的想法完全可以,但现在是乱世,哪有这种理想的生活啊?这不,袁术又带兵前往徐州了,你想在小沛过安生日子,得问问人家答不答应啊!” 曹操趁机引入正题。 刘备暗忖起来。 袁术兵强马壮的,就车胄那点儿兵马,能挡住人家吗? 如果袁术真的攻打徐州,小沛也难逃一劫啊! “玄德,我打算派你带着一队人马,前去拦截袁术,绝不能让他北上与袁绍会合!”曹操又正色道。 刘备点点头道:“在下明白!” “还有,有个叫秦宜禄的,是铚县县令,你去了徐州顺便把他宰了!”曹操又命令道。 刘备不敢多问,连连点头。 “兵贵神速,快去准备吧!” 曹操之前曾跟陈登和刘备承诺过,谁生擒了袁术,就让谁当徐州牧。 万一刘备真抓了袁术,岂不是要兑现诺言? 想到这里,曹操又把朱灵、路招叫过来耳提面命了一番。 吩咐他们与刘备一同去徐州拦截袁术,但绝对不能让刘备生擒活捉了袁术。 一旦出现这样的机会,也要想尽一切办法破坏掉。 第3章 刘备被车胄凌辱 刘备带着关羽、张飞以及自己的两千残兵,一齐来到了下邳。 与此同时,朱灵、路招也率领了八千精兵,随刘备一同抵达。 徐州刺史车胄亲自出城迎接。 为了给大家接风洗尘,车胄还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车胄是武夫出身,论武艺和统兵能力,他无法与许褚、徐晃、于禁、乐进等人相提并论,更不敢望关羽、张飞项背。 只不过车胄有一定的政治能力,所以被曹操封为了徐州刺史。 在徐州交战时,车胄亲眼目睹了关羽和张飞的英姿飒爽,也对二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来,关将军,车某单独敬你一杯!”车胄端起酒杯,热情洋溢地说道。 盛情难却,再加上鞍马劳顿,关羽也早就渴的不行了,于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关将军的武艺,真是令车某大开眼界呀!都说吕布天下无敌,但与关将军交手,他却也占不到半点儿便宜!至于其他的,像什么张辽、高顺啊,更不是您的对手!车某也是习武之人,此番关将军带兵前来,一定要在徐州多住上一些时日,也好对在下指点一二!” 关羽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车刺史过奖了!关某与吕布交手几十个回合,倒还勉强能支撑的住。可若是时间再长了,关某也会败下阵来!至于武艺嘛,谈不上指点,不过我们有机会倒是可以切磋一下!” 车胄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端杯对张飞说道:“张将军的武艺也让车某叹为观止啊!尤其是你那个大嗓门,一冲过来就像要吃人似的!还没跟人打呢,就先把人吓个半死!来,车某也敬你一杯!” 张飞不像关羽那么腼腆,对于别人的溢美之词向来是来者不拒。 他端起酒杯道:“这就叫先声夺人,哈哈哈!这个两军阵前呐,不能光会打,还得会骂,嗓门大才有优势嘛!” 车胄敬过了关羽、张飞,又分别敬了朱灵、路招一杯,然后就坐在原位开始大口吃菜。 张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对车胄介绍道:“我说老车,这个是我大哥刘备,豫州牧、左将军,还有大汉皇叔也是他,人家官儿可不比你小啊!” 车胄扫了一眼刘备,有些不屑地道:“哦,原来是刘将军啊,幸会幸会!” 说完之后,车胄又继续低头吃菜,并没有要敬刘备酒的意思。 车胄一开始就对刘备的印象不好。 刘备成天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还没事就哭哭啼啼的,根本不像个男人。 当时吕布在下邳城外发动夜袭的时候,刘备被魏续杀得丢盔弃甲、抱头鼠窜。 后来徐晃带兵前去营救,刘备才得以死里逃生。 有很多亲眼见过当时情景的士兵,后来都对刘备议论纷纷、颇有微词。 车胄作为一名将军,自然也听说过这件事。 所以他对刘备就更加鄙视了。 在车胄眼里,刘备根本一点儿本事都没有,除了会哭,就是会跑,仗着自己是大汉皇叔,才混得了高官厚禄。 不像人家关羽、张飞,是凭着自己的真本事,才混到了今天。 所以车胄对关羽、张飞都很客气,却实在懒得搭理刘备。 这种场面,刘备也是十分的尴尬。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车胄,以前跟他素不相识,也根本没什么过节。 这大老远的来了,你车胄作为徐州刺史,面儿上的事怎么也得说得过去吧。 但他却根本不搭理自己,真是不可理喻! 然而转念一想,这里毕竟是人家车胄的地盘,还是别把关系闹得太僵。 若要人敬己,先要己敬人。 车胄不敬我酒,那我就主动敬他吧,没准儿这样关系就缓和了! 想到这里,刘备端起酒杯,毕恭毕敬地道:“车刺史,在下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来,刘某敬您一杯!” 车胄扫了一眼刘备,说道:“哎呦!左将军,久仰久仰!不过刚才你也看到了,车某今日已经喝了不少酒了。车某酒量有限,实在喝不下去了。下次吧,下次车某一定跟你好好喝喝!” 刘备僵在那里,显得十分尴尬。 张飞实在看不下去了,厉声道:“老车,你什么意思啊?我大哥敬你酒呢,你怎么推三阻四的?就算你喝多了,还差这一杯酒啊?赶紧喝了!” 车胄一看张飞发火了,赶紧赔着不是道:“是是是,张将军说的是,车某就给张将军个面子!” 说着,车胄拿起酒杯,也不看刘备,一仰脖把酒倒进了肚子里。 刘备更加尴尬了,讪笑了两声,也把酒喝了下去。 不大一会儿,车胄似乎吃的差不多了,又开始端起酒杯敬了起来,却依然唯独不敬刘备。 自己敬车胄酒他不喝,说是喝多了。 张飞一说让他喝,他立马就喝。 后来他居然又主动去敬别人酒。 在座的每个人都敬了两轮,却唯独不带自己。 这叫什么事啊? 这也太拿大汉皇叔不当回事了吧! 要是不让他好好认识认识自己的话,他也不知道谁大谁小啊! 软的不吃,看来得给他来硬的。 想到这里,刘备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道:“小车啊,听说你在徐州这段时间表现的不错,回去我跟皇上帮你说说情,看看争取再给你往上提拔提拔!” 车胄顿时瞠目结舌,不由看了刘备两眼。 这刘备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还帮我跟皇上说情提拔提拔,你算老几啊? 你以为你是曹操呢? “刘将军的好意车某心领了!不过车某是个知足的人,有点儿实权就行了!别提拔完了,当个什么豫州牧啊、左将军啊之类的,有名无实,要兵没兵、要地没地的,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车胄含沙射影地说道。 “我说老车,你这话什么意思?徐州是我们哥仨,还有许褚、徐晃、于禁、乐进打下来的,你只不过在战场上杀了几个小兵而已!按说这徐州牧应该是我大哥当,当了徐州刺史你就偷着乐吧,少在那说风凉话!”张飞为刘备打抱不平道。 “张将军,你和关将军的武艺和统兵能力,车某是发自内心地佩服。不过车某就不明白了,你们俩这么有本事,为什么要死心塌地地跟着一个娘们唧唧的人混呢?这不是自甘堕落、自入沟渠吗?”车胄口无遮拦地说道。 “什么?我大哥没本事,难道你有本事啊?我们在下邳城外与吕布拼死厮杀的时候,你还不知躲在哪个娘们的怀里呢?”张飞怒目圆睁地质问道。 车胄当着刘备的面儿,本来不想提下邳夜战的事。 但此时被张飞激到这个份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放下筷子,一脸鄙夷地道:“那次吕布偷袭,车某确实没去。不过对于整个战役的来龙去脉,车某倒也有所耳闻。有的人被魏续杀得连马都不要了,只顾着逃命,若不是徐晃及时赶到的话,恐怕……” 张飞由于当时和关羽全力奋战吕布,也没注意到刘备还有这么狼狈的一段儿经历。 此时他们不禁都在脑海中努力地回忆着当时的场面,企图找出有力证据来驳斥车胄。 车胄一看张飞没动静了,又继续道:“关键那个人是魏续啊!若是换了别的将军,车某也无话可说。但魏续是什么水平的武将,相信大家也都清楚吧。徐晃手下敌不了一个回合的鼠辈,竟然把咱们的有些将军杀得抱头鼠窜、慌不择路!车某平生最佩服有真才实学之人,但也最不屑与欺世盗名之辈为伍!” 刘备听了之后如坐针毡,脸也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儿。 第4章 袁术下邳被截 刘备在下邳待的很不舒服,他希望袁术大军能早日抵达下邳。 把袁术拦截回去,刘备也好赶紧离开车胄这个瘟神。 这一日,袁术终于带着侍卫大摇大摆地来到了下邳地界。 刘备和朱灵、路招收到斥候禀报,赶紧带着人马出城守候。 过不多时,果然有一队人马映入眼帘。 只见中间四个人抬着一顶华丽的轿子,人马不多也不少,大约在万余左右,看上去并不像是来打仗的。 袁术的人马看到前方突然出现了大量的兵马,也赶紧停下了脚步。 “前面的人可是袁术袁公路啊?”刘备在马上大声问道。 不大一会儿,袁术从队伍中走了出来,衣着华贵,看着十分富态。 袁术手搭凉棚,一看是刘备,大声说道:“原来是玄德贤弟呀,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吧?” “承蒙公路兄挂念,刘某一切安好!您此番前来徐州,不知有何贵干啊?”刘备十分客气地问道。 “玄德呀,你别误会,朕不是来攻打徐州的,只是路过此地而已!”袁术回答道。 刘备这边的几个人,都听得忍俊不禁。 这袁术竟然管自己叫朕,可真够不知羞耻的! 你先是在淮南篡汉自立称帝,后来一看吕布死了、公孙瓒亡了,便不敢再当皇帝。 莫名其妙地跑到了山上,想要落草为寇。 山贼没当几天,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就又回寿春了。 这回又跑到徐州来了,说是要借道去青州,估计八成是想去投奔袁绍。 古往今来哪有人这么当皇帝的? 袁术恐怕是空前绝后、旷古烁今啊! 刘备收起笑容,又问道:“公路兄,你这是打算去哪里啊?” “不瞒玄德贤弟,朕是打算去青州看我贤侄袁谭!从淮南去青州,徐州是必经之路,所以还请你们行个方便!”袁术拱手作揖地说道。 刘备一直对袁术怀恨在心,若不是他之前率兵前来徐州讨伐自己,吕布也没有机会窃取徐州。 自己也就不会遭受那么多的磨难,落魄成现在这副模样。 如今连车胄一介武夫,都看不起自己。 所以今日你落在我的手上,又岂能轻易放你过去? 再说曹操是派我来拦截你的,放你过去的话,曹操那里又如何交代? 于公于私,你袁术今日也是难逃一劫! “公路兄,在下奉皇上之命,特来此地拦截你过境。有道是:上命所差,盖不由己。所以还是请你不要为难在下,速速回寿春去吧!”刘备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道。 “玄德呀,我们也是老相识了!想当年十八路诸侯解散,我与公孙瓒、陶谦、孙坚结为盟友,袁绍与曹操、刘表蛇鼠一窝。我跟公孙瓒和陶谦不仅是盟友,也是至交。你是公孙瓒的同门师弟,又是陶谦最信赖的接班人,理应跟朕一伙儿啊!所以你还是行个方便,放朕过去吧!” 袁术开始跟刘备扯起了陈年往事。 刘备冷哼一声,说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有的人即便认识了一辈子,也会让人深恶痛绝。而有的人即便是第一次见面,也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相见恨晚的感觉。” “那朕是属于哪种情况啊?应该属于后者吧?”袁术厚着脸皮问道。 刘备摇摇头道:“不,你属于前者,地地道道的前者!刘某拜你所赐,才被吕布夺了徐州,寄居小沛。而你仍然不依不饶,还派纪灵带着三万兵马来徐州讨伐我!我与你原本无冤无仇,但你却三番五次地要置我于死地,所以咱们可没有半点交情啊!” “玄德呀,你说这话可就有点儿丧良心了啊!那次纪灵来徐州,不是没打你就撤兵了嘛,回去之后我还表扬他了呢!冤家宜解不宜结,得饶人处且饶人。我说纪灵做的很对,大家都要向他学习!”袁术厚颜无耻地说道。 张飞听得不耐烦了,扯着嗓门喊道:“袁术你少废话,要么快点儿滚回你的寿春,要么就把人头留下!” 这时,从袁术身后鞭鞭打马走出一员大将。 “张飞小儿,休得猖狂,可识得你纪灵爷爷?” 当年吕布辕门射戟的时候,刘备、张飞、纪灵都在场,所以张飞也认得纪灵。 张飞一看,果然是当年的那个纪灵,眼珠一转,问道:“这是哪来的匹夫?大家都听到了吧,这小子前边儿说儿子,后边儿又说爷爷!你们家就是这么论辈分的吗?我说这位匹夫,你爷爷管你叫儿子,那你爹爹管你叫什么啊?” 两军将士听了张飞的话,都轰然大笑起来。 纪灵羞的满脸通红,也不废话,手提三尖两刃刀,纵马冲了过来。 “张飞匹夫,休要逞口舌之能!敢出来与爷爷过过招吗?”纪灵挑衅道。 自从吕布投降之后,张飞就一直没打过仗。 此时他正手痒呢,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张飞也不搭话,双腿一夹马腹,大喝一声,提着丈八蛇矛便向纪灵杀去。 转瞬之间,二人便杀成了一团。 马走龙蛇,你来我往,纪灵的大刀势大力沉、刚中带柔,宛若猛虎下山,张飞的丈八蛇矛左右挥舞、上下翻飞,犹如毒蛇吐信。 纪灵的武艺原本就不如张飞,再加上之前在下邳之战中,张飞与吕布交手,武艺又精进了不少,几个回合下来,纪灵便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张飞看准时机,一下便将纪灵刺于马下。 没想到纪灵长得人高马大,却如此不堪一击。 张飞杀得一时兴起,在马上又连续刺了几下,直到纪灵一动不动方才罢手。 袁术一看纪灵阵亡了,也不上轿子了,从身旁夺过一匹马来,骑上便跑。 刘备正要率领众人乘胜追击,朱灵突然想起了曹操临行前的吩咐,高声道:“玄德兄,兵法有云:归师勿掩、穷寇莫追!我们还是不要追赶了,小心袁术前面有伏兵啊!” 刘备一看朱灵和路招都按兵不动,而自己只有两千人马,又怎是袁术万余大军的对手? 于是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袁术落荒而逃。 随后,刘备这边一行人马又回到了下邳城中。 “不痛快!不痛快!”张飞意犹未尽地叫嚷道。 车胄一看张飞的样子,不禁感到十分好奇,上前问道:“张将军,刚才是什么情况啊?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跟那纪灵打了一架,没想到我这身上还没热开呢,他就被我刺死了,好不没趣!” 张飞一副牢骚满腹的样子。 车胄顿时目瞪口呆,惊讶道:“纪灵死了?哎呀,张将军真是神功盖世啊!纪灵可是袁术手下第一猛将啊,竟然让你三下两下地就给杀了!真是可惜,车某错过了一场好戏啊,刚才跟你们一起去好了!” 张飞拍了拍车胄,安慰道:“下回,下回地!袁术下回若是再来,我多杀他几个大将,让你好好开开眼界!” “那纪灵死了,你们为何不乘胜追击啊?这不正是拿下逆贼袁术的大好时机吗?”车胄又问道。 “唉!我也纳闷呢!袁术的兵马跟咱们差不多,也就一万左右。若是乘胜追击的话,咱们肯定会大获全胜,将袁术生擒活捉!可我大哥非得让我回来,我也没办法呀!”张飞抱怨道。 车胄扫了一眼刘备,一脸鄙夷地地道:“胆小不得将军做,怕死还得见阎王!这么好的战机,竟然就这么白白浪费了,真是可悲可叹啊!” 刘备面颊抽搐,狠狠地瞪了车胄一眼。 真是狗眼看人低! 日后若是老子飞黄腾达了,不把你舌头剜下来当下酒菜,老子都他妈的不姓刘! 第5章 袁术给将士们上最后一课 袁术带着手下人马跑了一段,看刘备没有追上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在河边洗了把脸,又喝了几口水压压惊。 看来这青州是去不成了! 刘备这个王八蛋在那拦着,自己是根本过不去啊!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自己手下的那些大将战死的战死、叛逃的叛逃,就只剩下了纪灵一员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 结果那个天杀的张飞,竟然把纪灵也给杀了,一个将军也不给自己留啊! 既然不能去青州了,那还能去哪啊? 难道还得再返回寿春不成? 袁术一想到寿春,就脚跟发软、头皮发麻。 他总觉得各路诸侯随时都可能会去攻城,也无数次梦到过那种兵临城下的悲壮场面。 吕布就是被围城给围死的,难道自己也要重蹈覆辙吗? 不行,还是不能回寿春! 否则的话,自己就是第二个吕布! 就在袁术惊魂未定之际,又有快马来报,说寿春的杨弘和张勋已经带着十几万大军归降了孙策。 突如其来的变故,对袁术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别说自己不想回寿春了,就是想回去的话,也回不去了! 这个该死的杨弘和张勋,真是忘恩负义、背主求荣啊! 自己平时待他们不薄,他们竟然背叛自己去投奔孙策了!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看来如今自己真是众叛亲离、大势已去了! 想到这里,袁术噗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他用手捂着胸口,骂道:“杨弘和张勋这两个小人,竟敢背叛朕!朕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青州去不了,寿春又回不去。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袁术这回彻底沦为了丧家之犬,变得无家可归。 之前袁术打算去青州的时候,阎象和杨弘便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要去。 把帝号让给袁绍,跟他结盟就完全可以自保了。 就算曹操真的敢来讨伐,寿春起码有十万精兵,也完全可以守得住城池。 舍家撇业、千里迢迢地去青州完全没有意义,既要看袁绍脸色,又要经过曹操的地盘,岂不是自讨苦吃? 但袁术偏偏不听,就认为寿春是他的噩梦,必须得远离这个鬼地方,心里才能踏实。 阎象和杨弘一看怎么说也无济于事,只好作罢。 袁术从寿春出发,本想带着阎象和杨弘,但二人却说要留在寿春守城,袁术只好带着纪灵等一些武将上路了。 然而阎象和杨弘则各有各的打算。 阎象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早就厌倦了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该归隐深林了。 于是他便离开了寿春,去了不为人知的地方。 杨弘对袁术算是彻底失望了,觉得他就是块烂泥,根本扶不上墙。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当务之急还是得找个更有前途的主公,才方可自保。 而孙策当年在袁术手下,与自己和张勋都有些交情,如今他又混得风生水起、如日中天。 于是杨弘便给孙策修书一封,想与张勋带着袁术的旧部加入到孙策的麾下。 孙策知道杨弘、张勋二人都是人才,于是便欣然接纳。 袁术带着手下人马,失魂落魄地朝着寿春的方向行进着,队伍却变得越来越小。 不知不觉间,一行人来到了江亭。 袁术军中只剩下三十斛麦屑,绝大部分士兵也都纷纷离去了,只剩下少数一些忠实的人依然对袁术不离不弃。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鸟之将亡,其鸣也哀。 袁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大限将至了,突然心血来潮、回光返照,兴致勃勃地跟周围的士兵们讲起了自己的人生感悟。 “这个,大家都静一静哈,朕要开始发表重要讲话了!”袁术表情肃穆,一本正经地说道。 士兵们也都纷纷安静下来。 袁术紧了紧嗓子,又正色道:“这个人生吧,一定要博观约取、厚积薄发,千万不能沽名钓誉、急功近利!你比如说胡亥吧,他本来没能力当皇上,但却非得逞能,最后不但害死了自己的哥哥扶苏,还把秦始皇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白白葬送了!” 士兵们交头接耳,知道袁术这是变相地说自己呢。 袁术又继续说道:“古人说的好啊,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一个人的能力,一定要跟他的职位相匹配。如果非要强出头的话,那就只能自取其辱,甚至自取灭亡!正所谓: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哎?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呀,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都可以提出来,朕再给你们进行详细解答!” 大家都强忍着笑,纷纷点头。 “朕还是非常明智的!朕把皇上让给了袁绍那个庶出的杂种,其实他的能力跟朕是没法相媲美的,但朕为什么还要把皇帝让给他当呢?” 将士们虽然心知肚明,袁术是皇帝当不下去了,想去讨好袁绍,所以才把皇位让出来的。 但在这种场合之下,谁也不好意思直说,于是都纷纷摇了摇头。 “首先,你们别看当皇上表面上光鲜亮丽,成天一堆人围着他屁股后头转,点头哈腰、俯首帖耳的。其实皇上是世界上最苦的人,所有的事都要操心呐!正所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所以朕也不要这个虚名了,省着一天这事那事的,连觉都睡不好!” 将士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袁术又接着道:“其次,袁绍不是一直很自以为是嘛,那就让他尝尝当皇上的滋味!最后他能力支撑不下去了,肯定得露馅儿。到时候可就不是丢人现眼那么简单了,而是家破人亡!大家拭目以待,我太了解袁绍这个人了,他根本不是曹操的对手,早晚得被曹操玩儿死!” 将士们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第三,哎?我还想说什么来着?” 袁术挠挠后脑勺,感觉有点儿没词了。 过了一会儿,袁术一拍脑门道:“哦,想起来了,还有孙策!这小子,我是看着他光屁股长大的,太了解他了!别看他现在在江东出尽了风头,所向披靡、无往不利,但是他也肯定长不了,知道吗?” 将士们一听这话,都感到不可思议。 孙策人送外号小霸王,大有将袁术取而代之的势头,怎么肯定长不了呢? 大家不禁都竖起耳朵,想听听袁术说什么。 袁术一看大家都来了兴致,又继续说道:“孙策这小子啊,跟他爹一样儿,打是挺能打,但是他每次都是拿命在赌。古人是怎么云的?畏危者安,畏亡者存!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侥幸!他每次都这么赌,哪怕赢了九十九次,有一次输了,也会一命呜呼!而且就算他把那些大大小小的诸侯都征服了,也难免会树立很多敌人。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所以孙策这小子,最后肯定跟他爹一个下场,有其父必有其子!” 这时有一个士兵开口问道:“陛下,那您觉得您宾天之后,我们该投靠哪个诸侯啊?” 这话要是放在平时,袁术早就勃然大怒,将其满门抄斩了。 但此时他也没有精力计较那么多,不假思索地道:“当然是曹操!信我话,没错的!到时候你们就去投奔曹操,以后肯定错不了!” 袁术说完之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他步履蹒跚地来到轿子上,把自己的金银财宝都拿了出来。 “你们都是朕的好将士,现在朕就把这些东西都给你们分了!” 说完之后,袁术便把包裹打开,放在了众人面前。 袁术说了半天话,直感到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又说道:“来人呐,朕有些口渴了,给朕奉上一些蜜水!” 话音刚落,袁术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呼吸。 第1章 杜氏假装流产 袁术突然离世的消息,并没有很快传播开来。 无论是许昌的曹操,还是徐州方面,都没有及时获悉。 刘备与关羽、张飞依然留在徐州,等待着袁术的再次到来。 曹操一边亲自到兖州、青州边界巡视,忙着加强北方的防守,一边期盼着徐州袁术的消息。 每日殚精竭虑、望眼欲穿,整个人也是心力交瘁。 为了缓解疲劳,这日傍晚时分,曹操又来到了杜氏这里。 此时杜氏正在屋子里陪小秦朗玩耍。 连续数日不见,杜氏变得更加妩媚了。 曹操盯着她打量了一番,发现整个人苗条了很多。 突然之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记得你不是怀孕了吗?怎么看上去比之前更瘦弱了?”曹操眉心微蹙着问道。 杜氏并没有回答,依然在为曹操捶腿揉肩。 曹操有些奇怪,又继续问道:“怎么不说话啊,是最近病了吗?” 杜氏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呆坐在曹操身边,依然不说话。 曹操有些不悦,但转念一想,又释然了。 连日来一直沉浸在貂蝉的温柔乡之中,确实有段日子没来找杜氏了。 女人都爱争风吃醋、嫉贤妒能。 杜氏也不是什么圣人,只不过是个凡人。 她受到了冷落,心里不乐意倒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曹操又安慰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老夫最近一直公务繁忙,没有到你这里来,并不是有心要冷落你!这不今日一忙完了,我就过来找你了嘛!” 杜氏听完了曹操的一番抚慰,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还梨花带雨地啜泣起来。 曹操更加奇怪了,心想这怎么还越哄越来劲了,不由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我已经跟你赔了不是,你怎么还哭上了?” 杜氏哽咽着道:“老爷,您就别问了!” 曹操看杜氏竟然无缘无故地哭了起来,还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心下顿时疑窦丛生。 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啊,莫非秦宜禄又来找他了? 我已经派刘备去对付他了,难道刘备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还是问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曹操一把搂过杜氏,柔声问道:“阿杜,你是受了什么委屈吗?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呐?告诉为夫,为夫一定会替你做主的!你虽然不是我的正室,但我待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清楚。难道你有什么心里话,还不能对为夫坦诚相告吗?” 一旁的小秦朗也劝道:“娘,你就告诉他吧!” 杜氏一边擦拭着泪水,一边说道:“老爷,那你要答应奴婢一件事!” 曹操为了哄杜氏说出实情,不假思索地道:“我答应你,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杜氏又道:“奴婢还没有说让你答应什么呢!” 曹操被杜氏吊足了胃口,强忍着性子道:“好好好,你先说答应你什么事吧!” 杜氏看了看曹操,停止了哭泣,柔声道:“老爷,我跟您说了之后,出我之口、入你之耳,您绝不能再跟任何人提起,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曹操点点头道:“为夫答应你,绝不再跟任何人提起!” 杜氏看了看曹操,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又郁郁地道:“老爷,奴婢肚子里的孩子,孩子没有了。” 曹操眉头一皱,看了看杜氏的肚子,又连忙把她衣服掀起来,反复摸了摸,果然与上次截然不同。 上次杜氏的肚子摸上去鼓鼓的,而这次她的小腹却是十分平滑细腻。 若是放在平时,曹操的欲火肯定会被点燃,但此时他却兴致全无。 在这个时代,兵荒马乱、战火纷飞,不但人们活的很艰难,而且医疗水平也很差。 女人流产、小孩儿夭折的事,可以说是层出不穷、屡见不鲜。 但曹操府上的女人发生这种事,却实在是说不过去。 曹操位极人臣、腰缠万贯,府上的人也都是养尊处优、锦衣玉食。 平时谁有个大病小病的,曹操也总能把最好的大夫找来,很快便会令其康复。 所以曹操的女人失去了孩子,他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你是生过孩子的女人,应该有保胎护胎的经验了,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曹操有些不悦地责问道。 杜氏摇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奴婢已经很在意了,却还是流掉了!” 曹操不再说话,独自沉吟起来。 也许是命中注定这个孩子与自己无缘吧! 没了就没了吧,反正自己那么多儿子呢,也不差一个半个的,大不了以后再生呗! 曹操叹了口气道:“你也不要太难过!你还年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我也肯定不会跟别人再提这件事的!” 杜氏点了点头道:“嗯,谢谢老爷!” “来,过来让爹爹抱抱,看看你变胖了没有!”曹操又伸出双手,对榻上的秦朗招呼道。 小秦朗摇摇晃晃地朝曹操走了过来。 曹操抱起小秦朗,发现他比之前重了很多,不禁在小孩儿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笑着道:“果然又胖了!” “小娘总给我好吃的!”秦朗在曹操怀中说道。 “是哪个小娘啊?”曹操问道。 “貂蝉!”秦朗脱口而出道。 “其他小娘不给你好吃的吗?”曹操又问道。 秦朗撅着嘴巴摇了摇头。 曹操眉心微蹙,对杜氏问道:“貂蝉经常到你这里来?” “貂蝉在下邳的时候,就与奴婢经常在一起聊天。来到许昌之后,奴婢在这里谁也不认识,所以我们的关系自然要好一些。”杜氏解释道。 曹操心下一怔,又问道:“那她也经常拿一些东西给你们吃吗?” 杜氏点了点头道:“貂蝉姐姐是个很善良的人,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拿来与我分享!对小秦朗也一直不错!” 曹操不禁狐疑起来。 貂蝉一直对自己心有怨怼,难道是貂蝉恶其余胥,想害死自己的孩儿? 如果貂蝉在送给杜氏的食物中放了什么东西,导致杜氏吃过之后造成流产,这也完全有可能啊! “你怀孕的事,貂蝉知道吗?”曹操又问道。 杜氏故意回忆了一会儿,说道:“好像是在聊天的时候提到过吧,奴婢也记不清了!” 曹操放下秦朗,坐在榻上独自思忖起来。 如果杜氏直接说怀疑貂蝉的话,这件事还真不好说。 也许是因为杜氏争风吃醋,想挑拨一下自己和貂蝉的关系,从而让自己冷落貂蝉。 但杜氏根本就没说貂蝉的半点不是,这就说明她胸怀坦荡,并没有嫉妒貂蝉的意思。 自己府上的其他女人,跟杜氏都不熟悉,平时也都是各忙各的。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可能会故意加害杜氏。 唯独貂蝉嫌疑最大。 可能是由于她嫉妒杜氏怀了身孕,而她自己却一直没什么动静。 又或者是她想报复我,破坏了她和关羽的好事,又将她强行霸占。 常言道:最毒妇人心! 尤其是有姿色的妇人,就犹如带刺的玫瑰,这次总算是亲身感受到了! 难道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吗? 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了那个贱人? 可如果追查下去的话,恐怕也很难查出什么,毕竟这件事都不知过去多久了。 貂蝉再矢口否认,说她根本没做过,到时不但徒劳无功,还会丢人现眼。 算了,还是别查了,毕竟答应了杜氏,此事不再跟任何人提起,男人说话要算话。 不过这么大的事,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算了! 貂蝉不是一直惦记关羽嘛,那就让关羽在徐州呆的久一点。 让貂蝉备受相思之苦,最后再彻底断了对关羽的念想。 想到这里,曹操决定不管刘备在徐州阻截袁术的结果如何,也先让他跟关羽在那呆着。 刘备不是说喜欢呆在小沛嘛,正好可以满足他的愿望。 第2章 袁绍称帝碰壁 袁术去世的消息不但没有传到曹操和刘备的耳朵里,更没有传到袁绍那。 淮南与冀州之间,隔着豫州、兖州、徐州,而那里都是曹操的地盘。 所以淮南有什么消息,在短时间内很难传递过去。 自从袁术把帝号送给了袁绍,袁绍便整天心猿意马、浮想联翩,幻想着自己黄袍加身、君临天下的时刻即将到来。 这一日,他招来了在自己心目中分量比较重的几个谋士,想一起商议一下,该如何对付曹操。 大堂之上,袁绍正襟危坐,一副威风凛凛、风度翩翩的样子。 下面是田丰、沮授、崔琰、辛评、辛毗,郭图、许攸几个人。 袁绍环顾了一下众人,紧了紧嗓子说道:“今日,袁术把帝号让给了老夫,想臣服于老夫的麾下,诸位都有何感想啊?” 大家互相看了看,田丰率先站出来道:“主公,微臣觉得您万万不可称帝!” 袁绍眉头一皱,问道:“哦?为何呀?” “主公,您可曾想过,袁术为何要把帝号让出来?说明这个皇帝不好当啊!目前大汉气数未尽,人心还是向汉的,如若哪个诸侯敢公然称帝的话,必将引发群起而攻之!自打袁术称帝后,先是孙策自立门户,后又被吕布、曹操讨伐,其麾下死走逃亡者甚众。袁术这是实在难以为继了,才迫不得已把帝位让了出来!”田丰慷慨陈词道。 田丰说的头头是道、句句在理,袁绍虽然心里一万个不痛快,一时之间却也找不出太好的理由去反驳,于是只好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主公,微臣认为帝号我们可以暂时放在一边,先把袁术的部队接纳过来才是当务之急!袁术虽然吃了几次败仗,但其麾下至少还有十万精兵。若是我们不接纳他的话,他一旦投靠了朝廷,那曹操将会如虎添翼!”沮授也跟着分析道。 这一点袁绍倒是十分赞成,不禁点头道:“沮将军所言极是,老夫也是这么认为的!” 郭图又站出来道:“主公,在下认为目前我们是天下兵马最多、地盘最大的诸侯。此番袁术投奔过来,又为我们增添了十万精兵,试问天下间还有谁能与主公争锋?所以主公登基称帝也是理所应当、实至名归!” 袁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望向了其他人,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持郭图的观点。 许攸正要开口说话,崔琰却站了出来。 “公则此言差矣!古语有云: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彭城之战,刘邦五十六万大军被项羽的三万轻骑杀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袁术兵马虽多,却被吕布用区区三千兵马,就杀退了他十万大军!虽然我们兵多将广,但也不可轻举妄动。须知许昌还有个曹操,那可是个用兵如神之人啊!” 袁绍听崔琰当着自己的面儿夸曹操,竟然还把他说成了神,心下十分不悦,摆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 许攸又站出来道:“哎?季珪兄言重了!说到用兵,曹阿瞒又哪能与我家主公相提并论啊?堂堂的白马将军公孙瓒,当年是何等的不可一世?可是又能怎样,还不是被我家主公逼得引火自焚了嘛!而曹阿瞒连一个小小的张绣都打不过,不但丢了大将典韦的性命,还折了自己的大公子!试问区区一个曹阿瞒,又焉能是我们主公的对手?” 袁绍听得十分受用,不禁捋髯点了点头。 “子远言之有理啊!有些人就是总喜欢长别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既然那么崇拜曹阿瞒的话,还在主公这里干什么?真是不可理喻!”郭图在一旁冷嘲热讽道。 袁绍这个人做事很喜欢讲排场,每次召开军事会议也会叫来一大堆人,弄得很隆重。 看到大家在下面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他便会觉得很满意。 这样才能够显得他集思广益、言路广开。 在众多的谋士之中,田丰和沮授在袁绍心中的分量是最重的。 袁绍一看这两人都不赞成自己称帝,便只好暂时放弃了自己的野心。 他觉得倒也不必急于一时,等先把曹操灭了,再稳稳当当地改朝换代似乎更为稳妥一些。 虽然田丰、沮授、崔琰说了很多逆耳的话,但许攸和郭图也把他们冷嘲热讽了一番。 袁绍被许攸和郭图找回了面子,心情也好了很多。 看到大厅里的气氛有些不愉快,袁绍又赶紧说道:“好了好了,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不过要注意团结,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郭图满脸堆笑地道:“主公,在下只是就事论事、依理说理,并没有别的意思!” 袁绍点点头,又继续道:“既然方才季珪提到了曹操,那咱们就正好说一说他。目前公孙瓒已经被灭了,我们下一个目标无疑就是曹操!袁术既然已经投奔了我们,曹操就更不在话下了。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到时我和袁术南北夹击,曹操必将腹背受敌、指日可破!事不宜迟、兵贵神速,老夫准备即日发兵许昌!” 话音未落,辛评突然站出来道:“主公,万万不可呀!” 袁绍脸上的意气风发顿时凝滞了,看着辛评问道:“哦?为何不可?” “主公,如今我们刚刚取得幽州,立足未稳、人心未定,将士们也十分疲惫。当务之急,我们是要励精图治、厉兵秣马,韬光养晦、养精蓄锐。如果贸然前去进攻许昌的话,不但胜负难料,后方也容易起火呀!”辛评苦口婆心地规劝道。 袁绍有些犹豫起来,辛毗又站出来道:“主公,曹操刚刚拿下了徐州,剿灭了吕布,此时他们士气正盛,我们应该暂时避其锋芒。待其兵骄将殆、文恬武嬉,再伺机图之方为上策,正所谓骄兵必败!” 郭图有些听不下去了,又站出来道:“有道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仲治、佐治,你们可真不愧是亲兄弟啊,说起话来都是大同小异!不过大家听听他们二人说的话,难道就不自相矛盾吗?我家主公拿下了幽州,将士们就筋疲力尽需要修整。曹操拿下了徐州,将士们就士气正盛不可与之正面交锋。你们为何不说,我家主公拿下了幽州士气正盛,曹操拿下了徐州兵疲将殆呢?这是什么狗屁逻辑,真是令人不可理喻、贻笑大方!” 田丰又打抱不平地道:“公则,我们拿下幽州,那是与公孙瓒死战的结果,我军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而曹操拿下徐州,是用水攻导致吕布投降,基本没什么伤亡。由此可见,二者不可相提并论!” 郭图并不了解曹操是如何拿下徐州的,被田丰这么一说,有些无言以对。 这时沮授又站出来道:“主公,兵法有云: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曹操既然没有要攻打我们的意思,我们也不必急于前去攻打他。因为这样只是弄险,对我们并没什么好处!既然袁术投靠了我们,那我们可以投石问路,让他做先锋,前去攻打曹操。袁术与曹操结仇已久、积怨甚深,相信有我们在后面给袁术撑腰,他一定很愿意去报仇雪恨的!” 崔琰又谏言道:“主公,北地枪王张绣之前杀了曹操的大公子和爱将典韦,与曹操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们可以将其拉拢过来,让他与袁术一同做先锋!” 袁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第3章 袁绍的家事 烛光幽暗,芙蓉帐暖。 袁绍正搂着一位绝世美人缠绵悱恻、被翻红浪。 一番云雨过后,气氛沉寂下来。 “宓儿,感觉怎么样?”袁绍搂着怀中美人问道。 美人强作欢颜地道:“还好了!” 袁绍满意地点点头,又道:“跟你在一起,老夫就仿佛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有一种宝刀未老、猛男回春的感觉!” 美人有些哭笑不得,只好枕在袁绍肩膀上勉强地点了点头。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袁谭的妻子甄宓。 当年袁绍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接触到了甄宓,一下子便被她的美色所吸引,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那时袁绍家中有一个正室、五个妾室。 由于结发妻子死的早,刘氏又被袁绍立为了正室。 刘氏是袁绍后娶的女人,但却是个蛇蝎心肠的妇人。 她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又为袁绍生了三个儿子,便一直对袁绍的个人生活指手画脚。 五个妾室也都是在刘氏的授意下,才被袁绍纳入家中的。 一想到自己的五个妾室,袁绍就痛心疾首、捶胸顿足,直有一种生无可恋、死不足惜的感觉。 这五个妾室,老的老、丑的丑、黑的黑、胖的胖、矮的矮,就没一个能让人看得过去的,更别说能让袁绍提起什么兴致了。 刘夫人之所以主动为袁绍找了五个小妾,自然有她自己的如意算盘。 一方面,刘氏是要向别人展示她作为正室的贤惠和大度,不但给自己家的老爷纳妾,还一纳就是五个。 另一方面,刘氏也是想以此来拴住袁绍的心,省得他再去外面沾花惹草。 再一方面,刘氏故意找了五个丑八怪,就是想让袁绍对她们提不起兴致,好把心思都放在刘氏一个人身上。 但那只是刘氏的一厢情愿。 袁绍也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正常男人,而且人家系出名门,又是当年的十八路诸侯联盟的盟主。 如今又统一了北方四州,成为了天下间实力最强劲的诸侯。 这样一个大人物,又怎么可能为了几个丑八怪而一直委屈自己? 这些年东征西讨、南征北战,袁绍经历的女人早就不计其数了。 但最让他刻骨铭心、欲罢不能的,还是甄宓。 世上没有藏得住的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关于袁绍与甄宓的风言风语,很快传到了刘夫人的耳朵里。 据坊间传闻,袁绍要把甄宓娶进家门,还要废了刘夫人而立甄宓为正妻。 一时之间,刘夫人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变得终日坐立不安起来。 她最开始想到的主意,就是找杀手把甄宓给弄死。 但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一来,甄宓轻易不离袁绍左右,周围又有武艺高强的侍卫保护,普通人很难近身,根本无从下手。 二来,即便真的杀了甄宓,袁绍肯定也会一查到底,到时一旦查出凶手,袁绍绝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刘氏思来想去,觉得不能对甄宓痛下杀手,否则必然会惹祸上身。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正好当时刘氏的二儿子袁熙还尚未娶妻,甄宓名义上也是待字闺中。 甄宓长得貌若天仙、人见人爱,袁熙见了肯定会一眼就相中。 于是刘夫人便想方设法地让袁熙和甄宓见了一面。 果不其然,袁熙对甄宓可谓一见倾心,回家便跟刘夫人说此生非甄宓不娶。 刘夫人趁着袁绍出去带兵打仗的空当,自作主张地把甄宓和袁熙的婚事给办了。 袁绍回来听说此事之后,虽然气得五内俱焚、七窍生烟,却也不好太过声张。 毕竟他和甄宓的事并不光彩,如今甄宓已经成了自己的儿媳,如果再大动干戈的话,影响实在太不好。 于是袁绍只好隐忍下来,装作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当时正好是建安元年,袁绍的长子袁谭,已经过继给了他的亡兄袁基,在青州镇守。 袁绍的三个儿子当中,就只剩下了次子袁谭和幼子袁尚。 由于甄宓的事,导致袁绍对袁尚更加疼爱,对袁谭日渐疏远。 一想到逆子竟然横刀夺爱,跟自己的老子抢女人,袁绍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同时袁绍也更厌恶自己家中的黄脸婆,正室刘夫人。 若是没有她从中作梗,甄宓也不会从自己的女人,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儿媳。 后来随着袁绍的地盘越来越大、名气越来越响,他也完全不在乎刘夫人的感受了。 只要有了自己看上的女人,袁绍便直接带回家中纵情享乐。 刘夫人虽然刁钻泼辣,却也有自知之明。 她知道自己翠消红减、春尽花残,而袁绍却风生水起、如日中天,于是只好逆来顺受、忍气吞声。 袁绍在与公孙站的鏖战中占据了上风,便把袁熙调到了幽州。 而让甄宓则是继续留在冀州邺城,对外人宣称要照顾刘夫人。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哪有新婚夫妇不在一起,天各一方的道理? 刘夫人手下那么多丫鬟,岂用一个如花似玉的儿媳去照顾? 分明是袁绍要把袁熙支走,把甄宓留在自己身边! 袁熙不明就里,还以为这是父亲要栽培自己,特意把自己派到苦寒之地去历练一番,以便日后继承他的基业。 于是袁熙便欣然前往幽州赴命。 刘夫人更是肠子都悔青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袁绍会来这么一手。 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儿媳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苟且,而把新婚的儿子调到了大老远的幽州,真是家门不幸! 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直接退位让贤,让袁绍娶了甄宓! 胳膊拧不过大腿,纵然刘夫人心中有一万个不乐意,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现实。 毕竟袁绍现在是天下第一雄主,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林。 如果自己再敢起什么幺蛾子,轻则被扫地出门,重则项上人头不保。 就这样,袁绍与甄宓表面上是公公与儿媳的关系,实际上却是最亲密的男女关系。 袁绍虽然喜欢甄宓,但甄宓却并不喜欢袁绍。 一个比自己大三十几岁的老头子,想想就令人作呕。 可甄宓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在强大的袁绍面前,也只能委曲求全、强作欢颜。 “宓儿,最近袁熙那边有什么动静吗?”袁绍又问道。 甄宓点点头道:“嗯,他还是一直催我过去!” 袁绍不禁勃然大怒,骂道:“这个逆子!竟然看不出一点儿眉眼高低来!不能去,知道嘛?你就跟他说,你婆婆身体不好,你必须得留下来照顾她!” 甄宓有些欲哭无泪,郁郁地道:“好吧!我会跟他说的!” “若是那个逆子还苦苦相逼的话,你再找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他!”袁绍愤恨地说道。 甄宓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道:“老爷,你听说过貂蝉吗?” 袁绍不禁眼前一亮,说道:“吕布的老婆,当然听过了!不知吕布死了之后,她去了哪里!” “臣妾听说,她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呢!董卓和吕布的死,都是因为他!”甄宓又说道。 袁绍不禁心头一震。 吕布的死也因为貂蝉? 那说明貂蝉现在应该落到了曹操手里啊! 甄宓故意在袁绍面前提起貂蝉,是为了让袁绍能尽快得到貂蝉,来个以羊易牛、李代桃僵,从而使自己解脱出来。 此时看袁绍若有所思的样子,甄宓又趁热打铁地道:“据见过貂蝉的人说,她比奴婢长得好看至少十倍有余呢!” 袁绍听得口水直流,心想自己如今事业有成,与貂蝉实在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自己当初没有娶到甄宓,原来是上天自有安排啊,还有更好的在后面等着呢! 第4章 贾诩劝张绣投曹 这一日,袁绍派出的使者来到了穰城。 张绣看了袁绍的亲笔书信,不禁欣喜若狂。 之前张绣在宛城先是投降了曹操,后来又因为邹氏而突然发动了叛乱。 结果导致曹操的长子曹昂被杀,侄子曹安民遇难,典韦也不幸阵亡,还折损了很多兵马,以及四大神驹之一的绝影。 张绣也因此与曹操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事后张绣也很后悔,他知道以自己的实力,根本无法与曹操相抗衡。 最近张绣又听说曹操在徐州剿灭了吕布,这让他变得更加惶惶不可终日。 吕布当年是董卓手下的第一猛将,那个时候张绣还只是个无名小卒。 张绣对吕布也一直都很崇拜,甚至将其奉若神明。 吕布的本事张绣见过,可以说是天下无敌、所向披靡。 所以吕布突然被曹操消灭了,也让张绣对曹操更加忌惮。 张绣知道曹操早晚都会来找他报仇雪恨,所以也很想跟袁绍搭上关系。 如今还没等张绣去巴结袁绍,袁绍竟然先派人过来了,张绣简直是喜出望外、求之不得。 张绣不禁憧憬着有朝一日与袁绍联手击败曹操,自己再加官进爵、封侯拜将。 跟袁绍的使者寒暄了一阵,张绣又亲自把那人带到了穰城最好的驿馆,吩咐下人好生招待。 为了分享心中的喜悦,张绣又来到了贾诩府上。 然而张绣不知道的是,对于袁绍的主动拉拢,贾诩却并不感兴趣,而是有着另一番打算。 目前天下大势已经日渐明朗,虽然汉室倾颓,各路诸侯割据,但真正能称霸天下的也只有袁绍集团和曹操集团。 袁术败亡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荆州,刘表依然不为所动,只图守住自己的地盘,袁术的余部几乎悉数被孙策吞并。 剑老无芒,人老无刚。 刘表如今已经年近六旬。 人老了,不喜欢出风头了,这也无可厚非。 只可惜这是乱世,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并不是你想图安稳就能够安稳的。 就算你有生之年能守得住荆州,那你儿子呢? 孙策虽然最近势头正盛,却也只不过是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伙子,喜欢打打杀杀、攻城拔寨。 真要说到权谋与韬略、眼界与胸怀,他跟袁绍、曹操之辈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还差得远。 那么现在贾诩就要面临抉择了。 刘表这地方绝不是久留之地,要么选择曹操,要么选择袁绍。 贾诩当年在董卓麾下,与袁绍和曹操都打过交道,乍一看袁绍要比曹操厉害得多。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而袁绍又是十八路诸侯的盟主,看上去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谈吐优雅、颇有见地,又礼贤下士、平易近人,似乎是白璧无瑕、完美无缺的人物。 这也使得很多名士、猛将都纷纷投入到了袁绍的麾下,让袁绍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取下了冀州、青州、并州。 后来袁绍又亲自带兵把公孙瓒打得大败,最后取得了幽州。 而曹操则是阉宦之后。 他当年在董卓面前花言巧语,极尽谄媚之能事。 后来他又莫名其妙地背叛了董卓,逃离了洛阳,加入到了十八路诸侯联盟当中。 随后虽然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但天下诸侯却几乎没人承认他的合法地位。 大家还都把曹操当成祸乱朝纲的国贼,恨不能早日攻入许昌勤王。 后来曹操又先后三次来南阳攻打张绣,不但每次都无功而返,还折了大将典韦、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 虽然曹操打败了吕布,拿下了徐州,但也无法与兵强马壮、人多地广的袁绍相提并论。 当然,这只是普通人的看法,或者说是表面现象。 贾诩的过人之处,在于能够拨开事物的表面看本质,洞若观火、入木三分。 荀彧与郭嘉都是天下鼎级名士,属于天纵奇才、百年难遇的人物,他们当年都在袁绍麾下效力。 可是没过多久,荀彧便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袁绍,投奔了曹操。 郭嘉也离开袁绍赋闲在家,后来又被引荐到曹操帐下。 天下两大智囊都做出了同样的举动,离开了地盘和兵马有明显优势的袁绍,足以说明袁绍绝非明主,而曹操才更值得辅佐。 再者,古往今来,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 兄弟阋墙、同室操戈乃兵家大忌。 袁绍还没称霸天下,便与袁术明争暗斗了起来。 最后袁术死于非命,旧部被孙策吞并。 袁绍不但没有捞到半点好处,还白白便宜了外人。 一个连自己兄弟都不能容的人,又如何能容下别人? 所以有识之士都说,袁绍其人外宽内忌。 还有,袁绍手下谋士如云,其中赫赫有名的人就不下十个。 如果贾诩真的投靠了袁绍,又处于何等位置? 岂不是泯然众人矣? 而曹操虽然与张绣有不共戴天之仇,但那是他们之间的恩怨,与贾诩并不相干。 就算曹操真的想报仇雪恨,那也得跟张绣算账。 杀贾诩对曹操来说,不但一点儿好处没有,还会遭到天下各路诸侯的非议,以后没人再敢去投奔曹操。 贾诩思来想去、思前想后,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投奔袁绍,唯有投靠曹操才是上上之策。 张绣一见到贾诩,便喜上眉梢地道:“先生,如今袁绍已经向我们抛出了橄榄枝,真是天助我也!我这肚子里没什么墨水,还是你给他写一封信吧!” 贾诩看了看张绣,微微一笑道:“信老朽可以写,不过内容嘛,是告诉他,我们不会与他同流合污,而是要投靠朝廷!” 贾诩故意把投靠曹操说成投靠朝廷。 张绣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先生,您不是在说笑吧?我跟曹操那是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的关系!让我去投靠他,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贾诩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将军啊,我们投靠袁绍才是自寻死路啊!你想想,公孙瓒和吕布谁更厉害?” 张绣是一名武夫,在他心中公孙瓒和吕布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于是他不假思索地道:“当然是吕布了!正所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我张绣自恃武艺高强,但也与吕布战不了十个回合!” 贾诩看张绣上道了,不禁心下一阵窃喜,点点头道:“不错,吕布那么厉害,都能被曹操打败。那袁绍呢?岂不更非曹操对手?如果我们投奔了袁绍的话,那才是自寻死路啊!还有,曹操代表的是朝廷,而袁绍代表的只是反贼,我们又岂有弃明投暗、助纣为虐之理?” 上次曹操来穰城打张绣,贾诩一会儿说“不要追,追必败!”,一会儿又说“赶紧追,追必胜!”,结果都被一一验证了。 从那以后,张绣便对贾诩肃然起敬、言听计从,觉得贾诩简直就是孙武附体、孙膑重生。 再加上张绣的口才和逻辑思维能力根本与贾诩不在一个层次,无论贾诩说什么,他都无力辩驳。 张绣想了想道:“先生,你说的倒是都有道理。只可惜之前我与曹操结过梁子,这别的事还好说,杀子之仇可不是闹着玩的啊!我们去投奔曹操的话,他能不计前嫌吗?” 贾诩知道这是张绣最顾忌的事,当然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莞尔一笑道:“将军多虑了!我们的确是杀了曹昂、典韦等人,但也不是平白无故杀的啊!不是他曹操先勾搭你的婶子,你才报复的嘛?错在他,并不在我们!再说现在是什么时候?袁绍马上就要挥师南下了,曹操正需要盟友呢,又岂能再计较个人恩怨?你大可放心,曹操不但不会杀我们,反而还会重用我们!” 张绣缓缓点了点头。 第5章 张绣贾诩投曹 这日一早,一名侍卫跑了过来。 “启禀主公,张绣和贾诩在外面求见!” 曹操顿时心头一凛,赶紧把腰间宝剑攥在了手里。 “来了多少人马?”曹操心惊胆战地问道。 由于之前在宛城,张绣突然发动反叛,杀了曹操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曹操也因此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一听说张绣这个名字,曹操就会顿时变得异常紧张起来。 “他们并没有带兵马,只有两个人。”侍卫回答道。 曹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了看侍卫,又问道:“你小子当兵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连个人都分不清楚?” 侍卫听得云里雾里,一脸委屈地道:“大人,您这是何意啊?小的实在愚钝,还请大人明示!” “你再说一遍,谁要见我?”曹操没好气儿地问道。 “张绣和贾诩!”侍卫十分笃定地说道。 曹操点点头道:“好!如果你要是弄错了的话,你看老夫怎么收拾你!让他们进来吧。” 不大一会儿,张绣和贾诩走了进来。 曹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张绣敢来许昌,而且还没带一兵一卒,身边只有个贾诩。 一看到张绣,曹操就不由想起了自己最看重的儿子曹昂,还有最器重的大将典韦。 曹操最开始的反应,是喝令左右将其拿下,然后再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以泄自己的心头之恨、以祭儿子的在天之灵。 但如今他毕竟是当朝司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官做到了这个位置,绝对不能感情用事、更不能意气用事。 理智占据了上风之后,曹操决定隐忍不发,先看看对方来意再说。 “曹公,我们是诚心来归降的!” 贾诩一脸真诚,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曹操深吸了一口气,顿时换上一副笑容,说道:“哎呀,那欢迎啊!曹某盼望文和与张将军归附,犹如大旱盼甘霖啊,如今总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二位不必客气,随便坐吧。” 看到曹操如此态度,张绣感到十分意外。 这曹操心也太大了吧,难道把我们杀曹昂和典韦的事都给忘了? 看他的样子,就好像跟我们是老朋友一样,根本一点儿仇恨也没有啊! 张绣和贾诩稍微有些放心,又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张将军人送外号北地枪王,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有他加入我军,定然是如虎添翼啊!”曹操又热情洋溢地说道。 张绣尴尬一笑道:“曹大人过奖了!之前我张某一时糊涂……” 曹操立刻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说道:“古人是怎么说的?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们是不打不相识、不打不成交,哈哈哈!” 张绣尴尬一笑,点了点头。 大堂的气氛一时沉寂下来,大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曹操又道:“文和呀,你和张将军远道而来,想必也是鞍马劳顿了吧。这样,我派人先带你们去驿馆歇息,晚上我们再好好喝一顿,叙叙旧!” 恭敬不如从命,贾诩和张绣微笑着点了点头,又起身跟着侍卫走出了大堂。 曹操看二人走远,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把一场苦戏咬紧牙关唱完了。 随后,曹操又不由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捶了几下。 “去把郭嘉给我找来!” 侍卫拱手领命而去。 不大一会儿,郭嘉出现在了曹操面前。 曹操直奔主题道:“他娘的,张绣和贾诩来了。” 郭嘉心下一怔,问道:“带了多少兵马?” “一个也没带,就他们两个,这个张绣胆子也真够大的,竟然敢孤身深入虎穴!”曹操愤恨地说道。 郭嘉莞尔一笑道:“如此看来,他们是来投奔主公的了?” 曹操点点头,又问道:“你说我该用什么方式给我儿子报仇?” 郭嘉并没有直接回答曹操的问题。 他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又缓缓说道:“主公先消消气儿!老子有云: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 郭嘉引经据典地说了一大堆话,其实主要是想告诉曹操,善战者不怒。 曹操听了郭嘉的劝告,心中的怒火消减了大半,也端起茶杯品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郭嘉又道:“依微臣之见,长公子的死,是这乱世导致的结果,而并非某一个人所害!” 曹操不禁一脸茫然。 曹昂分明是张绣反叛,在乱军中被杀害,郭嘉竟然提出了这种奇谈怪论,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奉孝,此话怎讲啊?”曹操不由问道。 “若不是在这乱世,主公也不会前去南阳讨伐张绣。主公不去讨伐张绣的话,长公子也就不会死。所以若是主公真要为长公子报仇的话,那就应该廓清寰宇、荡平四海,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否则的话,诸侯之间打来打去,还会有很多人为之丧命的!” 郭嘉语出惊人地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曹操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道:“廓清寰宇、荡平四海?那得先北抗袁绍,再南下进攻孙策、刘表,再西征张鲁、刘璋、马腾、韩遂,等等等等。这个任务实在太艰巨了,怕是老夫有生之年也难以实现啊!” “合抱之木,生于亳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眼下我们最大的敌人就是袁绍,只要把袁绍打败了,其他诸侯必然望风归属。即便有个别不识时务者,也只能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郭嘉云淡风轻地说道。 曹操点点头,觉得郭嘉说的很有道理,又问道:“那奉孝觉得,眼下张绣和贾诩该如何处置?” “志行万里者,不中道而辍足;图四海者,非怀细以害大!主公,眼下我们最大的敌人是袁绍!现在敌强我弱、敌众我寡,我们正是需要拉拢盟友的时候!而张绣有万夫不当之勇,贾诩有鬼神难测之谋,这二人都是当世难得的人才!既然他们如今主动投靠了我们,我们又何不招贤纳士,让他们帮我们一同对抗袁绍呢?” 曹操内心之中,还是有些无法接受郭嘉的观点。 曾经杀害自己儿子和典韦的仇人,又岂是说饶恕就能饶恕的? 但大敌当前,此时正是用人之际,若是不能放下个人恩怨,也绝非明主所为。 半晌之后,曹操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也罢,死者已矣,再怎么折腾也不能复生了,倒不如大人不记小人过,一切朝前看!” “主公英明!至于长公子和典韦的仇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日后主公一统天下了,有什么账都可以翻出来好好清算一下!”郭嘉狡黠一笑道。 曹操听了这话,心中终于释然了。 儿子的账先记着,等消灭了袁绍之后,再连本带利一起清算! “奉孝,我明白了。你去驿馆把张绣和贾诩叫来吧,我要封赏他们!”曹操又吩咐道。 郭嘉领命告退,前往了驿馆。 张绣一听朝廷要封赏自己,赶紧跟贾诩又来到了大堂。 曹操正襟危坐,肃声道:“皇上口谕,拜贾诩为执金吾,封都亭侯,迁冀州牧!拜张绣为扬武将军!” “臣领旨谢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张绣和贾诩异口同声地说道。 曹操又笑容可掬地道:“听说张将军膝下,有一爱女尚且待字闺中。恰好老夫也有一犬子曹均尚未婚配,若是张将军不嫌弃的话,曹某愿撮合成这门亲事!” 张绣顿时乐得合不拢嘴,这以后跟曹操就是儿女亲家了,赶紧说道:“末将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呀!” 曹操又转身对贾诩道:“文和,目前冀州被逆贼袁绍霸占,你就先不要过去赴任了,暂时留在我身边做参军吧!” “老臣遵旨!” 贾诩故意把曹操当成了皇上。 第1章 刘备在小沛逗留 袁术离世的消息,数日之后才在全天下传播开来。 所有人都出乎意料,曹操更是满腹狐疑。 他并不相信袁术只因为没有去成青州,就被气死了,觉得是另有隐情。 很有可能袁术并没有死,而是又跑到哪个山上躲了起来。 为了掩人耳目,他才故意放出消息,说自己被气死在了江亭。 袁术的从弟袁胤也不敢再呆在寿春,带着袁术的棺材投奔了庐江太守刘勋。 去了之后,袁胤又把杨弘和张勋想投奔孙策的事告诉了刘勋。 刘勋在半路上将杨弘、张勋二人截了下来。 孙策得知消息后,十分愤怒,又亲自率军攻破了庐江。 刘勋走投无路,便前往许昌投奔曹操,并将整个来龙去脉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曹操才确信袁术是真的死了。 刘备自从拦截完了袁术之后,便整天无所事事起来。 车胄依然对他嗤之以鼻,刘备在下邳待着也别扭,便跟关羽、张飞和自己手下的人马去了小沛。 小沛并没有大将把守,士兵们都听说过刘备的大名,所以对他也都很客气。 刘关张兄弟三个又过起了昔日优哉游哉的生活,每天谈笑风生、把酒言欢,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 转眼之间,几个月便过去了。 许昌又突然有使者前来,说袁术已死,徐州危机解除,司空大人命大家退兵。 朱灵和路招接到命令不敢耽搁,赶紧收拾行囊,带着八千精兵匆匆返回了许昌。 刘备在小沛还没待够,实在不想回到许昌那个是非之地。 一想着去许昌要受董承和曹操的夹板气,刘备就头皮发麻、心烦意乱。 他觉得在小沛能多待一天,就尽量多待一天,于是故意拖延磨蹭起来。 关羽与刘备的想法截然不同。 他并无心在小沛逗留,而是希望早点儿回到许昌打探貂蝉下落,找机会说服曹操成全自己与貂蝉的好事。 张飞也不想回许昌,他早就跟刘备说过想来小沛。 张飞觉得在许昌待着一点儿都不舒服,成天点头哈腰跟个孙子似的,实在不自在。 而谯县刘备又不想去,那就还不如就在小沛,天高皇帝远的,谁也管不着自己。 关羽看刘备和张飞根本没有回许昌的意思,心下有些着急起来。 这日一大早,关羽实在忍不住了,便对刘备问道:“玄德,我们何时动身啊?” 刘备笑着道:“不急!等曹操再催我们了再说。” “羽哥,我们在这里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一天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何其快哉?回许昌那破地方干嘛呀,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还有个曹操盯着我们,成天束手束脚、畏首畏尾的,好不难受!”张飞在一旁感叹道。 关羽有些无言以对了。 张飞说的没错,在许昌呆着确实很不自在。 与小沛比起来,许昌就跟监狱一般难受。 但不回许昌又如何能见到貂蝉呢? 总待在小沛又如何能有机会跟貂蝉终成眷属呢? 但这些话关羽都不能直接说出来,只能自己深深地埋藏在心里。 刘备似乎猜到了关羽的心思,故意对张飞说道:“小沛哪都好,就是没有女人!” 张飞有些莫名其妙,说道:“怎么没有?大街上女人不有的是嘛?哥哥若是想女人了,明日我出去给你抓两个回来!” “庸脂俗粉有什么稀罕,遍地都是!”刘备一脸不屑的样子道。 张飞更加糊涂了,不知刘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道:“哥哥的意思是?” 刘备看了看张飞,意味深长地说道:“本来徐州地界是有两个绝色美女的,可惜都被曹操给带走了!” “哥哥说的是貂蝉和杜氏吧,那样的女人还真不好找!哎?这杜氏是嫁给了曹操,貂蝉跑哪去了?怎么至始至终都没见过她呀?不会是自己逃命去了吧?还有魏氏、阿吕,怎么也都消失了?”张飞好奇地问道。 关羽一听两人聊起了貂蝉,赶紧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起来。 “貂蝉往哪跑?曹操那么好色,当年又跟貂蝉有过一段,他又岂能放过貂蝉?貂蝉肯定也被曹操据为己有了!魏氏和阿吕才是真的逃命去了!”刘备云淡风轻地说道。 其实刘备并不知道貂蝉的下落,但他却下意识地觉得,貂蝉并没有离开许昌,很有可能就在曹操手里。 因为之前曹操曾在吕布和貂蝉面前耀武扬威,追忆了一下逝去的青春,也就是三人过去的爱恨情仇。 曹操问貂蝉,他和吕布谁是英雄。 貂蝉犹豫了半天,最后却说不知道。 曹操当时很不满意,说他会让貂蝉知道的。 这就不难判断,貂蝉一直没露面,十有八九是被曹操金屋藏娇了。 为了让关羽对貂蝉死心,老老实实地待在小沛,刘备便故意在关羽面前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大哥,你怎么知道曹操把貂蝉给霸占了?”张飞又好奇地问道。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在曹操家里见过,还能有假?”刘备无中生有地说道。 这时,半天没开口的关羽终于说话了。 “玄德,我觉得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我听说曹操打算把貂蝉送给袁绍。曹操说貂蝉是红颜祸水,跟谁谁倒霉,董卓、王允、吕布都让貂蝉克死了。曹操现在最大的敌人是袁绍,所以曹操要把貂蝉送给袁绍!” “羽哥,那都是谣传!貂蝉貌若天仙、倾国倾城,曹操年轻时就开始追她,一直追了十好几年。为什么曹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吕布干掉,就是为了圆他这十几年来的梦想啊!”刘备言辞凿凿地说道。 “大哥说得对!我也想起来了,吕布投降那日,曹操跟吕布和貂蝉说了一大堆话。当年本来董卓是把貂蝉许配给了曹操,却被吕布横刀夺爱了。那曹操把吕布打败了,肯定得把貂蝉再抢回去呀!”张飞也跟着说道。 关羽面无表情,却心如刀绞。 难道曹操是故意骗自己的? 难道曹操说要把貂蝉送给袁绍,只不过是想自己霸占? 可貂蝉并不喜欢曹操呀! 貂蝉与自己才是两情相悦的,曹操这才是真正的横刀夺爱呢! 刘备看关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想再刺激他了,觉得先让他自己消化消化,效果会更好一些。 “还是在小沛待着舒服,只可惜这样的日子没几天了!”刘备又感慨道。 “大哥,这话是从何说起啊?我们就在这呆着,谁还能赶我们走啊?曹操若是派人来催,我们就说退隐江湖了!什么左将军、豫州牧的,老子不当了,就想一心当个平头百姓!”张飞为刘备出谋划策道。 刘备叹了口气道:“唉!曹操那边倒是好交代,大不了罢官不干了,可车胄那个瘟神能容我们在此逗留吗?这几天你也看到了,自打我来了徐州,他就没给过我好脸子,不是冷嘲热讽,就是不屑一顾。曹操在徐州给车胄留了一万精兵,我们这才两千残兵。车胄若是真想赶我们走的话,只怕我们是呆不下去啊!” 张飞连忙道:“哎?大哥有所不知!什么他妈的一万精兵,两千,就两千!车胄都跟我说了,我也到军营里亲眼见过!而且车胄那两千人马,也并不是什么精兵。曹操对外声称徐州留守一万精兵,那是忽悠人呢!” 刘备听得心花怒放,看了看张飞,问道:“只有两千,你确定?” “确定确定!非常确定!大哥你想啊,若是车胄真有一万精兵的话,曹操为何还派我们来拦截袁术?为何还派朱灵、路招率领八千人马来徐州?车胄自己拦截不就完了嘛!所以说呀,车胄那点儿兵,也就勉强够守城的!”张飞十分笃定地道。 刘备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 第2章 关羽夜闯曹府 是夜,一道黑影突然闪现在曹府之中。 貂蝉正准备熄灯就寝,却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曹操这几天都没有过来找貂蝉,貂蝉第一反应就是曹操过来了。 于是她充耳不闻,整个人都钻进了被窝里。 敲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关羽。 关羽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见屋里没什么动静,不禁犹豫起来。 莫非是自己弄错了? 不应该啊! 曹府里的人明明说貂蝉就住在这里啊! 而且为了稳妥起见,自己还不只问了一个人。 莫非貂蝉此时并没在屋子里? 那这三更半夜的,她一个柔弱女子,又能去哪呢? 又或者是她睡着了,没听见? 想到这里,关羽再次敲了几下门。 貂蝉此时并没有入睡,她虽然用被子蒙住了头,但由于万籁俱寂,敲门声她依然能够听得见。 貂蝉也感到有些纳闷。 如果真是曹操的话,他又干嘛大半夜的来找自己? 再说就算他大半夜的来了,敲门自己不开的话,他也早就大喊大叫了。 貂蝉又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蹑手蹑脚地来到房门切近。 “谁?”貂蝉有些害怕地问道。 “我!” 这个声音对貂蝉来说实在太过耳熟能详,也太过刻骨铭心、魂牵梦萦。 貂蝉赶紧打开了房门。 紧接着,貂蝉又与关羽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听刘备说曹操已把貂蝉据为己有,张飞又说得头头是道,关羽也不由将信将疑。 为了解除心中的疑虑,他星夜快马从小沛赶到了许昌。 来了之后,关羽又听说最近由于袁术败亡,很多人都归降了朝廷,曹操忙得不亦乐乎,今晚并没在自己府上。 于是关羽便悄悄潜入进来,直奔貂蝉的屋子而去。 貂蝉与关羽温存了片刻,意识到这样很容易被人发现,便赶紧把关羽迎进了屋中,又在里面把房门插好。 “羽哥,你怎么来了?”貂蝉有些欣喜若狂地问道。 关羽叹了口气道:“唉!你果然在曹操府上,看来玄德和翼德说的没错,你已经成了曹操的女人!” 貂蝉用粉拳轻轻捶了关羽胸口一下,嗔怪道:“别胡说!” “你都已经住在曹府了,难道还不是曹操的女人?”关羽酸溜溜地说道。 貂蝉想了想道:“他能得到我的人,却得不到我的心。如果得不到一个人的心,就不能算得到了整个人!” 关羽被貂蝉的神奇逻辑说得有些发懵,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羽哥,你这段时间都干嘛去了,怎么一直没见到你啊?”貂蝉又问道。 “攻下徐州之后,我便跟玄德、翼德来到了许昌。呆了一段时日,袁术要去青州,曹操又派我们前去拦截。翼德把袁术帐下的一员大将给杀了,袁术就跑了。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袁术就死了,于是曹操又让我们撤兵。但玄德和翼德还想呆在小沛,我实在没办法,只好偷着跑出来了!” 关羽尽量长话短说,把与貂蝉分开的这段时间,自己都干了什么,大致描述了一遍。 貂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呢?自从那次曹操追忆了一下逝去的青春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你。这么长时间,你都经历了什么?”关羽好奇地问道。 貂蝉想了想,又郁郁地说道:“我被曹操抓了之后,在彭城呆了段时间,然后就被带回许昌了。到了许昌,我又直接被带到了曹府,之后就一直呆在这里。白天周围都是侍卫看着,想出去也得曹操同意!晚上,晚上嘛……” 貂蝉感到有些难为情,便欲言又止。 关羽心头一凛,连忙问道:“晚上怎么了?” 貂蝉俏脸一红,娇嗔地道:“哎呀,你就别问了嘛!” “那你,那你跟曹操那个了吗?”关羽有些不好意思地追问道。 貂蝉一想,纸里包不住火,这种事也根本瞒不住,不如对关羽直言不讳,反而显得坦诚一些。 “这还用问嘛,曹操那种色狼,岂能放过我啊?不过你放心,我从来都不配合他!我就往那一躺,一动也不动,跟个死鱼似的,每次都把他累够呛,嘿嘿嘿!”貂蝉自我安慰道。 关羽听得醋意十足,也尴尬地笑了笑。 “羽哥,你一会儿还回去吗?”貂蝉又问道。 关羽点点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来了就是想看你一眼!此番我星夜从小沛赶来,与玄德和翼德都没打招呼,所以天亮之前必须得返回去!” 貂蝉摇着关羽的胳膊央求道:“羽哥,那你也带我走吧,我们一起去小沛!” 关羽看着一脸天真的貂蝉,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带你去小沛,那曹操还不得再率大军前去讨伐我们?再说就算曹操不去讨伐,刘备还在小沛呢,他可是也一直对你垂涎三尺啊!而且刘备很早之前就暗示过我,不要跟他争。若是把你带到了小沛,他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在一起?”关羽深入浅出地分析道。 貂蝉一琢磨,关羽说的也是那么回事。 刘备跟曹操一个德行,也是个令人作呕的色狼。 有刘备在小沛,那里还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于是貂蝉又问道:“羽哥,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啊?” 关羽也说不好具体时间,顿了顿道:“看玄德是什么意思吧!估计应该不会时间太长,毕竟曹操已经下了撤兵命令。我们在外面呆久了,曹操肯定不会同意的。” 貂蝉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由黯然神伤起来。 就算关羽回到许昌又能如何? 还不是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曹操霸占,而又无能为力、徒叹奈何! 突然之间,貂蝉又想起了杜氏曾经对她说的话。 要想与关羽长相厮守的话,除非关羽取代曹操的位置。 想到这里,貂蝉把心一横,说道:“羽哥,要不你就在那别回来了!” 关羽眉心微蹙,有些匪夷所思,不禁问道:“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与关某一刀两断吗?” 貂蝉潸然泪下,娓娓地道:“就算你回来了又能如何?还不是得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曹操霸占嘛!曹操兵多将广,又不肯跟你单打独斗,你又能拿他有什么办法呢?所以你就留在小沛,招兵买马。等以后你来许昌把曹操灭了,将其取而代之,再把我抢回去,就像曹操从吕布手中抢我一样!” 关羽听得目瞪口呆,貂蝉提出的这个想法太不切实际了! 打败曹操,普天之下恐怕也没几个人有这种实力! “小姐,此事非同小可,还需从长计议啊!”关羽表情凝重地道。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你就会从长计议!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等你从长计议好了,恐怕我都成老太婆了!”貂蝉埋怨道。 关羽与貂蝉的未来,关羽自己头脑之中也是一片空白。 曹操和刘备这两大绊脚石,关羽一个也没能力去搬开。 可是如果不解决掉这两大绊脚石的话,关羽就永远也没法踏踏实实地跟貂蝉在一起。 就在关羽一筹莫展之际,却发现貂蝉正在给他宽衣解带。 关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不由问道:“小姐,你这是何意啊?” “今晚你就在这里过夜!”貂蝉斩钉截铁地说道。 关羽不禁目瞪口呆。 貂蝉这是疯了吗? 这可是曹府啊! 若是被人发现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都这个时辰了,曹操不会来了!就算他来的话也不怕,我已经插好了门,他在外面进不来。到时我就说天色已晚,本小姐已经进入梦乡了!”貂蝉一边忙乎着,一边对关羽宽慰道。 关羽半推半就地,有些欲哭无泪。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今天我们就来体验一下在曹操家里给曹操戴绿帽子的感受,嘿嘿!”貂蝉一脸兴奋地说道。 关羽一听这话,再也抑制不住体内积蓄已久的欲火,一下子把头埋在了貂蝉的峰峦之中…… 第3章 刘备怒杀车胄 关羽没打招呼,就擅自离开了小沛,而且整夜都没有回来,这让刘备和张飞都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第二天一早,刘备和张飞一边吃饭一边聊了起来。 “大哥,羽哥这是去哪了,怎么一晚上都没回来啊?”张飞好奇地问道。 刘备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是去下邳了?” 张飞有些难以置信地道:“不可能吧。他去下邳干嘛,难道还真是去指点车胄武艺去了?” 一提起车胄,刘备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如果关羽真去下邳教车胄武艺去了,那可就太看不出眉眼高低了,连主公讨厌谁都不知道。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关羽向来孤高自傲、不苟言笑,一般人很难接近他。 如果谁要真是真想巴结关羽的话,也得是主动上赶子来找他,关羽绝不可能放下身段去找人家。 再者说,车胄跟关羽并没什么交情,不过是刚认识不久,喝了几顿酒而已。 所以说关羽去下邳找车胄不太可能,过去教他武艺更不可能。 刘备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关羽到底干什么去了,不禁又想起了那个令他厌恶的车胄来。 “飞弟,车胄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刘备又问道。 车胄对张飞一直毕恭毕敬、礼遇有加,张飞自然是对他也有好感。 但张飞知道车胄一直都对刘备爱搭不理的,刘备也很反感车胄。 于是他便摇摇头道:“不怎么样,油嘴滑舌、狗仗人势的,俺老张最看不起那种口蜜腹剑、仗势欺人的小人了!” 刘备满意地点点头道:“巧言令色鲜矣仁!这是曹操教貂蝉的,不过我觉得,这句话确实很有道理!别看车胄这小子嘴上把你和关羽夸得天花乱坠,其实一肚子坏水儿,只不过想跟你们偷艺罢了!咱们在战场上跟吕布厮杀的时候,他干嘛去了?仗打完了,他白捡了个徐州刺史,又开始说起风凉话来。这种人最可恶,小人得志、狗仗人势!我刘备是什么身份?豫州牧、左将军、大汉皇叔!你看我这次回许昌的,非得到皇上面前好好参车胄一本,让皇上把他这个徐州刺史给撤了!狗眼看人低,什么东西?还车轴呢,我看他连车轱辘都不配!” 刘备正滔滔不绝地骂着,车胄却突然狞笑着出现在了屋子里。 “哎呦,刘豫州、刘皇叔、左将军!你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功夫,还真是了得呀!车某要是没记错的话,那日为你们接风洗尘,有人可是说什么久仰大名,果然名不虚传啊!想必这两面三刀、阳奉阴违的人,应该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吧!”车胄阴阳怪气地说道。 刘备没想到车胄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来的不早不晚。 张飞说他坏话的时候,他一点儿没听见。 自己说他坏话的时候,他却听了个完完整整、一句不落。 毕竟是当着人家的面儿,把人家破口大骂了一顿,刘备不禁一下子双颊绯红起来。 “老车,你怎么来了?”张飞放下筷子问道。 “司空大人有令,让你们撤兵!朱灵和路招早都回去了,你们怎么还赖在徐州不走啊?” 车胄一反常态,对张飞的态度也不像之前那么客气了。 张飞顿时怒不可遏,豹眼圆睁道:“你他妈的说什么呢?什么叫赖在这不走啊,小沛是你家开的啊?老子他妈的想在这待多久,就在这待多久,你能拿老子怎么样?” 车胄一看张飞发火了,顿时换上一副笑脸,说道:“张将军,息怒!不是车某赶你们走,实在是司空大人有令,让你们速速撤兵啊!” 张飞眼珠一转,问道:“证据呢?” 车胄知道自己惹不起张飞,赶紧从怀中掏出了曹操的亲笔书信。 张飞看了一遍,指着信喝问道:“让我们撤兵没错,速速在哪呢?你看看,哪里写的速速?” 车胄听得哭笑不得,他虽然听说过张飞擅长胡搅蛮缠,但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无理取闹。 车胄沉吟了一下,又辩驳道:“虽然上面没写,但曹大人也是让你们马上撤兵啊!你们是朝廷的部队,总在小沛待着算怎么回事啊?这一天人吃马喂的,耗费的可都是我们徐州的物资啊!” 张飞一看车胄态度还算良好,脸色也缓和下来,又说道:“嗯,既然没有速速两个字,那就是说今年撤兵也行,明年撤兵也没毛病!至于将士们的挑费,那是朝廷的事!徐州又不是你家开的,别以为当了个狗屁刺史,就拿着鸡毛当令箭!” 车胄一看好说好商量不行,也失去了耐心,正色道:“徐州是车某的管辖,本刺史命令你们现在就撤出小沛!否则的话,别怪本刺史翻脸无情,对你们军法从事!” 张飞顿时火冒三丈,一把抓住车胄的衣服,喝道:“本爷爷命令你赶紧滚出小沛,否则铁拳从事!” 车胄不卑不亢地道:“来人呐,把张飞给我拿下!” 车胄一声令下,身后的几个侍卫冲了过来。 张飞那日与纪灵只打了十几个回合,此时手正痒痒呢。 一看施展拳脚的机会来了,又哪肯错过? 他三下五除二地,便把几个人打趴在地上哭爹喊娘,再也爬不起来。 车胄毕竟是行伍出身,并没有被张飞的气势所吓倒,也跟张飞打了起来。 但张飞毕竟是张飞,那是能与吕布对抗几十个回合的当世猛将。 对付车胄这种不入流的武将,张飞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几下便把车胄撂倒在地。 “你不是说过要跟爷爷好好学学武艺嘛,今天爷爷就简单教你几招!怎么样,刚才教你的招数都记住了吗?”张飞别着车胄的胳膊调侃道。 车胄被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张飞的对手。 对付张飞这种莽夫,只能智取,不能力敌,于是车胄说道:“记住了!记住了!车某回去一定要好好消化消化,等都掌握了之后,再来跟张将军学新功夫!” 张飞得意地点点头,刚要松手放了车胄,刘备却突然冲过来。 对着车胄的腹部,刘备毫不含糊,手起刀落。 卒起不意,尽失其度。 车胄怎么也没想到刘备会突然来杀自己,鲜血也汩汩地流了出来。 车胄青筋暴露、汗流双颊,捂着伤口,正要骂刘备。 说时迟,那时快,刘备又是噗嗤一刀。 车胄缓缓倒在了血泊之中,抽搐了两下,再也不动了。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向温文尔雅的刘备,竟然能干出这么血腥的事来,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这回你知道本将军的厉害了吧?”刘备看着死不瞑目的车胄,面露狰狞地问道。 “你们几个还不快滚,也想像车胄这样的下场吗?”张飞呵斥道。 地上的几个侍卫一下子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屋子。 “大哥,你这是何意啊?” 张飞对刘备的行为也感到十分意外。 刘备一边用绒布擦着带血的刀,一边解释道:“自打我来了徐州,这小子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死活跟我过不去!我一直隐忍,不跟他计较。今天他又过来撵咱们走,若是把他放了的话,日后还不一定会起什么幺蛾子呢!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他不是一直不知道我的厉害嘛,这回就让他好好知道一下!” “可是大哥,车胄是曹操亲自任命的刺史,我们把他杀了,又如何跟曹操交代呀?”张飞又问道。 刘备听了张飞的话,才意识到自己的确冲动了。 被车胄气得怒火攻心、方寸大乱,竟然把曹操给忘了。 刘备沉吟半晌,下定决心地道:“事已至此,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只能把徐州夺回来据城死守了!” 第4章 刘备决定夺取下邳 欢娱嫌夜短,寂寞恨更长。 关羽与貂蝉一夜风流,转眼便是犬吠鸡鸣、晨曦初露。 纵然有百种难分、万般不舍,关羽也必须要离开了。 否则一旦被人发现,后果将不堪设想。 貂蝉也知道大白天的,曹操随时都有可能过来。 就算曹操不在府上,曹府还有那么多女人、孩子、仆人、侍婢呢。 尤其是女人,如果万一让哪个女人发现了,消息很快就会传播开去。 于是貂蝉也不再挽留关羽,只盼着他能够下次再来。 关羽告别了貂蝉,一路快马加鞭,直奔小沛而去。 临行前,貂蝉依然让关羽先留在小沛不要回来。 等有朝一日关羽把曹操打败了,再把貂蝉救出魔窟。 傍晚时分,烛光摇曳。 刘备和张飞正在屋子里商议对策,关羽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张飞顿时眼前一亮,惊叹道:“就说羽哥不能扔下兄弟不管嘛,这不是回来了!” “羽哥,你这是去哪里了,让我和飞弟好生挂念啊!” 刘备也是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 关羽知道自己一夜未归,回来之后刘备和张飞肯定会追问自己去了哪里。 于是他在路上便想好了说辞,淡定自若地道:“我的马被人偷了,我听说之后连夜去追了回来!” 刘备悄悄地打量着关羽的表情,想从举手投足之间看出一些端倪。 “马被偷了?谁干的,人抓住了吗?”张飞惊讶地问道。 “几个小毛贼,已经被我杀了!”关羽脱口而出道。 “那你这一宿是去了什么地方啊?”张飞又好奇地问道。 这个问题关羽没提前准备,他不由沉吟起来。 许昌肯定不能说,那里是曹操的地盘,住的都是皇亲国戚、达官显贵。 天子脚下,又有曹操的重兵把守,那里不太可能出现盗马贼。 临淄是袁谭的地盘,袁谭跟刘备又是故交。 回头万一刘备遇到袁谭了,一问也得露馅。 下邳也不行,太近了,去那里根本用不了一宿。 那就索性说个远一点的吧。 想到这里,关羽回答道:“我去了趟寿春!” “哎呀,这一趟可不近呐,三百多里呢!一天一宿就打了个来回儿,你的马可确实够厉害的!”张飞感叹道。 刘备突然站了起来,笑着道:“我出去解个手!” 来到屋外,刘备并没有去茅房,而是直接奔着马棚去了。 刘备发现关羽骑回来的马,并不是关羽自己之前的坐骑。 原来小沛距离许昌有六百余里,关羽一路上换了好多马匹,所以他之前的马早就被换过了。 心细如发的刘备,从中判断出关羽说的并不是实话。 不过既然人家自己不愿意说,那外人再怎么问也无济于事,不如索性不问。 刘备回到屋中,也不露声色,又说道:“羽哥,在你离开的这一天一夜,徐州可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啊!” 关羽卧蚕眉微蹙,好奇地问道:“哦?这么巧吗?关某只不过出去了一日,便有大事发生?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啊?” “今天早上,车胄突然来了,他非要撵我们走。飞弟跟他理论几句,他就对飞弟大打出手,还拔刀了呢!万般无奈之下,我为了救飞弟,也为了自保,就把车胄给咔嚓了!”刘备颠倒黑白地说道。 张飞一听刘备这么说,忍不住坐在那里讪笑起来。 关羽听了刘备的一番说辞,不禁顿时目瞪口呆。 这车胄可是曹操亲自任命的徐州刺史啊! 竟然让刘备这么随随便便地就给杀了? 刘备平时一向温文尔雅、和蔼可亲,竟然能干出这么胆大包天的事来? 真是凡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回过神来之后,关羽一琢磨,觉得此事倒也不足为怪. 自从刘备来了徐州,车胄就没给过刘备好脸子,完全不把刘备放在眼里。 士可杀,不可辱!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别说刘备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了。 “玄德,此事非同小可啊!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啊?”关羽有些着急地问道。 张飞又道:“我这不和大哥正在这研究对策呢嘛,你就回来了!正好,这回咱们仨一块儿研究,人多力量大,哈哈哈!” 刘备叹了口气道:“唉!我们杀了车胄,实在是因为他欺人太甚!我想如果当面跟曹操把事情说清楚的话,他应该不会怪罪下来。有道是:三人成虎。所以我们三个人一定要口径一致,一口咬定是车胄欺人太甚,把咱们往死里逼,我们才迫不得已而杀之。料想曹操听了之后,也能对咱们网开一面。” 关羽又不由想起了貂蝉昨晚跟他说过的话。 先留在小沛,在那里招兵买马,等日后自己强大了,再从曹操手中把貂蝉夺回来。 如果这样的话,就必须要留在小沛,与曹操彻底翻脸。 “玄德,你有所不知啊!车胄是曹操最信任的人之一!我们也都看到了,无论我们兄弟三个,还是陈登、许褚、徐晃、于禁、乐进,在徐州之战中的功劳都比车胄大。但最后曹操还是任命了车胄为徐州刺史,这说明什么?说明曹操任人唯亲啊!自古为人主者,首先看的并不是能力,而是谁对自己忠心。只有与自己关系亲近的人,才会对自己忠心!所以我觉得,曹操对车胄的死,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关羽危言耸听地道。 刘备天生胆小如鼠,平生最怕的就是冒险。 所以他很爱哭,一遇到危险就会哭天抹泪。 他也很爱跑,一遇到风吹草动就溜之大吉。 此时听关羽这么说,刘备也是一阵毛骨悚然。 看来没必要冒险回许昌跟曹操解释,万一他听不进去,雷霆震怒、大开杀戒的话,那自己可就小命不保了。 于是刘备连连点头道:“嗯,羽哥说得有道理!看来这件事还得慎之又慎啊!” “要我说呀,咱们就直接别回许昌了,就呆在小沛多好,一天吃香喝辣、无拘无束的,简直是神仙般的生活!”张飞提议道。 刘备神色凝重,摇摇头道:“飞弟此言差矣!车胄被杀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曹操耳朵里。到时他肯定还会派别人担任徐州刺史,然后再让咱们去许昌领罪。若是咱们不去的话,他就会派人前来捉拿!” “小沛毕竟只是一座县城,并不那么坚固,大军兵临城下的话,很难守得住。”关羽又说道。 “那怎么办?小沛守不住,下邳倒是城高墙厚、易守难攻,难道我们去下邳啊?”张飞又问道。 刘备眼前一亮,兴奋地道:“飞弟这个主意不错!下邳城高池深、易守难攻,我们去那里据城死守,就算曹操来攻的话,也很难攻下!” “那如果曹操再来个水攻的话,我们怎么办?”张飞又问道。 关羽倒是对水攻很有心得,说道:“上次曹操对吕布采用水攻得手,主要原因还是吕布没有及时地开沟挖渠。若是他也在城内开沟挖渠,及时把水疏导出去,下邳就不会被淹!” “羽哥说得对,一个办法只能用一次,再用就不灵了!曹操若是再用水攻,只要我们能及时发现,便不会让他轻易得手。”刘备信心十足地说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去下邳吧!” 张飞说着起身就要走。 刘备赶紧拽住张飞,问道:“等等!咱们去下邳,你们有把握拿下城池吗?” “哎呀,下邳就两千守军,只要他能放我们的人马进城,就凭我和羽哥的本事,保证手到擒来!”张飞胸有成竹地说道。 刘备点了点头,三兄弟意见也达成了一致。 随后,刘备连夜点齐兵马,与关羽、张飞直奔下邳而去。 第5章 张飞杀了秦宜禄 果然如张飞所说,刘备一行人马没费吹灰之力就夺取了下邳。 原因很简单,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下邳的守军怎么也没想到刘备会叛变曹操。 白天车胄带着手下的几个侍卫去小沛,张飞先跟侍卫打了起来。 把侍卫全部撂倒之后,车胄又亲自跟张飞打了起来。 结果车胄根本不是张飞的对手,没几下便被张飞撂倒。 就在车胄与张飞说话之际,刘备却突然冲了过来,连捅了车胄两刀,刀刀致命。 就这样车胄倒在了血泊之中,一命呜呼。 车胄手下的几个侍卫跑回下邳,也都没觉得怎么样。 大家只以为刘备与车胄向来不合,这次又去小沛撵人家走,刘备才一失手杀了人。 虽然闹出了人命,但毕竟也是车胄欺人太甚。 再加上车胄平时对手下就很苛刻,所以大家都觉得他死有余辜。 没想到晚上刘备又带兵过来了。 刘备是大汉皇叔,又是豫州牧,又是左将军。 所以大家都觉得刘备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更是曹操身边的红人,便很容易地让他进入了下邳城中。 刘备一进城,张飞和关羽便将几个重要将领制服了。 张飞又气势汹汹地跟其他将士高喊“降者免死”。 大家一看他凶神恶煞,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无不心惊胆战、魂飞魄散,纷纷放下武器,表示愿意归降刘备。 刘备觉得自己的两千残兵,再加上下邳城的两千步卒,一共才四千人,还是太少了。 于是他决定让关羽留在下邳,自己与张飞返回小沛驻守。 这样一来,刘备与关羽就形成掎角之势,万一曹操来攻,也能相互照应。 关羽一看刘备竟然让自己独自镇守下邳,简直欣喜若狂。 历来下邳都是州牧待的地方,自己如今独守下邳,俨然成了徐州牧。 刘备当然也有自己的算盘。 下邳虽然是一座大城,但他毕竟是徐州的治所,太树大招风了。 任何人来攻打徐州,都是先奔着下邳。 所以如果曹操真的发兵徐州,也会先奔着下邳去,而刘备则可以在小沛观望。 到时能战就战,不能战也完全有机会逃。 刘备把四千人马全部打乱,重新编排了一下,给关羽留下两千人,自己和张飞带着两千人返回了小沛。 有人斯有土,有土斯有财。 现在对刘备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人。 因为他手下的人实在太少了,一旦打起仗来,这点儿人马根本不够用。 于是刘备又开始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地,想着尽可能把更多的人才纳入自己麾下。 想着想着,一个人突然闪现在了刘备的脑海里。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吕布的手下偏将秦宜禄。 刘备之所以能想到他,主要还是因为杜氏的美色太吸引人。 关于杜氏的家长里短,刘备也听过不少。 秦宜禄是杜氏的丈夫,刘备自然对他印象很深。 在来徐州之前,曹操又让刘备顺便杀了秦宜禄。 这就说明曹操嫉恨秦宜禄是杜氏的前夫,想除之而后快。 秦宜禄曾是陈宫赏识的人,又是袁术强行留下的人,说明这个人肯定是有一定能力的。 刘备觉得若是能把秦宜禄争取过来的话,肯定会对自己大有裨益。 朋友的敌人是敌人,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曹操与秦宜禄关系不好,如今刘备夺了徐州,又摆明了与曹操为敌,所以秦宜禄与刘备正好可以成为朋友。 刘备拿定主意之后,又让张飞亲自去铚县跑一趟,把秦宜禄请到小沛一叙。 张飞单人独骑,很快便抵达了铚县。 这一日,秦宜禄正在家中思念着自己的儿子,突然手下过来禀报,说是张飞求见。 秦宜禄当然也听过张飞的大名,于是亲自把张飞迎进了家中,好酒好菜地款待一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飞问道:“我听说杜氏是你老婆啊?” 秦宜禄不想提起自己的伤心往事,但由于喝了酒,便滔滔不绝地打开了话匣子。 “不错,她曾经是我的老婆,可后来我把她给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休她吗?因为她水性杨花、人尽可夫,先是跟吕布苟且,后来又跟曹操私通,所以我就把他给休了!” 张飞噗嗤一笑,问道:“是这么回事吗?怎么跟我听到的不一样呢?” “哦?那你听到的是什么?”秦宜禄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听说是吕布强行霸占了你老婆,而你却视而不见、装聋作哑,心甘情愿地当个活王八。后来你又抛妻弃子,跑到袁术那里又娶了一个。杜氏看你一直不回来,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呢,便嫁给了曹操!”张飞口无遮拦地说道。 秦宜禄脸上泛红,羞愧难当,反驳道:“你这都是道听途说!什么心甘情愿的当个活王八,我内心的想法和感受,外人又如何能得知?吕布的确是强行霸占了杜氏,但我又能如何?人家是徐州牧,又天下无敌,又手握重兵,我一个小小的杂牌将军,要啥没啥,不忍气吞声怎么办?难道要白白搭上性命,然后老婆再被人霸占啊?” 张飞根本理解不了秦宜禄的苦衷,只觉得他是个窝囊废,不以为然地道:“你这都是借口!吕布确实武艺高强,手下的并州铁骑也所向披靡。但你就不会自立门户,也组建一队兵马,找机会把他给灭了吗?何必要在他手下苟且偷生呢?你看人家曹操,貂蝉当年也被吕布霸占了,人家就能发愤图强,建立了强大的军队,亲自带兵把吕布给灭了,又把貂蝉抢了回去!总之,你就是个窝囊废,啥也别说了,喝酒吧!” 秦宜禄满腹委屈地把一杯酒灌进肚中,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曹操却是一代枭雄! 别的不说,就是敢把皇上捏在手上当傀儡,自己大权独揽这件事,一般人就不敢做。 可天下就一个皇上啊! 世间也就一个曹操啊! 难道一个人的老婆被自己的主公霸占了,他就都要组建一支军队,为了一个女人而弄得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吗? 匹夫就是匹夫! 井蛙不可以语海,夏虫不可以语冰。 跟张飞讲太深奥的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 “现在杜氏不是在曹操手里嘛!我要是你的话,我就组建一支强大的军队,然后带人去攻打许昌!把曹操干掉,再把杜氏抢回来!”张飞又说道。 秦宜禄听了这话,不禁心头一震。 这张飞也太大逆不道了吧!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曹操的手下,曹操也是他的主公啊! 喝了点儿马尿,竟然就成了这副德行,什么话都敢说,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是是是,张将军武艺高强,秦某自惭形秽、自叹弗如!”秦宜禄口不对心地恭维道。 酒足饭饱之后,张飞又提出要带秦宜禄去小沛,说刘备有要事相商。 秦宜禄也不知刘备找自己什么事,便跟着张飞连夜赶往了小沛。 半路上,秦宜禄停下来,要解个手,张飞便也一块儿下马跟着去了。 “张将军,玄德兄找在下具体是何事啊?”秦宜禄随便问道。 “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已经反了!你加入我们,正好可以帮你抢回老婆!”张飞打趣道。 秦宜禄闻听此言,顿时大惊失色。 难道他还真是要自立门户,与曹操对着干啊? 自己一时疏忽,竟然险些误入歧途! 秦宜禄翻身上马之后,掉头就往回跑。 张飞提矛纵马,分心便刺,一下便将秦宜禄刺于马下。 “懦夫!老婆被人抢了,不但不敢往回要,竟然还往回跑!你这熊样的,还活着干嘛?”张飞一脸鄙夷地骂道。 秦宜禄口吐鲜血,愤恨地指着张飞骂道:“匹夫,不得好死!” 说完之后,秦宜禄气绝身亡。 第1章 张飞偶遇昌豨 张飞杀了秦宜禄,顿时酒也醒了大半。 平心而论,秦宜禄看上去是个谦谦君子,长得细皮嫩肉、眉清目秀的,并不是个面目可憎的人,更不是作恶多端、十恶不赦的人。 若是在平时的话,张飞根本不会杀他。 只是由于张飞之前听说过关于秦宜禄的一些风言风语,自己先入为主,觉得他是个窝囊废。 后来张飞要带秦宜禄去见刘备,路上秦宜禄问张飞什么事,张飞直言相告,说他们已经造反了。 秦宜禄听说之后神色大变,然后又突然逃跑。 张飞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他这是要去向曹操告密。 那还了得? 现在曹操暂时还不知道徐州的情况,如果秦宜禄这一去,没准第二天就会把曹操大军引来。 于是张飞才对秦宜禄动了杀机。 但他也并不是想直接取秦宜禄的性命,毕竟此番刘备派张飞前来请秦宜禄,是想把他纳入麾下的。 张飞一矛向秦宜禄刺去,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把他拦下来。 可张飞没想到的是,秦宜禄当时吓傻了,连躲都没躲。 就这样秦宜禄不明不白地,就死在了张飞的丈八蛇矛之下。 张飞失魂落魄地骑在马上,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心下也是十分懊悔。 如今失手杀了秦宜禄,这回去该如何向大哥交代啊? 走着走着,忽然斜刺里杀出一队人马。 大约有十几个人,人人手里都拿着火把。 为首的一个人面目狰狞、匪气十足。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还没等那个首领说完,张飞打断道:“若想过此路,留下买路柴!这话听得老子耳朵都起茧子了,能不能换点儿新鲜的?” “少废话,留下盘缠,饶你不死!否则的话,休怪刀剑无眼!”那个首领说道。 张飞一看十几个人都带着刀,黑灯瞎火的要是直接动手的话,也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 他眼珠一转,翻身下马,晃晃悠悠地朝着对方的首领走去。 十几个人看张飞毫无惧意,都纷纷竖起了手里的刀,盯着张飞,戒心十足。 来到近前,看张飞一身酒味,又是一副醉眼惺忪的样子,大家又都纷纷把刀放了下来,心想原来是个醉汉。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混哪片儿的?”张飞朝着首领问道。 “我大哥是泰山贼,啊不!泰山好汉头领昌豨,你是何人?”首领身边的一个喽啰说道。 喽啰并没有打诳语,这人的确是昌豨。 张飞一听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不禁仔细回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又终于想起彭城以前就是昌豨的。 昌豨以前是跟吕布混的,吕布败亡之后,昌豨又跟着臧霸等人归降了曹操。 这伙人是昌豨的手下,也就是曹操的人。 “我乃燕人张翼德是也!” 张飞十分自豪地报上了姓名。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张飞的名字实在太响了,自从他跟吕布交战了几十回合之后,便声名鹊起,武艺被人们传得神乎其神。 昌豨听得半信半疑,又拿着火把来到张飞面前,仔细地看了看。 片刻之后,昌豨笑道:“哈哈哈,小白脸儿一个,也敢自称是张飞,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昌豨,你敢跟我打一场吗?”张飞满脸挑衅地问道。 昌豨歪着脖子看了看张飞,把手中的火把交给了身边的喽啰。 “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大爷的本事!” 话音未落,昌豨一拳朝张飞面门袭来。 张飞一侧身,躲了过去。 昌豨一拳未中,紧接着第二拳、第三拳又打了过来。 张飞不慌不忙、左躲右闪,使得昌豨的铁拳全部落空。 昌豨一看拳头挨不上张飞,又使出了旋风扫堂腿。 张飞冷笑一声,纵身一跃,跳到了昌豨背后。 昌豨一看无论怎样都够不着张飞,不禁气血攻心、怒不可遏。 他又索性从身旁喽啰手上抢过一把刀,张牙舞爪地扑向了张飞。 一刀砍了个空,昌豨一下子露出了很大的破绽。 张飞冷哼一声,说道:“这下该到我了!” 张飞说完,扬起右脚朝昌豨拿刀的手臂踢去。 昌豨大叫一声,刀直接掉在了地上。 他正要去捡,张飞另一只脚又直奔他面门袭来。 昌豨仓皇躲闪,却不知这只是虚招,张飞紧接着又使出一记抓腕砸肘。 昌豨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头朝下,屁股上撅,样子十分狼狈。 张飞并没有下重手,因为他知道昌豨是泰山寇的头领,也是臧霸的死党。 也许附近还有他的同党,若是真把昌豨打伤了,张飞自己也很难全身而退。 “好汉饶命!昌某有眼不识泰山,好汉饶命啊!”昌豨连连求饶道。 张飞把手上的力道松了下来,让昌豨直起了身子,但仍然擒着他的手臂。 昌豨转过身来,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张飞,一脸茫然地道:“好汉,您真的是张飞大爷吗?” “如假包换!不服的话,我们再来过!”张飞声如洪钟地说道。 昌豨被震得脑袋嗡嗡直响。 听这嗓门,倒是像传说中的张飞。 但他长得也太斯文了,看着跟小白脸似的。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这个人就是与吕布大战几十回合不分胜负的猛张飞。 昌豨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张飞的对手,索性服软道:“服了服了,不敢再来了!张爷,您怎么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了?” 张飞一想,自己本来是奉命去请秦宜禄去小沛的。 结果一时兴起,竟然把秦宜禄给杀了。 秦宜禄是曹操刚任命的县令,也属于是曹操的人。 昌豨也是曹操的部下,所以绝对不能告诉他这件事。 张飞沉吟了一下,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明白的!你呢?怎么大半夜的也不回家睡觉呢?” 昌豨一脸猥琐地笑着道:“嘿嘿,不瞒张爷,最近手头有点儿紧,这不带着弟兄们出来挣点儿银子嘛!” 昌豨本来就是盗贼出身,后来跟着臧霸一伙人加入了泰山寇。 在吕布手下时,他们打家劫舍、烧杀抢掠,吕布也根本不管,就只当他们是劫富济贫、替天行道。 但归顺了曹操之后,便不允许他们再干杀人越货、伤天害理的勾当。 无奈之下,他只好半夜出来打劫。 昌豨虽然跟臧霸是一伙,但却并不是一路货色。 臧霸、吴敦、尹礼、孙观、孙康等人虽然也是山贼,但他们更是绿林好汉,并不恃强凌弱、横行霸道,而是劫富济贫、锄强扶弱。 但昌豨则不同,只要是能劫到银子、抢到女人就行,至于抢什么人无所谓。 昌豨还有个特点,就是生平最崇拜武艺高强的人,当年投奔吕布就是因为如此。 本来昌豨就对张飞的名号早有耳闻,今日又与他打了一架,切身领教了绝世高手的风采,不禁对张飞更加佩服得五体投地。 “以后再打劫,把眼睛放亮点儿,别他妈什么人都敢劫!今天老子是心情好,要不然就你们这几个小毛贼,老子丈八蛇矛一下一个,全给结果了!”张飞瞪着环眼说道。 昌豨小鸡啄米般地点头道:“是是是,张爷教训的是!以后我们再打劫,一定先问清了身份,再进行分析判断,是不是可以下手!” 张飞又有些为难起来。 若是就这么把昌豨放了的话,他再一声令下,招呼出一堆毛贼来,自己今晚可就难以脱身了。 “昌豨呀,前面不远就是小沛了,刘备和关羽现在都在那呢!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跟我过去坐坐,也好跟他们认识认识。咱哥俩不打不相识,到时咱们好好喝两杯如何?”张飞提议道。 昌豨一看张飞对自己这么热情,不禁喜出望外,当即欣然答应下来。 第2章 昌豨投靠刘备 昌豨把手下的小弟都打发回去了,又只身跟张飞前往了小沛。 一路无话,二人很快便抵达了小沛。 张飞一看昌豨倒也还算老实,心想秦宜禄没带回来,弄个昌豨顶替一下,也算跟刘备有个交代。 于是张飞便直接把昌豨带到了刘备面前。 刘备并没有见过秦宜禄,也不认识昌豨,看张飞带了个人回来,以为这人便是秦宜禄。 刘备对昌豨上下打量了一番。 但见他长得獐头鼠目、尖嘴猴腮,脸上还有刀疤,根本不像什么好人。 刘备心下不禁有些失望。 莫非这就是万人迷杜氏当年的丈夫? 这也长得太不差了吧! 别的不说,就是跟我刘备比起来,也是天上地下的差别啊! 真是好汉无好妻,赖汉娶娇妻啊! “秦将军,刘某早就听过你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名不虚传啊!” 刘备依然采用了见到陌生人惯用的开场白。 昌豨被刘备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有些疑窦丛生。 刘备怎么管自己叫“秦将军”呢? 自己分明姓昌啊! “张爷,敢问这位是?”昌豨又对张飞问道。 “哦,忘了介绍了,这位是我大哥刘备!你可得对他客气点儿!之前有个不识相的人,成天跟我大哥没大没小的,结果就被我大哥亲手给宰了!”张飞怕昌豨也像车胄一般怠慢刘备,不禁叮嘱道。 昌豨与车胄截然不同。 车胄是那种看别人有真才实学便会发自内心地钦佩,而看别人是欺世盗名、哗众取宠之辈,便会有意无意地疏远和排斥。 在车胄眼里,关羽、张飞都是武艺高强的猛将,而刘备却只是个哭哭啼啼的胆小鬼。 所以车胄对关羽、张飞非常客气,对刘备充满不屑。 而昌豨则是另一种风格。 他崇拜武艺高强的英雄好汉,并对他们言听计从。 英雄好汉让昌豨干什么,他就会干什么。 英雄好汉不让昌豨干什么,他就绝不会干什么。 此时听张飞这么一说,昌豨顿时换上一副笑脸,对刘备毕恭毕敬起来。 “哎呦,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刘皇叔啊!久仰久仰,在下在有生之年能够亲眼瞻仰您的尊荣,实在是此生足矣,夫复何求啊!” 昌豨十分夸张地恭维道。 刘备听得十分受用,满意地点了点头。 张飞又道:“大哥,这位是昌豨兄弟,也就是之前彭城的头领。” 刘备这才知道此人并非秦宜禄,心中疑惑也是茅塞顿开。 “兄弟呀,吃没吃饭呢?跟张飞喝点儿吧!”刘备提议道。 昌豨正好也饿了,便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飞一听这话,赶紧弄了些牛肉,与昌豨坐下对饮起来。 昌豨反客为主,先端起酒杯道:“张爷,在下早就想结交你这条英雄好汉了,还有关羽关爷!能跟吕布打几十回合,这天下恐怕也找不出几个人呀!这回吕布一死,恐怕你更是再无敌手了!在下对你的崇拜,犹如茫茫大海,一望无垠!又仿佛巍峨泰山,高不可攀啊!” 张飞听着昌豨驴唇不对马嘴的话,有些哭笑不得,一仰脖把酒倒进了肚里。 “昌豨,你现在到底是在莒城,还是在彭城啊?俺老张都被你弄糊涂了!原来说彭城是你的地盘,我们在彭城呆了那么久,却连你的影子都没见过!”张飞一边大口往嘴里塞着肉,一边问道。 昌豨轻叹一声道:“唉!本来当时吕布给我分的地盘是彭城,但我跟臧霸他们在莒城呆习惯了。回彭城也没什么意思,离吕布那么近,太受拘束。所以彭城有事了,我才过去。平时的话,我就呆在莒城,与臧霸他们几个成天喝酒!” “那吕布死了之后,你投奔了曹操,被封了什么官啊?还在彭城吗?”张飞又问道。 “唉!别提了!跟曹操还真不如跟吕布呢!跟吕布的时候,整天跟弟兄们在莒城呆着,天高皇帝远的,也没人管,还给我个彭城太守当!跟了曹操之后,竟然给我封了个东海太守。这东海可比彭城差远了,是个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的地方!手下这帮弟兄得吃喝啊,我就带着大家出去打劫,结果曹操他妈的还不让,你说气不气人!” 昌豨也不拿张飞当外人,把满腹牢骚都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 张飞一看昌豨对曹操这么大意见,不禁心中一阵窃喜,又问道:“昌豨老弟,那既然曹操这么虐待你,你没想过跟别人干啊?” 昌豨一怔,又说道:“要是能找着别人就好了,这不是找不着嘛!所以只能先委曲求全,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说吧。不过听说袁绍准备打曹操了,如果袁绍能把曹操灭了的话,以后跟着袁绍混,应该能比现在强多了!” 刘备一直在一旁仔细听着二人的对话,听昌豨说想投靠袁绍,便也拿了副碗筷上桌了。 “昌豨兄弟,看你们喝得这么热闹,我也有点儿馋酒了,呵呵呵!”刘备笑容可掬地说道。 昌豨连忙不失时机地敬了刘备一杯。 刘备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说道:“昌豨兄弟,你现在在东海郡,手下有多少人马呀?” 由于东汉末年天下大乱,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大部分百姓都吃不上饭。 为了能活下去,有的人去参了军,有的人去当了山贼。 泰山是五岳之首,所以泰山寇的数量也非常庞大。 但他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战斗力一直很弱。 此时听刘备这么问,昌豨嘴角上扬,得意地道:“昌某不才,多了没有,五万总是有的!” 刘备一听昌豨这么说,不禁眼前为之一亮。 曹操才三万精兵,一个昌豨就五万人马! 要是能说服昌豨投入到自己麾下的话,岂不是完全可以跟曹操分庭抗礼了嘛! 刘备振奋了一下精神,暗下决心,一定要拿下昌豨。 “昌豨兄弟,不瞒你说,曹操不仅虐待你,他也虐待我们!” 昌豨看了看刘备,十分好奇地问道:“你们在徐州之战中都立下了赫赫战功,理应加官进爵、论功行赏啊!曹操怎么还虐待你们呢?” 张飞刚要开口,刘备抢着道:“不错,曹操与吕布一共只打了三仗!第一仗是关羽打的,第二仗是张飞打的,第三仗是我们兄弟三个一起打的,而且每一仗都大获全胜,杀敌无数!” 刘备使了个眼色,张飞接过话茬道:“我大哥之前就是徐州牧,又立下了如此战功,按说让他当徐州牧不过分吧?是不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我大哥更合适的人选了?但是曹操那厮偏偏不设徐州牧,找了个车轴当徐州刺史!” 张飞一时口误,把“车胄”说成了“车轴”。 昌豨听得一头雾水,不禁问道:“找了个车轴当刺史?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车轴怎么能当刺史呢!” “车轴是外号,原名叫车胄!前不久袁术率兵来攻打徐州,我们三兄弟率兵前来支援,不但斩杀了纪灵,还把袁术给吓死了,也帮车胄解了徐州之围!结果车胄那小子不但不感恩戴德,还恩将仇报,想把我们几个给暗害了,自己到曹操那去贪功领赏!”刘备无中生有地说道。 张飞看了看刘备,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那后来呢?”昌豨又追问道。 “后来我们得正当防卫呀,不能眼看着车胄杀我们啊!我的武艺你也知道,就稍微防卫了一下儿,车胄就受不了了,呵呵!”张飞打趣道。 昌豨听得目瞪口呆。 说了半天,是他们把徐州刺史车胄给杀了! 那徐州现在岂不是成了他们的地盘? “昌豨,既然我们这么有缘,曹操又不顾你和你兄弟们的死活,我看不如你就加入我们算了!”张飞趁机说道。 昌豨沉吟了一下,斩钉截铁地道:“有张爷和关爷在,天下间谁也奈何不了徐州!既然张爷如此看得起在下,在下从今日起就跟着你们了!” 第3章 貂蝉透露内幕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昌豨在酒桌上说的话,给了刘备莫大的启示。 昌豨说,如果袁绍能灭了曹操的话,到时他就投奔袁绍。 也就是说,袁绍目前才是天下间实力最为强劲的诸侯。 他与曹操一决雌雄的话,胜算还是蛮大的。 就连昌豨这种人,也看好袁绍而不看好曹操。 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刘备也深深地知道,如何才能交下朋友。 当一个人正需要人帮助时,你向他伸出援助之手,他会对你念念不忘,甚至刻骨铭心。 而当一个人风光无限的时候,你再去巴结他,就来不及了。 也就是说,要想跟人结交,要雪中送炭,而不能锦上添花。 与其等袁绍打败曹操、执天下牛耳时再去投靠,不如趁早站好队,到时才更能加占据主动。 之前去青州,跟袁谭已经提前打了招呼,此时再主动向袁绍示好,也不算唐突。 于是,刘备又开始琢磨起如何与袁绍结盟。 若是写一封书信的话,并不能显出太大的诚意,毕竟书不尽言、言不尽意。 袁绍早已今非昔比,他坐拥并、冀、青、幽四州,每日公务缠身、日理万机。 如果给他写信的话,他也未必有时间看。 就算看了,也未必会仔细看,更不知道哪里才是重点。 那么如果不写信的话,就要遣使者过去,与袁绍当面说清自己想要与他结盟的意图。 而这个使者绝不能是普通的信使,那样显得太不重视袁绍。 那么该派谁去合适呢? 关羽现在人在下邳,他得留下来守城,显然不能派他去。 张飞在小沛,如果他走了,自己守城的话也太过凶险。 孙乾、简雍、糜竺、糜芳,这些人虽然在自己心中分量很重,但在袁绍那样的大诸侯眼里,实在太过微不足道,估计人家都没听过他们的名字。 刘备想来想去,实在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闪现出来。 既然谁去都不合适,那就索性亲自出马吧。 自己去的话,是最能显示出诚意的,也能把自己想说的话、想表达的意思,全部对袁绍讲出来。 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曹操若是打算前来攻打徐州的话,一定会在他与袁绍开战之前。 所以现在的徐州,是最危险的地方,曹操随时都可能会打过来。 君子不立于危墙,智者不陷于覆巢。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还是到袁绍这棵大树底下避一避才好。 等袁绍与曹操真正开战了,再回徐州不迟。 拿定主意之后,刘备与张飞打了声招呼,便单人独骑直奔邺城方向而去。 刘备杀了车胄一直秘而不宣,直到夺了徐州之后,消息才渐渐地传了出来。 曹操得知刘备杀车胄、夺徐州的事之后,顿时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他怎么也没想到刘备一个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的人,竟然敢公然杀害自己的心腹爱将。 他更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历时四个多月打下来的徐州,竟然让刘备不费吹灰之力地就给夺了过去。 曹操很后悔把刘备派往徐州,更后悔一直对这个大汉皇叔心慈手软。 他恨不得连夜就亲自带兵杀往徐州,把刘备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但目前袁绍想要挥师南下的消息甚嚣尘上,许昌也是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这个风口浪尖,曹操实在不敢轻举妄动、意气用事,必须得亲自镇守许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静下心来回想一下,曹操又觉得此事太过匪夷所思。 得知了刘备是大汉皇叔之后,自己的确在心里对他有所提防。 但平心而论,自己对刘备始终还是不错的。 吕布屡次将刘备打败,把他追的犹如丧家之犬。 是自己收留了刘备,还给他兵马、粮草、辎重,并表奏天子对他赐以高官厚禄。 就是一条狗的话,也应该知道感恩呐,刘备怎么能恩将仇报,说反就反了呢? 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当时自己曾经承诺刘备,若是将袁术生擒活捉的话,就封他做徐州牧。 难道是因为袁术死了,刘备觉得他就应该当徐州牧了? 那也不对呀! 起码得回到朝廷,让皇上正式册封了,刘备才能去徐州赴任啊! 曹操越想越糊涂,但还是不太相信刘备是诚心造反。 他决定还是再观望一下,看看能否有机会听刘备当面解释一下具体原因。 不管怎么说,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曹操的打击都很大。 自从有了貂蝉之后,在曹操体力好或心情差的时候,总会要去她那里肆意发泄一番。 这日傍晚时分,曹操又来到了貂蝉的屋子。 也不废话,依然是单刀直入。 貂蝉什么感受无关紧要,只要曹操自己痛快了就万事大吉。 貂蝉一开始被曹操蹂躏的时候还连连娇喘、嘤嘤呻吟,后来她发现越是叫的声大,曹操的攻势就越猛烈。 她的叫喊声,就像是在给曹操加油助威一样。 后来貂蝉也干脆不出声了,每次都牙关一咬、眼睛一闭,就权当做了场噩梦。 反正也就是一盏茶功夫的事,忍一忍就过去了。 曹操偃旗息鼓之后,躺在床上呼哧带喘,脑海中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刘备叛变的事。 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徐州,竟然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给窃取了,真是气煞人也! “你知道嘛,刘备造反了,杀了我的刺史,私自占领了徐州!”曹操耿耿于怀地说道。 貂蝉一听刘备造反了,不禁心花怒放。 看来关羽果然按照自己说的去做了。 他们只要在徐州站稳脚跟,日后就有希望来许昌杀曹操! 到那时,自己就可以与关羽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曹操看貂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竟然还在那偷着乐,恨不得再拿她发泄一顿。 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曹操只好作罢,又说道:“你笑什么笑,你的关羽去徐州了,你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还笑呢!” 貂蝉扫了曹操一眼,看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更加开心了,说道:“谁说的,我们前几天还见面了呢!” 曹操扑腾一下坐了起来,眉头紧锁地道:“什么?前几天,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关羽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徐州,根本没来过许昌!” “哎呀,一切皆有可能!关羽有一天晚上来的,在这住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又返回去了!”貂蝉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道。 曹操嘴都快气歪了,冷笑道:“你少在这信口开河,我司空府向来戒备森严,岂是外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貂蝉躺在床上,一边摆弄着鬓发,一边说道:“爱信不信,反正关羽是来了!而且过几天他没准儿还来呢!” 曹操气得真恨不得把貂蝉当场掐死。 然而转念一想,自己一个堂堂司空大人,岂能被一个不谙世事、天真幼稚的小女人给戏弄了? 于是曹操又兀自狡黠地笑了起来。 貂蝉一看曹操突然又笑了,噘着小嘴问道:“你笑什么,被人戴绿帽子了,很开心吗?” “关羽和刘备、张飞三个人向来形影不离,这一点众所周知!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也是他们三个一起来的,难道那一晚你是以一敌三?不简单呐!功夫甚是了得啊!”曹操一脸坏笑地说道。 貂蝉用粉拳捶打了一下曹操,辩驳道:“才不是呢!那天晚上就关羽自己来的!关羽比你强多了,吕布也比你强,还有董卓、王允,他们都比你强,就你时间最短!” 曹操也不生气,又问道:“那你知道刘备为什么要造反吗?” 貂蝉想了想,说道:“估计是关羽让的吧!是我让关羽造反的,只有他造反了,把你打败了,才能从你手中把我夺回去!” 曹操一听这话,不禁又想起了吕布。 吕布横刀夺爱,自己立志要铲除他。 自己横刀夺爱,所以关羽也立志要铲除我。 看来并没有什么误会,就是他们故意造反的! 第4章 袁绍召开军议 邺城府衙,人声鼎沸。 一大群人聚集一堂,正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袁绍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看得津津有味,心下十分得意。 大厅之中,田丰、沮授、郭图、许攸、审配、逢纪、辛评、辛毗、荀谌、陈琳、王修、崔琰、颜良、文丑、张合、高览、淳于琼、麴义、吕旷、吕翔,还有袁绍的三个儿子袁谭、袁熙、袁尚,外甥高干今日全都到齐了。 袁绍很喜欢讲排场,也很注重面子,他手下的人确实很多,但真正的人才却是凤毛麟角。 正常的主公召集文武群臣,都会文东武西列立两厢,但袁绍则不同。 为了显示自己的仁主之风,他每次召集大家议事,众人都是乱七八糟地站在大堂里,这样也显得更加人多势众。 此时沮授正与郭图、审配进行着激烈的唇枪舌剑。 “主公,微臣认为此番我们刚刚与公孙瓒进行了一场大战,应该好好休养生息一下,并不应该再出战。正所谓: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平,忘战必危!夫怒者逆德也,兵者凶器也,争者末节也。夫务战胜,穷武事者,未有不悔者也!”沮授引经据典地劝谏道。 袁绍虽然并不认同沮授的这个观点,却不露声色地微微点了点头。 郭图站出来拱手道:“主公,沮将军此言差矣!《司马法》中的确有云,国虽大,好战必亡!不过刚才沮将军自己也说了,还有下一句,天下虽安,忘战必危!这就好比我们常说的‘虽然什么什么,但是什么什么’,前半句并不重要,后半句才是重点!” 郭图说完之后,得意地看着沮授笑了笑。 同样是谋士,但每个人的水平却是参差不齐。 袁绍手下的这些谋士,分为三类。 田丰、沮授、辛毗、辛评、崔琰是一类,他们饱读兵书、深谙兵法,在运筹帷幄、审时度势方面的确有着过人的能力。 而且他们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经常犯颜直谏,从而也颇受袁绍反感。 郭图、许攸、荀谌、陈琳、王修是一类,他们也有一定能力,但却更擅长察言观色、投其所好。 上级都喜欢会揣摩他心思的人,袁绍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他们总是先摸清袁绍的想法,再顺着他的想法去说。 这样既让袁绍听着舒服,自己也绝不会吃亏。 逢纪、审配是一类,他们能力平平,既不通兵法,又不懂政治,完全是泛泛之辈。 却由于各种机缘巧合也混出了一些名气,被袁绍招到麾下做了幕僚。 袁绍未置可否,人群中又站出一人来,拱手道:“主公,公则兄所言极是!国虽大,好战必亡!但我们现在并不是国,而只是拥有了四州之地。只有拿下了曹操,我们才能真正称之为国,主公到时也可以问鼎天下、登基称帝!” 说话的人正是能力平庸的审配。 袁绍一听审配劝自己称帝,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之前袁术要把帝号送给袁绍,袁绍也欣然接受了。 但后来袁术突然去世,旧部被孙策所吞并。 袁绍手下的田丰、沮授等人又强烈反对,袁绍称帝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毕竟南方还有很多诸侯没有统一,贸然称帝很可能重蹈当年袁术覆辙。 但袁术却把袁绍当皇帝的梦想给点燃了,而且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袁绍已经年近半百,天命不永、时日无多,如果再不抓紧时间称帝的话,此生恐怕再无机会。 所以袁绍在荡平了公孙瓒之后,便想立刻挥师南下,荡平曹操一统天下。 然后袁绍便可以改朝换代、君临天下了。 袁绍的这些想法,在平时的话里话外也是暴露无遗。 他手下的文武官员几乎没有不知道的,所以郭图、审配当然要拿此事大做文章。 沮授看两个人公然反驳自己的观点,一向刚正不阿的他毫无惧色,不卑不亢地道:“主公,如今曹操毕竟手握天子,如果我们公然与之开战的话,难免会引来天下诸侯的非议。再者说,与其长途跋涉,不如以逸待劳!我们可以先进屯黎阳,再逐渐吞没河南,打造坚固的战船和军械,分兵对抗曹军。然后再与刘表、刘璋、刘备等人结盟,广纳天下贤士和名将……” “你说的这个计划,要彻底消灭曹操大概需要几年?”袁绍打断了沮授的话,有些不悦地问道。 沮授想了想,说道:“至少要三年吧。不过主公,时间虽然长了一些,却是万无一失、稳中求胜的上上之策!” 袁绍冷笑了两声道:“三年?天知道我还能不能活三年!” “主公说笑了!主公心宽体胖,自然万寿无疆,我等还等着与主公一同称霸天下、共享荣华富贵呢!”郭图赶紧说道。 审配一听郭图这么说,也不甘落后地道:“主公春秋正盛,别说是三年,三十年也不在话下!” 袁绍满意地点了点头。 “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谗人高张,贤士无名!”田丰一脸鄙夷地低声说道。 郭图虽然没有太听清田丰说什么,却也知道他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郭图不禁转过身来,对田丰问道:“什么?老田,你嘀咕什么呢?” “哦,没什么,我只是偶然想起了一段《楚辞》!”田丰避重就轻地回答道。 袁绍由于离得远,更没听清田丰刚才说什么,所以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大家还有没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听听!袁某一向广开言路,大家完全可以畅所欲言、百无禁忌!”袁绍大气十足地说道。 堂下的众人又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起来。 其实绝大多数人都赞成沮授的想法,甚至包括郭图、审配。 但他们又都知道,袁绍早已铁了心地要去攻打曹操,而且越快越好。 此时就是说出花儿来,劝袁绍不要发兵,也是无济于事。 不但毫无用处,还会让袁绍产生反感,甚至是事后穿小鞋。 于是大家便都不再对袁绍劝谏,噤若寒蝉一般。 袁绍环视了一圈阶下,看大家都没有发言的意思,又说道:“既然没什么要说的了,那今日就先散了吧!至于到底是主动出击,还是安于现状,老夫再考虑考虑,三思之后再做决定!” 袁绍虽然没有明说,但话也已经说得很明显了。 主动出击明显是褒义词,而安于现状却无疑是贬义词。 也就是说,袁绍觉得主动出击才是最好的方略。 大家都心照不宣互相看了看,又纷纷退出了大堂。 不大一会儿,大堂一下子安静下来,却还有一个人没走。 袁绍打眼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郭图。 “公则还有何事吗?”袁绍不由问道。 郭图走到袁绍近前,沉声道:“主公,今天的事您也看到了,这沮授实在不把您放在眼里啊!您攻打曹操的心意已决,他却每次都跟您唱反调!古人云:臣与主同者昌,主与臣同者亡!沮授这明显就是亡主之臣啊!” 袁绍眯起眼睛沉吟了一下,说道:“哎呀,沮授的军权是有些大,所以他有点儿没大没小、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这样吧,把他手中的将士们分成三份,你一份,淳于琼一份,他自己一份。如此一来,沮授的嚣张气焰就应该有所收敛了吧!” 郭图顿时喜出望外,躬身拱手道:“主公英明,主公英明啊!” 第5章 刘备拜见袁绍 就在袁绍与郭图说话之间,忽然有士卒来报,说是刘备前来求见。 袁绍顿时乐得合不拢嘴,连忙对郭图说道:“公则,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啊!” 袁绍之所以这么高兴,是因为在徐州战场上发生的事,他也听说了不少。 曹操与吕布交战,一共就打了三场战役。 而这三场战役当中,每一场刘备都功不可没。 第一仗是关羽先单挑吕布,随后于禁、徐晃又前去助阵,把吕布杀了个落荒而逃。 此役张辽中箭、成廉被擒,吕布的并州军损失了千余人马。 第二仗是张飞先单挑吕布,随后许褚、乐进又前去助阵,又是把吕布杀了个抱头鼠窜。 此役曹性下落不明,吕布的并州军又损失了千余人马。 第三仗是吕布夜间偷袭,刘备、关羽、张飞、徐晃沉着应战,再次把吕布杀了个落花流水。 此役吕布的并州军损失了三千左右人马,也让吕布元气大伤,再也无力与曹操交战。 袁绍并不了解战场上的个中细节,但他却觉得这三场仗主要都是刘备打下来的。 所以刘备的分量,在袁绍心中一下子变得很重。 最近刘备斩杀车胄,篡夺了徐州,显然是与曹操为敌了。 此番他又亲自前来邺城拜见,足见其想投靠过来的心意。 “恭喜主公如虎添翼,微臣告退!” 郭图躬身施了一礼,缓缓退出大堂。 不大一会儿,刘备走了进来。 “在下参见袁公!”刘备笑容可掬地拱手说道。 由于袁绍与刘备身份相差悬殊,此前袁绍并没有近距离地见过刘备。 此时他不禁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他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给人的第一印象非常友善。 “玄德呀,我可是盼你盼的好辛苦啊!上次你去青州的事,我家谭儿已经跟我汇报了,我们都非常欢迎你加入我们袁家的队伍啊!”袁绍十分激动地说道。 “袁公,在下当年在公孙瓒手下,他是我的大师兄,手下又有一堆白马义从,所以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在下在青州时曾经对您有过不敬,还望您能够……” 袁绍打断了刘备的话,十分大气地说道:“哎,玄德这是说的哪里话?有道是:君子不念旧恶,旧恶害德也!小人存隙必报,必报自毁也!身处这乱世当中,打打杀杀的再正常不过!别说是你了,我和袁术还没少打过呢,不打不相识、不打不成交嘛!哈哈哈!”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袁公果然是大人有大量,难怪您手下有那么多文臣武将愿意追随,刘某钦佩之至!”刘备抱拳拱手恭维道。 袁绍最喜欢听别人夸他,只要别人一夸他,别管夸的是什么,也别管夸的是不是真的,他都会顿时眉开眼笑、心花怒放。 随后,袁绍又会觉得夸他的人是个难得的人才,起码在慧眼识珠这方面就有过人之处。 “哎呀,玄德也是名不虚传啊!袁某感觉咱们可真是相见恨晚呐!”袁绍不由感叹道。 二人寒暄了一会儿,又坐下来步入正题。 “玄德呀,我听说你已经背叛了朝廷。啊不不不,是背叛了曹操才对!你杀了徐州刺史车胄,又把徐州给夺了回去,自己当了徐州牧,可有此事啊?”袁绍好奇地问道。 刘备料到袁绍肯定会问这件事,早就提前准备好了一番说辞。 他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道:“袁公,在下也是迫不得已呀!徐州之战结束后,我便跟曹操去了许昌。本来在下是打算一心投靠朝廷的,结果去了一看,皇上完全被曹操软禁了。别说是指点江山、发号施令了,就是连起码的人身自由都没有啊!曹操名义上是奉天子以讨不臣,实际上则是架空皇上,祸乱朝纲啊!如今朝纲不振、国祚不兴,在下心痛啊!自古薰莸不同器、正邪不两立,我又怎么能与曹操这样的国贼为伍呢?于是我便趁着曹操派我去攻打袁术之际,逃出了他的魔爪,又杀了车胄,夺回了徐州!” 刘备故意隐瞒他与车胄之间的恩怨,故意说是为了正义才与曹操分道扬镳、反目成仇。 袁绍手捻胡须,感叹道:“玄德果然是国之栋梁啊,能够为了正义而不畏强权,老夫深感佩服!” 刘备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说道:“袁公,当时在下率领一队人马前去徐州拦截袁术,实在是出于迫不得已!当时张飞只斩了纪灵一人,我便鸣金收兵了,并没有伤到公路兄一根汗毛,更没有杀害他一兵一卒!在下知道公路兄是去青州投奔袁谭公子的,本想做做样子就放他过去,没想到还没等说话,他就直接跑了,所以才……” 袁绍一脸鄙夷地道:“那个不争气的东西,真给我们袁家丢脸!他就属于什么呢,烂泥扶不上墙!人家放他走,他都能被吓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还当皇上呢,当个马前卒都不合格!玄德呀,此事我绝不会在意的,是他自己不争气,怪不得别人!” 刘备一看袁绍并不介意此事,于是笑着点了点头。 “曹操现在在许昌有多少兵马?”袁绍又问道。 刘备故意沉吟了一下,答道:“精兵也就一万吧!剩下的都是降卒或者山贼,根本没什么战斗力。” 刘备不知道袁绍有多少兵马,但他知道曹操在许昌至少有三万精锐。 为了给袁绍树立信心,刘备故意把曹操的人马说成了一万。 袁绍一听这话,不由顿时欣喜若狂。 我目前至少十万大军,若是挥师南下直击许昌的话,岂不是犹如群狼吞羊? “玄德呀,你在徐州,现在有多少兵马呀?”袁绍又问道。 由于刚刚收编了昌豨所部,刘备的人马全加在一起,差不多有六万了。 但他不想把实底都说出来,便回答道:“三万左右!不过并不是精兵,很多都是草寇出身!” 袁绍点点头,夸赞道:“不简单呐,刚去徐州这么短的时间,玄德就能召集到三万兵马,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袁公过奖了,在下此番前来,是想与袁公结盟的!在下虽有三万兵马,但曹操一向诡计多端,在下还是无法与之抗衡。只有投入到袁公麾下,才可万无一失、高枕无忧!” 袁绍又想起了刚才的军议,想听听刘备的看法,于是又问道:“玄德,你说现在我是直接去打曹操好呢,还是在这跟他耗,慢慢耗死他好呢?鲸吞还是蚕食,你觉得哪个方式更好一些?” 刘备当然希望袁绍赶紧去攻打曹操。 如果袁绍原地不动的话,曹操就会倒出空来前去攻打徐州。 “袁公,在下觉得还是鲸吞的好!曹操刚与吕布鏖战了几个月,粮草辎重耗费无数,手下的将士们也都很疲惫。而且曹操攻下了徐州之后,也没有俘获什么战利品。此时正是讨伐他的最好时机!若是等曹操休整过来的话再去讨伐,那可就要费上一番周折了!”刘备一本正经地说道。 袁绍满意地点点头,刘备说的正好符合他的心思。 刘备看袁绍对自己的建议表示赞成,又趁热打铁道:“袁公,您听说过貂蝉吗?” 袁绍顿时眼前一亮,说道:“天下第一美女,岂能没有耳闻?董卓和吕布都是一代枭雄,却为了此女而反目成仇,可见其姿色是何等出众!吕布死了之后,貂蝉去哪了?老夫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被曹操霸占了吧?” “袁公真是料事如神呐!吕布死了之后,貂蝉就被曹操据为己有。若是我们尽快攻下许昌的话,此等尤物非袁公莫属!”刘备又煽风点火道。 袁绍情不自禁地搓起了手掌,问道:“玄德,你见过她吗?真有传说中的那么貌美?” “肤如凝脂、手如柔夷!比玉生香、比花解语!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找不出太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她!” 袁绍咽了一下口水,说道:“如此看来,老夫真得尽快剑指许昌了!” 第1章 衣带诏被曹操发现 阳光普照,北风呼啸。 乍寒乍暖,世事难料。 董承最近的心情,也像这天气一样,可以说是忽冷忽热、喜忧参半。 一方面,刘备背叛了曹操,杀了车胄,夺了徐州,让董承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他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刘备确实是个敢作敢为的枭雄。 有他加入自己的阵营,日后一定可以将曹操铲除。 另一方面,自从刘备加入了衣带诏之后,便再也没有一个人加入进来。 哪怕是无名小卒也没找到,更别说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董承每日东奔西走,绞尽脑汁、费心唇舌,却始终没能拉倒一个人入伙。 联络的人多了,消息自然而然就会不胫而走。 曹操由于忙于防御工作,经常去前线巡视,并没注意董承近期的动向,更没听说衣带诏的事。 最先发现的人是荀攸。 荀攸发现此事后,并没有到处声张,也没有第一时间报告给曹操。 这一日,荀攸派人把董承请到了自己家中。 荀攸心思缜密、足智多谋,是曹操手下的重要谋士。 这一点董承自然也十分清楚。 董承一看荀攸主动找他,简直有些受宠若惊。 他甚至开始天真地产生了幻想,觉得荀攸突然找他,很可能是想加入到他们的阵营。 此等人才,董承岂能错过? 他赶紧跟着荀攸的家仆屁颠屁颠地来到了荀攸家里。 来了之后,董承先是在屋子里四处打量了一下。 只见家徒四壁、室如悬磬,董承不禁连连摇头。 荀攸知道董承心里想的是什么,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悄悄打量着董承。 董承看完了屋子里的陈设之后,坐下来叹息道:“唉!公达兄,老夫真没想到,你家里竟然这般环堵萧然啊!您不是曹操手下的谋士嘛,按说待遇也该不错啊,怎么会潦倒如斯啊?” 荀攸叹了口气,苦笑道:“呵呵呵,谋士是往好听了说,其实在下只不过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幕僚罢了。既无什么官职,也没有多少俸禄,不过是在主人帐下耍耍嘴皮子,混口饭吃而已!” 董承连连摇头,不再说话,想看看荀攸找自己过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荀攸又道:“古人云,贪吏而不可为而可为,廉吏而可为而不可为!荀某一心想做一个清官,也一直都是一个清官。可清官就是这样的下场,不但囊中羞涩、一贫如洗,就连自己的儿子生病了,也没邓通去请郎中,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 邓通,原本是一个人名,那人是西汉文帝刘恒的一个宠臣。 刘恒认为邓通是自己的福星,便不断赏赐他大把的钱财,后来又干脆直接允许他开矿造钱。 家里有矿又自己造钱的人,才叫做真正的有钱人,正所谓“铜山不助邓通穷”。 邓通造的钱就叫做“邓通钱”,“邓通”也因此成了钱的代名词。 古往今来,天下士子一直都很忌讳谈钱,认为那是凡尘俗物,也是身外之物、腌臜之物。 荀攸毕竟是名士,所以他便喜欢用“邓通”来代替“钱”字。 董承虽然没有太深的文化造诣,却也是一个儒生,所以他完全能听明白荀攸说话的意思。 “公达兄的风骨,实在是令老夫佩服至极!不过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儿子都救不了,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那这清官不做也罢!”董承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荀攸又道:“荀某毕竟出自颍川荀氏,自祖上便是饱读诗书、为官清廉。所以在下实在不愿为了一点身外之物,而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董承看荀攸为钱犯难,又试探着问道:“公达兄有没有想过换一种生活方式呢?” 荀攸看了看董承,心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国丈大人指的是?” 董承压低声音道:“比如说,到皇帝身边去做事。凭你的能力,只给曹操当个幕僚,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若是你到了皇帝身边,别说是幕僚,就是三公九卿也不为过呀!” 荀攸故作沉吟,不置可否。 董承一看荀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再说话,想让他好好考虑考虑。 过了一会儿,荀攸叹了口气道:“在下又何尝不想到皇帝身边做事?可是在下毕竟跟随曹操多年,这话又怎好开口啊?就算开口的话,曹操也十有八九不会同意!” 董承看荀攸一副报国无门的样子,沉声说道:“公达兄,你有没有想过,你可以表面上还在曹操手下做事,但暗中却做皇上的眼线?” 荀攸顿时瞠目结舌起来,又问道:“国丈大人,此话怎讲?” 董承沉吟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了那条衣带,递到了荀攸手上。 荀攸接过来快速浏览了一遍,不禁心中一阵窃喜。 荀攸发现董承私下拉拢人头的事,并没有直接跟曹操汇报。 因为如果直接汇报了的话,一旦查无实据,反而显得荀攸太过轻浮草率。 如今铁证如山,董承就算是再怎么狡辩,也是无济于事了。 “国丈大人,您的意思是,想让我也加入到你们这个组织,奉旨讨贼?”荀攸明知故问地道。 董承坚定地点了点头,心想荀攸是曹操身边的人,他必然知道曹操很多秘密,以及今后的行动和打算。 如果能把荀攸拉拢过来的话,可以说胜过千军万马。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曹操就是提防谁,也不会提防荀攸。 一旦时机成熟,再与荀攸来个里应外合,便可轻而易举地将曹操铲除。 荀攸拿着衣带诏,反复地读着,沉默不语,不置可否。 这时,曹操突然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来到近前,曹操又从荀攸手中拿过衣带诏仔细地阅读了一遍。 董承顿时吓得大惊失色,险些跌落在地。 原来今日荀攸找董承过来,并没有跟曹操具体说明情况。 荀攸只是把曹操先请到了自己家中,并让他躲在屏风后面看一出好戏。 荀攸又刻意地把自己家中的摆设陈列都藏了起来,故意造成一副家徒四壁的假象。 曹操不明所以,但他知道荀攸并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便依照他说的配合着去做了。 最后果不其然,终于一桩惊天大案浮出水面。 “国丈,老夫也想加入你们这个组织!”曹操把衣带诏拿在手里,冷笑道。 董承哆哆嗦嗦地指着荀攸道:“荀攸,你!你竟敢……” 曹操把衣带诏揣入怀中,面目狰狞地道:“国丈,老夫真的很想加入你们这个组织,不知能否给个机会呀?” 董承早已吓得魂飞天外,坐在那里瑟瑟发抖,头脑一片空白,不知说什么才好。 曹操定睛观瞧董承良久,仰天大笑道:“国丈?哈哈哈!你的女儿只是皇上的一个嫔妃,大家管你叫国丈那是抬举你!没想到你还真拿鸡毛当令箭了!自古帝王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如果嫔妃也是国丈的话,那这天下岂不遍地都是国丈?真正的国丈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后伏寿的父亲伏完!至于你嘛,待死鼠辈耳!” 董承额头冷汗直冒,颤抖着说道:“曹,曹大人!在下这也是奉命行事!你,你也看到了,信是皇上写的。在下,在下只是个跑腿儿的,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曹操把头转向荀攸,问道:“公达呀,刚才上面的签名,都有谁呀?” “董承、种辑、吴硕、王子服、吴子兰、刘备,共六人!”荀攸脱口而出道。 曹操拍了拍董承的脑袋道:“不错呀,你是第一个,带头大哥嘛!那老夫就不妨给你来个枪打出头鸟!” 董承一下子瘫倒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 第2章 曹操清理门户 曹操按照衣带诏上的名单,又把种辑、吴硕、王子服、吴子兰都抓入了大牢,就剩下一个远在徐州的刘备暂时得以幸免。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曹操独自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地根本睡不着,今夜他并没有跟任何一个女人在一起。 此时他实在没心情缠绵悱恻,头脑之中想的都是该如何处理那些衣带诏上的人。 若是全部杀了的话,难免又会惹来一些非议,说自己滥杀无辜、草菅人命云云。 若是不杀的话,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他们会迷途知返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 可是就算他们会迷途知返,以后不再想着跟自己作对了,那皇帝刘协又会善罢甘休吗? 真正想对付自己的人是刘协,衣带诏上的人只不过是刘协的利用工具罢了。 现在自己的处境,可以说是空前的艰难。 北有袁绍虎视眈眈,随时可能挥师南下。 东又有刘备发动叛乱,夺取了徐州,还加入了衣带诏。 南部刘表虽然一直力求自保,没什么非分之想,但江东却有个突然崛起的孙策。 最近他的扩张速度更是如火如荼,眼看着就要统一整个江东。 孙策这小子年少气盛,颇有他爹孙坚当年的神韵。 如果他拿下了整个江东的话,是绝对不会见好就收、就此罢手的,一定还会扩张更大的地盘。 总而言之,兖州、豫州周边并不太平,大战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如今又冒出个刘协,联合董承搞了个衣带诏的组织,私下拉帮结派跟自己作对。 自己现在真可谓是多事之秋、内忧外患! 攘外必先安内,内部不团结一致,又如何抵御外敌? 刘协是皇帝,自己目前没实力动他,也不敢动他。 但董承一干人等必须得杀! 只有这样才能杀鸡儆猴、以儆效尤,让刘协有所忌惮,不敢再造次。 拿定主意之后,曹操方才昏昏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曹操又直奔大牢,他先是来到了关押董承的地方。 仅仅一日不见,董承便完全像变了个人似的。 昔日的衣冠华丽、风度翩翩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是一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样子。 董承一见到曹操来了,赶紧磕头作揖,哀嚎求饶。 “行了,挺大个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快起来说话!”曹操不耐烦地说道。 董承顿时停止了哭泣,跪在了曹操的面前。 “董承啊,从我个人的情感因素出发,我是真的不想杀你!一方面,我知道你只是刀,而不是持刀之人。想造反的不是你,而是,而是另有其人。所以你虽然有罪,但却罪不至死。正所谓:上命所差,盖不由己!另一方面,老夫还发自内心地很感激你。若不是你帮老夫统计好了那份名单,老夫又怎能照方抓药,知道到底都有哪些人在跟老夫作对?”曹操居高临下地说道。 董承由于惊吓过度,有些神志不清,以为曹操不杀他了,连忙磕头如捣蒜地道:“谢大人不杀之恩!谢大人不杀之恩!” 曹操轻蔑地看了看董承,觉得他可真是异想天开。 突然之间,曹操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董承,你跟老夫说说刘备吧,他是怎么回事?” 董承抬起头来,回忆了一下,说道:“刘备吧,其实他一开始本不想加入衣带诏。后来皇上亲自找他谈了一次,啊不,是谈过好几次,最后他才加入的。” 紧接着,董承又说道:“在下说的句句是实话,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其实董承还遗漏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那就是刘备并非真的大汉皇叔。 他并不是对曹操有意隐瞒,只因他早已吓得魂飞天外,所以才忘记坦白交代了。 曹操叹了口气,心中也是不无感慨。 看来大汉皇叔就是大汉皇叔啊,刘备肯定得向着自家的侄子啊! 自己再怎么对刘备好,他也是一条喂不熟的狗啊!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曹操站起身来问道。 “没有了!在下跟大人说的都是实话,都是实话啊!” 董承又是一阵磕头。 曹操一看董承惊吓过度,再跟他谈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于是做了个手势,走出了牢房。 随后曹操又分别到种辑、吴硕、王子服、吴子兰的牢房一一与他们交流了一番。 其中,吴硕、王子服、吴子兰三人都是大同小异,一副悔不当初,想要痛改前非的样子。 唯独种辑,不但毫无愧色,还视死如归。 他对曹操破口大骂,说曹操是什么阉宦之后、大汉逆贼,跟衣带诏上面的话十分相似。 曹操命令手下将吴硕、王子服、吴子兰三人鸩杀,而种辑则是享受待遇特殊,凌迟处死并夷灭三族。 处理完了衣带诏上面的人,曹操又带着许褚和几名侍卫来到了皇宫。 此时刘协正与董贵人在一起聊天,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曹操带着几名侍卫前来,刘协顿时有些局促不安,站起身来问道:“曹爱卿前来见朕,有何贵干啊?” 曹操也不说话,把衣带诏团成一团,朝刘协脸上砸去。 虽然只是一块布帛,打在脸上也并不疼,但却让刘协颜面扫地。 刘协接过来一看,原来是自己写的衣带诏,顿时脸色大变、心惊肉跳起来。 曹操背负双手站在刘协面前,一副喧宾夺主、居高临下的姿态。 刘协面对着铁证如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感觉后脊梁骨嗖嗖直冒凉风。 片刻之后,曹操给许褚使了个眼色。 许褚顿时会意,按雁翅、退绷簧,仓朗朗腰间大刀拔出大半,只剩下一少部分留在刀鞘。 “主公,还跟他废什么话,一刀砍了算了!”许褚提议道。 刘协扑通一下坐在地上,下意识地抱起了董贵人。 曹操故意站在原地沉吟起来,一副难以抉择的样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协越来越感到恐惧,想着自己即将命丧黄泉,便觉得欲哭无泪、万念俱灰。 “董卿,董卿,朕该怎么办啊?朕该如何是好啊?快替朕想想办法呀!”刘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问道。 曹操一听刘协的话,眉头一皱,对董贵人问道:“董卿?董承是你什么人?” 董贵人看了看曹操,不敢有所隐瞒,回答道:“是臣妾的家父!” 曹操点点头,朝手下侍卫道:“砍了!” 刘协赶紧跪着爬到曹操脚下,抱着曹操的大腿道:“曹大人,曹大人呐!曹大人,您就高抬贵手放了董卿吧,她已经怀了龙子了!” 曹操眼珠一转,说道:“哦?她怀的是个聋子啊,那就更不能留了!这样,老夫一向仁义为本、慈悲为怀,怎么忍心对一个孕妇动刀动枪,搞得血光四溅的呢?赐她缢刑,一点儿都不见血,而且还能留个全尸!” 曹操一挥手,几个侍卫冲上来,不由分说地就把董贵人拉了出去。 刘协坐在地上,早已哭成了泪人。 曹操又装模作样地对许褚道:“仲康!快把刀收起来,难道你要犯上作乱、弑君篡位吗?” 许褚又把刀插了回去。 曹操蹲下来,对刘协语重心长地道:“皇上啊,老夫是不是以前对你太骄纵了,导致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刘协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曹操笑了笑,又道:“那今后老夫就对你要求严厉一些!常言道:棍头出孝子、严师出高徒。只有老夫对你要求严了,你才能早日成才啊!” 刘协吓得早已魂不附体,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过了一会儿,曹操站起身来,带着许褚和几名侍卫朝外走去。 走了几步,曹操又停下来意味深长地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对于某人来说,不作死就不会死!但若是一心作死的话嘛,恐怕连老夫也保不住他!” 第3章 曹操初用贾诩 其实曹操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杀董贵人,更不知道董贵人怀有身孕。 曹操本打算带着手下侍卫,顶盔掼甲、手执利刃地去皇宫吓唬刘协一番。 但去了之后,曹操却发现刘协与董贵人关系十分亲密。 衣带诏事件就是刘协指使董承干的,所以刘协日后也很有可能再指使董贵人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再者说,董承是董贵人的父亲,父亲被别人杀了,女儿自然会对那人恨之入骨。 考虑到这些因素,曹操才对董贵人动了杀机。 虽然董贵人怀有身孕,杀她的话是一尸两命,但曹操在杀伐决断方面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处理完董承一干人等,衣带诏上面的反贼,就还剩下刘备一人。 曹操又开始琢磨着该如何对付刘备。 一想到刘备,曹操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当年是刘备主动投奔的自己,在徐州被吕布折磨得跟个孙子似的,大过年的跑到许昌来攀高枝。 自己看刘备态度诚恳,便接纳了他。 随后又给他提供粮草、兵马、军械、辎重,让他与吕布抗衡。 结果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根本打不过吕布,屡战屡败,每战必败。 最后只好自己亲自出马,去徐州帮刘备对付吕布。 历时好几个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攻下了徐州、除掉了吕布,却轻而易举地被刘备给窃取了,他还杀了徐州刺史车胄。 除此之外,刘备还秘密地加入了衣带诏的组织。 简直是岂有此理! 刘备那厮就是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伪君子! 不过也难怪,人家是大汉皇叔嘛,肯定得向着自家人啊! 所以他加入了衣带诏,要帮皇上铲除自己。 也许这就叫做血浓于水、疏不间亲吧。 不管怎么说,刘备现在已经公然背叛了自己,成了自己的敌人。 在与袁绍开战之前,必须要消灭刘备这个隐患。 否则真与袁绍打起来,刘备再从背后捅刀子,与袁绍来个两面夹击、首尾呼应,自己的处境必将不堪设想。 可是这个刘备,该怎么打呢? 自己再亲自带兵前往徐州吗? 如果袁绍趁机攻打许昌怎么办? 袁绍迟迟未动兵,也许就在等待这个机会。 可如果自己不去的话,又派谁去合适呢? 许褚是自己的贴身侍卫,也是自己身边最信得过的人。 去年徐他想要刺杀自己,当时许褚本来正在家中休息,却忽然心神不宁。 他来到自己身边一看,徐他果然要行刺,便将其就地斩杀。 这件事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以后自己恐怕是再也离不开许褚相伴左右了。 徐晃是身经百战的大将,不但武艺高强,而且统兵能力也非常出众。 他是对抗袁绍不可或缺的人物,更不可能派他去打刘备。 于禁此时正在延津一带组织防御工事,属于前线的第一重要将领,更不能把他抽调回来。 乐进骁勇善战,不但百战百胜,还能屡立奇功,属于非常有灵性的大将。 在徐州之战中,他曾经生擒成廉。 没准儿在日后与袁绍的交战中,他还能生擒或阵斩对方的大将,更不能轻易让他离开自己。 至于张辽、臧霸,是自己刚从徐州招降过来的将领,他们到底能不能死心塌地地为自己效力,还有待于进一步的观察。 徐州本来就是他们的故地,别到了徐州之后再被刘备忽悠过去可就麻烦了。 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渊,这都是自家兄弟,是自己最信得过的人。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所以他们都必须留下来,陪自己与袁绍一决生死。 忽然之间,一个人在曹操脑海中闪过。 张绣不是刚刚投奔朝廷嘛,被封了将军,却至今毫无建树。 都说他武艺过人,又是什么北地枪王,他的西凉铁骑也甚是骁勇,不如让他去试试。 第二日一早,曹操又把贾诩叫了过来。 自从上次曹操给张绣和贾诩封了官,二人便一直等着曹操给自己布置任务。 毕竟无功不受禄,食君之禄,也要担君之忧。 如今他们寸功未立,便先被赐以高官厚禄,都难免有些忐忑不安,只希望能快点儿为曹操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张绣与贾诩的内心感触各有不同。 张绣被封了官,又成了曹操的儿女亲家,有些乐不可支,觉得贾诩真是料事如神。 而贾诩则觉得曹操这哪是司空啊,分明就是披着司空外衣的皇上,竟然随心所欲、信口开河地说皇上口谕如何如何。 所以贾诩觉得自己的选择果然没有错,跟着“皇上”混,日子肯定差不了。 既然曹操暂时让他做参军,那他也得找机会为“皇上”多出谋划策才是。 一听曹操召见自己,贾诩顿时振奋起来,希望能在“皇上”面前有所表现。 “微臣参见陛……主公!” 贾诩假装说漏了嘴,其实则是故意为之。 曹操有些忍俊不禁,说道:“文和呀,今日找你前来,是有件事与你商议!” “主公请讲,微臣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贾诩毕恭毕敬地说道。 曹操对贾诩的态度很满意,又说道:“想必刘备反叛的事,你也听说了吧。如今衣带诏上面的人都已经伏法,唯独剩下个刘备。他最近又杀了徐州刺史车胄,夺取了徐州。文和,你认为我们该如何对付刘备呀?” 贾诩略一沉吟,说道:“刘备乃大汉皇叔,也算得上当世枭雄!他手下又有关羽、张飞等猛将,实力不容小觑啊!” 这些曹操当然都知道,并没什么兴趣,想听贾诩如何献计献策。 贾诩看曹操不说话,又道:“微臣认为,主公应该亲自去一趟徐州!” 曹操有些惊讶,没想到贾诩竟然语出惊人。 “我还亲自率军前往徐州?如今袁绍在北方虎视眈眈,江东孙策蠢蠢欲动,老夫又怎能不镇守许昌老巢啊?”曹操有些不悦地问道。 贾诩看曹操对自己的观点有些不太赞成,娓娓解释道:“主公,您曾亲自去徐州讨伐过吕布,对那里的地形非常熟悉。若是派了别人去,恐怕很可能会无功而返。虽然大战在即,但徐州离豫州并不远,我们只需派人严密监视前线的动静即可。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便派飞骑前往徐州通报,到时主公再返回也完全来得及。” 曹操沉默下来,还是有些不太接受贾诩的建议。 过了一会儿,曹操又问道:“文和,你说我若派张绣去的话,可否能拿下徐州啊?” 贾诩这才知道,曹操打的是什么主意,原来是想试试张绣的能力和忠心。 自己刚刚投奔朝廷,可以说是人地两生、举目无亲。 只有张绣是自己的老相识,他又对自己言听计从、心悦诚服。 若是让张绣去徐州的话,不但胜算很小,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自己从此将会变得再无亲信。 贾诩飞快地在脑海中搜索着有力说辞,试图让曹操改变主意。 “主公,微臣认为不妥!” 曹操斜视了一眼贾诩,问道:“哦?说说你的想法!” 贾诩点了点头,滔滔不绝地道:“主公可能对张绣其人不甚了解,他人送外号北地枪王,武艺确实不俗,统兵能力倒也尚可。但他毕竟只是一介武夫,如果让他去战场上冲锋陷阵,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若是让他去攻打由刘备、关羽、张飞共同把守的徐州,几乎没什么胜算!明主因人而异,名师因材施教。正所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曹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第4章 刘岱王忠被吓跑了 曹操在贾诩那里碰了个软钉子,有些闷闷不乐。 不过仔细想想他说的话,倒也不无道理。 张绣的确是一介武夫,否则当年也不能先是投靠了朝廷,然后又发动叛乱,把人家的儿子都杀了,还敢上人家身边来。 张绣的所作所为,哪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啊? 若是派他去打徐州的话,就刘备那个口蜜腹剑、阳奉阴违,满肚子花花肠子的家伙,还不得把张绣给玩儿死? 到时候刘备把张绣卖了,张绣还得乐不得地替人家数钱呢! 由此可见,如果派张绣去徐州的话,十有八九属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若是刘备杀了张绣倒还好说,也算是为自己报仇雪恨了。 就怕到时候刘备连哭带骗的,张绣又投靠了刘备,那可就麻烦了。 贾诩极富智谋,又跟张绣在一起那么多年,他肯定对张绣更加的了解。 所以贾诩认为张绣打徐州不合适,那就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可贾诩却建议我亲自带兵去徐州,这个主意实在是让人无法采纳。 没准儿自己前脚一走,袁绍后脚就对许昌用兵了。 曹操不由叹了口气,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没什么太合适的人选,可以派去徐州攻打刘备。 忽然之间,一个奇妙的想法在曹操的脑海中闪过。 兵以诈立,兵不厌诈。 如果派少量人马前去徐州吓吓刘备,就说自己率大军在后面,没准儿胆小如鼠的刘备就会知难而退、开城献降呢! 又或者他再来个弃城逃跑,到时自己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地重新夺回徐州。 想到这里,曹操又把司空长史刘岱和中郎将王忠叫了过来,对他们耳提面命了一番。 就这样,两个名不见经传的杂牌将军,各自带领五百人马,又前往了徐州。 刘备本打算在袁绍帐下避避风头,观望一阵。 如果曹操真的发兵攻打徐州的话,等战事结束了刘备再做定夺。 如果曹操攻不下徐州,刘备就再返回徐州。 如果曹操又攻下了徐州,刘备就一直待在袁绍这里。 但事情却远没有刘备想象得那么简单。 俗话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自从刘备来了邺城,袁绍手下的那帮将军和谋士便成天去找他,有的人让刘备劝袁绍即刻攻打曹操,有的人让刘备劝袁绍按兵不动、以逸待劳。 由于刘备并不熟悉邺城的人际关系,所以他也分不清哪个是大王,哪个是小王。 刘备一向行事谨慎,他自然是谁也不敢得罪。 不管谁来找他、谁让他干什么,他都一一答应下来。 但刘备自己也知道,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正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你今天承诺了人家干什么,结果你却没干,或者是背道而驰,那么回头人家找你来询问,你又怎么解释? 而且时间一长,大家再一互相交流,刘备两面三刀、阳奉阴违的做法便会暴露无遗。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刘备最后在邺城实在待不下去了,便只好跟袁绍辞行,又返回了小沛。 没成想他刚一抵达小沛,还没来得及睡上一觉,刘岱的人马便出现在了城下。 原来刘岱与王忠一商量,二人兵分两路,各带五百人马,刘岱前往小沛,王忠前往邺城。 刘备以为是曹操大军来了,顿时吓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起来。 一想到曹操的用兵如神、心狠手辣,刘备便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他先是给袁绍写了一封书信,请求派兵支援,又派哨骑前往东海告知昌豨,让他火速带兵前来助战。 随后,刘备又带着张飞来到了城楼之上。 刘备手搭凉棚,东张西望、左顾右盼,仔细寻觅着曹操的身影。 “大哥,曹军只来了几百人马呀,实在是太奇怪了!”张飞有些惊讶地对刘备说道。 刘备找了半天,也没见到曹操,一颗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 “城下来者何人呐?”刘备高声在城楼上问道。 “我乃司空长史刘岱,识相的话快快开城献降,可饶尔等不死!”刘岱在马上喝道。 刘备有些忍俊不禁,说道:“刘岱,你好大的口气!就带了区区几百人马,就想让我等开城献降?我看你是白日做梦吧!” “大耳贼休要猖狂,我等只是先锋部队,主公的大部队在后面,即刻便会抵达!若是你能及时开城献降的话,我会在主公面前为你求情,饶你不死!否则的话,城破之日鸡犬不留!”刘岱虚张声势地说道。 刘备一听说曹操在后面,不由一阵胆战心惊,对张飞道:“飞弟,你看这该如何是好?要不我们趁现在曹操大军未至,先杀出去,到青州投奔袁谭吧?” 张飞也是心里直打鼓。 毕竟小沛只有两千守军,而且城池也并不坚固,若是曹操真的率大军前来的话,必将城破人亡。 就在二人彷徨之际,忽听得远处人喊马嘶、尘土飞扬,一队人马朝城下方向赶来。 刘备心头一凛,赶紧举目远眺、定睛观瞧,却见关羽手持青龙偃月刀,纵马疾驰,似乎在追赶着一队人马。 原来王忠去下邳城下让关羽投降,关羽二话没说便带着人马杀了出来。 王忠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关羽的对手,便逃往小沛,想与刘岱所部会合。 张飞一看是关羽来了,不禁喜出望外。 他二话不说,赶紧跑下城楼,又顶盔掼甲,点齐一队人马也跟着杀了出去。 这时,昌豨带着自己的兵马正在远处观望,看关羽和张飞气势正盛,料想应该会稳操胜券,于是也带兵杀了过来。 刘岱与王忠加在一起才一千兵马,又哪里受得了三路人马的冲击,赶紧掉头往豫州方向逃去。 “贼将休走!留下人头!” 张飞提矛纵马,正要冲上去追赶。 便在这时,小沛城楼上突然响起了金锣之声。 张飞勒马而止,立在原地不由朝城楼上望去。 原来是刘备怕敌军有埋伏,下令鸣金收兵。 “飞弟,穷寇莫追!曹操大军就在前面,他这是引我们进入曹军的陷阱!”刘备撕心裂肺地喊道。 关羽和昌豨鞭鞭打马来到张飞跟前。 “玄德说得有道理,前面恐有埋伏,我们还是不要再追了!”关羽对张飞说道。 张飞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忽然又笑着道:“羽哥,正好我们兄弟好久没见了,不如到小沛待会儿吧。我们兄弟三个,还有昌豨兄弟,好好喝上一喝!” 关羽沉吟了一下,摇摇头道:“曹操的大军还在后面,此时我率兵出城,下邳城中十分空虚,我必须赶紧回去守城!这样,你带昌豨兄弟先去小沛,等曹操退兵了,我们再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场!” 张飞一脸不高兴地道:“这个死曹操,好好的一场酒局,就让他给搅和了!等他来了之后,老子非得好好收拾他一顿不可!” 关羽拍了拍张飞的肩膀道:“飞弟,切不可鲁莽行事!目前我们还不知曹操到底带了多少兵马过来,所以绝对不可贸然出战!只要我们坚守不出,就像当年吕布那样,曹操就是来了千军万马,也奈何不得我们!” 张飞点点头道:“好!听羽哥的!曹操大军来了,咱们就紧闭城门耗死他!不过羽哥你可欠我一顿酒啊,千万别忘了!等曹操那厮滚蛋了,我和大哥亲自去下邳找你讨要!” “好,等曹操退兵了,我自会加倍补偿与你!军情紧急,关某先告辞了!” 关羽说罢,也不等张飞和昌豨答话,便带着自己的兵马绝尘而去。 第5章 刘备与关羽产生嫌隙 刘岱、王忠败逃之后,刘备在小沛便一直坚守不出、坚壁清野。 关羽在下邳也是厉兵秣马、枕戈待旦,生怕曹军再度兵临城下。 转眼之间几天过去了,徐州却依然毫无动静,并没见曹操大军的再次出现。 由于下邳和小沛之间尚有一段距离,所以刘备也是不无担忧。 