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势巅峰：从纪委开始》 第一章 红房子 “姓名？” “陈启明。” “年龄？” “25。” “职务！” “临平镇上级地级市鹤山市纪检委办公室第一调查组三科调查员，老庞，都是老熟人了，用得着跟我来这一套？” 临平镇富阳招待所三楼。 简单的房间内，陈启明坐在桌后的审讯椅上颇不自在的扭动了一下身子。 这种专门为了审讯而制作的审讯椅是经典的反人体工程学设计，久坐后会让人的情绪焦躁不安，无法保持镇定，不过陈启明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一个纪检委的办事员竟然有一天也会坐在这张椅子上。 啪！ 身前的中年男人将手中的水杯重重的砸落在审讯桌上。 他身子前倾，双手拄着审讯桌的台面目光直视着身前的年轻人，黑框眼镜后的眸光中闪过一丝烦躁。 科班毕业出身，作为选调生进入体制内，一经录用就备受提拔。 双硕士学历，精通心理学，犯罪学，虽然年纪很轻却有超过三年以上的一线办案经验，是整个鹤山市都无独有偶的心理测写师。 纵然他刘海波是纪检委办公室中老牌的业务骨干办案经验足够丰富，还是没能从对方的嘴里套出任何的话来。 “别套近乎，陈启明，你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你身为鹤山市的纪委办案人员却知法犯法，不但利用手中的权利收受巨额贿赂，大搞权色交易，性质极其恶劣。” “同事一场，我老刘也不想把暗地里那些肮脏的手段用在你的身上，只要你坦白从宽就一定能争取宽大处理。” 刘海波的话很有水平。 若是换做任何一个踏入这个‘红房子’的嫌疑人，怕是要被这一通刚柔并济的吓唬给妥妥唬住，可惜自始至终，陈启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就连细微的抽动也保持的很好没有半点瑕疵。 陈启明很清楚，这是刑讯中的三板斧。 更加证明案件还没有进入盖棺定论的阶段，如果对方有实质性的证据，那么等待他的将是刑事责任直接进入审判流程了。 “我没什么好说的，刘科长，公道自在人心。” “我是纪检委资深调查员，知法犯法的事情我不做，就算退一万步我做了，也不会因为这等低劣的手段而暴露。” 陈启明的目光坦承，他的目光透过刘海波腋下的空隙望向身后的亮着红点的摄像机，这代表着摄像机正在工作状态。 他敢打赌。 在隔壁的观察室里，至少有三双眼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任何细微的动作和表情都会被捕捉，成为他们用来突破自己心理防线的重要条件。 可惜，陈启明心中坦荡，没有半点不安。 其一来源于他对自己清白的坚守，而这其二则是出于对自己专业技能的绝对自信。 半月前，鹤山市纪检委领导小组展开秘密行动，作为调查一组的业务骨干陈启明被抽调参与此次调查任务。 前期的调查顺风顺水，没想到调查组的领导们还是错估了临平镇官场的黑暗面儿。就算是陈启明隐藏的很好，但还是被临平镇的领导班子发现，而后为了逃避罪责选择使用各种手段齐上扰的陈启明不厌其烦。 这些他都应对的很好。 可惜，陈启明万万没有想到，一次和大学同学秦悠然的偶遇却改变了这一微妙的平衡。大学毕业后，陈启明进入体制内和大学同窗偶有联系。 可在上学时候关系不错且抱有一定好感的校花秦悠然却在工作后鲜少沟通。 多年不见的老友兼同窗自称是偶然到临江镇出差，并完善的准备好了旅游签证等一系列的作证打消了他的一部分警戒心里。 但陈启明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大学时期被誉为是校园女神的秦悠然竟然会在一瓶矿泉水里下了药。 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陈启明就知道自己是被人下了套了。 银行里的巨额转账，刻意伪造的聊天记录，每一条都做的天衣无缝，任凭陈启明浑身长满了嘴巴也说不清。 不过他之所以选择投案自首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 临江镇的官场中到底是谁有那个分量，不但轻易的查到了自己刻意隐藏的行踪，还花费了大力气将秦悠然这个大学时期的校花找出来给他下套。 调查组内部的叛徒是谁？ 这才是陈启明真正关心的原因所在。 索性，他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陈启明，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刘海波重重一拳砸在了桌面上，面对这个昔日的业务精英刘海波心里当真生出了一种有劲儿没处使的无力感来。 谁让眼前的这个陈启明是业务尖子，里头的门道他比谁都门清。 “老刘，我有情况要汇报。” 一听这话，刘海波顿时愣了一下。 他皱着眉头望着陈启明，表情阴晴不定。 “说！” “我需要单独和你说，请你关掉摄像头，和安装在审讯椅下的监听设备。你不用想着隐藏，这些东西都在我的业务技能里。” “我只给你三十秒钟的考虑时间，这件事事关重大，如果你不能关闭掉这些监听设备我选择继续沉默。” 陈启明快速说道。 说完，陈启明立刻开始倒数，他声音很高，能够保证自己的声音准确的传入录像设备。只是闻声，刘海波却是气乐了。 他没想到自己还没有攻破陈启明的心理防线，这小子竟然跟他玩起了心理战。 不过刘海波摸了摸耳麦，等到声音入耳他这才点头，直接起身关掉了房间里所有的监听设备。刘海波并没有偷奸耍滑，因为没必要。 他相信自己的动作不会造成陈启明的误判。 待到所有的监听设备已经关闭。 “现在你可以说了？” “陈启明，大家同事一场，相信你也不想把局面弄的太难看。” 没了摄像监听设备，刘海波语气放缓了一点，他揉弄着太阳穴坐在了对面的审讯桌后准备继续记录。 闻声，陈启明眼中闪过一抹笑容。 “前年三月中旬，鹤山市同归路招标城市规划建设标底意外泄露，诸多参与的大型公司集团竞价失败，摘取最后胜利果实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虽然法人代表的名字写的是李永军，可实际的拥有人姓陈，其姐陈法蓉是政府办公室综合办三科科长，姓陈的要叫你一声姐夫。” 第二章 巧妙解局 陈启明的语速很快。 此话一出，刘海波猛地抬头，手中紧握的笔杆子瞬间收紧，手臂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 “你胡说什么？” 谁知，陈启明并没理会刘海军的质问，而是继续自顾自道：“次年，七月，工程如期交公，可惜存在偷工减料的现象，并有一定程度的虚报，按照常规的审核流程无法正常通过验收。有市纪委部门的同志私下宴请监理局领导，第二日，工程款正常结算。” 陈启明自顾自继续道。 他每说一句，刘海波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他没想到，这些本不该被外人知晓的事情竟然会从陈启明这个嫌疑人口中说出来。 好在，场中所有的监听设备都停止了运行，刘海波才没有瘫软下去。 “陈启明，你不要胡说八道。” “这些都是莫须有的事情。” 闻声，陈启明抬头，看着脸色苍白的刘海波，若是可以，他也不想把这些糟心的事儿宣之于口，作为接下来谈判的发码。 毕竟，这些事情太小，有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早已不可考究。 就算是真的捅出去，也根本动摇不了刘海波调查科长的位置，最多也就是影响其未来的晋升而已。 但陈启明没的选择。 “莫须有不莫须有，这些事老刘你应该最清楚，你应该知道，我之所以选择让你关掉所有监听设备，就是为了防止这些事传到别人的耳朵里。” “老刘，像你说的，同事一场，我不想撕破脸，但前提是别逼我。” 陈启明一字一句，有理有据。 可听到刘海波的耳中却差点让他气歪了鼻子，这还不叫撕破脸？ 刘海波险些没忍住爆出粗口。 不过此刻，他只能压下心中的怒气。 虽然监听设备已经关掉，但隔壁的监听室中仍有几个同事在密接关注着这个房间中的动向，他不可能当场发难。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刘海波一个久经官场的老油条不可能去做。 “你想要什么？” 刘海波身子前倾，太阳穴突突突的跳动，连忙压低的声音道。 “我需要自由活动的时间，来洗脱我身上的嫌疑。” “老刘，你应该知道，如果真的是我来做这些事，或者说我做出了这些事，不可能让你们查到任何马脚。” 陈启明的声音很轻，意思却表达的非常清楚。 刘海波闻言，立刻就变了脸色。 “这不可能！” 市纪委办案有严格的审查流程，就算刘海波也相信陈启明的话，但审讯已经到了这个阶段，不可能轻易的让有嫌疑的陈启明突然离开，除非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其清白。 “不，这可能。” 陈启明认真道：“老刘，都是一线的办案人员，我很清楚自己提出的问题究竟是否存在可能性。而且，如果我想的没错，你们应该没有十足的证据，这样一来，对我的例行询问时间应该不超过七十二小时。” “而且我需要你做的并不是当场释放我这样违反纪律的事情，你只需要在凌晨三点钟打开窗户而已。” “何况，老刘，这件事牵扯到我们的内部是否出了叛徒。一旦我的想法证实，这就是大功一件，你非但无过，而且有功，这关系到你年底的评级。” 陈启明再次抛出了诱惑。 都说威逼利诱，这是经典的谈话技巧，或许威逼同样能够让刘海波投鼠忌器选择帮他，但是风险也同样存在。 在威逼的基础上在加上可图的利益，大家目标一致，有共同的利益关系就会将这风险降到最低。 刘海波现年四十一岁，正科级，享受副处待遇，这个年纪在外界可能正值鼎盛，但在论资排辈的官场中已经算是‘大龄’。 如果没有意外，刘海波哪怕是市纪委的业务骨干，哪怕走了狗屎运再升一级，顶多也就会在退休前顶着个处长的头衔退休。 “你说真的？有几成把握？” 刘海波一听，眼睛顿时一亮。 “七成！” 陈启明笑着说道，见到刘海波如此回答，他就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 果不其然，刘海波在审讯桌前前后转悠了足足一分半，这才咬牙道。 “我就信你一次，不过那些东西......” “放心，我会烂在肚子里。” 陈启明保证道，本来他也没有想用这些东西作为砝码，不过是用来作为引路用的‘路引’而已，抛出去这些证据最多也就是混淆视听，不会有根本改变。 “好，你需要什么？” 陈启明也不拖沓，直接低声将自己需要的东西全说了出来。 刘海波点头算是应承下来，随即他和陈启明对视了一眼而后便高着嗓子，双手重重的拍在了审讯桌上。 “陈启明，你不要不识好歹。看在大家同事一场的份上，我答应了你关掉监听设备的要求，可你胡搅蛮缠，这完全是在浪费组织对你的耐心。” 刘海波怒气冲冲的说完，转身就离开了房间内。 而后便传来刘海波和同事吐槽的声音。 陈启明会心一笑，闭上了眼睛，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到墙上的挂钟指向了凌晨三点的位置上，忽然，躺在床上的陈启明一个激灵翻身而起，他左耳微动，发现门外有细小的声音传出。 咔嚓嚓—— 陈启明吸了口气，将耳朵贴在房门上自习倾听，发现没有任何声音这才心中稍安。 毕竟，作为资深调查员的陈启明很清楚，一般进了‘红房子’的干部都需要二十四小时有人看守，看守的人员不少于两人。 而窗户被打开，这恰好证明了刘海波已经帮他完善了细节，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 没犹豫，陈启明直接拉开窗户，顺着排水管一路向下。 刚刚落地，他就发现了地上放着一支准备好的手机和几张钞票。 压在手机下的是一张字条。 是刘海波的笔迹。 ‘距离下一次换班时间是明天早上七点三十分，你只有四个半小时的时间。’ 陈启明一笑，随手将纸条揉成一团塞进衣兜里，他当然知道自己只有四个半小时的时间。 这也是明天早上负责看守人员换班的时间。 “足够了！” 第三章 利益交换 陈启明吐出一口冷气。 四个半小时时间虽然有限，他能做的不多。 不过这一趟到底能不能翻身，就要看他的动作够不够快了。 想了想，陈启明掏出刘海波早就准备好的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话筒中响过两声嘟嘟嘟的盲音，而后被接起传出一个清脆的女声来。 “喂，哪位？” 听得出，对方的声音很不耐烦。 毕竟，凌晨三点的时间大多数人都在入睡状态，关机和选择静音的人很多。可对方好像早就等在电话旁边，半点睡意也没透露出来。 “我是陈启明，你不要说话，我时间有限。” “五分钟后会有一份邮件发送到你的信箱里，是一份影音文件。上边的影像资料帮我逐步上传到网络上，动静能搞多大搞多大，以你东大新闻系高材生的能耐应该难不住你。” 闻声，对方的女声嗯了一声，但听感觉好似松了口气般。 “你怎么样？” 一听这话，陈启明心中顿时浮上一抹暖意。 电话那头的姑娘叫许静娴，在鹤山电视台中工作是当家主持人同样也是一位资深的自媒体博主。 两人是青梅竹马，随着陈启明涉嫌贪污受贿的消息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避之不及，但许静娴却没有丝毫疏远。 可以说，许静娴是他在体制内中唯一信任的人之一。 “放心，我能处理，记得，动静闹的越大越好，我需要用这个事情帮我转移一下视线。另外，我定了饭店，下周帮你庆生。” 陈启明说完，对面的许静娴顿时气乐了。 这都火烧眉毛了，还有空庆祝生日，她想骂两句来着，可到底是忍住了。 许静娴翻了个白眼，不过心中倒是轻松了一点。 等到挂断电话，陈启明才登陆了自己的邮箱，将早就准备好影音文件传了过去。 陈启明当然不指望一个关于临平某领导出轨女下属的露骨新闻能够掀起多大风浪，帮助他走出这个困局。 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而已。 如今的场面越乱越好。 做完了这件事，他随手将手机揣进兜里，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还有四个小时，他没有多想，直接打了一辆路边的的士坐了上去。 大概三十分钟左右，车子在临平镇的一栋老旧的家属院门口停下。 看着昏昏欲睡的门卫，陈启明没有选择走正门，而是从侧门饶了一下，成功的避开了监控覆盖的区域。 c栋，2007户。 站在单元楼门前，陈启明深呼吸了一下，表情有些忐忑。 他很清楚这间屋子里的主人是谁。 去年空降至临平的女副镇长谭秋云，刚刚进入临平镇的镇政府班子就用铁血手腕接连做出了两项大政绩风头一度盖过了临平***和二把手的党委书记副书记。 而谭秋云也是为数不多没有牵扯到案件中的主要领导人物。 说实话，若是可以，陈启明也不大愿意跟这样铁面无私的铁娘子打交道的。 这样的职业女性功利心很重，但陈启明同样很清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对于此次市内的大动作，他不相信作为副镇长的谭秋云会不眼红。 毕竟，乡镇一级政府采用的大多都是递补职缺的方式。 也就是说。 临平镇党委书记和副书记一旦下台，那么谭秋云这位副镇长很有可能打破资历的限制，成功上一个台阶。 “试试看！” 合理利用资源，达成利益交换，陈启明有十足的把握。 只是陈启明没想到，他刚准备敲开房门表明来意，没料到房间却是半虚掩的。而门户紧闭的主卧室中竟然有男女的调笑声隐隐传出。 陈启明暗叫不好。 可这个时候在退出去却已经晚了，开门的细微声音果断的引起了主卧室男女的注意，随即屋中就传出男人的呵斥。 “谁在外头？” 声音中性低沉，有股不怒自威的架势。 俗话说，面由心生，声音也同样如此。 虽然只是一个声音，但陈启明却笃定这个声音的主人必定是位高权重，这也是俗称的官威。 不过一听这个声音，陈启明后退的脚步却停了下来，他将帽衫的兜帽盖住大半个脸庞径直坐在了沙发上。 大概两三分钟，主卧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走出主卧。 见到客厅里突然出现的陈启明，下意识的中年人就要打开客厅的射灯，偏在这个时候，陈启明开口了。 “我劝你别开灯。” 闻声，中年人眉头一拧，开口便要大骂。 谁知陈启明也不恼，反而淡淡道：“林崇海，四十四岁，江北湖州人。” “二十四岁参加工作进入体制内，次年三月破例提干，数年内完成三级跳，如今是副处头衔享受正处级待遇，时任临平镇政法口政法委书记......” 陈启明声音很低，但足够林崇海听清楚话音中的意思。 后者登时一惊，即将出口的喝骂硬生生的吞回了肚子里，他犹豫不定的看了陈启明一眼，总算停下了开灯的动作。 “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我也没兴趣去管别人的闲事。林书记，我是来找谭秋云副镇长的，如果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陈启明的话说的没有丝毫波动。 甚至没有将林崇海这位政法口的书记看在眼里，理由很简单，四十七岁的林崇海之所以能够在官场中完成三级跳，是因为他是个凤凰男。 借由女方家的政治资源才完成了级别的三级跳。 也就是说，林崇海是已婚。 “找我？” 一个慵懒的女声响起，陈启明下意识的扬了扬兜帽，便见到主卧室的门口一个体态丰腴的女人正靠在门板上打量着自己。 年岁二十多或者三十，表面上看上去更年轻一点。 此刻，谭秋云身穿着一身紫色的蕾丝睡衣，一头干练的短发随意披在肩头正抱着肩膀审视的盯着自己。 “是！” 第四章 让子弹飞一会 陈启明没有拐弯抹角。 闻声，谭秋云和林崇海立刻对视了一眼，随即低声说了一些什么。 林崇海这才恨恨地看了陈启明两眼后离开。 而后，谭秋云也不避嫌，随手端了杯茶放在了陈启明身前的茶几上。 “现在你可以说了？找我什么事？放心，我家里没有任何的监听设备。” 一听这话，陈启明顿时乐了。 若是旁人或者是心理素质差的猛然被一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戳破了好事恐怕会不知所措，但谭秋云镇定自若，仿佛根本没被方才的意外影响了心境。 这样更好。 “谭秋云副镇长你好，我是来和你做一笔交易的。” 交易？ 闻声，谭秋云诧异地抬头：“我想我们应该不认识。” “没错，我们没见过面，不过我对谭镇长却非常了解。明人不说暗话，我的时间不多，就不和你说那些场面上的弯弯绕了。” “我可以帮你在这次的政治风波中全身而退，而且有极大可能更进一步，坐上临平党委副书记甚至是书记的位置上。” 说着，陈启明掀开了自己的兜帽。 虽然房间中还是漆黑一片，但谭秋云还是一眼看清了陈启明的模样，出乎意料的年轻。 谭秋云不蠢，下意识地就联想到了近期临平镇中的大骚动。 “我凭什么信你？” 谭秋云开口，直接反问道。 若是谭秋云说别的，陈启明恐怕还需要斟酌一下措辞，但是这句反问，顿时让他心中有底，觉得此事已经成了八分。 “因为我很清楚谭镇长想要进步的心。” “我有把握在这次的政治危机中将那两位拉下马来，至于谭镇长是否有能力把自己抬到那个位置上去，就要靠你自己了。” 闻声，谭秋云脸色不变，目光中含着一抹探究之色。 “是吗？如果我记错的话，你应该是自身难保吧。” 一听这话，陈启明顿时一笑。 他的身份被谭秋云猜出来，对于他来说并不觉得意外，主要是因为谭秋云的政治背景。 一个能够在换届选举阶段空降至临平镇担任副镇长的女领导，背后并不缺乏广泛的情报网和政治资源。 “这就是我今天来的目的。” “我需要你做三件事。” 陈启明伸出了三根手指头，表情非常自信，若是来之前还有些忐忑，那么见到了从谭秋云房间中出来的林崇海，更加笃定了他心中的猜测。 “说来听听。” 果不其然，谭秋云舔了舔嘴唇，接了下去。 等到陈启明从谭秋云的屋里出来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他神清气爽看着外头逐渐快要放光的天，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差不多是凌晨六点。 也就是说，他至少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赶回到‘红房子’里，然后等待着事情慢慢发酵就可以。 “最多明天，他就能洗刷清白，从红房子里出来。” “到时候有仇报仇，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陈启明眯了眯眼睛。 身在官场，身不由己，但陈启明却不是那种任人欺压的性子。 一个小时后，成功原路返回的陈启明回到了红房子里。而原本负责看守的刘海波着实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陈启明不回来。 不过陈启明也没想到谭秋云的办事效率会这么快。 当天下午。 “陈启明同志，你可以走了。有人提交了证明你清白的证据，现在你可以收拾你的东西离开。陈启明，你没有辜负组织对你的信任。” 市纪委的领导亲自出动，将陈启明放了回来，还好声好语地劝慰了几句。 陈启明附和了两句，随即立马拍胸脯表示一定好好表现。 等到领导们离开。 “你怎么做到的？” 身旁的刘海波顿时跳了起来，连忙追问。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作为调查一科的科长，刘海波很清楚红房子历来都是进来容易出来难。 更何况，陈启明从进来到现在也不超过四十八个小时。 他究竟是在昨天做了什么，才能这么快全身而退？ “秘密！” 陈启明微微一笑，其实说到底很简单，他不过是稍微利用了一下谭秋云背后的政治人脉而已。 而这，不过是陈启明要求谭秋云做的第二件事。 至于其他两件...... 让子弹飞一会。 “妈的，现在老子出来了，该你们慌了吧。” 陈启明冷笑一声，他可没打算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放过幕后的黑手。 回到宾馆中，陈启明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给许静娴报了个平安，然后才翻开通讯录看向了一个号码。 是秦悠然的。 可惜，不出意料地并没有人接听。 陈启明也不在意，而是随手打开了短视频app，不得不说，许静娴不愧是老自媒体博主粉丝量不小。 只是不到一晚上的功夫，关于临平镇某位上司和女下属婚外出轨的传闻已经甚嚣尘上，闹得沸沸扬扬，甚至登上了当地热搜榜的前三。 在反腐如此高压的局势下，此消息一出，纪委班子瞬间开展调查工作，而这正是陈启明想要的结果。 起码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相关部门并不会将重心放在他身上，这样他便有充足的时间查出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 出身纪委部门的他很清楚，自己被无罪释放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某些人耳中，对方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这是一场争夺时间的战争。 慢，就是万劫不复。 好在他现在有了谭秋云这个暂时的靠山，很多事情做起来会方便得多。 嘟嘟嘟！ 这时陈启明的手机响了。 电话号码并不是秦悠然，接通后，对面的声音却十分熟悉。 “谭副镇长，真是太感谢您的帮忙了。” 陈启明爽快一笑。 “你先别开心得太早，我只能帮你争取到七天的查案时间，七天之内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你的下场便与我无关。” 谭秋云声音慵懒，散发着这个年纪女人独有的韵味。 “足够了。” 陈启明回答道。 他对自己的能力有绝对的自信。 “好，另外两件事什么时候办，确定了再打这个号码。” 谭秋云随即挂断了电话。 陈启明嘴角含笑，因为他已然有了第一步的计划。 第五章 以身入局 他之所以被立案审查，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银行转账记录。 但既然对方能用转账记录治他于死地，他也能顺着转账记录顺藤摸瓜，找到污蔑自己的人。 他再度拨通电话。 “喂，老刘，是我陈启明，还有个小忙想麻烦一下你。” 刘海波在电话那头皱了皱眉头。 现在陈启明手里攥着他的把柄，他不敢太怠慢，况且从陈启明被迅速释放来看，他的背后恐怕也有深不可测的人脉背景。 此人，只能交好，不可得罪。 “什么事你说，能力范围之内的我保证帮你办。” “我的案子是你经手的，所以那笔款项的打款人你应该可以查到吧？” “这不难，就是需要点时间。” “行，我在锦绣宾馆501房，你下班后来找我。” 果不其然，下班时间刚过，刘海波就到了，手上还提着一份打包好的菜和一瓶装在农夫山泉里的酒。 至于是什么酒，官场懂得都懂。 “还没吃吧，正好一块喝两杯。” 刘海波挤出一抹笑意。 “小陈啊，昨天的事情你别往心里去，审讯室隔壁几个领导都盯着，哥哥我只能按流程办事啊！” 刘海波颇为无奈道。 陈启明淡淡一笑，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刘海波这个人他了解，虽然做了些触犯纪律的事，但大多数情况都是被家里那些亲戚给坑的，他本性不坏，不是那种使绊子下阴招的人。 “还说这些干嘛，咱俩现在可是一人船上的人。” 刘海波应和一笑。 心里则有苦说不出。 “老刘，查清楚了吗？” 陈启明开门见山。 “查到了，对方做得很隐蔽，倒腾了好几手才到你的账户，但这笔钱的最初来源是星耀建设集团。” 听到这个名字，陈启明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 他这次来临平镇调查贪腐腐败的涉嫌名单中，就有这家星耀建设集团！ 果然是这帮人。 陈启明心中的猜想再度印证，这也使他下一步的计划愈发明朗。 “小陈啊，听哥一句劝，这件事到此打住。临平镇的水很深，你还年轻，没必要惹一身腥。” 刘海波吞下一口酒后，语重心长地道。 陈启明却是自嘲一笑：“老刘，我差点被他们害得身声名扫地啊！这口气，我咽不下！” “况且，你我都是做纪委工作的，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这些浑蛋继续贪赃枉法吗？” 刘海波闻言，内心猛地颤动了一下。 在机关里太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丢弃了当年的理想信念，只求明哲保身。 但这真的是正确的吗？ 刘海波陷入了深思。 “老刘，这几年你也挺照顾我的，实话跟你说，我一定会将这帮人绳之以法。你若是不想帮我，我也不强求，但这可能是你这辈子最后的机会了。” 一番思想斗争后，刘海波微醺的眼神一沉。 “好，我信你。” 实则他信的更多的是陈启明背后的神秘人物。 “我怀疑调查组有内鬼，将我的行程和计划泄露了出去，我俩联手，可以将这个内鬼揪出来。” “你已经有计划和对象了，是吧？” “还是老刘你懂我。” 二人很快便将计划确定好，今晚就撒网，看鱼儿会不会上钩。 刘海波离开宾馆后，陈启明洗了个澡便出了门，半个小时后他坐车抵达了星耀会所的门口。 这会所便是星耀集团董事长董万钧的私人会所。 “等等，你有预约吗？” 陈启明脚还未踏进，便被门口两个黑衣壮汉拦住了方向。 “我找你们董事长有事。” 二人闻言不由得上下打量了陈启明一番，随即露出不屑的表情。 “每天找我们董事长的人多了去了，你算哪根葱？没有预约一律不准进！” 陈启明眉头微皱，已经有些不爽了。 “如果因为拦我，导致你们董事长出了事，你们负得了这个责吗？” 陈启明冷声质问，语气之中散发着淡淡的威严。 这让两个门卫一时间也发了怵。 “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进去通报。” “我叫陈启明，告诉董万钧，我只等五分钟，五分钟之内他不出现，后果自负。” 第六章 你知道我要什么 陈启明出身军人世家，身上自带强大的气场。 盛怒之下，压迫感爆棚。 门卫立马慌了手脚，连忙抓起对讲机向上汇报。 五分钟之后，陈启明已经坐在了董万钧的办公室。 面对他的并不是董万钧，而是董万钧的秘书何媚。 “陈先生，我们董事长不在，你有什么事和我说也一样。” 何媚人如其名，身材火辣媚眼如丝，尤其是那双美腿笔直修长相当的勾人。 此时，何媚正咬着下嘴唇凝视着阿启明，好像在等着他的回答，更多的却是一种诱惑。 以何媚的经验，大部分男人被她这么盯上几眼，早就神魂颠倒不能自已了。 哪知陈启明却冷冷地说道：“我陈启明没和娘们儿谈事习惯。” 说完他起身要走，何媚连忙上前将他拦住，抖着身子娇声道：“陈哥，别生气有话慢慢说。” “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 陈启明推开何媚刚要走，就在这时，办公室里间突然传出掌声。 “总是听人说，什么正气凛然，今天我算是领教了。” 声音不大却带着几分霸气，一听就是久居上位之人。 “你就是董万钧？” 董万钧看上去四十多岁，面皮白皙眼睛不大却很有神采，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无框切边眼镜，给人一种温文儒雅的印象。 “陈启明？陈调查员？你找我有事？”董万钧不答反问。 “当然有事。” 陈启明看向何媚，董万钧立刻会意，“何秘书，你先出去，有事我会叫你。” 何媚点头答应着退出了办公室，临出门前还不忘向陈启明抛了个媚眼。 他玛的，天生尤物。 陈启明心中暗骂了一句。 “现在可以说了吗？” 董万钧说着伸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陈启明也没客气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咱们废话少说，是你派人陷害我的？” 陈启明双手撑着茶几身体前倾，摆一副随时都会动手打人的姿态。 “陈调查员，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董万均盯着陈启明一字一顿地说道。 “什么话？不是人话就别说了。” 陈启明针锋相对，没有半点示弱的意思。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董万钧微微一顿，又继续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你也应该听说过强龙不压地头蛇，我陈启明才到临平镇，可不敢太岁头上动土。” 陈启明知道，想骗过董万钧这种老江湖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现在他别无选择。 “陈调查员的威名我可早就有耳闻，仙桃镇许老大就是你办的吧？” 陈启明没说话，一时之间他有些拿不准董万钧对他有多少了解。 拿不准的情况下，不说话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谁也不说话只是相互对视着。 足足过了一分钟，董万钧先沉不住气了。 他取出盒烟，在陈启明面前晃了晃，“不介意吧？” “请便。” 陈启明也动了动，让自己尽量显得松弛一些。 董万钧取出根烟递给陈启明，陈启明摆摆手，“你说吧，我们之间的事怎么解决。” 他的态度很是强硬，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他很急，看样子应该是无路可走了。 董万钧心里盘算着，手中把玩着打火机，半晌才开口道：“陈调查员，我知道你是个人物，我也知道临平镇容不好你这尊大佛。” 说到董万钧终于把烟点着了，深深地听了一口，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大大烟圈。 仰着头一脸陶醉地说道：“想更上一层楼吗？我可以帮你！” 陈启明明白，他说的更上一层楼是指仕途上的迁升。 他们这些人，手里都有资源，很多时候一句话就能让镇长滚蛋，何况他一个小小的调查员。 陈启明故意露出犹豫的神情，董万钧以为时机来了，继续道：“我能让你身败名裂，同样也能让你平步青云。” 见陈启明不说话，董万钧轻轻弹了弹烟灰。 “就像这根香烟，我能让发光发热，同样也能让它万劫不复。” 说着，董万钧将大半截香烟狠狠地碾灭在手心里。 陈启明仿佛已经闻到了，皮肉的焦煳味，再看董万钧却是一脸的享受。 他玛的，变态。 “我做人是有原则的，违背原则的是我是不做的。” 尽管陈启明语气很硬，但明显底气有些不足。 “我做人也有个原则，要么是朋友，要么是敌人，朋友有酒有肉，敌人……” 董万钧呵呵冷笑两声，继续道：“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做我的敌人会是怎么样的下场。” 陈启明一直被压着打，这会突然爆发起身吼道：“吓我？你以为这点小手段就能让我臣服？” 屋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董万钧也有些意外，他以为已经将陈启明稳稳拿捏，现在看来他错了。 没办法，他不得不拿出撒手锏。 “我劝你千万别冲动，不要做出自毁前程的傻事。” 说着，董万钧拿出一部手机丢到陈启明的身前。 手机播放着一段不堪入目的视频，男主角不是别人正是陈启明。 “视频是ai换脸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陈启明将手机丢还给董万钧，双手抱在胸前身体后仰深深吸了一口气。 “事情到了这一步，再僵持下去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见他的语气有所缓和，董万钧也跟着笑道：“早这样说，哪有今天这个局面？” “打到我账户的钱，我一分也不会还。” 陈启明好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把这句话说出口。 “小意思，那点小钱不算什么，只要陈调查员高高手一切好说。” 董万钧从心里鄙视陈启明，装什么清高，最后还不是为钱折腰？ “这点小钱当然不算什么，我要的也不止这些。” 此时陈启明完全是一副贪婪的嘴脸，刚刚的大义凛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哦，说说你还要什么？” 董万钧颇具玩味地看着陈启明，他真心想不明白这个年轻到底想要什么？ “这还用我说？你们为什么搞我，你不会知道吧？” 陈启明语气低沉地说道。 第七章 杀人灭口 “哦，误会，误会，再说，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 陈启明见董万钧语气诚恳，也缓和了语气说道：“咱们说说这次项目的事吧。” 尽管星耀建设集团，是这次调查的重点单位，实际上陈启明对这家公司了解的并不多。 他现在只是投石问路，看看能不能从董万钧嘴里套点话出来。 董万钧老谋深算怎么可能轻易上当？ 却见他取出根烟叼在嘴上，又拿出打火机，好像在思考要不要点燃。 足足过了有半分钟，他这才开口。 “想合作没关系，有钱大家赚，我也不喜欢吃独食。” 说着他把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不过，在合作之前，有件事希望陈老弟能帮帮忙。” 陈启明不傻，知道这是让他交“投名状。” 不把手染黑，怎么同流合污？ “做什么，你说！” 董万钧笑笑，再次抓起茶几上的手机，递到陈启明面前。 这次屏幕出现是一张女孩的照片，从照片看女孩应该在20岁上下，长相清纯可人，眼神清澈得像个大学生。 “什么意思？让我对付一个女孩？” 陈启明有些不屑地说道。 “对付多难听，只需要让她消停几天就行，这点事难不倒陈调查员吧？” 陈启明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之前他听说临平镇有人一直在告状，告的就是星耀集团，难道就是这个女孩。 “好，没问题，我会以调查员的身份和她接触。” 董万钧点点头，“这样最好，一周，给我一周的时间，剩下的事我来解决。” 杀人灭口？ 陈启明知道，这些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都干得出来。 同时，他暗下决心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女孩。 “陈老弟，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都是同一敌营的兄弟。” 陈启明想了想说道：“我需要一辆车，别的暂时不需要。” 调查组有车，不过是警用牌照很不方便。 “这个没问题，我这就让何秘书陪你去车库。” 董万钧说着，伸手在沙茶几拍了两下。 下一秒。 何媚推门走了进来，“董总，您有事？” “你带陈先生去车库。” 何媚微笑着看向陈启明，“走吧，何先生。” “我喜欢随便挑是吧？” 见董万钧点头，陈启明看了眼何媚，“我挑她，也可以？” “陈先生，真会开玩笑，我这个半老徐娘有什么好的。” 话是这么说，何媚看向何启明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可以，没问题，只要陈老弟喜欢。” 董万钧满不在乎地说道。 其实他现在杀了陈启明的心都有，谁不知道何媚是他董万钧的女人。 “开个玩笑，我陈启明，不会横刀夺爱。” 说着转身看向何媚，“走吧，美女。” 何媚在前，陈启明在后出了办公室。 走在前面的何媚有意卖弄风骚，小腰左摇右摆都快扭成麻花了。 跟在她身后的陈启明算是饱了眼福，只是他此时根本没心思欣赏，一心只想着下一步应该怎么继续。 地下车库里停着大概有二十多台车，一眼看去宝马、奔驰、路虎等豪车都有。 陈启明看了半天，这才选中一辆最不起眼的白色大众捷达。 不是陈启明不喜欢好车，而是他知道现在要低调。 “选好了？” “选好了，我让人送钥匙。” 陈启明没说话上前两步，将何媚逼角到落里。 “不要，不要，陈先生不要……” 何媚嘴上说不要，身体却靠向了陈启明。 “他玛的，我知道你是董万钧的女人，老子不怕他。” 说着陈启明抱住何媚上下其手，粗鲁的动作换来的是何媚阵阵娇，喘。 就在陈启明要进一步之际，何媚猛地将他推开，整整衣服说道：“猴急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 说着她拿出手机，打电话让人送钥匙。 此时坐在监控前目睹了一切的董万钧，抓起烟灰缸猛地砸向了屏幕。 十分钟之后，陈启明开车离开了星耀集团。 何媚回到办公室，见到董万钧的瞬间，立刻是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 “他，他，对我，对我，动手动脚的，人家好不容易才保住清白。” 董万钧双眼喷火地看着她，喃喃道：“很享受是吗？你是不是很喜欢被男人蹂躏？” “没有，没有，不过人家知道你喜欢看……” 何媚的声音很轻很柔，仿佛带着一股魔力，刺激得董万钧肾腺像素瞬间飙升。 “臭女表子！” 蓝万钧骂了一句，大吼道：“滚，滚出去。” 何媚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皎洁，哭着退出了办公室。 蓝万钧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拿出手机。 等他把事情说完，那边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董万均最烦的就是这句话，你知道，你知道是几个意思？ 生气归生气，他还是试探性地问道：“您看，下一步？” “他不是对何媚有意思吗？那就让何媚去接近他，这种事还用我教你……你不会舍不得吧？” 董万钧赔笑道：“怎么可能，一个女人而已。” “记着，成大事者最忌儿女情长。”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董万钧看着手机骂道：“怎么不让你老婆，你女儿去，我草你玛的。” 与此同时，陈启明已经开着车离开了临平镇。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陈启明来到卜奎市学府路。 照片上的女孩叫吕莹，她所在的师范学院就在这条街上。 陈启明到的时候，离放学还有一段时间，他将车停在路边，正准备放下靠背休息休息，突然有人敲窗户。 转头却见一张大胖脸正看着他笑，陈启明降下车窗问道：“你有事？” “哥们儿，有火没？” 胖子贱兮兮地笑道。 陈癖明没抽烟的习惯，不过刚刚检查车的时候，他注意到“手扣”里有个打火机。 胖子接过打火机，点着了烟却没走的意思。 “兄弟，不是我说你，泡妞开这车不行，现在女孩眼光都高。” 陈启明差点笑出声，他故意逗胖子，问他开的啥车？ 胖子不无得意地指了指不远处的路虎，“这玩意，高低也得整个路虎。” 正说着，学校里突然传来一阵铃声。 放学了？ 第八章 杀父之仇 听到铃声胖子按捺不住兴奋，眉飞色舞地拿出瓶红牛。 “看着，看着，一会儿就有姑娘自动上门。” 说完，他一溜烟跑回自己的车旁，将手中的红牛放到了车顶上。 上车的同时，还不忘向陈启明扬了扬下巴，“瞧好吧！” 哪来的活宝？ 陈启明心中暗笑。 大约过了有五分钟左右，校门口热闹了起来。 陈启明下车，拦住一个路过的男学生问道：“同学，你认识音乐系的吕莹吗？” 男学生打量了陈启明几眼，很不友善地答道：“你找吕莹干啥？” 听这口气，应该是认识。 “我是她老家的邻居，听说她在这上学过来看看。” 陈启明只能顺嘴胡扯，男学生倒是没多问，转头指着身后不远处的几个女学生，“看到没，她们是一寝室的。” 说完男学生又看了一眼陈启明，“你可别打坏主意，我们学校男生分分钟教你怎么做人。” 陈启明笑笑说了句“谢谢”，快步向那个个女孩走去。 一问才知道，吕莹去琴房练琴。 费了半天口舌，陈启明总算问出了吕莹的电话。 电话打过去，陈启明主动表明了身份。 听说陈启明是调查员要了解情况，吕莹很是激动语气有些急促。 吕莹让陈启明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冷饮厅等她，说她一会儿就到。 陈启明暗笑，这姑娘还挺警觉，冷饮厅里人多，就算是坏人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到了冷饮厅，陈启明点了两杯奶茶。 过了大约十分钟左右，陈启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正准备再打电话，突然看到一个穿着运动套装的女孩向他这边走了过来。 “陈启明？” 吕莹比照片上漂亮许多，眼神清澈而坚定，微微上扬的嘴角透出一丝倔强。 “这是我的证份。” 陈启明知道，就算他不这么做，吕莹也会要求的。 看过证件之后，吕莹总算是放松了警惕。 坐下之后，陈启明指着奶茶道：“不喜欢，可以再点。” “谢谢，这个就可以。” 吕莹落落大方地说道。 “说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陈启明将奶茶向前推了推，又补充了一句，“别紧张，慢慢就好。” 吕莹没去接奶茶，而是警惕地问道：“就你一个人？调查员办案，不是有规定必须两人同行吗？” 一句话，把陈启明给问下了。 确实，正如吕莹所说，调查员都是两人或两人以上一起行动。 这样的好处是，万一出了什么事可以相互做证。 “不好意思，我的搭档去忙别的案子，再者我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并不是传讯或者审讯，所以一个人也不算违规。” 陈启明说得合情合理，吕莹也放松了戒备。 “我父亲叫吕大年，你应该听说这个名字吧？” 吕大年？ “临平镇镇派出所所长？” 陈启明脱口而出。 对于，吕大年这个名字，陈启明再熟悉不过。 他在来临平镇之前，曾经翻阅过这里的案宗。 其中有吕大年贪污受贿案，案卷记载吕大年在办理一起赌博案件时，收了当事人的好处，暗中将当事人给放了。 因为这件事，被免了职，好像没过多久就生病去世了。 吕莹告诉陈启明，他父亲根本没贪污，是被董万钧陷害的。 原因是，吕大年破获了一起数额巨大的盗窃案。 被盗是临平镇副镇长何其同，据作案人交待，他前后两次在何其同家中盗得现金七十万，还有一个账本和u盘。 原本他是准备用这两样东西再敲诈和其同一笔钱就远走高飞，结果还没等他行动就被吕大年给抓住了。 吕大年知道事情重大，可账本和u盘都经过加密，里面什么内容他也不知道。 就在他准备把东西上交之际，就出了事被带走调查。 随后就是免职处理，一股火吕当年就得了脑出血没多久就死在医院了！ 至于u盘和账本自然也下落不明了。 这一年多，吕莹经过调查得知，陷害他父亲的很可能是何其同与董万钧，为了这件事她写了很多的举报信，结果都是石沉大海没有一点音信。 陈启明听后，心中暗生敬佩。 “听我一句劝，这件事你别查了。” 不等陈启明说完，吕莹已经怒了。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别浪费时间了，回去告诉你的主子，除非我死了，要不然我和你们没完。” 吕莹的声音很大，引来了不少异样的目光。 陈启明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能不知道，董万钧那边已经注意到你了。” 略略一顿又补充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你的安全。” “少在这假惺惺的，为了我的安全？你们恨不得我马上死了才好。” 吕莹说着起身要走，陈启明连忙阻止道：“徐海波，你应该认识吧？” 听到这个名字，旅行瞬间就是一愣。 “徐叔叔？他是我爸的战友，你怎么认识他？” 陈启明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这后，他简单地说了两句，就转手将手机递给了吕莹。 “徐叔叔……我爸他……” 吕莹的声音有些哽咽，不过还是硬撑着没让眼泪落下。 “你徐叔叔没用，你爸的事我帮不上忙，不过你可以相信启明，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电话那边徐海波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我知道了，我听徐叔叔的。” 吕莹将手机递给陈启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你怎么认识徐叔叔？” “他的案子就是我办的，尽管他犯错误，但他也曾经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干部。” 说起徐海波，陈启明有一丝无奈。 用一失足成千古恨来形容徐海波再合适没有，可惜了一位有能力有担当的好干部。 他是在翻阅卷宗时，看到吕大年与徐海波是战友而且关系十分要好，所以才想试一试，没想到还真有用。 “许叔叔是个好人，他也是被人陷害的。” 吕莹倔强地说道。 “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你要相信我，把你掌握的情况都告诉我，还有就是不要再写举报信了。” 陈启明语重心长地说道。 只是他也无法肯定，吕莹会不会相信他。 第九章 拜我为师?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吕莹目光决绝地说道。 “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还你父亲一个清白。” 陈启明不仅是为了吕莹、吕大年更是为了自己为了正义和信念。 他别无选择！ “好，我相信你，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吕莹起身要走，陈启明也跟着起身。 “我送你。” 吕莹没搭话也没拒绝，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 看着她的背影，陈启明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执着与孤独。 “你是学音乐的？器乐还是声乐？” 陈启明想和吕莹拉近距离，哪怕能给她一点点温暖也好。 “我学钢琴的，从小学的，我爸音乐能让人忘掉烦恼。” 吕莹的语气很平淡，却像一把刀子深深地插入了陈启明的心。 音乐能让人忘掉烦恼，却没办法让好人复活。 就这样，两人并肩而行，谁也没再说一句话。 走到学校大门口，吕莹转身看着陈启明说道：“就到这吧，希望你能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说完，吕莹转身快步走进了校园。 就在陈启明准备离开之际，猛听身后有人一惊一乍地喊道：“行啊，哥们，破捷达也能泡到妞？” 陈启明一回头，又看到一张硕大无比的胖脸。 “你怎么还在这？” 胖子嘿嘿干笑了两声，“我今天运气太差……要不我拜你为师，你教教我……” 陈启明被胖子说得有些蒙圈，愣愣地问道：“你说啥？拜我为师？” “是啊，我拜你为师，学学怎么用捷达泡美女啊？” 陈启明哭笑不得地骂了一句，“滚，离我远点。” 说完他转身就走，胖子是锲而不舍。 最后又被陈启明骂了一顿，这家伙不但不生气，反而说陈启明这个师父他认定，说啥都没用。 回临平镇的路上，陈启明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过了一遍。 出事之前，他正要查临平镇土地拆迁补偿款落实的情况。 临平镇原本是，卜奎市周边最穷的镇子还是没有之一那种。 穷到什么程度呢？ 介绍对象，只要说是临平镇的，那姑娘二话没说转头就走。 哪怕小伙子长得像潘安壮的像武松，功夫好过西门庆也没用。 不想，老天爷垂青，临平镇要建机场，大部分土地都被征用了。 这下好了，镇上的老百姓瞬间野鸡变凤凰，少到人到手的补偿款都上千万。 就在前一段时间，调查组接到匿名信检举临平镇动迁款补偿不到位，并有强行收购农民土地房屋的情况。 调查组这才派出了陈启明、刘海波等人前来调查。 可这工作刚展开，作为主干的陈启明就出了事。 如果不是他机智把事压下去了，这会应该已经被押回市审查了。 那样的话，调查的结果一定“非常完美。” 官是好官，商是好商，只是有些刁民不识抬。 陈启明突然想起一件事，其他人很可能都被拉下水了。 比如刘海波他本身就不干净，不过他陷害他的事，肯定与刘海波无关。 如果是他，就不会答应合作了。 不是他，哪会是谁呢？ 小组一共五个人，他是副组长，除了刘海波之外，就是组长唐浩强、司机关鹏、审计员张涛。 联合董万钧设计陷害他的，只能是这三个之中的一个。 会是谁呢？ 组长唐浩强可能性不大，这人平日洁身自好，生活也很节俭更没有不良嗜好，属于那种典型的好老人。 关鹏？ 他就是个司机，老实巴交的…… 张涛？ 他的嫌疑最大，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压力最大也容易被腐蚀。 必须想办法，查出这人是谁才行。 要不然，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就像大庭广众之下被脱光了衣服，陈启明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不仅是他，估计大部分人都不会喜欢。 可怎么查呢？ 就在陈启明一筹莫展之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不过陈启明已经猜出是谁了。 果然电话一接通，立刻传来一个甜得发腻的声音。 “陈先生，董总让我问问，事情怎么样了？” 何媚，那个风骚到骨子里的女人。 “告诉董总，给摆好庆功宴……还有你洗干净等着。” 陈启明很不喜欢这样的腔调，可没办法不这样董万钧怎么会相信他？ 一个又贪财好色之徒，才容易被拿捏。 两袖清风铁面无私，没人敢拉你下水，只能是威逼找你的软肋…… 电话那头何媚娇嗔道：“别瞎说，让别人听到不好。” 随即他又换了个语气，一本正经地说道：“临平大酒楼，我和董总等你。” 临平大酒楼是临平镇最好的饭店，是动迁之后才开业的。 据说，来临平各路人家，第一站都是到临平大酒楼。 不过陈启明可是一次都没去过，不是他不够级别而是他不够贫。 到了地方，陈启明刚把车停好，保安已经一路小跑地迎上了来。 “陈先生是吧？董总已经在二楼“天字一号”包房等你了。” 不得不说，这服务态度不比五星级宾馆差啊。 “天字一号”这名字起得霸气。 进了包房，陈启明才知道，不但名字霸气，这装修更霸气。 尤其是主位摆的居然是一张龙椅，就是皇帝坐的那种龙椅。 “陈老弟，来上坐。” 董万钧和何媚同时起身相迎。 陈启明看着那张龙椅笑了，“我坐在上面？那我不成皇帝了？” 董万钧也笑了，浅笑。 何媚也笑了，媚笑。 只有陈启明是大笑，肆无忌惮地大笑。 他没坐龙椅，而是坐在龙椅的下首，“我有自知之明，这玩意还是留给正主吧？” 说完，陈启明转头看向董万钧，“你说呢？” “我说什么？” “你想我说什么？” 陈启明拍了拍那张龙椅，“我说的是，真正能坐到这张椅子上的人。” 董万钧当然知道陈启明在说什么，想让他背后的人出面？他陈启明真是想瞎了心。 别说他，就是董万钧也只见过一两面而已，大部分时候他只能联系对方的秘书。 一个比阿启明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一想起那个年轻人和他说话的语气，董万钧就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第十章 谁是内奸 没等董万钧开口，服务员上菜了。 第一道菜，红烧海参。 董万钧拿起公筷夹了块海参，轻轻放到陈启明的碗里。 “海参这东西要趁热吃，不过有些事要等一等才好。” 陈启明当然明白，董万钧这是什么意思。 收敛了笑容道：“是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何媚见气氛有些不尴尬，连忙打趣道，“是呗，好饭不敢吃，有些事急不得。” 说完还不忘向陈启明抛了个媚眼，摆出一副娇羞的模样。 这一幕看得陈启明一阵阵恶心，却不得不装出很受用的姿态。 “陈老弟，那小丫头不好对付吧？” 大陈启明之前，董万钧也找过别人去接触吕莹。 结果无一例外都是被骂了个狗血喷头，至于就吕莹的亲二叔都不例外。 按照董万钧的风格，早就准备杀人灭口。 可不知道为何，上面一直不同意，说是对付吕莹只能来软的，千万不能动粗。 为了解决吕莹，董万钧没少掉头发。 “还行吧，我和她说了，给我一个月的时候，还他父亲一个清白。” 陈启明说得轻描淡写，这让董万钧更加好奇。 