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神的走狗？我不是，别瞎说！》 第1章 坐牢是不可能坐牢的 （零套路，不无脑，非爽文，前期偏推理、智斗，越往后越上头，喜欢的记得多多评论互动哦） （当然也可以无脑去看~寄此。） （至于主角为什么穿越后可以听得懂异世界的话，甚至交流无障碍...这问题...好问题。就当是小说穿越者福利吧，毕竟都穿越了，去的还是异世界。） “呃...我怎么会睡在地上...嘶...头好疼。” 罗一于睡梦中苏醒，感到浑身酸软无力，身上、手上黏糊糊的，像是沾染了某些粘稠的液体。 四周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 坐起身，罗一查看四周，眼色眼神越发迷茫。 这是一间不到二十平方的卧房，其内空空荡荡的，仅在正中放有张一米来宽的单人床。 因窗帘紧闭，卧室有些昏暗，不过罗一还是能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对方身着白裙，心口插着一把匕首，胸前已殷红一片。 显然已经死了。 “卧槽！什么情况？我这是在哪儿？床上的是谁？” 看清这些，罗一的脑子从混沌变得清晰，心脏亦不受控制的怦怦直跳。 后退两步靠在墙上，罗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目前发生的事情。 一觉醒来出现在陌生房间，床上还有一具女尸... 难道是无良综艺恶作剧整蛊路人？ 不大可能，毕竟在睡梦中被带到这儿的话，算是绑架。 莫非是...吾好梦中杀人？ 罗一摇摇头，自己可不是曹贼。 总不至于是...有人行凶陷害自己吧... 不对，等等！ 还未想明白，罗一猛然一怔，察觉到自身似乎发生了些许变化。 他伸手摸了摸脸，扯了扯头发。他记得自己头发没有那么长，身形也没那么瘦弱... 这副身体不是自己的！ “我去，我该不会是...穿越了吧...” “难不成，老天看我过的太惨，为了帮我脱离996，不再被领导压力，不再被催婚，所以让我穿越到异世界来享福？” “享个屁福！” “穿越成杀人犯，怕不是让我过来替代原主蹲大牢的。” “不行，坐牢是不可能坐牢的，替人坐牢，这可是犯罪，是包庇罪！” 看过不少罗老师的课，罗一自然懂得这些法律知识。 不过他懂的不多。 “那我现在是不是该毁尸灭迹，这个应该不犯法吧。” “毕竟人不是我杀的，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对，这属于正当防卫...” 决心处理尸体，罗一先是来到卧房门口，贴着门板听了听。 外面没有任何动静。 房门已被锁死，罗一察觉到兜里有钥匙，便立即掏出，缓缓插入锁孔，轻轻扭动门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悄然拉开一条门缝，罗一谨慎的瞄了出去。 目之所及，是一间约莫三十平方的客厅，装潢颇具古典欧式风格。 其内摆有书架桌椅等基础物件，墙上还挂有几盏煤油壁灯，和一幅风景油画。 而本该在卧室里的衣柜，床头柜等家具，此时也被放在了客厅中。 客厅亦是昏暗，罗一在确定没人后，拉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些许嘈杂自屋外传来，罗一悄声来到窗旁，用手指撩开窗帘，小心翼翼朝外看去。 此时太阳初升，屋外街景尽收眼底。 罗一看到了头顶半高礼帽的绅士，身着华贵衣裙的女士，穿着破烂的孩童。 以及摇摇晃晃，轰隆远去的马车。 不远处有光着膀子的工人在铺设铁轨，浓黑烟尘爬过哥特式建筑顶端，将天空染上一层淡灰。 眼前俨然一幅近代欧洲街道之景。 放下窗帘，罗一有些头大，看来自己魂穿到了工业革命时期的欧洲。 明白了现状，罗一打算确定自己目前的身份。 他来到紧挨卧房的卫生间，看向墙上的镜子，同时掏出了那串钥匙。 钥匙串上，挂有张金属名片，约莫有半张银行卡那么大，其上印着一个男人的相片。 男人身着棕色坎肩，内衬白色长衫，高挺鼻梁，颧骨突出，有着一张西方人特有的脸孔。 许是因为棕黄头发略长，遮住了眼睛，男人神情阴郁，显得有些颓废。 翻转金属片，背面还刻着些文字。 肖恩·克索尼，男，出生日期：987年12月31日，所属城邦：克里米亚下城区。 比对长相，罗一知道自己穿越成了肖恩这个杀人犯。 而从钥匙可以打开卧房门这点上看，不难推断房屋的主人正是肖恩。 罗一都被气笑了，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 “你是故意的还是脑子缺根筋，不知道把人带去山里做掉，然后就地处理尸体吗。” 罗一一手撑着盥洗台，一手捏着下巴，开始认真思索。 此时，他已经没了刚穿越时那副慌张的样子，神情淡然，冷静沉着。 罗一打算跑路，但直接跑路肯定不行。 首先，罗一没有原主的记忆。 他必须得先收集情报，了解这个陌生的世界。 至少得知道跑去哪里，才能躲避追捕。 其次，罗一还得筹备跑路资金，为跑路提供些许便利。 而不论是收集情报，或是搞钱，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然而这具尸体的存在，必然不会给他太多少时间。 他必须先把女尸处理掉。 处理尸体的办法有很多，包括焚尸、融尸、分尸、藏尸。 罗一想都没想便否定了前三种办法。 焚尸的燃料不好寻找，尸体烧不干净不说，还会冒起浓烟，引起他人的注意。 分尸便于抛尸携带，但自己不熟悉四周，不知道哪里适合抛尸。却被抓住的话就是罪加一等。 至于融尸，罗一甚至不知道得用什么化学物品去融。 所以目前只能藏尸，只要藏的隐匿一些，并掩盖好气味，那么尸体被发现的可能性倒是会大大降低。 缓缓点头，罗一像极了一个思虑周全的杀人犯，自觉这想法非常可刑！ 他开始寻找起了藏尸之处。 肖恩的住宅布局简单，厕所紧挨着卧房，厨房与其隔着客厅，连通着后院。 而在靠向厨房那一侧，还有通向二楼的阶梯。 二楼共有三个房间，一个主卧，一个书房，一个储物间。 查看过房屋的各个角落，罗一有些犯愁了。 尸体太大，他没找到能同时藏匿好尸体，又能掩盖尸臭的藏尸之处。 苦恼着，罗一来到了后院，他稍一观瞧，便默默盘算了起来。 “院墙大概两米，附近也没有高楼，没人可以看到里面。” “这后院以前应该种过菜，泥土松软好挖，那要不就先埋在这儿吧。” “对，只要挖深一点儿，应该可以盖住尸臭，这样就算有人找到这里，也不会轻易发现尸体。” 想到这儿，罗一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但是挖坑需要大量的时间，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那么多时间。” 如此想着罗一回到了卧房，拔下了女尸心口处的匕首收好，将对方裹入染血的被褥，扛上了二楼，藏在了衣柜里。 罗一简单藏匿尸体，是担心自己正挖着坑，就有人过来探寻死者的信息。 届时要是被看到了死尸，那可就不妙了。 安置好了女尸，简单处理了下血迹，罗一回到后院，寻了把铲子，走到正中位置开始动手铲土...... 然而，罗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忙的汗流浃背之时... 衣柜里女尸煞白的肤色，竟诡异的有了些许红润。 眼皮微颤，尸体睁眼了！ 第2章 执法者 清晨的空气，混着些许血腥和汗味儿，却是比办公室的烟味要清新不少。 也不知是不是没了工作的束缚，罗一心情放松，竟不自觉哼起了小曲。 忙活到了正午，罗一终于挖好了一个大坑。 回到卧房，他却惊讶发现，衣柜已经打开，女尸裹着被子倒在了柜门口，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 罗一心想，应该是自己没放稳尸体，导致尸体摔了出来。 总不至于是诈尸了吧。 将尸体连带着被子抱到了后院，罗一将女尸丢入坑里，一刻不停，开始将泥土往回翻。 这具尸体始终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利剑，他必须赶在有人前来调查前掩埋尸体。 然而，事与愿违。 罗一还没铲上几下，一道突兀的敲门声却吓得他一个哆嗦。 “咚咚咚！” “肖恩先生，请问您在家吗？我是执法部的艾尔，有事想要询问。” 门外传来一道略显稚嫩的嗓音，罗一眼眸一眯，注意到了一个词——执法部。 这是这个世界的警察机关？难道调查自己的人已经来了？ 他没有回应，打算假装屋内无人，此时他可经不住调查。 然而，屋外消停几秒后，却传来了对话声。 “萨丽婆婆，请问一下，肖恩先生是出去了吗？” “肖恩？他应该在家，我刚才听到他后院有动静。要不是他的话，就可能是遭小偷了。” “什么？有小偷！” “我也不确定，你在喊两声，要是他没回答，你就翻墙进他后院看看吧。” “好的，谢谢您。” 说罢，敲门声再次传来，显得急促了些。 罗一暗骂，要是让对方翻墙进后院，这不就看到他埋尸了吗！ 罗一立即应了一声。 “啊！我在家，你先等等，我这就来开门。” 提着铲子，罗一赶忙离开后院，锁上院门。 他先是进入卧房，将染血的内衬换下，接着冲入厕所搓掉血迹，之后才几步来到玄关。 他将铲子藏在门后，深吸口气，神情平和得打开了门。 让罗一意外的是，门外站着的，居然是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 对方留有柔顺黑发，模样清秀可爱。 明明还是个孩子，这少年却穿着不怎么合体的双排扣大衣，戴着半高礼帽，一副老成绅士模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罗一的错觉，他看到了一些黑雾从少年体内逸散而出。 同时四周还出现了一阵若有似无得呢喃声... 少年睁着一双乌黑眸子，惊讶的打量着罗一。 抽动鼻子，那少年眉头一皱，“肖恩先生，您家里怎么有股血腥味...” 罗一一惊，自己适应了那股腥臭，所以没察觉到这股味道有什么异常。 “啊，我在做饭。” 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罗一讪笑，“早知道不逞强了，买回来活的，自己弄，结果到现在还没弄好...” 听到解释，艾尔一脸恍然，许是在宰杀鸡鸭鱼之类的动物。 具体杀的什么，罗一故意没说，对方觉着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而让罗一哭笑不得的是，艾尔还开口安慰了一句。 “肖恩先生，您不用沮丧的，不会做的事情多做几次，慢慢的就熟能生巧了。” 多做几次？指的是埋尸？ 罗一点头应是，笑着给艾尔让开一条道，“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呢，进来坐吧。” 他显得很热情，艾尔却摆了摆手。 “我就不进去坐了，我过来只是想要打听一个人的情况。” 一听对方不进屋，罗一心下一松，面上则疑惑的看着艾尔，只等待着问询。 就见艾尔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巴掌大的相片，开口说道。 “早上，安娜夫人来到执法部，说她的女儿克丽丝一晚上都没有回家，想让我们帮忙找找。” “得知您和克丽丝是挚友。所以我过来问问，您有见过或知道她在哪吗？” 罗一看了眼相片，心说知道。 克丽丝小姐正悄咪咪的猫在他挖的那个坑里呢... 罗一是个诚实的人，他如实回答，“她早上来过，不过很快就离开了。” 依据推测，克丽丝是早上被肖恩杀死的，所以克丽丝早上来过。 而“很快离开”，指的是离开人世。 艾尔迅速拿出纸笔，像是在记录：“那她有跟您说过什么嘛？” 罗一摇摇头，“没有。” “什么都没跟你说？”艾尔不解。 罗一轻笑，打趣道：“相信你也有朋友，你应该也不会记得早上和他们碰面时说了什么，对吧。” 艾尔觉着罗一说的很有道理，认同的点点头。 “您别说，确实是这样...我和克里夫碰面了，要是没什么大事，也就是相互问好打趣几句。” 说着，艾尔随意记录了几笔。 合上了本子，艾尔抬头看向罗一，摘下帽子放在胸前，语带歉意。 “很抱歉打扰了您施展厨艺，也很感谢您的配合。” 他对罗一露出一个阳光爽朗的笑容，“我就先离开了，要是您遇到了克丽丝，请您告诉她，她的母亲很想她。” 罗一还以微笑，“好的，我会的。” 问询结束，这个少年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罗一笑容僵硬。 直至目送对方远去，罗一关上房门，笑容这才垮了下来，心脏也开始扑通狂跳。 艾尔的到来险些打破他的计划。 还在有惊无险，来的只是警局里的一个小憨憨。 旋即罗一有些疑惑，“克丽丝和原主肖恩是好朋友？那肖恩为什么会杀死克丽丝？” 罗一摇摇头，他想不明白，也不打算去想。 毕竟他探查死因，也只是为了判断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去处理尸体。 提着铲子回到后院，罗一继续掩埋尸体，同时回顾方才那位执法者。 “话说招收未成年人，算是违法了吧...” “这里的警局不太靠谱啊，知法犯法，招收未成年就算了，居然敢让这样一个傻孩子单独过来询问。” “他们就不怕那孩子看我可疑，进屋里调查，结果被我一铲子拍晕吗？” 罗一本来的打算就是如此，好在艾尔没有进屋，让他取消了这个b计划。 忽然，罗一手上的动作一滞。 他一拍脑袋，忘记了一件事。 看着克丽丝被泥土掩埋，只露出半张脸的尸体，罗一语带歉意。 “抱歉，有件事情我差点儿忘说了。” “你的母亲很想你。” 说罢，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 于此同时，结束初步调查的艾尔，正默默沿着街道走着。 此时他满腹心事，甚至有人伸手朝他打招呼，他都没有注意到。 刚拐过街角，一个年约二十，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头发棕黄略长的青年跟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见到他，艾尔脱下不怎么合身的大衣递了过去。 “克里夫，情况怎么样，肖恩有说谎吗？” 被称为克里夫的青年接过大衣穿上，不急不忙划燃火柴点了支烟。 紧接着，他身上那件双排扣大衣出现诡异的变化。 丝丝黑雾自那大衣中逸散而出，缓缓绕着克里夫的身体，一股莫名的低语也开始在四周回荡。 这一幕变化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就好像没人能看到这些异常那般。 缓缓呼出口烟，克里夫甩灭火柴。 随着这动作，那些低语竟戛然而止，而那些黑气也一瞬缩回了大衣。 略作沉吟，克里夫压低了嗓音。 “073号圣物反馈，肖恩只说了一个谎，他并没有在做饭。” “而对于克丽丝的去向，肖恩说的是实话，克丽丝确实离开了。” “可以通知附近警卫司的人撤离了，此次抓捕克丽丝的计划算是落空了。” 艾尔点头，愁眉不展。 克里夫见此轻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别担心，从克丽丝的遗嘱上看，肖恩应该作为仪式的祭品死了才对。” “可现在肖恩还活着，这说明仪式还未开始，情况还不算糟。” 艾尔认同点头，斟酌着说出了他的发现。 “刚才，肖恩家里有股血腥味，我闻得出那是人血的味道。” “按理来说，我该去调查的，不过他居然主动邀请我进去。” “我害怕有危险，所以拒绝了。” “肖恩一定有问题，我们得暗中盯紧他。” ...... 第3章 异教徒 另一边，没了旁人的打扰，罗一没花多少时间就填平了大坑。 为了掩盖挖掘过的痕迹，他还从屋里搬出桌子椅子，放在坑上。 接着又用杀害克丽丝的凶器，裁开一条床单，盖在桌上充当桌布。 做完这些，罗一回到卧房，开始处理血迹，并将堆在客厅里的家具搬回卧室。 等一切处理妥当，时间已至下午。 罗一打开窗户通风散气，紧绷着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躺在重新铺好的床上，罗一感到有些脱力。 “没想到处理尸体居然这么麻烦，跟电视上演的完全不一样，累死我了。”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饥饿突然袭来，令罗一的身心更加疲惫。 忙了一整天，他连一口水都没顾得喝上。 又休息了一阵，罗一起身去到厨房，只发现了几片放了不知道多久的面包。 无奈之下，他掏了掏口袋，掏出了从克丽丝身上翻出的财物。 一共三枚银币，两枚铜币，以及三张巴掌大的绿色纸币。 细细把瞧了一会儿，曾为金钱深陷996的罗一，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些东西。 揣好钱币，套上坎肩，略微打理了下自身，罗一决定出去买些食材。 锁好门窗，他刚来到街上，新的问题却接踵而至，令他不由茫然四顾。 “呃...话说，菜市场怎么走？” 罗一发现，穿越不继承原主的记忆，做什么都不方便。 无奈苦笑，罗一心说管他呢，到处乱逛吧。 就当自己是个游客，顺带看看这座城市，尽可能收集些情报。 但愿不会遇到“熟人”... ...... 沿着青石铺就得路面行走，傍晚的克里米亚如晨时那般热闹。 下班的女工，返家的男人，嬉闹的孩童，以及行色匆匆的绅士... 街道熙攘嘈杂，充斥着笑声，喊声，谈话声，不时会有惊叫，啼哭，马嘶声... 罗一感觉像是进入了19世纪30年代，西方默声影片的场景之中。 虽行于人群，却能感到一种莫名的孤独感。 四处闲逛，罗一终于找到了一个较小的集市。 各色商贩拉着各种货物各自叫卖，人头攒动，耳旁充斥着砍价声和吵闹声。 罗一没有急着购买食材，他不知道自己兜里这些钱币的面值。 他观察起了四周，很快有了些结论。 这个世界的货币以百为进制。 即一百枚铜币等于一枚银币。一百枚银币可兑换一枚金币。 当然，罗一没看到有人掏出金币，有此推测也是源于附近一些人的胡诌乱侃。 同时，罗一发现，一枚铜币可以购得一斤土豆。一块面包则需要两枚铜币。 换算成他原本的世界，一枚铜币等同于一块钱。 也就是说，罗一现在是一个手握302块钱的穷鬼。 “啧，克丽丝也太穷了吧，就只带了这点儿钱，也不知道那些纸币的面值大不大。” 抱怨了一声。 罗一花费两铜币，购买了一斤土豆和一斤白萝卜。 接着又去到面包摊，拍出一枚银币，打算购买两个面包，却遭到了大胡子老板好一顿白眼。 “小伙子，你出来买东西前不知道去银行兑换一些铜钱吗？揣着这么多铜币回家，你也不嫌麻烦？” 老板说的没错，当九十六枚铜币被一股脑塞给罗一时，罗一感觉头都大了。 他只好又花了两枚铜币，从老板那儿“借”了一条布袋，用于装钱。 这个世界的盐比较昂贵，罗一花费足足三十枚铜币，才购得了一小罐盐。 挑挑选选，他又花费三枚铜币分别购买了一些辣椒、洋葱等调料，最后用二十枚铜币割了两斤羊肉。 至此，罗一成了一个只有241块钱的穷鬼。 “啧，兜里只有二百四，这世上应该没有比我更穷的人了吧。” 离开集市，回到大街，罗一一边走着，一边开始盘算钱的事情。 “一枚金币，等同于一万块钱，肖恩那独栋宅子，再怎么说也能换到一百枚金币吧。” “等明天我就出去找找看，看这个世界有没有售楼处，有的话，就低价把房子挂出去，只要挂个80金币，相信很快就能卖出。” “不行，还是挂90金币吧。” “emmm...95金币。” ...... 边想边走，罗一终于敲定了最终的金额，他打算挂出120枚金币的售价，相信这个价格会让很多人心动。 到时候只要拿到这笔钱跑路，他自信能依靠这些本钱，成为一个万恶的资本家，不断压榨打工人，体验悠哉一生... 不切实际的幻象很快被打断，罗一刚拐过两个街角，忽然注意到街道上大部分的人，此刻正朝着同一个方向行去，皆是神色匆匆。 甚至不少店铺老板都拉上房门，赶忙跟上了人流。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心生好奇，罗一看天色未晚，便也跟了上去。 没过多久，他来到一处广场，众人目的地是位于广场右侧的教堂。 与街道四周的矮楼不同，这座教堂高大瑰丽，庄严而神圣。 教堂外的阶梯上站满了人。 而在教堂门口，则分立着五个身穿白袍的修士。 这些修士举着羊皮纸，正高声念着什么。因距离过远，罗一无法听清。 而在这些修士后方，还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中午才见过面的执法者艾尔。 人群中议论声不断，罗一转头看向了一个光着膀子的络腮胡壮汉。 “和我想的一样，前天发现的那几具尸体，果然都是那些超凡者异教徒干的。” “五个人就这么被拿去当了邪神的祭品，被活活融在了一起，成了一团肉球。五个家庭就算是被这么毁了。” 壮汉愤愤不平，一个老人闻言后暴躁出声。 “妈的，希望天空之神阿里乌斯能够降下神罚，将这些邪神和他的信徒们全部劈死！” 这些议论令罗一眉头紧皱。 超凡者？异教徒？邪神？五个人被融合在一起？天空之神阿里乌斯？ 这个世界似乎存在某些邪恶，以及某些神明。 同时还存在着超凡力量。 如此，罗一有了个疑问。 若是迟迟找不到克丽丝，会不会有人动用超凡能力，查探到自己将克丽丝掩埋的事情呢？ 心下担忧，罗一的注意力忽然转向了一个女人。 那是一个满脸雀斑的胖女人，此时正瞄着教堂方向，一脸惊恐。 “听说了吗？昨晚上安娜夫人的女儿克丽丝丢了，今早还去委托执法部帮忙寻找。” “可就在刚才，执法部调查到，她的女儿居然是死神的信徒！” 有人低呼出声，有人面面相觑，有人不可置信，罗一则怔在了原地。 “死神？听名字就知道这应该是一位邪神！” 一个矮个子男人听到女人的话，脸上多了些惧色。 “克丽丝？她怎么会是死神的信徒？” “完了完了，我和她的交情还算不错，执法部会不会盯上我。” “不行，我得主动去配合审查！” 男人的声音很大，说着便挤开人群朝着阶梯上走去。 见他这般，罗一顿感不妙。 原主肖恩是克丽丝的挚友，那自己会不会已经被执法者给盯上了呢？ 正午时分，艾尔来寻找自己，或许并不只是简单的问询。 此处动静不小，也引起了教堂几人的注意，台上的艾尔也顺着骚乱看了过来。 至于罗一，他早在男人叫喊出声时就已经离开...... ...... 第4章 活过来 当罗一提着食材回来时，夜色已开始笼罩。 掏出钥匙，扭开门锁。 罗一还没来得及推开房门，便有一人如幽影一般，悄然站在了他身后。 罗一一惊，是执法部的人，来调查肖恩的？ 他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那儿正藏着那把杀害了克丽丝的匕首。 罗一神经高度紧绷，却听身后那人急切开口催促，“你愣着干嘛，咱们进去说。” 罗一稍一放松，看来不是执法部的人。 他推门进入，男人也跟进了房内。 那人似乎很熟悉肖恩的房间，几步便来到抽屉处，摸黑翻出了火柴，掀开灯罩，点燃了墙上的煤油灯。 借着灯光，罗一也打量了一下对方。 那是个矮个子男人，相貌平平，上身白色衬衣，下身是一条卡其色背带裤，眼神藏在了圆毡帽檐下。 四目相对，男人语气冰冷。 “你刚才出去干什么了？怎么才回来？克丽丝呢？她去哪儿了？” 接二连三的问话，让罗一有了个猜测。 眼前这男人和克丽丝一样，皆是异教徒。 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罗一神色自然，“我去买了点吃的，克丽丝早上就离开了。” 男人无奈叹气，脸色有些难看。 “和我想的一样，克丽丝应该是察觉到自己被执法者盯上了，所以没有进行仪式。” 仪式？ 罗一眼眸一眯。 自己醒来时，卧室的布局很怪，只放着一张床，家具都被堆放在了客厅。 想来，仪式已如期举行。 只是在仪式过程中，肖恩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杀死了克丽丝。 如此想着，罗一斟酌着语句，将中午艾尔找上门的事情说了出来。 末了他还补充道：“我和克丽丝的关系很多人都知道，所以我想，执法部的人找来，是打算旁敲侧击，问出些什么。” “不过我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透露给他们。” 罗一神态轻松，倒不是他没透露什么有用的信息。 而是他压根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反观男人，他此刻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眼神逐渐冰寒，“你说，执法者找过你？” 被男人死死盯着，罗一感到脊背发寒，就仿佛此时盯着他的是一条阴冷的毒蛇。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自己说错话了？ 正欲开口，那男人便愤懑站起，冷哼一声。 “我得回去汇报情况了，你自己也要小心那些执法者，不要让他们知道，你和我有过接触。” 说罢，男人开门离去，甚至没有道别，走的太过突然。 看着男人的背影很快消失于夜幕中，罗一实在有些不明白，对方态度为何会突然转变。 他哪里知道，异教徒之间都有过约定，若是谁被执法者找过，须在门上留下信息。 届时，其他异教徒看到信息，便会暂时断绝和此人的联系。 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不被执法们给抓到... “算了，管他呢，不去想了，饿死我了...” 抛去诸多猜测，罗一决定先去做饭。 一整日没有进食，他饿的有些发晕。就目前而言，没有什么事比填饱肚子更重要。 从后院搬来柴火，罗一滑动火柴，点燃厨房里的灶台，将锅架了上去。 做饭是罗一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也是他工作之余放松身心的途径。 虽没了平日用的烤箱、电炉等厨具，但新奇的烹饪体验，还是让罗一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忙碌了两个小时，天色已黑，锅里的羊肉和萝卜终于煮的软烂。 从炭火中取出焦黑的土豆，罗一也不嫌恶心，掏出那把凶器将土豆外壳刮得金黄。 接着他调了一盘蘸料，将羊肉炖萝卜盛入大碗。 正欲端上桌，他这才想起唯一的桌椅被他搬去了后院。 于是，他索性推门来到后院，点燃院墙上的煤油灯，将弄好的食物端在桌上，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闻着香味，罗一满口生津。 此时饥肠辘辘的他，也不管脚下埋着尸体，只想大快朵颐。 疯狂吞咽着唾沫，罗一叉起一片羊肉，仔细沾满蘸料。 可未等他将羊肉塞入口中，房门便被人敲响了。 “肖恩先生，我是执法部的艾尔，有事想要询问。” 罗一手上的动作一滞，脸色一瞬变得难看。 “又是你？有什么事你不能明天再问嘛！大半夜的敲门，你礼貌吗？” 心底骂骂咧咧，罗一看着叉子上的羊肉，再次吞咽唾沫，强行压住了火气。 他知道执法部此次过来，是来调查他的。 “稍等，我这就来。” 离开后院，打开房门，罗一再次看到了艾尔。 对方依旧穿着那身双排扣大衣，手里还提着一个煤油灯。 艾尔如午时那般好奇的打量了罗一一眼，抽了抽鼻子。 “肖恩先生，这个时间，您在做饭？” 罗一点头，亦如正午那般热情的让开了一条道，“请进，有什么事咱们屋里说。” 艾尔笑了笑，这次倒是没有拒绝，“那我就打扰了。” 带着艾尔来到后院，两个人相对而坐。 借着煤油灯光，艾尔看着桌上的食物，眼睛都瞪直了。 “肖恩先生，我还以为您不会做饭，没想到您弄出来的这些，看起来居然这么好吃。” 罗一忍着心疼，将一块金黄的烤土豆递给了艾尔，很绅士的调笑道。 “别只顾着看，夸赞别人手艺最好的方式是——狼吞虎咽。” 说着，罗一再也忍不住，一口将泡在蘸水里的羊肉塞入嘴里，细细咀嚼。 蘸料的辛辣一瞬在口腔中爆发开来，羊肉的鲜味铺满味蕾，其中还混着萝卜的清甜。 这丰富的滋味，令罗一享受的眯起了眼。 果然，饥饿会使食物变得更加美味！ 见此，艾尔学着罗一的样子，也插出一片羊肉，蘸了些蘸料，送入口中。 羊肉有些烫，艾尔只一嚼，眼前便是一亮。 “肖恩先生，您的厨艺居然这么棒。” 说着，艾尔又赶忙叉起一块羊肉送入嘴里。 罗一看的有些急。 这家伙难道只是来蹭饭的？怎么一副饿了好几天的样子？ 让你狼吞虎咽，你真不客气？ 不行，得堵住他的嘴！ 罗一立即开口，“对了，你还没说想问什么呢。” 艾尔嘴里塞着食物，含糊说道：“我过来，是想提醒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 艾尔喉头滚动，咽下食物说道，“今天你去了教堂，知道克丽丝小姐是死神的信徒对吧。” 罗一点点头，心底开始警惕，这些人在暗中盯着他的去向。 就听艾尔继续说道，“我们调查出，克丽丝最近会进行一场仪式。而这仪式，和你有关。” 又是仪式？ 之前来的那个男人也提到了仪式，那到底是什么仪式呢？ 见他这副好奇的样子，艾尔有些意外。 正午的接触让艾尔推测肖恩是克丽丝的同僚。 按理来说，肖恩知道仪式，不该露出好奇的神情才对。 难道这好奇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于是，艾尔留意着罗一的神情，缓缓说道。 “我们搜出了一封遗书，是克丽丝写的，她提到自己会在仪式中死去。” 罗一瞳孔一缩，难道克丽丝不是肖恩杀的？ 他这反应难以察觉，却被艾尔看在了眼中。 艾尔认真盯着罗一，神情变得严肃，“在这仪式里，克丽丝会在死亡中得到死神的启示，然后活过来，依照启示去主导死神的降临仪式。” “而你，会替代克丽丝，作为真正的祭品死去。” 罗一正嚼着土豆细细思索，听到这话，咀嚼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 他刚才说什么？克丽丝会在死亡中得到启示，然后活过来？ 活过来？ 活过来！ 第5章 没有说谎 噗的一声，罗一差点儿喷了艾尔一脸。 “什么，你说她咳咳咳！” 罗一被呛到了，开始剧烈咳嗽。 艾尔见此赶忙过去拍他的后背，“肖恩先生，您不要紧吧。” 此刻，罗一脸上恐惧、意外和慌乱都是装不出来的。 艾尔就此确定，罗一确实不知道仪式的事情。 同时他开始有些同情罗一。 不论是谁，听闻自己被挚友背叛，会被当成仪式的祭品，确实是一件令人无法接受的事情。 可艾尔哪里知道，此刻罗一想得却是... “卧槽，完犊子了...克丽丝还会复活，可她已经被给我埋了啊！” 罗一脚底冒汗，忽然有了个想法。 若此时将克丽丝挖出来，那人还能不能活... 旋即他默默摇头。 埋都埋了一整天了，应该是没救了... 对法律一向敏感的罗一忽然想到，“那...我成杀人犯了？” “不！应该不算”他立即否认。 “毕竟我那会儿不知道她还会活，且埋尸是为了自我保护，克丽丝可是想把我拿去当做祭品的，我这是正当防卫...” 比起法律，罗一更懂得如何安慰自己。 缓了好一阵，罗一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落。 “感谢你的提醒，我会提防克丽丝的。” 道过谢，罗一看向艾尔，“还有，你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吧，不用拐弯抹角的试探。” “我知道你们在怀疑我，毕竟我和克丽丝的关系不一般。” 艾尔有些意外，没想到罗一竟这么直接。这倒是让艾尔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憋了半天，艾尔只憋出来一个“你”字，似是事情的进展超出了他原定的剧本。 就在此时，黑暗中传来了一声轻咳。 “小艾尔，还是让我来问吧。” 闻言，艾尔仿佛找到了救星，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顺着话语，就见一个身形挺拔的青年从角落处走了出来。 看到他，罗一心下惊骇，这人无声无息，是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为什么自己没有丝毫察觉。 同时，罗一还注意到，对方手里正拿着一把漆黑左轮。 想来方才对方就站在自己身后，正用枪口瞄着自己的脑袋，这让罗一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此人正是克里夫，他几步走至艾尔身侧，伸出了手。 艾尔见此，赶忙脱下双排扣大衣，扔了过去。 克里夫将大衣穿上，看向罗一，做起了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克里米亚大教堂执法部的执法者，你可以称呼我克里夫。” “香烟，要来一根吗？” 说着，克里夫递来烟盒，罗一抬手拒绝，“不用了，我叫肖恩，很高兴认识你。” 克里夫点头收回烟盒，顺势掏出一根叼着，划燃火柴点上，露出一个笑容。 他左轮手枪揣入兜里，神色严肃的叮嘱了一句，“我现在问你一些问题，你必须诚实回答，说谎可能会让你陷入一些麻烦。” 罗一点头应是，克里夫则深深吸了一口烟，略作沉思，耳畔隐约出现了一阵低语，“请问，你是摆渡人吗？” 这是源自073号的提问，仅有使用者克里夫才能听到，而他得遵从073号圣物的意愿，复述出这个问题。 “请问，你是摆渡人吗？” 第一个问题被抛出，罗一正要开口否认，这才注意到克里夫身上的那件大衣散发出了黑色雾气。 一声声呢喃也开始于四周回荡。 这一幕让罗一想到了中午和艾尔初见时，对方身上也出现过这种异象。 看来这不是幻觉，而是某种超凡能力被启动了。 回过神，罗一摇头否认道，“我不是。” 说罢又赶忙补充了一句：“我甚至不知道你说的摆渡人是什么。” 克里夫呼出一口烟，皱眉聆听呢喃之声，似是这个回答出乎了他的意料。 过了片刻，他才点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依据073号圣物判断，你没有说谎！你确实不是摆渡人，甚至不知道什么是摆渡人。” 闻言，罗一一怔，心下有了个猜测。 073号圣物，指的就是这件衣服？作用类似于测谎仪，可以判断有没有说谎？ 难怪克里夫在提问之前叮嘱了一句，不要说谎，否则会陷入麻烦。 罗一心生警惕，若真如他所想，那自己必须得小心应付对方的提问。 在抛出第二个问题之前，克里夫先是做了一番说明。 “为了你能顺利回答接下来的问题，我必须向你解释何为‘摆渡人’。” “近期，有一个死神信仰组织盘踞于克里米亚，这个组织的名字叫做【冥河】，而摆渡人，则指代该组织内的成员，比如克丽丝，她就是一名【摆渡人】。” 罗一点头，算是理解了。 见此，克里夫复述出了073号圣物的第二个问题。 “你在今天之前，知道克丽丝是摆渡人吗？” 罗一摇头，很是诚实，“不知道。” 在今天之前，他甚至没来到这个世界，连克丽丝是谁都不认识。 果然，克里夫再次给出了判断。 “依据073号圣物判断，你没有说谎！在今天之前，你确实不知道克丽丝的真实身份。” 克里夫眉头越皱越紧，罗一的两个回答让他有些茫然。 难道肖恩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普通人？ 克里夫先前推测，肖恩绝对和死神降临仪式有关，然而现在这个观点已被推翻，这让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而罗一则留意到了克里夫的异常举动。 每次回答问题，克里夫都会给出判断，接着会带着结论重复问题。 这难道是使用073号圣物的必要程序？ 等待了约莫一分钟，克里夫的第三个问题终于出现了。 “正午时分，你为什么要谎称自己在做饭？” 罗一心脏一揪，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在回想，在想中午那会儿，自己是否还说过其他谎话。 然而，克里夫的第四个问题却是接踵而至。 “你家里有血腥味，你却意图传达自己在宰杀牲口的错误信息，然而小艾尔却分辨出了那是人血的味道。” “所以请你告诉我，你谎称自己在做饭的原因，以及家里为什么会有人血的味道！” 被克里夫死死盯着，罗一视线扫过艾尔，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回想之前，自己还邀请艾尔进屋坐坐来着。 合着当时对方没有进屋，纯粹是因为闻出了人血的味道，害怕危险才拒绝了邀请。 那时候罗一还觉着艾尔是个小憨憨，却没想到这孩子还挺谨慎的。 额头上渗出了些许冷汗，克里夫的这两个问题，罗一实在无法回答。 第6章 两条死讯 “家里的血腥味，是克丽丝流下的。” 本着说多错多的道理，罗一只说了这么一句。 克里夫立即开口追问，“是她带过来的血浆？” 罗一摇头，“不，是克丽丝身上流出来的。” 这话倒是让克里夫和艾尔面面相觑。 “她受伤了？” 听到提问，罗一想了想。 那会儿克丽丝胸口插着把匕首，致命伤应该也是伤，便点了点头。 “对，她伤的很重。” 克里夫沉吟一阵，没再纠结血腥味，转而问到，“那你为什么要谎称自己在做饭？” 罗一没有立即回答，他脑子疯狂运转，过了片刻才如实说道，“因为我不想被调查...” “为什么，你是怕被查出什么吗？”克里夫来了精神。 罗一已经想好了说辞，竟开口反问，“如果是你，你会希望自己被调查吗？” 克里夫本想说，现在是自己在提问，他只需要回答问题。 可话到嘴边，克里夫改了主意，轻笑回应，“如果我无罪，我并不担心会被调查。” “不！” 罗一立即否定，接着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不论是谁，即使没有犯事，被调查时，也都会担心被安上某些不该有的罪名。” “这包括作为执法者的你，也包括作为平民的我。” 罗一依旧没有说谎，他不希望被调查，是因为当时的他不希望替代原主成为罪人。 克里夫皱眉不语，认真看着罗一的双眸，似乎想要看出什么。 过了半晌，他才笑着给出决断，“依据073号圣物判断，你没有说谎！” “你家里的血腥味源自摆渡人克丽丝，你谎称自己做饭，也确实是因为不想被调查。” 罗一面色如常，心下则是猛地松了口气。 又过一阵，克里夫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熟悉方才离开你家的那个男人吗？” 罗一立即摇头。 回想起刚才那个矮个子男人，从对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上看，应是很忌惮这些执法者。 相对的，执法者们应该也很熟悉他。 而那男人进屋后，熟练的从柜子里找出火柴点燃壁灯，从这点上看，可以看出男人很熟悉这房间。 所以男人和肖恩应该有过不少接触。 同时，罗一还记得，男人离开前叮嘱自己小心执法者，不要让执法者知道，自己和他有过接触。 由此可以推断出两人虽有密切接触，但执法者们并不知道。 想来也是，如果两人间的关系暴露，那么肖恩早就被执法者抓走了。 心思电转，罗一立即回复，“我和他是第一次见面，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你们应该比我更熟悉他。” 这回答让克里夫有些意外，就听罗一继续说道。 “那个男人是克丽丝的同僚，他似乎把我当成了死神的信徒，也就是摆渡人。他还询问我克丽丝的下落。” “离开前，那个人叮嘱我，让我小心你们。” 说完，罗一坦然看着克里夫，这个问题比上一个好回答多了。 他不介意说更多实话，让克里夫自己作出判断。 克里夫闭目思索了好一阵，才缓缓开口，“依据073号圣物判断，你没有说谎！” “你确实不认识对方，你和他确实是第一次见面。” 话语落定，四周低语消失，一缕缕黑气也回到了那件双排扣大衣中。 这让罗一暗自松了口气，这算是通过审查了吧。 克里夫看向艾尔，“走吧，调查结束了，我们该回去了。” 艾尔闻言，虽还有满肚子疑惑，但还是立即起身，对罗一露出微笑。 “肖恩先生，我们事务繁忙，就先离开了 ,感谢您的款待。” 罗一也赶忙站了起来，“我送你们。” 来到玄关，克里夫打开门先行离开，艾尔则认真叮嘱。 “对了，肖恩先生。除了克丽丝之外，你还得小心马丁。” “就是刚才离开你家的那个男人，他是【冥河】组织精英之一。” 罗一暗道果然，这些执法者果然知道那个男人的身份。 同时，他也想明白了马丁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露出杀意。 如果罗一猜的不错，现在马丁已经被蹲守在附近的执法者们给盯上了... ... 艾尔道别出门，提着煤油灯，很快追上了克里夫。 他此刻心底满是疑惑。 “克里夫，关于马丁的问题，你应该还有很多想问的才对啊。” 克里夫点了支烟，眉头紧锁，“他已经回答了后续的问题。” “马丁寻找他，是因为将他误认做了同僚，而马丁找他的目的，是为了探寻克丽丝的下落。” 仔细回顾和肖恩的对话，克里夫有了个推测。 “肖恩不是摆渡人，这点他没有说谎。” “或许和肖恩接触的摆渡人只有克丽丝一个。也只有克丽丝知道，肖恩连【冥河】组织的外围成员都算不上。” 所谓的外围人员，指的是知晓一些有关异教组织的信息，但还在考核期，还未正式加入组织的人员。 艾尔接话推测，“所以说，克丽丝对组织撒了谎，她告诉其他人，肖恩是【冥河】内部人员。” 克里夫点头，两人想到了一块。 “嗯，这解释了马丁误把肖恩当成同僚的原因。” “若非如此，以马丁的谨慎，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他不会接触任何非组织成员。” 艾尔摸着下巴，歪头问询：“那是不是可以解除对肖恩先生的怀疑了。毕竟他只是个毫不知情的普通人。” 克里夫顿住脚步，犹豫了半晌，缓缓摇了摇头。 “不，肖恩越来越可疑了。” 艾尔不解，就听克里夫解释道，“圣物判断他没有说谎，可我不这么认为。” “在有些问题上，他似乎在故意引导我们出现错误的理解。” “在某些问题上，他好像担心说多出现破绽，仅回答了我提问的部分，没有给出其他的补充。” “而有的问题他却答得很轻松，甚至提前把我想问的都回答了。” “他似乎在顾虑什么。” 克里夫饶有兴致的转头，朝肖恩家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在我看来，肖恩说的虽全是实话，但他还是撒谎了。” 说的全是实话，但还是撒谎了？ 艾尔挠了挠头，他不是个聪明的人，无法理解克里夫的话。 对此，克里夫只是笑笑，没有做进一步的解释... ...... 与此同时，克里米亚下城区的某处酒馆。 马丁神色匆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酒馆已经打烊，空无一人，仅前台站着一个身着酒红色外套，手持白色丝布，仔细擦拭杯子的瘦高男人。 瞥了略显狼狈的马丁一眼，男人神色平静，嗓音低沉：“要来一杯吗？” 马丁调整好呼吸，几步来到前台，端起男人递来的苦沽酒一饮而尽，把木杯重重磕在了台面上。 “妈的，肖恩背叛了！” “他早上和执法者们见过，却没有用暗号提醒我杜绝联系。我刚从他家里出来没多久，就被那些教廷的狗盯上了。” 马丁骂骂咧咧，而瘦高男人手上的动作则是一顿。 他抬眼看向马丁，语气有些森冷，“你刚才见到肖恩了？” 马丁被他盯着，神色一正，“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瘦高男人低头继续擦拭杯子，“组织那边给我传达了两条讯息。” “其中一条是死讯。是关于克丽丝的，她死于清晨。” 马丁惊的瞪大了眼，克丽丝死了？是因为仪式？ 不对，肖恩还活着，这说明仪式还未开始。 难道，肖恩杀了克丽丝！ 这个想法刚冒出，便被马丁否定了。 肖恩只是个普通人，以他的实力，不可能杀死克丽丝这种超凡者。 马丁赶忙追问，“那另一条消息呢？” 瘦高男人放下杯子，语气不咸不淡，“另一条也是死讯，是关于肖恩的。” “他同样死于清晨。” ...... 第7章 活尸马丁 当马丁回到肖恩家附近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 而让马丁感到意外的是，他查探四周，发现附近竟没有蹲守的执法者。 这不符合常理，毕竟执法者已经知道了自己和肖恩有过接触，必定会死盯肖恩。 除非，肖恩已经被带走了。 脸色微冷，马丁觉着自己的计划要落空了。 之前，在酒馆听到肖恩的死讯时，马丁在震惊之余，便想到了一个词——迷惘者。 所谓迷惘者，那是一种游荡于黑暗中的魂灵。 当有人失去意识，他们便会钻入空洞的躯壳中，鸠占鹊巢，替代身体的主人活下去。 马丁推测，仪式已经进行，而在那场仪式中，肖恩也按照计划，作为祭品死去。 而不幸的是，还未等得到启示的克丽丝复苏，肖恩的躯壳就被迷惘者入侵，先一步“活”了过来。 圣典中记载，迷惘者对“繁衍”有着极度疯狂的渴望。 他们会极力伪装成原主，将身边的亲人，友人杀害，引导其他迷惘者入侵，制造一个个“家人”。 所以，克丽丝极有可能被迷惘者肖恩变成了同类。 马丁实在无法接受，这场仪式居然会被迷惘者搅乱。 毕竟迷惘者太过罕见，就好比花费两枚铜币，购买张帝国发行的奖券，填入八个一样的数字，却正好中了头等奖，离谱到了极点。 好在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只要他找到迷惘者克丽丝，并将其杀死带回。【冥河】高层有的是办法让这具尸体开口说话。 毕竟仪式已经举行，死神的启示已烙印在了克丽丝的记忆中。 离开巷子，马丁靠近了肖恩的屋子。 虽推测肖恩已被执法者带走，马丁还是决定潜入屋里查探。 他想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摸黑翻墙进入后院，马丁悄然来到了院门处。 院门已经上锁，马丁掏出钥匙缓缓插入锁孔。 他拥有这栋房屋的所有钥匙，其实他才是这独栋屋子的真正主人。 进入屋子，其内里异常昏暗。 地上还铺着些许陶瓷碎片，这倒是让马丁多了些警惕。 这些东西是刻意放在这儿的，若不小心踩上去，定会发出些许声响，警示屋内的人。 难道屋里还有人？ 是克丽丝？ 马丁像是能看透黑暗，他小心绕过地上的碎渣，来到了客厅。 紧握左轮手枪，他警惕四周，神经高度紧绷。 迷惘者会逐渐继承原主的记忆、思维、习惯，除此还会得到原主的超凡能力。 马丁虽比克丽丝略强一些，但他依旧不会掉以轻心。 悄声来到二楼，马丁打开了主卧房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卧室里的窗帘没被拉上，月光透窗而入，驱散了些许昏暗。 此时，床上正躺着一个人。 眼眸一眯，马丁身上出现了一块块紫斑。那是只有在尸体上才会出现的尸斑。 这是马丁的特殊能力，他可以自我尸化，暂时化身成为活尸。 在能力施展期间，他的听觉、触觉会变得迟钝，而视觉，嗅觉则会变得异常敏锐。 同时马丁的身体还会得到极大的强化，肉身变得坚硬的同时，还能暂时屏蔽些许疼痛。 也正是因为这种强大能力，马丁才能被看中，被提拔成为组织精英。 嗅了嗅鼻子，马丁能够闻到屋里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味道。 这股气味他很熟悉，这是肖恩的味道... 床上躺着的是肖恩？他没被执法者带走？那附近为什么没有执法者？ 事情有些蹊跷，难道是出了什么事，让附近蹲守着的执法者都离开了？ 心生疑惑，马丁还是决定先干掉肖恩，他可不想让继承了肖恩记忆的迷惘者，落入执法者手中。 靠近床榻，马丁收起左轮，他打算一把捏碎肖恩的脖颈，让他无声死去。 他抓住被褥一角，正欲掀开，却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视觉被强化，马丁借着月光，看到被褥没有丝毫的起伏。 就仿佛被褥下的人，压根没有在呼吸。 “不好！” 暗叫不妙，马丁猛地掀开被子，被褥之下，只是一些被堆叠起来的衣物。 “噗呲！” 就在这一瞬，马丁感到背部剧烈疼痛。 他此时听觉迟钝，竟没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 马丁知道，袭击他的是肖恩，因为这房间里只有肖恩的味道。 可他不理解，肖恩到底用的是什么，居然能够伤到他尸化后的坚硬肉体。 肌肉紧绷，马丁奋力反抗。 肖恩只是个普通人，以他此刻尸化的力量，很轻易就能将他甩飞。 然而马丁却惊恐的发现，自己气力竟已被抽干，整个人也被压倒在了床上。 “该死！他的武器有问题！” 马丁惊恐万分，手中的枪也被夺了去。 罗一撞倒马丁，丝毫没有犹豫。 他抓过一旁被褥，掩在枪口上，对准马丁的脑袋，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巨响，罗一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吐出一个字——“操！” 马丁开始不断抽搐，声音被压在喉咙里发不出，似乎痛苦到了极点。 见此，罗一没再用枪，而是一咬牙，拔出插在马丁背部的凶器，开始反复去捅。 匕首异常锋利，每一次插入马丁的背部，都不会感到任何阻力。 几息之间，马丁后背已血肉模糊。 又过好一阵，马丁终于停止抽搐，痛苦死去... 罗一也仿若被抽干了力气那般，后退两步，靠着墙壁缓缓坐了下来。 心仿佛快要跳出嗓子眼，罗一大口喘着气，过了半晌，才骂出了声。 “妈的，电视里果然是骗人的，被子根本压不住枪声！” 等待了片刻，屋外没有出现任何动静，罗一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枪声没有引来执法者。” 旋即罗一想到，附近会不会压根就没有执法者蹲守。 不然以马丁的谨慎，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潜入这里。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些执法者压根不靠谱。还好我留了个心眼，不然就被干掉了。” 呼出一口气，罗一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些。 他起身拉上窗帘，点燃煤油灯，视线转向了马丁。 马丁背部殷红一片，已然死透。 看着这具尸体，罗一却没有所谓“杀人后”的惊惧，他此刻非常冷静。 探查一番，罗一惊愕发现，马丁的后脑并没有被子弹掀开。 弹头居然只是打破了马丁的头皮，挤压镶嵌在了头骨外面。 头这么铁？ 罗一有了个猜测，他伸手捏向马丁背部还完好的皮肤，赫然发现对方的身体竟硬的如同石块那般。 可回想方才，自己用匕首刺向马丁时，却没有感到任何阻力。 这太奇怪了。 那么，唯一的可能是... 这把从克丽丝心口处拔下的匕首有问题！ 果然，罗一拔出匕首，再次刺向马丁的后背。 匕首如刀捅豆腐般，轻易的便扎了进去。 罗一艰难咽了口唾沫，一阵后怕涌上心头。 还好将这把凶器收了起来，否则现在死的就会是他。 而罗一不知道的是。 方才若非马丁的听觉被削弱，同时在时刻提防着克丽丝，没将他放在眼里。 正面交锋，他就算拿着这把匕首，也是不可能得手的。 幸运女神，站在了罗一这边。 庆幸之余，罗一犯难了。 对法律一向敏感的他，可以认定此次马丁持枪入室杀人，自己将其反杀，属于正当防卫。 甚至算不得防卫过当。 就算尸体被发现，自己也不会被定罪。 可马丁拥有特异能力，按照常理，自己这个普通人不可能杀死对方。 届时若遭盘问，这把匕首的事情无法隐瞒。 以此为线，顺藤摸瓜，他的异常很快就会被执法者发现。 第8章 相同的死因 “不行，这具尸体也得处理掉。要不也埋在后院吧。” 打定主意，罗一忽然想起了第一次同艾尔见面时，对方说的那句话。 “不会做的事情多做几次，慢慢的就熟能生巧了。” 当时自己还在心下调侃。 多做几次，指的是埋尸？ 却没想到，现在又要抄起铲子挖坑了... 马丁身上的财物并不多，罗一只翻出了一枚银币，三枚铜币，以及这栋房屋的钥匙。 将匕首、钥匙以及左轮手枪收好后，罗一便去到后院，抄起铲子开始挖坑。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过一次经验，这次罗一挖的很快。 天刚蒙蒙亮时，马丁就被他给埋了进去。 接着罗一翻新埋尸处附近土地，撒上水湿润泥土，并将闲置的种植陶盆摆放于附近，围上一圈碎石。 一眼看去，没人会知道这小块地里埋着尸体，只会觉着屋主人闲情雅致，想在后院种植花草。 处理血迹，通风散气。 等罗一将卧室处理妥当，天已大亮。 躺在重新铺好的床上，罗一真的累坏了。 穿越一天，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尸体，这令他身心俱疲，脑袋刚沾上枕头，意识便模糊了... 罗一正要睡去，一阵敲门声却让他再次睁开了眼。 “肖恩先生，我是艾尔，有事需要您配合调查。” 听到这嗓音，罗一哭丧着脸，都快要崩溃了。 “怎么又是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吗？” 烦躁的挠了挠脑袋，罗一恨不能把艾尔抓过来撕成碎片。 无奈叹了口气，他调整好心态，去到楼下，打开了房门。 艾尔站在门外，他此时穿着一件灰色风衣，脸上有些许倦色。 而他看到罗一同样疲惫不堪的样子，不由疑惑，关切的询问了一句。 “肖恩先生，您看起来很疲惫，昨晚没睡好吗？” 罗一强扯微笑，心说通宵埋人，能不疲惫吗？ “嗯，我担心【冥河】组织的人会来找我，所以一夜没睡好。” 艾尔有些同情罗一。 别说了罗一这个普通人了，就算是他，被克丽丝和马丁给盯上，都会感到身心俱疲。 可他哪里知道，这两个让执法者们异常头疼的摆渡人，此时皆被罗一埋在了后院。 “对了，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呢？”罗一开口问道。 艾尔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 “是这样的，我们发现了十五具尸体，或许和你有关，所以想要请你去一趟教堂，问你一些事。” 说完，艾尔转头看了看身后。 罗一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街对面停着一辆马车。 克里夫此时正站在马车旁，对他挥手打招呼。 罗一点头还以招呼，眉头则皱在了一起，“十五具尸体，和我有关？” 是怀疑自己杀了十五个人？ “肖恩先生，事情有些复杂，还请您跟我们走一趟，有什么想问的，您可以在抵达教堂后询问。” 事关十多条性命，罗一也知道此事甚大，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点头询问，“可以给我点洗漱的时间吗？” 艾尔微笑回应，“当然，我在街对面等你。” ... 罗一很谨慎，他担心走后会有执法者前来搜查他的房间。 于是，他先上到二楼，将那把凶器匕首和左轮手枪带到了后院。 时间紧迫，他两三铲挖出一个小坑，将两个物件包裹在布里丢了进去，翻土掩埋，几脚踏平。 紧接着，他去到卫生间，简单洗漱一番，这才推门离开了屋子... 克里米亚的清晨没了以往的热闹。 街上有不少行人，每个人脸上却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坐在车厢内，罗一不时还能听到路人的议论声，皆是关于异教徒的。 克里夫靠着车厢，用圆毡帽盖住了脸，闭目养神。 艾尔则垂着脑袋，一脸疲倦的思索着什么。 两人看起来不比罗一精神多少... 马车略有颠簸，行驶了大约十分钟，抵达了下城区教堂外的广场。 广场上已站满了人，比之上次还多上不少。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充斥于四周，一股不安的情绪，也在人们心底酝酿。 马车夫并没有直接驶向教堂，而是绕过广场，去往了教堂后方。 在教堂后方还修建有另一个小教堂，便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此时小教堂外，正站着十几个身着黑色制服，手拿长杆火枪的警员。 克里夫跳出车厢，几步走了过去，罗一也跟随着艾尔下了马车。 见到三人，警员们纷纷看了过来。 其中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发福的中年警员挤开几人，快步走到克里夫身侧，露出了谄媚笑容。 他正欲说话，克里夫却不经意的扫了罗一一眼。 胖警员会意，立马闭上嘴，两人朝着小教堂侧方走去。 罗一有些好奇，这是有什么话不便让自己听到？ 随同艾尔进入了小教堂，罗一开始扫视四周。 小教堂内空空荡荡，除了设立在前方的圣台外，只在教堂两侧放有排座椅。 圣台附近站着十几个黑袍修士。而在教堂中央，则放着十五具尸体。 三名女性，十二名男性。 罗一停在一具男性尸体前仔细去看。 尸体上身赤裸，身上的污秽血迹已被洗净。 而在这尸体的心口处，都能看到一个狰狞的伤口。 视线转向其他尸体，罗一发现每一具尸体的死因相同，都是心口被插入了尖利的凶器。 他皱眉深思，而他这副样子则让艾尔有些意外。 “肖恩先生，您不觉着害怕吗？”艾尔开口询问。 按照常理，任何正常人看到尸体都会害怕，同类的尸体会传达危险的讯息，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可是肖恩此时却平静过头了，就好像，经常和尸体打交道，见惯了死人那般。 罗一一愣，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反常，当即苦笑解释。 “我当然怕，不过我更好奇他们的死因，以及他们是什么时候死的。” 闻言，艾尔愕然，“肖恩先生，这些人您应该都认识吧。” “他们生前都和克丽丝有关系，同样和你也有过密切的交集。” 依照调查结果，死者中有好几人都是肖恩的挚友。 可罗一现在的语气，就好像这些人和他完全没有关系那般。 罗一看出了艾尔的想法，心说这些人他还真不熟。 想了个理由，罗一叹道，“克丽丝曾经也是我的挚友，但是她却打算把我当成祭品。” “这些人都和克丽丝有关系，我在被背叛后，就已经不把他们当成朋友了。” 顿了顿，罗一再次看向尸体，“对了，我想知道他们的死因以及遇害时间，是因为我担心这种事情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其实在看到这些尸体的时候，罗一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幅画面。 便是自己刚穿越时见到的克丽丝。 对方死于床上，心口亦被匕首洞穿。 眼前这些人的死法，和克丽丝的一模一样。 这次开口回答的是克里夫，“依据推断，这些人的死亡时间都是今日凌晨。” 顺着声音，就见克里夫随同那胖警官一并走了过来。 罗一则捏着下巴，眉头逐渐皱紧。 今日凌晨？也就是马丁被反杀的那段时间... 克里夫蹲在尸体旁，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开口说道。 “这些人都和克丽丝有过联系，不难判断他们都是【冥河】组织的外围成员。” “初步认定，他们遭到了组织的清洗。这些异教组织为了不暴露自己，是会干出这种事情的。” 克里夫抬头看向罗一，“你和克丽丝的关系不浅，马丁也曾将你误认为同僚。” “换句话说，你在异教组织眼里，也是【冥河】组织的外围成员。” “所以我想知道，昨晚上凌晨，你有遇到过什么危险吗？” 话语落定，罗一眼皮微颤。 克里夫则盯着他，双排扣大衣中冒出了丝丝黑气，一声声呢喃也开始于四周回荡。 第9章 第三方组织 “遇到过。” 罗一稳住心神，斟酌着话语答道，“昨晚上，我担心异教徒找我，所以没有睡觉，而是躲了起来。” “大概是凌晨那会儿，马丁来过，不过他很快就离开了。” 说完，克里夫还未给出决断，倒是一旁的胖警官冷笑了一声。 “这不可能，如果马丁去过你家里，你必死无疑！” “为什么这么说？”罗一反问。 胖警官抱着膀子，不耐的回道：“我知道马丁，他是【冥河】的精英，拥有尸化的能力，能够强化嗅觉。” “你在屋子里躲藏，人家抽抽鼻子就知道你藏在哪儿了。” 一听这话，罗一有些不解。 既然马丁拥有这种能力，那他是怎么被自己杀死的？ 见罗一的反应，胖警察自觉拆穿了对方，一脸的得意，“你最好老实交代，不要说谎。” 然而他才刚说完，克里夫却开口给出了判断：“依据073号圣物判断，他没有说谎。” “什么？这不可能！”胖警察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 罗一话里有如此明显的漏洞，居然没有说谎？ 胖警官还想说些什么，克里夫却冷冷看了他一眼，反问道。 “你觉着自己的判断，比圣物的还要准确吗？” 胖警察一愣，立即闭上了嘴，不再开口。 克里夫则对罗一笑了笑，“所以，你虽未说谎，但给出的回答一定具有某些误导性。” “告诉我，你想隐瞒什么。”这是克里夫自己的提问。 罗一暗叫不妙，他低估了对方。 克里夫拥有可以判断是否说谎的超凡物品，却没有盲信此物。 实话不等于实情，克里夫比谁都清楚073号圣物存在的漏洞。 罗一感到头大，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相反异常谨慎聪明。 犹豫了半晌，罗一无奈叹了口气，歉意一笑，“抱歉，我说的‘马丁很快离开’指的是，离开人世。” “马丁被杀了。” 说出这句话，四周所有人都像是被石化了那般盯着罗一，一脸难以置信。 马丁死了？这怎么可能？ “你杀了马丁？”艾尔下意识追问。 罗一心脏狂跳，面上则扯出苦笑，反问一句：“你觉着我杀得了他？” 闻言艾尔尴尬挠了挠头，这才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 罗一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杀得了马丁。 然而，恰恰是这种想法，让众人与真相擦肩而过。 皱眉深思，克里夫有了些猜测。 昨晚，他依照队长的提议，蹲守在了肖恩家附近。 肖恩熄灯后没多久后，他便发现有人打算潜入肖恩家中。 之后，克里夫展开了对那人的追逐。 这也是时至凌晨，肖恩家附近没人蹲点的原因。 而在追逐过程中，克里夫发现，来的人并不是他熟悉的任何摆渡人。 现在经由罗一说出马丁被杀一事，克里夫想到了一种可能。 会不会，有另一个组织来到了克里米亚，并介入了死神降临一事。 那个组织猜到马丁会来找肖恩，于是故意调虎离山，引开了他。 等马丁到来后，发现四周没有危险，便会放松警惕，潜入肖恩家中。 届时，他们袭杀了马丁。 至于肖恩。 因为躲在暗处，对方没有类似马丁那种寻人的能力，且肖恩此人无足轻重，于是幸运的活了下来。 “杀死马丁的人，有什么特征？”克里夫开口询问。 罗一不经意低头打量了一下自身，沉吟开口。 “当时屋里很黑，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不过能确定的是，杀死马丁的那个人，身形和我差不多一样。” 克里夫瞳孔一缩，注意到了一个信息，赶忙追问。 “你说，出手杀死马丁的，仅有一人？” 罗一立即答道，“是的，他仅凭一人就杀死了马丁，且前后不过一分钟。” “马丁的尸体呢？”克里夫追问。 罗一如实答道，“被那人带走了...” 罗一知道，将那凶手形容的越强大，那么自己被怀疑的可能性就越小。 克里夫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依据073号圣物反馈，罗一并没有说谎。 这也就是说，有第三方组织介入，其中还存在可以轻易杀死马丁的强者。 克里夫不打算继续询问了，他赶忙站起身，那一股股黑气也缩回了双排扣大衣中。 而也是到了现在，艾尔才终于想明白了一切，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满脸的焦急。 “克里夫，必须立即向队长汇报此事。” 克里夫应了一声，转身便走，他决定现在就赶去上城区汇报。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罗一心下松了口气。 他正庆幸自己又度过了一关，却没想一旁不断皱眉思索着的艾尔，忽然问了他一个问题。 “肖恩先生，记得之前，我们询克丽丝小姐的情况时，您说她早上来过，但很快就离开了。” “这里的‘离开’，指的也是被杀死了吗？” 艾尔一脸好奇，罗一面上平静，心却在扑通狂跳。 先是问杀死马丁的是不是自己，现在又问克丽丝是否死亡。 这个不怎么聪明的执法者，倒是给了罗一最大的压迫感。 好在克里夫不在场，罗一稳住心神，强行扯出了一个微笑。 “我见到克丽丝的时候，她还活着，不过她受了很重的伤。” 罗一是个诚实的人，就算克里夫没在场，他也仍旧没有说谎。 那时的克丽丝虽是具尸体，但依照仪式内容，还能活过来，所以还算活着。 艾尔点点头，低声喃喃：“重伤？难道这也是第三方组织干的？” 听到他的嘟囔，罗一留意到了一个词——第三方组织。 所以说，经过一番推论，他们怀疑杀死马丁的是另一个组织的人？ 罗一好奇询问，“第三方组织？他们为什么要和【冥河】组织作对？” 艾尔想了想，给出了一种可能。 “或许这第三方组织，是另一个信仰死神的组织，他们也想得到死神的启示。” “毕竟对他们而言，死神就像是母亲，而他们则是争宠的孩子，谁都想完成启示，谁都想得到死神的恩惠。” 随着艾尔的讲述，罗一看着地上的尸体，眉头越皱越紧。 他忽然感到有些不寒而栗，或许真的有别的组织，参与了此事。 地上这些人的死因让罗一联想到了克丽丝心口处插着的那把匕首，而克丽丝作为摆渡人是不可能遭到【冥河】组织清洗的。 再结合艾尔的“争宠”说法，或许这些真的都是第三方组织干的。 罗一心下推测。 昨日晨时，仪式正常举行，原主肖恩和克丽丝在仪式中死去。 还未等克丽丝苏醒，第三方组织的人潜入了家里，用匕首刺入了克丽丝的心脏。 这样就算克丽丝苏醒了，也会再次因为心口的致命伤死去。 如此，克丽丝没能醒来，反倒是自己这个穿越者占据了肖恩的肉身活了过来。 自己的复苏，会让第三方组织认为被耍了。 他们会认为克丽丝才是祭品，而自己则是仪式的真正主导者，自己才是那个得到启示的人，自己才是那个该被杀死的人。 这解释了为什么昨晚自家附近无人蹲守。 许是在马丁之前，还有人想要过来杀死自己，却遭到了执法者的追捕，引走了蹲守的执法者。 这同样也解释了马丁为什么明知自己的存在，却是那般毫不在意，最终被自己杀死。 因为尸化后的马丁，连枪都无法给他开瓢。而一个普通人，不可能拥有能够伤到他的武器。 马丁不知道那把匕首的存在。 想通了一切，罗一感到头皮发麻。 在【冥河】组织那边，自己成了叛徒，成了被清洗的对象。 第三方组织眼里，自己得到了启示，成了必杀之人。 同时，执法者们还未解除对他的怀疑。 罗一原以为自己穿越成了杀人犯，要做的也不过就是埋尸卖房子跑路，仅此而已。 却没想到，自己似乎卷入了某场旋涡之中。 第10章 提议 这之后，艾尔询问这些人有过什么异常举动，在和克丽丝相处时，这些人都做过什么。 对此，罗一一问三不知，许多问题也被他含糊其辞糊弄了过去。 半小时后，死者的亲属、朋友也陆续来到了小教堂。 胖警官协同艾尔询问他们一些问题，调查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至于罗一，他实在太过疲惫，竟躺在小教堂右侧角落的一条长椅上睡着了。 许多人都注意到了罗一，或感到诧异，或觉着罗一太过心大。 屋里放着十几具尸体，居然还能睡得那么沉... 直至正午，罗一才从睡梦中悠悠转醒。 坐起身，罗一发现身上还盖着艾尔的灰色风衣外套。 他不由一笑。 “是担心自己着凉吗？还真是个好心的执法者。” 站起身伸展四肢，罗一浑身酸疼，想来是昨天处理两具尸体太累导致的。 他的动静不大，却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少人投来了打量的目光，不过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艾尔也看了过来。 他此时正在安慰一个哭泣的老妇人，只对罗一点头后，便继续忙他的事情去了。 而在一旁抽着烟的克里夫，则是两步走了过来，坐在罗一身侧，翘起了二郎腿，递来一支烟。 “这段时间你就先别回去了，先待在圣堂，等事情过去了再离开吧。” 罗一抬手拒烟，坐下苦笑问询，“我这是被拘留了？” “不，如果是拘留，你现在应该被关在了执法部。”克里夫靠在椅背上，鼻息喷出烟雾，补充道。 “让你待在圣堂，也只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罢了。” 闻言，罗一脸色有些难看。 依照他的推断，他已经成了【冥河】组织和第三方组织的刺杀目标。 待在教堂，确实会安全一些... 罗一迟迟没有说话，克里夫瞥了他一眼，轻笑道，“我说过这不是拘禁，你想离开的话，没人会阻拦你。” “所以，你打算离开吗？” 罗一知道对方只是在试探，他不能提出离开的请求。 毕竟是个普通人都会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一旦提出离开，便证明自己有问题。假拘留就会变成真的拘留。 想了想，罗一开口提议，“要不，我加入你们怎么样？” 克里夫手一抖，些许烟灰散落在了裤腿上，有些惊讶的看了过来。 此次他回到上城区，向队长汇报之后，便说出了让罗一暂时加入执法部协助调查的提议。 073号圣物的凝视下，罗一无法撒谎，克里夫很确定对方不是摆渡人。 而他如此提议，原因有三个。 一是罗一身上不存在任何问题，执法部无权将其拘留关押。 二是他总觉着罗一身上还有某些谜团未被解开，他怕罗一会成为未来某些事情的变数。 三则是执法部人手严重不足，他不能一直着眼罗一，不顾其他事件。 罗一加入协助调查，他才能时刻盯紧对方，同时还能保证对方的安全。 队长准许此提议，克里夫本打算抽完这支烟就说出此事，却没想到罗一早一步说了出来。 莫非，这小子猜到了自己的心思？ 对此，罗一自然不知。 罗一提出加入的理由其实很简单。 他明白待在教堂，算是被变相限制了自由，而执法者还未解除对他的怀疑。 处理完那些异教徒，这些执法者便会开始着重调查自己。 所以，罗一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了解事情的进展。 如果可以，他想把水搅浑，想让执法者们忙的焦头烂额，想让异教徒们自顾不暇。 到那时，便是筹款跑路的最佳时机。 现在罗一提出加入，克里夫神情复杂，迟迟没有给出答复。 又想了片刻，克里夫丢掉烟头踩灭，看向人群中忙的满头大汗的艾尔，对罗一说道。 “那你这几天就跟着我和小艾尔吧，你记得多关照一下那小子。” “好，我会的。”罗一欣喜应是...... ...... 时间很快来到了下午，调查终于结束。 十五名死者被教堂判定为异教组织的外围成员，死因则是遭到了组织清洗。 调查结果一经公布，引的人们心中惶恐。 这些异教徒的疯狂，已彻底搅乱了克里米亚这座安定之邦。 同一时间，肖恩的家已被封锁。 作为马丁被杀的第一现场，警卫司的人已入场开展调查。 罗一庆幸，自己在离开前将匕首和左轮埋了起来。 就连那被枪打穿了的被褥也被罗一用来裹了马丁的尸体。 罗一处理的很仔细，只要这些警卫司的人不拿起铲子去挖自家后院，是不会发现什么异常的。 毕竟警卫司调查的目的可不是去搜集尸体，没人知道罗一埋尸一事。 调查仅是为了查看战斗痕迹，以确定杀死马丁的人动用了何种超凡能力... 教堂提供的晚餐是苹果酱配烤面包。 吃过之后，罗一便和艾尔待在了下城区教堂的执法部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约莫二十平方，在正中放有一张木质大桌。 十几把木椅围绕桌子摆放，桌上干干净净，只放有一瓶墨，一支笔，和一盆早已枯萎了的盆栽。 艾尔靠在椅背上，翻看着调查资料，很是认真的模样。 而对法律一向感兴趣的罗一则坐在了他对面，请教起了一些法律问题。 听到罗一的问询，艾尔合上本子，感到有些疑惑，“肖恩先生，你是说，如果不小心杀死了异教徒，会被判几年？” “对，如果，我是说如果。”罗一点头，重复强调。 “如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小心杀死了异教徒，会因为过失杀人而被定罪吗？” 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现在罗一心中还插着一根刺。 艾尔认真看着罗一，感到有些错愕，难不成肖恩先生是个法盲？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想了想，艾尔说道，“如果你杀死了异教徒，且能够证明对方是异教徒的话，那么你不仅无罪，还会被教堂授予表彰，赐予一定奖赏。” “还有奖赏？能有多少？” 艾尔脸色古怪的看着罗一，心说这突然兴奋是怎么回事？肖恩先生这是打算去找克丽丝麻烦？ 他不由语重心长的劝解，“肖恩先生，人生路还长着呢，没必要急着走到尽头。” 罗一意识到了失态，尴尬的笑了笑，“你别多想，我只是好奇。我虽然恨克丽丝，但我不会去找她的，我躲还来不及呢。” 艾尔故意不回答关于赏金的问题，而是说起了法条的后续内容。 “虽然圣堂会表彰这种行为，但其实圣堂并不提倡一般民众去找异教徒麻烦，毕竟异教徒中不乏超凡者的存在。” “同时，为了杜绝仇人污蔑，借此法条行凶。法典还明确规定，如若不能证明死者是异教徒，杀人者会被判处死刑。” 罗一点点头，心中那根刺也悄然消失了。 他之前无法判断，克丽丝是死于苏醒后的心口贯穿伤，还是死于自己的埋葬。 现在倒是不用纠结了。 就算真的是自己杀死了克丽丝，依照法典，自己也是无罪的。 想了想，罗一还打算询问其他的法律问题，执法部的大门却被人推开了。 来的是克里夫，他于下午时分再次去往了上城区，现在才匆忙赶了回来。 拉开椅子，克里夫坐了下来，将手里拿着的一摞文件扔在了桌面上。 “有新的任务，需要我们去调查一个酒馆。” 说着，他正打算将那摞文件推向艾尔。但想了想，他还是将其推给了罗一。 “这上面是酒馆的信息，你看看吧。” 罗一拿过那摞纸，只扫了一眼，双手便是一颤，面色顿时难看。 倒不是因为这纸上记载的内容吓到他了，而是因为... “卧槽，这上面这些密密麻麻的符号是什么？难道是这个世界的文字？” 翻了几页，罗一感到头皮发麻。 “完了...一个都不认识，我成文盲了！” 第11章 黑色布片 “肖恩先生，您怎么了？” 注意到了罗一神色不对，艾尔起身走来凑过脸，好奇的看向纸上的内容。 大略看了几眼，艾尔没有看出什么门道，也不知罗一为何会有如此反应。 克里夫也看了过来，开口问询，“怎么了？是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罗一将文件塞给艾尔，注意到此时克里夫身上没有奇特变化，想来没有启动073号圣物的能力，便扯谎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之前，克丽丝似乎也向我提起过这个酒馆。” “哦？她具体说了什么？”克里夫追问。 罗一佯装回忆，苦笑说道：“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只听她说要去酒馆见什么朋友。” 克里夫点上一支烟，将烟盒放在桌上，推到了罗一身前。 呼出烟气，克里夫沉吟开口，“嗯，资料上也提到过，有人曾经目睹圣堂通缉的摆渡人进入过这家酒馆。” “看来，我们明天的调查得谨慎一些了。” 艾尔翻看着资料，闻言抬头看向克里夫，“明天才去调查？” 克里夫似是有些疲倦，轻叹一声，“嗯，我还得回一趟上城区，那边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处理。” “今天你和肖恩就先待在这儿好好休息，我们明天早上在去调查。” 艾尔点点头，继续翻看起了资料。 至于罗一，他此刻已陷入了迷茫，甚至下意识拿着克里夫的烟盒把玩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对克里夫歉意一笑，将烟盒推了回去。 罗一心中疑惑，他看似随意的掏出了肖恩的钥匙串，翻动其上的金属牌，扫过刻于背面的文字，心在怦怦狂跳。 刚穿越时，罗一为了确定自己的身份，查看过这张金属片。 而现在比对其上的文字，罗一发现金属片后面刻着的，还真就是自己熟悉的汉字。 “不对劲，这东西有问题，这上面为什么会有汉字？” 罗一总感觉这张金属名片中，藏着什么秘密。 然而毫无头绪的他，也只能收起钥匙串，暂时不去思考这其中的蹊跷... 抽完一支烟后，克里夫便离开了办公室。 此次他回到下城区，是为了两件事情。 一是将这份资料递交给艾尔和罗一。 二则前往警卫司，询问是否在肖恩家中查出什么异常。 结果是让克里夫失望的，警卫司的人什么都没有查出。甚至连打斗过的痕迹都没有发现。 ...... 一夜无话，次日一大早，罗一便随同艾尔和克里夫坐上了马车，驶离了广场。 清晨微冷。 车厢内，艾尔整理着线索，思索着什么。 克里夫则看着窗外，默默抽着烟。 至于罗一，他正一脸懵逼的看着克里夫递给他的一卷资料。 这是关于酒馆的补充资料，是克里夫今早才从警卫司那儿拿到的... 没过多久，艾尔完成了手头上的工作，将整理好的册子递给了克里夫。 克里夫随意看了几眼，接着转向罗一，开口询问，“看完了吗？” 罗一有些心虚，把资料递还给克里夫，见克里夫面无表情，他知道他幸运地没有拿反资料，“嗯，看完了。” 他不能承认自己不识字。 毕竟原主肖恩能在宅子二楼设立书房，想来其受教育水平不低。 自己不能破坏原主的人设。 不过，虽然不知道资料上的内容，罗一对此次调查却也没有太过担心。 昨日克里夫走后，他从艾尔嘴里套了不少话，也初步知晓了一些关于这个酒馆的情报。 他相信凭借套出的情报，足够应付这次的调查行动。 此行要调查的酒馆位于下城区南部a街。 有人举报，曾目睹代号为【活尸】的摆渡人进入过这家酒馆。 而这家酒馆的老板，似乎和代号为【酒徒】的摆渡人有一定的联系。 执法者会根据超凡能力，对每一个超凡者异教徒拟定一个代号。 罗一猜测，【活尸】指的应该就是那个被自己干掉了的超凡者马丁。 而关于摆渡人【酒徒】，罗一从艾尔那儿套出的信息并不多。 只知道此人身形肥大，时刻佩戴假面，从不以真容示人，能力不详，或许同酒有关。 十分钟后，克里夫整理好了资料，马车也抵达了下城区南部。 趁着还未抵达调查地点，克里夫将双排扣大衣脱了下来。 翻转大衣，他掏出了一把剪子。小心翼翼剪开缝线，将缝在大衣内侧的一块巴掌大的黑布取了下来。 “肖恩，这个你拿着。” “这是什么？” 罗一不解，但还是接过了黑布，旋即一愣。 黑布入手瞬间，丝丝凉意自黑布中逸散而出，一缕缕黑气浮现，宛若一条条小虫，在布片上钻来钻去。 罗一还能隐约听到了一阵阵呢喃声。 这熟悉的异象让罗一一惊。 难道073号圣物并不是那件双排扣大衣，而是这不起眼的黑布？ 罗一的猜测是正确的，克里夫解释道，“这是073号圣物，此次调查由你携带。” 紧接着，克里夫做起了安排。 “一会儿你先进去，随意点一杯酒，坐离前台稍远的地方，我和小艾尔大概会在十分钟后进入。” 罗一将黑布揣进兜里，不明白让自己带着圣物先进去，是为了什么？ 和他疑惑的目光对上，克里夫做出了说明。 “此次被调查者如果是摆渡人的话，在近距离时，他可能会察觉到073号圣物的存在。” “我需要制造未携带圣物的假象。” 听这么一说，罗一更茫然了。 就算克里夫可以远程使用073号圣物，可该圣物启动时的异象极为明显。 自己即使坐远一些，也不见得可以不引人注意。 同时，罗一又想到了使用073号圣物的必要程序。 使用者须在做出判断后，带着结论重复问题。 既，“你没有说谎，你确实如何如何。”或“你撒谎了，你并没有如何如何” 克里夫不是蠢货，他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安排？ 除非... 除非圣物启动的异象只有自己能看到。 而圣物使用的必要程序，也只是演出来给被调查者看的。 如此一来，被调查者没有感受到圣物的气息，同时克里夫没有进行所谓的“必要程序”，这会让被调查者放松警惕。 如此，克里夫就能轻易看破谎言。 正这么想着，罗一的思绪被克里夫的话给打断了。 “肖恩，别胡思乱想了，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安排去做就行了。” 罗一点头“嗯”了一声，收起了各种猜测。 几息过后，马车停稳，透过车窗可以看到位于街对面的酒馆。 此时正有几个人推门从内走出，可以判断此刻虽是早晨，但酒馆已经开始营业。 从车厢内跳出，罗一正欲行动，又听克里夫吩咐道。 “记住，当你听到我咳嗽的时候，记得看过来。如果你看到我向小艾尔递烟，那就是我在向你释放信号。” “如果小艾尔接了烟，你就继续坐在那儿，等我们离开后再离开。” “如果烟被拒，你就立即离开，直接赶去教堂。” “记得时刻保持警惕，把自我的安全放在第一位，若察觉到任何危险，请不要犹豫，立即逃离。” 罗一了然，朝着街对面走去...... ...... 清晨酒馆略显冷清，只有几名无所事事的酒客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前台，一名瘦高男人高举玻璃杯，随意转动了几下，拿出丝布仔细擦拭着。 下一刻，酒馆木门被推开，挂在门上的铃铛随之响动，酒馆内的众人纷纷侧目看来。 就见一个相貌略显颓废的男人站在了门口。 看到他，前台瘦高男人脸色平静，手中杯子却脱手摔在了台面上，发出了清脆响声。 第12章 生意伙伴 杯子破碎的声音，令酒馆内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罗一有些意外。 自己突然进门，倒也不至于引起这些人这么大的反应吧。 “要来一杯吗？”前台那位瘦高男人说话了。 他拿起一个木杯，接了半杯苦沽酒，放在了台面上。 他没看罗一，而是仔细收拾起了玻璃碎片。 罗一笑着拒绝，“酒就不必了，我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做，请给我一杯果汁，或者清水也行。” 一听这话，瘦高男人应声倒了一杯水，放在了台面上。 罗一正要掏钱，瘦高男人却摆了摆手，“只是一杯清水的话，不用钱。” “好的，谢谢。” 罗一点头，拿过杯子，转身扫视四周。 这家酒馆不大，布置略有些简陋。 酒馆靠门处为前台，连通着后室。酒馆正中修有灶台，可为酒客提供餐饮。 十几张桌椅围绕灶台摆放。四周墙壁则挂着壁灯和几条木架。 罗一选定一个靠窗的位置走了过去。 一是那位置距离前台较远，二则是在危急的情况下，可以破窗逃离。 拉开座椅坐下，罗一端起木杯，看向窗外，像是在等什么人。 此刻，他神色平静，心却已经乱了。 从进门时，罗一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前台这个瘦高男人认识原主肖恩，却装出了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位前台同肖恩一样，是个【冥河】组织的人。 嘴唇触碰杯壁，罗一吞咽唾沫，喉头滚动，制造出了喝水的假象。 现在他可是【冥河】组织要清理的目标，对方递来的水，罗一可不敢喝。 气氛有些诡异，酒馆安静的落针可闻，罗一现在只祈祷克里夫和艾尔能够快些到来。 焦急等待之际，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胖男人走了过来。 胖男人名叫萨科夫，他将酒杯磕在桌面上，拉开紧挨罗一的椅子坐了下来。 罗一看了他一眼，心下警惕。 这人认识肖恩，是普通人还是异教徒？ 罗一没有说话，萨科夫则靠着椅背，看似随意的询问了一句。 “肖恩，告诉我...你是迷惘者吗？” 迷惘者？那是什么？ 罗一心说自己现在确实挺迷惘的，但对方所说的迷惘者应该是某种特殊的存在。 罗一笑着反问：“你看我像是迷惘者吗？” 萨科夫瞪着眸子，紧盯罗一，没有说话，心底的猜测却已经出现了动摇。 之前，马丁怀疑肖恩成了迷惘者，将克丽丝变成了同类。 马丁计划杀死迷惘者克丽丝，并将其带回。 然而过了这么久，马丁杳无音讯，反倒是肖恩出现在了酒馆。 圣典记载，迷惘者这种卑劣的存在最害怕的，就是伪装被发现。 一旦他们意识到自己暴露，身形举止就会明显变得迟钝，反常，甚至彻底崩坏。 可通过罗一淡然的表现，肖恩成为迷惘者的这个猜测，有了些许动摇。 想了想，萨科夫低声询问，“克丽丝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 闻言，罗一脑海里蹦出了三个字——摆渡人！ 知道了胖男人的身份，罗一没有思考，立即答道。 “仪式如期进行了，不过我担心出现什么变故，所以和克丽丝对调了身份。” “我得到了启示活了过来。而克丽丝...我醒来时发现她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交换仪式主导者身份”是那第三方组织的推测。 罗一将其当做“事实”说了出来。 顿了顿，他补充道：“昨天执法者发现了十五具尸体，死因和克丽丝完全一致，皆是胸口被利器洞穿。”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让萨科夫张大了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昨天发生的事情他自然知道，十五名外围成员遭到刺杀，皆死于他人之手。 萨科夫满脑子问号，一时不知道该问哪个问题。 罗一却抢先说出了执法者推测的“事实”。 “马丁死了，除了我们，还有一群人也想得到神的恩惠，马丁被他们杀了。” 话语落定，萨科夫瞪大了眼，马丁迟迟没有归来，竟是被干掉了。 居然有另一个组织在觊觎死神的恩惠！ 简单几句话，萨科夫心底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没有为马丁的死感到半点悲伤，想到死神的启示已被罗一获得，萨科夫心下火热。 他正要开口询问启示的内容，罗一却轻咳一声，将他的酒杯放在了自己对桌的位置。 “你坐那边去。” 萨科夫不解，但还是起身坐在了罗一对桌，恰好背对着前台。 也就在此刻，酒馆大门再次被推开。随着门铃响动，有两人进入了酒馆。 虽未转头去看，但萨科夫还是听到了周围人的议论声。 来的是执法者克里夫，和他的小跟班艾尔。 前台处，艾尔掏出了册子，微笑看着瘦高男人，在询问着什么。 克里夫则点了支烟，扫视四周，目光和罗一接触一瞬，便又转向了其他方向。 忽然间，罗一感到衣兜里传来了一阵寒意。 紧接着一缕缕黑气从兜中冒了出来，一声声低语也开始于四周回荡。 073号圣物被启动了！ 然而，圣物启动的异象，却没有引起对桌男人的注意。 罗一暗叫果然，果然只有他能看到这缕缕黑气，也只有他能听到这一声声低语。 克里夫和艾尔的盘问已经开始，罗一没去看他们，而是起身对萨科夫伸出手，显得很是热情。 “布鲁斯先生，您的提案我很感兴趣，尤其是您说的自行车，我相信只要制造出来，一定能赚大钱。” 罗一举动反常，萨科夫满脸错愕。 肖恩在故意演戏？演给谁看的？ 布鲁斯先生？我明明是叫萨科夫好吧。 自行车？那又是个什么玩意？ 虽满肚子疑惑，萨科夫还是伸出手，配合的握了一下。 接着，萨科夫察觉不对，身子猛然一滞。 他察觉到罗一身上逸散出了一股独特的香味。 那味道有些熟悉，略一感受，萨科夫便立即断定，罗一身上有圣物的存在。 同时，他注意到罗一扫了前台一眼。 萨科夫顿时明白了！此时肖恩进入酒馆，是在协助克里夫进行调查。 克里米亚大教堂共有五件圣物，其中的073号圣物现在一定就在肖恩身上。 对于那件圣物，萨科夫自然有所耳闻。 此圣物有两个能力，一是判断一个人说谎与否，另一个则是可以充当使用者的双耳。 换句话说，此时两人的对话，克里夫是可以听到的。 对073号圣物的第二个能力，罗一其实早有猜测。 他知道克里夫在怀疑他，所以罗一在接过圣物时就有猜测，073号圣物或许还能监视他的举动。 萨克夫把想问的咽回了肚子里。他除了是一名摆渡人外，还是一位商人。 萨克夫的反应很快，拿出了经商时的那副精明模样，眼珠子一转，笑容略显贪婪。 “我也期待我们的合作，不过...我想知道，您能投入多少，到时候又想分到多少？” 罗一脸皮抽动，没想到这胖子比自己还能演，索性坐了下来，陪他乱侃。 两人聊得火热，像是两个生意人同时看准了某个商机，决意进行合作。 这倒是让站在前台偷听的克里夫感到哭笑不得。 “哼，全是谎话。” ... 过了约莫三四分钟，前台传来了一阵轻咳。 罗一望了过去。 就见艾尔关切给克里夫递去一杯水，似是克里夫被烟呛到了嗓子。 同时艾尔又有些好奇的看向了克里夫的烟。 克里夫笑着递了一支过去，艾尔露出了厌恶神情，抬手拒绝了。 拒烟，意味着现在得立即离开，直奔教堂。 假装焦急看了看窗外，罗一目光转向萨科夫，露出歉意神情。 “看来我等的人没来，我得离开了。” 说着，他起身再次向萨科夫伸出手，“最近事务太过繁忙，要是有机会的话，咱俩一定要再聊聊。” 萨科夫热情握手回应：“好的好的，咱们有机会再聊。” 告别了情投意合的“生意伙伴”，罗一很快离开酒馆，依照嘱托，朝着教堂所在的方向行去。 很快拐过了两个街口，罗一随意找了辆马车，跳入了车厢。 报出目的地，马车还未启动，便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钻入了车厢。 正是克里夫和艾尔。 此刻两人神色怪异，满肚子疑惑。 罗一抢先说道，“那前台是个摆渡人，坐我对面的那人也是。” 马车缓缓启动，克里夫和艾尔对视一眼，就见罗一嘴角一勾。 “我有一个计划，能一锅端了这些异教徒的计划。” 同时，也是一个制造跑路契机的计划。 ...... 第13章 背叛者 未至中午，酒馆早早打了烊。 这倒是让那些刚下了午工，打算来此消遣的男人，感到有些扫兴。 好在西街那边还有一家酒馆，可以供他们放松娱乐。 酒馆此时仅剩三人。 胖子萨科夫端着一杯苦沽酒，一饮而尽，脸上的疑虑没有消退丝毫。 “肖恩为什么没有提醒马丁，他和执法者接触过？” “还有，既然他得到了启示，那他之前和马丁接触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告诉马丁启示的内容？” 说着，萨科夫的目光落在了前台擦拭着杯子的西蒙·莱利脸上。 西蒙瞥了萨科夫一眼，反问道，“如果是你，你察觉到自己时刻被执法者死盯着，你会冒险去做记号提醒马丁离开吗？” “不要轻视执法者，你的任何异常举动，都会被他们看在眼里。” 萨科夫皱眉，没有回答。 西蒙笑容戏谑，语气不咸不淡，“而且你没发现，肖恩其实已经提示了马丁，有异常情况吗？” 萨科夫不解，就听西蒙解释道，“按照原定计划，肖恩在马丁到来前是不会离开家的，然而他却提前离开了。” “他离开的行为在执法者眼中是正常的，但在马丁眼里却是反常的。” “他这么做，为的就是提醒马丁有异常，然而马丁那个蠢货却一直等到了肖恩归来。” 一番分析，令萨科夫倒吸口气，恍然大悟。 紧接着，西蒙又抛出了一个问题，“我再问你，如果你知道执法者正在暗中偷听，你会对马丁说出启示内容吗？” “说出启示的时间，仪式的细节，好让执法者阻止仪式的进行吗？” 胖子萨科夫张了张嘴，缓缓摇了摇头，呆愣的像是一只木讷的土拨鼠。 见他这般，西蒙不由感叹，人和人之间终究是有差距的。 在他看来，肖恩虽不是超凡者，但萨科夫和马丁这些所谓的精英，给肖恩提鞋都不配。 西蒙觉着肖恩同他一样，也是个聪明人，他坚信自己推测的内容既是事实。 可他哪里知道。 那会儿罗一出门到处乱逛，纯粹是因为他太饿了，同时不知道集市在哪里。 而罗一没说出启示内容，自然是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西蒙夸赞罗一的同时，下城区教堂执法部办公室的罗一狠狠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罗一看着如土拨鼠一般呆愣的艾尔继续说道。 “结合我进入酒馆，刻意向萨科夫透露那么信息，同时为还他打掩护，这会让他们进一步排除对我的怀疑。” 艾尔感觉脑子要烧了，索性掏出本子，开始写下罗一所说一切，打算好好思考一番。 罗一见此则在默默祈祷，希望那些异教徒不是蠢货，能够自行脑补出他传达的“事实”... 摆渡人没有让罗一失望。 西蒙自嘲一笑，“我和他之间又何尝没有差距呢。” “毕竟我没想到，最近潜入克里米亚的，那个代号为【渡鸦】的神秘组织，也可能是信仰死神的组织...” 深吸口气，西蒙脸色有些难看。 确定【渡鸦】介入此事，西蒙逐渐明白了这几日发生的各种异常事件。 因为得到了启示，所以肖恩成了【渡鸦】的刺杀目标。 想来【渡鸦】展开对肖恩的刺杀行动时，不巧撞到了前去清理迷惘者的马丁。 这段时日，下城区因组织的活动而人心惶惶。 西蒙肯定，若是执法者击杀了马丁，定会大肆宣扬，以安抚人心。 所以马丁只可能死于【渡鸦】之手，西蒙可不认为肖恩能干掉马丁。 同时，西蒙也想明白了当夜为何有十五名组织外围人员遭到刺杀。 因为那十五人同肖恩有一定的联系，他们这么做是为了让执法者去怀疑肖恩，甚至拘禁肖恩。 换句话说，他们不想让肖恩独自接触到组织。 因为肖恩得到了启示，【渡鸦】不想让肖恩传达启示内容。 想至此处，西蒙眉头逐渐舒展，高举玻璃杯，继续擦拭。 肖恩所述皆被印证，西蒙发觉自己算是彻底看走眼了。 原本，他觉着肖恩只是一个愿意为死神献出生命的狂信徒。 却没想这人的心智比之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仅听到有组织潜入克里米亚，肖恩便敏锐的察觉到了可能出现的风险。 也得亏肖恩提议，和克丽丝交换了仪式主导者的身份，以至现在事情还没有太糟。 不经意扫了站在萨科夫身后，脸色阴晴不定的伊森·亨特一眼，西蒙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执法部办公室。 艾尔终于想明白了一切，运转过度的脑子也有了些许放松。 然而他嘴角的笑容还未勾起，罗一的一句话，却又让他呆愣在了原地。 “如果那些【冥河】组织里面有聪明人的话，他们应该猜到组织内部出现了叛徒。” 和艾尔一般呆愣的还有萨科夫，到了现在，萨科夫才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情反倒变得有些沮丧。 许是因为作为精英的他，也察觉到了自己和肖恩之间的差距。 感叹之余，萨科夫就听西蒙轻笑一声，“现在可以肯定，我们组织内部，出现了【渡鸦】安插的叛徒。” 大脑好不容易放松下来，萨科夫闻言再次陷入了迷惘。 而在他身后站着的信徒伊森·亨特则是身子一滞，脸色一瞬变得惨白。 西蒙这么说，自然不是胡乱推测，萨科夫这次倒是很快反应了过来。 很显然，先前那场仪式的时间、地点、以及仪式主导者身份被透露了出去。 如此才能解释为何仪式中，克丽丝的胸口会被【渡鸦】成员插入一柄匕首。 那么，谁会是这个叛徒呢？ 萨科夫开始思考，排查最近才加入组织的成员。 可未等他有什么结果，他忽然听到身后出现了一声闷哼。 萨科夫一惊，转头去看，就见身子瘦弱的伊森此时双手掐着脖颈，慌乱的向后退了几步，嘴里呕出了鲜血。 他身形狼狈得踉跄后退，弄倒了几张桌椅摔在地上，眼睛圆瞪，死死盯着西蒙，颤巍巍的手从兜里掏出了左轮。 他瞄准了西蒙，手指正欲用力，身子却是猛地一僵。 他注意到了萨科夫看向他的视线。 萨科夫那双眸子此时已经变为了红色，那对血眸在伊森的眼里不断放大，他的身体也在此刻失去了控制。 他整个人像是被定格，高举着枪，宛若一具雕塑。 又过片刻，伊森浑身一软，瘫在地上，脑袋一歪，没了气息... “你确定是他们？”萨科夫转头看向西蒙，开口询问。 西蒙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给出安排：“一会儿，你去将这具尸体送给执法者们吧。” 萨科夫眼睛一亮，明白了西蒙这么做的用意。 继续擦拭杯子，西蒙没去看伊森，而是回想起了罗一离开前说的话。 “‘有机会再见’...肖恩想让我们创造机会，帮他摆脱执法者的监视，到那时他会说出启示内容。” 洞悉了肖恩的意图，西蒙嘴角一勾，“看来此事过后，肖恩在组织里的地位，或许比我还高。” ...... 第14章 新的任务 傍晚时分。 下城区教堂，执法部办公室内。 罗一百无聊赖的拨弄着盘子里的糊状物，脸色有些难看。 这是教堂为他提供的晚餐，土豆泥拌蔬菜碎。 罗一实在提不起什么食欲，艾尔却吃的很香。 边吃，艾尔边翻出纸笔，不断写着什么，不时眉头紧皱，不时恍然一笑。 他的精神很集中，甚至没注意到有人进入了办公室，站在了他身后。 过了半晌，一声轻笑，吓了艾尔一个哆嗦。 紧接着，桌案上的纸被那人拿了去。 站在艾尔身后正是克里夫，他才从上城区归来。 看着纸上内容，克里夫伸手摸了摸艾尔的脑袋。 “能将线索和肖恩的推理都写下来，这样确实能帮你看清楚事情的全貌，很不错，有长进。” “我听得出你在说我笨！”艾尔气愤，拍掉克里夫的手，一把抢回了纸张。 “别摸我脑袋！” 克里夫哈哈大笑，无视警告，再次去揉搓艾尔的脑袋。 艾尔气急要打，则被他灵活的躲了过去。 看着这两人打趣，罗一郁闷的心情也算是好了一些。 “怎么样，队长同意我的计划吗？”罗一开口询问。 克里夫和艾尔的打闹立即停了下来。 收起笑容，克里夫神色认真，“这次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什么。”罗一追问。 “好消息是，队长很看好你的计划，并决定亲自参与其中。” 罗一略感意外。 执法者还未完全解除对自己的怀疑，却为什么会如此看重自己的计划。 甚至队长都打算亲自参与此事。 “那坏消息呢？” 罗一暂时抛弃疑虑，看向克里夫。 克里夫则是无奈叹了口气，拉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自克里夫进入办公室时，罗一便注意到对方手里正拿着一摞纸张。 此时克里夫将那摞纸放在桌上，推向了罗一，“队长虽然同意了你的计划，但因为遇到些事情，所以你的计划还得稍微搁置一段时间。” “你自己看吧，又有新任务了，我们得立即动身展开调查。” 罗一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上午才结束调查，中午刚拟定了计划，下午就又被安排了别的任务？ 现在天都要黑了，还要出去调查？ 这万恶的资本，人手不足，也不该逮着底层员工疯狂压榨吧！ 拿过那摞纸，文盲罗一打算装模作样去看。 可他刚拿起纸张，便又担心，万一自己拿反了，还看了半天就不妙了。 于是他将那摞纸推给了艾尔，看向了克里夫：“简单说一下情况吧。” 克里夫也知道罗一疲惫，懒得去看那么多资料，于是简短说道。 “中午我去上城区汇报情况的时候，恰好遇到了一起案子。” “治安队在下城北部郊区发现了一具尸体，经过确认，死者是上城区居民伊森·亨特。” “尸体很快被带到了大教堂那边。警卫司的人也开始调查此事，很快有了些结果。” “警卫司告知，伊森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日凌晨。同时，他们调查到那日有人在午时找过伊森，但却被告知伊森前去拜访了菲利普，至今还未归来。” “教堂那边也有了些发现。伊森身上有仪式残留的痕迹，伊森是被摆渡人害死的。” “所以，现在我们怀疑菲利普有问题，所以得去一趟上城区，拜访一下对方。” 罗一皱眉，觉着有些不对劲。 伊森的死有些蹊跷，人或许不是菲利普杀的。 除非菲利普是个蠢货，在杀死了伊森后，没有妥善处理尸体，而是随意抛尸在了下城区郊外。 难道有人想要陷害菲利普？ ...... 十几分钟后，三人乘坐马车离开了教堂，直奔上城区驶去。 约莫二十分钟过后，夜幕开始笼罩，马车来到了一处高墙外面。 罗一借着明亮月光，可以看到这堵十米来高墙，绵延伸展向了远处，竟是不见尽头。 克里夫跳出车厢，同守在墙外的黑制服警卫说了几句。 警卫恭敬应是，打开了厚重的木质大门，将马车放了进去。 高墙内便是上城区，这堵墙将下城区挡在了外头...... 相比漆黑破烂的下城区，上城区此刻竟是灯火通明。 马车驶入其中，罗一看着平整道路两旁的路灯，感叹之余，心有疑惑。 他记得电灯泡是第二次工业革命时期的产物，在其问世之前，电报就已被发明。 既然拥有电报机的存在，那克里夫为什么每次汇报都要驾车跑去上城区呢？ 如此想着，罗一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出现了误区。 这儿虽看似是近代欧洲，但却是异世界，可不能直接套用脑海里的历史常识。 夜幕下的上城区安静宁和，马车沿空旷无人的道路急速行驶了约莫十分钟，终于抵达了一处独栋院子附近。 这儿便是此行的目的地——菲利普的独栋豪宅。 马车缓缓停稳，克里夫于车厢内做出了安排。 “一会儿咱们旁敲侧击，围绕着伊森和菲利普的关系展开调查，如果发现菲利普不对劲，我会给出讯息，暂时结束调查离开。” “记住，即使发现菲利普有什么异常，甚至察觉他是摆渡人，也暂时不要声张，避免和他起冲突，而是盯紧他，并通知教堂寻求增员。” 艾尔点头应是，这是克里夫一贯作风。 罗一也“嗯”了一声，心说只要不起冲突就好，克里夫的谨慎，让他略微感到心安。 三人下了马车，艾尔当先朝着独栋宅院走去。 罗一正要跟上，却被克里夫给拉住了。 “这个你先拿着。” 克里夫递过来一把漆黑的左轮手枪。 罗一惊愕接过枪，入手沉甸甸的。 他甩出弹匣，看到里面装满了子弹，顿时感到不解。 执法者还未完全解除对他的怀疑，现在居然敢给他武器？ 是有恃无恐，不怕自己反水开枪吗？ 似乎是看出了罗一的疑惑，克里夫笑道：“子弹里面没有填装火药。这东西大半威力，源自于它能给人带来的威慑。” 罗一嘴角抽动，试着对着地面扣动了扳机。 击锤啪嗒作响，然而子弹却没被激发。 收起枪，罗一苦笑，合着这只是拿来吓唬人的玩具。 快步跟上艾尔，三人很快来到了宅院门外，罗一也顺势打量起了这所宅院。 院内灯火已被熄灭，主宅三层楼的窗户皆被拉上了窗帘，偌大楼体匿于黑暗之中，仅能借着天光看到依稀轮廓。 修筑于主宅左侧，供佣人休息的矮房此时亦没有亮灯。 偌大的宅院冷冷清清，若非透过一楼窗帘，可以看到微弱的摇曳亮光，罗一甚至以为这是一栋无人居住的死宅。 艾尔按响了门铃，没过多久，主宅大门被人推开。 一个相貌普通的妇人，提着煤油灯走了出来。 看起打扮，应是菲利普聘请的女工。 “你好，我是执法部的艾尔，有事想要询问菲利普先生。” 艾尔隔着铁栅门喊话，妇人闻言便要转身回到屋内。 克里夫却叫住了他，语气严肃，“告诉菲利普先生，执法者克里夫需要他配合调查。” 克里夫的多此一举让罗一有些不解，艾尔不是都已经报出执法者身份了嘛？ 不过他也没去多想。 女工点点头，转入了屋内。 没过多久，女工再次出现，几步走来，打开了院门，给三人让开了一条道。 克里夫当先进入宅子，罗一和艾尔对视一眼，随即跟上。 三人推开主宅大门走了进去。 刚步入玄关，罗一眉头便是一皱。 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烟味。 联想透过窗帘看到的摇曳光亮，莫非屋里起火了？ 第15章 潜伏者 克里夫和艾尔也显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三人快步通过玄关，来到了客厅。 摇曳火光并不能将宽敞的客厅照的亮堂。 此时可以看到有一个身形肥胖的中年男人，搬了把椅子，坐在壁炉前。 此人正是菲利普。 壁炉旁堆放着一大摞书信，菲利普正颤抖着手，将一封封信纸丢入壁炉中焚烧。 信纸非常可疑，他疑似在销毁什么。 艾尔见此有些焦急，高喊出声，“菲利普先生，请您立即停止目前的行为！” 他正要上前，克里夫却一把将他拉到了身后。 也就在此时，菲利普咳嗽两声，缓缓开口了。 他的嗓音低沉沙哑，就像是染了严重的风寒。 “我本以为会是【酒徒】亲自过来寻我，倒是没想到，他并不想脏了自己的手，而是让你们为之代劳。” “既清理了内线，又损耗了教堂的实力，还引出了【渡鸦】组织的信息，好一个一石三鸟的计策。” 闻言，罗一眉头一皱，他从菲利普的话中注意到了三个关键词。 ——【酒徒】、内线、【渡鸦】组织。 菲利普继续焚烧着信纸，轻笑了一声。 “真好，有你们陪着，这下我就算死了，也不会感到孤单了。” 这句话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罗一心下警惕，一步站在了克里夫身侧。 艾尔后知后觉，慌忙抬枪对准了菲利普。 克里夫倒是神色淡然，他紧盯着菲利普，丝丝黑雾自兜中逸散而出，已启动了073号圣物的能力。 “菲利普先生，您是异教徒吗？”克里夫冷声询问。 菲利普背对三人，呵呵笑着，“异教徒？在我看来，你们才是异教徒，我信仰的祂，才该坐在正神的宝座上。” 此话已经挑明了身份，事态也在此刻紧张到了极点。 克里夫知道，一场战斗在所难免，他出声提醒，“肖恩，你带着小艾尔去教堂，我暂时拖住他。” 罗一应声，正欲拉着艾尔后退，却听到菲利普大喊了一声。 “你还在愣着干嘛？可以动手了！” 菲利普在对谁说话！？ 罗一忽然感到脊背发寒，想到了一个存在感很低人——那个为他们开门的女工！ 豁然转身，罗一看向玄关，就见那名女工已经抬起了左轮手枪。 枪口正对着他！ 砰！ 枪声传来，罗一感到腹部遭到撞击，他竟被艾尔撞的栽在了地上。 而原本，那颗射向他心口的子弹，则瞬间洞穿了艾尔的肩膀，打碎了艾尔骨头。 摔在地上，罗一没有犹豫，赶忙朝着一旁滚去，躲在了沙发后面。 艾尔闷哼着，也是顺势朝着沙发后一扑，掩住了身体。 一切发生的太快，若非艾尔反应及时，罗一已被射杀！ 砰！砰！ 两声枪响同时出现，那女工再次开了一枪，同时克里夫也扣动了扳机。 罗一躲避的位置可以看到克里夫和菲利普。 克里夫是朝着女工射击的，而女工，却是一枪打在了菲利普的脑袋上？！ 女工逃走了，菲利普则倒在了地上，汩汩鲜血顺着后脑的枪伤流淌而出。 菲利普在颤抖，在抽搐，嘴里发出了微弱的，无意义的“呃呃”声。 下一息，罗一注意到大量黑雾自菲利普体内逸散而出。 同时菲利普的脖颈处像是长出了灰黑色的，角质鳞片，对方的抽搐也开始越发剧烈。 感到异常，罗一大喊提醒：“克里夫，菲利普有问题！” 克里夫正欲去追女工，听到罗一的话，他立即看向菲利普，旋即瞳孔一阵收缩。 他快速抬起手枪，对准菲利普的心口，疯狂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砰！ 枪声接连响起，菲利普胸口的衣物被子弹撕扯开来，然而弹头敲在菲利普心口，却只是掀起了点点血肉，未能洞穿而入。 菲利普的颤抖越发剧烈，身体开始不自然膨胀，很快便撑破了他的衣物。 “妈的！菲利普是摆渡人，代号【潜伏者】！” 克里夫大喊出声，“肖恩，你带着艾尔离开，这回麻烦大了！” 罗一闻言，赶忙去扶艾尔。 这为他挡枪的少年此时脸色已经煞白一片。 过度的疼痛和过量的失血让艾尔的精神萎靡，几乎晕厥。 罗一拖着艾尔，朝着一旁侧室躲去。 他没有遵从吩咐带着艾尔离开，因为他担心离开宅子，他和艾尔会被藏在附近的女工射杀。 从艾尔手中接过左轮，罗一将自己那把只能用来威慑的左轮丢掉。 他撕开衣物，开始为艾尔包扎伤口，同时提高防备，提防四周，以防女工从其他地方进入宅子，杀个回马枪。 警惕之余，罗一在疑惑。 女工第一时间开枪想要射杀自己，可这是为什么？ 明明在场克里夫的威胁要更大一些。 罗一忽然想到，自己在酒馆内得到【冥河】组织的信任后，目前想要他命的，就只剩下了第三方组织。 联想到【酒徒】、内线、【渡鸦】组织这三个词，罗一暗骂一声，反应了过来。 “我们三个被利用了！” 自己在酒馆中透露了很多信息，其中包含组织内部出现了叛徒。 现在罗一能肯定的是，那个女工应该就是第三方组织的人。 即菲利普所说的【渡鸦】组织。 而这个菲利普，则是他们安插在【冥河】内部的叛徒。 摆渡人杀死了伊森，让他的尸体被治安队发现，引起执法者的注意。 为的就是让执法者去调查菲利普，除掉这个叛徒。 若是如此抓到了菲利普，顺藤摸瓜查到了【渡鸦】，那么还能引导执法者的部分注意力转向【渡鸦】。 这就是菲利普所说的“一石三鸟”。 罗一其实早该看出这些的，只不过在听闻伊森死于昨日，而那时还未进入酒馆调查，所以他没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或许，异教徒在伊森的尸体上动了手脚，这才让警卫司的人对其死亡时间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至于这么做的原因，罗一不得而知... 听到客厅内再次传来接连枪声，罗一开始默默祈祷。 他能从克里夫的惊恐神情中看出，对方很熟悉【潜伏者】。 或许克里夫之前就和【潜伏者】打过交道，这东西并不好对付。 此处枪声很大，守在外面的车夫应该能听到宅内的动静。 罗一希望车夫能够快些奔向教堂，带来救兵。 然而，这个念头刚起，一声枪响竟从外面传来，似乎有人在屋外开枪了。 是那个女工！她在对马车夫开枪吗？ 罗一脸色难看，若是车夫被射杀，克里夫又不敌【潜伏者】菲利普的话，他和艾尔也只能各自逃跑，听天由命了。 正思考对策，罗一的思绪被客厅中一道撕心裂肺的狂吼打断。 他探出脑袋，只看了一眼，身子便是一个哆嗦。 就见原本躺在地上的菲利普，此时已经站了起来。 它脑袋缺了半边，双眼突出，尖牙外露，四肢变得细长，身体拔高了半米，浑身肌肉虬结。 最诡异的是，其皮肤上长满了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厚重角质鳞片，其尾椎处竟伸出了一条细长的尾巴。 菲利普已然变成了怪物！ 怪物菲利普怒吼着，朝着正换弹的克里夫扑了过去。 细长手爪朝着克里夫的脖颈抓去！ 克里夫反应很快，动作灵敏。侧着腰身躲过了爪击。 然而这一抓还有后手。 趁着克里夫闪躲空隙，怪物菲利普细长的尾巴甩动，尾巴尖端的角质尖刺，笔直扎向了克里夫的心口。 罗一见此，暗叫不妙，下一刻却被惊的瞪大了眼。 就见克里夫弯曲着身子，朝后一仰，身体几乎斜着弯折出了一个直角。 克里夫竟以一种人类不可能做到的角度，躲过了这必中的一击。 “咔啦啦！” 克里夫身上发出了清脆的骨骼破碎声。 甩上弹匣，克里夫瞄准菲利普的心口，再一次扣动了扳机！ 第16章 超凡者克里夫 “砰砰砰！” 三枚枪弹高速旋转，灵活钻过【潜伏者】菲利普的爪缝，笔直砸在了菲利普的心口上，却未能洞穿进去。 大口径左轮子弹的冲击力极大，伴随着沉闷响声，菲利普身子一滞，朝后退了一步。 疼痛令它疯狂咆哮，更加暴戾。 可未等他追击，侧身顺势朝后倒去的克里夫，单手撑着地面，灵巧翻转身子后腿一蹬，竟踹在了它腰上。 巨力令菲利普踉跄后退，险些栽倒。 克里夫则借力起身，几步拉开了和菲利普的距离。 转动手腕，趁菲利普身形不稳，克里夫朝着对方心口再次扣动了扳机。 枪管喷吐火焰，子弹咆哮而出，却打在了菲利普慌忙护在胸前的双臂上。 短暂交锋发生于电光火石之间，可谓是凶险之极。 罗一躲在门口看的头皮发麻。 这就是超凡者嘛？ 罗一觉着，若是对上菲利普的是自己。 相信对方一开始的那一抓，就足以将自己撕开了。 克里夫此时也注意到了罗一，也明白了罗一为何还未离去。 屋外那声枪响克里夫自然也听到了，所以他将注意力集中在菲利普身上，知道此战必须得杀死菲利普。 否则他们三人都会葬身。 克里夫动了，他竟直接冲向了菲利普，那架势竟是想要肉搏！ 菲利普见状，似是受到了挑衅，微躬腰身，也迎着扑了过去。 一抓扫出，菲利普在成为【潜伏者】后，力量异于常人。 只要抓到克里夫，他锋利的爪子便能一下剖开克里夫的血肉。 然而临近之时，菲利普只觉眼前一花，自己满是鳞片的手腕，竟被克里夫抓住了。 借着冲势，克里夫左手抓着菲利普的手腕一拉，右手一探，将枪口抵在了菲利普的心口处。 “砰！” 扳机扣动，菲利普身子一颤，心口的剧痛令它怒吼一声，甩动臂膀。 巨力袭来，克里夫如断线风筝一般倒飞而出，砸在了墙上，嘴里不受控制的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摔在地上，克里夫的四肢皆呈现出了不自然的弯曲，显然已经骨折。 他被摔的七荤八素，头脑眩晕，刚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忽然感到了一股腥风袭来吗，心下警钟大作。 “小心！” 罗一大喊一声，举起左轮，对准冲向克里夫的菲利普，不断扣动扳机。 在方才两人交战之际，罗一就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克里夫每一次开枪，瞄准的都是菲利普的心脏，子弹的落点几乎重叠在了一起。 克里夫似乎打算一枪枪凿开菲利普心口的鳞片，打碎对方的心脏。 所以，此时罗一亦是瞄准了菲利普的心脏。 然而菲利普的速度太快，而他的准头又太差。 慌乱三枪下去，仅有一枪命中菲利普，打到的却是菲利普抬起的手爪。 却也不知是不是走了狗屎运，这一发子弹竟命中了菲利普的手指关节，将对方一节指骨连带着锋利的指甲打了下来。 正欲挥下的手爪，被子弹掀的高高扬起。 攻势迟滞瞬间，诡异的一幕霍然出现。 四肢尽断的克里夫，居然动了！ 他膝盖弯曲用力，朝着侧方一扑，顺势一个翻滚拉开距离，稳住身形，还一把抓住了罗一打飞掉的断爪。 扭曲折断的四肢，居然没对克里夫的动作产生丝毫影响。 没有任何停顿，只听克里夫身上传出噼噼啪啪的骨头破碎声。 克里夫浑身肌肉一绷，右手紧握那节断爪，竟极速朝着菲利普撞了过去。 噗呲！ 沉闷响声传来，罗一瞪大了眼，身子僵在了原地。 他看到菲利普尖利的手爪洞穿了克里夫的心肺，漆黑锐利的指甲自克里夫后背穿透而出。 一息...两息... 三息过后，克里夫像是一条布袋，无力的挂在了菲利普的手爪之上。 紧接着，菲利普僵直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一甩手臂，将克里夫摔在了地上。 没了遮挡，罗一这才看清，那根被他打断下来的尖爪，此时已被克里夫推入了菲利普的心口。 忽的，菲利普呕出了一大口血液，颤巍巍的后退了两步，伸手乱抓，企图稳住身形，却弄翻了座椅，狼狈摔在了地上。 他肌肉紧绷，浑身颤抖，身上的黑鳞片片脱落，那根怪异的尾巴也在不断回缩。 体型开始恢复正常，菲利普挣扎想要站起，然而伸出的手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了下去，没了生息。 血腥味逐渐弥漫整个客厅。 罗一微张着嘴，视线从菲利普身上，游移至克里夫脸上，脑子暂时陷入了空白。 死了？就这么死了？克里夫和菲利普同归于尽了？ 深吸一口气，罗一心下惊骇，却也知道现在危机尚未解除，自己必须立即离开此处。 他两步转到艾尔身边，查探艾尔的情况。 此时，这小家伙倚靠着墙壁坐着，已经因为失血过多，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搀扶起艾尔，罗一快步进入客厅，正要迈步走向玄关。 艾尔虚弱的嗓音却在此刻响起。 “肖恩先生，克里夫还没死，您快去帮帮他。” 罗一惊住了，克里夫还活着？ 他可是眼睁睁看着克里夫被菲利普捅了个对穿，这怎么可能还能活？ 转眼看向克里夫，此时对方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透了。 不过很快，罗一否定了这个看法。 他看到克里夫身体之中逸散出了些许黑雾。 这些黑雾扭成了一条丝线，缓缓连接在了菲利普身上。 是超凡能力被启动了？ 黑雾细线如同一条蚯蚓一般开始扭动。 罗一赫然发现菲利普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萎缩。 同时，罗一注意到，克里夫身下那摊血就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竟在缓慢回拢，似是又重新钻回了克里夫的身体之中。 这是可以自愈的超凡能力？ 几秒过后，克里胸口起伏，竟是慢慢恢复了呼吸。 又过几秒，克里夫因浑身疼痛，发出一声凄厉惨嚎。 “肖恩...快...快过来帮帮我！” 克里夫眼珠子转动，看向了一脸懵逼的罗一。 罗一回过神，赶忙将艾尔放在地上，几步来到了克里夫身侧。 “要我怎么做？” “我的锁骨断了，你先帮我把骨头扶正，否则骨头愈合长歪了的话，到时候还得打碎，重新愈合。” 罗一点点头，看着克里夫已然凹陷的锁骨，竟是没有犹豫，直接上手去掰。 “等等！嘶！呃啊！” 又一声凄厉惨嚎传出，克里夫脸皮颤动，额头渗出冷汗，脸色变得煞白。 几息过后，罗一可以摸到克里夫断裂的锁骨已经痊愈。 这不由让罗一感叹，克里夫的超凡能力实在强大，可谓是生死人肉白骨。 大口喘着气，克里夫再次开口吩咐，“接下来是右臂骨头，帮我扶正。” 罗一点头，正要上手，却听克里夫嗓音颤抖着请求，“可以的话，轻一点儿。” 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嚎。 第17章 一石四鸟 克里夫的右臂一共有六处骨折，每一次自愈都会带来难以想象的痛苦。 然而克里夫却像是早已习惯了这些，咬牙坚持了下来。 若换做常人，这剧烈的疼痛足以令其昏死过去。 在罗一帮助下，克里夫的右臂很快痊愈。 之后，克里夫便用右手自助恢复，支会罗一去收拾起了还未被菲利普烧毁的信件。 仅过了不到十分钟，克里夫便再次站起来。 反观菲利普，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 罗一注意到黑雾丝线重新回到了克里夫体内，就仿佛它们已经彻底抽干了菲利普的“养分”。 “我的左手还没完全恢复，小艾尔也急需治疗，这儿离上城区教堂不远，我们直接去那边。” 克里夫做出了安排，扶起了艾尔。 罗一抱着信纸应了一声，却是发现克里夫此刻看他的眼神略有些幽怨。 离开宅子，克里夫搀扶着艾尔，朝着不远处停放马车的位置赶去。 罗一注意到，马车此刻竟还停留在原地，车厢一侧的路灯已被损坏，没了光亮。 这让他感到有些蹊跷，当即叫住了克里夫。 “不对劲，刚才屋外有枪声，车夫和女工应该起了冲突。” 克里夫没有说话，那声枪响他自然也注意到了。 就听罗一继续说道。 “如果车夫还活着，他该立即回到教堂搬救兵才是。而若车夫被杀，就算女工没有劫持马车，马匹也应该受惊逃走了才对。” “所以，这辆马车有问题。” 克里夫皱眉，罗一想到的这些他自然也能想到。 他只是有些不明白，肖恩先生似乎缺乏一些常识。 “马匹不会受惊，这些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会被剥夺恐惧情绪。” 克里夫继续朝着马车走去，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车夫应该死了，所以没有回到教堂汇报情况。” “而女工没有选择劫持马车，是因为这是专属于执法部的马车，若是她被撞见，那她必然会暴露。” 跟在克里夫身后，罗一点点头，稍稍放松了警惕。 几人来到马车旁，一眼便注意到了躺在地上的车夫，对方已失去了呼吸，手里还握着一把左轮。 罗一将信纸一股脑扔进车厢，先是搀扶艾尔进入车厢后，才回到车夫的尸体旁，同克里夫一起简单查探起了尸体。 克里夫很快有了结论。 “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有一定的超凡气息，他应该是被超凡力量给杀死的。” 说着，他将车夫的左轮递给了罗一。 罗一甩出弹匣，扫了一眼，发现其中有一发子弹已被激发。 结合一旁损坏的路灯，罗一不难还原方才发生的事情。 在三人进入宅子后，车夫便开始在此等候。 没过多久，宅子内出现了枪声，这让车夫察觉到了危险。 还没来得及上车，车夫便看到了一道身影逃出主宅遁入了黑暗。 敌暗我明，警惕的车夫害怕遭到射击，于是立即掏出左轮，打碎了头顶的路灯，企图让自己藏于黑暗。 然而女工却是一名超凡者，她动用自己的超凡能力弄死了车夫，逃离了此处。 罗一说出猜测，克里夫认同的点点头。他不得不承认罗一的思维速度要比他快上不少。 将车夫的尸体搬入车厢，罗一也随之跳入了车厢内。 克里夫则坐在车座上，挥动马鞭，开始驾驶马车离开此处... 马车极速行驶于宽敞的道路中间。罗一透过车窗看向外面，回想此次调查，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记得克里夫说过，伊森的死亡时间是昨日凌晨。 那时还未进入酒馆，所以罗一没将伊森的死和酒馆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现在想来，应该是那些异教徒动用了超凡能力，在伊森的尸体上动了手脚。 这才让警卫司的人，在死亡时间上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时间。” 低声说出两个字，罗一一怔，忽然意识到自己想漏了什么，有了些不好的猜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还是大意了，我居然忽略了‘时间’这个因素。此次调查菲利普，或许不仅仅是一石三鸟！” 罗一在酒馆透露了一个信息，便是自己获得了启示。 他希望摆渡人能帮他脱离执法者的视线，将启示传达给【冥河】组织。 依照计划，罗一会说出胡乱编造的启示，将这些摆渡人引做一堆，届时执法者便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计划简单，容易施行，然而罗一却没考虑到一点。 便是【冥河】组织的人可能会担心启示指定了某段时间。 比如在一天之内，举行仪式，那么摆渡人们就必须在半日之内得到启示。 换句话说，当罗一离开酒馆后，异教徒们会尽自己所能，快些得到启示，以防错过可能指定的时间。 所以结束酒馆调查之后，遇到的所有异常，都可能是异教徒在谋划获得启示一事。 正打算提醒克里夫要小心，然而他忽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罗一发现，此时马车正朝着隔离上下城区的高墙驶去。 什么情况？ 罗一明明记得，克里夫说要直接赶去上城区教堂。 可现在这架势，分明是要赶往下城区！ “克里夫，发生什么事了？” 罗一慌忙喊叫出声，转头看向车座。 当看到此时坐在车座上的，是一道肥胖的身影后，罗一整个人愣住了。 那人是谁？克里夫去哪儿了？ 无声无息消失，克里夫生死不知。 罗一心底警钟大作，正欲掏出左轮自卫，车座那边却传来了一声轻笑。 “没必要那么紧张，是我，萨科夫。” 闻言，罗一眉头一皱，这道声音他有些熟悉。 此时驾驶马车的应该就是酒馆里遇到的那位“生意伙伴”。 果然，伊森的死果然是围绕着获取启示展开的阴谋。 【冥河】组织已经迫不急的想要得到启示了。 打消掏枪的念头，罗一撇瞥了艾尔一眼。 他看到此时艾尔倚着车厢，双眸圆瞪涣散，正直勾勾的盯着死去车夫的那双眸子。 车夫的双眸已经变得血红，罗一看到缕缕黑气自猩红双眸中钻出，连接在了艾尔的双眼之上。 艾尔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具木偶。 罗一猜测，这应该是萨科夫的超凡能力！ 车夫的尸体有问题！杀死车夫的不是女工，而是萨科夫！ 马车很快临近高墙，此时城门大开，恪守在门口的那几位警卫，已经不知所踪。 驶入下城区，四周一瞬陷入了昏暗。 刺啦！ 伴随着轻微响动，萨科夫划燃火柴点了支烟，开口询问。 “克丽丝的尸体被你藏在哪儿了，我想要见见她。” 第18章 梦境启示 罗一知道，萨科夫还没有完全信任他。 毕竟在酒馆内透露的所有信息，全是他的一面之词。 现在提出要见克丽丝的尸体，是想要进一步验证罗一所说是否属实。 心下暗骂老狐狸，罗一面上则带起了一抹微笑，“我想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猜得到克丽丝在哪儿。” 萨科夫没有回话，驾驶马车朝着肖恩家所在的方向赶去。 半个小时后，马车缓缓停在了肖恩家门口。 萨科夫点亮挂在车架旁的煤油灯，跳了下来。 罗一也随之下了马车。 借着煤油灯光，罗一看到了环绕自家宅院拉起的警戒线，却没看到任何警员在附近。 想来已经被摆渡人给清理掉了。 萨科夫笑着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罗一跨过警戒线，走至门口，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先行走了进去。 萨科夫始终和罗一之间保持有一定的距离。 可以看出，萨科夫极为谨慎，即使罗一是个普通人，但作为超凡者的他却仍旧在小心防备。 进入屋子后，罗一从兜里掏出了两把左轮手枪。 一把属于艾尔，一把属于车夫。 看了萨科夫一眼，他将左轮随意放在了沙发上。 丢掉武器，自然是为了进一步解除萨科夫的戒备。 对此，萨科夫并不在意，只是似笑非笑的耸了耸肩。 去到后院，罗一点燃了挂在墙壁上的煤油灯，抄起铲子，走至角落。 萨科夫也跟了过来，两步走到后院正中那张桌前，随意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他不知道罗一想干嘛，但也没有开口去询问。 两三铲挖开小坑，罗一挖出了之前藏在坑里的两个物件。 此刻四周昏暗，罗一死盯着马丁的那把左轮手枪，额头上渗出了细密汗水。 若说不担心萨科夫对他出手，这是不可能的。 罗一之所以丢掉两把左轮，不仅是因为他先让萨科夫放低戒备，也是因为在这儿还藏有一把武器。 ——【活尸】马丁的左轮手枪。 凝神等待两秒，罗一没察觉到身后的萨科夫有任何动作，想来对方没有察觉到这把枪的存在。 谨慎起见，罗一没敢拿枪，他刻意将马丁的左轮手枪留在了坑里，只把那把匕首掏了出来。 看向萨科夫，见对方的神情淡然，他直接将那把匕首抛了过去。 萨科夫伸手接住，见罗一不说话，便仔细观瞧起了这把匕首。 罗一注意到，一缕缕黑雾自萨科夫的双眸中钻出，连接到了匕首上面。 紧接着，匕首有了些许回应。 就见丝丝黑雾开始在匕首上四处游走，罗一还看到了其中掺杂着一丝红色雾气。 萨科夫身子一颤，“这...这是圣物！” 罗一心说，这东西果然不寻常，看来和073号圣物一样，皆为超凡物件。 “这是插在克丽丝心口上的那把匕首。” 解释了一句，罗一努了努下巴，“至于克丽丝，她现在正在你脚下埋着。” 萨科夫身子一僵，忽感脚底发麻。 肖恩这是疯了？超凡者就算死了也不会腐烂，藏在屋里不就好了？ 旋即他发觉是自己考虑不周。 若是藏在屋里，想必克丽丝的尸体已经被调查过此处的警卫司人员发现了。 看来肖恩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房屋会被搜查。 这家伙果真如西蒙所说那般谨慎聪慧。 “现在需要我把她挖出来吗？” 罗一开口询问，语气不含任何情感。 萨科夫看着他淡然的神色，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相信你是忠于组织的。而且，我也没那么多时间等待你把克丽丝挖出来。” “咱们就别打扰她的长眠了。” 说着，萨科夫眼中闪过一丝火热，“现在，把你从祂那儿得到启示说出来吧。” 闻言，罗一皱眉，却有些犯难了。 原本他以为【冥河】组织会给他留下至少两天的时间。 趁着这两天，他可以好好同克里夫等人商谈启示的内容。 毕竟他对所谓的仪式、启示等内容知之甚少，胡乱编造必定会留下诸多漏洞。 现在你问我启示的内容？ 抱歉，我还没编好呢！ 不过罗一也知道，此时必须说出一个靠谱的启示，否则他会陷入麻烦。 略作沉吟，罗一结合前世见闻，大脑开始疯狂运转。 “直接告诉他，说邪神给我说了什么，这样肯定不行。这种存在或许不可直视、不可言说、不可臆想、不可揣度。” “仪式或许会用到某些象征死亡的材料，但我并不知道这些材料是什么。” “对了，血液！” “我记得克里夫询问我家里为什么有血腥味时，他曾问过我，那血腥是不是源自克丽丝携带的血浆。” “换句话说，血液可能是要用到的材料。” “异教徒们这么着急，一石四鸟，让菲利普和克里夫两败俱伤，接着挟持马车接触我，是担心启示会指定某个时间。” “我得把时间的因素也考虑进去。” “除此之外，还得自保。仪式开始之前，我不能死。” “记得之前那个仪式，是将肖恩当做了祭品，换句话说，活人也是在仪式中可以用到的材料。” 诸多思绪于大脑中飞速掠过，罗一的思维速度极快。 他考虑了不到五秒，便轻轻叹出一口气，抬头看天，开始斟酌语句。 罗一得用玄而又玄的描述，编纂一个令人难以琢磨的启示。 于是他选择了梦境。 梦境模糊朦胧，罗一也不用去斟酌用词，只需描述梦中画面即可。 “记得献祭当日，我与克丽丝相拥死去。” “我在死亡中听到了若有似无得呼唤，我看到了一团巨大的，朦胧的红雾。我进入其中，沉入了祂的怀抱...在祂的怀里，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天空高悬一轮满月，信众们身着红袍，纷纷献出了自己的血液。” “每个人都在用最真挚的呼声，重复祂的名讳，祈祷祂的降临。” “随着一声声祷告，黄月被染上猩红，天空亦被蒙上了一层红雾。” “我仰头去看，看到祂踩着由鲜血组成的阶梯，缓步走到了人们为祂搭建的舞台之上。” 萨科夫仔细聆听，不愿错过每一个细节。 他此时仿佛已经陷入了罗一讲述的那个梦境之中，看到了他信奉神明，缓步走向了人世间。 在沉沦之余，萨科夫又有些疑惑。 高呼神的名讳，这可是禁忌之事。 可不知为何，他又觉着在神降仪式中触犯禁忌，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略作停顿，罗一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 咬了咬牙，他为求自保，继续说道。 “在梦中，祂缓步走到了我身前，我献出了心脏，将其化作了一束血色花朵，赠予虚幻的祂。” “祂将花朵采摘，宛若一只血色蝴蝶翩翩舞蹈，于信众的跪拜中，散播恩泽。” 补上这两句，罗一脚趾母扣地，恨不得能抠出三室一厅。 尬，实在是太尬了！ 他紧咬下唇，使劲绷住，尽力让自己维持那副阴郁沉默形象。 反观萨科夫，他则陷入了沉思，仿佛在反复回想这个梦境。 终于，萨科夫看了过来，提出了心底的疑惑。 “为什么献出心脏的会是你？” 第19章 死神的恩惠 在同西蒙分别之前，萨科夫便受到了嘱咐。 若是没有看到克丽丝的尸体，那就直接询问启示内容。 等获得启示后，不用犹豫，直接干掉罗一。 死人是不会说谎的，只要将罗一的尸体带回组织，组织高层有的是办法让尸体开口，以验证启示的真伪。 可现在，罗一所说内容，让萨科夫不得不取消这个计划。 不过萨科夫在怀疑，怀疑罗一后两句话，纯粹是为了自保。 于是他再次盘问，“依照启示，你会为了祂的降临而献出心脏，可我想知道，为什么献出心脏的人必须是你？” 罗一眼珠子一转，轻笑了一声，“你这都想不明白吗？” 萨科夫皱眉不语，罗一则解释道。 “因为我早已获得了死神的恩惠，为此我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我成为了祂能够降临的‘钥匙’，需要在祂的降临仪式上，献出自己的心脏。” “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荣幸。” 罗一如此说，是因为肖恩能甘愿成为仪式祭品，想来这家伙一定是个狂信徒。 对这些人而言，为了所信仰的神去死，算的是莫大的荣幸。 萨科夫听后依旧不解，罗一则接连抛出了几个问题。 “你难道不觉着奇怪吗？克丽丝的身份暴露，我必然会遭到执法者的审查。” “而在073号圣物的凝视下，你觉着我有办法隐瞒什么吗？” “马丁把我当成叛徒，想要清理我，却遭到【渡鸦】的袭杀，你觉着我又是怎么在【渡鸦】手中活下来的？” 见萨科夫的微张着嘴，陷入了深思，罗一继续说道。 “我不仅取得了执法者的信任，甚至暂时加入了他们，联系到了你们，你觉着这些事情是一个普通人能办到的吗？” “这些，全都是祂的手笔，我从祂那儿得到了一些特殊能力，我可以无视某些超凡能力。” 萨科夫心下逐渐明了，之前他就在思索，罗一到底是如何办到这些的。 要知道，组织能将肖恩选做仪式祭品，是因为肖恩值得百分百信任。 肖恩作为一名狂信徒，是不可能躲过圣物的审查，甚至参与调查，做到目前这些事情的。 怀疑逐渐消退，萨科夫嘴角勾起一个微笑，时刻保持着的戒备，也暂时松懈了下来。 他选择相信罗一，不过出于谨慎，他打算将罗一弄晕带回组织。 然而，就在松懈的这一刻，萨科夫忽然听到了一阵低语。 就仿佛此时有人站在了他身后，正贴着他的耳根低声呢喃。 心脏一紧，萨科夫惊叫出声，“肖恩，快把头扭过去！” 听到喊叫，罗一下意识看向了萨科夫。 见此萨科夫暗叫不妙，想要闭上眼眸，眼皮却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四目相对，罗一身子一颤，他看到萨科夫的双眸已转为猩红。 那双眸子在视线中逐渐放大，自己的身体也在这一瞬变得僵硬。 于此同时，罗一余光看到，就在萨科夫身后，还站着一道人影。 通过身形，他可以断定，那人正是菲利普家的那位女工。 “操！怎么把她给忘了！” 暗骂一声，罗一的四肢关节此刻仿佛被粘连在了一起。 罗一猜测，这个女工的超凡能力应该是可以操控他人。 萨科夫被她控制了，正在使用超凡能力企图杀死自己。 努力挪动身子，罗一想让自己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萨科夫的能力他在艾尔身上看到过。 他知道此刻正有一条灰色丝线连接着他们两人的双眸。 只要他摔倒了，只要他视线从那双眼睛上挪开，他或许就能得到自由。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罗一不论如何用力，他都如同一具木偶一般站在原地，身子四肢已经完全僵化。 与此同时，罗一感到了一阵恍惚。 他感觉眼前一切在变得模糊朦胧。 五感变得迟钝，思维开始迟滞，罗一知觉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消失。 “要完蛋了吗？” “不，应该还有机会。” “如果我想的不错，那个人应该就在附近，只要他出手，我就还能活！” 强打精神，罗一努力保持清醒。 听觉逐渐丧失，视野逐渐被黑暗吞噬，罗一精神恍惚飘摇。 就在罗一快要放弃的一瞬，他只觉心口处忽然迸发出了一股火热。 精神一瞬清明！ 罗一在圆瞪双目的同时，只觉一股巨力砸在了他的心口处，令他身子不稳，栽在了地上！ 对视解除，四肢的僵硬感一瞬消失。 罗一反应很快，一把抓向小坑，掏出了马丁的那把左轮手枪，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砰！” 两声枪响同时出现，萨科夫的叫骂戛然而止。 罗一瞄准了女工，然而准头有点儿问题，竟一枪打在了萨科夫的眉心上。 而黑暗中之中又有另一个人开枪了，那人则一枪打在了女工的心口上。 萨科夫和女工纷纷倒地。 罗一就见黑暗中缓步走出了一个瘦高男人。 他随意抬起枪口，对准女工的心口又补了两枪，这才转头看向一脸惊恐的罗一，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正是酒馆的那位前台，西蒙·莱利。 “肖恩先生，看来您真的获得了祂的恩惠，否则您断然无法摆脱萨科夫的控制。” 闻言，罗一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这家伙早就知道那个女工在附近，也知道女工的特殊能力。 他是故意让萨科夫被操控，为的就是想看自己能否无视萨科夫的能力，继而证明所谓的死神恩惠。 扫了萨科夫一眼，西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仿佛死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缓步走到了后院正中那张桌前，变戏法似得从身后拿出了一杯酒，轻轻放在了桌面上。 动作优雅的仿佛一个礼貌的绅士。 “我为我的谨慎而感到抱歉，希望能得到你能原谅。” 看着西蒙眯眼微笑，罗一拿枪手在不自觉颤抖。 他想要抬起枪口对准西蒙，但理智告诉他，千万不要这么做。 西蒙给他带来一股极大的恐惧感！ 后背被冷汗浸湿，罗一没敢同西蒙对视，他觉着自己像是被一条吐信的毒蛇给盯上了。 见他躲开视线，西蒙轻笑一声，闭上眼略作回忆，缓缓开口。 “您传达的启示，我已经获得，7月21日夜晚便是满月之夜。到时候，我们再见。” 说罢，他转身走到那名女工身前，俯下身将尸体抱了起来。 再次向罗一行了一礼后，他抱着女工的尸体，缓步离开后院，还顺带轻轻关上了院门。 至于罗一，他蹲在地上，心有余悸的看着西蒙离去的方向，心脏在怦怦狂跳。 过了半晌，他才骂了一声，“操，你这人还怪礼貌的。” 第20章 两位执法者的葬礼 手脚酸软，罗一又坐了一会儿，这才有了些力气，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视线定格在瘦高男人留下的那杯酒上，罗一眉头皱在了一起。 瘦高男人行为，让他感到有些疑惑。 对方为什么没让自己一起离开，去往【冥河】组织。 难道那个瘦高男人打算让自己继续待在执法部？ 很有可能。 毕竟在对方眼里，自己已经取得了执法者的信任。 同时，执法者可不知道这一石四鸟之计。 现在克里夫死了，艾尔也死了，只有自己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情。 等回到执法部后，能够躲过073号圣物审查的自己，很轻易就能将今晚的一切推到【渡鸦】组织身上。 有了从菲利普家中带出的信件佐证，执法者的调查方向，很快就会被引向【渡鸦】组织。 如此一来，没了执法者的干扰，瘦高男人就可以着手去布置降临仪式了。 “啧，我讨厌聪明人！” 骂了一声，罗一看向萨科夫的尸体，又有些犯愁了。 这具尸体不能让执法者看到，因为萨科夫可能是教堂通缉的摆渡人。 若是被执法者发现这具尸体，那么自己可就不能顺着瘦高男人的心意，把今晚的事情全推给【渡鸦】了。 无奈抄起铲子，罗一严重怀疑，对方没有带走萨科夫，纯粹是因为萨科夫太胖了。 他哪里知道，西蒙在离开前留下了一杯酒，他只要将那杯酒洒在萨科夫的尸体上，尸体便会很快融化。 毕竟处理尸体耗费的时间并不短，西蒙觉着现在教堂应该察觉到了异常。 对此，罗一自然不知。 他端起酒杯，气不打一处来，压根没有去喝的打算，而是将杯子随意丢在了院墙一角。 罗一倒是不担心执法者很快会来此寻他。 原因也很简单。 回想方才挣脱萨科夫束缚时的异常，罗一知道，那个男人已经参与了此事。 甚至说，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如果罗一想的不错的话，今晚执法部会忙的不可开交，会忙到他处理好一切，回到教堂为止。 抄起铲子，罗一开始挖坑。 虽然有过两次经验，罗一挖的很快，但萨科夫太胖，所需的坑洞较大。 直至天边泛起些光亮，满头大汗的罗一才将萨科夫给埋了进去。 抹去额头上的汗，罗一视线扫过后院的餐桌，以及两边角落。 克丽丝、马丁以及萨科夫，三位【冥河】的警员分别埋在三个位置。 罗一祈祷不要再有人死在后院了。 再死，可就没地儿埋尸了。 ...... 如罗一预料的那般，这一晚执法部可谓是忙的炸开了锅。 一晚上，他们接到了十几条举报。异教徒们就仿佛在这一夜上突然发了疯，开始到处搞事。 执法部包括警卫司的所有成员几乎整夜没有合眼... 混乱持续到了晨时。 替班人员在城区大门附近发现了六具尸体，为昨夜守门的警卫。 同一时间，警卫司在菲利普的豪宅附近发现了克里夫的尸体。 而在肖恩家附近，执法者找到了两具尸体，经过确认，两人是昨夜守在此处的警卫人员。 时近午时，聚集于下城区教堂附近的群众，发现了执法部临时聘用的协助调查员罗一。 被人抬去教堂后，罗一的伤势被公布。 其左腿中枪，右臂骨折，已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 在罗一被发现时，众人看到他身侧还躺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却正是执法部的艾尔。 这稚嫩的小家伙已经停止了心跳。 诸多死亡，尤其是两位执法者的牺牲，引的整个克里米亚陷入了恐慌...... 午后，克里米亚大教堂执法部的队长，驱车来到了下城区教堂。 在他的主持下，葬礼仪式于当日举行。 而当下城区的人们纷纷进入教堂，为这两个年轻的执法者献上花朵的之时... 原本应该死去了的艾尔，此时却正一脸兴奋喋喋不休。 “我当时浑身不能动弹，意识在慢慢消散，都以为自己死定了。” “结果队长突然出现了。” 眼中冒出星星，艾尔掩不住他对队长的崇拜。 “当时，队长拍了拍我的肩膀，那种浑身被束缚的感觉瞬间就消失了。” “然后他小声告诉我，‘小艾尔，继续保持僵直，你现在是一具木偶’。” “队长真的太厉害，他居然猜到了这些异教徒的心思，赶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救下了我。” “还有那十几名警卫，还有那个车夫，他们都没死，都被队长给救了下来！” “真的，队长太不可思议了，我还记得一年前...” 中弹的臂膀，在教堂牧师的帮助下已经治疗痊愈，此时无病一身轻的艾尔说个不停。 罗一则拨弄着盘中的糊糊，感觉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这家伙半句话不离队长。 什么刚入职时，当着上任队长的面，宰掉了几个欺压民众的执法者。 什么稍一算计，便端掉了盘踞下城区已久的异教团伙。 什么独自一人，干掉了五名超凡者却毫发无伤。 起初罗一还会为对方的光辉事迹感到惊叹，可听得多，就觉着有些烦了。 同样被吵得难受的还有克里夫。 他苦笑着抽出一支烟，扔给了罗一，自顾叼了一支，划燃火柴点上。 就算到了现在，克里夫回想那晚仍旧会感到心有余悸。 记得那时，他刚坐上车座，视线便和藏于黑暗处的萨科夫对上了。 他陷入了僵直，萨科夫一把将他拽着丢下了马车。 克里夫是认识萨科夫的，他知道对方是代号为【木偶】的摆渡人。 【木偶】的能力极为强大，与其对视的时间一旦超过半分钟，对视者便会浑身僵硬，成为一具没有灵魂的人偶。 