下邳是徐州的治所,也是众矢之的。 各路诸侯前来攻打徐州,每次都是直奔下邳而去。 关羽那边没动静,刘备觉得有可能是曹军在下邳激战正酣,或是已经拿下了城池。 那么下邳一旦失守,关羽就必然会凶多吉少,要么兵败被擒,要么战死沙场。 但刘备却并没有派出斥候前去下邳打探消息,他生怕一旦城门打开,会混入曹军奸细。 关羽却派出了斥候,来到小沛告诉刘备、张飞,曹军一直没来,下邳始终无虞。 张飞实在受不了了,便张罗着要和刘备去下邳看看关羽。 刘备一琢磨,曹操看这意思是没来啊,八成是刘岱和王忠虚张声势、故弄玄虚。 而下邳作为徐州治所,自己也好久没过去视察了,过去看看倒也无妨。 这日一大早,刘备便跟张飞来到了下邳。 张飞还命人前去东海把昌豨也请到了下邳。 兄弟重逢,自然是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关羽为了尽地主之谊,也为了兑现对张飞的承诺,毫不吝啬地把下邳城里最好的酒食都拿了出来。 四个人敞开肚囊,胡吃海喝了一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又开始闲聊起来。 “羽哥,你还是威风不减当年啊!曹军带着人马过来了,我和大哥还嘀咕着是否要出城迎战呢,你却把敌军杀得抱头鼠窜、屁滚尿流!哈哈哈,来,我敬你一碗!”张飞端起酒碗,豪气干云地说道。 关羽也不含糊,拿起一碗酒直接倒入肚中。 那日交战,昌豨在远处也看到了关羽的英姿飒爽,于是更加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紧跟着也敬了关羽一碗。 “关爷,小弟平生最佩服武艺高强的人了!您这现在镇守下邳,小弟也不知到底该叫你关爷好,还是叫你关徐州好!”昌豨又有口无心地恭维道。 此语一出,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只顾着低头吃东西。 昌豨是山贼出身,并没多少心机,更不懂得政治和人心。 他看关羽呆在下邳,而张飞和刘备呆在小沛,便以为他们夺了徐州之后,关羽成了徐州牧,张飞是他手下的一个将军,而刘备更像是小沛的县令。 这样一来,刘关张三人之中,关羽职位最高,刘备职位最低。 昌豨既想跟关羽套近乎,又生怕得罪了关羽。 所以他也不知道该跟关羽叫“关爷”好,还是叫“关徐州”好,所以才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自从关羽镇守下邳以来,也在潜意识里把自己当成了徐州之主。 因为下邳一直是徐州的治所,而小沛却只是一座县城。 现在关羽镇守下邳,刘备与张飞镇守小沛,就仿佛当年吕布在下邳,刘备在小沛一样。 吕布是徐州牧,刘备只是个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小弟。 而貂蝉又曾对关羽说过,要想真正得到她,就必须自立门户,先与曹操分庭抗礼。 等有朝一日关羽发展壮大了,再带兵前去攻打许昌,将曹操取而代之,从而将貂蝉救出魔窟。 时间不等人,岁月不饶人。 关羽也觉得不能再给刘备当小弟了,自己已经是四十的人了,再不有所作为,则此生休矣! 于是他便想趁此机会,脱离刘备的束缚,自己称霸一方。 若是换了平时,听昌豨这么说,关羽很可能会客套一番。 告诉昌豨,自己是刘备手下的一个将军,刘备才是真正的徐州牧。 但现在喝了酒,酒壮怂人胆,关羽也就没说什么,只是假装没听见昌豨说的话。 刘备和张飞却是各怀心事。 论私人感情,刘备跟张飞要比关羽更近一些。 刘备什么事都喜欢带着张飞,张飞也一直把刘备当成大哥。 但关羽武艺高强,在张飞之上,这一点张飞自然也心里有数。 所以张飞对刘备是亲近,对关羽则是敬重。 在张飞看来,徐州牧关羽来当更加合适一些。 一方面,刘备武艺不行,连个二流的将军都算不上。 另一方面,徐州现在已经成了朝廷的必争之地,曹操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说不定什么时候,曹操还会卷土重来,而关羽才是真正能够镇守下邳的大将。 再一方面,之前刘备当徐州牧,虽然在百姓当中口碑不错,但面对吕布却是屡战屡败。 若是再让刘备当徐州牧的话,即便曹操不来讨伐,别的诸侯也会再把徐州夺走。 刘备心里则是另一种想法,他对关羽今日的表现非常不满。 在刘备心目当中,关羽只不过是一介武夫。 当年他杀人在逃,是自己收容了他,并给他发挥才能的机会。 后来背叛曹操、杀掉车胄、夺取下邳,也都是自己冲在最前面。 如今徐州刚刚夺了回来,让关羽镇守下邳,他竟然敢有非分之想,真是岂有此理? 昌豨管他叫徐州牧,他竟然连反驳都不反驳! 这还是有自己在场,关羽都是这个样子。 那自己如果不在场呢? 关羽还不得完全以徐州牧自居! 自己是大汉皇叔,又做过徐州牧、任过豫州牧,也是朝廷正式册封的左将军。 除此之外,自己还跟袁绍、袁谭都有一定的交情。 你关羽有什么啊? 除了有两膀子力气,恐怕什么都没有! 就这个水平能力,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地做起了春秋大梦! 但眼下大敌当前,还要以大局为重,千万不能自相残杀、自乱阵脚。 即便是受了再大的委屈,也要等袁绍把曹操荡平之后再说。 想到这里,刘备笑着端起了酒碗,对昌豨道:“昌豨兄弟,羽哥武艺过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当然还是管他叫‘关徐州’更合适一些!” 昌豨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小弟以后注意,以后一定注意!” 张飞和关羽一看刘备的表现,不由俱是大吃一惊。 刘备竟然真的同意让关羽做徐州牧了! 那以后他们三兄弟的位置就要发生彻底改变了,关羽是老大,刘备老二,张飞是小弟。 关羽心下十分激动,端起酒碗对刘备道:“玄德说笑了,关某何德何能,怎么能担此重任,徐州牧之职嘛……” 刘备刚要露出笑容,觉得关羽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却听关羽又继续道:“等袁绍打败了曹操再议不迟!” 峰回路转,跌宕起伏,刘备内心受的刺激着实不小。 没想到张飞也出来添乱,端着酒碗道:“是是是,羽哥说得是!这徐州牧之职,谁做不是一样?只要我们兄弟能在一起快快乐乐的喝酒,比什么都强!” 刘备也勉强端起了酒碗,莞尔一笑道:“等袁绍打败了曹操,我会好好跟他夸夸羽哥,让他封羽哥做徐州牧!” 关羽听了刘备的话,心里美滋滋的,一仰脖把酒喝得一滴不剩。 张飞喝完之后,又好奇地问道:“大哥,那你呢?” 刘备想了想道:“我嘛,可能去做豫州牧,或者到朝廷去做点儿什么!” 张飞嘭地一下把酒碗撩了下来,酒水四溅。 “那怎么行?那样的话,我们三兄弟岂不是要天各一方了嘛?要我看呐,我们就还待在小沛,这样隔三差五的,兄弟几个就能坐在一块儿畅饮一番!”张飞提议道。 秀才论书,屠夫谈猪。 刘备知道跟张飞、关羽、昌豨这几个不懂政治的人,根本谈不了太深奥的东西。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到时我们就待在小沛!” 第1章 小霸王也是霸王 刘岱、王忠去徐州走了一遭,不但没有讨到半点便宜,还被关羽、张飞吓了个半死。 他们一看根本无法拿下徐州,更吓唬不了刘备,只好狼狈不堪地逃回了许昌。 虽然惊魂未定,但刘岱和王忠也不敢怠慢,又赶紧来到曹操面前汇报情况。 曹操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再加上他们带去的一千兵马几乎完好无损地返回许昌,所以曹操也并没责怪二人。 他只是简单地询问了一下情况,便令二人退下了。 曹操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又兀自思忖起来。 看来“兵不顿而利可全”只是一种理想状态,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关羽和张飞的本事,自己曾不止一次地亲眼见识过。 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征战沙场,他们都是当世数一数二的人物。 那是能与吕布单挑几十回合的稀世猛将,若是他们铁了心地与自己作对,又岂是刘岱、王忠这种人能对付得了的? 那么刘备到底该如何处理呢? 是暂时放一放,还是继续对他用兵? 如若暂时对刘备姑息养奸的话,后果还是很严重的。 一方面,以刘备收买人心的能力,很快便会通过招兵买马而发展壮大起来。 另一方面,刘备也很可能会与袁绍结盟,如果自己与袁绍一旦开战,刘备便会随时在背后捅刀子。 到时自己腹背受敌,会变得更加被动。 关羽和张飞可以帮助自己消灭吕布,也很可能会帮助袁绍而消灭自己。 树德莫如滋,去疾莫如尽。 在大战开启之前,还是要尽快铲除刘备这个隐患啊! 那么接下来该派谁去对付刘备呢? 曹操不禁又想起了贾诩的话,最合适的人选是自己亲自带兵前往。 因为自己曾经多次征讨徐州,对那里很熟悉,也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 而派别人去的话,很可能会事倍功半,或者徒劳无功,甚至损兵折将、大败而归。 可真若是自己离开许昌的话,又如何放心得下? 袁绍一旦闻听消息,率大军前来偷袭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思来想去,这就又回到之前的问题上来了。 曹操不禁长吁短叹起来,无论采取何种策略,似乎都不尽如人意。 这一日,曹操实在苦无对策,又把郭嘉叫到了自己身边。 “奉孝,如今刘岱和王忠的虚张声势之计没有奏效,被刘备打了回来。依你之见,我们还需要对刘备穷追猛打、斩尽杀绝吗?”曹操也不啰嗦,开门见山地问道。 郭嘉连忙道:“主公,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刘备虽然暂时窃取了徐州,但是他立足未稳,也并没有多少兵马。所以这个时候正是我们铲除他的最好时机。一旦他在徐州站稳了脚跟的话,那可比当年的吕布厉害多了啊!” 曹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奉孝,我也是这个想法,可是派谁去徐州好呢?这个人选实在是不好物色啊!” 郭嘉看曹操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主公,依微臣之见,还是应该主公亲自走一趟徐州!” 曹操不禁有些惊讶,郭嘉的想法竟然与贾诩如出一辙。 郭嘉和贾诩并不熟悉,贾诩也刚投奔过来没多久,按说他们应该没有通过气啊! 难道真的是英雄所见略同? 曹操叹了口气道:“唉!老夫当然知道,我亲自带兵去攻打徐州是最适合的人选。但现在北有袁绍虎视眈眈,南有孙策蠢蠢欲动,我若离开许昌实在是不放心啊!一个袁绍已经够令人头疼的了,最近孙策的攻势如火如荼,几乎拿下了整个江东。这小子肯定不会到此为止的,据说也惦记着朝廷呢!” 郭嘉云淡风轻地说道:“暴虎冯河之辈,实在不足虑耳!” 曹操眉心微蹙,他知道郭嘉说的是孙策。 可就算孙策再有勇无谋,那也不耽误人家抢地盘啊! 在江东一带,肯定也会有很多人这么评价孙策。 可那又如何? 也就是嘴上过过瘾罢了,该对人家俯首称臣,还是得对人家俯首称臣! 郭嘉似乎看出了曹操的心事,又说道:“主公,孙策这个人,你了解吗?” 曹操回忆了一下,自己与孙坚同岁,孙策是孙坚的长子,年纪应该和死去的曹昂差不多大小。 若说孙坚的话,自己还有一定了解。 但孙策与自己年纪差了那么多,又离得那么远,对他只是略有耳闻罢了。 连见都没见过,又怎么谈得上了解? 于是曹操摇了摇头道:“我们根本不是一代人,隔着辈分呢!我对孙策,顶多也就是道听途说、一知半解吧。” “微臣对此人倒是略知一二!”郭嘉笑着说道。 曹操顿时来了兴致,问道:“哦?那你说来听听吧!” 郭嘉喝了口茶,笑着道:“孙策人送外号小霸王,说明他攻城略地、裂土分疆的确是有一套,颇有当年西楚霸王之风。可见孙策其人骁勇善战,这一点毋庸置疑!” 曹操缓缓点了点头。 “不过……” 郭嘉话锋一转,又接着道:“项羽当年可只活了三十岁!为何?来之易者失之易,得于斯者毁于斯!” 曹操听得有些糊涂,并不知郭嘉说的“来之易”、“失之易”、“得于斯”、“毁于斯”到底指的是什么。 郭嘉看曹操不说话,又继续说道:“孙策,击刘繇于曲阿、捉王朗于会稽、擒祖郎于丹杨、败刘勋于庐江、驱黄祖于庐陵、降华歆于豫章……一路走来,可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曹操不无感慨地道:“这些老夫都知道!这个小疯狗,恐怕一时之间,老夫都难以与之争锋啊!” 郭嘉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道:“孙策的仗赢得太顺利了,地盘也来得太容易了,这样就会让他迷失自我,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攻城拔寨也不过如此简单!不过主公别忘了,当年楚霸王项羽一开始也是这么过来的!无论巨鹿之战,项羽以五万大军战争章邯的四十万大军,还是彭城之战,项羽以三万骑兵击败刘邦的五十六万大军,都赢得太顺风顺水、太不可思议了!这样就会让人自高自大、自以为是,所以才导致后来项羽在垓下之战中乌江自刎。” 曹操似乎有些听明白郭嘉的意思了。 就是说别看孙策现在如日中天、所向披靡,可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会令他妄自尊大、目空一切,后面他随时都有可能会一败涂地。 “嗯,孙策扩张的速度的确是有些太快了,确实不太正常!”曹操若有所思地说道。 郭嘉看曹操有些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又说道:“物暴长者必夭折,功卒成者必亟坏!主公,小霸王也是霸王,孙策既然是小霸王,我们就不能光看到他威风凛凛、霸气外露的一面,更应该看到他四面楚歌、十面埋伏的一天!” 曹操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道:“孙坚当年何等骁勇?连董卓的西凉军见到他都闻风丧胆,最后却小阴沟翻船,被区区一个黄祖给射杀了!难道这孙策也会重蹈覆辙?” 郭嘉点了点头,感慨道:“古人云:不知其子视其父,不知其人视其友,不知其君视其所使,不知其地视其草木!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孙策虽然急剧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但却十分不择手段。他不但杀了很多忠义贤德之人,更结下了很多仇家。这种行为,无异于火中取栗、刀口舔血啊!”郭嘉在一旁感慨道。 曹操笑逐颜开地道:“如此说来,猘儿不足为惧!” 第2章 荀彧也不看好孙策 郭嘉的一番话,对曹操来说无疑是一颗定心丸,但还算不上是一支强心针。 在曹操眼里,郭嘉虽然是足智多谋的青年才俊,但他毕竟年龄才刚满三十岁。 比曹操小了很多,甚至可以说根本就不是同辈人,所以郭嘉的分量还是有些不足,尤其是在生死攸关、危急存亡的时刻。 偏听则暗,兼听则明。 除了贾诩和郭嘉,曹操还想听听别人的意见。 这一日,曹操又来到了荀彧的府邸。 曹操之所以选择了荀彧,是因为曹操觉得自己手下的这帮文臣当中,荀彧是守城最让人感到踏实放心的一个。 他老成持重、老成谋国,临危不乱、处变不惊。 当年曹操带兵去攻打徐州,陈宫与吕布在兖州发动叛乱,是荀彧力保三城不失。 后来曹操回到兖州才有了落脚之地,得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 那么此番曹操如果真的再次亲自前往徐州攻打刘备,荀彧的作用是可想而知的,也是不言而喻的。 所以在曹操看来,荀彧的意见还是至关重要的。 此时荀彧正在自己府上翻阅奏章。 “文若,又在为国事操劳啊?” 对于荀彧一丝不苟、惜时如金的工作态度,曹操一直发自内心地感到钦佩。 荀彧看曹操突然来到了自己的府上,赶紧放下手中的奏章,起身道:“微臣参见主公!” 曹操伸手拍了拍荀彧的胳膊道:“文若不必多礼,快坐吧!” 荀彧为曹操倒了杯茶,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文若,老夫此番前来,是有要事与你相商!”曹操直奔主题道。 荀彧点点头道:“主公请讲!” “最近刘备公然反叛朝廷,杀了徐州刺史车胄,窃取了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徐州。此前我派刘岱、王忠二人带兵前去讨伐,怎奈他们不是关羽、张飞的对手,最后只好无功而返。你认为我们该如何处置刘备啊?是继续讨伐他呢,还是暂时置之不理啊?” 曹操简明扼要地把问题大致说了一遍。 曹操原本还想跟荀彧说一下刘备加入衣带诏的事,但话到嘴边儿,还是咽了回去。 衣带诏对曹操来说,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那是皇上亲手写下的血诏,点名道姓地说曹操是国贼,号召天下义士共同除贼。 再者说,衣带诏事件爆发,曹操一怒之下诛杀了国丈董承、董贵妃。 作为一名臣子,一下子杀了两个皇亲国戚,实在是大逆不道。 而董贵妃又怀有身孕,杀了她等于是一尸两命。 这件事如果传扬出去,曹操又会遭来天下人的口诛笔伐、破口大骂,说他杀人如麻、嗜血如命。 所以虽然刘备加入衣带诏也是大罪一桩,但曹操却并不想跟别人提起。 荀彧捋髯沉吟片刻,说道:“微臣认为,我们应该尽快铲除刘备。否则一旦我们与袁绍大战开启,便会受其钳制,无法全力御敌!” 曹操点了点头,又问道:“嗯,贾诩和郭嘉也是这么认为的!那你说我们该如何对付刘备呢?” “兵贵神速,速战速决!我们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刘备一举歼灭之!若是战线拖得太长,会给袁绍、孙策可乘之机,到时后果将难以预料!”荀彧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个自然!那我该派谁去讨伐刘备呢?”曹操又问道。 荀彧想了想道:“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主公!一来,刘备最惧怕的人就是主公,如果您亲自去了,会让他在心理上就先败了一阵,若是刘备能够知难而退,主动开城献降就更好了;二来,主公手下那帮将军,一向是惟主公马首是瞻,若是让别人去的话,恐怕很难驾驭得了他们;三来,主公曾多次讨伐徐州,又刚刚在徐州打败了吕布,对徐州该怎么打,您早就轻车熟路、目无全牛了!” 曹操听完了荀彧的一番分析,不由心下一阵愕然。 看来这荀彧和贾诩、郭嘉想的都一样啊! 刘备得打,也得尽快去打,还得自己亲自去打。 三个人说得大同小异,可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曹操眉心微蹙,又问道:“文若,你最近见过贾诩、郭嘉二人吗?” 荀彧愣了一下,不知曹操何出此言,索性直言相告道:“没有,微臣已经数日没见到郭嘉了,贾诩更是从来都没见过!” 曹操暗自打量着荀彧的神色,但见其眼神从容、泰然自若,料想他说的应该是真的,并不是他们三个事先商量好的。 “攻打徐州,老夫自然是统兵出征的不二人选,只不过老夫这一走,实在放心不下呀!袁绍一直准备挥师南下,而孙策要攻打许昌的消息,最近也传得沸沸扬扬、甚嚣尘上!若是老夫真的不在许昌坐镇,一旦大战开启,岂不是凶多吉少?”曹操不无担忧地说道。 荀彧整理了一下语言,又说道:“主公,在下对袁绍再了解不过,他那人做事一向优柔寡断。就算他真来攻打我们,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决定的,更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拿下整个兖州和豫州的。而在此之前,主公早已取下徐州!对于孙策,微臣只有四个字形容——天妒英才!” 曹操不禁狐疑起来,难道荀彧也认为,孙策会跟项羽、孙坚是一个下场? “主公如今已经年过四旬,按说也是阅人无数了吧?”荀彧又问道。 曹操点点头,示意荀彧接着说下去。 “在您接触过的人当中,蓦然回首时,有没有注意到天妒英才这个规律?比如说霍去病、刘弗陵,甚至曹昂、戏志才!”荀彧举例说道。 曹操一听荀彧提起了自己的长子曹昂,顿时感到一阵心如刀绞。 自己虽然有很多子嗣,但他们没一个能与曹昂相提并论的。 无论是骁勇善战,还是运筹帷幄,亦或是排兵布阵、调兵遣将,曹昂都是首屈一指、无与伦比的。 只可惜他死的太早,这也是自己此生最大的遗憾。 但再一细琢磨,荀彧提到的其他几个人,也大体都是如此命运。 难道上天真的嫉妒有才华的人,不让他们活得太久吗? 曹操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悲伤,颤声说道:“文若,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老夫洗耳恭听!” 荀彧也知道自己无意当中刺到了曹操的痛处,为了分散曹操的注意,又赶紧说道:“孙策其人,器宇轩昂、相貌堂堂,又能征善战、知人善任,在江东所向披靡、无往不利。前不久他又娶了江南绝世美女大乔,可是他才多大?才只有二十五岁呀,这个年纪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太不正常了!上苍为你打开一扇门,就必然会为你关掉一扇窗;为你关上一扇门,就必然会为你打开一扇窗。这是自然规律,绝不可能把什么好事都安排在一个人身上!” 曹操不禁有些暗自称奇,这荀彧的意思是孙策后边儿很快就要倒霉了。 而郭嘉说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小霸王也是霸王,归根结底也是孙策很快就要完蛋了。 二人的见地,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曹操听荀彧说大乔是绝世美女,不由问道:“大乔?此人莫非姓大?” 荀彧摇摇头道:“非也,大乔小乔是一对亲生姐妹,也是江南的绝世美女。二人都姓乔,所以姐姐叫大乔,妹妹叫小乔!” “那大乔嫁给孙策了,小乔还待字闺中呢吧?”曹操又兴致勃勃地追问道。 荀彧有些哭笑不得,回答道:“小乔嫁给了周瑜,是孙策的中护军,兼任江夏太守!” 曹操眉头一皱,抚须沉吟道:“孙策娶大乔,倒算是英雄配美人。周瑜娶了小乔?他何德何能啊?” 第3章 貂蝉透露重要信息 夜深人静,灯火阑珊。 貂蝉侧卧在榻上,手拄着头,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打量着曹操。 “看什么,不认识啊?”曹操调侃道。 “你今天怎么变得像个人似的了?怎么不像动物了?”貂蝉一脸调皮地问道。 曹操看了一眼貂蝉,又把脖子转过来,望着棚顶,说道:“那你是希望我像个人似的呢,还是希望我像个动物似的呢?” 貂蝉想了想,又揶揄道:“嗯,我还是希望你像个动物吧,你怎么看都不像个人!” 曹操苦笑了两声,不再跟貂蝉搭话。 经过了贾诩、郭嘉、荀彧三大智囊的劝说,曹操终于决定亲自前往徐州攻打刘备。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为了能多了解一些敌人的情况,曹操在临走之前,想从貂蝉这里最后再打探一些关于刘备、关羽、张飞三人的秘密。 所以今晚他又来到了貂蝉的屋子,并一反常态,对貂蝉温柔了许多。 不可否认,在有些时候,人是有些贱的,甚至可以说是很贱。 尤其是女人,尤其是貂蝉这种女人。 你对她暴力一些,她往往没什么怨言,总是包羞含诟、逆来顺受。 而你对她温柔一些,她却反而觉得有些不适应了,觉得你不应该对她那样。 貂蝉为了关羽,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后来她终于摸索出来一套切实可行的方案。 每次与曹操在一起,貂蝉总是闭上眼睛,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能力,把曹操想象成关羽。 再加上曹操每次都暴风骤雨、肆无忌惮,也确实与关羽的爆发力有几分神似。 曹操突然对貂蝉变得温柔起来,反而让貂蝉有些不适应了。 因为关羽根本不是这种风格,貂蝉也很难把魁梧威猛的关羽与和风细雨的曹操联想到一起。 所以这次事后,貂蝉便对曹操质问起来。 “明天我就要走了!”曹操突然有些伤感地说道。 貂蝉不由心下一怔。 她并不知道曹操即将奔赴徐州,更不知道曹操说的是什么意思。 下意识的反应,貂蝉以为曹操是要死了。 这可是她梦寐以求,求之不得的事情! “一路走好,节哀顺变!”貂蝉不假思索地说道。 曹操也不生气,又说道:“一路走好是肯定的,不过应该节哀顺变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貂蝉听得一头雾水,不由问道:“什么意思?那到底谁应该节哀顺变啊?不会是我吧?” 曹操冷笑道:“你还真猜对了!此番我是前往徐州攻打刘备,还有你的羽哥!” 貂蝉一听这话,扑腾一下从榻上坐了起来,心急如焚地问道:“真的吗?那你带多少兵马过去呀?” 曹操看貂蝉心急火燎的样子,心下十分得意,说道:“不多,也就五万吧!不过这五万人马,是我手下最精锐的部队!打吕布的时候,我都没派他们出马!” 貂蝉愁眉苦脸地沉吟起来,半晌之后,又问道:“那刘备他们在徐州,现在有多少兵马?” “顶多两千,而且都是老弱病残,根本没什么战斗力!”曹操脱口而出道。 貂蝉柳眉倒竖,用粉拳捶了曹操一下,娇嗔道:“哎妈呀,你还要脸吗?用五万精兵去打人家两千老弱妇孺?你这是以多欺少、欺软怕硬,根本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曹操狡黠一笑道:“我本来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啊!原来我不是问过你,我和吕布谁是英雄嘛,你不说是吕布嘛!那我就知道了,我不是英雄啊!所以我就只能以多欺少、恃强凌弱了!” 面对着曹操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貂蝉有些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拉着曹操的胳膊央求道:“你别去了行吗,大不了以后我对你温柔一些、配合一些。你希望我干嘛,我就干嘛。你让我怎样,我就怎样。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曹操强忍住笑,问道:“哦?为何不让我去啊?刘备如今是朝廷反贼,惩奸除恶是老夫职责所在啊!” “哎呀,反正我不想让你去!”貂蝉摇着曹操的胳膊撒娇道。 曹操眼珠一转,说道:“是皇上派我去的,要不你明日跟皇上去理论一下,换个别人去怎么样?” 貂蝉从来就没进过皇宫,更没见过皇上。 此时曹操一拿皇上压她,难免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貂蝉又道:“那你非得要去的话也行,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那要看什么事了,而且还要看你什么表现了。如果你提出的事老夫有能力去办,你又把老夫伺候得很到位的话,老夫答应你一件事倒也不无可能!”曹操故意刁难道。 貂蝉急忙说道:“你若是见了关羽的话,不能杀他。要是把他抓了的话,更不能杀他!” 曹操斜视了一眼貂蝉,故作难色地道:“哎呦,这你可就有点儿强人所难了!打仗的时候又不是我亲自出马,战场上兵荒马乱、刀光剑影的,杀谁不杀谁可没准儿!还有,关羽被抓了之后,得押回朝廷,等着皇上发落。至于是赐白绫啊,还是赐鸩酒啊,亦或是凌迟处死啊,或者是五马分尸啊,这都得由皇上定夺!” 貂蝉对政治根本不懂,也不知道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不禁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曹操看火候差不多了,又说道:“我对刘备、关羽、张飞造反的具体原因,目前并不十分了解。这样吧,若是你能给我讲一讲他们的具体内幕,或许我会建议皇上对他们酌情处理、从轻发落!” 貂蝉一听这话,不禁欣喜若狂,赶紧道:“那你说吧,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的,肯定全都告诉你!” 曹操想了想,问道:“你说,他们为何要造反呢?” 貂蝉柳眉微蹙,沉吟了片刻,回答道:“关羽造反肯定是因为我,刘备造反我就不知道了。张飞是跟刘备一伙的,刘备干啥他就干啥!但关羽和刘备可并不是一路人,只是机缘巧合才凑到一起的!” 曹操听得津津有味,不禁问道:“哦?你怎么知道关羽和刘备不是一路人呢?” “因为关羽是个很讲义气的大英雄啊!刘备是个阴险小人,表面上看着嬉皮笑脸的,其实一肚子坏水。当年在小沛,他还打过我的主意呢!”貂蝉一脸鄙夷地说道。 貂蝉讨厌刘备,让曹操联想到了貂蝉也讨厌自己。 貂蝉看好关羽,让曹操联想到了貂蝉也看好吕布。 而无论曹操还是刘备,都要比吕布、关羽之辈强得多,前者是人主,后者只不过是一介武夫。 曹操不由感慨道:“骏马总载痴汉行,美妇常伴拙夫眠!美妇看上的男人,大多不是什么真正的男人,只不过是拙夫罢了。而美妇讨厌的男人,往往才是真正的英雄!” 貂蝉听得似懂非懂,有些不悦地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女人都是瞎子吗?” 曹操也不想在这方面跟貂蝉枉费唇舌,又问道:“刘备对你有意思的事,关羽知道吗?” “当然知道了!这件事最开始还是关羽先告诉我的呢,说刘备暗示过他,让他不要跟刘备争我!但我和关羽是两情相悦的,刘备只是一厢情愿,关羽又怎么能听他的呢?”貂蝉实话实说地道。 曹操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容。 这可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刘备和关羽的关系不可能太好。 别的不说,单是从貂蝉的角度,他们也只不过是貌合神离、各怀鬼胎。 这样的话,此番徐州之行的基本战略思路就明确了:誓杀刘备,力争关羽。 至于张飞嘛,能争取就争取,不能争取就杀之! 第4章 田丰建议袁绍偷袭许昌 次日一早,曹操点齐一万精兵,亲率许褚、张辽、徐晃、夏侯渊一齐奔赴徐州,命夏侯惇和曹洪镇守许昌。 曹操之所以这么安排,当然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 许褚与张飞曾在校场比过武,后来又在徐州一起对阵过吕布,二人颇有些渊源。 论武艺,许褚是曹操麾下第一猛将,与张飞也是在伯仲之间。 所以用许褚去对付张飞的话,既不会吃败仗,还有可能把张飞拉拢过来。 张辽之前在徐州待了数年,对那里的风土人情、地形地貌都了如指掌。 他与关羽交情匪浅,又是刚刚投奔过来的降将,所以带他去徐州再合适不过。 一方面,张辽可以跟关羽说上话,甚至劝降关羽。 另一方面,这是第一次带张辽出战,也可以看看他的本事到底如何。 徐晃曾经在校场跟关羽比过武,在徐州之战中,与关羽打头阵,一起对抗过吕布,二人也是颇有交情。 夏侯渊曾经与刘备、张飞一起去许昌调运过粮草,也有一定交情。 而且夏侯渊已经好久没打仗了,也该出来施展一下拳脚了。 夏侯惇和曹洪都是曹操自家兄弟,有他们在许昌镇守,才能让曹操毫无后顾之忧地到前线去作战。 在文臣方面,曹操依旧带上了郭嘉和荀攸两个谋士,留荀彧和程昱、贾诩坐镇许昌。 曹操亲自带兵攻打徐州的消息,很快被田丰的斥候打探出来,并在第一时间报告给了田丰。 田丰二话不说,便一路小跑地来到了袁绍的府邸。 连日来袁绍一直没有露面,田丰料想他应该呆在家中。 果不其然,袁绍此时正在家中长吁短叹、坐立不安,原来他的克星要回来了。 袁绍并不想见任何人,但田丰却不依不饶,非要跟袁绍见面不可。 无奈之下,袁绍只好把田丰招进了自己府中。 “主公,真乃天赐良机,天赐良机啊!”田丰见了袁绍,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道。 袁绍正襟危坐,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问道:“什么事这么喜形于色的?” “曹操,曹操亲自带兵前往徐州了!”田丰呼哧带喘地说道。 袁绍心下一怔,不由暗忖起来。 此前就有消息传出,说曹操带兵前去攻打徐州。 刘备还特意命人送来书信请求援助。 但为了保存实力,也为了看看刘备的能力,自己选择了按兵不动、袖手旁观。 结果刘备没费吹灰之力就击退了曹军,事后又证实曹操根本就没亲自带兵过去。 所以此番又传出这样的消息,实在是真假难辨,还是应该先观望一下再说。 “曹操去打徐州,为什么把你乐成这副模样啊?”袁绍有些不悦地问道。 “主公,此乃天赐良机啊!曹操这一去徐州,许昌必定空虚,我们趁此机会挥师南下,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攻下许昌!到那时,就算曹操拿下了徐州,也丢了老巢,而且皇上也会落入我们手中!”田丰眉飞色舞地说道。 袁绍波澜不惊地看了看田丰,捋髯道:“元皓啊,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前不久就有消息传出,说曹操亲自去攻打徐州。刘备还写来了书信,也是这么说的。可后来呢?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嘛,是曹操为了引我们出兵,而故意放出的烟雾弹!所以我们绝不可以捕风捉影、道听途说,以免中了曹操的奸计啊!” 田丰看袁绍并不相信曹操出兵,又说道:“主公所言极是!上次传说曹操去攻打徐州,微臣也感到可疑,所以也就没来劝谏主公出兵。但这次不同了,这次是微臣的斥候亲眼所见啊,可以说是千真万确!” 袁绍有些半信半疑,眯起双眼问道:“哦?难道这次曹操是真出动了?莫非他第一次假出兵,是为了第二次真出兵?这个曹孟德还真够狡猾的,真是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啊!” 田丰看袁绍有些动心了,不禁有些激动,又道:“主公,虚者实之,实者虚之,虚虚实实,用兵之道!” 袁绍看田丰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在夸曹操,不禁撅起了嘴。 “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只要此时主公率领一队精骑,连夜袭击许昌,必将出其不意、大获全胜!”田丰又说道。 袁绍还是有些犹豫,又问道:“元皓啊,我记得前不久,你和沮授等人不是建议我按兵不动、以逸待劳吗?这怎么没过几天,你就又劝我出兵了?” “主公,兵法有云:夫兵形如水,水之行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定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此前我等劝主公不要轻易发兵,是因为曹操正镇守许昌严阵以待,我们若是硬去攻打,必然是一场恶战!而此时曹操却亲自带着精锐部队前去攻打徐州了,正是我们乘虚而入的好时机啊!形势发生了变化,我们的战略部署也要相应地做出及时的调整,这才是用兵之道啊,主公!”田丰引经据典地解释道。 袁绍不由点了点头。 此时他确实动心了,觉得田丰说的话很有道理。 但对于田丰的提议,袁绍又不想直接就答应下来。 你一个做臣子的,让主公按兵不动,主公就按兵不动,让主公出兵攻打,主公就出兵攻打,那岂不是全听你的了? 正所谓:臣与主同者昌,主与臣同者亡。 “元皓啊,兵法还有云: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故可百战不殆矣!若是我们真的前去攻打许昌,兵败了该当如何呀?”袁绍又故意刁难道。 田丰没想到袁绍会问这种问题,一时之间有些无言以对。 战场之上本来就是电光火石、瞬息万变,不可抗力和不确定性因素又岂是人力所能掌控得了的? 就算是方方面面都算到了,就算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也未必就能百分之百取胜。 所以历史上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战役比比皆是,不胜枚举。 兵书上也从来没说过如何才能百战百胜,而是说怎样才能百战不殆。 若是换了郭图、许攸等人,此时也许会说袁绍英明神武、吉人天相,绝不可能会失败,这事也就一笑敷衍过去了。 但田丰并不擅长揣摩主子的意思,更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所以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袁绍看田丰一副为难的样子,也不想再难为他了,笑着道:“元皓啊,你也不必为难了,就算曹操在许昌又能如何?老夫该灭他不还是照样灭他!更何况他还没在许昌,我们又如何能败呀?哈哈哈!” 田丰尴尬地笑了笑,却对袁绍的想法实在不敢苟同。 如果曹操真的坐镇许昌的话,袁绍贸然主动兴兵的话,肯定吉凶难测、胜负难料。 虽然袁绍兵多将广,但曹操却更加用兵如神。 而且曹操手下的那些武将和谋士,质量要远远高出袁绍这边。 此时曹操亲自带兵前往徐州,对于袁绍来说的确是天赐良机。 然而奇袭许昌虽然是个不错的战机,但若说袁绍肯定能获胜,也实在过于乐观。 但田丰的这些心里话,却没法跟袁绍说。 因为即便说了,袁绍也根本听不进去,继而疏远田丰,甚至对他弃之不用。 “主公英明!” 田丰勉强挤出了一句平时人们常用的恭维之词。 袁绍满意地点点头道:“事不宜迟,兵贵神速!明日老夫便点齐一队人马,亲自率兵连夜奇袭许昌!” 第5章 袁绍跟袁熙摊牌 是夜,袁绍在屋中激战正酣,渐入佳境。 一想到明天就又要带兵出去打仗了,不知此番离开,要经历多少日夜才能回来,袁绍便决定要与甄宓好好团聚一下,甚至通宵达旦在所不辞。 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袁绍被吓了一跳,顿时火冒三丈、兴致全无。 他翻身下马,气急败坏地怒斥道:“谁他娘的这么晚了,还敢来老子这里撒野?” “老爷,是我!”门口传来了一个妇人的低沉声音。 袁绍感到声音十分熟悉,仔细一想,原来是自己的正室刘夫人。 无奈之下,他只好简单穿了件衣服,下地来到了门口。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袁绍沉声问道。 “老爷,不好了,熙儿回来了!他喝得酩酊大醉,正吵着要见甄宓呢!”刘夫人在门外十分焦急地说道。 刘夫人所说的“熙儿”,指的是袁熙,他是袁绍的第二个儿子,也是甄宓的法定丈夫。 袁绍一听,顿时头脑中乱成一团,赶紧开门把刘夫人迎进屋中。 刘夫人进屋之后,借着月色,打量了一下榻上的甄宓,不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甄宓也知道刘夫人在瞪她,赶紧钻入了被窝之中。 “你个臭不要脸地,都是你惹的祸!”刘夫人双手掐腰骂道。 袁绍推了一下刘夫人,埋怨道:“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呢?要不是你当年从中作梗,又哪会有现在的尴尬局面?” 刘夫人也知道自己理亏,只好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袁绍也没心思再纠缠以前的事,又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熙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概是亥时左右回来的,他来了就说要见甄宓。我一想甄宓在你这啊,肯定不能让他过来呀!于是我就让尚儿陪他喝酒,心想着喝醉了,他也就睡觉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可没想到这孩子喝完了不但不困,反而越喝越精神,非要见甄宓。我这也是实在没辙了,就过来找你了!” 刘氏尽量长话短说,大致把情况描述了一遍。 袁绍在脑海中迅速思考着应急之策。 过了一会儿,袁绍说道:“那你就带甄宓过去吧,记住,就说甄宓回娘家了,你派人把她接回来的。明日我也会跟熙儿这么说。哎,这个逆子,真是气死我了!” 甄宓躲在被窝里,一听袁绍让自己去见袁熙,赶紧穿起了衣服。 “你以后不许再骂她,否则的话,休怪我跟你新账老账一起算!”袁绍又对刘夫人警告道。 刘夫人无奈地点了点头,又带着甄宓走出了屋子。 突然被扫了兴致,袁绍在屋子里也毫无睡意。 他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烙了一会儿饼,百无聊赖之下,又起身来到了刘夫人的屋子。 袁熙、袁尚、甄宓、刘夫人都在,袁熙和袁尚还在喝着酒,甄宓坐在旁边正与刘夫人聊天。 袁绍背负双手,瞪了袁熙一眼,等着他上来跟自己打招呼。 而袁熙却对袁绍视而不见、置之不理,依然跟袁尚开怀畅饮。 自从袁谭被袁绍过继给亡兄袁基之后,家里便只剩下袁熙和袁尚二人。 兄弟两个年龄相仿,关系也非常要好。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别说在同一个屋檐之下了。 袁绍与甄宓私通的事,先是被袁尚发现,然后袁尚又告诉了袁熙。 袁熙一开始碍于颜面,又慑于袁绍的淫威,并不敢造次,只是忍了下来。 可是时间一长,他就实在受不了了。 甄宓长得貌若天仙,令袁熙对她一见钟情。 后来袁熙把甄宓娶过门,袁熙又被袁绍派到了幽州,甄宓则是继续留在邺城,这也让袁熙对甄宓朝思暮想、魂牵梦绕。 甄宓是袁熙的新婚妻子,还没诞下一儿半女,就被强行分开。 究其原因,就为了供袁绍淫乐,这实在令袁熙无法忍受。 袁熙今晚喝了不少酒,就是想借着酒劲,跟袁绍好好掰扯掰扯,再把甄宓带回幽州。 袁绍看袁熙不搭理自己,主动找话道:“都大半夜的了,你们俩别喝了,都早点儿睡觉吧!省着害得别人也跟着没法休息!”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离天亮还早着呢!今日我要与三弟彻夜开怀畅饮!明日一亮天,我就跟甄宓回去!”袁熙醉眼惺忪地说道。 袁绍刚想责骂两句,又觉得袁熙今天就是没带着好气儿来的,毕竟自己做贼心虚,便朝刘夫人使了个眼色。 “熙儿啊,娘最近身体不好,还得让宓儿在这照顾着。等什么时候娘身体有所好转了,再把宓儿给你送过去!咳咳!” 刘夫人说完之后,又故意咳嗽了两声。 袁熙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摔,转过身来看了看袁绍,又看了看刘夫人,吼道:“少在这跟我扯没用的!你身体不好,难道就不能找丫鬟照顾吗?为何非让我老婆留在这照顾你?我一个人在幽州,谁又来照顾我?” 刘夫人与袁绍对视了一眼,又道:“丫鬟哪能跟宓儿比啊,还是自家人更知冷知热啊!” 袁熙冷笑着点点头,又说道:“好!老子身体也不好,也需要人照顾,丫鬟照顾的根本不行,就得甄宓照顾!你说怎么办吧?” 刘夫人没想到袁熙竟然耍起无赖来,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袁熙又对袁尚道:“三弟,你给评评理,你说媳妇是应该照顾丈夫啊,还是应该照顾婆婆呀?啊?” 袁尚自幼被娇生惯养,根本看不出眉眼高低,实话实说地道:“那肯定是应该媳妇照顾丈夫啊!如果媳妇应该照顾婆婆的话,那婆婆自己娶媳妇得了呗,还找儿子拐一道弯儿干嘛?” 袁绍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却也无力辩驳。 “反正我不管,明早我说什么也要带甄宓回幽州!”袁熙又说道。 袁绍再也忍受不了了,骂道:“逆子!你娘身体不好,你难道就一点孝心都没有吗?甄宓不能走,必须留下来照顾你娘!” 袁熙歪着脖子打量了一下袁绍,冷笑道:“有些话我不想说太明白啊,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跟你说,要真把我逼急了,明天我就把咱家这些事全都告诉别人,看你到时候一张老脸往哪放?” 袁绍也毫不客气,点点头道:“好哇!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咱们就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问问甄宓,她先认识的谁?” 袁熙看了看甄宓,说道:“我不问,她肯定怕你啊,肯定得说先认识的你啊!” 袁绍点点头,又问道:“那你再好好想想,你娶甄宓的洞房之夜,她落红了吗?” 袁熙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坐在那不说话了。 袁绍背负双手,走到袁熙面前说道:“甄宓本来就是我的女人,本来我是打算把她娶过门当小妾的。但由于当时忙于战事,便被有些人乘虚而入了!你个逆子,从你老子的手里抢女人还有理了?” 袁熙抬头看了看甄宓,甄宓刻意回避着他审问般的目光,也似乎在证明袁绍说的都是真的。 就在这时,刘夫人扑通一下跪在了袁熙面前,哭喊着道:“儿子,都是娘的错,都是娘的错呀!都怪娘一时糊涂,把甄宓嫁给了你,你有什么不满就拿娘出气吧!” 说完之后,刘夫人又开始自己扇起嘴巴来。 袁熙哪里看得下去,赶紧拦住刘夫人,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人生最无奈的,就是伤害你的人,是你最亲近的人。 面对着此情此景,袁熙心如死灰、欲哭无泪,怔了一会儿,又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1章 关羽徐晃惺惺相惜 曹操一行人马只争朝夕,很快便抵达了豫州与徐州交界。 一路上,曹操一直琢磨着该如何打这场仗。 到底是大军压境,来个敲山震虎? 亦或是围而不攻,来个引蛇出洞? 如果整个大军兵临城下,会在气势上给刘备以震慑,让他在心理上产生巨大的压力。 刘备向来胆小如鼠,没准儿一害怕,便会知难而退、开城献降了。 但刘备既然敢在衣带诏上签字、敢杀了徐州刺史车胄、敢毅然决然夺取徐州、敢明目张胆背叛自己,说明他早已胸有成竹、有恃无恐。 他如果做好了与自己顽抗到底的准备,便不会轻易就投降的。 而且刘备向来胆小怕事,如果让他看到自己亲自带着大军前来讨伐徐州,他肯定不会出城迎战,只能是据城死守。 如果只派出一少部分兵马出现在城下,则会让刘备掉以轻心,就像上次刘岱与王忠前来徐州一样,他一看兵马来的很少,便会开城迎战。 刘备向来深藏不露、以弱示人,这次就给他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拿定主意之后,曹操又传令整个大军停止脚步,就在原地安营扎寨。 营寨扎好之后,曹操又召集文武简单开了个会。 传令首战曹操带着许褚、徐晃、张辽、郭嘉,再挑选一千精兵前往下邳,留夏侯渊和荀攸坚守营寨。 曹操又突发奇想,让几个主要人物都换上普通士卒的衣服,再挑选出一个精干的屯长,打扮成将军的样子。 一切准备好了之后,这日一大早,由屯长骑马在前面带队,曹操和几个重要人物藏在军中,一行人来到了下邳城下。 “城上的人听着,让刘备出来答话!”屯长朝着下邳城楼上大声喊道。 不大一会儿,关羽出现在了城楼之上。 自从上次刘岱、王忠前来徐州挑战,关羽便一直厉兵秣马、枕戈待旦。 他知道刘备突然夺取了徐州,曹操绝不会忍气吞声、善罢甘休,迟早还会派兵前来讨伐。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关羽不免有几分兴奋。 他定睛一看,城下只来了一千人马,而且前来叫战的将军,自己从没见过。 显然与刘岱、王忠一样,来人又是个无名之辈。 曹操手下有头有脸的将军,关羽基本上都见过。 关羽既在校场上跟他们切磋过武艺,也在战场上跟他们并肩作战对抗过吕布。 即便是曹操手下的那些大将,关羽都没有一人放在眼里,就更别说是一个无名之辈了。 一看为首的这个人是个完全陌生的面孔,关羽不禁满脸鄙夷地道:“哪来的无名鼠辈,快快报上名来!” 屯长知道自己的名号没几个人知道,关羽更不可能知道,于是说道:“我奉朝廷之命,特来徐州讨伐大耳贼!若是识相的话,赶快开城投降,否则城破之日格杀勿论!” 关羽手捋长髯冷笑一声,问道:“哈哈哈,无名鼠辈竟敢口出狂言,你可知我是何人?” 屯长当然知道城楼上说话的人是关羽,故意装糊涂地道:“老子管你是谁,放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开城投降,要么坐以待毙,你到底选择哪一条?” “连名字都不敢报上,果然是个鼠辈!你快走吧,关某向来不杀黄口、不擒二毛,更不斩无名鼠辈!”关羽不屑一顾地说道。 屯长在马上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又是哪个鼠辈?” 关羽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过之后说道:“果然是无名鼠辈,连关羽都不认得!你可曾听说过徐州之战,首当其冲与吕布大战几十回合而不分胜负的关云长?” 屯长知道曹操就在后面看着,虽然自己打不过关羽,但在嘴上可不能输他,于是也仰天大笑起来。 关羽眉心微蹙着问道:“鼠辈,你笑什么?” “我笑你冒充关云长啊!你若是关云长的话,那我就是典韦!来吧,若是你不服的话,可敢出城与典某一战?”屯长故意挑衅道。 曹操在后面看了也有些忍俊不禁,连连点头,暗叹这名屯长随机应变的能力果然不错。 关羽有些哭笑不得。 这典韦虽然是曹操麾下第一猛将,却早就死了,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而眼前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竟然自称是典韦,真是岂有此理! “典韦将军的确力大无穷、武艺超群,不过他早已不在人世。也罢,若是你一心想当典韦的话,关羽不妨这就送你上路!” 说罢,关羽走下城楼,也不换铠甲,直接点齐一队人马,趾高气昂地走出城来。 出城一看,刚才那个跟他对话的将军突然不见了。 就在关羽四处寻觅之际,但见对方军中马蹄声得得,缓缓走出来另一位将军。 关羽手搭凉棚,定睛观瞧,想看看来者又是何人。 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徐晃。 关羽有些意外,在马上抱拳拱手道:“公明兄别来无恙吧!” “尚可尚可!云长兄最近可好?”徐晃又问道。 “还好!”关羽回答道。 徐晃鞭鞭打马来到关羽近前,又说道:“多日不见,在下甚是想念云长兄啊!什么时候有机会,我们兄弟还要把酒言欢、一醉方休啊!” 关羽点点头道:“嗯,有机会一定要与公明兄喝个痛快!” 随后,双方都沉默下来。 之前在校场比武,关羽曾经与徐晃单挑过,虽然关羽打赢了徐晃,但从那之后他们便成了好朋友。 后来曹操亲自带兵讨伐徐州,关羽在首战中与吕布单挑,几十个回合过后,关羽便明显力有不逮。 后来是于禁和徐晃拍马赶到,解了关羽的燃眉之急。 这样算来,徐晃也算是救过关羽一命,所以关羽对徐晃还是心怀感激的。 在这种场合相遇,关羽实在有些愧疚,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徐晃则是想着如何能够劝降关羽,避免一场血雨腥风。 过了一会儿,徐晃又问道:“云长兄,你之前好好的,为何要背叛主公、背叛朝廷啊?” 这一下可把关羽给问住了。 自己为什么要背叛曹操? 其实也根本没想过要背叛曹操,只是从小沛去了趟许昌,再回来就稀里糊涂地成了叛贼。 究其原因,是刘备杀了车胄,先背叛了曹操。 自己又被貂蝉撺掇了一番,也想出来自立门户。 就这样,自己头脑一热,便跟着刘备造反了。 可两军阵前,又哪能说这些一言难尽的事情? 于是关羽叹了口气,说道:“唉!公明兄,此事实在是说来话长啊!日后若是有机会,关某再跟你详细解释吧!” “云长兄,有道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果你能迷途知返、悔过自新的话,主公是绝对不会追究你的!他不但不会追究,还会对你重重有赏!”徐晃又继续劝道。 关羽沉吟了一下,说道:“公明兄,开弓没有回头箭,泼水岂能再入盆?事已至此,关某既然选择了造反这条路,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关某绝不可能背叛刘备,再去投靠朝廷!况且曹操自始至终也并非我的主公,刘备才是我的主公。我关某素来以忠义为立身之本,绝不能做对不起刘备的事!” 徐晃呆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劝了半天,却是毫无效果。 若是跟关羽打的话,一方面自己实在于心不忍,另一方面又不是关羽的对手。 一时之间,徐晃不禁有些茫然。 关羽当然知道此番徐晃带兵前来,是奉曹操之命,前来讨伐徐州的。 总不能两个老友简单叙叙旧,徐晃就退兵了。 但徐晃曾与自己比过武,又与自己一起对阵过吕布,还在吕布夜袭的时候,及时率兵前来支援,使自己逃过一劫。 他与自己颇有渊源,又是个顶天立地、义薄云天的英雄好汉,实在不忍心与他刀兵相见。 既然交战在所难免,那就不妨跟他打一场。 虽然他不是自己的对手,但自己点到为止即可,绝不伤他一丝一毫。 第2章 关羽被张辽放过一马 关羽拿定主意之后,便提出与徐晃开战。 在此之前,曹操对徐晃曾有过交代,那就是先礼后兵。 徐晃先出面去劝关羽归降,如果关羽实在执迷不悟的话,徐晃再与关羽交战。 既然关羽无论如何也不肯投降,那也只能刀兵相见了。 为了避免双方的伤亡,关羽与徐晃二人又心有灵犀地选择了阵前斗将。 两边的士兵们也都非常庆幸,不但不用短兵相接,还能身临其境地观赏一场好戏。 转眼之间,二人便刀砍斧劈、你来我往。 徐晃拿出了八分力气,手中一柄宣化开山斧使得是势大力沉、虎虎生风。 而关羽只拿出了三分力气,手中一把青龙偃月刀用得更是游刃有余、出神入化。 徐晃虽然是一员武将,但他不但武艺高强,而且还十分睿智。 第一次他与关羽在校场上比武的时候,几招下来徐晃便知道自己不是关羽对手。 于是徐晃也不使尽全力做无谓牺牲,打几下做做样子,便故意败了。 这样一来,自己既不用受伤,又能跟曹操有个交代。 这一次仿佛历史重演,二人又是心有灵犀地在这作秀,根本不是生死相搏,更像是两个英雄好汉在平日切磋武艺。 曹操对舞刀弄枪之事并不在行,也没多大兴趣。 他时不时地朝下邳城楼上望去,却始终没有发现刘备和张飞的身影。 此时曹操心下不禁疑窦丛生。 按说下邳出了这么大的事,人家都打到家门口来了,刘备怎么也得亲自出来掠阵啊,怎么会完全不抛头露面呢? 刘备虽然是个胆小鬼,但在城楼上看热闹并没什么危险啊! 莫非刘备是有什么更要紧的事? 可还有什么事,能够比曹军兵临城下更要紧呢? 张飞是好武之人,更是好事之人。 下邳城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又是两军阵前斗将,而且出战的还是张飞的生死弟兄关羽,按说张飞肯定得出来看热闹。 可他怎么也一直都没露面呢? 片刻之后,曹操突然想通了。 刘备之所以迟迟没有露面,只有一个可能,说明他没在下邳! 张飞也是同样道理,也没在下邳。 他们没在下邳,此时又会在哪呢? 难道去彭城了? 如果刘备去了彭城,张飞也很有可能跟着一起过去。 以刘备的性格,身边不可能一个大将没有,自己独自守城。 可下邳历来是徐州的治所,是州牧或刺史待的地方,刘备为何自己不在下邳,让关羽一人待在下邳呢? 根据以往的经历,无论谁来讨伐徐州,肯定第一站是奔着下邳。 所以下邳虽然是州衙,却也是众矢之的。 刘备之所以这么做,是想让关羽先帮他当挡箭牌。 如果谁来讨伐徐州,关羽最先抵御敌人,刘备则可以在一旁观望。 如果关羽能打赢的话,刘备就帮着关羽一起打。 如果关羽打不赢的话,刘备也完全有时间逃跑。 这个刘备可真是够狡猾的,不愧能当关羽和张飞的老大呀! 想到这里,曹操又朝四周观望了一下,看看刘备是否在远处隔岸观火。 但见四下里空空如也、茫茫一片,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影。 曹操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又把目光继续投入到了沙场之上。 转眼间几十个回合过去了,二人依旧是不分胜负。 关羽一看火候也差不多了,再这么比划下去毫无意义,不如把徐晃杀退,带兵回城坚守。 于是关羽突然加快了节奏,一刀快似一刀向徐晃砍来。 徐晃手中宣化开山斧也是连连格挡,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曹操之前吩咐过,徐晃先迎战关羽,等徐晃快支撑不住了,张辽再前去助阵。 由于之前在徐州之战的首战中,关羽、于禁、徐晃对抗吕布、张辽、曹性。 当时张辽本来眼看着就要生擒于禁了,却被徐晃的突然杀出给坏了好事。 后来又使得张辽中了一箭,险些战死沙场,所以张辽心中一直对徐晃有所怨怼。 眼下看着徐晃漏洞百出、险象环生,张辽却故意迟迟不出去助战,想等关羽把徐晃砍伤了再出马。 “文远,该出去了,再不出去的话,这老徐怕是要没命了!”许褚在一旁提醒道。 曹操不通武艺,并不知道徐晃面临着如此严峻的形势。 听许褚这么一说,曹操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有些不满地看了看张辽。 张辽再也不敢托大,当下纵身上马,提着月牙戟冲入了战团之中。 随着张辽的加入,徐晃的压力一下子缓解了不少。 关羽以一敌二,依然面不改色、泰然自若。 论武艺,三个人当中关羽最高,张辽第二,徐晃第三。 关羽与张辽的差距只在毫厘之间,单打独斗的话,要在三百回合之后才能分出胜负。 所以张辽与徐晃联手对抗关羽,关羽很快便落了下风。 张辽和徐晃的心思一样,也不想阵斩关羽。 当年在徐州时,张辽与关羽就私交甚好。 张辽敬重关羽的武艺,更敬重关羽的义气,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去杀一个与自己情同手足的英雄好汉。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如果背后只有曹操一人在观战,张辽和徐晃怎么与关羽打都行,甚至可以让关羽以一敌二,最后获胜。 但后面还有许褚、夏侯渊这等猛将,他们可都是武学的行家里手。 你是真打,还是假打,是出了五分力,还是出了十分力,他们都一目了然、一清二楚。 更重要的是,许褚是曹操的贴身侍卫,是曹操的死忠。 夏侯渊是曹操的自家兄弟,可以替曹操去顶罪、去坐牢、去卖命、去送死。 所以事无巨细,他们都会跟曹操一五一十地汇报。 张辽和徐晃知道这一点,便也拿出了九分力道,尽量让斗将效果更真实、更自然一些。 这样一来,关羽就吃不消了。 一个档次上的武将相互厮杀,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所以关羽很快便左支右绌、捉襟见肘。 在关羽一刀挥向徐晃的时候,身后出现了很大的破绽,张辽的月牙戟紧跟着刺了过去。 关羽暗叫一声不好,心想这下非死也必是重伤。 然而就在戟尖快要刺入关羽腹部的一刹那,张辽突然收了力道,装作一副鞭长莫及的样子。 关羽瞬间惊出一身冷汗,用感激的目光看了张辽一眼。 随后关羽又使出一记横扫千军,转身拔马便走,带着手下士卒们逃回了下邳。 “不要追了!”曹操在军中喊道。 张辽和徐晃本来也没打算追赶,便鞭鞭打马回到了曹操面前。 二人翻身下马,一齐单膝跪地拱手道:“末将无能,未能生擒关羽!” 曹操摆摆手道:“都起来吧!不怪你们,是关羽武艺太高!” 许褚与夏侯渊互视了一眼,为了给徐晃和张辽留点儿面子,都没有说话。 曹操环视了一下众人,问道:“你们发现了没有?” 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曹操所指何事。 “刘备没在下邳!”荀攸回答道。 曹操点点头,笑着道:“果然是十三岁就能认出杀人犯的荀公达,心细如发、火眼金睛,跟这些个武夫截然不同!” 荀攸有些受宠若惊,赶紧道:“主公过奖了!在下只不过是一个谋士,若说到沙场征战、冲锋陷阵的话,还得是这些将军啊!” “嗯,大家各有所长、各领风骚!刘备既然不在下邳,当务之急是我们要想办法尽快找到刘备!关羽只是刘备手下的一员大将,就算把关羽拿下了,也不能得到整个徐州!今日到此为止,全军撤退!” 说完之后,曹操大手一挥。 第3章 曹操再次进驻彭城 初次交战,曹操和关羽算是打了个平手。 但实际上,却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曹操并不知道徐晃和张辽是手下留情,许褚和夏侯渊虽然看得出来,却也没有直接道破。 其实曹操完全可以在关羽阵前厮杀时大军压上,一举拿下关羽。 毕竟关羽只有两千守军,而且并不能算是精兵,而曹操却带了一万精兵。 但曹操还是心怀侥幸,觉得有朝一日可以将关羽招至自己麾下。 如果大军压上的话,虽然能打败关羽,但毕竟刀箭无眼,乱军之中很可能会伤到关羽,甚至误杀关羽。 由于曹操向来求贤若渴、爱才如命,所以便动了恻隐之心,并没有对关羽下重手。 关羽也心知肚明,下邳只有他一人守城,势单力薄、孤掌难鸣,根本不是曹操的对手。 如果没有徐晃和张辽的故意承让,如果没有曹军的手下留情,他必将凶多吉少。 退入下邳之后,关羽便紧闭城门,再也不敢出战。 关于刘备的下落,曹操最先想到的是彭城。 因为彭城离下邳很近,刘备和关羽分兵把守,可以互成犄角之势,一旦下邳有危险,刘备的兵马能够及时赶到救援,反之亦然。 再者说,当年在徐州讨伐吕布,刘备也在彭城待了很久,对那里十分熟悉。 彭城国王刘和又是刘备的叔叔,有个亲戚罩着,总比自己孤立无援、漂泊无依要好得多。 第二天一早,曹操故伎重演,又让那名屯长假装将军,自己与几个重要人物都装成小兵混在军中,来到了彭城。 此时彭城并没屯扎刘备的兵马,只有刘和率领原来的一些士兵把守。 再加上此前城中百姓几乎全部被饿死,整个彭城人烟十分稀少,人迹更是罕至。 屯长在城下嚷着要见刘备,刘和却出现在了城楼之上。 一看来人是朝廷派来的一队人马,刘和便命人将城门打开,让曹军进入城中。 这倒是大大出乎了曹操的意料,他不禁狐疑起来。 难道是刘备躲在里面,设好了埋伏,来个诱敌深入,然后再一网打尽? 如此雕虫小技,又岂能瞒得过我曹某人? 曹操命徐晃带领少量人马徐徐进城,待确认无误后再出来禀报。 一个时辰之后,徐晃从城中出来,跟曹操说已经可以确定,城中并没有什么埋伏,经过仔细搜寻,也没发现刘备、张飞的踪影。 曹操这才深信不疑,带着大队人马进入了城中。 来到大堂之上,刘和亲自接待了曹操。 “老人家,眼下这彭城就这么点儿人吗?”曹操问道。 刘和点了点头道:“不瞒曹大人,自从上次城中大量百姓被饿死,你们又撤军之后,彭城便几乎成了一座空城!” 曹操看了看刘和,只见他面色慈祥、神色自若,并不像是在说谎。 “那,刘备、张飞可曾来过?”曹操又问道。 刘和摇摇头道:“从未来过。听说刘备和张飞现在屯聚在小沛,关羽是在下邳!” 曹操知道关羽在下邳,所以几乎可以确定刘和说的是实话。 曹操不再说话,坐在那里沉吟起来。 这个刘备,逢场作戏是把好手,但带兵打仗可真是一窍不通! 小沛离下邳那么远,无论哪一方出现险情,另一方也很难及时赶到。 哪有在彭城屯兵好啊,这掎角之势可不是瞎用的! 正在曹操遐思之际,刘和又问道:“曹大人,您此番前来彭城,有何贵干啊?” 由于刘和已经年过花甲,早就对世间的你争我夺、尔虞我诈不感兴趣,所以他也并不知道刘备与曹操翻脸。 至于刘备夺了徐州、曹操带兵前来讨伐的事,刘和更是一概不知。 “老人家,刘备的事您听说了吗?”曹操问道。 刘和想了想道:“上次打完了仗,刘备就跟你回许昌了,后来又来到了徐州,想必是被朝廷任命为徐州牧了吧!” 曹操听得有些哭笑不得,打趣道:“朝廷没任命他做徐州牧,倒是他自己给自己封了个徐州牧,就跟当年吕布一样!” 听到这里刘和似乎有些明白了,原来刘备也跟吕布一样,背叛了朝廷。 刘和摇了摇头道:“曹大人,老朽发自肺腑地说句心里话,真不希望你们这样打来打去的了!你说你们,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最后不管谁胜谁败,倒霉的还不都是平民百姓吗?” 曹操听了这话,也是颇受触动。 他叹了口气道:“唉!老人家说得对呀,可是若不统一天下的话,诸侯之间便会永无止境的打来打去!曹某之所以现在东征西讨、南征北战,无非是想以战止战、杀人安人。只有把各路诸侯都一一征服了,天下才能长治久安啊!” 刘和一想,曹操的话也不无道理。 这乱世之中,各路诸侯都想攻城略地、裂土分疆,使得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永无止境的最大化。 就算你想太平,也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你不去打别人,别人还来打你呢,躲得了吗? 若想真正的天下太平,还得天下一统、中央集权才行。 “曹大人,你此番前来徐州,老夫若是没猜错的话,是来讨伐刘备的吧?”刘和又问道。 曹操也不隐瞒,笃定地点了点头道:“老人家果然一语中的!刘备如今反叛了朝廷,必须将其绳之以法、严惩不怠。如若对其姑息养奸的话,日后又会冒出一堆大大小小的诸侯,成天争争抢抢、打打杀杀,让世间永无宁日!” 刘和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道:“也罢,强行者有志,胜人者有力,愿你能早日扫平各路诸侯,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老人家放心,曹某一定竭尽毕生心血,除掉天下所有逆贼!”曹操信心十足地说道。 刘和说完便起身道:“老朽年事已高,便不多奉陪了,曹大人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只要老朽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曹操抱拳拱手道:“谢老人家!公务在身,恕不远送!” 刘和走了之后,曹操独自坐在大堂里,回味着刘和说的话。 如此看来,刘备和张飞此时应该是屯扎在小沛。 他们本来就没有多少兵马,再与关羽分兵,小沛驻守的士兵就更少了。 小沛与下邳可不一样,下邳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又有护城河,攻城的话可以说是事比登天。 但小沛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弹丸之地,就算强攻的话也不在话下。 人一上了岁数,很多事情就看淡了。 什么争名夺利呀、争强好胜啊、尔虞我诈呀、勾心斗角哇,等等等等,到头来还不是一场过眼云烟? 是非成败转头空,人生几度夕阳红! 平心而论,我曹某人也不想打仗,可是不打不行啊! 比如说刘备,你不打他,他就会逐渐发展壮大。 到时他与袁绍联合起来对付自己,那自己岂不是要万劫不复? 所以为了天下百姓也好,为了举家老小也罢,这仗都得打。 也许这就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 至于还天下一个太平,那是自己毕生的梦想。 自桓灵二帝以来,天下都乱成了什么样子? 饿殍遍野、赤地千里。 易子而食、析骸以爨。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马边悬男头、马后载妇女。 …… 所以必须要以战止战,尽快廓清寰宇! 刘备是必须死的,只有这样才能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曹操收了思绪,又让徐晃、夏侯渊把屯扎在徐州边境的大军全部调到了彭城。 第4章 曹操终于见到了刘备 曹操的整个部队进驻彭城之后,第二日一早,曹操便又亲自来到了小沛。 曹操知道刘备胆小如鼠,又料定他在小沛不会囤积多少兵马,于是曹操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只带五百精锐来到了小沛城下。 依然如法炮制,屯长充当领兵的将军,曹操与许褚、张辽、夏侯渊、郭嘉穿着士卒的衣服混在军中,留下徐晃与荀攸驻守彭城。 屯长连续装了两次将军,早已轻车熟路,在城下喊道:“城楼上的人听着,让刘备出来答话!” 不大一会儿工夫,刘备和张飞果然出现在了城楼之上。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曹操远远地望着刘备,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这个曾经对自己俯首帖耳、哭哭啼啼的家伙,竟然明目张胆地背叛了自己! 他当年曾经主动前来许昌讨好自己,自己也没有亏待他,还把他留在自己府上住了数日。 每天都是好酒好肉地招待他,后来还给他提供兵马、粮草。 再后来,自己还表奏天子,给刘备封了好几个官职。 自己待他恩重如山,他却恩将仇报,真是个口蜜腹剑、笑里藏刀的伪君子、真小人! 曹操气得咬牙切齿、青筋暴露,真恨不得一箭把刘备射下城来。 “喂,你是何人呐,竟然敢直呼我大哥名号?”张飞操着大嗓门,在城楼上问道。 “我乃朝廷派来的将军,特来徐州讨伐逆贼刘备!识相的话,就快快打开城门,否则城破之日,必将鸡犬不留!”屯长一气呵成地说道。 张飞仔细看了看屯长,发现并不认识,也从来没见过。 他心下有些奇怪,不禁转过身来对刘备说道:“大哥,和上次一样,又来了个杂牌儿将军!让我出城去会会他,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刘备手搭凉棚、举目远眺,一看对方只有几百人马,跟上次的情况的确差不多,便点点头同意了。 不大一会儿,张飞顶盔掼甲、横矛立马,带着一队人马出现在了小沛的城楼之下。 跟上次在下邳的情况一样,张飞出城之后,却发现刚才喊话的那个将军早已经不见了。 张飞左顾右盼、东张西望地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人。 这是什么情况? 哪有前来城下叫战,人家出城迎战,却又找不着人了? 一时之间,张飞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正要开口问话,只见对方军中鞭鞭打马走出一员大将。 张飞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将夏侯渊。 “老夏,原来是你呀!”张飞有些扫兴地说道。 由于张飞之前曾经跟夏侯渊一起去许昌押运过粮草,一路上夏侯渊对他也非常照顾,所以二人私下交情不错。 张飞也一直不拿夏侯渊当外人,管他叫“老夏”。 “翼德老弟,你为何要造反呐?”夏侯渊来到张飞近前,一脸惋惜地问道。 一提到为何造反,张飞顿时愣住了。 这车胄一直看不起刘备,又来小沛赶我们走,口气还十分强硬。 自己一时兴起,便跟他打了起来。 却没想到刘备突然冲了过来,一怒之下竟然把车胄给杀了。 杀了朝廷命官,也没有别的活路了,只能一条道跑到黑了,于是就索性夺了徐州。 可这些话如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出来,实在有些难于启齿,让人听了还觉得你这是小孩儿玩儿过家家呢! 成年人做事,怎么能一点儿也不计后果,全凭自己的性子来? 张飞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尴尬地道:“哎呀,老夏,造反就造反呗,哪有那么多为何呀!” 夏侯渊听得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这张飞一定有什么苦衷,当着大家的面儿也不好细说,便又说道:“翼德老弟,你若能弃暗投明、改邪归正的话,大哥我回去一定跟主公替你求情,让他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一马!” 张飞一想,刘备还在城楼上看着呢,总不能你一上来,说个三言两语的,我就投降了吧? 那岂不是让天下英雄耻笑? “哎呀,老夏,你就别磨叽了!你若是想让我背叛我大哥,那是绝无可能!你若是想切磋武艺,俺老张就陪你过两招!如果两样都不想的话,那你就赶紧回去!我也不想杀你,你就带这点儿人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张飞一副高抬贵手的样子道。 有道是先礼后兵,夏侯渊一看文的不行,那就只能来武的了,于是也不再浪费口舌,提刀便杀向了张飞。 张飞是个性情中人,若是让他与仇人或不相识的人厮杀,他会像打了鸡血一般,先是一阵野兽般的嘶吼,就能令对手毛骨悚然、魂飞魄散。 但见了夏侯渊,张飞却怎么也兴奋不起来,因为他们毕竟是有交情的。 于是张飞也没叫唤,战斗力更是比平时降低了很多。 夏侯渊知道曹操就在自己身后看着,自然是拿出了十二分的本事。 一时之间,张飞与夏侯渊杀得难解难分。 “老夏,你这武艺还可以啊!”张飞一边挥舞着丈八蛇矛,一边问道。 “少啰嗦,看刀!” 夏侯渊说着一招力劈华山,使出浑身力道向张飞袭来。 张飞毫无惧色,持矛一挡,便把夏侯渊的刀搪了回去。 夏侯渊顿时被震得虎口发麻,一阵吃痛。 紧接着,他又咬紧牙关,虎虎生风地挥刀朝张飞砍来。 张飞手舞丈八蛇矛,直守得密不透风,毫无半点破绽。 十几个回合过后,夏侯渊有些体力不支,张飞逐渐占据了上风。 夏侯渊看过徐晃与关羽交战,也从中有所启发。 为了避免自己越发狼狈,夏侯渊卖了个破绽,拔马便走。 “喂,老夏,这才打了几下啊,你就跑了,也太不经打了吧?”张飞在马上意犹未尽地说道。 夏侯渊虽然败了,但嘴上却不示弱,在马上喊道:“夏某突然腹痛难忍,需要去趟茅厕!等来日有机会,再与你好好切磋三百回合!” 就在张飞有些扫兴的时候,从曹军中又闪出一员大将。 “哎?老许,你也来啦?太好了,我正打得不过瘾呢,过来陪我过过招!” 张飞见了许褚,顿时喜出望外。 许褚也不废话,提刀纵马冲了过去。 转眼之间,二人便已厮杀成了一团。 当年在校场比武,张飞就与许褚在马上大战了百余回合未分胜负,后来又阴差阳错地跟许褚成了朋友。 二人曾一起对战吕布,最后将并州军杀得落花流水。 此时又有机会大战一番,他们自然都是异常兴奋,想再次分出个高下。 张飞掌中的丈八蛇矛上下翻飞、左扎右刺,犹如白蛇吐信。 许褚手中的火云刀大开大合、势大力沉,宛若排山倒海。 二人一时之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直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刘备人送外号“大耳贼”或“刘大耳”,他不光耳朵大,听力十分发达,而且视力也非常好,比正常人的视力要强出很多。 正所谓:耳聪目明。 这也是刘备为什么每次一遇到风吹草动,总能及时逃出生天的主要原因。 此时他站在城楼上观战了一会儿,便又把目光望向了曹军。 曹操身长不足七尺,而周围的士兵,最矮的也身长接近八尺。 所以曹操混在队伍里,被俯视起来就显得尤为出众。 刘备也发现了人堆儿里那个瘦小枯干的人。 再定睛朝曹操脸上仔细打量,刘备不禁顿时瞠目结舌、心惊胆战。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刘备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道。 刘备又看了看曹操周围的士兵,那又怎是普通的士兵,而是郭嘉、张辽。 张飞打得兴趣正浓,忽然听到了城楼上的鸣金之声。 “哎呀!大哥这是故意折磨我吗?怎么每次一到快高潮的时候,他就喊停呢?”张飞意犹未尽地抱怨道。 官法如炉,军令如山。 刘备既然下令鸣金收兵,张飞也只好恋恋不舍地收了招式,垂头丧气地带着人马返回了小沛。 第5章 刘备决定不投降曹操 张飞的突然撤兵,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更打乱了曹操的整个战略部署。 曹操原本的打算,是让许褚与张飞大战三百回合以上。 许褚是曹操麾下的第一猛将,所以其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 当年在校场上比武,许褚就与张飞大战了几百回合,二人不分胜负。 后来曹操回去之后大发雷霆,对许褚冷嘲热讽了一番。 说张飞先是跟乐进打了一架,耗费掉了不少体力,许褚又骑了曹操的爪黄飞电,而张飞骑的只是普通坐骑。 在这种情况之下,许褚才勉强跟张飞打了个平手。 所谓知耻而后勇,曹操知道许褚一直不服张飞,心中也憋了口气。 所以此番派许褚出战张飞,他必然会拿出生平绝学、使出浑身解数。 就算许褚最后不能打败张飞,也会把张飞累得筋疲力尽。 等把张飞耗得差不多了,再让张辽与夏侯渊一起杀出,将张飞生擒活捉。 可是二人才杀了几十个回合,刘备便突然鸣金收兵,张飞又立刻收手,引兵回城了。 曹操回到彭城之后,自己一个人琢磨起到底是失误在了哪里。 撤兵的信号是从城楼上发出来的鸣金之声,那就说明是刘备所下的指令。 可刘备为何突然让张飞撤兵呢? 自己只带了五百人马啊! 张飞与许褚的交战也根本不落下风,刘备不会连这点儿勇气都没有吧? 曹操一时之间直感到匪夷所思。 莫非是他看出了什么端倪,发现自己在军中了? 嗯,一定是这样! 否则的话,没有任何理由让刘备突然鸣金收兵。 如此一来,可就打草惊蛇了,后面的仗也就不好打了。 自己再伪装成士兵,带着少量人马前去叫阵,刘备也十有八九不会出城迎战。 曹操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继续绞尽脑汁地思考着下一步的讨伐策略。 刘备既然连五百人马都怕,那如果是一千人马呢? 如果是五千人马呢? 如果是一万人马呢? 如果把大军全都带过去,做出一副要强攻小沛的样子,还不得把刘备吓尿裤子了! 想到这里,曹操不禁憨笑起来。 随后,他又把几个大将都叫到身边,下令明日点齐所有兵马,再次前往小沛。 第二日一早,刘备正在城楼上四处巡视,忽然发现远方黄沙漫卷、尘土飞扬,大队人马正浩浩荡荡地朝着城下驶来。 刘备二话不说,赶紧派出了三名斥候。 一路赶往下邳,向关羽求援。 一路赶往东海,向昌豨求援。 一路赶往邺城,向袁绍求援。 随后,刘备又一路小跑地赶紧去找张飞。 张飞还没睡醒,却被刘备拽到了小沛城楼之上。 “飞弟,这回你知道昨日我为何突然鸣金收兵了吧?”刘备指着远处的人马,惶恐不安地说道。 张飞顺着刘备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大队人马,一面“曹”字大旗,迎风飘扬、猎猎作响。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刘备呆若木鸡地自言自语道。 张飞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禁问道:“谁呀?谁来了?” 刘备看了看张飞,一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样子,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还能有谁,曹操呗!”刘备愁眉苦脸地说道。 “啊!那来就来呗,怎么了?”张飞不以为然地问道。 刘备不轻不重地捶了张飞一拳,没好气儿地道:“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看看,曹操那是带了多少人马呀,无边无沿、无穷无尽的!这回小沛肯定是守不住了!” “大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能守就守,不能守无非也就是个战死,大不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嘛!”张飞大义凛然地说道。 刘备瞪了张飞一眼,心想:“匹夫就是匹夫,总觉得自己一条贱命不值钱!人只能活一辈子,谁跟你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啊?我可不想死,好死不如赖活着!” 不知不觉间,曹操的大军已经来到小沛城下。 刘备放眼望去,只见曹军刀枪林立、甲士如云、旌旗蔽日、杀气冲天。 刘备不由头皮发麻、身子发抖,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曹操坐在马上威风凛凛,莞尔一笑,朝着城楼上喊道:“玄德,我们又见面了!” 刘备在城楼上尴尬地点了点头。 “你为何要背叛我?” 曹操道出了连日来自己心中最想知道的问题。 刘备扶在女墙上,苦笑着道:“司空大人,此事在下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在下也是迫不得已啊!您此番前来徐州,有何贵干啊?” 曹操狡黠一笑道:“有何贵干?你应该心里比谁都清楚啊,就不用我再多废话了吧!” 刘备在城楼上有些无言以对,东张西望地四处看了看,只盼着关羽、昌豨和袁绍的援兵快点赶来。 “玄德,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乖乖开城投降,从而免遭一场生灵涂炭;一条就是等我一声令下,全军奋力攻城,你也会必死无疑!”曹操突然收起了笑容,声色俱厉地说道。 刘备看了看张飞,又对曹操讪笑着问道:“啊哈,司空大人,那我要是选第一条路的话,大人会不会给在下什么优惠政策呀?” 曹操有些忍俊不禁,笑着道:“你若主动开城献降的话,优惠肯定是会给你的,至于什么力度,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刘备面对着生死关头,有些动心了,不禁沉吟起来。 “曹操,你少在那糊弄人!我们若是开城投降的话,你肯定得把我们全宰了!”张飞又在城楼上叫道。 曹操看了看张飞,嘴角露出一丝不屑,问道:“翼德,何出此言啊?” “还何出此言?我们刺杀了朝廷命官徐州刺史车胄,又造反夺了徐州,这哪一样不是掉脑袋的罪过?若是这样的人都能被赦免的话,那天下还有何人该杀?”张飞快人快语地说道。 曹操一琢磨,张飞说的倒是没错。 刘备犯了好几条重罪,实在是罪无可赦、罪不容诛,所以刘备是肯定要处死的。 而且他实在太可恶了,自己对他那么好,他竟然跟董承狼狈为奸,还加入了衣带诏。 这样的卑鄙小人绝对不能留! 刘备若是开城投降了,主动权就完全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表面上可以赦免刘备,但背后想让他消失却绝非一件难事。 想到这里,曹操口是心非地说道:“翼德,你放心,我曹操以人格担保,只要你们能投降,我绝对不会杀你们!不但不会杀,还会封你们做大官!” 张飞想了想道:“那好吧!不过我们也不想做大官,就呆在小沛,我羽哥呆在下邳。以后我们也不跟你作对了,还在这帮你镇守徐州!” 曹操啼笑皆非地看着张飞,没想到他竟然能提出这么幼稚的条件。 留你们在徐州,那与放纵你们称霸一方有何分别? 简直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为了哄刘备和张飞能开城献降,曹操又耐下心来劝道:“翼德呀,玄德是什么人呐,怎么能做一个区区的小沛县令呢?还有你,起码也是个中郎将,日后还要升为偏将军、四征将军、卫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甚至大将军!你们怎么能呆在区区一座县城里终此一生呢?” 此时刘备在头脑中迅速想象着一个问题,如果真的投降曹操,自己将会是怎样的下场。 就算曹操不杀自己,董承也不会放过自己。 就算董承放过自己,皇上也不会放过自己。 皇上不放过自己,那自己就还得跟曹操作对。 到时候自己还是受夹板气,两头不是人。 想到这里,刘备对城下的曹操说道:“曹公,张飞说得对,我们可以投降,但我们哪也不去,就在小沛待着!您若是有诚意招降的话,就立刻撤军吧!” 第1章 田丰得罪了袁绍 漫漫长夜,孤枕难眠。 袁绍最近可以说是备受煎熬、度日如年。 上次跟袁熙摊牌之后,父子二人便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清官难断家务事,到底是儿子抢了老子的女人,还是老子霸占了儿子的媳妇,实在很难说得清楚。 但目前来看,袁绍与袁熙父子之间的矛盾,似乎是无法调和的。 袁绍无论如何也不会对甄宓放手,因为那是他的毕生挚爱。 袁绍如今已经是年近五旬,活了大半辈子,甄宓是他唯一真爱的女人。 无论是正室刘夫人,还是那五个奇形怪状、殊形诡状的妾室,都根本无法让袁绍提起半点兴致。 而袁熙这边,此番回到邺城也是早就下定了决心,必须要把甄宓从袁绍的魔掌中拯救出来,将她带回幽州。 袁熙认为,虽然袁绍和甄宓是先认识的,也的确发生了关系,但毕竟现在甄宓是袁熙的合法妻子。 你袁绍就是再喜欢甄宓,那也是于理不合、悖逆人伦。 而且就甄宓本人来说,她也并不喜欢袁绍。 一个绝世美女,又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谁愿意跟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头子在一起? 而这个老头子还不是别人,正是甄宓法定的公公。 袁熙觉得自己此番志在必得,实在不行就跟袁绍翻脸,把家里的丑事传扬出去,让大家来评评理,到底甄宓应该花落谁家。 连日来,袁绍家里的其他人也都不敢多嘴,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然而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袁绍整天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只想着该如何解决眼前这个尴尬的局面。 放甄宓回幽州? 一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红颜知己,又怎能忍痛割爱? 尤其是甄宓那一颦一笑一回眸,简直如诗如画又如梦! 她实在令自己朝思暮想、魂牵梦萦,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放甄宓走! 可不放她走的话,总把她留在刘夫人身边,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别的不说,起码袁熙那个逆子就不能同意。 那么让他们解除婚约呢? 让袁熙休了甄宓,随后自己再将甄宓明媒正娶。 凭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想办这件事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谁也无权干涉、无力阻拦。 可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外人会怎么看? 又会作何感想? 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头子,跟自己的儿子抢女人,拆散儿子的家庭,把儿媳妇据为己有。 虽然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可是又如何能跟外人解释得清楚?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自己眼看着就要黄袍加身、君临天下的人了,可千万别因为这点小事而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啊! 想来想去,还是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也只能维持现状了。 先让甄宓留在邺城,等以后自己一统天下、登基称帝了再做计较。 袁熙则是另一种想法。 他从来就没嫌弃过甄宓,更没想过把甄宓休掉。 因为甄宓实在太倾国倾城、销魂蚀骨了,足以令袁熙无法自拔、欲罢不能。 虽然袁绍跟袁熙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盘托出了,但袁熙却仍不死心。 他觉得既然自己娶了甄宓,那甄宓就是自己的老婆,袁绍只是她的公公。 你们之间再有什么渊源,也都成了过去。 胳膊毕竟拧不过大腿,袁熙虽然下定了决心,但却终究对抗不过袁绍。 他几次三番地想带甄宓回幽州,都被袁绍的手下拦了下来。 袁熙一看,甄宓是无法强行带走了,便只好另辟蹊径。 你袁绍不是不让甄宓去幽州嘛,那我袁熙也在邺城待着。 反正只要我在这,你就休想碰甄宓一根汗毛。 再说你袁绍也不可能总是呆在邺城,早晚还得出去打仗。 既然你有称帝的野心,那就还得出去打什么曹操、孙策、刘表、刘璋等各路诸侯, 只要袁绍一离开邺城,我就带甄宓去幽州。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袁绍似乎也看出了袁熙的想法,所以他只好也老老实实地呆在邺城,哪也不敢去。 袁熙又听说了曹操去攻打徐州的刘备,许昌现在必然空虚,田丰劝袁绍出兵偷袭的事。 于是袁熙又没事就去找田丰,让田丰再接着去劝袁绍。 自从田丰劝袁绍出兵,袁绍承诺第二日就会亲自带兵攻打许昌之后,田丰便每天都来到城楼上观望。 但他却每天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根本没看到任何袁绍出兵的迹象。 再加上袁熙左一次右一次不厌其烦地来找田丰,田丰实在按耐不住了。 这日一早,田丰再次来到了袁绍府中。 “微臣参见主公!”田丰见了袁绍,躬身施礼道。 袁绍看了看田丰,表情有些不自然,明知故问地道:“元皓,你又来做什么?” 田丰站起身来,直奔主题道:“主公,上次微臣跟您说,曹操前去攻打徐州,此时许昌空虚,正是我们挥师南下的大好时机。您也认可了微臣的观点,说第二天便会亲自带兵前去攻打许昌。可是一连数日过去了,怎么至今还没有动静啊?” 袁绍就知道田丰得问这个问题,一时不免有些语塞。 过了一会儿,袁绍终于想出了说辞,解释道:“元皓啊,尚儿最近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老夫实在走不开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你现在还没有子嗣,等你做了父亲,就知道人生的这种无奈了!” 田丰知道袁绍所说的尚儿就是三公子袁尚,可他如今都快二十的人了,就算再生病,也不至于离不开爹吧! “主公,既然三公子生病了,您可以不必亲自出马,派其他人前去攻打许昌啊!”田丰继续劝道。 袁绍不由捋髯沉吟起来。 攻打许昌非同小可,关系到未来天下的格局,甚至皇权的归属问题。 如此重要的战役,自己不亲自出马,难道让别人抢去这天大的功劳吗? 不行,绝对不行! 许昌要么就不打,要是打的话,也得自己御驾亲征。 “元皓啊,攻打许昌谈何容易啊?曹操虽然目前没在许昌,但他必然派重兵把守!老夫若不御驾……老夫若不亲自出马,又岂能攻得下来啊?” 袁绍一不留神,差点儿把“御驾亲征”说出来。 田丰一看苦口婆心的劝是没用了,只能来点儿刻薄的话刺激一下试试了,于是说道:“臣闻为人主者,当言必信、行必果!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主公既然已经说要出兵了,又怎能朝令夕改、出尔反尔?这与庸主有何区别!” 袁绍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如今春风得意,天下英雄无不景仰,而田丰竟然敢对自己出言不逊、恶语相向。 “田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老夫说三道四、指手画脚!”袁绍嘴角抽搐着说道。 田丰看了看袁绍,毫无惧色地道:“微臣并没有嘲讽您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依理说理罢了!难道微臣说的不对吗?若有哪里不对,还请主公明示!” 田丰说的句句属实、条条在理,根本就滴水不漏、无懈可击,袁绍还真找不出半点破绽。 袁绍气急败坏地指着田丰,半天说不出话来。 “主公,有道是:天予弗取,必受其咎;时至不迎,反受其殃!如果我们错过了此番良机,恐怕日后就很难对付曹操了,甚至会被曹操所败啊!”田丰一脸焦急地规劝道。 袁绍从来就没想过自己带甲数十万,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会败给一个小小的阉宦之后。 此时一听田丰这么说,他顿时变得怒不可遏。 袁绍也不知说什么是好,恶狠狠地瞪了田丰一会儿,又拍案而起、拂袖而去。 第2章 曹操夙夜匪懈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此时曹操正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屋子里,双臂抱膝、愁眉紧锁,苦苦思索着进攻之策。 已经来到徐州数日了,但却丝毫没有进展,不但关羽和刘备拒不投降,就连一兵一卒都没折损。 许昌那边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如果袁绍或孙策真的前去偷袭,后果将不堪设想。 尽管之前郭嘉和荀彧给自己吃了两颗定心丸,但一想到袁绍的兵强马壮、孙策的所向披靡,自己这心里就直打鼓。 若是他们南北夹击、双管齐下,许昌必然会遭遇灭顶之灾! 曹操紧闭双眼,强迫着自己尽量不去惦记许昌。 开弓没有回头箭,泼水岂能再入盆? 自己既然已经带兵来了徐州,就必须一鼓作气把徐州拿下、将刘备铲除,否则将会前功尽弃、半途而废。 刘备说投靠朝廷可以,但要留在小沛,这分明是糊弄三岁小孩儿的鬼话! 刘备的野心起码是个州牧,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当一个小小的县令? 如果自己真的信了刘备的鬼话,班师还朝了,他便会继续招兵买马,迅速发展壮大。 有朝一日刘备羽翼丰满了,必然会再到许昌勤王,与自己对抗,甚至将自己铲除。 毕竟人家是大汉皇叔,又在衣带诏上签了字,肯定得向着皇上啊! 为虺弗摧,为蛇将若何? 所以必须要把刘备这个口蜜腹剑、笑里藏刀的伪君子,尽快扼杀在萌芽之中。 可这接下来的仗,又该怎么打的? 关羽坐镇下邳,败了一阵,估计是再也不会出战了。 刘备和张飞屯聚小沛,打也打了、吓也吓了,却都无济于事。 上次带了五百兵马前去小沛,刘备都突然鸣金收兵,估计再去叫战,他也肯定不会再派兵出来应战了。 若是采用强攻的话,下邳未必能攻得下来,但小沛应该不在话下。 可若是真的强攻小沛的话,刘备与张飞也定然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穷鼠啮狸、困兽犹斗。 最后即便是攻下了小沛,自己必然也会伤亡惨重。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心胜为上,兵胜为下!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采取强力攻城的打法。 曹操望着窗外皎皎的月光、点点的繁星,不由百感交集起来。 此番情景,与不久之前何其相似! 当年讨伐吕布,自己便是这般一筹莫展、彻夜难眠。 没想到一年之后,又再次上演了这一幕。 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星星也还是那些星星,自己也还是那个自己,只是吕布已经撒手人寰,反贼又换成了刘备。 不知明年又会是怎样情景,还会不会由刘备换成了别人。 但愿灭了刘备之后,徐州能够尽快繁荣安定下来,可别再兵连祸结了! 一想到吕布,曹操眼前又不禁一亮。 当年吕布败了几阵之后,也是据城死守,最后是采用了开沟挖渠,决水灌城的办法将其攻克。 那么关羽和刘备呢? 是否可以对他们故技重施呢? 曹操只是稍微假设了一下,便又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 因为当年决水灌城,刘备、关羽、张飞三人从头到尾都参与了其中,他们对如何防御水攻,肯定都有所心得。 决水灌城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吕布没有及时地采取措施。 如果他也在城中开沟挖渠,把水及时地疏通出去,下邳便根本不会被淹没。 而且,吕布真正败亡的原因,并不是下邳被淹,而是魏续突然叛变。 魏续对吕布来说,本来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 但是这小子做糖不甜,做醋却足够酸,做盐也足够咸。 魏续不但带着侯成、宋宪一起背叛吕布,还把陈宫和高顺给绑了过来。 陈宫是吕布身边唯一的智囊。 吕布一没有了陈宫,就跟小孩儿没了娘一样,顿时丧失了自理能力,也彻底失去了精神支柱。 如果当年魏续没叛变、陈宫没被抓,吕布带着手下的人勠力同心,继续据城死守的话,即便是下邳被淹也不足为惧。 他们拖到自己粮草支撑不住了,便可以转危为安、化险为夷。 如此看来,是魏续成全了自己,也是魏续葬送了吕布。 魏续! 刘备手下有没有这样的人物呢? 曹操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又失望地摇了摇头。 目前刘备和张飞驻扎在小沛,关羽独自镇守下邳。 张飞就不用想了,他向来对刘备毕恭毕敬、言听计从。 表面上看张飞是管刘备叫大哥,但实际上则是拿刘备当亲爹一样孝敬。 家鸡再打绕家转,野鸡不打满天飞。 如果说魏续是野鸡的话,那么张飞绝对就是家鸡。 刘备就是往死里打张飞,张飞也会对刘备不离不弃,就更不可能背叛刘备了。 即便是刘备手下真有魏续这样的人物,一时之间也找不出来,更加联系不到。 曹操起身去了趟茅房,又站在外面吹了会儿冷风,睡意全无,越发精神起来。 回到屋中,他又情不自禁地思索起对策来。 攻心为上,心胜为上! 自己已经对刘备软硬兼施了,但他根本不为所动,铁了心地要跟自己作对到底。 既然刘备无从下手,张飞与刘备之间的关系又牢不可破,是否可以从关羽身上入手呢? 曹操不禁又想起了之前貂蝉跟他说过的话。 张飞和刘备是穿一条裤衩,但关羽可不是。 关羽与刘备只是机缘巧合地凑在了一块儿,但却一直貌合神离。 尤其是关羽与貂蝉两情相悦,刘备又对貂蝉一直有所觊觎,所以他们俩的关系不可能太好。 刘备又让关羽驻守下邳,表面上看着挺风光,实际上则是把关羽往火坑里推。 因为下邳是徐州的治所所在,无论谁来攻打徐州,第一个目标都是下邳。 一旦攻下了下邳,便得到了大半个徐州,其他的城池也会不攻自破。 关羽在下邳,只是刘备的一个挡箭牌而已。 如果把这些都跟关羽仔细讲清楚,再对他许以高官厚禄,想必他应该不会不为所动吧。 曹操兴奋地搓了搓手,又继续思忖下去。 一旦关羽投降的话,那刘备和张飞就好办了。 可以让关羽前去小沛,或者让关羽请刘备和张飞到下邳,再趁其不备、出其不意地将刘备、张飞一举拿下! 到那时,一定要好好折磨刘备一番,先让他生不如死,然后再给他来个千刀万剐、满门抄斩! 张飞如果能够改过自新、迷途知返的话,可以继续留在身边当个将军。 如果他执迷不悟、怙恶不悛的话,那就赐他个痛快的死法,毒酒或缢杀什么的。 毕竟张飞也是一条英雄好汉,也帮自己打过吕布,还是不能让他跟刘备享受一个“待遇”。 转眼之间,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城里的公鸡也此起彼伏地打起鸣来。 曹操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卧在榻上小憩起来。 不多时,关羽和吕布出现在了眼前。 关羽横刀立马,高声喝道:“吕布,你霸占我的貂蝉,今日关某要取尔狗命!” 吕布冷哼一声道:“哼!就算你能取我狗命,你也得不到貂蝉!” 关羽卧蚕眉倒竖,丹凤眼圆睁,问道:“何出此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取了我的狗命,貂蝉便成了曹操的女人!” 关羽突然仰天长啸:“啊!气煞关某!气煞关某!曹贼,吾与尔不共戴天!” 曹操顿时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坐在榻上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 第3章 曹操吃了闭门羹 曹操做了个小小的噩梦,便吓得再也睡不着,直感到老眼昏花、头痛欲裂。 目前的形势可谓是十万火急、迫在眉睫。 如果不能尽快拿下徐州的话,曹操的老巢就会变得越来越危险。 一旦袁绍或是孙策对许昌动兵并攻下了城池,曹操就会变成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 曹操不敢耽搁片刻,强自振奋了一下精神,又下地胡乱吃了点东西,便点齐所有兵马,直奔下邳而去。 关羽自打上次被徐晃和张辽联手击败之后,便觉得此番曹军与第一次前来讨伐徐州完全不同。 后来刘备也派人去下邳给关羽写信求助,说这次是曹操亲自带兵前来,麾下不但有名将领衔,而且来的人马肯定也不在少数。 于是关羽决定后面无论曹军再怎么挑战,也必须紧闭城门坚守不出。 曹操骑在马上威风凛凛,手搭凉棚朝着下邳的城楼上喊道:“上面的侍卫听着,我是当朝司空大人曹操,快让关羽出来答话!” 不大一会儿,关羽手持青龙偃月刀,站在了城楼之上。 久别重逢,关羽再见到曹操的感受与此前截然不同。 就在前不久,关羽还是毕恭毕敬、卑躬屈膝地与曹操说话,但现在他已经公然背叛了曹操,也就无需再低三下四地看他脸色。 “曹大人,别来无恙啊!”关羽手捋长髯,在城楼上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道。 曹操抬头一看,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如今关羽乌鸦变凤凰了,说起话来都底气十足了。 他也不计较,微笑道:“无恙无恙!只不过甚是想念云长啊!” 关羽面对着城下的曹操,心中可谓五味杂陈。 自己稀里糊涂地跟着刘备背叛了曹操,杀掉了车胄,占领了徐州。 但平心而论,曹操待自己始终还是不薄的,如此恩将仇报,自己心下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但转念一想,貂蝉本来与自己两情相悦,却被曹操给强行霸占了。 就冲这一点,自己背叛曹操也绝不后悔。 正如貂蝉所说,只有自己强大了,有朝一日打败了曹操,才能把貂蝉从他手中抢回来。 曹操看关羽不再说话,又问道:“云长,你我一见如故、相交甚欢,为何突然要背叛老夫啊?” 关羽本想说,当年徐州之战,我立了赫赫战功,你不把貂蝉赏赐给我也就算了,却还说什么她是红颜祸水,要送给袁绍。 结果却是信口雌黄,只不过是想自己金屋藏娇。 君子成人之美,绝不夺人所好。 可见你曹操简直就是卑鄙小人,所以我当然要背叛你了! 但面对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又岂能将儿女情长之事和盘托出? 于是关羽说道:“曹大人,你挟天子以令诸侯,残害忠良、祸乱朝纲,关某实在不愿与你这种人为伍!” 曹操被关羽说得有些不悦,却也不想再费唇舌。 他大手一挥,身后的将士齐声吼了起来。 声音震耳欲聋、响彻云霄,如排山倒海、似地动山摇。 片刻之后,曹操一抬手,将士们立刻停了下来。 “云长,看到了嘛,我的兵马是你的数倍之多,难道你不怕我攻城吗?”曹操一脸得意地恐吓道。 关羽与刘备的风格不同。 刘备若是见了这种兵临城下、将至壕边的场面,确实能被吓得提心吊胆,真有心开城投降。 但关羽是何等样人,千军万马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曹操只带来了一万人马。 而且关羽之前曾经跟刘备、张飞带着大队人马到下邳城外去咒骂吕布,震耳欲聋的喊声他早就经历过了。 曹操这种做法,根本吓不到关羽。 关羽微微一笑道:“曹大人若是想攻城的话,关某自会奉陪到底,哪怕是战至最后一人,也义不容辞、在所不惜!” 曹操一看硬的不好使,只能换换套路了,又笑着道:“云长,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攻城的意思,只是问问你怕不怕攻城!经此一试,云长真是豪气干云、浑身是胆啊!云长是盖世英雄,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 关羽冷笑道:“曹大人过奖了,关某没你说的那么厉害!不过对于敌军攻城,关某却也浑然不惧!” 曹操尴尬地点点头,又说道:“云长,你知道刘备为何让你呆在下邳,而他和张飞跑到小沛去了吗?” 关羽一听这话,不由心头一凛。 曹操怎么知道刘备和张飞在小沛? 莫非他已经去过小沛了? 也不知刘备和张飞现在情况如何,跟曹操交过手了没有。 曹操兵强马壮,如果他们真的交过手了,刘备和张飞还真是凶多吉少啊! 曹操最恨的人是刘备,他此番来徐州,肯定也会直奔刘备而去。 难道刘备和张飞都兵败被擒了? 亦或是弃城逃跑了? 关羽不敢再往下想,又故作镇定地道:“关某不知,关某只知道把下邳镇守好就足矣了!” 曹操心想,不管他有没有兴趣听,自己该说也得说。 说了也许会管用,不说的话,肯定是一点儿希望没有。 于是曹操又道:“云长,刘备之所以让你留在下邳,并不是为了你好,而是让你给他当炮灰!你想啊,下邳是什么地方?历来是徐州的治所,无论哪个诸侯前来攻打徐州,下邳都是他们首先要攻打的城池!所以刘备这是把你放在火上烤啊!别人来攻打下邳,如果你打的赢的话,刘备就出兵帮你锦上添花;如果你打不赢的话呢,刘备就溜之大吉,来个走为上计!” 曹操唾沫横飞地说了一大堆话,极尽挑拨离间之能事。 关羽听了曹操的这番说词,站在城楼上沉吟起来。 自己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一层! 不过按照刘备以前的野心,他是绝不甘心让自己当徐州牧,而他去当小沛县令的。 看来曹操分析的还是很透彻啊! 不过自从自己单枪匹马地掌管下邳以来,将士们被自己训练得有板有眼、像模像样,城中百姓也安居乐业、相安无事。 这些都足以说明,自己完全有能力担任徐州之主、完全有实力称霸一方。 至于刘备到底是作何打算,已经不重要了。 他之前喝酒时已经说过,让自己当徐州牧,他日后去豫州,或者就和张飞一直呆在小沛。 所以无论日后会出现何种情况,自己的徐州牧肯定是十拿九稳了。 貂蝉说得对,只有自己自立门户了,才能发展壮大,才能日后与曹操一决高下。 如果总是屈居刘备之下,那也顶多就是个冲锋陷阵、攻城拔寨的将军,没什么大的作为,更不可能与貂蝉终成眷属。 想到这里,关羽释然了,气定神闲地说道:“曹大人,古语有云:卑不谋尊、疏不间亲!不知大人可否听过这句话?” 曹操当然听过这句话,更明白其中的含义。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在下位者不要左右在上位者的意图,疏远之人不要离间亲近之人的关系。 也就是说关羽跟刘备关系亲近,跟曹操关系一般,所以曹操就不要幻想着挑拨关羽和刘备之间的关系了。 曹操连连苦笑,仍然心有不甘地道:“云长,何必要自欺欺人呢?你跟刘备到底什么关系,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吧?现在是徐州不太平,刘备让你在这给他当炮灰。一旦徐州太平了,你以为刘备会让你做徐州牧,当他的主公吗?” 关羽淡然一笑道:“这是我和玄德之间的事,就不劳曹大人费心了!曹大人日理万机,还是多为国事操操心吧!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恕关某不再奉陪了!” 关羽说完之后,便转身走下了城楼。 第4章 曹操找荀攸郭嘉问计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曹操本来一开始打算的挺好,也精心准备了一番说辞。 却没想到关羽根本不买他的账,曹操话还没说完,关羽便扬长而去。 看来关羽和刘备的关系虽然并非亲密无间、牢不可破,却也不像曹操想象得那么脆弱。 曹操带着自己的人马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彭城,又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闷闷不乐起来。 这回算是彻底江郎才尽、黔驴技穷了! 该想的主意都想过了,该用的办法也都用过了,但是却毫无效果。 难道若想拿下徐州,就必须得攻城吗? 杀敌一万,自损八千。 下邳城高池深、易守难攻,即便攻下了城池也是得不偿失啊! 无奈之余,曹操又想到了自己此番来徐州,还带来了两个谋士。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既然自己束手无策了,何不问问别人有没有什么主意? 想到这里,曹操又赶紧把郭嘉和荀攸叫到了身边。 “奉孝、公达,我现在是彻底没辙了!打也打了、吓也吓了,好话也说了一箩筐,全然无济于事!虽然我此番带来了一万精锐部队,但却并不想强力攻城。因为那样的话,即便是胜了,也伤亡太大。我们还要保存实力,跟袁绍一决生死呢!对于目前的徐州局势,你们俩还有什么好主意吗?”曹操满脸愁容地问计道。 郭嘉和荀攸互视了一眼,郭嘉示意让荀攸先说。 “主公,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荀攸一张嘴,便让曹操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曹操歪着脑袋看了看荀攸,不禁问道:“公达,你这是何意啊?你的意思是,我是当局者,你们是旁观者呗?呵呵呵,也罢,我迷糊了,你们还清醒,那你就快给我指点一下迷津吧!” 荀攸点点头,接着说道:“主公,微臣说话如果冒犯了主公,还希望主公能够恕罪!” “无罪无罪!有什么话百无禁忌,公达但说无妨!”曹操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荀攸缓缓地道:“主公,这刘备背叛您,想必是因为他是大汉皇叔,跟刘协一个鼻孔出气,看您独自把持朝政,所以他加入了衣带诏,想为皇上夺回大权!” 曹操点点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一家人肯定得向着一家人嘛!” “但关羽背叛您,可是另有原因!” 荀攸突然话锋一转。 曹操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 刘备背叛自己,是因为他是大汉皇叔,跟皇帝是亲戚。 自己挟持天子,刘备这个当叔叔的肯定看不过去。 张飞背叛自己,是因为他是刘备小弟,刘备干什么,张飞自然也跟着干什么。 可关羽背叛自己却又是为哪般? 他既不是皇亲国戚,又不是刘备小弟。 虽然关羽也是刘备的手下,但他可不像张飞那般,对刘备毕恭毕敬、唯命是从。 关羽背叛自己,又独自镇守下邳,表面上看是为刘备付出了很多,但实际上却是另有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估计还是他对貂蝉贼心不死啊! 他看自己霸占了貂蝉,所以才对自己恨之入骨、与自己反目成仇。 但是这件事毕竟难于启齿,曹操并不想亲口承认。 荀攸又道:“关羽对貂蝉小姐痴迷已久,而吕布败亡了之后,主公又将貂蝉小姐据为己有,关羽这才一怒之下背叛了主公!” 曹操不禁瞠目结舌地再次看了看荀攸。 这小子不愧十三岁就能发现在逃杀人犯啊,真是明察秋毫、洞若观火,就连这些儿女情长、乱七八糟的琐事,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入木三分! 事态紧急,曹操也没心思过问荀攸是如何得知的,又问道:“嗯,那又如何?” 荀攸看曹操并没有翻脸,心中的底气更加足了,又说道:“貂蝉的确是容貌出众,不过却也是红颜祸水!有道是:纣因妲己宗祧失,吴为西施社稷亡。这些都是前车之鉴,相信主公不会没有耳闻吧!” 曹操听到这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荀攸这老小子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是…… “主公,昔日有吴起杀妻求将、范蠡助越吞吴,今日主公为何不效仿一下先贤呢?既然关羽那么喜欢貂蝉,我们目前又对徐州无计可施,主公何不把貂蝉赏赐给关羽呢?只要满足了关羽的最大心愿,他就很有可能开城献降。到时我们再与他来个里应外合,便可一举铲除刘备、张飞!”荀攸头头是道地说道。 一说到貂蝉,曹操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那是他年轻时的梦中情人,更是他现在不可或缺的泄欲工具。 曹操对貂蝉的情感,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爱,只能说是喜欢或依恋。 因为貂蝉并不爱曹操,而是深爱着关羽。 一个真正的英雄,又怎么会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甚至是讨厌自己的女人,那岂不成了花痴? 可貂蝉越是讨厌曹操,曹操就越想要占有她。 貂蝉越是不配合曹操,曹操就越想要征服她。 也许这就是一个枭雄的本色吧。 在曹操看来,貂蝉是那样的与众不同,跟曹操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 曹操的其他妻妾,对曹操都是百依百顺、毕恭毕敬,既是夫妻关系,又是君臣关系。 而貂蝉则截然不同,她从来就不把曹操放在眼里,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十分刁钻、任性,甚至还经常故意气曹操。 所谓孤家寡人,如果大家都对一个人低三下四、卑躬屈膝,那这个人也很孤单、很落寞。 如果一个人连个平起平坐、百无禁忌的朋友都没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正是:高处不胜寒,王者最孤单。 而貂蝉正好弥补了曹操的这个空白,让曹操觉得自己不再是个神,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 所以听了荀攸的谏言,曹操打内心里十分排斥,实在不想把貂蝉这个宝贝拱手送人。 他沉吟半晌,却依然不置可否,又把目光落在了郭嘉身上。 郭嘉虽然年纪尚轻,却也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 他看荀攸说完了之后,曹操虽然面无表情,却也没有笑逐颜开,而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就说明曹操还是不能够接受荀攸的美人计,把貂蝉送给关羽。 “主公,微臣认为,既然关羽那么喜欢貂蝉,那么我们可以以貂蝉做人质,逼关羽就范!” 郭嘉临时生出一计。 曹操一下子眼睛明亮了许多,手舞足蹈地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啊!关羽为了貂蝉都可以背叛朝廷,还有什么事他干不出来?如果貂蝉有什么闪失的话,关羽肯定受不了啊!现在貂蝉在我手上,这么好的人质,我还跟关羽商量个屁呀!我理应让关羽答应我的所有要求,差一点儿都不好使!” 荀攸和郭嘉顿时大跌眼镜,没想到曹操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曹操说完之后,又拿起茶碗,咕咚咕咚地灌了起来,大有一种茅塞顿开、酣畅淋漓的感觉。 “明天我就找关羽去,让他赶紧给我开城献降,再把刘备和张飞都给我生擒活捉献上来。否则的话,貂蝉小命不保!”曹操信心满满地说道。 荀攸看了看郭嘉,又看了看曹操,缓缓说道:“主公,以貂蝉做人质,逼关羽就范,这的确是一条妙计,只是……” 曹操眉心微蹙,看着荀攸问道:“只是什么?难道还怕他不答应不成?” “关羽不可能不答应,只是我们一旦这样做了之后,就必须要杀掉关羽了!”郭嘉接过话茬道。 曹操一听这话,再次沉吟起来。 如果以貂蝉做人质的话,想逼关羽就范,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但如果这么做的话,关羽就再也不会为自己所用了。 一个受你胁迫而做下了背叛兄弟之事的人,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为你卖命? 既然不能用,那就只能杀。 刘备和张飞是铁了心的要造反,杀了也不冤枉。 但关羽是条好汉,也是当世猛将,他更不是诚心要造反,杀了确实是有些暴殄天物啊! 第5章 曹操决定让出貂蝉 荀攸、郭嘉离开了之后,曹操又继续独自思忖起来。 按照荀攸的意思,如果以貂蝉做人质,来威胁关羽的话,拿下徐州倒是很有可能。 不过那样一来,关羽就会恨死自己,绝对不会在为自己所用了。 不能为自己所用,又与自己有着深仇大恨,那就绝不能留。 这关羽就必须得杀吗? 能不能不杀呢? 如果不杀的话,无非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放关羽一条生路,让他自生自灭。 另一种是继续留在自己手里,把他关押起来。 若是放关羽一条生路的话,他肯定又会去投奔别的诸侯。 除掉刘备之后,关羽最有可能投奔的人就是袁绍。 那岂不是为渊驱鱼,为丛驱雀? 若是把关羽关押起来,对自己来说也实在没什么意义,跟杀了他也没什么分别。 若是让关羽继续留在自己麾下,估计他肯定不能接受。 毕竟是用挟持人质这种卑鄙的手段逼着关羽就范的,还出卖了刘备和张飞两个生死弟兄,他又怎么可能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 就算他真的答应继续跟着自己,那也是为了委曲求全而暂时忍辱负重。 一旦有机会了,他还会造反,甚至会暗杀自己。 说来说去,自己与关羽的矛盾根源还是在貂蝉那。 就像荀攸说的那样,如果不把貂蝉送给关羽,他永远不会善罢甘休。 可貂蝉是自己的梦中情人,又是自己现在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女人,自己实在不忍心忍痛割爱。 天不可以不刚,不刚则三光不明。 王不可以不强,不强则宰牧纵横。 既然关羽留不得,那就只能杀了。 自己可不是那种婆婆妈妈、嘀嘀咕咕,有妇人之仁的人,该杀的人绝不会心慈手软! 曹操刚拿定主意,又不由回想起刚才荀攸和郭嘉的表现。 他们似乎并不赞成自己杀关羽,所以荀攸献计把貂蝉送给关羽,郭嘉献计用貂蝉威胁关羽。 关羽在许昌呆过一段时间,又在徐州之战攻打吕布的时候,与自己手下的那帮文武大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真的把他杀了,会不会激起众怒呢? 想到这里,曹操决定对大家试探一下,看看手下这帮人都对关羽是什么态度。 第二日一早,曹操便把目前在彭城的所有文武都召集了过来。 帅案之上,曹操正襟危坐、神色肃然。 他环视了一圈众人之后,正色道:“老夫已经想好了取徐州之计,把大家找来,是想详细告知一下!” 大家都沉寂下来,准备洗耳恭听。 “关羽对貂蝉垂涎已久,也心甘情愿为貂蝉付出一切。所以老夫打算以貂蝉做人质,来威胁关羽就范。关羽一旦开城献降,刘备和张飞便可不攻自破!”曹操言简意赅地说道。 在场的文武们听了曹操的一番说辞,都面面相觑、议论纷纷起来。 曹操紧了紧嗓子,大家又立刻安静下来。 曹操又接着道:“但是这样一来,就涉及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拿下徐州之后,该如何处置刘备、关羽、张飞?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由于荀攸和郭嘉之前与曹操探讨过此事,所以此时也不再发言。 徐晃首先站了出来,抱拳拱手道:“主公,末将认为,刘备阳奉阴违、两面三刀,实乃不折不扣的伪君子!他是大汉皇叔,又跟董承一块儿谋反,加入了衣带诏。如今参与衣带诏的人都已经伏法,唯独刘备逍遥法外,所以依末将之见,刘备实在该杀!张飞是一员猛将,武艺不俗,如果他能够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的话,可以让他将功补过、戴罪立功!至于关羽嘛,末将认为他造反实在是受刘备蛊惑,并非出于自己本意,所以应该从宽发落!” 徐晃之前与关羽在校场上比过武,在下邳城下又与关羽斗过将,连续两次关羽都是手下留情、点到为止。 徐晃心怀感激,此时站出来为关羽说话,也是投桃报李、英雄相惜。 曹操微微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投向了其他人。 这时张辽又站了出来,抱拳拱手道:“主公,末将认为谁都可以杀,就是关羽不能杀!主公可能对关羽不太了解,但末将在徐州呆了数年,对关羽可是十分熟悉!关羽侠肝义胆、义薄云天,又骁勇善战、深谙兵法,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英雄好汉!眼下我们大敌当前,何不摒弃前嫌,让关羽为我们所用,去抵御袁绍、孙策呢?主公向来气量恢宏,连张绣都可以不计前嫌,更遑论一个关羽啊!” 张辽在徐州时就与关羽过从甚密,他不但敬佩关羽的武艺,更敬佩关羽的侠义,看曹操征求大家意见,他自然要替关羽说话。 紧接着许褚与夏侯渊也纷纷出来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所谓英雄惜英雄,许褚和夏侯渊都是武将,也都非常佩服关羽和张飞的武艺,所以他们都希望曹操能留下关羽、张飞的性命。 曹操听过了所有武将发言之后,又把目光朝荀攸和郭嘉望去。 郭嘉近前一步,拱手道:“主公,微臣的意思与几位武将差不多,关羽和张飞若是能够悬崖勒马的话,希望您还是高抬贵手,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将功折罪的机会!至于刘备嘛,薰莸不同器、正邪不两立!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微臣附议!”荀攸也跟着说道。 曹操点了点头道:“大家的意思我基本都了解了,先散了吧。明日一早徐晃和张辽随我去下邳,其他人留下来原地待命!” 大家听了曹操的吩咐,拱手领命,鱼贯而出。 曹操又道:“奉孝留步!” 郭嘉听到招呼,又回到曹操身边坐了下来。 “你小子给我出的什么主意呀?啊?让我拿貂蝉做人质,又劝我不杀关羽,这不是让我两头为难吗?”曹操佯嗔道。 郭嘉也不紧张,揶揄道:“荀攸给您出的主意好,可惜您不采纳啊!我这也是没办法,才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那我到底该怎么办?如果真拿貂蝉当人质了,又不杀关羽的话,岂不是给自己埋下了重大隐患?关羽这小子我算是看出来了,他是一条道跑到黑的人,不得到貂蝉他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曹操感叹道。 郭嘉笑了笑道:“主公,刚才您也看到了,这关羽还真不能杀呀!您手下的这帮文臣武将,没一个人不保他的!有道是:众怒难犯、专欲难成。既然关羽不能杀的话,那您就不能采用在下的计策了!” 曹操眉心微蹙,看了看郭嘉,没好气儿地道:“你小子什么意思啊?不能采用你的计策,那就只剩荀攸的计策了呗?” 郭嘉收起笑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苦口婆心地道:“主公,古人云:儿女情多,风云气少啊!古往今来,为女人而丢了江山的人,又岂止帝辛和夫差啊?主公难道忘了当初曹昂、典韦、曹安民是怎么死的了吗?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但主公若真想成为一代明主,完成统一天下霸业,就必须要过这艰难的一关!” 郭嘉说得情真意切、鞭辟入里,令曹操顿时哑口无言、无地自容。 良久之后,曹操终于狠下心来,做出了一个艰难而又痛苦的决定。 “也罢,既然公达和奉孝都认为老夫该把貂蝉让出来,那老夫照做就是了!” 曹操长出了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郭嘉看曹操黯然神伤,又一脸神秘地道:“主公,凡事不是一成不变的!比如说,哪天关羽战死沙场了,那就还得物归原主!” 第1章 徐晃张辽当起了说客 郭嘉的话给了曹操莫大的启示。 就算现在把貂蝉让出来又如何? 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到时还不是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把她给收回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欲夺之女,亦何患无辞! 如果把关羽让给貂蝉,那么几乎可以确定,关羽一定会对自己感恩戴德。 他不但会乖乖地把下邳城交出来,还会死心塌地地为自己卖命。 等自己消灭刘备、拿下徐州之后,就会与袁绍展开生死对决。 到时关羽是必然会被派到战场上的。 如果关羽命大,能够最后活下来的话也是无妨。 因为后面还有孙策、韩遂、马腾、刘表、刘璋等劲敌。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等把所有的仗都打下来,何愁关羽不死? 退一万步讲,就算关羽能侥幸活到最后,自己也完全可以给他随便加一个罪名,而取其性命。 关羽一死,貂蝉必然会物归原主。 而且之前做的那个梦,似乎冥冥之中,吕布也在提示着自己。 自己与关羽的矛盾就在貂蝉那,如果把貂蝉让给关羽的话,所有矛盾都会迎刃而解。 曹操根据众人意见,再结合自己的噩梦,最后痛下决心,决定把貂蝉送给关羽。 第二天一早,曹操便带着徐晃、张辽、郭嘉和一千精兵再次来到了下邳城下。 曹操看着守城的侍卫依然是上次的那几个,高声道:“今日还是老夫,当朝司空曹孟德,让关羽出来答话!” 不大一会儿,关羽又站在了城楼之上。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并没有拿着青龙偃月刀。 “曹大人,关某上次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嘛,绝不会背叛刘备的!这才过儿两天,你怎么又来了啊?”关羽在城楼上问道。 曹操一想,仅仅过了两日,关羽应该跟小沛方面没什么联系。 他灵机一动,忽然心中生出一计。 “云长,小沛那里已经解决了,现在就差你这了!”曹操在马上说道。 关羽眉头一皱,心下也是疑窦丛生。 小沛已经解决了是什么意思? 难道刘备和张飞被曹操攻下来了? 还是他们开城投降了? 小沛不过是弹丸之地,曹操带着千军万马,即便是硬攻的话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还是再详细打听一下,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想到这里,关羽又不无焦虑地问道:“曹大人,你这话是何意啊?” “意思很明显啊!小沛已经被我们攻下来了,刘备和张飞都成了俘虏。你若是开城投降的话,我可以饶他们不死,更可以饶你不死。否则的话,我就先把他们杀了,再强力攻打下邳!”曹操煞有介事地说道。 关羽手捋长髯,在城楼上沉吟起来。 这曹操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刘备和张飞真被抓了,自己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救的话就要献出下邳,乃至献出整个徐州。 不救的话,他们很有可能被曹操杀害。 可即便自己献出下邳的话,曹操也未必能放过刘备啊! 而且自己如果开城投降的话,主动权可就完全不在自己手里了,要杀要剐全凭曹操一人定夺。 当年吕布就是因为开城献降而英雄末路、白门楼殒命的。 如果他真要是据城死守、顽抗到底的话,结果还真未可知。 关羽不由又想起了貂蝉的话。 只有自己自立门户、称霸一方,日后才有机会去许昌攻打曹操,才有可能把貂蝉从曹操的手中抢回来。 如果就这样投降的话,即便曹操不杀自己,自己也永远没有希望与貂蝉终成眷属。 所以刘备和张飞即便真被抓了,自己也绝不能投降,就权当曹操是在信口雌黄吧。 想到这里,关羽笑道:“曹大人,关某知道你用兵如神!有道是兵不厌诈,恐怕刘备和张飞被抓是假,你骗关某献城投降才是真吧!” 曹操没想到自己的妙计,关羽一下子就识破了,尴尬地笑了笑,又继续道:“云长,你若不信的话就算了。待老夫回去将刘备、张飞人头斩下之后,拿到你面前,用事实说话吧!” 关羽心下一怔,随即又镇定下来,说道:“悉听尊便!曹大人若是没有别的事,关某就先告辞了,城中还有很多事务要忙!” 关羽说着便又要转身走下城楼。 曹操赶紧道:“哎?云长云长!云长请留步,老夫的话还没说完呢!” 关羽又转过身子,面无表情地道:“曹大人,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吧。不过关某还是那句话,你若是攻城的话,关某奉陪到底!” 曹操苦笑着点点头,又寻思着该如何开口。 若是当着这么多将士们的面儿,直接跟关羽说把貂蝉赏赐给他,实在太过难以启齿。 而且关羽一向是好面子的人,也不可能让别人觉得自己是好色之徒。 所以关于让出貂蝉这件事,还是应该私下里跟关羽单独说。 可下邳城目前自己进不去,就算关羽让进,也不能随便进去,那就想办法只能让关羽出城了。 想到这里,曹操又道:“云长,老夫有一件天大的事情要与你相商,还请您出城当面与老夫一叙!” 曹操怕关羽不答应,特意说是天大的事情。 关羽眉心微蹙,心想曹操除了劝自己投降,还能有什么别的事,于是笑着道:“曹大人,您请关某出城,有要事相商?呵呵,我看无非是想诱关某出城迎战吧!关某自知兵微将寡,敌不过曹大人的千军万马,所以关某只能坚守不战。还望曹大人不要枉费心思与浪费唇舌了,关某告辞!” 还没等曹操说话,关羽便大步流星地走下了城楼。 关羽的再次拂袖而去,使得曹操在马上气得直攥拳头。 这关羽也太不是东西了,竟然连续两次话没说完就走人! 匹夫就是匹夫,有好事找他,他也无福消受! 在马上发了会儿呆,曹操又翻身下马,背负双手地在原地来回踱起步来。 “这就是你们说的英雄好汉,啊?话都不让人说完就走,这是大丈夫所为吗?这是君子所为吗?” 曹操对着徐晃和张辽发起了牢骚。 “主公,末将愿去请关羽出城!”张辽抱拳拱手道。 “主公,末将也愿往!”徐晃也跟着说道。 曹操看了看二人,点点头道:“我知道你们跟关羽私交都不错,可这是两军交战啊,生死关头各为其主,凭着个人的一点交情,又怎能劝得动敌军的主将啊?” 这时郭嘉走上前来道:“主公,我们并不是想让关羽出战,更不想杀他,只是想约他出城来跟我们谈谈,不妨让两位将军前去试试看!” 曹操沉吟了片刻,说道:“也罢,事已至此,也只能试上一试了!” 徐晃和张辽刚要朝下邳城走去,曹操又道:“你们就跟关羽说,老夫找他有要事相商,是关于貂蝉的事,去吧!” 徐晃和张辽点点头,转身而去。 “城上的侍卫听着,我乃张辽张文远是也,请云长兄到城楼上搭话!”张辽在城下高声喊道。 不大一会儿,关羽果然又出现在了城楼之上。 张辽是关羽在徐州多年的至交,虽然如今各为其主,但却并不影响他们彼此念旧情。 前几日在下邳城下,徐晃与张辽联手对付关羽,使得关羽捉襟见肘、险象环生。 然而就在危急时刻,张辽却在戟下私自放过关羽一马。 所以在关羽的心中,张辽的分量很重。 “文远老弟,找关某有何贵干啊?你不会也是来帮曹操当说客的吧?” 关羽的态度明显比之前温和了许多。 “云长兄误会了,张某此番前来,是想请你出城一叙的!司空大人的确是找你有要事相商,绝非诱你出战!”张辽一脸坦诚地说道。 就在关羽沉吟之际,徐晃又开口道:“云长兄,司空大人找你,是想跟你商议一下关于貂蝉的事!” 第2章 曹操与关羽达成初步协议 关羽左手扶着女墙,右手揽着长髯,站在城楼上沉吟起来。 若是曹操抓了刘备和张飞,自己心一横,可以完全置之不理、置身事外。 再说他们到底是否真的落在曹操手上,倒也尚未可知。 可貂蝉则不同,她是的的确确在曹操手上。 难道曹操想用貂蝉来威胁自己? 如果那样的话,恐怕这下邳城自己还真得拱手献给曹操。 貂蝉是自己的毕生挚爱,又与自己两情相悦,经历了那么多的考验和磨难。 虽然她如今人在曹操手上,但她的心却还在自己这里。 自己又怎么能看着貂蝉有性命之忧而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呢? 张辽和徐晃都是响当当的英雄好汉,也与自己颇有渊源,有他们两个人担保,想必自己出城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想到这里,关羽也不再犹豫,从城楼上走了下去。 不大一会儿,下邳城门放了下来。 关羽单人独骑,鞭鞭打马走了出来。 紧接着城门又被拉起,这是关羽的命令,他怕曹军冲入城中。 张辽和徐晃一看关羽果然出来了,也算是不辱使命,都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本以为要大费一番周章,却没想到三言两语就把关羽请了出来,二人心下也对关羽十分感激。 曹操也不禁精神为之一振。 关羽果然是虎胆英雄,竟然敢独自一人出城,而且手上连兵器都没拿。 此时若是引兵冲上去的话,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关羽生擒活捉。 可这个想法犹如电光火石般,在曹操脑海之中转瞬即逝。 因为曹操并不想杀关羽,更不想在关羽面前食言。 他觉得有朝一日关羽必然会为己所用,所以还是要善待他。 再者说,如果曹操真的把关羽给抓了,又将徐晃、张辽二人置于何等境地? 不但他们会对曹操大失所望,全军将士也会觉得曹操卑鄙无耻。 转眼之间,关羽已经来到了曹操的近前。 “曹大人,不知您找关某有何要事相商?” 关羽虽然心下十分担心,但说话的语气还是尽量平静。 曹操上下打量了一番关羽,只见他威风凛凛、仪表堂堂。 难怪貂蝉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就是男人见了,也难免不为之侧目。 有这样的男人做自己的情敌,自己也不算憋屈。 “云长啊,好久不见,真是想煞老夫,想煞老夫啊!”曹操仰视着关羽感叹道。 由于关羽心中牵挂貂蝉,也没兴趣跟曹操叙旧,又问道:“曹大人,到底有何事要与关某相商,还请快快讲来!” 曹操这才回过神来,说道:“云长,请借一步说话!” 关羽翻身下马,随曹操离开了人群。 二人走出了数步之外,关羽看周围再无旁人,赶紧问道:“曹大人,貂蝉她现在如何了?” 曹操有些忍俊不禁,问道:“云长,你怎么不问问刘备如何了?张飞如何了?却一上来就问貂蝉如何了?刘备、张飞都是你多年来出生入死的兄弟,貂蝉是你什么人呐?呵呵呵!” 关羽被曹操问得理屈词穷,顿时双颊微红。 他沉吟了半晌,辩驳道:“刘备、张飞都是堂堂男子汉,又都是经历过无数刀光剑影、生死关头的将军,所以关某料想他们应该有能力自保。但貂蝉却是个柔弱女子,又是在下唯一钟爱的女人。” 曹操苦笑着点点头道:“嗯,有情有义、重情重义,貂蝉总算没有看错人。她很好,你放心吧!” 关羽一听这话,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过了一会儿,关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正色道:“大人,您若是肯保证貂蝉的安全,关某,关某愿意开城献降!” 曹操有些得意,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他看了看关羽,又背负双手踱起步来,心想:若是真以貂蝉做人质相要挟,关羽果然会就范。 曹操叹了口气,说道:“云长啊,关于貂蝉,老夫想跟你好好讲讲!” 关羽兴趣十足地点了点头。 “老夫知道你喜欢貂蝉,徐州之战你也的确立下了汗马功劳,但老夫当时只答应你,将杜氏赏赐给你,并没答应把貂蝉赏赐给你!” 曹操还没说完,关羽打断道:“可你却说貂蝉是什么红颜祸水,要把她送给袁绍,结果却是自己霸占了!” 曹操一看实在无法抵赖了,点点头道:“不错!老夫这件事上的确是骗了你,可是这也不能怪老夫啊!说起貂蝉,我比你认识的早多了,我们十几年前就认识了!最开始的时候,她还是王允府上的一个婢女,后来王允为了讨好董卓,把她作为礼物送了过去。结果没过多久,董卓又对貂蝉失去了兴趣,就把貂蝉赏赐给了我。你知道嘛,当年我都八抬大轿、敲锣打鼓地去娶貂蝉了,后来又突然冒出个吕布。他仗着自己长得又高又帅又能打,就横刀夺爱,从我手中抢走了貂蝉!我为何第一个攻打徐州?就是为了要把吕布消灭,把貂蝉抢回来,圆自己年轻时的一个梦想!” 曹操说着说着,有些真情流露,眼圈也自然而然地红了起来。 关羽知道曹操与吕布是情敌,在吕布临死的时候,曹操当着众人的面儿简单提过这件事。 所以此时听曹操这么说,关羽也并不感到意外。 “大人,关某说句实话,男女之事应该是你情我愿的,一厢情愿并不是真正的爱情!你虽然很喜欢貂蝉,但貂蝉喜欢的,却另有其人。” 关羽有些抹不开面子,并没直说貂蝉喜欢的不是曹操,而是自己。 曹操长出了一口气,又说道:“是啊!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呢!既然他不喜欢我,你们又是两情相悦,所以我决定成全你们!” 曹操此言一出,关羽顿时目瞪口呆。 他怎么也没想到幸福会来得如此突然。 关羽本以为曹操会拿貂蝉要挟自己,却没想到他不但没有任何要挟,还要成人之美。 关羽觉得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就在关羽愣神之际,曹操又问道:“不知云长意下如何呀?” 关羽赶紧抱拳拱手道:“曹大人的大恩大德,关某实在无以为报!在下日后愿为大人冲锋陷阵、赴汤蹈火,即便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 曹操要的就是关羽这句话,他不禁手捋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 “云长,只要你肯投靠朝廷,为老夫效力,别说是貂蝉,就是金蝉、银蝉,老夫日后也会一一赏赐给你!” 关羽还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之中,听曹操这么一说,先是一怔,随即又道:“大人的好意关某心领了,关某绝无非分之想,此生有貂蝉一人足矣!” 恩惠给完了,下面该谈谈关羽应该干的事了。 曹操又道:“云长,下邳现在有多少兵马?” “两千精兵!”关羽实话实说地道。 由于曹操此番前来下邳只带了一千人马,所以若是贸然进城的话,还是有些危险。 曹操沉吟了一下,又说道:“云长,这样吧,你先回去准备一下,老夫稍后便会带着大队人马前来,让将士们在下邳驻扎下来。” 关羽有些不解,问道:“大人,关某既然已经决定投降,为何咱们不回许昌,还要让您的大军在下邳驻扎呢?” 曹操狡黠一笑,说道:“下邳解决了,但小沛还没攻克呢,还要有劳云长一番啊!” 关羽这才知道,原来曹操刚才是诈他。 但刚受了人家天大的恩惠,他此时也不便说什么。 关羽沉吟一下,说道:“大人,关某平生一直以忠义为立身之本,既然刘备没投降,那关某绝不能先投降!” 曹操眉头一皱,有些不悦。 关羽又道:“不过大人放心,关某虽然表面上不投降,却绝不与大人作对,待大人攻下了小沛,关某便会将下邳双手奉上!” 第3章 关羽给曹操献计 关羽虽然没有完全听从曹操的安排,却也答应了曹操早晚会降。 这对曹操来说,也算是差强人意。 关羽虽然是基本摆平了,但接下来还有个更棘手的人物,那就是刘备。 曹操带着兵马返回了彭城,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兀自思忖起来。 关羽这小子可真是够难伺候的! 直接投降还不行,还得先等刘备被拿下了,他才能投降。 装出一副老大垮台了,自己迫不得已才另投新主的样子。 也许这就是三千年来,炎黄子孙骨子里根深蒂固的东西吧。 明明自己想干龌龊的事,却不能让大家挑出毛病、看出破绽,省着被人家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自己手下的那些武将,人人都说关羽忠义,而事实呢? 刘备的死活关羽不管,张飞的死活关羽也不管。 一提到貂蝉,关羽却一下子就跑出来了,而且连一兵一卒都没带。 再说要把貂蝉赏赐给关羽,他顿时乐不可支,恨不得当时就给自己跪地磕头。 这叫什么? 说白了其实就是道貌岸然、沐猴而冠! 自己一直率性而为,所以也遭到了很多人的非议,什么奸诈啊、狡猾啊、阴险啊、卑鄙啊,等等等等。 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总之自己坚信一句话: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 关羽明确表示先不投降,起码表面上看先不投降,得等着刘备被剿灭了之后,他才能正式投降。 那么接下来,还得研究如何对付刘备。 刘备和关羽截然不同。 他虽然也是个色狼,也对貂蝉垂涎已久,但在刘备眼里,女人向来是如衣服的。 只有兄弟在刘备眼里才是手足。 乱世之中,平心而论,刘备的这种思路还是很值得肯定的。 女人没了可以再找,天下女人多的是。 但兄弟没了,却很难再找到了,尤其是像关羽、张飞这种世间罕见的猛将。 可见刘备还是个很务实的人,颇有刘邦当年的神韵。 所以每次稍微一有风吹草动,刘备便会带着自己的弟兄们逃之夭夭,而置妻儿于不顾。 若是对刘备用貂蝉来诱惑或是威胁,他肯定不为所动。 张飞和刘备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成天吃饭睡觉在一块儿,想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绝无可能。 去小沛叫战,上次也去过了。 自己为了不打草惊蛇,只带了五百人马,而且自己也都没有露面。 在这种情况之下,刘备都能立刻鸣金收兵。 由此可见,若是再去小沛叫战的话,刘备根本不可能再派兵出来迎战。 难道要强攻小沛吗? 那样的话伤亡实在太大了,自己还得保存实力对付袁绍和孙策呢,手下的将士最好不要有太大的伤亡! 曹操思来想去,觉得想拿下刘备,还得从关羽身上入手。 让关羽直接去打刘备是不可能的,关羽是要面子的人,更是注重自己名声的人。 最好是让关羽把刘备和张飞请到下邳,然后再想办法将其二人拿下。 可这样一来,关羽便会显得不忠不义,与他的立身之本又发生了冲突,估计他肯定不能答应。 必须得给关羽设计出一套完美的方案,既能生擒刘备、张飞,又能让关羽的名节完好无损。 可这样的方案,设计出来谈何容易啊? 曹操感到自己实在是束手无策,他又不禁想到了荀攸、郭嘉,想找他们问问计策。 但转念一想,这件事最好还是别跟外人说,否则一旦传扬出去,关羽的名节又不保了。 正所谓:欲人勿知,莫若勿为;欲人勿闻,莫若勿言。 一时之间,曹操有些一筹莫展,实在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 曹操这边着急,关羽那边更着急。 回到下邳城之后,关羽便终日变得心猿意马、坐立不安。 一想到曹操要把貂蝉赏赐给自己,终于可以与自己心爱的女人长相厮守了,关羽就心花怒放、喜不自胜。 刘备、张飞毕竟是与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虽然自己暗中投靠了曹操,却总不能亲自带兵前去攻打他们。 可曹操攻下刘备也并非一件易事,若是他久攻不下的话,自己还要留在这里苦苦等待。 夜长梦多,如果时间拖得久了,曹操反悔了怎么办? 或者小沛久攻不下,曹操撤兵了怎么办? 那自己岂不是一无所获,只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 连日来,关羽时不时地来到下邳城楼上翘首以盼、四下观瞧,希望曹操的身影再次出现。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无数次的苦苦寻觅之后,曹操终于再次映入了关羽的眼帘。 关羽喜出望外,赶紧亲自出城,来到曹操面前。 二人已经形成了默契,也不说话,又朝着远离人群的地方走去。 来到一处四下无人的地方,关羽又迫不及待地问道:“大人,小沛那边可有何进展了吗?” 曹操摇摇头道:“老夫此番前来,正是要与你商议这件事!刘备据城死守,若想拿下小沛谈何容易?不知云长可有何良策啊?” 关羽眉头紧蹙,沉吟起来。 曹操暗自打量着关羽,似乎猜出了他的心思。 看关羽似乎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曹操又半真半假地道:“云长啊,现在许昌可是风声鹤唳、危机四伏啊,袁绍和孙策随时都可能前去偷袭!朝廷刚刚发来了密信,催老夫赶快回去呢!若是再拿不下小沛的话,那老夫也只能班师还朝了!” 关羽一听这话,眉头几乎快凝成了一团,揉搓着手掌在原地急得团团直转。 这曹操要是真的就这么回去了,那自己岂不是还得跟着刘备待在徐州? 而且自己在曹操这里寸功未立,貂蝉岂不是无法赏赐给自己了? 这该如何是好啊?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吧! 曹操也不再说话,他想让关羽好好着急一下,没准急中生智,能憋出什么妙计来。 许久之后,关羽说道:“大人,要不这样吧,我给刘备写一封密信!” 曹操眼前一亮,饶有兴致地问道:“哦?那云长打算都写什么内容啊?” “我就说曹军兵临城下,下邳现在告急,让刘备和张飞带兵前来支援。等他们过来了,大人您再大军出动、兵分两路,一路占领小沛,一路拿下刘备!”关羽咬着嘴唇说道。 曹操听了关羽的话,不由狐疑起来。 这下邳告急,刘备就会亲自前来救援吗? 他顶多也就是派出一队人马前来援助,自己肯定得躲的远远的啊! 关羽想了这么长时间,就想出这么个破主意啊! 看来他的确是一介武夫,好狠斗勇是他的强项,出谋划策的确不敢恭维。 曹操冷笑道:“云长啊,你给刘备写信求援,刘备救不救你都难说,更不可能亲自带兵过来!” 关羽一想刘备平日的作风,也觉得曹操说的话很有道理。 刘备向来胆小如鼠,下邳越危险,他就越不可能过来。 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拿着个办法试上一试了,要不还能如何? 难道真的要自己亲自带兵前去攻打小沛吗? 那绝对不行,与自己昔日的主公和兄弟反目成仇、反戈相向,岂不成了卑鄙小人? 此等行径也会令天下英雄耻笑的! 曹操看关羽一副为难的样子,也知道他再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便说道:“云长啊,那我们就不妨试试你的主意吧。万一刘备要是顾念兄弟之情,亲自带兵前来支援你呢!” 关羽看曹操同意了自己的计策,顿时舒展了很多,又指着西北方向说道:“大人,前面有条路是小沛通往下邳的必经之路,您可以在那里设下一支伏兵!” 曹操顿时眼前一亮,连连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回去分头行动!” 第4章 刘备跪求张飞 自从刘备发现曹操亲自前来攻打徐州之后,便每天提心吊胆、寝食难安,他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安排了。 小沛只是一座小小的县城,又哪能抵御的了曹操的千军万马? 自己虽然采用坚守不战的方式御敌,但曹操如果真的采用强攻的手段,那必然会城破人亡。 而下邳才是一座坚城,那里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城外还有一条护城河。 如果在那里驻守的话,只需坚守不出,等曹操的军粮耗尽,便自然可以退敌。 难怪下邳一直都是徐州的治所,也难怪当年吕布和陈宫要夺取下邳。 没想到自己本打算让关羽给自己当挡箭牌,却反而成全了他。 骨头要挑硬的啃,柿子要捡软的捏。 曹操拿不下下邳的话,就必然要掉头来攻打不堪一击的小沛。 给袁绍和昌豨写去的求助信已经送出去数日了,却犹如石沉大海一般,至今都杳无音讯。 看来他们也并非自己的真正盟友,自己大难临头,他们都恨不得在一旁看热闹,甚至看笑话。 这段时间曹操虽然没什么动静,可越是这样自己的心里就越发毛。 这就好比一个人明知道自己要死了,但最令人恐惧的并不是死神来临的那一瞬间,而是在临死之前的无助和焦虑。 自己曾无数次地想过要弃城逃跑,直接前往邺城投奔袁绍,或者去青州投奔袁谭。 可如果连仗都没打,只是见到曹操来了,就直接弃城逃跑的话,是不是让人觉得太窝囊了? 即便是到了袁绍、袁谭那里,也实在抬不起头来。 而且关羽还在下邳呢,如果自己真的跑了,又置他于何地? 不要说别人会看不起自己,就是张飞那关也过不了。 刘备苦叹连连,思来想去也只能暂时在小沛硬撑着了。 他只盼着袁绍赶紧攻打许昌,这样曹操就得滚回去了,徐州之危自然也就解除了。 就在刘备愁眉不展之际,忽然有侍卫来报,说关羽派使者送来了一封书信。 刘备赶紧将信件拆开,心急火燎地看了起来。 关羽在信中说,曹操正在全力猛攻下邳,自己就快守不住了,希望刘备和张飞前来支援。 刘备放下书信,心如死灰、呆若木鸡,良久之后方才回过神来。 自己目前在小沛只有两千人马,曹操此番率兵前来攻打徐州,光是那日在城楼上见到的,少说也有一万精兵。 而且曹操军纪严明、训练有素,阵容也是十分豪华。 他首战便派出了大将许褚,后面还说不定有多少猛将呢! 就算自己把所有人马都派过去支援关羽,只怕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可这是关羽亲自写的求救信,如果袖手旁观、置之不理的话,也实在说不过去。 看这意思关羽肯定是守不住了,自己到底是去救他,还是不去救他呢? 刘备在屋子里快速地走来走去,直感到左右为难。 不去救的话,关羽可能被生擒,或者战死。 去救的话,就自己手下这点儿兵马,也是无济于事,无异于螳臂当车、飞蛾扑火。 到那时,关羽和张飞,还有自己也或者被生擒,或者战死。 自己对曹操恩将仇报,如果被生擒的话,曹操也绝对饶不了自己。 如此看来,还是不能去啊! 不去的话,也就牺牲了关羽一人。 去救的话,则会再白白搭上自己和张飞的性命。 刘备笃定地摇摇头,不禁自言自语道:“不能去,绝对不能去救!” 可接下来呢? 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呢? 曹操一旦攻下了下邳,下一个目标必然是小沛啊! 下邳那么坚固,曹操都能攻下来,那小沛对他来说,更是小菜一碟、不在话下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必须得趁着曹操还没攻下小沛之际,赶紧逃出生天! 想到这里,刘备准备去把张飞找来,让他跟自己一块儿逃跑,去冀州投奔袁绍。 刚一出屋,刘备又站住了脚步。 张飞跟关羽素来情同手足,若是不让他去救关羽,跟着自己一起逃命,他能答应吗? 如果他不答应的话,自己又能如何? 难道独自去投奔袁绍? 自己戎马半生,混来混去什么也没有,就只剩下关羽和张飞这两个武艺盖世的将军了。 如今眼看着就要失去关羽,如果再舍弃张飞的话,岂不成了一无所有的光杆司令? 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说服张飞,让他跟自己一块儿逃跑。 刘备铁下心来之后,又苦思了一下对策,便把张飞找了回来。 他先是把关羽写来的书信递过去,让张飞过目一下。 张飞看完了书信,顿时心急如焚,连忙说道:“大哥,我们赶紧点齐所有兵马,火速赶往下邳支援羽哥!” 刘备连忙道:“飞弟稍安勿躁!且听大哥一言!” 张飞又把身子转了过来,等着刘备说话。 “飞弟,曹操此番带来了几万兵马,而我们小沛全加一块儿也就两千守军,还不是什么精兵。如果我们贸然前去的话,岂不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刘备愁眉苦脸地说道。 张飞瞪着环眼道:“那怎么办?如今羽哥有难,难道我们要坐视不理吗?曹操带了几万兵马怕他个鸟?就是他带了十万天兵天将,俺张飞也不怕,大不了跟羽哥死在一块儿!” 刘备对张飞的性子很了解,他向来是吃软不吃硬、怕柔不怕横。 如果跟张飞对着干,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要想说服他,只能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滴滴渗透、循循善诱。 “飞弟,如果我们不去救羽哥的话,曹操也不会杀他!难道你忘了,曹操对羽哥很感兴趣,始终想把他拉拢到自己麾下。所以就算下邳城破了,羽哥也不会有事的!但是我们如果一去的话,那可就不一样了,曹操会觉得我们是负隅顽抗,就会大开杀戒!” 刘备说完了之后,自己也觉得找的理由太过牵强。 张飞冷哼一声,说道:“曹操杀不杀羽哥是他的事,但救不救羽哥是我的事!兄弟有难,俺张飞岂能见死不救?哥哥若是胆小怕死的话,你留在小沛守城好了,我自带一拨人马前去下邳支援羽哥!” 刘备一看张飞态度如此决绝,不禁心下暗自叫苦。 小沛本来就只有两千守军,张飞若是再带兵前去下邳,那小沛就成了一座空城。 还守什么城,只能弃城逃跑了。 可那样的话,此生将会彻底失去张飞。 张飞正要出门,只见刘备扑通一下跪倒在自己脚下,声泪俱下地道:“飞弟!大哥不能眼看着你去送死!就算羽哥真的战死了,也只是牺牲了他一人。可如果你若是去的话,那便又白白添上一条人命!飞弟,大哥不能没有你啊!你若真想去白白送死的话,就从大哥的身体上踏过去吧!” 张飞顿时愣住了。 男子汉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哪有当大哥的给自己弟弟下跪的道理? 他连忙把刘备搀扶起来,去支援关羽的态度却也不那么强硬了。 刘备看张飞有所心动,又赶紧趁热打铁道:“飞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羽哥也不希望咱们白白去送死,咱们只有先生存下来,日后发展壮大,再为羽哥报仇雪恨,方能对得起他的在天之灵!” 此时张飞脑子也乱成了一团浆糊。 刚才刘备还说,曹操不会杀关羽,这会儿他又说的好像关羽已经死了一般。 “大哥,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是如今羽哥有难,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张飞十分不甘心地问道。 “兄弟有难,如果能救的话,当然要救!可如今我们实在是没能力救啊!若我们真的去了下邳,也只能是徒添性命!”刘备继续劝道。 “大哥,那我们该当如何呀?难道就在这干待着吗?”张飞又问道。 刘备灵机一动,说道:“当然不能干待着,我们现在就去袁绍那里请救兵!” 第5章 小沛成了空城 随后刘备又给张飞讲了一大堆道理,又是痛哭流涕,又是泪如雨下,又是深入浅出,又是生离死别。 张飞也实在受不了刘备的软磨硬泡、死缠烂打,最后终于还是向刘备妥协了。 就这样,张飞稀里糊涂地跟着刘备,趁夜离开了小沛。 虽然刘备硬拉上了张飞,对下邳的关羽采取了见死不救的态度。 但却阴差阳错地,让他和张飞都躲过了一劫。 因为关羽早就已经暗中投靠了曹操,而曹操又在小沛前往下邳的必经之路上设下了埋伏。 一旦刘备和张飞出现的话,必然插翅难飞,就算不死在乱军之中,也会被生擒活捉。 刘备在临走之前,又悄悄地对孙乾、简雍、糜竺、糜芳等人吩咐了一番,让他们带着其余兵马天亮之后出城,赶往平原落脚。 从徐州到冀州,如果直接去的话,要经过兖州,而兖州是曹操的地盘。 所以刘备和张飞只能先向东北方向行进,从青州绕道去冀州。 刘备费尽九牛二虎、使遍浑身解数,好不容易把张飞骗了出来,又赶紧想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下邳城高墙厚、易守难攻,虽然关羽守军不多,曹操兵多将广,但若想攻下下邳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当时刘备跟张飞说的是去找袁绍搬救兵,搬完了救兵,再去下邳救关羽。 所以只能把时间尽量拖得长些,等曹操攻下了下邳,张飞自然也就不会再吵着要去救关羽了。 刘备打算先在青州逗留一段时间,然后再去冀州。 张飞向来好酒,只要在青州好好喝上几顿,时间转眼就会过去。 这样一来,就会让曹操有充足的时间去对付关羽。 等到了袁绍那里,下邳也早就被攻克了,张飞也就彻底死心了。 平原地处青州地界,由于当年刘备在平原担任过平原相,对那里也是十分熟悉,所以他吩咐手下人马先去平原。 至于日后如何打算,再见机行事。 关羽送出了求援信,便天天盼着刘备和张飞赶紧来到下邳。 曹操带着伏兵,在路上也一连埋伏了数日,却始终未见到任何兵马出现。 曹操预料到了刘备不会亲自率兵前来下邳,但他却没想到刘备竟然如此绝情,不但他自己不来,连手下的人也不肯派过来一兵一卒。 曹操知道刘备面善心硬,估计他是不会有什么动静了。 再这样耗下去毫无意义,于是曹操又下令撤了埋伏,带兵回到了彭城。 第二日一早,曹操又亲自来到了下邳城。 依然是与之前一样,曹操把关羽先叫出城外,然后二人又去了周围没人的地方。 “云长,你的信应该早就送出去了吧?”曹操见了关羽,直接问道。 关羽神色凝重地点点头,也意识到刘备不会来救自己了。 曹操看了看关羽,又得意地道:“云长,你都看到了吧,这就是刘备的风格!什么兄弟、老婆、孩子的,在他眼里都不重要。有用时则用之,无用时则弃之!他不但自己不来,连一兵一卒都没派过来,可见其何等冷酷无情!这可不是老夫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哈,我说的都是事实!” 关羽心下也是不无感慨。 患难见真情,日久见人心。 如果曹操真的攻打下邳,恐怕刘备也会无动于衷、坐视不理。 可现在他并没心思想这些,更没兴趣挑刘备的理。 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尽快帮助曹操拿下小沛,只有这样才能让曹操把貂蝉赏赐给自己。 “关某算是黔驴技穷了,大人您还有什么良策吗?”关羽又问道。 曹操最近天天在小路上蹲点儿,还真想出了一个办法。 此计既能拿下小沛,又能让关羽不失名节。 曹操神秘一笑道:“办法老夫倒是有,就是不知你能否采纳呀!” 关羽想了想道:“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关某愿听凭大人差遣!” 曹操一听关羽这么说,不禁哑然失笑。 什么叫“不违背江湖道义”? 你背叛了刘备,难道还没有违背江湖道义吗? 应该叫“不让大家看出你关羽违背江湖道义”才对! 曹操也不想拆穿关羽,免得他下不来台,又说道:“既然刘备不肯出来,那也只能有劳云长亲自走一趟了!” 关羽心里有些打鼓,难道曹操真想让自己去把刘备、张飞抓了? 曹操拍了拍关羽肩膀,笑着道:“我会挑选两名身手不凡的兵士随你一同前往小沛。去了之后,你只需要跟刘备、张飞大喝一场,三个人都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剩下的事就不用你管了!兄弟重逢,把酒言欢再正常不过,这不算难为你吧?” 关羽听了曹操的计谋,不禁心下一阵窃喜。 这个任务实在太容易完成了! 张飞最爱喝酒,自己若是去小沛主动找他喝酒,还不得把他乐疯了嘛! 到时大家肯定得一醉方休! 都喝得不省人事了,后来发生的事,就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了。 通过这种方式拿下刘备,自己的名节完全不受影响。 想到这里,关羽一脸兴奋地道:“大人果然智计百出,在下佩服之至!如此一来,小沛唾手可得矣!” “准确的说,是貂蝉唾手可得矣!哈哈哈哈!”曹操仰天大笑道。 随后,二人便分开了。 关羽带着曹操手下的两个兵卒回到了下邳,片刻也不耽搁,直接三人三骑赶往了小沛。 来到小沛之后,却发现十分奇怪,城门大开,整座城池异常安静,城楼上连把守的侍卫也没有。 关羽在马上凝眸观望了一阵,带着两个兵卒鞭鞭打马走进了城中。 来到府衙,只见地上一片狼藉,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难道这是弃城逃跑了?”关羽喃喃自语地道。 随后他又四处转了转,依然未发现任何人。 确认无误后,关羽心下一阵窃喜。 这下好了,也不用自己再做什么对不起刘备、张飞的事了,他们自己主动弃城逃跑了。 “你们速速回去跟司空大人禀报,小沛现在已然成了一座空城,刘备、张飞也不知去向!”关羽又对曹操的手下吩咐道。 二人拱手领命,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关羽坐在地上,发自内心地大笑了起来。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没想到我关羽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抱得美人归,而且还没做什么对不起刘备、张飞的事! 跟曹操到了许昌,他起码也得封自己个中郎将当当! 有了官职之后,再风风光光地把貂蝉娶进家门,从此死心塌地地跟着曹操混! 笑过之后,关羽又不由想起了刘备和张飞。 这俩小子跑哪去了呢? 兖州、豫州是曹操的地盘,他们肯定是不会去的。 孙策在江东,刘备也不认识。 刘表在荆州虽然是皇室宗亲,但离得实在太远。 关羽想来想去,又忽然想起了之前跟刘备、张飞出去借粮的事。 当时路过青州,刘备曾去找过袁谭。 之前刘备在平原任职,又呆了那么长时间,所以两人这次十有八九是去青州了。 如果他们真的去了青州,那就等于是投靠了袁绍。 眼下曹操最大的敌人便是袁绍,他消灭了公孙瓒,一直在打着曹操的主意。 如此一来,日后若是再与刘备、张飞相见,便是在战场上了。 两军交战,各为其主。 昔日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也就难免成为生死相搏的敌人了。 想到这里,关羽不由叹了口气。 不过一想到自己给刘备写信求援,他竟然一兵一卒都不派出,就自己先溜之大吉,关羽便也释然了。 刘备不过是一个善于逢场作戏、收买人心的伪君子,看着和蔼可亲,实则狼子野心。 可是张飞不应该也见死不救、一走了之啊! 平时一直是义薄云天的汉子,怎么到了关键时刻跟刘备一个德行了呢? 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赶紧跟曹操去许昌,把貂蝉娶到手才是正事! 关羽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筋骨,又翻身上马,火速返回了下邳。 第1章 曹操最后的晚餐 刘备带着张飞逃往了青州,关羽开城投降。 就这样,曹操兵不血刃地再次拿下了整个徐州。 紧接着,曹操又带着所有人马浩浩荡荡、趾高气昂地回到了许昌。 历时不到一个月,没有耗费一兵一卒,又把关羽招致麾下,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刘备和张飞跑了。 然而曹操的心情并没有多开心,而是十分复杂的,可以说是悲喜交加。 一方面,拿下了徐州,解除了后顾之忧,曹操终于可以全力以赴地抵御袁绍了。 另一方面,徐州到底是怎么拿下的,曹操自己心知肚明,虽然没有消耗什么兵马钱粮,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失去了貂蝉。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 如果此时曹操对关羽翻脸不认账了,别说是关羽不答应,就是自己心下也过意不去。 这段日子,曹操饱受折磨、备受煎熬,他终于切身体验到了什么叫做“英雄难过美人关”。 关羽却比曹操还要难受。 他生怕仗打完了,曹操返回许昌了,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所以一路上关羽不停地追问曹操,什么时候把貂蝉赏赐给他。 到了许昌之后,曹操说让关羽先安顿下来,好好休息一晚,第二日便做安排。 傍晚时分,曹操又来到了貂蝉的屋子。 已经有一个月没碰过女人了,曹操二话不说,三下五除二便把貂蝉脱了个精光。 一番云雨之后,曹操翻身下马,他并没有躺下来休息,而是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起了貂蝉。 他想把貂蝉看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反反复复。 貂蝉感到十分奇怪,不禁歪着脖子问道:“看什么看,不认识啊?” 还是那样的刁钻,还是那样的泼辣,可曹操却非常喜欢,也非常不舍。 良久之后,曹操问道:“徐州被我打下来了!” 貂蝉柳眉一皱,从床上一跃而起,坐在曹操对面问道:“什么?那关羽怎么样了?” 曹操也不说话,痴痴地看着貂蝉,就想让她着急一下。 “快说呀,关羽怎么样了?”貂蝉推了曹操一下,接着追问道。 曹操狡黠一笑,反问道:“你猜呢?” 貂蝉更加心急如焚了,说道:“你上次答应过人家不杀关羽的,还要向皇上替他求情,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可要算数啊!” “你真的那么喜欢关羽吗?”曹操反问道。 “当然了,我们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貂蝉脱口而出道。 曹操心里有点儿发酸,又问道:“那你跟我又算什么?” 貂蝉想了想道:“什么也不算啊!你又没娶我,我也不是你老婆,连小妾都不是!你这种情况吧,应该属于强抢民女!” 曹操哑然失笑,突然雄风再起,于是卷土重来,把貂蝉又就地正法了一次。 完事之后,貂蝉有些调皮地说道:“你那么多老婆呢,别成天光可我一个人祸害好不好啊?” 曹操一听这话,又想到了杜氏。 等貂蝉走了之后,也只有杜氏一个人能令自己满意了。 一想到这些,曹操便不由有些黯然神伤。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晚是属于貂蝉一个人的。 从明天开始,她便会离开自己,成为关羽的女人。 所以今晚必须要心无旁骛、不遗余力、通宵达旦、倾其所有。 只是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必须得先缓一会儿才行。 面对着生离死别、忍痛割爱,曹操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自己跟貂蝉的时间也不短了,按说也应该怀上了,可她到现在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如果貂蝉怀了自己的孩子,再把孩子生下来,那么即便她暂时离开,以后再把她接回来也容易多了。 想到这里,曹操又不禁想起了杜氏之前肚子里的孩子。 “实话告诉你吧,关羽没有死,他被我带回许昌了!”曹操面无表情地道。 貂蝉顿时眼前一亮,手舞足蹈地说道:“关羽武功盖世,我一猜他就不会死!但你得跟皇上求情啊,让皇上别杀关羽!打他也不行,直接赦他无罪!” 曹操一边看着貂蝉,一边问道:“我若帮关羽求情也可以,但有件事你得跟我说实话!” “没问题啊,只要是我知道的,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说吧,什么事啊?”貂蝉好奇地问道。 “杜氏之前怀孕了,后来又流产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曹操索性直接问道。 貂蝉一脸茫然地道:“杜氏怀孕了?我怎么不知道啊!不可能,一定是你搞错了!我成天跟杜氏在一起,她若真的怀孕了,我肯定能发现!她来许昌之后,从来没怀过孕。” 曹操暗暗地打量着貂蝉,但见她双眸清澈、一脸坦然,完全不像是在撒谎。 而且杜氏怀没怀孕这件事,貂蝉也完全没必要对自己有所隐瞒。 曹操眯起眼睛,不禁心下一阵狐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之前自己去杜氏那里,明明是看到她的小腹有所隆起,她也亲口跟自己说有喜了。 貂蝉成天跟杜氏在一起,杜氏身体上的变化,貂蝉不可能看不出来啊! 不是貂蝉在撒谎,就是杜氏在撒谎。 自己生平阅人无数,察言观色、鉴貌辨色的能力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貂蝉一个小姑娘,骗不过自己的眼睛,她绝没有撒谎。 那就是杜氏在撒谎了,可她撒这个谎又有何用呢? 曹操又把与杜氏在一起的一幕幕回忆了一遍。 她先是声称自己怀孕,随后又说自己流产,然后又说貂蝉经常给她送吃的。 这是后宫女人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模式啊! 弄了这么一大套,不就是想让自己认为貂蝉毒死了杜氏的腹中胎儿,从而冷落貂蝉嘛!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 两般由是可,最毒妇人心! 看来这杜氏表面上温婉贤淑,实际上则是居心叵测! 一想到孩子,再结合眼前的貂蝉,曹操不由突发奇想。 行万里者,不中道而辍足;图四海者,匪怀细以害大! 貂蝉虽然一直都没怀上,但却有可能今晚就怀上。 所以自己别灰心丧气,也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抓紧努力才是当务之急! 自己若是真让貂蝉怀上了,就算她跟了关羽,也肯定长不了。 就算关羽不嫌弃,孩子以后还得找自己的亲生父亲呢! 想到这里,曹操再次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事成之后,曹操直感觉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回过神来之后,曹操又问道:“杜氏没怀孕也正常,我平时很少去她那里。怎么你到现在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我可是一有体力就过来临幸你啊!” 貂蝉知道自己当年被董卓长期下过药,所以恐怕此生也不会再有生育能力了。 但她并不想跟曹操说这些,柳眉一蹙,反问道:“你都有那么多儿子了,干嘛还想让我再生?弄那么多儿子出来,你就不嫌麻烦啊?” 曹操笑着道:“有什么麻烦的,弄你我都不嫌麻烦呢,弄小孩儿就更不麻烦了。” 貂蝉先是愣了愣,接着又用粉拳捶了曹操一下,娇嗔道:“哎呀,你好恶心啊!” 曹操也不计较,接着问道:“你之前跟过董卓、吕布,却未曾诞下任何子嗣,希望我能先拔头筹!” 貂蝉一听这话,不禁陷入回忆之中。 当年自己怀了王允的骨肉,却被他送给了董卓。 到了董卓府上,又被董卓暗中下药,导致最后胎死腹中了。 从那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怀孕过,估计是丧失了生育能力。 但貂蝉并不想跟曹操说这些,瞪了一眼曹操,调侃道:“别在那痴人说梦了,他们都不行呢,你更白扯!” 第2章 求于人者畏于人 欢娱嫌夜短,寂寞恨更长。 转眼之间,已经快亮天了,曹操觉得若是再不说正事,怕是要来不及了。 曹操再次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貂蝉的玉体,把心一横,说道:“喂,先别睡了,我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貂蝉杏眼微睁,伸了个懒腰道:“别在那故弄玄虚了,你能有什么正经事啊?都快折腾一宿了,你也快睡吧,别累坏了身子!” 曹操一听貂蝉居然关心自己,顿时一阵暖流涌遍了全身。 他甚至有些动摇了,到底还要不要把貂蝉赏赐给关羽? 俗话说:日久生情,日久见人心。 貂蝉虽然一直都不喜欢自己,甚至很讨厌自己。 但与自己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自己也一直待她不薄,就是一块石头也该焐热了。 貂蝉劝自己要注意身体,这完全是把自己当成了她的男人,才对自己关心备至啊! 可如果把貂蝉留下来的话,关羽那边又如何交代? 关羽是个一条道儿跑到黑的人。 他看上了貂蝉,自己又答应了要把貂蝉赏赐给他,所以关羽是绝不会轻言放弃的。 此番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徐州,关羽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如果对他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话,不但关羽不会善罢甘休,就是自己手下的那帮人也会对自己颇有微词。 算了吧,堂堂司空大人,理应一言九鼎、言而有信。 就像郭嘉说的那样,如果连美人关都过不去的话,也成就不了什么大事。 想到这里,曹操叹了口气,说道:“如果,如果我要是把关羽赏赐给你,你会怎么报答我?” 貂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自己睡得迷迷糊糊,实在做梦。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我要把关羽赐给你!”曹操又说了一遍。 貂蝉顿时精神起来,又口是心非地问道:“什么?你要把关羽赏赐给我?关羽又不是金银首饰,那是个大活人啊,你把他赏赐给我的话,我往哪放?” 曹操笑了笑道:“我的意思是说,我放你走,成全你和关羽。” 貂蝉一听这话,顿时喜出望外,一骨碌从榻上坐了起来,说道:“你逗我玩呢吧?你会有那么好心?我才不信呢!” 曹操翻了个身,背对着貂蝉道:“不信算了,睡觉!” 貂蝉痴痴地发了一会儿呆,又摇着曹操的身子道:“喂,你先别睡啊!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真肯放我走,成全我和关羽吗?” 曹操故意不说话,假装打起了呼噜。 貂蝉用力扳过曹操的身子,趴下来伏在了上面。 这样一来,曹操再也睡不着了,双手下意识地搂住了貂蝉。 “你说嘛,到底是不是真的?”貂蝉又追问道。 曹操看了看貂蝉,微微点了点头。 貂蝉啵地在曹操脸上亲了一口,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会一下子变得这么好?” 曹操把貂蝉放下来,一脸委屈地道:“我本来就很好啊,是你有眼不识泰山,一直以为我不是什么好人!” 说完之后,曹操又用力地来回揉搓着貂蝉的双峰。 貂蝉早就习以为常,也不计较,又问道:“好吧,算我误会你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曹操也不搭话,又眯起眼睛,把目光向那片密林幽谷望去。 貂蝉知道在这关键时刻,一定要好好表现一下,才能赢得曹操的欢心,从而成全自己的好事。 于是她赶紧翻身起来,又在曹操面前蹲了下来,尽量让曹操一览无余。 “这下满意了吧?”貂蝉撅着樱桃小口问道。 曹操点点头,调侃道:“姿势还算可以,但态度嘛,可以提升的空间还是很大的!” 貂蝉想起自己当年在王允府上当侍女时,对王允百依百顺、小鸟依人,马上又换了一副态度道:“老爷,您跟奴婢说嘛,是不是真的呀?” 曹操一看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再扯一会儿,怕是关羽就会找上门来了,说道:“若是真的,你怎么报答我?” “奴婢,奴婢一定竭尽全力为老爷侍寝!” 说完之后,貂蝉俯下身来,在曹操身上温软柔顺地吮吸起来。 先是耳朵,然后是脖子,接着向下,再向下…… 曹操顿感销魂蚀骨、心旷神怡,仿佛飘飘欲仙、宛若换了人间。 貂蝉一反常态,低三下四地当起婢女来,把曹操浑身上下吮吸了一遍,尤其是一些重要部位,更是浓墨重彩、悉心呵护了一番。 说起貂蝉的这种特殊技能,还要追根溯源到汉灵帝刘宏时期。 刘宏治理天下的能力实在乏善可陈,但他淫乱后宫的能力,可谓震古烁今、空前绝后。 他当皇上的时候,巧立名目搜刮民脂民膏,卖官鬻爵用于自己享乐。 刘宏在西园建了个裸游馆,让所有宫女都赤身裸体地到里面与他嬉戏玩耍,还经常牵来动物,命宫女与之交配,自己在一旁观赏。 在皇宫之中,刘宏又命令所有宫女都穿着开裆裤,以便自己清晰观赏和随时泄欲。 刘宏跟其他皇帝不同,其他皇帝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而刘宏只先后立过三个皇后,从没纳过嫔妃。 因为他觉得那样太麻烦,也太受拘束。 宫中所有的女人,只要自己看上了,便可以拿来肆意临幸,这才是天子真正享有的权利。 在荒淫无道方面,刘宏可以说是奇思泉涌、妙想迭出,有过很多发明创造,也把他身边的女人调教得各个身怀绝技。 然而天妒英才、好景不长,刘宏只活了三十三岁,便撒手人寰了,后来董卓又入京独揽了大权。 董卓本来是一介西凉武夫,虽然也十分好色,却并不知皇宫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进了皇宫之后,一看宫女们一个个都穿着开裆裤,便再也把持不住,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宫女们也都知道董卓手握重兵、大权独揽,连皇上都敢说换就换,就更别说杀个人了。 所以宫女们也都使出浑身解数,极尽讨人欢心之能事,把董卓伺候得舒舒服服、快快乐乐。 王允把貂蝉献给了董卓,董卓便让宫女们教会了貂蝉很多东西,尤其是在如何讨主人欢心方面。 