可无论他怎么问，陈启明都是顾左右而言他，搞得董万钧心里痒痒的别提多难受了。 两杯白酒下肚，脸红耳热之际，陈启明这才大舌头，表示他用的是“美男计。” 还说，他本身就是调查员，说话本就有可信度，再加上他牺牲了“色”相，还能不成的事？ 这套说辞，董万钧是将信将疑。 不过他也得承认，陈启明绝对是个少见的帅哥。 陈启明的帅和那些娘炮不同，是那样英气勃发纯爷们的帅。 “那辛苦陈老弟，来何秘书我们敬你一杯。” 何媚闻言连忙起身，身子前倾伸出的胳膊要和陈启明碰杯。 此时，何那媚穿着件黑色的抹胸紧身小短裙。 “喝，喝完这杯，还有三杯。” 陈启明与何媚碰了下杯，仰头把酒喝了。 “好酒量，陈老弟好酒量。” 董万钧这句话刚说话，陈启明双腿一软人已经“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陈老弟，陈老弟，你没事吧？” 看到烂醉如泥的陈启明，董万钧有些怀疑，两杯酒至于就喝成这样？ 何媚凑过去，蹲下身扶起陈启明的脑袋，还没等她开口，陈启明张嘴就开“喷。” “哎呀……” 何媚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被“喷”了一身。 刺鼻的酸臭味，让何媚一阵阵作呕。 “喷”了几口之后，陈启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在哪？” 他一脸茫然地四处看了看，好像想起了什么，又继续道：“不好意思喝多，喝多了，我得先走了。” 说完陈启明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向外走。 完全就是一副醉鬼的模样，这让董万钧心中更加的鄙夷。 今天的计划是让何媚勾引陈启明，然后开房录视频……现在何媚搞成这样，计划只能作罢。 “你说他真喝多了？” 董万钧若有所思地问道。 “我看是真的，你看看，吐我一身。” 何媚皱着鼻子，用餐巾纸擦拭着身上的“污物。” “我看不一样。” 董万钧转身走到窗前，探头向下面看。 就像陈启明摇摇晃晃出了酒店的大门，门口的保安想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 “滚远点，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是干啥的不？” “我叫陈启明，我是调查科的，别惹我，惹我，分分钟让你们酒店关大吉。” 真喝多了？ 骂了几句之后，陈启明就上了一辆出租车。 这家伙连自己开车来的都忘了？ 看来是真喝多了！ 出租车上的陈启明，这会正在打电话，完全没有一点醉态。 他打电话给刘海波，询问他不在的这几天，组长唐浩强等人有什么反应。 刘海波说，唐浩强带人去下面县走访还没回来，现在组里只有他和张涛。 张涛还是老样子，有活就干没活就研究彩票。 陈启明有些奇怪，这些人看上去都不像内奸。 那内奸又会是谁呢？ 陈启明在一家宾馆前下了车，临平镇的住处他暂时不准备回去。 原因很简单，住处很可能已经被装了监听设备。 随机找个宾馆，对于他来讲是最好的选择。 原来临平一家根本没宾馆，只有两间招待所，征地之后这才有人来投资建宾馆。 陈启明开了个标准间，进屋之后先冲了个澡。 刚刚那点酒，对他来讲只能算是“开胃小菜。” 陈启明上学时候有个外号叫“陈不倒”，可见他的酒量有多好。 用陈启明的话讲，他能一直喝。 折腾了一天，陈启明有些疲惫。可躺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还在想，谁会是内奸呢？ 怎么才能把这个内奸找出呢？ 很快他脑海之中，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转天一早起床，陈启明吃过早餐来到了单位。 他是第一个到的，刘海波、张涛都还没来。 陈启明坐到自己工位上，先是检查了下桌上物品没发现少什么，这才打开了电脑。 电脑设有密码，输入密码之后才能登陆。 不过这玩意防君子不防小人，破解密码可不算什么高科技。 可以肯定，电话被人动手。 陈启明嘴露出一丝微笑，点开一个“隐藏”的程序。 随着程序的运行，他看到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唐浩强。 没错就是唐浩强。 唐浩强不仅动了他的电脑，还试图寻找什么。 可惜，陈启明的大部分文件，都存在加密的云盘里，硬盘根本就没啥东西。 看来这个唐浩强就是那个内奸，只是陈启明知道，这个视频是无法作为证据的。 毕竟，电脑是公家的不算私人物品，唐浩强可以找一百种借口，来说明自己用电话是合理合法的。 比如，他的电脑坏了，想借用一下陈启明的，比如他需要找找个文件单之类的。 总之，这玩意作为证据毫无用处。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知道来的是刘海波，张涛走路像猫一点声音都没有。 突然之间，陈启明脑海之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十一章 试探 陈启明拿起电话，直接打给了唐浩强。 电话接通，陈启明先是问唐浩明在哪？什么时候回来之类的。 得到的答复是，今天中午就能回临平镇，转而反问陈启明打电话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临平镇吕大年的案子你还有印象吗？” 陈启明问出这句话，电话那头足足沉默了半分钟，他知道自己的判断很可能是正确的。 “吕大年的案子是我经手的，怎么有什么问题？” 尽管唐浩明的语气很是平淡，陈启明却还是听出一丝不同。 “没事，我听说他女儿一直在闹，想了解了解情况。” 唐浩强“哦”了一声，“当事人家属的心情我能理解，闹就让她闹吧，过一段时间就消停了。” 陈启明“嗯”了一声，转移了话题，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之后挂断了电话。 坐在工位上，陈启明思绪万千。 回想刚参加工作时，唐浩强对他的种种帮助，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上。 他记得，唐浩强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干我们这行，最考验人性，走错一步害人害己。 一直以来，陈启明都将唐浩强视为偶像，他不由得发出一声长叹。 人呢！ 说容易，做难！ 想归想，陈启明却一点没闲着，他拿出手机打给重万钧。 很快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后面是一串英文。 谁在给董万钧打电话？ 或者董万钧在给谁打电话？ 陈启明这一边已经有了答案。 中午，唐浩强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了。 一见面，陈启明先开口道：“还没吃饭吧？出去吃一口？” 唐浩强点点头，又问其他人有去的没？ 刘海波等人齐齐摇头，不是说吃饱了就是不饿。 都是在机关单位混迹多年的老油条，看得出来陈启明这是有事要和唐浩明单独聊。 两人心照不宣，来到了对面的那家面馆。 “两碗二细，十个串。” 陈启明边说边拿起盘子炝菜。 两人面对面坐下，陈启明先开口道：“怎么样累不？” “还好。” 唐浩强左顾右盼。 “我的事你听说了吗？” 陈启明被陷害审查，这种事唐浩明不可能不知道。 果然，唐浩强点点头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对你是绝对相信的。” “你不觉得这个里面额蹊跷？我们还没开始查就出这种事？很明显这是个下马威。” 陈启明盯着唐浩强，他希望对方能给他一个理由，一个出卖战友出卖灵魂的理由。 只要一个理由，陈启明也许就会原谅他。 可惜，唐浩明说的是，“有些事，说不清，也许只是一个巧合，干咱们这行容易遭人报复。” “遭人报复？我看是有针对性的布局吧？” 经过一上午的思考，陈启明认为这就是一个局，针对他更是给所有人看。 想查临平镇，就是他陈启明的下场。 好在他陈启明没被打倒。 没等唐浩明开口，服务员把面和串端了上来。 “吃面，颠簸的一路，我还真有点饿了。” 唐浩强说着夹了两勺辣椒油，拿起筷子低头吃面。 这个无声的动作，传达了一个信息，陈启明知道多说无益，但还是跟一句。 “是啊，饿了就要吃东西，错就要回头，你说是不？” 唐浩强没接茬，只是又放了一勺辣椒，这才长抬头道：“做错事，就像放多了辣椒，只要你能承受就不是问题。” 陈启明不是傻子，他能听明白唐浩强的意思。 这是在告诉陈启明，无论出什么事，都会有人罩着他。 有人罩着他？ 会是谁呢？ 陈启明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来。 不过他可以肯定，绝对不会是临平镇这几块料。 别看林崇海表面很风光，靠的却是他媳妇那边的资源，他本人相当平庸。 至于谭秋云她的关系，陈启明再清楚不过，她的目标远大不会栽在临平镇。 不是临平镇的官员，那只有一个可能，这是鹤山市政府的一员。 会是谁呢？ 副市？ 可能性不大，按照他的发展，再有一年就会调到省里，不可能在关键时候出错。 孙副市？ 钱副市？ 章副市？ 梅主任？ 这些都有可能又都不太像。 一碗面吃完，陈启明起身扫码结了账。 唐浩强也没和他抢，专心致志地喝着汤。 其实，唐浩强也在权衡也在选择，对与错有时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陈启明起身先一步离开了面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唐浩明明白，陈启明这是在传达一个信号，道不同不相为谋。 想到这他拿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出了面馆，陈启明没回单位，而是去了镇政府。 他要找谭秋云聊聊，放眼整个临平镇能合作的恐怕只有她了。 在门卫处登了记，陈启明直接上了三楼，谭秋云的办公室就在三楼。 现在是午休时间，整个三楼只有谭秋云一个人在。 穿着职业装的谭秋云别有一番风韵，她是那种成熟的美，就像熟透的蜜桃，总给人一种想要咬一口的冲动。 “说说吧，调查得怎么样？” 谭秋云关好门，给陈启明倒了杯水冷着脸问道。 “这说话方便吗？不会有人找上门吧？” 陈启明半开玩笑地说道。 “请你放尊重点，有些事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谭秋云面色很冷，语气更是生硬至极。 “那就好。” 陈启明笑笑继续道：“我知道，你来这肯定不是为了当个副镇长。” 谭秋云看着他没说话，只是示意他继续说。 “这么说吧，只要咱俩联手，我保证你很快就扶正……” 不等陈启明说完，谭秋云强势打断，“这些话，你已经说过一遍，我希望能听到一些新鲜的内容。” 陈启明被怼得咽了口唾沫，重新组织语言，“我想知道，镇上征地是谁主抓的，主要是黑河乡。” 这次征地，黑河乡占用的面积最大，用脚趾头想也应该猜到，肯定也是问题最大。 “黑河乡负责是副乡长罗东江，征收合同补偿款落实都是他负责。” 陈启明突然发问，“他和董万钧之间有关系没？” 第十二章 表态 “你在问我？” 谭秋云脸色更冷，冷得都快滴出水来。 “我就随便问问，谭镇长怎么还急了？” 陈启明这就是想试探一下，谭秋云的态度。 态度不明确，下一步怎么合作？ “陈启明，我劝你一句，别和我耍小聪明，想说什么直接说就是。” 谭秋云一介女流，能在三十不到的年纪就当上副镇长，怎么可能没点手段。 她今天就是想镇住陈启明，而不是被陈启明牵着鼻子走。 陈启明依旧嬉皮笑脸，完全没受谭秋云的影响。 “我听说，这两天市党报要来采访？” 见谭秋云点头，陈启明继续道：“随行的记者王涛是我同学，他可能会问一些有关反腐倡廉的问题。” 陈启明说话的同时，一样在观察着谭秋云，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可惜，从始至终谭秋云都是一个表情。 那就是，没表情。 “我希望谭镇长能表个态，这样有助于我开展工作。” 陈启明的想法很简单，人要的就是谭秋云的态度。 别看镇政府人员众多，真正起作用的无非就是镇长、副镇长、镇委书记，办公室主任等核心人物。 从现在的局面看，镇长董学长、书记赵广志很可能是穿一条裤子的，谭秋云是外来户，短时间内她是不可能融入这个小集团。 这一点从她刚调任，书记赵广志就请了长假就可以看出来，摆明不合作谭秋云的处境不可谓不尴尬。 正因为、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才让陈启明有了可乘之机。 如果三人是铁板一块，别说他陈启明，就是包青天来了也没用。 “就这？” 谭秋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次轮到陈启明点头了。 “没问题，这本身就是我的工作。” 谭秋云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这个时候表态最合适不过。 临平镇在土地征收方面的问题是显而易见的，无论董学长干净与否都脱不了干系。 只要董学长一倒，这个镇长的位置非他莫属。 至于赵广志眼明年就退休了，根本就不算是个对手。 “那就好，我一会儿就去黑河乡，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和谭镇长汇报。” 谭镇长三个字，陈启明加了重声，意思再明显不过。 “有什么需要我配合，尽管说就是。” 陈启明点头答应着，起身离开了谭秋云的办公室。 回到单位，陈启明先找到唐浩强，直截了当说要去黑河乡走访。 别看唐浩强是组长，他对陈启明真没什么约束力。 调查组本身就是分工不同，组员之间更多是协助关系。 所以唐浩强明白，陈启明这就是和他打招呼，而不是向他请示。 关鹏起身问，用不用他开车？ 陈启明说不用，他和刘海波换着开就行。 唐浩强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就没再说什么。 去黑河乡的路上，刘海波问唐浩强是怎么打算的？ 陈启明含糊地表示，他就是想出来散散心，总待在办公室都快长毛了。 刘海波知道他不想说也就没再多问，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陈启明的想法很简单，他就是想试试对方的火力。 黑河乡有问题是肯定的，但肯定不是问题最大的。 两个小时的车程，两人来到黑河乡。 到了乡政府，门卫大爷十分不客气地将他俩给拦住了。 “干什么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陈启明被逗笑了，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乡政府的门卫也这么大的官威吗？ “我们是镇纪委调查科的，这是我的证件。” 说着陈启明拿出工作证递了过去。 门卫大爷接过工作证反复看了两遍，又回头端详了一会儿陈启明，相当的认真尽职。 “你俩找谁？” 门卫大爷将证件递还的同时问了一句。 “我找罗副乡长，他在几楼办公？” 门卫大爷闻言嘿嘿一笑，“找罗副乡长，真不巧，他今天下午没来。” “没来？他去哪了？” 对于这个结果陈启明一点都不意外。 “这话让你说的，我就是一看门的，罗副乡长干啥去还能告诉我？” 门卫大爷绝对是个老江湖，冷笑热哈哈根本没拿陈启明当回事。 “行，你告诉，罗副乡长家在哪，我去他家找。” 陈启明打定主意，今天必须见到这个罗副乡长。 “他家，不远，不远，你出门随便找个人一问都知道。” 门卫大爷，说了等于没说，陈启明也不生气笑着说了句“谢谢”，便转身出乡政府。 “你也太能忍了，这老东西没一句实话。” 刘海波愤愤不平地说道。 “和这种人一般见识没意义。” 不过门卫大爷也没胡说，陈启明很快就打听到罗北江家的住址。 乡东头第一家，院子最大那家就是。 罗北江家的院确实不小，大门宽至少有十五六米，长度至少有二十米，陈启明粗算了下占地至少有三百平米左右。 下了车陈启明上前敲门，没一会里面就有动静。 出来的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见陈启明脸生，扯着脖子喊道：“找谁啊？” “罗副乡长在家吗？我们是从镇上来的。” 老太太伸着脖子侧着脑袋又问了一句。 “你们说啥？大点声，我这耳朵聋。” 陈启明只能耐着性又说了一遍，这次老太太总算是听明白了。 “找我儿子，他上班去了，没在家啊！” 对于这个回答陈启明一点都没意外，又问罗北江的电话号码。 老太太费了半天劲，找出个破旧的电话本，陈启明按着号码打过去，结果提示是个空号。 这让刘海波有些哭笑不得，追问还知道别的号码不？ 老太太也是不耐烦地表示，不知道就这一号，还唠唠叨叨地说，她从来不打电话，黑河乡就这么大，这边放个屁那边都能听到响，有事喊两嗓子比啥都好使。 没办法只能又回了乡政府，这次更过分连门卫大爷都没见到。 门上了锁，上面贴了告示，电路检修放假半天。 刚刚来还没有，这分明就是躲了。 陈启明笑了，转头对刘海波说道：“今天我们不走了就住这，看看谁能耗过谁？” 第十三章 搞事情 刘海波太了解陈启明的脾气，典型撞了南墙都不会回头的主。 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了。 跟着陈启明这样混下去，对他真的有好处吗？ 可惜他已经上了贼船，想下船已经晚了。 原本刘海波以为陈启明说住下，是找个旅店之类的，让他万万没想到的事，陈启明的选择是住在车里。 没错，就是住在车里。 车就停在乡政府的大门口，陈启明这就是要告诉黑河乡的领导，我不走了，在“沙家浜”住下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陈启明从后备厢拿出面包、火腿肠、矿泉水。 “对付一口，回去我请你吃大餐。” 看着那整箱的面包、火腿肠、矿泉水，刘海波欲哭无泪，他知道陈启明这是准备打持久战啊。 能说啥，只能含着眼，接过面包狠狠地咬了一口。 陈启明这边所做的一切，黑河乡乡长焦大平、副乡长罗北江早就收到了消息。 “这可咋整？他和咱们泡上蘑菇了？” 罗北江有些担心，从土地征收开始，他就没睡过一天好觉。 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真出了事估计够判几年的。 可他不做，同样也会有别人做。 独善其身？ 在一个大染缸里，你只能选择同流合污，要不然就是被掉出局。 “咋整，让雷老虎他去整，我就不信治不了他。” 焦大平是“坐地炮”，真心没把陈启明放在眼里。 调查组也不是没来过，回回连吃带喝走时候再拿上点就打发了？ 陈启明？ 不就是小年轻，他还能删除什么浪花来？ “能行吗？别把事情搞大了。” 罗北江总感觉，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说行就行，别的地方我不敢说，合一合这一亩三分地，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焦大平当土皇帝当习惯了，总以为在黑河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这也是罗北江最瞧不起他的地方。 “那行，我先走了。” 罗北江没敢回住，而开着车去镇上他小舅子家。 到镇上他还有个想法，打听打听陈启明到底是什么背景。 罗北江走后，焦大平就给雷老虎打了电话。 可以骂，可以打，别出人命就行。 在焦大平的认知里，打了人最多也就是赔几钱，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此时的陈启明刚刚吃过晚饭，正蹲在路边和几个大爷聊天。 他可不是闲聊，而是在了解黑河乡的情况。 从聊天之中，他得到一个信息，大部分村民都有些怕焦大平，甚至都不愿意提他的名字。 正聊得起劲，突然就没动静了。 其中有几个大爷，拿起马扎转身就走。 这让陈启明有些意外，可很快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就见不远处，走过来三四个中年汉子。 为首的是个秃头，快要入秋的天气，身上却穿着件健身背心，露出两条大花臂。 说花臂都是抬举他，一条胳膊上文了个美人脱桃，一条胳膊上文了一条龙。 他纹身的肯定是个二把刀，那龙纹的和带鱼似的，美人纹的和张飞似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你他玛的，哪来的？” 秃头一边搓着自己的光脑壳，一边看着陈启明不怀好意地问道。 “我哪的和你有关系吗？” 陈启明看得出来，这就是一群屯大爷。 原本这些人也被称为盲流、二流子。 总之吧，就是屯子里的无赖地痞。 “你他玛的，知道你在和谁说话不？” 秃头旁边一个黑脸汉子说道。 这家伙更有相，光着膀子批了件破夹克，斜着膀子一只手在胸前不停地搓来搓去。 “我管他是谁，别找不自在。” 陈启明怎么可能被几个流氓吓住？ “小子嘴还挺硬？信不信老子把你牙掰了？” 秃头又向前几步，坐在车里的刘海波见状不对，立刻跑了过来。 “几位，别误会，我们是镇上调查科的，到这边来了解情况。” 刘海波以为报出身份就能把这几人吓住，不承想，这几个人根本不听他这一套。 “调查科？干毛的？没听说过呀？公安局我倒是挺熟，我二哥是公安局三把手。” “搓泥”的汉子，斜着眼打量着刘海波说道。 公安这三把手是马识途，陈启明倒是认识，只是他知道现在提人根本没用。 再者，这人认识不认识马识途都不一定。 “废话少说，你们到底要干啥？” 见陈启明态度强硬，秃头脸色一变，拧着眉说道：“我告诉你，马上给我滚，从哪儿来滚哪儿去，惹急了大爷没你好果子吃。” “你吓唬谁呢？你动我个试试？” 陈启明如果能被几个流氓吓到，那他也就不是陈启明了。 “启明，别这样说话，咱们先走，先走。” 刘海波真心不想在这地方过夜，正好找个借口离开。 可惜，他对陈启明还是不够了解。 陈启明是典型的撞倒南墙，也不会回头的性格。 用他家老爷子的话讲，认准一门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滚？我劝你们一句，最好别惹我。” “我代表的，不仅仅是我个人，而是整个镇政府，你们几个想想后果。” 陈启明一字一顿语气平和地说道。 如我此时，陈启明声嘶力竭或者表现出任何异常，秃头也就是雷老虎都不会觉得意外。 反而是他如此镇定，倒让雷老虎心中有了几分顾忌。 他是个混子但不是傻子，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他不能惹。 这时，那个“搓泥”汉子，好死不死地来了一句，“镇政府多个基吧毛，镇政府还能管到我们黑河乡？” “大哥，削他，削跑他就完了。” 这家伙叫焦岩外号叫二埋汰，他是焦大平的侄子。 亲侄子。 听他这么说，雷老虎也来了精神，反正焦大平说了，只要不闹出人命，出什么他兜着。 “小子，不走是吧，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雷老虎一挥手，他身后的兄弟纷纷亮出家伙。 每人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亮出家伙却没动。 刘海波连忙拉住陈启明，“咱们走，咱们走……” 第十四章 不怕刀 走？ 怎么可能？ “我再说一遍，我不仅代表我自己我还代表镇政府。” 此时，陈启明无论说什么都没用了。 雷老虎和他手下都坚信，就算把天捅破他们的焦乡长也能摆平。 冲上来是雷老虎的两个兄弟大毛、二毛，他和焦岩根本没动。 在他俩看来，这已经足够。 说话之际，大毛已经抡起短棒砸向了陈启明。 刘海波吓得抱着脑袋躲到了一边，陈启明却上前一步，抬手就抓住了大毛的腕子。 出身军人世家的陈启明，五岁就跟着爷爷练军警拳，大学参加过全国自由搏击大赛还拿了名次。 大毛没想到陈启明反应如此迅速，就在他一愣之际，裆部已经被陈启明狠狠地踢了一脚。 “哎呀！” 大毛惨叫一声缩回手，捂着裆部痛苦倒地。 “你敢打我哥？” 二毛抡着短棍上前，结果还没等他出手就被陈启明一脚撂倒。 雷老虎与焦岩也傻了，他们平日都是仗着人多欺负老实人，没想到今天算是硬到硬茬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掏出弹簧刀。 “小子，有两下子，我就不信你不怕刀。” 雷老虎龇着牙一步步走向陈启明，二埋汰焦岩也掐着刀紧跟在他身后。 刘海波见对方亮出刀，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陈启明冷着脸轻蔑地看着雷老虎和二埋汰，“拿把破刀就以为我会怕你？” 当然不怕，陈启明深深知道，站在他背后的是正义是强大的司法体系是伟大的祖国。 尽管这个国家，还有着种种的不尽如人意，但谁也不能否认，他正在一天天变好。 几个蛀虫，几个流氓，怎么可能吓得倒陈启明？ “他玛的。” 陈启明的轻蔑彻底将雷老虎激怒，他咬着牙发着狠猛地一刀刺出。 这家伙虽说不仅练过但出手极快，陈启明手上没家伙只能侧身躲开。 与此同时，二埋汰焦岩见有机可乘，快速上前两步，一刀扎向陈启明。 陈启明再想躲已经晚了，他下意识地攥住刀身。 看着鲜血滴落，雷老虎、二埋汰都傻了眼。 空手抓刀？ 这是何等的狠人？ 两人混痕迹社会这么多年，狠人也见过不少，可敢空手抓刀真心没见过。 抓刀还不算，陈启明突然一用力，生生将刀夺了过去。 “来啊，再来！” 陈启明大声吼道。 没人敢动，雷老虎和二埋汰都被吓傻了。 他知道，今天是遇到硬茬子了。 “来啊，再来！” 陈启明抓着刀向前，鲜血依旧不停地滴落。 他每上前一步，雷老虎和二埋汰便后退数步。 “来啊，再来啊！” 陈启明作势要向前冲，雷老虎、二埋汰不约而同地转身就跑。 这一幕看得刘海波是目瞪口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原本他只知道，陈启明是个敢想敢干，不畏强权敢于斗争的年轻人。 现在他知道，自己低估了陈启明。 陈启明身上有一股不畏生死，百折不挠的霸气。 “走，去医院，这手……” 刘海波上前拉住陈启明就往车上谁，不想陈启明摆了摆手道：“去乡卫生所。” 别说手受了点伤，就算这只手被人砍断了，他陈启明也不会离开黑河乡。 刘海波拗不过他，只得带着他去乡卫生所。 这个原本以为这个点肯定关门，没想到还有人在值班。 值班的是个年轻的女大夫，看上去就像大学刚毕业的学生。 “怎么搞的？打架了？” 女大夫皱着眉头问道。 “我是市纪委的调查员，刚刚遇到了两个流氓。” 陈启明语气平和地解释一句。 “调查组的？” “这个点来？没去饭店？” 女大夫嘴里说手上却没停，拿过瓶盐水开始为陈启明冲洗伤口。 伤口被盐水一冲，强烈的灼烧感让陈启明忍不住缩了缩手。 嘴上不忘解释道：“我是来调查土地征收问题的，不是来吃饭的。” “哦，你这手是怎么伤的？” 一旁的刘海波，磕磕巴巴将事情讲述了一遍。 女大夫听完，脸上的表情微变。 “你说的都是真的？” 陈启明没好气地说道：“你不会觉得我这手，是拿筷子夹菜受的伤吧？” “你们真是来查事儿的？” 女大夫眼睛都在发光，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没停顿。 “当然，我没必要骗你。” 陈启明一本正经地说道。 “太好了，一会儿你跟我回家，你想知道什么问我爹就行了。” 陈启明有些诧异，忍不住问道：“你爹是？” 此时陈启明的手已经包扎完毕，女大夫自我介绍的。 “我叫孔雪，我爹叫孔建国是乡里的会计。” 说到这儿孔雪略略一顿，“因为和乡长焦大平不和，几年前就内退了。” 听到这个消息，陈启明眼前也是一亮。 一个乡的经济情况，没人能比会计更了解。 “走走走，我们现在就走。” 陈启明一激动，纱布又开始渗血了。 “你急什么，我爹又不会跑？” 孔雪看着陈启明笑道。 此时陈启明才注意到，这个叫孔雪的女大夫居然还是个美女。 白皙的皮肤，眼睛大而有神，虽说穿着件宽松白大褂，却难以遮掩她那姣好的身形。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花啊？” 孔雪被陈启明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把头转向了一边。 “花？你不就是最美的花？” 陈启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随口就整出这么一句。 其实陈启明年纪不大，上学时也是出了名的“油嘴滑舌”很能讨女孩喜欢。 工作之后，收敛了许多，今天一个没留神显露了本性。 “少胡说，一会见了我爹，你再这样，他肯定骂你个狗血喷头。” 孔雪对这个陈启明并不反应，因为她知道陈启明就是开玩笑没什么恶意。 说着，她重新给孙启包扎了伤口。 一边包一边念叨，虽说伤口不深没伤到筋骨，但半个月之内还是得老老实实别乱动。 陈启明基本没注意她在说啥，一心只想着一会见到孔老会计，他要重点问些什么。 土地款发放还是非法占地？ 或者乡长焦大平个人违法违纪的情况？ 第十五章 不信任 “行了，没事，走吧。” 陈启明的思路被孔雪打断，他愣了愣才缓过神说了句道了句谢。 “谢就免了，处置费十五交钱吧。” 孔雪笑得很顽皮，让陈启明一时之间不知道是真是假，尽管如此还是掏出手机准备扫码。 “哎哟，逗你玩呢？” “快走吧，一会我爹要是去门遛弯，我可没地方给你找人去。” 孔雪说笑笑化解了陈启明的尴尬，这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自从大学毕业进入调查科工作，陈启明好久没有这个感觉了。 孔雪家离卫生所并不远，她行走在街上引来了不少审视、好奇的目光。 看得孙启明有些别扭，孔雪却不以为意，她早已经习惯了“乡亲”各怀心思的关怀。 她知道，不用十分钟，她就会成为“黑河乡”的头条。 好在这段路不是很远，转过两条街就到了。 孔雪家是典型的东北农村民居，三间正房前面有院，后面有小院子。 大铁门虚掩着，孔雪推门进去的同时，喊道：“老孔，来客人了。” “喊什么喊？你看你，还有点姑娘样吗？” 孔老会计的声音满满都是无奈。 说话之际，屋里走出个有些驼背脸上卡着花镜的老人。 说是老人年龄应该也不大，估计不会超过六十。 “这是？” 孔老会计看到陈启明的瞬间，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惊喜。 他这是把陈启明当成女婿上门，孔雪今天年都二十六了，这个年龄在城市不算，在农村妥妥的“老姑娘。” “你不是总吵吵着要去镇上，要去市里告状呢？” 孔雪笑着看了一眼陈启明，“现在你不用去了，我把人给你带回来了。” “啥玩意儿？” 老孔会计有些没明白孔雪的意思。 “我是市纪检委的调查员，这次下来是为调查黑河乡土地征收的问题。” 陈启明对自己的身份一点没隐瞒，面对老孔会计这样的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市纪委的？” 老孔会计满脸都是怀疑的深情。 “这是我的证件。” 陈启明、刘海波双双将工作证拿了出来。 看到工作证，老孔会计慌手慌脚道：“快，快，进屋，有什么话进屋说。” 转头又对孔雪嚷道：“你去炒两个菜，市里来的同志还没吃饭吧？” 陈启明连忙摆手，说自己已经吃过饭，让孔雪别忙活。 孔老会计听说吃过饭了，又让孔雪去烧沏茶。 进了正屋，老孔会计拉过两把椅子，陈启明、刘海波在圆桌旁坐下。 “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解土地征收的问题。” 陈启明再次陈述了自己的此行的目地，孔老会计听后，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早就应该来……” 看来他是一肚子话要说，今天终于找到人了。 接下的对话让陈启明、刘海波都感觉到触目惊心。 如果老孔会计所说是实，那么黑河乡的问题是相当的。 说到最后，老孔会计还拿出一个账本并表示，他刚刚所说的都记录在这个账本里。 “是这样的，能不能找几个当事人，让他们自己说说情况。” 陈启明很清楚，只凭着老孔会计一家之间是扳不倒焦大平。 “这个容易，一会我让老丫头去。” 不用问老丫头肯定是孔雪，这个称呼让陈启明莫多了一份喜感。 没一会的功夫，孔雪就带回来五六个村民。 年龄都不算大，三十多岁的样子。 “大家都说吧，这是市里来的领导。” 老孔会计指着陈启明说道。 “市里来的领导？” “前一段不是也来过？喝了一顿大酒拍拍屁股走人了？” 一个黑脸汉子很是不屑地说道。 “启明同意和他们不一样，他是来为咱们老百姓做主的。” 老孔会计的话音刚落，就见人群之中挤出小个男人，指着陈启明惊呼道：“他就是空手抓刀的那个，你们看手的伤还在。” “啥玩意儿？他就是打了雷老虎的那个外地人？” “就是那个，开车堵着乡政府的家伙？” 纵然你一言我一语，显然都听说过或者看到了陈启明“光荣事迹。” “对，就是我，那人叫什么，叫雷老虎是吧？” 陈启明并没有露出一丝得意，而是语气平和的说道。 “对、对、对，还有二埋汰和毛家的两个小犊子，都不是什么好饼。” “这几个驴马烂子，头顶长疮脚底板流脓坏透了。” “可不是，去年过年，我刚杀的猪，雷老虎和二埋汰就来了，连哄带骗想了我半头猪去。” 其他人也跟着七嘴八舌。总之都是一些偷鸡摸狗的破事。 还有一些就是搞破鞋，东家寡妇西家姑娘之类的。 陈启明让他们一个一个说，然后拿出录音笔，同时让刘海波记录。 等这些人说完，陈启明才把话题转到了土地征收的问题上。 很快这些人都爆出了自己家，得到了多少补偿款，陈启明听后差点没惊掉了。 孔老会计说的半点都不差，初步估计了一下，补偿款的缺口至少有上千万。 一个箱就差了上千，这还是初步统计，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而且孔老会计还表示，这只是一部分，还有些村民畏惧焦大平根本不怕来。 陈启明气的是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知道这些人贪，可他没想到会贪到这个程度。 “放心，我都已经做了记录，这些我会如实向上反映。” 陈启明的话，并没有得到多少响应。 原因很简单，这样的话他们已经听得太多太多已经免疫甚至是麻木了。 “启明同志，有什么需要我做你尽管开口就是，我豁出这条老命不要，也要替乡亲们出这个头。” 老孔会计声音沙哑甚至还有些哽咽，陈启明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 连忙开口道：“放心，放心，我说到做到。” 不等他把话说完，那个黑脸汉子冷哼开口，“我看来，又是肉包打狗有去无回，前前后后来过几波人了？都说反应，上响反应？最后呢？最后还是屁用不没有？” 尽管其他人没开口，陈启明却看得出来，这些人脸上写满了不信任。 第十六章 他自杀了 “你们不相信谁，也要相信他，敢堵乡政府大门，敢用手抓刀子的人，你们见过几个？” 说话的小个子叫梁宝祥外号骆驼，陈启明吓跑雷老虎他就在旁边目睹了整个过程。 大义凛然临危不惧的陈启明，给他留下了惊为天人般印象。 “我也相信启明同志，我的眼光和人品你们还信不过吗？” 老孔会计也起身十分严肃地说道。 “哎，就这么回事儿吧，我们先回去，有信了别忘了通知我。” 黑脸汉子叫赵大牛，看得出来他对老孔会计还是有几分尊重的。 见赵大牛走了，其他也纷纷起身跟了出去。 “我们也走，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老孔会计点点头也没再说啥，一路将两人送到大门口。 这边发生的一切，五分钟之后就已经传到焦大平的耳朵里。 送信是何二奎，他做了多长时间因为其宅地正有求于焦大平。 从老孔家出来之后，前思后想一番之后还是决定来送信。 他的想法很简单，他送信老孔会计、陈启明肯定会打击报复。 反之焦大平肯定报复，那样他家宅基地的事儿也就泡汤了。 焦大平早就听雷老虎说了事情经过，在雷老虎嘴里陈启明简直就是世外高手。 就是说陈启明会降龙十八掌、九阴白骨爪之类的武林绝学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宅基地的事，我心里有数。” 焦大平表现得很平静，并没有何二奎想象中的暴躁如雷。 “那行，我先走了，我的事乡长多费心。” 何二奎点头哈腰地离开，焦大平看都没多看他一眼。 这个陈启明到底什么来路？ 以前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啊？ 焦大平拿出手机找到一个人名，犹豫了一会儿拨了出去。 “董总，这个陈启明到底什么来路？” 电话那头的董万钧沉默了好一会，这才开口道：“他没走？” “不但没走，还去见了那个老犊子。” 董万钧知道，焦大平嘴里的老犊子是原乡会计老孔。 “老犊子还叫不少人去他家反映情况，你看我们这边？” 焦大平说完，董万钧这才开口道：“罗北江呢？他俩没见过面吧？” 老孔知道的那些事，都是明面的上的，都是可以遮掩过去，真正知道内情的是罗北江。 从一开始，董万钧就不太信任罗北江。 倒不是罗北江多正直，而是在董万钧看来这人胆子小太。 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罗北江就会成为最大的变量。 只是当时没有更好的选择，现在后悔是没用的只能是想办法。 “罗北江那个怂货，我让他去镇上躲着了。” “在镇上？我知道了，我会联系他。” 董万钧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 杀了罗北江不仅可以灭口，还可以用他来顶罪。 这样焦大平就可以全身而退，他董万钧自然也不会被牵连。 随后他就给罗北江打了电话，可是连打两遍都是无人接听。 罗北江此时正在和他小舅子喝酒喝闷喝，手机调成静音丢在了一边。 “我看这次，真的要出事。” 罗北江不傻，对***势正是有一种异乎常人的敏感。 “你急啥？” “天塌下来有个大地顶着，你就是个副职大不了就降调呗。” 他小舅子韩长久很是不以为然地问说道。 “你懂个屁，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罗北江很清楚摆在他眼前的有两条路，一是跟着焦大平；二是去找陈启明。 可他知道焦大平身上牵扯着很大的利益集团，陈启明一个小小的调查员真的能将其连根拔起？ 这是让很是举棋不定，他知道自己做什么，只要去找陈启明，搞好了能落个平安落地。 如果不去，万一焦大平那边出了状况，他很可能就是替罪羊。 反之，他丢了陈启明又扳不倒焦大平，那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可想而知。 真是两难啊！ 罗北江开始后悔，早知道这样就辞职落个无官一身轻。 可官职对他来讲不仅仅是稳定的工资，还有权力、他人的尊重甚至是家族的尊严。 他现在还记得，当年他考上大学，父亲说，“从今天起我们老罗家在村里可以大声说话了。” 毕业时，他当上村官，父亲又说，“从今天起我们老罗家可以挺直板腰说话了。” 后他当了副乡长，父亲又说，“从今天起，我看谁还敢瞧不起我们老罗家！” 想着想着，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手机。 两个未接电话，都是董万钧打来的。 董万钧很少打电话给他，一般都是直接联系焦大平。 瞬间，罗北江有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他放下杯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给董万钧回了个电话。 “罗副乡长，来了镇上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不等罗北江开口，董万钧又问了一句，“你家小子在镇上读高中，我听说成绩不错。” 想到这句话，罗北江心都凉了。 他知道董万钧是什么意思，他更知道董万钧是什么人能做出什么事。 “董总，我知道了，一会我过去看你。” 罗北江放下电话，心情异常的沉重。 他知道自己没别的选择，有些事做就要付出代价。 “怎么了姐夫？你看看愁眉苦脸？” 韩长久是个好酒之徒，只要有酒喝在他看来其它的都不要走。 “我出去一趟，你也少喝吧。” 罗北江起身走到门口，突然转头说道：“我要有什么事，你替我好好照顾你姐姐和小东。” 小东指的是他儿子罗东，韩长久也感觉出异样，可等他起身罗北江已经开门下楼了。 与此同时，陈启明与刘海波已经开车往回返了。 就现在掌握的情况，他知道罗北江是个关键人物，所以路上他就在想和谁联系呢？ 唐浩强，原来是最佳人选，现在陈启明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他不行？ 向上报？ 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 就在他犹豫之间，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唐浩强打来的。 电话接通的瞬间，那边立刻传来了唐浩强的声音。 “你去找罗北江了？” 陈启明一时没明白怎么回事，不过还是答道：“是啊，不过没见过人！” “他自杀了！” “你回来准备接受调查吧！” 听到这个消息，陈启明脑袋嗡的一声。 第十七章 轻松拿捏 让陈启明感觉意外并不是对他的审查，而是罗北江自杀。 罗北江是承上启下的关键人物，他的死就等于上下的链条断了。 想再查下去几乎是不可能，这一点陈启明比谁都清楚。 怎么办？ 陈启明一时之间，也陷入了困惑。 刘海波见陈启明有些失神，放缓了车速问道：“出什么事了？” “罗北江自杀了！” 陈启明有些沮丧。 “什么玩意？” “他自杀了？” 刘海波也是老江湖，自然知道罗北江之死意味着什么。 “快点开，回去再说。” 陈启明能感觉到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掌握着全局，他不过就是局中的棋子，这个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胜天板子？ 陈启明笑了，胜天板子不如子落棋局外。 什么叫子落棋局外，说白了就是掀桌子不好好玩了。 回到镇上的办公室，陈启明第一时间去找了唐浩强。 不等他开口，唐浩强先冷着脸问道：“你们去黑河乡见到罗北江了？” “没有，别说罗北江，门卫大爷乡政府我没见到过任何。” 不等唐浩强开口，陈启明继续道：“巧得很，说是电路检修放假。” “你说，巧不巧，我不也没事，我一去电路就检修。” 唐浩强当然听得出来，陈启明话里的意思。 “启明，上面已经接到了举报信，说是因为你的恐吓威逼罗北江才会自杀。” 陈启明闻言一脸的委屈“我连他的面都见到，我怎么恐吓他？” “这样，按照上面的意思，你的工作暂停，休息休息。” 唐浩明一口一个上面的意思，陈启明也没什么可说的。 “把你手下的工作，暂时交给刘海波。” 陈启明知道再争下去毫无意义，点点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对于自己的处境，陈启明完全是无所谓的态度。 或者说他太清楚自己的处境，无论哪一方都拿他没办法。 前面就说了，唐浩强不算他的领导，现在也是拿“上面”说事。 陈启明乖乖就范，可不是怕了他而是另有打算。 没过多一会，刘海波夹着账本还有录音笔去唐浩强办公室。 看到这一幕，陈启明拿起电话起身离开了工位。 到了楼下，回到车里他这才拨出了董万钧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你们胆子太大，连人都敢杀？” “陈老弟，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电话那头董万钧语气轻松，甚至还带着几分调侃。 “董总，你好像忘了我们是合作关系，我查黑河乡就是为转移目标，现在闹出人命对你们都没好处。” 陈启明又解释了一句，“你想想，我是调查员，我总不能什么事也不做吧？” 电话那头的董万钧同样也在思考，他思考是陈启明打电话给他的动机。 服软？ 示弱？ 还是在用缓兵计？ 想想还服软、示弱的可能性大一些。 “老弟，不是哥说你，以后有什么事，咱们之间就不能通个信？” 陈启明沉默了一会，这才开口道：“你在哪，我去找你。” 现在他必须主动出击，给对方一种错觉，他认输了不挣扎了。 “我在万方园，还有几位朋友正好给你介绍认识认识。” 陈启明挂断电话，开车直奔万方园。 路上他一直在想，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 万方园应该算是私家会所，普通人根本不接待。 陈启明到的时候，何媚已经在大门口等他了。 “一天没见又漂亮了。” 陈启明嬉皮笑脸地说道。 “少要胡说，快走，董总在等你了。” 何媚说着相当自然地挽住了陈启明的胳膊。 香水、混合着女人特有的体香，一个劲地往陈启明的脖子钻。 “怎么了？不开心？工作上的事？” 何媚假惺惺地问道。 “没什么大不了。” 陈启明嘴上说着，目光却落在了何媚傲人之处。 “说什么呢？不三不四的。” 何媚说着轻轻地掐了下陈启明的胳膊。 痛并快乐。 这是陈启明此时的感觉。 很快，两人来到二楼的一个包房前。 何媚轻轻推开包房，就见董万钧正和两个中年男人说笑着。 “陈老总，来把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焦大平你应该有印象。” 陈启明怎么可能没印象，这个名字他今天至少听到几十次。 焦大平国字脸英雄眉，很符合电影中正派人物的形象。 “焦乡长？” “我去黑河乡，你跑到临平镇故意躲我？” 陈启明笑着伸出手，焦大平连忙上前伸出了两只手用力地握住了陈启明。 “哪的话，我怎么敢，镇上电路检查，我就董总这蹭口饭吃。” 焦大平声音洪亮字正腔圆，不知道还是以为是播音员呢！ “不管怎么样，今天还是见面了。” 陈启明抽回手看向挨着焦大平的中年人，董万钧笑着介绍道：“鹤山利源房地产总经理余向南。” 余向南看上去要比焦大平年轻许多，虽说人近中年保养得不错，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主。 “陈启明？陈调查？我可久仰大名。” 余向南这绝对不是恭维，当年除启明在鹤山市办几个大案，说是轰动一时并不夸张。 “都别拘着，陈老弟不是外人，坐，坐，坐。” 陈启明刚要坐，何媚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此时，陈启明注意到一个细节，何媚离他很近很近几乎是贴在他身上。 “大家都是朋友来走一个。” 董万均举起杯，焦大平、余向南也跟着举起了酒杯。 “陈老总，你后来得陪一杯吧？” “陪一杯”的意思就是一口干掉一杯二两白酒， “别，我先自罚一杯。” 说着陈启明抓起桌上的酒杯仰头干了。 喝干杯中酒，陈启明杯底朝上晃了晃，没滴出一滴酒。 “陈老弟，好酒量，哥哥也陪一杯。” 焦大平说着也把酒干了。 陈启明又给自己满满倒了一杯，“来，来，来，我们一起干一杯。” 董万钧看着陈启明，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邪魅。 在他看来，陈启明已经被他“征服”了。 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一点点把柄，只要一点点把柄，他就能将陈启明轻松拿捏。 第十八章 各怀鬼胎 上次想利用何媚没成功，这次得换换路子了。 至于换什么路子董万钧早已经想好，色不行那就用才。 财、色是董万钧这些年驰骋商场的法宝，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 酒喝得差不多了，余向南提议去唱歌。 陈启明装醉说是头脑就不去，董万钧见机会来了就让余向南等人先去。 等到众人都离开，包房里只剩下陈启明和董万钧。 “听说你被停职了？休息休息也好。” 董万钧很是关切地问道。 “是啊，是啊，无事一身轻。” 陈启明大着舌头说道。 “出去走走，这个你拿着。” 说着董万钧拿出一个纸袋塞到了陈启明的怀里。 “转账容易留下记录，还是现金好一些。” 陈启明没说话，感受了一下手里纸袋的重量，他知道至少有十万。 十万，放到任何时代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谢谢，董总，我明天就回市里。” 陈启明说着起身晃晃悠悠地向外走，董万钧在他身后“无比关切”地问道：“我给你找个司机？” “不用，我没事。” 陈启明摆摆手人已经出包房。 回到车上，陈启明打开纸袋，里面装着十捆崭新的钞票。 “都说钱是王八，蛋，钱长得真好看。” 陈启明嘟囔了一句，将纸袋丢在了副驾驶的座椅上。 随后他拿出手机，打给了谭秋云。 电话接通，陈启明问的第一句就是，“一个人？” “是，说。”那边的回复极为简单。 “罗北江的事你收到消息了吧？” 陈启明还是不太相信罗北江会自杀，他想通过谭秋云得到更为准确的消息。 “他自杀了，开车冲到河里，不过……” 谭秋云说到这略略一顿，陈启明忍不住追问道：“不过什么？” “只找到了车还没找到尸体。” 听到这个消息，陈启明兴奋地差点跳起来。 “没找尸体怎么知道是自杀？” 陈启明尽量语气平和地问道。 “找到车和遗书。” “你在哪？明天党报的记者就到了。” 陈启明知道，罗北江之死对谭秋云来讲根本就不叫事。 “没事，你正常接待就是。” 陈启明说完挂断了电话，随即他开车直奔鹤山市。 他要去见一个人，一个给予他帮助指明方向的人。 …… 与此同时，董万钧已经回到了办公室。 他打开电脑，拿出u盘将一个视频文件存进了电脑。 存好之后这才点开，画面是刚刚在包房里，他给陈启明钱的整个过程。 视频拍得相当清晰，看着视频中的陈启明出了包房，董万钧嘴角流露出一丝狞笑。 有了这个，陈启明就算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回想这些纵横商场，打交道的官员中陈启明是最难对付的。 当那只是过去，现在陈启明只有被他拿捏的份。 除了董万钧之外，谭秋云同样没睡。 她在准备明天的发言稿，明天来的可是党报的记者，如果表现好了对她的仕途会有很大帮助。 同样谭秋云还在考虑，要否相信陈启明要在会大谈更谈反腐倡廉？ 这绝对是一把双刃剑，搞好一切都好，搞不好就算她上面的人想保她都难。 …… 转一天早，谭秋云精心打扮了这才带着来到镇子口迎接党报的记者。 同来的还有镇长董学长、办公室主任魏文光。 除了镇政府的官员之外，董万钧、余向南作为人民代表也在其中。 大约九点左右，就见几辆考斯特从远处进来。 不用问，这就是他们要等的人。 等到车队缓缓停下，董学长先一步走上前。 谭秋云、魏文光紧跟在他身后也迎了上去。 “路上辛苦了吧？各位领导？” 董学长笑着迎了上去。 从车上走下来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微微有些秃顶穿着这行政夹克派头十足。 这人董学长认识，他就是党报的副主任叫马思哲。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紧跟在马思哲身后下车的居然是赵健伟。 市纪检委书记赵健伟！ 1就在董学长万分惊愕之际，赵健伟身后又走下一人。 分管政法的副市长范士元，这中是市里的重量人物，他俩怎么会同时来到临平？ 看来这是要有大事情发生啊！ 不仅是他，谭秋云、魏文光都有同样的想法。 “赵书记，范市长，这是……” 不等董学长把话说完，赵建伟都笑着说道：“怎么不欢迎？” “哪敢，哪敢，我们请都请不动。” 董学长瞬间恢复了平静满脸堆笑地说道。 “我们就是下来转转，主角还是党报的同志。” 赵建伟嘴上是这么说，可谁都知道他和范士元才是重中之重。 让董学长摸不着头脑的是，一个管纪检一个搞政法怎么会出现？ 谭秋云心中却已经有了选择，纪检和政法都到位，今天不谈反腐还能谈什么？ 后面车下来的才是党报的记者，马思哲挨个给他们做介绍。 其中有个长相阳光帅气的年轻人，就是陈启明的同学王涛。 等他介绍完，董学长拉过董万钧、余向南也给赵伟健、范士元做了介绍。 “董总的名字我可是不止一次听说，这耳朵都快出茧子了。” 赵健伟握着董万钧手轻轻地摇摆着。 “不敢不敢，我就是小生意人，还得赵书记、范市长多给我关照。” 董万钧笑着回应，脸上的表情不卑不亢。 “应该叫民营企业家才对怎么叫小生意人？” “关照是必需的，只要合理合法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就是。” 赵伟健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浑身上下散发出不怒自威的气场。 一行人，先到地镇政府休息一会，这才来到大会议室。 主持接待自然就是谭秋去，她先是请了镇上的大好形势，然后又说了一些困难，最后总结前景一片大好。 接下来就是采访时间，两名记者分别采访了董学长和魏文光。 两人都谈了一些工作上的事，顺便还表扬了一番为地方做出卓越贡献董万钧。 最后站起来的是王涛，他要采访的对象当然就是谭秋云。 王涛的第一个问题就让全场一震，他问是，“谭镇长对新入驻的调查组有什么看法？”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谭秋云身上。 第十九章 进退两难 “当然是欢迎，不仅是欢迎我们还会全力配合。” 谭秋云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反腐倡廉，一直是我们的国策，作为人民公仆就要接受人民的监督。” “是吗？我怎么听说，调查组在临平镇受到许多阻碍？” 王涛微笑着继续发问。 “阻碍，哪方面的阻碍？你听说，听谁说的？能具体说的吗？” 谭秋云态度得体逻辑清晰，瞬间让在场的人对她是刮目相看。 “这个不方便透露，具体的阻碍……” “那好，我就说说，据我所知有一名调查员在黑河乡被人砍伤，这样带谭镇长不会不知道吧？” 面对王涛的咄咄逼人，谭秋月依旧风轻云淡。 “你说的是陈启明陈调查员？” “这件事我当然知道，你说的是陈启明？” 见王涛点头，谭秋云又继续道：“他已经被停职了，不过这件事我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我看不如把调查组的人都请来，有什么话我们当面锣对面鼓说就是。” 谭秋云的提议，立刻得到赵健伟的支持。 “对嘛，一直以来调查组都很难与当地政府打成一片。” “地方政府不要抵触情绪，查一查清者自清吗？” 赵健伟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不好说什么。 有人立刻就给唐浩强打电话，没过多一个调查组的人就都到了。 唐浩强、刘海波、张涛、关鹏一出现，众人先是鼓掌又是客套了一番。 稍稍安静了一会儿，董学长先开口道：“我记得你们应该是五位？