而在被【木偶】注视后，被注视者会身体僵化，逐渐失去意识，在一个小时内成为人偶。 所以那时，克里夫觉着自己死定了。 却没想到，马车在驶离后不久，队长便来到了他身边... 克里夫不明白，队长到底是如何识破【冥河】成员的诡计的。 想了想，他转头看向罗一，低声询问：“你是怎么看出队长已经参与了此事的？” 罗一拿起克里夫放在桌上的烟盒，将对方扔来的那支塞了回去，稍作沉吟，他回道。 “因为队长是个聪明人。” 对于队长的智慧，克里夫自然清楚，不过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罗一笑笑继续说道，“好吧，我能猜到队长已经介入此事，是因为伊森的死有蹊跷。” “哦？怎么说？”克里夫坐直了身子，艾尔顿时也好奇的闭上了嘴，开始认真倾听。 罗一整理了下语句，开始做起分析。 就在他开口之际，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执法部办公室外。 听着罗一的分析，那人轻笑了一声，眼眸微眯，仿佛陷入了回忆。 时间亦开始随同回忆倒流。 第21章 死人是不会说谎的 昨日午时。 偌大的克里米亚大教堂办公室内。 一位身形挺拔，面容俊朗，身着一袭西服的中年人，正笔挺坐在办公室中央的那张桌前。 桌前放着一本厚重的笔记本，中年人眉头紧皱，正紧握钢笔，用力写着什么... 办公室大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着双排扣大衣的青年走了进来。 那青年将手中一摞资料放在了桌上，“队长，这是此次酒馆的调查报告。” 来者正是克里夫，而中年人则是克里米亚大教堂执法部的队长，恩佐·克鲁兹。 合上笔记本，恩佐拿过桌上的那摞纸扫了一眼，下意识抬起手做出了拒绝的动作。 就像是被他预料到了那般，克里夫刚好下意识掏出一支烟，递到了他面前。 “少抽点儿，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恩佐开口说了句。 克里夫应声笑笑，收回烟，却是自顾点了一根，抽了起来。 办公室异常安静，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声响。 过了半晌，恩佐缓缓点了点头，“有意思，这个提议不错，到时候我会协助你们完成计划的。” 克里夫有些惊愕，没想到恩佐居然如此重视这个计划，甚至打算参与其中。 不过想来也是。 一向安定的克里米亚，近期已被【冥河】组织搅得鸡犬不宁。 若这个计划能够成功，倒确实能让那些异教徒消停一阵子了。 “那我先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肖恩，让他也做好准备。” 说着，克里夫正要离开，恩佐却叫住了他。 “等等，你先去告诉亚当斯，调查菲利普的任务转由你来接手。” “调查菲利普？现在？” “嗯，回到下城区后，我希望你们能够尽早动身。” “......” 目送克里夫离去，恩佐再次翻开笔记本。 他紧握钢笔，却没有书写，而是陷入了沉思。 早在听闻伊森死亡的第一时间，恩佐就知道了这事有蹊跷。 恩佐起初推测，可能是【渡鸦】组织杀死了伊森，意欲借执法者的手铲除菲利普。 而现在，在看到酒馆的调查汇报，并知晓肖恩的计划后，恩佐便有了另一个猜测。 或许伊森是被摆渡人杀的，为的就是铲除【冥河】组织内部的叛徒，并让执法者得到关于【渡鸦】组织的情报。 所以，恩佐故意让克里夫接手了调查菲利普的任务。 他在想，如果调查者是克里夫，且同菲利普两败俱伤的话，异教徒是不是会顺带施行获取启示的计划呢。 他打算在三人前去调查菲利普时暗中跟随...... 思绪逐渐回归，恩佐看着罗一，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这个年轻人居然把他的心思给剖了个七七八八。 他转身离开了此处，轻笑了一声。 “有趣，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或许未来可以接替我的位置。” ...... 对于恩佐的到来，办公室内的三人并未察觉。 认真听完罗一的分析后，艾尔虽没听懂，但还是嘴角一勾夸赞道，“不愧是队长，居然早早的看出了问题！” 至于克里夫，他在认真思索一番后，算是肯定了一点。 自己和罗一或许并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人。 克里夫苦笑，其实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脑子虽不笨，但也算不得聪明。 自己只不过是比常人更加谨慎罢了。 心有不甘，克里夫开口询问，“话说，你是什么时候看出这些的？” 罗一无奈回道：“在你消失的时候才反应了过来，那时我才意识到，我们几个应该是被队长当成了鱼饵。” 这话让克里夫好受了一些。 至少罗一和那位遥不可及的队长之间，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葬礼于下午步入尾声。 在将装有克里夫和艾尔的两具棺椁埋入墓园之后，下城区的居民们纷纷离开了此处。 每个人脸上的悲伤依旧，却是少了几分惶恐。 因为恩佐在追悼会上，给人们带来了一枚定心丸。 恩佐高声宣布，圣堂通过申请，决定向克里米亚派送支援。五日之后，圣堂派遣而来的帮手便会抵达此处。 恩佐就此做出保证，七日之内，【冥河】组织将会永远消失于克里米亚。 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恩佐这番说辞即是为了安抚克里米亚的民众，又是为了麻痹潜藏于人群之中的，打算于三日后举行仪式的摆渡人。 事情至此，终于算是告一段落。 执法部开始计划三日后的大清理行动。 罗一则开始筹划起了跑路一事。 他预计三日后的夜晚，摆渡人们会因为高呼死神的名讳而陷入疯狂，执法者们便会抓住时机和他们发生冲突。 混乱之时，便是他逃跑的最佳时机。 罗一这三天内要做的，就只剩下了两件事情。 一是售出肖恩的房产。 二则是借着换住处的理由，向购房者询问各地的信息，以物色一个最佳的跑路地点。 同样的，【冥河】组织也在筹备三日后的降临仪式。 ...... 下城区南部，一间门窗紧闭的屋舍内。 西蒙静静坐在客厅正中的桌前，饶有兴致的举着玻璃杯，观赏杯中轻微晃动的红酒。 在他身侧，则端坐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 若克里夫三人见到这个女人，定能立即认出，此人正是菲利普家中的那位女工。 此时，女工身上被人用鲜血画满了各种图案，原本已经死去了的她，此刻却睁着涣散的眸子，微张着嘴。 喉咙里不断发出“呃呃呃”的声响，死去的女工就像是在用诡异难明的语言，不断说着什么。 在西蒙对面，还坐着一个头发花白散乱，穿着破烂肮脏的老乞丐。 他正微微侧着脑袋，似是在聆听。 约莫五分钟后，一股血腥味开始弥漫于空气之中。 伴随着“呲呲”响声，绘于女工身上的血色符号散发出了点点红芒。 女工似是极为痛苦，身体开始疯狂抽搐。 同时，那个老乞丐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干枯的身子也开始发颤，似乎他也陷入了苦痛之中。 乞丐缓缓开口，嗓音低沉沙哑，“好了，可以处理掉了。” 西蒙闻言点点头，稍微倾斜杯口，将少量酒液倒在了女工腿上。 下一瞬，数不清的红色丝线自酒液落点极速扩散，在眨眼间便弥漫了女工全身。 女工身子一僵，倒在了地上，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飞速融化。 几息过后，女工消失了，只在地上留下了一滩猩红的酒液，正缓慢渗入地板之中。 酒香取代了血腥味，西蒙陶醉的吸了一口，微笑看向了对面的老乞丐。 老乞丐低头沉吟几秒，缓缓开口了。 “死人是不会说谎的，【渡鸦】的人也在死亡中得到了死神的启示。” “而这启示内容......同肖恩所说完全一致。” 老乞丐顿了顿，看向了西蒙。 “之所以【渡鸦】组织的人想干掉肖恩，而不是将其抓住，是因为他们的获得的启示里，并未明确指出要为死神献出心脏的是谁。” 第22章 正神、邪神、荒神 临近傍晚。 罗一终于等来自己心心念念的食材。 半斤嫩豌豆、半斤牛肉、一只四斤左右的鸡，一条三斤重的鱼、三块面包，以及一大堆调料。 罗一受够了教廷提供的糊糊，这些东西是他委托教堂雇佣的女工去买的，一共花费了他足足95枚铜币。 加上五枚铜币的跑路费，此次花销刚好一枚银币！ 罗一当然不是个喜欢大手大脚花钱的人，他之所以有一次掏出一枚银币的魄力，是因为昨日他在萨科夫身上，翻出了一枚闪亮的金币！ 这可是足足一百枚银币！一万枚铜币！ 记得当时拿到这金币时，罗一顿时就明白了什么叫做一见钟情。 他爱死这枚金币了，把玩了好一阵，才妥善收了起来。 爱屋及乌，罗一连带着喜爱起了萨科夫这个胖子。 不仅不是个聪明人，身上居然还携带了如此巨款。 要不是因为这胖子被他一枪打成了死胖子，罗一铁定会做顿好的招待他。 罗一直接去往了修筑于教堂右侧的矮楼。 此时恰逢雇佣工们结束了烹饪，早已打过招呼的罗一往灶台里塞了柴火，便开始施展自己的厨艺。 拿起厚重菜刀，罗一将鱼拍晕，用刀背熟练的刮去鱼鳞，接着划开鱼肚抛去内脏，很快片起了鱼片。 一刀抹了鸡脖子，用热水泡烫之后，罗一轻松褪去鸡毛，处理内脏。 又拿一把菜刀，罗一将牛肉剁成肉糜，开始处理起了调料。 罗一的动作很快，厨房里的充斥着刀触碰菜板的“咔哒哒”声响，令罗一心情愉悦，哼起了小曲。 这倒是让那让教堂招来的那几位雇工看的愣了神。 约莫两个小时过后，罗一做好了今天的晚餐。 豌豆炒肉糜、麻辣凉拌鸡以及一道水煮鱼。 香味逸散，罗一分两次将这三道菜端到了执法部办公室。 饥肠辘辘的艾尔疯狂吞咽着唾沫，抓起面包，本想着体面用餐。 可在尝了一口后，他眼睛一亮，便开始胡吃海塞。 艾尔哪里吃过这些东西，重盐重辣重油刺激的他味蕾疯狂分泌唾液。 罗一看着他这副样子，无奈笑了笑，也开始拿起面包，享用晚餐。 这次罗一倒是不担心不够吃，因为这顿饭是三人的量。 只是克里夫因为一些事情提早回了上城区，没能加入用餐... 几分钟后，艾尔吃了个半饱。 过了一开始最上头的那股劲后，他吃饭的速度也降了下来。 趁此机会，罗一开始询问起了一些事情。 一些他早就想了解，但因近期事务繁忙而没来得及问的事情。 “对了，你可以给我讲讲神的事情吗？” 听到问询，艾尔咽下食物，却是有些好奇。 “肖恩先生，您具体想听的是哪位神明的事？” 罗一心说，自己连这个世界有哪些神都不知道呢。 “要是可以的话，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艾尔诧异，把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怕是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罗一似乎看出了艾尔所想，便立即补充了一句，“你大致说说就行。” 艾尔点点头，他此时也吃的差不多了，于是一边用叉子挑着嫩豌豆，一边缓缓开口讲述。 “这世上共有三种神明，分别是正神、邪神、荒神。” 说完这句，艾尔便觉着自己说的是废话。这些知识就连三岁孩童知道，自己没必要说出。 然而，见到罗一一脸好奇的样子，艾尔还是决定将这些最基础的也说一说。 他发现肖恩似乎缺乏这些基础常识。 “先说说正神吧。世上有三位正神，一位是象征力量与审判的天空之神阿里乌斯，一位是象征生命与轮回的大地之神提涅迪尔，一位是象征理智与梦境的海洋之神蓬托斯。” “这三位，既是圣堂所信奉的三位神明。他们给信众赐予力量，帮助信众抵挡灾难，是世界救赎者。” 罗一缓缓点头，这么说来教堂信仰的不是唯一真神，他们信仰的神明一共有三位。 “然后是邪神。目前圣典记载的邪神一共有九位。这九位邪神分别是......” 艾尔掰起了手指头，“愤怒、恐惧、苦痛、贪欲、无欲、灾厄、疾病、死亡、无知。” “相信从这九位的代称中，你也听出来了，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此，罗一表示认同。 就听艾尔继续说道。 “每一位正神和每一位邪神的实力差不多，而荒神之间的实力则是参差不齐。” “有的荒神实力强大，可直逼三大正神，而有的荒神则比较弱小，可能就比一些魔人魔女要强上一些。” “荒神的数量庞大，他们虽有神的权柄，但却是不被世界所认可的神明。记得在圣典记载中出现过的，能够被命名的荒神不到二十位，我只记得其中三位的名字。” “好像是，徘徊之神、反驳之神以及沉睡之神。” 罗一缓缓点头，算是基本了解了这些神明。 而他在艾尔的讲解中，还注意到了两个词——魔人、魔女。 于是他开口询问，“什么是魔人、魔女？” 艾尔惊诧，“肖恩先生，您是不是曾经失忆过？不然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两种存在？” 罗一心说，自己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这可不就是失忆吗。 苦笑着，罗一坐直了身子，开始胡说八道。 “我当然没失忆，不过前几天我还只是个普通人，而现在我却成了协助调查人员，所以难免会对这些知识感兴趣。” “你说的这些呢...我当然都知道，我只是担心我会有什么疏漏。所以你不用管自己要说的是不是人尽皆知的常识。” 艾尔恍然，同时心下感叹。 “克里夫曾经告诉我，谨慎大于一切，遇事一定要反复确认。” “而就算是已经知道了的常识，肖恩先生也要去反复确认，这就是他的谨慎吗？” 暗暗记下罗一的这份“谨慎”，艾尔倒是没有直接说起魔人魔女的事情。 他首先提到了一个词——祈祷。 这个世界的人们，可以展开仪式，通过祈祷，祈求神明赐予他们神的气息。 得到神之气息，并融合这种气息的人，就会拥有某种超凡能力，就此成为一名超凡者。 就比如那些摆渡人，他们便是向死亡之神祈祷，于是得到了死亡权柄之下的某些力量。 又比如克里夫，他那恐怖的自愈能力，便是源于他对大地之神提涅迪尔的祈祷。 就此，罗一得知了获得超凡能力的方式，心境却仍旧没有半点波澜。 罗一知道，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通过祈祷获得力量。 就比如艾尔。 罗一猜测，对方可能不断祈求至今，都没能获得神之气息。 亦或者艾尔已经得到了神之气息了，却没能将其融于自身。 猜测之际，却听艾尔无奈叹了口气，爆出了自己未成超凡者的原因。 “通过祈求可以获得超凡能力，然而这前提是，自己的【锚】必须稳固。我的【锚】不稳，所以一直没能得到队长的准许，展开祈求仪式。” “【锚】？那是什么？” 第23章 魔人之姿 锚定、锚爪、锚点... 罗一无法理解【锚】为何物。 他向艾尔追问，艾尔也只是苦笑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锚】是什么，我只知道每年我都会进行一次测试，就是测试自己的【锚】是否稳固。” “每次测试后，我都会忘记测试的流程，而结果也都是让我失望的。” “没办法成为【祈求者】，这也是我当了四年见习执法者，一直没能成为正式成员的原因。” 艾尔眼里有些不甘，罗一则是眉头一皱。 合着四年了，你连正式编制都没有，咱俩居然是属于一个级别的。 见艾尔神色黯淡，似乎有些难过，罗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试着安慰了这个少年一句。 “别沮丧，打起精神，以后的事情还说不准呢，怎么一副‘这辈子完了’的表情。你完全可以等明年测试不通过再沮丧。” “肖恩先生...” “怎么了？” “我谢谢你，您下次还是别安慰我了...” 深吸一口气，艾尔重新把话题拉到了祈祷上面。 “超凡者被圣堂分为几个等阶，第一个等阶为【祈求者】，这是加入执法部的最低要求。” “克里夫就是一名【祈求者】。至于队长恩佐，他早在八年前就从【祈求者】晋升为了【祷告者】。” “而在【祷告者】之后，便是【聆听者】，再然后是【追随者】，以及更强大的【神眷者】。” 说到这儿，艾尔终于说起了魔人和魔女。 “普通人想要得到超凡能力，需要祈祷向神明索取。而魔人和魔女则不同。” “他们被视为是邪神的孩子，通常在8-12岁期间就会忽然觉醒能力。” “在能力觉醒之初，他们就能拥有比肩【追随者】的力量。” “每一个魔人魔女，对于任何地区而言，都是灾难一般的存在，有的魔人魔女，甚至比荒神还要可怕。” “记得队长曾说过，如果有任何一位这种等级的存在来到了克里米亚，或许不到一天，这座城市会变成一座空城。” 艾尔讲的神情惶恐。 罗一却听得好生羡慕，心说自己要是穿越了成了个魔人，那该多好啊！ 克里夫的强大他是见识过的，然而就算是如此强悍的克里夫，却只算得一个【祈求者】。 克里米亚城邦的最高战力恩佐，也不过只是一个【祷告者】。 那么【聆听者】有多强？【追随者】又有多恐怖？ 魔人和魔女这种存在，出生起点的高度，或许就是某些超凡者的终点目标...... 一番畅谈，两人边说边吃，居然将三人份的食物吃了个一干二净。 结束用餐，艾尔继续开始翻看起了资料，罗一则整理起了艾尔所说，心下不由庆幸。 其实罗一早就想借艾尔之口了解这个世界了。 然而因为有谨慎的克里夫，他担心对方看出自身有什么异常，所以没敢这么做。 他庆幸克里夫今日繁忙，以至于让他只花费一枚银币便得到了这些情报。 而就在两人各自满足之余，一位不速之客，悄然来到了克里米亚... 下城区东部，一处宅院内。 艾瓦特·科隆，正借着煤油灯光书写着什么。 他是【渡鸦】组织的一位高层，他收到了西蒙·莱利的信件。 信中，西蒙代表【冥河】组织提出合作，希望两方能够一同完成仪式，共同引导死神降临... 手指敲击着桌面，艾瓦特在思索着其中利弊。 忽然，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谁？” 放下笔，艾瓦特警惕看向了门口。 “艾瓦特先生，是我。” 听到熟悉的嗓音，艾瓦特有些疑惑，组织的精英现在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将羽毛笔放入墨水瓶，艾瓦特起身打开房门。 可就在他看清门外情形的瞬间，他心下警惕顿生。 门口站着的是一名年约20岁的黑发小伙，正是他们【渡鸦】组织的一位精英。 而在这个小伙身后，还站着一道纤细瘦弱的身影。 隐匿于黑夜，那瘦小身影带着斗篷，低垂脑袋，无法看清其面容。 “他是谁？” 艾瓦特沉声询问，这道纤瘦身影给了他一种莫名的危险感。 黑发小伙微笑道，“啊，他是我的主人。” 说罢，在艾瓦特惊讶的神情中,黑发小伙后退了两步。 主人？ 艾瓦特一惊，顿时反应了过来，自家组织的精英，这是被洗脑了！ 身体中忽地升腾起一股无形的气息，艾瓦特察觉到有危险，决定动用超凡力量！ 然而就在此刻，那道纤瘦身影摘下了厚重兜帽。 看到对方的面容，艾瓦特浑身气势一滞，一下子瞪大了眼，整个人如遭雷击，下意识倒退了一步，神色惊恐到了极点！ 那是一个少年，约莫十七八岁。 看着对方的面容，艾瓦特的脑海中钻出了一个词——魔人之资！ 圣典记载，魔人和魔女在觉醒能力之后，外貌会发生极大的改变。 面容变得俊美的同时，其头发会在一夜间转为纯白，其瞳色也会慢慢染上血红。 同时魔人和魔女的身体之中还会散发出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幽香。 眼前这少年皮肤白皙，面容俊美，一头纯白短发在夜色下映出了朦胧月华。 与其血色瞳孔对视，艾瓦特感受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在鼻尖缭绕。 这个少年，竟是一位魔人！ 只是艾瓦特不明白，为什么一位魔人会来到克里米亚这座帝国南部边境的落后城邦。 惊骇至极，就见少年微微一笑，嗓音柔和好听，“别害怕，我过来，只是想要询问你一些事情，希望你能配合。” 少年说罢，也不等艾瓦特有什么反应，便抬起手，眼眸一凝。 艾瓦特随之浑身一僵，瞳孔瞬间涣散，仿佛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人偶。 紧接着，艾瓦特木讷的拉上房门，慢慢回到了桌前坐下。 几息过后，瞳孔再次有了焦距，艾瓦特手指开始不断敲着桌面，在思考西蒙信中所说的合作提议。 这样子，就像是他从未离开过桌案那般。 提起右手，艾瓦特正要动笔书写，却是忽然一愣。 明明还握在手中的羽毛笔，此刻居然突兀跑到了墨水瓶里。 记忆出现断档，艾瓦特根本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把羽毛笔放进去的。 “是我太累了吗？” 艾瓦特揉了揉眉心，没有过多在意，他拿起羽毛笔继续书写... 而在门外，白发红瞳的少年罩上了兜帽，露出了一个微笑。 “三日后，我要的东西就会抵达克里米亚，看来祂告诉我的是真的。” 低声喃喃，少年缓缓步入了黑暗，消失于夜色之中。 第24章 上城区剧院 7月19日，清晨。 教堂雇工宿舍。 一大早，本打算睡个懒觉的罗一被艾尔叫醒了。 迷迷糊糊坐起身，罗一发现艾尔身旁还站着一个年约四十的大胡子男人。 对方身着棕色羊毛衫，下身是一条宽大的休闲裤，正站在一旁吧嗒抽着烟。 和罗一好奇的目光对上，那大胡子男人掏出烟盒，抽出一支，扔了过来。 艾尔见此，正打算开口介绍，“肖恩先生，他是弗朗...”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罗一抬手打断了。 罗一将那支烟扔了回去，有些不耐：“克里夫，你这习惯得改改了，我真不抽烟。” 闻言，艾尔瞪大了眼。 大胡子男人也是呆住了，甚至没接到扔回来的烟。 过了半晌，大胡子男人才苦笑出声：“就因为一支烟，所以你看破了我的伪装？” 罗一坐起身，伸展着身子回道，“你的烟盒没换，你拿烟的动作也和以前一样，甚至你呼出烟气时，依旧会下意识先让烟雾在嘴里停留几秒。” “还有，你这给人递烟的习惯...” 克里夫揉了揉鼻子，罗一说的这些只是微不足道的细节。 然而正是这些细节，让自己几乎完美的形象伪装成了虚设。 克里夫不由疑惑，除了下意识递烟这习惯外，肖恩到底是怎么记住其它那些习惯的？ 对于两人惊讶，罗一只是笑笑。 他能一眼看穿克里夫的伪装，并不只是依赖观察。 他知道执法部人手稀缺，异常繁忙，作为超凡者的克里夫不可能以“死亡”为由得到几天休息时间。 罗一早就猜到了克里夫可能会通过伪装的方式，继续执行任务。 也正是因此，罗一才额外留意了这个出现在艾尔身旁的陌生大胡子男人。 看了艾尔手里的文件一眼，罗一开口询问，“现在是有任务？需要我随同一起去调查？” 艾尔回过神，赶忙将文件递来。 文盲罗一佯装心累，抬手拒绝，“文件我就不看了，一会儿路上让克里夫给我说说就行了。” 艾尔看了克里夫一眼，见对方点头，便收回了文件...... 去到盥洗室，罗一洗漱一番后，简单打理了下自身，接着便随同克里夫去到教堂广场，一起上了马车，赶往此行的目的地。 路上，罗一开口询问此次是为何事展开调查，然而克里夫却只说了一句话——“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半个小时过后，马车缓缓停稳。 罗一只往窗外瞄了一眼，果然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他再次看向克里夫，克里夫倒也不再卖关子，开口说道。 “今天早上，执法部接到举报。克里米亚大剧院的负责人在剧场舞台上，发现了仪式残留的痕迹。” “他怀疑，有【冥河】组织的人潜入过剧场，可能在计划什么阴谋。” 克里夫只简单说了两句，便似笑非笑的看着罗一，他想看看罗一能从这两句话中得到什么信息。 罗一点头，略微思考了一下，开口询问：“下城区那边，是不是也有一个剧院？” 克里夫心下一惊，为什么这么问？ 难道...他已经猜到了？这怎么可能？ 点点头，克里夫回复：“嗯，下城区有是个地下剧院。”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罗一无奈叹气，“啧，队长还真是个老狐狸啊。” 瞥了一脸震惊的克里夫一眼，罗一随口说道，“这事儿应该不是【冥河】组织干的，而是咱们的队长派人做的。” 闻言，克里夫彻底惊呆了。 如罗一所说，此次大剧院的异常确实是队长恩佐安排人做的。 甚至，被安排执行此事的人就是克里夫。 只是克里夫不明白，为什么罗一能够通过简短的信息，看出这些事情。 他很想撬开肖恩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脑浆，还是超凡气息。 他甚至怀疑队长是不是早就将所有的安排告诉了罗一。 “走吧，开始调查吧。” 罗一说着，自顾朝着剧院方向走去，克里夫努力平复内心的震撼，也跟了上去。 然而刚走两步，罗一便顿住脚步，挠了挠头，笑问道，“对了，你现在叫什么来着。” 克里夫脸色古怪，肖恩先生谨慎异常，却在某些方面会异常粗心。 居然到现在才想起来要询问自己伪造后的身份。 “弗朗宁·希思，资深执法者。” ...... 靠近大剧院，守在入口附近的警卫司朝着克里夫行了一礼，让开了道。 进入其中，罗一开始随意打量四周。 双层剧院很大，其中布置却和罗一见过的剧院不同。 此处剧院为下沉式建筑，仅有十层阶梯，每一层约莫三米来宽。 一张张精制桌椅摆放于阶梯上，由道道半米高的铁栅栏隔开，形成了一个个开放式“雅座”。 “雅座”中，靠着铁栅栏的位置，还焊有铁质长椅，应是给佣人提供的座位。 由此罗一不难判断，能来此处大剧院看戏的，都是些身份尊贵的人。 剧场舞台设于阶梯最下方。 此时，十几人正在舞台上交谈，其中有四位身着警卫司的制服。 靠近之后，那十几人纷纷看了过来。 见到克里夫，一位身着执事服装的老人，颤巍巍走下舞台，朝克里夫伸出了手。 “您好，想必您就是资深执法者，弗朗宁先生吧，我是这所剧院的负责人。” 克里夫点点头，嗓音变得低沉雄浑，倒是很符合现在这副大胡子中年形象。 “嗯，我接到任务，过来调查此处异常，希望您能配合。” 说着，克里夫掏出一只雪茄，叼在了嘴上， 他右手大拇指扣于腰带上，神态轻松，略显懒散，整个人气质完全发生了变化。 见此，罗一不由暗暗点头，克里夫这人还是挺靠谱的。 老人侧身让出条道，谄媚笑着，“所有的异常，等您走到舞台上，就能察觉到了。” 克里夫“嗯”了一声，却没急着迈步，而是瞥了罗一一眼，又把视线转向老者，神情有些不满。 老者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他居然把另一个执法者晾在了一边。 于是，他讪笑看向罗一，伸出手，“抱歉抱歉，是我太着急了，都还没询问您的名字呢。” 罗一并不在意，握着手简略回道：“我叫肖恩·克索尼，目前是执法部的协助调查人员。” 一听是协助调查人员，老者脸皮微微抽动一下，笑着点点头，目光很快又回到了克里夫身上。 克里夫揉了揉鼻子，哼了一声，迈步朝着台上走去。 罗一紧跟而上，面色淡然，心下有了些警惕。 而在台上，一位头顶棕色格子圆毡帽，身穿灰色坎肩的男人，在听到肖恩·克索尼这个名字的瞬间，身子明显僵直了两秒。 “艾瓦特，你怎么了？” 就在此时，男人身后传来一声关切询问。 艾瓦特·科隆笑着摇了摇头，“啊，抱歉，我只是有些走神了。” 说罢，他双眸一眯，注视着罗一，单手捏住了下巴，想起昨日收到的那封书信。 那封由西蒙·莱利写给他这位【渡鸦】高层的书信...... “看来，合作得取消了。” 第25章 老狐狸恩佐 调查进行。 克里夫开始装模作样的询问一些问题。 罗一看了会儿，觉着无聊，便自顾走下舞台，寻了处位置坐了下来。 他翘着二郎腿，双眼无焦距的望着台上，心底则在思考此次恩佐的安排。 回想几天前，罗一编造了启示，告诉摆渡人死神会降临于舞台之上。 而克里米亚城邦内，符合“舞台”这个条件场所就只有剧院。 如果剧院出了什么问题，执法者很可能会将剧院暂时封闭。 换句话说，在神降仪式到来之前，【冥河】组织是不会去动任何一座剧院的。 至于执法部... 他们在异教徒们眼中，连启示内容都不知道，更不可能没事儿干了去剧院调查。 所以，一旦剧院出了问题，一些不必要的猜忌就会悄然滋生。 就比如，剧场的异常会被【冥河】认为是【渡鸦】在暗中搞鬼。 目的是为了妨碍神降仪式，不让【渡鸦】以外的任何组织得到死神的恩惠。 毕竟俗话说得好，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或者...【渡鸦】这么做，还可能有别的什么未知的理由。 总之，若是两方组织在这期间有合作的意向，猜忌就会将这意向粉碎。 如此双方虽不至于掐起来，但也定不会相互协助。 那么三日之后，执法者们前去清缴摆渡人就会轻松不少了。 至于让自己跟随过来调查的目的，罗一也猜到了。 目的有两个。 其一，除了让两个组织之间出现猜忌之外，恩佐还考虑到了一种情况，便是【渡鸦】不知道启示内容。 这种可能性不小，毕竟【渡鸦】在【冥河】组织里安插的精英已经死亡，而寻常组织成员是不可能接触到启示内容的。 如此一来，在【渡鸦】眼中，克丽丝是祭品，自己则获得了启示的存在。 【渡鸦】组织心系启示，则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他们的神经。 就比如现在，自己前来此处调查，也自然会引来【渡鸦】组织的注意。 同时，【冥河】组织不希望剧场出任何问题，自然会暗中派人紧盯剧场的情况。 那么【渡鸦】的人若在这期间于剧场中频繁出现，并且剧场还遭到执法者的调查，这就会让【冥河】组织的人误认为【渡鸦】也获得了启示。 否则你为何要多次出入“剧场”这个关键的地方呢？ 两个组织都想得到死神的恩惠，如此【冥河】便莫名多了【渡鸦】这个“竞争对手”。 罗一再考虑到恩佐派他们前来调查的此处的第二个目的。 恩佐打算将上城区这座剧场封锁。 如此一来，可选做神降的地点，便只剩下了下城区的那处剧场。 仅剩一出剧剧院，那么哪一方是仪式的主导者呢？ 就此，互为“竞争对手”的【冥河】和【渡鸦】有极大地可能互掐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罗一忽然询问克里夫下城区是否还有一座剧场。 以及得到肯定答案后，立即猜出这一切的原因。 暗自摇头，罗一不得不佩服恩佐的智慧。 这位队长把可能发生的事情都考虑了进去。 最好的情况是两个异教组织互掐了起来。 而稍差一点的情况，则是能让两个组织相互猜忌，杜绝相互合作的可能。 自导自演，安排克里夫去调查自己弄出的异象，便能达到如此效果。 罗一叹了口气，不再去想这些事情，转而考虑起了买房子跑路一事。 这才是正事。 然而他刚开始苦恼，思绪却被人打断了。 一个笑容有些猥琐，身形略显瘦小的绅士走了过来，微笑着摘下帽子，礼貌对罗一鞠了一躬，显得很是热情。 “您好肖恩先生，不知道是否方便认识一下。” 那男人直起身子，扶了扶单片金丝眼镜，“我叫卡鲁斯，是下城区剧场的老板。” 罗一点了点头，面上平静，心底则泛起了些许波澜。 现在“剧场”一词极为敏感。这位下城区剧场老板出现在这儿，其中是否有什么异常。 伸出右手同卡鲁斯一握，罗一左手则已悄然贴在了后腰左侧。 那儿正别着一把枪。 他微笑着开口说道，“啊，下城区的那个剧院我去过不少次，卡鲁斯先生的大名我早有耳闻。” “就是不知道您来这儿是做什么的。” 罗一随口恭维，紧盯着卡鲁斯，警惕心拉满。 只要对方身上出现任何异象，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开枪射击。 卡鲁斯的笑容有些僵硬，“呃...大名不敢当，我只是一个好不容易混入克里米亚来的穷苦生意人罢了。” 卡鲁斯说着，将半高礼帽放在了桌面上，自顾坐了下来。 罗一笑着坐在了对桌，左手不离腰间。 与此同时，感受到一道目光，罗一扭头看向了台上一眼。 克里夫投来了询问目光，罗一对他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异常情况。 等他再次转过头看向卡鲁斯时，却见这位瘦削的绅士，已经收起了猥琐笑容，甚至叹了口气。 “肖恩先生，您是执法部的人，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他语气恳切，说着看似自然的将半高礼帽的位置挪了一点，露出了藏在礼帽下的三枚金币。 罗一一倒吸一口凉气，坐直了身子，忽然觉着这位绅士，还挺顺眼的... “卡鲁斯先生，您可以先说说需要我帮什么忙。” 卡鲁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眉头皱在了一起。 过了快十秒，他眉头一松，掏出镜匣将单片眼镜收好揣入兜中，接着便是一声长叹。 “唉，也算是我太倒霉了。” 罗一没有打断对方诉苦，就听卡鲁斯继续说道。 “人人都向往克里米亚，人人都想成为克里米亚的居民，只因为这里是一座安定之邦。” “至少比起其他那些乌烟瘴气，大白天都能遇到抢劫杀人的地方，克里米亚算是好太多了。” “我原是庞克城的一名商贩，在那儿活不下去了，所以变卖了所有家产，来到了克里米亚。” “就在昨天，我花费上百金币，从原下城区剧院老板那儿购得了整座剧院。” “本想着能借此在克里米亚定居下来。发展一番事业，却没想到，克里米亚不是什么人都能落脚的。” 听到这儿，罗一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恭维时，卡鲁斯的笑容会那般僵硬。 原来人家购得剧院才过一天，自己却在那儿鼓吹什么“见过不少次’、“久仰大名”。 罗一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 卡鲁斯对此却也不在意。他用手揉着眉心，低头哀叹继续说道。 “依照克里米亚地方法典规定，只有在克里米亚拥有房产的人，才能在城邦内定居下来。” “然而，我寻了整天都没寻到克里米亚的售宅处。” “后来才知道，因为这儿的人几乎不会搬走，所以也没了售宅处存在的必要。” 顿了顿，卡鲁斯继续说道，“昨天警卫司的人来找过我。因为我没有克里米亚的房产，他们告知我，两日后就会将我强制请离。” “我实在没有办法，想着以后或许有机会同上城区剧场主管打交道，于是来此拜访的同时打算问问他，是否能帮我寻到空置的房屋。” “唉...结果是让我失望。” “所以，肖恩先生！我想请您委托执法部帮我问问，有谁的房屋愿意出售，我可以溢价购买！。” 说着，克鲁斯抬头哀求的看向了罗一，却是被吓了一跳。 就见罗一此时正直勾勾盯着他。 眼睛发光发亮！ 白天都能遇到杀人抢劫的庞克城？这岂不就是自己想要藏身的无法之地嘛？ 溢价购买？也就是说自己的房子能卖出150枚金币了？ 第26章 假商人 轻咳了一声，罗一脸上的欣喜被他压了下去。 他知道这事儿或许不简单。 无奸不商... 卡鲁斯作为一个商人，能够赚到购买一座剧院的钱，这意味着对方并不是傻子。 这样一个人在来到克里米亚之前，会不先了解此处的法律，而是先购买一座剧院吗？ 谎言太过蹩脚，对方要不将他当成了傻子，要不就是在释放某种讯息。 罗一没办法确定卡鲁斯是哪个组织的人，来接触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他现在要做的只有一点。 “管他有什么阴谋，就算是连哄带骗，我也得把房子卖给他。” 罗一没有多少时间了，保不准恩佐那条老狐狸还会在接下来这两天内，给他安排许多任务。 现在机会主动找上门，他必须得抓住才行。 罗一微笑着开口，“卡鲁斯先生，您的这个忙我确实能帮，而且我恰好知道哪里有房产出售。” 卡鲁斯闻言眼睛一亮，“真的，不论他出多少，我都可以买！” 罗一点点头，却是没有急着报价，而是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怎么了肖恩先生，那处房产有什么问题吗？” 罗一苦轻叹一声：“唉...确实有一些问题...那处房子，已经被警卫司封锁了。” 卡鲁斯一愣，就听罗一继续说道。 “不瞒你说，要出售宅子就是我，而宅子出现了命案，所以暂时被封锁了。” 卡鲁斯有些不解，“您打算出售房屋？你是有其他房产，还是说打算离开克里米亚？” 罗一自然不会说实话，“我不会离开克里米亚，这里可比外面安定多了。” “我只是急需用钱，想将两套房产中的一套卖出，用于投资周转。” 一听这话，卡鲁斯惊讶的张大了嘴，“肖恩先生，您也是一个商人？” 罗一轻笑点头：“是的，我的一个老朋友布鲁斯正在搞关于新型自行车的项目，我很看好，所以打算投资。” “新型自行车？” 卡鲁斯摸不着头脑，这是个什么玩意？ 见卡鲁斯愣住，罗一赶忙结束这个话题，“咱们还是说说房子的事情吧。” 他单手撑着脖颈，看着台上，观察着克里夫的表情，却是在对卡鲁斯说话，“也不知道您会不会介意那处房子死过人。” “emmm......死的是一名【冥河】组织的精英。” 卡鲁斯立即摆手，“没事没事，我不介意，只要能让我成为克里米亚的居民，别说是死过人了，就算是一栋即将倒塌的房屋，我也愿意购买!” 闻言，罗一心下暗笑。 先前的“溢价购买”，和现在的“连危房也买”... 罗一就此确定，这卡鲁斯根本就不是一个商人。 因为一个能筹集上百枚金币的精明商人。是不可能在谈生意时，表现出过于强烈的购买欲望的。 正要开口，罗一却见克里夫似乎对主管剧院的老头说了封禁此处的事情。 那老头子颓丧的叹了口气，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走吧，调查似乎结束了，我恰好也有时间，咱们可以现在就去看房。” 罗一站起身，对卡鲁斯露出微笑。 挪了挪身子，他稍微靠近了卡鲁斯放在桌上的帽子，他可还惦记着对方放在帽子下的三枚金币呢。 卡鲁斯会意，将帽子拿起，顺带的将三枚金币用帽檐扫向了罗一。 恰在此时，克里夫离开舞台，几步走了过来。 “这位是？”克里夫看向罗一开口询问。 罗一还没来及得回答，卡鲁斯却嘿嘿笑着，主动伸出右手，欲要和克里夫握手。 罗一分明看见，卡鲁斯的掌心藏着几枚金币，顿时不由暗叹对方背后站着的人财大气粗。 购买了剧院不说，居然让卡鲁斯见到个人就狂撒金币。 卡鲁斯手上的小动作，克里夫自然也留意到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收卡鲁斯的钱，而是伸出非惯用的左手，使得卡鲁斯只能尴尬的换只手去握。 “呃...尊敬的弗朗宁先生，我是下城区剧院的老板卡鲁斯。很高兴认识你。” 听到“下城区剧院”几个字，克里夫面色平静，心下却是警惕，说话毫不客气，“这么说，你并不是这所剧院的人。这儿已经被警卫司封锁，你是怎么进来的？” 卡鲁斯张了张嘴，他是依靠贿赂进入的此处。 他想要解释，却一时不知要如何为那个收了他钱的警卫开脱。 罗一见此用胳膊捅了捅克里夫。 “好了好了，盘问那么多干嘛，现在调查结束，我们该回去了。”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是让克里夫放过卡鲁斯一马。 卡鲁斯感激的看向罗一，克里夫也瞥了罗一一眼。 接着，克里夫笑了笑，居然伸出了右手，还下意识看了四周一眼，“早说嘛，原来你是肖恩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刚才我态度略差，还请勿怪。” 这一举动倒是让卡鲁斯和罗一都呆愣了一秒。 卡鲁斯先回过了神，将藏着金币的手伸出去握了握。 这令罗一不由吐槽，克里夫听到卡鲁斯的介绍，应是在怀疑卡鲁斯是异教徒，所以对方递的钱，白拿白不拿吗？ 反正拿了钱也不会为异教徒办事，这钱也就算是坑到手了。 克里夫收好金币，笑着问道：“你们刚才聊了什么，不介意告诉我吧。” 卡鲁斯看了罗一一眼，罗一则朝着门口方向努了努嘴，“一起去看房吧，顺带边走边说。” 克里夫疑惑，“看房？” 罗一点头，扯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我不是有两套房吗，我打算卖一套给卡鲁斯先生，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燃眉之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克里夫好奇。 罗一当即将卡鲁斯的事情说了出来。 克里夫听后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他没有提出来，而是为卡鲁斯的遭遇感到同情。 顺着罗一的意思，克里夫表示也要去看房。 三人就此离开了大剧院，卡洛斯在招呼自己的车夫离开后，便上了克里夫的马车。 而在马车启动之前，罗一先是问了克里夫一个问题。 “对了，那位先生有说晚上要参加聚会吗？” 克里夫一愣，那位先生？哪位？聚会又是什么？ 见罗一暗暗瞥了卡鲁斯一眼，克里夫很快反应了过来。 罗一指的那位先生，应该是队长恩佐。而聚会，是问队长有没有在暗中跟着。 克里夫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答复，“嗯，他很看中这次的聚会。” 罗一了然，对车夫喊道。 “先别回教堂，麻烦你把我们送到我家那边去。” 车夫回头看了一眼，见克里夫点头，于是马车在进入下城区后，便调了个方向，朝着肖恩家驶去。 第27章 消失的烟 等几人抵达肖恩的住处时，时间已经来到了正午。 克里夫下车，同守在警戒线外的警卫司人员沟通后，便带着两人进入了宅子内。 进到房内，克里夫刻意慢了半步，始终和卡鲁斯保持一定的距离。 罗一则开始带着卡鲁斯到处参观，并热情介绍起了这个宅子...... “您这样的绅士，一定有不少好友。若他们前来拜访您，而您却不能为他安排一个住处的话，这会显得很不体面。” “所以我相信像卡鲁斯您会很满意这个客卧。” 卡鲁斯认同的点点头，罗一说的完全没错... “没有一个绅士能拒绝这样的书房。” “实木打造的书桌有着一股淡淡墨香，桌子的方位也是有考究的，这桌子是刻意摆放在这儿，不论是日出还是日落，都不会有刺眼的阳光打扰您阅读的雅兴。” 听文盲罗一这么说，卡鲁斯再次认同点头，这个书房他确实喜欢... “最棒是这处后院，我经常打理，所以泥土松软肥沃，您只要稍加改造，这里可就成了独属于您的花园！” “俗话说得好，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花，拥有一处花园，您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吧。”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已经不是那些夹着根手杖，戴着片眼镜，就自我感觉体面的绅士了。这意味着，您是一名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优雅先生。” 夹着手杖的卡鲁斯用手推了推单片眼镜，他很满意这个后院。 他已经想到了此处种满花朵，自己安静坐在后院正中那张桌上优雅看报的画面了...... 站在后院，卡鲁斯再次打望这处宅子，频频点头，非常满意。 至于克里夫，他嘴角抽动，佩服起了罗一这张嘴。 又看了一会儿，三人回到客厅处，在罗一的示意下，卡鲁斯坐在了罗一和克里夫的对面。 看向卡鲁斯，罗一笑容开朗，“怎么样，这处宅院您还满意吗？” 卡鲁斯兴奋的搓着手，“满意，当然满意，我甚至愿意溢价购买！” 重点来了！ 罗一强压心中激动，试探着询问，“那...您愿意出多少？” 卡鲁斯皱着眉想了想，“我愿意出...” 罗一身体不自觉前倾，心下期待难耐。 150？180？还是说...200？ 卡鲁斯咬了咬牙，比出了五根手指。 卧槽，该不会？！ 罗一瞪大了眼，就见卡鲁斯一脸肉疼的说道，“50金币！我愿意出50金币！” 一秒的呆滞过后，罗一左手下意识摸向后腰处的左轮，心想眼前这个异教徒留不得！ 克里夫眼疾手快，佯装不经意的俯了俯身子，手肘抵在了罗一的小臂上。 “怎么样肖恩先生，这个价格您还满意吗！”卡鲁斯自信询问。 满意？罗一心说我满意你姥姥！ 这就是溢价购买？那正常价是多少？30金币？ 我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口干舌燥的，你搁这儿逗我玩呢？ 罗一哪里知道，50金币确实算得上是一个极高的价格了。 要知道，卡鲁斯购买一处剧院才花费了100金币。 见罗一脸色不怎么对，卡鲁斯疑惑询问：“怎么了？您莫非觉着这个价格很低？” 罗一没有回答，克里夫却在此刻咳嗽了两声：“肖恩，把宅子卖给他吧，反正这宅子空置着，你还需要定时请人来打理，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卖给卡鲁斯先生吧。” 罗一犹豫了一下，最终无奈叹了口气，“好吧，既然卡鲁斯先生您这么有诚意，那我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卡鲁斯欣喜站起了身，显得有些迫不及待，“既然这样，我们这就去教堂签订房屋转让合同吧，金币我会立马送来的！” 罗一应声站起，克里夫则提醒了一句，“对了，房屋转让给你之后，你还不能住到里面。未经允许也不可以私自进入房内。” 卡鲁斯闻言点点头，“我知道，要等到解除封锁之后才能住进来。” “还有”，克里夫补充了一句，“依照规定，在解封之前，你们签订的房屋转让合同，得暂时放在教堂里。” 对此，卡鲁斯似乎有些不满，不过一想到若是拒绝，两天后就会被赶出克里米亚，他也不得不答应了下来。 敲定好了交易，克里夫拍了拍罗一的肩膀，笑着说了句，“今晚你请客。” 罗一点点头，应了下来。 接下来，三人坐回马车，先是去了银行。 卡鲁斯取出了五十张巴掌的绿色纸钞。 这倒是让罗一有些惊讶。 没想到这纸钞的面值等同于一金币！ 这下子，罗一把对萨科夫的喜爱，转移到了克丽丝身上。 毕竟在这漂亮少女身上，他翻出了三张这种绿色纸币... 十分钟后，三人回到教堂，罗一和卡鲁斯签订了协议。 五十张纸钞被塞到罗一怀里，合同则暂时放在了教堂。 至于警卫司那边，克里夫已经做好了打点。 就此，交易完成，卡鲁斯欣喜的离开了此处。 一切太过顺利，没有任何异常发生...然而这才是最大的异常。 回到执法部办公室，罗一解决了钱的问题，心情却不怎么好，他总觉着房子卖亏了。 同时他还在思考，如何安放这一堆纸钞。 存到银行里是不可能，他必须得随身携带。 至于克里夫，他紧皱眉头，有些疑惑，“怎么回事，你看出什么了吗，卡鲁斯一定有问题，但是我不知道他哪里有问题。” 说着，克里夫将从未点燃的雪茄收回了兜里，掏出了老旧烟盒，抽出一支点上，下意识的想要抽出另一支递给罗一。 然而... “嗯？怎么回事？我的烟呢？” 烟盒已经空空如也。 克里夫有些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 烟盒也没漏，自己的烟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消失？ 罗一也有些不解，这一路上克里夫明明没有抽烟。 且他记得，早上克里夫向自己递烟时，烟盒是满的。 忽然，两人感到有些脊背发寒。 异常已经出现了，然而两人都没有察觉到！ ...... 时间回到一小时前。 卡鲁斯在进入克里夫所在的马车后，便恭敬的冲车厢内一个带着厚重兜帽的少年行了一礼。 罗一是最后进入车厢的。 他一进入车厢内，就看到了这个瘦弱少年。 然而，他却像是没有看到那般，坐在了克里夫身侧。 马车启动，三人眼神涣散，开始闲聊，期间克里夫叼着雪茄，下意识拿出了烟盒，抽出了一支香烟，递向了离他最近的那个少年。 少年觉着有趣，接下了烟。 又聊了几句，克里夫又下意识拿出了烟盒，又抽出了一支，递向了少年。 少年嘴角一勾，接下了第二支烟... 第三支烟... 第四支烟... ... 第十六之烟... 直至烟盒里没烟，克里夫还是下意识做出了取烟，递烟的动作... 终于,马车停在了肖恩家门外。 恰巧此时克里夫又递烟，少年便微笑着将一支塞了回去。 待三人跳下马车，少年也跟离开了车厢。 “有趣，当真有趣，【执法者】、【冥河】、【渡鸦】，三个组织居然都被肖恩给耍了。” “哦不，不对...我应该叫他罗一。” “罗一胡编乱造的启示，居然成了真的，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吗？” “看来我距离祂又进一步了。” 说着，少年走于道路右侧，时不时会有人朝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然而看向他的人，瞬间便会瞳孔涣散，自顾转头过去，像是没事人那般继续同身边的人闲聊打趣。 第28章 命运的预言 下午，克里夫从上城区归来，脸色有些不太对劲。 他将自己烟盒的异常告诉了恩佐，然而恩佐也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正如克里夫告诉罗一的那般，今天上午的调查，恩佐有暗中跟随。 毕竟，若是【冥河】组织里还有【渡鸦】的内线，启示内容被透露给了【渡鸦】的话。 罗一作为祭品，保不准会被他们给盯上。 一路跟随，恩佐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而让恩佐最为费解的是，为什么消失的会是克里夫烟。 克里夫询问，此事会不会是罗一搞的鬼，毕竟罗一身上太多秘密存在。 恩佐却摇了摇，因为罗一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此事暂无结论，克里夫也只好回到下城区。 而在离去前，恩佐给克里夫做出了安排。 “等你回到下城区后，用073号圣物的能力询问他一个问题，问他是否愿意成为一名执法者。” ...... 回想着恩佐的话，克里夫走到了执法部办公室门前，深吸一口气，他推门走了进去。 此时罗一正在询问艾尔一些问题。 “对了，我很好奇，你们一直都这么忙吗？甚至大晚上的还会有任务。” 艾尔现在是个“死人”，恩佐不同意他伪装参加工作，所以此时显得有些郁闷。 瞥了走进门的克里夫一眼，艾尔扬了扬眉毛，算是打过了招呼。 他回道，“平日里不忙，甚至还挺闲的。毕竟教堂的执法部，只负责处理超凡事件。” “大多纠纷一般是由教堂的仲裁部门处理，至于其他事情则由城邦的警卫司和治安队管理。” 罗一闻言，点了点头。 早在之前，他从艾尔口中得知，教堂的仲裁部门，就类似法院。警卫司和治安队，则像是公安机关。 治安队隶属于警卫司，无权管理上城区的事情。 而警卫司虽不隶属教堂，但有义务协助执法部办事。 这几个机构便是维持克里米亚秩序的存在。 克里夫此时走了过来，补充道，“这段时间之所以这么忙，是因为一位神明的预言。” 罗一转头看了克里夫一眼，就见克里夫下意识朝衣兜里掏去，却没有拿出烟盒，这才想起，烟盒被留在了恩佐那儿。 好在来的路上，他顺道去了趟警卫司，从警卫队长那个胖子的办公桌里拿了几支香烟。 掏出一只点上，克里夫继续说道，“那是一位荒神，人们都称他为【命运】。” “圣典记载，大概五十年前，【命运】留下了一个预言，他预言死亡之神将会于信徒的祷告中降临人世。其预言所指的时间，便是今年。” 说着，克里夫拉开椅子坐下后，将腿翘到了桌上，仰头呼出烟气，眼里透出了些许疲惫。 “也正是因此，这一年里，那些信仰死神的异教徒开始蠢蠢欲动。” 说着，克里夫无奈笑道，“克里米亚的治安向来不错，情况其实还算可以，我听说有的城邦已经彻底乱了套。” “异教徒活动频繁，居民们开始外逃，甚至给邻近城邦也造成了不小麻烦。” “对此圣堂倒是有派人四处镇压，虽有一定见效，但却不能完全平息此事。” “所以这一年内，至少在死神降临之前，咱们都没办法休息。” 闻言，罗一好奇询问：“怎么听你这话说的，好像死神必定会降临似得，你们不是在尽力阻止吗？” 克里夫则看了罗一一眼，“是的，就算我们在尽力阻止，但死神必定会降临。” “因为这是【命运】的预言。” 说罢，克里夫似是感到有些不舒适，撕下了贴在下巴处的大胡子，随意扔在桌面上，叹了口气。 “唉，还是以前的日子舒服，晒着太阳抽着烟，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说罢，克里夫顿了几秒，忽然认真盯着罗一，询问道。 “对了，你想成为一名执法者吗？” 罗一正要如实点头，却看到了一些异象。 他惊骇发现，此时克里夫身上冒出了丝丝黑雾。 听着缭绕于耳畔的熟悉呢喃声，罗一知道克里夫动用了073号的圣物的能力。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克里夫在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要动用073号的能力？ 难道...这是恩佐的安排？ 那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想了想，罗一答道，“不，我不想成为执法者。” 克里夫瞳孔一缩，罗一说谎了！ 这也就是说，罗一想要成为一名执法者！ 是的，罗一向往成为一名执法者，工作轻松不说，谁见了都是恭恭敬敬的。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克里夫开口追问。 这次罗一说的倒是实话，“你自己不也说了嘛，今年在死神降临之前都会很忙，所以我只是今年不想当执法者。” 张了张嘴，克里夫收起了073号圣物的能力。 接着他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好吧，期待我们明年的合作。” 罗一点了点头，提起了烟盒，“对了，上午的事情，恩佐有看出什么问题吗？” 罗一想了一整个中午，都没想出其中的蹊跷。 为什么消失的会是烟，是在释放什么信号吗？ 克里夫抖抖烟灰，回了四个字：“暂无结论。” 罗一眉头皱的更深了。 居然连恩佐那个老狐狸都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吗？ ...... 幸运的是，此次克里夫回来，并没有带来新的任务。 傍晚时分，罗一做好了饭，端去了执法部办公室。 不巧的是，恩佐似乎来到了下城区，将克里夫叫去了小教堂，应是有什么事情交代。 直至罗一和艾尔吃过晚饭，克里夫都还未回来。 一夜无话... 次日，等罗一从床上爬起，洗漱一番后，时间已经快要接近中午。 他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心情放松了不少。 来到执法部办公室，克里夫和艾尔早已在办公室内坐着了。 两人正各自拿着一份资料看着。 罗一注意到，此时克里夫已不再是弗朗宁打扮，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看来你这两天都不用再操劳了，恭喜。” 罗一说着话，随意拉开克里夫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克里夫笑笑，从兜里掏出一个崭新的烟盒，抽了一支递了过来。 罗一抬手拒绝，同时在思考。 执法部人手稀缺，启示之夜也即将临近，克里夫是不可能有休息时间的。 换句话说，此时克里夫应该在做什么任务。 至于任务的内容倒是不难猜...... 罗一苦笑，“应该是监视我。” 第29章 一条大鱼 就在此时，克里夫将手中文件递了过来。 “调查结果出来了，你看，这是庞克城邦那边发来的信息。上面有卡鲁斯的资料。” 文盲罗一接过文件，随意扫了一眼，扔在了桌上。 克里夫则像往常那样简单做起了说明。 “卡鲁斯·布朗，庞克城土生土长的上城区居民。子承父业，承担了庞克城上城区的城市铁轨项目，是个十足的有钱人。” “他和他的父亲老实本分，和庞克城邦大教堂维持着不错的关系。从不和异教徒打交道，算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 “三天前，卡鲁斯因为触犯当地城邦法律，被赶出了庞克城邦，教堂没收了他几乎所有的财产。” 说着，克里夫向艾尔伸手，艾尔则将他手里的文件递给了克里夫。 克里夫边翻看，边说道。 “而这份资料则来自咱们克里米亚的警卫司。” “就和卡鲁斯说的一样，他是几天前才来到的克里米亚。他在抵达克里米亚的第二天，便出资购买了下城区的剧院。” “购买原因不详，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卡鲁斯没有任何经营剧院的经验。” 说罢，克里夫将文件扔在桌上，盯着罗一。 “而在今天早上，有许多商人来到了克里米亚，经过盘查和队长的示意后，他们被放了进来。” “同时从他们嘴里，警卫司得到了一则消息。” “卡鲁斯打算于7月21日，也就是明天晚上，在下城区剧院举办一场拍卖会。” 这倒是让罗一有些惊讶。 拍品，买家，卖家，秩序...要知道举办拍卖会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光是有钱还不行，还需要有一定的地位，以及强大的人脉。 克里夫似乎看出了罗一的疑惑，“此事倒是和卡鲁斯无关。这件事是菲林伯爵的安排。” “原本拍卖会的时间是下个月中旬，但被提前到了7月21日。” “地点原是上城区剧院，然而剧院被我们以正当的理由封锁了。” “所以现在，拍卖会将于下城区剧院举行，由剧院的新任老板卡鲁斯操办。” 听完，罗一立即察觉，“菲林伯爵有问题，不打算查查他？” 克里夫无奈耸耸肩：“没法查，在没有足够的证据，和完全合理的理由之前，我们没办法调查一位伯爵。” “所以现在就算知道菲林伯爵有问题，我们也只能佯装不知。” 罗一心说也是，总不能找上门去，把筹划的假启示一事搬出来，以此调查菲林伯爵吧。 如此，若菲林伯爵真是异教徒，那不就等于把计划泄露了出去吗。 如此想着，克里夫将放在桌上的一张黑色卡片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 罗一好奇，看了看，压根没看懂上面的文字。 “在拍卖会开始之前，会有一场舞台演出。又因为几天前，你在异教徒的追杀下活了下来，还带回了【渡鸦】组织的情报。” “为了感谢你对克里米亚治安作出的努力，菲林伯爵给你发了邀请函，希望你明日能够前去剧院。” 拿着卡片，罗一嘴角一抽，菲林伯爵释放的信号再明显不过。 这几乎已经明示，他是【冥河】组织的人。 当然，在【冥河】组织眼里，执法者并不知道启示一事，只会当菲林伯爵开办拍卖会，并邀请罗一参加。 这是在拉动克里米亚经济的同时，加深和教堂的关系。 毕竟大人物举办的任何一场宴会、演出、拍卖，其目的不单单只是为了参加、观赏，以及竞价。 “所以，此次若是计划顺利，就能一锅端了这些异教徒，而若是出了意外，我们也能抓住一条大鱼。” 克里夫心情略好，伸展了一下，接着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好消息。” “是什么？”罗一追问。 克里夫则是露出一个坏笑：“队长的阴谋诡计成功了。” 罗一倒吸一口凉气，就听克里夫继续说道。 “就在你睡懒觉的时候，警卫司和治安队分别在上下城区发现了许多死者。” “送回教堂的尸体一共三十几具，其中五具为教堂通缉的【冥河】组织精英。” “至于其他死者，经调查发现，大多是近期来到克里米亚的居民。” 【冥河】组织居然真和【渡鸦】掐了起来。 因为【渡鸦】是近期才出现的，所以那些死者中的大部分，都是【渡鸦】的人。 想来也是，如果无法合作，那么【冥河】组织在举行仪式之前，就必须得把【渡鸦】灭了。 否则遭到【渡鸦】的阻拦事小，引来了执法者，那可就麻烦了。 罗一感到头皮发麻，恩佐安排的自导自演，让两帮异教徒产生猜忌，不得不火拼。 一方遭到灭顶之灾，另一方也会受到不小的损伤。 如此，若是此次围剿计划不顺利，执法者们还能顺着菲林伯爵这条线去调查，也能揪出不少异教徒。 或许此次过后，克里米亚的治安就会恢复正常。 不过，后续的事情罗一懒得去管，他那时或许已经趁乱跑路了。 ...... 因为没有任务，三人又不得外出，只能待在执法部办公室。 闲的无聊，罗一便拿了一摞纸，裁成相同大小，画上点数，开始教克里夫和艾尔斗地主。 输家需在脸上涂抹一指头的墨水。 就这样，三人打着牌，一直玩到了下午，墨水也被消耗掉了整整四瓶。 罗一还好，黑了半张脸，克里夫则是整张脸都黑了。 至于艾尔，他浑身漆黑，就像是掉进了墨水坛子。 三人去往公共浴室洗澡，倒是吓坏了一位前来沐浴的男人... 晚饭吃的是教堂糊糊，这倒是让克里夫非常不满。 艾尔一直在夸赞罗一的手艺，然而几次下来，他都没有能尝到艾尔所谓吃上一口，就能让人魂牵梦绕的美食。 不得已，罗一只能答应，在7月21日的事件过后，给他做顿好的。 不知道罗一想要跑路的克里夫，开始有了期待。 而这一夜罗一辗转反侧，到了深夜才缓缓睡着... 第二日一大早，罗一就被艾尔吵醒了。 倒也没什么事，就是艾尔昨天输多了，今天牌瘾犯了，想要打牌。 罗一被拉去执法部办公室，迷迷糊糊的打了半天，才已发现克里夫和艾尔似乎暗中串通了好了联手，倒是让他黑了脸。 如此，三人虚度光阴，时间分秒过去，天色终于暗了下来... 围剿之夜，到了...... 第30章 那个男人 7月21日，夜晚... 罗一换上了菲林伯爵送来的体面黑色西服，抵达了位于下城区北部a街的剧院。 此次，收到菲林伯爵邀请的执法者共有三位。 一位是罗一，另一位叫做伯恩，是执法部的资深执法者，现已被囚禁，由克里夫伪装替代他参加。 还有一位叫艾丽，这位漂亮的女性加入执法部不到一年，倒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 虽怀疑她是【冥河】安插进执法部的眼线，但在恩佐示意下，故意没有将其关押。 恩佐看来，无视艾丽，才能降低克里夫伪装暴露的可能。 下了车厢，克里夫招呼车夫自行离开。 罗一则看到了一个秃头胖子微笑着朝着他走了过来，友好伸出了手。 “你好肖恩！咱们又见面了！” 听到对方的招呼，罗一倒是有些疑惑，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个胖子？ 注意到对方手里拿着一个酒杯，罗一顿时反应了过来。 这居然是酒馆里的那个瘦高男人！ 罗一伸手一握，“嗯，又见面了，你那晚送我的酒，我很喜欢。” 被道破身份，西蒙·莱利嘴角一勾，转而看向了克里夫，礼貌微笑着伸出了手。 “伯恩先生，我为上次的事情深感抱歉，还请你原谅。” 克里夫却冷哼一声，转过脸去。 在来之前，克里夫就做足了功课。 伯恩自恃孤傲，并不是一个礼貌的执法者。 而眼前这个胖子克里夫在资料上见过，他是伯恩的朋友。 近期两人合作投了一处酒庄的生意，结果亏了钱。 对此伯恩很是生气，曾多次在执法部破口大骂。 对于克里夫的刻意无视，西蒙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朋友伯恩就是这样一个人。 讪笑着，西蒙侧身朝着剧院入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罗一点点头，跟着西蒙走向地下剧院的入口，克里夫则看了两人一眼，默默跟了上去。 两人的表现自然引起了罗一的思考。 从克里夫的表现上看，被扣押的伯恩是认识这胖子的，也就是说这胖子也是【冥河】的摆渡人。 而此时，罗一想到了一个代号——【酒徒】 他记得教堂记录【酒徒】的信息是：一个身形肥大，时刻佩戴假面，从不以真容示人，能力或许同酒有关的摆渡人。 如此看来教堂的信息有误。 不仅在人前伪装，就算是在异教徒面前亦有多重身份，足以见得【酒徒】的谨慎。 沿着阶梯向下，罗一很快进入了地下剧院。 这所剧院比起上城区的大剧院要简陋不少，布局倒是和罗一熟悉的影院有些类似。 一排排座椅沿着下沉式阶梯摆放，可容纳至少五百人。最下方的舞台此时已拉上了红色幕布。 灯光将整座剧院照的亮堂，此时里面已坐着不少人，从他们的装扮，以及他们身旁跟着的佣人来看，不难推测这些人都是身份尊贵的有钱人。 他们相互攀谈说笑，神态轻松自然，罗一却能时不时感受到他们投来的目光。 同时，罗一还能发现，某些人身上正散发着一丝丝黑雾，似是在使用某些超凡能力。 忽然间，一个坐在前排，浓妆艳抹的女人朝这边望了过来，对三人招了招手。 西蒙看向了克里夫，恰好此时克里夫对那女人露出了微笑。 那人正是伯恩的情人，菲林伯爵邀请的第三个执法者艾丽。 “你要去那边坐吗？” 西蒙开口询问，克里夫则是一愣，这是要自己远离罗一？ 他未回答，倒是罗一先开口了，“去吧，一个绅士不该拒绝女士的邀请，何况是艾丽这么漂亮的女性。” 克里夫微笑着点头，心底却升起了一股不安。 为什么罗一也要自己离开他？他就不怕异教徒对他不利？ 还是说，他有什么计划？ 克里夫离开了，西蒙则笑着指向了另一边。 “去那边坐吧，我们的位置在那儿。” 罗一看去，眉头便是一皱。 那个位置刚好处于剧院正中心。 若是可以，罗一想坐在距离出口稍近的位置，可对于西蒙的提议，罗一不可能拒绝。 跟随着西蒙来到了那个位置，两人安静落座，西蒙坐在了罗一右侧。 与此同时，罗一看到克里夫已经去往了前排，搂住了艾丽的腰肢，朝着对方的屁股掐了一把。 紧接着，毫不知廉耻的艾丽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一下克里夫的脸颊。 见此，罗一同情起了此刻被关押在执法部监牢里的伯恩...... 拍卖会还未开始，还有人陆续入场。 罗一瞥了西蒙一眼，低声询问：“【渡鸦】清理干净了？” 西蒙似笑非笑，靠坐在椅背上，认真盯着杯中酒液，没有作出回答。 见对方不想说这些事情，罗一自觉无法问出什么，便也不再开口。 然而，三分钟后。 有一人径直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罗一左侧。 罗一打量了一下对方。 那是个年约四十的壮年，身形挺拔，面容刚毅，一双眸子深邃锐利，自带一股威严的气息。 见罗一看来，那男人板着一张脸开口了。 “你好，我是布莱登男爵，您应该不介意我坐在你身边吧。” 罗一一愣，看向了西蒙，这是另一个摆渡人？ 然而罗一却发现，西蒙此时正死死盯着布莱登男爵，眉头皱在了一起。 就仿佛布莱登不该出现在这儿，更不该坐在罗一身侧。 “男爵大人，您这个位置，已经有人了。” 说着，西蒙露出微笑，话语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然而，布莱登毫不在意，自顾翘起了二郎腿。 “我知道，这个位置确实有人了。” 说着看了西蒙一眼：“那个人就是我。” 西蒙眼眸一眯，脸色有些难看。 至于罗一，他忽然看到布莱登的心口处涌出了一缕红雾。 紧接着，他忽然感受到了心口处，传来了一股莫名的火热。 火热过后，一股清凉入侵大脑，让罗一的心神一瞬清明！ 这种感觉极为熟悉。 罗一记得，之前在说出启示时，自己被【木偶】萨科夫控制，便是这股莫名的火热，让他暂时有了清明。 也就是说，此时坐在身侧的布莱登男爵是那个男人。 ——克里米亚大教堂执法部队长恩佐！ 对方已经用超凡能力，向自己挑明了身份。 可是...这怎么可能？ 莫非恩佐袭击了布莱登，化身成了对方，前来参加拍卖会？ 又或者，布莱登是恩佐的另一个身份。他依靠这个身份他混入了【冥河】组织，自身化作了【冥河】内的执法者眼线？ 都有可能，毕竟是老狐狸恩佐，干出什么事情都是正常的。 果然，执法者不会让自己单独坐在摆渡人身边。 现在支走了克里夫，却被【酒徒】和恩佐夹在了中间。 罗一忽然有了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第31章 剑拔弩张 接下来的半小时，罗一一言不发，偶尔会瞥去看恩佐一眼。 然而恩佐就像是一个雕塑一样，笔直坐在他身侧，甚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至于【酒徒】西蒙，他一直在观赏手中那杯暗红色的酒，似乎很是入迷。 但只有罗一知道，西蒙在时刻提防着恩佐。 因为他可以看到有丝丝黑雾，正从酒液中蒸腾而出，这是动用超凡能力的征兆。 三人可谓是剑拔弩张，反观其他人，倒是神态轻松，期待着剧幕的开启。 没过多久，随着一些人的鼓掌，剧场的幕布被人缓缓拉开了。 主持人并不是卡鲁斯，而是他花钱从上城区剧院临时聘请而来的男人。 男人风趣幽默，在他的说笑调侃声中，不少人哈哈大笑，气氛也逐渐升温。 很快，拍卖会前的表演开始了。 和罗一猜的一样，表演内容无非就是一些歌剧、戏剧。 对于这些，罗一并不感兴趣。 他倒是有些意外，恩佐似乎看的津津有味，甚至跟着节奏，用手指下意识敲着膝盖。 至于西蒙，他依旧在看那杯酒... 随着表演进行，又有一些人入场了。 其中四人坐在了附近，还有两位则直接来到了罗一身后落座。 罗一知道，能坐在自己身边，都不是什么善茬，而他现在考虑的问题是。 如果一会儿起了冲突，自己是该坚定站在克里米亚最高战力恩佐身边，还是该站在这一群异教徒身边呢？ 想了想，罗一选择了恩佐，原因也很简单。 他看出克里夫接到了监视自己的任务，这也就是说，恩佐还没完全信任自己。 如此，自己若是站在了异教徒那边，两方起了冲突，恩佐可不会对自己留手。 相反，摆渡人是相信自己的，若自己站在恩佐那边的话，他们会认为自己是想趁机背刺恩佐。 当然，若是摆渡人们发现了自己被骗，启示是假的，那自己就更不能站在他们那边了，且如此还会取得恩佐的信任。 于是罗一开始默默做起了祈祷。 祈祷恩佐的实力足够强，能强到可以保护自己，能强到可以帅气的喊出那句... “肖恩，别管我，你先走。” 这样，他可就真的能顺利离开了。 表演并不是今夜的重头戏，只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便落下了帷幕。 罗一提高警惕，估摸着异教徒的行动也要开始了。 正这么想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到了台上。 是卡鲁斯。 他拿着话筒，声音激昂，“各位，拍卖前的表演，是我的主人送给各位的礼物，还希望你们能喜欢。” 主人？ 罗一觉着这个词很怪。 难道卡鲁斯的主人是菲林伯爵？ 如此想着，罗一却发现西蒙的视线出现了改变。 他居然不再看酒，而是看向了卡鲁斯，眉头微微皱在了一起。 这反应告诉罗一，西蒙并不知道卡鲁斯和菲林伯爵的关系。 至于恩佐，他扫了罗一一眼，压低了声音。 “这场表演是其他人安排的。” 闻声，不只是罗一，西蒙和身后坐着的人也都看向了恩佐。 恩佐低声解释道，“这场表演毫无意义，菲林伯爵不是个无聊的人。” 闻言，罗一也觉着这场表演安排的有些突兀，根本没有必要。 但恩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扮演着布莱登男爵，看的津津有味吗？ 就在此时，卡鲁斯继续高声说着，“好了女士们先生们！现在由菲林伯爵大人开办的拍卖会，正式开始！” 随着话音落下，就见一位穿着红色正装的中年人从后台走了出来。 见到他，在场不少人站起身鼓起了掌。 罗一不用想也知道，这个相貌普通，年约四十，皮肤黝黑的矮个子男人，就是菲林伯爵。 正如恩佐所说，菲林伯爵果然不是一个无聊的人，他没有任何演讲，只是简单“嗯”了一声，便又把舞台交给了卡鲁斯。 这倒是让卡鲁斯有些发懵，只好又讪笑着说了两句，热络了一下气氛。 拍卖会开始了。 之前，罗一向克里夫询问过关于拍卖会的事情。 克里米亚并非第一次开办拍卖会，在会中可能会有人出售名人作品，贵族的私物。 在一些大的拍卖会里，还可见到超凡材料的出售，运气好的话，还能碰到圣物。 罗一以为，此次拍卖会会如他所想那般，推出一个个展品，由台下众人叫价竞争。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确实有东西被拿出，然而拿出的却只是一张卡片。 卡片上写有一个符号，罗一并不认识。 紧接着便有人开始叫价了。 罗一疑惑，看向西蒙，“都不介绍那是什么嘛？” 西蒙笑了笑，似乎不想回答。 倒是一旁恩佐开口了。 “你应该没有收到清单。” 罗一看了过去，就见恩佐拿出了两张卡片，一黑一白，其中黑色那张是邀请函，罗一也有。 而白色那张上面写着很多文字，罗一并不能看懂。 恩佐收起卡片说道，“受邀参加拍卖会的，都是一些贵族，或者有钱人。” “菲林伯爵大人在邀请他们之前，就已经调查过了他们的喜好，所以会在白色卡片上，记下被邀者喜好的物品，以及对应的号数。” “拍卖会只需要展示号数，竞拍者就知道是不是自己要的东西了。” “如此虽然会导致很多东西因为缺少竞争者，达不到预期的价值，但是也有好处。” 恩佐冷笑，“没人知道其他人买了什么，也没人知道除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之外，还拍卖了些什么。” “这样，可以方便拍卖一些违禁物品，比如某些沾染了邪神气息的超凡物件，又比如某些贵族喜欢的未成年小女孩。” 说着，恩佐举起手，示意加价。 他出的价格很快被压了下去，恩佐沉默了下来，嘴角却是勾起了微笑。 剧院各处竞争火热，也就只有罗一所在的这个地方，气氛逐渐冷了下去。 从一开始的欣赏舞台剧，再到说这些戏剧很是无聊。 再然后，恩佐扮演布莱登男爵本该沉默寡言，此刻居然一反常态，在笑着为罗一解释各种事情。 再结合刻意坐在此处的行为。 罗一明白，恩佐的身份暴露了。 然而，罗一了解恩佐，这个老狐狸不可能这么容易暴露。 这只能说明这是恩佐刻意做出来的。 但...恩佐故意暴露的目的是什么？ 气氛逐渐紧张，罗一看到西蒙杯中的雾气浓了几分，感受到身后坐着的两人也收敛了气息。 也就是恩佐，他甚至靠坐在了椅背上，抱着手，翘起了二郎腿，身上甚至没有启动超凡能力的征兆。 忽然，罗一察觉到了不对劲，他隐约闻到了一股血腥气，同时耳畔出现了微弱的呢喃声。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罗一微微抬头，视线看向了剧场高高的天花板。 他赫然发现，此时天花板已被一层淡红色雾气所笼罩。 透过雾气，他的视线居然能够隐约看到剧场上方的天空。 此时天空之上，正有一轮黄月高悬。 第32章 血红 血色雾气越发浓郁，剧院的天花板也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发透明。 罗一不明白发生什么了，转头看向恩佐。 然而恩佐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那般，只是神态放松的坐在那儿。 血色雾气开始四处弥漫，剧场的灯光也在雾气的笼罩下转为了红色。 鼻尖缭绕的血腥越来越重，耳畔的呢喃也几乎清晰可见。 罗一仿佛听到了一个名字。 ——黛纳蒙斯。 有一群人在同时呼唤这个名字。 【冥河】的神降仪式居然无声无息的开始了！ 罗一意识到，这就是那位死亡之神的名讳！ 随着听清这个名字，罗一只觉头脑出现了一阵恍惚，双眼竟出现了片刻的模糊。 罗一心底越发不安，他瞥了西蒙一眼，见对方旧在观察酒杯。 于是他终于忍不住扭头转向了恩佐。 “布莱登先生，我怎么感觉有些奇怪？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恩佐没有回答，一动不动，眼睛都没眨一下。 “布莱登先生？” 罗一疑惑，又喊了一声，然而恩佐就像是被石化了那般，安静坐在原地。 暗道不妙，罗一再次看向西蒙等人时，却惊讶的发现，西蒙以及身后、附近几人也都像是被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罗一感到惊恐，他站起身扫视整个剧院，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 台上菲林伯爵仍旧背着手站着，卡鲁斯仍旧谄媚笑着。 高举拍卖卡牌的女人，则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动作。 而台下众人，亦是一动不动，就仿佛此刻时间已经被停止。 血色雾气愈发浓重，在这血雾的笼罩下，罗一看到身侧西蒙的黑色西服，逐渐被染上了一丝血红。 血色弥漫，西蒙很快“穿”上了一件血衣。 同时罗一注意到，鲜血开始从西蒙的鼻孔、嘴角、眼窝、耳洞处，缓缓渗了出来。 再看其他人，罗一发现剧院内大部分人的服饰都转为了血红，都像西蒙这般开始七窍渗血。 只有包括恩佐和克里夫在内的少数几人身上没有发生变化。 忽然，罗一打了个哆嗦。 他想起了自己编造的那个启示。 “梦里，天空高悬一轮满月，信众们身着红袍，纷纷献出了自己的血液。” “每个人都在用最真挚的呼声，重复祂的名讳，祈祷祂的降临。” “随着一声声祷告，黄月被染上猩红，天空亦被蒙上了一层红雾。” 罗一惊恐抬头，此刻在血雾的笼罩下，剧院的天花已然变得透明。 整片夜空已被血雾弥漫，罗一看到高悬当空的黄月，已被染上了红色。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自己编造的启示...成真了？？ 但是这怎么可能！那明明是自己编造的谎言！ 真有瞎猫碰上死耗子，随意乱说都能说出正确启示的事情吗？ 罗一不相信如此巧合的事情，然而四周的状况又让他不得不去相信。 不知为何，罗一想到了一位荒神的名字——【命运】。 忽然，罗一感受到了注视。 那道注视仿佛来自夜空，仿佛来自红月之上。 罗一抬头去看，瞳孔剧烈收缩。 高空之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道半透明的血色人影。 血雾缓缓凝聚成了薄纱，裹于其身，随着微风缓慢扬起。 见到这一幕，罗一脑海中想起了自己说出的后续启示。 “我仰头去看，看到祂踩着由鲜血组成的阶梯，缓步走到了人们为祂搭建的舞台之上。” “在梦中，祂缓步走到了我身前，我献出了心脏，将其化作了一束血色花朵，赠予虚幻的祂。” “祂将花朵采摘，宛若一只血色蝴蝶翩翩舞蹈，于信众的跪拜中，散播恩泽。” 罗一仰头看着，一时竟是失了神。 罗一没注意到的是，一旁西蒙身上出现了些许变化。 从其七窍处流出的血液，如同蚯蚓一般开始了扭动，散做了一颗颗血珠。 这些血珠仿佛受到了牵引，竟开始朝着天空飘去。 不只是西蒙，此刻所有穿着“红衣”的异教徒，皆是如此。 血珠穿透了天花板，开始朝着血月汇聚。罗一甚至注意到剧院外亦有血柱升腾上空。 渐渐地，血液朝着那道红色的身影聚拢，很快于那道身影脚下组成了九道螺旋向下的血色阶梯。 血红身影脚步轻盈，开始沿着阶梯缓缓走下。 而她每走一步，身后阶梯便会散开，再次汇集于末尾续接而下。 看着对方，罗一的双眸中逐渐溢出了鲜血，他的精神开始不受控制的出现恍惚。 双眸反复失去焦距，视线在每次模糊过后，罗一都能发现那道血红身影似是瞬移了一般，走过了一大段距离。 终于，血色身影来到了剧院上方...... 噗呲...... 随着一声轻响，罗一感到心口处一阵刺痛，一股寒意自心口处迸发，瞬间传向全身。 罗一缓缓低头去看，瞳孔逐渐放大。 他看到自己心口处裂开了一条缝隙，从中缓缓伸出了一条拇指粗细的血柱。 血柱向外沿着约莫半米，罗一看到血柱顶端开始扭曲、变化，逐渐形成了一朵怒放着的彼岸花。 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罗一的五感开始变得麻木。 身体逐渐失去温度的同时，眼前慢慢陷入昏暗。 也是到了现在，那道血色身影终于穿透剧院天花板，沿着阶梯缓缓走到了罗一身前。 罗一无法看清对方的面貌，只看见对方伸出手，握住了彼岸花茎。 纤指弯曲。 祂摘下了花朵。 紧接着，祂转身，如一只血色蝴蝶，开始于剧场上空来回飘舞。 最终，祂落在了舞台上。 罗一在意识彻底消散之前，看到祂将手中的花朵递出，递向了一位隐匿于黑雾之中，不知何止出现于此的虚幻身影。 接过花朵，那虚幻身影对摘下半高礼帽，对罗一行了一礼。 紧接着，罗一意识彻底消散了。 ...... （时间回到拍卖会开始时。） 拍卖会刚一开始，恩佐便察觉到了四周的气氛有些异常。 然而，他没办法捕捉到异常之处。 心有不安，他决定弄点儿异常出来，于是开始更多得和罗一进行交流。 恩佐决定暴露自身，以引起周围摆渡人的警惕， 他想借此确定到底是哪里出了异常。 然而没过多久，恩佐注意到罗一有些有不正常。 就仿佛灵魂被抽离，罗一呆坐在椅子上，像是被石化了那般，微微仰着头，一言不发。 “肖恩先生，您怎么了？” 恩佐开口询问，暗暗做起了防备。 然而罗一没有回答，只是直愣愣看着天花板。 恩佐顺着罗一的视线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同时他注意到，西蒙等人，也像他那般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也同样露出了疑惑神色。 “肖恩先生？” 又喊了一声，罗一仍旧不答。 罗一的异常令恩佐感到十分不安，略作犹豫，他一咬牙，也不打算继续等下去去了。 对于罗一的假启示计划，恩佐很是看重。 此次他安排的执法者，都是能够完全信任的存在。 在他看来，【冥河】组织的人在确定执法者没有注意到此处的异常后，就会在稍远的地方，弄点儿事情出来。 以此吸引执法者注意，同时开始仪式。 恩佐本来的计划，是打算等这些异教徒进行仪式。 只要等这些人高呼死神的名讳，那么必然会遭到仪式反噬。 到时候，就是他招呼附近潜藏的执法者收网的时候。 然而罗一的变化让他感到有些不安，他决定不再等下去。 在场的异教徒虽然众多，但恩佐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教堂的实力远强于异教徒。 恩佐打算收网了。 然而，就在他想要动用超凡能力，先一步对西蒙下手的瞬间。 呆滞中的罗一身子一颤，猛然倒吸一口凉气，醒转了过来！ 第33章 贪欲魔人 额头上渗出丝丝冷汗，罗一大口喘着气，难以平复心神。 “我居然还活着...可是刚才...刚才是怎么回事！” “那道血红色的身影就是死亡邪神黛纳蒙斯吗？” 回想那道巨大的血色身影，罗一的脑海翻起了惊涛骇浪。 而回顾方才那种朦胧模糊、思维迟滞的感受，罗一能确定自己方才应该是在做梦。 可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陷入梦中，梦到启示内容？ 这显然太过异常。 大脑飞速运转，罗一一瞬间就想到了三种可能。 一是自己在启示内容中提到了“梦中”二字，启示是真的，所以启示便就在梦中发生了...... 那么这算不算是神降仪式已经完成了呢？ 二则是启示为真，然而神降仪式还未开始，他只是提前梦到了而已。 那自己为什么会做预知梦呢？ 三则是启示为假，自己陷入梦境原因...可能和某些超凡能力相关。 至于会不会是太困了，导致他陷入沉睡？ 这几乎不可能。 毕竟台上高举牌子的，可是身材火辣的少女。 那可不是他读高中时的那位秃头物理老师。 一共三种推测，罗一无法判断哪个为真，他现在茫然到了极点... 然而不等他想明白，他忽然闻到了一股酒香钻入了鼻中。 “咔嚓！” 一声轻微响动传来，罗一看向西蒙，就见对方手中杯子已经破碎。 手掌被玻璃割破，丝丝血液顺着手腕流淌而下。 然而奇怪的，玻璃酒杯已经破碎，原本应该散开的酒液，此刻却维持着装于杯中的形象。 “小心！” 忽然，身后传来恩佐的喊叫。 罗一只觉衣领被抓住，紧接着便是一股巨力袭来。 恩佐竟把他提起，拎着他飞速后退，拉开了与西蒙的距离。 恩佐撒手，罗一则脚下不稳，狼狈摔在地上，喉咙被衣领勒的生疼。 他赶忙抓着一旁座椅爬起身，从腰后抽出手枪，躲在恩佐身后。 至于他原本坐着的那个位置，此时已被洒满了酒液。 丝丝蒸汽，将酒香带着弥漫于空气之中，那处位置的皮质座椅，已经被酒液腐蚀融化。 罗一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 他不知道，若是自己被那些酒液触碰会发生什么，幸亏恩佐出手及时，否则他怕是已经遭殃了。 此处的动静不小，不少人起身看向了这边，不少胆小的女人则尖叫着躲在了男人身后。 一道道异样的目光随之投来。 站在恩佐身后，罗一可以看到恩佐身体之中爆发出了一股浓郁的黑色雾气，其心口处则有一屡红雾在游动。 至于那边，他已经站起了身。 至于杯中酒液，此刻就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如一条蛇般，开始环绕着西蒙的身体蜿蜒扭动。 西蒙看向罗一，眼神阴郁到了极点，“肖恩，这是怎么回事？” 罗一遭到西蒙攻击，此时也知道了自己陷入梦境的时间。 应该是在恩佐身份暴露之后。 恩佐被察觉不是布莱登男爵，这连带着他也一并遭到了摆渡人的怀疑。 毕竟，伪装布莱登男爵的恩佐，对他的态度可不怎么寻常。 不过对这些，罗一倒也不在意，现场只要能乱起来就行。 越来越好。 他轻笑着说道：“还能是怎么回事，你们被耍了呗。” “你，背叛了？” 罗一摇头，“我没有背叛。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忠于【冥河】组织，所以没有背叛一说。” 西蒙脸色至极，捏着的拳头在微微颤抖。 他本以为肖恩和他一样，是【冥河】组织里的聪明人。他甚至已经将肖恩当做了同类，认做了知己。 然而眼下这个结果，让他无比的愤怒的同时，又感到了一丝悲哀。 视线转向了恩佐，西蒙开口询问，“你不是布莱登男爵，你是谁？” 闻言，恩佐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舞台上的菲林伯爵。 两人对视，恩佐开口宣告，“菲林伯爵大人，您与【冥河】组织的成员相互勾结，现在执法部已确定您是一位异教徒。” “所以我，克里米亚大教堂执法部队长恩佐宣布，你有罪！” 说罢，恩佐身上的气息猛然爆发开来。 罗一注意到那一缕红色雾气自恩佐的心口处极速飞出，笔直冲向了台上一脸惊恐的菲林伯爵。 另外两股灰色雾气，其中一股冲向了西蒙，另一股则扑向了罗一自己。 见此，罗一一惊，恩佐想要杀了自己！？ 那股气息来的太快，罗一距离恩佐又太近，根本没法去躲。 气息很快就笼罩在了罗一身上。 罗一心下暗骂，只觉自己大抵是要完了。 他知道自己没有百分百取得恩佐的信任。 而恩佐这种老狐狸，能干出卸磨杀驴这种事情，也再正常不过了。 然而，兴许是罗一讨厌聪明人，对恩佐偏见让他更多朝着坏的方面去想了。 实际上，恩佐并不是那种人。 恩佐的这股气息没有对罗一造成任何伤害。 “咔嚓！” 下一瞬，罗一听见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些骨骼破碎声。 慌忙转头，这才看见又有两根拇指粗细的骨子于地面钻出，眨眼间直逼他的咽喉。 然而这些骨刺却是被恩佐的那股气息给抵挡住了。 罗一这才明白了过来，对方是在保护自己。 剧院大厅内出现了混乱，充斥男人的低呼，女人的尖叫... 剧院外也出现了骚乱。 一声声惨嚎与一道道怒吼钻入了剧院之中，显然是守在附近的执法者收到信息，开始动手了。 同时，又有十几个人气势汹汹的沿着剧院两个入口涌了进来，冲突在这一瞬爆发。 菲林伯爵似是收到了极大地冲击，此刻捂着心口，倒在了地上，口鼻渗血，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被克里夫用枪指在了脑袋上。 【酒徒】西蒙则身形狼狈，慌忙拉开了同恩佐之间的距离。 至于周遭其他的摆渡人，也都拉开了和恩佐的距离。 混乱之中，罗一早就已经制定好了逃跑计划。 正要筹划着施行，罗一却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等等，我的计划是什么来着...” 罗一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忘记了自己的计划，要知道这可是他筹备已久，算的完美的逃跑计划。 他不可能忘记！ 除此之外，冲突爆发一瞬达到了顶点，接着仿佛被按了暂停。 恩佐浑身一颤，露出了惊愕神情。 他缓缓扭头看向了舞台，眼孔逐渐睁大。 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他感到恐惧的东西，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西蒙此时也朝着舞台看了过去，嘴巴亦是逐渐张大。 而正要对罗一出手的那两位摆渡人也察觉到了异样，纷纷看了过去，一瞬竟忘了呼吸。 罗一不解，他也扭头看了过去。 不知何时，舞台之上，出现了一道瘦削的身影。 那是一个少年，身着一袭白衣，有着一头纯白色的短发，和如红宝石一般漂亮的眸子。 少年皮肤白皙，相貌俊美至极，此时正抬起手，看着罗一的方向，缓缓鼓掌。 “啪...啪...啪...” 随着掌声，一股迷人的香气开始于鼻尖缭绕。 在罗一愣神之际，少年开口了，显得很有礼貌。 “罗一先生，很抱歉，我需要的那朵花，现在就在您身上，所以您的逃跑计划只能忘掉了。” 柔和好听的嗓音传来，罗一浑身一颤。 等等，他叫我什么？他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还有，他为什么知道我要逃跑？又是怎么让我忘记计划的？ 还有那朵花是什么意思？ 罗一想到了方才梦境所见。 自己在梦中死去前，心口曾长出了一朵花！ 难道，他的第一个推测是真的？ 启示为真，而神降仪式，已在梦中完成... 心下警钟大作，少年给了他一种极为不妙的感觉，令罗一下意识想要远离。 然而，罗一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受控制了。 他竟迈开步子，开始缓缓朝着少年走去。 与此同时，他听到恩佐声音颤抖，说出了一个词——贪欲魔人。 这个词仿若惊雷，于罗一的脑海中炸开。 这就是魔人？ 这就是那种比肩荒神的存在？ 第34章 血衣少年 一步步朝着舞台走去，罗一的心在颤抖。 贪欲魔人则蹲坐在了一米来高舞台边沿，等待罗一的靠近... 终于，罗一走到了舞台下，来到他身前。 贪欲魔人嘴角一勾，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的笑容极美，甚至能让在场所有的女性黯然失色。 而看着他俊美的面容，罗一的却恐惧到了极点。 “别担心，不会很疼的。” 贪欲魔人开口了，他伸出纤白的手，探出食指，轻轻点在了罗一的心口处。 请接着，用食指向下随意笔画了一下。 噗呲。 伴随着血肉撕裂的声响，一股剧烈的疼痛字胸前爆发开来，疼的罗一想要惨叫。 然而身体却完全失去了控制，甚至脸部肌肉都没有任何轻微的抖动。 血液顺着胸膛滴落，罗一在疼痛之余，还感受到了一股冰冷，头脑一阵恍惚。 “要被干掉了吗？” 心中冒出这个想法，罗一忽然想要骂娘。 回顾穿越而来的这些时日，一系列事件仿若走马灯快速于脑海中闪过。 罗一有些不甘，明明随意编造的启示居然成了真的。眼前这个贪欲魔人，很显然就是追随启示而来的。 他步步为营，思虑甚多，到头来居然败在了巧合之下。 罗一感觉自己被命运给戏耍了，然而对此，他却无可奈何。 如此想着，罗一双手不受控制的抬起，抓住了心口处的裂缝。 手指在顺着缝隙钻入其中时，指尖甚至触碰到了扑通跳着的心脏。 剧烈的疼痛让罗一无法思考，他大脑发麻，神魂不断抽搐，却不幸的始终没法晕过去。 罗一只希望贪欲魔人能够给个痛快。 下一刻，手臂肌肉紧绷，血肉撕裂的闷响与骨骼破碎的响动一并传出。 比起肉体上痛苦，此时眼睁睁看着自己将胸骨掰扯开的恐惧，更让罗一无法接受。 血液喷洒而出，溅到了贪欲魔人那张俊美白皙的脸上。 贪欲魔人瞪大了眼，笑容更显病态。 缓缓伸出手，贪欲魔人正打算将手探入罗一的心口。 然而就在此刻，一道稚嫩的嗓音突兀出现，让贪欲魔人伸出手僵在了半空。 “你好，我能为你解答一切，请问你想知道什么？” 这道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应属于某位小女孩。 罗一听得分明，这声音居然是从自己心口处传出的。 就像是，自己心脏处，正藏着一个小女孩。 下一刻，罗一感到眼前一花，脖颈处袭来一阵巨力。 他像是整个人被击的高高飞起，整座剧院此刻在他的眼中天旋地转。 罗一看到了惊恐的众人，看到了瞪大眸子的克里夫，看到了一脸阴郁的恩佐。 他还看到了手作刀状，挥动后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贪欲魔人。 还看到了自己那仍旧立于原地的躯干。 罗一思维迟钝，这才反应了过来。 原来飞在半空的...... 是自己的脑袋...... ...... 贪欲魔人疯了。 就在听到小女孩稚嫩的嗓音后，莫名发疯了。 他的笑容彻底消失，面部因为惊恐而变得扭曲。 他像是见了鬼那般，尖叫着朝后挪动身子，拼命想要拉开和罗一躯干之间的距离。 下一刻，罗一的躯干失去了气力，软倒在了地上。 而贪欲魔人他则捂着脑袋，开始发了疯那般跪在地上，不断叫嚷着难以言明的词汇，时不时还会发出尖叫与大笑。 没人知道贪欲魔人到底看到了什么。当然也没人想要知道。 在贪欲魔人发疯的这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出现了短暂的清明。 尖叫声突然炸响，剧院彻底混乱了！ 而在这片刻的清明之中，台上的克里夫转动枪口，指向了贪欲魔人。 剧院中央的恩佐同样爆发出了一股强烈气势，化作残影冲向了舞台。 许多执法者和异教徒此刻纷纷有了共同的目标，开始动用超凡能力。 然而更多的人，想的却是逃跑。 西蒙狼狈摔在了地上，没了以往的优雅。他爬起身，惊恐尖叫着想要离开。 而和他相同的摆渡人数量不下十位。 与此同时，不少执法者也被恐惧压垮了神志，也随同摆渡人朝着出口涌去。 然而在逃跑的人流之中，却有一道瘦小的身影在拼命往剧院里挤。 终于，那道瘦小的身影挤了进来。 而在看到剧场里的场景后，他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的出现，让原本冲向贪欲魔人的恩佐身子一滞，几乎目眦欲裂。 恩佐奋力朝着少年大喊了一声：“艾尔，你快跑！” 听到喊叫，艾尔想要站起，然而他的身体却完全失去了控制。 也在这一刻，仿佛有一只无形之手，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惊恐奔逃的人，所有展开攻击的人，以及所有被吓得瘫软的人，此刻都停滞在了原地。 四周陷入了安静。 一阵笑声逐渐变大，逐渐变得疯狂。 台上的贪欲魔人此刻扬起了低垂着的脑袋，他发了疯似得开始仰头哈哈大笑。 紧接着，艾尔看到逃至自己身侧的西蒙立直了身子，头开始缓缓朝后转去。 “咔咔！” 伴随着骨骼折断的声响，西蒙的脑袋转到身后，口中溢出了鲜血，整个人软了下去。 于此同时，一支漂亮的玻璃酒杯出现在了贪欲魔人手中。 举起杯子，贪欲魔人不断笑着，迷恋的看着玻璃杯，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笑容。 伸出手，他开始用被血沾染的袖口，擦拭杯子。 紧接着，艾尔看到了喜欢浓妆艳抹，搔首弄姿的艾丽小姐开始迈开腿，朝着剧院墙壁奔去。 “哐！” 她一头撞在了墙壁上，头颅已然粉碎。 于此同时，贪欲魔人嘴唇轻碰杯子，妩媚的伸出手，扫过了自己纤细的脖颈，露出了一抹媚态的笑容。 再然后，艾尔看到克里夫开枪了。 然而这一枪却是对准了克里夫自己的脑袋。 于此同时，贪欲魔人哈哈笑着，变戏法似得掌心一翻，拿出了一个烟盒，掏出一根，对着身前的空气开口问道。 “要来一根吗？” 再然后... ... 终于，剧院里只剩下了艾尔一个活人。 也是到了现在，艾尔才察觉自己能够操控身体了。 颤抖着身子，艾尔缓缓站起。 他惊恐看了眼身后，剧场外也同剧场内一样，到处躺着尸体。 鼻尖充斥着血腥味，艾尔感到眼前一阵阵恍惚，双腿不断发软。 视线扫过克里夫的尸体，定格在恩佐身上，艾尔眼眶湿润，流下了两行泪水。 缓缓抬起枪口，艾尔瞄准了蹲在舞台上，身着一袭“血衣”的少年。 贪欲魔人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本厚重的笔记本。 就如以往恩佐那般，他翻开笔记本，手握钢笔，开始用力书写。 写着写着，贪欲魔人深深叹了口气，抬头看向了艾尔。 “小艾尔，你不该来的。” 话语落定，艾尔扣动了扳机。 随着一声枪响，艾尔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 ......... ...... ... .. . 红月落下，初阳高升。 第35章 迷惘者 当罗一再次拥有了思考能力之时，他隐约听到了一阵钟声。 咚——咚——咚—— 意识逐渐苏醒，五感和思维开始变得清晰。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强烈的幻痛。 死亡前的遭遇令罗一肌肉紧绷，浑身颤抖，发出一声惨嚎，坐起身，猛然睁开了眼！ 恰在这一瞬，一阵微风透窗而入，扬起窗帘，拂在了他的脸上。 罗一扭头去看，此时已然天亮，他能透窗看到蔚蓝天空，以及耸立于不远处的钟塔。 大脑变得清明，那股无法形容的疼痛感，也开始如潮水一般退去。 罗一大口喘着气，惊恐的开始打量四周，身体仍在微微颤抖。 这是一个陌生房间，除了身下这张白色的单人床外，不大的卧室内，还放有书架，桌椅，以及靠床安置的衣柜。 “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儿？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灵魂三问，罗一有些茫然。 他明明记得自己的脑袋像是个皮球一样，被贪欲魔人给拍飞了。 伸出手，罗一开始查探自身，他注意到现在这副身躯瘦小，不似之前的肖恩。 这让罗一有了种猜测。 “难道...我重生了？魂穿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正这么想着，卧室房门被人给推开了。 罗一看了过去，就见一个身形匀称挺拔，穿着黑色风衣，头戴黑色半高礼帽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那是个俊朗的男人，拥有一头黑发，眉眼之间透着一股子阴郁气，比起电视中看到的那些欧美男演员还要帅气不少。 男人摘下帽子，挂在了门后的衣帽架上。 他将书桌前的椅子搬至床侧，坐了下来，对罗一露出了微笑。 “你好，我叫劳伦斯·威廉姆斯，是圣堂派遣而来，调查0721事件的调查员。” 0721事件？ 指的7月21日，神降之夜？ 罗一死的太早，并不知道后续。见男人盯着他，他只是点了点头，说出了两个字：“...你好。” 罗一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所以压根没办法作出自我介绍。 他只是觉着现在自己的嗓音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明白自己在哪里听到过。 至于劳伦斯，在看到罗一的表现后笑了笑。 “你这反应让我感到有些心寒，咱俩可是老朋友，你见到我不开心？” 老朋友？ 罗一皱眉，是个屁的老朋友。 哪个老朋友会在见面第一时间作出自己我介绍？ 这人在诈自己！ 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心思电转，罗一露出了尴尬笑容，“抱歉，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 劳伦斯笑容收敛，认真盯着罗一，“不错，没有认我这个‘老朋友’，看来你是个聪明人。” 说着，他掏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 “不过就算如此，我仍旧能确定你不是身体的主人。” 罗一佯装疑惑，“抱歉，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劳伦斯笑容依旧，“不用伪装，我知道你不是他。如果是，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罗一心脏一揪，暗说不妙。 他反应了过来，自己一开始就露了馅。 劳伦斯肯定是了解原主的。 或许原主应该是个礼貌的人，不可能在别人作出自我介绍后，只回应“你好”二字。 也是因此，劳伦斯判断自己不是原主。 在此基础上，他以“老友见面”为试探，就是想要测试自己会如何回答。 若佯装认识，那就证明自己是个蠢货。 而这也是劳伦斯评价自己是个聪明人的原因。 罗一想要骂娘，这劳伦斯让他想到了恩佐那条老狐狸。 他讨厌聪明人，这种家伙一般诡计多端，满肚子坏水。 现在不能承认自己不是原主，毕竟一旦承认后，罗一可不知道自己会遭受怎样的待遇。 想了想，老实本分的罗一选择说实话，“抱歉...我忘记自己叫什么了。” 这回答倒是让劳伦斯一愣，就听罗一补充道。 “我似乎，忘记了所有事情，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儿。” 罗一眉头微皱，佯装回忆，神情困惑，完全演出了一个失忆者该有的反应。 劳伦斯认真看着他，略作犹豫后，开口问了一个罗一熟悉的问题。 “你...是迷惘者吗？” 这个问题，罗一记得之前萨科夫在酒馆内问过自己。 记得那时他的回答是，“你觉着我像迷惘者吗？” 正欲搬出同样的回答，可话到嘴边，罗一却摇了摇头，“抱歉，我不知道你说的迷惘者是什么。” 暗道好险，自己可是失忆的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怎么可能记得迷惘者，甚至于反问对方。 劳伦斯盯着他，微笑做出了判断，“像。非常像。” 闻言，罗一不作回答。 他连什么是迷惘者都不知道，兴许自己现在的表现还真像是个迷惘者吧。 劳伦斯仰头呼出一口烟气，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问道，“我有个故事，一个关于迷惘者的故事，你想听听吗？” 罗一不想，他一秒钟都不想和劳伦斯待在一起。他只希望这家伙能快些离开，以便他查探自己现在的身份。 罗一想拒绝，然而劳伦斯却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劳伦斯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大口径的漆黑左轮，开始缓缓装弹。 见罗一不回话，劳伦斯开始了讲述。 “大概是三年前，我被圣堂派遣去往普利兹镇，调查邪神信众一事。我原以为，那只是几个疯子在胡闹，也没有当回事。” “抵达普利兹的第一天，我被驻守在那儿的老友拉着去了酒馆，他还把引以为傲的队员介绍给我认识。” “第二天我开始着手调查工作，很快查到了一伙行迹可疑的人，一切进展顺利。” “那时在我看来，普利兹只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城镇，我甚至不理解圣堂为什要让我去调查那种小事。” “我那会儿也没意识到，普利兹，其实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 说到这儿，劳伦斯轻叹一声，甩上弹夹，没有急着说出后续，而是解释起了迷惘者。 “迷惘者这种死物对生有着极度的渴望，它们会在人们失去意识的时候，潜入身体之中鸠占鹊巢，夺舍重生。” “就像你这样。” “在借着他人的躯体苏醒后，迷惘者并不会一瞬间继承原身体主人的记忆、性格、思维、习惯，以及能力。” “就像你这样。” “它们善于洞察人心，能够通过人们最细微的表情、动作，观察到人们心中所想，避开他人的试探。” “就像你这样。” “而它们最害怕的事情，便是暴露自己不是身体原主人。这会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终究是个死物。” “他们会感到恐惧，感到茫然，行为举止会开始不似人类。若恐惧到了极点，他们还会选择自杀以回归死亡。” “所以，在我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普利兹镇居民的动作不再自然，像是一个个提线木偶。” “它们的笑容开始僵硬，四肢失去协调，偶尔还会说出一些奇怪的单词。” “而当我确认这些家伙是迷惘者时......” “有人撞向了墙壁，有人跳下了高楼，有人用刀捅进了心脏。而我的老友掐死了自己，他的那些队员也用不同的方式死在了我面前。” 闭目深吸一口气，劳伦斯冷笑一声。 “迷惘者喜欢制造同类，它们会残害身体原主人的亲友，引导其他迷惘者霸占一副副身躯。” “而仅仅过了一晚上，普利兹上千居民，全部自缢而亡。” “这事儿闹的挺大，自那之后，圣堂对迷惘者更加重视。教皇也发布告令，普通民众一旦发现，必须揭穿其身份，而执法者看到，则必须将其灭杀。” “而你...” 刷啦！ 转动弹匣，扳动击锤，劳伦斯举起左轮，顶在了罗一的额头上。 “我确定你不是资料里记载的那个彬彬有礼，憨厚老实的见习执法者艾尔。” “你很聪明，你能洞察我的试探，同时你还未继承艾尔的记忆。” “我断定，你是迷惘者！” 第36章 绝妙的办法 罗一愣住了。 劳伦斯说什么...我不是艾尔？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魂穿夺舍了艾尔？ 难怪觉着自己的声音很熟悉...这...这居然是小艾尔的声音。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夺舍艾尔？艾尔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自己死后，剧院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瞳孔颤动，罗一无法平复心情。 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呼出一口气，打算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后，再去调查那晚剧院的事情。 罗一看向了劳伦斯，露出了一个苦笑，“抱歉，听到我自己的名字，我反应似乎大了点。” “所以...劳伦斯先生，您觉着我现在还像迷惘者吗？”罗一神色淡然，开口询问。 劳伦斯则死死盯着他，逐渐有了诧异神色。 原本他看到罗一震惊，已经想象到了罗一失控发疯的画面，届时他就会开枪。 然而居然罗一平复了下来，这是迷惘者不可能做到的。 难道自己的判断出现错误了？ 劳伦斯收起枪，双手合十握拳放在额头上，稍一思考，有了个猜测。 或许是艾尔遭到了过于剧烈的刺激，潜意识在我保护下，产生了其他人格，导致性情出现了改变... 甚至变得聪明了不少。 这个可能性很大，毕竟劳伦斯知道的，可以夺舍身体的存在就只有迷惘者。 “嗯，现在确实可以排除你是迷惘者的可能了。”劳伦给出了结论。 闻言，罗一明白一件事情。 之前萨科夫询问自己是不是迷惘者时，自己简单否认后，萨科夫想都不想，就排除了自己是迷惘者的可能。 看来只要怀疑某人是迷惘者，那想要揭露对方的身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心下暗自松了口气，罗一暗说自己算是勉强度过了这一关吧。 然而下一刻，劳伦斯却又把枪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罗一茫然，这又是怎么了？ 就听劳伦斯说道。 “现在已经排除了你是迷惘者的可能，但还没办法证明你就是艾尔。” “你反常的点可不只是行为和思维不似身体的原主人艾尔，你最反常的一点是，能在0721事件中活下来。” “要知道那晚只有两位幸存者，而艾尔作为一个没有超凡能力的普通人，生还几率迫近于零。” 对此，罗一很是赞同。 要说克里夫和恩佐是那场灾难中的唯二幸存者，这点罗一倒是相信。 毕竟克里夫拥有逆天的恢复能力，而恩佐则是一位【祷告者】，实力是克里夫等人无法比拟的。 正思考着，劳伦斯继续说道。 “所以，我现在怀疑可能有什么未知的存在操控了艾尔的死尸。又或者，艾尔已经消失，有一些不可言说的东西伪装成了他。回到了教堂。” “总之，我不相信艾尔能活着。” 罗一苦笑，艾尔或许确实是死了，只是因为自己的魂穿夺舍，这具身躯才得以再次复苏。 然而内里的人已经不是艾尔了。 想了想，罗一询问，“那我要如何才能证明我是艾尔？” 劳伦斯思索一阵，一脸认真的看向罗一，“我倒是真想了个绝妙的法子。” 说着，他扣动击锤，冷声说道。 “我对着你的脑袋来一枪，若你抵抗或者没死，就证明你不是艾尔，我会当场打死你。反之你死了，尸体经由我探查确认没有问题的话，你就能自证清白。” 罗一张大了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疯子！ 这人他妈的就是个疯子！ 看着黑洞洞的枪口，以及嘴角含笑的劳伦斯，罗一想骂，却如梗在喉。 他忽然想起历史课上，曾讲过中世纪猎巫运动。 某人被举报是女巫，若要自证清白，则需捆绑手脚，身缚巨石，沉入水中。 若溺死则清白，若挣脱浮出水面，则会坐实女巫身份，被绑上火刑架。 当时听到这些，罗一只觉那是黑暗时代的悲哀，却没想，现在这份悲哀竟直接碾在了他脸上。 想要我死就直接动手啊，没必要扯那么多！ 脑海中闪过短视频里的夺枪教学，罗一决定赌一把！ 反正这疯子横竖都想干掉自己，他也豁出去了！ 在看到劳伦斯手指缓缓用力的那一刻，罗一浑身肌肉一绷，伸手暴起！ 他的动作突然，劳伦斯却像是预料到了那般，轻巧转动手腕，避过罗一抓来的手。 稍一用力，他一枪托砸在罗一脸上，将罗一打的栽在床上。 “啪嗒！” 一声脆响，扳机被扣动，惊得罗一一个哆嗦，却是引的劳伦斯露出了诧异神色。 子弹并未出膛。 疑惑间，就听劳伦斯轻笑了一声，“运气不错，我刻意漏装了一发子弹。” 一听这话，罗一捂着生疼的脸颊更气了。 这疯子自己玩不起，居然拿别人当做轮盘赌的赌注？ 不，不对！ 罗一察觉到了什么。 “这家伙是故意的！” “他是在测试我的反应，以判断我是不是那个实力弱小的艾尔！一定是这样的！” “那刚才夺枪被轻易制服，是不是已经通过了考验？” 罗一想的没错，劳伦斯不是一个无聊的人，他确实是故意开的空枪，为的就是看他的反应。 罗一的表现很符合艾尔的弱小。 然而罗一想错了一点，聪明人一向谨慎，劳伦斯还未彻底信任他。 嘴角一勾，劳伦斯手指再次用力，“不过没事，再来一枪就行了，毕竟我只漏装了一发。” 说罢，扳机再次扣动！ “砰！” 一声巨响，罗一只觉一股巨力敲碎了他的脑袋，震的他双耳嗡鸣，仰倒在床上，眼前一瞬昏暗。 头脑绞痛，罗一疯狂抽搐。 他的思绪也在这一刻扭曲、崩坏，意识亦不受控制的消散...... 紧接着，罗一的意识忽然清醒！ 他疼的一下子瞪大了眼，坐起了身，张大嘴急吼吼的喘着气。 再然后...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儿依旧是那间卧房，劳伦斯却不见了踪影。四周静悄悄的，罗一只能听到自己的粗重喘息声，和远处传来的悠扬钟声。 “咚——咚——咚——” 第37章 另一道声音 罗一有些恍惚，这一切变化太快，他还没从枪声中醒转过来。 伸手摸了摸额头，罗一没有发现枪伤。 再看了看床榻和墙壁，也没有任何血迹，心下不由疑惑。 什么情况，刚才那只是个梦？ 罗一之前死过两次，一次死于梦境中的神降仪式，另一次则死于贪欲魔人之手。 他已然熟悉死亡的感觉，能断定刚才他脑部中枪，一定是死了的。 可为什么，现在又活过来，就仿佛时间回溯，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着四周，罗一眉头一皱。 他忽然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还在做梦。 甚至于，罗一开始怀疑自己穿越后遇到的一切，是否只是一个漫长的梦？ 现实中的自己，是不是还在床上酣睡？ 罗一想要否定这个猜测，因为紧绷的思维，敏锐的五感，都无不在告诉罗一，现在他已然清醒。 可是...刚才和劳伦斯对峙时，他不也是如现在这般清醒吗？ 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罗一混乱了，茫然了... 也恐惧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房门很快被推开，一个身着白袍的老者急匆匆走了进来。 看到罗一，他苍老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神色，“小艾尔，你醒了！” 说着，老者赶忙走来，蹲在罗一身侧，握着罗一的手，一脸的关切。 罗一却只是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还有些失神... 见此，老者关切更甚，苍老的嗓音有些颤抖，“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有觉着哪里不舒服吗？” 言语间，老者眼里已擎满了泪水，可见艾尔在这老人心中占据了怎样的份量。 然而，老人对罗一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 这份关心反倒让罗一心底的矛盾感越发强烈... “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刚才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吗？” “如果...如果我现在自杀的话，会不会结束这些噩梦，从床上醒来？” “可如果自杀后真的死了呢...” 越发混乱，罗一感到一阵眩晕，觉着自己要疯了！ 也就在此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罗一的思绪。 一位戴着半高礼帽，身着黑色风衣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看到他，罗一瞳孔一缩，身子不由轻颤。 老者则是眉头一皱，似是有些不满，“劳伦斯先生，我知道您为了0721事件已经忙昏了头，但现在小艾尔需要休息，有什么事，您可以过几天再来打扰。” 闻言，劳伦斯“嗯”了一声，“我知道，我过来只是为了打个招呼。” 老者茫然，刻意过来，只为了打个招呼？ 就见劳伦斯对罗一摘下帽子，稍一躬身，语带歉意。 “我叫劳伦斯·威廉姆斯，是圣堂派遣而来，接手0721事件的调查员。” 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很抱歉，我们刚刚见过。” 说罢，他扣上帽子转身离去。 罗一则是浑身过电般一颤，瞪大了眼。 “刚刚见过？也就是说，刚才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念头一起，思绪一瞬通达，罗一想明白了一切。 他确实被劳伦斯一枪打死了，他已在劳伦斯的枪下，自证清白！ 至于为什么被一枪打死后又活了过来...罗一推测，自己或许只是在某个幻境中死了。 就像之前的神降仪式那般，死在了梦里。 毕竟都穿越了，什么荒唐事都是可能发生的。 迷惘一扫而空，各种混乱也随之消散... 紧接着，一股莫名的恐惧爬上了罗一心尖。 劳伦斯刻意过来自我介绍，还着重提到“刚刚见过”，想来是猜到了他此刻混沌的心理状况。 ——几近失了心智，成为一个疯子。 一言一行可致人疯狂，又能引人逃离迷惘，这人比恩佐还可怕，活脱脱是个怪物... “小艾尔，你之前见过他？” 略显冰寒的嗓音让罗一回过了神，老者对劳伦斯的行为感到不满。 罗一苦笑，如实点了点头：“就在刚才，劳伦斯先生询问了0721事件...” 闻言，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却听罗一补充说道。 “可是，我忘记了所有事情...” “不只是0721事件，我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了，若不是劳伦斯先生说出了我的名字，我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听到这话，老者一愣，难掩脸上的哀伤。 旋即他又长叹一声，仿若释然。 “忘记了也好，不要试图去回忆，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吧，这对你而言，反而是件好事...” 说罢，老者将左掌放在胸前，露出了一个慈和的笑容。 “既然这样，那我得重新介绍一下。我是克里米亚大教堂的负责人，你可以称呼我阿德里安神父。” 罗一点点头，露出温和笑容：“好的，阿德里安神父，我是艾尔，很高兴认识你。” 再次见到艾尔温柔的笑容，老者笑了，眼眶中擎满了泪水。 “好，好，好。小艾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哇...” 微笑着，阿德里安神父抹去眼泪，开始嘱咐罗一好好休息。 什么不要随意下床，不要随意走动，食物会在片刻后送来，有任何需要可以喊话，有人守在一旁等等... 这倒是显得有些唠叨了，却也让罗一感受到了些许暖心。 罗一耐心听完，目送他离去。 然而在阿德里安神父在离去前立于门口，似乎还想要说什么。 不过在犹豫了片刻后，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倒是罗一问了一句，“阿德里安神父，我想知道今天的日期。” 阿德里安报出了一个时间，“7月23日。” ...... 四周陷入了寂静，罗一靠在床头，望着天花板，感到有些心累。 短短两日，死了足足三次，这种意识逐渐消散，思维逐渐停滞的感觉可不怎么好受。 距离7月21日，已经过去了两天，罗一想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 而在去调查之前，罗一打算好好休息。 挪了挪身子，他枕在了柔软的鹅绒枕上，开始强迫自己不要去回顾那些难以忍受的疼痛感，和恐怖极致的死亡画面。 他开始强迫自己放空意识和思维。 终于，一阵昏沉睡意袭，罗一即将睡着。 然而就在此刻，他的脑海之中却很是突兀地出现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呃...这儿是教堂？我居然没死...” 罗一一惊，这竟是艾尔的声音！ 第38章 要来一根吗? “我昏迷了多久...” “队长他们怎么样了...” “还有克里夫...他脑袋中枪了，应该也能活下来了吧...” “奇怪，怎么回事？” “我怎么动不了了...难不成我全身瘫痪了...” “......” 脑海中，艾尔的嗓音由迷惘转为惊恐。 罗一则到了现在，才从惊讶中回过了神。 艾尔的意识还没消散，自己正在和他共用一具身体... 略作犹豫，罗一不打算告诉艾尔自己的名字，也更不可能说自己就是肖恩。 毕竟自己乱说启示成了真的，那艾尔眼里，便是自己背叛了执法部，害死了所有人。 思考对策，罗一记起曾在网上看过一些记载。 某某人受到了过于强烈的精神刺激，这导致此人出现防御性人格。 幸存于0721事件，这事的冲击不可谓不大，所以罗一决定扮演艾尔的另一个人格。 他开始尝试用心声和艾尔交流，“你好，我叫艾尔，请问你是谁？为什么会跑到我身体里？” 艾尔被问懵了。 罗一这算是抢了艾尔的问题，让艾尔无话可问。 “你...你好艾尔先生，我是艾尔。” 似乎脑子过载了，艾尔说完这句，才反应了过来，赶忙开口说道。 “不，艾尔先生，我是说，我是艾尔，我是这身体的主人。你不是我。我本就该在这具身体里。” 就像是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艾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而罗一此刻能够清晰的感受艾尔的心情。 ——恐惧，慌乱，以及茫然。 艾尔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夺舍我的身体？” 顿了顿，他惊叫道，“对了！我知道了，你是迷惘者！” 罗一苦笑回应，“我不是迷惘者，我就是艾尔。” 接着，他将方才发的一切都说了出来，他已经自证清白。 艾尔听后也相信了罗一的话，毕竟没有哪个迷惘者可以神色淡然的讲述这一切。 不过排除了迷惘者的可能，这只会让艾尔的迷惘更甚。 “那你到底是什么？你为什么要霸占我的身体？” 罗一依旧重复，“我已经说了，我就是艾尔。” 闻言，艾尔叹了口气，他知道在这件事上，他是没办法询问出什么的。 脑海中闪过昏迷前的画面，艾尔急忙开口询问，“对了，剧院那边死的人有多少？” 罗一沉默了一阵，“听劳伦斯说，我是0721事件唯二的幸存者。” 此话一出，罗一分明感受到了一股哀伤，这是艾尔的情绪在影响他。 安静了好半晌，艾尔开口询问，“那除了我，还有谁活下来了...” 罗一摇头，“不知道，劳伦斯没提。” “那我昏迷了多久？”艾尔又问，声音有些低迷。 罗一回道：“今天是7月23日。” 这是他从阿德里安神父那儿得到的答案。 艾尔一惊，声音突然急切了起来，“23日！那还来得及！” 他赶忙请求道：“算算日子，今天是他们的葬礼，我必须去送他们一程...” 罗一恍然，怪不得方才阿德里安神父离开前欲言又止，看来对方想说的便是葬礼一事。 这个要求不能拒绝，也不该拒绝。 不过在动身之前，罗一还是嘱咐了一句，“对了，我之前说过，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以，去参加葬礼，你看我即将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你记得要及时制止我。” 艾尔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下来... ...... 对于克里米亚上城区的居民而言，今天无疑是悲伤的一天。 偌大的教堂内，站满了前来追悼的人们，在嘈杂的讨论声中，还能听到几声隐约的哭声。 就在此时，年老的阿德里安神父回到教堂迈步走向圣台。 随着四周安静，他看向了台前摆放着的四十三具棺椁。 0721事件，执法部全员出动，可活着回来的只有疯了的恩佐，和昏迷不醒的艾尔。 视线缓缓扫过每一个人，阿德里安神父感到心脏一阵抽痛，险些没有站稳。 他是看着这些人长大的，对他而言，执法部的这些可都是他的孩子。他那浑浊双眸在不觉间已被泪水模糊。 翻开圣典，就在阿德里安打算为逝去的孩子祷告之时，原本安静的教堂又有了议论声，众人的目光也看向了位于圣台旁的侧门。 出现在那儿的，便是赶来参加葬礼的罗一。 阿德里安神父有些意外，原本听到艾尔苏醒的消息，他有打算让这小家伙来参加葬礼。 可听艾尔说自己失忆后，阿德里安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生离死别，对一个还未成年孩子而言，太过沉重。 可现在艾尔为什么自己跑来了？难道是他已经记起了所有吗？ 至于罗一，他被众人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感觉有些自不在，赶忙心声询问接下来要干嘛。 然而艾尔像是失了魂一般，没有作出任何回答。 忽然，罗一感到心脏隐隐刺痛，一股莫名的哀伤涌上心头。他只觉眼角湿润，竟不自禁流出了眼泪。 见他这副傻愣原地，连哭都不会了的样子，阿德里安觉着心都要碎了。 天呐，为什么要让一个孩子面对这种事情，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如此残酷。 “孩子，去为你的‘家人’们，献上一支花吧。” 阿德里安神父开口了，嗓音有些颤抖。 罗一赶忙镇定心神，几步走向了台旁一个提着花篮的白袍修女。 接过对方递来的一篮子白菊，罗一走向了第一具棺椁。 当他看到躺在棺椁里的那尸体，他不自禁随同艾尔的轻声呼唤，呢喃出了一个名字，“克里夫...” 就在此刻，他感到了艾尔的悲伤，也感受到了自己的悲伤。 克里夫安安静静的躺在棺椁之中，头缠着绷带，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留意到克里夫心口处还放着一张卡牌，其上写着一些文字。 罗一开口询问，这是什么？ 艾尔声音颤抖，回复道，“每次执行危险任务，恩佐都会要求出任务的人写下遗嘱。这上面是克里夫的遗言。” “上面写了什么？我失忆了看不懂。” “上面就写了一段话。”艾尔苦笑，尽量用自以为幽默的语气开口，确实颤抖的有些厉害。 ——要来一根吗？ 闻言，罗一身子一震。 过了几秒，他才拿出一束白菊，将其轻轻放在克里夫的心口。 接着，他探手摸向克里夫的衣兜，掏出了一个烟盒。 想抽出一只，罗一的手却有些颤抖。 尝试了两三次，这才拿出一根叼在嘴上，又把烟盒给塞了回去。 和克里夫相处并不算久，然而短短几天的经历，已让罗一将这个爱给人递烟的家伙当成了朋友。 闻着烟草的香气，罗一眼前仿佛闪过了一个画面。 克里夫划燃火柴，点上了支烟，顺带掏出一支烟扔向了自己... 第39章 贪欲权柄 收好这支烟，罗一抹掉眼泪，用心声安慰了艾尔一句。 走向下一具尸体，他同样分出一束白菊，同样放于尸体胸口。 然而！ 就在花朵落下的一瞬...异象却出现了！ 那死尸竟毫无征兆，突然睁开了眼！ 一双血红眸子瞪向罗一，惊得罗一头皮一麻，一抛花篮，快速倒退两步，下意识去掏腰间的枪，却是抓了个空。 “怎么了？发生么什么事了？” 罗一的反应极大，艾尔慌忙询问。 罗一则喘着气，心脏扑通狂跳，赶忙用心声回复。 “就在刚才，你难道没看到尸体睁眼了！？” 罗一心说，要不是自己没带枪，自己怕是已经一梭子打了过去。 然而，艾尔的语气却是平静过头了。 “我看到了啊，可这有什么不对劲的吗？你怎么会被吓成这样？” 啊？ 这有什么对劲的吗？ 罗一懵了，而他这反应则引起了周围人的疑惑。 他听到四周响起的低声议论，也注意到了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不是，难不成有毛病的...是我？ 尸体睁眼这件事情很正常？ “小艾儿，你怎么了？”阿德里安神父开口了。 罗一此刻也终于平复了心情，摆出一副歉意神色，扯谎道，“抱歉，我突然记起了一些可怕的事情，所以被吓到了。” 阿德里安神父闻言，微微叹了口气。他看了身侧修女一眼，对方会意，赶忙走向罗一，再次从花栏里拿出了几束白菊。 经过这么一吓，罗一也算是有了心理防备，再度献花，没了之前那般的恐惧。 同时，脑海中也响起了艾尔迟到的歉意。 “抱歉，艾尔先生，我忘记你失忆了。” “可以确定的是，剧院的灾难出自贪欲魔人之手，那种存在可以夺走任何人的任何东西。” “包括四肢，五官，脏器，也包括情绪，记忆，和超凡能力。” “刚刚你看到尸体睁眼了，这不是说死尸真的会睁开眼睛，而是他的这双眼睛被贪欲魔人夺走了。” “眼睛不属于他，他的死亡，自然和这双属于贪欲魔人的眼睛无关，这双眼睛还活着。” 顿了顿，艾尔又说了一句，“贪欲魔人刚才应该看到了你。” 随着艾尔的讲述，罗一暗暗心惊。 贪欲魔人这么变态的吗？ 他现在也知道了为什么那日在剧院，自己会突然忘记逃跑计划。 也知道了自己为何会不受控制的走向贪欲魔人。 这全赖于那bug一般的能力。 贪欲魔人能夺走一切，罗一想不通，那要到底怎样才能对抗那种奇诡的存在... 接下来，给这一具具尸体献花的时候，罗一还注意到了很多事情。 比如，某具尸体的左臂被牢牢绑在了棺椁上，臂膀肌肉还在反复绷紧颤抖。 又比如，某具尸体像是还活着那般，胸口起伏，似在呼吸。 换句话说，一个被贪欲魔人夺走了手臂，另一个被夺走了呼吸。 一一献花过后，罗一收起了心思。 他按照艾尔的指示站在了台下追悼者前方，学着其他追悼者将双手合十放在鼻前。 献花仪式延迟结束，阿德里安神父开始了高声祷告，他开始祈求逝者能够回归神的怀抱，祈求他们来生能去往一个没有苦难的世界。 台下，众人亦开始祷告，罗一的脑海中也传来了艾尔的低声祈福。 悲怆的管风琴声适时于四周回荡，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哀伤。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娇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进了教堂。 那是一个年约十岁的小女孩，上身白色衣衫，下身黑色长裙，留着褐色短发，模样乖巧可爱。 四处张望，她在看到艾尔后，竟不顾场合，边往前挤，边喊出了声。 “艾尔哥哥！是我！” 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女孩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没有再叫喊，众人也默默为她让开了条道。 罗一没想到，彬彬有礼的艾尔，居然有这么一个冒冒失失的妹妹。 还挺可爱的，就是和艾尔长得不怎么像。 “那是我妹妹？” 罗一心声询问，艾尔却出乎意料的给了否定答案。 “我不认识她，而且我压根没有妹妹。” 女孩很快来到了罗一身前，她累的满脸通红，抓着罗一的手想说些什么，但含糊的语句被急乱的呼吸给打断了。 祷告并没有被女孩打扰，众人继续为死者祈福。罗一则拉着女孩，顺着侧门离开了教堂。 他想知道，这个陌生女孩找他是为了什么。 看着女孩那有些慌乱的神情，罗一微笑，轻声询问，“你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女孩气息稍稳，捏着衣角，眼巴巴看着罗一，似乎是有些尴尬，犹豫着没有开口。 也就在此刻，一道略显低沉的嗓音从罗一身后响起。 “不做个自我介绍吗，像你这么聪明的孩子，我倒可以帮你一把。” 顺着声音，罗一看向身后，在看到来者是劳伦斯时，他心头一紧，抑制不住对此人的恐惧。 小女孩看了劳伦斯一眼，似乎也被吓到了，退了两步，低着头，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劳伦斯几步走来，蹲在了女孩身前。 他仔细看着女孩，却是在对罗一说话。 “看服饰，这小家伙是贵族宅邸里的女仆。她身上有多处伤痕，显然不久前遭受过殴打。” “当然，可能不止是殴打...” “她身上有淤泥，鞋子和袜子也都湿了，跑的很急，想来是跑出贵族府后被人发现，遭到了追捕。” “慌不择路下，这小家伙想到了0721事件，知道今天是举行葬礼的日子，所以她直奔教堂，并不顾场合喊出你的名字，为的就是让所有人注意到她。” “如此一来，就没有谁敢明目张胆地抓她回去了。” “毕竟贵族的身份虽然崇高，但小女孩的存在，意味着他们已经触犯了法律。” “且在教会面前，他们也不敢乱来。” 劳伦斯说到这儿，艾尔也适时补充了一句，“法律规定，贵族是不能招收未成年女孩为仆从的，若是被发现，会遭到严重处罚。” 看着小女孩偷瞄自己，罗一有些哭笑不得。 这小家伙还什么都没说呢，就已经被劳伦斯剖析的明明白白，还真不愧是一个怪物。 事情明了，女孩也从最开始的慌乱中回过了神。 她很有礼貌的对罗一鞠躬致歉，“抱歉艾尔先生，我叫希娜·温格。对不起，刚才冒犯了您。” 闻言，罗一还未说话，艾尔就先做出了补充，“她是从温格子爵那儿逃出来的，仆从随主姓。” 想到小女孩可能遭受过的事情，罗一顿时心生怜悯。 劳伦斯看着女孩，语气也温和了几分，“温格子爵那边，我会解决的，你先跟着艾尔，照顾他的起居吧。” 闻言，罗一直接摆手拒绝：“不用，我还不需要人照顾。” 劳伦斯则无奈叹了口气，“行，既然你不答应，我只能将这女孩赶出去了。” 罗一心说，这跟自己答不答应又有什么关系。 却听艾尔焦急解释道：“你得答应下来，这是规定，非在职人员是不能长时间停留在教廷里的。” 小女孩都快哭了，劳伦斯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罗一。 罗一无奈，看向劳伦斯：“我要以什么理由将她招进来？我有这权利吗？” 劳伦斯直接开口宣布：“我现在作为克里米亚大教堂执法部代理队长，同意你在养病期间，招收这个女孩，让她照顾你的起居。” 说罢，劳伦斯并未去往教堂，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此处。 看着他的背影，罗一又看了看名为希娜的小女孩，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等等，这个女孩该不会是劳伦斯刻意安排跟着自己的吧... 第40章 艾尔的梦境 为什么偏偏在自己参加葬礼没多久，这个小女孩就出现了。 又为什么自己刚拉着小女孩离开教堂，劳伦斯就来了。 过于巧合，难道劳伦斯对自己的怀疑还没有解除？ 罗一越想，越觉着这个女孩是劳伦斯派来盯着自己的。 对忐忑不安的小女孩希娜温和一笑，罗一带着对方回到了教堂。 祝福祷告还未结束，罗一回到追悼队伍里继续祈祷，希娜亦是有样学样。 半个小时后，棺椁被抬出主教堂，送往了深处的墓园。 在抬棺人将尸体送入净化室后，追悼者们的送行仪式就此结束，大多选择默默离开。 至于什么是“净化室”，艾尔也给出了解释。 超凡者死后，尸体不会腐朽，死尸需要经由大地之神的信徒净化处理后，才能进行掩埋。 不然很可能会有某些存在，借着尸体复苏。 就比如迷惘者。 这倒是让罗一想起了自家后院里埋着的那三位。 现在肖恩算是死了，购买房子的卡鲁斯应该也死了。 这套房子很快落到另一个人手里。 只希望新的房主能和那三位好好相处。 ...... 礼貌告别了对他嘘寒问暖的陌生面孔，罗一带着希娜，在艾尔的指示下回到了先前休息的那间卧房。 再次躺回床上，罗一深刻感受到了这具身体的虚弱。一场葬礼下来，浑身像是没了力气那般。 同样感到疲惫的还有艾尔。 也不知为何，艾尔的精神萎靡，声音含糊，在同罗一搭了几句话后，便没了声音。 罗一试着用心声喊了几句，对方也只是迷糊的哼唧了两句，就仿佛陷入了酣睡。 这让罗一有些失望。 原本，他扮演成艾尔的另一个人格，加之“失去记忆”一事，他本打算询问艾尔一些事情的，可现在也只能作罢。 长叹一声，望向窗外，天色开始逐渐暗了下去。 希娜点燃了挂在墙壁上的煤油灯，一言不发的盯着罗一。 罗一没管她，没有和她说话的打算。 毕竟他怀疑这女孩有问题，言多必失，他可不想暴露自身的异常。 然而，这小女孩就像是魔怔了那般，那双乌黑漂亮的眸子，始终盯着罗一，看的罗一有些不自在... 终于，阿德里安神父推门进入了卧房，手里还端着罗一极为熟悉的教堂糊糊。 不过，上城区的糊糊明显比下城区的高档不少，罗一看到糊糊里似乎还混了些水果。 这倒是让他默默吐槽了一句，“还不如不放。” 看到小女孩，阿德里安神父并未过问，他似乎已经知道了关于希娜的事情。 希娜倒是机灵，赶忙接过阿德里安神父手里的东西，放在了靠窗的桌子上。 阿德里安转向罗一，眼带关切，“小艾尔，身体怎么样了，我看你似乎很疲惫，是觉着哪里不舒服吗？” 罗一笑着解释了一句，“我只是躺太久了，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阿德里安点点头，犹豫着询问：“你是不是，已经想起什么了。” 罗一的笑容垮了下去，微微点了点头。 “我现在脑子很乱，能想起一些事，但都只是一些碎片化的记忆，没办法串联起来。” “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我才能完全恢复。” 阿德里安神父了然，双手合十，状若祈祷。 他轻声嘱咐道，“你不用刻意去想，若是记不起来，那索性忘记。悲伤的事情总会过去，时间总能治愈一切。” 罗一应是，阿德里安神父便要离开。 而就在此时，罗一听到了艾尔有些含糊的声音，“对了，帮我问一下队长的事情。” 罗一赶忙出声，“阿德里安神父，我可以去看看队长吗，他现在怎么样了？” 阿德里安神父脚步一顿，转过身，轻笑道，“他刚从失控的风险的中走出，现在状态不错，明天我可以带你去看他。” 罗一点头，赶忙再问，“还有，似乎还没给希娜安排住处。” 希娜有些惶恐，连忙摆手，“您不用给我安排住处，我得照顾您的起居，所以我靠着椅子睡就行。” 罗一心说，这小家伙是打算死盯自己了？劳伦斯到底给了她什么好处？我给双倍！ 倒是阿德里安神父看向罗一，轻笑出声，“你还是那么心善，这是你最大的优点。” 说着，他看向希娜，语气柔和，“坦然接受他人的善意，也是对他人的尊重，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休息。” 希娜抿着嘴，牵起了阿德里安神父的手。 两人在跟罗一互道晚安后，便离开了。 少了一双盯着自己的眼睛，罗一顿时轻松了很多。 再次呼唤艾尔，发现对方又一次陷入沉睡后，罗一只得靠在床上，整理思绪。 过了半晌，天色已黑，罗一打了个哈欠，感到些许困倦，索性选择睡去。 头脑放空，意识迷离...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罗一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五感稍显迟滞，眼前蒙纱般有些朦胧。 这种熟悉的感觉，罗一曾在神降仪式的梦里体会过。 这让罗一立即警觉，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罗一出现在了下城区执法部办公室，正坐在窗侧的椅子上，用手撑着脑袋。 此时窗外夜色正浓，屋内没有旁人，也未燃着煤油灯，显得有些昏暗。 正警惕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罗一的身体忽然不受控制的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唉，也不知道队长他们怎么样了，计划有没有成功。” 说着，视线抬高，看向了下城区剧院所在的方向。 罗一一惊，难道梦里身体的操控权属于艾尔？ 他想法一起，开始试着站起身。 下一刻，身体完全听从了他的指令，站了起来。 这倒是让罗一感受到了一股来自艾尔的疑惑情绪。 赶忙放开对身体的束缚，罗一明白这是艾尔梦境，他想从艾尔的视角看看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罗一不知道的是，就在此刻，执法部办公室门外，还有另一道身影在死死盯着艾尔。 那人正是劳伦斯，他闯入了艾尔的梦境。 至于目的...自然是调查0721事件... 忽然，艾尔的身体有了异动，看向远方惊叫出声。 “怎么回事！” 顺着艾尔的目光，劳伦斯的视线穿透一切阻碍，看向了下城区剧院的方向。 旋即一惊！ 他看到了剧院内，此时逸散出了大量的红雾。 这些红雾扭曲扩散，似要笼罩整片天空。 “这是神降仪式？可启示不是肖恩胡乱编造的吗？” 第41章 诡神的心脏 7月21日，夜晚。 艾尔百无聊赖的坐在窗边，遥望着下城区剧院的方向。 他想要参加此次任务，然而多次申请都被恩佐给拒绝了。 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祈祷。 黄月高悬，艾尔发着呆，忽然愣了一下。 他借着月光，发现了异象。 他看到了红雾。 “怎么回事！” 艾尔豁然起身，快步离开办公室，赶忙朝着楼下奔去。 他打算去找科勒神父，他怀疑剧院那边出现了问题，队长他们没准需要支援。 然而，他跑到教堂职工住所，不论如何喊叫，如何敲门，都没有任何一人回应。 这些异常让艾尔感到了恐惧，也让艾尔更加担忧起了剧院那边的状况。 咬了咬牙，他跑出教堂，开始朝着剧院的方向奔去... 抬头看天，天幕逐渐被红雾覆盖，黄月已被血色染红。 跑着跑着，艾尔听到了一阵呼唤。 这呼声随着他离剧院越近，变得越发清晰。 ——戴纳蒙斯。 艾尔在圣典中见过这个名字，这是死亡之神的名字。 结合现在的异象，艾尔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我们被肖恩骗了！那个启示是真的！” 艾尔不敢想象，死亡之神的降临会带来什么。 他心中的焦急更甚，加快了脚步，想要快些赶往剧院。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剧院能有什么用... 跑过一个拐角，艾尔忽然注意到不远处站着四个人，其中三个身着血衣，正在高呼死神的名讳。 艾尔还注意到，这三人七窍渗血，而血液，则仿佛是被牵引着那般升上了高空。 没管他们，艾尔继续朝着剧院奔去。 然而前路，这些祈求死神的降临的身影越来越多，甚至慢慢阻拦了艾尔前进的速度。 在克里米亚生活数年，艾尔能够确定，这些异教徒绝大多数是外来者。 只是艾尔不明白，这些上百、上千、或许上万的外来者到底是如何进入的克里米亚。 他们竟毫无征兆，突然出现，开始祈求神降。 无数个身着血衣的狂信徒在呼唤，无数的鲜血在朝着红月汇聚。 直至艾尔来到剧院外，他看到这些血液聚集成了血色阶梯... 一道鲜红倩影出现在了红月之上。 剧院外已经围满了人，四周皆被身着血衣的狂信徒围堵。 艾尔掏出配枪，高声喊叫。 “都让开，不然我开枪了！” 然而没人搭理他，这些人就像是失了魂一样集体抬头，陷入了瞻望。 咬了咬牙，艾尔扣动了扳机！ 离他最近的一道身影心口中弹，却仍旧默默站在原地，仰头呼唤。 艾尔奋力将那人拽倒，发疯似的继续朝人群里挤去。 然而，他的身体太过瘦小，不论如何努力，都没办法挤开这人墙。 艾尔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 忽然，原本呆立原地的异教徒动了。 他们就像是收到了指令那般，纷纷朝两边退让，居然给艾尔让开了一条道。 艾尔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剧院门口，看到了一个隐匿于黑雾之中的男人。 缓步走来，男人于艾尔身前站定，似乎露出了一个微笑。 “收好，这是祂给你的礼物。” 清朗嗓音传出，黑雾中的男人递来了一支花。 