所以,曾经受过名师指点和强化训练的貂蝉,床上功夫自然甚是了得,只是一直不愿意拿出来向曹操展示罢了。 此时貂蝉一听曹操说要放自己走,还要成全自己和关羽,多年来梦寐以求的事,只在曹操的一句话上,她又岂能不极力讨好曹操? 于是貂蝉便把当年学到的看家本领悉数拿了出来,为曹操倾情奉上。 曹操也是受宠若惊、万分受用,没想到一向对自己不屑一顾、嗤之以鼻的貂蝉竟有这般本事。 “老夫去徐州打仗,已经数日没洗澡了!”曹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貂蝉忙里偷闲地道:“不碍的,老爷!” 说完貂蝉又拿起了手头的工作,深耕细作起来。 曹操总有些于心不忍,一个貌若天仙的女人竟然如此不讲卫生,实在是暴殄天物、有辱斯文啊! “行了行了,你的心意我领了,还是歇一会儿吧!”曹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貂蝉莞尔一笑,又躺回了曹操怀中。 不大一会儿,曹操又有了反应,再次翻身上马,冲锋陷阵起来。 偃旗息鼓之后,曹操兴奋地说道:“破天荒了,破天荒了!老夫年轻时也不曾有过这么多回合!貂蝉,你真不愧是人间极品啊!” “谢谢老爷夸奖,那您什么时候放奴婢走啊?” 貂蝉又回到正题上来。 曹操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看着貂蝉道:“唉!你真的就那么想离开我吗?” 貂蝉怔怔地看着曹操,缓缓地点了点头。 第3章 袁绍差点儿大义灭亲 袁绍听说曹操不费吹灰之力就重新夺回了徐州,又安全地返回了许昌,不禁大发雷霆。 他怎么也没想到曹操此番会如此的顺利,又会如此的神速。 徐州有刘备、关羽、张飞把守,其中刘备是个老谋深算的人,关羽、张飞都是当世罕逢敌手的猛将。 在袁绍看来,就算曹操能拿下徐州,也必然会大费周折,不但要花费很长的时间,而且还会损兵折将。 可曹操此番出征徐州的个中细节,袁绍又哪里清楚? 关羽是一心只想着貂蝉,为了貂蝉他可以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关羽可以为了貂蝉而背叛曹操,也可以为了貂蝉而投靠曹操。 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 刘关张三兄弟之中,关羽一投靠了曹操,刘备和张飞就难以为继了。 但这些情况,袁绍根本无从得知。 袁绍很后悔自己当初没有采纳田丰的建议,趁着曹操前去攻打徐州的契机,亲自带兵迅速奇袭许昌。 如今曹操已经回到了许昌,袁绍也错失了一次大好的机会。 而造成袁绍错失良机的罪魁祸首,当然是他的二儿子袁熙。 如果没有袁熙的突然出现、如果没有袁熙的赖着不走,袁绍也不会不敢离开邺城。 这日傍晚时分,袁绍怒气冲冲地来到了袁熙的屋子。 此时袁熙与袁尚正在屋中喝酒。 袁绍二话不说,直接就把桌子掀翻,碗筷酒肉稀里哗啦地洒落了一地。 “逆子,你还有脸在这里喝酒!”袁绍青筋暴露、怒发冲冠,指着袁熙骂道。 袁熙也不知袁绍为何发这么大的火,一脸委屈地道:“干嘛呀?我怎么了,你就成天管我叫逆子啊?我他妈的都把老婆让你享用了,还不孝顺啊?” 袁尚一听这话,不禁抿嘴偷笑起来。 袁绍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不一会儿,袁绍又停住脚步说道:“逆子,都怪你害得我贻误了战机!本来曹操前去攻打徐州,正是我们前去偷袭许昌的好机会,结果一场好局全被你给搅黄了!现在曹操不但拿下了徐州,还顺利返回了许昌!我们很被动,你知道吗?” 袁熙从小便是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根本没经历过战场上的历练,哪懂得什么战机不战机的。 他不以为然地道:“被动什么呀?就算曹操现在占了徐州,那他不才三个州吗?我们有四个州呢,比他多一个,所以你也根本不用怕他!” 袁绍听得哭笑不得,刚要说话,袁熙又道:“再说了,你想去攻打许昌,那就去攻打许昌啊,我又没拦着你!凭什么你自己不想去,还往我身上赖啊?” 袁绍顿时火冒三丈,伸出手来重重地扇了袁熙一巴掌。 袁尚看到袁绍真的发火了,赶紧闪到了一边。 “逆子!若不是你成天赖在邺城不走,我又岂能不去攻打许昌?你赶紧给我滚回幽州去,老子再也不想见到你!”袁绍声嘶力竭地喊道。 袁熙是公子哥出身,从小便家里家外地被人捧着、四世三公地被人叫着。 这眼看着就变成五世三公或是皇子了,袁熙更不知害怕为何物了,袁绍发火根本吓不到他。 “我看你岁数大了哈,先让你三招!行啊,我也不想在这呆着,我也想早点儿回幽州,但是我得带着我的媳妇一起回去!你若是答应放甄宓走,那也不用明天,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去!”袁熙底气十足地说道。 说来说去,又说到了甄宓的问题。 这个问题无论对于袁绍,还是对于袁熙,都是个无解的难题。 袁绍有些无言以对,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袁熙看袁绍理屈词穷了,又继续道:“丈夫带着自己的老婆回家,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吧!袁尚,你给评评理,老婆是应该跟丈夫过,还是应该跟公公过?” 袁尚在一旁也不说话,只是捂着嘴偷偷发笑。 袁绍顿时怒放冲冠,扬起手来又要打袁熙。 袁熙刚挨了一巴掌,这次没有硬扛,而是一把抓住了袁绍的手腕。 “哎?我刚才没还手,可不代表我打不过你啊!这是第二招,还有一招,我仍然不还手。不过三招一过,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啊!”袁熙说完,一把甩开了袁绍的手臂。 袁绍面颊抽搐,气急败坏地喊道:“逆子,难道你还要动手打你老子不成?今日我若不好好发发威,我看你是要反天啊!来人呐,把他给我拖出去斩了!” 顿时冲进来两个侍卫,拉着袁熙要往出走。 便在这时,刘夫人冲了进来,扑通一下跪在了袁绍面前,哭诉道:“老爷,咱们就这两个儿子了,难道你想断子绝孙吗?再说熙儿也没犯什么错,不过是顶撞了你两句,总不至于掉脑袋吧?” “妇人之见!他还没犯什么错呢?为了一个女人,他就敢打老子,日后我登基称帝了,他还不得弑父篡位?不行,今天谁求情也不行,老子必须得好好正正家风!”袁绍义正辞严地说道。 “老爷,你要是杀了熙儿的话,那就连我也一块儿宰了吧!儿子死了,当娘的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还不如一死了之!” 刘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走到了袁熙身边。 这时袁尚又跑了过去,哭着道:“娘,你不能死,孩儿不让你死!爹,你就饶了娘和二哥吧!” 袁绍早就对刘夫人心怀不满,若不是她从中捣鬼,甄宓又如何能鬼使神差地嫁给了袁熙,所有矛盾的始作俑者正是刘夫人。 还有,她嫉贤妒能、争风吃醋,为了不让自己碰别的女人,就擅自做主,给自己找了五个小妾。 这五个小妾一想来就让人揪心,矮的矮、胖的胖、老的老、丑的丑、黑的黑,真可以说是个保个的歪瓜裂枣。 这样的女人,连当普通人家的老婆都不够格,更别说是大户人家的正室了。 日后自己一旦登基称帝,她如何母仪天下、如何统领六宫? 既然刘夫人想死,那就成全她吧,她死了之后,自己再立甄宓为皇后。 就在袁绍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之时,甄宓也冲进了屋子。 刘夫人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赶紧抓着甄宓的玉臂哀求道:“宓儿,老爷想杀熙儿和我,你快救救我们吧!” 甄宓点点头,转过身来对袁绍说道:“老爷,不知袁熙犯了什么错,您居然要杀他?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您若是真的亲手把自己的儿子杀了,又是因为一些难于启齿的原因,那么日后天下人会如何看老爷?又会如何评价老爷?所以还望老爷以大局为重,千万不可一时冲动啊!” 甄宓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算是说到了袁绍的心坎上。 若是真的把袁熙和刘夫人都杀了,那天下人日后肯定会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杀他们的。 跟自己的儿子抢儿媳妇,然后便把儿子和正室都给宰了,这事谁听了都觉得太过不可思议,简直禽兽不如! 自己如今还尚未称帝,天下还有很多诸侯需要讨伐,而口碑才是最重要的,万万不能玷污了汝南袁氏的声誉啊! 想到这里,袁绍朝两个侍卫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袁熙一看袁绍不杀自己了,顿时有了自信,说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防民之口,甚于那什么!”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甄宓补充道。 袁熙一阵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句!不过就是太长了,有点儿难记。但我可知道古人说的是什么意思!老子抢儿子的老婆,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啊!日后若是让别人知道了,还不得被人笑话死?还当皇上呢,我看到时候连县令都够呛!” 袁绍狠狠瞪了袁熙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第4章 袁绍摆平了袁熙 国正千秋盛,家和万事兴。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袁绍作为一方诸侯,又是天下间实力最为强劲的诸侯,自然也深知“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 对于袁绍来说,当务之急是尽快挥师南下攻打曹操。 但如果家事不能在此之前处理好,便不能全力以赴去投入到战争之中。 自从那晚全家人闹得不欢而散,袁绍便开始静下心来思考,如何处理好袁熙和甄宓的问题。 甄宓的话很有道理,袁熙是绝对不能杀的。 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果把他杀了,天下人会怎么看自己?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杀,还有什么人不能杀? 到时候人们会觉得你这个人冷血无情、不仁不义,也不会再有人愿意为你卖命。 更何况杀袁熙的理由也实在太过荒唐,竟然是为了跟他争儿媳妇。 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 只怪自己当时被袁熙给气糊涂了,才气血攻心、方寸大乱,险些做出冲动的决定。 不过好在有甄宓这个贤内助,及时站出来点醒了自己,才没让自己铸成大错。 可如果不杀袁熙的话,他又死活不肯回幽州。 如果自己前脚带兵离开了邺城,只怕袁熙后脚就得把甄宓带走。 要不就先把袁熙给软禁起来,等自己打完仗带兵回来了,再把他给放出来? 可袁熙向来骄横跋扈惯了,自己手下的那帮人也都很怕他。 只怕自己走了之后,手下的人也很难控制住他。 而且还有个袁尚,他们兄弟俩自小就情投意合、亲如手足。 就算真能把袁熙给软禁起来,袁尚也得想方设法把袁熙救出来。 而且还有个刘夫人,那老娘们护犊子护得厉害,她又怎么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被关起来呢? 看来软禁袁熙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要不就让甄宓跟袁熙去幽州? 如果这样的话,所有的矛盾就都迎刃而解了。 可是一想到甄宓那柳眉杏眼、藕臂葱指、粉腿玉峰、蜂腰翘臀,自己便实在舍不得放手。 如今自己已经是年近五旬的人了,余生恐怕再难遇到甄宓这般绝世尤物。 俗话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 就是说普通人能过美人这关,但英雄却很难过得去。 那么自己如果也过不去美人关的话,就说明自己也是个英雄。 袁绍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自我勉励道:“嗯,绝对不能忍痛割爱,一定要想办法把甄宓留下来!”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吧。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胁之以威。 如果还不行的话,那就只能强行把袁熙赶出邺城了。 这日傍晚时分,袁绍再次来到了袁熙的房间。 袁熙一看袁绍又来了,依然对他视而不见,一脸鄙夷的样子。 袁绍坐在袁熙身旁,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问道:“熙儿啊,还生父亲的气呢?” 袁熙一看袁绍态度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不禁有些受宠若惊,但表面上却依然板着脸不说话。 袁绍用手拍了拍袁熙的肩膀,满脸慈祥地问道:“那日为父打你还疼吗?” 面对此情此景,袁熙的心彻底被熔化了。 他不禁又想起了小时候,袁谭欺负他时,袁绍帮他出头的点滴往事,顿时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打在你身,痛在我心啊!为父这段日子压力太大,情绪有些暴躁,在这里跟你道个歉!”袁绍一脸忏悔地说道。 袁熙再也受不了了,连忙道:“父亲,是孩儿不孝!大战在即,孩儿不但不能为您分忧,还给您添乱,孩儿知错了!” 袁绍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袁熙已经被自己征服了,又说道:“熙儿啊,为父也不瞒你,甄宓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好的让为父有些,有些欲罢不能!为父老了,还能活几年?所以好不容易碰到了这么一个贴心的人,才不愿放手!” 袁熙善解人意地点点头,但心中还是有所不甘。 你离不开甄宓,我也离不开甄宓啊! 再说他是我老婆,我凭啥把自己老婆让给你啊? 但这些话袁熙只能自己在心里说说,直接说出来实在太不给袁绍面子。 “其实为父让你去幽州历练,是有长远打算的!” 袁绍话锋一转。 袁熙眉头微皱,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袁绍看袁熙挺感兴趣,又接着说道:“为父现在手下一共是四个州,分别为并州、冀州、青州、幽州。并州由高干把守、冀州由为父和袁尚把守、青州由袁谭把守、幽州由你把守。这些你也知道,可你知道为父为何要这般安排吗?” 这个问题袁熙还真没想过,于是好奇地问道:“为何呀?” 袁绍故意沉吟了一下,说道:“好吧,我也就不瞒你了!那日你说曹操眼下有三个州,其实不然,他现在拥有兖州、豫州、徐州和司隶的一部分,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袁熙点了点头。 袁绍又道:“并州与司隶接壤,冀州与兖州接壤,青州与徐州接壤,唯独幽州,是在我们的大后方!如果我们与曹操开战了,万一战事不利的话,幽州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袁熙似乎有些明白了,原来父亲这样安排,是为了保护自己啊,真是用心良苦、令人感动啊! 袁绍看袁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又继续趁热打铁道:“那么为父为何要把你放在最安全的地方呢?高干是我的外甥,以后继承家业肯定没他的事!袁谭虽是我的儿子,却早就过继出去了,传承家业也没他什么事!那么就剩下你和尚儿了!” 袁熙点了点头。 袁绍又道:“自古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这也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古训。袁谭过继出去了,你就成了袁家的嫡长子。尚儿是我的幼子,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让他继承家业,绝无可能!” “嗯?平时你和娘不是最疼尚儿吗?”袁熙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袁绍拍了拍袁熙后背道:“最疼是最疼,但并不是最看好!俗话说得好,公婆爱长孙,爹娘宠幺儿。爹娘疼小的,所以小的就不懂事。公婆爱大的,因为真正能挑起大梁的,还得是大的!” 袁熙听得心花怒放,不禁连连点头。 “为父老了,没几年活头了,连年打仗也是伤病缠身。所以等为父一旦君临天下了,就会立刻立太子!” 袁绍说着,又故意停顿下来,意味深长地看着袁熙。 “那您是打算立我为太子了?”袁熙赶紧问道。 袁绍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沉声道:“这件事千万别跟任何人说,否则会遭人非议的!毕竟现在还是大汉的天下,等什么时候朕一统天下了,各路诸侯都对朕俯首称臣了,再议这件事不迟!” 袁熙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 一想到自己即将成为储君,袁熙便心如撞鹿,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半晌之后,他有感而发地道:“等日后我登基了,一定会好好重整河山的!” 袁绍一听这话,不禁在心中一阵冷笑。 一个连老子都想打的人、连老子的女人都敢抢的人、连老子都得主动低三下四、连哄带求的人,老子会把皇位传给他? 那老子岂不是瞎了眼? 老子不过是给你画画大饼而已! 等以后老子登基了,你要敢不老实,老子再宰了你! 袁绍表面上不露声色,又配合着说道:“嗯,熙儿,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 这时袁熙似乎诱想起了什么,说道:“父皇,那儿臣就不在邺城逗留了!此番儿臣的确是出来得太久了,想必幽州现在一定积攒了很多公务,稍后儿臣便快马加鞭、星夜兼程,返回幽州坚守!” 袁绍手捋胡须,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袁熙一看父亲都把太子许给自己了,若是再不投桃报李的话,也实在说不过去,又道:“哦,父亲,既然娘身体不好,那就还让甄宓留下来照顾她吧!至于儿臣那边,再从民间挑选一些女子,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袁绍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老子费了半天劲,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第5章 袁谭来到平原 顺利逃出徐州之后,刘备带着张飞以及自己的人马来到平原驻扎下来。 很快,曹操攻下徐州的消息便传了出来,刘备暗自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走为上计永远是硬道理。 但刘备也很意外,关羽被生擒活捉,曹操不但没有杀他,还封他做了偏将军。 难道曹操不知关羽和貂蝉的关系吗? 有关羽在曹操身边,对曹操来说始终是个隐患。 没准儿哪天关羽趁曹操不注意,就一刀把他杀了,再带着貂蝉远走高飞。 曹操也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竟然把自己的情敌放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不过这样也好,关羽把曹操杀了,倒是能消除自己的一个心腹大患。 刘备打算暂时先待在平原,不管怎么说,这里目前还是很安全的。 先在这里观望一下,等袁绍和曹操一决雌雄了之后,再考虑自己何去何从。 张飞听说徐州失守的消息之后,一开始是忧心忡忡,十分担心关羽的安危。 随后听说关羽不但毫发无损,还被封了大官,张飞倒也放下心来。 既然关羽不在徐州了,那就也不用袁绍那搬救兵了。 就这样,刘备和张飞便待在了平原县,兄弟俩又过起了优哉游哉、无拘无束的日子。 这一日,袁谭又突然来到了平原。 原来袁谭听说刘备来到了平原,他自己在临淄待的也是无聊,便想亲自接见一下刘备,尽一下地主之谊。 刘备一看袁绍的大公子亲自过来了,赶紧吩咐说下准备好酒好菜,对袁谭盛情款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备、张飞、袁谭三人开始闲聊起来。 “玄德兄啊,这个徐州你跟曹操都是怎么打的啊,折损了多少兵马呀?” 袁谭知道刘备没打过曹操,但却不知道其中的具体细节,于是便好奇地问了起来。 袁谭对刘备的称呼,让刘备一直都感觉很别扭。 刘备本来应该跟袁绍是一辈人,又是大汉皇叔的身份。 如果袁谭跟刘备称兄道弟,那刘备跟袁绍又怎么论? 难道刘备管袁绍叫叔叔吗? 还有一点更要命,就是袁绍和皇上又怎么论? 如果刘备管袁绍叫叔叔的话,难道皇上要管袁绍叫爷爷吗? 不过毕竟是在袁谭的地盘,刘备纵然心里再别扭,也只得强作欢颜。 刘备笑着道:“还好还好,折损的人马并不多!曹操此番攻打徐州带了数万大军,我们能逃出生天也是万幸啊!” “夫这个,用兵之法,少则能逃之,不若……呵呵呵,不若……” 袁谭说着,又开始朝身后的幕僚比划起来。 幕僚道:“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儿!人家人多,咱们人少,那就不要负隅顽抗了嘛,及时逃跑才是最好的选择!”袁谭笑着说道。 张飞有些看不过去了,没想到都过了一年了,袁谭还是这副德行,装模作样、比比划划的,好像自己有多深不可测、博学多才似的。 “袁公子啊,你对兵法可真熟啊,在下实在是佩服!不过有一点俺老张不太明白,你干嘛每次喝酒身后都得站个幕僚啊?下次别带他出来了不行吗?”张飞明知故问地道。 袁谭尴尬地笑了笑道:“张兄弟,记得关于这件事,我上次已经解释过了,这是我新收的学生。我为什么要把他带在身边呢?就是平时遇到什么题目了,我随时就可以考他,看他对知识点掌握的怎么样。如果都掌握了,完我再教他新的内容!” 张飞一听这话,真恨不得一口酒喷到袁谭脸上。 自己狗屁不是,还收学生呢,真是厚颜无耻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刘备在下面悄悄拍了一下张飞的大腿,示意他收敛一下。 张飞也明白刘备的意思,于是只好低下头去,大口大口地吃起肉来。 “在徐州我们跟曹操打,第一仗我们大获全胜,是关羽和张飞一起打的;第二仗打了个平手,是张飞对阵许褚;第三仗曹操大军压境、以多欺少,我们好汉不吃眼前亏,便来了个走为上计!” 刘备又主动换了个话题。 袁谭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们一共打了几仗啊?” 刘备眼珠一转,轻叹了一声道:“唉呀,大大小小的战役,怎么也得有四五回吧!一开始我们跟曹军还真是难分胜负、不分高下。后来曹操一看,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便又调来大军强行攻城。由于敌我兵力实在太过悬殊,所以最后我们只能弃城而逃了!” 袁谭在头脑中想象着刘备描述的场面,心中也是不无感慨,说道:“玄德兄不愧是一代名将啊,必须得曹操亲自出马,还得带数万大军,才能拿下徐州!来,小弟敬你一杯!” 刘备一边喝着酒,一边琢磨着应该跟袁谭谈点儿什么。 袁谭是袁绍的大公子,又好不容易来一趟平原,绝不能就这么天南地北地跟他胡侃闲聊。 自己如今既然已经彻底与曹操决裂,投奔了袁绍,那么就该先让袁绍赏识自己。 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礼物送给人家,唯一能奉上的,也就是恭维之词了。 而且袁谭这小子,上哪都带着幕僚,一看就是个能摆谱的家伙,肯定也喜欢听好听的。 想到这里,刘备叹了口气道:“哎,一看到袁公子年轻有为,刘某就顿感无地自容啊!” 袁谭一听刘备说自己年轻有为,顿时乐得合不拢嘴,直往嘴里大块塞肉,以掩饰喜悦之情。 “刘某戎马半生,如今却只剩下了张飞这个兄弟,还有手下这可怜的一点兵马。而袁公子如此年纪,便坐上了青州刺史,将青州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将士训练有素。由此可见,袁公子日后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啊!”刘备煞有介事地感叹道。 其实刘备完全是黑白颠倒、是非混淆,青州在袁谭的手下治理得并不好。 他用人不当、赏罚不公,导致整个青州怨声载道、哀鸿遍野。 刘备对袁谭的这番恭维之词,只不过是万能的溢美之词,放在任何州牧太守身上都适用。 袁谭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玄德兄过奖了,正所谓老……呵呵,老……呵呵呵!” 袁谭身后的幕僚这次并不知道袁谭想说什么,极力地在脑海中搜索着四书五经、子曰诗云。 袁谭看幕僚没反应,又提示道:“就是形容人老了,更厉害,年轻人玩儿不过他!” “老成谋国!老谋深算!老奸巨猾!老马识途!”幕僚连忙说道。 袁谭有些不悦,斥责道:“知识点掌握得不扎实啊,还得提示才能答出来!” 刘备替幕僚解围道:“哎呦,这还不扎实呢?换了刘某恐怕一个都说不上来呀!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 张飞再也忍不住了,说道:“大哥……” 刘备连忙使了个眼色,又说道:“人家袁公子十几岁的时候就是茂才,你再看看你,大字不识一箩筐,就知道打架斗殴!” 袁熙嘴角上扬,说道:“吾十有五而这个,呵呵……,吾十有五……,呵呵呵!”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幕僚这次总算是脱口而出。 袁谭听了这话,也感觉有些不妥。 这自己现在才二十几岁,怎么都把七十的事都说出来了。 他不禁回头瞪了幕僚一眼。 “袁公子今年高寿啊?”张飞在一旁调侃道。 袁熙没听懂张飞的意思,说道:“本公子确实是挺高!瘦嘛,以前挺瘦,这二年胖多了!以前是又高又瘦,现在应该是又高又胖!” 张飞噗嗤一下,又把嘴里的东西喷了出来。 第1章 袁绍出城迎接刘备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这一日,刘备清晨早起来到外面,一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边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不能再这么迷迷糊糊、浑浑噩噩地蹉跎度日了。 虽然眼下暂时无虞,但却绝不是高枕无忧、万事大吉的时候,还需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人生。 自己已经与曹操决裂了,只能投靠下一个雄主。 目前放眼天下,最强大的枭雄只剩下三个,一个是袁绍,一个是曹操,一个是孙策。 一山不容二虎,三者之间至少必有一场大战。 袁绍实力强劲,很有可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但孙策作为后起之秀,又十分年轻,实力自然也是不容小觑。 至于曹操嘛,虽然他手握天子,但却腹背受敌。 因为曹操的地盘处在中间的位置,北面与袁绍的地盘接壤,东南面又与孙策的地盘接壤。 所以无论袁绍还是孙策,想要一统天下的话,都要先与曹操交战。 由此可见,曹操肯定是凶多吉少,自己与他撕破脸皮倒也无可厚非。 至于袁绍和孙策二人,自己若想站队的话自然首选袁绍。 一来,袁绍要比孙策对自己更加友好。 自己早就拜访过袁谭,也拜访过袁绍,二人都对自己不错,也很希望自己加入他们的队伍。 而孙策那边自己并不认识,他也从来没向自己示好过。 二来,袁绍的出身要明显好于孙策。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袁绍当年还是十八路讨董联盟的盟主,后来又打败了公孙瓒,统一了河北四州。 而孙策则是袁术的旧部,出身要明显差于袁绍。 三来,袁绍的能力也要强于孙策。 袁绍更像是一个主公,手下文武大臣也是能人辈出。 而孙策则更像是一个将军,与当年的吕布十分相像。 所以袁绍才是用人之人,孙策只是可用之人。 既然决定投靠袁绍,那就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袁谭虽然是袁绍的大公子,但却并非袁氏集团的核心人物。 自己若想早日出人头地,还得尽快接触到真神。 想到这里,刘备决定离开平原,到邺城再次拜见袁绍。 袁谭已经从临淄出来数日了,也想早点儿返回去处理一下政务。 于是刘备与袁谭二人作别,一个前往南方向,一个奔赴西南方向。 临行前,袁谭派人给袁绍送去了一封书信。 信上说,刘备去邺城投奔袁绍了,刘备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希望袁绍能够好好重用刘备。 袁绍收到书信之后,顿时喜出望外。 这段时间,天下间的各路诸侯,袁绍几乎全都联络了一遍。 目的自然是想与他们搞好关系,一同对付曹操。 但大家都没表现得不冷不热、不温不火,大多都是观望的态度。 最可恨的就是南阳的张绣和贾诩。 袁绍主动屈尊降贵地去讨好他们,结果他们不但不识抬举,反而还直接投奔了曹操。 袁绍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两个人能去投奔曹操。 毕竟张绣曾经发动过叛乱,杀死了曹操的大公子曹昂,手下第一猛将典韦,还有侄子曹安民。 这都敢去投奔曹操,他们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袁绍觉得刘备既然来了,作为自己唯一的盟友,一定要重视起来,给予最高规格的接待。 于是袁绍便亲自带领一队人马,出城前去迎接刘备。 这一日,在距离邺城二百余里的荒郊野外,袁绍与刘备相遇了。 刘备一看袁绍出城这么远来迎接自己,也是受宠若惊,赶紧翻身下马,来到袁绍近前。 袁绍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身披大红斗篷,背负双手,看上去十分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天气虽然已经进入了春季,北方的野外却依旧寒风刺骨,呼出的空气也是一团白雾。 刘备上前笑容可掬地拱手道:“刘某参见袁公!” 袁绍笑着道:“玄德不必多礼!天气寒冷,快随我上车吧!” 恭敬不如从命,刘备把自己的坐骑交给了别人,随袁绍一同上了他的马车。 “玄德呀,我对你可是望眼欲穿,犹如大旱盼甘霖呐!如今老夫的心愿总算是实现了,由你前来助阵,我军简直是如虎添翼啊!”袁绍满脸喜悦地看着刘备感慨道。 刘备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十分谦逊地道:“袁公过奖了!刘某只不过是败军之将,走投无路才前来投奔袁公。承蒙袁公不嫌弃,肯收留在下,大恩大德实在是没齿难忘!” 一说到兵败之事,袁绍来了兴致,不由问道:“玄德呀,你在徐州是怎么跟曹操打的,快给老夫好好讲讲!” 刘备就知道来袁绍这里,他肯定会问这件事,所以早就想好了说辞。 “一开始吧,曹操只派了千余人马过来,被我们打的落花流水、狼狈而逃。随后曹操又派过来一拨人马,由夏侯渊和许褚领军,我坐镇徐州,通过各种排兵布阵,包括调兵遣将、运筹帷幄各方面儿地,也跟他们打了个不相上下;最后曹操一看,实在攻不下徐州,又亲自过来了,而且张辽、徐晃、夏侯渊、许褚等猛将都来了,还带来了数万兵马!我一看敌我兵力太过悬殊啊,小敌之坚,大敌之擒嘛,对不对?所以我就带着弟兄们冲出突围,结果我和张飞跑出来了,关羽不幸被曹军生擒活捉了!” 刘备知道袁绍也无从考证,于是尽量把自己说得十分英明神武。 袁绍想象着刘备描述的情景,不时地点点头。 刘备知道见了袁绍该说什么,于是又道:“刘某早就想来投奔袁公了,只是碍于自己的大汉皇叔身份,不敢公然对抗朝廷!” “我们这不是对抗朝廷,我们是入京勤王,帮皇上铲除奸佞!”袁绍不以为然地说道。 刘备连忙点头道:“是是是,刘某后来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从徐州一离开,就想到了赶紧投奔袁公!袁公系出名门,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前不久您又彻底歼灭了不可一世的白马将军公孙瓒,坐拥天下四州之地。如今您兵强马壮、地广人多,可以说是天下间名副其实的第一霸主啊!” 袁绍听得心花怒放,对刘备的好感自然也是倍增。 “玄德呀,你说刘协这个皇上怎么样,有没有水平,能不能救苍生于水火、解黎民于倒悬啊?”袁绍意味深长地眯着双眼问道。 刘备一听这话,不禁心下一怔。 问皇上水平怎么样? 这分明是有弦外之音啊! 袁绍的意思是说,刘协并不是个好皇上,否则天下也不能分崩离析、群雄割据到这个地步。 既然不是个好皇上,那就不如换一个人做皇上。 袁绍之所以这么问,是想摸摸自己的心思。 如果袁绍消灭了曹操之后,自己作为大汉皇叔,到底是向着他袁绍,还是向着自己的侄子刘协。 别说自己这个大汉皇叔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又如何? 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 刘协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一撇,到时候肯定得因势利导、见风使舵啊! 一旦袁绍消灭了曹操,估计下一步他就得考虑谋朝篡位了。 窜就窜吧,我刘备没什么意见,反正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袁绍当皇上了,自己怎么也得是个州牧,总好过现在这么被人追的东跑西颠、东躲西藏的。 想到这里,刘备大义凛然地说道:“袁公,自古真命天子都是能者居之,居者能之!正所谓:陈力就列,不能者止。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所以不管天子也好,皇上也罢,还应该是有能力的人来担此重任!刘某虽然是大汉皇叔,但也绝不会顾及半点私情!” 袁绍看了看刘备,又拍了拍他的手背,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2章 袁绍召开战前军事会议 有了刘备的加盟和表态,袁绍顿时信心倍增,也迫不及待地想早点儿歼灭曹操,一统天下。 一回到邺城,袁绍便把所有文武群臣召集了过来。 袁绍坐在主位上,环视了一下所有人,一副春风得意、不可一世的样子。 在袁绍的斜下方不远处,坐着刘备。 再下面,则是袁绍手下目前在邺城的重要人物。 袁绍暗自打量着刘备,觉得这种场面,他应该更加崇拜自己。 “这个,人都到齐了哈,下面老夫要宣布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大汉皇叔、左将军,曾经的徐州牧、豫州牧刘备刘玄德,如今已经正式地加入到了我们的阵营之中!玄德这个人可不简单呐!当年在徐州,曹操只跟吕布打了三场仗,这三场仗玄德都有参与,并且每一场仗都立下了汗马功劳!后来在徐州,玄德又跟曹操打了好几场仗,每仗也都完全不落下风!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有玄德加入到我们的队伍,荡平四海、一统九州简直是指日可待!大家用热烈的掌声,对玄德的到来表示欢迎!” 袁绍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之后,自己带头鼓起了掌。 在场的人也都跟着拍起了手,同时也纷纷把目光望向了刘备。 掌声过后,袁绍又道:“玄德呀,你也说两句吧!” 刘备点了点头,笑容可掬地道:“在下刘玄德,从今以后便与各位同仁一起尽心竭力辅佐袁公了,还望各位多多关照!袁公刚才实在是过奖了,真正厉害的人并不是在下,而是袁公!袁公能够在短短数年就拿下了并、冀、青、幽四州,此等光辉战绩,试问天下间有哪个枭雄能够做到?就是古往今来,能与袁公比肩之人也是屈指可数!在下仰慕袁公已久,所以才从徐州投奔了过来!” 刘备知道此时自己在众人面前,说什么都无所谓,但必须要把袁绍大肆褒奖一番。 也只有这样,才能得到袁绍的欢心,从而看自己更加顺眼。 袁绍满意地点点头,又道:“如今,有玄德这支生力军加入我们,消灭曹操可以说是十拿九稳、胜券在握!所以我决定,大家厉兵秣马、枕戈待旦,即日便由老夫亲自领兵,前去攻打许昌!” 袁绍话音刚落,田丰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忧心忡忡地道:“主公,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呀!” 袁绍歪着脖子,斜了田丰一眼,一脸不屑地道:“哦?元皓何出此言啊?你前几日不还一直嚷嚷着让我去打许昌嘛,怎么这么快就出尔反尔了?” “主公,此一时彼一时也!数日之前,曹操亲率大军前去攻打徐州,那时许昌空虚,正是我们发兵的大好时机!可现在曹操拿下了徐州,已经返回了许昌。若是我们再去攻打他的话,定然会伤亡惨重,甚至,甚至……” 田丰说着说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袁绍怒视着田丰问道:“甚至什么?” “甚至会全军覆没呀,主公!” 田丰斗胆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袁绍顿时怒不可遏、拍案而起,骂道:“放屁!如今我兵多将广、兵强马壮,曹操兵少将缺、兵困马乏,他如何会令我全军覆没?” “主公,在下可能有些言重了,全军覆没倒未必,但一旦大战开启,恐怕胜负也是难料啊!我们何不休养生息、纵横捭阖,逐渐将曹操分化瓦解呢?有道是: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放着稳妥的办法不用,非要逞能弄险,岂不是庸主所为?” 田丰一着急,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 袁绍顿时青筋暴露、嘴角抽搐,气得浑身瑟瑟发抖。 这时郭图站了出来,拱手道:“主公,有些人就总是喜欢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想当初曹操连个小小的张绣都打不过,不但折了儿子,还赔了典韦,他为何能一步步发展到今天?还不是有人总是拦着主公,说人家多么神通广大,不可与之交锋所造成的吗!如果我们现在不抓紧消灭曹操,再任由他发展下去,才会导致日后我们全军覆没呢!” “愚不可及!不可理喻!”田丰对郭图骂道。 郭图也不生气,对田丰做了个鬼脸。 袁绍的面色刚刚有所缓和,沮授又站出来说道:“主公,如今我们虽然刚刚战胜了公孙瓒,却是兵骄将殆、文恬武嬉。而曹操刚刚拿下了徐州,则是军心大振、士气正盛。兵法有云:避其精锐,击其惰归!由此可见,我们实在不该在此时主动发兵啊!” 逢纪又站出来辩驳道:“主公,微臣就不明白了,为何我们打了败仗,就兵骄将殆、文恬武嬉,而曹操打了败仗,就军心大振、士气正盛?在下认为这分明是居心叵测、图谋不轨!依微臣之见,应该是我们军心大振、士气正盛,曹操兵骄将殆、文恬武嬉才对!有的人多次诋毁我军,又屡屡阻拦我们出兵,依微臣之见,他是曹操的卧底也说不定!” 逢纪知道上次郭图帮着袁绍说话,结果被分到了沮授三分之一的兵权。 于是他这次也想照葫芦画瓢,有样学样,争取自己也被赏赐一些兵权。 “靖言庸违,象恭滔天!” 田丰这次骂的声音明显比之前大了很多,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能听到。 逢纪听得似懂非懂,却也知道田丰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如何还口,只能心中暗暗痛恨田丰。 “主公,既然有的人怀疑老臣,正好老臣年纪也大了,想告老还乡,还望主公恩准!” 沮授看逢纪诋毁自己,想试试袁绍的态度。 袁绍也知道沮授的能力,虽然他的意见经常与袁绍相左,但却是个不可多得的谋士,所以绝不能让沮授就这样辞官。 “哎?沮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大家各抒己见嘛,有什么分歧也是在所难免的!不过元图刚才的话,也的确是有些过分了啊,沮授跟了我这么多年,他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元图年轻,有时候激动起来口无遮拦,也是可以理解的,沮将军也别跟后生晚辈一般见识!” 袁绍一看气氛有点儿紧张,便出面和起了稀泥。 “主公,在下还是希望主公不要发兵。不发兵的话,我们稳操胜券。贸然发兵的话,则是胜负难料!目前天下最大的诸侯已经不是您和曹操两人了,江东又出了一个青年才俊,也就是孙策。有道是:二虎相争,必有一伤!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六国蚩蚩,为嬴弱姬,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沮授又引经据典地说道。 郭图看袁绍有些不高兴,却又找不出太好的理由辩驳,赶紧道:“主公,在下不同意沮授的观点!我们等着孙策和曹操打起来,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再说他们能不能打起来都不好说!为何我们不联合孙策一起攻打曹操呢?如果我们与孙策来个南北夹击,再把天子从曹操的手上抢过来,到时又何愁孙策不臣服于我们?” 袁绍脸上泛起了笑容,满意地点了点头。 田丰又道:“主公,江东孙氏与曹操家族有很多人都联姻了,他又岂能帮我们去攻打曹操?若是您真听信了小人的鬼话,无异于昏主啊!” 袁绍再也受不了了,刚才田丰骂他是庸主的事还没处理,这才没多大一会儿,就又说他是昏主! 若是再不给田丰点儿颜色看看,天威何在? “田丰,你休要妖言惑众、危言耸听!就算曹操与孙策联手又能如何,老夫也一并将他们拿下!” 袁绍说完之后,又把目光望向了郭图。 郭图立刻会意,又说道:“主公,田丰多次辱骂主公,又多次动摇军心,按照军法应该将其斩首示众!” 袁绍看了看田丰,说道:“先关入大牢,等我凯旋归来再做计较!” 第3章 袁绍指导陈琳写作 由于之前袁熙在邺城逗留,使得袁绍不敢离开,怕他把甄宓带走,从而错失了偷袭许昌的良机。 但在曹操前去讨伐徐州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袁绍也没闲着。 他觉得既然暂时不能用武力解决曹操,那就用文斗先给曹操来个下马威。 于是袁绍下令,让手下的那些大文豪撰写讨贼檄文。 所谓的贼嘛,指的不是别人,正是曹操。 袁绍手下虽然看着人才济济,但真正有能力、有本事的确实寥寥无几。 田丰、沮授、崔琰等人,都是辅人无苟、扶人无咎的忠臣。 他们虽然有辅佐之才,也敢犯颜直谏,却缺乏对整个宏观形势的把控,也就是审时度势、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所欠缺。 这也导致了他们明知道袁绍不是明主,却还是要死心塌地地跟着袁绍,他们明知道袁绍听不进忠言,却总是要自讨没趣地劝谏袁绍。 郭图、许攸等人虽然在谋略上的能力平平,但他们更擅长揣摩主人心思,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说什么话能博得主人欢心、说什么话能使得主人不悦。 所以他们一旦遇到了喜欢被阿谀奉承的主公,比如袁绍这样的人,便会如鱼得水、如日中天。 辛评、辛毗、崔琰、荀谌、王修等人也很有能力,不但具备文韬武略,也会看眉眼高低。 他们知道袁绍并不是那种心胸开阔、广纳贤言的人,但他们也不屑于口是心非、曲意承欢。 所以在很多时候,他们都会选择沉默。 至于逢纪、审配之辈,只不过是凡偶近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罢了。 而那些武将,更没什么太多的城府和谋略,只会在战场上好狠斗勇。 陈琳则与众不同,他博览群书、博闻强识、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不但能写得一手好文章,更会审时度势。 当年他本是何进手下的一名主簿。 由于宦官乱政,何进想一举将宦官铲除,却遭到了皇太后何氏的强烈反对。 这时袁绍给何进出了个馊主意,让他召集四方猛士,进京对太后进行兵谏,逼太后同意铲除宦官。 最后不但何进自己搭上了性命,还引狼入室,使得董卓进京祸乱朝纲,引发了天下大乱。 陈琳为了自保,在何进死后又投入到了袁绍麾下。 其实他深知袁绍并非明主,可乱世之中又哪容易找到明主? 所以陈琳一直在袁绍手下屈身至今。 精神到处文章老,学问深时意气平。 一个人如果胸有沟壑、腹有韬略,写出的文章自然超凡脱俗、荡气回肠。 大家写完了讨贼檄文,交到袁绍手里,袁绍一一过目。 其中最让袁绍满意的,还是陈琳的文章,名曰:《为袁绍檄豫州文》。 至于其他人写的东西,要么就是言之无物,要么就是言之无文,总之都无法与陈琳的文章相媲美。 袁绍看得爱不释手、赞不绝口。 但为人主者,如果对下属的文章不加以补充和修改,便显得水平不够、能力平庸。 所以就算陈琳写得再完美无缺,袁绍作为主公,也要给他改上一改。 然而袁绍毕竟学问有限,陈琳毕竟才华横溢,陈琳写出来的文章,袁绍要想改得更好,还真是不容易。 一连数日下来,袁绍都毫无办法修改,直有一种老虎吃天无从下口的感觉。 这一日,袁绍又反复咀嚼着陈琳的文章,他愁眉紧锁,搜肠刮肚地琢磨着如何帮陈琳润色一下。 陈琳的文章虽然不长,但里面有很多字袁绍都不认识,有很多词他也不理解。 一篇文章都不能完全看懂,就更别说加以修改了。 忽然之间,袁绍眼前一亮,心中有了主意,他赶紧把陈琳叫了过来。 “微臣参见主公!”陈琳见了袁绍躬身施礼道。 “孔璋啊,不必多礼!你写的这篇讨贼檄文老夫看过了,总体上来说还是不错的,也不枉老夫这么多年来对你的器重和栽培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这篇文章,若是放在普通人眼里,肯定是非常不错的,但是在老夫眼里,还是有一定的瑕疵啊!怎么说呢,老夫总觉得还是差点儿火候,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再澎湃一点、再奔放一点!” 袁绍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 陈琳不知道袁绍指的是什么,于是说道:“在下愚钝,还请主公明示!” 袁绍点点头道:“好吧,老夫今日就从百忙之中抽出来一点时间,为你指点一二!这个讨贼檄文吧,主要是为了骂曹操,所以把他骂得越惨越好!要让天下人看了之后,都对曹操咬牙切齿、深恶痛绝。连曹操自己家里人看了,都想跟他一拍两散、一刀两断。必须得有这种效果,才能称得上完美!” 陈琳点了点头,又蹙眉沉思起来,努力回忆着曹操的一些劣迹。 “曹操这个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从小就阴险狡猾、诡计多端。所以在这方面儿,你得再好好下下功夫!不怕过,就怕不到位,知道嘛,所以咱们一定不要含蓄,越夸张越好!”袁绍继续鼓励道。 陈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这样,我给你点儿启发,如果关于曹操本人,已经总结得差不多了,可以不妨再提一提他爹,还有他爷,包括他祖宗什么的。整个老曹家,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曹操他爷曹腾,那就是个太监,跟张让、赵忠那都是一路货色!还有曹操他爹曹嵩,那简直就是死有余辜啊!曹嵩当年还花重金买了个太尉,你说他哪来那么多钱,还不是贪污受贿得来的嘛!这些都是很好的素材,完全可以加进去!”袁绍眉飞色舞地说道。 陈琳没想到袁绍会这么无耻,斗胆说道:“主公,有道是: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咱们的敌人是曹操,骂他的家人不太好吧?而且曹腾和曹嵩早都不在人世了,我们炎黄子孙一直讲究死者为大,对死去的人说三道四、品头评足的,似乎有些不道德吧?” 袁绍不以为然地道:“哎呀,那都是封建迷信!什么死者为大?人死如灯灭,难道咱们大活人还怕死人不成?你放心,你就尽管往里头加内容,把整个曹氏家族都骂一遍效果才好呢!” 上命所差,盖不由己。 袁绍既然这么吩咐,陈琳也只好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袁绍拿着陈琳的文章,又道:“孔彰啊,还有一点我得给你指出来!你这里边生僻的字和词句太多了,虽然老夫是都能看懂,但别人却未必能看懂啊!咱们这檄文是要给天下所有人看的,必须得尽量通俗易懂,让大家耳熟能详、脍炙人口,知道吗?有几个像老夫这么有文化的,拿来一看就都明白啥意思啊?所以这方面回去还得改,把那些生僻的字词全都去掉,让大家一看就能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陈琳听了袁绍的话,有些哭笑不得。 他本身才华横溢、风华绝代,即便是再晦涩难懂的词句,在他看来也都是小菜一碟。 所以他并不知到底什么词句算是生僻,什么词句算是通俗。 于是陈琳又道:“主公,微臣不才,并不知道如何才算通俗易懂,还请您悉心指点!” 袁绍点点头,拿过笔来,在文章上勾勾划划,把自己不认识的字和不理解的词都做上了记号。 “这篇讨贼檄文我给几个嫔妃,不是,我给几个妻妾都看过。我划出来的这些地方,她们基本都看不懂吧,所以你回去尽快删改一下!” 袁绍把自己看不懂的地方都一一划了出来。 陈琳拿过来一看,不禁心下一阵叫苦。 袁绍划的地方也太多了,几乎整篇文章都要修改。 第4章 曹操与孔融产生嫌隙 曹操的人生,最近跌入了低谷。 自从把貂蝉送给了关羽,他便得了一场大病,整个人面黄肌瘦、形销骨立,整天茶饭不思、魂不守舍。 如果没有与貂蝉那最后一夜,曹操还不至于沦落至此。 正是那最后一夜的温存,貂蝉突然一反常态,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让曹操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此等绝世尤物本来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后来又忍痛割爱拱手送给了别人,实在令曹操欲哭无泪、痛断肝肠。 一方面,曹操为失去貂蝉而唏嘘不已,觉得自己大权独揽、乾纲独断,却对一个女人的归属权无能为力。 另一方面,曹操还要为袁绍的随时挥师南下而殚精竭虑、夙夜匪懈。 曹操不过是血肉之躯,也是凡夫俗子,也有爱恨情仇,并不是铁打的神人。 所以他一下子就病倒了,连日来头痛欲裂,直感到生不如死。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就在曹操忍受着身体和心理上双重痛苦的同时,又一个巨大的打击不期而至。 这一日,袁绍派人给曹操送来了一封书信。 原来并不是什么书信,而是陈琳的那篇《为袁绍檄豫州文》。 曹操看过之后,顿时气得五内俱焚、七窍生烟。 他在屋子里来回踱来踱去,对袁绍和陈琳破口大骂。 你陈琳骂我也就算了,竟然连我爹和我爷也一块儿骂! 什么宦官乱政啊,什么花钱买官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全倒腾出来了,简直是欺人太甚、无耻至极! 这篇讨贼檄文既然都送到我曹操这来了,那天下各路诸侯也早就送过去了。 上士杀人用笔端,下士杀人用石盘。 袁绍这招可真是够毒的,让全天下人都看我曹操的笑话,从而再让我名誉扫地、臭名远扬啊! 曹操最开始的反应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你陈琳不是文笔出众嘛,我曹孟德的文学素养也不是浪得虚名! 我再写一封更厉害的文章给你骂回去,连本带利的都找回来! 然而事情却远远没有曹操想象得那么简单。 龙王难降无源之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骂人容易,随便张嘴就可以骂出来。 但写文章骂人可并不容易,不但需要有好的文笔,还得人家有素材让你骂才行。 曹操本来就头疼,又绞尽脑汁地把整个袁氏家族反反复复琢磨了好几遍,却根本找不出任何素材。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袁绍的高祖父袁安在汉章帝时期曾经担任过司徒,曾祖父袁敞在汉安帝时期曾经担任过司空,祖父袁汤在汉桓帝时期曾经担任过太尉,父亲袁逢在汉献帝时期曾经担任过司空,叔父袁隗在汉献帝时期曾经担任过司徒。 汝南袁氏,跟自己这个宦竖遗丑的家庭出身比起来,实在不知高出了多少个档次! 而袁绍本人,一直给人的印象是器宇轩昂、风度翩翩。 他曾经是十八路诸侯的盟主,又是朝廷正式册封的大将军,更从来没听说他干过什么龌龊的事,就连误杀好人也不曾有过。 总不能为了骂人家,就无中生有吧,那样的话也没人信啊! 曹操急得团团转,纵然自己文笔斐然,却也几乎无计可施。 然而转念一想,也完全没必要这么着急。 这篇文章是陈琳写的,并不是袁绍写的,就算自己想骂袁绍,也不能亲自去骂,而是得找别人去骂。 自己堂堂当朝司空大人,如果也跟泼妇骂街似的,那岂不有失身份? 于是曹操又开始在头脑中物色起写文章骂袁绍的人选来。 说到写文章,曹操手下还真是人才辈出。 孔融、徐干、阮瑀、刘桢,甚至自己的儿子曹丕、曹植都是腹有诗书、出口成章的文人墨客。 但徐干经常以“轻官忽禄,不耽世荣”自居,一让他干什么,他动辄就以病辞官,宁可过着清贫的生活,也不愿染指宦海一步。 阮瑀跟徐干是一类人,征辟他倒是不装病,却往山里跑,害得自己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刘桢五岁能诗、八岁能诵,有过目不忘、一目十行的本事,但他却整日与曹植混在一起,喝得五迷三道、东倒西歪,让他吟风弄月、即兴发挥还行,若是让他干正事,根本不是那块料。 至于曹丕、曹植,好歹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人家袁绍都没让自己的儿子出来骂人,自己也还是别把儿子扯进来才好。 思来想去,手下这帮大文豪,可用的也就只剩下孔融了。 拿定主意之后,曹操强忍着头痛,又来到了孔融府上。 “文举兄,近日可好啊?”曹操笑着问道。 孔融家学渊源,是孔子的二十世孙,文学造诣自然在此时属于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 但他却恃才傲物、天低吴楚,仗着自己有才华,又是圣人的后代,便桀骜不驯、目中无人。 在许昌,几乎所有人都怕曹操,唯独他不怕,在曹操面前也是从来口无遮拦。 曹操从来没去过孔融府上,此时孔融见曹操突然过来了,也有些意外,问道:“曹大人不请自来,怕是有事相求吧?” 曹操也不客气,直奔主题道:“文举兄,想必你也听说了,袁绍让他手下的陈琳写了一篇文章骂我,甚至把我的父亲和祖父都骂了一遍!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准备也回敬他一下!” 孔融笑道:“哦?那曹大人要如何回敬啊?” “我也打算写一篇文章,好好骂一骂袁绍。文举兄是文化界首屈一指的人物,这件事还有劳文举兄帮个忙啊!” 曹操知道这次是自己求人办事,所以他放下了身段,对孔融说话的态度和方式都很客气。 孔融想了想道:“呦,曹大人这可就有些强人所难了!正所谓:己欲达而达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曹大人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为何要为难别人去做呢?” 曹操有些不悦,心想老子是你的上司,说的好听点儿是求你办事,说的不好听那就是给你下命令,竟敢跟老子讨价还价起来了! “文举兄,曹某这不是求你,而是命令你,所以你不要误会!” 曹操态度变得严肃起来。 孔融完全不为所动,正色道:“命令?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堂堂一个司空大人,让别人去帮自己骂人,试问天下间有这种命令吗?你这分明是无理取闹!” 曹操虽然恼怒,却也有些无言以对,毕竟找别人帮自己骂人这件事,有点儿太拿不上台面儿了。 但这孔融也太不近人情、忘恩负义了吧,当年在北海被袁谭打得屁滚尿流,是谁收留了你,让你在朝廷当将作大匠? 你不但不感恩戴德,竟然还冷嘲热讽? 这老小子一向恃才放旷、目中无人,若是不给他点儿眼色看看,他也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更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想到这里,曹操叹了口气道:“好,孔大人身份尊贵,曹某指挥不动!不过曹某听说你四岁就能让梨,真的假的啊?” 孔融一脸自豪地道:“这件事路人皆知,当然是千真万确了!” 曹操狡黠一笑,又说道:“曹某可是还听说了一些关于孔大人让梨的一些细节啊!” 孔融感到很好奇,不禁问道:“哦?都有什么细节?” “有人说,你从来就不爱吃梨,所以才挑了个最小的;也有人说,那次分梨,其他几个大梨上面都有虫子,就那个小的是好梨,所以你挑了那个;还有人说……” 曹操还没把话说完,孔融便拂袖而去。 第5章 曹操公布十胜十败论 曹操还没把话说完,孔融便愤然离去、不知所踪。 曹操不禁有些意犹未尽,但却也感到十分解气。 他本来还想说,“又有人说,你小时候让梨,是因为上次分梨的时候,你拿了个大的,结果被你几个哥哥胖揍了一顿,所以这次不敢了;更有人说,你小时候让梨,是因为上次分梨的时候,你拿了个大的,结果被你爹臭骂了一顿,所以这次只好挑最小的;亦有人说,你小时候让梨,是因为之前吃了很多水果,都撑得不行了,实在吃不下东西了,所以才拿了个最小的……” 把孔融埋汰了一顿,曹操头也不那么疼了,自己偷笑了一会儿,便又回到了府上。 曹操在孔融这碰了个钉子,虽然是把他冷嘲热讽了一顿,却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 烦恼还是那个烦恼、困境还是那个困境,问题依然没有得到丝毫的解决。 自己的路还得自己走,自己的梦还得自己圆。 求人不如求己,求己万事大吉。 曹操回到府上,又独自思索起对策来。 陈琳的讨贼檄文,应该是给天下各路诸侯写的,起码是给天下与自己作对的诸侯写的,想让大家对自己深恶痛绝、除之后快。 既然是这个目的,那他还给自己送一份干嘛? 道理很简单,袁绍分明是想气自己,让自己气血攻心、方寸大乱。 如果自己真的生气了,那才是中了袁绍的诡计。 所以自己看了陈琳的这个讨贼檄文,非但不能生气,还得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他愿意骂就让他骂吧,反正又骂不死人,更不能骂过去一城一地,就当泼妇骂街好了。 韩信能忍胯下之辱,刘邦可受唾液之骂。 更严重的屈辱、谩骂人家都能忍受,陈琳这文文采斐然的书面之辞,自己也理应笑纳! 平心而论,我曹操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一点我自己也知道,所以我也从来没以君子自居过。 不过你袁绍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若是好东西,怎么会把韩馥逼得自杀? 你若是好东西,怎么会和自己的亲兄弟袁术反目成仇? 你若是好东西,荀彧那种王佐之才怎么会离你而去,反投到了我的门下? 你若是好东西,郭嘉怎么会宁可赋闲在家六年,也不乐意在你手下做事? 一想到郭嘉,曹操不禁又想起了他“十胜十败”的言论。 曹操眼前一亮,赶紧翻箱倒柜地找了出来。 找到了之后,曹操又拿在手上仔细读了几遍,心下也顿时有了主意。 你袁绍不是让陈琳骂我全家嘛,我这有现成的东西能埋汰你,而且还不是骂人家祖宗那么低俗, 如果把郭嘉这个“十胜十败”的言论公之于众,肯定够袁绍喝一壶的!, 不但能让天下人都知道,当年荀彧和郭嘉这两个旷世奇才为何会背叛袁绍,也能让袁绍手下的那帮文臣武将们,都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 曹操觉得郭嘉写的虽然不错,但还是不太犀利,于是自己在上面又改动了一番。 第二天一早,曹操便把手下的文武群臣都召集了过来。 曹操环视了一下众人,笑着问道:“最近陈琳写了一封《为袁绍檄豫州文》,想必大家也都听说了吧?” 大家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虽然此事早已传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但毕竟是骂曹操的文章,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 曹操一看大家都默不作声,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又说道:“老夫连日来身体欠佳,头风病又发作了,不过一看了陈琳的这篇文章,这头风病一下子就好了,哈哈哈!那么为什么我的病久治不愈,却突然不药而愈了呢?因为通过这件事,袁绍的水平暴露无遗,他泼妇骂街的本质昭然若揭。此等蠢材也想跟我曹孟德一决高下,简直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哈哈哈!” 此时曹操的头风病并没有痊愈,依然是头痛欲裂,犹如山呼海啸一般难受。 但他却当着手下文臣武将的面儿强作欢颜、故作淡定。 其目的就是想让大家觉得袁绍也好、陈琳也罢,写的那个讨贼檄文根本没用,他并没有被骂倒。 不但没被骂倒,反而还比以前更精神了,头风病也一下子不药而愈了。 也只有这样,大家才会更有信心抵御袁绍。 但众人却并不知道曹操是装模作样,看他愁云散尽、笑逐颜开的样子,都信以为真,精神也为之一振。 曹操又道:“礼记有云,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所以老夫决定回敬袁绍一下!那么拿什么回敬呢?我思来想去,奉孝之前的‘十胜十败论’写得非常掷地有声、铿锵有力。这么好的文章,至今还未公之于天下呢,实在是太可惜了!” 在场的人只有少部分听过郭嘉的“十胜十败论”,但由于时间太长也早都淡忘了。 而大部分人对“十胜十败论”都闻所未闻,所以大家都很期待,想先睹为快。 曹操修改完“十胜十败”之后,又命手下的文官抄了数十份。 此时他又命人拿出来,给大家分发了下去。 郭嘉拿过一份,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刘邦、项羽之胜败,众所周知也!项羽虽乃一代霸王,却最终自刎于乌江。 而公不弱于刘邦,绍实弱于项羽,故嘉料之,绍亦必于江边自刎也! 究其原因,绍有十败,公有十胜! 绍虽兵多,无能为也,绍繁礼多仪,公体任自然,此道胜一也! 绍以逆动,犯上作乱,公奉顺以率天下,此义胜二也! 绍以宽济宽,故上下骄纵,公不枉不纵,故上下知制,此治胜三也! 绍外宽内忌,用人而疑之,所任唯亲戚子弟,然袁谭、袁熙、袁尚、高干皆为纨绔膏粱,其治下各州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公外易简而内机明,用人无疑,唯才所宜,不间远近,其治下各州百姓安居乐业、海晏河清,此度胜四也! 绍多谋少决,优柔寡断,公策得辄行,应变无穷,此谋胜五也! 绍因累世之资,沽名钓誉、急功近利,士之好言饰外者多归之,公以至心待人,推诚而行,不为虚美,以俭率下,与有功者无所吝,士之忠正远见而有实者皆愿为用,此德胜六也! 绍见人饥寒,恤念之形于颜色,其所不见,虑或不及也,所谓妇人之仁耳,公于目前小事,时有所忽,至于大事,与四海接,恩之所加,皆过其望,虽所不见,虑之所周,无不济也,此仁胜七也! 绍大臣争权,谗言惑乱,公御下以道,浸润不行,此明胜八也! 绍是非不可知,公所是进之以礼,所不是正之以法,此文胜九也! 绍好为虚势,不知兵要,公以少克众,用兵如神,军人恃之,敌人畏之,此武胜十也! 公有此十胜,必胜无疑也!绍有此十败,必败无疑也! 是以荀彧、贾诩等天下顶级谋士弃暗投明也、弃恶扬善也,远离绍也、投奔公也! 是以绍只敢打公孙瓒,不敢打吕布也! 是以绍明知公前往徐州讨伐刘备、许昌十分空虚,却仍不敢轻举妄动也,只能错失良机也! 是以张绣、贾诩不受绍拉拢蛊惑也,毅然决然投奔公也!” 郭嘉看完之后,有些忍俊不禁。 只有他知道,这是被修改之后的“十胜十败论”,前面和后面的话,都是后加上去的。 而加上去的这个人,绝不可能是别人,只能是曹操。 在场的众人看了郭嘉的“十胜十败论”之后,都不由频频点头、啧啧称是。 郭嘉抬起头来,向曹操看去,曹操此时也正在看着郭嘉。 四目相对,彼此都会心一笑。 第1章 赵云来邺城见刘备 张飞随刘备来到邺城之后,并没有像当年在小沛或是后来在平原那样,每天无拘无束、无忧无虑。 新环境、新局面、新氛围、新气象,刘备觉得到了袁绍这里,自己是该重整旗鼓、洗心革面,好好地振作一番了。 刘备所部从徐州到平原,又从平原到邺城,一路上有不少人掉队。 有的人是投靠了别人,也有的人是返回了老家。 毕竟刘备屡战屡败,大家都觉得跟着他混实在没什么前途。 昌豨虽然投靠了刘备,他手下也有五万左右的人马,但他毕竟是泰山寇。 一看到刘备失势,昌豨便跟他直接断了联系。 到目前为止,刘备手下的士卒就剩下不到两千人。 这样的一支队伍,又不是能打硬仗的精锐部队,刘备也感到了强烈的危机。 要想摆脱眼前这种尴尬的局面,必须要尽快地拉拢人头、扩充队伍。 所以张飞到了邺城之后,每天都出去招兵买马,希望能尽快发展壮大自己的队伍。 邺城离常山很近,常山是赵云的老家,此时赵云正赋闲在家。 赵云很快便听说了刘备和张飞来到邺城这件事。 这一日,赵云独自一人来到了邺城,他是来拜见刘备的。 也正是因为赵云的这次拜见,从此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刘备一听说赵云前来造访,顿时喜出望外、倒屣相迎。 赵云当年本是公孙瓒手下的一员悍将,在青州时曾与刘备一同抵御过袁绍的进攻,所以他与刘备私交甚好。 后来由于赵云兄长去世,便请辞回乡,从此他再也没与刘备见过。 刘备深知赵云武艺超群,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冲锋陷阵,赵云的能力都不在关羽、张飞之下。 眼下刘备虽然少了个关羽,但如果有赵云加入到自己麾下,起码也不会比之前差。 故人重逢,格外激动。 刘备与赵云携手揽腕,不亦乐乎地走进了屋子。 “子龙,想煞为兄也!” 刘备眼含热泪地抱起了赵云。 赵云也对刘备十分想念,看刘备抱他,自然也抬起双手,与刘备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过了一会儿,二人分开,赵云问道:“兄长,上次一别,你都经历了哪些际遇?” 刘备不无感慨地叹了口气道:“哎,真是说来惭愧呀!我先奉公孙瓒之命,帮陶谦抵御曹操。后来陶谦去世,把徐州牧之职交给了我。吕布被曹操打的如丧家之犬,来徐州投奔我。我好心好意收留了他,他又趁我与袁术交战之际,偷袭了徐州。我与关羽、张飞兄弟二人寄居在小沛,但吕布还是不依不饶,又把我们打出了小沛。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去许昌投奔了曹操。再后来我们又去沛城,吕布依然赶尽杀绝,又把我们赶了出来。曹操亲率大军与我们一同到徐州攻打吕布,最后拿下了徐州也杀了吕布。” 刘备说到这里,突然又停了下来,寻思着后面的话该怎么说。 赵云听得兴致勃勃,不禁连连点头,又问道:“兄长,那后来呢,你怎么又来邺城了?” 刘备看了看赵云,又道:“后来袁术想去青州投奔袁谭,曹操派我到徐州去拦截。袁术青州没去成,竟然被气死了。我也不想再回许昌,就趁机夺了徐州。” 赵云素来忠义,有些不解刘备的做法,双眉微蹙着问道:“兄长,那你为何要夺徐州啊?” “此事说来话长,容我日后有时间了,再跟你娓娓道来吧!” 当初刘备鬼迷心窍,想攀高枝,便中了董承和刘协的诡计,稀里糊涂地篡改了皇室族谱,当上了大汉皇叔。 当上大汉皇叔之后,曹操对刘备的态度就变了,不再信任他了,还处处提防着他。 董承和刘协又弄了个衣带诏,逼着刘备加入。 刘备本来不想加入,但刘协却拿篡改皇室族谱这件事来要挟他。 万般无奈之下,刘备只好在衣带诏上签字。 从此他便彻底与曹操为敌了。 曹操派刘备去徐州拦截袁术,徐州刺史车胄却完全不把刘备放在眼里,不是冷嘲热讽,就是不屑一顾。 刘备后来一时冲动,杀了车胄。 从此再也无法回头了,刘备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夺取了徐州。 但这些话刘备都不能跟赵云说,否则的话显得刘备太不仁义。 赵云点点头道:“后来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曹操亲率大军去徐州讨伐你,你跟张飞逃了出来,关羽被俘虏了,后来又投靠了朝廷。” 刘备怅然若失地微微颔首,又问道:“子龙,这些年你都在干嘛,怎么一直都杳无音讯啊?” 赵云自嘲道:“我还能干嘛,一直赋闲在家呗!子龙自认为是个英雄,却无用武之地,所以只能在家种种地、望望天了!” 刘备感到十分诧异,又问道:“子龙,当年你说兄长去世,要回家奔丧,后来为何一去不复返呢?” 赵云也不隐瞒,说道:“兄长,其实那只是子龙当年的一番说辞罢了。只有父母去世了才回家奔丧,哪有兄弟去世回家奔丧的道理?再说就算是奔丧,也不用守孝啊,顶多十天半月便也完事了!只是当初我觉得公孙瓒并非明主,一直想离他而去,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和正当的理由。所以趁兄弟去世,方才一走了之!” 刘备也很认同赵云的话,公孙瓒有勇无谋,遇到普通的贼寇尚且绰绰有余,但若是遇到袁绍、曹操这样的枭雄,就必败无疑了。 自己如果当初一直在他麾下效力,如今十有八九也身首异处了。 想到这里,刘备对赵云更加刮目相看。 赵云不但有识人之明,更能审时度势、当机立断,真是文武双全的人才啊! “子龙,你在常山,而常山正是袁绍的地盘,那你为何不来投奔袁绍呢?凭你的本事,袁绍肯定会给你高官厚禄、对你委以重任啊!”刘备又好奇地问道。 赵云摇摇头道:“袁绍也绝非明主!” 此言一出,刘备顿时心下一怔。 一直以来,袁绍在刘备眼里都是神一样的存在。 袁绍系出名门望族,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他还是当年十八路讨董联盟的盟主,又是朝廷正式册封的大将军。 前不久袁绍又消灭了公孙瓒,坐拥并、冀、青、幽四州,成为了天下间实力最强劲的诸侯。 这马上袁绍又要挥师南下,前去攻打曹操。 一旦打败了曹操,袁绍便会成为天下间无与争锋的诸侯,甚至登基称帝也很有可能。 可赵云为何说袁绍不是明主呢? 赵云在冀州待了多年,对袁绍了解的肯定比我多。 而且赵云一向处事沉稳、心思缜密,尤其是在识人方面,轻易不会走眼,更不会妄下结论。 “子龙啊,那袁绍不是明主的话,你觉得谁是明主啊?”刘备试探着问道。 赵云想了想道:“我觉得天下明主,依目前看来,唯有曹操一人!” 此言一出,刘备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可是回过神来一想,自己接触过的这些人,公孙瓒、陶谦、吕布、袁绍,似乎还真没有曹操的睿智和能力。 袁绍虽然名动天下,身上光环无数,可这段日子以来,自己也亲身经历了很多事情、亲眼看到了很多问题。 别的不说,就是曹操攻打徐州这件事,便能看出一二。 你袁绍想什么呢? 如此天赐良机,你理应带兵偷袭许昌,或者带兵支援徐州! 无论选择哪条路,都够曹操喝一壶的。 他绝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兵不血刃地就拿下了徐州,还收获了关羽这员猛将! 到了邺城之后,发现袁绍手下的谋士确实不少,但却是互相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袁绍作为主公,不但不能使内部团结,还专门打击忠臣、抬举馋士,这在曹操身上是根本没有的。 刘备越想越觉得赵云不看好袁绍,真是颇有道理。 第2章 刘备拿下赵云 刘备想着想着,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兄长,我想去投奔曹操,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赵云对刘备问道。 刘备心下暗自叫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刚想着赵云会不会有这种想法,没想到他就说了出来。 “子龙,何,何出此言啊?”刘备结结巴巴地问道。 赵云看了看刘备,振振有词地道:“眼下袁绍与曹操的大战在即,正像当年袁绍与公孙瓒的大战前夕一样。此时我们必须要心明眼亮,及时做出判断,然后再尽快远离祸端,最后才能高枕无忧!” 刘备眉头微皱着问道:“子龙啊,你的意思是,袁绍就是当年的公孙瓒?他不是曹操的对手,所以我们应该早点儿远离他?” 赵云笃定地点了点头。 刘备一看赵云是这个态度,不禁心下暗忖起来。 袁绍兵强马壮,曹操兵少将寡,如果从兵力这方面来分析,此役袁绍必胜无疑。 但打仗从来不是按兵马多少来决定胜负的,历史上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例子比比皆是。 可袁绍怎么说也是十八路讨董联盟的盟主啊,怎么说也是朝廷任命的大将军啊,总不会这样一个人物,一盘大好局面都把握不住吧? 更主要的是,自己与曹操已经撕破脸皮了,不但在衣带诏上签了名字,还杀了曹操的心腹爱将车胄,夺了曹操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徐州。 这几条罪状,随便拿出来一个都够满门抄斩的了! 衣带诏上签字的人,曹操已经都杀了。 甚至连怀有身孕的董贵人都被杀了,只因为她是董承的女儿,而董承又是衣带诏事件的罪魁祸首。 如今就只剩我一个人逍遥法外,曹操又岂能饶得了我? 只恨自己当年一时鬼迷心窍,非得跟皇帝攀高枝,当什么大汉皇叔,才一步步地走上了不归之路。 如果现在自己不是大汉皇叔,怎么都好说,就是跟赵云去投奔曹操也没问题。 真是一失足成终生恨,再回首是百年身啊! 曹操那里我是无论如何也去不了了,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人家的事,再去投奔人家,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看赵云这副架势,就算自己不跟他去投奔曹操的话,他也会自己前去投奔。 赵云不但武艺高强,还办事沉稳、心思缜密,这样的人才曹操肯定会求之不得的。 那么到时候袁绍与曹操开战,自己岂不是要跟赵云在战场上相见? 两军交战,各为其主。 到时候昔年的兄弟,就会变成生死相搏、你死我活的敌人。 不行,绝对不能让赵云去投奔曹操,得想办法把他留下来! 想到这里,刘备一脸忧郁地说道:“子龙,你有所不知,我是大汉皇叔,在衣带诏上签过字的,而且又杀了徐州刺史车胄,与曹操有不共戴天之仇,怎么能去投奔曹操呢,那不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吗?” 赵云安慰道:“兄长,你不必过于担忧!想当年张绣在宛城发动反叛,杀了曹操的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爱将典韦。后来张绣去投奔曹操,曹操都接纳了他。你只不过杀了个名不见经传的车胄,曹操又如何会跟你计较?” 刘备听赵云这么一说,心下又有些犹豫起来。 赵云说的倒是事实,不过自己跟张绣不一样啊,张绣只不过是一介武夫,连个诸侯都算不上,而自己却是大汉皇叔的身份。 只要不改朝换代,只要皇上还在,曹操就不会饶了自己的。 而且就算曹操高抬贵手、不计前嫌,那皇帝刘协还不干呢! 他一直想着重振朝纲、重掌大权,又怎么会放过他好不容易认下的叔叔呢? 再者说,曹操不杀张绣,也未必是因为他宽宏大量。 很有可能是因为曹操与袁绍随时都会开战,而曹操自己本来就弱,与其另外树敌,不如拉拢盟友。 如果日后万一曹操胜了袁绍,很可能会卸磨杀驴、秋后算账。 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侥幸。 我刘备虽然不是真正的君子,但却一直都在世人面前装出一副君子的模样,所以也绝不能冒这个险! 赵云那么看好曹操,想前去投奔曹操的态度也是如此坚决,看来还真是不好劝他改变主意啊! 好不容易遇到了这么一员虎将,难道就拱手让给曹操吗? 曹操本来就有关羽了,再添了赵云,那袁绍可就真的胜负难料了! 万一袁绍输给了曹操,自己也得跟着倒霉呀! 权宜之计,只能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去说服赵云了,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想到这里,刘备说道:“子龙啊,曹操不计前嫌地接纳了张绣,这件事我也听说了。但你对曹操又了解多少?无非都是道听途说!我跟曹操打了多年的交道,可是对他了如指掌啊!” 赵云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也想从刘备口中多了解一些曹操的情况,以便去了之后有所准备。 刘备看赵云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知道他很感兴趣,想了想说道:“首先呢,曹操这个人很残忍,他杀人如麻、残害忠良!边让你知道吧,那可是士林界的代表人物,就因为批评了曹操两句,曹操就把人家给杀了!还有这个陈宫,也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旷世奇才,本来人家都主动投降了,曹操还是把人家给杀了!这种事袁绍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赵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其次呢,曹操滥杀无辜,就为了给他爹报仇,就多次对徐州屠城!上次在徐州打吕布的时候,整个彭城的老百姓又都让曹操给杀了,而且很多都是嗷嗷待哺的孩子!当时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跟曹操苦苦哀求,希望他能放了那些妇孺。可是曹操仍然不为所动、一意孤行,最后连泗水河都被尸体填满了!袁绍人家这些年仗也没少打、城池也没少夺,但什么时候听说过他屠城了?” 刘备故意把曹操屠城的事浓墨重彩了一番。 赵云听了这话,从内心里开始对曹操产生了鄙夷。 不杀黄口、不擒二毛。 这是为将者最基本的道德底线,而曹操却连孩子都不放过,真是令人发指、令人不齿! 刘备看赵云脸上现出鄙薄之色,又继续趁热打铁道:“再一个吧,就是曹操好色,好色到禽兽不如的地步!当时他为何背叛董卓从洛阳跑了出来,就是因为调戏貂蝉被发现了!后来他又三番五次地跟吕布过不去,就是想抢吕布老婆!还有他儿子曹昂、他手下第一猛将典韦,那是怎么死的?张绣本来一开始都投降了,结果他却调戏人家婶子,张绣一怒之下才又反叛了!袁绍在男女关系这方面,就从来没什么绯闻!” 赵云毕竟是武将,年纪又比刘备小很多,所以在心机方面跟刘备比起来还是嫩了许多。 听刘备这么一说,赵云对曹操更加厌恶起来。 “兄长,难怪你当年会背叛曹操,这样的奸诈小人,子龙也不愿与其为伍!”赵云愤恨不平地说道。 刘备心下一阵窃喜,不露声色地道:“子龙啊,现在我和张飞都在袁绍麾下。关羽虽然在曹操麾下,那是没办法,只是一时委曲求全,早晚他也得从曹操那出来!所以我觉得你也留下来吧,我们兄弟三个情投意合,携手干一番事业多好啊!” 赵云坐在那不置可否,显然还是不愿与袁绍为伍。 刘备又握着赵云的手背道:“子龙啊,眼下袁绍和曹操不是还没决出雌雄呢嘛!胜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我们不妨先在袁绍这观望,等看出端倪了,再做计较也不迟!” 赵云看了看刘备,缓缓地点了点头。 第3章 袁绍决定挑起战端 连日来,袁绍的心情大好。 他通过给袁熙画大饼,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袁熙不但乖乖地返回了幽州,还亲口答应把甄宓留在邺城。 虽然他嘴上说,是让甄宓留下来照顾刘夫人,但袁绍和袁熙父子俩都心知肚明,也彼此心照不宣。 甄宓留在邺城并不是照顾刘夫人,而是照顾袁绍,而且还是特殊照顾。 袁熙觉得等袁绍立他为太子了,以后他就是皇上。 皇上是什么概念? 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那也只不过是最低配置。 到时候天下间各式各样的美女,都会悉数被纳入后宫供自己昼夜宣淫。 与她们比起来,一个小小的甄宓实在是微不足道。 袁绍打曹操,实际上是在给袁熙打工,为袁熙打天下呢! 人家老头儿也不容易,拿一个甄宓犒赏一下,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袁熙走了之后,袁绍算是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与甄宓更是纵享鱼水之欢。 这一日,袁绍收到了曹操送来的一封书信。 打开一看,正是郭嘉的那篇“十胜十败论”。 袁绍看完之后,顿时火冒三丈、怒不可遏。 他把书信撕了个粉碎,在大堂里背负双手踱来踱去,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陈琳写的讨贼檄文,只不过是把曹操的祖孙三辈骂了一顿,但这对战事来说并没有多大意义。 而郭嘉的“十胜十败论”,则是直接说出了袁绍的弱点和曹操的优势,而且说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 这对袁绍的军心和士气来说,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也会让天下各路诸侯对袁绍和曹操的胜败重新加以审视和判断。 之前几次军议,田丰和沮授极力反对袁绍用兵。 袁绍也知道他们都是自己帐下数一数二的谋士,他们的意见自然不能当耳旁风。 袁绍本打算先观望一阵,等天气暖和了再做定夺。 可现在郭嘉的这篇策论,让袁绍气血攻心、方寸大乱,他决定不再犹豫了,立刻挥师南下,直逼许昌。 田丰被关在狱中,不但消息闭塞,也失去了言论自由。 沮授听说袁绍决定要出兵了,知道再怎么劝也是无济于事了,于是开始找自己的族人分发财物,将其家财全部散尽。 有的族人好奇,问沮授为何要散尽家财。 沮授说自己打算告老还乡,从此不再过问世事。 族人问沮授,为何如此行事。 沮授又说,袁绍如果胜了,日后会威无不加;袁绍如果败了,自己则性命不保。 族人听得云里雾里,也不知沮授说的什么意思,只好不再往下问。 沮授对族人的这番言辞不胫而走,很快传到了郭图的耳朵里。 上次郭图跟袁绍说沮授的坏话,袁绍把沮授三分之一的兵权分给了郭图。 但郭图却并不想跟沮授平起平坐,一直想把他的兵权全夺过来。 所以郭图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应该拿来好好做做文章。 这日一早,郭图整理了一番语言,屁颠屁颠地来到了袁绍府上。 “主公,在下没打扰您吧?在下这么早过来,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主公禀报!”郭图一副贱骨头的样子道。 袁绍看了看郭图,笑着道:“公则呀,所为何事啊?” “主公,在下听到了一些关于沮授的事,不知当讲不当讲?”郭图故弄玄虚地道。 袁绍一听是沮授,连忙问道:“这老小子又怎么了?老夫大战在即,难道他还要蛊惑军心吗?” 郭图一看袁绍有些不悦,心中一阵窃喜,又道:“主公,这次他倒没有蛊惑军心,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袁绍催促道。 “只是沮授料定主公必败无疑,所以他要告老还乡,还把家财都散尽了呢!他还说什么,您如果胜了的话,以后会威无不加;您如果败了的话,他就会性命不保!但是您必败无疑,所以他不想等死,还是趁早解甲归田,从此销声匿迹的好!”郭图添油加醋地说道。 袁绍顿时拍案而起,喝道:“来人呐,把沮授给我抓来!” 不大一会儿,两个侍卫把沮授带到了袁绍面前。 沮授看了看郭图,一脸鄙夷,知道有他在袁绍身边,不是又出了什么馊主意,就是又说了什么谗言。 袁绍打量了一会儿沮授,问道:“听说你把家财都散尽了?” 沮授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 “为何呀?”袁绍又皱眉问道。 “老朽年事已高,实在不宜再在主公身边继续辅佐,所以打算退隐江湖,从此不谙世事!钱财本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还是发给那些吃不上饭的穷人吧!老朽以后找处乡野隐居下来,粗茶淡饭、箪食瓢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了此残生足矣!”沮授有些凄凉地说道。 袁绍叹了口气,心下也是不无感慨。 毕竟是君臣一场,几十年的交情了,实在不忍心看着沮授离自己而去。 袁绍看了眼郭图,又想起了沮授说什么威无不加、性命不保、必败无疑,顿时收起仁慈之心,厉声道:“沮授,你说老夫必败无疑?那老夫就偏要证明给你看看,到底是老夫厉害,还是曹操厉害!” 沮授也不辩驳,问道:“主公想如何证明?” 袁绍想了想道:“我要带你随军出征,让你亲眼看看我是如何打败曹操,拿下许昌,甚至最后一统天下的!” 郭图一看袁绍说自己要一统天下,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叩首道:“主公,微臣也想亲眼目睹您君临天下呀!请您此番出征也带上微臣,也让微臣为您做个见证吧!” 袁绍嘴角上扬,右手捋髯道:“没问题,你也跟老夫一起去打许昌!” 胳膊拧不过大腿,臣下拧不过主上。 沮授知道袁绍既然决定要带自己出征,再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 于是他躬身一揖,说道:“老朽遵命!老朽这就回去收拾东西,准备随主公一起出征!” 袁绍一看沮授如此听话,脸色一下子柔和了很多,又说道:“沮授啊,我知道你是忠臣,很多时候都是为我着想。不过你想的也未必都是对的,比方说这次吧,我就要好好证明一下老夫的实力!” 沮授听得哭笑不得,只好连连点头。 “此番,我准备先亲率十万大军出征,其余人马原地待命,先进抵黎阳,然后再渡过黄河,从白马向许昌进军,直捣曹操老巢!”袁绍意气风发地说道。 “主公英明!相信此番主公亲自出马,必定一帆风顺、马到成功!”郭图在一旁说道。 沮授一听袁绍要派十万大军出征,自己犯颜直谏的老毛病又犯了,赶紧说道:“主公,万万不可呀!” 袁绍眉头微皱,不耐烦地道:“哦?又万万不可?我发现我一说什么,你都是这句,就不能换点儿新鲜的吗?” 沮授也没心思跟袁绍斗嘴皮子,继续说道:“主公,我们在冀州只有十万精兵,如果倾巢出动的话,万一曹操从后方偷袭,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袁绍一听这话,倒是不无道理。 渡过黄河的路,不只黎阳一条,若是曹操从其他路径直扑邺城的话,确实有些危险。 “那依你之意,该当如何呀?”袁绍又问道。 “主公,我们应当先派出少量兵马,试探一下曹军的实力。如果可以顺利渡过黄河的话,大部队再徐徐跟进,方可确保万无一失!”沮授苦口婆心地说道。 袁绍沉吟了一下道:“也罢,我就先带领三万兵马,命颜良、文丑做先锋,进抵黎阳,先渡过黄河再说!” 第4章 荀攸献计声东击西 曹操把郭嘉的“十胜十败”之论公之于天下,并给袁绍送去了一份。 曹操觉得这下肯定是把袁绍气得不轻,也让天下各路诸侯都对袁绍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当然了,这种了解只是片面的,全部都是袁绍的缺点和劣势。 曹操的心情也因此好了许多,头风病也痊愈了。 然而好景不长,曹操刚高兴了没两天,又传来了袁绍亲自带兵进抵黎阳,准备渡过黄河直扑许昌的消息。 曹操不敢怠慢,立刻厉兵秣马、严阵以待。 这日一早,他又把文武群臣召集了过来,想与大家一起商量一下对策。 袁绍兵强马壮、人多势众,这是无可争议的客观事实。 此番他又来势汹汹,大有志在必得的气势。 所以此时许昌朝廷上下,也都是人心惶惶。 孔融看到曹操大难临头,又不由得意起来。 他率先发言道:“古人云,傲不可长,欲不可纵,志不可满,乐不可极!而司空大人却偏偏要与袁绍逞口舌之争,弄得一篇‘十胜十败’的谬论颁布天下,如今终于引火烧身了吧!” 曹操被孔融说得有些惭愧。 的确,如果自己不给袁绍送去那封“十胜十败”策论的话,袁绍很有可能不会这么快就发兵。 可转念一想,是袁绍骂自己在先,并不是自己主动挑衅的,凭什么只能他骂我,不能我讽刺他? 随即,曹操当仁不让地道:“文举此言差矣!是袁绍先发表了一篇讨贼檄文,还特意给我也送过来一份。在那上面他不但把我骂了够呛,还把我的父亲、祖父也都骂了一遍。就因为这件事,我才把奉孝的那篇“十胜十败论”公布出来,也算是回敬袁绍一下。子曾经曰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文举,如果我骂你一句,你会置若罔闻、等闲视之吗?真是数礼忘文、数典忘祖,站着说话不腰疼!” 孔融一听曹操这话,顿时怒不可遏,又说道:“主动骂人无可厚非,被骂反击亦是人之常情。但是有个前提,就是你得有实力、有资格!袁绍地广人多、兵精粮足,又有田丰、沮授等天下顶级谋士为他运筹帷幄、出谋划策,审配、逢纪等忠臣为他鞠躬尽瘁、夙夜匪懈,颜良、文丑皆有万夫不当之勇,而你曹孟德呢?兵微将寡、地少粮缺,拿什么跟人家袁绍抗衡?依老夫之见,你不如趁早投降,免得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曹操被孔融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有些无言以对。 平心而论,袁绍确实比自己实力强大太多了,无论是地盘,还是人马,自己与人家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若是直接投降的话,你孔融是啥事没有了,弄不好还能加官进爵,甚至是封侯拜相。 可我曹操呢? 刚骂完了袁绍,他能放了我吗? 当年吕布是怎么死的? 如果他不主动投降的话,也许就不会死。 所以我若是不战而降的话,袁绍不把我千刀万剐了才怪! 这时荀彧站了出来,拱手一揖道:“主公,依老臣之见,郭嘉的‘十胜十败’之论并非无理取闹、空穴来风,而是字字珠玑、句句在理!袁绍虽然兵多,但军纪并不严明。田丰经常犯颜直谏,听说已被袁绍打入大牢。许攸其人,贪得无厌、反复无常。审配、逢纪之辈,有勇无谋、刚愎自用,又与许攸素有嫌隙。这两人料理袁绍后方,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陷害许攸的。就算许攸再有实力,他们也会找许攸家人麻烦的。至于颜良、文丑之辈,不过匹夫之勇,根本不足为虑。” 荀彧在许昌朝廷是德高望重、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又曾经在袁绍帐下效力,对袁绍手下的人也都是了如指掌。 此时荀彧一站出来说话,孔融顿时无言以对。 曹操找回了一点面子,向荀彧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荀彧这番话确实来的太及时了,对曹操来说,犹如雪中送炭一般。 不但把孔融的嚣张气焰打压了下去,也给满朝文武注入了一支强心针。 曹操得意洋洋地对孔融道:“文举啊,这回你都听清楚了吧?奉孝和文若这可都是天下公认的顶级谋士,他们也并不看好袁绍啊!舞文弄墨、夸夸其谈你在行,但运筹帷幄、审时度势,你可还差得远,得多跟他们好好学学!” 孔融恨恨地瞪着曹操,气得说不出话来。 曹操环视了一下众人,正色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袁绍不是不知死活的前来挑战老夫嘛,好啊!老夫就不妨给他演示一下‘十胜十败论’的具体过程!众人听令!” 满朝文武顿时昂首挺胸、整齐有序,等着曹操发号施令。 “此番老夫要亲自带兵去黄河会会袁绍,荀攸、贾诩为行军主簿,关羽、张辽、徐晃、许褚为先锋大将,剩下的人在许昌严阵以待,等着下一步部署!” “诺!”众人异口同声地拱手领命。 “今日就先到这里,都下去准备吧!”曹操又吩咐道。 军议结束之后,曹操又把荀攸、贾诩带到了自己的议事厅。 站在墙上的地图前面,曹操仔细看了一下黄河周围的情况,又对荀攸和贾诩说道:“袁绍亲自带兵开往黎阳,一旦过了黄河便会直取白马和鄄城。目前白马由刘延把守,鄄城由程昱把守,但各自的守军只有几百人马。如果袁绍采用强攻的话,白马和鄄城势必会被攻克啊!” 荀攸和贾诩都凝视着地图,纷纷点了点头。 “白马和鄄城都是军事重镇,我们一个都不能放弃,所以我打算亲自带兵过去支援!若袁绍奔白马方向的话,我们就去白马支援!若袁绍奔鄄城方向的话,我们就去鄄城支援!”曹操又说道。 这时荀攸开口了,说道:“主公,袁绍此番带了数万兵马,我们不可与之正面交锋啊!微臣认为,还是要避其锋芒,击其惰归!” 曹操眉头微皱,看着荀攸问道:“公达,你的意思是?” “主公,如果我们直接去与袁绍正面交锋的话,敌强我弱、敌众我寡,我们势必是凶多吉少!与其这样,我们不如放弃白马或鄄城,另辟蹊径!” 荀攸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指向了地图,又接着说道:“主公,延津离白马尚有一段距离,我们可以从延津这里突破,这样即便是白马或鄄城有失,我们也可以过河拿下袁绍的一些城池,与他平分秋色!” 曹操有些狐疑,看了看贾诩道:“文和,你觉得如何呀?” 贾诩刚投奔到曹操帐下,并不愿轻易发表观点。 许昌朝廷盘根错节、罗腾缠绕,一旦说错了哪句话、得罪了什么人,日后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此时他既不愿抢了荀攸的风头,也不愿驳了荀攸的面子,于是点头道:“公达所言极是,我们与袁绍不可力敌,只能智取!” “主公,微臣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如果袁绍不来延津救援的话,那我们便挥师北上,长驱直入,直扑袁绍老巢!如果袁绍来延津救援的话,必然要采用分兵之策。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再奇袭白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袁绍在白马的部队歼灭!”荀攸又接着建议道。 曹操眼前一亮,说道:“声东击西!妙哉,妙哉啊!如此一来,无论袁绍如何行事,我们都不会逊色于他!” 贾诩也连连带头,由衷地佩服荀攸的谋略。 第5章 关羽一战封神 曹操采纳了荀攸的计策,亲自率兵赶往了延津方向。 袁绍派颜良为先锋,带兵渡过黄河,将白马围了个水泄不通。 随后,袁绍又听斥候说,曹操并没来白马支援,而是去了延津,不禁心下疑窦丛生。 袁绍怀疑白马可能并不是曹操的战略要地,于是决定自己亲自带兵赶往延津方向,与曹操正面交锋,留下大将颜良带领一队人马继续围攻白马。 沮授却再次对袁绍提出了反对意见。 他说颜良性格鲁莽,并不适合独自领兵。 袁绍却不以为然,他觉得颜良武艺盖世,堪称河北四庭柱之首,拿下一个小小的白马对颜良来说又有何难? 于是袁绍给颜良留了万余兵马,自己带着主力部队赶往了延津方向。 曹操一看袁绍果然中计,又赶紧带着关羽、张辽、徐晃、许褚率领一队轻骑,从延津赶往了白马,希望能在那里歼灭袁绍的一部分人马。 关羽自从投降了曹操之后,便顺风顺水、如日中天。 曹操不但把貂蝉赏赐给了关羽,还把吕布的赤兔马也赏赐给了他。 平时又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地盛情款待,直叫关羽受宠若惊。 他觉得曹操对自己实在是恩重如山,所以自己也一定要结草衔环、滴水涌泉。 所以关羽此番出战也是异常兴奋,觉得在曹操手下的第一次出战,必须要不遗余力地立下头功。 一路无话,曹操一队人马很快便赶到了白马。 曹操又派关羽和张辽做先锋,前去挑战颜良。 虽然此时袁绍率领着大部队已经离开了白马,但曹操的轻骑也只有两千人马。 而颜良的大军有万余人马,双方兵力还是太过悬殊。 虽然曹军是奇袭,可是想要赢得胜利却又谈何容易? 曹操此番如此排兵布阵,也是经过了一番良苦用心。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关羽和张辽都是新投奔过来的大将,一个是之前刘备的手下,一个是之前吕布的手下。 虽然在曹操收复徐州时,张辽与关羽打了一架,但那也只是阵前斗将。 而且张辽并不是与关羽单挑,而是跟徐晃一起对战关羽。 张辽虽然在此役有些功劳,但也实在不足挂齿。 而关羽投奔过来之后,好处捞了不少,却一直寸功未立。 他们二人也早就寂寞难耐了,都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也好对曹操有个交代。 所以曹操觉得,让他们做先锋,必然会事半功倍,甚至会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 此时曹操坐镇后方,对将士们喝令道:“全力出击!斩下颜良首级者,赐金千镒,封万户侯!” 曹操换汤不换药,依然是当年离间魏续和吕布关系的那套说辞,只不过把魏续改成了颜良,把招纳改成了斩下。 将士们一个个顿时信心百倍、斗志昂扬,一路狂奔地冲向了颜良的大军。 人上一万,无边无沿。 面对着千军万马,即便是张辽、徐晃、许褚这样身经百战、浑身是胆的大将也难免有些不寒而栗。 来到切近之后,面对着颜良的一万精兵,几个人都踟蹰不前起来。 但见关羽一骑绝尘,单枪匹马地冲入了敌军之中。 张辽赶紧在后面喊道:“云长小心啊!” 随后他也带着一队兵马在后面掩护,跟着关羽冲了过去。 但赤兔马是何等脚力,撒开四蹄一路狂奔,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袁绍军中,颜良正在与张飞谈笑风生。 原来袁绍此番排兵布阵,也不是随随便便胡乱安排的。 他故意把刘备和张飞给拆分开来,怕他们在一起的话,会临阵脱逃,或者临阵倒戈。 袁绍让颜良带着张飞,文丑带着刘备,此时张飞与颜良屯兵于白马,而刘备正与文丑随袁绍赶往延津方向。 袁绍有心眼儿,刘备也有心眼儿。 赵云来到刘备身边之后,刘备干脆就没跟袁绍说这件事,直接雪藏了一员虎将,让赵云装成自己的普通部下混入军中。 这样一来,刘备身边虽然没了张飞,但换成了赵云却更让他放心。 因为赵云不但武艺不在张飞之下,而且为人处事也要比张飞沉稳得多。 张飞一看远处有一位将军杀过来了,直感到十分眼熟。 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关羽,又能是谁? 关羽代表的是曹操的部队,而自己此时代表的是袁绍的部队。 此时大战已经开启,双方虽然是兄弟,但却各为其主。 这可如何是好? 莫非要与自己的生死弟兄拼个你死我活不成? 关羽虽然武艺高强,可是面对着千军万马,你一个人硬往里冲,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刚开始冲一冲可能还行,但越到里面越难,最后他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张飞急得直攥拳头,赶紧在头脑之中思考着应对之策。 不能让关羽认出我来,否则他一手软,自己必将性命不保。 这是张飞的第一个反应! 张飞把头盔往下压了压,又找旁边的士卒借来了一条围巾,围在脸上只露出眼睛来,样子十分滑稽可笑。 “翼德兄弟,你这是干嘛呀?哈哈哈!” 颜良看了张飞的样子,忍不住乐得前仰后合起来。 “天气寒冷,我受了风寒!”张飞胡乱回答道。 二人正说话间,关羽已经杀到前面不足十余丈的距离。 张飞愁眉紧锁、心急如焚,真恨不得冲上去跟关羽一同厮杀。 但现在自己是袁绍的手下,刘备也在袁绍左右,就是再糊涂,也不能干出此等蠢事啊! 颜良指着不远处的关羽,一脸轻蔑地笑道:“呵呵,好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自己一人杀进来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带个绿帽子,哈哈哈!” 张飞灵机一动,说道:“老颜,你知道这人是谁吗?” 颜良摇了摇头。 张飞一看这下好办了,原来他不认识关羽。 “老颜,那你可知他为何要戴绿帽子吗?”张飞又问道。 颜良仍是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老颜,这人可千万不能杀呀,一定要生擒活捉!”张飞十分神秘地说道。 颜良歪着脖子看了看张飞,不由问道:“哦?为何不能杀?” “他是曹操的私生子!当年就因为他妈给曹操戴绿帽子,最后曹操才没娶他妈!后来他为了吸取他爹的经验教训,就时时刻刻戴着绿帽子,就连打仗的时候都不戴头盔!他这么做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重蹈他爹的覆辙!”张飞信口开河地说道。 颜良听得津津有味,笑道:“哈哈哈,竟有这等趣事!” 张飞一看颜良相信了,又道:“老颜,如果我们把这小子生擒活捉了,这仗就不用再打了!曹操最得意他这个儿子,到时候他肯定得乖乖投降!” 颜良一听这话,顿时提着嗓子喊道:“全军听令,不得伤害那个戴绿帽子的人!” 张飞一看关羽的性命暂时是保住了,但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他看颜良手持大刀,灵机一动,又说道:“老颜,听说你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啊,不知会不会使我的丈八蛇矛啊?” 颜良一直以武艺过人自居,一听这话,哪肯说不会,于是道:“这有何难?来,咱俩换换!我一会儿用你的丈八蛇矛跟那个戴绿帽子的,也就是曹操的私生子比划比划,让你好好开开眼界!” 还没等张飞说话,颜良就把自己手中的大刀递到了张飞手上。 说时迟,那时快,赤兔马载着关羽瞬间就杀到了颜良眼前。 此时颜良两手空空,根本没有兵器抵挡。 人借马势、马助人威,关羽手起刀落,电光火石之间便把颜良重重劈了一刀。 颜良嘴唇颤动了两下,便趴在了马背上。 关羽又打马上前,搁下了颜良的人头。 张飞赶紧调转马头,操着大嗓门儿喊道:“颜良将军被杀了,快撤,全军撤退!” 将士们一听主将被斩了,顿时犹如树倒猢狲散,慌不择路地抱头鼠窜起来。 关羽和张辽带着手下的将士们逢人便挑、遇马便刺,直把袁军杀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第1章 关羽张飞重逢 张辽、徐晃等人带着曹军一路杀得袁军四散奔逃,关羽骑着赤兔马一骑绝尘,一直追到了黄河岸边。 此时四下里再无旁人,只剩下关羽与张飞二人。 张飞知道关羽在后面追他,突然勒马停了下来。 关羽斩颜良之时,张飞虽然用头巾把整个脸都遮了起来,头盔下压,只露出眼睛,但关羽还是认出了张飞。 二人在一起出生日死多年,食则同器、寝则同床,就是闻味儿关羽也能闻出是张飞来。 更何况张飞当时手里拿着他独一无二的兵器丈八蛇矛,以及喝令撤军时那熟悉的大嗓门。 二人几乎同时翻身下马,来到了彼此面前。 互相看了看,他们又紧紧地搂在了一起。 “羽哥,你想的我好苦啊!” 张飞说着,早已热泪盈眶。 关羽也是心头一酸,眼角有几分湿润。 二人身体分开之后,张飞又问道:“羽哥,下邳后来是被曹操攻下了,然后你迫不得已才投靠了曹操吗?” 关羽沉吟一下,摇摇头道:“下邳被围,我独木难支,后来便主动投降了!” 关羽本想说,当时你与刘备不知所踪,我一个人又如何能抵御得了曹操大军? 但这话终究是对张飞有所埋怨,所以他还是没能说出口。 张飞一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心下不由有些惭愧。 当时自己本打算是前去下邳支援关羽的,但刘备却不同意,还跪下来连哭带劝的。 自己也是左右为难,才跟刘备去了冀州。 本来是打算去找袁绍求援,但到了青州之后,喝了几天酒,就把正事给耽误了。 后来又听说下邳城破了,关羽虽然被生擒活捉,却安然无恙,还被曹操封了大官。 所以自己也就没再去徐州救援关羽,又跟着刘备投入到了袁绍的麾下。 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刘备和自己都难辞其咎。 不管怎么说,当时关羽在下邳有危险,刘备和自己都没有及时地赶过去救援。 但这些话不能跟关羽说,否则岂不是把刘备给卖了,同时也显得自己太不仗义? 想到这里,张飞又道:“羽哥,当时我和大哥在小沛屯兵很少,接到你的书信之后,我们便连夜前往冀州去搬救兵。没想到刚一到了青州,就传来你被曹操俘虏了的消息。于是我们只好不再去徐州,投奔了袁绍!” 关羽一听张飞这么说,觉得十有八九是刘备跟张飞说的鬼话。 去冀州搬救兵是假,刘备见死不救、逃之夭夭才是真。 但此时他也不想跟张飞说这些,毕竟张飞现在还跟着刘备,就是把刘备说得再坏,张飞也肯定听不进去。 “飞弟,刚才多谢你了!”关羽话锋一转,感恩戴德地说道。 张飞不以为然地问道:“什么事,羽哥要多谢我?” 关羽莞尔一笑道:“若不是你在军中做内应,关某又如何能轻而易举地于万军丛中取下颜良首级?” 关羽知道当时自己单枪匹马杀入袁军之中,只是凭着一时冲动。 曹操把貂蝉赏赐给了自己,又把赤兔马赏赐给了自己,大恩大德实在无以为报。 为了表示对曹操的忠心耿耿、视死如归,关羽才故意在曹操面前表现一下,只身冲进了敌军之中。 然而进入敌阵没多大一会儿,关羽便心下一阵叫苦。 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 周围密密麻麻地全是敌军,自己冲进来无异于羊入虎口、鹿落狼群。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泼水岂能再入盆? 既然冲进去了,总不能再退回去,只能咬紧牙关、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冲。 好在赤兔马风驰电掣,几个兔起鹘落便来到了敌将不远处。 然而即便是这样,关羽也是九死一生,光是一个颜良就足够他喝上一壶,更何况周围还有那么多手持利刃的士卒。 经历了这次冲锋陷阵,关羽也深深地体会到了一点。 面对着千军万马,取下对方上将首级,而自己又能毫发无损、全身而退,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若不是张飞在暗中相助,自己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张飞一想到自己跟颜良说,关羽是曹操的私生子,戴绿帽子是因为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重蹈曹操的覆辙,便有些忍俊不禁。 但这件事要永远烂在肚子里,绝不能跟任何人说,更不能跟关羽说,否则关羽非恨死自己不可。 张飞眼珠一转,说道:“羽哥呀,当时我发现你一人冲进袁军的时候,把我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真恨不得冲进去跟你一起杀敌!可转念一想,这可不是当年在杨奉、韩暹的队伍里当卧底的时候了!那时候可以阵前倒戈,把袁术的人马杀个痛快,可现在不行啊,毕竟我们是跟着袁绍混饭吃的,而且大哥也在袁绍手下呢,所以我当时只能干着急!” 关羽兴致勃勃地问道:“那后来你又是如何助我斩了颜良的呢?” “后来我就急中生智啊!我就跟颜良说,这人是许褚,是曹操的贴身保镖,曹操最心爱的大将,所以千万不能杀!若是把他活捉了,曹操肯定会不战而降!没想到颜良就信了,就命令手下的人不能伤你!” 张飞把当时的真实情况改编了一下,才给关羽讲述。 关羽听了这番言语,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想到颜良竟然这么愚蠢,张飞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想必颜良也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匹夫,真是死有余辜! “我杀颜良的时候,为何他手里连兵器都没有啊?”关羽又十分不解地问道。 张飞一想到这事,顿时仰天大笑起来,说道:“本来呀,我是打算跟颜良换兵器的,他一向使刀,若是换了我的丈八蛇矛,必定威力大减。结果没想到,他刚把刀交到我手里,还没等我把丈八蛇矛给他呢,你就杀到眼前了!这也真是该着他死,本来他就打不过你,再手无寸铁,他不死谁死啊?哈哈哈!” 关羽这才知道颜良为何临死的时候,都是两手空空,居然是这般机缘巧合。 他又问道:“对了,飞弟,当时你为何要用头巾把脸围住啊?” “我怕曹操的人马认出我呗,也怕你认出我!当时我就在颜良身边,如果你发现了我,肯定会束手束脚、瞻前顾后的。所以我就把脸挡住,好让你全力厮杀!”张飞解释道。 关羽拍了拍张飞肩膀道:“飞弟平时看着挺粗犷的,实际则是粗中有细啊!” “羽哥,你投奔了曹操之后,在他手下过得怎么样啊?”张飞又肃声问道。 关羽自从跟曹操去了许昌,简直是乌鸦变凤凰、咸鱼大翻身。 曹操不但封了他做偏将军,还把貂蝉赏和赤兔马都赐给了他。 不仅如此,曹操还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地招待关羽,对关羽比对自己的老子还好。 所以关羽当然是过得有滋有味,给个神仙也不换。 但他并不想跟张飞说这些,毕竟自己是早就跟曹操串通好了,才交出了徐州。 关羽点点头道:“尚可吧,你呢,在袁绍手下过得好吗?” “好个鸟啊!袁绍对我们始终都有戒心,这回出兵攻打曹操,还刻意把我和大哥给拆开了!不过这也挺好,若是我跟大哥去了延津的话,恐怕,恐怕颜良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张飞本想说,如果他不来白马的话,恐怕你此时早已人头落地。 为了给关羽留点儿面子,张飞故意把话说得委婉了一些。 “对了羽哥,子龙现在也在我们这!要不咱们都带着一队人马走吧,你离开曹操,我和大哥还有子龙也离开袁绍,咱们找个地方另起炉灶,省的在别人手下受窝囊气!”张飞又提议道。 还没等关羽答复,远处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队人马。 张飞赶紧抢过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在自己身上不轻不重地砍了一刀,然后又把刀还给关羽,翻身上马,渡过了黄河。 第2章 张飞与刘备会合 张飞虽然砍了自己一刀,但伤势并不重,简单包扎之后便不再流血。 过了黄河,他先去了黎阳,听说袁绍大军已经全部去了延津,便又沿着黄河一路纵马狂奔,没过多久便与刘备会合到了一起。 此时袁绍大军已经全部渡过黄河,在延津一带安营扎寨。 营寨之中,烛火摇曳。 刘备看张飞受了伤,忧心忡忡地问道:“飞弟,伤势如何呀?” 张飞大大咧咧地道:“并无大碍!不过还是有点儿疼啊,若是能与子龙大喝一顿,估计会缓解一些疼痛!” 刘备笑着看了看赵云,意思是批准了张飞的提议。 赵云立刻会意,赶紧端上了好酒好肉,与张飞拉开架势,开怀畅饮起来。 “翼德,此番曹操带了多少兵马去解白马之围?”赵云好奇地打探道。 张飞一回忆当时的场面,曹操这次还真没带多少人,充其量也就是两千兵马左右。 可袁绍在白马,可是给颜良和自己留下了万余兵马。 数倍于敌军的兵力,竟然一败涂地、片甲无回,真是奇耻大辱! 还是别实话实说了,否则的话不但丢人,袁绍回头也得追责。 “差不多吧,应该跟咱们兵力差不多!”张飞含糊其辞地说道。 刘备眉头微蹙着问道:“那你们为何会败得如此惨烈?” 张飞一边吃着肉,一边考虑着要不要跟刘备实话实说。 这次白马之战,原本颜良是不可能兵败的,曹操就派出了那点儿人马,又怎么可能打得过数倍于自己兵力的颜良? 更要命的是,关羽竟然单人独骑地冲入了颜良军中。 当时的情况,关羽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死于乱军之中,要么被人生擒活捉。 无论出现哪种可能,曹操都必败无疑。 在整个白马之战中,自己起到了力挽狂澜、扭转乾坤的作用。 先是把颜良手中的大刀拿了过来,颜良死后,又下令撤军。 这样一来,就等于暗中帮助关羽在万军丛中游走,犹如观鱼赏花一般,他又瞬间斩下了颜良首级。 但这些秘密并不能说出来,毕竟自己现在还在袁绍手下做事,万一传出去了,自己岂不是人头不保? 刘备如果知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会对自己有所怨怼,毕竟是帮敌人打败了自己的部队。 一头是刘备,一头是关羽,真是忠义难两全啊! 再者说,关羽此役必定一战成名,如果让别人知道真正内幕的话,岂不是让他的威名大打折扣? 虎熟不堪骑,人心隔肚皮。 刘备还好说,他并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但赵云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跟袁绍到底关系远近,目前还尚未可知,所以还是说一藏十比较稳妥。 想到这里,张飞叹道:“唉!都怪那个颜良,还他娘的河北四庭柱之首呢,屁吧!跟关羽交手,还没到一个回合,便被斩杀了,还被关羽割了人头!” 刘备一听关羽出马了,不禁心头一凛。 “翼德,你武艺盖世,一般人也奈何不得你,何以会受伤啊?”赵云又好奇地问道。 张飞笑了笑道:“哈哈哈,子龙,这是我自己砍的!你想啊,颜良阵亡了,其他人也都死走逃亡了,我若是毫发无损地回来,到袁绍那儿又如何交代?所以我便砍了自己一刀,显着也是在战场上卖力气了!” 刘备和赵云听了这话,都顿时哑然失笑、连连摇头。 “飞弟,你跟羽哥交手了吗?”刘备笑过之后,又正色问道。 张飞连忙摇头道:“那怎么可能嘛?我与羽哥出生入死、情同手足,不光我舍不得打他,他更舍不得打我呀!所以我看颜良被斩了,就赶紧掉头逃跑了!” 刘备不再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张飞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子龙,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翼德,你我兄弟一场,只要子龙能做到的,别说是一件,就是十件百件也不在话下!”赵云义薄云天地说道。 张飞点点头道:“若是你在战场上遇到了关羽,千万不能伤他性命,更不能将其生擒活捉!还有,若是他交战失利的话,你要想方设法在暗中帮助他!” 此言一出,赵云不禁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看了看刘备。 两军交战,各为其主。 这张飞也太意气用事了吧? 战场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怎么能顾及个人私情呢? 再说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你如果手下留情的话,很可能会白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就算我对关羽手下留情,他也未必会对我网开一面啊! 这个张翼德不愧是个匹夫,哪里像个将军的样子! 但这些话赵云也只能自己在心里想想,并不能说出口。 张飞毕竟是刘备最信赖的兄弟,若是得罪了他,恐怕今后自己在刘备手下也没法再待了。 想到这里,赵云端起酒杯道:“翼德,我与云长在青州时就认识,算来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侠肝义胆、忠勇无双,我赵云又怎会对他痛下杀手?再说了,云长武艺盖世,我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说完赵云又端杯与张飞碰了一下,二人一饮而尽。 张飞知道赵云这是自谦,说到武艺,关羽与赵云本在伯仲之间。 但若是说到处事沉稳、行事干练,赵云却远在关羽之上。 所以如果他们二人真的交起手来,关羽还是要明显处于下风的。 赵云既然答应了自己,说明他还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想到这里,张飞心下对赵云充满了感激。 刘备却是另一番想法。 当年在徐州,让关羽守下邳,自己与张飞守小沛,没想到关羽竟然假戏真做,俨然把他当成了徐州牧,而把自己当成了小沛县令。 通过这件事,便足以说明关羽此人不是池中之物,早晚会与自己分道扬镳。 后来曹操亲自率兵前来攻打下邳,自己带着张飞逃到了青州,关羽随后便投降了曹操,还被封了偏将军。 恐怕现在关羽眼里,早就没有当年的那个主公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我们都是在袁绍手下做事,而关羽却是曹操麾下的一员猛将。 两军交战,各为其主。 大丈夫杀伐决断,岂能有妇人之仁? 如若在战场上真的碰到了关羽,能抓则抓,不能抓则坚决格杀勿论! 什么不能杀他,还得暗中帮他,简直是小屁孩儿说的话! 想到这里,刘备似乎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颜良在白马被关羽斩杀,就是张飞从中捣的鬼吗? 以张飞的性格,很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来。 否则的话,颜良好歹也是袁绍手下第一猛将,手下又有那么多兵马,怎么会败得如此匪夷所思? 白马之战的个中细节,若想完全得知,似乎是不太可能。 张飞今天晚上的言语之中,明显是闪烁其词、语焉不详。 人家不想说的事,你就是再怎么打听,也是无济于事。 过去的事就算了,但现在自己是主将,与文丑各带一队人马,绝对由不得张飞胡作非为! 想到这里,刘备笑着道:“飞弟呀,你这不但是给子龙出难题,更是给我出难题啊!你想想看,袁绍就在咱们后边儿盯着呢,如果我们既不杀敌将,又不抓敌将,反而还暗中帮助敌将的话,回过头来袁绍又岂能放过我们?” 张飞想了想道:“大哥,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战场上敌将该杀便杀、该抓便抓,只是别动关羽就行!曹操手下的将军那么多,又不只羽哥一个,嘿嘿嘿!” 刘备不再说话,眼中闪过一丝冷茫。 到时战场上兵荒马乱的,恐怕就由不得你张翼德异想天开了! 第3章 关羽被奉若神明 关羽与张飞分开之后,大摇大摆、趾高气昂地与众将士回到了军中。 来到中军大帐之后,关羽又当着众人的面儿,把颜良的脑袋扔在了地上。 曹操一开始并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关羽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回来了,也是被吓了一跳。 后来一问才知道,被斩的不是别人,正是袁绍麾下的第一猛将,河北四庭柱之首——颜良。 曹操没想到白马之战会打的这么顺利,更没想到袁绍手下第一猛将,就这么轻易地阵亡了。 他不禁大喜过望,下令当晚便大排筵宴、犒赏三军。 傍晚时分,曹操和几个主帅、谋士都围坐在了酒桌之上。 关羽自然是这场庆功宴的第一主角。 曹操脸上乐开了花,率先端起酒杯道:“云长不仅武艺盖世,而且还是虎胆龙威啊!他竟然单枪匹马于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而且还不是普通的上将,是袁绍帐下的第一猛将颜良!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叹为观止啊!来,云长,老夫先敬你一杯!” 关羽也不客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关羽又想起了自己与貂蝉的婚事,刚想跟曹操提出,却又不由沉吟起来。 貂蝉曾经是董卓的小妾,也曾经是吕布的小妾,到了自己这里,少说也是三婚了。 这样一个女人,如果大操大办的话,难免会遭到人们的非议。 再说如今的仗还没有打完,虽然取得了白马之战的首场胜利,也斩杀了袁绍麾下第一猛将颜良。 但后边到底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所以还是等仗打完了再说吧,在这种场合实在不合适提自己与貂蝉的婚事。 曹操看关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 关羽这小子是一根筋,他能在战场上如此卖命,无非是为了早日与貂蝉喜结良缘。 貂蝉如果真的被关羽明媒正娶了,那自己日后再想收回来可就难了。 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把他们的婚事往后拖,拖得越久越好。 曹操又不禁想起了自己之前承诺,谁如果能够斩杀颜良,就赐金千镒、封万户侯。 眼下只取得了首战的胜利,后面还有很多场恶仗要打,袁绍手下也还有很多猛将要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自己说过的话,还是得兑现,这样才能更好地激励将士们的斗志。 于是曹操又说道:“老夫曾经说过,谁能取下颜良首级,便会重重有赏。如今云长做到了,老夫也决不食言!” 曹操看了看众人,又正色道:“天子口谕,关羽在白马之战中立下头功,斩杀袁绍麾下第一猛将颜良,即日起封为汉寿亭侯,并赐予千镒金!” 关羽连忙抱拳拱手道:“谢陛下隆恩,谢主公厚恩!关某定当为主公赴汤蹈火,纵然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亦必在所不辞!” 一说到赴汤蹈火,曹操又想起了白马战场上的情景。 当时看到关羽只身一人闯入万军之中,真以为他是疯了,也肯定活不了了,没想到最后他不但斩了颜良,还毫发无损,真叫人感到匪夷所思! “云长,当时你是怎么想的,竟然敢单枪匹马杀入千军万马,给大家讲讲你的想法吧!”曹操又问道。 关羽手缕长髯,略一沉吟,说道:“其实当时关某并未考虑太多,只是受大人的恩惠太多了,又是赤兔马,又是……又是各种奇珍异宝的。所以当时关某就只想着不辱使命、不负厚望,便单人独骑地冲进了敌军之中。厮杀了一阵,我又看到了颜良的麾盖,便策马直扑了过去!” 关羽本想说,又是赤兔马,又是貂蝉,但话到嘴边觉得不妥,便改成了奇珍异宝。 虽然关羽献出徐州又投入到曹操麾下全是因为貂蝉,但他却并不想在众人面前承认这一点。 那样的话,显得自己是个好色之徒。 再说貂蝉长得本来就貌若天仙、天下无双,说她是奇珍异宝也并不为过。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许褚又问道:“然后呢?颜良跟你是怎么打的,战了多少回合?” 关羽当然不能把张飞暗中相助,又是让颜良不能伤到自己,又是跟颜良交换兵器的内幕全都和盘托出。 他想了想,说道:“颜良不过是浪得虚名,关某冲过去之后,手起刀落,他便立时毙命!” 在场的几员大将都面面相觑,觉得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颜良毕竟是袁绍手下第一猛将啊,身经百战、立功无数,怎么可能是浪得虚名之辈呢? 分明是关羽武艺太高,在他眼里,无论什么人都是鼠辈。 而且听这意思,颜良都没来得及还手,便死于关羽之手了。 也就是说堂堂河北四庭柱之首,在关羽刀下都没走一个回合,便去见了阎王。 众人对关羽的景仰之情油然而生,顿时将他奉若神明一般。 张辽端起酒杯道:“云长,来,张某敬你一杯!别的不说,你的胆识实在太令张某自愧不如了!在下也不怕在座的各位笑话,当时那个场面,敌众我寡、敌强我弱,袁绍数倍于我军的兵力。颜良那边可谓刀枪林立、旌旗蔽日,就连张某看了此等阵仗都有几分胆怯,更别说敢只身冲入万军之中了!” 关羽十分得意地道:“区区一万人马算得了什么?不是关某口出狂言,就是再多上两万,关某也照闯不误!” 众人都纷纷点头,对关羽的话深信不疑。 徐晃又端起酒杯道:“云长,我也得敬你一杯!颜良可并不是无名鼠辈,更绝非浪得虚名!只不过云长的武艺太过出神入化,才使得颜良相形见绌、当场毙命啊!” 关羽正要开口,曹操身旁的许褚道:“云长,哪天你也给我指点一二,也不枉我们兄弟一场啊!” 说着许褚也端起了酒杯,朝关羽敬去。 关羽来者不拒、照单全收,跟徐晃和许褚二人分别喝了一杯。 喝完之后,关羽一边擦着嘴,一边说道:“颜良尚且如此不堪,想必那文丑更是徒有虚名之辈。待下一战关某取下其首级,献于主公!” 曹操听了顿时乐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叫好。 笑过之后,曹操又开始琢磨着下一仗该怎么打。 袁绍先败了一阵,白马之围算是解了。 据斥候探报,现在袁绍所部业已渡过黄河,正屯兵于延津,随时可能向许昌进军。 眼下还远远不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还得继续研究如何御敌,进行下一步的战略部署。 想到这里,曹操起身道:“老夫不胜酒力,就先告辞了,你们几个在这陪云长好好喝,今日一定要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说完之后,曹操便离开了酒席。 回到中军大帐,曹操又把荀攸和贾诩叫了过来。 “眼下我们取得了首战的胜利,是一个很好的开端。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袁绍的主力部队并没有被消灭,正在蠢蠢欲动!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事,二位可有何建议?”曹操一边看着地图,一边问道。 贾诩示意让荀攸先说。 “主公,眼下白马之围已解,短时间内袁绍不太可能再进攻白马了。所以我们也不宜在此地久留,而是要赶往延津方向抵御袁绍大军南下!”荀攸建议道。 曹操点点头道:“嗯,老夫也正有此意!只是目前我们的兵力只有两千,而袁绍的兵马起码有万人以上,还是敌众我寡,难以与之正面交锋啊!” 贾诩又道:“主公,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狭路相逢勇者胜,勇者相逢智者胜!我们虽然没有袁绍兵多,但我们却都是精兵强将,所以袁绍大军不足为惧!” 曹操一想,白马之战自己只带了两千人马,便把袁绍的万余人马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还斩杀了大将颜良。 估计袁绍手下的其他将军还没有颜良的本事大呢,那就更是不在话下了。 曹操点点头道:“嗯,那老夫就暂时先不增兵,去延津会会袁绍。能在那里击退袁绍更好,若是胜不了的话,再做计较也不迟!” 第4章 沮授被夺了兵权 第二天一早,曹操便带着两千精兵离开了白马,在延津附近扎下了大营。 袁绍听说白马兵败、颜良被斩的消息,顿时大发雷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万精锐会打不过曹操的两千轻骑,更没想到自己最器重的大将颜良就这么阵亡了。 颜良的部队是袁绍麾下最骁勇善战的部队,当年攻打公孙瓒,也主要是靠的他们。 结果这一下子就死走逃亡、灰飞烟灭了,实在令袁绍痛心疾首。 颜良是河北四庭柱之首,也是袁绍麾下第一猛将。 他骁勇善战、所向披靡,武艺也在文丑、张合、高览之上。 结果他却在关羽手下没走上一个回合,就被关羽砍下了首级。 袁绍虽然听说过关羽的大名,但也实在不相信他会那么厉害。 袁绍很想把张飞叫过来大骂一顿,再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看张飞也被砍了一刀,而且伤得还不轻。 看在刘备的面子上,袁绍只好饶过张飞一马。 愤怒之余,袁绍不由又想起了沮授之前说过的话。 沮授说颜良有勇无谋,不适合独自统兵。 袁绍不禁直拍大腿、长吁短叹,直后悔当初没听沮授的话。 这日一早,袁绍又把此番带来的文武群臣全部召集了过来。 袁绍是个很要面子的人,虽然中了曹操的声东击西之计,折了大将颜良,但他却根本不愿在众人面前提起这件事,更不愿让大家各抒己见,总结一下失败的经验教训。 “老夫决定,即日便全军开往官渡!拿下官渡之后,再直逼许昌,取下曹操项上人头,为我的大将颜良报仇雪恨!”袁绍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时,沮授又愁眉苦脸地站了出来。 他躬身一揖,刚要开口,却听袁绍冷笑道:“主公,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呀!” 在场的人一看袁绍如此滑稽,都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袁绍又接着道:“若你还是说这句的话,那就请你免开尊口吧!” 沮授哪里肯听,又说道:“主公,我们刚刚在白马败了一阵,大将颜良阵亡,此时士气低落、人心涣散,万万不可再轻易出兵啊!若是再败一阵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袁绍右手捻着胡须沉吟起来,看上去有些犹豫。 这时郭图又站出来道:“主公,微臣就不明白了,我们打了胜仗,有人就说我们兵骄将殆、文恬武嬉,打了败仗有人就说我们士气低落、人心涣散。在有些人的眼里,我们是胜也不行,败也不行啊!” 袁绍看了看沮授,表情有几分得意。 郭图又道:“主公,古人云:骄兵必败,哀兵必胜!如今曹操打了胜仗,却只是一场小胜,完全不足挂齿。而我军虽然败了一阵,却能够知耻后勇,此时正是我们全军出击的大好时机啊!” 沮授完全不理会郭图,又对袁绍说道:“主公,若是您真想挺进官渡的话,倒也未尝不可!” 袁绍听了有些意外,沮授刚才还劝自己不要出兵,怎么现在说变就变了? 他不禁好奇地问道:“哦?沮将军这是何意啊?” “主公,我们可以把大部队留守在延津,而分兵进抵官渡。这样一来,如果进军顺利的话,我们便可以继续徐徐跟进,如果不顺利的话,我们也能坚守阵地。此等战略部署,正是进可攻、退可守的万全之策!”沮授头头是道地分析道。 郭图一看沮授似乎占了上风,哪里肯甘心,赶紧反驳道:“主公,有道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大战在即、生死攸关,岂有三心二意的道理?还是主公说的全军开往官渡,方为上上之策呀!” 袁绍一听郭图夸自己用兵有方,不禁大为得意,说道:“嗯,公则所言极是!曹操实力不容小觑,分兵的话并无必胜把握,还需全力出击!” 沮授满面愁容地道:“主公,颜良是您麾下第一猛将,兵力数倍于曹军,却一战而全军覆没,难道主公要重蹈覆辙吗?” 颜良在白马之战中阵亡,沮授后来也详细打听过了,觉得疑点颇多,似乎也嗅出了一些味道。 刘备、张飞、关羽三人曾经是形影不离的好兄弟,战场之上又岂会刀兵相见、手足残杀? 关羽单人独骑便可在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在顷刻之间取下了颜良首级,颜良连还手都没来得及,就一命呜呼了,这又怎么可能? 别说是袁绍麾下第一猛将,就是换了普通的军侯,起码也会跟关羽过上几招!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若是没有张飞暗中作梗,帮关羽里应外合,仅凭关羽一己之力,绝不可能做下这种惊天动地、石破天惊的事来! 然而此时有刘备、张飞在场,沮授这番怀疑也只能憋在自己肚子里。 毕竟没什么确凿的证据,自己当时又没在场,根本说不清道不明。 袁绍要全军出击去攻打官渡,刘备和张飞又要随军出征,若是他们再与关羽来个里应外合,袁绍必败无疑。 袁绍一听沮授说颜良轻易阵亡,又不由沉吟起来。 如果第二仗再败了,后面还真不好办了。 这时郭图又说道:“主公,颜良之所以败了,是因为主公没在他身边亲自指挥!有道是:失败为成功之母,胜败乃兵家常事。沮大人完全没必要一次被蛇咬、一生怕蚯蚓!” 袁绍点点头道:“老沮啊,失败并不可怕,谁没失败过?可怕的是,失败之后便从此一蹶不振、妄自菲薄!颜良兵败,并不代表我袁绍会兵败,所以你不要在这小题大做、危言耸听了!” 沮授面沉似水、万念俱灰,自言自语道:“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坠河而死,将奈公何!” 袁绍听得似懂非懂,不禁问道:“你在那嘀咕什么呢?什么坠河而死?老夫这不早就已经渡过黄河了嘛,真是莫名其妙!” 沮授摇了摇头,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袁绍猛地站了起来,声色俱厉道:“沮授,现在是军议,你难道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吗?老夫还没说解散,你怎么就不辞而别了?” 沮授停下脚步道:“老朽年迈,身体不适,需要回去歇息,还望主公见谅!” 袁绍一看沮授装病,气得双手叉腰,来回踱起步来。 过了片刻,袁绍又说道:“也罢,既然你身体不好,那就不要再带兵了,把你的兵权都交出来,由郭图统领!” 郭图顿时喜出望外,连忙躬身施礼道:“主公英明!主公英明!” 沮授叹了口气道:“悉听尊便!” 接着他便转身离开了中军大帐。 刘备在下面与张飞、赵云互视了一眼,心下也是不无感慨。 也许赵云说的是对的,这袁绍还真不是什么明主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沮授是个忠心耿耿、胸有沟壑的人,而郭图只是个阿谀奉承、见风使舵的小人。 但袁绍却偏偏要冷落沮授,而重用郭图。 这样的庸主,又怎么能成得了大器? 若是换了曹操,绝不会让郭图这种人如此嚣张,早就把他给千刀万剐了,也绝不会让沮授这种人郁郁不得志,早就对他委以重任了。 只恨自己当初一时糊涂,遇到了明主却不知珍惜,才落到了今天这般委曲求全、苟且偷生的田地。 想到这里,刘备不由仰天叹息了一声。 袁绍眉心微蹙,问道:“玄德,缘何叹息啊?” “主公英明啊,颜良死的不明不白,我们一定要全军出击,为他报仇雪恨啊!”刘备口是心非地说道。 袁绍看了看刘备,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5章 文丑死于乱军之中 袁绍虽然不喜欢沮授的犯颜直谏,但在他内心深处,还是知道沮授是个很有远见卓识的谋士。 袁绍也知道,如果自己早点儿听了沮授的话,按兵不动、休养生息,只怕现在还待在邺城享清福呢,哪用得着这么成天风餐露宿、栉风沐雨的。 但袁绍更是个非常要面子的人,他知道为人主者应该知错改错,但却绝不能认错,否则便会名誉扫地、威严尽失。 所以他毅然决然地把田丰关入了大狱,又把沮授的兵权给卸了。 但沮授分兵的建议,袁绍觉得还是要用上一用。 探听出曹操扎营所在的位置,袁绍决定派文丑、刘备为先锋,先带上六千人马前去攻打,自己率领大部分主力部队原地留守观望。 由于张飞自己把自己砍了一刀,虽然伤的不重,但也伤的不轻,所以并没有随刘备一同出征。 刘备只带着赵云和自己的两千旧部,与文丑的四千人马来到了曹操大营切近。 曹军看袁绍的兵马离自己的营寨越来越近,而且乌压压一片,根本不知具体来了多少兵马,也不由紧张起来。 很多人劝曹操立刻撤兵,荀攸却公然反对。 他说这正是曹操的诱敌深入之计,万万不可撤兵。 曹操也采用了荀攸的意见,并没有立刻撤兵。 原来曹操与荀攸、贾诩二人已经商量过了,目前的形势是敌众我寡,如果真刀真枪地与袁绍的兵马展开正面交锋,难免凶多吉少。 所以要想取得先机、占据上风,必须要兵行险着、出奇制胜。 带兵的将军既然是文丑,就说明袁绍的主力部队并没有过来,只派出了少部分兵马。 所以这个时候跟袁军打一架,曹军还是很有可能取胜的。 眼看着文丑与刘备的人马快到了近前,曹操突然下令,让手下人把所有粮草、钱财和值钱的东西都向外扔去,战马也都放了出去。 袁军的士兵们一看这种情况,不禁顿时喜出望外。 本来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来战场厮杀的,结果来了之后不但不用打仗,还有这么多好东西。 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嘛! 天上掉馅饼,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 于是袁军的士兵们都纷纷上去疯抢起来,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文丑与刘备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文丑先愣了一下,又赶紧喝令将士们不要抢东西,迅速恢复好队形。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袁军稳住阵脚,曹操突然一声令下,将士们一起冲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跨上战马朝着袁军杀去。 由于关羽上次在白马斩了颜良,被曹操赐金千镒、封万户侯,大家也都一直想斩下袁军一员大将,以便赐金封侯。 所以带头的几个将军冲杀起来异常迅猛,文丑一下子也懵了。 关羽举目远眺、定睛观瞧,发现是刘备来了。 他身边的一名部曲,看着也十分眼熟。 再仔细一看,那人不是赵云,还能是谁? 关羽不由心下一怔,在马上沉吟起来。 这该如何是好呢? 难道真的要上去跟刘备、赵云拼个你死我活吗? 不管怎么说,自己跟刘备也是多年以来出生入死的弟兄,又怎么下得去手呢? 如果真的杀了刘备,张飞那里也交代不过去啊! 赵云武艺高强,也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自己杀他更是于心不忍。 再说赵云的武艺与自己不分伯仲,就算自己奋力厮杀的话,也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 可如果在这待着不动的话,曹操就在后面看着呢。 如果这场仗败了,事后又如何向曹操交代? 他别再一气之下,把貂蝉给收回去! 关羽正犹豫间,只见敌军一员大将喊道:“某乃河北四庭柱之一,文丑将军是也!识相的快快放下武器,可饶尔等不死!” 关羽一听原来是文丑来了,总算是有的杀了,正要朝着文丑扑去,却见张辽、徐晃、许褚一起冲向了文丑。 原来三人都想斩下文丑头颅,然后也像关羽那样,赐金千镒、封万户侯。 曹操的两千人马也都是三员大将的部曲,所以也都跟着杀了过去。 这样一来,战局便成了张辽、徐晃、许褚率领两千人马,对战文丑带领的四千人马。 而关羽和刘备的两千旧部都呆立在原地。 刘备并没有看到关羽,他只是不愿意以身犯险,想先让文丑探探道。 如果文丑能打赢的话,再派兵上去跟着文丑一起打。 如果文丑打不赢的话,就赶紧走为上计、溜之大吉。 有曹操在后面看着,关羽如何能在战场上袖手旁观? 他心想刘备有赵云保护,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先打过去再说吧! 于是关羽提刀纵马杀向了刘备所部。 刘备这一次倒是没有跑,因为他觉得自己人多,又有赵云这样的猛将贴身护卫。 关羽跟自己那么多年,他不可能下死手。 就算关羽真的不念昔日旧情的话,自己有赵云在身边保护也会性命无虞。 刘备的旧部基本都是在徐州时招募来的,所以他们都认识关羽,更知道关羽与刘备、张飞是什么关系。 大家谁也不敢伤关羽一下,只是端着兵器挥来挥去的做做样子,生怕自己惹祸上身。 刘备在一旁看得干着急,他当然希望手下能把关羽生擒活捉。 即便抓不住的话,阵斩也能接受,有了关羽的人头,自己在袁绍那里才会挺直腰板。 但刘备心里虽然着急,嘴上却不能说出来。 那样的话,让关羽听了岂不恨死自己? 让赵云听了,也会觉得自己不仁不义。 还有自己手下的这帮旧部,他们也会觉得自己薄情寡义。 由于刘备手下的士兵都不敢伤关羽,所以关羽很快就来到了刘备面前。 “玄德,别来无恙吧?”关羽笑着问道。 刘备激动地点点头道:“羽哥,我可想死你了!跟我走吧,去袁绍那里!翼德也在那,还有子龙,从此我们四个再不分离!” 关羽即使跟刘备、张飞关系再好,也不可能放下貂蝉,更不可能对不起曹操。 他摇摇头道:“玄德,晚了,关某已经无法回头了!来世吧,来世我们还做兄弟!” 赵云知道关羽只身闯入刘备大军,曹操在后面看着呢,如果聊得时间太长,关羽回去之后会很难跟曹操解释。 于是赵云提议道:“云长,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切磋武艺了,何不趁此大好机会,好好较量一番?” 当年在青州时,关羽就与赵云经常在一起切磋武艺。 关羽对赵云的本事十分佩服,此时一听赵云要切磋武艺,自然是十分乐意。 关羽也意识到不能再跟刘备叙旧了,否则定会引起身后曹操的怀疑。 于是他二话不说,挥刀便向赵云砍去。 关羽一口青龙偃月刀耍得虎虎生风,赵云一杆亮银枪更是使得出神入化,二人顿时打成了一团。 战场的另一边,张辽、徐晃、许褚带着两千精兵也与文丑的部队激战正酣。 文丑虽然是袁绍麾下的一员猛将,但也只限于单打独斗。 此时面对三大高手,又都想斩下文丑首级,立下不世之功,文丑实在孤掌难鸣、独木难支。 十几个回合下来,文丑便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被三人团团围住,想逃出来也是不可能,文丑只好咬紧牙关、硬着头皮,继续苦苦支撑。 不大一会儿,张辽的月牙戟、徐晃的宣花斧、许褚的火云刀,几乎同时击中了文丑。 文丑暗叫一声不好,眼前一黑,坠下马来。 士卒们一拥而上,一顿胡砍乱刺,直把文丑捅得气绝身亡方才罢手。 文丑的部队一看自己的主将阵亡,也都纷纷抱头鼠窜、四下奔逃。 赵云与关羽都没有使出全力,只是点到为止。 一看文丑那边败了,赵云卖个破绽,掉头便撤。 刘备生怕对面的曹军追杀上来,也赶紧下令撤军,跟赵云一起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第1章 关羽跟曹操请假 关羽连续两次单枪匹马闯入敌军,大家都有目共睹。 对于关羽犹如天神下凡的表现,大家更是有口皆碑。 仅仅与袁绍交锋了两次,曹军便斩杀了颜良、文丑两大武将。 而且并不是普通的武将,而是袁绍麾下数一数二的猛将。 颜良是被关羽所杀,文丑也因关羽而死。 曹军的士气顿时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关羽更是威名大震,武艺和胆识在全军之中被传得神乎其神。 但无论大家怎么恭维、怎么议论,其个中细节,关羽自己却是十分清楚的。 他知道自己的神勇,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第一次交战,如果不是张飞在暗中相助,让颜良下令不要伤了关羽性命,又把颜良的武器阴差阳错地给弄没了,关羽恐怕不但不会轻而易举地斩了颜良,还会丧命于万军丛中。 第二次交战,关羽单枪匹马闯入刘备军中,刘备手下的人马,绝大多数都是关羽在徐州时的老相识,很多还都是关羽招募过来的,他们又岂肯对关羽动手? 赵云武艺绝不在关羽之下,却只是与关羽简单切磋了一下武艺,点到为止,并没有使出全力,所以才没伤到关羽一丝一毫。 关羽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总是这么幸运。 如果下次再出战,没有张飞、赵云等昔日老友的暗中相助,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次单枪匹马地游走于万军丛中,更不会毫发无损地取下敌将首级。 军中都已经传开了,说关羽有万夫不当之勇,一个人便可以对抗千军万马。 就连曹操也几乎信以为真了,觉得关羽简直是天下无敌。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关羽的心理压力也是与日俱增,他知道自己根本没那么厉害。 关羽最担心的,就是下次交战。 因为到时候曹操很可能还会派关羽独自闯入敌军,去斩杀敌将。 凡事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关羽觉得还是见好就收吧,否则迟早会露馅,到时不但名誉扫地,还会人头不保。 再者说,就算下次对战袁军,又遇到了张飞、赵云、刘备等昔日好友,人家也不可能左一次右一次地暗中帮你。 两军交战,各为其主。 到时大家恐怕就会真的生死相搏了。 人家帮过你,又是你昔日的至交,你又怎么忍心痛下杀手呢? 可如果不使出全力的话,旁边又那么多人看着,恐怕也难逃睽睽众目、悠悠之口。 正好自己出来这么久了,也着实思念貂蝉了,不知她现在在许昌过得如何。 一个绝色美人独自放在家中,着实令人放心不下啊! 关羽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远离战场,方为权宜之计。 这日一早,关羽来到了曹操的中军大帐。 曹操此时正在帐中对着地图细细观察。 见到关羽前来,曹操心下十分高兴,他也想了解一下关羽此番在延津之战中的感受。 “末将参见主公!”关羽抱拳拱手道。 曹操笑着道:“云长啊,不必客气,随便坐吧。” 关羽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曹操不禁感叹道:“云长啊,这次延津之战,你又是单人独骑闯入敌军,真是令人望而兴叹、拍案叫绝啊!” 关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又微微点了点头。 由于当时曹操就在后方观战,所以整个战局尽收眼底。 他虽然亲眼目睹了关羽只身闯入敌军,却也看到了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细节。 “云长,这次为何并没有斩杀敌军一兵一卒啊?” 曹操面无表情,但口气之中却略带责备。 关羽不由一阵嗫嚅,直感到无言以对。 在战场之上,曹操也看到了刘备。 他知道刘备手下那些士兵都是当年关羽在徐州的老相识,觉得关羽不肯痛下杀手,倒也在情理之中。 “云长啊,你与刘备都谈了些什么?”曹操似笑非笑地问道。 关羽抬起头来,看了看曹操,顿时面红双颊,支支吾吾地道:“哦,也没说什么,只是随便寒暄了几句。毕竟,毕竟我们是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好久不见,怎么也得打声招呼!” 曹操点头笑道:“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啊!” 关羽连忙抱拳拱手道:“谢主公体谅!” “与你交战的那人是谁啊,看起来武艺不俗啊?”曹操又问道。 由于曹操并不认识赵云,见关羽与赵云大战了数十回合,杀得难解难分,便对赵云这个人感到很好奇。 直到最后文丑被杀,关羽才击退了赵云。 能与关羽交手那么多回合,也足以说明赵云的武艺也是十分了得。 曹操觉得袁绍手下竟然有此等人物,便想向关羽打听一下,到底是何方神圣。 关羽一听曹操这么问,知道曹操并不认识赵云。 可到底该不该把赵云的底细告知给曹操呢? 看赵云的装扮,完全是刘备手下的一个无名小卒,并不是身披铠甲、统领兵马的将军,这说明刘备在袁绍那里也掩饰了赵云的身份。 那么如果自己把赵云的武艺和统兵能力都告诉给曹操的话,后面曹操肯定会对赵云严加提防,甚至想方设法取其性命。 所以无论是从刘备的角度考虑,还是为赵云的安全着想,都要对赵云的身份保密。 想到这里,关羽摇摇头道:“关某并不认识那个人。不过他的武艺倒是稀松平常,只不过当时关某并没有使出全力,才跟他纠缠了一阵!”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曹操对武功招数并不精通,只是当时看赵云一杆长枪使得出神入化,还以为他武艺不俗。 听关羽这么一说,曹操才知道原来赵云看着挺厉害,是因为关羽没使出全力。 “云长啊,两军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且不可有妇人之仁啊!你不想杀刘备,这我能看得出来,但人家可未必领你的情啊!别忘了当初在徐州,你写信请他发救兵的时候,他是如何对你的!刘备不但不派出一兵一卒,还带着所有人马逃之夭夭了!” 曹操并不想责备关羽,只是希望他能够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弱点,并及时改正。 关羽听了曹操的一番话,不由沉吟起来。 即便刘备虚情假意,但张飞对自己的感情可是真的不能再真! 如果没有他的暗中鼎力相助,自己又如何能够一战封神? 还有,赵云也是一条好汉,他行事光明磊落,绝不会对自己耍一些卑鄙手段。 曹操自然是想让自己把他们都杀了,但自己却绝对不能那么做! 既不能对不起昔日的兄弟,又不能违抗曹操的命令,那就只能退避三舍。 关羽又想起了此番来找曹操的真正目的,于是说道:“主公,连续战了两场,袁绍麾下最厉害的大将颜良、文丑都阵亡了。想必短时间之内,袁绍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所以,所以关某想回许昌休整一段时间!” 曹操一听这话,先是十分不满,随即却又释然了。 关羽连续两次单枪匹马闯入敌军之中,亲自斩杀了颜良,又令文丑死于乱军之中,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再者说,袁绍的大将已经不剩几个了,而张飞还始终都没露面,后面袁绍很有可能派张飞出战。 让关羽去迎战张飞显然不合适,关羽不但不会对张飞痛下杀手,还很可能会影响将士们的士气,导致己方的失败。 既然关羽主动提出来了,让他回去调整一下倒也未尝不可。 等什么时候把刘备和张飞都消灭了,再派关羽出战,效果才会更好。 想到这里,曹操捋髯一笑道:“连续打了两场硬仗,若是换了旁人的话,早就遍体鳞伤,甚至身首异处了。云长武艺盖世,才毫发无损。但想必你也十分乏累了,是该回去好好休整一下了。那你就先回许昌好好调整一段吧,等什么时候恢复状态了再回来!” 关羽没想到曹操会答应得如此痛快,一脸感激地道:“主公对在下关怀备至、体恤有加,关某实在不胜感激!” 第2章 貂蝉想离开许昌 关羽生怕夜长梦多,不敢耽搁片刻,回到自己的营帐简单收拾了一下,便骑着赤兔马又连夜赶往了许昌。 自从曹操把貂蝉赏给了关羽之后,貂蝉正经兴奋了好一阵子。 她终于实现了自己多年的梦想,能与自己心爱的男人终成眷属、形影不离了。 虽然关羽还没有娶她,但他们已经是实质上的夫妻关系了。 关羽也答应了貂蝉,回头选个黄道吉日,把她八抬大轿地娶进家中。 貂蝉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以后就这么跟关羽朝夕相处、双宿双飞,真是此生足矣,夫复何求! 然而好景不长,跟关羽在一起没多久,关羽就被曹操带走了。 为了不让貂蝉担心,关羽并没跟貂蝉说是去打仗,只是说出去办理一些公务,稍后就会回来。 貂蝉最近的日子并不好过。 有关羽在她身边的时候,还有人陪她说说话,甚至打情骂俏、翻云覆雨。 关羽一走,貂蝉便彻底成了孤家寡人一个,终日只能孤芳自赏、顾影自怜,到了晚上更是寂寞难耐、孤枕难眠。 之前在曹操府上,貂蝉闲来无事还可以去找杜氏,没事与杜氏聊聊天,或者逗逗小秦朗。 自从跟了关羽之后,貂蝉便从曹府搬了出来。 曹府守卫森严,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 所以貂蝉若想再去找杜氏,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就这样,貂蝉每天只能自己待在家里,孤苦伶仃、度日如年。 屋漏偏逢连阴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貂蝉在家里呆的无聊,有时也会出去走走,打发一下寂寞。 可没想到的是,她一出去了,就总是看见别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嘀嘀咕咕。 仔细一听,原来是什么人尽可夫、水性杨花之类的评价。 说什么她当年本来是王允府上的通房丫鬟,后来王允老了,又把她送给了董卓。 董卓用了一段时间之后,又把她送给了吕布。 吕布临死之前,又把她送给了曹操。 曹操玩儿腻了之后,又把她送给了关羽。 等关羽失去了新鲜感之后,也不知下一个会把她送给谁。 大家不但说的有鼻子有眼,还猜测关羽之后,貂蝉的下一任主子会是谁。 貂蝉听得火冒三丈,却又不敢发作。 毕竟是在都城,天子脚下,随便一个不起眼的人没准儿都是什么皇亲国戚、金枝玉叶,所以貂蝉只能忍气吞声、装聋作哑。 其实貂蝉却不知道,这些都是杜氏暗中搞的鬼。 由于貂蝉当初跟杜氏说吕布杀了秦宜禄,害得杜氏稀里糊涂地跟了吕布,杜氏便开始对貂蝉怀恨在心。 后来貂蝉为了跟关羽终成眷属,又莫名其妙地把杜氏扯了进来,让关羽向曹操要杜氏,害得杜氏阴差阳错地跟了曹操。 再后来秦宜禄真的死了,虽然杜氏并不知道是谁害死了秦宜禄,但她也全都赖在貂蝉身上。 杜氏觉得若是秦宜禄没与她分开的话,他就不会死,小秦朗也就不会幼儿失怙。 杜氏为了害貂蝉,先假装怀孕,随后又流产,想让曹操以为是貂蝉从中作梗才让他失了孩子。 可曹操却始终没什么反应,后来那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但杜氏却并不甘心,觉得貂蝉把自己害成那样,自己若不报复她的话,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貂蝉跟了关羽之后,杜氏又开始四处散布流言蜚语,说貂蝉都跟过哪些男人,干过哪些风流韵事等等,目的就是想让貂蝉身败名裂、众叛亲离。 女人之间对家长里短、大事小情的都十分感兴趣,尤其是喜欢看别人笑话、说别人坏话。 时间长了,貂蝉便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貂蝉并不知道是杜氏从中作梗,还曾找过杜氏几次。 但自从貂蝉跟了关羽之后,二人之间的关系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杜氏是曹操的女人,曹操是当朝司空,已经把杜氏明媒正娶到府中。 而貂蝉是关羽的女人,却并没有与关羽正式拜堂成亲,关羽也只是曹操手下的一个偏将军。 母凭子贵,妻以夫荣。 关羽与曹操的身份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所以貂蝉与杜氏的高低贵贱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杜氏本来就打心底里痛恨貂蝉,再加上自己的身份尊贵,貂蝉的身份卑微,渐渐地就与貂蝉之间有了不小隔阂。 貂蝉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她也与杜氏变得疏远起来。 这一晚,貂蝉正独自倚坐在榻上思潮起伏、惆怅无限。 忽然之间,关羽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貂蝉顿时喜出望外,从榻上跳下来,上前紧紧地与关羽抱在了一起。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数日不见,恍若隔世。 许久之后,二人分开,貂蝉问道:“羽哥,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啊?你若是再不回来的话,我都感觉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关羽不禁哑然失笑,果然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自己这才出去两个月,就把她急成这副模样。 想当年刘邦与项羽楚汉争霸历史四年之久呢,如果吕雉是貂蝉的话,还不得疯了? “好了好了,这不是回来了嘛!”关羽拍了拍貂蝉的后背安慰道。 貂蝉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仔细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关羽一番,问道:“你是不是又去打仗了?怎么样,受伤了没有?” 关羽手捋长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道:“关某何许人也?试问普天之下,何人能伤得了关某?” 自负的人,往往都是由于之前太自卑了,被压抑得太久,释放出来自然滔滔不绝、源源不断,一发不可收拾。 关羽也是如此。 当年他杀了人,无家可归、亡命天涯。 随后他又跟着刘备东征西讨、东跑西颠,一直是忍辱负重、苟且偷生,不但没有半点名气,还得对屡战屡败、一无是处的刘备低三下四、卑躬屈膝。 关羽本以为此生也就这样了,只能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却没想到,一到了不惑之年,顿时咸鱼翻身、声名鹊起,不但被封了偏将军,还抱得美人归,更在白马、延津战场上出尽风头,让所有人都对自己刮目相看、奉若神明。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自己的英雄事迹、光辉战绩,如果不给自己心爱的女人好好讲讲,无异于衣绣夜游。 于是关羽把自己单枪匹马在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的事,给貂蝉完完整整、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 当然也并不能说是完完整整,起码张飞暗中帮关羽那段,关羽对貂蝉只字未提。 也只有这样,才更能显示出关羽的传奇色彩。 貂蝉听得津津有味,直觉得关羽是吕布重生。 一想到吕布,貂蝉不禁又为关羽担心起来。 吕布虽然骁勇善战,却最终败给了曹操。 所以关羽即便再骁勇善战,独自一人闯入千军万马,那也实在太过凶险。 “羽哥,要不我们走吧!”貂蝉脸色突然黯淡了下来,郁郁地说道。 关羽直感到匪夷所思,不禁问道:“小姐,此话何意啊?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啊?” “羽哥,我不想再呆在许昌了。我们找个世外桃源隐居下来,从此隐姓埋名、不谙世事,做一对快活鸳鸯,岂不是一件美事?”貂蝉一脸憧憬地说道。 关羽听得哭笑不得,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乱世之中,哪有什么世外桃源啊? 隐姓埋名? 我关羽如今名声大噪,只怕全天下的诸侯都听说白马之战和延津之战了! 不谙世事? 袁绍麾下两大顶级武将都因我而死,他能放过我吗? 再说曹操对我如此恩重如山,我又岂能辜负了他啊? 但看貂蝉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关羽又实在不忍心一下子把她的美梦击得粉碎。 “小姐,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不要虚度这良辰美景了!” 关羽说着将貂蝉抱到了榻上。 第3章 孙策抓了于吉 人间最美四月天,这句话用在江东再合适不过。 北方依然春寒料峭,但江东早已草长莺飞、花红柳绿。 此时的孙策已经统一了整个江东地区,他踌躇满志、意气风发,正静静观望着北方战场的局势。 袁绍亲自带兵南渡黄河,已经抵达了官渡附近。 曹操也亲自带兵前往了官渡,准备抵抗袁绍大军的南下。 袁绍的兵力要远远胜过曹操,所以曹操要想成功击退袁绍,必须要带上所有精锐部队,甚至是倾巢而出。 此时曹操的老巢许昌一定很空虚,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孙策准备择机偷袭许昌,再挥师北上,一举拿下袁绍,从而将大汉取而代之。 就在孙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时候,江东突然发生了一场大旱,很多地方的庄稼都颗粒无收,百姓也食不果腹,饿死者无数。 这不但意外地阻碍了孙策扩张的步伐,也无形之中拯救了曹操。 孙策不敢怠慢,赶紧召集手下文武群臣,让大家集思广益,共同出谋划策。 很多人都说江东有一位活神仙,名叫于吉,他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经常用符水治病救人。 孙策听得将信将疑,便带着一些侍卫来到了于吉所在的郡县,想请他施法,帮自己摆脱眼前大旱的困境。 几经查找,孙策终于见到了于吉。 但见他仙风道骨、鹤发童颜,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在他的周围,有很多百姓前呼后拥,大家似乎都把他奉若神明一般。 孙策见此情景,心中不禁有些嫉妒。 自己堂堂江东之主,百姓几乎都不认识,却对一个道人佩服得五体投地,真是岂有此理? 于是孙策命手下把于吉请到了郡衙。 离近一看,孙策不由大吃一惊。 这于吉看上去至少有九十岁的年纪,难道真是传说中的活神仙不成? 孙策决定先试探一下于吉,看他到底是得道高仙,还是装神弄鬼。 “老先生,久仰久仰啊!”孙策笑容可掬地说道。 于吉久居江东,当然听说过孙策的大名。 但于吉却并没见过孙策本人,见眼前这位将军相貌堂堂、器宇轩昂,想必也是个大官。 于是于吉毕恭毕敬地问道:“敢问将军是何人啊,如何认得老朽?” 孙策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是江东之主,而你只不过是一个江湖术士,到底有没有本事还尚未可知,如今却有眼不识泰山,连大名鼎鼎的江东小霸王都不认识! 孙策强压住心中怒火,说道:“我乃江东之主,小霸王孙策是也!” 于吉一听这话,顿时大吃一惊,连忙施礼道:“失敬失敬,是老朽有眼无珠,若有无意冒犯之处,还望将军多多见谅!” 孙策一看于吉态度还算良好,脸色也顿时缓和了下来,又笑着说道:“先生,听说您经常做法救人,如今江东大旱,您可否做一场法事,求来甘霖,帮江东百姓度过眼下的难关啊?” 于吉摇摇头,笑着道:“那只不过是江湖上的谣传罢了,老朽哪有那个本事啊!如果老朽真能呼风唤雨、起死回生的话,那岂不成了神仙了吗?呵呵呵!” 孙策一听于吉这么说,不禁大失所望。 原来民间德高望重的老神仙,也只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 转念一想,既然他在百姓中威望甚高,想必应该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若让他这么就回去了,自己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于是孙策又问道:“老先生,都说您是得道高人,能否为孙某指点一二啊?” 于吉想了想,问道:“将军,在下听说,之前有个叫高岱的人,被您给杀了,不知可有此事啊?” 高岱是个读书人,也是一个名士,本来想做一个隐士,却被孙策硬给征辟了过来。 当时孙策身边有一个小人,非常妒忌高岱的才华,生怕孙策重用高岱。 于是那个小人便跟孙策说,高岱此人一向恃才傲物、目中无人,他未必能瞧得起你。 孙策问那小人,何以见得,那个小人说,您若是不信的话,就跟他谈论《左传》,他必然一问三不知。 其实他并不是不知道,而是觉得您才疏学浅,不屑于跟您谈论罢了。 紧接着,那个小人又去找到高岱。 对他说,孙策历来不喜欢在他面前卖弄学问的人,所以无论孙策问你什么,你最好都说不知道,让孙策自己去讲,这样才会显出他水平在你之上。 高岱并不知那人是个小人,便按照他的话去做了,果然使得孙策勃然大怒,最后引来了杀身之祸。 孙策后来发现是那个小人从中使坏,便把那个小人也给杀了。 此时听于吉突然提起这件事,孙策心下也有些理亏。 但他又不能说自己听信小人谗言而胡乱杀人,略忖了片刻,说道:“高岱乃欺世盗名之辈、夸夸其谈之徒,所以孙某将其杀了,也算是为民除害吧!” 于吉摇了摇头道:“老朽听闻高岱并非是将军说的那种人,而是个才华横溢的学者。” 孙策有些不悦,又强词夺理道:“那又怎样,老先生可听说过‘英雄忌人’的道理?” 于吉手捋长髯,不以为然地道:“英雄忌人老朽倒是没听过,但老朽却知道真正的英雄要有容人之量,绝不会嫉贤妒能、残害忠良。正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孙策不由一阵脸红,也知道自己当时杀高岱有些鲁莽。 但事已至此,再翻旧账也是于事无补,于是孙策又说道:“孙某平生杀人无数,也是身不由己啊!若是不杀人,又如何能得来江东大片土地?又如何能一统江湖、君临天下?” 于吉一听孙策想谋朝篡位,不禁心头一凛,说道:“将军,自你继承父位以来,近十年间一直在杀戮征伐、开疆拓土。如今你已经拥有了整个江东六郡之地,难道还不知足吗?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啊!” 孙策朗声大笑道:“嗟呼!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孙某之志又岂是小小的江东?我还要继续北伐和西征,直到吞并整个天下!” 于吉收起笑容道:“孙将军,《周易》有云,亢龙有悔!” 孙策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皱着眉头不说话。 于吉看了看孙策,解释道:“谓居高位而不知谦退,则盛极而衰,不免有败亡之悔!故曰:患人知进而不知退,知欲而不知足,故有困辱之累,悔吝之咎!” 孙策大致听明白了于吉的意思,他是想让自己见好就收,就此罢手。 但继承父亲遗志,为孙氏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是自己的毕生梦想,又岂能因为一个江湖道士的三言两语而轻易放弃? 可是这个道士确实能言善辩,又擅长引经据典,辞辩方面自己还真不是他对手。 既然话不投机,那就半句也多。 于吉看孙策不说话,又说道:“昔日项羽骁勇善战,却为何会败于弱小的刘邦?因为冲锋陷阵、攻城拔寨是项羽的强项,知人善任、经世济民却是刘邦的强项。所以项羽只是可用之人,而绝非用人之人。可用之人非要做用人之人,才导致了项羽的覆灭!” 孙策顿时怒不可遏。 什么叫可用之人? 什么又叫用人之人? 无非就是臣下和主上,失败和成功。 你的意思就是说,我是项羽那样的人物,只是可用之人,而绝非用人之人。 这老头子是在拐弯抹角地骂我! 觉得我孙策只会打仗,不会当主公啊! 孙策眼珠一转,问道:“哎?你叫什么来着?” “老朽于吉!”于吉答道。 孙策点点头道:“哦,我说你怎么满嘴都是项羽呢,原来你是虞姬啊!来人呐,把这个红颜祸水给我先关起来!” 第4章 孙策面部中箭 孙策人送外号“小霸王”,意思是说他骁勇善战、攻无不克,就像当年的西楚霸王项羽那般勇猛。 本来这个外号是褒义词,但到了于吉的嘴里,却完全成了贬义词。 项羽当年遭遇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兵败垓下而乌江自刎,这些事自然是人尽皆知。 而于吉在孙策面前,先是把孙策劈头盖脸地批评了一顿,然后又话里话外地说孙策跟项羽一样,都是可用之人,而绝非用人之人。 也就是把孙策“小霸王”的外号,完全看成了贬义。 孙策自从脱离了袁术以来,便一路顺风顺水、凯歌高奏,平时又哪里听过逆耳之言? 所以孙策十分讨厌于吉,便把他关了起来。 孙策把于吉关起来之后,也并没打算要杀他,只是想把他折磨两天,等自己的气儿消了,再把他放出来。 眼不见,心不烦。 以后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别再让自己见到就行。 但孙策没想到的是,于吉被关进牢房的消息竟然不胫而走。 一下子有无数的老幼妇孺前来找孙策,替于吉求情,让孙策放了于吉,弄得孙策好不心烦意乱。 最后,竟然连孙策的母亲吴夫人也前来替于吉求情。 孙策对于如何当一个明主虽然并不在行,但他却深知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自古女人乱政的事数不胜数、比比皆是。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吧,如果刘盈当年能硬气一些,又岂会任由吕雉祸乱朝纲,导致自己年仅二十三岁便郁郁而终? 子弱母强,家国不祥。 自己如果不能霸道一点儿,又岂能配得上“小霸王”的称号? 吴夫人不来求情还好,她来找孙策求情,简直就是把于吉往火坑里推。 孙策最后决定,谁的面子也不给,一定要斩杀于吉。 一方面,于吉在百姓之中的威望实在太高了,完全盖过了孙策的风头,此人若不尽早出去,日后必成祸患。 另一方面,通过这件事也让吴夫人和孙策的妻妾们好好看看,日后不要再胡乱干预男人的事情,更不能干涉朝政的事情。 于吉在临死之前,依然气定神闲、好整以暇,只是反复喃喃自语道:“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孙策也不懂于吉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却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反正自己平生杀人无数,多杀一个于吉也不算什么。 于是孙策便下令立刻斩了于吉。 于吉一死,更是引来了无数人的痛哭流涕、大呼小叫。 孙策为了远离喧嚣、远离聒噪,便带着一帮人终日到山中去打猎。 孙策打猎与别的主公不同,别的主公会带着一队人马,大家结伴而行,以免发生不测。 但孙策有一个习惯,他一到了荒郊野外,总喜欢独来独往。 他觉得这样更富有挑战性,也更能展现出一个人的胆识。 孙策手下的侍卫,也都是狩猎高手。 每次打猎都是大家分头寻觅猎物,最后再到原地集合,看谁打到的猎物多、谁打到的猎物凶猛。 习与性成,习与命成。 也正是孙策的这个习惯,决定了他的性格,也决定了他的命运。 这一日,孙策又单人独骑地进入了深山老林之中。 他没发现什么猎物,却遇到了三个形迹可疑的人。 孙策毕竟是身经百战、武艺高强的将军,并且他手里还拿着弓箭和霸王枪。 所以三个人在孙策眼里并不算什么,更不会让他望风而逃。 “你们是什么人?”孙策勒马驻足,对三个人质问道。 三个人是亲兄弟,之前本是许贡的门客,后来许贡被孙策绞杀,三兄弟便逃到了山中以狩猎为生。 孙策虽然不认识他们,但他们可认识孙策。 此时见孙策前来,三兄弟并不敢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免横生枝节。 “我们是韩当的部下,来这里打猎,有幸遇到了将军!”为首的一人撒了个谎,回答道。 孙策一听这话,他们明显是认识自己呀! 韩当是自己的心腹爱将,他们说是韩当的部下,自己才不会生疑。 至于他们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却是不得而知。 孙策眼珠一转,又问道:“韩当的部下我都认识,怎么没见过你们?” 三兄弟面面相觑,顿时无言以对。 其实孙策这么说,也只不过是在诈对方。 韩当手下那么多人,就算是孙策都一一见过,又哪里记得清楚? 更何况大部分士兵,孙策都没见过。 如果他们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孙策便会放了他们。 然而就在这时,三人之中有一个人突然开始瑟瑟发抖。 孙策将这一细节,清楚地看在了眼里。 分明是心中有鬼,才会不寒而栗。 如果真是韩当的部下,又为何会做贼心虚? 于是孙策二话不说,张弓搭箭便朝那人射去。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又是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人顿时中箭倒地,气绝身亡。 被孙策射死的人,正是三兄弟中的大哥。 他为人忠厚,不会骗人,所以面对着杀人如麻的孙策,冒充韩当的部曲,自然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惧。 其余两人一看,孙策这也太横行霸道了,简直就是滥杀无辜、草菅人命! 我们三兄弟自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形影不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你孙策竟然不分青红皂白,一箭便射死了我们的大哥。 二人也不再顾及什么后果,纷纷拿起手中的弓箭朝孙策射去。 虽然他们的箭法远不如孙策精准、弓法亦不如孙策娴熟,但却抱定了同归于尽的念头,只要为大哥报仇,一死又有何妨? 不大一会儿,两个兄弟便中箭倒地。 孙策的侍卫闻声赶来,又将二人乱刃砍死。 但却发现孙策的面门也不幸中了一箭。 如果此时能及时拔下箭羽,给孙策止血疗伤的话,他并不会有生命危险。 然而孙策却并不同意侍卫帮他拔下脸上的箭,因为他面容俊朗,生怕自己会毁容,想等回到城中找个医术高超的郎中好好医治一下。 狩猎的地方离城里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一时半会儿也并不能赶回去。 由于孙策面部受伤,又不能骑得太快。 一路上孙策流血不止,咬紧牙关才勉强撑到了城里。 郎中为孙策取下了箭羽,又为他精心包扎了一下,让他好生静养,万万不可动气。 孙策刚要昏昏睡去,又有侍卫走了进来,拱手道:“主公,三人的身份已经查明,他们曾是许贡的门客!” 孙策强忍着疼痛,坐起来问道:“许贡?哪个许贡?” 由于平生树敌太多,此时又受了重伤,孙策有些神志不清,所以一时之间也想不起许贡到底是何许人也。 “就是那个当年的吴郡太守!”侍卫回答道。 孙策终于想起来了,许贡当年曾上书朝廷,劝皇上召自己进京。 这样一来,许贡就又可以重新夺回吴郡了。 结果许贡的奏表被自己半路上截获。 找许贡对质,他却矢口否认自己的阴谋,最后自己一怒之下将其绞杀。 “这个许贡可真是阴魂不散啊!等老子的箭伤好了,非要亲自带兵把他满门抄斩!”孙策咬牙切齿地说道。 “主公息怒,切莫动气伤了身子!”侍卫在一旁劝道。 孙策故作坚强地笑道:“无碍,孙某征战沙场多年,身上的刀伤剑伤无数,此等小伤算得了什么?江东小霸王的称号,可绝非是浪得虚名!” 侍卫尴尬地笑着点了点头,心想滴血滴了一路,就是铁打的也受不了啊! 孙策卧在那里,也是兀自怒火中烧。 自己居然被几个无名之辈射中了面部,此事传扬出去,还不得被英雄好汉耻笑? 孙策直感到羞愧难当、无地自容,一双铁拳也不由捏得咔咔直响。 忽然一阵剧痛传遍全身,孙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5章 孙策临终前的深思 孙策昏昏沉沉睡去,直到傍晚时分,方才疼醒过来。 他尝试着缓缓坐起身来,却感觉疼痛有增无减。 之前只是感觉脸上中箭的部位十分疼痛,可睡一觉醒来,却感觉整个人都十分难受。 孙策深吸了几口气,却依然感到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无奈之下,他只好又躺了下来。 终日打雁,被雁啄眼。 没想到自己狩猎多年,竟然被几个猎手给伤了,而且伤的还不轻。 便在这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涌上了孙策的心头。 难道之前于吉说的话是对的? 难道自己真的跟项羽一样,也是有勇无谋、英年早逝的人物? 难道自己杀了于吉这个老神仙,报应马上就降临了? 难道自己这次真的要小阴沟里翻船?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自己今年才二十六岁呀! 父亲的遗志还尚未完成,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就这样撒手人寰了? 孙策越想越怕,又把郎中叫了过来。 “先生,我,我怎么感觉伤口越来越疼、身体越来越难受呢?”孙策忐忑不安地问道。 郎中也知道孙策此番受伤不轻,而且箭羽并没有及时拔出,一路上流了很多血,很可能会有性命之虞。 