怎么缺一位？” 他这就是明知故问，陈启明被停职的事他早就收到了消息。 “是这样的，陈启明调查员因为罗北江的事被停了职。” 唐浩强解释完，目光落在了范士元的身上。 “我知道了，关于陈启明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董学长稍稍一顿叹了口气，“陈启明同志还是年轻，有时难以把控这也是正常的。” “比如，有人检举他受贿，还乱搞男女关系不仅如此还被拍了视频。” 董学长的语气里满满都是惋惜，还带着些许恨铁不成钢。 “真的是吗？” 赵建伟也是一脸震惊，仿佛不太相信董学长的话。 “我只是接到举报，具体的事宜你还得问唐组长。” 董学长很是聪明，把球踢给了唐浩强。 “我也有一定责任，没能正确地引导，疏于管理这才让其他同事犯了错误。” 唐浩强的话无疑是一种默认，就是在告诉众人这些都是真的。 “不仅如此，他还间接逼死罗北江罗乡长。” 董学长又叹了口气气。 “是吗？问题这么严重？” 赵建伟听后也皱起了眉头。 “在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我还是相信陈启明同志的。” 谭秋云这句话一出口，立刻引来了无数惊愕的目光。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陈启明完了，此时站于他一边和49年加入国军没什么区别。 “是啊，有事还是调查清楚一点的好。” 赵建伟突然也来了一句，让纵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会议室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随即门被人推开……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转了过去。 “陈启明！” 唐浩强忍不住惊呼出声。 没错来的正是陈启明。 “不好说，我刚刚去了办公室，听说都来这开会我就赶了过来，没打扰到各位吧？” 陈启明不卑不亢地说道。 “你已经被停职，请你离开……” 不等唐浩强的话说完，赵建伟摆摆打断道：“来都来了，就是坐下聊聊，让人说话天不会塌。” 在座的众人里，赵建伟与范士元官职最高，他说话自然没人敢反对。 “小陈同志，刚刚说到你停止，有什么想说的吗？” 赵建伟语气平和地说道。 “停职？谁说我被停职？” 陈启明看向唐浩强，“你说的？请出示上面的文件？” 唐浩强被问住了，哪来的文件，是他假传圣旨停了而已。 “没有文化是吧？” “那好，我们继续。” 陈启明上几步，站到了会议桌前。 “说我受贿是吧？” “还乱搞男女关系？还有是视频对吧？” 董学长脸色一会白一会红，这是他刚刚说过的话。 “说我受贿，请问，我的傻到什么程度，能让把钱到我自己的账号？” 所有人都被问住了，如陈启明所说，没有人会傻到这个程度。 就算不被抓个受贿罪，巨额财产来历不明也没法解释。 “至于那段视频，我已经委托司法鉴定所进行鉴定了，现在已经有了结果。” 说着陈启明将一份司法鉴定报告，用力拍在桌子上。 “有谁有兴趣可以自己看。” 董万钧看到这一幕心中就是一惊，当时秦悠然不肯假戏真做只能和电脑合成，现在看来真是百密一疏。 怎么办？ 拿出自己手里那段视频？ 董万钧有些犹豫，他知道这是最后的底牌。 可他现在有些怀疑，这张底牌是否有效。 就在这时，董学长突然开口道：“就算这两样是假的，你敲诈董总十万元现金的事又怎么解释。” 见众人都转头看他，董学长又叹了口气，道：“有些事，我本不想摆到桌上说，又是这样的场合，可有些事不说不行啊。” “是十万吗？” 董学长转头看向赵建伟，连忙答道：“是啊，这个可有视频有人证，董总你来说来句？” 董万钧这个恨啊，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现在这个情况，他完全是两难的处境。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说了没用还容易把自己陷进去。 就在犹豫之际，赵建伟开口道：“昨天，就在昨天，陈启明同志向日纪检委上交了十万元人民币。”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对于董万钧来讲无疑是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就仅是他，就连董学长、赵广志都傻了眼。 上交了？ 看这意思，赵健伟这是有备而来。 董学长的目光转向了范士元，他知道现在只有范士元能力挽狂澜。 可让他奇怪的是，范士元老僧入定一般都没抬！ “钱上交了？罗北江的事你又怎么解释？” 董学长有些急了。 第二十章 谁是谁的猎物? “罗北江？” “你需要我解释什么？” 陈启明大义凛然的态度，让董学长有些不知所措。 “抛开其他不说，罗副乡长的死你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这句话差点把陈启明逗笑了。 看得出来董学长这是黔驴技穷，居然开始拿死人说事了。 “罗副乡长的死？” “谁和你说罗副乡长死了？” 陈启明自信的笑容，让董学长有一种错觉，被审判的不是陈启明而是他。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只是他不自知而已。 “整个临平镇谁不知道罗副乡长被你逼得自杀……” 不等他说完，陈启明突然打断道：“被逼得自杀？你确定？” 董学长张了张开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因为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 “罗北江？” 董学长几乎是喊出这个名字的。 与此同时，董万钧心头就是一紧，他知道完了。 一切都完了。 不用问，他们是掉入了陈启明的圈套。 原来一直以后，他和董学长等人都是以猎人的角色出现，没想到这次他们变成了猎物。 陈启明的猎物！ “董镇长，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董学长勉强挤出一个笑，“你没事？没事就好……” “您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陈启明看着董学长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挑衅。 “我……” 董学长已经说不出什么了。 满盘皆输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要是没话说，那我来讲几句。” 陈启明态度从容自若，仿佛他才是这里的最高领导者。 没人说话，就连范士元也只是张了张嘴便闭上了。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没人能拦得住陈启明。 陈启明仿佛回到主场的运动员，正在等待着鲜花和掌声。 当然，此处还没有掌声，因为他还没开始表演。 “我先说一下，这是调查组来到临平镇的主要任务。” 在众人的注目下，陈启明侃侃而谈。 首先，他说明这次来临平镇，主要是接到了上面的命令，调查临平以临平周边各乡的土地征收问题。 其次，讲了他在临平镇所遭所遇，包括校花主动现身，假视频，巨额转账再到河黑乡事件等等。 原来在去河黑乡之前，陈启明已经暗中联系过罗北江。 不仅联系了罗北江，还和他聊了一个多小时。 昨晚，罗北江在接到董万钧的电话之后，再次打给了陈启明。 他和陈启明商量想要投案自首，可就在他出门时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罗北江不傻，他知道对方这是要杀人灭口。 于是，他想到了金蝉脱假死逃生。 罗北江出生在渔村，从小是在水里泡大，在车子冲下河的瞬间，他先一步跳到了河里。 游到岸边，他拿出用方便袋包裹的手机联系了陈启明。 陈启明开车接上他，一起回到市里面见了赵建伟。 除了这罗北江之外，一同送到赵建伟面前还有账本和录音笔。 给唐洁明那份是假的，“原本”陈启明就没离身。 等陈启明将事情一件件摆开说清，所有人都傻眼了。 半晌会场内鸦雀无声，每一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站到陈启明一面的，董秋云、刘海波等人都在暗自庆幸。 反之那些陈启明的对立面，个个都是垂头不语。 尤其是董万钧，在他的印象之中，陈启明就是个有点理想主义的愣头青。 可他万万没想到，陈启明居然是一头老狐狸。 和一头千年老狐狸玩聊斋，不输蔡怪。 还是那句话，一直以来董万钧都是以猎人的角色入局，时间久了让人产生一种可以主宰一切错觉。 财、色是能打动人，但有些人是无法打动的。 比如陈启明，在他心中有些无比崇高的理想，有着不可撼动的信仰。 “现在，你还有什么说的吗？董镇长？” 赵建伟语气冰冷地说道。 “我……” “黑河乡的事，我真的不知道。” 董学长不得不这么说，他希望还能有一线生机。 “和你无关？董学长你再说一遍，黑河乡的事与你无关。” 赵建伟突然暴吼一声，随后他又恢复了平静，“有什么事到市纪检委慢慢说吧！” 他这边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出现在门口的是几次，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 董学长知道，好日子到头了。 临走前，他转头看向董万钧，要倒霉就一起倒霉。 没等他开口，董万钧突然起身，张嘴想要说什么，结果喷出来的却是一口鲜血。 “董总……” 众人刚要上前，董万钧两眼一翻人已经轻了下去。 “快送医院。”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很快就有人扶着董万钧出了会议室。 赵健伟安排人跟着去医院，随即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会议室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赵建伟转头看向范士元，“接下来范市长宣布一项新的任命。” “经过人代会市里各级领导研究，现任命谭秋云同志为临平镇代镇长。” 在场的众人纷纷鼓掌，等到掌声静下去，范士元再次开口，“任命陈启明同志为临平镇调查组组长，原组长唐浩强就地免职。” 尽管，范士元并没有说出对董学长、唐浩强等人处理意见，但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两人完了。 还有一点就是，范士元范副市长一直都黑着脸，好像情绪很差的样子。 随后赵健伟宣布，会议结束。 众人都走知趣地离开，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陈启明和赵健伟。 “小陈同志，这次的工作你完成得相当出色。” 赵建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陈启明从他的目光之中读到欣慰与期盼。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难的。” 陈启明的语气有些沉重，缓缓道：“这还只是黑河乡，冰山一角而已。” 有些话陈启明想说却没敢说，那就是全市全省以至全国…… “所以说，你任重而道远，我看到你，你身上我有年轻时的影子。” 这句话在赵健伟第一次看到陈启明的时候就想说，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赵书记，这次唐浩强会怎么处理？” 第二十一章 顺势而为 提到唐浩强，赵建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处理？停职只是第一步，公职肯定保不住了。” 对于这个处罚陈启明还是有心理准备的，可没想到赵健华又接了一句。 “脚上的泡，自己走的，怪不得别人。” 赵建伟抬头凝视着陈启明说道：“我给过他机会，可惜他没有珍惜。” 说到这赵建伟话锋一转，“明天，新的组员就会到位，我希望你能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 赵建伟等人是吃过午饭离开的，目送他们离开之后，谭秋云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憋死我了，这一整天我还大气都敢喘。” 她看向陈启明的目光里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暧昧。 “现在相信我了？” 陈启明笑着问道。 “我什么时候怀疑过你呢？” 陈启明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把头转到了一边。 “以后，工作，生活，咱们都要相互配合。” 谭秋云的话越来越露骨甚至已经带着挑逗的意味，陈启明找了个理由先溜了。 转一天一早，三名年轻的调查员同时来报告。 两人一女都是大学刚毕业考进市纪委的，高高大大阳光帅气地叫张国栋，大学是学体育的身体素质相当好。 另外一个斯斯文文面容清秀叫申庆，毕业于五道口技校计算机专业，他还有个网名叫黑白大神。 是整个华夏能排名前三的黑客，他是被特招进入纪委的。 没办法，这些年网络犯罪越来越猖獗，不懂网络行不通啊。 还有一位长相漂亮清纯的女儿，名字叫刘雨嘉警官大学的高才生。 陈启明很是好奇，刘雨嘉为何没报考公安系统。 得到的答复是，全省公安系统都她家的亲戚、朋友所以她选择了纪检。 接下来的几天，陈明启带着他们几天挨村挨户地进行走访，大概用了十几天的时间总算是把大体的情况摸清了。 调查的结果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一点都不过，陈启明把所有材料汇总好这才带着人离开临平镇。 回到市里，工作交接完毕，他第一时间去找了唐浩强。 此时唐浩强处在停职状态，每天都待在家里。 陈启明的出现让唐浩强很是意外，但还是笑着将他让到了屋里。 进屋的瞬间，陈启明就注意到墙上挂这张黑白的遗像。 “嫂子她？” 唐浩强嫣然一笑，“走了，走了也好不得罪了。” “什么病？我怎么没听说？” 陈启明见过唐浩强的妻子，一个举止得体谈吐温柔的女人。 “嫂子还不到四十吧？什么病？” 陈启明再三追问之下，唐浩强这才开口。 原来一年前他妻子余丽查出肝癌，虽说省城、津市、北京市的大医院都跑了个遍，但最终是无力回天。 “你不知道啊，看病太费钱了。” 唐浩强无奈地垂下头，双手用力地在脸上搓着。 “你也知道我是农村出身，小丽的娘家也是种地，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 突然之间，陈启明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就是这事才陷进去的？” 唐浩强低起头，用力将眼角水抹去。 “怎么说呢？还是怪我意志不坚定。” 唐浩强也没隐瞒，把事情大体地讲给了陈启明。 原来，没到临平镇之前，董万钧通过朋友介绍认识唐浩强。 一次酒局，唐浩强喝多了，是何媚送他回的宾馆。 在酒精的作用下，唐浩强与何媚苟且在了一起。 等他酒醒，何媚已经走了。 第二天一早，他手机收到一段不堪入目的视频。 男主角是他，女主角是何媚。 再后来，他便成了董万钧在纪检“耳目。” “这一年多，他前前后后给我拿了几十万，大部分都用在看病上了。” 唐浩强不说，去外地看病，都是余丽的妹妹陪着，这件事他也没告诉任何人。 “怪不得别人，就算余丽没病，我这种人也经不住考验。” 唐浩强说着自嘲地笑了起来，只是笑声很是凄苦。 陈启明知道，如果不是余丽生病唐浩强是能守住底线。 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压到骆驼最后的一根稻草，也许是最不重要的。 “启明，我这辈子算是完了，你别学我。” 唐浩强说着又笑了。 笑得更苦！ 陈启明也跟着笑了两声，笑得比哭还难听。 离开唐浩强家，他回纪委找人打听一下其他人的情况。 单位的同志告诉他，董万钧因为突然心脏病去省城看病了。 董学长、焦大平已经被收审，就看这边的证据链。 估计这两个人都得判，至于董万钧他最后就是行贿罪问题是最小的。 这让陈启明极为的愤慨，当场他就去找了赵健伟。 结果赵建伟不在，接待他的是赵建伟秘书黄炜同。 两人也算是老熟人，上次去临平镇黄炜去了省里，所以没见到上面。 “董万军拉拢腐蚀国家干部，这种事怎么能以行贿罪处理？” 见他愤愤不平黄炜同笑着给他倒了一杯水，“你以为是唐浩强感到不值是吧？” 陈浩明竟然被说中了心事，只能是点点头。 “关于董万钧我只能告诉你，赵书记在下一盘大棋。” 下一盘大棋？ 陈启明一直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放心，赵书记有自己的考量。” 说着他做了一个向上的手势，“有时候是斗争需要，真的一网打尽是不可能的。” 斗争需要？ 一网打尽？ 陈启明瞬间明白黄炜同的意思了。 一直以来，陈启明都反感拉帮结伙占山头。 现在想想，估计所有人都已经把他当成赵建伟嫡系了。 算吗？ 陈启明有些迷茫，在他看来与赵建伟就是上下系关系，不能用派系来区分。 可再看看，他有些天真了。 不说别的，没有赵建伟这棵大树，他已经栽在临平镇了。 “启明，赵书记很看好你，他不止一次和我说过。” 黄炜同学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知道了。” 陈启明起身走出书记办公室。 没几走出几步，黄炜同再次喊住他。 “启明，有个事件我忘了和你说。” 陈启明闻言只能停住脚步，心中暗暗合计会是什么事呢？ 好事？ 坏事？ 第二十二章 站在风口的猪 黄炜同突然又来了一句，“算了，还是等书记回来他亲自和你说吧！” 此时此刻，陈启明杀人的心都有了。 当然他要杀的是黄炜同，大卸八块分尸碎骨的那种。 离开纪委，陈启明直接去找了许静娴。 他是上门负荆请罪的，上次说要替许静娴庆生，结果忙起来就给忘了。 两人一见面，许静娴冷着脸将他一顿数落，陈启明陪着笑脸认错。 最后，陈启明成功地取得了许静娴的原谅，两人开始商量一会去哪吃晚餐。 许静娴是做自媒体的，偶尔也做一些探店的视频，所以对鹤山市的美食还算了解。 商量了一番之后，来人选择了一家新开烧烤店。 据许静娴这家的大片肉是一绝，陈启明倒是无所谓他就是放松放松。 太累了！ 到了烧烤店，点菜之类的都是许静娴负责，陈启明能做的就是吃和付账。 两人正聊得热闹，陈启明就感觉有人在看他。 等他顺着目光看去，却不远处刘雨嘉、张国栋、申庆三人正看着笑。 不是吧？ 这么巧吗？ 陈启明既无奈又有不好意思，恨不得不起身和三个人打招呼。 不打招呼还好，这一打招呼三人立刻就凑了过来。 “陈组长？这位是？” 刘雨嘉看向许静娴十分八卦地问道。 “傲娇公主？我是你粉丝……” 申请语带惊喜地喊出了许静娴的网名。 “别喊，别喊，咱们低调、低调。” 陈启明连忙摆手示意他们仨别一惊一乍的。 “你们，粉丝见面？你们太有爱了。” 陈启明看着刘雨嘉脑袋都快炸了。 “瞎说什么，我俩上小学时就认识……” 不等陈启明说完，刘雨嘉又来了一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俩为什么没在一起？” 老天爷啊！ 陈启明无语问苍天。 最后两个的晚餐变成了五个人，都是年轻人自然也不缺少话题。 吃喝完毕，陈启明送许静娴回家。 路上，许静娴看着陈启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最后陈启明被逼急了，不得不开口问道：“想说就说别憋坏了。” 许静娴放肆地大笑起来，“我说了怕你骄傲。” 陈启明好像知道许静娴要说什么，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发现刘雨嘉对他好像有意思。 尽管没有表白，但陈启明却还是能感觉得到。 果然，许静娴语气酸酸地说道：“想不到你还得抢手，那个女孩喜欢你。” “别开玩笑，我和她就是同志关系。” 陈启明辩解了一句，不过他略带羞涩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行了，放心，我不会在意，我们是哥们。” 说完，许静娴快点跑进了自家的单元。 看着许静娴上楼，陈启明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他和许静娴到底算什么关系？ 肯定不是情侣，哥们然后又多了一些暧昧。 他喜欢许静娴？ 很多人认为他应该喜欢，他自己也觉得应该。 许静娴从幼儿园就是公认的美女、学霸、才女，喜欢她的人能排出去三公里。 可说实话，陈启明从来没喜欢许静娴，可能是太熟悉的关系吧！ 陈启明父母都在老家，在鹤山市他住的是纪委的宿舍。 转天一早，陈启明吃过早餐准时来到了单位。 一直是四处奔波，突然回来按时按点上班他还有些不适应。 最重要的是手上没案子，他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刚拿起一本专业书还没翻开，就听身后有人喊，“陈组长，你女朋友真漂亮。” 听声音他就知道是刘雨嘉，这可是在单位啊不是在烧烤店。 陈启明很想用胶带她的嘴封上，然后再来问一句，“还嘴欠儿不？” 可惜他只能想想，毕竟这么干是犯法。 “我再说一遍，那不是我女朋友。” 陈启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可他就是想解释。 “不是就不是呗，你凶什么？” 刘雨嘉满脸委屈地说道。 陈启明真拿刘雨嘉没办法，好在这时他桌上的电话通了。 电话是黄炜同打来的，说是让他去办公室赵书记要见他。 瞬间，陈启明的心就悬了起来。 赵建伟找他，究竟会是什么事呢？ 结果让陈启明万万没想到的是，赵建伟做出了一个他无法接受的决定。 他，陈启明将被借调到市招商办，主管下面各镇的招商引资。 “不是赵书记，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陈启明想过很多种可能，就是想过会被借调。 “我不懂招商，让我去招商办，这不是开玩笑吗？” 赵建伟看着陈启明突然笑了。 “启明，你先别急，这对你既是一次考验更是一个机会。” 陈启明当然急，急得不行，他不想离开纪委。 “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 赵建伟一个劲儿地安抚陈启明，等他稍稍安静了一些这才说出了实情。 原来半个月前，招商办原副主任被双规了。 这个位置就一直空着，空着的原因有很多。 首先是招商办主任徐大年相当强势，几乎可以说就是一言堂。 其次是，一连几任副主任都接连落马，长的不到两年，短的半年不到。 这个位置简直成了魔咒，至今没有人能打。 一周前的市代会上，副市长范士元提议调陈启明到招商办。 理由是陈启明这两年工作成绩很出色，尤其是这次在临平镇表现更令人惊艳。 在范士元看来，陈启明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必须锻炼锻炼。 陈启明就是个科员，副主任可是副处级，两者级别差距太大，所以调解的形式最为稳妥。 也就是说，陈启明调过去之后，表面上是副主任级别依旧是科员。 “范市长这是啥意思？” 陈启明自知和范士元没什么交往，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是啥意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对你来讲是一次机会。” 赵建伟语重心长地解释，只要陈启明能在这位置做出成绩，那再调回纪委肯定要升职的。 按照一般惯例，最次也要升为科长，调查科科长。 就算没做出成绩，只要不出事回来一样会升职，只不过科长不可能了。 如果出事呢？ 第二十三章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如果出事？ 如果出事，就看事大事小法院怎么判呗。 “我还是想不明白，范士元这么做的目的是啥？” 陈启明不是傻子，他知道范士元肯定有目的。 不仅有目的，而且还是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有些事没必要执着，只要你本着为党为人民，到哪个岗位工作又有什么区别呢？” 赵建伟这句话，陈启明无法反驳。 “赵书记，你给我个准话，我还能不能回纪委？” 赵建伟笑了。 开怀大笑的那种笑。 “这孩子怎么这么执拗？你的关系还在纪委，只是借调最多也就是一年半载。” 他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是这样的执拗，常常因为意见不合便与领导争得脖子粗脸红。 最后呢？ 坐了几年冷板凳……要不是后来…… “那行，我什么时候去报道？” 陈启明认命了。 “明天，明天你直接去就行。” 赵建伟想想又补充了一句，“我明天送你。” “不麻烦领导了，我自己坐公交就好。” 陈启明还是有些生气，总感觉自己是被遗弃了。 看着陈启明出了办公室，黄炜同忍不住开口道：“我真不知道，这家伙是运气太好还是太差？” 赵建伟不答反问，“你说呢？” “不好说，只是范，这步棋走得高啊。” 黄炜同跟随赵建伟多年，自然是对市的格局很是了解。 临平镇镇长董学长就是范士元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些年董万钧能在鹤山市赚得盆满钵同样与范士元关系极大。 甚至有人说，范士元的儿子是董万钧集团的股东之一。 董学长被陈启明搞倒了，董万钧的集团也被查封，他能不恨陈启明？ 不恨才怪！ 当然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赵建伟在操纵，他动不了赵建伟但他能动陈启明啊！ 招商办主任葛兴文是范士元的旧部，陈启明调过去就等于落在后娘手里了。 还有就是，招商办绝对是个肥差。 不然的话，前几任副主任也不会接连落马。 见赵建伟只笑说话，黄炜同又追问道：“赵书记，你说启明能经得住考验吗？” 这次赵建伟终于开口了。 “不经考验，最晚会翻车，陈启明能不能重用，就看他这次的表现了。” 黄炜同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 陈启明即幸运又不幸的。 幸运的是，两派之争却把他推上了风口，但成还是败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很多人说站在风口猪都能起飞，其实相当的扯淡。 每一个时代变迁，都会把一些人推到风口，真正能起飞的有几个？ 陈启明被借调到招商局的事情，很快就在纪委传开了。 第一个找上陈启明与刘雨嘉。 “去那边人生地不熟的有啥意思？” 陈启明有些哭笑不得，去不去这是他能决定的吗？ 申庆也跟着配合，“就是，你去了谁陪你斗地主？” 说到斗地主陈主启明就一肚子气，申庆这家伙就是个数字天才。 只要和数字沾边的东西，他都可做到过目不忘。 在临平镇这段时间，只要玩牌申庆就没输过。 输得最多的就是陈启明，几乎每天晚饭都他请。 张国栋没说话却也流露出不舍，陈启明安慰他们几句，又说反正都在鹤山市没事还能一起玩。 转天一早，陈启明就坐上公交去了招商办。 纪检委在市政府的老楼，招商办在新楼。 新老楼之间有五六站的距离，陈启明准备去买辆自行车，以后天天骑着上班就当是锻炼身体。 陈启明有一个习惯，上车的时候用蓝牙耳机听小说。 他很少视频，看书吧又会晕车，所以听小说成了最好的选择。 正是早高峰，车上的人相当多。 陈启明缩在一角，听着小说看着窗外的风景。 行驶了大概有两个站地，戴着耳机的陈启明突然听到一声喊喝。 “你干什么？离我远点。” 男主顺着声音看去，却见不远处一个女孩满脸通红看着一个中年男人。 女孩看上去年龄不大，五官清秀身材苗条，穿着件白色休闲装，像是刚刚步入社会的大学生。 “怎么了？我干什么了？” 中年男人极力表现出委屈和无辜，只是演技太差表情更是猥琐到了极致。 “你说，你干什么？” 女孩显然不好意思说出口，中年男人也看出了一点，瞬间变得得意，“我什么也没干啊？” “你……” 女孩被气得说不出话，中年男人更加得意，“小姑娘，不是我说你，车上人多磕磕碰碰是难免的，你要是自己开车，肯定没人碰你。” 这家伙说得大义凛然，仿佛做错事不是他而是那个女孩。 女孩急得都快哭了，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这时，一位中年妇女也跟着开口指责其女孩来。 “现在的女孩就是矫情，这么多人你碰我碰你是难免的，碰你一下还能掉一块肉？” 旁边有人跟着附和，“谁说不是呢？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 看到有人帮腔，中年男人更来劲了。 “不是我说，什么样的女人我没见过？你就别自作多情了。” 女孩有口难辩，眼泪一双一对的往下掉。 “还哭上了，看把你委屈的，真是的，年轻人就是矫情。”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看意思中年男人成了受害者。 陈启明再也看不下去，关掉耳机快步走了过去。 “小妹妹你别哭，什么情况告诉我。” 女孩看到陈启明，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再也顾不得害羞，“他刚刚摸我，摸我屁股……” “别胡说，我摸你屁股，你有证据吗？谁看到了？” 中年男人极力否认。 “你别急，摸没摸，你俩说的都不算，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一会去找派出所，做个痕迹比对很快就会有结果。” 这句话一出中年男人立刻有些傻眼，不过很快就变得镇定，“痕迹比对？哪来的痕迹？” 陈启明笑了。 “现在是什么时代？只要你接触就会留下痕迹，这方面你不用操心，前面就是市公安局，你跟着我下车就是。” 第二十四章 官场顶流 “车上这么挤，能没有点接触吗？” 中年男人还想狡辩。 “正常接触应该肯定是手背，还有别忘车上有监控。” 陈启明见中年男人有些心虚，又补了一句，“不仅这一辆，只要有你出现的车都会调取。” 不等对方开口，陈启明继续道，“你穿的人模狗样，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个是无业人员。” 这句话一出口，中年男双腿就是一软差点没坐地上。 “你，你，咋知道的？” 陈启明冷哼道：“从你上车我注意到你了，你一次手机都没看过，哪个上班族离得开手？” 其实陈启明这就是顺嘴胡说，他从上车就开始听小说，根本没注意到任何人。 可他知道一点，男人肯定一只手拉着手环，另外一只手找机会占便宜，这种情况下他没法看手机。 中年男人有些慌了，陈启明趁热打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马上道歉，然后滚下车。” 陈启明知道，这种事就是去了派出所最多也就是再罚两百。 “对不起，我以后不敢了。” 说来也巧，中年男人道完歉车也停下了。 上站了。 中年男人低着头灰溜溜地挤下了。 “谢谢你。” 女孩的声音不大还带着几分羞涩。 不等陈启明回答，旁边的大妈已经先开口了。 “我早就看他不像好玩意儿，你看我离他远远的。” “就是，就是，我看着他就躲。” “你们这些小姑娘，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 陈启明瞬间差点石化，这几个大妈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在陈启明看来，这些人比中年男人更可恶。 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才会让“恶人”肆无忌惮。 很快陈启明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玛的坐过站了！ 看看时间，陈启明心都凉了。 迟到是没跑了。 上班第一天就迟到，这会给领导留下怎么样一个印象？ 不对，他今天不是上班是报告。 报告早点晚点，好像无所谓。 “我是不是耽误你下车了？” 女孩怯生生地问道。 陈启明有些想笑，很久没见过如此青涩的女孩了。 反正他认识的女孩里没一个这样的。 许静娴？ 她会的荤笑话比陈启明都多。 刘雨嘉？ 她更是荤素不忌，喝酒一高兴也能“旋儿”一个得主。 “没有，我这站下。” 陈启明回了一句，转身向下车门走去。 车到站，陈启明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好在身边有辆共享电单车，扫码开锁一路风驰电掣。 五分钟之后，陈启明来到了市招商办。 “你找谁啊？” 说话的是一个戴眼镜身材略胖的中年女人。 “我是来报到的？请问徐主任在吗？” 陈启明打量着眼前的中年女人，看上去三十五六岁的人，长相虽说一般却也不丑属于耐看型，身材保养得也不错可能有些风韵。 “你就是，陈启明？” 女人笑着伸出了手，“我叫张影办公室打杂的。” “张姐好。” 陈启明知道初来乍到，手要勤嘴要甜。 “徐主任在办公室，你直接过去就行。” 说着张影收回手，向里面指了指，陈启明道了谢直奔办公室。 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真奇妙轻轻敲了三下门。 “进！” 里面传出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上去仿佛是烟酒过度。 推开门，陈启明就看到了两道锐利的眼神。 一刹那，甚至让陈启明有些害怕。 好在，这双眼睛的主人开口了。 “你是陈启明？” 陈启明还不知道，他已经在无意之间成为鹤山市政坛的顶流。 绝对的顶流。 一个科员，能被副市长提名，他不上头条谁上头条？他不是顶流谁是顶流？ 甚至有人说，陈启明就是范士元的准女婿。 最离谱的说法是，陈启明是范士元的私生子。 “徐主任好，我是陈启明，来报告。” 陈启明说着连忙上前，此时，徐大年起身先一步伸出了手。 “你好，欢迎。” 徐大年的语气有些生硬，好像不太习惯这种“虚假”问候。 “不好意思，车上遇到事来晚了。” 陈启明解释了一句，伸出双手与徐大年握了握。 “今天无所谓，正式上班别迟到就好。” 徐大年缓缓地坐回了椅子上。 此时，陈启明才有机会，仔细打量眼前的徐大年。 徐大年四十多岁，身高至多一米七，体重也不会超过一百二。 可以说是又黑又瘦，皮肤黝黑眼睛不大却闪着寒光，仿佛一眼就能将人看穿。 这种人去干预审，绝对是把好手，陈启明心中暗想。 “说说吧，来招商办有什么想法？” 徐大年声音不大还有些沙哑，看样子与烟、酒无关天生的公鸭嗓。 为啥说与烟、酒无关？ 因为陈启明在他的桌上没看到烟灰缸，身上更没有一丝的烟味。 “实话实说，我对招商办的工作没多少了解，徐主任安排啥我就干啥。” 陈启明说得很诚恳，这也是他的心里话。 “上面的意思是让你来做副主任……” 不等徐大年说完，陈启明就连忙摆手，“这个我可没法胜任，我就干点具体工作就好。” 陈启明知道，枪打出头鸟，他这么年轻顶着一个副主任的头衔，估计得用大炮轰了。 “经过办公室开会研究，你的职位招生办副主任分管各乡镇招商引资。” 陈启明还想推辞，徐大年摆摆手道：“年轻人要有担当，为我们这些老同事多分担一点。”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启明还能说啥？ 说啥也没用了！ 在机关单位，有一条千古不破的原则，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也不行。 随后，随后徐大年开了个简单欢迎会，算是把陈启明介绍给大家。 陈启明能感受到，许多不一样的眼光。 羡慕，有嫉妒，有质疑，有猜测，总之心怀鬼胎怎么想啥的都有。 不过表面上，该握手握手该问好问好一团和气。 随后，陈启明又回到了徐大年的办公室。 “徐主任，你看我具体要做什么呢？” 是啊。 副主任的帽子已经扣上了，总得做些什么吧？ 第二十五章 进退两难 “不急先熟悉熟悉环境。” 徐大年给出了答复，让陈启明有些无奈，可又不好多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陈启明完全是处在煎熬之中。 招商办的每一个人，都对他客客气气恭恭敬敬，一口一个副主任叫着。 可傻子都看得出来，这种客气与恭敬更多的也是一种排斥。 是一种让你无话可说的排斥，比如几个人在聊天，陈启明一出现瞬间安静。 陈启明也想着和众人拉近关系，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是无用功。 最后陈启明彻底地放弃，爱咋咋地吧，大不了调回去。 他哪知道，许多人都收到了消息，别和陈启明走得太近，至于为什么没人知道。 但官场就是这样，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变成草木皆兵。 这个现象很像老人倒地要不要扶，不扶肯定没事，扶人可能就会引来麻烦。 所以大部分都会选择敬而远之，至于对错并不重要。 陈启明这种煎熬的日子，在一周之后终于结束了。 徐大年找到他，先是嘘寒问暖了一番，然后才开口道：“年轻人应该下去锻炼锻炼，你觉得下面几个县、镇好一些。” 陈启明对鹤山市，下属的几个县都详细了解过。 在纪委的这两年，他可没少往下跑。 说到经济情况，毫不夸张地说都是一塌糊涂。 个个都背着债，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去。 如果非要说找一个比较好一点的，那应该是姚林县。 当地有两个支柱型产业，一家有上百年历史的酒厂，还有一家调料厂。 酒厂在20世纪90年代曾经辉煌一时，可随着时代的变迁，被外来品牌挤占大部分市场，现在也只能算勉强存活。 调料厂，主要生产酱、油醋，因为广告投入品牌宣传等方面的问题，几乎在市面上已经绝迹了。 现在生产的产品，大部分都销往了农村和一些廉价的小饭店，每年靠政府补助硬撑着。 毫不夸张地说，调料厂已经成为姚林县最大的负担。 让他倒闭？ 当然不行，县长要的是政绩，好好的企业在你手里倒算怎么回事？ 继续现状？ 那每年的财政赤字，同样是个问题。 陈启明知道，有问题才有机会，解决问题才能体现实力。 “姚林县？” 徐大年听到答案之后，略略沉思了一会说道：“这可是市里一个老大难问题，你有信心能解决好？” “有信心不敢说，只能说我会尽力。” 陈启明知道有时谦虚一点，别把话说得太满，还是有好处的。 “那好，你明天就去姚林县负责协助县里的招商引资工作。” 陈启明很是开心，到下面县去所以说条件差一点，但总比待在招商办要好上许多。 这个地方给他的感觉，就像一座巨大的坟墓——死气沉沉。 “对了，需要什么人帮忙，我可以批给你。” 招商办的人，他陈启明可用不起，连忙表示，他现在还不了解情况，等到了那边再说。 “那你就回去准备准备。对了，给你配一台车，来回跑也方便一些。” 说着徐大年让陈启明去办公室找张影，车的事他会安排。 离开了徐大年的办公室，陈启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找到张影说明情况，张影拿出几把车钥匙带着他去了车库。 要说招商办的车，真心没办法与董万钧比。 都是一些老旧型号，能不能上路在陈启明看来都是个问题。 最终陈启明选了一辆老式的捷达，这个车看上去至少也有十年了。 找人加了油，别说还真能发动。 开着车，陈启明去了朋友开的洗车行，做了个全面的检修。 这玩意儿开到半路上抛了锚，那可就是麻烦了。 第二天一早，陈启明连早饭都没吃就开着车上路了。 一路上顺风顺水，没到八点陈启明已经来到了姚林县。 姚林县陈启明半年前来过，见过县长雷永强、副县长李申还有个漂亮的办事员席娟娟。 这个时间点，县政府肯定还没上班，陈启明感觉有些饿，就近找了个家早餐点。 姚林县的早餐很有特点，酸菜汤、小碗肉、小花卷。 上次来的时候，陈启明吃过，味道是相当的错。 这个时间段人正多，陈启明要了个套餐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 刚吃了几口，就听旁边有人在说，“前几天酱油厂出事了你们知道？” 当地人，都管调料厂就酱油厂。 “听说工人因为开不出工资又闹事了？” “可不是咋的，都半年没开工资了，我小舅子就是酱油厂的。” “听说打伤了人？” “可不，厂长的儿子带人打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陈启明听的也是东一耳朵西一耳朵。 他在想，这么大的事儿市里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转念一想，自己是太幼稚了，不用问肯定是没上报呗。 看来摆在自己面前的问题还是很严重的，招商引资这么简单。 …… 与此同时，徐大年正坐在范士元的办公室。 “他选择了桃林县？这小子有点头脑。” 这句话听在徐大年的耳朵里，那是相当的意外。 认识范士元有二十年了，从来没听他夸过谁啊。 “不过，也仅限于此。” 这下把徐大年搞懵了，一时之间他不搞不懂老领导是什么意思。 “他只知道姚林县容易出成绩，但他不知道姚林县的水有多深。” 范士元拿出烟自己先点了一根，随后将烟和打火机都丢给了徐大年。 徐大年已经戒烟有十余年，可每一次和范士元在一起都得破戒。 没办法，老领导让他抽他不敢不抽。 范士元吸烟很有特点，含在嘴里不往肺里吸，在东北这叫抽过腔烟儿。 “大年，你相信不，我一开始就猜到，他会选姚林县。” 范士元有些小得意，只有在徐大年这样的老部下面前，他才会毫不遮掩自己的真情性。 徐大年笑笑，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 “老领导，你做事的风格，我太佩服了。” 今天范世元心情大好，笑着说道：“你知道，你知道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吗？” 其实徐大年也想知道，一个副厅长级的领导针对一个小小的科员，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第二十六章 万劫不复 徐大年不敢也不想乱说，只能是摇摇头。 “你也喜欢看历史，应该知道许多大的事件都由小人物引起的。” 今天范士元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居然开给徐大年讲起历史了。 “比如萨拉热窝事件，一个小人物改变了世界格局。” “说了国外，再说回我们自己的历史，大明怎么亡的？李自成不就是个泥腿子？” 说到此处，徐大年终于范士元的意思了。 把水搅浑！ 鹤山市的官场平静太久了。 为啥平静？ 是所有人都各负其责？ 不争不抢？ 当然不是，原因是各方面的力量都太均衡，几乎谁也没办法扳倒对手。 想要打破这种平衡，就需要一个新的事件出现，或者一个人的出现。 偏偏这个时候，愣头青陈启明出现了。 范士元、赵建伟都注意到了他，都知道他不是池中之物。 所以，陈启明是幸运的，同样也不是不幸的。 幸运的是，他能得到别人一辈子都梦寐以求的升迁机会。 不幸的是，只要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徐大年明白了。 陈启明呢？ 陈启明，此时刚刚吃过早餐已经走进了姚林县政府办公大楼。 姚林县政府把门的不是大爷而是保安，年轻力壮的保安。 陈启明有时很难理解，为啥医院、政府机关会有保安？ 尤其是医院……后来他想通了！ 陈启明不想废话，直接表明身份，说自己要见县长雷永强。 “原来是陈副主任，我这就带您过去。” 保安说着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启明说了句谢谢，跟着保安一路来到了三楼。 姚林县政府，始终没有盖新楼，也是这几个县唯一没盖新楼的县。 至于原因，陈启明听说县长雷永强曾经表达态，只要楼不倒那就继续用。 很霸气是吧？ 陈启明也一度这么认为，只是后来…… 雷永强不到五十，标准的国字脸，眉毛浓得像两把刷子，眼睛却半眯仿佛没睡醒。 两人半年前见过还一起喝过酒，所以再见面也并不陌生。 “启明，上次你们走了，我就和老李说，别看启明年龄小，前途无量，怎么样让我说对了吧！” 陈启明对雷永强印象也很深，那次的酒局就属他喝得最多。 甚至毫不夸张地说，雷永强是陈启明见过的人里面最能喝的。 当天他至少喝了二斤白酒，散局的时候。也就是微醺的状态。 后来，陈启明还听说，雷永强生子结婚那天，他挨桌敬酒，一共十五桌他喝十五杯。 空白普遍是二两到两两半一杯，就算是二两一杯，十五杯就是三斤。 这还不算完，敬完酒雷永强回去又接着喝，咋地没咋的。 不说别的，救灾酒放眼全国也拔头子了吧？ “雷县长可别夸我了，这不是混到你手下来了？” 陈启明笑笑，他对雷启强这种人虽不喜欢也不反感，毕竟每个都有自己的生财之道。 只要为坑害老百姓不损害国家利益，能喝酒并不招人讨厌。 尤其在东北！ “什么话，你是巡察御史，我就是个地方小吏。” 说完雷永强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极是爽朗。 陈启明也笑了，也跟了一句，“你不应该自称高阳酒徒吗？” 雷永强又是大笑，他对自己的酒量一向很自负，尤其陈启明可是拿他比作汉代名臣郦食其。 陈启明这个回复很有讲究，雷永强能说出巡察御史、地方小吏说明他是熟读历史的。 如果没有这个前提“高阳酒徒”这个词儿可能就会引来误会。 闲聊了几句之后，雷永强扯到了正题，“办公室已经给你安排好，有什么事你找小席就行……上次见过还记得！” 席娟娟是有名的姚林一只，陈启明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这与陈启明是否好色无关，只要是正常男人对美女都会过目不忘。 随后雷永强带着陈启明，在县政府转了一圈，在这过程之中混了个脸熟。 “李副县长呢？怎么没在县里？” 在陈启明的印象之中，李申个头不高很瘦也不爱说话，烟瘾奇大基本是一根接一根。 “老李去处理点事，应该也快回来了。” 林启明忍不住问道：“去酱油厂了？” 雷永强被问得心头一紧，难道这件事被市里知道了？ 陈启明可是纪委老赵的人，这不会表面招商暗中要调查自己吧？ 转念一想，这个可能性好像不大，这才开口道：“你也听说了？” 陈启明也没隐瞒，把自己在找早餐馆听到的都说了。 千万不要认为陈启明这是幼稚，随便相信别人。 他这是在试探，试探雷永强与酱油厂之间的关系。 “事情还在调查之中，具体是怎么回事现在还说不清。” “他说是厂长儿子打人，厂长老冯哪有儿子就一女儿。” 雷永强一句话，陈启明顺利就有些迷糊。 这种事雷永强不可能说谎，厂长有没有儿子不是秘密。 难道自己听到的都是假的？ “酱油厂的事儿，主要就是有人煽风点火，不明真相的群众被利用了而已。” 群众怎么总是不明真相？ 群众为啥总是被利用呢？ 九年义务教育普及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为啥群众还是老样子？ 陈启明想不通！ 不仅是他，我想很多人都想不通！ 直到多年以后，陈启明站到一定的高低，可以去俯视一些人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 这里我们先让答案飞一会儿。 “酱油厂的问题是得解决。” 陈启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也想解决，也找人谈过入股合资，可问题是债务太重没有愿意背呀？” 陈启明也能理解，我们常说放下包袱轻装上阵，谁会主动背上沙袋参加马拉松？ 突然之间他意识到一件事，自己来就是搞招商的…… 也就是说，这个沙袋已经从雷永强的背上挪到了他的背上。 他陈启明不是来招商，他陈启明是来顶雷的！ 替雷永强顶雷的，不是顶雷永强的。 “难也得办，要不然那些职工怎么办？” 陈启明没经历过下岗，可他知道下岗失业一个家庭意味着什么。 第二十七章 群体事件 两人正说着，办事员小张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雷县长不好了，酱油厂又出事了。” 雷永强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张副县长不是去了吗？” “张副县长让人打伤了，刚打电话已经去医院？” 这下雷永强有些慌，连副县长都敢打？ 搞不好这是要出群体事件的，真闹出大事他雷永强这个县长也就别干了。 “走，过去看看。” 雷永强起身下楼，陈启明紧跟在他身边。 陈启明想的是多了解了解情况，毕竟这些事也不在管辖范围。 小张开车，雷永强坐在副驾驶，陈启明坐在后排。 领导坐副驾驶，这好像是东北特色，不像其他地方领导更喜欢坐后排。 姚林镇并不大，不到五分钟就已经到了酱油厂。 没下车，陈启明就已经有些傻眼了。 就见厂子门前，围着至少有上百人。 其中有人还拿着锤子、木棍敲打着工厂的电子门。 “冯瞎子，你给我滚出来，今天不把事说清，我们就不走了。” “就是，你们一家有吃有喝，我们这些工人就活该挨饿？” “他玛的，反正老子活不下去了，临时也要装几个垫背的。” 叫骂之声，此起彼伏啊。 雷永强下了车快步向前跑，嘴里大声喊，“有什么事冲我来，我是县长雷永强。” 他这么一喊，围着场子纷纷转头向这边看。 “雷县长来了？” “老雷来了？” “雷不到，你今天没喝吧？说话算数不？” 陈启明以前也听说，雷永强有个雷不到的外号，想不到还真有人敢叫。 “大清早的我喝什么酒？我老雷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 雷永强提高了嗓门，尽管沙哑依旧却气势十足。 “那就好，我那可是听说，要把厂子卖了搞开发盖房子。” “还说什么，让我们这些工人都下岗回家抱孩子。” “我们抱孩子？我抱你们家孩子跳井！” 这种人越说越激动又开始骂了。 “这都是哪儿来的谣言，你们别听他们瞎说，县里没有这个想法。” 雷永强扯着嗓子拼命地解释，可他一个人的声音，怎么可能对抗上百人？ 陈启明四处看了，看到不远处有一家饭店，门口放着个高音喇叭。 喇叭正在喊着，砂锅、馄饨、吊炉饼…… “接我用用，我县政府的。” 陈启明抓起喇叭，转身又跑了回去。 有了喇叭的助威，雷永刚的声音瞬间高了几个八度，总算把四周聒噪的声音压了下去。 “大家静一静，你们放心，国家、市里、县里不会放弃你们的……” 可没等他把这句话说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 “你小舅子就是市里搞开发，这次的主意就是你出的，在听他在这里驴叫唤，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 在一片骂声之中，一块砖头从人群之中飞出，偏不斜正在雷永强的脑袋。 瞬间，鲜血将雷永强的半边脸都染红。 “先送雷县长去医院。” 陈启明辅助差点摔倒了雷永强，转身对跟在身边的小张说道。 “这儿就交给你了。” 雷永强临走还不忘喊了一嗓子，“陈启明同志，是市里派来解决酱油厂问题的，有什么事你们和他说就行。” 这句话，在陈启明听了，就像水浒传中林冲对公差报出鲁智深的身份没啥区别。 这就是要把陈启明架在火上烤，现在陈启明已经不是背沙袋的问题，他是抱着一口烧红了的铁锅，还是不能撒手的那种。 陈启明接过雷永强塞过来喇叭，尽量让自己平静努力组织的语言。 还没等他想好说什么，群众已经围了上来。 陈启明急中生智大吼一声，“没错我就是来解决问题的，有什么问题慢慢说。” 虽说陈启明年轻，但他却知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此时这100多号人，就像100多个炸药包，只要一点点火星就足以将其引爆。 引爆的后果是什么，陈启明不敢想象。 “我们要工资，我们要生存，我们要生存，我们要工资。” “我们要换厂长，冯瞎子就是不合格。” “对，没错，好好的一个厂，被冯瞎子搞成这样，他不下岗谁下岗？” 这些人嘴里的冯瞎子就是厂长冯童，此人近视高达二千多顾得此外号。 陈启明此时，终于听出一些味道，他们不仅是要工资，而且还想换厂长。 这里面难道有什么猫腻？ 陈启明注意到带头的几个人，也就是拿着棍子锤子的。 这些人看上去年纪都不大，应该都在二十多岁，怎么看也不像厂子的职工。 要知道酱油厂已经近10年没怎么进人，最年轻的工人至少也得30多啊！ 陈启明想问问这几个人的身份，可转念想问也没什么用。 这些人完全可以说他爹是这个厂的，他母亲是这个厂的，人家是厂家主替爹妈出头你能说出个啥？ “工资的问题，我会尽快解决，至于厂长的人选我也会考虑。” 陈启明虽然年轻，却是极有斗争经验，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安抚，无论人家说什么都我无答应。 “解决？什么时候解决？今天解决是解决？明年解决也是解决？” “就是，上次说，一周的解决，这都过去半年了，我们拿到一分钱工资了吗？” “别想糊弄我们，我们可不是傻子。” 被这些人一鼓动，刚刚平静下去的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陈启明浑身汗毛都竖起来，群众之中有坏人呢！ “这样，最多一周，一周之内不解决，你们为我陈启明发问。” 没办法了，陈启明只能立军令状。 “陈启明？你算干啥吃的，没听过你这一号。” 说话之际，一块砖头的迎面飞了过来。 好在陈启明早有准备，将身子向旁一闪，砖头擦着耳边飞了过去。 “谁丢的砖头，这是袭击国家公务人员？知道这是什么字吗？抓进去给我判你们二年？” 陈启明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他知道给了甜枣之后必须打两巴掌。 此时如果镇不住这些人，后果简直是不敢想象。 这么多人，真一拥而上，陈启明不被打残都算他长得结实。 第二十八章 仅此而已 被陈启明这么一吼，人群果然又安静了下去。 可能就是不到几秒的声音，就听有人喊道：“吓唬谁呢？打得你就是你。” 话音未落，一块砖头同时手来。 陈启明下意识地抬起右臂去挡，被砸了几下的陈启明，终于看清躲在人群后面下黑手的是谁了。 忍着痛，陈启明大吼道：“想打我没问题，光明正大地来，躲在别人身后算什么？” 说着陈启明伸手指向人群的后面，所有人都同时回头想看看指的是谁。 借着这个机会，陈启明快步冲进人群，不明真相的群众自动散开让出了一条道。 提着锤子木棍的年轻人，见陈启明奔他们也有些慌。 “就打你了！” 说话的家伙穿这件黑色的帽衫，手里提着个锤子。 迎着陈启明就冲了上去，抡起手中的扳手就砸。 