那是一支由血液组成的彼岸花，于月华下散着朦胧红光。 “这...这是什么？”艾尔接过花朵，下意识询问。 黑雾中的男子微微一笑，“这是诡神的心脏。” 说罢，一阵微风袭来，黑雾消散，连同黑雾中的男子一并消失不见。 艾尔怔怔看着这一切，竟没注意到他手中的花朵动了。 花朵脱手而出，竟直接钻入了艾尔的心口！ 惊骇之余，艾尔只觉一阵恍惚，似是陷入了混沌，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抱着头摔在了地上。 痛苦挣扎，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太久，艾尔被一道焦急的嗓音唤醒了。 “小艾尔，醒醒，快醒醒！发生什么事了？恩佐不是不同意你参加吗？你怎么来了？” 深吸一口气，艾尔注意到此时扶着自己坐起身的，是执法部的一位老前辈。 再看周围，哪里还有那些身着血衣的异教徒。 天空亦是星河密布，一轮黄月高悬头顶。 就仿佛方才的一切见闻，都只是一场梦。 艾尔张了张嘴，有些茫然，他没办法给出解释。 也未等他想要说辞，那位执法者似乎收到了什么信息，骂了一声。 “妈的！要提前动手了！” 他丢下艾尔，朝着剧院的方向冲去。 其他守在附近的执法者，也立即朝着剧院赶去，却立即遭到了藏于附近的摆渡人的袭击。 艾尔大脑混沌，知道此刻必须先躲起来，不能给其他人带去麻烦。 他爬起身，朝着角落跑去。 然而没等多久，剧院中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惊叫，里面似乎出现了骚乱。 艾尔看到不少人开始朝着剧院外狂奔，其中不乏教堂通缉的摆渡者，甚至还有他熟悉几位执法者。 出什么事了？ 艾尔心脏一紧，朝着剧院入口跑去。 终于，他挤进了剧院。 而接下来的一幕，深深震撼了艾尔。 ... 接下来这一幕，同样震撼到了罗一。 梦境显然是艾尔所见。 罗一不明白对方是怎么看到神降仪式的。 他也不理解，那朵贪欲魔人寻求的花，为何会被转送给艾尔？ 诡神的心脏？ 他也没听艾尔说过，这世界有诡神这种东西啊... 克里夫死了，菲林伯爵死了，西蒙死了，最后就连恩佐也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看着台上贪欲魔人俊美的面庞，罗一有种无力感。 这种存在，真的是能够对抗的吗？ 贪欲魔人看了过来，紧接着艾尔便失去了意识。 四周一切也逐渐陷入了黑暗。 一切消失了，无尽黑暗的梦境世界里，只剩下了失去意识的艾尔。 罗一脱离躯体，化为无形，置身于梦境黑暗之中，心底疑惑太多。 然他这些疑虑，显然没人能为他解答。 就在他以为梦境即将结束之际，他听到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 “看来，死神真的降临了，【命运】之神的预言被应验了。” “至于启示成真...那应该是【命运】的手笔。” 顺着声音的方向，无形的罗一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劳伦斯。 这家伙居然潜入了艾尔的梦境。 回想自己被对方一枪崩掉的事情，罗一猜测，劳伦斯的能力同梦境有关。 稍作停顿后，劳伦斯再次低喃，他居然也有和罗一相同的疑惑。 “艾尔身上似乎藏着秘密。那朵代表着诡神心脏的花，为什么要送给他？” “诡神又是什么？” 又想了一阵，似乎没了继续待下去的意义，劳伦斯的身形开始消失于黑暗。 而他在彻底消失前，轻叹了口气，看向了艾尔。 “死者的执念，化为生者稳固的【锚】，这不论对谁而言，都是最残忍的惩罚...” 第42章 艾尔的养父 劳伦斯消失了。 留下的那句话则让罗一陷入了沉思。 他似乎，有些理解【锚】是什么了。 也就在罗一认为梦境即将结束时，漆黑的梦境世界中，又悄然出现了两道身影。 一个是站在远处，翻开笔记本默默书写的贪欲魔人。 另一个，则是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的恩佐。 恩佐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了艾尔身侧，俯下身将艾尔抱了起来。 恩佐开始朝前迈步，贪欲魔人的身形则很快隐匿于黑暗。 没过多久，逐渐有了光亮，四周出现了街道，楼房，以及一脸惊恐的人们。 恩佐迈步向前，罗一能够辨别他正朝着教堂的方向走去。 没过多久，恩佐顿住了脚步，身子一软，抱着艾尔摔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一群穿着教堂修士服装的人慌忙赶了过来，开始焦急呼唤。 再然后，呼唤声越来越微弱，四周一切也再次陷入了昏暗。 梦境就此结束，罗一的意识也一同陷入了沉睡...... ...... 清晨。 “艾尔先生，您该起床了，时候已经不早了...” “醒醒，快醒醒，该起床了，你到要睡到什么时候，没有点执法者该有的样子！” 迷迷糊糊间，耳畔与脑海中的叽叽喳喳，终是吵醒了罗一。 他有些烦躁。 平日打扰他睡懒觉的都是艾尔，这次还多了一个希娜。 挣扎着坐起，罗一恶狠狠瞥了希娜一眼，吓得对方赶忙后退了两步。 接着，罗一还提醒了艾尔一句。 “执法者？别忘了‘见习’，你...我是见·习·执法者。” “不用你提醒！我很快就摘掉‘见习’两个字的！而且就算是见习，我也是一名优秀的执法者...” 没管气急败坏，骂骂咧咧的艾尔，罗一打了个哈欠，拒绝了希娜为其更衣洗漱的要求。 在艾尔的指引下，罗一去往盥洗室，开始打理自身。 在镜子前，罗一撩拨头发多看了两眼，不由心下暗叹。 啧啧啧，这小子只是不会打扮，要是好好打理一下，绝对会把所有女孩给迷住。 摸了摸下巴，罗一作为艾尔的“另一个人格”，并不打算让自己和性格和艾尔靠拢。 他调笑询问。 “嚯，可以啊，没想到我长得还挺可爱的，一定有不少女朋友了吧。” 谁知，这不经意的话竟让艾尔慌乱不堪。 “女...女朋友？不少？你别乱说！我没有，也不需要...你怎么跟克里夫一样，脑子里装着的都是这些！” “还有，我又不是女孩子，一点儿都不可爱。” “噗！” 罗一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艾尔的情绪——窘迫，又有些害羞。 而让罗一意外的是，守在盥洗室门口的希娜似乎也因为某些原因，噗嗤笑了一声。 笑声让艾尔更加恼怒，这倒是勾起了罗一小时候，被大人们用婚嫁调笑的回忆，顿时又有些心疼艾尔。 再怎么说，小艾尔还只是个孩子，却在几天前面对了那种足以击倒一个成年的悲剧... 思绪稍乱，脑海中响起了艾尔有些不满的催促。 “好了好了，你还要盯着我看多久，别忘了今天要做什么。” 罗一一愣，今天他得去见恩佐一面。 见那个在贪欲魔人面前，没事儿人般站起身，把艾尔扛回来的队长一面...... 与此同时，执法部办公室内，劳伦斯正在查阅有关恩佐的信息。 “恩佐·克鲁兹，其家庭于十五年前毁于魔人之手，自身于十三年前晋升【祈求者】，而后加入克里米亚大教堂执法部，一年内完成指标，破格晋升成为资深执法者。” “于八年前，获得圣堂认可，成功晋升为【祷告者】并担任执法部队长。” “...” 随着纸张翻动，恩佐的信息一一映入眼帘。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称职的队长。 在任期间，处理大小事务无数，就连混乱的下城区，也因他这十几年来的操劳变得安定有序。 正是因为有了恩佐的存在，克里米亚才成为了所谓的安定之邦。 揉揉眉心，劳伦斯深感疲惫。 就在他思索之际，放在桌上的电话忽然爆发出了刺耳的铃声。 劳伦斯一愣，之前他有尝试使用过这部老旧的电话，然而不论如何拨号都没办法打通。 后来他才知道，克里米亚这座小城邦连电话交换局都没有，办公室里这部电话只是一个摆设，连线路都没有接通。 可既然如此，这电话铃声是怎么回事？ 心下警惕，劳伦斯犹豫着接起。 听筒那边传来了一道少年的嗓音：“要见个面吗？我在下城区剧院等你。” 简短一句过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劳伦斯缓缓扣回听筒，眉头一皱。 下城剧院？0721事件的事发地！ 难不成打来电话的是...贪欲魔人？ 如果对方在所有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来到过教堂，并对这部电话施展过贪欲的权柄。 那贪欲魔人确实是可以让电话发出响动。 事态紧急，劳伦斯赶忙起身离开办公室，恩佐的事情他打算先放一放。 在带上门时，劳伦斯看了被他随意丢在桌子上的资料一眼，眉头忽的一皱。 -------------------- 另一边，罗一找到了阿德里安神父。 说明来意后，几人离开主教堂，前往位于小教堂后方的疗养院。 路上，罗一询问起了关于恩佐的情况，阿德里安神父知道的不多，只将自己的见闻说了出来。 “等我们携带【圣物】赶到时，一切都晚了...” “恩佐和你昏迷在了回教堂的路上，其他人全都失去了生命。” “恩佐第二天就醒了，可他的理智却几近崩溃，若非连夜赶来的劳伦斯，他可能已经失控。” “也是到了昨晚，恩佐才慢慢有了些好转，不过仍有失控的风险。” 随着阿德里安的讲述，罗一感到心脏一阵阵绞痛，那是艾尔的悲伤在无声影响着他。 言语间，几人来到了疗养院外。 院楼不同于其他哥特式建筑，修筑的四四方方，围着一圈矮墙，栽有花草灌木，宁和而又清净。 在一名雇工的带领下，几人上到了顶楼，来到了走廊最深处靠左的房门前。 阿德里安神父看了罗一眼，低声嘱咐。 “小艾尔，见到了恩佐，你就当是探望病重的养父，不要去说任何关于执法部的事情，以免刺激到他。” 罗一一怔，恩佐居然是艾尔的养父？ 他点头应是，阿德里安神父便推开房门，带着他和希娜走了进去。 病房不到二十平方，其内布置简单，仅一床、一桌、一椅。 桌上还放着冒热气的流食......却是不见房内恩佐的身影。 大开着的窗户似乎已告诉众人，恩佐已经离开！ 第43章 失控 “不好，出事了！” 阿德里安神父面色剧变。 “得快去通知劳伦斯，恩佐不见了！” 说着，他便要朝着门外走去，然而罗一却愣在了原地。 “等等，那是什么？” 怔怔看着窗户，罗一于心底发问。 在他的视线中，此时正有一条手指粗细的黑色丝线，宛若被微风带动，似一条小蛇，自窗外延伸而来。 艾尔似乎看不到这条细线，焦急大喊。 “你还愣着干嘛，快去找队长，他现在应该还在附近，他的情况不稳定，要是失控了就糟了！” 倒是阿德里安见罗一不动，疑惑问了一句，“小艾尔，你发现什么了？” 罗一未言，丝线已经来到他身侧，越过他，无声绑在了一脸忐忑的希娜手上。 “刷！” 下一瞬，窗口传来动静。一道身影跃下，抓住窗沿，轻巧踏在窗台上，蹲坐了下来。 四目相对，罗一看到了一双空洞无神的双眼。 艾尔立即认了出来，喊叫出声，“是队长！” 罗一瞪了眼，他不敢想象恩佐到底经历了什么。 之前于拍卖会相见，恩佐化作布莱登男爵，其身形匀称挺拔，给人一种稳重可靠的感觉。 现在却佝偻着腰，瘦削的如同一只猴子。 几乎是在他出现的一瞬间，阿德里安神父一步挡在了罗一身前，脸色阴沉至极。 “糟了，去告诉劳伦斯，恩佐...他失控了。” 罗一不知道“失控”二字有着怎样的份量，他只知道现在必须保持和恩佐的距离。 而他心底则响起了艾尔慌乱的声音，“不可能，这不可能，队长他怎么可能会失控...” 伴随着的，还有一股莫大的哀伤。 一股燥热悄然升腾，罗一看到面无表情的恩佐，身上散发出了一阵微弱的红雾。 也不等恩佐有其他反应，罗一抓着希娜，直接开跑！ 两步奔出房门，身后房内传来了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下一瞬，只听“轰”的一声，苍老的阿德里安自房内倒飞而出，砸开对门，狼狈摔了进去。 罗一听到了阿德里安神父的大喊，“快跑！去找劳伦斯！” 同时，一道红色身影从房内冲了出来，直奔罗一！ 希娜被吓得惊叫一声，脚下不稳，摔在了地上。 罗一慌忙去拽她，刚一抬头，却见那袭红色已然临近！ 心下咯噔一声，罗一暗叫不妙，却突然感受到身体内涌出了一丝暖意。 是阿德里安神父出手了！ 他一手捂着腰腹，斜靠着门框，手里握着一条银色项链，嘴里在不断呢喃着什么。 罗一能够明显感受到自己身体外笼罩着一层透明的薄雾。 见恩佐伸出干枯手掌，朝着他抓来。罗一下意识抬手挡在身前，却没想恩佐刺向他的手立即变换了方向。 恩佐竟一把提起了希娜！ 红色身影裹挟着希娜自身侧掠过，罗一被带的脚下不稳摔在地上，只得慌乱抽出配枪，瞄准恩佐。 这惊的艾尔大声叫喊，“不要开枪！” 罗一这也是下意识的动作，他并没有开枪的打算。 因为他不知道这一枪出去，是会如愿打到恩佐的腿，还是会打穿恩佐脑袋，亦或者再偏一点打碎希娜的头颅。 罗一很清楚自己的枪法。 视线顺着希娜的惊叫声看去，罗一就见恩佐抱着希娜，朝着走廊尽头的窗户跃去。 “哐！” 窗户破碎，两人竟就这么跳了下去！ 电光火石间，罗一刚回过神站起身，却见阿德里安神父自他身侧掠过，竟也跟着跳了出去。 罗一惊呆了，这都是些什么人，一言不合直接跳楼，要知道这可是五楼啊！ 他几步跑向窗口，朝下一看，未发现有什么人躺在地上。 骂了一声，他没有选择这种最快的下楼方式，而是顺着楼梯，朝楼下奔去... 楼上的动静早已经传遍了整栋楼，楼内已然骚乱，不少雇工和疗养院的工作人员正带着病人往楼下赶。 等罗一跑出疗养院大门时，他脚下一滞，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今天天气晴朗，日头已上三竿，然而此时楼外却被一层薄雾所笼罩，而在雾气中还有着一股刺鼻的烟味。 楼下已站了不少人，罗一在人群中很快寻到了阿德里安神父。 而在阿德里安身侧还站着一个戴着半高礼帽的熟悉身影——劳伦斯·威廉姆斯。 “他怎么来了？是接到通知赶过来了吗？怎么那么快？” 正疑惑，身后传来响动，罗一转头去看，旋即瞪大了眼。 一道娇小身影，呼哧带喘的跑了下来。 那居然是希娜？！ 这怎么可能？她不是被恩佐抓走了吗？！ 此时，阿德里安神父脸色难看，也注意到了跑下楼的希娜，神情却没有太过意外。 他正在极力安慰着受惊的人们。 劳伦斯则几步走了过来。 他微笑着说道，“看来我的判断没错。” “几分钟前，我接到了贪欲魔人打来的电话，他邀请我去下城区剧院见一面。所以我来了这儿。” 闻言，艾尔先是疑惑，“电话？那电话不是不能用吗？” 罗一则没管那么多，他稍一细想后，只觉脊背发麻。 “所以你怀疑，那通电话只是想要把你骗离教堂，毕竟贪欲魔人没有见你的理由。” “同时，你又想到今天我们要来见队长，队长又恰好是0721事件的第二个幸存者。而这通电话打来时机又巧合的和这次见面碰上了。” “就像是，贪欲魔人不希望你打扰此次见面。” “所以你怀疑，这儿会出什么问题，所以你就来了？” 听到罗一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分析，劳伦斯点点头。 “贪欲魔人怕我，不可能见我，我去了或许还会陷入他的设计之中，所以不如不去。” “同时考虑到了这边或许有问题，我索性过来了。” 说罢，劳伦斯一笑，他开始有些欣赏罗一了，“你比我想象的更聪明，和资料记载的艾尔完全不同。” 对于他的夸赞，罗一选择了无视，他此时惊愕的是，“你说，贪欲魔人怕你？” 贪欲魔人有多强，罗一是见识过的。 他无法想象到底要强到什么地步，才能让贪欲魔人感到畏惧。 劳伦斯微微勾起的嘴角，“是的，他怕我，因为很强，至少比他强。” 卧槽... 罗一别过脸去，心说你tm不装能死啊！ 劳伦斯这逼装的他有些受不。 不过想来也是，圣堂能派遣劳伦斯过来调查此事，那么劳伦斯的实力肯定足以应付这里的麻烦。 所以他说的贪欲魔人怕他，应该不假。 换句话说，眼前这位帅大叔，居然是超越那种东西的存在！ 实力强大不说，脑子还那么聪明。 这下子，罗一更讨厌劳伦斯了。 第44章 幻象 罗一不再说话，劳伦斯则是笑笑，转头看向阿德里安神父。 见阿德里安点头后，他将手里的香烟丢在地上踩灭。 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笼罩于四周的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开来，而原本站在疗养院外的众人也是模糊了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如来时那般，疗养院再次回归宁和，只不过此时院楼各个房间内，都有人趴在窗口朝楼下看，其脸上的惊恐还未散去。 这便是劳伦斯的特殊能力，制造幻象的能力。 劳伦斯让所有人都出现了幻觉，当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跑下了楼时，却没想到跑下来的只是带有自我意识的一个幻象。 而方才恩佐抓走的希娜，也同样只是一个幻象罢了。 那么，以为自己跳窗逃走的恩佐呢，他现在是不是还在顶楼房间内？ 罗一忽感不妙，看向顶楼，劳伦斯却像是知道他的想法那般，轻叹了一声。 “恩佐不是普通人，且身上有贪欲的权柄，我和他的距离又太远，我的能力无法彻底影响到他，所以让他逃了。” 说罢，他看了希娜一眼，对罗一笑道，“现在你应该解除对我的误会了吧。” 劳伦斯没有明说是什么误会，但罗一知道他表达的意思。 贪欲魔人的电话，在给恩佐创造掳走希娜的契机。 希娜是贪欲魔人的目标，这小女孩绝对有问题。如此证明，希娜不是劳伦斯刻意安排过来监视自己的。 罗一脸色阴郁，他感觉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劳伦斯给洞穿了。 “所以，你现在清楚自己的任务了吗？”劳伦斯再次开口。 罗一皱眉，“我只是个普通人，我能行吗？” 劳伦斯笑着回道，“我不会安排你无法完成的任务。” 罗一闻言，点头应是。 劳伦斯的任务是让自己监视希娜，看看这个小家伙刻意跑到教堂寻他是为了什么。 看看她和贪欲魔人有什么关系，为何会成为对方的目标。 至于希娜会不会是超凡者，这点罗一倒是不担心了。 正如劳伦斯所说，希娜是超凡者的话，他也不会安排自己监视希娜。 至于艾尔，他陷入了懵逼状态：“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误会是什么？任务又是什么？” “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艾尔的脑子过载了，这两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同时他不由感到疑惑，现在操控身体的这个，真的是自己的人格吗？ “难道自己是个隐形天才？” 听到艾尔的低喃，罗一无奈叹了口气。 比起劳伦斯，略有些憨憨的艾尔真的可爱太多了。 想了想罗一又提出一个问题，“恩佐为什么会有那样反常的举动？” 劳伦斯没做思考，立即答道：“他应该是成了贪欲的傀儡，他的一切行动和意志都会受到贪欲魔人的影响。” “而恩佐之所以把你带离剧院，是因为贪欲魔人想让我把一部分注意力转向你，方便他做某些事情。” 罗一缓缓点头，这么说来恩佐其实算是死了，现在恩佐不过就是一具傀儡罢了。 深感哀伤，劳伦斯则伸手拍了拍罗一的肩膀，转身就要离去。 罗一却赶忙叫住了他。 “等等，劳伦斯先生，我还有一个请求。” 劳伦斯停住脚步，看了过来。 罗一斟酌着开口道：“我想立即晋升成为一名【祈求者】，接着加入0721事件的调查。” 此话一出，一旁阿德里安神父眉头一蹙，立马否决。 “不行，还没到测试【锚】的时间，这坏了规矩。而且任何涉及魔人魔女的事件，只有【聆听者】以上的人员才能参与。” 罗一知道阿德里安神父这么说，也是为了他好，贪欲魔人的危险性在他脑袋被对方拍飞时，就深刻体会到了。 罗一当然也不想和魔人有任何交集，而他之所以提出这个请求的原因有两个。 一是昨晚梦境中，劳伦斯留下的那句话——逝者的执念化作生者稳固的【锚】。 自身的【锚】或许已经稳固，罗一迫切想要拥有一定的超凡能力。 二则是0721事件背后还牵扯了神降仪式。 藏于灰雾中的男子、【命运】之神的愚弄、诡神的心脏，以及的艾尔的秘密。 罗一想揭开这些疑点，毕竟这些或许和自己有关，罗一不可能放任不管。 斟酌了一会儿，劳伦斯无视阿德里安的目光，开口道。 “已收到你提出加入调查特殊事件的请求，作为圣堂高级执事，我同意了。” “同时，作为克里米亚大教堂执法部暂代队长，我同意你提前进行【锚】的测试。” “若是通过，我准许你开始【祈求者】的晋升仪式。” 说罢，劳伦斯没去管一脸震惊的阿德里安神父，迈步离开了疗养院。 至于罗一这边，他看着劳伦斯的背影，开始期待成为【祈求者】后能获得的能力。 同时又有些担忧，加入0721事件可能遇到的危险。 看向欲言又止的阿德里安，罗一笑了笑。 “神父，其实您不用担心的，就算我成为了【祈求者】，我的实力在贪欲魔人面前依旧非常弱小，这点劳伦斯先生也很清楚。” “所以他不会让我去做什么危险的工作...或许，我只需要帮他整理资料，协助调查。” “我提出加入，因为我想为那些死去人尽些力。” 这些话是罗一揣度着艾尔的心思说的。 果然，艾尔认同开口，“咱俩居然想到了一块儿，你还真是我的另一个人格。” 罗一笑着回应，“是的，你就是我，我所想也是你所想。” 对此，艾尔倒是无法苟同，“你比我聪明多了，你比克里夫还聪明，甚至我感觉你比肖恩那个骗子还要聪明。” 罗一嘴角抽搐，没做回应。 至于阿德里安神父，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你的测试和晋升仪式将由我来引导，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艾尔和罗一异口同声，“越快越好！” 阿德里安神父深深看了罗一一眼，伸手摸了摸罗一的脑袋，语重心长。 “孩子，苦难虽然能让人快速成长，但我希望你不要被执念扭曲了心智......” “做好准备，晚些时候，你到小教堂来找我吧。” 罗一点头应是，目送阿德里安神父离去。 现在就只剩下了罗一和躲在他的身后的希娜。 温和一笑，罗一看向希娜，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人畜无害的艾尔。 “别怕，危险已经过去了，我们走吧。” 希娜点点头，跟随罗一沿着来时的路走去。 与此同时，脑海中艾尔询问起了之前罗一和劳伦斯的对话。 罗一就如以往为艾尔详细分析那般，开始做起了解释。 随着他的细心讲解，艾尔逐渐明白了。 而罗一不知道的是，希娜默默跟在他身后，也像是明白了什么那般，看着他的背影，点了点头。 第45章 何为锚 上城区教堂占地极广，由广场、主教堂、小教堂、执法部、职工宿舍、墓园、监牢、疗养院组成。 罗一漫步于内，一边享受教堂的宁和，一边询问起了晋升的相关事宜。 艾尔说的很是详细，罗一认真记下，生怕晋升时会有什么差错。 吃过教堂糊糊，又等了好一阵，时间很快到了下午。 将希娜暂时交由劳伦斯看护后，罗一便在艾尔的指引下，去往了小教堂。 不同于南侧大教堂的热闹，小教堂内只有阿德里安神父一人。 他静静站在圣台上，紧闭双眸，似是陷入了某些回忆。 直至罗一靠近，他才睁开眼，露出了一个慈和的笑容。 “小艾尔，你做好了准备了吗，相关事项不用我说，想必你也非常熟悉了吧。” 闻言，艾尔“嗯”了一声，罗一则是眼珠子一转，目露担忧。 “阿德里安神父，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给我再次讲述一下有关晋升的所有的事情。” 这倒是让艾尔有些疑惑，“那些事情，我不是已经跟你讲过了吗？” 罗一没有搭话，他憋着一句不当讲的话。 “你小子四年了都还没成为【祈求者】，讲真的，我觉着你很不靠谱，不如让阿德里安神父再讲讲，以防你说的有什么疏漏。” 见阿德里安神父有些发愣，罗一苦笑着解释道。 “相关事宜我是很熟悉，不过不久前我的记忆出了些问题，以防万一，还是想让您给我再讲一遍。” 说着再次强调道：“最好事无巨细，毕竟我不想晋升失败......” 阿德里安神父恍然，他倒是差点忘了艾尔还未完全恢复记忆一事。 “好，我边做边讲。” “那么首先，咱们进行【锚】的测试吧。孩子，先闭上眼。” 顺从的按照阿德里安神父的指示，罗一闭上了眼。 紧接着，罗一闻到了一股幽香。 这香味很奇特，仿佛是薰衣草的味道，但其中似乎还混了些许血腥气。 随着这香味钻入鼻子里，罗一意识明显出现了一阵恍惚。 他试探着呼唤了几声，艾尔没有任何回应，似乎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头脑的昏沉越发强烈，耳畔出现了阿德里安神父的低语。 “不要去抵抗，你现在已经躺在柔软的床上了，夜色已经深了，你若是困了，那便睡吧，没人会打扰你的美梦。” 低沉的嗓音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罗一正要去睡，然而就在下一瞬，他精神豁然清明。 他感受到了艾尔的情绪！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就像是此刻正有无数个未知存在，在四周死盯着自己那般。 紧接着，罗一眼眶湿润，他感受到了一股令他揪心的哀伤。 伴随哀伤而来的则是愤怒，到了极点愤怒，愤怒到他浑身颤抖，双拳不由紧握。 恍惚间，罗一仿佛看到了两道身影——是贪欲魔人和肖恩的身影。 在看到这两人的那一瞬，那股滔天愤怒，压过恐惧，爆发了出来。 艾尔想杀死这两人！ 也在这一瞬，罗一彻底明白了什么是【锚】。 【锚】既是人们心中最强大的那股执念。 其稳定程度或许和情绪有关，或许和过往回忆有关，亦惑许和自身的理想有关。 0721事件，导致除了艾尔和恩佐外的所有人都死了。 这对艾尔的打击不可谓不大，这让艾尔滋生出了复仇的欲望。 亲友的逝去，化为生者稳固的【锚】！ 现在艾尔的【锚】异常稳固！ 艾尔憎恨贪欲魔人，罗一同样也憎恨对方。 他可没忘记，自己在贪欲魔人操控下，一步步走到舞台前，慢慢的撕扯开了自己的胸腔。 最后更是被对方拍飞了脑袋。 脑海中爆发出艾尔的嘶吼，罗一被情绪感染，亦是怒目圆睁，咬牙喘气。 而当他看清眼前一切时，整个人则愣住了。 原本，他进入小教堂时，时间才至黄昏。 然而现在，小教堂外，天色已黑。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可我明明觉着才过了两分钟不到啊..... 罗一疑惑，看向阿德里安神父。 此时对方手中正拿着一根燃了半截的紫色蜡烛，那股子类似薰衣草的味道，就是从蜡烛中散发出的。 阿德里安神父叹了口气，用手指掐灭蜡烛火焰，神色有些复杂。 又等了几秒，他才缓缓开口。 “小艾尔，你的【锚】很稳固，但我不建议你晋升。” 此时，脑海中的艾尔也回过了神，听到阿德里安神父的话，他有些茫然。 “既然【锚】稳固，那为什么不能晋升？” 罗一亦是疑惑吗，“是有什么风险吗？” 阿德里安正要说话。 一道嗓音却打断了他，“神父，你没有权利阻止他的晋升，也不该用语言引导他放弃，请你做好自己的工作。” 闻声看去，罗一看到了站在小教堂门口的劳伦斯和希娜。 劳伦斯迈步进来，又补充了一句，“你也看到了，他的【锚】很强大，你不让他晋升，是想让他被自己【锚】逼成一个疯子吗？” 阿德里安无奈叹了口气，“好吧，是我关心则乱了。” 说罢，他看了过来，低声询问，“小艾尔，你准备向哪位神灵祈祷？” 罗一想选的是海洋之神蓬托斯，因为劳伦斯是其信徒，罗一也想获得相同的能力。 然而艾尔指定的却是天空之神阿里乌斯。 艾尔这么选，则是因为他所崇拜的恩佐，便是天空之神的信徒。 之前，就选择信仰一事，两人爆发了争论。 可最终罗一选择顺从艾尔，他可不想和艾尔闹分歧，最终导致晋升失败。 “我要，向天空之神阿里乌斯祈祷，祈祷他赐予我力量。”罗一开口说道。 阿德里安点点头，倒也不意外，毕竟艾尔之前四年选的都是这位神灵。 “那么，仪式开始吧。” 在阿德里安神父的示意下，罗一跪在了小教堂中央。 阿德里安神父从圣台上取来一只毛笔，沾上了红色，散发着腥臭的不知名液体。 他在罗一的额头上，绘制出了象征天空的圣徽。 那是两个同心圆框，其内包含一个三角形，三角形内则是一只眼睛。 无数只手从那只眼睛的眼眶中延伸而出，密密麻麻的将那只眼睛围绕，显得奇诡异常。 紧接着，阿德里安神父再次回到圣台上，拿出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和两片散着白光的昆虫翅膀。 同时罗一心底响起了艾尔的声音。 “那是白苓兰，象征着天空，另外那个是阿斯玛蝴蝶的翅膀，传说阿斯玛是天空之神的爱人，象征正义与审判。” “至于刚才阿德里安神父用的墨水，是幽暗蜥蜴血混合阿玛斯蝴蝶的躯干搅拌而成的，据说这是阿里乌斯最喜欢的饮品。” 罗一的听得喉头发痒，天空之神阿里乌斯这么重口的吗？ 第46章 灰雾男子 罗一接过白苓兰，依照艾尔的指示，双手合十，将阿玛斯蝴蝶翅膀紧于手心之中。 抬头时，就见阿德里安神父翻开圣典，开始高声祈祷。 “伟大的阿里乌斯，您执掌审判，象征着力量。您是人们心中法律的化身，您是斩去邪恶与不公的审判之剑。 “您虔诚的信徒艾尔·克鲁兹向您祈求。祈求得到您的关注，祈求身居天空之上的您莅临此处。” 这祷告庄严而又肃穆，阿德里安神父苍老雄浑的嗓音势若洪钟，仿佛穿透一切，直冲天空。 点点白光，开始于阿德里安神父的体内逸散而出，他合上圣典，仰头闭目，整个人身形开始在罗一眼前不断放大。 忽然，罗一感到手上有些异动，就仿佛手里钻入了一只虫子。 手掌略松，罗一就见阿斯玛蝴蝶的翅膀，仿佛有了生命那般，拍打着，飞到了苓兰花之上。 也就在此刻，四周开始出现光亮。 就仿佛夜幕转为了白昼，罗一骇然看到有一束束光透过五色窗，将整个小教堂映照的五彩斑斓，辉煌神圣。 无声间，阿玛斯蝴蝶的翅膀开始缓缓拍打。 两片轻薄蝉翼于光中上下沉浮，围绕着教堂飞舞，其散落的鳞粉无声自燃，散做金色烟气，随着飘舞的轨迹缓缓升腾。 与此同时，罗一的脑海中响起了艾尔的祈祷。 “伟大的阿里乌斯，我是您虔诚的信徒，祈求您的注视，祈求您的怜悯，祈求您能够赐予我复仇的力量...” 他的祈求渐渐带上了哽咽，他无比渴望得到阿里乌斯的力量。 他想要为他视作家人的队员复仇，想要为自己的队长，自己的养父恩佐复仇。 0721惨剧如走马灯，再次于脑海中上演。 罗一又一次感受到了来自艾尔的愤怒。 那股愤怒越发强烈，一股燥热也自心底升腾而起。 就在这股燥热快要罗一承受不住时，一股幽香出现了。 这股香气很熟悉，和贪欲魔人散发的气息有些相似，但不完全相同。 罗一看到阿玛斯蝴蝶的翅膀开始于空中燃烧。 随着焚烧，罗一看到了一缕缕红色烟雾，正朝被牵引着，朝着自己飘来。 烟气接触到额头上绘制的符号，开始朝着里面钻去。 那股燥热在这一瞬转为了炽热，罗一只觉整个人被投入了火海，令他无法抑制，惨嚎出声。 艾尔也是如此，亦在痛苦嚎叫。 然而艾尔的祷告声时断时续，终究没有停下。 在这被火焰焚烧的疼痛之中，罗一逐渐失去了意识。 ... 冷... 好冷... 我这是在哪... 不知过了多久，罗一睁开了眼，他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灰雾之中。 他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这副身体又变了。 然而这次他通过服饰和肢体特征很快认了出来，现在他所在的这具躯体，是他罗一本人的。 “怎么回事？我穿越回去了？” 罗一茫然，开始朝四周望去。 然而灰蒙蒙的雾气阻挡了一切视线，让他无法看清任何事物的存在。 忽然，罗一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没过多久，他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人的轮廓。 “我等了你很久了，你终于来了。” 那人缓缓开口了，声音清朗好听，罗一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眼前这人，是那个出现在神降之夜的灰雾男子。 “你...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罗一开口询问，灰雾男子轻笑了一声，回复道：“我叫西泽·伽达蒙，人们都称呼我为【命运】” ——荒神，【命运】！ 罗一被这自我介绍给惊到了，然而这还不是让罗一最惊讶的。 灰雾男子思考了一阵，又补充了一句，“啊...对了，我都快忘了，你也可以称呼我李无梦。” “父亲姓李，母亲姓吴，所以取了个这样无趣的名字。” 罗一浑身颤抖，死死盯着灰雾里的这道身影，眼前这人，或许是他的老乡。 “至于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原因很简单，是因为你是我的信徒。而你却在向别的神明祈祷，他们自然会把你扔到我这儿来。” 罗一眉头一皱，自己是【命运】的信徒？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没有像其他超凡者那样获得某些超凡能力？ 忽然，罗一愣了一下。 自己似乎，还真有某些特殊能力。 就比如能够看到雾气，以判断超凡能力的启动与否，以及某些无形之力的轨迹。 而在今天早上，他还看到了一条黑色丝线，绑在了希娜手上，为自己揭示了恩佐的目标是谁。 “看来，你想明白了，你的那些能力源自于我。” 灰雾男子一笑，罗一则是脸色阴沉，刚要开口问些什么，却忽然感到了一阵阴风袭来。 “好了，别多问，你该走了，不然你会死。” 灰雾男子笑着说道，同时罗一看到了不远处升腾起了一阵红雾。 透过月光，罗一还看到了天穹之上，悬挂着的一轮血月！ 一道绯红色的身影，宛若翩翩飞舞的蝴蝶，在上空沉浮。 紧接着，四周雾气开始变得浓郁，浓郁到遮蔽了所有的光线。 灰雾男子最终留下了一句，“这次你向神明祈祷，我回应了你的呼唤，现在赐予你新的能力。” “——【全视之眼】。” 罗一陷入了黑暗。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声声呼唤。 “小艾尔，快醒醒，你怎么样了。” “喂，怎么回事，你怎么傻站在原地，快醒醒啊！” 随着艾尔和阿德里安的呼唤越发清晰，眼前的黑暗逐渐退散，罗一看到了一脸关切的神父，以及面无表情的劳伦斯，和一脸担忧的希娜。 咳嗽了两声，罗一只觉双腿忽然发软，若非有阿德里安神父的搀扶，他险些摔倒。 “怎么样，成功了吗？”阿德里安神父关切询问。 他未答，艾尔兴奋的嗓音就立即充斥了他的脑海。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我们融合了阿里乌斯赐予的神之气息，现在我们是【祈求者】了！” 罗一站定身子，点点头，赶忙追问，“那有获得什么能力吗？” 此话一出，艾尔倒是反问了一句，“啊？你不知道吗？” 罗一心说，自己是被【命运】赐予了【全视之眼】，但那肯定不是艾尔得到的能力啊。 他只能无奈叹气，“虽然我是你的另一个人格，但可能是因为失忆的缘故，你得到了能力，但是我没有。” 这让艾尔有些诧异。 罗一笑笑，表示无碍，“你就是我，你可以告诉得到了什么能力，或许我也可以使用。” 艾尔应了一声，罗一则顺着他的意思，看向阿德里安神父，“神父，我想要测试自己的能力。” 阿德里安眼中闪过欣喜，这句话证明罗一已经成为了一名【祈求者】 一旁劳伦斯神情淡然，直接开口说道，“你直接释放能力就行，不用顾忌我们。” 第47章 全视之眼 艾尔有些犹豫，罗一则想到了劳伦斯制造幻象的能力。 若是艾尔没有控制好，伤到了他人，那么遭到损伤的也不过是个幻象罢了。 罗一解释一番后，艾尔应是， 待几人后退拉开距离，艾尔开始动用超凡能力。 一股燥热升腾而起，罗一看到自己身体之中散发出了一股雾气，很快便笼罩了方圆五米的范围。 下一瞬，他抬起手，手掌中出现了一团火焰。 那火焰温度极高，发着刺眼白光，逼得劳伦斯三人又纷纷后退几步。 火焰炽热，却没有烫伤罗一，而是一瞬将罗一的衣物给焚了个干净，连带四周的木制桌椅、圣台都冒起了黑烟。 这是制造火焰的能力！制造的还不是寻常火焰，若运用得当，那么威力不同凡响。 艾尔于尴尬中收回了超凡能力。 随着火焰消失，劳伦斯眼眸一凝，下一瞬，一切恢复原样，包括罗一被烧毁的衣物。 罗一愣在了原地，倒不是被艾尔的破坏力给吓到了，而是他知晓了何为【全视之眼】。 就在艾尔释放超凡能力的时候，他身体逸散的黑雾笼罩了在场几人。 也就那一瞬，罗一的视觉有了奇特的变化。 世间一切，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 罗一看到了因为热气而升腾的一粒粒尘埃，看到了密封的圣台内部摆放着的书籍和笔墨，看到了其他几人由灰雾组成的身体内部。 罗一可以看到黑雾笼罩下的任何一切，就仿佛在这片黑雾区域就是他的眼。 而这便是【全视之眼】的能力。 来自【命运】的超凡能力！ 见罗一呆愣愣的，似乎陷入了思考，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其他几人没有出声打扰。 不少人在成为【祈求者】后，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感悟，这是正常现象。 而罗一现在思考的内容是，自己这个能力必须依附于艾尔才能实现的吗？ 如果是的话，每次都需要艾尔动用能力，而艾尔的能力动静不小，如此会导致受到他人的关注，实用性会大打折扣。 自己是否可以让身体散发出超凡气息呢？ 罗一心下询问，“你是如何释放超凡气息的？” 艾尔想了想回道，“融合了阿里乌斯的气息之后，我感觉这股气息已经成为了我的一个部分，就像是我的另一只手，或者另一条腿。” “我想让它怎么做，他就会怎么做。” 罗一皱眉，闭上眼睛细细去感受，确实察觉到了心口处似乎多了一些的东西。 但罗一肯定，那并不是阿里乌斯的气息。 因为阿里乌斯的气息是燥热的，而这股气息却透着一股子冰寒。 罗一熟悉这气息，这是【命运】身上的气息。 试着用意念操控这股气息，这股气息听话的开始在浑身上下游走。 就如艾尔所说那般，这股气息可随意由他的意识驱动。 睁开眼，罗一想要试验一下，于是操控气息变大。 很快这股透体而出，一下子便笼罩了几人。 【全视之眼】再次启动，罗一又一次看到了雾气笼罩下的一切。 然而这次不同的是，他可以透过阿德里安神父和希娜躯干，看到其体内的脏器。 至于劳伦斯，罗一将注意力转向对方。 然而他看到对方的体内，仍旧是一团雾气。 是因为劳伦斯太强了，我的【全视之眼】对他没用吗... 意识操控迷雾回归，罗一忽然感到双眼在隐隐发胀。与此同时，他还感到喉头干涩，口渴异常。 据艾尔所说，每个超凡者在使用能力后，都会遭到不同程度的反噬。 有的反噬很是轻微，甚至可能没什么影响，而有的反噬却很严重，严重到就算成了【祈求者】也不可使用超凡能力。 现在看来，罗一和艾尔都是幸运的，艾尔在使用能力过后只会口渴，而罗一在动用【全视之眼】后，仅会感到双眼发胀。 看向期待已久的阿德里安神父，罗一笑着开口说道。 “神父，负面影响很小，我得到的是可随意使用的超凡能力。” 阿德里安眼睛一亮，“影响是什么？” 罗一笑着回答，“只是会感到口渴而已。” 阿德里安闻言笑着松了口气，他为罗一的幸运感到欣喜。 一旁劳伦斯则是慢慢鼓起了掌，“恭喜你，艾尔·克鲁兹先生，我作为克里米亚大教堂执法部暂代队长，宣布你不再是见习成员。” “现在，你达到加入执法部的标准，是一名正式执法人员了。” 此话一出，一股喜悦涌上心头，成为正式执法人员，这是艾尔一直以来的梦想。 他无数次都会梦到队长恩佐，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布自己摘掉“见习”的帽子。 现如今，他成功晋升为了一名【祈求者】，他已得偿所愿。 只可惜，他希望能见证这一幕的人，全都不在了。 艾尔喜悦过后的哀伤，连带着让罗一感到有些难受。 为转移注意，罗一看向劳伦斯，开口询问：“劳伦斯先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加入0721事件的调查。” 劳伦斯没做思考，似乎早有安排，立即说道。 “明天一大早，你要随同亚当·艾伯特一起执行一场任务。任务相关资料，明早会让人拿给你的。” “这事和0721事件有关？”罗一追问。 劳伦斯点点头，“嗯，我已经查明，此次来到克里米亚的不只是一位贪欲魔人，有一队猎魔人也潜入了这里。” 陌生的词汇出现，罗一赶忙用心声询问艾尔，“猎魔人是什么？” 艾尔很快给出答复：“就是一些由超凡者组成的团队，团队目标旨在猎杀魔人或者魔女。” 一听这话，罗一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能够猎杀魔人魔女，那得是怎样的存在啊，至少全员得是【聆听者】起步吧。 跨两个阶段，让自己这个小小的【祈求者】去调查猎魔人？ 难不成劳伦斯口中的亚当·艾伯特很强？ 又或者...劳伦斯想要干掉自己？ 看到他神色变化，劳伦斯自然知道罗一所想，于是拍了拍罗一的肩膀，宽慰一笑。 “放心，我不会安排你无法完成的任务。” 罗一点点头，还是有些担忧，毕竟这是他晋升后的第一次任务，他想确定亚当·艾伯特的实力。 “劳伦斯先生，你可以告诉我更多关于亚当先生的事情吗？” 听到问询，劳伦斯眉头一皱，“他是一名【祷告者】，实力也确实很强，不过...” “不过什么？” “唉，总之，明天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劳伦斯似是不想谈起这个人，“如果你忍不住想要揍他一顿，那大可动手，只要你打得过，别打死，我不会追究你们斗殴的责任。” 罗一懵了。 啥玩意？ ...... 第48章 猎魔人 一夜无话。 次日一大早，罗一就被艾尔和希娜给叫醒了。 希娜手中还抱着一摞文件，应该就是关于此次调查的资料。 罗一坐在床上，随手接过，打了个哈欠，心声吩咐：“你念一下，我失忆了，不识字。” 艾尔有些无语，“你拿反了。” 在艾尔的念诵下，罗一还会不时提问，也逐渐明白了劳伦斯的用意。 0721事件刚一爆发，阿德里安神父便动用圣物，请求圣堂的支援。 劳伦斯接到命令连夜赶来了克里米亚，同时用圣物封锁了克里米亚。 经过一日调查，劳伦斯确定了贪欲魔人还在这座城邦的同时，他还发现克里米亚混入了一群猎魔人。 不知基于什么判断，劳伦斯于资料中写道。 这群猎魔人的实力不俗，最强者已经达到【祷告者】水平。 然而这样的实力，对于一位贪欲魔人而言，还是太过弱小。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他们的目标不是贪欲魔人，他们打算从贪欲魔人口中虎口夺食。 经过艾尔的解释，和劳伦斯的调查报告，罗一知道了更多有关魔人魔女的信息。 普通人的晋升，需要不断适应神之气息，融合神之气息。 而魔人魔女则不同。 魔人达到瓶颈之后，必须要吞下一颗魔女的心脏，才能完成晋升。 魔女亦是如此。 所以劳伦斯推断，魔人之所以来到克里米亚是在追寻魔女的踪迹。 然而事实只有罗一知道，魔人是为了那朵花，也即是诡神的心脏而来。 同时劳伦斯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探查到魔人抵达克里米亚后，行事非常高调。 这表明那位魔女实力弱小，或许还身负重伤。 所以猎魔人的目标一定是那个魔女。 至于为什么要盯上魔女，艾尔也给出了解释。 “普通人除了祷告成为超凡者外，其实还有一条晋升道路。” “便是吃下一颗魔人，或者魔女的心脏。如此普通人就会转变为对应的魔人，或者魔女。” 当艾尔说到这儿时，罗一还好奇问了一句，“那要是一个男人吃了魔女的心脏，他会变成魔人还是魔女？” 艾尔立即答到，“会变成魔女。” 罗一嘴角抽搐，“也就是说，变成一个女的了？” 艾尔摇了摇头，“不，依旧是男性，只不过从能力特质上来说，他是一位魔女。” 罗一恍然了。 同时他也明白了猎魔人的存在目的。 就是为了得到魔人魔女的心脏，让自身成为那种存在。 提及此次任务。 现在，执法部已经失去了贪欲魔人的行踪，由劳伦斯在跟进探寻。 罗一此次的任务是，调查的是下城区东部的一处旅店。 有人举报，一群陌生面孔的人住了进去，在0721事件后，悄然消失，还在房间内留下了诸多诡异的符号，和一些不知名的材料。 老板怀疑，这些人在举行邪恶的仪式，所以想让执法部过去接手调查。还不忘着重强调，这些人还没有支付房租。 想必这些异常就是猎魔人弄出来的。 劳伦斯安排自己过去调查，就是想要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东西。 最好能抓住这些猎魔人，从对方嘴里敲出一些关于魔人、魔女的信息。 了解这些，罗一收好资料，递给希娜，再次拒绝了希娜为其洗漱更衣的请求。 等收拾好了自身，罗一便去往位于小教堂一侧的执法部大楼，进入了顶楼办公室。 此时偌大的办公室内空空荡荡，罗一一眼就看到了在正中那张桌上翻看资料的劳伦斯。 而在他身侧，还站着一个满脸雀斑，身材匀称，年龄约莫二十岁，身着棕色羊毛衫的青年。 听到动静，劳伦斯并未抬头，倒是那个青年露出了憨厚老实的笑容，几步走了过来，伸出了右手。 “你好，想必你就是艾尔先生吧，我很期待与你的合作。” 罗一伸手一握，莫非这位就是亚当·艾伯特？ 似乎挺礼貌的样子啊。 可昨天劳伦斯为什么告诉自己，看亚当不爽就可以揍他一顿？ 正疑惑，劳伦斯开口了，“阿贝尔·格雷，圣堂从附近城邦调来协助克里米亚的执法者，是一位【祈求者】，信仰大地之神提涅迪尔。” 罗一笑着点点头，就见阿贝尔憨憨笑着挠了挠头，“啊，我还以为我已经自我介绍了，抱歉。” 罗一摆手，表示无事。 此次参与调查的不只是亚当和他，阿贝尔也会参与其中。 这倒是让罗一略感宽心。 人越多，危险也就越少。 而在正式出发调查之前，阿贝尔却先带着罗一走出了教堂，来到了大街上。 左右寻觅后，阿贝尔看向了一个方向，“走吧，亚当先生昨晚说的就是那家店铺，他应该在享用咖啡。” “咖啡？” “是的，亚当先生昨晚是这么跟我说的。” 罗一有些无语，艾尔亦是吐槽：“有任务在身，居然还有心思出去喝咖啡。亚当先生就不怕误事吗？” 比起艾尔和克里夫这两个工作狂，亚当确实显得不怎么称职。 不过由此他也能看出，这亚当应该是一位追求体面的绅士。 而这类人或多或少都有吹毛求疵的毛病，或许真不怎么好相处。 推门进入店内，这是一家简约舒适的小店，可以闻到空气中飘荡着的咖啡香气，可以听到前台传来的舒缓音乐。 店内人不多，三三两两坐在不同的位置，相互低声攀谈着。 比起一大早就要赶着去上工的下城区，上城区的生活节奏，着实是要缓慢许多。 “叮铃铃！” 就在此时，一道铃声吸引了罗一的注意。 顺声看去，就见靠窗位置，正坐着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 它有着一头柔顺的褐色卷发，此时正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百无聊赖般拨动着桌案上的铃铛。 精制的西服，已被少年脱下，折叠放在了一旁椅子上，桌上还放着他的半高礼帽。 少年眉头微皱，待身着白色制服的女店员来到他身前，刚要开口，便被他抬手打断了。 “咖啡里有一股陈旧的味道，不信你自己闻闻，你们的咖啡豆烘焙过后，应该存放了快三天吧。” “这是顾客的不尊重。” 说着，他一推糕点，“还有，糕点上的奶油太甜了，而且我依旧可以品尝到其中带着些酸味。” “除此之外，在我敲响铃铛之后，你大概过了半分钟，才来到我身前，这是你的失职。” 女店员被说的脸色阴郁，之前因为店铺内没有衣帽架，她就被被少年说了好一顿。 众人此时闻声，向少年投去了厌恶的目光，同时同情起了站在亚当身前的女店员。 对此，少年视若无睹，挥手去让店员再给他换一杯咖啡。 罗一则转头看向阿贝尔，低声询问，“他该不会就是亚当吧。” 阿贝尔苦笑，“啊...他正是亚当先生。” 好吧，罗一算是明白了。 看着女店员不断紧握放松的拳头，以及反复紧绷的手臂肌肉。 他知道劳伦斯没有说错。 第49章 亚当是个体面人 也就在此时，亚当看了过来，一眼注意到了阿贝尔。 阿贝尔和罗一对视一眼，朝着他走了过去。 罗一坐在了亚当对桌，阿贝尔刚要落座，便被亚当叫住了。 “阿贝尔，你去坐那边，这里没位置了。” 阿贝尔挠了挠头，“你把衣服挪一下位置，然后靠里坐不就好了。” 亚当闻言，用厌恶的眼神扫了阿贝尔一眼，“这样会弄皱我的衣服。” 说罢又瞥了前台的女店员一眼，“所以我说，这家店铺考虑的并不周到，他们没有为每一个顾客准备单独的衣帽架。“ 罗一有些无语，自己也不好挪位置，因为座位里侧放着一个金属盘架，其上放着一盘盘糕点，每一个都只吃了一小口。 阿贝尔则不在意这些，左右望了望。 兴许是因为亚当太过讨人厌，他附近没有任何人落座，于是阿贝尔拉开最近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罗一叹了口气，碰上这么一个同事，他感到有些倒霉。 不过他还是露出微笑，伸出右手，“你好，亚当先生，我是艾尔，很高兴认识你。” 然而亚当闭着眸子，只当是没看到罗一的手，语气不咸不淡，“你让我感到了你对我的不尊重。” 手僵在半空，艾尔忍不住骂道，“这人怎么比克里夫还欠揍！” 罗一感到有些尴尬，就听亚当继续说道，“你们迟到了半个小时，而阿贝尔是个守规矩的人。所以一定是你拖慢速度，让我在这糟心的地方多待了半个小时。” 讪笑着收回手，罗一的讨厌名单的榜二出现了变更。 由劳伦斯变成了亚当。 （当前讨厌名单从高到低为：贪欲魔人、亚当、劳伦斯、【命运】、恩佐、西蒙...） 落座后，亚当也不说话，自顾优雅的端着女店员换来的咖啡，又喝了一口，眉头又是一皱。 他似乎有挑不完的刺。 罗一忍不住询问了一句，“亚当先生，咱们此次调查，什么时候开始？” 亚当没看罗一，轻描淡写的回道，“我已经失去了和你们俩合作的欲望，你们回去吧，此次调查，我一个人就能完成。” 罗一拳头紧了紧，艾尔的愤怒也传递了过来，此时两人想的都是，“要不是打不过【祷告者】，我铁定一拳挥过去。” 就在罗一气愤之际，他忽然一怔。 在他前方，出现了一条黑色丝线。 那条丝线扭曲蠕动，连接到了桌面上，那竖立着的巴掌大的木牌。 丝线开始绷直，罗一看到丝线从那木牌中拖拽出了另一块虚幻的木牌，并开始朝桌侧移动，很快便停在了亚当那侧的桌沿。 这是【命运】之神赐予罗一的能力，其触发条件以及作用，罗一都不怎么了解。 这是要让自己把这块木牌放在桌沿吗？ 虽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罗一还是挪了挪身子，看似不经意的将木牌放在了亚当所在那一侧的桌沿。 又静候了几秒，有新的客人进入了此处。 女店员见此，赶忙走了过去。 然而，就在女店员即将路过此处的一瞬，罗一注意到后方有人开了窗。 恰巧一阵风刮了进来，木牌稍一晃，便朝着地上掉落。 亚当作为一名超凡者，其动作和反应很快，下意识伸手要去接。 然而他背对着女店员，并没有发现对方的靠近。 这一突然侧身，却是吓得女店员脚步慌乱，端着的咖啡亦是洒了出来。 不少撒在了桌面上，不少还落在了亚当的衣服上。 亚当的脸顿时气得通红。 他正要怒声训斥，罗一却忽然站了起来。 “抱歉抱歉，我的这位朋友没注意到你，他的动作太过突然，没吓到你吧。” 闻言，女店员瞪了亚当一眼，有些愤怒。 的确是亚当突然探出身子，才导致她没拿稳东西的。 这话也让亚当反应了过来，这确实是自己的错。 于是他涨红了脸，却努力维持着优雅，那股子傲气却是弱了几分。 他开口说道，“我为我的鲁莽道歉，给那几位先生换一杯吧，记在我账上。” 至于罗一，他露出了一个坏笑。 就在方才，他将那个木牌放于桌侧之际，他就释放了超凡气息，启动了【全视之眼】。 他想看看此次丝线想要引导他做什么。 在【全视之眼】的加持下，罗一看的很清楚。 就在女店员慌乱之际，亚当安然放在衣兜里的钱夹，已经不翼而飞，此时亚当算是身无分文。 罗一暗爽，他可不会为亚当结账，于是他又坐了几秒后，起身来到了前台。 在路过之前被亚当训了好几次的那个女店员身侧时，罗一小声说道。 “你盯好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他昨晚和我们打赌输光了钱，现在这样挑三拣四，应该是想要以服务不周到为由赖账。” 那女店员一听，顿时眉头一竖，罗一则像是没事人那般转头看向亚当，故意高喊了一声。 “亚当先生，需要我为你付钱吗？” 闻言，亚当冷哼了一声，“怎么，你是在施舍我吗？” 罗一冷哼，给过你机会了，自己不中用，那一会儿看你还优雅的起来不。 于是，罗一快步走到了阿贝尔身前，他担心阿贝尔为亚当脱身，便开口说道，“算了，不用再等了，你也听到了，亚当先生并不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走吧。” “可是...。”阿贝尔有些犹豫， 亚当则冷笑一声，“你们跟随我去调查，兴许还会拖我的后腿，回去吧，劳伦斯那边我会解释的。” 阿贝尔憨憨挠头，“好吧，就听你的。” 说着，他便被罗一拉着离开了此处。 再次轻抿一口咖啡，亚当今天的心情不怎么美妙。 然而更让他讨厌的事情出现了。 之前被他多次说教的女店员，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坐在了他邻桌的位置，目光一直盯着他。 亚当眉头一皱，“现在似乎不是休息时间，您坐在这儿，确定不会给人带来不舒适的体验吗？” 女店员冷哼一声，“不爽你就结账走人啊。” 这态度变化让亚当叹了口气，淡淡吐出两个字，“粗鄙。” 说着，他便站起身，打算投诉这位女店员后离开。 他受够了这个地方，克里米亚这座落后的城邦，给他的感觉实在太差了。 然而几乎是在他站起的一瞬，女店员便开口询问了一声，“你是要结账离开了吗？抹了零头，您需要支付一银币。” 亚当懒得搭理对方，朝着衣兜摸去。 然而下一瞬，他身子一僵，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见此，女店员暗道果然。 “怎么了？想要以服务不周为由，逃单吗？你该不会和庞克城下城区的那些穷鬼醉汉是一路货色吧。” 她的言辞极为犀利，亚当被说的满脸涨红。 他想要左右掏掏，兴许是钱夹放错位置了也不一定。 然而这样的动作显然不雅，于是他故作镇定，咳嗽了两声。 “没什么，我只是站起身活动一下身体。” 说罢，亚当再次落座，却是如坐针毡。 他开始不经意搜索自己的衣物，然而不论如何翻找，他连一个铜币都翻不出来。 心头萌生悄然离开此处的打算，他打算先离开后，在像是一个礼貌绅士那般，把钱带回来，致以歉意。 然而，这位女店员就像是和他杠上了那般，死盯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就好像生怕他会在下一秒消失那般。 “该死，这女店员一直盯着我干嘛？” 亚当心已经乱了，他担心第二天会传出消息。 圣堂派遣的执法者，抵达克里米亚后，不顾体面，赖账逃离，甚至动用了超凡能力。 如此，他的名声可就毁了。 翘起二郎腿，亚当看似平静的说道。 “我忽然觉着你们这里的咖啡的也挺不错的，再给我来一杯吧。” 第50章 小偷 店铺门外，亚当的窘境被罗一看在眼里，心底不由暗爽。 艾尔赶忙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亚当先生的脸色不怎么对劲。” 罗一笑着回应，“嗯，他的钱包被偷了。” 闻言艾尔恍然，“所以刚刚你才骗那个女店员，说亚当可能会逃单？” 罗一没做回答，嘴角勾起的笑意已经表明了一切。 艾尔想说这样太坏了，然而他心底那股子暗爽却让他没这么做。 罗一看向阿贝尔，开口说道。 “走吧，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阿贝尔疑惑，“我们不回教堂吗？” 罗一看着视线中，不断扭曲蜿蜒，伸向远方的黑色丝线，摇了摇头。 “我们先去帮亚当先生拿回他的东西。” “亚当先生的东西？” “嗯，总之你听我的就对了。” “好吧，我听你的。”阿贝尔憨憨点头。 之前，在亚当的钱包消失后，黑色丝线便再次出现了，它连接到了另一人的衣兜里。 而罗一在起身走向前台时，故意靠近了那人，使用了【全视之眼】，他可以看到亚当的钱夹就在对方的衣兜里。 那人没过多久便离开了，而自己只要顺着这条黑色丝线，就能找到偷走亚当钱夹的人。 两人的对话，引的艾尔发出疑问，“你是打算追回亚当先生的钱夹，以此建立好感吗？” 罗一心说，小艾尔还是这么心善。 还是不可能还的！ 罗一打算吞了亚当的钱财。 自从作为肖恩的他死后，他可算得是一穷二白。艾尔虽有些积蓄，但加起来不足一金币。 这让罗一有种缺钱的焦虑感。 现在一想到钱夹里可能装着金灿灿钱币，和绿油油的纸钞，罗一便没由来的兴奋。 看亚当那样子，应该有不少钱吧。 不过想了想，艾尔说的其实也没错，他打算在追回钱夹后，回来到这里，卖一个人情给亚当，借他点儿些钱，帮他逃离窘境，接着在拉着他去完成调查。 至于为什么追钱夹还要带上阿贝尔，是因为罗一猜测偷钱的应该也是一位超凡者。 若是爆发了冲突，有阿贝尔在场会好很多。 拦了辆马车，罗一开始指挥着车夫，沿着黑色丝线指示的路径开动。 他本以为，那偷钱的贼或许就在附近，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马车竟在黑色丝线的指引下，驶入了下城区，开始朝着下城区东部进发。 罗一推测，那小偷应该是在离开店铺后，第一时间就乘车离开了。 他只是有些意外，此次劳伦斯安排的调查任务似乎也是在下城区东部。 巧合吗？ 不，绝对不是巧合，这是【命运】的安排。 很快，马车在罗一指示下缓缓停稳。 不远处，一栋刷着红漆，被拉上了警戒线的旅店外，此时已经围满了人，其中不乏警卫司的身影。 那儿正是他们此次要调查的地点。 付了钱，下了马车，罗一眉头紧皱。 黑色丝线在马车抵达此处时，就已经消失了，不过可以判断丝线指向的正是不远处的人群。 换句话说，偷钱的人，此时就在人群之中。 要想分辨也很简单，只要走过去，开启【全视之眼】就能很轻易找到目标。 只是罗一不解，为什么那个小偷会跑到此次调查的地点来。 “是要展开调查吗？我们确定不等等亚当先生吗？” 阿贝尔询问，艾尔亦是疑惑。 罗一暂时没有什么头绪，招呼了阿贝尔一声，朝着人群走去，同时心声回复艾尔，“小偷应该就那群人里面。” “你怎么知道的？” “emmm......直觉。” 临近人群，很快有人认出了艾尔，开始低声议论。 罗一没有刻意去听，走向了对他谄媚笑着的胖警员。 这皮肤黝黑的胖子罗一见过，之前就是他指出，若是【活尸】马丁去清理自己，那自己必死无疑。 这使得他不得不说出马丁已死一事，由此引出了第三方组织介入仪式的猜测。 艾尔适时做出了介绍，“这胖子叫富兰克，是警卫司的队长，整天跟克里夫鬼混，心眼子很多。” 胖警员富兰克和艾尔的关系也很不错，来到近前，满脸堆笑。 “小艾尔，没想到此次过来调查的是你。我听人说，今早教堂公布，你已经成为【祈求者】了，可喜可贺啊！” 罗一点点头，还以微笑，“富兰克先生，谢谢你的祝贺。” 接着，富兰克看向了阿贝尔。 “这位是...” 阿贝尔当即憨憨一笑，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富兰克先生。” 富兰克握手，却是在等阿贝尔的自我介绍。 然而等了几秒，还是没等到。 就在他疑惑之际，罗一也想起了之前初见阿贝尔时的遭遇，便开口说道。 “他叫阿贝尔，也是一名【祈求者】，是附近庞克城临时调拨过来维持克里米亚秩序的执法者。” 富兰克恍然，阿贝尔则像是初见时那般挠了挠头，“啊，抱歉，我还以为我已经做过自我介绍了呢。” 富兰克也不在意，笑着将两人引向了警戒线里，一个翘首以盼的中年妇人。 临近之后，阿贝尔主动询问起了事情的经过，以及那些人的相貌特征。 罗一则默默开启了【全视之眼】。 在雾气笼罩下，罗一可以看到一切事物，然而他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里兜里揣着亚当的钱夹。 罗一皱眉，他体内的超凡气息并不多，雾气至多扩散出一个半径十米的球体范围。 “那人似乎不在十米范围内。” 罗一将能力收回，揉了揉眼睛。 他此刻有了个猜测。 黑色丝线代表着【命运】的指引。 莫非，此次调查不能让亚当加入，所以才引导自己，让亚当被留在了咖啡店里。 接着，丝线引导自己和阿贝尔过来，并不是想让自己找回亚当的钱夹，而是想让自己提前展开调查？ 这个可能性很大... 罗一无奈叹了口气，一想到钱夹里可能存在的巨款，这让他感到有些难受。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知道依照【命运】的指示去办事。 中年妇人是这家旅店的老板，她所说的情况资料上也都详细有了记载。 结束了盘问，阿贝尔看向罗一，“我们上去看看？” 罗一点头应是。 然而两人还未迈开脚步，就听身后传来了一道讨人厌的嗓音。 “都说了，你们不用加入此次调查的，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闻声看去，就见亚当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嘴角挂着那一抹讨人厌的微笑。 罗一死死盯着他，感觉不对劲！ 他怎么来了？！ 第51章 贪欲仪式 亚当来到近前，瞥了富兰克一眼，淡淡开口，“我是亚当·艾伯特，是圣堂派遣而来的调查员，是一名【祷告者】。” 【祷告者】一词让富兰克原本有些迷惑的双眸变得清澈，赶忙戴上了谄媚的笑容。 要知道以前克里米亚最厉害的恩佐，也就是一位【祷告者】。 亚当这自我介绍，让不少人开始议论纷纷。 亚当嘴角勾了勾，无视了中年妇人，径直朝着楼上走去。 顿了顿脚步，他似有不满，瞥了罗一和阿贝尔一眼。 “还愣着干嘛。” 阿贝尔闻言，赶忙也迈开脚步跟上。 罗一则陷入了沉思... 随同富兰克，罗一走在阿贝尔后面，他听到了艾尔的疑问。 “亚当先生怎么赶来了？难道他在被人盯着的情况下，还能成功逃单？莫非动用了超凡能力？” 对此，罗一倒不是很关心，他更在意的是，黑色丝线引导他那么做的目的。 似乎，不是想阻止亚当介入调查啊... 那黑色丝线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很快，几人来到了四楼。 出现异常的地点正是位于走廊最内侧的那间房间。 来到房门口，亚当看了富兰克一眼，富兰克会意，赶忙笑着几步向前，递出了从中年妇女那儿得到的钥匙。 扭开房门，一股恶臭自房内传出。 亚当皱了皱鼻子，率先走了进去，罗一则停在了门口，开始谨慎观察。 这是一间约莫三十平方的租屋，其内家具一样不差，可以算得上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不过此时，所有的桌椅板凳茶几等物件，都已经被搬放在了靠窗的位置，腾出了中间的一片区域。 而墙上，天花板上，都被人用红色颜料密密麻麻的绘上了一些奇特的符号，令得房间看起来诡异异常。 仔细去看那些符号，罗一发现这些符号都有一个共通点，便是类似一只只扭曲的手。 罗一并不认识这些符号，只得询问艾尔。 艾尔沉默半晌，开口说道，“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在向天空之神祈祷时，阿德里安神父在我们额头上绘制的符号吗？” 罗一心下“嗯”了一声，就听艾尔继续说道，“眼前这些符号，代表着贪欲。有人想举行和贪欲之神有关的仪式。” 与此同时，亚当似乎有了结论。 “我知道那群猎魔人的打算了。” 看向亚当，就见他随意将地上的一个木盒提到了卧室正中，开口说道。 “魔人和魔女无法抗拒邪神的气息，当他们感受到这股令他痴狂的气息后，就会无法控制自身，朝着气息靠拢。” “我看得出这个仪式，其实是个献祭仪式，旨在取悦邪神。” “所以说，这些猎魔人，打算用这个献祭仪式，让贪欲魔人来到这儿，进而遭到贪欲之神的注视。” “献祭仪式无法将贪欲魔人献祭，但会让贪欲魔人陷入失控，而那时候，便是他们动手的时机。” 闻言，富兰克思索着点了点头，阿贝尔则一脸呆愣，没有什么反应。 至于罗一，他不认同此说法，他回想起了自己在艾尔梦境中看到的一切。 失控状态下的魔人依旧很强，轻易地便屠杀了整座剧院的人。 罗一不觉着这些猎魔人会想出这么蠢的办法。 他正要反驳，脑海中艾尔的思考却让他闭上了嘴。 “亚当先生说的很有道理，我记得之前恩佐给我讲过，有些实力弱小的猎魔人，为了成为强大的魔人魔女，就会瞅准贪欲魔人或魔女使用这种方法。” “因为贪欲在失控后，会无法抑制去夺走能力范围内可以夺走的一切，包括一个人的所有。” “而这带来的负面影响很大，贪欲的人格意识会有一定的概率，被自己夺来的人格意识所取代。” 换句话说，这个办法就是拼脸。 若是脸好，贪欲魔人失控后夺走了自己的全部，那么自己就有一定概率取代贪欲魔人的原意识，霸占贪欲魔人的身体，成为新的贪欲魔人。 当然，要是运气背，那面临的结果只有两个。 要么死，要么成为贪欲的傀儡，行动与意志完全受到贪欲魔人的掌控，就如同恩佐那样。 这么一来，倒是说得通了... 亚当似是很不喜欢屋子里的气味，拍摄记录一事交给了阿贝尔。 罗一也走出了房间，站在了房门口。 他看着走到走廊另一边，相互攀谈着的亚当和富兰克，总觉着哪里不对劲。 忽然，罗一意识到了什么。 “不对，亚当的结论不对。” “如果我是猎魔人，要执行这个拼脸计划的话，我肯定会想方设法提高中奖概率。” “而最简单的一个办法就是，减少抽奖者的数量！” 贪欲魔人失控，会夺走能力范围内的所有，所以这个仪式就不该设立在旅馆内。 要知道旅馆里面可有不少人，鬼知道贪欲失控后，取代贪欲的会不会是自己。 得出这个结论，罗一正要想要走过去告诉亚当。 然而他才迈出一步，身体却是猛地一僵。 因为就在此时，他居然看见亚当从衣兜里掏出了钱夹。 翻了好几下，他终于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恭恭敬敬的富兰克。 不翼而飞的钱夹突然回到亚当手里，且看亚当不断翻找的样子，证明对方并不熟悉这个钱夹！ 感到异常，罗一启用了【全视之眼】。 他惊骇的发现，在亚当的脸下，居然还有另外一张陌生的脸孔。 然而这还不是让罗一最为恐惧的。 最为恐惧的是，他通过【全视之眼】看到，之前那个被亚当随意踢到屋子正中的盒子里，装着一只巴掌大的爬行动物手爪。 此时那手爪正散发着微弱的红雾。 “操！” 罗一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他赶忙抽出左轮，大喊出声，“有危险！” 这喊声是在同时提醒富兰克和阿贝尔。 几乎是在喊声出现的一瞬间，罗一便听到屋内传来了窗户破碎的声响，许是阿贝尔跳窗离开了。 而这喊声极为突然，吓得富兰克一个哆嗦。 不过作为警卫司队长的他，在听到如此喊话一瞬间，脑子还没转过弯身体就先动了。 而罗一，则毫不犹豫，举枪对准亚当，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十米的距离，罗一连开三枪却没有打中亚当。 子弹掀开墙上的粉尘，惊得亚当露出了惶恐神色，赶忙拉开一旁房门躲了进去。 罗一见状，暗骂自己枪法太臭，同时也拉开另一间房间躲了进去。 至于富兰克，他还在茫然，还没反应过来。 罗一见此大喊出声，“富兰克，他不是亚当！” 这惊得富兰克连滚带爬，朝着罗一那边赶去。 也是到了现在，艾尔才从愣神中反应了过来，“怎么回事？为什么说他不是亚当？” 罗一没做回答，而是皱眉询问，“是否存在凭借钱夹，或者说贴身物件，伪装成其他人模样的超凡能力？” 艾尔想了想，“贪欲系能力似乎可以做到。” 罗一暗道果然。 亚当的钱包被偷，贪欲的信徒以此伪装成了亚当，加入了此次调查。 假亚当给定的结论有一定误导性。 对方不经意将木盒踢到房间正中，或许是如此才能触发仪式效果。 换句话说，这所谓的献祭仪式，针对的或许是自己。 而真亚当，现在应该还在咖啡店里尴尬坐着不断续杯... 第52章 诱导 回想此次调查，是因为贪欲的魔人下落不明，只得探寻猎魔人的信息。 劳伦斯想看看能否从猎魔人手里得到有用情报，以增加抓住贪欲魔人的概率。 然而，这个想法被猎魔人预判，于是故意设了这么一个局。 经过0721事件，克里米亚大教堂执法部几乎全灭。 在考虑到现如今的执法部内，除了文职人员，就只剩了圣堂派遣而来的劳伦斯和亚当，以及周边庞克城调来的阿贝尔。 和自己这个0721事件的幸存者。 可以说，现在执法部人手紧张到了完全不够用的地步。 劳伦斯得处理一切有关于贪欲魔人的事情，而其他诸如猎魔人闹出的动静，则一定会交由自己和亚当，以及阿贝尔处理。 同时艾尔在贪欲魔人眼皮子底下，被恩佐扛着离开，想必这一幕也被猎魔人看在了眼里。 这会让他们怀疑艾尔有问题。 所以可以推定，对方故意设下的这个局，为的是针对自己。 心思电转，罗一很快想明了这些，却是想要忍不住骂出声。 要知道，劳伦斯的资料中写道，这些猎魔人中，是有【祷告者】存在的。 狗日的【命运】指引自己，将亚当困在了咖啡店，要是自己遇到了强者，那还不得交代了。 此时，富兰克连滚带爬的进入了屋内，他黝黑的脸已经憋得紫红，似乎快要背过气了。 罗一收起【全视之眼】，报出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情况。 “我俩被包围了。” “假亚当所在的那个房间里还有两个男人，分别戴着狗面具和猫面具。我们头顶的房间里还有一个女人，戴着兔子面具。” “你怎么知道的？”富兰克艰难咽了口唾沫，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罗一冷冷回一句：“我是执法者，你现在什么都别问，只管听我的！” 富兰克一愣，旋即神色一正，掏出配枪，作出防备，竟听话的不再问询。 不知为何，富兰克觉着眼前这个少年，似乎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艾尔了。 而他熟悉的那个艾尔，此时正在提问，“怎我们现在怎么办？只能拖到有人过来支援吗？” 罗一摇摇头，他通过【全视之眼】早已经看到了上个楼层的女人正在摆放一些东西，嘴里念叨着什么，似是在举行某些仪式。 “他们不会给我们这么多时间，我们得主动点儿！” 闻言，艾尔虽还有疑惑，但他也将这些问题憋回了肚子里。 就如同富兰克那般，艾尔现在要做的也是无条件相信罗一，有什么想问的，等一切结束后再问。 就像之前同克里夫的无数次合作那般。 静默了接近半分钟，罗一想出了对策。 看向富兰克，罗一开口询问，“你的枪法怎么样！” 富兰克皱眉，立即答道，“还行，10米内快速射击活动靶子，命中在80%以上。” 罗一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至少比他准多了。 于是，罗一开始为左轮补满弹药，接着对富兰克吩咐道。 “像我一样做，我开枪，你就开枪！” 说罢，罗一将枪管探出门框，指向了假亚当所在的方向，同时忍着眼部剧痛，开启了【全视之眼】。 富兰克不知道这么做的目的，但他还是遵从罗一的安排，小心翼翼将枪管伸了出去。 恰在此时，远处房间有一个狗头小心翼翼探了出来，罗一大喝一声开枪！ 说罢，他和富兰克同时扣动了扳机。 枪声吓得那人把头缩了回去。 然而通过子弹的落点，以及方才惊魂一瞥看到的内容，狗面具男人知道这两个人在盲射。 这让他不由感到好笑。 只是他不理解，为什么他刚探出脑袋就遭到了射击。 想到今早教堂公布的信息，难道艾尔觉醒的是探查的能力？ 如此想着，他摘下狗头面具，将面具递出门框。 果不其然，又是两声枪响，然而子弹偏离太多，两发都打在了走廊天花板上。 心下暗喜，超凡者的对决最怕的就是不知道对方的能力。 警卫队长富兰克是个普通人，而罗一也只有探查的能力，换句话说，这两人身上威胁最大的，便是两把左轮手枪。 又反复尝试几次，反复验证想法。 待到第六次尝试时，此次只有富兰克开了枪。 克里米亚执法部人员的配枪，和警卫司是统一制式的。 最大弹容量只有6发。 这不是什么秘密，狗面具男人知道只有富兰克开枪，是怕两人同时处于空弹匣的状态。 所以他抓住时机，毫不犹豫，掏枪对准了罗一所在的房间，同猫面具男人一并冲了出去。 也就在两人身体探出门框时，罗一也开枪了，然而这一枪依旧打在了天花板上。 好！ 机会来了！ 两个面具男闻到了机会，几步临近，几乎是在罗一甩上房门时就已经接近了房间。 弹壳落地的声音清晰可闻，猫面具男人知道有人就在门后，正在更换弹匣！ 出于谨慎，猫面具男人还是动用了超凡能力。 他散发出超凡气息，朝着他听到弹壳落地声音的方向扫去。 他是苦痛之神的信徒，可以使用超凡气息，将苦痛注入他人的身体，极大的疼痛会让人浑身抽搐，失去行动能力。 听到一声闷哼，以及有人倒地的动静，猫面具男人知道自己得手了。 而早在冲来时，狗面具男人就慢了他一步，他此时身体已经发生异变，浑身肌肉虬结，身体大了一圈，充满了力量感。 两人保持着距离，狗面具男人向前一步，抬腿朝着门板踹去，结实的木门一下子便被他踹开了。 然而下一瞬，一阵刺眼的光芒爆发开来，紧接着便是一股强大到可怕的高温席卷自身。 面具被融化，衣物被烧尽，毛发被燎光，子弹全部炸膛，皮肤也在一瞬间有了碳化的征兆。 极大的痛苦一瞬席卷大脑，让狗面具男人抑制不住，发出惨叫。 “啊！！！！” 至于那猫面具男人，则在强光的刺激下，下意识抬手挡在了眼前。 惨嚎声中，狗面具男人感到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将自己拽倒在了地上。 那团光芒也被他压在了身下。 强光消失，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枪响！ 猫面具男人惊愕只觉心口一疼，浑身力气在这一瞬仿佛被抽干！ 他难以置信的低头看向心口，看到了胸膛上的一个血洞。 倒在地上，猫面具男人双眼无声望着已被烧的焦黑的同伴，逐渐失去了意识。 第53章 你瞅啥? 直到死，猫面具男人都不明白。 不是已经探明了对方的超凡能力吗？这火焰是怎么回事？ 对方不是被自己的超凡能力击中了吗？为什么没有任何异样？ 两人的弹匣不是都空了吗？为什么还有一发子弹打穿了自己的胸膛？ 而他哪里知道，罗一故意暴露【全视之眼】就是为了让他们出现错误的判断。 他哪里知道，罗一的双眼可以看到由超凡气息化作的雾气，以此躲开了攻击。 他又哪里知道，杀死他的这一发子弹，是富兰克依照罗一指示，在他单独开枪后，趁着罗一还没开枪的间隙快速装填上去的。 罗一不会小看任何敌人，不会把任何人当成蠢货。 而他之所以敢如此大胆的做，是因为他知道【祈求者】只能使用一个超凡能力。而他身体里却还有另一个【祈求者】的存在。 一人却不止一个能力，这是没人知道的事情。 有了这信息差，依托【全视之眼】的暴露，不论是谁都会以为判断单独开枪是怕同时打光弹匣。 甚至在罗一开枪后，会放松警惕，以为时机完全成熟。 如此电光火石之间，两个猎魔人便双双没了呼吸。 这对两个猎魔人而言是一个死局，一个信息差造成的必死之局！ 大口喘着气，罗一收回【全视之眼】，此时他感觉眼前一阵模糊，似是被蒙上了一层血雾。 富兰克则双手颤抖，难以置信的看向了罗一。 回想方才罗一的一步步安排，他有些疑惑，眼前这个少年，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小艾尔吗？ 感受到目光，罗一一边装填子弹，一边转头低声提醒。 “假亚当还在那间房子里，楼上的女人似乎想要下来，别愣着，快装填弹药！” 然而富兰克却没听到罗一在说什么，因为此时他被罗一的眼睛给吓了一跳。 罗一此时双目通红，紫黑色的血丝密布于眼球，眼眶里甚至流出了血泪。 “你的眼睛怎么了。” 罗一擦了擦眼泪，看到衣袖的血液，知道他不能再使用【全视之眼】了。 原本他以为这个能力的负面效果只是眼睛肿胀那么简单。却没想到用过了可能是会瞎眼的。 没怎么，应该是超凡能力带来的负面效果。 闻言，富兰克明了，艾尔却是有些不解，“负面效果不是口渴吗？” 罗一苦笑，无奈回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兴许负面效果不止一种。” 闻言，艾尔略有些沮丧，一个能力确实可能存在多种负面影响。 他哪里知道，罗一这只是为了方便自己使用能力说的谎言。 想了想，罗一还是安慰了一句，“别沮丧，这也不算糟糕透顶，怎么一副‘这辈子都不能使用超凡能力了’的样子。你完全可以等觉醒新的超凡能力，并发现那也是个多负面影响的能力后再沮丧。” “...我谢谢你...你下次别安慰我了。” 这似曾相识的安慰让艾尔更难受了。 罗一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不能让艾尔察觉他是肖恩。 于是他尬笑着补充了一句，“啊抱歉，我似乎记得有人曾这么安慰过我。” 话语落定，罗一突然感受到了艾尔的愤怒，“别提那个骗子！亏我之前还把他当成了朋友...” “好吧。” 罗一无奈了。 将注意力转向楼道口，目前存在危险的只剩下了楼上的那个女人。 罗一之前通过【全视之眼】已经知道了假亚当身上没有携带武器，而其超凡能力便是借物易容。 现在之所以没有先冲过去制服对方，是因为事后还要书写整件事情的报告。 以自己现在表现出来的谨慎，是不可能在不知道对方是否拥有武器的情况下接近对方的。 直接冲过去，只会增加暴露自己拥有【全视之眼】的风险。 “嗒！嗒！嗒！” 忽然，楼道口传来了一阵高跟鞋走路的声响。 声音越来越近，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一道身影自楼道口出现。 罗一对自己的枪法并不放心，赶忙看向了富兰克。 然而让罗一诧异的是，富兰克此时大睁着双眼，似乎失了魂。 “富兰克！你怎么了？” 他叫了一声，然而富兰克却没有任何回应。 嗒嗒嗒的脚步戛然而止，罗一脸色逐渐难看，差不多猜到了一件事。 之前那女人就在楼上布置什么仪式，相比现在富兰克身上出现的异状，就是那仪式搞得鬼。 忽然，罗一心头升起了一个疑惑。 为什么自己没有中招？难道仪式对超凡者无效？ 这可能很小，毕竟现在在这栋楼里，只有富兰克不是超凡者。 对方没必要花那么多时间去针对一个普通人。 恰就在此时，罗一听到另一阵脚步声。 可以判断对方的步伐略缓，若要用一词来形容，便是——闲庭信步。 紧接着，罗一听到了女人的嗓音，“好了奥托，可以出来了，他们已经被控制住了，记得带上绳子和麻袋。” 什么情况？难道说... 想到了一种可能，罗一开始心声呼唤艾尔。 然而艾尔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罗一暗道果然，看来是艾尔替代自己被这仪式给控制了！ 心下惊骇，罗一听到走廊另一边传来了假亚当的问询声。 听到了高跟鞋踩踏地板的声音在靠近自己。 于是罗一没有转身，也学起了富兰克的样子，瞪大了眼，仿佛没了灵魂。 很快，一个戴着兔子面具，身着灰色礼服，身材妖娆的女人来到了罗一身后。 看了地上的两具猎魔人尸体一眼，女人心有余悸的咽了口唾沫。 这两位可都不是善茬，居然就被眼前这个刚晋升成【祈求者】的小子给干掉了。 深深吸了口气，兔子面具女人作出了安排，“奥托，过来绑住艾尔，我先去干掉那个胖子。” 闻言，假扮为亚当的奥托点了点头，朝着楼上走去。 至于兔子面具女人，她走入屋内正要去做掉富兰克。 眼神在罗一的脸上稍一停留后，眼睛便是一亮。 因为动用艾尔的超凡能力，此时罗一身上的衣物全被燃烧殆尽。 而他的相貌，身材，似乎完全戳中了兔子面具女人的喜好。 恰在此时，奥托拿着绳子和麻袋走了过来，看到女人这副样子，他无奈叹了口气，把东西丢在了地上。 “还是我去干掉那胖子吧，你快些，下面的人要撑不住了，等把这小子绑回去后，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说着奥托朝富兰克走去。 至于兔子面具女人，她则蹲下身，眼眸往下扫了一眼，饶有兴致的舔了舔嘴唇。 然而下一刻，一根冰凉的枪管抵在了她的下巴上。 罗一礼貌询问，“你瞅啥？” 【6月27日热更新补丁↓，请忽视下面的碎碎念，作者已经看开了，会正常更新的。】 （各位抱歉tat！给你们九十度鞠躬！） （应该是我写的太差了，数据很烂，没啥人看，所以这书之后可能会佛系更新了。即可能偶尔更一章啥的。挺可惜的，后续准备超级超级多的内容，倾注了很多心血，但是似乎没什么人喜欢。） （吸取教训，之后开本无脑爽文。这本书不会点完结，但是更新频率肯定会腰斩了，请见谅。） （当然，如果莫名其妙，看的人多了起来，书还是会恢复更新的！） 第54章 满肚子坏水 不等“瞅你咋地”，罗一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伴随着一声枪响，子弹打穿了女人的下巴，搅碎了脑浆，从头顶带出一抹鲜红，抛洒在了天花板上。 也随着这声枪响，痴痴呆呆的富兰克打了个哆嗦，回过了神。 至于奥托，他手握富兰克的左轮，难以置信的看向罗一，就见此时对方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 “别动！不要试图抬高枪口瞄准富兰克！不想脑袋开花，就在三秒内丢掉枪！” “三！” “别开枪！” 奥托立马丢掉了手枪，缓缓举起了双手。 罗一悬着的一颗心也落了下来，他生怕这一枪下去打不中奥托。 富兰克亦是松了口气。 富兰克捡起了手枪，爬了起来，反手擒拿将奥托给制服住了。 罗一捡起奥托带来的麻绳，犹豫了一下，开口吩咐道，“富兰克，把他扒了。” 富兰克有些懵，这是要干什么？你小子难不成... 罗一见富兰克眼神不对，瞪了他一眼，“那两个男的衣服都被烧的不能穿了，我总不能穿着这位女士的衣服出去吧。而且脱女士的衣服，这很不礼貌，不是吗？” 闻言，富兰克噗嗤一笑，一枪托砸在了奥托的后脑上，让奥托眼皮子一翻，险些昏死过去。 奥托很快被扒光了，等罗一换好衣服时，富兰克已将奥托五花大绑。 也是到了现在，楼下的冲突才适时停止，闹事的人许是察觉到楼内的猎魔人死亡，此时已经退去。 罗一听到一阵脚步声，跳楼离开房间的阿贝尔，和一群警卫司的人冲了上来。 看到地上的三具尸体和被捆绑着的奥托，所有人都惊呆了。 尤其是那具烧的焦黑的尸体，令一些心理素质稍差的警员干呕了起来。 阿贝尔向前，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抱歉，刚才我跳窗后，第一时间想的是回来帮你，可是有人启动了圣物，把我们都困住了。” 罗一笑了笑，“这次我们算是中了猎魔人的诡计，不过还好，问题解决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罗一说的“收获”，指的自然是奥托。 这家伙在自己倒数的第一秒时就扔掉手枪，可见其心理素质一般。 相信把他丢给劳伦斯那个怪物，肯定能撬出很多有用的信息。 与此同时，富兰克也做起了指挥，“别都傻站着，现在留下一部分人检查现场，另一部分看好这家伙。” “你，在去调些人过来，等调查结束后，咱们得护送这怂货去执法部。” “那些疯子为了不暴露自己的信息，会千方百计杀死被抓住的同伙，所以得打起精神，知道了吗！” 警卫司的人闻言，开始井井有条的处理后续事情。 罗一则配合一位警员，记录整件事情的过程。 做好笔录，罗一顺带让记录的警员照着自己说的内容，写了一份任务报告。 倒不是罗一懒得动笔，而是他根本不会写字。 就这样忙活到了正午时分，罗一和阿贝儿才乘坐马车，回到了上城区教堂。 进入执法部大楼顶层，推开办公室大门，劳伦斯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罗一将报告递上，劳伦斯接过，先是问了一句，“亚当去享用午餐了？” 在他看来，自己的学生亚当确实干得出这种事。 阿贝尔闻言挠挠头，“不知道，这次调查他没有参与，我们是跟一个假亚当做的调查。” 这话让劳伦斯有些费解，他赶忙翻看起了任务报告。 其中如此写道：亚当先生表示自己是【祷告者】，艾尔和阿贝尔这两位【祈求者】只会拖了自己后腿，于是让两人离开，表示自己在享用完咖啡后，会去调查的。 可等待许久，亚当先生还未享用完咖啡，心系任务的执法者艾尔无奈，只得招呼阿贝尔去往任务地点提前展开调查工作... 劳伦斯眉头紧皱，这确实是亚当能干出来的事，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亚当之后没赶去参与调查。 继续往后翻看，劳伦斯表情开始变得复杂，最终无奈叹了口气。 报告记录，罗一从奥托身上意外发现了亚当先生的钱夹，推测对方就是以此为媒介，伪装成了亚当。 换句话说，亚当那个不靠谱的玩意，钱夹被人给偷了。 所以现在，大抵还在店里面待着呢... 揉了揉眉心，劳伦斯翻出自己的钱夹，掏出两张绿色纸币。 看了此时快憋不住笑的罗一一眼，他的脸色很是阴沉，“把这个拿去给他，让他过来见我。” 罗一点点头，接过两张纸钞，离开了办公室。 劳伦斯则皱眉揉着太阳穴，继续翻看起了资料... 当罗一来到大教堂门口时，警卫司的一大伙人乌泱泱的也来到了教堂门口。 因为他们这群人太过显眼，引得不少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其中，一个正在采访一名贵妇的报社记者见到这一幕，当即抛下被采访者，赶忙朝着人群里挤。 等他挤到最里面，被警卫司的人给拦住时。被五花大绑，仍旧光着身子的奥托，刚好被拽下了马车。 那名记者见此赶忙抬起相机。 恰巧此时，奥托抬起头，看向了摄像头。 ——咔嚓。 快门按动，记者知道，自己明天的报道内容算是有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奥托的超凡能力时限还未过去，依旧维持着亚当的面容。 这一幕也被罗一看在了眼里。 他记得之前和小艾尔闲聊时，对方提到过。 克里米亚虽然落后，但还是有一家报社存在，几乎上城区的所有居民都会订购。 这么看来优雅的亚当先生，即将在上城区出名了。 艾尔似乎也想到了这点，担忧说道，“不行，得拦住那个记者，不然亚当先生的名声算是毁了。” 罗一故意装傻，“怎么会，那不是亚当，那是奥托先生。” 艾尔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你之前告诉富兰克，不用给奥托先生体面，可奥托还在伪装亚当，你是故意想让亚当出糗？” “还有钱夹的事情，你明明知道亚当的先生的钱夹被偷了却不说......我怎么感觉你满肚子都是坏水啊。” 艾尔越发觉着自己这个人格有些蔫儿坏，这真是自己吗？ 罗一没有回话，而是对富兰克微笑打了个招呼后，便朝着亚当所在的咖啡店走去了。 等他推开店门进入后，看到店内的一切，他人都傻了。 就见亚当优雅的坐在那儿，手里拿着一些小道具，似乎在对周边围着他的三四个店员，以及五六名顾客说着些什么。 而之前看他很不顺眼的那个店员，此时则撑着下巴，笑着坐在他对桌，饶有兴趣地听着。 也不知道亚当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女店员此时一脸崇拜神情，罗一感觉这女孩眼里都要冒出爱心了。 第55章 占卜 没有看到亚当出糗的画面，这让罗一有些失望。 缓步走了过去，他听到了亚当柔和的嗓音。 “所以，依照占卜的结果，您今年就会遇到爱你的那个男人。” “他帅吗？” “嗯，让我想想......那是个温柔善良的男人，面容俊朗，有着一双深邃的蓝色眸子.....最主要的是，他很有钱。” 随着亚当的不断讲述，女店员嘴角的笑意更甚，似乎已经看到一个俊朗的男人走向了他。 罗一听得脸皮直抽抽，没想到亚当当起了神棍，居然在给人占卜。 他咳嗽了两声，引起了亚当的注意。 见到他，亚当微笑着邀请，“艾尔先生，很高兴咱们又见面。您也要过来做一下占卜吗？” 罗一冷笑，心说之前不是不待见自己吗？现在态度怎么变了？你的傲气呢？ 看来是猜到自己过来，是为了来解救他了。 看了看亚当手里的小道具，分别是七张背面纹路相同的卡牌，一个骰子，以及一柄食指大小的金属道具剑。 想了想，罗一点头，“可以，我甚至愿意为此次占卜支付金钱。” 说着，罗一将劳伦斯给的两张绿油油的纸币放在了桌上。 这一幕让旁观众人都惊住了。 两金币，只为了一次虚无缥缈的占卜？ 而亚当脸上，则是闪过一抹喜色。 但亚当没急着接，而是稍微压低了嗓音，“艾尔先生，还差一银币。” “啧。” 罗一顿感恼火，这居然还想让自己掏一枚银币？你小子是咖啡馆还没待够是吧。 见罗一这般神情，亚当有些急。 “放心，我的占卜很准确的，我甚至可以占卜出，你补上这一枚银币后，何时会收获一枚金币。” 收获一枚一枚金币？ 亚当应该猜到了这两枚金币是劳伦斯给的。 而现在说补一银币，指的是自己借他一银币，他会还自己一金币？ 这买卖罗一喜欢！ 罗一立即掏出一枚银币压在两张纸钞上面，微笑开口，“好，我期待你占卜的结果。” 亚当微笑，收好钱币，而对坐的女店员见此，则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位置。 罗一坐下，亚当当即收起七张卡牌，随意切洗两下，轻轻放在桌上，一挥手，将七张卡牌背面朝上摊开。 “好的，现在凭感觉，选择一张你‘喜欢’的卡牌，一张你讨厌的‘卡牌’” 罗一选择第7张，作为自己“喜欢”的卡牌。“讨厌”的，则是第二张。 亚当将这两张卡牌单独留下，其余放在一旁。 他将骰子递给罗一，不忘嘱咐道，“随意扔一下就行，可别丢到桌下去了。” 罗一点头，轻轻一丢，扔出了点数“3”。 亚当则在那五张没被选中的卡牌中，抽出了第三张。 罗一顿时好奇，“如果我扔中6了呢？你会抽出第几张。” 亚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声做起了解释，“你选中为‘喜欢’的牌，代表着你的追求。你选中为‘讨厌’的牌，代表着阻碍你的事。而你骰子骰选出的牌，则启示着你命运的走向。” “若是你骰中‘6’，那我便不用再抽任何牌，因为骰中‘6’，启示着‘命运走向’的牌便是你‘讨厌’的那一张。” 闻言，罗一心说，就不能是“喜欢”的那一张吗。 就听亚当继续说道，“现在告诉我，你希望这柄剑是由哪一张牌拿着的？” 三张牌分别代表着向往、阻碍、命运走向，而剑在罗一看来，象征力量，起主导作用。 思考了几秒，罗一给出了答案，“我希望这把剑能在第三张牌手里。” “很好，那么占卜结果，就此揭晓。”亚当点点头，打了一个响指。 紧接着，三张卡牌似是被什么力量给牵引着缓缓翻开了。 喜欢的牌，牌面绘制着宁和的小镇。给人一种休闲舒适的感觉。 讨厌的牌，牌面绘制着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左边一半为白色哭脸，右边一半则为黑色笑脸。 而启示命运走向的牌，其上则画着几条黑色丝线。丝线的尽头，连接着一个男人的背影。 “现在，让我来为你解读占卜的结果吧。” 亚当饶有兴致的单手撑着下巴，拿起了第一张卡牌，“无人小镇。你没有追求，你讨厌与人交际，你向往一个安静宁和的生活。” 说着，他抬眉瞥了罗一一眼，“这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你居然是个无趣的人。” 罗一撇撇嘴，心说这占卜也不准啊，自己可是有远大抱负的。 罗一想暴富，想当有钱人，想体验压榨打工人的快感。 之前在当肖恩的时候，他就是打算跑路后，找个混乱的地方发家成资本。 不过罗一也没去反驳亚当，就见对方拿起了“讨厌”的卡牌，眉头皱了起来。 在这一瞬，罗一分明看到亚当身上出现了黑雾，他动用了超凡能力。 又过几秒，亚当闭上眼，缓缓开口，“这张牌代表着‘阻碍’，你会被最亲近的人欺骗，而你亦会背叛最亲近的人。” 罗一疑惑，自己可没有什么亲近的人啊。 而听到这句话，艾尔亦是疑惑，“我怎么可能会背叛最亲近的人？” 两人同时认定，亚当就是在胡诌。 见罗一似乎不信，亚当也不打算狡辩，看向了第三张牌。 “卡牌上绘制的是......【命运】之神，西泽·伽达蒙。” 听到这个名讳，罗一瞳孔一缩，神态立马恢复正常。 亚当则轻笑着，将那把金属剑放在了象征【命运】的卡牌上，继续说道。 “你将象征着主导力量的剑，给了【命运】，这意味着你的一切已被【命运】安排。” “祂或许会引导你，走向你向往的无人小镇，也会一定会使得你‘讨厌’的欺骗与背叛发生。” 说罢，亚当调笑了一句，“看来我得和你保持距离，我可不想成为你最亲近的人，遭到你的欺骗与背叛。” 罗一的脸顿时黑了下来，艾尔亦是愤怒，“亚当先生还是那么讨人厌！” 罗一心想，要不...以占卜结果不准为由，拿回钱币，让亚当在这儿多坐会儿？ 毕竟从围观几人之前的神态上看，可以看出之前亚当说的都是好话。 结果到了自己这儿，亚当就开始诅咒自己了。 这显然是咖啡馆还没坐够的症状，得治！得加大剂量！ 正想这么干，却见亚当抿了一口已经冷掉了的咖啡，手指拈起那柄金属剑，认真说道。 “艾尔先生，我的占卜结果是很准确的，你可以多考虑一下，自己是否要继续相信命运。” “你也可以考虑一下，是否要把这柄剑从命运那儿抢回，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试着继续正常更几天，近况见↓作者说） 第56章 金属名片 轻轻放下咖啡杯，亚当瞥了陷入呆滞的罗一一眼，优雅开口。 “通过占卜，我知道你和阿贝尔完成了调查任务，而劳伦斯正在因为我的缺席而生气。所以...” 说着，他戴上帽子，披上外衣，将两张纸钞递给了女店员，“结账，我该离开了。” 女店员接过纸钞，刚要说什么，亚当却摆了摆手，“多余的不用找了，就当是给你的小费。” 说罢，他自顾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此处。 罗一眉头紧皱，也跟着一并离开了咖啡馆。 亚当没有说话，脸色自出了咖啡馆开始，就彻底垮了下来。 罗一也没有说话，他在思考亚当占卜的内容。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自己真是【命运】的信徒，自己穿越过来后发生的一切也仿佛是在【命运】的安排中那般。 【命运】在利用自己，其引导死亡之神的降临，可能也只是祂计划里的一小步。 罗一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做什么，自己是该继续接受【命运】的安排，还是该想方设法逃离【命运】的掌控呢？ 无奈叹了口气，罗一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很快，两人回到了教堂，亚当去往了执法部办公楼，罗一本打算也跟着去凑凑热闹。 不过他跟随亚当，才见到劳伦斯，一份文件便被塞到了他怀里。 “艾尔，你先代替我去处理一下这件事情吧。” 罗一就这么被赶了出来。 劳伦斯的火气似乎很大，亚当被停职关禁闭是在所难免的。 毕竟因为亚当没有参加调查，导致有人冒充他的身份趁虚而入，给罗一和阿贝尔以及警卫们造成了不小的危机。 得亏没有因此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否则亚当怕是会被判刑。 后续对亚当或许还有别些处罚，不过这些就不是罗一需要关心的了。 他更关心的是手里的这份文件。 “劳伦斯先生似乎是要我们去处理卡鲁斯的房子，也就是肖恩的之前的住所。” 随着艾尔的讲述，罗一也明白了临时交给他的任务是什么。 依照克里米亚的地方法律，克里米亚的居民在死亡后，若是没有子嗣、亲人，或者死者未立下遗嘱指名继承人的话，其财产将会收归克里米亚大教堂所有。 因为从肖恩那儿购得了房产，加之卡鲁斯被庞克城驱逐，所以卡鲁斯也算得是克里米亚居民。 而经过调查，卡鲁斯的家眷于7月21日晚上离奇暴毙，卡鲁斯也未指定遗产继承人，所以现在得去收归这部分的财产。 原本，处理此事的应该是代理队长劳伦斯，可劳伦斯现在要处理亚当，以及审问奥托，此事也就只好转交给罗一了。 在这份文件末尾，还附上了一篇关于该房屋的调查报告。 其实在劳伦斯抵达克里米亚的当日，他就去调查了那间房屋。 在屋子后院，劳伦斯顺着挖掘痕迹，发现了克丽丝、马丁、萨科夫的尸体。 这引起了劳伦斯的诸多猜测与推论。不过因为缺少信息，这些判断大多是错误的。 除此之外，劳伦斯还发现了一些用于仪式的物品，以及一本肖恩和克丽丝之间的小日记。 至于日记的内容，艾尔只读了一小段，便是面红耳赤，索性不读了。 “总之，现在警卫司的人和教堂司法部的工作人员已经在那儿等着了。我们过去说明情况，检查房屋，然后替劳伦斯签字见证就可以了。” 罗一点点头，离开了克里米亚大教堂，乘上马车，朝着下城区赶去。 而在车厢内，罗一开始在艾尔的教导下不断练习签名。 起初，艾尔只是口述自己的名字的写法，罗一照着尝试了几次，都写错了。 直至后来，艾尔所想文字，竟慢慢地出现在了罗一的脑海中，这才让文盲罗一在抵达目的地前，学会了如何书写自己的名字... 车停稳，罗一跳下马车，一眼就看到了那栋熟悉宅院外站立着的人群。 那些人似乎等了很久，显得有些不耐烦。倒是在罗一接近后，一个个都露出了笑脸。 其中不少人艾尔认识，在那些人前来握手招呼时，艾尔适时给出了介绍，倒也没让罗一失了体面。 说明了来意，罗一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再次检查房屋，确定房屋没有任何问题后，签字离开。 他推开房门，单独走了进去。 先是去往了卧室，罗一开始翻翻找找，佯装仔细探查。 对此，艾尔有些不解，“这间房屋已经被劳伦斯给检查过了，他在报告里说这儿已经没有任何蹊跷了，所以我们随意看两眼就行的。” 艾尔的言外之意是，劳伦斯作为比肩贪欲魔人的存在，他都看不出什么问题，那就表明确实没什么问题。 对于这点，罗一自然也知道。 回到客厅，罗一见自己装的差不多了，笑着回了一句，“以防万一，还是得多看看，万一发现了什么异常呢。” 说着，他来到沙发旁，蹲下身，开始朝着沙发下面摸索。 摸了一会儿，他一抬手，手背似乎触碰到了一个卡在木制沙发下方的金属物件。 罗一心下暗喜，看来劳伦斯没发现这东西，他面上则佯装意外，“等等，这是什么？” 说着，他将那金属物件给抠了下来。 仔细一瞧，那是一张金属卡片，有半张银行卡那么大，却正是那张刻有汉字的名片！ 这便是罗一此行的目的。 罗一还是肖恩时，他就觉着这金属片有些不对劲，担心若是被发现，会引发某些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他没敢随身携带，而是藏在了此处。 罗一那时计划的逃跑路线，会再次经过肖恩家，而他原本的打算便是顺带带走这张金属名片。 只是没想到作为肖恩的自己死在了那晚。 翻转名片，罗一正要开口询问艾尔，是否知道金属片上的蹊跷，是否认识那些汉字。 可话到嘴边，他却愣住了。 因为金属片已经发生了改变。 其上印着的不再是肖恩，而是一个相貌清秀可爱的男孩，却正是艾尔。 这让艾尔有些不解，“怎么回事，这上面为什么会有我的相片。还有旁边这些符号是什么？是文字吗？” 第57章 艾尔的家 ——艾尔·克鲁兹，男，出生日期：997年10月3日，所属城邦：克里米亚上城区。 罗一盯着其上汉字眉头紧皱，从艾尔反应上看，对方并不是认识这些文字。 难道只有自己认识汉字...不，不对... 罗一摇了摇头，他想到了一个存在。 “我的记得【命运】那家伙说自己叫李无梦，他可能是我的老乡，或许也认识汉字。” “那这金属片，会不会就是【命运】搞的鬼？” 旋即，罗一忽然又想到了一点。 会不会这才是咖啡馆内，黑色丝线出现的目的？ 先是引导亚当的钱包被偷，后引导自己提前展开调查，如此抓住了假扮亚当的奥托。 这导致劳伦斯不得不去处理亚当和奥托的事情，而阿贝尔因为跳楼受伤，还得接受治疗。 如此得以让自己替代劳伦斯来到这里，找回金属片。 可能性很大。 可是，让自己找到这金属片的目的是什么？ 罗一感觉有些头疼，他完全看不透【命运】想做什么。 而这种一步步沿着【命运】既定的剧本走的感觉，很是让他糟心。 也就在此时，艾尔说话了：“现在要告诉他们房子有问题吗？” 罗一摇摇头，“不用，。” “为什么？这金属名片没有问题吗？”艾尔追问。 罗一心说问题很大，不过他也不知道这问题“大”在何处。 他面上笑笑，胡乱推测道。 “或许，这金属片和某些仪式有关，是肖恩弄出来针对我们俩的。” “不过现在肖恩死了，这金属片应该也没什么用了，甚至不会产生什么危害。” “或许，这就是劳伦斯都没注意到这东西的原因吧...当然也有可能劳伦斯注意到了，但是觉着这东西无关紧要，所以也没管。我们也没必要告诉外面的人房子有问题。” 说着，罗一还笑看了窗外的众人一眼。 “而且你没发现外面那群人都等的不耐烦了吗？咱们就别拖慢他们的工作了，让他们早些回去陪陪家人吧。” 艾尔闻言，没好气的低声嘟囔，“不是你非要检查的吗，还说什么以防万一，拖慢工作明明就是你好吧。” 罗一苦笑暂时想不到【命运】这么做的目的，只好收好金属片，开始象征性的左右查探。 很快离开房屋，罗一告知无任何异样，接着便在一份文件上签了字。 这让始终等候于此的十几人松了口气，罗一长时间没出来，他们还以为发现了什么异常。 表明自己还有事后，罗一便离开了，他打算直接回到克里米亚大教堂复命。 然而，在马车路过下城区集市时，罗一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他一上午都没吃饭，还跟几个猎魔人干了一架，现在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目光扫过集市，罗一有些犹豫。 自从成了艾尔，每顿吃的都是教堂糊糊，这让罗一感到有些烦闷。 因为要扮演艾尔的第二个人格，他没办法直接施展厨艺。 可忍了又忍，现在终是有些忍不住了。 “停车！” 招呼了一声，马车缓缓停稳，罗一跳下车厢，朝着集市走去。 艾尔连忙询问：“你打算干什么？” 罗一想了想，嘿嘿一笑，“你想不想吃点儿好吃的？” “好吃的？” “对，我在我俩的记忆中察觉到了一些美食的存在...我似乎可以弄出来。” 闻言，艾尔脑海中闪过了一盘盘精致的菜肴。 在吃过罗一做的饭后，说真的，以往不挑食的艾尔，也开始有些厌烦起了教堂糊糊。 “那你打算怎么做？”艾尔好奇询问。 罗一则漫步走到了几位商贩跟前，边挑，边用心声回复，“其实就和推理一样，我们可以回想之前吃的东西里有什么味道。” “吃出了盐，咱们就加盐，吃出了甜味，咱们就加糖，只要不断推断，不断尝试，一定可以弄出美味的食物。” 实际上，做饭可没那简单，很多味道都是仅凭舌头，无法尝出的，且做饭还要考究刀工，讲求用料，火候，以及烹饪手法等。 罗一现在之所以这么说，也只是为了忽悠艾尔罢了。 挑挑选选，罗一最终购买了一块面包，一根猪肘，一根白萝卜，以及一些调味料。 他打算从最简单的开始做起，在艾尔的见证下，把自己“慢慢培养”成一个大厨。 重新回到马车上，罗一刚说去教堂，便被艾尔给叫住了。 “直接去我家吧，教堂毕竟是为上城区所有人服务的，咱们不能占用教堂的厨房。” 罗一点点头，顺着艾尔的意思更改了地点。 马车缓缓启动，朝着上城区赶去。 约莫十分钟后，马车停在了上城区a街的一栋别墅外。 这栋房屋比起菲利普的住所要小上不少，但也称得上是一处豪宅了。 对于艾尔住在这种地方，罗一倒是不意外。 毕竟恩佐原是克里米亚大教堂执法部的队长，而艾尔则是他的养子。 翻身进入两米高的院墙内，罗一依照艾尔的指示，在宅门口附近的一个罐子里找到了钥匙。 打开宅门，来到玄关，罗一眉头便是一皱。 房屋四处落满了灰，他不知道这间房子到底是有多久没来过人了。 艾尔见此有些尴尬，“以前还好，今年年初开始，我和队长的工作都很繁忙，一般都住在教堂里，也没请人打扫，所以...” 罗一表示能够理解。 【命运】预言一事，搞得信仰死神的那帮异教徒各个发了颠，使得执法部每个人都累的像条死狗一样，这点他自然还是清楚的。 随意清扫了一下厨房，罗一给灶台添柴，烧了壶热水。把长了霉菌的厨具清理干净后，开始了烹饪。 罗一表现的很不熟练，不论是用刀切割肉块，还是给白萝卜去皮，他花了接近半个小时，这才慢悠悠的处理妥当。 至于蘸料，不是盐放多了，就是忘记了放糖，一银币买来的调味料最终被嚯嚯得只剩下了四分之一不到，这才调出了一碗满意的蘸料。 罗一为了这一口吃的，也算是拼尽了演技。 等待一小时，肉终于炖熟了。 捞起一块带皮的瘦肉，裹上蘸水，送入口中。 辛辣咸鲜一瞬间裹挟着肉汁席卷每一个味蕾。 这滋味让罗一陶醉的闭上了眼。 至于艾尔，这具身体本就是他的，所以他在罗一吃东西时，也能尝到味道，此刻不由发出感叹。 “咱们居然真的弄出了这么好吃的东西！莫非...我其实是个天才？” 罗一苦笑着提醒了一句，“别忘了，咱们失败了很多次。要不是还记得那股味道，我觉着咱们没法成功。” 艾尔闻言，不置可否，不过罗一还是能感受到艾尔的喜悦。 毕竟对于一个吃货而言，如何弄出美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吃到美食。 大快朵颐，罗一心情不错。 然而就在他又叉起一块肉，即将送入嘴里时... 罗一耳朵微动，忽然听到客厅的方向，传来了门锁扣上的“咔哒”声。 “有人？” （今天数据上涨了qaq，完读率也上涨了。更新的热情也上涨了!） 第58章 遇到危机的首要准则 “不可能是风，恩佐每次在离开家的时候，都会反复检查门窗是否关紧。” 艾尔也听到了动静，立即警觉，心声询问。 “会不会是猎魔人？我们会不会被跟踪了？” 罗一摇摇头，“可能性不大，因为来这儿的时候我们途经了教堂，但没人知道我们的目的地是这里。” “所以，如果我们被猎魔人盯上的话，他们要出手也一定会赶在马车途经教堂前出手的。” 掏出配枪，罗一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忍着眼部剧痛，又一次动用了【全视之眼】。 然而这栋房屋内，仅他一人。 收回能力，罗一悄声来到客厅，开始警惕四周。 由于长时间没有打扫，客厅里到处是灰，罗一仔细观察，并没有看到任何脚印。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艾尔开口询问。 罗一则反问了一句，“遇到未知异常，首先要做的是什么？” 艾尔想了想，“应该警惕四周，小心探查。” “不，不对。” “那是什么？” “逃！” 罗一简单回了一个字，把艾尔给整无语了。 在警戒一番后，罗一没有发现任何危险，身形也缓缓接近了玄关。 担心危险藏匿在外面，罗一又动用了一次【全视之眼】，发现没有任何异常后，这才转身扭开房门，冲了出去。 不做任何停留，罗一立马来到马路上，截停了一辆马车，表明了自己的执法者的身份后，朝着教堂的方向赶去... 十五分钟后，艾尔的家中。 劳伦斯紧皱眉头，看着客厅靠里的一个房间，指了指门锁。 “所以，因为门锁松动，导致出现响声，把你给吓的离开了住所，还拦了辆马车，把正在审问奥托的我叫来了？” 罗一有些尴尬，他火急火燎把劳伦斯喊了过来，还添油加醋说自己感受到了何种危险。 结果劳伦斯立马放下手头工作，随他来到这儿查探，看了半天，最终结论却是...响声源自门锁松动。 艾尔此时也吐槽了一句，“我早说了小心探查，你却跑的那么干脆。” 罗一承认，他这种遇到点儿事，就立马逃跑去找家长的行为很是可耻。 不过他也这也是以防万一，万一门后藏着什么恐怖的存在，自己还去作死探查，那可就完蛋了。 见罗一只是尴尬笑着，劳伦斯略感心累的叹了口气。 他被派遣到克里米亚，跟来的只有亚当这个不靠谱的学生。 周边庞克城虽调了一个执法者过来，但阿贝尔头脑愚钝，似乎记忆方面也有些问题，难堪大用。 而他唯一被他看好的罗一又是个怂鬼，牢伦斯忽然觉着来克里米亚不是执行任务的，而是来坐牢的。 唉...希望圣堂那边能赶快再派一些人过来吧。 “走吧，我们回去吧，下次没有我的命令，你就待在教堂，毕竟你也是猎魔人的目标，得注意自身安危。” “好的，劳伦斯先生。” 说罢，劳伦斯就要转身离去。 罗一想到金属名片的事情，打算将这东西掏出来交给劳伦斯看看。 然而他伸手一摸，却摸了个空，金属名片就像是凭空消失了那般不见了。 是我刚才弄丢了吗？ 还是说，【命运】不希望我把这东西交给劳伦斯，所以才让我弄丢了？ “你怎么了？” 劳伦斯站在门口，注意到罗一的异常，开口询问。 罗一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自己“意外”发现金属名片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打算违背【命运】的安排，看看会发生什么。 说着，罗一还将金属片给画了下来，其中艾尔的相片仅用一个方框替代，而汉字则由罗一认真书写。 劳伦斯看了一眼，给出的推测，竟和罗一用来忽悠艾尔的完全一致。 “上面的符号我不认识，这应该是某个仪式物件，不过已经失去了效用，至少我在调查那个房间的时候，没有感受到任何超凡气息，丢了就丢了吧。” 闻言，罗一有些失望，看来他无法从别人口中获取任何关于金属名片的事情。 如此，他也只能作罢。 至于已经丢了的金属名片，罗一也懒去找。 毕竟这名片和【命运】有关，需要自己找到的话，会出现黑色丝线来指引自己去寻找的。 而罗一不知道的是，几天后再见到金属名片时，就是他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刻... 离开屋子，罗一随同劳伦斯上了马车。 劳伦斯点了支烟，揉了揉肿胀的眉心，开口说起了猎魔人的事情。 “奥托交代了一些事情，他们的目标是那个名叫希娜的小女孩...就是闯入葬礼，叫你哥哥的那个。” “希娜和魔女有关？”罗一皱眉询问。 劳伦斯呼出烟雾，点点头，“嗯，听奥托说，希娜身上藏着有关魔女心脏的线索。” 罗一倒吸一口凉气，顿时明白了一件事。 记得那去探望恩佐时，恩佐想要掳走希娜，可能就是因为贪欲魔人也知道了希娜身上的秘密，想要得到那颗魔女的心脏。 毕竟对于贪欲魔人而言，魔女的心脏是它们晋升的关键，诱惑力可不小。 罗一将这个想法说出，劳伦斯却是摇了摇头。 “你的这个想法存在漏洞。你怎么确定0721事件始作俑者是个魔人，而不是魔女？” 罗一刚想提性别，却忽然想到之前艾尔说过的一件事情。 如果一个普通男性吃了一枚魔女的心脏，他便会成为一个魔女。 虽然性别依旧是男，特质却属于魔女。 那么，对于这个魔女而言，魔女的心脏反倒失去了作用。 见罗一似乎想明白了，劳伦斯轻笑了一声。 “不过，现在倒是可以肯定，0721事件的始作俑者确实是一位魔人。我已经查到了那位魔人的一些信息。” 闻言，罗一点点头。 他知道方才劳伦斯否定自己，是在告诉自己不能简单的通过性别作出判断。 “那接下来是要调查温格子爵吗？” 罗一询问，劳伦斯“嗯”了一声，将烟头扔出车厢。 “既然那小家伙说她是温格子爵那儿逃出来的，那把她带去温格子爵那儿做一番调查就行了。” “调查通知，我已经送去温格子爵的府邸了，明天一大早，阿贝尔我们三人一起去拜会一下温格子爵。” 第59章 温格子爵 罗一有些意外，希娜和魔女有关，还是贪欲魔人的目标，把自己和阿贝尔带去参加调查，这真的没问题吗？ 看出罗一的顾虑，劳伦斯笑了笑：“放心，有我在，贪欲魔人还动不了你。” 罗一苦笑点点头，心下暗暗吐槽，不装能死？ 回到教堂后，劳伦斯继续去审问奥托了。 至于罗一，他则被塞了一堆关于温格子爵的资料，看的他和艾尔头皮发麻。 查尔斯·温格，于三十年前继承其父亲的爵位。 继承爵位后，温格子爵在随后二十年内几乎败光了自家所有产业。 十年前，温格子爵家中出了意外，年仅十八的女儿溺亡，其妻子也在同日发了疯。 两年后，妻子病逝，温格子爵则慢慢改掉了以往的颓废，重新操持家族产业，扭亏为盈。 若只看到这儿，那还没什么问题。 资料讲述的只是一个颓废贵族醒悟，开始努力操持家业的故事。 如果没有劳伦斯的调查报告的话... 经过劳伦斯的调查，发现十年前温格子爵女儿溺亡的原因是...怀下了温格的子嗣，遂投河自尽。 温格子爵的妻子发现这一事实，无法接受打击，彻底疯掉了，于两年后，被温格子爵杀害。 温格子爵除了颓废之外，还有一个恶癖，便是恋童癖。 他时常通过拍卖会购买未成年的女孩，以救济穷苦人的名义，带回家中发泄欲望。 经过劳伦斯的调查，这几年死于温格子爵的女孩共有12人。 这惊心动魄的数字看的罗一咬牙切齿，看的艾尔破口大骂。 而在这之后，便是关于希娜的调查报告。 希娜家住于光明城下城区，是一对尖酸夫妇的养女，于7月15日售卖于奴隶商。 以上这段希娜身世的调查，劳伦斯标注了“存疑”二字。 罗一也怀疑希娜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 在奴隶商买到希娜后，第一时间便联系到了温格子爵。 经过商定，希娜成为了0721拍卖会的一件拍品，温格子爵则派人去参加了那场拍卖会。 而在0721事件当晚，希娜离奇失踪，于7月23日葬礼出现，为躲避猎魔人的追捕，逃入了教堂。 关于希娜的调查报告只记录到了这儿。 至于从猎魔人那儿得来的情报，劳伦斯还未记录上去。 罗一整理着其中信息，忽然有个疑问。 关于温格子爵的那些秘密，劳伦斯是如何调查出的？ 难道...劳伦斯大晚上不睡觉，跑去了温格子爵的梦里，引导对方梦到了以前发生的事情？ 就像劳伦斯在艾尔的梦中探查0721事件那般。 这可能性很大。 合上资料，罗一叹了口气，“不想那么多了，总之做好准备，明天去会会那个畜生吧。” 下午罗一没接到什么任务，便去到了执法部办公室，随同阿贝尔一起整理起了劳伦斯这几日的调查资料。 在劳伦斯的调查报告中，罗一时常可以看到劳伦斯会思考某些事件，是否和几年前的一些案子有关。 这让罗一越发觉着劳伦斯是个疯子。 来克里米亚没几天，居然把这几年克里米亚发生过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了解了一遍。 就这么一直忙活到了傍晚，罗一老老实实吃了顿教堂糊糊后，便去休息了。 而让罗一没想到的是，劳伦斯居然再次光临了他的梦境。 这次梦到的是，罗一在艾尔家中烹饪的场景。 因为艾尔始终是不懂烹饪的，罗一只好亲自操控身体，还原那时反复失败，反复尝试的画面。 直至客厅里传来异动，劳伦斯查探一番，这才离开了梦境。 而离去前，劳伦斯自言自语说了一句，“看来是我多虑了，并没什么异常，是这小子在自己吓自己。” 这搞得罗一有些尴尬，不过再遇到这种事情，罗一还是会做相同的选择。 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罗一便被艾尔给叫醒。 洗漱完毕后，他去到执法部办公室，就见劳伦斯黑着眼圈，在书写调查报告。 他似乎一夜没睡，已彻底榨干了奥托的价值。 抬眉看了罗一一眼，劳伦斯又写了几个字后，合上钢笔，揉揉眉心站了起来。 “走吧，去拜会一下温格子爵。” 说罢，他率先离开了执法部办公室。 罗一紧随其后，很快来到了大教堂外的广场右侧。 罗一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在那儿的阿贝尔和阿德里安神父，以及由神父牵着的小女孩希娜。 原本希娜交由罗一监管，不过罗一在成为执法者后，事情便多了起来，希娜便被交给了阿德里安神父。 至于劳伦斯有没有嘱咐阿德里安，让他留意希娜的异常之处，这点罗一就不得而知了。 希娜似乎已经得知了此行的目的，神情稍有不安。 几人上了马车后，便开始朝着下城区驶去。 温格子爵在下城区郊外拥有自己的庄园，马车在行驶大约四十分钟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下了马车，便有一个管家打扮的老人快步走了过来。 劳伦斯在出示证件后，老者满脸堆笑，赶忙躬身行礼，“尊敬的执法者大人，已接到你们的调查通知，现在请跟我来吧。” 说罢，老管家瞥了希娜一眼，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但罗一看到对方的手在微微颤抖。 跟随老管家朝着庄园府邸行去，很快几人便来到了府邸外面。 此处庄园的佣人不少，罗一可以感受到从各处投来的视线。 在管家先行进去和温格子爵通报的这段时间，罗一也打量起了这座高大的府邸。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罗一刚一抬头，目光便和三楼左侧窗边的一人对上了。 那人似乎在暗中观察，担心自己被发现，用窗帘掩盖住了大部分身形。 在和罗一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那人立即侧身避开了视线。 “嗯？有蹊跷...如果那人没问题的话，他可以大大方方的看，甚至给我打个招呼。” 罗一眉头一皱，佯装不在意看向其他地方，余光却一直注意着那处窗户。 然而那人似乎已经警觉，不再观察。 本着遇事不决，去找劳伦斯的想法，罗一正要汇报此事。 可就在此时，府邸之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锐惨嚎。 “不好，出事了！” 劳伦斯低喝一声，几步向前，抬腿踹了府邸大门，冲了进去。 罗一察觉不对劲，也赶忙跟着跑了进去。 恰在此时，一个满脸惊恐的女佣从楼上狼狈跑了下来。 罗一拦住她，低声喝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女佣脸色苍白一片，哆哆嗦嗦的说道，“子爵...子爵大人他...他死了！” (数据开始腰斩咯，只有完读在涨） 第60章 苦痛审判庭 是他杀，还是畏罪自杀？ 穿过一楼大厅，劳伦斯顺着大厅侧方的旋转楼梯跑上了二楼。 罗一在片刻惊愕后，也跟了上去。 此时几位佣人从二楼一个房间里退了出来，脸色惊恐异常。 而那位老管家则是浑身颤抖的看着屋内，呼吸越发急促。 劳伦斯瞥了管家一眼，率先进入了那间打开的屋子里。 罗一则先对着一楼大厅的方向喊了一声，“阿贝尔，看好希娜。” 说罢，他也跟随劳伦斯进入了房间。 刚一进去，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便钻入了罗一的鼻腔之中。 这房间似乎是温格子爵的卧房，除了最里侧的床榻之外，最显眼的便是摆放在卧房正中的一张宽大餐桌。 此时餐桌上摆放着一个个空盘子，盘子里面各放着几把刀叉，以及一张相片。 至于温格子爵，他此时像是一头死猪般，被人扒光了放在餐桌之上，就好似等待分割的食物那般。 罗一注意到，温格身上已经出现了尸斑，证明他不是刚刚才死亡。 大略扫了一眼，罗一唯一发现的外伤是...温格下头的那东西被人割掉了。 温格脸上还留着无比痛苦的神情，或许死因便是因为那东西被割掉，导致的大量出血。 罗一可以看到温格床榻上留有大量的血液，从位置上看，可以判断是胯下位置。 而现在温格双手交叉躺于餐桌之上，可以判断尸体还被人调整过身姿，否则收到那种伤害，不可能不会挣扎。 “看来是他杀。” 罗一轻声开口，劳伦斯点了点头，拿起了一个餐盘上的相片。 “杀死温格子爵的凶手，或许和这人有关。” 罗一接过相片，看到的一张清纯可人的脸蛋，相片照着的是一个仅有十五六岁的女孩。 “怎么确定和这人有关？” 罗一开口询问，劳伦斯的语气非常笃定。 “这是新的受害者，我没有在温格子爵的梦里看到过她。” 闻言罗一倒吸了一口凉气，脑海之中也传来了艾尔的惊呼，竟又多了一个受害者。 “该死，算上妻子和女儿，温格已经害死了15个人。” 艾尔无法抑制其愤怒。 罗一亦觉着现在温格就这么被杀了，虽然在死前经受了极大的痛苦，但还是便宜他了。 这种畜生就该拿来千刀万剐，就该让他生不如死，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而不是就这么简简单单送他死去。 数了数，罗一发现围绕餐桌摆放的刚好正是十五个餐盘，“这是在举行什么仪式吗？” 罗一询问，劳伦斯想了想，“这很像是‘苦痛审判庭’仪式，但条件还不满足。” “还缺什么条件？” “缺少一个执行者，同时死者的数量也不够。” “‘苦痛审判庭’总共需要17个死者，现在算上温格，还差一个。” 罗一皱眉提问，“会不会，其实还有死者，只是咱们不知道，而执行者也在附近藏匿？” 劳伦斯皱眉，“如果还有死者，此处必定还会有别的餐盘的存在，现在既然我们已经发现了这个仪式存在的可能，那么执行者想要补足仪式条件，就几乎不可能了。” 劳伦斯说到这儿，忽然意识到了一点，脸色一僵。 而罗一身体也是一颤，开启了【全视之眼】。 视线透过温格子爵的身体，罗一在温格的腹腔之中，看到了第十六个盘子，和第十七个盘子！ 其中一个盘子上的相片正是温格本人，而另一个盘子上的相片则是... “糟了！死者凑齐了！” 与此同时，阿贝尔拉着希娜进到了府邸之中。 此时不少佣人已经跑了下来。 老管家也踉踉跄跄从二楼走了下来。 管家仿佛被吓坏了，此刻的眼神涣散，身体颤抖，一步步靠近了阿贝尔，嘴里仿佛在嘟囔着什么。 临近阿贝尔，老管家抬头询问了一句，“尊敬的执法者大人，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阿贝尔有些懵，希娜则像是察觉到了危险，已经躲在了阿贝尔身后。 “你们常说，正义永不会缺席。那么我想知道，迟来的正义有什么用呢？”老管家开口。 阿贝尔被问的一愣，张了张嘴，没有回答。 老管家则像是魔怔一般，低头自顾说到，“十五人，总共十五人。十五条鲜活的生命死于温格子爵之手，时间跨度超过了二十年。” “你们迟到的正义让温格子爵这头恶魔残害了那么多人。而就在昨晚，那家伙居然把手伸向了我的孙女。” “迟来的正义让十五人相继死在温格手里，而掌握着正义权柄的你们，在这第十五人，也就是我的孙女死去后，才带着冠冕堂皇的正义来了。” 老管家越说越激动，浑厚苍老的嗓音已然沙哑，那股子气势逼得阿贝尔后退了两步，眉头紧皱。 “你们和温格一样，你们也有罪。我亲手审判了温格，而我现在，也要亲手将你们这些象征着正义的执法者推上审判庭！” 话音落定，楼上传来了罗一焦急的叫喊。 “阿贝尔，快控制住他，他想自杀！” 罗一通过【全视之眼】，看到了温格腹腔内最后那只盘子上，装着的是老管家的相片。 老管家将会成为继温格子爵之后的第十七个死者！ 阿贝尔闻言，赶忙朝着老管家抓去。 然而已经晚了。 老管家苍老的身体踉跄了两下，最终呕出了一大口鲜血，眼睛一瞬瞪得浑圆，身子在短暂僵直后，便捂着心口，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罗一赫然看到老管家身体之中，一股红色雾气自老管家的身体之中逸散而出，很快扩散开来，笼罩住了整个一楼大厅。 罗一心下惊骇，转头看向了温格所在的房间，就见那房间内逸散出了更加浓郁的雾气，几乎遮挡住了罗一的视线。 回想到进入府邸前，于三楼处看到的那道藏于窗帘后的身影。 罗一判断，那人就是仪式的执行者。 “劳伦斯，执行者在三楼靠右的房间！” 罗一喊了一声，红色雾气中传来了劳伦斯的声音。 “知道了，你保护好自身，不要离开宅邸，剩下的我会处理。” 说罢，罗一看到房间内浓郁的雾气开始涌动，接着一声枪响传来！ 罗一看到退至门口的劳伦斯脑袋上出现了一点殷红，身子软倒了下去。 这一幕把罗一给惊到了，号称比肩贪欲魔人的劳伦斯被射杀了？ 疑惑刚出，罗一看到一道身影从浓郁红雾里走了出来，却正是劳伦斯？！ 罗一惊讶，艾尔也惊叫出声，“劳伦斯还活着，那倒在地上的是谁？” 走出红雾劳伦斯看了罗一一眼，点了支烟，吸了一口，似有些不耐。 “苦痛审判庭，啧，还真是麻烦，又被缠住了。” 说罢，红色雾气里伸出了一只小手，抓住了劳伦斯的裤腿，同时又一声枪响出现。 这刚走出雾气的劳伦斯脑袋被子弹给洞穿，倒在了地上，一命呜呼。 紧接着，罗一听到了雾气中传来了劳伦斯的声音。 “你还傻站着干嘛？看好希娜，这场仪式或许针对的是她。” 第61章 魂出躯壳 不再去管劳伦斯，罗一顺着旋转楼梯跑下了楼。 等来到阿贝尔身后时，一脸惊恐的希娜挣脱阿贝尔的手，躲在了罗一身后。 若只看表现，希娜就像是罗一胆小的妹妹。 然而罗一知道，这小姑娘绝对有问题。 随着管家的死亡，不少佣人惊叫着跑出了宅邸，对于这部分人，罗一没有去管。 而还在宅邸里待着的，只剩下了十人不到。 阿贝尔看向罗一，挠了挠头，语带歉意，“对不起，我没能阻止他。” 罗一拍了拍阿贝尔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换做是我，我也无法阻止。” 他正说着，希娜却拉了拉他的衣角。 罗一顺着希娜的手指的方向看去，身子猛地一怔。 在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道虚幻的身影。 通过其身形判断，可以看出对方是一个女孩。 此时那女孩正坐螺旋台阶上，晃悠着小脚丫。 罗一隐约间，还听到了一阵若有似无得笑声。 受到罗一视线的牵引，不少人也看到了坐在旋转楼梯上的女孩身影。 一个胆的小的女佣先反应了过来，他惊叫出声，狼狈朝着宅邸外面外面跑去。 随着她的举动，其他佣人也纷纷朝着宅邸外退去。 然而当那个女佣踏出宅邸门口的一瞬间。 她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那般，发出了痛苦到极点的惨叫。 这惊得宅邸内的佣人留也不是，去也不是，只得赶忙朝着阿贝尔和罗一靠拢。 罗一脸色难看，早已一步退到了阿贝尔身后。 “啪嗒！” 随着一声响动。 那虚幻的女孩身影从旋转楼梯上摔了下来，整个人宛若一只青蛙般面朝下，摔在了地上。 挣扎了两下，女孩又站起了身，她虚幻的身体逐渐变得清晰，罗一可以看到此时女孩的脸几乎已经被摔碎。 隐约的笑声，逐渐转为笑声。 女孩开始迈步朝着众人靠近。 还没等她走两步。 又有一道瘦小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空气之中，开始回荡另一个女孩的笑声。 苦痛的审判庭，需要献祭十七个遭受过苦痛的人。 在仪式启动后，苦痛权柄已蔓延整座府邸。 所有人都会遭受到这十七人曾经遭受过的苦痛。 迟来的正义终究不是正义，而是对罪犯的包庇，这便是老管家势要将自己这些人推上审判庭。 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罗一右侧的一位女佣身旁。 那是一道娇小的身影，她张开双臂抱住了那位女佣。 紧接着，那女佣开始痛苦嚎叫。 就好似有一条无形的藤鞭，反复抽在了他身上，令她的脸上，脖颈上出现了一道道淤青。 女佣的惊叫，和女孩的狂笑重叠在了一起，吓得所有人纷纷倒退，远离了那个被抱住了的女佣。 而让罗一脸色惊恐的是... 温格似乎曾对那女孩干过一些畜生不如的事情。 女佣忽然惊叫着捂住下方，就好似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被塞了进去，令她痛苦的倒在地上浑身颤抖，小便失禁。 女佣疼晕了过去，罗一看的那叫一个心惊肉跳，艰难咽了口唾沫。 “卧槽，不能被抓住，要是被抓住了，得承受相同的痛苦，岂不是会感受到被温格子爵...” 艾尔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甚至没提让罗一过去帮助女佣。 现在最重要的是自保。 罗一祈祷，祈祷劳伦斯能够快些解决问题。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个苦痛审判庭属于高等阶仪式，启动的条件极为苛刻。 也就温格子爵这种变态，恰好伤害了十六人，才得以满足仪式条件。 而纵使劳伦斯再强，想要处理这个仪式，也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而且现在，若不是劳伦斯抵挡了绝大部分仪式的力量，罗一等人或许已经在苦痛中死去了。 正这么想着，罗一忽然一愣，他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手腕被一双冰凉大手给抓住了。 随着一声声惊呼，原本围在他附近的众人也赶忙拉开了距离。 就连希娜也猛地挣开了他的手，惊恐跑向了一楼侧方的一个房间，拉开房门，冲了进去。 罗一缓缓转头，看到了自己身侧正站着一道肥胖的身影。 他认了出来，那是温格子爵的声音。 “卧槽！” 大骂一声，罗一抬枪对准温格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然而子弹穿过了无形的温格，于不远处的墙壁上，凿出了一个小洞。 罗一惊骇，一想到温格的死状，他想要挣脱开来。 然后下一瞬，有一只小手抱住他的裤腿。 罗一低头一看，竟是一个小女孩。 紧接着罗一的另一手被一个妇人给抓住了，那是温格子爵的妻子。 在然后他的腰温格的女儿抱住了，一个个被温格残害了的小女孩也接连出现，抓住了罗一的身体。 “不是，要不要这么倒霉，为什么要针对我！这仪式不是冲着希娜去的吗！” 刚想到这点，罗一忽然意识到，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和希娜站在一起，所以中了招？ 罗一有些绝望，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忙催促艾尔使用超凡能力。 艾尔也顾不得走光的风险，赶忙催动了超凡能力。 身体腾起火焰，发出刺眼亮光，瞬间便把自身衣物焚烧干净，连带着木质地板也冒出了一股股黑烟。 然而让罗一感到惊骇的是，这些无形之体根本不畏惧灼烧。 身体被完全束缚，罗一这下是真急了，尤其在看到老管家拿着一把无形之刃靠近后，他更急了。 不行，说什么也不能遭受温格受到的那种痛苦。 罗一奋力挣扎，甚至想好了最后时刻让阿贝尔解决自己。 疯狂挣扎，罗一和艾尔一齐发出了一声怒吼。 紧接着，罗一只觉右手一松，紧紧握住他右手的温格子爵脑袋一仰，朝后摔去。 罗一分明看到有一只无形之手从身体中冲了出来，一肘子甩在了温格子爵的下巴上。 紧接着，罗一听到了艾尔的大喊。 “滚！都给我滚！别碰我！” 随着喊声，又有一只手从身体中冲出，一把抓住老管家高举起刀的手腕。 紧接着无形之脚自罗一的身体中抬起，竟一脚将老管家给踹翻在了地上。 罗一倒吸一口凉气，这感觉就好像是，艾尔的灵魂在这一瞬间脱离了躯体。 （完读率下降了0.01%，完犊率上升率0.01%，其他数据不变） 第62章 回档 艾尔虽只是一个少年，但其气力还是比被温格残害死的女孩要大。 且在灵体状态下，艾尔催动超凡能力后，也能够伤到那些虚影。 很快，罗一便摆脱了束缚。 然而，在这些虚影被艾尔用超凡能力逼退后，罗一看到又有十几个虚影出现在了四周。 虚影的数量加倍了，它们笑着，哭着，开始肆意袭击在场众人。 一声声惨嚎也随之出现。 场面就此失控，罗一也被十几个虚影给扑倒了。 就在艾尔再次动用能力逼退虚影之际，劳伦斯的一声轻叹从二楼传了过来，“好了，是时候重置一下了。” 话音落定，罗一只觉眼前一花，整个世界开始扭曲旋转，意识亦遭受到了强大的冲击，令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等再次睁开时，罗一发现自身恢复如初，站在了旋转楼梯上方，如之前那般望着楼下。 而楼下众人，不论是位置还是动作，皆回到了几分钟前的状态。 这感觉就像是一切被回档了那般。 除了希娜。 这个小女孩在挣脱他的手，冲向侧方的一扇门后，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罗一惊愕转头看向劳伦斯所在的方向，那房间里的红雾已经稀薄了很多。 视线透过红雾，罗一可以看到满地都是劳伦斯的尸体。 这诡异一幕，竟是让罗一短暂失了神。 忽然，劳伦斯走出房门看了罗一一眼，淡然开口，“小心身后。” 他提醒了一句，还不等罗一反应过来，便抬起手将左轮对准了罗一的脑袋，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传来，罗一被打的身体朝后栽去，视线也一瞬陷入了黑暗。 下一瞬，他猛地睁开眼，便看到自己脚下正倒着一人，赫然就是几秒前的他。 而此时，正有一个女孩的虚影趴在那具尸体之上，嘿嘿笑着。 看到那具被扑倒的尸体上出现道道藤条抽打的痕迹，罗一知道这女孩应该就是之前将女佣给扑倒的那位。 罗一注意到，女孩在肆意施暴途中，空气之中的红雾迅速钻入了其体内。 而在蒸腾了好一阵后，女孩虚幻身体开始慢慢消散，连带着被吸收的红雾一并消失不见。 这让罗一有了一个猜测。 苦痛审判庭的力量或许并非无限，每给一人带来苦痛，就会消耗这个仪式的一部分能量。 而恰好劳伦斯的能力是可以制造幻象，让这些幻象替代受到苦痛的审判。 换句话说，现在要做的并不是躲避那些受害者的虚幻身影，而是主动接受它们带来的折磨，使用幻象消耗审判庭的力量。 这解释了为何劳伦斯所在的房间有一地的尸体。 想来劳伦斯已经被那些幻想给袭击了很多次。 “所以说，在劳伦斯的能力范围内我不会死，那我只需要在被那些东西抓住的时候，给自己来上一枪。” 为了以防万一，罗一看向了劳伦斯，他可不想一枪真把自己给崩了。 正欲询问，劳伦斯却微笑着，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那般说道，“你尽管去做便是...” 说着，一声枪响传来，眼前这劳伦斯倒了下去。 而屋内又响起了劳伦斯的嗓音，“没有我的允许，谁都死不了。” 找到了应对办法，罗一顿感轻松了不少。 他快步顺着旋转楼梯走下，朝着阿贝尔行去。 等他来到阿贝尔身侧时，他忽然注意到有一只小手抓住了阿贝尔的胳膊。 而反应迟钝的阿贝尔愣了几秒，直至众人惊叫着退开，这才惊恐的想要去挣脱。 罗一笑了笑，轻声吩咐，“阿贝尔，你别动。” 阿贝尔闻言，虽然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站在了原地，神情有些焦急，“艾尔，怎么办，你快来帮帮我！” 罗一点点头，“好的，你忍忍，可能会有点儿疼。” 说罢，他抬枪抵在了阿贝尔的额头上，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罗一的动作没有任何犹豫，阿贝尔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身子缓缓倒了下去。 这一枪也惊的其他的佣人们发出一声声惊叫，赶忙后退了几步。 再然后，罗一注意到一团黑烟自空气中快速凝聚，眨眼间就形成了一个人形。 人形飞速凝实，很快变为了阿贝尔的模样。 再然后，阿贝尔睁开了眼，一脸难以置信后退了两步，看向了罗一，视线又缓缓转向了倒在地上的躯体，那是几秒前的他。 想法被印证，罗一同时羡慕起了劳伦斯的超凡能力。 那天就该多劝劝艾尔，就该让那小子去选海洋之神蓬托斯... “阿贝尔，留意在场所有人，要是看到谁被虚影缠上，你不用犹豫，直接开枪。” 听到罗一的嘱咐，阿贝尔点点头。 他的脑子虽然迟钝，但就这几秒的经历也让他明白了该如何应对这苦痛审判庭。 至于罗一，他则迈步朝着希娜消失的房间行去，他打算查探一下希娜的情况。 几步来到房门前，罗一正要伸手抓住门把。然而他的手臂忽然被一只虚幻的手抓住了。 身侧出现的是温格子爵的虚影。 罗一无奈叹了口气，抬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再睁眼时，罗一便看到一群虚影拖着他几秒前的尸体，去往了一楼厅堂中央，开始施展暴行。 收回视线，罗一再次抓住门把手，先是启用了【全视之眼】。 视线扩散，他看到了一间供客人们休息喝茶的休息间。 可奇怪的是，里面并没有希娜的身影。 深吸一口气，罗一推开房门，接着便愣住了。 门内根本不是他【全视之眼】看到的休息间，而是漆黑的，无限的虚无空间。 一股清香传来，这沁人心脾的芳香让罗一想到了贪欲魔人。 然而这股味道和贪欲魔人身上散发出来又有些不同，这股味道更加让人痴迷。 至于希娜，她似乎是在等待罗一。 此刻与罗一四目相对，立于在虚无空间里的她，微笑着对罗一发起了邀请，“你不打算进来看看吗？” 希娜没了之前那副乖巧懵懂的可爱模样，此时已彻底卸下了伪装，嘴角勾起了一抹坏笑。 罗一感到脊背发寒，立即朝后猛退几步，高举左轮，却没敢扣动扳机。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直觉，若是此刻对希娜发动了攻击，他必然会死，连劳伦斯都救不了他。 希娜再次微笑，竖起右手食指立于唇前，闭目缓缓开口，“我很喜欢你的谨慎，我也很期待接下来同你的合作。” 说罢，希娜食指一挥，木质房门被一股力量牵引着迅速合上。 那片让罗一感到心悸的虚无，则彻底被木门给掩盖。 第63章 虚无空间 “什么情况，刚才那片虚无是什么？” 罗一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他能确定希娜并非魔女，不仅是因为对方没有展露魔女之姿，还是因为那股独属于魔人魔女的香味，也非来自其身。 那股幽香源自黑暗虚无深处。 罗一猜测，或许那片虚无之中，藏匿着一个强大的魔女。 “不对劲，既然这样，那希娜为什么会被猎魔人给盯上，那些猎魔人不可能是她身后那位魔女的对手。” 罗一感到疑惑，眉头紧皱。 而他的思绪很快被一双冰凉小手给打断了。 一道虚影抓住了他的臂膀，抬头看向了他。 罗一叹了口气，正要开枪。 然而他还未用左轮对准自己的脑袋，耳畔便传来了一声巨响。 再睁眼时，罗一便注意到劳伦斯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劳伦斯沉声询问，罗一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将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劳伦斯眉头紧皱，同样也陷入了思索，轻声说出了几个词，“门...虚无...魔女...” 接着他轻轻叹了口气，“看来，又是个大麻烦。” 闻言罗一追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劳伦斯却摇了摇头，“只是一些猜测罢了，还是先处理眼前的事情吧。” 说罢，罗一注意到劳伦斯身上散发出了大量黑雾。 这些黑雾一瞬扩散，将整座府邸包裹。 紧接着，上百个虚影出现了。 这些虚影的身形和劳伦斯一般无二，却未生有脸庞。 劳伦斯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缓缓呼出。 紧接着，空气之中的红雾开始激荡，一个个虚影出现，开始发了疯似得朝着一个个无脸幻象扑去。 随着这些虚影的暴行展开，空气之中的红雾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又过了几分钟，劳伦斯轻叹了口气，丢掉烟头踩灭，低声说道，“审判可以结束了...” 随着这一句话，罗一只觉眼前世界开始弯折扭曲，意识如回档时那般遭到了冲击。 然而罗一再睁开眼时，却没有出现在旋转楼梯之上。 他站在了希娜消失的那道门前。 罗一看到了大开着的门，门内的虚无，以及虚无中站立着的希娜。 “这是怎么回事？” 心下惊骇，罗一此刻五感迟钝，意识模糊。 这熟悉的感觉让他立即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梦境之中，随即提高了警惕。 “你不打算进来看看吗？” 听到希娜的邀请，罗一身子一僵，紧接着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朝着虚无走去。 同时，罗一的余光注意到了自己身侧还站着一道身影，却正是劳伦斯。 对方正直勾勾盯着那片虚无，眉头紧皱。 罗一猜测，现在应该是劳伦斯动用了超凡能力，让自己于梦中构建了方才的场景。 劳伦斯想要看看自己若是走入虚无，会发生什么。 “该死，劳伦斯居然在利用我！” 罗一暗骂，现在主导梦境躯体的艾尔应该是被劳伦斯控制了。 罗一虽有能力夺取身体的控制权，阻止自己前进，但他却不能这么做。 他不能在劳伦斯面前暴露任何异常。 迈步向前，一脚踏入虚无空间之中。 这让站立于虚无内的希娜露出了一个微笑。 希娜如之前那般，伸出右手食指放于唇前，轻笑着开口说道。 “以你的谨慎，你是不会进来的。而现在你却进来了...我猜是劳伦斯想要借着你的梦境，查探我所处的空间。” 闻言，罗一难以控制的露出了惊愕神情。 希娜见此，淡然开口说道，“梦境有的时候，不一定是你的见闻为基础建立的，梦有的时候也是真实的，也能给人带去一定的情报。” “我说的对吧，劳伦斯先生。” 说罢，希娜手指朝着弯曲，漂亮的眸子一凝。 紧接着，几道白色丝线自虚无深处极速飞出，一瞬间便贯穿了罗一的心口。 剧烈疼痛袭来，罗一瞪大了眼，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他身子一软朝后倒去。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罗一挣扎着抬头，看到希娜转过了身，朝着虚无深处走去。 紧接着身前木门便被无形之力牵引着缓缓合上了。 死亡之感缓缓袭来，罗一又看向了劳伦斯。 对方并没有在意他的死活，正死死盯着那扇木门，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紧接着，劳伦斯举起了枪，对准了罗一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再次醒来后，罗一出现在了旋转阶梯上方。 瞥了朝他走来的劳伦斯一眼，罗一感到有些愤懑。 虽方才一切发生于梦境之中，但他还是对劳伦斯的行为感到不满。 注意到罗一的目光，劳伦斯有些疑惑，“怎么了，你瞪着我干嘛？” 罗一心底暗骂，装什么装，你干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就算是梦里，你也不能就这么让我去送死吧！ 然而，他忽然意识到了一点，赶忙心声询问艾尔，“你还记得刚才的梦吗？” 艾尔则疑惑反问了一句，“梦？刚才我们有做梦吗？” 果然，艾尔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让罗一有气也没地撒，只好无奈叹了口气，对劳伦斯露出了一个假笑。 “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看到你就有些火大。” 