只不过由于孙策是江东之主,这种晦气的话郎中实在不便说出口。 郎中看了看孙策的伤口,又为孙策把了把脉,叹了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 孙策看到郎中这般态度,赶紧抓住了郎中的手,起身问道:“到底怎么样?我是不是命不久矣?咳咳……咳咳咳咳……” “主公切莫动气,一定要静养!也许,也许会有奇迹发生!”郎中连忙在一旁劝道。 孙策一听这话,顿时万念俱灰。 也许会有奇迹发生? 也就是说自己若是能活下来,那就是奇迹了? 可是什么叫做奇迹? 就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啊! 若是换了平时,孙策肯定要对郎中破口大骂,骂他是蠢材、骂他是庸医、骂他胡说八道、骂他老眼昏花。 但现在孙策眼看着自己就要不行了,而且疼痛愈演愈烈,他再也没有心思拿一个无辜的人撒气。 孙策挥了挥手,淡淡地道:“先生,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郎中走后,屋子里就只剩下孙策一个人。 生死关头,他不禁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奇迹? 什么是奇迹? 战场上以少胜多是奇迹、以弱胜强是奇迹,这样的奇迹也时有发生。 可是在郎中眼里,死而复生才是唯一的奇迹啊! 看来这次自己一定是凶多吉少、在劫难逃了。 于吉的话又回荡在了孙策的耳边——亢龙有悔! 是啊,自己这些年征战沙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令人闻风丧胆、望风而逃,仗打得太顺利了,也难免出现骄纵情绪。 所以自己只要平时稍微看谁不顺眼,便会大打出手,甚至大开杀戒,大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思。 可这样一来,就难免树敌太多。 也许当初不杀许贡的话,也就不会引来这场灭顶之灾。 也许此前不杀于吉的话,也就不会立竿见影引来祸事。 早点儿认识于吉就好了,有他在自己身边时时提醒自己,也许自己就不会杀那么多人,也不会结那么多仇。 于吉本没犯什么罪,更不至于杀掉。 自己当时只是一时冲动,才铸成了大错。 也许于吉真的是个活神仙吧,自己把他杀了,很快就遭到了报应。 自己死了之后,江东该怎么办? 家人又该怎么办? 别人倒还好说,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爱妻大乔和自己的独子孙绍。 于吉说得对,患人知进而不知退,知欲而不知足,故有困辱之累,悔吝之咎。 这些年来自己的地盘扩张得实在太快了,很多地方虽然已经拿下来了,但却人心不稳、根基不牢。 如果再极力扩张的话,必将后患无穷。 自己死了之后,先找个人好好把江东治理一下吧,什么时候根基扎实了,再伺机北伐和西征。 正如庄子所云: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 一想到找人治理江东,孙策又开始在头脑中物色起合适的人选来。 天下任何当父亲的,都想把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传给自己的子孙后代,自己当然也不例外。 只可惜儿子孙绍现在年龄实在太小,还是个咿呀学语、蹒跚学步的孩子。 而大乔又不懂政治和战争,根本没法垂帘听政。 周瑜虽然是自己的生死兄弟,又是绍儿的姨夫,但毕竟只是个外人。 他无法与整个孙氏家族抗衡,也不足以辅佐绍儿继位。 这样一来,就只能考虑先传给兄弟,等儿子长大了,再继承自己的基业了。 自己这一辈,一共兄弟五个,下面还有四个弟弟,分别为孙权、孙翊、孙匡、孙朗。 孙权表面柔和,却是外柔内刚、外圆内方,虽然带兵打仗并不是他的强项,但在驾驭下属方面,他却十分少年老成。 孙翊与自己最像,冲锋陷阵、杀伐决断都是一把好手,但其缺点也跟自己一模一样,喜欢打架,更喜欢杀人。 至于孙匡、孙朗,年纪还太小,根本不适合接替自己的位置。 于吉曾经说过,项羽是可用之人,而非用人之人,刘邦才是用人之人。 按照他的说法,自己也非用人之人,而只不过是可用之人罢了。 也许自己在某一个枭雄手下当将军,不至于二十几岁便被几个无名小卒给杀害了。 大丈夫并不怕死,怕的是并没有死在战场之上,而是死的不明不白、一文不值。 想到这里,孙策不禁长吁短叹起来。 孙权与孙翊,若是按照用人之人和可用之人去划分的话,那么无疑孙权是用人之人,孙翊只是可用之人。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孙权至今并没有任何子嗣,而孙翊已经有了儿子。 如果把江东之主传给孙翊的话,他后面肯定不会再把位置交出来,而是要继续传给他的儿子。 而孙权没有子嗣,可以把绍儿过继给她,日后等绍儿长大了,再让孙权把位置交出来。 可孙权一向深藏不露,即便是他答应了自己,到时候又真能把位置让给绍儿吗? 根本没有把握! 细细思量,孙权和孙翊都不是值得托付之人。 可眼看着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无论如何也得找出一个人选接掌江东啊! 孙策迷迷糊糊地躺在那里,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在孙策心里,周围人的亲疏远近,有着很严密的顺序。 首先是配偶,因为她陪伴你的时间最长,少年夫妻老来伴,配偶会从你少年时期一直陪伴到你入土为安。 其次是子女,他是你的亲生骨肉,也是你生命的延续,小时候可以给你带来快乐,长大后又能给你带来希望,等你老了,他还会为你养老送终。 再次是父母,他们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并抚养长大成人,始终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但这也不是无私的,因为他们对你也有所求,希望老了能够有所依靠,有人养老。 再次才是兄弟姐妹。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凤育九雏,各有所好。 每个人生下来脾气秉性、兴趣爱好都不尽相同。 若是大家一致对外,还可以团结起来。 一旦失去外患的话,便会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历史上兄弟阋墙、同室操戈的例子比比皆是、举不胜举。 所以在一家人当中,兄弟姐妹是最疏远的关系。 孙策在榻上迷糊了一阵,又赶紧命人把大乔叫了过来。 第1章 小霸王别姬 大乔环佩叮当、袅袅婷婷地来到了孙策休息的屋子。 看到孙策脸上缠着纱布,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巴,形貌甚是可怖,大乔不禁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大乔毛骨悚然地问道。 孙策并没有搭话,而是仔细地打量着大乔。 只见她柳眉杏眼、檀口含丹、藕臂葱指、秀发披肩,说起话来更是慢条斯理、柔声细语。 不愧是江东第一美人,即便是生过孩子,也要比没生过孩子的女子好上十倍、百倍。 当年孙策与周瑜在一起攻城拔寨、开拓江东,偶然遇见了大乔、小乔两位绝色美人。 她们是亲姐妹,也是家里唯一的两个孩子。 虽然同样都是美人,但却是燕瘦环肥、各有千秋。 大乔体态丰满,却肥而不腻。 小乔小巧玲珑,更惹人怜惜。 两个女子相比较起来,大乔更像是大家闺秀,而小乔则更像是小家碧玉。 大乔要比小乔更加圆润、更加有女人味。 小乔要比大乔更加纤细,更加有孩子气。 若是二者只能取其一的话,相信所有的男人都会对大乔情有独钟。 大乔更适合做一个王孙贵胄的正妻,小乔倒更适合做一个富商巨贾的妾室。 当时周瑜本来也对大乔有意,但毕竟孙策是主公,只能让孙策先挑。 最后孙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大乔,周瑜只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小乔。 此时孙策正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大乔,想在自己余下不多的时间里把她好好看个够。 若不是身负重伤,身体情况不允许,孙策直想此时再与大乔同赴巫山、共享云雨。 良久之后,孙策终于说话了。 “阿乔,我快不行了!” 大乔并没听懂孙策说话的意思,柳眉微蹙着问道:“夫君,你什么快不行了?” “我快死了!” 孙策脸上笼罩了一层眼霜,语气之中也充满了绝望。 大乔一听这话,顿时泪如雨下,一下子扑倒在孙策怀中,哽咽道:“不可能的,夫君不要拿奴婢开玩笑!夫君才二十几岁,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夫君好坏,竟会拿奴婢取笑!你若是再这个样子,奴婢以后不理你了!” 孙策本来就头痛欲裂,被大乔这么一扑,身体更加难受。 他强忍住疼痛,表情十分痛苦地说道:“阿乔,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恐怕活不到明天了!” 说完之后,孙策又啜泣起来。 虽然大乔不能完全看到孙策的脸,但她也明显地能感受到孙策在哭泣。 自从大乔与孙策相识到现在,大乔就从来没见孙策哭过。 即便是当年他的亲朋好友去世,他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 在大乔的印象之中,孙策是个铁骨铮铮的英雄好汉。 英雄好汉是从来不会哭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此时孙策身负重伤,又在大乔面前头一次失声痛哭,大乔似乎有些相信孙策所说的话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袭上心头,大乔的身子也顿时僵住了。 他看了看孙策,知道自己压的他很难受,又赶紧坐了起来。 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大乔脸上不断滚落下来。 “夫君,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谁把你害成这样啊?呜呜呜……”大乔心疼地看着孙策问道。 孙策知道跟大乔说许贡,她也不认识是谁,于是道:“我孙策此生,恶行累累、劣迹斑斑,罪孽深重、死有余辜!但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把咱们的儿子抚养长大成人,我在九泉之下才可安息!” 大乔一听这话,又抱头痛哭了起来。 孙策抚摸着大乔的秀发,语重心长地说道:“阿乔,事已至此,就不要再哭了!我走了之后,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和绍儿!这乱世之中,到处兵荒马乱的,我生平又树敌无数,你们孤儿寡母的,怕是很难生存下去啊!” 大乔这才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的严峻困难,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又问道:“那夫君有何打算,奴婢全听夫君的!” 孙策摇摇头道:“我现在脑子里也很乱,不知该如何安置你们母子,更不知该把江东的基业交给谁!” 大乔不假思索地道:“夫君,俗话说,父债子偿、父皇子王。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当然是要传给咱们的绍儿啊!” 孙策摇摇头道:“政治上的事,你们女人不懂!若是我已经打败了曹操和袁绍,一统天下、称孤道寡了,势必要把皇位传给绍儿!可现在我们只是割据一方,外部强敌环伺、内部动荡不安,而绍儿还只是个咿呀学语的孩子。让他接替我的位置,又岂能驾驭得了如此内忧外患的复杂局面?” 大乔一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一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夫君,那你打算把江东交给谁啊?”大乔又问道。 孙策沉吟了片刻,说道:“让谁接管江东的事,姑且放在一边,随后我自有主张。我们先研究一下你和绍儿,我走了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大乔想了想道:“要么,要么奴婢就去到妹妹那里去吧!” 虽然大乔说的含糊其辞,但孙策却完全听得懂她的意思。 说是去找妹妹小乔,实际就是想改嫁周瑜。 自古英雄爱美人,自古美女配英雄。 周瑜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相貌与自己不相上下,而且当年他也曾对大乔有意,若是大乔去找他,他自会欣然接受。 可是周瑜只是个中护军,他的能力根本无法与整个孙氏家族相抗衡。 如果大乔真的带着孙绍改嫁给了周瑜,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孙策摇摇头道:“此事万万不妥啊!周郎与我有手足之意、袍泽之情,又与我是连襟,你若是跟了他,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大乔一看孙策不同意她去找周瑜,便也没了主意。 孙策沉吟了半晌,又问道:“你改嫁二弟孙权如何?” 大乔一听这话,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孙权长得实在太恐怖了,胡子发紫,眼睛发绿,人们都用紫髯碧眼来形容他的相貌。 孙权的这种长相,在女人眼中就跟鬼一样。 自己生得如花似玉、倾国倾城,难道竟然要嫁给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男人吗? 那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情急之下,大乔急中生智,终于想到了合适的理由,说道:“夫君,二弟孙权已经有了正室,我大乔怎么说也是江东之主的老婆,总不能去给人家当侧室吧?” 孙策笑道:“不错,权弟是有正室,可你知道他正室的来历吗?” 孙权第一个正室是谢夫人,但她很早就过世了,后来他又娶了徐夫人,现在的正室便是这个徐夫人。 至于徐夫人的来历,大乔还真不知道,于是摇摇头道:“夫君,徐夫人是何许人也?” “徐夫人最初是嫁给了吴郡的世家大族,陆家的公子陆尚。后来陆尚去世,她才改嫁给了权弟。徐夫人嫁给权弟的时候,谢夫人还在世上,是权弟的正室。”孙策娓娓道来。 大乔若有所思地道:“如此说来,徐夫人是先做的侧室,谢夫人去世了之后,徐夫人才成了正室。” 孙策摇摇头道:“非也!徐夫人深受权弟和母亲的宠爱,所以他们直接把谢夫人改成了侧室,而立徐夫人为正室。谢夫人也正是因为此事才郁郁而终的。” 孙策顿了顿又道:“阿乔,以你的姿色,完全可以成为当年的徐夫人,以正室的身份嫁给权弟,再令徐夫人郁闷而死!” “夫君,你是非让我嫁给孙权了吗?”大乔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孙策想了想道:“那也未必!你先到屏风后面待着,不许出声。等我叫你出来了,你再出来!” 大乔连忙起身来到了屏风之后。 第2章 孙策托孤 紧接着,孙策又让人把张昭叫了过来。 张昭是江东的第一权臣,其身份地位无与伦比。 他比孙策大了整整十九岁,比孙坚也只小了一岁。 所以在孙策心中,一直把张昭当成自己的长辈,有什么大事也会首先想着与他商议。 张昭也听说了孙策遇刺的事,所以见到孙策头缠绷带卧在榻上,也并不感到意外。 但张昭却并不知孙策伤势如何,只以为他是日常的皮外之伤。 “先生,我,我恐怕是要不行了!”孙策见了张昭,开门见山地说道。 此话一出,张昭顿时心下一怔。 孙策向来骁勇善战,大大小小的战役早已经历了无数次。 为将者征战沙场,伤病在所难免,孙策更是对伤病早就习以为常。 原以为他受一点小伤,休养几日便可痊愈,没想到他一上来就说出了这种话。 莫非这次孙策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真的大限将至了? 张昭又仔细打量了孙策一番,只见他躺在床上,呼吸十分孱弱,表情也很痛苦,便对他的话相信了大半。 “伯符,你年富力强、春秋正盛,切不可说这样的丧气话!”张昭在一旁安慰道。 孙策握着张昭的手,努力想坐起来,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躺了下去。 “伯符,你有伤在身,就躺着说话吧。”张昭提议道。 孙策点了点头,又有气无力地道:“先生,想我江东小霸王孙策是何等样人?向来不可一世、目空一切!若无性命之忧,我是绝不会无病呻吟、小题大做的!这次,我是真的要去九泉之下见父亲了!” 孙策用力地握着张昭的手,真情流露地流下了两行浊泪。 张昭见此情景,也是一阵心酸。 看来孙策所言非虚,此番他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一时之间,张昭也不知说什么是好,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孙策又道:“先生,自打家父去世之后,我便一直视你如父,你对我也恩重如山、视如己出。如今孩儿在临死之前有些迷惑了,有些事情,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昭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孙策的手背,说道:“伯符,有何迷惑尽管说出来,老朽愿为你出谋划策、略尽绵薄!” 孙策点点头道:“我走了之后,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的孩儿孙绍。他如今年纪尚小,又如何能继承得了我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啊?” 此时孙策最想听到的,是张昭说他会尽心辅佐孙绍,力保大权不会旁落。 但孙策完全想错了,张昭并没有给出他最想听的话。 张昭沉吟了一下,说道:“伯符,那你想把江东基业传给何人啊?” 孙策一看张昭的态度,也知道自己是精神恍惚、异想天开了。 孙绍小小年纪,只怕是张昭倾尽所有,也无力辅佐他顺利继位。 眼下只能把基业交给孙氏兄弟了,而孙氏兄弟之中,又只有孙权和孙翊可堪此大任。 “我们这几个兄弟,有能力的人至于两个,一个是孙权,一个是孙翊。说到驾驭群臣,孙权的能力要更强一些。而说到攻城拔寨,孙翊则更像父亲和我。如果是在太平盛世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把江东交给孙权。但此时是乱世,我们还要经历无数的战争,更需要孙翊那样的人物。可孙翊就像我和父亲一样,也许并不能活的太久。所以我也是左右为难啊,不知到底该把江东交给谁!” 孙策躺在床上,虽然脸上缠着纱布,但仍然能明显地看出愁容满面、焦虑万分。 对于江东之主的人选,其实在张昭心中早就有了合适的人选。 别说孙策快不行了,就是孙策健在的话,张昭也觉得有人比他更适合统领江东。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孙坚的二公子、孙策的二弟,孙权。 孙策好勇斗狠、穷兵黩武,颇有其父孙坚的遗风。 虽然在攻城略地方面,天下枭雄无出其右,但孙策却并不会治理天下,更不会安抚民心。 杀了一个于吉便招来了多少百姓的痛恨和非议,更别说他平生杀人无数了。 而孙权虽然年纪轻轻,却是少年老成、深藏不露。 他懂得审时度势、藏器待时,更不喜欢滥杀无辜,轻易挑起战端。 在笼络人心方面,孙权也比孙策成熟老练得多,至少他没轻易杀过任何一个德高望重的人。 孙翊虽然也是个攻城拔寨的猛将,却跟孙坚、孙策如出一辙。 如果让他接管江东,恐怕还不如孙策呢。 但张昭并不想提前透露自己的心思,而是要摸摸孙策的意思,然后再见机行事。 “伯符说的没错,孙权与孙翊两人,各有所长、各有所短,确实让人不好抉择啊!”张昭手捋胡须,故作为难地说道。 孙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于是开诚布公地道:“先生,我跟你实话实说了吧,其实我还是看好孙权的。他处事沉稳,又很会用人,并不像我这般鲁莽!而孙翊太过刚愎,如果把江东交给他,恐怕会重蹈我和家父的覆辙啊!” 张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孙策话锋一转,又道:“只是,若是把江东基业交给孙权的话,等以后绍儿长大了,孙权会心甘情愿地把位置让出来吗?” 张昭这才知道孙策的顾虑,又问道:“伯符,这件事你与孙权、孙翊商议过了吗?” 孙策摇摇头道:“没有!我想先跟先生商议一下,确定了未来的江东之主之后,再分别找二人交代,以免横生枝节。” 张昭心中暗喜,顿了顿道:“伯符,其实此事你大可不必为难!” 孙策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张昭,不由问道:“先生,您何出此言啊?” 张昭环顾了一下四周,沉声说道:“仲谋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孙策越发好奇了,追问道:“哦?是何秘密?” “他,无法生育!”张昭再次压低了声音说道。 孙策一听这话,不禁欣喜若狂。 孙权无法生育,那大乔带着绍儿改嫁给孙权的话,岂不是天作之合? 到时再把绍儿过继给孙权,如此一来,绍儿也有了父亲,孙权也有了儿子,岂不是皆大欢喜、各得其所? 等日后孙权稳定了江东局势,绍儿再长大成人,孙权把位置传给绍儿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欣喜之余,孙策又不禁狐疑起来。 自己是孙权的亲大哥,这么大的事,为何自己从未听人提起过? 会不会是谣传啊? 转念一想,孙权先是娶了谢夫人,随后又娶了徐夫人,早已成家多年,却一直没诞下一儿半女,这的确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正常人娶了妻子,顶多一年便会诞下子嗣,绝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毫无动静。 想到这里,孙策对张昭的话相信了大半。 “先生,既然如此的话,那孙权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孙策直接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 张昭满意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孙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先生,绍儿就交给你了,若孙权日后不能担此大任,您便可以取而代之!” 张昭当然明白孙策的意思,并不是让自己取代孙权成为江东之主,而是说如果孙权不把位置乖乖交给孙绍的话,自己便辅佐孙绍上位,把孙权推翻。 可数年之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谁知道孙绍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 谁知道孙权继位了会是什么样子? 谁知道数年后江东会是什么样子? 谁知道数年后天下会是什么样子? 为了不打击孙策,也为了让孙策能够安心上路,张昭望着孙策,笃定地点了点头。 第3章 孙策召见孙翊 张昭走了之后,孙策突然感觉头也不是那么太疼了,精神也好了很多。 张昭在江东的地位举足轻重,有他辅佐孙绍,日后一定没有问题。 如果孙权识相,那就老老实实地当几年江东之主,等孙绍长大之后,乖乖地把位置让出来。 如果孙权不识相,到时张昭一定有办法对付他,再扶植孙绍继承大位。 自己的儿子有了着落,孙策也是如释重负,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但他知道,这并不代表着自己可以起死回生,而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 留给孙策的时间不多了,他不敢再有半点耽搁,又赶紧让人把孙翊找了过来。 孙翊并不知道孙策快要不久于人世,还以为找他过来是商议军事,便兴致勃勃地来到了孙策府上。 “大哥,伤势好些了吗?”孙翊见了孙策,十分关切地询问道。 孙策并没有直接回答孙翊的问题,只是笑了笑,示意孙翊坐下。 过了一会儿,孙策缓缓说道:“三弟,大哥这次恐怕是要不行了,所以临终之前还有些事要托付于你!” 孙翊一听这话,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在他心目之中,孙策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怎么可能连两三个小毛贼都对付不了? 可是再仔细看孙策的样子,却也不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孙翊不禁心下一阵愕然,只好说道:“大哥,有什么事您吩咐便是了,三弟一定会按照您的吩咐去做!” 孙策点了点头,又说道:“咱们孙家这几个兄弟,我是老大,你们几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每个人什么样,我心里都一清二楚!论起骁勇善战、杀伐决断,你是最像父亲和我的,所以……” 孙翊不禁大喜,听孙策这意思,好像是要把江东之主的位置交付于自己。 但面对眼前奄奄一息的孙策,孙翊也没法喜形于色,于是说道:“大哥,恕三弟说句丧气的话,如果你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带兵先给你报仇,把许贡的三族屠戮殆尽!随后我再直接杀往许昌,最后再继续北上,直取袁绍!” 孙策苦笑着拍了拍孙翊的胳膊,说道:“三弟呀,你可知道大哥为何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孙翊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 孙策又接着道:“就是因为大哥杀戮太多,结下了数不清的仇家,才被人行刺了,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孙翊一看孙策一反常态,不禁心下暗自称奇。 这哪里还是平时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小霸王? 难道就因为自己被人偷袭了,就成了惊弓之鸟,而放弃了自己曾经的志向和梦想了吗? 但孙策毕竟是大哥,有道是长兄如父。 父亲孙坚去世了之后,孙策在几个兄弟当中便俨然成为了父亲。 平时他说一不二,几个弟弟也不敢有任何异议。 孙翊并不敢直接指责孙策,此时只能自己在心里发发牢骚。 孙策又想起了于吉跟他说的话,说道:“三弟,你和我一样,我们都只是可用之人,而绝非用人之人!” 孙翊听得似懂非懂,不禁问道:“大哥,何为可用之人,何为用人之人啊?” “当年项羽何等勇猛?力拔山兮气盖世!正所谓‘羽之神勇,千古无二’!若是说冲锋陷阵、攻城拔寨,就是十个刘邦加起来,也不是项羽的对手!可是最后一代霸王,还是穷途末路,兵败于垓下,自刎于乌江!这说明什么?说明项羽只是可用之人,而绝非用人之人!”孙策解释道。 孙翊听得似懂非懂,又问道:“大哥,那何又为用人之人呢?莫非是刘邦吗?” “不错,刘邦正是用人之人!夫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刘邦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刘邦不如萧何;连军百万、战必胜、攻必取,刘邦不如韩信!三者皆人杰,刘邦能用之,所以他能取天下也!”孙策引经据典地说道。 孙翊似乎听懂了孙策的意思,可用之人便是为人主者,用人之人便是为人臣者。 原来在孙策眼里,自己只是可用之人,而绝非用人之人。 虽然孙翊心里有些不甘,也不承认自己并非用人之人,但他还是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更不敢顶撞孙策。 “大哥,小弟愿听大哥差遣!”孙翊口是心非地说道。 孙策点点头道:“三弟,希望你真的能够理解为兄的这番话,而不是敷衍塞责!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贱在自不量力、自以为是。所以大哥真的不希望你重蹈为兄,还有,还有父亲的覆辙!” 孙翊本是一介武夫,一心希望能够开疆拓土、建功立业,更想继承父兄的遗愿,又岂是孙策三言两语就能劝得明白的? 他只是点头,却不说话。 孙策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三弟,可用之人若是当了用人之人,轻则身败名裂,重则家破人亡!就像大哥如今这般下场!所以大哥的话,你一定要谨记于心啊!” 孙翊点了点头,又问道:“大哥,那你打算把江东交给谁?” 孙策一听这话,倒也不急着告诉孙翊,反问道:“三弟,你觉得谁接管江东更为合适?” 孙翊想了想道:“那自然是要交给绍儿啊,子承父业嘛!绍儿年纪虽然小,但有我全力辅佐他,相信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孙策摇摇头道:“眼下江东只是偏安一隅,天下各路诸侯割据的局面,短期之内不会改变。我们外有强敌环伺,内部又矛盾重重,可谓内忧外患!如果让一个咿呀学语的孩子来掌管江东,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大哥,那你打算把江东交给谁啊?”孙翊又继续追问道。 孙策侧眼看了看孙翊,不禁心中一阵苦笑。 这就是孙翊的风格,也是自己不喜欢他的原因。 若是换了别人,这还用问吗,不是你孙翊,又不是少公子孙绍,还剩下谁了? 除了孙权,再无别人了。 孙翊什么事都不愿意动脑筋,只喜欢问别人,就连最简单的事,他都懒的去思考。 但此时时间紧迫,孙策也没心思去责备孙翊,直接说道:“我准备把江东交给二弟孙权!” 孙翊其实潜意识里也想到是孙权了,只是还心怀侥幸,不愿意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孙翊是习武之人,所以在他眼里,能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指挥千军万马攻城拔寨的才是英雄好汉。 而孙权在这方面显然跟孙翊不可相提并论,所以孙翊也一直看不起孙权。 一听说孙策要把江东交给孙权,孙翊不禁愤愤不平起来,说道:“大哥,想当年父亲人称江东猛虎,战场上人人谈之色变!你也人送外号小霸王,一鼓作气拿下了整个江东!可二哥并没有半点你和父亲的风采啊,一天像个娘们似的,带兵打仗根本就不行!把江东交给这样的人掌管,岂不让天下英雄耻笑吗?难道我们孙家没人了吗?” “三弟,你说的不错,我和父亲都是能征惯战的英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父亲只活了三十七岁,我只活了二十六岁,这是为什么?争者末节也,怒者逆德也,兵者凶器也!就是因为我们太能打了,所以才死的早啊!正所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孙策有些激动地说道。 论口才,孙翊根本不是孙策的对手。 兵法方面,孙翊倒是略知一二。 此时一听孙策这般说辞,只好郁郁地说道:“那好吧,我一切听从大哥安排就是了!” 第4章 孙权决定接掌江东 张昭离开孙策府上,便立刻又马不停蹄、大步流星地来到了孙权的府邸。 此时孙权正在津津有味地读书,看张昭突然前来自己府上,他赶紧放下了手中的书简。 “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孙权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张昭也没心思与孙权调侃,赶紧道:“仲谋,我们借一步说话!” 孙权看张昭面色凝重,立刻屏退了左右,又把张昭引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 张昭坐下之后,直接开门见山地道:“仲谋,刚才伯符召见我了!” 孙权也没当回事,有口无心地道:“大哥的伤势如何了,好些了没有?我明日便去探望他!” 张昭叹息了一声,说道:“恐怕这次,他真的是要不行了!” 孙权闻听此言,顿时脸色大变,连忙起身想去探望孙策。 “先生先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看看大哥!” “仲谋,且慢!” 张昭赶紧把孙权又拉了回来。 孙权有些莫名其妙,又坐回了原处。 张昭又郑重其事地道:“想必过不多时,伯符便会差人过来,招呼你过去交代后事。时间紧迫,老夫有一席话至关重要,你一定要仔细聆听!” 张昭在孙权心中一直德高望重,此时看他神色这般凝重,料想必是有十分重要的事要告诉自己。 于是他屏息凝神,准备洗耳恭听。 张昭又接着说道:“仲谋,刚才伯符已经召见过老夫了!他询问老夫让谁接掌江东,老夫当时并没有先表态,而是想听听他的意思,然后再帮你说话!” 孙权双眉微蹙,追问道:“那大哥是什么意思?” “他当时有些犹豫,在你和孙翊之间难以抉择。虽然孙策心中更偏向于你,但又怕你继位了之后,日后会大权独揽,不把江东之主的位置让给少公子孙绍!” 张昭知道时间不多,所以尽量长话短说。 孙权若有所思地道:“看来大哥是想把江东交给绍儿,但又怕他年纪太小,无法控制局面。所以他想让我先暂领江东之主,待日后绍儿长大成人了,再把位置交还给绍儿啊!” 张昭点了点头,又沉声道:“老夫在伯符府上,发现他并没找你和孙翊商议此事,便突然心生一计!” 孙权听得云里雾里,不由问道:“先生,您的计谋是什么啊?” “我跟伯符说,说你无法生育!”张昭实话实说道。 孙权有些哭笑不得,心下也更加茫然了。 这由谁来继承江东,跟我无法生育又有什么关系呢? 再说我早就有了儿子孙登,说我不能生育,这不是无稽之谈嘛! 不过孙登并不是自己的妻妾所生,他的生母只不过是个地位低微的民间女子。 而自己在有妻妾的情况下,又诞下了私生子,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所以自己一直对外界有所隐瞒,声称自己膝下没有子嗣,就连大哥孙策也不知道这件事。 那么现在要不要把孙登的事告诉给张昭呢? 张昭既然跟孙策说自己无法生育了,那就更不该透露这件事了,索性就一直隐瞒下去吧。 想到这里,孙权又解释道:“先生这可就是冤枉仲谋了!仲谋的确是成婚多年,未曾诞下任何子嗣,但并非是不能生育啊!我们虽然统一了江东,但却只是表面上的统一。还有很多士族豪强和匪患贼寇都图谋不轨、蠢蠢欲动。我只是觉得现在兵荒马乱、人心不稳的,即便有了子女,也难免会卷入战乱,所以才特意在行房的时候采取了安全措施!等以后江东真正太平了,再考虑生育之事不迟啊!” 张昭对孙权的深明大义很是满意,看来自己的确没有看错人。 “仲谋,老夫并不是故意恶语中伤于你,你可知老夫为何要在伯符面前如是说吗?”张昭又问道。 孙权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伯符最顾忌的,就是你日后会把江东基业传给自己的子女,而不还给他的独子孙绍,所以他才迟迟拿不定主意!老夫说你无法生育,伯符就会想到把孙绍过继给你。这样一来,日后孙绍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继承孙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了!” 孙权顿时如梦方醒、茅塞顿开,感叹道:“先生真是足智多谋、用心良苦啊,仲谋佩服得五体投地!” 张昭也没心思听孙权恭维,又嘱咐道:“一会儿孙策找你过去,你一定也要这么说,他才会顺利地把江东之主的位置交给你!” 孙权一听这话,不禁犹豫起来。 他此前从来没想过当什么江东之主,更没想过父亲会那么早驾鹤西去,如今大哥也即将撒手人寰。 小时候一直有父亲孙坚保护自己,后来父亲去世,又有哥哥孙策为自己遮风挡雨、保驾护航。 他们什么事都冲在前头,自己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个年少懵懂、不谙世事的孩子。 如今自己还未到弱冠之年,这一下子就把整个江东交给自己掌管,心里还真有点儿七上八下的,怕是无法担此重任啊! “先生,有件事我始终没弄明白,你为何要力挺我接管江东啊?我们孙氏那么多兄弟呢,而且大哥又很想把位置传给绍儿。无论怎样,江东之主也轮不到我头上啊!” 孙权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在张昭眼里,孙权不过是个孩子,对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充满恐惧和排斥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于是他又语重心长地说道:“仲谋,于公于私你都要堪此重任,因为你别无选择!” 孙权听得莫名其妙,不禁问道:“先生,这于公怎讲,于私又怎讲啊?” 张昭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茶,接着说道:“于公,江东是你父亲和你大哥一手创立的,难道你要拱手让给别人吗?那样的话,又如何对得起父亲和大哥的在天之灵?伯符一走,孙坚一脉就剩下了你们兄弟四个。孙匡、孙朗还都是不谙世事的孩子,孙翊虽然有些本事,却也只是匹夫之勇。而少公子孙绍更是一个咿呀学语的娃娃,所以江东之主非你莫属!” 孙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先生,那于私呢?” 张昭知道孙权现在还是个纨绔子弟,并不想接掌江东这个烫手的山芋。 必须得好好吓唬吓唬他,才能让他发自内心地想上位。 于是张昭又说道:“于私,现在是乱世,群雄割据、狼烟四起,这个不用说你也知道!如果你不当江东之主,让别人当了,那么你随时都可能人头落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道理,你应该知道吧?是做持刀人,手握杀人权,还是做砧板上的羔羊,把生杀大权拱手让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孙权一听这话,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如果让孙翊当了江东之主,如果自己哪天犯了错,以他的性格,也未必会念及手足之情! 自古君主皆薄幸,无情最是帝王家。 如果一个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人当了主公,为了避免其他兄弟篡权夺位、尾大不掉,极有可能随便找个理由把兄弟全部杀掉。 当年的胡亥就是很好的例子,秦始皇的一堆儿子几乎被胡亥杀得所剩无几。 孙翊又是那种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人,若是把主动权交给他,恐怕自己日后只能整天提心吊胆、终日寝食难安。 想到这里,孙权斩钉截铁地道:“先生的一番良苦用心,仲谋无以为报、没齿难忘!仲谋定不会辜负先生所望,必将毅然决然地从大哥手中接过江东!” 张昭看孙权终于被自己说服了,不禁长出了一口气,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在二人说话间,忽然有侍卫来报,说孙策召见孙权即刻过去,有紧急事务相商。 孙权与张昭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第5章 孙策把江东传给了孙权 孙权在十一岁那年,便失去了父亲。 幼年失怙,也使得孙权的性格跟孙策一样,都是十分的坚韧不拔、百折不挠。 如今孙权虽然年纪尚轻,还没到弱冠之年,但他却是个拿定了主意便雷厉风行、当机立断的人。 既然他已经决定接掌江东,就一定要全力以赴、志在必得。 来到孙策府上,孙权不露声色,假装并不知道孙策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样子。 “仲谋啊,快过来,到大哥身边来坐!”孙策在榻上招呼道。 孙权一脸关切地问道:“大哥,您的伤势好些了吧?” 孙策并没直接回答,而是盯着孙权看了一会儿。 “大哥,我正想着明日再去请个医术高明的郎中,为您好好诊治一番呢,没想到您却深夜唤小弟前来了!”孙权又煞有介事地说道。 孙策叹了口气,正色道:“二弟,有件事为兄想向你打听一下,还万望你能坦诚相告!” 孙权点点头道:“大哥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便是,小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也成家好多年了,身边的女人也不只一个,可至今你都没个一儿半女。你,你是没有生育能力吗?” 孙策也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孙权故作难色,似乎心中有什么难言之隐。 过了一会儿,孙权叹了口气道:“唉!这件事还是被大哥知道了!” “到底怎么回事?”孙策又追问道。 孙权在来时的路上就想好了说辞,此时早已胸有成竹,却故意闪烁其词道:“也许,可能是天意吧!大哥,咱们还是说点儿别的吧!” 孙策很努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肃声道:“二弟,此事非同小可,你若是信得过大哥的话,就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跟大哥说清楚!” 孙权苦笑着道:“大哥,这有什么好说的,不能生就是不能生呗!反正咱们孙家兄弟多着呢,肯定不会因为我没有生育能力而断子绝孙、后继无人!” 孙策不再说话,怔怔地看着孙权。 片刻之后,孙权叹了口气,煞有介事地道:“好吧,那我就跟大哥实话实说吧!我早年带兵打仗的时候,弄伤了命根子,便再也不管用了。谢夫人是我的第一任正室,大家都以为她是因为徐夫人被立为正室,才郁郁而终的,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谢夫人是因为长期地在我这里得不到任何滋润,才忧郁而死的。我的这个缺陷一直都难以启齿,所以我也没对任何人提起过。” 孙策心下十分满意,却一脸关切地问道:“二弟,找郎中看过了没有?能否医治得好啊?” 孙权摇摇头道:“没用的,天下间有名的郎中我都找过了,就连华佗、张机也是无计可施、无药可救。可能是天意如此吧,后来我也就死心了!不过大哥,这件事我跟你说了,你可一定要替我保密啊!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如果让别人知道了,我也没脸再见人了!” 孙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笑着拍了拍孙权的肩膀道:“二弟,我不但不会跟任何人说,还要把江东交给你打理!” 孙权明知故问道:“大哥,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呀?您才是江东之主,为何要把江东交给我啊?再说就我这副德行,少不更事、弱不禁风的,又哪是那块材料啊?” 孙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道:“大哥中了箭,快不行了,也就是这一时半刻的事!军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父亲与大哥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基业,还要有人接管才行啊!” 孙权闻听此言,顿时扑到孙策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虽然干打雷不下雨,但是他暗自使劲地拿袖子搓眼睛,倒也搓出了几滴眼泪。 “大哥,这是什么话?您春秋正盛,这小小的箭伤奈何不得你的!你只需静养几日,定可痊愈,万不可再说那些丧气的话了!”孙权声泪俱下地说道。 孙策拍了拍孙权的后背,柔声道:“二弟,大哥没骗你,大哥真的要去见父亲了!” 孙权一听这话,又想起了昔日父亲孙坚与大哥孙策为自己遮风挡雨、保驾护航时的情景,不禁真的失声痛哭起来。 哭过一阵,孙权又起身道:“大哥,就算你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山高水低的,还有绍儿在啊,你理应把江东交给他呀!二弟何德何能,绝无能力担此重任,更无半点非分之想!” “二弟此言差矣!绍儿年纪还太小,怎么能把偌大的家业交到他手上?最适合接掌江东的人,整个孙家非你莫属!” 孙策本来就有伤在身,又被孙权一扑,顿时疼痛难忍,说话时也是强咬着后槽牙。 孙权想了想又道:“那还有三弟、四弟、五弟,他们也都可以接掌江东啊!” 孙策摇了摇头道:“三弟与我一样,也是暴虎冯河之辈、嗜杀如命之徒。若是让他掌管了江东,只怕会重蹈我的覆辙!四弟、五弟更不值一提,都是年少懵懂的孩子!” 孙权深知让三让再、让再让三的道理,这也正是兵法上所说的欲擒故纵之计。 只有这样,才更能让孙策心甘情愿地把江东交到自己手上。 “大哥,那还有公瑾呢,他足智多谋、用兵如神,又是你出生入死多年的好兄弟!让他来掌管江东,也远远胜过小弟啊!”孙权又假装提议道。 孙策苦笑着摇摇头道:“二弟难道不知‘血浓于水’的道理吗?父亲与大哥辛辛苦苦、一寸一寸打下来的江山,怎么可能让给一个外人?如果那样的话,又怎能对得起父亲的在天之灵?” 孙权不置可否,假装沉吟起来。 孙策看孙权迟迟不肯答应自己,而自己所剩的时间已然不多了,又赶紧说道:“二弟,难道你要让大哥给你跪下吗?” “大哥,万万使不得,小弟并不是这个意思!” 孙权连忙用双手拦着,不让孙策下地。 “那你就赶紧答应大哥,再犹豫不决的话,大哥就要一命呜呼了,咳咳咳!” 孙策说完之后,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孙权沉吟了一下,勉为其难地道:“那好吧,既然大哥执意如此,那小弟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孙策看孙权终于答应了接掌江东,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又倚靠在了榻上。 “二弟,大哥还有个不情之请!”孙策又一脸虔诚地说道。 “大哥请讲,别说一个,就是十个、百个,只要小弟能做到的,也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孙策点点头,又大声道:“阿乔,你出来吧!” 大乔梨花带雨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孙权发现大乔始终躲在后面偷听,心下不由一怔。 “大哥要走了,最放心不下的,除了江东,便是这孤儿寡母了!如今江东已经有了着落,大乔和绍儿却成了孤儿寡母!二弟若是不嫌弃的话,便娶了大乔并认下绍儿吧!”孙策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央求道。 孙权怎么也没想到孙策让自己娶大乔为妻,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嗫嚅道:“嫂子,这……” “不要叫她嫂子,以后她就是你的女人了!”孙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夫君,我去把绍儿抱来,让他见你最后一面吧!”大乔对孙策说道。 孙策又何尝不想再见儿子最后一面,可是他却把心一横,说道:“不必了!孩子还小,并不认人,以后仲谋便是他的父亲!至于我一个将死之人,不见也罢!还有,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夫君了,仲谋才是你的夫君!” “二弟,你不会嫌弃她们母子吧?”孙策又对孙权问道。 孙权赶紧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 孙策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微笑着躺在榻上,一动也不动了。 第1章 曹操与贾诩探讨人生 孙策去世的消息,很快从江东传了出来。 曹操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根本不相信。 他不但没有幸灾乐祸,反而还疑窦丛生、忐忑不安。 孙策武艺高强、骁勇善战,人送外号“小霸王”,他在江东一路高歌猛进,可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而且其父孙坚的本事,曹操是亲眼见过的。 当年袁绍组织的十八路诸侯讨董联盟,几乎没人敢跟董卓交手,唯有孙坚多次带兵与董卓正面交锋。 董卓从洛阳逃亡长安,也是被孙坚所逼。 后来董卓还主动屈尊降贵,要把自己二十几岁的女儿嫁给孙坚九岁的儿子孙权。 孙坚根本不买账,依然对董卓步步紧逼。 就连天下无敌的吕布,当年也曾败在孙坚的手里。 有其师必有其徒,有其父必有其子。 孙策是孙坚的长子,实力可想而知。 在曹操看来,几个普通的猎户,根本不可能是孙策的对手,更不可能杀了孙策。 孙策肯定是在诈死,想通过这种做法来使曹操麻痹大意、骄纵轻敌,然后他再趁机出其不意地偷袭许昌。 孙策突然装死,也就说明他对曹操落井下石的日子不远了。 起码曹操是这样认为。 可是后来又传出消息,整个江东都在为孙策服丧哀悼。 曹操这才终于相信,孙策是真的死了。 彼之砒霜,此之蜜糖。 孙策的突然离世,对江东来说是一件令人痛心疾首的事。 而对于此时的曹操来说,却是一件拍手称快、额手相庆的事。 这回不用再考虑自己的后方被敌人偷袭了,曹操终于可以全心全意地抵御北方的袁绍了。 欣喜之余,曹操心下也是不无感慨。 这江东老孙家到底是怎么了? 孙坚当年无疑是一个大英雄,战场上让人心惊胆战、魂飞魄散,却只活了三十几岁。 到了他儿子孙策这,也颇有孙坚遗风,所向披靡、无往不利,却寿命更短,只活了二十几岁。 大丈夫当战死沙场,以马革裹尸还葬耳! 不管怎么说,孙坚是在攻打刘表的时候,遭遇了黄祖的伏击而死,也算死得其所。 可孙策却死的太过轻于鸿毛,竟然在打猎时被几个无名鼠辈给杀了,而且具体原因至今都是众说纷纭、扑朔迷离。 曹操不禁又想起了当时去攻打徐州之前,郭嘉和荀彧对他说的话。 郭嘉说孙策有勇无谋,小霸王也是霸王,也会跟项羽有同样的命运。 荀彧在谈论孙策时,则是提到了“天妒英才”的理念。 孙策既能打,又长得英俊,又娶了江东第一美人大乔,又年纪轻轻就执掌江东,不可能上天把所有好事都安在一个人身上,他后面一定会有坎坷。 他们为何如此料事如神、一语成谶? 难道是他们派刺客去江东杀了孙策? 可转念一想,孙策坐拥江东,身边猛将如云,本身又武艺高强,派人去暗杀他又谈何容易? 而且荀彧和郭嘉一向做事光明磊落,也不是那种暗箭伤人之辈。 这个荀彧和郭嘉实在是太神了,哪天有时间也得让他们帮自己算算,看看后面都有什么劫数。 曹操百感交集、思潮起伏,他很想找个人过来,与自己好好讨论、探索一下人生真谛。 这一日,曹操闲来无事,便把贾诩叫到了自己的中军大帐。 此番来延津作战,除了那些武将,曹操身边就只有荀攸与贾诩两个谋士。 荀攸小曹操两岁,贾诩大曹操八岁。 姜还是老的辣,酒还是陈的香。 于是曹操选择了贾诩。 “文和不必多礼,随便坐吧!”曹操见了贾诩,首先说道。 贾诩微微躬身施上一礼,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文和,孙策死了,想必你也听说了吧?”曹操笑着问道。 贾诩点了点头道:“老朽知晓了,想必这件事应该不是假的。” “不瞒文和,一开始老夫也是满腹狐疑,后来看整个江东都在大张旗鼓地吊丧,才确信了此事!你说一个人年纪轻轻的,又名扬四海、威震八方,就这么说死就死了,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曹操挠着后脑勺感叹道。 贾诩不以为然地道:“老朽倒并不觉得奇怪!” 贾诩投到曹操麾下时间已然不短,他也知道曹操并不是那种鼠肚鸡肠之人。 曹操在与手下交流意见时,并不喜欢千部一腔、千人一面,而是更喜欢听到不同的声音。 所以此时听曹操提到孙策之死,贾诩才语出惊人。 曹操一副虚怀若谷的样子道:“哦?文和何出此言呐?” 贾诩捋髯沉吟一下,说道:“主公,想必您应该听过‘红颜薄命’的说法吧?” 曹操眉心微蹙,心想这孙策是个男的,怎么扯到红颜上来了,不禁问道:“红颜薄命老夫自然是听过,可这与孙策的死有什么关系吗?” “红颜为何会薄命?因为她的相貌是上天赐予的,并不是她个人努力所争取到的。那么上天既然赐予了她一副美丽的容颜,便一定会再给她一个极大的缺陷,要么是愚不可及、要么是体弱多病、要么是遇人不淑、要么是命途多舛,等等等等。总之每个人的一生,都绝不会一帆风顺、万事如意。”贾诩深入浅出地解释道。 曹操不由细细思量着贾诩的这番话,看来这红颜薄命和天妒英才是一个道理啊! 过了一会儿,曹操又道:“文和,你的意思是说,孙策小小年纪便当上了江东之主,这一路下来太过顺利,所以上天便让他活不长久?” 贾诩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明人不用细说,响鼓不用重锤。主公睿智,一点就透!” “可是这世上也有很多人既相貌出众,又能力过人,而且寿命也不短啊,这又作何解释呢?”曹操反问道。 贾诩点点头道:“用个人努力去消除业障,便可如此!” “业障”是佛教用语,而佛教于东汉年间才传入中土,还不到一百年的历史,曹操并不明白贾诩说的是什么意思。 贾诩看曹操一脸茫然,又解释道:“就是说,用个人的修行,去消除生命中的灾难!比如我们吃东西,如果上顿下顿都是大鱼大肉,那就必须要运动,把体内淤积的毒素排出来,否则就会生病!再比如说桓灵二帝,虽然拥有了整个江山,却不知励精图治,终日只会淫乱后宫,最后只活了三十几岁便驾鹤西去了!” 曹操有些听明白了,若有所思地道:“人的福报都是有定数的,如果提前把福都享用完了,那后面便无福可享了!” 贾诩点点头,又说道:“孙策之辈,仅凭着上天赐予的恩惠行事,德不加修、业不加广,所以才会导致业障无法消除,最后英年早逝。” “文和博闻强识、博学多才,真是令老夫如沐春风、受教匪浅啊!”曹操由衷地赞叹道。 贾诩微笑着摇摇头道:“哎?主公过奖了!老朽只不过多活了一些年纪,对于世事沧桑、人间百态见得多了一些,才偶有心得而已!” 曹操由孙策又联想到了自己,不禁问道:“文和,那你说我会是红颜薄命,或者天妒英才吗?我这一路下来也太顺了,先是得了兖州,然后又得了豫州、徐州,就连天下无敌的吕布也被我给打败了!此番袁绍铁了心的要与我一决雌雄,会不会是我人生的最后一幕呢?” “主公多虑了,绝对不会!”贾诩笃定地说道。 曹操顿时心花怒放,笑着道:“文和何出此言啊?” “因为老朽相信自己的判断能力,更相信荀彧、郭嘉的眼睛和头脑!”贾诩意味深长地说道。 第2章 曹操决定退守官渡 白马之战和延津之战,虽然曹操连胜了两场,但一向居安思危、心细如发的荀攸,却似乎从中闻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这日一早,荀攸便来到了曹操的中军大帐。 “公达,你来的正好,我正要与你商议一下,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事!目前袁绍的兵马已经大部分渡过了黄河,我们是主动出击好呢,还是坚壁清野好呢?”曹操站在沙盘前面,背负着双手问道。 荀攸似乎没听到曹操说什么,反问道:“主公,您是让关羽回许昌了吗?” 曹操点点头道:“关羽在两场战役中立下了汗马功劳,也该让他好好休整一下了!” 荀攸叹了口气,立在那里不再说话。 曹操看荀攸有些闷闷不乐,不禁问道:“公达,怎么了?难道我们没有了关羽,就无法抵御袁绍了吗?” “主公,你实在不该放关羽回去啊!”荀攸一脸愁容地说道。 曹操听得一头雾水,不由问道:“我手下猛将如云,再调其他猛将过来不就得了!没有了关羽,难道我还怕了袁绍不成?” “主公,难道你没感觉白马之战和延津之战我们赢得太过蹊跷吗?就算是霸王在世、韩信重生,也不敢单枪匹马地闯入万军之中啊!不但斩了对方的主将,还能够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古往今来都闻所未闻,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关羽了!” 荀攸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曹操眉心一蹙,问道:“公达,你的意思是?” 荀攸又说道:“主公,刘备和张飞从徐州逃跑之后,便到冀州投奔了袁绍。张飞勇猛过人,武艺绝不在颜良、文丑之下。所以袁绍此番出征,不可能不带着刘备和张飞!” 曹操用手搓着下巴,皱眉思忖起来。 刘备在延津之战当中倒是见到了,但张飞却始终没见到。 张飞武艺高强,又刚刚投靠了袁绍,袁绍肯定会带他过来的。 一方面,有张飞前来助阵,肯定会让袁绍又平添了几分胜算。 另一方面,张飞向来喜欢打仗,也肯定想在袁绍麾下早点儿建功立业。 再一方面,刘备向来胆小如鼠,他身边也需要张飞的保护。 前两场仗都没见到张飞,那么下一场仗,袁绍很有可能会派张飞出战。 再一回想白马之战的时候,自己坐在鸾车之上,远远地见到了颜良身边还有位将军。 那人当时用头巾把整个脸都包了起来,根本无法辨认他到底是谁。 难道他就是张飞? 关羽能在瞬间斩了颜良,那么颜良的副将更是不在话下。 按说关羽在杀完颜良之后,也应该顺手把颜良的副将给杀了。 可关羽当时却把那人放走了。 没错,那人十之八九就是张飞! 他之所以用头巾把脸包住,就是怕我军认出他! 如此看来,这白马之战和延津之战绝非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啊! 难怪荀攸十三岁便能辨认出在逃的杀人犯,果然是火眼金睛、洞若观火啊! 倒是自己太粗心大意了,这么重要的细节都给疏忽了。 想到这里,曹操说道:“公达说的没错,张飞和刘备都跟着袁绍出战了,而且老夫也都亲眼见过了!张飞是在白马之战中与颜良一同领军,而刘备则是在延津之战中与文丑一起领军。” 荀攸点点头道:“这就对了!所以关羽才能够单枪匹马于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一般,又能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 曹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沉吟起来。 明枪好躲,暗箭难防。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如果是这个打法的话,那就相当于关羽和张飞里应外合啊! 颜良、文丑就是再厉害,也架不住身边有个奸细啊! 每场仗都是这种打法,那可就省事多了,自己也会必胜无疑! 别说是颜良、文丑了,就是斩杀袁绍的话,也绝非难事啊! 想到这里,曹操十分地悔不当初。 真不该把关羽放回许昌,他这一走,张飞还怎么里应外合了? 但为人主者一言九鼎,岂能出尔反尔? 明明答应人家关羽了,让他回去好好休整一下,又怎能没过两天再叫人家回来? “公达,关羽主动提出要回去休整,他又立下了赫赫战功,老夫也实在不好驳他的面子。如今他早已到了许昌,短期内是没法再调他回来了!”曹操有些沮丧地说道。 荀攸也能体会到曹操的难处,说道:“主公不必为难,只要我们心里有数,白马之战和延津之战我们是怎么赢的、颜良和文丑又是如何死的,就可以了!” 曹操点点头,又问道:“公达,下一步你觉得我们该如何打算啊?” 荀攸想了想道:“若是关羽在的话,凭着他与刘备和张飞昔日的交情,我们绝对有恃无恐,完全可以在延津继续严防死守,抵御袁绍大军的南下!可如今关羽离开了战场,我们在这里只怕是守不住了!” 曹操一听荀攸这么说,又兀自暗忖起来。 荀攸说的没错,袁绍人多势众、兵多将广,自己兵微将寡的,又何以与之顽抗? 若是再来个延津之战,亦或是白马之战,又上哪能找到敢单枪匹马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战神出来? 可是就这样放弃了延津,门户大开,让袁绍大举渡过黄河吗? 那许昌岂不是变得岌岌可危? “公达,你的意思是?”曹操又问道。 荀攸仔细地注视着沙盘,在延津西南的位置指了指,说道:“主公,我们可以退守这里!” 曹操定睛一看,荀攸所指的地方是官渡,不禁心下一阵叫苦。 因为官渡离许昌实在太近了,还不到两百里。 如果袁绍一旦攻下了官渡,那么许昌便会不攻自破。 “公达,难道我们就这样放弃了延津和白马吗?这样一来,我们前面的两场仗岂不是白打了?最后还是把自己的地盘拱手让给了袁绍啊!”曹操一脸惆怅地说道。 荀攸摇摇头道:“主公,仗当然不会白打。前两场战役,我们阵斩了颜良和文丑两员大将,还把袁绍的万余人马给消灭了。虽然没有从实质上改变敌强我弱的态势,但也够袁绍喝上一壶的!” 曹操一听荀攸这么说,心下感到有些欣慰,笑着点了点头。 荀攸又道:“袁绍若是再挥师南下的话,我们在延津一带肯定守不住,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避其锋芒,选择主动退守!” 曹操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荀攸说的在理。 别说现在没有关羽,就算有关羽的话,如果袁绍不派刘备和张飞出战,也无法再创造出单枪匹马游走于千军万马之中的神话。 “可是,官渡离许昌实在太近了,如果我们在官渡守不住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曹操道出了心中的担忧。 荀攸不以为然地道:“主公,官渡离许昌近,这正是我们的优势!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屯兵于官渡,会让我们的补给线大大缩短,同时也会无形当中拉长袁绍的补给线。这样一来,如果我们跟袁绍耗下去,时间一长他就会由于粮草不足而不战自退!就算袁绍能够从后方源源不断地运送粮草的话,由于补给线过长,我们也可以在半路上伏击劫粮,从而大大增加了我们的胜算!” 曹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荀攸又道:“而且官渡交通便利、四通八达,豫州本来就是我们的地盘,可以从四面八方运送粮草、辎重,为后勤提供充分保障!” 曹操盯着沙盘沉吟了片刻,最后终于下了决心,说道:“也罢,那就依照公达的建议,全军即刻退守官渡!” 第3章 袁绍决定进军官渡 延津之战兵败后,袁绍算是彻底蒙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文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在了乱军之中。 刘备回去之后,虽然胡乱跟袁绍解释了一番,但袁绍也无法置信,更无法接受。 延津之战与白马之战的情况不同。 白马之战颜良阵亡,张飞回去之后是身负重伤的。 而延津之战文丑阵亡,刘备回去之后却是毫发无损。 刘备并没有张飞那样的勇气,敢拿刀砍自己。 他也知道这样实在交代不过去,便又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在袁绍面前一顿痛哭流涕。 最后终于把袁绍给哭得心软了,也原谅了刘备。 袁绍连败了两阵,折损了颜良、文丑两员大将,正经让他老实了一阵。 他不再敢轻举妄动,在延津一带安营扎寨观望起来。 最近听说孙策遇刺突然离世,曹操主动放弃了延津,退守到了官渡,袁绍又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起来,准备继续挥师南下,直逼许昌。 袁绍虽然嘴上不服,但心里比谁都清楚,沮授还是个很了不起的谋士。 如果早点儿听了他的建议,也不会出师不利,连败两阵。 一打算继续动兵,袁绍便又想起了沮授,想听听他的意见,然后再做定夺。 这日一早,袁绍来到了沮授的营帐之中。 由于袁绍与沮授在战略上一直有分歧,沮授又分毫不让,袁绍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严,夺了沮授的兵权。 之后沮授便一直称病,无论袁绍如何召见,他都不肯露面。 袁绍想见沮授,也只能主动屈尊降贵,亲自去沮授的营帐找他。 此时沮授正在榻上研读兵法。 “沮大人,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袁绍笑容可掬地主动调侃道。 沮授放下了手中的书简,起身施了一礼,说道:“不知主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袁绍看沮授对自己还算恭敬,心下有几分得意,又说道:“想必你也听说了吧,孙策死了,曹操跑了,真乃天助我也啊!” “主公可有何打算吗?” 沮授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袁绍背负双手,在营帐里来回走了两圈儿,问道:“沮大人一向能掐会算,不妨猜猜看!” 沮授有些哭笑不得,问道:“主公莫非是,又要动兵?” “当然!曹操跑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怕了,主动放弃了,所以才把延津拱手相让了!但老夫之志又岂在一个小小的延津?老夫此番御驾亲征,是要一举拿下曹操的整个地盘,再顺便把江东接管过来!”袁绍豪情万丈地说道。 沮授听得哭笑不得。 袁绍竟然说“御驾亲征”,俨然是把自己当成了皇帝,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但在沮授看来,袁绍完全是在痴人说梦,别说是当皇帝了,能保住现有的地盘都十分困难。 袁绍的整个想法,完全在沮授的预料之中。 所以沮授此时也并不感到意外,他沉吟了一下,说道:“主公,我军人马虽多,却并不如曹操的兵马骁勇。我们真正的优势,是粮草充足,而这也正是曹军的弱点。所以曹操更希望速战速决,并不想跟我们打持久战。我军如果采用拖延战术,并不与之正面交锋,只派出少量人马不时骚扰曹军,时间一长,曹军必然不战自败!” 袁绍最不爱听的,就是这种话。 拖延什么? 有什么可拖延的? 拖来拖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年复一年,一年何其多? 只怕到时天下还没统一,自己就先驾鹤西去了。 尤其是孙策的突然死亡,更让袁绍感到了紧迫感。 孙坚活了三十几岁,孙策却只活了二十几岁。 黄泉路上无老少,孤坟多是少年人。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谁知道自己能有多少阳寿啊? 如今自己已经是五十来岁的人了,还有几年好活? 若是再不早点儿一统天下,恐怕只能抱憾终身了! 想到这里,袁绍反驳道:“沮大人啊,此言差矣!自古以来,骚扰战术、拖延战术都是弱者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之下,迫不得已而采取的打法!你看北方那些游牧民族,倒是没事打两下儿,抢个东西就跑之类的,可他们什么时候真正打败过我们大汉了?按照你这种想法,这仗不知要打到猴年马月啊!” 袁绍说的倒也不无道理,只不过沮授想采取更稳妥的办法来结束这场战争,却忽略了袁绍的称帝心切。 二人都不再说话,气氛也一时沉寂下来。 便在这时,郭图又走进了营帐。 沮授一直都很讨厌郭图,所以郭图进来了,沮授连看也不看一眼,就像营帐里没这个人似的。 郭图躬身施上一礼道:“主公,兵法有云: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有些人整日研究兵法,不知有没有看过这句话啊!” 原来郭图本来是去中军大帐找袁绍溜须拍马,结果去了之后袁绍没在。 手下说袁绍去找沮授了,郭图便又屁颠屁颠地来到了沮授的营帐。 郭图躲在外面偷听了半天,知道袁绍跟沮授刚才都说了什么。 袁绍看自己的铁杆心腹前来助阵,心中顿时又多出了几分自信。 沮授看了看袁绍,说道:“主公,古人云:揠苗助长,欲速则不达!我军与曹操更非国与国之争,还是稳中求胜方为上策!眼下曹操虽然退守官渡,又岂知他是不是诱敌深入之计?如果我们贸然进军,别的不说,势必会拉长我们的补给线。这样一来,曹操又平添了几分胜算!” 郭图没想到沮授把兵法咬文嚼字,抠得如此仔细,就连一个“国”字都不放过,一时之间有些无言以对。 袁绍看郭图也黔驴技穷了,又说道:“老沮,之前你劝我分兵,我也按照你说的去做了。结果怎么样?颜良和文丑都阵亡了吧,还害得我损失了万余人马!所以这次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再信你的鬼话了!” 沮授叹了口气道:“诲尔谆谆,听我藐藐!” 袁绍听得一知半解,说道:“别没事满嘴胡言乱语的,说的都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说分兵的事吧,若不分兵的话,我又岂能连败两阵?” “主公,白马之战,我劝你不要把颜良独自留下来,你偏偏不听,非要分兵延津,结果中了敌军的声东击西之计!延津之战,我又劝你不要贸然渡过黄河,你又不听,非要强行渡河,结果中了敌军的诱敌深入之计!如今如果再挺进官渡的话,恐怕还会重蹈覆辙啊!”沮授苦口婆心地说道。 袁绍听了这话,心中也有些打鼓。 前两次都让沮授给言中了,难道向官渡进兵的话,还会再败一场? 正踌躇间,只听郭图说道:“主公,自古两军交战,强大的一方都会选择速战速决!白马和延津的失败,主要在于我们并没有集中兵力,才给了敌人可乘之机!如果我们能够全军进攻官渡,必然会摧枯拉朽、势如破竹,擒曹操于囊中、毕其功于一役!” 袁绍看了看郭图,满意地点点头,又说道:“我军数倍于曹操,如果真刀真枪的跟他正面交锋一场,必然会大获全胜!” 沮授看袁绍心意已决,自己再说什么也是枉费唇舌。 忽然之间,他又想起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赶紧说道:“既然主公决定全军进抵官渡,那就即日发兵便是,也许真的可以马到成功呢!微臣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想跟主公说明!” 袁绍看沮授竟然也赞成发兵了,不禁喜出望外,说道:“老沮,这就对了嘛,不要老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有什么事,你说吧!” 沮授缄口不言,袁绍见此情景,示意郭图先行回避一下。 郭图走出营帐之后,沮授才对袁绍低声耳语了一番。 第4章 关羽想到了离开曹操 自从关羽回到许昌,便终日与貂蝉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只希望岁月凝固、时间静止。 貂蝉更是千娇百媚、风情万种,使便浑身解数去侍奉关羽,也尽情享受着鱼水之欢。 这一晚,关羽偃旗息鼓之后,又与貂蝉闲聊起来。 “曹操退守官渡了,估计随后又要派我前去杀敌!”关羽抚摸着貂蝉的双峰,郁郁地说道。 貂蝉把一只玉手放在了关羽肥厚的手背上,噘着樱桃小口道:“不嘛,人家不要你走!” 关羽苦笑道:“官法如炉,军令如山!司空大人若是真的唤我前去的话,我又哪里敢违抗军令?再说司空大人对我恩重如山,又赐给我们如此美满姻缘,关某除了为他战场杀敌,实在无以为报!” 一提到曹操,貂蝉就感到阵阵作呕。 什么对你恩重如山? 你在曹操眼里,只不过是个为他攻城掠地、奋勇杀敌的工具而已。 什么成全了美满姻缘? 分明是自己使出了看家本领去讨好他,才让他把自己给放了。 关羽这一走,自己就又成了孤家寡人。 每天度日如年、孤枕难眠,实在是饱经折磨、备受煎熬! 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关羽再离开自己了。 想到这里,貂蝉柔声道:“羽哥,上次人家跟你说的事,你放在心上了吗?” 关羽有些茫然,看了看貂蝉问道:“什么事啊?” 貂蝉用粉拳轻轻捶了关羽胸膛一下,娇嗔道:“就知道你没放在心上!” 关羽想了想,道:“哦,是娶你为妻吗?怎么没放在心上啊,我一直都记着这件事呢!等这场仗打完了,我就风风光光、敲锣打鼓地把你娶进家门!” 说完之后,关羽也不由黯然神伤起来。 目前曹操放弃了延津,退到了官渡。 袁绍则是继续挥师南下,也率军来到了官渡。 两军对垒,大有水火不容、你死我活之势。 袁绍兵强马壮,此番又是亲自带兵出征,似乎是志在必得。 如果袁绍真的打败了曹操,自己还不知会落得什么下场。 现在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再也没法回头了。 刘备、张飞、赵云等人可以投靠袁绍,但自己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投靠袁绍。 别的不说,就是光阵斩了颜良、文丑两员大将,袁绍也绝对饶不了自己。 所以曹操一旦败了,自己就只能亡命天涯,继续过以前那种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生活。 所以想对貂蝉明媒正娶,实在是遥遥无期、难乎其难! 貂蝉并不想把自己与关羽的事公之于众,毕竟她之前跟过那么多男人,如果再大操大办一场婚事,难免又会遭人非议、遗人话柄。 貂蝉看关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又说道:“哎呀,谁让你娶我了!不许娶我,除非你答应了我那件事!” 关羽把貂蝉搂在怀里,亲了一下她脑门,说道:“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百件,关某也答应!只要你肯嫁给我,哪怕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关某也要闯上一闯!” 貂蝉一听这话,顿时乐不可支,赶紧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带我走?” 关羽一听这话,不由暗自叫苦起来。 自己刚从延津回到许昌的那晚,貂蝉说让自己带她离开许昌,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下来,从此做一对布衣夫妻。 可这件事又谈何容易啊? 离开曹操倒是不难,大不了不辞而别。 但离开了曹操之后,又能去哪里呢? 这乱世之中随处都是兵荒马乱、战火纷飞,到哪里去寻找貂蝉说的理想世界? 刚才自己真不应该轻易就答应貂蝉,正是兴不轻诺、怒勿滥决啊! 想到这里,关羽又苦口婆心地说道:“小姐,不是关某不答应你,实在是找不出来你说的那种地方啊!假如我们真的找个村庄隐居下来,盗匪和官兵也随时都可能过去洗劫。到时不但我们的财物会被抢走,还很可能有性命之忧啊!而且……” 貂蝉扬起脖子,一脸不悦地看着关羽。 关羽一看貂蝉生气了,也没有把话说完。 过了一会儿,貂蝉又问道:“而且什么?” “而且贼人一遇到女子,就会轮番玷污,尤其是你这么倾国倾城、貌若天仙的女子,到时还不得被她们昼夜淫乐嘛!”关羽一脸坏笑地说道。 貂蝉又捶了关羽一记粉拳,这次比刚才重了一些。 貂蝉沉吟了一下,又说道:“那我们不必去乡野隐居,只要离开许昌就行!” 关羽一听貂蝉这么说,感到十分莫名其妙。 许昌是天子脚下,也是曹操的老巢所在,治安相对来说应该算是天下间最好的了。 而且在这里每天又锦衣玉食、豪宅大院的,岂不是比别的地方好上千倍万倍? 貂蝉怎么会对许昌如此厌恶,三番两次地想要离开呢? “小姐,你为何非要离开许昌啊?”关羽一脸茫然地问道。 貂蝉不想呆在许昌,主要是因为这里的女人和奴仆没事就对她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弄得她都不敢出门见人了。 关羽在她身边的时候还好一些,有人陪着,并不感到孤独寂寞。 可关羽一出去打仗,自己便整天待在屋子里寂寞得要死、孤独得要命,简直欲哭无泪、生不如死。 但这些话貂蝉并不想跟关羽说,因为别人说她水性杨花、人尽可夫什么的,关羽听了心里也不好受,更无力管住别人的嘴。 貂蝉想了想,说道:“我想离开许昌,主要有两点原因!” 关羽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等着貂蝉娓娓道来。 “第一个原因呢,是曹操对我一直图谋不轨!你不要觉得曹操是个好人,其实他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把我送给你了,不过是想让你帮他对付袁绍。等袁绍一旦被他打败了,他就会卸磨杀驴,到时候随便给你安个罪名,再把我抢回去!”貂蝉信口雌黄地说道。 关羽卧蚕眉微蹙,听得半信半疑,不禁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有这种想法?” “切!我跟他认识多少年了,从我十几岁的时候,他就成天缠着我!后来因为他打不过吕布,才暂时对我放弃了纠缠。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却一直贼心不死,直到把吕布杀了,他才又把我抢了回去!”貂蝉有鼻子有眼地说道。 关羽听了这话,不禁心头一凛。 难道真的如貂蝉所说,曹操只是在利用自己? 等曹操一旦打败了袁绍,就会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曹操把自己除掉之后,再把貂蝉收回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真不能让曹操打赢这场仗啊! 貂蝉看关羽有些相信了,又趁热打铁道:“曹操把我送给你了之后,你猜怎么着?有时候我们见面了,他还是色眯眯地看着我,一脸的淫邪猥琐!女人的感觉最准了,我可以非常确定,曹操对我根本没死心、依然有非分之想!” “那第二点原因呢?”关羽又问道。 貂蝉想了想道:“第二点嘛,就是我不想让你被他利用!只要我们离开许昌,去哪里也跟曹操没关系了!但如果我们留在许昌的话,他就会老派你出去打仗,我可不想让你成天出去冒险啊!如果你一旦有什么闪失的话,我可怎么活?” 关羽皱眉沉吟起来。 貂蝉的话的确很有道理。 天下哪有常胜将军啊? 就连百战百胜的小霸王孙策,也被几个无名小卒给杀害了,更别说自己动辄就单枪匹马闯入万军丛中了!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可若是离开了曹操,自己又能去哪里呢? 去投奔刘备吗? 刘备现在是袁绍的部下,去投奔刘备就等于是去投奔袁绍。 自己又杀了袁绍帐下的两员大将,还害得他损失了万余人马,袁绍必定对自己恨之入骨,又哪会容得下自己? 关羽不禁又想起了张飞曾经跟他说过的话,刘备和张飞离开袁绍,自己也离开曹操,然后大家找一个地方另立山头、再续前缘。 希望这一天能早日到来吧! 第5章 袁绍询问战事 袁绍率领大军在官渡北面的阳武县安营扎寨,阳武与官渡距离仅有一箭之地,而官渡正是曹操大军退守的地方。 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这一日,军营之中,刘备与张飞、赵云三人正在谈笑风生。 忽然有士卒来报,说是袁绍召见张飞。 刘备以为是准备开战了,袁绍叫张飞过去交代任务,也没太往心里去。 毕竟是寄人篱下,张飞也不敢怠慢,赶紧随着袁绍的手下来到了中军大帐。 “翼德,请坐!”袁绍笑容可掬地说道。 张飞也不客气,随便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袁绍上下打量了一下张飞,又问道:“翼德呀,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张飞看袁绍对自己嘘寒问暖,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说道:“已无大碍,打官渡完全没问题!袁绍,啊不不,袁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出兵啊?” 张飞一不小心,直接对袁绍直呼大名。 袁绍心下有些不悦,但却没有表现出来,又笑着道:“哎?不急不急,翼德再好好养养,等你什么时候痊愈了,再上战场不迟!” 张飞还以为袁绍是为了自己好,也没太拿他的话当回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最近一直忙着排兵布阵,也没顾得上好好跟你聊聊。有件事老夫一直不太明白,白马之战我们到底是怎么败的啊?大将颜良到底是怎么死的啊?”袁绍又正色问道。 张飞由于毫无准备,脸色顿时大变,支支吾吾地不知怎么说是好。 袁绍暗暗打量着张飞的神情,更加确定了沮授的怀疑。 原来那日郭图走后,沮授对袁绍耳语了一番,说刘备、关羽、张飞三人是出生入死多年的好兄弟,在战场上不可能互相残杀,还说颜良和文丑死的太过蹊跷,很有可能是有人吃里扒外所致。 沮授之所以跟袁绍说这些,一方面是想让袁绍对刘备有所提防,不可委以重任;另一方面也是想转移袁绍的注意力。 自从袁绍决定与曹操开战以来,先是收监了田丰,随后沮授又动辄得咎,成了众矢之的。 再加上郭图等小人从中作梗,沮授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田丰。 所以为了不重蹈田丰的覆辙,还是把袁绍的怒火往刘备身上转移一下比较好。 再说连败两场战役、连折两员大将,刘备和张飞都难辞其咎。 刘备本来就值得怀疑,让袁绍拿他撒撒气也不冤枉。 袁绍看张飞说不上来,又问道:“翼德,你身上的刀伤是谁砍的?” 这个问题对张飞来说,就更难回答了。 张飞的武艺,袁绍也有所耳闻。 那是天下顶级武将的水平,与关羽也是不相上下、不分伯仲。 当年在攻打徐州的时候,张飞能跟吕布单打独斗几十回合,便足以说明这一点。 普通的将军根本伤不了张飞,即便是有些士卒会在一旁偷袭,也不至于在张飞胸前来上一刀。 那么能砍张飞的人,只怕曹操帐下,只有关羽一人具备这个能力。 可关羽和张飞是多年来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关羽又怎么可能对张飞动手? 所以袁绍对张飞身上的刀伤,感到十分匪夷所思。 “是关羽吗?”袁绍又追问道。 “是!啊,不是!……” 张飞顿时面红耳赤、语无伦次起来。 如果说是的话,袁绍肯定不会相信。 如果说不是的话,那又还有谁具备这个实力? 张飞直感到左右为难,不知说什么才好。 袁绍冷笑道:“到底是不是?” 如果说是关羽砍的,别说是袁绍不信,就连自己都不信,张飞硬着头皮道:“不是!” “那又是何人?”袁绍追问道。 张飞一想到白马之战时,曹军的大将除了关羽还有张辽,于是说道:“张辽,对对对,应该是张辽砍的!” 袁绍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直笑得张飞一头雾水。 笑过之后,袁绍又说道:“张辽?张辽使的是月牙戟,怎么可能会砍出刀伤来?” 这下张飞彻底无言以对了,坐在那不再说话。 营帐之中气氛,也一下子沉寂下来。 张飞虽然浑身是胆,此时也不由冷汗直流。 自己暗中作梗,让袁绍折了颜良,又损失了万余兵马。 这叫什么? 吃里扒外! 卖主求荣! 这罪过要是袁绍追究起来,自己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死就死吧,大不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虽然是这么想,但面对生死关头,张飞还是有些头皮发麻、心里发毛。 与此同时,袁绍也在暗自思量着该如何处置张飞。 张飞毕竟是一员猛将,又是刘备的生死弟兄,若是把他军法从事了,不但自己损失惨重,刘备那里也说不过去。 眼下大战在即,正是用人之际,绝不能自毁羽翼、自乱阵脚,还是宽大处理为妙。 想到这里,袁绍笑着道:“翼德呀,老夫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是不是?老夫平生最佩服的,就是有情有义、有血有肉之人了。此事就这么算了吧,不过下不为例呦!” 张飞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长出了一口气之后,连忙说道:“大哥真够意思,小弟啥也不说了!” 袁绍不禁大跌眼镜,手下的文臣武将,还真没一个敢管自己叫“大哥”的,这张飞可真是个活宝! “嗯,先下去吧,把刘备给我找来!”袁绍又吩咐道。 张飞从鬼门关溜达了一圈儿,出了营帐之后依然心有余悸,恍若隔世一般。 他深吸了几口空气,定了定神之后,方才回到了自己的营寨。 “大哥,袁绍那厮叫你过去呢!”张飞对刘备说道。 刘备刚要起身,张飞又道:“对了,大哥,袁绍全知道了,你去了也不用跟他编了,直接交代吧!” 刘备一听这话,顿时心头一凛,问道:“什么他都知道了?他都知道什么了?” “就是白马之战,颜良是怎么死的,袁军是怎么败的,还有延津之战,文丑是怎么死的,等等!总之,他若问你关羽的事,你就实话实说就行,千万别弄巧成拙了!” 张飞死里逃生,此时的脑子也是一团浆糊。 白马之战、颜良之死,刘备并不知道具体细节,只有张飞和关羽知道。 刘备自然是听得似懂非懂,但却知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了。 他身子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赵云连忙上前扶起了刘备,劝道:“大哥不必惊慌,袁绍既然没拿翼德怎么样,料想他也不会动你的!” 刘备朝营帐外望了望,想带着自己的人马直接逃跑。 可转念一想,袁绍数万大军都在周围,自己又如何跑的出去? 就算跑出去了,又能跑去哪里? 难道还要去曹操那里送死吗? 想到这里,刘备咬紧牙关,又起身来到了袁绍的中军大帐。 刘备一进去,便扑通一下跪倒在袁绍面前,失声痛哭起来。 袁绍也被刘备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不禁问道:“玄德,何故如此啊?” 刘备哽咽道:“袁公,刘某有罪,刘某对不起你呀!” 袁绍一边扶起刘备,一边问道:“玄德,你何出此言啊?” “延津之战,刘某的确是遇到了关羽,可我们情同手足,我又怎么忍心对他下手啊!既然无法对他下手,那也只能对不起袁公了!自古忠义难两全,真的是难两全呐!呜呜呜……”刘备声泪俱下地说道。 袁绍一看刘备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说道:“玄德,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老夫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知道你们之间感情深厚。这样吧,下次关羽再出战,老夫不让你与张飞迎战便是!” 刘备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知道自己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第1章 刘备想到了刘表 不知不觉间,季节已经进入了夏天。 树上的蝉开始沙沙地叫个不停,也把刘备弄得更加烦躁不安。 虽然在袁绍那里逃过一劫,但刘备却并没有感到庆幸,反而是变得更加忐忑起来。 如果袁绍劈头盖脸地骂刘备一顿,甚至打刘备几十军棍,或许刘备心里还能舒坦一点。 可袁绍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原谅了刘备,实在让刘备感到受宠若惊、匪夷所思。 张飞在白马之战中做了手脚,让关羽可以单枪匹马地游走于万军之中,最后不但折了颜良,还损失了袁绍万余兵马。 虽然刘备并没有参与这件事,也并不知道当时的具体细节,但刘备却大致能猜得出来。 不管怎么说,张飞也是刘备的手下,刘备实在难脱其责、难辞其咎。 延津之战,刘备本想让自己的手下生擒关羽或是阵斩关羽。 但这种话当着众人的面儿却不能直接说出来,刘备当时也只能自己心里干着急。 结果又让关羽单人独骑地游走于刘备的两千人马之中,最后使得文丑死于乱军之中。 如果真的是在战场上刀兵相见、生死相搏,关羽会很快被解决掉,然后再去相助文丑。 那样一来,文丑就根本不会战死。 所以对于文丑之死,刘备是负有主要责任的。 若是换了别人,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可袁绍竟然如此宽宏大量。 他不但没有降罪于张飞,更没对刘备埋怨什么。 这难道真是袁绍的为人吗? 连败两场关键战役、连折两员麾下大将,袁绍都能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是何等的气度,又是何等的胸襟? 又或是袁绍胸有惊雷却面如平湖,想等着这场仗打完了再跟刘备秋后算账? 刘备感到坐立不安,更加寝食难安。 他又让人把曹操公布于天下的“十胜十败论”弄来一份,独自研究了起来。 刘备发现其中有一条,提到袁绍外宽内忌,用人而疑,不禁心头一凛。 什么是外宽内忌? 就是表面上宽仁大度,实际则猜忌戒备! 什么是用人而疑? 就是所启用、重用的人,也会对他疑神疑鬼! 那么如此说来,袁绍并不会真正原谅自己,只不过是暂时放自己一马。 很有可能是袁绍打算打败了曹操之后,再跟自己新账老账一起算啊! 可袁绍真的能打败曹操吗? 连续败了两阵,虽然自己和张飞从中做了手脚,可袁绍也难辞其责啊! 若是袁绍采用沮授的建议,不留下颜良独自领军,又怎会中了曹操的声东击西之计? 若是袁绍不贸然进军延津,又岂会中了曹操的诱敌深入之计?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之所以连败两阵、之所以连折两将,说到底还是袁绍的责任最大! 首先他亲谗远忠,不重用饱读兵书、深谙兵法的沮授,反而重用摇唇鼓舌、吮痈舐痔的郭图。 其次他刚愎自用,每次沮授跟袁绍有不同观点时,袁绍总是坚信自己是对的。 郭图只是个墙头草,无论袁绍说什么,他都顺着袁绍的观点去说。 再次他妄自尊大,总以为自己很强大,曹操不是他的对手,由于过分轻敌,才导致了一场仗都没打赢。 由此可见,袁绍虽然兵强马壮、兵多粮足,但到底最后能否战胜曹操,还真是个未知之数。 如果袁绍赢了曹操的话,以他外宽内忌的性格,肯定会再找自己麻烦。 毕竟颜良、文丑是袁绍最欣赏的人,也是他手下最勇猛的大将。 他们或直接、或间接地因自己而死,袁绍又岂能饶了自己? 如果袁绍败了,曹操挥师北上,到时也不会放了自己。 自己之前做了太多对不起曹操的事,与他结怨甚深,已经不可能冰释前嫌了。 如此看来,无论这场仗的结果如何,留在袁绍手下都没什么好下场。 若想自保的话,还得另谋出路啊! 可是现在自己处在袁绍的数万大军之中,要逃跑又谈何容易? 而且自己只有两千兵马,即便是跑的出去,又去哪里落脚? 难道要占山为王、落草为寇吗? 堂堂大汉皇叔,如果去当个山大王的话,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刘备不禁愁眉苦脸、长吁短叹,只后悔当初不该得罪曹操,现在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终日提心吊胆、坐卧不安。 正在刘备惆怅之际,张飞和赵云走进了营帐。 “大哥,你去了之后,袁绍那厮没难为你吧?”张飞一脸关切地问道。 刘备拿着手上的“十胜十败论”,摇摇头道:“袁绍暂时倒是没难为我。但是你看看,这上面写的明明白白,袁绍外宽内忌,用人而疑!” 张飞接过来一看,不禁笑了起来,说道:“哎呀,这个是曹操为了骂袁绍,故意给他安加的罪名,大哥不用太放在心上!” 刘备摇摇头道:“不,这篇策论并非曹操所写,而是出自郭嘉之手。据说郭嘉以前是袁绍帐下的人,肯定对袁绍也是十分了解,人家绝不会信口雌黄的!还有,你也看到了,田丰和沮授都是很有能力的忠义之士,却一个被收监,一个被夺了兵权。而郭图只是个擅长阿谀奉承的无能之辈,却颇受袁绍赏识。” 张飞沉吟了一下,问道:“那怎么办?反正我也看袁绍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咱们走吧,离开这算了!” “子龙的意思呢?” 刘备又把目光望向了赵云。 赵云笑着道:“我在冀州赋闲数年,本来就不看好袁绍啊!若不是大哥在此,我才不会呆在这呢!” 刘备点点头道:“目前看来,袁绍绝非明主,而且他又外宽内忌。现在我们害得他连输两阵,又折损了颜良、文丑两员大将,他绝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的!既然二位兄弟都不想呆在这了,那我们就不如另谋他处!” 张飞连忙起身道:“大哥,那我这就去召集兵马!” 刘备赶紧拦住了张飞,说道:“飞弟,先不要冲动,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说完之后,刘备又朝营帐外面看了看,一见都是自己的心腹,才放下心来。 刘备又沉声道:“目前袁绍并没给我们交代什么任务,如果我们贸然出兵的话,实在是师出无名,也必然会引起袁绍的注意。他很可能会派兵把我们拦截下来,所以我们还要等待时机啊!” 赵云点点头,又问道:“大哥,你有什么好的去处吗?” 刘备叹了口气道:“哪有什么好的去处,北方都是袁绍的地盘,往南又是曹操的地盘,可以说前有狼、后有虎啊!” “哎?天下之大,何愁没有我们兄弟的容身之所?实在不行,我们就找个山头,来个劫富济贫、锄强扶弱,为民除害、替天行道!哈哈哈!”张飞提议道。 刘备自嘲道:“大汉皇叔如果当起了山贼土匪,那可是空前绝后了,真对得起刘氏的列祖列宗!” 张飞看刘备很在乎自己的身份,又道:“大哥既然不喜欢做山贼,那我们不做便是!天下间这么多诸侯呢,除了曹操和袁绍,又不是没别人了。到时我们再找个别的诸侯,投靠过去不就得了!” 张飞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刘备,于是他又把天下间其他诸侯在脑中滤了一遍。 眼下江东孙策已经死了,据说新主是孙策的弟弟,名叫孙权。 但此人年纪还不到二十,与自己不是一代人,更不相识。 荆州刘表风流儒雅、德高望重,素有“八俊”的美誉,而且手下兵强马壮、土地肥沃。 曹操之前几次攻打南阳都无功而返,自己何不利用大汉皇叔的身份,与刘表好好攀攀亲戚呢? 想到这里,刘备心中有了主意。 第2章 袁绍同意刘备去汝南 刘备深知坐以待毙不如主动争取的道理,他更是一个当机立断、雷厉风行的人。 既然决定去荆州投奔刘表,那就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刘备仔细整理了一下思路,又精心组织了一番语言,感觉准备得差不多了,这日一大早,他便赶紧来到了袁绍的中军大帐。 “在下参见袁公!”刘备见了袁绍,谦恭有加地躬身施礼道。 袁绍看刘备又来找自己了,心想他必是有什么要事相商,客气地道:“玄德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刘备坐下来之后,又故弄玄虚地道:“袁公,在下为此番如何攻下曹操思虑良久,今日忽然想出一条妙计!” 袁绍一听这话,顿时喜出望外,连忙道:“哦?玄德有何妙计,快快说出来听听!” 刘备点点头,娓娓说道:“如今袁公与曹操大军对峙于官渡,双方枕戈待旦,大战随时开启!袁公的兵力远胜于曹操,曹操势必要派重兵屯集于官渡,以抵御我军进攻。那么无论是许昌,还是曹操的后方,就必然都会空虚!此前在下考虑的是孙策会偷袭曹操的后方,但如今他却突然去世了。江东新主年纪尚轻,料想他不会轻易发兵。既然江东不打曹操了,我们何不取而代之?如果我们能够来个乘虚而入、南北夹击的话,必定可以事半功倍、大功告成!” 袁绍沉吟了一下,说道:“玄德的意思是,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在北、一路在南,双管齐下、两面夹击,让曹操腹背受敌,首尾不能兼顾?” 刘备笑着点点头道:“袁公果然英明,在下正是这个意思!” 袁绍一听刘备夸自己,心下十分受用,随后他又沉吟起来。 刘备的这个计策的确不错,曹操亲自带兵集结于官渡,许昌以南必然空虚。 而刘备、张飞与关羽感情深厚,不可能在战场上互相厮杀,所以再留刘备在官渡的话,也实在没什么意义。 倒不如让他去偷袭曹操的后方,那里没有关羽,刘备、张飞自然会放开手脚。 而且此前在白马、延津之战中,刘备、张飞二人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们去了汝南的话,也会想着将功补过、戴罪立功。 汝南是我们袁氏的老家,刘备到了那里,正好也有人接应。 想到这里,袁绍点点头道:“嗯,妙计,妙计啊!玄德果然深谙兵法、智计百出啊!这样一来,我们攻下许昌、消灭曹操就指日可待了!” 刘备看袁绍赞成自己的计策,不禁心下一阵窃喜。 他又说道:“袁公,我们可以率领一队人马,屯兵于汝南,正好那里也是您的老家,有什么事也方便照应!” 袁绍一看刘备跟自己想法一样,微笑着点了点头,赞叹道:“玄德果然思虑周祥,连这一点都考虑到了!” 刘备之所以选择汝南,并不是因为那里是袁绍的老家,更不是因为那里是许昌之南,这些只不过是表面上的掩饰。 真正的原因是那里离荆州很近,便于刘备前去投靠刘表。 袁绍又道:“玄德呀,你是想带领一波人马,亲自前往汝南吗?” 刘备心下一怔,生怕袁绍识破自己的阴谋。 他并不想直接道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于是委婉地说道:“袁公,现在曹操带着大军屯兵于官渡,关羽又是他帐下第一猛将,所以下一战很有可能还是关羽出战!为了避嫌,我和张飞绝不适合再出战应敌。既然我们在这里无用武之地,何不让我们到更适合施展自己才华的地方呢?只要能避开关羽,我刘备必然要为袁公贡献一份尺寸之功、绵薄之力!” 袁绍连连点头道:“玄德此言正合我意!那你就与张飞带着手下的人马去往汝南吧,希望我们能够尽快在许昌胜利会师!” “袁公,那您此番能拨给我多少兵马?”刘备满怀希望地问道。 袁绍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你小子和张飞两人,两场仗下来折损了我万余兵马,我还没找你要人呢,如今你却还有脸来找我要兵马? 再说你刘备跟关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一旦羽翼丰满,带着手下人马叛变了怎么办? 我袁绍戎马半生,又岂会不懂“饥则附人,饱便高扬”的道理? 想到这里,袁绍笑着道:“玄德,说来也巧,日前汝南黄巾军首领刘辟有书信送来,说要叛离曹操,投靠到老夫麾下。此番你去了正好与他汇合一处,把他的兵马接管过来!刘辟在汝南苦心经营多年,手里怎么也得有数万人马吧,足够你们骚扰曹操后方的了!” 刘备听的有些哭笑不得。 刘辟只是写了封书信,谁知是真是假? 如果自己只带着两千残余前去汝南,万一他是诈降或翻脸不认账怎么办? 再说就算刘辟是诚心归降袁绍,那又如何? 自己也与黄巾军打过多年交道,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纪律松散、战斗力弱,大多数人都是因为活不下去了,而被逼造反的贫民百姓。 与正规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与曹操的精兵强将更是无法抗衡。 如果自己只带着区区两千人马前去汝南,简直是凶多吉少、千难万难! 想要投靠刘表,自身也得有一定实力,而绝不能给人家当累赘。 否则就算真是亲戚,也会被刘表拒之千里之外。 毕竟自己目前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刘表身为皇室宗亲,又怎么能窝藏逆贼呢? 到时万一刘表不接纳自己,那可就真成了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了。 只怕真的像张飞说的那样,只能找个山头当土匪去了! 想到这里,刘备苦笑着说道:“袁公,您有十几万大军,而在下就只有两千人马,而且还都是老弱残兵。您多少也给我拨点儿人马过来,充充门面啊!否则的话,在下去了汝南,只怕连刘辟也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哎?玄德此言差矣!你就代表我袁本初,谁敢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只管带着你的人马过去,到时刘辟自然会对你毕恭毕敬、惟命是从!”袁绍不以为然地说道。 刘备依然不甘心,又继续争取道:“袁公,话虽如此,但黄巾军毕竟没什么信义可言,都是一群反复无常的朝廷反贼。万一他们看我人少,又反悔了也未可知啊!” 袁绍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给刘备一兵一卒,就是刘备说出花儿来也是无济于事。 袁绍冷笑道:“就凭刘辟?谅他也不敢!曹操都不敢与我正面交锋,更别说一个小小的蟊贼了!” 刘备看袁绍心意已决,肯定是不会再给自己划拨一点儿人马了,觉得只能先逃出袁绍手掌心儿再说。 到了汝南之后,再见机行事吧! 突然刘备灵机一动,又道:“袁公,那您可否亲笔给刘辟写一封书信?也算是我过去收编他的信物。否则我这过去了,空口无凭的,刘辟也不会信我啊!” 袁绍一想,这个容易啊,不费一兵一卒,不妨做个顺水人情送给刘备。 于是他来到书案前,提笔给刘辟写了一封书信,又盖上了自己的印信。 刘备接过一看,写的还算中肯,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待墨迹风干之后,刘备又将书信小心翼翼地揣进了怀中,退出了袁绍的中军大帐。 袁绍一个人坐在营帐之中,回想着刚才刘备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别人都管自己叫“主公”,唯独这个刘备管自己叫“袁公”。 看来这刘备小子,还没把自己当成真正的主公啊! 先让他去骚扰一下曹操的后方也好,反正自己又不用费一兵一卒,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等打败了曹操,倒出空来之后,再跟刘备好好算算颜良和文丑的细账! 第3章 刘备与刘辟会合 刘备与张飞、赵云带着自己的两千残兵,连夜从阳武出发,沿着小道前往了汝南。 此时汝南治下太守为蔡阳,刘辟反叛曹操之后,便带着自己的黄巾军余部来到了天中山落草。 刘备一路上头脑都没有闲着,始终思考着如何能够跟刘辟拉上关系。 黄巾军的首领,大多数都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武夫。 他们只会打架斗殴、杀人放火,这样的人往往都崇拜武艺高强的地痞和流氓,而轻视儒士和君子。 但刘备深知自己在好狠斗勇方面几乎一窍不通,偏偏给人的印象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 这样一来,与刘辟见面了之后,他十有八九会轻视刘备。 当年在徐州,车胄便是如此。 所以才导致他与刘备积怨越来越深,最后刘备一时冲动杀了车胄。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刘备觉得自己虽然打架不在行,可手下的张飞和赵云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只要让他们对自己俯首帖耳、毕恭毕敬,想必刘辟也不敢轻易造次。 于是刘备又反复对张飞和赵云强调,在刘辟面前,一定要对自己服服帖帖,就当刘备是他们的亲爷爷那般对待。 一路无话,刘备一行人马很快便抵达了天中山。 刘备一说自己是袁绍派来的人马,刘辟也不敢怠慢,赶紧亲自出来迎接,把刘备等人请到了山上,又命人把好酒好肉都端了上来。 刘备环视了一下四周,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刘辟和他身边的人,不禁心下暗自叫苦。 这分明就是一伙山贼流寇,而且山上这么点儿地方,哪有袁绍说的好几万兵马。 张飞和赵云一路上渴得要命,正愁没地方喝酒,也不跟刘辟客气,咕咚咕咚地先各自喝了个痛快。 喝完之后,刘备朝张飞使了个眼色,张飞顿时会意,对刘辟说道:“兄弟,你可认得我吗?” 刘辟以寇略为生,一直在汝南一带游曵,从没去过别的地方。 所以他根本没见过刘备、张飞和赵云。 但刘辟看张飞的架势,再一听他说话的嗓门,料想张飞也是身手不凡的英雄好汉。 刘辟也不敢轻视张飞,客气地问道:“这位好汉,你是何人啊?” “我乃燕人张飞张翼德是也!”张飞操着大嗓门,底气十足地自我介绍道。 张飞的名字,如今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人尽皆知。 徐州之战中,吕布与张飞大战了几十回合不分胜负,早就传得沸沸扬扬、神乎其神。 在绿林好汉之中,张飞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刘辟当然也听过张飞的名号,连忙抱拳拱手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张飞张爷啊,久仰久仰!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张爷不要见怪!” 张飞拍了拍刘辟,又指着刘备问道:“无妨无妨,俺张飞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你没听过倒也在情理之中!那你可知这位又是何人?” 刘辟并不认识刘备,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位便是大汉皇叔刘备刘玄德!”张飞十分隆重地介绍道。 刘辟本是反贼出身,不但对政治毫不关心,对朝廷命官、皇亲国戚更是深恶痛绝。 所以他根本没听过刘备的名字,更不知道什么大汉皇叔。 刘辟看了刘备一眼,一脸不屑地道:“大汉皇叔?大汉早就不行了,谁还管什么黄书绿书的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刘备不禁暗自叫苦,看来这个刘辟比车胄还恐怖。 车胄只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而刘辟竟然对整个大汉都嗤之以鼻。 张飞有些不悦地道:“你小子说的什么屁话?黄天当立?那张角怎么死了呢?现在还是大汉的天下,黄巾贼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 此言一出,刘辟手下的人顿时怒发冲冠、咬牙切齿,一个个攥紧拳头,恨不得要直接上来打张飞一顿。 “干嘛?瞪什么眼睛?难道你们想打架吗?”张飞怒目圆睁,厉声对刘辟手下的人质问道。 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望向了刘辟,只等他一声令下,便要大打出手。 刘辟之前只是听说过张飞的名号,却并没亲眼见过张飞动手打架。 俗话说得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刘辟也正想看看张飞到底有多大本事,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于是刘辟对手下的几个弟兄点了点头。 几个人得到了刘辟的许可,顿时不约而同地冲向了张飞。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张飞扬起一脚便朝着最前面的一个人踹去。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张飞又一把举起一个人,朝着另外的几个人扔了过去。 整个过程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一眨眼的工夫便有好几个人倒在了地上。 其他几个人都摆好架势,不敢轻易上前一步。 张飞又仓朗朗地抽出赵云身上的宝剑,操着大嗓门喊道:“阉人张翼德在此,不怕死的快过来跟爷爷过过招!” 几个人看他张牙舞爪、震耳欲聋,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都不由吓得直往后退。 刘辟一见这副情景,知道之前关于张飞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也顿时对张飞佩服得五体投地。 刘辟先对手下的几个人呵斥道:“干嘛呀?你们想造反吗?张爷是我请来的客人,你们怎么能跟人家动手呢?没大没小的,都给我滚出去!” 说完之后,刘辟又满脸堆笑地对张飞道:“张爷,他们几个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喽啰,您还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他们的狗命吧!” 张飞冷笑道:“想饶了他们的狗命,我说了不算,得问我大哥同不同意!” 刘辟又低眉顺眼地问道:“张爷,那谁是你大哥呀?” 张飞顿时破口大骂道:“呸!连我大哥都不认识,真是有眼无珠!看来这几个小喽啰,今日必须得死!” 刘备一看火候差不多了,笑着道:“飞弟,放了他们吧。大家都是好兄弟,人家只是想试试你的武艺,别太较真。再说刘辟也是咱们的兄弟,千万不要自相残杀!” 张飞一听这话,顿时把赵云的宝剑插回鞘中,柔声说道:“好的!” 刘辟在一旁,不由看得痴了。 刚才还是一个凶神恶煞的汉子,这刘备随便说了两句话,张飞一下子就变成了女人一般。 看来这刘备就是张飞的大哥呀! 想到这里,刘辟赶紧端起酒杯道:“刘爷,在下真是太谢谢您了!来,这杯酒在下敬您!” 二人喝完之后,张飞又指着赵云,对刘辟问道:“刘辟,那你可知这位是谁?” 此时赵云还没什么名气,天下间也没几个人认得他,更别说是刘辟了。 刘辟一想,自己刚才说不认识刘备,引来了张飞的一顿怒斥,想必眼前这个人,也一定是大有来头。 但自己却的的确确是不认识他,更是从来都没见过他。 于是刘辟拍着脑门,煞有介事地道:“见过!指定见过!哎呀,这脑袋现在真不行了,一下子猛住了!” “此人乃常山赵云赵子龙是也!”张飞介绍道。 刘辟根本没听过赵云的名字,但也不敢直言不讳,只好嬉皮笑脸地道:“对对对,我刚才就想说是赵云来着。可是就在嘴边儿上,就卡住了。赵云兄弟,幸会幸会!来,刘某也敬你一杯!” 赵云也不含糊,跟刘辟碰了一下,一起喝下一杯酒。 张飞又道:“刘辟,听说你是汝南一带的黄巾头领,那你的功夫一定是十分了得,可敢与我这位兄弟较量一番?” 刘辟一想,老子打不过你,还打不过一个无名小卒吗? 如果连赵云都打不过的话,也就不用再当土匪头子了! 于是刘辟说道:“有何不敢,请赵云兄弟赐教吧!” 话音未落,刘辟便先发制人,向赵云扑了过来。 赵云一只手背在后面,一侧身躲了过去。 就在刘辟踉跄之际,赵云又脚下一扫,刘辟扑通一下,跌在了地上,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赵云正要上去再打,只听刘备喊道:“子龙,饶了刘辟兄弟吧!” 赵云顿时收手,又重新坐了下来。 刘辟斜眼偷偷看了看刘备,心想原来这才是真爷啊! 第4章 刘备结识刘辟、共都 刘辟在地上坐了一会儿之后,终于缓了过来。 他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赵云的对手,于是站起身来揉了揉屁股,又跟刘备、张飞、赵云围坐在了酒桌之上。 “刘爷,小的刚才实在是有眼无珠,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啊!小的先自罚三杯,以示诚意!” 刘辟知道自己刚才对刘备没太重视,现在才知道这三人之中,他才是老大。 而无论张飞也好,还是赵云也罢,都是武艺超群的大将。 两个猛将对刘备毕恭毕敬、言听计从,刘备自然是不容小觑。 刘辟说完之后,也不待刘备说话,便兀自咕咚咕咚地连喝了三杯酒。 刘辟之所以在自己的地盘上,对刘备一伙人如此恭敬,除了张飞和赵云身手不凡之外,其实还另有原因。 此番刘备来天中山,带来了两千兵马,人数比刘辟还多。 而为首的张飞和赵云,更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好汉。 张飞的大名如雷贯耳自不必说,赵云能在瞬间便把刘辟撂倒,功夫也绝不在张飞之下。 所以刘备这样一支兵马,无论是在兵力上,还是在头领上,都要远远高出刘辟。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刘辟虽然是山贼出身,没有太多的文化,但“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该认怂的时候,必须得认怂。 更何况他此番背叛曹操,投靠了袁绍,已经再无退路,只能死心塌地地跟着袁绍混了。 刘备是袁绍派来的人,如果连刘备也得罪了,那就等于得罪了袁绍,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刘备看刘辟对自己的态度还算客气,端起酒杯道:“刘将军也是一身好武艺,不愧为绿林好汉,刘某也敬你一杯!” 刘辟受宠若惊,端起酒杯与刘备碰了一下,一仰脖将酒倒入肚中。 喝完之后,刘辟吃了两口菜,又朝张飞敬去。 张飞却道:“哎?你还没敬我大哥,怎地没个轻重主次,反倒先敬起我来了?” 刘辟有些莫名其妙,满脸堆笑地问道:“张爷,我们刚才不是喝了一杯了吗?” “刚才那杯是我大哥敬你的,怎么能算是你敬他的呢?”张飞辩驳道。 刘辟知道惹不起张飞,又只好转过身来向刘备敬酒。 “飞弟,不许再无理取闹了!咱们初到此地,只是客人,怎么能喧宾夺主呢?刘辟兄弟好酒好肉地招待我们,我们理应心怀感激才是,你快敬刘辟兄弟一杯!”刘备假装训斥道。 张飞立刻换了一脸笑模样,柔声道:“好的!” 刘辟不禁哭笑不得,同时也是一头雾水。 这刘备看着斯斯文文的,也不像有什么本事的人,到底他是有什么绝招,能让天下闻名的张飞对他服服帖帖? 与张飞喝过了之后,刘辟又端起酒来敬赵云。 赵云不像张飞那样直接训斥刘辟,而是把目光朝刘备望去。 刘备点了点头,示意赵云可以与刘辟喝酒。 赵云这才与刘辟喝了一杯。 刘辟与赵云虽然只过了一招,却知道赵云的武艺深不可测。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能在瞬间把刘辟撂倒,恐怕这整个天中山之上,除了张飞,也就只有赵云了。 所以刘辟对赵云也是不敢小觑,再看赵云对刘备毕恭毕敬、言听计从的样子,刘辟对刘备更加刮目相看。 两大绝顶高手都死心塌地臣服于刘备,想必这刘备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想到这里,刘辟再次端起酒杯向刘备敬去。 “刘爷,在下今日能有幸与您相识,真是三生有幸啊!若是您不嫌弃的话,小弟愿与您歃血为盟、义结金兰,从此成为手足兄弟!” 刘备从心底里就看不起刘辟,一身匪气不说,还一看就没什么城府。 哪有刚认识就要结拜的? 简直是闻所未闻! 刘备对于结拜这件事,一直都是比较反感的。 因为他这前半辈子之中,看过太多的结拜兄弟,最后为了利益而反目成仇、大打出手。 别说是拜把兄弟了,就是亲兄弟之间,为了利益而手足相残的人也是比比皆是、屡见不鲜。 所以刘备虽然年近四旬,却从来没跟别人结拜过。 再说就算结拜的话,也根本轮不到刘辟。 张飞、关羽、赵云,这些人都与刘备相识多年,也都有着过命的交情。 就算刘备真想结拜的话,也会先找他们结拜。 “刘将军,我们本来就是兄弟,还结什么拜呀?”刘备不露声色地说道。 刘辟听得一头雾水,不禁问道:“大哥,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刘备笑着解释道:“古语有云,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天下刘氏本来就是一家嘛,哈哈哈!” 刘备知道刘辟是个粗人,肯定没读过什么书。 所以他便假装引经据典,实际这话本只是民间的一个说法罢了。 刘辟一听刘备这么说,不禁喜不自胜。 原来古人还云过这种话呢,那也不用再费事了,自己跟刘备都姓刘,本来就是亲戚啊! 刘备是大汉皇叔,那自己岂不也是皇亲国戚了? 只盼皇上能够快点儿铲除曹操、重掌大权,到时候这些个汉室宗亲就有好日子过了! 刘备又问道:“刘辟兄弟今年贵庚了?” 刘辟没听明白刘备说的什么意思,不由嘿嘿地讪笑起来。 “你傻笑什么呢?我大哥问你今年多大了?” 张飞又换了种问法。 “哦,这个小弟自幼父母双亡,要说具体多大还真不知道。不过我估计的话,怎么也得有三十了吧!”刘辟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刘备点点头道:“刘某比你虚长几岁,若刘辟将军不嫌弃的话,以后你便是我的亲弟弟,我便是你的亲哥哥。” “不嫌弃,一点儿都不嫌弃!” 刘辟顿时欣喜若狂,心想自己今天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刘备竟然认了自己当小弟,终于跟汉室宗亲正式攀上亲戚了! 日后若是有机会去许昌的话,封个一官半职再正常不过,封侯拜相也说不定! 刘辟正乐得合不拢嘴,刘备又问道:“贤弟,你身后的这位将军一表人才,不知尊姓大名啊?” “哦,我来向大哥引荐,这位兄弟叫共都,是我们天中山的第二把交椅!”刘辟赶紧介绍道。 共都也赶紧走上前来,端起酒杯道:“今日有幸与几位英雄好汉相识,共某非常高兴,敬大家一杯!” 共都说着便一饮而尽。 共都正是张飞刚才与一群人打架时,被抓起来扔出去的那个人。 在众人面前出了丑,身上又有些隐隐作痛,所以才迟迟没有说话。 此时看刘辟与刘备打得火热,还成了兄弟,共都这才斗胆说了两句。 刘备看大家都熟悉了,也该说说正事了,又问道:“贤弟,你现在手下有多少兵马啊?” 刘辟有些难为情地道:“不瞒大哥,这天中山不是什么名山大川,也容不下太多的兵马,目前小弟手下只有几百人马!” 刘备不禁大跌眼镜,这个数字与袁绍对自己说的几万兵马差的也太远了吧! 区区几百人马,又都是虾兵蟹将,如何能与曹操的王者之师相抗衡? 共都看刘备有些失望,又说道:“刘爷,咱们天中山的人马虽然不多,但黄巾余党散落在各处的人马可是不少!若是去各地一一召集起来,多了不说,有个几千人马是没问题的!” 刘备点点头,心说也只能如此了。 张飞又道:“大哥放心,曹操的主力部队现在都集结在官渡呢,哪有功夫搭理咱们?我看咱们眼下这些人马,再加上我和子龙,就足以对付他们的了!” 刘备正色道:“飞弟不可轻敌!我们在官渡之时,只见到了关羽、张辽、许褚、徐晃几个大将。剩下的那些,像什么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于禁、乐进等等并没有出现,想必他们一定都留守在许都呢!所以当务之急,我们必须赶紧招兵买马!” 张飞柔声道:“好的!” 第5章 关羽夜访天中山 第二天开始,刘备便与刘辟分头行动。 刘备带着张飞、赵云四处招兵买马,刘辟与共都去汝南附近大大小小的山头召集黄巾余党,各自都忙得不亦乐乎。 许昌和汝南离的很近,刘备来汝南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关羽的耳朵里。 关羽最头疼的事,就是与刘备、张飞、赵云等人正面交锋。 不打的话对不起曹操,打的话又对不起昔日的兄弟,实在让关羽左右为难。 他虽然能猜测出刘备此番来汝南,是袁绍派他偷袭许昌,但却并不知道刘备的真正想法,更不知道刘备此时的实力。 虽然大家都觉得目前曹操与袁绍对峙于官渡,曹操兵微将寡,肯定会倾囊而出,派出所有主力部队。 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曹操也给自己留了退路,那就是做了两手准备。 如果在官渡能抵御住袁绍的话,自然更好。 如果在官渡抵御不住袁绍的话,那就退回许昌,据城死守。 所以许昌是曹操最后的退路,守住那里至关重要。 此时在官渡驻扎的,并不是曹操的所有精锐,许昌现在也有重兵把守,猛将亦是如云。 如果刘备还只是之前的两千人马,想偷袭许昌的话,无疑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为了了解刘备的近况,这一晚,关羽趁着夜色,单人独骑来到了汝南。 天中山下守卫的喽啰并不认识关羽,见一个身材伟岸的大汉贸然前来,顿时警觉起来,端着兵器问道:“口令?” 关羽哪里知道山贼的口令,于是问道:“请问山上可有刘备刘玄德?” 喽啰并不认识刘备,也没听过他的名字,不禁一阵摇头。 关羽又问:“那可有张飞、赵云?” 此时赵云还没什么名气,所以也几乎没人认得他。 不过张飞的名字在绿林中早就有口皆碑,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喽啰一听关羽打听张飞,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张飞在山上?你又是何人?” 关羽捋髯笑道:“某乃汉寿亭侯关羽关云长是也!” 关羽与张飞当年在徐州,都与吕布大战过几十回合,名号也是一样的响亮。 喽啰一听他自称是关羽,不禁对关羽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但见关羽人高马大、仪表堂堂,显然是个英雄好汉。 喽啰心下对关羽的身份相信了大半,说道:“前几天山中确实来了一伙人马,听说张飞也在里面!” “让他出来与我见面!”关羽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喽啰二话不说,赶紧朝着山上跑去。 不大一会儿,张飞果然走了出来。 一看来人竟然真的是关羽,张飞上去就是一个热烈的拥抱。 许久之后,二人分开,张飞说道:“羽哥,你怎么来了?最近可还好吗?真是想死兄弟我了!” 还没等关羽答话,刘备和赵云、刘辟、共都等人也都纷纷走了出来。 “羽哥,想煞我也!” 刘备也冲上前去,与关羽、张飞抱成了一团。 刘辟一看真的是关羽,哪敢怠慢,赶紧把关羽迎上了山。 来到山洞之中落座后,刘备又问道:“羽哥,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是曹操派你来攻打我们了吗?” 关羽摇摇头,解释道:“曹操此时应该还不知道你们在汝南!延津之战结束之后,我便跟曹操告假,返回了许昌。我之所以这么做,实在是不想与兄弟们再刀兵相见,没想到你们却来了汝南!我思念兄弟心切,所以便过来看看!” “羽哥,早知道你没在官渡,我们哥儿几个就不来了!我们之所以来汝南,也是为了避免与你自相残杀呀!”张飞又说道。 关羽拍了拍张飞肩膀道:“飞弟放心,无论何时何地,关某也不会与自家兄弟动手的!上次与子龙在延津动手,也不过是切磋一下武艺,我们都没有使出全力!” 赵云闻听此言,笑着点了点头。 几个人寒暄了一阵,关羽又对刘备问道:“玄德,你们此番前来汝南,是为了偷袭许昌吗?” 刘备虽然跟袁绍说,带兵来汝南是想偷袭曹操的后方,与袁绍来个南北夹击。 但他的真实想法却并非如此,只不过是找个理由脱离袁绍。 如果把真实想法告诉关羽的话,他很有可能会向曹操汇报。 那样一来,曹操就可以放手与袁绍在官渡交战了。 袁绍和曹操一决生死,自己还是希望袁绍能赢,所以不能让曹操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 想到这里,刘备说道:“袁绍是这么打算的,但至于我们到底是否真的行动,还要看实际情况!” 此言一出,关羽和刘辟、共都都是心下一怔。 原来这刘备虽然在袁绍手下,却也不是死心塌地给袁绍卖命。 “玄德,你现在有多少人马?”关羽又问道。 刘备苦笑道:“还是之前的两千人马。这几日我与翼德、子龙四处招兵买马,但这里毕竟是曹操的地盘,想扩大队伍又谈何容易?” 共都道:“刘爷,我们这几天出去,倒是收获不小。若是汝南一带的黄巾余部都召集齐了,怎么也得有四五千人!” 刘备从来就没指望过黄巾军,他们不但战斗力差,一打就跑,平日里还得耗费粮食,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看共都一番好意,也不好意思泼他冷水,只好微微点了点头。 “玄德,此时许昌有重兵把守,仅凭你们这点儿人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以免以卵击石、全军覆没啊!”关羽又劝道。 刘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其实这话不用关羽说,刘备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 他招兵买马本来也不是为了去打许昌,而是为投靠刘表积累资本。 但这件事目前还八字没一撇,所以绝对不能提前透露出来。 张飞又道:“大哥,我看袁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反正我们也不打算在他那长干,不如趁此机会,我们直接找个地方自立门户算了!还有羽哥,你也别回曹操那了!咱们哥儿几个在一起,还像以前那样,说说笑笑、无忧无虑的多好!” 刘备暗暗地打量着刘辟和共都,想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 刘辟本来也跟袁绍没什么交情,他之所以背叛曹操,只不过是觉得袁绍兵强马壮。 袁绍与曹操眼看着就要在官渡决一死战,还不如趁早站好队,以免袁绍赢了之后陷入被动。 可投靠了袁绍之后,刘辟不但没捞到丝毫好处,袁绍还给他派了个艰巨的任务,让他跟刘备去攻打许昌。 许昌是目前大汉的都城,又是曹操的老巢,就凭着自己手下的这点儿虾兵蟹将,想去攻打许昌岂不是异想天开、自寻死路? 此时一看刘备未必会去攻打许昌,张飞又想另立山头,刘辟心下自然是十分赞成。 刘备使了个眼色,张飞对刘辟问道:“喂,你什么意思,表个态吧!” 刘辟道:“古人云的好啊,士为知己者死!我与大哥一见如故,自然是大哥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大哥让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刘辟虽然没什么文化,倒是把一句“士为知己者死”记得滚瓜烂熟,也成为了他的口头禅。 一方面,可以拿这句话来忽悠手下去为自己卖命。 另一方面,也可以在比自己实力强劲的诸侯面前表明忠心。 共都与刘辟在汝南割据多年,作为刘辟的副将,一直对他言听计从,自然刘辟是什么态度,共都也是什么态度。 看刘辟表态了,共都也跟着说道:“共某不才,一切全凭刘将军做主!” 张飞看刘辟和共都都表了态,又对关羽问道:“羽哥,大家都同意了,你也跟我们走吧!” 关羽一想到貂蝉时常吹枕边风,让自己带她离开许昌,也有几分动心,不禁沉吟起来。 第1章 曹操派曹仁打刘备 繁星点点,凉风阵阵。 曹操此时独自站在营垒之外,双臂交叉放在胸前,正在向阳武的方向凝眸眺望。 虽然四下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看来看去。 自从延津之战过后,自己率兵退守官渡,已经快三个月过去了,袁绍却毫无动静。 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到底在干什么? 如果袁绍主动发兵,哪怕千难万难,自己也会想方设法去抵挡,去考虑应敌之策,去调兵遣将、排兵布阵。 但袁绍却一直都是按兵不动,这可着实让人心里没底。 只可惜自己兵力太少,只能在这里等着人家来打。 否则一定会主动出击,杀他个痛快,免得待在这里备受煎熬。 袁绍此时很可能是在调动兵马,把主力大军都向阳武集结过来,然后再向官渡发动进攻。 那么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还是应该早做准备的好。 关羽回许昌了,目前屯集在官渡的兵力十分有限,大将也没有几个。 如果袁绍真的集结了几万兵马前来攻打,官渡势必很难抵御。 如今孙策已死,江东的继位者不过是个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料想他应该不会闹出多大动静。 而南部刘表,年事已高,一直都只求自保,不图扩张,也不会轻易北上。 西部刘璋生性懦弱,川蜀之地又始终内乱不断,他也几乎不可能趁火打劫。 自己与袁绍的这场大战,是天下间两个最有实力的诸侯之间的一场较量,关系到生死存亡,必须全力以赴。 虚者实之,实者虚之,虚虚实实,兵之道也。 当年在兖州濮阳时,自己曾对吕布使用过空营计,起到了起死回生、力挽狂澜的效果。 即便如吕布那般骁勇,也不敢贸然攻城。 如果此时即便许昌空虚的话,料想别人也不敢前去偷袭。 那么就不妨把许昌的人马悉数调到官渡来,只留下一座空城,派一些老弱残兵把守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曹操回到营垒之内,提笔写了封书信,把乐进、夏侯渊、李典、曹洪以及驻扎在许昌的一万精兵悉数都调往官渡,只留夏侯惇、关羽带领一些老弱残兵留守。 这样一来,官渡便有许褚、徐晃、张辽、于禁、曹仁、史涣、乐进、夏侯渊、李典、曹洪等大将,兵力也在两万人以上。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 就算袁绍在阳武集结了十万大军,曹操也完全可以抵御。 写好了书信,又加盖了印信,曹操便派人连夜送往了许昌。 曹操自己也长出了一口气,躺在榻上昏昏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曹操感觉有人在推搡自己,立刻仓朗朗拔出了身旁宝剑,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人们都说,曹操曾经在梦中杀过人,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曹操当时正在睡觉,有人进来了,他也被惊醒了,并没有做梦。 但那人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曹操灵机一动、心下一狠,便把那人给杀了。 曹操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怕如果他真的睡着了,有人会暗杀他。 所以曹操便跟别人说,他有梦中杀人的习惯,让大家在他睡觉的时候,千万不要靠近。 曹操定睛一看,来人原来是曹仁。 曹操假装拿剑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又假装醒了过来。 曹仁哪知道真实情况,一边闪躲,一边对曹操大喊大叫道:“大哥,是我!快醒醒,是我呀!” 曹操睁大眼睛看了看曹仁,收回宝剑,问道:“子孝,何故深夜前来啊?” 曹仁心急火燎地道:“主公,大事不好了,刘备带着人马正在汝南一带四处招兵买马,估计他是想要偷袭许昌!” 曹操一听这话,顿时心头一凛,不由皱眉沉吟起来。 汝南在许昌南部,离许昌很近,刘备这是想与袁绍来个两面夹击,让自己腹背受敌啊! 可自己刚下令把许昌的主力部队悉数调到官渡,此时再追回信使已然是来不及了。 这可如何是好? 曹操强迫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尽量临危不乱、处变不惊,以便更好地思考对策。 刘备这小子,自从加入了衣带诏之后,他就没老实过! 如今不但投奔了袁绍,还带兵去了汝南。 看来他是铁了心的要与我作对到底了! 也难怪,人家是大汉皇叔嘛,肯定要向着自己家人,死心塌地地为皇上办事。 当年在徐州,他手下并没有多少兵马,估计也就在两千人左右,而且战斗力也不强。 不知后来到了袁绍那里,又拨给了刘备多少人马。 想到这里,曹操又想起了一些童年轶事。 当年曹操和袁绍、袁术、许攸等人是发小,总在一起玩耍。 许攸家里最穷,袁绍、袁术家里都富得流油。 袁绍自己也收藏了很多宝剑,许攸却一把都没有。 许攸跟袁绍关系不错,就想让袁绍送他一把宝剑。 但袁绍却抠得跟个铁公鸡似的,根本不答应,最后还是曹操送的许攸。 三岁看小,七岁看老。 袁绍小时候就对朋友那么吝啬,料想他长大了也不会大方到哪去。 所以就算袁绍给刘备划拨兵马的话,也肯定不会太多。 想到这里,曹操又对曹仁问道:“子孝,可知刘备目前在汝南有多少兵马?” “据哨骑探报,刘备的人马并不多。袁绍的人马似乎并没有划拨给刘备,此番去汝南,只是刘备之前的旧部,还有一些黄巾余党。”曹仁回答道。 曹操一听这话,终于松了口气。 黄巾贼一盘散沙,根本不值一提。 那也就是说,刘备目前很可能只有两千人马左右,根本没能力攻城,夏侯惇坚守许昌并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即便如此,也绝不能麻痹大意! 涓流虽寡,浸成江河。 爝火虽微,卒能燎原。 刘备虽然现在只有两千人马,但如果坐视不理,任由其发展壮大的话,以他的假仁假义,很快便会召集到更多的人马。 所以必须要防患于未然,坚决把刘备扼杀在萌芽之中。 可是该派谁去打刘备呢? 眼下官渡的大将之中,只有许褚、徐晃、张辽、于禁、曹仁等人。 袁绍随时可能挑起战端,猛将本来就不够,更不能再往外调了。 几员大将之中,相对来说曹仁的冲锋陷阵能力是最差的。 只有他离开了,自己这边才不会有什么太明显的问题。 当年自己去徐州攻打陶谦,曹仁在别攻中击败过陶谦的大将吕由。 在兖州与吕布对战,曹仁别攻句阳,生擒过吕布的大将刘何。 去南阳讨伐张绣,后来退兵时曹仁断后,击退过张绣的追兵…… 此前种种,说明曹仁虽然在主战场上乏善可陈,但在侧翼还是可以屡立奇功。 刘备兵微将寡,自己也没什么能力,那就不妨派曹仁到汝南走一趟吧! 想到这里,曹操说道:“子孝吾弟,你能亲自去一趟南阳吗?” 曹仁抱拳拱手道:“主公,末将愿往!” 曹操把曹仁的手放了下来,笑着道:“子孝,没人的时候就不要叫我主公了。你是我的兄弟,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 曹仁感动地点了点头。 曹操又道:“子孝,此役非同小可!如果刘备不除的话,势必要使我军陷入被动,甚至可能会有灭顶之灾!所以你此去汝南,只许胜不许败!即便不能将刘备生擒活捉,也一定要把他赶出汝南、赶出豫州!” “大哥放心,小弟愿立军令状,若不打跑刘备,小弟愿提头来见!”曹仁信誓旦旦地说道。 曹操叹了口气道:“唉!子孝啊,眼下大战在即,我们兵力紧缺,此番我只能给你派出两千人马了!” 曹仁不由心下暗自叫苦,刘备手下可还有个张飞呢,两千人马想胜刘备真是事比登天! “不过你放心,老夫自有妙计助你退敌!你去军中找个相貌身材与我相似的人,然后再打着我的旗号,刘备很可能又像在徐州一样,望风而逃,哈哈哈!” 曹仁顿时笑逐颜开,说道:“大哥高明!” 第2章 蒯越建议收留刘备 是夜,襄阳府衙,刘备正笑容可掬地坐在议事厅中。 襄阳是荆州的府衙,也是刘表所在的地方。 刘备觉得光招兵买马不行,效果不但不明显,还来的太慢。 所以应该分两步走,一方面招兵买马,一方面联络刘表。 虽然刘表是汉室宗亲,刘备是大汉皇叔,他们都是刘家人,有着一定的血缘关系。 但刘备却并不认识刘表,也从没见过刘表。 所以刘备觉得既然想要投靠刘表,就得先想方设法跟人家结交。 刘备当年想巴结曹操,就是亲自去的许昌。 他也深有感触,要想巴结一方诸侯,必须得自己亲自出面,效果才能最好。 于是刘备便让张飞、赵云、刘辟、共都等人继续在汝南招兵买马,自己则悄悄来到襄阳拜访刘表。 不大一会儿,走出了一个年近五旬,一身儒雅气质的人。 “玄德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啊!”儒士见了刘备,十分客气地说道。 刘备拱手道:“久闻荆州刘景升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儒士捋髯笑了笑,亲自给刘备斟了一杯茶。 “玄德此番前来,不知有何贵干啊?”儒士又问道。 刘备微微一笑,说道:“如今汉室倾颓,天子被曹操架空权利,囚禁在许昌。我等刘氏宗亲理应联起手来,共讨国贼,还政于天子!景升兄乃八骏之一,又把荆州治理得井井有条,在下不但早有耳闻,还对景升兄钦佩至极。刘某不才,若是兄长不嫌弃的话,在下想与兄长联手干一番大事!” 儒士一听这话,还以为刘备是袁绍派来的说客,想过来说服刘表与袁绍南北夹击,共同剿灭曹操。 但刘表却根本没这个意思,他觉得还是不趟这趟浑水比较好。 曹操虽然弱于袁绍,也很可能会兵败,但曹操代表的毕竟是大汉朝廷,而刘表又是皇室宗亲。 所以刘表觉得如果自己攻打曹操的话,就是在对抗朝廷、犯上作乱。 “老夫若是没猜错的话,玄德应该是袁公派来的人吧?”儒士问道。 刘备沉吟了一下,说道:“也是,也不是!” 儒士眉心微蹙,问道:“哦?是又怎讲?不是又怎讲?” “刘某眼下确实屈身于袁绍帐下,但并没有久留之意,而是想来荆州投靠景升兄!”刘备解释道。 “世人皆知袁公是当今天下第一雄主,这眼看着又要拿下许昌,继而一统天下了,玄德为何在袁公那里没有久留之意,而想来我荆州这贫瘠之地啊?”儒士又问道。 刘备不想跟刘表说,袁绍如何如何亲谗远忠、如何如何外宽内忌,那样显得自己在人背后说三道四,俨然一副小人嘴脸。 刘备更不会跟刘表说,自己在白马之战和延津之战中吃里扒外,导致袁绍连输两阵,折了颜良、文丑两员猛将,还损失了万余人马。 他想了想,说道:“主要有两方面原因吧!一方面是因为在下对景升兄崇拜已久,景升兄才华横溢、德高望重,是刘某始终想结识的明主;另一方面则是血浓于水,毕竟我们都是皇室宗亲,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嘛!” 儒士听了有些哭笑不得,刘备的这番说词,实在太过牵强附会。 天下间才华横溢的人比比皆是,德高望重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刘表还真排不上号。 而刘氏宗亲不计其数,遍布于天下各地,若都跑来找刘表认亲戚,只怕整个襄阳城都安排不下。 不过从刘备的话里话外都不难听出,他的确是想来荆州投奔刘表。 想到这里,儒士问道:“玄德呀,你现在有多少兵马呀?” “少说也有五六千吧,都屯集在汝南一带。如果景升兄不嫌弃的话,我会把兵马悉数带来,听凭您的调遣!” 刘备故意把人马说的多了一些,生怕刘表看不起自己,从而将自己拒之门外。 儒士点点头,又道:“玄德,你认错人了,鄙人不是荆州之主。我家主公今日有事外出,并不在襄阳。不过你的心意,回头我会禀报给主公的。至于是否答应你的要求,那就要看主公的意思了!” 由于刘备之前并没见过刘表,所以看眼前这个人风度翩翩、仪表堂堂,便以为他就是刘表。 一听儒士这么说,刘备顿时有些无地自容,又问道:“那敢问您是?” “在下蒯越蒯异度,只是主公帐下的一个谋士!”儒士笑着说道。 刘备连忙拱手道:“那在下今日就不打搅了,还望蒯先生在家兄面前多美言几句,刘某确实是真心实意来投奔的!” 蒯越点点头道:“玄德放心,在下一定跟主公大加褒奖您一番!” 道别之后,刘备悻悻地走出了府衙。 不大一会儿,刘表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刘表和蒯越都会心一笑。 “主公,刚才我们的谈话你也都听到了,您意下如何?”蒯越问道。 刘表右手捻着胡须,笑着道:“这个刘备,我倒是听说过一些他的事,还算是个人物吧。不过皇室族谱我也研究过,刘备大汉皇叔的身份多半是假的,很可能是他与皇帝刘协各取所需罢了!” 蒯越点点头道:“嗯,不过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倒不是十分重要,眼下主要是收不收留刘备的问题。” 刘表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片刻之后缓缓说道:“老夫年纪大了,很多事考虑的要多一些!当年刘备在徐州,本来是帮着陶谦抵御曹操,结果陶谦死了,徐州竟然成了刘备的了,这件事到现在老夫都觉得蹊跷!为人父母者,首先考虑的是子女,怎么可能把自己一辈子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不传给儿女,而传给一个外人?” 蒯越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刘表心中的忧虑。 刘备当年很可能是通过什么手段,篡夺了徐州。 而如今刘表已近花甲之年,天命不永、余日无多。 所以刘表也怕刘备一旦来了荆州,日后自己驾鹤西去,刘备会故伎重演,从刘表子孙手中夺了荆州。 “主公所虑,在下明白!不过在下倒是觉得,刘备这个人可以利用而不可重用!” 蒯越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刘表白眉微蹙,看了看蒯越,问道:“哦?异度此言何意啊?” “主公可还记得当年的张绣?”蒯越问道。 刘表微微点了点头。 蒯越又接着道:“当年曹操想来我荆州侵犯,张绣在南阳并没有多少兵马,却接二连三地抵御了曹操的进攻,使曹操损兵折将、无功而返!如果我们把刘备当成张绣那般使用,相信也会取得不错的效果!” 当年刘表刚被任命为荆州刺史之时,荆州乱得一塌糊涂,让他根本无法上任。 就在此时,蒯越给刘表出谋划策,提出“理平者先仁义,理乱者先权谋”,让刘表对荆州的各路宗贼威逼利诱。 蒯越还提出“诛其无道,施其才用”,让刘表把罪大恶极的宗贼头领全部杀掉,把有能力的留下来重用。 刘表采纳了蒯越的建议,才逐渐坐稳了荆州之主的位置。 所以蒯越在刘表的心里分量极重,可以说是他手下最信赖的谋士。 蒯越所说的话,刘表自然要好好掂量一番。 刘表沉吟许久,说道:“嗯,异度这个建议不错!眼下袁绍与曹操大战在即,无论他们谁赢了,都会继续挥师南下。让刘备先给我们当当挡箭牌,还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第3章 荀彧谈笑间摆平关羽 关羽回到许昌之后,一直在琢磨着张飞在天中山对他说的话。 张飞想让刘备脱离袁绍,带着大家出去自立门户,也想让关羽离开曹操,加入到他们的队伍。 貂蝉倒是一直不想呆在许昌,总嚷着让关羽带她走,而且只要离开许昌,去哪都行。 此时曹操并没在许昌,而是在官渡亲自指挥备战。 关羽在许昌出入也十分方便,不用跟任何人打招呼。 他带着貂蝉离开许昌的话,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关键问题是关羽走了之后怎么办? 如果真的离开许昌,跟刘备他们在一起了,那到时谁是老大? 是刘备还是自己? 以前几个兄弟在一块儿的时候,自己一事无成、一文不名,只能卑躬屈膝地跟在刘备屁股后面,当个马前卒。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如今自己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偏将军,又被封了汉寿亭侯,还单枪匹马地于万军丛中取下了颜良首级,可以说是声名鹊起、炙手可热! 这样的身份,去跟着一群山贼混,本身就已经十分屈尊降贵了。 若是去了之后,再连个头领都当不上,那岂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那岂不是放着好日子不过,吃饱了撑的? 再者说,当年在小沛时,刘备就对貂蝉垂涎三尺,还曾暗示过自己不要跟他抢貂蝉。 虽然时隔了这么多年,如今貂蝉已经跟了自己,可刘备能把这段情愫放下吗? 如果他依然对貂蝉贼心不死的话,那带着貂蝉入伙之后,还得整天提防刘备图谋不轨。 关羽思来想去,直感到左右为难。 就在关羽茫然之际,忽然发现自己身边的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乐进、夏侯渊、李典、曹洪都被曹操调到了官渡,并且带走了大量人马。 许昌城中有名的大将就只剩下了夏侯惇一人,守军也不过三四千左右。 而这三四千人之中,至少还有一半是自己的兵马。 关羽突然感到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一个大胆的想法也油然而生。 曹操也是人,我关羽也是人,他曹操能当司空,我关羽为何就不能当司空呢? 论战场杀敌,无论冲锋陷阵,还是统帅千军万马,曹操跟自己都无法相提并论。 不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嘛,这个东西就是看有没有机会。 若是机会落在了我关某的头上,未必比曹操把握得差! 而且一旦自己取代了曹操的位置,也就不用离开许昌去当什么山贼了。 貂蝉不就是怕曹操对她贼心不死嘛,到时先把曹操宰了,给貂蝉报仇雪恨! 再说如果自己一旦占领了许昌的话,曹操可就成了丧家之犬,变得真正无家可归了。 如果他在官渡战场上顺利的话,可能还会在别的地方站个脚。 如果他在官渡战场上不顺利的话,那就连退路都没有了。 目前袁绍兵强马壮,胜算还是很大的。 所以只怕不用自己出手,曹操就会死于非命。 到那时,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既不用担心曹操对貂蝉贼心不死,也不用忧虑刘备对貂蝉垂涎三尺。 曹操长眠于地下,刘备落草于山上。 而自己则是坐镇许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但可以与貂蝉长相厮守,还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 想到这里,关羽开始琢磨着如何发动兵变。 夏侯惇的武艺虽然高强,却在自己之下,而且他又过了当打之年,已经年近五旬。 若是跟他交手的话,自己的胜算应该是很大的。 但自己手下的这些将士跟曹军比起来,战斗力还是差得太远。 如果部队正面交锋的话,自己的胜算很小。 再加上许昌城中还有一些文官,像什么荀攸、郭嘉,都是诡计多端之人,绝对不可小觑。 另一方面,如果不能速胜的话,官渡离许昌很近,曹操一旦得知消息后,很快就会发来救兵。 由此可见,仅凭一己之力,还是很难拿下许昌的。 必须得借助刘备的力量,来个里应外合,胜算才能更大一些。 拿定主意之后,关羽便准备连夜到天中山走一趟,让刘备、张飞、赵云助自己一臂之力。 这一晚,关羽正要出城,荀彧却飘然而至。 荀彧一向德高望重,关羽见了他也有些发怵。 关羽神色有些慌张地问道:“令君大人深夜前来,不知有何赐教啊?” 荀彧径直走进了屋子,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说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关将军可否陪老夫聊聊天啊?” 关羽略一沉吟,也回到屋中坐了下来。 “关将军可知老夫为何睡不着觉吗?”荀彧又问道。 关羽摇摇头,不知荀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荀彧捋髯一笑道:“这一幕何其相似!只不过当年是在兖州,现在是在豫州罢了!” 关羽听得云里雾里,不禁问道:“令君大人指的是什么事?” “当年在兖州,曹公亲自率军出征,前去攻打徐州,结果陈宫突然发动叛乱,引吕布入主兖州。最后曹公放弃了攻打徐州,率兵返回,把吕布又赶出了兖州!而今,曹公去了官渡,朝中仍有一些图谋不轨的老臣蠢蠢欲动,妄图重蹈陈宫当年的覆辙啊!”荀彧意味深长地说道。 关羽听了这话,心头不由一凛。 这荀彧到底说的是何人啊? 若是他在说自己的话,那荀彧也太神了吧? 自己的想法从没跟任何人透露过,就连貂蝉都不知道,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可若不是在说自己,那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跑来跟自己说这些事呢? 关羽一时之间也是满腹狐疑,不知荀彧到底知不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荀彧暗暗打量了一下关羽,又接着道:“老夫知道关将军武艺高强,所以才特来贵府叨扰。朝中那些图谋不轨的老臣如果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关将军也好主持大局,力保许昌不失!” 关羽一听荀彧这么说,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 原来荀彧所指的叛贼并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是朝中的那些老臣。 他是怕曹操不在,那些老臣造反,所以想让自己到时带兵镇压。 “令君大人放心,有关某在,乱臣贼子必然不敢造次!”关羽信誓旦旦地说道。 荀彧点点头,又说道:“老夫就不明白了,当年陈宫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为何那帮老臣就总是执迷不悟呢?陈宫当年若是死心塌地地跟着曹公,又哪会招来日后的杀身之祸呀?还有那个吕布,他先是背叛了丁原,随后又背叛了董卓,再后来又与袁术分分合合的,结果落得个反复无常、忘恩负义的名声,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最后不但身首异处,就连自己的妻女也保护不了!唉!” 荀彧的这番话,看似有口无心,却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令关羽百感交集、思绪万千。 平心而论,曹操待自己不薄,又是把赤兔马赏赐给了自己,又是忍痛割爱把貂蝉让给了自己,还让自己当了偏将军,随后又封了汉寿亭侯,平时里也是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的。 就是刘备,也从来没对自己这般好过。 如果此番真的来个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岂不是成了吕布那般忘恩负义的小人? 那会让天下人如何看待自己? 日后自己又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况且如果举事的话,胜算根本不大。 万一要是败了,不但会失去眼前拥有的一切,还会失去貂蝉。 冒这个险真是太不值得了,稍有不慎就会重蹈吕布当年的覆辙啊! 想到这里,关羽向荀彧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荀彧看关羽似乎有些动摇了,又趁热打铁道:“刘备目前屯扎在汝南,曹公已经派大军前去围剿了,想必用不了几日,便会大获全胜!” 关羽一听这话,顿时放弃了自己之前的野心。 第4章 刘备劝袁绍开战 刘备满怀希望地前往襄阳拜见刘表,本以为能跟刘表攀上关系,却没想到连人都没见着。 虽然蒯越说刘表有事外出,并没在襄阳,但刘备知道这只是一种说辞。 刘表很可能是不想见刘备,才随便找个人来接见他。 既然刘表连跟刘备见面都不愿意,那就说明他并不想接纳刘备。 刘备垂头丧气地从襄阳回到了汝南,又开始冥思苦想着如何才能让刘表接纳自己。 这日一早,刘辟忽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说道:“大哥,不好了,曹操带着大军杀过来了!” 刘备顿时脸色大变,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问道:“什么?这怎么可能呢?袁绍亲自率兵前去攻打曹操,他不可能离开战场啊!消息可靠吗?” “大哥,千真万确啊!咱们黄巾军遍布在汝南的弟兄可不少,好几个哨探回来之后都是这么说的!”刘辟一副十分笃定的样子道。 刘备愁眉苦脸地道:“这个曹操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偏偏就跟我过不去呢?你说他放着好好的袁绍不打,不是来徐州打我,就是来汝南打我,真是不可理喻!那他此番带来了多少人马?” “人马倒是不多,好像也就两千来人!”刘辟回答道。 刘备瘫坐在地上,魂不守舍地道:“是他!的确是他!当初在小沛的时候,他就每次都带很少的人马过来,就是想引我出城迎战!别看只有两千人马,曹操的大部队肯定都隐藏起来了,这是他一贯的伎俩——引蛇出洞!” 张飞已经很久没打仗了。 白马之战,若不是有关羽出现,张飞一定会大开杀戒,与曹军酣畅淋漓地厮杀一场。 结果关羽意外出现,张飞只好故意兵败,还被人追得抱头鼠窜,居然连一个敌军都没斩杀。 这是张飞平生从来没有过的耻辱,所以他也早就寂寞难耐了。 此时听说曹操来了,张飞不禁摩拳擦掌地道:“大哥,曹操不就是来了两千人马嘛,怕他个鸟!让俺老张先带着一队人马下山,杀他个痛快再说!” 说着,张飞便要走出山洞。 “飞弟,快回来,切不可鲁莽行事!”刘备赶紧跑了过去,拦在了洞口附近。 张飞十分郁闷地问道:“大哥,我们现在起码有三四千人,又有我和子龙!曹操才两千人马,这仗我们赢定了!” 刘备一边把张飞往山洞里拽,一边说道:“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嘛,这是曹操的引蛇出洞之计,他的大部队在后面呢,他是故意想让我们轻敌!你此时若是出去迎战了,正是中了曹操的奸计啊!” “哎?在后面就是还没过来呢,我们先把他这两千人解决了再说!”张飞不以为然地道。 刘备根本没有张飞力气大,张飞稍一用力,刘备便有些支撑不住。 刘备又赶紧喊道:“子龙,你快过来搭把手!还有刘辟贤弟,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张飞下山迎战!” 几个人一听刘备招呼,赶紧过来七手八脚地拦下了张飞。 拦住张飞之后,刘备又坐在石凳上思忖起来。 曹操率大军来袭,肯定是不能跟他正面交锋的,但汝南也不能待了,还得另找地方。 如今荆州刘表没见着人,如果带兵贸然前去投奔,人家万一不接纳自己,曹操再从后面追击,那可就彻底完蛋了。 思来想去,目前也没有别的出路,还得回阳武找袁绍去。 拿定主意之后,刘备说道:“兄弟们,汝南咱们是不能待了,我们赶紧收拾东西,连夜赶往阳武,投奔袁绍去!” “大哥,怎么还去袁绍那啊?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从他那跑出来的!”张飞一脸茫然地问道。 刘备瞪了张飞一眼,没好气儿地道:“那你说去哪啊?去许昌还有命活吗?” 张飞一琢磨,眼下也着实没什么地方可去,只好伸了伸舌头,下去收拾东西了。 不大一会儿,刘备人马集结完毕,又沿着小道,星夜快马加鞭地赶往了阳武。 袁绍率兵进驻了阳武,转眼已经快一个月了,但他却一直按兵不动。 袁绍也一直在考虑该如何用兵,毕竟之前已经连败了两场,如果再败一场的话,必定会军心涣散、士气低落,后面的仗可就更加难打了。 所以袁绍也始终不敢轻举妄动,想先稳住阵脚再说。 这日亥时时分,突然有侍卫来报,说是刘备前来求见。 袁绍感到有些意外,这刘备去了汝南没多久,也根本没跟曹操交手,这怎么就又回来了呢? 莫非他是有什么紧急军情需要请示,或是汇报? 想到这里,袁绍立刻把刘备招了进来。 见到刘备,袁绍心下有些不悦,调侃道:“玄德呀,你在汝南偷袭得如何呀?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是拿下许昌了吗?” “袁公,我们在汝南遭到了曹军的大举进攻,实在是寡不敌众啊!不过这一仗并没有白打,我们还是颇有收获的!”刘备故弄玄虚地说道。 袁绍一听这话,顿时喜出望外,问道:“哦?玄德快说来听听,都有何收获啊?” “我带领将士们到了汝南,在那里与刘辟的黄巾军会合,可刘辟手下并不是几万人马!” 刘备虽然表面上是汇报工作,但实际上却是在质问袁绍。 袁绍知道自己当时只是随口一说,不禁有些面露愧色,挠挠眉毛道:“刘辟这小子竟然连老夫都敢骗,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 刘备又接着道:“刘辟所部只有几百人马,于是我带着翼德和子……和子孙们到处招兵买马,好不容易召集了五千人马!” 刘备一着急,差点儿把赵云的身份给暴露了。 袁绍眉头微皱,问道:“子孙?” 刘备眼珠一转,解释道:“哦,黄巾军有很多都是带着全家入伙的,有的孩子还不到十岁呢!” 袁绍一脸不屑地道:“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 刘备一看谎话圆过去了,又接着道:“在下本打算再召集一些人马,就前去攻打许昌,没想到就在这时,曹操却亲自率领大军前来攻打汝南了。敌众我寡、敌强我弱,我们折损了大部分人马,无奈之下才又逃了回来!” 袁绍顿时大为诧异,不禁问道:“曹操不在官渡亲自坐镇,竟然跑到汝南去了?真是岂有此理,他也太不把我袁某人放在眼里了吧?” “袁公,曹操一直就没拿您当回事啊!您忘了当初您要打许昌的时候,他还亲自带兵到徐州打我了呢!”刘备又提醒道。 袁绍点点头道:“曹操这小子行事向来诡异,这倒是像他的风格!” 刘备又道:“袁公,此时曹操人还在汝南,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眼下正是我们大举进攻官渡的好时机啊!” 袁绍沉吟了一下,又问道:“曹操攻打汝南,带去了多少兵马?” “至少一万精兵!” 刘备为了显示自己寡不敌众,故意把曹操的两千人说成了一万精兵。 袁绍顿时喜不自胜,拍案说道:“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既然曹操敢如此轻敌,老夫是该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了!” 这时,刘备又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连忙说道:“袁公,在下在汝南的时候,打探出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荆州刘表一直有与袁公结盟之意。袁公若是亲自手书一封,表明一下心意,我们便可与刘表联手,轻而易举地除掉曹操!” 袁绍眉头微蹙,满腹狐疑地道:“老夫之前可是向荆州派去过使者,刘表却迟迟没有表态。怎么他现在又想要跟我结盟了呢?” 刘备想了想,解释道:“袁公,其实刘表一直都想跟您结盟,只是他这个人向来多疑。上次您派去的使者,刘表怀疑他的身份有问题,所以才一直没什么动静!如果您亲自写一封书信,我去襄阳走一趟,再凭着我们皇室宗亲的关系,此事定可大功告成!” 袁绍一听这话,立刻来到案前,提笔给刘表写了封书信。 写好之后,袁绍又盖上自己的印信,交给了刘备。 第5章 关羽决定去找刘备 关羽那一晚被荀彧三言两语地劝回头了之后,总感觉哪里不对,却又怎么都说不上来。 随后曹仁大败刘备的消息果然传播开来,关羽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他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冲动,否则现在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庆幸之余,关羽又回想起那晚与荀彧之间的谈话。 荀彧看似文文弱弱,说起话来也有气无力,但他所说的话却总是掷地有声、发人深省。 可以说荀彧这个人,简直是深不可测。 那晚他先是提到了陈宫,随后又提到了吕布,可是他这番话为何偏偏要跟自己说?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是朝中有些老臣图谋不轨,可这话越琢磨越觉得是在指桑骂槐。 就算那帮老臣有的向着皇上,一直对曹操的专横跋扈腹诽心谤,可他们手里又没有兵马,拿什么造反? 若真是想造反的话,也只有手握兵马的人才有可能。 荀彧说这番话,分明是在给自己打预防针,劝自己不要重蹈陈宫、吕布的覆辙。 自己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但在其他方面还是有着与生俱来的缺陷。 很多话自己说不出口,很多事自己也做不出来,很多戏自己更是演不出来。 这也正是自己跟刘备、曹操等人之间的差距。 虽然自己的想法并没跟任何人透露过,但还是被心细如发的荀彧察觉到了。 那么自己那日深夜要出门,神色又十分慌张,言语之间也有些不自然,荀彧也一定全都看在眼里了! 官渡这场仗,就目前看来,曹操与袁绍胜负难料。 若是袁绍胜了、曹操败了,倒还好说,曹操不是被袁绍生擒活捉,就是战死沙场。 若是曹操胜了、袁绍败了,那可就麻烦了! 等曹操打完了仗回到许昌,荀彧肯定要跟他一五一十地汇报自己想造反的事,到时曹操还不得找自己算账? 就算他不杀自己的话,也会把自己给囚禁起来。 貂蝉说得对,许昌不能再呆了,得赶紧想办法离开! 一连几日下来,关羽都茶饭不思、寝食难安,琢磨着自己该逃往何处。 就在关羽惶惶不可终日之际,又有消息传来,说刘备又带着人马回到了汝南。 这对于关羽来说,可无疑是个天大的喜讯。 本来张飞就想拉关羽入伙,貂蝉又不想待在许昌,关羽想造反又被荀彧发现了,如果关羽带着貂蝉去与刘备会合的话,岂不是皆大欢喜、各得其所? 这日傍晚时分,关羽回到府上,又来到了貂蝉的跟前。 “小姐,我们去汝南吧!”关羽见了貂蝉,直奔主题道。 貂蝉感到十分莫名其妙,柳眉微蹙着问道:“汝南?我们去那干什么?” “你不是一直都想离开许昌吗?那我就带你去汝南,从此我们不在许昌生活了!”关羽又说道。 貂蝉把双头搭在关羽的脖颈上,歪着头问道:“羽哥,离开许昌倒是个好主意,可是为什么要去汝南呢?” “刘备和张飞,还有赵云,他们现在都在汝南。我们去找他们会合,也算有个落脚之处。你不是说曹操一直对你图谋不轨,他只是在利用我吗?那我们去了汝南,你就可以摆脱曹操对你的纠缠了,我也不会再被曹操利用了!”关羽解释道。 貂蝉一听刘备,连忙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说道:“不去不去,我可不去!” 关羽有些哭笑不得,问道:“哦,为何不去啊?你不是跟我说过,只要离开许昌的话,带你去哪都行吗?” 貂蝉想了一会儿,说道:“是去哪都行,但也不能去刘备那啊!刘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我早就跟你说过的,当年在小沛时,他就对我色眯眯的!咱们总不能才出狼窝,又入虎穴吧?而且汝南离许昌那么近,也是在曹操的地盘上。等曹操回许昌了,他随时都可以到汝南来找我们啊!” 关羽沉吟起来,喃喃自语道:“不去汝南,那还能去哪里呢?” 貂蝉又提议道:“既然暂时没什么好地方可去,那我们就不妨先在许昌待着。等什么时候找到了好地方再说,不过你可千万不能离开我啊!” “许昌,许昌待不下去了!”关羽目光呆滞地说道。 貂蝉看关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奇地问道:“为何许昌待不下去了,是曹操又派你出去打仗了吗?” 关羽不再说话,暗自思忖起来。 之前自己想造反,荀彧突然跑过来旁敲侧击地劝了一番。 自己虽然放弃了造反的想法,却被荀彧识破了自己的意图。 等曹操回来了,荀彧肯定会汇报给曹操。 曹操知道了自己想造反这件事,绝不会放过自己。 可如果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跟貂蝉说一遍,一个是前因后果太过复杂,再一个貂蝉也未必能听懂。 而且貂蝉一个妇道人家,平时也总跟其他女人聊天。 她如果知道自己曾经想造反的话,也很可能会泄露给别人。 貂蝉倒是不会故意出卖自己,但平时聊天却很容易说漏了嘴。 于是关羽索性点了点头,说道:“嗯,曹操想让我去帮他打袁绍。” 貂蝉又想起之前关羽去白马和延津打仗时,自己孤苦伶仃,被人成天指指点点的日子,不禁心下一阵凄然。 “不行,我绝不允许你离开我!你就说你生病了,不就行了嘛!”貂蝉十分天真地说道。 “前几日曹操让我去官渡打仗,我就说生病了。这堂堂九尺男儿,也不能总生病啊!” 关羽胡乱编了个理由。 貂蝉想了一会儿,又道:“那你就说,就说你家里有事,走不开!” 关羽哑然失笑道:“家事重要还是国事重要啊?家里就是有了天大的事,也得服从国事。正所谓:没有国,哪有家?舍小家,为大家!” 貂蝉又思忖了一会儿,说道:“那你也带我去吧,这样平时我也能照顾你一下!” 关羽更是大跌眼镜,说道:“小姐,你以为战场是闹着玩的吗?那可是刀光剑影、兵荒马乱,随时都可能会掉脑袋的啊!此番我们与袁绍军对抗,本来就是敌强我弱、敌众我寡。一旦我们兵败了的话,恐怕连性命都不保啊!” “所以我不让你去呢,你每次都舍生忘死地给曹操卖命,万一哪次回不来了,你让我可怎么活?”貂蝉忧心忡忡地说道。 关羽抚摸着貂蝉的秀发,轻声道:“放心,我武艺高强,一般人奈何不了我!再说我还有赤兔马,风驰电掣、快如闪电,就算是逃命,我也比谁跑的都快!但你去了可就不同了,既要逃命,还得保护你,到时必将大大增加了危险。” 貂蝉早已对关羽深爱不移,虽然他说的轻描淡写,却也不愿他再去冒半点儿风险。 更何况关羽一走的话,一时半会儿都回不来,貂蝉实在是孤枕难眠、度日如年。 沉吟良久之后,貂蝉郁郁地道:“羽哥,那你还是去汝南找刘备吧!” 关羽有些欣慰,又问道:“小姐,那你呢,难道不跟我去吗?” “我讨厌刘备!而且我有种直觉,他比曹操狡猾多了。如果我们都到了刘备那里,他肯定得动歪脑筋的!离汝南不远,有个地方叫做上蔡。你去汝南,我在上蔡。等你什么时候彻底摆脱了刘备,再过来接我!”貂蝉提议道。 上蔡在许昌和汝南之间,由于离许昌很近,那里的治安也很好。 如果把貂蝉放在上蔡的话,既可以逃离曹操的魔爪,又可以远离刘备的骚扰,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关羽沉吟片刻,说道:“嗯,那就依小姐所言。我先把你送到上蔡安顿下来,然后再去汝南找刘备会和。等日后机会成熟了,我再带你远走高飞!” 貂蝉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依偎在了关羽的怀里。 第1章 袁绍开始反感张合、高览 军帐之中,杯盘狼藉。 张合与高览两位将军今晚又在一起喝酒了,此时他们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东倒西歪。 “大哥,要不我帮你把郭图那厮做了吧?”高览醉眼惺忪地问道。 张合冷笑道:“哎?老弟不必着急,郭图那小子我早晚会收拾他,不过不是现在!” 高览努力坐直了身子,看着张合问道:“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动手?” 张合想了想道:“等这场仗打完了,我要亲手宰了他!” 张合和高览都是袁绍手下的武将,与颜良、文丑齐名,号称“河北四庭柱”。 这四个人当中,颜良与文丑私交甚好,张合与高览相得甚欢。 颜良、文丑死了之后,在整个袁绍部队的武将之中,数张合与高览的武艺最强、威望最高。 由于刘备此前来向袁绍汇报,说曹操亲自带兵去了汝南。 袁绍听了之后,顿时雷霆震怒,觉得曹操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于是便主动挑起了战端。 连日来,袁绍与曹操在官渡展开了激烈的鏖战。 袁绍在官渡依沙堆立营,东西宽十余里,又筑起了楼橹,堆起了土山,弓弩手居高临下俯射曹营。 曹操为了对抗袁绍的进攻,发明了一种能够抛射石头的霹雳车,虽然不尽如人意,也算勉强能与袁绍相抗衡。 接着袁绍又命令手下将士们挖地道,曹操为了对抗袁绍,则是命令手下的将士们在营垒之内挖战壕。 双方僵持了将近三个月,曹操虽然还在咬牙支撑着,却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曹军这边的伤亡也是十分的惨重,将士们都负伤累累、疲惫不堪,粮草更是日渐枯竭、所剩无几。 袁绍所部则是信心百倍、斗志昂扬,大家都觉得官渡之战曹操必败无疑,袁绍拿下曹操只是迟早的事情。 张合与高览作为袁军的大将,在此番交战中也是居功至伟。 他们指挥将士们一次又一次地消灭了大量的敌人,使得袁军势不可挡、胜利在望。 郭图自从接管了沮授的部队之后,变得更加嚣张跋扈、贪得无厌。 他恨不得想把袁绍手下的所有部队,全都握在自己手里。 张合与高览在战场上屡立战功、风光无限,郭图自然也是十分嫉妒,还经常在指挥战斗时对他们二人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张合知道郭图是袁绍身边的红人,所以也就没太跟郭图计较。 可是这样一来,就更加助长了郭图的嚣张气焰。 他竟然以为张合是怕他,更以为自己的军事指挥才能在张合和高览之上,所以他们才会对自己十分客气。 高览是个血气方刚、敢作敢当的汉子,对于郭图的颐指气使、狗仗人势,高览早就看不下去了。 若不是张合一直拦着,高览很可能早就把郭图剁为了肉泥。 张合则觉得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此时战事还没有结束,虽然目前袁绍占据绝对优势,曹操看上去似乎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但战场上强弱转化瞬息万变,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所以张合便劝高览一定要戒急用忍,等仗打完了再跟郭图算账不迟。 今晚兄弟俩都喝得五迷三道,所以便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 张合和高览不知道的是,郭图此时就在他们的军帐之外。 原来郭图晚上听说张合与高览二人喝酒,便也想过来跟着凑热闹。 来到帐外之后,他又听到二人在谈论自己,便没有进去,而是躲在外面偷听起来。 将二人酒后的言语悉数收入耳中,直到他们都昏昏睡去,郭图才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军帐。 回到自己的帐中,郭图顿时变得心惊胆战、坐立不安起来。 张合和高览都是武艺高强的硬汉,又都手握重兵。 听他们的意思,等这场仗打完了,便要对自己痛下杀手。 这可如何是好啊? 自己单打独斗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若是找人去暗杀他们,也绝非一件容易的事。 看来要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只能是另谋他法、另辟蹊径了! 看曹操现在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根本无力再战,想盼着他出兵与袁绍正面交锋是不可能的。 那么张合、高览也几乎不会在战场上阵亡。 两人在袁绍眼里,也都是心腹大将。 尤其在颜良、文丑死了之后,河北四庭柱就只剩下两庭柱了,袁绍又岂能轻易降罪于他们? 张合与高览在官渡战场上指挥有方、杀敌无数,可以说是战功累累。 一旦仗打完了,袁绍还得给他们加官进爵,到那时自己将会更加被动。 一想到战功累累,郭图突然头脑之中灵光一现。 功高震主者身危,名满天下者不赏。 自古以来,手握重兵、功勋卓着的将军,往往都没什么好下场。 当年的韩信,就是被吕雉套在了麻袋之中,又被一堆人用竹签给扎死了。 彭越更是可怜,竟然被吕雉剁成了肉馅。 张合、高览既然也符合这种条件,何不在此处做做文章? 琢磨了一阵之后,郭图终于有了主意,又一路小跑地来到了袁绍的中军大帐。 “微臣参见主公!”郭图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道。 袁绍此时正在地图面前思绪万千、憧憬无限,看到郭图前来,笑着道:“公则来了,呵呵呵!” 郭图赶紧道:“主公,您日夜为国事操劳,可一定要保住龙体啊!” 袁绍最爱听的,就是这种话。 一旦拿下了许昌、消灭了曹操,袁绍觉得自己便可以称孤道寡、君临天下了。 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这一天已经为时不远了。 郭图劝袁绍保住龙体,俨然是已经把袁绍当成了皇帝,袁绍又岂能不悦? “公则快坐,不必拘礼!”袁绍笑容可掬地伸手示意道。 郭图并没有坐下来,而是卑躬屈膝地来到了袁绍身旁,沉声说道:“陛下,有件事,微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袁绍眉头微蹙,问道:“爱卿有何事啊?但说无妨!” 郭图点了点头,说道:“张合与高览在军营中私自饮酒,而且喝得酩酊大醉!” 袁绍确实在官渡之战开启之时,下过禁酒令。 不过一想到张合和高览都在此次战役中立下了汗马功劳,袁绍便觉得喝点儿酒倒也无可厚非。 就当是提前庆祝一下胜利,再缓解一下疲劳嘛! 袁绍捋髯沉吟了片刻,说道:“公则呀,规矩是死的,人则是活的。老夫确实曾经下过命令,全军任何人不得饮酒,可那时大战还没开启,胜负还未可知。眼下曹操已经没几天活头儿了,他们喝点儿酒就喝点儿酒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郭图小鸡啄米般地连连点头,说道:“是是是,主公宽厚仁德,体谅下属,在下敬佩之至!不过他们不光喝得酩酊大醉,还口无遮拦、胡言乱语!” 袁绍顿时收起笑容,眼睛一眯,问道:“哦?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他们说,此番官渡之战,是他们兄弟二人联手打下来的,与主公并没有多大关系。就算主公不来的话,他们也完全能够拿下许昌,而且,而且……” 郭图故意没把话说完。 袁绍嘴角有几分抽搐,追问道:“而且什么?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是!他们还说,如果主公不来官渡的话,他们早就拿下许昌了!”郭图唯唯诺诺地说道。 袁绍顿时拍案而起,厉声喝道:“岂有此理?真是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他们以为自己打了几场胜仗,立下几次军功,就天下无敌了?若是没有老夫的亲自指挥,他们又哪能取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真是一群匹夫!” 郭图赶紧附和道:“没错,若是没有陛下御驾亲征的话,哪有我们今天的大好局面啊?” 袁绍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的怒气也散去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袁绍又说道:“居功难免自傲,拥兵必将自重。等拿下许昌之后,老夫得重新编制一下队伍,消减一下两个匹夫的兵权!” “陛下英明,陛下英明啊!”郭图一副五体投地的样子道。 第2章 刘备继续当选老大 为了掩人耳目,关羽逃离许昌并没有带上自己的旧部,只是与貂蝉骑着赤兔马,趁着夜色绝尘而去。 到了上蔡,关羽先买了一户农家小院。 把貂蝉安置好了之后,关羽又单人独骑赶往了汝南。 一路无话,这日傍晚时分,关羽抵达了天中山。 守卫早已对关羽十分熟悉,也没问什么,便把他放了进去。 此时刘备与张飞、赵云、刘辟、共都等人正在山洞中商议如何尽快召集人马。 看到关羽又来到了山上,刘备不禁心下一怔,问道:“羽哥,何故再次前来汝南啊?是曹操又带兵过来了吗?” 看刘备吓得如惊弓之鸟,关羽心下不由一阵鄙夷。 他笑着说道:“玄德不必惊慌,关某此番前来,是为了飞弟上次说的那件事!” 刘备有些莫名其妙,张飞却手舞足蹈地抢上前来道:“羽哥,你终于考虑好了,过来与我们会和了!以后咱们兄弟几个,又能天天在一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了,哈哈哈!” 刘备一听这话,满腹狐疑起来。 关羽现在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偏将军,又被封了汉寿亭侯,还于千军万马之中,单枪匹马地斩下了颜良首级。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关羽目前是炙手可热、一时无两的风云人物。 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跑到山上跟自己当草寇,这怎么可能呢? 八成是张飞异想天开了,且听听关羽怎么说。 关羽又道:“上次回去之后,我又仔细考虑了一下,什么高官厚禄、金银财宝的,那些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哪有跟着兄弟几个逍遥自在?所以我还是决定离开许昌,过来与兄弟们会和!” 刘备一听这话,不禁大跌眼镜。 这话如果是张飞说出来的,倒有几分可信,但出自关羽之口,却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人人都说神仙好,淡泊名利没烦恼。 