陈启明侧身躲开，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的同时一脚踢在对方的迎面骨上。 随着一声惨嚎，帽衫男直接踢跪在了地上。 此时，陈启明的右手已然完全被血染红。 他自己的血！ 热血！ 原来刚刚的砖头，已经将他的右手砸破。 陈启明伸手抢过对方的锤子，同时对着喇叭大声吼，“看谁敢再动手，他玛的就是废了他！” 此时，已经在失去理智的边缘，只要再有一点点刺激，他真可能会做出极端的事情。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身上散发出无比强大的霸气，不畏生死的霸气。 现场再度安静下来，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想解决问题，你们选出五个代表，去县政府我们坐下谈。” “不想解决问题，你们就继续闹看看最后吃亏的是谁！” 短短的两句话，陈启明几乎是爆发了身体中所有的能量。 短短的两句话，陈启明也恢复了冷静！ “你是谁？陈启明？前一段时间办了焦大平的陈启明？” 人群之中一个中年男人突然开口问道。 “对，就是我。” 换在其他场合，陈启明肯定会解释几句，比如，这是调查组集体努力的结果。 此情此景，陈启明知道解释这些完全多余。 “他是陈启明，我和你们说过，帮我老家的乡亲土地补偿款就是他。”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不少小反响，有人跟着开口说道：“我也听说，原来陈青天到了我们姚林县。” “太好了，太好了，我们终于有希望了。” 很快众人开始商量，谁作为代表合适。 那几个拿着家伙的年轻人，不知道何时早就没了踪影。 “您现在还在市纪委？” 刚刚说话的中年男人挤出人群问道。 这是个聪明人，他要知道陈启明的职位，如果只是调查员那说话的分量就小得多。 “我现在是市招商办副主任，主管的就是各县市企业来招商引资。” 陈启明也不傻，不知道这时候应该报什么头衔。 “那就好，我叫张明你叫我老张就行。” 老张四十六七岁，长着一张工人阶级特有的黑脸膛，脸上的皱纹让它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苍老许多。 “老张，你看看谁和我去县政府，咱们坐下慢慢谈。” 陈启明没去追问，刚刚打他的人是谁。 这绝对不是他大度，而是现在还不是时间。 解决问题有先后，这几个小流氓肯定跑不了！ 全国都解放往哪跑？ “这样，我，还有老罗，老许、老何，你看行不？” 这几个人看样子，都是在工人之中比较有威信。 陈启明点点头，“你只要你认为行，我这才没意见。” 老张看了一眼陈启明的右手，“要不你先去医院包扎一下？” “没事！” 陈启明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心那道刀疤清晰可见。 看相的人说，有横纹的人心狠。 现在陈启明，手上也有了一条横纹，他心会变狠吗？ “那，咱们就先去县政府。” 手是陈启明的，他不去包扎其他人能说什么？ 或者说，你陈启明受伤和他们有啥关系？ 就这样一行几人来到了县政府，看到满手是血，身后还跟着几个工人的陈启明，县政府的工作人员纷纷避让。 陈启明带着众人直接去了会议室，这时席娟娟从办公室追过来。 可以等他开口，陈启明先问道：“雷县长呢？” “雷县长去医院了？有事？” “李副县长？” 问完陈启明才想起来，李申也被打了也在医院。 姚林县县委书记去年退休，没合适的人补缺，一直是雷永强兼任的书记。 再往下还有两个分管农业和文科的副县长，陈启明也都见过，管农业的申百会、管文教是孔令东。 没办法，陈启明只能让席娟娟把这两位请来。 事是县里的，他陈启明不能给人家拍板还得有县领导在。 陈启明打电话给雷永强，结果电话是小张接的。 说雷县长头部受伤在做ct，不过医生说县里的设备不行可能一会得去市里。 陈启明气得差点摔电话，这什么啥意思？ 真让他陈启明顶蕾？ 陈启明可以不顶吗？ 好像不行，这会他要彻了，工人闹到县政府他陈启明的责任可就大了。 没办法陈启明只能顶上，这个来陈启明想不顶也不行。 好在席娟娟很快将申百会、孔令东两位副县长找来了。 陈启明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下，这两位市长立刻摆出姿态。 这个事儿他们管不了，还是等雷县长回来再说。 理由也相当充分，一个管农业的一个管文教的，这事儿和人家不搭界呀！ 陈启明好说歹说，这两个人总算答应以县政府代表的身份出席，但不会作出任何承诺不会负任何责任。 没错，人家只出席，作为代表出席，仅此而已。 陈启明还能说什么，指的是带着两位副县长回到了会议室。 此时众人已经等得急了，估计陈启明再不回来就要掀桌子。 “陈主任，你倒是说说这事怎么解决？” 说话的人叫老罗，看长相就知道是个急性子。 刚刚老张介绍过，他是厂子的质检员。 “大家都别急，就算我把眼前工资的问题解决了，厂子到了大伙都干啥去？” 陈启明放缓了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第二十九章 顶雷 瞬间，五个人面面相觑都露出绝望即无奈的表情。 老张、老罗都已经奔五十的人了，离开工厂他们能干什么？ 送外卖吗？ 送快递吗？ 开网约车吗？ 老人要医病费，孩子要补课费…… “我们要做的是先解决厂子的经营问题，先让厂子活下去，你们说对吗！” 陈启明是纪检委的调查员，他不是财神爷，也没有点金棒，真心没办法变出钱来。 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先解决内部矛盾再想办法引资或者重组。 “工资的问题真的没办法解决？” 老张表情凝重地看着陈启明问道。 对于他们来讲，厂子的未来固然重要，可迫在眉睫的是等钱用。 在他们每个人的肩上都扛着一份责任一个家，这些都需要用钱去支撑。 “你不是说，三天之内解决吗？” 老罗也跟着追问了一句。 眼前的形势很明确，陈启明如果说不行，估计后面也就不用谈了。 “放心我答应的，我肯定会去落实，今天是周一，最迟周五早上我给大家一个说法。” 陈启明只能尽量拖延时间，他想的是回去找赵建伟或者范士元想想办法，先从财政给拨一点款。 说是说，可这件事能不能事他心里也没底。 “行，我们就相信你一行，周五我们再过来。” 说完，老罗等人起身就要走。 陈启明连忙将他们拦住，“别急着走，咱们说说厂里的情况。” 纪检工作时间长，陈启明已经养成了职业病。 “这事儿也没啥可说的。” 老张看了一眼，坐在陈启明身旁如老僧入定一般的两位县长。 看这意思，他俩是不敢说。 可就在这时候，老罗开口了。 “不就是那么点破事吗？你们不敢说我来说。” 老罗是厂子出名的倔脾气。就算厂长也得给他点面子。 不是说他有什么背景，这人逼急了杠杆拿着刀砍人。 “酱油厂原本好好的。生产的酱油醋销量也不错，这些年纯粮工艺放弃了，玩的都是科技与狠话，出来的东西质量不行，当然销量就不行了。” 老罗一连说了一大串，连口气儿都没喘。 陈启明让他喝口水慢慢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问题。 “还有就是厂子贪污腐败的问题……” 老罗的话音未落，一直没开口的孔副县长突然打断道：“老罗，有地说没的你别乱说。” 这让陈启明大感意外，什么情况？ 说到贪污腐败，怎么还刺激到了他？ “什么叫乱说？你小舅子那点破事县里人有不知道的吗？” 老罗是真硬，压根就没惯着孔副县长。 “你……” 孔副县长猛地起身，却被陈启明伸手拦住。 “孔副县长，不管对与不对先让人把话说完。” “这……” 孔副县长本想再说几句什么，可当他看到陈启明那只满是鲜血的手瞬间闭嘴了。 陈启明没来之前，他的事迹早就在鹤山市以及周边乡镇传开了。 都知道出了个不要命的，敢拿手去抓刀刃牛人。 都知道这个叫陈启明，市纪检委的调查员陈启明。 就是他们眼前这个陈启明，手上的血还没干的陈启明。 “原来厂子里用大豆酿造酱油，冯瞎子来了之后，说什么工艺落后要用新方法，大豆不用换在各种添加剂……” 老罗说了一句，大体的意思就是酱油改了工艺之后味道全变了，醋也是一样的，味道变了谁还吃？ 陈启明知道，销量差和工艺有关系但关系不大。 这些年，大品牌的酱油每一天都在打广告，比如某天、某海之类的，这个老牌酱油还在超市都进不去怎么有销量？ 事是这么事，但作为一厂之长“冯瞎子”肯定有责任。 “还有就是，我们严重怀疑冯瞎子有贪污的行为。” 老罗最后说道。 “行，没问题，冯瞎……冯厂长的问题我会向上面申请调查组入厂的问题。” 别的陈启明没啥把握，纪检方面他是手拿把掐绝对没问题。 “行，我们工人要求不高，厂长吃肉给我们口汤喝就行。” 老罗有些哽咽有些动情！ 是啊，工人的要求高吗？ “几位，已经快中午了，我们一起吃口饭？” 陈启明是真心真意想请几位老同志吃顿饭，哪怕代表他个人。 “不用了陈主任，我们的事就拜托你了！” 老张说着想上前抓陈启明的手，可那只手血还未干只能收了回来。 “放心，我承诺过的都会兑现。” 陈启明底气十足地说道。 底气十足是装出来的，没办法“雷”已经“劈”在脑袋上想不顶都不行。 与此同时，雷永强正在与徐大年通电话。 “你肯定，他真的答应了工作？三天内解决工资问题？” 雷永强汇报完徐大年问道。 “是的，是的，我让人录音了！” 雷永强回答。 “我知道了，有事再打电话。” 说完徐大年挂断了电话，转头就打给了范士元。 “这小子真够虎的，居然敢答应工人三天之内解决工资问题。” 电话那头的范士元沉默了一会，这才开口说道：“要的就这是个效果，他想把陈启明“捧”起来，我就要让陈启明万劫不复。” 范士元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赵建伟。 其实，赵建伟何尝不是一直盯着陈启明一举一动。 在他看来，这就是一次考验，陈启明是否是可堪大用之才就看这一局了。 这次，他手下的都变油了变滑了变得不堪重用，他必须重新培训，培训一个能够冲锋陷阵的人才。 老张他们走了没一会，雷永强就回到县政府。 见面之后，雷永强问出的一句就是，“我听说你答应三天之内解决工资问题？” “是啊，我不答应工作还得闹……” 不等陈启明说完，雷永强已经打断道：“启明同志，你这样答复是代表市政府还是代表你自己？” 一句话把陈启明给问懵了。 是啊！ 他是代表市政府还是代表他自己？ 代表市政府？ 他陈启明好像没这个权力，他只是招商办的副主任不是财政局局长。 代表他启明个人？ 那这个工资就得他自己出？ 就算把陈启明拆零件卖，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第三十章 心如死灰 “陈启明同志，我希望你能摆清自己的位置。” 雷永强表情严肃目光冷峻完全变了一个人。 “我……” 陈启明无言以对，他知道说什么好。 他感觉自己就像掉到敌人陷阱里的野兽，无助、迷茫、绝望心情极是复杂。 “你是招商办的主任，不是县委书记更不是市委书记，你凭什么给人家承诺？” 雷永强说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化为子弹打在陈启明的胸膛。 是啊！ 他陈启明真心没摆清自己的位置，说到底他不过就是个纪委的调查员。 一个小小的调查员而已，凭什么给人家承诺。 陈启明万念俱灰，刚刚豪气干云已经消灭不见。 “陈启明同志，这样你先回市里，酱油厂的善后我来处理。” 随后雷永强轻咳一声，“可能我的话有些重你别介意，我只对事不对人。” 陈启明没说话，低着头走出了办公室。 一路出了县政府，遇到他的人都远远躲开。 此时的陈启明，就像一个瘟神人人避之不及，仿佛离他近一点都会倒霉。 出了县政府，陈启明如行尸走肉般漫无目的前行。 路上的行人看到他也是纷纷避让，在他眼里陈启明很像一个神经病。 这也怪不得路人此时的陈启明，右手血肉模糊衣服上满是干涸的血迹，垂着头目光空洞…… 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谁能想象，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是一个生龙活虎的年轻人。 短短几个小时，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 陈启明大脑完全是空的，完全没了意识。 突然一阵急促的鸣笛声将他拉回来现实，紧接着就听有人骂道：“要死滚远点，别tmd给我添麻烦……” 司机是个暴脾气，指着陈启明就是一顿。 这也不能怪他，他开得好好的，陈启明突然从路边窜了出来，吓得他连按喇叭带打舵。 如果不是他反应够快，后果不敢想像啊！ “对不起，对不起……” 陈启明挥了挥他那只满是血渍的右手说道。 司机看到陈启明这副模样，心中也有些害怕，这该不是刚从哪儿跑出来的杀人犯？ 长城地骂了一句，“以后上街带着点眼睛。”说完开车走了。 陈启明终于回过了神，整件事重新在他脑海中又过了一遍。 就这时突然人推了他一下，“陈主任，你这是，你这怎么了？” 陈启明转身一看，就见老张满脸关切地看着他。 “没什么……” 陈启明不知道怎么和老张介绍，自己取一下承诺好像实现不了。 当时他头脑一热，便答应了下来。 现在细分析，才知道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 他陈启明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调查，有什么资格去财政局要拨款？ 去找赵建伟？ 或者范士元？ 怎么可能？ 人家一个纪检委书记，一个常务副市长，凭什么听你陈启明的？ 两个副市级的领导，能因为你一句话，就去财政局帮你要钱？ 怎么可能？ 事情处理得没问题，为了也是公事，但陈启明越级了，这是在官场上最让人反感的。 小小的调查员把县委书记的活干，你让人家雷永强的面子往哪儿搁？ 雷永强也找过财政，也找过范士元，他的面子都没给为啥会给你陈启明的？ 可当时被逼到了那一步，陈启明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你也别说他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灰溜溜地转身离开姚林县。 回去大不了就是被批上几句，再不行回去继续当他的调查员呗。 可陈启明并没有那么选择，或者说那么选择他也就不是陈启明了。 “事情办得不顺利？” 老张看出了陈启明的状态不好，将他拉到路边小声问道。 “也许，可能……” 陈启明不想骗老张，可他又不知道怎么说。 “哎，我能理解，要是好解决早就解决了。” 老张的情绪倒是很稳定，这是失望多次之后已经习惯了。 或者他已经绝望了！ “你是市里的领导，不行就回去，我不怪你，真的。” 老张说得十分诚恳，并不像是在说风凉。 当然他确实不是在说风流，他也知道陈启明是想为他们解决问题。 可想解决和能解决是两码事！ 陈启明突然抓住老张的手，“你放心，我的承诺我会实现。” 可能你会觉得陈启明疯了！ 他没疯，甚至此时的他无比的清醒，从来没有过的清醒。 如果说刚开始承诺他只是头脑发热，现在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老张谢谢你，我现在就回市里。” 陈启明说完转身就走，他根本没注意到刚刚结痂的伤口再次迸裂。 鲜血不停地滴落，陈启明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上车，发动，回城，一路向北！ 回到市区，陈启明打出第一个电话。 打给黄炜同，电话里他先是简单地说了事情的经过，然后他问黄燽同，“哥，你说，我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黄炜同被问得有些郁闷，不过很快就明白了陈启明的意思。 “你不应该给我打电话，而应该打给你的主管领导徐主任啊！” 陈启明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心中也早就想好了应对。 “哥，我打给你不是汇报，老弟我是不知道怎么做好，想找你讨个主意。”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黄炜同虽说和陈启明没什么私交，但好歹也是一个单位同志。 年轻人遇到了问题向老同志讨个办法，这在任何时候都说得过去。 黄炜同有些哭笑不得，调侃道：“陈老弟，你好像是第一次叫我哥吧？” “在单位，叫你哥，怕影响不好，你说不是？哥？” 陈启明的语气十分真诚。 “行，你小子，算是学坏了。” 说完黄炜同就挂断了电话。 “这小子，有长进。” 站在黄炜同身边，聆听了整个对话的赵建伟说道。 “是啊，都知道管我叫哥了。” 说完黄炜同也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他真的会去找徐大年吗？” 赵建伟也有些含糊，他不知道陈启明会怎么样来破局。 毫不夸张地说，陈启明进入了一个死局！ 第三十一章 清高有用吗? 为什么说是死局？ 原因很简单，他去求的人就是给他设局的人。 这就好像一只掉入陷阱的野兽，去求挖陷阱的猎人。 怎么可能会有结果？ “你说，他会不会去找范士元？” 黄炜同问道。 “怎么可能，陈启明不可能傻到那个地步。” “再者，他以为借口去找范士元？就以为是范士元提的名？” 赵建伟说完摇了摇头，他似乎也没想出太好的办法。 “要不要帮帮他？” 黄炜同时也开始有些喜欢，这个混不吝的陈启明了。 你说他混不吝？ 可偏偏又能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你说他聪明？ 可冲动起来又天真得像一个孩子。 “这一关，只能是他自己过谁也帮不了他。” 赵建伟不是帮不了，而是事情还没到非得他出手的地步。 同时，他也想看陈启明能否破局。 就是毛毛虫变成蝴蝶，要经历一个痛苦的破茧而出的。 一个年轻人要变成熟，同样要经历一些痛苦再破一些局才行。 在赵建伟看来，只有这样才能让陈启明快速成长。 虽说有点揠苗助长，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担不起千斤担，凭什么登高位？ “这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 黄炜同说完就有些后悔了。 作为一个秘书，有些越矩了。 赵建伟没说也没怪黄炜同，只是摆摆手转身出了办公室。 …… 与此同时，陈启明已经回到了招商办。 手上破皮的地方依旧在滴着血。 “启明，你这怎么搞的？” 徐大年早就接到了雷永强的电话，陈启明的所遭所遇他更是一清二楚。 此时完全是惺惺作态，陈启明也是心知肚明。 “徐主任，事情让我办砸了。” 陈启明语气低沉地说道。 “说说，说说，别急，事情总能解决。” 徐大年完全是一副知心大哥哥的姿态，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等陈启明说完事情的经过，徐大年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启明同事，不是我说你，这件事你确实欠考虑。” “人家雷县长说得对，你能代表谁？代表招商办？咱招商办又不是财政局，” 徐大年语重心长甚至有些循循善诱，态度那叫一个好。 “那徐主任你说现在啥正？” 陈启明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要不然你去财政局试试？万一能批下来钱呢？” 徐大年态度依旧很好语气慈祥像个老奶奶。 “不过我还是得说你几句，以后这样的错误不要再犯。” 陈启明想笑，这样的错误还有机会再犯吗？ 现在陈启明处境很尴尬，明摆着这事徐大年不会管，他去财政局估计连局长都见不到。 而且就算见到了，人家凭什么批给你？ 就凭你陈启明上嘴唇碰下嘴唇？ “我知道了，我先出去了。” 陈启明走了几步，突然转头看着徐大年说道：“你说，我要是找个人给酱油厂投资能不行？” 徐大年被问得一愣，在他看来陈启明应该去财政局碰碰运气，或者放弃直接回纪检委。 总之，无论哪一个选择，陈启明的前途都已经毁了。 给你机会，你不用能怪谁呢？ 可陈启明偏偏选择另外一条路，打个给酱油厂投资。 也就是说，他换了一个赚钱的路子。 “找人投资根本没问题，我们招商办就是干这个的。” 陈启明看着徐大年笑笑，然后说道：“那我这几天就出去跑跑，看看能不能找个投资的。” “没问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尽管说就是。” 一向以冷酷无情闻名的徐大年，今天是难得的温情脉脉。 “好的，有你这句话就好办了。” 陈启明居然露出了一个微笑，看得徐大年心头一紧。 此时，陈启明在他看来就像一只露出獠牙的狼。 狼行千里是要吃肉的，吃的会不会是他徐大年的肉呢？ 徐大年不知道，甚至他有点不敢想。 已经很多年没人给过他这样的感觉……强大的威迫感！ 还没等他回神，陈启明已经消失不见。 他想都没想就抓起了桌上的电话，他要打给范士元把刚刚的事说了。 可冷静下来，徐大年又把电话放下了。 等一等，也许事情还会有变化！ 徐大年今年49岁，按说年纪并不算大，他自觉还可以再进一步。 直接进鹤山市市委常委？可能性不太大，但调到地级市干副市长还有可能的。 所以他想等等。 出了办公室的陈启明，直接去找了许静娴。 两人见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许静娴硬拉着他去的。 到了医院检查了一番，医生说就是皮破了看去挺吓人实际上没大事。 听到这个答复，许静娴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护士帮着陈启明清洗了伤口，又拿来纱布帮他包扎好。 陈启明看着自己这只多灾多难的右手，心头莫名的有些难过。 折腾了这么久，他又是为了谁呢？ 老百姓？ 还是？ 他知道，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那就是能让老百姓得好处的事，能让老百姓过上安稳日子的事。 “你在电视台，采访过不少市里的企业家吧？” 想找钱就得先找到有钱人，谁有钱还喜欢投诉当然是企业家。 “你要干啥？绑票？” 许静娴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陈启明说道。 “你真高看我了，我哪有那本事？” 陈启明笑了笑，继续道：“我想找人投资酱油厂！” “投资酱油厂？就姚林县那个酱油厂？” “别开玩笑了，那个厂子我去采访过，就他们生产那玩意根本就卖不出去。” 许静娴满脸嫌弃地说道。 “卖不出去才找人投资，卖得好还找投资？” 陈启明说得振振有辞，不仔细听好像还很有道理的样子？ “你以为企业家都是傻子？有钱没处花从火坑丢？” 陈启明有些急了，“你就说帮不帮忙吧。” “帮忙倒是行，晚上你和我去参加一个酒局。” 陈启明想都没想便摆手道：“酒局？不去，你知道我最不喜欢那种场合。” 许静娴大眼睛一瞪，伸手在陈启明胳膊上拍了一下，“又耍上清高了？你清高能当钱花不？” 是啊！ 清高能当钱花吗？ 第三十二章 赘婿叶凡 陈启明又想起老张那绝望的眼神，老罗那张满是愤慨的脸。 清高不能当饭吃，更无法给老张、老罗这样的人以希望。 “好，我去。” 陈启明知道时务为俊杰，该弯腰时得弯腰啊！ “这就是对了，走。” 陈启明被许美娴向前走了几步，这才停住脚步问道l=：“我们去哪？” “去商场啊！” 去商场？ 陈启明一脸茫然，许静娴解释道：“你总不能穿成这样去吃饭吧？” 此时，陈启明才反应过来。 他要去参加的是一个“精英饭局”不是朋友聚会。 融入一个集体，你首先就要变成他们的模样。 这就好像，你去看摇滚音乐节，西服笔挺皮鞋崭亮，肯定让人当成傻子或者白痴。 连续选了两套陈启明都不太满意，原因并不是款式而是价格。 随随便便一件西服，都快超过他一个月工资了！ 最终是许静娴做主，给他选了一套休闲西装，还有配套的打底衫等等。 看到账单的时候陈启明脑袋嗡嗡的，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小二万。 此时他就是加上信用卡，也不够付账的。 许静娴被他的窘态逗笑，拿出手机扫码付了账。 “这就当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了。” 陈启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生日过完了。” “那就明年的，行了吧？” 许静娴真心不懂，陈启明这种人怎么在纪委混到今天的。 单纯、没心机有些一根筋，居然没让人玩死简直是个奇迹。 他哪里知道，陈启明遇到了一个好领导，遇到了一个能发现他优点的伯乐。 赵建伟！ 两人出了商场，许静娴又带着陈启明去理了发。 如果不是陈启明宁死不屈，许静娴还准备带他做面部护肤。 看着“焕然一新”的陈启明许静娴不由得感叹道：“收拾收拾，还挺帅的。” 陈启明本身长得并不算帅哥，他身上散发出了那股强大的气场，却能让人过目不忘。 随后，许静娴也换了一套相对正式的套裙，这才和陈启明开车去奔水晶宫大酒店。 如果你问鹤山人，鹤山哪家酒店最好，99%的人都会告诉你水晶宫大酒店。 两人这边停好车，立刻有服务人员上前打招呼。 看得出来许静娴是这里的常客，就连泊车小哥都她极熟。 陈启明心中暗暗感叹，毕业不过两年的时间，他们之间的生活仿佛已经有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怎么说呢，这并不是经济基础决定，更多的是社会属性造成的。 许静娴很自然地挽着陈启明，看上去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两人一路来到包房，许静娴放开陈启明，轻轻敲了敲门。 立刻有人将门拉开，看到偌大的包房坐着五六个中年男人。 这包房至少有30平，摆着一张10人圆桌，转圈摆的高背皮椅，整体装修是欧式风格显得雍容华贵。 都说这地方饭菜，就这包房的环境贵也是有道理。 “许大主持，这位帅哥是？” 坐在主位的男人起身含笑问道。 “叶总，总是这么客气，叫我小许就行。” 许静娴应对自如笑靥如花，看着陈启明介绍道：“我大学同学陈启明，刚调到招商办什么职位来的？” 他这就是明知故问，找机会让陈启明多说话。 “招商办副主任，借调，借调的……” 陈启明还是有些不自然，尽管他早就想好了把清高先抛到一边。 只可惜，骨子里的东西，不像隐形眼镜说抛就抛。 “招生办副主任正副处级，年轻有为啊！” 说话的是个白胖子，戴一副半框近视镜，笑眯眯的样子像个佛爷。 “都说了借调，在那个位置肯定不是那个级别。” 说话的男人满脸横肉，大眼珠子下巴好像扁铲，这模样绝对够八百人瞅半年的。 许静娴也不生气，转头给陈启明介绍。 白胖子叫余有光，鹤山市天龙渔业集团的老总。 满脸横肉的叫潘庆成，鹤山市倾城房产的老总。 一直没说话的那个，是鹤山市九龙酒业的老总韩长久。 这三人陈启明都早有耳闻，尤其是潘庆成，这家伙堪称传奇人物。 生于70后，成名于90年代，发于2000年，典型的东北大哥转型记。 据说，当年在鹤山市，小孩一哭，大人都会喊一嗓子“潘大下巴”来了。 哭得再凶的小孩，最多两嗓子百分百好使。 可见当时他在鹤山市的恶名。 余有光和他相反，虽说是70后，却是当年鹤山市高考状元，在沿海发了家，前几年回来鹤山市开办了天龙渔业集团。 韩长久是当地支柱性产业九龙酒业的老总，好像是子承父业。 至于叶总，陈启明是怎么也想不出他是谁。 作为纪检组的调查员，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有他不知道的。 和这群人在一起，还能坐在主位这个叶总会是谁呢？ 这种事儿陈启明只能瞎猜，不可能问出口。 上这儿他想过拿百度搜一下，可当着这么多人拿出手机好像很不礼貌。 刚要落座，许静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给陈启明介绍道：“这位是叶凡叶总，省城巨石集团的董事长。” 听到这个名字，陈启明的脑袋就嗡了一下。 巨石集团？ 龙海省最大的龙头企业当然是非巨石集团莫属。 他万万没想到，巨石集团的董事长居然这么年轻，看上去最多也就是45岁左右。 陈启明没有想到他，还有一个原因此人极为的低调，很少接受采访。 就算接受采访，也都是平面的，从来就没公开过任何照片。 想不到许静娴居然和叶凡这么熟悉，怪不得一众大佬他坐在主位。 这些大佬和他比起来，都要逊色上去。 “叶总你好。” 叶凡微笑的点头算是回应了。 说话之际，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 在菜品方面，水晶宫大酒店和其他豪华酒店没什么区别。 主打一个量小精美不实惠，反正我来这吃饭也没几个真正会去吃。 在陈启明看来，吃这些玩意儿，不如去街边撸串喝啤酒，那玩意儿才过瘾。 第三十三章 服不服? 可没办法，他陈启明没得选择。 有时人生就是这样，你想得到一些什么那必然要放弃一些什么。 这个道理陈启明懂。 接下来的时间段，众人边吃边聊气氛十分融洽。 许静娴总是找机会让陈启明参与，可惜陈启明确实不善于此道显得有些木讷。 没办法，陈启明不是变色龙，没办法马上融入环境。 好在随着几杯酒下肚，陈启明也终于松弛了下来。 “启明，你这手上怎么还受伤了。” 白胖子余有光好奇地问道。 这本并不是一个很礼貌的话题，不过却是给了陈启明一个说话的机会。 陈启明简单把酱油厂的事情说了一下，至于他承诺三天拿回钱之类，自然是隐去没说。 “真的假的？” 潘庆成好像很喜欢和别人唱反调，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会反驳一句。 “真的，这个没必要说。” 陈启明回答得很诚恳。 “行，不过我听说前几天临平镇有个人更猛。” 潘庆成是江湖中人出身，对打打杀杀耍狠斗勇有些天然的好感。 “能让你潘总说句话的人可不多，说来听听？” 许静娴心里明着呢，潘庆成说这个狠人十有八九就是陈启明。 “据说好像是市纪委的调查员，去下面和当地的混混打到一起。” 潘庆长也是听他人说来的，叫什么名儿他也没记住。 “混混混混拿刀捅，这‘虎’逼玩意，居然用手去抓刀。” “要说打架我见多了，敢用手抓刀了真心没见过。” 说着他还看了陈启明一眼，你仿佛在问，你服不服？ “拿啥？” “说的那个‘虎’逼就是我。” 陈启明这句话一出，包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随即就是一阵大笑。 尤其是许静娴更是笑得花枝乱颤，余有光更是一边拍着桌子一边笑。 只有白总，笑得很是节制，目光停留在陈启明身上好一会。 “你当时咋想？不对呀你不是招商办的吗？那人是纪委的好像。” 潘庆成好像对陈启明极有兴趣，如果他不是衙门口的，一定会被潘庆成收为小弟。 “刚刚不是说了，我是借调到招商办，这个副主任就是挂个名儿。” 陈启明回答得十分真诚。 “行，可以，我看好你。” 潘庆成这个等于点赞收藏三连击。 “你当时咋想？” 余有光发出了灵魂拷问。 这道题其实很难回答，如果说得太冠冕堂皇，这些人根本不会相信反而觉得他虚伪。 “啥也没想，他拿刀捅，我能想啥？” 陈启明给出的回答又引来了一片会意的笑声。 “说得没毛病，何人动手脑袋都是空白的，哪有时间想这些的。” 潘庆成这人真心不错，看你顺眼怎么都好，看你不顺眼你说啥都白费。 “这方面你们潘总有经验。”余有光调侃了一句，众人再次举杯说是要敬陈启明一杯。 陈启明干了杯中酒，又回敬了一杯。 接下来，纵然又开始东一句西一句胡扯。 这顿饭吃了睡了三个多小时才算结束，分别之际四位老总都给陈启明送了联系方式。 回去的路上，许静娴问陈启明有什么想法？ “最有希望应该是韩长久，他是做酒的和酱油挨边啊？” 陈启明的话成功地将许静娴逗笑了。 “你真能开玩笑，韩长久是老总不假，九龙酒业可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 陈启明也笑了，其实他真不善此道，多少有些赶鸭子上架了的意思。 “我告诉你吧，你唯一的希望就是白总。” 陈启明有些不明白，许静娴给他解决，白总老家在鹤山市的，不过他发迹却是在省城。 具体原因，众说纷纭版本各一。 最为可靠的一个说法是，他在大学交了个极有实力的女朋友。 甚至有人说他就是赘婿，入赘之后靠着女方才有了今天。 叶凡赘婿？ 怎么听有点耳熟呢？ 当然这都是传说，并没有人真正知道原因，也没人见过他的家人。 “他要回报家乡，在哪投资都一样，而且投资有没有回报都无所谓。” 许静娴的分析，让陈启明仿佛是醍醐灌顶、瞬间顿悟就差原地飞升了。 是啊！ 叶凡，他需要做的只是投资，为家乡做点事了却自己的心愿。 甚至可以说，他只要这么一个名声就够了。 以后有人在网上骂他，发了财就不管家乡人了，他可以拿出证据让那些人闭嘴这就足够了。 当然了，如果这些人诚心想骂，他拿出什么都没法让这些人闭嘴。 “你说，我主动打电话给他好吗？” 陈启明还是有些放不开。 “你不主动打给他？难道他会主动打给你？” 许静娴看着陈启明真心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直以来，许静娴都认为陈启明是个聪明人，这一点考试成绩可以佐证。 只不过这种聪明的优势仅限于在学校，进入社会之后聪明往往用不大甚至还会成为负担。 “我明白了。” 陈启明用力地点了点头。 主动，没办法，这可能是他唯一的希望。 回到住处，简单地洗了把脸便上床睡觉了。 这一夜他睡得并不好，还没亮便醒了。 上了床，洗了把脸，还不到六点。 陈启明拿出纸笔，开始计划一会儿打电话给叶凡要怎么说，先说什么后说什么…… 他突然发现，这玩意比毕业论文还难。 写不好毕业论文，还可以找人代笔。 现在呢？ 他又能去找谁代笔呢？ 论文错了还可以再改，却只有一次机会。 不知不觉，终于挺到了九点。 这是许静娴告诉的，要打电话一定要等到十点之后。 为啥？ 因为，打早了万一老总还没起床怎么办？ 一个小时，对于陈启明来讲就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焦躁不安的他，开始在房间走来走去。 他终于明白，死刑犯临终前的心情了。 终于，陈启明停住了脚步。 时间9:45。 他决定不再等了，他怕再等下去自己会疯。 电话打过去响了两声之后接通，叶凡响起，“陈副主任？” “你好，叶总，我能约点喝杯茶吗？” 听到叶凡的声音，焦躁不安瞬间消失，陈启明平气和地说道。 第三十四章 有事领导? “有事？你说。” 陈启明听得出来，叶凡的语气里满满都是敷衍。 想想也很正常，叶凡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陈启明绝对没出众到，让同行对他一见如故。 昨天和他说笑笑，更多的是给许静娴面子。 “是这样，昨晚我听说你想为家乡投资……” 陈启明说得磕磕绊绊，紧张得无地自容。 “哦，你说的这是件事，忘了你是投商办的副主任。” 电话那头的语气略略好了一些，可陈启明还是听得出来，叶凡根本没拿他当回事。 不过陈启明也能理解，叶凡这种级别的人想投资，和他接洽的人也差点也应该是主管经济的副市长。 陈启明和副市长之间，说是云泥之别也不过分。 “我们见一面吗？我们当面谈。” 陈启明还在给自己争取机会，他想用那些共有和惨状来说服叶凡。 只要叶凡是个有良知有同情心的人，那么这件事就好办。 “不好意思，陈主任我要去接我女儿，改天约上静娴我们一起坐坐。”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听着耳边嘟嘟嘟的忙音，陈启明万分的沮丧。 为啥想做点事就这么的难？ 他想打电话给许静娴，想想还是放弃了。 许静娴已经帮他很多了。 必须想办法见叶凡一面，不管怎么样也得再努力一次。 陈启明这人最大优点就是不会轻易放弃，有着哪怕已经一脑袋包，也要将南墙撞倒的蛮劲。 可去哪找叶凡呢？ 陈启明根本不知道叶凡住哪啊？ 突然他猛地想到叶凡说过要去接女儿，接飞机？ 如果从省城来那应该是火车？ 陈启明想来想去，拿出手机打给了申庆。 “有事儿领导？” 申庆的声音永远懒洋洋半死不活的。 “能帮我个忙吗？” 陈启明从来没因为私事儿求过谁，今天一开口还有些不好意思。 “咋说话呢？啥求不求的，有事你说话就是。” 申庆有些奇怪，感觉今天的陈启明有些别扭。 “能帮我查个人不？” 随后陈启明报了叶凡的名字，并告诉申庆查下他的女儿的行踪。 “没问题，等我的消息就是。” 申庆对陈启明的人品相当了解，知道他肯定不会做坏事。 再者就算是做坏事，他申庆肯定也会帮忙。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陈启明收到了一封email。 你没看错是email中文名叫电子信箱，这玩意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用了。 发信人，是一串英文，信箱也注册地也在国外，内容却是叶凡女儿的资料。 原来，叶凡女儿今年二十一岁，就读于鹤山市鹤山大学音乐教育系。 这是陈启明万万没想到的，全省着名的富豪，他的女儿居然会在一所三流大学上学？ 难道是叶凡低调？ 好像低调也没在教育上低调的啊？ 想不明白陈启明索性不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见叶凡一面。 再争取一次机会，成不成总得先做了再说。 如果是大学，中午放学，陈启明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没再穿昨天的“华服”换了一件平时常穿的夹克。 出了门开车直奔鹤山市大学，路上他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叶凡只是在敷衍，找借口而已。 尽管如此，陈启明知道他别无选择。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陈启明来到了鹤山市大学的正门。 同样，这也是在碰运气。 原因很简单，鹤山大学有四个门，叶凡会在哪出现谁也无法预测。 突然之间，陈启明想起上次遇到的那个胖子，那个在车上放饮料瓶的胖子。 心中是暗暗好笑，也不知道他最后守株待兔成功了与否？ 等了大概10分钟左右，陈启明注意到一辆老款的本田这款的停在了路边。 陈启明知道，这辆车十之八九是叶凡的。 原因很简单，上车的车牌号是鹤bx6789，6789是叶凡手机尾号。 陈启明鼓足勇气下车，快步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车门开了穿着便装戴着墨镜的叶凡也走下了车。 “你怎么在这？” 尽管叶凡戴着眼镜掩住了眼睛，但语气之中透露出的警觉和拒人千里，已经让陈启明很不舒服了。 可没办法，他是来求人的，只能是厚着脸皮说道：“叶总，请给我三分钟，行吗？” 叶凡看了一眼腕表，陈启明注意到那是一块价值百万的百达翡丽。 “三分钟，你只有三分钟。” 陈启明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叶总，你知道吗？酱油厂的职工真的很可怜……” 陈启明刚开了头，就被叶凡指着远处打断道：“你看那边。” 顺着叶凡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正在翻垃圾桶。 “他可怜吗？” 陈启明点头。 “这样的人，在这个城市有许多，你觉得我帮得过来吗？” “帮不过来！” 陈启明如实回答。 “所以，你还是换一个说辞吧。” 面对强势的叶凡，陈启明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再次开口，“投资酱油厂，不但可以得到好名声，而且还会有回报。” 这次叶凡笑了。 “你觉得我缺这些？” “想要好名声？送给敬老院、孤儿院？不是更好？” 叶凡看着张红脸的陈启明语重心长的说道：“年轻人，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你要摆明自己的身份。” 说完他转头看向学校正门，“我女儿放学了，有什么事改天再谈。” 陈启明就算脸皮再厚，也没办法再继续下去只得转身离开。 想想叶凡说得没错，名与利人家都不缺，凭什么帮你陈启明？ 坐到车里，陈启明半晌都没回劲，等他再去看时叶凡已经开着离开。 他知道没希望了！ 去哪儿？ 找许静娴？ 没什么意义？ 总不能让许静娴现身吧？ 其实许静娴也许有面子，但也未必有那么大的面子。 怎么办？ 陈启明越来越烦，开着车行驶在路上，脑海中想的却是怎么能搞到钱呢？ 都说钱是王八，蛋，可长得真好看。 陈启明开着车，再次回到纪委楼下。 他就是从这出发，要不然去找陈建伟和他说说，这个招商办副主任不干还不行吗？ 他不干可以，可酱油厂的问题谁来解决？ 他临走时许下的承诺，谁来兑现呢？ 第三十五章 峰回路转 就在陈启明犹豫之际，突然有人敲了敲车窗。 抬头一看却是刘雨嘉正笑靥如花地看着，站在她身后的是张国栋与申庆。 这三个年轻人同时进单位，平日里吃饭上下班之类都在一起。 “你们吃了吗？” 陈启明看到刘雨嘉的笑脸，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他玛的，发愁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怎么领导要请吃饭？领导要请我们可是要吃大餐。” 说话直接，刘雨佳已经拉开副驾驶的门坐到车上。 张国栋、申庆也跟着坐到了后排，陈启明笑道：“大餐就大餐，吃什么你们说。” 陈启明其实更想喝酒，也许酒并不能消愁，但酒能让人暂时忘掉烦恼。 暂时忘掉也是好的！ “我们昨天干了一个通宵，老赵给我放假，所以必须吃你一顿大的。” 刘雨嘉完全成了，张国栋和申庆的嘴替，这让陈启明有些无语。 “走，吃火锅去。” 秋色渐浓，寒意愈胜，没什么比吃火锅更能让人心情愉悦的了。 “给静娴姐打个电话？” 刘雨嘉说着已经拿出了手机，陈启明也没拦着她。 电话拨通，许静娴说是有个采访没时间回头她安排。 鹤山市虽说烤肉全国知名，其实这里的火锅也相当好吃。 陈启明选了一家他们常去的老字号铜锅涮肉，这个点人并不算多晚一点来可能就要排队。 刘雨嘉跑去点菜，陈启明在隔壁超市买了两瓶白酒。 鹤山市的餐饮，白酒一般都只有几种，没有的可以在店外买。 “领导，你这是啥意思？想把我们都灌醉？” 张国栋看着两瓶高度白酒说道。 其实这家伙酒量极好，自己喝一瓶啥事儿没有。 “放松、放松、喝完回去睡觉。” 陈启明说的起开一瓶却准备倒酒，却被申庆抢了过去。 “哪能让领导倒酒？我来。” 申庆的嘴很严，一直没提过陈启明让他帮忙的事。 很快桌子就上去桌，三个男人喝白酒，刘雨嘉喝雪菲力。 不到5分钟，一杯二两的白酒就已经下肚。 三个人都看得出来陈启明有心事，但谁也没开口问。 在官场混的人都知道，对方想说你不问他也会说，对方不想说你问了也没用。 所谓是酒入愁肠愁更愁，陈启明喝了一杯酒就有了些这醉意，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人在有了醉意之后，就会变得更加贪杯。 很快，第二杯酒又下肚了。 陈启明醉态更浓……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更让他没想到的，尾号是。 叶凡给他打电话，难道说事情还有缓和的机会？ 陈启明心脏狂跳，手都有些颤抖。 电话接通，“叶总，你好。” “你来，陆羽茶庄，我等你。”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我有事，先走一步。” 陈启明起身就要走，刘雨嘉一把将他拉住，“我送你，你喝成这样怎么开车？” “不是吧？你拿走了谁买单？” 张国栋和申庆异口同声。 “我买，我买完单再走。” 陈启明有些无奈，酒却已经醒了大半出了门结了账。 刘雨嘉抢过他的车上，先一步上车，陈启明只能坐在副驾驶。 手里拿了一瓶大毫升的可乐，不停地往嘴里倒。 可乐能压压酒味儿，而且能让人变得清醒。 刘雨嘉车技很一般，用了十几分钟才到地方。 “你在车里等我，我自己上去就行。” 陈启明也不知道叶凡找他到底是啥事，只能刘雨嘉等在车里。 来到包房，却见只有叶凡自己，手边放着一书《道德经》。 “喝酒了？” 叶凡的语气中很有奇怪，隐约之间居然带着也许失望。 “叶总也喜欢道德经？” 陈启明不答反问。 “没事的时候，随便翻翻。” 指着自己对面的椅子，示意陈启明坐下。 陈启明刚坐下，叶凡倒了杯递了过来？ “你也看过道德经？说说你喜欢的哪一句。” 叶凡语气中带着几分拷问。 “上善若水。” 陈启明的回答，再度让叶凡失望。 上善若水，几乎是道德经中被人传颂最多的一句话。 许多附庸风雅的人，都会把这四个字挂到自己家墙上。 哪怕这些人，根本没看过道德经，甚至根本不懂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上善若水，重点是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这才是善之本源。” 陈启明借着酒劲，说出了自己对这个四个字的理解。 叶凡终于抬起了头，仔细地打量了会儿陈启明，微微点了点头道：“说得好，还有吗？” “老子的道德经，更多地讲的是低调做人，不张扬不做作顺其自然。” 陈启明说端起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还有吗？” 叶凡又问。 “知足不辱，知止不殆。” “人只要能控制欲望，就不会有太大的失败。” 陈启明的三岁开蒙七岁就已经开始读道德经，大学时又被爷爷逼着重读几遍。 不敢说倒背如流，却也差不太多。 “可以，不错……” 叶凡又给陈启明倒了杯茶，话头一转道：“说说酱油厂的事，你准备让我出资多少，怎么个出资方式。” 陈启明瞬间酒全醒，愣愣地看着叶凡说道：“你愿意投资？” “你不是说？上善若水，我也想为家乡做点事。” 这句话说的，叶凡自己都不信。 “我需要……” 陈启明突然之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需要多少钱。 他只说帮助解决工资，引进设备投入再生产，可这需要多少钱他不知道啊。 只听叶凡再次开口，“就是，你不是说能盈利吗？有盈利的方案吗？” 没有！ 陈启明只能摇头。 叶凡笑了。 “小伙子，你什么都没有，就凭一张嘴和我谈？” 陈启明被说得无地自容，他并不是学经济的，更没想过要和人谈判。 现在他突然明白，有些事并不是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叶总，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我现在就回去准备。” 叶凡的眼神中已经有了几分欣赏，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人做事有冲劲是好，但不是莽撞，你找我投资，就好像上战场？你连枪都不带？怎么打赢敌人。” 叶凡的一番话，让陈启明更加羞愧难当。 第三十六章 利益共同体 “谢谢叶总的教诲，我现在就回去做一份计划书。” 说完陈启明起身就走，叶凡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确认陈启明开车离开之后，叶凡这才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了，你答应我的事呢？” 厌烦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笑。 很快电话那头传出一个清脆的女声，“再给我点时间行吗？” “行，我真拿你没办法。” 叶凡说着转移了话题，“晚上一起吃饭？我一会去接你。” …… 陈启明没回办公室，而是开车直奔姚林县。 他对酱油厂了解不多，只能去找老张和老罗。 路上他就给老张了打了电话，最后决定所有人在老张家会合。 陈启明也想过去县政府，但他不相信雷永强。 老张、老罗还是好一些的，毕竟酱油厂是他们的希望。 以前陈启明不太理解，为什么李自成打入京城，太监们会拼命抵抗。 后来他想明白了，不是太监爱国、忠于皇帝，是皇帝都没了谁还需要太监呢？ 说白了，他们是利益共同体而已。 眼前的情况也是如此。 见面之后，陈启明开门见山把事情说了。 “这个不难，只要有投资啥事都好办。” 老张说着回屋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又找出键盘、鼠标一一接好。 大概算了一下，拖欠的工资大概需要一百五十万左右。 酱油厂在职的职工只有一百多人，管理层有近三十人。 陈启明的计划，拖欠工作分为三个阶段来补发，这样无论是工人还是投资方都能接受。 毕竟谁也不是傻子，没有上来就“填窟窿”的。 接下来就是工人重新生产的问题，老罗表示恢复原有工艺，酱油厂的产品还是能打的。 所谓原有工艺就是纯大豆酿制豆油，不添加其他科技与狠话。 这一点陈启明倒是也认同，毕竟现在市面上都在玩零添加。 “咱们厂子有优势，在当地有知名度，生产成本也低，再想办法打打广告，农村这部分市场就足够厂子生存。” 老罗说得很实际，这种小厂想和某天、某海之类的竞争是不可能的。 只要拿下当地和周边县镇的市场，就已经很好。 “不行，咱也开个直播，多少也卖一些，你们看活力28不也是几个老头吗？” 一直没开口的老许说道。 “对，对对，我们也可以直播。” 才张显得很兴奋。 陈启明点点头啥也没说，其实他想告诉老张等人直播也不容易。 比如流量，比如设备，那玩意绝对不是说一部手机就可以的。 许美娴为了直播，可是拉了一条专线的，只有这些在线人数多了才不会卡。 当然这都是后话，如果可行投点钱倒是能解决。 工资计算完毕，就开始做计划书。 计划书前后修改了几次，耗时三个多小时总算完成了。 整体算下来，有三百万就可以让厂子起死回生，至于后期运作能否成功，一半努力一半天意。 陈启明又给叶凡打了电话，他的意思是当面把计划书递上去。 得到的答复是，发一个电子版本就行了。 计划书发过去之后，陈启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尽管他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但他知道他努力了。 只要努力过，哪怕不成也不会留下遗憾！ 大概过了十分钟，陈启明等到了叶凡的答复。 投资没问题，不过必须有市里领导出面，还要签署正规的协议才行。 陈启明这次没聪明了没马上答应，挂断电话之后立刻给徐大年打了电话。 徐大年也做不了主，转手又把给范士元。 范士元接到电话时的反应是震惊，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短短的两天之内，陈启明不仅找到投资商，而且还答应先期投资三百万，如果有效益还会追加。 虽说范士元是分管政法，但不等于他不懂经济。 酱油厂这种企业，想要存活不难，但想要赚钱难度就大了。 当他得知投资人居然是叶凡时，更加让他不可置信。 范士元与叶凡接触过多次，也曾经聊过投资，只是叶凡好像都没什么兴趣。 叶凡曾经婉转地表达过，他现在已经准备收手，不会再参与任何投资。 难道陈启明与叶凡之间有什么关系？ 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他立刻让人去查，结果两人找不到任何交集。 这就奇怪，难道陈启明口才好真的把叶凡说动了？ 想来想去，范士元也没找到答案。 不过他还是告诉徐大年答应陈启明，并且上报给市里分管经济的副市长钱继图。 很快赵建伟也收到了消息，他吃惊的程度不亚于范士元。 他的消息来源是钱继图，他俩是大学同学关系，一直不错。 “陈启明可以啊，他要是把酱油厂这个包袱解决了，可算是立了大功了。” 这些年酱油厂就像一个喂不饱的吸血鬼，让市里的领导头疼不已。 “我的眼光一直向深了。” 赵建伟有些得意。 “知道这件事，我会牵头去办你放心就是。” 钱继图想了想又问道：“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陈启明可堪大用。” 赵建伟很是欣慰，就好像看自己栽培多时的小树苗终于长出绿叶了。 很快，陈启明得到了答复，钱副市长会亲自出面与叶凡洽谈。 不仅如此，电台、报社都会报道采访。 事情很快敲定，只不过叶凡不会参加签字仪式，而是由公司一位副代替。 这也是叶凡的习惯，他从来不接受任何媒体采访，更不会在媒体上曝光露面。 第一件事基本已经完成，陈启明还有一件事要做。 他打电话给赵建伟，要求派调查组进入酱油厂对厂领导班子进行审查。 赵建伟给出的回复是，陈启明担任调查组组长，人员他可自行选定。 陈启明选定的人员是，刘雨嘉、张国栋、申庆、关鹏、审计张涛，这是他的老班底。 “明天八点前，你要的人全部到位。” 赵建伟知道，这几个陈启明早晚要用，所以一直没给他们安排活。 现在看来这一决定是多么的英明。 第三十七章 查账 当晚陈启明没回市里，而是在县政府招待所住一晚。 县政府招待所，虽说比不上星级宾馆但条件也还可以。 第二天一早，陈启明不到七点半就来到县政府。 他要第一时间，迎接他的战友。 他的战友没有让他失望，大概十分钟之后，一辆黑色的国产商务车缓缓驶来。 车子停稳之后，刘雨嘉第一个从副驾驶跳了下来。 “调查组组员刘雨嘉前来报道。” 没等陈启明说话，车门拉开张国栋、申庆、张涛先后跳下了车。 “调查组成员张国栋、申庆、张涛前来报道。”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庞，陈启明有些激动，哽噎着说道：“欢迎你们，我的战友。” …… 陈启明在前，刘雨嘉等人紧跟在他身后，一行人迈着大步走进了县政府。 要入驻酱油厂，首先要通知的就是雷永强，毕竟他是县长兼县委书记。 昨晚雷永强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在震惊之余他还有些暗暗窃喜。 不管怎么样，他是姚林县实际负责人，解决酱油厂这个大难题，对他的政绩加分不少。 所以他今天来得特别早，可当他看到张国栋等人时就是一愣。 “这几位是纪委的工作人员。” 陈启明这句话一出口，雷永强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吓得！ 好在陈启明又解释了一句，他们是来核实，群众举报酱油厂冯厂长贪污受贿一案的。 陈启明没用调查只说来核实，就是想让雷永强放松警惕。 “这个我大力支持，一定要好好核查咱不能冤枉了一个好人。” 雷永强显得有些兴奋，话都多了起来。 “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刘雨嘉的话让雷永强有些措手不及，只是连连点头。 “雷县长这边如果没什么意见，那我们就要去酱油厂了。” 雷永强不得不正视刘雨嘉，他发现这个女孩身上有些与陈启明同样的气质。 执着、坚定，百折不挠。 “我当然没意见，我这就派人跟你们过去。” 雷永强派谁？ 