闻言，劳伦斯居然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 他没有询问罗一缘由，自顾朝着楼下走去，而他这轻松淡然的样子让罗一更气了。 艾尔赶忙追问发生了什么，罗一添油加醋的把劳伦斯干的缺德事说了出来。 而让罗一感到意外的是，对此艾尔似乎并不在意。 “反正又不会死，劳伦斯这么做还能获取一定的情报，这种事情也没必要生气吧，我们应该要配合才对。” 罗一都无语了，自家这小兄弟居然胳膊肘往外拐，支持了劳伦斯的无耻行为。 或许，这就是称职的执法者吧... 来到楼下，骚乱还在持续。 不过通过佣人们的神情，和他们议论的内容，罗一可以肯定一点。 这些人应该都不记得在苦痛审判庭内发生的事情了。 一切虽已真实发生，但又像是一场梦般似幻非幻，亦真亦假。 不得不说劳伦斯的能力实在太过诡异。 来到阿贝尔身前，劳伦斯做起了安排。 “阿贝尔，你去通知警卫司的人过来接手此事。” “其余人不要慌乱，原地等候警卫司的到来，协助他们调查温格子爵的案子。” “艾尔，你再去查探一下，看看希娜消失的那扇门现在是否还有什么异常。” 罗一闻言，心下虽有不快，但还是赶忙应是，朝着那扇门走去。 接近房门，罗一动用了【全视之眼】。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后，他小心打开了房门，却发现门后是【全视之眼】看到的那个休息间。 至于漆黑的虚无空间，此时已然消失了。 （活不下去了，再看看情况，过几天大概率会减少更新，从每天两更减到每天一更，同时开新书，写无脑爽文） 第64章 亚当的目的 “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罗一转头看向劳伦斯，汇报结果。 对此，劳伦斯似乎早有预料，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在温格的府邸中等待了大约一个小时，警卫司的人匆匆赶了过来。 处理尸体，搜集证据，记录事件经过。 警卫司的人开始依照流程办事。 而在劳伦斯的安排下，很快就有一人被警卫司的人从楼上带了下来。 罗一认得这家伙，这就是那个之前在三楼窗帘后偷看他们的人。 此刻这人抱着手，一脸惊恐，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像是极度寒冷吧，牙齿打着颤。 裤腿已然打湿，浑身散发着一股尿骚味，也不知道这人目睹了什么，竟是被吓得失禁了。 不过不用想罗一也知道，这人这般，应该是劳伦斯的手笔。 “我怀疑此人是猎魔人，你们记得审讯完成后，把这人带来执法部。” 劳伦斯开口吩咐，接着看向了罗一和阿贝尔。 “阿贝尔，你留在这儿，协助警卫司调查。艾尔我们走，这里没我们俩什么事了。” 阿贝尔挠挠头应了一声，还有些迷糊。 他此次什么都没做，只是牵着希娜在楼下站了会儿，迷迷糊糊的事情就结束了。 罗一闻言则快步跟上了劳伦斯，他此刻有满肚子疑惑。 “劳伦斯先生，要立马展开对希娜的调查吗？” 劳伦斯点点头，“查肯定是要查，不过我可能不会过多接手此事。” “为什么？” 罗一心说，你不查，难道让我来查？ 劳伦斯沉吟了几秒，说出的话让罗一一个趔趄，差点儿没站稳，“女孩要查，不过是由你来查。” “我？” 罗一难以置信，还真让自己去调查希娜？ 要知道对方背后可是站着一位强大的魔女，这确定没有开玩笑？ 劳伦斯笑笑，点了支烟，“放心，那小女孩对你没什么恶意，只要你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相信她是不会伤害你的。” 说着，他居然做起了安排。 “记住，你调查目的有三个，第一是探寻她身后的魔女是否有加入圣堂的意愿。第二是探寻他们来到克里米亚并接触你原因。” “第三，则是探寻他们是否和0721事件有关。” 罗一点点头，却是对第一个调查目的存有疑虑。 探寻魔女是否有加入圣堂的意愿？ 他没有直接询问劳伦斯，而是用心声和艾尔进行沟通。 “圣堂会招收魔女？” 这似乎是个常识问题，艾尔立即给出了答案，“是的，圣堂会主动招收魔女，而魔女也是圣堂内部不可或缺的存在。” “那魔人呢？”罗一再问。 艾尔苦笑道，“魔人和魔女有本质差异，圣堂一旦听闻有魔人信息，便会派遣高等阶的超凡者前去灭杀。” 我去，这算是搞性别歧视？ 交流间，两人离开了温格子爵的庄园，上了马车。 在马车进入下城区时，劳伦斯忽然提了一嘴。 “对了，这几天亚当可能会住在你那儿，你如果无法忍受，就给我说一声，我会让他离开的。” 提到亚当，罗一好奇问了一句，“亚当先生是被停职了吗？” “不，他被开除了？”劳伦斯冷冷回了一句。 这倒是让罗一有些惊讶，亚当居然被开除了？ 艾尔也有些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亚当虽然失职，但还不至于被开除啊。” 见到罗一的表情，劳伦斯呼出一口烟气，“再怎么说，亚当也是我的学生，他的脑子并不笨。不会因为丢了钱夹，就无法体面的离开咖啡馆。” 罗一想了想，意识到这事没那么简单。 “你是说，他是故意的？包括你作出的开除决定，也是你们计划好的？” 劳伦斯点头，“嗯，亚当接下来要做的调查，是执法者不允许做的。而咖啡馆内发生的事情，也只是他在为自己被开除找一个正当的理由。” “恰巧那时他的钱包被偷，同时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于是选择继续留在了咖啡馆。” “不对劲的地方？” “是的，亚当还在那个咖啡馆内，发现了至少两位【祷告者】的存在，他猜测钱包被偷，一定和猎魔人有关，也一定和那次调查有关。” “他精通占卜，知道了你和阿贝尔会提前展开调查。虽会遇到一些风险，但结果是好的。” “而他猜测咖啡馆这两位【祷告者】是在守着他，应该是不希望他介入调查，只要他一离开咖啡馆，朝着调查地点赶去，那两个猎魔人就会出手阻拦。” “于是他留了下来。” 听到这儿，罗一反应了过来，“所以说，并不是那两个【祷告者】在守着亚当，而是亚当在吊着他们...” “是的，如此一来，你们的调查不会有【祷告者】的介入，亚当还能因为失职，被我赶出执法者队伍。” 劳伦斯的肯定答复让罗一发觉自己小看了亚当。 那时他就在担忧会遇到猎魔人队伍里的【祷告者】，却没想到【祷告者】竟是被亚当给拖住了。 同时罗一又有些好奇，“劳伦斯先生，亚当是要调查什么嘛？有什么事是执法者不能调查的吗？” 劳伦斯也没隐瞒，“我怀疑【命运】之神在克里米亚，而圣堂有过明文规定，不允许执法者接触【命运】这位特殊的荒神。” “所以亚当被开除了，他会以个人的身份去探寻【命运】的下落，去尝试接触【命运】。” 闻言，罗一有些惊愕，难道劳伦斯已经知道了那个灰雾男子就是【命运】？ 而此时，艾尔也补充了一句，“圣典里有明文规定，不允许执法者调查、接触甚至是过多议论【命运】之神，违者可能会被判刑入狱。” “理由呢？”罗一心声追问。 艾尔立即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圣典只是禁止执法者接触和调查【命运】，没有给出任何理由。” “除此之外，教皇还似乎还亲自颁布过一条告令，说是一旦发现【命运】的使徒，就必须得不计代价，将其杀死。” 【命运】的信徒？这说的不就是自己吗？ 合着什么死神信徒之类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存在，自己才是最大的异教徒？ 心下疑惑，罗一瞥了劳伦斯一眼，试探着询问，“劳伦斯先生，亚当接触【命运】，是为了什么？” “为了问祂一个问题。”劳伦斯回看罗一眼，认真说道，“问祂，什么是诡神。” 这也是罗一想要知道的问题——为什么那晚【命运】要把诡神的心脏送给艾尔。 诡神是什么？艾尔又有什么特殊之处？使得【命运】将诡神的心脏交给了艾尔。 由此看来，劳伦斯和他有着相同的疑惑。 至于亚当之所以会暂住艾尔家中，应该是为了探寻艾尔是否存在什么问题。 剩下的路段，罗一没有和劳伦斯交流。 马车轰隆行驶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抵达了上城区教堂。 下了马车，跟随劳伦斯一并进入执法部办公楼，上到了顶楼。 推开执法部大门，罗一一眼便看到了办公室内正坐着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年轻人。 见到他，罗一瞪大了眼。 这人居然是...奥托？ 那天他用【全视之眼】查看奥托假扮的亚当时，就注意到了假亚当的面容下还藏着另一张脸。 却正是眼前这年轻人的面容。 他怎么会在办公室里？ 第65章 违规薪资 见到劳伦斯，奥托赶忙站起身，热情打了声招呼。 “劳伦斯队长中午好，您要我处理的资料，已经整理完毕。” 奥托称呼劳伦斯...队长？ 这口吻怎么像是奥托这个猎魔人，已经加入了执法者队伍？ 罗一有些茫然，劳伦斯则转过脸，对罗一做起了介绍。 “奥托·威斯汀，一年前加入执法部的年轻调查员，为人开朗和善。” 闻言，不说是罗一，就连艾尔也懵了，“什么情况？我怎么不知道一年前有奥托这个人。” 两人懵逼间，劳伦斯轻声解释了一句，“咱们人手稀缺，要处理的事情又太多了不是吗？我用了一些手段，改变了奥托的认知。” “总之现在，在奥托自己看来，自己就是一名执法者，而不是猎魔人。” 催眠？删改记忆？以及改变认知和性格？ 这让罗一倒吸一口凉气，劳伦斯这手段让他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奥托，把973号保密资料给我。” 劳伦斯开口吩咐了一句。 奥托闻言，似乎早做好了准备，将放于桌面那堆文件的最上面一摞拿了出来，赶忙绕过办公桌，递给了劳伦斯。 劳伦斯接过，瞥了一眼，确认了是973号保密资料后，转递向了罗一。 “圣堂规定，保密资料不能带出执法部办公室，更不能借给他人传阅。” “你现在把这份文件带回家交给亚当，你的检讨报告奥托已经帮你书写完成。” 罗一接过资料，就见劳伦斯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金币。 “因为你的违规，我到时候会扣掉你两个月的薪资，这是补偿，你拿着。” 罗一接过金币，面色有些古怪。 圣堂规定执法者不准接触和调查【命运】，于是劳伦斯开除了亚当。 因为人手不足，于是劳伦斯洗脑了奥托，让猎魔人为其工作。 又因圣堂规定不允许带出保密资料，更不允许借给人传阅。 而为了能让亚当看到资料，于是劳伦斯竟让自己违反规定，甚至给了补偿还把检讨报告都准备好了... 这劳伦斯给了罗一一种感觉，一种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感觉。 艾尔此时也不由吐槽了一句：“我怎么感觉劳伦斯队长有些不对劲啊。” 短暂错愕过后，罗一也释然了。 劳伦斯这样的人，其实不论干出什么都是正常的。 而且此事于罗一而言，也没什么损失。 毕竟艾尔的薪资是一个月45枚银币，如此算下来，他还赚了10枚银币。 拿着文件，罗一出了执法部大楼，离开了教堂。 他没有直接赶去艾尔的家，而是在艾尔的指引下，先去了一趟上城区的集市。 购买了一些食材后，罗一这才雇了辆马车，朝着艾尔的家赶去。 昨日罗一被门锁的响声吓了个好歹，用餐体验算不得好。 现在又提前拿到了两个月的薪资，他没理由不犒劳自己一顿。 很快，马车停在了艾尔家宅院外，罗一付了钱，却发现宅院大门没有上锁。 一眼看去，就见此时正有一人搬了桌椅，优雅地坐在院内，享用着甜点。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亚当。 推门进入，注意到亚当手里的报纸，罗一想到了假亚当被记者拍下不雅画面的一幕。 不过见亚当神情淡然，想来那照片没有登报。 兴许是报社知道了亚当的身份，明白这么做可能会损害亚当的名誉。 亦或许是亚当知道了此事，提前去报社打了招呼。 “中午好，亚当先生。” 礼貌招呼过后，罗一将保密资料放在了桌上。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看过了资料内容，记载的是那日在艾尔梦境中看到的0721事件全过程。 亚当点点头，没有看罗一一眼，语气不咸不淡。 “记得把屋子打扫了，里面全是灰，这是对我这个客人的不敬。” “还有，每次离开家都别忘了处理厨房，吃剩下的东西记得要处理掉，否则你厨房里散发出的恶臭，会毁了这处宅院。” “啧。” 罗一听得皱眉，这家伙住在这儿，居然还指挥起了房屋的主人？ 亚当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不过，就算亚当不说，罗一也会去打扫房屋。 毕竟这里是艾尔的房子，也就是罗一之后的家。 进到厨房，罗一放好食材，先闻了闻昨晚吃剩下的炖肉，发现已经酸了后，忍着心疼，将其处理掉了。 接着，罗一打开门窗，通风散气，开始打扫房屋。 而让罗一感到意外的是，亚当居然也走入屋内，脱去外套，竟帮着罗一打扫起了房间。 可以看得出，亚当应该不常做这种事情，他的动作并不麻利，甚至有的时候会因为灰尘上了身，而先去清理自身。 不过有这一份心，倒也让罗一稍微改变了对亚当的感观。 因为艾尔居住的房屋较大，两人花费了快两个小时，才完成了洒扫。 弄完这些后，亚当又回到宅院，继续看起了保密资料。 而罗一则撸起袖子去了厨房，开始烹饪。 此次罗一买回来的食材和昨日的相差不大。 虽然他想吃的是炒菜，但厨艺总归不是一蹴而就的，是需要从简单的炖菜慢慢做起的。 这次，罗一依旧“不熟练”依旧花了大量时间才处理到食材。 至于蘸料，失败的次数倒是比昨天少了几次。 艾尔兴奋鼓劲，“有进步，相信再过不久，咱们能做出更好吃的东西。” 罗一心情也不是不错，期盼起了以后会慢慢“研究”出的菜品。 等待了大约一个小时，羊肉已被炖的软烂。 揭开锅，除了一股肉香之外，还能闻到萝卜的清香，和玉米的清甜。 将面包烤的焦脆，罗一开始招呼亚当过来吃饭。 亚当本想拒绝，他并不喜欢带有膻味的肉食。 然而炖菜混合散发出的香气给了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坐上餐桌，盛上一块羊肉，用小刀切开，用叉起叉起，蘸了些许蘸料，送入口中。 咀嚼咽下，亚当给出了评价。 “嗯~很不错，比起执法者，你或许更适合当一名厨师。” （2024年5月18，emo 了请假一天，见谅） 第66章 恩佐的过往 对此夸赞，罗一很受用。 比起整天跟异教徒和猎魔人勾心斗角，当一名厨师更显悠然自在。 而艾尔却有些不满，“居然瞧不起我！这亚当先生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吃过饭后，收拾好碗筷，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亚当以调查为由离开了。 具体调查的事项未说，具体归来的时间也未言明。 至于罗一，他则是在艾尔的指引下，先是去了恩佐的房间。 恩佐的房间位于二楼，说是卧房，其实更像是一个书房。 里面到处堆满了文件资料，以及一大摞笔记本。 罗一随意打开其中一本，就只看到了上面重复写着三个符号。 艾尔适时解释道，“恩佐写的应该是一个名字——艾维娜。” “艾维娜？”罗一有些疑惑，“这人对恩佐很重要？他为什么要反复写这个人的名字？” 艾尔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我问过恩佐，但是他没有说。” 罗一点点头，又翻看了几本笔记本，发现里面满满当当写的全是“艾维娜”，这让他有了个猜测。 “难不成，这就是恩佐超凡能力带来的负面效果，让他必须写这个名字？” “不是。”艾尔却给出了否定答案。 “恩佐这个习惯是五年前出现的，从五年前起，恩佐不知道为什么，就会一直拿着笔记本书写这个名字。” 这倒是让罗一感到有些奇怪，只觉“艾维娜”这个人一定和恩佐的以往经历有关。 想了想，罗一开口吩咐道，“说说恩佐的事情吧。” 说着，他继续翻看着一本本笔记本，观察着其上书写的变化。 此次来到恩佐的书房，罗一目的也只有一个。 便是探寻恩佐的过往。 他给出的解释是，如此或许能够获知一些线索，找到失踪了的恩佐。 对此，艾尔有些不理解。 毕竟恩佐已经成为了贪欲傀儡，已经失去了自我的意识、情感和记忆，他现在只是贪欲魔人的一个工具而已。 不过，艾尔也知道，自己这个“人格”的头脑比自己厉害多了，兴许告诉对方，确实能够提供一定的帮助。 他哪里知道，罗一探寻恩佐的过往，目的有两个。 一是他对恩佐这位将克里米亚治理成安定之邦的队长感兴趣。 而则是如此还能知道一些艾尔的过往，而了解艾尔正是罗一想要做的事情。 思索片刻，艾尔陷入回忆，缓缓开口说道。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丢失了小时候的记忆，我是从恩佐救下我的时候开始记事的。” “我被人贩子拐到了克里米亚，那时恩佐已经成为执法者，他从奴隶主手里以一枚铜币的价格把我买了下来。” “嗯...准确的说，是抢了下来。” “这之后，他便收养了我，给我取名为艾尔，像是真正的父亲，给了我一个家。” “不过奇怪的是，他并不允许我叫他父亲，他甚至有些排斥我对他的亲近，不过又总是在各个方面默默照顾着我。” “我听执法部其他前辈说起过恩佐的事情，他的家曾经被魔人给毁了，这成为了他心底的一道疤。” “或许也正是因此，我无法融入他的‘家庭’。” 艾尔语气有些落寞，罗一能够清晰感受到对方的悲伤。 顿了顿，艾尔继续说道，“刚和恩佐生活那会儿，恩佐很忙，几天才能回来一次。” “这很好笑吧，其实我一开始成为执法者的目的，只是为了跟着恩佐，像是个黏人的孩子。” 罗一心说，这并不好笑，毕竟十年前的艾尔才六七岁大了，想要得到父爱，再正常不过。 “我就这样在执法部待了好几年，我看到恩佐将徇私的执法者处理掉，看到恩佐晋升成为【祷告者】，看到他当了队长，把克里米亚治理的井井有条。” “后续我还得到了他的准许，同逃亡至克里米亚的克里夫一并成为了见习执法者。” “emmm...不过克里夫很快成了正式成员，我则拖到了现在。” 罗一点点头，克里夫有过逃亡经历，这或许是对方的【锚】稳固的原因。 而艾尔的【锚】始终不稳，是因为他只是想要跟着恩佐。 提到克里夫，艾尔的悲伤再次涌现。 罗一想要安慰一句，但想了想，自己似乎不怎么会安慰人，索性作罢。 艾尔继续讲述着过往，其中有不少是他和克里夫之间发生的事情。 罗一翻看着恩佐的笔记本，发现了一个变化。 越靠上，也就是书写日期离现在的时间点越近的笔记本，其上的字迹也就越重，甚至罗一还看到有几页纸被钢笔给划穿了。 唯有那个“艾”字的笔迹，始终如之前那般轻柔。 心底冒出一个想法，罗一突然开口打断了艾尔的讲述。 “对了，你说，这笔记本会不会和恩佐的【锚】有关。” 艾尔有些茫然，“不知道，恩佐从不会给我讲关于【锚】的事情。” 说着，艾尔似乎有些尴尬，“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是【锚】，也不明白自己的【锚】是怎么稳固的。” 艾尔对【锚】了解的不多，他只知道【锚】稳固，便可晋升。 而晋升后【锚】若是不稳，便会失控。 所以他现在猜测，恩佐的家庭被魔人破坏，这让恩佐心底滋生起了仇恨。 这股仇恨成为了恩佐稳固的【锚】，让他晋升成为了一名超凡者。 恩佐想要复仇，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自己复仇的可能性越来越小，自己同魔人的差距实在太大。 关于失控一事，罗一听艾尔说过。 时间在治愈一切，在让恩佐的复仇欲望消退，随之而来的便是【锚】的松动。 这让恩佐察觉到了自己失控的征兆。 超凡世界定理——一切力量都有一定的代价。 成为超凡者的代价，便是承担失控的风险。 一旦失控，体内的神之气息会彻底感染超凡者，影响超凡者的心智。 恩佐的力量源自仇恨，届时恩佐便会将看到的所有人当成毁坏了他家庭的魔人。 恩佐会在力竭身死之前，杀死他看到的每一个存在。 恩佐不想失控，所以只能加强自己心底的仇恨，通过不断书写“艾维娜”这个名字，来不断剖开自己的伤疤，让自己回忆起那段悲惨的过往。 可随着时间，这个方法愈发无效，这也就是为何恩佐的笔迹会越来越重的原因。 只是罗一不解，为何“艾”字始终如以往那般轻柔。 合上笔记本，罗一轻叹了口气，思绪从恩佐身上抽回。 通过艾尔的讲述，他知道艾尔的异常同这十年的经历无关。 他想要知道艾尔身上的蹊跷，就必须得知道艾尔小时候的遭遇。 又在恩佐的房间内坐了一会儿，罗一正欲翻看其他资料，头顶的灯光忽然熄灭了。 他一惊，就听艾尔解释道，“不用惊慌，每个下半月，上城区都会在每晚十一点前停电。” “我记得小时候，克里米亚是每晚都会停电。现在电力不怎么吃紧，所以就改成了每个下半月晚上停电。” 罗一松了口气，还以为又出现什么异常了呢。 “咱们回去吧，回教堂。” 说了一句，罗一站起身，打算现在去就往教堂，他不打算在艾尔的家里就寝。 毕竟这里可没有教堂安全。 推开房门，许是因为还没有适应黑暗，罗一只觉门外一切很是漆黑。 他也没多想，直接迈步离开了房间。 不过很快，罗一忽然发现了奇怪的一点。 就算是黑暗的屋内也应该有月光进入才是。 感觉到不对劲，罗一忽然听到身后房门“咔嚓”一声，自动合上了。 第67章 书的世界 “不对劲！有问题！” 罗一低呼一声，瞬间启动了【全视之眼】。 然而让他感到惊骇的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是的，什么都没看到。 包括地面，和所处的房屋。 就仿佛他此刻来到了一片虚无的空间之中。 艾尔后知后觉，开口询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罗一皱着眉，摇摇头，没敢轻举妄动。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在艾尔的家里了。 忽然，四周出现了朦胧亮光，罗一借着这光亮看到了自身所处的世界。 这是一个被书籍铺满的世界，放眼望去，地面上全是各式书本，就仿佛此处是书的海洋。 十几根巨大的柱体耸立于世界各处，整片天地静悄悄的，显得诡异异常。 “这是哪里？我们为什么会跑到这儿来？”罗一心声询问，艾尔知道的超凡知识比他要多。 然而在茫然片刻后，艾尔却轻声回道，“我也不知道...” 罗一思索，想着等待于原地也不是什么办法，便打算朝着朝着远处的一根巨柱走去。 然而他才刚迈出一步，忽然便觉着自己踩到的书本上有什么物件。 抬脚一看，罗一惊住了。 那是半张银行卡大小的金属片，却正是那日在艾尔家中丢失的名片！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儿？ 犹豫着将那金属名片捡起，罗一心底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再抬头时，他整个人便像是石化了一般，僵在了原地。 他的位置已经悄然出现了变化，此刻在他身前十米处的，正是他想要接近的那根巨柱。 四周变得亮堂...罗一看到这巨柱亦是由书本组成，直耸云霄。 而这巨柱下方，则是一个由书本构建的，约莫三米来高的王座。 罗一还看到了此刻正坐在王座上的一道娇小身影。 那是一个女孩，身着轻薄白纱，年龄约莫十三四岁，正眨着一双红宝石般美丽的双眸，看着罗一。 女孩的头发很长，如同纯白瀑布一般垂下，蔓延过书籍王座，肆意铺散在了地面的书册上。 罗一的视线锁定在女孩那张精致，如瓷娃娃一般漂亮的脸蛋上，心底冒出了一个词。 ——魔女之姿。 一股清香钻入鼻尖，罗一彻底明白了过来。 这股香味他闻到过，他在温格子爵的宅院内，看到站在虚无黑暗中的希娜时，闻到过这股味道。 如此说来，眼前这位，就是那个隐匿于虚无空间，站在希娜身后的魔女。 换句话说，方才他推开门，并没有走出恩佐的房间，而是进入了由希娜推开的，通向虚无空间的门内。 “我很喜欢你的谨慎，我也很期待接下来同你的合作。” 回想希娜这句话，罗一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就在此时，王座上的娇小身影动了。 她似是被一股无形力量牵引着，双脚腾空而起，拖动着如瀑布一般的长发，缓缓朝着罗一飘来。 罗一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面对这位存在，自己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他可没有忘记那日心口被虚无内的长发洞穿的一幕。 很快，娇小身影停在了罗一身前。 那股令人心神晃荡的香气也随之变得越发浓郁。 粉唇微启，女孩开口说话了。 “你好，我能为你解答一切，请问你想知道什么？” 毫无感情的嗓音钻入了罗一的耳中，让他浑身如同触电了一般瞪大了眼。 浑身泛起鸡皮疙瘩，这声音罗一听到过！ 记得神降那一晚，自己被贪欲魔人控制着来到舞台前，扯开了自己的胸口。 而就在贪欲魔人将手朝着自己心口伸出去时，自己心脏的位置冒出了一个女孩的嗓音，说的也是这句话。 一股恐惧涌上心头，贪欲魔人在听到女孩的嗓音后彻底发狂。 而现在罗一在听到女孩声音后，忽然感到自己的脑海中钻入了很多东西。 首先关于“你”这个字的定义、由来、词组、用法，接着是关于“好”这个字的一切含义，用法。 再然后是“你好”一词的相关一切。 汇入脑海中的知识越来越多，女孩简单的一句话，此刻却被拆分成了无数个词组，无数个含义。 包括这些字、词、句能够延伸出的其他所有知识，也一并灌入了罗一的脑海。 庞大的知识让头脑一瞬胀痛，脑浆被肆意搅动的感觉让罗一和艾尔一并发出了一声惨嚎。 罗一捂着脑袋，痛苦的倒在地上，口鼻耳渗出鲜血。 他用力捂着双耳，企图阻碍知识进入大脑。 他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竟是被女孩的一句招呼给弄得快要失去了神志。 而看到罗一这般模样，女孩面色依旧平淡，不悲不喜。 忽然，女孩注意到了掉落在地上的一个物件。 她的发丝涌动，似有生命那般缠住了地上的那样物件，拿到了她眼前。 翻转金属名片，女孩如雾般的睫毛微颤，始终没有波澜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笑意。 她看到了金属名片上印刻着的艾尔的相片。 再次看向地上痛苦挣扎的罗一，女孩的一缕头发涌动，卷曲。 发梢凝尖，对准了罗一的脑袋。 紧接发丝绷直，那缕头发直接钻入了罗一的大脑。 罗一的身体也在这一瞬绷直，接着缓缓失去力气，软了下来。 拿着金属片，女孩饶有兴致的盯着上面的文字，缓缓漂浮着回到了书籍王座之上。 而她那缕扎入罗一大脑的发丝，则自动断开，如一条虫子一般抖动着，缓缓钻入了罗一的大脑之中。 奇怪的是，罗一的头上并没有出现任何伤口。 此刻，罗一仰望着繁星点点的上空，陷入了短暂的茫然。 那些几乎要把他脑海灌满的知识，在这一刻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过了半晌，罗一缓缓坐起了身，有些茫然的看向了不远处书籍王座的上的女孩。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些声响，似乎是有一扇门被打开了。 罗一犹豫着看向身后，果然看到身后出现了一扇让他感到有些熟悉的大门。 通过门缝，罗一看到门内恩佐的房间已被月光给照亮。 再次看向王座上的女孩，发现对方只是在好奇的看着金属名片后，罗一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得离开。 他小心翼翼后退，拉开了房门。 而等他走入恩佐房间的一瞬，身后一切被黑暗吞噬，重新回归漆黑与虚无。 缓缓关上房门，罗一艰难咽了口唾沫，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了那般，靠着门板，身体下滑，坐在了地上。 也是到了现在，他几乎快要停滞的心脏才开始扑通狂跳。 大张着嘴，用力呼吸着空气，罗一感觉眼前一阵阵恍惚，几乎就要昏厥过去。 他用心声呼唤艾尔，然而对方却始终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又休息了片刻，嗡鸣的双耳逐渐恢复听力。 罗一听到楼下传来了些许动静。 希娜的嗓音传了过来，“下来谈谈吧，谈谈我们的合作。” （通过催更数量，也能知道没几人看，数据一直那样，完读还下降了，感到有些崩溃和怀疑自我。） 第68章 无知 楼下客厅内传来了些许动静，罗一直接启用了【全视之眼】。 视线穿透墙壁，跨过楼层，他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的一个女孩。 从面容上看，和希娜有几分相似，头发乌黑比希娜稍短。 由此不难判断，希娜之前做过些许伪装。 又缓了口气，艾尔也终于出现了些许反应，“嘶...头好疼...我好想知道我们遇到的是谁了...你最好别打开门，不然可能又会看到那位魔女。” 罗一抓住门把手，身子一僵。 恰在此时，楼下又传来了希娜的声音，“放心，只管打开门下来便是。” 罗一瞳孔一缩，扭开了房门，房门后果然不再是那片漆黑虚无的空间。 走至一楼，罗一将手放在腰间枪套位置，看向了客厅正中。 借着放于桌面上的煤油灯光，罗一看到了希娜。 和之前那个唯唯诺诺，胆小沉默的希娜不同，此刻的她翘着二郎腿，单手撑着下巴，嘴角挂着一抹坏笑，眨动着漆黑漂亮的眸子直勾勾盯着罗一，眼神有些玩味。 配合她此刻这副娇小的身躯，罗一不知为何想到了一个词——雌小鬼？ 眉头紧皱，罗一正要开口提出心底疑惑。 可话到嘴边，却是被一声异响给打断了。 “咕噜噜，咕噜噜噜噜。” 希娜的坏笑僵在了脸上，小女孩此刻肚子居然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装叉不过三秒，罗一注意到希娜的小脸蛋开始逐渐变红，似有些尴尬。 她自早上逃离温格子爵宅邸至现在，都还没有吃上一口饭。 叹了口气，罗一暂时收起满肚子的疑惑，转身走向厨房。 今天他和亚当吃剩的炖菜还有不少，不过此刻已经凉了。 他点燃厨房里的炉灶，开始加热炖菜，同时开口询问了一句，“喜欢辛辣的味道吗？” “不喜欢，可以的话，加点儿糖。” 罗一“嗯”了一声，在肉冻汤汁融化沸腾期间，他开始调配特辣蘸碟。 屋子也就这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约莫二十分钟后，罗一将热气腾腾的炖菜端到客厅桌子上。 希娜嗅到肉香，借着煤油灯光看着桌上的食物，肚子再一次不争气的咕噜噜叫了起来。 眼前这炖菜明显要比教堂提供的糊糊好吃多了。 可在闻到那蘸碟里刺鼻的辛辣后，希娜眉头则是一皱。 注意到对方瞪来的目光，罗一赶忙耸了耸肩，“抱歉，我是个新手，不会弄不辛辣的东西。” 希娜皱眉，“那你还问喜不喜欢辛辣干嘛？” 罗一面上无辜，心底则在暗笑，不问你，我怎么确定是否要给你多加辣？ 而让罗一猝不及防的是，艾尔好心安慰了他一句，“没事的，不用沮丧。咱们慢慢研究，慢慢弄，厨艺总会进步的。” 罗一有些无语，这小子居然相信了自己的鬼话。 他承认自己比起艾尔，心确实黑太多了。 希娜叉起一块羊肉，送入嘴中。 寡淡味道让她不得不用下一块羊肉蘸上点儿蘸料。 不得不说，虽然蘸料异常辛辣，但也异常开胃。 而这也让希娜接下来的呼吸声中，开始夹杂起了富有节奏的“斯哈”声。 整理了一下思绪，罗一开口提问，“可以告诉我，刚才我经历了什么吗？” 希娜调整了一下呼吸，笑脸红扑扑的，开口说道，“你进入了无知之境，你看到的那个小女孩，是无知魔女。” 话音刚落，艾尔便低呼一声。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我们遇到果然是无知魔女！我们居然...真的遇到了那位存在。” 惊骇的情绪传达而来，罗一还未追问，艾尔便给出了说明。 “在九大邪神里，无知邪神算是最特殊的一个存在，祂被称作是最善良的邪神。” “一切迷惘皆因无知，无知邪神知道这个世间几乎一切事物，而祂曾说过，‘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也就越多。’祂在不断汲取着未知的知识，渴望着未知的一切。” “而迷惘人们会向祂祈祷，祈求他能拨开自己心底的迷雾。” “若是祈祷得到回应，探索答案的人会在接下来的某一天，推开一扇去往无知之境的大门。” “也就是刚才我们进入的那片空间。” “那些求知的人，会遇到无知邪神唯一的一位魔女，那位魔女会为其解开心底的疑惑。” “至于知晓答案的代价...就是死亡...探求者的尸体会出现在他所推开的那扇门外。” 听到这儿，罗一腹诽，最善良的邪神？这他娘的是哪门子的善良？ 想到之前无知魔女对自己的一声招呼。 简单的话语，其中包含的信息量却庞大到险些撑爆他的脑袋。 想来那些求知者也是在听闻无知魔女的话后，虽疑惑得以解答，但却被无尽的知识给杀死在了无知之境中。 这颇有种“朝闻道”的感觉。 那么... 【命运】让自己和无知魔女接触的目的是什么？ 假亚当事件过后，罗一就找回了金属名片，他已猜到那日咖啡馆内丝线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取回名片。 而后金属名片丢失，罗一也没去管。 直至刚才，于无知之境中，消失的金属名片再次出现了。 也正是因为名片的出现，引起了无知魔女的兴趣，才让对方出手，于无尽庞杂的知识灌输中救下了自己。 换句话说，那日咖啡馆内丝线出现的最终目的，指向的就是无知之境的那位魔女。 提线木偶，罗一感觉自己像是【命运】的一枚棋子，在为其布局。 就在此时，希娜调整着呼吸开口了。 “谈谈合作的事情吧，你帮我调查一个人，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你感兴趣的情报。” 罗一没有急着答应，而是开口问道，“你背后站着的是无知魔女，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她？” 希娜苦笑，“我和她虽然可以进行简单的交流，但若是涉及到一些神秘领域的知识，或者某些特殊的存在，我也会毫直接死亡。” 罗一撇撇嘴，轻笑道，“也就是说，你不能从她身上获取任何情报对吗？” “是的，但这并不妨碍我能给你提供你感兴趣的情报。” 听到答复，罗一眼眸一眯，“我感兴趣的...什么情报？” 希娜瞪了罗一一眼，“你想套我的话？我可没那么笨。” 罗一的小心思被揭穿，也不觉尴尬，“提出合作的你，所以你总得拿出一定的诚意，不是吗？” 希娜有些犹豫，似在权衡利弊，手上叉起羊肉的动作却没有停。 罗一也不着急，就这么看着这小家伙狼吞虎咽... 又过了一阵，希娜吮了吮手指，似乎终于满足。 她抬头看向罗一，开口说道。 “就比如，我知道恩佐不是贪欲傀儡，他仍旧是他。” 第69章 恩佐的心声 “这不可能！” 开口反驳的是艾尔。 “如果那是队长，他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情？” 罗一也是疑惑，难道说，那时恰巧恩佐的【锚】彻底不稳，失控了？ 这也不对。 若【锚】不稳导致的失控，那恩佐会无差别攻击看到一切活人，而不是目的明确的想要掳走希娜。 想了想，罗一认真看着希娜的表情询问，“你是怎么知道并肯定这些信息的？” 希娜没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的盯着罗一。 忽然，罗一想起了之前同希娜相处的一些事情。 希娜在来到教堂后，被劳伦斯安排跟着自己，这个小女孩不时会像是魔怔了一般盯着自己。 就好似，他想要看透自己心中所想。 还记得去见恩佐那日早晨，他调笑艾尔时，希娜站在盥洗室门口，也莫名其妙的笑了。 就好似她也听到了自己和艾尔之间的交流。 再然后是方才，艾尔劝说他不要开门的时候，希娜适时开口表示无碍。 就好似，她知道艾尔在担心什么。 最后则是他向希娜询问方才发生的遭遇。 艾尔在向自己解释无知魔女一事时，希娜则直接闭上了嘴。 这就好似她在刻意等艾尔完成解释。 这一切让罗一有了一个怀疑。 莫非...这女孩能够听到心声？ 念头一起，罗一心下惊骇，打算试探一番，于是开口向艾尔吩咐。 “现在别考虑其他任何事情，重复我这句话，‘你是不是能听到我的心声’” 艾尔有些茫然，不过还是照做了。 而在艾尔复述出这句话后，希娜的眼眸微颤，虽将神情掩饰的很完美，但还是被罗一看出了端倪。 罗一冷声开口，“果然，你果然能够听到我的心声，不过你似乎只能听到我主人格的心声。” “也就是此刻我脑海里的那道声音。” 罗一能有此判断，是因为他在心声吩咐艾尔时，希娜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而在艾尔复述他的话语时，希娜的神情才出现了波动。 听到罗一的判断，希娜终于难掩震惊，愣了几秒才叹了口气，“你果然能猜到，我讨厌像你这样的聪明人。” 罗一不咸不淡，附和了一句，“我也讨厌聪明人，更讨厌能够窥探我心思的聪明人。” 判断被进一步证实，不过罗一也没有放松警惕。 毕竟还存在一种可能。 便是希娜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她知晓了自己要试探一事，于是刻意在艾尔复述时给了难以察觉的反应。 目的则是为了让自己得到错误的判断，让自己以为对方不能听到自己的心声，从而放松警惕。 他可不确定，眼前这小家伙，是否也同劳伦斯和恩佐一样，是那种智商逆天，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至于艾尔，他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显得有些惊讶。 “什么？你能够听到心声...这难道是，无知魔女赋予的超凡能力？我记得圣典上有记载过这种能力。” 希娜点点头，“是的，我虽然没办法从无知魔女那儿得到想要的情报，但是她赋予了我一定的权柄。” 这是艾尔苏醒后，第一次有人同他搭话，这让他有些无措，又有些莫名的激动。 就听希娜继续说道，“也正是因为拥有了这个超凡能力，让我察觉到了恩佐的异常。” “贪欲傀儡是没有思想、没有情感、没有记忆的，形同没有生命的木偶。但是那日在被袭击的时候，我明确听到了恩佐的心声。” “他那时在想什么？”提到恩佐，艾尔有些迫不及待。 希娜想了想，斟酌着语句，“他在悲伤，在担心，也在害怕。” “恩佐对克里米亚大教堂执法部的感情很深，看到幸存者仅你一个，所以他在悲伤。” “恩佐对你的感情很深，他知道自己失控的样子，以及作出的行为会让给你带来极大的冲击，所以他在担心你会一蹶不振。” “而他害怕，则是怕你会成为【祈求者】，怕你介入0721事件，害怕你会为了复仇，走向和他一样的道路。” 这话让罗一再次想起了他对于恩佐的那些猜测。 恩佐【锚】的稳固是建立在复仇之上，艾尔的【锚】亦是相同。 同魔人的差距太大，恩佐多年复仇无望，【锚】逐渐不稳，人逐渐走向失控。 而艾尔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和贪欲魔人的实力差距，也会让艾尔的复仇火焰在时间长河中慢慢被消磨，最终让艾尔走向失控。 艾尔陷入了沉默，罗一则想了想提出疑惑，“可如果真是恩佐，他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情？那行为和他完全不符。” 希娜思索着说道，“我猜，他的意识可能被动了手脚，那晚恩佐的意识应该被贪欲魔人夺走过对吧。” 回想那日在艾尔梦境中所见，贪欲魔人像西蒙一样擦过酒杯，像克里夫一样递过烟，像恩佐那般翻开笔记本书写过...每一次变化都意味着他夺走了一个人意识。 “我判断，贪欲魔人将这份意识做了手脚，还给了恩佐，在恩佐潜意识中，出现了许多让他无法违抗的命令。” “而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虽是恩佐，却会听遵从贪欲魔人的指令，想要把我掳走的原因。” 听到这儿，艾尔的心底忽然腾起了一股火热。 “那是不是说，队长还有救，毕竟他的意识被动了手脚，但他仍旧还是那个队长。” 罗一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忽然想到了此刻兴许还在办公室里忙活的奥托。 ——那个被劳伦斯修改了意识和记忆的猎魔人。 兴许只要找到了恩佐，让劳伦斯出手，就能让恩佐的意识再次发生改变，能让恩佐彻底恢复正常。 提出这个想法，希娜点点头，也觉着如此可行。 艾尔则异常激动，这是他这几天来听到过的，最令他振奋的消息。 不过振奋之余，艾尔又有些犯难了。 “可是，我们要怎么找到恩佐？” 罗一下意识看向了希娜，果然就见这小家伙嘴角一勾，“这就是我想和你提出的合作。” “你帮我调查一个人，我有办法可以让你见到找到恩佐。” 说着，希娜又翘起了二郎腿，“怎么样，我给的诚意已经很足了，你要选择合作吗？” 艾尔想都没想，“好，我答应你。” 闻言，希娜却没有任何反应，而是直勾勾的盯着罗一。 她无视了艾尔，在等待罗一的答复。 罗一思索几秒，开口询问。 “我得先知道，你想让我调查的是谁？” 希娜微笑，给出了一个让罗一意想不到的名字。 “肖恩·克索尼，我希望你能帮我调查一下这个人。” （今天有事，更的稍微晚了些，抱歉~） 第70章 画家肖恩 接话的是艾尔，“肖恩？你调查他干嘛？” 罗一也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希娜倒也没有隐瞒的打算，“和一扇门有关。” “门？” “是的”希娜点点头，继续说道，“大约是9年前，我遭遇了一场变故，一位存在推开无知之境的大门带着我逃离了危险。” “而在进入无知之境后，那人在无知之境的虚无空间中推开了一扇门...准确的说是一道裂隙。” “那人离开了，没有留下关于他自己的任何信息，我只知道那道缝隙和他有关。” “而大概是在几天前，也就是7月21日那晚。裂隙打开了。” “我看到一双手钻入了裂隙之中，接着缓缓扯开了那道裂隙。” “通过裂隙，我看到一位魔人。同时无知魔女也看到了对方，并向对方打了一声招呼。” “后续我了解过一些0721事件的事情，知道那道裂隙和肖恩有关。” “所以我想调查肖恩，想知道他和那位带着我逃离危险的存在有什么关联。” 罗一反应了过来，这裂隙的位置，应该就是位于肖恩的心口处。 那日他在贪欲魔人的操控下，扯开了自己心口，如此打开了通向无知之境的通道。 贪欲魔人听到了无知魔女的招呼，无尽知识灌入大脑，并没有让他直接死亡，而是让他失控了。 思索片刻，罗一开口询问，“那个带着你进入无知之境的人，长什么样？” 提出这个问题，其实罗一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希娜犹豫了两秒，陷入了回忆，“我看不清他的相貌，那是一个藏在灰雾里的男人。” 果然，那人果然是【命运】。 “你想寻找那个藏在灰雾里的男人？” “是的。” “为什么？” 希娜沉默了，过了半晌才轻笑一声，“这是我的私事，不方便告诉你。” 罗一虽有好奇，希娜似乎也是【命运】的一枚棋子，他想知道希娜在命运的计划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但罗一也明白，不能继续问下去了，否则两人的间的合作怕是要终止了。 毕竟希娜单方面给他透露的信息已经够多了。 没有说出自己知道的关于肖恩的信息，罗一毕竟是个穿越者，并不了解肖恩的生前的事情。 而艾尔和克里夫着重调查过肖恩，于是罗一心声吩咐艾尔。 “我不记得这个人了，你能说说你知道的，关于肖恩的情报吗？” 希娜此刻也竖起了耳朵，而艾尔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肖恩就是个骗子！” 罗一嘴角抽动，就听艾尔继续说道。 “我和克里夫调查过他。肖恩·克索尼，曾是科伦尼亚城邦的上城区居民，原本的职业是一位画家，以给有钱人作画维持生计。” 画家？ 回想肖恩的打扮，那股子颓废气息，确实像是个搞艺术的。 “而在五年前，肖恩筹集资金，举办了属于自己的画展。然而展出的作品里，有一幅裸体肖像画，画的是查尔斯子爵的妻子，这是他接受查尔斯子爵委托创作的画作。” “然而不经过查尔斯子爵的同意，展出那幅画作，这无疑惹怒了查尔斯子爵，没过两天，他就被赶出了科伦尼亚。” 罗一听得目瞪口呆，希娜也是有些意外。 这查尔斯子爵还真是个奇葩，居然让别的男人给自己心爱的妻子画裸体画。 而肖恩更是脑子有问题，居然不经同意就把画作给公布了出去。 受邀参加画展的大多都是贵族，自家美丽的妻子就这么被展示了出去，可以想象查尔斯子爵的脸色有多难看。 肖恩没“意外死亡”，这算是肖恩走了大运。 “科伦尼亚是帝国中心区域的一座繁华城邦，兴许是为了躲避查尔斯子爵的怒火，肖恩居然来到了位于帝国边境的克里米亚。” 艾尔叹了口气，“克里米亚是个落后城邦，肖恩来到这儿后，几乎花光了积蓄，购买了下城区的那栋宅子。” “其艺术才能在这个满是穷人的地界，已经没办法给他赚到任何金钱，也就是菲林伯爵给过他一次慷慨的资助。” 菲林伯爵，克里米亚【冥河】组织的头脑，想来就是那次资助过后，肖恩成为了一个信仰死神的异教徒。 这之后艾尔讲述的事情，罗一大致都清楚。 克丽丝的身份被怀疑，连带着肖恩也成为了执法者调查的对象。 也就是那段时间，自己穿过了过来，取代了肖恩。 希娜听得很认真，通过艾尔讲述，肖恩的智慧让她很是佩服。 只是她和艾尔都无法理解，肖恩到底是如何躲过073号圣物的审查的。 他们哪里知道，罗一能在073号圣物眼皮子底下撒谎，是因为罗一是个穿越者。 某些明显对肖恩而言是谎言的回答，对穿越者罗一而言，却是实话。 至于他撒谎说自己得到了死神恩惠，以此躲避圣物的审查。 此事艾尔不知道，想来恩佐没有向他提及。 至于恩佐为什么在听闻罗一那样的谎话后，没有对他盘问和审查。 这是因为依照启示内容，不论启示真假，以克里米亚大教堂的实力，和恩佐的个人战力，都能阻止这场神降仪式的进行。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神降仪式出现在了梦中，而致使0721事件爆发的元凶，则是一位强大的魔人。 艾尔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罗一虽然知道的更多，但是他作为艾尔的“另一个人格”，记忆还“出了点儿问题”，所以他不能做任何补充。 希娜消化其中内容，眉头却是越皱越深，艾尔的讲述并不能解开她心中的疑惑。 她想要知道的是，肖恩和灰雾男人之间有什么联系。 罗一想了想，忽然开口提到，“我或许知道那个灰雾男人是谁。” 希娜立即眨动着漂亮的眸子看了过来。 罗一做出了决定，他打算让希娜去调查【命运】。 先是把劳伦斯在艾尔梦中所见说了出来。 接着罗一推测，“劳伦斯开除了亚当，让亚当去调查【命运】，所以我怀疑那天出现的那个灰雾里的男人，就是【命运】。” 希娜陷入了深思，低声喃喃，“【命运】...神降...死亡之神...我听到的是祂的声音...” 罗一没有听清，也没有在意。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希娜拉下水，让她也去调查【命运】。 第71章 那日的响动 “肖恩的事情我会留意，同时我也建议你去调查一下【命运】。” 罗一站起身，说着话，收拾起了桌上的剩菜。 “当然，调查【命运】一事，我爱莫能助，我是执法者，有明文规定我不能去调查、接触，甚至过多讨论【命运】。” 关于这一点，希娜也是清楚的。 她点点头，眉头则皱在了一起，她对于调查【命运】一事，似乎没有半点儿头绪。 从厨房回到客厅，罗一见希娜还在思索，便开口提出了心底的另一个疑问。 “对了，昨天你来过这儿对吧。” 希娜一愣，没有回话，罗一则猜测着说道，“昨天，屋子里的响动是你弄出来的，你偷走了金属名片，并把名片放在了无知之境里面对吧。” 闻言，艾尔有些疑惑，“这怎么可能，劳伦斯不是说了，那响动是门锁松动造成的吗？” 记得那时，艾尔还因为罗一遇事不决立马逃跑的行为，腹诽了好一阵。 罗一没有搭理艾尔，而是盯着一脸错愕的希娜，“你见过那名片上的符号？你认识那些符号吗？” 希娜“嗯”了一声，“无知魔女曾拿着一本书册研究过，上面就有书写那种符号，但我并不认识。” “无知魔女和无知邪神一样，祂们都对未知的事物感兴趣，我在肖恩家门后的无知之境里察觉到你找到的金属名片上有那种文字。” “同时我担心你会把那东西上交给教堂，于是我用了点儿小手段，把那东西拿到了无知之境里。” “我知道名片上的文字会引起无知魔女的兴趣，她会因为其上刻有你的相片，而出手阻止你的死亡。” “否则，我不会让你进入无知之境。” 解开心底的疑惑，看来那日的异常确实源自希娜。 同时罗一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无知魔女手里有一本满是汉字的书册！ 罗一想看！ 想知道里面究竟写着什么！ 此时，希娜伸了个懒腰，似有些疲倦，“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说着，她就要朝着一楼艾尔的卧室走去，“这段时间我就住这儿了，请多关照。” “至于找到恩佐的事情，你先等待几日，我会给你提供帮助的。” 罗一刚想提亚当也住在这儿，希娜便打着哈欠说道。 “放心，我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无知之境，亚当不会感受到我的存在。” 来到房门前，希娜犹豫了一下，“还有，这段时间还得劳烦你给我提供食物和水。” 罗一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笑道，“食物和水不能白提供。” “你想要什么？” 罗一回道，“我想让你身后那位，也保护一下我的安危。” 闻言希娜松了口气，“可以，但仅限你在门附近。”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记住，我说的是无知之门附近，也就是曾被我用无知之匙推开过的门。” “至于我推开过哪些门，我之后会告诉你的。” 听到答复，罗一点了点头，却是有些不满。 他想要的是那位魔女无时无刻的保护。 不过想了想，罗一也觉着不可能。 仅凭一日三餐就想得到一位强大存在的保护，这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见希娜拉开木门，就要进入漆黑虚无的无知之境，罗一赶忙询问了一句。 “对了，劳伦斯拖我问你，你和你身后那位魔女，有加入圣堂的意愿吗？” 希娜合上门，回了两个字，“没有。” 罗一耸耸肩，也推开了那扇门走了进去。 不过他进入的不是无知之境，而是艾尔的房间。 躺在床上，整理着同希娜的对话，罗一心底忽然涌出了些许疲惫。 原本他还是肖恩那会儿，他想的只是卖房子跑路，找个乱一些的地方，发家致富，安稳度日。 至于成为强者，叱咤风云什么的，那适合小说和电影里的主角，并不适合他这个摆烂爱好者。 罗一从始至终都觉着自己只是个普通人。 而现在成了艾尔，成了执法者，成了【命运】的棋子，罗一知道今后再不可能过上安稳日子。 他现在想做的便是变强，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同时查明【命运】的目的。 可以的话，他想跳出棋局，并在合适机会辞掉执法者这一身份，安稳度过余生。 这才是一个正常人该干的事情。 深深叹了口气，罗一开始放空大脑，逐渐陷入沉睡。 罗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艾尔的卧房门一定是无知之门。 有魔女的保护，他睡得很安稳... 然而他的梦里还是来了个不速之客。 罗一察觉劳伦斯默默站在玄关处，看着他和希娜聊天，整个人都无语了。 劳伦斯晚上都不睡觉的吗？ 每晚都这样跑人梦里，这似乎有些不礼貌吧... 不对... 罗一苦笑，艾尔并不会记得劳伦斯来过的事情，受每晚夜袭折磨的只有自己... 受伤的终究只有自己... 罗一可以通过自己的意识改变梦境，操控梦境的里的躯体。 他可以隐瞒自己和希娜的对话，不过罗一并没有那么做。这些情报让劳伦斯知晓，对他并没有什么坏处。 他只是隐藏了艾尔的存在，让整个对话看起来只有他和希娜两人。 ...... 次日，罗一被艾尔给叫醒了。 拜劳伦斯所赐，罗一感到精神有些衰弱。 打了个哈欠，他推开房门，确认房门外不是无知之境后，便走了出去。 来到客厅，他抽动鼻子，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气。 亚当已经回来了。 此刻正坐在沙发上，享用着咖啡，优雅看着报纸。 “早上好，亚当先生。” 罗一打了声招呼，亚当继续看着报纸，开口说了一句。 “现在已经是快九点了，睡懒觉可不是一个体面绅士该做的事情。” “还有，这里虽然是你家，但在家里有客人的时候，你应该得多注重自己的仪容，而不敞开衣襟，跑到客厅里来打招呼。” “这很不礼貌。” 啧，他还是那么喜欢挑刺... 罗一压着不爽，开口询问，“昨晚上有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亚当只是在看报，没有回话，就像是把罗一给当成了空气。 这让罗一感到有些气恼，便不再搭理亚当，去简单洗漱了一番后，就要离开家去往教堂。 然而他刚来到玄关，就要离开之际，亚当却叫住了他。 “等等，把这份调查报告拿给劳伦斯。” 说着，亚当轻抿一口咖啡，却没有任何动作。 罗一忍住火气，回到客厅，将亚当身前桌上的文件拿起，离开了房屋。 叫了辆马车，报出了目的地。 马车很快轰隆行驶，罗一的注意力则放在了亚当的这份调查报告上面。 （阅读人数腰斩了，追更不变，催更依旧，完读率不变） 第72章 【命运】的警告 时间回到昨日夜里... 下城区... 亚当单手捏着下巴，静静立于一处偏僻的深巷内。 此时，他占卜的所用的卡牌被一股无形力量托举着，正排列悬浮于他身前。 探手拿起一张卡牌，翻转卡牌，亚当瞳孔一缩。 其上牌面绘制的图案为【命运】之神，西泽·伽达蒙。 “西泽先生，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轻叹一声，亚当狭长美目中透出了一丝疲倦。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他的第几次占卜了。 右手前伸，摊开。 一枚红色菱形吊坠垂落而下，开始在黑色细线的牵引下左右摆动，缓缓停稳。 接着，一阵风穿过了深巷，带着吊坠轻微浮动，指向了巷子外的一个方向。 亚当嘴角一勾，迈步朝着吊坠所指方向行去。 而当吊坠再次没了摆动幅度时，亚当的身侧忽然窜出了一只黑猫，令他下意识转头。 身形带动手臂动作，吊坠再次有了晃动幅度。 亚当当即无视了黑猫，继续朝着吊坠浮动的方向走去。 而吊坠再次停稳后，有一只虫子飞来，撞在了吊坠上，再次带动起了幅度。 这是【命运】创造的占卜法，现在会由命运指引亚当，去寻找他想要找到的东西。 跟随着吊坠的指引，亚当于下城区行走了约莫一个小时，最终停在了下城区东部a街，一栋还算豪华的独栋宅子外。 吊坠再无任何摆动，亚当知道，自己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收好吊坠，亚当并没有选择敲开这栋宅子的大门。 而是默默转身，藏了街角一个隐蔽的角落。 掏出一枚拇指大小的玻璃瓶，亚当扭开木塞，抽动鼻子，轻嗅其中散发出的一股类似薰衣草的味道，其中还混有淡淡的酸臭味。 这是晒干了的紫木澡散发出的独有味道，是海洋之神蓬托斯最喜欢的气味。 亚当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动作，站立着进入了梦境世界...... 天幕依旧漆黑，星河密布，然而四周却是一片亮堂，形同白昼。 亚当从隐蔽角落走出，看向了不远处的那栋宅子。 漫步过去，他的身体透过门走了进去。 上到了二楼，亚当看到了一个正在熟睡的男人。 伸出手，指尖点在了男人的眉心处。 下一刻，一股吸力传来，亚当的身体被这股吸力扯得扭曲，崩坏，钻入了这个男人的眉心之中。 等亚当再次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下城区东部的一家酒馆外。 那个睡梦中的男人正在一家安静的酒馆内和对坐一个漂亮女人说笑着。 这是那个男人的梦境。 亚当没去管他，身体穿过墙壁走入了酒馆之中，视线很快锁定在了酒馆角落的一道身影上面。 而在那道身影对桌，还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亚当认识那杯子，知道其中装的是自己最喜欢的咖啡，只有在科伦尼亚上城区的一家咖啡馆内才能品尝到。 难道，【命运】在等待自己找来？ 亚当走了过去，摘下帽子，礼貌鞠了一躬，“你好，西泽先生。我是亚当·艾伯特，很高兴能见到你。” 浓稠黑雾翻涌，藏于黑雾中的男人抬头看了亚当一眼，温和的嗓音自黑雾中传出。 “享用这杯咖啡，或者就此离开，你自己选吧，梦要坍塌了...” 亚当一愣。 而随着这话语，他只觉脚下传来了一阵晃动。 紧接着，听得一声嗡鸣，咖啡厅内许多物件开始变得扭曲。 四周光影闪动，咖啡厅的屋顶莫名消失了，天幕此刻也在扭曲变换。 于此同时，亚当注意到正在和女士谈笑的男人捂着心口，面露痛苦。 而他对坐的女人则失去了面容，只留存一张巨大的嘴，似乎没有注意到男人的异常那般，在继续说笑攀谈。 亚当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灰雾男子发出一声轻笑，身形开始随着灰雾消散。 紧接着，亚当注意到四周一切，开始染上漆黑，化作虚无。 见此亚当也不再犹豫，迈步朝着那男人冲去。 一切快速被虚无所吞噬，亚当赶在那男人也被虚无吞噬前探出食指点在了对方的眉心上。 吸力再次传来，亚当又一次被吸入了对方的眉心之中。 等他在睁开眼时，他已经回到了那栋宅子之中。 然而床上却没了男人的身影。 亚当知道，这男人死了... 若是方才他没有在虚无吞噬男人前离开男人的梦境，那么他也会死。 心口有些难受，亚当知道自己现在心跳很快。 他平复心情，就要离开宅子。 然而他刚转身，却听到了一阵声响。 “扑通，扑通...” 这声音源自被褥之中。 亚当眉头一皱，拉着被子一角直接掀开。 然后，他看到了一颗心脏，一颗还在跳动着的鲜活心脏！ 男人毫无疑问已经死了，且通过梦境中，男人死前捂着心口的痛苦模样，不难判断死因出自心脏。 然而这颗属于男人心脏此刻却在强有力跳着，这颗心脏明明还活着！ 忽然，亚当意识到了什么，低呼一声，“是贪欲魔人！” 同时一股独属于魔人的幽香，混入了紫木澡那独特的气息中，钻入了他的鼻腔。 亚当知道，此刻贪欲魔人就在他现实身体的附近。 两步跑到窗侧，亚当一惊。 就见此刻有一道戴着兜帽的瘦削身影，正在朝着他现实身体藏身的那处隐蔽角落走去！ “糟了！” 亚当知道，那道身影应该就是贪欲魔人，他现在已经被盯上了。 咬了咬牙，亚当眼眸一缩，一把左轮手枪出现在了他手中。 接着他掏出六枚子弹，其中五枚为纯白色的子弹，一枚则是刻印着奇异符文的漆黑子弹。 装填弹药，转动转轮，亚当没有把枪对准贪欲魔人。 他知道自己在对方面前，只是一只蝼蚁。 亚当把枪对准了自己，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让原本朝着隐蔽角落走去的贪欲魔人顿住了脚步，转头朝着宅子这边看了过来，如红宝石般美丽的瞳孔中出现了些许疑虑。 亚当则倒在地上，捂着脑袋，痛苦的咬着牙。 他的太阳穴已被一枚纯白子弹击穿，然而亚当却没有死去。 再次扣动扳机，又是一声枪响，贪欲魔人察觉到不对劲，开始快步朝着宅子赶来。 可还不等他接近，又是一声枪声传出。 这一次，激发的是那枚刻印着奇异符文的黑色子弹。 击锤激发火药，推动着黑色弹丸高速旋转，裹挟焰火冲出枪管，笔直钻入了亚当的大脑之中。 下一瞬，亚当一个哆嗦，感受重力忽然发生了改变。 原本躺着的身体改为了站立，浑身力气在此刻仿佛被抽干，使得他又瘫软栽在了地上。 梦境里的亚当消失了，而现实中，藏匿于那处隐蔽角落的亚当也消失了。 第73章 号圣物 圣物119号的能力被启动。 亚当苏醒了，整个人回到了三个小时前的那处深巷之中。 颤抖着手，掏出那五枚白色子弹，和刻印着奇异符文的黑色子弹，亚当艰难咽了口唾沫，撑着墙壁站了起来。 他庆幸自己的幸运。 圣物119号，这些不起眼的子弹，其能力异常强大，同时也异常危险。 开了三枪，激发了119号圣物的能力，这让亚当回到了三小时前的状态。 而若是方才亚当开的第一枪，便激发了这枚黑色子弹，那么亚当的下场只有两个。 一是现实身体会在那处隐蔽的角落当场老去死亡。 二则是那副身体会在几秒内变得年轻，变得幼小，变为腹中胎儿，最终化作一粒象征着生命开端的受精卵。 这就是轮盘赌，以性命为筹码，赌中则可回溯自己的时间，赌错则会将使用者的时间拨到起点，或者终点。 收起枪弹，亚当开始深思。 他首先排除了自己是贪欲魔人目标的可能性。 毕竟贪欲魔人可不知道他的调查计划，如果知道那就意味着自己的想法被贪欲魔人给窥探了。 而在那位存在面前，若是毫无防备，自己连使用119号圣物的机会都没有。 贪欲魔人没必要把自己杀死在那个男人的梦里，他直接动手，自己必死无疑。 “难道...是【命运】的警告？” 亚当低声喃喃，猜测【命运】不希望自己探查关于他的任何事情。 于是在【命运】的引导下，亚当找到了那个男人。 而恰巧的是，那个男人正是贪欲魔人要杀害的目标。 自己在潜入那个男人的梦境时，贪欲魔人恰好来到了宅子附近，动用了夺舍的权柄力量，将那个男人的心脏给夺走了。 失去了心脏，男人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梦境也就此开始崩塌。 亚当在离开男人的梦境后，贪欲魔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开始朝着亚当的藏身之处走去。 若不是亚当拥有119号圣物，他怕是已经死了。 想明白了这些，亚当有些沮丧。 此次虽找到了【命运】但却没有获得任何有用的信息...... ...... 合上调查报告，罗一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而在此刻，马车也停靠在了教堂外面。 支付了租赁费用，下了马车，罗一穿过大教堂，径直朝着执法部大楼行去。 推开顶楼办公室大门。 罗一看到了正在皱眉查看文件的劳伦斯，和他身侧微笑整理着资料的奥托、苦恼挠着头书写着的阿贝尔。 以及... 原本在温格子爵府邸内，操控苦痛审判庭的那位猎魔人。 “介绍一下，这位是弗朗西斯·博格。是一年前加入圣堂的执法者，和奥托是好兄弟。” 劳伦斯没有抬头，开口简单介绍了一句。 弗朗西斯也停住了手上的钢笔，对罗一点了点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罗一嘴角抽动，心说再过一段时间，可能这执法部怕是会成为猎魔人的老窝。 又写了几笔，劳伦斯抬头看向罗一手里的资料，伸了伸手，并开口询问，“昨天你回去后，有发生什么吗？” 罗一心说，你不是都看到了，还问我干嘛？ 装作自己没有夜袭？ 他走过去，将亚当的调查报告递给劳伦斯，也不做隐瞒，开始讲述起来昨晚和进入无知之境，接着和希娜商谈合作的事宜。 这些劳伦斯都知道，他听得心不在焉，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亚当提供的调查报告上面。 等罗一讲完了昨晚的遭遇，劳伦斯也恰好看完了调查报告的内容。 他直接无视了罗一讲述的事情，“这份报告，你已经看过了吧。” 罗一点点头，说出自己的猜测。 “贪欲魔人使用贪欲权柄杀死了那个男人，尸体很快就会被发现。” “而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却还有心跳，这会让前去调查的警卫司人员发现这是超凡事件。” “而我们则会意识到这可能是贪欲魔人动的手。” “贪欲魔人在故意露出破绽，似乎是想让我们前去调查那具尸体，这里面应该藏着他的阴谋。” “但他具体想干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劳伦斯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呼出，“嗯，和我想的一样，这是贪欲魔人的阳谋。” “现在，我们对他的行踪没有任何头绪，他故意露出破绽，我们就算知道那是他设立的火坑，也不得不跳下去展开调查。” 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劳伦斯做出了决定。 “我们现在去一趟，你去把亚当也叫上，告诉他，他被我临时聘用为调查顾问。” 说着，劳伦斯拿起钢笔，开始埋头书写。 罗一却没急着去寻亚当，而是开口询问，“那无知魔女怎么办，不打算管她吗？” 劳伦斯顿住笔，想了想，开口说道。 “依照圣堂规定，不愿加入圣堂的魔女需要主动配合圣堂的监管。若是拒绝，则会遭到圣堂的关押，甚至是灭杀。” “无知魔女没有加入圣堂的意愿，而就算她愿意主动配合监管，监管她的难度和危险性也太大。” 罗一认同的点点头。 要知道，这位魔女竟是一个招呼，都能让强大的贪欲魔人陷入失控。 而拥有无知之匙的希娜，也只能和她进行简单的交流。 若是无知魔女说出某些禁忌之词，其中包含的信息量太大，怕是连【神眷者】都扛不住。 “无知魔女是个极为特殊的魔女，她是无知邪神唯一的魔女，被圣堂定义为无害的魔女。” “她只对未知事物感兴趣，对其它无欲无求，咱们不必管她，也管不了她，只需将克里米亚存在无知之门的事情上报给圣堂便是。” 将烟头按在烟灰缸上，劳伦斯看向罗一。 “无知魔女无法监管。至于希娜，那小家伙由你来监管，这是我最开始就给你下达的任务。你得探查她找寻【命运】的目的是什么，并汇报给我。” “记住，就算你发现她的目的违反了圣典规定的内容，也不要和她发生冲突，仅做汇报便可。” 罗一点点头，这点劳伦斯不用提他也知道。 他可没有忘记在温格子爵府邸内，自己被劳伦斯操控着踏入无知之境时的遭遇。 想必自己只要对希娜下手，附近的无知之门就会立即打开，从内钻出无知魔女的发丝，将自己的身体洞穿。 轻笑一声，劳伦斯嘴角一勾，罗一注意到他眸中居然有了些许期待。 “总之，现在得先去看看那具留存心跳的尸体，看看贪欲给我们挖了一个怎样陷阱。” 第74章 虚假信息 罗一跟随亚当一并回到了教堂，而亚当此时的身份是，执法部临时聘用的调查顾问。 阿贝尔已经备好了马车，几人便进入车厢，依照亚当的指示朝着下城区驶去。 二十分钟后，马车抵达了下城区东部a街。 车厢内的几人也注意到了一队警卫司的人，此刻正围着不远处的一栋房屋。 “就是那儿”亚当伸手一指，“看来警卫司的人已经接到了案子。” 相互交换一个眼神，几人下了马车，朝着那栋房屋行去。 就在此时，一个皮肤黝黑的胖子被其他警卫提醒，转头看了过来。 旋即，带上谄媚笑容，小跑而来。 他正是警卫司队长富兰克。 “我正打算亲自过去找你们，这里发现了一起命案！” 劳伦斯“嗯”了一声，“汇报一下情况吧。” 富兰克当即收起笑容，认真说道，“死者名叫詹森·布朗宁，我们是在四十分钟前接到的案子。” “报案人是凯丽·莱尔女士，她在晨时去寻找詹森时，发现对方死在了床上。” 说着，富兰克瞥了人群中一个双眸红肿，显然是哭过的女人。 亚当此刻也补了一句，“这个女人，在詹森的梦里出现过，坐在詹森对面和他交谈甚欢，应该是詹森的熟人。” 富兰克目露诧异，亚当是知道这些的？ 不过在劳伦斯的眼神示意下，富兰克继续说了下去。 “尸体经过检查，有些许诡异，明明没了呼吸，失去了生命特征，但仍旧保留着心跳。” “所以我们认定这是超凡事件，已经派人去执法部汇报情况。” 富兰克苦笑：“不过我想，派去汇报的人扑了个空。” 劳伦斯点点头，点上了一支烟，没有再问其他情况。 依照规定，若发现是超凡事件，那么警卫司的人在执法者到来之前，是无权调查现场的。 如此是为了避免警卫司的人意外触发某些超凡仪式，或者不小心破坏现场，导致案件难以追查。 劳伦斯正要朝着发现尸体的凯丽走去，富兰克却急忙开口叫住了他。 “劳伦斯先生，先等等，我这里还有一些情报。” 几人看向了富兰克，就听他压低了嗓音说道。 “我认识凯丽女士，而死者詹森也是我的朋友。” 这话倒是让几人有些意外。 “准确来说，我之所以认识詹森，是因为凯丽。凯丽是我的亲戚，而詹森虽然已婚，但却是凯丽的...情夫。” 富兰克似乎有些尴尬，亚当则面带疑惑，“已婚？那詹森的妻子呢？”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昨晚他在进入这栋宅子后，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生活过的痕迹。 这点从屋内随意放着的衣物，以及卧室摆放的物件上就能看出。 果然，富兰克开口解释道，“他的妻子失踪了，大约是一年前失踪的，至今下落不明。” “这件案子是我调查的，因为詹森的妻子没有失踪前，凯丽就和詹森有染，所以我怀疑过这事和两人有关。” “不过调查后，我并没有发现任何证据证明詹森妻子的失踪和詹森出轨有关。” “当然，这些都不重点。” 顿了顿，富兰克神色凝重，压低了嗓音。 “我之所以知道詹森和凯丽有染，是因为詹森的儿子杰森·布朗宁。” “他在其母亲失踪那一日，说出了詹森和凯丽的奸情，并告诉我，他的母亲被詹森蓄意谋杀了。” “詹森这么做目的是保住财产不被妻子瓜分，并和凯丽结婚。” “因为此事，詹森和杰森父子俩彻底闹掰了，杰森甚至曾向其父亲詹森发出过死亡威胁，而杰森也就此被赶出了家门。” “他之后租住于一处破旧民宿，至于他的收入来源...他是下城区剧院的员工，死于0721事件。” 前面的讲述都是在为最后一句做铺垫。 亚当听后思考了两秒，单手捏着下巴，低声喃喃，“会是那种可能吗？” 罗一皱着眉附和了一句：“有这个可能性，但是可能性不大，疑点太多了。” 劳伦斯闻言也点点头，“确实，如果是那种可能的话，倒是让我有些失望了。” 唯独阿贝尔和艾尔陷入了茫然。 这三人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阿贝尔挠着头，他有一个优点，便是想不明白的事情，那就不想。 于是他如往常那般放弃了思考。 至于艾尔，他则好奇追问起了罗一。 罗一略一沉吟，用心声反问了一句，“贪欲魔人失控后会是什么表现？” 艾尔不解，还是答道，“会夺舍一定范围的一切存在，而后可能在会被他夺舍的意识所取代。” 说罢，艾尔一愣，也反应了过来，“我知道了，你们是说杰森可能替代了贪欲魔人的原意识，因为杰森对其父亲詹森的仇恨，于是杀死了詹森先生？” 罗一给出肯定答复，“单从这件事情上看，这个推测的可能性很大。” “不过结合其他事情来看，这个可能性反而很小。” 艾尔没有开口，等待着后续推论。 罗一斟酌着语句说道，“暂且不提贪欲魔人让恩佐回到教堂一事有些不对劲，就说说他这几日隐匿行踪一事吧。” “亚当精通占卜，而劳伦斯的能力你也清楚，他们追查几日都没能找到贪欲魔人的下落，这从侧面也正证明了贪欲魔人的谨慎。” “可现在，贪欲魔人却用这种直白简单的方式，暴露了自己的信息，你觉得这合理吗？” 艾尔倒吸一口凉气，“我明白了，你是说，这是贪欲魔人故意对向我们释放出虚假信息，为了误导我们的判断？” 罗一轻笑，艾尔还是太年轻了，只想到了这一层面。 眼前的蹊跷，但凡是个聪明人都能一眼看出。 更不用说劳伦斯这种智商近妖的存在。 贪欲魔人并不蠢，他自然知道这种虚假信息不可能糊弄住自己这群执法者。 所以他如此作为，定然别有目的... 与此同时，上城区某处豪宅内。 一个瘦削少年看向了年约十七八岁，一脸惊恐的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少女。 少年冷声开口，稍显稚嫩的嗓音中透着些许老成，却不是在对少女说话。 “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我希望你能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 说罢，少年身体一僵，面色忽然一变，瞪大了那双如红宝石般漂亮的眸子，一咧嘴，居然反常的开始哈哈大笑。 前一刻的冷漠全然消失，此刻他忽然转变，像极了一个疯子，笑的前仰后合，白发散乱，有着一股子病态的美感。 “好！好！好！哈哈哈哈哈！” 拍着手，少年的嗓音因为兴奋而变得扭曲。 “太好了，他死了，他也死了，她则会生不如死，哈哈哈哈哈，我的心愿已经完成了！” 捧着腰腹又笑了一阵，少年逐渐平静了下来，脑袋缓缓低垂，落下了泪，放心，依照约定，我会助你完成计划。” 说罢，少年彻底陷入安静。 约莫十几秒后，他呼出一口气，嗓音中透着些许疲惫，“杰森...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彻底解脱...” “现在...我也是时候该行动了。” （今天停电了，一会儿晚点儿应该还会再更一章。） （停了一整天，今天只有一章了~） 第75章 一股异香 罗一等人的调查在半个小时后便进入尾声。 只是让几人感到茫然的是，除了确定詹森死于贪欲魔人杀之手外，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贪欲魔人没有在尸体上做其他手脚，也没有在屋子里布置任何仪式。 就仿佛贪欲魔人的目的，仅是为了杀死詹森那般。 离开屋子，劳伦斯点了支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亚当则是眉头紧皱，罗一亦是茫然。 现在众人倒是羡慕起了挠着头，什么也不想的阿贝尔。 就在此时，艾尔的心声出现，打断了罗一的思考。 “现在怎么办，贪欲魔人似乎没留下什么线索。” 罗一叹了口气，心底涌出一股无力感，“我们现在，在被贪欲魔人牵着鼻子走。” “他只弄出了一个虚假信息，而我们毫无头绪，又必须沿着这个虚假信息调查下去。” 心声说至此，凯丽女士一脸哀伤的走了过来，站在了罗一身前，身体在微微发颤。 “怎么样了，詹森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随着这颤抖的嗓音，罗一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 凯丽化着淡妆，身上的香水味很是好闻。 然而下一秒，罗一一愣，心下暗道：“糟了！” 他露出一个苦笑，柔声回道，“初步怀疑，詹森先生的死，和贪欲魔人有关。” “您请节哀。” 此刻，罗一脸上虽有悲伤，心底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该死，贪欲魔人动手了！他的目标是我！” 心声骂了一句，艾尔感到茫然，连忙追问，“什么意思，贪欲魔人动手了？他在哪儿？” 罗一心情糟到了极点，“我们的身体被贪欲权柄夺走了！” 是的，此刻罗一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方才是别人控制着他身体，说出的那番安慰凯丽的话。 至于为何确定是贪欲魔人动的手，则是因为凯丽身上的香味。 罗一可以闻得出那是玫瑰花香，然而玫瑰的香气中还混着一丝淡淡的异香。 而那股异香罗一熟悉！ 那是贪欲魔人身上的味道。 至于现在，那股异香已经消失，凯丽女士则始终像是一个失去了情夫的女人那般，伤心落着泪，毫无任何异常。 劳伦斯看向了罗一，这一瞬罗一心底燃起了一股希望，希望劳伦斯能够发觉自己的异常。 然而罗一终究还是失望了。 包括劳伦斯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罗一身上出现了什么异常。 后续调查没有任何头绪，劳伦斯给富兰克下达了命令，让其去调查有关于杰森的关系网。 担心凯丽会遭到不测，几人带着她就此回到了教堂。 直至下午，警卫司那边终于来了消息。 杰森的关系网被扒了出来。 其中，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一个名为艾露莎的少女。 艾露莎·伍德，克里米亚下城区居民，于一年前同杰森确立了男女友关系。 热恋期间，杰森曾向艾露莎求婚，却遭到了拒绝，理由是因为艾露莎身负一笔欠款，不想拖累杰森。 交往半年后，杰森就被艾露莎给甩了，同时她背负债务，也以合同形式，转移到了杰森身上。 之后，艾露莎成为了上城区富商莱顿·斯帕洛的情人。 杰森的遭遇可谓是悲惨的，其母亲的死亡，或许和其父亲出轨一事有关。 而杰森本人，则被艾露莎戴了绿帽子不说，还让他背负了一笔欠款。 听艾尔读出这完内容，身体也被其他存在控制着适时收起了资料。 罗一默默叹了口气，愿天堂没有牛头人。 可以想象，杰森对艾露莎的仇恨不比其父亲詹森少。 现在贪欲魔人刻意透露出自己是杰森的假消息，对方做戏做全套，很可能会将艾露莎也干掉。 不过虽如此，对艾露莎的相应调查还是要做的。 当然，罗一关心的并不是这些。 失去了快一个上午的身体控制权，罗一仅在担心贪欲魔人想让他做什么。 其实从一开始，就有一个疑惑困扰着罗一。 只有罗一知道，贪欲魔人来到克里米亚，是受到了某位存在的指示。 目的，是为了取得诡神的心脏。 只是在关键时刻，被【命运】搅了局。 【命运】在肖恩心口处弄出了一道无知之“门”，让贪欲魔人听到了无知魔女的声音，就此失控。 这之后，诡神的心脏被送给了艾尔。 然而贪欲魔人拥有夺走记忆的能力，很轻易便能知道自己找寻的诡神心脏，此刻就在艾尔心口处。 贪欲魔人为什么没有直接杀死艾尔，并夺走诡神心脏？ 如此一来，他趁着劳伦斯到来前，趁着克里米亚被圣物封锁前离开，那便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罗一想不明白，起初他以为贪欲魔人这么做，是因为贪欲的意识被恩佐取代了。 恩佐不愿意杀死自己的养子艾尔。 可在听闻恩佐的意识被动了手脚还给原身体后，这个猜测便不再成立。 现在身体被控制，贪欲的阴谋正在施行，然而罗一却无法揣度对方的心思，这让罗一感到异常的不安。 离开教堂，一行人乘坐马车，朝着下城区赶去。 很快，几人抵达了下城区东部c街的一条巷子外。 艾露莎的家，便位于这条偏僻的深巷之中。 来到巷子深处一扇老旧的木门前，劳伦斯探手敲了敲，里面很快传出了一道中年男人的嗓音。 “是谁？有什么事？” 声音有些暴躁，似乎屋主人此刻脾气不怎么好。 考虑到克里米亚的居民或许不认识外来的执法者，劳伦斯看了罗一一眼，罗一被操控着出声喊道。 “我是执法部的艾尔，有事需要您配合调查。” 这话语，像极了当初艾尔拜访他时的语气语调。 屋内陷入了片刻沉寂，有脚步声接近，木质房门很快被人打开了。 一个穿着粗布衣物，身形矮瘦，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探出了脑袋，却正是艾露莎的父亲布鲁托·伍德。 “执法者？你们找我什么事？” 听到询问，罗一被控制着向前一步，露出一个微笑，礼貌问话，“你好，布鲁托先生，我想问问艾露莎现在在家吗？” 布鲁托一愣，接着嘴角一勾，似乎很是得意的样子，“她不在家，一大早就去上城区找富商莱顿先生了。” 罗一点点头，开始依照调查计划询问起了关于艾露莎的事情。 布鲁托很是配合，问什么便答什么，没有任何隐瞒，言语中满是对自己女儿能被富商看上的骄傲。 此刻，罗一脸上虽挂着微笑，心底却在骂娘。 问话很快结束，罗一被操控着看向了劳伦斯。 四目相对，罗一再次期盼，期盼劳伦斯能发现自己的异常。 然而劳伦斯只是点了点头，“走吧，我去上城区。” 期望再次落空，罗一心下暗骂。 不是说你在场，我就不会有事吗？ 你不是那么牛的吗？当初不是那么能装吗？ 现在我都被贪欲魔人控制了一个上午了，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筹备新书，仅一章，慢慢更~这书一天三块钱活不下去，我要恰饭的嘛！望理解哈~） 第76章 贪欲的阴谋 马车轰隆行驶，很快来到了上城区，停靠在了莱顿·斯帕洛的豪宅外面。 此时院门敞开，其内宅子大门也诡异的开着，而窗帘则都拉上了，看不到屋内的情况。 点了一支烟，劳伦斯眉头微蹙，“应该是出事了。” 说罢，他朝着屋内走去。 亚当一言不发紧随其后，阿贝尔和被控制着的罗一也缓步走了进去。 刚一来到客厅，几人便愣住了。 此时正有一个身材窈窕，相貌可人的美丽少女坐在沙发上。 她身无寸缕，看到劳伦斯一行人，尤其看到了本地执法者艾尔，她顿时红了眼，一脸的恐慌。 她扭着身躯，想要站起，然而双腿却不听使唤的死死并拢。双手还向后用力抓着沙发，自己将自己束缚在了位置上。 她张开嘴，想要传达信息，然而喉咙里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些异状让几人一下子就想到了贪欲魔人。 少女的相貌罗一在资料上见过，她正是为了金钱背叛了杰森的艾露莎。 就在此刻，亚当喃喃出声，“是贪欲魔人，杰森成了贪欲魔人，他把莱顿杀了，你们快救救我...” 罗一余光注意到他正盯着艾露莎的口型，缓缓开口。 这倒是让罗一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懂唇语。 亚当正要继续说下去，艾露莎却是猛地一愣。 紧接着，她像是离了水的鱼那般，开始大张着嘴，努力吸着气。 然而，不论如何呼吸，艾露莎仿佛得不到任何氧气那般，脸色开始变得苍白，双眼瞪的浑圆。 “不好，她要窒息了。”劳伦斯见状，赶忙朝身后喊了一声，“阿贝尔。” 阿贝尔闻言，几步向前，来到了艾露莎身前，犹豫着把手放在了艾露莎的心口上。 于此同时，罗一注意到阿贝尔身上散发出了一股黑色雾气。 这股雾气顺着阿贝尔的手，钻入了艾露莎的心肺之中。 紧接着，艾露莎仿佛是溺水之人将头探出了水面那般，开始大口喘着气，脸色一瞬变红。 同时，阿贝尔也像是憋气许久那般，开始大口呼吸。 这样子，就好像是阿贝尔吸入氧气，有一半供给给了艾露莎那般。 这或许是阿贝尔的超凡能力，源自象征生命与轮回的大地之神提涅迪尔的能力。 暂时稳住了艾露莎的情况，艾露莎的情绪难以平稳，好一阵都没有缓过劲来，内心的恐惧已经快要让她崩溃。 劳伦斯两步来到了艾露莎身前，压低嗓音开口询问，“莱顿现在在哪儿？” 随着他的话语，罗一注意到一缕黑气从劳伦斯的身体中钻出，进入了艾露莎的体内。 艾露莎的神情则在此刻逐渐变得茫然。 艾露莎抬起头，看向了一楼靠左的一个房间，劳伦斯也当即做出了安排。 “我继续问她关于魔人的情报。亚当和艾尔，你们去看看莱顿的尸体，看看尸体上面有没有什么异常。” 听到安排，亚当点了点头。 罗一则是心下叫骂，“糟了，贪欲魔人用自己情报吊住了劳伦斯，可能要出事了。” 罗一肯定，自己一旦离开劳伦的视线，那么贪欲魔人必定会动手！ 然而，就算知道这点，罗一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此刻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身体被控制着，他跟随亚当进入了那间侧卧。 此刻，卧室正中的大床上，除了洒满床榻的钱币外，还仰躺着同样一丝不挂，年约五十岁的中年谢顶男人。 此刻，男人已经死了，不过他的双手似乎还活着，他掐着自己脖颈，手指还在因为发力而微微颤抖。 虽然男人面部已经因为窒息而扭曲发紫，但罗一还是认出，这人就是资料上记载的富商莱顿·斯帕洛。 莱顿身上还有一股香味，这股味道和艾露莎身上的一样，是一股淡淡的花香。 看来是他在和艾露莎苟且之时，被贪欲魔人给搅了美事... 结合詹森与莱顿的死，以及艾露莎的现状，亚当沉吟着开口了。 “贪欲魔人在向我们透露一个目的。他似乎在告诉我们，他真的就是杰森。” 闻言，罗一被控制着佯装思考。 与此同时，他闻到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花香中混入了另一股香味。 罗一一惊，那是贪欲魔人散发的味道！ 而更让罗一感到惊骇的是，这股味道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 亚当忽然一愣，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股味道，猛地转头看向罗一。 然而下一秒，他的身子一顿，竟是僵在了原地。 “该死，是贪欲魔人，我被控制了！” 亚当心下暗骂，开始思考对策。 可紧接着，他便被控制着，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左轮，以及六枚子弹。 五枚为白色，一枚为黑色。 亚当一惊，在极短的时间内反应了过来。 他知道，自己的关于119号圣物的记忆，应该是被贪欲给窥探了。 现在，贪欲将自己的身体夺舍，拿出119号圣物，是想把自己送回几个小时前？ 回想时间点，亚当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杰森的关系网并不复杂，然而警卫司的人调查到了下午，才得到了结论，这其中应该就是有贪欲魔人在暗中搅局。 如此导致他们一行人在执法部等待了超过六个小时。 所以，119号圣物不论是将自己送回一个小时前，或者五个小时前，自己都会出现在执法部办公室内。 只要扣动扳机，没有直接触发黑色子弹的话，那么贪欲魔人等候在执法部办公室里，就能蹲到自己。 可亚当不明白，贪欲魔人的目标为什么会是自己？ 他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见到自己异样，一向谨慎的罗一面色如常，甚至没有询问自己拿出左轮的目的是。 难不成.... 装填弹药，转动转轮，亚当心下有了结论。 果然，他被操控着递出了枪，罗一则微笑着接了过去。 和他想的完全一致，贪欲的目标是罗一，罗一早就被夺舍了！ 罗一心下惊恐，亚当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 心下苦笑，罗一手指用力，连续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三声枪响，两枚白色子弹撬开脑壳钻入了大脑，剧痛几乎搅碎了罗一的神志。 而第三枚钻入脑袋的子弹是黑色的。 这一发子弹让罗一眼前一黑，直接失去了意识。 而在亚当的视线之中，罗一就这么突兀的，带着119号圣物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今天还是一章~且因为筹备新书的缘故，更的晚了些~） 第77章 我不想让你死 一股幽香钻入鼻腔。 罗一意识在短暂陷入黑暗后，瞬间清醒，立即睁开了眼。 太阳穴处还有剧烈幻痛，眼前光景则在模糊扭曲。 等罗一看清身前一切时，心便沉入了谷底... 他回到了两个小时前的状态，此时正坐在执法部办公室正中的桌案前。 而罗一对面坐着的，则是笑意盈盈的凯丽——这个以保护为由带回圣堂的女人，詹森·布朗宁的情妇。 罗一注意到在凯丽身后，还站着一个戴着兜帽的男人。 而从身形上判断，罗一知道对方应该不是贪欲魔人。 “你好，罗一先生，咱们又见面了。” 听到凯丽的招呼声，罗一察觉到自己身体的束缚已经消失。 此刻手里握着装填了119号圣物的左轮，罗一心下一动，就要抬枪对准自己。 然而手臂肌肉刚一发力，他握枪的右手便被束缚住了。 罗一没做思考，就要用左手去拿枪，却发现四肢全都动不了了。 惊骇之际，脑海中也传出了艾尔的叫喊，“这是贪欲的权柄！贪欲魔人就在附近！” 凯丽单手撑着下巴，嘴角勾起了漂亮的弧度。 “你这样可不礼貌，听到一位女士的招呼，你要做的应该是微笑回应，而不是想着利用圣物逃跑。” 罗一脸色沉了下来，冷声询问，“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为了那颗诡神的心脏？” 说着，罗一还开启了【全视之眼】，试图找到贪欲魔人的位置。 然而除了地上躺着的奥托和弗朗西斯，以及面前的凯丽和带着兜帽的疤脸男人外，这办公室内并没有旁人存在。 同时，罗一还注意到了一点。 全视之眼透过凯丽之时，并没有看到对方身体的内部细节。 凯丽体内是一团灰色的迷雾。 这让罗一想起了自己刚得到【全视之眼】时，去窥探劳伦斯的场景。 他在劳伦斯体内看到的也是一团灰雾。 这让罗一有了一些猜测。 难道说...凯丽实力过于强大，自己无法窥探？ 所以现在这个凯丽，是贪欲魔人假扮的？ 罗一正在疑惑。 至于凯丽，她在听闻诡神心脏一词后，身子僵直了几秒，接着直起身，板板正正的坐在椅子上。 凯丽的目光变得深邃，声音虽还是凯丽的，但却带上了一股子老成。 “是的，我需要那个东西。” 凯丽似乎换了一个人，这让罗一断定了自己的猜测。 于是，他死死盯着凯丽，提出了心中的疑惑，“那你之前为什么没有直接动手？” 闻言，凯丽陷入了沉默，罗一忽然注意到对方的眼神似乎变得柔和了几分。 “因为，我不想让你死。” 不想让艾尔死？ 罗一忽然想到了什么。 通过比对那日剧院里的贪欲魔人，罗一已经可以肯定，贪欲魔人的意识被替换了。 替换贪欲原意识的人，和艾尔的关系一定非凡。 罗一首先排除了恩佐，恩佐现在还活着，只是意识被动了手脚。 难不成现在的贪欲魔人是...克里夫？ 不，不对，应该不是他。 虽然和克里夫相处的时间较短，但是罗一很熟悉对方，知道这些事情不是克里夫能干出来的。 罗一心声询问艾尔，艾尔也陷入了茫然。 “你是执法者？”罗一试探着询问，他想要从对方嘴里套出更多的信息。 凯丽点点头，没有隐瞒，“是的，我的确是执法者。” 罗一还想继续问什么，然而凯丽却抬手打断了他，“不过我现在，是贪欲魔人。” 说着，凯丽看向了身后。 “卢卡斯，可以动手了。” 罗一一惊，动手？ 这是要掏自己心窝子了？可是他不是不想让自己死吗？ 似乎知道罗一在想什么，凯丽解释道，“放心，你不会死的。” “你是超凡者，你换上凯丽的心脏后，你的血液，以及体内的超凡气息会融入这颗心脏，不会让这颗心脏和你的身体产生任何排异反应。” 罗一瞪大了眼，要用贪欲魔人的心脏替换自己这个诡神的心脏？ 凯丽笑了笑，继续说道。 “当然，这颗普通心脏对你的实力可能会有影响，或许还会让你止步于【祈求者】。” “但越弱小的超凡者，日后失控对其的影响也就越小。不让你成长，也是我的心愿。” 这话让罗一陷入了茫然。 普通的心脏？ 难道说自己之前的判断出现错误了？眼前这个凯丽不是贪欲魔人？ 疑惑间，就听凯丽打了一个响指。 原本昏迷倒在地上的弗朗西斯坐起身，慢慢站了起来，眼神还有些涣散。 “弗朗西斯·博格。原猎魔人组织的【祷告者】，信仰的是苦痛邪神，有他的存在，你不会感到疼痛。” 说着凯丽又瞥了身后兜帽男一眼。 “卢卡斯·里德，猎魔人组织的【祷告者】，信仰的是死亡邪神，此次交换心脏便由他来主导。” “他很擅长交换...” 忽然，就听噗呲一声，凯丽的身体猛地一颤，话语戛然而止。 站在他身后的卢卡斯，已将手从背后刺入了凯丽的心口。 一股血腥味瞬间弥漫整个办公室。 卢卡斯的手在凯利的胸膛中翻找一阵，藏在兜帽下的疤脸带上了病态的笑容。 抽回手，凯丽软倒在了办公桌上。 而卢卡斯的手中则多了一颗跳动着的染血心脏。 一股股黑雾从卢卡斯体内散发而出，包裹住了这颗心脏。 卢卡斯绕过办公桌正要朝着罗一走来，脚步却是猛地一顿。 也就在此刻，原本趴在桌上的凯利，猛地咳出了几口鲜血，忽然发出了一声冷笑。 “是我小瞧了你，也不知道圣堂为什么会派遣你来此。” 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凯丽便再没了动静。 至于卢卡斯，他则疑惑的看着手中这颗心脏，似乎陷入了茫然。 下一秒，心脏染上了一抹灰色。灰色极速扩散，眨眼间便覆盖住了整颗心脏。 紧接着，心脏停止跳动，发出了一声轻微声响，竟化作点点雾气，消散开来。 罗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间察觉浑身束缚在这一瞬消失了。 罗一赶忙站起身，后退两步抬起枪口对准了卢卡斯。 正要扣动扳机，这才意识到手里的不是普通枪械，而是装填了119号圣物的左轮。 “别开枪。” 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罗一下意识转头去看。 就见此时执法部办公室门口，出现了一个戴着半高礼帽，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 却正是劳伦斯·威廉姆斯！ 怎么会是他？ 罗一惊呆了，劳伦斯不是应该还在莱顿的豪宅里吗？ 看到罗一惊讶的表情，劳伦斯不急不缓的掏出烟点上，嘴角勾起了一个微笑。 罗一心说，难道劳伦斯早就察觉到了蹊跷，去往莱顿家里的，只是他的一个幻象？ 劳伦斯就像是知道罗一心中所想那般，呼出一口烟雾，开口反问了一句。 “你什么时候产生了我没有发现你身上异常的错觉？” （还是一章~） 第78章 魔女的伴侣 空气中的血腥气，逐渐被烟味所取代。 劳伦斯两步跨入办公室内，做起了安排。 “奥托，你带着猎魔人卢卡斯去执法部大牢，等待我审问。” 话音一落，地上躺着的奥托闷哼一声，挣扎着坐了起来，眼中的茫然很快消散。 他应了一声，带着一脸呆滞的卢卡斯离开了。 接着，劳伦斯看向了弗朗西斯，“弗朗西斯，你带着凯丽女士的尸体去净化室。” 闻言，原本一脸茫然的弗朗西斯回过了神，点了点头，抱起了凯丽，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罗一有些错愕，凯丽死了？ 凯丽的心脏在化作雾气消散后，背部的伤也奇异恢复了。 罗一知道这是劳伦斯的手段，方才卢卡斯伤害的，只是凯丽的一个幻象，可现在为什么说凯丽死了？ 罗一感到不解，劳伦斯似乎也没有解释的打算。 办公室内只剩下了罗一、艾尔和劳伦斯三人。 劳伦斯缓步绕到正中那张桌案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他将烟头按在烟灰缸上，轻笑了一声，“贪欲不好对付，我现在怀疑，圣堂提供的情报有误。” 见罗一只是盯着他，劳伦斯重新点上一支烟，继续说道。 “贪欲魔人动用贪欲权柄，是会受到距离限制的。” “就目前的观察来看，克里米亚的这位贪欲还未通过吞噬心脏晋升，他的能力范围，不会超过一百米。” “然而，在詹森家中，你被贪欲夺舍的时候，我使用幻象搜索过四周，却没有发现贪欲的存在。” “同时，方才你和凯丽对峙的时候，我也用幻象搜索过附近，却也没有发现贪欲的踪影。” “所以我怀疑，这股贪欲的权柄来自凯丽，如此一来的话，贪欲就不是魔人，而是魔女。” 罗一一脸茫然，他倒是知道不能从生理性别判断魔人魔女一事。 可劳伦斯是如何判定贪欲是魔女的？ 还有，判断其是魔女，这对调查有什么帮助？ 见罗一这般表情，劳伦斯反应了过来。 “啊，抱歉，是我的疏忽。对你造成伤害的是贪欲，你会忘记魔人魔女相关的内容也实属正常。” 罗一闻言，心声询问艾尔，“这部分内容是不是很关键，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艾尔则有些无辜，“你也没问啊，而且这些东西人尽皆知，我以为你不会忘记的。” 罗一无奈了，向劳伦斯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劳伦斯食指轻点着桌面，沉吟着开口说道，“魔人和魔女，其超凡能力都源自邪神，所以能使用的权柄能力是一样的。” “然而魔人和魔女的特质能力却不同。魔人可以转化眷族，而魔女则能指定伴侣。” “眷族？伴侣？” “嗯，我先说说魔人吧。” 劳伦斯顿了顿，呼出一口烟雾，“魔人可以将普通人，或者超凡者转化为其眷族，数量没有上限。” “眷族会获得一部分源自魔人的超凡能力，不过实力通常不会太强。比如普通的魔人，其眷族实力最强也不过是【聆听者】那个层次。” 闻言，罗一一惊，“也就是说，魔人可以量产超凡者？” 虽然其眷族实力不强，但要知道，所谓的不强，也只是对于劳伦斯而言罢了。 克里米亚执法部原本的队长是恩佐，而恩佐的实力也不过【祷告者】而已。 劳伦斯点点头，“是的，魔人可以量产超凡者，而且随着其眷族越多，他的实力也就会越强。” “有一种说法是，魔人的实力等同于其自身原本的实力，加上所有眷族的实力。” “卧槽...” 罗一忍不住吐出这两个字。 眷族数量无限，这岂不是说，只要使劲转化眷族，那么魔人一个人就能组建出一支恐怖的超凡者大军，同时自己的实力也强到无人能及吗？ 似乎明白罗一所想，劳伦斯笑了笑，“不过，眷族虽然可以给魔人提供实力，却同样也是魔人的弱点。” “随着眷族数量增多，每一位眷族的实力都会变弱，而每折损一位眷族，都会在短时间内削弱魔人的一定实力。” “举个例子，一位拥有百人眷族的魔人，其实力可能会很强，可其眷族的实力，或许还不及【祈求者】的一半。” “若是发现如此魔人，只要杀死其一半的眷族，或许就能让魔人的实力短暂削弱到【祈求者】水平。” 罗一恍然，看来眷族就是一把双刃剑，能给魔人带去实力，也能给魔人带去毁灭。 劳伦斯叹了口气，视线移向天花板，似乎想起了某些过往。 “所以，有些极端的魔人，会把自己的眷族囚禁起来，关在无人知晓的场所，趋人提供饭食，供给其生命。” “而有些聪明的魔人，则会以领主的身份，豢养一整个地区的眷族，让他们死心塌地跟着自己，隐瞒自己的魔人身份。” 罗一好奇问了一句，“那...如果魔人死了，他的眷族会怎么样？” 劳伦斯简单回了四个字，“全部暴毙。” 这冷冰冰的四个字让罗一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一旦成为了魔人的眷族，那么就会和魔人共生死。 劳伦斯又点了支烟，开始说起了魔女。 “魔女和魔人不一样，魔女指定的伴侣只能有一位，若是更换伴侣，那么原伴侣就会死亡。” “魔女的伴侣和魔人眷族也不一样，伴侣会得到等同于魔女的全部力量，同样可以使用魔女拥有的权柄能力。” “或许伴侣和魔女唯一不同的点，就是伴侣不会出现魔女之姿，同时身上也不会时刻逸散着魔女的味道，只会在使用权柄力量时，身体中才会出现魔女的芬芳。” 一听这话，罗一心底悸动，不由暗叹。 魔女之姿有多漂亮这无需多言，成为其伴侣居然还能得到等同于她的力量，还不用担心暴露的问题。 这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美事？ 感叹之余，脑海中也传来了艾尔的补充。 “魔人魔女对社会的危害性以及危害程度有天壤之别，这也就是为什么圣堂会招收魔女，而对魔人零容忍的原因。” 罗一点点头，了解了二者的区别，也明白了确定魔人魔女的身份，对调查会起到怎样的帮助。 同时他也知道了为什么劳伦斯会怀疑贪欲是魔女的原因。 凯丽，极有可能就是魔女的伴侣！ 第79章 号贪欲 打开桌案抽屉，劳伦斯翻找了一下，从一摞文书下方翻出了一个纸质文件袋。 “你看看这个。” 说着，他将那份文件递向了罗一。 罗一点头接过，扫了封面一眼，艾尔霎时惊讶出声。 “这上面的印章...这是一份绝密资料！” “劳伦斯居然把这种资料放在这种地方，还拿出来给咱们查阅，这显然违反规定了。” 罗一嘴角抽动，想到了奥托和弗朗西斯，以及之前让自己违规送保密资料给亚当的事情。 心下回了一句：“他违反规定的事情干的还少吗？” 艾尔语塞，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罗一打开文件袋，抽出其中纸张，一眼便看到了最上面那张纸的右上角，印着的相片。 白发红瞳，面容俊美，那是贪欲的相片。 艾尔也开口念出了声，“贪欲代号174，这是圣堂记载中的第174个贪欲。”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 “因为贪欲不同于其他‘邪神子嗣’，其在失控时可能会变成其他人，所以记载里一般不会录入贪欲的名字，仅以代号称呼。” 罗一点点头，继续听艾尔念出资料上的内容。 这位贪欲原是帝国边境，波尔曼城邦艾克萨子爵的小儿子。 执法者发现其异常时，对方已显现魔人之姿，而其亲人以及庄园内的四十几号平民皆被转化为了其眷族。 因此，圣堂给出了贪欲是魔人的决断。 圣堂对该贪欲进行剿灭，然而派遣过去的强者在杀死了庄园内的所有人后，却没有发现贪欲的踪影。 而这之后的三年内，帝国境内都未出现过该贪欲魔人的踪影... 听到这儿，罗一看向劳伦斯，“会不会这些所谓眷族，都是潜意识被贪欲给动了手脚的普通人...就像恩佐一样。” 给出回答的是艾尔，“应该不会。” “我还没给你读到下面的内容...下面说，庄园内的所有人，实力都在【祈求者】层次，全都拥有贪欲途径的超凡能力。” 此时劳伦斯也摇了摇头，“不，不会。一是他没办法找到那么多的贪欲信徒冒充自己的眷族，二则是...我认识这位调查员。” “这位调查员和我一样，也是海洋之神蓬托斯的信徒，贪欲如果对那些人的意识动了手脚，那位调查员一定会察觉到。” 罗一皱眉，可是圣堂这结论明显和方才出现的情况有相悖之处啊。 而且，如果凯丽是贪欲的眷族，那么她就和一般超凡者没有两样。 如此一来，凯丽在动用夺舍的超凡能力时，罗一定能看到对方身上逸散出黑雾才对。 罗一想到了一种可能。 会不会是...自己没有注意到黑雾的存在，比如黑雾是从桌底下钻过来的？ 有这个可能性。 贪欲或许窥探过自己的记忆，知道自己拥有可以看见超凡气息的能力，便也将此事告知了凯丽。 那要如何解释闻到的那股，独属于贪欲的气味呢？ 罗一想到一这种可能，开口询问，“你说会不会是...凯丽调配了类似的贪欲身上香味，以制造贪欲是魔女的假象？” 劳伦斯却摇了摇头，“这股味道是不可能调配出来的，就算以某些手段欺骗嗅觉，也无法让人闻到那股独属于魔人魔女的味道。” “那股气味，是特别的。” 这倒是推翻了罗一的猜测，让他一时陷入了茫然。 至于劳伦斯，他则笑了笑，“好了，关于对方是魔人还是魔女，这一点有待深入调查，日后再议。” “而这对我们而言，无疑算得是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 罗一不解，劳伦斯的语气则在此刻轻松了几分，他解释道。 “是的，如此一来，我就可以以怀疑此处贪欲是魔女为由，向圣堂申请调遣人手了。” “圣堂处理这类事件的流程就是这样。先派遣一位实力在【追随者】以上的强者前去查看，首要任务是确定对方到底是魔人还是魔女。” “如果是魔女，则需向圣堂申请，再调遣一位【追随者】过来。” “毕竟魔女拥有伴侣，其伴侣的实力等同于魔女，且在伴侣死亡之前，魔女不会死亡。” “这种事件，需要两个及以上的人才能处理。” 罗一点点头，也明白了牢伦斯此刻心情不错，是因为他可以借此去圣堂抓另一个人过来陪他坐牢了。 说着话，劳伦斯按灭烟头，十指交叉撑着下巴，盯着罗一开口反问，“而且，此次我们收获的情报也很多，不是吗？” 罗一“嗯”了一声，脑海中早已经推演出了一些0721事件来龙去脉。 贪欲是为了诡神心脏而来，这东西或许对贪欲有极大的帮助。 然而，那是贪欲剖开自己的胸口，却听到了无知魔女的声音，导致他失控发疯，最终被替换成了一位和艾尔关系莫逆的执法者。 不想让艾尔死，同时又想要得到诡神的心脏，新的贪欲便只能让恩佐带着艾尔回到圣堂。 毕竟交换心脏，这带来的排异反应是一个普通人无法承受的。 所以他只能在艾尔向正神祈祷，并成为一名超凡者后动手。 又因为贪欲夺走了剧院里所有人的一切，其中还有几名以希娜为目标的猎魔人。 从猎魔人的记忆中，贪欲知道了希娜的存在，但也只知道这小女孩或许和一位魔女有关。 他担心对方在这种时刻出现在克里米亚，目标也是诡神的心脏。 考虑到希娜本身只是一个普通人，而猎魔人敢觊觎希娜，表明希娜背后的存在应该不会随意出手。 所以贪欲给恩佐动了手脚，让恩佐带着艾尔离开了。 当然，除了护送艾尔回教堂外，贪欲让恩佐回到教堂还有另一个目的。 贪欲知道圣堂很快会派遣调查员过来，不过派来的调查员大概率不知道希娜存在的问题。 让恩佐回教堂，便可以提防希娜的出现，若看到则出手，若成功则排除希娜可能带来的风险。 而若失败，则会让调查员注意到希娜的蹊跷。 换句话说，不论那日恩佐是否将希娜掳走，其计划都是成功的。 这之后，贪欲确定自己成为了超凡者，便筹划起了换走自己心脏的计划。 在亚当前去追寻【命运】，偶遇贪欲时，对方便接着119号圣物，想出了现在这个计策。 眉头紧皱，罗一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只隐去了关于自己曾是肖恩的部分。 劳伦斯眼中露出了欣赏神色，见罗一没再继续往下说，他便问了一句，“对了，还记得贪欲换取你心脏的另一个目的吗？” 罗一皱眉回想。 “他说...不想让我成长。因为越弱小，失控对我的影响也就越小。” 劳伦斯点点头，“嗯，也正是因此，他暴露了。” “我想...我已经知道是谁替换了贪欲。” 第80章 窥视与注视 三小时后，下城区南部城郊，一处偏僻的屋子内。 一位瘦削少年拉上了窗帘，摘下了兜帽，露出了满头柔顺的白发。 他缓缓叹了口气，眨动着血红妖异的漂亮双眸，转身看向了桌案前的男人。 那男人身形瘦削，此刻翻开了一本笔记本，正在使用钢笔，用力重复书写着三个文字。 男人正是消失已久的恩佐。 少年缓步走至桌案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稚嫩的嗓音中透着几分疲惫，“还好，此次计划也不是一无所获。” 说着，他摊开了手掌，手心之中正悬浮着一个拇指大小，正在缓缓扭曲着的五彩气泡。 这是他动用贪欲权柄，从亚当的脑海中夺来的记忆。 “劳伦斯，亚当的老师...现在就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是个怎样的怪物吧。” 说着，少年将手掌放于额前，那枚拇指大小的气泡便在某股力量的牵引下，钻入了少年的大脑之中。 下一瞬，眼前光影闪动，眼前出现了两道人影，一道是一位坐在老旧木椅上，侧对着自己的老者。 而另一位，则是立于老者身侧的劳伦斯。 这让少年有些意外。 这有关劳伦斯的记忆，是察觉到劳伦斯还在圣堂的瞬间，他赶去莱顿家中，从亚当脑海中抽离出来的。 可为何没看到亚当的存在？ 疑惑间，一道苍老慈和的嗓音传了过来。 “很抱歉我的孩子，你的行程得改改了。” 老者虽未遮住脸庞，少年却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听到老者的话，劳伦斯的虚影眉头一皱，握着半高礼帽的指节不由用力了几分。 “什么意思？让我去往迷惘海调查的任务取消了？” 老者继续看着手中泛黄的羊皮纸，点了点头。 “是的，加尼亚从中作梗，他怕你查出什么...或者说，帝都那个庞大的家族在担心，他们怕你把天捅出一个窟窿。” “所以你的计划被取消了，他们还让我给你安排新的任务。” 顿了顿，老者嘴角一勾，“你得去克里米亚，调查一桩有关于魔人的案子。” “魔人？这种案子还需要我出手？”劳伦斯不解，旋即苦笑。 “而且，我记得克里米亚是帝国边境的一座落后城邦，所以说...我这是被发配边境了？” “发配边境？呵，有趣的说法。”老者笑着点头，“但也确实可以这么说...” “不过你不用担心，你此行不会感到无趣，反而收获颇丰...” “为什么？” 老者沉默片刻才回道，“你去了就知道了，记得到时候向我的一位老朋友问好。” 劳伦斯神色古怪，“你老糊涂了？我不记得你有什么朋友在克里米亚。” 耸耸肩，他补了一句，“或者说，你压根没有朋友。” 老者一愣，忽然忍俊不禁，转而哈哈大笑。 接着他看向劳伦斯，解释道，“我的确是有一位朋友的，我的这位朋友是...” 正要说出那个名字，老者身子一僵。 紧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老者缓缓转过头，无法看清五官的模糊脸庞，转向了正在注视着他的少年。 就在这一瞬，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少年感受到了注视，一股来自冥冥之中的注视！ 瞳孔猛然一缩，少年豁然抬手拍在额头上，他欲要立即抽离这份记忆。 下一刻，气泡从他的额头冒了出来，眼前老者和劳伦斯的身影也开始了模糊。 少年正觉着心下一松，然而那被他抽出来的气泡，却极速染上了灰色。 紧接着，气泡不再缓缓扭曲鼓动，而是化作一股雾气消散了。 而原本即将消失的劳伦斯，也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凝实。 少年抽出的，只是一个幻象气泡，真正的记忆泡还在他的脑海之中！ 也就此时，劳伦斯虚幻的身影发出了一声轻笑，他挥了挥手，老者的身影立即消散开来。 紧接着，劳伦转过头看向了少年，将半高礼帽放在胸前，稍一躬身。 “你好，我是劳伦斯·威廉姆斯。是圣堂派遣而来，负责0721事件的调查员。” 少年再也坐不住了，他豁然起身，神色惊恐到了极点。 反观劳伦斯，他则不紧不慢，从内侧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点上，吸上一口。 “恭喜，你已经被我抓到了。” 少年脸色阴郁，看着劳伦斯的虚影，他只觉汗流浃背。 就算是作为魔人，他也能从这具幻象之中，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力量。 这股力量，不是作为普通魔人的他能够抗衡的。 少年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到底是谁？圣堂为什么要派你过来？” 劳伦斯微笑，“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原本是打算去迷惘之海调查一些事情。” “然而我的老对手从中作梗，暗中使了些绊子，导致我被‘贬’到了这儿。” 说着，劳伦斯话语一顿，“不过我现在确认了一点，那个制造意外，真正让我来到这儿的，不是加尼亚那个蠢货。” “而是我的老师康斯坦丁的..一位老朋友？” 听到康斯坦丁一词，少年先是一愣，许是这个名字他听过太多次，所以有些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 等脑子转过弯，少年浑身一颤，彻底惊住了！ 康斯坦丁·奥萨克森，圣堂三位大天使之一，掌有海洋的权柄力量！ ——是海洋之神蓬托斯的代理人。 在圣堂体系之中，与康斯坦丁地位平等的是另外两位大天使，而在其之上的存在仅有四位。 一位是教皇，而另外三位，则是凌驾于教皇之上的三位正神！ 劳伦斯居然是那位存在的学生？！ “不用那么惊讶，我现在有一些疑问，希望你能给我解答。” 劳伦斯说着话，走到了恩佐身侧。 他随意瞥了恩佐一眼，友好的拍了拍恩佐的肩膀，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翘着二郎腿，一手拿烟，一手撑着下巴。 少年则神色惊疑不定，没有回话。 就听劳伦斯开始发问，“你，或者说前一位贪欲，他为什么要来到克里米亚，而诡神又是什么？” 少年叹了口气，似乎放弃了抵抗。 “他之所来到克里米亚，是受到了一位存在的指引。“ “您应该很了解‘邪神的子嗣’，这类存在，时刻追随者邪神的呼唤。呼声会影响他们的心智，扭曲他们的认知，让他们成为只想要靠近邪神的疯子。” “而得到诡神的心脏，并将其吞食，就可以突破桎梏，追到邪神脚步。” “这诱惑力对每一个魔人或者魔女而言，都是致命的。” 闻言，劳伦斯追问，“指引他的，是哪位存在？” 少年顿了两秒，“他是...” 他正要开口，劳伦斯身后忽然显现出了一个虚幻的人影。 是康斯坦丁。 他继续低头看着羊皮纸，话语中却带上了些许笑意。 “我的那位老朋友是...【命运】西泽·伽达蒙。” 少年一愣，他想要给出的答案就是这个。 紧接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缓缓叹了口气，“我想，我知道命运指引你前来的目的了。” “他想让我告诉你有关于迷惘者的事情。” 劳伦斯眼眸一亮，“看来那老糊涂说的不错，此次来到克里米亚，我的收获的确不少啊...” ...... 第81章 圣物 时近傍晚。 罗一坐在空荡的办公室内，看着不远处穿行于教堂长廊的信徒，无奈叹了口气。 他很迷惘，劳伦斯似乎在隐瞒什么。 在提到是谁替了换魔人时，劳伦斯只是笑了笑，说出一个词。 ——【命运】的奴隶。 “说了等于没说，我讨厌谜语人。” 骂了一句，罗一脑海中出现了艾尔的声音，“那是...亚当先生，他怎么才回来。” 闻言，罗一注意到此刻亚当正穿过人群，快速朝着执法部大楼赶来。 罗一神色一正，赶忙将手中把玩着的六枚子弹收了起来... 很快，办公室大门被人推开了，亚当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窗前的罗一。 “圣物呢？” 亚当此刻没了以往的风度，没了绅士该有的礼貌问候。只有满脸焦急的神情，和开门见山的这三个字。 由此不难看出，119号圣物，对亚当而言有多重要。 罗一叹了口气，目露同情，“很不幸，被贪欲拿走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亚当眉头一竖。 “劳伦斯不是在圣堂吗？有他在这儿，圣物怎么可能会被贪欲夺走？” 同时，艾尔也发出了疑问，“你...该不会是打算，把这亚当先生的圣物给私吞了吧...这是亚当先生的珍贵物件，我觉着咱们还是别开玩笑的好。” 罗一闻言，略感头疼。 善良固然是值得称赞的高尚品质，但对这个而言，善良一无是处。 这是艾尔最大的优点，也是他最大的缺点。 罗一这么说，自然是打算将这能够保命的圣物挪为己用，更何况这件事是劳伦斯是默许了的。 他对亚当耸耸肩，“事情就是这样，不信你可以去询问劳伦斯。” 旋即，他又用心声询问艾尔，“你还记得之前劳伦斯的话吗？” “什么话？”艾尔不解。 罗一则回忆道，“劳伦斯问我，119号圣物是不是被贪欲拿走了。” 得到提示，艾尔立即想了起来，“我记得咱们还没回答，劳伦斯先生就让咱们写一份报告，说明一下119号圣物丢失的情况...” 艾尔一愣，反应了过来，“所以说...” “嗯，所以说，这可不是咱们在私吞圣物，而是咱们被贪欲给惦记上了，劳伦斯心系咱俩的安全，用了一个不怎么正当的方式，把亚当的私有圣物，暂时借给我们了。” 艾尔“嗯”了一声。 劳伦斯是个怎样的人，他已然清楚。这种事情的确是劳伦斯干的出来的。 “好吧...希望亚当先生不要太难过...”艾尔最终还是安慰了一句。 至于罗一，他在同艾尔交流的同时，还一脸无辜的看着亚当。 亚当皱眉思索了片刻，瞥了罗一一眼，最终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黯然，“好吧，既然如此，那也只能算我倒霉。” “贪欲...祝愿他被一级圣物给吞噬。”冷哼一声，亚当转身离开办公室，“此次任务导致的损失，看来...我得向劳伦斯讨要才行。” 说罢，亚当转身离去。 罗一则是轻笑一声，“看来劳伦斯说的不错，亚当不是蠢货，已经猜到了，现在应该是去找劳伦斯麻烦了。” 留意到亚当口中“一级圣物”一词，罗一有些好奇，“对了，什么是一级圣物？” 这几日太过繁忙，而超凡知识又太过庞杂，所以只要是他没问的，艾尔都不会给出解释。 从兜里掏出了那六枚子弹，罗一细细观瞧，等待着回话。 艾尔则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对于圣物，我了解的其实也不多。” “圣堂会对圣物进行分级，你应该注意到了每一个圣物都有自己的编号，而开头的那个数字，就是对应的等级。” “就比如之073号圣物，它便是克里米亚大教堂的0级圣物。” 073号？ 罗一想了起来。 就是那块可以判断说谎与否的布片。 记得最初被艾尔和克里夫调查时，073号圣物的使用者便是克里夫。 “零级圣物，被定为可以随意使用的圣物，对使用者的危害性不大，073号便是如此。” 罗一点点头，问了一句，“所以说，圣物分级，是依照其对使用者的危害程度划分的？和其能力强弱无关？” 猜测得到了艾尔的肯定。 “是的，某些异常强大，但却没有危害的圣物，也会被划分为零级。而某些没什么用，危害性却极大的圣物，则会被归为三级，甚至四级以下。” “我记得克里夫说过，有一件圣物的能力，是可以让自己的指甲在短时间内变长，而使用它的代价，则是会让自己全身的每一寸血肉都长出指甲，导致使用者暴毙。” “我想想...它的代号好像是3702号。换句话说，它是三级圣物中的第702号。” 罗一想想浑身长满指甲的画面，不由嘴角抽动，心说那是个屁的圣物，那分明是个邪物。 想了想，罗一询问，“那编号顺序有什么含义吗？” 艾尔立即回答，“关于编号，圣堂设立了专门鉴定圣物的部门，那些人会为圣物评估，综合实用性越强，能力越厉害的圣物，编号就会越靠前。” 罗一恍然，盯着手中的六枚子弹，双眸一亮。 “119号，1级第19号圣物，难怪亚当会这么着急。” 低声喃喃，罗一心底冒出了一个疑问，“对了，01号圣物是什么样的？” 可刚问出口，罗一就知道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圣堂只可能公开诸如3702号那种无用圣物的信息。 然而令罗一意外的是，艾尔居然知道。 “01号圣物，叫做迷惘之海，说其是圣物...不如说它是一片海域，一片充盈着超凡气息的海域。” “圣典记载，01号圣物，迷惘之海的拥有者，正是海洋之神蓬托斯。” 罗一嘴巴微张，恍然点头，艾尔则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还想问什么，关于阿里乌斯和提涅迪尔拥有的圣物，圣堂倒也公开了。” “天空之神阿里乌斯拥有的是53号圣物，审判之眼。” “而大地母神提涅迪尔的圣物，则是365号，名字尚未公开，似乎已经遗失。” 闻言，罗一愣了愣，做出的评价就一个语气词——“嚯...” 3级圣物都已经要人命了，那5级3号圣物，这得是有多危险啊？ 还有...3级65号圣物？ 65号？ 提涅迪尔就用这玩意？ 这配得上正神的逼格？ 第82章 岁的希娜 至于其他圣物的情报，艾尔就不得而知了。 相关信息圣堂不会公开，尤其是各等级前百号圣物，圣堂会严格保密。 甚至，某些高序列圣物在使用过后，圣堂会派人清除使用者关于该圣物的相关记忆。 收好119号圣物，罗一站起身，感到腹中有些饥饿。 看了看挂在办公室内的钟表，现在早已过了吃饭的点。 “出去买食材回来做吗？” 低声喃喃，罗一苦笑摇了摇头，“还是别出圣堂了吧。” 之前，罗一觉着贪欲的目标不是自己，毕竟对方让恩佐带着自己回到了教堂。 这也是他敢在没有劳伦斯的陪同下，离开圣堂的原因。 而现在，洞悉了贪欲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成为超凡者后，换取自己的心脏，罗一便不敢离开劳伦斯了。 毕竟，就算得到了保命神器119号圣物的使用权，可在贪欲眼皮子底下，自己或许连使用圣物的机会都没有。 略感无奈，罗一有一搭没一搭的用心声和艾尔聊着，离开了办公室。 他打算去拿一盘混有苹果与葡萄的鲑鱼碎拌土豆泥——独属于上城区教堂的高级糊糊。 然而，罗一不知道的是，同样饥饿的还有一个苦等了他一整天的小女孩... 上城区，艾尔家中。 无人的卧室门板，忽然发出了“砰”的声响。 就仿佛有人门后面，使劲踹了木门一脚。 无知之境内。 希娜叉着腰，气的嘴都快要鼓起来了。 她恶狠狠的盯着门板，嘴里骂骂咧咧。 “人呢人呢人呢！怎么还没回来？是想要饿死我吗？” “我知道了，那家伙满肚子坏水，一定是想让我陷入窘境，然后向我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 “而我又因为担心被劳伦斯和贪欲给盯上，不得离开无知之门的范围，所以为了食物不得不委屈答应...” “一定是这样的！” 希娜恨得牙痒痒，他总觉着罗一此刻正躲在某个地方嘿嘿坏笑。 而就在此时，希娜有所感应，朝身后看去。 一道娇小身影，光着脚丫子，迈步朝着她走了过来，却正是这片空间的管理者——无知魔女。 无知魔女发丝蠕动，缓缓抬高，轻轻搭在了希娜的脑袋上。 柔顺发丝就像是手那般，开始轻抚希娜的脑袋，似是想要抚慰希娜略有些暴躁的心情。 希娜一愣，轻轻叹了口气，暴躁的情绪平复了下来。 “谢谢你。” 道了声谢，紧接着，希娜看到无知魔女开口了。 然而对方只是张嘴在说着什么，希娜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等了几秒后，四个文字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让希娜先是一愣，接着瞪大了眼。 ——你长高了。 “我长高了？这怎么可能？” 希娜有些不敢相信，几步来到了无知魔女身前。 手掌放在无知的魔女的头顶上比划一番，发现对方的头顶，只到自己眉头处后。 希娜彻底震惊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长高了那么多？” “难道...和那晚的事情有关？” 不怪希娜会如此震惊，她没有告诉罗一的是，她的实际年龄已有20岁，只是身体看起来仅有十一二岁。 而导致这一现象出现的原因，在希娜看来，是因为一道呢喃声... 希娜·洛维尔，原本同父亲居住于梦想之都科伦尼亚。 于九年前，其父亲艾伦·洛维尔被仇人举报同魔女有勾结，而后遭到了执法者的调查。 父亲入狱，希娜也被抓去了科伦尼亚大教堂。 圣堂虽然对魔女极为包容，但是对勾结魔女的人却极其憎恶。 依照法律，他的父亲都会被绑上火刑架。 然而在科伦尼亚大教堂执法部内，就在两名执法者温和笑着，想要诱骗心智尚未成熟的希娜指控自己的父亲时，黑雾男子出现了。 那男人当着两位执法者的面，推开审讯室大门，带着希娜走入了无知之境。 自那之后，希娜入梦时、发呆时、思索时...都会听到一阵阵若有似无的呢喃声。 也是自那之后，她的身体便停止了生长，永远停在了11岁那一年。 灰雾男子离开了，只留下了一把无知之匙，和一道无法打开的裂缝。 以及一句话。 ——若想寻到你的父亲，那便来找我吧。 这之后，希娜听闻自己父亲逃离了科伦尼亚的事情，她便开始追踪打听父亲的下落。 然而多年寻找，父亲却像是人间蒸发了那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在探寻灰雾男子下落的期间，希娜偶尔会把耳朵凑到裂缝上去聆听。 他能听到一阵若有似无得心跳声，有时还能听到某些人在说话。 而有的时候...她还能听到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就仿佛这道裂缝的另一端，是在某个人的体内那般... 一年前，希娜流浪到了光明城，被一对夫妇收养，为夫妇上工挣钱。 直至前不久，希娜附耳在裂缝上听，她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律动着的，女人的叫声。 紧接着，她听到女人的声音变大了几分，就仿佛女人说话的时候，把头贴在了裂缝附近。 “肖恩，我们逃离克里米亚好不好？我不想让你死...” 肖恩？克里米亚？ 希娜得到了这两个关键信息，而庆幸的是，光明城离克里米亚并不远。 而不幸的是，她无缘无故被一群猎魔人给盯上了。 听闻有一位奴隶商即将前往克里米亚，于是希娜劝说对方在那对夫妇手中将自己买了下来。 就此，希娜来到了克里米亚，遭遇了0721事件... 叹了口气，希娜的思绪逐渐回归。 这些往事让她的怒气彻底散去，她决定忍着饥饿再等等罗一。 关于罗一今天要调查的内容，她也是知道的。 今早亚当回到艾尔家中，她便在门后观察着对方，看到了对方书写调查报告的全过程。 “可能是遇了些麻烦，所以才没有回来吧...” 然而...八个小时后，夜幕已深... 艾尔的卧房木门又传出了一声闷响。 无知之境内，希娜一手拍掉无知魔女企图伸向她脑袋的发丝，撸起了胳膊，咬牙切齿，饿的失去了理智。 “你等着，我这就一把火把你的房子给点了！” 将手放在门板上，希娜皱眉细细感应一番。 在察觉到附近没有异常后，她一脚踹开门走了出去。 直奔厨房，希娜翻找一番，找到了柜子里放着的打火石。 接着，她四处打望。 木质楼梯、窗边的家具，以及堆放了许多书籍的卧室... 希娜选了好几个起火点。 肚子虽咕噜噜叫着，但她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坏笑。 第83章 特殊安排 次日清晨，罗一一大早就被艾尔给叫醒了。 这小子永远都是那么有活力，似乎只用睡几个小时就可精神饱满。 和他比起来，罗一倒像是个垂垂老者，尤其是每晚都会被劳伦斯给搅了清梦的情况下。 简单洗漱后，罗一离开临时占用的雇工休息间，看看了尚未全亮的天色，迈步朝着执法部办公室大楼走去。 “别慢吞吞的，一点儿执法者的样子都没有，要打起精神！” “别叫。” 艾尔显得有些焦急，昨日劳伦斯离开时说，今天会布置一个特殊的任务，和恩佐有关。 事关消失已久的养父，这也就是艾尔醒的比以往更早，催的比以往更急的原因。 推开执法部大门，整理文件的奥托，和书写资料的弗朗西斯已经投入工作。 至于阿贝尔，他则坐在劳伦斯本该坐着的位置上，一脸茫然的发着呆。 “劳伦斯呢？怎么没看见他？” 罗一扫视办公室，开头询问。 等了几秒，罗一等到了奥托的答复，“他早些时候离开了，说是要安排你做的事情，已经告诉了阿贝尔先生。” 说着，奥托还疑惑看了阿贝尔一眼，这些话应该是由阿贝尔来说才对啊，怎么这人跟个木头似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奥托不知道阿贝尔的记忆似乎有点儿问题，这点罗一清楚，倒也不觉奇怪。 阿贝尔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才像是看到罗一那般，站起了身，“你好，那我们动身吧。” “啊？” 罗一茫然，动身？ 那你倒是把劳伦斯的安排说出来啊。 ...难不成，你忘说了？ 果然，阿贝尔挠着头，有些尴尬，“啊...我忘了，我还没给你说要做什么呢。” 罗一扶额，还真被他猜对了。 就听阿贝尔说道，“不过劳伦斯先生实际上也没交代什么，只说等你来办公室后，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寻找亚当。” “找亚当？” “是的，更具体的事情，劳伦斯先生没说...或者我给忘记了。” 罗一算是明白了。 劳伦斯知道阿贝尔的记忆有些问题，所以应该只说了让两人去找亚当的事情。 “好吧，那么你至少记得我们要去哪儿找亚当吧。” 阿贝尔点点头，正要开口，身后却传来了一道温和的嗓音，“不用找了，我在这儿。” 闻声看去，神色略显疲惫的亚当走了过来。 “这次劳伦斯安排的任务，是让我们去调查一件有关迷惘者的案子。” 话一出口，罗一当即皱眉，“迷惘者的案子？这不对吧。劳伦斯昨天明明告诉我，今天的案子和恩佐有关啊。” 还有一句话罗一没说出口。 眼下贪欲魔人的事情都还未了结，现在就转去调查其他案子，似乎不怎么合适吧。 “这你得问他了”亚当耸耸肩，“你若不满，可以拒绝，顺带辞掉执法者一职。毕竟服从安排才是一位执法者的该做的事情。” 啧。 亚当依旧那么喜欢挑刺。 罗一懒得解释，开口询问，“劳伦斯呢？他不来吗？” “他似乎有别的事情要忙。”亚当有些无奈，“他还让我转告你不要担心，说给你安排的任务，全是评估好了风险，确认安全后才安排的。” 罗一自然明白这话的含义。 在洞悉贪欲魔人的目标是自己的心脏后，罗一得处处小心贪欲对自己下手。 而劳伦斯的意思是，这位贪欲很谨慎，他不敢轻易动自己。 自己越是堂而皇之地去调查，贪欲就越会担心自己是挂在鱼线上的饵，只等他咬钩被劳伦斯钓上岸。 至于所谓的评估风险？确认安全后再安排？ 罗一呵呵。 自己成为【祈求者】后，被安排去调查猎魔人的事情要怎么解释？ 要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动用好几份超凡能力，自己怕不是已经被奥托和那几个猎魔人给弄死了。 倒是拿自己当鱼饵这件事，是劳伦斯确切能干得出来的。 就在此时，亚当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昨天凌晨，我去到你家里时，发现你家中...出了些事情。” “我家里？” 罗一茫然，亚当则犹豫了几秒，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任务重要，你家里的事情，等我们忙完了任务回去就知道了。” 罗一皱眉，亚当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不过最终，他还是点点头，打算先将这事放一放。 要知道，自己家里可是有希娜守着的，不可能出什么大事，那家伙背后站着的可是无知魔女。 可能只是希娜在家中留下的活动痕迹有些明显，让亚当察觉到了异常吧... 下了办公楼，亚当早已经托教堂备好了马车。 几人进入车厢，马车便开始行驶朝着下城区赶去。 闭目养神了好一阵，当马车进入下城区时，亚当也说出了此次调查的具体内容。 “下城区那边有人死在了家中，这名死者名叫马修·瓦尔丁，是教堂内部一位信仰大地母神的信徒。” “死亡原因未知，或者说还未来得及探查？” “还未来得及探查？”罗一皱眉，想到此次调查的是迷惘者案件，便推测道。 “也就是说，还没查询死因，人就活过来了？” 亚当点点头，“是的，马修的妻子带着警卫司的人赶去了家里，然而在推开门时，众人看到原本死去了的马修，正在为她的妻子准备早餐。” 罗一提出疑惑，“那会不会，之前马修只是因为某些原因陷入假死？他的妻子做出了错误判断？” 亚当摇头，“这不可能，因为他的妻子也是大地母神的信徒，和马修一样，是一位【祈求者】。” 话音刚落，脑海中艾尔适时补充了一句，“大地母神的信徒对生与死极为敏感，不可能对这事出现错误的判断。” 罗一恍然，就听亚当继续说道。 “死者复生，迷惘者作祟的可能性很大。又因为普通人揭穿其身份，可能导致迷惘者狂躁伤人。” “所以，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控制住...” 忽然，亚当的话语戛然而止。 罗一一愣，也立即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马车沿着青石道路轰隆行驶，此时早已离开了上城区，道路两旁却未见任何人的身影。 要知道，现在可是上工的时间，这显然有些蹊跷。 “停车！” 罗一喊了一声，车夫闻言赶忙拉住了马车，警惕掏出了左轮，连忙询问。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罗一没有搭理对方，此刻他心底的疑惑不比车夫少。 是贪欲敢贸然出手？他非常自信的预判了劳伦斯的预判？ 以贪欲的警惕来说，这可能性不大。 难不成，是别的什么对他有所企图？猎魔人？ 罗一思索之际，亚当看向一旁存在感很低的阿贝尔，做出了安排，“阿贝尔，你保护好车夫。艾尔，我们警戒。” 说着，罗一和他对视一眼，一同下了马车。 街道寂静无人，罗一开启了【全视之眼】，开始警惕四周。 然而【全视之眼】的范围不大，面对开阔街道，实用性并不强。 至于亚当，他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身体之中逸散出了丝丝黑雾。 紧接着，罗一看到一位身形瘦高，面容憔悴，一手拿着笔记本，一手握着钢笔的男人，缓步从前方一处巷子内走了出来。 看到那人熟悉的面貌，罗一心脏一突。 “恩佐？！” 第84章 选择 为什么会是恩佐？ 还有，恩佐似乎不会让路人消失的超凡能力吧。 记得不错的话，他信仰可不是海洋之神，而是天空之神阿里乌斯。 天空之神的信徒，大多以力量和破坏力着称，就如艾尔可以释放温度极高的火焰。 若想要清空一条街，天空之神的信徒能做的，便是屠掉一整条街的人。 但这显然不可能。 对了，罗一忽然想到，劳伦斯说今天调查的内容和恩佐有关！ 此次调查迷惘者的任务是就劳伦斯安排的，莫非他早就知道了恩佐要来此劫道的事情？ 结合街道的异常，罗一严重怀疑，清空街道一事就是劳伦斯干的，这人指不定又在憋着什么坏。 恩佐走到距离罗一还有十米的地方停住了。 此时亚当也发出了冰冷的警告，“恩佐先生，请你不要继续向前，也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会直接对你出手。” 恩佐合上笔记本，看向了罗一，嗓音略显低沉。 “我想和他聊一聊。” 亚当看了罗一一眼，罗一紧皱眉头点了点头。 见此亚当提醒了一句，“时刻保持警惕。” 罗一“嗯”了一声，朝前走了几步。 恩佐的身躯被【全视之眼】覆盖，罗一顿时有些疑惑。 透过恩佐的身体，罗一看到的是一片迷雾，恩佐体内，就像是凯丽和劳伦斯那般。 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恩佐成为了什么强大的存在，就如凯丽那样，成了魔女的羁绊？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罗一忽然闻到了一股独属于贪欲的气味。 这吓得他心脏一紧，赶忙后退一步，举起了枪，对准了恩佐。 “别开枪！” 脑海中传来了艾尔的惊叫，同时罗一也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被控制。 “放松，我只是想和你聊聊。” 忽然，罗一的脑海中出现了恩佐的嗓音。 紧接着，就听恩佐轻笑了一声，“小艾尔，还没来得及恭喜你。恭喜你成为了执法者，离自己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这段时间，你确实成长了不少。” 这声音温和，包含暖意，让罗一心底的戒备心顿时消去了不少。 同时他感受到了艾尔的悲伤，这声音艾尔似乎也能听到。 “队长...” 轻唤出声，艾尔欲言又止，半天没能说出别的。 恩佐在叹了口气后，语气变得严肃了几分，像是在训斥。 “反倒是你，原本的你谨慎聪慧、足智多谋、善于观察。然而在劳伦斯出现后，你变得太过松懈了。” “呃...” 罗一一愣，他知道恩佐是在说他，不过没法反驳。 恩佐说的的确不错，自劳伦斯这个强大而又聪明的家伙接手克里米亚的大小事宜，自己确实懈怠了很多，考虑的事情更少，以及对事件的分析程度更浅了几分。 这就像是，劳伦斯的存在，让他有了一个可以躲避困难的舒适圈。 不对，这不是重点... 罗一意识到，恩佐似乎知道自己是谁了。 看来是自己的记忆被窥视了。 恩佐轻笑出声，“可别忘了，你是【命运】手中，一枚想要跳出棋局的棋子，你应当比之前更谨慎才对...” 罗一皱眉沉默，没有回复。 而恩佐在停顿几秒后，又叹了口气，“总之，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好我的孩子。” “贪欲魔人告诉过我，迷惘之海中有迷惘的空壳，他可以容纳你的灵魂。我希望你能在变得足够强后，把小艾尔的身体还给他，并不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罗一瞳孔一缩，恩佐这话里包含了很多信息。 “01号圣物，迷惘之海...由海洋之神蓬托斯执掌。” 低声喃喃，罗一本就打算让自己抽离艾尔的身体，毕竟这副皮囊始终是艾尔的，自己只是个外来者。 而他和恩佐的对话，倒是让艾尔陷入了茫然。 “你们...你们在说什么？” 不过，比起解惑，艾尔心底有更急切的事情。 “对了队长，我有一个好消息！” “劳伦斯先生很强，咱们一起回圣堂吧，只要他出手，他就能让你恢复正常。” “我相信您能证明，成为魔女的羁绊，并非是自己的意愿，到时候只要接受圣堂监管就不会有麻烦...” 艾尔越说越激动，罗一则是默默叹了口气。 还真是个傻孩子，恩佐能说出这些话，意味着恩佐已经回不去了。 且在方才恩佐的话中，罗一留意到了恩佐对贪欲的称呼——贪欲魔人。 他无视了还在兴奋说着话艾尔，开口询问，“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能执掌贪欲权柄的力量？魔人的眷族，似乎没办法使用贪欲的权柄。” 听到罗一的问话，艾尔闭上嘴，感到茫然。 站在不远处的恩佐则抬起头看了过来。 这一次，他没有用心声同罗一交流，那股若有似无得魔人气息，也在此刻消散。 “贪欲魔人拥有221号圣物，他可以借此将自己的权柄力量分发给其他人。” “而这个二级圣物的副作用，便是每一次使用前，都需要指定身体里的三个器官，在使用后，指定的器官便会坏死。” 换句话说，这对贪欲魔人而言就是无害的0级圣物。 因为他可以用别人的器官，代为损坏。 “所以，这就是我和凯丽在成为贪欲的眷族后，可以使用贪欲权柄的原因。” 罗一恍然了，看来圣堂的报告才是准确的，贪欲是为魔人。 而也是到了现在，艾尔才反应了过来。 圣堂对魔人零容忍，不论如何都会遣人杀死魔人。 而贪欲魔人一死，作为其眷族的恩佐，也一定会死。 “这怎么会...怎么会是，贪欲的眷族...” 艾尔嗓音颤抖，一股哀伤涌上心头。 恩佐无奈叹了口气，“是的，我成为了贪欲的眷族，并且贪欲魔人还在我潜意识里动了手脚，这也是那天我会对希娜出手的原因。” “算了，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恩佐认真盯着罗一，“我过来，是想替劳伦斯问你一个问题。” “当然，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 闻言，罗一心说，果然是劳伦斯搞得鬼。 就听恩佐说道，“劳伦斯已经抓到了贪欲魔人，他现在可以很轻易的杀死对方，而他却没有动手，而是将这份生杀大权交给了你。” “如果你不希望他杀死贪欲，那么他会放对方离开，并谎称贪欲已被解决。” “这会造成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再善良的邪神子嗣，也会因为邪神的呼唤，本能去制造眷族，制造灾难。” “而如果，你选择让劳伦斯杀死贪欲，他则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到时候，我也会死。” 说着，恩佐双眸一凝，“所以...努力成为了执法者的你，选择是什么？” （过段时间会恢复一日两更，可能的话，会一日三更，就看20万字后更换书名的表现吧。） 第85章 利维·艾萨克 罗一没有说话，眉头紧皱。 这问题对于艾尔而言，难免有些太过残忍。 至于亚当，他神情复杂，看向艾尔时，无奈叹了口气。 他将手中的小册子收了起来，轻声说道。 “不论你作何选择，我都会当做没有遇到过这件事。” 说罢，亚当转身，上了马车。 至于艾尔，他则陷入了两难。 一边是执法者的原则，一边是自己的养父，他实在是没办法做出选择。 “我...我...我...” 一股哀伤涌上心头，罗一感受着艾尔的情绪，忽然听到身侧出现了一道稚嫩的叫喊。 丝丝缕缕雾气凭空出现，这些黑雾很快凝聚成了一个人形，逐渐化作了一个年约十岁的可爱的男孩。 男孩笑着迈开小短腿，跑向恩佐，一把抱住恩佐的大腿，开心喊着：“队长爸爸。” 紧接着，黑雾再次出现，罗一注意到恩佐背后走出了一个稍大一些的男孩。 他眼神坚定，双手叉腰，在高声训斥，“这可不是执法者该干的事情，作为执法者，要保护弱小，同欺压与邪恶作斗争！” 再然后，整片空间开始弥漫起了雾气，一道道无形的人影出现，四周天地开始变得嘈杂... 罗一听到了克里米亚居民对艾尔的夸赞，说艾尔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执法者。 听到了艾尔和恩佐的对话，恩佐在教导艾尔，一位合格执法者该有如何的信念。 他还听到了克里夫对艾尔的鼓励。 “小艾尔，兴许明年你的锚就稳了，不要放弃你的坚持。” 最后，罗一听到了年幼艾尔说出的愿望。 “我想成为执法者，想成为队长，想成为像恩佐那样的人。” 随着这些虚幻人影的出现，罗一拳头紧握，心底腾起了一股愤怒。 为什么要让这个善良的孩子承受这些。 劳伦斯明明可以直接干掉贪欲，至于恩佐，则让他永远“失踪”不就好了。 为什么要把这么残忍的选项丢给艾尔？ “我...我不想选...为什么，我为什么要选...” 艾尔嗓音颤抖，几近崩溃。 反观恩佐，他皱起了眉头，大声训斥。 “小艾尔，你该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了，别忘了你作为执法者的信念！” “执法者的信念...”艾尔喃喃低语，“把帝国居民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哪怕代价是自己的一切...” “要是...” “要是我不成为执法者...不向阿里乌斯祈祷，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随着哀怨话语，罗一忽然感到了一股燥热，一股源自心底的燥热。 这股感觉他很熟悉，之前在向着天空之神阿里乌斯祈祷时，他感受到过。 而随着这燥热出现，一股更加强大愤怒涌上了心头，让罗一浑身颤抖，额头渗出了汗珠。 罗一暗道不妙，恩佐的这个问题，让艾尔产生了动摇。 艾尔的锚在动摇！ 罗一一咬牙，大喊了一声，“够了，去告诉劳伦斯，这狗屁选择题让他自己去做！” 然而恩佐无视了罗一，他等的是艾尔的答案。 最终，罗一忽然感到体内那股燥热消失了，他听到了艾尔的一声叹息。 “我...我选择杀死贪欲...” 此话一出，罗一瞳孔一缩。 至于恩佐，他则露出了微笑，“你的答案让我很满意。” 长叹口气，恩佐的眼神变得温和几分。 嘴唇蠕动，他缓缓开口，“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说罢，一道血光猛地自恩佐的心口处炸开。 恩佐身子踉跄着向前几步，眼角溢满了泪水，无力的伸出手，像是想要去抓住艾尔。 时间在这一瞬仿佛静止，罗一的只觉身体忽然失去了控制。 “爸！” 艾尔大叫一声，朝着恩佐冲去，在恩佐倒下前抱住了对方。 泪水夺眶而出，艾尔撕心裂肺的开始喊叫。 至于恩佐，他则将手轻轻放在了艾尔的头上。 恩佐嗓音虚弱，双眼逐渐失去焦距，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孩子，原谅我，我希望你能原谅我...原谅我做出的这个决定。” 恩佐死了。 艾尔抱着恩佐的躯体失声痛哭，那股子哀伤如同刀搅拌同样刺痛着罗一的心脏。 四周开始变得嘈杂，一个个路人的身影逐渐显现，下城区的街道开始如同以往那般热闹。 许是突兀出现的哭声吸引了人们的注意，街上赶着去上工的人们转头一脸错愕的看了过去。 而在看到艾尔和浑身鲜血的恩佐后，不少人发出惊呼，后退了几步。 不少人则在愣神过后，难以置信的捂着嘴，眼眶中忽然渗出了眼泪。 十几年前的克里米亚，如周围的城邦那般混乱。 直至恩佐成为了执法部的队长，在他的治理下，克里米亚才成为了一座安定之邦。 在教堂宣布他失踪后，所有克里米亚的居民，都在心系他的安危，都在期盼那位圣堂派遣而来的执事能够找到并解救恩佐。 然而此刻，这位人人敬仰的队长，此刻却跪在其养子怀中，身体逐渐失去了温度... 与此同时，下城区城郊，一间破旧的房屋内。 劳伦斯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还真是无妄之灾啊，莫名其妙的就被记恨上了。” 说罢，他看向了身前拿着钢笔，坐在桌案前不断于笔记本上书写着的白发红瞳少年。 呼出一口烟雾，劳伦斯叹了口气，“你捡了个好儿子，可惜你不是个好父亲。” 少年点点头，语气略显老成，“劳伦斯先生，感谢您的配合，您的恩情我记下了。” 劳伦斯耸耸肩，“谈不上什么恩情，只是出于对你的尊重，帮你一把而已。” 说着，劳伦斯笑了笑，“至于被记恨？那无所谓，那小子还能一枪崩了自己不成？” 说罢，劳伦斯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顿了顿，他转身嘱咐。 “圣物对克里米亚的封锁明天就会解开，你离开后先别急着去找索恩大公，以你现在的实力，还不是他的对手。” “要记住你是魔女，那就要善用魔女的特质能力，先猎杀一位魔人，提升自我实力。” “等你强大到能够挑战神眷者，再考虑复仇的事情。” 说着，劳伦斯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拇指头大小的漆黑石子，扔向了少年。 “对了，这个给你，算是你提供迷惘者情报的额外酬谢。” 少年抬手接住，眼中露出疑惑目光，就听劳伦斯说道。 “这就是221号圣物，于三年前失窃。” 顿了顿，劳伦斯小声补充了一句，“呃...这事儿是我干的。” “不过这不重要...这件圣物的使用代价是让自己慢慢被无欲吞噬，直至死亡。” “而其效用则是让使用者短暂得到无欲的力量。” 说罢，劳伦斯打开房门，摆了摆手，“好了，接下来就祝你好运了，恩佐先生。” “哦抱歉...恩佐已经死了。” “现在你是波尔曼城邦艾萨克子爵的小儿子，174号贪欲。” “我该叫你利维·艾萨克。” （20万字了，得考虑多个书名咯，但是对此，我毫无头绪！书名简介苦手，啊！！！！！！！！） 第86章 副人格 另一边，罗一长长叹了口气。 他现在心底冒出了一些猜测，不过没法得到证实。 拂去眼泪，罗一奋力将恩佐抱了起来。 这对他而言有些吃力，不过好在艾尔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 虽只有十五六岁，但一把子力气却跟自己那个世界的成年人似得。 周围路人见此，默默让开了一条道。 罗一就这么抱着恩佐的尸体，缓步走向了马车。 在亚当和阿贝尔的帮助下，恩佐被放在了车厢内，然而罗一却没有跳入车厢。 “先把恩佐带回去吧，调查迷惘者的事情交给我。” 听到罗一平静说出这话，亚当有些错愕。 罗一则笑笑说道，“这是劳伦斯的安排，想必他还在等我呢。” “我得去找他，我想让他给我一个说法。” 调查迷惘者的任务是劳伦斯安排的，而在任务途中的遭遇也显然和劳伦斯有关。 亚当缓过了神，自然也想到了这点，于是点了点头，招呼起了车夫。 马车很快原路返回，罗一则看向了一旁停靠着的另一辆马车。 那位车夫回过神，赶忙扭头朝着车厢看去。 而原本坐在车厢里的两人，则是赶忙跳下车厢，其中一人摘下了帽子，眼圈通红，却强扯微笑。 “小艾尔，快上车吧，任务要紧。” 罗一歉意一笑，跳上了车厢，报出了目的地。 众人自觉让开一条道，车夫便也轻挥马鞭，开始驾车前行。 望着远去的马车，所有人的心都在刺痛。 人们尊敬恩佐，而在下城区，没有人不认识这个恩佐收养的善良男孩。 每当遇到了什么麻烦，这个热心肠的男孩都会阳光开朗的笑着，尽自己所能去帮助任何需要帮助的人。 而自0721事件过后，下城区的居民就没在这男孩脸上看到过那开朗的笑容了... 许是因为下过雨，青石路面有些湿滑。 罗一坐在车厢内，感到路面比平时更加颠簸了一些。 就在此时，他脑海中响起了艾尔的嗓音。 “你...你不是我，你是谁？” 这似乎是犹豫了很久才问出的问题。 罗一没有隐瞒，心声回复，“我是肖恩。” “肖恩？” 罗一没有感受到愤怒，更多的是疑惑，和尚未散去的哀伤。 “嗯，你需要知道的是，我不是你的敌人。” 艾尔沉默了几秒，“好吧...但我需要一个解释。” “好，我会给你解释的。” 又行一段路，马车即将抵达目的地。 罗一视线透过车窗，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街道旁，一条长椅上坐着的一个男人。 “停车，我到这儿就行了。” 被免了车费，罗一向车夫致谢后，走向了那个男人。 那人正是劳伦斯。 来到劳伦斯身侧，罗一就见对方将手中报纸折叠起来，将烟头丢在了地上踩灭，接着长长松了口气。 “麻烦算是告一段落了，我也能好好休息几天了。” 听到劳伦斯的话，罗一沉默不语，拳头则是紧了紧。 劳伦斯有些好奇的瞥了罗一一眼，“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罗一反问了一句，“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劳伦斯一愣，笑出了声。 “行，咱们边走边说。” 起身，劳伦斯牵头朝着迷惘者马修的住宅走去。 罗一紧随其后，就听劳伦斯问道，“你似乎看出什么了。” 罗一点点头，“嗯，我知道抛出那个选择题的人不是你，而是恩佐。” 劳伦斯没有搭话，罗一继续说道，“恩佐和我...不对，恩佐和艾尔太相似了，他这么做，是担心艾尔会走上和他一样的道路。” “不论是无法复仇，或是完成了复仇，艾尔的锚都会在时间的影响下逐渐不稳，最终失控。” “恩佐想了两个办法，第一个则是用普通人的心脏替换艾尔的诡神之心，如此一来，就算艾尔失控，影响也不会太严重。” “第二个办法，便是让艾尔以的锚点从仇恨转变为执法者的信念，如此只要践行执法者的道路，艾尔就不会失控。” “而这，就是恩佐提出那个问题的目的。” 劳伦斯笑了笑，赞赏的点了点头，却听罗一问了一句。 “只是我不理解，贪欲为什么要配合恩佐。” “贪欲的种种行为让我怀疑，恩佐就是贪欲，可是刚才遇到的恩佐，又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恩佐。” 劳伦斯嘴角一勾，“还是我来告诉你答案吧。” 他打算说谎了。 “贪欲在失控后，人格的确被替换，而成为贪欲主人格是杰森。” “主人格？”罗一留意到了这个词。 劳伦斯“嗯”了一声。 “还记得恩佐对希娜出手的时候吗？那时候的恩佐和以往大不同，原因是他体内的人格并不完全。” “就像你一样，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格是你肖恩，而副人格则是艾尔。” “而贪欲那边，主人格是杰森，副人格则是恩佐，恩佐被一分为二，部分执念被留在了贪欲体内。” “而那部分执念足以影响杰森的意志，有的时候，甚至能左右他的行为。” 罗一一挑眉，大脑飞速运转，顺着劳伦斯所说，已经想明白了一切。 不过他没有开口，而是继续等着劳伦斯的解释。 “亚当被安排去寻找命运，结果却撞见了前来杀害詹森的贪欲。”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亚当没有出现在那儿，没有暴露119号圣物的信息。” “那么这件事情，就会成为一件单纯的贪欲复仇，杀害平民的事件。” “如此一来，贪欲的信息很快就会被我们锁定。” “我虽没和恩佐打过交道，但我大致了解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贪欲暴露，是他这位执法者想要看到的结果。” 点上一支烟，劳伦斯吸了一口，呼出烟气，“然而，在119号圣物信息被贪欲窥视后，恩佐临时起意，和贪欲做了一个交易。” “他布局昨天那件事，并以自我意志影响贪欲，让其不得伤害艾尔。” “他承诺只要完成那件事情，便允许贪欲吞并自己的副人格。” “至于他这么做的目的，你已经知道了，他不想让艾尔遭受失控的反噬。” “同时，恩佐打算在成功替换艾尔的心脏后，用自我意志影响贪欲，破坏掉这颗诡神的心脏。” “再然后，便是拖到我们的赶来。” 罗一点点头，看来和他想的完全一致。 那时若不是劳伦斯足够谨慎，或许恩佐这个除掉贪欲，顺带保住艾尔的计划已经成功。 不过罗一总觉着有些不对劲... 和贪欲的短暂交锋，让他有种只觉。 罗一感觉恩佐更像是主人格，而杰森才是副人格。 杀死詹森，也不过是为了满足副人格的需求。 第87章 隐藏的事实 事实也确实如此。 贪欲在被恩佐替换后，副人格杰森，也进入了那具身体之中。 原本恩佐的打算是完成杰森的心愿后，让那个副人格彻底消亡。 然而在杀死詹森的过程中，他窥探到了119号圣物的信息，于是设了局。 恩佐想要复仇，向那个毁坏了他家庭的魔人复仇。 然而这复仇对象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贪欲能够挑战的。 所以他打算用普通人的心脏保住艾尔，接着吞噬诡神之心，强大自身。 然而这个计划，终是败给了劳伦斯的谨慎。 而后，恩佐以劳伦斯想知道情报作为酬谢，和劳伦斯做了一个约定。 在劳伦斯的配合下，恩佐把那个残忍的问题抛给了艾尔。 如果艾尔的选择是放走贪欲，这意味着艾尔未来定会走上和恩佐一样的老路子，定会在时间长河中陷入失控。 劳伦斯便会纵容恩佐动手，取走诡神的心脏。 至于艾尔的性命，则会由大地母神的信徒阿贝儿暂时吊住。 艾尔会被立即带回圣堂，而奥托这个被洗脑了的猎魔人会“无私”献出自我心脏。 换心手术，则会由关押在执法部监牢里的，同样被洗脑了的猎魔人卢卡斯执行。 而若是艾尔选择杀死贪欲，那么其锚点将会从仇恨转移到执法者的信念上。 如此一来，恩佐也就没资格剥夺其成长的权利了。 这也是为什么在面临那个选择题时，艾尔会从险些失控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的原因。 不过这些，劳伦斯并不打算告诉罗一和艾尔。 至于为什么贪欲的主人格被恩佐替换后，恩佐的原身体内还能保有其原本人格的原因... 这原是劳伦斯疑惑的点。 不过答案，他已经从恩佐口中得知了。 ——和迷惘者有关。 话说至此，两人来到了一处宅院外面。 这里虽然地处主街道，然而却不适合人们驻足停留。 可奇怪的是，罗一注意到附近有不少人。 男男女女，或是在交谈，或是在看报。 罗一知道，那些应该都是警卫司的人，都在暗中盯着这宅院里的迷惘者马修。 不过，他能察觉到这些，意味着警卫司的动作，显得有些刻意了。 劳伦斯也随意扫视四周，无奈叹了口气，似乎对警卫司的能力感到担忧。 “到地方了，咱们去拜会一下对方。” 劳伦斯吩咐，罗一点点头，就听对方忽然抛出了一个问题，“你不打算先看看里面有什么危险吗？” 罗一一愣。 等反应过时，面上依旧平静，心却是猛地一紧。 他知道我有【全视之眼】？这怎么可能？ 劳伦斯留意罗一的神情，轻笑了一声，“记住，以后不要轻易动用超凡能力去窥视强大的存在。” “对于某些存在而言，你看到了他，就意味着他也看到了你。” 这句话让罗一想起了自己刚得到【全视之眼】时窥探劳伦斯的场景。 难道那时候，劳伦斯就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在这一瞬，罗一看着劳伦斯的侧脸，忽然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劳伦斯总能带给他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就仿佛他能看透一切，能够掌握一切。 神情复杂，罗一还是开启了【全视之眼】。 灰雾自身体中逸散而出，很快将周围一切纳入其中。 紧接着，罗一一愣，他惊愕发现了一点。 原本只能笼罩方圆十米的灰雾，此刻范围竟扩大了一倍，将整座宅子都包裹了进去。 而另一个发现则让罗一陷入了惊愕之中。 二楼书房内，一个男人正坐在桌案前阅读着书籍，似乎很认真的样子。 虽未穿着神职人员的服饰，但从面貌上看，可以判断对方就是那个迷惘者马修。 而让罗一感到诧异的是，灰雾穿过对方的身体，看到的居然是一团迷雾。 就如，自己身侧的劳伦斯那般。 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我之前推测出错了？ 灰雾身体，象征的不是强者？ 劳伦斯看了罗一一眼，见罗一点点头后，几步向前，敲了敲门。 屋内的马修听到动静，诧异的抬起头，喊了一声。 “来了。” 说着，他起身下楼，很快来到玄关，推开了房门。 见到门口站着的是罗一和劳伦斯后，他先是有些错愕，接着目露惊喜，热情邀请。 “啊，是劳伦斯先生，我等您好久了，快进来坐！” 说着，马修又看向了艾尔，“小艾尔你也来了，咱们以后可就是同事了。” “同事？”罗一有些茫然，看向了劳伦斯。 劳伦斯微笑不语，马修则是一愣，“呃...阿德里安神父没告诉你吗？” “因为0721事件，导致执法部人员稀缺，他说过劳伦斯先生打算为执法部补充一些人员。” “这位我就是其中之一，而且除此之外，我还会帮忙操持招收执法者的事宜。” 说罢，劳伦斯恍然点了点头，罗一则还是一脸迷茫。 至于马修，他则彻底懵了。 这两人不是来交谈招收执法者的事宜的吗？ 接着，他就听劳伦斯说了一句，“我调查过你，你的确有成为执法者的强烈意愿，看来阿德里安神父就是用这个理由稳住你的。”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马修不解，劳伦斯则轻笑了一声，看向罗一。 “还记得0721事件后，你刚清醒时，我给你说的事情吗？” 罗一点点头，“嗯，你说迷惘者会继承身体原主人的记忆、思维、习惯，以及超凡能力等，不过这需要一定的时间。”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就眼前这情况来看，迷惘者已经完全继承了马修的所有。” 劳伦斯点头，“嗯，咱们现在要让他知道自己是迷惘者，让他知道自己曾死过的事情。” 两人自顾说着，把马修晾在了一边。 这让马修的神色越发茫然，“迷惘者？我怎么可能是迷惘者？可以别开玩笑吗？这...这并不好笑！” 然而，罗一和劳伦斯都无视了他。 “要怎么做？”罗一询问。 “很简单。”劳伦斯回了三个字，接着看向了马修，将手中报纸递了过去。 “马修先生，来，拿着这个。” 马修刚下意识伸手接过，便感到有什么冰凉坚硬的物件抵在了他的头上。 马修一愣，转头看去，就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 “砰！” 子弹掀开了马修的眉骨，穿透而出，带出了点点血花。 马修身子略微踉跄，瞪大了眼，抓住了劳伦斯的黑色风衣，难以置信的软倒了下去。 见到这一幕，罗一扶额，没想到劳伦斯开枪不带一点儿犹豫。 不过罗一也知道，劳伦斯打死的不过只是一个幻象罢了。 果然，罗一通过【全视之眼】，注意到原本在二楼书房的位置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正是马修。 他如刚从噩梦中惊醒那般，惊叫着摔下了椅子，难以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接着又看了看四周。 马修眼中出现了怀疑，开始低声喃喃。 紧接着，罗一注意到马修开始变得不正常了。 马修的四肢开始不自然扭曲，眼珠在疯狂乱转，背部反弓，脖颈也在不自然颤抖。 神情狂乱，那疯魔的样子让罗一感到有些不适。 紧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从二楼传出，罗一看到马修身上逸散出了大量的灰雾。 这些灰雾凝结成了一根根丝线，透墙而出。 扭曲延展，丝线开始朝着自己、朝着劳伦斯、朝着周围听到枪声，聚拢而来的警卫司众人伸去。 （今天两章） 第88章 迷雾身躯 罗一没有任何动作，装作自己没有看见这些黑雾。 他已经暴露了【全视之眼】，而这能看到超凡气息的能力，他在非必要的时候，是不会显露出来的。 最主要的是，劳伦斯在场，没人会因为迷惘者的发狂而死去。 很快，丝线连接到了罗一的心口处。 在这一瞬，罗一忽然感觉一股冰寒钻入了自己体内，让他心脏出现了一阵绞痛，头脑亦是一阵眩晕。 不过这种感觉只持续了几秒，便消失了。 罗一注意到一个虚幻的人影从自己身体中钻出，缓缓朝着半空飞去。 而原本连接着自己心口的雾气丝线，则被挂在了那虚幻人影之上。 劳伦斯出手了。 这是他幻化出来替代自己承受马修超凡能力的幻象。 其他围过来的警卫司人员身上，也都出现了类似的状况。 一个个虚幻身影缓缓飞上半空，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嚎从二楼传出。 罗一通过【全视之眼】看到，几近疯狂的马修，开始用扭曲的四肢，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他的脖颈像是已经断裂，脑袋没了支撑般耷拉着。 在直起身两秒后，他迈开腿朝着窗户冲了过来。 罗一一惊，低呼了一声，“都退开！” 下一刻，只听“哐”的一声响，马修撞开窗户，头朝下方，直接摔了下来。 “砰。” 一声闷响，头脑着地，马修摔在了罗一原本站立着的地方。 鲜血溢出，马修在挣扎了几下后，无力伸出手，抓住了劳伦斯的裤腿，双眼慢慢失去了神采。 看着马修的尸体，罗一艰难咽了口唾沫。 他回想起了劳伦斯曾给他讲过的关于迷惘者的故事。 整个普利兹镇，上千居民，皆以这种方式死在了劳伦斯跟前。 罗一敢说，面对那种场景所需要承受的压力，不是什么人都能扛下来的。 当然，这也包括了自己。 “好了，鉴定完毕。”劳伦斯开口了。 他抽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缓缓呼出，“经过鉴定，马修是迷惘者，现已揭穿其身份，引导其死亡。” 劳伦斯看向了四周警卫众人，“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说罢，他转向罗一，“我们去下城区教堂，去看看马修的妻子是否有问题。” 罗一点点头，迷惘者会本能的陷害身体原主人的至亲朋友，引导其他迷惘者的到来。 以此制造一个个同类。 现在也确实得怀疑马修的妻子是否被陷害成为了迷惘者。 除此之外，罗一还想从马修妻子身上验证一件事情... 因为有劳伦斯的干预，方才那么大的动静，并没有引起一般平民的注意。 罗一很快寻了辆马车，跳入车厢，同劳伦斯一并朝着下城区教堂赶去。 一路无话，等两人抵达下城区教堂时，发现教堂外的广场上，已经围了不少人。 其中大多是打算去上工的平民，而他们讨论的内容罗一大致听了听，眉头便皱在了一起。 他没想到，恩佐的死讯居然这么快就传开了。 平复心情，罗一下了马车，在众人的注视下，跟随劳伦斯朝着下城区小教堂走去。 等进入小教堂后，罗一一眼就看到了富兰克，以及坐在四周的警卫和神职人员。 而在富兰克身侧坐着的，则是双手合十交握于头顶，在不断祈求着的女人。 就在此时，劳伦斯低声说了一句，“在不确定一个人是否是迷惘者的时候，需要找多个人轮流看守，迷惘者害怕暴露，只会找落单的人下手。” 罗一点点头，开启了【全视之眼】，看来那个女人就是马修的妻子。 此时富兰克也注意到了罗一和劳伦斯，赶忙站起身两步走了过来。 “劳伦斯先生...还有小艾尔，你也来了...” 富兰克在看向罗一的时候，嗓音低了几分，神情很是复杂。 想来他也知道了恩佐死亡一事。 至于马修的妻子，他关心的则是自己的丈夫。 赶忙起身，她踉踉跄跄几步走了过来，嗓音颤抖，“怎么样了，我的丈夫，是不是...” 劳伦斯点点头，低声说了两个字，“节哀。” 而这淡然的两个字，却让女人一瞬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捂着嘴，缓缓蹲坐了下来。 早已通红的双眼再次流泪，女人开始哽咽，转而失声痛哭。 劳伦斯叹了口气，掏出手枪，顶在了女人的额头上。 女人身体一颤，有些迷惘的抬起了头，看向了黑洞洞的枪口。 “抱歉女士，因为你的丈夫是迷惘者，我现在怀疑你也成了迷惘者，所以我需要朝着你开一枪，以验证你的身份。” “放心，不会疼的。” 说罢，不等女人有任何话语，劳伦斯直接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女人的头颅被子弹钻入，冲击力令她纤瘦的身躯后仰，栽在了地上。 劳伦斯动手毫不犹豫，终于四周众人，此刻却是神情呆滞，自动忽略了这边的事情，就仿佛没人注意到劳伦斯开枪那般。 想来是劳伦斯不想引起恐慌，而使用了超凡能力。 女人挣扎了几秒，便没了动静。 下一瞬，其身影再次出现在了那张长椅上。 她开始茫然，开始自我怀疑，开始喃喃自语。 就如同先前的马修那般。 再然后，女人彻底发狂了，她开始发着疯撞向墙壁。 在一声闷响过后，众人终于才像是回过了神，看向了闷响传出的方向，接着便看到了墙上的殷红，以及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着的女人。 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死人了？ 迷茫之际，劳伦斯的嗓音出现了，“经过鉴定，马修的妻子亦是迷惘者。” “剩下的交给你们处理了，小艾尔，我们走。” 就这样，从进入小教堂到离开，前后不过五分钟。 罗一注意到劳伦斯的眉头越皱越紧，似乎有了什么心事。 快步离开下城区教堂，乘坐上了教堂提供的马车，两人开始朝着上城区赶去。 而这次，劳伦斯则在车厢内问了一个问题。 “你看出什么了吗？” 罗一心说，自己确实看出了一些事情。 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灰雾身躯代表的并不是强者。 而是迷惘者。 这点从马修和其妻子身上得到了印证。 而但是，如果这个猜测为真的话... 罗一扫了劳伦斯一眼，心底冒出了个可怕的想法。 第89章 大不敬 劳伦斯...是迷惘者... “看出了什么？” 罗一没有回答劳伦斯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这么问？” 劳伦斯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好奇。” 罗一“嗯”了一声，用沉默给出了答案。 ——什么都没看出来。 ——或者看出来了，但不想说。 ... 恩佐是上午被送回上城区教堂的，而到了正午时分，他的葬礼便在罗一的提议下，由阿德里安神父主持开始了。 流程和之前的葬礼一致，唯一不同的是，因为恩佐的逝世，克里米亚所有工厂都打算停工三日。 这对那些只会吸血的工厂主而言，绝对算得上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大大小小的商人，上下城区的居民，以及克里米亚的贵族都赶来追悼这位英雄人物。 而贪欲的死，则由劳伦斯在追悼会上宣布，同时他宣布克里米亚的戒严，将于明日解除。 事情至此，似乎告一段落，罗一也在葬礼中忙碌度过了这一日。 至于艾尔，他似乎沉默了许多... ... 次日，罗一从睡梦中醒来时，发现天已大亮。 这一夜的梦里没有劳伦斯的光顾，这让他睡了个好觉。 起身洗漱，去往执法部办公楼，上到顶楼。 罗一推开大门，就看见搬了把椅子，悠闲坐在窗边抽着烟，看着报纸的劳伦斯。 这副姿态和他以往认真工作的样子大相径庭。 没有看到忙碌整理资料的奥托和默默书写报告的弗朗西斯，罗一好奇问了一句，“那两个猎魔人呢？” 劳伦斯将报纸翻页，简略回了两个字，“监牢。” 罗一恍然，看来是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这倒不是说劳伦斯卸磨杀驴，而是这些猎魔人本就罪恶滔天，在其他城邦干过不少丧尽天良的事情。 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死刑。 “话说，事情已经了结，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罗一又问了一句。 劳伦斯轻笑反问，“这么急着想把我这个功臣赶走吗？” “我可能还会待上一段时间，桌上放着我此次的报告，你可以看看。” 罗一点点头，几步走到桌案前，扫视桌面上杂乱的文件，依照艾尔的指示拿起了其中一份。 而随着艾尔低声阅读，罗一眉头逐渐紧皱，再看向劳伦斯的时候，眼神逐渐变得怪异。 调查报告上面只写了魔人相关的事情，而对于神降仪式、诡神之心、荒神【命运】，以及无知魔女等，劳伦斯只字未提。 同时，调查报告下方还夹着一份申请。 因为克里米亚在0721事件中遭受了沉痛的打击，劳伦斯决定暂时留在这座城邦，帮助重新组建克里米亚执法部。 其实这种事情，在帝国各个城邦内并不少见。 对抗超凡，本就会面临极大的风险，死人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就比如十年前，庞克城邦内出现了一起大乱，导致执法部人员损失惨重。 圣堂的解决办法则是先派人处理庞克城邦的乱子。 接着再从临近的克里米亚城邦调配一位资深执法者过去担任临时队长，以组织构建新的执法部。 罗一不解，以劳伦斯的能力，揽下这种任务完全算是大材小用，圣堂会同意吗？ 当然，罗一更关心的是，劳伦斯这么做的目的。 “你这份报告确定没问题吗？”放下文件，罗一试探着询问。 劳伦斯此时却冷哼说了一句，“哼，让那些蛆虫知道真相干嘛？如此只会被他们拿来造势，以丰满伪神的羽翼。” 蛆虫？ 伪神！？ 罗一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这是大不敬！”此时艾尔也忍不住说了一句。 说真的，如果不是知道劳伦斯是圣堂的高级执事，罗一甚至以为劳伦斯是个异教徒。 留意到罗一的神情，劳伦斯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的样子。 “哦，请忘掉刚才我说的那些话，完整的调查报告我会递交给我的老师，他是为数不多，还清醒着的人。” “你的老师？是谁？”罗一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人教出了劳伦斯这种怪物。 劳伦斯只是耸耸肩，“不用好奇，他就一糟老头子罢了。” 罗一还想追问，劳伦斯却用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 “什么都别问，你也不希望我把你身上的秘密告诉圣堂吧。” 罗一欲言又止，只得作罢，他是真有些看不懂劳伦斯。 “好吧，那今天有什么任务吗？” “没有。” “没有？” “没有。” 在调查贪欲期间，克里米亚倒也出过其他超凡案件，不过都顺手被劳伦斯给解决了。 至于需要整理的资料和需要书写的文书，则被两个不辞辛苦，还不要薪资的猎魔人给处理妥当了。 以至于现在还真就没有什么堆积的事情要做。 罗一一脸茫然的离开了执法部。 这是自他穿越而来，唯一清闲的一日，倒是让他陷入了迷茫之中。 想了想，罗一还欠艾尔一个解释。 于是他打算去买点儿食材，回到家里，给艾尔说说自己成为肖恩后，遇到的这些荒唐事。 先是去到下城区集市，罗一购买了食。 接着又乘坐马车，赶去上城区宅子。 而当罗一抵达宅院外，从车厢内下来后，看向宅子，他整个人都呆住了，手中食材也因为失神松手，掉在了地上。 “卧槽...这尼玛什么情况？” 艾尔也是惊呆了，“我记得亚当先生说，家里出了事...这事似乎还真不小...” 原本应该摆放在屋内的家具，此时已经被堆到了院墙附近。 罗一注意到，其中不少木质家具表面有被烧灼过的痕迹。 院内还堆着一些建材，亚当正坐在一张桌前看着报纸，享受着咖啡。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工人在宅子内进进出出，闹的叮当作响，忙的满头大汗... 深吸口气，罗一重新提起食材，进入宅院。 亚当看了他眼，语气平淡，“我调查过了，屋内有多个起火点，可以判断是有人纵火打算烧了你的房子。” “好在我那日凌晨回去了，否则现在能留下的，怕是只有一楼的四面石墙了。” 罗一艰难咽了口唾沫，嗓音有些颤抖，“你查出是谁干的了吗？” 亚当点头，“查到了。” “是谁！”罗一和艾尔异口同声，赶忙追问。 亚当则将桌面上的资料推了过去。 罗一拿起，一眼注意到了资料右上角夹着的相片。 就听亚当说道，“他是猎魔人奥托的哥哥萨尔·威斯汀，是目前唯一还没被抓到的猎魔人，一位【祈求者】。” “首先，他和你的确有仇，他有向你复仇的动机。其次，我今早还在你家里发现了另一张相片，你往后翻。” 罗一闻言，朝后一翻，便看到了夹在资料中的一张烧了半截的相片。 而那相片里的人罗一认得，正是奥托... 与此同时，上城区一处高档餐厅内，一位相貌清秀漂亮的女孩刚享用完早点。 用丝巾擦了擦嘴，女孩露出了一个坏笑，低声喃喃。 “这算是...对两个失信者的惩罚。” 说着，女孩从提包里拿出了一个黑色老旧的男士钱夹。 从内拿出两枚银币放在桌面上，女孩起身，对服务生礼貌一笑，“结账，多的算是小费。” 第90章 接下来的打算 罗一也主动加入了房屋的修缮，而这项工作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亚当及时发现了屋里的异常，火势没有对房屋造成过大的损伤。 唯一被彻底烧没了的地方，就是恩佐那堆满了笔记本的房间。 加之从昨天开始，亚当就招呼工人前来修缮房屋，所以今日忙到下午，初步的修缮工作就已经完成了。 虽然还是能看到火灾遗留下来的痕迹，但住人至少是没问题的。 只是让罗一感到头疼的是... “花销一共两枚金币，请记得还我。”亚当不咸不淡的说道。 艾尔当了多年的见习执法人员，想来是被恩佐给pua了。 善良单纯的他为教堂忙前忙后，然而教堂只给他开每个月5枚银币的薪资，他居然欣然接受了。 以至于这几年来，艾尔就没存下太多存款。 现在虽能拿出两枚金币，但是如此一来，就会导致罗一囊中再无钱币，接下来两个月便只能吃土。 毕竟这两枚金币里，也算上了劳伦斯提前预支给他的一枚金币——两个月的违规薪资。 至于肖恩的钱款... 虽然劳伦斯已经从贪欲那儿知道了自己曾是肖恩，但卖房子得来的那50金币的巨款，想来自己是没办法拿到的。 所以这笔账，罗一只能暂时欠下了。 为表谢意，罗一热情邀请亚当留下吃饭。 对此，亚当也欣然接受了。 再无需伪装，此次罗一放开手脚施展厨艺，大概花费了两个小时，弄出了三菜一汤。 ——清蒸鳕鱼、黄焖牛肉、炝炒卷心菜（包菜），以及一道简单又解腻的萝卜汤。 可能稍微让罗一感到不满的是，没有米饭。 事实证明，中餐可以很轻易的征服每一个人的味蕾。 亚当给出的评价是，“这是我头一次从食物中感受到了艺术的气息——名为‘美味’的艺术。” 享用过晚餐，亚当便以任务为由离开了。 也不知道亚当是怎么想的，经过上次【命运】的警告后，他似乎还没有放弃对【命运】的调查。 至于罗一，他清洗好碗筷后，便回了艾尔的卧室。 舒展着身子，躺在床上，罗一没有任何隐瞒，给艾尔讲述起了自己成为肖恩后的事情。 艾尔时不时会提问，罗一也都耐心的一一解答。 等听完过后，艾尔总结了两个字——离谱。 罗一也有些无奈。 他成为肖恩后干的那些事情，倒也确实算的上离谱。 好的一点是，艾尔相信了罗一的说辞，也确定了罗一也是0721事件的受害者，而非神降仪式的主导者。 毕竟艾尔虽不聪明，但也不是智力低下的笨蛋，罗一好好解释，结合艾尔的见闻，他还是能作出正确判断的。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在想明白一切后，艾尔提出了疑问。 罗一想了想，苦笑回复，“原本我想的只是跑路，去找个安稳的地方老老实实过日子，我不想卷入各种麻烦。” “毕竟我又不是剧幕里的主角。” “不过现在，咱们应该是被【命运】给盯上了。祂似乎把我当成了棋子，而我能做的，只有探明祂的目的，思考祂的下一步棋，并尽力保住自己。” “可以的话，我想把祂的棋盘给掀了。” 艾尔有些困惑，“呃...我有些不怎么明白，你可以说的更具体一些吗？” 罗一笑着回道，“先是去问劳伦斯有关于迷惘之海的事情，我怀疑恩佐说的那个情报是劳伦斯提供给他的。” “你是说，迷惘之海上的空壳？” “对。” 罗一点头继续说道，“首先，在没有探明【命运】的目的时，我要做的便是依照自己的意志去行事。” “如果出现了【命运】的阻拦，就意味着我做的事情或许会让祂的下一步棋出现问题。” “而如果，祂不仅没有阻拦，反而选择观望，甚至予以帮助，就意味着我做的事情愈发接近祂想要达到的目的。” “就目前而言，【命运】留下的信息还是太少了，我虽有诸多猜测，但都只是些无法肯定的臆想罢了。” 说到这儿，罗一沉默了几秒，感到有些心累。 “所以，如果迷惘空壳信息是劳伦斯提供的，我便打算顺着劳伦斯的意思去调查迷惘之海。” “如此一来，就算是把他也给拉入了【命运】的棋局。” “这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拉他入局，是个不错的选择。” 忽然，罗一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有没有一种可能...劳伦斯早已入局了，我现在感觉他来克里米亚，是【命运】的安排。” “毕竟从劳伦斯反馈给圣堂的调查报告上看，圣堂对神降仪式全然不知。” “而以劳伦斯的心智和能力，圣堂应该不会派遣他这种人过来处理魔人事件。” “这有些大材小用了。” 罗一再次沉默，他现在有种感觉，感觉冥冥之中，自己站在了棋盘之上，身旁是同样作为棋子受人摆布的劳伦斯。 除此之外，还有希娜、恩佐、亚当、以及导致0721事件发生的魔人和穿越过来后自己遇到的所有人... 莫名的，罗一感觉所有人都成了【命运】的棋子。 所有人看似是在依照自己的意志行事，然而走的却是【命运】为其布置好的下一步。 “所以...祂接下来想让我去迷惘之海？” 低声喃喃，罗一陷入了沉思，“迷惘之海，或许藏着他的目的...” 叹了口气，他打算明天去找劳伦斯打探和迷惘之海相关的情报。 罗一其实完全可以反着来，一辈子不去踏足迷惘之海，如此倒能看看【命运】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但罗一除了要探明【命运】的企图外，还答应过恩佐一件事情。 便是将躯壳还给艾尔，并让这善良的傻孩子离开这吃人的棋局。 揉揉肿胀的眉心，罗一放空心神，打算去洗漱后好好睡上一觉。 因为火灾的缘故，屋内的供电出了问题，此时只能借着透窗而入的月光模糊看到屋内场景。 罗一下了床，来到门前，正要扭开房门。 然而，他的手刚放在门把手上，还没用力，却忽然感到把手被什么力量牵引着开始缓缓转动。 罗一一惊，连忙后退一步，开启了【全视之眼】，然而门后却没有人任何人。 这让他立即想到了一种可能。 果然，房门被缓缓打开，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女孩提着煤油灯，出现在了门后的漆黑世界里。 那正是希娜。 第91章 求知者的心愿 借着煤油灯光，罗一注意到希娜已经换了一身行头。 她头顶白色贝雷帽，身着印花纱裙，一头短发披散于肩头，此时正眨动着漂亮的眸子，一脸疑惑的看着罗一。 不知为何，罗一总觉着希娜的样貌有了些细微的改变，但又说不出变化在哪里。 头发似乎长了些？ 不过，这些倒不是重点。 罗一眉头一皱，今晚他之所以没有回教堂，原因有两个。 一是魔人危机已经解除，二就是为了等待希娜的归来。 他想知道，自己的宅子里为什么能闹出火灾。 希娜背后可是无知魔女，想要阻止一个【祈求者】放火，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罗一还没开口，就见希娜眉头一皱，微微抽动鼻子，疑惑开口问道。 “怎么回事，你家里是遭了火灾吗？怎么一股子烟气。” 一听这话，罗一更来气了。 “我还想问你呢？你明明待在这儿，不知道有人放火？” 然而，希娜却冷笑了一声，“我昨晚就出去了。” 罗一目露疑惑，要知道希娜的身份敏感，是不会随意出门的。 然而就像是知道罗一所想那般，希娜开口说道。 “的确，我不应该随意出门的，而应该待在无知之境里，直至你回来。” 接着，她幽怨的补充了一句，“毕竟，只是不吃不喝两天的话，我应该还死不了。” “呃...好吧...” 罗一自觉理亏，这点确实是他的过错。 明明答应了希娜会为其提供食物和水，却两日没有回来。 他其实也有想过在家里囤放食物，以防自己长时间不回家，可没曾想一出门就遇到了那种事情。 “怎么样，查到是谁放的火了吗？”希娜开口询问。 罗一点点头，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把亚当的发现和推测都说了出来。 希娜嘴角挂着意义不明的笑容，点了点头。 “萨尔·威斯汀...我知道这个人，他曾是光明城的一个小混混，于三个月前失踪，没想到和他弟弟奥托一起加入了猎魔人组织。” “我被猎魔人追杀的时候还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被盯上，看来是萨尔把我信息给暴露出去了。” 罗一有些不解，希娜看起来也不笨，应该不会暴露自己的秘密才对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萨尔之所以能知道我的秘密，是因为...他曾推开过无知之门。” “无知之门？他是求知者？他见到过无知魔女？”罗一更疑惑了，“不是说，见到无知魔女后，都会死吗？” 希娜从漆黑的无知之境中走了出来，缓缓合上门说道。 “的确，只要从无知魔女口中听到任何话语，其中包含庞大信息量都会让求知者死去。” “但...那是以前...以及现在...” “以前...以及现在？”罗一试探着询问，“是你在从中干涉？” 希娜再次扭动门把，打开房门，门外不再是无知之境。 她“嗯”了一声，自顾走出房门，回忆着说道。 “如果，求知者只是被一些简单的答案困扰，我可以帮他们询问无知魔女。” “就比如，曾有一个小女孩，她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否抛弃了她和母亲，我只需要从无知魔女那儿得到‘是’，或者‘不是’这两个答案。” 罗一跟着出了门，就听希娜继续说道，“我在询问无知魔女后，得到了‘是’这个答案。” “于是，我告诉那个小女孩，他的父亲没有抛弃他们，只是暂时回不来了。我让她好好活着，等她成年的时候，她的父亲就回去找她。” 罗一嘴角抽动，“没想到，你人还怪好的。” 希娜耸耸肩，去到了厨房，嗅着鼻子，找到了剩菜。 她倒不像个淑女，直接动手拈了一小块鱼肉塞进嘴里说道。 “我在进入无知之境后，遇到过很多次求知者，起初我打算挽救所有人，可后来我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就比如，部分求知者是为了解开一些世纪谜题，我想挽救他们的性命，可遗憾的是...” “他们说的每一个词我都听的懂，可连在一起，我就压根听不懂了。” “于是只能让无知魔女亲自告诉他们答案。而这些人死的时候，会露出释然的神情。” “这让我明白，某些答案或许对某些人而言，比自己的生死还重要。” “而有一部分求知者，在那时的我看来，则只是为了找到希望。” “就比如我刚才说的那个小女孩，她没了活下去希望，她期盼失踪的父亲能够给她和她的母亲一定的帮助。” “我那时能救的，也只有这类人，我只能用谎言去挽救他们。” “不过后来我发现自己又错了...” 罗一没有打岔，开始为希娜加热饭菜。 希娜则神色平静说道，“那些人要的不是希望，而是解脱。” “所以现在，我不会在拯救任何求知者。” 罗一认同的点了点头。 一个小女孩在这种世道里活不下去了，寄希望于父亲。 强烈的意愿甚至让她推开了无知之门，由此这不难想象她到底遭受了多少苦难。 若是无法彻底让其摆脱苦难，那不如让她自我解脱。 给予其虚假的希望，让其抱着谎言，将其推回深渊，这显得太过残忍。 “萨尔·威斯汀也是我以前救下的人。” 顿了顿，希娜陷入了回忆。 “大概是三年前，萨尔推开了无知之门，他想要找到自己的弟弟奥托，那是和他从小相依为命，他唯一的亲人。” “我帮他询问了奥托的下落，从无知魔女那儿得知了奥托被人贩子拐去了光明城。” “我将真相告知与他，让他离开了无知之境，同时拜托他帮我调查灰雾男子，以及我父亲的信息。” “哦，对了，顺带一提...这是我在救助每一个求知者后，都会做的事情。” 听到这儿，罗一没有说话，倒是艾尔有些疑惑。 “你这么做，就不担心遇到什么危险吗？毕竟无知魔女是特殊的存在，觊觎其权柄力量的人可不少。” 这话倒是让罗一有些意外，艾尔似乎长脑子了？ 希娜笑笑，“我自然会担心，这的确也曾给我带来过不少的麻烦，不过为了找到父亲的下落，我不得不这么做。” 罗一表示理解，就听希娜继续说道。 “我跟随萨尔出了门，在他的家中打开了一扇无知之门，并告诉他，有任何发现便将消息写在纸上，于周日凌晨叩门，将情报从门缝下塞进来。” “我本没有抱太大希望，却没想到一年前收到了他的信息，他说自己在光明城发现了灰雾男子的踪迹。” 说着，希娜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轻叹了口气，“我担心会有变故，所以没从无知之门中直接去往光明城。” “那时我四处漂泊，便以流浪者的身份抵达了光明城，并开始调查灰雾男子的信息。” “然而我一无所获，还被猎魔人给盯上了。现在知道萨尔成了猎魔人，我才明白应该是他出卖了我。” 罗一眉头紧皱，缓缓摇了摇头，他对此有别的看法。 第92章 梦境气泡 饭菜已经热好，罗一将其端到餐桌上，坐在了希娜对桌。 “我猜的话不错的话，你应该没有向任何求知者透露过无知魔女的事情对吧。” 除此之外，罗一相信希娜足够谨慎，在见到求知者的时候，一定会隐藏自己的相貌。 同时希娜拜托那些求知者调查的信息，也绝对做过伪装。 罗一开口询问，希娜享受着美食，微笑点了点头。 “是的，毕竟无知魔女太过特殊，是无知邪神唯一的魔女，其权柄力量绝对会吸引圣堂高层的注意。” 说着，希娜的嗓音忽然发生了变化，变得成熟了几分。 “同时，我在和那些求知者会面时，会伪装自己的声音，改变自己的相貌，并告诉那些求知者，我是【无知学识会】的一员，是一名全知者，会为他们解答疑惑。” 【无知学识会】。 涉及新的词汇，罗一等了几秒，艾尔却没有做出补充。 于是他看向希娜，“【无知学识会】？那是什么？” 希娜的嗓音恢复正常。 “那是一个神秘组织，知道的人不多，是一群崇拜无知之神的人建立的组织，志在探索这个世界的一切未知事物。” 接着她鄙夷一笑，“他们自诩全知，实际却是一群魔怔了的疯子。” 听这组织的名字，罗一感觉这组织里的人应该都是颇有学识的智者。 而看希娜对他们的评价，罗一猜测这小女孩应该和那个学识会有些仇怨。 “也就是说，没人知道你的身份，也没人知道你身后站着的是一位魔女。” 罗一问了一句，也不等希娜回答，自顾做起了分析。 “但是通过对奥托的审问，我们得知那群猎魔人盯上的你的原因，是因为知道了你身上藏着一颗魔女心脏的线索。” 如此，罗一想到了一种可能。 “应该不是萨尔把你出卖了，他可能的确在光明城看到了灰雾男子。” “出卖你的应该不是萨尔，他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而且萨尔所在的猎魔人组织，似乎不强，他们有招惹【无知学识会】的能力吗？” 话音一落，艾尔出声反驳了一句，“其实这个猎魔人组织还是很厉害的，只是运气太差，碰到了劳伦斯先生。” 罗一也意识到自己做了错误的判断。 劳伦斯和贪欲太强，导致他以为这群猎魔人太弱。 要知道这猎魔人组织里面可有好几个【祷告者】，这样的组织，足以让任何小城邦出现大乱子了。 希娜此时也开口了，“的确，这个猎魔人组织算的上优秀，不过比起【无知学识会】，他们还是太渺小了。” “你说的很对，是我考虑欠缺了，萨尔不会让自己的组织招惹【无知学识会】那种存在。” “那么会是谁让这群猎魔人盯上我的呢？” 罗一有一话没说。 他猜测【命运】出现在那儿，为的就是让萨尔将希娜吸引过去。 而希娜信息的透露，应该也和【命运】有关。 换句话说，只要查探到这条信息的透露源头，或许就能掌握一些关于【命运】的情报。 “不管怎么说，我都得调查一下萨尔。” 罗一笑了笑，“不论是为了克里米亚群众的安全考虑，亦或是为了找到灰雾男子的相关信息，我都必须得调查萨尔。” 除此之外，便是自己房子被烧了这件事！ 萨尔不论怎么说，都已经激起了罗一的怒火。 然而罗一没注意到的是，希娜此刻正吃着饭，神情却有些复杂。 她憋着一句话没说，或许萨尔是在为他和弟弟奥托求救... 饱餐了一顿，希娜对罗一的怨气，也在这一顿美味中化解了。 罗一将碗筷拿去厨房清理，同时开口询问，“恩佐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客厅里传来了希娜的回应，“当然，这事克里米亚所有的居民都在传。” 希娜明白罗一想说的是什么。 原本希娜答应帮助罗一找到恩佐，可现在恩佐已经死了，两人的合作也该就此终止了。 不过希娜似乎还有一些筹码，“调查肖恩的事情，你如果继续帮我，那我可以告诉一些情报。” “什么情报？”罗一追问。 希娜只是笑笑，“现在不方便说，咱们梦里见。” “啊？” 罗一有些懵，却听客厅那边传来了门锁合上的声音，希娜就这么回了无知之境。 “梦里见？该不会这家伙也要搞夜袭吧...” “夜袭？什么夜袭？” “啊，没什么...” ...... 处理好了碗筷，罗一简单洗漱一番后，便回了卧室。 和艾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艾尔逐渐没了声音，而罗一也感到了困倦。 缓缓合上眼，罗一的意识开始沉入梦境... 再睁开眼时，罗一人都要麻了。 他手中掌着木板，身侧则是一个光着膀子大汉，正在用锤头，不断敲着钉子。 而他身后不远处，则默默站着的劳伦斯。 又是夜袭... 罗一梦到了今日他帮着工人们修缮房屋的事情。 “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如那时一样，罗一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工人聊着天，顺带帮着忙。 劳伦斯没看多久，就缓步离开了。 而随着他离去，四周场景开始变得模糊，一切仿佛要遁入黑暗之中。 这种感觉罗一太熟悉了。 然而，让罗一没想到的是，四周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后，他的意识却没有逐渐沉沦。 忽然，他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随着门轴转动的声响，眼前出现了光亮。 希娜提着煤油灯，推开了一扇门，笑意盈盈的看了过来。 “我相信我的情报，会让你觉着很有合作价值。” 随着话语，四周出现了朦胧月华。 罗一注意到，此时自己正站在艾尔的宅子之中。 “跟我来。” 轻声说着，希娜开始朝着楼上走去。 罗一快步跟上，随同她一并进入了恩佐的房间。 经历过火灾，恩佐的房间空空荡荡，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放着。 罗一疑惑，不明白希娜想干什么。 希娜则转过身，纤手微抬，打了个响指。 紧接着，异象出现了。 罗一看到了诸多虚幻的笔记本出现在了四周。 紧接着，这些虚影扭曲，变为了一个个拳头大小，悬浮于半空，不断蠕动着的淡蓝色气泡。 希娜微笑解释道。 “梦境会记录一切，包裹所有织梦者的记忆，这些蓝色气泡里藏着恩佐的回忆。” “这是【无知学识会】研究出的小伎俩。” 第93章 对恩佐的怀疑 希娜正要伸手触碰其中一个，罗一刚忙出声制止。 “等等，你打算做什么？” 希娜皱眉，“你难道不想了解恩佐身上发生的事情吗？我可以帮你查看恩佐的回忆。” 罗一叹了口气，他当然想看到恩佐经历过什么，尤其想知道恩佐和劳伦斯接触后，两人说过什么。 不过，罗一还没有忘记劳伦斯对他的告诫。 “你难道没有想过，如果你查看了恩佐的回忆，很可能会看到劳伦斯吗。” 希娜不解，“看到了又如何？” “看到了又如何？？？你难道不知道...” 罗一困惑，“劳伦斯说过，某些强大的存在，你看到了他，那他也就看到了你。” 希娜一怔，摇了摇头，脸色有些难看。 在这一刻，罗一忽然感觉希娜似乎不怎么靠谱。 而希娜在思索一阵后，却给出了否定答案。 “不应该，如果按你所说，那我早就被某些人盯上了才对。” 罗一心说，难不成她早就窥视过某些强大存在的记忆了？ 就听希娜说道，“我曾经在探查灰雾男子下落时，查到他和一位大人物有过关联。” “那个人你应该听过，叫做康斯坦丁·奥萨克森。” “康斯坦丁？” 罗一没有听到艾尔的补充，或者说，自从劳伦斯离去后，他便没感觉到艾尔的存在。 现在的这具梦境里的身体，也是由他控制着的。 “你不知道他？”希娜略感疑惑，还是解释道，“那是圣堂三大天使之一。” “行吧，一听就是个很牛人...”罗一苦笑，“然后呢，你窥视了他的记忆？” “嗯，我不仅看到了部分关于康斯坦丁的记忆，我甚至还在他的记忆中还看到了教皇...” “教...教皇！？” 语不惊人死不休，罗一瞪大了眼，就见希娜认真看了过来。 “是的，地位仅次于三位正神的教皇。” 希娜捏着下巴，思索着说道，“所以，如果按你所说，我看到了他们，他们也就看到了我的话，以那些人的能力，我早就被抓了。” 这倒是让罗一陷入了疑惑。 难不成劳伦斯欺骗了自己？ 不应该，毕竟对方准确说出了自己拥有窥视他人的能力，这总不至于是劳伦斯瞎猜的吧。 难不成，劳伦斯所说的窥视，不包括窥视记忆里的存在？ 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然而罗一不知道的是，贪欲之所以被抓，就是因为窥视了亚当有关于劳伦斯的记忆。 尤其看到了康斯坦丁的虚影。 “好吧，我可以继续帮你调查肖恩，而我想知道的是0721事件后，发生在恩佐身上的事情。” 闻言，希娜皱眉，扫了四周气泡一眼，小手一挥。 原本悬浮在半空中气泡缓缓扭曲，再次变换成了笔记本模样，很快变得虚幻透明，消失不见。 希娜淡然开口，“0721事件过后，恩佐没有回到过这儿，所以这些笔记本里，应该没留存恩佐的那段时间的记忆。” 罗一点点头，顿时想了起来。 他记得恩佐死前手里还拿着一本笔记本，那东西现在还在教堂之中。 那属于是恩佐的遗物，在检查没有异常后，会正常归还给其遗产继承人，也就是艾尔。 想来那本笔记本上，就藏着恩佐的记忆。 告知此事，两人也就此再次达成了合作，罗一答应继续帮助希娜调查肖恩的事情。 同时还额外答应帮他调查灰雾男子相关的情报。 希娜则会在罗一拿回恩佐的笔记本后，为其揭开恩佐那段时间的回忆。 而希娜离开前，罗一将贪欲的事情说了出来，并询问了希娜一个问题。 “如果一个人的人格、意识、记忆等被贪欲夺舍，而后那人的躯体又被迷惘者入侵，这会导致什么结果？” 希娜想了想，瞳孔一缩，反问了一句，“你怀疑劳伦斯撒了谎，恩佐是贪欲...魔女？” 罗一点点头，“只是怀疑，如果迷惘者凭借肉身，形成了原主人的人格、意识等。” 希娜接话，陷入深思。 “而贪欲的权柄，造成的是定义层面上的剥夺。这人格和意识，在定义上还是属于贪欲，那么苏醒后的身体...其行为是否会受到贪欲的操控...” 见到她这般，罗一心知希娜也不清楚问题的答案。 “看来，只有等拿到恩佐死前的笔记本，才能解开疑惑了。” 无奈叹了口气，梦境也就此结束... ... 第二天一大早，罗一便被艾尔叫醒了。 离开房间，屋里飘散着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气。 亚当正悠然坐在客厅中，看着报纸，享用着咖啡。 罗一没打招呼，自顾去洗漱，倒是听亚当说了一句。 “晚上最好不要再进食，这对你的身体没什么好处。” “还有，即使你和我已经熟络，但必要的招呼还是得有的，否则会显得你没什么涵养。” “啧。” 罗一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尊敬是相互的，我也没听你向我打招呼。” 亚当闻言，抿了一口咖啡，“因为，我从不和没有礼貌的人打招呼。” 罗一深吸一口气，不再说话，他不想搭理亚当。 这人本性不坏，只是臭毛病总能让人下意识的捏紧拳头。 亚当翻看着报纸，淡然说道，“你今天应该会被安排一个任务，一个你感兴趣的任务。” 罗一应了一声，懒得接话。 洗漱完毕后，他离开宅子，叫了辆马车，朝着教堂赶去。 等他抵达教堂外时，发现这儿已经围了不少人。 罗一无需打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早在马车上，车夫便兴冲冲问起了关于执法部要招收文职人员的事情。 依照艾尔所说，原本执法部是不存在什么文职的。 或者说，仅是克里米亚的执法部不存在文职，文职工作一般由执法者们兼任。 原因也很简单，恩佐联合阿德里安神父制定了城邦建设草案，将大部分税务用于克里米亚的城邦建设工作。 如此带来的好处是，克里米亚在短短几年内飞速发展，有望摆脱落后，成为一座繁华城邦。 坏处则是，教堂没多少钱款用于招收太多人员。 原本罗一就在思索，为什么偌大的执法部没有看见任何文职。 不仅如此，就连收管枪械以及圣物的工作，也都是由阿德里安神父兼任的。 他原以为教堂这么做，是为了保守某些秘密不会泄露出去。 现在破案了，是因为穷的没法招人。 进入执法部大楼，罗一推开顶楼办公室大门，一眼就看到了劳伦斯，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阿贝尔。 劳伦斯放下手中报纸，拿起了桌案上的一份文件，轻笑开口。 “来的正好，这有一个新的任务，需要你和阿贝尔一起去执行。” 罗一接过文件，一眼就看到了文件左上角印着照片。 ——萨尔·威斯汀。 怪不得离开宅子前，亚当说自己会接到感兴趣的任务。 “接到匿名举报，猎魔人萨尔·威斯汀曾于下城区出现过，我需要你和阿贝尔前去探查。” “萨尔·威斯汀和奥托一样，都有伪装成他人的能力，所以在出发前，你去找一找阿德神父，向他申请调用073号圣物。” “073号...好的，我明白了。” 第94章 爱德华侦探 执法部大楼除了地上楼层外，地下还有两层。 负一层用于保管枪械物资，上有锁，其内除了储物柜外，只放着一套用于休息的木质桌椅，和供守夜人睡觉的单人床榻。 负二层则是用于保管圣物与绝密资料的密室，艾尔没有进去过，所以也不知道其内是什么布置。 罗一和阿贝尔在主教堂找到了阿德里安神父。 告知来意后，几人很快回到执法部，阿德里安让罗一和阿贝尔待在负一层，自己则下到了上了锁的负二层。 等待了约莫十分钟后，阿德里安神父拿着一个小木盒出现了。 打开盒子，里面放着的是罗一早已熟悉的073号圣物，那个巴掌大的黑色布片。 “小艾尔，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这个东西...啊，是我疏忽了，你不用去回想。” 阿德里安神父笑着拍了拍罗一的肩膀，劳伦斯并没有将罗一的身份信息公开，所以大部分人看来，罗一依旧是记忆出了些问题的艾尔。 “你是第一次使用圣物，而依照管理，我得给你说说圣物使用的注意事项，以及有关于073号圣物的事情。” 阿德里安缓缓开口，罗一从其手中接过073号圣物，认真聆听。 “我先说说那位侦探的事情吧。” “侦探？”罗一打岔，不是在说073号圣物吗？ 阿德里安点点头，“嗯，073号圣物，是那侦探的遗物。” 阿德里安搬了把椅子坐下，笑了笑，“不过那侦探并不存在于现实中，而是书中的一个人物。” “《巴斯克的猎犬》，曾有位名叫福尔迪南的着名作家，于十年前创作了这篇故事。” “而我要说的侦探，便是故事里受邀调查一起命案的大侦探爱德华先生。” “起初，案件调查进展顺利，可是后来，这位名侦探发现一切线索，都是幕后之人刻意留给他的，为的是引导他作出错误的判断。” “而后，随着调查，爱德华侦探发现这命案背后的人，和一起连环杀人案有关。他与幕后之人的对决也就此展开。” “那篇侦探小说我看过，也被他的情节给深深吸引住了，可惜包括我在内的所有读者，都没有等到结局。” 作者太监了？ 罗一皱眉，就听阿德里安叹了口气，“作者福尔迪南死了，死在了家中。” “他的死成了一个谜团，直至后来，福尔迪南的朋友在报纸上刊登了一则关于他的事情，人们这才知道这位着名作家因何而死。” “福尔迪南成了求知者，死在了无知之境中。” 闻言，罗一感到惊愕。 难不成是卡文太久，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写，于是去问无知魔女了？ 他在胡乱猜测，而阿德里安也没卖关子。 “书中，他为反派布的局实在太过完美，而他笔下的爱德华侦探根本找不到任何破局的办法，唯一的线索，是从死者身上找到的一块黑色布片。” “这困扰福尔迪南太久，日思夜想下，以至于他的精神都出了些问题。兴许是执念太深，他成了求知者，推开了无知之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而他手中始终攥着的布片，则沾染了部分无知之境的气息，并在他的执念污染下，成了超凡物件。” “也就是073号圣物。” 听到这儿，罗一神情复杂，这还真是卡文卡死的。 不过，值得他尊敬的是，这位名叫福尔迪南的作者，并没有摆烂，没有敷衍了事的写下去。 “布片在书中是反派唯一留下的线索，而现实里的073号圣物上寄宿着的，则是福尔迪南的执念，也可以说是其笔下爱德华侦探的执念。” “爱德华侦探执着于追寻真相，他被言语所迷惑，无法分辨对方是否在说谎。” “而073圣物，就像是为了帮助爱德华破案那般，能够轻易做到这些。” 说到这儿，阿德里安神父轻笑了一声，“每一个圣物背后都藏有一段故事。别嫌我唠叨，我喜欢那些故事。” 罗一也跟着笑了笑，他倒是觉着了解每一件圣物的故事，对使用者或许会有一定的帮助。 “现在，我来说说使用073号圣物时需要注意的事项吧。”阿德里安神色一正。 “首先，你在使用073号圣物去审问他人时，不可以随意提问，所有的问题都会由圣物拟定，你需要做的，只是将问题复述出来。” “否则，你会失去073号圣物的使用权，它会永久断开和你的联系。” “其次，在073号的影响下，你会下意识去模仿爱德华侦探，不论是你的穿着打扮，还是语气语调。” “你要时刻记住，你始终是你。否则你会慢慢被圣物污染，最终深信自己就是爱德华侦探。” “要注意的就是这两点，除此之外我还要提醒的一点是，没撒谎不等于说出了真相。” “如果被审问者的回答，就连他自己都认为是真的。那么即使该回答与事实相悖，073号也会认定对方没有说谎。” 罗一点头，对此深有体会，毕竟这事儿他干过。 同时他也想明白了那时克里夫为什么没问更刁钻的问题。 看来073号圣物的确有不少弊端。 不过不能否认的是，该圣物的实用性还是很强的。 至少罗一觉着，如果那时被审问的是肖恩本人，而不是作为穿越者的自己，那么肖恩必定会露出马脚。 而这也是这件圣物能够排进0级前一百的原因。 “073圣物的使用方法很简单。” 阿德里安神父最后说道，“你只需想想自己是爱德华侦探，接着用心声去和圣物沟通，它便会回应你。” 罗一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对了神父，如果被审问者答非所问，那么圣物能判断他的回答是否有撒谎吗？” 阿德里安皱眉：“我倒是看过关于073号圣物的调查报告，圣堂那边的人做过相关测试。” “测试结果是，如果答非所问，073号确实也能判断是否说谎。” “我知道你想的是让另一个人问其他的问题，同时在审问开始前就要求被审问者只回答那个人的问题。” “如此行不通，如果被审问者回答是别人的问题，那么073号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 罗一闻言，面上苦笑点头，心底则冒出了一个想法。 如果让艾尔如实依照073号的意志去复述问题，而自己则操控艾尔身体问出其他的问题。 如此是否算是违反规定呢？ 而该圣物针对的“复述问题”，是否有限定嘴上的复述？ 提出疑问，倒是把阿德里安神父给难住了，圣堂似乎也没有去做这方面的测试。 思索过后，阿德里安还是叮嘱了一句，“只要使用者有提出其他问题的想法，圣物的联系就会立即断开。” 换句话说，目前还没人能做到这件事。 既意识中没有提出其他问题的想法，嘴上却能直接问出其他的问题。 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然而罗一作为特殊的个体，恰好能配合艾尔做出这种荒唐。 若能成功，就意味着使用者本人已经复述过问题了，而被审问者听到的就只会是自己经由使用者的嘴说出的提问。 那么这“答非所问”的内容，不就是自己想要得到的回复了吗？ 罗一意识到，他或许可以尝试去卡一下073号圣物的bug。 若是成功，收益极大，值得一试。 第95章 正确的使用方式 罗一做出决定，打算一会儿就进行测试。 就算测试失败，圣物断开了和艾尔的联系，自己还能使用073号不是吗？ 最坏的情况，就算连同自己也无法使用，那么073号圣物还能交由阿贝尔来使用。 所以罗一还是有一定的试错成本的。 取得了圣物，罗一将其妥善保管在了内侧口袋中。 同一脸茫然的阿德里安神父道别后，他便和阿贝尔一同离开了执法部大楼，驾车赶往下城区。 大约二十分钟后，两人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位于下城区南部的一家旅店。 有人举报萨尔昨日进入过那家旅店，之后未有过离开。 所以此次调查，除了探查萨尔·威斯汀的下落这条主线任务外，罗一还有一个支线任务。 便是调查，是谁匿名举报了萨尔的下落，对方为什么会认识萨尔，对方和萨尔又有什么关系... 旅店的一楼是餐厅，专为住宿客提供廉价的食物和酒水。 此时恰好是享用早点的时间，两人进入一楼后，很快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在看到罗一后，不少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不少则是开始低声议论，还有的人匆匆端起早点，似要离开。 现在在克里米亚，没人不认识艾尔。 而执法者的到来，意味着这家旅店里，或许出了什么事。 前台是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他看到罗一，神情有些诧异。 “小艾尔，怎么了？是发什么事了吗？” 说着，又赶忙补充了一句，“啊，叫我奥列格就行，我是这家旅店的老板。” 罗一点点头，压低了嗓音，“奥列格先生，我过来是想要你询问一些事情。” 说着，罗一还有意无意的瞥了身后众人一眼。 奥列格会意，将罗一和阿贝尔带到挨着前台的那间房屋内。 罗一没有急着提问，而是先用心声指挥艾尔，“小艾尔，你现在开始使用073号圣物。” 艾尔会意，关于073号圣物的事情，罗一早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跟他做过说明了。 很快，灰雾开始飘散，呓语开始出现，罗一也听到了艾尔的嗓音。 “好了，我现在已经是073号圣物的使用者了。” 听到艾尔的回复，罗一看向了奥列格，同时从阿贝尔手中接过文件袋，从内里抽出了萨尔照片。 将照片递了过去，罗一脑海中响起了些许呓语，以及艾尔不包含任何个人情感的提问。 “请问，你是否知道这个人的信息。” 罗一顿了顿，开口询问，“奥列格先生，你知道073号圣物的事情吗？” 提出疑问，罗一心底打鼓，他说出的问题和073号圣物的提的问题八竿子打不着。 至于奥列格，他似乎完全没想到罗一会问出这种问题，思索了片刻便皱着眉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圣物信息不是教堂的保密信息吗，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知道。” 话语落定，罗一稍作等待，脑海中再次出现呓语，紧接着便是艾尔略有些激动的声音。 “成了！依照圣物判断，奥列格说谎了，他知道073号圣物的信息。” 罗一心下也是兴奋，甚至都有些忽略了奥列格说谎的事情。 在这一刻，他也明白了073号圣物的运作逻辑。 圣物和使用者的交流，是意识层面上的交流，在此之上，艾尔的确遵从其使用规则，复述出了问题。 而073号判断回答是否说谎，也是在意识层面上进行的。 罗一没忘记073号圣物的弊端。 只要被审问者认为自己没有说谎，那么回答的内容即使和事实相悖，也会被判断为没有说谎。 也就是说，使用者实际动嘴说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使用者在意志层面上，完全遵循了073号的使用规则。 一旦提问时有违规则的心思，圣物便会立即断开和使用者联系。 而被审问者实际动嘴回答了什么也不重要，073号并不会依照回答的内容去判断是否说了谎，其判断源自于意志层面。 至于奥列格明明知道073号，却还要说谎的原因，罗一也明白了过来。 073号只会提出和案件有关的问题，方才的疑问，在奥列格看来，是073号不会问出来的。 罗一轻笑一声，装出尴尬挠挠头，“啊，抱歉，是我疏忽了。我换个问题。” 说着，罗一听到了艾尔的提问，“请问，你是否知道这个人的信息。” 艾尔重复的是第一个问题。 罗一想了想，开口说道，“这个人叫萨尔·威斯汀，昨天来你的旅店住过，我应该见过他对吧。” 奥列格点头说道，“嗯，我的确见过他，因为是个外来者，所以我格外留意了一下。” “这人有什么问题吗？他现在还在旅店里，需要我带你们去他的房间吗？” 罗一自动忽略了奥列格的反问，就听艾尔给出判断，“他没说谎。” 紧接着，艾尔再次提问，问的依旧是第一个问题，看来寄宿于073号圣物上的爱德华侦探，迫切想要知道的是这个问题。 罗一提出的问题则是，“你还记得他和你说了什么吗？” 奥列格对这个问题似乎早有准备，甚至没做思考便回答道。 “他没跟我说什么，就只是问了我关于克里米亚最近的状况。” “对了...我记得他格外关心克里米亚的封锁什么时候能解开，是不是他犯了事想要逃走？需要我带你们去找他吗？” 这句话，奥列格没有说谎。 罗一一手捏着下巴，思索着重复，“萨尔没跟你‘说’什么...” 他的语气在“说”这个字上加重了几分。 “那么，除了口头交流外，你们有进行其他形式的交流吗？比如把要交流的话写在纸上。” 这个问题抛出，奥列格愣在了原地，一副见鬼了的模样。 罗一留意着他的神情，心底已经得出了答案。 而他问出的这个问题，似乎不是073号能问出的。 奥列格有些慌了，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就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然后我为他安排了一间房间，就在楼上。” 艾尔给出了判断，“他撒谎了！他们有过其他形式的交流。” 罗一点点头，回想之前奥列格撒的谎，对方是知道073号的。 想来相关信息是萨尔透露给他的，两人猜到了执法者可能会问出这个问题，于是重要的交流改由其他形式进行。 如此便能抓住073号的漏洞，蒙混过关。 待艾尔又一次问出第一个提问题后，罗一再次抛出下一个问题。 “你多次提到萨尔还在旅店内，意图让我们去找他。” “我想知道，你是否是在帮助萨尔，想要引诱我们进入他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第96章 降维打击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帮他？我不可能，也没理由去帮助他啊！” 奥列格彻底慌了，而艾尔也做出了判断，“他撒谎了。” 罗一点点头，待艾尔再次提问后，他说道，“在来的路上，我调查过你。你在克里米亚居住超过十年，为人老实本分，信仰的是阿里乌斯，每个一周都会去教堂祈祷。” “而这家旅店是你和你的妻子一起经营的，一般早上会由你的妻子为旅客们准备餐食。” “可是我刚才并没有看到你的妻子，同时今天的早点也太过简陋。” “所以，我想知道，你的妻子是不是被萨尔绑架了？” 奥列格瞳孔一缩，张大开嘴，却没有说出半个字。 最终他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颓然的垂下了头。 见此，罗一知道自己再问什么，对方都不会回答。 这是应对073号圣物审问的另一个办法。 于是他心声告诉艾尔，“好了，可以暂停使用了，没必要继续问下去了。” 艾尔应了一声，逸散而出的雾气很快回归073号圣物，耳畔的低语也就此缓缓消失。 罗一笑着看向奥列格，笑着吩咐，“走吧，带我们去找萨尔。” 对于萨尔还在旅店内这件事，奥列格并没有说谎。 不过罗一知道的是，萨尔一定会前往其他房间躲藏。 如此一来，在问及萨尔所在的房间后，奥列格只会说出自己知道的那间房，这对于他而言并没有说谎，但却不是事实。 而在离开房间前，罗一叮嘱了一句，“记住，在没得到我的允许前，你要是敢开口说话提醒萨尔，我就会以妨碍执法者办案的理由，一枪崩了你。” 奥列格咽了口唾沫。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艾尔彻底变了。 他是天空之神阿里乌斯的普通信众，他每次去教堂祈祷的时候，都能看到这个温和开朗，友爱和善的男孩。 然而此刻，对方却掏出了左轮，抵在了自己的腰腹上，凶相毕露。 “好，我带你们找他。” 奥列格点点头，罗一为了防止离开房间后出现什么骚乱，于是收起枪，示意奥列格带路。 而早在审问开始时，罗一便开启了【全视之眼】，他担心萨尔会在自己审问奥列格时，有什么动作。 好在担心是多余的。 上到二楼，见奥列格正要朝着走廊靠里的房间走去，罗一拍了拍他，示意稍等。 看向阿贝尔，罗一低声吩咐，“你跟着奥列格，但是不要进门，我去楼上。” 阿贝尔挠了挠头，应了一声。 这家旅店上下仅有三层，罗一在经历过恩佐的死亡事件后，【全视之眼】的范围被足足扩大了一倍。 所以在上到二楼时，他就已经通过【全视之眼】，看清了旅店的全貌。 二楼最靠里的两个房间里都有些异常。 靠左的房间中站着一个手持左轮手枪，一脸惊恐的男人。 这个男人便是资料里记载的萨尔。 不过罗一可以看到这个男人的皮囊底下还有另外一副身姿。 那是一个女人，罗一在调查资料上也看到过，是奥列格妻子。 而对门房间内，则是捆缚手脚，被绑于一张木质板凳上女人，这女人的相貌和奥列格妻子一模一样。 而在这女人的皮囊下，还藏着另一个人女人的样貌。 罗一并不认识对方，看对方惊恐的神情，或许这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旅客。 因为罗一在三楼最靠里的房间还发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那人的相貌和那旅客相似，不过其皮囊外有着一层虚幻的半透明身影。 比对相貌，那人便是真正的萨尔·威斯汀。 “奥列格的妻子被假扮成了萨尔，一个旅店住客被假扮成了奥列格的妻子，而萨尔则假扮成了那个住客。” “他到底想干什么？” 仅凭【全视之眼】就洞穿了萨尔的伪装，罗一这能力对萨尔而言，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而之前假扮成亚当的奥托，也是被【全视之眼】看破的。 略作思索，罗一开始缓步朝着萨尔所在的房间走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于此同时，他通过【全视之眼】，注意到阿贝尔和奥列格也来到了脚下，正朝着奥列格妻子所在的房间走去。 奥列格似乎想要敲门，却被阿贝尔制止了。 甚至担心奥列格弄出什么动静，阿贝尔还眼疾手快捂住了对方的嘴，用枪抵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直至奥列格点头，他这才缓缓松开了奥列格。 阿贝尔的记忆有问题，但还不至于忘记罗一刚做出的嘱托。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合格的执法者， 心下略松，罗一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萨尔身上。 他靠向房门，故意将脚步声放大了些许。 萨尔似乎很警惕，原本他蹲坐在地上，似乎在闭目等待着什么。 而在罗一脚步声传出的一瞬间，他双眸顿时睁开，看向了门口。 罗一没有站在门后，他担心屋内的萨尔可以通过门底缝隙看到他的鞋底。 他在弄出些许声响后，便拿着手枪悄然靠在了墙体一侧。 如他所想，萨尔放轻脚步，慢慢靠了过来，甚至俯下身顺着门底缝隙往外看了看。 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后，他警惕的用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听。 然而，萨尔的一举一动，全在罗一的观察之中。 罗一伸出左轮，对准萨尔的手腕，将枪口抵在了门板上。 “砰！” 一声枪响！ 子弹击穿木质门板，直接穿透了萨尔拿枪的右手。 萨尔还没回过神。 罗一便又对准他的大腿扣动了扳机。 “砰！砰！” 又是两枪，萨尔惨叫着，用完好的手捂着大腿摔在了地上。 罗一见此抬手一枪打在门锁上，接着一脚将门板踹开。 当萨尔看向掉在一旁的枪，意识到自己要反抗时，冰冷的枪口已经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别轻举妄动，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萨尔满脸的难以置信，看向罗一的神情，就像是见了鬼一般。 那表情仿佛在说，事情为什么没有依照自己所想的进行？ 这小子为什么直接上来就给了自己三枪？ 罗一没去管萨尔的神情，在制服了萨尔后，他便将注意力放在了楼下。 因为受到了枪声的惊扰，假扮为萨尔的奥列格妻子大叫一声，打开了房门，正要对着阿贝尔开枪。 奥列格却冲上去，一把夺过了妻子的手枪，将对方按在了地上。 而通过【全视之眼】，罗一注意到奥列格妻子的左轮手枪里装填的子弹中，并没有填充火药。 与此同时，对面房间的女人开始高声叫喊，罗一就算在楼上也能听到对方的呼救声。 这一切就像是萨尔安排好的剧本那般。 难道，萨尔是想让奥列格妻子替代自己被抓进去？ 罗一不解，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最让罗一不解的是，此刻倒在地上，神情痛苦的扭曲的萨尔，居然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第97章 萨尔的剧本 “小艾尔，开始使用073号圣物。” 罗一心声嘱咐，艾尔应声赶忙用意识沟通073号圣物。 雾气飘散，呢喃出现，而爱德华侦探似乎因为被人卡了bug，陷入了魔怔。 艾尔问出的依旧是那个问题，“请问，你是否知道这个人的信息。” 而罗一的询问则是，“你在笑什么？是还有什么后手吗？” 注意到奥列格妻子被五花大绑，那个无关紧要的旅客也被解救。 罗一收回了【全视之眼】，揉了揉肿胀的眉心，冷冷盯着萨尔。 萨尔满头冷汗，脸皮在因为疼痛而不断抽搐。 不过他还是笑着回复了一句，“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知道你在使用073号圣物。” 话语落定，脑海中传来了艾尔的叹气声，“他没说谎，他确实...什么都不打算说。” 罗一也有些无奈，“好吧，暂停使用圣物。” 想了想，罗一朝着楼下大喊阿贝尔的名字。 阿贝尔闻言，带着奥列格和另外两人一同上了楼。 在看到被罗一按在地上的女人后，奥列格陷入了茫然。 罗一能猜到，萨尔先是将奥列格的妻子绑架了，接着让旅客化为了其妻子的模样。 在向两个女人交代好了剧本后，萨尔才去接触了奥列格。 所以在奥列格看来，被他五花大绑的那位就是萨尔。 罗一没忘记，奥列格将其妻子按倒后，偷偷朝着对方脸上来了两拳上。 可以想象，奥列格今后的日子可能不好过了。 相比于奥列格，另外两个女人的惊讶倒是少了几分，这也从侧面印证了罗一的猜测。 这两个女人果然知道萨尔扮演成了谁。 “阿贝尔，快过来帮帮他，可别让他死了。” 阿贝尔点点头，左右看了看，抽出床单，用随身携带的刀具撕成布条，开始熟练的为萨尔包扎。 罗一这几枪下去，给萨尔开了三个血窟窿，若不及时包扎，很可能会危及其性命。 不过罗一还是好奇问了一句，“你的超凡能力不能止血吗？” 阿贝尔用染血的手挠了挠头，“啊，我好像忘记给你说我的超凡能力了。” “我的能力是帮助他人，或者让他人帮助自己维持生命。” “比如说，萨尔先生要是无法呼吸的话，我可以使用超凡能力，将我吸入肺里的部分氧气分给他，以维持他的生命。” “又比如说，那天我和你的第一次合作，我听到你说危险的时候，就从楼上跳了下去。” “而摔在地上的冲击力，我当然分给了在楼下聚集着的所有人，所以才没有摔死。” 说着，阿贝尔还挠了挠头，“他们每个人应该都会觉着自己莫名其妙挨了一拳，emmm...我似乎忘记向他们道谢了。” 罗一咽了口唾沫，不知道有一句话当讲不当讲... 艾尔怎么偏偏就去信仰天空之神阿里乌斯了呢！ 看看劳伦斯，在看看阿贝尔...别人的超凡能力一个比一个好用。 再看艾尔，就只能放个火，还会把自己烧成光腚。 罗一越想越觉着难受... 阿贝尔处理好了萨尔的伤。 罗一也顺势点明了几人的身份，奥列格一听被他五花大绑的是自己的妻子，顿时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三人就此开始哭诉自己遭遇的事情，恳求罗一能够原谅他助纣为虐的行为，毕竟他们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 罗一没有搭理，这些事情是教堂审判人员需要考虑的，他只负责把人给带回去... 同时，旅店楼外。 因为楼上的枪声，所有人都已经退了出来。 有人将此事报告给了巡安队，此时几名巡安人员正在疏散人群，维持秩序。 同时，还有两名警卫司的人也闻讯赶了过来。 在巡安人员口中了解了情况后，他们也一同维持起了秩序。 看到有一辆马车停靠在旅店不远处后，稍年轻一些的那名警卫走了过去。 车夫是个年约二十的短发小伙，上身棕色坎肩内衬一件脏兮兮的白色衬衣，头上则突兀的戴着一顶黑色半高礼帽，和他整个人的着装极不搭配。 “执法者办案，还请你离开。” 警卫开口，拿出了自己的徽章。 那年轻车夫没有接过，笑着开口解释，“啊，是这样的，我留在这儿，是小艾尔的意思。” 那警卫一愣，“小艾尔，这次来办案是他？” 车夫点点头，“是的，他们是乘坐教堂的马车过来的，而我之所以在这儿等着，是因为那名车夫有些事情，先离开了。” “这样啊，那你注意安全。” 警卫点点头，便不再去管车夫。 等待了没多久，艾尔和阿贝尔便带着奥列格三人下了楼，出了旅店。 在看到车夫后，罗一露出了疑惑神情。 车夫则是热情跳下车架，打起了招呼，“小艾尔，来这边！” 罗一心声询问，“你的熟人？” 艾尔却也是茫然，“我不认识他，不过这也不奇怪，克里米亚的人几乎全都认识我。” 罗一点点头，给阿贝尔使了个眼色。 阿贝尔会意，跟随罗一一同走了过去。 车夫瞥了罗一身后几人一眼，目光在萨尔身上停留了几秒，显得有些疑惑。 倒也不怪他会疑惑，因为此时萨尔被奥列格夹着，右手已经受伤，左腿有两处冒着血，头上还被罩着枕套，看不清其表情。 同时，萨尔的嘴似乎也被堵住了，此时正在呜呜呜的发着声音，不断摇着头。 “怎么回事？教堂的车夫呢？” 罗一开口询问，将年轻车夫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车夫笑着，将情况说了出来。 罗一闻言，皱眉一皱，低声喃喃，“什么私事能大过任务？” 不过罗一也没过多纠结，用眼神给阿贝尔示意后，几人便上了马车。 马车开始轰隆行驶，在众人的注视下，朝着上城区的方向赶去。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马车停靠在了教堂门口。 车夫先行跳下了车架，摘下帽子，隔着车窗对罗一露出了笑容。 “车费就不用了，要是可以的话，希望你们不要把这件事情上报上去。” 罗一看了他一眼，感到有些奇怪，“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您尽管问。” 罗一认真看着车夫，“萨尔先生，我很好奇，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车夫一脸茫然，“呃...您是问我吗？我，我是不是萨尔...” 罗一笑笑，“你藏在帽子里的手，最好别有什么动作，我的枪口已经对准你了，这车厢的薄木板应该拦不住左轮子弹。” “还有，我枪法不怎么好，不确定这一枪是会打烂你藏着东西的手，还是会打烂你的脑袋。” 说着，罗一的手缓缓上抬，在超过车窗位置后，露出了黑洞洞的枪口。 第98章 希望总会到来 “我确实能给予你希望，但这希望指引你走向的是无止境的绝望。所以，你确定要推开这扇门吗？” ... 三年前，寒冬，光明城邦郊外一处废墟中。 萨尔·威斯汀看着一位藏于灰雾中的男子，涣散的眸子逐渐有了些焦距。 “先生，您是谁？” “我？我是为人们带来希望的使者。” “您是...正神的使徒？” 灰雾男子呵呵笑了笑，“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的选择。” “是追寻希望，还是就此放弃。” 萨尔深吸一口气，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最终点了点头，“如果您是正神的使徒，请您不论如何，给我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灰雾男子轻笑一声，伸手放在了几近倒塌的木质门板上，紧接着，萨尔注意到门后的景象逐渐被黑暗所吞噬。 轻轻推开木门，灰雾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记住，一切索取都有代价，你需要为此支付的代价是——承担苦痛。” 说罢，一阵寒风吹来，灰雾飘散，门外只剩下了萨尔一人... “喂？你在发什么呆？都快在门口站了十分钟。” 半晌，一道包含怨气的声音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萨尔注意到，门后漆黑的世界中，正站着一个身材高挑，轻纱遮面，身着神秘紫色服饰的女人。 “你是求知者对吧？” 那女人再次开口，萨尔像是一具木偶般没有反应，女人则转身朝着黑暗中走去。 “如果是，那请进来。如果不是，那便关上门离去。” 萨尔想了想，刚才似乎有人让他进入这扇门内寻找希望，可那人是谁？ 萨尔感觉自己的记忆仿佛出现了问题，他已经忘记了是谁为他推开的这扇门。 想了想，萨尔迈步进入门内。 而门后的世界，随着一声清脆的响指声，发生了改变。 四周出现了光亮，萨尔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由书本堆砌而成的房屋之中。 房间正中，放有一张圆形桌椅，方才和他对话的那个神秘女士，此刻正优雅的坐在酒红色皮椅上，用手撑着下巴看着他。 “求知者，说出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会为你解答。” “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无知学识会】的会长，你可以称呼我‘优雅美丽的记忆女士。’” 闻言，萨尔却显得有些茫然，“我想知道，我的希望在哪儿？” 这话让优雅美丽的记忆女士陷入了沉默。 过了半晌，她才缓缓开口说道，“你的家人还活着，他就在光明城...” ...... 无知之境内，希娜回想着三年前同萨尔相遇，不知道那时候自己做出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她在一年前抵达光明城后，在调查灰雾男子的同时，也顺带调查过关于萨尔的信息。 光明城不同于克里米亚，那处城邦自诩“光明”，却是个人吃人的地方。 萨尔的父亲为了供养家庭，常年于矿井劳作，最终染上了肺病。 矿区老板响应教堂号召，承诺会为所有矿工负责。 然而负责的方式，则是用合同欺诈，以工人无法如期完成工作，造成矿区经济损失为由，不仅将承诺的赔付款扣下了，还在萨尔一家头上压上了一笔负债。 光明城的执法者对此不闻不问，教堂的司法部更是助纣为虐。 最终萨尔的父亲气愤交加，病死于床榻。 为了抚养萨尔，和刚出生没多久的奥托，萨尔的母亲开始顶替父亲的岗位，去到矿上工作。 那是一位坚强的女士，不仅教导萨尔读书识字，还为年幼的他传递了正确的三观，教导他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总会到来的。 然而一年后，这位母亲，死在了矿难中... 希娜无奈叹了口气，她在萨尔的记忆气泡中看到的是这个信息。 不过经过她调查，萨尔的母亲并不是死于矿难，而是因为拒绝了矿头无理的要求，被人给活活打死的。 从萨尔的记忆中，希娜能察觉到萨尔对此有所怀疑，不过却没有追查下去。 因为那时还抱着年幼弟弟的他知道，调查此事，只会让他和弟弟丧命。 为了继续偿还债务，萨尔开始接替父母，当起了矿工，其弟弟奥托也在他的抚养下，逐渐成长。 萨尔始终是乐观的，他一直坚信母亲告诉他的那句话——希望总会到来。 然而这份希望，似乎来的实在是太晚了。 三年前他的家被烧成了废墟，一切期盼也随着弟弟的失踪，彻底消亡。 萨尔累了，他打算放弃了。 然而可笑的是，他却在这个时候等来了希望... ...... 与此同时，教堂广场外。 随着罗一掏出手枪，此处出现了些许骚乱。 一些留守附近的警卫司人员察觉异常，赶忙围了过来，开始驱散人群，维持秩序，将枪口对准萨尔。 一些修士则是赶忙跑向教堂，应是要通知守在执法部内的劳伦斯。 至于被枪指着的萨尔，他则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似是有些不甘。 “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罗一耸耸肩，解释道，“你拥有可以改变一个人相貌的能力，而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真实外貌。” “所以在拿到调查报告的那一刻，我就在怀疑，资料上面的照片，到底是不是你本人。” “我那时没想明白你为什么要让奥列格的妻子进入大牢。同时教堂车夫离去理由并不怎么合理，你又恰好出现，接替了他的任务。” “所以，我没有理由不怀疑你是萨尔，至于车厢里这位，则是替你办事的傀儡。” 罗一笑笑，“隐于幕后固然是最安全的，然而计划出现纰漏后，则会让幕后的人亲自走上前台，我说的对吗？” 罗一还有一句话没说，他在使用【全视之眼】查探对方的时候，就发现了对方身上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就比如，此刻对方手中那半个巴掌大，写满了奇异符号的木质人偶。 萨尔神色复杂，最终无奈叹了口气，苦笑出声，“早在那几名猎魔人被你解决掉时，我就知道一点。我斗不过你，所以做了两手准备。” 说着，他茫然的朝四周望了望。 “克里米亚，安定的摇篮，如果我的家庭是在这座邦城，那该多好啊。” 话语落定，罗一眼眸一凝，他注意到萨尔的拇指关节开始用力。 就像是欲把木偶的脑袋给撇断那般！ 第99章 豁出一切 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罗一一枪击中了萨尔拿着木偶的手。 子弹贯穿手掌，木偶也顺势朝着地上掉落。 萨尔惨嚎一声，似是发了狂，直接扑在木偶之上，同时其他警卫司的人见此也都纷纷扣动了扳机。 枪声引的众人发出惊叫，罗一通过【全视之眼】注意到，萨尔用换好的手死死抓住了木偶。 “该死！” 罗一暗骂，难不成萨尔疯了，打算和自己同归于尽？ 罗一觉着萨尔目前还停留在克里米亚，能做出的只有两件事情。 一是向自己报复，二则是解救被关押在执法部监牢内的奥托。 然而，这第二个猜测显然不符合常理，毕竟执法部内有劳伦斯守着。 所以，在奥托去掰那木偶的时候，罗一下意识的想法，便是这木偶会要了他的命。 只是罗一想不通，既然萨尔是这样的疯子，那还有什么设局必要？ 在自己进入旅店的时候，直接冲出来用木偶和自己爆不就好了？ 惊骇之际，就见萨尔双眸圆瞪，发出一声哭嚎。 “纳努，请你告诉奥托，让他带着希望活下去！” 说罢，萨尔手指用力，木偶的脑袋被他掰了下来。 与此同时，随着清脆的“咔嚓”声，萨尔的脖颈像是被施加了什么恐怖的力道那般。 竟是直接弯折断裂！ 挣扎几下后，萨尔没了动静。 罗一惊呆了，一脸茫然的看着萨尔尸体，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木偶被掰断了脑袋，死的却是萨尔本人？ 他的目标是自己？ 那么...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还有，他死前喊出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纳努...告诉奥托，让他带着希望活下去...” 奥托？那个猎魔人应该是会被执行死刑的... 至于纳努... 罗一看向了身后，发现车厢里的几人，此刻身上都冒出了一缕缕黑烟，烟气散尽过后，这些人都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而除了阿贝尔和自己外，这几人就像是睡着了那般，各自倚靠着车厢，此刻安安静静，一动不动。 罗一给阿贝尔递去了一个眼神，阿贝尔点头，赶忙查看起了几人，神色变得凝重异常。 “艾尔先生，他们，全都死了...” 罗一瞳孔微缩，慢慢张大了嘴。 全死了？ 此时，更多警卫司的人也围了过来。 待满脸疑惑的罗一跳出车厢时，亚当也缓步走了过来。 四目相对，亚当点了点头，做起了安排。 “警卫司的人去驱散人群，留几个和阿贝尔一起，把车厢里的那几位抬去教堂。” “死了的那位，直接送去净化室。” 说罢，他看了罗一一眼，走向了萨尔的尸体。 罗一紧随其后，好奇询问了一句，“劳伦斯呢？” 按理来说，教堂外出现了骚乱，就算不用通知，劳伦斯也能察觉。 而以他的能力，只要察觉到了异常，萨尔不管做什么，都只会是徒劳。 这也是一路上，罗一没有揭穿萨尔，而是等到抵达教堂后才行动的原因。 亚当翻过尸体，有些抱怨，“他能有什么事？他让我守在执法部，自己去见一位老朋友了。” “老朋友？” “是的，你之后也会见到她的。” 亚当的注意力，转到了被萨尔压着的木质人偶上。 他伸手捡起了染血木偶，淡然开口，“还是说说眼前的情况吧。” 罗一点头，将此行调查的经过，以及自己对此事的思考说了出来。 他只隐去了卡073号圣物的bug这件事。 说罢，罗一看着亚当手中断了头的木偶，提出疑问，“这是圣物？” 亚当却摇了摇头，“不，这是启动夺舍仪式的祭祀物品，这个仪式同贪欲邪神有关，我见到过不少次。” 罗一点点头，他记得第一次和猎魔人打交道的时候，对方就曾在旅店内布置贪欲的相关仪式。 可见这个猎魔人组织，信仰的或许就是贪欲。 他没有接话，就听亚当继续说道。 “这个仪式，可以抽离一个人的灵魂，进入另一个人的身体之中，就像是贪欲魔人夺走他人人格那般。” “我想，我已经知道萨尔的真正目的了。” “他并不是打算报复你，而是用这个仪式，把他弟弟的灵魂抽离，送入一个普通人的身体之中。”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让那个人原本的意识与人格彻底消失，让奥托取而代之。” 罗一恍然，同时也暗暗叹了口气。 自己知道的超凡知识还是太少，如果早知道有这个情报，他相信自己能够很快判断出萨尔的要做的事情。 亚当将木偶重新放在地上，目光转向了尸体，继续说道，“不过这仪式有一定的弊端。” “被抽离的灵魂，在仪式过程中，有被贪欲吞噬的可能。” “此外，贪欲邪神有着无穷无尽的欲望，想要暂时取得贪欲的权柄力量，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抽出一个人的灵魂，需要的则是一个祭品，一个活人的灵魂作为祭品。” 罗一一愣，“换句话说...萨尔把自己当成了祭品？” 亚当点点头，“是的，因为只有他作为祭品，他强烈的意愿才能将奥托的灵魂抽离出来。” “至于为什么要自己举报自己，把执法者引入旅店...为的是把那替他办事的男人送入监牢，如此才能准确定位到奥托的位置。” “而只要定位到了奥托的位置，那么在监牢里那个男人的帮助下，仪式可以隔着非常遥远距离进行。” “如此一来，就算是劳伦斯，也会束手无策。” “不过，你打破了他们原本的计划。” “仪式和人的联系通常持续不了太久，萨尔计划的最后一步，便是替代车夫，将你们送回圣堂。” “而在路上，他会使用木偶着手建立那个男人和仪式的联系。” “然而，你却在关键时刻打破了他的计划，导致无法确定奥托的所在，所以需要压上5个人的灵魂才能得以在圣堂范围内找到奥托，并将其灵魂抽离出来。” 亚当转头看向了教堂的方向，“如果我猜的不错，监牢里的奥托，现在已经成了一具空壳。” 罗一感到错愕，这意味着萨尔本就将自己的死，设计在了计划之中。 至于旅店里安排的剧本，和这几个人无辜的民众，则是他准备的后手... 也就在此时，脑海中传来了艾尔的疑问。 “我有一个问题，既然萨尔的目的是让那个男人被关入监牢，那他为什么不让那个男人直接冲入教堂犯事？” 罗一叹了口气，心声解释道，“因为那样显得太可疑，劳伦斯是个怪物，能想到所有的可能性。” “所以他需要掩饰一下，掩饰自己被人举报。而他知道给那几个无辜平民的剧本中有很多漏洞，这样会让执法者注意到暗中隐藏的他，或者说，那个扮演成了他的男人。” “接下来，那男人会被抓入执法部监牢，而真正的他则会在劳伦斯无法企及的位置，开展仪式。” 萨尔原本的计划，是有一定可行性的。 然而罗一的能力对萨尔而言算是降维打击，彻底破坏了他的布局。 这导致萨尔只能使用备用计划。 他豁出一切，赌劳伦斯没法阻止他启动仪式，赌劳伦斯没法拦住纳努带着奥托离去。 他在押上性命，赌一个几乎必输的赌局。 然而萨尔成功了，因为恰好现在，也偏偏就是在现在，劳伦斯离开了教堂... （跟失忆了似得，才发现今天码了字却没上传qaq，抱歉抱歉） 第100章 我?队长? 回到执法部办公室，罗一心绪杂乱，眉头紧皱。 亚当见他如此，没有开口打扰。 因为恰在此时，阿贝尔火急火燎的净化室那边赶了过来。 “不好了，监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奥托死了。” 执法部监牢就位于净化室下方。 那是在克里米亚大教堂建立之初就筑建好的一座地下监牢。 对于阿贝尔带来的消息，罗一和亚当早已料到，所以没什么大的反应。 罗一继续皱眉深思，亚当则是做起了吩咐。 “嗯，阿贝尔，你写一下此次的调查报告。” 阿贝尔挠了挠头，对两人的反应有些困惑。 不过他还是点头，随便寻了张桌子，开始埋头书写。 此刻反倒是艾尔关心起了罗一。 “怎么了？是还有什么疑点吗？” 罗一轻叹口气，没有心声回复，而是开口问道。 “我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萨尔要为奥托做出这么多，甚至愿意牺牲自己。” 艾尔沉默了几秒，“emmm...或许是因为兄弟情深...好吧，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我是个孤儿，没有其他亲人。” “不过若是换做恩佐的话，我会愿意为他牺牲。” 而亚当则是耸了耸肩，“还能因为什么？因为他的愚蠢呗。” “教堂所歌颂的美德、亲情、友情...以及爱情...这些只不过是他们用来粉饰这个吃人世道的工具罢了。” “在我看来，保全自身，将一切利益牢牢攥在自己手里，这才是一名智者该做的事情。” 艾尔无法苟同，当即反驳，“完全的利己主义，只会让所有人背离自己。” “还有，什么叫做教堂粉饰这个世道的工具，你难道要否认这些东西的存在吗？” 然而，亚当不是希娜，没有读心的能力，所以无法听到艾尔在说什么。 罗一也没帮腔说话，因为他认同亚当这话。 不过罗一还是感到有些意外。 亚当不是自诩优雅绅士吗？教堂所歌颂的这些，不应该就是他追求的东西吗？ 还有，也不知道为什么，罗一总有感觉，不论是劳伦斯还是亚当，似乎都对圣堂没什么敬意。 亚当这口吻，显然把圣堂描述成了造就这个黑暗时代的统治阶层。 而劳伦斯之前更是说出了“伪神”这种大不敬的词语。 或许这俩人是潜藏在圣堂里的两个异教徒也不一定。 嗯，可能性很大！ ... 劳伦斯于正午时分回到了执法部。 见到他，罗一正要好奇询问，倒是亚当站起身抢先开口了。 “你见到她了吗？” 劳伦斯笑笑，摘下半高礼帽，挂在门后的衣帽架上，“嗯”了一声。 “她现在就在保管圣物的负二层，此次大概会在这儿停留三四天。” 亚当闻言，立即离开桌案，就要朝着门外走去。 劳伦斯瞥了他一眼，开口说了一句，“你去干嘛？可别忘了咱俩的约定。” 闻言，亚当立即顿住脚步，轻轻叹了口气。 “好，希望你不会食言。” “我是那种人吗？” “你难道不是吗？” 亚当重新回到了桌案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再次拿起案牍上的文件，看了起来，却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回事？亚当似乎很在意那人，还有他和劳伦斯有什么约定？” 脑海中传来了艾尔的询问，罗一耸耸肩，“我上哪儿知道去。” 看向劳伦斯，他笑着走了过来，开口询问，“怎么样，今天的任务对你而言，应该没什么难度吧。” 罗一苦笑，“托你的福，任务失败了，萨尔的计划的成功了。” 劳伦斯一愣，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话。 恰在此时，阿贝尔把写好的调查报告递了过来。 劳伦斯认真看后，眉头逐渐舒展，轻笑了一声，将文件随意放在了桌上。 “如此也好，至于奥托...就随他去吧。” “难道就这么放了奥托？”罗一追问，感到疑惑，猎魔人按律都该处死才对。 劳伦斯则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那般，叹了口气。 “我看过那小子的梦境，大致算是知道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 “他成为猎魔人，纯粹是被逼的，而他哥哥萨尔在寻到他后，为了保护他也顺势成了猎魔人。” “原本奥托是会被猎魔人组织淘汰清理掉的，然而因为萨尔的能力太出众了，导致那个组织不得不容忍一个废人的存在。” “因为心智不成熟，能力太弱小，奥托基本就没被安排干过什么缺德事，大多数的脏活累活，基本是由萨尔处理。” “你也可以理解为，萨尔将原本奥托手上该沾染的鲜血，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 “萨尔是罪孽深重的，奥托却没背负什么罪责。” 劳伦斯点上一支烟，呼出一口，“所以，就由他去吧。” “好吧，我知道了。” 罗一点点头，既然劳伦斯都这么说了，他也便不去管奥托的事。 只是罗一不知道的是，他在未来还会和奥托有一定的交集... “对了，我明天会给你安排一个任务，是圣堂对你的考核。” 劳伦斯刚一坐下，便开口说道。 “考核？”罗一茫然，赶忙用心声询问艾尔，艾尔却也有些疑惑。 “圣堂似乎不会对【祈求者】有什么考核啊...难不成...” 罗一感受到了艾尔些许惊讶的情绪，还不等他追问，劳伦斯便开口了。 “你得做好准备，因为这是你晋升【祷告者】的考核。” “还真是这个考核...”艾尔惊叹，“可是，这会不会太快了。我记得晋升【祈求者】到现在，还没过去多久呢。” 罗一也是惊讶，晋升【祷告者】，劳伦斯是认真的？ 他听艾尔说过，恩佐似乎也是花了好几年才晋升成了【祷告者】的。 就听劳伦斯继续说道，“一旦通过，届时我会动用某些特权，向圣堂申请，让你成为克里米亚大教堂执法部的队长。” “我？队长？你真没开玩笑？” 劳伦斯一笑，“你说呢？” “上面施压，让我在两周内回去，而在离开前，我总得把这个城邦交给靠谱一些的人。” “除此之外，你在这个位置上，成长的速度会更快一些。” “我希望你能尽快跨过【聆听者】层次，成为一名比肩邪神子嗣的【追随者】，到时候我会动用一定的特权，把你调到科伦尼亚大教堂。” 劳伦斯还有一句话没说，便是他需要罗一协助他调查迷惘之海。 第101章 晋升条件 “晋升【祷告者】的条件是什么，我需要注意什么？” 罗一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要晋升了？ 劳伦斯则是想了想，看向了亚当，“你来给他解释吧，这种事情我不怎么清楚。” 这话倒是让罗一陷入了迷茫。 劳伦斯不清楚晋升【祷告者】的事情？难不成这家伙生下来就是更高层次的超凡者？ 亚当瞥了劳伦斯一眼，似是有些不耐。 不过他还是看向罗一问到，“你最近，自身的超凡能力是否有得到任何提升？” 罗一一怔，还真有。 在恩佐死的时候，艾尔的锚曾动摇过，而在锚重新稳固后，罗一便发现自己【全视之眼】的范围被扩大了整整一倍。 见到他这表情，亚当也明白了。 “在成为【祈求者】后，体内超凡气息的总量是不会出现变化的。所以能力强弱，范围大小等都是固定的。” “一旦出现某些变化，便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失控，二则是受到了神的瞥视。” “第二种情况，会让体内的超凡气息总量变多，反映于超凡能力上面，就是能力的强度和范围都会得到一定的提升。” “只要出现这种情况，就满足了晋升【祷告者】的需求。” 他叹了口气，神情复杂，“有的人终其一生得不到神明二次瞥视的契机，所以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恭喜你，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晋升。” 毕竟这晋升，是用恩佐的死换来的。 “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说的一句话吗？”亚当话锋一转，图忽然提到，“我说过，劳伦斯接见的那个老朋友，你很快也会见到。” “她叫嘉德莉娜，是隶属于圣堂的一名魔女。所有的【祷告者】晋升仪式都需要魔女来主持，而你的晋升仪式会由她来为你操持。” “而每一位魔女主持的晋升仪式都各有不同，更具体的事情，你可以等见到她的时候，去问问她。” 说到这儿，亚当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 不过，他张了张嘴，还是把话给咽回了肚子里。 倒是劳伦斯笑着开口提醒了一句。 “对了，有一事你必须得注意。” “什么事？” “你要小心魔女之姿，可别晋升仪式做着做着，最后却成了魔女的伴侣...” 罗一嘴角微抽，“呃...好的...我会注意的...” 同时，他注意到亚当神色有些不对劲。 在联想之前，亚当听闻魔女在负二层时，火急火燎想要下去见对方的样子... 罗一直勾勾盯着亚当，忽然有些奇奇怪怪的猜测。 不是说爱情也不过是圣堂用来粉饰世道的工具吗？ 怎么感觉你小子和那魔女，有些猫腻... 不再去想亚当的事情，在得知下午没什么任务后，罗一便离开教堂，买了些食材，回了住宅。 他此次回来不仅是为了负责无知之门里那位小家伙的饮食，更是为了询问更多有关于晋升【祷告者】的事情。 做饭做到一半，他便听到客厅方向传来了门锁扭开的声音。 很快，希娜闻着味来了厨房。 而这次见到她，罗一明显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感觉希娜的头发变长了不少。刘海没过眉毛，都快要遮住那对漂亮的眸子了。 除此之外，还有身高。 他记得初见希娜的时候，这小家伙似乎没这么高。 “是我的错觉吗？你是不是偷偷打了什么激素？” “激素？那是什么？我为什么要打这东西？” 希娜伸手拈向一块鸡肉，一脸疑惑的问道。 罗一将她的手拍掉，迎着她幽怨的目光笑了笑。 “激素，那是一种可以让人快速发育的东西，不过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吃饭要用筷...要用刀叉，且在吃饭前，得洗手。” “哼，屁事真多。” 希娜嘴上骂着，却还是老老实实的洗了手，拿起了叉子。 叉起一块肥嫩的鸡肉，她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怎么样，抓到萨尔了吗？” 罗一手上动作一滞，“他...死了。” 他将今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希娜听后神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做好饭后，罗一将这三菜一汤端去餐桌，开始询问起了有关于【祷告者】的事情。 然而，让罗一感到失望的是。 “晋升【祷告者】需要注意什么？我建议你直接去问问无知魔女，因为我连【祈求者】都不是。” “我只是会一些小把戏的普通人罢了。” 普通人...你如果是普通人，那克里米亚的一般居民算是什么？ 罗一暗暗吐槽，就见希娜忽然双眸一亮，开口提议道。 “对了，我知道晋升仪式需要魔女主持，要不你试试，让无知魔女来主持你的晋升仪式？” 罗一呵呵一笑，用了艾尔曾告诫过他的一句话，“算了吧，人生路还长着，我没必要急着走向终点。” 罗一将自己明天要晋升的事情说了出来，他还着重提到自己会成为队长一事。 希娜明白罗一想要强调什么。 只要成为了队长，那么那本被扣留在教堂里的笔记本，罗一就能轻易拿到手了。 到时候，希娜便可以抽取依附于笔记本上的记忆，来验证罗一的猜测。 同时，成为队长，罗一也能更好的调查肖恩相关的事情。 而接下来的时间，罗一都待在了家里，由艾尔教授他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 下午时分，亚当倒是来了这里一趟，不过未做停留，很快就离开了，甚至连晚餐都没有享用。 一日无话，第二天一大早，罗一就被艾尔这个闹钟给叫醒了。 艾尔显得异常激动，罗一知道这小子的梦想是成为像恩佐的那样的人，他想要成为队长。 至于罗一，他在期盼之余，更多的则是担忧。 他还没忘记晋升【祈求者】时发生的事情。 在艾尔成功融合天空之神阿里乌斯赐予的气息后，罗一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他莫名出现在了一个满是灰雾世界，他看到了【命运】西泽·伽达蒙。 以及神降于世后又莫名消失了的死亡邪神。 罗一不知道，此次晋升【祷告者】会不会让他再次去往那个神秘的地方。 之前他毫无准备，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被【命运】送离了灰雾世界。 如果这一次又见到了【命运】，自己该做些什么呢？ 第102章 嘉德莉娜 等罗一抵达执法部时，却并没有看到劳伦斯的身影。 亚当坐在劳伦斯平时坐的那张桌前，此刻正拿着文件，细细看着。 这倒是让罗一感到有些诧异。 难不成是那个魔女到来，让亚当心绪不宁？ 不仅是因为亚当一早没有在享用咖啡，还因为此刻艾尔说了一句，“呃...那份文件，亚当先生好像拿反了。” “早上好，亚当先生。”罗一打了一声招呼。 亚当抬头看了过来，“嗯”了一声，“你直接去负二层吧，队长和嘉德莉娜已经在那儿等候了。” “好的。” 罗一转身，就要离去。 亚当却急忙开口叫住了他，“等等，把这个东西交给嘉德莉娜。” 说着，亚当把放在桌上的一个小盒子递了过来。 “这是？” “啊...这是354号圣物。” 罗一心下一凛，这居然是3级圣物。 这该不会对自己有危险吧。 亚当见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便笑了笑，“放心，你只要不打开盒子，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罗一点头，郑重将盒子拿过... 等下到负一楼时，一股刺鼻的烟味让罗一顿时皱了皱眉。 他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那张老旧椅子上，悠闲看着报纸的劳伦斯。 “早上好，劳伦斯先生，我似乎来的有些晚了。” 罗一打了声招呼，劳伦斯笑笑，“无妨，我也才刚到。” 虽这么说，但堆在烟灰缸里的五六个烟头，已经说明劳伦斯等了好一会儿。 毕竟平日守在此处的阿德里安神父可不抽烟。 “不用在意那些烟头，先听我说说，你去到负二层需要注意的事情吧。” 劳伦斯说着话，又点了一支烟。 甩灭火柴，他正要开口，一道声音却打断了他的话语。 “没事，让他直接下来吧。有我在，他不会受到呓语的影响。” 那嗓音柔和好听，几乎一瞬就抓住了罗一的神经，让他转头看向了通往负二层的那扇铁门。 劳伦斯挑了挑眉，“门没锁，自己下去吧。” 说罢，又自顾看起了报纸。 罗一笑了笑，应了一声，便推开厚重铁门，一眼就看到了螺旋向下的石质台阶。 两侧墙壁斑驳，挂着煤油灯，不过其内已经没有灯油。 昏黄灯光从头顶钨丝灯内散发而出，倒是给这条向下的通道蒙上一层岁月的痕迹。 四周静的可怕，罗一开始顺着台阶向下。 迈步走过第一处螺旋，罗一听到了身后铁质大门被劳伦斯关闭的声响。 四周开始陷入寂静，罗一往下走着，忽然听到耳畔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声响。 起初像是虫子在四处爬动，等罗一凝神去听的时候，却发现好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 脚步逐渐放慢，罗一越往下，这窃窃私语声音就越发明显。 呓语充斥于脑海，让罗一感到头脑有些发晕。 而就在罗一即将听清楚这些呓语在说什么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嗓音出现了。 “小家伙，别去细听，把你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脚下、台阶上。” 罗一一怔，随着这声音的出现，他忽然感到头脑霎时清明了几分。 而那些盘踞于脑海中呓语，也一瞬散去，重新化作了虫子爬动般的窸窣声。 罗一咽了口唾沫，依照嘱咐，紧盯脚步，加快速度朝着下方行去。 等抵达最下方后，耳畔窸窣声也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先前那道柔和好听的嗓音。 “小家伙，这边。” 闻声抬头，罗一呆愣在了原地。 眼前是一间古旧的地下室，面积并不大，约莫三十平方。 在地下室各处，还修有几扇仅容一人通过的铁门，不知连接着何处。 而在地下室正中，则放着一副桌椅。 此时正有一袭白色倩影，优雅的端坐于圆桌一侧。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约莫二十出头，此时正优雅的翘着腿坐着。 纤细身段被露肩白纱隐隐勾勒，纯白长发微卷波浪，正披散于身后。 女子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把玩着一条纤细的银色项链，嘴角勾起了一抹迷人的弧度，此刻微微眯着眼，打量着罗一。 罗一做过心理准备，且他早就看到过无知魔女，自认为不会因为魔女之姿而出现什么异常。 然而此刻他还是陷入了短暂的失神之中。 罗一敢说，这是他这迄今为止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尤其是那如宝石般璀璨红色的眸子，几乎能勾魂夺魄般，深深吸引住了他。 一股幽香缓缓钻入鼻腔，撩动着心神，罗一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道嗓音，“你还愣着干嘛？快过去啊。” 那是艾尔的催促声。 罗一略感无语，也不知道是艾尔定力太强，还是这小子根本不关心女人。 总之这催促让罗一松了口气，躁动的内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缓步进入地下室，罗一礼貌打了声招呼。 “您好，想必您就是嘉德莉娜女士吧。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听到罗一的话，嘉德莉娜纤指盘绕着银链，眨动着猩红妖艳的眸子，话语中带上了几分撩人的笑意。 “和劳伦斯说的一样，你是个礼貌的孩子，我很喜欢。” “咳咳咳...” 罗一咳嗽了几声，将亚当拜托他交给嘉德莉娜的盒子拿出来。 “对了，这是亚当让我交给你的东西。听他说是354号圣物。” 嘉德莉娜惊喜的挑了挑眉毛，轻笑一声，“3级54号圣物...” 说着，她接过盒子竟直接将其打开。 这吓得罗一赶忙后退了两步！ 这魔女要不要这么莽撞？ 亚当嘱咐过不要打开盒子，要知道这种等级的圣物，一个不小心，可是会死人的！ 然而他这反应，倒是引的嘉德莉娜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小家伙，你被他骗了~这里面装着的，只是几封写给我的信件，至于354号圣物...” 嘉德莉娜看了看手腕处缠绕着的银链，玩味的轻声补了一句，“它在这儿呢~” 罗一松了口气，有些埋怨亚当，想来那小子是不希望自己打开盒子，所以才对自己说了谎。 罗一暗自决定，欠亚当的两枚金币不还了！ 同时他有些受不了嘉德莉娜的嗓音。 对方每一次开口，都仿佛在他耳朵根细细摩挲般，让他有种脊背酥麻的感觉。 他觉着要是继续和这魔女待下去，保不准离开的时候，他就真成了魔女的伴侣。 不行，不能便宜了这魔女，得赶快进行仪式！ 第103章 契约物 “嘉德莉娜女士，仪式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罗一微笑开口。 嘉德莉娜则黛眉微皱，“小家伙，男孩子再怎么着急，也最好不要表现出来~” 罗一保持微笑，没有回答。 嘉德莉娜见此也是自觉无趣，终于端正坐直了身子，拉开了自己身侧的椅子。 “坐吧，我来给你说说你需要注意的事情。” 罗一闻言，没有选择坐在嘉德莉娜身侧，而是将椅子搬到了对座。 对此，嘉德莉娜也不在意，开口说道。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晋升【祷告者】的条件，对你不幸的遭遇，我深感难过...” “不过抱歉的是...我一会儿需要你再次回想那时候发生的事情，我需要你调动回忆，让那时候的情绪，再次占领你的神志。” “当然，在这之前，我会向你说明完整的晋升过程。” 罗一点点头，认真去听。 嘉德莉娜也收起了调笑的意思，一丝不苟的讲道。 “首先，我会让你放松身心，你需要完全按照我的指示放松下来。” “接着，我会用一些手段，让你陷入幻境。陷入一个虚无空白的幻境。” “在幻境中，你需要回想那时候发生的事情，你的情绪越强烈，体内的超凡气息便会越发活跃。” “到那时候，我会引导你的气息进入契约物中，让其和你之间，完成缔结。” 说到这儿，嘉德莉娜顿了顿，轻笑说道，“对了，所谓的契约物和圣物类似，都包含一定的超凡气息，不同的是，契约物没有超凡能力，也没有自主意识。” “在完成缔结后，契约物会成为你的一部分，同时契约物也会转化成为圣物，觉醒出自身的能力。” 说到这儿，罗一心底冒出了一个疑惑，“那契约物和圣物类似的话，其觉醒能力后，会不会成为危险的圣物。” 嘉德莉娜微微一笑，“大概率会。” 看着罗一惊恐的双眸，她回忆着说道，“我记得有人缔结契约后，其缔结的物品成了一件4级圣物。” “那人在成功晋升成为【祷告者】后，身体在四级圣物的影响下，被分裂成了好几块，连带着为他进行晋升仪式的魔女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如果你有机会去到帝都，你可能会见到一位缺失了一半身体的魔女。” “哦对了，我说的不是缺失下半身，而是缺失了左半边身子的魔女。” 罗一咽了口唾沫，这晋升【祷告者】居然会这么危险？ 万一自己觉醒了一个五级圣物，那岂不是... 似乎看出了罗一的心思，嘉德莉娜掩嘴轻笑，“放心，不会有事的，即使觉醒了什么危险的圣物，这儿除了我，还有劳伦斯守着呢。” “有他在，不会对克里米亚造成什么大的损失。” 罗一暗自吐槽，合着我的死活就不重要是吧。 “好了，不用想那么多，其实晋升【祷告者】也没你想象中那么危险。” “四级和五级圣物固然可怕，然而这两种等级的存在，是极为罕见的，记载中甚至没有人觉醒过五级圣物。” “你只有极低的概率会觉醒一个四级圣物。” “零级和一级不必多说，二级乃至于三级圣物，你只要不使用，也就无需承担其代价。” “而最主要的是，缔结契约物成为【祷告者】，目的并非是为了掌控一件圣物。” “【祷告者】不同于【祈求者】的一点是，其超凡气息是可以通过每日的祷告增加的。” “而你们不同于我们...这些所谓的邪神子嗣...”嘉德莉娜自嘲一笑。 “你们体内的可容纳的超凡气息并不多。所以缔结契约物，最主要的目的是让其成为自己容纳超凡气息的载体。” 罗一恍然点头，嘉德莉娜则微笑起身，走向身后不远处的一个手提箱。 她将箱子拿了过来，放在了桌面上，缓缓打开。 漆黑的裹皮提箱内，是红色丝绸内绒，其内正安静躺着一个古朴的金属提灯。 黑漆略显斑驳，已被蹭掉了不少，露出了些许锈迹，泛黄的玻璃内侧，还有被烟熏过的黑色痕迹。 罗一注意到六方形提灯一侧，还少了一块玻璃。 “这就是你需要缔结的契约物，是劳伦斯为你精挑细选的物件。” 罗一嘴角微抽，暗自腹诽。 如果不是看到有丝丝缕缕的黑气在这提灯中缭绕，他甚至以为这东西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损坏物件。 “好了，拿上你的契约物，跟我来吧。” 嘉德莉娜招呼了一声，转身朝着地下室右侧的一扇铁门走去。 罗一点头，将这金属提灯小心拿起，跟了上去。 门后连接着的是一间面积不到十平方的石室，石室正中摆放着一张仅容一人平躺的小床。 “躺上去吧，放松身心，就当自己已经很累了，需要一场宁和的梦。” 罗一依言，将提灯递给嘉德莉娜后，平躺在了床上。 随着嘉德莉娜轻柔的嗓音响起，他忽然感到一股疲倦席上了心头。 在床一侧，还放有另一个提箱，嘉德莉娜从中拿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瓶子。 瓶口拴着一条红色细线，嘉德莉娜将木质瓶塞扭开，手拿细线，将小瓶子吊在了罗一的鼻子附近。 一股奇特的香味自瓶内逸散而出，让罗一感到头脑出现了一阵阵昏沉。 于此同时，一声声低语开始于脑海中回荡，一股莫名的恐惧情绪也在这一瞬悄然顺着罗一的脊背，爬上了心尖。 瞳孔略微收缩，罗一下意识想要动弹。 然而他却惊骇的发现，自己的各个关节都像是被卸掉了那般，不论如何用力，都没办法动弹分毫。 这种感觉像极了鬼压床。 耳畔的呓语开始逐渐变大，罗一听到了女人的惊叫声，男人的哀苦声，孩童的嬉笑声... 接着，罗一感到四周似乎出现了一道道无形的目光，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存在在死死盯着他。 忽然，罗一感到自己的双脚被一双手给抓住了，感到有什么东西趴在了自己身上，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舔舐自己的腰腹。 那股莫名的恐惧感逐渐被这些奇异的感受放大。 也就在此时，罗一再次听到了嘉德莉娜轻柔的嗓音。 “放松戒备，拥抱恐惧，沉沦其中，然后...” 罗一目光游移，看到了嘉德莉娜那双猩红的双眸。 此时她正拿着一根染血的金属尖锥，微笑看着罗一。 那副病态的美感，让罗一心底的恐惧再次被放大。 “然后...于恐惧中醒来！” 说着，嘉德莉娜起身高举尖锥，对准了罗一的心口，狠狠扎了下去！ 第104章 执棋者的目的 想象之中的剧痛并没有出现。 随着沉闷声响，血液飞射四溅，泼染于嘉德莉娜那张的绝美的脸庞上，让她显得更加妖艳病态。 血液在不断流失，体温在逐渐下降。 生命逐渐逝去的感觉，彻底勾起了罗一作为生物的本能恐惧。 瞳孔在不断收缩，身体在痉挛颤抖，罗一想要逃离，想要反抗。 然而他能做的，只是颤抖着喉咙，去艰难的吸入氧气，以祈求能够多活几秒。 绝望感越发强烈，罗一眼前一阵阵昏暗，意识在逐渐消散。 随着时间推移，他逐渐接受了恐惧，或者说... 他已无力抵抗... 最终，罗一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罗一猛地吸入一口气，紧闭的双眸豁然睁开。 整个人也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了那般，一个哆嗦后，立马坐起了身。 紧接着，一股茫然的情绪，袭上了罗一的心头。 “这是哪儿...” 心底冒出一个疑惑，罗一发现此刻他出现在了一家咖啡厅内。 耳畔缭绕着舒缓的音乐，让他的心神稍微放松了下来。 始终盘踞于脑海中的恐惧感，也开始如潮水般退去。 隐约间，罗一听到了细微的雨声。 他起身下意识转头看向窗外，却发现窗外一切隐于雾中，无法看的真切。 也就在此时，罗一注意到眼前出现了一条扭曲交织着的黑色丝线。 这丝线罗一很熟悉，曾在恩佐袭击希娜，以及亚当钱包被偷时出现过。 这让罗一联想到了一种可能... 忽然一道开门声响起，一个撑着伞的男人走入了咖啡厅。 看到他，罗一瞳孔一缩，暗道果然。 放下伞，男人摘下半高礼帽，挂在了门后的衣帽架上。 他身形隐藏于灰雾之中，但罗一还是能察觉到他似乎露出了一个笑容。 “时隔几日，咱们又见面了。” 这男人正是【命运】，西泽·伽达蒙。 看来，晋升【祷告者】仪式果然让他来到了这个神秘的地方。 罗一平复心情，深吸了口气，认真看向【命运】，开口质问。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对方将他当成了棋子，可罗一却连执棋者为何而博弈都不知道。 不过，罗一并不指望简单的询问，能够让他得到答案。 就听【命运】轻笑了一声。 “目前还不方便告诉你...你或许会猜测，我将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敷衍你。” “不过我不是那种无聊的人。至于我的目的...很简单。” “我打算让你成为诡神，这也是我把诡神的心脏交给艾尔的原因。” “只有艾尔的身体能承载那份力量。而只有你的意志能够在诡神的蚕食下苟存。” “所以对于7月21日那晚发生的事情，我得向你道个歉。” 罗一哑然，他还真没想到，【命运】居然真就把自己的安排说了出来。 可随着这话，罗一心底疑惑更重了。 “让我成为诡神？这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有，诡神又是什么？” 【命运】歉意一笑，语气很是真诚，“于我而言的好处只有一个，便是能让我得到解脱。” 解脱？祂难道被什么东西给束缚住了？ 那束缚住他的到底是什么？是否和自己有关？为什么要让自己来帮他解脱？ “至于诡神是什么...抱歉，我也不知道。” “你...你确定没开玩笑？” 罗一更懵了，心底的疑惑不减反增。 你丫不知道什么是诡神？那你还让我成为诡神？ 【命运】双手一摊，“老乡不骗老乡，我也没有对你撒谎的必要，我真不知道什么是诡神...” 话语一顿，【命运】忽然将食指立于唇前，比了个嘘声的动作，“嘘，不要说话。” 紧接着，罗一看到窗户上忽然出现了一个血手印。 血手印开始不断变多，窗外的雾气也逐渐染上了一层血气。 这异象让罗一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名字。 ——死亡邪神，黛纳蒙斯。 “很抱歉，虽然还想坐下和你一同享用咖啡，畅聊一番。但现在你得离开了，否则就算是我也无法阻止你的死亡。” 【命运】开口了，这让罗一感到有些不甘。 明明继续问下，就能听到答案了，死亡邪神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跑来搅局了！ 一点儿都不顾及是自己让其神降的情面。 砰！ 伴随着清脆声响，咖啡厅的玻璃在这一瞬同时炸开。 窗外的血气豁然朝着罗一席卷而来。 不过在血气将其包裹之前，一股自【命运】体内散出雾气，抢先一步将罗一笼罩在了其中。 “你是我唯一的信徒，而作为你晋升的奖励，我这次要赐予你的能力，是【命运丝线】。” 说罢，罗一注意原本悬浮于窗前的黑色丝线，一瞬绷直，眨眼间便穿过黑雾，笔直扎入了自己的心口。 一股寒意也在这一瞬爆发，使得罗一眼前一黑，险些立即晕死过去。 恍惚间，他听到了【命运】的嘱托。 “记住，在你成为【祷告者】的一瞬，诡神的心脏也开始苏醒了，要对抗住那股疯狂。要在七阵钟声响起前，成为我的【聆听者】” “我...期待下次的会面。” 话语落定，罗一双耳嗡鸣，大脑也在这一刻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意识也在顷刻间消散... ... “...” “...” 又是长久失神。 罗一在恍惚间听到了一阵低语，那是他自己的声音，在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于迷惘中苏醒...于迷惘中疯狂...于迷惘中毁灭...” “...” 渐渐地，这一声声低语逐渐消失，罗一听到在自己脑海深处，传来了一阵沉闷嗡鸣的钟声。 咚——咚——咚—— 钟声沉寂过后，一股莫名的哀伤涌上了罗一的心头。 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清晰，五感也在飞速恢复。 他感到眼角似乎有了些许湿润。 缓缓睁开眼，罗一回到了那间狭小的石室之中，最开始的那种鬼压床般的感觉，也彻底消失了。 转头看向一侧，并没有发现嘉德莉娜，罗一便捂着略有些发胀的脑袋，缓缓坐起了身。 就在此时，脑海中传来了艾尔的声音。 “我们成功了...现在，我们是【祷告者】了...” 然而，罗一并不能从他的话语中听到任何喜悦。 想来也是，在自己同【命运】交谈时，艾尔应是陷入了嘉德莉娜为其创造的幻境之中，再一次回顾那日恩佐死亡时的场景。 罗一拭去眼泪，暂时将诸多疑问埋藏于心底。 他强扯出了一个笑容，心声问道，“我记得你说过，成为【祷告者】会让自己获得新的能力，亦或许是增强原有的能力。” “说说看吧，有什么收获。” 第105章 梦境世界 “新能力像是...对原有能力的扩展。” 艾尔斟酌着语句回复，“我可以更加自由的操控自己释放的火焰了。” “比如说...你把手抬起来。” 罗一依言，将左手抬起。 艾尔正要动用超凡能力，石室外却传来了一道轻柔动听的嗓音。 “醒了的话，就过来吧，有什么事等出去后再做。” 那是嘉德莉娜的呼唤声。 的确，现在也不是试验超凡能力的时候。 离开狭窄床榻，罗一走出石室，一眼就看到了正翘腿坐在桌前的嘉德莉娜。 此时对方正眼带笑意，看着亚当写给她的那几封书信。 “感觉身体怎么样？” 嘉德莉娜将信纸放好，转头关切询问了一句。 罗一笑笑，“还好，没什么大碍。” 说着，他还下意识摸了摸心口的位置。 记得在昏迷前，嘉德莉娜用一根尖锥刺破了自己的胸膛，而现在却没有任何伤。 想来那时候，只不是嘉德莉娜为了让自己感受到恐惧，弄出了些许幻境罢了。 嘉德莉娜点头，接着看向了放在桌面上的金属提灯。 “你是个幸运的孩子，你觉醒的圣物至少不是3级，或者4级，它并没有主动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罗一心下一动，看向了提灯。 提灯的外貌没有什么变化，不过罗一却能隐隐感知到这个物件和自己之间存在一定的联系。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罗一现在有种奇妙的感觉。 他感觉此时提灯在呼唤自己，在让自己使用超凡气息与其建立联系。 嘉德莉娜似乎知道这种情况，开口吩咐，“依照圣物指示去做吧。” 罗一点点头，开始调动超凡气息。 灰色雾气自身体中逸散而出，很快将古旧提灯包裹其中。 在雾气渗入提灯内部的一瞬，罗一只觉有一股气息从提灯内逆流而来，钻入了自己体内。 与此同时，一些信息也出现在了罗一的脑海中。 就在此时，嘉德莉娜好奇的询问了一句，“如何，你的契约物觉醒了什么超凡能力？” 接着，迎着罗一为难的表情，她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虽然这是你的秘密，我不该打听的。但圣堂的规定便是如此，在【祷告者】的契约物觉醒能力后，必须如实记录，汇报于圣堂。” 罗一苦笑，倒是很直白，他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拥有什么圣物。 “我可以撒谎吗？” 嘉德莉娜掩嘴一笑，“你还真有趣，不过我必须强调，你不能说谎，否则会有牢狱之灾。” 罗一耸耸肩，无奈叹了口气。 方才涌入他脑海的信息，和圣物有关。 他整理着语句，如实说道，“这个圣物，我不知道该定为几级。” 嘉德莉娜目露疑惑，没有开口打断，继续听着。 罗一皱眉解释，“这个圣物的能力，是可以让我的身体进入梦境世界，于梦境中穿梭行走。” “而在梦中行走，并不会对我产生什么直接的伤害，只不过圣物告诉我，我可能会迷失在梦境中，或者...” “或者在梦境世界中遇到什么可怕的存在。” 嘉德莉娜缓缓点头，给出了一个结论。 “只要不迷失，以及遇到可怕的存在，便可以任意使用。换句话说不触发惩罚机制，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是一件1级圣物，序列应该可以排进前百。” “你很幸运，觉醒了这样一件厉害的东西，如果劳伦斯知道了，他一定会羡慕的发疯。” 罗一愕然，这话他是不相信的。 以劳伦斯的能力，他还会羡慕自己？ “好了小家伙，晋升仪式结束了，你可以离开了。” 罗一点点头，拿起提灯就要转身离去。 嘉德莉娜此时却提醒出声，“对了，你这段时间，会感受不到恐惧。不必惊慌，这种状况大概一周后就会恢复。” “还有离开的时候，也不要去听那些呓语声，如下来时那般，把注意力放在脚上。” 罗一点点头，道了声谢，退出了地下室。 沿着旋转楼梯向上，罗一依照嘉德莉娜的嘱咐，时刻盯着自己的脚步，很快便来到连接负一层的铁门后。 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罗一没有听到门后有任何动静。 他感到疑惑，便动用【全视之眼】，却发现原本坐在负一楼的劳伦斯不知所踪。 叹了口气，罗一没有等待下去，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提灯上。 使用超凡气息与提灯创建联系，一股微弱的蓝光开始自提灯中散发而出。 被这光芒笼罩，罗一感到一阵困意袭来。 头脑昏沉，罗一闭上双眸开始默数。 他的身体也开始变得虚幻透明，最终消失在了原地。 默数了九个数，罗一睁开眼，发现眼前的世界发生了些许改变。 一切事物都蒙上了一层灰雾，在手中提灯幽兰光芒的映照下，微微扭曲着。 “这就是梦境世界吗...” 低喃一声，罗一迈步朝着铁门走去。 阻隔并没有出现，他穿透铁门来到了负一层。 看向了通向地上的阶梯，罗一正打算走上去，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些许响动。 转头看去，罗一有些错愕。 他的视线透过铁门，看向了门后的旋转楼梯。 此时楼梯上挤满了人，挤满了一个个形体扭曲干瘦，在失神低语的黑色人影。 而在罗一的视线接触到那些人后，它们的身体开始疯狂颤抖，开始不自然的扭转脖子看向了罗一。 卧槽！打扰了！ 罗一暗骂，自己该不会第一次使用圣物，就触发了惩罚机制，遇到什么可怕的存在了吧！ 心下警钟大作，罗一赶忙朝着一楼通道跑去，同时催动了圣物，想要回到现实世界。 与此同时，旋转通道内的那一个个身影接二连三的发出了一声声惨嚎，开始手脚并用，朝着罗一所在的方向极速奔来！ 罗一来到一楼大厅，迈腿朝前狂奔，同时闭上眼，开始默数。 此时身处梦境世界的他，就算横冲直撞也不会撞到墙上，或者门上。 而在他透墙冲出执法部后，通向地下的通道处，数不清的黑色人形人影，如喷薄流水般随着一声轰隆声响，自通道口喷涌而出。 这一道道身影摔在地上，又挣扎着爬了起来，尖叫着，如一股浪潮般朝着罗一冲去... “1...2...3...” 不断默数，罗一能明显感觉脑海中那股昏沉感在逐渐消失。 然而自己身后那些疯狂的尖叫声却是越来越近了。 “该死，来不及了！” 罗一暗骂一声，就要让艾尔动用超凡能力。 然而就在此时，他身形一顿，竟撞在了什么东西身上。 同时，罗一感到有一只手，抓在了自己肩膀上。 身后的哭嚎惨叫已经临近，罗一睁开眼，听到了一道令他心安的嗓音。 “嚯！你小子可以啊，居然作死把负二层通道里的【故去者】全部招了过来。” 第106章 命运丝线 出现在罗一身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劳伦斯。 恍惚一瞬，数不清的黑色人影如潮涌般尖叫着朝着两人扑来，就见劳伦斯随意的向前伸出了手。 超凡气息涌动，一股磅礴的灰色雾气自劳伦斯体内爆发开来。 而在这股气息的冲击下，所有疯狂奔袭的【故去者】皆在眨眼间碎裂开来，化作点点黑尘飘散消失。 罗一内心震撼的同时，心下也松了口气。 “别动！你的状态怎么有些奇怪。” 就在这时，劳伦斯开口了，满脸疑惑。 他伸出手指，点在了罗一的眉心处，紧接着眉头一挑。 “怎么回事，你的肉体怎么跑到梦境世界里来了？” 还不等罗一开口，劳伦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对了，是那个在迷惘之海发现的提灯？” “它觉醒的能力可以把你完全带入梦境世界！” 罗一明显感觉到了劳伦斯的惊讶。 这似乎是自他见到劳伦斯以来，第一次看到对方有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 罗一忽然想起了离开前嘉德莉娜说过的一句话。 如果劳伦斯知道他的这件契约物，一定会羡慕的发疯... 莫非这东西真的很不寻常？ 劳伦斯呼出一口气，笑着拍了拍罗一的肩膀。 “好了，梦境世界不要久待，否则就算你站在原地，也可能会迷失。” “回到现实后，你先好好感受一下成为【祷告者】后的变化，我这边还需要处理一些事情。” 罗一点点头，注意到自己闷头乱跑，已经快要跑小教堂附近了。 同时他有些好奇，是什么事让劳伦斯急忙离开了负二层？ 询问后劳伦斯沉默了两秒，叹了口气，“相关的报告会送到你手上，总之现在你需要把精力放在自己身上。” 说完这句话后，劳伦斯的身体便开始虚幻透明，最终消失于原地。 罗一也没有继续待在梦境世界，而是找了个没人会注意到的角落，开始用超凡气息勾连提灯，闭眼默数。 他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么一大活人，凭空出现在眼前，这可能会引起一定的麻烦。 头脑的昏沉感，随着罗一的默数逐渐消失。 等数至九后，耳畔逐渐出现了些许嘈杂声。 罗一缓缓睁开眼，走出角落，看到了附近来往的行人。 他就此确定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长长松了口气，罗一心有余悸的回看了执法部一眼。 方才若不是劳伦斯及时出现，他可能已经被那所谓的【故去者】给生吞活剥了。 由此看来，非0级圣物，最好都不要轻易动用。 一旦运气不好，招来的便是死亡。 回到执法部办公室，此处空无一人。 原本守在这儿的亚当，应该是怕罗一怪责他的欺骗行为，所以离开了。 罗一也乐得没人打扰，开始同艾尔研究起了超凡能力。 “现在说说吧，晋升有什么收获，我记得你说，是对原有能力的扩展？” 罗一心声问询，艾尔很快回复，他也从方才梦境世界的惊险中缓过了神，此时显得有些兴奋。 “是的！原有的能力是让身体释放出火焰。虽然威力不小，但是并不可控。” “而现在晋升成了【祷告者】后，我感觉火焰像是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可以随心所欲的去控制。” 在艾尔的指示下，罗一伸出食指。 下一刻，一团火苗出现在了指尖，在不断扭曲跳动。 且随着艾尔的意识，这团火还能延伸成为一条火舌，还能如一只小虫般，绕着罗一的手掌到处爬动。 “怎么样？身体里释放出的火焰，我现在可以随意操控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没有任何副作用！” 艾尔有些得意，罗一却感到很是失望。 他娘的，天空之神阿里乌斯，果然是个不靠谱的正神... 这对原有能力的扩展...唉...也不能说完全没用吧，至少不用再担心被自己烧成光腚。 对了...以后做饭的时候也不需要再浪费火柴去点燃炉灶了... 罗一没有回话，只觉今后的路子怕是多半得靠自己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很快他就会发现艾尔这个能力的逆天之处... 集中心神，感受自身，罗一很快察觉到了自己体内存在着的那根黑色丝线。 这根命运丝线在钻入自己心口处后，就如一条捕捉到猎物的毒蛇般，缠绕在了自己心脏上。 对于这根丝线的作用，罗一还是清楚的。 这东西能够指引自己做出正确的选择。 或者，做出由命运为自己安排的选择。 若是利用的好，他可以借助丝线度过难关，甚至罗一可以通过丝线为其做出的抉择，揣摩出【命运】的下一步棋。 罗一心想，要不现在就试试，看看这黑色丝线现在想让自己干什么。 打定主意，在罗一意念的控制下，丝线一头缠绕着他的心脏，另一头飞速从胸膛中钻出，悬浮在了他的身前。 “嗯...除了能像是控制手脚一样控制这玩意外，也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啊。” “连说明书都没有吗。” 罗一有些发愣，艾尔则有些疑惑，“说明书？那是什么？” 艾尔看不见黑色丝线，只当罗一说的是他的超凡能力。 他等待着回答，然而罗一却愣住了。 因为此刻，黑色丝线开始缓缓扭曲，最终构成了几个汉字。 “只要向它透露你的意愿，它便会为你窥视命运，替你做出抉择。” 罗一笑笑，看来“使用说明书”被【命运】藏在这儿。 他正要用意念驱动黑色丝线，却见丝线再度扭曲成了另外一段汉字。 “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让它为你窥视命运，因为代价极大。” 罗一心脏一紧，这话的意思是...负面效果会让自己无法接受？ 冒出这个想法，黑色丝线又扭曲重组成了几个字。 “你更多时候，应该把它当做连接神识的桥梁。” 罗彻底困惑了。 连接神识的桥梁？这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丝线扭曲飘转，轻轻搭在了罗一脚旁的一个纸团上。 紧接着，就听的“砰”的细微声响，纸团之中忽然冒出了火焰。 同时，脑海中也出现了艾尔的惊叫。 第107章 能力设想 十分钟后，罗一心底冒出了一些想法。 深吸一口气，他心脏还在怦怦直跳。 赶忙起身，罗一快步离开了办公室，出了执法部大楼，径直赶往位于职工宿舍旁的厨房。 寻了几根干柴，罗一在艾尔的指示下，扛着这几根木头去往了墓园深处的一处空地。 将干柴放在地上，罗一开始用意念操控黑色丝线。 丝线一头拴着罗一的心脏，另一头连接在了一根半米长，手臂粗细的干柴上。 下一刻，火光闪动，这干柴之中竟腾起了熊熊火焰。 这还没完，在罗一惊骇的目光中，干柴内的火焰逐渐放大，扭曲成为了一个人形。 紧接着，干柴被人形火焰包裹着悬浮而起，这团火焰化作的人形似是异常激动那般，挥舞着手臂，状若喊叫。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我现在就是这团火焰，我可以动了！” 脑海中传来艾尔激动的叫喊，罗一看着这团火焰手舞足蹈般兴奋的来回踱步，强压住内心的激动。 “我猜的果然没错...小艾尔，你试着包裹另外的柴火，让自己变大一些。” 艾尔闻言，点了点头，伸手引火点燃其他干柴。 随着那几根柴火也被他包裹进火焰身体之中，火势明显大了几分，人形火焰也随之膨胀至三米来高。 同时脑海中艾尔的声音也随之亢奋了起来。 “嚯！这种感觉太怪了，就跟所有东西都变小了一样！” 害怕引起火灾，艾尔操控火焰身体没有继续变大。 而这巨大的火焰身体并没有维持太久。 