实际却是人人都当不了神仙,没几个人能不贪恋功名利禄。 一穷二白、位卑言轻的,不但活着十分艰难,也没人会在乎你、尊重你。 生如蝼蚁、死如尘埃,这样的人生没几个人想要,关羽更不会想要。 别的不说,如果关羽放弃了荣华富贵,又拿什么养活貂蝉啊? “羽哥,你是在说笑吧?曹操那么器重你,你难道就这么放弃高官厚禄了?”刘备笑着问道。 “玄德,我们兄弟在一起都多少年了,有什么能比得上我们之间的感情?别说是那些荣华富贵,就是让我去当天王老子,我也不稀罕!”关羽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道。 “对对对,羽哥说得对!当皇上有什么好的,白给我当,我都不当!你像刘协那个怂样,成天见了曹操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哪有咱哥几个在一起逍遥自在?”张飞在一旁跟着附和道。 一说到曹操,刘备不禁又想起了貂蝉。 关羽突然放弃高官厚禄,从曹操那里离开,很可能是因为他跟曹操闹掰了。 而闹掰的原因,很可能就是曹操不肯把貂蝉让给关羽。 曹操霸占了关羽心爱的女人,关羽自然不肯再为他卖命了。 自古英雄爱美人,英雄难过美人关。 谁让貂蝉那么倾国倾城、貌若天仙,而关羽又那么重情重义、矢志不渝呢? 想到这里,刘备便对关羽说的话深信不疑了。 那么现在关羽入伙了,又涉及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就是天中山上到底谁当老大? 如果按照之前的尊卑来划分,自然是刘备是老大。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早就沧海桑田、白云苍狗了。 关羽是曹操麾下的第一猛将,又是将军,又是侯爷的,而刘备只不过是个屡战屡败、东跑西颠,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贼寇。 刘备先得罪了曹操,又逃离了袁绍,想投靠刘表吧,还没见到真神。 到现在人家也没给刘备一个明确的答复,到底是收留,还是不收留。 可以说,刘备的前途一片渺茫,他自己也毫无方向。 与其勉强当个山贼头目,还不如主动退位让贤,这样还能卖关羽一个人情。 想到这里,刘备说道:“羽哥,既然你来与兄弟们会合了,大家自然是十分惊喜。这样吧,以后咱们这伙人就由你来统领,我也听你指挥!” 此言一出,不但关羽愣住了,张飞和赵云也都呆若木鸡。 关羽自然是一心想当天中山的大当家。 因为自己连将军和侯爵都不要了,舍家撇业地跑到山上来跟你们当山贼,如果再连个山贼头领都混不上,那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再说自己早就今非昔比了。 以前默默无闻的时候,那是没办法,只能跟着你刘备屁股后头转。 但现在自己是何等人物? 是于万军丛中单枪匹马斩下河北四庭柱之首颜良的战神! 曹操手下的那帮武将,哪个不对自己崇拜有加? 满朝文武大臣,哪个不对自己另眼相看? 就是在绿林好汉之中,自己的大名也早就耳熟能详、人尽皆知了! 刘备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懂得能者居之、居者能之的道理。 关键是其他人什么态度。 张飞从幽州时就一直跟着刘备,转眼十几年过去了,一直死心塌地、不离不弃,他肯让刘备屈居自己之下吗? 赵云也是在邺城时自己主动去找刘备的,后来便成了刘备的贴身保镖,如影随形,他肯让自己坐第一把交椅吗? 还有什么刘辟、共都,虽然黄巾军不值一提,但人家大小也是个头目,手下也领着不少弟兄呢,他们跟自己也并不熟悉。 所以即便是刘备自己提出来了,如果其他人不认可的话,这件事还是不成。 关羽也不表态,很希望还有人能站出来支持他。 张飞虽然跟关羽惺惺相惜,但这么多年来,他只把关羽当成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而刘备在张飞心中,却始终都是长辈。 常言道:长嫂如母,长兄如父。 张飞自从死了父亲之后,便一直把刘备当成父亲一般对待。 赵云处事一向沉稳,眼光也很独到。 在他眼里,关羽只是一员武将,而刘备才是能够真正主持大局的人。 所以赵云自然不希望关羽当这伙人的老大,他更支持刘备。 刘辟与共都本来就是黄巾余党。 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朝廷,手里的部队又没什么战斗力,在刘备等人面前自然低人一等。 没什么话语权,自然要看别人脸色行事。 山洞中气氛沉寂了半晌,张飞率先开口说道:“大哥,你永远都是我的大哥,羽哥和子龙也永远都是我的好兄弟!要我说呀,这老大谁当还不都一样?原来是谁,以后就也是谁,别老换来换去的,弄得大家都不习惯!” 张飞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他是坚决拥护刘备的,但也不是看不起关羽,只不过觉得刘备当老大更合适。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轻易发表意见。 关羽一看这种场面,心下也是大失所望。 如此看来,自己在大家心目当中的地位,远远不如刘备啊,竟然连张飞都不支持自己! 张飞毕竟在白马之战当中,不惜一切代价地帮助过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跟他闹掰了! 既然人心所向,那也就别太争强好胜了。 若是太过计较,反而伤了兄弟和气,让大家都下不来台。 不过是一群山贼,当不当老大也无所谓。 等日后发展壮大了,再另做计较不迟。 “飞弟所言极是,玄德当老大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关某只不过是一介武夫,并不适合统领所有的兄弟们!” 刘备正欲开口辩解,关羽又道:“玄德不必再说了,如果再推辞的话,关某这便下山了!” 刘备只好苦笑着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了。 第3章 张飞不看好袁绍 兄弟几人商议好了之后,刘备又吩咐大家接下来要分头行动。 刘辟、共都去召集他们的黄巾余部,关羽与张飞一路,刘备与赵云一路,都去汝南周边招兵买马。 由于关羽和张飞的名号很响,很多英雄好汉都慕名而来,很快便召集到了近五千士卒。 刘备觉得自己现在的实力差不多了,去投靠刘表的话,应该有一定的底气了。 于是刘备便决定再次前往襄阳,去拜访刘表。 这次刘备并没有独自一人行动,而是身边带上了赵云。 之前刘备无论是去哪里,总喜欢带上张飞。 因为张飞比关羽听话,没那么多心思,好摆楞。 但张飞的缺点是脾气太大,一言不合就想动手,从而也引来了很多事端。 而赵云不但武艺高强,还老成持重,所以刘备一有了赵云之后,便自然而然地取代了张飞。 张飞不但没觉得自己受到冷落,反而更加开心。 因为他一旦脱离了刘备这个老大哥的束缚,自己完全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如蛟龙入海、似猛虎归山,别提有多自由自在了。 这一日,张飞又与关羽喝起酒来。 “羽哥,你不记恨我吧?”张飞一碗酒下肚之后,一边擦嘴一边问道。 关羽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道:“飞弟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记恨你什么?” “上次大哥说要让你当老大,结果我没同意!”张飞快人快语地道。 关羽莞尔一笑道:“这有什么啊,玄德本来就是当老大的料啊,关某在心机方面还差得远呐!” 其实从那日一直到现在,关羽的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刘备在关羽眼里,不过是个胆小如鼠、假仁假义的小人。 他不但带兵打仗不行,就连做兄弟也不够意思。 当年曹操攻打徐州,张飞虽然没有带兵前来支援下邳,但事后人家却解释了,说是去袁绍那搬救兵了。 而刘备却没有一点解释,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在白马之战当中,张飞不但暗中帮助关羽游走于千军万马之中,还让关羽谈笑间便取下了颜良首级。 那次颜良所部几乎全军覆没,张飞还砍了自己一刀。 这些恩情,关羽实在是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在延津之战当中,刘备也没什么表示。 按理来说,刘备作为主帅,理应下令手下的将士,不要伤害关羽性命,但他却根本没说。 所以关羽对张飞和刘备的感情截然不同,他觉得张飞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刘备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的伪君子。 但关羽也知道,跟张飞说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所以他只好故意妄自菲薄。 张飞点点头道:“羽哥,不瞒你说,在我心里头吧,大哥就像是我爹一样,而你才是我的兄弟。你说我总不能把自己兄弟当成爹,把爹当成兄弟吧,嘿嘿嘿!” 关羽有些哭笑不得,刘备明明比自己年纪还小,张飞竟然拿他当爹,拿自己当兄弟。 也许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微妙吧,根本说不清道不明。 既然刘备已经当了老大,关羽也不想跟张飞再探讨这些,又问道:“飞弟,上次你们是怎么败给曹仁的?听说他只带了两千人马,有你和子龙在,人马也比他多,怎么会说败就败了呢?” 张飞一听关羽这么说,不禁好奇地问道:“不是说曹操亲自过来的嘛,还带了上万大军呢!怎么才两千人马呀?” “曹操在官渡都应接不暇,哪有工夫再来汝南?想必是曹仁使诈呢!”关羽猜测道。 张飞直拍大腿道:“原来是这样啊,曹仁这小子可真够狡猾的!上次本来我想带兵出去会会他们,可大哥说什么也不让。结果仗根本没打,我们就跑回了阳武!” 关羽心下一阵愕然,原来并不是传说中的曹仁大败刘备。 想必这又是曹操为了鼓舞军心、震慑袁绍,故意放出来的风声。 “飞弟,你们为何要离开袁绍啊?曹操快抵挡不住了,袁绍眼看着就要胜了。一旦袁绍胜了之后,他便是天下间最有实力的诸侯,改朝换代也说不定!如果你们还留在袁绍手下做事,日后也很有可能加官进爵啊!” 关羽一直不清楚一件事,就是刘备一伙人为何要突然离开袁绍。 但关羽却知道,绝不是因为张飞想让兄弟们都聚在一起,刘备就带着手下人马离开了。 刘备虽然跟张飞关系不错,但也绝不可能张飞想怎么样,刘备就怎么样去做。 估计刘备肯定是别有打算,或是另有阴谋。 “这个袁绍吧,徒有其表,其实他还不如曹操那两下子呢!我以前对他不了解,到了邺城一看才发现,袁绍简直就是个糊涂虫!”张飞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说道。 关羽饶有兴致地问道:“哦?何以见得呀?” “袁绍手下文臣武将倒是不少,比曹操多多了,但他根本不会用。袁绍总喜欢那个拍马屁的,谁不拍他马屁,他就对人家冷嘲热讽,甚至打入大牢。有个叫田丰的就是这样,现在还在牢里关着呢!”张飞娓娓说道。 关羽低下头来不再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羽哥,你想什么呢?”张飞好奇地问道。 “这也怪了,袁绍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发展得如此迅猛,连曹操都不是他的对手呢?” 关羽本想说,像我这种人,一直以忠义为本,绝不会与奸佞为伍,混到现在连个州牧都不是,而袁绍这种亲馋远贤的人,竟然能打败曹操,甚至一统天下,真是太没有天理了。 但话到嘴边,关羽又咽了下去。 以忠义为本? 这句话真的问心无愧吗? 表面上装的以忠义为本还差不多! 当年在徐州,自己不也是暗中投靠了曹操,背叛了刘备、张飞吗? 不与奸佞为伍? 这句话真的理直气壮吗? 如今在天中山落草为寇,已经成了山贼匪寇。 刘备这种伪君子不是奸佞吗? 刘辟、共都这种黄巾反贼不是奸佞吗? 关羽觉得自己也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便没提自己,只说了袁绍。 张飞却不以为然,说道:“我看未必!仗还没打完呢,最后到底鹿死谁手,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如果曹操也像当年吕布那样,来个据城死守,那也够袁绍脑瓜子疼的!” 关羽点点头,又问道:“飞弟,你知道玄德和子龙去了哪里吗?” “说是去襄阳了吧!具体干什么去了我也不清楚!”张飞有口无心地答道。 关羽眉头一皱,沉吟起来。 襄阳是荆州的治所,也是刘表的地盘,刘备去那里,难道是准备投靠刘表? 如果他真的去了襄阳,自己可怎么办? 是跟他去,还是不跟他去? 不跟他去吧,自己又没什么别的地方可去。 跟他去的话,那貂蝉可就离自己远了,还得再给她找地方安置。 正在关羽茫然之时,张飞又问道:“羽哥,你在许昌呆的好好的,怎么不呆了?不会真是为了跟咱们兄弟团聚吧?” 关羽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入伙时的那番话,什么淡泊名利之类的,不但刘备不会信,就连张飞也有所怀疑。 可真正离开许昌的原因,到底该不该跟张飞说呢? 如果不说的话,显得自己不够坦诚,跟兄弟藏着掖着。 如果说了的话,一方面,整个来龙去脉太过冗长;另一方面,张飞若是事后告诉了刘备的话,又会横生许多枝节。 人总得有点儿隐私,即便是再好的兄弟,也不能毫无保留。 想到这里,关羽说道:“袁绍十万大军拿下官渡指日可待,紧接着便是强攻许昌,我若还呆在那里,岂不是坐以待毙?所以趁着还有机会,我就赶紧跑出来了!” 张飞看了看关羽,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第4章 刘表接见刘备 刘备与赵云一路上快马加鞭,很快便抵达了襄阳。 来到襄阳之后,他们又直奔府衙而去。 刘备跟门口的侍卫通报了一下自己的姓名,侍卫也没进去禀报,便把他们放了进去。 刘备与赵云在襄阳府衙中坐了一会儿,只见一个年纪六旬左右的老者,背负双手缓缓走了出来。 刘备不禁暗自端详了一番,但见此人骨瘦如柴,虽然身材甚是雄伟,却给人感觉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有了上次的经验,刘备这次也不贸然说话,拱手施上一礼,问道:“敢问先生,您可是荆州牧刘表刘景升吗?” 老者落座后,手捋稀疏的胡须,微笑着点了点头。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荆州牧刘表。 刘备顿时笑逐颜开,连忙说道:“久闻景升兄大名,今日有幸一见,真是一表人才、名不虚传啊!” “你就是大汉皇叔刘备刘玄德?”刘表明知故问地道。 刘备点点头道:“正是在下!在下与景升兄都乃皇室宗亲、刘氏后裔,细论起来,您应该是在下的兄长!” 刘表对皇室宗亲并不感兴趣,他觉得这天下间姓刘的人实在太多,如果往祖上去推的话,实在是数不胜数。 况且刘备这个大汉皇叔到底是真是假,也许只有他自己和皇上心里清楚。 刘备看刘表只是低头品茗,不再言语,又拿出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说辞,笑着道:“在下早就想前来拜访景升兄了,景升兄既是‘八俊’,又是‘八友’,还是‘八顾’,也是‘八及’,可以说集各种雅号于一身,实在令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刘备这段时间在汝南也没闲着,在招兵买马之余,也四处跟人打听了刘表。 良言一句三冬暖,举拳难打笑脸人。 刘备也深知其中的道理。 所以他觉得要想得到刘表的好感,必须先投其所好,对他大加褒奖一番。 刘表其人一向喜欢附庸风雅,所以一生之中,也结识了很多名士,并赢得了一些美誉。 此时听刘备这么夸自己,虽然知道他是在刻意阿谀奉承,但也对刘备平添了几分好感。 “玄德,上次你来襄阳的事,后来我听异度跟我说了!只是当时我有公务在身,没能亲自接待你,还望见谅!”刘表十分友好地解释道。 刘备顿时受宠若惊,连忙道:“不碍的,贤兄身居要职、日理万机,愚弟自然是能理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愚弟一心想要拜访贤兄,所以这次又前来叨扰您了!” 刘表点点头,又道:“上次你走了之后,我便派人四处打探你的下落,可是始终没打探出来。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你,也只能等着你再次前来了!” 刘备讪然一笑道:“哎呦,那愚弟可真跟贤兄想到一块儿去了,呵呵呵。” “玄德啊,听说您现在是在袁绍手下效力啊?袁绍现在不是势头正盛吗,据说他很快便可攻克许昌了啊!你怎么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偏偏看上了荆州这块弹丸之地呢?” 刘表又把谈话引向了正题。 刘备沉吟片刻,说道:“贤兄有所不知,袁绍并非明主,只不过是仗着自己出身好,暂时闯出一些名堂罢了!想当年贤兄单人独骑来到荆州,把当地宗贼全部摆平,又东抗袁术、孙坚,把整个荆州治理得井井有条,那才是真正的本事呢!” 刘表虽然也是一方诸侯,但他却与曹操、袁绍截然不同。 他根本就没带兵打过仗,更没亲自冲锋陷阵、攻城拔寨过。 他的强项是纵横捭阖、远交近攻,说白了就是个杰出的政治家,而非军事家。 在刘表眼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打打杀杀的事都是在拿脑袋赌人生。 袁绍、曹操之辈都不过是舍生忘死、荒唐至极的赌徒,而刘表才是个真正的智者。 刘表听了刘备的恭维,心下有几分得意,虽然是恭维之词,却也所言非虚。 遥想自己当年创业时何等艰苦,朝廷不派一兵一卒,就只任命自己了个荆州刺史,若是换了别人,只怕早就被人暗杀了。 来了荆州之后,通过利用蔡、蒯、庞、黄四大家族,对各路宗贼诱之以利、胁之以威,该杀的杀、该用的用,最后才渐渐坐稳了位置。 至于开疆拓土,甚至一统天下,那都是莽夫的想法! 自古以来想当皇帝的人多了,最后成功的人却屈指可数,绝大多数都成了冢中枯骨。 世人都以为自己岁数大了,就不思进取了、小富即安了,实际他们根本不了解自己。 即便是自己再年轻二十岁,也绝不会去跟别人争天下。 但乱世之中,并不是你与世无争,就可以与世无争的。 你不去打别人,别人还会来打你。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所以还是要做好防御工作,这也正是自己今天能亲自出来接待刘备的主要原因。 “玄德呀,你觉得官渡之战,袁绍和曹操谁能笑到最后啊?”刘表又笑着问道。 刘备对打仗的事,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若是问他怎么逃,他倒是能说的头头是道,于是又把目光投向了赵云。 赵云沉吟一下,说道:“刘公,在下认为这个真的很难讲!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袁绍是完全占据上风的。但袁绍的内部问题也很多,如果曹操一力死守的话,袁绍也不太容易打败曹操!” 赵云的这番话,倒是大大出乎了刘表的意料。 袁绍兵强马壮、兵精粮足,曹操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下去了,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 而且此番袁绍是亲自带兵出征,大有志在必得之势。 曹操就是再负隅顽抗,只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除非其中出现什么重大的变数,但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 “玄德啊,这位小兄弟是何人啊?”刘表笑着问道。 “哦,他乃我的兄弟,常山赵子龙!子龙武艺十分高强,绝不在关羽、张飞之下!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子龙头脑冷静、心思缜密,并不是普通的武将!”刘备隆重地介绍道。 刘表听了刘备的话,不禁又上下打量了赵云一番。 关羽自从斩了颜良之后,便名声大噪,俨然成为了战神级别的人物。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刘备竟然说他武艺不在关羽之下,真是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不过看他浓眉大眼、气质不凡,言行举止也十分的得体、稳重,想必刘备所言非虚。 刘表点点头道:“嗯,赵将军果然是相貌堂堂、器宇轩昂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刘公过奖了!”赵云谦虚地说道。 刘表打量完了赵云,又转过身来对刘备问道:“玄德,那你认为,我们荆州军对袁绍和曹操应该采取什么态度啊?是应该支持袁绍呢,还是应该支持曹操呢?” 刘备一想,若是刘表支持袁绍的话,曹操必败无疑。 可自己从袁绍手下跑到了刘表这,以袁绍外宽内忌的性格,到时候肯定也不会轻饶了自己。 若是刘表支持曹操的话,胜败倒是难说了。 可万一曹操胜了,他也绝不会放过自己。 于是刘备说道:“景升兄,依在下之见,我们谁也不帮,置身事外、坐观成败。正所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刘备的这种想法,倒是与刘表不谋而合。 刘表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玄德啊,你目前手下有多少兵马啊?” “愚弟手下已经有了五六千人马,都屯扎在汝南一带。不过我们还在紧锣密鼓地招募之中,相信不日便可达到万余!”刘备有些夸张地说道。 刘表站起身来,收起了笑容,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玄德,你就先驻扎在汝南吧。我们先观望一下官渡之战,等战争有了最终的结果,老夫再做安排!” 刘备连忙感恩戴德地道:“谢景升兄厚恩!” 第5章 关羽否定了刘备 辞别了刘表,刘备也不敢再襄阳逗留,带着赵云又赶紧回到了天中山。 虽然刘表没答应让刘备直接去荆州,但让刘备先在汝南观望一下,倒也算是个不错的开端。 而且刘表也明确地说了,等官渡之战结束后,会对刘备有所安排。 这就表明刘表同意接纳刘备了,只不过需要等待一段时日。 刘备知道刘表肯收留自己,也是对自己有所要求,因为刘表问到了刘备目前的兵马数量。 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作为目前的刘备,也是如此。 只有手下的兵马足够多了,刘表才能更加器重他。 于是刘备依然带着手下的几个人,终日四处招兵买马。 但汝南毕竟是曹操的地盘,可以召集的人实在太少了,如今已经趋近了极限,满打满算就五千人。 招不到新兵之后,大家也就不再下山,每天都留在山上训练现有的士卒。 关羽、张飞、赵云、刘辟、共都都是武将,他们每天忙得不亦乐乎,有时还互相切磋一下武艺。 刘备对切磋武艺和训练士卒并不在行,所以也没有参与。 他每天一个人呆在山洞里,实在闲的百无聊赖,出去又太热,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这一日,大家又都出去训练了,刘备一个人呆在山洞里胡思乱想起来。 目前自己屯兵在汝南,袁绍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还以为自己是在这里努力联合刘表,争取与他一齐对付曹操。 那么如果袁绍最后胜了的话,自己若是毫无作为,也实在说不过去。 许昌肯定是打不了,就自己手下这点儿人马,攻打许昌无异于蚍蜉撼树、自寻死路。 虽然许昌打不了,不过汝南周围的县城时不时地骚扰一下,还是完全力所能及的。 这样一来,到时也好跟袁绍有个交代。 我刘备在汝南并不是出来游山玩水来了,而是默默无闻地做了很多贡献的! 不信你可以去下面打听打听,我们在曹操后方没少骚扰他,才使得曹操首尾不能兼顾。 拿定主意之后,刘备便把关羽、张飞、赵云,还有刘辟、共都都叫进了山洞。 刘备环视了一下众人,说道:“人都齐了哈,下面我说件事!咱们训练将士没问题,但用不了这么多人。你们个个都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咱们目前一共才五千兵士,所以有一个两个的人训练就足够了!一会儿你们去把将士们分一下,五个将军,一人统领一千人马,每天有一队人马留下来训练,剩下的人跟我出去骚扰附近的村庄!” 刘辟和共都都是黄巾贼出身,一听说刘备要出去打劫,当然乐得合不拢嘴。 张飞和赵云听刘备这么安排,也没什么意见。 唯独关羽的想法与众不同,他很反对刘备这么做。 贼过如梳,兵过如篦。 如果出去骚扰村庄的话,手下的士兵肯定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若是换了别的地方,倒也无所谓。 可这里是汝南,上蔡就在这附近,若是他们到了貂蝉那里可如何是好? 貂蝉长得貌若天仙、秀色可餐,他们又岂能放过貂蝉? 而且若是让刘备知道了貂蝉的下落,那可就麻烦了。 到时刘备肯定又得对貂蝉图谋不轨。 那样一来,就违背了当初把貂蝉藏在上蔡的初衷。 所以绝对不能让这伙人出去骚扰附近的百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关羽正色道:“玄德,这样不妥吧,我们虽然不是朝廷的正规军,但也不能当个山贼,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啊!你前几日不是跟子龙去襄阳了吗,刘表怎么说的?” 刘备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大变。 他真恨不得上去给关羽两记耳光。 暗中勾结刘表的事,是天大的秘密,只有自己和赵云知道,并没跟任何人透露过,就连张飞都不知道。 这事到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刘表最后收不收留我们还不知道。 万一刘表最后不收留我们的话,到时不还得跟着袁绍吗? 可你现在就把这件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出来,要是传到了袁绍的耳朵里,自己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刘备虽然心怀怨怼,表面却不露声色,笑着道:“羽哥,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啊?是不是张飞喝多了之后,又口无遮拦地跟你胡说八道了?” 张飞的确是跟关羽说过,刘备和赵云去襄阳了,但他却并没说过投奔刘表的事。 此时听刘备这么说,张飞也感到有些理亏。 刘备一看张飞不吱声,佯怒道:“下次再胡说八道,就不准你再喝酒了!” 张飞正要开口辩解,刘备又接着道:“不会说话就尽量少说话,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张飞一听这话,明白了刘备的意思。 他是不想把去襄阳的事让别人知道,于是只好悻悻地点了点头。 刘备又转过身来,对关羽和颜悦色地解释道:“羽哥,是这样,我们此番来汝南的目的,是袁绍派我们骚扰曹操的后方。我们总不能成天在这养尊处优的,什么事也不做吧?如果那样的话,回去也没法跟袁绍交代啊!许昌打不了,但附近的村庄什么的,还是可以去转转的,这样也对袁绍有个交代。” 关羽卧蚕眉微蹙,问道:“玄德,当初你们可不是这样说的!张飞说你们离开袁绍,我离开曹操,然后兄弟们聚在一起另立门户。现在听你的意思,我们怎么又成了袁绍的手下了?难道你是反悔了不成?” 刘备拍了拍关羽的手背,说道:“羽哥,你误会了!我们当然是想离开袁绍啊,但这也要找机会啊!现在我们毕竟还是袁绍的手下,至于日后何去何从,还得看官渡之战最后的结果!如果真是袁绍胜了,以后汝南也是袁绍的地盘了。咱们虽然是在天中山,可也还是在袁绍的势力范围之内。那咱们之前帮助袁绍在曹操后方袭扰过,袁绍也应该记上咱们的一分功劳对吧?凡事不能孤注一掷,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嘛!” 关羽一琢磨,刘备说的也有道理。 现在在这个天中山,说的好听是个山,说的难听一点,就是个土丘。 袁绍如果真的攻下了许昌,发兵讨伐天中山,简直易如反掌。 在没找到太好的去处之前,还得在袁绍手下装模作样、忍气吞声。 可貂蝉怎么办? 这黄巾军一个个老光棍都跟饿狼似的,真的见了貂蝉,还不得把她给…… 关羽简直不敢往下细想,又问道:“玄德,那你打算如何骚扰附近的村庄?” 刘备挠了挠眼眉,说道:“这个嘛,当然是声势闹得越大越好,不怕过头,就怕不够!只有我们把声势闹大了,才能让袁绍知道,我们在这并没有碌碌无为。” 关羽眉头一皱,沉吟起来。 将士们分成五队,一个将军带领一路人马,每天有一路人马留下来训练,其他四路人马出去骚扰村庄。 自己肯定是不能留下来训练了,必须得每天跟着大家一块儿出去。 可是自己只负责带领一路人马,其他三路人马并不受自己控制。 万一他们跑到上蔡了怎么办? 万一他们找到貂蝉了怎么办? 只有自己每天都带着人马去上蔡骚扰,才能确保貂蝉安全。 可这样一来,每天都去一个地方,又势必会引起刘备的怀疑。 用不了多久,貂蝉就会暴露。 不行,还是得想方设法阻拦! “玄德,我不同意你的这个想法!”关羽神色凝重地说道。 大家一听这话,皆是一惊,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刘备。 刘备也很惊讶,没想到关羽会在这么小的一件事上,死活跟自己过不去。 “骚扰村庄必然会伤害百姓,又与贼人有何分别?谁若是敢去干伤天害理、伤风败俗的事情,别怪关某刀下无情!” 关羽说罢起身走出了山洞。 第1章 刘备怀疑起关羽来 关羽冲出山洞之后,又纵马绝尘而去。 张飞一看关羽发火了,赶紧追了出去。 但关羽的赤兔马实在太快,纵然张飞再怎么催马疾驰,也只是越拉越远。 直到最后关羽在茫茫的夜色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张飞才鞭鞭打马返回了天中山。 张飞气喘吁吁地回到了洞中,只见刘备早已老泪纵横,刘辟、共都、赵云几个人正围在他身旁安慰。 “大哥,你怎么了?”张飞一把推开刘辟,上前问道。 刘备一听这话,哭得更加伤心了,哽咽着说道:“以后别叫我大哥了,我还哪里像个大哥?连一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说了不算,还不如当个小弟呢!” 刚才刘备和关羽各执一词,虽然没有吵得面红耳赤,最后却是关羽拂袖而去。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刘备说要大家去袭扰附近的村庄,也是为了跟袁绍有个交代,说白了也是为了大家好。 而关羽说烧杀抢掠伤天害理,这也完全是事实。 二人一个是老大,一个是战神,都不是好惹的人物,真叫人左右为难。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过了一会儿,刘备对张飞问道:“飞弟,你刚才干嘛去了?” “哦,我看你跟羽哥闹得有些不愉快,后来羽哥又走了,我便想把他招呼回来。”张飞回答道。 “关羽去哪了?”刘备又问道。 张飞摇了摇头道:“他的赤兔马太快,我怎么追也追不上,只知道他是向北边儿去了,具体去哪还真不清楚!” 刘备眉头一皱,兀自暗忖起来。 难道关羽是回许昌了? 他不会跟自己一翻脸,就又去找曹操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关羽在这待着,已经有一些时日了。 他对汝南的情况了如指掌,对天中山的地形也是十分熟悉,对自己目前的兵力更是一清二楚。 如果关羽去了许昌,跟曹操一汇报,再带着兵马过来,整个天中山岂不是要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幸好曹操和袁绍目前激战正酣,曹操无暇他顾,自己还有喘息之机。 关羽今天的表现太反常了,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不就是去村庄里虚张声势一下嘛,又不会真的逢人便杀、见物便抢。 他又何必满口仁义道德,说什么不能干伤天害理的事,甚至还要跟自己反目成仇? 难道你关羽杀了袁绍那么多人,就不是伤天害理了吗? 无论颜良也好,文丑也罢,以及死走逃亡的士卒,哪一个不是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有老婆的? 就算自己带着人马去附近的村庄抢点儿东西,也完全跟关羽的杀人如麻无法相提并论啊! 刘备越想越觉得蹊跷,又开始满腹狐疑起来。 难道关羽来天中山,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 他口口声声说离开许昌,是为了跟兄弟们重聚,实际则是为了来天中山打探自己的情况。 都熟悉了之后,他再随便找个借口与自己翻脸,回许昌去调集人马,把自己一网打尽! 自己当时就觉得关羽十分反常。 他怎么可能放着朝廷正式任命的偏将军、汉寿亭侯不当,跑来跟自己当山贼?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舍本逐末、弃明投暗。 想到这里,刘备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吧!” 其他几个人都感到莫名其妙,又把目光望向了张飞。 张飞也不知刘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于是问道:“大哥,此话怎讲啊?” 刘备正色道:“关羽往北去了,北面是什么地方?那是曹操的老巢许昌啊!他大半夜的去许昌干什么?肯定是回去跟曹操汇报,然后再带兵过来围剿我们啊!” 此言一出,刘辟和共都都感到一阵骇然。 看来这关羽是蓄谋已久的,来天中山只是为了帮曹操打探敌情啊! 张飞不以为然地道:“大哥,我绝不相信羽哥会出卖咱们!别说我们与他是出生入死多年的好兄弟,就是换了其他人,羽哥也绝对干不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来!” 刘备一听这话,不禁沉吟起来。 关羽向来以义气为重,即便他始终与自己貌合神离,但跟张飞的交情还是非常深厚的。 如果他真的带兵来围剿天中山的话,又怎能保证张飞没有性命之忧? 就算关羽下令不得伤到张飞,那么张飞活下来的话,也会恨死关羽。 之前在白马之战当中,关羽单人独骑游走于千军万马,谈笑间斩下颜良首级。 若没有张飞的暗中相助,又怎会成就关羽的传奇? 仅凭这一点,关羽也不太可能对张飞恩将仇报。 赵云又道:“大哥,我也觉得翼德的话有道理。关羽既然离开了曹营,便无法再回去了。许昌又怎是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关羽与我在延津交过手,当时您也在场,他竟然没伤害我们的一兵一卒。关羽连普通士卒都如此珍惜,又怎会干出出卖兄弟的事情来?” 刘备一听赵云的分析,也觉得言之有理。 可关羽往北去了,还能去哪呢?即便不去许昌,北方也尽是曹操的地盘啊! 他总不可能去投奔袁绍了吧。 一时之间,刘备也无法判断关羽到底去往了何方。 刘辟和共都也是听得半信半疑,又插不上话,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张飞又信誓旦旦地道:“大哥,我们哪也不去,就在天中山呆着!万一出了什么事,由俺老张一力承担,我绝不相信羽哥会算计咱们!” 刘备一想,既然张飞和赵云都一致看好关羽,那自己就不妨在天中山再观望一下。 于是他命令手下的将士昼夜严加巡视,一有风吹草动的话,就立刻过来禀报。 吩咐完了之后,刘备又问道:“飞弟,子龙,你们说关羽今天这是怎么了,当时我也没说什么,他为何会气愤成那般模样?” 张飞也觉得关羽今日的举止有些反常,别说是骚扰村庄,就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大家这些年也没少干,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呢? “大哥,可能是他心情不好吧。我觉得他过两天气儿消了,就会回来的!兄弟之间吵吵闹闹很正常,你也别往心里去,嘿嘿嘿!”张飞憨笑着说道。 赵云也对关羽今天的表现感到十分匪夷所思。 你觉得骚扰村庄是伤天害理,那你完全可以不去嘛! 自己留下来练兵,让别人出去干坏事不就得了,完全没必要小题大做,伤了兄弟之间的和气。 但若是像刘备一开始猜测的,关羽来天中山就是个阴谋,只是为了摸清刘备这伙人的底细,再带兵来围剿,赵云也绝对不信。 赵云知道关羽跟刘备、张飞是多年的好兄弟,而自己只是后来才主动投奔刘备的,所以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缄口不言。 刘辟和共都也是看得迷迷糊糊,不知到底是刘备说得对,还是张飞说得对,直感到两头为难。 帮着刘备骂关羽,张飞肯定不乐意,弄不好还得遭到拳打脚踢。 向着关羽说话,那就更不可能了。 老大就在面前,拍马屁还来不及,又怎么能说人家的不是呢,以后还混不混了? 所以他们二人始终都不发一言、不置一词。 张飞又问道:“大哥,那我们明日还去不去附近骚扰村庄了?” 刘备一琢磨,如果真的去骚扰村庄,可就真把关羽给得罪了。 于是他一脸郁闷地道:“还是先不去了吧,关羽都要刀下无情了,咱们还怎么去?” 第2章 关羽行踪飘忽 刘备在天中山上一连等了数日,却依然不见关羽回来,心中的忐忑也是与日俱增。 这一日傍晚时分,刘备与几个头领喝酒,正准备要跟大家说撤离的计划,却见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映入了大家的眼帘。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关羽。 刘备先是心头一凛。 他仔细端详了一阵关羽的身后,却没见到一个人影。 若是真有曹操的大部队前来讨伐,山下巡逻的兵士和守卫应该早就过来通禀。 说明关羽这次是一个人上山的,并没带来曹操的兵马。 想到这里,刘备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羽哥,你可回来了,这些日子我可想的你好苦啊!”刘备站起身来,十分动情地说道。 关羽看刘备对自己这般殷切,一想到自己上次的不辞而别,心下也有些惭愧,尴尬地笑了笑。 刘备又拉着关羽来到桌前,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羽哥,你这些天上哪去了?”张飞好奇地问道。 关羽一听这话,支支吾吾地道:“哦,也没去哪儿,就是在附近转了转!” 关羽当然是在撒谎。 他上次跟刘备闹得不欢而散,其实也是他有意为之。 自从来到了天中山之后,关羽便一直都没去过上蔡,他对貂蝉自然是十分想念。 同时他也担心貂蝉的安危,不知貂蝉一个人在那里到底过得如何,是否平安。 刘备说要去附近的村庄袭扰,让关羽心中生出了一些不安。 现在到处都兵荒马乱的,黄巾余党也遍布各地,就算刘备这伙人不打劫的话,其他人也很可能打劫。 所以关羽决定要去上蔡走一趟,看看貂蝉目前的情况。 如果直接跟刘备说出去几天的话,刘备和其他人肯定都会问他去哪,还有可能跟他一起去。 所以关羽便借着跟刘备闹矛盾,去上蔡走了一遭。 见到貂蝉之后,关羽嘘寒问暖了一番,得知她目前还算安全。 然而即便是这样,关羽在上蔡待的也是提心吊胆。 刘备说要去骚扰附近的村庄,关羽生怕哪天刘备或者其他几个将军带着士兵闯到貂蝉家中。 所以只待了几日,关羽便又匆匆返了回来。 刘备一看关羽闪烁其词,知道直接打听也是徒劳,便也不再追问。 “大哥,我说的没错吧,羽哥绝对不是那种人,他怎么可能会出卖我们呢?”张飞十分得意地说道。 此言一出,刘备和关羽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关羽从张飞的言语中听出了一些意思,原来是有人怀疑他去找曹操了。 那么这个人不是别人,只能是刘备。 看来刘备虽然表面上跟自己称兄道弟的,实际上却根本不相信自己。 刘备此时本应十分尴尬,但他却丝毫不露声色,笑着道:“飞弟,以后不要听你手下的那帮士兵胡说八道,免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关羽看刘备面色如常、泰然自若,便也不再计较。 刘备端起酒杯道:“羽哥,愚弟敬你一杯!” 盛情难却,关羽二话不说,与刘备碰了一下酒杯,仰脖一饮而尽。 “羽哥,那日你走了之后,我想了很多很多!”刘备喝完之后,放下酒杯感慨道。 关羽也不知刘备想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等着刘备的下文。 刘备又道:“我觉得咱们的老大还是应该由你来做,刘某才疏学浅、力有不逮,羽哥不但武艺高强,而且还德高望重,所以我理应退位让贤!” 刘备的这番话倒也不是虚情假意,而是发自肺腑之言。 关羽离开的这段时间,他的确是想了很多。 自己说要去附近的村庄袭扰,关羽持反对意见,又跟自己闹得很不愉快,最后不欢而散。 自己说要离开天中山,怕关羽带着曹操的人马过来围剿,张飞和赵云又持反对意见。 虽然没吵没闹,但最后还是不能按自己的意愿去行事。 每次遇到重大问题,自己发号施令都没人听从,那这个老大还当个什么劲儿呢? 不但说了不算,还弄得自己和大家都很难受。 与其这样,还不如主动退位让贤,来个“无官一身轻”。 关羽心下倒是有几分向往老大的位置,但一想到张飞上次跟自己说的那番话,便又犹豫不决起来。 张飞说,他拿自己当兄弟,拿刘备当大哥,长兄如父,也就是拿刘备当自己的爹。 那么如果自己贸然接下了老大的位置,张飞就又得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张飞向来性烈如火、耿直如牛,要是违背了他的意愿,他又岂能善罢甘休? 最后不但没当成老大,还让刘备觉得自己有野心,想要将他取而代之。 想到这里,关羽说道:“玄德,上次的事,是我做的不对,太过冲动了!不过关某并不是针对你的,而是心中的真实想法。我是拿你当自己兄弟,才直言不讳,没有藏着掖着!我们目前虽然暂时聚集在山上,但并不能真的做了山贼草寇,去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刘备听得哭笑不得,心想你关羽这些年干的伤天害理的事还少吗? 就算是大家真的去洗劫村庄,也总好过去杀人放火吧? 但刘备此时并不想跟关羽掰扯这些,否则只能使两人的嫌隙越来越大、隔阂越来越深。 “羽哥,上次的事,我也是欠考虑,烧杀抢掠的事本是匪类行径,的确不是正人君子所为。幸好有你及时提醒,才没使我们这帮人误入歧途啊!”刘备一脸感激地说道。 关羽心知肚明,要是跟刘备比肉麻的话,就是十个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 于是他只好扬长避短,不再搭话。 其余几个人看关羽与刘备把话说开了,也都十分欣喜。 张飞端起酒碗道:“大哥,我们都是多年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没有隔夜仇!上次在白马,若不是羽哥高抬贵手,恐怕斩完了颜良,就该轮到我了,哈哈哈!” 关羽被张飞调侃得有些脸红,若是没有张飞的暗中鼎力相助,又哪会成就自己的战神之名? 但关羽知道张飞并没什么恶意,于是端起酒碗道:“不管怎么说,玄德都是我们的主公!以后若是谁不给他面子,便是与我关某过不去!” 说完之后,关羽豪气干云地一饮而尽,刘备和张飞也都把自己的酒喝了个精光。 刘备正要开口说话,关羽又道:“玄德,老大的事,你就不必再拿来开玩笑了,否则关某可真的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刘备点了点头,不再争辩。 关羽此时心下很满意。 虽然老大还是刘备,但袭扰汝南附近村庄的事,刘备是不会下令去做了,也遂了关羽的心愿。 就这样,刘备与关羽的风波便就此平息了。 二人表面上看起来,也是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刘备这伙人也没有去袭扰附近的村庄,依然是继续的待在山上操练将士。 至于关羽的那次离去,到底是去了哪里,到底是去做了什么,却始终无人知晓。 刘备也不由疑窦丛生起来,觉得关羽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失了好几天。 为了安全起见,刘备又暗中派人跟踪关羽。 结果没过几天,关羽再一次突然消失。 回来之后,他依然是对自己的行踪讳莫如深。 刘备虽然派人跟踪关羽,但赤兔马实在太快,关羽一下山,一会儿朝东,一会儿朝北,几下便把后面的尾巴甩得无影无踪。 无奈之下,刘备又只好让张飞和赵云私下里也打探一下,关羽动不动就玩儿失踪,到底是去了哪里。 看看能不能凭着他们之间的交情,从关羽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讯息。 可无论张飞也好,赵云也罢,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模一样,关羽每次都跟他们说“只是在附近转了转”。 第3章 曹操想退守许昌 是夜,秋雨蒙蒙,秋风瑟瑟。 曹操一个人站在军帐外面,充分感受着阵阵凉意。 转眼之间,与袁绍已经在官渡僵持了近三个月。 自己这边伤亡惨重、士气低落不说,袁绍似乎根本没有要退兵的意思,反而越战越勇、志在必得。 天气越来越寒冷,自己的心也变得越来越凄凉。 自己当年待刘备不薄,但他却毅然决然地背叛了自己,又是加入衣带诏,又是刺杀徐州刺史车胄,又是偷袭徐州。 血浓于水,疏不间亲。 人家刘备是大汉皇叔,自己把人家的皇帝侄子刘协玩弄于股掌之间,刘备向着自己家人,与自己作对,倒也在情理之中。 可关羽居然也背叛了自己! 自己对关羽,就差把心都掏出来了。 又是赏给他赤兔马,又是给他封官封侯,还把自己的梦中情人貂蝉都送给了他。 在许都之时,上马金、下马银,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对关羽比对自己亲爹都孝敬。 即便是这样,关羽还是背叛了自己! 这世上,有些人真是不可思议,也不可理喻,简直就是一条永远也喂不熟的狗。 关羽便是个这样的东西。 他竟然放弃高官厚禄、放弃荣华富贵,跑到汝南去跟刘备当起了山贼。 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从古至今,绝大多数常人都是趋利避害、趋吉避凶的。 关羽一看官渡战场上自己被袁绍打得狼狈不堪,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便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自己,前去投奔了刘备。 刘备是袁绍的手下,关羽去投奔刘备,也就等于是去投奔了袁绍。 通过关羽的行为,也说明大家都看出了自己大势已去、败局已定。 关羽貌似忠良,实则与吕布是一样的人物。 当年董卓对吕布视如己出,把貂蝉和赤兔马都赏赐给了吕布。 最后吕布还不是恩将仇报,跟王允联手刺杀了董卓。 看来这世上武艺盖世的人,都是一副德行,忘恩负义、反复无常,是永远也交不透的。 一想到吕布,曹操又想到了当年在徐州的那场苦战。 下邳虽然表面上看是水攻而拿下的城池,但实际情况却远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并州军能够精诚团结、上下一心,如果没有魏续的背叛,如果没有陈宫被活捉,下邳也根本拿不下来。 最后自己的部队耗到弹尽粮绝,也只能无功而返。 那么此时在官渡,还有必要与袁绍死扛到底吗? 死扛的话,只是能够拖延一下兵败的时间,却并不能改变战争的结果。 而且自己的将士会越来越少,粮草辎重也会越来越少。 到最后实在扛不下去的时候,还是得退守许昌。 眼下自己的处境,可以说是腹背受敌。 不但北部有袁绍的千军万马,南部还有刘备带着一群黄巾军作乱。 刘备随时都可能会偷袭许昌。 他手下虽然兵马不多,但关羽、张飞可都是当世一等一的猛将,许昌留守的那帮将军,没人是他们的对手。 原本据城死守的话,是不必担心刘备的。 因为以刘备的兵力,并不可能攻城。 但刘备还在暗中联络刘表,这就难说了。 刘表这只老狐狸虽然一直都置身事外,对自己与袁绍的战事不偏不倚,采取观望态度,但他一旦看出谁胜谁败,必然会落井下石。 如果刘表给刘备划拨兵马的话,再加上关羽、张飞统领,他们是完全有能力攻城的。 这几个月下来,自己手下的将士伤亡惨重,少说也死了几千人,已经没有能力再分出兵力去汝南对付刘备了。 刘表如果真的对许昌用兵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到那时自己怕是彻底成了丧家之犬,即便是想回许昌死守,也回不去了。 用兵之法,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与其在官渡与袁绍死扛,还不如尽早退回许昌据城死守。 许昌城乃大汉国都,自从建安元年定都以来,自己便一直在加固城池的防守,可以说是城高墙厚、易守难攻。 自己手下的这帮文臣武将,应该不会像关羽那样忘恩负义、朝秦暮楚,更不会像魏续那般见利忘义、卖主求荣。 到时大家众志成城,把袁绍大军耗得粮绝而退兵,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当时把魏续、侯成、宋宪、成廉等降将秘密处死了,还是有些思虑的不够周全。 应该把他们的下场大肆渲染一番,让路人皆知,当叛徒到底是什么下场。 回到许昌之后,一定要让手下的人把这件事重新翻出来,好好宣扬一下,也让许昌城中的文武百官引以为戒。 想到这里,曹操精神为之一振,情不自禁地道:“哈哈哈,袁绍,老子不陪你玩儿了!有本事你就强攻许昌吧,看到时是你厉害,还是老子厉害!老子据城死守,耗也能把你耗回去!” 回到中军大帐,曹操想立刻把大家都召集过来,让他们抓紧收拾行囊,趁夜返回许昌。 转念一想,如此重大的决定,还是应该提前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以免显得自己独断专行。 此时早已是夜半更深,曹操也不想再打扰大家休息,便没有再叫身在官渡的人过来商议,而是提起笔墨,写了一封书信。 这封书信是曹操写给荀彧和郭嘉的。 他要言不烦地陈述了一下官渡战场的基本情况,并明言自己打算撤回许昌据城死守,希望能得到两大智囊的支持。 只给他们两人写信征求意见,当然是有原因的。 荀彧在朝中德高望重,说话很有分量。 官渡之战前夕,孔融曾经大放厥词,说曹操不是袁绍对手,劝曹操趁早投降。 当时就是荀彧站出来发表了一番慷慨陈词,把孔融的嚣张气焰打压了下去,为曹操挽回了颜面,也为将士重拾了信心。 所以如果能获得荀彧的支持,则退兵一事便会更加理直气壮。 郭嘉一向足智多谋,若是他也认为此时应该退兵的话,则说明曹操的想法完全正确。 此前去徐州攻打刘备,曹操曾担心孙策是否会趁机偷袭。 荀彧和郭嘉都不谋而合地劝曹操大可放心,后来孙策不但毫无动静,还莫名其妙地突然遇刺身亡了。 这件事让曹操对荀彧和郭嘉刮目相看,觉得他们都是能掐会算、料事如神的传奇人物。 所以官渡战场退兵的打算,曹操便只想跟荀彧和郭嘉商量一下。 书信写好了之后,曹操又命人连夜快马加鞭地送到了许昌。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曹操双眼布满了血丝,打了个哈欠,缓缓躺了下来,却依然睡意全无。 荀彧和郭嘉都是从袁绍那跑到自己这边来的,这也说明他们并不看好袁绍。 可现在仗打成了这个样子,即便是退回许昌严防死守的话,也顶多是跟袁绍打了个平手。 就算袁绍最后因为弹尽粮绝而被迫退兵了,日后也必定会卷土重来的。 事实证明,袁绍还是很厉害的人物,不愧是天下间实力最为强劲的诸侯。 之前荀彧把袁绍和他手下的人说得一无是处,郭嘉又提出了“十胜十败”之论,难道那些都是弥天大谎吗? 难道他们只不过是在曲意逢迎吗? 可自己与荀彧、郭嘉接触了这么多年,平心而论,他们并不是这种人呐! 他们一向都是见端知末、见微知着,观滴水而知沧海、窥一斑而知全豹啊! 为何二人这次的判断,与现实情况之间的差别会如此之大呢? 莫非是哪里出了问题? 曹操百思不得其解,想着想着,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4章 荀彧劝曹操继续坚持 许昌城中,这段时间也是人心惶惶。 大家都对官渡的战事议论纷纷,鲜有人看好曹操,都觉得袁绍大军压境拿下许昌已经为时不远了。 那么到时候只有两种选择。 一种是负隅顽抗、据城死守,等着袁绍的数万兵马前来攻城。 一种是开城献降、免遭涂炭,到时候袁绍会以和平的方式拿下许昌。 除了那些武将和曹操的心腹,几乎所有人都喜欢后者的发生。 所以很多人都暗中与袁绍有书信往来,想在袁绍拿下许昌之前,与袁绍搭上关系,给自己打下良好的基础。 夏侯惇带着为数不多的一些老兵兢兢业业地守卫着城防,甚至连睡觉时都要睁开一只眼睛。 文臣方面,荀彧依然是作为中流砥柱来主持大局。 郭嘉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静静地关注着前方的战事。 关羽的突然离去,更加让许昌的局势雪上加霜。 感触最大、印象最深的人,当然是荀彧。 此前曹操调兵遣将,几乎把所有主力部队和猛将都调到了官渡,也使得许昌城一下子变得十分空虚。 荀彧怕关羽图谋不轨,所以故意去找他,跟他说了一些旁敲侧击的话。 虽然荀彧口口声声说,是朝中一些老臣在蠢蠢欲动,但关羽毕竟是做贼心虚。 最后关羽还是觉得荀彧是在指桑骂槐,他生怕荀彧回头汇报给曹操,于是便带着貂蝉逃离了许昌。 其实荀彧虽然是嗅出了一些味道,但他根本就没打算把关羽的心思告诉曹操。 毕竟关羽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反叛行动,荀彧手里也没有任何的证据,只是凭着他的直觉。 再者说,一旦告诉了曹操的话,必然会使曹操与关羽之间产生罅隙。 眼下大敌当前,如果内部再不能团结一致的话,只能是白白便宜了袁绍。 荀彧向来深明大义,绝不会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 但关羽却觉得自己的心思被荀彧识破了,后面的处境将会变得十分危险。 荀彧与曹操共事多年,是曹操的心腹重臣。 等曹操回到了许昌,荀彧肯定会一五一十地向曹操汇报一番。 关羽怕自己有危险,更怕自己失去貂蝉。 毕竟两个人经历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一起。 幸福来之不易,又岂能坐以待毙? 关羽思来想去,最后还是逃离了许昌。 荀彧感到十分惆怅,因为关羽的突然背叛,跟他有着直接的关系。 如果那一晚荀彧不跑到关羽那里,不跟他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关羽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就离开了。 可如果荀彧不那样做,就会更危险。 当时许昌空虚,关羽武艺高强,手下又有部曲,一旦他真的鬼迷心窍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荀彧在万般无奈之下,才只好出此下策。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有些人注定了是不可能成为同道、同僚。 阴差阳错也好,机缘巧合也罢,总之就是没有缘分,冥冥中自有安排。 这日傍晚时分,荀彧还在百感交集、唏嘘不已,曹操的书信送了过来。 荀彧拆开火漆封缄,一看的确是曹操亲笔所写,便在烛光下仔仔细细阅读起来。 看完了一遍之后,他又看了一遍,拿着信笺的手臂垂放在腿上,仰头思忖起立。 原来大家议论的没错,官渡战场上确实不容乐观。 我军不但伤亡惨重,粮草辎重也眼看着就消耗殆尽了。 所以曹操想退兵,回到许昌严防死守。 虽然曹操在信中表面上是征求自己的意见,但字里行间都能看出他是十分渴望撤兵的。 之所以写信过来,曹操只是想得到自己的支持。 如果此时曹操退回许昌据城死守的话,袁绍一时半会儿倒是攻不下许昌,但这场仗就会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经年累月的战争。 袁绍攻不下许昌,退兵之后必然会厉兵秣马,再接二连三地过来讨伐,许昌城也会永无宁日。 不攻下城池,袁绍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就算曹操一直能守住许昌,也始终处在被动,城中所有人更是一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而且自己是背叛过袁绍的人,一旦他攻下了许昌,以他的性格,一定会睚眦必报,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若是让曹操继续在官渡与袁绍对抗的话,起码会耗费掉袁绍一定的兵马和粮草。 即便最后曹操在官渡战场彻底败了,袁绍再带兵攻打许昌的话,也已变成了强弩之末。 自己带着城中的军民据城死守,也完全没有问题。 曹操此时退兵的话,对自己和城中所有人都没有好处。 而曹操继续坚守阵地的话,对自己和城中所有人都大有裨益。 想到这里,荀彧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劝曹操继续坚持下去。 拿着信笺,荀彧无意之中又看到信的后面写道:“请文若和奉孝一起商议此事,速速回信。” 也就是说,这封信并不是曹操给自己写的,而是给自己和郭嘉写的。 那么郭嘉又会是什么态度呢? 他会不会跟自己的想法一致呢? 郭嘉年轻气盛,一直深受曹操的偏爱,也对曹操忠心耿耿。 曹操既然想要退兵,郭嘉也很可能会随声附和。 稳妥起见,只能不让郭嘉参与这件事,自己给曹操回一封书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一定要继续坚持下去。 日后若是曹操与郭嘉提起这件事,就说当时没找到郭嘉,曹操也不会说什么。 而且如果曹操能活下来的话,就说明他躲过了这场浩劫。 就算没能战胜袁绍,起码当时也是让袁绍退兵了,那么自己对曹操的鼓励,便会成为天大的功劳。 想到这里,荀彧更坚定了信念,来到桌案前笔走龙蛇、文不加点,洋洋洒洒地给曹操写了一封信,劝他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最后。 信笺写好之后,荀彧又命人星夜快马加鞭地送去了官渡。 说来也巧,信使前脚刚走,郭嘉后脚便来到了荀彧的府上。 荀彧一看郭嘉来了,不禁满腹狐疑起来。 难道他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还是曹操同样的书信写了两份,给自己送来了一份,也给郭嘉送去了一份? 郭嘉怎么会突然不请自来,又正好赶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呢? “奉孝,你来得正好,老夫正有事跟你探讨呢!”荀彧不露声色地说道。 郭嘉与荀彧是老相识,也不客气,随便坐了下来,笑着道:“令君大人与在下可真是心有灵犀啊,哈哈哈!” 荀彧微笑着点点头,在心中琢磨着说辞。 郭嘉又道:“主公在前方战场上交战不利,与其负隅顽抗,不如劝他早日回到许昌!” 郭嘉毕竟是年轻,一见了荀彧便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荀彧眉头微蹙,辩驳道:“官渡那边战事焦灼,一时之间胜负难料。不过相信假以时日,袁绍一定会无功而返的!” 郭嘉一听这话,感到十分出乎意料。 不是说主公已经兵疲将殆、弹尽粮绝了吗,荀彧怎么会是这个观点呢? 难道派出去的探子带回来的消息有误,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原来是这样啊!本打算劝主公退兵的,如此看来,倒是在下唐突了!”郭嘉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荀彧暗暗打量着郭嘉的神色,几乎可以确定,曹操的那封书信,郭嘉并没有看过。 否则的话,曹操在信上提到的诸多难处,郭嘉早就说出来了。 荀彧又说道:“狭路相逢勇者胜,勇者相逢智者胜。此时主公与袁绍正是斗智斗勇的时候,就看谁能够坚持到最后!所以我们作为后方支援,理应多多鼓励主公才对啊!” 郭嘉点点头道:“令君大人说的没错,坚持到底就是胜利!只怪此前派出去的斥候打探消息不利,才让在下险些误了主公啊!” 第5章 曹操决定再坚持一下 荀彧的回信很快送到了曹操手中。 曹操觉得这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退兵了,结果却却令他大失所望。 曹操本以为荀彧能够揣摩出自己的心思,给自己写一封回信言明利害,指出当务之急是立刻退守许昌。 然后曹操再拿着荀彧的回信让官渡战场上的文武们传阅一番,让大家都对撤兵一事表示支持。 没想到的是,荀彧却写来了一篇荡气回肠的策论,什么“天之将明,其黑尤烈”,什么“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什么“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什么“锲而不舍金石可镂,锲而舍之朽木不折”,云云。 总而言之,荀彧就是不想让曹操撤兵,希望他一直在官渡坚持下去。 曹操拿着荀彧的回信不禁哭笑不得、长吁短叹起来。 大道理人人都能讲出来,可你荀彧怎么也得给出点儿具体建议吧。 到底是怎么个坚持,或者怎么能看到希望,找来找去信中却完全没有,全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曹操有些犹豫起来,打算等郭嘉的回信来了再说,看看他又是如何分析形势的。 如果他也跟荀彧一个意思,那么就是再苦再难,也得继续坚持下去。 可是曹操等来等去,每天望眼欲穿,却迟迟没有郭嘉的书信送来。 曹操觉得郭嘉是不会给他回信了,目前的形势也已经很明朗了,荀彧的意思是继续坚守,郭嘉则是保持沉默。 这一日,曹操又把荀攸找了过来,想听听他的意见。 “公达,此番我们官渡战场上的情况,你也都看到了,伤亡十分惨重,袁绍又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实在让人防不胜防。眼下我们的粮草也快断了,你觉得我们后面该如何是好啊?”曹操一脸无奈地问道。 荀攸与荀彧、郭嘉不同。 荀彧、郭嘉此番都没有随军出征,而是在许昌镇守。 无论是白马之战、延津之战,还是现在的官渡之战,荀攸是自始至终都参与了这场战争。 白马之战和延津之战本来就是兵行险着,靠着运气和一些阴差阳错的因素而侥幸获得的胜利,但官渡则截然不同。 官渡是主战场,容不得半点马虎,只能用实力说话。 在官渡战场上,亲身经历的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曹操根本不是袁绍的对手。 这几个月下来,曹军早就元气大伤了。 若是再死撑下去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本来荀攸也想跟曹操建议,让他先撤回许昌,以免不必要的伤亡。 先保存住自己的实力,等恢复元气了再说。 袁绍若是再追到许昌的话,势必又要拉长他的补给线,也必然会使他更难取胜。 但就在荀彧给曹操写完了书信的同时,为了确保能够让曹操继续留在官渡,荀彧又给荀攸写了一封密信,让荀攸也劝曹操不能退兵。 荀彧认为,荀攸是前线的军师,有他在曹操面前说话,比自己的书信更加具有说服力。 荀彧与荀攸都出自颍川荀氏,虽然荀攸比荀彧年长好几岁,但荀彧的辈分大,是荀攸的叔叔。 对于荀彧的意见,荀攸不得不慎重考虑。 于公,荀彧是朝中德高望重的忠臣,他一说话,几乎满朝文武没人敢不给他面子。 于私,荀彧又是荀攸的亲叔叔,长辈的意愿,晚辈又怎么能违抗呢? 也许荀攸有更深层次的考虑,毕竟他在曹操身边的时间更长。 所以此时曹操让荀攸拿主意,荀攸也是两头为难,直感到忠孝难两全。 荀攸故作沉吟,过了一会儿,说道:“主公,微臣认为此时关系到我军的生死存亡,所以具体该如何抉择,还是应该由主公独自决定。不过无论最后主公做出什么决定,在下都会全力支持您的!” 曹操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荀攸竟然也和郭嘉一样,来了个沉默是金。 荀攸一向心思缜密、深藏若拙,曹操也知道再强问他,他也依然不会说什么,只好让他先下去了。 荀攸走了之后,曹操又找来了贾诩,把对荀攸的提问,又重复说了一遍,想听听贾诩怎么说。 贾诩也是跟着曹操经历了整个战争,深知目前己方的尴尬境遇。 但他总是感觉这场仗打到现在这么被动,肯定是有哪里不对劲儿,却又怎么都说不上来。 按照战前的敌我分析,根本不应该是现在的局面。 曹操这边一直都全力以赴,也并没出现过什么重大的失误。 可袁绍那边儿似乎太过顺利了,虽然在白马和延津败了两阵,但一到了官渡,袁绍便势如破竹、屡战屡胜,犹如摧枯拉朽一般。 荀彧也好,郭嘉也罢,他们此前都不看好袁绍。 包括贾诩本人,也是在袁绍派人前来拉拢他的时候,毅然决然地带着张绣投奔了曹操。 可袁绍如今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大有一鼓作气拿下许昌的态势。 贾诩并不知道曹操已经给许昌方面写过了书信,更不知道荀彧、荀攸等人的态度。 但从曹操的话里话外,不难看出他此时很想撤回许昌。 若是曹操退回许昌的话,就等于是输了一场十分重要的战役,毕竟官渡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而且曹操是主动认输的,肯定会大大鼓舞袁绍军的士气,也会打击本方的军心,到时再据城死守,这仗可就得没完没了地打下去了。 常言道,进攻是最好的防守,曹操只守不攻的话,时间一长肯定凶多吉少。 袁绍一旦真的攻破了许昌,自己又会是何等下场? 之前人家好心好意地派人前来找你示好、让你入伙,结果人家一张热脸却换来了你的冷屁股,你毅然决然地投靠了袁绍的敌人。 更可气的是,袁绍的这个敌人曾经还是张绣的死对头。 那等人家得志了,还不得把之前的账好好算算。 想到这里,贾诩说道:“主公,老朽认为我们还是应该继续坚守下去!” 曹操一听贾诩这么说,不由心下一阵惊讶。 贾诩的看法竟然与荀彧不谋而合,难道是英雄所见略同吗? “文和,说说你的理由!”曹操兴致勃勃地问道。 贾诩此时并没有什么太有力的说辞,但曹操问他,又不能什么都不说,只好硬着头皮道:“主公,官渡之战,我们之所以形成现在被动的局面,恕老朽直言,还是因为主公一直都有些束手束脚、患得患失。若是您能够破釜沉舟、放手一搏的话,恐怕我们早就取得了胜利!” 说完了之后,连贾诩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理由太过牵强。 曹操有些啼笑皆非,心道:“什么叫束手束脚、患得患失啊?袁绍数倍于我们的兵力,难道要将生死置之度外地去以卵击石、蚍蜉撼树,才叫破釜沉舟、放手一搏吗?” 但贾诩毕竟比曹操年长近十岁,又是主动投奔过来的,此时曹操也好说他什么,只好讪笑着问道:“文和,你也觉得我们还应该在此坚持下去是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贾诩一听这话,说明还有其他人也与自己持相同的观点。 于是贾诩更平添了几分信心,笃定地点了点头道:“主公,古人云,行百里者半九十!” 曹操掐指一算,自己手下的几大谋士,两个保持中立态度,两个劝自己坚守下去,却没一个人支持自己撤兵。 也罢,那就再坚持半个月吧。 如果半个月过后,自己依然是眼下这般被动,那便无论如何也要退守许昌了! 第1章 郭图想收许攸当小弟 阳光明媚,秋高气爽。 袁绍军仍然对曹操军发动着一轮接一轮的猛攻。 由于优势明显、胜利在望,此时袁绍已经不再亲自出马指挥作战,而是把权力交给了郭图。 袁军接近十万人马的部队,其中有五万由郭图统领,其余人马则由张合和高览统领。 此时高览正在率领着手下的将士们冲击着曹操的营垒。 郭图骑在马上春风得意、神采飞扬,一边遥望着战事,一边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论冲锋陷阵和攻城拔寨,张合和高览这两人的的确确是行家里手,自己在这方面的能力完全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但这并不重要,好狠斗勇只不过是武夫干的事,自己要干的是运筹帷幄、统领大局,绝不是舍生忘死、经危蹈险那么低级。 袁绍已经年近五旬,而且身体也是外强中干。 就算他日后登基了,估计也没有多少光景。 到时后宫再弄一大堆的妃嫔,估计用不了多久,袁绍就得跟当年的刘宏一样被累死。 自己却还年轻,所以一定要把眼光放得更长远一些,多在太子身上花些心思。 袁绍的这几个儿子,说句心里话,没一个能拿得上台面的。 袁谭毫无主见,总得听别人的,还特别好摆谱,明明自己是草包一个,还装得桃李满天下的样子。 袁熙贪淫好色,一见了女人就迈不动步,也因为一个甄宓而跟袁绍闹得很僵。 袁尚志大才疏,自幼便被爹妈宠坏了,不但毫无能力,还十分的幼稚。 但若硬是在矬子里头拔大个儿的话,三人之中也只有袁尚还勉强说得过去。 袁尚是小儿子,袁绍和刘夫人一直最疼他,在他身上花费的心血也自然要比其他几个儿子多。 袁绍让袁谭担任青州刺史,袁熙担任幽州刺史,并没有安排袁尚什么职务,而是把他留在了邺城。 邺城是袁绍的老巢,袁绍把袁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可见他对袁尚是何等的看重。 若是站在袁绍的角度选太子,理应是袁尚来担任。 但若是站在自己的角度选太子,袁尚却是最不合适的人选。 太子是储君,也就是日后的皇帝。 皇帝能力越强,臣下就会越难受。 皇帝能力越弱,臣下才会越舒服。 为什么当年董卓要废刘辩而立刘协,也恰恰说明了这个道理。 袁尚不适合做太子,就只剩下袁谭和袁熙二人了。 袁熙与袁绍一向不和,袁绍也多次暗示过,不会立袁熙为太子,那么就只剩下袁谭了。 袁谭虽然是袁家的长子,但由于他很早就被过继出去了,所以其能力远在袁尚之下。 若是辅佐袁谭做了皇帝,日后一旦时机成熟了,自己便可大展宏图,一发不可收拾。 曹操能挟天子以令诸侯,自己为什么不能? 完全可以嘛! 一旦拥立袁谭为太子,等袁绍宾天了,袁谭就会继位登基,也必然会重用自己。 到时自己便是曹操,袁谭便是刘协。 不,不不不! 这种比喻并不恰当! 目前的大汉朝廷四分五裂、支离破碎,各路诸侯并起,根本不受刘协控制。 而袁绍打败了曹操之后,基本上就是一统天下了。 所以到那时,自己的身份地位要明显高于现在的曹操,可谓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等自己的势力足够庞大了、实力足够雄厚了,便可以直接把皇帝架空。 最后再派杀手或者下毒什么的,直接送皇帝归天,自己再登基称帝。 那么当务之急,便是赶紧建立自己的势力! 现在自己虽然兵马有了,但手下的文臣武将几乎一无所有,所以必须要尽快地培植起自己的一批心腹。 就在郭图憧憬美好未来之际,许攸行色匆匆地从他前面走了过去。 “喂,子远,你干什么去?”郭图在马上问道。 许攸本是打算去找袁绍献计,但他并不想跟别人说,便说道:“哦,我去取点儿水喝!” “哎呀,想喝水何必跑来跑去的呢,我这有的是!来人呐,给许攸拿水来!”郭图对手下吩咐道。 许攸接过水囊,装模作样地喝了几口。 郭图又道:“子远呐,陪老夫聊聊天吧!” 许攸看了看郭图,有些哭笑不得。 你郭图年纪跟我差不多,竟然以“老夫”自称,真是大言不惭、厚颜无耻! 这仗还没打完呢,你就如此飞扬跋扈了,等日后打完了仗,你还不得更加嚣张不可一世?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郭图现在是袁绍身边的第一红人,风光无限、前途无量,若是得罪了他,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办法,小人得志,自己只能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许攸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郭图一看许攸对自己的态度非常谦卑,又说道:“子远啊,这里人多不方便,我们到那边去谈吧!” 许攸也不知道郭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顺着他手指的空地看了看,便想要走过去。 “哎?子远,先别着急,我这马不听话,没人牵着是不肯自己走的。”郭图又煞有介事地说道。 许攸听了这话,比嘴里进了一只苍蝇还恶心。 你郭图原本不就是一个幕僚嘛,狗屁能耐没有,就光会给袁绍拍马屁,便爬上了现在的位置,可以统领千军万马。 你德不配位也就算了,居然还颐指气使地让我给你牵马,真是岂有此理? 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许攸觉得还是先忍一忍,看看郭图到底找自己想干什么。 于是他便走了过去,牵着郭图的马,朝着没人的地方走去。 郭图在马上十分受用,手捋胡须,不住点头。 不大一会儿,来到了郭图刚才所指的位置,许攸停住了脚步。 郭图居高临下地看了看许攸,说道:“子远呐,等这场仗打完了,来老夫手下做事吧!” 许攸啼笑皆非地仰头看着郭图,问道:“郭大人,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郭图目视远方,捻着胡子说道:“子曾经曰过一句什么话呢,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这场仗眼看着就要打完了,难道你就没什么长远的打算吗?” 许攸并非等闲之辈,他当然一直都在为自己的未来盘算着。 蛟龙未遇,潜水于鱼鳖之间。 君子失时,拱手于小人之下。 论水平能力,许攸认为自己绝不在郭图之下,但袁绍却非常赏识郭图。 许攸作为臣子也不能左右主公的意志,只能忍辱负重、徒叹奈何。 郭图看许攸沉吟不语,又道:“老夫就不妨再说的直白一点吧!等主公打败了曹操,恐怕就会改朝换代了,到那时主公登基称帝,我们这些人也会加官进爵!当然了,老夫就不只是加官进爵那么简单了,而是要封侯拜相!” 许攸不由心头一凛。 看郭图说得如此胸有成竹,难道是袁绍已经对他封官许愿了? 这么个狗东西都能封侯拜相,那我许攸岂不是应该位列三公? 先不跟他计较,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想到这里,许攸抱拳拱手道:“郭大人,那许某在这里先提前恭喜您了!” 郭图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道:“子远啊,老夫一直很赏识你的才华啊!不瞒你说,老夫眼下也正是用人之际。今日正好碰到你了,老夫想给你个机会,让你好好地施展一下自己的本事,从而实现平生抱负和人生价值!” 许攸苦笑道:“郭大人的好意,许某心领了,至于到时具体如何安排,恐怕还得听主公的意思吧!” “哎?子远此言差矣!老夫去主公那里要个人,那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嘛!当然了,老夫要想否定一个人,也是不费吹灰之力的!”郭图阴阳怪气地说道。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许攸一琢磨,郭图是袁绍身边的第一红人,得罪他肯定是没什么好处。 以郭图的为人,他是完全能干出进献谗言的事情来的。 于是许攸说道:“许某愿凭大人差遣!” 郭图在马上连连点头道:“嗯,非常不错哈!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 第2章 许攸找袁绍要兵 许攸离开了郭图,并没有再去袁绍的中军大帐,而是原路返回了自己的营帐。 他知道郭图现在的眼线遍布整个大军之中,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一言一行,都可能在郭图的掌握之中。 若是光天化日之下,自己前去袁绍那里,必然会引起郭图的注意。 到时他再去袁绍面前诋毁自己一番,自己便会重蹈田丰、沮授的覆辙。 官渡之战,曹操是眼看着就要撑不下去了,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完全毋庸置疑。 可自己后面该作何打算呢? 是按照郭图的意思,到他手下去做事,还是到袁绍那里献计献策,也争取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郭图说的没错,现在他是袁绍手下的第一红人。 日后袁绍一旦登基称帝,不封郭图当个宰相,也得是大将军之类的官职,总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郭图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若是按照他的意思,自己屈身于他的魔爪之下,那便是助纣为虐、与狼共舞,到时必定会跟着他一起残害忠良、鱼肉百姓。 就算能够自保,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更对不起自己的列祖列宗。 与奸佞为伍、行不义之事,非但不能青史留名,还会遗臭万年。 回想郭图的发迹过程,无非是踩着别人往上爬,一方面残害忠良,另一方面吮痈舐痔。 一开始郭图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幕僚,后来把田丰、沮授搞下去了,又对袁绍投其所好,郭图才脱颖而出。 这种人一旦大权在握,不但天下百姓受苦,就连整个朝廷文武百官也没有好日子过。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自己都绝不能与郭图同流合污。 损人利己的事自己做不出来,阿谀奉承倒是勉强还可以。 若是在袁绍面前一边展示自己的才华,一边拍拍他的马屁,相信也不会混的太差。 即便达不到郭图那样的权势,只要与张合、高览等人团结起来,还是完全可以与郭图分庭抗礼的。 拿定主意之后,许攸便决定去找袁绍推心置腹地好好谈一谈。 夜深人静之后,许攸生怕郭图的眼线跟踪,七拐八绕、蹑手蹑脚地来到了袁绍的中军大帐。 袁绍刚要就寝,看到许攸行色匆匆地来找自己,心下十分诧异,不由问道:“子远,这么晚了,有何紧急要事吗?” “主公,在下想跟你好好谈谈!”许攸说道。 袁绍看许攸一脸严肃的样子,想必的确是有什么要事,于是挥退了左右,营帐之中再无外人。 “子远,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袁绍好奇地问道。 许攸把头靠近袁绍,低声道:“主公,眼下这场战争,我们跟曹操已经僵持了三个月。兵法有云: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在下冥思苦想出一条妙计,可助主公尽早破敌制胜!” 袁绍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问道:“哦?快说来听听,到底是何妙计?” 许攸又道:“主公,曹操此番在官渡勉强支持了几个月,伤亡十分惨重。看目前的架势,曹操并不打算退兵,那么他就会持续地把驻守在许昌的兵马调度过来,以作驰援。所以许昌此时必定十分空虚,我们可以来个乘虚而入、直捣黄龙!一旦我们拿下了许昌,曹操便彻底成了丧家之犬,只能束手就擒或坐以待毙了!” 袁绍听了许攸的这番话,不禁大失所望。 本来还以为许攸会有什么妙计,说出来之后,竟然与之前刘备的想法一样。 人家刘备早在几个月之前就提出过这个主意了,也亲自带着手下人马去了汝南。 效果还是不错的,曹操亲自率领大军前去汝南围剿,分走了官渡的一部分兵力。 这都什么时候了,仗都快打完了,你才跑来说这种陈词滥调。 而且还故弄玄虚,好像真有什么速战速决的妙计一样,真是不可理喻! 袁绍本想训斥一下许攸,但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又是大半夜的跑来献计,毕竟这种态度还是好的。 于是袁绍便也不忍心打击许攸的积极性,笑着说道:“子远啊,不瞒你说,刘备早就已经去汝南联合刘表了。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前去攻打许昌!” 许攸看袁绍对自己的计策并不感兴趣,赶紧辩驳道:“主公,荆州刘表并不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此前我们多次与他结盟,他却始终不置可否、无动于衷,攻打曹操更是毫无实际行动!而那刘备,则更加的狡猾,他既然可以背叛曹操,就也可以背叛咱们。每次带兵打仗的时候,刘备总是第一个望风而逃,从来不真卖力气,我们又岂可指望他去攻打许昌呢?” 袁绍沉吟了一下,笑着道:“这样岂不是更好吗?他们都不出兵,许昌最后还得由老夫亲自来打,这样才更加万无一失!若是真让刘表打下来了,恐怕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人,又从曹操变成了刘表啊!” “是啊,所以主公还是尽快取下许昌为妙,免得在这里跟曹操没完没了地耗下去!”许攸又劝谏道。 袁绍站起身来,在帐中背负双手来回踱起步来。 过了一会儿,袁绍又坐回了原处,说道:“子远啊,有道是:杀敌杀将、擒贼擒王。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拿下曹操。至于许昌嘛,早晚是咱们的囊中之物,又何必为了一座小小的城池而急于一时呢?” 许攸知道袁绍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一旦自己决定了的事,别人再怎么劝也没用。 于是许攸又模仿郭图说道:“主公英明!只要活捉了曹操,许昌城必将不攻自破!” 袁绍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拍了拍许攸的肩膀道:“子远啊,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吧,老夫也要休息了!” 许攸又道:“主公,在下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袁绍眉头微蹙,有些不悦地看了看许攸,问道:“哦?又有何事啊?” 许攸正色道:“主公,在下也想统领一支兵马!” 许攸想要统领兵马,也是从郭图身上得到的启示。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乱世之中,士子是最没用的。 绝大部分人都吃不上饭,更别说读书识字了。 所以士子虽然满腹经纶、博古通今,但他们说出来的话,却没几个人能听得懂。 若是遇到了明主还好,会对士子委以重任。 可一旦遇到了庸主,就会觉得士子迂腐不堪,只会纸上谈兵、卖弄学问。 而在那些武将面前,士子的处境也始终都很尴尬。 你给他们讲道理,他们哪有耐心去听? 就算有耐心听的话,也没几个人能听得懂。 反倒是人家一不高兴,一刀就会砍了你的脑袋。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因为秀才手无缚鸡之力,在武夫面前只有被动挨打,甚至任人宰割的份。 所以士子手里必须要有自己的兵马,才能不被人欺负,也才能真正运用自己的理论、施展自己的才华。 郭图当年不过是袁绍帐下一个小小的幕僚,为什么如今变得颐指气使、不可一世? 就是因为他通过自己的手段,掌握了大量的兵马。 不但军中的士卒对他毕恭毕敬、高看一眼,就是张合、高览也不敢惹他。 所以自己要想出人头地,摆脱目前的尴尬处境,必须要尽快获得兵权。 袁绍此时则是另一种想法。 张合、高览目前都手握重兵,又在私下里对自己颇有微词,也该削减一下他们的兵权了。 袁绍沉吟片刻,说道:“子远啊,你的这个想法非常不错!你的能力老夫心里有数,是该统领一些兵马啊!这样吧,老夫回头琢磨一下,从别人手里分出一些人马归你掌管!” 许攸顿时乐不可支,连连点头作揖。 第3章 郭图的阴谋 乌云遮月,夜色如墨。 官渡战场上,袁绍军表面上节节胜利,实则暗流涌动。 此时,郭图正坐在自己的军帐之中冥思苦想。 许攸答应了来自己手下效力,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但有一个重大隐患却始终未能除去,那就是张合和高览。 他们是袁绍的心腹大将,又始终与自己形同陌路,是绝对不会与自己为伍的。 而且此前无意间在他们的军帐外偷听了他们喝酒时的言语,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高览是随时都想宰了自己,而张合却说等仗打完了,他要亲手宰了自己。 也就是说,在消灭曹操之前,自己基本上还是安全的。 但曹操的覆灭指日可待,所以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张合和高览武艺高强,都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又手握重兵,想要对付他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本寄希望于曹操,想让张合与高览在与曹军的对战中阵亡或被对方生擒,但现在看来这件事无异于痴心妄想。 别说曹操现在十分被动,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就算他真的出兵与袁绍正面交锋,也不可能把张合和高览这两大心腹之患同时帮自己铲除。 那晚自己跑到袁绍帐下,对张合、高览二人无中生有地诋毁了一番。 袁绍当时也信以为真了,还说回头要削减他们的兵权。 可到了现在都毫无动静,似乎是不了了之了。 袁绍向来说话不算数,指望他是没希望了。 若想消灭张合、高览这两个匹夫,还得另谋他法啊! 之前在袁绍那里挑拨离间,说张合与高览居功自傲,把官渡的战功都算在自己头上。 虽然引起了袁绍的不悦,但他也只是说等战争结束之后,再削减一下他们的兵权。 可即便袁绍真的那么做了,也对自己毫无意义。 张合和高览若想对付自己,可以不用一兵一卒,亲自出马就绰绰有余。 打又打不过人家,杀又杀不了人家,曹操也指望不上,袁绍也帮不了自己多大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无可奈何之际,郭图又想到了许攸。 许攸向来足智多谋,对于除掉张合、高览这件事,他也许会有什么妙计。 想到这里,郭图又赶紧派人把许攸叫了过来。 张合和高览是目前袁绍麾下数一数二的将军,要想除掉他们,实在是事关重大。 郭图知道并不能跟许攸直奔主题,必须要先寒暄一阵再找机会。 于是郭图笑着问道:“子远啊,眼下战事胶灼,你觉得我们如何才能尽快取得胜利啊?” 许攸并不知郭图找自己到底想干什么,沉吟了一下,说道:“郭大人,在下也没什么太好的主意。在下毕竟只是一介书生,对于战场上的事,还是十分陌生的。” 郭图一听许攸提到战场,突然来了灵感,说道:“子远,你既然已经投入到了老夫麾下,老夫自然也拿你当自己人。这几日老夫一直在帮你做工作,想把张合和高览的部队分出来一些给你。可他们却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真是让老夫好生为难啊!” 许攸一听这话,不由心下暗忖起来。 难道是自己管袁绍要兵马,袁绍想把张合和高览的部队抽出来一部分给自己,但张合、高览却不同意? 袁绍没辙了,便找郭图商议这件事。 可是张合与高览都是久经沙场的当世名将,他们本来统领的兵马就不多,眼下又要全力以赴对付曹操。 袁绍就是再糊涂,也不可能从他们手里分兵啊! 自己找袁绍要兵,并不想分张合、高览的部队,而是想分郭图的部队。 郭图什么能耐没有,却手握重兵,这实在是荒谬至极! 先不露声色,看看郭图到底想干什么吧。 想到这里,许攸故意低声下气地说道:“在下愿听凭主公调遣!” 郭图一听这话,顿时心花怒放,问道:“子远,你是管我叫主公吗?” 许攸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郭图情不自禁地拍了一下桌案,说道:“好,子远既然如此识时务,那老夫也把自己的计划跟你说一下吧!袁绍消灭了曹操之后,他便会登基称帝,到那时我们这些人也自然是跟着水涨船高,该封侯的封侯,该升官的升官!当然了,老夫一直都被陛下看好,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担纲大将军一职!现在我们面临最大的敌人,并不是曹操,而是张合和高览。此二人屡立战功,因此居功自傲,必须要想方设法除去此二人,我们才能坐稳位置!” 许攸心下一凛,没想到仗还没打完,郭图就开始想着要铲除异己了。 “主公,那你想如何除去张合、高览呢?”许攸又问道。 “不瞒子远,老夫现在也是很头疼啊!你说他们都武艺高强,又手握重兵,想除掉此心腹大患又谈何容易?不过就算再难,我们也必须要迎难而上!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天下事有难易乎?……” “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许攸接着说道。 郭图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不错,只要我们尽力而为,就是再难的事,也会变得容易起来!老夫觉得吧,应该先想办法除掉张合、高览的兵权。一旦他们没有了兵权,便如同老虎没了爪牙。老虎一没了爪牙,便与病猫无异!呵呵呵!” 郭图说完之后,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狞笑。 许攸这才听明白,郭图这是想先借花献佛,再借刀杀人。 先把张合、高览的部队许诺给自己,郭图却不费一兵一卒,再让自己想办法帮郭图杀了张合、高览,以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主公英明!如此一来,主公便可坐稳大将军一职,再没人能威胁到您了!”许攸煞有介事地说道。 郭图点点头,又问道:“子远,你有什么好的意见或者建议吗?如何才能夺了张合、高览二人的兵权?” 许攸一想,自己本来就是个谋士,如果在郭图面前总是一问三不知,实在太说不过去。 他故作冥思苦想了一阵,说道:“主公,在下认为此事还得去找袁绍!兵马大权都在袁绍手上,他若说句话,肯定比我们做什么都管用!” 郭图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说道:“嗯,子远所言极是!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在袁绍那里诋毁张合和高览!俗话说,三人成虎。这段时间你也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仔细搜集一些张合和高览的素材。我这边也再吩咐其他人,一边搜集,一边告状。咱们大家分头行动起来,就不信扳不倒两个匹夫!袁绍向来耳软心活、水性随邪,谗言听得多了,肯定会信以为真!” 许攸一听这话,心下不由一阵愕然。 这郭图可真不是个好东西,这仗还没打完呢,不但想着加害张合、高览,还直接在背后说袁绍坏话! 许攸不露声色,拱手道:“属下明白!” “快回去准备吧,一旦夺下了张合和高览的兵权,他们的兵马就归你掌管,老夫很看好你呦!”郭图鼓励道。 “属下告退!” 许攸躬身施上一礼,离开了郭图的军帐。 告别郭图之后,许攸感到阵阵作呕,在寒风中吹了一阵,才缓缓走回自己帐中。 许攸虽然有自己的野心,却更有自知之明。 郭图只会耍一些阴谋诡计,带兵打仗根本一窍不通。 自己也只不过是个谋士,说到调兵遣将、排兵布阵,水平跟郭图半斤八两,跟张合、高览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自从颜良、文丑阵亡之后,张合、高览便成了袁绍军中的中流砥柱、架海金梁。 如果把他们的兵权夺了,那袁绍就真的成了没有爪牙的老虎了,跟曹操的对决也会变得胜负难料。 所以这种自剪羽翼、自毁长城的事,我许攸是绝对不能去做的! 第4章 袁绍想削减郭图兵权 官渡战场上凯歌高奏、捷报频传,也让袁绍对未来更加充满了信心。 此时他志得意满地坐在中军大帐之中,不禁考虑起了登基之后的事。 眼下自己最贴心的大臣无疑是郭图,自己当了皇帝之后,让他做宰相最合适不过。 那么大将军之职,该由谁来担任呢? 之前的河北四庭柱,如今颜良、文丑都已经战死沙场了,就只剩下了张合、高览二人。 这两个人来说,张合的能力要明显在高览之上,高览对张合也始终都是毕恭毕敬、言听计从。 然而让张合统领天下兵马,却有些不尽如人意。 无论单打独斗,还是统帅千军万马,张合的能力自然是没得说。 但他有些恃才傲物,此番在拿下曹操的战役中,他又立下了汗马功劳。 如果让他掌管了所有兵马,很难保证他还会对自己忠心耿耿。 而一旦张合生出异心,后果则不堪设想。 韩信、彭越、英布是汉初三将,他们为刘邦打天下立下了赫赫战功,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可最后刘邦为什么要除掉他们? 就是因为他们手握重兵、居功自傲,对刘邦的帝位造成了威胁。 一个人又会带兵打仗,又手握重兵,这实在是让当皇帝的惶惶不可终日,就连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所以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做法还是很有道理的。 张合杀不杀先放在一边,但绝对不能再对他委以重任、让他手握重兵。 可一时之间,大将军之职又实在找不出合适的人选。 高览虽然也很优秀,但他与张合出生入死多年,二人情同手足、亲如兄弟。 张合在高览心中的分量甚至比自己还重,所以此人也坚决不能重用。 先别琢磨大将军的人选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考虑。 即便除掉了曹操,拿下了许昌,离登基称帝也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荆州还有刘表、扬州还有孙权、益州还有刘璋、凉州还有马腾…… 这些枭雄还都需要一一征服。 等自己消灭了曹操之后,有可能有的诸侯会臣服自己,投靠朝廷。 但若想让天下间所有诸侯都臣服,几乎不太可能。 所以短期之内,张合和高览都不能动。 不但不能动,还得许之以高官厚禄。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死心塌地地继续为自己冲锋陷阵、攻城略地。 对于许攸的提议,还是很值得考虑一下的。 沮授与自己始终对着干,所以自己把他的兵权全部削去了。 目前自己手下的十万大军,郭图、淳于琼统领五万余人,剩下的是张合、高览所部。 此前曾考虑分张合、高览的一部分人马出来,划拨到许攸麾下。 目前看来,这个想法并不合适。 张合、高览都是能征惯战的大将,手里的兵马又不多,如果再削减他们的兵权,他们肯定会有意见。 人家立下了赫赫战功,反而还要被削兵权,日后还那肯再为你卖命? 所以绝不能再从他们手中分兵了,还是得考虑一下其他途径。 由于郭图太过贪恋权力,使得淳于琼手里并没有多少兵马,五万余人大部分都在郭图的掌控之中。 独宠一臣,尾大不掉。 不能让郭图的势力过于庞大,否则后面会对他不好控制。 况且淳于琼又一直守卫着粮草,手里的兵力还是有些薄弱,应该把郭图的部队分出来一些给许攸,让他协助淳于琼一起看护粮草。 想到这里,袁绍又命人把郭图叫了过来。 “微臣参见陛下!”郭图一见到袁绍,便卑躬屈膝地说道。 袁绍心里乐开了花,但嘴上还是假装谦虚地道:“公则,此时这么叫还为时过早!还是等老夫日后真正君临天下了,你再改口不迟!” 郭图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道:“陛下,微臣实在是情不自禁,若不称呼您陛下,简直如鲠在喉一般,还望陛下恕罪!” 袁绍笑了笑,说道:“也罢也罢,你我君臣二人在一起,这么称呼也就算了。但若是有旁人在场的话,还要谨慎一些才是!” 郭图连连点头道:“陛下圣明!” 袁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道:“公则呀,眼下我军的十万兵马,你掌管五万有余,剩余的在张合、高览手里。他们都是战场上的主力,不可再分兵了。我的意思是,将你手里的五万人马分出一部分来给许攸,不知你意下如何呀?” 郭图一听这话,不禁心下一怔。 之前自己跟许攸商量好了,要想方设法夺下张合、高览的兵权。 怎么到了袁绍这,变成分自己的兵权了? 真是岂有此理? 乱世之中,兵权对一个将军来说代表什么? 兵就是自己的血、自己的肉,岂能让别人轻易抽自己的血、割自己的肉? “陛下,这是许攸的主意吗?”郭图小心翼翼地问道。 袁绍一想,许攸确实找自己要兵了,但却并没说要谁的兵。 削弱郭图的兵权,完全是自己的主意。 但如果直言相告的话,又会让郭图对自己产生意见和想法。 于是袁绍点点头道:“嗯,公则,你怎么知道的?” 郭图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许攸这厮,原来是对自己阳奉阴违、面从腹诽! 他表面上答应投奔到自己麾下,帮着自己削去张合、高览的兵权,实际则是想从自己手里夺兵权。 日后袁绍登基称帝了,许攸再与自己分庭抗礼,甚至一争高下。 幸好袁绍事先征求自己意见,才让自己识破了许攸的真正嘴脸。 可袁绍既然前面说了,张合、高览手里兵不多,又是一线作战的主力,不能分兵。 主公想从自己手里分兵给许攸,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若是不同意,岂不是忤逆了主上的意思? 郭图在脑海中飞速地琢磨着对策,想让袁绍打消从自己手里分兵给许攸的念头。 忽然之间,一个想法在郭图头脑之中闪现了出来。 审配一向独断专行、嗜权如命,此时他留守在邺城,必定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如果让他加一些罪名在许攸的头上,那么袁绍便不会再给许攸兵权。 审配的两个儿子此番也来官渡了,是自己手下的屯长。 若是把他们都提拔起来,想必审配应该会对自己投桃报李。 但此事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至于具体能否实施还是未知之数。 权宜之计,只能先在袁绍这里答应下来,然后再尽快运作。 想到这里,郭图说道:“陛下英明!” 袁绍一愣,不由看了看郭图。 这小子寻思了半天,怎么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的? 不过一听“陛下英明”这四个字,袁绍便顿时心旷神怡,也没心思计较一些细枝末节了。 “陛下,微臣完全赞成陛下的安排!许攸还是有一定能力的,让他掌管一部分兵马,也算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郭图又接着说道。 袁绍手捋白须,满意地点了点头。 心想郭图就是有胸怀、有格局,比田丰、沮授等人强多了。 这要是换了其他人,听说想分自己的兵权,肯定是心有不甘,又得弄出一大堆废话来据理力争。 “公则能够从大局出发,而不计较个人得失,果然是国之栋梁啊,老夫没有看错人!”袁绍由衷地夸赞道。 郭图赶紧道:“陛下谬赞了!微臣这些年在陛下身边耳濡目染、潜移默化,虽然资质愚钝,但多少也学到了一些终身受用的东西!” 袁绍本打算从郭图手中分出一万人马给许攸,此时一听郭图这么说,又有些犹豫起来。 半晌过后,袁绍又道:“公则,刚才老夫跟你说的,只是老夫的初步想法。至于具体从你手中分出多少兵马合适,老夫还要再细细思量一番!” 郭图一看袁绍有些犹豫了,连忙恭维道:“陛下英明,陛下英明啊!” 第5章 袁绍与许攸翻脸 就在许攸满怀期待,等着袁绍分给他兵权的时候,却突然从邺城传来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许攸的老婆被收监了。 许攸与袁绍、曹操是总角之交,儿童时期便经常在一起放屁崩坑、撒尿和泥。 长大之后,他们又经常在一起偷鸡摸狗、寻花问柳,三个人都十分好色。 当年许攸由于年少懵懂,便对异性充满了好奇。 不懂人生,更不懂爱情,使得许攸对一个娼妇痴迷得无法自拔,随后他又娶了那个娼妇。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丰富,许攸才深深体会到了“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许攸的老婆虽然长得十分俊俏,却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她既是淫妇又是荡妇,看到相貌出色的男人,便会主动投怀送抱,谁肯出重金一吻芳泽,她也来者不拒。 许攸本来长得就比较丑陋,在袁绍帐下任职多年,又没混出什么名堂,所以他的老婆经常给他戴绿帽子,他也不敢说什么。 而许攸又没有勇气休了自己的老婆。 一方面,如果休妻的话,跟家里没法交代。 毕竟原因实在是难以启齿,家里若是问起休妻缘由来的话,许攸实在不好回答。 另一方面,休妻之后还得再娶,又会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许攸本来就家境贫寒,自己也没混出什么名堂,根本掏不起巨额礼金。 所以多年来,许攸便一直忍辱负重、苟且偷生。 他想等官渡之战结束后,自己能够加官进爵,然后再另觅新欢。 没想到还没等许攸休妻,老婆就先被关进了监狱,而且名堂也令许攸啼笑皆非,竟然是“受赇枉法”的罪名。 自己的老婆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一点官职也没有,又怎么可能去受赇? 许攸也懒得理会那么多,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即便是被杀头了,许攸也不心疼。 许攸不知道的是,原来这一切都是郭图暗中做的手脚。 郭图为了让自己的兵权不被削减,也为了让袁绍不给许攸兵权,便跟审配做了一笔交易。 郭图把审配的两个儿子由屯长提拔成了中郎将,一下子跳了好几级,并希望审配能够帮自己对付许攸。 审配的两个儿子一直默默无闻,也能力平平,突然被郭图提拔起来了,审配自然要对郭图感恩戴德、投桃报李。 许攸人在官渡,实在令审配力有不逮、鞭长莫及。 于是审配只好另辟蹊径,在许攸的家人身上动脑筋。 可仔细查了一番,却发现在许攸的家人身上做文章也不容易。 许攸的父母早就去世了,家里又没什么兄弟姐妹,膝下也没个一儿半女,就只有一个妻子。 无奈之下,审配就只能在这个女人身上做文章了。 审配经过多方打探,知道此女生活作风很不检点,属于人尽可夫的那种类型。 依照大汉律法,可以往通奸罪上归类。 然而许攸的老婆虽然阅人无数,却也都是当年的风流韵事,现在她人老珠黄,早已被迫金盆洗手了。 再想翻当年的旧账,实在是无从查起。 许攸的老婆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是个女人,说他烧杀抢掠也不现实。 最后审配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说她打着许攸的名义收受贿赂,勉强给她安了个“受赇枉法”的罪名。 目的就是想把许攸搞臭,审配也好对郭图有个交代。 袁绍正掂量着如何给许攸分兵,也突然听说了这个消息。 这日一早,袁绍便又把许攸召到了自己的中军大帐之中。 “微臣参见主公!” 许攸以为袁绍找自己来,是想给自己分兵,不禁变得心猿意马起来。 袁绍一听许攸对自己的称呼,更加对他产生了反感。 他冷冷地问道:“子远呐,最近你家里的事,听说了吗?”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 许攸本来不想提自己老婆被抓进监狱的事,可袁绍既然问了,又不得不说。 于是许攸硬着头皮说道:“听说了,等结束了这场战事,微臣便回去休了那个臭不要脸的糟糠之妻!” 许攸的老婆,袁绍自然也认识,若干年前袁绍还曾光顾过她。 听许攸这么说,袁绍不禁产生了恻隐之心,劝道:“子远呐,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糟糠之妻不下堂啊!你们也是老夫老妻了,别动不动的就要休人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对不对?不过你老婆受贿,你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子不教,父之过;妇不教,夫之过!等她放出来之后,你可得好好教教他《女诫》!” 许攸连连点头,不想再跟袁绍扯这个话题,满心期待着袁绍挑起下一话题。 气氛沉寂了一阵,袁绍又劝道:“唉!这件事你也别太上火,别把人家休了,更不能动手打人家,知道吗?” 许攸点了点头。 “那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下去吧。老夫在这里,还要继续独自运筹帷幄!”袁绍又煞有介事地说道。 许攸不禁大跌眼镜,难道袁绍把自己找来,就是劝自己不要休妻,以后多管管老婆吗? “主公,上次微臣跟您说的那件事,不知您考虑的怎么样了?”许攸试探着问道。 袁绍眉心微蹙,明知故问地道:“哦?老夫日理万机,有些淡忘了,你指的是哪件事啊?” 许攸讪笑着道:“就是,就是分给微臣一些兵马的事!” 袁绍想了想道:“子远呐,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有治国的志向是好的,但要先打好基础,先从修身开始,然后是齐家,家里人都治理得井井有条了,才方有能力治国平天下啊!” 袁绍虽然说得很委婉,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许攸连个女人都管不好,又怎么能把兵马大权交给你呢? 许攸十分不甘心,一激动,口无遮拦地道:“本初啊,我们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我家那个女人,别人不了解,你还不了解吗?我早就跟她没什么感情了,只不过是想等这场仗打完了,再回去把她休了!” 袁绍已经忍了许攸好久了,许攸不管自己叫“陛下”,而管自己叫“主公”,这就足以说明他很没有预见性。 现在他连“主公”都不叫了,竟然敢直呼自己的表字,真是胆大包天、岂有此理? 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还真不知下一个开国皇帝是谁! “许攸!你大胆!你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吗?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发小的份上,老夫现在就治你个欺君罔上之罪!老夫日理万机,又岂会了解你家的女人?”袁绍声色俱厉地质问道。 许攸一看袁绍发火了,也知道自己有些失言了。 袁绍一向十分看重面子和礼节,绝不容许别人对他有半点不敬,更不会承认他对一个当年的娼妇了如指掌。 于是许攸赶紧赔罪道:“主公,刚才微臣一时激动,无意冒犯了主公,还请恕罪!” 袁绍看许攸的态度还算诚恳,脸色缓和了下来,又道:“子远呐,不是老夫不给你兵马,实在是事出有因呐!你说现在手下这帮人都盯着呢,谁都想多要点儿兵权,谁都不愿意削弱自己的兵权!你家里又突然出了这事,老夫只能公事公办,不能因私废公、惹人非议啊!” “主公,郭图欺下媚上、里挑外撅,此等小人,你都能让他掌管五万兵马。难道我许攸,掌管一点儿兵马都不可以吗?”许攸一脸委屈地质问道。 许攸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很明显,那就是袁绍亲谗远忠、忠奸不辨。 袁绍顿时怒火中烧,厉声喝道:“出去!以后没朕的吩咐,你不许擅自前来见朕!” 第1章 许攸与郭图见最后一面 是夜,郭图坐在自己的营帐之中,手捻胡须,心下十分得意,时不时地发出一阵阵奸笑。 他对自己的这次谋划十分满意。 自己先是把审配的两个儿子给提拔上来了,审配听说了之后,又主动写来书信表示感谢。 自己又说要与他合作,先对付许攸,然后再对付张合、高览。 等袁绍打败曹操,登基称帝了,二人再共同享受荣华富贵。 自己是袁绍身边的红人,审配也很清楚这一点。 他一听说自己想拉拢他,自然是十分愿意,并投桃报李地先给自己送上了一份“礼物”。 虽然审配没有给许攸定罪,却给许攸的老婆定了罪。 这也算是差强人意。 最后袁绍放弃了给许攸划拨兵马的打算,也保住了自己的实力。 郭图觉得,接下来的唯一目标,就是全力以赴对付张合和高览这两个匹夫了。 许攸既然不能用,那就还得靠自己。 只有继续在袁绍面前诋毁张合、高览,才能有机会铲除他们。 就在郭图冥思苦想之际,许攸走入了他的营帐。 郭图看到许攸出现在自己面前,心下不由一凛。 郭图以为许攸知道了是谁陷害他,此番是来找郭图算账的。 郭图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想看看许攸是如何说辞,再见招拆招、见机行事。 “在下参见主公!”许攸躬身施上一礼说道。 郭图有些受宠若惊,他暗自从上到下地仔细端详了一番许攸,却看不出任何异常。 郭图心下不禁疑窦丛生起来。 自己把许攸害得这么惨,难道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吗? 还是他已经知道了,是在这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呢? “子远呐,不必多礼,快快请坐吧!”郭图十分客气地说道。 许攸坐在了郭图的身旁,叹了口气道:“主公啊,在下去袁绍那里要兵了,但他非但不给,还把在下给骂了一顿!” 袁绍把许攸赶出自己军营的事,郭图当然也听说了。 听许攸这么说,他也并不感到意外,劝道:“袁绍可能正在气头上吧,子远不必灰心,不给就不给呗!实在不行的话,老夫从手里拨出一部分人马归你统领!” 郭图说的当然不是真心话,他只是在试探许攸,看他到底有没有非分之想。 许攸连忙道:“主公,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在下只是一介谋士,手无缚鸡之力、胸无鸿鹄之志,更不会统兵打仗,要您的军队干嘛呀!此番我去袁绍那里要兵,完全是按照您的吩咐,想从张合、高览手里分一些兵权,最后再助主公将他们铲除!” 郭图听了许攸的这番话,不禁满腹狐疑起来。 袁绍上次召见自己,说想从自己手中分一些兵马给许攸,还说是许攸跟他说的,想从自己手里分兵。 怎么现在看许攸的意思,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那么不是袁绍在信口雌黄,便是许攸在惺惺作态。 可是眼下看许攸,完全是一脸坦诚,眼神很清澈,言语也没有一点嗫嚅,说的更是句句在理,不可能是假的啊! 那么就是袁绍在撒谎了! 袁绍不想分张合、高览的兵权,又想分自己的兵权,便跟自己说,是许攸想从自己手里分兵权、 这样便把责任都推到了许攸身上,让自己对许攸怀恨在心。 如此说来,倒是自己中了袁绍的诡计,而错怪许攸了。 那么之前与审配做的这番交易,把许攸的老婆弄到了监狱,做得倒是有些过分了。 想到这里,郭图问道:“子远,你去袁绍那里要兵,你们之间都是怎么说的?” 许攸想了想道:“我就是跟袁绍说,想从张合、高览那里要一些兵马呀!他却说坚决不行,还说什么您现在的权利太大,要分散一些才是,所以他想把您的兵马分出一些来给我!我知道主公志在统领整个兵马,又怎么能再分给别人呢?再说我们是一伙的,把您的兵马分给我,不等于把自己的东西从左口袋掏出来放到右口袋嘛!于是我就跟袁绍说,我绝对不会要您的兵马。” 郭图不再说话,仔细玩味着许攸所说的这番话。 许攸又道:“哦,对了!当时我跟袁绍说完这番话的时候,他有些不大高兴,沉默了好半天都没说话!我觉得他是看我们之间关系太好,有些不放心!” 郭图顺着许攸的思路,继续思考下去。 袁绍怕我们关系太好,所以就把我叫了过去,说许攸想分我的兵马,让我对许攸怀恨在心,从而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之后我便中了袁绍的诡计,以为许攸不是真心投奔自己,便与审配合谋,把许攸的老婆送到了监狱。 想到这里,郭图心下十分过意不去。 这次不但是误会了许攸,还害得他老婆入狱,真是把人家给害惨了。 袁绍这个老狐狸还真是够狡猾的,竟然不露声色地挑拨了我和许攸之间的关系! “主公,恕在下说一句不该说的话,我觉得袁绍现在对你的戒心很重。他不但想削减你的兵权,而且还生怕你和其他人走得太近!”许攸又沉声说道。 郭图面色凝重,心下一阵骇然。 许攸看郭图沉默下来,又说道:“主公,在下还听说了一些事,也都跟您汇报一下吧!” 郭图点点头,示意许攸但说无妨。 “在下听说,张合和高览一直对主公恨之入骨、深恶痛绝,说您对排兵布阵、冲锋陷阵的事一窍不通,还总是叽叽喳喳、比比划划的!他们恨不得,恨不得把您除之而后快,所以主公不得不防啊!等这场仗一旦打完了,恐怕他们就要对主公不利了!” 其实这件事在袁绍军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郭图总是在张合和高览面前颐指气使,连普通的士卒都知道。 外行领导内行、业余指导专业,人家当然心里头不痛快了。 许攸之所以在郭图面前这么说,就是想挑拨郭图与所有人之间的关系。 郭图通过上次在营帐外面偷听,也知道张合、高览这两个人早晚是要对自己痛下杀手的。 只可惜一直苦于没有对付他们的良策,自己才始终无法解除这两大隐患。 此时听许攸提起此事,郭图不禁问道:“子远啊,眼下想分张合和高览的兵权是不太可能了,关于如何除掉他们,你还有什么更好的计策吗?” 许攸想了想道:“在下认为,他们武艺高强,又手握重兵,只可智取不可力敌!既然他们是官渡战场的主力部队,那就让他们多打一些硬仗、险仗,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嘛!” 郭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子远言之有理!下次在主公面前,一定争取让张合、高览去打那些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仗!” “主公,袁绍这个人,你也要防着他点儿。我觉得这场仗打完了,他很可能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啊!”许攸又沉声说道。 郭图眉头微皱,问道:“子远,那你觉得老夫该如何提防袁绍呢?” “古人云,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弓若想不被藏、狗若想不被烹,就不能让鸟尽,也不能让兔死!”许攸意味深长地说道。 郭图一听这话,第一反应是很刺耳。 许攸把自己比成弓也就算了,竟然还把自己比成了狗。 不过此时也不是吹毛求疵的时候,还有更大的敌人摆在郭图面前,所以郭图也没心思跟许攸计较。 郭图似有所悟,喃喃自语道:“对对,鸟不能尽,尽则弓藏;兔不能死,死则狗烹!” 许攸突然眼角有些湿润起来,哽咽着道:“主公,在下想回趟家,去监狱里看看我那苦命的妻子!” 郭图觉得自己把许攸冤枉了,又把人家老婆给陷害了,心下也是十分过意不去,连忙道:“好啊!子远,你尽管回家省亲,也不用跟袁绍打招呼了!战场这边有什么事,老夫给你担着!” 第2章 许攸找张合、高览喝酒 许攸离开了郭图,又前往了张合的军帐。 此时张合与高览正在军帐中谈论战事,许攸突然提着两坛好酒走了进来。 张合与高览是将军,而许攸只是个谋士,所以他们彼此之间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 但在张合、高览二人眼里,对许攸这个人,也不像对郭图那般反感。 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是不远不近、不亲不疏的点头之交。 张合、高览都是好酒之人,看许攸带着好酒过来,不禁顿时垂涎三尺。 “二位将军,许某准备了两坛陈年佳酿,今晚想与两位将军把酒言欢、不醉不归!”许攸笑容可掬地说道。 张合与高览当然求之不得,赶紧吩咐手下把好吃的食物都呈上来,又与许攸围坐在酒桌上共饮起来。 “好酒,果然是好酒啊!”高览一边喝着许攸的酒,一边称赞道。 张合知道许攸贸然前来,绝不是请他们二人喝酒这么简单,肯定是有什么要事,于是问道:“子远兄,您此番前来,到底有何赐教啊?” “张将军说笑了!许某区区一介幕僚,与二位将军的身份地位相差甚远,哪里谈得上赐教?求教还差不多,呵呵呵!”许攸自嘲道。 “那你有何贵干啊?”高览又问道。 许攸并不想这么快就道明来意,说道:“高将军先别急,我们先好好喝上几碗,然后再步入正题不迟!” 许攸知道张合和高览都是嗜酒如命的汉子,恰好自己也很好酒,于是便投其所好,前来找他们喝酒。 想等到酒酣耳热之时,大家再推心置腹一番。 三人推杯换盏了一阵,酒意也逐渐涌了上来。 高览道:“子远兄,若说主公手下的这些个谋士,你还算人品比较好的!” 许攸捋髯笑道:“哦?高将军此话怎讲?” 高览又道:“田丰和沮授也都是好人,但他们总是处处跟主公对着干,所以最后一个被收监了,一个被冷落了。剩下的那帮人,简直都是一群杂碎!尤其是那个……” “尤其是那些个只会拍马屁的人!” 高览本来想说郭图,但是话还没说完,张合便打断了他的话。 高览看了看张合,知道他怕自己口无遮拦,在外人面前失了分寸,便也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许攸看得明明白白,笑着说道:“尤其是那个郭图,毫无真才实学,只会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便踩着别人的头顶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如今那厮手握重兵,便更加得意忘形。他本来对打仗的事一窍不通,却总是对你们说三道四、指手画脚的!” 张合与高览不由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心里十分痛快。 许攸一口气说出了他们想说的话,看来郭图的德行,大家都有目共睹啊! “哈哈哈,子远兄果然是心细如发、火眼金睛,说起话来更是鞭辟入里、入木三分呐!在下佩服,佩服!来,高某敬您一杯!”高览端着酒杯说道。 张合也端起了酒杯道:“子远兄虽然是一介文人,但却比我们这些武夫的胆色大得多!在下也是十分的钦佩啊,这杯酒也带上我一个!” 三人一起碰了一下,又都纷纷一饮而尽。 喝过之后,许攸又笑着道:“要么就是两位将军不拿我许攸当朋友,说起话来瞻前顾后;要么就是两位将军行事谨慎,对郭图的权势有所忌惮!所以才不敢点名道姓地骂郭图是奸佞之辈、无耻之徒!” 张合和高览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在沙场上面对千军万马、刀光剑影都不曾畏惧,又怎会怕一个小小的郭图? 此时听许攸如此贬低自己,哪里还能受得了? 高览狂笑道:“不错,高某刚才想说的人,正是郭图那个杂碎!若不是现在打仗太忙,老子早就把他给剁了!” “子远兄莫怪!我们兄弟二人绝不是怕郭图,更不是没拿你当朋友,只不过现在大敌当前,若是有些闲言碎语传了出去,郭图那厮听到了,又会去主公那里打小报告的。所以从大局考虑,我们才对郭图一直隐忍。”张合一脸坦诚地说道。 “哎?大哥,怕他个鸟啊,老子随时都能解决了他!今天咱们只管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明天我便拿他的人头过来!”高览恶狠狠地说道。 许攸当然知道高览这话并不是在胡乱吹嘘,以他的能力,取郭图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但如果就这么杀了郭图,实在是不太合适。 一方面,郭图为非作歹多年,如果就这么痛痛快快地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了他? 另一方面,如果郭图现在就死了,就会扰乱许攸的全盘计划。 郭图虽然可恶,但取他性命并不急于一时。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暂时留着他还是有些用处的。 正是:敌国之愚,本国之幸。 想到这里,许攸端起酒杯道:“高兄弟,许某知道你武艺高强,杀郭图犹如屠鸡宰狗一般,但起码也要等到打完了这场仗再说。郭图那厮毕竟是主公身边的红人,若是你直接杀了他,主公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所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 许攸的想法与张合不谋而合。 郭图之所以能够一直嚣张跋扈,就是因为张合劝高览不要轻易动手。 此时听许攸这么说,张合也跟着点头道:“老弟啊,你看子远兄也跟我说的一样吧!郭图的狗头,就暂且在他脖子上存放一阵。等仗打完了,也不用你出手,大哥便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彻底消失!” 高览郁郁地点了点头。 许攸却在一旁道:“仗打完了?唉,仗打完了,二位将军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的处境吧!” 张合和高览闻听此言,不由对视一眼。 许攸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觉得袁绍会败给曹操不成? 高览一脸惊讶地问道:“子远兄,你这是何出此言啊?” 许攸喝了口酒,手里来回转动着酒杯,说道:“你们平日里在前线奋勇杀敌,主公到底如何考虑,恐怕你们并不清楚!” “那主公是如何考虑的?”高览又追问道。 许攸放下酒杯,俯下身来,低声道:“仗打完了,主公便要登基称帝,之后让郭图担任大将军之职,统领天下兵马!” “什么?我们兄弟二人每天出生入死地在前线杀敌,立下的战功也不计其数!他郭图算个什么狗东西,凭什么让他当大将军?”高览怒目圆睁着问道。 “二位将军可知韩信将军吗?”许攸又问道。 韩信是古往今来战神级别的传奇人物,为将者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临晋设疑、夏阳偷渡、木罂渡军、背水一战、拔帜易帜、传檄而定、沈沙决水、半渡而击、四面楚歌、十面埋伏…… 这些都是韩信的杰作,也都被人们所津津乐道。 张合和高览身为袁绍麾下顶级武将,自然听说过韩信的大名,也十分崇拜他的用兵如神。 “韩信当然知道了,与其说项羽是败给了刘邦,倒不如说他是败给了韩信。若是没有韩信的横扫天下、大杀四方,刘邦早就被项羽给灭了,还当什么大汉开国皇帝?”高览说道。 许攸点点头,又问道:“那你可知韩信最后的下场如何?” 高览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许攸看张合一副神色不安的样子,知道张合肯定知道韩信是什么下场。 于是许攸笑着起身道:“酒也喝光了,许某也该回去了,二位将军也早点休息吧!” 高览又问道:“子远兄,那韩信到底怎么死的啊?” “张将军会给你好好讲述一番的!” 许攸拱手一揖,转身离开了军帐。 第3章 许攸独自打探乌巢 许攸离开了张合、高览的军帐,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住处,而是策马扬鞭地朝着东北方向绝尘而去。 不大一会儿,他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高览一头雾水,更是意犹未尽。 张合则是呆若木鸡、若有所思。 虽然三人喝下了两坛酒,此时张合与高览却都是全无醉意。 “大哥,许攸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咱们跟他平时只是点头之交,他今天怎么突然跑过来请咱们喝酒啊?”高览好奇地问道。 张合仔细回忆了一下整晚的经过,似乎明白了许攸此番的来意。 “他是来提醒我们,多为自己的前途考虑考虑!”张合若有所思地说道。 高览听得更加迷糊,问道:“你们俩都劝我别杀郭图,可许攸又说,等这场仗打完了之后,袁绍便会让郭图做大将军。那个狗东西现在都这么嚣张,若是再做了大将军,我们还能有好日子过吗?要不我现在就去杀了他算了!” 张合赶紧起身拦住了高览,正色道:“高览,你冷静点儿!就算你现在去把郭图杀了又能如何?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主公那边我们又如何交代?郭图虽然可恶,可人家犯了什么法,你就动手杀人家?再说就算他犯了法,也轮不到你来处置!你若真把郭图杀了,主公还不得把你满门抄斩!” 高览听了这话,又郁郁地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高览又问道:“大哥,那个韩信到底是什么下场啊,他后来死了吗?” “是被袁绍处死的!”张合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高览听得瞠目结舌,哭笑不得地问道:“什么?这怎么可能啊?袁绍跟韩信根本不在同一个时代,一个在西汉初年,一个在东汉乱世,袁绍又怎么可能杀了韩信呢?” 张合这才回过神来,说道:“不是袁绍,是刘邦,我刚才都让你给气糊涂了!” 高览难以置信地道:“韩信当年战功累累,可以说是居功至伟、无出其右!如果没有韩信的话,刘邦根本打不过项羽,也不可能得到整个天下。如此功臣,又是兵仙,刘邦为何要杀韩信啊?” 张合叹了口气道:“就是因为韩信战功累累,才必须得死!这就叫功高震主者身危,名满天下者不赏!” 高览听得一知半解,问道:“大哥,功高震主者为何身危?名满天下者又为何不赏啊?” “韩信用兵如神、百战百胜,他生平打了无数胜仗,就连不可一世的项羽也不是他的对手。韩信手下的将士也都是他的心腹,所以刘邦怕韩信会谋反。可刘邦又没法亲自杀韩信。一方面,韩信是开国第一功臣,杀他的话会寒了其他功臣的心,让满朝文武都惶惶不可终日,觉得刘邦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另一方面,当年刘邦也曾说过,以后不管韩信犯了什么罪过,都不会杀他。杀韩信的话,必须得同时具备‘不见天,不见地、不见光、不见铜、不见铁’的条件才行。换句话说,就是韩信无论如何也杀不了。不过刘邦身边还有个毒如蛇蝎的吕雉,她可是个空前绝后的毒妇。吕雉把韩信骗入了宫中,又让人把韩信装进麻袋,最后周围一堆人用竹签把韩信给刺死了。”张合滔滔不绝地说道。 高览听得毛骨悚然,酒也醒了大半,不由叹道:“这吕雉可真是个奇才啊!如此一来,就同时满足了不见天、不见地、不见光、不见铜、不见铁的条件!” “这回你知道韩信的下场了吧?”张合冷笑着问道。 高览听到这里,似乎有些明白了许攸的用意,问道:“大哥,你说许攸大晚上的过来找咱们喝酒,是不是想告诉咱们,等这场仗打完了,咱们也会面临韩信的下场?” 张合点点头道:“许攸前面说什么袁绍消灭了曹操便会登基称帝,还会任命郭图为大将军,后面又讲了韩信的故事,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袁绍便是当年的刘邦,而咱们就是当年的韩信!” 高览有些难以置信,说道:“大哥,我觉得主公不会也像刘邦那样过河拆桥!” 张合摇摇头道:“若是一个胸怀宽广的君主,会厚待当年的那些开国功臣,可袁绍并非胸怀宽广之人,他十有八九也会卸磨杀驴的!” “大哥何以见得啊?”高览不由问道。 “袁绍外宽内忌,他表面上看起来宽宏大量,实际则是小肚鸡肠,这是无数人对他的评价!田丰只是劝袁绍稳中取胜,便被袁绍打入了大牢。沮授只因直言进谏,便被袁绍削了兵权。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容得下手握重兵、功勋卓着的将军啊?”张合一脸愁容地说道。 高览一听这话,再联想袁绍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不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大哥,那我们该怎么办?”高览又问道。 张合沉吟半晌,说道:“我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如今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等这场仗打完了,我们先宰了郭图,然后再主动交出手中的兵权,料想袁绍应该会放我们一马!” “大哥,你说许攸这小子,大晚上的跑来跟咱们说这些干嘛?咱们跟他并没什么太深的交情,他暗示咱们考虑自己的后路,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高览又问道。 张合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许攸的真正目的,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他是敬重咱们的为人。或者,他是看不过去郭图的跋扈。所以许攸才特意过来好心提醒一下,怕咱们重蹈当年韩信的覆辙!” 乌巢,许攸背负双手,正与淳于琼在军营中巡视。 “仲简啊,乌巢乃我军粮草囤积的军事重地,所以务必要严加把守啊!”许攸一本正经地叮嘱道。 淳于琼知道许攸是袁绍的发小,与袁绍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也一直对许攸点头哈腰、毕恭毕敬。 此时看许攸单人独骑前来乌巢视察,还以为是奉了袁绍之命,抽查军中防御工作。 “是是是,在下一定会尽心尽力、尽职尽责!还望许大人回去之后,多在主公面前美言几句!”淳于琼满脸堆笑地说道。 许攸点了点头,又问道:“仲简啊,我听说现在乌巢只有五千人马把守,这个有点儿少吧,万一敌人前来偷袭怎么办啊?” “回大人,乌巢目前有一万人马把守,而且营垒坚固,防火、防盗工作都做的非常到位,应该不会有问题的!”淳于琼如实说道。 许攸一听这话,不由心头一凛。 这袁绍还真有两下子,竟然派了一万重兵把守粮仓,就算是曹操全军出击,也是难以攻克啊! “仲简呐,我们的粮草都在这里吗,别的地方还有没有了?”许攸又询问道。 “大人,我们的粮草都囤积在这里!”淳于琼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许攸本想打探粮草是否全部囤积在乌巢,听淳于琼这么一说,又有了主意,说道:“仲简呐,一万兵马守护粮仓还是少了点儿,万一真有个什么闪失,到时你在主公面前也不好交代!这样吧,我回去之后,跟主公说说,再给你增一部分兵,缓解一下你的压力!” 淳于琼一听这话,顿时喜出望外。 自己手下的兵马,当然是多多益善啊! 人马越多,敌人越不敢来冒犯,粮草守护起来也就更加容易。 淳于琼赶紧拱手作揖道:“谢大人体谅,大人的大恩大德,淳某无以为报!” 许攸又对淳于琼耳语道:“仲简,此番我只身前来视察,是奉了主公之命,切不可张扬出去,以免……” 说到后面,许攸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了,只好把声音压得极低,故弄玄虚起来。 淳于琼听得一知半解,也不敢细问,连连点头道:“嗯嗯嗯,小人明白!大人放心,小人明白!” 第4章 许攸只身前往曹营 许攸回到自己的营帐,独自站在黑夜的寒风中仰望苍穹,不禁思潮起伏、百感交集。 袁本初啊袁本初,你与我还有曹阿瞒,咱们三个是从小光屁股长大的,按说你该了解我许攸啊! 我是那种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人吗? 绝对不是! 转眼之间,我已追随你十余年。 在这十余年里,我问心无愧,对你完全是一心一意。 可你又是怎么待我的呢? 我好心好意地给你献计献策,你非但不采纳,还对我冷嘲热讽。 郭图那种卑鄙小人,一文不值、一无是处,只会溜须拍马、残害忠良。 可你却对他十分赏识,把五万兵马都交到了他得手上。 我的老婆是什么货色你不是不知道,却以我管不好家人为借口,不给我一兵一卒。 我许攸若是再愚忠,只怕与田丰、沮授的下场无异啊! 只怪我当初瞎了眼睛,投到了你的门下。 世人只看到你系出名门、光鲜亮丽的一面,却不知道你有眼无珠、亲馋远贤的一面。 曹操就是再阴险狡诈,也总好过你的昏庸无能! 袁本初,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既然你不仁在先,就休怪我许攸不义在后了! 官渡之战明明是你能打赢的,但你却伤了我许攸的心。 而我许攸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岂能轻易得罪? 这便让你好好体验一下,得罪我许某人到底是何等下场! 许攸收了思绪,翻身上马,一路风驰电掣,直奔曹营而去。 原来那日许攸被袁绍赶出中军大帐,回去之后便痛定思痛、冥思苦想。 到底自己哪里得罪了袁绍,才会令他如此大发雷霆? 袁绍明明之前答应了分给自己兵马,后来却又改变了主意。 表面上看,袁绍口口声声说,自己的老婆入狱,自己连家人都无法驾驭,更没能力驾驭军队。 但实际上绝非那么简单! 自己的老婆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太清楚了。 她虽然生活作风不检点,但却绝对不会打着自己的旗号去受贿。 别说她没那个胆子,就算她敢的话,也没那个条件。 自己只不过是袁绍手下的一个谋士,既无官职,又无兵马,谁能傻到去贿赂她呀? 自己可以在淳于琼那样的武夫面前,以袁绍的发小自居,而狐假虎威,但那也只不过是偶尔为之。 人家给你面子,逢场作戏而已。 淳于琼绝对不可能拿出真金白银或是其他的名贵物品,来贿赂自己。 因为你对人家屁用没有,往你身上花钱,那不是拿钱打水漂吗? 所以自己的老婆突然被收监,绝对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那么搞鬼的人到底是谁呢? 他又为何要搞鬼呢? 自己去找袁绍要兵,他一开始分明是答应了的。 袁绍的兵马主要由郭图和张合、高览掌管,而且郭图手中又握有大部分人马,剩余的少部分人马才在张合和高览手中。 张合与高览作为官渡战场的先锋部队,本来手里兵马就不多,袁绍绝对不可能会从他们手里分兵。 若想给自己划拨兵马的话,就只能在郭图的人马上打主意。 郭图嗜权如命、贪得无厌,又岂会容别人分他的兵马? 那么自己老婆突然被收监,十有八九是郭图干的好事。 只有把自己的名声搞臭了,袁绍才会对自己不满,从而不会削减郭图的兵权。 踩着别人的脑袋往上爬,一贯是郭图的拿手好戏,这种事也只有他能干得出来。 虽然许攸一时之间并不知道郭图用了什么手段,把自己老婆莫名其妙地送进了监狱。 但许攸却几乎可以肯定,就是郭图在背后搞的鬼。 为了确认自己的推测,许攸又主动地去找郭图。 与郭图聊天时,许攸暗自打量他的神色。 当说到跟袁绍要张合、高览兵马的时候,郭图的表情很古怪,就像小孩子做了什么错事一般,这更让许攸深信不疑。 那么既然袁绍这么忠奸不分,许攸觉得自己也就没必要再为他卖命了。 于是许攸便开始琢磨,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 眼下虽然袁绍气势如虹、胜利在望,曹操狼狈不堪、苦苦支撑,但最终的胜负,却还是未知之数。 如果此时去投奔曹操的话,凭借自己与他昔日的交情,他应该会收纳自己。 再给曹操献上几份厚礼,料想曹操一定会笑纳。 毕竟这几份厚礼,足以使曹操扭转乾坤、力挽狂澜。 拿定主意之后,许攸又精心地为曹操准备了三份厚礼。 第一份厚礼,是去找郭图。 在郭图面前,挑拨他与袁绍的关系。 说袁绍对郭图有所防备,不希望郭图一家独大。 又挑拨郭图与张合、高览的关系,让郭图恨不得立刻除掉张合、高览。 郭图别的能耐没有,肚子里的坏水倒是比谁都多。 他对袁绍、张合、高览都怀恨在心,便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报复他们。 第二份厚礼,是去找张合、高览。 在他们面前,挑拨他们与郭图的关系,让他们对郭图恨之入骨。 又挑拨他们与袁绍的关系,给他们讲韩信的下场,让他们时刻提防袁绍卸磨杀驴。 那么作为一名手握重兵的武将,要想地方袁绍,最好的办法便是养寇自重。 只要敌人还在,袁绍便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这样一来,张合、高览就不会再跟曹操硬拼,会时不时地放曹操一马。 第三份厚礼,是去找淳于琼。 许攸亲自去乌巢,想看看那里目前到底是什么情况。 袁军的粮草是否都囤积在乌巢,乌巢到底有多少人马把守。 许攸跟淳于琼说,过几天还要再给他增兵,其实是许攸当时突然想到的计谋。 许攸可以带着曹操的人马,伪装成袁军前往乌巢,到时淳于琼就会以为是袁绍新划拨过来的部队。 曹军再突然发难,必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乌巢是袁绍所有粮草囤积的地方,一旦乌巢失守,袁绍必然不战自溃。 夜幕降临,繁星璀璨。 此时曹操正在中军大帐之中,与荀攸、贾诩等人商议军事。 其实以眼下的局势,也没什么可商议的。 曹操只是希望荀攸和贾诩能支持他退兵,因为他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忽听得有人来报,说营外有人求见,自称是曹操的儿时玩伴许攸。 曹操心下一怔,把目光望向了荀攸和贾诩,满腹狐疑地道:“许攸?他不是袁绍的谋士吗?这么晚了,突然来我这干嘛?” “来了多少人?”荀攸对侍卫问道。 “一人一骑,并没有其他手下,而且那人既没穿铠甲,也没拿兵器!”侍卫回答道。 荀攸沉吟了一下,说道:“主公,此人十有八九是来投奔我们的!” 曹操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似乎不太相信荀攸的话。 贾诩又在一旁劝道:“主公,反正就他一个人前来,我们也没什么可怕的。这里是我们的地盘,谅他也使不出什么花样来,您不如就见见他吧!” 曹操依然不置可否。 面对此情此景,他不由想起了当年的濮阳之战。 当时陈宫就是派了个田氏过来诈降,最后自己被骗到了濮阳,又被吕布杀得落花流水,差点儿送了性命。 若不是吕布粗心大意,与自己打了个照面都没认出来的话,恐怕自己早就成了他的戟下之鬼了。 这件事也给曹操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至今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荀攸看曹操犹豫不决,又问道:“主公,可还记得徐州之战?” 曹操不知荀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道:“徐州之战怎么了?” “徐州之战我们取胜的关键因素,便是魏续投敌!如果这许攸与魏续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话,我们很有可能起死回生、反败为胜啊!”荀攸提醒道。 曹操缓缓点了点头,又脱下双履跑了出去。 第5章 许攸给曹操献计 曹操光着脚丫跑出了营帐之外,一看果然是昔年与自己偷鸡摸狗、寻花问柳的许攸许子远。 一想到当年的魏续,曹操顿时歇斯底里地道:“哎呀,哎呀哎呀!攸子,是什么好风把你给吹来了?你可想死我了,快跟我进来!” 许攸一看曹操跣足而出、抚掌而笑,说明他对自己的到来喜出望外,不禁心下也是一阵窃喜。 “阿瞒,亏你还记得我这个老朋友!数年不见,别来无恙吧?”许攸笑着问道。 曹操苦笑着道:“还无恙呢,都快无命了!外面风大,快随我到帐中一叙!” 曹操说着上前牵过许攸的马,把他迎进了自己的中军大帐之中。 二人先是寒暄了一阵,追忆了一下离别数年之后,各自的境遇。 随后,许攸又问道:“阿瞒,您可知我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 曹操摇摇头道:“哎?攸子,我们是总角之交,虽然两军交战各为其主,但今日我们只谈风月,不谈国事!稍后我让人把好酒好菜呈上来,我们兄弟二人来个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许攸并没有心情跟曹操喝酒,看曹操说了半天也不进入正题,只好开诚布公地道:“阿瞒,我们的酒,日后还有的是机会喝。不过眼下有一桩天大的事,却是迫在眉睫、刻不容缓啊!” 曹操眉心一蹙,问道:“哦?攸子的意思是?” “阿瞒,实不相瞒,我此番孤身深夜逃出袁绍大营,是前来投奔你的!”许攸郑重其事地说道。 曹操心下一喜,紧接着又满腹狐疑起来。 许攸不但跟袁绍是总角之交,还在袁绍帐下任职多年,他怎么会轻易就背叛袁绍了呢? 许攸跟魏续的风格还是不同的。 魏续是纨绔子弟,根本吃不了苦,也就导致了他见利忘义、唯利是图,一看吕布失势了,便毅然决然地背叛了他。 但许攸可是穷苦人家出身,从小就没少吃苦,所以没发生什么特殊的情况,他是不会卖主求荣、朝秦暮楚的。 绝不能轻易相信他的话,还是得好好问问清楚才行! 想到这里,曹操又问道:“攸子,你在袁绍那不是混的好好的嘛,为何要前来投奔我呢?官渡战场上袁绍连连得胜,我可是节节败退呀,马上就要撑不住了!” 许攸感慨道:“阿瞒你是有所不知啊,我在袁绍那混的好什么啊,简直是要多惨有多惨!袁绍这个人吧,就喜欢溜须拍马的鼠辈,对于那些有真才实学,或者忠心耿耿的人,不是排挤,就是冷落!田丰你听说过吧,那是何等的大才?就因为劝袁绍不要急于求成,要稳中求胜,就被袁绍下了大狱,至今还没放出来呢!还有沮授,那又是何等的老成谋国、智计百出?就因为屡次犯颜直谏,就被袁绍夺了兵权,至今都无事可做!反倒是那郭图,只会巧言令色、阳奉阴违,却被袁绍委以重任。他本来只是个幕僚,现如今却掌管着袁绍手中的大部分兵马!” 许攸所说的这些,都是曹操军营中鲜有人知的事情,也是袁绍一方的军事机密。 不但曹操听得津津有味,就连屏风后面的荀攸、贾诩也是目瞪口呆、连连摇头。 “攸子,那又如何?人非圣贤,谁还能没点儿毛病呢?即便袁绍亲谗远忠,也依然改变不了他兵强马壮的事实,更改变不了我曹操一败涂地的命运啊!” 曹操虽然说得凄惨,却又十分心有不甘。 许攸不以为然地道:“阿瞒,此言差矣啊!袁绍必胜无疑,那是以前!如今我许攸既然投到了你的帐下,又岂能眼看着你遭遇这场灭顶之灾啊?” 曹操不禁眼前一亮,问道:“攸子,难道你有什么妙计能够助我力挽狂澜、反败为胜吗?” 许攸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手捋胡须说道:“举网以纲,千目皆张;振裘持领,万毛自整!” 曹操知道许攸引经据典,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做事情要看清事物的本质、抓住事物的要害,从关键点入手,难题便可迎刃而解。 但曹操却不知许攸具体指的是什么,于是问道:“攸子,此话怎讲啊?” 许攸俯下身靠近曹操,沉声道:“袁绍的粮草此时全部囤积在乌巢,若是我们过去放一把火将其全部烧掉的话,袁军必然乱成一团、不战自溃!” 功高莫过救驾,计毒莫过绝粮。 袁绍的粮草囤积在乌巢,这一点曹操当然知道。 十万大军的粮草绝不是个小数目,想掩人耳目根本不可能。 可粮草重地,袁绍肯定会派重兵把守,过去烧粮又谈何容易? 曹操虽然知道袁绍的粮草在乌巢,但却从来没打过那里的主意。 许攸的主意虽然听起来不错,却没什么可操作性。 曹操苦笑着道:“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烧粮固然是条妙计,可袁绍又不是傻子,他的粮草怎会那么容易被烧啊?” 许攸狡黠一笑,说道:“若是你阿瞒带人去烧,那自然是千难万难,事比登天!但若是我许攸带着你们去烧,则必然会信手拈来、马到功成!阿瞒,此时我从袁绍营中逃出来,前来投靠你,袁绍那边的人没一个知道!若是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夜率一支轻骑赶往乌巢的话,绝对是一条妙计!到时由我带队,将士们假装成袁军,便会很顺利地混入营寨。我们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袁军必定措手不及、防不胜防!” 曹操一听这话,不由兀自沉吟起来。 眼前的情景,与若干年前在濮阳与吕布交战时何其相似! 若是许攸真心来投奔自己还好,倒是可以采纳他的建议,去乌巢试一下。 若是许攸与袁绍精心策划了一出诱敌深入的好戏,自己带兵前往乌巢,必将有去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半晌之后,曹操又问道:“攸子,你此番前来投奔我,难道就是因为袁绍不重用你,而重用奸佞小人吗?” 许攸一想,如果把叛变袁绍的前因后果跟曹操从头至尾讲一遍,恐怕就是天亮了也讲不完。 于是他提纲挈领地道:“我老婆在邺城被收监了,就是被小人陷害的,而袁绍又忠奸不辨、是非不分,我还跟他混什么?眼下我已经毫无后顾之忧了,完全可以心之所向,素履以往!” 这话乍一听,让人觉得是因为袁绍抓了许攸的家人,许攸才叛变了袁绍。 但曹操了解许攸,他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许攸真的心疼自己的老婆,那他就不会叛变袁绍了。 因为许攸老婆现在还在袁绍手里,他自己跑出来了,袁绍一怒之下,很可能会杀了他老婆,以此来报复许攸。 许攸父母早已去世多年,他既无兄弟姐妹,又无儿无女,家中只有个风流不羁的老婆。 那个女人曹操早年也曾光顾过,确实没少给许攸戴绿帽子。 许攸对他老婆早就嗤之以鼻了,想弃之如敝屣,却又甩不开这个包袱,所以多年来只能被她拖累着。 如今许攸的老婆被抓了起来,他孑然一身,再做什么事完全可以放开手脚,毫无后顾之忧。 不过这都是当年的情况,曹操与许攸一别数年,如今早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曹操也不了解现在的许攸到底跟他老婆是什么关系。 “攸子,你跑我这来了,袁绍是早晚要知道的,你就不怕袁绍一怒之下,杀了你老婆吗?”曹操又问道。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呀!那个贱货,死有余辜,死不足惜!”许攸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道。 曹操一看许攸与当年一样,不由放下心来,又道:“哎?人家可不贱呐!早年我光顾她的时候,可花了我不少银子呢!” 许攸无心跟曹操调侃,又说道:“阿瞒,事不宜迟、兵贵神速,你还是早做决定吧!” 曹操突然提高了嗓音说道:“好!攸子既然如此有诚意,老夫便随你走一遭,想必我手下那帮谋士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屏风后面的荀攸和贾诩互视了一眼,都没有作声。 第1章 曹操偷袭乌巢 曹操故作沉吟,实则在等着屏风后面的荀攸和贾诩的反应。 半晌之后,看他们俩都毫无动静,说明荀攸和贾诩也都同意采用许攸的计策,可以带兵夜袭袁绍的粮仓乌巢。 曹操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此番前往乌巢偷袭,事关重大、生死攸关,如果失败了的话,就彻底交代在官渡战场上了。 虽然通过跟许攸的交谈,大致可以判断出他并不是诈降,但想要偷袭成功的话也绝非易事。 毕竟乌巢是袁绍整个大军囤积粮草的地方,那里肯定会有重兵把守。 那么到底是自己亲自跟许攸前往,还是派个将军跟他去呢? 如果派个将军跟许攸去的话,就会让许攸觉得,自己还是不太相信他。 而且自己手下的那些武将,征战沙场还行,随机应变、临机取决的本事却远不如自己。 自己与许攸是总角之交,而那些武将却与许攸并不认识。 所以自己跟许攸沟通和配合起来才会更加的流畅和默契。 由此可见,还是自己亲自走一趟才更加稳妥,成功的可能性也才越大。 想到这里,曹操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地道:“好,攸子,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今夜你悄悄地从袁绍那里跑过来,是我们前去摧毁袁绍粮草的最佳时机!老夫便跟你走一遭,事成之后,你是头功!” 紧接着,曹操又把在官渡的所有文武都叫了过来。 荀攸和贾诩也趁着人多,混入了人群之中。 许攸虽然没注意,曹操却看得一清二楚。 曹操环视了一下众位文武,正色道:“介绍一下哈,这位先生名叫许攸,是老夫的发小。如今他弃暗投明,从袁绍那里投奔过来,并给老夫带来了重要的军事机密。袁绍的粮草全部囤积在乌巢,我们今夜便去乌巢烧毁他的粮草!袁绍的粮草一旦被烧,必将对许攸采取打击报复,所以我们一定要保证许攸的安全!文谦何在?” 乐进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抱拳拱手道:“末将在此!” “文谦,命你从现在起,负责许攸的人身安全,一定要如影随形、寸步不离!若是许攸伤了半根汗毛的话,小心老夫军法从事!”曹操煞有介事地说道。 许攸见到曹操如此安排,不禁心下一阵冷笑。 蛇入竹筒,曲性犹在。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个曹阿瞒还是跟当年一样的多疑啊! 他这是对自己不放心,怕其中有诈,所以特意让一个将军看着自己。 一旦乐进发现自己是诈降,自己便会立刻人头落地。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自己既然是诚心来降,便完全不怕曹操用任何手段去防范。 乐进当然领会了曹操的意思,连忙抱拳拱手道:“末将明白!从现在起,末将便与许先生形影不离!若是许先生出了半点问题,末将甘愿以死谢罪!” 曹操之所以选择了乐进,自然有他的考虑。 一方面,是因为乐进在诸将当中,是最眼疾手快、反应灵敏的人。 他虽然身材矮小,却总能在战场上斩下敌将首级,便足以说明了这一点。 另一方面,也因为乐进并没怎么在敌军面前出现过。 既然是冒充袁军,还是要找一些陌生的面孔,才更加容易蒙混过关。 曹操暗暗地打量着许攸的神色,发现他并不紧张,心下又对他相信了几分。 许攸若是心里有鬼的话,看自己如此安排,毕竟惶恐不安。 他此时如此泰然自若,说明应该不是诈降。 “张辽、许褚、徐晃,你们各挑选一千精兵,与老夫连夜赶往乌巢!”曹操又吩咐道。 许攸一看曹操如此安排,赶紧道:“阿瞒,乌巢有一万精兵把守,我们只带三千人马是不够的,起码也要五千人,才方可确保万无一失!” 曹操有些犹豫起来。 许攸的提议无异于孤注一掷,若是五千人马全军覆没了的话,那官渡可就彻底败了。 就在这时,荀攸说道:“主公,许先生说得对,此番前去乌巢,关系到我们生死存亡,所以一定要全力以赴!我看不如您就把所有将领全都带走吧,让微臣一个人留下来镇守营寨!” 曹操一听这话,顿时大吃一惊,问道:“公达,老夫把人马全部带走的话,若是袁绍军前来攻打我军营寨怎么办?你岂不是有性命之忧?” 荀攸又道:“主公,你们前去烧毁袁绍的粮草,大火一起,袁绍便很快就会察觉。那时他肯定会派重兵前去乌巢营救,而无暇顾及我们的营寨!所以乌巢才是重中之重,我们一定要全力以赴!” 曹操眉头紧蹙,不置可否,他实在舍不得荀攸冒险。 荀攸看曹操有些犹豫不决,又说道:“主公,就算袁绍真的派兵攻打我们的营寨,那也不足为惧!到时我们能守则守,不能守则弃!只要你们把他的粮草付之一炬,我们就大功告成了。袁绍十万大军,没了粮草必然会退兵。他们一退兵,我们就赢得了喘息之机!” 贾诩又道:“主公,公达说的对,乌巢一战至关重要,我们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取得胜利!” 曹操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怕许攸有诈。 若是能够确定许攸确实是真心来降,那么就是留下一座空营,全军出击也在所不惜。 但曹操一看,荀攸和贾诩两大察言观色的绝顶高手都如此信任许攸,说明许攸应该不会有诈。 “好,曹洪留下来与公达守营,剩下的将军每人挑选自己手下最精锐的部队,随我一同前往乌巢!记住,只要身手矫捷的精兵,其余的都留下来守营,快去准备吧!” 曹军一向军纪严明,训练有素,不大一会儿,许褚、张辽、徐晃、于禁、夏侯渊、李典、曹仁、史涣、乐进、张绣等十个将军,每人带了约五百人马,在军营空地上集合完毕。 曹操统计了一下人数,正好有五千人左右。 他又让大家人衔枚、马裹蹄,每人都背着柴草,连夜赶往了乌巢方向。 整个人马由许攸和乐进在前面领军,打着袁绍军的旗号,而曹操和其他所有将军都装成普通士卒混在军中。 一路无话,曹操一行人马很快便抵达了乌巢。 淳于琼一听说许攸过来了,赶紧带着手下的几个侍卫出来迎接。 “许大人,您这深夜带兵前来,不知有何赐教啊?”淳于琼满脸堆笑地问道。 许攸在马上捋着胡须反问道:“仲简呐,老夫前几天跟你说的话,难道你都忘了吗?” 淳于琼一阵茫然,仔细回忆着许攸之前跟他说过的话,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他指的是哪句。 “仲简,老夫上次过来视察军粮情况,发现你驻守的兵力有些不足。于是老夫当时就答应过你,回去跟主公说,为你增派人马。这才过了几天啊,难道你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许攸故意装得有些不悦。 淳于琼一听这话,顿时想了起来。 当时许攸那么一说,自己也没当回事。 没想到许攸在袁绍面前力度这么大,只过了两三天,这人马就到位了,而且还这么多! “哎呦,许大人,你看我这脑袋,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许大人,这些人马就是您帮在下争取来的吗?”淳于琼喜出望外地问道。 许攸得意地点了点头。 淳于琼二话不说,赶紧跑过来给许攸牵马,把他迎入了营寨之中。 此时曹操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儿。 许攸和乐进进了营寨,自己的人马便也要跟着进去。 如果许攸真的把生死置之度外,肯为袁绍牺牲自己性命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哪还有什么退路? 曹操也随着整个大军缓缓进入了营寨。 正在曹操魂不守舍之时,忽然军帐中乱成了一团。 原来乐进趁淳于琼不备,突然将他制住,淳于琼手下的其他人也都吓得不敢轻举妄动。 紧接着曹军便大开杀戒,袁军顿时鬼哭狼嚎、抱头鼠窜。 第2章 袁绍派张合攻打曹营 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不可一日无主。 淳于琼被乐进擒住之后,其他人顿时慌了手脚。 由于毫无防备,淳于琼这边的守军一时之间也蒙了,不知道今晚来的这伙人到底意欲何为,更不知他们是何方神圣。 便在这一愣神的功夫,曹军对袁军展开了大肆屠戮,犹如砍瓜切菜一般。 淳于琼手下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又乱七八糟地与曹军厮杀起来。 但曹军的人马绝非等闲,有十来个武艺高强的大将不说,其他士兵也都是身手不凡、精挑细选的勇士,大家无不以一敌十。 淳于琼的部队哪见过这等阵仗? 连普通的士兵都如此勇猛,更别说大将了。 不一会儿工夫,便躺下了一大片人,剩下的也都纷纷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随着袁绍军眭元进、韩莒子、吕威璜、赵叡等几个大将的首级被斩,场面也渐渐地平息下来。 曹操又命令手下将士们赶紧放火烧粮。 转眼之间,乌巢粮仓便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由于声势太大,袁绍军营那边也发现了动静,大家都纷纷拿起武器躁动起来。 袁绍听说乌巢粮仓被人偷袭了,赶紧把郭图和张合、高览都叫了过来。 “许攸这小子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跑到乌巢去放火了?”袁绍背负双手,厉声责问道。 郭图这才知道许攸之前是骗自己呢,赶紧道:“陛下,微臣早就发现许攸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他又去乌巢放火,很显然他是早就暗通曹操了啊!” 袁绍有些半信半疑,问道:“老夫待许攸一向不薄,他竟敢背叛于我?会不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啊?” 郭图又道:“陛下,许攸都带着曹操的人马把咱们的粮草给烧了,还能有什么误会啊!他这明显是吃里扒外、卖主求荣啊!” 袁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张合看袁绍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心急如焚地道:“主公,我们的粮草都囤积在乌巢,当务之急是应该赶紧派人马前去乌巢救援,以尽量降低损失!” 袁绍点点头,刚要说话,郭图却道:“主公,微臣认为张合此言差矣!许攸对我军的粮草情况一清二楚,如今他投靠了曹操,肯定会跟曹操详细透露的。我们乌巢屯有一万精兵,曹操既然敢放火烧乌巢,不说倾巢而出,起码也得出兵一万以上。那么此时他官渡的营寨就必然空虚,所以我们还是应该急攻曹营。一旦攻下曹营,我们便可一马平川,直扑许昌了!” 其实郭图并没有什么主意,只不过听张合说要前去救援乌巢,才故意跟他唱反调。 袁绍挠着眉头沉吟起来。 高览又道:“主公,郭图这厮纯属是妇人之见!若我们的粮草一旦被烧毁,那我们整个大军就只能打道回府了!此前我们几个月的艰苦奋战,也将功亏一篑!” 郭图冷笑道:“井蛙不可以语海,夏虫不可以语冰!” 高览虽然不太明白郭图说的什么意思,但却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话,不禁怒目圆睁地道:“郭图,你他娘的老实点儿,否则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郭图在袁绍面前自然有恃无恐,毫无惧色道:“高览,你在陛下面前,竟敢以老子自居,真是太放肆了!” 高览顿时仓朗朗拔出宝剑,要砍郭图。 这一变故也让袁绍大吃一惊,他赶紧喝斥道:“高览!你竟然敢在朕面前如此放肆,还不赶紧把剑收起来?” 袁绍一着急,竟然管自己叫起了“朕”。 高览有些哭笑不得,快人快语地道:“主公,如今我们跟曹操还胜负未分呢,你就以为自己是皇上了?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啊!” 袁绍顿时怒不可遏,厉声喝道:“滚出去,给朕滚出去!” 高览愤愤不平地退出了营帐,气氛也一时沉寂下来。 张合看袁绍气色有所缓和,又说道:“主公,还是速下命令吧,再不去乌巢营救的话,可真的就来不及了!” 郭图又连忙驳斥道:“主公,古人云,行万里者,不中道而辍足;图四海者,匪怀细以害大!如今乌巢已经着了大火,即便我们再派兵去救援,也未必能成功。而曹操却在大营之中,如果我们能够一举拿下曹操的话,天下粮草都是我们的,又何必在乎一个小小的乌巢?” 郭图其实也并非刻意阻拦袁绍派兵去救乌巢,只是他看张合这么主张,才故意找理由反驳他,从而贬低别人,抬高自己。 张合瞪了郭图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曹操在大营之中,而没前往乌巢?” 郭图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煞有介事地道:“这里!用这里分析出来的!” 张合气得真想上去一把抓住郭图的衣襟,痛痛快快地扇他一顿大嘴巴子。 但一想到高览都被袁绍赶出去了,只好又隐忍下来。 袁绍又道:“公则,说说你的想法!” “是,陛下!眼下许攸叛变我们,投靠曹操了,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可曹操向来多疑,又岂能轻易相信许攸?他只能让许攸先干出一些成绩,然后才能对许攸深信不疑,所以许攸便带着人马去烧粮了!如果曹操也跟着许攸一起去了的话,万一许攸是诈降怎么办?曹操岂不是要人头不保、万劫不复?所以曹操只可能留在营中观望,看许攸如何表现,到底是真降,还是诈降。”郭图滔滔不绝地分析道。 张合一听这话,也觉得不无道理,又换个角度说道:“攻打曹营谈何容易?我们打了几个月都没打下来,又岂能在朝夕之间攻下?但营救乌巢粮草却容易得多,而且粮草大营远比曹操的营寨重要!” “为将者岂能贪生怕死、拈轻怕重?就是因为不容易,我们才要强攻呢!若是什么事都那么容易的话,岂不是天下人人都能做皇帝了?”郭图强词夺理地道。 张合知道自己说不过郭图,只好不再说话。 袁绍依然不置可否、举棋不定,不知到底是采纳郭图的建议好,还是采纳张合的建议好。 郭图则在心中细细地打着自己的算盘。 若是让张合、高览攻打曹营的话,必然十分艰难,结果不外两种可能:一种是攻下了曹营,一种是没攻下曹营。 若是攻下了曹营的话,生擒了曹操,自己便是大功一件,为袁绍贡献了一条妙计,并助他战胜了曹操。 若是攻不下曹营的话,张合与高览可能就会阵亡。 就算不阵亡的话,他们的兵力也必然损失惨重。 所以攻打曹营无论结果如何,对自己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郭图看袁绍迟迟拿不定主意,又说道:“陛下,您曾经说过,擒贼擒王,杀敌杀将。所以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对曹营发动猛攻啊!一旦我们生擒了曹操,整个曹军必将不战而降!” 袁绍在之前是否偷袭许昌的问题上,确实说过“擒贼擒王,杀敌杀将”之类的话。 意思是曹操在官渡,所以偷袭许昌意义不大,打败了曹操本人,许昌便会不攻自破。 郭图之所以一直深受袁绍宠爱,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郭图总能把袁绍说过的话记得滚瓜烂熟,动辄就拿出来“引经据典”。 袁绍自己说的话被别人当成经典,心里自然十分畅快,所以他也很爱听郭图说话。 此时听郭图这么说,袁绍一下子也有了主意。 他斩钉截铁地道:“张合,你们带领本部所有人马前去攻打曹营!郭图,你带领你的人马前去救援乌巢!” 郭图连忙一脸崇拜地道:“兵分两路,双管齐下!陛下圣明,陛下圣明啊!” 袁绍一听这话,嘴角上扬,手捋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3章 郭图再进谗言 军令如山,君命难违。 纵然张合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无条件地服从袁绍的命令。 郭图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这一次他无疑又是胜利者。 二人走出中军大帐各行其是,张合与高览带着手下所有人马前往了曹操大营,郭图则是带着自己的人马赶往了乌巢。 张合身经百战,自然也深谙兵法。 虽然袁绍命令张合前去攻打曹营,张合不得不服从,但他却自有主张。 张合与高览带着整个大军来到了曹营近前,却并不派主力部队前去攻打曹营,只是派出了少量的老弱病残前去袭扰。 张合与高览骑在马上,一边远远地观望,一边谈笑风生。 高览有些莫名其妙,不禁问道:“大哥,你为何要这般布置啊?” 张合也不回答,笑着反问道:“老弟,你说此时曹操在哪里?” 高览想了想,说道:“我估计曹操应该就在营寨之中吧。许攸叛变了,前去乌巢放火烧粮,曹操若是也跟着去了的话,实在太过冒险。一方面,曹操自己的大本营就会变得十分空虚;另一方面,若是乌巢打不下来的话,曹操便会彻底失去了官渡战场,就只能逃回许昌了!” 张合回头看了看乌巢的方向,只见那里大火越烧越旺,粮仓眼看着便会化为灰烬。 “我认为曹操有可能在大营之中,也有可能去了乌巢!”张合说道。 高览一脸茫然,不禁问道:“哦?大哥何出此言啊?” “按照常理来说,曹操应该留在大营之中,看许攸如何表现,再确定他是否是真心归降。可曹操向来是用兵如神,行事也总是反其道而行之,所以他才总是出奇制胜、以弱胜强。如果我是曹操的话,便会跟着许攸一起前往乌巢。因为只有三军统帅亲自指挥,取胜的把握才会更大。而火烧敌军的粮草至关重要,直接关系到这场战争的走势,所以理应赌上一把。”张合头头是道地分析道。 “是啊,按照之前的形势来看,曹操是必败无疑了。左右也是失败,若是赌上一把的话,没准就会有奇迹发生呢!”高览也跟着说道。 “反正我是希望曹操去了乌巢。这样的话,郭图那个杂碎一过去,就凶多吉少了,哈哈哈!”张合又笑着说道。 高览讪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道:“大哥,那我们此时为何不全力猛攻曹营呢?” 张合解释道:“若是曹操此时在曹营,只是让许攸带领少部分人马前去烧毁乌巢的话,此时曹营必定布防严密!我们攻了几个月都没能攻下来,一时之间又岂能攻克?若是强攻的话,只能让我们伤亡惨重,最后不但徒劳无功,还中了郭图那厮的奸计!” 高览又道:“那若是曹操亲自跟许攸去了乌巢,曹营此时岂不是十分空虚?这正是我们攻克曹军的大好时机呀!” 张合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若是曹操真的带着精锐部队去了乌巢,此时曹营必然空虚,的确是我们克敌制胜的大好时机!可是你还记得那天我们跟许攸喝酒时,他对我们说过的话吗?” 高览回忆了一下,说道:“韩信!韩信帮刘邦打败了项羽,最后刘邦卸磨杀驴,借吕雉之手把韩信给杀了!” 张合拍了拍高览的肩膀道:“是啊,我们可不能重蹈韩信的覆辙啊!只有曹操不死,袁绍才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因为他还要利用我们为他沙场建功。但如果曹操一旦死了,我们的末日也就快到了!” 高览顿时豁然开朗,心悦诚服地说道:“大哥果然高瞻远瞩、深谋远虑啊!不论曹操在不在曹营,我们只派出老弱病残做做样子,才是上上之策!这样一来,我们既不损失什么,也能回去跟袁绍有所交代,还可以让曹操继续与我们抗衡,袁绍继续用我们打仗!” 张合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观望起了远方的战事。 此时曹营之中也是人心惶惶。 曹操把所有精锐部队都派到了乌巢,自己也亲自去了,只留下荀攸和曹洪带着一群老弱病残守营。 而张合、高览又带着数万兵马来到了营前。 若是他们发动强攻的话,曹操的营寨根本守不住。 幸好此时他们并没有派出全部主力,只是投石问路,派出了少量人马,暂时还能抵挡一阵。 面对此情此景,荀攸也不由大跌眼镜。 袁绍竟然没派自己的主力部队前去营救乌巢,而是来攻敌军的大营。 看来自己今日真的要命丧于官渡了! 不过这样也好,曹操在乌巢那边,完全可以取得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从而把袁绍的粮草付之一炬。 自己能做的,只有指挥所有将士苦苦死守。 只盼着在袁绍军攻克曹营之前,曹操的大军能够及时赶回来支援。 郭图带着数万兵马来到乌巢,发现火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便派出一小波人马前去攻打许攸的部队。 然而曹操此番带出了十名大将,个个武艺高强,手下的士兵也锐不可当,无不以一当十。 郭图的人马又哪里是曹操这伙人的对手? 只片刻功夫,郭图所部便被曹军杀的落花流水、抱头鼠窜。 郭图一看曹军实在勇猛,粮食也已然被烧光了,再厮杀下去不但挽不回损失,还会徒增伤亡,便赶紧率领大军又退回了大本营。 在回去的路上,郭图又远远地看到了张合与高览的部队,他不禁勒马驻足观望起来。 此番袁绍派出了两路人马,自己带兵前去救援乌巢,张合与高览带兵前去攻打曹营。 现在自己这边无功而返,若是张合真的攻下了曹营的话,岂不是大功一件,盖过了自己的风头? 郭图虽然不懂打仗,但他观察了一阵,却发现张合、高览的部队虽然在攻打曹营,却并没有使出全力,更没有要攻下来的迹象。 张合与高览也在远远的观望,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郭图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带着自己的兵马返回了官渡大营。 回到大营之后,郭图又赶紧来到了袁绍的中军大帐。 “陛下,陛下,微臣赶到乌巢的时候,那里的粮食已经全部烧光了,实在是无力回天啊!”郭图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 袁绍沉吟了一下,说道:“罢了罢了,这件事不能怪你,是许攸那厮卖主求荣所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老夫都看走了眼,就更别说你了!我们兵多粮足,日后再从各地调运粮草过来就是了!” 郭图连忙道:“陛下圣明!陛下圣明!” 袁绍开心一笑,又问道:“公则呀,张合那边怎么样了,可有何消息吗?” “陛下,微臣正要跟您汇报这件事呢!微臣回来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张合和高览的部队。他们并不全力攻打营寨,只是派出了少量兵马做做样子。而张合与高览则远远地躲在后面有说有笑,还说,还说……” 郭图故意装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袁绍眉头一皱,问道:“他们还说什么?” “他们还说,若是打下了曹营,生擒了曹操,便说明微臣为陛下贡献的计策是对的。所以他们只需做做样子就够了,绝对不能让微臣建功立业!”郭图无中生有地说道。 “这两个匹夫!”袁绍骂道。 “他们还说,您是庸主,放着粮草不救,却偏要去攻打曹营,简直是舍本逐末、舍玉取瓦!”郭图又信口雌黄地道。 袁绍一听这话,顿时雷霆震怒。 他背负双手来回踱步了一阵,又派了几名斥候出去打探,想看看郭图说得是否属实。 不大一会儿,几名斥候回来,也都说张合和高览远远地躲在后面,只派出了一些弱旅攻打曹营。 袁绍听了之后怒不可遏,厉声喝道:“来人呐!让张合和高览这两个混蛋立刻滚回来见老夫!” 第4章 张合、高览投奔曹操 张合与高览正在马上优哉游哉地观望着曹营那边的战事,忽然发现有一名斥候纵马赶来。 斥候穿的是袁军的衣服,所以张合、高览也没有起疑。 “二位将军,主公让你们速速回去见他!”斥候来到切近之后,翻身下马,拱手说道。 张合与高览互视了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 这曹营还没攻下来呢,怎么就让我们回去了? 是光召见我们二人,还是让我们带领整个兵马撤退啊? 高览问道:“主公是让我们收兵吗?” 斥侯素来敬佩张合与高览的武艺和为人,不敢有所隐瞒,便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二人详细描述了一遍。 张合眉头微蹙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他淡淡地道:“兄弟,你先回去吧,我们这就鸣金收兵,带领兵马回去见主公!” 斥侯躬身施上一礼,正要翻身上马。 张合又道:“哎?兄弟,你就先别回去了,等一会儿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斥候不敢违拗张合的意思,只好说道:“小的遵命!” 说完之后,斥候便退到了一旁。 “大哥,我早就说宰了郭图那厮吧,你非得拦着我!这下可好,又被他告了一状,这次咱们恐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啊!”高览在马上抱怨道。 张合马打盘旋,又朝着乌巢的方向观望了一下,只见火光已经渐渐地黯淡了下去。 “兄弟,郭图前去援救乌巢,十有八九是无功而返。他怕主公怪罪他,便把矛头指向了我们!”张合猜测道。 高览点了点头,又问道:“大哥,那眼下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若是此时我们回去了,轻则少不了一顿军棍,再被削减兵权;重则被袁绍军法从事,项上人头不保!”张合面色凝重地说道。 “大哥,要不我们带着自己的兵马逃走吧?咱们另立山头,不回袁绍那了!”高览提议道。 张合沉吟了片刻,说道:“我们还能往哪里走?往北全是袁绍的地盘,往南又全是曹操的地盘。眼下咱们的粮草又被烧光了,数万大军人吃马喂的,只怕用不了几日,大家便会被活活饿死!” 高览心急如焚地道:“那该怎么办啊?难道我们真的回去领死,让郭图那个小人,还有,还有袁绍那个庸主任意宰割吗?” 张合向着曹营的方向看了看,说道:“兄弟,如今袁绍那里我们是回不去了,回去的话无异于自寻死路!大哥这里倒是有个主意,不知你可否接受?” 高览连忙道:“大哥,你我兄弟二人出生入死多年,早就是亲如兄弟了!有什么主意你就快说吧,无论你想怎样,小弟都誓死追随于你!” 张合感动地点了点头,又正色道:“郭图那厮进献谗言,袁绍想对咱们兴师问罪,所以我们只能另投别处。我们没有全力攻打曹营,想必曹操也该心里有数。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我们弃暗投明,去投奔曹操吧!” 高览一听张合这么提议,不由心下一阵愕然。 虽然袁绍那里回不去了,但也绝不能前去投奔曹操啊! 两军交战,阵前投敌,这岂不是不忠不义、朝秦暮楚? 高览有些不甘心地问道:“大哥,这可如何使得啊?这几个月以来,我们杀了曹操那么多的将士,早就跟他们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啊!若是我们去了曹操那里,他还不得把我们生吞活剥了嘛?” 张合摇摇头道:“我看未必!你可听说过北地枪王张绣?” 高览略一思忖,说道:“小弟倒是听说过此人!他是张济的侄子,武艺甚是了得。之前他在南阳,后来听说他又投奔了曹操!” “不错!张绣之前曾经发动反叛,杀了曹操的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还有曹操麾下第一猛将典韦。这样的人投奔曹操,曹操都接纳了,我们杀他几个将士,又算得了什么?”张合据理力争道。 高览沉吟半晌,说道:“也罢,回去了之后,就算袁绍不把咱们怎么样,以后也少不了要受郭图那厮的气,实在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早点儿另投明主!大哥若是决定投奔曹操了,小弟必将誓死追随!” 张合满意地点了点头,急忙下令前方的战士停止攻打曹操大营。 随后张合又命大家把袁绍的攻城橹、辎重全部烧毁,告诉全军将士准备投曹。 一切准备就绪了之后,张合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高览说道:“兄弟,我们几万兵马前去投奔曹操,曹操必定不敢接纳!这样,你把我绑起来,就我们两人前去曹营,这样才能显出我们的诚意!” 高览顿时目瞪口呆,说道:“大哥,这怎么可以啊?还是把我绑起来吧!万一有什么不测的话,你也可以带着兄弟们撤退!” 张合正色道:“我是全军主帅,只有绑了我,才能令对方相信我们是真心投靠!兄弟快不要推辞了,时间来不及了!” 高览一想袁绍随时可能派兵过来,便也不再多说,赶紧把张合绑了起来,鞭鞭打马向曹操大营走去。 “司空大人在吗?张合张儁乂求见!”张合高声喊道。 此时曹操还在乌巢,曹营之中只有荀攸和曹洪两个主事之人。 曹洪朝营帐外定睛观瞧,果然是张合和高览。 曹洪不禁心头一凛,对身旁的荀攸问道:“先生,他们两怎么来了?这是用的什么阴谋诡计?” 荀攸也感到非常意外,高声问道:“张将军贸然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啊?” “我与高览带着自己的部下前来投靠司空大人了,希望曹大人能接纳我们!”张合高声回答道。 荀攸与曹洪对视了一眼,都感到十分匪夷所思。 这刚才还打得热火朝天,而且袁军也是完全处于上风,己方守得甚是吃力。 怎么这又突然来投降了? “先生,这也太过蹊跷了,我看其中必定有诈!”曹洪对荀攸说道。 荀攸略一沉吟,又问道:“张将军,你们气势正盛、胜利在望,为何又突然要投降啊?” 