原本这话应该是张申去说，可张申请病假好几天没上班了。 最后只能叫来管民业的申百会，让他陪着调查组去酱油厂。 他地想很简单，这边调查组一走，他立刻就给冯文明也就是冯瞎子打电话。 不承想，刘雨嘉开口道：“雷县长，我看不如你跟着跑一趟。” “我？” 雷永强有些不高兴，毕竟他是一县之长，怎么能备几个小娃娃左右？ “是啊，怎么，有问题？” 刘雨嘉理直气壮地答道。 “是这样的雷县长，你可能不太了解纪委的工作流程。” 陈启明简单地给雷永强解释了一句，核心就是为了防止泄密，知情人员必须上交通讯设备。 当然这个只是暂时的，等到调查组正式开始工作就会返还。 现在雷永强是除调查组之外唯一知情人，所以也应该上交通讯设备。 不过出于对他的信任，这个就免了不过陪着一趟还是必要的。 几句话说的雷永强冷汗直冒，他现在才意识到，调查组绝对不会仅限于酱油厂。 搞不好他雷永强也会被牵连其中，想到这他暗暗吸了口凉气。 “怎么雷县长不愿意配合。” 刘雨嘉语气变得生硬，完全不是商量的语气。 “当然愿意，当然愿意，我们这就走。” 雷永强不傻，市纪委的调查组可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别说是他雷永强，就算是市里的局级干部也得给纪委科员面子。 十分钟之后，一行人来到酱油厂。 厂子是半停产状态，厂长冯文明根本就没来。 接待他们是副厂长刘伟，他是主管销售和生产的。 刘伟面白无须，头发倒是很茂密，中等身材挺着个将军肚看上去挺喜庆。 “先带我们去财务室。” 刘雨嘉语气冰冷地提出了要求。 纪委的要求刘伟当然不敢怠慢，立刻带着几个人来到财务室。 结果到了地方一看，都是门锁着根本没人。 “开门。” 刘雨嘉可不管有人没有，她要查的是账，有没有人都一样。 “我没钥匙啊？” “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王会计。” 说着刘伟拿出手机，这时陈启明开口道：“不需要，国栋你来。” 张国栋笑着上前，然后从包里翻出几件工具，就见他对着锁眼一顿“捅咕”不到一分钟门开了。 雷永强、刘伟都看傻了。 怎么纪委的人还开锁？ “不好意思，祖传的手艺。” 张国栋憨憨一笑，搞得雷永强。刘伟一点脾气都没有。 进了财务室，刘宇佳立刻拿出相机开始拍照。 拍完之后，这才让刘伟打电话“请”财务科科长王新刚马上过来。 刘伟哪敢怠慢，立刻拿出手机打给王新刚。 十分钟之后王新则到位，并拿出了这些年子的账目。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张涛开始审计，其他人帮忙分类账务寻找漏洞。 等到众人开始工作，雷永强这才找借口离开。 他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听到走廊一阵脚步声。 他放下手中的账目，走到门口一看，就见五六个年轻人正向这边走。 陈启明一眼就认出，这些人就是那天向他抛砖头的家伙。 “他玛的，你谁来，敢来我们酱油厂搞事情？” 声音是从这些人背后传出来的，此时陈启明才注意到，有个矮胖子跟在人群后面。 这家伙身高不到1米6，体重至少有180斤。 没等陈启明问，一直没走的刘伟已经开口道：“马队长你怎么来了？” 马科长？ 陈启明突然想起，老张和他说过，酱油厂保安队队长就叫马冬。 这家伙还有个身份，那就是厂长冯瞎子的干儿子。 按老张的说法，马冬就是冯瞎子冯文明的狗腿子兼打手。 “这几位是市纪检委的……” 没等刘伟介绍完，马冬已经上前一步挤到众人身面。 “他们说是调查组，就是调查组？我还说我是鹤山市市长呢！” “就是，我还说我是龙海省省长呢？” “对呗，反正人有多大胆亩有多大产，吹牛谁不会？” 这几个混混，说了就挤进了财务室。 他们要干什么？ 第三十八章 不查了，滚了? “马冬别胡闹，这样对你没好处。” 陈启明上前一步吼道。 “你谁啊？” “你算老几？你也敢来管大爷？” 马东根本没理会孔启明，手一挥身后的人就要往里闯。 此时，张国栋、申庆从财务室里冲了出来。 “想打架？” 张国栋满脸兴奋，这家伙从小到大就是好战分子。 “打，给我打，打残了我养着，打死了我偿命。” 马冬极其嚣张地喊道。 “打残？我看看谁能打我残了。” 张国栋一马当先迎上去，挥起拳头就是一顿抡。 紧跟在他身后是陈启明和申庆，就连刘雨嘉和张涛从都挤到了门口。 马冬带的这群混混没啥战斗力，很快就被张国栋打东倒西歪狼哭鬼嚎。 就在这时陈启明突然听到有喊，“着火了，着火了……” 等他转头去看时，却见财务冒出阵阵黑烟。 什么情况？ 怎么还着了吗？ 刘雨嘉和张涛想回去救，却被从里面冲来的王会计挡住了。 “快去拿灭火器，一楼，在一楼。” 刘雨嘉和张涛，第一反应都是朝着楼下跑。 陈启明也顾不上那些混混，第一时间冲到了一楼。 可他找了半天也没看到那有灭火器，这话刘雨嘉等人也都跑了下来。 又是一番寻找，最终在角落里真找到了两个灭火器。 可等着他们拿着灭火器上去，火已经被王会计用水给浇灭。 现场是一片狼藉，好多账本都被烧得残缺不堪，再加上被水一泡基本全都报废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启明盯着王会计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 “你们出去打架了，我也跟着看热闹去了啊！” 王会计一脸无辜地说道。 “行没事，你先回去吧。” 陈启明知道自己是被耍了，只是现在他找不出任何证据只能忍。 不忍能怎么样？ 气急败坏摔东西？ 还是指着王会计的鼻子大骂？ 这些毫无意义的事，陈启明是不会做的。 “那我先走了，有事我随叫随到。” 陈启明永远记得，王会计走时嘴角那一抹嘲讽的笑。 “对不起组长，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出来看热闹。” 刘雨嘉垂着头低声说道。 “这事儿不怪你，是我的问题。” 这事刘雨嘉和张涛都有责任，只不过在陈启明看来责任最大的是他。 只要他交代一句，刘雨嘉肯定不会离开房间，那样也就不会有这个结果了。 他是领导，领导就要担责任。 有功劳自己揽，出了问题下属背，这样的领导注意无法服众。 “你们收拾收拾，看看还能抢救出多少，我去给赵书记打个电话。” 陈启明走到一楼，缓缓拿出手机。 足足了过了一分钟，电话才拨打出去。 等他把事情说完，电话那头的赵建伟才开口道：“等着处分吧。” 说完，赵建伟突然话锋一转，“明天的签约仪式，你要全程陪同钱副市长。” 什么情况？ 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还能出席签约仪式？ “启明，你记着，年轻是你的优势，但同样也是缺点。” “以后考虑事情要全面，不要头脑冲动就忘乎所以。” 陈启明对着电话一个劲地点头，不知为何赵建伟的批评让他感觉心里暖暖的。 或者说，这不是领导的批评更像是长辈的关怀。 回到楼上，刘雨嘉表示，大部分账目都已经无法使用了。 陈启明只是笑笑，挥挥手道：“没关系，只要想查办法总是有的。” 说着他转头看向申庆，“怎么样，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 展示真正的技术？ 所有人的目光都地看向了申庆，这家伙就算是精通电脑也不可能将烧毁的账目复原啊！ “你怎么知道我是咋想的？” 申庆笑着走上了办公室唯一的一台电脑，这台电脑连着税控打印机，肯定是王会计用的无疑。 电脑开机之后，居然显示有密码。 这自然是难不倒申庆，就见他拿出u盘查到了电脑，再次重启密码就没了。 大概过了5分钟左右，申庆笑着说道：“删了好多数据，看来是早有准备。” “给你半个小时，够不？” 陈启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差不多吧，这电脑太老速度太慢。” 看着申庆一脸得意的表情，陈启明恨上去踹他两脚，再来上一句，你嘚瑟啥？ 真没用上半个小时，二十分钟之后，申庆已经将数据都拷贝到了u盘上。 “走，我们走。” 陈启明转头又对在场的人说道：“这个消息不许外传。” 一行人刚出来财务室，就见副厂长刘伟迎面而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个身材高大气势不俗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大概有50岁上下，四方大脸戴着副镜片极厚的近视镜。 冯瞎子冯文明？ 肯定是他，陈启明心想。 果然就听刘伟说道：“几位这是我们厂长冯文明冯厂长。” “不好意思，有点事来晚了。” 冯文明的态度倒是很谦卑，主动上前与众人握了手。 看到财务室的情景时，瞬间就变了脸。 “陈组长是吧？怎么查账还着火了？” 这家伙变脸，比翻书还快，很明显这是要问责。 当然，如果着火的责任在陈启明一方，那么人家问责也没毛病。 “不好意思，火是怎么着的，要等消防队做过鉴定才会有结果。” 就在刚刚，陈启明已经联系了消防队。 “是吗？越快越好，这事儿必须给我交代。” 冯文明是高度近视眼睛已经变形，只看很是别扭。 “放心，肯定会有个结果。” 陈启明语气很硬，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冯瞎子暗中指使的。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那天在厂子闹事又是谁组织的呢？ 很明显就是针对冯文明，同样那个混混也参与了。 总不能是冯文明，自己搞自己吧？ “行，我等着。” 在冯文明看来，陈启明就是个刚毕业的小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尤其是在桃林县这一亩三分地，他冯文明还真没吃过亏。 陈启明没说话，招手带着自己的人下楼。 这时他才看到，楼下聚集了很多的工人。 “滚了，不查了？” 马冬不知从哪钻出来喊道。 第三十九章 一查到底 陈启明没答话，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 “看到没，滚蛋了，土豆搬家滚球子了！” “就是，就是，什么是纪检委的？我看就是一群冒牌货？” “纪检委咋的？纪检委到咱这也不好使？” 跟在马冬身后的几个混混，纷纷开口嘲讽。 张国栋有些按捺不住，想要过去打人却被陈启明拦了。 “走，先回去。” 陈启明知道，这几个混混完全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就算把他们都抓起来，对事态的发展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就在众人一片嘲讽之中，陈启明一行出了酱油厂。 “你拦着我干啥？从来没这么窝囊过？” 张国栋愤愤不平地说道。 “你是纪检委的调查，不是街头打架的小混混。” 陈启明的语气极其严厉，张国栋被训得涨红了脸张着嘴说不出话。 “先回去，等拿到证据一个都跑不了。” 陈绮明拍了拍张国栋的肩膀，“行了，回去好好工作。” 不等张国栋开口，申庆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说道：“回去我干活，你给我揉揉肩敲敲腿就行了。” 众人大笑，张国栋也笑着去追打申庆。 这时刘雨嘉走到陈启明身边，“今天这事我有也有责任，回头我去找马书记。” “不用，真的，这事儿你不必自责。” 陈启明缓和的语气道：“我们的对手都是老狐狸，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随即他又笑道：“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 这次刘雨嘉也笑了！ 接下来几人分工，申庆将数据分类打印出来，张国栋和刘雨嘉去走访工人收集证据。 …… 另一面冯瞎子冯文明，正在和雷永刚喝酒。 喝酒的地点，是冯瞎子弟弟开的饭馆， 两人边喝边聊，主要议题就是陈启明和调查组。 “老冯，今天这手玩得漂亮，我都没想到。” 雷永刚轻轻与冯瞎子碰了下杯说道。 “小样儿，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冯文明笑得很是得意，这些年他在厂长的位置上顺风顺水，怎么可能把陈启明放在心上。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这个陈启明不是好对付的，他背后可是……” 雷永强没提名，只是做了个向上的手势。 “爱谁吧，别的地方咱不敢说，就姚林县这一亩三分地，我就不信谁能动得了我。” 冯瞎了也不算吹牛，他能在这个位置做这么多年，上面肯定是有人保着。 雷永强自然是心知肚明，只是不想说破而已。 “账本没有副本之类的吧？” 雷永强还是有些担心，他总觉得陈启明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电脑里原来有存档，不过我早让王会计删除了。” 冯瞎子有些洋洋得意，他对自己今天这手调虎离山是相当的满意。 “那就好，没有证据谁拿你也没办法。” 按理说，冯瞎子这件事儿，本就应该是县纪委处理，根本不需要市纪委出手。 原本雷永刚应该警觉，可这些年待得太过安稳，让它变得多少有些迟钝， 又是一杯酒下肚，雷永刚这才打电话给范士元。 等他把事情的经过说完，范士元只回了四个字，“我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我听说陈启明找来了投资？” 冯瞎子对这件事最有兴趣，或者说他对钱最有兴趣。 “是的，省城的一个什么集团，好像很有名气。” 雷永强根本不知道叶凡，对叶凡控股的千山集团更是没什么了解。 “管他是啥集团，只要钱到位就是好钱。” 两人说着又碰了一下杯。 正喝着，马冬打来电话，说是纪委的人找了少人工人打听厂里的。 “让他们随便打的，你告诉那些工人，谁敢多一句嘴，我就让他下岗。” 已经有了三分酒气的冯瞎子豪气冲天地说道。 在他的意识里，他就是酱油厂的土皇帝。 挂断电话，雷永强提醒道：“这样恐怕不行，你得想想办法。” 雷永强知道，冯瞎子的屁股不干净，真打听出什么事儿就麻烦了。 “账本都烧了，问啥他们也没证据，来继续喝。” 冯瞎了志得意满地说道。 …… 晚上五点，陈启明接到了雷永刚的电话，说是明天一早出城迎接孙副市长。 雷永刚也不想找陈启明，不过没办法，陈启明是招商办的副主任，这样的活动不可能抛下他。 约好时间之后，雷永强还特意问了一句，“启明，你和钱副市长熟吗？” 雷永强这么做，就为了试挑探陈启明的跟在哪。 能混的如鱼得水，怎么可能没点根基。 “见过几面，不算太熟。” 陈启明如实回答。 其实他只是在开会时见过钱继图钱副市长，私下没有任何交集。 但他偏偏要这么说，就是让雷永强摸不清他的底气。 经过一下午的奋斗，收获还算颇丰。 账目基本复原，经过整套审核，有许多笔挪用公款以及虚开发票等情况。 就凭这两样，已经足够给冯瞎子定罪了。 负责走访的张国栋与刘雨嘉同样也了解到了不少情况，比如吃空饷、随意打骂、体罚工人等等。 尤其是吃空饷，据说有一个名字叫冯大壮，实际上是冯瞎子家的一条狗。 狗都能按月领工资，这他玛的是什么世道？ “抓他，我这就给赵书记打电话。” 张国栋单脸兴奋地说道。 “别急，急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始。” 陈启明不相信冯瞎子能凭一己之力在酱油厂，作威作福这么多年。 雷永强就干净？ 所以陈启明的想法是，将这群人一网打尽。 随即，陈启明就把自己的想法汇报给了赵建伟。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一切你自己做主就好。” 赵建伟要给陈启明足够的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让它充分发挥。 山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只有这样深情才能快速的成长。 赵建伟已经想好了，万一出了事他再来善后也不迟。 陈启明挂断电话，转头对刘雨嘉等人说道：“接着查，查雷永强。” 这句话一出口，房间瞬间被点燃了。 第四十章 云泥之别 “这就对了，我走访工人时，除了冯瞎子反映最多的就是雷永强。” 刘雨嘉挥着小拳头说道。 “查，一查到底。” 此时的陈启明信心爆棚。 可他忘了一点，这里是姚林县雷永强在这里盘踞多年，关系错综复杂岂是他陈启明能扳得倒的？ 很快问题又来了，应该从何查起呢？ 调查组可以查酱油厂的账目，却没有权力去审核县政府啊。 “先收集证据，然后再慢慢查。” 陈启明也觉得自己有点头脑发热，这么说只是不想打击刘雨嘉等人的工作热情。 当晚众人就住在了县政府招待所。 转天一早，陈启明洗漱完毕，步行来到县政府。 雷永强、冯文明、刘伟等人都在，看到陈启明纷纷上前打招呼。 咋就一个热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亲兄弟呢！ 陈启明和雷永强坐一辆车，冯文明等人都在后面。 开车一直来到县城的路口才停下，此时距离8点还有四十多分钟。 众人纷纷下车等在路边，这让陈启明想起古代迎接钦差大臣。 想想，可能就差“净水泼街，黄土垫道”了。 大概过了二十几分钟，几辆考斯特远远而来。 不用问，这肯定是钱继图的车队了。 果然车队缓缓停下，众人立刻迎了上去。 走在最前面的是雷永强，跟在他身后的是陈启明，再后面是冯文明还有两位副县长。 什么都能错，但这个队形顺序不能错。 “钱副市长，欢迎欢迎。” 雷永刚伸着双手弯着腰迎了上去。 钱继图50多岁，头发很短身材健硕，面带笑容亲和力十足。 “雷县长？好久没见了。” 两人握了握手，这时车上又下来几个人。 钱继图拉过一名西服革履的中年人介绍道：“这位是千山集团的业务部总经理徐迈。” 雷永强连忙上前，满脸赔着笑，“我是姚林县县长雷永强。” 徐迈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雷永强的身后。 “哦，这是冯厂长，贵公司要投资的天隆酱园厂的厂长。” 雷永强连忙将冯文明拉到了身前，却见迈皱了皱眉头，看都没看冯文明一眼。 转头看向钱继图说道：“那位招商办的陈启明副主任在吗？” “在啊，这位就是。” 说着钱继图招了招手，陈启明立马快步上前。 “陈副主任你好，合同我已经带过来了，麻烦你过下。” 瞬间所有人都有些傻眼，徐迈对陈启明的态度，简直就是在打雷永强和冯文明的脸。 陈启明接过合同，并没有打开而是转手递给了雷永强。 他是聪明人，知道这种场合一定给雷永强面子。 准确地来讲，他是在打雷永强的脸。 陈启明表现得越是谦卑，打得就越狠。 雷永强不傻，自然是这么回事，可又没办法只得接过了合同。 简单地翻了几页，看到前期投入三百万，如果有成效后期还会追加七百万。 三百万加七百万——一千万？ 看到这个数字，雷永强心跳都在加快。 连声说道：“没问题，没问题，我们现在就签约？” “雷县长不好意思，要等陈副主任看过之后才行。” 徐迈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雷永强的脸上。 “啊，对，对，得听陈副主任的。” 说着雷永强等捧着合同递还给陈启明。 陈启明接过合同，笑着说道：“走，先去县，然后慢慢谈。” “一切，听陈副主任的安排。” 徐迈对陈启明的态度，那叫一个谦卑有礼。 气的雷永强暗暗骂娘，却不敢发作。 要知道徐迈就是财神爷，在这个社会“玉皇大帝”都没“财神爷”好使。 雷永强招呼众人上车，徐迈依旧是看都没看他一眼，拉着陈启明上了考斯特。 “他妈的不就是有两逼，钱，牛，比什么。” 雷永强看着远去考斯特骂道。 “别急，等钱到手，咱们就是大爷。” 冯文明凑过来小声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转身上了车。 回到县政府，签约仪式进行的很是顺利。 眼看钱就要到，冯文明有些手舞足蹈，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结果会议都快结束了，也没说打钱的事儿。 最后冯文明实在忍不住了，上前问道：“徐经理，贵公司的资金什么能到位？” 徐迈对他依旧是爱理不理，冷冷地道：“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钱已经打到陈副主任的账目里了。” 此话一出，对于冯文明来讲如同是五雷轰顶。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是狗咬“吹泡儿”一场空了。 “不对啊，我才是厂子的负责人。” 冯文明有些怒了，在他看来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我说过你不是负责人？” 徐迈的语气更冷，没等冯文明开口，他又继续道：“千山集团能投资天隆酱园，完全是对陈副主任的信任。” 略略一顿，“我的话你能听明白吗？” 冯文明脸色煞白，咬牙道：“这种投资我们酱园不需要，现在你可以走了。” 钱拿不到，冯文明翻脸了。 “冯厂长请你摆明身份，钱是投给天隆酱园的，不是投给你个人的。” 陈启明实在是忍不住了快步上前说道。 “陈启明，你狂什么狂，我是一厂之长，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冯文明这些年土皇帝当习惯了，哪里会把陈启明放在眼里？ “雷县长，你这一县之长，就这么当的吗？” 钱继图不可能朝着冯文明发火，而是转头看向雷永强。 雷永强也是一脸的无奈，他也没想到冯文明会如此的冲动。 甚至不能用冲动来形容，应该用愚蠢才对。 “冯文明，你给我滚出去，这没你说话的份。” 雷永强老奸巨猾，他知道这会必须先让冯文明离开，要不然事情不好收拾。 真把招商引资搞砸了，他这个县长也就别干了。 “我说错什么了吗？我是厂长，厂子的事就得我说了算。” 冯文明有些上头，在他的认知里钱不到他手里，那他妈的谁也别要。 可他忘了一件事，这是招商引资，不是打土豪分田地。 第四十一章 一切都完了 “冯厂长请您自重。” 陈启明看向冯文明义正词严地说道：“钱是投给你工厂的，不是投给你个人。” 其实陈启明很想告诉你，你这厂长马上就当到头了。 雷永强也开口道：“冯文明，你给我滚出去，你这个厂长不想干了吧？” 他这么说就是想给冯文明提个醒，现在不是闹事的时候。 此时，冯文明也冷静了下来，啥也没说转身就走。 “徐经理，让您见笑，是我管教不严。” 雷永强总想着和徐迈拉近关系，结果却是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徐迈根本看都没看他一眼。 “你们内部的事儿与我无关，我的任务已经完成。” 说着转身看向陈启明，“陈副主任，有什么到省城一定要联系我。” 看看，这态度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雷永强除了暗暗骂娘，啥也说不出来。 陈启明与徐迈握了握手，客气道：“一定一定，今天徐经理就别走，一会咱们简单吃个便饭？” 徐迈连忙拒绝，说是自己这边还有事要处理。 陈启明也多做挽留，将他们一行送出了县政府。 徐迈上车走了，钱继图可没走。 随后回到办公室，钱继图将雷永强一顿瞎批。 语气极其严厉，就差指鼻子骂娘了。 “我告诉你雷永强，马上，现在，就把冯文明这个厂长给我撤了。” 钱继图拍着桌子说道。 “前副市长，撤了他倒是行，可现在没有合适的人选啊？” 雷永强的想法很简单，钱继图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事情也就过去了。 “没有合适的人选？那就让……” 钱继图突然指向陈启明说道：“就让陈副主任先兼职，回头市里研究再决定。” 一句话，把陈启明都整懵了。 让他代理厂长？ 开什么玩笑？ 他哪懂管理工厂啊？ “这不太好吧？再说厂子里的工人也不能同意啊！” 雷永刚想再争取，只要钱继图离开这件就好办了。 哪知道钱继图瞬间变脸，“雷县长我现在是给你机会。” 雷永强还是没明白钱继图的意思，可没等他开口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尽管如此雷永强却知道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有电话就接。” 钱继图冷着脸问道。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雷永强拿着电话出了会议室，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电话接通的瞬间，立刻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说话方便吗？” “方便，您说。” “冯，完了，别保了。”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冯，完了？ 冯文明完了？ 雷永强脑袋“嗡”的一声，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冯文明要是出事了，他雷永强恐怕也难逃一劫。 怎么办？ 雷永强手脚颤抖着，从办公室抽屉里拿出一部老式的功能机。 开机之后，连按了几次号码都是错的。 最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电话终于拨了出去。 “快走，越快越好。” 很快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雷县长吧？不好意思冯厂长已经被我们控制了。” “啪”的一声，电话摔在地上。 能砸核桃的诺基亚，被摔得四分五裂。 完了！ 雷永强知道，一切都完了！ 何去何从？ 雷永强大脑一片的空白，他直到现在再打给徐大年或者是范士元都已经无济于事。 没人会再接他的电话，现在的他就像无用的夜壶，没人会多看他一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敲门声将雷永强拉回了现实。 “雷县长，您忙完了吗？” 陈启明推门走了进来。 “忙完了，我这就把冯文明撤了。” 雷永强勉强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好的，一会我们一起去厂里，你当众宣布就好。” 陈启明面带微笑，只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雷永强几乎是“飘”着下的楼，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的汽车。 来到天隆酱园厂下了车，雷永强这才恢复了一些神志。 “冯厂……冯文明在厂里？” 陈启明点点头，“我已经通知了所有的工人，一会你直接宣布就地。” 雷永强除了点头无话可说，冯文明已经完了，他想的是怎么能保住自己。 果然，厂子里已经聚满了人。 老张、老罗等人都在人群之中，脸上洋溢着难得的笑容。 “你们要干什么？不想干了是吧？” 马冬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混混。 “都给我滚，都给我滚，再不滚别怪我这不客气。” 马冬显然是喝了，小脸通红满嘴酒气。 雷永强上几步，弹抬就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了马冬的脸上。 “卧槽，你敢打我？” 马冬这家伙有点近视又喝多了，刚刚根本没看清雷永强。 此时离得近了，他才看清打他的谁。 “雷叔，你怎么打我？” 马冬的酒还没醒，大着舌头说道：“拿啥，我爹在楼上，上去喝点，别管这些臭，傻，逼……” 没等他话说完，雷永强抬手又是一记耳光。 “谁是你叔，冯文明被撤职了，你也被撤职了。” 雷永强都快气疯了，到现在有些后悔了，真心不应该和冯文明、马冬这些人混在一起。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啥，我被撤职了？” 瞬间马东的酒醒了一半。 “不仅是你，冯瞎子也被撤职了。” 说话是老张。 “他玛的，有你什么事？你他玛的算老几？” 马冬有些愤了，借着酒劲对着上前就要打老张。 全都刚举起来，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还想打人？” 抓他手腕是张国栋，说话的是老张。 “打你，怎么了？我就打你，怎么了？” 马冬既然是酒劲挣扎着向前，可随即就是一声惨嚎。 原来是张国栋将他的胳膊扭到了身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手上一凉。 “铐上带走。” 张国栋一声令下，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察上前将马冬押到一边。 “凭啥铐我？我犯什么啥法？” 马冬被铐着嘴依旧是不老实。 可转瞬他就闭嘴了，因为他看到了冯文明。 冯文明是被两名警察，一左一右架着走出办公楼的。 第四十二章 我给你机会，你要珍惜 瞬间院里就沸腾了！ 上百人欢呼雀跃，场面之壮观让陈启明久久不能平静。 他无法想象这些人压抑了多久，在积攒了多少怨气，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释放。 甚至让陈启明想起，自己高中毕业最后一天，所有人都在撕书的场景。 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 陈启明宣布，厂子放假三天，他要在这三天时间重组财务部门、生产、技术等部门。 只有这样，酱油厂才能重新走上正轨。 财务科科长，陈启明想到的是老孔会计，只是他年龄大不太合适。 最后没办法只能让张涛暂时代管，再以社会招聘的形式寻找合适人选。 生产技术自然是让老罗还抓，厂里原有领导班子全部停职等候审查。 这边安顿好，陈启明这才组织人力开始对冯文明的审讯。 冯文明坐在审讯椅上双手都被铐着，眼神却依旧桀骜不驯满脸都不是服气。 “冯厂长，还认识我吗？” 陈启明说完才想起，冯文明是高度近视这个眼睛和瞎子差不多 不想，冯文明开口道：“你是陈启明吧？我听出你的声音。” 都说瞎子耳聋，看来是真的。 “都是熟人，咱们就都别废话，说说吧这些你在厂子这些年的情况。” 陈启明还想给对方一个机会，只要他坦白揭发检举还是能得到宽大处理的。 “作为一厂之长，厂子效益不好我肯定有责任，你们想怎么处理我都接受。” 听语气冯文明还有些委屈，好像他不应该坐在这里一样。 冯文明之所以这样，是他觉得所有的证据都已经销毁，纪检拿他也没办法。 毕竟是法治社会，做事是要讲证据。 “冯厂长，我希望你明白，我是在给你机会。” 陈启明冷着脸盯着冯文明继续道：“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纪委是不会随便抓人的。” 这句话一出口，冯文明冷哼道：“你不是招商办的吗？怎么又成纪委的了？” 陈启明被气笑了，旁边的张国栋解释道：“陈组长是被借调的，他的关系还在市纪委。” 这下冯文明脸有些白了，他真心不知道这层关系啊！ 尽管如此，他还是铁了心，打死也不说。 他相信只要自己不说，雷永强就一定想办法能把他捞出去。 冯文明这个表现，早就在陈启明的预料之中，他依旧和颜悦色不急不缓的说道，“冯厂长，你想好了，这可能是你最后的机会。” “有证据，你们就判我，该什么罪就什么罪，我冯文明接着就是。” 这家伙依旧很是硬气，完全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头。 “是吗？那好，我给你看点东西。” 陈启明让人将冯文明的眼镜取下来，同时拿出笔记本点开一段视频。 视频中申庆正在调取财务室电脑里的资料，紧接着就是各种被删掉的账目列表。 这还不算完，最后一段王会计受审的镜头。 尽管王会计说什么冯文明一个字都听不到，但这一幕对于他来讲无疑是五雷轰顶。 “我再说一遍，我是给你机会，希望你能珍惜。” 冯文明满头是汗，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说是吧？” “那好，先押下去。” 陈启明起身就要走，冯文明突然开口道：“我说，我说……” 冯文明交代的情况，简直是触目惊心。 贪污腐败，吃空饷，以次充好，骗取国家补助就没有冯文明没干过的。 “除了你之外，县里还有谁参与了？” 陈启明的想法很简单，这些事不可能都是冯文明一人所为，他根本没那个能力。 这次冯文明又不说话了，他在犹豫要不要供出雷永强。 雷永强是他最后的希望，他供出这些最多免职判不了几年。 只要雷永强不倒，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陈启明刚想进一步用些手段，准能炸出点东西。 可就在这时，审讯室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让陈启明没想到的是，来不是别人正是雷永强。 他带来了一条让陈启明无比抓狂的消息，上面很重视冯文明的案子，要求调到市里继续羁押审查。 陈启明很清楚，这不可能是赵建伟发的令。 不是赵建伟，那只有一个可能有，那就是主管政法的范士元，别人没有这个权力。 “你等等，我要打电话。” 陈启明当然是打给赵建伟，得到的消息却是，赵书记去党校学习了，工作暂时由范市长代管。 这个消息，对于陈启明来讲无疑是晴天霹雳。 没了赵建伟，他陈启明就是没妈的孩子。 电话打完，冯文明已经被人押离了审讯室。 擦肩而过之际，冯文明推了推眼镜小声说道：“你，毛嫩。” 卧槽！ 陈启明瞬间热血上涌，回手一拳重重地打在了冯文明的脸上。 冯文明一声惨叫，翻身倒地。 “陈启明，你殴打嫌疑人？这是要刑讯逼供吗？” 雷永强指着陈启明吼道。 “我……” 陈启明知道自己惹祸了。 刚刚冯文明就是故意要激怒他，就是要让他出手。 “他打我，他打我，刚刚在里面他就打我。” 冯文明含糊不清地说道。 此时陈启明才注意到，冯文明满嘴是血好像是舌头受伤了。 按理说这绝对不应该，陈启明用的是摆拳不是勾拳。 怎么可能咬到舌头…… 只有一种可能，舌头是它自己咬的，故意陷害陈启明。 可现在的情况是，黄泥掉裤兜子，不是屎也是屎了，根本就解释不清。 “陈启明同志，冯文明我先提着，你的事儿我会向上面反映。” 雷永强义正词严地说道。 “随便吧。” 陈启明有些泄气，真的，真的逗不过他们，他累了。 雷永强命人扶起冯文明，撂下一句，“可以去带着他验伤。”便走了。 这时，张国栋走到陈启明身边。 “领导，这个事儿不怪你，我会给你作证。” 陈启明勉强挤出个一丝笑，他知道谁作证都没有。 眼前的情况很明显，这就是做局又害他。 只是他明白，赵建伟为啥会突然去党校学习。 如此，关键的时候时刻，赵建伟的离开对他来讲无疑是釜底抽薪。 第四十三章 天塌了 刚刚接电话是黄炜同，就算是赵建伟本人他也能多问。 “回去吧，还有许多事要做。” 张国栋扶住陈启明说道。 “对，还有许多事要做。” 陈启明咬着牙支撑着身体，精神上的打击远比肉体更让人难以承受。 除了县政府，两人直接去酱油厂。 陈启明知道自己留在姚林县的时候已经不多了，他必须在走之前把事情处理完。 他不仅要对酱油厂的职工负责，他还要对叶凡的三百万投资负责。 好在工厂这才气势如虹，张涛带着两名会计已经将账目核实清楚，工人的工资也发了一部分。 老罗、老张也已经开始组织恢复生产。 首先就是收购黄豆，没有黄豆怎么酿制酱油？ 姚林县本身就产大豆，这一点让陈启明很是欣慰。 接下来陈启明要公开招聘厂长，还有管销售的副厂长。 只要生产和销售没问题，这个企业就算是活了。 …… 与此同时，省城党校。 赵建伟正在和黄炜同聊天。 聊天的主题自然离不开陈启明。 “书记，范士元这手釜底抽薪玩得够狠啊。” 原来在两天前的市委常委会会议上，赵建伟收到了去党校学习的通知。 混官场的都明白，去党校学习就是升职的前兆之一。 以赵建伟此时的资历，再上一步也可能就会调到省里。 可傻子都知道，赵建伟如果被调到省里肯定是闲职，政治生涯也就结束了。 “我倒是没什么，可就是难为了陈启明。” 赵建伟已经52了，再混几年就退休了。 尽管他心中有许多不甘，但这个结局好像已经定住。 原本他还想在退休前，再为国家再为人民尽一份力，那培养出一个好干部，哪怕只培养出一个也是好的。 现在可好，他成了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你说陈启明真的能渡过这一关吗？” 黄炜同现在对陈启明越来越有兴趣。 “能不能，要看他的本事和运气了。” 赵建伟的分析是，别看陈启明好像很危险，其实他相当的安全。 原因也很简单，没了赵建伟陈启明翻不起风浪，还就是陈启明手里掐着一千万的投资。 一千万的投资，对于一个城市来讲也许不多，可放到一个县级小厂那就是大手笔更是政绩。 真把陈启明搞掉，投资没了对雷永强甚至是范士元都没好处。 还有一点就是，他赵建伟走钱继图可还在，还是分管经济的副市长。 就算范士元想动陈启明，钱继图也不会同意。 事实是也是如此，两天之后陈启明收到了内部处罚通知。 党内警告、记大过一次，同时撤销副主任职位，临时调任天隆酱园厂任厂长。 看到这个份通知，陈启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些都是他能接受，只要不让他离开姚林县就可以。 很快张涛推荐的会计到位了，是他的学弟蒋君。 老张这边跑了几天，黄豆也已经收得差不多，现在厂子已经开始恢复生产。 陈启明要做的就是，想办法重新树立品牌，将生产出来的零添加酱油销售出去。 做销售陈启明是一窍不通，想了一些办法无论是打广告好像是进商场，好像都离不开钱。 可现在手头的钱是越来越少，陈启明真心不敢乱花。 这天，陈启明刚和厂里的几名骨干开了个碰头会，就接到了徐迈打来的电话。 客气了几句之后，徐迈将话题引到了厂子销售。 陈启明也没隐瞒，把自己的想法和遇到的困难一五一十都说了。 徐迈表示这事儿好办，千山集团可以派人协助，省内许多商超也有渠道。 不过，必须保证是零添加，不能砸了千山集团的牌子。 这让陈启明是惊喜万分，如果当面他非给徐迈跪下不可。 简直就是活菩萨啊！ 两天之后，徐迈亲自带队到了。 和他一起来的，有省城、鹤山、台七河、众鸭山，芙蓉江等市几家大型商超和餐饮的运营经理。 很快双方就达成一致，厂子的生产醋和酱油，每个月都会进一批货，当然价格相对也比较低。 尽管如此，陈启明简单算了一下，成本保证厂子正常运转绝对没问题。 这些人中午简单地吃了一顿饭，便纷纷告辞了。 只有徐迈没走，他和陈启明谈了一下午。 并且拿出了一份商业计划书，上面有着完整的商业流程。 陈启明一边看，一边暗暗感叹，什么叫专业，这就是叫专业。 按照徐迈给出的思路，一方面靠着这些大型餐饮和商超，一方面要开拓农村市场走下层路线。 天隆酱园的优势是价格以及一定的知名度，毕竟厂子有几十年的历史了。 当然这个知名度更多是周边农村，所以按照徐迈的想法，可以派业务员下去多多推销也会有成效。 只要抓住这两点，天隆酱园厂也就盘活了。 徐迈走的时候，给陈启明留下了几本书，现在企业管理、 mba教程等等图书。 不仅如此，徐迈还表示，如果陈启明有兴趣，以后有管理方面的课程会替他报名学习。 陈启明简直是感恩戴德，真心想给徐迈跪下磕一个。 送走了徐迈，陈启明开个大会，把想法传达了下去。 厂里组织了一个业务部，开始跑周边农村市场。 陈启明当晚就给许静娴打了电话，在他看来这一切肯定是许静娴的功劳。 结果许静娴听后，却表示，她没有这个能力。 虽说她是电视台的主持人也算得上大美女，但对叶凡并没什么吸引力。 她和叶凡只能算泛泛之交，根本不可能左右他的选择。 这让陈启明有些慌乱，什么情况？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他都认为是许静娴起了作用，现在看来他好像是错了。 如果不是许静娴，叶凡为什么会帮他呢？ 这个世界，绝对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只有无缘无故的恨。 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赵建伟在背后帮了他。 想来想去，只有这么一个可能。 就在两人闲扯之际，张国栋的电话打了进来。 陈启明知道张国栋打电话肯定有事，连忙挂了许静娴的视频。 果然张国栋给他带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 第四十四章 为何自杀 冯文明自杀了！ “你说什么？” 陈启明有些不敢相信张国栋的话。 而是按规定冯文明应该押在看守所，那地方想自杀基本是不太可能。 结果，张国栋告诉陈启明，回城之后审讯还开始，冯文明心脏病犯了被送去了医院。 没办法审讯只能停止，张国栋等人也被调去处理别的案子。 就在刚刚收到消息，冯文明在医院跳楼自杀了。 他为什么会自杀？ 按理说了他罪不至死，顶多也就是判上个几年而已。 是什么力量能让他选择自杀呢？ 很快陈启明就看想到了一种可能，他记得有人说过冯文明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 打电话给老罗，一问之下才知道，冯文明的女儿已经大学毕业，好像是在考公。 考公？ 如果冯文明被判刑，他女儿也就失去了考公的资格。 看来这就是冯文明的死因，或者还有一些承诺。 陈启明感觉到深深的无助，他的对手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一群掌控着权力的人，强大的权力，足以左右人的生死。 陈启明很想给赵建伟打个电话，问问他近况如何。 想想还是算了，这不是他应该过问的。 此时，陈启明还没意识到，他已经成为鹤山市官场的顶流。 从科级到厅级就没有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原来在市委常委会议上，因为他两个常务副市长大吵了一架。 这在鹤山市有史以来，从来没出现过的情况。 范士元提议要开除陈启明，理由是当众殴打嫌疑人影响太坏。 主管经济的副市长钱继图，却是要力保陈启明，理由陈启明招商引资有功，年轻人有些冲动也很正常。 最后还是市委书记出面，这才算是把最后决定给个警告处罚，先留在姚林县处理酱园厂后续事宜。 表面上看是各打五十大板，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市委书记明显是偏袒的钱继图。 陈启明关系没动，将来随时都能调市纪检委。 只是，肯定要等赵建伟回来。 几天之后，陈启明再次收到消息，马冬和他手下的小混混都判了一年半的有期徒刑。 这就是最终的结局，冯文明自杀，小喽啰被判刑。 雷永强警告、党内记大过一次，主管经济副县长李申被停职。 事情就这样结局！ 半个月之后，陈启明突然接到黄炜同又打来的电话。 “怎么样，这段时间休息得还好吧？” 陈启明一时没明白黄炜同的意思，他很问问是不是赵书记学习结束了？ 最后却改为，似是而非的，“还好，还好。” “手头的工作能放一放吗？” 听到这句话，陈启明立刻就来了精神。 “能，现在已经有了新厂长，我在不在都一样。” 新厂长是任徐迈介绍过来的，原来是千山集团一家分公司的副总经理。 徐迈表示，这人的工资由集团承担，到这才算是协助为期是一年。 一年之后，由厂子职工投票决定谁来当厂长。 “那好，赵书记有令，明天回纪检委报到。” 陈启明激动得差点摔了电话，在姚林县这段日子对他来讲就是煎熬。 酱油厂这些破事，他是真心半点兴趣都没有。 徐迈送他的那些书，也是硬着头皮在读，不过这段日子还有点些味道。 陈启明收拾好东西，跑去酱油厂和众人做了告别。 老张、老罗等人都不想他走，可他们也知道姚林县太小，留在这里陈启明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当天下午，陈启明便开车回到鹤山市。 一刻不停地赶回了纪委办公楼。 就在他进门前的半个小时，赵建伟与黄炜同有如下对话。 “炜同，你相信不，陈启明在班前肯定会出现。” “书记，他就算回鹤山，也应该是明来上班啊？” “那咱俩打个赌，输了的晚上请客吃火锅。” “好，没问题。” 其实黄炜同相信赵建伟的判断，不夸张地说这些年赵建伟的判断很少出错。 他这么说，无非就是为了让赵建伟高兴，满足他的胜负欲而已。 混在官场的男人，都有极强的胜负欲，尤其是能站到赵建伟这个级别的。 只是让黄炜同没想到的是，陈启明会回来得这么快。 见面之后，陈启明难耐兴奋，“赵书记，又有案子了？” “你还知道吕大年吧？” 陈启明当然记着，他答应过要替吕莹把这件事查清。 可惜，他后来被调离了临平县，也就没办法继续了。 “她女儿吕莹，前几天找到了纪检委，说是希望能还他父亲一个清白。” 赵建伟略略一顿，“经组织上研究决定，成立调查组，组长由你来担任。” 陈启明瞬间是心花怒放，原地起飞。 “真的？” 话一出口，陈启明就后悔了，这事儿谁敢开玩笑？ “当然是真的，一会我请你吃火锅。” 黄炜同笑着拍了拍陈启明的后背，“叫上小张、小申他们。” “我请，我请。” 陈启明自知失言，连忙开口说道。 “他打赌输了，让他请。” 赵建伟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见陈启明一脸茫然，黄炜同这才把刚刚打赌的事说了。 “这些年，我和咱书记打赌就没赢。” 说完三个人又笑了起来。 当晚，黄炜同请的客，陈启明叫上张国栋、申庆、刘雨嘉。 调查组组长陈启明，组员张国栋、申庆、刘雨嘉，这次连司机也由张国栋兼职。 局里给他们配了一辆七座的国产商务，毕竟有个女孩这样会方便一些。 转天一早，陈启明一行人先去卜奎市。 路上陈启明就已经联系了吕莹，约好在一起咖啡厅见面。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刚走进咖啡厅就听到有个女人在骂。 “你是不是瞎？你知道这衣服多少钱？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陈启明顺着声音看，却见吕莹端着托盘站在一旁，有个浓妆艳抹的胖女人正指着她骂。 什么情况？ 吕莹不是在学，怎么跑这来服务员了？ “看你笨手笨脚的，农村来的吧？土包子开花，还没治不了你了呢！” 女人越骂越凶，吕莹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就在这时，刘雨嘉快步走了过去。 第四十五章 给我一杯拿铁 “她要干啥？” 张国栋看向陈启明问道。 陈启明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只是默默地看着。 “怎么了？” 刘雨嘉走到吕莹身边问道。 “怎么了？她差点把我的衣服搞脏了。” 女人打量着刘雨嘉地说道。 刘雨嘉穿着件职业装，女人误以为她是真的经理之类的 “你说，是怎么回事。” 刘雨嘉转头看向吕莹问道。 吕莹一直垂着头并没看到陈启明，她也以为刘雨嘉是店里的管理人员呢！ 小声道：“我刚刚不小碰了这位小姐一下。” 吕莹是满心的委屈，实际上是这个女人故意撞的她。 只是现在说这些根本没用，只会换来更大的羞辱。 “破坏了你哪儿了？你说。” 刘雨嘉又转头向着女人的问道。 “碰我肩膀了，弄脏了我的新裙子她赔得起？看好了香奈儿。” 女人揪着胸前的标志，让刘雨嘉看。 “是吗？那我替她说句对不起，可以吗？” 刘雨嘉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对不起就行了？你知道我这裙子多少钱吗？” 女人依旧是不依不饶，指着吕莹继续输出。 “真不明白，你们这么大的店，为啥非得从农村招人？是便宜吗？你看她一副不值钱的模样。” 陈启明注意到，女人身边还跟着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 女人越骂赵激动，居然抬手要打吕莹，刘雨嘉手疾眼快将吕莹拉到了一边。 “你去，给我要一杯拿铁。” 吕莹以为刘雨嘉肯定是要给女人赔礼道歉，连忙转身去取咖啡。 女人的想法和吕莹一样，嘴上依旧不依不饶，“我和你说，这样的服务员就能不用知道不？笨手笨脚的，看着都丧气。” 说话之际，吕莹端着咖啡回来了。 “你问问我什么？” 刘雨嘉接过咖啡问道。 “我问你什么？我说让你把她辞了。” 女人指着吕莹说道。 “不是这一句，上一句。” 女人问了半天，这才再次开口，“你知道我这裙子多少钱吗？你说的是这句？” 没等女人明白是怎么回事，刘雨嘉一扬手咖啡已经泼在了她的脸。 “哎呀妈呀！” 女人惨叫了一声，连忙伸手去擦脸 “说吧？你这裙子多少钱，我赔给你。” 刘雨嘉冷冷地看着女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 女人被刘雨嘉给气势镇住，愣是没说出话。 “他玛的，你敢动我姐？” 女人身边的两个小混混不干了。 陈启明、张国栋、申庆同时上前。 “想打架？” 张国栋挡在刘雨嘉和吕莹身前，盯着两个小混混说道。 “你们哪的，知道我大哥是谁不？” 混混马上就软了。 傻子都看得出来张国栋绝对不是好惹的，再者他身后还站着陈启明和申庆。 “你大哥是谁能干啥地？我不走就在这等你？” 张国栋从来就不是个老实孩子，怎么可能怕几个混混。 “行，你们等着。” 混混见势不好拉着女人就要走。 却听刘雨嘉开口道：“别走啊，裙子多少钱还没说？” 刘雨嘉话音未落，女人被吓得腿软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两个小混混架起她连拖带拉出咖啡厅。 “真过瘾，当坏人就是比好人瘾。” 刘雨嘉笑着说道。 陈启明无奈地摇摇头，看向吕莹问道：“你怎么在这打工？” “我不打工？你给我交学费吗？” 吕莹说着眼泪一双一对地滴落下来。 太委屈了。 这已经她找过四份兼职了，前三份都是莫名被辞退的，有一份甚至连工资都没给她开。 没等陈启明开口，有个男服务员凑合过来。 “你们快走吧，二赖子和小明是冯大棒的兄弟。” 张国栋冷哼道：“冯大棒？这他玛的是人名吗？” “我们这边大哥，真的，你快走吧。” 男服务员解释说，换作别人他不可能不帮忙，冯大棍他惹不起。 陈启明看得出来，男服务员说的是真心话。 “你们经理呢？” 陈启明这是想和他们经理聊聊，别到时候连累到对方。 “我们经理平时不来，我们今天也休息。” 男服务员还是示意他们快走，听他这到说陈启明更不能走了。 刘雨嘉拉着吕莹的手，轻声说道：“妹子，你受苦了，有什么困难你和姐姐说。” 吕莹再也控制不住扑到刘雨嘉怀里，是失声痛哭，这些年她承受了太多。 自从她父亲出事，原来关系不错的亲戚朋友，没一个再登门的。 甚至一些他父亲帮过的人，也都没了踪影。 父亲并没有给他留下多少，看病又花去了大半，这些年吕莹一年是半工半读生活得很苦。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无论哪份工作都无法干活，十天半个月最多了。 哭了好一会，吕莹终于擦上去眼泪开口问道：“你们是为我父亲的事来的？” 陈启明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答应你的事，从来没有忘记过。” 这一点陈启明没说谎，他确实从来没有忘记过，那怕是在酱油厂那段日子了。 刘雨嘉拉着吕莹坐下，细声细语地问道：“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能说给我问问吗？” 吕莹看向陈启明，她收集的资料都交给陈启明了。 “资料我们都看过了，有一个疑问，你父亲为什么要放走那个赌徒？” 放过赌徒的事，吕大年自己是承认的，这一点笔录之中有记载。 “我问我父亲，他说，他是想放长线钓大鱼，他说临平镇有个地下赌场。” 这个回答让陈启明眼前就是一亮，“这个你在举报信之中怎么没事？” “我父亲临终前告诉我，这个事一定遇到绝对信任的人才能说。” 其实吕大年还告诉她，说出这件事很可能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 尽管如此，吕莹还是选择相信陈启明、相信刘雨嘉，相信眼前这群年轻人。 就凭刚刚刘雨嘉为她出头，就凭陈启明、张国栋挡在她身前，就已经说明这些人是值得信赖的。 “看来这是个大案子？” 陈启明有些兴奋，就在这时，咖啡店门再次被推开一群人闯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刚刚被刘雨嘉泼了一点咖啡的女人。 第四十六章 挺猖呗?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就是这个臭女表子干的。” 女人指着刘雨嘉嚷道。 在她身后跟着六七人，最为惹眼的是跟在她身后光头。 光头脑袋横七竖八有十几刀疤，看着上去十分的吓人。 陈启明知道，这人肯定就是男服务员口中的冯大棒。 “小点声，别大呼小声地。” 张国栋说着起身说道。 与此同时，陈启明拿出手机准备拨打110报警。 关键时刻必须拿起法律武器，陈启明可不是流氓、混混。 说话之际，张国栋已经迎了上去。 申庆也跟着起身，陈启明将已经接通的电话塞给了刘雨嘉。 “小子，挺猖啊？” 光头不怀好意地打量了张国栋。 “别整没用的，说你要干啥？” 张国栋完全是一副流氓相，根本没有半点国家公务的样子，这让陈启明很是头疼。 “我不想干啥？把我女人的衣服弄脏了就得赔钱。” 光头一点都没示弱，打量着张国栋说道。 “赔钱，是你们欺负人在先，我已经报警了。” 陈启明可不想变成互殴，毕竟他们公职人员不是街头混混。 “别说没用的，知道我是谁吗？” 他这句话刚说完，一直站在几人身后的吕莹突然开口道：“冯叔叔……” 吕莹的话太过突兀，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你是马所生的女儿？” 光头看到吕莹的那一刻声音都变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光头也有些懵。 陈启明细问才知道，原来光头就是冯大棒大名冯家亮。 他就是临平镇人，没来市里之前因为打仗斗殴被吕大年处理过好几次。 但每次，不是替朋友出头就是路见不平。 总之，冯大棒本性不坏就特别冲动喜欢管闲人。 这种人在古代算就是个侠士，可放在今天就是社会不安定因素。 就这样和吕大年也没怎么难为他，拘留罚款也就是算了，一来二去两人还成了朋友。 后来他到市里与吕大年联系就少了，吕大年生病他还去看过。 听完这些，陈启明又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冯大棒听手抬手就给那女人一记耳光，“他玛的，你还学会讹人了？” 女人也是一脸的委屈，刚要哭，冯大棒吼道：“给我憋回去？” 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女人真憋回去了硬是没哭。 “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大棒抓过身边一个兄弟问道。 