随着其体内的干柴燃尽，火焰逐渐收缩变小。 几息过后，火焰人形化成了巴掌大小，抱着一块半边碳化的木块走向了罗一。 火焰人形抬头，罗一脑海中传来了艾尔感叹，“看到这么大的自己，始终还是有些不习惯。” 至此，罗一也终于明白了何为“神识的桥梁”。 他可以利用黑色丝线，连接一切物体，将艾尔的神识传递过去。 如此一来，只要他用黑色丝线连接的是可燃物，艾尔便可以动用超凡能力，将其点燃。 又因为在晋升【祷告者】后，火焰可谓是艾尔身体的一部分，如此一来，艾尔还可以化身火焰，成为罗一的恐怖助力。 罗一此时脑海中冒出了很多设想。 比如，让艾尔化作一团小火苗，躲在某些难以察觉角落，帮自己观察收集情报。 虽然自己拥有【全视之眼】这个能力，但先不提短时间多次使用后，【全视之眼】会对眼睛带来的负担。 早在之前，劳伦斯就指出过【全视之眼】的弊端。 对于某些强大的存在而言，自己看到了他们，他们也就看到了自己。 而现在，让艾尔替代自己去观察，就算艾尔的窥视被察觉，对方顶多也只能锁定那团火苗。 黑色丝线只有自己能够看到，没人能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而火苗一熄灭，艾尔便会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所以作为观察者的他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当然，除了让艾尔成为侦察兵外，还能让其成为一名刺客。 要知道，衣着是可燃物，而人体内的脂肪亦是可燃物。 罗一只要操控黑色丝线，轻轻点在对手的身体上，那么等待对手的便是自燃。 最后，艾尔还能直接盘踞在庞大的可燃物上，只要火焰不熄，他便会是一尊巨大的火焰战士，为其提供不错的战力。 越想，罗一越激动。 最终他双手合十，抵在额前，低声祷告。 “伟大的天空之神阿里乌斯，我很抱歉，我承认刚才对您有些不敬，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您最忠实的信徒。” “emmm...你在嘀咕什么？” 艾尔的声音打断了罗一的滑跪。 罗一咳嗽两声，平复好内心的激动，“没什么，只是这突如其来的无敌感让我有些眩晕。” “无敌感...咱们还是不要自大的好，超凡世界有太多诡谲莫测的能力”艾尔规劝，语气认真。 “虽然不可否认，咱们晋升【祷告者】后，实力比起以前翻了好几倍，但杀死超凡者的往往不是自身的弱小，而是失去了以往该有的谨慎。” 罗一笑了笑，这点并不需要艾尔提醒。 他好奇的是，艾尔似乎是说不出这种话的，“所以，这话是谁教你的？” “当然是我自己...好吧，这话是恩佐教我的。” ... 等罗一回到执法部时，劳伦斯已经回来了。 他紧皱眉头，似乎有些苦恼的样子。 见到罗一，劳伦斯强扯出了一个笑容，随意问了句，“成为【祷告者】的感觉怎么样？” 罗一还以笑容，“还行，至少以后可以不再完全依赖左轮手枪了。” 劳伦斯点点头，“嗯，不过我得强调一点，在面对【聆听者】以下的大多数非体质系超凡者，子弹依旧是最高效的杀伤武器。” “记住，要尽量少用超凡能力，因为每一次使用，都会让你距离‘失控’更进一步...” 罗一注意到，劳伦斯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略显落寞，神情也不怎么对劲。 联想之前在梦境世界里，劳伦斯称自己有事要处理，罗一开口询问，“对了，之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劳伦斯点上一支烟，缓缓呼出一口，“嗯”了一声。 他将桌上的一份文件递了过来，嗓音略显低沉。 “这件事情，你去处理吧。毕竟类似的事情，你迟早会面对...且不止一次。” 罗一皱眉接过，不知道劳伦斯在卖什么关子。 他等了片刻，然而脑海中却久久没有传来艾尔的声音。 “怎么了，这份文件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罗一心声询问。 又过了几秒，艾尔终于开口了，语气却有些迟钝，似乎是文件上的内容让他感到难以置信。 “这怎么会...阿贝尔他...濒临失控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罗一没反应过来。 等他回过神后，身体不由一僵，低呼出声，“什么？这怎么可能？” “他人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失控了？” 劳伦斯叹了口气，“他人...可不怎么好啊...” 顿了顿，劳伦斯开口提问，“你知道其他临近城邦为什么在0721事件爆发的时候，没有派遣执法者过来协助吗？” “是因为执法者太过宝贵，没有哪座城邦愿意调遣自己的力量，去面对一位贪欲。” “而庞克城之所以让阿贝尔过来...” 劳伦斯没有继续说下去，罗一则轻声补充道。 “之所以让他过来，是因为他的失控征兆已经太过明显。所以说...阿贝尔被当成了麻烦，以援助的名义扔给了克里米亚。” “没错。”劳伦斯直起身，“现在阿贝尔濒临失控，我尽力了，但有的事情，就算是我也没法挽救。” “所以我需要你，未来的克里米亚执法部队长去做一件事。” 认真看着罗一，劳伦斯开口吩咐道。 “你，去处理掉他...” 第108章 庞克城的麻烦 罗一愣在了原地。 虽然阿贝尔这人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但是一同执行过几次任务，罗一早已将这个同事当成了朋友。 现在要自己去处理掉他？ 罗一对此还是有些抗拒的。 “失控...就没有其他的挽救办法吗？之前恩佐不是也几近失控了吗？” 劳伦斯闻言，顿了两秒，叹了口气。 “恩佐的情况和阿贝尔不一样。” “失控一般会经历三个阶段。一是意志动摇，自我怀疑；二是失神瞻望，忘却一切；三是神魂错乱，神志被超凡气息污染，形体开始异化。” “实际上，在阿贝尔被派遣抵达克里米亚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他快要失控了。” “他曾多次陷入瞻望，也都是我帮他寻回了自我。可现在，他已经进入了失控的第三个阶段...” 劳伦斯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想说恩佐在试图掳走希娜的时候，也彻底失控了。” “他的情况有些特殊，他那时候受到贪欲的影响，看似失控，但还保有神志。” “总之，你依照指令行事吧，阿贝尔就在小教堂...” 罗一无奈点头，转身离开办公室。 等他抵达小教堂时，发现平日里会在此处守着的修士们都已离开，退在了距离小教堂稍远的位置。 而在小教堂门口，只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正是亚当。 见到罗一，亚当耸了耸肩。 “不知道劳伦斯怎么想的，这种事情他处理起来很简单，或者交由我处理也行。” “他非得让我拖住阿贝尔，让你来处理。” 罗一苦笑，“他应该是担心我今后遇到这种情况，会下不去手，以至于出现更大的麻烦。” “这算是，提前让我习惯这种事。” 亚当做了个请的手势。 罗一向前几步，又瞥了他一眼，“对了，你那两枚金币我不还了，算是我帮你送信的跑腿费。” 亚当稍微错愕，接着一笑，“无妨，你不提我已经都忘了这事。” 这倒是罗一感到惊愕，这可是两枚金币，执法者足足四个月的薪资啊！ 就听亚当补了一句，“毕竟我很有钱。” 操！ 罗一心下暗骂，转身朝着小教堂内走去。 开启【全视之眼】，此时小教堂内空空荡荡，罗一只看到圣台前坐着一道佝偻的身影。 这让罗一感到有些疑惑，因为那明显是个老者。 两步向前，老者察觉到了脚步声，转过身子看了过来，接着露出了一个笑容。 “啊...是艾尔先生啊...” 他的嗓音很是虚弱，身体亦在缓缓颤抖，仿佛随时会失去力气倒伏而下。 此时脑海中响起了艾尔略带疑惑的嗓音，“我好像不认识他...” 罗一用心声回了一句，“他是阿贝尔。” 细细比对长相后，艾尔也惊愕发现了这一点，老者正是阿贝尔。 只是不知为何，现在的阿贝尔苍老的可怕。 伸出干枯的手，阿贝尔像平时那般憨笑着挠了挠头，“找我有什么事...是劳伦斯先生又安排了什么任务吗？” 罗一笑笑，“没，就是找你聊聊天。” “这样啊...” 阿贝尔点点头，罗一则出于谨慎，没有靠近过去。 “啊，抱歉...从两个月前开始，我就特别爱忘事...我们说到哪儿了？” “我们什么都还没说。” “这样啊...对了，一会儿艾尔先生会来找我，我好像等了他很久了，你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吗？” “我已经来了。” “抱歉，我居然没认出你...让我想想，我听说有一个超凡者失控了，他好像是叫...” “叫阿贝尔。” “对...我记起来了，那个失控的超凡者叫阿贝尔...” 一股恶臭钻入鼻腔，罗一看着阿贝尔，缓缓叹了口气。 阿贝尔的身形越发苍老，罗一甚至看到他皮下的肉，在诡异的融化。 那股恶臭，就是从阿贝尔身上散发出来的。 想了想，罗一问了一个问题。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我当然记得，我是...”阿贝尔愣住了，“我...我是...我是谁？” 苍老的脸皮颤抖，阿贝尔的神色从茫然变为震惊，从震惊又转化成了恐惧。 紧接着，他想要站起身，浑身脱力的他却颤抖着踉跄了一下，摔在了地上。 脓水流淌，恶臭四散，一阵苍老的哭声也从阿贝尔的喉咙中爆发了出来。 “我是谁...谁能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妹妹...你在哪儿啊...” 嗓音越发虚弱，罗一看到阿贝尔的身子迅速干瘪了下去，他的血肉在飞速融化。 后退几步，罗一拉开了和阿贝尔的距离，而他身后也传来了亚当的声音。 “记住，一定要在彻底失控前，杀死超凡者。否则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就比如现在。” 话语落定，罗一注意到地上的那一滩脓水中散发出了丝丝缕缕的黑气。 这些黑气凝结成了一条条丝线，开始颤抖，开始舞动，开始缓慢朝着自己延伸而来。 罗一知道阿贝尔的超凡能力，一旦这些丝线接触到自己，那么自己的生命也就和阿贝尔绑定在了一起。 “让开吧，我来处理。” 亚当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就要迈步向前。 罗一却摇了摇头，“还是我来吧。” 说着，他翻开阿贝尔的资料，从中撕下了一张纸。 那纸上印有一个女孩的相片，想来就是阿贝尔口中的妹妹。 将纸揉成团，罗一将其丢向了那摊脓水。 紧接着，罗一看到那丝丝缕缕的黑气，仿佛被纸团所吸引，开始朝着纸团包裹而去。 叹了口气，罗一心神驱动命运丝线，点在了纸团纸上，同时给艾尔传达了指示。 下一瞬，纸团之中冒出了火焰。 焰火于眨眼间变大，变得无比耀眼，包裹着脓水里的油脂一并燃烧。 地上那摊脓水在高温炙烤下蒸腾发散，最终在火焰散去后，漆黑的圣台附近，就只剩下了一具被烧的发黑的枯骨。 阿贝尔死了。 罗一将命运丝线收回，略感落寞的同时，还感到了些许恐惧。 他本以为阿贝尔的记忆问题，可能是超凡能力带来的副作用，却没想到这竟是失控的征兆。 回想这段时间和阿贝尔的短暂相处，罗一低声喃喃。 “这就是失控吗...如果自己失控的话，也会像阿贝尔这样吗？” 身侧亚当却摇了摇头，“不会。” 第109章 任职第一天 “大地的信徒失控后会迅速老去，肉体糜烂。海洋的信徒会化作一摊有自主意识的黑水。” “至于天空的信徒，则会被火焰吞噬。” 亚当解释了一句，接着转身离开小教堂，“任务结束了，剩下的就通知教堂的人员来处理吧。” 罗一点点头，也跟着离开了教堂。 见到两人出来，阿德里安神父率先走了过来。 “怎么样了，事情都解决了吗？” 罗一“嗯”了一声，将里面的情况说了出来。 阿德里安拍了拍罗一的肩膀，接着便招呼其他人进入小教堂，处理剩下的事情。 在罗一的提议下，教堂当日便举办了阿贝尔的葬礼。 而关于他的失控报告，会托人送往庞克城。 但罗一也明白，庞克城执法部并不会关心阿贝尔的死活。 或者他们会觉着死了更好，这样就不用等克里米亚度过难关，把这个麻烦踢回庞克城了... 因为阿贝尔是外来执法人员，所以参加此次葬礼的人并不多。 不过在葬礼上，劳伦斯倒是宣布了一件大事。 ——今后将由艾尔担任执法部的队长。 这一消息轰动了在场所有人，也让罗一感到猝不及防。 前脚刚晋升【祷告者】，后脚便让自己担任队长，这会不会太着急了一些？ 还有，圣堂对自己成为队长的审批，似乎还没下来吧... 至少在审批前，劳伦斯不该宣布此事。 但劳伦斯的原话是，“圣堂不会拒绝我的请求，审批绝对会通过，他们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罗一略感无语，也只能接受此事。 而很快，罗一就明白了为什么劳伦斯要如此着急的卸掉暂代队长一职。 阿贝尔的葬礼是午时结束的，而到了下午，执法部外头，就挤满了一群人。 其中有商人、有政客、有贵族、有平民。除了几个报社记者外，还有些许旅客来找。 不仅如此，阿德里安神父以及警卫司的富兰克也寻了过来。 这些人全是来找克里米亚执法部队长的，而他们的目的也各有不同。 商人为了钱而来，政客则在毛遂自荐。贵族想要打点关系，平民则期盼执法者们能帮助处理自己的私事。 罗一有种感觉。 若是把克里米亚比作一县，那么队长一职便如县长。 当然，这么说有还是有些不准确。 因为每一座城邦的行政机关为教堂，而克里米亚的教堂负责人为阿德里安神父。 所以要说克里米亚的县长，也应该是阿德里安才对。 只是队长一职权力极大，诸多关乎克里米亚的政策及决定，都需要得到其签字才能施行下去。 之前这些人寻找劳伦斯，都想要谋求自己的计划得到准许。 不过劳伦斯都以自己是外地人，不了解克里米亚，且只是个暂代队长为由，拒绝了接见这些人。 虽如此，他还是时常会被这些人给打扰。 而现在听闻罗一成了队长后，这些人就都纷纷涌了过来。 最终罗一无奈，只好告知众人，自己刚接任，还需要熟悉工作，若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就请在一周后来找。 罗一感到费解，为什么要让执法部的队长去处理政务。 而艾尔给出的解释是，“其实...也只有咱们克里米亚会这样。” “一般而言，这些事情都是交由执法部的文职人员处理的，最终只需要队长代表执法部签字就行。” “但我们克里米亚没有文职，同时队长还精通政务，所以也就没出什么乱子。” 罗一点点头，换句话说，只要在这一周内能招到文职人员，那么这一堆烂摊子，就不需要自己处理了。 所以和阿德里安以及几位教堂人员商定招人事宜时，罗一着重强调了尽快招到文职一事。 最终，教堂决定将一周后的文职面试，提前到明天开始。 就这样耗到了下午，罗一终于结束了忙碌。 在离开教堂前，罗一询问了有关于恩佐笔记本的事情。 在得知笔记本就在执法部负一层，可以随时取走后，罗一带上笔记本，便回了宅子。 兴许是心绪太过杂乱，罗一此次甚至忘了买一些食材回去。 无奈叹了口气，他打算再出门一趟。 好在一整天没有吃饭，罗一倒也不是很饿。 兴许是跟着执法者混的这段时间让他习惯了一天只吃一顿。 不过让罗一感到意外的是，就在他打算出门的时候，自家房门竟被敲响了。 来的是几位商人，手里还提着一堆东西，摆出一副老熟人的样子，寒暄拜访。 其中几人，罗一之前还在执法部里见到过。 没想到，自己那会儿拒绝了接见，这些人居然提着礼品来堵门了。 罗一的脑海中传来了艾尔的轻叹。 “记得恩佐刚成为队长那会儿也是这样，好多人过来拜访。不过那时候我不知道那些人的目的，只认为他们都是恩佐的朋友。” “现在我知道了，所有人都是趋利的，那些都是跑过来求恩佐办事的人。” “我记得那会儿恩佐很愤怒的样子，把人都赶了出去，不过第二天那些人又来了，直至恩佐把某些人抓了关进监牢后，他们才消停了一阵子。” 艾尔出声询问，“你打算怎么做，也要抓几个进监牢吗？” 罗一没有直接回复，而是看向了笑意盈盈的来者，板起了一张脸，“你们这是干嘛？是打算贿赂我吗？” 那几人赶忙摇头，接连表示这是他们送来的礼物。 罗一有他们这句话就够了，他将东西都收下，告知这些人，有什么事一周后再来找。 他的眉眼间透露着只要找我，我就给你办妥的信息。 所有人都满意离开了，艾尔则有些愤怒，“你怎么能和那群人同流合污？你这样是会成为克里米亚的罪人的！” 罗一笑着用心声询问艾尔，“他们说这是贿赂吗？” “呃...虽然没说，但谁都知道这就是贿赂。” 罗一“不，既然没说，那就不是。”罗一摇摇头再问，“还有，我向他们许诺什么了吗？” “口头上的许诺倒是没有...难不成你打算...” “嗯，我打算收了东西不办事。” 罗一一摊手，“你也听到了，我收的只是礼物，我也没做什么许诺，所以也不需要为他们办事。” “而且有这么一遭后，这些心思不正的人应该就会消停下去了。” “如果非要当跳梁小丑，那抓进监牢就是了。” 艾尔恍然，不过还是提醒了一句。 “可是恩佐曾规定，教堂里的任何人员都不得收取任何礼物，咱们这也算是违规了啊...” 罗一笑了笑：“别担心，既然这是原队长规定的，那现在我是队长，我们稍微改一改就好了。” 艾尔似乎还是有些担心，“这么做真的好吗...而且劳伦斯那边也不好交代吧？” “他虽然卸掉了暂代队长的职务，但他本身还是圣堂的高级执事啊。” 艾尔补充了一句，“他是有权利监管我们的行为的。” “劳伦斯？”罗一嗤笑，“得了吧，那家伙指不定比我还黑呢。” （抱歉，昨天设置的自动发布，结果日期设置错了，发成今天了，所以今天三更哈） 第110章 无知之匙 将东西收拾妥当后，罗一出门买了食材，回来时又遇到了几个堵门的拜访者。 他如之前那般不拒绝、不承诺、不办事。 反正白送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等弄好晚餐后，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 而让罗一感到有些失神的是，今天居然没有停电。 经过艾尔的提醒，罗一才意识到，现在已是新的一月。 上半个月，上城区并不会断电。 他夺舍艾尔的身体去参加葬礼的时候是23日，时间过的这么慢吗？ 兴许是这几天遇到了太多事情，才导致他发觉时间进展缓慢吧。 感叹了一句，罗一正要动叉子，身后却传来了一道开门声响。 从门后走出的自然是希娜。 “队长先生，您也不希望您收受贿赂的事情被人知道吧。” 希娜笑着开了一句玩笑，罗一耸耸肩，朝厨房努了努下巴。 希娜则自觉找来盘子刀叉，也跟着罗一一并享用起了晚餐。 “怎么样，得到笔记本了吗？” 希娜开口询问，罗一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一点。 “对了，只能在梦里进行吗？” 希娜“嗯”了一声，“能在现实中查探记忆的，只有贪欲，【无知学识会】也是从贪欲身上启发了灵感，才研究出了在梦境里查看记忆的方法。” 两人说着，艾尔此时问了一句，“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感觉你们似乎约定好了什么。” “笔记本？你们说的恩佐的笔记本？” 艾尔不记得那天梦里的事情，罗一也没有告诉对方。 这倒不是罗一刻意隐瞒，而是他的某个猜测，让他无法将答案告诉艾尔。 见希娜正要开口解释，罗一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对方。 “没什么，梦境最近不是一直会被劳伦斯骚扰吗？所以我想研究和梦境相关的事情，于是请教了希娜。” 希娜虽然不解，但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 “好吧，那你们有什么结论后，记得也要告诉我，我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情还是很感兴趣的。” 罗一应了一声，正要转移话题。 然而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身后房门再次传来了响动。 要知道希娜就在对桌，这响动让罗一一下子提高了警惕。 希娜也是立即转过头看了过去。 而在看到打开的房门后站着的人时，罗一愣住了，甚至没注意到勺内的清汤洒在了自己身上。 希娜也是满脸的错愕，手中叉子险些滑落。 因为此时，正有一道娇小的白色身影悄然站在门后，对两人露出了一个微笑。 ——无知魔女。 一股幽香传来，罗一在愣了几秒后，赶忙下意识用手捂住了耳朵。 他害怕无知魔女一开口，自己就会死在原地。 然而无知魔女始终保持着微笑，没有开口。 她抬起右手，指向了罗一，微笑不变。 什么意思？这是让我过去吗？ 面对这个瓷娃娃般精致的可爱女孩，罗一内心有一股莫名的恐惧。 他犹豫着看了希娜一眼，见希娜朝他点点头后，罗一壮着胆子，缓缓站起身，朝着无知魔女走去。 来到门口，无知魔女后退了两步，让开了一个位置。 罗一咽了口唾沫，两步踏入了无知之境。 发丝涌动，无知魔女的白发如一只手般缓缓抬起，轻轻摸了摸罗一的脑袋。 紧接着，罗一的脑海中出现了三个字，三个奇异的，他不认识的文字。 不过罗一也能知道，这三个字是这个世界的文字。 正要求助艾尔，脑海中便传来了艾尔他的嗓音，“她说...别害怕。” 罗一猛地松了口气，至少现在看来，无知魔女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 其实回想之前，无知魔女始终没有对自己露出过敌意。 在自己踏入无知之境时，她险些杀死自己，也不是为了夺走自己的性命，而只是为了礼貌打个招呼。 心跳逐渐平缓，罗一也尝试着对无知魔女露出了一个微笑，不过挤了半天，只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想了想，罗一开口询问，“请问你找我什么事吗？” 可刚问出口，罗一就后悔了。 要是对方开口回答了怎么办。 好在无知魔女没有这么做。 她只是又伸头发摸了摸罗一脑袋，紧接着，罗一的脑海中出现了七个字。 “她说——‘还给你，你的东西。’” 无知魔女抬起了左手，罗一见此也赶忙伸出双手去接。 纤白小手摊开，一枚银亮的物件落在了罗一的掌心。 正是之前被无知魔女给拿走把玩的金属名片。 第一次见这金属名片的时候，这玩意是挂在肖恩的钥匙串上的。 金属名片顶部有小孔，而此时小孔上则拴着一条由纯白头发丝编制的细线。 不难猜到，这头发源自无知魔女。 罗一露出疑惑的目光，而无知魔女又一次抬起头发摸了摸罗一的脑袋。 而这次，艾尔在犹豫两秒后，嗓音显得有些颤抖，“她说...这是无知之匙。” “什么？！”罗一被吓到了，顿时惊叫出声。 无知之匙，可以推开无知之门的钥匙。 罗一记得这东西希娜有一把，而正是因为有了无知之匙的存在，无知魔女才成为了希娜的靠山。 现在无知魔女给了自己一把无知之匙，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己背后也站着一位魔女了？ 不对，需要纠正的一点是，这东西是【命运】给自己的，而希娜的无知之匙，亦是从【命运】手中获得的。 无知魔女冲罗一笑了笑，身体悬浮而起，向后飘去，很快遁入了黑暗之中。 罗一感到惊骇，有些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向了希娜。 至于希娜，她此时则是一脸的茫然。 “你们这交流方式...我怎么感觉有些熟悉？她给了你什么？”希娜开口询问。 罗一苦笑着回了一句，“无知之匙。” “什么！” 如罗一的反应那般，希娜拍案而起，一脸难以置信。 同时，罗一还意识到了一点。 希娜居然主动询问自己这是什么，她不是能够听到艾尔的心声吗？ 莫非隔着无知之门，她的读心能力就失效了？ 如此想着，罗一退出无知之境，礼貌的关上了大门。 殊不知，就在他关上门后不久，无知魔女抱着一本书籍缓缓飘了过来。 在看到门被关上后，她伸手朝门原本所在的位置摸了摸，嘴唇蠕动，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她似乎，想把怀中书册也交给罗一。 第111章 委屈巴巴 “我说门怎么开了，原来你那东西是无知之匙。” 回到座位，罗一刚一坐下便听希娜说了一句。 这让罗一生出了一个疑惑，“难道无知魔女不能开门？” 希娜点了点头，“是的，只有无知之匙能够打开连通两个空间的无知之门，没有钥匙，就算是无知魔女也无法推开任何的门。” “她刚才应该就是用你这把无知之匙打开的门。” 罗一点了点头，他倒是没想到，这小小的金属名片，居然就是无知之匙。 同时他有些好奇，这玩意怎么看也塞不进锁孔吧... 看出了他的疑惑，希娜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卡牌，补充了一句。 “这是我的无知之匙，不论是什么样的门锁，只管对着锁芯去推，保准能推进去。” 罗一点了点头，将无知之匙戴在了脖子上。 看着那由无知魔女的头发编织成的细线，希娜酸酸的。 忽然，她提议道，“要不咱俩换换？反正作用都一样。” 罗一笑了笑，“反正作用都一样，也就不用换了吧。” 他拒绝了，他虽然可以把这个【命运】给他的东西交给希娜，看看这会引起什么。 不过，这金属牌上有自己的信息，交给一个自己还没有完完全全信任的人，终究不好。 万一之后，自己依照恩佐的嘱托，让艾尔跳出了棋局，自己则寻了另一副身体。 那么希娜比对金属牌上的长相，不就能轻易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他可不确定，希娜在未来会不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而希娜也知道自己的提议不可能会通过。 不过她表情还是酸酸的，那样子仿佛是在说，“明明是我先来的，你怎么后来者居上，得到了无知之匙不说，上面还有居然还有无知魔女用头发编织的绳子！” ...吃过晚餐，希娜便气鼓鼓的回了无知之境。 罗一则在清理完碗筷后，简单洗漱一番，去往了自己的卧室。 而在进门前，罗一试验了一下。 他将无知之匙取下，试着对着锁孔推了推。 紧接着，他发现金属名片出现些许虚化，竟然未受任何阻力，直接进入了锁孔之中。 “咔嚓！” 伴随着锁芯跳动的声音，门就这么开了。 罗一推开一条门缝，朝里面瞄了一眼。 黑黢黢的，确定是无知之境无疑了。 他合上门，长长呼了一口气。 略作犹豫后，他没有推开无知之境的大门，而是关上房门，抽出钥匙，重新推开。 门后不再是无知之境，罗一彻底放松了下来，步入了卧室。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开门的时候，无知之境深处，有一道娇小的白色身影，抱着一本书册，兴冲冲飘了过来。 然而，飘到了罗一原本推开门的位置，在看到门要合上时，她焦急的想要说话，却没有说出口。 而在罗一合上门，木门彻底消失于无知之境后，她小嘴一瘪，委屈的又飘回了无知之境深处... ... 夜晚，罗一沉入了梦乡，如往常那般遭到了劳伦斯的夜袭。 而此次梦境，罗一隐瞒了几件事情。 一是自己和希娜共进晚餐时说的话。 劳伦斯不是艾尔，只要让对方听到了两人对话，劳伦斯便能猜出罗一取回笔记本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拿回恩佐的遗物。 二是无知魔女给自己无知之匙的事情。 这东西太过宝贵，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于是展现给劳伦斯的只有自己各种收取礼品的场景。 最终他得到了劳伦斯的肯定。 “干的不错，就是要让这些蛀虫知道，贿赂自己犹如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这话说的很怪，罗一怀疑劳伦斯是在骂自己是狗，但想了想，他这行为确实是有些狗... 而等劳伦斯离开后，希娜推开无知之门，如约出现了... “所以，是有什么话不能告诉那小子吗？” 希娜从罗一手中接过恩佐的笔记本，开口问询。 罗一苦笑，答非所问，“我记得之前，亚当做过一次占卜。他说，我会被最亲近的人欺骗。” 希娜皱眉，“你怀疑恩佐欺骗了艾尔？” 罗一点点头，“总之，开始查探记忆吧，如果发现了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我可以用灰雾男子的一些信息来交换。” 希娜眼眸一亮，也不再废话。 她伸出手朝着笔记本外壳一抓，一个包含了记忆的气泡被她从笔记本内抓了出来。 紧接着，她将那气泡缓缓推入了自己的眉心。 下一刻，罗一赫然发现四周出现了两道虚影。 一道是头顶兜帽的贪欲，而另一道则是劳伦斯。 “恭喜，你已经被我抓到了。” 劳伦斯开口说着，露出了一个微笑，走向了一脸惊骇的贪欲。 那日发生的事情于两人面前上演。 罗一也终于知道了劳伦斯的老师是康斯坦丁。 这让他心下暗骂，不是说好了就只是一个糟老头子吗... 而随着这段记忆的曝光，罗一脑海中出现了诸多疑惑，一些猜测也得到了印证。 和他之前想的一致，劳伦斯的到来，还真是【命运】的一步棋。 而就在恩佐即将说出【命运】想让他给劳伦斯传达的消息时，劳伦斯却先比了个嘘声的动作。 紧接着，罗一注意到劳伦斯转过头，居然看向了自己，淡然开口。 “肖恩先生，我记得之前告诉过你，不要随意窥探别人。” “当你看到了别人，就意味着别人也看到了你。” 此话一出，罗一一个哆嗦，就听劳伦斯又问了一句，“所以，窥探记忆，是你晋升【祷告者】后的能力？” 听到问询，罗一强忍住没有看向一脸错愕的希娜，劳伦斯似乎没察觉到希娜的存在。 笑着点了点头，罗一语带歉意，“是的，这就是我作为【祷告者】的能力。” “一切事物都会留存一切记忆，我可以借助梦境窥探记忆。” “之前一直没机会尝试，同时我又对恩佐身上的事情感到好奇，所以就拿他的笔记本试了试。” “抱歉，我真没想到会看到你。” 闻言，劳伦斯点了支烟，语气不咸不淡，“得了吧，我知道你是故意选的那本笔记本，在那东西记录的记忆中，你知道你能看到我。” “我想，你是打算引起我的注意，并询问我一些事情对吧。” 罗一愕然，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摊牌了，我就是这么想的。” 劳伦斯轻笑一声，“所以，把你的疑问都提出来吧，可以回答的问题，我都不会避讳。” 罗一也不客气，直接询问，“既然这样，劳伦斯先生，请你告诉我。” “如果贪欲在夺舍一个人的全部，将其化作空壳，而后这具空壳被迷惘者入侵苏醒后，那会发生什么。” 劳伦斯静静看着罗一，最终叹了口气，“你的提问确实出乎我的意料，而你的猜测也是正确的。” “苏醒后的迷惘者，因为其觉醒的人格意志在定义层面上是属于贪欲的，所以他会完全受到贪欲的控制。” “就如同...死去的恩佐那般。” 得到了这个关键信息，罗一眼眸一凝。 他脑海中的疑惑链，在这关键信息的冲击下环环解开！ 第112章 真相 “死去的，应该只是迷惘者恩佐对吧。”罗一淡然开口，“你那天说谎了，真相是什么？” 劳伦斯呼出一口烟气，随意抬手，一把由灰雾凝结的椅子便出现在了他身后。 他坐下笑了笑，“这件事我可以和你说，毕竟之后咱们还得合作。” “我先说说贪欲的事情吧。” “174号贪欲，利维·艾萨克，于11岁那年被一位魔女盯上，在即将成为魔女伴侣的时候，被【命运】解救。” “或者说，被【命运】坏了好事。” “魔女死了，利维吞噬了魔女的心脏，成为了一个魔女。” “这之后，他从【命运】那儿得到了一个伪装自己身份的方法。便是利用【迷惘者】这一特殊的存在。” “首先，是夺舍他人的全部，接着剥离记忆、意识、人格，只保留一具空洞的灵魂。” “我曾对迷惘者有过不少的研究，他们是由故去者转化而来。” “人死后，灵魂便会脱离躯壳，成为故去者，而当故去者逐渐忘却自我后，就会转化为迷惘者。” “换句话说，空洞的灵魂，即为迷惘者。” “利维会将空洞的灵魂放归空白的躯壳，而回归肉体的迷惘者会借着肉身，产生人格、获得记忆。” “而就如我之前所说，这些在定义层面属于利维，迷惘者苏醒后会受到利维的控制。” “且在这位邪神子嗣的帮助下，这些人很容易通过祈祷，成为贪欲邪神的【祈求者】” “如此一来，他便可以将自己伪装成一个魔人，甚至欺瞒过了我那位同事，利用自身特质从他的手中捡了一条命。” 说着，劳伦斯苦笑，“而正如其他邪神子嗣，利维也被邪神的呼唤弄得神志出现了问题。” “为了追随邪神的呼声，他在【命运】的引导下来到了克里米亚。而后便导致了0721事件的发生。” “失控后，他的主人格被恩佐取代，副人格则是杰森...” 随着劳伦斯的讲述，整件事情也在罗一的脑海中被逐渐还原。 恩佐成了贪欲，他最大的意愿便是向破坏了自己家庭的魔人复仇。 然而纵使他成为了魔人，他的力量依旧不足让他完成复仇，于是他便盯上了诡神的心脏。 至于为什么要杀死杰森的父亲詹森·布朗宁，则是为了满足杰森的意愿，让这个影响自己的副人格永远消失。 只是那时候在【命运】的安排下，他撞见了亚当，所以才临时起意，围绕119号圣物，并利用自己魔女的特质能力布了后续的局。 在被劳伦斯抓到后，两人商谈了什么，这些劳伦斯并没有告诉罗一，只说最后两人完成了一桩交易。 劳伦斯得到了需要的情报，而他则会协助恩佐给艾尔设置一个难题。 罗一松了口气，还好那时候艾尔没有选择让劳伦斯放过贪欲，否则迷惘者恩佐会直接动手，取走他的心脏。 拥有贪欲权柄的他，可不是亚当能拦得住的。 说完了全部，劳伦斯一摊手，“事情就是这样，而让你成为队长，其实也是恩佐的意愿。” “至于要不要把这事告诉艾尔，我相信你自己也有决断。” 罗一无奈叹了口气，事情和他想的大差不差，也如亚当的占卜所说，艾尔被他最亲近的人给欺骗了。 “好吧，这件事情会烂在我肚子里的。” 听到罗一的话，劳伦斯将烟头踩灭，“好了，我说了这么多，现在也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不等罗一回应，劳伦斯便问道，“我...是迷惘者吗？” 罗一身体一僵，感到愕然，“你...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劳伦斯笑笑，“我不知道你是谁的信徒，但我知道你有窥视他人的能力。” “你第一次动用窥视的能力时，我就察觉到了你看向我的表情不对劲。” “这之后，是你窥视凯丽，窥视恩佐，以及窥视马修和其妻子时的反应。” “这让我有了个判断，包括我在内的这些人都有一个共性——即，都是迷惘者。” “所以我想从你这儿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我也是迷惘者吗？” 罗一愣住了，他现在忽然有种感觉。 他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自己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神态，都被劳伦斯给看在了眼里。 最终，罗一苦笑，“如果我说是，你会选择自杀以回归死亡吗？” “不会”劳伦斯坚定回道，“因为所谓的揭穿迷惘者后，迷惘者会自杀，这只是圣堂欺瞒大众的话语。” “其实我早就怀疑过自己是个迷惘者。” 劳伦斯重新点上一支烟，皱着眉，似乎陷入了回忆。 “我是老师康斯坦丁从迷惘之海上打捞出来的，从我苏醒那会儿我就知道自己可能是个迷惘者。” 说着，劳伦斯笑笑，补充了一句，“我醒来时，实力层次便是在【追随者】那一层，所以我确实不清楚【祷告者】晋升的相关事宜。” 罗一无语，就听劳伦斯继续说道。 “我对自己的身份感到迷惑，我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活着的目的，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干的事情。” “当然，除了看看报纸抽抽烟外，我确实没什么特别想干的事情。” “于是，康斯坦丁让我去研究迷惘者，我也就此调查到了很多事情。” “随着我的调查，我怀疑所有人都是迷惘者。我怀疑所处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梦境，一个依托于迷惘之海的梦境。” “那么...梦境破碎后，醒来的世界是怎样的呢？” 劳伦斯轻笑一声，“这种事情一经公布，绝对会引起不小的动荡。甚至会动摇圣堂的神权。” “而为了调查此事，我决心深入迷惘之海，然而几次行程，都会因各各种问题被搁置。” “比如迷惘海暴乱，比如临时调去处理荒神事件，又比如遇到空间波动，被丢到了其他帝国境内...” “一开始我没多想，只觉着是自己运气太差，而现在我怀疑这些都是【命运】在从中作梗。” “就比如最近这次，我居然直接被安排来了克里米亚，为的只是处理一桩魔人的事件，结果却有不小的收获。” 劳伦斯显得有些无奈，“我和你一样，我们都是【命运】的奴隶。” 第113章 来自帝都的应聘者 劳伦斯离开了。 罗一则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直至身侧响起了希娜的声音，“【命运】的奴隶...灰雾男子就是【命运】，而我也是祂的一枚棋子...” 罗一看向她，眉头紧皱，开口质问，“你不是说窥探不会被察觉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希娜也是疑惑，不过她最终笑了笑，“我确实没被察觉，不是吗？” 好吧... 罗一无奈了，劳伦斯确实没有看到希娜的存在。 甚至把窥探记忆当成了自己晋升【祷告者】的超凡能力。 这时候，反倒是希娜皱起了眉头，一脸的气愤。 “倒是你，你居然就是肖恩，而且明明知道很多【命运】的事情，却不告诉我！” 罗一笑了笑，“我是肖恩没错，不过一切情报都是有价值的，我有什么理由要告诉你呢？” “而且我不也答应你了，只要你帮我查看笔记本内的记忆，让我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就提供一定关于灰雾男子的情报。” “现在，我也没食言，你也确实得到了不少情报，不是吗？” 希娜气呼呼的，他感觉自己被罗一戏耍了。 罗一也有些生气，还好此次窥探的是劳伦斯，不是其他强大的存在，否则他一定会陷入不小的麻烦。 几乎是同时的，两人冷哼了一声，希娜回了无知之境，而罗一也结束了梦境... ... 次日，天还没亮，艾尔便将罗一叫醒了。 他热情高涨，催促罗一赶快去洗漱，赶快去往执法部。 罗一简单洗漱一番后，看了看挂在客厅里的时钟，感到有些崩溃。 “现在才四点啊...” “四点怎么了？虽然执法部规定，早上八点才上班，但是作为执法部队长，我们四点就该去教堂了。” 罗一扶额，“恩佐平日都是四点起的床？” 刚问出口，他便觉着自己算是白问了，这还用想吗？ 艾尔很自傲答道，“恩佐一般三点就起来了，要不是看你懒，我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叫醒你了。” 行吧，甚至比自己想的还要早一个小时。 罗一觉着，要是把这些人丢去自己那个世界，定会引的资本家们狂喜不已。 在艾尔的催促下，罗一离开了宅子。 由于时间太早，他只能步行前往执法部。 这一路上，艾尔各种唠叨。 什么去了教堂之后，要保持良好的精神面貌，不要动不动就打哈欠。 什么必须抬头挺胸，不要驼着个背，更不要抠鼻子，现在自己可是执法部的门面，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以及，“别嫌我唠叨，这都是为执法部好！” 罗一感到心烦，无视了艾尔的存在。 抵达教堂后，让罗一感到意外的是，门外居然有不少人在等候。 看到他，一些人露出了惊喜的目光，纷纷围了过来。 而他们询问的也多是和招收文职相关的事情。 罗一没有回答他们的提问，而是自顾回到了执法部，只留下了一句话。 “相关要求教堂已于昨日发布公告，一会儿九点面试开始，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到那时候再问我。” 回到执法部，推开顶楼办公室大门，劳伦斯正在抽烟看报。 看到罗一，劳伦斯笑笑，夸了一句，“不错，有恩佐的几分样子了。” 这话艾尔听了很受用，罗一却无奈叹了口气，坐下来发呆。 时间分秒过去，罗一趴在桌上补了会儿觉。 直至临近九点，罗一这才被阿德里安神父叫醒，告知招人一事，需要他一并主持。 此次罗一只招三人，倒不是说文职只需要三个。 而是提前招进三人，先帮他处理政务，一周后再招十几人扩充文职数量，同时开始大量招收执法部的正式执法人员。 前来应聘的有一百多人，大部分是本地人。 只有十几个是来自邻近城邦的外乡人，为的不仅是谋求一份工作，还是为了让自己成为克里米亚的居民。 而让罗一略感意外的是，还有一人居然来自帝都。 由于公告发布的太过仓促，教堂的人员目前只统计了这些人的名字，以及他们来自于何方。 更多的需要罗一自己去确认... 教堂大厅的侧室内，罗一坐在一张桌前，看着面对自己，搓着手憨笑着的一个青年，开口询问。 “有简历吗？有的话拿给我看看。” “简历？那是什么？”青年满脸疑惑。 罗一错愕，他记得自己明明和阿德里安神父提了这一点，难道是没理解到”简历”一词的意思？ 于是他换了个词，“有写简短的自我介绍吗？” 青年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识字，我直接给你介绍一下自己吧。” 罗一嘴角抽搐，抬手微笑打断了对方，“你...没看公告？” “看了啊，但我又不识字，只听说是要招人就来了。” 罗一扶额，“行吧，你很不错，回去等待通知吧。” “下一个。” ... 就这样，面试依照流程进行。 然而进行到一半，让罗一失望的是，前来参加面试的大部分是文盲，更别提是否有过文职经验。 至于满足以上要求，甚至还对政务工作有所了解的，罗一只发现了一位来自庞克城的青年。 而这也是目前能够确定招收的一位。 ... “下一位...” 精疲力竭，罗一单手撑着下巴喊了一声。 而让罗一感到意外的是，一声敲门声传了过来。 “你好，我可以进来了吗？” 很有礼貌女孩子，关键...声音也好听。 罗一应了一声，坐直了身子，就见一个年约18的短发少女面带微笑，推门而入。 罗一暗自点头，还挺漂亮的，执法部就需要这种人才。 咳咳... 当然，罗一并不会完全以貌取人，毕竟他是个正经人，也不打算找什么所谓的秘书。 “队长您好，我叫艾莉·洛薇尔，来自帝都。毕业于帝都的福音学院，是海洋之神蓬托斯的信徒。” 说着，她礼貌将手中的一份手写资料递了过来。 罗一接过，有些愣住。 看来这位就是那个来自帝都的应聘者，兴许还是一位高材生。 没有急着翻看资料，罗一开口询问了一句。 “你好艾莉女士，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要来克里米亚？毕竟这只是一座边境的落后城邦。” “当然，我没有打听你隐私的想法，如果你不方便告诉我的话，那就当我没问。” 艾莉笑了笑，“没什么不方便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也就不说了，我来这儿，其实是为了一个人。” “？” “为了，我挚爱的人而来。” 罗一皱眉，想到了一人，“亚当？” 可他没猜错的话，那小子应该是喜欢嘉德莉娜的。 难不成是狗血的三角恋？ 就听艾莉笑道，“不是他，我是为了劳伦斯而来的。” “噗！” 第114章 帝都的外援 “抱歉，我失态了。” 罗一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平复了一下心情。 此时，他的脑海中也响起了艾尔的嗓音，“这是...劳伦斯先生的追求者？可是我看她似乎比我大不了几岁啊。” 罗一无奈回了一句，“你是在小看劳伦斯这种帅大叔对某些小姑娘的杀伤力吗？有的人就好这口。” 虽这么说，罗一还是被惊到了，因为他下意识里就觉着劳伦斯不会染上女人这种让出剑速度变慢的疾病。 见他久久没说话，艾莉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 “是不是劳伦斯已经告诉过你，让你把我赶走？” “啊？” 罗一有些茫然，合着这是单相思？而且劳伦斯还很烦她？ 从这姑娘能从帝都追到克里米亚这座边境城邦上看，这人...挺执着的。 艾莉还在抱怨，“我知道他很烦我，但是...” 罗一抬手打断了他，“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被录取了。” 这下轮到艾莉发懵了。 至于罗一毫不犹豫的录取艾莉，不仅仅是因为艾莉对比克里米亚以及周遭城邦来的应聘者，确实要优秀很多。 更是因为，劳伦斯似乎很烦她。 平日里一直被劳伦斯烦，尤其是每晚的梦境...现在也该找个人去烦一烦劳伦斯了。 不过罗一还是得提醒一句，“对了，我得告诉你，一旦你加入执法部，成了文职，你至少得在这儿工作两年，否则提前离开需要支付不菲的违约金。” 他这么说，自然是因为劳伦斯不久后就要离开克里米亚了。 他担心劳伦斯一走，这人也会跟着一起离开。 艾莉叹了口气，对罗一笑了笑，开口问道，“这我当然知道，现在可以让我的管家进来一下吗？” 嚯，还有管家？没看出来还是个大小姐。 罗一点点头，“当然。” 话语落定，房门再次推开，一位身着西服，身形佝偻的老者两步入内，摘下半高礼帽，慈和的对罗一稍一躬身。 “您好，艾尔队长，我是艾莉女士的管家，您可以称呼我邓恩。” 罗一闻言，赶忙站起身还了一礼，“邓恩先生您好，您真是位有礼貌的绅士。” 邓恩笑了笑，看了艾莉一眼，见艾莉点头后，他从手提箱内拿出了一份文件。 同时，他开口说道，“我听闻这里出了一桩案子，起初派遣了劳伦斯先生过来处理。” “后来，圣堂接到劳伦斯先生的通知，说那可能是一位魔女，所以圣堂就把我给派遣了过来。” 罗一点点头，接过了邓恩递来了的一份文件。 同时他想起了不久前的事情。 恩佐围绕119号圣物布了局，劳伦斯在发现凯丽可以使用贪欲权柄后，怀疑贪欲为魔女。 他那时便打算让圣堂派遣人过来协助。 想来这个消息便是被艾莉知晓了，于是在她的影响下，最终让邓恩随同她一并来了克里米亚。 之前罗一还在疑惑，帝都离这儿很远，招聘信息怎么可能会把远在帝都的人吸引过来。 现在他倒是明白了。 与此同时，艾尔的声音也于脑海中响起。 “这好像是他们拟定的一份合同。” “你读出来我听听。”罗一开口吩咐。 随着艾尔的朗读，罗一也逐渐明白了这份合同上的内容。 简而言之，艾莉愿意加入克里米亚大教堂执法部，成为文职人员。 这期间，她会协助执法部处理一切文职工作，也包括了政务工作。 同时艾莉还愿意动用洛薇尔家族的力量，帮助拉动克里米亚的经济与建设。 不过若是因为某些原因，艾莉需要离开的话，克里米亚执法部不得阻拦。 同时，若发生这种情况，艾莉会派遣更优秀的文职人员前来接替她的工作。 至于对克里米亚的协助，就算艾莉离开了也不会停止，洛薇尔家族会为克里米亚提供至少三年的帮助。 “我去...” 罗一轻声感叹。 洛薇尔家族...这应该是帝都的一个大家族，而手里这就是一份单方面利好克里米亚的合同... 罗一有些不解，这份合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难道就只是因为洛薇尔家族的一位女士，想要追求劳伦斯而做出的疯狂举动？ 不。 罗一并不这么认为。 所有的家族也好，组织也罢，他们做出任何决定，都只会为了两个字——逐利。 克里米亚这座边境城邦，对于这些帝都的家族而言，应该没什么吸引力。 所以...艾莉带着洛薇尔家族的诚意而来...为的应该是...劳伦斯。 罗一已经知道了劳伦斯的身份，他是康斯坦丁的学生，其身份地位不可谓不高。 家族为之趋之若鹜，也实属正常。 或者说更可能的是...这些人是为了自己而来的。 因为劳伦斯种种举动，不论是亲自批准自己的晋升仪式，亦或者是书写申请，提拔自己为克里米亚的队长。 这种种行为都释放出了一个信号。 劳伦斯在培养自己，自己以后会是他的人。 想明白了这些，罗一也清楚了一点。 劳伦斯在怀疑贪欲为魔女之后没多久，就抓住了恩佐。 按理来说，增援申请应该是会被取消的。 然而劳伦斯还是把申请给递交去了帝都，引来了邓恩和这位洛薇尔家族的女士。 看来，这两人是劳伦斯亲自为他安排的助力。 看着邓恩，罗一拿起笔，签上了艾尔的名字，对艾莉露出了一个微笑。 “很感谢你们对克里米亚伸出的援手，克里米亚会铭记你们的恩情。” 说着，罗一单手放在心口，诚挚补了一句，“当然，我...也会铭记你们的恩情。” 邓恩注意到，罗一着重强调了“我”这个字。 他眉头舒展，露出了微笑。 从进门时起，邓恩就一直在观察罗一的神情。 而他现在明白，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男孩，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想明白了所有事情。 “你很聪明，劳伦斯没有看错人。不论是亚当还是你，你们都很优秀。” 罗一微笑点头，深深看了这个老者一眼。 看来这老人也不简单啊。 合同一式两份，艾莉签了字，深吸了一口气，似乎略有些激动的样子。 他看向罗一，有些迫不及待。 “队长，在开始工作前，我可以到处看看吗？” 罗一知道这姑娘的心思。 于是他指了指执法部的方向，“我强烈推荐你去那栋楼，也就是执法部。” “推开顶楼的办公室，那儿有好看的东西。” 艾莉并不傻，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她嘿嘿一笑，转身离去。 而屋内，则只剩下了罗一和邓恩两人。 第115章 魔怔的研究者 “您好，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 邓恩将半高礼帽戴好，脊背一直，身形变得挺拔。 形象从方才那佝偻老者，变成了一个魁梧老头。 “我叫邓恩·洛薇尔，是天空之神阿里乌斯的一位【追随者】，同时也是【无知学识会】的一员。” 果然不简单，这老者居然是一名【追随者】，是比肩邪神子嗣的存在。 不过想来也是，圣堂派遣过来协助处理魔女的，又怎么可能是【聆听者】或者更低层次的存在呢。 不过比起这点，罗一更在意的是... “【无知学识会】？” 他露出茫然神情，这个学识会他在希娜口中听到过。 目前只知道这是一个实力很强大的组织。 他的疑惑似乎早在邓恩的预料之中，邓恩笑了笑开口解释道。 “这个组织是大概出现于十年前，是由一名自称‘记忆’的优雅女士创建的。致力于研究各种事物。” “就比如某些不需要仪式，就能使用的超凡能力。” 说着，邓恩打了个响指，罗一忽然感到手上一轻，他手中握着的钢笔凭空消失了。 惊愕之际，邓恩笑着两步走了过来，背着的右手伸出，带着歉意，礼貌将消失的钢笔还了回来。 “就比如，这个依附于贪欲邪神的，偷盗小把戏。” 罗一接过钢笔，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自己的金属名片之前莫名消失过，再出现时，那东西便出现在了无知之境中。 希娜是和【无知学识会】打过交道的，看来就是希娜用了这个小把戏，把自己的金属名片偷去了无知之境。 “虽然是小把戏，但很实用不是吗？”罗一笑了笑。 邓恩则摇了摇头。 “不，其实这并不实用，因为这无法偷取人们时刻盯着的东西。且有的时候，偷来的东西可能会被那位邪神拿走。” “毕竟他是贪欲。” 罗一点点头，换了个问题，“【无知学识会】...话说这个组织，和无知魔女有关？” 邓恩想了想，“有一定的联系，但...不多。” 罗一来了兴趣，就听邓恩说道。 “学识会里的成员，相互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不过几乎所有的成员都和记忆女士见过面。” “传闻她推开过无知之门，见到过无知魔女，而很奇异的是，她在无知魔女那儿得到答案后活了下来。” “她似乎拥有无尽的知识，她便是凭借几乎全知的大脑，创建了这个学识会。” “在学识会部分成员看来，她几乎等同于无知魔女。” 说着邓恩笑了笑，“不过谁都知道她不是无知魔女，不然学识会的人早就死光了。” 罗一闻言，心里想的则是。 记忆女士见到了无知魔女，或许她之所以没死，是被希娜给救了下来。 这种可能性不小。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希娜就是记忆女士。 这种可能性更大。 因为依照邓恩所说，【无知学识会】的各个成员之间没有什么交集，而他们却都见过记忆女士。 不难推断，学识会成员众多，但并没有聚集在某一个地方，否则彼此之间不可能不产生交集。 毕竟邓恩自我介绍的时候，就提到了自己是【无知学识会】的一员，由此可见这个身份无需隐瞒。 同时，想到无知之境可以连通世间所有门这一特性，可以猜测记忆女士便是借助了这一特性和所有成员有一定的联系。 可以随意推开无知之门的，目前只有希娜，和昨天才得到无知之匙的自己。 所以说希娜就是记忆女士的可能性很大。 不过这还需要印证，在没有得到确切证据之前，无端猜测都是没有意义的。 万一记忆女士另有她人，而她手里也有一把无知之匙呢？ “所以说，你来这儿，其实最主要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劳伦斯而来。而是因为他告诉你...无知魔女在这儿？” 邓恩点点头，忽然有些气愤，“是的，我的确是为了无知魔女而来，我来这儿是为了一个执念。” “执念？”罗一皱眉，到底是什么执念，让这个老绅士如此气愤？ 邓恩很是激动的样子，握着拳头高声说道。 “我为了质问无知魔女，为什么我上万次推门，想要得到某些问题的答案，却一次都没有推开过无知之门。” “是因为我研究的课题毫无价值吗？还是说...这些困扰我好几个日夜，几乎把我的头顶给打磨的光滑溜圆的难题，不值得她为我解惑！” “呃...您戴的是假发。” 似乎是被他突如其来的高声调给吓到了，罗一下意识问了这么一句有些冒犯的问题。 邓恩则呼出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是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什么问题。” 罗一笑了笑，心想自己这是遇到了一个搞研究的魔怔人啊。 邓恩思索着开口问道，“我记得，那个和无知魔女有关的女孩叫希娜对吧。你和她有接触，你能联系到她吗？” 罗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口询问，“你找她...该不会是为了进入无知之境吧。” 邓恩点头，“当然，我听劳伦斯说，那小女孩可以随意推开无知之门，所以我想进入无知之境，见一见无知魔女。” 罗一苦笑，如果只是为了满足邓恩，那他现在就可以取下脖颈上挂着的无知之匙，帮他打开一扇无知之门。 然而劳伦斯用无知魔女的信息，把邓恩吊到这儿来，显然不是为了让邓恩去无知之境送死的。 “好吧，我可以试着帮帮你联系一下希娜，我和她的关系，说实话还挺不错的。” “兴许，我能求她带你进入无知之境也不一定。” 闻言，邓恩双眸一亮，“那太好了，我的事情就拜托你了，你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就尽管吩咐吧。” 罗一点点头，心想劳伦斯还真会挑人，把这样的魔怔人勾到克里米亚，确实能够给他带来不小的帮助。 至少有了邓恩的存在，自己在晋升【聆听者】的道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都可以向他请教。 罗一自知，得尽快提升至【聆听者】层次。 不仅是为了随同劳伦斯一起去调查迷惘之海。 罗一可还没忘记晋升【祷告者】时，【命运】对他说的话。 【命运】想让他成为诡神，而只有艾尔的身体和自己的意志才能够承载诡神的全部。 成为【祷告者】，就意味着诡神的心脏已经开始复苏了。 罗一必须在第七阵钟声响起前，成功晋升，否则他或许会被诡神的意志所吞噬。 亦或者，艾尔的身躯将无法承受这颗跳动着的诡神之心。 要是罗一没记错的话，第一阵钟声，在他完成晋升的那一刻就已经响起了... 第116章 劳伦斯的追求者 告别了邓恩，面试继续进行。 最后确定的三位人选，一位来自庞克城，一位是艾莉，还有一位则是滥竽充数的本地人。 罗一之所以招进这个本地人，一是因为怕人背后说执法部的闲话。 例如歧视本地人之类的。 二则是，这位本地人至少识字，至少是有过一些文职经验的。 按他自己的话来说，如果不是克里米亚不要文职，他或许早就已经是执法部的资深文职了。 至于接下来的工作安排，罗一倒是不用操心。 艾莉接管了几乎所有的文职工作，包括安排其他文职人员去办各种事情。 这倒是让罗一当起了甩手掌柜，坐在办公室里百无聊赖的听着艾尔给他教授这个世界的文字。 罗一也明白，自己不能完完全全依靠艾尔去帮他识字。 毕竟他不可能会一辈子待在艾尔的这具身体上。 他会依照恩佐所说，去往迷惘之海，寻找一副躯壳。 所以在这之前，他得尽可能的学会这个世界的文字。 只是罗一不得不吐槽，艾尔着实不会教人，看来以后还得另寻一个老师才行。 就这样发了一下午的呆，期间艾莉来找过三次，其中有两次是为了签字，还有一次则是再次询问劳伦斯的下落。 劳伦斯似乎不只是烦艾莉，他一大早就没了人影，他似乎是在躲艾莉。 这不由让罗一感到好奇，“话说，你和劳伦斯是什么关系？你们怎么认识的？” 然而在这个问题问出口后没多久，罗一就后悔了。 “劳伦斯先生救过我的命，足足三次，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我把生命托付给他！” “而且，你不觉得劳伦斯的成熟、稳重，以及内里透着的那股子痞气很吸引人吗？” “反正我只要看到那些整天自诩绅士，装腔作样的人就犯恶心。” “还有，劳伦斯的智慧，他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一个人，比我的祖父还要聪明，我喜欢聪明的人。” “除此之外，劳伦斯还很强，除了传闻中的那些存在，我就没见过谁比他厉害，他曾经独自一人杀死过两位荒神！” “还有还有....” ... 艾莉滔滔不绝，这样子像极了之前艾尔夸赞恩佐时那般，听得罗一脑瓜子嗡嗡响。 最终，得亏一脸高傲的亚当走进了执法部，意外的看了艾莉一眼，冷嘲热讽般说了一句。 “没想到，你居然追到了克里米亚，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吧，劳伦斯对你这种小姑娘没什么兴趣。” 如此，才止住了艾莉不吝言辞的夸赞，转而让她抱着手开始出口反击。 “小亚当，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要是哪天不小心成了魔女的伴侣，可是会让嘉德莉娜小姐守活寡的。” 火药味瞬间弥漫于空气之中，两人相互揭短，相互调侃。 罗一觉着有趣，听了一会儿，倒是听到了不少两人身上发生过的糗事。 吃了一阵子瓜，罗一趁着两人的注意力都没在自己身上，便拿着阿德里安神父为自己准备的手提箱，偷偷溜出执法部，离开了教堂。 走在街上，罗一没有乘坐马车，而是左右看着四周来往行人，和一些陌生的面孔打着招呼，心情略微放松。 他感到自己身上无形的压力似乎少了些许。 也就在此时，脑海中传来了艾尔的询问。 “话说，你有回去的打算吗？” 罗一顿住了脚步，他明白艾尔指的是回到原本的世界。 叹了口气，罗一苦笑，“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回去，毕竟回去的话，就不用整天担心自己会被莫名其妙的干掉了。” 虽这么说，但罗一也明白，他应该是回不去的。 至少【命运】不会放他回去，所以他也懒得考虑，懒得研究这件事情。 正要继续朝着前方迈步，罗一忽然感到手提箱有些异动。 这个箱子是昨日他离开教堂前，委托阿德里安神父为他弄来的。 里面装着两样物件，一件是尚未归还的073号圣物，另一件则是他晋升【祷告者】时绑定的契约物——那个破旧的提灯。 此时，异动便是从提灯内传出的。 这让罗一略感疑惑，开启了全视之眼。 罗一注意到，手提箱内的提灯此时正在微微颤抖，就仿佛正被某股力量给牵引着那般。 同时提灯内还散发出了点点微光。 提灯同样也是艾尔契约物，艾尔也感受到了着提灯的异常，连忙开口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罗一摇摇头，他懂得超凡知识比艾尔还少，自然也不明白提灯的异样。 不过此时两人都能从提灯内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意愿，似乎是想要让他进入梦境世界。 罗一有些犹豫，之前进入梦境世界的遭遇他可还没忘记。 现在在提灯出现异样的情况下再次进入梦境世界，罗一担心会有什么风险。 “要不提高警惕，进去查探一下？”艾尔提议。 而罗一的想法则是，“还是去找找劳伦斯吧。” 然而，这个想法才刚冒出来，罗一便隐约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嗓音。 “不用找了，提灯的异样是我弄出来的，你现在快进入梦境世界吧，我找你有事。” 那是劳伦斯的声音。 罗一无动于衷，艾尔则催促了一声，“你没听到吗？是劳伦斯在叫我们。” 罗一耸耸肩，“听到了，但万一是有什么存在假扮成了劳伦斯，只等我们进入梦境世界，就把咱们干掉呢？” 此话一出，艾尔认同的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谨慎些总是好的。” 罗一笑了笑，低声开口，对着提箱说道，“如果你是劳伦斯，那么请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我这就去找你。” ... 于此同时，下城区某间宅子内，劳伦斯缓缓睁开眼，无奈叹了口气。 瞥了地上三具男性尸体一眼，劳伦斯扶额，感到有些心累。 “这臭小子...什么时候能把这毛病给改掉...” 说着，劳伦斯点上一支烟，轻笑了一声，“算了，这也不是什么坏毛病，相反是他的优点...” “就是希望那小子，不要把不该叫的人给叫过来...” 第117章 梦境里的东西 因为没有见到劳伦斯，艾莉有些闷闷不乐。 她正于二楼整理文件，罗一忽然推开储文室走了进来。 “队长？你不是走了吗？” 罗一笑了笑，“是走了的，但是中途劳伦斯找我，所以我又回来了。” 听到劳伦斯的名字，艾莉双眸一亮，赶忙追问。 罗一则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疑虑全都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你担心有人想要把你引到下城区去，所以希望我的管家能陪你一起去？”艾莉单手捏着下巴猜测道。 罗一点点头，“是的，我听闻邓恩老先生的实力不俗，有他陪同，相信不论发生什么意外，都会被轻易解决掉。” 艾莉微笑，正要开口，罗一却是轻咳一声打了断了她的话，“咳咳，我知道你不好答应此事，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艾莉疑惑，她还没开口呢，而且她也没打算拒绝啊。 罗一笑了笑，而他的下一句话则让艾莉眼珠子一转，眉眼带笑，“哼，你小子还挺聪明的。” ...... 在另一间储文室内找到邓恩后，三人离开了教堂，乘坐马车，开始朝着下城区赶去。 等抵达下城区东部b街后，罗一透过车窗，远远的便看到了站在一处宅院外的劳伦斯。 跳下马车，罗一率先朝着劳伦斯走了过去。 而劳伦斯则看了罗一身后一眼，似乎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记住，下次再听到我借助梦境世界向你传递讯息的时候，不要在这么多疑。” “还有，我们是要调查超凡事件的，你不该带着一个普通人过来。” 罗一笑了笑，解释了一句。 “我也不想啊，可邓恩先生是艾莉的管家，他不方便离开艾莉身边，所以没办法，我只好顺带把艾莉小姐也带了过来。” “而且我相信，以你的实力，没什么人能伤害到艾莉小姐。” “你其实，不用太过为她担心的。” 这话说的劳伦斯面色一僵，尤其是这最后一句。 艾莉则抱着手，轻哼了一声，“没错，邓恩是我的管家，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她很是得意的模样，罗一却差点儿被这倒反天罡的话逗乐。 不应该是她去哪儿，管家邓恩就去哪儿吗。 不过想了想，现在的状况似乎还真和艾莉说的一样。 至于邓恩，他则只是佝偻着腰，慈和笑着，一言不发，任由艾莉胡闹。 劳伦斯再次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 最终他选择无视了艾莉的存在，“好了，现在跟我进去，去看看屋子里的几具尸体吧。” “有命案？” 罗一疑惑，随同劳伦斯一并步入了屋内。 至于艾莉，他则看了邓恩一眼，见对方点头后，她也急忙跟了上去。 “还记得昨天的事情吗？”劳伦斯开口，“你进入了梦境世界，惊扰了盘踞于负二层通道里的故去者。” 他走到三具男尸跟前，继续说道，“我在消除那些故去者的时候，发现其中有一位的行为很是异常，于是便多留意了几分。” “它并没有回到地下负二层，而是开始漫无目的在克里米亚游荡。” “最后，那故去者进入了这栋宅院，进入了宅院主人的梦里，而这三具尸体便是他弄出来的。” 闻言，罗一眉头紧皱，死死盯着地上的三具男尸，脑袋里的疑惑并没有减少半分。 反而增多了。 这三具男尸很是怪异，他们的长相一致、穿着一致，死因也是一模一样，皆是喉管被割开，窒息而亡。 除此之外，这三具男尸都带给了罗一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他们五官紧凑、四肢细长、身体干瘪凹陷... 罗一感觉这三人的身体和人类有九成相似，而这一成违和带来的恐怖谷效应让他脊背略感发寒。 满肚子疑惑，罗一没有开口询问，只等劳伦斯继续讲下去。 劳伦斯点了支烟后呼出一口，继续说道。 “这尸体，是那位故去者钻入屋主人的梦里后，从梦中带到现实里来的。” 罗一瞪大了眼，从梦里带出来的？ 劳伦斯则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反应。 “很荒唐不是吗？梦里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被带到现实里来。而这也印证了我的那个猜测不是吗？” 罗一点头，心声低喃，“这个世界，或许是一个巨大的梦境。” 劳伦斯顿了顿，认真看向罗一，“所以，我让你过来，其实是为了尝试两件事情。” “我想看看你是否能像那个故去者一样，把那个世界的东西带到现实里来。” “同时我还想看看，如果某样东西被你遗留在梦境世界里，它会发生什么改变。” 罗一点头，同时有些担心，“话说，那个故去者呢？现在还在屋主人的梦里？” “还有，屋主人去哪儿了？” 劳伦斯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中间的那具尸体。 “那个故去者就在这儿，他也离开了梦境。” 罗一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站在了邓恩身侧。 他可没忘记梦中见到这些家伙时，它们的疯狂模样。 “不用担心，它已经没什么威胁了。脱离了梦境，他便只是一具...类人死尸。” 罗一点点头，心下稍安。 “至于屋主人，他已经醒了，现在就在他的卧室里发呆...当然，他本人的话，会以为自己在努力上班。” 说罢，劳伦斯开始做起了吩咐。 “首先开始第一个尝试吧，你进入梦境，我看看你是否能够将梦里的东西带出来。” 罗一应了一声，开始用超凡气息连通提箱里的老旧提灯。 一股昏沉顿时感袭上大脑，罗一闭上双眸，开始了默数。 “1...2...3...” 见此，劳伦斯丢掉烟头踩灭，也缓缓闭上了眼。 随着罗一的默数，他的身体开始在邓恩眼中变得虚幻，最终消失在了原地。 而梦境里的劳伦斯，则看到罗一的身体在梦境世界内逐渐凝实。 然而在罗一即将睁开眼的那一刻，劳伦斯的身子一僵，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体内散发出了一股超凡气息，朝着罗一包裹而去。 然而这股黑雾还未接触到罗一，罗一的身形便在眨眼间消失在了原地。 皱了皱眉，劳伦斯的脸色有些难看，“居然在梦境里迷失了...该说他是幸运呢，还是说他倒霉呢。” ...... 最终，罗一在梦境世界里睁开了眼。 然而让罗一感到惊愕的是... 四周场景出现了变化，这里不再是那个躺着三具类人尸体的宅子。 他此时居然来到了一条有些熟悉的街道上。 愣了好半晌，罗一的脑海中响起了艾尔的嗓音。 “这里好像是...以前的克里米亚。” 第118章 蜡烛 “以前的克里米亚？” 罗一感到茫然，艾尔则开口解释道。 “这周围的建设布局和克里米亚很像，还有就是不远处那个路牌，我记得那牌子是五年前规划下城区新道路的时候拆掉的。” 罗一眉头一皱，“换句话说，我们现在来到了5年前的克里米亚？” “不。” 艾尔否定道，“我记得拆那路牌的时候，那路牌已经老旧，可现在看那牌子还很新，就像是才刚装上去的一样。” 罗一感到诧异。 这怎么好端端的，就跑十几年前的克里米亚去了。 难道... 罗一冒出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难道，自己在梦境世界里迷失了？ 罗一想起了劳伦斯曾说过的一话。 ——不要在梦境世界里久待，否则就算站在原地，也会迷失。 可是劳伦斯不就在自己身边，有他在，自己怎么可能会迷失？ 同时，罗一在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此时退出梦境世界，那么他会回到劳伦斯身边，还是说发生其他的意外？ 正犹豫着，罗一身后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嗓音。 “你最好不要尝试利用提灯回到现实，否则你的肉体能回到现实，但你的灵魂，将会永远留在987年末的克里米亚。” 罗一一愣，转头看去，就见一个面容慈祥，拄着拐杖的老者，缓步走了过来。 而这老者话，也让罗一知道。 目前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安全离开梦境世界，只能依靠119号圣物回溯时间的能力。 不过罗一不敢轻易尝试，因为运气不好，第一发就挨了黑弹的话，那可就寄了。 此时老者露出了一个微笑，站在了罗一身前。 也不知为何，罗一隐隐间能从其眉眼中看出艾尔的影子。 “你好，我们终于见面了。” 罗一没有回应，而是用心声询问艾尔，“这老头我怎么感觉有些眼熟？你和他长得有些像，他莫非你是爷爷？” 艾尔此时也在疑惑，“我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也不认识这个老人。” 罗一死死盯着老者的双眸，犹豫着询问，“你好，我们认识吗？听你这么说，你似乎是在等我？” 老者呵呵一笑，两步向前，“我自然是认得你的，你是【命运】的信徒，我说的没错对吧。” “我闻得出，你灵魂里有祂的味道。” 罗一一惊，立即开启了【全视之眼】。 视线透过老者的身体，却骇然发现老者心口空荡，竟是个没了心的人。 这让他心下不由警惕了几分，心声提醒艾尔可能会有冲突发生。 “别那么紧张，我不是你的敌人。” 老者没有显露出丝毫敌意，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罗一，又补了一句。 “我和你一样，都是被【命运】愚弄的可怜人。” 罗一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者沉默两秒，缓缓开口，“我...也曾是【命运】的信徒，也为了挣脱祂的摆布而努力过，但最后我失败了。” “而祂...也失败了。” 这句话中包含的信息很多，罗一的大脑立即运转了起来。 回想【命运】的目的，【命运】想让自己成为诡神，以让祂得到解脱。 这里指的失败，说的难不成是... “没错，我没能摆脱祂的布局，而在第五声钟声响起时，我的意志被诡神侵扰，最终被祂当成了一枚弃子。” 说着，老者盯着罗一，开口提问，“987年12月31日，那是我成为故去者的日子，而你想必也知道这个日期代表着什么对吧。” 罗一缓缓点头，他在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在金属名片上看到过这个日期。 “987年12月31日，那是肖恩出生的日子。” 老者挑了挑眉头，“记性不错。” “我在那一年死去，我的心脏则被伽达蒙家族的人给取走了。” 伽达蒙家族？ 罗一记得【命运】的名字便是西泽·伽达蒙。 他没有开口打断老者的话，就听对方继续说道。 “没了诡神的侵扰，作为故去者的我逐渐清醒。并开始追逐【命运】的脚步。” “我追随诡神的气味儿，最终来到了克里米亚。” “我躲在了满是故去者的地方，并等到了...作为祂下一枚棋子的你。” 看着老者慈和的微笑，罗一有些好奇，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让这位老人有如此执念，就算故去近三十年都还在追寻。 “你想做什么？”罗一询问。 老者则认真着罗一，一字一顿，“我想，杀死【命运】。” 此话一出，罗一身体一震，这和蔼老人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居然想要弑神，这确定没开玩笑？ 然而老者坚定的双眸告诉罗一，他并没有在说笑。 忽然，罗一想到一个问题。 既然老者想要干掉【命运】，那他不会不会连带着自己一起做掉？ 毕竟自己是【命运】的其信徒。 退半步的动作被老者看在眼里，让他不由呵呵一笑。 “放心，我早说了，我对你没有敌意。” “否则...你在第一次进入梦境世界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说着，老者一愣，忽然叹了口气，“那些人终究还是找到我了。” 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根蜡烛，递向了罗一，“来，拿着它。” “这是...”罗一犹豫着接过，开口询问。 老者则轻声开口说道，“当你需要规避【命运】的时候，你就点燃它，在它的火光笼罩你的期间，你的命途将会脱离这个世界，而你也会短暂的脱离祂的控制。” 一听这话，罗一瞳孔一缩，艰难咽了口唾沫，忽然感觉手上这根燃烧了半截的红色蜡烛，变得沉甸甸的。 “我的愿望，是杀死【命运】，这是祂欠我的，但很显然，仅凭现在的我，是无法完成心愿了。” “所以，我打算将这圣物交给你。” “交给我？难道你想让我帮你杀死【命运】？” 罗一心说，自己没有能力，也没有理由，更没有义务去帮他。 他是恨【命运】不假，但这股仇恨还没强大到让他和【命运】不死不休。 他只想摆脱这棋局，老老实实当一个普通人活下去。 弑神？自己可不是疯子。 老者完全知道罗一的想法，他陷入了回忆那般，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总之，你收下吧，我相信未来，你自会做出决断。” 说罢，老者叹了口气，眸光越发柔和。 与此同时，罗一惊讶的发现，自己手中握着的蜡烛忽然被点燃了。 红色光芒在这一刻笼罩住了一老一少。 第119章 小劳伦斯 老者此时看向艾尔的目光，就像是一个慈爱的爷爷，看向了自己疼爱的孙子。 “小艾尔，要时刻记住你的母亲对你说的那句话。” “不要怨恨，要用一颗温柔的心，去包容这个世界。” 说着，老者右手微微抬起，似乎想要伸手抚摸艾尔的脸蛋。 然而最终他只是默默摇了摇头。 蜡烛缓缓熄灭，随着红光消散，老者身子一颤，露出了一个苦笑。 罗一也随之瞪大了眼。 因为此刻，罗一看到老者的心口被一只乌黑的手爪给洞穿了！ 随着一声细微声响，乌黑手爪抽出，墨色于老者心口的大洞飞速扩散，最终蔓延至全身。 老者向前踉跄两步，略微转头看了身后一眼，身体开始化作点点黑芒消散开来。 “看来，伽达蒙家族的忠犬，终于找到我了。” 最终...老者消失不见。 罗一瞪大了眼，后退了两步，此时他身前站着的，只剩下了一个人形怪物。 它浑身漆黑，生有四足四手，而脖颈之上却是空空荡荡，没有脑袋。 也正是它，杀死了那个老者。 体内散发着磅礴的超凡气息，那身高近两米的漆黑怪物缓缓抬起手，指向了罗一手里的蜡烛。 四周空气在这一刻开始震荡，一道失真了的话语开始响彻天地。 “选择！” 罗一赶忙后退两步，心下骇然至极。 这怪物体内散发的超凡气息在他看来，或许比劳伦斯的还要磅礴。 这个怪物，不可力敌！ 念头一出，空气再次震荡，罗一只觉双耳嗡鸣。 “圣物！给我！全尸！” 虽只是简单几个词，但罗一听得懂对方在说什么。 它似乎抛出了一个选择题，然而这题只有一个选项... 还不等罗一有什么反应，黑色人影便有了动作。 它四足一动，时间在这一瞬间，仿佛变得缓慢。 黑色人影眨眼间便来到了罗一身前，朝着罗一的脑袋伸出了漆黑的手爪。 速度太快了！ 就算罗一看清楚了对方的动作，却也完全躲不开。 他甚至给艾尔传达使用超凡能力的这一指令的时间都没有。 劲风扑面，罗一感觉像是有几根钢筋穿透了自己头颅，令他眼前瞬间黑暗。 我这是...要死在梦境世界里了吗？ 冒出这个想法，罗一忽然感到一阵失重感袭来，令他惊叫一声，下意识朝前伸出了手。 然而下一刻，他却错愕的发现，自己并没有死。 而原本自己站立的位置正有一团黑雾在怪物身前消散。 与此同时，罗一身侧传来了一道略显稚嫩的嗓音。 “伽达蒙家族的猎犬？这种只存在于典籍里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罗一转头看去，就见一个身着背带裤，内衬白色衬衫，头顶圆毡帽，手拿一本书籍的可爱男孩，此刻正一脸好奇的打量着那个怪物。 而看到对方的面容，罗一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喊了一声。 “你是...劳伦斯先生？” 男孩笑着看向罗一，“嗯，没错，是我。” 说着，他两步走到罗一身前，淡然开口说解释道，“梦会记录一切，包括所有的过往。” “我，以及过往里的所有我，都同时收到了来自现在的我的求助。” “【现在的我】让【过往里的我们】来到克里米亚，看看你迷失到了哪儿？” “还好你是幸运的，你被七岁时的我发现了。” “若你迷失在更早时段的克里米亚，遇到眼前这种状况，你也就只能等死了。” “毕竟，我那会儿还在迷惘之海上飘荡。” 听完，罗一缓缓吐出两个字——卧槽。 还能这样？ 同时艾尔也感叹出声，“不愧是劳伦斯先生，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做的到。” 而让罗一更加震惊的是。 就见这七八岁大的孩子，此刻居然熟练掏出了一支烟，划燃火柴，点了起来。 那副老成的样子，让他感觉此刻站在自己身前的并不是一个孩童。 “别发呆了，快回去吧，这头猎犬的实力并不弱，我可能不是它的对手，不过我也没打算和它交锋，我会帮你拖住这家伙。” “回去？可是我要怎么回去？”罗一追问，难不成真用119号圣物？ 非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罗一可不想玩轮盘赌。 还不等小劳伦斯有什么反应，那愣在原地的黑色怪物终于有了反应，缓缓转过身看了过来。 那怪物伸出手指向了小劳伦斯。 空气开始震荡。 “亵渎！亵渎！亵渎！” 怪物重复这个词，体内散发出了磅礴的气息。 至于小劳伦斯，此刻则瞥了罗一一眼，“你果然和他说的一样，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而很遗憾的是...” 劳伦斯才说着到这儿，罗一只觉眼前一花，出现了短暂的失神。 等他回过神时，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地了，此时他和小劳伦斯都来到了街道另一边。 而原本两人所处的位置，此时躺着两具被拦腰斩开的尸体，正在化作黑雾消散开来。 “很遗憾的是，你只能使用119号圣物离开，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做出补充，小劳伦斯缓缓吐出烟气，朝罗一耸耸肩。 罗无奈了，只好掏出左轮，将几枚子弹都装入了弹匣。 手指拨动弹匣，在看到黑色怪物再次大喊着“亵渎”看来时，他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 “砰！” 眼前一黑，罗一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又站在了另一个角落。 身侧传来了小劳伦斯的声音，“你很倒霉，第一发就是黑色子弹。” 说着，小劳伦斯夹着烟的小手一伸，指了指不远处。 在那儿，正躺着一具男孩的尸体，和一具干瘪苍老的男尸。 额头渗出冷汗，在黑色怪物又一次大喊“亵渎”时，小劳伦斯摊开掌心递来了一枚黑色子弹。 “119号圣物，这是老师康斯坦丁送给我的礼物。” “因为我对未来与过去都感到十分茫然，所以那糟老头子建议我，用这把枪打碎自己的脑袋。” “这样我或许可以在瞬间知晓自己的过去，或者通往自己的未来。” 罗一一愣，“呃...他还真是一位...好老师。” 劳伦斯点头，“是的，我曾经用119号圣物多次洞穿过自己的脑袋。遗憾的是，就算第一发射出的是黑色子弹，我死去的也只会是一具幻象。” “当然，我说这些是为了告诉你，只要有我在，119圣物便会是0级。” 说罢，两人再次被黑色怪物给踏碎。 再一次出现在另一个地方后，罗一已经消失了。 119号圣物启动，罗一回到了几个小时前。 至于小劳伦斯，他则看着黑色怪物，面色有些复杂。 “亵渎...居然是荒神【亵渎】...看来老师说的没错，教皇是真的疯了...” 第120章 猎犬 当罗一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执法部办公室。 那种昏沉已然消失，这让罗一明白自己已经脱离了梦境。 长长松了口气，罗一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他右手握着左轮，而左手中则少了一样东西。 是那根蜡烛。 这么说，自己没能成功将梦境里的东西带出来？ 疑惑之际，罗一鼻子一抽，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咖啡香味。 转头一看，就见此时亚当正坐在一旁，认真看着资料，享用着咖啡。 虽然亚当没有抬头看来，但罗一还是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注视。 他有些尴尬，对亚当笑了笑，打开了手提箱，将本属于亚当的119号圣物放了进去。 他有种偷了人家东西，现在被抓了个现行的感觉。 不过他也不慌，毕竟119号圣物算是劳伦斯默许给他的。 “呃...教堂规定，下午六点就下班，你怎么还在？” 罗一讪笑着问了一句，亚当不咸不淡回道。 “本来是离开了的，但是又被劳伦斯叫了回来。” “他猜测你会突然出现两个地方，所以让我回到这儿，而邓恩则去了之前你面试文职的那个房间。” 罗一点头，换句话说，劳伦斯猜测他会动用119号圣物脱离梦境。 所以分别让亚当和邓恩守在了这6小时内罗一去过的地方。 可能为的就是防止类似于之前的事件发生。 既，有人利用119号圣物布局。 “好了，既然你来了，那我该走了。” 说着，亚当放下报纸，站起身瞥了罗一的手提箱一眼，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罗一忽然觉着亚当有些可怜，就这么被劳伦给坑了，也只能忍气吞声。 他哪里知道，劳伦斯已经对亚当做出了补偿，一个让亚当极为满意的补偿。 心下一松，罗一打算起身去找邓恩，向对方报一声平安，顺便问问劳伦斯在哪儿。 他离开执法部大楼前往了教堂，敲开了位于侧室房间的木门。 “阿里乌斯保佑，你还活着！” 邓恩此时腰背挺拔，见到罗一后，他苍老脸上的担忧一扫而空，转而是一脸的欣喜。 罗一没想到邓恩居然这么关心自己，却听邓恩补了一句。 “你可不能死，否则我见到无知魔女的希望可就小了一成。” 行吧，看来并不是在关心自己... 罗一有些无语，朝着侧室内看了看，并没有看到艾莉，于是问了一句。 邓恩笑了笑，“劳伦斯让她离开，但她很倔，就是不走。所以现在还和劳伦斯待在一起呢。” “他们还在下城区？” 邓恩点点头，“是的，还在之前你迷失的那栋宅子内。” 说着，邓恩眉头一皱，似有些诧异。 “很奇怪，就在你迷失不久后，地上的三具尸体出现了异变。它们融合，最后居然组成了一个怪人。” “我听劳伦斯说，那是...伽达蒙家族的猎犬？” 罗一一惊，自己在梦境世界里也遇到了那东西。 就听邓恩心有余悸的叹了口气，“伽达蒙家族...我没听过，不过那怪物倒是不好对付。” “那东西的速度超过了我的认知，且最主要的是，我的超凡能力以及圣物都对它无效，阿里乌斯赐予的力量在它面前宛如虚设。” “还好有劳伦斯在场，如果只有我的话，我得怕是得动用契约物，给艾莉争取逃跑的机会了。” 说着邓恩又骂了一句，“其实我早就该想到，有劳伦斯在的地方，就会碰到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不然谁能想到这不起眼的城邦内，居然能出现了无知魔女的踪迹，还潜藏着那头可以比肩【追随者】的怪物呢。” “我觉着劳伦斯就是灾厄的化身了，这话你还真别不信。” “就比如几年前，我被他忽悠着一起去调查迷惘之海，结果在一家旅店里迷了路...” “你敢相信吗，出来时我们居然稀里糊涂的跨越了上万公里，跑到隔壁加纳帝国的帝都里去了。” “好在我们没引起什么大的骚乱，花了足足两个月的时间，安全离开了加纳。” “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要远离劳伦斯，跟着这家伙保不准哪天就会遇到更离谱的事情。” “要不是听他信誓旦旦的说克里米亚有无知魔女的消息，我才不会过来呢。” ... 邓恩的话很多，他佝偻着脊背的时候，像是一个慈和的老管家，只会默默站在艾莉身后，一言不发的等待着吩咐。 而在挺拔身姿时，他则像是一个性子有些急躁，为了研究可以献出所有的老头子。 这让罗一怀疑，邓恩的身体内，或许也和他一样住着两个意识。 不过这些不是现在该考虑的事情，当务之急是找到劳伦斯。 此刻罗一心底已经冒出了诸多的疑惑。 告别邓恩后，罗一离开教堂，乘坐马车前往了下城区。 等抵达目的地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 大量警卫司的人员已经守在了那栋宅子外，宅院也被警戒线给围了起来。 至于那栋宅子主楼，此刻已经倒塌，就像是此处发生过一场爆炸。 这应该是邓恩这位天空之神的信徒干的。 不少居民在附近围观，罗一一眼就看到了此刻正站在警戒线内记录着什么的艾莉，以及艾莉身前站着的劳伦斯。 罗一赶忙走了过去。 见到罗一，围观居民和警卫司的人纷纷让开了一条道，劳伦斯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临近后，不等罗一开口，劳伦斯便抢先问道。 “先说说吧，你遇到了什么事情，是谁导致你迷失在了梦中，甚至连我都没办法阻止。” 罗一斟酌着语句，将梦里见到一位老人，以及之后的事情说了出来。 只隐去了自己也是【命运】信徒这一部分内容。 劳伦斯认真听着，陷入了深思。 在听到罗一也在梦里遇到伽达蒙家族的猎犬时，他则是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 而在听到那猎犬指着小劳伦斯大喊“亵渎”时，劳伦斯彻底愣住了。 “亵渎...居然是亵渎...” 低喃出声，劳伦斯缓缓叹了口气，“原来如此...看来不是祂不让我去迷惘之海...” 罗一感到好奇，开口询问，“你看出了什么了？” 劳伦斯点点头，掏出一支烟，正要翻找口袋。 一旁艾莉则像是早就准备好了那般，递上了已经划燃了的火柴。 香烟被点燃，劳伦斯呼出烟气，笑了笑，“相信你也想到了一点，那个老人应该就是艾尔的亲人。” “或许，是他的爷爷。” 第121章 伽达蒙家族 对于这一点，罗一早有猜测。 毕竟艾尔的长相和老者有几分相似，而且老者说的话也从侧面印证这一点。 ——老者知道艾尔的母亲对艾尔说过什么话。 罗一看着劳伦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首先提出这一点。 劳伦斯此刻却闭上了嘴，看了看四周众人，对罗一使了个眼色。 罗一也明白，这种话题不适合现在谈及。 因为劳伦斯已经卸去了暂代队长一职，所以这一起超凡事件现在由罗一接手。 不过危险已经被劳伦斯解决，罗一要做的只是把具体发生的事情告知给警卫司的人，并让他们处理后续的事情。 比如，安抚宅院主人的心情。 毕竟上班上的好好地，猛地一个哆嗦后，却惊骇发现自己回到了家里，关键自家宅子还塌了... 这种事情对谁而言都是没法接受的... 回去的车厢内，艾莉坐在劳伦斯身侧，将手中的报告递了过来，笑意盈盈的说道，“队长，这是劳伦斯的调查报告，是我代他书写的。” 罗一扫了一眼，看着上面娟秀的字体，有种奇怪的感觉。 以前都是自己给劳伦斯写报告，没想到这次却是劳伦斯给自己递交了调查报告。 不过想来也是，自己现在可是克里米亚执法部的队长。 脑海中传来艾尔嗓音，罗一很快明白了来龙去脉。 在劳伦斯来到克里米亚的时候，就感觉克里米亚这片区域的梦境世界有些问题。 他做了相关调查，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又因为此次他主要的任务是处理魔人，所以此事暂且作罢。 直至昨日罗一晋升【祷告者】的时候，梦境世界再次出现异常，劳伦斯被一道故去者的身影吸引，离开了执法部。 而后那故去者莫名失踪，同时劳伦斯察觉到罗一遭到故去者暴乱的洪流追赶，于是他入梦解救罗一同时注意到了故去者群体中另一位特殊的存在，便开始对其展开了调查。 接下来的事情罗一便也知道了。 放下调查报告，罗一没有看完，因为此时，始终皱着眉的劳伦斯终于开口了。 “关于伽达蒙这个姓氏，我最初是在老师康斯坦丁口中听到的。” “这是一个强大的家族，兴起于三百年前，衰败于一百年前，遭到过多次清剿，于987年末彻底覆灭。” “这个家族信仰【命运】，将他们覆灭的正是圣堂。” 劳伦斯点了支烟，似是陷入了回忆。 “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教皇突然发布了一则告令，说是伽达蒙家族同四位邪神相互勾连。” “这四位分别是贪欲、无欲、死亡和无知。” “圣堂开始清缴这个家族的所有成员，同时圣堂又发布了一则告令，而这则告令和【命运】有关。” 罗一皱眉，接话道，“不允许接触【命运】这位荒神，同时一旦发现【命运】的信徒，就要将其杀死？” 劳伦斯点点头，“没错，同时圣堂还公布了【命运】的名字，西泽·伽达蒙。” “伽达蒙...我从老师那儿听闻了一件事，其实伽达蒙这个姓氏，是命运赐予的。” “老师猜测，或许教皇决心灭掉伽达蒙家族，正是因为他听到了【命运】的名讳。” 罗一皱眉，“教皇在和【命运】为敌？” 劳伦斯沉默了两秒，“这我不知道，不过那康斯坦丁那糟老头子是这么说的，他告诉我，说教皇最害怕的就是【命运】。” “他对【命运】的恐惧，甚至大过了九大邪神。” 说到这儿，劳伦斯呼出一口烟气，“扯远了，我还是继续给你说说伽达蒙家族的事情吧。” “尤其是关于猎犬的事情。” 罗一点点头，竖起了耳朵，一旁的艾莉则像是失了魂那般，呆呆望着前方，许是被劳伦斯的超凡能力给影响了。 而劳伦斯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让罗一缓缓张大了嘴。 “伽达蒙家族的猎犬，是一些该家族的族人，因为受到诅咒变化而来的。” “这些猎犬的职责只有一个，便是追杀那些叛离家族的成员。” “所以我猜测，那个老人或许就是伽达蒙家族的一员，而你这副身体流淌着的，或许也是伽达蒙家族的血液。” 劳伦斯翘起二郎腿，将烟头丢出车窗，又续了一根，继续说道。 “我不妨大胆猜测，987年，在圣堂对伽达蒙家族的最后一次清剿中 ，那位老人被杀。” “同一时间，教皇宣布伽达蒙家族覆灭。” “然而，这家族血脉并没有消失。多年后，另一位伽达蒙家族的血脉诞生了，这名新生儿胸膛里埋着的则是诡神的心脏。” 罗一知道，劳伦斯说正是艾尔。 同时罗一还有一个猜测，或许在那场灾难中，有一位伽达蒙家族的族人，逃去了科伦尼亚，成为了一名画家。 接着因为展出了某位贵族妻子的裸体肖像画，而被赶来了克里米亚。 而这名叫肖恩的男人，体内则寄存着诡神的意志。 至于展出贵族妻子的裸体画？这或许是【命运】引导的结果。 毕竟，肖恩脑子应该没有问题，不会干出这种荒唐事。 【命运】通过自己主导了死亡邪神的降临，而死亡邪神则从肖恩的身体内抽出了那朵花。 由此罗一不难猜测，那埋藏在肖恩体内的诡神意志，只有邪神能够将其抽离，而【命运】这位荒神做不到。 所以这便是【命运】要引导死亡邪神降临的原因。 或许教皇说的没错，【命运】确实和第四位邪神有关。 而那四位里，能帮【命运】抽离诡神意志的，也只有死亡邪神。 毕竟贪欲邪神可能会贪图诡神的意志，无欲邪神则对此无感。 至于无知邪神，唯一能够吸引祂的，只有未知的知识。 罗一不相信，仅凭一些异世界的文字，就能让无知邪神为祂出手。 然而刚想到这儿，罗一又有一个疑惑，便是死亡邪神为什么要帮助【命运】？ 罗一的大脑在默默运转。 同一时间，劳伦斯也在说着自己的猜测。 “因为艾尔的爷爷带着家人叛离了伽达蒙家族，所以艾尔的父母才从那次清剿中活了下来。” “而在艾尔出生的这段时间，他的爷爷作为故去者，应该还在陪伴着他，所以知道艾尔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而后因为某些变故，一家人遭到伽达蒙家族的猎犬追杀，致使艾尔的记忆出现了问题，流落到了克里米亚，被恩佐收养。” “同时，他的爷爷也为了躲避追杀，跟随艾尔来到克里米亚，藏在了满是故去者的执法部负二层内。” “【命运】和伽达蒙家族确实有关，命运给这个家族带来了毁灭，而这或许就是那个老人给了你5级1号圣物，想要让你帮他干掉【命运】的原因。” 劳伦斯淡然开口，而罗一则是瞳孔一缩。 因为此时他注意到了劳伦斯口中的一个词。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那不起眼的蜡烛是...5级1号圣物？” 第122章 逆命之烛 圣物的等级，是依照其对人的危害程度划分的。 0级无害，1级低概率有害，2级大概率有害，3级则必定有害。 至于4级，其不止会对使用者产生损坏。 而5级，其危害程度，罗一无法想象。 如果罗一记得没错的话，天空之神阿里乌斯执掌的圣物是便是5级3号。 同样是5级，然而那根蜡烛的序列，却要更高两位，位于5级顶端。 同时，罗一在思考一个问题。 劳伦斯是怎么知道那根蜡烛的？ 而如劳伦斯这样的人，罗一只需要传递一个眼神，他便能猜到罗一心底的疑惑。 劳伦斯开口解释道，“5级1号圣物——【逆命之烛】，相关信息我是听那个糟老头子说的。” “他只说【逆命之烛】能够篡改命运，而逆命导致的危害，他也不知道。” 罗一叹了口气，苦笑出声，“也不知道我是该庆幸，还是该感到遗憾，没能把那东西带出来。” 劳伦斯则给出了结论，“你该庆幸，毕竟你是【命运】的一枚棋子，没有哪一个执棋手希望手中的棋子跳脱自己的控制。” 罗一点头，表示认同。 然而罗一不知道的是... 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艾尔呆立原地，满脸的惊恐。 自罗一晋升【祈求者】后，艾尔的神识便幻化出了原本的身形，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寄宿在了这片空间之中。 他可以听到罗一所听，看到罗一所见，共享罗一的所有五感。 这里，便是罗一的神识空间。 而此时，艾尔瞳孔一阵阵收缩，看着自己左手中握着的蜡烛，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不对劲，黑暗空间之中传来了罗一的询问。 “怎么了？你是想到了什么了？” 艾尔张开嘴，想要把蜡烛的事情说出来。 然而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也就在此时，蜡烛中出现了微弱红光，一个佝偻老者的身影出现在了艾尔身前。 老者张开嘴笑着回复了罗一。 “啊，没什么，不用担心，我只是还没从刚才的危险中缓过神。” 苍老的嗓音传出，然而罗一似乎没有听出什么问题。 在安慰了两句后，罗一的注意力便又转到了劳伦斯身上。 艾尔看着那道老者的身影，内心升腾起恐惧情绪。 然而老者那慈和的笑容，却让他逐渐冷静了下来。 “抱歉小艾尔，我在你身上下了点儿禁制，关于蜡烛的事情，你是无法透露出去的。”、 “而现在，咱们爷孙俩也该说会儿话了。” ...... 很快，马车回到了教堂，罗一和劳伦斯的交谈也到了尾声。 劳伦斯吩咐道。 “记住事件报告上，就说这是一起故去者作乱就行，不要提及伽达蒙家族的事情，否会引起圣堂的注意，这对你而言没什么好处。” “至于邓恩那边，我会亲自给他打声招呼的。” 做出安排，劳伦斯道别后跳下马车，朝着教堂内走去。 罗一则看着他的背影暗自腹诽。 如果不说劳伦斯是圣堂的高级执事，他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个异教徒了。 几息过后，艾莉如被惊醒般打了个哆嗦，左望望右看看，似乎场景的突然转变让她陷入了茫然之中。 罗一看着她笑了笑，“艾莉女士，再愣着，你可就追不上劳伦斯了。” 艾莉顿了两秒，似乎已经想明白什么。 “该死，我就说他怎么会答应让我成为专职秘书，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哼！又是这样！” 艾莉有些生气，赶忙跳下马车，朝着教堂内追去。 然而罗一知道，如果劳伦斯不想的话，他就算是站在原地，艾莉跑上一辈子也是追不到的。 叹了口气，罗一有些同情艾莉。 “多好的姑娘啊，怎么就不长眼，喜欢上劳伦斯这个老登。” 说罢，罗一转向车夫，开口报出了自家宅院的位置。 等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厨房里还有囤有一些蔬果肉食，罗一简单处理了下食材，便开始了烹饪。 而让罗一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艾尔的话似乎变少了。 平常这个时候，他都会叽叽喳喳，问这问那，此刻却异常的安静。 询问了几句，艾尔也只是做出简单的回复，像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过想来也是，艾尔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确实会给他带来不少心事。 做好饭后，罗一正要拿起餐具舀一嫩豌豆，却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想了想，他看向了卧室房门的方向。 “嗯？她人去哪儿了？” 按理来说，希娜会闻着味提前打开门才是啊。 想了想，罗一耸耸肩，将羊肉炖豌豆塞入了口中... 吃过饭后，希娜还是没有出现。 罗一便来到卧室门口，先是敲了敲，接着掏出了挂在脖颈上的金属名片。 犹豫十几秒后，罗一将金属名片对准了锁孔，按了进去。 “咔嚓！” 伴随着锁芯跳动的声音，罗一推开了无知之门。 罗一想要寻到希娜的原因也很简单，他想要问问那所谓的“记忆女士”是谁。 同时，还想要试探一下无知魔女对自己的态度。 罗一觉着，既然无知魔女把钥匙给他了，那应该证明无知魔女对他是没什么恶意的。 一步踏入了无知之境，四周是无尽的黑暗。 罗一朝前迈了一步，便感到了脚下的异样。 他已经踩在了书本上面。 深吸一口气，罗一继续向前，四周也随着他的行进，逐渐有了些许光亮。 而等四周变得亮堂之际，罗一忽然一愣。 因为就在此时，他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怎么回事？出什么意外？ 联想到了希娜没有出现，难不成是这小姑娘遭遇了不测？ 这么想着，罗一加快速度朝前走去。 紧接着，他便看到了不远处，一根书本巨柱后方出现了一道娇小的身影。 那道身影此时正吃力着拖拽着什么。 在看到罗一后，她居然投来了求助的目光。 对方正是无知魔女。 看到她，罗一还是有些胆怵。 在做了一番心理准备后，他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很快，罗一便看到了无知魔女拖拽的东西。 那是一具尸体，一具衣冠不整的女性尸体。 此刻对方口鼻渗血，双眼暴凸，头皮开裂，却诡异的带着笑容。 罗一愣了两秒，看向无知魔女，试探着询问，“这是...求知者？” 无知魔女点了点头，伸出纤细小手，指向了不远处。 罗一顺着她手指方向看了过去，就见那儿正开着一扇门，门内是一间布置简陋的卧房。 第123章 寻亲者 “是要把她拖出去吗？” 罗一开口询问，无知魔女则是乖巧点了点头。 罗一此刻也放松了下来，看来自己应该是不需要担心无知魔女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了。 这让他感到有些欣喜，赶忙两步走了上去，双手夹着女人的下腋，将其拖出了那扇门。 就在罗一要关上门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了门后卧室一角，似乎还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这让罗一感到有些疑惑。 而在看清楚那是一个不到一岁大的婴孩后，尤其注意到婴孩身下有一滩血后，罗一眉头一皱。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女人能推开这扇门，可以推测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低声喃喃，罗一看了两个在床上熟睡的男人一眼，意识开始驱动超凡气息。 一缕无形的黑色丝线从他的心口处钻出，悄然点燃了卧室里的那张床上。 下一瞬，火光腾起，两个男人也都纷纷惨嚎，尖叫着摔下了床榻。 至于罗一，他收起了黑色丝线，缓缓关上了门，将那一道道惨嚎隔绝在了门外。 做完了这些，罗一刚转过身，却发现无知魔女已经消失了。 而在不远处一根书本巨柱后，正有一缕发丝在向他挥舞，似乎是想让他过去。 罗一心情略好，正要迈步，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声响。 下意识转头看去，就见身后不远处，有一扇门凭空出现，被人给缓缓推了开来。 站在门后的，是一位年约四五十的中年男人。 男人穿着朴素，甚至可以说有些破烂。 似是因为常年操劳，他的头发已经染上了白色。 他满脸的茫然，谨慎的迈步走入了无知之境。 另一个求知者？ 目光很快和罗一对上，男人露出了一个笑容，“您好，请问这里是哪里，还有您是...” 罗一皱眉，朝身后看了一眼。 在发现无知魔女没有到来后，他笑着回了一句，“这里是【无知学识会】，我是其中的一员，你可以称呼我...” 罗一想了想，报出了一个名字，“你可以称呼我亚当。” “啊，亚当先生，您好，我叫尼根，没有姓氏。” 中年男人给出了介绍，而艾尔也补充了一句。 “这人曾是个仆从，仆从随主姓，他没有姓氏，意味着他的主家已经没了。” 罗一点点头，从对方的穿着也能看出这人的落魄。 尼根有些局促，试探着询问。 “我在推开这扇门的时候，冥冥中感受到了呼声，说是只要我推开这扇门，就能得到我想知道一切，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闻言，罗一恍然，看来每个求知者在推开门的时候，都能接收到来自无知的启示。 罗一点点头，“是真的，【无知学识会】致力于解决求知者的疑惑，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提出来。” “呃...”尼根有些犹豫，无措的搓着手，轻声询问，“要收钱吗？” 罗一差点儿没绷住，“咳咳，啊，放心，一般而言不会收钱。” 而他没说的是，无知之境不收钱，收的是命。 尼根笑着点了点头，终于把自己的疑惑提了出来。 “那，我想知道...我是否还能和自己的女儿相见？” 不等罗一开口，尼根便讪笑着补充道，“我找了她八年，而我就这么一个亲人，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在有生之年是否还能再见到她。” 说罢，尼根又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抱歉，这种事情想来你们也不会知道的...” 不过虽这么说，他还是一脸期盼的看着罗一。 罗一皱眉，看来是个可怜的寻亲者。 笑了笑，罗一开口说道，“尼根先生，请你在原地等候，不需要多久，我很快会给答复的。” 说罢，罗一转身，快步朝着无知魔女之前向她招手的那根巨柱走去。 然而等他到地方后，就见无知魔女此时正拿着一本书册，无神的望着前方，似在等待。 还未询问，无知魔女便像是已经知道了两人的谈话那般，发丝开始涌动。 一缕头发搭在了罗一的脑袋上，同时脑海中传来了艾尔的声音。 “死了...尼根的女儿，应该死了。” 罗一叹了口气，正要转身去回复尼根。 脑海中却又忽然出现了几个字符。 “她问你，你打算怎么做？” 罗一皱眉，如果告诉尼根事实，这无异于掐灭了尼根活下去的希望。 而若是用谎言欺瞒，短时间内能给尼根带来希望。 然而希望过后，则是更大的绝望。 ... 两分钟后，罗一回到了尼根身前。 面对尼根期盼的目光，罗一露出了一个微笑，欣喜开口。 “恭喜你尼根先生，你在不久后，就会和你的女儿见面。” “嘶...真的？”尼根有些难以置信。 然而推开门时，他感受到的那股冥冥中的启示，又让他下意识的去相信了罗一说的话。 “太好了！这真的太好了！我居然还能和小琳达见面，我甚至以为她已经死了。” 说着，尼根话语哽咽，眼眶已然通红。 看着他欣喜流泪的模样，罗一心下哀叹。 如果哪一天，这个男人见到了女儿...的尸体，他应该会直接崩溃吧... 与此同时，罗一的脑海中传来了艾尔的询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我总觉着这样撒谎，对他而言有些残忍。” 罗一心声回复，“我知道，但我没办法告诉他事实。” “如果是你，你看着他的眼睛，你说出的事实吗？” 艾尔沉默了，很显然他也会如罗一这般。 让这男人在彻底的绝望到来前，感受片刻的希望。 轻轻叹了口气，罗一转头看向身后，看向了无知魔女所在的方向。 此时这道娇小的身影，正抱着一本书册，遥遥望着他。 每一次见到求知者，她都会有什么感受呢？是悲伤，还是...早已经麻木了？ 罗一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明白了无知为什么是最善良的邪神。 如果换做是无知魔女告诉尼根这个谎言的话，尼根便不需要等待绝望到来，而是怀着希望死去了。 转向尼根，罗一微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了，你已经得到答案了，现在也可以离开这里了。” “记住，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将会有不幸降临在你身上。” 尼根赶忙点头，“放心，我不会把这儿的事情说出去的。” 说着，他退到门口，正要合上门，却又笑着说了一句。 “亚当先生，很感谢您的帮助，如果我见到我的女儿，我会再次来到这儿感谢您的。” 说罢，他合上了门... 与此同时，科伦尼亚大剧院后方的一间储物室内，尼根关上木箱的门板，脸上的欣喜依旧。 而在他离开后，这个用于魔术表演的木箱，发出了轻微的“咔嚓”声。 与此同时，无知之境内。 原本大门消失的位置，出现了一条细微的，难以察觉的裂缝... 第124章 书册 当罗一推开门，离开无知之境时，立即就听到厨房那边传来了些许响动。 几乎是下意识的，罗一启用了【全视之眼】，一眼就看到了此刻正坐在厨房餐桌上享用晚餐的希娜。 收起超凡能力，罗一走了过去，随口问了一句。 “你去哪儿了？” 希娜则是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哼，我当然是去调查肖恩的事情了。” 罗一苦笑。 很显然，希娜对他之前隐瞒的行为感到有些不满。 毕竟希娜和罗一合作的诚意确实很足，很多事情都说了出来，没有做什么隐瞒。 反倒是罗一，几乎什么都没透露。 要不是那日窥探劳伦斯被抓，希娜到现在还不知道罗一就是肖恩。 罗一笑了笑，拉开椅子坐在了希娜对桌。 他用余光留意着希娜的反应，看似不经意的开口调笑道。 “在这个世道，可不能什么话都说出去，咱们都有很多秘密不是吗？记忆女士？” 希娜自顾享用晚餐，眉头倒是皱了起来：“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 “邓恩。”罗一说出两个字。 “邓恩？”希娜却是一脸的茫然，“他是谁？” “算了，不用说我也猜得到，他应该是【无知学识会】的一员，否则不会提到记忆女士这个名字。” 罗一有些疑惑，看希娜的反应，难道是自己的猜错了？ 希娜不是记忆女士？ 疑惑间，就听希娜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在怀疑，怀疑我就是那个创办了【无知学识会】的记忆女士，不过很可惜，你猜错了。” “不可否认，那是个漂亮优雅的女人，但我和她并不对付。”、 “同时，她也是另一个拥有无知之匙的存在。” 说着希娜很不礼貌的用叉子指了指罗一，认真说道，“还有，我建议你别和她扯上什么关系，否则会惹来一身麻烦。” 另一个无知之匙的拥有者？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倒是说得通了。 当然，还有一可能... 希娜的演技不凡，所以导致自己看不出什么蹊跷。 罗一看向希娜，开口询问，“会惹上什么麻烦？她是惹到什么人了吗？” 希娜则有些不耐，“你这么好奇干嘛？” 罗一耸耸肩，“不仅仅是因为好奇。你不是也说了吗？她也拥有无知之匙，我以后难免会和她有些许交集。” “好吧。” 希娜说出这两个字，继续吃她的，没有继续往下说。 罗一苦笑，他自然知道对方的意思。 想要情报？拿有价值的信息来换，世上可没有免费午餐。 虽然，希娜正在吃自己提供的免费晚餐就是了... 不过，罗一并不打算用他知道事情去交换记忆女士的情报。 对方虽是【无知学识会】的创办者，地位斐然，但对罗一而言，她无关紧要。 有用的情报，得用来更换等价的信息不是吗？ 笑了笑，罗一起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比起记忆女士，罗一更感兴趣的，是此刻他怀中抱着的这本书册。 这是他离开无知之境前，无知魔女微笑着递给他的。 罗一没急着翻开，如果他想的不错，这书册应该就是希娜所说的，写有汉字的那本。 回到卧室，罗一关上房门，坐在床上，看向了书册。 这本书册很是厚重，大约有a4纸那么大，厚度超过了三指。 漆黑的皮质封面上，刻画有奇异的烫金纹路，像是刻画出了一张某种生物的脸，给人一种古朴神秘的感觉。 罗一猜测，这可能是【命运】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的日记，亦或者是和某些事情相关的记录。 还可能藏着某些他想要知道信息。 同时罗一觉着，这本笔记本之所以能来到自己手上，一定也是【命运】的安排。 怀着期待翻开，然而罗一只扫了第一页一眼，就彻底傻眼了。 “啊十受钢哦亲亚红课几黯淼...”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的，的确是汉字没错，除了一些生僻字外，罗一每个字都认得。 但组合在一起，罗一就不认识了。 就像是这些文字被毫无规律的排布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脑海中传来了艾尔疑惑的嗓音。 “呃...抱歉，这上面的东西我不认识...这些或许不是文字。” 罗一苦笑，回了一句，“这些是文字，我认识...但也不认识。” “啊？” 艾尔有些茫然，他听不懂罗一这句话的意思。 至于罗一，此时则陷入了疑惑。 难不成是自己的打开的方式不对？ 想了想，就在他要合上书的时候，他的手忽然一顿。 揉了揉眼睛，罗一再次看向那些文字，他忽然发现，上面的文字似乎在微微颤动。 紧接着，那些排列无序的文字，仿佛有了生命那般，开始在纸面上游走移动。 又过了一会儿，罗一看到几个文字像是一只只被惊扰了的小虫那般，在书页上飞蹿两下后，跨过纸张侧边，钻入了位于后面的书页之中。 罗一一愣，赶忙往后翻。 他发现这本厚厚书籍前半本上印着的全是这些毫无规律的文字。 而后半本则是一片空白。 一个个文字朝着书册末尾游走而去。 罗一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便看到这一个个文字倒转过来，排布在了书册的最后一页上。 罗一眉头一皱，倒转书册，看了起来。 而那些文字则组成一段段句子。 “你不会以为这是我的日记吧？正经人谁写日记啊？你写吗？” 罗一嘴角一抽，低喃回复了一句，“我不写。” 他看得出此时书册上出现的语句，来自荒神【命运】。 而此时，脑海中传来了艾尔的疑问，“你看得懂这些符号？” 罗一只是点点头，没有急着回复对方。 一个个文字继续排布，一段段话被组合而出。 “如你想的那样，这本书是我留给你的礼物。我把自己拥有的所有宝藏都给了你，谁让你是我唯一的信徒呢？” “好了，要说的就这么多。可别忘记了，要在第七阵钟声响起前，成为一名【聆听者】。” “最后是我一个建议：如果你觉着这本书很烦的话，你可以把它给撕了，除了书册本身以外，没人会有怨言。” “——李无梦。” 罗一眉头紧皱，等他看完了这些文字后，便发现这一个个文字开始变得模糊，开始散做墨点，最终消散在了纸面上。 紧接着，手中书册莫名一颤，罗一注意到又有一个个文字飞速钻入了这最后一页，重新排布成了新的句子。 第125章 预言 “喂喂喂！你看的我在说什么对吧！你看得懂的对吧！要是你看得懂，你就点点头！” 扫过新出现的第一句话，罗一一脸疑惑的缩了缩脖子，一副“地铁老人.jpg”的表情。 什么玩意？这书册在和我对话？ 这个念头一起，书册忽然猛地一开一合，罗一猝不及防没有抓稳，书册也便脱手飞了出去。 然而奇怪的是，书册没有掉在地上，而像是被什么力量给牵引着那般悬浮在了罗一身前。 “哗啦啦！” 书页飞速翻动，最终又翻到了最后一页。 同时罗一注意到此书册在颤抖，就好似...这本书册目前的情绪有些激动？ 这个形容很是怪异，不过罗一的直觉是这么告诉他的。 “呃...”罗一挠了挠头，试探着回了一句，“嗯，我看得懂。” 闻言，书册的颤抖更加剧烈，紧接着，诸多文字钻到了最后一页，那一个个文字开始混乱排布，最终组成了一个巨大汉字，以及一个标点符号，占满了最后一页的空间。 ——好！ 罗一能确定，书册就是在激动。 在显现出这个字后，书册围绕着罗一飞转了两圈，缓缓顿在了他身前。 文字再次组合排布，成为了新的句子。 “抱歉我的主人，沉寂了太久，现在终于遇到可以沟通的您，这让我感到异常的兴奋。” “唉，之前拿着我的那个小女孩，像是个闷葫芦一般，我和她说话，她就只是一脸兴奋的看着我，可把我给憋坏了！” 罗一嘴角一抽，书册说的应该是无知魔女。 这个小家伙对未知的事物很感兴趣，想来是抱着这书册研究了好一段时间。 而罗一也不知道是该为书册庆幸，还是该为书册感到难过。 因为他不知道要无知魔女开口对书册说话的话，书册会不会受到影响。 比如空白的纸张被这个世界的文字给灌满，亦或者书册直接散开，化作片片纸张，撒满无知之境... “好了我的主人，现在请容许我做一下自我介绍。” “我是一本具有传奇色彩的书册，是一本拥有智慧的书册，是一本品行端正、优雅高贵、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书册，是一本...” “废话真多...”罗一不由吐槽。 书册一颤，原本要组合的起来的文字停顿了一下，分散了开来。 就像是书册的话被罗一给打断了一般。 接着，新的文字游走而来，组合成了新的句子。 “我叫...”书册像是个礼貌的绅士，微微朝前一倾，就仿佛鞠了一躬那般。 而空白书页正中则孤零零出现了两个文字，和一些标点符号。 ——“【预言】。” “【预言】？”罗一疑惑，“你是一件圣物？” 要是他记得没错的话，所有的圣物都是拥有自我意识的存在。 就比如073号，其内便寄宿着一个魔怔了的爱德华侦探。 “圣物？”书册摇了摇...身子，表示否定，书页也卷曲向下，似乎...耷拉起了脑袋。 “我的主人，您怎么能把我当成那种东西？” “我和那种被执念和情绪侵染的普通物件可不同，我拥有完整的灵魂，自主的意识，我不被情绪所驱动，也不是执念的奴隶。” “我，是一本拥有自我追求的书册，是一本...” “咳咳。” 罗一轻咳了两声，打断了书册的话。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先说说你能干什么吧，以及使用你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提到这一点，书册明显颤了两颤，似乎很激动的样子。 “我叫做【预言】，我可以为您做出某些预言，而我的预言也必定实现！” 罗一一愣，而书册对他的反应似乎很是满意。 “如何如何？是不是很强大？毕竟我可是一本...”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罗一开口打断，书册则有些犹豫。 顿了两秒后，其上才显现出了些许文字。 “我需要...你为我投喂有趣的灵魂。” 罗一不解，“有趣的灵魂？” “没错，就比如你身体里多出来那个的灵魂，那个伽达蒙家族的灵魂。” 罗一眉头一皱，声音冷了下来，“如果你不想被我撕掉的话，你最好别打他的主意。” “你确定不考虑一下吗？只要你把那个灵魂投喂给我，我愿意为你做出三个预言。” “这很有诱惑力不是吗？【预言】我可是很慷慨的，毕竟我可是一本...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 罗一伸手抓着书册就要用力，吓得书册颤抖着赶忙求饶。 放开书册后，书册像是受到了过度惊吓那般，上下起伏着，仿佛是在大口喘气。 罗一冷哼一声，“我说过，别打他的主意！” 而罗一没看到的是，在书册没有翻开某一个页中，组合出了一段文字，那是书册的...心理活动。 “你就这么在意伽达蒙家族的那个老头吗？” 于此同时，书册末尾页出现了新的文字，“好的我的主人，我以后不会再提的。” “同时，我愿意为您免费做出一个预言，以求得到您的原谅。” 罗一心生警惕，用意念操控命运丝线绑定在了书册之上。 同时他开口询问，“你该不会做出什么有害于我的预言吧？” 这东西做出的预言必定会实现，罗一总得提防一手。 若是这书册敢乱来，他就会立即招呼艾尔，把这玩意给烧了。 书册再次耷拉着纸张，“您的不信任，让我感到悲伤。我是不会害您的。因为我是您忠实的仆人。” “现在，我来为您做出第一个预言吧。” 书册停顿了一下，“砰”的一声合在了一起。 一条条黑色丝线从书册之中钻出，相互盘绕交织，将整本书的牢牢捆绑。 在书册散发出一阵红芒过后，这些丝线开始飞速钻回书册之中。 书册再次打开，伴随着“哗啦啦”的声响，其内书页飞速翻动，最终停在了中间靠后的一篇书页上。 其上正有几个血红文字，组成了一句简短的话语。 “您将在五日后，于克里米亚城邦内，亲手杀死一位荒神！” 第126章 灾祸之书 罗一有些听不明白这东西在说什么。 我打荒神？你确定没开玩笑？ 虽然弱小的荒神，其实力或许和普通的邪神子嗣相近，可魔人魔女也不是自己这个【祷告者】能够碰瓷的存在啊。 罗一忽然觉着，一定是这本名为【预言】的书册疯了。 难不成之前有人卡了它bug，导致他和073号圣物一样魔怔了？ 对于罗一所想的这些，【预言】不得而知。 它颤抖两下后，书页再次“哗啦啦”翻动，停在了最后一页。 字符游移间，新的语句被组合而出，书册也再次激动颤抖。 “命运在上~这是多么疯狂的预言呐，我已经开始期待5日后，您的表演了。” 罗一嘴角抽搐，开口质问：“你确定你的预言是一定会发生的？” 【预言】书册稍微前倾两下，状若点头，“是的，我的主人。” “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一件事情。” 罗一没有搭话，就见空白书页排布出了这句话。 “【命运】于50年前预言，死亡邪神将会于今年降临...而您有所不知，其实这个预言，便是我为祂做出的。” 闻言，罗一还有些不解。 “等等，所谓的预言，不就是把未来既定会发生的事情提前说出来吗？” “祂作为荒神【命运】，应该是知道未来死神会降临的对吧，祂有必要让你为祂做出预言吗？” 此话一出，【预言】停止了颤动，紧接着罗一看到其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开始杂乱排布，最后组成了一串大小不一的“哈”字。 “哈哈哈哈哈哈！” 【预言】开始围绕着罗一旋转，书页飞速翻动发出的“哗啦啦”响声，像是他在大笑那般。 罗一眉头一皱，待书册于自己身前一晃而过的瞬间，伸手将其抓住，声音冷了下来。 “你在笑什么？是我说的不对吗？” “疼疼疼，您先放手！” 似乎是弄疼了【预言】，书页翻动着想要去掰开罗一的手。 罗一冷哼了一声，将其松了开来，就见其上排布出了句子。 “原谅我的失态，虽然主人您说的确实没错，所谓的预言既是提前说出未来之事。” “不过，我做出的预言可能会有些超出您的认知。” “因为我的预言，并不在既定的未来之中，我拥有部分源自【命运】那个家伙的权柄。” 罗一瞳孔一缩，就见【预言】翻开了新的一页，其上排布着... “而我的预言，拥有能够改变未来的能力。” 换句话说，自己瞎编的神降启示成真，就是这东西在搞鬼？ 深深吸了口气，罗一努力平复心情。 看来，这本书册应该真的拥有某些改变未来的能力。 换句话说...自己是真的要去打荒神了... 忽然，罗一感到有些郁闷，幽怨的瞪了【预言】一眼。 你说你做什么预言不好，非要预言自己去杀死荒神，就算最终真的能成功，怕是自己也会没了活路。 无奈叹了口气，罗一开口询问，“具体说说吧，那天会发什么事情？” 书册摇了摇身子，没有显现出任何文字。 这意思很简单——不知道。 罗一皱眉，再次询问，“那你至少得告诉我，我面对是会哪位。” 罗一想要得知对方的名讳后，去问一问劳伦斯，那是一位怎样的存在。 然而，【预言】还是摇了摇身子。 一问三不知，就只是丢下了一个离谱的预言，这他娘的是玩我呢？ 罗一忽然明白了【命运】为什么会说，如果觉着这本书册很烦，那大可将其撕掉。 他现在确实有把这书册给撕掉的冲动。 这本书册看似厉害，实际什么用都没有。 既不能依照自己的意志去控制预言，动用其能力招来的，还可能招来巨大的祸事。 罗一扶额，略感心累。 心想，也只能把这事儿告诉劳伦斯了... 希望那个异教徒...咳咳，希望那个圣堂的高级执事，能把造访克里米亚的荒神揍个半死，然后由自己来抢人头。 也不怪罗一要去依赖劳伦斯，他能想到亲手杀死荒神的方法，有且只有这一种。 至于这本书册，罗一想了想，冲它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 【预言】侧歪了一下身子，状若歪头疑惑，“怎么了我的主人？” 显现出文字，它还是乖乖的飘到了罗一身前。 罗一将其抓住，合上，接着起身来到房门口，掏出无知之匙，推开了无知之门。 他冷哼一声，将挣扎着的书册扔了进去，重重合上了房门。 “啧，眼不见心不烦...我就知道【命运】这家伙不会给自己什么好东西。” 骂了一声，罗一长叹一口气，仰躺在了床上。 与此同时，脑海中也传来了艾尔的询问。 艾尔憋着满肚子的疑惑没有打扰罗一，直至现在，他才和罗一说上了话。 罗一简略的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艾尔听后，罗一感受到了这小子的担忧。 两人作为执法部的队长，罗一自然知道艾尔在担忧什么。 笑了笑，罗一安慰了一句，“克里米亚应该不会有事的，毕竟劳伦斯还没离开。” “你忘了吗？艾莉也说过，劳伦斯曾独自杀死过两位荒神。” 艾尔叹了口气，“嗯，明天和劳伦斯先生商量一下吧，看看是否要紧急撤离克里米亚的居民。只希望到时候不要出现什么伤亡。” ... 与此同时，无知之境内，希娜看着在她面前耷拉着脑袋的【预言】，心中出现了无数个疑问。 方才罗一和【预言】对话的时候，她就在门后窥探了一眼。 本来，希娜觉着自己不会看到什么离谱的事情，毕竟罗一是个谨慎的人，不可能会向他暴露什么秘密。 然而罗一不遮不掩，竟和这本书聊了起来。 而两人所说的内容...希娜不认识汉字，隔着无知之境也听不到艾尔的心声，所以只能通过罗一话语，猜测这本书为罗一做出了一个预言。 至于具体是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 也就在此时，书页开始“哗啦啦”翻动，停顿在了最后一页。 一个个字符开始排布于空白的书页上。 希娜看着这些陌生的符号，一脸的茫然。 回想罗一和这本书册的对话，希娜有了个猜测，这本书册应该是有自我意识的。 于是，她眼眸一凝，开始动用了读取心声的能力。 同时，希娜暗自苦笑，“我该不会是疯了吧，一本书怎么可能会有心声。” 然而下一刻，她瞳孔一缩，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道略有些谄媚的嗓音。 “您好，优雅的记忆女士，需要我为您做一个预言吗？” ... 第127章 反常的劳伦斯 与此同时。 克里米亚大教堂，执法部顶楼办公室内。 劳伦斯将烟头按灭，长长呼出了一口气，仰头看着天花板，似乎陷入了回忆。 “你不知因何而来，不知要去往何处，身世皆被迷雾笼罩，所以在我看来，你才是真正的迷惘者。” “这样吧，你以后就叫劳伦斯·威廉姆斯，这是我曾陷入迷惘时使用过的名字。当然，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咱们还可以改。” 记忆中，劳伦斯于迷惘中醒来时，便看到了一个絮絮叨叨的老者在对自己微笑。 于是虚无的他，便拥有了劳伦斯这个名字... “老家伙，我可能要去远行了，暂时回不去了...至于你的心愿，那小子会为你达成的。” “我很抱歉...” ... 次日凌晨四点，罗一便被艾尔给叫醒了。 “快，咱们快去执法部，去告诉劳伦斯先生有关荒神的事情。” 闻言，罗一搓了搓脸，强打精神下了床。 昨日他没有立即赶往教堂，想的便是可以在梦里和劳伦斯商讨一番。 可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昨夜劳伦斯居然没有前来夜袭... 简单洗漱一番，罗一步行去往执法部。 等来到执法部大楼顶层，他却一眼看见了守在办公室门口的艾莉。 在看到罗一，艾莉将食指立在唇前，赶忙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罗一略感意外，开启了【全视之眼】。 紧接着，罗一便愣住了。 此刻劳伦斯坐在椅子上，闭上了双眸，呼吸均匀，居然...睡着了？ 收回能力，罗一感到疑惑。 太阳打西边出来？劳伦斯难不成也是会睡觉的？ 在他的印象中，这人一大早就在执法部办公室里待着了。 若是有事，他会从早忙到晚，而到了晚上还会夜袭自己的梦境。 他就像是个不用休息的机器那般，始终在连轴转着。 艾莉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神情有些复杂，“劳伦斯应该是累了，他好不容易睡上一觉，咱们还是别打扰他了吧。” 罗一叹了口气，无奈看向了艾莉身后。 与此同时，劳伦斯的声音也从执法部办公室里传了出来。 “有什么事？就进来说吧。” 艾莉有些诧异，旋即感到自责。 明明自己的脚步已经放的够轻了，这怎么还是吵醒了劳伦斯。 她哪里知道，劳伦斯之所以醒来，是因为感受到了罗一【全视之眼】的窥视。 “我去给你们准备两杯咖啡吧，你的需要加糖吗？” 艾莉问了一句，罗一点点头，“多糖，谢谢。” 说罢，他便几步向前，推开了办公室大门，走了进去。 看向略有些倦意的劳伦斯，罗一歉意一笑，“我不该这么早来的。” 劳伦斯倒是不在意，“直接说事吧，看你这么慌张，应该是有什么大事。” 罗一点点头，他早在昨日就已经斟酌好了说辞。 “昨天我在梦里，遇到了一本可以预言未来的书。” “哦？预言未来？” 劳伦斯眉头一挑，来了兴趣。 而罗一则编造了谎言，隐去了很多细节，只说了有关五日后，书册预言自己会杀死一位荒神的事情。 劳伦斯认真听着，他自然知道罗一在很多细节上做了刻意的隐瞒。 不过他也没有追问，甚至说他并不在意罗一对他隐瞒什么。 待艾莉端来咖啡，一脸好奇的想要听听两人的交谈。 接着又一脸茫然的，端着她为劳伦斯准备的那杯咖啡离开后，劳伦斯这才点上一支烟。 “荒神将在这几天内出现于克里米亚...你的这个判断是错误的。” 劳伦斯轻笑一声，继续说道，“这位荒神，他早就来到了克里米亚，而我也很了解这位荒神。” “放心吧，不需要做疏散，甚至不需要惊动圣堂。” “有我在，你会很顺利的依照预言，将那位荒神杀死的。” 劳伦斯说的很轻松，倒是把罗一给整不会了。 荒神早就在克里米亚了？而且劳伦斯还很熟悉对方？ 那为什么之前劳伦斯没有说过这事？ 还有，既然祂不强，劳伦斯为什么不直接干掉祂？ “好了，荒神的事情你可以不用在意了，到时候我会按着他的脑袋，而你只管掏出左轮，一枪崩了他便是。” “呃...左轮杀得了荒神？”罗一感觉今天的劳伦斯有些不对劲。 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劳伦斯倒是幽默笑了笑，“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说罢，劳伦斯收起笑容，神情忽然认真了起来。 “荒神的事情倒是无足轻重，我现在是在担心另一件事情。” 这话让罗一感到错愕。 “荒神...无足轻重？” 嘴角抽搐，罗一开口询问，“是因为你担心的这件事情比荒神还大的多吗？” 罗一忽然想到。 “难不成...邪神降临了？还是说失踪的死亡邪神又跑回克里米亚了？” “都不是。” 劳伦斯摇摇头轻叹，“是我的一个老对手将于今日抵达克里米亚。” “加尼亚·奥萨克森，圣堂的另一位高级执事，实力稍逊于我，但也是一位厉害的【神眷者】。” “他可能...是为了你而来。” 罗一茫然，“为了我？” 劳伦斯点点头，“是的，你切记不要在他面前露了馅，如果让他知道你和【命运】有关，那你多半是活不成了。” “还记得我昨天说的话吗？教皇最怕的不是邪神，而是荒神【命运】。而加尼亚，他便是教皇的一条忠犬。” “所以，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对吧。” 罗一苦笑点头。 在他看来，劳伦斯无异于异教徒，对神明大不敬不说，不论什么事情都会瞒着圣堂。 至于自己，作为【命运】的信徒，更是异教徒中异教徒，教皇的眼中钉，肉中刺。 现在，圣堂那边或许是察觉到了某些异样，派了个勉强镇得住劳伦斯的存在过来。 自己和劳伦斯这俩一大一小的异教徒，确实是得谨慎一些。 不过罗一看着劳伦斯，总觉着哪里有些怪异。 虽然加尼亚的到来的确重要，但这并不意味着荒神就该被轻视。 也不知道是出于绝对的自信，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劳伦斯对荒神的态度算的上是轻视。 甚至可以说是漠视。 但是劳伦斯不是那种自大的人啊... 就算是面对一位实力并不出众的贪欲，他也会选择谨慎应对。 所以...这其中绝对有什么蹊跷。 第128章 任命书 “好了，你还是多想想该如何应对加尼亚吧。” 劳伦斯说着，将抽了半截的香烟丢入烟灰缸里，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罗一点点头，总觉着哪里不对劲，不过还是强压住了心底的疑问。 因为就在此时，原本离开了执法部办公室的艾莉快步走了过来，喊了一声。 “亚当回来了。” 闻言，劳伦斯点点头，看了罗一一眼，“走吧，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加尼亚，咱们去会会他吧。” 罗一应了一声，跟着劳伦斯一起离开了执法部。 此时天还没亮，教堂内却已灯火通明。 等罗一几人进入教堂大厅时，便看到了正在和一个男人聊着天的阿德里安神父。 亚当一脸不耐的站在两人身侧，想来那个男人就是劳伦斯口中的加尼亚·奥萨克森。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对方的话，便是——优雅圣洁。 他身着一袭白袍，略长的白发于脑后扎了一小条马尾，其左眼夹着单片金丝眼镜，手上还戴着一双纯白丝质手套。 此刻，他正微笑着，单手捏着下巴，认真倾听着阿德里安神父的话语，举手投足间都无不透着“优雅”二字。 可能唯一和他不搭的，便是他的双眸——一双没有眼白的漆黑眸子。 随着靠近，加尼亚也看了过来。 他微笑着单手放在心口，另一手平掌放于腹前，单脚微微后退，很礼貌的一躬身，嗓音清朗好听。 “突然前来拜访，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与此同时，脑海中传来了艾尔的嗓音，“他行的礼...很奇怪。” “哪里奇怪？” 罗一一愣，看向了劳伦斯，同时赶忙用心声询问艾尔。 艾尔也很快给出了答复。 “贵族的礼节繁杂，我记得随同克里夫去拜访当地贵族的时候，听他给我说过几种不同的行礼方式。” “现在加尼亚先生行的礼...是仆从对主家行的礼。” 罗一疑惑，莫非劳伦斯是加尼亚的主家？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名字。 康斯坦丁·奥萨克森。 加尼亚的姓氏和劳伦斯的老师一样，所以他的这个猜测应该是正确的。 加尼亚，应该是奥萨克森家族的仆从，毕竟仆随主姓。 劳伦斯叹了口气，瞥了加尼亚一眼，“够了加尼亚，收起你的这些礼节吧，你现在不是奥萨克森家族的人，而是圣堂的一位执事。” 加尼亚微笑点点头，站直了身子看向了罗一，伸出了手。 这个罗一很熟悉，是绅士打招呼时的动作。 “您好，很高兴认识您，克里米亚大教堂执法部的队长，艾尔先生。” 罗一看着他那双渗人的眸子，笑着点了点头，“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加尼亚先生。” 说着，他正要伸手一握，手腕却忽然被劳伦斯给抓住了。 罗一一愣，看了劳伦斯一眼，劳伦斯则只是对他摇了摇头。 反观加尼亚，他将手收了回去，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劳伦斯一步挡在了罗一身前，冷声开口，“客套的事情就免了，说说你来克里米亚的目的吧。” “办完了事，你就可以离开了。” 与此同时，原本站在阿德里安神父身侧的亚当，也两步来到了罗一身侧，不怀好意的看着加尼亚。 至于阿德里安神父，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此时也只是默默后退了一步。 加尼亚笑着，无奈叹了口气，“您还是这么咄咄逼人，我们不是朋友吗？” 劳伦斯没有开口，加尼亚自觉无趣，便看向了身后不远处的一位教堂工作人员。 此时对方手中正拿着一个箱子。 “抱歉，可以劳烦您把我的箱子拿过来吗？” 那人一愣，赶忙两步向前，将那个纯白色的手提箱递给了加尼亚。 加尼亚将其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份文件。 接着看向了罗一。 “我是为了艾尔先生而来的。” 说着，他将那份文件递给了劳伦斯。 劳伦斯接过，看都没看便叹了口气，这样子就仿佛他早就知道这文件上写的是什么。 沉默了两秒，劳伦斯转身看向罗一，“和我猜的一样，事情有些麻烦了。” 罗一皱眉，接过文件扫了一眼，而脑海中艾尔则陷入了沉默。 直至罗一追问，艾尔才缓缓开口说道。 “这是...教皇亲自颁布的任命书。” 听到“任命书”三个字，罗一瞳孔一缩，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听艾尔继续说道。 “教皇任命咱们为圣堂的高级执事，也就是和劳伦斯先生是一个级别的存在。” “同时，我们会被调离克里米亚，直接去往圣堂。” 罗一感到头皮阵阵发麻。 他苦笑询问，“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加尼亚没有说话，只是在微笑。劳伦斯则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此时，阿德里安神父也看到了任命书上的内容，尤其看到“教皇亲任”四个字时，身躯不由一震。 而在注意到罗一此刻难看的表情后，低声问了一句，“小艾尔，这不是好事吗？你怎么了？” 好事？ 这的确是好逝。 对某些人而言，直接调去圣堂，算的是平步青云，直接从基层被提拔为了大领导。 可对罗一而言，这任命书就是一份讣告。 艾尔是伽达蒙家族的余孽，而自己则是【命运】的信徒。 罗一不是傻子，知道圣堂里还有许多类似劳伦斯这种怪物。 去了那儿，无异于羊入虎口，他是不可能藏住自己的秘密的。 阿德里安神父见罗一只是苦笑，没有回答，便看向了加尼亚。 “加尼亚先生，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罗一也看了过去，这也是他关心的问题。 自己还有几日可活... 加尼亚微笑，“三日后便出发。” 三日？这不对吧... 罗一眉头一皱，他记得【预言】说过，自己将在“五日后”，“于克里米亚”亲手杀死一位荒神。 可算算时间，其预言的日子还有4天，但那时候，自己已经离开克里米亚了啊。 【预言】说过，它拥有【命运】的权柄，它做出的预言也必定会实现。 之前他瞎编的神降启示都能离谱成真，这从侧面印证了那本书册并没有说谎。 难不成...在去往圣堂之前会出现什么变故？ 第129章 伪造文件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做好准备的。” 罗一看向加尼亚，挤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 加尼亚点点头，微笑看向了阿德里安。 “这一路奔波，也是有些许疲倦了，不知道神父您可否带我去休憩一番。” 阿德里安一愣，赶忙露出笑容，“当然，您随我来。” 阿德里安也看出了劳伦斯和这人不对付，便赶忙带路，带着加尼亚离开了教堂大厅。 等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罗一叹了口气。 看向劳伦斯，他正要开口，劳伦斯却对他摇了摇头，语气不咸不淡。 “如果你要说的只是私事，那更适合下班后找个僻静的咖啡厅坐下来闲聊。” 说着，劳伦斯看向了亚当，“毕竟，有人喜欢偷听他人谈话。” 亚当无奈耸耸肩，“我也没办法，毕竟我得保持一位绅士该有礼貌，不是吗？” 罗一皱眉，点了点头。 此刻倒是艾尔有些发懵，“怎么感觉他们在打哑谜，我怎么听不懂他们俩说的话？” 罗一叹了口气，用心声问了一句。 “你还记得之前加尼亚想和咱们握手打招呼吗？” 艾尔“嗯”了一声，他记得罗一刚要伸手一握，手腕便被劳伦斯给抓住了。 就听罗一心声说道，“结合劳伦斯和亚当的话，我猜不能和加尼亚有任何肢体接触，否则会成为他的耳目。” “亚当说得保持绅士的礼貌，所以说他应该是和加尼亚握过手的。” “换句话说，有亚当在场，咱们说的话，加尼亚都能听到。” 艾尔恍然，不过又有个疑问，“既然不能和加尼亚先生握手，那亚当先生为什么...” 罗一轻笑，“亚当不是蠢货，相反他很聪明，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为的就是让加尼亚听到某些会影响其判断的话。” “所以，劳伦斯和亚当现在是在提醒我们，不要透露某些对自己不利的信息。” 说罢，罗一感受到了来自艾尔的迷茫。紧接着，迷茫的情绪又很快消失了。 罗一不由一笑，他知道心思单纯的艾尔，此刻又躺平放弃了思考。 跟随劳伦斯回到执法部，劳伦斯叫来了艾莉，吩咐对方将这段时间的所有调查报告及记录一并拿来。 劳伦斯给出的解释是，“加尼亚作为圣堂的高级执事，有权查看这几天发生在克里米亚的事情。” “他没有选择立即离开，而是要停留三天，想来就是为了看看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摞摞文件被艾莉找到，带来了顶楼办公室。 劳伦斯对罗一使了个眼色，罗一会意拿起其中一份看了起来。 脑海中传来艾尔略带有疑惑的朗读声，罗一听着听着，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很多细节都有所修改。 神降仪式只字不提，【命运】相关的记录更是被删的一干二净。 甚至连希娜的身份，都遭到了篡改。 然而纵观这一份份手写文件，罗一却没有看到任何被修改过痕迹。 其中有几份他之前还看过。 现在其上的内容却出现了变化。 忽然，罗一想起了两道身影。 