张合也不知道里面说话的是谁,只以为是曹操,便说道:“曹大人,您是懂兵之人,你们的主力前去偷袭乌巢,此时营寨十分空虚。我们数万大军前来,只不过是做做样子,并没有拿出全力攻打。若真是猛攻的话,恐怕您的营寨早就被我们踏平了!” 荀攸一听张合这么说,不由点了点头。 刚才外面的兵马挨挨挤挤、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际。 可上前攻打营寨的人却并不多,而且也并不猛烈,显然是出工不出力。 张合看里面没动静,又说道:“我们之所以没有全力攻打营寨,早就有投奔曹公之意,只是在等待机会!如今机会来了,我便带着弟兄们前来投奔曹公了!” 荀攸又问道:“张将军,那你为何要背叛袁绍,投奔曹公呢?” 张合想了想,说道:“不瞒曹大人,袁绍乃一介庸主,此前我们多次献计献策于他,他却根本不听,不是一意孤行,就是听信谗言!当年荀彧和郭嘉不也是因为如此,便弃暗投明了吗?” 荀攸连连点头,又问道:“张将军,那你想让我们怎么做?” “曹大人,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我张合现在是被牢牢绑着的。您只需让我和高览进去,其他的人马留在外面。待我献计于你,击败袁绍之后,你再决定是否收纳张某不迟!”张合提议道。 荀攸仔细一看,张合果然被绑的结结实实,便要走过去打开营寨大门。 曹洪连忙上前阻拦道:“先生,不可呀!还是等主公回来再做定夺吧!” “子廉,刚才你也听到了,张合为什么会背叛袁绍。正所谓:将拒谏则英雄散,策不从则谋士叛!张合说得合情合理,我们完全可以信任!你放心,出了什么事,由我一力负责!” 荀攸说完之后,便上前打开寨门,把张合、高览迎了进来。 第5章 张合大败袁绍 张合与高览二人走入曹操大营之后,又跟着荀攸、曹洪来到了中军大帐之中。 虽然张合身上被绳子绑着,但曹军并不敢怠慢。 大家都知道他们二人武艺高强,万一张合身上绑的是活扣儿,又难免会有一场殊死搏斗。 于是曹洪指挥着手下的侍卫们,一个个手持利刃、严阵以待。 张合并不认识荀攸,也不认识曹操。 虽然在官渡战场上交战了数月,但张合与曹操、荀攸等人也只是遥相观望。 张合看荀攸的穿着并不像是三军统帅,便躬身施上一礼,问道:“谢大人信得过张某,敢问大人尊姓大名?” 荀攸看张合神色平和,绝无半点慌乱之意,笑着回答道:“在下荀攸,乃是曹公帐下一名谋士!” 张合又道:“敢问荀大人,曹公何在?” 荀攸想了想,说道:“曹公还有其他要事,所以特命在下前来接待将军!” 张合一听这话,心下不由有些失望。 自己带着手下的数万兵马,真心实意地前来投奔,曹操竟然不亲自出面接待。 但转念一想,曹操此时很可能是去了乌巢,并没有在军营之中,便也释然了。 张合看荀攸举止优雅、谈吐不凡,觉得既然曹操能派他前来接待自己,想必此人在曹营中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荀攸又道:“既然张将军真心来投,我们也理应以诚相待!实不相瞒,曹公此时并没在营寨之中,而是亲自带兵前往了乌巢。相信张将军也应该获悉了,乌巢的粮草已经被我军一把火化为乌有了。” 张合点了点头道:“嗯,这件事在下已经知道了。” 随后,荀攸与张合、高览分宾主落座。 荀攸又吩咐道:“来人呐,将张将军身上的绳索除去!” 曹洪顿时心头一凛,对荀攸问道:“先生,这……?” 荀攸正要说话,张合却道:“荀大人,不必了!张合只与您说一下自己的计策,待会儿出了营寨,再让别人除去身上的绳索不迟!” 荀攸听了这话,更加对张合的投诚深信不疑,说道:“既然张将军执意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张将军有何计策,还请娓娓道来,我等必将洗耳恭听!” 张合点点头,说道:“袁绍此番在官渡,大概有十万兵马左右,乌巢屯兵一万,郭图统领五万有余,剩余的近三万人马是张某与高览将军所部!” 荀攸虽然不知袁军的具体分布,但却听许攸说过乌巢屯兵一万的事,点点头道:“张将军,这一点我们也知道!” 张合又接着说道:“张某打算即刻便与高览将军带着手下的兄弟们杀向袁军!若是败了,我等自然无话可说,也无颜再回来面见曹公;若是胜了,请曹公接纳我和我手下的兄弟们!” 荀攸一听这话,顿时喜出望外。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用袁绍的兵马打袁绍的兵马,不但不用自己这边出一兵一卒,还完全不用运筹帷幄、排兵布阵。 最后不管结果如何,对自己这边都是大有裨益的,这可真是个无本万利的买卖! “好!张将军此计甚妙!虽然曹公现在有事脱不开身,但在下以人格担保,若是你能打败袁绍的话,在下一定力劝曹公,给你和高将军加官进爵!”荀攸郑重其事地承诺道。 张合站起身来,躬身施了一礼,便与高览朝着营外走去。 “张将军,需要在下帮什么忙吗?”荀攸起身赶上去问道。 张合转过身来,豪气干云地道:“不必了,张某去去就来!” 说着,张合便与高览走出了曹操大营。 来到营外,高览又立刻解开了张合身上的绳索。 张合翻身上马,冲着自己的将士们高声喊道:“兄弟们,袁绍那厮,就是个地地道道、不折不扣的庸主!我们在战场上舍生忘死、奋勇杀敌,他不但不赏赐我们,还吹毛求疵、求全责备!而郭图那厮,只会阳奉阴违、吮痈舐痔,却被袁绍委以重任、十分倚仗!如今我和高将军决定弃暗投明,离开袁绍,投奔曹操!刚才我们去曹营交谈了一番,曹公已经接纳了我们!自打官渡之战以来,我们受了郭图多少气,你们想不想报仇雪恨、扬眉吐气?” 大家齐声喊道:“想!” 声音响彻云霄,震耳欲聋。 张合又道:“好!郭图不是总看不起咱们,说咱们不会打仗嘛,今日咱们就让他见识一下咱们的厉害!他们兵马比咱们多,大家有没有信心打败他们?” 大家又齐声答道:“有!” 由于将士们心中都有怨气儿,所以这次的喊声更响了,简直振聋发聩。 张合手握长枪,高声道:“弟兄们,随我冲啊,生擒郭图者,重重有赏!” 张合一声令下,手下的近三万兵马顿时朝着袁绍的军营冲了过去,杀气腾腾、气势如虹。 由于张合、高览所部在官渡战场上一直兢兢业业、奋力厮杀,却总是遭到郭图和他手下将士的冷嘲热讽、说三道四。 所以此时报仇雪恨的机会来了,人人奋勇、个个争先,直把郭图的部队杀得人头乱滚、血肉翻飞。 郭图本来就对带兵打仗之事一窍不通,手下的士兵平时也疏于训练,所以根本不是张合、高览手下这帮成天作战将士的对手。 再加上卒起不意、猝不及防,没多大功夫,郭图所部便被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袁绍一开始听到外面的嘈杂声,以为是张合与高览带着部队回营了,也没太当回事,还准备好好训斥二人一番。 可是不大一会儿工夫,却有士卒来报,说是张合与高览造反了,正带着人马杀了回来。 袁绍一听,顿时大发雷霆,在地上团团乱转,气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郭图呼哧带喘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陛,陛下,张合与高览造反了,我们快跑吧!再不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袁绍走出中军大帐,只见眼前兵荒马乱、刀光剑影,早已杀得昏天黑地,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人马。 仓促之下,袁绍赶紧翻身上马,带着几个贴身侍卫冲了出去。 张合眼尖,远远地一眼便认出了袁绍,手握长枪冲了过去。 来到近前,张合冷笑道:“主公,是您找末将吗?末将来了!” 袁绍在马上吓得不知说什么好,强作镇定地道:“儁乂,为何如此,为何如此啊?” 张合滔滔不绝地道:“你贤愚不分、忠奸不辨,先是把田丰打入了大牢,又削了沮授的兵权,再逼得许攸投敌。我与高览终日浴血奋战,不但不受嘉奖,还动辄得咎!而那郭图,只会吮痈舔痔、阿谀奉承,不过是两面三刀之辈、口蜜腹剑之徒,却深受你的赏识!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主害臣叛,臣无法不叛!” 张合本来是一介武夫,并不擅长辞辩。 只不过连日来他胸中淤积了太多的郁结,此时才一股脑地在袁绍面前都吐露了出来。 袁绍听了张合的一番话,在马上连连仰天长叹,直感到万念俱灰。 张合又道:“你我君臣一场,念在昔日的情分上,我放你一马,快快过河逃命去吧!” 袁绍一听这话,直感到自己又捡回了一条命,对张合连连作揖之后,又赶紧鞭鞭打马,率领着贴身侍卫绝尘而去。 张合由于见到昔日旧主,一时之间百感交集、百虑攒心,便疏忽了一件大事。 郭图也混在袁绍的队伍之中,随他一起逃了出去。 第1章 曹操返回官渡大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曹操率兵和许攸火烧了乌巢,曹操心下顿时喜不自胜。 袁军在乌巢驻扎了一万人马,被曹军杀得死走逃亡所剩无几。 其他人也都望风归附了曹操,袁绍的军粮更是被付之一炬。 此役过后,袁绍势必要迫不得已地退回河北了。 与此同时,曹操也赢来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为了防止袁绍攻打自己的营垒,曹操不敢怠慢,又赶紧率兵从乌巢火速赶了回去。 就在曹操心中的喜悦之情无法抑制之时,却又看到前方不远处,有密密麻麻的兵士正迎面驶来。 乌巢一役,曹操虽然带上了所有猛将和最精锐的部队前去偷袭,但也毕竟是敌我兵力相差悬殊——五千对一万。 一场仗下来之后,曹操只剩下了三千余人,收缴的俘虏也不过两千左右人马。 而迎面驶来的兵马,却起码有数万。 曹操赶紧勒住了马,眉头拧成了一团。 来者不可能是别人,只能是袁军。 难道袁绍是用乌巢为鱼饵,引自己上钩? 自己虽然火烧了乌巢,但在回来的路上,袁绍随便设一支伏兵,便可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袁绍用整个乌巢的粮草,换取自己的项上人头和全军覆没,这笔买卖对他来说也很划算啊! 正所谓:将欲败之,必姑辅之;将欲取之,必姑予之! 可怜我曹操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中了许攸和袁绍的奸计! 我的一时糊涂,不但害了自己的性命,还害得大家跟我一起白白牺牲,他们可都是跟我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好兄弟啊! 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许攸呢? 这小子的计谋不错啊,先给我点儿甜头,让我烧了袁绍的粮草,然后再将我们一网打尽、斩尽杀绝! 许攸无疑是诈降,为了助袁绍取胜,可谓绞尽脑汁、煞费苦心! 想到这里,曹操对许攸怒目而视,厉声喝道:“许攸,没想到我曹操戎马半生,今日竟然毁在了你的手里!” 许攸此时也以为袁绍是在曹操回营的路上设了埋伏。 他并没想到袁绍会走这一步,吓得差点儿从马上掉下来。 许攸定了定神,战战兢兢地说道:“阿瞒,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啊!咱俩从小玩儿到大的,你也了解我,我许攸怎么可能为袁绍那个庸主而白白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呢?”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袁绍的数万兵马就在前面不远处,而且正朝着这里赶来。 面对着千钧一发之时、命悬一线之际,许攸再怎么解释也是显得苍白无力。 曹操正要拔剑把许攸砍成肉泥,以泄自己心头之恨,却听得对面的一个将军喊道:“曹公,我们已经把袁绍杀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了!” 曹操听得云里雾里,满腹狐疑、凝眸不语。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张合。 他之前去曹营投奔,并没有见到曹操,猜想曹操是亲自带兵去攻打乌巢了。 那么此番曹军返回,曹操必定在其中,于是张合才说了这番话。 两队人马都勒马驻足、按兵不动,气氛一时沉寂下来。 曹操仔细回味着张合的话,却怎么也听不出其中的含义。 对面分明就是袁绍的兵马,又怎么可能把袁绍杀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莫非这个将军是不想厮杀,想不费一兵一卒,就把我骗去袁绍大营,然后再将我生擒活捉? 就在曹操疑窦丛生之际,荀攸走了过来。 当时张合、高览离开曹营之后,荀攸便一直在观望着他们的动静。 后来看他们的确是扑向了袁绍的大营,又把袁军杀得哭爹喊娘、血肉翻飞,袁绍也亲自带着一队人马向北逃去。 荀攸便彻底相信了张合、高览的确是真心投奔曹操。 因为苦肉计没有这么演的,实在是太触目惊心、惨绝人寰了。 张合、高览杀退了袁绍之后,荀攸便走出了营寨,又遇到了曹操。 荀攸走上前来说道:“张将军,曹公并不知你是真心投奔的,何不再次与高览将军二人来到营寨一叙,待曹公检验完现场之后,便可对你的诚意深信不疑!” 张合、高览二人互视一眼,把手中的兵器交给了手下的士卒,翻身下马,朝曹营走了过去。 荀攸又来到曹操近前说道:“主公,您大可以放心地回营了!” 曹操见此情景,才率领手下人马徐徐进入了营寨。 几个人来到中军大帐之后,曹操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两个将军,正是袁绍手下最勇猛的张合、高览。 曹操不禁心下一怔,问道:“二位将军是来投奔老夫的?” “正是!”张合、高览单膝跪地,抱拳拱手,异口同声地说道。 曹操简直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赶紧道:“二位将军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张合与高览被曹操扶了起来。 曹操又问道:“袁绍兵强马壮,而老夫则是兵微将寡,眼看着就大势已去了,你们为何要舍玉取瓦呢?” “曹公有所不知,袁绍绝非明主!他亲谗远忠、外宽内忌,田丰、沮授都是天下间不可多得的谋士,袁绍却把田丰囚禁了起来,还把沮授给架空了!”张合一脸鄙夷地说道。 高览也跟着道:“我们兄弟俩为袁绍出生入死,战场上立功无数,他却对我们始终都有所戒备,还打算要打完了官渡之战后卸磨杀驴!” 二人说的这些,曹操听着有些耳熟。 袁绍的这些缺点和弱点,荀彧、郭嘉早已跟曹操说过无数遍。 所以此时一听这番说词,曹操心下对张合、高览的归降开始有些相信了。 “袁绍与老夫是总角之交,他是何等样人,老夫再清楚不过了!他放着田丰、沮授不用,又要把你们二人除去,说明他身边肯定是有小人啊!”曹操猜测道。 高览点点头道:“曹公果然料事如神,袁绍身边的确有小人,就是那个该死的郭图!此人既不会带兵打仗,又没什么谋略,只知道阿谀奉承,成天管袁绍叫陛下,才深受袁绍宠爱!” 曹操与荀攸一听这话,顿时乐得前仰后合起来。 别说官渡之战还没打完,就算是打完了,就算是袁绍赢了,天下各路诸侯还有扬州孙策、荆州刘表、胶州士燮、益州刘璋、凉州马腾等等。 八字还没一撇,袁绍就把自己当皇上了,真与袁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笑过之后,曹操又问道:“张将军,刚才在营外,我听你说,你们已经把袁军杀得落荒而逃了,这是何意啊?” 张合道:“曹公有所不知,在您带兵去攻打乌巢之时,我与高览将军便带着手下的兄弟们前来投奔您了!为了表达诚意,只有我们二人前来的,而且还是高览把我绑着!来了之后,我们与荀大人说明了来意,并要带着自己的人马杀回袁绍大营。后来荀大人同意了,我便与高览兄弟杀了回去!” 曹操看了看荀攸,荀攸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结果如何?袁绍真的被你们给打跑了吗?”曹操又问道。 “袁绍手下一共有十万余人马,我与高览兄弟掌管三万,其余人马在郭图那厮手下。他手里的人马虽多,却并不怎么打仗,平时也疏于操练,再加上郭图根本不会带兵,又哪里是我们的对手?我与高览带兵回去,他们还以为我们是正常回营,毫无防备。所以我们不废吹灰之力,便将他们杀得大败!”张合要言不烦地说道。 曹操听得心花怒放,又问道:“那袁绍现在何处?” 张合念在昔日故主的情份上,放了袁绍一马,但这事绝不能说出来。 于是张合说道:“张某不才,没能生擒袁绍,让他逃出生天了!” 曹操也并不意外,毕竟袁绍是一军之主,又怎么能那么容易就被抓到呢? 如果此二人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自己就谢天谢地了。 第2章 许攸得志 曹操先是派张辽、徐晃带领一队人马,前去袁绍大营勘验了一下现场的情况。 他们回来后禀报,确如张合所说,袁绍大营已经一片狼藉,此时再无一人驻守,似乎已经全部撤退。 随后曹操又亲自带着许褚、乐进等人前去验证,发现袁绍大营的确是尸骨如山、血流成河。 曹操这才对张合、高览的投诚深信不疑。 曹操本以为赌一把大的,若是能成功烧掉袁绍的粮草,便会让袁绍退兵,自己也能够退回许昌休养生息。 没想到却有天大的惊喜,张合、高览竟然突然叛变了袁绍。 他们不但带着手下的数万兵马投奔了自己,还把袁绍的其余几万大军杀得落花流水、惨不忍睹。 虽然没能将袁绍生擒活捉,但也足以让袁绍元气大伤。 稀里糊涂地就起死回生、反败为胜了,这真是让曹操欣喜若狂。 为了庆祝来之不易的胜利,曹操决定大宴三军。 傍晚时分,曹操把此番官渡之战居功至伟的人物都召集到了一桌,分别是许攸、张合、高览、荀攸、贾诩、张辽、徐晃、许褚、乐进、曹仁、史涣、于禁、夏侯渊、李典、张绣。 曹操满面春风,率先举杯说道:“官渡之战历经一年有余,最终我们用两万人马击败了袁绍的十一万大军,缴获武器、辎重、图书、珍宝无数!此役我军伤亡大约在八千人左右,袁军伤亡大约十万人左右。张合、高览将军带兵前来投奔,我们不但弥补了八千人的损失,还多出了几万兵马!此役是经典的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役,必将载入史册!在座的每一位,都在此番战役中立下了汗马功劳,也必将名垂青史!为了庆祝我们的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大家随老夫一起满饮此杯!” 曹操一仰脖,把酒倒入了肚中,大家也都跟着纷纷一饮而尽。 紧接着,曹操又斟满了一杯,举杯说道:“下面,老夫要单独敬一下在座的每一位有功之臣!” 说完之后,曹操端起酒杯,来到了许攸跟前。 许攸一看曹操第一个奔自己来了,顿时乐得合不拢嘴,还没等曹操说话,便连忙站起身道:“阿瞒,算你有眼力!你可知道我许子远在此番战役中做了多大贡献吗?” 曹操笑着道:“若不是子远兄为我献计偷袭乌巢,烧了袁绍的粮草大营,恐怕此时我还在营寨之中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呢!” 许攸点点头道:“这话倒是不假!不过很多事情,你到现在还一无所知!” 曹操眉头一皱,好奇地问道:“哦?子远指的是什么事情啊?” 许攸伸出手指来,一边比划一边说道:“阿瞒呐,我在投奔你之前,决定送给你三份大礼!三份啊,每一份都沉甸甸的!你此番反败为胜,这三件大礼可以说是缺一不可啊!” 曹操听得一头雾水,许攸那晚是空手来到自己营寨的,并没见他手上拿着什么礼物。 “子远,都是什么礼物啊,怎么到现在我一件都没见过呢?”曹操好奇地问道。 许攸又眉飞色舞地道:“哎?我所说的三份大礼,并不是普通的礼物,而是我为你做了三件事。这三件事,每一件对你来说都至关重要!” 曹操一听这话,又是一阵好奇,不禁问道:“哦?子远为我做了哪三件大事啊?老夫愿闻其详!” 许攸得意地捋了捋胡须,说道:“第一件事,我去郭图那里挑拨离间,说袁绍想从他手里分兵权,让他对袁绍有所戒备;第二件事,我去张合、高览那里挑拨离间,说官渡之战取胜后袁绍要卸磨杀驴;第三件事,我又亲自去了趟乌巢,确认粮草全部存放在那里,并获悉了那里的守军有一万兵马,还跟淳于琼说要给他加派人手!” 曹操把目光望向了张合、高览,只见他们二人微微点了点头。 “子远兄用心良苦,所以老夫必须要第一个敬你!”曹操端起酒杯,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道。 “哎?阿瞒呐,这可不行!咱们烧了乌巢,带兵回来时遇到了张合、高览所部,当时你可是差点儿没把我宰了啊!若不是张合及时说话,恐怕我早已人头落地了!你说这事怎么办吧?”许攸一脸坏笑地刁难道。 曹操苦笑着道:“老夫当时的确是有些多疑了,愿凭子远兄发落!” 许攸得意地道:“今天这么个大喜的日子,我也就不太计较了,你先自罚三杯,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曹操心情很好,也不想破坏这喜悦的气氛,二话不说连干了三杯。 许攸拍手叫好道:“好好好!阿瞒呐,官渡之战要没有我许子远的话,乌巢粮草不可能被烧,张合、高览也不可能投降,你也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反败为胜!所以你可一定要好好报答我呦!” 曹操连连点头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子远的大恩大德,曹某必将刻骨铭心、没齿难忘!” 许攸满意地点了点头,与曹操碰杯后,又一饮而尽。 曹操拿着酒杯又来到了张合、高览跟前,说道:“儁乂、敬志,接下来,老夫要敬你们一杯!若不是二位将军及时弃暗投明,带领自己的精锐部队杀退袁军,即便我们烧了袁绍的粮草,这场仗依旧是胜负难料!况且,若是你们在我们返回的路上设下伏兵的话,恐怕老夫早已成了阶下之囚、刀下之鬼了!” 张合与高览知道自己即便是立了天大的功劳,也只是个降将,又没有许攸跟曹操那种发小的交情,所以一直都表现得很谨小慎微。 张合站起身来,举着酒杯道:“主公过奖了!即便我们二人不投降的话,袁绍也早晚必败无疑!试问古往今来,有哪个明主是亲谗远忠、忠奸不辨的呢?我们只是为主公略尽绵薄,实在不足挂齿!” 高览也站起身来,端杯说道:“主公,袁绍手下真正能打胜仗的将军,就只有颜良、文丑,还有张合和我!如今颜良、文丑死了,张合与我又投奔了您,今后袁绍帐下再无猛将可用了!而袁绍手下有真才实学、远见卓识的谋士,就只有田丰和沮授!田丰被袁绍下入大狱弃之不用,沮授也被我们生擒活捉。剩下的那些臭鱼烂虾,像什么郭图啊,逢纪啊,审配啊,都是一群无谋鼠辈。有他们在,只会加速袁绍的灭亡!所以这一杯酒,应该是我们二人敬您才对,恭喜您很快便能彻底击败袁绍!” 曹操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只听得许攸嚷嚷着道:“喂,老高,你说什么呢?袁绍手下有能力的谋士只有田丰、沮授?你再好好想想,你这话说的有没有毛病?” 高览刚要反驳,张合却在下面捅了他一下。 高览顿时会意,又连忙改口道:“哦,忘了忘了,还有许先生!许先生的谋略远在田丰、沮授之上,哈哈哈!在下刚才一时疏忽,把许先生给忽略了,真是该罚该罚啊!这样吧,这杯酒我先自罚一杯!” 高览说完之后,便端起酒杯一仰脖倒进了肚子里。 许攸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煞有介事地道:“嗯,这还差不多!田丰和沮授确实是有点儿水平,但是试问他们能左右官渡之战的胜败吗?真正能左右官渡之战胜败的,唯独一个人!这个人想让本初败,本初就必败;想让阿瞒赢,阿瞒便能赢!” 曹操端着酒杯也有些尴尬,顿了顿说道:“这样吧,我提议,我们大家共同举杯敬子远,他才是唯一能够左右官渡之战胜败的人!” 在场的几位文武,见此情景都以为许攸与曹操是莫逆之交,没有上下之分、主仆之别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大家都纷纷举杯敬向许攸,唯独荀攸和贾诩嘴角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第3章 曹操发现大量私信 曹操在清理官渡战场的时候,不但缴获了大量的军械、辎重、图书、珍宝,还发现了大量的书信。 这些书信并不是普通的书信,都是曹操手下的人,背着曹操写给袁绍的密信。 由于官渡之战曹操与袁绍的兵力悬殊,后来袁绍又连连得胜、曹操又节节败退,于是大家都一致看好袁绍,而不看好曹操。 所以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曹操手下的很多人都暗通袁绍。 每封书信袁绍都已读过,所以信封早已被拆开。 曹操向来心细如发,也悄悄地阅读了每封信件。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有些人一直被曹操看成心腹,却也包藏祸心、吃里扒外。 看罢了所有的书信之后,曹操先是义愤填膺,甚至想破口大骂,随后又长吁短叹、不无感慨。 虎生犹可近,人毒不堪亲。 海枯终见底,人死不知心。 有的人看着跟你很亲近,但实际却并非如此,甚至在他内心之中,始终都是想着加害于你的! 有的人本以为已经很了解他了,但实际却大相径庭,你根本就不了解他,更不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面从腹诽、两面三刀的人,实在是比比皆是、随处可见! 这些书信,绝对不是全部。 有的信笺可能被袁绍随身带走了,也有的信笺可能被袁绍看过之后就烧毁了。 所以即便没见到有些人与袁绍有书信往来,也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从这些书信当中,也不难发现一个很明显的规律。 那些与自己出生入死的武将,无一与袁绍有勾结。 只有那些成天满口仁义道德的文臣、士子,在背着自己暗通袁绍。 什么被逼无奈啊,什么身不由己啊,什么形格势禁啊,什么迫不得已啊…… 酸溜溜地说了一大堆讨好袁绍的话,真真应了那句老话——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最是读书人! 气愤之余,曹操又开始思考着,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如果把这些信件都收藏起来,只字不提这件事的话,那些暗通袁绍的人暂时倒是可以相安无事。 可时间长了的话,还是会有人感到惴惴不安,甚至会生出事端。 毕竟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了大量的信件,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如果把这些信件都付之一炬,又如何证明自己在烧毁之前没看过呢? 不能证明自己没看过这些信件,那些文臣就永远会提心吊胆。 如果把这些信件都带回许昌朝廷,按照上面的名单,将暗通袁绍的人都绳之以法、严惩不贷的话,那么牵扯的范围就实在太大了。 朝廷里的官员们盘根错节、罗腾缠绕,人际关系十分复杂,很可能杀一个人就会迁怒一大批人,更别说要杀这么多人了! 一时之间,曹操有些茫然无措。 他不禁又想到了荀攸和贾诩这两大智囊。 不妨听听他们有什么意见吧,顺便也从他们的态度上,看看他们是否也暗通袁绍。 这日傍晚时分,曹操先是叫来了荀攸。 “公达,在清理袁绍大营的时候,我们发现了很多信件。这些信件都是咱们的人给袁绍写的,呵呵呵!”曹操笑着说道。 荀攸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 他的第一反应是,想让曹操把这些信件全部烧掉。 因为一旦严查起来,牵扯的人实在太多,弄不好连整个大汉朝廷都会被颠覆。 还没被袁绍打败呢,却反而被自己的内讧搞垮了,那可就太不可理喻了。 但荀攸转念一想,绝不能建议曹操把信件全部烧掉! 自己虽然问心无愧,并没给袁绍写过什么书信。 但是这么多书信,谁知道曹操到底看没看过? 如果曹操没看过的话,自己又建议他全部烧掉,那岂不是说明自己心中有鬼? 以曹操多疑的性格,他肯定会觉得自己也私通袁绍了。 荀攸迅速在头脑中思考了一番,说道:“主公,我们的人与袁绍暗通书信,目的无非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说明他们认为袁绍会胜,或者不确定主公能在官渡之战中取胜。此等不忠不义、脚踏两船之人,必须要严惩不怠!微臣认为应该将书信一一仔细阅读,然后将墙头之草及时铲除!” 曹操暗暗地打量着荀攸的神色,几乎可以确定他没有私通袁绍。 半晌之后,曹操又说道:“公达呀,见利忘义之徒、卖主求荣之辈,老夫也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只是此事牵连甚广啊,与袁绍私通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若是把他们都除掉,只怕许昌朝廷都空了!” 荀攸想了想,又说道:“主公,即便是朝廷空了,起码也有微臣还在!我们还可以再招揽忠贞不二、一心一意辅佐主公的英才。但若是我们姑息养奸、藏污纳垢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曹操叹了口气道:“嗯,公达,你先下去吧,让老夫再考虑考虑!” 荀攸走了之后,曹操又找来了贾诩。 “文和,在清理战场的时候,我们发现了大量书信,听说好像都是咱们的人写给袁绍的!” 曹操依然和刚才一样,暗自打量着贾诩的反应。 贾诩一听这话,顿时底气十足地说道:“主公,老朽建议您把这些书信先一一过目一遍!这样一来,到底哪些人与袁绍私通,您也好做到心中有数!日后与袁绍对决,您也会对那些人加以防范。” 贾诩的这番话,倒是说到曹操心坎里了。 他早就把信仔细看过一遍了,并在心中牢牢记下了每个人的名字。 但曹操却不想把这些告诉给贾诩。 “老夫又何尝不想呢?可是信件实在太多啊!一来,老夫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哪有那个工夫去一一阅读?二来,老夫怕看了之后会伤心啊,万一遇到自己的心腹重臣也有叛逆之心的话,又让老夫情何以堪啊?”曹操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 贾诩一向老谋深算,他知道曹操找他前来,并不只是让他帮着出主意,也是在看他什么态度。 于是贾诩又说道:“主公,昔日老朽与张绣在南阳,袁绍也曾遣使者过来示好,并带来过袁绍的亲笔书信。如今那封信笺还在老朽那里,若是主公想过目的话,老朽这便去取!” 贾诩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告诉曹操,谁给袁绍写信,自己也不可能给袁绍写信。 因为袁绍兵锋正盛之时,主动招揽自己,自己都不为所动,反而投靠了你曹操,就更别说战端开启之后了。 曹操笑着道:“文和不必多虑,老夫知道你是真心投靠朝廷的!今日找你过来,只不过是想让你帮老夫出个主意,该如何处理这些书信?” 贾诩沉吟片刻,建议道:“依老朽愚见,主公不可为此大动干戈,还是把信件全部销毁吧!否则的话,势必会引发朝廷的一场动荡,令亲者痛、仇者快!目前袁绍虽然败了,但他依然是北方最大的诸侯。估计他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卷土重来。所以我们还是要众志成城、一致对外啊!” 曹操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是就算老夫把这些信笺都销毁了的话,又如何能证明老夫没有看过呢?若是不能证明老夫没看过,那些与袁绍私通的人,岂不是始终惶惶不可终日?” 二人都不再说话,气氛一时沉寂下来。 过了片刻,贾诩眼前一亮,对曹操耳语了一番,告诉他只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第4章 曹操当众烧信 曹操带着大军从官渡战场浩浩荡荡、威风八面地返回了许昌,城中百姓与文武百官都出来夹道欢迎。 一时之间,净水泼街、黄土垫道,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翌日,皇帝刘协亲自主持朝议,封赏官渡之战的有功之臣,满朝文武也全部到场。 刘协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曹操,紧了紧嗓子说道:“此番官渡之战,我军能够大获全胜,完全是曹司空的功劳,朕决定……” “陛下,此言差矣!此番我军之所以能够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在极为不利的局面之下扭转乾坤、反败为胜,并非老夫一人之功。而是官渡战场上的将士们浴血奋战,还有谋士们运筹帷幄!” 曹操直接打断了刘协的话。 刘协有些尴尬,下面的很多文武大臣也是在那抿嘴偷笑。 由于刘协并不了解整个官渡之战的具体情况,所以他也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文武百官之中,很多人刘协都不认识,他更不知道到底是谁参加了官渡之战。 刘协不禁有些嗫嚅起来,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才好。 曹操又道:“陛下,官渡之战中,张合将军与高览将军可谓是厥功至伟!他们斩敌无数,把袁绍杀得狼狈不堪地逃回了黄河以北!所以老夫建议,封张合为偏将军、都亭侯,封高览为偏将军、东莱侯!” 刘协赶紧道:“就依爱卿的意思,就依爱卿的意思!张合、高览将军何在?” 张合、高览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跪地叩首道:“末将参见陛下!” “朕口谕,即日起,封张合为偏将军、都亭侯,封高览将军为偏将军……” 刘协没记住曹操后面说的什么“侯”,不由把目光又望向了曹操。 曹操朗声道:“东莱侯!” “对对对,封高览将军为偏将军、东莱侯!”刘协跟着说道。 “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张合、高览异口同声地叩谢道。 刘协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赏赐,不禁又把目光望向了曹操。 许攸不禁在下面心猿意马、跃跃欲试,心想这回该轮到自己了。 却听得曹操又道:“陛下,老夫此番在官渡战场上缴获了大量的金银珠宝,战士们浴血奋战,为国屡立战功,老夫建议陛下把这些财物都赏赐给将士们!” 刘协赶紧道:“曹爱卿所言极是,理应如此!理应如此!朕决定,此番在官渡战场上缴获的所有金银财物,全部赏赐给此番出征的全体将士们!” 曹操点了点头,高声喝道:“来人呐,把缴获的财物都抬上来!” 不大一会儿,士兵们把大大小小的箱子都抬了上来,一共有几十箱之多。 “将箱子全部打开,让将士们分了!参加官渡之战的文臣武将有张合、高览、许攸、荀攸、贾诩、张辽、许褚、徐晃、于禁、乐进、夏侯渊、李典、曹仁、史涣、张绣、曹洪,共计一十六人,把财宝分成十六份,再让他们去封赏手下的将士们!”曹操又吩咐道。 刘协有些诧异,又说道:“曹爱卿啊,应该是一共十七个人才对啊!你刚才说了十六个人,可是还有你啊,你才是最大的功臣啊!官渡之战若是没有你的亲自指挥,我们又哪能取得一场大胜呢?” 曹操一脸得意地看了看刘协,说道:“谢陛下厚恩!不过陛下,您是皇上,您都没有要这些财物,微臣又怎么敢奢求呢?老子曾经有云: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弗争。所以微臣也要像陛下学习,还是不跟他们争了吧。” 其实曹操这只不过是在哗众取宠、逢场作戏。 战场上到底缴获了多少东西,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下面的人统计,也都是分别向曹操作以汇报。 所以除了曹操自己,谁也不知道到底缴获了多少东西。 曹操早就把自己的那份留了出来,而且比谁的都多。 他之所以当着众人的面儿这么做,无非是想收买人心,让大家觉得他大公无私、仗义疏财。 士兵们听了曹操的吩咐,纷纷动起手来打开箱子,却发现其中有一个箱子上面带着一把很大的锁。 “禀司空大人,有一个箱子上面有锁,该如何处置?”一名士卒问道。 曹操眉头一皱,说道:“带锁?那一定有钥匙啊!你们打扫战场的时候,没发现钥匙吗?” 大家都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曹操又道:“想必这个箱子里一定是有几件十分名贵的珠宝,袁绍把钥匙贴身携带走了!无妨,不就是一把小小的锁嘛,把箱子撬开不就得了!”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箱子上面,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稀世珍宝。 士卒用刀轻而易举地就把箱子给撬开了,但见里面并没什么珠宝,而是成堆的信笺。 “启禀司空大人,箱子里面都是信函!”士卒拱手说道。 曹操站起身来,走到了箱子跟前,对身旁的一名士卒吩咐道:“看看都是写的什么内容!” 士卒看了几封信,不禁胆战心惊起来。 曹操问道:“里面说的什么?” “大人,里面,里面都是一些人写给袁绍的信函!大致意思是说,若是,若是官渡之战袁绍胜了,他们便会去投靠他!”士卒战战兢兢地说道。 满朝文武听了这话,也是表情不一、神态各异。 目瞪口呆者有之,愤恨不平者有之,强作镇定者有之,嗤之以鼻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唉声叹气者有之,深恶痛绝者有之,心惊胆战者有之…… 曹操暗自打量着下面的每一个人,用手搓着下巴不再说话。 刘协坐在龙椅上也不敢多嘴,只等着曹操拿主意。 过了一会儿,曹操又问道:“陛下,您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理才好啊?” 刘协生怕自己的同党再参与其中,被曹操抓住后就地正法,于是说道:“曹爱卿,如今仗都已经打完了,再翻一些旧账也没必要,依朕看的话,不如高抬贵手、既往不咎!” 曹操故意沉吟了一阵,叹了口气道:“唉!陛下说的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嘛!只要与袁绍私通书信的人,能够认清形势,理应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刘协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一直以来曹操都是与自己对着干,今日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他竟然肯给了自己一个面子,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那依曹爱卿的意思……”刘协又问道。 曹操道:“陛下,依老夫之见,不如就把这箱子书信全部烧了吧,让那些曾经犯过低级错误的人,不再有污点留在世上!” 刘协喜出望外,赶紧道:“爱卿所言极是!来人呐,把这箱子书信当场焚毁!” 士卒取来火把,当即把一箱子书信连同箱子都烧成了灰烬,在场的很多人也都长出了一口气。 曹操又道:“刚才那箱子私通袁绍的书信,我们的人都没看过,不过却有一个人刚才看了几封。” 刚才撬开箱子阅读书信的士卒赶紧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哀求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人也只是奉命行事,而且小人绝对会守口如瓶,把看过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的!” 曹操冷笑了几声,说道:“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会真正保密!为了文武百官的安全,也为了大汉朝廷的稳定,为今之计,也只能牺牲一下你了!不过你这是为国捐躯,死得光荣、死得其所!来人呐,拖出去,给他来个痛快的!” 立刻走上两名士卒,将跪在地上的那个人插了出去。 第5章 曹操给许攸画饼 处理完了私通袁绍的信函,又对有功之臣封赏完毕,刘协便按照曹操的意思,宣布退朝了。 许攸虽然也分到了一份金银珠宝,但所得的封赏却远远低于他的预期,他不禁耿耿于怀起来。 论功行赏,按说官渡之战自己的功劳是最大的! 然而朝廷对自己既没赐个官,也没封个侯,只是给了一份钱财,还跟别人一样,真是岂有此理? 若不是自己在郭图面前里挑外撅,他又怎么能在袁绍那兴风作浪? 若不是自己煞费苦心地在张合、高览面前挑拨他们与袁绍之间的关系,他们又怎能投靠曹操? 他们不投靠曹操,又怎能带领大军反戈相向击退袁绍? 若不是自己亲自前往乌巢刺探军情,曹操又怎么能顺利地烧毁袁绍的所有粮草? 这天大的功劳分明就应该是自己的! 可张合、高览都被封了将军,又被封了侯爵,也各自得到了一份财宝,这也太有失公允了吧! 许攸越想越郁闷,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愤怒,越想越生气。 这日一早,许攸终于忍无可忍了,便怒气冲冲地径直来到了曹操的府上。 此时曹操正独自在书房里思考下一步的战略部署,看到许攸风风火火地来到自己府上,不禁有些意外。 许攸也不客气,坐在曹操旁边,先是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茶水,又问道:“阿瞒呐,你说官渡之战,谁的功劳最大呀?” 曹操哑然失笑,说道:“那还用说,当然是攸子的功劳最大呀!若不是你之前干了那三件大事,又何来这场胜利啊?” 许攸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道:“不错,阿瞒,还算你有点儿良心!可是我的功劳最大,那为何张合和高览都赐官封侯了,而我却是一无所有啊?” 其实那日早朝,曹操把张合、高览都封了官,却并没有对许攸有任何表示,并不是曹操无心之失,而是有意为之。 张合、高览都是袁绍麾下的猛将,又是河北四庭柱。 在官渡战场上,曹操也亲身体验了他们的本事。 说到攻城拔寨、冲锋陷阵,他们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对于曹操日后讨伐袁绍和其他各路诸侯,张合、高览的作用也会至关重要。 所以曹操才对他们给予了特殊的封赏。 而许攸在曹操眼里,不过是背主求荣之徒、朝秦暮楚之辈。 虽然他在官渡之战当中起到了扭转乾坤的作用,但却并不值得称颂。 无论到什么时候,背叛自己的主公,都是一种不忠不义、令人不齿的行为。 所以曹操才故意冷落了许攸,也是想让手下的其他人看看,叛徒就算立下了奇功,也并不受人待见。 曹操又问道:“攸子,那你想要什么赏赐啊?” “阿瞒啊,不瞒你说,当初我背叛袁绍,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管他要兵,他不给我。而袁绍却让那个一无是处,只知溜须拍马的郭图掌管了五万多的兵马!所以我到你这来,也想要一些兵马,当个将军什么的!这乱世之中你也清楚,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地位最低的人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遇到那些好狠斗勇的匹夫,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只有手里有兵了,说话才有底气,别人才会高看你一眼!” 许攸滔滔不绝地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曹操听了许攸的这番说词,心下十分不悦。 你许子远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整个满朝文武百官,有一个人敢管我一口一个“阿瞒”地叫着的吗? 这先姑且不说,官渡之战真正取胜的原因,不过是天意,各种机缘巧合罢了,根本不是你许子远的功劳! 而你却贪天之功,以为己力,实在厚颜无耻、自以为是! 现在回想官渡之战,还依然心有余悸。 如果张合、高览不背叛袁绍,而是在自己回来的路上设下一支伏兵,自己恐怕早就成了阶下之囚、刀下之鬼了! 你侥幸立下了功劳,却还有脸在这里大言不惭! 你一个文弱书生,根本没上过战场,竟然也想要一些兵马,简直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目前袁绍依然健在,并、冀、青、幽四州还牢牢握在他的手里,敌强我弱的局面并没有改变。 而许攸在袁绍帐下效力多年,对袁绍的很多情况也都非常了解,所以许攸对自己还依然有用。 不管怎么说,许攸都是官渡之战的功臣。 如果刚刚取胜就跟他翻脸的话,会让别人觉得自己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想到这里,曹操莞尔一笑,说道:“子远呐,你在官渡之战中的功劳最大,这一点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也是毋庸置疑的,老夫心里当然有数了!不过带兵之事,你想的还是有些狭隘呀!” 许攸有些莫名其妙,不禁问道:“阿瞒,此话何意啊?难道我立了大功,要点儿兵还不应该吗?” 曹操拍了拍许攸肩膀,说道:“子远,常言说得好,好汉不当兵,好铁不打钉!你一向见多识广、博闻强识,相信不会没听说过这句话吧!” 许攸皱眉道:“阿瞒,这句话我当然听过了!我不是要当兵,我是要当将军!” 曹操笑着道:“当将军还不如当兵呢!现在是乱世,天下各路诸侯割据,战火纷飞、狼烟四起,战端随时都会开启!而战端一旦开启,哪个将军不是身先士卒,带着手下的士兵冲在最前头?你看他们平时一个个威风凛凛的,那都是拿命换来的!没准儿哪天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正所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许攸一听这话,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曹操看许攸有些动摇了,又接着趁热打铁道:“子远,自古以来冲锋陷阵、打打杀杀都是匹夫干的事,而真正的读书人是要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袁绍为何会败?不就是因为他让一个谋士郭图掌管了大部分兵马嘛!如果他把兵马都交给张合、高览,他们又岂会叛变?” 许攸手捋胡须,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又问道:“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手里头没兵,的确是没有安全感啊!” 曹操故意朗声大笑起来,又说道:“子远,你的安全感是谁给的?是我给的!你是我曹阿瞒的总角之交,谁要是敢动你,那就是跟我曹操过不去!你看我手下那些谋士,什么荀彧、荀攸啊,什么郭嘉、贾诩啊,哪个人手里有兵了?可又有哪个将军对他们不是毕恭毕敬、礼遇有加?不要以为我曹操与袁绍的风格相同,也重武轻文、重勇轻谋,他那里的风气,在我这根本不存在的!” 许攸听了曹操这番话,心中的怨气顿时消减了大半,但却依旧不甘心。 过了一会儿,许攸又问道:“阿瞒,那你打算对我如何安排?” 这个问题还真有点儿把曹操给难住了。 许攸如何安排? 一个普普通通的谋士,又不能带兵打仗,还能怎么安排呀? 无非是继续做个谋士呗! 况且他今天能背叛袁绍,明天就也能背叛自己。 对于不忠之人,哪怕功劳再大,在自己心里的分量也要大打折扣。 曹操想了想,说道:“子远啊,我们是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你又在官渡之战中立下了汗马功劳,我曹阿瞒就是亏待了谁,也不会亏待你的!不瞒你说,我打算让你做我帐下的第一谋士!” 许攸对曹操的这个安排并不满意。 第一谋士与第八谋士有什么区别,无非是个虚名罢了。 曹操看许攸并不为所动,又继续封官许愿道:“子远,平心而论你的能力并不在我之下!等日后平定了袁绍,我便表奏皇上,让你任领冀州牧!等平定了整个天下,我便表奏皇上,让你位列三公,与我平起平坐!到时你我兄弟二人联手,共同打造一个大汉中兴的时代!” 许攸听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一脸感激地看着曹操,满怀憧憬地点了点头。 第1章 曹操侧面了解沮授 当年曹操在十八路讨董盟军中,曾经与沮授有过一面之缘。 沮授文质彬彬、满腹韬略,一副书生气的样子,也给曹操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在官渡之战庆功宴时,高览曾经说过,袁绍手下有能力的谋士就两个,一个为田丰,一个为沮授,田丰被押入大牢,沮授被弃之不用。 这番话也给曹操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官渡之战中袁绍大败,沮授由于没能及时渡河逃跑,成了曹军的俘虏。 曹操对沮授很感兴趣,为了能够对他得到进一步的了解,曹操决定先从侧面打听一下。 这日一早,曹操又把张合、高览叫到了自己身边。 “末将参见司空大人!”张合、高览见了曹操,异口同声地说道。 之前张合、高览并没有来过许昌朝廷,更没有见过皇上刘协。 那日论功行赏的朝议,张合、高览二人也亲眼见到了宫殿里的氛围。 刘协虽然是皇上,但却什么事都得听曹操的。 而且曹操完全是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他想封谁的官便封谁的官、他想砍谁的头便砍谁的头。 刘协对曹操言听计从,并不敢有半点违拗,甚至刘协经常话还没说完,曹操就直接打断他、否定他。 那日曹操第一个就先封赏了张合和高览,这也让他们对曹操更加的心怀感激。 所以在曹操面前,张合、高览对他比对皇帝还要恭敬。 曹操笑着道:“儁乂、敬志不必客气,随便坐吧!对了,以后在朝堂之上,管我叫司空大人,在其他地方,要称我为主公呦!” 曹操的意思很明显,“司空大人”是满朝文武对曹操的称呼,而“主公”却是曹操一党对他的称呼。 称曹操为“主公”,就代表你是曹操的人。 称呼“司空大人”则代表你是皇上的人,或者是中立派,起码不是曹操的亲信。 张合、高览互视一眼,顿时会意,连忙回应道:“是,主公!” 曹操点点头,又说道:“今日找二位前来,并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老夫就是想跟你们了解一下沮授这个人。二位尽可畅所欲言,把你们对沮授所了解的,都尽可能地跟老夫讲一讲!” 高览率先说道:“主公,沮授这个人的确很了不起!还记得官渡之战结束后的那场庆功宴上,末将曾经对主公说过,袁绍手下真正有本事的谋士只有两人,便是田丰和沮授!” 曹操笑了笑,说道:“当然记得,历历在目!当时许攸听了十分不服气,还说能左右官渡之战胜败的只有他许攸一个人,哈哈哈!你们不用忌讳许攸,反正他今天也没在这,你们大可以敞开心扉、实话实说!” 张合又说道:“主公,恕在下直言,您是通过‘挟天子以令诸侯’获得的政治资本,广揽天下英才,一步步发展壮大,成为了天下间数一数二的诸侯。然而,最先提出这个观点的人,却是沮授!他曾经建议袁绍‘挟天子以令诸侯,蓄士马以讨不庭’!” 曹操听得饶有兴致,不禁说道:“哦?那沮授这个人还真是有远见卓识啊!不瞒你们说,当年我手下的谋士毛玠,也曾提出过这个观点,我又联想到了当年的董卓,所以才把皇帝刘协接到了许昌!” 高览又道:“沮授在此之前就提出过这个观点,袁绍本来都想采纳了。后来淳于琼却说,汉室已经积重难返、大势已去,若是把天子接到身边,反倒要受起掣肘钳制,所以袁绍才没有采纳沮授的建议。” 曹操眉头微皱,问道:“淳于琼?就是那个据守乌巢粮仓,被乐进生擒,又被割了鼻子,最后被斩的武将?” 高览和张合都点了点头。 曹操朗声笑道:“哈哈哈,好一个袁本初,不听谋士的建议,却反而听一个武夫的鬼主意!愚不可及,焉能不败?” 张合又道:“当年袁绍让三个儿子分别掌管一州,袁谭为青州都督,袁熙为幽州都督,袁尚为冀州都督,沮授便十分反对!他说自古以来,诸子分立便是取祸之道。当时沮授还给袁绍讲了一个‘逐兔分定’的故事,但袁绍却不采纳,依然一意孤行,让三个儿子各自统领一州。” 曹操点了点头,高览又道:“主公,我们都是武夫,当时沮授讲的那个‘逐兔分定’的故事,至今我们也没弄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您能为我们讲解一下吗?” 曹操博览群书、满腹经纶,当然知道这个典故的寓意。 于是他娓娓说道:“此典故在战国时期商鞅的《商君书·定分》中和慎到的《慎子》中都有提过!大致意思是说,一万个人追逐一只兔子,一个人捉到后,其他人即使贪心,也会全都停止追逐,这是因为兔子的所有权已经确定。一只兔子跑了,一万个人乱哄哄地蜂拥而上,要逮住这只兔子,并不是因为捉到兔子后每个人都能分到兔子的万分之一,而是因为兔子的所有权没有确定。而市场上有好多兔子在卖,一万个人不会去追逐,盗贼也不敢去偷,这是因为市场上兔子的所有权是确定的。” 高览仍然听得一头雾水,张合却似有所悟地问道:“主公的意思是说,这嗣子之位便是这只兔子,袁绍应该及早地确定嗣子的人选,否则便会让几个儿子争来争去?” 曹操点点头道:“儁乂果然一点就透!敬志也应该听懂了吧?” 高览听了张合的解释,这才明白了“逐兔分定”的真正含义,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曹操又道:“沮授的这个引经据典很有道理啊,袁绍为何会不采纳呢?” 张合道:“袁绍说,他要让三个儿子分别统领一州,看看哪个州治理的好,就说明哪个儿子的能力强,再让他来做嗣子。” 曹操有些忍俊不禁,说道:“天下各州,每个州的情况都不尽相同,有的富庶,有的贫瘠,有的寒冷,有的炎热,有的干燥,有的潮湿,有的太平,有的混乱……让三个儿子分别治理三个州,再看谁治理的好,以此来衡量能力高低,这实在是有失公允、荒唐至极!” 高览又道:“主公所言极是,袁绍手下四州之中,最富庶强盛的便是冀州。袁绍让袁尚统领冀州,又帮他一同治理,这本来就是偏向于袁尚!” 曹操点点头,又问道:“那沮授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吧?他又是怎么劝袁绍的?” 张合与高览互视一眼,有些支支吾吾。 张合有些难为情地道:“年……以德,还有也不什么以卜,末将愚钝,实在记不清了!” 曹操想了想,说道:“《左传》有云,王后无适,则择立长。年均以德,德均以卜!” 张合与高览听得云里雾里,高览又问道:“主公,此话是何意啊?” 曹操问道:“自古以来,立嗣都是有讲究的,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这句话你们应该理解吧?” 张合与高览都点了点头。 曹操又道:“王后无适,则择立长!就是说,如果没有嫡子,便在庶子之中立年长的为嗣子!年均以德,德均以卜!就是说,如果儿子们的年龄都一样,便立有德行的。如果儿子们的德行都一样,便要通过占卜来确定嗣子之位了!” 张合道:“那袁尚为袁绍幼子,袁绍却一直想立袁尚为太子,岂不是大祸不远矣?” 曹操先是一怔,又缓缓点了点头。 第2章 许攸探望沮授 曹操通过向张合、高览打探沮授的情况,更加确定沮授是一个智计百出、胸有沟壑的人。 在曹操看来,沮授的能力甚至要在自己手下的所有谋士之上。 所以曹操下定决心,要把沮授招至自己麾下。 然而实际情况,却远没有曹操想象的那么简单。 曹操亲自三番五次地折节下士,前去面见沮授,沮授却并不买账,只是大呼不降。 曹操虽然碰了一鼻子灰,却也并不恼怒,依然对沮授礼遇有加、奉为上宾。 曹操希望终有一日,自己的真心能够感化沮授。 许攸听说曹操要招纳沮授这件事,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终日坐立不安、寝食难安。 在袁绍帐下与几个谋士共事了那么多年,许攸可以说对每一个人都了如指掌。 袁绍手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人才济济,但真正能让许攸心服口服的,也只有田丰和沮授二人。 田丰与沮授的能力也是大家有目共睹、有口皆碑的。 就连大大咧咧、毫无城府的高览也能看出来,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然而,一旦曹操成功地招揽了沮授,沮授便会成为许攸最大的竞争对手。 曹操曾经承诺过许攸,让他当自己麾下的第一谋士。 别说曹操原有的谋士能力如何,就光是这个沮授,便足以让许攸黯然失色、自惭形秽。 当年秦王嬴政听说韩非满腹经纶、着作等身,读了他的文章,也非常赏识他的才华。 韩非出使秦国,李斯知道这个同门师兄弟能力在自己之上,如果不除掉他,便会被取而代之。 于是李斯在秦王嬴政面前屡进谗言,最后终于如愿以偿,害死了韩非。 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俯拾即是。 远的不说,光说最近的郭图,他一无是处、一文不值,只知道溜须拍马、阿谀奉承。 郭图又是怎么从一个小小的幕僚,摇身一变,成了袁绍身边最红的人? 还不是始终踩着沮授的头顶往上爬嘛!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 许攸觉得自己若想成为曹操手下第一谋士,当务之急就是必须要尽快铲除沮授这个绊脚石,绝不能让曹操将其招致麾下。 曹操一向求贤若渴、爱才如命,张绣和贾诩把他的儿子都杀了,他都能不计前嫌地重用他们。 若是让曹操直接杀掉沮授,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 那么若想除掉沮授,只能另辟蹊径。 许攸苦思冥想了许久,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 这日一大早,他信心满满地来到了沮授所在的驿馆。 沮授虽然成了曹操的俘虏,却并没被关入大牢,而是被安排在了许昌的驿馆。 曹操对沮授十分器重,所以给沮授提供的饮食起居也都很优越。 当然了,沮授并不能像正常人那样出入自由,而是门口有侍卫把守。 侍卫们都听说许昌来了个许攸,与曹操是发小,敢当面称呼曹操为‘阿瞒’。 大家都以为许攸与曹操是莫逆之交,自然谁也不敢惹许攸,见了许攸都毕恭毕敬。 许攸不费吹灰之力,便被放行,进入了沮授的驿馆。 沮授一见许攸前来,也是十分的出乎意料。 沮授早就被袁绍削了兵权,虽然人在战场之上,却完全不参与任何事务。 所以沮授并不知道官渡之战,袁绍到底是如何败的,更不知道许攸此时已经投靠了曹操。 沮授还以为许攸是没逃出去,也和自己一样,被曹操给生擒活捉了。 “子远,你怎么来了?”沮授有些惊讶地问道。 许攸一脸关切地道:“公与兄,你还好吧?许某费尽周折,终于打探出你被关在这里,所以赶紧就过来探望你了!” 许攸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拿的一些礼品放在了桌子上。 沮授见此情景,心下也是不由一阵感慨。 如此看来,许攸是已经投靠了曹操啊! 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随处走动,更不可能带着礼品过来。 油多菜不坏,礼多人不怪。 沮授一看许攸给自己拿来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心下感激之情也是油然而生。 许攸坐在了沮授身旁,又说道:“不瞒公与兄,如今我许攸已经是曹操麾下的谋士了。还有张合、高览,他们也都弃暗投明,投奔了曹操!” 沮授心下一怔,似乎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问道:“袁绍之所以兵败,是因为你们提前就投靠了曹操吧?” 许攸点点头道:“袁绍乃一介庸主耳!他先是把田丰下入大狱,又把公与兄弃之不用。张合、高览在他手下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他非但不感恩戴德,还打算打败了曹操之后,卸磨杀驴、兔死狗烹!而那郭图屡次进献谗言,袁绍却把他当成心腹重臣,给了他那么多的兵马。此等庸主,我许攸又何必要愚忠于他?” 沮授闻听此言,一时之间百虑攒心、无言以对。 许攸说的句句在理、字字珠玑,并没有半点冤枉袁绍。 可毕竟做人当以忠义为本,袁绍就是再昏庸,作为臣子,也不该在最关键的时刻背叛他呀! 你背叛了袁绍,又为曹操立下了大功,但曹操却未必对你感恩戴德。 为人主者,谁也不希望自己的手下见异思迁、朝秦暮楚。 许攸看沮授若有所思,又说道:“公与兄,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官渡一役,曹操大败袁绍,如今他已经完全可以与袁绍分庭抗礼了。曹公又一向求贤若渴、爱财如命,公与兄何不弃暗投明、择主而事呢?” 沮授自打被曹军俘虏之后,身边的人就一个也不认识。 平日里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实在是备受煎熬。 虽然之前沮授与许攸并没有多深的交情,但此时见面却倍感亲切。 “子远呐,做人当以忠义为本呐,如何能够背信弃义、见利忘义呢?”沮授感慨道。 许攸拍了拍沮授的手背,说道:“公与兄此言差矣!古人云:君不正,臣投外国;父不慈,子奔他乡!袁绍本来就是庸主,他总是喜欢残害忠良、重用奸佞。袁绍是怎么对你的,大家都看在眼里,也都为你打抱不平。如今曹操胜了,你也成了曹操的俘虏,公与兄为何还要对袁绍愚忠呢?试问嬴政灭六国之时,若是那些亡国的文臣武将都愚忠的话,岂不是要被屠戮殆尽?” 许攸说的这些道理,沮授也都知道。 他之所以始终不肯投降曹操,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的家人还都在冀州。 若是降曹的事传到袁绍的耳朵里,以袁绍的行事风格,沮授的家人必然要遭受灭顶之灾。 所以沮授每次见了曹操都大呼不降,这主要是做给别人看的。 喊的声音越大,知道的人也就越多。 一旦袁绍听说了沮授如此矢志不渝、宁死不屈,必然会厚待他的家小。 沮授知道曹操是有道明主,他求贤若渴,绝不会滥杀无辜。 所以即便沮授再怎么宁死不屈,曹操也不会杀害沮授的。 袁绍听说沮授不肯降曹,他的家小也会得以周全。 如此一来,便可拖延时间、以待时变。 日后无论是曹操胜了袁绍,还是袁绍赢了曹操,沮授和他的家人都会安然无恙、性命无虞。 但这些想法,沮授不会跟任何人说。 因为一旦泄露出去,便很可能会遭遇无妄之灾。 许攸看沮授一直沉默不语,又问道:“公与兄,你想回冀州吗?” 沮授简直朝思暮想回到家乡与自己的家人团聚,不禁问道:“子远何出此言啊?” “我与曹阿瞒是从小玩儿到大的发小,关系自不必说!若是您想回去的话,我到阿瞒那帮你说,他肯定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许攸说完之后,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狡黠。 沮授眼前一亮,说道:“那就有劳子远了,若是此事能成,沮某必将千恩万谢、没齿难忘!” 第3章 许攸求曹操放了沮授 许攸从沮授的馆驿出来之后,又径直来到曹操府上。 曹操见许攸又来了,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许攸是官渡之战的第一功臣,帮助曹操起死回生、反败为胜,又煞费苦心地给曹操献上了三份大礼。 可曹操却怎么也对他提不起兴致来。 曹操一见到许攸,就不由想起当年徐州之战的魏续。 朝秦暮楚、叛主投敌的人,即便是有再大的功劳,也总是让人觉得心里别扭。 曹操觉得许攸这个没大没小、不知天高地厚的发小,成天动不动就来找自己纠缠,真是阴魂不散,好不讨厌。 “阿瞒啊,今日我过来找你,是有一事相求!”许攸一见了曹操,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曹操笑了笑道:“子远啊,有什么事相求啊,不妨说来听听。若是老夫能办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许攸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我与沮授在袁绍帐下共事多年,情投意合、私交甚笃。我听说你不是一直都想将他招致麾下嘛,但却始终没有成功。刚才我去了他的馆驿,寻思着帮你劝他归降,但他依然是宁死不降啊!” 这倒是不出曹操所料。 沮授生性耿直,就是当朝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司空大人,三番五次地前去好言相劝都无济于事,就更别说你一个小小的许攸了。 “子远呐,那你想求我何事啊?”曹操又好奇地问道。 “阿瞒,我求你放沮授回去!”许攸语出惊人地说道。 曹操眉头微皱,问道:“哦?这是为何?” 许攸道:“若是你抓了郭图,那么我肯定劝你把他杀了,因为此人就是个害群之马,留着也是危害人间。但沮授则截然不同,他可是个人人爱戴的谦谦君子啊!就连一向狂妄不羁的我,也对沮授佩服得五体投地!” 曹操调侃道:“哦?子远兄不是说能左右官渡之战胜败的,唯有你一人吗?如今你怎么佩服起沮授来了,呵呵呵!” “阿瞒你有所不知,那是我在酒桌上一时胡言乱语,实际上许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沮授的才华远远在我之上,不得不令我自惭形秽、自叹弗如啊!”许攸煞有介事地感叹道。 曹操感到十分好奇,不禁问道:“哦?何以见得?” “在官渡之战前夕,沮授就曾强烈反对袁绍率先挑起战端,他还提出了‘三年疲曹’的计划。但袁绍急于求成,一心想早日登基称帝,便与沮授闹得很不愉快。郭图那厮又趁机进献谗言,说沮授目中无人、恃才傲物,完全不把袁绍放在眼里。袁绍深以为然,便一下子削减了沮授三分之二的兵权!” 许攸说道。 曹操感慨道:“是啊,若是袁绍以逸待劳、徐徐图之的话,估计用不了三年,我们便会被他鲸吞蚕食、豆剖瓜分啊!只可惜袁绍放着稳扎稳打的方式不用,而偏要揠苗助长、急于求成,最后才导致他一败涂地啊!” 许攸点点头,又接着说道:“在白马之战前夕,沮授曾反对袁绍分兵。他认为颜良有勇无谋,并不适合单独带兵。但袁绍却不听取,导致他最后中了你的声东击西之计,大将颜良也被阵斩身亡!” 一提到白马之战,曹操不禁悲从中来。 白马之战当中,关羽于万军之中单人独骑斩下颜良首级。 可如今他却已经背叛自己,投奔刘备去了。 自己当年对关羽那么好,他却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自己,投入到了自己死敌的麾下。 看来还是故土难离、故主难弃啊! 另一方面也说明刘备收买人心的本事,实在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许攸看曹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又接着道:“在延津之战前夕,沮授反对袁绍贸然渡河。袁绍依然不听,最后中了你的诱敌深入之计,导致文丑阵亡!” 曹操一听这话,再次想起了关羽。 延津之战,若不是他一人牵制住刘备的整个大军,自己这边又怎么会轻易就以少胜多,于乱军之中斩了文丑? 关羽这一走,自己的损失可是着实不小啊! 许攸看曹操始终不置一词,似乎听得兴致勃勃,又继续说道:“后来沮授又劝袁绍要留守延津、分兵官渡,凭借自身兵多粮足的优势与你打持久战。袁绍依然不听,把整个兵马都屯扎到了官渡,导致久攻不下,内部也渐渐地产生了矛盾。袁绍派淳于琼据守乌巢看护粮草,沮授觉得淳于琼有勇无谋,建议袁绍加派蒋奇所部过去协助防守。袁绍依然不听,导致最后粮草被我们全部烧毁!” 曹操捻着胡须,似有所悟地道:“如此说来,沮授是个十分了不起的人物,整个官渡之战中,但凡袁绍有一次采纳了他的建议,也就不会一败涂地了!” 许攸点点头,又说道:“阿瞒啊,沮授确实是个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人物,而且他在袁绍军中德高望重,此人绝对杀不得!” 曹操有些莫名其妙,问道:“子远啊,老夫何时说过要杀沮授了?” 许攸不以为然地道:“阿瞒,我们是小时候光屁股玩到大的朋友,你的行事风格我还不了解嘛?你一向是杀人不眨眼!不过这是好事,干大事的人必须要心狠手辣,不能有半点妇人之仁!你屡次想招揽沮授,但他每次都大呼小叫地说什么‘宁死不降’,你又岂能不动杀机啊?” 曹操想了想,说道:“老夫的确是一直都想把沮授招致麾下,只可惜他是个忠烈之士,始终都不肯背叛袁绍、为我所用。所以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只能从长计议!” “阿瞒啊,我劝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沮授是肯定不会投降于你的!” 许攸突然话锋一转。 曹操眉头一皱,问道:“哦?这又是为何?” 许攸解释道:“道理很简单啊,沮授的全家老少都在冀州呢,他若是降了你的话,袁绍还不得将他满门抄斩?沮授跟我的情况截然不同,我就一个人尽可夫的黄脸婆在袁绍手里,根本死不足惜!如果袁绍要是真帮我料理了那个黄脸婆,还省得我再费事了呢!所以沮授是顾虑重重,我可是毫无后顾之忧!” 曹操笑了笑,又问道:“子远啊,你前来求我放沮授,是你主动帮的他,还是他事先求的你啊?” 许攸不假思索地道:“当然是沮授求的我了!沮授是千载难逢的谋士,其才华堪比吕望、张良,我怎么会主动让你放了他?沮授思念家人心切,又知道我们是莫逆之交,所以一见了我便苦苦哀求!我念在与他昔日的交情上,才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特意前来求你高抬贵手,放他回去与家人团聚的!” 曹操点点头道:“子远啊,你先回去吧,这件事还需容老夫再考虑考虑!” 许攸依然不肯罢休,说道:“阿瞒,你还考虑什么啊?难道我跟你说的还不明白吗?沮授的家人都在袁绍手里,他是绝对不会投降于你,更不会为你所用的!” 曹操心下十分恼怒,一个小小的谋士不但对自己毫不尊敬,居然还敢大呼小叫、指手画脚! 但一想到许攸是袁绍的旧臣,对袁绍掌握了解甚多,暂时还不能跟他闹得太僵,于是只好强忍下来。 曹操背负双手,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过了半晌,曹操又说道:“子远啊,你先回去吧,沮授的事老夫会慎重考虑的!” “那好吧,阿瞒,我就先不打搅你了。与其让沮授自己逃跑,还不如你卖他个顺水人情呢!” 许攸说罢,便起身离开了曹府。 第4章 沮授被杀 许攸走后,曹操又一个人在屋子里静静思量起来。 当初攻打徐州,对于关羽的如何处置问题,似乎与目前的沮授十分相似。 当时几乎所有人都不赞成杀关羽,因为他忠义,又武艺高强,所以大家都不希望一个顶天立地、义薄云天的英雄好汉死于非命。 最后自己迫于无奈,便把关羽招致麾下,并把貂蝉让了出来,赏赐给了关羽。 关羽虽然心一直都在刘备那,但在自己麾下时,也曾立下过赫赫战功。 他不但在白马之战中单枪匹马闯入万军丛中斩了颜良,还在延津之战中单人独骑吸引了刘备的大军,使得文丑死于乱军之中。 即便他最后背叛了自己,也没给自己带来什么损失。 但沮授却与关羽不同,他有人质在袁绍手中。 所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归顺自己的,留着他实在毫无裨益。 可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若是放他回去的话,无异于纵虎归山,为袁绍添砖加瓦。 沮授是公认的顶级谋士,有他在袁绍身边出谋划策,自己将会面临极大的威胁。 这次与袁绍的整个对决之中,沮授在每一个环节都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他先是提出了“三年疲曹”的计划,不建议袁绍动兵,而是励精图治、韬光养晦。 随后的白马之战当中,沮授又反对袁绍分兵,说颜良不适合独自统兵。 紧接着的延津之战当中,沮授又反对袁绍贸然南渡黄河。 然后沮授又建议袁绍留守延津、分兵官渡,这样一来袁绍就可以跟自己打持久战。 可以说每一次在关键时刻,沮授都能入木三分、直指要害。 袁绍这次在局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反胜为败、痛失好局,那么他回去之后也一定会总结经验教训。 如果沮授再在袁绍身边的话,袁绍也一定会倍加珍惜。 敌国之贤,本国之忧。 所以绝不能放沮授回到袁绍身边! 可若是一直囚禁沮授的话,也不合适。 沮授的家人都在袁绍手下,沮授也肯定时刻想着回到河北与家人团聚。 若是留着沮授的话,他就会一直谋划着逃回河北。 无论张合、高览,还是许攸,都对沮授评价甚高,可见沮授确实是一个德高望重、才华横溢的人物。 在整个袁绍军中,沮授也是个人人敬仰的人。 张合与高览手下数万人马,若是谁私下帮着沮授逃跑,那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根本防不胜防。 旷世奇才,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也一定不能让他为敌所用。 对于沮授,唯一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拿定主意之后,曹操又带着许褚来到了沮授的馆驿。 沮授见曹操再次前来,依然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声嘶力竭地喊道:“不降!不降!” 曹操不禁哑然失笑,说道:“沮先生,你不必如此激动!你的心意老夫早已了然,不必每次都是这种歇斯底里的样子!” 沮授听曹操这么说,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曹操挥了挥手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跟沮先生有话要单独说!” 许褚与几个侍卫都走出了房间。 曹操在沮授旁边坐了下来,说道:“沮先生,我知道你为何宁死不降!” 沮授看了看曹操,说道:“哦?为何呀?” “是因为你的家人都在袁绍手下,一旦你归顺我的事情让袁绍知道了,他就会把你的家人全部杀害。你为了保全你的家人,所以才如此威武不屈,对吗?”曹操语重心长地问道。 沮授闻听此言,心下不由一怔。 好一个曹孟德,竟然能看出我的心思,不愧是一代枭雄啊! 不过这件事自己绝对不能亲口承认! 因为一旦承认的话,就会显得自己不够忠义,以一己私利为重。 沮授知道曹操一向求贤若渴、爱才如命,绝不会轻易杀了自己。 于是沮授有恃无恐地说道:“曹操,如今老夫已沦为阶下之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若是让我投降的话,还请免开尊口!” 曹操沉吟了一下,说道:“沮先生,您看这样可好,您就先在我的驿馆呆着,我也不逼您归顺,您也不要惦记着逃跑。待老夫与袁绍一决高下之后,您再决定何去何从!” 曹操此时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并不想直接对沮授痛下杀手,而是还想尽量把他争取过来。 如果沮授能够答应曹操这件事的话,曹操便也不会把沮授怎么样。 沮授当然也是这么想的,但这种事又怎么能亲口说出来? 一旦答应了曹操这件事,保不齐他就会告诉给别人。 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袁绍的耳朵里。 那自己的一家老小岂不是有性命之忧? 再说就算袁绍不杀自己家小的话,他与曹操到底最后鹿死谁手也尚未可知。 如果曹操胜了,倒也还好说。 可是一旦曹操败了,袁绍便会跟自己新账老账一起算! 想到这里,沮授说道:“曹操,你太小看我沮授了!我沮某人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杀人不过头点地、掉头不过碗大疤!有道是: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你要么就把我杀了,要么就把我放了。若是你把我一直软禁的话,我无时无刻都要谋划着返回故土、追随旧主!” 沮授此时的表现,大大超出了曹操的意料之中。 曹操怎么也没想到,沮授竟然是如此的执迷不悟、食古不化。 但曹操依然不想放弃,又辩驳道:“沮先生,您当年是韩馥的部下,而袁绍从韩馥手中夺取了冀州,又逼得韩馥自尽,你却投到了袁绍的帐下。由此可见,你并不是一个愚忠的人啊!” 沮授被曹操说得十分汗颜,一时之间有些无言以对。 曹操又道:“沮先生,我曹操表现的诚意还不够吗?当年韩馥没死,你便投奔了袁绍。如今我开出的条件是,袁绍彻底被我消灭了之后,你再投奔于我!” 沮授强词夺理地道:“昔年老夫年少懵懂、年幼无知,并不知道忠义对一个人有多重要,所以才铸成大错,至今依然耿耿于怀!” 曹操仍然不甘心,又说道:“我已经把所有人都屏退了,今日我们的言论出你之口、入我之耳,绝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沮授却面无表情地道:“曹操,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曹操凝视了沮授半晌,眼中闪出了一抹冷茫。 “好吧,既然沮先生执意如此,那老夫也仁至义尽、爱莫能助了!” 曹操说完,起身走出了屋子。 第二日,许攸又来到了沮授所在的馆驿,却不见了门口把守的侍卫。 许攸见此情景,不禁心下一阵狐疑。 难道曹阿瞒真的那么糊涂,把沮授给放回去了? 这沮授一回到袁绍身边的话,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啊! 昨天我跟曹阿瞒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不应该听不出其中的利害关系啊! 许攸一边琢磨着,一边又在馆驿里转了转。 不大一会儿,他终于遇到了一个士兵,赶紧询问了一下沮授的下落。 士兵做出了一个刀抹脖子的动作。 许攸顿时欣喜若狂,兴高采烈地离开了馆驿。 原来,许攸想借曹操之手除掉沮授,采用的办法是欲擒故纵。 许攸先去找沮授,要的就是沮授的一句话,让许攸去找曹操求情,放沮授回河北老家。 这件事非常容易,因为沮授的父母妻儿都在河北,沮授肯定非常渴望回去与家人团聚。 然后许攸又去找曹操,假装替沮授求情,让曹操放了沮授。 并跟曹操说,是沮授托许攸去求曹操放人的。 当然了,在此之前,一定要把沮授的丰功伟绩浓墨重彩一番。 这样才能让曹操觉得沮授其人不容小觑,绝不能放他回去再辅佐袁绍。 许攸再跟曹操说,沮授的家人都在袁绍手下,沮授绝不会归顺曹操。 而沮授在袁绍军中威望甚高,张合、高览,还有他们手下数万将士,很多人都十分崇拜他。 若是扣押沮授的话,难免会有人私下帮助沮授逃回河北。 这样一来,曹操就只有三种选择:要么把沮授放走,要么扣押沮授,要么杀了沮授。 以曹操的聪明才智,肯定知道前两种方案无异于纵虎归山、养虎遗患。 所以曹操只能采用第三种选择,就是杀了沮授。 既把曹操玩弄于股掌之间,又除去了自己的最大竞争对手,许攸一时之间觉得自己不愧是曹操帐下第一谋士。 第5章 田丰被杀 官渡之战,袁绍经历了一场惨败,手下人的轻重分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逢纪也从中看到了自己的机会。 在官渡之战之前,袁绍手下的谋臣有田丰、沮授、许攸、郭图、审配、逢纪、辛评、辛毗,一共是八个人。 荀谌、陈琳、王修、崔琰虽然也是文臣,但却很少参与军务,更多的工作是负责政务。 官渡之战结束之后,袁绍手下八大谋臣的处境与之前相比,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田丰由于多次犯颜直谏,至今依然被关在牢里,吉凶未卜、祸福难料。 沮授在整个官渡之战中,始终与袁绍唱反调。 袁绍一意孤行、刚愎自用,没有一次听从沮授的意见。 最后导致一败涂地、落荒而逃,沮授也被曹操俘虏。 许攸在官渡之战中,公然叛变袁绍,使得乌巢粮草被烧,又令张合、高览反戈相向,袁绍对其恨之入骨自不必说。 郭图虽然之前曾是袁绍身边的第一红人,但官渡之战的惨败,郭图却难辞其咎。 若不是他屡次进献谗言,让袁绍将田丰、沮授弃之不用,也不会让许攸、张合、高览突然投敌,导致一片大好形势白白葬送。 审配虽然能力平平,属于泛泛之辈,却一直以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着称。 他也因此得到了袁绍的赏识,留守在了邺城。 但在官渡之战当中,审配的两个儿子却被曹操所俘虏。 孟岱又向袁绍进献谗言,说审配一定会为了儿子的安全而背叛他,使得袁绍对审配也产生了怀疑。 辛评、辛毗向来是默默无闻、庸庸碌碌,袁绍也知道他们不堪大任,所以官渡之战并没有带他们去。 官渡之战期间,袁绍让逢纪统军事,实际则是与审配一起料理后方。 逢纪虽然没什么功劳,但也没什么过失。 这样一来,袁绍手下的八大谋臣之中,有能力与逢纪一争高下的,就只剩下田丰和郭图二人了。 逢纪认为,如果能把他们二人除去,或是踩在脚下的话,自己必然会脱颖而出,成为袁绍手下的第一红人。 逢纪先是经过了一番周密的筹划,这日一早,他又来到了审配的府上。 审配素来与逢纪不合,见到老冤家前来拜访,不禁满腹狐疑起来。 但身为官场之人,场面上的事还是要做的,即便是心里再厌恶,表面上还是要装作一团和气的样子。 “元图大驾光临,寒舍顿感蓬荜生辉呀!”审配十分客气地说道。 逢纪知道审配目前的处境十分艰难,也不客气,很随便地坐了下来。 片刻之后,逢纪又说道:“正南啊,不瞒你说,我今日前来,是有重要的事情与你相商啊!” 审配看逢纪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顿时也变得严肃起来,问道:“不知元图有何指教啊?” 逢纪又道:“正南啊,我们都不是年轻人了,在官场上浸淫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事看不清楚的啊?所以我觉得今后我们老哥俩就不要再斗下去了,还是握手言和吧!合则两利,斗则俱伤啊!” 审配近日被孟岱诋毁,又被袁绍怀疑,正为自己的处境发愁呢。 一听逢纪这话,审配简直欣喜若狂,连忙说道:“元图说的是!我审配什么德行自己也知道,一副狗脾气,得理不饶人!之前我若是有什么无意冒犯之处,还请元图多多担待、多多海涵啊!” 逢纪点了点头,又说道:“正南啊,官渡之战结束之后,主公手下这群谋士的位置可要重新排一排了,不能让那个郭图再成天狗仗人势、盛气凌人的了!” 审配本以为自己的两个儿子在郭图手下任职,只要自己能全心全意对待郭图,他也一定会投桃报李,重点栽培自己儿子的。 后来郭图又突然把审配的儿子提拔了起来,而且一下子跳了好几级,可以说是破格提拔。 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郭图这么做当然也是对审配有所要求,希望他能帮忙对付许攸。 审配知道郭图是袁绍身边的第一红人,又给了自己两个儿子那么大的恩惠,自然是不敢怠慢。 他挖空心思地陷害许攸,最后终于把许攸的老婆胡乱安了个罪名送入了监狱。 可官渡兵败,郭图却根本没关照审配的儿子。 袁绍和郭图都毫发无损地逃了回来,审配的两个儿子,却一个都没回来。 这件事也让审配对郭图恨得咬牙切齿。 “元图兄说的是,郭图那厮实在可恶!他屡次向主公进献谗言,迷惑主公,导致主公残害忠良,最后遭致惨败。所以我们一定要联手把他铲除!”审配假公济私、义愤填膺地说道。 逢纪点点头,又说道:“如今主公手下的这些谋士,就只剩下田丰、郭图、辛评、辛毗,还有你我兄弟二人了。如果我们能够通力合作的话,一定会重新夺回我们应有的一切!当然了,我也会想方设法帮你救出儿子!” 审配听得喜出望外,问道:“元图兄可有何良策啊?” 逢纪沉吟了一下,说道:“辛评、辛毗乃泛泛之辈,却被郭图拉拢了过去,与他成了一丘之貉,想一同辅佐袁谭上位。那么剩下的,也就只有你我兄弟二人,一同辅佐袁尚了!不过你放心,主公一直对尚公子宠爱有加,也一心想立他为嗣子,这一点毋庸置疑!只要我们在谋士当中站稳了脚跟,便可稳操胜券!” 审配并不知道逢纪是什么意思,不由又问道:“那我们又如何在谋士之中站稳脚跟呢?” 逢纪不禁心中一阵窃喜,看来这个审配真是毫无谋略之人,日后必将任由自己摆布。 “正南,首先是要帮你洗清嫌疑!不过你放心,这件事包在为兄身上,为兄会去力求主公,让他不罢免你的官职!”逢纪义薄云天地说道。 审配听得心里一阵感激,连忙抱拳拱手道:“那愚弟就先在这里谢过逢兄了!若是主公能被你说服,不罢免我官职的话,愚弟日后必有重谢!” 逢纪对审配的重谢并不感兴趣,又接着道:“然后就是如何对付田丰、郭图、辛评、辛毗等人了!辛评、辛毗都是泛泛之辈,根本不足挂齿。我们分头行动、各行其事,田丰交给我来处理,郭图交给你去摆平,如何?” 审配不禁皱眉沉吟起来,这郭图该如何对付呢? 想了半天,审配突然眼前一亮,说道:“郭图之前让我栽赃陷害许攸的老婆,逼得许攸背叛,只要把这件事一说出来,袁绍不宰了郭图,也得扒他一层皮!” 逢纪并不知道这件事,一听审配这么说,也是不由大喜过望、连连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审配便去找袁绍,跟他说了郭图如何如何陷害许攸,才导致许攸突然叛变投敌。 袁绍听得半信半疑,又把逢纪叫了过去。 “微臣参见主公!”逢纪一见了袁绍,毕恭毕敬地说道。 袁绍点了点头,问道:“元图啊,审配的两个儿子被曹操抓了,你怎么看这件事啊?” 逢纪不假思索地道:“主公大可放心,审配其人向来铁面无私,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绝对不会徇私枉法、因私废公的。即便是大义灭亲,审配也必定在所不惜!” 袁绍点了点头,又问道:“听说郭图之前为了陷害许攸,逼着审配把许攸的老婆下了大狱,你可听说此事了?” 逢纪点点头道:“嗯,这件事在下也听说了。田丰、沮授、许攸,能力都在郭图之上,所以郭图做出这种事来也不足为奇!” 袁绍一想到郭图对自己毕恭毕敬、百依百顺,一口一个陛下地叫着,便怎么也对郭图恨不起来。 半晌之后,袁绍又问道:“对了,田丰现在怎么样了?” 逢纪道:“听说他最近心情很好啊,说自己料敌于先、料事如神,云云!” 袁绍一听这话,顿时勃然大怒,厉声喝道:“来人呐,去把田丰给我杀了!” 第1章 郭嘉陪曹操赏夜 凉风阵阵,繁星点点。 曹操背负双手,站在院子里时而仰望苍穹,时而凝视北方。 转眼之间,官渡之战已经过去了半年有余,也不知袁绍那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是否枕戈待旦、蓄势待发。 官渡之战的情景,至今依然历历在目,不可谓不惊心动魄、不可谓不荡气回肠。 若不是袁绍内部出现了问题,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咸鱼翻身、反败为胜的。 那么接下来,自己又该如何行事? 经历了几个月的休养生息,将士们已经从疲惫之中恢复过来,粮草也积累了不少。 下一步是要静观其变,还是要主动出击呢? 如果静观其变的话,那无疑是在等着袁绍再次卷土重来。 袁绍经历了官渡之战的一场惨败,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且目前的局势,袁绍依然是天下间实力最强劲的诸侯,他又怎么会甘心安于现状、止步不前? 他一定是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一旦时机成熟,便会再次挥师南下! 如果主动出击的话,以目前自己的实力,实在没什么胜算。 到时候长途跋涉、兴师动众的,到了袁绍的地盘,可别再客死他乡了! 曹操有些跃跃欲试,又有些畏首畏尾,此时他很想找个人聊聊天。 “来人呐,去把郭嘉给我叫来!”曹操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 曹操一想找人聊天的时候,便会想起郭嘉。 郭嘉不但才华出众、风流倜傥,更加别具一格、与众不同。 曹操手下的那帮谋士,无不对他毕恭毕敬,说起话来颇多顾忌。 唯独郭嘉不同,他生性放荡不羁,毫无矫揉造作,时而还会语出惊人。 郭嘉让曹操感觉很亲切,也很真实,更会经常耳目为之一新、眼前为之一亮。 不大一会儿,郭嘉出现在了曹操的面前。 “主公,您是找奉孝陪您赏夜吗?”郭嘉笑着问道。 曹操会心一笑,说道:“凉风有兴,风月无边!此等良辰美景,怎能少了你郭奉孝啊,哈哈哈!” 郭嘉点点头,跟曹操一起观赏起月色来。 过了一会儿,曹操又道:“奉孝,官渡之战我没有带你去,你不会怪我吧?” 郭嘉道:“主公身边那么多谋士呢,也不能每次打仗都带上我呀!为人主者,讲究一个雨露均沾、等量齐观。主公的安排很合理,在下也完全赞成!” 曹操看了看郭嘉,又突然问道:“那你可知道,我为何没带你去吗?” 郭嘉想了想,说道:“主公是怕我有危险吧!” 曹操点点头道:“不错,官渡之战与以往的战役都不同,可以说是万分凶险!我们每一天都是一只脚踩在棺材里,每一仗都是拿脑袋去当赌注。至今回想起来,老夫还心有余悸啊!之所以没带你去,就是怕你遇到危险。老夫年近半百了,生无可恋、死不足惜。但你却还年轻啊,刚到而立之年,不能跟着老夫一起去赌命!” 曹操说得半真半假,其实官渡之战没带郭嘉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当年曾经是袁绍的旧部。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绝大多数人一遇到昔日故主,都会产生出很多美好的回忆,更不忍心对故主痛下杀手。 荀彧、郭嘉最开始都是在袁绍麾下效力,所以曹操才故意把他们二人都留在了许昌。 但这些话曹操自然不能跟郭嘉说。 郭嘉听了曹操的话,心下一阵感激,说道:“多谢主公厚爱!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是您真的带我去了,恐怕也不会取胜!” 曹操眉头微皱道:“奉孝,此话何意啊?” “不瞒主公,在我军与袁绍僵持阶段,我就想写信劝主公撤兵。但是又怕扰乱军心、打击士气,便忍住了没写。后来我军十分被动,粮草也快断了,我正打算给您写信,却传来了袁军大败的消息。所以若是我在官渡战场的话,肯定会劝主公退回许昌据城死守的!那样一来,您就无法在官渡之战中获胜了。”郭嘉解释道。 曹操一听这话,不由又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 袁绍所部步步紧逼、连连获胜,自己这边节节败退、伤亡惨重。 眼看着就要弹尽粮绝、山穷水尽了,刘备又到汝南连同黄巾贼骚扰许昌后方,关羽也背叛了自己,各种不利因素纷至沓来。 真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那时自己的心里压力非常之大,已经濒临崩溃。 于是就给荀彧和郭嘉写了封求助信,问他们该何去何从。 最后荀彧回信说,一定要坚持下去。 想到这里,曹操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奉孝,我当时给你和荀彧写了封信,希望你们能够支持我退兵。你不是保持了沉默吗?” 郭嘉有些莫名其妙,摇摇头道:“主公,在下并没有收到你的那封信啊!我当时只是想写信劝你退兵,不要负隅顽抗!” 曹操更加狐疑起来,又问道:“那你为何最后没写呢?” 郭嘉解释道:“我本打算与荀令君商议之后,再给主公休书一封的。但荀令君却说,袁绍与您的对峙正处在关键时刻,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我一听这话,便放弃了给主公写信的打算!不过现在回过头来看官渡之战,还是荀大人高瞻远瞩、深谋远虑,在下实在是鼠目寸光、自愧不如啊!” 曹操一听郭嘉这么说,不由心下狐疑起来。 如果按照郭嘉的这种说法,当时自己给荀彧和郭嘉写的那封求助信,荀彧并没有给郭嘉看,而是荀彧自己看完之后回的书信。 那么荀彧为何要如此行事呢? 也许郭嘉一开始就跟荀彧说过,想劝自己退兵。 荀彧知道他的想法,如果给他看了信之后,郭嘉肯定会写信劝自己退兵的。 因为当时自己在书信当中阐述了各种利害因素,字里行间都流露出渴望退守许昌,郭嘉看了肯定也会大力支持。 荀彧不给郭嘉看自己的那封密信,无非就是不想让自己退兵。 虽然最后的结果,官渡之战的确是取得了胜利,但这场胜利实在是阴差阳错、误打误撞,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坚持不懈、百折不挠。 如果许攸不叛变,张合、高览不带兵反戈一击,坚持到底只能是死路一条! 换句话说,官渡之战,袁绍的胜算在九成以上,自己的胜算在一成以下。 那么荀彧这么做到底意欲何为呢? 曹操又想起了在官渡战场上清点战后物资的时候,发现的那些大量私通袁绍的信函。 其中有一些并没有署名,不知到底是何人所写。 而荀彧曾在袁绍的手下任过职,他的说话方式和风格,即便不用署名,即便换一种字体,袁绍也完全能够认得出来。 想到这里,曹操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荀彧很有可能也与袁绍私通书信,瞒着郭嘉劝自己不要退兵,就是想让袁绍把自己消灭,然后他再开城献降。 这样一来,荀彧便会成为官渡之战袁绍取胜的首功之臣。 荀彧向来有“王佐之才”的美誉,也就是辅佐君主、帝王的人才。 而自己只是个司空,并无君临天下之志。 袁绍一直想谋朝篡位,一旦他登基称帝了,荀彧才会成为真正的“王佐之才”! 想到这里,曹操叹了口气道:“奉孝啊,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啊!我这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司空大人,平日里看着风光无限,其个中辛酸,恐怕无人能够体会得到啊!” 郭嘉听曹操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直感到匪夷所思,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对答。 曹操拍了拍郭嘉后背,说道:“奉孝,非常感谢你来陪我赏夜!通过这一晚,老夫又悟出了很多东西、看清了很多事物!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歇息吧!” 郭嘉拱手施上一礼,缓步离开了曹操府邸。 第2章 许攸给曹操上课 在与郭嘉聊过了天之后,曹操心下也是不无感慨。 他觉得自己手下的这帮人,尤其是那些文人墨客,有很多依然是墙头草,并不是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 而与袁绍私通的人员,数量实在太多、牵连实在太广,直接将他们杀掉并不明智。 只有彻底把袁绍消灭了,才能让那些人真正断了杂念。 第二天一早,曹操又把荀攸和贾诩叫到了自己身边。 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还是在半路上偶遇,许攸也跟了过来。 “阿瞒啊,你找谋士们开会,怎么不叫我这个第一谋士参与呀?”许攸一进屋便对曹操质问道。 曹操有些哭笑不得,解释道:“子远,我找他们过来并不是开会,只是随便聊聊。荀攸和贾诩都是从始至终经历过官渡之战的人,我想回顾一下官渡之战,所以便没叫其他人!” “那不对呀,我许攸也是自始至终参与了官渡之战啊,你为何不找我帮你好好回顾一下呢?”许攸仍然不依不饶地道。 曹操微一沉吟,又说道:“子远啊,我的意思指的是,我军这边从始至终参与官渡之战的谋士。你是最后才投奔过来的,前面发生的很多事,你并没有参与,更不甚了解。” 许攸听曹操解释的倒也合情合理,便没再继续责怪。 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阿瞒,沮授怎么样了,你把他放回去了吗?” 曹操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早都放回去了,你许攸开口求我办的事,我又岂敢怠慢?” 许攸一听这话,不由心下一怔。 难道是驿馆的士卒骗我? 不可能啊! 他们都知道我跟阿瞒是什么关系,平时讨好我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骗我呢? 一定是阿瞒这厮信口开河,反正沮授放没放回去,一时之间也无从考证,他便故意说好听的来哄我! 在场还有荀攸和贾诩,许攸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顺水推舟地道:“放回去就好,放回去就好!” 曹操看几个人都不再说话,紧了紧嗓子说道:“今日找你们几个前来,是想问问你们的意思,官渡之战已经结束了大半年了,袁绍至今一点动静也没有,你们觉得他在干嘛呢?” 许攸率先回答道:“还能干嘛,等死呗!听说田丰也被袁绍给杀了,现在他身边就剩下郭图、逢纪、审配那几个泛泛之辈了!这几个人虽然都没啥能耐,但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肯定会狗咬狗一嘴毛的!” 曹操又问道:“对了,官渡之战我们抓获的战俘之中,还有审配的两个儿子,如今他们应该还关在牢里吧?” 许攸一听这话,又想到了审配诬陷自己老婆受贿的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道:“阿瞒,那两个狗东西还是早点儿杀了的好,留着他们也是浪费粮食!” 这时,荀攸说道:“主公,此事万万不可!” 曹操也不想杀审配的儿子,又不愿跟许攸浪费唇舌,看到荀攸站出来反对,不禁心下一阵窃喜。 “哦?公达,此话怎讲啊?”曹操问道。 荀攸解释道:“审配在袁绍手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做糖不甜、做醋却酸。如果我们把他的两个儿子都杀了的话,审配便会对我们恨之入骨,死心塌地地为袁绍卖命,时刻想着为儿子报仇雪恨!” 贾诩又跟着道:“主公,老朽也认为公达贤弟说的很有道理!若是留着审配的两个儿子,袁绍就会始终对审配有所提防。审配有人质在我们手上,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曹操故作沉吟地点了点头。 许攸一看自己的提议被曹操手下的两大谋士直接否定,又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不禁有些无地自容,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儿,曹操又问道:“如今袁绍毫无动静,我们是应该坐以待毙呢,还是乘胜追击呢?” 曹操虽然没有明言,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很明显。 坐以待毙是贬义词,乘胜追击是褒义词。 曹操自然是想带兵主动去打袁绍。 不打是坐以待毙,是消极的。 打了是乘胜追击,是积极的。 许攸赶紧道:“阿瞒啊,作为第一谋士来讲,这事我可有义务劝劝你了!官渡之战你虽然是侥幸获胜了,但你可千万不要被胜利冲昏头脑啊!目前袁绍仍然是天下第一雄主,坐拥北方四州,兵强马壮、地广粮丰。虽然他官渡败了,但是敌强我弱的局面依然没有改变啊!如果你贪功冒进的话,无异于蚍蜉撼树、自不量力啊!” 曹操被说得有些脸红,苦笑了两声,又把目光望向了荀攸和贾诩二人。 荀攸道:“主公,微臣认为子远兄言之有理!有道是:归师勿掩、穷寇莫追。袁绍虽然新败,但实力仍然不容小觑,如果我们苦苦相逼的话,他们必然会奋力反扑,到那时后果将不堪设想!” 曹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贾诩又道:“主公,老朽以为,别说袁绍现在实力依然明显比我们强,就算他的实力不如我们,我们前去攻打他,也很难占到便宜!燕赵之地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一旦他们的领土受到侵犯,即便是普通的百姓也会血战到底的!” 许攸手捋胡须,满脸得意地望着曹操,说道:“怎么样,阿瞒,他们俩也跟我的所见略同吧!” 曹操看了看许攸,煞有介事地道:“嗯,子远不愧为第一谋士,果然名不虚传呐!” 许攸点点头,又道:“阿瞒,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养精蓄锐、韬光养晦,赶紧发展壮大自己的实力,这样袁绍便不敢再来侵犯!至于河北如何谋取,并不可急于一时,还需从长计议啊!” 曹操又问道:“子远,那你能说说该如何从长计议吗?” 许攸沉吟了一下,引经据典地道:“古人云: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不知阿瞒可否听过这句话呀?” 此典故出自《论语.季氏》,曹操当然听说过,也懂得其中的具体含义。 但如果直接跟许攸说的话,就显不出许攸的水平了。 曹操也想听听许攸的想法,便明知故问地道:“哦?这句话听起来很晦涩难懂啊!子远,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夫愿闻其详啊!” 许攸嘴角上扬,得意地道:“意思就是说,真正毁灭袁绍的,并非你曹阿瞒,而是他的袁氏集团!正所谓祸起萧墙、变生肘腋!” 曹操装出一副虚怀若谷的样子,又追问道:“子远,此话怎讲啊?你具体说来听听呗!” 许攸斜眼看了看荀攸和贾诩,见二人都低头不语,料想他们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许攸不禁卖起了关子,也不再言语。 过了一会儿,曹操又说道:“子远,你是老夫麾下第一谋士,大家都洗耳恭听呢!” 说完之后,曹操又朝荀攸和贾诩使了个眼色。 二人连忙会意,也都催促许攸赶紧说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许攸这才放下架子,说道:“袁绍手下这帮人我太了解了!郭图、逢纪、审配这几个人,肯定为袁绍身边第一红人的位置争得不可开交!而袁绍的三个儿子也会为嗣子之位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甚至反目成仇、大打出手。我们只需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用不了多久,袁绍便会不攻自破、不战自溃!” 曹操沉吟半晌,说道:“那好吧,就听第一谋士的!我们先不对袁绍用兵了,就在这里按兵不动、静候佳音!” 第3章 荀彧找曹操汇报 官渡之战结束后,曹操带着大军凯旋归来,虽然表面上人人都喜气洋洋,但有人却从中嗅到了一丝异样。 此时荀彧正在书房之中,手里拿着书简,心不在焉地浮想联翩。 曹操在最艰难的时刻,本来都打算放弃了,写信向自己求助,自己给了他莫大的鼓励,使得他坚持到底、反败为胜。 按说曹操回到许昌之后,应该对自己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但他却不冷不热、若即若离,表现得十分反常,到底是何原因呢? 曹操虽然当众把私通袁绍的一箱子书信烧毁了,但以他的做事风格,很有可能之前都一一看过了。 真金不怕火炼、脚正不怕鞋歪。 自己从来没有私通过袁绍,就算他看过的话,也怀疑不到自己头上啊! 在整个官渡之战中,自己镇守许昌,也算是兢兢业业、尽职尽责。 不但力保城门不失,每日还要处理朝中的大小事务,没有半点疏漏之处,曹操在这方面完全挑不出毛病。 最重要的是,关羽当时发现许昌空虚,便跃跃欲试、图谋不轨。 自己及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找关羽旁敲侧击了一番,将他的想法扼杀在了萌芽之中,也避免了许昌的一场浩劫。 如果关羽真的像当年的陈宫、吕布那样,突然发动叛乱,那么后果可想而知。 曹操不但会在官渡战场上失败,还会变成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甚至战死沙场,或是被袁绍生擒活捉。 这是何等的功劳啊?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对曹操起到了起死回生、力挽狂澜的作用! 曹操向来心细如发,虽然自己并没有跟他汇报关羽想要造反的事,但他却应该有所察觉。 关羽在白马之战和延津之战当中都立下了赫赫战功,也被曹操封为了偏将军、汉寿亭侯。 但他却放着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不要,莫名其妙地离开了曹操。 单是从这一点上,曹操就应该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难道是因为那封回信? 曹操在最艰难的时候想到过要放弃,并给自己和郭嘉写信,征求我们二人的意见。 当时自己确实有一些私心和杂念,怕曹操退守许昌之后,袁绍便会气势更盛,甚至对许昌围城或是强攻。 到时许昌就算是一时能守住的话,仗也会打得没完没了。 所以自己就劝曹操坚守官渡,与袁绍拼个你死我活。 这样一来,即便是最后袁绍胜了,也会大伤元气,从而无力再攻打许昌。 当时郭嘉也赞同曹操退守许昌,所以自己便没让郭嘉看曹操的那封密信,对他隐瞒了下来。 自己又私自给曹操回了一封密信,劝他一定要坚持下去。 曹操何等睿智,他一定是因为这件事对自己有所怀疑了! 想到这里,荀彧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过了一会儿,荀彧又来到了曹操府上。 曹操见了荀彧,内心之中顿感五味杂陈。 当年他弃袁绍而前来投奔自己,可谓独具慧眼,也可谓雪中送炭。 荀彧也被自己形容为“吾之子房”,任命为别部司马。 自己带兵讨伐徐州,陈宫、张邈、吕布趁机发动叛乱,窃取了兖州。 荀彧又单人出城说服郭贡,于万难之中为自己保留了三座城池,使自己可以回到兖州有立足之地,从而力挽狂澜,使兖州失而复得。 陶谦死后,自己想带兵讨伐徐州,荀彧却站出来极力劝阻。 他说吕布尚在兖州,若不及早除去的话,不但拿不下徐州,还会失去根基。 于是自己一鼓作气,把吕布赶出了兖州。 在是否要迎天子入许昌的问题上,当年有很多人持反对意见。 荀彧又力排众议、据理力争,使得自己把皇上接到许昌,从而赢得了最宝贵的政治资本,不但可以号令天下各路诸侯,还招揽了大量得文臣武将。 在官渡之战前夕,朝中很多人都主张投降,荀彧又站出来滔滔不绝地道出了袁绍的各种弱点,认为此战我军必胜、袁绍必败。 可就是这样一个功勋卓着的人,却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自己本来是给郭嘉和他两个人写的信,他却隐瞒郭嘉私自给自己回信,劝自己继续留在官渡。 以当时的情况来看,荀彧不希望自己回城,无非是想让袁绍消灭自己。 只有这样,荀彧才有机会成为“王佐之才”! 自己真是伤心欲绝、失望至极! 可是又能如何、还能怎样? 只能装疯卖傻、装聋作哑! 荀彧在朝中德高望重,如果动他的话,不知有多少人会跳出来横加指责、大肆非议。 说自己忘恩负义、恩将仇报,说自己滥杀无辜、草菅人命。 甚至有人发动叛乱也说不定。 还有,颍川荀氏乃名门望族、儒学大宗。 远的不说,就连自己身边的重要谋士荀攸,也要管荀彧叫一声叔叔。 如果动荀彧的话,荀攸又作何感想? 他还能死心塌地地帮自己出谋划策吗? 曹操收了思绪,不露声色,笑着道:“文若,快坐快坐,我还正要去找你呢!” 荀彧躬身拱手说道:“主公,微臣此番前来,是要跟您汇报两件事!” 曹操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道:“文若,你我共事这么多年了,没有外人的时候,不必这么拘谨,快坐吧!” 荀彧在曹操身边坐了下来,又说道:“主公,第一件事,就是关于关羽叛离的事!” 曹操一听这话,心下不由一怔。 难道关羽叛离另有隐情? 之前自己一直认为,关羽是为了貂蝉才被迫投到了自己麾下。 得到貂蝉之后,他便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如今看来,这种判断倒是有些草率了。 想到这里,曹操不禁好奇地问道:“文若,关羽叛离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快说来听听!” “当时官渡战场进入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主公把所有精兵和能征善战的大将都调到了前线,城中就只剩下了夏侯惇和关羽二个大将!”荀彧说道。 曹操快速回忆了一下,说道:“对对对,关羽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叛逃的!” 荀彧点点头道:“这件事微臣是有责任的!当时许昌城中守卫空虚,微臣担心关羽有非分之想,会发动叛乱,便去了关羽的宅邸,对关羽旁敲侧击了一番。” 曹操闻听此言,不禁有些后怕。 如果关羽当时真的带兵发动叛乱,只怕夏侯惇根本抵挡不住。 当时自己头脑之中只想着官渡战场,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荀彧又道:“据微臣悉心观察,关羽还真的有不臣之心!” 曹操眉头微皱,问道:“哦?文若何以见得啊?” “当时微臣去关羽宅邸的时候是深夜,关羽行色匆匆,正准备出门。我便强行把他留了下来,让他陪我聊天。聊天的过程当中,我又跟关羽讲了一下当年陈宫造反的事。然后我又暗自观察,发现关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显然是心中有鬼。结果第二天,关羽便去投奔刘备了。想必他也知道是被我识破了,怕我向你汇报,才一走了之的!”荀彧娓娓地说道。 曹操听到这里,才明白关羽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去投奔那个屡战屡败、口蜜腹剑的大耳贼了。 “主公,微臣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若是不去找关羽的话,很可能许昌现在都被刘备占了!”荀彧声情并茂地说道。 曹操点点头道:“文若,多亏了你啊!若不是你及时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恐怕我曹操现在已经成了丧家之犬了!” 荀彧又说道:“主公过奖了,这只不过是在下的分内之事。” “那第二件事是什么啊?”曹操又好奇地问道。 “第二件事,便是你写的那封密信,我并没有让郭嘉看,而是自作主张给你回的信!”荀彧一副光明正大的样子道。 曹操先是一怔,又朗声笑道:“哈哈,文若,这很好啊!郭嘉年少轻狂,而你才是老成持重、老成谋国,不让他看就不让他看嘛!若不是你劝我锲而不舍、坚持不懈,我们又哪会取得官渡之战最终的胜利呢?自打从官渡回来之后,我每天都忙得脚打后脑勺,本打算针对这件事好好当面感谢一下你呢,却早忘到九霄云外了,哈哈哈!” 荀彧一看曹操是这番态度,连日来心中的惶惑顿时一扫而空。 第4章 关羽斩杀蔡阳 在曹操与袁绍决战于官渡之际,刘备一伙人在汝南天中山上正经过了段逍遥快活的日子。 然而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刚过了几个月,便传出了袁绍大败而归的消息。 刘备也顿时变得惶惶不可终日,他生怕曹操有一天会来找自己算账。 关羽依旧行踪飘忽、神出鬼没,他经常独自一人下山,一去就是好几天。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去了哪里,更没有人知道他是去干了些什么。 就连张飞也打探不出半点消息,每次一问关羽,他都说只是在附近转转。 这一日,关羽又从外面回到了天中山。 连日来,刘备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跟关羽说。 于是他让人准备酒菜,傍晚时分,与张飞、赵云、刘辟、共都等人齐聚一堂。 刘备率先举杯道:“今日羽哥归队,我们一同给他接风洗尘,先满饮此杯!” 大家二话不说,一仰脖都把酒倒进了肚子里。 刘备喝完了酒,又说道:“羽哥,不知你听说了没有,官渡之战曹操大获全胜,把袁绍杀得就剩下八百人逃回了河北!” 关羽点点头道:“嗯,这件事我也略有耳闻。袁绍此番大伤元气,恐怕他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挑起战端了!” “袁绍那厮也真够倒霉的,麾下的河北四庭柱,颜良、文丑阵亡,张合、高览投降。这回连一个柱子都没有了,河北恐怕是要散架子了,哈哈哈!”张飞调侃道。 刘备又正色道:“我的意思是,汝南毕竟是曹操的地盘,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我们在此长期逗留的。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早做打算!” 刘辟不由问道:“大哥,那你可有何更好的去处吗?” 刘备不再说话,低头沉吟起来。 之前自己与赵云去荆州找刘表,刘表让自己先在汝南招兵买马,尽快发展壮大。 但那时的形势是,曹操与袁绍激战正酣、无暇他顾。 这回仗打完了,曹操腾出手来了,又怎能任由自己发展壮大而坐视不理? 官渡之战结束后,刘表始终没跟自己联系,也不知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不过现在是曹操获胜了,豫州与荆州接壤,刘表肯定会有危机感。 若是自己直接前去投奔刘表的话,他也很有可能会接纳自己。 想到这里,刘备说道:“眼下也没有太好的去处,唯独去荆州投奔刘表!” 关羽一听这话,顿时暗自忧心忡忡起来。 貂蝉还在上蔡呢,自己怎么能离开汝南呢? 如果跟刘备去了荆州的话,那貂蝉怎么办? 是把她也带到荆州,还是让她继续呆在上蔡? 荆州是刘表的地盘,自己从来没有去过,人地两生、举目无亲的,又如何安置貂蝉啊? 让貂蝉直接来自己身边也不成,刘备早就对貂蝉有意思,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与貂蝉在一起? 再说貂蝉本身也十分讨厌刘备,她也不愿意离刘备太近。 如果让貂蝉继续呆在上蔡的话,那么自己去了荆州,就离她太远了,再去看她也不方便。 “玄德,还记得当初我们兄弟为何来天中山相聚吗?”关羽对刘备问道。 刘备早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 张飞道:“大哥,我记得!当初羽哥在曹操手下,我们在袁绍手下。我就跟羽哥商量,寄人篱下的日子实在不好受,不如我们兄弟几个一起出来另立山头,过着无拘无束的日子,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后来我们先来到了天中山,不久之后羽哥便也过来了。” 关羽点点头道:“飞弟说得不错!若是我们去荆州投奔了刘表,那又与当初在曹操、袁绍手下有何分别?岂不是依然要仰人鼻息、看人脸色?” 刘备愁容满面地道:“话虽如此,可是天不遂人愿啊!如今曹操气势正盛,我们在他的地盘上占山为王,又怎是长久之计啊?” “不知玄德有何担忧?”关羽明知故问地道。 刘备被关羽问的有些哭笑不得。 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难道关羽都看不出来吗? 曹操若是派兵前来围剿的话,大家岂不是要被一网打尽吗? 曹操与刘备早就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他不可能对刘备坐视不理的。 但刘备又惹不起关羽,只好苦口婆心地解释道:“羽哥,眼下我们只有五六千人马,而且又不是精兵,若是曹操率领大军前来围剿的话,我们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关羽在白马之战中,单枪匹马闯入万军丛中斩下颜良首级,又在延津之战中以一己之力击退刘备数千兵马,早就被人们奉为战神。 他的心态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早已变得目空一切、不可一世。 “玄德,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试问曹操手下那帮人,哪个是我关某人的对手?若是曹操敢带兵来犯,我便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纵然是千军万马也不在话下!”关羽豪气干云地说道。 刘备听得呆若木鸡,不由怔怔地看了关羽两眼。 这才刚开始喝上,就这么到位了! 再喝一会儿,你还不得当皇上啊? 张飞又跟着附和道:“大哥,你且放心,若是曹操敢带兵前来,正好俺老张也好久没打仗了,手都痒的不行了,到时就让我和羽哥出去会会他们!” 刘备狠狠瞪了张飞一眼,意思是让他少跟着瞎起哄。 赵云又问道:“云长兄,大家都知道你武艺超群无人能敌,但一人之力毕竟是有限啊!若是曹操真派来了大队人马,你又如何能够击退他们呢?” 关羽正不知如何作答,忽听得有人来报,说外面有一队人马前来围剿。 刘备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自言自语地道:“说曹操,曹操就到!完了,这下完了!” 关羽起身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马?” 士卒回答道:“大概两三千人吧!” 关羽顿时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区区两三千人,就敢前来送死,让我关某出去会会他们!” 关羽说罢,拿起青龙偃月刀,也不穿铠甲,便来到了山脚下。 “关某刀下从不斩鼠辈,来者何人?快快报上名来!”关羽在赤兔马上目无下尘地问道。 为首的将领是蔡阳,司职汝南太守,是奉曹操之命前来围剿刘备的。 “关羽,司空大人一向待你不薄,又封你当偏将军,又让你做汉寿亭侯的,为何你还要叛逃许昌呢?如果你随我回去的话,我帮你跟大人好好求求情,他一定会既往不咎的!”蔡阳在马上说道。 “少废话!关某既然已经离开了许昌,就绝不会再回去!你到底是何人?”关羽又追问道。 “吾乃汝南太守蔡阳是也!山贼们缴械投降者免死,否则格杀勿论!”蔡阳对着关羽身后的士卒们喊道。 关羽用青龙偃月刀指着蔡阳道:“匹夫,给你两条路,一条是做我的刀下之鬼,另一条便是赶紧滚回去!” 蔡阳知道自己不是关羽对手,但曹操既然命令自己前来剿匪,自己也只有奉命行事,绝不能轻易退兵。 他决定先骂骂关羽,让将士们都看看。 然后再做做样子,跟关羽打一会儿就撤兵。 这样一来,回去之后也好跟曹操有个交代。 于是蔡阳高声道:“关羽匹夫,你这个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小人,曹大人当年是怎么对你的?把赤兔马赏给了你,又把貂蝉也赏给了你,还送了你一套大宅邸,又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的!而你呢,在曹大人最危难的时刻,不但不帮助曹大人上阵杀敌,反而还在背后捅刀子,简直就是一条喂不饱的……” 蔡阳话还没说完,关羽便纵马一跃,来到了蔡阳切近。 蔡阳吓得瑟瑟发抖,正不知说什么是好,关羽又手起刀落,斩下了他的人头。 第5章 曹操把刘备赶出汝南 关羽瞬间斩杀了蔡阳,令蔡阳手下的士兵无不心惊胆战、魂飞魄散。 大家还哪敢再继续围剿,纷纷抱头鼠窜、作鸟兽散。 关羽提着蔡阳的人头,志得意满地回到了山洞之中,又一把将人头扔到了众人面前。 “如何?关某是否言出必行?” 说完之后,关羽又重新坐了下来。 众人见此情景,都面面相觑、唏嘘不已。 没想到还没到一炷香的工夫,关羽便仅凭一己之力杀退了敌人。 刘辟、共都等人顿时对关羽崇拜得五体投地。 张飞也感到洋洋得意。 只有刘备和赵云并不为所动。 刘辟端着酒杯,一脸崇拜地道:“哎呀我的妈呀!难怪关爷当年能单人独骑地闯入万军之中,谈笑间便斩下了颜良的首级啊,果然是名不虚传啊!来,小弟敬你一杯!” “带上我一个,我也要敬关爷一杯!有关爷在咱们天中山镇守,那肯定是固若金汤、万无一失啊!”共都也端着酒杯说道。 关羽也不含糊,与二人碰了一下,又仰脖把酒一饮而尽。 张飞又道:“大哥,我没说错吧,羽哥就是厉害,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一般!” 刘备瞪了一眼张飞,又向关羽问道:“羽哥,此乃何人啊?” “无名鼠辈耳!自称是什么汝南太守,叫什么名字我也没记住,不过也根本没必要记住鼠辈的名字!”关羽一脸鄙夷地说道。 刘辟在汝南盘踞多年,后来又归顺了曹操,自然见过蔡阳。 他心下十分好奇,上前仔细看了看,说道:“不错,此人正是汝南太守蔡阳!” 刘备又问道:“羽哥,刚才就他一个人来的吗?” “为将的就他一个,剩下的都是一群小喽啰,见我斩了蔡阳,便吓得四散逃命去了!”关羽意气风发地回答道。 刘备又变得愁眉苦脸起来,叹道:“完了,曹操的太守被斩了,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肯定还会派更多的兵马前来围剿!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撤吧!” “哎?玄德,刚才我们喝酒时是怎么说的?兄弟们好不容易从别人手下跑出来聚在一块儿了,又怎么能再去寄人篱下?我们就在这里哪也不去,看曹操能把我们怎么样!”关羽信心满满地说道。 张飞讪笑着道:“大哥就是太胆小,啊不是,太谨慎!曹操跟袁绍的仗还没打完呢,哪有时间顾得上咱们啊?” 众人一听这话,都不由放下了心,又继续开怀畅饮起来。 整个山洞之中,唯独刘备一人越发惴惴不安。 曹操听说蔡阳被关羽斩了首级,顿时勃然大怒。 一个小小的刘备,竟然敢在自己的地盘上如此嚣张,真是岂有此理? 为虺弗摧,为蛇将若何? 曹操决定不能任由刘备发展下去,必须要尽快将其扼杀在萌芽之中。 于是曹操点齐一队兵马,亲自来到了汝南。 刘备听说曹操又派兵过来围剿了,自然是不敢怠慢,立刻带着所有人马下山迎战。 走出山门一看,却见赫然一面曹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一幕对于刘备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当年在徐州时,每次曹操一亲自出马,就是这种阵仗。 刘备二话不说,赶紧翻身上马,又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赵云和张飞一直都不离刘备左右,看刘备突然退走,也催马跟了过去。 三人奔出了一阵,刘备看曹军没有追过来,又勒马停了下来。 此时刘备与曹军已经有了一定的距离,刘备觉得这个距离还是比较安全的。 关羽骑着赤兔马,走到曹军近前问道:“来者何人?” 只见对方一个五大三粗的将军反问道:“你又是何人?” 关羽眼神缥缈、目不斜视,手捋长髯道:“你可听说过河北四庭柱之首,颜良?” 那人反问道:“冢中枯骨,提他作甚?” 关羽又问道:“那你可知颜良是怎么死的吗?” 那人却道:“据说是遭到了一个无名小卒的暗算!” 关羽强自压住心头的怒火,冷笑着问道:“阁下可听说过关羽?” 那人眉头一皱,问道:“观雨?观鱼还是观雨?” 关羽道:“关羽!” 那人笑了笑道:“老子对观雨倒没什么兴趣,老子只喜欢赏雪!” 关羽顿时怒不可遏,纵马提刀便朝那人砍了过去。 原来曹操知道他手下的那帮将军,大多数人都与关羽有一定交情,所以此番前来汝南围剿刘备,他并没有带任何一个老将。 张合与高览曾经是河北四庭柱,与颜良、文丑私交甚笃。 而颜良是被关羽所杀,文丑也因关羽而死,所以张合、高览一定对关羽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于是曹操此番便派张合、高览领军,前来围剿刘备。 刚才与关羽调侃的人正是高览。 高览当然听说过关羽的大名,他之所以故意装不知道,就是想灭灭关羽的嚣张气焰。 高览身为河北四庭柱之一,自然不是浪得虚名。 他二话不说,便跟关羽杀了起来。 张合知道关羽武艺高强,生怕高览有什么闪失,便也提枪纵马加入了战团之中。 刘备、赵云、张飞在袁绍手下待过一段时间,他们当然认得张合、高览。 但他们却并不知道张合、高览此时都已经投靠了曹操,也是看得一阵迷惑。 不知到底是袁绍的人马冒充曹操,还是曹操真的亲自带兵前来了,都想先看看再说。 刘辟知道关羽有万夫不当之勇,两个无名鼠辈又岂在话下? 他觉得此时正是表现自己的机会,于是对刘备说道:“大哥,对方来的人马不少,你们先撤,我掩护!” 刘备急忙道:“兄弟,万不可轻举妄动,还是先在这里观望一下再说!” 刘辟觉得关羽对付对方的两个将军完全没问题,自己去了也只能是锦上添花,于是说道:“大哥,士为知己者死!” 说完之后,刘辟便提刀冲入了战团。 张合与高览都是当世名将,又是首次在曹操面前展示自己,自然使出浑身解数、拿出生平绝学。 关羽虽然武艺高强,但面对两大强敌奋力死战,却也讨不到半点便宜。 刘辟加入战团之后,由于武力相差太过悬殊,不出几个回合,便被高览一刀斩于马下。 随后关羽又继续以一敌二,与张合、高览大战起来。 三人刀来枪往、马走龙蛇,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张飞在马上看得跃跃欲试,对刘备说道:“大哥,让我去助羽哥一臂之力吧!” 刘备赶紧阻拦道:“飞弟,万万不可!曹操或是袁绍此番来了这么多人马,又都是精兵强将,就算你跟关羽胜了张合、高览两员大将,后面必定还有无数猛将等着呢!” “大哥,我岂能眼睁睁地看着羽哥挨欺负啊?”张飞手握丈八蛇矛,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 刘备顿时拔出剑来,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泣不成声地道:“你若是敢去的话,我立时就死在你的面前!” 张飞叹了口气,只好继续呆在原地观望。 此时张合、高览已经与关羽战了数十回合,依然是不分胜负、难分伯仲。 曹操知道关羽武艺高强,再这么战下去恐怕会对张合、高览不利,于是喝令全军将士冲杀了过去。 转眼之间,密密麻麻、呜呜泱泱的士卒朝着刘备军的方向汹涌而来。 刘备嘶声喊道:“羽哥,快撤!” 张飞也操着大嗓门喊道:“羽哥,快撤!快撤!” 关羽一看与张合、高览一时之间也难分胜负,若是再陷入重围的话,便插翅难飞了。 于是他卖了个破绽,调转马头,朝着刘备的方向纵马奔去。 赤兔马撒开四蹄,快如闪电,一下子便把追兵甩在了后面。 关羽与刘备汇合后,又继续朝着西南方向逃去。 曹操打眼一看,刘备是往刘表的地盘逃跑了。 此时强敌袁绍在北方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卷土重来。 所以还不是跟南方刘表交战的时候,以免节外生枝。 于是曹操便决定不再追赶,立刻下令鸣金收兵。 第1章 甄宓推荐袁尚 夜色渐深,袁绍却依然没有入睡。 “宓儿,我袁本初有你陪伴,一生足矣,夫复何求!”袁绍卧在榻上,搂着甄宓感叹道。 自从官渡之战结束后,由于袁绍在一片大好的形势之下,突然败给了曹操,使得袁绍受到了巨大的精神打击。 他整个人也变得形销骨立、面黄肌瘦,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此时袁绍已经没有一统天下的野心了,只想跟甄宓在一起长相厮守、了此残生。 “老爷,奴婢也是这个想法呢!”甄宓口是心非地说道。 甄宓也看出袁绍大势已去了,她觉得自己终于快熬出头了,便对袁绍百般柔顺起来。 过了半晌,袁绍又问道:“宓儿,你说我该立谁为嗣子啊?” 袁绍最近时常呕吐鲜血,他知道自己天命不永、余日无多了,所以开始考虑起了立嗣之事。 甄宓之前曾听袁熙说过,袁绍打算立他为嗣子,便说道:“老爷不是说,要立袁熙为嗣子的吗?” 袁绍一听这话,才想起当年自己为了把袁熙劝回幽州,而拿嗣子之位哄骗他的事。 不过这件事当时袁绍只是跟袁熙一人说过,其他人并不知晓。 “呵呵呵,宓儿,你怎么知道的?”袁绍好奇地问道。 “上次袁熙来邺城,他临走的时候跟我说的,还叮嘱我留下来好好照顾你和夫人呢!”甄宓如实地回答道。 袁绍哑然失笑道:“袁熙这个傻小子还真够天真的,老夫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甄宓一听这话,不由心下一怔,瞪着大眼睛看了看袁绍,问道:“难道老爷并不想立袁熙为嗣子吗?” “当然!于情于理,我都不可能让袁熙继承我的基业!”袁绍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说道。 甄宓听得一头雾水,不禁问道:“老爷,那又是为什么呀?” 袁绍看了看甄宓,耐心解释道:“于情,袁熙这小子没大没小、无君无父,竟然跟自己的老子抢女人!他明明知道我们是两情相悦的,却与刘夫人串通一气,来了个横刀夺爱,趁我在外面打仗之际,捷足先登,将你据为己有!” 袁绍顿了顿,又接着道:“于理,我的三个儿子,论文治武功、德行能力,袁熙都实在乏善可陈,跟谭儿、尚儿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我袁绍乃天下第一霸主,雄踞北方四州,又岂能把偌大的基业传给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 甄宓听袁绍这么说,心下也是不无感慨。 什么两情相悦? 分明是你一厢情愿! 试问天下间,哪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会喜欢上一个年过半百的半大老头子,还不是生活所迫、形势所逼? 当年自己之所以委身于你,主要是因为你兵强马壮、权势熏天。 后来自己嫁给了袁熙,却并没有跟他去幽州,而是继续留在了邺城陪你。 究其原因,也是想帮着袁熙讨好你,日后你也好把自己的基业传给他。 今日才知道,原来袁熙在你眼中竟然是如此的不堪。 看来袁熙是无法继承你的位置了,那么自己今后也顶多就是个州牧夫人,真是白在你身上浪费了这么多年的青春啊! “老爷,那你打算把袁家的基业交给谁呢?”甄宓又好奇地问道。 袁绍也沉吟起来,不知到底该如何作答。 此时在袁绍心中,也没有一个明确的人选,来担任嗣子之位。 袁熙是肯定无论如何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他不但跟自己的老子抢女人,还想动手打自己的老子,实在是大逆不道、忤逆不孝。 剩下的两个儿子,一个是长子袁谭,一个是幼子袁尚。 袁谭和袁尚二人各有千秋、各领风骚,实在让袁绍难以取舍、无法抉择。 袁谭是嫡长子,但却很早就过继给了袁基。 从礼法上来说,袁谭已经不是袁绍的儿子了。 但袁基早就去世多年,袁谭也一直把袁绍当成亲生父亲对待。 而且袁谭当年单人独骑入主青州,以区区弹丸之地平原为根基,北排田楷、东攻孔融、曜兵海隅,最后占领了整个青州。 其能力还是可圈可点的,也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袁尚相貌堂堂、器宇轩昂,一直深受袁绍和刘夫人的宠爱。 而且在袁绍的几个儿子之中,袁尚是长得最像袁绍的一个。 袁绍虽然坐拥并、冀、青、幽四州,但根基却在冀州。 袁尚自幼便在冀州长大,对这里的风土人情都非常熟悉,与手下的文武官员也都颇有交情。 如果立袁谭为嗣子的话,袁绍总觉得袁尚实在可惜。 如果立袁尚为嗣子的话,袁绍又觉得袁谭实在冤枉。 “宓儿,你觉得我该立哪个儿子为嗣子才好啊?”袁绍反问道。 甄宓不假思索地道:“当然是袁尚了!” 甄宓是袁熙明媒正娶的老婆,心里自然向着袁熙。 但听袁绍的意思,是不会立袁熙为嗣子的,那就只能从袁谭和袁尚中选择一个。 袁谭是长子,很多年前就被过继了出去。 袁谭走了之后,袁家就只剩下了袁熙和袁尚兄弟二人。 多年以来,兄弟俩情同手足、私交甚笃,关系也明显近过袁谭。 若是让袁尚当了嗣子,相信袁熙也会跟着沾光。 若是让袁谭当了嗣子,袁熙则不会有什么好处。 所以袁绍问甄宓该立谁为嗣子,甄宓毫不犹豫地说是袁尚。 “哦?说说你的理由!”袁绍又说道。 甄宓冥思苦想了老半天,也实在找不出什么说辞,于是说道:“老爷,小女子只是个妇道人家,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懂得你们男人的军国大事啊?我只是凭直觉吧,我和夫人都挺支持袁尚的!” 袁绍点点头道:“尚儿的确是不错,只是他年纪尚幼、资历尚浅了一些。若是让他当了嗣子,恐怕会难以服众啊!” “年纪小怕什么,人都是会慢慢长大的嘛!资历浅也不是问题,可以慢慢积累呀!我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 甄宓极力地帮袁尚说着好话。 袁绍又道:“谭儿正值当打之年,长期在外面历练,也见过了很多世面。这些都是现成的,不必再等,若是立袁谭为嗣子岂不是更好? 甄宓撅起小嘴儿,不再说话。 过了半晌,甄宓又说道:“老爷,有件事您可能不知道,事到如今,奴婢也无需再隐瞒了!” 袁绍不由感到十分诧异。 自己身为一方霸主,又是一家之主,是统管全局的人物,竟然还有什么事连自己都不知道? 袁绍好奇地道:“哦?还有老夫不知道的事吗?宓儿,不妨说来听听!” “其实袁谭一直对奴婢有非分之想!”甄宓信口雌黄地道。 袁绍一骨碌从榻上坐了起来,厉声问道:“什么?竟然有这等事?” 甄宓也跟着坐了起来,说道:“原本奴婢是不想说的,可事到如今,奴婢不得不说了!若是老爷真的立了袁谭为嗣子,等您百年之后,我们袁家必然会发生一场浩劫!” 袁绍又岂能听不出甄宓所说的意思。 若是立了袁谭为嗣子,等自己死了之后,由于袁谭一直贪恋甄宓的美色,便会跟袁熙争甄宓。 而甄宓是袁熙的老婆,连自己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把她留在了冀州。 若是袁谭跟袁熙争甄宓的话,袁熙是绝对不会忍痛割爱的。 到那时,袁谭便会凭借自己一方霸主的身份铲除袁熙。 而袁熙和袁尚自幼感情甚笃,若是袁熙被袁谭害死了,袁尚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袁谭一向霸气十足,到最后很可能袁熙和袁尚都被他处死。 想到这里,袁绍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又问道:“宓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甄宓竖起手掌道:“千真万确、字字无虚!奴婢对天发誓,若是有半点谎言,日后不得好死!” 袁绍点了点头,又缓缓地躺了下去。 第2章 逢纪、审配推荐袁尚 其实甄宓的想法与袁绍完全不同,而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考虑的。 甄宓得知了袁绍没有立袁熙做嗣子的意思之后,便一心想让袁尚来当嗣子。 作为一个女人,甄宓也实在不知该拿出怎样的说辞来劝说袁绍。 情急之下,甄宓急中生智,想到了袁绍为何那么讨厌袁熙。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甄宓自己。 两个男人同时看上了甄宓,才导致了袁绍和袁熙父子俩势同水火。 那么甄宓觉得,如果袁谭也对自己有意思的话,袁绍必然会对袁谭反感。 袁绍一旦对袁谭产生了反感,那么嗣子之位就只剩下袁尚了。 于是甄宓便在袁绍面前信口开河,说袁谭对甄宓觊觎已久。 反正这件事也无从查起,甄宓自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袁绍通过与甄宓交谈了半宿之后,在心中大致对嗣子的人选有了倾向,但他还想再征求一下手下谋士们的意见。 逢纪先是与审配冰释前嫌、结成同盟,又让审配在袁绍面前时常陈述郭图的罪行,又进献谗言害死了田丰。 通过一系列的谋划,也使得逢纪的地位扶摇直上,一下子成为了袁绍身边的第一红人。 袁绍考虑立嗣之事,自然也是第一个就想到了逢纪。 第二天一大早,袁绍便把逢纪叫到了自己身边。 “元图,今日老夫叫你过来,是想向你咨询一件事!”袁绍直奔主题道。 逢纪躬身施上一礼,笑容可掬地道:“微臣愿为主公尽绵薄之力、效犬马之劳!” 袁绍咳了两声,又说道:“我老了,恐怕在世上时日不多了,所以……” “不不不,主公春秋正盛,只是偶感小恙,不日便可痊愈的!”逢纪打断了袁绍的话,一脸真诚地说道。 袁绍听了逢纪的话,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暖意。 他又笑着道:“呵呵,但愿如此吧!但到了我这个年纪,也该考虑立嗣之事了!我此生一共有三个儿子,分别为长子袁谭、次子袁熙、幼子袁尚。元图啊,你觉得我该立谁为嗣子啊?” 逢纪故意面露难色地道:“主公,这是您的家事,微臣实在不好干涉呀!您看好哪个儿子,就立哪个儿子便是了。无论您立谁为嗣子,微臣都会尽力辅佐他的!” 自从逢纪谋划打压郭图之后,便与审配投靠了袁尚。 在逢纪心中,当然是希望袁尚成为嗣子。 逢纪之所以不在袁绍面前表态,是怕表现得太直接、太明显,会让袁绍生疑,以为自己拉帮结派、结党营私。 袁绍听了逢纪的话,心里很高兴,又说道:“元图,立嗣之事虽然是老夫的家事,但也是咱们河北四州的大事。老夫并没拿你当外人,很想听听你的意见,所以你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逢纪沉吟了一下,说道:“主公的三个儿子,袁谭、袁熙、袁尚,平心而论都是才华横溢,实在不好比较孰优孰劣!不过,若是硬让在下从中挑选一位最合适的人,选来担任嗣子之位的话,在下还是觉得尚公子更为合适一些!” 袁绍一听逢纪也看好袁尚,不禁心下一阵窃喜,又问道:“哦?此话怎讲?” “谭公子虽然是长子,却早就过继给了别人。从礼法上讲,他已经不是您的儿子了,而是袁基的儿子。若是日后袁谭真能征服各路诸侯,一统天下、登基称帝的话,也只能追封袁基为太上皇!” 逢纪说的这一层,袁绍倒是从来都没想过,他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自己此生未完成的霸业,一定是要交给儿子们去实现。 而自己生平最注重的,就是名节。 若是自己死后能被追封为太上皇,也会含笑九泉的! 让袁谭继位的话,即便他日后成功了,那也是袁基的儿子,又与自己有何干系? 过继出去的儿子,就像泼出去的水,又怎么能收得回来? 想到这里,袁绍由衷地感叹道:“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元图果然高瞻远瞩啊,竟然连数年之后的事都想到了,实在令老夫刮目相看啊!” 逢纪看袁绍很认同自己的观点,又继续说道:“剩下两个公子,袁熙和袁尚,相比较之下还是尚公子能力更出众一些!这一点毋庸置疑,大家也都有目共睹!” 袁绍又问道:“可是尚儿毕竟是幼子啊,上面两个兄长不立,而立幼子的话,是不是会有违常理啊?” 逢纪把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振振有词地道:“主公,昔年刘盈为高祖嫡长子,可那又怎么样呢?他性格懦弱、昏庸无能,被吕后摆弄于股掌之中,最后沉溺酒色,仅活了二十三岁便驾崩了!而汉文帝刘恒,既不是高祖的嫡子,也不是高祖的长子,只不过是一个庶出,却开启了后来的‘文景之治’!由此可见,并非嫡子、长子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庶子、幼子也有卓尔不群、出类拔萃的!” 袁绍最怕别人瞧不起庶子,因为他本身就是庶出。 此时听逢纪这么说,袁绍不禁深以为然,连连点头道:“元图所言极是!袁术不就是嫡长子嘛,最后怎么样了,皇帝没当两天儿,就被吓死了,哈哈哈!” “主公英明!自古以来,皇帝之位也好,太子之位也罢,都是能者居之、居者能之,并不分什么嫡庶长幼!”逢纪趁机阿谀奉承道。 袁绍点点头道:“元图,你的意思老夫基本明白了。你先回去吧,容老夫再考虑考虑!” 逢纪起身施上一礼,款款退了下去。 袁绍思忖了片刻,又把审配叫了过来。 “微臣参见主公!”审配见了袁绍,躬身施礼道。 袁绍道:“正南不必多礼,随便坐吧!” 审配在袁绍旁边坐了下来,袁绍又问道:“今日叫你前来,是想听听你的意思,到底立哪个儿子为嗣子更为合适。” 审配是个直性子的人,说话从来不会拐弯抹角,心里有什么便口无遮拦地说什么。 此时听袁绍这么问,他脱口而出地道:“当然是尚公子了!” “哦?正南为何如此说呢?”袁绍问道。 “尚公子年少有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冀州是我们的根基,尚公子掌管冀州多年,对这里十分熟悉!而谭公子和熙公子却久处偏远之地,只适合镇守一方,并不适合统领全局!”审配头头是道地说道。 袁绍沉吟一下,又问道:“熙儿就不说了,但谭儿在青州也干得不错啊,而且还是长子!” 审配心知肚明,自己屡次在袁绍面前诋毁郭图,早已与郭图势不两立。 若是让袁谭上位的话,袁谭和郭图是一丘之貉,肯定会把自己千刀万剐。 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袁谭继位。 想到这里,审配又道:“主公有所不知!谭公子当年单枪匹马地在青州站住了脚,但他只会打天下,根本不会治天下!青州在他的治理之下,可以说是乌烟瘴气、怨声载道!不信的话,您可以随便去青州民间打听打听!” 审配说的倒是实话,袁谭在青州这些年,由于用人不当、赏罚不公,又到处烧杀掳掠,导致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青州的百姓一提到袁谭,都恨得咬牙切齿。 袁绍虽然有外宽内忌、色厉胆薄、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等诸多缺点,但他有一点却是非常值得肯定的,那就是勤政爱民。 也因为如此,袁绍才深受冀州百姓的拥护和爱戴。 此时一听审配说袁谭竟然是这副德行,袁绍不禁心下一阵鄙夷,也更加坚定了立袁尚为嗣子的想法。 第3章 郭图推荐袁谭 隔墙有耳,就在审配向袁绍推荐立袁尚为嗣子之时,郭图在门口听了个清清楚楚。 逢纪与审配结成同盟之后,郭图的处境也变得越发艰难。 审配在袁绍面前多次诋毁郭图,使得袁绍想起了官渡之战的前前后后、点点滴滴。 袁绍也不由对郭图的种种表现重新审视起来。 当初把田丰下了大狱,就是因为田丰多次对袁绍提出反对意见,而郭图又站出来替袁绍说话,跟田丰唱反调。 后来沮授又多次向袁绍谏言,对于有些建议,袁绍本来是想采纳的,但却因为郭图在一旁摇唇鼓舌、挑拨离间,袁绍最终没有采纳。 再后来,许攸突然背叛了袁绍,也是因为对郭图有所不满。 张合在官渡战场上放了袁绍一命,当时对袁绍进行了一番慷慨陈词,其中也提到了郭图胡作非为、狗仗人势。 这些都说明郭图确实不是什么善类,袁绍也对郭图日益冷落起来。 郭图也明显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他变得谨言慎行、谨小慎微,尽可能地多向袁绍示好,也努力寻找机会,想让自己重新受宠。 今日他来到袁绍府上,本来是想劝袁绍称帝,却无意之中听到了审配与袁绍之间的对话。 袁绍向来耳软心活,若是让审配得逞,立袁尚为嗣子的话,郭图必将万劫不复。 因为袁尚一旦当了嗣子,必然会对审配感恩戴德、提拔重用。 而审配一旦成了主公身边的红人,别的不说,就光是审配的两个儿子被曹操俘虏这件事,审配也会报仇雪恨的。 审配说完话之后,便离开了袁绍。 郭图看审配走远之后,才从角落里钻了出来。 他定了定神,又走了进去。 “微臣参见陛下!”郭图深施一礼,毕恭毕敬地道。 袁绍听得喜忧参半、哭笑不得。 被人叫“陛下”当然听着悦耳,但也有一些讽刺的味道。 毕竟自己官渡之战大败于曹操,一统天下之事恐怕只能是此生遥不可及的梦了! “公则呀,以后你不要再这样称呼我了,天下那么多诸侯呢,我算老几啊?再说当今圣上是汉献帝刘协,身在许昌,并非我袁某人!”袁绍面无表情地说道。 郭图点点头道:“好的,主公!” 袁绍看郭图答应得如此爽快,心下又生出了几分失落。 他微一踌躇,又说道:“坐吧,今日前来见我,有何贵干啊?” 郭图小心翼翼地在袁绍身边坐了下来,问道:“听说主公最近在商议立嗣之事?” 袁绍眉头微皱,看了看郭图,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郭图解释道:“主公,微臣不敢对您有所隐瞒!刚才微臣前来您府上拜见,听到了您与审配的只言片语,所以才获悉了此事!” 袁绍有些不悦,说道:“古人云: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以后你要见我,就大大方方地过来,不要再躲在角落里偷听别人说话了!” 郭图唯唯诺诺地道:“是,主公!” 袁绍看郭图表现得如此谦恭,心下的怨气也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又说道:“不错,老夫年事已高,是应该考虑立嗣之事了!沮授当年不是说‘逐兔分定’嘛,早点儿把兔子的所有权定下来,其他人也就死心了,以免再互相勾心斗角、争来争去!” “主公,那您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了吗?”郭图又问道。 袁绍点点头道:“经过连日来的反复斟酌,以及与几个权臣的商议,基本上已经定下了人选!” 郭图心头一凛,问道:“是,是何人啊?” “告诉你也无妨,老夫打算立我的小儿子尚儿为嗣子!”袁绍开诚布公地道。 郭图心下暗自叫苦,连忙道:“主公,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呀!” 袁绍眉头微皱,问道:“哦?有何不可?” “古人云: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尚公子虽然是嫡子,却不是长子!谭公子才是长子,他才是嗣子的不二人选啊,主公!”郭图苦口婆心地劝道。 袁绍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道:“袁谭在数年前就被老夫过继给了袁基,他早就不是我的儿子了!” 郭图连连摇头,辩驳道:“主公,袁基已经去世多年,在谭公子的心中,一直把您当成他的亲生父亲。而且您也的确是谭公子的亲生父亲啊!” 袁绍一听这话,不禁又有些犹豫起来。 袁基早已去世十余年,袁谭过继之事,多年来一直无人提起,仿佛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袁谭是自己的长子,也一直对自己十分孝顺。 若是说到自力更生、自强不息的话,袁谭无疑是几个儿子当中能力最强的一个。 郭图看袁绍有些动摇了,又赶紧趁热打铁道:“主公,谭公子既然是您的大儿子,那就理应继承您的基业,正所谓长兄如父嘛!” 这时袁绍又想起甄宓说过的话,袁谭一直对她垂涎三尺。 若是把自己的位置传给袁谭的话,必将发生兄弟阋墙之事。 于是袁绍问道:“公则呀,可听说过刘盈啊?” 郭图也是饱读诗书、博古通今之人,自然知道汉惠帝刘盈是西汉的第二个皇帝,是刘邦和吕雉的独子。 但他却不知袁绍突然提起刘盈,到底意欲何为。 “微臣愚钝,还请主公赐教!”郭图十分谦逊地说道。 袁绍有些得意,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在屋子里踱起步来。 过了一会儿,袁绍又道:“刘盈是高祖的嫡长子,但他生性懦弱、昏庸无能,导致吕后祸乱朝纲、淫乱后宫!刘盈长期沉迷于酒色,只活了二十三岁便龙驭宾天了!而汉文帝刘恒,并非高祖的嫡子,更非长子,却开创了后来的‘文景之治’!” 袁绍把逢纪跟他说的话,跟郭图重复了一遍,心下十分得意,觉得自己非常渊博。 郭图毕竟是谋士,平日里除了吃饭睡觉,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读书。 说到旁征博引、能言善辩,就是十个袁绍也不是他的对手。 郭图略一思索,说道:“主公,那您可听说过扶苏和胡亥的故事?” 袁绍感到十分意外,本以为郭图听了他的这番说词,会大加褒奖一番。 没想到郭图非但不佩服自己,反而还提出了个问题。 “扶苏和胡亥?他们怎么了?”袁绍有些不悦地问道。 “扶苏和胡亥都是秦始皇嬴政的儿子,所不同的是扶苏是长子,胡亥是幼子!嬴政本来想立扶苏为太子,却突然暴病身亡。赵高和李斯便拟下矫诏,让胡亥继位!胡亥继位之后,先是害死了扶苏,又把嬴政所有的儿女,也就是他的亲兄弟姐妹全部杀掉,最后自己又被赵高的女婿逼迫自杀!”郭图滔滔不绝地说道。 袁绍听了个大概,不禁勃然大怒道:“简直一派胡言!你的意思是说,老夫若是立袁尚为嗣子的话,他会把其他兄弟都杀了?” 郭图看袁绍雷霆震怒,赶紧跪伏在地连连叩首,说道:“主公息怒!主公息怒!在下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阐述一下立长不立幼的道理!” 袁绍指着郭图,厉声喝道:“郭图,你别忘了官渡之战我是怎么败的!若不是你让审配抓了许攸的老婆,许攸又如何能够背叛于我?旧账还没跟你算呢,你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又想兴风作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袁谭过从甚密,他上位了才对你最有利!” 郭图跪在地上,后背冷汗直流,颤声道:“主公饶命,在下知错了!饶命啊,主公!” 袁绍看郭图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的怒气也有所收敛,冷冷地道:“若是没什么别的事了,就滚出去吧!” 郭图如获大赦一般,连连磕头道:“谢主公不杀之恩,谢主公再造之恩!” 说完之后,郭图又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袁绍。 第4章 郭图想出一条毒计 郭图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府上,整个人也变得精神恍惚起来。 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喝起了闷酒,不禁百感交集、思绪万千。 看来袁绍是铁了心的要立袁尚为嗣子了! 袁尚与逢纪、审配蛇鼠一窝、沆瀣一气,逢纪、审配是自己的死敌,那么日后的北方霸主袁尚也必将成为自己的死敌! 自打官渡之战结束后,审配便对自己恨之入骨。 原因显而易见,自己把他的两个儿子弄丢了,成了曹操的俘虏。 可这能怪自己吗? 当时那种兵荒马乱、刀光剑影的场面,就连袁绍也未必能保住性命啊! 就更别说他手下的其他将士了! 若不是张合念在昔日故主的情分上放了袁绍一马,恐怕整个袁军都会全军覆没! 老子若不是命大的话,恐怕早就死在战场上了! 老子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又哪有能力保护你的两个儿子安全返回啊? 再者说,你儿子没回来,要怪你也得怪袁绍啊! 他才是三军之主! 如果袁绍在官渡打了胜仗的话,你的儿子又哪会被曹操抓去? 如果袁绍用人得当的话,许攸、张合、高览等人又哪会突然前去投敌?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分明是袁绍的责任,可你审配这个蠢货却偏偏要往我身上赖,真是岂有此理? 如今审配的两个儿子都在曹操手上,生死未卜、祸福难料。 自己跟审配的疙瘩,是无论如何也解不开了。 逢纪那厮更可恶! 自己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一直贬低别人、抬高自己,踩着别人的脑袋往上爬,却也从来没害死过谁。 而逢纪为了成为袁绍手下的第一红人,竟然第一个就把田丰给害死了。 在官渡大战之前,逢纪与审配素有矛盾,一直是针尖麦芒互不相让。 而官渡大战结束之后,他们却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很可能是他们俩达成了某种利益交换。 许攸在官渡之战的紧要关头突然叛变,袁绍竟然把这件事赖在自己头上,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如果许攸真的在乎她老婆死活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叛变的! 因为他老婆还在袁绍手上,他若是叛变的话,袁绍岂不是随时都会杀了他老婆?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也难怪会在局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败给曹操,也难怪许攸、张合、高览都会背叛他! 自己当时与审配做了一笔买卖,自己把审配的两个儿子由屯长提拔成了中郎将,审配帮自己栽赃陷害许攸,让许攸的老婆进了监狱。 这件事一直都是只有自己和审配知道,别人根本不得而知。 那么袁绍后来知道了,肯定是审配告诉他的。 而审配的儿子被曹操俘虏之后,袁绍也曾一度怀疑过审配,想要罢免他。 后来是逢纪在袁绍面前替审配说了话,才使审配得以幸免。 袁绍日益冷落自己,逢纪却脱颖而出,很有可能是审配投桃报李,帮逢纪在袁绍面前说了自己很多坏话。 由此可见,逢纪与审配勾搭在一起,就是想把自己牢牢踩在脚下,甚至除之而后快! 官渡之战中,自己在权力鼎盛时期曾经掌管五万多的兵马。 可经历了张合、高览的一场血洗,袁绍只带了八百人逃回河北,目前自己手下根本就没有兵马了。 一旦袁尚继位,他们随便安个罪名,便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如今许攸、张合、高览都弃暗投明了,自己何不也效仿他们,去投奔曹操! 想到这里,郭图开始收拾起金银细软,准备连夜逃出邺城,前往许昌。 然而收拾停当过后,郭图突然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当年自己与许攸、张合、高览一起共事的时候,他们都非常反感自己,自己也在袁绍面前说了他们不少坏话。 如今许攸、张合、高览都投奔了曹操,听说还被封了官。 如果贸然去投奔曹操的话,他们三个一起站出来反对,曹操岂不是要杀了自己? 郭图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又瘫坐在了榻上。 既然不能投奔曹操,那就只能继续待在袁绍这里。 难道就在这坐以待毙,等着逢纪、审配拥立袁尚为嗣子,然后再将自己铲除吗? 就逢纪、审配那个德行,就是两个加起来,也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 自己又怎么甘心让两个泛泛之辈如愿以偿呢? 不行,一定要想方设法跟他们斗下去,阻止袁绍立袁尚为嗣子! 拿定主意之后,郭图又开始冥思苦想起对策来。 袁绍心意已决,再去找他理论显然毫无意义。 弄不好惹怒了他,还会直接把自己给杀了! 所以不能再去找袁绍,只能另辟蹊径。 最好的办法,就是趁袁绍还没宣布嗣子的人选,或者没写下遗命的时候,把他给杀了! 可袁绍周围侍卫林立,自己没有一兵一卒,除掉他又谈何容易? 郭图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白天去袁绍府上的情景。 当时在某一瞬间,曾经感到过一丝异样。 后来随着与袁绍的辩论,以及袁绍的雷霆震怒,自己便将此事抛诸脑后了。 苦思良久之后,郭图终于想起来了,当时袁绍身上有一种浓烈的胭脂味道。 这是怎么回事? 刘夫人早就是个年老色衰的黄脸婆了,袁绍不可能对她有什么兴趣! 而刘夫人为袁绍找的那五个小妾,老的老、丑的丑、胖的胖、黑的黑、矮的矮。 袁绍从来就没碰过她们,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 一定是另有其人,那么此人是谁呢? 一时之间,郭图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日一早,郭图又派自己的心腹去向袁绍身边的侍女打探了一番。 侍女并不知道宦海上的浮浮沉沉、起起落落,还以为郭图仍然是袁绍身边的红人呢,又哪敢得罪,便实话实说了。 郭图得知真相之后,不禁瞠目结舌。 堂堂四世三公的袁绍,竟然与自己的儿媳妇有染,真是令人咋舌、令人发指啊! 同时也说明袁绍人老心不老,老牛依然喜欢吃嫩草! 伦常乖桀,立见消亡! 既然你袁绍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别怪我郭图是个彻头彻尾的真小人了! 感慨之余,郭图开始把袁绍好色与谋杀袁绍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一条毒计渐渐在脑海之中浮现出来。 当年自己的祖父曾经留下过一种神草,这种神草产自南方,极为罕见,并不知道具体叫什么名字。 但这种神草却有着惊人的威力,把它泡在酒里,会让人脸红心跳、口干舌燥,对房事自拔无法、欲罢不能。 祖父之所以留下这种神草,就是怕后辈儿孙有天生能力不行的,好少量服用一些,以免断子绝孙。 早年间自己曾经尝试了一下,效果确实是立竿见影。 袁绍本来就年事已高,再加上经历了官渡大败的打击,身体早就大不如从前了。 若是把这种药酒给袁绍喝了,他把持不住纵欲而死,就连令史也无法验出是谋杀。 甄宓本来早就已经嫁给了袁熙,袁熙又是袁绍的亲儿子,所以袁绍是甄宓法定的公公、甄宓是袁绍法定的儿媳。 本来就是见不得人的事,袁绍的家人也不会大肆声张,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郭图越想越兴奋,赶紧找出家中的神草,将其泡在酒里。 先是泡了一片,自己喝了少许,顿觉浑身饥渴难耐、燥热难当。 郭图连连点头,又赶紧加大了剂量,在酒里连加了数片神草。 郭图看着药酒,心下不禁默默祈祷起来。 老天爷保佑,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若是此法真的能将袁绍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的话,那么这种草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神草”啊! 第5章 袁绍去世 第二日一早,郭图便再次来到了袁绍的府上。 袁绍见了郭图,觉得自己昨天对他确实有些过分了,心下也有几分愧疚,和颜悦色地说道:“公则啊,自大官渡大败之后,老夫的心理压力也是空前之大啊!昨日老夫情绪有些失控,你不要往心里去!” 郭图满脸堆笑地道:“哪里哪里?主公昨日教训得是,微臣也是收获颇丰、受益匪浅呐!微臣回去之后,闭门思过了整整一夜,总算参透了主公的一些深意啊!尚公子确实是嗣子的不二人选,微臣日后也一定会全心全意地辅佐尚公子的!” 袁绍听了郭图的话,有些喜出望外。 仅仅过了一个晚上,他便悟透了自己的用意,不愧是自己曾经最宠爱的谋士啊! 郭图看袁绍脸色有所好转,又说道:“主公,微臣下回再也不敢跟您顶嘴了!您说什么,在下便跟着做什么,绝对服从您的命令和安排!” 袁绍手捋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道:“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主公,微臣今日前来,是想跟您商讨一件事!”郭图又一脸神秘地说道。 袁绍感到有些奇怪,立嗣之事已经没有争议了,还有什么事可商讨的? 莫非这小子是口是心非,又想出了什么馊主意? 袁绍老眉一皱,问道:“公则,你所为何事啊?” “主公,在下觉得您应该在北方建一个国家,然后直接登基称帝!这样一来微臣就还能管您叫‘陛下’!”郭图语出惊人地说道。 袁绍一听这话,不由沉吟起来。 被人叫‘陛下’,自然是比被人叫‘主公’听着舒服得多。 在北方建立一个国家? 那岂不是跟当年袁术在淮南建立大仲国如出一辙? 只怕到时候不光是曹操要来打我,其他各路诸侯也会纷纷前来讨伐呀! 袁术是怎么死的? 表面上看,是被吓死的,但实际上却是因为急于称帝而死。 他如果不称帝的话,也就不会有那么多诸侯前去讨伐他,他也就不会郁郁而终了。 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 自己可千万不能勉强称帝,以免重蹈袁术当年的覆辙呀! 想到这里,袁绍说道:“公则呀,目前天下间大大小小的诸侯那么多,我暂时又没有能力一一征服他们,如何能登基称帝啊?” 郭图看袁绍并不太反感自己的提议,反倒有几分犹豫不决,又接着道:“陛下,其他诸侯不必理会,我们只管在自己的地盘上建立一个国家就行了!昔年战国有七雄,分别为齐国、楚国、燕国、韩国、赵国、魏国、秦国。如今我们坐拥河北四州之地,地盘比战国七雄任何一个国家都大,完全有资格建立起一个国家!” 袁绍略一沉吟,又说道:“当年袁术公然篡逆称帝,结果可是没多久就败亡了啊!” “陛下,袁术岂能与您相提并论啊?袁术是谁也打不过,十万兵马都能败给吕布的三千铁骑。而您坐拥北方四州,兵多将广、兵精粮足,试问天下间哪个诸侯敢来送死?即便是那不可一世的曹操,在您面前也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啊!”郭图眉飞色舞地说道。 袁绍有些犹豫起来,细细体会的话,他觉得郭图说得很有道理。 袁术其人,自己再了解不过。 他只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半点儿能耐都没有,肯定是谁也打不过。 所以他称帝失败了,倒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而自己却比袁术强上千倍万倍,不但是十八路讨董联军的盟主,还在短短数年就拿下了河北四州。 官渡之战是自己主动发起的,若是自己按兵不动的话,曹操是绝对不敢主动北上的。 如今官渡之战虽然败了,但自己的兵马依然比曹操多很多,粮食、地盘也远远胜过曹操。 曹操只有能力自保,绝对不敢贸然挑衅自己。 想到这里,袁绍又问道:“公则呀,那依你之见,老夫该如何行事啊?” “陛下,我们可以先在并、冀、青、幽四州建立一个国家,您先把皇上当了,然后再慢慢扩大我们的地盘也不迟!这样一来,大家便都能叫您陛下了,而且您还会拥有自己的后宫!”郭图唾沫横飞地说道。 袁绍听得心花怒放,不禁有些得意忘形起来,说道:“公则呀,不瞒你说,老夫老了,不中用了!别说三千佳丽,就是一千佳丽,老夫都感到有点儿费劲了!” 郭图一看渐渐引入了正题,不由心下一阵窃喜,又道:“陛下,您这可就是谦虚了!想当年周文王姬昌活了九十七岁,育有百子。您这才刚年近半百,膝下也才三个儿子。您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百子千孙完全不是问题!” 袁绍一听这话,不禁有些汗颜。 是啊,人家姬昌能活将近百岁,能生那么多儿子,自己这才刚年过半百,怎么就一蹶不振了呢? 想到这里,袁绍不禁感慨道:“公则呀,你说人家姬昌怎么那么厉害呀,真是羡煞老夫啊!” “陛下,这就要讲究养生了!微臣听说姬昌经常服用各种补品,所以才能长命百岁、儿孙满堂!”郭图煞有介事地说道。 袁绍现在倒并不奢望自己能够长命百岁、儿孙满堂,只希望自己再回到一年前的状态,与甄宓尽享鱼水之欢便心满意足了。 “公则,不瞒你说,这段日子老夫一直都感到力不从心啊!”袁绍真情流露道。 郭图一看机会来了,赶紧道:“陛下,还真巧,微臣祖父曾留下过一些药酒,喝了之后便会让人重振雄风、再创辉煌!” 袁绍顿时眼前一亮,问道:“哦?真有此事?” 郭图一本正经地道:“陛下,微臣怎敢骗您啊?不信的话,您可以试试看嘛!若是不管用的话,您再治微臣的罪不迟!” 袁绍一听郭图这么笃定,迫不及待地道:“那你快快取来,让老夫试一试效果!若是果真灵验的话,必然对你重重有赏,还让你当老夫身边第一红人!” 郭图躬身一揖,说道:“陛下在这稍等,微臣去去就来!” 说完之后,郭图一路小跑地回到家中,把提前泡好的一坛药酒拿了过来。 袁绍端起酒坛看了看,又用鼻子在坛口上面闻了闻,称赞道:“嗯,果然是好酒!” 郭图又叮嘱道:“陛下,这酒不能现在就喝,要在亥时服用,效果方为最好!” 袁绍拿着酒坛又闻又看,如获至宝、爱不释手,不住地点头。 一想到今晚便可与甄宓重拾火焰、重温旧梦,袁绍便不由欣喜若狂。 “公则呀,这个建国的事就交给你着手去办吧!记住,不要太声张,尽量要低调!”袁绍乐得有些合不拢嘴地嘱咐道。 “陛下圣明!微臣这便去张罗此事!” 郭图躬身施上一礼,离开了袁绍的府邸。 到了晚上,袁绍谨遵郭图叮嘱,亥时一到,便倒了一杯药酒喝入肚中。 由于袁绍萎靡不振的时间太久了,他对自己也失去了信心。 为了能立竿见影,他又一连喝了好几杯。 果然如郭图所说,几杯酒下肚之后,袁绍的身体顿时有了反应,仿佛又回到了血气方刚、一身是胆的青年时代。 甄宓也被袁绍折腾得死去活来、苦不堪言。 为了弥补曾经遗失的美好,也为了对得起郭图的传家之宝,袁绍恨不得通宵达旦、彻夜无眠。 不知经过了几番巫山云雨,袁绍终于倒了下去。 由于是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甄宓也没在意,还以为是袁绍操劳过度,昏昏睡去了。 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甄宓才发现袁绍早已气绝身亡。 第1章 刘夫人找人验尸 甄宓发现袁绍死在了自己的身边,还口吐鲜血,不由一阵毛骨悚然,吓得惊叫起来。 随即,她又赶紧捂住了嘴巴,尽量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因为自己的惊叫不但丝毫解决不了问题,还会把别人引来。 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也是袁熙的老婆、袁绍的儿媳。 现在自己与袁绍同床,让别人看到了,又会作何感想? 传扬出去的话,自己今后还怎么做人? 甄宓冷静下来之后,又极力地思考着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局面。 此时袁熙还在幽州,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便是刘夫人和袁尚了。 男女有别,授受不亲。 袁绍虽然跟袁熙关系不错,但他毕竟是个男人,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而刘夫人虽然一直看自己不顺眼,但她却毕竟是个女人,又是自己的婆婆。 事到如今,也只有去找刘夫人了。 袁绍毕竟是刘夫人的丈夫,刘夫人也早晚会知道袁绍死亡这件事的。 与其被动地等着刘夫人来兴师问罪,不如自己先去主动找她说明一切。 拿定主意之后,甄宓穿好了衣服,又简单梳妆打扮了一番,便来到了刘夫人的房间。 刘夫人毕竟是上了岁数的人,早上起得很早,此时并没在房间,而是在院子里溜达。 甄宓一看刘夫人不在,又问了一下侍女,便来到院子中寻找。 不大一会儿,甄宓便与刘夫人碰到了一块儿。 “夫人!”甄宓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招呼道。 刘夫人一看是甄宓,不禁惊讶道:“哎呀!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啊?” 甄宓也没心思跟刘夫人闲聊,一咬牙、一跺脚,直接说道:“夫人,不好了,老爷死了!” 刘夫人听得莫名其妙,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问道:“谁?谁死了?” “老爷,老爷突然死了!”甄宓又低下头说道。 刘夫人听闻此言,脸色顿时大变,双手掐腰地质问道;“什么?你个小贱人,怎么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甄宓又道:“夫人,奴婢说的是真的,老爷真的死了!” 刘夫人眯起三角眼,仔细端详了一下甄宓,看她毫无开玩笑的意思,似乎说的是真的,又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甄宓摇了摇头道:“奴婢,奴婢也不大清楚!” 刘夫人啪地扇了甄宓一记耳光,厉声质问道:“你说什么?老爷夜夜与你同房。如今他死了,你说你不清楚?” 甄宓仔细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感到实在难以启齿,不禁低下头啜泣起来。 刘夫人又道:“走,带我去看看!” 说罢,刘夫人便与甄宓来到了袁绍睡觉的屋子。 只见袁绍赤身裸体地仰卧在榻上,眼睛睁得大大地,嘴角还留有已经风干的血渍。 面对此情此景,刘夫人也是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但随即她又镇定了下来。 刘夫人毕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这些年来风风雨雨、沟沟坎坎的,她什么没见过,死个人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当务之急,是应该弄清楚袁绍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自杀身亡,还是遇害身亡。 杀他的人到底是谁,那个人又为什么要杀他。 想到这里,刘夫人对甄宓审问道:“甄宓,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讲清楚,老爷到底是怎么死的?” 刘夫人声音虽然不大,却充满了威严和阴森。 甄宓一听这话,顿时变得双颊绯红。 刘夫人一看甄宓这副模样,又右手食指在甄宓面前比划道:“好哇,果然是你啊!做贼心虚,脸都红了!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甄宓沉吟了一下,说道:“夫人,昨夜奴婢的确是跟老爷在一起,但是,但是老爷昨天很反常!” 刘夫人听得十分好奇,皱起眉头问道:“怎么反常了?” 甄宓虽然羞于谈论床帏之事,但眼前如果不一五一十地说清楚,恐怕自己也难辞其咎。 于是她把心一横,说道:“老爷之前与奴婢在一起,我们只是聊聊天,然后便入睡了!但昨晚老爷却一下子像变了个人似的,一连宠幸了奴婢好几次。奴婢实在经不住折腾,后来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第二天一早醒来,就发现老爷已经死了!” 刘夫人听得疑窦丛生,又问道:“老爷是不是你害死的?” 甄宓吓得花容失色,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头摇的似拨浪鼓一般,梨花带雨地道:“绝对不是!绝对不是!老爷和夫人都待奴婢不薄,奴婢就是再狼心狗肺,也不会恩将仇报啊!” 刘夫人俯视着甄宓,心下兀自暗忖起来。 看她的样子,倒不像是在撒谎。 若真是甄宓害死了袁绍,她的目的又何在呢? 袁绍死了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肯定有好处! 当然有好处! 绝对有好处! 必须有好处! 袁绍一死,甄宓就可以回到幽州与丈夫团聚了! 试问天下间,有哪个倾国倾城、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愿意委身于一个糟老头子? 古往今来,虽然有很多女子都嫁给了比自己大很多的男人,那还不是因为生活所逼、形势所迫? 由此可见,袁绍的死,甄宓的嫌疑最大。 想到这里,刘夫人又怒斥道:“贱人,你给我站起来!跪在那里让别人见了成何体统?” 甄宓一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一边站了起来。 “你给我听着,老爷的死,我会一查到底,真相也早晚会浮出水面!若真是你害死了老爷,看我不把你千刀万剐了才怪!”刘夫人恶狠狠地道。 甄宓并没做什么亏心事,听刘夫人这么说,反倒心安理得起来,说道:“奴婢也希望夫人一定要好好查个清楚,到时也好还奴婢一个清白!” 刘夫人又叮嘱道:“这件事先不要跟任何人说,老身自有安排!” 甄宓点头道:“是!奴婢谨遵夫人命令!” 刘夫人摆了摆手道:“先出去吧,这里没你事了!” 甄宓施上一礼,款款走出了袁绍的屋子。 甄宓走了之后,刘夫人又把房门在里面插好。 面对着此情此景,刘夫人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眼前躺着的这个男人,让自己又爱又恨、又敬又怕。 当年他也曾跟自己相爱过,还生下了三个孩儿。 可是好景不长,很快他便喜新厌旧、另觅新欢了。 现在他死了,自己却并不感到丝毫的悲伤难过,反倒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来到袁绍近前,刘夫人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虽没看出什么问题,却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儿。 刘夫人坐在榻上沉吟起来。 如果甄宓说的是真的,袁绍之前一直不行,昨晚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那就说明他是服用了什么壮阳的药物。 可即便是服用了壮阳的药物,也不至于死人啊! 刘夫人百思不得其解,无奈之下,又让下人找几名令史过来验尸。 最后令史们得出了同样的结论:袁绍并非死于毒杀! 他年事已高,本来就积劳成疾,又服用了大量壮阳药物,导致最后纵欲过度而死。 令史们离开后,刘夫人又一个人在房间里思忖起来。 袁绍虽然不是甄宓谋杀的,但她也难辞其咎! 袁绍经历了官渡之战的惨败,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身体也每况愈下,形销骨立不说,还经常呕血不止。 甄宓非但不劝袁绍克制欲望,还用自己的美色去勾引他。 那么归根结底,还是甄宓害死了袁绍。 是否杀了甄宓,给袁绍报仇呢? 甄宓是袁熙的老婆,若是杀了她的话,袁熙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冤家还不得跟自己拼命? 袁绍毕竟不是甄宓直接害死的,还是放甄宓一马吧! 可眼下的事又如何处理啊? 袁绍这么个死法,传扬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真后悔刚才把那帮令史都放走了,应该当时就杀人灭口、一个不留。 现在再去抓他们回来也无济于事了,恐怕早就有人将袁绍的死因泄露出去了! 刘夫人呆立在地上,心下感到一阵茫然。 第2章 郭图与袁谭憧憬未来 刘夫人虽然活了一把年纪,饱经风霜、阅人无数,但她毕竟是妇道人家,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见识和胆识方面还是无法与男人相提并论。 面对着家里的顶梁柱突然倒下,刘夫人也难免会一时之间感到茫然不知所措。 毕竟她生平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所以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无奈之下,刘夫人又想到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刘夫人所生的三个儿子,分别为袁谭、袁熙、袁尚。 她平时最宠爱小儿子袁尚,也跟袁尚的关系最好。 况且此时老大远在青州、老二远在幽州,都没在她身边,所以也只能跟小儿子袁尚商议一下应对之策了。 刘夫人离开了袁绍的屋子,又把袁尚找了过来,将事情的整个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跟袁尚说了一遍,问他到底该如何是好。 袁尚一开始根本不信,后来又亲自去袁绍的屋子去看,才对袁绍的死深信不疑。 看到自己的父亲突然惨死,袁尚也难免悲痛欲绝,顿时嚎啕大哭了起来。 “老儿子啊,先别哭了,你再哭也不能把你爹哭活啊!赶紧帮娘想个办法吧,我们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啊?”刘夫人一边抚摸着袁尚的脊背,一边劝道。 袁尚擦了擦眼泪,停止了哭泣,说道:“娘,让大哥和二哥都回来吧!” 刘夫人苦笑道:“那是当然了!可是眼下我们该怎么办啊?你爹这么个死法,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人说三道四、议论纷纷?以后我们袁家还哪有脸面再出去见人啊?” 袁尚想了想,说道:“此事不就是只有二嫂和几个令史知道嘛,杀了他们不就得了!不过二嫂不能杀,若是把二嫂杀了,二哥非跟咱们拼命不可!