最早和女人一起的酒友，这家伙吭哧瘪肚半天终于说出了实情， 原来是有人出钱，让我们来找吕莹的麻烦。 “谁，你告诉我，我玛地打断他的腿。” 冯大棒说完看向吕莹，“孩子，你受委屈了，有事啥不找叔？” 吕莹认识冯大棒，但只是认识，有事怎么可能有找他？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只能找借口说，没联系方式。 正说着，一群警察闯了进来。 陈启明刚刚报警了，别说来得还真不慢。 “又是你冯大棒？你多大还在惹事？” 为行的中年警察指着冯大棒就骂，看来也是老熟人。 “没打架啊？你看我们这不是好好的？” 冯大棒嬉皮笑脸地说道。 中年警察转头又问陈启明，“谁报的警……”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看到了吕莹，“小莹，你这是？” 什么情况？ 陈启明等人都有些意外，看这意思中年警察也认识吕莹。 “刘叔，我在这打工。” 吕莹的回答让中年警察也是一愣，看看冯大棒又看看陈启明等人。 “冯大棒你他玛的是欺负小莹了，你知道他爸是谁吗？” 中年警察扯着脖子吼道。 “我没有，我冯大棒再不人也干不出这事啊！” 冯大棒也急了。 陈启明见事态不对，连忙拿出证件表明了身份。 “你是纪委的？你们是为吕所有的事来的？” 中年警察声音有些哽咽。 “别在这聊了，我们换个地方，换个地方，去我店里。” 冯大棒开了家棋牌室，离得并不算太远。 陈启明也觉得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叫上众人跟着冯大棒出了咖啡厅。 吕莹介绍说，中年警察叫刘畅，曾经是临平镇派出所的民警。 刘畅将同来的民警打发回去，也跟着去冯大棒的棋牌室。 这个时间段，棋牌室已经人满为患，看来冯大棒生意不错。 几个人上了二楼的办公室，冯大棒对众人都倒了水，然后又跑出去一趟。 等他回来手里拿着一沓现金，塞到吕莹手里，“妹子，这个你先拿着，回头哥按月给你生活费。” “我不要。” 吕莹拒绝得极为痛快。 “拿着，这是我欠你吕所的，当年我妈摔断了腿都吕所跑前跑后帮着照顾的。” 冯大棒说着眼圈居然有些红了，将钱硬塞到吕莹手里。 “给你，你就拿着，这小子还有良心。” 刘畅说完，转头看向陈启明说道：“吕所当年受了冤枉，这事你可得好好查查。” 这也正是陈启明想问的，可他又不想直接问赌场的，只得试探着问道：“你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其实陈启明看过吕莹收集的材集，大部分都与董万钧、董学长等人有关。 只是现在董万钧在省城住院，董学长在看守所，想从他们嘴里知道更多的东西几乎是不可能。 另外一个关键人物就是，原副镇长何其同。 问题是何其同这会已经不在临平镇，据说全家去了南方。 “吕所出事时，我已经调到了市里具体情况我也太不清楚。” 刘畅还说，当年吕大年出事不久，所里的民警就换了一批，当年参与过的人都被调离了岗位。 听到这些情况，陈启明也有些头疼。 当事人都不在了，应该从哪着手才好呢？ “当年吕所抓的那个赌徒还能查倒是谁吗？” 刘雨嘉突然开口说道。 “这个就太清楚了，得去查查当年的案卷。” 刘畅摇头道。 事情也只能先这样，陈启明转头看向吕莹，“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们会向上申请。” 吕莹摇摇头，她将冯大棒的钱放到了桌上。 “没事，我自己能养活自己。” 倔强的女孩，让陈启明有些心疼。 第四十七章 这事没完 陈启明这会儿才想起一件事来，转头问冯大棒刚刚那个女人是谁？ 冯大棒说，那女的叫小红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原来在他店里打过工。 后来混熟就认了冯大棒当哥，那两个小混混算是他的小兄弟。 “他们刚刚说，是有人给钱让找吕莹麻烦，这人是谁必须得找出来。” 陈启明知道，这人恐怕与吕大年的案件有关。 “玛的，刚刚一打岔我打这事给忘了。” 说话间冯大棒拿出手机，电话接通他扯着大嗓门就是一顿骂。 最后说一句，“马上给我滚过来。” 电话挂断没有十分钟，两男一女就出现在了办公室。 看得出来，他们仨是真怕冯大棒。 “你们先给我妹道歉，他玛的，我妹子你们也怕欺负。” 冯大棒骂骂咧咧，还踢了那两个小混混几脚。 “对不起，我们真不知道你冯哥的妹妹，要不然我也不敢。” 小红态度很诚恳就差给吕莹跪下了。 吕莹也没说啥，这件事就算是翻篇儿了。 “说说，这缺德事儿谁让你们干？” “你也认识，海军。”有个混混答道。 “海军？曹他玛的，我现在就找他去。” 冯大棒骂完，抓起手上的棒球棍就要往外走。 “冯大棒你给我回来，你还想进去是不是？” 刘畅起身吼道。 “他玛的，他知道欺负我妹子，这事不能忍啊！” 刘畅被气笑了，“不是还有我。” 听到这句话，冯在棒才愤愤不平坐回沙发上，看着小红三人挥挥道：“滚，滚，滚，看到你们就烦。” 三人走后，刘畅把海军的情况简单地说了。 这个家伙是个两劳人员，两次都是栽在吕大年手里。 “曹他玛的，这家伙早就是个偷牛贼，这两年来开了家烧烤店，手段有点逼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冯大棒是满嘴脏话，不过陈启明听着却一点都不反感。 这人虽说粗鲁心眼却不错，从他对吕莹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 “这事抓他也没用，他肯定不会承认。” 刘畅的话还没说完，冯大棒又骂道：“你抓了，我就打断他的腿，这不用证据吧？” 陈启明真心有些喜欢冯大棒，快意恩仇方是男人本色。 “你别冲动，我肯定有办法。” 刘畅起身对陈启明说道：“几位，今晚就别走了，一会我请客。” “你请客，我请，你那点死工资，还是算了。” 冯大棒抢着说道。 “我们还得回鹤山市，不过我们想再等等。” 陈启明不想白来一趟，万一这个叫海军的家伙知道点什么呢？ “放心，下班之前，一定有消息。” 刘畅说完转身走了。 “要不，我给几位找个台子？你们也玩会？” 陈启明被逗笑了，他还有心情打牌啊。 还有吕莹的事没解决，其实陈启明说向申请就是胡说八道。 这种事怎么申请？吕大年又不是烈士？ “老妹钱，这钱你拿着，以后你没事就来我这帮帮忙，哥按月给你开支。” 冯大棒的话让陈启明心中一暖，仗义多是屠狗辈，老祖宗诚不我欺。 “对，对，对，反正你也要打工，在哪干不是干？” 刘雨佳又劝了几句，吕莹这才算是把钱收了。 冯大棒高兴得只搓手，还一个劲地埋怨吕莹有事不找他。 陈启明借着这个空档，让申庆查一下当年从镇平县这派出所调出民警现在在哪。 这个工作对申庆来讲就是小菜一碟，很快各方面信息就汇总了出来。 不仅有他们现在任职的单位，还有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 当着冯大棒的面陈启明也没联系，等回去再说也不迟。 张国栋开车先将吕莹送回了学校，俩一路聊得很开心，分手时还留了联系方式。 一直等到下午三点多，刘畅那边终于有了消息。 海军姓李，这家伙是在几意中看到吕莹的。 他两次入狱都与吕大年有关，所以一直是怀恨在心。 可他现在混得不错，不想自己出手就找了两个小混混，主要就是想把吕莹的工作搅黄。 这家伙也够损的，居然能想出这种办法。 李海军表示，真没人指挥他，他只是想出一口气。 见没什么收获，陈启明只得告辞先回鹤山市。 冯大棒说啥要留几个吃饭去，陈启明表示这次真不行，下次来必须喝点。 回去的路上，张国栋开口说道：“这冯大棒放到古代肯定是大侠。” 申庆也跟着附和，就连刘雨嘉也不觉得讨厌。 “这人精中有细，也是个人精。” 陈启明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其实这也不是贬义，只能说比较中肯。 “组长，你说我们下一步从哪开始？” 今天折腾了不能说没收获，只是收获不大。 毕竟还查出一个事件，吕大年的死很可能和地下赌场有关。 地下赌场还在临平？ 想想不能，何其同走了，董学长、董万钧出事了。 保护伞没了，这种地下赌场肯定无法继续。 除非…… 除非现在还有人保着他们。 想到这着，陈启明突然想起那个遥远风骚的女人。 谭秋云！ 不过他和董学长等人关系并不好，所以应该不是一个派系的。 回到鹤山市，简单地吃了点东西，陈启明就回到办公室。 打开电脑，开始查找有关赌场的案子，还有就是何其同这个资料。 很快，他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地方。 何其同一直担任的都是副职，但多半与公安系列有关。 之前还干过派出所副派长，在其他县也做过副县长。 随后他打开了范士元的资料，有意思的地方就更多了。 两人很多轨迹都是相同的，比如范士元调到鹤山市不久，何其同就被调任其临平镇了。 这仅仅是巧合？ 应该不是！ 这里成真有范士元的参与？ 陈启明很想打电话给赵书记，问问他的想法。 转念一想，这种事还是查出一些线索再汇报不迟。 就在陈启明胡思乱想之际，忽听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 “启明，这么晚了还在工作？” 这声音好熟悉，转头一看不是赵建伟还能是谁？ 第四十八章 胜天半子 “赵书记？你怎么来了？” 陈启明连忙起身说道。 “我走过，看到灯还亮就上来看看。” 赵建伟拍了拍陈启明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慢慢聊。 陈启明拉过椅子，赵建伟这才开口道：“遇到什么问题了？” 赵建伟不问，陈启明还准备汇报，现在问哪能不说。 听完陈启明的汇报，赵建伟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临平镇赌场的事早就有人举报过。” 陈启明这下来了兴趣，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原来在吕大年出事之前，就曾经有人匿名举报过。 因为事情发生在临平镇，所以案子自然要归到吕大年头上。 结果还没查出个头绪吕大年就出事，当年这个案子唐浩强办的。 因为证据确凿，赵建伟也没办法替他说话。 “有时候，在我这个位置，总是要有取舍的。” 赵建伟说得很婉转，陈启明却是心中一寒。 取舍？ 他突然想起了博弈，有时就放弃一些棋子来换取胜利。 吕大年就是赵建华的弃子…… 会不会有一天，他陈启明也会沦为弃子呢？ “这个案子，你要用心查，还吕大年所长一个公道，还临平一片净土。” 陈启明突然想通了。 他不是任何人的棋子，他要做的是以身入局，胜天半子！ “放心，这个案子我会一查到底的。” 陈启明很清楚，他不为了赵建伟在做事，他为了吕莹为了临平镇的百姓。 “说说吧，遇到什么问题，也许我能帮上忙。” 赵建伟对陈启明的态度十分欣赏，在他看来自己选对人了。 “赵书记，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没有突破口，当事人已经调走的调走，失联的失联。” 陈启明说完，赵建伟敲着桌上的案卷说道：“这里面有个关键人物，就是那个赌徒，只要找到天不就亮了。” 其实陈启明也想过，可是案卷中只记载了他叫王刚外号大水缸，当地叫王刚太多根本就对不上号。 “你肯定对不上号，有句话叫方以类聚，物以群分，你听过吗？” 陈启明怎么可能没听过，这句话出于《易经》。 “我明白了，我明白，去那些老赌徒，肯定有人认识他。” 赵建伟再次轻轻拍了拍陈启明的肩膀，满眼都是欣慰。 “书记，你先回去休息，太晚了你别累着。” 有了头绪陈启明感觉轻松了许多。 “好，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陈启明将赵建伟送到下楼，这才注意到赵建伟的司机刘明就等在车边。 客气了几句之后，赵建伟上车离开。 陈启明也回住处就在办公室对付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被张国栋给推醒的。 “组长，你这也太玩命了？一晚上没回家？” 张国栋一惊一乍地说道。 “没事，等申庆来，让他上网查查，临平县有没有因为赌博在押的人。” 陈启明昨天就想明白，王刚既然是个赌徒，那就赌徒里肯定有认识他的。 这就叫方以类聚，物以群分，不得不承认赵建伟还是有经验。 没一会申庆、刘雨嘉也到了。 申庆查了一下，看守所在押人员因为赌博进来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叫王大庆一个叫白宇，年龄都在四十多岁。 他俩是在同一个局上被抓的，等着放罚款就能放人了。 “走，现在就去看守所。” 路过早餐店时，刘雨嘉说她没吃饭，要下去买几个包子。 没办法众人只能停车等她，结果刘雨嘉回来时手里拿两杯豆浆四个包子。 众人瞬间就明白了，这包子是买给陈启明的。 “你也没吃吧？” 刘雨嘉大大方方地包子递给陈启明。 陈启明接过包子说了句谢谢，突然之间他感觉自己脸好像发烫呢？ 到了看守所，陈启明等人出示的证据，说是要见见王大庆。 纪检部门开口，看守所哪里敢怠慢。 很快就在办公室见到了王大庆，这家伙瘦得像个皮猴，佝偻着背边走边揉鼻子。 看样子这家伙很可能还是个某君子。 “这是纪检委的同志，你要好好配合。” 教官叮嘱了一句便知趣地便退了出去。 “你认识一个叫王刚的赌徒人外号叫大水缸，也是临平镇人。” 张国栋开口说道。 “大水缸？有印象，想不起来了。” 王大庆不停地揉着鼻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我问你，你平时在临平镇都在那个场子玩？”陈启明问。 “那个场子，临平总在王老七家玩，就我们几个老哥们也没外人。” 王大庆有气无力地垂着头说道。 “没有大点的场子？”陈启明想套套王大庆的话。 “大点的场子？我都输青皮了，就有大场子人家不带我玩啊。” 王大庆一脸无奈，看得出来他肯定没说谎。 “你说就有没有。” 陈启明用力一拍桌子把王大庆吓了一跳。 “我真不知道，我这次在市里被抓的，我们在宾馆玩儿的。” 陈启明看过王大庆的案卷，他确实在市里宾馆“炸金花”被举报的。 据说，举报人也是赌徒，输了钱不甘心就把他们举报了。 见问不出什么，只能把王大庆押下去。 白宇的情况也差不多，他也记得有个叫“大水缸”的赌徒，在一起玩过却不是很熟悉。 按他说法，局子上人来人往，很多都是过客哪里记得清？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得离开了看守所。 坐在车里，陈启明突然又想起一件，让申庆查查看守所里有没有老千？ 这可把申庆难住了，因为就没有老千这个罪名。 只能是查诈骗罪，结果查了半天也没查到。 这可怎么办？ 要不然去临平镇？ 陈启明知道就算去临平镇，估计也是白费劲。 可现在又没别的线索，只能去碰碰运气。 于是，吃过午饭，几个人开车直奔临平镇。 到了地方，陈启明心中还有恍惚。 上次自己差一点就栽在这里，如果不是自己运气好后果不敢想象啊。 路上陈启明已经联系谭秋云，果然一下车就看到谭秋云已经等在镇政府门口了。 “陈大领导，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谭秋云看上去风韵依旧，尽管穿着职业套裙那种成，熟，女人的韵味还是遮挡不住。 第四十九章 陈青天 “怪不得，咱们的陈组长急着来。” 刘雨嘉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都塞入了陈启明的耳朵。 他能说啥？ 假装听不见呗！ “谭镇长好久不见。” 陈启明打过招呼，又把刘雨嘉等人给谭秋云做了介绍。 “雨嘉妹子长得真漂亮，不愧是纪委一枝花。” 谭秋云拉着刘雨嘉的手亲切地就像失散多年的姐妹，这让刘雨嘉有些不好意思。 一行人来到办公室，谭秋云又是倒水又是那叫一个殷勤。 “谭镇长你别忙活了，我们这次来是想了解些情况。” 陈启明一开口，谭秋云便收敛了神情，“不会是又有人举报我吧？” “怎么会，谭镇长误会了。” 陈启明连忙把自己的来意说了。 “赌场？你要说打个小麻将，玩个扑克我倒是知道，赌场真没听说。” 谭秋云坐回办公椅，若有失所思地说道：“原来我也听说，临平镇民间赌钱之风很盛，都是亲朋好友之间打打小牌。” 陈启明知道谭秋云说的情况，别说临平镇全国都差不多，农闲下都会打牌消遣。 “董万钧的公司现在是什么状况？” 陈启明见问不出什么只能转移了话题。 “业务都已经停了，现在只有几名留守人员。” 谭秋云的回答极为官方，谈话至此也就只能结束了。 陈启明陷入无路可走的境界，找不出任何头绪。 出了镇政府，陈启明更没有离开，他想着去黑河乡看看老孔会计。 和其他人和商量了一下大家也都没意见，反正回去也没事可做。 到了老孔家，没想到孔雪也在。 看到陈启明，老孔笑得那叫一个阳光灿烂。 客气几句之后，陈启明这才问道：“孔叔，知道有个外号大大水缸的人不？” 其实孙启明就是随便问问，典型没话找话瞎聊。 可没承想，没等老孔会计答话，孔雪先开口了。 “大水缸？你说的是王刚吧？我们村有名的二混子。” 这句话对于陈启明来讲，无疑是天籁之音。 “快说，这人现在在哪？” 陈启明激动得不行，上前一把将孔雪的手给抓住了。 转瞬他就感觉出不对，立刻松了手。 “不在，有两年没看到他了。” 孔雪倒是大方根本没在意。 “走，你带我去他家。” 只要人还活着，那就一定能找到他。 找到他满天的云彩就散了。 “他咋得了？犯啥事了？” 孔雪很是好奇地说道。 “没犯啥事，我找他想了解点情况。” 这时老孔会计开口道：“小雪，别瞎打听，人家有保密条例。” 陈启明被逗笑了，连忙解释真的没什么保密的，就是找王刚了解情况。 孔雪也没再问，直接带着陈启明等人前去王刚家。 相比之下王刚的家要破败许多，看得出来条件不是很好。 孔雪也不敲门，一边喊着王老头在家没？一边拉开门就进。 “在家，孔丫头，这是……” 说话的是个六十岁上下的老爷子，漆黑的脸上满是皱纹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老上许多。 “老爷子，我们是市里纪检委的工作人员，找你儿子想找了解……” 没等我把话说完，老头突然就激动起来。 “那犊子又在外面，犯什么事了？欠钱了？又去赌了。” “我上辈子不知道做什么孽了，生了这么一个讨债鬼，你抓就抓吧，不行把我老头子也抓走。” 老爷子是越说越激动，鼻涕一把泪一把哭个没完。 “老爷子您误会了，我们是纪检委的，只是来了解情况，王刚他也没犯事，” 陈启明一个劲地安慰，老爷子的情绪总算稳定了一些。 按老爷子的说法，王刚前一段打过电话回来，好像人在省城打工。 “这孩子从小就没个实话，我这一辈子净为他操心，早知道当初真不如掐死他。” 老爷子越说越激动，陈启明等人只得再次安抚。 问清了电话号码之后，陈启明留下了一些钱给老爷子这才离开。 路上陈启明就给王刚打了电话，结果响了几声之后对方就挂断了。 “别打了，陌生电话他是不会接的。” 申庆想了想又继续道：“回去做个手机定位，这样更容易找到人。” 现在也只能这样，再次回到老孔会计家，却发现屋里挤满了人。 大部分陈启明都见过，上次他们都曾经做材料。 没等陈启明开口，这些人就纷纷围了上来。 “陈清天，你啥时候来的？上次的可多亏你了。” “可不是，我家多要回来好几万。” “你也是，谢谢，陈清天了。” 众村民围着陈启明七嘴八舌地说道。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再说这是团队合作的结果，也是国家的政策。” “你们要感谢应该感谢国家感谢党才对。” 陈启明真没想到乡亲们会这么热情，搞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管尽陈启明这么说，不少人还是要拉着陈启明去他家吃饭。 最后好说歹说，陈启明总算是脱了身。 黑河乡是不能多待了，只得开车返回鹤山。 路上申庆就开始定位王刚的手机号码，结果发现这家伙就在鹤山市。 具体地点游走不定，应该在开车要不然不会一直在动。 回到鹤山，陈启明试着又打了个电话，那边依旧无人接听。 “你说，他会不会在开出租车？” 结果在网上查了一下，没有符合条件的。 “他开的不会是滴滴或者黑车吧？” 张国栋给所有人提了个醒。 申庆又是一番操作，这次很快就找到王刚。 这家伙注册了一个滴滴账号，但一直没怎么用，估计是一直跑黑车。 陈启明突然想起一件事，这家伙好赌又是临平镇的人，会不会去过冯大棒的棋牌室呢？ 打电话过去一问，冯大棒表示还真去过，和他一起去的还有个叫唐大脑袋的。 冯大棒联系了唐大脑袋，这次终于有了王刚的消息。 这家伙就住在鹤山市的建东小区，唐大脑袋还给了一个王刚接话用的电话。 据唐大脑袋说，王刚在外面欠了很多赌债，其他号码有人打电话从来不接。 第五十章 三龙一凤 半个小时之后，陈启明在一家快餐店见到王刚。 王刚是个白胖子，圆滚滚的身形还真像个大水缸。 表明身份之后，王刚十分意外地问道：“我不就是欠点钱吗？至于动用纪检出面吗？” 陈启明等人忍不住都笑了。 “吕大年你认识吧？” 陈启明开门见山地问道。 “吕所？认识，不是去世了吗？他出殡的时候我去了。” 王刚听到吕大年语气带着几分敬畏。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吕所是好人，好人不长命啊！” “他生前，抓过你对吧？” “我这人就是好玩几手，被吕所处理过几次。” 王刚倒也坦诚一点没隐瞒。 “最后一次，他是不是私下把你放了？” 被问到这个问题，王刚略略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 “算是吧，不过吕所可没收我钱。” 陈启明追问，“那他放你的理由是啥？” “人都死了，你们还追问这些干啥？” 王刚被问得有些不耐烦，看了眼手机道：“我得去干活了，我不想你们旱涝保收。” 见他要走张国栋就要前，陈启明将他拦住，从包里拿出一百钱放到桌上。 “别急着走，当我包你车行不？” 看到有车拿，王刚再次坐了回去。 “说话不方便，我们去车上聊。” 王刚抓起钱，跟着陈启明等人出快餐店。 到了车里，陈启明这才表明来意。 “你们真是为吕所申冤的？” 见陈启明等人点头，王刚好像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 按王刚说，临平当年确实有个地下赌场。 地点就是在临平大酒楼的地下，只是知道的并不多。 王刚是听一个叫王大利的老赌徒说的，他自己也没进去过。 据王大利说临平镇大酒楼地下的赌场，就和电视、电影里演的一样。 百家乐，龙虎斗、大小点都用，发货的荷官都穿着三点式老漂亮了。 “王大利说话他靠谱吗？” 陈启明可是知道，这些赌徒“一个屁八个谎儿”那有个准。 “这事他应该没吹牛，他原来在酒楼打扫卫生。” 陈启明有些泄气，说这么热闹原来就是保洁。 想想也正常，不是保洁也进不去赌场啊。 “你现在还能联系到王大利不？” 王刚想都没想便摇头道：“联系啥啊，早就出车祸死了。” 不是吧？ 出车祸死了？ 这个结果，大大出乎陈启明的预料。 事情到了这一步，前面的路又被堵死了。 “还有什么问的？没什么问的我可走了？” 见王刚要走，陈启明这才想起关键的问题还没问。 “吕所放你走，真是为让你帮着查赌场的事？” 王刚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他是问了我赌场的事，我也把自己说了。” “不过那次我就看热闹，根本就没上桌玩&……那几天输靠墙了。” 陈启明知道，“输靠墙了”就是输光了的意思。 这也是王刚这种赌徒的常态。 “以后别玩了。” 陈启明说着又拿出一百塞给王刚。 “这多不好意思？” 说是这么说，王刚还是把钱收了起来又嘟囔了一句。 “玩啥啊，早就不玩了。” 看着王刚开车走了，申庆问道：“这家伙说话有准吗？” 陈启明没有回答，因为他也没有答案。 “费这劲干啥？直接抄了临平大酒楼就完了。” 张国栋愤愤然地说道。 “抄了？临平大酒楼是招商引资来的，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不能动。” 其实不仅如此，陈启明也曾经查过临平大酒楼的背影。 据工商登记显示，楼主的法人叫徐特是外籍人士。 徐特是法人百分百持股人，经营管理却是一个叫鞠红的女人。 鞠红今年三十四籍贯在鹤山市，某221院校金融专业毕业单身未婚。 在鹤山市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企业家，不仅如此还是人大代表，据说为市里招商引资做过贡献。 这样的人物，就算是赵建伟想动她也得三思而行。 硬攻肯定不行，怎么才能混进赌场取证呢？ 这种地方没人带着，想进去基本不可能。 暂时没了方向，只能是先各自回家休息。 陈启明回到住处，简单地洗了一个澡便上床睡觉了。 一整晚，他睡得都不好，总是不断地惊醒。 第二天早起，陈启明有些无精打采。 洗了把脸，下楼吃了个早餐。 来到单位，几个人又开了个碰头会依旧没什么头绪。 向赵书记汇报？ 不是不行，只是动不动就找领导会显得很无能。 再说，陈启明很清楚，这种情况下赵建伟肯定也没什么办法。 就在众人都一筹莫展之际，王刚打来了电话。 他说，今天拉了一个客人，据那人说他曾经去临平的赌场。 不仅去过还在那玩过，说是没少输钱。 王刚特意要了那人的联系方式，并发给了陈启明。 钱不白花，陈启明有些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电话接通立刻传来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找谁啊？” “你好，我是市纪检委的陈启明，想找你了解一些……” 没等陈启明把话说完，那边已经开骂了。 “卧槽，诈骗电话都打到老子头上了？” “你们一点功课都不做吗？老子就是个无业游民，就算犯事也犯不到纪检委啊？” 陈启明突然感觉这声音有些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 “我可以保证这不是诈骗电话，还有就是……” 没等陈启明把话说完，再次开骂，“保证你老母……”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别急，我查查这孙子在哪！” 申庆说着打开了身前的笔记本电脑。 没多大一会，申庆嘿嘿笑道：“这孙子在如家宾馆707。” “走！” 陈启明手一挥说道。 等他们赶到如家宾馆，就看到有个胖子正在前台退房。 这胖子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陈启明正想着，就听吧员拿着对讲机喊。 “707退房。” 看这意思胖子就是他们要找的人，这时胖子也转头看到陈启明。 “小哥，你也来开房？” 胖子看向陈启明身后刘雨嘉三人，嘿嘿笑着说道：“三龙一凤，哥，你玩得花啊！” 第五十一章 泡妞圣手 此时陈启明终于想起这个胖子是谁，上次他去找吕莹在学校门口遇到过他。 “我刚刚给你打过电话，你还记得吗？” 胖子闻言瞪起了眼珠子，“小哥，你原来是干电作的？牛，逼啊？都敢上门了？” 陈启明被搞得没脾气，只能拿出证件递了过去。 “不是吧小哥，这也太逼真了，某宝？9块9包邮？” 胖子依旧是不相信陈启明是纪检委的。 最后只得去了附近的派出所，胖子总是相信了。 “不是，小哥，你们找我干啥啊？我又不是公职人员？” 胖子满腹狐疑地问道。 “你去过临平镇的赌场？” 陈启明盯着胖子问道。 “去过啊，去年吧？我有个哥们带我去的。” 从胖子的表情分析，这家伙不像在说谎。 胖子是叫何大卫算是个富二代，父亲何鹏是做连锁药店生意的。 “说里面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何大卫说他当天他是喝了酒才去的，场子里就跟电影里演的赌场一样。 有百家乐、有龙虎斗，还有一些三七机之类的。 “小哥，发牌的荷官都是大美女，穿着小旗袍开衩都到胳肢窝。” 陈启明知道，最后这句很可能是在胡说八道。 “这样，你带我去见见世面怎么样？” 何大卫立刻点头，“我有他们会员卡，一般人进不去。” 这句应该也是真的。 “啥意思，无间道？做卧底？线人？” 何大卫满脸兴奋地问道。 “算也不算，只要你能把我带进去就行。” 陈启明真心有点拿这个胖子没办法。 “行，我现在就联系，不过小哥你得教我拿啥……” 陈启明没明白他是啥意思，追问几句才知道，何大卫说的那啥是“泡妞。” 一直以来，在何大卫眼里，陈启明都是泡妞的高手。 上次是吕莹，这次是刘雨嘉都算得上是大美女，羡慕的何大卫都快流口水了。 何大卫电话打了过去，那边却说这几天没车子，想玩耍等几天。 这让陈启明很是无奈，难道对方有所警觉？ 没办法陈启明只得告诉何大卫，那边有消息立刻联系他。 何大卫答应得很是痛快，不过他有个要求，那就是要刘雨嘉的联系方式。 他说法是得有个备用的联系人，万一联系不上陈启明呢？ 何大卫这算盘打的，都快打出火星子了。 刘雨嘉倒是很大方，互加了好友之后，她还不忘叮嘱了一句。 “有消息你马上通知我。” “美女你放心，绝对没问题。” 这边何大卫刚走，陈启明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让陈启明十分意外的是，电话居然是谭秋云打来的。 “谭镇长？有事？” 陈启明语气很是严肃地说道。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谭秋云娇笑道。 这让陈启明有些摸不着头脑，谭秋云这是闹的哪一出？ “我到市里开会，方便的中午一起吃个饭？” 陈启明只能答应，毕竟谭秋云曾经帮过他。 地方是谭秋云选的，鹤山市很有名的一家火锅店红枫最美。 陈启明先一步到的，等没一会谭秋云就到了。 让陈启明没想到的是，谭秋云不是一个地和她同来的还有个女人。 一个站在谭秋云身边都毫不逊色的女人。 “你俩没见过吧？” 谭秋云说出女人名字的时候陈启明就是一愣。 鞠红！ 这个女人居然是鞠红！ 临平大酒楼的实际管理者总经理，鹤山市有名的企业家交际花。 陈启明有些疑惑，他不明白鞠红主动找上他是什么意思。 巧合？ 可能性不大。 “陈老弟你好，常听谭镇长提起你，只是一直无缘相见啊！” 鞠红说着落落大方地伸出了手。 陈启明连忙上前轻轻一握，随即立刻松开。 “坐，坐，两位美女，想吃什么？” 陈启明尽管让自己放松，不让对方看出自己有心事。 鞠红、谭秋云都是美女，只不过风格却大有不同。 谭秋云是那种风韵成熟的美，如果用花来形容那就是红玫瑰。 鞠红却不同，她的美很淡雅很知性，如果也用花来形容更像白玫瑰。 如果别人不说，很难想象个是市里知名企业家，更像是大学里的老师。 谭秋云点了几盘肉又点样涮品，就把菜单返还给服务生。 “够了，我俩都在减肥。” 陈启明忍不住摇头，“怎么女孩都吵着要减肥？” “哦，陈老弟的女朋友也一样？” 鞠红嫣然一笑问道。 “我还没女朋友，我说的是我同事。” 陈启明说的是刘雨嘉，这丫头几乎每天都吵着减肥，可没见她少吃一口。 “陈老弟还没女朋友？喜欢什么样的姐帮你留意着。” 谭秋云的话，让陈启明想起有人说过，女人最大的爱好就是当媒婆。 闲吵了几句之后，陈启明问谭秋云这次来开会什么主题？ “招商引资，临平镇准备再建一个罐头厂。” 说着谭秋云看向鞠红，“这全都是鞠红妹妹的功劳。” 陈启明心中就一沉，如果这次招商引资成功了，想查鞠红就更难了。 要知道现在是经济主导一切，其他的事都得为其让路。 “罐头厂？好项目啊？咱临平围边不少种果树的。” 陈启明只能是借话搭音，不敢表现出任何异样。 “种果树的地方多，主要还是咱鞠红妹妹有魅力。” 鞠红也跟着笑道：“这也是赶巧了，郑总是我大学同学，老同学之间好说话。” 陈启明没想到，鞠红会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鞠红给她的感觉，怎么也和赌场联系不到一起啊！ 如果说是谭秋云还真有可能，毕竟“风骚老板娘”这种人设还是比较多见的。 三人是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话里话外说的都是招商引资的事。 陈启明是越听越心惊，除了罐头厂之外，还有人要投资做蓝莓酒和蓝莓饮料。 总之有两三个项目都是鞠红搭的桥，市里的领导都非常重视。 这无疑是在告诉陈启明，你想查临平大酒楼，那就得先过市里领导这一关。 难道鞠红已经有所察觉？ 是有人走入了风声？ 要不然鞠红怎么会主动找上门？ 第五十二章 网红打卡 就在陈启明胡思乱想之际，鞠红再次开口道：“什么时候陈老总到镇上，去我那边坐坐。” 说着他拿出一张vip卡推给陈启明，“如果我不在，拿这个可以打8折。” 这种打折卡很多酒店都有，一般只要去消费的都可以拿到。 陈启明当然不好拒绝，便笑着说道：“那谢鞠总了。” “客气啥，以后咱们就是朋友，到镇记得去我那玩。” 面对这样的邀请，陈启明只能是笑笑。 最后账是鞠红抢着结的，搞得陈启明还有些不好意思。 出了饭店陈启明才注意到，鞠红开着一辆路虎揽胜行政版。 陈启明知道这辆车落地至少二百多万，许多人梦寐以求的豪车。 与此同时，赵建伟正坐在钱继同的办公室喝茶。 “你说，这个鞠红到底什么来路？” 刚刚的会议赵建伟和钱继同都参加了。 “你问我，我问谁？” 钱继同虽说是主管经济的，可这几年他真心没什么建树。 其实也不能全怪钱继同，这几年大环境不好，东北这边就更差。 “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说的项目你觉得靠谱吗？” 赵建伟是刑警出身总是怀疑一切的态度。 “我是主管经济的，但你也看到今天在大会上我发言吗？” 钱继同有些无奈，这两年他越来越被边缘化。 鹤山市委书记杨保刚太过独权，许多事都一手抓着不放尤其是在经济方面。 最主要的是，杨保刚这两次与范士元越走越近。 上次陈启明的事，表面上杨保国是让俩各退了一步，事实上还是偏袒范士元的。 “你说你想法，万一搞砸了你可是要负责任的。” 面对赵建伟追问，钱继同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罐头厂建厂就得要土地，说是在临平镇，可临平镇哪有地方？” 钱继同指着墙上的地图，“那最好的选择就是西城郊纺织厂的原址。” “这块地好多人盯着，真给了罐头厂，他们拿着不建厂怎么办？” 这正是赵建伟担心的，拿到的拿到政策人家不投资或者放缓投资，市政府一点办法都没有。 当然还有很多办法，比如银行贷款等等。 “你是主管领导，万一出了事这个雷还得你顶。” 赵建伟可不是说风凉话，他这是替自己的老同学担忧。 “顶就顶，不行我就病退，无官一身轻。” 钱继同说得轻松，语气里却满满的不甘。 他和建华一样，想并不是自己能升官发财，更多的是想为老百姓做点事。 这些年东北经济越来越差，人口流失越来越严重，这些都让钱继同无比的焦虑。 “老同学，你想得太简单了，斗争不是请客吃饭。” 赵建伟也觉得头疼，他和钱继同的境遇差不多，都是被排挤的对象。 市委领导班子成员11人，杨保刚、范士元、曲红波、白长乐、范东、蒋明六人很明显一个小团队。 除了他俩之外，还有三位常委都是好好先生每次都是随大流。 这就造成了，市委常委会基本形同虚设 这也是赵建伟急着把陈启明推到前台的原因，想要改变现状就得有人把水搅浑。 …… 转天刚上班，赵建伟便将陈启明要到了办公室。 坐下之后，没等赵建伟问陈启明就把这几天的工作情况说了。 “很好，你考虑得很周全，鞠红这个人现在不能动。” 赵建伟略一沉思道：“正面不行，你可以从侧面接触，也许会有一些发现。” 陈启明明白，赵建伟说的都是理论上的。 理论与实践的差距那是相当的大，尽管他还是点头道：“书记说对，我还是想得不尽周全。” 在没有原则问题的情况，认同领导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官场必须遵守的准则之一。 “对了，还有个小案子，你带队查一下？” 有话陈启明自然不能拒绝，案子不大影响却极大。 有人举报，鹤山市大学承受超市、食堂存在暗箱操作。 鹤山市大学是一所综合性大学，由两家大学合并而成专业有师范类、有理工类。 这所既不是985也不是211的院校，前些年因为被某报考网红，频频提起也算是有了一些知名度。 去查这种事，直接查肯定不会有效果去就是暗访。 暗访也是陈启明最喜欢的方式，也是最容易接受真理的方式。 别的不敢说，做表面功夫统一口径这方面，我们绝对是遥遥领先的存在。 从小老师的公开课都是经过无数次演练的，学校每一次迎接检查都是突击做卫生。 所以，我们已经习惯了这些！ 去学校暗访四个人一起明显有点多，商量了一下分为两组。 刘雨嘉主动提出和陈启明一组，张国栋与申庆也就别无选择了。 他们到的时候正是午饭时间，可以看到学校门口好多学生都在等外卖。 学校有规定外卖是允许进入，这个规定陈启明倒是能理解。 外卖小哥车速太多，学校学生多很容易出问题。 不过这样也没办法阻止学生点外卖，食堂再好吃也有吃够的时候，更何况食堂未必好吃。 等外卖大部分都是女生，陈启明过去搭讪总是不太好，只能是刘雨嘉出面。 “你们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刘雨嘉的开场白很是直接，女生打了她一眼回答，“是啊？你找人？” “怎么点外卖？食堂的饭菜不好吃？” 刘雨嘉问完自己都觉得多余，她也上过大学知道大学食堂是什么样。 “好吃，天天也够，换换口味。” 女生学得很官方，将来考公一定没问题。 刘雨嘉又问了几个女生，得到的答复都差不多。 食堂吃够了，或者说人多不想去之类的。 “要不然，咱俩去食堂算了。” 刘雨嘉见问不过什么转头对陈启明说道。 “也行，看看饭菜质量。” 他俩正说着，旁边凑过一个鬼头鬼脑的男生。 “两位是自媒体博主？来我们这儿拍视频呢？” 陈启明有些没明白，怎么他俩看着像网红？ 自己肯定不像一身的正气，这时那个男生又说道：“我们学校的都上网，很多人来打卡。” 第五十三章 易容术? 学校成了网红打卡地？ 如果是，青、北、国防五子，陈启明还能理解，鹤大的食堂何德何能？ “同学，食堂有啥好吃的？” 刘雨嘉饶有兴趣地问道。 “那就看你啥要求了？” “要求不高的话都还行。” 学生说着就要走，陈启明拿出张钞票塞到学生手里，“我没饭卡，一会用你的。” “没问题，多了你的补偿了我可不退。” 陈启明被逗笑，这才想起问对方名字。 “我叫赵大鹏，我爸妈希望我鹏程万里，我只想躺平不动。” 两人再次被逗笑，这个叫赵大鹏还挺有意思。 进了食堂陈启明发现，有几个堂口空着。 有卖麻辣烫的、有做饭盒的、还有一家西北面馆。 陈启明对家没什么讲究，就让赵大鹏帮着要了碗牛肉面。 刘雨嘉选了一转，最后和陈启明一样也要碗面。 赵大鹏点了个拌饭，又要三瓶可乐，三人做下是边吃边聊。 “你这几家是生意不好吗？” 陈启明指着空下来的档口说道。 “谁说的？看到那样西北面馆没？三个审面师傅都忙不过来。” 赵大鹏指着陈启明面前的牛肉面，“你这一碗18，西北比他这里大9元。” 瞬间，陈启明就感觉眼前这碗面不香了。 “这么火怎么还停业了？” 赵大鹏转头看向刘雨嘉，“你俩到底是干啥的？网红？咋不录视频呢？” “偷录，偷录。” 陈启明岔开这个话题，又继续问道：“生意好？为啥还不干了？” “动了别人的蛋糕呗？” 赵大鹏不以为然地回答道。一 陈启明没再问，这种事就是和尚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 只是他很奇怪，好像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这些事并不以为意。 甚至是一个陈启明不太喜欢提起的词，那就是麻木。 吃完面赵大鹏要将剩下的钱退给陈启明，不过他没有现金只能是扫码。 陈启明怎么可能有要？ 只说算是帮着录视频的劳务费了。 两人出了校门就见张国栋、申庆正蹲在路边东张西望看美女。 “你俩查到什么了？” 陈启明走过去问道。 “这学校可够黑的，超市房租年年涨不说，合同一年一签不送礼就得走人。” 申庆愤愤不平地说道。 “不仅这些，我听说体育馆、游泳馆也是这样。” 张国栋在一旁补充道。 “行了，先回去吧。” 陈启明知道，这种事他们处理不了只能上报。 大学校长和市长同级都是厅级干部，市纪检委书记才副厅长级。 正准备要走，陈启明就看不远处停着一辆白色老款捷达车。 白色捷达并不稀奇，吸引他的是车顶上摆着瓶红牛……还有就是车里坐着个白胖子。 何大卫？ 陈启明差点笑出声来。 这家伙是怎么了？ 破产了？ 路虎转捷达了？ 陈启明笑着走过去透过车窗一看，却见何大卫呼呼呼睡得正香。 狠敲了几下车窗之后，何大卫这才睡过来。 “哥，你还找你呢！” 何大卫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说道。 “你这咋了？路虎换捷达了？” 何大卫文言一点委屈地说道：“我这还不是和你说学的？” “和我学的？” 陈启明一时没明白是怎么咋回事。 “上次，你不就是开这个玩笑的美女？” 尼玛！ 陈启明真心服了这个家伙，每天除了这点事就不想点别的？ “你刚刚说找我，找我有事？” 陈启明只能是岔开话题问道。 “你不是想玩几手吗？我收到消息了今晚有局子。” 陈启明一听来了兴趣，“你说的是临平镇？” 何大卫点了点头，“晚上，八点，你说的，我就去接。” 陈启明有些犹豫，毕竟昨天才和鞠红见过面，万一去被识出来怎么办？ 可不去吧？ 陈启明又有些不甘心，心想着自己要是会易容就好了。 对啊！ 易容不就是化妆吗？ 找个找妆高手也许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再者鞠红大概率不会守在赌场。 略一思索，陈启明还是答应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过去看看总是没有坏处的。 两人约好了见面的地点，何大卫找机会和刘雨嘉贫了几句这才开车离开。 “这家伙车顶放个红牛是啥意思?” 刘雨嘉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个你都不知道？” 申庆坏笑着拿出手机，将一条“链接”推给刘雨嘉。 “真的假的？” 刘雨嘉看后满脸的鄙夷。 “你认识化妆的高手不？” 刘雨嘉想都没想就说道：“认识，我表姐影楼的专业化妆师。” “能不能让她帮我化个妆。” 陈启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自己的想法。 “易容？这个我得问问。” 电话打过去，很快那边就给出了答案，熟人肯定能认出来，不太熟的问题不大。 毕竟是化妆，他不是易换脸术。 刘雨嘉的表姐属于气质型美女，看上去比刘雨嘉更成熟一些。 让陈启明崩溃的是，整整花了两个多小时。 不过化完的效果是陈启明相当满意，看上去老了许多，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来。 晚上八点，陈启明在时代广场等到了何大卫。 两人刚一见面，何大卫根本没认出是陈启明，还来了一句经典的问句。 “你瞅啥？” 陈启明一开口，“瞅你咋的？” 何大卫这才听出是陈启明，满脸惊恐地说道：“你这啥的了？几个小时不见老成这逼样？” “你会不会说话？”陈启明有些哭笑不得。 这次何大卫开的是路虎没开捷达，估计他也发现泡妞和开捷达没啥关系。 进临平镇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何大卫没直接去临平大酒楼而是打了个电话。 很快就有一辆黑色国产商务车来接，确过眼神之后，何大卫便带着陈启明上了商务车。 车窗、风挡都贴着膜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车里除了司机还有一个拿着对讲机的年轻人。 “两位不好意思，麻烦把手机交一下。” 说着年轻人拿出个黑布口袋，何大卫嘿嘿笑着，拿出手机，“懂规矩。” 陈启明只得有样学样把手机关机之后放进了口袋，这部手机是他的备用机里面信息全是真的。 车子东西绕西绕好一会终于停了下来。 第五十四章 有人跟踪? 车子停下，车上的年轻人又拿两个眼罩。 “不好意思，委屈两位。” 陈启明真心想骂娘，居然还得蒙眼睛。 何大卫却不以为然，接过眼罩戴在了脸上。 就这样两人被带下了车，好一会陈启明是进了电梯。 电梯上上下下几次，搞得人晕头转向这才停了下来。 下了电梯又走了大约两三百米，这才被允许摘掉眼罩。 出现在陈启明面前好像一个酒店的大厅，何大卫已经拿出银行卡向吧台走去。 陈启明紧跟在他身后，“换万五万筹码同，密码6个8。” 何大卫将银行卡用力拍在吧台上，那气势相当地霸道总裁。 吧员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刷卡，输入密码，然后何大卫就得到了一叠筹码。 这时服务员为两人领路，进了安检之后，总算是进入了赌场大厅。 赌场这种地方，陈启明只在电影里见过。 只能说，电影还是拍得太保守了。 赌场内部装修之豪华堪比五星级宾馆，荷官都是年轻漂亮的大美女。 穿着打扮也是相当的清爽，这个我就描写了，大佬们自行脑补吧。 “你喜欢玩啥？” 何大卫凑到陈启明身边小声问道。 “你玩，我看看热闹就行。” 陈启明连麻将都打不明白，哪里懂得这些玩意。 “那就百家乐。” 何大卫摆弄着手里的筹码发出哗哗的声音。 大厅里一共有三张百家乐的台子，每张台子前都挤满了人。 陈启明从这些人的口音、穿着打扮上分析，大部分都是南方人。 好在没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这让陈启明轻松得许多。 何大卫找了台子坐下，拿了个一千的筹码让赔码的女孩帮他打散。 百家乐是一个荷官负责发牌唱牌，两个赔码的女孩负责收码赔码！ 何大卫气势很足，可每次下压都不大，一百两百居多。 陈启明背在他身后，眼睛却注意四周的情景。 很快他发现，这地方不但有免费的饮料、酒水甚至还有香烟。 香烟全是滑子，酒水、啤酒、白酒、红酒一应俱全。 有服务员拖着托盘满场地转，谁想要招招手就行。 服务态度那叫一个好，真心是把“顾客”当成了上帝。 正玩着，忽听有人喊道：“再借我一点怎么了就不行了呢？我在你们的场子输了一百多万哦……” 陈启明顺着声音看去，却见一个穿休闲装的小个男人撒泼般地大喊大叫。 “不好意思，你在我们这最多只能借三十年，现在你的额度已经用完了。” 不是吧？ 赌场还有额度？ 这是借鉴的银行信誉管理机制？ 只是他们用什么来评诂呢？ 有没有征信之类的？ 想到这陈启明差点笑出声，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只听那个男人继续吼道：“你们知道是我谁吗？我是你们的财神爷，我是招商引资……” 没等他把这句话说完，已经有两名黑衣人上前一左一右将其架住。 “你们放开我……” 小个男人突然就是一声惨叫，随即陈启明就看到地上有血迹滴落。 可很快人就被脱了出去，地上的血也被保洁人员擦去。 赌场内玩牌的人，仿佛都已经习以为常，根本没人多看一眼。 “这位朋友？你是自己来的吗？” 不知何时，陈启明身边多了两个黑衣男人。 “咋地了，他是我朋友。” 何大卫转头吼了一句。 “如果没您喜欢的玩法，可以到休息区休息。” 黑衣男人带着命令的语气说道。 “我朋友，我朋友来看看热闹不行啊？” 何大卫很是“愤怒”地说道。 “何先生，不是不行，只是提个建议。” 黑衣男人倒是很客气，不过陈启明听得出来这是假客气。 “行，我不玩了，我不玩了行不？” 何大卫起身带着陈启明就走。 两人没走出几步，黑衣男人再次上次将陈启明拦住。 “你们要干啥？赢了钱不让走是不？” 何大卫表现得极为彪悍，这让陈启明对他好感倍增。 “没这个意思，只是感觉这位先生……” 不等对方说完，何大卫已经吼道：“感觉个屁，他是我司机，我怕赢多拿不动，找个帮手不行啊？” 别说何大卫连吼几声，还真把对方给镇住了。 “走，走，走，不玩了。” 何大卫硬拉着陈启明来到了吧台，将筹码往台子上一扔。 “等我换成现金。” 陈启明看了下，大概好像有五万多。 也就是说，何大卫居然还赢了。 换成现金之后，有专人将两人又送了出去。 出来时依旧是老套路，上下电梯、蒙眼、上车最后被送回了原处这才将手机归还。 两人上了自己的车，何大卫突然哈哈大笑，笑得陈启明莫名其妙。 “你怎么了捡到宝了？” 何大卫好不容易收敛了笑容，“你知道我赢了多少钱吗？” 见陈启明摇头，他伸出一只手晃了晃，“五百，我赢了五百，走我请你吃大餐。” 尼玛，陈启明真心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刚刚，我愁没理由走呢！” 此时，陈启明终于明白，何大卫刚刚为啥如此豪横。 “赢五百就走的让人笑话走，还好，还好有你。” 何大卫高兴地拍着方向盘说道。 陈启明没理他，他在想一个问题，刚刚自己也没做什么啊，怎么会被人发现呢？ 很快就有了答案，就是因为他啥也没做，还四处乱看这才引起了对方的警觉。 看来自己还是经验不足，应该坐下边洗边观察，这样就不容易被发现了。 “那个被脱出去的男人，不会被打死吧？” 陈启明很替那个小个子南方人担心。 “不会，他欠着堵场的人，最多就打一顿。” 何大卫若无其事地说道。 “赌场还放高利贷？” 陈启明的话将何大卫给逗笑了。 “赌场哪有不放高利贷？你除了泡妞还行，其它方面还是跟着哥学吧。” 陈启明真心骂娘，可转念一眼，社会上的事他还真不一定比得过何大卫。 两人正聊着，何大卫突然表情严肃地说道：“他玛的，你注意到后面那辆车没？好像在跟踪咱们！” 第五十五章 泡妞大法 “你说啥？” 陈启明也被吓了一跳，不想何大卫嘿嘿笑道：“逗你玩呢！” 见陈启明不说话，他又跟了一句，“真害怕了？” “我怕啥，我就是怕连累你。” 陈启明说的是实话，他是国家公务人员背后有强大的组织，不是疯了没人敢动他。 “哥，谢谢啊！” 何大卫说得有些动容，看得出来这家伙并不傻，只是玩心太重而已。 想想也正常，不愁吃不愁喝不玩你让他干啥？ 大部分富二代都和他一样，那么这个社会就会好太多了。 被何大卫这么一搞，陈启明开始留意后视镜。 车子又向前行驶了十分钟左右，陈启明突然发现有辆黑色轿车猛追上来。 看意思应该是要超车，可离得近了又突然放缓了车速。 陈启明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与何大卫瞎聊。 又行驶了一段路，那辆车仿佛开了巡航定速，始终保持一个速度跟在他们后面。 “你平时都去哪玩？” 陈启明知道如果直接回住处，肯定会暴露身份。 不仅今晚白忙活，何大卫很可能会有危险。 “这个点？去酒吧最好，美女们都喝得差不多了。” 何大卫很是猥琐的笑容。 “那就去酒吧，一会我安排你。” 陈启明寻思着不能让何大卫白帮忙。 “行啊，咱就去夜猫，那美女最多。” 何大卫一高兴车速又提了起来，陈启明注意到那辆黑色的轿车也跟着提速了。 离得近了一些，陈启明记下了对方的车号，拿出手机登录内网，不出所料是辆套牌车。 这更加坐实了他的猜测，不得不说这些人的警惕性是真高啊！ 何大卫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他一直在向陈启明传输经验。 比如，如此这个时间段还是一个人在喝酒的美女，多半都没遇到合适的人选。 不过酒越喝越多，她的要求也会随之降低，就像菜市场的菜到了晚上总是要便宜些一样。 还有什么，酒吧装逼大法，什么点必须来杯干马天尼dry martin之类的。 他说得唾沫横飞，陈启明哼哈答应。 半个小时之后，两人在一家酒吧前停了车。 此时已经快凌晨2点，酒吧也已经过了高峰期人并不是很多。 服务生看到何大卫纷纷笑着和他打个招呼，一口一个何少叫着，看得出来这家伙是熟客。 何大卫要了几瓶啤酒，拉着陈启明找了张桌坐下。 “你不是说，不能叫啤酒吗？必须什么干吗什么呢的？” 何大卫嘿嘿笑道：“一看你就没来过酒吧，那玩意泡妞里装逼的，现在又没扭，你装给谁看？” 陈启明笑了，这家伙还真鸡贼。 其实喝什么对陈启明来讲无所谓，就是想迷惑对方而已。 自从进了酒吧，何大卫就不停四处踅摸，陈启明知道他是在寻找目标。 很快，何大卫指着不远处一个身材火辣的长发美女说道：“看到没，她不失恋就是吵架了。” 看他说得如此肯定，李启明忍不住问道：“你是咋看出来的？” “你看到没，她对面放着一个空酒杯，说明啥？” 见陈启明摇头，何大卫十分得意地继续分析，“说明啥？说明是两个人来的，能把她一个丢在这不管，不是分手就是吵架！” 陈启明也觉得他分析得很有道理，可接下来的一幕却是啪啪打脸。 就见有个同样打扮的女孩，拿着手机走过去坐了下来。 不用问，刚刚这是出去打电话了。 “你不会告诉我，她俩是那啥呢？” 陈启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胖子总能带给他欢乐。 “谁知道，走过去聊聊，二对二正好。” 何大卫说着起身就要过去，可就在这时两个女孩也起身向门口走去。 陈启明笑了，看来这胖子“点子”够背的。 “咱俩也走吧，都没几个人了。” 陈启明感觉对方酒吧，差不多也应该回去交差了。 就在他起身之际，酒吧门口多了三名短发男子。 怎么还跟进来了？ 陈启明连了下何大卫问道：“酒吧有后门吗？” 对方人多，何大卫又是个废物，陈启明只能选择跑。 “有啊，酒吧必须有后门。” 何大卫向卫生间的方向指了指。 “走，从后门出去。”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惊呼，“你们干什么？走路不带眼镜啊？” 陈启明转头去看，却见长发女孩正指着短发男子骂。 “这可是好机会，看哥们给你来个英雄救美。” 陈启明一个没抓住，何大卫已经抓着酒瓶子冲上去。 “怎么了美女，别怕有哥哥在。” 何大卫这是色胆包天不畏生死，陈启明很是无奈。 “对不起，刚刚有着急没注意。” 为首的短发男明显不想惹事，何大卫见对方软了立刻来了脾气，“对不起就完了？以后出门记着带眼镜。” 说着转头对美女殷勤道：“撞疼哪没？哥带你去你医院？” 陈启明真是服何大卫，这表情变化绝对是影帝级别。 “没事，你让开。” 长发美女对何大卫同样没什么好脸色。 “你看，哥这不是为你好吗？” 何大卫锲而不舍。 “走，哥请你俩吃夜宵。” 女孩甩开何大卫，“谁用你请，滚开。” 女孩出了酒吧，何大卫连忙跟了上去，短发男侧身让开了路。 陈启明没紧着跟出去，而是叫来服务员结了账。 出了酒吧追上何大卫，陈启明这才偷偷回头看了一眼，那辆黑色轿车已经消失不见。 不得不说，今晚陈启明多亏了何大卫，如果换个非得露馅不可。 后果不难想象，就算对方不敢置他于死地，恐怕赌场也会变地方，那样再想拍可就难了。 何大卫泡妞失败却一点都没影响心情，依旧就笑呵呵的。 “饿了吗？我请你宵夜。” 最后两人找了个家24小时的面碗，吃喝完毕这才各自回家。 陈启明没让何大卫送，而是自己打了出租车。 与此同时，鞠红接到了属下于伟光打来的电话。 于伟光就是刚刚跟踪陈启明的人，也是最早感觉到陈启明异常的人。 第五十六章 没见过美女? 于伟光是鞠红手下最得意的干将，赌场保安这一块是他全权负责。 陈启明进入赌场的那一刻，于伟光就发现了不对。 