那是在调查魔人期间，忙碌于执法部办公室内的两个猎魔人。 奥托、弗朗西斯... 罗一深吸一口气，瞥了劳伦斯一眼。 在这一瞬，他发自内心觉着这个男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可以看出，这一份份被篡改了的文件，都出自那两位猎魔人之手。 他们被劳伦斯修改意识，没日没夜的待在执法部办公室内，为的不仅仅是帮助整理资料和撰写调查报告。 更多的是为了伪造文件。 换句话说，早在那时候，劳伦斯就已经料到了现在会发生的事情。 早在那时候，劳伦斯就已经在为加尼亚的到来做准备了。 “文...文件没有问题，虽然咱们克里米亚执法部的人手虽然严重不足，但相应的调查报告，还是有做好好记录。” 罗一调整好心态笑了笑，“我相信加尼亚先生看后，会了解到克里米亚遭受过什么灾难。” 劳伦斯点点头，看向了亚当，开口询问，“你在见到加尼亚的时候，他应该有对你说什么对吧。” 亚当无聊的看着几份文件点了点头。 “是的。” “他让我转告你，让你明天就离开克里米亚，尽快回到帝都。” 说着，亚当补了一句，“还有嘉德莉娜，她也得和你一起回到帝都的大教堂。” “这是教皇的意思。” 劳伦斯点了支烟，轻笑出声，“知道了，记得转告加尼亚，我离开的时候，不需要他前来道别。” 亚当耸耸肩，语气不咸不淡。 “加尼亚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了，所以他还顺带让我转告你，他会遵照你的指示，不会前来为你送行的。” 劳伦斯点点头，看向了一脸茫然的罗一，“接下来，得靠你自己了。” 罗一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半个字。 这就要离开了？ 说好了等自己晋升【聆听者】，就和自己去调查迷惘海的事情呢？ 你不是为了这个计划，甚至把艾莉的家族也引了过来吗？ 还有，不是说好了几日后会按着荒神的脑袋，让自己一枪把他崩了吗？ 难不成，让加尼亚帮自己解决？ 劳伦斯呼出一口烟气，他自然知道罗一的疑惑。 他似乎有些无奈，“如果所有的计划，所有的安排，都能顺风顺水的进行下去。那么，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说着，劳伦斯认真看着罗一，“记住，要去怀疑一切，要去设想所有的可能性，并为每一种可能性指定相应的对策。”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虽然这么做，到头来可能只是无用功。” “但这，无疑可以让你在迷惘之海上行驶出更远的距离。” 说罢，劳伦斯略作犹豫，将烟盒里香烟全部倒出。 从内掉落出了一枚黑色指环。 “一定要妥善保管好这东西。” 劳伦斯将指环扔给了罗一，罗一接住打量了一眼。 黑色指环有些许金属质感，其上没有任何花纹，也没有任何刻字。 指环平平无奇，罗一甚至没在上面感受到任何超凡气息。 疑惑间，就听劳伦斯开口吩咐道。 “等你见到了康斯坦丁那个糟老头子，你记得把这指环给他。” “他是你值得信任的人。” 第130章 陌生的克里米亚 站起身，劳伦斯将抽了一半的烟按进烟灰缸里，舒展了肩背，轻松呼出一口气。 “你记得去找找邓恩，他还不知道加尼亚来了这儿的事情。”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今天也算是我的最后一天假期了。我得赶快去把报纸上连载的故事看完，属于主人公的结局就快到了。” 说着，劳伦斯拿上衣帽架上的帽子，自顾朝着办公室门外走去。 站在门口，他转身对罗一笑笑，“我在负二层，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下来打扰我。” 说着又强调了一下，“如果，没有万分急切的事情的话。” 劳伦斯离开了。 看着门口的方向，罗一总感觉，心底有些不安。 他无奈叹了口气，回想起了恩佐曾对他说的话。 自从劳伦斯出现后，他的谨慎与思考就变得少了很多，乃至于某些能够识破的局，等踩到了坑后，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恩佐说的没错，虽然有些讨厌劳伦斯这个家伙，但罗一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是有些依赖对方了。 就在此时，罗一身侧传来了一声轻轻咳，“我也准备离开克里米亚了。” 罗一看向了亚当，亚当则是笑了笑，“原本加尼亚的计划是，等你离开后，让我暂代你的职务，直至有合适的人选把我顶替下去。” “如果是以前，加尼亚做出这样的安排，我是没办法抗拒的，毕竟他可是圣堂的高级执事。” “不过现在，我可以不听他的任何指命。” “因为，我被开除了，而现在只是教堂临时聘用的调查顾问。” 说着，他从文件堆里抽出一份，递了过去，“这是劳伦斯给我的临时聘用合同，现在合同可以解除了，签个字吧。” 罗一点点头，从衣服内侧口袋里拿出恩佐遗留下来的钢笔，在亚当所指的位置上签上了艾尔的名字。 抬头看了看亚当，“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亚当将签好的文件接过，随意扫了两眼，简单回了两个字，“现在。” 说罢，他将合同文件放回原本的位置，整理了一下衣袖，站起身正要道别。 罗一却赶忙开口说道，“对了，在离开前，你能为我介绍一下加尼亚这个人吗？” 亚当皱了皱眉，冷声开口，“一个疯子，一个外表优雅，内心却极为丑陋的人。” 两句的评价，让罗一感到愕然。 要知道加尼亚现在可是能够听到两人对话的，亚当这么骂，也不怕对方记恨？ 亚当一摊手，“对于他，我没什么好说的，那家伙能出现在圣堂，意味着圣堂早已糜烂了。” “他原本是康斯坦丁捡来的一个孤儿，被家族收留后，成为了那个大家族的一员。” “同时，他还有另一个身份，便是康斯坦丁的另一位学生。” 罗一皱眉，康斯坦丁的学生？那为什么会和劳伦斯不对付？ 他还没追问，亚当便说出了答案。 “不过，他出卖了康斯坦丁，同时给奥萨克森家族也带来了不小的伤害。” “他投靠了教皇，成为了教皇最忠实的一条狗。” “别问。” 亚当比了个嘘声的手势，语气淡然，“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方便说，因为说了的话，我可能会死。” 说着，亚当缓步走向了执法部大门，对罗一一笑。 “克里米亚之行也不算完全糟糕，至少在这儿遇到了有趣的人，咱们以后还会见面的。” “告辞了，我的朋友。” 亚当也就此离开了，离开前还不忘补充了一句，“居然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吗？你始终是这样，缺乏应有的礼貌。” ... 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内，罗一陷入了沉默。 原执法部被贪欲团灭，恩佐的尸体亦被埋葬...阿贝尔死了，亚当要走，至于劳伦斯明天就会离开。 随着熟悉的人一个个离去，克里米亚似乎变得陌生了不少。 一分钟后，艾尔打破了沉默。 “咱们现在要去找找邓恩先生吗？” 罗一知道艾尔的意思。 依照劳伦斯所说，荒神已经来到了克里米亚，而现在能够协助罗一的，似乎也就剩下了身为【追随者】的邓恩。 罗一苦笑，用心声回复，“找邓恩应该没用。” “毕竟劳伦斯早就知道了荒神一事，而他对此并不担心，甚至说不需要疏散民众，这意味着解决荒神的，并不是邓恩这位【追随者】” 想了想，罗一轻笑道，“劳伦斯不担心荒神的原因，我现在大概也猜到了。” “这件事情，应该会由加尼亚来解决。” “毕竟加尼亚再怎么说也是圣堂的高级执事，如果他知道了荒神的事情，相信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艾尔皱眉询问，“那我们要把荒神的事情告诉他吗？” 罗一默默摇头，“不能说，一旦说了，他会就起疑。” “要知道【预言】拥有【命运】的部分权柄，如果他猜到了咱们和【命运】有关系，那可就糟了。” 笑了笑，对此罗一似乎并没有太多担心。 “还记得【预言】的话吗？它说他的预言必定实现，所以我猜测，在离开克里米亚之前，荒神一事就会被加尼亚察觉。” “这也是我们在四天后能干掉荒神的原因。” 想了想，罗一站起身，朝着办公室外走去，“不过，现在确实得按照劳伦斯的吩咐，去找找邓恩，他应该是和加尼亚打过交道的。” “我也想看看，他是否知道亚当不方便说的那些事情。” “还有一个计划，也得提前了...” 很快，罗一来到二楼储文室，一眼便看到了艾莉。 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艾莉便略带焦急的抢先说道，“队长，我正要你呢。” 罗一一愣，直接摇摇头，拒绝道，“不行，这事我可不能同意，这有损于执法部，有损于克里米亚。” “啊？我还没说事呢。” 罗一耸耸肩，艾莉想说什么并不难猜。 “亚当应该告诉了你劳伦斯即将离开的事情。” “而按照合同，必须得有人顶替你的工作后，你才能离开。就比如，让邓恩先生来暂代你的职务。” 说着，罗一笑着补充了一句，“这样的话，你兴许能够在明日，和劳伦斯乘坐同一辆马车离开。” 艾莉双眸一亮，“好！我这就去找邓恩，他不会拒绝的。” 艾莉火急火燎离开了执法部，而罗一也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了职工宿舍一楼，艾莉没有敲门，便直接推开了邓恩暂住的那间屋子。 虽然此时天还没亮，但是邓恩早已经起床。 此刻他正一脸迷惑的坐在桌前，翻看着一本厚重的书册。 第131章 记忆女士 见到艾莉，邓恩合上书，笑容和蔼，“怎么了小艾莉，找我有什么事吗？” 艾莉笑着将自己打算离开，打算让邓恩暂时待在克里米亚的想法说了出来。 邓恩听后点点头，“当然没有问题，为您效力，这是我作为管家的荣幸。” 艾莉嘿嘿笑着瞥了罗一一眼，罗一还以微笑，这算是把邓恩给留住了。 艾莉开开心心的出去了。 至于邓恩，他则一脸慈和的看着罗一，开口询问，“艾尔队长，您是来找邓恩的对吧。” 听邓恩说出这话，罗一感觉很怪。 就听邓恩继续说道，“他一般会一觉睡到大中午，现在还在做着研究梦。” 说着，邓恩又翻开了那本厚重的书册看了起来。 “这是他的着作，我看过很多遍，可其中深奥的知识太多，对我这个老头子而言，着实是有些难懂的。” 闻言，罗一暗道果然，这身体里住着两个邓恩。 邓恩笑了笑，“对了，如果方便的话，您可以把想问的问出来，我兴许也能替他为您解答。” 罗一点点头，没有急着说事，而是先问了一句。 “您知道加尼亚造访的事情吗？” “加尼亚？”邓恩苍老眸子里出现了些许惊疑，紧接着又缓缓摇了摇头，猜测道。 “他应该是为你而来的。” 这话已经表明了一个意思。 邓恩还没见过加尼亚，也就意味着他还未和加尼亚有过任何肢体接触。 想了想，罗一斟酌着说辞看向邓恩，“对了，既然邓恩先生您现在接替了艾莉的工作，那么可以劳烦去一趟执法部大楼吗？” “有一些文件需要您帮忙处理。” 邓恩点点头，他听得懂罗一在说什么。 罗一的意思是，这里并不方便说话。 两人一并回到了执法部大楼，罗一在关上顶楼办公室大门后，却没有急着说事。 他来到办公桌前找了找，找到了一张空白纸张，接着撕下了一张纸条。 邓恩看着罗一，感到有些困惑，这是打算做什么？ 罗一则开始用意念驱动命运丝线，绑定在了这张纸条上，接着对艾尔发出了指令。 下一刻，伴随着一声轻响，纸条一端冒出了微小的火苗。 罗一将其松开，纸条便像是有了生命那般，直接顺着门底的缝隙窜出了办公室。 因为这团火苗是由艾尔操控，所以就算是纸条在高速移动，其上的火苗也难以熄灭。 且就算是熄灭了，艾尔也能很快补上火焰。 在艾尔的操控下，纸条很快钻入了办公室旁的一间储文室内。 罗一的脑海中也出现了艾尔的声音。 “这里...没什么异常，我现在去楼下看看。” 【全视之眼】是有弊端的，如果罗一开启这个能力，不小心扫到了加尼亚，那也就意味着加尼亚也看到了他。 这个能力并不属于天空之神阿里乌斯，如此一来罗一便会暴露自己的异常。 一旦加尼亚顺此深究，那么罗一相信，自己的秘密很快就会曝光。 所以他只能让艾尔帮他去探查。 第一张纸条燃尽，艾尔瞬间回到了身体之中，罗一便又撕下了第二张。 如此反复好几次后，罗一确定了一件事情。 兴许是因为现在还早，执法部大楼除开劳伦斯所在的负二层，此刻也就他和邓恩两人。 附近的区域也都没有什么异常，这不由让罗一心下一松。 虽然，罗一猜测加尼亚不会无故跑到执法部大楼这边来，但面对这种存在，谨慎是必要的。 看向邓恩，罗一歉意一笑，“抱歉，让您久等了，现在我想请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邓恩茫然，罗一则笑着说出了一个词——“【无知学识会】。” 邓恩一愣，瞳孔不由一缩。 艾尔也有些疑惑，“【无知学识会】？难不成现在要带着邓恩去无知之境？” 罗一没有说话，反观邓恩的脊背则是慢慢挺直，和蔼的笑容也逐渐收敛。 邓恩开始变得严肃。 罗一笑笑，知道那个研究魔怔人已经上线，“早上好，邓恩先生，希望没打扰您的睡眠。” 邓恩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不打扰。” 说着，他又紧皱眉头看着罗一，“我在睡梦中检索到了关键词，于是醒了过来，我希望你不是为了把我叫醒，才说出那个词的。” “当然不是。” 邓恩思索一番，有了一个结论，“所以说，当初我见到记忆女士，并被他邀请加入【无知学识会】的那片空间就是...无知之境？” 罗一点点头，“你猜的没错，或者说，你其实早在听闻有人可以随意推开无知之门的时候，就应该猜到了对吧。” 邓恩试探着询问，“那个小女孩...是记忆女士？” 罗一耸耸肩，“她应该不是，记忆女士应该和那个女孩一样，是可以推开无知之门的存在。” 邓恩点点头，神情有些复杂。 罗一则笑了笑，他打算提前执行一个计划。 一个围绕着邓恩展开的计划。 缓步走到执法部大门前，罗一看了邓恩一眼，“我已经和那个女孩打好了招呼，现在跟我来吧。” 说着，他装装样子，敲了敲门。 紧接着，他扭动门把手，转头看向了邓恩。 此刻邓恩似乎有些忐忑，罗一则保持着微笑。 虽然邓恩一心想要见到无知魔女，但罗一并不担心邓恩进入无知之境后，会因为无知魔女而丧命。 因为就在昨日，他在离开无知之境前，就向无知魔女做出过一个请求。 便是只要察觉到他带着人进入了无知之境，就先躲起来，避免和那些人有任何照面。 无知魔女很是乖巧的点头应下，虽然她才是无知之境的主人，但也不知道为何，她似乎格外亲近罗一。 看着邓恩，罗一缓缓拉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邓恩则看着门后的空间，一时有些愣神。 这反应是在罗一的预料之中的。 然而，当罗一转头想要先行进入无知之境时，他也愣住了。 因为就在此刻，他发现门后并不是一片虚无黑暗的空间，而是一间燃着壁炉的宽敞客厅。 此时，正有一位身着紫色轻纱的高贵女士，正优雅的翘着腿，手拿着一本书籍，坐在壁炉旁，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罗一和邓恩。 看着对方，罗一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名字。 而邓恩则是有些结巴，“记...记忆女士？” 第132章 邓恩的研究 优雅、端庄、美丽、神秘...这便是罗一对记忆女士评价。 同时一股幽香自门内传出，罗一闻得出那是魔女的味道，不过又和无知魔女散发的香气不同。 这也就是说，此刻正似笑非笑看着他的记忆女士，是一位魔女。 看来自己之前的猜测出现了错误，希娜并不是记忆女士。 “两位，愣着干嘛？不进来坐坐吗？” 淡雅的嗓音从门内传出，记忆女士微微抬起了穿戴黑色蕾丝花边的手套，朝前方虚空一点。 就见一本本书籍开始从书架后方飞出，落在了她手指向的位置。 “啪嗒！” 随着一声响指，书本砌成的书堆开始变化扭曲，最终形成了一张可供两人落座的沙发。 罗一看了邓恩一眼，有些犹豫，目前这状况超出了他的预料。 至于邓恩，他则是点点头，开始迈步向前，踏入了无知之境中。 罗一见此深吸一口气，也跟了进去，关上了房门。 四处打量，罗一心底冒出了一个疑问，现在所处的这间客厅是怎么回事？ 无知之境里不是只有书吗？难道这整个房间都是记忆女士用超凡能力变化出的？就如那个沙发一般？ 正疑惑，就见邓恩笑着对记忆女士一躬身。 “好久不见，美丽优雅的记忆女士，我没想到，您居然是一位魔女。” 罗一一愣，这话什么意思？ 邓恩之前是见过记忆女士的，那时候他没看出记忆女士的魔女身份？ 但这怎么可能？ 虽然外貌可以伪装，且罗一相信现在看到记忆女士，其展现面貌和她的真实样子绝对有些偏差。 但劳伦斯曾说过，邪神子嗣的气味，是无法伪装、无法掩盖的啊。 难道邓恩第一次见到记忆女士的时候，嗅觉被屏蔽了？ 邓恩显得有些热情，反观记忆女士则是黛眉微蹙，嗓音有些不耐。 “老邓恩，不要告诉我，你现在还在进行你那些无聊的研究。” 邓恩一愣，笑容忽然收敛，眉头紧跟着皱在了一起。 “你说什么？无聊的研究？！” “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觉着我研究的那些东西，是毫无用处的吗？” 他有些激动，说着话甚至两步向前，双手撑在了桌上，直勾勾的盯着记忆女士毫无波澜的双眸。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罗一有些错愕，总感觉下一秒，邓恩就要对记忆女士出手。 记忆女士笑了笑，看向了罗一，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你的研究，只对某些特定的人有用。” 某些人？是在说我吗？ 罗一和邓恩仅有短暂的接触，他不知道对方在研究什么，也没找到合适机会去询问。 现在记忆女士提起，他倒是来了兴趣。 不过在询问之前，罗一知道自己还是得保有一定的礼貌，毕竟看记忆女士的装扮就知道，这是个常年混迹上流社会的存在。 罗一笑着礼貌行了一礼，正要开口，记忆女士却摆了摆手。 “自我介绍就免了吧，你的事情小希娜已经告诉我了，至于我的事情...你不会感兴趣的。” 罗一笑容僵在脸上。 同时脑海中也传来了艾尔的嗓音，“记忆女士似乎不怎么好相处啊。” 罗一表示认同，同时他有一句话没说，便是他对记忆女士的事情还是挺感兴趣的。 不过他的情商可没那么低，对方表露出来的意思他自然是明白的。 至于邓恩在研究什么，罗一没问，记忆女士倒是主动说了出来。 “邓恩·洛薇尔，帝都洛薇尔家族的成员。而在加入家族前，他则是一位研究者。” “致力于研究，如何创造出另一个‘我’。” “另一个我？”罗一皱眉，忽然想到了邓恩体内住着两个人格的事情。 邓恩此时也是一瞪眼看向了罗一，“她说不明白，还是让我自己来说吧。” “我相信你听完我的设想后，一定会理解并支持我。” 记忆女士不耐的闭上了嘴，邓恩则目光灼灼的看着罗一，先是抛出了几个问题。 “我问你，你是否会因为遭到误解而沮丧？是否会因为精力有限而对某些事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是否渴望交到一些知心的朋友？” 罗一耸耸肩，“当然会，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苦恼。” 闻言，邓恩笑笑，“那么你是否想过该如何解决这些苦恼呢？” 罗一摇摇头，就听邓恩有些兴奋的说道，“我就想到了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便是创造出无数个‘自己’。” “无数个自己？” “是的，试想一下，如果我将你的意识完美的复制下来，放入另一具身体之中，等那身体醒来，这世上就多了另一个你。” “当你需要协助的时候，他会无条件的来帮助你，当你需要倾诉的时候，他会理解你的感受，倾听你的想法。” “甚至，当你穷困潦倒，不想去为钱发愁的时候，他还能替代你去赚取金币。” “再试想一下，如果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个你，那么我之前所说的那些苦恼，是不是就迎刃而解了呢？” 邓恩口沫横飞，很是骄傲的样子。 罗一则听得一呆，似是邓恩的想法有些超乎他的意料。 也就此时，一旁的记忆女士悠然开口了。 “这个想法太过疯狂，所以没人愿意协助他，于是这老家伙故意不晋升，一直在【聆听者】层次停留了近二十年。” “直至锚快不稳，他这才选了晋升，而在晋升【追随者】的时候，还不忘对自己的【伴魂】出手。” “最终的结果是，他的确复制出了另一个自己，但有一个问题难以解决...” 罗一接了一句，“我猜，应该是复制出的人格，是另一个完完全全拥有独立自我意识的人格，并不会像是奴隶一样去听邓恩先生的话。” “毕竟试想一下，自己昨天还在想着创造出其他的‘我’，今天醒来时，便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告诉我，现在我是他创造出的，让我对他言听计从，这我肯定是无法接受的。” 听到罗一的话，邓恩叹了口气，神情变得颓然。 罗一比对邓恩体内的两个人格，又补了一句，“且随着时间推移，创造出的‘自我’也会慢慢的不再像自己。” 记忆女士笑了笑，“你很聪明，就和你想的完全一样。” “除此之外，困扰邓恩的还有另一个问题，便是如何把复制出的意识抽离出身体，并带入另一具身体之中。” 说着，记忆女士掩嘴笑了笑。 邓恩则叹了口气，“这也是我被劳伦斯诓骗，随他一起去调查迷惘之海，想要打捞迷惘躯壳，结果却遇到空间扰动，被送去加纳帝国的原因。” 第133章 另一个预言 “那么，这就是你想找到无知魔女，让她为你解答的问题？” 罗一开口询问，“你难道没想过在复制人格的时候，把复制体的意识篡改了吗？” 邓恩叹了口气，“我试过办法多到你难以想象，你说的那种方式创造出来的，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仅仅是一个傀儡。” “所以，我才想让无知魔女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复制出一个完整的人的同时，还能让他做到言听计从。” 罗一知道，其实邓恩自己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这家伙已经为了此事，把自己大半辈子的时间都花了进去。 从另一个和蔼的邓恩身上，罗一看得出邓恩原本是个怎样的人。 而这项不可能完成的研究，成了他的执念，已经将他给逼魔怔了。 罗一此时也明白了为什么记忆女士说邓恩的研究会对自己有些作用。 同时也知道了劳伦斯让邓恩来到克里米亚的另一个原因。 ——提前解决自己这一体双魂可能会带来的麻烦。 “好了两位，闲话就说到这儿吧。” 记忆女士看向了罗一，开口询问，“说说吧，你把邓恩带来无知之境的目的是什么？” 罗一笑笑，自然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我当然是为了了却邓恩先生的心愿。” 记忆女士冷哼了一声，“行，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去把无知魔女找来如何？” 闻言，邓恩双眸一亮，“好，你快去，我在这儿等着！” 罗一则是苦涩一笑，他可不想让邓恩去死。 见他这副表情，记忆女士嘴角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嗓音略显慵懒。 “我知道你的目的，所以咱们合作吧，我比起他更有合作价值，不是吗？” 罗一皱眉，没有开口。 这个创办了【无知学识会】的女人要和自己合作？ 至于邓恩，他只是默默听着。 他当然不是蠢货，在激动兴奋之余，自然看得出罗一带他来此别有目的。 碰到记忆女士，纯属是意外。 但只要能完成他的心愿，邓恩可不管罗一想让他做什么，他都会答应。 片刻的安静过后，记忆女士再次开口。 “死亡邪神已经降临，而这件事情或许和你有关，所以我想让你为我查明三件事情。” “一是神降一事的来龙去脉，二是死亡邪神和【命运】的关系。三则是死亡邪神的下落。” “我不要求你全部查明，只要你能给我提供一些有用的情报，我便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罗一瞳孔一缩，盯着记忆女士的双眸，神情有些复杂。 记忆女士面上虽是微笑，心底却在哀叹。 她此刻双眸略失焦距，记忆随同时间一并回到了昨日夜里。 ...... “您好，优雅的记忆女士，需要我为您做一个预言吗？” 希娜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本书籍居然真的可以和自己交流。 深吸一口气，希娜试探着询问，“你...是圣物？”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东西。” “我名叫【预言】，是一本优雅的书，高贵的书，有自我追求的书，是一本...” “废话真多。” 希娜的吐槽打断了【预言】的话语。 想了想，希娜一把抓着书本，朝着无知之境内部走去。 直至看到了对她微笑着的无知魔女，希娜这才开口询问，“你刚才说，你可以为我做一个预言？你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你和【命运】有关？” 【预言】抖了抖，希娜的脑海中也出现了对方的声音。 “无知之匙和【命运】那家伙有关，其实您在看到另一把无知之匙上的文字和我身上相同，同时知道我的主人和【命运】有关后，您就应该猜到了，我是【命运】遗留在无知之境中的。” “你的主人？” “是的，我的主人，就是尊贵的l...肖恩先生。” 希娜嘴角一抽，提到罗一她就来气，“回归之前的问题吧，你能看到未来的事情？” 【预言】抖了两下，脱离了希娜的小手，绕着希娜飞了两圈后，停在了她身前，摇了摇身子。 “我知道您想问的事情，但我要说我虽能看到未来，但我做出的预言，却并非是说出未来之事。” 希娜不解，就听【预言】继续说道，“我的预言，必定实现，甚至可以篡改命运，修改未来。” “就比如，我做出预言，说下一秒【命运】会暴毙，那么下一秒祂就必定【暴毙】。” 希娜轻笑了一声，“真的吗？我不信，除非你能做出一个离谱的预言，并让其在十分钟后发生。” 【预言】陷入了沉默，过了半晌，他的书页“哗啦啦”翻动，同时希娜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那么尊贵的记忆女士，您的意思，是要我为您做一个预言吗？” 希娜皱眉，不知道这东西上面有些什么蹊跷，她看了无知魔女一眼，还是不敢贸然尝试。 正要拒绝，希娜却再次听到了【预言】的声音。 “好的，我已经收到了您的请求，现在我会为您做出一个十分钟后，会实现的，在您看来会很是很荒唐、很离谱的预言。” 说罢，【预言】开始围绕着希娜飞转，紧接着停顿在了希娜面前。 “砰”的一声，书册合上，其内散发出了一阵红光。 于此同时，希娜浑身一颤，因为就在此时，她的耳畔出现了一道隐约的呼声。 这道呼声陪伴了希娜太久太久，她太熟悉这来此冥冥中低语了。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道低语此时会如此的明显，甚至隐约间能听到是一个女人在对她凄婉哀求。 “救救我...谁能来救救我...” 恍惚间，希娜身前的【预言】在颤抖。 又过了半晌，【预言】摊开，其上显现出了一行血红文字。 然而这几个字希娜并不认识，同时也没听到【预言】的心声回复。 捂着脑袋，一股眩晕感涌入脑海，让希娜不由下意识用力抓了抓头发，却是惊骇的发现，这一抓居然抓下了一大把。 眼前蒙上一片血红，希娜面带惊恐的看向了无知魔女，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无知魔女此刻也悄然来到了她身前。 伸出发丝，无知魔女摸了摸希娜的脑袋，忽然开口说了一个词，“睡吧。” 希娜瞳孔一缩，大量的知识开始冲入脑海，让她痛苦的捂着脑袋倒了下去，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蹲下身，无知魔女又摸了摸希娜的脑袋，紧接着捡起了地上的书籍，翻开了方才做出预言的那一页。 她歪着脑袋看了又看，却还是看不懂这些文字。 而如果罗一在场的话，他便能认出，这上面的文字是... “尊贵的记忆女士，您将在十分钟后，响应死亡邪神的呼唤，成为一名死亡魔女。” （网络抽风了，明明润色修改了，结果提交后瞄了一眼，发现回到了没修改的版本。） 第134章 学识会之主 ... 庞杂的知识如潮水般退去，一丝不挂的希娜一脸茫然的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就在刚才，希娜昏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梦到自己身着一袭红纱，来到了克里米亚上空，俯瞰着大地，俯瞰着众生。她听着一位位信徒的祷告，一步步踏着血色阶梯，进入了一家剧院之中。 他看到了那个始终藏在灰雾里的男子，看到了肖恩，看到了所有在0721事件上逝去的人们。 她梦到了神降之夜... “所以...陪伴了我九年，一直困扰着我的，就是死神的呢喃声吗？” 短发顺着肩头滑落在地上，希娜伸手摸了摸，抓下了一大把褐色发丝。 而此刻她已是满头白发。 一股陌生的香味钻入鼻腔，希娜在这一瞬，感受到了自己体内的那股躁动着的超凡气息。 希娜也明白了，自己应该是成为了一个魔女，一个死亡魔女。 同时诸多疑惑也在这一瞬得到了答案... 邪神的子嗣通常会在8—12岁时出现转化，显现出其特征，最迟则是16岁。 虽然希娜还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在11岁那年停止生长。 但希娜明白，如果不停止生长，最迟等到16岁，她就会化作一位魔女。 这从她能听到死亡的呢喃声时，就已经注定这个事实。 就在此时，一只小手伸了过来，希娜抬头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前的无知魔女。 她笑了笑，抓着无知魔女的小手，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同时，她注意到原本只比她矮一点的无知魔女，此刻竟变得小小的，身高还不到她的肩头。 发丝涌动，无知魔女伸手摸了摸希娜的脑袋。 希娜脑海中也出现了几个文字。 ——你又长高了。 希娜苦笑，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回到了20岁的身躯。 看了地上的衣物一眼，这应该是自己在陷入昏睡时，无知魔女察觉她身体的成长，帮她脱下的。 摸了摸无知魔女的脑袋，希娜轻声说道，“谢谢你，小珂伊娜。” 无知魔女摇摇头，只是微笑看着她... 思绪逐渐回归，希娜感受着罗一直勾勾的目光，总感觉浑身不自在。 虽然此刻她已经化作了记忆女士，穿着打扮尽显高贵典雅。 但实际上，周围的墙壁、书架、家具，以及她的面貌和身上的装扮，都是依靠无知之境创造出的幻象。 实际上...她还是一丝不挂。 不过至少现在，希娜并不用担心幻象突然崩溃的事情。 几年前，在希娜创办【无知学识会】的时候。 她每次物色好人选，并推开门接见对方之前，都会利用仪式魔法，在无知之境创造一个个幻象，弄出如现在这般的幻境。 这会花费希娜大量的时间，并且创造出的幻象，无法维持超过一天。 那些幻象一旦受到扰动，还会立即崩溃，散做一本本书籍。 可现在，她成为了一位魔女，身体内是充沛的、可以随意操控的超凡气息。 而有这些气息的加持，她不再需要仪式魔法的帮助。 一个念头，书籍便会在眨眼间，幻化成其它物品，且异常稳定... 至于为什么会在罗一开门的时候，她会正好堵在门口。 是因为就在几分钟，希娜正感受着自身变化，却突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一丝不挂的她只以为是求知者的到来，便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驱动超凡气息，将自己伪装成了记忆女士。 同时她一挥手，四周也变化出了另一幅场景。 而在看到开门的是罗一，而站在门外的还有邓恩后。 希娜气不打一处来，也立即猜到了罗一的打算。 同时，她在心底庆幸，还好罗一没有直接推开门，不然可就糟了... 反观罗一，他此刻死死盯着记忆女士，莫名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其实，早在罗一见到邓恩，并推测这人是劳伦斯派给他的助力后，罗一就在思考一点。 邓恩能给自己提供怎样的帮助？ 而后罗一有了结论。 除了邓恩是个【追随者】，他有晋升【聆听者】的经历，能为自己后续的晋升指点迷津外。 邓恩还有另一个身份，便是【无知学识会】的一员。 凭借邓恩对记忆女士的描述，结合希娜能够推开无知之门这一点，罗一曾猜测希娜就是记忆女士。 而记忆女士，是依靠无知之境创建的那个学识会。 记忆女士作为学识会的创办者，她将诸多知识传递给了学识会的成员，以供协助他们研究。 那么这些知识是从哪里来的呢？ 答案只有一个，便是无知之境里的这些无尽的书籍。 总不至于是问无知魔女得来的吧... 罗一在见到邓恩后有如此猜测，而劳伦斯那个怪物肯定早在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点。 所以邓恩作为【无知学识会】的一员，或许知晓知道记忆女士传递知识的方法，亦或许可以接触到记忆女士。 罗一没准可以依靠邓恩，知晓如何从无知之境内得到知识的办法。 同时，劳伦斯几乎每晚都会窥探罗一的梦境，他知道希娜和罗一有一定的联系，还达成了一系列合作。 只要利用好双方的关系，自由出入无知之境，也并非不可能。 到时候，罗一便可以依靠那个神秘的空间，得到对自己有利的知识，以供自己成长所需。 原本罗一打算在之后的日子里慢慢接触邓恩，慢慢着手施行计划。 然而加尼亚的出现，以及教皇的那封任命书，让他不得不将这个计划提前。 盯着记忆女士，罗一最终叹了口气。 如对方所说，正主自然是比邓恩更有合作价值的。 想了想，罗一开口询问，“你怎么确定我能查到你说的那些事情？” 记忆女士轻笑一声，“因为我曾看到过一个场景，那是一场拍卖会，某个人脑袋被贪欲魔人给拍飞上了半空。” 罗一皱眉，这他娘的说的不就是自己吗？ 看来记忆女士知道的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罗一又问了一句，“你是死亡魔女？” 记忆女士没有回答，然而她那端庄优雅的微笑，已经给了罗一一个肯定的答案。 罗一想起了劳伦斯的一句话。 每一个邪神子嗣，都会疯狂的去追逐神明的脚步。 看来这位记忆女士也不例外啊。 罗一哪里知道，希娜之所以想让他探寻死亡邪神的事情，是因为她怀疑这位神明和【命运】有一定的联系。 她想要找到【命运】。 ——“若想寻到你的父亲，那便来找我吧。” 回想灰雾男子离开前留下的这句话，希娜内心感到落寞。 她对死亡邪神其实并不感兴趣，她只想找到父亲，并探查九年前到底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父亲为何会被诬告同魔女有瓜葛，自己的身体又为何会停止生长。 希娜的另一个身份是记忆女士，看似神秘莫测，执掌着一个强大的组织。 然而实际上，希娜没什么大的抱负。 她和甘愿为奥托死去的萨尔一样，也只是一个想要找到家人的可怜人罢了。 她最初创立【无知学识会】的目的，主要也是为了找寻灰雾男子的踪迹，并揭开笼罩着对方的那层灰雾，探明对方的身份。 第135章 门后之景 “考虑的怎么样了？我想...你没有拒绝的理由。” 记忆女士笑着看向了罗一，罗一心知自己无法拒绝，于是面带歉意，转向了邓恩。 邓恩眉头一皱，扫了他和记忆女士一眼，“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合起伙来耍我吗？” 记忆女士则是起身笑了笑，“老邓恩，有件事情我忘记告诉你了。” 邓恩不解，看了过来。 记忆女士则回忆着说道，“你在利用自己的【伴魂】创造出另一个‘自我’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败。” “那时候，你几近绝望，想要推开无知之门。而你也确实做到了。” 邓恩一愣，自己确实推开了无知之门？这怎么可能？ 既然如此，自己为什么没见到无知魔女？ 就听记忆女士补了一句，“不过你刚推开，我又把门给关上了。” 一听这话，邓恩都傻眼了。 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画面。 那时候他因为实验失败，崩溃的在地上打滚，几乎发了疯般想要推门离开家，出去发泄自己的情绪。 原本他推开家门后，是会去往无知之境的。 可没曾想，门才推开一点儿，身处无知之境内的记忆女士，又一脚将门给踹回去关上了。 “你你你！” 邓恩手指颤抖，气不打一处来，身上也腾起了一股气势。 记忆女士则是掩嘴笑着，“我这么说，不也让你放下了一个执念吗？” “你的难题，的确值得她为你解惑。” 邓恩冷哼一声，收敛气息，脸色看起来倒是好了不少。 记忆女士则继续说道，“这样吧，从今天开始，无知之境会为你研究的项目提供一定的帮助...如何？你能消气了吗？” 邓恩一愣，紧接着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直勾勾盯着记忆女士，满脸激动，“此话当真？” 记忆女士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罗一。 罗一则无奈叹了口气，“我会为你在无知之境中找到你需要知识，协助你完成研究的。” 听到这句话，邓恩一愣。 他并不笨，瞬间明白了罗一带自己来无知之境的原因，是为了找到如何在无知之境中搜寻知识的办法。 而这个办法，记忆女士会传授给罗一。 顿时，他哈哈笑着拍了拍罗一的肩膀，“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很期待你能成为‘回忆男士’，和记忆女士一样拥有无尽的知识。” 罗一撇撇嘴，去他娘的“回忆男士”。 前一秒还是一副遭到戏耍，要吃人的模样，现在却欲勾肩搭背。 不得不说阴晴不定的研究者邓恩，和那位稳重慈和的管家邓恩还真是天差地别。 “好了两位，现在请回去吧，至于...艾尔先生，你记得晚些时候再来找我。” 记忆女士下了逐客令。 食指勾着的咖啡杯被她松开，落在了地上。 清脆的响声并未传来，这咖啡杯在掉落之后，只发出了一声“砰”的闷响，化作了一本掌心大的书籍。 紧接着，四周一切开始出现变化。 地板被蒙上一层漆黑，四周的墙壁、书架以及各式家具在这一瞬全部扭曲变化，成为了一本本书籍，在无形力量的牵引下，朝着无知之境深处飞去。 几息间，此处已成了一片漆黑虚无的空间。 记忆女士微笑着抬手，随意抓了一本即将飞回深处的书。 她坐在了身后还未出现变化的那张木椅上，优雅的翘着腿，翻开了书册，单手撑着下巴，开始认真阅读，尽显优雅气质。 看着她这样子，罗一给邓恩使了个眼色。 邓恩点点头，躬身做了道别后，转身随着罗一推开了无知之门离开了无知之境。 大门逐渐合上，希娜又绷了一会儿，这才抬眼瞄了瞄。 注意到无知之门彻底合上后，她这才松了口气。 将手中书本随意一扔，她站起了身，同时身后的椅子也瞬间扭曲变化成了一本本书册，散落在了地上，融入了漆黑之中。 似是因为超凡气息使用的有些频繁，希娜感到了些许疲惫。 她念头一动，完全收回了超凡气息，身体也随之出现了变化。 衣物开始散落成了一本本薄册子，她的脸上也有一张纸片脱落而下，显露出了她原本的模样。 脚踩着两本厚重书籍，以让自己显得更高一些的希娜，低头看了看自己这瘦小的身体，神情有些沮丧... 与此同时，罗一和邓恩已经回到了执法部办公室。 邓恩显得有些兴奋，滔滔不绝的说着他的研究，期盼罗一能够记住一些，以求能尽快在无知之境中找到相应的知识。 这事困扰了邓恩大半辈子，他想要自己的研究得到突破，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去求见无知魔女。 但如果有的选的话，他自然更希望自己能活着完成研究，并享用研究的成果。 至于罗一，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感到有些头大。 忽然，罗一想到自己匆忙出来，还未和记忆女士约定好具体见面的时间，于是又掏出了无知之匙，打算回去问问。 见罗一一声不发就要走，邓恩赶忙开口追问。 “你打算去哪儿，我还没说实验失败，导致我差点儿变成一个女人的事情呢。” 无视了邓恩，罗一来到大门前，将无知之匙插了进去。 推开门，他呼出一口气，朝内迈了一步。 紧接着，罗一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般僵在了原地。 一股清香钻入鼻腔，罗一的视线定格在了眼前一道身影上，缓缓咽了口唾沫。 就见身前之人聚精会神的摸着某个地方，低声抱怨了一句，“唉...都20岁了，怎么还是这么小。” 再然后...是两声尖叫，其中一声源自于脑海中的艾尔。 再然后...一本厚重的书籍从无知之境内飞了出来，直接砸在了罗一的脸上。 砸的他一个后仰，摔在了地上，摔出了无知之境。 无知之门也“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被谁袭击了？” 此时邓恩也跑了过来，方才罗一并没有完全推开门，所以邓恩没能看到门后的景色。 此刻他一脸疑惑的拿起了那本厚重书本，感到有些茫然。 罗一则艰难爬起身，只觉头脑一阵眩晕，鼻头一热，鼻血顿时便涌了出来。 罗一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开门进入无知之境，居然会撞见这种事情。 就这么莫名其妙挨了一本子，这也太倒霉了吧... emm...或者说，只挨了一本子，这算是赚大了？ 甩了甩昏沉的脑袋，罗一抹掉鼻血，顿时感到有些好笑。 他没想到，记忆女士居然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小不点。 且看对方那副惊慌的模样，和之前那副优雅的样子完全就是两个人。 回顾方才景色，罗一忽然一愣，感到有些奇怪。 这记忆女士的相貌，他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 第136章 小孩子别问 看了一脸好奇的邓恩一眼，罗一苦笑说了一声没事。 可具体发生了什么，他没有说出口，也不敢说出口。 谁能想到才离开无知之境不到两分钟，这记忆女士就会把自己剥个精光，站在门后自摸嘀咕呢？ 罗一自觉无辜，只希望不要影响了两人的合作才是。 他已经做好了决定，打算今晚上回去的时候，探探希娜的口风。 看看自己的鲁莽的行为是否能够得到记忆女士的原谅。 至于为什么找希娜，是因为罗一总觉着记忆女士的相貌和希娜有几分相似。 且看对方十五六岁的样子，罗一猜测，记忆女士或许是希娜的姐姐。 至于是否会因为看到了记忆的相貌，而被对方灭口。 这点罗一倒是不担心。 因为自己的事情已被希娜告知给了记忆女士，对方知道自己拥有另一把无知之匙，和【命运】有一定的关联。 同时她想要查明的那些事情，也只有自己能给出答案。 所以至少现在，记忆女士是不会杀死自己的。 否则她应该从无知之境内冲了出来才对。 邓恩应该是拦不住这位学识会之主的。 也就在此时，脑海中传来了艾尔的声音，“怎么办？咱们好像闯祸了，得给她赔礼道歉才行。” 罗一无奈回道：“这也不能赖咱们，如果她是个讲道理的人，那么她会原谅咱们的。” 艾尔想了想，开口问道：“话说记忆女士为什么会光着身子？” 罗一犹豫了一下，“应该是有某些特殊的癖好吧......” “特殊的癖好？那是什么？” “小孩子别问！” “......” ...... 告别了邓恩，罗一坐在桌案前，感觉心底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依托邓恩的计划告一段落，罗一也算是给自己在克里米亚留了后手。 罗一明白，一旦去了圣堂，自己的秘密迟早会暴露。 所以在加尼亚拿出任命书的时候，罗一就有了一个打算。 去圣堂是不可能的，罗一要找机会溜入无知之境中，直接跑路离开。 至于为什么不是现在，则是因为那本该死的书册，做出的那个该死的预言。 现在确实是有机会逃跑的。 可罗一怕现在跑了，4日后还是会因为某些原因回到克里米亚，去亲手杀死一位荒神。 他可没有忘记瞎编的神降启示，凑巧成真的事情。 所以，现在玩儿失踪的话，到时候自己的处境一定会变得非常糟糕。 罗一只能等，只能装作一位尽职尽责的执法部队长。 等处理完荒神后，他打算在随同加尼亚去往圣堂的路上找机会开溜。 有无知之匙的帮助，罗一相信这并不难做到。 而不难想象的是，到时候他绝对会遭到圣堂的通缉。 那么无法随意离开无知之境的他，则需要得到邓恩的帮助。 这也是罗一带邓恩进入无知之境的又一个原因。 可以说，邓恩这个看似为了研究而陷入魔怔的老头，实际却能给他带来不少的帮助... 握着钢笔，罗一收起了思绪，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 然而，他的脑海中总是会反复闪过方才的门后景色。 且心思会不受控制去回味其中的细节。 呼出一口气，罗一不由感叹。 “不愧是魔女，后劲居然这么大，这也太上头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了过去，窗外的天空也开始逐渐明亮... 早上八点，教堂外的嘈杂声越发明显，执法部的大门也被人推了开来。 来的人是亚当，他的脸色阴郁，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亚当先生不是离开了吗？”艾尔有些疑惑。 罗一没有回复，此刻亚当身后还跟着另一人，正是身着一袭白色，嘴角挂着淡淡微笑的加尼亚。 “好了，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亚当瞥了加尼亚一眼，可以听得出其语气不善。 反观加尼亚，则是微笑对亚当行了一礼，“当然，您随时都可以离开，很感谢您对我的帮助。” 亚当冷哼了一声，转向了罗一，无奈耸耸肩。 “我本打算离开的，结果刚上马车，却情不自禁的、不受控制的、完全自愿的想要去帮助某只迷路的忠犬。” 说着，亚当叹了口气。 而此时，罗一注意到了亚当正穿着一双脏兮兮的白手套。 可以明显看出，这手套是被故意弄脏的，而以亚当的个性，是不会穿这种东西的。 亚当也留意到了罗一的眼神，他笑了笑，似乎对罗一的观察力感到很是满意。 紧接着，他将手套脱下，揉成团，直接丢入了门旁的废纸篓中。 “好了，我现在我得离开了，想必我这情不自禁的毛病，会在我远离后克里米亚后，有所改变。” “而等我抵达帝都，我或许会彻底改掉某些坏毛病，您说是吧，加尼亚先生。” 亚当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加尼亚则只是微笑，没有回话。 亚当对罗一使了个眼色，当即转身离去。 罗一则看着加尼亚，明白了亚当在给自己透露什么信息。 和加尼亚有过肢体接触后，或许并不只是会成为加尼亚的双耳。 加尼亚的意志甚至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影响自己的行为。 既亚当所说的“情不自禁”。 同时亚当还用“远离克里米亚”和“抵达帝都”这两个关键词透露了一点。 如果不小心和加尼亚有过接触，那么就要选择立即远离对方。 离对方越远，对方对自己的影响就会越小。 直至超过某个距离，加尼亚施加的影响就会彻底消失。 此时，加尼亚微笑着两步进入了办公室，对罗一行了一礼。 “又见面了艾尔先生，希望我的到来不会影响到您在克里米亚这最后几日的工作。” 加尼亚很有礼貌，言行举止都透着“优雅”二字，只是那双全黑眸子，罗一怎么看怎么觉着渗人。 罗一笑了笑，礼貌回了一句，“当然不会，只是我有个疑惑。” “您说，我在听。”加尼亚嗓音柔和，侧耳倾听。 这让罗一感到有些不适。 他觉着，还是和劳伦斯那种喜欢点根烟，把腿翘到桌上的人打交道要轻松一些。 “我离开后，克里米亚由谁担任队长？我想知道我接下来要和谁交接工作？” 闻言，加尼亚衷心夸赞道，“您还真是一位心系城邦未来的优秀队长。” “原定队长是亚当先生，不过他现在已不是执法者。” “所以我会向圣堂提出请求，让教皇亲自派遣一位优秀的执事，前来担任这里的队长。” 第137章 亵渎之姿 “教皇亲自指派人过来？” 罗一惊愕，“一般而言，不都是从邻近城邦调遣合格的执法者过来吗？” “一般而言，确实如此。”加尼亚轻叹了口气，一副哀伤的样子。 “然而我早已听闻克里米亚遭受了怎样的灾难，这让我感到痛心。” “所以我决定为这座边境城邦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相信心系民众的教皇不会拒绝这个善意的请求。” 罗一面色如常，心下则在冷笑。 心系克里米亚？ 善意的请求？ 罗一自然知道加尼亚这么做的目的。 同时，他也开始为艾莉身处的洛薇尔家族感到担忧。 这个家族之所以让艾莉携带一份单方面利好克里米亚的合同前来，为的自然是劳伦斯。 之后洛薇尔家族会依照合同，帮助克里米亚的发展建设。 这个家族能做出这些，为的是向所有人释放一个信号，即家族和劳伦斯之间有着良好的关系。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会认为这个家族是站在劳伦斯这边的。 然而，现在听到加尼亚的安排，罗一知道洛薇尔家族算是被劳伦斯给坑了。 劳伦斯向邓恩发出邀请，引来洛薇尔家族，然而他早就猜到了加尼亚会来克里米亚。 加尼亚和他是死对头，这意味着劳伦斯肯定很了解对方，能猜到对方的行为。 而从劳伦斯的言行中不难判断，这家伙虽是高级执事，但和整个圣堂都不怎么对付，甚至像是个异教徒。 所以加尼亚没有选择在临近城邦调遣合格的执法者前来担任队长，而是让教皇亲自指派人过来，其目的并不难猜。 其中或许涉及到了教皇和康斯坦丁所处派系之间的争斗。 加尼亚这是打算伸出一脚，强行踏入洛薇尔家族的内部事务啊... 劳伦斯后续的目的，罗一不得而知。 事情或许和他想的也有一些出入，毕竟他不确定洛薇尔家族里是否也存在劳伦斯那种人。 或许目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劳伦斯和那个家族商量好了的。 毕竟这世上聪明人不少，指望没人能看穿自己的阴谋，这多少是有些自大过头了。 聪明人用的，只有“阳谋”... 心下做着分析，罗一面上则是带起了微笑。 “这样的话，我也就不用为克里米亚操心了，相信这里的居民也会万分感谢教皇的恩泽。” 加尼亚还以微笑，转了个话题。 “艾尔先生，其实我劳烦亚当先生带我来此，是为了一件事情。” “依教皇所托，我在回到圣堂后，需要将发生于克里米亚的事情如实汇报给他。” “您知道的，递交给圣堂的报告，只会记录一些简略的事件经过。” 罗一点点头，看向了堆在桌案一侧的那一摞文件。 “相应的调查报告都在那儿，您作为圣堂的高级执事，有权翻阅。” 说着，罗一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坐，加尼亚先生。” 加尼亚微笑点头，拉开椅子，端端正正的坐了下来。 他微笑着翻看起了那些调查报告，罗一则装模作样的拿起了桌上的一份文件，假装看了起来。 而他的注意力始终都在加尼亚身上。 看了一会儿，加尼亚微笑转向了罗一，“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您是否能为我解惑。” 罗一闻言，放下文件还以微笑。 想来是加尼亚对某些事件产生了疑惑，想要询问一下自己这个当事人。 罗一相信，劳伦斯伪造好的文件肯定滴水不漏，所以他此刻没有丝毫的紧张。 “您尽管问。” 加尼亚的目光转向了那一摞文件，“请问，这些是您早就为我准备好的嘛？” 这话什么意思？ 是说自己早就猜到了加尼亚会看文件，所以提前把这些拿到了办公室吗？ 毕竟其中有一些资料属于保密资料，按照常理是会储存在二楼储文室里的。 不对，加尼亚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他的意思是... 难道你们早就猜到了自己要看文件，所以早就已经做好了伪造？ 罗一面不改色，笑着点点头，“是的，毕竟您说过三日后才会离开克里米亚。” “所以，我猜您在克里米亚的这三天里，是打算了解克里米亚发生的事情。” 加尼亚微笑着看着罗一，陷入了沉默。 罗一佯装疑惑，开口询问，“怎么了？您还有别的问题吗？” 加尼亚没有回话，而是缓缓的闭上了眼，抬手摘下了单片眼镜。 而等加尼亚再次睁开眼时，罗一忽然一愣。 因为就在此时，他发现加尼亚那双渗人全黑眸子，此刻已经转为了没有瞳仁的纯白。 一声轻叹，加尼亚看向罗一，微笑已然收敛。 与此同时，罗一忽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而随着这股压迫感一并而来，还有一阵阵若有似无得呢喃声。 超凡能力？他要向自己出手？ 罗一心下惊骇，豁然站起了身，后退了一步。 加尼亚的满头的白发，此刻正在缓缓的染上黑色。而他那身白袍，也在瞬间被漆黑浸染。 原本高雅圣洁的加尼亚，在这一瞬，就仿佛是一位从深渊底下飞出的恶魔。 极大地反差，这副姿态下的加尼亚，让罗一想到了一个词——亵渎！ 加尼亚的这副尊容，是对光辉高洁圣堂的亵渎！ 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惧感涌上心头，罗一浑身颤抖，耳畔的呢喃声也越发明显。 恍惚间，一股昏沉感让罗一身形不稳，支撑着墙壁，险些栽倒在地上。 同时，加尼亚的声音穿透那些呢喃声，钻入了自己的脑海，“说，为何要伪造文件。” 罗一苦笑，这莫非是对方看出了什么？还是在诈自己？ 他正要用心声告诉艾尔动用超凡能力。 然而脑海中却传来了艾尔略带茫然回复，“为了...掩盖事实。” “小艾尔，你怎么了？”罗一一惊，神志略有清明，赶忙用心声询问。 然而艾尔却没有对他做出任何回复。 于是罗一想了想，模仿着艾尔的语调回了一句，“没有伪造文件。” 黑色气息自加尼亚体内涌出，包裹着漆黑的他，令他那股无形的压迫感更加强烈。 他静静坐在椅子上，死死盯着罗一，再次冷声询问。 “告诉我，你的记忆是否被劳伦斯动过手脚，你是否遗忘了什么？” 艾尔茫然回了一句，“我遗忘了劳伦斯入侵我梦境的事情。” 而罗一则茫然回了两个字，“没有。” 加尼亚陷入了沉默。 过了半晌，他才缓缓用命令的语气开口说道，“回到你的座位上，忘记这5分钟内发生过的事情。” 脑海中传来艾尔的嗓音，“遵命，加尼亚大人。” 罗一也跟着茫然回了一句，“遵命，加尼亚大人。” 说着，罗一一脸茫然的坐回了椅子上，拿起了之前的那份文件，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 与此同时，加尼亚身上的气息开始收敛，黑色逐渐褪去。 直至最后，他缓缓闭上眼，戴上了金丝单片眼镜。 再次睁开眼时，他的双眸已经转为了漆黑。 看向罗一，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艾尔先生，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您是否能为我解惑。” 罗一闻言，放下文件还以微笑。 “您尽管问。” （新的一月，开始书名测试了~朋友们~可以帮推书荒吗~救救孩子吧~） 第138章 魔人之心 面色如常，罗一心脏却在扑通狂跳。 他赶忙用心声询问艾尔，“你还记得这5分钟内发生的事情吗？” 脑海中艾尔的声音有些茫然，“当然记得啊，怎么了？” 罗一皱眉，听艾尔的语气，他知道对方已经忘记了这5分钟内的事情。 果然，就听艾尔又说道，“不就是坐在这儿，看这份文件吗？” 罗一默默叹了口气，用心声告诉艾尔发生了什么的同时，听到了加尼亚的问话。 “艾尔先生，魔人已经被劳伦斯消灭，那么魔人的心脏是否已经回收了呢？” 罗一笑了笑，平复心情，淡然回复道，“这得问劳伦斯，或许某份文件上也记录了此事。” 说着，罗一歉意一笑，“那时候我还不是队长，而在这段时间，我忙碌于克里米亚执法部的事务，所以不清楚这件事...” 罗一心说，那可不是什么魔人，成为了魔女的恩佐也早被劳伦斯给放跑了。 就是不知道劳伦斯要如何弥补这个漏洞了。 加尼亚温和一笑，“无妨，我会在他离开前询问他关于魔人的事情的。” ... 与此同时，执法部地下负二层。 劳伦斯坐在一张桌子前，默默抽着烟，手中正拿着一枚半个拳头大小的红色珠子。 一股香气从这珠子中逸散而出，混入烟味中，钻入了劳伦斯鼻腔。 沉默良久后，他转头向了一脸恭敬的嘉德莉娜，轻笑出声，“抱歉，把你宝贵的晋升机会给拿走了。” 嘉德莉娜摇摇头，“劳伦斯先生，这本就是属于您的东西。” 劳伦斯没有接话，想了想，从黑色大衣内侧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瓶子。 “拿着吧，这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嘉德莉娜见此，漂亮眸子顿时一亮，紧接着又抿着嘴，摇了摇头。 她正要拒绝，劳伦斯却补充道，“这也算我委托你做一件事情的报酬。” 嘉德莉娜皱眉看着劳伦斯，就见劳伦斯温和一笑，“如果你有机会见到那个糟老头子，那你记得帮我带一句话。” “请告诉他，我去远航了。” 远航？ 嘉德莉娜疑惑，这个词包含了什么信息？ 她虽好奇，但没有开口询问。 因为她了解劳伦斯，她知道如果劳伦斯想说的话，是根本不需要自己去询问的。 重新点上一支烟，劳伦斯看似闲聊般说道，“对了，咱们回去的路上可能会遭遇一些麻烦。” “麻烦？有你在，能有什么麻烦？” 劳伦斯说出了两个字，“荒神。” 嘉德莉娜瞳孔一缩，“我们会遭遇荒神？” 劳伦斯呼出一口烟，又补了几个字，“其名为——【亵渎】。” “亵渎”二字一出，嘉德莉娜一惊，豁然站起了身。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脸色也开始变得难看，“这怎么可能？消息准确吗？荒神【亵渎】？这不是那位失踪了近百年的强大荒神吗？” “那位，几乎能够比肩三大正神的存在...” 劳伦斯笑了笑，“没错，就是祂，荒神【亵渎】。” 嘉德莉娜死死盯着劳伦斯，感到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担心？就算你非常强大，但面对那种存在，不也是毫无胜算吗？” 劳伦斯一脸的轻松，“会赢的，因为一个预言，以及一个承诺。” 不等嘉德莉娜追问，劳伦斯便继续说道，“预言是【亵渎】将于克里米亚，被一个毛头小子给干掉。” “而承诺，则是我承诺会按着【亵渎】的脑袋，让那小子把祂给毙了。” 嘉德莉娜微张着嘴，不相信听到的话。 然而劳伦斯那自信的表情，却又让嘉德莉娜不得不去相信。 “疯子...你绝对是疯子。” 嘉德莉娜嗓音颤抖，缓缓坐了下来。 劳伦斯按灭烟头，将手中的红色珠子揣入了衣兜，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好了，魔人心脏我先拿走了，你也做好叛离圣堂的准备吧。” 留下这句，劳伦斯转身便走。 而在来到旋转楼梯口的时候，他顿住脚步，拍了拍脑袋，似乎才想起什么。 “哦，对了，差点儿忘说了。” 转过身，劳伦斯嘱咐道，“亚当就交给你了，帮我照顾好他。” 嘉德莉娜默默点头，目送劳伦斯离去... 同时，罗一这边。 罗一也目送加尼亚离开了执法部办公室。 心有余悸的呼出一口气，罗一忽然有了一个感觉。 他感觉劳伦斯似乎比他更了解自己。 罗一自己都没想到艾尔会是自己的“替身草人”。 至于加尼亚，此刻他正一脸疑惑的朝楼下走去。 下到一楼，加尼亚正要离开，却像是忽然感知到了那般，看向了身后。 他的目光恰好和刚从地下走出的劳伦斯对上。 加尼亚微笑着，又行了一个仆人礼，劳伦斯则看着他冷笑。 “没想到在离开前还能遇到你。” “怎么样，最近发生在克里米亚的事情，是不是很精彩？你应该没有感到失望吧。” 加尼亚还以微笑，“的确精彩，尤其是那位名叫肖恩的青年。如果他的计划顺利进行，那会帮助克里米亚解决不少的麻烦。” 说着，他轻叹一声，“不错的苗子，可惜死在了那场灾难中。” 劳伦斯冷笑，他很了解加尼亚，知道加尼亚此刻因为没有得到有用信息而感到失望。 劳伦斯是知道加尼亚的能力的，而他之所以敢放任加尼亚和罗一单独相处，是因为他知道罗一的一项能力。 当初，在罗一刚晋升【祈求者】的时候，他就让罗一去调查过一群猎魔人。 在那次调查中，罗一和警卫司的队长富兰克击杀了几名猎魔人，活捉了奥托。 而后，劳伦斯进入过富兰克梦境，看到过事情的全过程，也由此猜到了罗一的某些能力。 其中，有一个女猎魔人布置了仪式魔法，他认得那个基于贪欲邪神的仪式法术。 仪式启动，富兰克和罗一的动作都会被楼上用于仪式的草人给剥夺。 既两人会失去行动的能力，而两人欲要做出的动作，都会由楼上的草人代为执行。 必死的情况下，罗一却忽然动了，用枪抵在了那个女猎魔人的下巴上。 这意味着罗一并没有遭到控制。 而后在知晓罗一一体双魂，且察觉到罗一并没有忘记自己入侵梦境一事，劳伦斯结合所有入侵梦境的经历，得出了结论。 所有的控制，所有的影响，都只会施加在艾尔身上，而罗一是不会受到控制的。 或许某些强大的存在，比如某些神明，比如无知魔女，祂们或许可以突破这一禁制影响到罗一，但至少劳伦斯是做不到的。 而他做不到的话，就意味着加尼亚也无法办到。 这也是他不怕加尼亚从罗一身上探查到任何事情的原因。 第139章 希娜的道别信 对加尼亚笑了笑，劳伦斯两步向前，从兜里掏出了还没捂热乎的红色珠子，扔了过去。 “这东西，我本来是打算交代艾尔，让他转交给你的，现在既然碰到了，那你拿着吧。” 加尼亚接过珠子，感受到了其上那股香气，心底的疑惑更重了。 劳伦斯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淡然开口，“这就是那颗魔人的心脏，既然你来了克里米亚，这东西还是由你来回收吧。” 说罢，他便朝着执法部楼外走去。 加尼亚看着他的背影，低喃出声，“难道，是教皇大人想多了？” “可他为什么说，死亡降临在了克里米亚？” 轻轻叹了口气，加尼亚脸上的疑惑退去，再次带上微笑，拿着那颗红色的珠子，也离开了执法部大楼... ... 这一日，罗一的工作并不忙。 超凡事件并不是每一天都会遇到的，而文职工作被艾莉处理妥当后，罗一在下班前，要做的也就只剩下了一件事。 既，坐在办公室里，昏昏沉沉的听着艾尔为他教授这个世界的文字。 就这样，罗一不知不觉睡着了，直至临近下班时间，他才被艾尔给叫醒了。 艾尔显得有些沮丧，“看来，我不适合当一位老师。” 罗一倒是笑了笑，“不，在我看来，你能把我讲睡着，这意味着你和某些资深教师是一个级别的。” 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罗一直接离开了执法部，走出了教堂。 去往集市，罗一这次购买了不少的东西，足足花费了三枚银币。 他此次回去是打算用美食讨好希娜，借此为他找一个向记忆女士赔礼道歉的机会。 毕竟撞见对方干那啥，虽然是意外，但谁让对方是一位女士呢？ 错的总归是自己。 而在赔礼这方面，艾尔倒是给出了一个提议。 “你说，那时候记忆女士之所以脱下衣服，是不是因为她的衣物因为某些原因破了？而她那时候打算定做衣物，所以才在用手度量自己身体的尺寸。” “要不咱们给她买一件？” 罗一无语，这小艾尔还真能脑补。 正要反驳，就听艾尔又补了一句，“我听说，送人礼物，不在于有多贵重，而在于对方是否用得到。” “如果我们送的东西，她恰好需要的话，她一定会原谅我们的。” 罗一叹了口气，没想到艾尔的情商这么低。 他开口反问，“好好想想吧，你真以为作为【无知学识会】的创立者，记忆女士会缺一件衣服？” 艾尔沉默了，罗一则开始了教诲，“记住，这时候我们只能做一件事。” “什么事？” “不要再提这件让记忆女士感到窘迫的事情，我们要彻底忘记这件事。” 艾尔“嗯”了一声，和罗一达成了共识。 二十分钟后，罗一乘坐马车回到了宅子。 推开门，他将东西全部放在厨房里，脑海中则盘算着要如何俘获希娜的味蕾。 他记得希娜曾说过自己喜欢吃甜的，不爱辣椒。 只不过那时候罗一因为对这小家伙感到不满，所以给她调配了一碟特辣蘸料。 想了想，罗一的脑海中已经冒出了很多菜名。 边思考着，罗一边离开了厨房。 然而等他到客厅的时候，他便发现客厅正中那张桌子上，正放着一张字条。 罗一有些疑惑，没有立即走过去，而是当即开启了【全视之眼】。 在发现屋内没有别人，同时纸条上似乎也没有什么蹊跷后，这才走了过去。 扫了一眼，脑海中便传来了艾尔疑惑的声音。 “嗯？这是希娜给我们留下的字条。” 罗一闻言，点点头，将字条拿起。 随着艾尔的阅读，罗一眉头一皱。 “好消息，我查询到了父亲下落，知晓他去了其他帝国，所以决定离开克里米亚。” “走的有些匆忙，所以道别的话只能记录在这张纸条上了。兴许之后，我和你再无交集，所以不必挂念。” “对了，记忆女士昨天抵达了克里米亚，而今天见到她的时候，我发现她似乎很是气愤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谁惹到了她。” “虽然我有些讨厌你，但承你这段时间提供的餐食，我还是得提醒你一下，千万不要去触记忆女士的眉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你真的不小心惹到了她，那你肯定死定了。” “当然，如果你能在她彻底爆发前平息她的怒火的话，那你还有活路。” “顺嘴一说，记忆女士喜欢漂亮的衣物，喜欢甜甜的食物，你如果真的不小心惹到了她，你可以从这两个方面下点儿功夫。” “——希娜。” 艾尔读完，罗一不由轻叹。 “看来那小家伙人还不坏，知道我们惹到了记忆女士，给我们指出了道歉的方法。” 说着，他又有些苦恼，“甜口的菜肴以及简单的甜点倒是没什么问题，可就是这漂亮的衣物有些难搞定啊。” 听他这么说，艾尔疑惑询问，“直接去买不就好了吗？我看下城区南部那边就有裁缝店，那儿里面似乎也在出售一些衣物，每件不到一银币。” 罗一请叹了口气，“问题就出在这儿，你想想记忆女士的打扮，要多华贵有多华贵。” “你觉着她能看得上那些普通的衣服吗？” 艾尔沉默，罗一则语重心长的教诲道，“要多思考，要多观察，要多揣摩女士心思，不然你以后怎么去哄女孩子开心？” “单纯靠脸吗......呃，好吧，似乎也不是不行。” “什么？哄女孩子开心？你别胡说，我是不可能做那种事情的！” 一旦谈及这类话题，艾尔就会像是个腼腆的小男孩一样陷入窘迫。 罗一笑问，“怎么？你以后不打算结婚生子？” 艾尔有些结巴，“这...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对！现在的事情还没解决呢，心思不能放在别的地方。” 艾尔正色道，“我可是执法部的队长，事事都要为克里米亚考虑！” 罗一扶额摇头，有些担心艾尔的未来。 “唉...总之先为记忆女士准备一顿大餐，之后再慢慢讨她欢心，消除嫌隙吧。” 刚说完，罗一忽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紧接着，卧房门被推开了，一位身着华贵衣裙的女士正冷着脸，看着他。 第140章 优雅 “您好，尊贵的记忆女士。” 罗一礼貌打了个招呼，神态恭敬，表情自然。 一副全然忘了之前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他热情邀请道，“您莅临到此做客，我甚感惶恐，不知道可否邀您共进晚餐。” 希娜瞥了罗一手中的字条一眼，冷哼了一声，转身步入了无知之境内。 “怎么办？她好像没应邀。” 脑海中传来艾尔担忧的声音，罗一则是苦笑，“不过也没拒绝不是吗？” 这之后，罗一回到了厨房，开始忙碌起了晚餐。 等过了两个小时后，一桌子丰盛的食物便被他弄了出来。 回到客厅，当罗一再次看向敞开着的无知之门时，他便发现门内的空间已经发生了改变。 门后不再是漆黑虚无，而是一间餐厅之景。 记忆女士优雅的翘着腿端坐在一张红色的皮质沙发上，似是百无聊赖般，正翻看着一本书籍。 罗一见此算是松了口气，看来希娜说的话挺有用，这算是得到了对方的原谅。 罗一笑着开始将原本放于餐桌上的佳肴陆续端入无知之境内，放在了记忆女士身前的那张餐桌上。 一共五菜两汤，以甜口为主，辅以酸味解腻。 至于希娜，她拿着书册装模作样看着，注意力却完全放在了这一道道菜上。 她忍得很难受，恨不得现在就能开始舞动刀叉。 口腔中分泌着唾液，希娜心下反复告诫着自己，“优雅，我得优雅！我可是优雅的记忆女士！不能吞咽唾沫，我得面无表情！” 反观罗一，他最后拿来了一瓶红酒，脸上带出了些许歉意，“抱歉，克里米亚能找到的就只有这种酒，希望你不会嫌弃。” 见罗一坐下，希娜合上书本，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将书本放在身侧，希娜面上还是那么的优雅，她淡笑着夸了一句，“手艺不错。” 罗一见她不再板着脸，心下也是大喜，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自谦，“希望你能喜欢。” 用餐很快开始，罗一本想和记忆女士边吃边谈。 但在察觉对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吃上面后，他便闭上了嘴。 “果然，记忆女士和咱们这种俗人不一样啊，你看看她，看她那动作，那神态，她比我见过的那些当地贵族还要优雅很多。” 脑海中传来艾尔的夸赞，罗一心说，这不是废话吗？ 至于记忆女士本人，她则一愣，心下更是苦闷。 希娜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直接上手，抓起盘里那块浸满了酸甜酱汁的排骨，一把塞入嘴里。 她根本不敢想象，那样会有多爽。 可她不能这么做，她得优雅，她得保持着这该死的优雅。 然而就在此时，一只小手出现了，一把抓住了那块希娜瞄了许久的排骨。 是无知魔女。 希娜的心在滴血，这小家伙不是只对未知的知识感兴趣吗？怎么也闻着味儿来了？ 希娜本已做好了打算，打算优雅的将那块佳肴插入盘中，用刀叉慢慢切割后吃掉。 却没想到居然被无知魔女给捷足先登了。 而看到突然出现在餐桌一旁的无知魔女，罗一则是浑身一个哆嗦，有些发愣。 不过在看到满嘴糊了酱汁的无知魔女对他甜甜一笑后，他便也放松了下来，还以微笑。 看着无知魔女舔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又伸手抓向了一块鱼肉，罗一笑着开口调笑道。 “看来我之前出现了一个错误的认知，以为美食对魔女没有吸引力。” 希娜始终保持着微笑，淡然开口道，“一般而言，魔人和魔女是不需要进食的，我们体内的超凡气息可以维持我们的生命。” “不过...少了美食，人生的拼图也就少了好几块。” 罗一认同的点头，记忆女士这话说的太对了。 “的确，如果不能享用美食，那活着也太痛苦了。” 两人就此达成了共识，不约而同的举起酒杯碰了碰。 用餐继续，希娜假装着优雅，罗一也在有样学样。 至于无知魔女，她是唯一的俗人，而对她这种直接上手抓东西的行为，罗一不敢管，希娜也没去管。 ... 半个小时后，用餐结束，希娜拿起手帕优雅的擦了擦嘴，心底则在叫苦。 “糟了，好像吃太多了，这样一点儿也不优雅。” 不过她很快释然。 因为有了无知魔女的加入，餐桌有些狼藉，就当大部分食物是被无知魔女给吃掉的吧。 她看向无知魔女，笑了笑，对方则是乖巧的两步来到了她身前，扬起了下巴。 希娜开始仔细用手帕为无知魔女擦拭满脸满手的酱汁。 罗一见此则开始默默收拾起了残局。 等一切处理妥当，再次回到无知之境时，罗一发现这里的场景又出现了变化。 此处装潢成了一间咖啡厅的模样。 至于无知魔女，她已经消失了，许是回到了无知之境深处。 罗一知道，现在也该是谈事的时候了。 拉开椅子坐下，罗一见记忆女士始终没有开口，而是继续看着那本书，便笑着主动提道。 “对了，您应该还没有忘记咱们之前的约定吧。” 希娜淡然点头，“我们的确达成了合作，但我似乎...还没看到你拿出的诚意。” 她可不会再吃上一次的亏。 罗一笑了笑，“你需要怎样的诚意，是打算让我帮你完成了调查后，你再把如何从无知之境内获取知识的方法告诉我吗？” 希娜摇了摇头，“不，你只需要毫无保留的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就行。” “当然，希娜知道的事情，她已经告诉我了，所以那部分内容，你可以略去。” 罗一点点头，思索了一番：“你要我调查的三件事情，目前我只能回答第一件。” “既，神降仪式的全部过程。” “至于死亡邪神和【命运】的关系，这我也不知道...而死亡邪神的下落...” 罗一本想说，死亡邪神现在和【命运】待在一起，他每次晋升见到【命运】后，都会被那一袭红色给盯上。 不过话到嘴边，罗一却是摇了摇头，“祂去了哪儿，我当然也不知道。” 毕竟，这个看似简单的信息后面，藏着太多事情，罗一就算是完全信任了记忆女士，也不会说出自己和【命运】之间的联系。 希娜也没指望罗一现在能够提供太多情报，她要的更多的是罗一诚心合作的态度。 于是她点了点头，合上了书本。 她用眼神示意罗一可以开始讲述了。 然而就在罗一即将开口之际，无知之境深处有一本厚重的书籍飞掠而来，直接停在了罗一身前。 书册颤抖着翻开，其上显现出了一行文字。 “我尊贵的主人，您终于回来了！您忠实的仆人【预言】，现在终于摆脱了那个白发小丫头的魔爪，前来敬见！” 第141章 无知祈祷 【预言】？ 罗一一愣，旋即眉头一皱。 这本讨人厌的书怎么这时候跑过来了？ 还有... 白发小丫头的魔爪？指的是无知魔女？ 罗一还没开口，倒是记忆女士轻咳了一声，“你...过来。” 罗一知道，她这话是对【预言】说的。 难道记忆女士也能看懂这上面的文字？ 愣神间，【预言】犹豫着飞向了希娜。 “您好，优雅的记忆女士，很抱歉，我鲁莽的行为打扰了你和主人的交谈。” 脑海中出现【预言】的声音。 在【预言】接近后，希娜伸手一把抓住了它，紧接着嘴角带起了一抹微笑。 “记忆女士，您...您要做什么？” 【预言】有些惊恐，书册在不断颤抖。 希娜则笑着开始翻动书页。 很快，希娜翻到了书册中间的某一页纸上。 而这页纸上，正有一行鲜红的汉字，却正是之前这书册为希娜做出的【预言】。 “找到了，就是这一页。” 说着，希娜伸手直接这一页纸给撕了下来。 “嘶...疼疼疼疼！” 脑海中传来【预言】的惨嚎，希娜将书页撕下后，折叠攥在了手心里。 她看着【预言】笑着说了一句，“抱歉，我有撕书的习惯，哪一页纸上有不该出现的内容，我就会将其撕掉。” “当然，不该出现的内容太多，那我会选择将那本书焚烧干净。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预言】听懂了希娜的话，顿时吓得一个哆嗦，脱离了希娜的手，在半空飞转两圈后，直接扑入了罗一的怀里。 这厚重的书册撞得罗一猛地咳出一口气。 书册在颤抖，就仿佛一只受惊的小猫需要在寻求主人的庇护，似乎很是害怕的样子。 罗一则看着优雅的记忆女士笑了笑，他倒是有些好奇了。 这书册和记忆女士是否做过什么交流，对方撕下的那张纸上有什么关键信息？ 罗一想了想，还是之后找机会问问【预言】吧，它不说的话，我就把它给撕了烧掉。 如此想着，罗一对记忆女士歉意一笑，继续说起了之前的话题。 对于神降仪式，罗一自然没有全说，他隐去了部分可能会暴露自己和【命运】之间有联系的内容。 希娜认真听着，罗一说的这些，倒是和她在梦中的见闻完全一致。 “换句话说，真正的导致神降的，其实是这本名为【预言】的书？” 听到询问，罗一点了点头，“没错，我被【命运】陷害，有一幅展出的画被助手阴差阳错替换成了一位贵族妻子的肖像画。” “这导致我被贵族追杀，最终逃到了克里米亚。” 因为希娜不知道自己是穿越者，所以罗一将自己完全带入了肖恩的身份。 “你知道的，克里米亚是一座落后的城邦，我来到这儿后就落魄了。” “好在我穷困潦倒的时候，菲林伯爵，也就是之前盘踞在克里米亚的异教徒头领，他对我抛出了橄榄枝。” “我虽然加入了信仰死神的组织，但我始终心向光明，想着的是如何端掉这群异教徒。” “可惜，就是因为有了【预言】的干涉，我瞎编的神降启示成真了。” 说到最后，罗一耸了耸肩，“至于神降后发生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毕竟那会儿我人已经死了。” 希娜狐疑的看着罗一，“那你帮我问问，小艾尔是否知道后续的事情？” 艾尔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他此刻一言不发，陷入了沉默。 因为在回到家之前，罗一就已经嘱咐过他了。 记忆女士或许和希娜一样，可以听到他的声音，所以罗一让艾尔什么关键的事情都别说。 罗一笑了笑，“抱歉，我早就问过了，他似乎也不清楚神降一事。” 希娜无奈了，微微叹了口气。 “好吧，如此你也算是拿出了一定的诚意。” 她站起身，略一挥手，四周的场景开始变换。 墙壁、书架、桌椅等开始化作一摞摞书，开始朝着无知之境深处飞散而去。 罗一见此也赶忙站了起来。 等四周再次陷入黑暗，希娜这才说道，“现在，我来教授你使用无知之匙的办法吧。” “使用无知之匙？这是获取知识的关键？”罗一追问。 希娜则点了点头。 “使用的办法很简单，就是用超凡气息浸入无知之匙内部，同时想象着你需要知识，并向无知邪神做出祈祷，去寻求祂的恩赐。” “届时，这片空间会就回应你的请求。” 罗一皱眉，艾尔也是有些错愕，“向无知邪神祈祷？可圣典告诫人们，千万不要向那位神明祈祷。” “虽然一般而言，无知邪神不会回应，但一旦回应了，那么祈祷者可能会推开无知之门，或者可能会被突如其来的庞大知识给灌满脑海，在痛苦中死去。” 希娜假装没有听到艾尔的话，在罗一复述后，她才开口解释道。 “一般而言，和你说的一致。无知虽被冠以善良之名，但祂终究是危险的邪神。” “但你和我...以及希娜则不同，我们三个拥有常人没有的东西。” “你是说...无知之匙？” “没错。” 希娜说着，指了指罗一的领口。 罗一会意，将金属名片拿了出来。 依照希娜的吩咐，他驱动超凡气息，包裹住了无知之匙。 同时，希娜缓缓合上眼，表情庄严肃穆，声音清幽，仿似呢喃。 “痴愚之神...迷惘之神...无知之神...您是‘已知’的化身，您是‘未知’的囚徒，您是一切谜题的答案。” 罗一闻言，也闭上了双眼。 而艾尔则有些惊慌，“我们确定要跟一起做吗？这不仅是一种危险行为，更是对圣堂以及三大正神的亵渎！” 罗一笑了笑，“放心，记忆女士应该不会害我们的，毕竟她要是对咱们有杀心的话，我相信我们早已经死了。” 想到艾尔是天空之神阿里乌斯的信徒，若是向邪神祈祷，可能会遭到神罚。 于是罗一嘱咐了一句，“对了，你别跟着祈祷，让我来做就行。” 说罢，罗一想象着之前邓恩对他絮絮叨叨说的那些知识，开始跟着希娜一并低声祈祷。 而随着念出祷词，罗一忽然发现，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道视线看向了自己。 “一切求索皆因无知，我祈求您的瞥视，祈求您能够为我带来迷惘，我...既是你所追寻的‘未知’...” 轻声呢喃，在罗一说出这最后一段祷词后，一阵失重感突然袭来。 罗一只觉地面化作了流质，散做了液体。 他惊恐的低呼一声，就此沉入了书海之下。 第142章 智识深渊 罗一感觉自己在缓缓下沉。 强烈的窒息感让他胡乱挥手，想要拼命抓住什么。 可最终，罗一只得无力放弃，徒劳的向上伸着右手，渴望有什么存在能够抓住自己的手，将自己提出水面。 大脑因为缺氧开始变得麻木，神志也在逐渐恍惚。 隐约间罗一听到了一阵低语... 紧接着，是第二道的低语...第三道...第四、第五道... 数不清低语开始于耳畔回荡，四周开始变得嘈杂吵闹。 而随着这一道道低语，数不清的，不属于罗一的知识也在这一瞬间灌入了罗一的大脑。 剧烈的疼痛让罗一的头脑抽痛，痛苦的捂住了双耳。 在这一刻，罗一感觉那冥冥中的注视变得越发清晰。 仿佛注视着他的那个存在，此刻就沉于海底。 双耳嗡鸣，四肢麻木，罗一的身体开始变得僵硬。 他在某股无形的力道下，翻转了身子，看向了海底。 紧接着，罗一看到了一只眼睛。 一只异常庞大的，几乎占满了罗一所有视线的灰色眼睛。 在这只眼睛的注视下，罗一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恐惧。 无力下坠，罗一的视线因为缺氧逐渐变得昏暗。 眼前一切彻底陷入了漆黑。 恍惚间，罗一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一道身影。 盯紧去看，那似乎是一道瘦小的人影。 随着人影靠近，罗一看清了对方。 那是艾尔...或者说那是自己！ 豁然间，罗一有了一种感觉，他感觉自己成为了海底那只巨大的眼睛。 而此刻，他正在注视着逐渐下沉的自己。 念头刚起，罗一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勒住了自己的脖颈。 一股巨力袭来，海底开始震动，世界随之颤抖。 罗一眼前一花，只觉深海为其施加的重压顿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失重感。 “噗...哈！” 摔在地上，罗一猛地吐出了一口黑水，大张着嘴，呼哧喘着气，惊恐的抬头看向了四周。 视觉逐渐恢复，罗一看到了歪着脑袋，一脸呆萌的看着自己的无知魔女。 此时对方还有一缕发丝正缠绕着自己的脖颈。 想来方才就是无知魔女将自己从海底拉了出来。 回顾四周，罗一并没有看到记忆女士，他感到有些茫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被她给耍了？” 罗一皱眉，他觉着记忆女士应该不会这么无聊才对。 同时罗一不觉着对方想要杀死他，毕竟记忆女士可是一名魔女，想要杀他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那到底是为什么？ 正茫然，无知魔女微笑着向他伸了伸手。 罗一愣了两秒，这才抓着无知魔女的小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无知魔女笑了笑，抬手在空气中一抓，就见一张纸凭空出现在了她手里。 她微笑着将纸递给了罗一。 罗一感到不解，接过扫了一眼，眉头顿时一皱。 这纸上面，写着的是汉字。 “我亲爱的信徒，当无知魔女将这张纸递给你的时候，我相信你已经见过萨蒙托斯了。” “这个名字你可能不熟悉，我解释一下，撒蒙托斯即无知之神的名讳。” 罗一一惊，换句话说，方才看到的那只巨大的眼睛，是无知之神的眼睛。 然让罗一更惊讶的是后续的内容。 “在你沉入智识深渊的时候，我想你肯定也注意到了一点，撒蒙托斯已经死了。” “祂的躯壳沉入了深渊底部，而那副身躯，在时刻等待着继位者的到来。” “我可以是继位者，无知魔女可以是。而你，自然也能成为无知之神。” 看到这儿，罗一只觉脊背凉飕飕的。 方才他就有过一种错觉。 他感觉自己似乎成为了海底埋藏着的那位巨人，他在看着缓缓下沉的自己。 如果那时候，没有无知魔女的干扰，自己会不会成为无知邪神？ 咽了口唾沫，罗一继续往下看。 “所以，你想试试看嘛？看看自己是否能够承受住那股神之气息，能否夺得神的权柄，坐上神位？” “当然，比起成功，失败的代价倒是小了不少，仅是永远沉于深渊，万世忍受庞杂智识灌入大脑的疼痛而已。” 罗一想要骂人，这叫不大？ 那种痛苦就算只是短暂的几秒，也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抛去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罗一就见纸上继续写道。 “总而言之，你现在来到了无知之境的另一片空间，这片空间倒转于另一片空间，相隔着智识深渊，而此处只有你和无知魔女能够抵达。” “回去的方法也很简单，再次重复祈祷便是。” “恭喜你，你现在算是这片空间临时的主人了，你可以利用这片空间做你想做任何事情，甚至还可以操控无知之境的另一片空间，但你要记住一点。” 罗一忽然注意到后面的文字逐渐染上了血红。 “千万！千万！不要在这片空间内打开任意一扇门！” “这片无知之境连接着‘真实’，而现在，还不是‘梦醒’的时候！” “——李无梦。” 默默收起纸张，罗一揉了揉眉心。 他算是想明白了一点，【命运】给他的无知之匙肯定有问题。 从无知之境内获取知识的方法，也一定是【命运】传授给记忆女士的。 祂知道自己会和记忆女士打交道，最终会来到这儿。 这还真是每一步都在祂的安排之中... 罗一完全看不透命运，完全猜不到这家伙的下一步棋会落在哪里。 无奈叹了口气，他决定不再去想【命运】的事情，转而考虑起了这片空间。 “这片空间的临时主人？” 罗一捏着下巴低喃了一声。 自从来到这儿，他就感觉自己和这片空间似乎有了些许联系。 准确形容的话...就仿佛他的【全视之眼】完全笼罩住了这整片无垠的世界。 而在看清每一处角落的同时，罗一感觉自己的意志还可以操控这个世界里的一切。 想了想，罗一开始动用意念。 下一瞬，四周开始轰鸣，罗一看到漆黑的地面内涌出了磅礴的黑气，在一瞬间化作了四面墙壁，以及些许罗一熟悉的家具。 罗一的那间狭小租屋，很快被他用意念勾连这片空间幻化而出。 “我去...还真能做到。” 想起纸上还提到了一点，便是自己还可以操控另一片无知之境。 于是罗一闭眼细细感受了一会儿，果然感受到了来自地下深处，深渊另一头的联系。 这股联系很是微弱，而在罗一集中精神后，便发现自己和那片空间的联系加强了。 与此同时，他还看到了此刻正一脸茫然站在无知之境内，望着地面发呆的记忆女士。 而也就是在看到对方一瞬，罗一愣住了。 因为此刻，他一眼就看破了记忆女士凭借无知之境做出的那副优雅伪装。 “嘶...非礼勿视...” “呃...算了，再看两眼...” 第143章 另一片空间 “怎么了？” 就在此时，艾尔似乎察觉到了罗一有些不对劲，于是开口询问了一句。 罗一艰难咽了口唾沫，摇了摇头，“啊，没...没什么。” 说着，他又嘀咕了一句，“不得不说，她和希娜长得真像，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摇了摇头，罗一没有急着收回视线。 诚然，罗一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他之所以还盯着记忆女士看，是因为他发现了某些端倪。 在罗一视线的笼罩下，记忆女士就仿佛置入了他的【全视之眼】范围内。 对方的每一寸细节都无法逃过罗一的眼睛。 而此刻，罗一在仔细辨认记忆女士手里的那张字条，他看到了其上的内容... “变成魔女？等等...这也就是说，记忆女士之前不是魔女？” 如此想着，罗一回想起了之前邓恩随他一同撞见记忆女士时说的话。 邓恩说，他没想到记忆女士居然是一位魔女... 如此消息算是对上了，记忆女士是最近才变成的魔女。 与此同时，罗一还在无知之境深处，发现了一套有些眼熟的衣物。 那是希娜的衣服。 细细思索后，罗一得出了结论。 “好好好...这么玩儿是吧。” “我说怎么那么奇怪，在最开始见到希娜的时候，她看起来也就十岁大。” “然而相处几天下来，她似乎在飞速成长。” “现在我算是知道了...记忆女士就是希娜。她因为【预言】而化作魔女，同时也在那一瞬间，原本就在飞速成长的身体，进一步得到了发育。” “怪不得我一眼没认出是她。” “哼，还真是好演技...” 罗一收回了视线，没有继续去看希娜。 不得不说，魔女不愧是魔女。 希娜本身就是个美人胚子，在成为魔女后，那相貌更是能勾魂夺魄。 她本就漂亮的脸蛋，此刻更有着一股子妖异的美感。 每一寸肌肤宛若精瓷般纯白无瑕。而其纤细富有美感的身线，多看一眼，都能让人沦陷许久。 尤其现在罗一还能看破对方的伪装，看到希娜最真实的模样。 所以这女孩对罗一的杀伤力就更大了。 “你...你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脑海中再次传来艾尔的询问，罗一笑了笑，“没什么，就是一些小孩子不能看的东西。” “啊？那你倒是说啊...难不成你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艾尔继续追问，罗一则随意敷衍了过去。 至于记忆女士就是希娜这个信息，罗一并没有告诉艾尔。 因为希娜能够读取心声，罗一担心艾尔会说漏嘴。 既然希娜想要扮演记忆女士，那便让她演下去吧。 罗一现在也明白了希娜留下了的那封道别信中，为什么会提到记忆女士喜欢漂亮的衣物了。 这纯粹是没东西可穿了啊。 无奈笑笑，罗一决定明天就去给希娜买一套体面的衣物。 自己还得多和这坏东西打交道呢，要是时刻面对那副姿态的希娜，罗一敢保证，不出三天，两人绝对会爆发冲突。 不是他干掉希娜，就是他被希娜给干掉。 “魔女还真是危险呐。” 深吸一口气，罗一手握无知之匙，再次闭眼做起了祷告。 不知是不是因为经历过一次，此次沉入智识深渊，给罗一带来的影响没有之前那次大。 罗一主动朝着深渊底部游了过去，在四周完全陷入黑暗之后，罗一忽然摸到了一层无形的壁障。 稍一用力，罗一便破开壁障，于另一片无知之境的地面冒头而出。 希娜似乎被忽然出现的罗一给吓了一跳。 她赶忙退了两步后，惊讶的神情立即掩去，嘴角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这小家伙又开始装优雅了。 至于【预言】，它先前在罗一陷入地面后，就慌忙飞蹿上了半空。 现在看到罗一归来，它兴奋的绕着罗一旋转，书页上排布出了一行字。 “您终于回来了我的主人，我在刚才某一瞬间，居然感受到了您具备了神格！？这可把我给吓坏了。” 罗一知道，【预言】所说的某一瞬间，指的应该是他出现错觉，把自己当做无知邪神的那一瞬间。 他没有搭理【预言】，撑着凝实的地面钻了出来。 见此，希娜淡然询问，“看来似乎出了些许意外，你刚才去哪儿了？遇到了什么事？” “还有，无知魔女呢？她也跟着你陷入了地面，她怎么没回来？” 罗一瞥了希娜一眼，又慌忙将视线移开，没好气的质问，“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这就是你说的，获取知识的办法？要不是无知魔女，我差点儿溺死在...地面里。” 话音落定，无知魔女也从地面冒了个脑袋出来。 希娜见到她，心下松了口气。 同时也有些疑惑，按理来说，依照刚才的方法去祷告，就会得到无知之神回应才对啊。 希娜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只有我才能做到这些。” 她解释道，“因为就在刚才，就在你完成祈祷消失后不久，我感受到了来自地底的注视，那种感觉很熟悉，应该就是无知邪神的注视。” “或许祂只会朝我投来瞥视，即使做出祷告的人是你。” 罗一苦笑，心说你感受到的注视可能是我的。 不过这话他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 想了想，罗一无奈叹道，“或许真的如此吧...那这么看来，我们得加深一下合作了。” 希娜自然明白罗一的意思，缓缓点了点头，“好吧，你需要知识我会为你祷告索取的。而我需要情报，你最好也能尽快帮我查到。” 罗一点头答应，接着就见希娜缓缓闭上了眼，开始低声做起了祈祷。 完全一样的祷词，完全一样的语气。 然而希娜在念完祷词后，地面没有化作水面，四周甚至没出现什么大的变化。 等了约莫十几秒，罗一注意到漆黑地面之上冒出一股股浓郁的雾气。 这些黑气飘至半空，缓缓凝结成了一本本厚重的书籍。 希娜小手一挥，这一本本书便旋转飘舞，停留在了罗一身前。 “这些书籍上记载的内容，就是邓恩需要的。” “他的研究大概率会失败，他或许可以依靠这些书籍内知识，彻底反驳自己原有的观点，为执念画上句号。” 罗一将书本接过，虽然还想在和希娜聊上几句，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现在的时机并不合适，至少交谈得在体面的情况下进行。 （可能是我更新的时间有问题，以后尽量早点儿更新） （7月4日请假~诶嘿~每月一次的请假机会~） 第144章 邪神的呢喃 告别了希娜，罗一拿着对方提供的书册离开了无知之境。 而身处无知之境内的希娜则是小心来到无知之门前，将手放在门板上细细感受了一番。 在察觉到门外的罗一开始洗漱，似乎是打算去休息后，她这长长松了口气，神色有些疲惫，额头上也出现了细密的冷汗。 手一挥，四周幻象皆化作书本飞散开来，而希娜也几步走入了无知之境深处。 但是... 随着她每一步向前，她身体的颤抖也就越发的明显。 直至她走入深处，来到无知魔女身前时，她的纤瘦身体终是一个不稳，踉跄摔在了地上。 皱眉捂着耳朵，希娜的呼吸有些急促，神情略带痛苦。 双耳嗡鸣间，那熟悉的低语又开始在她的脑海中回荡。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我的孩子...求你了...快来救救我...” 维持了太久的幻象，这让才成为魔女不久，才刚掌握超凡气息的希娜感到了异常的疲惫。 而疲惫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这一声声低语。 听着那带有哭腔的哀求声，希娜体内的超凡气息在疯狂涌动。 一股股黑气开始从希娜体内涌出，而她的身体也在这一瞬间明显的老去。 她努力不去听那声音，然而却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了那道声音的发出者，此刻正在迫近死亡。 联觉产生，这种死亡盘踞于身的感觉，宛若寒气袭来，恐惧感瞬间通过皮肤的每一寸孔洞，缓缓钻入了躯干之中。 在某一瞬间，希娜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自己的心脏，她感觉自己已经死了，自己只是一具会动的尸体而已。 “该死...我不是才刚成为魔女不久吗...邪神的影响怎么会那么大。” “这就是魔人和魔女会因为邪神逐渐变得疯狂的原因吗...” 身体开始变得干枯，希娜满脸的痛苦。 强烈的求生欲让她想要伸手抓住就在身前不远处的无知魔女。 她越是刻意不听那低语，那低语就越发明显，她越是抵抗那股死亡之感，死亡也就离她越近。 直至最终，一缕发丝飞掠而来，洞穿了希娜的眉心，希娜这才浑身一颤，彻底呼出一口气，失去了意识。 而随着她在无知魔女的怀抱中沉沉睡去，那些从她身体中逸散而出的黑色气息则缓慢的回到了她的身体之中。 希娜干枯苍老的身体，也开始缓缓恢复正常... ... 于此同时，罗一洗漱完毕，回到了卧室内。 他翻开那几本希娜给他的厚重书籍，随意看了一眼。 在艾尔念了两句后，只觉有些头大，便合上书籍躺在了床上。 书内知识对罗一而言，还是太过晦涩难懂，但对邓恩而言，一定宛若佳酿，能让其沉醉其中。 只是让罗一感到遗憾的是，他无法像希娜那样获取知识。 “一片独属于我的空间...能干什么呢...【命运】的目的又是什么...” 罗一叹了口气，开始放空心神。 很快，他开始于迷茫中陷入沉睡... 然而睡着睡着，罗一迷迷糊糊的，忽然感觉有什么存在在接近。 这让他想要努力睁开眼，然而却没办法做到。 但奇怪的是，他虽闭着眼，但还是能够隐约看到四周之景。 “咔嚓。” 门锁响动声传来，卧房门被人给推开了。 罗一脑子昏沉，努力去辨认。 借着透窗而入的月光，罗一终于分辨出了，那是... 劳伦斯？ 意识在分散，罗一不明白劳伦斯过来是想要干什么。 同时也有些疑惑。 此次劳伦斯夜袭梦境，给他带来感觉很是不同。 就像是鬼压床，意识已经清醒，身体却怎么也无法动弹。 劳伦斯缓步走入卧室内，看了罗一眼，正了正半高礼帽。 他两步来到了床侧的书桌前，看了看那些放在桌案上的书籍，视线很快转到了书籍旁的那个手提箱上。 那是罗一用来暂放圣物的箱子，里面正放着用于测谎的073号圣物，以及他晋升【祷告者】时绑定的那个金属提灯。 至于可以回溯时间的119号圣物...那几枚子弹，此刻正装填于一把左轮手枪内，手枪则藏于被褥底下，放于罗一的手旁。 劳伦斯动那提箱干嘛？ 心底冒出疑惑，罗一恍惚间看到了劳伦斯打开了手提箱。 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此刻那提灯正散发着幽蓝的光芒。 将提灯拿起，劳伦斯转身看向了罗一。 借着提灯的光芒，罗一也看清了劳伦斯的脸。 劳伦斯一声轻笑后，提灯之中的光芒在逐渐变化，慢慢从幽蓝转为了血红。 同时罗一注意到，此刻正有无数道红色影子从劳伦斯脚底缓缓钻出，分散开来，爬满了墙壁，占满了天花板。 劳伦斯开口了，他的声音很是朦胧，很是模糊，罗一却能听得真切。 “年幼的我告诉了现在的我，【逆命之烛】在梦境中消失了，那东西应该是被你带出了梦境。” “猜想成立，梦境在某种程度上，和现实是能够相通的。” 劳伦斯的目标似乎是那个提灯。 他将手提箱合上，缓缓点了一支烟，淡然说道，“而现在你看到的我，是现实里的我，走入了你的梦中。” 听到这句，罗一有了个猜想。 或许此次劳伦斯夜袭梦境的不寻常之处正是因此。 头脑逐渐嗡鸣，罗一感觉世界开始在缓缓旋转。 视线越发恍惚，罗一的意识在慢慢散去。 他看到劳伦斯拿着走到了卧房门口。 他看到劳伦斯呼出烟气，带上了房门。 而在房门即将合上之际，就在罗一彻底陷入沉睡之前，劳伦斯留下了一句话。 “做好准备吧，噩梦要开始了，需要你细细品尝。” “咔嚓。” 门锁合上，四周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罗一猛地睁开眼，倒吸一口凉气，豁然坐起了身。 却骇然发现，此刻天已大亮... “吓死我了，我喊了你快三个小时，你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就在此时，脑海中传来了艾尔的声音。 罗一无视了对方，扭头看向了一旁的桌子。 视线定格在了那个手提箱上。 抓过手提箱，罗一直接打开，却是愣住了。 “怎么了？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艾尔焦急询问，罗一则看着安静躺在手提箱内的提灯，陷入了疑惑。 “不对劲，这东西不是被劳伦斯拿走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第145章 道别 再次听到艾尔的催问，罗一缓缓呼出一口气，平复心神，将昨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后，艾尔沉默了两秒，“会不会...你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毕竟咱们的契约物不是还在这儿吗？” 罗一扶着额头，头脑的眩晕感到了现在才有了明显的消退。 他没有回答艾尔，而是动用超凡气息开始勾连提灯。 然而提灯就像是成为了一件凡物，不仅和他失去了联系，甚至其内富含的超凡气息，此刻也已消散。 艾尔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沉默了两秒后提议道。 “我记得劳伦斯先生今天要离开，也不知道他现在走没走...昨晚的事情，我或许得问问他。” 不用艾尔催促，罗一赶忙起身去往了卫生间。 简单洗漱一番后，他拿着手提箱，抱着那些要转交给邓恩的书籍，推开门离开了宅子。 时候已经不早，路上多了不少行人。 罗一随意拦了一辆马车，赶往了教堂... 抵达之际，罗一注意到教堂广场上围了不少人。 阿德里安神父正在站在一辆马车旁，和劳伦斯攀谈着什么。 见劳伦斯登上车厢，朝着车夫喊话，罗一知道对方这是要离开了。 道路有些拥堵，罗一心下焦急，直接跳出了车厢，朝着劳伦斯的方向跑去。 正要喊出声，劳伦斯似乎注意到了罗一，便赶忙叫停了车夫。 三两步跑到近前，罗一就见劳伦斯将怀表塞入口袋，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快九点了，看来你昨天睡了个好觉。” 罗一苦笑，昨天那觉睡得可不安稳呐。 他正要将昨晚的事情说出来，然而劳伦斯却伸出食指立在了唇前，比了个嘘声的动作。 “嘘~” 罗一闭上了嘴，有些茫然的看着劳伦斯。 这是什么意思？ 劳伦斯则不急不缓的点了支烟，吸了一口，眉头忽然一皱。 他就像是抽到了劣质烟那般，夹着烟头看了看香烟。 紧接着他又抽了一口，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笑着呼出了烟气，劳伦斯的嗓音中带上了些许笑意。 “你知道吗？香烟有不同的口感，味道也有所不同，而梦境也是类似，需要你自己去品尝。” 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劳伦斯轻笑了一声，“好了，道别就到这儿吧，我也该走了。” 说罢，他正要招呼车夫。 然而车厢内的一声轻笑却打断了他。 随着这声轻笑，罗一闻到了一股幽香...是嘉德莉娜的味道。 罗一注意到了劳伦斯身后坐着的是一脸茫然的艾莉。 而在艾莉身侧，此刻则显现出了一道身影，正是一袭白纱的嘉德莉娜。 “小家伙，没想到再次见面就是分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嘉德莉娜露出一个让人心神颤动的笑容，“对了，念在之前我为你做晋升仪式的事情，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罗一没有接话，因为他知道此刻只有他和劳伦斯看得见嘉德莉娜，这应该是劳伦斯动用了超凡能力的缘故。 否则一位魔女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众人眼前，绝对会引起不小的骚乱。 嘉德莉娜轻笑一声，嗓音柔和好听，“如果你有机会去往科伦尼亚，我希望你能帮我看住亚当，让他不要做蠢事。” 劳伦斯此时也接了一句，“亚当已经不是执法者了，他虽然没说自己要去哪儿，但我肯定他是去了科伦尼亚。有空的话，你可以去找找他。” 科伦尼亚...又是这个熟悉的地名，罗一听过好几次。 罗一记得肖恩就是得罪了科伦尼亚的一位贵族，才逃来的此处。 同时，他还记得就在不久前，有一个寻找女儿的中年男人推开了无知之门，罗一对他撒了一个善意的谎。 对方似乎也来自科伦尼亚。 罗一点点头，“好，我会找去他的...” 说罢，罗一还再想说些什么，劳伦斯却摆了摆手，看向了车夫。 很快，马车缓缓启动，在众人注视下离开了此处。 罗一望着他们远去，无奈叹了口气，如鲠在喉，心底有太多的疑惑。 他想问提灯的事情，想问荒神的事情，还想问圣堂的事情... 然而劳伦斯却像是在刻意回避这些问题。 罗一总感觉劳伦斯有些怪异。自从加尼亚来到克里米亚时起，劳伦斯就有些不对劲。 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忽然，一道温和嗓音的出现，打乱了罗一的思绪。 “别离总是令人伤感的，不过也还有再会的可能，不是吗？” 罗一豁然转头，在看到自己身后站着的是加尼亚后，他心下一个激灵，赶忙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加尼亚一袭白衣，带着慈和的笑容，对罗一躬身，“突然出现，给您带来了些许惊吓，我深感歉意。” 罗一心下暗骂，面上则是还以微笑，但该有的礼貌还是得有的。 “没事的加尼亚先生，也感谢您的宽慰，我感觉好多了。” 说着，罗一又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他始终没忘记加尼亚黑化后的那副样子——那副亵渎之姿。 加尼亚笑笑，点点头后，转身走上阶梯，朝着教堂内走去。 至于罗一，他则是在犹豫一阵后，赶忙快步回到了之前雇佣的那辆马车上，将放在车厢内的书本都拿了下来。 付了车钱，罗一进入教堂，径直去往了执法部。 上到执法部顶楼，推开办公室大门，罗一一眼就看见了办公室内的邓恩。 此刻，接管了艾莉工作的邓恩，正在皱眉整理着桌上的文件。 罗一走了过去，将怀中那一摞书本重重放在了桌案上。 然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 邓恩似乎对这些书根本不感兴趣，甚至没有朝这边看上一眼。 所以...现在整理文件的是管家邓恩？ 这也不对啊，那位和蔼的老管家可是位有礼貌的绅士。 正疑惑，邓恩便开口了。 他提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小艾尔，你说人体的血液算不算是身体的一部分？” 罗一疑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当然算...不过你问这个干嘛？比起这些，你更关心的不应该是...” 邓恩咳嗽了一声，打断了罗一的话。 “你看这儿。” 说着，邓恩拿起了一份文件，挪开了拇指，而其拇指原本按压住的，是一小块红斑。 邓恩笑着说道，“我在整理文件的时候，就发现了这红点。我抠了抠才察觉这应该是血液。” “而我问过加尼亚先生了，他说他昨天在翻看文件的时候，不小心被纸张割破了手指，导致些许血液沾染了文件。” 说到这儿，邓恩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哦对了，我之所问你血液算不算是身体的一部分，纯粹是突然心生好奇。” 罗一皱眉，默默将桌案上的书，放到了桌子下面。 他明白邓恩的意思... 邓恩或许已经因为接触了加尼亚的血液，成为了加尼亚的耳目。 （事实证明，更新时间对阅读量没啥影响） 第146章 行程改变 邓恩收拾好了桌上的资料，对罗一笑了笑，“小艾尔，我有一件事情不得不告诉你。” “什么事，你说。”罗一认真听着。 邓恩则是歉意躬身，“是这样的，我收到了来自洛薇尔家主的信，他让我过段时间就返回家族。” “当然，洛薇尔家族不会违约，我离开的时候，家主派遣的专业文职人员，也会抵达克里米亚。” 说着，邓恩沉吟了一阵，“除此之外，家主还会派遣部分家族的重要成员前来此处，他似乎决定在这边建立家族的一个分部。” 罗一皱眉，感到疑惑，“建立分部？为了什么？克里米亚值得他这么做吗？” “值得。” 邓恩点了点头，“家主这么做，是为了加深和圣堂的合作关系。毕竟早在十几年前，家族便和圣堂有一定的来往了。” 邓恩是个聪明人，而他话里的意思罗一也听出来了。 如罗一所想，洛薇尔家族并没有被劳伦斯给坑害，双方早就已经达成了某种协定。 圣堂的手早已伸入洛薇尔家族内部，而现在，洛薇尔家主的此举，看似是为了在帝国边境建立分部。 实际上，这是找个正当的理由，将圣堂安插在家族内部的爪牙分化出去。 罗一不由暗叹，这些人还真都是些人精，只希望这些势力之间的斗争，不要给克里米亚带来什么伤害。 这虽只是一座落后的边境城邦，但这儿给罗一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邓恩见罗一似乎想明白了其中的门道，沉吟了一阵后，再次开口说道。 “对了，家主希望你有空后，能够去他那儿坐坐，他对你很感兴趣，希望能够和你交个朋友。” 罗一一愣，旋即赶忙点点头，“这是我的荣幸，就是不知道我该去哪儿见到他，也不清楚我什么时候能够有空。” 邓恩报出了一个地名，“科伦尼亚，那是帝国最繁华的都市之一，洛薇尔家族就扎根在其中，你去了那儿，稍一打听，就能找到家主科尔维先生。” 又是科伦尼亚？ 罗一点点头，“好的，我记下了。” 邓恩笑着抱起了文件，拒绝了罗一想要帮忙请求，离开了执法部办公室，朝着二楼储文室走去。 至于他心心念念的那几本书籍，他连看都没看上一眼。 想来也是，如果邓恩看到了书册，就意味着加尼亚也看到了。 如此加尼亚可能会起疑心，毕竟他眼中的罗一是不可能拥有这些书册的。 深挖下去，加尼亚可能会发现什么蹊跷......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缓缓驶离了克里米亚。 随着马车行进，四周的雾气越发浓郁。 而在这辆马车彻底陷入浓雾中后，马蹄声消失了，车轮碾压地面的声响也消失了。 车体豁然分解，拉着车厢马匹也在一瞬间化作一团灰雾，消散开来。 至于车夫，以及车厢内的三道身影，此刻也散做灰气，融入了周围了浓雾中。 下一刻，幽蓝亮光自浓雾中亮起，一道身影破开雾气，迈步而出。 他正是劳伦斯。 掏出一支烟点上，劳伦斯看向了身后。 此刻整片克里米亚地区，皆在浓雾的笼罩范围内。 他的神情有些恍惚，感觉这一幕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想了想，劳伦斯轻笑了一声。 “记得我刚被捞出迷惘海的时候，也见到过类似的场景。” 就这么看着被迷雾笼罩着的克里米亚，直至香烟燃尽，劳伦斯这才收回了视线，重新续了一根。 “而我现在，也要回归迷惘海了。” ... 至于罗一这边，他此刻感到有些迷茫。 因为他好端端坐在执法部办公室内，却忽然闻到了一股幽香。 这香味很是熟悉，罗一很快反应了过来。 那是嘉德莉娜的味道。 可是这个魔女不是已经随同劳伦斯一并离开了吗？ 而更让罗一感到疑惑的是... 此刻加尼亚就坐在他对面，然而对方却完全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罗一记得劳伦斯说过，邪神子嗣身上的逸散出的香味，是无法掩盖的。 然而现在，嘉德莉娜身上的这股幽香，就像是只有自己能够闻到那般。 到底是怎么回事？ 茫然之际，一道声音打断了罗一的思绪，“小艾尔，事情就是这样，你做好准备，下午就出发吧。” 开口的是阿德里安神父，他此次随同加尼亚一并来到执法部办公室，是为了通知罗一一件事情。 原定两天后的行程，将提前至今日下午。 加尼亚笑了笑，“很抱歉，突然修改了行程时间，或许会对您带来些许困扰。” 罗一摇了摇头，“这没什么，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急着离开？” 加尼亚面带歉意，“原本教皇命我前来克里米亚，除了为您送来任命书外，便是让我了解一下此处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着，加尼亚笑了笑，“当然，若是您还有什么事的话，我可以继续留在克里米亚，等待您处理完相关事宜。” 罗一心下苦笑，知道加尼亚这话是在试探。 而同时，罗一也想到了一种可能。 便是自己今天随着加尼亚离开此处，在三日行程后，因为暴露异常，或者其他某些原因进入了无知之境。 而后又打开通往克里米亚的门，回到此处，处理荒神。 但罗一想不明白的是，没了加尼亚，自己要如何做掉一只荒神呢？ 难不成，真的要靠老邓恩？ 思来想去，也只能靠邓恩了。 罗一记得小艾尔说过，某些荒神的实力等同于邪神子嗣，而邓恩作为【追随者】，也恰好拥有那种层次的实力。 同时劳伦斯还说过，那位荒神他了解，还说不需要惊动圣堂，甚至不需要疏散居民，想来实力不强。 所以也只能是这种可能了。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即将面对的是荒神【亵渎】。 罗一还没开口，倒是一旁的阿德里安神父笑着说道，“没什么事比行程还要重要，我会为你们准备好相关事宜的。” 说着阿德里安看向了罗一，“小艾尔，去圣堂后，有时间的话也记得回克里米亚看看，这里的居民都会想你的。” 罗一点点头，应了下来。 两人来此就是为了告知此事。 又聊了一阵后，罗一目送两人离开。 四周陷入安静，罗一开始在意起了那股香味。 “嘉德莉娜...” 轻声呼唤，罗一没有得到回应，这让他心底的疑惑更重了。 第147章 取代神明 略作犹豫，罗一站起身，离开了执法部办公室。 而让罗一感到错愕的是... 不论他去往何处，那股幽香始终在他鼻尖缭绕。 就仿佛，此刻嘉德莉娜化成了一道无形的身影，正在默默跟着他那般... 最终，罗一再次回到了执法部。 交代好邓恩，让他在圣堂安排的人到来之前，暂代队长一职，紧接着罗一便为下午的行程做起了准备。 在教堂吃了最后一顿具有纪念意义的糊糊，罗一将073号圣物归还，接着回到宅子，随便收拾了一下，便提着轻便的行李出了家门。 当罗一抵达教堂时，教堂外的广场上，此刻已经围了不少人。 其中大多数都是艾尔的熟面孔，都是知晓艾尔要离开后，前来为其送行的。 马车停在了广场上，阿德里安神父此刻正在和众人攀谈着什么。 关于罗一被任命为高级执事，要去圣堂办事的消息还没传开，此刻听到一脸骄傲的阿德里安提起，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欣喜，都在为罗一感到开心。 可能唯一不开心的，就只有罗一本人了。 佯装欣喜，不舍的与克里米亚的居民道别之后，罗一登上了马车，坐在了加尼亚的对座。 而此刻，让罗一感到疑惑的是，那股独属于嘉德莉娜的幽香，还在身侧缭绕。 他甚至怀疑，这味道是自己身体之中散发出来的。 心底虽然有疑惑，但罗一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礼貌的和加尼亚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马车很快就驶离了克里米亚城邦，来到了郊外。 此次行程，加尼亚也告知了罗一。 几人先会去往庞克城，在那儿休息一天后，转向波拉贝尔。 ——那是福萨克行省的最繁华的都城。 到了波拉贝尔后，加尼亚会带着罗一步入【诡域】。 依照加尼亚的解释，【诡域】是一片特殊的空间，是现实的投影，是诡秘的栖息地，是一片极其危险的异空间。 类似他这种层次的人，可以步入【诡域】，以快速进行长距离的奔波。 大概花费两日时间，加尼亚便能带着罗一离开斐列帝国，抵达毗邻加纳的教会国圣都。 听到这些，罗一也明白了为什么0721事件爆发的时候，劳伦斯能来的这么快了。 想来就是借助【诡域】穿梭而来的。 接下来的路途，加尼亚不再说话，闭上眼，开始养精蓄锐。 罗一则倚着车窗，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艾尔聊着。 同时也在留意着周遭的异常。 嘉德莉娜的幽香依旧没有散去，罗一不时还出现了幻听。 仿佛有什么人在低声说话那般... 八月天气略显燥热，尤其此刻晴空万里，阳光就显得更加毒辣了一些。 马车轰隆行驶，罗一在车厢内也逐渐停止了和艾尔的闲聊，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发起了呆。 就这样行驶了一日，期间休息了几次，马车终于在这天夜里抵达了庞克城。 前来接待的是庞克城执法部的人员，这些家伙满脸谄媚，看到加尼亚就跟见到了上帝那般，低声下气，巴不得趴下来给对方舔鞋。 尤其加尼亚还是位极其礼貌的人，这让庞克城这群人诚惶诚恐，一个个都兴奋的快要晕倒过去。 对于庞克城，罗一没什么好感。 自然是因为在克里米亚小教堂内失控死去的阿贝尔。 庞克城大教堂为罗一和加尼亚安排了一处豪华的宅子。 次日一大早，两人谢绝了庞克城大教堂众人的挽留，直接开启了下一段路途。 依旧是无聊的行程，依旧是倚着车窗和艾尔闲聊。 依旧是周遭缭绕着的那股香气... 唯一不同的是，某一段时间，罗一还闻到了独属于希娜的味道... 马车又行驶了一日，罗一和加尼亚也终于夜里抵达了波拉贝尔。 刚进入城郊，罗一就感受到了这座城市和克里米亚之间的差距。 波拉贝尔光是城郊的建设，就要比克里米亚的上城区还要繁华。 而在进入波拉贝尔主城区后，不只是艾尔，就连罗一也都感到了些许惊讶。 若要形容的话，克里米亚像是中世纪城邦内出现了些许工业革命时期的影子。 而这波拉贝尔给罗一的感觉则是完全步入了电气时代。 马车沿街行驶，很快便抵达了波拉贝尔大教堂。 前来接待的依旧是执法部的众人。 不同的是，这些人虽然对加尼亚也是毕恭毕敬，可却不像是庞克城那些家伙那般，几乎将脑袋给埋到了地上。 而这一晚，罗一没敢睡觉。 原因也很简单。 12点一过，便是预言所说的弑神之日。 依照罗一的猜想，自己的某些异常会被加尼亚给发现，接着借助无知之门，回到克里米亚，杀死荒神。 可现在，他似乎并没有暴露任何异常。 难道预言失效了？ ... 与此同时，克里米亚城邦之外，夜幕之中。 指针在跳过12点一瞬间，劳伦斯将怀表塞入衣兜，默默点了一支烟。 看着被迷雾笼罩着的克里米亚，他轻轻叹了口气。 “时间到了，看来那个预言说的没错，现在...也该醒来了。” 说着，劳伦斯举起了手里的提灯，开始朝着雾气内走去。 而随着他的行进，四周的浓雾开始诡异的消散，同时劳伦斯的神情也开始出现了些许恍惚。 忽然，他顿住了脚步，一段陌生的，不属于他的记忆，开始于脑海中涌现... “教皇大人，您说您在迷惘海上发现了他的踪迹？” 一间不大的忏悔室内，劳伦斯看到了苍老的康斯坦丁，对着幕布后跪拜着身影发出了询问。 沉默了大概十秒钟后，幕布后传出了两道声音，一男一女，约莫20来岁，声线相互糅杂，异声同词。 “是的，我在迷惘海上，发现了你那位友人的踪影...我记得他的名字是叫...劳伦斯·威廉姆斯。” 康斯坦丁闻言，转身离去... 紧接着，又有一段记忆涌现，劳伦斯发现康斯坦丁似乎更加苍老了一些。 这老人抱着一个约莫六七岁大的男孩回到了这间忏悔室内。 这一次，幕布后站着的是一位身形高大的男人。 “教皇大人，您对他动了什么手脚？他为什么会成为一个迷惘者？” 康斯坦丁愤怒询问，声音在颤抖。 幕布后则传出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两年前，我在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快要忘却了一切。他是你的挚友，同时也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帮了他一把。” “我想让他取代某位神明。” （真的怪，明明修改了，但是提交后又是没修改的版本，气死我了，现在又改了两遍才ok。） 第148章 长久的梦境 “取代神明？” 劳伦斯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根根丝状黑线，宛若一只只潜藏于皮肤下的虫子般，沿着心脏开始朝着身体各处爬去。 “是想让我取代海洋之神蓬托斯？” 劳伦斯轻笑了一声，不屑吐出三个字，“谁稀罕。” 他迈步向前，手拿着提灯，开始低声吟诵。 “深埋海底的厄尔琉斯，您是‘恐惧’的化身，您是‘理性’的伴魂，您是‘噩梦’的侍者。” “一切理智皆溃于恐惧，我向您祈求，我渴望得到您的注视，渴望梦魇缠身...” ...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罗一打开铜制表壳，摩挲着怀表的金属质感，认真盯着其上跳动的指针，眉头越皱越紧。 在指针跳过12点的那一瞬，罗一忽然察觉到了那里不对劲。 鼻尖缭绕着的那股幽香开始加重了。 与此同时，四周不知何时起了雾，雾气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郁。 随着这些变化而来的，还有一股无法抗拒昏沉之感。 怎么回事？不对劲！ 心下一惊，罗一豁然站了起来。 这两日从克里米亚途经庞克城，辗转至波拉贝尔，一路上天朗气清，一滴雨水都没有见到。 空气燥热难耐，按理来说不会起雾才对啊。 昏沉感越发强烈，罗一想要集中精神奋力去抵抗，然而却是无济于事。 踉跄了两下，罗一坐回了床上，只感觉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这股强烈的眩晕感让他几近陷入茫然。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股不适才随着一声轻柔呼唤逐渐退散。 “小家伙，该醒了。” 罗一茫然睁开了眼，头脑的不适感让他有种强烈的呕吐欲望。 四周已然被浓雾包裹，不过比起之前，雾气似乎要稀薄了一些。 而让罗一感到意外的是，此刻一位身着白纱的女子，正坐在床侧，面带笑意看着自己。 是嘉德莉娜。 奋力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罗一捂着额头，感到精神有些恍惚。 缓了好一阵，他这才茫然抬头，视线透过雾气看向四周。 罗一豁然发现此处并不是波拉贝尔大教堂为他安排的那间屋子。 而是...自己的卧室，艾尔的宅子。 “我们怎么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脑海中传来艾尔的略有些惊恐的声音，罗一则是苦笑，心说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茫然看向嘉德莉娜，罗一想要从对方口中得到答案，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了床侧的桌子。 他果然看见了那些被找机会丢回无知之境的书籍，以及那个用于暂放圣物的手提箱！ 心底出现了一个猜测，罗一虽然四肢绵软无力，但还是奋力抬手将那提箱拿了过来。 用力掰开金属锁扣，罗一打开了箱子，旋即瞪大了眼。 本已归还的073号圣物还在提箱内，而那提灯却已不见了踪影。 罗一皱眉，摩挲着被褥下那把装填了119号圣物的左轮，将其装入箱子内，关上提箱，轻叹了口气。 一切在这一刻，都已了然。 留意到罗一的神情，嘉德莉娜含笑点了点头，“你很聪明，看来已经不需要我解释了。” “就和你想的一样，你...或者说整座克里米亚，已经沉睡了足足两日。” “这座城内唯一醒着的只有我。” 说着，嘉德莉娜顿了顿，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以及另一位...误以为我对你有什么不好企图，而从某扇门内钻出来袭击我的魔女。” 罗一苦笑，嘉德莉娜说的是希娜。 罗一记得自己在某一时刻闻到过那女孩的味道。 而此时，罗一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信息。 他清晰记得在离开克里米亚的前一晚，他看到劳伦斯将提灯带走了，同时还说了一句话。 记得那句话是，“猜想成立，梦境在某种程度上，和现实是能够相通的。” 猜想成立... 罗一记得一开始，在自己刚晋升【祷告者】不久，劳伦斯就想要让自己帮他做一个试验。 既是否可以将梦境里的东西带出来，以及是否能把现实里的东西带入梦境之中。 前者还未得到验证，而后者则早已有了结论。 便是罗一能借助那个提灯的超凡能力，进入梦境世界。 而现在，结合嘉德莉娜的话，罗一猜测劳伦斯在拿走提灯后，就动用了提灯的力量。 劳伦斯让整座克里米亚，都陷入了梦境世界之中，直至两日后的今天，一切才从梦中回归。 从始至终，罗一和加尼亚都没有离开过克里米亚。 而路上的见闻，则都是拜劳伦斯的幻象能力所赐。 至于加尼亚为何没有察觉到异常。 罗一其实早在嘉德莉娜的味道出现时起，就在疑惑这一点。 而现在，他也想明白了。 他闻到的是梦境外嘉德莉娜的味道。 这位端庄美丽的魔女，在他陷入沉睡后，就一直就在他旁边守着。 相隔甚远，这也是身处教堂的加尼亚，没有闻到这股味道的原因，同时也是没有察觉到劳伦斯对他使用了幻象的原因。 只是罗一不解的是，劳伦斯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此一来，不就主动告诉了加尼亚，自己有问题了吗？ “他现在人在哪儿？” 罗一看向嘉德莉娜，声音略显焦急。 嘉德莉娜则只是笑了笑，“别担心，我可没有伤害那位魔女。” 罗一叹了口气，“我说的不是希...不是那位魔女。我是指劳伦斯，他现在哪儿？” 嘉德莉娜脸上的笑意明显少了几分，“我还以为你会更关心那位敢冒着生命危险，前来袭击我的魔女呢。” 说着，嘉德莉娜站起身，冷着脸看向了卧室外。“与其关心劳伦斯，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她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墙壁，直勾勾看向了宅院外。 与此同时，一道略显威严的嗓音也从宅院外传了过来。 “魔女嘉德莉娜，你与恐惧邪神的信徒劳伦斯勾结，企图对圣堂的高级执事出手，此举是对圣堂，对神明的亵渎。” “我宣判你有罪，你...当处死刑。” 罗一听出来了，那是加尼亚的声音，是那副化身漆黑状态后的加尼亚做出的宣判。 嘉德莉娜身形一颤，转头看向罗一，低声吩咐道。 “在劳伦斯完成仪式前，保护好你自己，提防所有和加尼亚有过肢体接触的人。” 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想来加尼亚已经步入了宅子之中。 “快走！” 嘉德莉娜低声催促，身体之中逸散出了些许黑色气息。 体内的那股幽香也在此刻爆发开来... 一阵阵呢喃开始于耳畔回荡，一股莫名恐惧情绪，也悄无声息的爬上了罗一的心头。 第149章 宣判·无效 罗一的第一反应是遁入无知之境。 他慌忙拿出无知之匙，想到一切可以被当做门的东西，都可作为无知之门被推开，于是罗一看向了紧闭着的窗户。 然而，罗一还没来得及站起身，他只觉眼前一闪，嘉德莉娜便挡在了他身前。 紧接着，嗡鸣过后，四周一切都在微微颤抖，随着身后窗上的玻璃纷纷裂开粉碎，紧接而来的便是一声巨响！ “轰！” 罗一的身体像是断线的风筝，被一股巨力掀起，砸在了窗户上，破开了窗框木条，直接摔出了宅子。 这一下摔的不轻，罗一捂着胸口，感到眼前一阵阵昏暗，双耳亦在嗡鸣。 他的左臂已经脱臼，只得依靠右手强撑着坐起身。 慌忙看去，就见卧室墙壁已经被一股冲击给破开了一个大洞，而嘉德莉娜此刻正被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给死死掐着脖子。 双脚已然离地，嘉德莉娜的表情从痛苦逐渐转为了略有病态的笑容。 白纱涌动，开始紧紧包裹着嘉德莉娜的身体，让她的体型发生了改变，相貌也出现了变化。 嘉德莉娜变成了一个瘦弱的男人，她艰难开口，声音变得异常奇怪，像是一男一女的声线被混杂在了一起。 “亵渎神明？” 嘉德莉娜痛苦的捂着脖颈，笑着反问，“你是说，亵渎了教皇创造的那位伪神吗？” “住嘴！” 加尼亚白色的眸子瞬间瞪大，一手朝着嘉德莉娜的胸前掏去。 只听一声沉闷响声，嘉德莉娜的胸口便被加尼亚给洞穿了。 罗一注意到加尼亚沾满了血液的手，似乎从嘉德莉娜心口处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珠子。 同时脑海中传来了艾尔的低呼，“那是...魔女的心脏。” 随着这珠子被掏出，嘉德莉娜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两手逐渐垂了下来。 同时她的身体再度幻化回了原本的模样。 加尼亚松开手，嘉德莉娜便无力摔在了地上，仿佛已经死去。 黑色开始自嘉德莉娜的胸口蔓延开来，欲要将洁白无瑕的胴体染成如加尼亚那般的亵渎之躯。 罗一看着这一幕，已经张大了嘴，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他难以接受。 加尼亚紧盯着嘉德莉娜，眉头紧皱，嘴里在不断呢喃。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最终，他抬头看向了罗一，威严的嗓音中带上了些许愤怒。 “一体双魂，你们，你们皆是伽达蒙家族的后裔...” 罗一一惊，加尼亚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一股滔天的杀意，自加尼亚体内爆发开来，磅礴的超凡气息开始疯狂涌动。 恐惧感在这一瞬达到了顶峰，罗一心说，自己怕是死定了。 杀死一位魔女，对于加尼亚而言，实在是太过简单。 而罗一仅是一个【祷告者】，加尼亚想要杀他，怕是容易的如同捏死一只蝼蚁... 加尼亚威严开口，“你，艾尔·伽达蒙，还有你，肖恩·伽达蒙。你们作为那个罪孽家族的后裔，你们与罪神【命运】相互勾连。” “我现在宣判，你们...当处死刑！” ...... 时间往前推转，回到几分钟前... 加尼亚从迷雾中醒来。 他察觉到自己回到了克里米亚大教堂，这让他感到有些疑惑。 正茫然，加尼亚忽然听到了一声声祈祷... “一切理智溃于恐惧...有人在向恐惧之神祈祷。” 脸色变得难看，加尼亚认出了那声音的主人，失神低喃出声，“这声音...是劳伦斯。” 站起身，加尼亚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眼眸一凝，满头的白发瞬间染上黑色，一袭白袍，亦被漆黑浸染。 他缓步走出了房间，转头看向了走廊尽头。 在那儿，正有一人单手放于胸前，毕恭毕敬的等待着他。 那人正是阿德里安神父。 加尼亚朝前一步，身形豁然消失，这一步落地时，他裹挟着漆黑，已经来到了阿德里安身前。 表情略显轻蔑，他抬起食指点在了阿德里安神父的额头上，紧接着一股庞杂的记忆，豁然涌入了加尼亚的脑海之中。 他通过阿德里安神父的记忆，看到了不少和罗一有关的事情。 做完这些后，阿德里安神父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他的体表开始被漆黑浸染，生机开始飞速流逝。 在漆黑顺着脖颈爬上阿德里安神父的脸庞之际，阿德里安那双茫然的双眸，逐渐有了焦距。 他颤抖着抬起头看向了加尼亚，却听到了对方略显威严的嗓音。 “你...阿德里安，你明知艾尔和劳伦斯身上有些许问题，却隐瞒不报，你此举已违反了圣堂的规定。” “现在我宣判，你...当处死刑。” 话音落定，加尼亚又一步向前，身形豁然消失。 至于阿德里安神父，他痛苦的捂着心口，嘴角溢出了些许血迹。 他想要站起身，然而苍老的身体早已没了力气。 漆黑覆盖脸颊，阿德里安的身体在最后的僵直过后，逐渐软倒了下去。 阿德里安死了... 步入【诡域】加尼亚再次出现时，就已经来到了艾尔的宅院外。 而在掏出嘉德莉娜的心脏时，加尼亚便得到了对方的记忆。 他看到了些许关于罗一的事情，听到了这位魔女和劳伦斯之间攀谈的内容。 他得知了艾尔真正的姓氏——伽达蒙。 猜到了肖恩原本也属于伽达蒙家族的一员。 有罪之人，必将承其宣判。 加尼亚的声音中仿佛包含了某种力量，让罗一的呼吸一瞬出现了迟滞。 脑海中传来艾尔痛苦的呻吟，紧紧握着无知之匙，在这一刻感受到了绝望。 然而，加尼亚却愣住了。 他一脸疑惑的盯着罗一，神情有些许古怪。 审判宣告，是针对伽达蒙家族的成员做出的。 在加尼亚看来，眼前这一体双魂的家伙不是邪神的子嗣，而一个普通的超凡者，是不论如何也无法承受他这宣判之词的。 然而，加尼亚丝毫没有察觉到罗一的生机有任何流失的现象。 死死盯着罗一，加尼亚一字一顿，“你到底是谁？” 话音落定，加尼亚的身体豁然一颤。 就听“噗”的一声，一只短小纤细的手自他的眼中钻了出来，顶掉其眼珠，抓在了他的脸上。 神情略有震惊，加尼亚正要张嘴说些什么，然而他的嘴刚张开，便又有一只小手从他的嘴里钻出，抓向了他的另一只眼睛。 再然后，罗一注意到有数不清的手，不断破开加尼亚漆黑的身躯，开始疯狂撕扯加尼亚的躯体。 而加尼亚的神情也从一开始的震惊转为了恐惧。 同时空气中传出了一声轻笑。 “终于看到了吗？我的记忆中，有你最恐惧的事情，有让你害怕到无法面对的真相......” 那是嘉德莉娜的声音...... 第150章 收集噩梦 “看看你这副丑陋的姿态吧...” “你是那三位【亵渎】的子嗣，不论是把自己包装的如何圣洁...你的血终是肮脏的！” 随着嘉德莉娜的嗓音，加尼亚身体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黑色血液自加尼亚体内泼洒而出，加尼亚几乎目眦欲裂。 他愤怒的看向了手中那颗晶莹的珠子，手掌正要发力，珠子却像是被什么力道给牵引着，直接飞出了他的掌心。 嘉德莉娜倒在地上的身体缓缓悬浮而起，那几乎沾染了她半个身躯的黑色，也在飞速退散。 晶莹珠子在围绕着她的身体盘旋两圈后，笔直冲入了她的心口之中。 脚尖落地，嘉德莉娜稳稳站立。 缓缓抬起头，她睁开了那双如红宝石般璀璨的眸子，抬起纤手抹掉嘴角沾染的黑色血迹，勾起了一抹微笑。 朱唇微启，嘉德莉娜淡然开口。 “好好品尝恐惧吧加尼亚，你的神要降临了！” 说罢，在加尼亚挣扎着朝她伸出手爪之际，她轻盈向后一跃，悠然躲了开来。 同时她体内逸散出了一缕缕黑气，化作了一只只黑色手爪扑向了加尼亚。 这些手爪爬上加尼亚的身体，撕扯着加尼亚的血肉，让加尼亚几乎痛苦的跪倒在地上。 罗一被这一幕被惊呆了，本以为嘉德莉娜被加尼亚给秒了，却没想到这位恐惧魔女居然有如此后手。 只是他有些听不明白嘉德莉娜说的那些话。 加尼亚是【亵渎】的子嗣？ 嘉德莉娜胸前的伤在飞速恢复，见罗一还愣在原地，她微微侧头，冷声开口。 “还愣着干嘛？打算等加尼亚挣脱束缚吗？我可不是他的对手，我只是利用了他的恐惧情绪，暂时制止了他。” “快去教堂吧，劳伦斯应该也要到了。” 说罢，嘉德莉娜嘴角溢出鲜血，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没了半点儿血气。 她轻笑一声，朝前迈了一步，身形在一瞬间淡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原地。 在出现时，她已经来到了罗一身前。 因为胸前被加尼亚捅了个洞穿，此刻肉体虽已恢复，但衣物却已破损。 嘉德莉娜轻笑着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搭在了罗一的肩头。 紧接着随着“卡巴”一声响，罗一还没来得及叫出声，脱臼的手臂便在这一瞬得到了复原。 “小家伙，这东西你拿着，这似乎是那个小魔女不小心弄掉的东西。” 说着，嘉德莉娜手掌一翻，两指之间便像是变魔术般，多出了一杯银币。 罗一将其接过，嘉德莉娜笑着拍了拍罗一的肩头，再次朝前一步，身形彻底淡去。 她只留下了一句话。 “答应劳伦斯的事情，也算是做到了。我该走了，有机会再见。” 嘉德莉娜就这么离开了。 在嘉德莉娜离去的一瞬，罗一只觉心头一松，那股始终缭绕在他心尖的恐惧感消失了。 他暗叫不妙，迈步朝着院墙奔去。 院墙并不高，加之小艾尔的身体素质不差，罗一很轻松的就翻了过去，朝着隔壁宅楼跑去。 于此同时，加尼亚痛苦的呻吟也在此刻化作了一声咆哮，罗一知道加尼亚这应该是挣脱了束缚。 冲到宅门前，罗一慌忙掏出无知之匙，插入了身前大门的锁孔。 “咔嚓！” 随着门锁轻响，身后也是传来一阵响动。 罗一没敢去看，而是撞开门，直接冲入了无知之境内，反手一把将门给关上。 心脏扑通狂跳，罗一大口喘着气，还没缓过神。 他有些无法理解劳伦斯的想法，他为什么要让克里米亚陷入沉睡，为什么要在加尼亚面前暴露异常，以让对方对自己生起杀心？ 什么都不做，等自己离开克里米亚，在抵达圣堂后，直接找机会通过无知之门回来，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撑着膝盖，过了好一会儿，罗一这才缓了过来。 他直起身子，意识连通无知之匙，略一感受，便是一愣。 他在另一片空间内，看到了正在拿着书本发着呆的无知魔女，却是没有看到希娜的踪影。 而就在不远处，此刻正敞开着一扇无知之门。 是连通执法部办公室的那一扇门。 希娜是从那儿离开的？可为什么没有关门？ 还有...她不会是光着腚跑出去的吧... 轻咳了一声，罗一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记得嘉德莉娜嘱咐自己快些去往教堂寻找劳伦斯，罗一想了想，便朝着那扇门走去。 在接近门口的时候，罗一开启了【全视之眼】，此刻顾不得这能力是否会带来什么弊端了。 毕竟加尼亚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通过【全视之眼】，罗一发现办公室，乃至于整栋楼内都没有人，罗一便深吸一口气，走出了无知之境，关上了无知之门。 也就在这时候，罗一忽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转头看向了窗外，紧接着，他愣在了原地。 他看到不远处有一道冒着幽蓝光芒的气团蹿升上了半空。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十个、以及...无数个... ... 此刻，上城区某处豪宅内，一位熟睡中的男人脸色忽然变得难看。 他眼皮微颤，就要从睡梦中醒来。 就在他要睁开眼的一瞬，一团怒吼着的幽蓝光团，从他的眉心处钻出，穿透了墙壁，飞上了半空。 笼罩着克里米亚的雾气已经消散了大半。 而此刻，克里米亚上空则被一团团幽蓝光团所侵占。 这一个个光团约莫有人头大小，宛如一团团鬼火，从无数个沉眠者的眉心处钻出，从无数栋宅院内汇集而来。 它们哭嚎着、尖叫着、大笑着... 最终，这些光团开始骚动，开始朝着下城区的某个方向冲去。 其中速度最快的一个光团，首先临近了地面，笔直钻入了一个闪着幽蓝光芒的提灯内。 紧接着，其他无数光团也随之而来，一并涌入了提灯之中。 提灯光芒大盛，其内原本豆大的幽兰火苗，也在这一瞬不断涨大。 直至火焰溢出提灯，将手拿提灯的那位略显颓废的男人也包裹入了幽火之内。 呼出烟气，劳伦斯将烟头随意扔去。 环顾四周，他叹了口气，“我也这算是罪孽深重啊，让这座安定之邦的居民，连续做了整整两日的噩梦。” “好在恐惧的情绪已经收集足够了，也是时候让荒神【亵渎】苏醒过来了。” （好消息是书名测试结束，最佳书名被定为《诡神的走狗？我不是，别瞎说！》，坏消息则是，这本书的更新量会下降了，因为书册并没有带来任何的流量增长，我得开新书了~这本书一日一更了~没办法，要恰饭呢。） （说起来，第一卷的内容也快结束了~第二卷会是在科伦尼亚那座繁华的大都市里~电气时代的都市~） （对了，下本书有几类可写的题材，可以说说自己想看啥哦~备选方案有六个：1，无囤货无异能不套路不无脑无后宫的丧尸末世；2，赛博朋克：我会点儿仙法怎么了？；3，梦境与现实交错的灵异故事；4，不按主线套路走的星铁同人；5，绝区零同人，这个不怎么好写，毕竟还没出多久；6，校园，爱情，怪谈，诡异。） 第151章 神父的宣判 窗外纷乱的异象，让罗一的心底没由来的冒出了一个想法。 “克里米亚，该不会要完蛋了吧。” “完蛋个屁！” 艾尔爆了粗口，嗓音有些焦急，“快去找劳伦斯，他或许有办法！” 罗一苦笑，他【全视之眼】的范围不大，并没有发现劳伦斯的踪迹。 而现在要远离无知之门去寻找劳伦斯？ 要知道加尼亚可以利用【诡域】穿梭，罗一害怕下一秒，那家伙就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现在更想做的是逃入无知之境内躲着。 就在罗一下定主意，打算先退回无知之门时，身后忽然出现了些许响动。 罗一心生警惕，立马转身，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执法部办公室大门口。 那人浑身漆黑，双目无神，却正是阿德里安神父。 此时脑海中也传来了艾尔有些惊骇的呼声。 “神父？这是怎么回事？” 罗一眉皱，心下腾起了一种不妙的预感，阿德里安神父的状态很不对劲。 而在【全视之眼】扫过对方身体的一瞬，罗一赫然发现，阿德里神父的胸口内，原本心脏的位置，此刻正长着一块拳头大的黑色肿瘤。 丝丝缕缕的黑气从这肿瘤中逸散而出，顺着血管通向阿德里安的每一个细胞。 至于阿德里安的心脏，则已然消失。 或者说，这颗肿瘤，就是阿德里安的心脏。 同时罗一还有一个疑问，他是怎么突然跑到这儿来的？ 莫非是在自己看到异象的时候，趁着注意力全放在窗外时过来的？ “你...为什么要背叛圣堂？” 阿德里安缓缓抬手，指向了罗一，嗓音有些颤抖。 “这个世界黑暗无光，是神赐予了人们光明，你却为何要同邪神为伍？” “你辜负了恩佐的期望，辜负了我的期望，辜负了整座克里米亚的期望！” 阿德里安说着朝前迈步，罗一则是眼眸一凝，操控着命运丝线，绑在了阿德里安身上。 “艾尔！动手！” 他心声吩咐，然而阿德里安却是一步步朝前而来，身上没见半点儿火光。 “还愣着干嘛？阿德里安已经死了！” 罗一心声叫骂，艾尔却还是有些犹豫，“可...可是他...” “啧。” 罗一紧咬着牙，他此刻能够依托的攻击手段只有艾尔的超凡能力。 之前加尼亚突然来袭，导致他在慌乱中没能抓住自己放有圣物的手提箱。 就连配枪也在冲击中不知飞去了何处。 否则他也不会让艾尔去动手点燃阿德里安。 毕竟罗一也知道，小艾尔早已把这个慈祥的老者当成了自己的爷爷。 可现在，没了艾尔的帮助，罗一就跟一个普通人无异，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匹敌阿德里安这位超凡者的。 阿德里安脚步一顿，此刻距离罗一不到三米。 他死死盯着罗一，开口一字一顿，“罪人艾尔·克鲁兹，你作为克里米亚执法部的队长，却背弃圣堂，背弃人民！我在此宣判，你有罪，你当处死刑！” 说罢，罗一注意到一股浓黑的气息从阿德里安的指尖处冒出，飞速朝着自己袭来。 他想要去躲，然而这股气息的速度太快，他才冒出这个念头，这气息就直接钻入了自己的眉心。 一股冰寒之感袭来，罗一浑身一个哆嗦，同时脑海中也传来了艾尔的撕心裂肺般的惨嚎声。 痛苦似乎太过巨大，甚至感染到了罗一，让他的头脑出现了阵阵抽痛。 反观阿德里安，他此刻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低声喃喃。 “不对...审判无效？你不是艾尔·克鲁兹！你是谁？” 罗一捂着脑袋，此刻也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之前加尼亚宣判艾尔·伽达蒙和肖恩·伽达蒙当处死刑时，艾尔像是受到了影响那般惨呼出声。 罗一全然没事，是因为他不是肖恩。 而艾尔虽然有被影响，但没什么大碍，则是因为艾尔更加认同的是恩佐养子，艾尔·克鲁兹这个身份。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阿德里安做出宣判，艾尔会如此痛苦的原因。 想来如果艾尔不是伽达蒙家族的后裔，他的意识此刻已经崩散。 “小艾尔！该动手了！” 罗一再次喊叫，艾尔也没了犹豫。 下一刻，火光乍现，阿德里安神父踉跄着后退半步，体内豁然钻出了一朵朵火苗，在一瞬间便点燃了阿德里安的身体。 热浪扑面，阿德里安惨嚎着瞪向了罗一，直接扑了过来。 罗一早已提高了警惕，见此赶忙朝着一旁退去。 阿德里安扑了个空，身体撞在墙壁上后，无力倒了下来。 见此罗一有种奇怪的感觉。 阿德里安是天空之神阿里乌斯的信徒，其超凡能力同破坏有关。 之前在和对方打交道时，罗一见其从楼顶跃下也跟个没事儿人似得，可见对方的超凡能力或许同强化肉身有关。 可现在，阿德里安这一扑却毫无力道。 对方似乎始终没使用属于他自己的超凡能力。 是因为他不愿意伤害艾尔，而做出宣判则完全是因为受到了加尼亚影响的缘故吗... 此时艾尔已经收回了超凡能力。 然而，纵使他刻意控制了火焰的强度，但阿德里安也已是浑身焦黑。 一股哀伤传递而来，罗一说了一句，“还记得嘉德莉娜离开前对我们的嘱咐吗？” “她让我们远离和加尼亚有过肢体接触的人，想来神父早就...” 罗一叹了口气，艾尔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回想那些人和加尼亚有过接触，罗一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亚当。 不过他压根没对亚当升起半分担忧之心。 倒不是说，罗一希望亚当和阿德里安一样死在加尼亚手里。 他承认亚当很讨人厌，不过他也早将这人当成了一个朋友。 之所以不担心，则是因为之前亚当透露过一个信息。 便是和加尼亚有过肢体接触的话，则得立即远离对方。 距离越远加尼亚对自己的影响也就越小，直至超过某段距离，加尼亚便不再能够对自己施加影响。 如此看来，亚当是知道劳伦斯后续打算让克里米亚陷入梦境世界的计划的。 这也是他在加尼亚到来的当天，就选择急匆匆离开的原因。 或许这小子已经抵达科伦尼亚了吧。 收回思绪，罗一打算先回到无知之境内，依靠无知之门感知门外的世界，看看会发什么。 可他才迈出一步，一道苍老浑厚的嗓音却让他浑身一滞。 “伟大的阿里乌斯，您执掌审判，象征着力量。您是人们心中法律的化身，您是斩去邪恶与不公的审判之剑。” 罗一豁然转向倒在地上的阿德里安，此刻就见他颤抖着，支撑着身体跪在了地上。 “您虔诚的信徒阿德里安·斯帕洛向您祈求。祈求得到您的关注，祈求身居天空之上的您莅临此处。” 罗一心头一紧，感到不妙，连声招呼艾尔出手。 艾尔也不犹豫，通过罗一的命运丝线牵引，再次点燃了阿德里安。 然而在耀眼的火光中，阿德里安却缓缓站了起来。 他抬手指向了罗一，嗓音庄严肃穆。 “我祈求您降下神罚，灭杀背弃圣堂的罪人！” 一声话语落定，四周开始变得燥热。 罗一忽然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 那股让艾尔晋升成为超凡者的，属于天空之神阿里乌斯的气息！ 第152章 神罚 阿德里安的躯体在火焰中倒伏而下，罗一也在这一瞬忽然感到了一股来自冥冥中的注视。 空气开始变得燥热，一股没由来的愤怒也于心底滋生疯长。 体内的超凡气息在躁动，罗一头皮发麻，撒腿朝着执法部大门奔去，同时掏出了无知之匙。 他打算遁回无知之境内。 然而，就在即将推开无知之门的一瞬，罗一一愣，时间也在这一瞬仿佛变得缓慢。 通过【全视之眼】，罗一看到了一只虚幻的蝴蝶透窗而入，闪着光辉，缓缓飘飞而来。 蝴蝶带着金色荧尘，悄然落在了罗一肩头。 罗一也在这一刻，仿佛看到了一只眼睛，一只血红的，暴怒的眼眸！ 下一瞬，四周开始变得亮堂，执法部办公室的玻璃随着一道光芒的袭来纷纷破碎开裂。 在一道轰隆声响中，罗一只觉眼前一花，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来不及反应，一股巨力随之袭来。 那道身影直接死死抱住罗一，以夸张的速度撞开执法部大门，越过走廊，飞扑而下。 “轰！” 几乎是在两人从执法部大楼顶层跳下去的一瞬，震耳欲聋的炸响裹挟着恐怖的冲击力到自执法部办公室内炸开！ 罗一被带的飞出去老远，直至稳稳落地，被人松开，一个不稳坐在地上，他这才回过了神，开始大口喘着气。 见鬼了一般看着那抱着自己跃下的身影，罗一有些结巴。 “老...老邓恩？！” 从这一击中救下了罗一的正是邓恩。 他此刻黑着脸默默站在罗一身前，眉头紧皱，一副想要吃人的表情。 刚想要开口说话，邓恩便不受控制的呕出了一口鲜血。 他苍老的身体此刻显得更加佝偻了几分。 咳嗽着，邓恩看着一脸担忧的罗一笑了笑，“放心，我只是在梦里触碰过他的血液，现在回到了现实，他对我没什么影响。” 罗一咽了口唾沫，他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赶忙起身，罗一搀扶着身形不稳的邓恩，就要朝着执法部行去。 “怎么样？你伤的重不重？还能撑住的话，我带你去无知之境内躲着，加尼亚可能要找来了！” 然而，邓恩却是立在原地，苦笑了一声，“方才加尼亚引来了神罚，威力虽然不小，但一时半会儿是杀不死我的。” “只不过...他已经来了。” 说罢，邓恩缓缓转身，无奈叹了口气。 此时罗一也才注意到，邓恩的背部已是焦黑一片。 想来方才若不是他突然挡在自己身前，那自己或许已经死了。 罗一也看向了身后，就见身后不远处正站立着一道漆黑的身影。 那身影向前一步，身形淡去，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两人身前十米处。 那人正是加尼亚。 双脚凌空，加尼亚悬浮而起。 他微抬着下巴，倨傲注视着罗一，仿佛一尊高高在上的神明。 眸光一转，加尼亚看向了邓恩，“邓恩·洛薇尔。” 加尼亚的嗓音淡然，他在念出邓恩的名字后，略一停顿，紧接着提高音量，宣出一字。 “死！” 这一字落定，邓恩浑身一颤，捂着心口后退了两步，瞪大了眼，一把扯下了衣襟。 就见此刻，一团黑色开始从他的心口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 罗一见此赶忙就要去扶，然而邓恩却是一挥手，喝了一声，“别碰我！” 罗一顿住了身形，猜测或许此刻触碰邓恩，也会有相同下场。 不过他虽看着邓恩，心下却早已操控着命运丝线摸向了加尼亚。 在丝线触碰到加尼亚的一瞬，艾尔接到呼唤，也在这一刻用尽全力调动起了超凡能力。 只听一声轻响，加尼亚在一瞬间就被火光笼罩在了其中。 偷袭成功！ 也是在加尼亚被点燃的一瞬，原本还无力跪倒在地上的邓恩，忽然眼眸一凝，怒吼一声，宛若一枚炮弹般朝着半空中的加尼亚扑了过去。 罗一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祈求者】，面对加尼亚这种存在，艾尔就算是码足了劲儿也伤不到对方分毫。 他更多的是想要转移加尼亚的注意力，好让邓恩对他出手。 而邓恩也是个人精，就算罗一不支会，他也能在最恰当的时候把握住时机！ 要知道邓恩可是一位【追随者】，其信仰的还是象征着力量与审判的天空之神阿里乌斯，他这一击能造成的伤害，可是不容小觑的。 眨眼间，两人便碰在了一起。 然而让罗一没想到的是，就在下一瞬，他的脑海中忽然传来了艾尔痛苦到了极点的惨嚎。 同时罗一也发现一抹黑色，不知何时已经从自己心口处蔓延开来，此刻已经爬到了自己手臂上。 慌忙收回命运丝线，罗一忽感心头一闷，此刻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捏住了她的心脏。 也就是在他察觉到异样的一瞬间，只听砰的一声，冲向加尼亚的老邓恩，身形顿在了加尼亚身前。 紧接着，像是全然失去了力气般浑身一松，直接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砸在地上，老邓恩全然没了动静。 而罗一则是捂着心口，只觉全身麻木，大脑亦是一阵阵眩晕。 艾尔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不论如何呼唤都没有作出回应，罗一的眼前也是忽明忽暗，神志就要消散。 罗一苦笑，他心底有了一个猜测。 便是使用命运丝线，也算是和加尼亚有了接触。 如此一来，对方就不需要念出正确的名字，就能将自己给审判了。 “该死...狗屁【预言】还说自己能干掉荒神。现在荒神没看到，人就要死了...” 心下暗骂，蹲在了地上，奋力抬头看向了加尼亚。 恍惚间，他注意到加尼亚也看向了自己... 不对，加尼亚看的不是自己。 他是在...看自己身后？ 自己身后是有什么东西吗？ 罗一感到疑惑。 而就在此时，他忽然看到有一道幽蓝光芒从身旁飞蹿向了自己身后。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身后缓缓亮起了一阵幽蓝光芒，随着一阵脚步声的靠近，一股熟悉的烟味也缓缓钻入了罗一的鼻腔内。 劳伦斯那有些散漫的嗓音，也自他身后响起。 “加尼亚，你闹够了没？” 缓缓站立于罗一身侧，劳伦斯蹲身，将一只手搭在了罗一肩头。 紧接着，那几乎爬满了罗一脸颊的黑色开始快速消退，眨眼间就缩回了罗一的心口，消失不见。 同时罗一也听到脑海中传来了艾尔的低吟，想来是这小子的意识也逐渐恢复了过来。 劳伦斯站起身，一步挡在罗一身前，略微抬头看向了加尼亚。 “闹够了的话就下来吧，我该送你去见上帝了。” 说完这句，劳伦斯转过脸看向罗一，笑了笑。 “还记得我之前答应你的事吗？我会替你把荒神【亵渎】的脑袋给牢牢按着，让你一枪把祂给毙了。” 第153章 被取代之人 加尼亚是荒神？ 罗一心底冒出了这个想法。 正欲追问，脑海中却传来了艾尔的难以置信的低喃。 “荒神【亵渎】...这怎么可能...” 罗一心说，难道小艾尔知道这位荒神？ 他赶忙心声询问，就听艾尔做出解释，“这位荒神，在圣典中有过记载。他算是最强大的荒神之一，实力可比三位正神。” 一听这话，罗一也懵了。 他本以为自己要面对的只是一个最普通的荒神，却怎么也没想到，【亵渎】居然如此强大。 这要我杀祂？ 同时，又有一个疑惑爬上了罗一的心头。 如果荒神【亵渎】如此强大的话...这意味着罗一的猜测出现了错误。 加尼亚或许并不是【亵渎】。 看向加尼亚，罗一注意到，立于半空中的他开始缓缓下落，最终站在了地上。 而他浑身的漆黑也一声轻叹后，飞速退去，回拢至心口。 此刻，加尼亚浑身沾染着血液，纯白的衣袍也早已被染得通红。 而他那双漆黑的眸子中，也缓缓渗出了鲜血。 劳伦斯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解脱吧加尼亚，你累了...” 话音落定，加尼亚身形一颤，紧接着露出了一个淡笑。 他双手合握放于心口，虔诚的像是一位朝圣的信徒，竟缓缓朝着劳伦斯跪了下去。 弯下脊背，加尼亚额头点地，就这么一跪不起... 劳伦斯不再去理他，转过脸看向了罗一。 顿了顿，他忽然提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说说吧，你觉着这个世界怎么样？” 罗一被问的有些懵，劳伦斯则是笑了笑，补充道。 “虽然那位被我放跑的魔人没说，但我知道你不是肖恩，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因为你缺乏不少常识，而你看待这个世界的眼神也异于常人。” “所以我想问问，作为外来者的你，如何评判这个世界？” 罗一想了想，结合自己来到克里米亚后的见闻实话实说。 “存在不少邪恶与疯狂，但这里的人们，大部分还是心向光明的，比如小艾尔，又比如部分克里米亚的居民。” 劳伦斯苦笑，“恩佐能把克里米亚治理成安定之邦，他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 说罢，劳伦斯认真看着罗一，请求道，“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罗一没有回话，就听劳伦斯自顾说道，“离开克里米亚这所摇篮，多去看看这个世界吧。” “如果，你觉着这个世界黑暗无光，彻底没救了，那我希望你能帮我捅破这个巨大的梦境。” “我希望，你能替我去看看梦境外的世界...” 说着，劳伦斯顿了顿，重新续上一根烟，轻笑了一声。 “啊，对了，我得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 抬了抬礼貌，劳伦斯朗声说道。 “我是康斯坦丁·奥萨克森，是奥萨克森家族的家主，亦是加尼亚的老师。” 这话让罗一有些发懵，劳伦斯这是在说什么？ 康斯坦丁，这不是他的老师吗？ 劳伦斯自然明白罗一的疑惑，悠然坐了下来，“有一个好消息，便是我已经想起了有关于我自身的所有记忆，所以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罗一没有开口，直勾勾盯着劳伦斯。 就见劳伦斯抽着烟，缓缓讲述道。 “那是一段久远的记忆，久远到几乎已被时间给磨灭...” “记得那时候我和你一样...哦不，应该说是和小艾尔一样，是一名圣堂的执法者。” “对了，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向老邓恩询问过【伴魂】的事情。所谓的【伴魂】，是在超凡者在晋升成为【聆听者】时，体内出现的另一道灵魂。” “这道灵魂不会拥有自我意识，被视为进一步承载超凡气息的载体。” “而我的【伴魂】却不同寻常，在和我相处的日子里，它逐渐有了自我意识。” “我记得我还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劳伦斯·威廉姆斯。” ...... 某一日，年少的康斯坦丁，终于想出了一个合适的名字，笑着说道。 “劳伦斯·威廉姆斯，你以后就叫这个名字吧。” 脑海中传来了些许欣喜的情绪，康斯坦丁知道这个名字被认可了。 而他也就此和自己的【伴魂】成为了朋友... ...... 某一日，劳伦斯给康斯坦丁做出了提议。 “啊？！你让我少抽点儿烟？你莫不是想要我的命！” ...... 某一日，劳伦斯在康斯坦丁调查某个案件时，看出了破局点。 “不错嘛劳伦斯，你的智商都快要赶上我了！” ...... 某一日，劳伦斯协助康斯坦丁，杀死了一位背弃圣堂的【聆听者】。 “干的漂亮，咱们俩的联手，可不是普通的【聆听者】能够匹敌的！” “没错，我们应该很快就能晋升【追随者】了！” ...... ... 而某一日，康斯坦丁拥有了晋升资格。 “萨里奥阁下，您说什么？” “晋升成为【追随者】的关键是...是吞噬自己的【伴魂】？或者被【伴魂】取代？” 康斯坦丁一脸惊骇的听到了这个消息。 而这个信息，给已经和劳伦斯相处了快十年的他，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最终他咬牙怒吼，“不可能！就算放弃晋升，我也不会那么做的！” “什么？你说我还太年轻？要慎重考虑？” “是要我考虑怎么把自己的挚友给吃掉吗！” ...... ... 某一日，已步入中年的康斯坦丁正伏在桌案上，借着烛火奋笔疾书。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康斯坦丁的身体在颤抖，整个人的精神状况差到了极点，他似乎要濒临崩溃。 书信上的字迹非常乱，纸张某些部分，也被羽毛笔给划穿。 但还是能够能够辨认出康斯坦丁是在写信。 信纸上写道。 “萨里奥阁下，我已查明真相。” “如您推测，这世上根本没有正神，所谓的正神都是教皇用谎言创造的伪神！” “天空之神阿里乌斯？那只不过是暴怒邪神的一只眼睛！” “大地母神提涅迪尔，那不过是死亡邪神九缕【伴魂】中的其一。” “海洋之神蓬托斯，那不过是恐惧邪神的一道梦境意识。” “我们...或者说整个世界，都被骗了！” ..... ... 某一日，迷惘之海上。 “劳伦斯，我们还是失败了...看来我终究也躲不过失控的结局。” 暴雨席卷，一艘巨船正在沉没。 康斯坦丁无力躺在甲板上，浑身是伤的他，此刻却露出了微笑。 “抱歉，是我远航的决定害了咱们，不过你了解我的，我这次也留了后手。” “劳伦斯，取代并成为我吧，以此完成晋升...然后...” “帮我把这片梦境打碎，替我去看看梦境外的世界。” ... 克里米亚执法部大楼下，罗一听着劳伦斯的讲述，心底已然翻起了惊涛骇浪。 与此同时，帝都郊外一处宅子内，一位老人正坐在壁炉前看着书。 窗外风雨大作，雨点拍在窗户上，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响声。 老者此刻双眼仿佛失去了焦距，低声喃喃，“记得那天迷惘海上的雨，下的要比今天更大一些...” 放下书本，老者看着壁炉，靠在了椅背上。 他陷入了回忆... 第154章 信仰崩塌 “萨里奥阁下，我从迷惘海上回来了，我遇到了海难，而在存亡之际，我的朋友希望我将它吞噬，完成晋升，不过我拒绝了。” “原本，我和他都会死，然而我却以另一种方式突破了，就此逃出生天...” “可不幸的是，我的朋友劳伦斯迷失在了那片海里...” “我会找到他，并将他带回来的。” ...... “萨里奥阁下，恭喜你，或许今后我得称呼您一声教皇陛下了。” “还有，我已经完成了【神眷者】的晋升仪式，我希望您能同意我做出的，去往迷惘之海探查的决定。” ...... “萨里奥你疯了吗？你居然做出了那个疯狂的决定，你难道忘了，你身体里其实也流淌着伽达蒙家族的血脉吗？” ...... “萨里奥，你变了。” ...... “教皇大人，听闻您去了迷惘之海，还找到了我曾经的学生加尼亚，感谢您将他带回来。” “不过，加尼亚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了，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解释...” ...... “教皇，我听闻你在迷惘海上发现了我那位朋友的踪迹。如果此次你还刻意阻拦我前往找寻，那我或许会采取某些极端手段...” ...... 一封封曾寄出的书信于脑海中闪过，老人眉头越皱越紧，最终似是想到了什么，眉眼一松，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老人脑海中闪过了一张孩童的脸蛋。 “这样吧，你以后就叫劳伦斯·威廉姆斯，这是我曾陷入迷惘时使用过的名字。当然，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咱们还可以改。” 那孩子有些疑惑，“你曾使用过的名字？” 老者缓缓点头，“是的，这是我挚友给我取的名字，我和他曾在迷惘海上遇难，他想牺牲自我挽救我的性命。” 孩子闻言，撇撇嘴，“那他还真是个蠢货。” 老者一愣，接着哈哈大笑，笑的几乎喘不过气，笑的流出眼泪。 “是啊，那家伙就是个蠢货，只想着自我牺牲，却没想去搏一搏那渺茫的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 “一个可以让我和他都活下来的可能性。” 老者叹了口气，“最终我做到了，我以自身意志完成了突破，然而他却迷失在了那片海上。” ...... 与此同时，克里米亚。 劳伦斯重新点上一支烟，默默抽了起来。 而罗一的则在快速消化着庞杂的讯息。 眼前这位抽着烟的，其实是康斯坦丁，而在帝都的那位身份崇高，执掌着海洋权柄的天使，则是康斯坦丁的【伴魂】劳伦斯。 两人于迷惘海上遇难，康斯坦丁想要让【伴魂】取代自我，然后却遭到了【伴魂】的拒绝。 之后【伴魂】用某种方式完成了晋升，脱离了危险，而康斯坦丁的灵魂却脱离躯壳，迷失在了海上。 【伴魂】就此成为了身体的主人，成为了康斯坦丁，而过了许多年后，真正的康斯坦丁才被【伴魂】从迷惘海上捞了回来。 这是劳伦斯，也即是康斯坦丁的过往。 罗一实在是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背后居然藏着这样的事情。 而更让罗一在意的一点是。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正神。 其实从一开始，罗一就有种感觉。 他感觉那些信仰死神的异教徒，其能力和大地信徒的略有相似。 而艾尔不论是晋升，亦或是锚不稳几近失控时，充斥着罗一脑海的都是愤怒这一负面情绪。 至于劳伦斯和亚当的能力，都在一定程度上会给罗一带来些许恐惧情绪，就像恐惧魔女嘉德莉娜那般。 如此说来，劳伦斯所说的情报不假，这也是他对所谓的正神大不敬，称呼其为伪神的原因。 罗一叹了口气，看向了劳伦斯，“之前嘉德莉娜说，加尼亚是三位【亵渎】的子嗣...这三位就是...” 劳伦斯点点头，“圣堂欺骗了世人，创造了三位伪神，还将其以光辉点缀，这无疑是对人们虔诚信仰的一种亵渎。” “就此，荒神【亵渎】诞生了。” “【亵渎】一共有三位，其名正是人们所歌颂的阿里乌斯、提涅迪尔以及蓬托斯。” 此话一出，罗一沉默了，而艾尔则有些难以接受。 “怎么可能...正神怎么会是【亵渎】，这个世界怎么可能只有邪神...难道这就是我每日祈祷的对象...” 信仰崩塌，罗一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艾尔。 而劳伦斯在片刻停顿后，又继续开口讲述道。 “大约在百年前，蓬托斯不声不响的失踪了，其原因和【命运】有关。” “这让教皇感受到了恐惧，因为【命运】那位荒神，似乎可以轻而易举的将那三位伪神抹除。” “而这才是他想要让伽达蒙家族消失的原因，因为这个家族的人，皆是【命运】的信徒。” 说着，劳伦斯的眼神有些迷惘，似乎想起了某些不该存在的记忆。 “而后的时间内，教皇一直在迷惘海上寻找蓬托斯的身影，最终他找到了对方。” “蓬托斯因为某些原因，几乎快要消亡，而为了让这【亵渎】存续，教皇做了个疯狂的决定。” “他让无意识的灵魂吞噬了蓬托斯的神权，让这两道残缺的灵魂互补在了一起。” “而那道无意识的灵魂...” 劳伦斯苦笑，看了罗一一眼，“相信你也猜到了吧。” 罗一点点头，面上虽然波澜不惊，心脏却在扑通狂跳。 他看了不远处跪伏不起的加尼亚一眼，那是虔诚的信徒对神明祈祷时才会行的礼。 加尼亚跪拜的对象是劳伦斯，而加尼亚被嘉德莉娜称为【亵渎】的子嗣。 换句话说，那无意识的灵魂，正是迷失在迷惘海上的康斯坦丁，也即是现在，坐在自己身前的劳伦斯。 呼出一口烟气，劳伦斯说出了结论。 “我既是【亵渎】，教皇想让我取代祂，成为新的海洋之神。” “届时，我的意志会被神权扭曲，思维会陷入永久迟滞，而原本信仰着蓬托斯的信徒，也都会因为神位易主，而陷入疯狂与失控。” “这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劳伦斯眼中闪过一抹恐惧，“我甚至怀疑教皇是灾厄的信徒，不然没有哪个疯子会做出这种事情。” “不过好消息是...” 劳伦斯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左轮手枪，塞入罗一手里。 “教皇的计划败露了。” “在伽达蒙家族的猎犬，指着年幼的我大喊【亵渎】时，他的阴谋就不可能实现了。” 罗一瞪大了眼，浑身僵硬，猜到了劳伦斯想干什么。 劳伦斯则掰开罗一的手，让罗一紧紧握住了左轮，食指按在了扳机上。 紧接着，劳伦斯抬起罗一的手臂，将那把左轮顶在了自己的眉心上。 “好了，要说就这些。” “现在按照约定，荒神【亵渎】的脑袋已经被我给按着了，你可以开枪了。” 第155章 丧钟 手指轻颤，罗一咬紧牙关，却迟迟不愿扣动扳机。 对劳伦斯这个人，罗一的感情很是复杂，他既讨厌劳伦斯的如妖一般的智商，仿佛事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又依赖劳伦斯的强大。 可以说，劳伦斯的出现人，让罗一始终紧绷着的弦放松一些。 就如亚当那般，罗一虽然讨厌劳伦斯，但早已将这家伙当成了亦师亦友的存在。 现在，要让自己开枪终结劳伦斯的生命...罗一做不到。 罗一皱眉，忽然想到了一点。 “对了...如果你死了，你灵魂中属于【亵渎】那部分也会跟着散去。那么信仰蓬托斯的人怎么办？他们会发疯，会失控，会死去！” “神权易主会导致灾难，那么神的彻底死亡，灾难只会更严重不是吗？” 罗一开口劝说，“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一定有办法让你和【亵渎】分离的！” 然而话语落定，罗一却是一愣。 因为就在此时，他注意到有一条条黑线顺着劳伦斯的领口爬了出来。 就像是一条条藏在皮肤下的黑色小蛇，无数黑线开始汇集，逐渐爬上了劳伦斯那略显颓废的脸庞。 劳伦斯叹了口气，暂时放下了枪。 “你知道为什么我多次去往迷惘之海的行程，都会因为各种原因被耽误吗？” 他忽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罗一想了想回了一句，“因为，受到了【命运】的阻拦？” 劳伦斯点点头，“是的，【命运】或许在和教皇作对，一旦我去往了迷惘之海并深入其中，我体内属于蓬托斯的意志就会逐渐复苏。” “蓬托斯残缺的灵魂，宛若一枚种子，被播种在了我的身体之中。恐惧会是其养分，待其成熟之际，迷惘海气息则会让这枚种子生根发芽。” 说着，劳伦斯看向了那个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提灯。 “我让克里米亚陷入了沉睡，这片区域在这提灯的影响下，成为了一小片迷惘之海。” “因此，丢失的记忆逐渐回归，而亵渎的意志，也开始复苏了，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应对方式了。” “正如那个预言，你必须在今日，于克里米亚，将我杀死。” 罗一张了张嘴，没有开口，劳伦斯则站起身继续说道。 “至于我死后，信仰蓬托斯的人不会有什么大碍。” “我让克里米亚陷入了多日的噩梦之中。这些恐惧的情绪，已经足够引起恐惧之神的瞥视。” “仪式已经完成，在蓬托斯消亡后，恐惧之神会接管那些人的锚。毕竟蓬托斯本就只是对方的一道梦境意识而已。” 劳伦斯盯着罗一，“神，无法自灭。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也不想让你难做。” “但依照预言，能杀死我的只有你，所以现在想尽办法，将我干掉吧！” 罗一咬紧牙关，握紧左轮站起，神情决绝。 与此同时，罗一赫然察觉，命运丝线不受控制的缓缓从胸口处钻了出来。 原本这丝线一头是系在心脏处的，现在却已然解开。 整条丝线在罗一眼前晃动，接着钻入了手中那把左轮之中。 罗一眉头皱紧，心下暗骂，“该死的【命运】，想必这也是你的安排对吧！” 一股无名火气油然而生，罗一缓缓站起，抬起枪口对准了劳伦斯的眉心。 劳伦斯见此笑了笑，双眼之中没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 他张开双臂，朗声开口，“做好准备吧，你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砰！” 扳机扣动，一枚子弹裹挟着火焰，极速旋转着冲出了枪口。 子弹笔直钻入劳伦斯的眉心，从其脑后带出了一道血沫。 劳伦斯身体一颤，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他在颤抖，神情痛苦异常，却没有哼出一声。 而原本爬上了其脸颊的黑色，也在这一瞬仿佛受到了威胁那般，开始疯狂颤动着，甚至脱离躯体，宛若粘稠的薄膜般，似要将劳伦斯整个包裹其中，吞噬干净。 而下一刻，命运丝线从劳伦斯眉心的弹孔处探出了一截。 这丝线宛若饿疯了的野兽那般，一头扎入了劳伦斯的心脏。 紧接着，那疯狂扭动着的黑色薄膜一滞，竟开始缓缓回缩。 “扑通...” 劳伦斯栽倒在了地上，罗一见此心若针扎，赶忙两步冲了过去。 他张了张嘴，却是如鲠在喉，什么话都说不出，只得呆呆看着不断颤抖着的劳伦斯，脑海中闪过了与劳伦斯同处的一幕幕过往。 而劳伦斯则是茫然看着夜幕，双眸逐渐失去了焦距... 咚——咚——咚—— 一阵悠远的丧钟传来，回荡在克里米亚寂寥的夜空之上。 【亵渎】就此陨落。 而劳伦斯，也在这夜幕下，无声死去... ...... 提灯光芒逐渐熄灭，命运丝线此刻也回到了罗一体内，一头重新绑在了罗一的心脏上。 罗一拾起提灯，只觉心底已被悄然埋下了一颗种子。 一颗名为仇恨的种子。 脑海中传来了艾尔的询问。 “肖恩先生，现在要怎么办？我们是要逃离克里米亚吗？这里的事情很快就会被圣堂知道。” 艾尔嗓音颤抖，看得出劳伦斯在他心中也有不小的份量。 罗一点点头，声音平静，“嗯，不过在离开前，至少得把劳伦斯给安葬了。” 虽这么说，罗一却也没急着去管劳伦斯，目光转向了不远处倒在地上的邓恩。 他不知道邓恩现在是死是活。 如果邓恩还活着，他必须把重心转移到邓恩身上。 向前走了两步，罗一开启了【全视之眼】。 视线透过加尼亚，罗一发现对方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想来是已经死了。 至于是怎么死的，罗一不知，也没打算去思考。 倒是邓恩还有心跳，这让罗一心下振奋，赶忙跑了过去。 此时，邓恩身上的黑色已然退去，浑身是血的他，此刻已陷入了昏迷。 罗一将其搀扶而起，正考虑如何帮助对方，却见邓恩眼皮一颤，缓缓睁开了双眸。 邓恩神情恍惚，看了罗一眼，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直至罗一将耳朵凑近，他这才隐约听清了对方的话语。 “别管我...你快跑...利用无知之境，逃离这里...” “我感受到了...教皇的气息...” 第156章 无知之境内的浪潮 头皮发麻，罗一心下暗叫不妙。 因为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一股火热涌上了自己的心头。 除此之外，加尼亚身上也出现了些许异状。 原本倒伏在地，已然死去了的身躯，竟开始缓缓颤抖。 加尼亚慢慢直起了身，机械式的转头看向了罗一。 他双眼涣散，面无表情，就仿佛一具活尸。 而在其头顶上方的空气之中，缓缓睁开了一只眼睛。 一只满是血丝，通体鲜红的巨大眼睛！ ——暴怒邪神的眼眸，【亵渎】阿里乌斯！ 和那只眼睛对视，罗一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耳畔豁然炸响一道道怒吼，一阵阵咒骂，以及一声声惨嚎。 一股无名的火气也开始从他心底腾然而起，让他面部瞬间扭曲，喉头不受控制的发出了“呃呃”响声，似是下一秒就要怒吼出声。 “不想死就快走！现在还来得及！” 就在此刻，气息萎靡的邓恩忽然一瞪眼，用力推了罗一一把。 “祂的目标是你，我不会有什么事，你快逃！” 罗一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也就此回过了神，后背刷的一下被冷汗浸湿。 若不是邓恩这一推，他怕是已经在和那只眼睛的对视中崩溃发狂了... 一股可怕的气息悄然腾起，罗一手忙脚乱，不敢再去看加尼亚，而是赶忙爬起身，朝着执法部冲去。 体内的超凡气息在疯狂涌动。 艾尔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在不断痛苦呻吟。 不时有火苗从罗一体内冒出，似乎只要艾尔无法控制自己的超凡气息，罗一就会在下一瞬被火焰焚尽。 紧紧握住无知之匙，罗一冲到了执法部一楼最近的一扇门前。 他毫不犹豫，插入金属名片，撞开无知之门，冲入其中将门关上。 在无知之门关闭的一瞬，罗一才感觉体内的那股燥热消散了些许。 而此刻小艾尔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不论如何呼唤都没有发声回应。 罗一知道，方才若是自己慢了一步，或许小艾尔就会在阿里乌斯的气息影响下，彻底失控。 到时候，脱离其掌控的火焰，会在一秒内，将自己烧个一干二净。 惊魂未定的坐在地上，罗一喘着气，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旋即，他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 教皇阴魂不散，【亵渎】阿里乌斯亦是穷追不舍，居然在这时候欲要降临克里米亚。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为劳伦斯送葬。 “该死...该死的教皇，该死的伪神，还有【命运】那个狗东西，这些存在都该死！” 罗一咬牙怒骂，他回顾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发生一切事情，心底那股憋屈与不甘混入愤怒之中，再也无法抑制。 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出无知之门，杀向阿里乌斯，他恨不得现在就能找到【命运】，将他从迷雾中揪出来，撕个粉碎。 而罗一没有察觉的是，随着他的怒火逐渐拔高，他的右眼睛也在这一瞬染上了血红。 丝丝血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了右眼，眼前也逐渐被蒙上了一层血红。 忽然，一缕发丝悄然搭在了罗一头上，一股清凉之感也在这一瞬钻入了罗一的脑海之中。 怒气在这一瞬得到了遏制，右眼的鲜红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理智也让罗一瞬间缓过了神。 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微笑看着自己的无知魔女，罗一感到愕然。 自己这是怎么了？ 愤怒为何会在这一瞬险些冲昏自己的头脑？ 忽然，罗一注意到无知魔女抬起了头，脸上的微笑散去，转而眉头微微皱起。 罗一一愣，心底冒出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他缓缓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头顶，就见自己身体之中逸散出了一缕红色气息。 那气息漂浮上半空，凝聚在了无知之境的上方，化作了一个白点。 白点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而当那白点的大小几乎覆盖了半个天幕后... 其中央缓缓张开，露出了包裹着的鲜红瞳孔！ 这怎么可能？！ 难不成阿里乌斯附着在了自己身上，追到无知之境里来了？！ 好不容易抑制下去的愤怒情绪，再次冲上心头，那些杂乱的，惹人心烦的怒吼与咒骂，开始在无知之境内响彻。 罗一呆住了，他本以为自己来了无知之境，就算是安全了，却没想到阿里乌斯竟能利用自己的愤怒情绪，附着在自己身上，一同来到无知之境。 现在该怎么办？ 离开无知之境回到克里米亚，还是说去到无知之境的另一片空间？亦或者跟祂拼了？ 对了！ 罗一忽然想到，【命运】那家伙赐予自己命运丝线时，说是万不得已，不可使用其指引能力。 这让罗一都快忽略了这丝线真正的作用... 四周的气温开始拔高，心底的燥热开始让罗一眼前出现一阵阵恍惚。 无知魔女小小身体也在此刻缓缓悬浮而起，其发丝开始疯长，数不清的书籍也在这一刻从无知之境各处汇集而来，朝着天空中的那只巨大眼睛聚拢而去。 发丝在不断燃烧，无知之境内也燃起了熊熊烈火，阿里乌斯的气息在不断增强。 罗一知道，无知魔女应该不是那伪神的对手。 现在算是危难关头，罗一赶忙用意念勾连命运丝线，并驱动超凡气息，包裹住了这条丝线。 丝线缓缓扭动，爬出了罗一胸口，系在心脏上的那一头也缓缓解开。 紧接着就见丝线于面前盘旋两圈后，扭曲着朝着右侧一个方向延伸而去。 罗一赶忙用意念去感受，就见着丝线去往了不远处，停在了一道缝隙前。 罗一感到诧异，他之前竟没有察觉到这道缝隙的存在。 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那缝隙所在的位置，似乎是自己欺骗过的那位求知者推开的无知之门。 记得没错的话，那不断找寻自己女儿的中年男人，就是从科伦尼亚推开的门。 换句话说，只要打开那道缝隙，自己或许就能从此处离开，直接抵达科伦尼亚。 念头一起，命运丝线便径直钻入了那道缝隙之中。 紧接着，裂隙缓缓敞开。 罗一见此，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他刚想要动身，却又犹豫了。 自己或许能离开，可无知魔女怎么办？ 难不成这小家伙会被自己给害死在无知之境中？ 罗一面色复杂，却见无知魔女低头看了过来。 紧接着，就见无知魔女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一缕发丝开始涌动，急速朝着罗一袭来。 发丝将罗一捆绑提起，朝着那扇无知之门送去。 “等等，你要做什么！” 罗一一惊，低呼出声。 无知魔女却转过了脸，再次看向了天空之中那只越发膨大的眼睛。 发丝将罗一绑到了无知之门前，不顾罗一的反对，将他扔出了无知之门外。 在无知之门关闭的一瞬，无知魔女涌动的发丝一滞，小小的身体，也开始缓缓下降。 她就仿佛是放弃了抵抗那般，来到地面上，身躯开始下沉，沉入了地面之下。 再然后，漆黑地面开始如风浪中的海面般疯狂涌动。 无知之境内出现了一声悠长的，宛若来自遥远时代的叹息。 一声长叹，原本占满了半个天幕的眼睛，出现了一道裂痕。 暴怒的瞳孔颤抖，似乎多了一丝恐惧的情绪。 无知之境开始翻涌，一道黑色浪潮高高涌起，直扑天幕，直扑眼睛，似要吞没天地间的一切... 浪潮席卷过后...风平浪静。 无知魔女娇小的身躯，缓缓浮出了漆黑地面。 她抬抬头，看了看无知之境上空五彩斑斓的星空一眼，接着又看了看罗一离去的方向，如往常那般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至于那巨大眼眸...已被无知之境给吞没。 忽然，无知魔女低头看向了脚旁，就见一本厚重书籍浮出了地面。 那书本颤抖着，绕着她飞转两圈后，书页哗啦啦翻动，最终停在了某一页上。 字符排列，组成了一句句话。 如果罗一在场的话，便可以看到【预言】所书： “预言实现，我的主人已于今日在克里米亚杀死了【亵渎】蓬托斯。” “而没人知道的是，继【亵渎】蓬托斯之后，又有一位【亵渎】陨落，消散在了无知之境内。” “其名阿里乌斯。” “至于最后一位【亵渎】，没人知道她在哪儿...除了我...嘿嘿！” 【预言】似乎异常兴奋，它颤抖着，书页不断哗啦啦翻动着。 直至一缕白色发丝将其捆绑，它这才像是回过了神，受到了惊吓那般拼命的想要挣扎逃离。 然而最终，发丝一拽，【预言】还是乖乖落到了一脸好奇的无知魔女手上。 无知魔女抱着【预言】，身体缓缓飘起。 她轻巧坐在了由书本堆砌而起的座椅上，开始好奇翻动【预言】书册。 【预言】则是颤抖着，其上显现出了一行字。 “谁...谁来救救我！” ...... 与此同时。 克里米亚下城区某间房内，希娜脱下了小艾尔的衣服，从别人家的衣柜里拿出了一套女装，反复比对着自身。 她嘴里骂骂咧咧，半句话不离，“该死的恐惧魔女。” 挑了一套合适的衣着，希娜将其换上，走向了卧室房门。 她下意识想要拿出无知之匙，却是一愣，紧接着气愤的跺了跺脚。 “该死的恐惧魔女，居然敢把我的钥匙给抢走！等我再次见到她，看我不撕烂她的脸！” 无奈之下，希娜只好一脚踹开门走了出去。 此刻虽是夜晚，但街上却已站满了人。 他们个个面色惊恐，在不断讨论着诸如做了长久的噩梦一事，甚至都没注意到一股幽香开始在自己的鼻尖缭绕。 希娜想了想，现在无知之境是回不去了。 从上城区教堂的异象上看，她在执法部办公室那儿打开的那扇门，应该已被关闭。 且看克里米亚这闹腾模样，想来很快就会引起圣堂的注意。 自己得快点儿离开这里。 至于去哪儿... 希娜想了想，“还是去科伦尼亚吧...我记得那恐惧魔女似乎也要去往那个地方，至少得把我东西给拿回来。” “希望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小珂伊娜不会为我担心。” “呃...我在想什么呢。” 希娜低声喃喃，苦笑出声。 “作为无知魔女，她怎么可能会担心我，她只对未知感兴趣。” 说罢，希娜骂骂咧咧，不断诅咒着嘉德莉娜，缓步离开了街巷。 ...... （第一卷，完。） 第1章 木箱里的尸体 “琳达女士，一切是否安排妥当？” “安东先生，一切顺利，也希望您不要食言。” “放心，等你完成接下来的表演，我会履行约定，为你完成那个仪式的。” “好的，我也会如约将那位大人的尸体，展示在众人眼前的。” ...... 凌晨。 科伦尼亚。 上城区中心区域，维尔纳大剧院内... 舞台上，身着黑色坎肩，留着一瞥八字胡须，顶着半高礼帽的男人，手拿话筒声音激动高亢。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请不要吝啬您的惊叹，因为接下来要登场的是...” 随着他的那夸张起伏的嗓音，身后巨大的红色幕布就此缓缓拉开... 维尔纳大剧院是科伦尼亚最大的一座剧院，其内装潢奢靡，以红金两种配色为主。 来此的大多都是些有身份的贵人。 男人迎着这些人期待的目光，高抬右手，打了一个响指。 旋即只听“砰”的一声，剧院的灯光全部关闭。 突然的漆黑，倒是引起了观众席上某些人的骚乱声。 不过也仅是些许低呼而已。 许是这里的常客早已习惯了剧院会搞出的这些花活儿。 此刻，他们正双眸放光的紧盯舞台，嘴角勾起，乐在其中。 仅有坐在角落的一人，手拿着话筒，面色平静无波。 “那么，祝你演出顺利，我很期待你会给众人带来的惊喜。” 说罢，听筒那边传来了一道清幽好听的嗓音，“那么，也祝您能够早日登上您梦寐以求的位置。” 黑色西服男人一笑，将听筒扣回了设立在皮椅旁的电话座上。 双手合十，他将视线转向了舞台，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眸中多了些许期待。 “砰！” 就在此刻，一束灯光亮起，照在了舞台正中央。 在众人略带疑惑的目光中，一片黑色花瓣悠然飘落，宛若一只轻盈蝴蝶，左右晃荡。 而在这片巴掌大的花瓣即将落在地上时... 忽然，一阵红光亮起，花瓣在一瞬间化作了一团黑火。 火焰只维持了不到半秒，便瞬间黯然下去。 然而随着火焰消失，原本空空荡荡的灯光底下，却很是突兀的出现了一道俏丽的身影。 那是一位身着黑色晚礼服的少女，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 她此刻正提着黑色裙摆，微躬着身子，做行礼姿态。 她的出现实在是太过突然，竟让紧盯着舞台的人们都陷入了短暂的呆愣。 直至又有两道灯光打在这少女身上，直至少女抬头露出一抹勾人的淡笑，不少人这才回过了神，发出了一声声惊呼。 而手拿话筒，藏在幕后的男人也抓准时机，高声呼唤。 “欢迎，科伦尼亚最出名的大魔术师，被誉尼根公爵誉为“错乱替身”的——黑鸢花女士！” 欢呼与鼓掌如同浪潮般袭来，被称为黑鸢花的少女再度朝着众人优雅行了一礼。 而属于他的表演，也随着一阵急促的钢琴乐声，拉开了序幕。 常规的魔术表演，在这个满是超凡能力的世界里，自然不足以作为吸引人的卖点。 那些障眼法、小伎俩，或许能够唬住普通人，然而在超凡者眼里，却拙劣到了极点，会给他们一种被当成猴耍了的感觉。 所以一般而言，魔术师这一职业，并不招人待见，一般的剧院也不会允许任何魔术师前去表演。 唯一的例外，则是这位黑鸢花女士。 她的演出形式和大部分魔术师的表演不同，她为观众准备的节目，与其说是魔术，倒不如说是歌剧... 急促的钢琴乐声中，逐渐混入了一道婉转悠长的提琴乐声，在琴键也开始变得舒缓过后... 黑鸢花女士单手前伸，莲步轻盈，开始低声吟唱。 她翩翩起舞，宛若一只黑色蝴蝶，而其清幽冷淡的歌喉，则在向众人讲述着一段关于魔女凄婉哀伤的往事。 舞台上开始出现别的身影，他们有男有女，皆随着那道清幽嗓音一同起舞。 恍惚间，某一位坐在观众席上的男人看的入神了，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台上那位扮演魔女恋人的普通人。 他开始沉浸其中，开始追随黑鸢花的背影。 然而很快，他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拦住... 又有一位观众沉醉于这场演出，他宛若成为了黑鸢花的父亲，挡住了眼前男人追随自家女儿的脚步... 错乱开始，所有观众沉浸其中，神游舞台，随之一同舞动。 此刻所有的转场，所有人影的变化交错，所有道具的运用，所有“拙劣的把戏”都成为了讲述故事的辅料。 这一刻，所有人都沉浸在了这场完美的舞台表演之中。 除了亚当。 “亚当，你平时不是也很喜欢黑鸢花小姐的演出吗？” 身后传来老管家关切的询问，亚当笑了笑。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老管家疑惑报出了一个地名，“克里米亚？” 亚当点点头，不再出声。 若是没有投入演出之中，这糅杂了歌剧和魔术表演的节目便会显得有些无趣。 亚当叹了口气，打算起身离开。 然而就在他刚要动身的时候，随着“砰”的一声，四周一瞬变得亮堂。 舞台上的黑鸢花身形一滞，而原本沉醉在其歌声中的观众们，也在这一刻接连回过了神，纷纷面面相觑，感到茫然。 “这是怎么回事？演出不是还没结束吗？怎么突然停了？” 亚当看向身侧老管家，问出了所有人都疑惑的问题。 管家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旋即，老管家开始讲解，“这幕戏我之前看过，的确还没到尾声。” “魔女爱上了一位少年，少年却被其父亲杀死，藏在了箱子里，而可怜魔女则在为了两人的约定苦苦等待对方的到来。” “而后少年未至，魔女以为自己遭到了背叛，悲伤回到了家里，收到了严苛父亲给她的一份生日礼物，正是那个装有尸体的木箱。” “而魔女打开木箱，看到死去的恋人...这只是第二幕的尾声。” 随着管家的话语，亚当注意到了舞台中央放着的那个大木箱。 想来这个箱子里藏着的便是那少年的尸体。 台下逐渐出现了些许议论声，台上少女歌声依旧，她自顾表演着，缓缓走到了箱子前。 木箱在这一刻出现了一阵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撞在了木箱上。 而在众人不解的神情中，木箱大门缓缓敞开，众人也在这一瞬露出了疑惑神情。 议论声也在开始充斥整个剧院。 “他是谁？黑鸢花女士这是在搞什么？” “不知道啊，或许是那是新人物？” “不对劲，我之前看过这场戏，箱子里装的不是一具尸体吗？” ... 台下议论纷纷，台上少女则皱眉疑惑。 似乎众人的反应和她的预期有些不符。 她感到奇怪，于是转头看向了木箱。 视线，和罗一那双有些呆愣的双眸对在了一起。 第2章 演出事故 罗一一脸茫然，他刚被无知魔女扔出无知之境，脑子里还翻滚着无知之境内的险局。 他意识到自己被扔到了一个木箱里，却没想到木箱会在下一刻打开，而打开过后... 则是万众瞩目。 什么情况？这里似乎是一个剧院？现在这是在干什么？演出吗？ 罗一忽然想到了什么。 莫非...那位寻找女儿的中年男人推开的那扇无知之门，就是这个木箱的箱门？ 而恰在自己被丢出这扇无知之门，进入这个木箱时，木箱被搬到了舞台上。 愣神之际，罗一忽然听到了一道清冷的嗓音。 “到底是怎么回事？计划出现了纰漏？” 罗一的视线，和身前冷艳少女对上。 而让罗一感到错愕的是，少女并未开口，他却分明听到了对方的话语。 “不可能，福莱斯公爵是被她杀死的，一切也都安排妥当了，可尸体为什么不见了，这人又是谁？” 罗一忽然一个哆嗦，自己这是听到了对方的心声？ 等等，这个能力怎么感觉有些熟悉...这不是希娜的能力吗？ 对了，那枚嘉德莉娜递给自己的，原本属于希娜的银币！ 是那枚银币给予自己的超凡能力！ 此刻，那枚银币正躺在罗一的衣兜里。 冒出这个想法，罗一忽然听到眼前少女心声自语。 “这人肯定有问题，福莱斯公爵的尸体失踪一事，绝对和他有关，他或许是那个家族的人...” 语罢，罗一赫然看到，有丝丝缕缕的超凡气息从眼前少女的身体之中逸散而出。 同时一股莫名冰寒悄然爬上了自己的身体。 虽然不知道自己这是稀里糊涂的被卷入了什么事件，但罗一知道，这少女应该是想对自己出手！ 罗一咬牙，额头上渗出了一抹冷汗。 和【亵渎】阿里乌斯对视后，艾尔陷入了昏迷。 而自己的提灯和劳伦斯递给自己的那把左轮，也在无知魔女将自己捆绑扔出无知之门时，遗落在了无知之境内。 否则自己可以借助提灯遁入梦境世界离开，亦或者直接掏枪射击。 没了武器，现在自己可谓是一点儿攻击手段都没有！ 罗一想要骂娘，自己好歹是【命运】唯一的信徒，更是突破了【祈求者】，抵达了【祷告者】层次，却怎么弱的跟个普通人的似的！ 现在要怎么办？伪装自己是一个被莫名其妙塞入箱子里的普通人？ 罗一的大脑在疯狂运转，虽然他能听到少女的心声，然而还是无法推测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少女即将动手之际，忽然观众席内出现了一道掌声。 “啪！啪！啪！” 随着这道掌声的出现，原本有些嘈杂的观众席逐渐安静了下来。 少女一愣，戒备着罗一，同时转头看了过去。 罗一的视线也被那道声音给吸引，投去了目光，神情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奇怪。 观众席中，有一位身披黑色风衣，戴着半高礼帽，夹着一根手掌的少年，鼓着掌缓缓走向了舞台。 “惊喜，这可真是惊喜啊！” 少年来到舞台下方，很是绅士的行了一礼，语带笑意，“我没想到黑鸢花女士的箱子里，藏着的居然是我的朋友。” 说着，少年抬眼看向舞台上的黑鸢花女士，双眸中露出了一丝冰寒，嘴角的微笑消失不见，语气冷了几分。 “所以，我的这位朋友，就是那位被杀死的魔女恋人吗？” 话语间，一股气息也悄然从少年体内升腾而起。 他那眼神仿佛是在说，如果你敢对他动手，那么你也必将承担你无法想象的后果。 少女一愣，皱眉看向了突然出现在少年背后的佝偻身影，心声再次流露。 “亚当·艾伯特？是奥萨克森家族的人...这件事难道还和那个家族有关？” 罗一则看着亚当，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 他知道亚当火急火燎的离开了克里米亚，去往了科伦尼亚，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被扔到这儿，就能再见到他。 这一幕的出现，让寂静的剧院内再次出现了嘈杂的议论声。 这场演出事故让不少人感到不满，让不少人则是因为看到了新鲜的一幕而目露兴奋。 还有的人则是在猜测，这会不会是黑鸢花女士改编了以往的演出剧本，想要整点儿不一样的。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少女叹了口气，再次看了罗一一眼。 而罗一也听到了对方的心声，“看来事情搞砸了，有必要先离开，和安东先生商量一下了。” 说罢，少女垂下了脑袋，似是陷入了呆愣。 而罗一在这一瞬也闻到了一股幽香，一股独属于邪神子嗣的香气。 这让他心下一震，正要出声提醒亚当，却见少女抬起了头，面容出现了些许变化。 那张精致冷艳的脸庞，在此刻变得极其普通。 在呆滞两秒后，罗一听到了一道不一样的声音，“嗯？等等，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跑到舞台上了？” “还有...我怎么穿着黑鸢花女士的衣裙？” 表情从茫然变化为惊讶，再从惊讶转为慌乱。 罗一知道，就在这不到一息的时间内，台上的黑鸢花女士，被替换成了另一个人。 同时罗一注意到，剧院后排一个穿着女仆服饰的少女，看了他一眼后，转身离开了此处。 罗一有些茫然，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一秒还在被阿里乌斯追杀，后一秒就被丢到了这儿，似乎还卷入了...某位大公被刺杀的案件？ 这让罗一感到有些无法适应，就仿佛前一晚洗漱后上床睡觉，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坐在酒桌上，旁桌好友正催促自己再喝一杯。 这强烈的割裂感，让他到现在都没能说出半句话。 直至亚当身后的老管家走去和一脸担忧的剧院负责人接洽，直至亚当走上舞台，来到罗一面前。 罗一这才苦笑打了声招呼，“亚当先生，如你所说，这还真是个惊喜，咱们又见面了。” 亚当却没有喜悦，皱眉上下打量着罗一，一脸嫌弃。 “衣服破烂，浑身脏兮兮的，若非必要我真的想假装不认识你，毕竟你看起来狼狈的像是一条丧家之犬。” 这家伙的嘴始终说不出什么好话。 不过他说的似乎也没错，自己的家的确是被加尼亚给拆了... 罗一无奈叹了口气，“总之发生了很多事情，先带我离开吧。” 亚当点点头，问了一句，“他呢？” 罗一知道亚当问的是劳伦斯，便缓缓摇了摇头。 罗一和亚当走下了舞台，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无视了诸多旁人的提问，径直朝着剧院外走去。 直至两人消失在观众席后方，坐在剧院角落的一个西装男人这才收回了目光。 “没想到，一直没有站队的奥萨克森家族居然掺和进了这件事，看来科伦尼亚要出乱子了，那件事情也得提前做好准备了...” 说罢，他扣回听筒，也站起身离开了座位... 第3章 来自克里米亚的暴徒 维尔纳大剧院外，罗一看着四周环境，一时有些出神。 倒不是说他被科伦尼亚的繁华给吸引住了，毕竟他在不久前，于梦境之中抵达过波拉贝尔那座同样繁华的城市。 罗一只是无法适应这快速的转变，仍心系克里米亚的各种事宜，让他久久无法从中缓过神。 同时无知之境内发生的事情，也在时刻牵动着他的心脏。 他不知道无知魔女现在怎么样了。 罗一想要返回无知之境去一探究竟，但又害怕一打开无知之门，就会遭遇阿里乌斯的袭击。 “你看起来心事很多？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那儿坐坐，顺带给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我想，你现在需要一位我这样的倾听者。” 出神之际，亚当的嗓音打断了罗一的思考。 罗一看了他一眼，脑海中出现了亚当的心声。 “居然能让这家伙心神不宁，看来克里米亚发生的事情不小，也不知道劳伦斯那家伙什么时候能回来。” 罗一苦笑，劳伦斯已经回不来了... 想了想，他开口问道，“我俩的对话，谁能听到？” 亚当一愣，难道是有什么急事必须立马交代？ 想了想，他朝身后看了一眼，使了一个眼色。 下一刻，罗一只觉一股寒意袭来，瞬间包裹住了自己。 亚当轻声开口，“现在我俩的对话，只有你我，和我的那位管家能够听到。” 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赛巴斯塔管家不是外人。” 罗一点点头，露出一个微笑，“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此别过吧，你找个理由撇清和我的关系。” 亚当不解，罗一立即开口解释道，“再过不久，圣堂就会发布对我的通缉令，其悬赏力度或许会超出你的想象。” “我在克里米亚遭到了阿里乌斯的追杀，教皇的气息也在那个地方出现过，更具体的事情，找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阿里乌斯？ 一听这个名字，饶是亚当也愣在了原地。 罗一说的每一个词他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他就有些听不明白了。 不过他也立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或许这小子真的在克里米亚闹了什么弥天大祸。 或许现在罗一就是一块通红的烙铁，可不能往兜里揣。 亚当心下做出了决定，打算先按罗一说的去做。 正欲思考如何撇清和罗一之间的关系，就听罗一又问了一句，“对了，你的那位管家是谁的信徒？” 亚当不明白罗一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还是答道，“海洋之神蓬托斯。” 话语落定，跟在他身后的罗一便轻轻撞了他一下。 紧接着亚当只觉腰间一空，下一刻，便感到后腰处被硬物给顶住了。 亚当一愣，反应了过来，那是他的配枪被罗一给顺走了。 这让亚当不由苦笑，“你这么做，是把别人当成傻子吗？以为用枪抵着我，就能让别人误以为你是在要挟我？” “这把枪固然可以伤害到我，可我的管家赛巴斯塔是一位【追随者】，他完全可以在你开枪之前，将你杀死。” 罗一笑笑，“我知道，不过现在不论我做什么，所有人都会认定我和你，以及奥萨克森家族有一定的关系。” “我现在这么做，只是为了在圣堂发布通缉令后，让你能轻易找到为自己开脱的手段，不为奥萨克森家族带去太多麻烦。” “至于你的那位老管家塞巴斯蒂安...” 亚当出声打断了罗一的话，“是赛巴斯塔，不是塞巴斯蒂安，胡乱称呼名字，这显得很没有礼貌。” 罗一点点头，对此并不在意，而是压低了嗓音。 “蓬托斯被我干掉了...老管家塞巴斯蒂安冥冥之中感应到了神的陨落，这让他的锚出现了松动的征兆，以至于他暂时没办法对我出手 。” 什么？蓬托斯...死了？！ 亚当愣住了，心跳仿佛漏了一拍，甚至忘了再次给罗一纠正管家的名字。 他觉着，如果现在不是自己在做梦的话，就是罗一在睁着眼睛说梦话。 那个存在怎么可能会死，而且还是被罗一给杀死？ 可就目前而言，罗一没有任何欺骗他的必要，所以亚当知道这应该就是事实。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以至于他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消化。 他就像是被施展定身咒那般，呆愣在了原地。 然而，还不等他回过神，忽听身后传来三声巨响。 “砰！砰！砰！” 罗一连扣三枪，三枚子弹先后从枪口中钻出。 其中一枚钻入了亚当的大腿，避过了骨头和血管，钻入了肉中。 两枚则避过了所有的要害，冲入了亚当的胸膛。 亚当一惊，身子踉跄，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罗一快步跑开，登上一辆马车，用枪指着惊恐的车夫扬长而去。 剧痛令他咬紧了牙，心下怒骂，“该死，居然真的开枪了？！” 满头冷汗，就在他即将倒下时，他摇晃的身子被人给扶住了。 扶住他的，自然是他的管家赛巴斯塔。 对方此刻亦是皱眉看着罗一离去的方向，苍老的嗓音有些颤抖。 “抱歉，就在刚才，我的锚莫名出现了松动，致使我的护卫工作出了些问题。回去后，我会给家主一个解释的...” 和罗一的对话，这位管家是能听到的，亚当知道管家此刻正在配合罗一的剧本演戏。 然而亚当也知道，此刻管家惊骇的神情，以及满头的冷汗，都不是刻意装出来的。 而是被罗一的话给吓出来的。 克里米亚到底发生了什么？ ... 亚当作为劳伦斯的学生，是奥萨克森家族的重要一员。 他遇刺的消息，很快便惊动了科伦尼亚警卫司的人。 而因为黑鸢花小姐演出失误一事，不少闻讯赶来，打算采访剧院工作人员的报社记者，则纷纷将自己的目标转向了亚当。 他们得到的回复皆出自管家赛巴斯塔之口。 “那个该死的暴徒根本不是亚当的朋友！他来自克里米亚，和亚当在那儿有过一定的交集。” “或许就是在那座边境小城内，那暴徒使用了某些未被圣堂记载的圣物，对亚当施加了某些诅咒，以至于亚当被其要挟，不得不在方才那一刻替他解围。” “在离开剧院后，那暴徒无情的对亚当开了三枪！” “其中一枪打穿了肺管，一枪幸运的只是擦伤了心脏，还有一枪则打碎了腿骨，他想要了亚当的命！” “我知道你们想问，为什么我会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如果是平时的我，我自然能够出手阻止这场悲剧。可不知为何，就在方才，我的锚毫无预兆的松动了，以至于我险些失控。” “至于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我有些许猜测，不过不方便告诉诸位，而这猜测，我会亲自向圣堂求证的...” “...什么？你问亚当目前的情况？” “诸位请放心，奥萨克森家族内部有不少大地母神的信徒，他们的实力不比科伦尼亚大教堂的牧师逊色。” ...... 第4章 侵蚀 就在维尔纳剧院外闹的沸沸扬扬之际，一辆马车已经驶过科伦尼亚外围城区，即将朝着下城区驶去。 车夫一脸的惊恐，生怕此刻坐在车厢里的少年，会发了疯，朝着他的脑袋开枪... 凌晨的科伦尼亚依旧灯火通明，四周倒是偶尔能见到几个行人。 或是行色匆匆，或是彷徨茫然，或是酩酊大醉。 狂乱马蹄声响彻街头。依照科伦尼亚城邦法案规定，夜里是不准闹出如此动静的。 所以不时还会碰到大喊着，试图拦停马车的警卫司人员。 就这样一路驰骋，直至马车冲入下城区，变故也在此刻发生。 原本疾驰着的马匹开始缓缓减速，不论车夫如何挥舞马鞭，马匹却是无动于衷，最终缓缓停了下来。 “该死，怎么不动了！” 车夫大骇。依照车厢内少年的嘱咐，自己得把对方送到下城区去，可现在马车已经停稳，他生怕自己的脑袋会被左轮手枪打个洞穿。 艰难咽了口唾沫，车夫缓缓转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刚想开口解释，却愣在了原地。 车厢内哪里还有那个少年的身影，此刻身处车厢的，是一个身着黑袍，面色阴郁的，留着一头微卷黑发，双眼缠满绷带的中年男人。 “...赛里奥大人！？” 车夫惊呼出声，车厢里这位他是见过的，这位是科伦尼亚大教堂执法部的一位资深执法者。 每次执法部有什么大动作时，都能看到这位执法者的身影。 听到呼唤，被称为赛里奥的男人转头朝向车夫，嗓音低沉沙哑，“看来，那个来自克里米亚的暴徒，已经早一步跳车离开了。” 说着，赛里奥俯下身子，鼻子开始抽动。 紧接着，他把头凑到了靠窗的那张皮质长椅一侧。 在车夫惊骇的目光下，赛里奥伸出舌头舔了舔椅子...沉吟了一阵...抬头看向了车夫。 “好了，我已经记住他的味道...你记得在三天后到教堂里来。” 车夫一愣，“是要我配合你们调查，抓住那个人吗？” 赛里奥摇了摇头，“不，他忘记支付你车费了，到时候，记得来科伦尼亚的地下监狱，亲自找他索要。” 车夫咽了口唾沫，说实在的，他宁愿不要什么所谓的车费。 可听赛里奥那不容拒绝的吩咐声，他只得苦笑点了点头。 ...... 与此同时，外围城区的一家偏僻旅店外，一个矮小瘦削的中年男人走入了旅店之中。 叫醒了前台职业的员工，拍出一枚银币，语带歉意，“抱歉，这么晚打扰了，给我安排一间房，多的算是小费。” 一听“小费”二字，前台所有的怒气都在瞬间消散，中年男人也被恭敬请入了旅店之中。 而在问到中年男人的名字时，男人说道，“我叫弗朗宁·希思，是一个外地来的商人。” 跟随前台，进入一间不大，但很干净的房间。 目送对方离去后，中年男人的脑海中传来了一道略显稚嫩的嗓音。 “话说...扒光路边酒鬼的衣服用作伪装...咱们这么干，是不是有些缺德了。” 中年男人笑了笑，用心声回道，“小艾尔，咱们得换个思考方式。要知道咱们这是在帮那酒鬼。” “帮？” “你想啊，等这酒鬼醒了，发现自己光溜溜躺在街上，这绝对会让他暗暗发誓不再碰酒。我们这不是缺德，而是品德高尚。” “呃...好吧...” 中年男人正是罗一，只是此刻他的面容已经有了些许改变。 倒不是说罗一会易容，这项伪装的本事其实是出自艾尔的指挥。 这是每个执法者都要学习的。 罗一还没忘记之前和艾尔的挚友克里夫相处的时候，那烟鬼曾改变相貌，伪装成了一个大胡子男人。 艾尔虽然没克里夫那般精通此道，但在这方面也是略懂一二。 再过几日，自己便会被圣堂通缉，这伪装虽可能会被敏锐的警卫司人员和执法者识破，但至少拿来糊弄普通人是够了的。 而罗一报出的那个名字，也正是克里夫伪装成大胡子男人后曾用过的名字... 坐在床上，罗一紧绷的神情始终没办法放松下来。 看向木门，他将手揣入兜里，摸到了无知之匙。 眼中闪过了些许犹豫，罗一最终还是无奈叹了口气，选择作罢。 心神不宁，罗一不知道无知魔女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被自己给害死了。 他不知道希娜是否会回到无知之境，是否会因此撞见阿里乌斯从而丧命... 以及邓恩，也不知道那老家伙是否脱离了危险... 除此之外，罗一不知道这件事情会给洛薇尔家族以及奥萨克森家族带来什么影响。 还有，自己来到科伦尼亚，似乎卷入了某件大事之中，事关一位公爵的生死... 罗一的脑子已经乱成了浆糊，诸多繁杂的思绪让他感到有些胸闷。 恍惚间，他的耳畔出现了一道模糊的呢喃声。 那像是艾尔的嗓音... “你累了吗？” 闻言，罗一又是长叹一声，“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的确累了。” ... “那你想彻底摆脱这些困局，从这些麻烦事里脱身吗？” 罗一苦笑，“这不是废话吗？如果可以的话，我自然想要抽身而出。” ... “那睡上一觉如何，只要你睡着了，我会替代你直面这些麻烦。”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句话后，罗一神情恍惚，心头忽然涌上了一股困意。 脑袋低垂，他的眼皮子在打架。 迷迷糊糊间，他感到自己身前好像站着一个人。 缓缓抬头，罗一视线朦胧，竟看到了艾尔。 就如第一次见到对方那般，小艾尔正穿着一套不怎么合身的衣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不对劲...我这是怎么了...出幻觉了吗？ 罗一眉头微皱，困意越发强烈。 ... “睡吧，只要睡着了，这些烦人的事情，就都结束了。” 略显稚嫩的嗓音仿若安魂曲，让罗一有了睡去的冲动。 纵使他才从长达几日的梦境中醒来，他此刻也感到了无比的困乏。 而在隐约间，罗一的脑海中出现了另一道嗓音。 那也是艾尔的声音。 “喂！你到底怎么了？快醒醒！你在跟谁说话？” “不对劲！我怎么感觉你有些不对劲！” 随着一声声叫喊，脑海中艾尔的声音越发清晰。 直至某一时刻，罗一浑身一颤，彻底从茫然之中惊醒了过来。 艾尔还在叫嚷，“你别吓我啊！你快说话啊！” 罗一则是心脏扑通狂跳，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他记起了【命运】曾对他的嘱托。 ——“记住，要在七次钟声响起前，成为我的【聆听者】” 罗一记得第一阵钟声是在刚完成【祷告者】晋升仪式的时候出现的。 第二阵...则是在劳伦斯死去的时候。 罗一忽然明白了【命运】为何会做出如此嘱咐。 是因为随着钟声响起，诡神的意志会逐渐侵蚀他的神志，就如刚才那般。 如果没有艾尔的呼唤，他选择了沉睡，或许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心底涌出一阵后怕，罗一低声喃喃，“也就是说，我的承受极限，是七阵钟声...” 第5章 小故人 罗一知道，自己必须得加快速度晋升成为【聆听者】。 不然光是这第二阵钟声响起后的侵蚀，都险些让他中招。 他不敢想象，等第四、第五，甚至是第六阵钟声响起后，自己会遇到怎样恐怖的侵蚀。 平复好心神，罗一苦笑着回了艾尔一句，“抱歉，我太累了，刚才是在自言自语。” 艾尔有些不满，“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失控了，你是没看到你刚才的样子。” “刚才的样子？”罗一好奇追问。 艾尔则心有余悸的回道，“刚才你的表情很吓人，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又是一脸的茫然，还在自说自话，问自己是不是累了，就像是...” “对，就像是你人格分裂了，而你的人格在不断切换，相互交流那般。” 闻言，罗一脑海中也闪过了艾尔描述的画面，心下更加苦涩。 不过也得亏这突如其来的侵蚀，罗一现在紧绷着的神经终于略有放松。 思索了一阵，他开口吩咐道。 “好了，我已经没事了。还有从今天开始，我俩得轮流值夜了，你守上半夜，到了凌晨或者困了的话，就把我给叫醒。” “今天属于特殊情况，现在快凌晨两点了，你记得五点左右把我叫醒。” 做出如此提议，罗一也是出于无奈。 之前他是执法者，大多数时候都会在教堂内休息，偶尔回到家睡觉，他也不会担心遇到什么大的问题。 毕竟自家的卧房门连通着的可不止有客厅，还有那片漆黑虚无的无知之境。 而现在，自己给了亚当三枪，以那小子的身份地位，自己应该是被执法者给盯上了。 且再过不久，圣堂还会发布对自己的通缉令，自己必须得更加谨慎才是。 艾尔没有询问缘由，几乎是在罗一做出嘱咐的时候，就应了一声。 想了想，罗一语气认真，又补充了一句，“记住，困了的话，一定不要强撑。我可以犯困，但你必须得保持良好的精神。” “否则要是遇到了什么事，你的超凡能力不能再第一时间使用出来的话，我俩可能都会死。” 艾尔一愣，叹了口气，仿佛他的小心思被人给戳穿了那般，声音有些结巴。 “好...好的，我不会强撑的，到了凌晨我会准时叫你起来的。” 罗一点点头，他太了解艾尔了，知道这小子心善，自己必须得着重提醒一下。 他可没忘记就在之前，自己被那叫做黑鸢花的少女盯着的时候，若不是亚当解围，自己或许已经被杀掉了。 躺在床上，罗一开始放空心神，很快便感到了一阵疲倦。 意识也逐渐陷入了沉睡。 再睁眼时，罗一发现自己正站在克里米亚的街道上。 那种五感迟钝，思维模糊的感觉，让他一下子便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茫然间，忽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罗一转头看去，头脑顿时清醒，竟是惊住了。 “终于找到你了，艾尔先生。” 说话的是一个小男孩，罗一直愣愣盯着他，一时说不出半句话。 男孩则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烟盒，抽出一支香烟点上，笑着问道。 “你这次和上次似乎有些不一样，这次似乎是正常入梦？” 迎着对方的笑容，罗一缓缓点了点头。 又呆滞了几秒，他这才打了声招呼，“我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小劳伦斯先生。” 男孩正是劳伦斯，只不过是七八岁时的劳伦斯。 记得第一次见到对方时，是他于梦境世界里迷失的时候。 若不是遇到了他，罗一已经死在了伽达蒙家族的猎犬手里。 可那时候，能见到小劳伦斯，不是因为自己迷失，去往了多年前的克里米亚吗？ 难不成现在见到他，是因为自己又迷失了？ 冒出这个想法，罗一心头咯噔一声。 要知道，之前能够从迷失中回归，是借助了119号圣物回溯时间的缘故。 而现在119号圣物连同自己那个装圣物的手提箱一并丢在了克里米亚，自己可没有回去的手段了。 见他这般，小劳伦斯似乎看出了罗一的担忧，当即轻笑了一声。 “放心，你没有迷失，而是我顺着我留下的‘记号’，追踪并找到了你。” “记号？” 罗一不解，就听劳伦斯解释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找不到‘现在的我’了，而我有重要的情报需要告诉他。” “所以在之前在你离开的时候，我便在你身上留下了些许记号，为的就是防止我无法联系到他。” 罗一皱眉，小劳伦斯没有明说，但他似乎也知道对方所谓的重要情报是什么。 他试探着询问，“你说的重要的事情...指的是，你是荒神【亵渎】这件事？” 小劳伦斯沉默了两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现在的我’死了？” 罗一点点头，看来对方已经猜到了发生的事情，“是的，他已经死了，自愿被杀死的。” 小劳伦斯沉吟了一阵，抬手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四周一切开始逐渐被黑暗吞噬。 等场景再次变得亮堂时，罗一发现周围不再是克里米亚的街景，而是一间燃着炉火的客厅。 小劳伦斯坐在了炉火旁的一张木椅上。 他指了指一旁的座位，示意罗一坐下，并出声询问道。 “能告诉我整件事的所有经过吗？” 罗一点点头，没做隐瞒，将经过全都说了出来... 随着罗一的讲述，小劳伦斯的神情逐渐变化。 尤其在听到自己其实是康斯坦丁后，更是陷入了愣神之中。 最终，小劳伦斯叹了口气，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看来倒是我多虑了，‘现在的我’果然能处理好这件事” “而这永远迷失在梦境里的代价...也确实让我换取到了等价的情报。” 罗一皱眉，永远迷失？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劳伦斯看了罗一一眼，似是有些无奈般耸耸肩。 “想象一下吧，某一天你正在睡觉，忽然梦到一个酷似自己的中年男人进入了自己的梦里。” “他自称自己是未来的我，然后告诉我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梦境，还让我去克里米亚找一个迷失了的人。” “他用很多办法证明了自己就是未来的我，加上我打不过他，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去了克里米亚。” “然后我就找到了被伽达蒙家族猎犬袭击的你。” 闻言，罗一感到愕然。 他忽然有种感觉，感觉小劳伦斯所处的是...另一个平行的现实世界？ 就听小劳伦斯叹道，“说实话，这件事情给我带来了巨大的冲击，我第一时间考虑的就是顺着梦境找到你，并找到‘现在的我’，告诉他教皇的阴谋。” “同时，我还想验证一个猜测，想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一个梦，以及梦境外的世界是个怎样的光景。” “于是我选择了迷失，永远迷失在梦境里...我找了很久，现在终于找到你了。” 说罢，小劳伦斯露出一个苦笑，“希望康斯坦丁那个老头子不会为我担心，毕竟我算是一觉不醒，不告而别了。” 第6章 轮流守夜 小劳伦斯这一席话让罗一陷入了深思。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词——庄生梦蝶。 对于自己而言，小劳伦斯是梦境里的存在。 而在对方眼里，他又何尝不是梦到了自己呢？ 就是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在未来某一天，于梦中遇到另一个自己。 如此想着，忽听小劳伦斯轻笑一声，“比起担心我的事情，你更该关心的是你自己。” 小劳伦斯认真看着罗一提出一个问题，“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和‘以往的我’很像吗？” 罗一一愣，是指刚觉醒了【伴魂】的康斯坦丁？ 如此想来，的确很像。 小艾尔就像是自己的【伴魂】。 脑海中闪过劳伦斯说的有关【伴魂】的事情，罗一脸色有些难看。 小劳伦斯则继续说道，“你的事情，我听‘现在的我’说起过，你体内还有另一道灵魂。” “而就和‘过往的我’一样，你和那道灵魂成为了不错的朋友。” “那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在你晋升成为【祈求者】后，发现你的朋友成为了你的伴魂，你会选择将他吞噬，晋升成为【追随者】吗？” 罗一皱眉，这个问题其实不难回答。 如果真到了那种时候，他的选择或许会和康斯坦丁一样，选择一直不晋升。 实力固然重要，但小艾尔是他的朋友。 为了提升实力而将对方吞噬，这种事情罗一做不出来。 可不知为何，罗一又想起了【命运】曾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只有艾尔的身体能承载那份力量。而只有你的意志能够在诡神的蚕食下苟存。” 这句话中还包含了一个信息，即艾尔的意志，并不重要。 罗一忽然担心，未来某一天，自己是否会陷入某种困局，以至于自己不得不将艾尔吞噬。 而这也确实像是【命运】能干出来的事情。 罗一没有回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小劳伦斯则是笑了笑，“好了，不必纠结了，反正这也只是一个推测不是吗？毕竟【伴魂】是在晋升成为【聆听者】后才会出现的。” 罗一点点头，自己进入小艾尔的身体中时，他们两人甚至都还没成为超凡者。 想了想，罗一笑道，“一切都是猜测，或许还存在一种可能，既之后我和小艾尔都会觉醒属于各自的【伴魂】。” 他虽脸上带笑，心底却高兴不起来。 他这话更像是自我安慰。 小劳伦斯闻言微笑，他有一句话没说出口。 而罗一此刻也想起了劳伦斯曾在执法部办公室内对他语重心长的教诲。 ——要去设想所有的可能性，并为每一种可能性制定相应的对策。 就在此时，罗一忽然听到了一阵隐约的呼唤。 他听得出那是艾尔的声音，然而却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小劳伦斯也听到了这道声音，他将烟头丢入通红的壁炉之中，笑着做出道别。 “好了，今夜就此别过，想来你的那位朋友遇到了些许麻烦。” 说着，他忽然一顿，像是才想起什么事那般，“对了，你看这是什么。” 闻言，罗一看向了过去，却见对方再次伸出右手，微笑打了个响指。 罗一的注意力还放在他手上，忽然感觉身下一空，原本坐着的座椅在这一瞬消失不见。 他的身体也在这一刻朝地上摔去！ 失重感袭来！罗一低呼一声，身体一个哆嗦，豁然睁开眼，从梦境中苏醒了过来。 四周漆黑安静，仅能听到摆钟发出的富有有节奏的咔哒声，以及自己惊魂未定的心跳声。 缓缓松了口气，罗一没想到小劳伦斯吸引自己的注意力，是为了利用失重感将自己从梦境中唤醒。 由此可见，劳伦斯身上透着的那股子坏，是从小就养成的。 此时脑海中传来了艾尔的询问声。 “你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罗一摇摇头，“没，只是遇到了一个熟人。” “熟人？”艾尔追问。 罗一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向了墙上的金属摆钟。 注意到其上指针已经超过了凌晨五点半后，他笑着吩咐，“快睡吧，兴许你睡着了，也能见到那个熟人。” 小艾尔感到茫然，同时又有些无奈，“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讨厌那些说话说一半，什么事都藏着掖着的人，你还称呼那些人为...对了，‘谜语人’！” “怎么我感觉你现在成了你自己讨厌的样子。” 罗一苦笑，艾尔随后还是应了一声，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你不说算了，反正换班时间到了，我恰好也有些困了。” 想来也是，小艾尔没有身体的控制权，他只能无聊的看着摆钟发呆，顺带警戒着周围的情况。 如此持续三个小时，这不论对谁而言，都是一种煎熬。 很快，艾尔陷入了沉睡，罗一则打开了床头的灯，坐在窗口，视线透过窗外，看向了这座陌生而又繁华的城市。 心绪逐渐杂乱，罗一逐渐出神... 而在愣神间，他看到了小艾尔那张清秀可爱的脸蛋，通过灯光映照，倒映在了玻璃上。 罗一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视线重新聚焦，再次看向窗外。 直至两秒后，他这才一惊，赶忙起身后退两步，惊恐的看向了窗户上的倒影。 而此刻，其上倒映着的不再是小艾尔的脸，而是经过伪装后的，那张在普通不过的面容。 “刚才那是什么...幻觉吗...还是说，侵蚀又发生了...” 罗一心有余悸的咽了口唾沫，此刻脑海中也响起了艾尔略有些朦胧的嗓音。 “嗯？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天边已经翻起了鱼肚白，罗一看了一眼时间，指针才过六点，距离艾尔睡去，才过去不到半个小时。 他笑了笑，正要带着歉意解释一句，却忽听楼下传来了一阵交流声。 是那个接待旅客的值夜前台在说话。 “您是...执法者赛里奥大人！？” 对方的声音略显惶恐，“不知道您过来是为了什么事，这里似乎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对了，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执法者？ 罗一眉头一皱，身子紧绷，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第7章 你的名字 这家旅店值夜前台，是一个留有胡须，脸蛋圆润的中年男人。 他搓着手，脸上强扯出笑容，看着一脸阴郁的赛里奥。 反观赛里奥，他则是将脑袋几乎凑到了这前台男人身上，开始不断抽动鼻子。 “嗯，就是这股味道，些许愤怒与悲伤，以及些许荒淫，看来我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 他低声喃喃，无视了前台男人紧张的神情，自顾做着推论。 “那个暴徒袭击了一位带有荒淫气味的醉汉，将其衣物扒光，并带走其钱财，接着来到这儿，打算在这里住宿一宿。” 说着，他直接将手伸进了前台男人的衣兜里，掏出了一枚银币，嗅了嗅。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还有这枚银币，是谁给你的？” 听到问话，前台男人立即想到了罗一。 “我叫尼克，是这家旅店老板的弟弟，至于这枚银币...” 他正要将罗一入住的消息说出来，原本还在望着他的赛里奥，忽然将头转向了通往楼上的木质阶梯。 在那儿，正有一张纸条在悄然燃烧。 也就是在赛里奥看到这纸条的一瞬，纸条上面的火顿时熄灭了。 不再去管前台男人，赛里奥几步冲上楼梯，将那张纸条捡了起来。 闻了闻，他冷笑一声，“看来，我要找的人就在这儿。” 说着，他抬头看向了前方不远处的一扇木门。 前台男人也跟了上来，在注意到赛里的视线方向后，那男人赶忙说道。 “那位住客叫做弗朗宁·希思，您说的那枚银币，就是他给我的。” “那位先生...大约是在凌晨两点左右的时候，入住的旅店。” 闻言，赛里奥露出了一个微笑，看向了前台。 “感谢协助...对了，你刚说你叫什么来着？” 前台男人一愣，似乎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执法者，居然会如此在意自己。 他赶忙笑着开口说道，“我叫赛里奥！” 一种莫名的自豪感涌上了他的心头，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说错了自己的名字。 赛里奥笑着，开口吩咐，“那你先出去吧，之后可能会发生一些凶险的事情，我不希望你被任何危险波及。” 前台男人就要转身离去，却被赛里奥给叫住了。 “帮我拿一下这个。” 说着，他将蒙着自己的双眸的白色布条取了下来，递了过去。 前台男人很听话，他接过布条，赶忙朝着楼下跑去。 至于赛里奥，他则转向了木门，始终紧闭着的双眸，也在此刻缓缓睁开。 然而，眼皮底下却是空空荡荡，没有眼珠。 他面色淡然，朝着木门走去，而他这样子，就像是完全不害怕门后会藏匿着什么危险那般。 抬手，轻轻敲了敲门，等了两秒。屋内却没有任何响动。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赛里奥把手伸向门把的时候，他的身体忽然一滞。 低下头，赛里奥眉头一皱。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只是喷出了一股浓烟。 踉跄着后退两步，赛里奥的身体开始冒出大量的热气，其中还混杂某些物体被烧焦时才会散发出的黑烟。 “操控火焰的能力，似乎已经超...” 喉头滚动，赛里奥的声音沙哑，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却只能发出“呼呼呼”的声音，似是喉部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他浑身紧绷，猛然朝着木门冲了过去。 重重撞在木门上，房门立即被他撞开，他也就此摔入了屋内。 与此同时，他的胸腹处也冒出了些许火光。 火焰是从他体内燃起的，前后不过十几秒，却已经烧穿了他的身体。 然而赛里奥却诡异的没有死去。 他倒在地上，挣扎着想爬起。 他抬头看了看房内的一切，视线停留在了敞开的窗户上。 他又一次张嘴，想要说话，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下一刻，赛里奥脑袋一低，没了气息... 而在十几秒前，这家旅店外。 名叫尼克的前台男人跑到了对街，站定了脚步。 清晨的科伦尼亚还未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街上仅有三两行色匆匆的路人。 尼克的表情有些呆滞，他低声喃喃。 “操控火焰的能力，似乎已经超越了【祈求者】的层次，看来这位暴徒，是一位【祷告者】。” 说罢，尼克抬头看向了旅店方向，开始用赛里奥递给他的布条，缠绕自己的脑袋，遮住自己的双眼。 “用燃烧的纸条引导我去查探房间，又用大开的窗户制造跳窗离开的假象？那位暴徒还在旅店里，他的气味还在里面...” 喃喃出声，尼克被布带缠绕着的双眼，忽然流出了血泪。 血液很快浸湿了布带，却又诡异的消失不见，就仿佛这些鲜血，被这条布带给吞噬了那般。 顿了顿，尼克转头看向了一位好奇打量着他的路人。 注意到他的目光，那路人神情顿时有些惶恐，语带歉意，打了声招呼。 “啊...早上好...赛里奥大人....” 尼克露出一个微笑，“早上好，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 路人一愣，赶忙说出一个名字，“我叫瓦伦丁。” 尼克点点头，沉吟一阵，“嗯...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您尽管说，我会全力帮助你的。” 尼克将刚绑好的布条摘了下来，“帮我拿一下这个...对了，你刚说你叫什么来着？” “啊，我叫赛里奥。” ... 与此同时，旅店三楼最靠里的那个房间内。 罗一收起了左轮手枪，从兜里掏出了一枚银币，递给了站在他身侧那个一脸惊恐，只穿着一身单薄睡衣的女人。 “抱歉，用掉了你的一瓶香水，这枚银币算是赔偿。” 也不等女人拒绝，罗一边将银币塞入了对方手里。 此刻罗一意识到，强烈的香味应该无法迷惑那位执法者的鼻子。 所以，他之前用枪顶着女人的脑袋，让对方为他喷涂香水，应该是没什么作用的。 女人接过银币，神色复杂，心下暗说，自己那瓶香水价值10银币。 不过看了看对方手里的枪，她现在只希望这个悄然闯入自己房间的家伙能快些离开。 罗一自然也想立即离开，不过他却没有急着动身。 他虽轻易烧死了那位前来追捕自己的执法者，但他总觉着危险还没有退去。 他甚至觉着那被自己焚烧成炭的执法者，兴许还活着。 毕竟每一位执法者都异常谨慎，对方刚才的行为更像是...试探自己的底细... 刚想到这儿，罗一忽然一愣。 因为就在此时，在他的【全视之眼】的观察下，他发现之前跑出去的那个旅店前台，又缓步走了回来。 而对方身上的异常让罗一立即意识到，这前台有问题。 同时，罗一铭记执法者守则，其中一条便是——法者不会单独行动。 就在此刻，两名旅客从楼上缓步走了下来。 他们看似随意的聊着天，就如两个住宿于此的旅客。 而罗一知道这两位也是执法者。 理由很简单。 在罗一【全视之眼】的观察下，他看到了两人衣兜内都装着独属于执法者的身份徽章。 第8章 滥杀 “该死，被包围了。” 罗一低声骂了一句，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他现在很是懊恼，若是119号圣物还在，或者契约物提灯没落在无知之境内，他也不至于会陷入如此困局。 目视前台男子缓步走上楼梯，目视楼上两位执法者身体之中逸散出一缕缕黑气，罗一的脸色越发难看。 通过方才那位执法者的试探，想必对方已经清楚了自己会操控火焰，且实力为【祈求者】阶层。 然而现在围过来的三位执法者，罗一只知道其中一位可以顺着气味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 他这算是一上来就被逼到了绝境。 “现在该怎么办？要不咱们跳窗逃跑？这里只是三楼，小心些的话，跳下去应该没事。” 脑海中传来艾尔略显焦急的声音，罗一却是摇了摇头，“不行，我不确定围过来的是否只有三个执法者，如果贸然跳出去，可能会遇到别的袭击。” 说着，罗一双眸一瞪，再次抬起枪对准了身侧唯唯诺诺的女人。 这吓得女人一个哆嗦，险些惊叫出声。 “虚，小声点，现在你被绑架了，如果不想死的话就配合我，成为我的人质，否则我绝对会一枪打烂你的脑袋。” 罗一嗓音冰冷，面容阴郁，像极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 不过他这么做，其实也只是吓吓这女人。 与此同时，脑海中也传来了艾尔的声音，“利用人质要挟执法者...咱们这下真成反派了。” 很快，两个佯装成旅客的执法者似乎收到了某些讯息，顿足停在了房门外。 对视一眼，其中那个矮瘦男人带着笑意敲了敲门，“还在睡懒觉吗？该去准备演出了赛琳女士。” 女人闻言一愣，却见罗一对他比了个嘘声的动作。 矮瘦男人没听到屋内有任何动静，便更加用力的敲了敲门。 至于他身后那位面色阴郁，身形干瘦的执法者...罗一注意到此刻有数缕黑气正从那位身体之中逸散而出。 其中一缕连接着矮瘦男人，其他几缕则是延伸向上，宛若一条黑色丝线般，连接着其他居住于此处的旅客。 “咚咚咚！” 矮瘦男人敲的更用力了，他脸上笑意也在此刻消失。 他冷冷盯着木门，就仿佛视线能够透过这扇木门，看到门后的罗一那般。 忽然，罗一注意到这矮瘦男人身体之中也开始逸散出了些许超凡气息。 这让他心生警惕，立即喊叫出声。 “不用装了，我知道你们是执法者！如果不想赛琳女士死掉的话，我劝你们不要动用超凡能力。” 说着，罗一朝着一旁墙壁开了一枪，吓得女人惊叫出声，“不要杀我！求你了...不要对我开枪！” 果然，在女人喊叫出声的一瞬间，门外两人一愣，矮瘦男人体内逸散出的超凡气息也随之一滞。 然而让罗一感到意外的是，他注意到此刻矮瘦男人看了身后那人一眼，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笑容。 而他体内的超凡气息也在此刻开始涌动，竟化作了一只手爪，朝着罗一和女人所在的方向抓来！ 罗一心下惊骇，下意识抱着女人朝一旁扑去。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就不怕自己对这女人动手吗？ 如此想着，罗一也发了狠，心神控制命运丝线，很快便钻入了矮瘦男人体内。 “动手！” 心声低喝，艾尔随之应了一声。 然而，矮瘦男人体内却没有在第一时间燃起火焰。 罗一一愣，见矮瘦男人抬脚就要踹门，他赶忙喝道，“小艾尔！别犹豫！不杀了他们，死的就是我们！” 然而不等艾尔回答，罗一便愣住了。 因为在他【全视之眼】的注视下，他发现楼上一个熟睡着的旅客，猛然睁开眼，面色扭曲难看，滚下了床，捂着腰腹惨嚎出声。 而他体内此刻正燃起了炽热的火焰。 罗一还注意到，这旅客体内正有一缕黑线连接着那个身形干瘦的执法者。 难道说...艾尔的超凡能力，被转移到了那个旅客身上？ “砰！” 房门一脚被踹开，罗一顾不得多想，抬手朝着矮瘦男人就是一枪。 然而准头有些差，子弹出膛后，飞速旋转着，擦着矮瘦男人的耳朵，射入了其后干瘦男人的胸膛之中。 同时，楼上另一位旅客忽然从梦中惊醒，捂着自己的胸膛，直接呕出了一口鲜血。 罗一算是明白了，那个干瘦男人的能力应该源自于大地母神提涅迪尔，和那位因为失控被自己杀死的队友阿贝尔有些类似。 不过阿贝尔是个善良的孩子，他的能力大多用于拯救濒死之人。 而门口这位却是将死亡带给了其他无辜的民众。 换句话说，如果罗一想要干掉这两个执法者，就必须杀光附近的所有人。 而这也是这两位执法者有恃无恐的原因。 罗一心下冷笑，这难道就是科伦尼亚守护民众的执法者吗？ 他本还想利用执法者的信仰职责与善良，将女人当做自己的人质，协助自己逃走。 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错了。 怪不得自己说出这女人是人质后，门外执法者会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 或许在那位草菅人命的家伙看来，自己就是个小丑。 “别躲着了，既然你知道了我们是执法者，那么就乖乖放下武器投降吧。” “你可以操控火焰，甚至可以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点燃他人的身体，这固然很强大，不过却对咱们没用。” 罗一压着女人，藏在了床侧，用床的高度遮挡住了自己卧倒的身体。 听到瘦高男人的声音，他脑海中也传来了艾尔焦急疑惑的嗓音。 “不对劲，我明明用了超凡能力，可是为什么...不行，我再尝试几次！” “住手！” 闻言，罗一赶忙心声制止，并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艾尔听后，一股愤怒涌上了心头。 “怎么会这样？用其他人的性命来做自己的盾牌？这还是执法者吗？这明明就是暴徒！” 罗一苦笑，叹了口气，低声对着身下的女人耳语了一句。 “记住，大概在半分钟后，会出现些许变故，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在那时候顺着窗户跳下去，并大喊‘执法者杀人了’，尽量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说罢，也不管女人有什么反应，罗一先是举起了手，缓缓站了起来。 被两位执法者用枪指着，罗一耸耸肩，将左轮扔在了床上，语气略显轻松。 “几位执法者大人还真是不辞辛苦，大清早就过来抓人。” “我投降了，还请下手轻点儿，我会老老实实跟你们去执法部监牢的。” 说着，罗一操控着的命运丝线，缓缓朝着两人钻去。 他自然没有束手就擒。 第9章 趁乱逃跑?反杀! “哦？你倒是有趣，知道自己没办法逃走了。” 看着罗一这般，矮瘦男人说着就要向前，却被其身后执法者给默默拉住了衣角。 矮瘦男人神色一正，也就此顿住了脚步。 这一幕自然逃不过罗一的眼睛。 矮瘦男人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银手镯，“既然这样，那你自觉跟我们走吧。” 说着，他将手铐扔到了罗一身前的床上。 与此同时，罗一注意到他身后干瘦男人体内也缓缓钻出了一缕雾气，如一条游动着的海蛇那般，缓缓钻了过来。 罗一知道，干瘦男人很是谨慎，他想用超凡能力锁定自己。 如此一来，自己如果伤害两人的话，造成的伤害就会立即转嫁到自己身上。 心下暗骂，罗一面色却是平常。 他缓缓俯身去拿起银手镯，正欲将自己拷上，此刻他身侧的女人却是惊恐的爬了起来，哭嚎着，连滚带爬的朝着两位执法者的方向挪去。 “两位执法者大人，请救救我！一定要保护我！那男孩就是个疯子...” 她有些崩溃，竟双腿发软，摔在了地上，还不忘紧紧抓住矮瘦男人的大腿。 见此，罗一眉头一皱，无奈叹了口气。 这女人应该是活不成了。 果然，下一秒。 “砰！” 一声枪声传来，在女人惊恐的目光中，矮瘦男人开枪了，竟朝着她的脑袋开了一枪！ 于此同时，罗一身形一转，躲开了缓缓延伸而来的那缕雾气，抓起床上的手枪低喝了一声，“动手！” 艾尔收到命令，立即启用了超凡能力。 然而这次，艾尔的目标并不是两位超凡者，而是他们手里的枪。 准确的说，应该是枪里的子弹。 几乎就是在矮瘦男人开枪打死女人的一瞬间，几道重叠在了一起的爆炸声也豁然出现。 在成为祷告者后，艾尔能够完美的控制火焰。 他能包裹着一切可燃物，控制其燃烧的速度，塑造其火焰的形状。 在艾尔的控制下，两把手枪里的子弹纷纷炸开，火药却没再第一时间燃尽。 而是在停止了零点几秒后，这才被艾尔操控的火焰包裹着钻出了枪膛，同时开始爆燃！ 刺眼的亮光就在两位执法者眼前突然出现。 同时两人还听到了窗户被打开的声响。 “该死！他想逃！” 矮瘦男人骂了一声，面色焦急，体内的超凡气息开始疯狂涌动。 他是海洋之神蓬托斯的信徒，他的超凡能力可以让人陷入恐惧之中。 此刻双眼被刺的难受，矮瘦男人体内冲出了一只由黑雾组成的手爪，朝着罗一所在的方向扑了过去。 他努力睁开眼去看，却见罗一诡异的扭转了几下身子，顺着窗户跳了下去。 再然后，楼下便传来了两声枪响，和些许路人的惊叫声。 “妈的，我的能力为什么没有命中？应该是和赛里奥起冲突了，咱们快追！” 矮瘦男人骂了一声，踢开还未死透，还在浑身痉挛抱着他裤脚的女人，急忙朝着楼下奔去。 见此他身后那位干瘦的执法者也赶忙收回了超凡能力，也要朝着楼下跑去。 然而这位执法者身形一滞，脸色在下一瞬变得异常难看。 他难以置信的张开嘴，却只吐出了一口黑烟，喉咙里发出了“呃呃呃”的声响。 他缓缓转身，看向了房内，却见窗沿处，有一只手搭了上来！ ... 其实早在之前，罗一就有一个疑惑。 为什么两位执法者在踹开大门后，没有直接冲进来，而是就这么站在门口和自己对峙？ 这显得太过异常。 加之干瘦的执法者身体中散发出的超凡气息，恰好小范围笼罩住了两人。 于是他有了一个猜测，便是那个干瘦男人无法随意移动，而矮瘦男人想要受到其庇护，则必须和他站在一起。 否则完全无法解释这两位执法者待在门口和自己对峙的怪异行为。 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尤其在罗一注意到矮瘦男人想要迈步向前，却被其身后那人拉住后，他更确定了这个猜测。 他本打算借着自己捡起手铐，分散两人注意力的时候，让艾尔动手制造闪光的，却没想到那个愚蠢的女人不听劝，非要去送死，倒是给他带来了另一个制造混乱的契机。 罗一选择没有跳窗，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若是跳窗的话，会遇到什么危险。 于是他佯装跳窗，实则却单手抓住了窗沿，踩着二楼的窗台顶，吊在了窗户上。 配合之前的巨响和闪光，加之两位执法者没有靠近窗户，罗一扣在窗沿的手指被窗框木条给遮挡，这让那两人出现了错误的判断。 坏消息是，罗一在注意到楼下那个少了眼珠的前台人员追出旅店后，朝着对方开了两枪，却因枪法太差，没有命中对方，还险些打中了一个路人。 而好消息是，在罗一【全视之眼】的注视下，他看到一缕缕黑气从一位位旅客的身体中断开，开始朝着干瘦男人回拢了过去。 那男人居然在此刻收回了超凡能力！ 罗一抓住这个契机，恰巧命运丝线此刻还未收回，就在那干瘦执法者身前。 于是罗一毫不犹豫，将丝线扎入了那干瘦男人的身体之中，并招呼艾尔，开启了最大火力！ 拼命挣扎，干瘦男人还想动用超凡能力，去勾连其他旅客，为自己抵挡焚烧带来的伤害。 然而几乎是在几秒内，他的心脏便被彻底烤熟，大脑也被烧灼焦糊。 甚至还没来得及惨叫，这男人便在火焰的焚烧中失去意识，彻底死去... 罗一抓着窗沿奋力爬了回来，在他【全视之眼】的注视下，他看到矮瘦男人的脚步顿在了一楼的楼梯口，脸色变得奇差。 因为就在此刻，罗一的命运丝线飞速穿透墙壁，朝着楼下奔去，直接扎入了躲回旅店找掩体的前台男人，并招呼艾尔将对方也给点了。 前台男人浑身冒烟，身体只颤抖了几下后，便缓缓倒在了矮瘦男人跟前。 一股焦香飘起，矮瘦男人吸动鼻子，艰难咽了口唾沫。 他眼中出现了些许恐惧。 忽然，矮瘦男人感到心口刺痛，一团火苗烧开了他胸口的衣物，却没有急着将其吞噬。 火焰扭转，由艾尔操控着，在空气中形成了一行文字，转达着罗一的话语。 “回答我几个问题，我能放你一条生路。” “否则，死。” 第10章 傀儡 其实，早在矮瘦男人听到赛里奥用传讯圣物做出报告时，他就感到了异常的棘手。 那种可以随意将人点燃的能力，实在是太过诡异强大。 好在这次行动，有那位信仰大地母神的同事跟随，这才让他心下稍安。 可现在，没了庇护，矮瘦男人眼中的恐惧再也无法掩饰。 看着浮现于自己眼前的文字，他心下冒出了诸多疑惑。 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暴徒没有制造混乱逃跑？ 明明直接离去的话，是有很大概率逃走的。 可他为什么没有离开，而是选择继续对自己这些执法者动手？ 对方不应该认为自己的超凡能力，对自己这一行人没什么用吗？ 也不怪他会有如此想法，如果换做其他超凡者面对这一幕，绝对会认为自己的超凡能力失效了。 就比如，想要反复使用能力的艾尔那般。 所以在这种错误的认知下，选项便只剩下了趁乱离开。 然而罗一并非普通的超凡者，他拥有全视之眼。 在他的注视下，一切将无所遁形。 惊愕之际，矮瘦男人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似乎有人停在了楼道拐角，但却没有继续往下，而是藏在了他的视野盲区之中。 同时，一道少年的嗓音也从那儿传了出来。 “还愣着干嘛？想要拖延时间吗？” 那人自然是罗一，他固然可以躲在三楼，让艾尔继续问话。 不过长时间如此精细的控制火焰，这对于艾尔而言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他得保存艾尔的实力，毕竟他不知道旅店外是否还潜藏着什么危险。 随着话语，矮瘦男人眼前的文字重新聚合成火焰，并涨大了几分，就仿佛随时能够将他吞没。 这吓得男人赶忙后退一步，慌乱开口，“您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闻言罗一轻笑，直接询问，“外面有埋伏吗？” 矮瘦男人咽了口唾沫，摇了摇头，“没有了，加上我，这次来的只有三名执法者。” 三名？ 罗一疑惑，加上前台和之前来试探的那位，自己不是已经烧死了三个吗？ 他没将这疑惑提出，转而询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矮瘦男人立即回答，“赛里奥，是赛里奥，他和我一样是信仰海洋之神的执法者。他的能力，是可以闻到独属于某些人的味道。” “他说你身上有愤怒与悲伤的味道，他就是依靠这股气味，找到了你。” 海洋之神... 罗一自然记得，所谓的蓬托斯不过是恐惧之神的一缕梦境意识。 所以赛里奥的这个超凡能力，应该是和恐惧邪神有关。 回想过往，愤怒与悲伤这两种情绪的确引发过罗一和艾尔的强烈恐惧。 而这两种情绪也恰好是艾尔的锚能够初步固定的关键。 所以说，赛里奥闻到的应该是依附于恐惧之上的愤怒与悲伤。 想明白了这点，罗一继续提问，“那么，我之前烧死那位就是赛里奥？我怎么感觉他还活着？还有...这位旅店的前台是怎么回事？” 矮瘦男人面色难看，“赛里奥没死，你之前烧死的，是他的一个傀儡。” “而这个前台...也是他的傀儡。” 罗一一愣，傀儡？ 他忽然意识到，这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便是没了眼珠。 那这是圣物的能力？还是说... 矮瘦男人似乎知道罗一的疑惑，补充了一句，“赛里奥是一位【聆听者】，这是他晋升过后得到的能力。” 【聆听者】？ 罗一一惊，“告诉我更多关于他的事情！” 矮瘦男人却是苦笑摇了摇头，“关于他，我知道的其实并不多。” 矮瘦男人说着，双眸逐渐眯起。 罗一听得认真，却见矮瘦男人身体之中缓缓逸散出了一缕超凡气息。 男人继续说道，“我只知道他拥有这两个能力，以及他遮住双眼的那根布条，是他晋升成为【祷告者】时的契约物。” 随着话语，那气息化作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朝着罗一摸了过来。 男人双眸微眯，故意说起了废话。 “相信你也知道，成为【祈求者】会得到第一个能力，而在晋升【祷告者】后，可能会得到新的能力，也可能是将【祈求者】阶层的能力进行拓展。” “所以，赛里奥是否具有第三个能力，以及是否拥有什么圣物...” 说到这儿，矮瘦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小人，双眸一凝，心下暗道，“得手了！” 罗一则是心下冷笑，看似随意的朝侧边挪了一步，恰好躲过了那只忽然加速扑来的无形手爪。 而也是这一步，让他的身形从视野盲区中显露了出来。 四目相对，罗一一脸戏谑的看向了矮瘦男人，冷声开口，“继续说，我在听。” 反观对方，此刻却像是见鬼了那般直愣愣盯着罗一。 矮瘦男人本想用自己的话语吸引住罗一，接着用超凡能力完成一次漂亮的反杀。 却没想到又被这小子给躲开了。 忽然，他脑海中闪过了些许画面。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动用超凡能力的时候，并未命中。 事后可以分析出那时是这小子扑倒了女人，躲开了这一击。 而第二次动用超凡能力的时候，这家伙诡异的扭转了身子，又躲开了他的攻击。 再加上现在...这是巧合？ 不，这绝不可能是巧合...不对劲...这怎么可能... 罗一笑笑，【命运】赐予自己这些能力，虽没有什么攻击力，但在某些时候，还真挺强的。 “小艾尔，动手吧，他应该是把他知道都说出来了。” 冷冷抛出这么一句，矮瘦男人心下咯噔一声，慌忙开口叫道。 “不要杀我！我私自调查过赛里奥，我知道如何躲避他的追捕！” 闻言，罗一心下暗喜，他想问的就是这个。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 就在此刻，骚乱的旅店外，有一个头上缠着布条的男人走入了【全视之眼】的范围内。 同时罗一还注意到，对方眼窝里没有眼珠！ 是赛里奥的傀儡！ 注意到对方掏出一把左轮，罗一心下一惊，赶忙一侧身子，躲入了掩体后面。 而这枪击却并不是奔着他来的。 几声枪响，一枚枚子弹呼啸而来，直接洞穿了矮瘦男人的身体，其中一枚还钻入了对方的脑袋。 矮瘦男人身子一颤，缓缓扭过头，看到了不远处，那个脑袋上缠着布条的男人。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缓缓倒了下去... 旅店外，那个头上缠着布条的男人打空弹匣后，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缓缓转头，看向了身后不远处，一个一脸惊恐的缩在墙角发抖的男孩，开口询问。 “抱歉，吓到了你了。对了，你刚说你叫什么来着？” “我...我叫赛里奥。” ...... 第11章 再度伪装 开枪杀死矮瘦男人的那位并没有多做停留。 他将手中布条交给一个小男孩后，便自顾离开了此处。 至于那个男孩，他则默默绑上布条，也随之一并离开。 除了罗一，仿佛没人注意到他俩的存在。 此处的骚乱已经停止，原本围在旅店附近的人也都惊慌散去。 这里发生的事情自然已经传开，附近巡逻的警卫司人员也已靠拢而来。 不过具体的情况，他们还不得而知。 从赛里奥进入旅店到两位执法者被杀害，前后才过去了不到十几分钟，此刻教堂和警卫司的支援还未抵达。 气氛凝滞，如此等待了约莫六七分钟后，一个手持左轮手枪的男人，从旅店里跑了出来。 见此，警卫司人员心下一凛，却没有急着开枪，第一时间考虑的是找好掩体，保护自身。 要知道，那可是干掉了两位执法者的存在。 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每个月的薪水也不过30银币，没必要拿命去拼。 中年男人出了旅店，压低帽檐四下张望，选了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而随着这个男人的离开，旅店内也爆发出了一阵阵低呼声。 原本缩在里面的旅客，此刻都慌慌张张的朝外涌了出来，拼了命似的开始逃窜。 由于人手不足，七八名警卫只能分出一名大声呼喊，随同聚拢而来的巡安人员一并控制住这些逃窜者。 而其余几位，则是相互对视一眼，默默跟上了那中年男人。 男人很是焦急，绕过两个街口后，举枪拦了辆马车，便朝着下城区奔去。 这倒是让几名跳上了另一辆马车尾随的警卫司人员松了口气。 因为下城区那边，恰巧有增援而来的执法者。 马车轰隆行驶，很快穿过分隔上下城区的高墙。 然而让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 就在此刻，那个中年男人将脑袋探出了车窗，惊恐的叫喊出声，“停车！快停车！” 那竟是...女人的声音... 马车缓缓停稳，车厢内也跳出了一道身影。 踉跄几步，那人赶忙摘下帽子，脱下外套，惊恐的丢掉左轮，举起双手。 而其盘在帽子里的金黄短发也在此刻散露了出来。 见此，为首警卫面色难看，骂了一句，“该死，咱们上当了！” “这女人被要挟，假扮成了那个暴徒。而那家伙应该混在那些逃窜的旅客中离开了！” ... 正如那位警卫所想，罗一的确是依靠这个方法逃脱的。 而他在维尔纳大剧院那边干的事情，以及在旅店杀死两位执法者的讯息，也开始随着一张张加急印刷的报纸，一并铺满了整座科伦尼亚... 时值正午，科伦尼亚上城区北外围的一家咖啡厅内。 一名金发少女拿着端着咖啡优雅抿了一口，认真看起了报纸。 而这少女的脑海中则响起了一道略有些不自然的声音。 “话说，咱们打扮成女孩子，这...多少有些不适合吧。” 少女笑笑，心声回复，“小艾尔，你是对你的相貌没什么自信吗？” 脑海中的声音叹了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一想到现在穿的是女孩子的衣服，就感觉心里有些膈应。” 少女淡然一笑，“好了，这些并不重要，先说说报纸上都是些什么内容吧。” 这少女自然是罗一装扮的，而他做出如此选择，也实属无奈之举。 艾尔的相貌，其实并不适合装扮成为某些成熟的男人。 而在对亚当动手的时候，不少人也都看到了他的相貌，所以他也不适合伪装成为同龄人。 可选项便只剩下了女装。 配合艾尔这张清秀可爱的脸蛋，最终呈现的效果倒很是不错。 听到罗一的话，艾尔也随之念起了报纸上的内容。 和罗一想的一样，亚当果然撇清了和自己之间的关系，自己被报社称作了来自克里米亚的杀人狂。 至于旅店那边的相关报道，艾尔念完后，便陷入了沉默。 罗一苦笑，“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要让那个女人跳窗离开，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 艾尔没有回答，罗一也不管他是否想明白了，自顾心声解释道。 “那些家伙根本不配被称为执法者，他们无视普通民众的安危，甚至将普通人的性命当做了自己的盾牌。” “这不？报纸上称，旅店里所有伤亡，都是咱俩造成的...可实际上咱们只烧死了一个大地母神的信徒，和一具傀儡，就连那个矮瘦男人，也是被赛里奥给开枪打死的。” “教堂是光辉的，是圣洁的。执法者是不被允许做出伤害民众这种事的。” “所以，那些人为了掩盖自己做过的所有丑恶事情，他们会把目击自己行恶，以及可能会暴露自己行恶的人除掉，并借助报社，将锅甩给所谓暴徒。” 说着，罗一又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补充道。 “执法者的身份斐然，知晓他们恶行的人一定存在，盯着他们的眼睛也绝对不少，所以那个被咱们挟持的女人不能活，否则保不准会有人从她身上敲出某些执法者的丑恶行径。” “而这，也是我让那个女人跳窗后，大喊‘执法者杀人了’的原因。” “只可惜咱们是暴徒，她更愿意相信那群‘高风亮节’的执法者。” 艾尔叹了口气，有些沮丧，更多的则是失望，对那些执法者的失望。 罗一则在此刻莫名想到了劳伦斯的一句嘱托。 ——离开克里米亚这所摇篮，多去看看这个世界吧。 愣神之际，一只咖啡杯被放在了对座。 罗一猛然抬头，就见一个面容俊朗，身着一袭白色礼服的年轻男人对他点了点头。 心生警惕，罗一立即开启了【全视之眼】。 而他注意到，在自己视线扫过男人的身体时，那男人明显一愣，就像是察觉到了这道目光。 这也让罗一心下一凛，看来这男人并不简单，实力已经抵达那种不可被窥视的层次。 换句话说，至少是一位【追随者】。 罗一没有开口，用面上疑惑的神情提出了询问。 那中年男人则笑了笑，礼貌开口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威廉·洛薇尔。” 洛薇尔？ 罗一一愣，就见男人坐了下来，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相信您在克里米亚已经见过我那淘气的妹妹了对吧。” 妹妹？是说劳伦斯的那个小迷妹？ 艾莉·洛薇尔？ 第12章 艾莲·洛薇尔 威廉笑容和煦，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 罗一则心下稍定，他是知道洛薇尔家族和劳伦斯是有一定合作关系的。 “所以，我在离开剧院的时候，你就在暗中盯着我了？” 罗一压低嗓音笑问，威廉也露出了一个温和笑容，缓缓点了点头。 他语带歉意，开口询问，“这里似乎不是说话的地方，也不知道您是否能来寒舍一坐。” 罗一叹了口气，“我倒是想，但也不知道你们是否会担心半夜有执法者前来敲门。” 威廉自然听得懂罗一的话，他旋即一笑，“请放心，教堂的人是不会找过来的。” 罗一刚想说赛里奥，就听威廉补充道，“我是海洋之神蓬托斯的信徒，我可以暂时消除你的恐惧情绪。” 闻言，罗一一愣，旋即反应了过来。 罗一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便是遭到了赛里奥的追捕。 那位【聆听者】能够闻到依附于恐惧之上的情绪。 所以，若将恐惧这一情绪彻底消除，那么于赛里奥而言，自己的气味便彻底消失了。 罗一本就在疑惑，为什么作为洛薇尔家族成员的威廉，敢明目张胆的来找自己。 毕竟按理来说，威廉这种存在，赛里奥应是闻过其味道的。 只要那家伙追着自己的味道来到咖啡厅一嗅，便可以知道威廉和自己有过接触，教堂也会就此上门去找洛薇尔家族的麻烦。 现在他倒是想明白了。 罗一点点头，应了一声。 威廉见此，则是缓缓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时，威廉的那双眸子豁然由浅蓝色，转变成了黑棕色。 被他注视着，罗一忽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他体内的超凡气息也在此刻开始翻涌。 下一刻，罗一注意到一股灰色雾气不受控制的从自己体内逸散而出，笔直钻入了威廉的那双眸子里。 与此同时，威廉给他带来的那种莫名恐惧感，也在此刻缓缓褪去。 闭上双眼，沉吟了一阵，罗一的脑海中出现了一道疑惑的声音。 那是威廉的心声。 “奇怪，为什么我会在他的恐惧情绪中，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 熟悉的气息？ 罗一疑惑，自己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威廉吧... 他虽有好奇，但也知道不能开口询问，罗一还不想暴露自己能借助希娜的那枚硬币听到心声一事。 威廉笑笑，站起了身，“马车已经备好，跟我走吧。” 说着，他将一枚银币放在桌上，作为此次消费的结账，迈步朝着咖啡厅外走去。 罗一也快步跟上。 然而就在两人刚出咖啡厅的时候，威廉却顿住了脚步。 罗一也是一愣。 因为就在此刻，一个身着黑袍、身形佝偻、脸上带疤、面色阴郁的中年男人站在了威廉身前。 而罗一的脑海中也出现了威廉的心声，“赛里奥？还好我快一步，否则事情就不好处理了。” 这人是赛里奥？ 罗一面色如常，心下却是惊讶。 他注意到眼前此人双眼健全，头上也未绑着绷带，这让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之前遇到的都是被操控着的傀儡，而眼前这位便是赛里奥本尊。 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罗一还听到了另一道疑惑的声音。 “气味突然断开了，这是怎么回事？死了？还是说这位洛薇尔家族的未来继承人，其实是一名超凡者...拥有可以消除恐惧的能力？”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身边这位就是...” 随着心声，赛里奥看了过来，嗓音低沉沙哑。 “威廉先生，这位是...” 威廉温和看向罗一，“这位是我的堂妹艾莲·洛薇尔，从小居住在帝都，现在才从那边回来。” 简短介绍后，威廉皱眉询问，“听闻您在调查有关福莱斯公爵失踪一事，不知道进展如何了。” 福莱斯公爵。 罗一记得这个名讳。 就在不久前，他通过黑鸢花女士的心声，知道原本该出现在舞台木箱里的，就是福莱斯公爵的尸体。 赛里奥沉吟好一阵，目光没有从罗一身上移开，“有新的线索，公爵的失踪或许和那个开枪打伤了亚当先生的暴徒有关。” 威廉一愣，满脸疑惑，心声显露，“难道黑鸢花女士的那场演出事故，和福莱斯公爵失踪一事有关？” 不等他询问，赛里奥便摇了摇头，面带歉意。 “更具体的事情，我不方便告诉您，毕竟执法者规章，我得虔心遵守。” 这话听得罗一心底没由来的火大，艾尔也在此刻骂了两声。 他俩可没忘记，这些执法者在旅店内随意坑害普通人的事情。 威廉很快回过了神，对赛里奥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不打扰您的工作了，我和小艾莲还有些事情，就先告辞了。” 赛里奥点点头，目送两人离去。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罗一身上，直至马车离开，他这才转身离去... 很快，马车驶入了下城区，沿着宽敞路面行驶了约莫二十分钟后，最终停在了一处院墙的大门外。 “好了，咱们到地方了，欢迎来到洛薇尔家族本部。” 威廉温和的话语，倒是让罗一略感意外。 他本以为马车会去往城郊庄园，却没想到洛薇尔家族的本部，会坐落在科伦尼亚城邦内部。 而且，规模看起来不大...似乎就比自家那宅子大个四五倍的样子... 罗一哪里知道，洛薇尔家族经商起家，威廉所指的家族本部，并不单是眼前这所宅院，而是周围的这一整片街区。 威廉先一步下了马车，很绅士的朝罗一伸出了手。 罗一不解，这是在干嘛？ 他直接跳出了车厢，倒是让威廉的面色一僵，小声提醒了一句，“小艾莲，这样很不淑女。” 罗一嘴角一抽，倒忘了自己现在的装扮，自己得在旁人眼里符合艾莲·洛薇尔这一身份才行。 果然，罗一注意到有不少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不少则开始了小声议论。 他只得对威廉歉意一笑。 也就在此时，罗一看到三道身影从宅院内走了出来，为首正是亚当和他的管家塞巴斯塔。 而在亚当身侧，还跟着一个年约十五六岁，身着白色衣裙，留有金色卷发，一脸忐忑的可爱少女。 看了罗一一眼，亚当皱了皱眉头，心声显露，“这女孩是谁？不是让威廉去接那小子了吗？” 威廉注意到他的神情，笑着调侃了一句，“看来许久未见，亚当先生已经不记得我堂妹艾莲·洛薇尔的样子了。” 闻言，亚当一愣，仔细盯着罗一瞧了一阵后，这才露出了惊愕神情。 “嘶...这伪装，我居然没认出来。” 而随着亚当的这一心声，罗一的脑海中还出现了另一道女孩子的声音。 “啊？威廉哥哥在说什么？她是艾莲？那我是谁？” 这声音源自亚当身后的那位白裙女孩。 第13章 优秀的合作者 看着罗一，少女鼓起了嘴，感到有些生气。 毕竟她才是威廉的堂妹，艾莲·洛薇尔。 原本，在从帝都归来，抵达科伦尼亚的时候，他就期待着和自己这个仪表堂堂，礼貌绅士的堂哥见面。 却没想到，前来接待他的，居然是她最讨厌的亚当。 那时候亚当说威廉要忙，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却没想到，自己这堂哥居然是跑去外面接了一个清秀漂亮的女孩子。 居然还谎称这女孩子就是自己！ 艾莲算是明白了，威廉肯定是打算用这个方法，把那女孩子拐进家里。 这样就算别人看到了，也不会以为威廉带回来的是个不清不楚的人。 就是不知道，自己没在科伦尼亚的时候，威廉是否还干过类似的事情。 在生气之余，艾莲心底还有些酸酸的，有种重要的东西被人给抢走了的感觉。 如此想着，艾莲又剜了罗一一眼，心声怒骂。 “哼，该死的小妖精，居然敢勾引我的人！不就仗着自己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吗？本姑娘也不差！做好被我报复的准备吧！” 至于罗一，他感受着这小女孩心声，脸都要黑了。 勾引？这小丫头脑子里装着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要不是因为自己是个异教徒，罗一都想指着艾莲的鼻子大喊诽谤了。 留意到艾莲的敌意，亚当和威廉目光在罗一和艾莲身上短暂游移几秒，旋即威廉先反应了过来。 他扭头看向罗一，温和开口说道。 “走吧，相信这一路上你也累了，咱们进去说。” 说罢，他带头向前走去。 随后众人也跟随威廉，一并进入了这栋豪华的宅院。 待关上门后，威廉这才面带歉意的转过身，看向了抱着手气鼓鼓的艾莲。 艾莲则是哼了一声，看都没看威廉一眼，自顾朝着楼上走去。 威廉笑容有些僵硬，“抱歉，让你们见笑了，可以容许我失陪一下吗？相信两位也有些话，想要单独聊聊对吧。” 威廉转身上了楼，罗一则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了一声，“这人不简单呐。” 罗一做出如此点评，自然是因为他看明白了威廉的心思。 他知道威廉来找自己，是受到了亚当的指示。 而关于自己的事情，亚当肯定没有告诉对方。 毕竟就算只是在剧院外给亚当透露的几个信息，也能让威廉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威廉和自己接触，搞不好不能为家族谋求发展，还会招致灭顶之灾。 不过威廉不该问的没问，不该听的，也让自己和亚当单独去聊。 这便是他作为奥萨克森家族合作者所展现出的诚意。 看似费力不讨好，但这却是威廉的精明之处。 要知道，他所展现出的诚意，奥萨克森家族也是得还回去的。 加之如此行为，没有将他和合作者彻底绑死，就算之后出了什么问题，威廉也能找到办法保全家族，抽身离开。 如此想着，亚当也附和了一句，“当然，那毕竟是洛薇尔家族的未来继承人，是个合格的家族掌舵人。” 说着，亚当看向了一楼大厅侧方的一间屋子，“咱进去聊聊吧，告诉我克里米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罗一点点头，跟随亚当一并进入了那间屋内。 至于管家塞巴斯塔，他则默默守在了门外... 与此同时，科伦尼亚城郊，一家略显破旧的旅店内。 一个身形魁梧的高大男人用布条堵住了女人的嘴，将她的衣物扯了开来。 女人想要尖叫，却只能发出呜咽声。 而被碎布条捆绑着的手脚，此刻早已被磨破了皮，鲜血淋漓。 泪水止不住从眼眶里流出，女人一脸绝望的看向了旅店房门口的方向。 在那儿还倒着一道娇小的身影。 那是她年仅八岁的儿子，已不知死活。 至于施暴的男人，他此刻舔着嘴，一脸的兴奋。 “欠钱不还，那我只好收点儿利息了，这是你逼我的！”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扒开那最后的遮羞布... “咚咚咚！” 就在此时，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 施暴的男人一愣，旋即眉头一皱，大喊出声，“你这死老太婆，老子刚才不是给你塞了三枚银币吗？怎么嫌少了？” 然而门外传来的却是一道少年的嗓音。 “抱歉，虽然我已经不再是执法者，但碰见普通民众遭受侵害的事情，我还是会管的。” “现在给你一个建议，立即去找警卫司的人自首，交代自己的罪行，否则我可能会采取某些极端手段。” 男人嘴角一抽，兴致少了一半。 “啧，什么玩意。” 骂了一声，男人撸起袖子，几步来到房门口，打开了木门。 就见门外站着一个身着头蓬矮个子少年。 此刻对方一手拿着一本笔记本，一手握着钢笔，不断重复书写着三个字符。 男人没什么废话，抬手直接将少年的兜帽拉了下来，他倒是想看看，是哪家的小崽子扰了他的兴致。 然而，当他看到少年那一头纯白柔发，以及那一双血红色的瞳孔后，他便愣在了原地。 “你...你是...你是...” 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下一刻便双腿发软，眼皮子一翻，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见此，少年皱眉，看向了此刻被绑在床上，同样是一脸惊恐的女人。 他走了过去，比了个嘘声的动作。 直至女人惊恐点头，他这才捆绑住女人的布条拆开，并将塞住对方嘴巴的布给取了下来。 女人一阵干呕，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了过来。 他赶忙两步扑到了门旁倒着的男孩身前，一脸的慌张。 见此少年淡然开口说了一句，“放心，你的孩子没死。” 闻言，女人这才缓缓转头看向了那个少年。 少年不苟言笑，嗓音冷漠淡然，“女士，我问你些事情，希望您能配合。” 女人没有开口，死死抱着男孩，一脸惊恐的看着少年。 少年则自顾说道，“我初至科伦尼亚，不了解这儿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听闻福莱斯公爵失踪了，你知道相关的事情吗？” 说着，少年的目光一转，忽然注意到了放在床头上的一张报纸，眸光凝在了其上的一张画像上。 “小艾尔...这是怎么回事...” 低喃一声，少年拿起报纸，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报道的内容上。 而就在此时，女人怀里的男孩咳嗽了一声，悠悠醒了过来。 这让抱着她的女人欣喜若狂。 至于男孩，他看了少年一眼，弱弱问了一句，“妈妈，他是谁？” 闻言，少年拿着报纸，简单自我介绍道。 “我叫利维·艾萨克，是从克里米亚过来的寻亲者。” 第14章 邀请函 接下来这几日，罗一安然待在宅子内，并没有外出，全然不顾科伦尼亚已被闹翻了天。 倒不是罗一心大，而是自从之前加尼亚抵达克里米亚时起，他便一直心神不宁，他很需要好好休息几日。 而这几日的休养也的确让他的紧绷着的心彻底放松了下来。 不过他的到来，倒是让一个女孩心神不宁了。 一间粉色系卧房内，艾莲·洛薇尔正趴在桌上，闷闷不乐的想着什么。 “没想到，那居然是个男孩子。原来威廉哥哥一直不对我感兴趣的原因，是因为他喜欢可爱的男孩子嘛？” “一定是这样的，那个男孩子穿着女孩子的衣服，威廉哥哥还用我的身份作掩护，将他带进家里。” “如此一来，没人说闲话的同时，还能掩盖威廉哥哥喜欢男孩子这一事实。” “哼！气死我了！禁止我出门不说，居然还让我暂时改换名称...” 忽然，小艾莲眉头一皱。 “对了，会不会是我想多了，威廉哥哥再怎么说也不能喜欢一个男孩子啊，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 聪明的她旋即恍然。 “我明白了，威廉哥哥喜欢的只是那家伙的手艺！他弄得糕点和饭餐，确实是很新奇美味，我要不要也去学一学...” “只要我学会了...嘿嘿！” 胡思乱想，艾莲扑在床上，抱着被褥，开始傻笑打滚。 而对于这些，罗一自然不知。 因为此时他从一位女佣那儿收到了威廉想要找自己谈话的意思，正跟随着对方前往威廉的书房。 很快，罗一来到了顶楼书房。 在女佣行礼离开后，他便开推开门走了进去。 威廉的书房很是宽敞，其中堆满了各式书籍和文件资料，整个书房却显得极为规整干净。 威廉此刻正坐在桌案上，阅读着一份书信。 察觉到罗一的到来，他抬头放下信件，温和一笑，起身看向了书房正中央的桌椅。 “肖恩先生，请坐。” 说着，威廉走过来，替罗一拉开了一把椅子，自己则坐在了对桌。 罗一点点头，端坐下来，就听威廉开门见山说道。 “克里米亚那边，似乎发生了一些事情。” 罗一一愣，威廉没有主动打听过相关事情，现在却开口提及，难道是自己的通缉令下来了？ 正疑惑，威廉便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今天，有一位车夫带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洛薇尔家族重要的成员，我的妹妹艾莉，以及她的管家邓恩，在克里米亚遇难身亡了。” 罗一心下一揪，邓恩那个老头子不是说自己不会有事吗？ 他正要交集询问，威廉却赶忙歉意一笑，“我是邓恩先生的忘年之交，而我艾莉更是我的亲妹妹，同时我也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听他这么说，罗一立即松了口气，倒是放下了心。 看来邓恩和艾莉没死，所谓的死讯只是麻痹旁人的假消息罢了。 想来也是，如果这两位死了，相信威廉此刻肯定是笑不出来的。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 罗一也想明白了。 邓恩那老家伙绝不是傻子，他那时候冒险救下自己，便算是站在了圣堂的对立面。 而他作为洛薇尔家族的一员，如此行为绝对会给家族带来不小的麻烦。 所以，邓恩“死了”，连带和艾莉也一并“死”在了克里米亚。 如此一来，圣堂就算问责，洛薇尔家族也可以找到诸如邓恩叛变、或被迷惑了神志等说辞来开脱。 到时候，就算是圣堂因为劳伦斯的事情去找奥萨克森家族的麻烦，作为合作者的威廉也能轻易的把洛薇尔家族从这些麻烦事中摘出。 见罗一似乎明白了，威廉淡然一笑，从桌底下拿出了一样物件，放在了桌上。 看到那东西，罗一先是一愣，接着双眸一凝，欣喜的几乎要站起身。 脑海中艾尔也是惊喜的低呼出声，“是咱们的东西！” 那是一个外皮稍有破损的手提箱，却正是罗一用来暂放圣物的箱子。 “这东西也是那位车夫来带的，说是在一处濒临倒塌的房子旁找到的。” 威廉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罗一赶忙拿过箱子，将其打开，一眼就看到了几枚子弹和一块巴掌大的布片。 自己心心念念的119号圣物，和尚未归还的073号圣物都安然放在了手提箱内。 这让罗一不由暗自夸赞起了老邓恩的人品，“居然没自私贪昧，是个不错的老登。” 不过，罗一还注意到了一张纸条。 将其拿起，无需吩咐，脑海中便响起了艾尔的声音。 “唉！可急死我了，你留下的那些书籍我都看了，研究也得到了不错的突破，可还有一些关键点搞不明白。” “看在我将你的东西还回来的份上，我希望你能尽快来找我，我需要你为我提供更多的知识。” 罗一嘴角抽动，合着邓恩还自己东西的原因，不是因为品德高尚，而是那研究狂魔又遇到了瓶颈，有求于人。 罗一倒是想要帮忙，可知识的来源是无知之境。 现在里面是个什么情况罗一都还不清楚，也不敢去查探，所以这张纸条上的请求，他也只能暂时放一放了。 收好手提箱，罗一再次道谢。 威廉含笑点了点头，起身几步来到了堆放文件的桌案旁，拿起了一张巴掌的卡片。 “对了，此次劳烦你过来，其实还有另一件事情。” 说着，威廉走来，将那卡片递出。 罗一接过，就听威廉开口说道。 “前几日，那场在维尔纳剧院内开展的演出，是由福莱斯公爵的长子瓦伦特操办的，目的是为了给城郊贫民窟的人们募捐善款。” “然而，因为舞台事故扫了来宾的兴致，同时又因为亚当先生遇刺一事，福莱斯公爵的小儿子决定邀请咱们去参加一场宴会，算做是赔罪。” “而这份邀请函，是给艾莲的，我希望您能代替她出席这场宴会。” 罗一愕然。 威廉这短暂一席话中包含的信息量太大，让他一时间没办法消化过来。 “等等，你说那场演出是福莱斯公爵长子瓦伦特操办的？而赔罪的宴会却是由公爵小儿子操持？” 威廉一笑，他越发欣赏罗一了。 起初他在得到这封邀请函的时候，经过同样收到邀请的亚当提醒，才发现了这件事似乎有些不对劲。 却没想到此刻刚一提及，眼前这位却立即已经发现了端倪。 “没错，邀请咱们参加晚宴的，正是福莱斯公爵的小儿子，安东先生。” 安东？ 这个名字罗一听到过...源自黑鸢花女士的心声。 罗一的记性不错，他记得对方原话似乎是... ——“看来事情搞砸了，有必要先离开，和安东先生商量一下了。” 果然，福莱斯公爵的失踪，和他的那个小儿子脱不开关系... 第15章 聆听者仪式 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情，罗一通过黑鸢花的心声得知，福莱斯公爵已经死了。 原本该出现在那个木箱里的，就是公爵的尸体。 那么，这具尸体公然出现在由其长子操办的演出舞台上，会导致什么结果呢？ 很简单，长子会因公爵死亡一事，被安上弑父夺位的骂名，还会被捕入狱。 而公爵的位置则会顺利传给小儿子安东。 想明白这一点，罗一苦笑。 福莱斯公爵的尸体莫名失踪，而自己又巧合的出现在了那个箱子里。 所以说，在安东看来，是自己破坏了他的计划。 同时，罗一又想到了一点。 艾莲·洛薇尔长居帝都，是最近才回到的科伦尼亚，并没有参加过维尔纳剧院的那场演出。 然而此时她却收到了邀请。 结合之前自己和威廉在咖啡厅外撞见赛里奥时的对话，威廉介绍自己，说自己就是艾莲。 由此看来，赛里奥和安东是有一定联系的。 而那时候赛里奥虽没确定自己就是他要追捕的人，但也看出了自己身上有些问题。 毕竟，恐惧被威廉剥夺后，赛里奥不仅闻不到罗一原本的味道，甚至还感受不到罗一身上有任何依附于恐惧的气味。 这明显不符合常理。 所以这封邀请函，看似是给艾莲的，实际上就是给自己的。 相信到时候去参加晚宴，自己也绝对撞上赛里奥。 这也是威廉想让自己替代艾莲参加晚宴的原因。 否则威廉若是带着艾莲过去，被赛里奥看到了，那么之前的谎称罗一是艾莲的事情也就被戳穿了，赛里奥可借此轻易对威廉发难。 无奈叹了口气，罗一看向威廉，“给你惹麻烦了，到时候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还望你能提醒一下。” 威廉应下，给了罗一一个宽心的笑容。 罗一想了想，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对了，你似乎很关心福莱斯公爵的事情？” 威廉笑容一僵，语调有些不自然，“福莱斯家族与洛薇尔家族之间...以前发生过一些事情。” 罗一一愣，莫非这两个家族之间有矛盾？ 不过见威廉没有继续往下说，罗一也便没有继续深挖下去，而是笑了笑，问了一句。 “对了，如果我说，福莱斯公爵的失踪和我没关系，你相信吗？” 威廉始终保持着柔和的微笑，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而这也表明了一点，威廉和安东一样，也怀疑福莱斯公爵的失踪和罗一有关，并怀疑这事儿还和亚当，和奥萨克森家族有关... 告别了威廉，罗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一坐下，他的脑海中便出现了艾尔声音。 “这一切肯定是【命运】干的，你有想过那家伙为什么要让你介入此事吗？” “【命运】想让你在听到七阵钟声前成为祂的【聆听者】，或许你能晋升的关键就藏在这件事情中。” “不过，摆在你面前的选择很多不是吗？” “你可以选择顺从【命运】，参与其中，接着终身受其摆布。也可以不管不顾，就此离开科伦尼亚，与【命运】的安排背道而驰。” “你知道吗？其实【命运】是个胆小鬼，祂不怕棋子将矛头对准祂，祂最怕的是棋子脱离掌控。” 罗一没有说话，艾尔的声音则带上了几分戏谑，“你很讨厌那家伙不是吗？甚至可以的话，你想要将祂干掉。那你为什么还要顺从他呢？” “做个交易如何？我可以帮你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但你必须...” “够了！” 罗一冷声打断了脑海中的嗓音，揉着太阳穴轻叹了口气。 而此时，他脑海中又一次传来了艾尔声音，似有些担忧，“怎么了...又是侵蚀吗？” 罗一点了点头，笑容有些疲惫，他不记得这是他这几天来遭遇的第几次侵蚀了。 他很难想象，等下一次听到钟声后，这股侵蚀会演变成什么模样。 “必须得赶快晋升成为【聆听者】才行...” 低喃一声，罗一躺倒在了床上。 这几日待在洛薇尔家族本部，他自然有请教过威廉关于晋升【聆听者】的事情。 威廉知无不言，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有关晋升的流程，威廉的原话是... “通过仪式祈求，或者通过虔诚祷告，以此引来神的瞥视，得到神明赐予的超凡气息，以充盈自己的契约物。” “这个过程可能短则几年，长则十几年才能完成。” “而在契约物所容纳的超凡气息足够充盈之后，便可以举行晋升仪式了。”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更快的方式，便是吸收其他超凡物件内的超凡气息。” “不过这种提升方式虽然快捷，但有诸多限制。” “首先，超凡物件本就稀少，依附于超凡物件内的超凡气息，还必须和自身体内的同源，同属于一位神明，否则无法吸收。” “其次，这种快速提升的行为可能会导致超凡气息紊乱，进而引发失控风险。” “总之，我不推荐这种行为。” “至于【聆听者】的晋升仪式...抱歉，这个不能口头叙述，容我书写一番。” 仪式内容相关流程和细节，威廉拿出纸笔写了出来。 他这么做自然是出于谨慎，毕竟每一个仪式都会伴随着一定的风险。 稍有差错，便可能导致万劫不复！ 威廉一是怕自己说漏什么，可以通过书写内容，反复检查几遍。 二也可以防止罗一记不住某些细节。 当时罗一收到纸张，并没有细看，毕竟这个晋升仪式，他一时半会儿是接触不到的。 且最让罗一头疼的一点是...他的契约物提灯被落在了无知之境内。 没了那东西，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突破【祷告者】这一层次。 换句话说，在【命运】的安排下，他正常晋升的路子全被堵死了。 他如果想在诡神意志将他彻底侵蚀前成为【聆听者】的话，就必须按照【命运】的安排，介入福莱斯公爵失踪一事。 ... 与此同时，科伦尼亚下城区某位贵族的豪宅内。 一个头戴兜帽的少年，正拿着今日的报纸细细观瞧。 “爵位之争...还真是愚蠢...” 少年低喃出声，而此刻站在他身侧的一个女人恭敬开口问了一句。 “利维大人，您看起来对这场宴会很感兴趣，恰巧我也收到了安东先生的邀请函，不知道您是否想要一并参加？” 少年一愣，看向衣着华贵的女人，认真开口，“莎拉女士，称呼我利维就行，我和你之间没有尊卑之分。” 想了想，少年露出歉意一笑，“至于宴会...如果不会对你造成什么麻烦的话...” 女人赶忙摆手，“放心，您帮了我这么多，您的请求我自然也会满足。” （心累了，一开始朋友劝我这本书不要丢到番茄，但我没听劝，直接丢这儿了，想着就算初期数据不好，也能慢慢涨上去。番茄应该是不会给我这本书什么量了的。从开书到现在，最高的单日阅读是700。最低只有200出头。而最高阅读收益，5块，最低两块出头。） (能够维持更新，靠的并不是毅力，而是正向反馈。努力得不到任何的认可，不论是谁的意志都会慢慢被消磨干净的。当然我能写到40万字，也是有你们诸位读者的陪伴，很感谢~） （这本书从最初的紧凑精细设计，到现在的没有屯稿，按照原定大纲随意发挥，已经逐渐没了最开始的热情了。） （还有很多很多内容没写。比如亚当的预言，恩佐的复仇，艾尔爷爷的伏笔，无知之境另一位面的门，奥托的仇恨，希娜的父亲，嘉德莉娜所追寻的东西...而还没揭示的东西，比如这个第二卷背后就藏好几段凄美的故事，以及某些疯狂的执念...） （至于更后续，失踪的【亵渎】提涅迪尔，迷惘海的秘密，教皇一脉在干什么，劳伦斯追求的梦外世界，以及邪神的夙愿和命运的解脱，诡神的忏悔之类的，我已经没信心写到那么多了。毕竟写完这些，可能是十个40万字之后了的事情了。） （书的内容体量是绝对足够大的，不过没量，是在坚持不下去。当然也可能是我写的太差了的缘故，没给任何推荐。） （所以现在的决定是，佛系更新，至少最近一段时间可能不会更新。我打算去开新书，不在番茄开，去刺猬喵开一本绝区零的新书。） （当然，我写同人不会按照那些套路，什么盘点啊，直播啊，成为角色啊之类的方式，去完完全全依附于原剧情，顺着原剧情写下去，我打算融合自己的想法，让主线因为主角的到来，而产生巨大但又很合理的改变。） （总之说一声抱歉，这本书等我什么时候有空了，我还是会继续更下去的，毕竟耗费了大量的心血。但近期的话，可能会断更了~） （再次深表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