二嫂是咱们自家人,这件事关系到她的名节,所以她也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刘夫人点了点头,又愁眉苦脸地道:“娘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令史都离开咱们府上好久了,保不齐现在已经把事情传扬出去了呀!” “如果真有人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就说是那几个妾室欲壑难填,缠着我爹不放。这样就把罪责都推到那几个妾室身上了!”袁尚为刘夫人出谋划策道。 刘夫人一听袁尚的这个主意,不禁愁云尽散、笑逐颜开,说道:“对呀,哎妈呀,老儿子你可太聪明了!娘现在就去把她们几个通通处死,这样就死无对证了!” 袁尚站起身来,说道:“娘,我们现在就分头行动,你去处理那几个妾室,我带人去把那几个令史杀了,这样就再也没人知道事情真相了!” 刘夫人点了点头,表示十分赞成袁尚的提议。 袁尚走了之后,刘夫人立刻命袁府的侍卫把袁绍的五个妾室全部杀死。 随后,刘夫人又觉得她们的相貌实在过于丑陋,若是说袁绍因为她们几个丑八怪纵欲而死,估计肯定没人相信。 于是刘夫人又把几个死尸以墨敷面,觉得这样就合情合理、天衣无缝了。 袁尚杀了几个令史之后,又将袁绍五个妾室的家属全部除掉,母子二人这才松了口气,把袁绍突然死亡的消息传往了青州袁谭和幽州袁熙所部。 袁谭和袁熙听到父亲突然死去的消息,无不感到十分震惊,星夜从外地快马加鞭地赶回了邺城。 袁谭来到邺城之后,并没有先回袁家,而是去了郭图的府邸。 郭图见袁谭从青州回来,竟然不回自己家,而是先来找自己,顿时喜出望外,把他迎到了密室之中。 “先生,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袁谭开门见山地问道。 郭图一听这话,不禁心头一凛。 难怪袁谭突然从青州回到了邺城,原来是袁绍去世了啊! 没想到自己的妙计这么立竿见影,不出一日便送走了袁绍。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十八路诸侯之盟主,实力最强劲之诸侯。 那又怎样? 那又如何? 最后还不是让我郭图神不知鬼不觉地给送到了阴曹地府,稀里糊涂地变成了冢中枯骨! 由此可见,袁绍也好、袁家也罢,在我郭图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我只要稍微动一动脑筋、耍一耍手段,便可翻云覆雨、点石成金! 不过此时还须淡定,切不可喜形于色。 想到这里,郭图十分惊讶地道:“公子你说什么?你爹死了?不可能吧,我怎么不知道啊?” 袁谭郁郁地道:“应该是真的,是我娘亲自写信告诉我的,谁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吧!” 郭图点点头道:“公子,节哀顺变吧!” 袁谭却突然冷笑道:“节什么哀呀?老子何哀之有啊?我他妈的从小就不受待见,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袁绍那厮还把我送给了别人,那家人早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袁谭说的倒也是心里话。 也不知因为什么,袁谭虽是袁绍和刘夫人的亲生儿子,但他从小到大却根本感受不到父爱和母爱。 母亲嫌弃他,撺掇袁绍把袁谭过继给别人,袁绍竟然同意了,而且还一直想立袁尚为嗣子。 曾经有无数个夜晚,袁谭都是在黑暗中以泪洗面地度过。 他恨透了袁绍和刘夫人,也恨透了自己的凄惨命运。 他们不识泰山、他们有眼无珠,自己比袁尚强千倍万倍,却备受冷落。 他们不但本末倒置、舍玉取瓦,也根本就没尽到做父母的责任。 既然他们不拿自己当儿子,那自己又何必拿他们当父母呢? 平时的客套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只是为了把袁绍哄好,让他把袁氏家业传给自己。 郭图听袁谭这样说,不由大吃一惊,赶紧说道:“公子,此话跟在下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要跟第三人提起啊!这关系到你的前途和命运,要是让逢纪、审配那伙人听到了,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袁谭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先生,袁绍临死之前立遗命了吗?他到底把嗣子之位传给了谁?” 郭图摇摇头道:“你父亲死的太突然,到现在都没几个人知道,估计应该还没来得及立遗嘱吧。” 袁谭眉头一皱,难以置信地道:“什么?没立遗嘱?那到底该由谁来接替袁绍的基业啊?” 郭图觉得是时候在袁谭面前摆一摆自己的功劳了,于是说道:“公子,你可知在这段时间里,我为你做了多少工作吗?” 袁谭摇了摇头。 郭图又继续道:“袁绍本来是想立袁尚为嗣子的,是我苦口婆心、不厌其烦地前去劝阻,他才迟迟犹豫不决!幸亏袁绍是突然死了,否则的话,恐怕袁尚就会……” 袁谭拱手一揖道:“先生大恩大德,袁某来日必当厚报!” 郭图满意地点点头,又道:“自古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你是嫡长子,嗣子之位非你莫属!当务之急,是你要顺利坐稳嗣子的位置,把袁绍的家业接掌过来。然后我们再在并、冀、青、幽四州建立起一个国家,你直接登基称帝!” 袁谭听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连忙感恩戴德地道:“朕一旦登基,便封先生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时你我共享荣华富贵!” 郭图心下一阵窃喜,又问道:“公子登基之后,打算如何安置袁熙、袁尚二人?” 袁谭想了想道:“先削了他们的兵权,然后再把他们发配边疆!” 郭图摇摇头道:“此乃下策!古往今来,成大事者绝不能有妇人之仁,正所谓无毒不丈夫!即便你把他们削了兵权,发配到边疆,也难保他们日后不会东山再起、卷土重来!斩草不除根,春来必复生!” 袁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狠狠地说道:“先生所言极是!等我登基称帝之后,第一件事便是送他们俩上路!” 第3章 袁熙让甄宓继续呆在冀州 袁绍府上,刘夫人正与甄宓、袁尚共进晚餐,袁熙突然风尘仆仆地冲了进来。 “二哥,你终于回来了!”袁尚站起身来,上前一把搂住了袁熙,两行热泪汩汩地流了出来。 袁熙眼角也有些湿润,颤声道:“父亲在哪?” 刘夫人哽咽着道:“老爷的尸体已经放入了棺材!熙儿啊,你还没吃饭呢吧,快坐下来跟咱们几个一起吃吧!” 袁熙与袁尚分开,在餐桌上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宓儿,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熙儿拿副碗筷过来!”刘夫人对甄宓说道。 甄宓见袁熙回来了,也是心下百感交集。 袁熙本来是自己的丈夫,好久不见,夫妻二人本应是一见面就十分亲切。 可因为中间有一个袁绍,便使得袁熙和甄宓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此时袁绍又突然去世了,甄宓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袁熙。 不大一会儿,甄宓给袁熙拿上来一副碗筷,并帮他盛好了饭。 袁熙吃了两口,又问道:“父亲春秋正盛,怎么会突然就撒手人寰了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桌上的几个人表情都有些不自然,谁也没有答话。 袁熙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又问道:“我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袁尚和甄宓把目光都望向了刘夫人。 刘夫人也把碗筷放了下来,缓缓说道:“官渡之战老爷大败,终日郁郁寡欢,落下了心病。后来他又时常吐血,精神状态也很差。找了很多大夫诊治,都药石无灵、束手无策,最后老爷就突然撒手人寰、驾鹤西去了!” 刘夫人并不想把袁绍的真正死因告诉给袁熙,因为那样的话,不但难以启齿,还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袁熙听了刘夫人的这番解释,又哪里肯信,说道:“父亲戎马一生,胜败乃兵家常事,他又岂会不懂这个道理?怎么会打了一场败仗,他就承受不住了呢?恐怕这里面另有隐情吧!” 刘夫人又道:“熙儿啊,你是我的亲生儿子,难道母亲还会骗你不成?你的父亲就是这么去世的,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啊!” 袁熙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劳,于是索性又拿起了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饭后,袁熙带着甄宓回到了他们在邺城的府宅。 “甄宓,你告诉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袁熙又继续追问道。 袁熙是甄宓的丈夫,甄宓深知自己后半生的兴衰荣辱,全都寄托在袁熙的身上。 于是甄宓也不敢隐瞒,将袁绍死亡的真正原因一五一十、仔仔细细地给袁熙讲述了一遍。 袁熙听完之后,一脸鄙夷地道:“真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甄宓看袁熙是这等反应,不禁心下一阵愕然。 过了一会儿,甄宓又说道:“夫君,等父亲的丧事办完之后,你便带我回幽州吧!” 袁熙冷哼一声,说道:“还回什么幽州,真是妇人之见!” 甄宓听得一头雾水,问道:“难道夫君还想让奴婢继续留在冀州吗?” “当然!如今父亲死了,我便是嗣子,以后要留在冀州主持大局!像幽州那种苦寒之地,我会再派别人去看守!等以后我登基称帝了,邺城就是天下首府,你就是中宫之主!当务之急,你的主要任务是帮朕招揽嫔妃!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这是自古以来帝王的最低配置。所以现在对你来说,可以说是时间紧、任务重啊!”袁熙煞有介事地说道。 甄宓不禁听得目瞪口呆。 过了一会儿,甄宓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不由问道:“夫君,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啊?老爷什么时候把嗣子之位传给你了?” 袁熙眉头微皱,说道:“上次我回来的时候,要带你去幽州,袁绍却说什么也不同意,当时我们还闹得很不愉快。后来他说要把嗣子之位传给我,我才妥协了,只身返回了幽州的!” 甄宓感到十分诧异,又问道:“夫君是不是误会了?老爷在奴婢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袁熙一回想上次自己回冀州的时候,与袁绍大闹了一场,最后袁绍说最看好自己,并没有提到其他。 至于立嗣之事,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不禁心中也有些嘀咕起来。 难道是袁绍骗我? 为了把甄宓据为己有,他就故意拿好话来哄我? 不管怎么说,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把自己的新婚妻子都贡献了出来,总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那袁绍在你面前是如何说的?”袁熙又问道。 甄宓回想了一下那一晚袁绍与她的对话,说道:“关于立嗣一事,当时老爷确实征求过奴婢的意见,奴婢先说的就是你!但老爷却说,却说……” “却说什么?”袁熙心急火燎地问道。 “老爷却说你没大没小、无君无父,跟他抢女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立你为嗣子的,只能从袁谭和袁尚两个人里挑选!”甄宓鼓起勇气说道。 袁熙顿时气得火冒三丈,破口大骂道:“匹夫!言而无信的匹夫!霸占了老子的老婆,还拿甜言蜜语哄骗老子,真是死不足惜!死有余辜!” 甄宓看袁熙暴跳如雷,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袁熙怒气有所消减,又问道:“那袁谭和袁尚,他又想立哪个为嗣子啊?” 甄宓又道:“当时我一听,嗣子只能在袁谭和袁尚之中挑选,便觉得袁尚合适。因为你和袁尚关系一直很好,而袁谭自从被过继出去之后,便跟咱们有了隔阂。虽然你不能继位,但让袁尚继位也总好过让袁谭继位,于是我便跟老爷推举了袁尚。” 袁熙点点头道:“嗯,你这件事做得很对!袁谭那小子虽然是老大,但脾气一上来就完全六亲不认。若是让他当了嗣子,恐怕大家谁都没有好日子过!” 甄宓又嗫嗫嚅嚅地道:“奴婢,奴婢还欺骗了老爷!” 袁熙眉头一皱,问道:“欺骗他什么了?” “当时奴婢向老爷推荐袁尚的时候,老爷问我原因,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胡乱说了一番!但老爷却说袁谭这么好那么好的,还说袁尚年龄太小、资历太浅!奴婢看老爷有立袁谭的意思,情急之下就跟他说,袁谭对我有非分之想。若是让袁谭继位的话,肯定会对我纠缠不休的!老爷这才改变了主意,打算立袁尚为嗣子。”甄宓实话实说地道。 袁熙听得忍俊不禁,说道:“真没想到你一个小小女子,竟然如此足智多谋啊!这件事做得很好,只要不让袁谭当嗣子,就算你说他强奸过你,我都一点不会介意!” 甄宓顿时双颊绯红,赧然地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甄宓又道:“夫君,既然你当不了嗣子了,那等老爷的丧事结束之后,你便带我回幽州吧!” 袁熙不置可否,不禁皱起了眉头。 自从那次袁绍把自己哄骗了一番之后,自己便彻底对甄宓死了心。 用一个女人换取嗣子之位,这笔买卖完全划算。 于是回到幽州之后,自己便又找了好多美女作为妾室。 若是把甄宓带回去,又该如何向她们交代? 甄宓天姿国色,到时候她们不争风吃醋才怪! 想到这里,袁熙又说道:“宓儿,此时你还不能离开冀州啊!” 甄宓有些莫名其妙,问道:“为什么?” “你想这个道理啊,袁绍在世的时候,你是一直呆在冀州。他这刚一死,你便离开了冀州。到时候让大家作何感想啊?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袁熙煞有介事地说道。 甄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袁熙又道:“宓儿,你在冀州再待上一阵,等这一切风波都过去了,我再把你接过去!” 第4章 逢纪苦劝袁尚争位 在袁府的另一个屋子里,逢纪正在对袁尚面授机宜。 “公子,如今你父亲去世了,你想不想继承大统?”逢纪压低声音问道。 对于逢纪的这个问题,袁尚从来都没想过。 袁尚是袁绍的三子,也是幼子。 他从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父母对他百依百顺、关怀备至,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 由于过惯了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生活,袁尚从没经历过什么风雨,人生也始终都是一帆风顺、万事如意。 袁尚虽然一直都跟袁绍生活在一起,但由于袁绍对于立嗣之事始终犹豫不决,所以也从来没跟袁尚提起过。 如今袁绍突然撒手而去了,也使得袁尚备受打击,仿佛一下子长大了好几岁。 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也并不想继承什么大统。 他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大人的世界、男人的世界都离自己太过遥远。 “继承大统?为什么要继承大统啊?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嘛,我们兄弟几个还有高干,一人掌管一州,大家和睦相处、相安无事,曹操也不敢来犯!”袁尚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说道。 逢纪不禁一阵苦笑,说道:“公子啊,有道是:蛇无头而不行,鸟无翅而不飞。如今主公去世了,咱们河北四州无论如何都要选出一个接班人,来继承主公位置的!否则你们兄弟几个各自为政、各行其是,真遇到了战事,到底听谁的呀?” 袁尚又问道:“逢大哥,必须要选出一个人来接替父亲的位置吗?” 逢纪笃定地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 袁尚不再说话,兀自沉吟起来。 过了一会儿,袁尚又说道:“那应该让大哥继承爹的位置。他本事大,能力也比我们都强!” 逢纪听得哭笑不得,说道:“公子啊,你大哥袁谭什么脾气,难道你不知道吗?若是他当了家,恐怕你连活路都没有了啊!” 袁尚不以为然地道:“瞧你说的,哪有那么严重?大哥对我们很好的,小时候谁要是敢欺负我和二哥,他都会替我们出头的!别人欺负我们,大哥都绝不答应,他自己就更不可能欺负我们了!” 逢纪不禁沉默下来。 官渡之战结束后,袁绍手下的文臣武将们便涉及到了站队的问题。 就在大家都还举棋不定、犹豫不决之际,郭图率先选择了袁绍的长子袁谭。 其实大多数人也都很看好袁谭,包括逢纪、审配等人。 毕竟袁谭是袁家的嫡长子,能力的确比另外两个小的明显要强。 可郭图和逢纪是政敌,郭图既然选择了袁谭,逢纪就只能选择别人了。 袁熙向来与袁绍不和,逢纪可以选择的人,就只剩下了袁尚。 逢纪决定扶持袁尚之后,便主动接触袁尚,也跟袁尚越发亲近起来。 可逢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心扶持的人,竟然是如此的天真幼稚,连嗣子都没有兴趣当。 这样不行,得想个办法,让袁尚对权力产生争夺的欲望! 过了一会儿,逢纪又道:“公子,你可还记得当年主公和袁术的事?” 袁绍与袁术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最后却因为争夺地盘而反目成仇。 袁尚虽然不谙世事,但对他们之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多少还是听说过一些。 “先生,您的意思是?”袁尚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 “当年你爹和袁术都想当天下第一霸主,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最后袁术败给了你爹!若是袁谭当了嗣子,他肯定会来冀州主事,到时你就会被赶出冀州,甚至他还会把你杀了!自古君主皆薄幸,无情最是帝王家。古往今来,兄弟之间为了争夺皇位手足相残的事屡见不鲜,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啊!”逢纪苦口婆心地劝道。 袁尚一听逢纪说袁谭会把自己赶出冀州,有些开始着急了,说道:“逢大哥,那如果不让大哥当嗣子的话,就让二哥当吧!二哥跟我自幼便情投意合,他继承了父亲的家业之后,无论如何也不会赶我走的!” 逢纪看袁尚一副优哉游哉、吊儿郎当的样子,真恨不得上去扇他两个耳光。 逢纪突然声色俱厉地道:“公子,你醒醒吧!主公在世的时候,是想立你为嗣子的,难道你要辜负自己父亲的遗志,让他在九泉之下不得瞑目吗?” 袁尚看逢纪发火了,心下一阵骇然,问道:“先生,父亲真的是想把家业传给我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当嗣子也无妨!” 逢纪叹了口气道:“公子啊,只有把刀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全的!你大哥也好,你二哥也罢,若是他们当了嗣子的话,从此之后,人家便是君,你便是臣。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袁尚觉得逢纪有些危言耸听,说道:“可我们是亲兄弟啊,并不是普通的君臣关系!” “正因为你们是亲兄弟才更加危险!你们都是袁氏子孙,谁都有资格继承大统,在位者为了防止其他兄弟有不臣之心,肯定会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的!”逢纪语重心长地说道。 袁尚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好吧,就按照先生的意思,我来当这个嗣子!” 逢纪一听袁尚这么说,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说服了袁尚,真是太不容易了! “公子,当务之急,你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拉拢身边每一个可以拉拢的人!”逢纪又叮嘱道。 袁尚听得云里雾里,不禁问道:“先生,这是何意啊?该如何团结?又该如何拉拢呢?” “刘夫人、袁熙、甄宓,就这三个人,是你的家人,也是对你来说至关重要的人。所以一定要把他们拉拢过来,到了关键时刻,他们才会替你说话!在朝堂之上,在下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拉拢党羽、建立派系的!”逢纪解释道。 袁尚眉心微蹙,又问道:“还有大哥吧,他也是我的家人啊!” 逢纪哑然失笑,说道:“公子啊,袁谭是你的竞争对手,他也一定会跟你争嗣子之位的!你拉拢他干什么?再说你也不可能把他拉拢过来!” 袁尚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道:“对对对,我跟大哥争嗣子,我差点儿忘了这一点!” 逢纪又正色道:“公子,你现在可一定要清醒了!如今主公已经去世,袁谭也不再是你的大哥,而是你的政敌。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你的天敌!你可一定不能亲疏不辨、敌我不分啊!” “嗯,我知道了。先生,那我要如何拉拢我家那几个人啊?”袁尚挠着后脑勺问道。 逢纪想了想道:“也不用太刻意地去做什么,刘夫人本来就最疼爱你。至于袁熙和甄宓,他们应该也不会站在袁谭一边的!所以你只需要一如既往,不得罪他们就行了!” 袁尚点了点头,觉得逢纪对自己很好,又问道:“先生,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逢纪感到受宠若惊,这本是在下位者询问主上的日常用语,袁尚竟然对自己这么说,真是本末倒置、君臣道息。 不过逢纪也没心思跟袁尚掰扯那些细枝末节,连忙道:“公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袁尚又道:“先生,那我跟你说了之后,你得保证不跟任何人说!” 逢纪并不知道袁尚想说什么,连连答应道:“公子放心,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在下绝不会跟任何人泄露半个字!” “你发誓!发完誓我就告诉你!”袁尚指着逢纪,一本正经地说道。 逢纪竖起手掌,正色道:“逢纪对天发誓,若是把公子的秘密泄露出去,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袁尚点点头,低声道:“其实,其实我父亲的死跟我二嫂有关!我父亲喝了很多春药,然后又跟我二嫂行房,最后才累得吐血身亡!” 逢纪听了之后,顿时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 第5章 逢纪把密函交给刘夫人 傍晚时分,为了庆祝家人团聚,刘夫人亲手烹制了一桌子美味佳肴,与袁谭、袁熙、袁尚、甄宓一起坐下来共进晚餐。 一家人其乐融融,大家心里也都五味杂陈。 这种家庭和睦的日子,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上一次一家人在一起吃饭,还要追溯到袁绍刚刚击败公孙瓒,凯旋而归的时候。 刘夫人率先举杯道:“今天娘很高兴!虽然老爷走了,但儿子们都回来了。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坐下来,踏踏实实、稳稳当当地吃吃饭、聊聊天了!娘虽然不胜酒力,但也要先干一杯,希望你们几个能经常回来看看!” 众人也纷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过之后,大家又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只是低头吃菜。 过了一会儿,袁谭举杯道:“来,我提一杯!如今父亲走了,但父亲他老人家还有尚未完成的心愿,我们做儿子的一定要尽快帮他完成,以告慰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我准备在并、冀、青、幽四州建立一个国家,先登基称帝,然后再继续完成父亲当年的志向,开疆拓土、跑马圈地,东征西讨、南征北战,直到荡平四海、一统天下!这杯我干了,希望大家都能支持我!” 在座的几个人听了袁谭的一番慷慨陈词,无不目瞪口呆。 袁谭的酒量不错,这绝对不是他酒后胡言乱语。 看来他的野心不小啊,不但要当嗣子,还要登基称帝啊! 大家面面相觑、欲言又止,也都不端杯喝酒。 袁谭有些尴尬,又问道:“你们怎么不喝呀?我都干了!” 刘夫人道:“谭儿,你父亲还尸骨未寒,休要胡言乱语!” 袁谭看了看刘夫人,说道:“娘,孩儿哪里胡言乱语了,孩儿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刘夫人有些不悦,呵斥道:“现在的天下是大汉的天下,是刘家的天下,皇上在许昌,你称什么帝?难道你忘了你叔父是怎么死的了吗?” 袁谭十分不服气,说道:“袁术那厮又岂能与我相提并论?想当年我单人独骑勇闯青州,并在那里开创了一片基业!而袁术手握是十几万大军,却被刘备区区几千人马给吓死了!孩儿不但要称帝,还要改朝换代、代汉自立!” 刘夫人啪地扇了袁谭一个耳光,厉声道:“逆子,你这是大逆不道!难道你想让我们袁家背上谋朝篡位的千古骂名吗?” 袁谭扑通一下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瞪着刘夫人,咬牙切齿地道:“他妈的,你敢打我?好啊,你敢打皇上!我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就先不还手了。但这笔账我会帮你记下来,等日后慢慢再算!” 刘夫人看袁谭对自己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顿觉心如刀割,簌簌地流下了眼泪,哽咽着道:“谭儿,我是你娘啊,你竟然对你的亲娘这般态度!” 袁谭冷笑道:“哈哈哈,你是我娘?天下间有你这么当娘的吗?自打我记事开始,就知道你成天瞧不起我,说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也不对、那也不对!而袁熙和袁尚呢,你又是怎么对他们的?他俩这么好、那么好,哪都好,就没有不好的地方!他俩这也对、那也对,啥都对,就没有不对的时候!光是这样也就算了,你还撺掇袁绍把我过继给了别人,让我变成了没爹没娘的丧家之犬!如今你还好意思说,你是我娘,真是天大的笑话!” 刘夫人泪如雨下,声嘶力竭地吼道:“滚出去!以后你再也别进这个家门!” 袁谭完全不甘示弱,说道:“走就走!等老子以后登基称帝了,你们这帮势利小人见了老子都得下跪!老子随便说一句话,就能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咱们走着瞧!” 说罢,袁谭便拂袖而去。 刚才还是一团和气的氛围,转眼之间便成了举座不欢。 袁熙、袁尚和甄宓都纷纷劝刘夫人不要再伤心难过了,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应该珍惜才对。 便在这时,逢纪走了进来。 刘夫人赶紧拭去脸上的泪痕,强作欢颜起来。 “逢大哥,呵呵,您怎么来了!吃饭了吗?要不坐下来一起吃点儿吧!”袁尚十分客气地对逢纪说道。 逢纪躬身施上一礼,说道:“在下前来是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说!” 众人都感到十分好奇,刘夫人道:“逢大人,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这些都是家里人!” 逢纪一看袁谭并没在场,于是点了点头,从袖中拿出一份密函,对刘夫人说道:“夫人,这是主公生前交给在下的信物。主公之前曾亲自叮嘱微臣,说要等到他离开人世之后,才能把这份密函亲手交给您!” 众人听逢纪这么一说,不由把目光都落向了那份密函。 是一封密封完好的信笺,并未有人拆开过。 刘夫人道:“有劳逢大人了!” 接过信函,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袁本初遗命”几个大字,字迹完全是出自袁绍之手。 刘夫人刚要拆开阅读,逢纪却道:“夫人,主公曾经特意叮嘱过在下,要让夫人将这封密函当众拆开宣读!” 刘夫人犹豫了一下,又将密函锁了起来。 原来那日袁尚告诉逢纪,袁绍是因为服用春药之后,与甄宓纵欲过度而死,逢纪便怀疑是郭图从中做的手脚。 逢纪知道,自己与审配支持袁尚上位,郭图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支持袁谭上位,也一定会在这段日子里大做文章的。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逢纪与审配商议之后,决定铤而走险,模仿袁绍的字迹,伪造了一封密函,也就是袁绍的遗命。 逢纪把密函亲手交给刘夫人,让刘夫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拆开来宣读。 密函的内容,当然是立袁尚为嗣子,让其他人死心塌地、尽心竭力地去辅佐袁尚。 同时也让袁谭和郭图等人彻底死心。 逢纪知道刘夫人一直最疼爱小儿子袁尚,所以只要袁尚在旁边策应,就不怕刘夫人有任何推诿或拒绝。 一旦刘夫人在众人面前宣读了“袁本初遗命”,大家便会对立袁尚为嗣子之事深信不疑。 就算郭图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再阻止袁尚继位了。 逢纪也是误打误撞,偏偏在袁谭刚被刘夫人赶出家门的时候,来到了袁绍府上送这封密函。 若是袁谭在场的话,就算他不把信拆开来看,也会去找郭图再谋破解之法。 刘夫人和袁熙、袁尚、甄宓并不知道袁绍在信中到底写的什么内容,都感到十分好奇,也各自在心中猜测着里面的内容。 刘夫人不由好奇地问道:“逢大人啊,那你可知道老爷生前在那封密函上写的什么内容吗?” 逢纪故作沉吟了一下,说道:“在下斗胆估计,应该是关于立嗣之事吧。” 说完之后,逢纪又与袁尚互视一眼,四目相对,两人心有灵犀地点了点头。 袁尚顿时变得胸有成竹起来,说道:“母亲,不管父亲的遗命写的是什么,孩儿都会全力支持的!” 袁熙看袁尚这样说,也跟着说道:“三弟说得对,孩儿也会誓死扞卫父亲的遗命!” 袁熙又偷偷地拽了一下甄宓的衣袖。 甄宓顿时会意,也跟着道:“奴婢也会完全遵守老爷的遗命!” 刘夫人点了点头道:“逢大人放心,老身一定会按照老爷生前的吩咐去做!” 逢纪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偷偷扫了一眼甄宓。 但见她唇若涂朱、睛如点漆、口似丹珠、齿同编贝,真真是一个倾国倾城、貌若天仙的绝世佳丽。 “夫人,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逢纪躬身一揖,转身离开了袁府。 第1章 刘夫人让甄宓留在邺城 夜已经很深了,袁尚却依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娘,你睡了吗?”袁尚柔声地对刘夫人问道。 刘夫人道:“还没有!快睡吧,明日你爹出殡,还得早起呢!” 袁尚搂着刘夫人道:“娘,不是孩儿不想睡啊,可二嫂叫唤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刘夫人有些忍俊不禁,说道:“小别胜新婚!人家小两口那么长时间没见面儿了,亲热一番也是人之常情,你把耳朵堵上不就得了!” “堵上也能听见,她这个声音穿透力实在太强了!”袁尚十分郁闷地说道。 刘夫人搂着袁尚道:“尚儿啊,你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赶紧找个媳妇吧,不能老跟娘一起住啊!” 袁尚撅着小嘴儿,撒娇道:“嗯?不嘛!俗话说得好,娶了媳妇忘了娘!我才不找媳妇呢,我就喜欢跟娘在一起!” 刘夫人听得哭笑不得,但心中却是暖洋洋的。 过了一会儿,袁尚又道:“娘,你说爹的遗嘱里写的是什么呀?” 刘夫人皱眉沉吟了一下,摇摇头道:“娘怎么知道,明日当众拆开宣读一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袁绍的那封信虽然是逢纪送来的,逢纪也与袁尚有过眼神上的交流,但袁尚还是对信中的内容充满了好奇,想先睹为快。 “娘,要不我们把信打开看看吧!反正信在我们手上,又是在咱们袁府,深更半夜的,不会有人会知道的。我们看完了之后,再把信封好,不就得了!”袁尚提议道。 刘夫人一听这话,不禁沉吟起来。 虽然袁绍生前也十分宠爱袁尚,但万一他一时糊涂,立了袁熙当嗣子可就麻烦了。 若是袁绍老糊涂了,立了袁谭为嗣子,那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如果真的明天在众人面前把袁绍的遗命拆开来宣读,万一结果不如人意就麻烦了。 到时候木已成舟、覆水难收,一切都会成为定局,再也无法改变。 倒不如先看看信里写的到底是些什么内容,才更加有把握。 想到这里,刘夫人道:“尚儿,若是我们把信拆开了,你能再完好无损地还原回去吗?” 袁尚想了想,说道:“娘,明日你当众宣读的时候,信是拿在你的手里。爹手下的那帮人,谁敢先上来检验信到底被没被拆开过?只要你一口咬定信是密封的,便没有人会怀疑的!” 刘夫人觉得袁尚说得很有道理,又正色道:“那好吧,咱们就先看看那封信。不过尚儿,这件事只能咱们娘俩知道,绝不能告诉任何人!连袁熙也不能告诉,明白吗?” 袁尚信誓旦旦地道:“放心吧娘,你还信不过你老儿子吗!” 刘夫人又侧耳倾听了一下,发现袁熙与甄宓依然激战正酣,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自己的屋子。 她点上了蜡烛,蹑手蹑脚地下地把袁绍的那封密函拿了出来,又小心翼翼地从背面撕开,与袁尚一同细读了起来。 看完之后,娘俩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袁绍果然把嗣子之位传给了袁尚。 “老儿子啊,这回你可以安心睡觉了吧?”刘夫人抚摸了一下袁尚的头,笑着说道。 袁尚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娘,我得去找趟二哥!” 刘夫人不知袁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眉头微皱着问道:“三更半夜的找他干嘛?难道你想把信中的内容告诉他不成?” 袁绍摇摇头道:“娘,你听,二嫂还在叫唤呐,这可不行啊!” 刘夫人哑然失笑道:“人家夫妻俩的床帏之事,关你什么事?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袁尚一本正经地道:“娘,难倒你忘了爹是怎么死的了吗?不就是因为纵欲过度,而被累死的嘛!二嫂长得貌若天仙一般,就连爹那么经验丰富的老将都应付不了,更别说二哥了!我怕二哥重蹈爹的覆辙啊!” 刘夫人一琢磨,袁尚说的也不无道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袁绍这前脚刚走,袁熙别再后脚也跟着去了,让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 袁尚跟袁熙自幼便感情甚笃,让袁尚去劝劝袁熙,袁熙应该能听进去。 然而转念一想,屋子里还有个甄宓呢,男女有别,袁尚去了还是不太合适。 “尚儿,你不方便过去,还是娘去一趟吧!” 刘夫人说着,穿好衣服来到了隔壁袁熙的房间。 “甄宓,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刘夫人在门外尖声说道。 袁熙正在兴头上,听到刘夫人在门外招呼甄宓,不禁气急败坏地道:“娘,你干嘛呀?大半夜的就过来捣乱,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刘夫人反问道:“你睡觉了吗?到底是谁不让人睡觉啊?” 袁熙一听这话,有些理亏地道:“行行行,真服了你了,我俩小点儿声行了吧,你赶紧回去睡觉吧!” 刘夫人依然道:“甄宓,你赶紧出来一下!” “娘,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吗?”袁熙不耐烦地道。 “不行!必须得现在跟她说!”刘夫人坚定不移地说道。 不大一会儿,甄宓从房间走了出来,“夫人,有什么事要吩咐奴婢吗?” 刘夫人看了看甄宓,没好气儿地道:“老爷是怎么死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甄宓听得云里雾里,说道:“夫人,老爷的死跟奴婢真的没关系啊!您不是都调查清楚了吗?” 刘夫人瞪了一眼甄宓,又说道:“我是调查清楚了,老爷虽然不是你亲手所杀,但跟你也有莫大的关系!若不是你狐媚惑主,老爷又岂会纵欲过度而死?这一晚上,你瞅瞅你俩,唉呀妈呀,就一直没闲着!难不成你想把袁熙也害死不成?” 甄宓这才明白刘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原来是嫌自己与袁熙的房事太频繁了,担心袁熙会步袁绍后尘啊! “夫人,奴婢明白了!可这也由不得奴婢啊,奴婢是袁熙的法定妻子,他自然是想怎样便怎样,奴婢又哪有资格拒绝他啊?”甄宓十分委屈地说道。 刘夫人一琢磨,甄宓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母狗一撅腚,公狗没有不往上爬的,更别说是甄宓这种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了。 你管得了甄宓,但却管不了袁绍、更管不了袁熙,除非把他们隔离开来。 刘夫人叹了口气道:“这样吧,等老爷的丧事办完了,熙儿就会回他的幽州,你别跟他去,继续留在邺城!这在我眼皮子底下都这样,若是让你俩去幽州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甄宓一听这话,不禁沉吟起来。 自己之前便跟袁熙说过要去幽州的事,但袁熙找些理由婉言拒绝了。 如今刘夫人也要自己留在邺城,看来自己肯定是去不了幽州了,余生注定是要守活寡了。 真是:红颜女子多薄命,福人出在丑人边。 一想到这些,甄宓不禁悲从中来。 刘夫人看甄宓站在那里发呆,又道:“你想什么呢,倒是说话呀!” 甄宓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就听夫人的。” “今天晚上就这样吧啊,我要再听你叫唤的话,别说我可真生气了!”刘夫人又对甄宓吓唬道。 “嗯,奴婢知道了。” 刘夫人与甄宓的对话,被屋子里的袁熙听了个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他心下也是不由一阵窃喜。 这回就算甄宓再想去幽州也不行了,自己今后终于可以在幽州无拘无束地左拥右抱了。 刘夫人又叮嘱了几句,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尚儿,这回没问题了,那个小贱货不会再叫唤了,我们可以好好睡觉了!”刘夫人一边宽衣解带,一边说道。 “娘,我有点儿饿了,想先吃两口奶再睡!” 袁尚说着,便朝刘夫人怀中扑了过去。 第2章 袁尚继位 这一天,正是袁绍出殡的日子。 整个河北四州,所有重要人物都来到了袁府吊唁。 在袁绍的灵堂上,一群人正唇枪舌剑,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郭图厉声道:“嗣子之位,理所应当是长公子袁谭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审配冷笑道:“笑话!袁谭早就过继给了别人,并不再是主公的儿子了,立嗣之事跟袁谭毫无关系!” 辛评又道:“那都是陈年旧事了,袁基早已去世多年,跟长公子也早就没什么关系了!这么多年来,长公子一直都把主公当成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孝敬,再说主公本来也是长公子的亲生父亲!” 逢纪又道:“即便是这样又如何?主公最看好的儿子,是三公子袁尚,也一直有心让袁尚继承大统,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有目共睹!” 郭图又道:“你也说了,袁尚是三公子,是三个儿子之中最年幼的一个。自古立嗣,都讲究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难道你们要数典忘祖、数礼忘文不成?” 审配辩驳道:“多说无益,主公早已立下了……” 逢纪在一旁赶紧捅咕了一下审配,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审配本想把袁绍立下遗命的事情说出来,逢纪却觉得如果提前说出来的话,恐怕郭图等人会再想出什么破解之法。 不如等一会儿刘夫人直接当众宣读,让郭图等人都卒起不意、措手不及。 袁谭突然一副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样子道:“等朕登基之后,要在河北四州建立起一个崭新的国家!” 大家一听这话,无不目瞪口呆。 袁谭又接着说道:“到时国号为‘袁’,啊不对不对,国号为‘谭’!朕便是谭高祖!” 话音一落,人们都笑得前仰后合起来。 审配道:“大公子,这国号可不是胡乱命名的!自古以来国号的命名不外乎五种方式:第一种是根据天子的部落,比如大禹出身于华夏部落,便命名国号为‘夏’;第二种是根据天子的族群,比如成汤来自商族,便命名国号为‘商’;第三种是根据天子的统治区域,比如姬发的统治区域为周地,便命名国号为‘周’;第四种是根据天子的封地,比如嬴政的封地为秦地,便命名国号为‘秦’,第五种是根据天子的爵位,比如高祖的爵位为汉王,便命名国号为‘汉’!以天子的名字命名国号,真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啊!” “不错,朕就是要空前绝后、震古烁今!以前是只有五种方式命名国号,到了朕这里,就会出现第六种,那就是以自己的名字来命名国号!”袁谭意气风发地说道。 袁谭本以为自己标新立异、别具一格,却没想到刚一说完,就引来了一阵哄堂大笑。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成了欢声笑语、人声鼎沸,看上去根本不是吊唁仪式。 面对此情此景,袁谭脸上顿时变得红一阵白一阵。 他沉吟了片刻,又高声说道:“那朕建国之后,便命名国号为‘青’,因为朕的统治区域在青州,封地也在青州!” 大家一听袁谭这么说,又都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不大一会儿工夫,刘夫人带着袁熙、袁尚、甄宓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袁谭看刘夫人一伙人过来了,也不好意思拿正眼去瞧。 气氛逐渐沉寂下来,刘夫人环顾了一下众人,说道:“各位文武大臣,你们都是家夫的股肱之臣,承蒙各位厚爱,前来参加家夫的出殡仪式!不过今日老身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宣布一下!” 大家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刘夫人。 郭图眉头微皱,心中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妙。 刘夫人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封书信,举起来说道:“这是家夫亲手写的遗命,特让老生在众人面前拆开来宣读!” 刘夫人拿着密封完好的书信,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下,又撕开了信封,宣读道:“列位同仁,袁某戎马一生、积劳成疾,身体每况愈下,自知命不久矣!故而一些家国大事,需要及时交代清楚!袁某育有三子,长子袁谭早年过继给了亡兄袁基,还剩下袁熙与袁尚二子!二子之中,袁尚品行端正、温文尔雅、才华出众、深得某心,必能克承大统、弘扬大业!待袁某归天之后,由三子袁尚继承整个袁氏基业,望众文武尽心竭力辅佐之!——袁本初遗命” 刘夫人读完了袁绍的遗命,在场的人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郭图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在地上险些站立不住。 不可能啊! 袁绍的确是打算立袁尚为嗣子,可他还没来得及向众人宣布呢,就被自己设计害死了! 如今怎么会突然又冒出一封遗书了呢? 袁绍虽然经历了官渡大败,身体大不如前了,但离死可还远着呢! 如果自己不陷害袁绍的话,他就根本不会死。 谁也不会活得好好的,就写什么狗屁遗嘱啊! 如果袁绍没死的话,根本不会用这种形式去立嗣子! 他应该是把大家都召集起来,当众亲口宣布才对呀! 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 难道这份遗书是伪造的? 那么到底是谁伪造的呢? 刘夫人一直都偏爱袁尚,她肯定希望袁尚能够继承大统。 可她毕竟是个妇道人家,一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二没有那么深的谋略,绝不可能干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袁尚伪造的? 也不可能啊! 袁尚就是个乳臭未干、弱不禁风的纨绔膏粱,他也干不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事啊! 是他,一定是他! 一定是逢纪伪造的! 难怪刚才在大堂上大家争论得热火朝天,唯独逢纪一副气定神闲、志在必得的样子,原来他早就胸有成竹、胜券在握了! 逢纪是袁绍身边的第一红人,模仿袁绍的口吻和笔迹,对逢纪来说绝不是什么难事。 人有千算,天有一算。 千算万算,不如天算。 没想到自己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地想要扶袁谭上位,什么事都算到了,却没算到逢纪会立矫诏! 看来这次真是输定了! 想到这里,郭图不禁心下一阵叫苦。 但郭图仍然不甘心,又对袁谭耳语了一番。 袁谭听完之后,顿时面色凝重,嘴角有些抽搐,大声咆哮道:“你这封信是假的!朕才是真正的皇上!” 文武群臣听了袁谭的话,都有些哭笑不得。 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袁谭的春秋大梦居然还没有醒。 “袁谭,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这封信是家夫亲手交给我的,难道你连我也怀疑吗?”刘夫人对袁谭厉声质问道。 袁谭顿时气血攻心、方寸大乱,声嘶力竭地喊道:“毒妇,谁不知道你一直都宠爱袁尚啊!肯定是你伪造了一封爹的书信,一心想让袁尚继位!”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顿时一阵唏嘘。 不管怎么说,刘夫人也是袁谭的亲生母亲。 袁谭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管自己的亲生母亲叫“毒妇”,真是狼心狗肺、大逆不道。 刘夫人毫不示弱地道:“袁谭,这封信是家夫亲手写的,不信的话你可以过来看看,是不是家夫的笔迹!” 袁谭上前走了两步,又想到刘夫人敢这么有恃无恐,也许真是袁绍亲笔写的遗书,便又立在了原地,厉声道:“这里是男人的世界,妇人不得干政!”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寡助之至,亲戚畔之。 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众人看袁谭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这个态度,都纷纷站出来劝袁谭要尊敬刘夫人,也更要尊重袁绍的遗命,更要接受袁尚继位的现实。 逢纪冷眼旁观着在场的一切,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容。 审配也是满脸得意,一边享受着胜利果实,一边频频点头。 郭图知道自己败局已定,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第3章 郭图给袁谭出谋划策 就这样,一代枭雄的人生,终于走到了终点。 他是曾经的十八路讨董联军盟主。 他是曾经的天下间实力最强诸侯。 他曾经地广粮丰、兵强马壮。 他曾经风光无限、一时无两。 这样的一个大人物,却只活了五十岁左右,的确让人感到无限唏嘘、无限惆怅。 死者已矣,生者如斯。 袁绍虽然长眠于地下了,但地上的人们却依然要活着、要拼搏、要挣扎、要奋斗。 随着刘夫人当众宣读袁绍的遗嘱,嗣子风波也正式地落下了帷幕。 毫无疑问,袁尚接掌了河北四州,成为了袁绍的合法继承人。 袁谭依然是之前的袁谭,甚至连之前的袁谭都不是了。 此时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袁谭,一个是郭图。 袁谭愁眉苦脸、长吁短叹,郭图面无表情、默然不语。 郭图毕竟是袁绍曾经最宠爱的谋士,多年来也经历了很多暴风骤雨、大风大浪。 虽然郭图此番扶袁谭继位没有成功,但这并不能令他心灰意冷、一蹶不振。 过了半晌,郭图劝道:“公子,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纠结下去了,须知‘悲能埋志、忧能伤人’的道理,我们还是致力于当下、着眼于未来吧!” 袁谭叹了口气,抱怨道:“真没想到,一切都谋划好了,却被一个老太太给搅和了!孔子不愧是圣人啊,人家说的那个话就是有道理,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公子说的可是刘夫人?”郭图明知故问地道。 袁谭苦笑道:“除了她还能有谁?今天的情景你不也都看到了吗,若不是她在众人面前拿出了袁绍的遗命宣读,嗣子之位又怎会落到袁尚头上?这个老娘们,真是太可恶了!” 郭图听袁谭这么说,觉得他实在大逆不道,劝道:“公子,以后万不可说这样的话,刘夫人再怎么说也是你的母亲。俗话说,百善孝为先。就是因为你今天对刘夫人不敬,才引发了众怒,令绝大多数人都站到了袁尚一边!” 袁谭感到十分委屈,眼角顿时湿润了,哽咽着道:“先生,你怎么也替那个毒妇说话啊?她虽然是我的亲生母亲,却从来不拿我当亲生儿子,可若不是拜她所赐,我又怎会落到今天的下场?当年我本来在家里待的好好的,她非得让袁绍把我过继给别人。袁绍也是个糊涂虫,竟然听了她的话!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就是死活看不上我!若是没有我袁谭北驱田楷、东攻孔融,袁绍又岂会那么容易拿下整个青州?袁尚那小子狗屁不是,有哪里好?他何德何能、何绩何功啊?” 郭图看袁谭哭得很伤心,也知道他确实是心里有莫大的委屈,于是安慰道:“公子,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何必为此而难过呢?不过不管怎么说,刘夫人也是你的母亲,在外人面前千万不能表现出对她不敬!正所谓:生身父母大于人,养身父母大于天。刘夫人就是千错万错,她也是你的母亲,她也是生你养你的人!” 袁谭用衣袖擦拭一下眼泪,停止了哭泣,说道:“对,不管怎么说,都是我欠她的。至于她那么对我,就只能算我命苦吧!” 郭图毕竟是饱读诗书之人,他知道古往今来命途多舛者不计其数、举不胜举,袁谭受的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公子,太史公有云:古者富贵而名磨灭,不可胜记,唯惆怅非常之人称焉。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髌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其通道。故述往事,思来者。” 郭图引用了司马迁的一段名言。 袁谭听得似懂非懂。 他最喜欢在别人面前卖弄学问,所以身边一直有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幕僚跟着,经常颐指气使地让幕僚引经据典,然后又说该幕僚是他的徒弟,他是在考自己的徒弟。 此时一听郭图这么说,袁谭顿时来了兴致,连忙问道:“先生,这段话听起来很高雅啊,您再说一遍呗!” 郭图把司马迁的那段话又说了一遍。 袁谭依然听得一知半解,又问道:“先生,这都是什么意思啊,您帮我解释解释呗!” 郭图一想,解释一下也好,好让他看看古之圣贤都是怎么在逆境中与命运抗争的,于是说道:“《史记》是司马迁所着,司马迁被后世尊称为太史公。” 袁谭听说过司马迁的名字,知道他是西汉的史学家,于是说道:“啊,这个我当然知道了,马迁嘛,那我能不知道嘛!” 郭图又问道:“那你可知《史记》是如何完成的吗?” 袁谭眉头一皱,摇摇头道:“哎呀,智者千虑,必有一次会那什么,这个我还真不是太清楚!” “《史记》历时十四年完成,然而就在太史公着书立说第五年的时候,遭遇了一场无妄之灾!大汉有个将军叫李陵,他奉汉武帝之命前去讨伐匈奴,然而他的五千步兵却遇到了匈奴的八万大军。最后李陵弹尽粮绝,被敌人俘虏!汉武帝听说李陵降敌,顿时雷霆震怒,满朝文武也一起声讨李陵的罪过。唯独太史公一人,说李陵一直怀着一颗报国之心,带领五千人马杀敌万余,虽败犹荣!后来汉武帝又误信谗言,以为李陵要帮着匈奴攻打大汉,便想起当时太史公替李陵说好话的事,一气之下想要杀了太史公!太史公一想到自己的着作还没有完成,便忍辱负重,用宫刑换来了自己的一条命,终于完成了我国历史上第一部纪传体通史!”郭图滔滔不绝地讲述道。 袁谭听得兴致勃勃,又问道:“先生,什么是宫刑啊?” “所谓宫刑,就是次死之刑,男子割势,女子幽闭。”郭图解释道。 袁谭龇牙咧嘴地道:“哎呀,看来这司马迁也真够厉害的,都成太监了,还能写成一部文学巨着啊!” “是啊,所以你现在受这点儿苦,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你自己不放弃,知耻后勇、奋发图强,就必定会有东山再起之时、咸鱼翻身之日!既然你觉得你比袁尚厉害,那你就要用事实证明给大家看。如果你从此就一蹶不振了的话,也说明袁绍和刘夫人并没有看错人,你的确不如人家袁尚!”郭图趁机对袁谭激励道。 袁谭听了郭图讲的故事,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父母的确是毫无缘由地抛弃了自己,也一直都偏向于袁尚。 但起码自己还是青州刺史,锦衣玉食、鲜衣怒马,偏安一隅、称霸一方。 跟人家受了宫刑的司马迁比起来,自己简直是幸福太多了! “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袁谭怎么说也是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绝不会被眼前这点儿小小的困难所击垮的!袁尚,小屁孩儿一个,我看着他长大的。他有多大能耐,我还不知道嘛!不是我吹,我拿出三成功力的话,都能把袁谭玩儿得团团转!那您说说吧,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袁谭又问道。 郭图想了想道:“眼下袁尚接替了袁绍的位置,这已是既定事实,你我根本无力改变,但我们可以另辟蹊径!当年你爹叛离董卓的时候,自封为车骑将军,你完全可以效仿一下!然后对你手下的人封官许愿,让他们死心塌地地为你卖命!” 袁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郭图又道:“我们去黎阳,假装要打曹操,然后趁机管袁尚要兵。一旦我们有了足够的兵马,便完全可以与袁尚分庭抗礼,甚至取而代之!” 袁谭听得口水直流,发自肺腑地感叹道:“先生,妙!妙啊!” 第4章 逢纪要甄宓 袁绍的丧事办完之后,袁熙便返回了幽州。 他本想在邺城多待上一阵子,但刘夫人怕他重蹈袁绍覆辙,一直催他回去。 无奈之下,袁熙只好恋恋不舍地告别了甄宓。 袁尚继位之后,逢纪无疑成了整个袁氏集团的第一宠臣,他也难免变得恃宠而骄起来。 自从那一日袁尚跟逢纪透露袁绍和甄宓之间的秘密,逢纪便听得心猿意马、浮想联翩。 后来逢纪去袁绍府上送信,又亲眼见到了甄宓,发现她果然是天姿国色、摄人魂魄。 于是逢纪便对甄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连日来,逢纪更是对甄宓朝思暮想、魂牵梦绕,整个人也变得憔悴了许多。 逢纪垂涎于甄宓的美色,恨不得将其据为己有,也一直苦苦寻觅着机会。 听说袁熙回了幽州,而甄宓却仍然留在邺城,逢纪更加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起来。 所谓“老虎吃天,无从下口”,纵然逢纪再怎么张牙舞爪、馋涎欲滴,却仍然觉得甄宓是那样的遥不可及、高不可攀。 自古以来,男人能够得到心仪的女人,不外五个方面:一是帅气,二是高大,三是有钱,四是甜言蜜语、百依百顺,五是朝夕相伴、日久生情。 但逢纪的长相很普通,往好听了说,就是个普通人,往不好听了说,给人感觉还有一些呆板愚钝。 逢纪的身材并不高,连中等身材都算不上,是典型的五短身材。 女人如果长得五大三粗的话,都能打得过逢纪。 所以逢纪也一直没有入伍,只是当了个文官。 钱财逢纪倒是有很多,这些年来在袁绍手下任职,他确实搜刮了很多不义之财。 可钱这个东西是永无止境的,也是虚无缥缈的,评价一个人有钱没钱,你得分跟谁比。 如果跟普通老百姓比,逢纪完全可以说得上是富可敌国了。 可若是跟袁氏家族比,那逢纪还差得远呢,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而甄宓是袁家的媳妇,又是袁熙的老婆,袁熙是幽州刺史,整个幽州都是他的,甄宓还能差钱吗? 所以逢纪虽然跟普通人相比,算是个不折不扣有钱人。 但若是跟甄宓相比的话,那他却是个地地道道的穷人。 至于甜言蜜语、百依百顺,甄宓整天呆在袁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逢纪想跟她见一面都难乎其难,就更别说能跟她说话、相处了。 朝夕相伴、日久生情,那更是痴心妄想。 如果甄宓与逢纪同朝为官的话,总有机会在一起接触。 凭借逢纪的才华和真诚,他相信假以时日一定会征服甄宓。 可甄宓是个女人,不可能从政,更不可能跟逢纪成为同僚。 思来想去,逢纪觉得若想得到甄宓,没有捷径,只能死缠烂打、狂轰滥炸。 甄宓不是整天呆在袁府里不出来嘛,那自己就找各种理由去袁府,想办法跟她接近! 只要去的次数频繁,总有机会接触到甄宓。 拿定主意之后,逢纪便决定付诸实践。 这日上午时分,逢纪独自来到了袁府。 此时刘夫人正带着甄宓和几名侍女正在庭院之中观鱼赏花。 “微臣参见刘夫人!” 逢纪见了刘夫人,躬身施上一礼。 刘夫人见逢纪又来到了自己府上,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逢纪一看甄宓也走了,心下不禁有些失望。 但此时他也没法说什么,只好偷偷地瞄了甄宓几眼。 甄宓与几个侍女走了之后,刘夫人又问道:“逢大人此番前来,不知有何贵干啊?” 逢纪沉吟了一下,说道:“夫人,微臣,微臣是想跟您说一下主公遗命的事!” 刘夫人眉头一皱,引领着逢纪来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亭台之中。 二人落座之后,逢纪又沉声道:“夫人,主公遗命,其实是在下伪造的!” 刘夫人闻听此言,顿时心头一凛,随即又问道:“你说什么?你可知这是诛三族之罪?” 逢纪毫无惧色地道:“微臣当然知道!不过事急从权,微臣为了确保尚公子上位,也只能出此下策!主公很有可能是被郭图害死的,郭图为了推袁谭尚未,私下里做了大量的勾当!微臣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才伪造了主公的遗命!” 刘夫人眯起三角眼,仔细打量着逢纪,半晌之后又问道:“逢大人,你今日来找老身说这些,到底是什么目的?袁尚已经继承了袁家的基业,你完全可以把伪造老爷遗命的事烂在肚子里啊!莫非这件事是被人发现了?” 逢纪连连摇头道:“夫人放心,在下做事一向严丝合缝、滴水不漏,外人并没有发现!” 刘夫人一听这话,心中一块悬着的大石方才落下,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逢纪干笑了两声,又说道:“夫人,逢某冒着被诛灭三族的风险,为你们袁家办成了一件天大的事,难道夫人不想感恩戴德吗?难道夫人不思投桃报李吗?” 刘夫人一听逢纪这么说,心下有些不悦。 但她转念一想,此时袁绍尸骨未寒、袁尚立足未稳,此时万万不可以树敌。 而且逢纪在袁绍帐下是数一数二、举足轻重的人物,更不能得罪于他。 于是刘夫人点了点头,问道:“逢大人,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老生能给的,一定……” “甄宓!” 还没等刘夫人把话说完,逢纪便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自己的夙愿。 刘夫人不禁听得目瞪口呆,怒目而视地道:“你说什么?我看你是疯了吧?甄宓是有妇之夫,是我的儿媳妇,你居然想要她?” 逢纪笑了笑,说道:“刘夫人,别以为我不知道袁绍是怎么死的!甄宓是你的儿媳又怎么了?还不是照样服侍你的夫君嘛!你的儿媳与你的丈夫私通你都能接受,按说逢某更应该不在话下了!” 刘夫人顿时面色大变,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实在是太恐怖了。 袁绍的死,只有自己、甄宓、袁尚,还有那几个给袁绍验过尸的令史知道。 那几个令史都被袁尚给杀了,甄宓和袁尚也绝对不会将家丑外扬出去,逢纪又是如何对袁绍之死了如指掌的呢? 此人真是神通广大、手眼通天啊! “我要是不答应呢?”刘夫人冷冷地道。 逢纪看刘夫人与袁绍是一个德行,外强中干、色厉内荏,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说道:“夫人,那又何必呢?把甄宓送给我的话,对您毫无损失!但如果不把甄宓送给我的话,那您的损失可就无法估量、不堪设想了!” 刘夫人战战兢兢地道:“不把甄宓送给你,你会怎样?” “哼哼!逢某不才,不过我既然能把袁尚推到嗣子之位,就也能把袁谭推到嗣子之位!而且还能让天下人都知道,主公到底是怎么死的。到底是病死的啊,还是累死的啊,在下手里的证据都十分确凿!”逢纪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道。 刘夫人听了逢纪的话,顿时感到头大如斗,不由兀自沉吟起来。 甄宓! 真服啊! 真他妈的让老娘佩服啊! 男人们为了你竟然能疯成这个样子! 袁熙因为你,而完全失去了当嗣子的资格! 袁绍因为你,而纵欲过度、一命呜呼! 如今又来了个逢纪,如果得不到你,他便会把整个袁家闹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转念一想,甄宓既然能累死袁绍,那就也能累死逢纪。 红颜祸水你既然想要,那老娘成全你倒也无妨! 想到这里,刘夫人点点头道:“逢大人,算你狠!不过老生也要嘱咐你一句,甄宓乃不祥之物!袁绍因她而死,袁熙为她而丧失了竞争嗣子的资格,就算你得到她了,恐怕也会无福消受!” 逢纪一看刘夫人终于妥协了,顿时欣喜若狂、心如撞鹿,哪还有心思听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逢纪扬起嘴角道:“有福无福乃是命中注定,就不用劳夫人操心了!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第5章 刘夫人劝甄宓 逢纪离开之后,刘夫人又一个人坐在亭台中思忖起来。 本以为逢纪是一心一意辅佐尚儿,没想到他却心怀鬼胎,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盘,真是无利不起早,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啊! 那么自己又该如何应付呢? 难道真的把甄宓送给他吗? 若是真把甄宓送给逢纪的话,最委屈的人就是袁熙。 自己好不容易娶了个老婆,却跟袁绍有一腿。 好不容易袁绍死了,却依然不能跟老婆团聚,还得再被逢纪戴绿帽子。 袁熙虽然远在幽州,但他也会经常回邺城。 所以一旦把甄宓送给了审配,袁熙是早晚都会知道的。 袁熙那小子向来脾气不好,他知道了之后,还不得跟逢纪拼命去嘛! 自己当时也是一时糊涂,非得把甄宓留在邺城。 如果让她跟袁熙去了幽州,估计也就没逢纪什么事了。 若是不把甄宓送给逢纪的话,他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不但会把伪造袁绍遗命的事捅出来,还会把袁绍真正的死因公之于众。 到那时不但尚儿的嗣子之位不保,袁家也会颜面尽失、声誉尽毁。 若是不答应逢纪,又想平安无事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逢纪铲除! 可是逢纪手握重兵,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要想铲除他又谈何容易? 尚儿刚刚继位,也没有足够的把握扳倒逢纪。 袁谭又跟自己闹掰了,袁熙又远在幽州,实在找不出强有力的人去对付逢纪。 为了袁家的颜面,也为了尚儿能够坐稳位置,权宜之计也只能委屈一下甄宓,妥协于逢纪这个淫贼了! 至于袁熙那里,瞒得一时是一时吧,怎么也得让尚儿真正接管了整个河北四州再说。 刘夫人拿定主意之后,又起身回到了屋子里。 此时甄宓正在镜子前梳妆打扮。 刘夫人站在甄宓身后,怔怔地看着镜子里那如花似玉的美人,五味杂陈、良久不语。 “夫人,有什么事吗?”甄宓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 刘夫人叹了口气,点点头道:“嗯,老身的确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与你商议!” 甄宓站起身来,与刘夫人一起来到榻上坐下。 “甄宓啊,你知道刚才逢纪来找我,都说了些什么吗?”刘夫人问道。 甄宓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柳眉微蹙着问道:“不知道啊,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想要你!”刘夫人直接开门见山地道。 甄宓顿时花容失色,惊叹道:“什么?开什么玩笑?这个逢纪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难道他不知道我早已是有夫之妇了吗?” “你是袁家的媳妇,是袁熙的妻子,这件事邺城的人谁不知道?逢纪当然也知道你的身份了!有道是:直木先伐,甘井先竭。谁让你长得太漂亮呢,把人家逢纪的魂儿都给勾走了!”刘夫人打趣道。 甄宓坐在那里不再说话,心下却是无比惆怅。 世人都羡慕天生丽质的女人,可又有谁知道其中的辛酸? 自己虽然被上天赐予了一副好皮囊,上天却也让自己命途多舛。 先是被比自己父亲还大的袁绍霸占,然后又稀里糊涂地嫁给了袁熙。 本以为嫁人之后,可以安安心心地相夫教子,可袁绍却依然不依不饶,不让自己去幽州与丈夫团聚。 后来袁绍纵欲过度,死在了自己的床上,刘夫人怕袁熙重蹈袁绍覆辙,依然不让自己去幽州。 如今自己年纪已经不小了,不但没生下一儿半女,还得继续守活寡。 这又突然冒出个逢纪来,真是红颜薄命啊! 还不如长得相貌平平,或是长得相貌丑陋呢! 那些女子虽然普通,却也能像良家妇女那样正正经经地过日子啊! 刘夫人来找自己说这些事,从她的话里话外都不难听出,她并没有对逢纪严词拒绝,很可能是默许了逢纪的非分之想。 这可如何是好啊? 难道自己此生就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苟活吗? 刘夫人看甄宓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又说道:“甄宓啊,逢纪这个人,咱们可惹不起啊,就连老生也要惧怕他三分呢!他身居要职、手握重兵,是当年老爷手下的第一权臣!为了辅佐尚儿上位,那封遗书也是他伪造的!而且此人神通广大,居然连老爷真正的死因都了如指掌!权宜之计,我们也只能妥协于逢纪了!” 刘夫人的话说的虽然很委婉,意思却是再清楚不过,就是想让甄宓去找逢纪投怀送抱。 甄宓连连摇头,央求道:“夫人,奴婢已经错过一次,不想一错再错下去了!奴婢是有夫之妇,又是您的儿媳,若是再去与逢纪暗通款曲,又如何能对得起自己的丈夫袁熙、如何能对得起袁家的列祖列宗啊?还是请夫人高抬贵手,放了奴婢吧!” 刘夫人面无表情地道:“简直是妇人之见!逢纪指名道姓地要你,若是我们不答应他,他就会把伪造老爷遗命的事抖搂出来,还会把老爷真正的死因宣扬出去!到那时会怎样,你想过没有?不但尚儿的嗣子之位不保,袁家也会颜面扫地,而你也会身败名裂!别忘了,老爷是死在了你的床上!” 甄宓听得心下一阵骇然,一时语塞起来。 刘夫人看甄宓被自己说的有些动摇了,又继续劝道:“你刚才也说了,与逢纪是暗通款曲。那么既然是暗通,就说明不是明通,所以也不会有人知道!熙儿远在幽州,一年也回不来一趟。就算他回来了,在家里也呆不上几天,上哪会知道你和逢纪之间的秘密去?还有,逢纪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也得顾及自己的声誉,所以他也会非常保密的!” 甄宓连忙辩驳道:“夫人,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天下没有藏得住的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奴婢若是真的与逢纪那样了,早晚都会被人发现的!当年老爷位高权重、手握重兵,比逢纪厉害多了吧?可即便是那样,我和老爷的事也还是让外人知道了呀!” 刘夫人瞪了甄宓一眼,又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嘛,这只是权宜之计,又没让你与逢纪一生一世都干那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以为老生就心甘情愿地让他肆意奸淫自己的儿媳妇吗?如果那样的话,我们袁家的尊严何在啊?等尚儿的位置坐稳了,有实力跟逢纪抗衡了,老生便会想方设法将他铲除!” 甄宓依然不甘心,又问道:“夫人,难道除了让奴婢委身于那个淫贼,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刘夫人摇摇头道:“逢纪是当年老爷手下的第一权臣,他不但手握重兵,还势力庞大、党羽甚众!而现在又是非常时期,尚儿刚刚继位,袁谭依然贼心不死、虎视眈眈。若是逢纪真的跟咱们翻脸了,去扶持袁谭上位,那我们不但前功尽弃,还会有性命之忧啊!” 甄宓一听这话,不由心下一阵叫苦。 看来自己无论如何也难逃此劫了! 老天真是太可恶了,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折磨自己啊? 刘夫人又劝道:“甄宓啊,其实你想开一点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男女之间,不就是那么点儿事嘛!你又早都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跟逢纪在一起,咱也不损失什么!再说袁熙长期呆在幽州,你这常年顾影自怜、孤枕难眠的,时不时地有个男人抚慰一下,不是也挺好的嘛!所以只要你放下思想包袱和心理负担,这对你来说反而是件好事情啊!” 甄宓听得哭笑不得,觉得刘夫人不当青楼里的老鸨子真是太可惜了。 第1章 甄宓找袁尚求助 刘夫人知道逢纪神通广大、手眼通天,是个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她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那就必须得言而有信。 刘夫人也生怕逢纪那边等的不耐烦了,会先给她点儿颜色看看。 又苦口婆心地劝了甄宓一会儿,刘夫人便把她赶了出去,让她去逢纪府上献媚。 甄宓走出屋子之后,并没有去逢纪府上,而是在院子里徘徊起来。 此时的甄宓顾影自怜、黯然神伤,直感到无依无靠、形影相吊。 自己父母去世得早,几个兄长也相继离世,家中的亲戚只剩下几个姐姐,却都已嫁人,多年不曾来往。 丈夫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妻子的守护神、避风港,可自己的丈夫呢? 根本不是什么顶梁柱、守护神、避风港! 他明明娶了自己,也明明知道袁绍霸占了自己,却一直都忍辱负重、无动于衷。 虽然他也跟袁绍闹了几次,但根本没什么效果,他便知难而退了。 如今袁熙远在幽州,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自己更不能去那里找他。 由于多年来与丈夫聚少离多,至今没能诞下一儿半女,身边连个陪自己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 把所有认识的人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之后,甄宓又把希望寄托在了一个人身上。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甄宓的小叔子袁尚。 袁尚与袁熙感情甚笃,由于爱屋及乌,也一直与甄宓相处的不错。 袁尚生性善良、淳朴,如今继承了袁绍的基业,成了大将军、冀州牧。 逢纪是袁尚的部下,甄宓觉得找袁尚去为自己主持公道,他应该不会坐视不理的! 拿定主意之后,甄宓来到了冀州府衙。 自从袁尚接替了袁绍的位置,便每天忙得不亦乐乎,除了要批阅堆积如山的公文,还要接见纷至沓来的文武群臣。 然而虽然很累,但每天被人前呼后拥、阿谀奉承,袁尚倒也感到着实受用。 甄宓在冀州府外等候良久,终于被侍卫叫了进去。 “二嫂,你怎么来了?” 袁尚见了甄宓,感到十分出乎意料。 甄宓有些难为情地看了看袁尚周围的人,袁尚大声呵斥道:“你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看不出眉眼高低吗?都给我滚出去!” 甄宓见此情景,也是不由一怔。 一向柔柔弱弱、文质彬彬的袁尚,这才刚接替了袁绍的位置,便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真是:官大半级压死人,官小一级不是人! 众人纷纷走出了府衙大堂,袁尚又说道:“二嫂,这回没人了,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好了!” 甄宓实在感到难以启齿,可若是不说出来,恐怕今晚自己都无家可归了。 于是她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叔叔,嫂子今天来你这里,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嫂子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否则也不会来这里找你!” 袁尚一听这话,连忙信誓旦旦地道:“嫂子,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您尽管开口,在冀州地界上,就没有我袁尚办不了的事!” 甄宓心中感到一丝宽慰,又说道:“叔叔,逢纪,逢纪他……” 袁尚眉头一皱,问道:“逢纪他怎么了?” 甄宓略一沉吟,又接着道:“逢纪想让我委身于他,便去找夫人讨要。夫人迫于逢纪的淫威,便答应了他,又让我去他府上献媚!嫂子实在是没办法了,才过来找你帮忙!” 袁尚顿时怒不可遏,用力拍了一下案几,腾地站了起来,说道:“什么?竟然有这种事?我看逢纪这小子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欺男霸女竟然找到我们袁家头上了!我若是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他还真不知河北到底是谁的天下!来人呐,去把逢纪给我抓来!” 甄宓一想到刘夫人说逢纪权势熏天、手握重兵,连刘夫人自己都那么忌惮逢纪,就更别说年轻气盛的袁尚了。 于是甄宓赶紧劝道:“等等!叔叔,先不要这样!” 袁尚眉头一皱,又摆摆手,让侍卫们下去了。 “二嫂,怎么了?逢纪如此胆大包天、胡作非为,我身为朝廷大将军、河北之主,难道不该将他绳之以法、问之以罪吗?”袁尚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 甄宓沉声道:“叔叔,夫人说逢纪知道老爷的真正死因,又伪造了老爷的遗命,拥立你为嗣子。况且他还手握重兵,势力十分庞大,如果你贸然将他抓来,恐怕会对你和我们整个袁家不利啊!” 袁尚一听这话,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兀自沉吟起来。 都怪自己一时糊涂,当时逢纪说要拥立自己为嗣子,自己心怀感激,便把袁绍的真正死因告诉了他! 至于伪造遗命的事,一旦传扬开来,势必会引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别人不说,就是袁谭便会再跑过来和自己争位。 自己以前的确是对嗣子之位不感兴趣,可当上了之后才发现,真不是一般的受用。 整天被人前呼后拥、远接高迎的,那种感觉真是太有优越感和满足感了。 平日无论什么大事小情,也都有别人替自己想着,就连喝个水,都有人喂自己。 利器入手,不可假人。 所以自己如今既然已经接替了父亲的位置、继承了袁氏的基业,就绝对不能再拱手让给别人。 自从官渡大战之后,田丰被处死、沮授被俘虏、许攸投曹操、郭图受冷落、审配两个儿子被俘虏,逢纪便一下子脱颖而出,成为了父亲最倚仗的权臣。 他的确身居要职、手握重兵,在整个冀州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不容小觑。 可此事就这么算了吗? 他可是对自己的嫂子有非分之想啊! 不但有非分之想,竟然还前去找刘夫人那里讨要! 刘夫人是自己的亲娘,怕自己对付不了逢纪,便向他妥协了。 自己身为朝廷大将军、河北四州之主,怎能受他如此欺负、容他如此放肆? 想到这里,袁尚愤恨不平地问道:“二嫂,那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理啊?” 甄宓毕竟是女流之辈,哪里知道为人主者该如何驾驭下属,不禁一阵摇头。 袁尚看甄宓也没有主意,又起身说道:“二嫂,咱们回家问问我娘吧,她一定有办法的!” 甄宓头摇的似拨浪鼓一般,说道:“夫人找我谈了半天,态度很坚决,就是让我去逢纪那主动投怀送抱!如果我们再回去问她,我岂不是还要委身于逢纪嘛?” 袁尚一听这话,顿时也没了主意。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在无忧无虑、娇生惯养之中长大,军国大事有袁绍定夺,生活中的大事小情有刘夫人一手操持,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为他遮风挡雨。 而现在袁绍去世了,刘夫人又是这个态度,袁谭没当上嗣子,恨他恨得入骨,袁熙又远在幽州,远水救不了近火。 一下子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又身边谁也指望不上,难免使袁尚茫然不知所措。 “二嫂,那你说该怎么办吧!此事关系到你的名节,也关系到我们袁氏家族的荣辱,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袁尚又把难题推给了甄宓。 甄宓一脸愁容地道:“叔叔,无论如何你也先不要动逢纪。如果真把他逼急了,他反咬一口,我们可就全完了!” 袁尚点点头道:“逢纪这小子,先让他的脑袋在脖子上寄存几天。等时机一旦成熟了,我便把他满门抄斩!不过嫂子你得赶紧想个办法呀,要不今天咱们都没法回家了!” 甄宓沉吟了一下,说道:“叔叔,你手下那么多大臣,应该有满腹韬略之人。你不妨请教一下他们,或许会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袁尚一听这话,顿时眼前为之一亮。 他又把赶紧自己手下的谋士、幕僚,挨个儿地想了一遍。 不大一会儿工夫,袁尚的头脑之中便浮现出一个人来。 第2章 审配为袁尚献计 袁尚想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审配。 当时袁尚与袁谭争夺嗣子之位,郭图、辛评等人是率先投靠了袁谭。 逢纪和审配本来也看好袁谭,但却与郭图是死对头,无奈之下,二人才选择了袁尚。 所以在袁尚看来,他手下的这帮谋士之中,与自己最亲近的人只有两个,也就是逢纪和审配。 如今逢纪摆明了要跟袁家过不去,于是袁尚便想到了审配。 袁尚把甄宓安置在了冀州府衙的书房之中,又命人把审配找了过来。 “老臣参见大将军!”审配一见了袁尚,躬身施礼道。 袁尚笑盈盈地走上前去,拉着审配的袖子坐了下来,说道:“审叔叔不必多礼,你我虽是君臣关系,但我从来就没拿你当过外人。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我们以叔侄相称即可!” 审配有些受宠若惊,不知袁尚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只好讪笑着点了点头。 袁尚又道:“审叔叔,今日找你前来,是小侄遇到了一件非常棘手的事,一时之间有些束手无措,请你帮我出出主意!” 审配听了不由一阵好奇,连忙说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将军有什么事但说无妨,老臣虽然资质愚钝,但却可为将军分担一下忧虑!” 袁尚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审叔叔,逢纪那厮辱我太甚!他竟然上我们家去,点名道姓地管我母亲要二嫂!” 审配听得云里雾里,不禁满脸疑惑。 袁尚看审配似乎有些没听明白自己所说的话,又解释道:“逢纪这个老色狼垂涎于我二嫂甄宓的美色,想将其据为己有,便去我家里找我母亲讨要甄宓!他还说什么如果不答应他的话,他便将我父亲的真正死因公之于众!他还说我父亲的那封遗嘱是假的,是他伪造的。如果不把我二嫂送给他的话,他就把伪造遗嘱的事也抖搂出来!” 审配听了袁尚的解释,顿时大吃一惊,同时心下也不由一阵窃喜。 多年以来,逢纪一直是自己的死对头,他与我明争暗斗了近十年,也让我吃了不少的亏。 若不是官渡之战自己的儿子被曹操俘虏,袁绍怀疑自己,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跟逢纪同流合污的。 官渡大战之后,田丰被处死、沮授被俘虏、郭图受冷落、许攸投曹操,自己又受到小人的诋毁,才使得逢纪小人得志、扶摇直上。 后来袁绍突然死去,他又找自己密谋,伪造了袁绍的遗命,使得袁尚继位。 袁尚上位后,逢纪变得更加嚣张跋扈,不但经常对自己指手画脚、颐指气使,居然还打起了甄宓的主意!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不过这样也好,上天欲让人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逢纪越是作死,死的也就越快。 他死了之后,这第一心腹重臣可就非自己莫属了! 想到这里,审配又再次确认道:“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啊!审叔叔,这么大的事,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怎么可能拿来开玩笑呢!”袁尚十分笃定地说道。 审配一脸鄙夷地道:“逢纪真是个衣冠禽兽!不,他简直是禽兽不如!竟然能干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来,实在是令老臣义愤填膺啊!” “审叔叔,那你说,这件事我该如何处理啊?”袁尚又问道。 “将军,古人云:官不私亲,法不遗爱,上下无事,唯法所在!甄宓是你嫂子,是有夫之妇。她的丈夫是幽州刺史袁熙,也是你的亲哥哥。逢纪既然明目张胆地夺人妻子,这很显然是触犯了大汉律法。理应绳之以法、严惩不怠!”审配斩钉截铁地说道。 由于审配性格刚烈、耿直,也一向对刑法颇有研究。 袁尚点点头,又说道:“可是审叔叔,逢纪那厮可是手握重兵啊!而且在冀州乃至整个河北,他也有着自己庞大的势力。若是动他的话,只怕他会狗急跳墙、穷鼠啮狸啊!还有,他若是把我父亲的真正死因和伪造遗命的事情抖搂出来,我们袁家不但会颜面扫地,只怕我的位置也会不保啊!” “你父亲的真正死因?主公不是因为积劳成疾而死的吗?”审配不禁问道。 袁尚心下一怔,俏脸也泛起了红晕。 家丑不可外扬,怎么自己一不小心,又把这件事给说出来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自己都把父亲的真正死因告诉逢纪了,对审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于是袁尚讪然一笑,说道:“父亲是操劳过度而死!他跟我二嫂关系一直不错,那一晚又服用了大量的壮阳药物,所以才……” 审配一听这话,再次瞠目结舌起来。 原来袁绍并非郁郁而终,而是风流致死啊!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风流,而是跟自己的儿媳妇风流! 难怪逢纪也打袁绍儿媳妇的主意呢,看来是想效仿袁绍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甄宓那个小模样,还真是招男人喜欢啊! 袁尚看审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又叮嘱道:“审叔叔,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啊,这关系到父亲和我们整个袁家的声誉!” 审配点点头,随即又沉吟起来。 逢纪既然敢如此肆无忌惮,明目张胆地到袁家去要甄宓,想必一定是有恃无恐了。 如果贸然派兵去抓他,难免会发生一场内乱。 到时内部互相残杀,必然两败俱伤,只能白白便宜了袁谭、郭图一党。 而且逢纪手下的兵马不在少数,自己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可如果劝袁尚忍气吞声、息事宁人的话,逢纪便会更加嚣张,自己也只能继续屈服在逢纪的淫威之下。 就在二人都沉默不语之时,一名侍卫走了进来,将一封书信呈给了袁尚。 袁尚打开一看,原来书信是袁谭亲笔所写。 此时袁谭已经带着自己的部分人马屯扎在了黎阳。 他按照郭图的建议,先是自封了车骑将军。 随后,袁谭又对手下的将士们封官许愿,说等自己消灭了曹操之后,便在许昌登基称帝,到时跟着自己一起打天下的人都是开国功臣,必将加官进爵、封侯拜相。 接着,袁谭又以完成父亲遗志为名义,引军去了黎阳,装成一副要南下攻打曹操的样子。 袁尚拆开书信,与审配一起读了起来。 袁谭在信上说,他要完成袁绍生平之志,也要为父亲报仇雪恨。 目前他正屯兵于黎阳,准备即日便渡河攻打曹操,重新来个“白马之战”,一雪前耻。 但袁谭手里的兵力不足,希望袁尚立刻给他派兵增援。 审配看完了书信,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公子,老夫有了一条妙计!”审配一脸神秘地说道。 袁尚眼前一亮,急不可待地道:“先生,有何妙计,快快讲来!” “公子,逢纪不是去你们家讨要甄宓嘛,你不妨先答应他!然后再派逢纪前去支援袁谭,你就跟逢纪说,他们凯旋而归之时,便会把甄宓送到他府上。只要逢纪肯去袁谭那里的话,必定有去无回!”审配一脸坏笑地说道。 袁尚听得云里雾里,不由皱眉问道:“什么?袁谭要兵我还真给他啊?若是他势力强大了,以后自立为王了怎么办?” 审配狡黠一笑道:“当然不能真给他派兵了!我们只给他少量的兵马,而且还都是一些老弱病残,由逢纪带领队伍过去支援!” 袁尚想了想,又问道:“那逢纪能去吗?他若是不去的话怎么办?” “公子放心,逢纪都敢明目张胆地上你们家去要人,说明他早就被你嫂子甄宓迷得神魂颠倒了。为了能一吻芳泽,逢纪肯定什么条件都会答应你的!”审配十分笃定地说道。 袁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审叔叔,你怎么确定逢纪去了袁谭那,就会有去无回啊?” 审配狞笑着道:“郭图跟逢纪积怨颇深,袁谭又性情乖张,他们不把逢纪千刀万剐了才怪呢!” 第3章 袁尚派逢纪去黎阳 审配退下之后,袁尚又派人把逢纪叫了过来。 虽然审配对袁尚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在逢纪面前,千万要装作若无其事、一如既往的样子。 但袁尚毕竟年纪太小,又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又哪能装得出来? 袁尚瞪着逢纪,愤愤不平地道:“先生,我对你一直都挺尊重,也很敬佩,可你却能干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真是有辱斯文、有伤风化!” 逢纪一看袁尚的表情,心中一下子就猜出了大概。 八成是自己去找刘夫人要甄宓的事,被袁尚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吧,反正你也早晚都会知道的! 老子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看你一个小屁孩儿又能奈我何? 想到这里,逢纪笑了笑,理直气壮地道:“公子,古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常言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甄宓有如花似玉之容、倾国倾城之貌,我喜欢她也不失君子之风啊,有哪里会有辱斯文、有伤风化呢?” “我呸!甄宓是我二嫂,是有夫之妇!你明明知道我二哥袁熙还健在呢,却还厚颜无耻地跟我母亲提出无理要求,简直是禽兽不如!”袁尚一脸鄙夷地骂道。 逢纪脸上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目露凶光、狰狞可怖。 他盯着袁尚看了一会儿,说道:“你呸?老子还呸呢!甄宓是你二嫂不假,是有夫之妇也不假!可你爹明明知道你二哥袁熙还健在,却将你二嫂扣留在邺城昼夜宣淫,导致最后纵欲过度吐血身亡!子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你爹可以做到的事情,为什么我逢某人就不可以?凭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袁尚被逢纪反问的哑口无言,铁青着脸,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逢纪一看袁尚理屈词穷了,又一脸得意地道:“公子,做人要缘木思本、饮水思源!俗话说得好:得人恩果千年记,受人花戴万年香!别忘了你这个嗣子之位是怎么得来的,若不是我逢纪使出浑身解数、费劲九牛二虎,嗣子之位肯定是袁谭的!你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应该当嗣子!论能力,你远远不如袁谭;论资历,你也远不如袁谭;论公绩,你更远不如袁谭;论年纪,你还远不如袁谭;……由于时间关系,我就不列举太多方面儿了!如果我不出手相助,袁谭就会继承袁绍的基业。而袁谭生性暴虐乖张,他一旦上位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将你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斩草除根!我不但帮助你顺利继位,还救了你的命,难道得到一点小小的回报还不应该吗?” 在引经据典、能言善辩方面,就是十个袁尚也不是逢纪的对手。 再加上袁尚有太多的把柄在逢纪手上,一时之间,袁尚直感到无言以对、无地自容。 茫然之余,袁尚又想起了审配给他出的计策。 差点儿把正事给忘了! 自己找逢纪过来干什么来了? 是让他去支援袁谭啊,跟他兴师问罪干嘛? 真是一脑子浆糊! 清醒了之后,袁尚又说道:“也罢!既然你是真心喜欢我二嫂,那我遂了你的心愿便是!” 逢纪一听这话,简直欣喜若狂。 没想到袁尚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自己的无理要求,看来真是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啊! 难怪董卓喜欢刘协、曹操也喜欢刘协。 权臣都喜欢傻子,年纪越小的傻子越好摆楞。 自己有袁尚在手,夫复何求! 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成为董卓、曹操那样的人物! “公子,在下也知道这件事的确有些让你为难,毕竟甄宓是你二嫂,你二哥还尚在人间!但是感情这个东西很微妙,有时候情到深处,真的会让人奋不顾身、无法自拔!所以也希望你能体谅我的难处,多站在我的角度上考虑一下!其实我对甄宓的感情,就跟你爹当年一样,实在是身不由己、情不自禁啊!所以我也顾不得那么多繁文缛节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也许,也许这就是真正的爱情吧!”逢纪真情流露地道。 袁尚听得阵阵作呕,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深吸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袁尚又正色道:“先生,这是袁谭写来的书信!” 逢纪接过书信,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冷笑道:“公子,袁谭这是故意找借口要兵,我们千万不能给他!他在青州苦心经营多年,保守估计也有五万人马。若是我们再给他兵马的话,就会此消彼长。袁谭羽翼一旦丰满了,便会生出不臣之心啊!” 袁尚叹了口气道:“说心里话,我也不想给他兵马,可是我们毕竟是亲兄弟!父亲的突然离世,归根结底还是官渡之战大败,导致他身体每况愈下,最后郁郁而终!如果父亲打赢了官渡之战,那便会登基称帝,到时佳丽无数,也不会再痴迷于我二嫂一个人!而且父亲一旦称帝,宫廷里便会有天下间最好的名医为他诊治。如今大哥说要攻打曹操,我身为河北之主,又岂能袖手旁观、置身事外,不给他发一兵一卒呢?” 袁尚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逢纪一时之间也不由连连点头。 逢纪沉吟了一下,又问道:“那公子打算给袁谭多少兵马?又打算派哪位将军前去支援他啊?” 袁尚不假思索地道:“我打算给他两千兵马,不过都是老弱残兵!至于将军嘛,一个也不给他!” 逢纪眉头一皱道:“什么?不派将军,那这两千老弱残兵由谁带队啊?” “先生,我身边最仰仗的人就是你,此番我想派你带队前往!凭借先生的辩才,完全可以把我大哥哄得团团转!”袁尚假装对逢纪阿谀奉承道。 逢纪一听袁尚要派自己去,心头不由一凛。 袁谭屯兵在黎阳,估计少说也得上万兵马。 自己只带两千兵马前去支援,又都是老弱病残,袁谭岂不是要大发雷霆? 不过就算他心中有怨怼,也怪不到自己头上,自己只是奉命行事罢了,要怪他也只能怪袁尚。 想到这里,逢纪又故作难色地道:“公子,这个差事可不轻啊,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袁谭那个脾气,再加上身边有个郭图老给他出馊主意,老夫若是去了的话,只怕是九死一生啊!” “先生,如果这件事你办妥了,回来之后,我便亲自带着二嫂到你府邸,将她双手奉上!以后你想怎样便怎样,只要我二哥不回来,我二嫂就一直待在你府上,如何?” 袁尚按照审配的意思,给逢纪开出了优厚的条件。 逢纪一听这话,不由大喜过望。 他本以为自己跟甄宓这件事并不容易促成,就算最后成了,也必然一波三折、大费周章。 即便是袁尚默许了,也得自己再想办法去俘获甄宓的芳心。 甄宓一个女孩子,肯定娇羞、腼腆,又哪会自己主动。 却没想到袁尚竟然要把甄宓亲自送到自己府上,这可真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逢纪咽了几下口水,又说道:“也罢,那老夫便亲自走一趟吧!不过公子可要说话算话呀,如果我回来之后,你不把甄宓送来的话,可别怪我逢某翻脸不认人呦!” 袁尚拍着胸脯道:“先生放心,我袁尚向来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逢纪眼珠一转,又说道:“空口无凭,立字为证!” 袁尚又回想起了审配的话,逢纪与郭图积怨颇深,袁谭又是个性情乖张的家伙,只要逢纪肯去袁谭那里,必定有去无回! 于是袁尚把心一横,提起笔来给逢纪写下了承诺。 逢纪拿着袁尚写的字据,一边看着,一边乐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好!既然公子这么有诚意,那老夫就先回去准备了!” 袁尚点了点头。 逢纪微施一礼,拿着凭证兴高采烈地离开了冀州府衙大堂。 第4章 甄宓与袁尚 逢纪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尤其是他所认为的正事,更是如此。 一想到自己完成了袁尚交代的任务之后,便可以抱得美人归,他更是刻不容缓、分秒必争。 离开袁尚之后,逢纪便大步流星地来到了军营之中。 精挑细选了两千老弱病残,逢纪又连夜便带着这些人马赶往了黎阳。 袁尚和甄宓看逢纪真的走了,都长出了一口气,也一起回到了袁府。 刘夫人一看甄宓跟袁尚一起回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觉得甄宓一定是不肯委身于逢纪,便去找袁尚帮忙了。 “小贱人,我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老娘让你去干什么了?你怎么擅自回来了?”刘夫人双手叉腰,对甄宓厉声质问道。 甄宓怯怯地低下了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袁尚连忙替甄宓解围道:“娘,事情我都知道了,逢纪那厮实在是欺人太甚,竟敢把主意都打到咱们袁家上来了!我已经想办法对付他了,二嫂也不用去逢纪那里了!” 刘夫人眉头一皱,满腹狐疑地道:“嗯?为什么?你想的什么办法?” “我派逢纪去黎阳了!这次他肯定是有去无回了!”袁尚言简意赅地说道。 刘夫人听得一头雾水,问道:“黎阳?逢纪去那干什么啊?” “袁谭眼下屯兵在那里,他写信管我要兵,想要南下攻打曹操。而孩儿只给了他两千老弱病残,袁谭看了肯定会大发雷霆的。再加上郭图与逢纪积怨甚深,所以逢纪这次去了那里,就会被杀掉!”袁尚解释道。 刘夫人听得似懂非懂,但一听说逢纪走了,倒是松了一口气。 她笑着抚摸了一下袁尚的后脑勺,夸赞道:“我老儿子真聪明,竟然能想到借刀杀人之计!” 袁尚心知肚明,这根本不是他想出来的计策,而是审配给他出的主意。 但为了在母亲面前表现自己的能力,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刘夫人收起笑容,又转身对甄宓道:“这次尚儿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打算怎么感谢他啊?” 甄宓抬起头来,感恩戴德地道:“叔叔大恩大德,实在无以为报!奴婢日后愿为叔叔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刘夫人一听这话,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说道:“当牛做马就不必了,今晚你就跟尚儿一起住吧!” 袁尚和甄宓顿时听得目瞪口呆,不由互视了一眼,又赶紧彼此把头都转到了一边。 袁尚一脸娇羞地道:“娘,你说什么呢?我怎么能跟二嫂同住啊?这岂不是有悖人伦吗?如果孩儿真的,真的与二嫂同住,又与禽兽何异啊?” 刘夫人笑了笑道:“哎妈老儿子,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啊?你怎么就不能跟你二嫂同住了?你爹能跟你二嫂同住、逢纪也能跟你二嫂同住,你身为河北四州之少主,为何不能跟你二嫂同住?” “娘,您别开玩笑了,儿子就跟你住!晚上不搂着娘,儿子根本睡不着觉!”袁尚搂着刘夫人撒娇道。 “不行!今晚无论如何,你也要跟你二嫂同住!都是娘把你给宠坏了,正常像你这个年纪,儿子都满地跑了!你可倒好,到现在连媳妇都不想娶!”刘夫人抛开袁尚,佯怒着说道。 甄宓霞飞双颊,直感到左右为难。 如果听刘夫人的,自己便对不起丈夫袁熙,又干出悖逆人伦的事来。 可如果不听刘夫人的,又只怕是不行。 一方面,家主之命难以违抗。 刘夫人在家里向来嚣张跋扈、说一不二。 之前袁绍在世的时候,她还能收敛点儿,可自从袁绍去世了,刘夫人便俨然成了袁家的老大。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根本没人敢违拗她的意思。 另一方面,袁尚刚刚救了自己,自己也说要不惜一切地报答人家。 刚说过的话,又怎么好反悔? 刘夫人又对甄宓问道:“甄宓啊,你意下如何呀?” 甄宓怔怔地站在那里,左右为难、不置可否。 刘夫人又劝道:“尚儿刚刚把你从危难之中解救出来,你刚刚也说过要报答他了!老爷你都陪过,也不差再多陪一个嘛!再说逢纪又老又丑的,你都能接受。尚儿长得这么英俊潇洒,又年纪轻轻的,让你陪他住,实在是对你莫大的恩赐啊!” 刘夫人说着便把甄宓和袁尚赶出了自己的屋子。 原来刘夫人这么安排,自有她的想法。 袁尚也老大不小了,如今又继承了袁绍的基业,当了朝廷大将军、河北四州之主。 他如今接掌了袁绍的基业,却还是跟自己的娘一起住。 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岂不要笑掉大牙? 更要命的是,袁尚经常是大半夜的饿了,就缠着刘夫人要吃奶。 刘夫人一直对袁尚娇生惯养,虽然自己早就没有奶了,但也依然十分地配合袁尚。 这么多年来,袁尚对刘夫人太过依赖了,导致他对别的女人根本提不起兴致,所以至今都没有娶妻生子。 刘夫人觉得如果再对袁尚娇惯下去,只怕他这一辈子都要跟娘住在一起。 不娶妻生子,袁氏的基业又如何往下传承? 岂不是要毁在袁尚的手里? 所以必须要让袁尚尝尝女人的味道,从而对女人产生兴趣,生出想娶老婆的想法。 而甄宓作为袁尚的启蒙老师,再合适不过。 她长得倾国倾城,又早已为人妇,对于床笫之事有着丰富的经验。 如今袁尚又帮了她这么大的一个忙,所以必须得肥水不流外人田,让自己家的肥水好好灌溉一下自己家的良田。 甄宓与袁尚被赶出去之后,两人都感到十分难为情,在屋外呆立良久、怔怔无语。 有好几次,甄宓与袁尚都不约而同地四目相对,二人又立刻都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甄宓长得如花似玉,只要是身体和心理都健康的正常男人,见了她没有不怦然心动的,袁尚当然也不例外。 自打甄宓嫁到袁家之后,便与袁尚朝夕相处。 袁尚每次见了甄宓,也都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更有无数次,袁尚在梦中与甄宓相遇过,醒来时总感觉意犹未尽、回味无穷。 这么多年来袁尚之所以对甄宓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就是因为甄宓是袁尚的嫂子,又是父亲宠爱的女人。 所以袁尚也只能偷偷地在心里想想,并不敢越过雷池半步。 袁尚之所以始终没有娶妻,也与甄宓有着莫大的关系。 自己的二哥娶了甄宓,自己找老婆起码也不能比甄宓差了! 可普天之下,又能找出几个像甄宓那样的女人? 所以袁尚身边虽然女人无数,上门提亲者更是络绎不绝,他却根本不感兴趣,只觉得她们都是庸脂俗粉、残花败叶。 袁尚呆立在原地,不时地朝着刘夫人的房间望望,以缓解自己的尴尬。 甄宓此时也细细地在心里思忖着,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 袁尚这次的确是帮了自己大忙,可即便是天大的忙,自己也不能以身相谢吧! 毕竟自己是有夫之妇,是袁尚的二嫂啊! 可如果忤逆刘夫人的意思,单独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她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明日一早起来,刘夫人肯定会大发雷霆。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谁让你当初嫁给了袁家呢? 谁让你出落得这么招风呢? 认命吧! 起码袁尚长得风流俊逸,比袁绍强多了,更比逢纪强多了! 甄宓苦笑了两声,拉着袁尚的胳膊,故意大声道:“叔叔,时候不早了,我们回房间休息去吧!” 袁尚顿时喜出望外,扭扭捏捏、半推半就地跟着甄宓来到了她的房间。 刘夫人在屋子里听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她抿嘴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这下自己可算是解放了。 第5章 逢纪被乱刀砍死 逢纪带着两千老弱病残来到黎阳之后,袁谭喜出望外,亲自接见了逢纪。 这日傍晚时分,袁谭张罗了一大桌好酒好菜。 军帐之中,逢纪与袁谭二人正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逢大人,你最近可是红得发紫啊!”袁谭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逢纪一听袁谭话里有话,赶紧谦虚地道:“哪里哪里,长公子过奖了!其实逢某并非外人传言的那样,是袁尚的人,只是人有时候所处的位置太显眼了,就会招人妒忌、惹人非议。正所谓:树大招风、象齿焚身啊!当时拥立嗣子之时,老夫还是偏向于长公子的,只是刘夫人那里施加的压力太大,逢某才不得不妥协啊!” 袁谭一看逢纪妙语连珠、出口成章,顿时也来了兴致,说道:“女人嘛,就是目光短浅一些!这个这个,古人云的好,人有土田,女……呵呵呵,女……” 袁谭一边支支吾吾,一边朝身后的幕僚比划道。 幕僚赶紧说道:“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民人,女覆夺之;此宜无罪,女反收之;彼宜有罪,女覆说之!” 袁谭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非常不错哈,这个知识点掌握得还算比较扎实!” 逢纪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袁谭又道:“逢大人啊,这是我刚收的弟子,我引经据典的时候,会时不时地考他一下,看以往教他的内容都熟练掌握了没有!若是能够融会贯通了,我再教他新内容,正所谓温故而知新,可以……呵呵呵,可以……” 袁谭又接着朝身后的幕僚比划道。 幕僚连忙道:“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袁谭点点头道:“不错哈,希望你能够再接再厉,千万不能骄傲自满!” 看到这里,逢纪基本明白了。 原来袁谭是个喜欢附庸风雅、装腔作势的人,自己多跟他说一些诗词歌赋、子曰诗云之类的,一定会让他产生好感。 “久闻长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没想到弟子也这么出类拔萃、卓尔不凡啊!真是令逢某大开眼界、叹为观止啊!”逢纪假模假式地恭维道。 袁谭听得十分受用,手捋胡须道:“逢大人,刚才听你的意思,在我爹出殡之前,老刘太太就找过你啊?” 逢纪不由一怔,问道:“老刘太太?哪个老刘太太?” “哎呀,就是袁绍的那个黄脸婆!”袁谭一脸鄙夷地说道。 逢纪再次哭笑不得。 刘夫人不管怎么说也是袁谭的亲生母亲,对袁谭有生育之恩、养育之情。 可袁谭竟然如此大逆不道,管刘夫人不叫娘,叫老刘太太、黄脸婆。 不过在袁谭的地盘,逢纪也没法说什么,只好置若罔闻。 “对呀!刘夫人跟在下说,主公想立袁尚为嗣子,并写好了遗嘱,她会在主公出殡当日当众拆封宣读!在下一看,实在无力帮公子扭转乾坤了,才只好顺势而为!”逢纪信口开河地说道。 袁谭一听这话,顿时怒不可遏,说道:“哲夫成城,哲妇……呵呵呵,哲妇……” 袁谭身后的幕僚赶紧道:“哲夫成城,哲妇倾城。懿厥哲妇,为枭为鸱。妇有长舌,维厉之阶。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匪教匪诲,时维妇寺。” 袁谭听得似懂非懂,却对幕僚竖起了大拇指。 逢纪自幼饱读诗书,对《诗经》上面的这段话当然听得明白。 他点了点头道:“恕逢某直言,刘夫人的确太过偏爱袁尚了。不过长公子放心,自古严家无格虏,慈母多败儿!袁尚自幼娇生惯养,没经历过狂风暴雨的洗礼和历练,今后必定难成大器!公子只需怀有一颗平常心,一如既往地脚踏实地,相信不久之后,你必定能将其取而代之的!” 袁谭沉吟了一下,又对身后的幕僚比划道:“给解释解释逢大人的话,说的什么意思!” 幕僚不知袁谭指的是哪一句,一脸迷茫地望着袁谭。 袁谭挠了挠后脑勺道:“就是那句,严家……” 幕僚赶紧道:“严家无格虏,慈母多败儿!意思就是说,在御下严厉的家庭之中,没有傲上而不服管教的奴仆!宠爱孩子的母亲,往往会毁了孩子!” 袁谭这才明白逢纪那两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又问道:“还有没有类似的名句了?” 幕僚想了想,说道:“棍头出孝子,严师出高徒,惯子如杀子,恩养忤逆儿!” 袁谭满意地点点头道:“非常不错哈,都能够举一反三了!朽木可雕也,孺子可教也!” 逢纪并没有兴趣看袁谭在这表演,又问道:“长公子,您真的打算去南下攻打曹操吗?” 袁谭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兵者……呵呵呵,兵者……!” 幕僚沉吟了一下,说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袁谭摇摇头,又用手比划道:“非也非也!兵者……呵呵呵,兵者……” 幕僚想了想,又说道:“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哎呀,你这不行哈,知识点掌握的不熟练,用的地方不恰当,你再好好想想,兵者……”袁谭又继续比划道。 幕僚沉吟了半晌,终于想起来了,说道:“兵者凶器也,怒者逆德也,争者末节也!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袁谭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句!不过我提示你好几次,你才想起来!回去之后好好总结一下,争取下次能够脱口而出、对答如流!” 逢纪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袁谭的心意。 原来他并不是想真打曹操,那么他找袁尚要兵又是干嘛呢? 突然之间,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了逢纪的心头。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还是得找机会逃回去才是上上之策! 袁谭又转过身来对逢纪笑着道:“正所谓:棍头出孝子,严师出高徒。我平时教育弟子就是这么严格,呵呵呵!” 就在逢纪如坐针毡、如鲠在喉之时,郭图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郭图见了逢纪,恨不得立时就上去把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哎呦,是什么好风把炙手可热的逢大人给吹来了?”郭图一脸阴森地冷笑道。 逢纪知道这是在袁谭的军营里,好汉不吃眼前亏,该低头时须低头,于是满脸堆笑地道:“公则,数日不见,别来无恙吧?你可是把逢某想死了,所以这次逢某主动请缨,说什么也得过来看看你!” 郭图知道逢纪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为了避免横生枝节,他也没兴趣跟逢纪多废话。 只听得“啪啪啪”三声,郭图拍了拍手掌,顿时几个膀大腰圆、顶盔掼甲的兵士走了进来。 “还愣着干什么,动手!”郭图又吩咐道。 还没等袁谭和逢纪反应过来,几个大汉便冲上去一阵乱砍。 逢纪毕竟是血肉之躯,又卒起不意,顿时一命呜呼。 袁谭见此情景,也是一阵头皮发麻,不由问道:“先生,你这是干什么啊?” 郭图冷哼一声道:“哼,逢纪向来巧言令色、诡计多端,若不是他伪造主公遗命,你我又岂会落得今天的下场?庆父不死,鲁难未已。此人不除,必生祸患!” 袁谭看着趴在地上浑身是血、一动不动的逢纪,叹了口气道:“也罢,若不是先生及时赶来,我险些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来人呐,把他拉出去埋了!” 第1章 许攸剖析袁谭 许昌府衙,曹操把众位文武大臣召集在一起,正在商议军事。 在赐官封侯或是颁布什么圣旨、诏书的时候,曹操会在朝堂举行,让皇帝刘协主持,自己在一旁把关。 而在召开其他会议的时候,曹操便会自己主持,不让刘协参与,所以这一次自然也没有刘协。 曹操环顾了一圈众人,笑逐颜开地道:“先告诉各位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袁绍一命呜呼、呜呼哀哉了,哈哈哈!” 在场的人当中,有的已经听说了这件事,但有的却并不知道。 一听曹操说自己最大的敌人突然死了,无不欢呼雀跃、手舞足蹈。 众人喧哗了一阵,又安静了下来。 曹操又接着道:“袁绍虽然死了,但河北的战事还远远没有结束!我们的敌人依然还在,而且实力要比我们强很多!所以我们虽然可以暂时开心一下,但却远远没到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据哨骑探报,袁谭目前正屯兵于黎阳,似乎蠢蠢欲动,随时都准备南下。对于这种情况,不知各位都作何感想、有何高见啊?” 说起袁谭,在场的人大多都感到十分陌生,甚至有人连袁谭是谁都不知道。 荀彧、郭嘉、许攸曾在袁绍手下效过力,自然也会比别人更了解袁谭这个人。 所以大家也都不禁把目光向他们几人望去。 许攸率先站出来道:“阿瞒啊,你想了解袁谭啊?那你直接找我不就完了嘛,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把大家都叫过来呀!” 曹操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说道:“子远,那就有劳你给大家讲讲,袁谭到底是何等样人吧!” “你们也想了解袁谭吗?”许攸又对周围的人问道。 很多人都纷纷点头。 许攸手捋着稀疏的胡须,十分得意地道:“好吧,既然大家都想听,我就不妨给你们大致讲讲!袁绍有三个儿子,分别为袁谭、袁熙、袁尚,袁谭是袁绍的长公子,不过很多年以前,袁谭就被袁绍过继给了他的亡兄袁基。” 曹操又问道:“据说袁绍死后,袁尚继承了他的位置。可袁尚不是袁绍的幼子吗,怎么让他继位了?难道他年少有为、少年老成?” 许攸摇摇头道:“袁尚只是个弱不禁风、乳臭未干的孩子,连成年人的智力都没有!只不过他是袁绍的幼子,袁绍和他老婆刘夫人始终都很疼爱这个小儿子。再加上袁尚本身长得也俊俏,招人喜欢,所以袁绍才把位置传给了袁尚!” 众人听了许攸的话,不禁一阵唏嘘。 曹操感慨道:“这袁本初也真是够愚昧的,立嗣之事关系到整个家族的传承和延续,怎么能随随便便地以貌取人呢?正所谓: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许攸嗔怪道:“哎?阿瞒此言差矣,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袁绍!俗话说得好啊,龙王难降无源之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说起袁绍的三个儿子,实在是没一个能拿得出手的。若实在想矬子里头拔大个儿的话,相比之下,也只能是袁谭稍微出众一些,但他又被过继了出去。袁绍这也是实在无人可用了,才立的袁尚为嗣子啊!” 曹操旁边的许褚有些听不下去了,呵斥道:“许攸,你说话放尊重点儿,别他妈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管主公叫阿瞒!” 许攸斜视了许褚一下,反唇相讥道:“你算老几啊,敢这么跟我说话?我跟阿瞒放屁崩坑、撒尿和泥的时候,你还在你爹裤裆里呢!我说阿瞒呐,你平时就是这么管教你手下的吗?没大没小、没老没少的,成何体统?” 曹操觉得许攸还能讲出袁家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便对许褚训斥道:“仲康,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赶紧给许先生赔礼道歉!” 许褚恶狠狠地瞪着许攸,咬着后槽牙说道:“许先生,对不起!” 许攸一脸鄙夷地道:“匹夫!匹夫啊!” 许褚刚要还口,曹操又道:“子远,这袁绍为什么要把长子袁谭过继出去啊,而且还是过继给了亡兄?” 许攸想了想道:“主要还是因为刘夫人!刘夫人不喜欢袁谭,而偏爱袁尚。如果不把袁谭过继出去的话,自古立长不立幼,袁尚岂不是没机会继位了?” 曹操一听这话,不由联想到了自己的长子曹昂。 那是自己最钟爱的儿子,也是众多儿子当中最有担当、最有能力的人。 若是曹昂不死的话,自己临终之前,一定会把毕生的基业全部交到他手上。 如果卞夫人敢有什么微词,或者从中作梗的话,那自己会毫不犹豫地将她处死。 不过庆幸的是,卞夫人可并不刁钻泼辣,对自己也一直是毕恭毕敬、言听计从。 “立嗣这么重要的事,袁绍竟然自己没有主见,反而听老婆的,真是枉为一代枭雄啊!”曹操摇头感慨道。 许攸点点头道:“所以许某才弃暗投明了!这回袁尚继位,用不了多久,整个河北袁氏就会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子远,这个袁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此番屯兵黎阳,又是意欲何为呢?难道是想渡河南下,为袁绍报仇雪耻,与我决一死战吗?”曹操又问道。 一提到袁谭,许攸就忍不住想笑。 他偷笑了几声,说道:“袁谭其人,有两个特点!一个是喜欢卖弄风骚、附庸风雅,另一个便是性情乖张、暴躁易怒。” 曹操听得饶有兴致,又问道:“他如何卖弄风骚,又如何性情乖张了?” “袁谭平时身边总是带着一个幕僚,一跟别人说话,他就喜欢引经据典。但他肚子里又没什么墨水,每次卖弄都只说个只言片语,便比比划划地让幕僚接着往下说。还跟别人说,那是他刚收的徒弟,他那是考查徒弟基本功呢!”许攸笑着解释道。 曹操顿时乐不可支,在场的人也都忍俊不禁起来。 大家笑了一阵,曹操又说道:“看来这袁家大公子还挺有意思的啊!” 许攸点了点头,说道:“至于性情乖张嘛,我觉得这与袁谭从小生长的环境有关!袁谭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他从小到大并没有感受到多少父爱和母爱,后来又被过继给了别人,所以就总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袁谭跟他父母关系一直都不怎么好,就更别说袁熙、袁尚了。虽然他们三个是亲兄弟,但却从来没什么来往。” 曹操皱眉沉吟起来,觉得这里面似乎可以做做文章。 袁谭性情乖张,与袁熙、袁尚关系不好,那这回袁绍一死,他们几个岂不是要分道扬镳了嘛? 而且袁谭是袁绍的长子,按说理应继承袁绍的基业,结果却被袁绍的幼子给继承了,袁谭又岂会善罢甘休? “子远,袁谭在军事才能方面如何?会带兵打仗吗?”曹操又问道。 许攸哑然失笑道:“会个屁吧!当年他进入青州,人们都说他北驱田楷、东攻孔融什么的,那只不过是世人无知罢了!田楷当年与袁绍对抗了两年之久,早就成了强弩之末!而孔融就更不值一提了,只会坐而论道、纸上谈兵!” “孔融?哼!他除了会让个梨,好像也不会干什么!”曹操一脸鄙夷地调侃道。 曹操向来跟孔融不睦,此时听许攸这么评价孔融,心下也不由一阵惬意。 许攸对孔融的评价既然如此恰当,也说明许攸看人还是很准的。 那么袁谭八成也像许攸说的那样,是个附庸风雅、乖张暴戾之人。 曹操手捻胡须,眯着眼睛道:“如此看来,袁谭屯兵黎阳并非真敢开战,而是装腔作势啊!”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许攸意味深长地说道。 曹操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老夫要去会会他!” 第2章 曹操策反袁谭 自从官渡之战结束之后,曹操便采纳了手下几个谋士的建议,休养生息、韬光养晦。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 而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曹操从没打过什么大仗,他也早就寂寞难耐了。 此番袁绍突然去世,更让曹操雄心骤起、信心倍增。 既然袁谭主动找上门来了,曹操决定先会会袁绍的这个长子。 曹操点齐一万人马,亲自带着乐进、徐晃、张辽、张合渡河北上,来到了黎阳。 袁谭与郭图听闻有人率大军前来,赶紧走出军帐四下观望。 只见远处黄沙漫天、尘土飞扬,密密麻麻的士兵正朝着自己的营寨驶来,一面“曹”字大旗迎风招展、清晰可见。 袁谭见此情景,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他瑟瑟发抖地对郭图问道:“先生,是曹操,是曹操来了,怎么办啊?咱们快跑吧!” 郭图也吓得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当年在官渡战场上,自己可是没少跟曹操打交道。 袁绍数倍于曹操的兵力,最后都能败在曹操手里,可见曹操是何等的用兵如神。 而且此时张合、高览也都投入到了曹操的麾下,他们向来视自己如眼中钉、肉中刺。 如果他们此番也来了的话,自己肯定是凶多吉少。 郭图强作镇定地道:“公子先不要慌张!不管怎么说,这里也是河北,是我们袁氏的地盘!料想曹操不会太嚣张的,我们不妨先观望一下再说!” 不大一会儿,曹操大军在营寨前不远处停了下来。 “对面的人听着,让袁谭出来答话!”曹操朗声说道。 袁谭一听这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是谁呀?不会是……” 郭图点了点头道:“你猜的没错,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曹操曹孟德!” 袁谭连忙用双手抓紧郭图的胳膊,愁眉苦脸地道:“先生,曹操让我出去答话,这该如何是好啊?” 郭图看了看对面的曹军,说道:“公子,我们不妨先出去看看吧。你不必如此紧张,我陪你一起去!” 郭图搀扶着袁谭,缓缓向军营外面走去。 来到阵前,只见一个身披红色战袍,顶戴银色头盔,手握青釭宝剑,胯骑汗血宝马,身材娇小、面容猥琐的人,威风凛凛、得意洋洋地处于大军中央的位置。 不必多说,此人便是曹操。 袁谭和曹操之前从未见过面,头一次见面,就被曹操强大的气场给震慑住了。 若不是有郭图在一旁搀扶,袁谭恐怕连站住都十分困难。 曹操打眼一看,对面的营寨门口处出现了一个中年人,旁边搀扶着一个青年人。 毫无疑问,青年人肯定就是袁谭。 “贤侄!来黎阳怎么也不跟叔叔打声招呼啊?”曹操在马上调侃道。 袁谭一听曹操管自己叫“贤侄”,不禁有些受宠若惊,问道:“叔,叔叔,你带着这么多人马过来干嘛呀?” 曹操朗声笑道:“哈哈哈!贤侄休要惊慌,叔叔今日练兵,顺便过来看看你!” 袁谭看了看郭图,又对曹操喊道:“叔叔,我挺好的,你放心吧!那要没啥事的话,你就先去练兵吧!别因为看贤侄,把您的正事给耽误了!” 曹操看袁谭对自己如此忌惮,不禁心下一阵得意,又说道:“贤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叔叔大老远的好不容易过来看你一趟,怎么能刚过来了,你就撵叔叔走呢?叔叔有好多心里话想跟你说啊,贤侄可否单独出来与叔叔一叙啊?” 袁谭顿时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道:“不去不去!叔叔,我实在去不了啊!贤侄今天有事,哪天有时间再说吧!” 曹操冷笑道:“贤侄,那你要是不出来的话,叔叔可就要进去了!” 说罢,曹操一挥手,将士们顿时高举手中兵器,齐声吼了起来,直叫人感到地动山摇一般。 袁谭一脸愁容地问道:“先生,这该如何是好啊?我若是不出去的话,恐怕曹操就要带兵杀过来了!我们就这么点儿兵马,还都不是什么精锐,如何能抵御得住曹操的虎狼之师啊?” 郭图想了想道:“公子,我觉得曹操找你,是有事跟你商议,应该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不如你就出去跟他谈谈吧,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真的吗?”袁谭难以置信地问道。 郭图笃定地点点头。 袁谭又道:“先生您别误会,我不是问曹操找我有事商量,是不是真的,而是问我真的得出去吗?” 郭图听得哭笑不得,说道:“你真得出去。” 郭图心想,反正你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军中也不缺你一个垃圾。 若是曹操真把你给杀了或是俘虏了的话,倒也是件好事,到那时我便成了青州之主! 曹操抬手一挥,将士们的呐喊声戛然而止。 袁谭鼓足勇气高声说道:“叔叔,我若是单独出来跟你谈,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曹操笑着道:“说吧,贤侄,答应你什么条件?” “一是不能杀我!二是不能抓我!谈完了之后,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袁谭直接道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贤侄放心,叔叔绝不会杀你,更不会抓你!谈完之后各回各家没问题,至于各找各妈嘛,就不必了!叔叔幼年丧母,你不也早就被你娘抛弃了嘛!”曹操揶揄道。 袁谭又道:“叔叔言之有理,各回各家就行了!叔叔,那你要是骗人的话,你就是小狗!” 曹操朗声笑道:“哈哈哈!我曹操乃当朝司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话自然是一言九鼎、掷地有声!贤侄大可放心,叔叔跟你谈完了,就会带兵退去,你也会安安全全地回到你的军营!” 袁谭仍然半信半疑,说道:“那你亲口说,你要骗人的话你就是小狗!” 曹操哭笑不得地道:“叔叔要是骗人的话,叔叔就是小狗!” 袁谭顿时喜出望外,又大声对众人道:“你们可全都听到了哈,这是他亲口说的!” 两军的将士们也都是强忍着笑,觉得袁谭在两军阵前扯这些小孩子的把戏,实在是太幼稚了,还哪里像个将军。 袁谭仍然有些犹豫,把目光望向了郭图。 郭图鼓励道:“曹操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立誓了,公子大可放心!” 袁谭深吸了几口气,缓步朝着曹操的方向走去。 曹操见袁谭出来了,也翻身下马,迎了过去。 来到近前,两人互相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一个是稚气未脱的毛头小子,一个是深不可测的中年男子,优劣高下显而易见。 “贤侄啊,你怎么来黎阳了,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曹操率先开口挑起了话题。 袁谭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 曹操又道:“当年我与你父亲就是在这里拉开了官渡之战的帷幕!紧接着便是白马之战,大将颜良被我军斩杀!” 袁谭吓得面如土色,战战兢兢地道:“叔叔,不瞒你说,我来黎阳并不是想要渡河南下去攻打你,而是想借此机会管袁尚要兵!家父死后,袁尚那小子窃取了嗣子之位,令人好不气愤!若是袁尚能给我足够的兵马,我便可以与他抗衡,最后再夺回本应属于我的一切!” 袁谭屯兵黎阳的真正目的,曹操早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此时听他这样一说,更加深信不疑。 “贤侄啊,你很有能力,也很有志气,颇有乃父遗风!男人嘛,就应该有自己的尊严和地位,岂能向自己的幼弟俯首称臣?你的这个想法很好,那袁尚给你派兵了吗?”曹操悄悄地打听道。 袁谭郁郁地道:“他只给了我两千残兵!” 曹操拍了拍袁谭的肩膀,鼓励道:“贤侄,继续管他要,叔叔支持你!等你有足够兵力能与袁尚抗衡了,叔叔再助你一臂之力!到那时,我会表奏天子,封你为大将军,统领河北四州!” 袁谭听得心花怒放,不禁连连点头。 第3章 审配敲打袁尚 袁谭回到营帐之中,赶紧把自己与曹操的谈话仔仔细细地跟郭图叙述了一遍。 郭图一听曹操不但不会来攻打袁谭,还会再助他夺回嗣子之位,不禁心下疑窦丛生起来。 曹操此番带了那么多兵马亲自来到黎阳,不会就是为了跟袁谭说这件事吧? 帮袁谭夺回嗣子之位? 那又对曹操有什么好处? 袁谭是袁绍的长子,袁绍是曹操的死对头,曹操帮助死对头的大儿子,这岂不是养虎遗患、玩火自焚? 曹操不可能那么蠢,一定是另有阴谋! 帮袁谭夺回嗣子之位,那就要彻底铲除袁熙、袁尚那伙人。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袁谭跟袁尚、袁熙斗来斗去,不管谁输谁赢,都对曹操有利。 原来曹操是想让袁家祸起萧墙、后院起火啊! 不过这样倒也无所谓,袁谭有曹操这个大靠山,对付袁尚、袁熙就容易多了。 等袁谭重新夺回了嗣子之位,自己就还是袁家的第一红人。 到时候扶持袁谭登基称帝,自己再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与自己当年的初衷可是一模一样啊!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看来还是得支持袁谭和曹操通力合作啊! 想到这里,郭图一脸兴奋地道:“公子,这可真是天助你也啊!这回我们大事可成矣!” “哦?先生此话怎讲?”袁谭好奇地问道。 “眼下我们的兵马,根本无法与曹操抗衡,只能归顺朝廷!但如果直接归顺朝廷的话,以我们现在的实力,顶多也就被封个青州牧或是青州刺史,继续统领青州!如果我们能推翻袁尚的话,您便会拥有整个河北四州,还会被封为大将军!所以当务之急,我们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将袁尚取而代之!”郭图解释道。 袁谭点了点头,又问道:“先生,那我们该如何将袁尚取而代之呢?” “当然还是继续管他要兵了!”郭图脱口而出道。 袁谭不禁皱起了眉头,叹道:“先生,上次逢纪带了两千老弱病残过来,我们把逢纪给杀了,这件事袁尚还没追究呢!如果再管袁尚要兵的话,他又怎么肯给我啊?” 郭图沉吟了一下,说道:“公子,今日曹操不是率领大军来过了吗,我军将士也都看到了!你就给袁尚写封信,说曹操亲自率大军来攻打黎阳,你兵力不足无法抵抗。一旦黎阳被攻克,邺城便会岌岌可危,曹操大军必将长驱直入、直捣黄龙,一举拿下冀州!” 袁谭笑逐颜开地道:“妙极,妙极!这回老子还不管他要兵了呢,就把情况跟他一说,让他自己看着办吧!不发兵也行,黎阳被曹操攻下了,他袁尚就等死吧!” 说罢,袁谭赶紧来到案几前,龙飞凤舞、笔走龙蛇,给袁尚写了一封书信,又让哨骑连夜送往了邺城。 袁尚听说逢纪被袁谭给杀了,不但没有责怪袁谭,反而还很感激他。 以后只要袁熙不回邺城,自己便可与甄宓如胶似漆、长相厮守了。 这一日,袁尚正与甄宓颠鸾倒凤,忽听得有人来报,说是袁谭送来了一封十万火急的书信。 袁尚放下甄宓,打开书信快速浏览了一遍,又来到了审配府上。 “审叔叔,这是大哥在黎阳发来的书信!” 袁尚说着,把书信递到了审配的手上。 审配看过之后,不禁沉吟起来。 也不知袁谭这封书信上说的内容,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假的,那他便还是以此为借口,管袁尚要兵。 如果是真的,袁谭不但有性命之忧,袁尚也会受到牵连。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黎阳一旦失守,邺城也会变得岌岌可危。 不过不管是真是假,如果不发兵支援的话,都会得罪袁谭。 更何况兄弟有难,岂有坐视不理、见死不救之理? 若是袁尚对于袁谭的求救置之不理的话,于公于私都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审配说道:“将军,依老夫之见,我们还是发兵吧!如果袁谭说的是真的,黎阳与邺城是唇齿相依的关系,黎阳一旦被曹操攻克,邺城也会变得唇亡齿寒!如果袁谭说的是假的,曹操没有攻打黎阳的话,我们再带兵回来,也不损失什么!” 袁尚点点头道:“审叔叔言之有理!那就有劳审叔叔带兵前去支援黎阳吧!” 审配一听这话,不禁心头一凛。 自己与郭图积怨已久,当年官渡之战,他把自己的两个儿子弄丢了,自己便对他怀恨在心。 后来自己又与逢纪结盟,在袁绍面前多次诋毁郭图。 在拥立嗣子一事上,自己与郭图、袁谭也完全是对立的,并与逢纪合谋,伪造了袁绍的遗命。 逢纪那种老奸巨猾的人物,去黎阳都被杀了,就更别说自己了! 郭图和袁谭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自己若是带兵去了黎阳,不被千刀万剐了才怪! 想到这里,审配说道:“将军,老夫认为此事不妥啊!” 袁尚有些莫名其妙,问道:“审叔叔,哪里不妥啊?” “将军,袁谭这封信的内容,目前我们真假难辨!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不能不提防他这封书信是假的啊!如果是袁谭信口开河,曹操根本没有攻打黎阳,那么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管你要兵,做大自己,然后再将你取而代之!若真是老臣带兵去了,老臣身微力弱、位卑言轻,到时袁谭把咱们的兵要过去,老臣又岂敢不从啊?”审配深入浅出地为袁尚分析道。 袁尚点点头道:“审叔叔说的是!那您觉得该派谁带兵前去呢?” 审配故作沉吟,过了一会儿又说道:“老臣觉得唯一合适之人,便是将军您!” 袁尚一听这话,不禁大惊失色。 自己何时带兵打过仗啊? 再说如果自己去了黎阳,甄宓怎么办? 队伍中人多眼杂、战场上兵荒马乱,又不能把甄宓带在身边,自己岂不是要与她分别数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数日不见,恍若隔世! 自从自己跟甄宓好上了之后,就再也不想跟她分开,一日都离不开她,就更别说离开她数日了! 想到这里,袁尚连连摇头道:“审叔叔,我可不去!我是嗣子,我怎么能去带兵打仗呢?这种打打杀杀的事,还是让别人去做吧!爹手下那么多将军呢,随便挑一个不就完了嘛!” 审配看袁尚直打退堂鼓,又说道:“将军,袁谭和郭图绝对不能小觑!袁谭野心勃勃,素有篡逆之心!郭图老奸巨猾,向来深不可测!若是换了别的将军去,只怕不是被袁谭杀了,就会被郭图策反!只有将军您去了,才会镇得住此二人啊!” “审叔叔,可是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带兵打过仗啊,万一打了败仗怎么办?”袁尚愁眉苦脸地问道。 审配看袁尚一副少不更事、弱不禁风的样子,觉得是时候该好好开导开导他了,于是说道:“将军,常言道:人生大不易,万事开头难。人生当中,有些事是一定要自己亲身经历的,想躲也躲不过去!将军身为河北四州之主,眼下又恰是在乱世,将军早晚都会经历各种战争的!别说是你,就是主公在世,也要亲自挂帅东征西讨、南征北战!你不去打别人,别人还来打你呢,你躲得过去吗?” 袁尚一时语塞,却还是不想亲自带兵前去黎阳。 “将军,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贪生怕死、胆小怕事?主公在世时久经沙场、身经百战,是何等的英雄?难道你想当一个懦夫吗?”审配又进一步刺激道。 袁尚一听这话,男人的血性一下子被激发出来了,斩钉截铁地道:“我才不是懦夫呢!明天我就带兵亲自去黎阳,把曹操抓回来给大家看!” 第4章 袁尚酒后吐真言 请将不如激将,袁尚被审配刺激了一番之后,顿时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他觉得自己也要像父亲那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这次亲自带兵出征,一定要把曹操生擒活捉,让天下人都为之侧目。 袁尚带领着两万大军,很快便抵达了黎阳。 袁谭也是十分出乎意料,并没想到援军会来得这么快,也没想到援军会来得这么多,更没想到袁尚会亲自带兵前来。 兄弟二人见面之后,袁谭与郭图把袁尚迎入了中军大帐。 “来人呐,赶紧置备好酒好菜,今日我要与三弟一醉方休!”袁谭对手下吩咐道。 袁尚并不太喜欢饮酒,提议道:“大哥,先不着急喝酒!等打败了曹操,我们把二哥叫来,咱们兄弟三个再开怀痛饮一番!” “哎?三弟亲自率大军前来,贤兄不胜感激,今日一定要为你接风洗尘!”袁谭热情洋溢地说道。 袁尚心下有些不悦,又道:“大哥,你不是在信上说军情十分紧急,曹操带着重兵过来了吗?我要亲自去打曹操,曹操现在何处啊?” 袁谭有些尴尬,嗫嚅地道:“啊,是啊,曹操呢?” 说着,袁谭又向郭图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郭图笑着解释道:“曹操刚刚撤军了,不过料想他随后还会回来的!” “那正好,趁着曹操撤军了,咱们兄弟俩好好喝喝,贤兄有好多心里话想跟你说呢!”袁谭又提议道。 袁尚一听郭图说曹操撤军了,只好作罢,接受了袁谭的提议。 不大一会儿,酒菜纷纷呈上。 袁尚从小便没离开过邺城,头一次走了这么远的路,又是骑着马赶路,早就饿得不行了。 一见了好酒好菜,他赶紧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袁谭、袁尚、郭图三人又开始闲聊起来。 袁谭问道:“三弟,此番你带来了多少兵马啊?” 袁尚伸出食指和中指道:“两万精兵!大哥,这次我可是下了决心了,一定要把曹操生擒活捉,让天下人都看看我袁尚到底是什么水平!” 袁谭一听这话,不禁心头一凛。 袁尚的酒量自己太清楚了,就是三个他加起来也喝不过自己! 本打算把袁尚灌多了,然后再把他抓起来,逼他退位让贤。 可他此番居然带来了两万精兵,兵力远远超过自己,而且还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看来还是算了吧,别没抓到他,自己反倒死在乱军之中了。 郭图也是听得心下暗暗称奇。 这袁尚一向娇生惯养、胆小怕事的,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勇敢了? 竟然要生擒曹操? 就连袁绍在世时,恐怕也说不出这种豪言壮语啊! 虽说酒壮怂人胆,但袁尚才喝了这么点儿酒,不应该酒劲儿这么大呀! “袁公子胸怀大志、勇气可嘉,在下敬您一杯!”郭图端起酒杯说道。 袁尚此时早已喝得醉眼迷离、天旋地转。 他的酒量虽然不怎么样,但一旦喝起来,就越喝越爱喝、越喝越敢喝,完全把过后难受遭罪的事抛诸脑后。 此时见郭图对自己礼遇有加,袁尚当然也是来者不拒,笑着点了点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过之后,郭图又问道:“公子,有件事老夫一直不太明白!你说主公到底是突然死亡的,还是早就知道自己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 袁尚闻听此言,心下不由一怔。 父亲虽然经历了官渡之战的大败,心情有些压抑,偶尔会吐血,但太医早就诊治过了,只要精心调养,假以时日一定会康复如初的。 父亲应该是迷恋甄宓的美色,又服用了大量壮阳药物,才导致突然去世的。 这也是几个令史验尸之后给出的结论。 可这件事关系到父亲一生的名节,郭图又不是自己的亲信,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实情说出来! 想到这里,袁尚自饮了一杯,说道:“家父应该是积劳成疾,郁郁而终的!” 郭图又道:“那主公明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为何不把众人召集起来宣布立嗣之事,而偏要写什么遗书呢?” 这个问题若是换了逢纪、审配的话,完全可以跟郭图解释得非常圆润。 他们会说,袁绍之所以写遗书,是怕生前宣布了这件事,会引起其他儿子的不满。 大家都过去找他理论,会让他心绪不宁、病情加重,所以才把悬念留到了最后。 但袁尚并没什么头脑,也根本想不出来这么多内容,此时听郭图一问他,顿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郭图看袁尚眼神闪烁,表情很不自然,又追问道:“公子,郭某听说主公并没写什么遗书,而是逢纪伪造的!” 郭图本来只是对这件事有所怀疑,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更没听谁说过,只是想诈一下袁尚。 袁尚一看郭图早就知道了,觉得自己也就没必要再有所隐瞒了,趁着酒劲道:“没错!那封遗书的确是逢纪和审配伪造的!不过父亲生前最宠爱我,他也一直想立我为嗣子。只是父亲走的太突然,就没来得及宣布!” 郭图和袁谭互视一眼,都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之前他们猜测的没错,袁绍的那封遗书的确是伪造的,而且是逢纪和审配合谋伪造的。 也就是说,当初袁绍并没有打算立袁尚为嗣子。 更准确地说,袁绍并没有写下遗嘱立袁尚为嗣子。 那么袁谭就完全有机会接掌袁绍的基业,毕竟他是袁绍的长子。 袁谭顿时怒不可遏,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喝道:“岂有此理?” 郭图赶紧跟袁谭使了个眼色。 袁谭立刻会意,又收起愠色,对袁尚说道:“其实他们根本不用伪造父亲遗命!河北四州的文武大臣,谁不知道父亲要把嗣子之位传给三弟?他们何必要多此一举啊,真是岂有此理?” 袁尚目光中充满了感激,问道:“大哥,你也觉得我做嗣子合适?” “当然,三弟一表人才,嗣子之位非你莫属!”袁谭口是心非地说道。 袁尚一听这话,又端起酒杯道:“谢谢大哥,小弟敬你一杯!” 喝过之后,袁谭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三弟,我把逢纪给杀了,你不怪我吧?” 袁谭不提这件事,袁尚都快把逢纪这个人给忘了。 逢纪厚颜无耻地去袁府索要甄宓,袁尚无奈之下找审配问计,审配献计借刀杀人。 于是袁尚把逢纪派到了黎阳,逢纪被袁谭给杀了,最后使得甄宓幸免于难。 如今甄宓已经与袁尚暗通款曲了,而且如胶似漆、亲密无间。 袁尚感激袁谭还来不及,又如何会怪他? “大哥,逢纪死有余辜,小弟怎么会怪你呢?”袁尚一脸感激地说道。 郭图和袁谭听了这话,直感到匪夷所思。 逢纪是当年袁绍手下的第一红人。 袁绍死后,逢纪又伪造袁绍遗命,扶持袁尚当上了嗣子。 逢纪对袁尚有如此厚恩,所以他肯定也是袁尚身边的红人。 逢纪好心好意地带兵来援助袁谭,却被袁谭无缘无故地给杀害了。 袁尚不但不怪罪袁谭,怎么反而还说逢纪是死有余辜呢? “袁公子,逢纪犯了什么罪,为何死有余辜啊?”郭图十分好奇地问道。 袁尚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不禁一时语塞起来。 袁谭又解释道:“大哥为什么把逢纪杀了?因为他过来救援,就带了两千兵马,而且还都是老弱病残,不但根本帮不上什么忙,还徒耗我们军粮!此等误国误民之人,留在世上又有何用?大哥只不过是帮你清理门户罢了!” 袁尚连忙道:“对对对,我让逢纪派兵过来救援,他竟然只带了那么点儿人,完全没有诚意,所以他死有余辜!” 酒足饭饱之后,袁谭与袁尚便呼呼睡去。 郭图则来到案前,提笔写了一封密信。 第5章 曹操会袁尚 原来郭图的密信不是写给别人,而是写给曹操的。 郭图把袁尚亲自带两万精兵前来黎阳的事禀报给了曹操,并让曹操赶紧派兵前来攻打。 到时袁谭与曹操来个里应外合,便可一举把袁尚铲除,让袁谭接管整个河北四州。 曹操接到郭图书信后,反复研读了几遍,却也只是半信半疑。 这一日,曹操又把许攸找了过来。 许攸看完了信,说道:“不错,这的确是郭图的笔迹!” “子远啊,这件事你怎么看?”曹操又问道。 许攸想了想,说道:“郭图那厮别的不行,吃里扒外、里挑外撅倒是一等一的高手!我觉得他说的应该是真的,阿瞒你不妨就依他所言,亲自带兵过去看看!” 曹操看了看许攸,问道:“还用老夫亲自出马吗?” 许攸点点头道:“袁绍死了之后,袁尚继承了他的基业,现在统领河北四州。这样的大人物,主公应该过去认识认识。” 曹操缓缓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如果郭图说的是假的呢?袁谭与袁尚可是亲兄弟啊,血浓于水、疏不间亲,他们能自相残杀吗?如果这是郭图的诡计,他们早就在黎阳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老夫过去呢?老夫若是真的去了,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许攸捋髯笑道:“阿瞒呐阿瞒,没想到你也有愚昧的时候!亲兄弟又怎么了?袁绍和袁术还是亲兄弟呢,当年为了争地盘,不照样打得不可开交嘛!袁谭与袁尚虽然是亲兄弟,但却一个备受宠爱,一个备受冷落。袁谭很多年前就被过继给了别人,而袁尚则是一直呆在父母身边。若是换了你,心里能平衡吗?能不怨怼吗?再说袁尚继承了袁绍的基业,袁谭身为长子,却什么都没有,他怎么可能与袁尚一条心呐?我许攸敢拍着胸脯说,郭图这封信上的内容,绝对是千真万确的!袁谭就是想跟你合作除掉袁尚,夺回他认为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听了许攸的一番话,倒是让曹操浮想联翩起来。 曹操是家里的长子,曹德是家里的幼子。 但曹操和曹德的关系一直都不好。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家长太偏向。 曹操幼年丧母,后来父亲曹嵩又续弦,小妾生了曹德。 对于小妾来说,一个是亲生的,一个不是亲生的,亲疏远近自然不同。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 曹操小的时候就很嫉妒曹德,因为家里什么好吃的都给曹德,只有曹德只剩下的时候,曹操才有机会尝到一点。 如今的袁谭、袁尚的关系,就跟当年曹操和曹德的关系一样,自然好不到哪里。 曹操又想起前几日去黎阳,自己与袁谭的谈话,他只是个毫无城府的孩子。 面对着千军万马、剑拔弩张,袁谭竟然还说什么小猫小狗之类的话,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自己当时说要帮他对付袁尚,夺回他的嗣子之位,他几乎乐得合不拢嘴。 如果他真的与袁尚联手对付自己的话,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就算是打败了自己,袁尚依然还是主公、袁谭依然还是臣下。 想到这里,曹操笑着道:“子远,可能是我多虑了!” 许攸手捋胡须笑道:“阿瞒,你不是多虑,你是多疑!多疑有时候并不是好事,古人云:疑行无名,疑事无功。《尚书》有云:怠忽荒政,蓄疑败谋啊!” 曹操不再犹豫,朗声道:“好!老夫就亲自带兵去黎阳会会袁家这两个小朋友!” 随后,曹操点齐两万精兵,带着张辽、张合、徐晃、乐进、程昱、郭嘉等人,浩浩荡荡地渡过黄河,来到了黎阳。 袁尚与袁谭一看到曹军的气势,心下无不骇然。 袁谭倒是稍微好一点,因为之前他已经与曹操接触过了。 曹操不但管袁谭叫“贤侄”,还答应帮他对付袁尚,夺回嗣子之位。 郭图给曹操写完了信,也告诉了袁谭。 如果曹操真的带兵前来黎阳了,让袁谭不要派自己的人马死战,上去做做样子就行了,一定要保存实力,消耗袁尚的兵马。 袁尚虽然在此之前口口声声说要生擒曹操,但那也只是叶公好龙而已。 当他真的见到曹操大军的时候,吓得都快哭出来了。 曹操在马上高声问道:“贤侄何在?” 袁谭赶紧道:“叔叔,侄儿在此呢!” 曹操笑了笑,又调侃道:“听说你家的小朋友也来了,叫他出来,让老夫看看长得可不可爱!” 袁尚一看曹操与袁谭以叔侄相称,心下不由暗暗称奇,对袁谭问道:“大哥,你怎么管曹操叫叔叔啊?” “呵呵,这个,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呵呵呵,以其……”袁谭朝着身后的幕僚比划道。 袁谭身后的幕僚连忙道:“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是以圣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是以圣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袁尚听得似懂非懂,又问道:“大哥,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啊,打呗!你不是说要生擒活捉曹操嘛,现在他来了,你还等什么啊?” 袁谭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 袁尚咬紧牙关,翻身上马,高声喊道:“三军听令,给我冲啊!生擒曹操者,赐金千镒,封万户侯!” 将乃兵之胆,帅乃军之魂。 袁尚虽然有两万精兵,但他作为主将却不敢一马当先、首当其冲。 所以即便士兵们再勇猛,也是群龙无首、一盘散沙。 曹操的兵马本就锐不可当,又有张辽、张合、徐晃、乐进等当世名将统领,两军只交锋了片刻,袁军便被杀的落花流水、人仰马翻。 袁尚一看曹操的军队实在太厉害,便赶紧下令鸣金收兵。 曹操也不穷追猛打,又让自己的部队退了回来。 “小朋友何在?出来答话!”曹操在马上春风得意地高声说道。 袁尚对袁谭问道:“他说的小朋友是谁呀?” 袁谭与郭图对视了一眼,都抿嘴偷笑起来。 袁尚也意识到了什么,又半信半疑地问道:“他说的小朋友,是指我吗?” 袁谭点点头道:“没错,应该就是你,要不然也没别人了!曹操管我不叫这名,他管我叫“贤侄”,刚才你也听到了。” “公子,您是全军最高统帅,既然曹操要找您,那您就不妨过去跟他聊聊吧,看看他到底意欲何为。”郭图在一旁说道。 袁尚咽了口唾沫,又硬着头皮鞭鞭打马,缓缓从军中走到了阵前。 袁谭与郭图也跟了出来。 袁尚来到切近之后,曹操对他上下端详了一番,捋髯夸赞道:“不错不错,小朋友果然长得很俊俏嘛!” 袁尚攥紧了缰绳,嘴角抽搐着道:“你胡说!我不是小朋友!” 曹操一看袁尚的样子,笑得更加开心了,对旁边的郭嘉道:“看见了吗,小朋友生气了!小朋友生气的样子,也蛮可爱的呦!” 曹操周围的人听了这话,也都乐得前仰后合起来。 曹操又道:“小朋友,你爹这个立嗣子的规矩定的有问题啊!怎么能看谁长得漂亮、招人稀罕,就让谁当嗣子呢?我看你还是把嗣子的位置让给你哥哥做吧,他比你能耐大多了!” 袁谭听得心花怒放,对曹操连连点头。 袁尚气得不知说什么是好,沉吟了一下,说道:“曹操,今日我先放过你,待我回去重整旗鼓,再与你决一死战!” 曹操冷哼一声道:“小朋友,你把话说反了吧?你的兵马被老夫杀得溃不成军、死伤无数,是老夫放你,还是你放老夫啊?若是你想让老夫放了你也行,不过老夫刚才说的话,你要好好考虑考虑!贤侄袁谭才是嗣子的最佳人选,你最好赶紧退位让贤。否则下次再见面,可就别怪老夫对你不客气了!” 说完之后,曹操又下令全军将士就在原地安营扎寨。 第1章 关羽貂蝉再度团聚 在上蔡县的一户农家中,貂蝉倚门而立,精神萎靡、目光呆滞。 上次关羽来上蔡找她,还是在一年以前。 转眼间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关羽却始终杳无音信,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貂蝉饱经折磨、备受摧残,直感到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曾经有无数次,貂蝉都站在门口翘首以盼、望眼欲穿,却每次都是大失所望、痛断肝肠。 也曾有无数个夜晚,貂蝉在梦中与关羽相见,梦里是那样的酣畅淋漓,醒来却又是无比失落、无尽空虚。 貂蝉知道关羽绝不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更不是一个喜新厌旧之人,他之所以这么久没来找她,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关羽死了。 无论跟王允在洛阳,还是跟董卓在长安,亦或是跟吕布在徐州、跟关羽在许昌,貂蝉都一直生活在繁华的大都市里,锦衣玉食、豪宅大院,不但生活无忧无虑,身边还有侍女们小心伺候。 貂蝉本以为离开许昌,跟关羽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做一对布衣夫妻,从此过着男耕女织、与世无争的生活,是一件无比惬意的事情。 然而现实与理想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在村庄里生活,不但缺衣少食、环堵萧然,而且医疗、卫生、取暖等等各方面条件都不如人意。 除了这些不说,人的素质更是出奇地低劣。 人们不但随地吐痰,还随地扔垃圾、随地大小便。 有的光棍见了年轻貌美的女子,便把自己的“东西”掏出来摆弄,更有人只要见了女人,二话不说就上去奸污一番。 貂蝉也知道自己天生丽质,所以她平日里几乎不敢单独出门。 一个柔弱女子,孤身生活在穷山恶水、刁民丛生的地方,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若不是貂蝉心里还惦念着关羽,恐怕她早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在貂蝉内心深处,还是存有一丝侥幸。 她觉得关羽并不一定是真的死了,或许还尚在人间。 关羽那么赫赫有名的人物,如果真是死了的话,起码会在民间传扬开来。 所以貂蝉还在苦苦等待,希望有一天奇迹能够发生。 这一日,貂蝉依然与往常一样失魂落魄、胡思乱想。 突然之间,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貂蝉开始并没有为之所动,只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这种幻觉之前已经出现过了无数次。 直到那个高大的身影走上前来,紧紧地抱住了貂蝉,她才渐渐地感到了真实感。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貂蝉朝思暮想、昼思夜想的关羽。 两行热泪从貂蝉的杏眼中滚滚地流了下来,她从关羽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拼命地用粉拳捶打着关羽的胸膛。 “死鬼,你干嘛去了?你怎么还没死呢?你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你怎么才来呀,你个死鬼?我都快死了!呜呜呜……”貂蝉歇斯底里、语无伦次地,一边捶打着关羽,一边抱怨道。 “小姐,都是我不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孤苦伶仃地呆了这么久!你骂吧,骂得越狠,关某的心里就越舒服!你打吧,打得越重,关某的心里就越得劲!” 关羽脸上充满了歉意。 貂蝉看关羽一副内疚的样子,心中的怨恨顿时消减了大半,也停止了对关羽的打骂。 啜泣了一阵之后,貂蝉又好奇地问道:“这么长时间,你到底干嘛去了?怎么才来找我呀?我真的以为你死了呢!” 关羽把貂蝉扶到屋子里坐了下来。 二人转眼一别一年有余,千头万绪真是一言难尽。 关羽叹了口气,觉得是应该向貂蝉好好解释一番。 “小姐,之前我与刘备他们在汝南,本以为就永远呆在那里了,没想到官渡之战曹操居然胜了!然后曹操便又带着大军前来汝南围剿我们,我们寡不敌众,只好跑到了荆州刘表的地盘,刘表又把我们安置在了南阳新野!” 关羽要言不烦地跟貂蝉讲述了一下自己这一年多来的经历。 貂蝉又问道:“那你去了新野,怎么不来找我?” 关羽一脸委屈地道:“天可怜见,我关羽无时无刻不想来此与小姐相见!可自从我们跑到荆州之后,曹操便在荆州与豫州边境布下了重兵。有无数次我都想过来找你,却根本无法突破曹军的防线!” 貂蝉听得半信半疑,又问道:“你不是武功盖世吗,还打不过曹操手下的那些士兵啊?” 关羽听得啼笑皆非,说道:“小姐,关某可没有什么武功啊!” 貂蝉看了看关羽,问道:“不是都说你打架厉害嘛,怎么会没有武功呢?” “小姐,武功是故事或小说里面人物的特殊技能,什么踏雪无痕、上天入地,什么蹿房越脊、飞檐走壁,等等等等,完全是夸大其词,跟神话故事差不多。而武艺则是指拳脚功夫、刀枪骑射之类的本领,也更贴近于现实生活。”关羽深入浅出地讲解道。 貂蝉点了点头道:“哦,那我明白了,你是武艺高强!那你武艺高强的话,还打不过曹操手下的那帮小兵吗?” 关羽苦笑道:“小姐,你在上蔡的事,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就连刘备、张飞都不知道!所以我每次来找你,都是单枪匹马,从来不带任何人!可是一到边境地带,就会被严格排查,根本无法通关!我一个人又没法强行突破,所以只好作罢!” 貂蝉反问道:“那你这次怎么就能通关了呢?” “这次我是混在了荆州的商队之中,才蒙混过关的!”关羽解释道。 貂蝉一听这话,心下总算原谅了关羽。 过了一会儿,貂蝉又说道:“羽哥,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关羽卧蚕眉微皱,问道:“小姐,你在这里不是待的挺好的吗,为什么要走啊?” “好什么啊,这眼看着就到冬天了,屋子里冷得要命,窗户也呼呼往里进风,到时还得在屋子里烧火!还有,我平时在这根本都不敢一个人出去,外面到处都是流氓!虽然我手里倒是有不少金银细软,可这穷乡僻壤的,能买到什么呀,有钱也没用!总之我实在不想呆在这里了,你还是带我去荆州吧!” 貂蝉拉着关羽的大手撒起娇来。 关羽面露难色,说道:“小姐,我带你去荆州的话,刘备便会知道我们的事了。他一直对你图谋不轨,我又是他的手下,到时他再跟我提出要你,让我如何是好啊?” 貂蝉一想到刘备,心下就一阵作呕。 大耳垂肩、长臂过膝,一脸淫笑的样子,简直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那你也别回荆州了,我们再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着双宿双栖的生活!”貂蝉一脸憧憬地说道。 关羽苦笑着道:“小姐,我们还能去哪啊?豫州、兖州、徐州,这些都是曹操的地盘,如今我关羽背叛了他,肯定不能在他的地盘上呆着!而并州、冀州、青州、幽州,又都是袁氏的地盘。袁绍虽然死了,但曹操跟他们的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那里肯定是兵荒马乱、狼烟四起的地方!刘备又在荆州,绝不能让他知道我们的事,所以你也不便露面!” “扬州!我们去扬州吧,那里风景如画、四季如春,我还从来没去过那里呢!”貂蝉提议道。 关羽一听貂蝉这么说,不由沉吟起来。 扬州是孙权的地盘,孙权的父亲孙坚当年死于刘表之手,孙权肯定会为父报仇的。 也就是说,孙权与刘表早晚都会大打出手。 而刘备、张飞、赵云如今都是刘表的手下,如果自己去了扬州,日后岂不是又要与昔日的兄弟为敌? 再说扬州那边自己从来也没去过,人地两生、举目无亲的,去了之后投奔谁啊? 想到这里,关羽叹了口气道:“唉!小姐,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 第2章 关羽提议偷袭许昌 自古多情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虽然关羽与貂蝉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见面了,虽然他们相见一回是那样的不容易,虽然他们是真正的两情相悦,虽然他们是那样的难舍难分,但他们还是很快就分开了。 因为关羽知道,他不能在上蔡久留,更不能离开新野太久。 上蔡地处汝南地区,是曹操的地盘。 关羽在民间早已被奉为战神,曹操手下的很多将士也都认得他。 如果在上蔡待久了,关羽很容易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而新野那边,关羽若是出来太久了,刘备也会起疑,跟张飞、赵云也没法交代。 时间长了不回去,他们很有可能会派人出来寻找。 于是关羽在上蔡只待了三天,便又随着商队返回了荆州。 回到新野后,关羽整个人都变得魂不守舍、心不在焉起来。 此时他又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胡思乱想、冥思苦想。 把貂蝉一个人放在上蔡,绝非长久之计。 上蔡在豫州,是曹操的地盘,而自己若是想去找貂蝉,就必须要经过荆州与豫州的边境。 关防很难蒙混过去不说,曹操还在那里屯有重兵,凭自己硬闯的话根本不可能。 这次自己虽然跟着荆州商队侥幸去了豫州,但那并不代表以后每次也可以顺利通关。 荆州商队人员众多,自己的长相特殊,身材又明显高于常人,保不齐哪个人就会认识自己。 而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了之后,不但很难再蒙混过关,还会让刘备知道自己的秘密。 可是不把貂蝉放在上蔡,又把她安置在何处呢? 难道真像她说的那样,跟她一起去扬州吗? 自己从来都没有去过扬州,更不认识孙权。 如果贸然前去投奔孙权的话,相信凭借自己的威名,孙权应该会接纳自己的。 可一旦投奔了孙权,就很有可能与刘备、张飞、赵云为敌,日后难免会在战场上刀兵相见。 袁绍手下的颜良、文丑当年死的不明不白,袁绍却跟没事人似的,完全没有追究刘备他们的责任。 但刘表可不是袁绍,来荆州已经一年了,自己对刘表也算有了一定的了解。 此人城府颇深,而且心细如发、明察秋毫,看着斯斯文文,杀起人来却毫不手软。 如果刘备等人再在战场上放水,折损了刘表的大将,刘表一定会格杀勿论、严惩不怠。 那样一来,就等于自己亲手把兄弟们给害了。 关羽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去扬州,但又不能让貂蝉一个人继续呆在上蔡。 就在关羽愁眉不展、茫然无措之际,张飞走了过来。 “羽哥,想什么呢?”张飞拍了拍关羽宽厚的肩膀问道。 关羽勉强一笑,说道:“哦,我在想曹操和袁绍的事呢!如今袁绍死了,也不知他那几个儿子能不能斗得过曹操!” 张飞摇摇头道:“我看够呛!就袁谭那个德行,咱们去青州时你也看到了,曹操对付他还不像玩儿似的!对了,据哨骑探报,曹操已经亲自带着大军渡河北上了,现在正屯兵于黎阳,与袁尚和袁谭鏖战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关羽听张飞这么说,似乎从中得到了一些启发。 曹操亲自带兵去了河北,那么目前许昌必定空虚,如果自己与张飞、赵云各领一路人马厮杀过去的话,十有八九会拿下许昌。 一旦拿下许昌的话,刘备想当多大的官都随他所愿。 自己只需当个上蔡县令就行了,到时不就可以与貂蝉长相厮守了嘛! 到时刘备辅佐天子,每天日理万机,也不会轻易到上蔡来找自己。 即便他偶尔来了,自己让貂蝉回避一下就行了。 关羽越想越兴奋,不禁问道:“飞弟,玄德知道这件事吗?” 张飞看关羽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有些莫名其妙,说道:“大哥应该知道这件事吧,我都知道了,他又怎会不知道?” “那他没说什么吗?”关羽又问道。 张飞摇摇头道:“没听他说什么啊,羽哥,你想干嘛啊?” “飞弟,你想不想去战场上厮杀一番?”关羽反问道。 张飞一听要打仗,顿时变得兴奋起来,撸胳膊挽袖子地道:“太想了,朝思暮想、昼思夜想啊!这都一年多没打仗了,我都快憋疯了!羽哥,你想去哪厮杀,兄弟陪你一起去!” 关羽站起身来,拍了拍张飞的胳膊道:“飞弟,走,我们找玄德去!” 说罢,关羽不由分说地拉着张飞来到了刘备的府邸。 此时刘备正在与赵云商议军事,看到关羽和张飞过来了,不禁好奇地问道:“飞弟,是你把羽哥找回来的吗?你从哪找到他的呀?” 张飞看了看关羽,不知说什么是好。 关羽向来神出鬼没、独来独往,就连张飞也不知道他每次出去到底是去了哪里、是去干什么。 每次张飞一打听,关羽都说只是在附近转转。 后来张飞也知道问不出来,也就不再问了。 关羽并不接刘备的话茬,说道:“玄德,正好子龙也在这里,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跟你们商议!” 几个人一听,顿时都是一阵好奇。 关羽看刘备对自己消失这几天的行踪很感兴趣,又说道:“玄德,这几日我是去了趟豫州!目前曹操亲自带领主力部队渡河北上,与袁谭、袁尚正决一死战呢,此时许昌城十分空虚!” 刘备不由心下一怔,难道关羽想去打许昌? “羽哥,你的意思是?”刘备问道。 关羽正色道:“玄德,此时正是我们前去偷袭许昌的大好时机!我跟飞弟、子龙各领一路人马,给他来个夜袭许昌,相信一定可以大获全胜的!到时你想当什么官,就当什么官!咱们兄弟几个也不用再这么寄人篱下地看刘表脸色了!” 刘备听得哭笑不得。 自己确实对高官厚禄很感兴趣,但也不能为此而不顾性命啊! 许昌毕竟是曹操的老巢,就算曹操不在的话,也会派重兵猛将把守。 就凭咱们这点儿兵马,想偷袭许昌得手,又谈何容易? 你关羽武艺虽然高强,但这脑子可实在是太不灵光了,真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啊! “云长啊,我们在新野待的不是挺好的吗,为何要去偷袭许昌啊?”刘备问道。 关羽来到地图前面,指着新野的位置说道:“大家看看,好好看看!我们新野在什么位置?刘表为何要把我们放在这里?” 新野地处南阳,位于曹操的地盘和刘表的地盘之间,这在地图上一目了然。 关羽又接着道:“现在曹操是渡河去打袁氏兄弟了,就袁绍那几个傻儿子,又怎么能是老奸巨猾的曹操的对手?估计用不了多久,曹操便会攻下河北。一旦他攻下河北之后,就会挥兵南下,直取荆州!而刘表把我们安排在这,目的很明显,就是想等曹操来袭的时候,让我们给他当挡箭牌!” 关羽说得头头是道,众人听得纷纷点头。 张飞是天生的战斗狂,一听说关羽想打仗,也跟着帮衬道:“羽哥说得是,刘表那厮根本就没安好心!与其在他手底下窝窝囊囊地委屈咱们哥几个,还不如把许昌拿下来,自立门户呢!到时大哥别说是当司空大人了,就是当皇上也没问题!” 刘备连忙道:“飞弟,休要胡言乱语!” 赵云又道:“主公,云长和翼德说的都不无道理啊!一旦曹操攻下河北之后,必然会剑指荆州,到时我们就成了刘表的挡箭牌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早作筹谋!” 刘备看了看地图,又环顾了一下几个人,叹道:“我又何尝不想攻打许昌呢?可眼下我们就这么点儿兵马,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关羽又道:“玄德,你可以去找刘表借兵嘛,把形势跟他好好分析一下,他应该不会坐以待毙的!” 刘备缓缓点了点头,决定去刘表那里试一下。 第3章 刘备、赵云找刘表借兵 关羽、张飞、赵云,三个最亲近的兄弟都支持刘备取许昌自立,也使得刘备坚定了信念,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他觉得无论如何都要去找刘表推心置腹地好好谈一谈,能要来兵更好,要不来兵也无所谓。 反正不过是跑跑腿、动动嘴皮子,自己也并不损失什么。 拿定主意之后,刘备带着赵云快马兼程地从新野赶往了襄阳。 这一日,刘表正在自己府上与蔡夫人闲聊,突然有侍卫过来禀报,说刘备前来造访。 刘表不敢怠慢,赶紧把他们迎进了屋中。 “景升兄,别来无恙吧?”刘备见了刘表,笑容可掬地问道。 刘表一听刘备这么说,心下微微有些惆怅。 这两年来,自己已经明显地感受到了身体的每况愈下,腰酸背痛司空见惯,胸闷气短时有发生。 虽然自己娶了娇妻蔡氏,但那也只是给外人看的。 平日里蔡氏也就是陪自己说说话、聊聊天,二人只有夫妻之名,毫无夫妻之实。 所以迄今为止,蔡夫人也没为自己诞下一儿半女。 风烛残年、时日无多,唯一的想法就是能在自己有生之年力保荆州不失,让自己的儿子得以顺利继承家业。 但刘表并不想跟外人透露自己的秘密,更不想对刘备倾诉。 “无恙无恙,呵呵呵,完全无恙!”刘表口是心非地说道。 刘备点了点头,又说道:“景升兄,玄德此次前来,是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与您商议!” 刘表心下一怔,不禁问道:“玄德,所为何事啊?” 刘备看了看蔡夫人,意思是想让她回避一下。 但蔡夫人却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仍然在一旁若无其事地摆弄着手里的女红。 刘表对蔡夫人向来十分宠爱,看她不想退下,也不计较,说道:“玄德呀,爱妻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刘备讪笑着点点头,说道:“景升兄,您可听说眼下曹操已经亲自率军渡河北上了吗?” 刘表毕竟是荆州之主,手下耳目众多,早就有人跟他汇报过这件事。 所以此时听刘备这么说,他并不感到意外。 刘表笑着道:“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曹操此时不是与袁尚、袁谭对峙于黎阳吗,怎么了?” “景升兄,愚弟估计,袁尚、袁谭兄弟俩凶多吉少啊!就连袁绍都不是曹操的对手,就更别说袁家的那几个纨绔子弟了。所以愚弟觉得,袁氏兄弟早晚会败在曹操手里的!等曹操一旦统一了河北,便会挥师南下,直取我荆州!” 刘备把关羽对形势的分析,向刘表复述了一遍。 刘表听说曹操与袁绍的儿子打仗,也感到不无忧虑。 曹操统一完了北方,肯定不会就此罢手的。 那么下一个目标,就很有可能是与豫州接壤的荆州。 所以连日来刘表也是忧心忡忡,不知是该继续观望,还是该主动出击。 刘表沉吟了一下,又问道:“玄德,那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应对呀?” 刘备沉声道:“眼下曹操亲自带领精锐部队攻打河北,许昌必定空虚!此时正是我们偷袭曹操老巢的大好时机!如果我们趁机拿下了许昌,曹操便不会再来讨伐荆州!” 刘表知道自己年事已高,并不想再参与打打杀杀的事。 此时听刘备这么一说,刘表根本提不起一点兴趣,他只想保全荆州太平。 然而人在江湖,往往身不由己。 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 你不惦记人家,人家却要惦记你。 就像交州张津一样,近年来,他屡屡向荆州用兵,企图扩张自己的地盘。 面对这样的诸侯,也只能以暴易暴、以战止战。 如果到时曹操一旦攻下了整个河北,以他的野心,是绝不会知足的,对荆州用兵肯定是迟早的事。 到那时北有曹操,南有张津,如果东面的孙权再来个为父报仇,西面的刘璋再来个落井下石,荆州恐怕就要四面受敌了! 赵云站在刘备身边,总感觉有人在偷偷地看自己。 但房间里刘表和刘备正在密谈,除了蔡夫人在那里专心致志地秀女红,便再无旁人了。 赵云用余光悄悄地打量了一下蔡夫人,不禁顿时心下一阵骇然。 刘表沉吟良久,又问道:“玄德,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向许昌用兵?” 刘备豪气干云地道:“景升兄,不必您亲自带兵前去攻打许昌,愚弟愿替你取下许昌!到那时,您想待在荆州也行、想待在许昌也可,您想把皇帝放在荆州也行,想把皇帝放在别处也可。总之,到时一切全凭景升兄定夺!” 刘表听了刘备的话,心中不由一阵冷笑。 曹操身经百战、用兵如神,手下猛将如云、谋士如林,就连袁绍都不是他的对手! 你刘备这么多年来,屡战屡败,被人家追得东奔西跑、东躲西藏,又如何能够拿下许昌啊? 简直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就算曹操带兵出去了,也会派重兵把守自己老巢的,岂会那么容易就被人偷袭? “玄德呀,我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啊!曹操兵强马壮,手下猛将不计其数,你手下就那么区区几千兵马,又不是什么精兵,哪能打得过曹操啊?别偷鸡不成,再反蚀把米!”刘表规劝道。 刘备赶紧道:“景升兄,这正是玄德此番前来襄阳的目的,玄德想管景升兄借一些兵马!我手下有关羽、张飞,还有子龙这样的当世名将,只要他们有足够的人马,拿下许昌完全不在话下!等我们拿下了许昌之后,愚弟不但将景升兄的兵马如数归还,还会把缴获的俘虏、辎重也一并奉上!” 旁边的蔡夫人心下一叹道:“哦,原来他叫子龙啊,长得真带劲!” 刘备刚才在说“子龙”的时候,往身旁的赵云指了一下,被蔡夫人看在了眼里。 刘表不再说话,坐在那里权衡起了利弊。 不知曹操在河北的战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如果快的话,也许个把月就结束了,那么他紧接着很可能就会来攻打荆州。 如果曹操真的攻打荆州的话,其他的诸侯再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后果将不堪设想。 如果不借兵给刘备的话,相当于听天由命,等着曹操统一完河北,再天天烧高香,盼着他别来攻打自己。 可如果借兵给刘备的话,他就一定能有必胜的把握吗? 如果他被曹操打败了,那将更加麻烦。 毕竟现在曹操与自己还是和睦相处的,曹操代表的是朝廷,自己也是皇室宗亲,理论上大家是处在同一个利益集团之中。 可如果借兵给刘备,支持他去打曹操的话,就代表自己与曹操正式翻脸了,开始公然向他宣战了。 