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气场，陈启明身上的气场与赌场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 这就是于伟光注意到陈启明的原因，后来陈启明离开，他便亲自带人跟在后面。 直到酒吧，他还真没发现有什么破绽。 当然，这只能归功于何大卫的本色演出，换个人今天还真不好说会怎么样。 在电话里，于伟光说了自己的想法，应该不是“雷子”。” 鞠红听后淡然道：“雷子的可能性不大，就算是同行算计咱们。” 对于鞠红来讲，就算是雷子她也有自信摆平。 范士元就是当管政法的…… “如果是同行，我保证他不出鹤山。” 于伟光的语气很冷，杀人在他嘴里轻松得像碾死一只蚂蚁。 是的，在于伟光眼里，和蝼蚁没有区别。 “回来吧，我在二楼等你。” 说完，鞠红挂断了电话。 于伟光一想到鞠红那光洁丰韵的身材，忍不住浑身一阵燥热。 …… 转天一早，陈启明第一时间找到赵建伟。 等陈启明讲完事情的经过，赵建伟冷着脸说道：“启明，愚蠢，这种事不许有下次。” “你知道吗？万一出了事，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不等陈启明开口，赵建伟摆摆手说道：“安全，安全，没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 陈启明有些感动，默默地垂下了头。 “案子还要查，但不是这个查法。” 陈启明也有些后悔，他自己还好说，万一连累到何大卫怎么和人家父母交代。 “你休息，休息，回头大学那边你还得跟进一下。” 陈启明有些不明白，为啥赵建伟对大学的事这么上心。 “对了，再过几天督察组要到鹤山，你会被调去配合几天工作。” 督察组这些年应该改为巡视组，反正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一波。 好在，只要没有责任目标，多半就是解决一些信，访事件，起到督促监督的作用。 “大学那边的情况很明显，就是有关领导有意打压商户。” 其实就算不去调查，陈启明也知道这个结果。 毕竟他也上过大学，这里面的破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收集证据，不能就凭你一张嘴。” 赵建伟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我这就去。” 陈启明说着起身出了办公室。 直到他走远，赵建伟这才拿起电话。 “赌场确有其事，我没看错陈启明是个人才。” 等赵建伟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钱继同也是跟着一阵心惊啊！ “这小子胆太大，以后别捅出什么篓子。” 钱继同做人做事要比赵建伟稳得多，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离开鹤山市。 “乱世用重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赵建伟话锋一转，“这次督查组下来，很可能会入驻鹤山大学。” 没人知道，这次督查组到鹤山，他赵建伟使了多大的劲。 “哦，看来有人要倒霉了。” 鹤山大学这两年没少搞基建，学生宿舍、篮球馆等等。 要说一点事没有，打死谁钱继同都不信。 只是这些事不归他管，所以他也懒得操这个心。 钱继同与赵建伟不一样，他只求自保没什么野心。 如果不是被杨保刚等人孤立，他根本不会参与这场斗争。 “谁倒霉不一定，我只想把水搅浑。” 赵建伟淡然地说道。 …… 陈启明也在忙着打电话，他将原来承包食堂档口的都约到纪检委。 既然上面有证据，调查当事人是必不可少的过程。 先到的是开西北拉面的艾尔肯，他真是从大西北来鹤山的。 陈启明让申庆帮着做记录，这种只能种的询问笔录。 按照艾尔肯的说法，引商的时候副校长任迪说得好好的，虽说一年一签但老租房有优先权。 可是干一年左右，任迪就各种提要求，其中最主要的一种就是要求涨价。 理由是，价格太低会产生恶意竞争。 艾尔肯却认为，西北拉面定价都是统一的，他可不能乱涨价。 开始他认为任迪是为他好，很快他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原因是食堂另外一家川味牛肉面价格太高，学生们根本不买账。 不仅如此，据艾尔肯说，川味牛肉面的老板麻海也找过他。 开始还很客气，后来就直接放话，如果不涨价就让他滚出鹤大。 艾尔肯西北汉子，性格极为倔强，差点和麻海动手，两人闹得很不愉快。 事后不久，任迪就开始各种找麻烦，不是这合格就那要改变，折腾艾尔肯根本没法营业。 再到后来干脆就暗示他退租，至于放出话不涨价多少钱也不借给他。 最终的结果就是艾尔肯停业，准备退出鹤大。 其他两家的情况也和艾尔肯差不多，总之就是各种找麻烦。 开麻辣烫的老杨说，麻海与任迪是表兄弟，面馆也有他的股份。 至于赶他走也是有原因，麻辣烫太受欢迎，任迪找了合作者要自己干。 等忙完这些已经到了下班时间，陈启明刚出单位，许静娴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大忙人，在忙啥？” 许静娴每次都是什么开头。 “没事，刚下班。” “来，水晶宫，叶总也在。” 叶凡？ 陈启明一直想找机会谢谢叶凡，可他又不知道怎么表达。 送东西吧？ 便宜的拿不出手，贵的陈启明又送不起。 请吃饭？ 又显得没什么诚意，再者人家也未必给面子。 听说叶凡在陈启明当然不能拒绝，立刻打车赶了过去。 进了包房陈启明就一愣，原来除了叶凡和许美娴之外还有一个女孩。 这女孩他怎么看都觉得眼熟，猛地想起这不就是上次他在公交车上遇到的女孩吗？ 什么情况？ 陈启明突然发现，这女孩五官与叶凡有几分相似。 不会吧？ 难道这女孩是叶凡的女孩？ “怎么没见过美女？” 许美娴看着陈启明打趣道。 “叶总好。” 陈启明自觉有些是失态连忙上前问好。 “来我给你介绍。” 许美娴看向女孩说道。 第五十七章 迎娶白富美 “叶妙妙，叶凡的女儿。” 瞬间陈启明的脑袋大了几倍。 “我……们……见过……”就连说话都有些磕巴。 “是吗？” 许美娴有些意外，不过她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坐，怎么这么拘谨？” 叶凡笑着开口， 此时的他身上完全没了初见时的霸气和压迫感，可能是女儿在身边里面更是亲切感。 “叶总，酱油厂的事我还没谢谢你。” 陈启明坐下终于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一件小事而已，我投资也完全是因为你。” 叶凡淡淡地说道。 其实投资酱油厂，他也是经过各方面考量的。 尽管如此，如果不是陈启明或者说是他女儿叶妙妙，他根本会去考量。 酱油厂的产品，正处于集团产业链覆盖下，所以他根本不怕赚赔钱。 只要不赔钱还能赚到名声，这才是让叶凡决定投资。 毕竟一个企业家，因为女儿一句话便投资，那么这个企业离倒闭也不远了。 “不管怎么样，我也得谢叶总。” 许美娴也跟着开口，“别光说，有点行动，敬叶总一杯。” 陈启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给自己倒了杯双手端着，“谢谢叶总，我敬你杯，我干了你随意。” 说着也不等叶凡开口仰头将满满一杯酒倒进肚子，完事他还亮亮杯底。 这个动作把叶凡、叶妙妙、许美娴都逗笑了。 “好，爽快，我年龄大就不干了。” 说着叶凡轻轻抿了一口，陈启明知道这已经相当给面子了。 这顿饭吃得极是融洽，每个人都很放松。 只不过谁没再提，陈启明与叶妙妙相认的过程。 席间陈启明尽量避开工作上的事，讨论都是一些公众话题。 结束时，陈启明要结账，却被告知叶凡在这吃饭只需要签单这才作罢。 出门时，叶凡突然叫住他，“启明，你知道在政府机关混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陈启明被问得一愣，他从来没想过这件事。 不过很多“前辈”都曾经告诉过他，最重要的就是站对队。 思索了一会，陈启明说出了自己的答案，“问心无愧。” 叶凡笑了！ “很好，不过你要记得着一点，凡事有余地。” 陈启明点头，“谢谢叶总，我会记下的。” 叶凡又是笑笑，挥挥手带着叶妙妙走了。 从始至终，陈启明和味妙妙也没有过正面的交流。 “走吧，想什么呢？豪门赘婿？” 许美娴打趣道。 “瞎说什么，我可没这种想法。” 陈启明连忙辩解。 他很清楚，穷小子娶豪门千金那都是故事，现实之中根本不存在。 首先不在一个圈子你根本就接触不到，其次是不是一个世界的容不到一起去。 只是他有些奇怪，叶妙妙这种千金小姐为啥会坐公交车。 不都专车接送吗？ 想不明白，他索性也没再去多想。 “你帮过她女儿，他也帮过你，这件事就扯平。” 许美娴很怕陈启明不懂，再有什么痴心妄想。 “你懂，我可没想着攀龙附凤。” 两人水昌宫，许美娴这才再次开口，“你知道叶凡为什么能签单吗？” “你别告诉我这酒店是他开的？” 刚刚陈启明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果然许美娴笑笑，“不是他开的，肯定也是股份而是大股东。” 看着富丽堂皇的水晶宫酒店，他知道这个投资至少上千万。 想想三百万救活一个厂子，对叶凡来讲真心不算什么。 …… 与此同时，叶凡与叶妙妙也在聊天。 “这个陈启明有点意思，我女儿看人的眼光可以啊！” 平日里叶凡很少笑，今天笑得格外多，因为有叶妙妙在。 “爸，你别瞎说，我和他没什么，只是希望你能帮就帮帮他。” 叶妙妙有些不好意思小脸微红。 “你大了，喜欢什么人是你的权力，不过你记得帮一时帮不了一世，对任何人都一样。” 叶凡又开始说教，这是叶妙妙最讨厌的环节。 至于她是不是喜欢陈启明，恐怕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转天一早刚到单位，陈启明就收到了消息，成立调查组入鹤山大学。 这个让陈启明有些措手不及，不是说要等督查组吗？ 得到的答案是，督查组要晚几天到，这边要先行进入调查取证阶段。 调查组配置依旧，组长陈启明、组员张国栋、申庆、刘雨嘉，还有两名从外省调过来的会计师。 按照规定，到鹤大第一件事就是封账。 一切都是经济开始入手，接着就是设立举报电话、信箱 email等等。 校方这边与他们接洽是负责行政副校长祁同，看好没有伟。 祁同给准备了工作间，宿舍还给了每人一张食堂的饭卡。 按照规定调查组会吃住都在学校，一直到案子结束，不仅如此为了保密不许与外界联系。 …… 这边调查组刚刚进入，范士元就已经收到了消息，打电话给他正是任迪。 “你找谁都没用，人家这次是铁了心要整你。” 范士元的话让任迪的心都凉了。 “那现在怎么办？你得帮我想想办法啊？” 任迪可是知道赵建伟的手段。 “带头的是不是叫陈启明？想办法把他搞臭，赵黑脸就没戏唱了。” 赵黑脸就是赵建伟，任迪自然是知道的。 “好，好，我想想办法。” 其实就算搞臭陈启明，调查也不可停止啊！ 这个道理任迪当然懂，可他更懂范士元。 简单点话只要他搞臭了陈启明，范士元就能保住他。 任迪相信范士元有这个能力，可惜这次他错了！ 不仅错了而且错得很厉害！ 可怎么搞臭陈启明呢？ 任迪有些头疼！ 忙了一整天，从账面上看不出任何问题。 黑线也没人打，信箱 mail也收到任何来信。 陈启明知道，现在处在观望期，需要打开一个缺口，查到一点真东西才会有人举报。 道理也很简单，报举了领导万一查不出事，那以后麻烦就大了，这种“傻事”肯定没人会干。 转下午，陈启明接到老杨电话。 这个老杨曾经在这个学校开过麻辣烫。 第五十八章 上当了 电话里老杨表示要见陈启明一面，并强调只见他一个人。 陈启明并没有多想，在他看来老杨应该是有什么情况要反映。 毕竟他是受害者之一。 半个小时之后，陈启明在一家麻辣烫店里见到了老杨。 因为不是饭店，店里没什么人。 老杨介绍说，这是他朋友的店说话方便。 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之后，老杨神神秘秘地问道：“听说，你们入驻鹤大了？” 见陈启明点头，老杨继续道：“太好，查往死了，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你今天找我，不会就是想说这些吧？” 陈启明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不是，是这样陈组长，我收集了一些资料。” 说着老杨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递到陈启明面前，“都在这里面，好多商户都联名签字了。” 陈启明接过文件袋就准备打开，不想却被老杨拦住。 “别急，拿回去慢慢看，你听我说……” 陈启明只能作罢，将文件袋放到了一边。 “这些年，任迪那孙子可把我们欺负苦了。” 老杨唠唠叨叨说了一堆，陈启明见没什么实际的东西，只得摆摆手将其打断。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就先回去了。” 纪检委有规定不允许单独见当事人，陈启明已经破例了。 “好好，我送，我送你。” 说着老杨拿着那个文件袋就往外走，陈启明只得跟在他身后。 “陈组长您拿好，千万拿好。” 说着老杨将文件袋塞到了陈启明的手里。 这边陈启明开车离开，老杨立刻拿出电话。 “他走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问道：“好，等我电话。” 说完，那边就挂断了。 这时店里的老板走了出来，“杨哥，你这是整啥事呢？” “社会上的事你少打听，以后我在这里给你整个档口，你就等发财吧！” 说完老杨满脸得意地开车走了。 与此同时，陈启明已经打开了那个文件袋。 里面是厚厚的一摞a4纸。 空白a4纸！ 陈启明知道这玩意肯定有问题，只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自从见到老杨，陈启明就感觉他有些反常。 将文件带好，陈启明思考了一会，决定先不给老杨打电话，看看一切到底会发生什么。 半路正好有个文具店，陈启明拿着文件袋下车，买了个一模一样的还有一包a4纸。 开车继续向前，就在快到鹤山大学的路口，陈启车被拦停了。 “你好，查车。” 拦车的交警给陈启明敬了个礼。 陈启明连忙出示驾驶证、行驶证同时表明了身份。 一般来讲，这种情况肯定是放行。 结果却让陈启明万万没想到，交警命令他配合检查。 陈启明看到路边停放的警车，这才意识到今天的事大了。 拦他车的不是交警，而是市局刑警队的车。 陈启明当然的配合，下车站到了一旁。 此时两名警员一左一右“护”在了陈启明身边。 陈启明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很快警员就从车里搜出了那个文件袋，打开了看看转头问陈启明，“这是什么？” “文件袋啊？” 陈启明回答得很是从容。 “我们怀疑你私藏违禁药品，走吧到局里做个笔录。” 说话间两名警员一左一右将陈启明架住。 “用不着这样吧？” 陈启明有些无奈地说道。 “不好意思，我们也是执行任务。” 为首的警员对陈启明一直都很客气。 “我知道，这样我能打个电话吗？” 见对方点头，陈启明拿出手机打了黄炜同。 等他说完这边的事情之后，黄炜同只说四个字。 “配合调查。” 很快陈启明就被带到局里，对他还算是客气，并没有上什么手段，只是问他东西是从哪来的？ 陈启明将事件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他提供了老杨的电话号码。 等警员连打了几遍，老杨那边都是关机。 “如果不相信我的话，你们可以去调监控，这是那家麻辣烫的地址。” 很快那边又有了反馈，麻辣烫几天前就已经倒闭了。 麻辣烫的老板是外地人，昨天回了老家。 至于监控录像已经在调取之中，暂时还没有结果。 “我还有个问题，那个文件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陈启明很是好奇地问道。 “你自己都知道吗？” 警员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我知道就不问你了。”陈启明回了一句。 他知道，今天的事肯定不算完，一会还得有节目。 等没一会，上面传来消息，说是文件袋中的a4纸上有禁止销售药品成分。 简单点说，就是有人，将药片磨成了粉，粘附在了 a4纸上。 这种操作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注意到，药粉颜色几乎与a4纸一样。 “不好意思，请把你的手机交出来。” 陈启明知道，交出手机之后，肯定就是审讯了。 就算自己解释得清楚，最终也得两天之后才能离开。 如果解释不清楚，想离开那就难了。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道：“陈组长，陈组长在不？” 陈启明没想到的，来的居然是张国栋。 按说，张国栋来毫无意识啊。 想带走他陈启明，最差也得黄炜同意啊。 “行啊，动作够快。” 警员起身的同时，再次开口，“我叫黄涛，药品稽查大队大队长。” 陈启明还真听说过这个，据说这些年履历“战功”想不到如此的年轻，看上去至多不过三十五。 “原来是黄队，久仰大名。” 黄涛嘿嘿干了两笑，起身向外面喊道：“你们的陈组长在这。” 门一开，陈启明的心落地了。 来的不仅仅有张国栋还有黄炜同。 “黄队，误会吧？” 黄炜同和黄涛算是老熟人，打交通几次交道。 “人赃俱获，还真不是误会。” 略一停顿黄炜同便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也是接到了举报。” “举报他？别开玩笑。” 黄炜同学继续打着哈哈。 “不是举报他，是举报的车牌号。” 黄涛十分严肃地说道。 “黄队长，能给个面子不？我先把人带回去？” 陈启明也看向黄涛，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给出答案。 第五十九章 你得给我个理由 “不好意思，这个案子上面很重视。” 黄涛打着官腔说道。 “一点面子都不给是吗？” 黄炜同的语气也变冷了。 “这事儿和面子没关系，你也知道有些事不是我能做主的。” 陈启明知道黄涛说的是实话，他就是个干活的。 “你们先回去，相信我不会有问题。” 陈启明笑着开口说道。 “赵王书记说了，让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去。” 黄炜同又看了黄涛一眼，继续道：“真的没得谈？” “我能做就是公事公办。” 黄涛表情严肃地说道。 “你们审，我们等。” 黄炜同说着拉了椅子坐到了一边。 “这样不好吗？” 黄涛没想到黄炜同的态度会如此强硬，他是真不想得罪赵建伟。 在他看来，这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让黄涛没想到的是，这时陈启明开口道：“国栋，你在这没用，想办法找到老杨。” 张国栋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陈启明心里有底，黄涛现在就是“吓唬他”根本拿不出什么实证。 看着张国栋离开，黄炜同却没有走的意思。 做为单位领导，黄炜同旁听审讯也不算越规。 此时，黄涛无比的被动，审也不是不审也不是。 “我看今天不如先这样，陈组长委屈委屈在我们这住上一晚。” 黄涛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想把陈启明押下去再说。 “等等。” 陈启明突然开口了。 “黄队长你这是要扣留我？” 见黄涛不说话，陈启明继续道：“请问，你拘留得有个理由吧？” “我们在你车上发现违禁……” 没等他说完，陈启明突然笑了。 “如果是这样，麻烦您把检测报告拿来。” 这下黄涛有些慌了，刚刚他就是吓唬陈启明检测结果还没出来。 “无凭无据，就想刑拘国家公务人员，这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吧？” 黄炜同也跟着开口质问道。 “检测很快就会有结果，我们也是接到的举报电话。” 黄涛只能一再辩解，想拖延时间。 可就在时，门有警员喊道：“队长，检测报告出来了。” 这下黄涛总算是了底气，提高了音量喊道：“说说，什么结果。” “经检验，成分为-内酰胺环……” 黄涛都傻了，他知道-内酰胺环就是头胞。 头胞是一种药品，但绝对不是违禁药品。 “黄队长我可以走了吗？” 陈启明笑着起身说道。 “你……” 黄燽同打断了黄涛，“今天的事，我会向赵书记如实汇报。” “我也是接到的举报，真不是针对谁。” 黄涛完全傻了，他是真心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是不是针对谁，赵书记自会有判断。” 不等黄涛说话，黄炜同挥挥手，“启明，我们走。” 就这两人大摇大摆出了药品监察大队。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车之后黄炜同这才开口说道。 “有人要害我。” 陈启明回了一句，便发动了车子。 行驶了一段路，他这边停车，从后备箱垫子下面拿出了一个文件袋。 “这个是今天老杨给我的。” 陈启明将是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 “尼玛的，这招够狠的，就算定不了你的罪也得恶心你。” 略略一顿，他说道：“你俩见面时，没喝他的饮料之类的吧？” 见陈启明摇头，黄炜同又叮嘱道：“记着，以后在外面别人给的水千万别喝。” 陈启明连连头点，他听人说过，曾经有一位前同事，就是因为喝了别人的给水，后来被送进去强戒了一年。 尽管出之后工作没丢，但还是被调到其它部门。 路上黄炜同给赵建伟打了电话告了安平，赵建伟说他还在办公室。 两人立刻开车赶了回去，见面之后陈启明把事情的经过又讲了一遍。 其实半路上陈启明就发现 a4纸粘贴的粉末，他偷偷买了一盒头孢将药粉撒在a4纸上。 随后，将老杨给他的文件袋藏在了后箱垫子下面。 陈启明已经预测到，后面会遇到查车的。 而这些人的目标就是那个文件袋，根本不会过多搜查。 “启明，干得漂亮。” 赵建伟由衷地说道。 “这件事我会去调查，你回鹤大继续工作就是。” 其实赵建伟已经猜到是谁的干的了，只是他现在还不想发力。 这点小事，根本无法撼动范士元。 赵建伟还在等，等到他有十足的把握才会给出致命的一击。 看着陈启明离开，黄炜同连忙起身去送。 “找到老杨，第一时间通知我。” 黄炜同叮嘱道。 “老杨不会离开鹤山，找到只是早晚的问题。” 陈启明信心十足地说道。 黄炜同回办公室，却见赵健伟在办公室里踱步。 “走了？” 见黄炜同点头，赵建伟继续道：“陈启明这小子有点意思，沉得住气是个人物。” 赵建伟的评价，让黄炜同有些意外。 他跟了赵建伟身边已经有十几年，从来没听他如此夸过谁。 “他这是想搞臭陈启明，这样我手中就无牌可打了。” 黄炜同知道赵建伟口中是只范士元，两人明争暗斗已经很多年了。 只是范士元一直压着赵建伟，这让心高气傲的赵建伟委很是不爽。 所以一直处于下风，最主要的原因是赵建伟始终拿不到范士元的死证。 足够让他身败名裂的死证。 现在好了，陈启明的出现，让平静已久的鹤山市官场再起波澜。 至于这次谁能笑到最后，黄炜同也无法作出预判。 陈启明路上已经联系了张国栋和申庆，他俩已经在追终老杨的消息。 只是老杨一直没开机，申庆也无能为力。 见面之后，听陈启明说完事情的经过，刘雨嘉先开口道：“这是报复。” “这事肯定是任迪干的，看来正面接触一下了。” 陈启明看见申庆点头道：“我也这是个想法，明天我们去会会他。” “走，我请你们吃饭去。” 说是请吃饭，其实也只能限于学校附近。 刚一下楼，没走出去多远，陈启明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六十章 你谁啊? 会这么巧吧？ 陈启明走近了几步，就听身边的张国栋说道：“陈组长，怎么看到美女了？” “叶妙妙？” 陈启明已经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女孩转身的瞬间，张国栋、申庆都是一愣。 “这就是传说中的白月光吧？” “我想起我的初恋了！” 张国栋、申庆都是一脸的花痴状。 “行不行，没出息劲。” 刘雨嘉很是不屑地骂道。 要说刘雨嘉也算得上美女，可她的美是英姿飒爽的美。 叶妙妙却不同，他宛如一个邻家小妹，清纯可爱，有点像红楼梦里的《林妹妹》我见犹怜。 “你怎么在这？” 叶妙妙也有些意外。 “有点公事，原来你在这上学？” 陈启明这才想起，叶凡那天来鹤大应该就是接叶妙妙。 事实上也是如此，当天叶妙妙看到自己的父亲和陈启明在聊天就躲到一旁，直到陈启明离开她才出现。 问过叶凡之后，叶妙妙将公车上的事讲给叶凡，并表示希望他能帮帮陈启明。 叶妙妙长这么也没求过叶凡，第一次开口叶凡能不答应吗？ 可以说，没有叶妙妙，叶凡都不会多看陈启明一眼。 聊了几句，陈启明将张国栋、申庆、刘雨嘉介绍给了叶妙妙。 不过叶启明可没提叶凡，他总觉得这对父女之间好像有隔膜。 到了食堂，叶妙妙拿出饭卡要请客，却被陈启明拒绝，说是来时已经说好他请客。 其实卡里的钱都是学校充的，陈启明也是慷他人之慨。 陈启明点了份炒饭，其他人也都差不多。 刚坐下，就见几个男学生直眉瞪眼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妙妙，这是谁啊？” 为首的男生个子很高，皮肤白皙眼窝深邃，眉骨突出帅气得像个混血儿。 “我朋友。” 叶妙妙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陈启明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用问这肯定是叶妙妙的追求者。 “晚上，我们乐队演出，你一定要来。” 见男生没有要走的意思，叶妙妙只得点点头，“有机会我会去的。” 男生还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只挤出三个字，“我等你。” 看见男生和他的朋友走远，叶妙妙才解释了一句， 男生是她的同学叫崔壮壮，在学校组了只叫解决的乐队。 “玩乐队的？晚上没事，咱们也去看看。” 张国栋是摇滚爱好者，听说有乐队演出自然很有乐队。 “在学校外面的酒吧，你们想去，我带你们去就是。” 叶妙妙对摇滚可没什么兴趣，只是想和叶启明多个接触的机会。 “不行，晚上我们还工作。” 陈启明这是怕惹麻烦，现在四周肯定有人盯着他们，酒吧那种地方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别啊，组长，咱们也出去透透气，在这都快憋死。” 张国栋连忙劝道。 “就是，就是，工作耽误不了。” 申庆对演出没兴趣，他对叶妙妙有兴趣。 两人好说歹说，陈启明才算答应。 吃过饭，约好了时间，几人这才与林妙分开。 回到住处，陈启明再三叮嘱张国栋和申庆，看演出可以但千万不能惹事。 晚上八点，四人都换了休闲装才下了楼。 在学校门口见到了叶妙妙，和他在一起还有几个女同学。 这几个女孩虽说没有叶妙妙漂亮，却也靓丽清纯很是养眼。 叶妙妙介绍说，这几个女孩都是他的室友。 都是年轻人，很快便熟悉了起来，到了酒吧张国栋去抢了个套餐。 套餐里果盘，干果啤酒饮料都有，不需要额外再点。 此时，崔壮壮和乐队成员正在台上调试乐器。 不少女孩都围上去七嘴八舌的瞎聊，看得出来崔壮壮很受欢迎。 “陈启明将一瓶可乐推到叶妙妙，自己拿起瓶啤酒。 他只是拿着啤酒却没有喝，不知为何陈启明总觉得有人在监视他。 可四周看看，也没发现什么异样，来酒吧的大多都是学生，他们几个都算是异类了。 …… 与此同时，躲在县城的老杨正在给任迪打电话。 “任校长，你看看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任迪很是不耐烦地说道：“我不是说了吗？至少一个星期？你急什么？” “我急着开业，上有老下有得养活啊！” 见老杨有些急了，任迪只得安慰道：“最多一个星期你的档口就可以开业，没有我的电话，千万不要回来。” 挂断电话，任迪心中也是十分的懊恼。 刚刚他也侧面打了一下，陈启明已经回到了学校。 也就是说，他的计划没成功。 他想问问范士元，可电话打过去却是范士元秘书接的。 说范士元身体不舒服在睡觉，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联系。 无奈之下，范士元只得挂断了电话。 在他看来，自己好像是被抛弃了。 就在这时，有人打来电话告诉他陈启明等人去了酒吧！ 去了酒吧？ 任迪心想，这可是个好事，如果在酒吧闹出什么乱子，他陈启明想不离开学校都不行。 …… 此时，酒吧这边演出已经开始了。 崔壮壮他们玩得是朋克音乐，一种属于青春、属于荷尔蒙的音乐。 做为主唱崔壮壮风台极为狂野，抱着吉他满台乱蹦。 陈启明对这种音乐没多大兴趣，张国栋、申庆到是极为投入跟着音乐挥舞着拳头。 演出进行半个多小时，门口突然走进四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 这几个家伙四处看了，便直接向陈启明这桌走了过。 “美女，我能请你喝杯酒吗？” 为首的家伙橘子一脑袋黄毛，大晚上的居然还戴着副墨镜。 “你在和我说话吗？” 刘雨嘉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是啊美女？给面子吧？” 张国栋已经起身却被陈启明一把拉住，“哥们，不好意思，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陈启明太了解张国栋，再说几非得动手不可。 “你他玛谁呀？我和你说话了吗？” 黄毛斜着眼睛看像陈启明，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们这就是来挑衅的。 还没等陈启明说话，台上的崔壮壮已经骂道：“黄毛子，你他玛的，找死不是？” 第六十一章 继续表演 说话之际，崔壮壮已经放下吉他跳下了台。 “大壮，这没你的事。” 黄毛子和崔壮壮认识，不过两个人之间没什么交情。 “这是我朋友，这怎么没我事。” 有叶妙妙在别说是黄毛子，就算是一只东北虎，他也不会退让半步。 “你朋友多个毛，再废话连你一起打。” 黄毛子早就看崔壮壮不顺眼，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而已。 就在这时，十几个男学生围了上来。 其中有几个人高马大的挤到了前面，其中有个满脸疙瘩的男生，指着黄毛子问道：“你说啥？你要打谁？” 他是学校篮球队的队长乔战，有个外号叫乔鲨鱼，可见这个人身体素质有多好。 “别以为你们人多，我他玛的不怕你们。” 黄毛子表面上尽量保持镇定，心里却已经慌的一逼。 “不怕是吧？走，出去。” 挑战伸手抓住了黄毛子的衣领就要往外拖，就在时一个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刀。 陈启明手疾眼快，上去一把扭过黄毛子的胳膊将他手中的夺了下去。 黄毛身后几个兄弟，见事儿不好是转身就好。 “给他送派出所去，携带管制刀具。” “对，对，对，给他送进去。” 学生们你一言我一语，可把黄毛子吓坏了用力挣脱了乔战的手。 整了整衣领说道：“别啊，我又没干啥？” 这是酒吧的经理唐解也跑了过来，他可不想得罪任何人。 连忙劝道：“就是，就是，都没事就好，大家继续喝酒。” 唐解一边说一边给崔壮壮石使眼神，示意他息事宁人别惹麻烦。 “算了，算了，唐总说话了，今天就放你一马。” 崔壮壮挥挥手，继续道：“让他滚，我们继续演出。” 黄毛子大赦一般，在众人的嘲笑声灰溜溜的跑了。 陈启明连忙上前道谢，不想崔壮壮根本没理他，而看向叶妙妙柔声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继续表演吧！” 叶妙妙有些尴尬地答道。 其实刚刚黄毛子是冲刘雨嘉发难，根本没叶妙妙啥事。 “好，我继续演出，你别走！” 见叶妙妙点头，崔壮壮这才屁颠颠的回到台上继续演出了。 陈启明看得出来，黄毛子就是冲他们来的，再待下去根本还得出事。 可马上走又不太好，等了十几分钟，这才起身招呼众人离开。 尽管张国栋、申庆还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起身跟着出酒吧。 叶妙妙等几个女生也跟了出来，一路上陈启明都是提心跳，很怕再出点意外。 别的还好说，万一叶妙妙出点事……后果不敢相像啊！ 好在，一路平安，很快就回到了学校。 陈启明他们一直将几个女孩送到寝室楼下，这才溜达着回住处。 路过蓝球场馆时，张国栋说啥要进去看看。 里面有两只球队在打比赛，看了觉得没意思这才离开。 离出蓝球就见一群学生迎面而来，为首的正是崔壮壮。 陈启明连忙上前，没等他开口就听崔壮壮说道：“你他玛的，到底和妙妙什么关系？” 听这口气陈启明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吃醋了。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陈启明只能是实话实说。 “普通朋友？你们怎么认识的？” 自从见到陈启明的那一刻，崔状状就感觉到了危机。 一直以来，学校里追叶妙妙不少，可从来没有一个能让崔壮壮有这个感觉的。 “为啥要告诉你？你算老几？” 不等陈启明开口，张国栋先不干了。 “想打架？” 跟在崔壮壮身后的乔战瓮声瓮气地说道。 “打架你也不是对手，别看你长得人高马大。” 张国栋还真不是吹牛，连续几届的大学生散打可不是吹出来的。 “草！” 乔战骂了一句，伸出手就要抓张国栋的衣领。 张国栋可不是黄毛子，抬手猛的一抽将乔战的手打到一边。 “卧槽？” 乔战怒了，张开双臂扑向张国栋。 张国栋侧身让步，同时脚下一勾乔战站立不稳直接摔了狗啃屎。 其他同来的学生，有人跑去将乔战扶起，剩下的纷纷上前就要动手，陈启明连忙大吼道：“大家别乱来，我和叶妙妙真没什么关系？” “大家都住手，我不想让妙妙说我欺负人。” 崔壮壮一声喊，学生也都停住了手。 “你先个时间，我要和你决斗。” 陈启明有些哭笑不得，都时间了崔壮壮居然说要决斗。 “一对一，输的离开妙妙，你敢吗？” 崔壮壮豪迈地说道。 “我真和妙妙没关系，我和你决斗啥啊？” 陈启明到不是怕崔壮壮，只是根本没这个必要啊！ “你是个懦夫，我相信妙妙不会喜欢你这种人的。” 崔壮壮说着挥挥手像个凯旋将军，带着他的人走了。 “现在好了？没打到狐狸惹一身骚？” 刘雨嘉很是不屑地说道。 “我打啥狐狸呀！” 陈启明是有口难辩，又不好说出叶妙妙的身份，只能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哼，谁知道。” 刘雨嘉一甩袖子气呼呼走了。 陈启明脑袋瞬间胀的老大，这女人怎么都不请理呢？ 更让陈启明没想到还在后果，刚刚这一幕被人偷偷拍了下来。 十分钟之后，整段视频已经传到任迪的手机里。 “太好了！” 看完视频的任迪高兴整点摔了三折叠。 有了这种视频，他就不算整不臭陈启明。 第二天一早，陈启明刚刚起床就接到了许美娴的电话。 “你是不是疯了？” 一句话把陈启明搞懵了，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你昨晚干了什么？这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陈启明还以为是在酒吧打架的事，想想自己就是夺刀了也没干啥啊！ 结果，许美娴接断了电话，很快他就收到一条链接。 点开一看，某市纪检委调查组组长，与学生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下面就是被剪辑过的是，从视频和配文来看陈，启明与崔壮壮就是两个情敌在争风吃醋。 紧跟着许美娴发过来一条消息。 “这种视频已经上了热搜，你现在可是鹤山市的名人了。” 陈启明脑袋嗡嗡的，他知道这次出大事了。 第六十二章 恶劣影响 纪检委工作人员，与在校学生争风吃醋还差点动手。 就这标题就已经足够吸引眼球，就算陈启明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啊！ 怎么办？ 陈启明用力拍了拍额头，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想了好一会，还是给赵建伟打了电话。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必须和赵建伟实话实说。 听完事情的经过之后，赵建伟并没有责怪陈启明，只是告诉他带人先离开学校。 挂断电话，赵建伟也觉得这件事难办。 网络这东西可不是他能操控的，找市局的网监大队？ 好像也不太行，你也只能屏蔽一部分，现在这件事在网上炒的很火，想压下去也需要一点时间。 怎么办？ 赵建伟第一次感觉到了无能为力。 不出赵建伟所料，短短的一上午时间，这条视频已经在网上疯传。 陈启明更是抓狂。 上网解释？ 只能是越描越黑？ 保持沉默？ 那样这个舆论只会越炒越热！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申庆突然开口道：“这是有人在纵探。” 听到这句话，陈启明长长的出了一口。 暗骂自己傻，身边不就有个网络高手吗？ “你别光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国栋有些急了。 “我刚刚追踪了视频上传的原地址，发现是个虚拟ip，指向居然是国外。” 申庆解释了半天，大概的意思就是，有人买了网络推手在在制造舆论。 网络推手这种东西，可能很多人并没有听说过。 其实却一直存在，比如某些网红明星某一时段的新闻热点特别多，这就是网络推手的功劳。 网络推手往往是一个团队，他们拥有常见的各种媒体id，并且有各种任务群。 通过统一发帖，统一语境，迎战、黑、喷等手法进行炒作。 经过他们的运作，一条平平无奇的新闻，都能够上热搜，就别说如此炸裂的事件了。 “你说说怎么办，能不能找到人吧？” 张国栋打人行网络方面也是个门外汉。 “我这么说，就算找到人也解决不了问题。” 按照审计信用的说法，网络它是不断的在扩散，一旦形成了规模没有人能将它压制， 当然这并不绝对，只是需要动用很强大的国家力量才行。 这个就算是赵建伟也没个力度，更别提陈启明了。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陈启明极其无奈地问道。 “暂时无解，就算所有人站出来解释，对方也一样可以引导舆论。” 申庆太了解这些网民了。 怎么形容，许多人就像羊，只要有人领头就会跟着，至于对错根本不会去分辨和思考。 甚至有些人也不屑于去分辨对错，网络只不过是他们发泄的意境。 为的只是去骂人，至于骂的人是不是冤枉，对他们来讲是无所谓的。 也反正随大流骂，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下午,赵建伟刚到单位就接到了杨保刚的电话。 “老赵，那个陈启明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建伟只能解释，没完全是一场炒作，根本就没什么争风吃醋。 “你和我解释没用，现在这件事已经影响到了市政府的形象，你得给大家一个交代。” 说完电话就挂断。 赵建伟知道，所谓的交代就是处理陈启明。 不管陈启明是对是错都必须处理他，处理的陈启明就是给了交代。 不仅如此，作为上级领导赵建伟也做出检查，只有这样才能平息舆论。 经过一番思索之后，赵建伟打电话将陈启明叫到了办公室。 “启明，我知道这件事你是受了委屈的。” 赵建伟这句话一出，陈启明就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我希望你能放平心态，咱身正不怕影子斜。” 陈启明没让赵建伟再说下去，开口道：“赵书记，你就说要怎么处罚我。” “先停职，等舆论平息了再说。” 陈启明强咽了口吐沫，这才开口道：“如果舆论一直不平息呢？” “启明同志，你要相信组织，世上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赵建伟也只能打官腔，还是那句话，网络不是他能控制的。 “我明白了。” 陈启明取出工作证，轻轻的放到了桌上。 “我先出去了。” 离开办公室的那一刻，陈启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抽空了。 四周的一切，在他眼里都变得苍白。 他甚至完全没有了方向感，只是垂着头一直向前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耳边有人喊道：“组长，你这是怎么了？” 陈启明猛的回过了神，发现自己正坐在办公位愣愣出神。 他是怎么走回来的，居然半点印象都没有，只记得大脑是一片空白。 喊他的正是张国栋，在他身边还有沈庆刘雨嘉。 “我被停职了，从今天起不是你们的组长。” 陈启明说完这句话，整个人突然又变得轻松了许多。 “你停不停职，都是我的组长。” 张国栋一字一顿语气十分严肃地说道。 “俺也一样！” 申庆粗着嗓子来了这么一句。 瞬间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 “这件事儿肯定是有人在操控，我们必须把这人找出来，还你一个清白。” 刘雨嘉的情绪倒是很稳定，没像张国栋那些乱了阵脚。 “现在，应该做的是，把舆论压下去。” 申庆抱着笔记本，指着屏幕继续道：“我已经联系了整个联盟的人，他们都在帮我寻找信息的来源，以及阻止网络扩散。” 在这方面申庆绝对是专家级别的，只是舆论刚刚发酵，想让他一下停止下来，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做不到的。 “你们忙吧，我出去转转。” 陈启明起身独自走出了办公室。 他真的想出去转转，紧绷的神经是不利于思考，他得让自己真正的放松下来。 陈启明没开车，而是在街上缓缓的步行。 他回想了自己这一段时间的经历，想起曾经在可以临平镇、在黑河乡、在酱油厂…… 往事一幕一幕，如同电影般在他脑海中回放。 他并不是想找到一个答案，而是想找到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 突然他想起一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是的，为国为民，就是陈启明坚持下去的理由，更是一种信念。 第六十三章 伟大的朋友 赵建伟救不了自己！ 陈启明突然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求人不如求己！ 陈启明伸手拦了一辆车，直接找了一家浴池好好的洗了一个澡。 再次走出浴室的那一刻，他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先是打电话给申庆，问他那边有什么进展没？ 得到的答复是，已经在全网删除贴子。 “不需要，你帮他们炒，把这件事的影响扩大。” 申庆闻言惊呼道：“组长，你这是要干啥？” “按我说的做，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陈启明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无法阻止那就让他尽情燃烧。 烧的越快，结束的也就越快。 “真要这么做？” 申庆有些不解。 “不要再问了，干吧！” 陈启明挂断电话打车直接就去电视台，很快他便等到了下班的许美娴。 “你小子行吗？真要入赘豪门？” 一见面许美娴就打趣道。 “你这边跟进报道一下，越快越好。” 陈启明知道，电视台绝对不是许美娴能作主的。 录什么播什么，那是有审核的。 “跟进一下倒是没有问题，不过能不能播什么时候播我就住不了。” 许美娴有些无奈地说道。 “不需要你播，只要你去学校作作样子，剩下的是我来想办法。” 陈启明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不是玩偷拍吗？你们可以我也可以。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这个问题，我下午就主持人去学校。” 许美娴与陈启明一直关系很好，只是一直没发展为情侣而已。 至于为何没有发展成为情侣，两个人给了同样的答案，太熟悉了没法下手。 离开电视台，陈启明给何大卫打了个电话。 听说要偷拍，偷拍对象还是个电视台的美女主持人，何大卫高兴地差点管陈启明叫爹。 至于偷拍的设备，何大卫他会自行搞定不需要陈启明操心。 布置完这一切，陈启明回到住处找了本书翻看起来。 他看不是《万历十五年》而是一本名为《叫魂》的书。 这本书很有意思，讲的是在所谓乾隆盛世，朝野上下被所谓“叫魂”的妖术搅得天翻地覆。 老百姓疑神疑鬼，官员是四处奔波，朝廷位置是苦恼不已。 在陈启明看来，这就是舆论对大众的妥协。 很多时候，许多人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没有空穴来风等等理论。 陈启明总能在一些书中，找到自己需要寻找的东西。 常常有人说以史为鉴，真正能做到的却不多。 下午3点，何大卫跑来接他，两人直接去了鹤大。 让陈启明万万没想到的是，何大卫居然带了一个无人机。 这个东西绝对是偷拍利器，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东西。 “怎么样？哥们儿我专业不？” 看着何大卫的胖脸，陈启明突然觉得他真的很可爱。 如果细想，何大卫还真不算什么坏人。 他喜欢追求异性，喜欢装逼这好像也没干什么错。 与此同时，许美娴发出发来定位。 许美娴她已经约好了当事人之一崔壮壮，以及在场的乔战等人。 至少叶妙妙自然不会去招惹，那惹了叶妙妙会是什么样的后果，许美娴想都不敢想。 别看叶凡表面上斯斯文文的，可他要是狠起来…… 大约四点半左右，许美娴在当天事发地篮球馆门口见到崔壮壮。 面对许美娴，崔壮壮倒是一点儿也不怯场。 相互做了介绍之后，许美娴第一个问题就是，“您能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崔壮壮口才不错，一五一十说了当天的情况。 不过他也没提叶妙妙的名字，只说是学校的一个女孩。 “你确定？他们之间有关系？” 面对许美娴的第二个问题，崔壮壮沉思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我不知道，当时喝了点酒有些冲动。” 听到这句话，陈启明对崔壮壮好晚倍增。 一个年轻人，能勇于说出不利于自己的事实，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哦，那外界传说的争风吃醋是否存在？” 这个问题才是关键的，崔壮壮又想了好久，这才摇摇头说道：“不存不，是我喝多了闹事。” 听到这个答案，在场的人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那谢谢这位同学，还有其他同学想说点什么？” 许美娴话音刚，乔战上前几步道：“壮壮是纯爱战士，他不会冤枉任何人。” 这句话一出口，四周是掌声一片。 “我也相信崔壮壮同学，有情人终成眷属。” 许美娴说完这句话就准备收工了。 这时，就听崔壮壮说道：“我能在说一句？” 见许美娴点头，崔壮壮这才郑重其事的开口道：“我一个小小的冲动，惹来了这么大的争议，占用了社会资源，在这里容我说一句对不起。”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居然公开道歉了！ 陈启明很想冲过去，给崔壮壮一个拥抱，这样的男人是值得交往的。 看完整个过程，何大卫看向陈启明说道：“哥，你真行，又泡一个？” 瞬间陈启明又有一种想掐死他的冲动。 有了这些素材，陈启明心中多少有了些底气。 尽管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翻盘，但最起码能让情况不会恶化。 只要能控制住局面，对陈启明来讲就是一件好事。 所以说他没有整体的计划，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当晚，申庆、张国栋、刘雨嘉、许美娴都聚到了陈启明的住处。 “我已经问过台长，他不同意播出。” 这个结果早就在陈启明意料之中，“上面”肯定已经找过台长。 “我如果把这个偷拍的视频发出去，对你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这是陈启明担心的，他不想连累朋友更不想连累许美娴。 “不好说。” 许美娴低头沉思了好一会，这才猛地抬头斩钉截铁地说道：“发，有什么后果，我认。” “许姐真伟大。” 刘雨嘉表情认真地说道。 “啥伟大不伟大，启明我朋友。” 许美娴说的简单，可她知道万一出了问题很可能会让她丢了工作。 第六十四章 蜕变 “算了，这个视频不上传了。” 陈启明最后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为什么？” 在场的人几乎异口同声问道。 “就算发出去翻盘的机率也不大。” 陈启明真实的想法是，他不想连累到许美娴。 或者说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走这一步。 “那不是白忙活了？” 申庆有些不解地问道。 “不算，至少我知道崔壮壮这人还行挺诚实。” 陈启明很欣慰的笑，在场的人却同时摇头。 …… 与此同时，赵建伟也在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上午他已经联系了，在网监大队任队长的同学汪海。 对方给出的答复是，只能尽量删减视频，但无法真正控制传播。 “这个人对你很重要？” 汪海很难理解，这到点事至于让他赵建伟劳师动众吗？ “想想办法，我不想他出事。” 有这句话就够了，汪海挂断了电话，他已经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赵建伟感觉有些无奈，这种网络舆论战他还是第一次接触。 仿佛对着一个虚无的东西，无论他有多大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这种挫败感，让赵建伟十分懊恼。 这个世界，总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陈启明忧，赵建伟忧，范士元、任迪，却在开酒庆祝。 “范哥，你太高了。” 任迪伸出大拇指不停的摇晃着。 “网络的力量是无穷大的。” 几杯酒下肚的范士元也有些兴奋。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范士元大学专业就是计算机网络应用。 后来他从了政，但对电脑网络却没放下。 尤其是这几年电商的出现，直播的火爆更让觉得网络是一把利剑，用好了可以将任何人斩于马下。 “范哥，你说下一步咋整？” 任迪对陈启明是恨之入骨。 “看情况再说，最好能把大黑脸拉下水。” 换官场的人都有个习惯，在外面提到某人时都会用代号。 比如说杨保刚书记，可能就是杨，如何如何，有一些人就叫外号，比如大黑脸就是赵建伟。 “大黑脸这么捧的，不会是他的私生子？” 说完任迪先哈哈大笑起来。 范士元皱眉道：“这个肯定不会。” 赵建伟的人品，范士元还是很佩服的。 这些年钱不沾女人不沾，没人能抓住他的把柄， 范士元深知，在这方面他永远也比不上赵建伟。 这其中也是有原因，范士元上大学时学费是全村给凑的。 为了学习电脑，家里将地包出去五年，才给他买了台笔记本。 五年没地种，他的父母都在城里打工，那最糟了就别提了。 毕业之后，范士元想过去南方打工赚钱，不想校长找到他说是可以留校。 不过留校是有条件的…… 回想往事，悲从心起，范士元举起酒杯与任迪碰了一下。 “喝。” 酒快完之际，任迪凑到范士元身边，握着他的手说道：“范哥，我给你安排好了，这是房卡。” “算了，你嫂子今天在家。” 任迪借着酒劲说道：“哥，我知道你不容易。” “谁容易？你回老家看看，他们种地容易？现在玉米8毛一斤都不出去……一年白挨累……” 很显然范士元有些喝多了，任迪连忙将他扶起，“我就回去。” 二分钟之后，任迪扶着范士元下了出租车。 范士元喝得有点多已经取不出钥匙，无奈之下任迪只能敲门。 没两声，里面传出个女人的声音，“谁啊？” “嫂子，是我，**。” 话音刚落，就已经打开了。 出现在任迪面前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她就是范士元的媳妇曹晓霞。 “嫂子，我哥喝多了，我扶他进房。” 这时，范士元突然醒了过来，推开任迪说道：“不用我自己能走。” 说着他便踉踉跄跄地进了屋，任迪还想说点什么，曹晓霞去开口道：“谢谢，你把他送回去。” 嘴上说着谢谢，那张脸却比东北的冬天还冷。 “那好嫂子，我先走了。” 任迪对这个嫂子一直又怕又恨，甚至根本不敢与曹晓霞对视。 看着任迪下楼，曹晓霞这才把门关好。 等她回屋，范士元正抱着马桶“怒吼。” 等他吐完，曹晓霞将一杯水递给他说道：“早点休息。” 说完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范士元与曹晓霞，十年前就已经分居，只是很多人不知道而已。 尽管他俩还住在一个房子，平日里却是自己忙自己的。 除非是必要的场合，或者是有外人上班，他俩才是一对“夫妻。” …… 陈启明也散了局，两位女士分别被张国栋、申庆送回了家。 刚刚喝了不少酒，陈启明去说什么也睡不着。 只得再次拿出那本《叫魂》继续翻看，他想找到一个答案，可仿佛这个答案却离他越来越远。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今天没上传视频，究竟是怕影响了许美娴还其它原因？ 陈启明有些不敢想…… 无奈之下起身洗了把脸，刚刚坐下手里机收到了一条消息。 “还好吧？” 发信息的人是叶妙妙。 “没事，这么事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陈启明想了想措辞回一条。 “我又给你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陈启明能从这简单的文字之中，感受到深深的自责。 “你想多了，这件事和你无关。” 陈启明这么说还真不算是安慰叶妙妙，就算没有那天的事早晚也会出别的事。 东北有一句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陈启明很清楚，现在他就仿佛一只被丢到森林的小鹿，有无数只恶狼在盯着他，随时都准备置他于死地。 