那么刘备一旦要是败了的话,曹操必然会全力向荆州发起反扑。 到时就算能守得住曹操的进攻,荆州也必将元气大伤。 刘表感到此事十分棘手,一时之间实在不好抉择。 半晌之后,刘表又说道:“玄德呀,此事事关重大、非同小可,还需容老夫再好好权衡一番啊!这样,你和赵将军好不容易来襄阳一趟,也别着急回去,在这多住几天,好好饱览一下荆州的风光和美食!” 蔡夫人在心中又道:“哦,原来他是叫赵子龙!” 刘备一看刘表主动提出让自己在襄阳多住几天,当然求之不得。 在刘表没决定借不借兵之前,刘备本来也不打算离开襄阳。 于是刘备连忙拱手道:“景升兄,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来人呐,带玄德和赵将军到驿馆去歇息!”刘表又对手下人吩咐道。 蔡夫人赶紧放下了手中的女红,说道:“老爷,还是奴婢带他们去吧!刘将军是贵客,不能怠慢人家了呀!” 刘表连连点头道:“好好好,那就有劳夫人了!” 第4章 蔡夫人吹枕边风 蔡夫人十分热情地带着刘备和赵云来到了襄阳城中最高档的馆驿,把他们安顿下来之后,又坐下与刘备和赵云闲聊了起来。 蔡夫人生得虽不像貂蝉那般倾国倾城,却也是雍容华贵的中年少妇。 刘备第一次近距离端详此等绝色美人,不由看得痴了。 蔡夫人并没注意到刘备在看她,而是时不时地偷眼打量着赵云。 整个屋子里,只有赵云是最尴尬的人。 刘备在那欣赏美人,赵云也不好打搅。 蔡夫人是刘表的夫人,跟赵云也不认识,赵云更是不好意思跟她说话。 过了半晌,刘备终于回过神来,又发自肺腑地赞叹道:“景升兄真是好福气啊,能娶到如此貌若天仙、温婉动人的女子!” 蔡夫人听到刘备夸奖自己的容貌,尤其又是当着赵云的面儿,不由心下一阵欢喜。 “这位将军叫赵子龙?”蔡夫人对刘备问道。 刘备点点头道:“这位是赵将军,姓赵名云,字子龙!” 蔡夫人借着刘备介绍的机会,定睛观瞧了一下赵云,只见他浓眉大眼、阔面重颜,身材伟岸、气质不凡,不由一阵心猿意马、情迷意乱。 “不知赵将军可成家了吗?”蔡夫人突然语出惊人地问道。 刘备和赵云互视一眼,都是心下一怔。 蔡夫人跟赵云第一次见面,便问人家成没成家,实在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蔡夫人也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了,又连忙解释道:“哦,小女家中有个妹妹,长得如花似玉,至今还待字闺中!我看赵将军长得一表人才,便想帮舍妹打听一下!若是赵将军还孑然一身的话,我看她们倒是很合适呢!” 赵云这才明白蔡夫人为何刚才有此一问,抱拳拱手道:“赵某还尚未成家,不过赵某暂时还不想成家!” 蔡夫人柳眉微皱,问道:“哦?那是为何呀?” 赵云一听这话,不由心下感慨起来。 自己自幼便练得一身武艺,又生得相貌不凡,却一直没有机会施展生平之志。 当年在公孙瓒麾下,自己只不过是一名白马义从。 公孙瓒也很看好自己,但他有勇无谋,绝非明主,自己便毅然决然离他而去。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自己的判断,袁绍在与公孙瓒的对决中屡战屡胜,最后把公孙瓒逼得自焚而死。 离开公孙瓒之后,自己回到常山老家赋闲多年,一直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袁绍虽然风光一时,但他色厉胆薄、好断无谋,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也绝非明主。 后来的事实,也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判断。 袁绍在兵强马壮、地广粮丰,占尽各种优势的情况之下,竟然在官渡之战当中败给了曹操,最后袁绍又郁郁而终。 自己本打算去投奔曹操,却在邺城遇到了刘备,随后又阴差阳错地随刘备辗转数年,最后屈居于新野。 如今自己已经年近四旬,却依然茕茕孑立、踽踽独行,不但无妻无子,更是一文不名、一事无成,真不知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业不成,何为家? 一个男人,若是不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便没资格谈论儿女情长。 好男儿志在四方,大丈夫何患无妻? 只要自己依然有雄心壮志,终有一日会出人头地、扬名立万,到那时便是自己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之时! 想到这里,赵云笑了笑道:“蔡夫人,赵某目前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怎么也要混出一点名堂来,才能考虑男女之事!” 蔡夫人怔怔地看着赵云,神色有些黯然。 刘备不以为然地道:“哎?子龙此言差矣!谁说的普通人就不能谈婚论嫁了?俗话说,成家立业嘛,当然要先成家后立业了!若是天下人都是你这种想法,那岂不都成了光棍了吗?” 蔡夫人听了刘备的话,眼神又变得明亮起来,说道:“刘将军说得没错!赵将军一表人才,又一身武艺,以后肯定会有一番作为的。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找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你,并为你传宗接代才是!” 赵云不想再讨论这些儿女之事,便也不再搭话。 一时之间,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安静下来。 蔡夫人看天色也不早了,起身道:“那二位将军就早些歇息吧,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差人找我便是!” 刘备也站起身来道:“那就有劳蔡夫人了!子龙啊,出去送送人家!” 赵云把蔡夫人送出了驿馆,最后说道:“蔡夫人,借兵一事,还望您多在刘大人面前美言几句!” 蔡夫人深情地看了一眼英俊魁梧的赵云,点点头道:“放心吧,子龙,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赵云一听蔡夫人管自己叫“子龙”,不禁有些难为情,只好讪笑了一下。 随后,蔡夫人又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此时天色已晚,刘表也准备上床歇息了。 蔡夫人一边为刘表宽衣解带,一边问道:“表哥,今天刘备来找你借兵,你打算借给他吗?” 刘表其实并不愿意跟女人谈论军国大事,他也明白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 不过自从娶了蔡夫人,刘表便从来没给过她任何生理上的滋润,所以刘表总是感觉对蔡夫人心中有愧。 再者说,刘表身体不好,平时他跟蔡夫人在一起,最多的就是聊天。 可聊天又哪有那么多的话题? 于是刘表便也不反感蔡夫人过问政事,蔡夫人平时想打听什么,刘表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告诉她。 刘表想了想,说道:“说实话,我是不想借给他的!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明日我还要再与其他几个谋臣商议一下,方可做出决定!” 蔡夫人又问道:“表哥,那你为何不想借兵给刘备呢?” “官渡之战结束之后,天下局势也是风云突变。前不久袁绍又去世了,曹操便成了天下间实力最强劲的诸侯!他身经百战、深谙兵法,手下又猛将如云、谋士如林,刘备想要偷袭许昌又谈何容易?如果借兵给刘备的话,他很有可能会失败,到那时我不但白白损失了兵马,还会彻底得罪曹操!” 刘表耐心地解释道。 “表哥,我觉得你应该借兵给他!” 刘表心下一怔,看了看蔡夫人,问道:“哦?夫人何出此言呐?” 蔡夫人一边为刘表揉捏着肩膀,一边说道:“今晚你们的对话,我也听了个大概。人家刘备说得清清楚楚啊,曹操志在一统天下,等他把河北之地都摆平了,肯定会打我们荆州的主意!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反正早晚我们也要与曹操一战,倒不如趁他现在空虚的时候,前去偷袭他!反正也不用表哥你亲自出马,让刘备去与那曹操拼一下,即便胜不了,也能让曹操喝上一壶的!到时他再对我们荆州用兵,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其实蔡夫人对刘表这样说,完全是为了帮赵云。 她自恃年轻貌美,一直想娶个如意郎君。 但自古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世家大族的联姻从来都讲究家族利益,而完全不顾子女自身的感受。 所以蔡讽的两个女儿,老大嫁给了黄承彦,老二嫁给了刘表。 老大还好一些,年纪和黄承彦相仿,也生下了女儿黄月英。 但老二可就惨了,刘表比蔡讽的岁数还大,不但老态龙钟,还体弱多病。 自从蔡夫人嫁给刘表之后,就从未享受过鱼水之欢,所以至今也膝下毫无子嗣。 蔡夫人见了赵云,便一下子喜欢上了他。 她觉得刘表也没几年活头了,赵云又尚未娶妻,等刘表一死,自己便可与赵云喜结良缘、百年好合。 赵云在驿馆开口求蔡夫人,蔡夫人也一口答应了下来。 为了帮助赵云,也为了给赵云留下一个好印象,蔡夫人只好强烈建议刘表借兵给刘备。 第5章 火烧博望破 自从刘表娶了蔡夫人之后,便一直对她十分宠爱。 刘表觉得蔡夫人本来是出身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不但年轻貌美,还温柔贤惠,嫁给一个比她大那么多的糟老头子,真是委屈她了。 而且刘表自己身体不好,根本不能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不但不能给她生理上的满足,也不能让她繁育子嗣。 这么多年来,刘表在心理上始终很愧疚,觉得自己亏欠蔡夫人太多,所以也一直对她百依百顺,尽量满足她的各种合理的、不合理的要求。 借兵一事虽然非同小可,但刘表觉得就算真的借兵给刘备,最后刘备败了,自己与曹操撕破脸皮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仗是早晚都要打的,而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与其留给儿子们去对付曹操,倒不如自己先好好会会曹操。 权衡一番利弊之后,刘表也不打算找手下的人商议了,决定直接借兵五千给刘备,支持他去偷袭许昌。 蔡夫人看刘表终于答应借兵给刘备了,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第二天一大早,蔡夫人便兴高采烈地跑到了驿馆,把这件事告诉了刘备和赵云。 刘备虽然有些失望,但聊胜于无,借了总比不借强。 刘表就是一兵一卒也不给刘备,刘备也是一点儿脾气没有。 于是刘备也不在襄阳逗留,赶紧与赵云带着五千人马告别刘表,又回到了新野。 刘备之前在汝南招兵买马,加上刘辟、共都的黄巾余党,兵马也有五六千左右。 再加上刘表借给他的五千兵马,此时刘备的兵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万。 再由关羽、张飞、赵云三员猛将各自统领一队人马,刘备觉得还是完全有实力去闯一闯许昌的。 点齐了兵马之后,刘备便带着所有人马连夜开往了许昌。 关羽心系貂蝉,他知道只有攻下了许昌,才会与貂蝉踏踏实实地在上蔡长相厮守。 张飞很久没有仗打,早就积攒了一身力气,想快点儿找个地方发泄出来。 赵云一心想建立一番功业,扬名立万之后,也好娶妻生子。 三个武艺超群的顶级猛将都充满了斗志,一路上也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刘备大军一直打到离许昌只有一箭之地的叶县,曹操才获悉刘备又来偷袭的消息,赶紧派出夏侯惇前去抵挡。 夏侯惇知道关羽、张飞都是当世名将,所以并不敢掉以轻心,立刻点齐了一万精兵,与于禁、李典一同前去叶县御敌。 刘备军一时无法再前进,只能驻扎在博望坡。 安营扎寨之后,这一日,刘备与关羽、张飞、赵云四人又齐聚一堂,共同商议起了军事。 “现在咱们这已经不叫偷袭了,曹操已经知道咱们来了,并派出了夏侯惇等好几员大将。此时的许昌也必定是戒备森严、布防牢固,而且曹操随时都可能回到许昌。要我说的话,咱们还是退回新野吧!”刘备率先提议道。 当年在徐州,刘备曾经亲眼见识过夏侯惇的厉害。 他与张辽大战了三百回合,最终才因为体力不支而败下阵来。 而如今张辽也投入到了曹操的麾下,所以刘备自然是对曹军十分畏惧。 关羽当然是一万个不乐意,如果就这么回到新野的话,不但白折腾了一圈,也依然不能跟貂蝉在一起。 于是关羽赶紧否定道:“玄德,开弓没有回头箭,泼水岂能再入盆?我们既然已经正式攻打曹操了,又岂能就这样轻易放弃?就算曹操知道了又如何?有我关某在,还有翼德和子龙两个兄弟,夏侯惇、于禁、李典完全不足为惧!” 张飞从来都是喜欢征战沙场,自然也不愿意退兵。 他也跟着说道:“大哥,不能回去啊!我们根本也没输,回去干嘛呀?等明日我与那夏侯惇好好厮杀一场,砍了他的人头,咱们再接着往许昌打!” 刘备刚要骂张飞,赵云又道:“主公,我们的确不能回去!刘表借给了我们五千兵马,如果我们就这样半途而废了,又如何向刘表交代啊?咱们兴师动众、明目张胆地把曹操招惹了一番,又没捞到一点儿好处,刘表岂不是要大发雷霆嘛?” 刘备一脸愁容地道:“本来我是打算偷袭许昌的,现在却变成正面交锋了!曹操的兵马数倍于我们,手下的文臣武将也远远比我们多,我们拿什么跟人家抗衡啊?” 关羽虽然自视甚高,但他也知道曹操不是好惹的。 当初是他提议偷袭许昌的,结果现在根本就不是偷袭了,曹操不但有了防备,还主动出兵了。 一听刘备这么说,关羽不禁也有些无言以对。 张飞一看关羽都没动静了,也瞪着大眼睛不知说什么是好。 赵云想了想道:“主公,我看不如这样,你给刘表写一封书信,要求他派兵增援!若是刘表给咱们派出了足够的兵力,咱们就依然可以与曹军抗衡,甚至可以攻下许昌!若是刘表不给咱们派兵的话,即便咱们最后退兵了,刘表也无话可说,毕竟敌我实力太过悬殊!” 刘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嗯,子龙这个主意不错!这样一来,我们就进退有据了!” 于是刘备又来到案前,提笔给刘表写了一封密信。 信上说,曹操已经知道他攻打许昌的事了,并派出了数万兵马抵抗,要求刘表先派五万大军过来支援。 写完之后,刘备又派人赶紧送去了襄阳。 信使快马加鞭、星夜兼程,书信很快便送到了刘表的手里。 刘表看完了刘备写来的求救信,顿时怒不可遏,将信撕得粉碎。 心想自己一共才十万兵马,刘备这一下子就狮子大开口,跟自己要去一半,真是痴人说梦! 于是刘表也不给刘备回信,更不给他派出一兵一卒。 刘备左等右等也不见有援兵前来,也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胡思乱想之下,刘备又想起了官渡之战。 曹操一把大火烧了乌巢,最后使得袁绍大败而归。 若是自己先佯败,再在博望坡放一把火的话,一定会让曹军以为自己要逃跑,从而令他们乘胜追击。 思虑周祥之后,刘备先派赵云带兵出去与夏侯惇交战,不可硬拼而是要刻意败退,又派关羽、张飞带兵埋伏在了通往博望坡的林间山道之中。 赵云按照刘备的吩咐,与夏侯惇打了一会儿,便调转马头带兵逃向了博望坡。 夏侯惇并不知道赵云的本事,还以为他是真的狼狈而逃,便和于禁率军在后面穷追不舍。 刘备远远地望见了曹军,赶紧把自己的营寨点着了。 夏侯惇看到刘备的营寨起火,先是愣了一阵,随后又觉得刘备这是要逃跑,一定要乘胜追击。 果然如刘备所料,夏侯惇和于禁的兵马在行至林间小道的时候,遭遇了关羽、张飞的埋伏。 刘备此番布置虽然看似天衣无缝,却依然是百密一疏。 关羽、张飞与夏侯惇、于禁是旧相识,之前几个人便都彼此敬佩。 所谓英雄惜英雄,关羽、张飞又怎么忍心杀害昔日的挚友呢? 于是关羽、张飞也并不全力厮杀,只希望他们能快点儿逃回去。 不大一会儿,李典的大军又赶了过来,夏侯惇和于禁很容易便杀出了重围。 仗打完了之后,刘备这边也并没占到什么便宜。 刘备并不知战斗的具体细节,看到关羽、张飞空手回来,不禁有些诧异,问道:“一个将军都没生擒活捉吗?” 关羽、张飞互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刘备叹了口气,一脸沮丧地道:“曹操果然厉害,我绞尽脑汁、挖空心思想出来的妙计,都奈何不得他!如此看来,我们根本不是曹操的对手。本身就打不过人家,刘表又不派援军过来,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走为上计吧!” 于是刘备便带着手下的人马,从博望坡返回了新野。 第1章 曹操将文武分组 曹操听说刘备被夏侯惇等人击退了的消息,并不怎么开心,因为这件事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在曹操眼里,刘备就是个跳梁小丑,没事就蹦出来骚扰一下自己,但每次都无功而返。 回想这么多年来与刘备打交道,他的特点就两个:一个是哭,一个是跑。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一条小泥鳅,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估计这次又是刘表派刘备攻打许昌,刘备为了不违抗命令,出来装装样子就回去了。 不过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刘表跟曹操撕破脸皮了,已经开始正式对曹操宣战了。 不过曹操觉得这样也好,这更明确了他的整体战略目标。 等拿下了河北四州、消灭了袁氏家族之后,曹操下一个要征服的对象便是荆州刘表。 曹操在打败了袁尚之后,之所以放他一马,绝非因为一时获胜而得意忘形。 打败袁尚并不难,甚至可以在黎阳,就直接将袁尚和袁谭兄弟二人一网成擒。 但即便是抓住了他们,对拿下河北四州意义也不是很大。 袁谭的主力部队在青州,袁尚的数万大军在冀州,还有并州的高干、幽州的袁熙。 所以要想拿下整个河北四州,绝对是个庞大的工程。 只消灭了袁谭和袁尚两个废物,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曹操虽然亲眼见到了袁谭和袁尚,也跟他们聊了半天,知道二人都是弱不禁风的纨绔子弟。 但曹操却没见过袁熙和高干。 如果此二人当中有一个人有能力的话,除掉袁谭、袁尚,反而会使河北四州更加难以攻克。 所以曹操觉得还是要上兵伐谋,尽量挑起袁尚、袁谭兄弟二人之间的矛盾,让他们自相残杀才是上上之策。 这样一来,自己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而曹操把自己的大军直接驻扎在了黎阳,也是有着自己的深远考虑。 如果直接退回黄河以南的话,袁尚和袁谭很有可能退兵。 袁尚经历了与曹操的一场战役,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一旦他退兵的话,便不会再轻易出来,更不会给袁谭派兵。 这样一来,袁尚的实力还是要明显强于袁谭,袁谭也无法跟袁尚争夺嗣子之位。 而把大军驻扎在黎阳,做出一副要挥军北上的架势,袁尚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一下了。 黎阳毕竟是你袁尚的地盘,又离邺城距离不远,如果你再退兵的话,无异于开门揖盗、引狼入室。 同时,曹操也担心袁谭志大才疏、眼高手低,不知该如何去与袁尚争位。 所以他留在黎阳,也可以更好地指导指导袁谭,让他们尽快兄弟阋墙。 曹操之前管袁谭叫“贤侄”,管袁尚叫“小朋友”,并不是一时兴起而胡乱叫的,而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 若想让两个人相争,就必须得去帮助弱势的一方,而打压强势的一方。 如果二人强弱差距明显,那么弱势一方就自然而然会望尘莫及、妄自菲薄,从而放弃与强势一方相争。 只有二人旗鼓相当、势均力敌了,才会谁也不服谁,谁都想当老大。 曹操之所以管袁谭叫“贤侄”,管袁尚叫“小朋友”,就是要让袁军都知道,曹操更倾向于袁谭,而并不看好袁尚。 这也会给予袁谭莫大的鼓励和支持,让他更有信心去与袁尚争位。 如今刘备在博望坡被夏侯惇击退了,曹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完全可以不必返回许昌。 袁尚和袁谭看曹操不退兵,自然也屯兵在黎阳,并不敢随便撤军。 一切都按照曹操所希望的正在上演,曹操决定好好陪两个小朋友玩一玩。 这日一大早起来,曹操便把此番前来黎阳,与自己随行的文武大臣都召集到了中军大帐之中。 曹操环顾了一下众人,问道:“各位对眼前的战局,都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啊?” 在场的人,文东武西、列立两厢。 东侧是许攸、程昱、郭嘉、荀攸,西侧是张辽、张合、乐进、徐晃。 大家都面面相觑,纷纷猜测着曹操的想法。 许攸手捋胡须,率先站出来道:“阿瞒,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想问计的话,找第一谋士就足矣了!” 武将们听了许攸的话,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程昱、郭嘉、荀攸却完全能听得懂许攸说话的意思,不禁都鄙夷地笑了笑。 曹操捋髯笑道:“古人云:独乐乐不若与人乐乐,与少乐乐不若与众乐乐!子远有何妙计,不妨说出来,让大家也都长长见识!” 许攸嘴角上扬,点点头道:“嗯,阿瞒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那我就不妨把我的妙计说出来,与大家分享一下吧!” 曹操点了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许攸又接着道:“眼下袁尚和袁谭都屯兵于黎阳,此前我们也已经交过手了,他们根本不是我军的对手!所以我军应该向他们全力进攻,拿下两个竖子,然后再以此作为人质,逼整个河北全部献降!” 曹操不置可否,又把目光望向了东侧的其他几个谋士。 程昱站了出来,说道:“主公,在下认为,许攸的想法并非上上之策!” 曹操不由眼前一亮,连忙道:“仲德,快说说你的想法!” 程昱斜视了一眼许攸,又对曹操说道:“主公,虽然我们之前胜了袁尚,但若是想将他们生擒活捉,却绝非一件易事!毕竟我们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袁谭可以再从青州调兵,袁尚也可以再从邺城调兵。到时对方的兵力远远胜于我军,想将其主帅生擒活捉,岂不是痴人说梦?” 许攸对程昱怒目而视道:“老程,你……” 程昱虽然是曹操手下的谋士,但他的脾气却十分火爆。 其实程昱心知肚明,曹操要想生擒袁谭、袁尚的话,绝不是什么难事,之前就完全有机会将二人全部活捉。 只是程昱听到许攸夸口,自称是第一谋士,所以才第一个站出来,故意跟许攸唱反调。 “我什么我?老夫就是这么想的,不行吗?”程昱一脸鄙夷地对许攸反问道。 曹操摆了摆手道:“好了,大家是在商议军事,意见上有分歧很正常,对事不对人哈,都不要斤斤计较!” 这时荀攸又站出来道:“主公,在下觉得河北四州地广人多、兵精粮足,而且人际关系又盘根错节、罗腾缠绕。所以即便我们能生擒活捉了袁尚、袁谭,也未必就能怎么样,还很有可能给别人做嫁衣!” 曹操点点头道:“不错,老夫也是担心这一点啊!高干、袁熙,无不对河北之主的位置虎视眈眈,也许他们正盼着我们帮他们除掉绊脚石呢!” 郭嘉又站出来道:“主公,在下认为我们还是要用最小的代价,去争取最大的回报!袁谭作为长子,没有继承袁绍的基业,必然对袁尚心怀怨恨,想找机会取而代之!我们先设法让他们自相残杀,然后再坐收渔人之利,才方为上上之策!” 程昱和荀攸都纷纷点了点头,表示十分赞成郭嘉的观点。 许攸冷笑道:“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们还在这里屯兵干嘛?直接回许昌静候佳音不就完了吗?” 曹操笑着道:“子远,如果直接回去的话,我怕两个小娃娃的戏不好!所以老夫必须得亲自留下来,指导他们如何把戏唱好!” 大家一听曹操如此调侃,都哈哈大笑、纷纷议论起来。 过了一会儿,曹操又正色道:“众人听令!” 文武群臣们顿时昂首挺胸、缄口不言。 曹操又肃声说道:“根据战事需要,下面将诸位分为四组!张合、许攸为一组;张辽、郭嘉为二组;乐进、荀攸为三组;徐晃、程昱为四组!各组率领本部人马随时待命,都散了吧!” 第2章 郭图阻止袁尚退兵 曹操并没打算在黎阳与袁尚、袁谭展开一场生死较量,而是想离间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帮袁谭树立起足够的信心,让他与袁尚去争夺主公之位。 既然不想全面开战,就没必要每次打仗都带上所有人马。 因为那样做的话,不但毫无必要,也是对人力资源的一种浪费。 所以曹操把手下的文武进行了分组,觉得大家轮番出战,就足以应付眼下的局面了。 而此番随军前来的,正好有四员大将、四名谋士,于是曹操便把他们分成了四个小组。 曹操对于小组的划分,并不是想当然的随机分配,而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 许攸仗着与自己是发小,又在官渡之战中立下了大功,平日里便没大没小、眼高于顶,也引来了众人的反感。 而张合与许攸同为袁绍旧部,所以也只有张合与许攸有一定的交情,也能习惯许攸的嚣张跋扈。 于是曹操便将张合、许攸二人分成了一组。 张辽是吕布旧部,也是久经沙场的大将,他不但作战勇猛,更深谙兵法。 而郭嘉在众位谋士之中是最年轻的一个,也与张辽年纪相仿。 让他们二人搭档,会更容易产生默契。 乐进向来以作战勇猛着称,但作战勇猛也暗藏着弊端,那就是容易意气用事、冲动行事。 而荀攸向来以老成持重、老谋深算着称。 让荀攸与乐进配合,二人可以取长补短、相得益彰。 徐晃虽是一员武将,却性格沉稳、心思缜密。 无论在战场上,还是在为人处事、待人接物上,徐晃总能拿捏得恰到好处。 程昱胸有良谋、腹有韬略,却性情刚戾、脾气暴躁。 让徐晃与程昱配合,方可优势互补。 曹操将手下的文臣武将分完了组之后,还是有些担心袁尚会撤兵,便又给袁谭写了一封书信。 袁谭接到书信之后,自己先看了一遍,又把郭图找来一起分析。 曹操的书信并没有以自己的署名落款,也根本没有落款,只是在信中用了一些“贤侄”、“叔叔”之类的言语。 袁谭倒也看得出来,这封信是曹操亲笔给他写的。 书信的大致内容是说,让袁谭想方设法阻止袁尚退兵,鼓励袁尚与曹操交战。 这样一来,就算袁尚不肯给袁谭兵马,他自己的实力也会有所消减,袁谭复位便指日可待。 说来也巧,此时袁尚还真打算即刻退兵。 一方面,袁尚跟曹操打了一仗,也亲眼见识了曹操的厉害。 这是袁尚第一次带兵在战场上打仗,也着实把他吓了够呛。 袁尚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曹操的对手,所以还是赶紧回老家找妈妈才是正事。 另一方面,袁尚此番带兵前来黎阳,转眼间已过去了数日。 这些个日日夜夜,实在让他饱经折磨、备受煎熬。 在没有甄宓在身边的日子,袁尚直感到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于是袁尚准备尽快返回邺城与甄宓团聚,以解自己的相思之苦。 他此时正收拾行囊,准备返回邺城。 郭图与袁谭看完了曹操的书信,赶紧一路小跑着来到了袁尚的军帐。 袁谭看袁尚正在收拾东西,急忙问道:“三弟,你这是打算干嘛呀?” 袁尚看了看袁谭,说道:“哦,大哥,我这次出来也有不少日子了,得赶紧回去了,要不我娘该着急了!” 袁尚说的倒也是实话。 他此时的确是十分的思念自己的母亲刘夫人。 因为从小到大,袁尚都没跟刘夫人分开过,就连晚上睡觉也要跟娘在一个被窝。 这次一下子出来这么久,袁尚实在是受不了,想早点儿回家吃上两口奶。 但这只是袁尚想即刻退兵的原因之一,当然还有其他原因。 袁尚前不久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至今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他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再呆在战场上了,还是回到邺城整天被人前呼后拥、阿谀奉承的生活才比较适合他。 当然了,还有家里的那个绝世尤物,晚上抱着她睡觉,才是人生正确的选择。 不过这些心里话,袁尚自然不能全部说出来。 袁谭与郭图听了袁尚的话,都有些哭笑不得。 你袁尚堂堂河北四州之主,竟然跟个没长大的小孩儿一样,真是不可理喻、贻笑大方! 袁谭又劝阻道:“三弟,你不能回去啊!” 袁尚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袁谭,问道:“哦?为何不能回去?” 袁谭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便又把目光望向了郭图。 郭图问道:“公子,可还记得你来黎阳时立下的铮铮誓言了吗?你说这次你要把曹操生擒活捉,让天下诸侯都看看你的厉害!” 袁尚挠了挠后脑勺,一脸尴尬地道:“是吗,我说过那种话吗?哦,我以前没跟曹操打过交道,不知道他那么厉害!那个也不算什么誓言,只是我当时喝多了随口一说,呵呵呵!” 郭图又道:“可是曹操现在已经屯兵于黎阳了,黎阳是我们河北的地盘,你身为河北之主,难道敌人来袭,你要坐视不理吗?” 袁尚想了想道:“曹操来就来呗,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后等我有时间了,还要去他的地盘上转转呢!” 郭图听得啼笑皆非,又劝道:“公子,如果曹操一旦拿下了黎阳,便会长驱直入,直捣邺城的!你父亲尸骨未寒,他毕生的基业如果就这么轻易地毁在了你的手里,你对得起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吗?”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袁尚的心坎里,使得袁尚又想起了在邺城时审配对他说的那番话。 父亲一生东征西讨、南征北战,打下了河北四州之地,成为了天下间实力最强劲的诸侯。 自己刚刚继位,难道就要把父亲毕生的心血拱手让人吗?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自己系出名门,也不能给袁家丢脸啊,否则又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呢?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胆小怕事、贪生怕死? 难道自己要做一个让人嘲笑的懦夫吗? 想到这里,袁尚一下子停止了手头上收拾行李的动作,在床榻边上坐了下来。 郭图看袁尚有些被说服了,又继续趁热打铁道:“公子,若是你退兵的话,便直接表明你是怕了曹操,那样就会更加助长敌人的嚣张气焰!到时曹操必然会挥师北上,直逼邺城!邺城一旦被攻克,刘夫人便会性命不保啊!” 袁尚一听自己的母亲性命不保,顿时热血沸腾、义愤填膺起来。 如果邺城沦陷的话,母亲不被俘虏,也会死于乱军之中! 还有自己魂牵梦绕的甄宓,也将会落得同样下场。 如此看来,为了父亲的在天之灵,为了袁家的尊严,为了母亲的安全,为了自己与甄宓的幸福,也绝对不能退兵,必须要死战到底! 想到这里,袁尚说道:“大哥,郭先生,我想你们可能是误会了!我何时说要退兵了?啊?我说过要退兵吗?我是说我先回去待两天,完了再回来!我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得回去跟我娘报一声平安啊,还得拿两身换洗的衣服!” 袁谭一听这话,心下一阵窃喜。 袁尚若是自己回去了,那这两万精兵可就都归自己了! 到时曹操再发兵相助,自己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地夺回嗣子之位了。 袁谭刚要开口说话,郭图却朝他使了个眼色。 “公子,报平安和拿衣服完全不用您亲自回去!你给刘夫人写一封书信,让哨骑捎回去,回来时再带回你所需要的衣物就完全可以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不可一日无主。公子一旦走了,三军岂不成了群龙无首?”郭图振振有词地说道。 袁尚刚想说,可以让袁谭暂时统领三军,然而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如果那样的话,到时候袁谭不还给自己怎么办? 到时候这两万精兵就真变成袁谭的了! 袁尚叹了口气,说道:“也罢,那就依郭先生所言,让哨骑去吧,我就先不回邺城了!” 第3章 袁谭攻打曹操 袁尚虽然答应了袁谭和郭图暂时先不回邺城了,却也并不前去主动攻打曹操。 袁尚也知道自己打不过曹操,只希望曹操能早点退兵,这样自己便可以回到邺城与刘夫人和甄宓团聚了。 袁谭一连等了好几天,都不见曹操有什么动静,不禁心下开始着急起来。 袁谭又想起了曹操给他写的那封信,劝袁尚不要退兵,鼓励他与曹操交战。 这样即便袁尚不给自己兵马,他的实力也会有所消减。 仔细想想当前的局势,曹操按兵不动倒也在情理之中。 黎阳地处河北,是袁尚的地盘。 曹操率领大军在别人的地盘安营扎寨,理应是别人前去攻打他或驱赶他,人家不挑起战端完全合情合理。 袁谭与郭图商量了一番之后,这日一早,便又来到了袁尚的军帐。 “三弟啊,你在等什么呢?怎么这几天毫无动作啊?”袁谭一见了袁尚,便直奔主题道。 袁尚看了看袁谭,理直气壮地道:“大哥,我在等曹操退兵啊!曹操一退兵,我们不就可以回家了嘛!” 袁谭听得哭笑不得,又说道:“三弟啊,黎阳可是咱们的地盘啊!现在曹操在这里屯有重兵,你作为河北四州之主,应该主动带兵前去讨伐他呀,怎么能若无其事,等着人家主动退兵呢?” 袁尚想了想,狡辩道:“大哥,我这叫以逸待劳、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曹操不主动前来挑战,咱们地广粮丰的,就完全有实力跟他耗下去!等曹操的粮草耗光了,他自然也就退兵了!” 袁谭不禁大跌眼镜,真没想到自己一向喜欢引经据典,竟然被一个小屁孩儿说得无言以对。 他只恨自己这次出来的急,身边没带上幕僚。 就在袁谭不知如何辩驳之时,郭图又走入了军帐之中。 袁谭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上前道:“先生,你来得正好,三弟竟然任由曹操在咱们的地盘上撒野,你赶紧劝劝他吧!” “谁劝也没用,反正我不跟曹操打!他要是来了的话,我就坚壁清野、严防死守!”袁尚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道。 郭图看了看袁尚,又对袁谭说道:“敌人占领了我们的地盘,既然三公子不想将敌人驱逐出境,你作为长公子,完全有责任起到一个模范带头作用!” 袁谭听得瞠目结舌,问道:“先生,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打曹操?” 郭图点点头道:“你是袁家的长公子,扞卫袁氏的领土完整,你义不容辞、责无旁贷!” 袁尚在一旁听得心下一阵窃喜,也跟着附和道:“先生说得对!大哥,你是咱们袁家的老大,理应什么事都冲在最前头,给弟弟们做好榜样!所以还是你去打曹操吧!” 袁谭看郭图不住地朝自己使眼色,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三弟,曹操此番带来了数万大军,我手下这点儿兵马可不够啊!我要是去打曹操的话,没问题,但你手下的那两万精兵得先借给我使使!” 自从袁尚上次被曹操打得落花流水之后,他在心中便对曹操产生了极大的恐惧,只要不让他再跟曹操打仗,干什么都行。 “没问题啊,大哥!兵马你都先拿去用,等击退了曹操,你再还我就行了!”袁尚十分大方地说道。 袁谭一想,曹操既然有心扶持自己上位,就不会对自己大开杀戒的。 出去跟曹操打一仗也好,顺便让大家都看看自己的军事才能。 想到这里,袁谭伸出手来说道:“那好吧,三弟,把兵符先借给我吧!” 袁尚从怀中取出了兵符,又说道:“大哥,打完了仗,可一定要把兵符还给我呀!” 袁谭接过兵符,与郭图互视了一眼,郭图微微点了点头。 袁谭又看了看袁尚,说道:“放心吧,三弟,等大哥一旦消灭了曹操,就立刻把兵符交还于你!” 第二天一大早,袁谭便带上自己的兵马和袁尚的两万精兵,来到了曹操的营前搦战。 曹操一看袁谭亲自带着这么多人马过来了,不由心下一怔。 难道这小子变卦了? 真来跟自己打仗了? 自己只有一万兵马,兵力远远少过对方。 虽然都是精兵强将,但若是真的厮杀起来,也必定是一场恶战。 杀敌一万,自损八千。 就算最后打败了袁谭,自己也会损兵折将、元气大伤。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之前与袁谭接触,他只是一个贪生怕死的纨绔子弟。 与袁尚一样,也是小朋友般的智力水平。 这种人又岂敢亲自率领大军与自己展开一场殊死搏斗? 曹操觉得袁谭八成不是真来打仗的,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装腔作势罢了。 想到这里,曹操又在营寨之中高声喝道:“三组何在?” 不大一会儿功夫,乐进、荀攸走上前来,一起抱拳拱手道:“末将(微臣)在!” “今日由你们带兵前去迎敌!如果对方是真打的话,老夫再做布置!如果对方不是真打的话,你们只许败、不许胜,更不许伤害对方的将士!”曹操吩咐道。 “末将(微臣)领命!”乐进、荀攸异口同声地答道。 随后,乐进立刻点齐自己所部人马,与曹操、荀攸一起出了营寨。 来到敌军近前,曹操定睛仔细观瞧着袁谭,默然不语。 袁谭鞭鞭打马,来到曹操跟前,十分亲切地道:“叔叔,是我呀,是贤侄呀!” 曹操点了点头,抬手一挥,乐进便带着兵马朝着袁军杀了过去。 一交上手,乐进便发现袁军并不是真打,于是也严格按照曹操的吩咐,只是做做样子,点到为止。 曹操与袁谭一边观望着战局,一边攀谈了起来。 在袁军的后方,袁尚和郭图带着少量人马正在远远观望。 郭图一看,袁谭这也太不会做戏了! 两军交战,他竟然跑到敌军主帅跟前,跟人家谈笑风生! 你这哪是在打仗啊,分明就是在作秀! 此等场面,让袁尚看了之后作何感想啊? 郭图不禁心下一阵叫苦,急得直攥拳头。 然而袁尚由于从来没打过仗,不但不会统领兵马,更加不会观望战局。 若是换了其他主帅,肯定会在后方观望整个局面,尤其是出战主将的情况。 但袁尚的目光根本就没往袁谭那里看,而是被士卒们热火朝天的打斗场面所深深地吸引住了。 “太精彩了!实在是太精彩了!这次一定能赢!”袁尚在马上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郭图一听这话,再看袁尚的表情,才发现他根本没注意袁谭与曹操的情况,而是在全神贯注地观赏着兵士们的厮杀。 郭图不由一阵窃喜,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是啊,公子,你看那边,我军把曹军杀得多狼狈!这次我们赢定了,曹操必败无疑啊!” 郭图又故意将手指向了远离曹操和袁谭的方向,意在转移袁尚的视线。 袁尚顺着郭图所指的方向看去,不禁频频颔首、啧啧称赞。 此时正值寒冬时节,万物凋零、寒风刺骨。 袁尚在马上看了一会儿,便感觉自己冻得实在受不了了,想回到营帐里烤烤火。 “先生,你先在这盯着,我得回去解个手!” 袁尚撒了个谎。 “公子,大的小的啊?”郭图问道。 袁尚一琢磨,如果说解小手的话,用不了多大一会儿功夫就得回来,于是说道:“大的!这几天闹肚子,实在憋不住了!” 郭图简直喜出望外,连忙说道:“既然如此,那公子就先回去吃点儿药,然后再好好养着吧!公子放心,这里就交给在下了,绝对没问题的!” 袁尚一听自己不用再回来了,顿时乐不可支,说道:“好的,先生!那我就回营等你们的好消息了啊!” 说完之后,袁尚鞭鞭打马,赶紧返回了营寨之中。 第4章 郭图鼓励袁尚 乐进按照曹操的吩咐,与袁军交战了一会儿,便装作一副捉襟见肘、力不从心的样子且战且退,最后直接退回了营寨。 袁谭一看仗打完了,便与曹操道别,带着自己的队伍踌躇满志地回到了军营之中。 中军大帐之中,郭图与袁尚正在一边烤火,一边交谈。 袁谭洋洋得意地走上前去,坐了下来。 “大哥,打得怎么样?”袁尚好奇地问道。 袁谭嘴角上扬,神气十足地道:“那还用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大哥挂帅,曹操必败!此番我军大获全胜,把曹军杀得丢盔卸甲、落荒而逃!哈哈哈!” 袁尚听得心花怒放,连忙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大哥,你真厉害,以后带兵打仗就全靠你了!” “哎?这算什么!想当年大哥单人独骑勇闯青州的时候,北驱田楷、东攻孔融,那才叫厉害呢!今天的小场面,不足挂齿、不值一提,呵呵呵!”袁谭大言不惭地说道。 “大哥,那曹操退兵了没有?”袁尚又问道。 袁谭有些语塞,模棱两可地道:“嗯……,按说应该是退兵了,不过也不一定!” 袁尚一听这话,眼神不由黯淡下来。 过了一会儿,袁尚又说道:“曹操一旦退兵,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希望他这次败了之后,能够早日退兵啊!” 郭图又道:“大公子啊,仗打完了,你把兵符还给三公子吧!” 袁谭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太乐意。 郭图又朝袁谭使了个眼色,袁谭也不知郭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极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兵符,还给了袁尚。 袁尚把兵符收好,又说道:“大哥,今天与曹操打了一场恶仗,你也累了,早点儿回去歇息吧!” 袁谭点点头,起身道:“先生,咱们回去吧!” 郭图却道:“公子,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一些事情要跟三公子商议!” 袁谭有些愕然,看了看郭图,才离开了军帐。 过了一会儿,郭图又道:“公子啊,如果曹操还不退兵的话,你打算如何应对啊?” 袁尚想了想道:“那就让大哥再去打他!大哥这么厉害,早晚会把曹操打跑的!” 郭图摇摇头道:“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公子确实能征善战,可如果总是让他去对付曹操的话,你手下的这帮士兵可就慢慢都成他的了!而且让大公子屡立战功,众人会觉得大公子用兵如神,而你却一无是处!” 袁尚一听这话,不由沉吟了起来。 郭图又道:“公子,今日大公子打了一场胜仗,回来之后把兵符交还给了你。可是如果日后他总打胜仗的话,这兵符他还肯交吗?到时他会居功自傲,甚至拥兵自重,你琢磨琢磨其中的道理!” 袁尚挠了挠后脑勺,问道:“先生,那你说,我该当如何啊?” “公子,如果曹操不退兵的话,下一场仗,无论如何也要你亲自出马了!若是再让大公子出战的话,就算是胜了,也将对你大大的不利!”郭图一本正经地说道。 袁尚一听要让自己带兵去跟曹操打仗,差点儿有些坐不住栽在一旁。 他勉强着挺了挺身子,战战兢兢地道:“啊?让我去打曹操?还是算了吧,曹操那么厉害,我可打不过他!” 郭图鼓励道:“公子,曹操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是不可战胜的,今天大公子不就证明了这一点嘛!大公子能做到的事,你为何做不到?所以公子不要太过妄自菲薄了,一定要相信自己的能力啊!” 袁尚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暗忖起来。 如果曹操不退兵的话,那就还得去找他搦战。 若是还让袁谭去的话,这兵符就还得给他。 袁谭本来就一直想管自己要兵,若是再把兵交到他手上,他还能再这么痛快地还回来吗? 既然袁谭能打败曹操,那么自己为什么不能? 都是一个爹娘生的,而且爹娘从小就一直看好自己,说明自己比袁谭各方面儿能力都强。 所以袁谭能打败曹操,自己也完全能打败曹操。 等到时候把曹操赶出了黎阳,回去之后也能风风光光地跟娘和甄宓大肆炫耀一番! 就连曹操都打不过自己,这是何等的光荣? 自己没有给爹丢脸,更没有给袁氏家族丢脸,是名副其实的大将军、河北四州之少主公! 想到这里,袁尚咬了咬牙,说道:“那好吧,先生,如果曹操不退兵的话,下一战由我御驾亲征!” 郭图满意地点了点头,与袁尚道别,起身离开了他的军帐。 随后,郭图又来到了袁谭的军帐。 袁谭早就等的心急如焚了,就盼着郭图能够早点儿回来,好问问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先生,今日我打了胜仗,你为何让我将兵符还给袁尚啊?若是你不提此事的话,我看袁尚也不会主动找我要的!” 袁谭语气之中充满了埋怨。 郭图笑了笑道:“古人云,行万里者,不中道而辍足;图四海者,匪怀细以害大!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岂可见小利而忘命?” 袁谭一听郭图引经据典,不禁顿时来了兴致,高声道:“来人呐,去把我弟子招呼过来!” 说完之后,袁谭又问道:“先生,此话听起来很高雅啊,具体怎讲啊?” 郭图捋了捋胡须,又说道:“公子,你要清楚自己的目标是什么,然后再坚定不移地朝着这个目标而努力!” 袁谭想了想,正色道:“我的目标就是,重新夺回本应该属于我的东西!具体来说,就是从袁尚手中夺回嗣子之位!” 郭图又问道:“那么你要如何夺回你的嗣子之位呢?” 袁谭脱口而出道:“当然是想尽一切办法管袁尚要兵啊!等我一旦有了足够的兵力,便可以拨乱反正、正本清源了!到时候什么袁尚、袁熙、刘老太太的,都给我滚一边儿去!老子去邺城,他们都发配边疆!” 郭图点点头道:“公子壮志可嘉!不过你想过没有,你要真正掌控河北四州的话,两万兵马对你来说够用吗?” 袁谭摇摇头道:“那肯定不够!冀州袁尚、幽州袁熙、并州高干加起来怎么也得有十几万兵马!” “既然你知道两万兵马远远不够,那为何还要对还给袁尚兵符之事耿耿于怀呢?”郭图又问道。 “先生啊,袁尚那小子虽然是个傻子,但也不是傻的没边没沿啊!我之前管他要兵,多难啊!他只给了两千,还都是老弱病残!这些事你也都清楚。这次我好不容易得了两万精兵,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袁谭一脸茫然地问道。 便在这时,袁谭手下的幕僚走入了军帐之中。 郭图苦口婆心地道:“还是那句话,成大事者不能贪恋小利!如果今日你不把两万精兵还给袁尚,以后袁尚就再也不会给你兵马了!所以我们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一些,不能为了区区两万兵马,就坏了通盘计划!” “对对对,智者不为小利……呵呵呵,小利……”袁谭一边说着,一边对身后的幕僚比划道。 “智者不为小利移目,不为意似改步,时可而后动,数合而后举!”幕僚回答道。 袁谭满意地点点头道:“嗯,非常不错哈,回头有时间,我再教你新的知识点!” 郭图坐在那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了郭图的一番开导,袁谭心中有些释然了。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先生,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啊?” “刚才我在袁尚的军营里跟他聊了半天,目的就是劝他主动去打曹操!毋庸置疑,袁尚根本打不过曹操。只有袁尚被曹操彻底打怕了,才会心甘情愿地把兵权都交到你的手上!” 袁谭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连连称赞道:“妙!妙啊!先生!到那时别说是两万兵马,就是十万兵马,袁尚也都得让我一个人统领!” 第5章 张合大败袁尚 第二天一早,袁尚还没有起床,袁谭和郭图便来到了他的军帐之中。 “三弟,你怎么还在睡觉啊?”袁谭嗔怪道。 袁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问道:“大哥,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啊!这大清早的,怎么不好好睡觉呢?” 袁谭又煞有介事地道:“三弟啊,你快别睡了,赶紧起来吧!据哨骑探报,曹操还没退兵呢,而且他正厉兵秣马,就快要打过来了!” 袁尚一听这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赶紧一骨碌从榻上爬了起来。 他一边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一边心急火燎地问道:“什么?曹操要打过来了?真的假的啊,哨骑的消息可靠吗?” “千真万确,曹操很快便会前来攻打我们了!”郭图也在一旁吓唬道。 袁尚一看两个人都这么说,不禁也信以为真了,又愁眉苦脸地道:“曹操这也太不像话了,哪有这么早就打仗的,人家还没睡醒呢!真讨厌!” 郭图与袁谭互视了一眼,都感到哭笑不得。 这带兵打仗关系到生死存亡的问题,战局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又哪分什么早晚? 敌人总不可能等你睡醒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再对你动手吧! “大哥,先生,可如何是好啊?”袁尚又一脸茫然地问道。 “三弟,赶紧把兵符给我,我带兵前去应敌!”袁谭伸出手来说道。 袁尚刚要找自己的兵符,抬眼一看旁边的郭图,顿时又想起了昨天他对自己所说的话,不禁犹豫起来。 虽然自己很不愿意跟曹操打仗,但若是每次都让袁谭去打曹操的话,袁谭就会在军中树立起极高的威望。 久而久之,将士们也就都敬佩袁谭,而不会再听自己的了。 最后袁谭该不还自己兵符了,自己的兵马也就都成他的了。 不行,不能给他兵符! 想到这里,袁尚硬着头皮说道:“大哥,昨天你刚与曹操打了一仗,也该好好歇歇了!今日就让三弟带兵去会会曹操吧!” 袁谭心下一阵窃喜,与郭图互视了一眼,又说道:“三弟,曹操可厉害呀,你能打过他吗?” 袁尚想了想道:“大哥能打得过他,我也应该能打得过他。都是一样的兵马,你能用他们大败曹操,我为何不能?” “那可不见得吧,你头一次跟曹操交战,可是被人家打得够惨的啊!”袁谭提示道。 袁尚俏脸一红,沉吟了一下,又说道:“上次我刚过来,有点儿对这边水土不服,所以才让曹操侥幸胜了一场。大哥放心,待我今日亲自带兵前去,非把曹操杀个人仰马翻、片甲不留,让他以后再也不敢来我们河北撒野!” 袁谭拍了拍袁尚的肩膀道:“那好吧,三弟,今日就由你带兵前去攻打曹操,大哥在后面为你掠阵!” 说到这里,袁尚直感到自己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本来他对曹操怕的要命,根本不想跟曹操正面交锋。 可总也不打仗的话,袁谭又会吞并了袁尚的兵马。 所以事到如今,袁尚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咬紧牙关,亲自带兵去攻打曹操。 来到军帐之外,袁尚点齐了自己麾下的两万精兵,又把袁谭的兵马要了过来,战战兢兢地带着大军朝曹操的军营驶去。 曹操听闻侍卫禀报,这次是袁尚来了,又在营寨中高声问道:“一组何在?” 张合赶紧跑上前来,抱拳拱手道:“末将在!” “许攸呢?”曹操有些不悦地问道。 “好像还没起来呢?”张合回答道。 曹操顿时雷霆震怒,厉声道:“来人呐,把许攸给我带过来!” 不大一会儿,许攸衣冠不整、蓬头垢面地出现在了曹操面前。 “阿瞒呐,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呀,大早上的也不让人睡个安稳觉!”许攸见了曹操抱怨道。 曹操苦笑了一下,说道:“子远,我之前怎么说的,各组随时待命!别说大早上了,就是大半夜也要听候调遣!现在是打仗,不是安安稳稳、踏踏实实地居家过日子!” “行了行了,你咋说都有理,我不吱声了还不行嘛?你说吧,大早上的把我叫过来,到底什么事啊?”许攸不耐烦地道。 “一组何在?”曹操再次问道。 张合再次抱拳拱手道:“末将在!” 许攸看了看张合,又说道:“哎呀,阿瞒,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这么大一个活人就在你眼前呢,你还问我何在,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呢嘛?” 曹操眼中闪过一丝冷茫,但旋即又消失了。 “一组儁乂、子远听令!现在袁尚率领大军前来搦战,我命你二人前去御敌!”曹操命令道。 许攸顿时乐不可支,说道:“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原来是袁家小公子来了啊!好说好说,让我许子远这就出去好好教教他如何带兵打仗!” 曹操又来到张合身边耳语道:“要打一场漂亮的胜仗,但不得伤害袁尚,更不能抓他!” 张合先是一愣,随后又点了点头。 许攸在一旁埋怨道:“哎?你俩在那嘀咕什么玩仍呢?还不想让我听见,真有意思!” 曹操也不搭话,仿佛没听见许攸说话一般。 张合与许攸领命后,带着自己所部兵马出了营寨。 袁尚一看曹军领头的竟然是张合和许攸,不禁心下一阵叫苦。 若是换了别人,袁尚还不会太紧张,因为曹操手下的那些文臣武将,袁尚大多都不认识。 但张合和许攸对于袁尚来说,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张合是河北四庭柱之一,颜良、文丑阵亡之后,整个袁绍手下的大将之中,就属张合名气最大,立下的战功也最多。 在袁尚的印象当中,张合久经沙场、身经百战,可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而许攸是袁绍的发小,自打袁尚记事起,便认识了许攸。 早年间袁绍手下并没有太多的谋士,而许攸是首屈一指的人物,还曾经做过袁尚的启蒙老师。 在袁尚的印象当中,许攸满腹经纶、足智多谋,简直深不可测、遥不可及。 “小甫子,好久不见啊,还认得我吗?”许攸手捋胡须,微笑着问道。 袁尚字显甫,许攸一直管他叫“小甫子”。 袁尚尴尬一笑,问道:“先生,你们怎么来了?” 张合正色道:“我们奉主公之命,前来应敌!” 袁尚龇牙咧嘴地道:“什么?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张合与许攸互视了一眼,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许攸又问道:“小甫子,你在说什么呢,什么不公平啊?” 袁尚一脸委屈地道:“昨天我大哥带兵出来跟你们打,曹操就派一些不出名的人物出来迎战!怎么今日我带兵前来了,曹操就派你们两个出来了?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你们赶紧回去,换别人出来与我交战。” 张合与许攸听袁尚这么说,顿时乐得前仰后合。 许攸讪笑着说道:“我说小甫子啊,这是战场,不是在你家里!还得你挑对手,你以为是陪你玩儿小孩儿过家家呢?战场上只有你死我活,没有讨价还价!” 袁尚正要开口辩驳,忽听得张合喊道:“弟兄们,冲啊!” 话音刚落,张合所部的将士们便人喊马嘶地朝着袁尚的队伍冲了过去。 在曹操此番带来的四员大将之中,张合所部的战斗力是最强的。 他们都是与张合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也曾是袁绍的主力部队。 当年张合还在袁绍手下效力的时候,曹操手下的那帮人,便没有能与张合部队抗衡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此时钢铁之师冲杀起来,更加所向披靡、无往不利。 不大一会儿工夫,张合的兵马便把袁尚的部队杀得人头乱滚、血肉横飞,鬼哭狼嚎之声,连绵不绝于耳。 袁尚头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吓得裤子也湿了一大片,他赶紧策马扬鞭,拼了命地往自己的大营逃去。 第1章 张合的演技 袁尚骑在马上,拼了命地往回跑,却感觉怎么也跑不快。 他的马虽然是当年西域送给袁绍的大宛良驹,但袁尚的骑术实在太差。 马虽有千里之能,然而策之不以其道、鸣之不通其意,才美自然不能外现。 张合穷追不舍,不大一会儿便来到了袁尚的身后。 由于之前曹操对张合耳提面命过,不得伤害袁尚,更不能抓他,所以张合只是在袁尚身后拿着长枪左扎右刺,却并不往袁尚的身上捅。 袁尚却并不知道张合的真实想法,看张合的长枪在自己周身如影随形、如封似闭,袁尚吓得鬼哭狼嚎、吱哇烂叫,简直连魂儿都快丢了。 不知过了多久,袁尚终于逃回了自己的大营。 他长出了一口气,一下子从马上跌落下来。 袁谭和郭图赶紧走上前去,把袁尚搀扶了起来。 紧接着,张合的部队也追了过来,在袁军营寨前勒马止步。 许攸手捋胡须笑道:“小甫子,你不是前来搦战的嘛,怎么跑回去了?” 袁尚气喘吁吁地道:“不公平!太不公平了!自从颜良、文丑死了之后,张合便是我爹麾下的第一猛将!凭什么让他跟我打?有本事你让别的大将过来跟我打!” 许攸忍俊不禁地道:“小甫子,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若是真的换了别人跟你打,恐怕你早就没命了!” 原来许攸也看到了张合追逐袁尚的整个经过。 凭借张合的武艺,完全可以斩杀袁尚,但他却连伤到袁尚都没有。 许攸料想是张合念在昔日的情分上,才手下留情、枪下留人,不忍心伤害袁尚。 袁尚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许先生,此话怎讲?” 许攸又道:“刚才在战场上,张合取你性命简直易如反掌!你却能毫发无损、全身而退,你也不想想是因为什么!” 袁尚一听许攸这么说,方才有些明白了,原来张合是手下留情,放了自己一马。 许攸看袁尚不说话,又说道:“小甫子,我劝你赶紧打开营寨,束手就擒!凭我们昔日的交情,我在阿瞒那里肯定会为你多说好话,保证你性命无虞!否则的话,今日我大军便要踏平你的营寨,格杀勿论、鸡犬不留!” 袁尚吓得瑟瑟发抖,头脑一片空白,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 这时,袁尚身边的郭图开口了,“子远兄,别来无恙吧?” 许攸一脸鄙夷地道:“哎呀!哎呀哎呀哎呀!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郭丞相吗!你们皇上呢?” 郭图顿时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大苹果,也说不出话来。 当年在官渡战场上,郭图与袁绍做了一场春秋大梦。 等战争结束了,袁绍登基称帝,郭图封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可没过多久,他们的梦就醒了,差点儿丢了性命,最后一败涂地、狼狈不堪地逃回了河北。 如今袁绍早已驾鹤西去,郭图的前途也是一片渺茫,别说是当丞相了,就是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之数。 所以此时许攸这么一冷嘲热讽,郭图顿时感到无言以对、无地自容。 其他人并不清楚许攸与郭图之间的事,所以也根本听不懂许攸说的是什么意思,也只有张合听得似懂非懂。 这时,袁谭又道:“张合,可识得小爷否?” 张合在袁绍手下效力多年,当然认识他的大公子袁谭。 但他却故意问道:“尔乃何人?” 袁谭脖子一歪,冷笑道:“我便是大败乐进、荀攸的袁谭袁显思!” 话音未落,却听得张合大声喝令道:“撤!快撤!袁谭来了,快撤!” 许攸直感到匪夷所思,但也容不得他说话,张合的整个大军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退了。 袁谭、郭图、袁尚以及袁军将士们站在原地,看着尘土飞扬的壮观场面,都不由愣住了。 刚才还是大军压境,转眼之间所有兵马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袁谭简直乐开了花,心中说道:“曹操叔叔对我可真是太够意思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他老人家!” 郭图面对此情此景,也不由在心中叹道:“曹操不但是一名杰出的军事家,更是一名非凡的艺术家!整个过程演绎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直叫人叹为观止、拍案叫绝!” 袁尚和所有袁军将士们心想:“这袁谭也太厉害了吧,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战神啊!连张合这样的当世名将,听了他的名号都吓得落荒而逃!” 除了郭图之外,众人都纷纷向袁谭投去了景仰的目光。 袁谭当然也能感受的到众星捧月、百鸟朝凤的滋味,不禁站在那里洋洋得意起来。 半晌过后,袁谭搂着惊魂未定的袁尚说道:“三弟,我们回营吧!” 袁尚依然惊魂未定,步履蹒跚地与袁谭、郭图回到了中军大帐。 与张合打的这场仗,是袁尚在黎阳战场上的第二场仗,也是他人生中亲自带兵打的第二场仗。 两场战役,都以袁尚的失败而告终。 今天这场仗与第一场仗完全不同。 第一场仗曹操并没有大动干戈,只是点到为止。 而袁尚一看自己实在打不过曹操,便很快就鸣金收兵了。 但今天这场仗,曹操却命令张合要大开杀戒,袁尚又想用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并没有很快撤军。 所以第二场仗下来,袁尚的军队大伤元气,死走逃亡了一大半,两万精兵就只剩下了不到一万人马,而且还有很多人都受了伤。 所以第一场仗打完之后,袁尚并没什么太深刻的印象。 但今天这场仗下来,让袁尚的心一下子凉了大半截儿。 “三弟,你还好吧?”袁谭不亲假亲、不近假近地询问道。 袁尚一回想起刚才在战场上险象环生、抱头鼠窜的场面,仍然心有余悸。 他不禁感叹道:“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袁谭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嗯?三弟所为何事啊?” “凭什么你去打曹操,他就派无名小卒跟你打,而我一去打曹操,他就派张合这等一流名将,还有许攸这种一流谋士出来对付我?曹操这是故意跟我过不去!”袁尚愤愤不平地抱怨道。 郭图又苦口婆心地道:“公子,战场之上,哪有挑敌人的?难道遇到无名小卒就打,遇到猛将名士就不打了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恐怕我们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了!” 郭图的话听起来似乎与许攸说的有些相似,袁尚一时之间直感到无言以对。 袁谭又煞有介事地道:“三弟,乐进可不是无名小卒啊!他曾经击吕布、征张绣、攻刘备、擒淳于琼!这样的辉煌战绩,只怕在曹操麾下,没几个人能做到吧?刚才你也看到了,为何张合一听到大哥的名字,就立刻吓得心惊胆战、魂飞魄散?就因为张合的战绩也远远比不上乐进啊!乐进都是我的手下败将,那张合听说我在这,又岂能不闻风丧胆、落荒而逃?” 袁尚有些不服气地道:“张合是后去的曹操那,当然没乐进立的功多了!反正我觉得张合比乐进厉害多了!” 郭图摇摇头道:“那可不见得!公子应该了解淳于琼的本事吧?” 淳于琼武艺高强,曾经是西园八校尉之一,也是袁绍的得力干将,袁尚当然听过他的大名。 “淳于琼跟张合不分伯仲,都是武艺盖世的名将!”袁尚说道。 “那你可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郭图又问道。 袁尚摇了摇头。 官渡战场上的细节,袁尚几乎一无所知,也从来没打听过。 “淳于琼在乌巢之战中被乐进生擒,后来又被曹操斩首!”郭图说道。 袁尚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张合和淳于琼武艺不相上下,乐进能生擒淳于琼,就说明乐进的武艺在淳于琼之上,也说明乐进的武艺在张合之上。哎妈呀,原来乐进这么厉害啊!难怪张合一听大哥的名号,就赶紧率军逃跑了!” 第2章 许攸发牢骚 张合率领大军一路狂奔,很快便回到了营寨之中。 许攸也十分不情愿地跟了回来。 回到曹营之后,张合也不歇息,直接来找曹操复命。 许攸自然也是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 “回禀主公,袁尚已被我军杀回了营寨,此番敌军伤亡惨重,损失大约在一万人马左右!”张合见了曹操,抱拳拱手汇报道。 曹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嗯,儁乂干的不错,先回去歇息吧,待日后回到许昌,老夫再对你们论功行赏!” “等等!阿瞒,我还有话说呢!” 许攸赶紧拦住了张合。 “我说老张啊,你是怎么搞的?为何明明可以生擒袁尚,却放他回去了呢?还有,我军刚才与敌军厮杀,如摧枯拉朽、似风卷残云,我们完全可以一鼓作气将袁尚、袁谭一网打尽啊!刚才我正在那劝他们束手就擒呢,你却一听了袁谭的名号,就吓得全军撤退了,真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袁谭有那么可怕吗?他跟袁尚一样,都是少不更事、弱不禁风的纨绔子弟!你堂堂一个大将军,竟然怕一个小娃娃,真是让人笑掉大牙!”许攸滔滔不绝地埋怨道。 曹操与张合互视了一眼,相视一笑,莫逆于心。 在乱世之中,有人选择当文臣,有人选择当武将。 人各有志,各从其志。 但文臣和武将却有着很大的区别。 选择当文臣的人,往往是因为身体不好或者身材矮小,所以才弃武从文。 为了混口饭吃,他们才迫不得已地选择了纸上谈兵、坐而论道。 而且身为一名将军,不但要有一身武艺,更要有足够的胆识和气魄。 也只有这样,面对着战场上的千军万马、刀光剑影,才能临危不乱、指挥若定。 而选择当武将的人,并非都是好狠斗勇之辈,他们之中也有很多人满腹经纶、胸有沟壑。 只不过在文臣与武将的取舍之间,他们选择了后者。 因为乱世之中,人们连吃饱饭都十分困难,还哪有时间和钱财去读书识字,学习文化? 识字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你若是跟人家滔滔不绝地讲大道理,一般人都听不懂,更没兴趣听。 若是遇到脾气不好的人,弄不好还会破口大骂、拳脚相加。 正所谓: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但如果你手里有兵的话,别人便不敢轻易惹你,谁也不想没事找死。 所以选择当文臣的人,大多是当不了武将的人。 他们不具备武将的素质,由于别无选择,才只能当了一个文臣。 而选择做武将的人,虽然好勇斗狠之辈居多,但也有很多是可以自由选择的。 他们也可以当一个优秀的文臣,也就是所谓的文武兼备、智勇双全。 张合便是这样的人。 他的谋略完全不在许攸之下,甚至察言观色、审时度势的能力,还要比许攸高出许多。 曹操的整个计划,虽然没跟任何人详细讲过,但张合已经猜出了大概。 自打来到黎阳之后,曹操见了袁谭,就管他叫“贤侄”,与他非常友好。 袁谭一看就不会带兵打仗,所以乐进、荀攸的部队绝不会轻易就败给袁谭,十有八九是曹操事前授意的。 而曹操见了袁尚,就管他叫“小朋友”,明显是充满了嘲讽与藐视的味道。 曹操不但亲自率军击败了袁尚,还对张合耳提面命,让他打一场漂亮的胜仗。 种种事实都说明,曹操是想拉拢袁谭、疏远袁尚,从而挑拨他们兄弟俩之间的关系。 张合心明眼亮,又怎能看不明白其中的玄机? 而曹操又让张合不要伤了袁尚,更不能抓他,这又是为何? 张合虽然不能完全揣测出曹操的用意,但却也猜出个大概。 袁谭一打仗,曹操就故意让他赢。 袁尚一打仗,曹操就故意让他输。 而袁尚又是嗣子,那么袁谭心里肯定不是滋味,恨不得早日把袁尚取而代之。 如果袁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袁谭便很容易就取代了袁尚的位置。 所以一定要让袁尚周全,只有这样,他们两兄弟才能长期地内耗下去。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袁尚和袁谭就是鹬蚌,只有他们不断地争斗下去,曹操这个渔翁才会得利越多。 张合听了袁谭的名号,之所以便吓得面如土色、落荒而逃,就是想让袁谭的野心不断膨胀,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这样一来,袁军的将士们也会议论纷纷、说三道四。 许攸看曹操和张合都不说话,也有些莫名其妙,又说道:“我说老张啊,我们也是老搭档了,我的韬略是什么水平,不用多说你心里也清楚!下回再打仗,有什么重大决策,你一定要提前跟我商量一下,我也好帮你把把关,可不能再自作主张、错失良机了!” 张合苦笑着点了点头。 许攸一看张合这副态度,心下也是十分得意,又对曹操道:“阿瞒啊,此役过后,袁尚元气大伤,此时正是我们将敌军一网打尽的最好时机!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全军出击,一举歼灭袁氏兄弟!” 曹操不置可否,故作沉吟起来。 许攸又道:“阿瞒,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袁尚经历一场大败,要么退兵回邺城,要么从邺城再调集援兵过来。只有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才是他们最空虚的时刻啊!” 曹操并不想把自己的通盘计划讲给许攸听,又把目光望向了其他文武。 中军大帐之中的文臣武将,乐进、荀攸、张合、许攸都已出战过,徐晃、程昱、张辽、郭嘉暂时还没出战过。 以也只有乐进、荀攸、张合能大概猜出曹操的用意。 至于许攸,他原本也有能力猜出来。 但自从官渡之战结束后,他便居功自傲、得意忘形,所以很多细节也就注意不到了。 乐进和张合是武将,并不擅长言辞,所以二人虽然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不能明确地表达出来。 能替曹操辩驳许攸的,也只剩下荀攸一人。 荀攸看了一眼曹操,发现曹操也正在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之下,二人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荀攸站出来道:“许先生,此时确实是我们进攻袁军的大好时机,如果不去攻打他们,等他们退回邺城或是调来援军就不好对付了!” 许攸手捋胡须,得意地点了点头。 “但是,许先生有没有想过,即便是我们消灭了屯扎在黎阳的袁军,生擒了袁尚、袁谭二人,又有何用呢?难道可以凭借他们两个,就夺取整个河北四州之地吗?”荀攸话锋一转,反问道。 这个问题许攸之前还真没想过。 一直以来,他只想着贪功冒进,为曹操献计献策。 他觉得如果能助曹操打败袁谭、袁尚兄弟,自己便会从众人之中脱颖而出,成为曹操手下名副其实的第一谋士。 荀攸说的话的确不无道理,也让许攸陷入了沉思之中。 袁谭、袁尚都是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即便消灭了他们,还有幽州袁熙、并州高干、冀州审配、青州刘询,等等等等。 他们都是野心勃勃、居心叵测的家伙,也许他们正等着袁尚、袁谭覆灭,自己好夺权篡位呢! 但许攸并不想在众人面前出丑,又突然放声大笑道:“荀攸,哈哈哈!荀攸啊,你的见识也不过如此嘛!我来问你,河北四州之事,是你了解的多,还是我许子远了解的多呀?你所掌握的情况不过是道听途说,我才对那里的一切才是如数家珍!一旦我们抓了袁尚、袁谭,便可以他们为人质,逼刘夫人乖乖交出冀州!” 由于在场的各位都不了解袁家的情况,许攸一出此言,大家也都有些无言以对了。 军帐之中的气氛,也突然陷入了沉寂之中。 便在这时,忽然有侍卫来报,说袁谭带着大队人马在营寨门前搦战。 第3章 程昱调教许攸 曹操不由笑了笑,但随即又收起了笑容,变得严肃起来,高声道:“四组何在?” 徐晃与程昱站了出来,抱拳拱手道:“末将(微臣)在!” “现命你们率领本部人马前去御敌!”曹操正色道。 “末将(微臣)领命!”徐晃与程昱异口同声地道。 “等一下!” 曹操起身来到二人身边,又耳提面命了一番。 不大一会儿,曹操与徐晃、程昱便率领本部人马来到了营前。 只见袁谭带着他的人马就在营外不远处,正在朝着这边观望。 “叔叔,是贤侄啊!”袁谭在马上大声喊道。 曹操微笑着点了点头,又朝袁谭招了招手。 袁谭鞭鞭打马,来到了曹操近前。 徐晃冷笑一声,高声道:“弟兄们,杀呀!” 一声令下,徐晃的部队杀了出去。 在袁军后方,郭图正在仔细观望着战局。 这一次,袁尚并没有随军前来。 他连败了两阵,实在有些被吓破胆了,说什么也不敢再到战场上了,此时正在军帐中怔怔地发呆。 原来袁尚被张合打败了之后,袁谭说要为他报仇,便又带着袁尚剩余的兵马来到曹操营前搦战。 袁谭尝到了甜头,知道曹操不会把他怎么样的,所以他想再打一场胜仗,让袁尚心服口服。 两军厮杀了一阵,徐晃按照曹操的吩咐,假装有些支撑不住了,且战且退,最后退回了本方大营。 袁谭对曹操十分感激,连连道谢之后,才带着自己的人马凯旋而归。 徐晃看上去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回到了中军大帐之中,抱拳拱手道:“主公,末将败了!” 曹操点了点头,对徐晃的入戏程度感到十分满意。 这时许攸又站了出来,笑着道:“阿瞒啊,你看出来了吗?这就是差距啊!自从你分了组之后,我们一共打了三仗,乐进、荀攸出去打仗,败了!徐晃、程昱出去打仗,也败了!唯独张合和许某大获全胜,斩敌无数!孰优孰劣、孰高孰低,简直一目了然、不言自明啊,哈哈哈!阿瞒,其实要我说呀,下次再打仗,你完全没必要带上那么多谋士,有的人不过是滥竽充数、浪得虚名罢了!有我许子远一人为你出谋划策足矣!” 众人听得义愤填膺,却又都是敢怒不敢言。 毕竟许攸是曹操的发小,在官渡之战当中又厥功至伟,使得曹操起死回生、反败为胜。 许攸刚要再开口说话,程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只听得“啪”的一声,程昱扇了许攸一记响亮的耳光。 许攸怎么也没想到程昱会出来打他,由于一点儿防备没有,所以被结结实实地扇了一下,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大红手印。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大快人心,有人甚至抿嘴偷笑起来。 曹操更是心里乐开了花,心想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别人不敢惹你,老夫却敢!”程昱十分气愤地说道。 在整个大汉朝,人们都非常讲究尊老爱幼、扶老携幼。 程昱被曹操征辟之时,便已年逾五旬,如今更是过了花甲之年。 在整个曹操集团之中,程昱的年纪是最大的,也是最德高望重的,就连曹操见了程昱,也要敬畏他三分。 平日里程昱给人的印象是一身戾气、暴躁易怒,但这并不是他的真正本质。 程昱知道自己年事已高,已经无需忌讳什么了,所以就故意装成一副脾气很大的样子。 这样一来,就更没人敢惹他了,平时也都尽量顺从他、恭敬他。 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倚老卖老、为老不尊。 人老了虽然不如年轻人那么朝气蓬勃了,但老了也有老了的优势,只是大多数人不会利用罢了。 如果一个老年人脾气很大,周围的人就一般不敢惹他。 因为大家都会认为,这人本来也没多长时间活头儿了,又一身的疾病,如果跟他较劲的话,实在是犯不上。 你把人家给气死了,人家家人也不能善罢甘休,到时只能是自己倒霉。 人家活了好几十年,而你年轻人才活了没多长时间,如果同归于尽的话,那年轻人可就亏大了。 所以对于程昱的倚老卖老、为老不尊,大家也都是逆来顺受、敬而远之。 许攸捂着脸,瞪着程昱问道:“你个老不死的,失心疯犯了是不是?你干嘛打我啊?” 程昱冷笑道:“人生七十古来稀!老夫已经活了六十几岁了,却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许攸一脸委屈地道:“我,我怎么厚颜无耻了?” “你口口声声管主公叫‘阿瞒’,这是对主公的大不敬!”程昱指着许攸的鼻子训斥道。 “哎呀?我跟曹操关系好,才管他叫‘阿瞒’的,有本事你也叫啊,你这是嫉妒我!再说了人家阿瞒自己都没说什么呢,你跟着瞎操什么心啊,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许攸阴阳怪气地说道。 程昱举起手来,还要打许攸。 许攸这下有了防备,赶紧退后了两步,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是说不过人家,理屈词穷了,所以才动手打人!” 程昱缓缓放下手,又说道:“许攸,别以为天下间就你一个人有本事,其他人都是酒囊饭袋!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主公麾下,比你有本事的大有人在!主公手下的这些谋士,哪个人不是立下了无数功劳?我们出去打仗,胜了也好,败了也好,都不是你一个凡夫俗子能看得懂的!” 许攸反问道:“我知道你们这些谋士都立下了不少功劳,可有人能跟我许攸的功劳相提并论吗?官渡之战,如果不是我帮阿瞒力挽狂澜、反败为胜的话,恐怕你们这些人早都成了冢中枯骨了!我对你有恩同再造,你竟然恩将仇报,真是老糊涂了!” 程昱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过之后说道:“许攸,你也太自以为是,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了吧!官渡之战,若不是张合将军率领手下几万人马投降,我们又怎么可能取胜?就凭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只会夸夸其谈、卖主求荣的无耻之徒?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许攸一听程昱说自己卖主求荣,顿时脸红了起来。 他镇定了一下情绪,又辩驳道:“哎呀?难怪人生七十古来稀啊,这人一到六十多岁,就变成老糊涂了!官渡之战,若不是我许攸前去投奔阿瞒,告诉他袁绍的粮草都囤积在乌巢,我们连夜放火烧了乌巢,阿瞒又怎会取胜?若不是我许攸前去找张合、高览挑拨离间,他们又怎么会带着手下的兵马临阵投敌?” 程昱摇摇头道:“你自作聪明,当时险些害了主公!虽然你们连夜把乌巢粮草烧了,但若是袁绍在你们回来的路上设下伏兵怎么办?张合将军后来投奔了主公,你就硬说是你的功劳。一个人是否弃暗投明,完全取决于自己,绝非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决定的!若是人家不投奔主公,而是在半路上设下埋伏,等着主公呢?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许攸一听这话,不由皱起眉头沉吟起来。 曹操直听得欣喜若狂,差点儿拍案叫绝。 程昱不仅道出了曹操心中压抑多时的苦闷,也狠狠地打压了许攸长久以来的嚣张气焰。 在场的文武也都频频点头,纷纷向程昱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过了一会儿,许攸又道:“老程,我看你年纪大了,不想跟你一般见识。不过下次你要再敢打我,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程昱对许攸怒目而视,厉声道:“怎么个不客气法?” 许攸支支吾吾地道:“反正,反正不能白让你打!” “哎呀?小兔崽子,我看看你到底怎么个不客气法?来我看看!”程昱一边说着,一边朝许攸的屁股上踢去。 许攸被重重地踢了一脚,龇牙咧嘴地捂着屁股跑出了中军大帐。 第4章 袁谭郭图唱双簧 这日夜幕降临,在袁军的营帐之中,袁谭、袁尚、郭图三人正在开怀畅饮。 袁谭梅开二度,又取得了一场“大胜”,为了庆祝这场胜利,袁谭特意张罗了一桌好酒好菜。 由于袁尚并没有前去观战,又对袁谭的获胜很感兴趣,所以只能听袁谭和郭图描述整个战斗的过程。 袁谭把自己如何以少胜多、如何以弱胜强、如何排兵布阵、如何调兵遣,对袁尚夸大其辞、天花乱坠地胡乱吹嘘了一番,便洋洋得意地自斟自饮起来。 袁尚听得兴致勃勃,同时也是一头雾水。 过了一会儿,他不禁问道:“大哥,为何你每次都能获胜,而我却每次都会失败呢?咱们用的都是同样的兵马呀,对付的也是同样的敌人啊!” 袁谭想了想,故弄玄虚地道:“兵法这个东西吧,有时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夫这个,兵形如水……呵呵呵,兵形如水……” 袁谭又开始一边说着,一边对身后的幕僚比划起来。 幕僚赶紧道:“夫兵形如水,水之行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定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袁谭点点头,对幕僚夸奖道:“嗯,非常不错哈,奖励你一个鸡腿!” 袁谭又转过头来,又对袁尚解释道:“就是说什么概念呢?这个兵法呀,他没有一定之规,必须得根据敌人的情况而采取不同的战略战术。每次敌人的情况都不同,所以我们每次采取的战略战术也会不尽相同。你让大哥教你,这个东西真不是说地,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明白的。要想打胜仗,需要水平,也需要能力,还需要天赋,更需要悟性。” 袁尚有些莫名其妙,不禁问道:“大哥,为何你身后总是站着一个幕僚啊?” 袁谭又解释道:“这个是我新收的徒弟,平时我在与人交谈的时候,经常会即兴考他,看他知识点掌握的扎不扎实!如果前面教他的内容都熟练掌握了,完了我再教他新东西!” 袁尚点了点头,又道:“大哥,想必你的徒弟也没吃饭吧,让他坐下来与咱们一起吃吧!” 袁谭摇摇头道:“哎?这怎么行?古人云,有酒食,先生……呵呵呵,先生……” 幕僚赶紧道:“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袁谭点点头道:“不错!有酒食,必须得先生馔,弟子只能在一旁看着!再说刚才我已经奖励他一个鸡腿了,如果一会儿他表现好了,我这还会有奖励的!” 袁尚听得似懂非懂,又问道:“大哥,这次你前去搦战,曹操派谁迎战的啊?” “哎呀,三弟,大哥可就没你运气那么好了!像你上次跟曹军交战,曹操就派出了张合一个将军。这次曹操一看我亲自带兵前去挑战了,哪还敢怠慢?他不但亲自坐镇指挥,还派出了张辽、乐进、徐晃三员大将,此外还有郭嘉、荀攸、程昱三名军师!”袁谭煞有介事地说道。 “那张合和许攸没参战吗?”袁尚又好奇地问道。 “他俩上次来咱们军营,早就被我吓破了胆,还哪敢再出来应战?”袁谭一边大口吃着肉,一边厚颜无耻地说道。 袁尚不禁感叹道:“大哥果然厉害!曹操派出了这么多大将和军师,都被你打败了!” 这时,一直没开口说话的郭图对袁尚道:“公子,大公子已经连胜了两阵,下一场该由你出战了!” 袁尚顿时大惊失色,拿着筷子的手也不由颤抖起来。 沉吟了一下,袁尚讪笑着道:“曹操被大哥打得那么惨,估计他这回应该撤兵了吧?” 袁谭眼珠一转,说道:“哎?三弟有所不知!曹操被我打败了之后,依然不服,据说又从许昌调兵过来了!” “什么?他还没完没了了?”袁尚愁眉苦脸地道。 袁谭点点头道:“曹操这次是铁了心地要跟咱们决个公母雌雄了!三弟,你也赶紧调兵过来吧,咱们目前的兵力实在不足以对抗曹操的援军啊!” “大哥,要不咱们退兵吧?”袁尚又问道。 “什么?三弟,你怎么能说这种丧气话呢?咱们一旦退兵,曹操便会占领黎阳,然后再大军压境,直逼邺城。到那时,我们冀州就岌岌可危了!冀州一丢的话,整个河北就会一泻千里,悉数落入曹操之手!咱爹刚把嗣子之位传给你,还尸骨未寒呢,你可不能让他在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啊!”袁谭危言耸听地道。 袁尚不再说话,低头自顾自地吃起菜来。 过了一会儿,袁谭又道:“三弟,你若是不想打仗的话没关系,大哥带兵帮你去打!大哥的军事能力你也都看到了,可以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啊!” 袁尚抬头看了看郭图,发现郭图也在看着自己。 突然之间,袁尚又想起了郭图之前跟他说过的话。 如果每次都让袁谭带兵出去打仗的话,到时他就会顺理成章地接管自己的兵马,手下的将士们也会看扁自己。 若是不让袁谭去打曹操的话,那就只能自己去。 可是上次跟曹操交战,实在是太凶险了,兵荒马乱、刀光剑影的,张合的长枪就在自己周身呼呼地乱扎乱刺,现在回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袁尚有些不知所措,兀自喝下了一杯。 郭图又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公子,难倒你忘了上次老夫跟你说过的话了吗?下一仗,必须你亲自带兵去打!” 袁尚抬起头来,看了看郭图,又看了看袁谭,说道:“我倒是不怕别人,就是有点儿怕张合和许攸。这俩人,一个是河北四庭柱之一,一个是我小时候的启蒙老师。我,我实在有点儿怕他们。如果他们两个不出战的话,就好办了!可是你们也说了,打仗是不能挑对手的,万一我去了,又是张合和许攸出战,那可怎么办啊?” 郭图鄙夷一笑道:“张合、许攸何惧之有啊?他们不过是吃里扒外之徒、卖主求荣之辈罢了!如果下一战他们真敢出战,公子可以先把他们骂一顿,好好说说他们叛主投敌的罪行!这样不但可以打压敌军的气势,也可以振奋我军的士气!将士们都是热血男儿,谁都痛恨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无耻之人!” 袁尚还是下不了决心,觉得战场上打仗凭的是实力,哪有光靠骂人就能取胜的? 袁谭看袁尚一副首鼠两端的样子,又说道:“三弟,你若是不敢去的话,还是让大哥去吧!” 袁尚一看袁谭这么急着出风头,自己必须得下决心了。 于是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有何不敢?不就是带兵打仗嘛!等我先从邺城调来五万人马,再前去把曹军杀个片甲不留!” 郭图又鼓励道:“公子,这就对了!俗话说的好,胆小不得将军做,怕死还得见阎王!” 袁谭又跟着附和道:“先生说的没错,古人云,夫战……呵呵呵,夫战……” 袁谭身后的幕僚赶紧道:“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哎,对喽!打仗靠的就是勇气,只要你有勇气打,就没有打不赢的仗!”袁谭豪气干云地说道。 幕僚一晚上只吃了一个鸡腿,又一直站着,早就腹鸣如鼓了,于是趁机对袁谭说道:“师父,您不是说弟子表现得好,还有奖励吗?” 袁谭有些不悦地道:“这刚会一道题就想又要奖励啊?我还得考考你!勇者不却……呵呵呵,不却……” 幕僚连忙道:“《战国策》有云:智者不倍时而弃利,勇者不却死而灭名,忠臣不先身而后君!” 袁谭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把一个鸡腿递给了幕僚。 第5章 袁尚决定让袁谭做韩信 袁尚下定决心出战之后,又给邺城审配写了封书信,要求他立刻调集五万精兵前来黎阳支援。 信使快马加鞭、星夜兼程,信很快便送到了审配的手上。 审配看完了信之后,又给袁尚回了封信。 信上说,邺城和整个冀州也需要派重兵把守,最后只给袁尚派了两万兵马。 袁尚感到十分气愤,但他也拿审配无可奈何,只能接受了残酷的现实。 这日一早,袁尚点齐人马、鼓起勇气,带着数万大军来到曹操营前搦战。 曹操一想到袁尚天真可爱的样子,便有些忍俊不禁。 但袁尚虽然幼稚,他毕竟此番是带来了数万大军,所以曹操也不敢掉以轻心。 他立刻走出中军大帐,在营寨中高声喊道:“二组何在?” 当时曹操一共就把文臣武将分了四个组,其余三组都已经出战过了,所以张辽、郭嘉早就做好了准备。 不大一会儿,他们便出现在了曹操的面前,抱拳拱手道:“末将(微臣)在!” “袁尚小朋友亲自带着好几万兵马过来了,现命你们率领本部人马前去御敌!”曹操命令道。 “末将(微臣)领命!”张辽、郭嘉异口同声地说道。 说完之后,二人并没有离开,而是依然呆立在原地。 因为他们知道,曹操还要对他们耳提面命一番。 曹操看他们与自己心有灵犀,不禁会心一笑,走上前去又对二人低声耳语了一番。 随后,张辽和郭嘉便带着本部人马走出了营寨。 袁尚并不认识张辽,一看对方派出的大将并不是张合,而是一张新面孔,不禁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但再一看旁边的人,袁尚不禁又是心下一阵叫苦。 郭嘉曾经在袁绍麾下效过力,他天资聪颖、智谋过人,素有“鬼才”之称。 袁尚早年便认识郭嘉,还很崇拜他。 袁尚鼓起勇气高声问道:“我大哥上次把你们打得大败,难道你们不打算退兵吗?” 张辽和郭嘉一听这话,都笑得前仰后合起来。 笑过之后,张辽又调侃道:“小朋友,我们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我们怕你大哥不假,但我们可不怕你!如果小朋友也能打败我们的话,我们就会考虑退兵的!” 袁尚又煞有介事地道:“你们若是现在退兵的话还来得及,否则我大军便会踏平你们的营寨,将曹操生擒活捉,然后再碎尸万段!” 郭嘉也不想再浪费时间,索性直接说道:“小甫子,多说无益,放马过来吧!” 就在袁尚犹豫不决之际,张辽大手一挥,全军将士便朝着袁尚的队伍冲了过去,犹如山呼海啸一般。 这一幕对袁尚来说实在似曾相识,他仿佛又见到了前几天与张合交战时的情景。 于是袁尚二话不说,赶紧调转马头,朝着自己的营寨奔去。 曹操命令张辽大开杀戒,只是不能伤害袁尚,也不能将其生擒活捉,所以袁尚成功地逃回了自己的营寨。 张辽所部大部分是当年的并州铁骑,冲杀起来势不可挡,无不以一当十。 不大一会儿工夫,袁军便尸骨如山、血流成河。 袁尚此番从邺城调集了两万精兵,再加上之前剩的不到一万精兵,差不多有三万人马。 这一场仗下来,只剩了不到一万人马。 袁军撤退之后,张辽回到中军大帐向曹操复命。 “禀主公,末将与奉孝率领本部人马斩敌大约两万人,袁尚业已逃回了军营!”张辽见了曹操,抱拳拱手汇报道。 曹操满意地点了点头,让张辽和郭嘉下去歇息了。 原来曹操如此排兵布阵,是经过了一番周密的考虑。 将所带来的文武大臣分为四组,一组为张合、许攸,二组为张辽、郭嘉,三组为乐进、荀攸,四组为徐晃、程昱。 袁谭先来挑战,要让他赢! 在四员大将之中,论武艺乐进是最差的。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乐进身材矮小,其冲锋陷阵的能力明显弱于其他三个将军。 所以让乐进去与袁谭交手,才会败的更加真实。 紧接着是袁尚前来挑战,要让他输! 袁尚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公子哥,曹操手下的武将他基本都不认识。 而张合曾经是袁绍手下大将,也是赫赫有名的“河北四庭柱”之一。 袁尚肯定认识张合,也会十分怕他。 此外,许攸也曾在袁谭手下效力多年,又是袁绍的发小,所以袁尚也肯定认识许攸。 再加上许攸是决定官渡之战胜负的关键性人物,袁尚肯定会把许攸想的神乎其神。 让张合、许攸先去打袁尚,不但会稳操胜券,还会让袁尚从此对打仗产生恐惧心理。 然后袁谭又来挑战,要让他赢! 因为徐晃久经沙场、身经百战,不但打过无数次胜仗,也诈败过很多回。 让徐晃败给袁谭,徐晃会演绎得至真至纯、惟妙惟肖,也会让袁尚对一场胜仗深信不疑。 程昱活了一把年纪,什么场面没见过? 什么人物没见过? 什么事情没见过? 有着丰富阅历的人,演起戏来才会生动逼真。 让程昱与徐晃搭戏,实在是天作之合。 最后是袁尚来挑战,要让他输! 张辽是几员大将之中武艺最高强的,他手下的并州军也是最骁勇善战的。 让张辽带着他的并州铁骑去打袁尚,肯定会把袁尚打得惨不忍睹。 而郭嘉曾经在袁绍的手下效力过,袁尚也一定认识郭嘉。 郭嘉“鬼才”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光是这个外号,便让人听了不敢小觑。 所以袁尚见了郭嘉,底气就得先泄了大半,仗也就败的更加容易了。 袁尚失魂落魄地逃回了大营,这回比上次好了很多。 起码张辽不像张合那样,在后面穷追不舍、左扎右刺,一杆长枪在袁尚周身如影随形,把他吓得魂不附体。 回到军帐之中,袁尚不禁万念俱灰,连死的心都有。 郭图和袁谭又走了进来。 “先生,大哥,我又败了!他们实在太不讲理了,我话还没说完呢,他们就直接杀过来了!什么东西?简直是蛮不讲理!”袁尚愁眉苦脸地抱怨道。 袁谭心下一阵窃喜,结果跟他预计的完全吻合。 郭图也强忍住笑,说道:“公子,胜败乃兵家常事,失败是成功之母!公子,下一仗……” 还没等郭图把话说完,袁尚腾地站了起来,情绪十分激动地道:“下次我可绝对不去了,以后我再也不跟曹操打仗了!曹操太厉害,我根本打不过他!我发现,我发现我根本就不适合带兵打仗!” 郭图与袁谭互视一眼,郭图又安慰道:“公子,高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袁尚听得云里雾里,秀眉一皱,问道:“高祖?他怎么了?” “想当年汉高祖刘邦与西楚霸王项羽交战,也是屡战屡败呀!后来高祖把兵权全部交给了韩信,最后才消灭了项羽,开创了大汉王朝!”郭图解释道。 袁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郭图又道:“高祖曾经说过,夫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军百万、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三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 “先生的意思是?”袁尚问道。 郭图看了看袁谭,说道:“公子,既然你大哥每战必胜,那你就不妨让谭公子做韩信,你做刘邦。这样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皆大欢喜了吗?” 袁尚一琢磨,如果让袁谭当韩信的话,不但自己不用亲自带兵打仗了,而且还能当刘邦,顿时笑逐颜开。 他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我适合做刘邦,不适合做韩信!还是让大哥做韩信吧!明日我就返回邺城,把兵权全都交给大哥!” 袁谭与郭图互视了一眼,都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1章 曹操决定攻打邺城 当初袁谭和郭图带兵来到黎阳,其真正目的并不是想要南下攻打曹操,更不是为袁绍报仇雪恨,而是想打着挥师南下、为父报仇的旗号,向袁尚要兵。 经过了袁谭和郭图的一番努力,又经过了曹操的大力配合,如今这个目的终于达到了。 袁尚决定让袁谭做韩信,自己做刘邦。 于是袁尚把兵符交给了袁谭,袁谭也真正地掌管了整个冀州的兵马。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袁谭再呆在黎阳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袁尚也早就归心似箭,于是他们决定即刻返回邺城。 袁尚是想回家去找妈妈、与甄宓团聚,而袁谭则是想去邺城接管兵马。 第二天一早,袁尚和袁谭便带着整个大军返回了邺城。 袁谭在头一天晚上还给曹操写了封信,临行前又派人送到了曹营。 曹操接过书信,仔细地看了一遍。 原来袁谭写给曹操的,是一封感谢信。 信上说,感谢曹操叔叔连日来对贤侄的关照,袁尚已经把兵符交给了袁谭,他们翌日便会撤军返回邺城。 曹操放下书信,又不禁皱起了眉头。 在黎阳的这段日子,自己大大小小、真真假假地,跟袁氏兄弟一共打了五场战役,其中三胜两败。 三场仗是打败了袁尚,两场仗是败给了袁谭。 并不是袁谭带兵打仗有多厉害,而是自己有意为之。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挑起袁尚和袁谭之间的纷争。 让袁谭野心膨胀,想方设法去跟袁尚争位。 袁尚刚当了少主公,肯定不想让出自己的位置。 这样一来,他们就会自相残杀,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 可现在看来,他们兄弟二人似乎并没有产生什么矛盾,反而貌似比以前关系更好了。 袁尚连败了三场,估计是对自己的统兵作战能力失去了信心,于是退位让贤,决定把军权交给袁谭。 袁谭似乎也不太想与袁尚争位了,只要袁尚肯把兵权交给他,他就心满意足了。 袁谭的地盘本来是在青州,退兵之后却跟袁尚去了冀州。 如此看来,他们兄弟二人岂不是比之前更加团结了吗? 这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不但一点好处没有,反而会让自己更难吞并河北。 自己煞费苦心地谋划了半天,最后却换来了这么个结果,真是岂有此理? 难道他们一开始就在跟自己演戏? 是自己低估了两个年轻人的实力? 终日打雁,被雁啄眼! 没想到自己一向工于心计、精于算计,却被两个小娃娃给耍了! 想到这里,曹操恼羞成怒,把袁谭的信函撕了个粉碎。 “来人呐!”曹操在中军大帐中高声喝道。 一名侍卫跑了过来,抱拳拱手道:“主公,有何吩咐?” “去把所有文武大员给我召唤过来!”曹操气急败坏地说道。 不大一会儿,张辽、张合、乐进、徐晃、郭嘉、许攸、荀攸、程昱几个人,都纷纷来到了中军大帐。 “袁谭和袁尚退兵了!”曹操直奔主题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多少有些惊讶。 曹操又道:“这就等于他们把黎阳拱手让给了我们!” “恭喜主公!”众人齐声说道。 曹操却并不感到开心,只是苦笑了两下。 随后,曹操又环视了一圈众人,问道:“那么下一步,我们该当如何?是退回许昌,还是继续北上?” 许攸率先站出来道:“阿……孟德,袁尚和袁谭同时退兵,说明他们是被我军打怕了!我军刚取得了一场大胜,杀敌无数、军心正盛,此时应该一鼓作气,直捣袁氏邺城老巢!一旦邺城被我军攻克了,其他各州必然不战而降!” 许攸被程昱重重地扇了个大嘴巴,又狠狠地踢了一脚,也有些收敛了。 他本想管曹操叫“阿瞒”,话到嘴边,又改口叫了“孟德”。 曹操虽然对许攸很反感,但许攸的这个提议倒正符合他此时此刻的意愿。 “子远所言甚是,此时我们正应该乘胜追击!” 曹操也直接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场的文武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起来,显然有些人并不赞成这么做。 曹操看再没有第二个人出来支持自己进兵,又说道:“事到如今,我是该好好给你们讲一讲黎阳战场上的来龙去脉了!” 大家一听这话,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不再议论,军帐之中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曹操又接着道:“我们在黎阳,一共与袁氏兄弟打了五仗,其中三胜两败!”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都很清楚这件事。 曹操又道:“第一仗,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便把袁尚的部队杀了个落荒而逃。虽然斩获有限,但却给袁尚来了个下马威!文谦,你来说说第二仗吧!” 乐进站了出来,抱拳拱手道:“是,主公!第二仗,末将按照主公的吩咐,故意败给了袁谭,但袁谭的军队也并没有伤害我们一兵一卒!虽然表面上败了,但我们却毫无损失!” 曹操点点头,又说道:“儁乂,你来说说第三仗!” 张合站了出来,抱拳拱手道:“是,主公!第三仗,末将按照主公的吩咐,打了一场漂亮的大胜仗,杀敌万余人,没有伤害袁尚,也没有抓他,而是让他毫发无损地退回了营寨!” 曹操点点头,又说道:“公明,你来说说第四仗!” 徐晃站了出来,抱拳拱手道:“是,主公!第四仗与乐进将军那场仗大同小异,末将按照主公的吩咐,故意败给了袁谭,袁谭所部也没有伤害我们一兵一卒!” 曹操点点头,又说道:“文远,你来说说第五仗!” 张辽站了出来,抱拳拱手道:“是,主公!第五仗,袁尚带了近三万人马前来挑战,末将按照主公的吩咐,酣畅淋漓地大开杀戒,斩敌两万余人,最后让袁尚毫发无损、全身而退!” 曹操点了点头,又看了一圈众人,问道:“这回你们都听明白了吧?我们虽然败了两场,却是故意败的,而且毫无损失!” 之前许攸曾经嘲笑过荀攸和程昱无能,听了众位将军的讲述,才知道是曹操让他们故意败的。 曹操当时对张合耳提面命时,之所以故意背着许攸,就是不想让他知道了之后又节外生枝。 因为大家都觉得许攸是曹操的发小,又是官渡之战的首功之臣,所以都对他忌惮三分。 曹操怕许攸知道了实情之后,会对张合指手画脚,而张合又不好意思违拗许攸的意思。 许攸有些莫名其妙,又问道:“孟德,那你为何要故意败了两仗啊?” 曹操叹了口气道:“老夫的整个战略部署,是见到袁尚就大开杀戒,见到袁谭就故意示弱。这样一来,就会让袁谭的野心膨胀,去跟袁尚争夺嗣子之位!只有他们自相残杀,我们才好坐收渔利!然而客观事物的发展,有时候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如今袁尚和袁谭退兵了,似乎他们兄弟二人并没有闹矛盾,反而比之前更加团结了!” 许攸笑了笑道:“孟德呀,这件事你要是提前跟我商量一下就好了,你这是自作聪明啊!你想的挺好,想挑拨离间让人家祸起萧墙,但人家根本不吃你那套,呵呵!” 程昱在旁边瞪了一眼许攸。 许攸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赶紧又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曹操又道:“刚才说了这么半天,我只想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无论袁谭也好,袁尚也罢,都是不堪一击的窝囊废!我们如果拿出真正的实力跟他们打,五战一定是全胜!” 大家都纷纷点头,表示赞成曹操的观点。 “众人听令!”曹操又肃声说道。 大家立刻停止议论,挺胸抬头、屏息凝神,等待曹操下达命令。 “所有人立刻回去收拾行囊,明日一早全军拔营,直接奔赴邺城老巢!”曹操斩钉截铁地命令道。 “诺!”众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第2章 郭嘉替曹操解围 第二日一早,曹操便大军拔营,直奔邺城方向而去。 黎阳距离邺城一百余里,不到一日工夫,曹操大军便抵达了邺城。 到了城下之后,曹操先是定睛观瞧了一番,随后心下又直接凉了大半截。 曹操此前并没有来过邺城,也不知道邺城到底什么样。 在他的想象之中,邺城应该没有许昌繁华。 毕竟许昌才是都城,自己带着刘协定都那里之后,也在那里建设了很多年,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但曹操却忽略了一点,袁绍一向是个讲排场的人,他很注重面子,更注重自己治所的气派程度。 所以袁绍的邺城要比曹操的许昌宏伟壮观得多。 除此之外,邺城还坚如磐石、固若金汤,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坚城。 曹操此番来邺城,只带了一万人马,若想拿下邺城又谈何容易? 当时看了袁谭的信,曹操一时恼羞成怒,才方寸大乱、意气用事。 他并没有思虑周全,就带着大军匆匆来到了邺城。 如果在发兵之前,曹操能够静下心来周密分析一下,完全可以向郭嘉、许攸、张合等人好好了解一下邺城的情况,然后再决定进兵邺城是否可行。 若是正面交锋,袁尚、袁谭根本不是曹操的对手,就算他们数倍于曹操的兵力,曹操也完全有信心击败他们。 可现在曹操兵临城下,人家并不需要正面交锋,只要据城死守、以静制动就行了。 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 邺城的守军起码也要在数万人以上,曹操仅带了一万人马,所以也根本无力攻城。 就在曹操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感到追悔莫及之时,袁谭站在了城楼之上。 “叔叔,你怎么来了?”袁谭高声问道。 曹操苦笑两声,说道:“哦,没什么事,我就是过来看看!贤侄,小朋友把军权让给你了吗?” 袁谭一脸得意地道:“叔叔,你放心吧,袁尚已经答应让我当韩信了!” 曹操听得哭笑不得,心说就你这副德行,给韩信提鞋都不配! 再一琢磨,曹操不禁皱起了眉头。 袁尚让袁谭当韩信的话,那就是对袁谭彻底相信了。 韩信对刘邦忠心耿耿,也根本不想取而代之。 莫非这哥俩还真是把自己给骗了? 他们根本不会因为争夺嗣子之位而手足相残,是自己主观臆断了? 后生可畏啊,真是不能掉以轻心啊! “那就好,那叔叔就放心了!”曹操又口是心非地说道。 “叔叔,你远道而来,贤侄理应尽一下地主之谊!你进城来吧,贤侄带你在邺城好好参观一下,再好酒好肉地招待你一番!”袁谭十分热情地说道。 曹操一听袁谭让自己进城,不禁勒马后退了两步,说道:“贤侄的好意叔叔心领了,叔叔还有要事在身,还是改日吧!” 还不等袁谭答话,曹操便拔马而退。 大军走了一段,又停了下来。 曹操实在感到无地自容,自己劳师动众地远道而来,难道就这么回去了? 这岂不是拿将士们当猴耍吗? 可是不回去又能怎么样呢? 之前跟袁谭、袁尚都交过手了,若是去城下搦战,他们定然不敢出战。 自己只带了一万人马,邺城又城高墙厚的,根本无法强攻。 就在曹操一筹莫展之际,郭嘉鞭鞭打马来到了他的近前。 “主公,是在为进退两难而烦恼吗?”郭嘉笑着问道。 曹操点点头道:“知我者,奉孝也!” 郭嘉又道:“主公,微臣在邺城呆过一段时间,对那里的情况也比较熟悉,此时正值四月,田地里的麦子都成熟了!” 曹操一听这话,一下子有了主意,笑着道:“奉孝,那你一定知道麦田在哪里了?” 郭嘉点点头道:“微臣愿为主公带路!” 曹操大军在郭嘉的带领下,来到了邺城的田野里。 曹操又对众人道:“全军听令!此番我们来邺城,需要临时调整一下战略部署!先把敌军的粮草带走,再回到许昌从长计议!现在所有人都动手收割小麦!” 说罢曹操翻身下马,亲自带头收割起了小麦。 众人看曹操躬身垂范,也都纷纷动手收割了起来。 曹操一边割着小麦,一边对身旁的郭嘉问道:“奉孝啊,你说这邺城可怎么办呢?刚才我在那观察了老半天,城池实在是太高了!袁尚和袁谭都怕我们怕的要死,肯定不会开城跟我们交战的。如果我们采用强攻的话,没个十万八万的人马根本拿不下来!” 郭嘉狡黠一笑道:“主公,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 曹操当然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是想让袁氏兄弟之间为了争权夺位而自相残杀,最后不攻自破。 可是如今看来,这种做法似乎行不通啊! 经历了黎阳之战,袁尚和袁谭这哥俩的关系貌似比之前更好了! “老夫一开始也是这么设计的,想离间袁谭和袁尚,一心打压袁尚、扶植袁谭。可费了半天劲之后,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如今袁尚竟然把兵权都交给了袁谭!”曹操一脸愁容地说道。 郭嘉摇摇头道:“主公,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曹操老眉一皱,问道:“嗯?此话怎讲?” “袁绍和刘夫人最宠爱袁尚,但袁绍却突然去世了,并没确定嗣子之位到底由谁来继承,这也就埋下了重大的隐患!现在袁尚虽然答应把兵权给袁谭,但那也只是口头答应。至于到底能不能给,具体怎么个给法,还都是未知之数!而且袁尚和袁谭各有自己的党羽,党羽之间也都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就算袁尚真把兵权全部交给了袁谭,他们之间的矛盾也远远不会结束!”郭嘉滔滔不绝地分析道。 曹操知道郭嘉曾在袁绍手下效过力,对袁氏内部的情况要比自己了解得多,不禁连连点头。 “奉孝,那你说我们该当如何呢?难道只需静候佳音吗?”曹操又问道。 郭嘉想了想道:“主公,微臣觉得应该暂时对河北放一放!如果我们逼得太紧,袁氏兄弟便会精诚团结、一致对外!如果我们对其置之不理,他们必然会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刘备不是偷袭我们嘛,不如我们先去会会那个大耳贼,摆出一副要攻打荆州的态势。这样一来,袁氏兄弟便会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全心全意地起内讧了!” 曹操点点头道:“嗯,奉孝言之有理!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袁氏这哥几个,一旦没有了外部的威胁,内部又没什么顶级谋士,就会很快出问题啊!” 一想到去打刘备,曹操心里又生出很多抵触情绪。 刘备现在屯兵于新野,新野地处南阳,而南阳则是自己的伤心之地。 当年在宛城,张绣突然发动叛乱,不但害死了自己的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还害死了自己最偏爱的大将典韦。 穰城之战,张绣与刘表对自己前后夹击,若不是自己急中生智,想出了挖地道的方法,恐怕早就客死异乡了! 宛城、穰城、新野都在南阳郡,南阳简直就是自己的噩梦,有生之年,都再也不想涉足此地。 想到这里,曹操笑道:“奉孝,河北这边,我们先不管他们了,不过刘备我也不想见。他就是个娘们唧唧的伪君子,每次一遇到风吹草动就溜之大吉。实在跑不了的话,就给你来个哭天抢地、寻死觅活,还动不动就跪下哭,呵呵呵!这种跳梁小丑,老夫真的是懒得搭理!” 郭嘉一时之间并不能揣摩出曹操的真正意图,只好跟着笑了笑。 曹操又眯着眼睛道:“不过荆州嘛,老夫还是要去的!我们不去新野,而是去西平,看看刘表那厮会作何反应!” 第3章 蔡瑁曹操重逢 曹操自知早已不复当年之勇,辗转半生,如今已经年近五旬。 为了给儿子留下一片大好基业,趁着自己还能动弹,便只争朝夕地东征西讨、南征北战。 正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曹操率领大军在邺城收割完了小麦,又将其全部运到了许昌。 回到许昌之后,曹操又马不停蹄地带兵来到了西平。 西平县位于颍川郡和汝南郡交界,东临上蔡,西部与荆州接壤。 曹操之所以选择在西平屯兵,是因为西平离叶县很近,而叶县便是上次刘备前来偷袭的地方。 如果刘备再敢来叶县,曹操便会出其不意地将其一网打尽。 刘表听得哨骑探报,说曹操亲率大军来到了西平,不由开始紧张起来。 他本以为曹操与袁氏兄弟一争高下,自己短时间内会高枕无忧,却没想到曹操竟放弃了北方,突然朝自己的方向杀了过来。 刘表是汉室宗亲,也是名流雅士,他并不喜欢参与打打杀杀的事,更不喜欢战场上的金戈铁马、刀光剑影。 所以每次打仗,刘表从来不亲率大军出征,而是派手下的将军前往。 曹操亲自来了,刘表自然不敢怠慢,于是便派手下第一号将军蔡瑁带着两万精兵前去御敌。 蔡瑁是蔡夫人的弟弟,也是刘表的内弟。 刘表虽是蔡瑁的姐夫,却对自己的这个内弟并不十分了解。 蔡瑁在少年时期便与曹操十分交好,他了解曹操的本事,更佩服曹操的才华。 自从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后,蔡瑁便一直想归顺朝廷,也成了荆州人常说的“亲曹派”。 私下里,蔡瑁也经常与曹操有书信往来。 只可惜曹操常年在外打仗,蔡瑁也是公务缠身,二人多年来始终未曾见面。 蔡瑁听说曹操亲自带兵来了西平,本打算主动请缨,打着御敌的旗号去跟曹操好好叙叙旧。 没想到还没等蔡瑁自己开口,刘表便主动派他去了,真是心想事成、天遂人愿。 蔡瑁把自己的部队驻扎在了舞阴,又带着几名心腹侍卫趁夜赶往了西平。 这一日,曹操军营忽然有侍卫来报,说是蔡瑁求见。 曹操一听说多年不见的儿时挚友蔡瑁亲自来找自己了,顿时激动得手舞足蹈,又是跣足而出,将蔡瑁迎进了自己的中军大帐。 故人相见,分外亲切。 曹操与蔡瑁一别多年,彼此都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然而就算是私交再好,也是多年以前的事,眼下时过境迁、时移世易,二人也早已各为其主。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打着朝廷的名义征战四方。 而蔡瑁则是刘表麾下的头号心腹大将,不但手握重兵,也是荆州地界数一数二的人物。 如今曹操亲率大军驻扎在了荆州边境,对刘表虎视眈眈,所以从立场上来说,曹操和蔡瑁是对立的。 二人寒暄了一阵,便开始步入正题。 “小珪,你此番前来,是劝我退兵的吗?”曹操正色问道。 蔡瑁字德珪,又比曹操小几岁,所以长久以来,曹操一直管他叫“小珪”。 蔡瑁早就习惯了曹操的这种称呼,也不介意,说道:“不错,大瞒,我受刘表之命,率领两万精兵前来御敌,此时大军正屯扎在舞阴!” 曹操一听这话,心下有些不悦,说道:“小珪啊,我本来是打算暂时不动刘表的,可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啊!我在黎阳与袁氏兄弟交战,刘表却派刘备偷袭我的后方,若不是我发现及时,许昌很可能就被他偷袭成功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刘表先侵犯了我,我也得讲究一个‘礼尚往来’啊,呵呵呵!” 蔡瑁笑了笑道:“刘备,跳梁小丑耳!大瞒你有所不知,并不是刘表真想打你,而是刘备去襄阳找的他,说什么现在许昌空虚,正是他偷袭的大好时机!刘表也不好意思拒绝刘备,就借给了他五千兵马!可刘备那厮实在不要脸,借完了五千兵马,随后又狮子大开口,给刘表写信,要借五万兵马!我们荆州一共才多少人啊?刘表就没搭理他,后来那件事就不了了之了。不过我听说刘备那次也没闹出多大动静,去叶县折腾了一圈儿,就又被打回了新野,哈哈哈!” 曹操这才知道,原来偷袭许昌是刘备的主意。 看来这个忘恩负义、两面三刀的大耳贼,实在是贼心不死啊,一直都惦记算计我呢! 曹操笑了笑道:“这刘备很聪明嘛,他是想借鸡生蛋啊!管刘表借兵,如果拿下了许昌,他便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了。即便拿不下许昌,他也不损失什么!无本万利的买卖,何乐而不为呢?可恨的是刘表作为一只老狐狸,竟然看不出刘备的那点儿小心思,还真借给了他五千兵马。” 蔡瑁又道:“估计刘表也看出了这一点,只是不好意思拒绝刘备罢了。” 通过言语之间,曹操发现了蔡瑁的一个特点。 身为刘表手下,他应该管刘表叫“主公”,或者起码也应该叫“刘荆州”,但他却口口声声地对刘表直呼大名,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大瞒,我劝你退兵,实际上是为了你好!”蔡瑁又说道。 曹操听得一头雾水,不禁问道:“小珪,此话怎讲?” 蔡瑁看了看曹操身边的人,意思是人多眼杂,说话不太方便。 曹操立刻会意,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都纷纷离开了中军大帐,唯有许褚还站在曹操身后,表情威严肃穆,宛若一尊凶神。 “仲康,你也下去吧!”曹操又对许褚说道。 “主公,这,你能打过小乌龟吗?”许褚一脸焦急地问道。 曹操佯怒道:“什么小乌龟,是小珪!” “那不都一样嘛!”许褚讪笑着说道。 蔡瑁见此情景,也不由哭笑不得。 曹操管蔡瑁叫“小珪”,本来蔡瑁是很不乐意的。 因为“小珪”这个名字,让人一听了之后,就会觉得是小龟。 但曹操小时候就很厉害,满脑子的鬼主意,所以一般的小孩子都很怕他。 曹操又比蔡瑁大好几岁,所以蔡瑁也不敢说什么。 如今曹操又打败了袁绍,成为了天下间实力最强劲的诸侯,蔡瑁就更不敢违拗曹操了,只能是逆来顺受。 “少废话,快滚出去!”曹操喝道。 “那好吧,不过主公一定要小心,有什么事立刻喊我!” 曹操点了点头,许褚转身走出了营帐。 这时,蔡瑁把身子向曹操靠了过去,沉声道:“大瞒,平心而论,荆州军并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们的水军却也不是吃素的,如果你强攻的话,即便最后胜了,也会元气大伤!” 曹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蔡瑁又道:“大瞒,只要你现在退兵,我保证,用不了几年,荆州就是你的,而且你还不用费一兵一卒!” 曹操眉头一皱,好奇地问道:“小珪,何出此言啊?” 蔡瑁沉声说道:“刘表,已经六十多岁了,没几年活头了!我家小女与刘琮两情相悦,早晚会嫁给刘琮。刘琮是刘表的二公子,刘表一死,我们便会扶持刘琮继位!到那时,荆州还不都是我说了算嘛?我说投靠朝廷,做女婿的敢说个‘不’字嘛,呵呵呵!” 曹操听得将信将疑,沉吟了一下,又说道:“那好吧,小珪,就听你的,我们不日便引兵撤退!” 蔡瑁满意地点了点头。 曹操又道:“对了,小珪,你能帮我把蒯越叫过来吗,我很想跟他见上一面!” “小事一桩!大瞒,明日我便让蒯越主动过来拜见你!”蔡瑁胸有成竹地说道。 曹操跟蔡瑁聊完了之后,也是喜忧参半。 喜的自然是蔡瑁说日后他会控制整个荆州,到时再率领荆州投靠朝廷。 忧的则是曹操很后悔管蔡瑁叫“小珪”。 曹操管蔡瑁叫“小珪”,蔡瑁就会管曹操叫“大瞒”,因为这是他们儿时相互之间的称呼。 日后蔡瑁如果真的归顺了朝廷,曹操可就尴尬了。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蔡瑁管曹操叫“大瞒”,许攸管曹操叫“阿瞒”,堂堂司空大人,一张老脸还往哪放? 第4章 蒯越夜访曹操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将士们都已熟睡,唯独曹操一人坐在中军大帐之中,手中拿着书简,心中满怀期待。 不多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军营前面。 侍卫按照曹操的吩咐,把他带入了中军大帐。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蒯越。 曹操之前并没有见过蒯越,不由将来者上下仔细端详了一番。 只见他面带微笑,一身儒雅气质,年纪大约在五十岁左右。 “异度?真的是你吗?”曹操一脸兴奋地问道。 蒯越点点头,抱拳拱手道:“在下蒯越蒯异度,参见司空大人!” 曹操顿时相信了大半,拉着蒯越的手坐了下来。 “听蔡瑁将军说,曹大人想见在下,所以在下便主动前来拜见曹大人了!”蒯越坐下来之后,又笑着说道。 曹操十分客气地道:“哪里哪里!本来是应该我去找你的,但我现在的身份,去荆州实在是不太方便,所以也只能麻烦异度特意跑一趟了!” “曹大人找在下前来,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相商吧?”蒯越又问道。 曹操点点头道:“首先,我要好好感谢一下异度,若是没有你的大力支持,我曹某也不会取得官渡大捷!” 在整个官渡之战的过程中,蒯越的确是为曹操做了很大的贡献。 当初袁绍拉拢刘表,想与刘表来个南北夹击,让曹操腹背受敌,最后再将其一举歼灭。 本来刘表都动心了,也打算与袁绍合作。 但蒯越却力劝刘表投靠曹操,说袁绍色厉胆薄、外宽内忌,实在难成大器,又说曹操用兵如神、唯才是举,大可以弱胜强。 由于蒯越是刘表身边最倚重的谋士,所以刘表给了蒯越一个面子,最后选择了中立。 这样一来,曹操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静下心来全力以赴地与袁绍在官渡对峙,最后才取得了胜利。 蒯越之所以当时力挺曹操,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当年刘表单人独骑入主荆州,那时荆州地区十分混乱,当地豪门世族组织起来的非法部曲,经常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蒯越为了帮助刘表,就提出了“理平者先仁义,理乱者先权谋”和“诛其无道,施其才用”的观点,让刘表通过权力和计谋,把土豪中作恶多端的人绳之以法、明正典刑,再对其中有能力的人封官许愿、委以重任。 刘表采纳了蒯越的建议,恩威并施、刚柔并济,最后终于在荆州站稳了脚跟。 但随着与刘表的深入接触,蒯越发现刘表并不是一方明主。 乱世之中,面对着诸侯林立、群雄割据的局面,想要生存下去,只有两种选择。 一种是不断地征讨别人,攻城掠地、裂土分疆,直到最后一统天下。 另一种就是看清形势,找一个比自己强大的明主,然后再尽早投靠过去。 换句话说,想在乱世之中立于不败之地,要么就是战,要么就是降。 而刘表却总是首鼠两端、举棋不定。 要说打吧,他也不是完全不打,但每次都是小打小闹,从来不想真正的开疆拓土。 要说降吧,他又不肯屈服于别人,不想让别人对自己指手画脚、发号施令。 非驴非马,不伦不类。 这种态度在乱世之中,也许能获得一时的安逸,却绝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蒯越了解了刘表的风格之后,便不再看好他,而是身在刘营心在曹。 蒯越知道刘表年事已高,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一旦他去世之后,荆州必然会有重大变故。 而荆州最后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曹操。 所以蒯越劝刘表投靠曹操、拒绝袁绍,表面上是为刘表好,实际上则是为了他自己的长远考虑。 因为曹操早晚会知道蒯越在官渡之战前夕帮他说过话,自然也会感恩戴德、投桃报李。 蒯越看曹操当面感谢自己,心下也十分欣慰。 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起码人家感受到了,而且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最看好的明主曹操。 “曹大人不必客气,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蒯越十分谦逊地说道。 曹操又问道:“异度,刘表现在身体怎么样?” 蒯越莞尔一笑道:“风烛残年,羸弱不堪!” 曹操一听这话,心下不由一阵窃喜。 看来蔡瑁所言非虚,刘表真是时日无多了。 蔡瑁的女儿嫁给刘表的儿子,蔡瑁就会全力扶持自己的女婿,想办法让他成为嗣子。 等刘表一死,蔡瑁的女婿便会成为荆州之主。 刘琮是蔡瑁一手扶植上来的,自然也会对蔡瑁十分倚重。 又是恩人,又是老丈人,蔡瑁说句话,刘琮也肯定会给面子。 到时蔡瑁再让刘琮投靠朝廷,也就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 然而这也只不过是蔡瑁的一面之词,到底他的准女婿能不能继位,还是未知之数。 一人说话全有理,两人说话见高低。 不妨问问蒯越对这件事是什么看法。 想到这里,曹操又试探着问道:“异度,有朝一日刘表归西了,你觉得谁会继承荆州之主的位置啊?” 蒯越想了想道:“不瞒曹大人,刘表一共有三个儿子,分别为刘琦、刘琮、刘修!次子刘琮即将与蔡瑁的女儿完婚!所以,我们打算拥立他为嗣子!” 曹操一听蒯越跟蔡瑁是一个想法,终于放下心来。 曹操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刘表的态度如何?” “其实关于荆州继承人这件事,刘表在心中是更加偏向于长子刘琦的。只不过蔡夫人在刘表跟前一直吹枕边风,再加上蔡瑁和在下也在一旁替刘琮说话,才使得刘表迟迟没能拿定主意!”蒯越直言不讳地道。 曹操眉头微皱,手捻胡须道:“看来刘琮继位也不是十拿九稳之事啊!那若是刘琦或者刘修继位呢,他们对老夫……对朝廷的态度如何啊?” 蒯越想了想道:“刘琦庸弱无能,但却和刘备走的很近。如果是他继位的话,即便他不想和朝廷作对,刘备也会撺掇他对抗朝廷的!刘修不用考虑,年纪太小又体弱多病,刘表不可能把位置传给他!” “刘备,呵呵呵,又是刘备,看来老夫当年还真是低估了他呀!”曹操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曹大人放心,在下和蔡瑁会竭尽全力地去支持刘琮的!只要刘表一直不表态,这件事就好办!到时我们全力拥护刘琮继位,刘备和刘琦也只能束手无策、徒叹奈何!”蒯越胸有成竹地说道。 曹操点点头,又说道:“老夫听说,荆州重量级的人物有四个,分别为蔡瑁、异度、张允、黄祖!那张允和黄祖是什么态度?” “张允是刘表的外甥,不过他是一名武将,平日里和蔡瑁走的很近,所以他也是‘亲曹派’!我和蔡瑁自然不用说了,一直都想投入到大人麾下。至于黄祖嘛,他可是出了名的‘反曹派’!”蒯越回答道。 曹操会心一笑道:“三比一,看来胜算应该是很大啊,哈哈哈!” 蒯越又道:“曹大人放心,黄祖虽然是‘反曹派’,但由于他早年杀了孙坚,江东孙权即位之后,便一直致力于为父报仇!这些年来,孙权一直在讨伐黄祖,黄祖早就捉襟见肘、自顾不暇了,根本没工夫参与立嗣之事!” 曹操一听蒯越提到了孙权,不禁来了兴致,又问道:“听说孙权是刚接掌江东的年轻人,不过二十来岁,他这个人怎么样?也是像当年孙坚、孙策那般骁勇善战吗?” 蒯越摇摇头道:“孙权的风格与孙坚、孙策判若两人,他根本不是好狠斗勇之辈,更擅长驾驭下属、统领全局,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曹操不由感慨道:“真是后生可畏呀!等荆州归顺朝廷之后,老夫一定要亲自会一会这个青年才俊!” 第5章 曹操邂逅关羽 曹操与蒯越谈完了之后,晨曦已经初露。 曹操亲自把蒯越一直送出了数里之外,才与他依依惜别。 在回营的路上,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曹操眼帘。 虽然那人穿着夜行衣,但胯下那匹骏马曹操却是再熟悉不过,正是当年在徐州征战时,从吕布手中缴获的赤兔嘶风兽。 曹操眉头一皱,不由沉吟起来。 他怎么来了? 难道刘备又要搞小动作? 不太可能啊! 我数万大军目前屯扎在西平,连蔡瑁都知道了,刘备不可能不知道啊! 就凭刘备的胆小如鼠,他又怎会主动找死呢? 一时之间,曹操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他却也不想就这么轻易放了那人,于是命令手下将士上去把那人拦了下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关羽。 原来关羽是打算去上蔡看望貂蝉。 从新野到上蔡,必须要路过西平。 关羽本以为趁着三更半夜人们都熟睡了,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抵达上蔡。 却没想到曹操与蒯越推心置腹、彻夜畅谈,后来曹操又亲自出营去送蒯越。 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关羽被曹操给撞上了。 自从关羽在白马之战于万军之中单枪匹马斩下颜良首级之后,他便因此而一战封神,关羽自己也不由变得桀骜不驯、不可一世。 他不再把天下间任何大将放在眼里,觉得自己是天下无敌的猛将。 此时见几个小喽啰拦住了自己的去路,关羽不禁在赤兔马上一阵冷笑。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吗?”关羽手捋长髯,眼神飘忽地问道。 这些人虽然在关羽眼中是小喽啰,但他们却绝非等闲之辈,都是曹操的贴身侍卫。 当年关羽曾在曹操麾下效力过,又立下了赫赫战功、创造了个个奇迹,这些侍卫当然都认得关羽。 “关将军,是主公让我们把你拦下的!”一名侍卫说道。 关羽一听这话,心头顿时一凛。 这帮喽啰竟然认得我! 那他们又是谁的手下呢? 这里是豫州地界,莫非他们是曹操的手下? 关羽不由攥紧了手中大刀,问道:“你们主公是何人?” “关将军,我家主公是当朝司空曹大人啊!”一名侍卫答道。 关羽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 曹操让他们把我拦下来,难道曹操也在附近? 关羽又四处张望了一下,果然发现不远处曹操正缓缓朝自己这边走来。 关羽心头一凛,在马上犹豫起来。 若是直接将眼前的几个小喽啰砍翻,冲杀出去自然不在话下,可这样一来,就势必会引来曹操的追兵。 赤兔马风驰电掣,有追兵也不足为惧。 可是这样一来,自己还怎么去上蔡? 就算是去了上蔡,也没法再找貂蝉了,否则一定会暴露的。 可若是此时不离开这里,自己又实在无颜面对曹操。 毕竟他当年待自己不薄,自己却莫名其妙地背叛了他。 就在关羽左右为难之际,曹操已经来到了他的近前。 “云长,好久不见啊!”曹操笑着打招呼道。 关羽连忙抱拳拱手道:“曹大人,幸会幸会!” “云长啊,一别数日,恍若隔世啊!走,到老夫营寨去,我们坐下来好好叙叙旧!”曹操提议道。 关羽呆坐在马上,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关羽又道:“曹大人,关某有要事在身,实在不宜久留!待他日关某闲来无事,自会去找曹大人一叙!” 曹操背负双手,笑着问道:“云长,有什么要事这么急啊?陪老夫聊聊再走也不迟嘛!” 关羽一琢磨,如果不答应曹操的话,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西平毗邻上蔡,就算赤兔马脚力再快,也无法彻底甩开曹操的追兵。 倒不妨就陪他聊聊,聊完了再走,曹操也就甘心了。 想到这里,关羽说道:“曹大人,关某陪您聊聊天、叙叙旧,倒也无妨。不过聊完之后,您可一定要说话算话,放关某通行啊!” 曹操点点头道:“云长放心,老夫绝对说话算话!” 关羽一听这话,立刻翻身下马,来到了曹操近前。 其实曹操见了关羽也只是感到意外和好奇,并没有什么真正想跟他聊的东西。 二人走了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 “云长,为何要背叛我?” 曹操突然道出了心中蓄积已久的疑问。 关羽一听这话,一幕幕往事又浮现在了眼前。 当年官渡之战,曹操把所有精兵强将都调往了前线,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残来把守许昌。 自己一看许昌空虚,便生出了异心,想偷袭许昌自立门户。 却不知什么原因,自己的想法被荀彧发现了,他过来找自己旁敲侧击、指桑骂槐了一番。 自己怕荀彧过后把这件事跟曹操汇报,才只好带着貂蝉逃出了许昌。 可是这些往事实在龌龊不堪、难以启齿,关羽也不禁感到一时语塞。 曹操也听荀彧分析过关羽叛逃的原因,但他却始终不肯相信,因为关羽向来以忠义为本,又怎么可能做出大逆不道、恩将仇报之事呢? 曹操看关羽不说话,又愤愤不平地说道:“云长,我真不知那个刘备到底有哪里好,使得你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不瞒你说,我此番屯兵于西平,并不是想真的攻打荆州,而是在这守株待兔,等刘备过来偷袭呢!” 关羽一想,如果自己始终一言不发,曹操也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去,于是道:“曹大人,其实,其实我背叛你,也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曹操感到十分诧异,不由问道:“云长,你有什么苦衷啊?” “貂蝉不想在许昌待着,所以我便带她逃离了许昌!”关羽回答道。 这的确也是关羽逃离许昌的一个原因,但并不是主要原因,更不是直接原因。 关羽为了应付曹操,避重就轻地把这个理由拿了出来。 曹操听得半信半疑,皱眉问道:“貂蝉?她为何不愿呆在许昌啊?许昌是都城,繁华程度自不必说,也是大汉朝最安全的地方啊!连皇上都呆在许昌呢,貂蝉竟然不愿呆在许昌?” “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貂蝉哪能想到这些啊?貂蝉说,她在许昌,总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说他先跟董卓,又跟吕布,又跟大人您,又跟我关羽,水性杨花、人尽可夫什么的!所以她就受不了了,就让我带她逃离!”关羽解释道。 曹操听得哭笑不得,问道:“就因为这个,你就背叛了我?又去投奔了刘备?” “大人,关某离开许昌,实在无处可去!除了有玄德、翼德这两个好兄弟之外,再也不认识其他人!不投奔刘备,还能去哪里呢?”关羽郁郁地说道。 曹操仍然不相信关羽所说的理由,又说道:“云长,貂蝉不想呆在许昌,你也完全没必要背叛我呀!徐州、兖州、司隶都是我的地盘,你们也可以去那里啊!我曹操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只要你开口跟我提出来了,我肯定会想办法给你安排去处啊!” 关羽听了这话,有些无言以对,再次沉默下来。 这时,曹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问道:“云长,那貂蝉现在在哪里呢?不可能也在新野吧?” 关羽心头一凛,眼神变得闪烁起来。 曹操一看关羽的样子,心下更加确定了几分,于是又诈道:“貂蝉在汝南,老夫又岂会不知?” 貂蝉在上蔡,上蔡隶属汝南郡,曹操说的一点没错。 关羽一时之间也猜不出曹操是如何得知貂蝉下落的,但他觉得既然曹操已经知道了,就没必要再隐瞒了。 于是关羽点点头道:“不错,关某正是要去上蔡找她!” 曹操心下一阵窃喜,原来貂蝉在上蔡呢! “云长,那你快去吧,老夫就不耽误你的好事了!”曹操心花怒放地说道。 关羽躬身施上一礼,翻身上马,朝着上蔡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1章 郭图点拨袁谭 袁谭和袁尚回到邺城之后,兄弟俩都是心情大好,大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袁尚不但不用亲自去战场上打仗了,还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昼思夜想的刘夫人,终于又可以有奶吃了。 还有那朝斯夕斯念兹在兹的甄宓,袁尚终于又可以与她耳鬓厮磨、如胶似漆了。 曹操虽然亲自带兵追到了邺城,但又很快便退兵了。 对于袁尚来说,简直就是好事接二连三,让他喜不自胜、猝不及防。 袁尚答应以后让袁谭当韩信,袁谭自然也是乐不可支。 他觉得自己掌管了冀州兵马之后,取代袁尚指日可待。 袁谭也不急着回青州,而是呆在邺城终日与左邻右舍、亲朋好友饮酒作乐。 这一日,袁谭正在与几个狐朋狗友一边喝酒,一边观赏着歌舞,郭图突然行色匆匆地走了过来。 袁谭醉眼惺忪地看了看郭图,说道:“先生,你来得正好,这几个小妞儿舞跳得不错,快坐下来喝两杯,好好欣赏欣赏!” 郭图一把抢下袁谭手中的酒杯,啪地一下摔在了地上,厉声道:“桑间濮上之音,亡国之音也!” 袁谭听得一头雾水,但他却能看出郭图对自己发火了,于是对舞姬歌姬们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几个女子停止了莺歌燕舞,款款退了出去。 袁谭又对几个朋友道:“哥几个,今天我有点儿事,你们也都回去吧,改日咱们再聚!” 众人一听袁谭下了逐客令,也都纷纷起身,退出了大堂。 转眼之间,屋子里只剩下了袁谭与郭图二人。 “来人呐,去把我徒弟叫过来!”袁谭又吩咐道。 接着袁谭饶有兴致地对郭图问道:“先生,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听着很高雅啊,再说一遍呗!” “桑间濮上之音,亡国之音也!” 郭图故意把语速放慢,又重复了一遍。 袁谭仍然不解其意,喃喃地在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琢磨着。 便在这时,袁谭手下的幕僚走了进来。 袁谭眼前一亮,赶紧对幕僚道:“徒弟你来得正好,为师给你出一道题,看看你会不会!‘桑间濮上之音,亡国之音也’,你试着给翻译一下!” 幕僚赶紧道:“是,师父!这句话出自《礼记》,字面意思是说,淫荡颓废、低级趣味的乐曲,就是国家灭亡的声音。引申含义为过于追求享乐,会使自己走向覆灭。” 袁谭思忖了一下,不禁笑了起来,对郭图道:“先生那不是正好嘛,大汉早点儿灭亡,我便可以取而代之了!” 郭图对幕僚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袁谭怕郭图一会儿再引经据典,到时自己身边连个帮手都没有,连忙道:“哎?先生,让我徒弟在这多跟咱们学学呗!” “下去!”郭图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幕僚说道。 幕僚看了看袁谭,袁谭又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幕僚躬身施上一礼,款款退了出去。 “公子,你根本就没理解老夫那句话的真正意思,老夫是想告诉你‘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郭图神色凝重地说道。 这句袁谭听懂了,不禁辩解道:“先生,古人云,文武之道,一松一紧……” 袁谭又情不自禁地望向了身后,发现幕僚已经没有了,不禁心下一阵叫苦。 郭图笑了笑道:“不用找你的弟子了,老夫当你的弟子吧!《礼记》有云,张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张,文武弗为也!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 袁谭眼前一亮,兴奋地道:“对对对,就是这句!就是说什么概念呢?不管干什么事,都得讲究个一张一弛,不能一直紧张,也不能一直松弛,而是要张弛有度、劳逸结合!我在黎阳与曹操交战了数场,而且每次都是大获全胜,袁尚也心服口服,把兵权交给了我。而且前段时间曹操还特意来了趟邺城,恭喜我获得了兵权。如今又毫无战事,你说是不是应该好好放松放松啊?” 郭图听得哭笑不得,说道:“公子,在黎阳你跟曹操只打了两场,虽然表面上看你是胜了,但到底是怎么胜的,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过程并不重要,结果才重要!怎么胜的并不重要,最后胜了才重要!当一个人一旦获得了成功,人们会忽略他所有的肮脏和卑鄙!”袁谭振振有词地辩解道。 郭图苦笑着点点头,又说道:“好,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可袁尚把兵权交给你了吗?” 袁谭一听这话,顿时变得语塞起来。 自己这些天光顾着高兴了,都快把这件事给忘了。 之前在黎阳时,袁尚说把兵马都交给自己掌管,可回到邺城之后,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袁尚这小子打的算盘倒是不错,他当刘邦,我当韩信。 如果有战事,就把兵符交给我,让我出去替他打仗。 如果没有战事,兵符就还在他手上,我也没什么兵权。 那自己不就是袁尚的一枚棋子吗? 更何况每次打仗,人家也不可能都像曹操那么好心,故意让自己赢啊! 若是哪次打仗碰到了厉害的诸侯,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可不行,还得再找袁尚理论去! 想到这里,袁谭说道:“先生,这件事的确是我疏忽了,明日我就去找袁尚要兵符去!” 郭图摇摇头道:“如果是为将者领兵在外,手中有兵符的确可以调兵遣将。但这里是邺城,兵马都掌握在审配手中,就算你有兵符的话,那帮人也未必会听你的!” 袁谭皱起了眉头,问道:“先生,那该如何是好啊?” “你要让袁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宣布以后兵马都由你来掌管。这样一来,大家就会都承认你的身份地位!”郭图为袁谭指点迷津道。 袁谭眼前一亮,兴奋地道:“对,先生高明!让袁尚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宣布把兵马全部交给我掌管,这可比手里有兵符强多了!明天我就找袁尚说这件事去!” “为何要等到明日啊?”郭图一脸严肃地问道。 袁谭心下一怔,问道:“那你说什么时候啊?” “现在就去!”郭图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说道。 袁谭沉吟了一下,嬉皮笑脸地道:“嘿嘿,今日也太仓促了吧,我也没什么准备啊!再说我也喝了不少酒,状态也不好。还是明早起来,清醒一点再说吧!” 郭图摇摇头道:“当日事当日毕,勿将今事待明日!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拖沓了,否则只会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袁谭觉得郭图有些危言耸听,不禁问道:“先生,有那么严重吗?” 郭图叹了口气道:“可还记得你当初的梦想吗?” 袁谭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郭图所指的是什么。 郭图又道:“当初你打算在河北四州建立一个国家,然后登基称帝,再开疆拓土,逐渐扩大自己的地盘!可现在你的梦想是不是渐行渐远了?你不但没有称帝,连嗣子之位都没有争到!” 袁谭早就把这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听郭图再次提起陈年旧事,不禁惭愧地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郭图又语重心长地道:“公子,你要首先获得兵权,然后再逼袁尚让位,接着再建立一个国家,随后再挥师南下,最后再一统天下!只有这样,你才对得起你爹的在天之灵、才对得起袁家的列祖列宗啊!” 袁谭听了郭图的一番话,突然感觉自己实在是任重而道远,心里也顿时感到沉甸甸的。 “你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必须要刻不容缓、分秒必争!肉腐出虫,鱼枯生蠹!怠慢忘身,祸灾乃作!如果你再这么消沉颓废下去,什么事都等明天的话,那你只能永远被袁尚踩在脚下、永远被刘夫人看不起!” 郭图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袁谭。 第2章 审配识破曹操诡计 郭图走后,袁谭一个人静静地思忖了良久。 他也似乎被郭图点醒了,觉得自己脚下的路还很长,还远远没到高枕无忧、骄奢淫逸的时候。 先别说能不能对得起袁氏的列祖列宗、父亲的在天之灵,就是对自己而言,也不能现在就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地享受生活。 袁尚虽然嘴上答应了把兵权都交给自己,让自己做他的韩信。 但他却并没有实质上的行动,既没有真正交给自己兵权,也没有把兵符交到自己手里。 这样的话,太平无事的时候,倒还勉强说得过去。 一旦发生了战事,自己将会变得凶险万分。 如果有朝一日哪个诸侯过来讨伐了,袁尚就又会派自己带兵出去打仗。 自己虽然之前在黎阳胜了曹操两次,但那只不过是逢场作戏,曹操故意让着自己罢了。 如果哪天曹操翻脸了,真的对河北用兵了,袁尚派自己出战的话,自己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到时候自己要么战死沙场,要么打了败仗回来之后被袁尚兴师问罪。 目前在河北,还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 袁尚是刀俎,我袁谭就是鱼肉。 要想踏踏实实、舒舒服服地过日子,还是得尽快当上刀俎,把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所以当务之急,绝不能再颓废下去了,而是要马不停蹄地奋发图强。 想通了这些之后,袁谭洗了把脸,振作了一下精神,又组织了一番语言,便直接来到了袁尚的府衙。 袁尚此时正在邺城府衙里批阅公文,看到袁谭来了,也有些意外。 袁尚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站起身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袁谭也不想拐弯抹角,直接开诚布公地道:“三弟,我此番前来找你,想跟你商量一件重要的事情!” 袁尚心下一阵好奇,问道:“大哥,难道曹操又有什么动作了?” 袁谭摇摇头道:“那倒没有,有我坐镇邺城,他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大哥来找你,是想跟你说一下兵权的事!” 由于袁尚在黎阳呆了数日,邺城积压了大量的公文,回来之后他便公务缠身,也早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大哥,以后你当韩信,我当刘邦,我们不是说好了嘛!”袁尚笑着说道。 袁谭点点头道:“不错,以后大哥当韩信没问题,不过你也得把兵权正式交给大哥呀!有道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现在大哥这个韩信,并没有正式地掌握兵权啊!” 袁尚一听这话,连忙从怀中掏出了兵符,说道:“大哥,那你就把兵符拿去吧!” 袁谭笑了笑道:“三弟,这太不正式了!邺城的将士们,大部分都是你的手下,没几个人认识我,光有兵符恐怕难以服众啊!” 袁尚眉头微皱,问道:“大哥,那你的意思是?” “三弟,你应该把文武百官都召集起来,当着众人的面儿正式宣布一下,以后所有兵马都由我来掌管,这样大家才会承认我的身份地位!”袁谭按照郭图的意思说道。 袁尚一琢磨,袁谭说的也有道理,便道:“大哥所言极是!那明日我便召集文武百官,正式宣布一下由你掌管兵马的事!” 袁谭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有劳三弟了!你先忙吧,大哥就不打扰你了。不过你也要注意身体啊!正所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你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要一直工作!” 袁尚心下一阵感激,说道:“好的大哥,我会注意的!” 袁谭拍了拍袁尚的肩膀,笑着离开了州府。 袁尚又吩咐手下人去通知所有的文武大臣,明日一早来邺城府衙开会。 不大一会儿,审配又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审叔叔,你怎么来了?”袁尚问道。 原来审配接到通知,说明日袁尚要组织所有文武召开会议,审配又问前来通报的侍卫,知不知道会议是什么内容。 侍卫对袁尚与袁谭的对话也听到了几句,便跟审配说,估计会议内容是袁尚要向大家宣布,以后由袁谭掌管所有兵马的事。 审配听了之后,顿时神色大变、心急如焚,赶紧一路小跑地过来找袁尚。 “将军,老臣听说,你要把所有兵马交给袁谭掌管,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啊?”审配一脸焦急地问道。 袁尚点点头道:“不错,确有此事!明日我便会向所有文武大臣宣布这件事!” 审配连忙道:“将军,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呀!” 袁尚有些莫名其妙,问道:“哦?审叔叔,有何不可啊?” 审配反问道:“将军,你为何要这么决定啊?” 袁尚又想起了在黎阳战场上的事,不由心下一阵黯然,叹了口气道:“审叔叔,我的确不是带兵打仗的材料。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在黎阳与曹操交战时,我连败了三场,而我大哥却两战皆胜!” 审配听得满腹狐疑,不由沉吟起来。 袁尚跟曹操打了三场仗,全部以失败而告终,这件事倒是不足为奇。 毕竟袁尚从来没上过战场,而曹操却是身经百战的老狐狸了。 袁尚虽然不会打仗,但袁谭也比袁尚强不到哪去。 曹操那么厉害,连袁绍都败给了他,就更别说袁谭了。 袁谭跟曹操打了两场仗,怎么可能全部取胜呢? 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很可能是曹操故意败给袁谭的! “将军,你连败三场老臣倒是不觉意外,但袁谭能两战皆胜,恐怕没那么简单吧?”审配又问道。 袁尚不假思索地道:“我大哥的确很能打呀,这一点毋庸置疑!” 审配冷笑道:“公子,那你给老夫讲讲,袁谭都是怎么跟曹操打的?” 袁尚回忆了一下,说道:“大哥跟曹操打的第一仗,把曹操打的节节败退,我是亲眼目睹了的。不过那天实在太冷,我只看了一会儿就回营去了!大哥跟曹操打的第二仗,我那天身体不舒服,就没去看!” “那两场战役袁谭斩杀了多少敌军,又俘获了多少战利品?”审配又问道。 斩杀多少敌军袁尚不知道,袁谭也没跟他提起过。 不过战利品却是一无所有,因为每次袁谭的部队都是空着手回来的。 袁尚心下一阵纳闷,说道:“审叔叔,我也奇怪呢,大哥虽然打了两场胜仗,却没有缴获任何战俘、粮草、军械、辎重啊!” 审配冷哼一声,说道:“恐怕连敌军也没斩杀一个吧!” 袁尚一听这话,又回想起了袁谭跟曹军打的第一仗。 场面虽然很壮观,但打了半天却没一个人倒地身亡,更没有人受伤。 而自己带兵与曹军交战了三次,每次地面上都尸骨如山、血流成河。 袁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问道:“难道,曹操是故意让着大哥?” 审配并不回答袁尚的问题,继续问道:“公子,那你连败三场,又是什么情形?” “我跟曹操打的第一仗,他把所有主力部队全派出来了。我一看实在没法跟他打,便很快鸣金收兵了,所以伤亡也不惨重!但第二仗是惨败,曹操派出了张合和许攸,杀了我们万余人马!第三仗败的更惨,曹操派出了张辽和郭嘉,杀了我们近两万人马!”袁尚心有余悸地回忆道。 听到这里,审配已经完全明白了。 原来曹操是故意让袁谭胜、袁尚败,从而打压袁尚的信心,树立袁谭的野心。 袁尚屡战屡败,袁谭屡战屡胜,袁尚自然就会想到把兵马交给袁谭来统领。 袁谭再主动过来找袁尚要兵权,袁尚就很可能把兵权交出去。 若是换了别人,肯定不会把所有兵马都交给袁谭掌管的。 但袁尚生性纯良,又年少幼稚,才答应了袁谭的要求。 想到这里,审配说道:“将军,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并不是你不能带兵打仗,也不是袁谭带兵打仗有多厉害,而是曹操从中作梗,想挑起你们兄弟之间的矛盾!所以公子万万不可中了曹操的奸计啊!” 袁尚又想起曹操管袁谭叫“贤侄”、袁谭管曹操叫“叔叔”的事,不禁对审配的话深信不疑。 “审叔叔,可我已经把通知都传达下去了,明日面对文武百官,我又该怎么说呀?”袁尚一脸尴尬地问道。 审配笑了笑,指着案几上厚厚的一摞公文道:“那上面不全是说辞嘛!” 第3章 袁尚决定不交兵权 审配走了之后,袁尚一个人又不禁思忖了良久。 自己从小到大一直在父母身边长大,也是饱读圣贤之书的人。 虽然自己是个年少懵懂、不谙世事的公子哥,但骨子里却并不坏,非常信奉儒家的仁、义、礼、智、信,以及温、良、恭、俭、让。 自己既然已经答应了大哥袁谭,要把兵权全部交给他,并向他承诺,要在文武百官面前宣布这件事,又怎可出尔反尔呢?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我袁尚系出名门,一向把名誉看得最重。 何为名誉? 名声和信誉。 那么自己如果对袁谭言而无信的话,便是不讲信誉! 可是如果真的把兵权都交给了袁谭,那便是中了曹操的奸计。 曹操与袁谭关系非同一般,如果他们联合起来对付自己,自己又如何能保住世子之位? 一时之间,袁尚直感到左右为难。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袁尚也开始腹鸣如鼓。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回到了家中。 刘夫人早已做好了一大桌子可口的饭菜,正等着袁尚回来吃饭。 袁尚二话不说,直接坐下来狼吞虎咽了一番。 吃饱了之后,袁尚依然是心事重重。 他又躺在了榻上,望着棚顶怔怔地发呆。 刘夫人收拾妥当,甄宓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转眼之间,屋子里只剩下刘夫人和袁尚母子二人。 刘夫人早就发现了袁尚今天有心事,一直闷闷不乐。 在一旁偷偷观察了一阵之后,刘夫人又坐在袁尚旁边,试探着问道:“老儿子,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不开心啊?能告诉娘吗?” 袁尚坐起身来,看了看刘夫人,一脸愁容地道:“娘,孩儿想把兵权交给大哥,可是审配又不同意,但孩儿已经答应大哥了。这可真是叫我左右为难,你说该如何是好啊?” 刘夫人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大变,连忙问道:“你说什么?你怎么可以把兵权交给袁谭呢?那岂不是倒持泰阿,授人以柄嘛?” “娘,孩儿在黎阳时,就答应了大哥,要把兵权交给他!所以今日大哥又来找我了,让我郑重其事地向文武百官宣布一下这件事!”袁尚郁郁地说道。 “那你为何要答应他啊?”刘夫人十分不解地问道。 这时,袁尚突然失声痛哭起来,哭得十分伤心,就像一个小孩子似的。 刘夫人一把搂过袁尚,心疼地安慰道:“老儿子不哭!啊!不哭!有娘在这呢!要不咱先吃两口奶,压压惊吧?” 刘夫人说着便要给袁尚喂奶。 袁尚连忙道:“娘,现在先不用,等晚上再说吧!” 由于袁尚刚吃饱饭,又有一堆烦心事,所以也根本没心思吃奶。 刘夫人点了点头,又把衣服放了下来。 袁尚哽咽着道:“孩儿去黎阳跟曹操打仗,他们都看不起孩儿!不是管我叫‘小朋友’,就是管我叫‘小甫子’,还一见我就嘻嘻哈哈的,就像大人逗小孩儿那种感觉一样。而且曹操那厮特别坏,一遇到我就往死里打,一遇到大哥就让大哥赢!孩儿实在不想再带兵打仗了,于是就想把兵权交给大哥!” 袁尚把连日来淤积在心中的苦闷,一股脑地倾诉了出来。 刘夫人这才明白袁尚为什么要把兵权交给袁谭了。 “老儿子啊,这件事你也别多想!他们管你叫‘小朋友’、‘小甫子’,那是说明人家得意你,起码说明人家不讨厌你啊!反正娘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坏事,起码说明你人缘好!”刘夫人鼓励道。 袁尚一听这话,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哭得也不那么伤心了。 “曹操向着袁谭,那你就更不能把兵权交给袁谭了,知道嘛!曹操一直惦记把咱们袁氏给灭了呢,袁谭这是认贼作父啊!”刘夫人又愤愤不平地说道。 袁尚感叹道:“娘,自从孩儿继承了爹的位置之后,心理压力就一直很大!当个主公实在是太难了,每天过得都不容易,还不如之前没继位的时候好呢!” 刘夫人苦笑着道:“谁活着不难啊?人活着就没有容易的!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那些所谓快乐幸福的人,往往都是强作欢颜、咽泪装欢!” 袁尚毕竟涉世未深,听得似懂非懂,好奇地问道:“娘,你为何要这么说呢?” 刘夫人叹了口气道:“老儿子,你说你爹容易吗?你爹是拿下了河北四州,可是他用了整整八年时间啊!这八年的时间里,你爹几乎都是在外面打仗,很少回家吃个团圆饭啊!后来官渡之战大败,你爹又遭受了巨大的精神打击,最后郁郁而终!” 袁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刘夫人又苦笑着道:“娘容易吗?娘本来想找个人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可为了刘氏的家族利益,娘又不得不嫁到袁家!帮你爹纳妾不说,你爹跟你二嫂通奸,娘还得帮他们放哨盯风!” 袁尚有些哭笑不得,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刘夫人又接着道:“你大哥袁谭容易吗?他很多年前就被过继给了你伯父,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虽然他身为长子,却无法继承家业!你二哥容易吗?与甄宓结婚之后,便长期两地分居,饱受相思之苦!而且还被别人戴绿帽子,而且还不止一个人给你二哥戴绿帽子!你二嫂容易吗?先是跟被你爹霸占,又嫁给了你二哥,然后继续被你爹霸占,后来你爹死了,又被你霸占!” 听到这里,袁尚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好奇地问道:“娘,你那日为什么非要让二嫂跟我一起住啊?” 刘夫人抚摸着袁尚俏丽的小脸蛋,爱不释手地道:“老儿子,娘从小把你宠坏了,现在可不能再惯着你了!你都身为四州之主了,还跟娘住在一起,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可是娘让你娶老婆,你又说什么也不娶。娘实在没办法了,才只好让甄宓先给你开个蒙。甄宓长得的确不错,经验也十分的丰富,所以她带你肯定错不了。这样一来,慢慢地就会培养起你对女人的兴趣,也会让你早点儿娶妻生子!” 袁尚这才明白刘夫人的良苦用心,不禁心下对刘夫人一阵感激。 刘夫人又问道:“对了,你嫂子对你怎么样?你跟她住的还习惯吗?” 一提到甄宓,袁尚那真是一百个满意,简直找不出合适的词去形容她的完美。 “习惯习惯,非常习惯!对我很好,二嫂!嗯,对我很好,我对二嫂也很好!”袁尚语无伦次地说道。 刘夫人一看袁尚这副样子,以为他已经对女人产生了兴趣,不禁心下也是一阵窃喜,又说道:“老儿子,邺城有很多大户人家的闺女都待字闺中呢,娘明日就带你去看看!到时候你相中哪个了,咱们就把她娶过门来!” 袁尚头摇的似拨浪鼓一般,忙说道:“娘,最近孩儿实在公务繁忙,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人有千算,天有一算。 千算万算,不如天算。 虽然刘夫人煞费苦心,想让袁尚通过甄宓树立起对女人的兴趣,然后再产生想娶老婆的念头。 可刘夫人的如意算盘却完全打错了。 袁尚对女人的兴趣的确是树立起来了,但他却根本不想娶老婆,只想与甄宓长相厮守下去。 刘夫人悠悠地叹了口气,突然意识到话题有点儿扯得太远了,又说道:“老儿子,你审叔叔说得对,兵权绝对不能交给袁谭!你一旦交出兵权的话,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只能任人摆布、任人宰割!袁谭什么德行,我可太清楚了!他连自己的娘都敢骂,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刘夫人一边拍着袁尚的后背,一边柔声说道。 袁尚自幼便十分依赖刘夫人,也对刘夫人的话言听计从。 审配劝袁尚不要交出兵权,袁尚还有些犹豫,觉得有点儿对不起袁谭。 刘夫人让袁尚不要交出兵权,却直接坚定了袁尚的信念,让袁尚下了决心。 袁尚目光坚毅地看着刘夫人,说道:“那好吧,娘,孩儿这次就骗大哥一次!” 第4章 袁谭未能如愿 袁尚和刘夫人母子情深,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聊到了深夜。 “娘,我困了,先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儿休息吧!”袁尚打了个哈欠道。 刘夫人十分不舍地道:“哎妈老儿子啊,深更半夜的,你就别走了,今晚就跟娘住吧!你跟甄宓俩来日方长,也不差这一晚上!” 袁尚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起来,说道:“娘,我在那边都住习惯了,突然一换地方该睡不着了!” 刘夫人苦笑了两声,不再说话,起身铺起被褥来。 袁尚有个习惯,每晚睡觉之前都要吃奶,否则便无法入睡,之前跟刘夫人一起住的时候便是如此。 后来跟甄宓一起住,他发现甄宓无论口感还是手感,都比刘夫人要好得多。 刘夫人毕竟是年过五旬的老妪,而甄宓却正值桃李年华,正是如花似玉、吹弹可破的年纪。 正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于是袁尚有了甄宓之后,便再也无法自拔,即便是深更半夜,也必须要回去找甄宓。 甄宓本来早已睡下,又被袁尚所惊醒。 袁尚吮吸了一阵之后,虽然感到心满意足了,但却又睡意全无。 甄宓看袁尚在榻上翻来覆去的,不禁好奇地问道:“叔叔,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袁尚感叹道:“主公不好当啊!明日一早我还得当着文武群臣的面儿糊弄大哥一顿,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 甄宓听得云里雾里,柳眉微蹙着问道:“糊弄大哥?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唉!大哥想管我要兵权,本来我都答应他了,又召集了文武群臣明天一早开会,想当众宣布这件事。但审配和娘都不同意我把兵权交给大哥,所以我也只能当一回出尔反尔的小人了!”袁尚噘着小嘴儿说道。 甄宓这才大概听明白了,原来袁谭是想要管袁尚要兵权,袁尚答应了又反悔了。 世上有一种男人,令女人十分讨厌。 这种男人既不会花言巧语,也不会甜言蜜语,不但不解风情,而且不苟言笑。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女人都喜欢取悦自己的男人,甚至喜欢招惹自己的男人,却从不会喜欢对自己视而不见的男人。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凤育九雏,各有所好。 袁谭、袁熙、袁尚虽然是亲兄弟,但三人之间的脾气秉性、生活习惯都有着很大的差异。 袁熙是那种会哄女人开心的男人,他的长相比较英俊,也十分擅长油嘴滑舌。 甄宓一开始认识袁熙的时候,便很明显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也正是因为如此,甄宓才会答应嫁给了袁熙。 袁尚偏中性,骨子里没有男子汉的那种威猛和刚毅,但却长得很漂亮,让人一见了便会产生好感。 他虽然没有袁熙的那种嘴皮子,但却给人一种很可爱的感觉,也会让很多的女人喜欢。 袁谭长得凶神恶煞,脾气也十分火爆。 他平时喜欢掉书袋,肚子里却又没有几滴墨水。 更要命的是,他对女人从来不正眼看。 由于他讨厌自己的母亲刘夫人,所以便仇视天下间所有的女人。 甄宓进入袁家之后,袁谭便从来都没拿正眼看过甄宓。 甄宓主动跟袁谭说话,袁谭也总是爱搭不理的。 所以袁家的这三个兄弟,甄宓跟袁熙、袁尚的关系比较好,却最是讨厌袁谭。 此时甄宓看袁尚对不给袁谭兵权一事,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虽然袁尚一直都很听刘夫人的,也决心不给袁谭兵权了。 但没准儿日后哪天,他就又会心软了。 于是甄宓便想再帮袁尚坚定一下决心。 “叔叔,刘夫人和审大人说得对,绝对不能把兵权交出来!”甄宓在袁尚枕边柔声说道。 袁尚一听甄宓也是这般态度,不禁一阵惊讶。 他翻了个身,趴在榻上问道:“二嫂,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甄宓点点头道:“袁谭不是什么好人,你若是把兵权给了他,他肯定会企图造反的!” 袁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愁眉苦脸地道:“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我之前都答应他了,明天见了面,可怎么跟他说啊?” 甄宓想了想,为袁尚出谋划策道:“你就说刘夫人不同意这件事,不就行了!袁谭就是再不乐意,也不敢把刘夫人怎么样的,毕竟刘夫人是他的亲生母亲啊!” 袁尚顿时眼前为之一亮,手舞足蹈地道:“对对对,就用这招!二嫂,你真是太聪明了!我就说是我娘让的,我作为儿子得孝顺,哈哈哈!”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方才纷纷睡去。 第二日一早,文武群臣都来到了冀州府衙。 袁谭自然也在其中,他摩拳擦掌、心如撞鹿,觉得这次一定志在必得。 袁尚鼓起勇气,从公文中随便拿了几封出来,当众宣读完之后,又开始征询大家的意见。 有的是公文上说,某些地区遭遇大旱,庄稼颗粒无收,需要立刻开仓赈灾。 有的公文上说,某些地方聚众闹事,情节十分恶劣、影响非常不好,需要立刻派兵镇压。 有的公文上说,某个大臣病入膏肓,希望能在临死前,再见袁尚一面。 有的公文上说,某个官员以权谋私,希望袁尚能够将其绳之以法、严惩不贷。 …… 在场的文武大臣们纷纷献计献策,让这些大事小情都一一有了解决的方案。 最后都处理完了之后,袁尚又直接宣布散会。 郭图见此情景有些失望,但也并不感到太过出乎意料。 他与袁谭互视了一眼,朝袁谭点了点头,也随着众人离开了冀州府衙。 人们都走了之后,大堂上就只剩下袁尚与袁谭二人。 袁谭来到袁尚近前,狠狠地瞪着他,也不说话。 袁尚明知故问地道:“大哥,散会了,你怎么还不走啊?” 袁谭嘴角抽搐着问道:“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你不是说把文武大臣召集起来,当众宣布让我掌管兵马大权吗?怎么今天大家来了,你却只字不提此事呢?” 袁尚知道袁谭肯定会大发雷霆,所以也并不畏惧,一副无奈的样子道:“大哥,我是答应你这件事了!可是,可是后来娘不同意啊!那我能怎么办?作为儿子,我总不能跟自己的亲娘对着干吧!你也知道,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孝顺的!” 袁谭一听这话,心头的怒火稍微削减,眯着眼睛问道:“是那个毒妇从中作梗?她为什么不同意?” 袁尚有些愤怒地道:“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娘呢?你不应该管她老人家叫‘毒妇’,应该叫娘才对!” “对个屁!她早就把我过继给别人了,我凭什么还管她叫娘?”袁谭怒不可遏地问道。 袁尚不甘示弱地道:“可是大哥,不管怎么说,娘也是你的亲生母亲啊!生身父母大于人,养身父母大于天啊!” 袁谭此时没兴趣跟袁尚掰扯这些,又问道:“那她是怎么说的?” 袁尚一回想刘夫人头天晚上对自己说的话,不禁有些语塞起来。 刘夫人说什么,把兵权交出去就是倒持泰阿、授人以柄,袁谭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云云。 袁尚觉得这些话实在不能跟袁谭说,否则他会更加痛恨母亲。 “大哥,娘也没说什么,但她就是不让我把兵权交给你!自古忠孝难两全,这次我也实在是爱莫能助了!”袁尚满脸遗憾地说道。 袁谭本以为自己这次胜券在握,却没想到最后又栽在了刘夫人手中,不禁心下一阵愤慨。 那个毒妇可真是自己一生的克星! 她先是嫌弃自己,偏爱袁熙、袁尚,然后又撺掇袁绍把自己过继给别人。 接着她又与逢纪、审配密谋伪立遗命,又不让自己继承袁绍的基业。 现在她又撺掇袁尚,不让他把兵权交给自己。 看来自己是得找她好好理论一下了,否则的话,毒妇后面还说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第5章 袁谭发现惊天秘密 袁谭离开了冀州府衙,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府上,而是直奔袁府而去。 他想找刘夫人当面罗、对面鼓地问个清楚,也想好好吓唬一下刘夫人,以免她日后继续无事生非、兴风作浪。 此时刘夫人并没在自己的府上,而是跟丫鬟去集市上溜达了。 袁谭百无聊赖,又吩咐下人准备了酒菜,一个人在屋子里喝起闷酒来。 傍晚时分,刘夫人终于回到了府上。 一看到袁谭在家中喝酒,刘夫人也是心头一凛。 “呵呵,你可算回来了!躲得了初一,能躲得了十五吗?”袁谭冷冷地看着刘夫人问道。 刘夫人听得一头雾水,不禁问道:“你这是喝多了吧?我躲你干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你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你自己干了什么事,自己不知道吗?”袁谭歪着脖子,斜视着刘夫人问道。 “呵呵,笑话,我一个妇道人家,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能干什么事啊?”刘夫人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地说道。 袁谭也没兴趣跟刘夫人绕来绕去,索性直接问道:“你为什么不让袁尚把兵权给我?啊?我就问问你,你左一次右一次地跟我作对,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把我逼急眼了,干出大义灭亲的事来啊?” 刘夫人这才知道,原来袁谭突然过来找自己,是为了兵权的事。 “不错,这件事不怪尚儿,是我让他这么做的!”刘夫人十分淡定地说道。 袁谭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对着刘夫人咆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袁谭毕竟是刘夫人的亲生儿子,所以袁谭再怎么发火,刘夫人也不怕他。 刘夫人泰然自若地打趣道:“你说话小点儿声,我耳朵不聋,别把你嗓子喊哑了!” 袁谭苦笑着点点头,又把声音降下来问道:“你为什么不让袁尚给我兵权?” 刘夫人面无表情地解释道:“尚儿是嗣子,是河北四州之主,他必须要亲自掌兵。若是让别人掌了兵权,难免会有不臣之心!” 袁谭歪着脖子瞪刘夫人,苦笑着道:“别人?呵呵,我是不是你儿子?我是不是袁绍的儿子?我是不是袁尚的亲大哥?你为什么总是把我当成外人?” 这下刘夫人有些哑口无言了。 的确是因为自己偏心,才引发了这么多的家庭矛盾。 可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呢,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自己既然始终都疼爱小儿子袁尚,那就必须要一如既往地支持他,绝不能让袁谭威胁到袁尚的地位。 袁谭看刘夫人不说话,又滔滔不绝地质问道:“刘夫人,我袁谭真不知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从小到大,你就一直跟我过不去!当年本来我爹根本就没有把我过继出去的想法,是你一直在旁边撺掇。最后我爹实在受不了了,才把我过继了出去!自古立嗣都是立长不立幼,你却与逢纪、审配合谋,违立我爹遗命,扶幼子袁尚上位!这些我都没跟你计较,可你却依然苦苦相逼,阻止袁尚把兵权交给我!我跟袁尚是亲兄弟,难道我掌兵了还会造反不成?” 刘夫人脸色有些难看,叹了口气道:“谭儿,你要怪的话,就怪娘偏心吧!娘的确是很喜欢袁尚,但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讨厌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尚儿好,如果无意之中触犯了你的利益,还请你原谅!” 虽然刘夫人心中充满了歉意,但袁谭却听得越发气愤。 他干笑两声,说道:“娘?你是我娘吗?你拿我当过儿子吗?在我心中,我娘早就已经死了!” 刘夫人一听袁谭这么说,顿时簌簌地流下了眼泪。 袁谭却并不在乎,又接着说道:“刘夫人,你偏向袁尚我不管,就当我袁谭命苦!但你若想要让我原谅你,就必须把袁尚的兵权全部交给我!” 刘夫人停止了啜泣,又变得坚强起来,冷冷地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刘夫人,刘夫人!妇人不得干政,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啊?”袁谭用手指着刘夫人,声嘶力竭地质问道。 刘夫人冷哼一声道:“不知道!老身只知道芈月干政,吕雉也干政,而我并不是干政,只是为了尚儿好!” 袁谭一听这话,顿时气得面色铁青,嘶吼着道:“不可理喻!简直是不可理喻!” 刘夫人却突然笑了起来,问道:“袁谭,老身就不可理喻了,你又能怎样?” 袁谭气得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想了想又道:“我今天没带我徒弟来,否则一定没你好果子吃!” 刘夫人听得一头雾水,不知袁谭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更不知该如何接他话茬。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之间沉寂下来。 过了片刻,袁谭又问道:“刘夫人,你可听过黎阳战场上的事吗?” “略有耳闻!黎阳你打不过曹操,尚儿亲自带兵前去帮你,最后人家帮你打败了曹操,你才得以平安无事!” 刘夫人并不了解战场上的事,她更没兴趣过问,只不过是凭着自己的主观臆断去揣测。 袁谭一听这话,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说道:“妇人!完全是妇人之见!黎阳我们跟曹操一共打了五仗,袁尚三战皆败,我则是两战皆胜!我的统兵作战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有口皆碑。如果袁尚不给我兵权的话,就凭他的能力,呵呵呵,早晚要死在曹操的乱军之中!” 刘夫人一听袁谭说袁尚坏话,立刻反唇相讥道:“你少在那自吹自擂了,当年你爹也很看好尚儿,尚儿怎么可能只打败仗呢?就算是他打了败仗,那也是有目的的,并不是你这种人能看明白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啊,对,叫欲擒故纵!” 袁谭直感到跟刘夫人讲理,无异于对牛弹琴,又说道:“袁尚不给我兵权也行,我也不是非得想要那玩仍!但是你知道嘛,曹操一直对我很感兴趣,既然你们不拿我当自家人,那我也只能弃暗投明,前去投奔曹操了!” “你随意吧!就当我们袁家没有过你这个逆子!”刘夫人尖声说道。 袁谭紧绷嘴唇,点了点头,离开了刘夫人的房间。 出了袁府之后,袁谭直感到万念俱灰。 本来是想过来吓唬吓唬刘夫人,让她以后少跟自己过不去,结果来了之后发现这老太太根本就不怕我! 刘夫人屡屡跟我作对,我却无可奈何,只能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自己又能对她怎么样呢? 就是再恨她,也不可能把她给杀了啊! 可自己不能掌控整个冀州的兵权,也就无法取代袁尚的位置,更无法登基称帝。 开疆拓土、光宗耀祖,这些事也都成了无稽之谈。 袁谭在袁府的院子里漫无目的地徘徊起来,一时之间感到茫然不知所措。 忽然之间,不远处隐隐地传来了粗重的喘息声和嘤嘤的呻吟声。 袁谭寻声走去,来到了一间屋子的窗外,袁谭认得这是甄宓的屋子。 屋子里虽然一片漆黑,但却明显能听见男女寻欢作乐的淫靡之音。 袁谭眉头一皱,不禁感到十分好奇。 在袁府里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父亲已经死了,袁熙又远在幽州,还有谁敢如此放肆? 突然之间,袁谭想起了一件事。 自己在刘夫人的房间聊了大半宿,却始终没有见到袁尚! 这怎么可能? 袁尚从小到大一直是跟刘夫人一起住的,他不在刘夫人的房间,又能去哪? 想到这里,袁谭蹑手蹑脚地蹲了下去,在窗外侧耳聆听起来。 一阵巫山云雨过后,男人和女人交谈的声音清晰可闻。 袁谭完全听得出来,男人正是三弟袁尚,而女人却是二弟媳甄宓。 这一年,曹操和刘备还都在各自人生奋斗的路上,他们对自己的未来也感到很迷茫。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