而把他丢到森林里的人，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一切都向着一个不可预判的方向飞驰，脱了轨的不仅仅是陈启明的人生，还有赵建伟、范士元、杨保刚等等。 好一会儿，叶妙妙才回消息。 “明天我放假，请你吃饭。” 陈启明想都没想便了一条消息，“我请你。” 如果换做前几天，陈启明绝对会找理由拒绝。 短短的两天，陈启明悟到太多东西。 比如，要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力量，只要方向是对的，过程的对错并不重要。 第六十五章 读书改变命运? 网络中的沸沸扬扬，现实中的纷纷扰扰是谁也逃不过的。 陈启明很清楚，想在这个环境中做一些事，那首先你就得适应环境。 适应环境，利用环境而不是逆流而上。 逆流而上去去对抗几千年形成的洪流，那不是英雄而是莽夫。 陈启明不是莽夫他也不想做英雄，只想顺势而做一个好人。 第二天中午，陈启明在一家名为红叶最美的火锅店见到了叶妙妙。 在鹤山市，火锅有两种，一种是原始的大铜锅，就是所有人都在一个锅子里涮。 还有一种新式的小火锅，就是每人一个小锅。 红叶最美属于后者，也是这个行业中的佼佼者。 “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陈启明知道这个问题很沙逼，叶妙妙的未来叶凡肯定已经给她安排好了。 “我是想老师。” 叶妙妙的回答让陈启明是大吃一惊。 富豪女去当孩子王？ 见陈启明一脸惊愕，叶妙妙笑笑道：“我还想去山区支教。” “支教就算了，我知道那里很需要老师。” 陈启明很想告诉叶妙妙，山区缺的不是老师而是教育。 老师不代表教育，学校也不代表教育。 只是这种话他不可能说出口，那样很容易把天聊死。 “那里有很多需要帮忙的孩子，他们读书就会有一个好的未来。” 叶妙妙满脸憧憬地说道。 “读书改变命运，这句话是有局限性。” 陈启明没忍住还是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反正话已经说，陈启明索性放开，继续道：“钱老的围城你应该看过吧？” 见叶妙妙点头，他才继续道：“里面有这么一句，不受教育的人，因为不识字，上人的当；受教育的人，因为识了字，上印刷品的当。” 叶妙妙看过《围城》但对这句话，确实一点印象都没有。 “教育是无法让人变聪明的，大山里的孩子就算接受了初中教育，考入好的高中，他又拿手和城里的孩子竞争？” “你看，建了那么多我的希望小学，最后改变什么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把叶妙妙问傻了。 她从来没想过这些，他只觉得那些孩子很惨很苦应该帮。 可听陈启明的这番话，好像真的没什么意义。 “你要留在城里，同样可以帮到很多人，这个城市也有许多需要帮忙的人。” 陈启明的话，仿佛给叶妙妙打开一扇窗让她眼前一亮。 “谢谢。” “谢谢？你谢我什么？”陈启明有些莫名其妙。 “谢谢你，让我又找到了方向。” 叶妙妙说着举起了手水中饮料，陈启明连忙举杯和她碰了一下。 “我决定了，不走了留下来，我爸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 叶妙妙说的没错，近半年左右，叶凡不止一次劝过叶妙妙出国留学，都被无情的拒绝了。 后来没办法，只得退而求其次，让叶妙妙考研进京，依旧是被拒然。 最后，叶妙妙说出要去支教，差点没把叶凡气死。 叶凡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苦口婆心的教导，居然不如陈启明简单的几句话。 接下来的话题就相对轻松，陈启明的博学、幽默、语出惊人，都让叶妙妙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陈启明同样也感受到了，叶妙妙善良、单纯、可爱。 午后的阳光，照在叶妙妙的脸上，让她变得鲜活而美丽充满了朝气。 这是陈启明，许久没有感受到的气息。 在他的印象中，许多年轻人都已经变得死气沉，变得老气横秋。 吃完饭，陈启明抢了结的账。 两人出了门，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就像一对情侣那样，漫无目的地走着。 此时陈启明，想起一个久违的词“压马路。” 这句话曾经盛行在八九十年代，那时没有什么过多的娱乐，情侣之间这种漫无目的走就被称为“压马路。” 一路一走一路聊，一路夕阳西下。 不知不觉，两人居然走回了鹤山大学。 “今天就这样？改天再约。” 陈启明试探性说出了约这个字。 “好啊，没问题，随时联系。” 叶妙妙说着一路小跑进了学校，她不敢回头，她回头就会停下。 陈启明并没有离开，一直默默的注视着叶妙妙的背影。 好一会，他才回神，打了辆车离开。 他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叶凡很快就知道。 叶凡会做什么呢？ 陈启明不知道，甩出张支票，让陈启明离她女儿远一点？ 想到这儿陈启明嘿嘿嘿地笑了起来，这种三流编剧想出来的剧情，现实中根本不会出现。 富豪女、穷小子的爱情故事，只能是骗傻子。 陈启明不傻也不穷，但他从来没想过攀上叶凡这个高枝。 回到住处，没多大一会，申庆、张国栋、刘雨嘉就到了。 “怎么样。” 申庆晃了晃手中的笔记本，“组长，你真牛，热度已经下去一些，而且很多人大骂了。” “只不影响还在，这对你很不利。” 陈启明点点头，他很认可申庆的话。 “你们没吃饭吧？我请客喝酒去。” 陈启明说着就要走起，刘雨嘉走过来打量着他说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愁呢？” “愁什么？愁能解决问题？”陈启明反问。 刘雨嘉想了想，好像真的不能。 “你想过没，他们不就是想用舆论把我压倒吗？” “可他们也忘了一件事，互联网是很容易遗忘的。” 陈启明的话，立刻引来了申庆的认同。 “说的没错，你想想，这些年抵制这抵制那，那个超过三个月了？” 话是这么说，陈启明这个东西的影响太大了。 大到足够压得他一辈子都无法翻身，结果已经这样了愁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算了别出去吃了，点点外卖算。” 张国栋拿出来手机，然后问刘雨嘉想吃啥，还说必胜客行不？今天有活动。 “我要个海鲜披萨，你们随意吧。” 陈启明对吃啥，真心没什么兴趣，中午吃的东西还没消化。 为了不扫兴，也点一份海鲜披萨。 餐没送到，陈启明的电话却响了。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电话居然是招商办打来的。 第六十六章 稳住别浪 让陈启明没想到的，不仅是招商办还是主任徐大年打来的。 陈启明大感言，徐大年打电话这是要干啥？ 电话接通，立刻传来了许大年的声音。 “启明，我是徐大年。” “徐主任，您找我有事？”陈启明满心疑惑的问道。 “是这样的，酱油厂的事你还记得吧？” 陈启明有些意外，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难道又出了什么岔头？ 细问之下才知道，省里要找个典型案例，宣传这几年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的成果。 酱油厂这段时间翻天覆地般的变化，引起了上面的注意。 准备采访千山集团以及酱油厂职工，招商局当然是首当其冲，不过这事是陈启明主办的自然不能缺席。 这无疑对陈启明来讲，堪比大旱逢甘露。 只要把正面形象竖起来，其他的事就都好办了。 陈启平连忙答应，说自己随时时间。 徐大年表示，后天一早后派车来接陈启明一起去姚林县。 “走走走，点什么外卖，我请你出去吃。” 陈启明已经看到，满天的乌云就要散去。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有人在幕后操盘。 …… 同时收到这个消息还有赵建伟、范士元，他是接到的省里通知。 赵建伟的反应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范士元却是心中一紧，斗争的经验告诉他，这次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有这么巧的事？ 陈启明刚刚出事儿，世态还没有平息，上面就要把它竖成典型？ 姚林县的一个酱油厂，怎么可能引起省里的注意？ 要知道，全省这样的企业多如牛毛。 背后肯定有人在运作，这就是帮陈启明洗脱，这个人会是谁呢？ 赵建伟？ 他也许有这个能力，却不一定有这个头脑。 范士元太了解赵建伟了，这种剑走偏锋的路子，根本不是赵建伟想出来的。 可不是他，还能是谁？ 市委常委？ 这些人里面，不应该有的会帮陈启明啊？ 难道陈启明？ 还有什么强大的背景？ 这一切都让范士元有些头疼，他发现自从遇到陈启明，他好像一次都没赢过，每一次到了关键时刻总是被翻盘。 我老了？ 范士元突然有一种英雄迟暮心境，他也不想再斗。 不斗了，等待的会是什么，范士元再清楚不过。 …… 与此同时，陈启明也接到许美娴的电话，电视台已经通知她随队采访。 “行啊，启明，上面说了，上次采访的视频，回来就播。” 为什么现在不播？ 而是等回来呢？ 原因也很简单，在一切没有定性之前，台里自然不会冒这个险。 反之，陈启明一旦被树立为典型，那么这段视频就意义重大了。 当晚几个人又在一起，大吃了一顿，张国栋提议去唱歌，陈启明想都没想就拒绝。 此时他还有一件事没做，那就是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叶妙妙。 回到住处，陈启明连澡都没洗，第一时间把消息发了过去。 可接下来却是漫长的等待，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 “太好了，我刚刚去图书馆，手机静音。” 很显然，林妙妙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对陈启明的重要性。 “我回来给你带点酱菜。” 陈启明只能调侃，他知道林妙妙在这方面无法与他共情。 不过这样也好，就让她永远单纯永远善良，永远活在阳光之下。 两人没心没肺的，聊到了很晚。 转天一早，陈启明刚吃完早饭，就接到了赵建伟的电话。 两件事。 第一件事，他的工作很快就会恢复。 第二件事，督导组已经到了省，估计这几天就会到达鹤山市，如果不出意外还是他来配合工作。 “谢谢书记，让书记费心了。” 在陈启明看，这些肯定是赵建伟替他争取来。 可得到的回复却是，“这是你小子运气好，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运气好？ 陈启明也觉得有些意外，难道真的是运气来了挡都接不住？ 不管怎么样，先把这段应付过去再说。 陈启明特意去理了个发，然后叫上许美娴帮他挑他行政版的棉服。 原本陈启明是最讨厌穿这些东西，和现在他知道必须这样做，融入环境，你才有机会去改变他。 反之，如果连环境你都融不进去，你又凭什么来改变他们？ 看着镜中的自己，陈启明突然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经常听人说，人会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看来这是绝对的真理。 第二天一早，徐大年的便派车来接陈启明。 让陈启明没想到的是，这次市里同行的除了徐大年还主管经济的钱继图。 除了他们之外，省城招商办派来了两位副主任，曲宏伟、何家超，还有其他省市引商办的主任副主任十几个人。 不仅如此，省电视台、市电视台都有人跟拍。 看来这次是做足了准备，千山集团那边又是徐迈带着队。 一见面，徐迈绕过徐大年，直接拉过陈启明给曲宏伟、何家超做介绍。 徐迈一再表示，如果没有陈启明，他们企业是不会投资天隆酱元的。 还表示，陈启明在经营方面也是一把好手，当初为了扩展销路，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其实陈启明心里明白，这就是往他脸上贴金，当年所有的一切，都是徐麦一手策划和实施的。 “真是后生可畏，我怎么听你是被也调到招商办的？” 曲宏伟对陈启明好像很感兴趣，拉着他的手一个劲儿问长问短。 陈启明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因为自己熟悉各个乡镇的情况，所以才被借调到了市招商办。 “原来是纪检委的大才子，想不到搞经济也有一套，这样的人我们省里怎么就没有？” 这句话一出口，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这是啥意思？ 难道陈启明有机会进省？ 一个小小的科员，直接进省这个可能是相当的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只要曲宏伟一句话，还真可能梦想成真。 “这都是千山集团叶总一心为家乡做贡献的结果，我不过就是个穿针引线的人。” 陈启明回答的相当成熟，他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浪。 第六十七章 逆风翻盘 客气了几句之后，陈启明又把话题扯到钱继同身上。 说这些年，钱副市长为鹤山市的经济也是操碎的心，举出一些钱继同的政绩。 省、市台的记者，也纷纷上前采访。 当然主要的采访对象是钱继同，陈启明只起到辅助作用。 千万不要认为，主要的人物是陈启明，他就应该受到更多的关注、 实际上，这种采访，就是以级别论先后。 尽管如此，钱继同依旧是时不时把话题引到陈启明身上。 就在气氛一片融洽之际，突然有一名外市的女记者上前一步。 “陈启明组长你好，能否对前一段时间网络上疯传的视频做个解释？” 这句话一出口，场面瞬间就安静下来。 如果说刚刚是涨潮的湖面，此时就是冰冻的河水。 “我想，清者自清，有些问题就交给时间吧。” 陈启明早就想好了怎么去答复，他知道无论怎么辩解都是无用的。 不辩解，反而显得坦荡。 “听说你被停职了？” 女记者又追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你这个消息，是从何而来，能说说吗？” 陈启明不答反问，让女记者有些措手不及。 女记者就恢复了镇定，从容地答道：“是网上的传言。” “网上传言很多，恕我无法一一回答。” 陈启明这招明显是偷换概念，人家让他回答的只是关于停职的传言，又没让他解释网上所有的成员。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诡辩，就让你记得哑口无言。 “关于启明同志的工作调动，你应该采访的是赵书记，可惜他真没来。” 钱继同的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逗笑。 尴尬一扫而光，女记者也退到一旁。 这是徐迈提议去厂子看看，毕竟今天的主题是天隆酱园厂。 这样一来，气氛再次被带动，一行人有说有笑步行发出走。 此时酱园厂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厂长段鸿图、带着老罗、老张还有一些工人已经等在门口了。 老罗、老张你一见到陈启明，立刻就迎了上来，满脸的笑容陈启明的手就不放了。 这个举动又迎来了不少人的关注，徐美娴快速上前，“几位老同志，你们都是这的老职工吧？” “对，对，我在这厂子干了二十多年。” 老罗显得有些激动，可抓着陈启明的手却一直没放。 “老同志您贵姓？您和陈启明同志很熟吗？” 徐美娴的问题，上一次把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了陈启明身上。 “我的大记者，你是不知道，没有陈启明就没有我们酱油厂了。” 老罗的声音有些颤抖，平静了一下才继续道：“为了帮我卖，启明同志的手都人砸破了，你们看这疤痕还在。” 老张也跟着开，说了许多陈启明的光辉事迹。 一瞬之间，陈启明的身影明显高大了许多。 “这都是我们的失职啊，有时候在上面久了，真应该下来看看，我替姚林县人民谢谢你。” 钱继同的表态，更是引来了掌声一片，同时也将气氛推到了高潮。 接下来的参观，陈启明承担起讲解的工作，很多设备都是他帮助引进的，许多东西他都亲力亲为过，所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所到之处工人更是对陈启明极热情，这种热情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 在场的没有一个是傻，几乎都看得出来，记者们纷纷拍照，忙的是不亦乐乎。 中午厂长段鸿图，带着众人和工人一起吃的食堂。 坐在大圆桌上，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然后就是这样，真诚才能打动人。 来的都是老狐狸，这里面只要有一点作假都瞒不过。 几乎没有人质疑工人对陈启明的热情，因为那完完全全是真情实感。 真诚是做不了假的，情感是骗不了人的。 下午又简单的开了个总结会，曲宏伟对陈启明给出了高度的赞扬。 他强调，领导干部必须走下去，真正了解实际情况，真正与工人打成一片，只有这样才能振兴东北经济。 这番话简直就是，将陈启明的事例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省报的记者，市里的记者这已经纷纷，以这个为标题开始撰写文章。 一行人回到市里，市委书记杨保刚等人又是一番招待。 原本陈启明是没有资格作陪的，不想曲宏伟却拉着陈启明放，最终还是坐到一张桌。 曲宏伟与杨保宝还是老熟人，这次更像是朋友之间的聚会。 期间，曲宏伟对陈启明是赞誉有加，半开玩笑的说的，如果有一天我要调启明去省城，你们不会不放人吧？ 杨宝刚也只能笑着表示，这事儿得找赵健伟，只要他同意，市里绝对没意见。 傻子都知道这绝对是个玩笑，但同样传达出另外一个信息，省里有人在保着陈启明。 这次所谓的学习交流大会，完全就是为了捧陈启明更是敲山震虎。 在场的人都心怀鬼胎，都在想陈启明到底什么来了，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酒局散后，陈启明回到住处，把今天的事情回想了一下，仿佛就是一场梦幻。 第二天，陈启明刚刚起床，就接到了许美娴的电话。 她采访何壮壮的视频，今晚的新闻就会播，并且会为陈启明做出解释。 不仅如此，这份视频也发给了省，生态也会在新闻节目中播放。 不知为何，陈启明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一个好人，拼了命都无法证明自己是好人，难道这不是一种悲哀吗？ 新闻播了。 网络舆论，也开始一边倒。 很快又有了一种呼声，认为陈启明是被人陷害的，有人断章取义恶意剪辑。 更有甚者，把陈启明说成了当代包青天，现代海瑞云云。 所有的谎言，在这一瞬间，不需要任何的辩解就已经支离破碎。 谎言一般就是，可怕的是这不是谎言？是不是同样也会被舆论逆转？ 陈启明没有答案，或许也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当晚，几个好友又聚到了一起。 张国栋很是兴奋地问道：“陈哥，我姥姥常说好人当牧师会有好报。” 陈启明咧嘴笑了。 他想给出的回答是，也许要看运气，可想想有些破坏气氛还是忍了回去。 第六十八章 冰山一角 两天之后，舆论终于停止了。 网络上关于陈启明争风吃醋的视频再也难以搜到。 这个世界，进入网络时代之后，记忆仿佛也变成了金鱼。 七秒！ 第三天，陈启明接到了电话。 老杨找到了，投案自首的。 投案自首的原因也很简单，他看到了铺天盖地的新闻，知道陈启明不可能的，在这种情况下他毅然决然选择了投案。 他知道，查到他是早晚的事，只有投案才是最好的选择。 随着老杨的投案，幕后的主使任迪也被攻了出来。 任迪自然是不会承认，反正老杨也拿不出证据，学校只能暂时停了任迪的职。 也就是在同一天，督察组入驻了鹤山市大学，并点名要求陈启明陪同办案。 这次搞的声势浩大，陈启明进入督导组，再次书写举报电话信箱等等。 很快，电话就被打爆了，信箱收到的信件也是每日剧增。 现在傻子都看得出来，任迪倒了，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不仅经济问题，甚至还有人举报任迪乱搞男女关系，包养女大学生等等。 简直可谓是五花八门无奇不有，负责查阅信件的申庆，每每看的是捧腹大笑。 工作组经过了半个月的，信息汇总，走访，最终决定逮捕任迪。 审讯期间，任迪自己担起了所有的责任。 陈启明、赵健伟都知道，这种事儿根本也没办法牵扯到范士元。 原因很简单，范士元没参与任何事，甚至他也不是分管教育。 所以无论怎么审到任迪这就结束，尽管如此这对他们绝对是一次胜利。 可能很多人会想，这是暗中有人帮了陈启明。 对啊我要告诉大家的是，如果陈启明没有胃为这个付出过，就算有人在幕后操控也无法完成逆袭。 手段只是一方面，真正的实力才是硬性条件。 …… 千山集团总裁办公室。 叶凡正在悠闲的喝着茶，坐在他面前的正是曲宏伟。 两人已经聊了好一会儿，关于陈启明，关于这次姚林县之行。 “我见过的年轻人不少，陈启明算不上优秀，可他身上有别人没有的优点。” 至于是什么优点，曲宏伟却没说。 “变通？” 叶凡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曲宏伟只是笑笑没回答。 …… 鹤山市大学的事情告一段落，让陈启明没想到的是他还接到崔壮壮的邀约，说是想和他聊聊。 两人再一次来到酒吧，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聊天。 催状上很真诚的道了歉，并承认自己是太过冲动希望陈启明能原谅。 陈启明给出的答案是，他从来就没有记恨过崔壮壮，他也年轻过也冲动过。 乌云就这样散去，陈启明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 所有的事都完成了，只有一件吕大年的案子还没有结果，他答应吕莹的事还没有完成。 可眼前的情况是，想动鞠红难度有点大。 毕竟，恢复经济生产，振兴老东北基地，是现在的重中之重。 鞠红能引进外资，这无疑就是一张护身皮。 怎么破局？ 陈启明不知道，赵建伟也不知道。 但生活还是继续，一切还得往前走。 接下来的半个月，陈启明和他的组员又接了一个银行行长挪用公款。 按理说这个案子，不应该交到他们手里，不过有一条消息引起了赵建伟的注意。 银行行长叫朱长江，他挪用公款大部分都用于了赌博。 一连审了三天，朱昌明对答如流问啥说啥没有半点隐瞒。 按他的说法，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如痛快点儿省得大家麻烦。 从他的交代来看，他多半参与的都是网络赌博，现实之中也就是打打麻将。 按他的说法，打麻将那根本就算不是赌。 通过他网上银行汇款来看，至少还有1000多万的缺口。 对于这部分朱大明给出的回复是，他也不记得怎么挥霍的。 “花钱这玩意有瘾，甚至能让人疯狂。” 朱长江说完咧嘴嘿嘿嘿笑了起来。 从收集上来的资料，朱昌明曾经在ktv豪掷万金就为了和人争一个小姐。 还曾经，在直播间与人斗气，一连刷了十几个嘉年华。 1000多万，可能是许多老百姓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在他眼里连根毛都不算。 所有的审讯都结束之后，陈启明又单独去看守所见到朱长江。 两人在所长办公室见面，陈启明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知道鹤山市境内有赌场吗？” “我知道，不就是在临平镇吗？” 朱长江说的轻描淡写，陈启明心头却是一阵狂。 “你去过？” 朱长江去摇摇头的，“这种当地的赌场，我们是进不去的。” 一时之间陈启明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朱长江解释道：“赌场一般是直接带当地官员，想知道原因吗？” 朱长江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陈启明没生气，反而很是诚恳问道：“想，您说。” “当地的官员都有一些背景，赢了他们的钱不等于给自己找麻烦？” 其实这个道理陈启明怎么可能想不明白，只是他想让朱长江轻视自己而已。 你姿态低一些，对方的戒备心就会小一些。 “那您知道，临平镇的赌场主要的赌客都是哪些？市里就没人去过？” 周长江绝了陈启明这个人还行，三天的审讯期间，对他也算是礼遇有加。 人落到他这个地步，便很难再有尊严可谈。 在华夏有一种很奇怪的思维，往往一个人犯了错就等于他不但失去了尊严也失去了人，权。 哪怕是那些原本对他卑躬屈膝之辈，也会换上一副嘴脸来对他，人间冷暖朱长江早已经看破。 “据我所知，能去那玩儿的，大部分都是各地的商人，甚至官员也是南方的居多。” 陈启明就有些不明白，如果是这样这是南方的官员，难道为了赌做飞机返行？ 当他说出自己的想法，周长江嘿嘿嘿笑的声音更大。 “你还是太年轻了，飞机票才几个钱？你知道一场输赢有多少？” 陈启明很想告诉对方，那赌场我也去过，无非就是几万的输赢。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他看到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第六十九章 新案子? 上次那个赌客说自己输了上百万，看来应该不值他一个人这样。 一个人上百万？ 陈启明心头就是一颤，那十就是一千万，一百个就过亿了！ 在一些爽文小说中，一个亿根本不算什么。 可以现实之中，别说一个亿就是一千万那也绝对是天文数字。 不对，很多人一辈子连一百万都都赚不到。 “你知道身边还有谁参与赌博吗？” 陈启明的话引来了朱长江的不满，冷哼道，“我的事你随便问，别人的事我不知道。” “哦，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陈启明的态度依旧十分客气，在他看来朱长江也许是个犯人却不是一个坏人。 就在他准备离开之际，朱长江半次开口。 “你想调查临平赌场？” 见陈启明点头，朱长江意味深长地说道：“有些东西，你还是别碰的好。” 说完他起身，走了几步再次回头，“你这样的好人已经不多了，希望你能长命百岁。” 这句话里的意味，啥子都听得出来。 一是在告诉陈启明，想要多活几年就不要去碰临平赌场。 此时的陈启明，仿佛看到了个巨大的黑洞。 一个不停在吞噬着万物的黑洞。 一个只要被卷进去，就会粉身碎骨的黑洞。 陈启明仿佛站在十字路口，他要做出抉择，向左还是向右…… 回单位的路上，张国栋问陈启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 这是陈启明唯一能给出的答案。 明天会怎样，没有人能提前预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下班，陈启明打车去接叶妙妙，两人约好了要去看电影。 电影是晚上8点，现在时间还早，正好吃点东西再逛逛街。 这段时间，两人走得很近，就差确认关系了。 陈启明有自己的打算，叶妙妙好说，叶凡那关可不好。 穷小子娶千金小姐这种故事，陈启明从来都不相信。 他只能等，等叶凡找他，到时候再见招拆招。 …… 电影结束，王启明将叶妙妙送回学校，这才打车回到了住处。 再次将自己调查来的资料一一摊开，他要破局！ 这段时间，整个鹤山市官场突然变得风平浪静。 可所有人都知道，表面的平静无法掩饰下面的暗流涌。 范士元请假去京城看病，同行的还有他爱人曹晓霞。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去京城见他岳父了。 回来之后，鹤山市的官场会有怎样的变化？ 所有人都在拭目以待！ 这个词有些熟悉啊！ 转天，陈启明刚到单位就被赵建伟叫去办公室。 交到陈启明手里的是一个信，仿的案子，告的是临平镇刑警队不作为。 “又是临平镇？” 陈启明接过案卷问道。 “要不然能给你吗？” 赵建伟也难得的笑了。 “临平镇刑警队大队是吕东平吧？” 陈启明对这个人很有印象，半年前作为典型还受过市里的嘉奖。 “好好看看案卷，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赵建伟的话说的已经够明了，陈启明知道这件事儿可能。 自己的办公室，陈启明展开案卷仔仔细细梳理了一下。 案情并不算复杂，临平镇下有个曲河乡，走失了两名女童，苑童和易琪。 至于女童的年龄，还存在着争议。 原因很简单，都是留守儿童，苑童的父亲去死了母亲也已经失联，爷爷奶奶根本记不得她是那年生的。 至于是易琪，比苑童还惨。 父母是开大车的，一次意外车毁人亡，就这样易琪成了孤儿被叔叔收养。 她叔叔，常年在外面打工，只有一个精神不是很正常的婶婶在家。 看到这里，陈启明的心头仿佛压了块大石头。 这种感觉让他既无奈又无助，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向下。 据村民帮着回，这两个女孩应该在10到12岁之间。 她俩都没上过学，原因是村小学合并了，想要上学就要去距离五公里的隔壁村。 其他家长都可以接送，可苑童和易琪谁来接送？ 也是因为这样，两个孩子在为好朋友每天形影不离。 可就在半年前，她俩同时失踪了。 苑童的爷爷、奶奶求着全村的帮着找，结果连找三天也没找到人。 最后没办法报了案，可一等再等半年过去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知道是谁给苑童的爷爷出了个招，让他到市里来告状。 就这样，信到了赵健伟的手里。 其实这种事按照正常的程序，只要打回镇平镇就行了。 赵建伟却敏锐地感觉到，这好像又是一个机会。 当晚，他和钱继同就聊了一夜，最后才决定把案子交到陈启明手上。 看完了案卷，陈启明让沈庆复印了几份，分发给张国栋与刘雨嘉。 “不会是被人拐了吧？” 张国栋看完发明了意见。 “这么大了的孩子，拐卖了的意义大。” 申庆说的有一定道理，十一二岁的孩子，当媳妇儿太小，当孩子又懂事很容易跑。 “会不会是……” 刘雨嘉没忍心说出最后一个字。 陈启明却摇摇头道：“两个孩子，谁会害他们呢？” “去城里找妈妈了？” 张国栋人高马大心却是最软的。 “先在市里查查，在电台、电视台发发寻人启示。” 其实找人这种事，根本不需要纪检部门来做，但陈启明就是想做一些什么。 这个世界也许有很多的黑暗，但陈启明依旧相信光明。 发个寻人启事，对纪检部门来讲就是一句话。 可对老百姓？ 说完他就打电话给许美娴，并将两个女孩的照片都传了过去。 “要不然再打印一些寻人启事，贴到小区公示栏？” 陈启明节点头，这事就让申庆去办。 忙完这一切，陈启明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这才打电话联系苑童的爷爷。 电话很快接通，接电话的却不是苑童的爷爷，不认识村里新去的村官田浩然。 简单聊了两句，陈启明只有知道，给苑童爷爷出主意的就是他。 只是他并没有点破，并表示想约对方见一面了解了解情况。 田浩然说明天是周五，他下午就会回到鹤山市，到时候可以见面聊聊。 不仅如此，他还有一些情况要反应。 第七十章 还有一点光 这让陈启明再次看到了希望！ 晚上七点，陈启明在一家小酒馆见到了田浩然。 田浩然三十来岁，人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老一些，头发略显稀疏戴一副黑框眼镜。 两人一见面先是握了握手，这才相对而坐。 没聊两句，陈启明心头升起一股相见恨晚的感觉。 如果这时，他说出自己的感受，田浩然一定会跟一句，俺也一样。 和陈启明猜想的一样，苑童爷爷上，访，就是田浩然给出的招。 据田浩然说，像苑童、易琪每年都有失踪。 “失踪了为什么没人报案？” 陈启明有些不解地问题。 “有些报案，找不到就找不到了，甚至根本就没人去找过。” 田浩然叹了口气继续道：“有钱人的狗丢了，都会贴个寻狗启示，事后必有重谢之类的。” 说到这儿田浩然掏出烟，看向陈启明问道：“这个你不介意吧？” 田浩然点燃了香烟深深的吸了几口，“有些孩子丢了，最多就是房前屋后喊几嗓子完事了。” “你知道吗？哪个村都有留守儿童，那个都有留守老人。” “你知道吗？许多留守老人脑子都有问题，他连自己都照顾不怎么教育孩子？” 田浩然说完深深的又吸了一口，然后将香烟碾灭在烟丢到了地上。 这个动作相当的粗鲁，与他的身份和形象完全不符。 “你说，每个村都女孩失踪案？” 陈启明总算抓住了重点。 “对，有些还案都没案。” 田浩然抓起酒杯与陈启明碰了一下，“我就是个屁大的村官，我说话和放屁区别不大。” 陈启明记得好像有人说，屁民屁民放屁不臭。 “这些事我会想办法向上反应，你能说说苑童与易琪的情况吗？” 尽管资料上有记载，陈启明还是有些不放心。 “像他俩这样的女孩，不说每个村都有也差不多。” 田浩然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这边缓缓开口。 和资料上讲的并没什么太大差异，只不过易琪父母死后有一笔保险金。 易琪的叔叔，为了这笔钱，才收养了她。 原本也打算送他去上学，可惜易琪有自闭症，送到学校无法适应。 至于苑童，据说她母亲是被拐卖到这边，不是死了而是自己跑了。 苑童的父母根本就没有结婚证，甚至都没人能说清他母亲的大名，所有人都管他叫小华。 陈启明越听脑袋越大，一时之间他居然有些怀疑，这个田浩然说的话是真是。 不过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有很多这样的家庭。 只不过他一直没接触到而已，没接触到不等于没有。 “你知道，她俩是走失还？” 陈启明不想说出被拐骗两个字，生生的咽了回去。 “被拐走的可能性很大，不用多两串糖葫芦就能领走。” 田浩然的话再次刷新了陈启明的三观？ “两串糖葫芦？” 面对陈启明的质疑，田浩然嘿嘿笑了几声，指着桌上的肉串说道：“相信吗，苑童活到今天，都没吃过一次烧烤，更别说肯德基、麦当劳了。” 半晌，陈启明才开口说道：“这个案子我一定会一查到底。” “他俩不是个案，我希望能引起有关部门，给留守儿童多一点关注。” 田浩然说着说着眼圈有些红，看得出来他是真动感情了。 “放心，我说一直会向上面反应的，一定会一查到底，” 陈启明只能重复这句话，因为除此之外他没办法给田浩然任何承诺。 甚至，连这样的承诺能不能实现都是个问题。 “谢谢，我替他们谢谢你了。” 两人碰了一下杯，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顿酒两人喝的都极为即兴，田浩然走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踉跄。 …… 转天是周六，陈启明又约了叶妙妙，两人去了图书馆又去了画展。 周一上班，陈启明第一时间找到了赵建伟。 听完陈启明的汇报之后，赵建伟1只说了一句话。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孩子找到。” 有了这句话，陈启明就放心了。 尽管纪检委不是刑警队，但他们对刑警队有监督权。 “我想先收集证据，然后再去刑警队。” 陈启明不傻，他知道冒冒然的去刑警队，那边有一百种理由来搪塞你。 毕竟人家吧，你根本就插不进手。 对于陈启明的想法，赵建伟十分认同。 组员依旧不变，不过有什么需要随时增加人手。 陈启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立刻召开了会议。 他并没有把田浩然的话完全说给众人，他知道那样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办案如果掺杂了太多的个人情感，更容易出问题。 众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联系田浩然去他们乡看看。 司机依旧是张国栋兼职，开的还是那辆国产的七座商务车。 此时天气已经渐凉，再一次出行，每一个人都穿上了棉服看上去都肿了一圈。 在车上，几个人有说有笑并不寂寞。 陈启明一直想着案子的事，这女孩去哪了呢？ 与此同时，鹤山市台电、鹤山电视台，都登出了寻人启事。 各个小区的广告栏，也都贴出了寻人启事。 两个小女孩的照片，下面有联系电话。 就在寻人启事的，还贴着一条寻狗启示，下面除了联系电话，还写着后重金酬谢5000元。 不知道看到这两条启示的人，会关注狗多一点还是…… 陈启明事先已经联系了田浩然，他就等待曲河乡的村口。 曲河乡陈启明还是第一次来，可以说非常符合某些人口中的田园，但这里并不适合生活。 参差不齐高矮错落的房子，满地乱跑的鸡鸭，时不时传来的狗吠。 原本按着田浩然的意思，先到乡政府休息一会儿，却被陈启明拒绝了。 于是几个人先一步来到了苑童的爷爷家，三间小房，前后有用院里有几只鸡跑来跑。 苑童爷爷满脸的褶子，看上去没有八十也有七十九，启明问过才知道老人今天不到六十。 “您孙女什么时候走失的？怎么走失的你还记得吗？” 刘宇嘉先开口问道。 第七十一章 投胎是个技术活 踢到他孙女儿，我并没有在怨老头的脸看出任何悲伤。 甚至表情也没什么变化，皱纹堆垒的脸上，只能看到麻木。 “那天，好像几号来的？” 怨老头回忆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准确的日期。 据他回忆，那天一早他就下地干活了。 苑童和易琪都会去村头玩，直到吃晚饭才会回来。 结果那天天都黑了，也没见孩子回来。 爷爷跑到村头也没找到又去易琪家，易琪叔一家人正在吃饭。 他们压根就没意识到易琪没回家，易琪叔把剩下的酒喝这才和苑老头出门找孩子。 收到消息的村民也纷纷加入寻找的队伍，就这样搞到后半夜也没找到人。 第了二天，苑老头在田浩然的建议一下这才跑去报了警。 不想过了半年，依旧一点消息都没有。 苑老头又在田浩然的“建议”下找到市里。 “要不是，村干部我就不找了。” “这都是命啊，童命不好，托生到这个穷家……” 苑老头说完，垂下头用力地敲打着膝盖。 陈启明有些无奈，他知道再问什么好。 刘雨嘉轻声道：“我能看看童童的房间吗？” “房间？啥房间？” 苑老头抬起头看向刘雨嘉，“农村人没那么多讲究，都睡炕上。” “她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没？” 刘雨嘉这是想找点线索，对苑童加深一点了解。 “她有个小狗娃娃，是我去城市时捡来的，每天都抱着……” 苑老头想了好一会，起身回到屋里，拿出一个旧书包。 “她的东西都在这了。” 刘雨嘉接过书包当着苑老头的面打开，里面都是一些破旧的文具。 无法使用的铅笔刀，只有手指长短的铅笔，还有几根用插着小木棍儿的蜡笔色…… 这些东西，也许丢在街上都不会有捡，却是园童的“宝贝。” 很快刘雨嘉又翻出几个小本子，上面都画满了图案。 画得最多的就是，父母牵着孩子的手，旁边的是屋子，大大的屋子，有时是风车、有时是大汽车。 无论画什么，人的比例都小于建筑屋。 “这孩子内心，满满都是自卑和对爱的可望。” 申庆喃喃自语般地说道。 刘雨嘉翻到了最后，出现在她眼前是两个东倒西歪的字。 “妈妈！” 是的，就是这两个字，也许是苑童唯一会写的两个字。 “也许，她去找找妈妈了。” 张国栋有些哽咽地说道。 “那样最好，那样最好。” 苑老头脸上终于有了一些表情。 “童童妈，是哪里人？你有相片吗？” “好像，广，西那边的吧，照片有，结婚时拍的。” 苑老头进屋拿出本影集，不是他们想象中的结婚，而是结婚时拍的一些照片。 从照片上看，童童和她妈长得很像，眉清目秀很清纯，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清澈得好像泉水。 很快，陈启明就注意到，童童妈的表情呆滞，甚至从始至终都在傻笑。 “你儿媳妇，是不是脑子……” 陈启明想了半天措辞，这才开口问道。 “不是傻子，能轮到我家老大？” 是啊，从照片看，童童爸应该是个轻度脑瘫儿。 “走吧，我们去另外一个女孩家看看。” 陈启明见问不出什么，只能是起身告辞。 苑老头将他们送到大门口，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易琪叔没在家，陈启明他们见到是易琪的婶子。 “你们可别听村里人乱嚼舌头根儿，她父母的钱我们一分也没动，都给她存着……” 说到这好像有些心虚，指着新盖的三间瓦房说道：“这房子将来也是给琪琪的，我们就是先住着。”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这房子就是用易琪父母的赔偿款盖的。 “孩子有病为什么不治？” 申庆少见地开口问道。 “你以为我们不想啊？找了好几个大神，都说看不了……” 起名几人都傻了，有病不去医院找大神？ 琪琪婶儿解释说，“这孩子得的是外病，不找大神去医院也没用。” 陈启明等人都无语了。 真心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从琪琪嫂嘴里问出来的情况就更少，她甚至连琪琪的衣物都丢了。 理由是都是破烂，万一回来再买新的。 万一回来，从这句话里就可以听出，她从来没想过琪琪能活着回来。 在她眼里，易琪可能都没有家里养的一口猪重要。 离开琪琪家，田浩然又带着他们在村里转了一圈。 许多村民都表示，没想不起女童失踪那天见过她俩没有。 大部分人都在说，当天他们帮忙寻找过。 好像寻找过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现在没什么线索，陈启明提去村东头看看。 苑老头说过，两个孩子总喜欢去村头玩。 村头一公里左右就是一条公路，时不时有车辆开过。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陈启明站在村口，努力把自己代入成为孩子。 破旧的黄土路，有车过时灰尘四溅。 这有什么好玩的？ 公路上有车开过，一辆，两辆…… 她俩在看车？ 也许这是唯一合的解释。 她们在想着，坐着车去远方，去寻找苑童的母亲？ 或者，琪琪在等着父母开车回来？ 回来接她？ 不知道，陈启明只觉得内心阵阵的酸楚。 “回去吧！” 刘雨嘉拉了拉陈启明的衣角说道。 就在几人转头之间，却见不远处的大树下坐着个老头。 老头身上裹着件军大衣，脑袋上戴着顶破旧的军帽。 “这是谁？” 田浩然答道：“老白头，父母是近亲结婚，脑子有问题每天都在这坐着。” 脑子有问题？ 陈启明上前，没等他开口老白头先说话了。 “要变天了，要变天了，要变天了……” 他不停地重复这句话，空洞的眼神看着远方。 “他这是？” 田浩然有些无奈的解释，“他总是重复这句话，也不知道从哪回来的。” “你见过童童吗？” 陈启明抬手比画了一个高度，“这么高，两个小女孩。” “要变天了，要变天了……” 老白头依旧重复着这句话，仿佛根本没听到陈启明在说什么。 第七十二章 要变天了 “走吧。” “他就会这一句。” 田浩然拉了拉陈启明说道。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之际，老白头突然再次开口。 “车，啊，跑，小狗……” 陈启明站住转头看向老白头，“你刚刚说什么？” “要变天了，要变天了……火……红……” 老白头又开始自言自语。 “走吧！” 田浩然又催了一句。 回去的路上，陈启明和田浩仁商量商量，去别的村看看，也许还有同类的情况。 中午几个人简单的对付了一点，便跟着前后挨着村走访。 很快众人就了解到，像苑童、易琪这样的孩子每个村都有。 在距离曲河乡不远的，太平屯也有反应，村子里老李家三丫头丢了有一年了。 陈启明去了一问才知道，不是丢了而是被她父母给买了。 老李媳妇振振有词的表示，“我姑娘，我爱送人就送人，你们管得着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怀里抱着个去年生的小男孩。 看着破破烂烂的家，脏兮兮的孩子，陈启明真心不知道说什么好。 也许，小丫头离开这个家应该算是一种幸运吧！ 一连走了三四个村，终于有了发现。 河西村，老牛家有一对双胞胎女孩，也是在半前年失踪的。 年龄和苑童、琪琪差不多。 家里情况也差不多，女孩的父母脑子都有问题，生活不能自理，全靠老人照顾。 孩子智商也有问题，加上穷也没送去上学，就每天在村子瞎跑。 眼看着天色将晚，陈启明提出告辞，叮嘱田浩然有什么线索及时沟通。 回去的路上，笑声消失了。 也许是太过疲惫，也许是感受到太多的苦难。 “什么时候去接触下吕东平？” 张国栋问。 “等等。” 陈启明总觉得操之过急会也问题。 吕东平从警近20年，陈启明知道没有点过硬的证据，去了只能是自找没趣。 “你上网，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 陈启明转头对申庆说道。 “我已经查过了，吕东平是被贬到临平镇的。” “你的意思，他曾经犯过错误？” 申庆点点头，“应该是审讯嫌疑人的时候用了点手手段。” 用了点手段是什么意思，陈启明自然是明白的。 “案子呢？用来案子怎么说了？” “案子没问题，但程序有问题。” 申庆说着将一个电子文档转给了陈启明。 从文档的内容来看，案子并不算复杂，是一起简单的盗窃案。 犯罪嫌疑人被抓到时，拒不交代赃物的去向，年审了几天之后，吕东平动用了手段。 最终犯罪嫌疑人交代藏獒就藏在他老家猪圈里，案子告破了之后，犯罪嫌疑人在看守所找律师把吕东平给告了。 最终，吕东平被贬到临平镇刑警队做了大队长。 一干就是五年，这五年里吕东平除了，抓了一些毛贼之外，再就没有什么像样的政绩了。 当然，一个镇子本身就没发生过什么刑事案件。 小说里那些动不动就灭门，动不动就连环杀人案，现实之中是少之又少的。 按理说，吕东平这种人才，不应该一直待在镇刑警队，最多一两年事太平息了就会被调回去，可他却一干就是五年，并没有半点要调动的迹象。 这一点让陈启明有些不解，真让他奇怪地说，案卷之中并没有提到失主的身份，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回到单位，陈启明发现赵建伟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就试着上去敲了敲门。 没想到赵建伟没走，正在办公室里看书。 陈启明将今天走访的情况简单的说了。 赵建伟边听边点头，他对陈启明的工作还是比较认同的。 最后陈启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案件中没有受害者的身份，那只有一个可能，这个身份不方便透露。” 赵建伟的回答等于没回答，但好像又回答了。 不方便透露，那说明这人的身份特殊呗。 “您知道是谁吗？” 陈启明很清楚，有些东西外人觉得是天大的秘密，在圈内只能算是分开的秘密。 “这个……” “等一等，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这回答，让陈启明有些摸不清头脑。 什么人连赵建伟居然都有些忌惮？ 赵建伟再次开口，“有些事不知道对你更有好处。” 陈启明点头，起身准备告辞。 赵建伟叫住他说道：“这个案子，会引起不小的社会反响，你一定要把握好尺度。” 这个尺度怎么把握？ 陈启明不知道，赵建伟也不知道。 …… 与此同时吕东平也收到消息，有人在查女童失踪案。 吕东平今天年43岁，警官大学毕业就进入了刑警队。 近20年的时间，他亲手抓过多少犯罪分子，他自己都有些数不清。 当警察抓坏人，是他从小到的理想。 可当了警察他才知道，有坏人警察不但不能抓还得想办法保护他。 他在临平镇已经干五年，43岁对他已经看到职业生涯的尽头。 吕东平收到消息之后，从抽屉里拿出一部老式的诺基亚。 随后他拨出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接通。 “吕队，怎么想我了？” 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妩媚入骨。 “上次我和你说的事，快点动手不能再等。” 电话那头略略沉默了一会，“压不去了吗？” “已经查到我头上了，不想死就听话。” 听到吕东平语气变了，电话那头的女人也收敛了笑容。 “听话，我最听你的话了，我明天就让人去办。” 电话挂断，吕东平长长的出了一口。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次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关掉电话，吕东平将手机卡取出，用打火机烧了丢到马桶里。 同样手机也被他砸烂之后，丢进了路边的垃圾站。 每次，他都会换一个新号码一个旧手机。 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安心。 刚刚接电话的女人，现在看电视，很快她就看到一则插播的寻人启事。 除了文字之外还配了照片，女人知道是时候做了断了！ 女人打他个电话，只说了几个字。 “处理的干净点。” 第七十三章 成长的代价 凌晨2点，大货车司机刘明，一边吸烟一边开着车。 他已经连续开了十个小时，可以的就是尽快将车上的货物送到目的地。 去年他还雇了个司机，两个人倒着班开，现在只剩下他自己了。 开着开着，突然听到“砰”的一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睡过去了。 连忙打落踩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在他下车的那一刻，心已经凉了半天，就见一辆黑色的轿车，被他撞到了路边。 等他跑去过，车里的司机已经晕迷不醒。 刘明连忙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叫了救护车。 半个小时之后，鹤山市高速交警队的警员刘洪志与协警员袁鹏赶到现场。 五分钟之后，救护车赶到伤员被抬上了车送往医院救治。 随后赶来的救援车，将黑色轿车从沟里拖了出来。 在这过程中，后备箱意外的弹开。 两具尸体赫然出一在众人面前。 …… 转天一早，钱继同就接到了公路交警队的汇倒。 两具尸体的身份已经查明，苑童、易琪，现在已经通知家属认尸了。 女童找不到了。 只不过，只不过现在要换一个称呼。 尸体！ 陈启明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感觉到的不是震惊而是自责。 是我害死了这两个孩子。 如果不是我大张旗鼓的找人，也许这两个孩子还有生还的可能。 好一会儿，陈启明直接走到了赵建伟的办公室。 “我想请假。” 赵建伟抬头看着陈启明，“要请多久？” 他得到的答复是三个字，不知道。 “你现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要明白一件事，孩子的死与你无关，从他们被绑走的那一天起，这个结局就已经注定，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陈启明不说话，呆愣愣的看着赵建伟。 赵建伟能理解他陈启明，回想自己26岁时，刚刚加入刑警队，为了一起弓虽女干案，差点将犯罪嫌疑人打死。 他清楚的记者那个受害者只有13岁，并且留下了终身的残疾。 因为这件事，他受到处分。 所以，他能理解陈启明，他希望陈启明能尽快成熟起来。 “你要做的，不是逃避而是找出真凶将他绳之于法，还女孩得到一个公正……” 没等赵建伟把话说完，陈启明打断道：“找到真凶，将他绳之以法，童童、琪琪就能复活了吗？” 陈启明很想说，这么做无非是给自己个交代，和逝去的生命已经无法再继续。 “回去休息休息，什么时候上班你自己决定。” 赵建伟知道，陈启明能不能走出阴影，完全要靠他自己，在这件事上没人能帮得了。 陈启明浑浑噩噩的出了办公室，没和任何人打招呼便离开了单位。 他随便找了家正在饭店，坐下才发现这是一家卖早餐的砂锅居。 除了砂锅之外，只有一些简单的炝菜。 酒是有的，最为常见的牛二。 陈启明要了一瓶牛二，点了砂锅和炝菜。 在他拧开瓶子的瞬间，刺鼻的酒味让它变得清醒了一些。 就在他准备把酒倒过肚子之际，手机突然想了起来。 来电显示只有两个字。 叶凡。 不明白这个时候段，叶凡给他打电话是为啥。 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叶叔，你好。” 陈启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 “在哪儿？” “我……” 陈启明看着手边的酒瓶子，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在哪儿？我让人去接你。” 叶凡完全是命令的语气，根本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陈启明下意识说出了地址，叶凡回了一句。 “五分钟。” 挂断电话，陈启明起身结了帐。 走出砂锅居的那一刻，一股强烈的西北风袭来。 陈启明寒冷感觉到了寒冷。 他突然想起一首歌，一首儿时父亲常听的歌。 “给我点儿刺激大夫老爷，给我点儿爱护士姐姐，快让我哭要快让我笑哇，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儿野，因为我的病就是没有感觉！” 五分钟之后，一辆黑色的本田停在路边。 叶凡摇下车窗，向他招了招手。 陈启明坐上了副驾驶，叶凡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开着车。 很快两人来到了江边，远处的防洪纪念塔高大巍峨。 “我看到新闻了。” 叶凡开口道。 “是我的无能，要不然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陈启明依旧在自责，叶凡却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下车走走吧！” 初冬的江边风很大，已经没有了夏日的热闹。 “你看。” 叶凡指着远处说道。 远处一群人正在组织放生，这些人将市场上买来的鲤鱼、鲫鱼、泥鳅还有几个甲鱼，用渔船拉着不停的往水里倒。 在渔船的后面还跟着一艘渔船，渔民拿着网在不停的打捞。 “你说他们为什么放生？” “他们不知道，放生的鱼会被人打捞走吗？” 对于叶凡的问题，陈启明总是要深思熟虑一番才会给出答案。 “求心安？” 陈启明对自己的回答也不是很满意。 “他们在证明自己有爱心，在证明给佛主看，有些人比他们更无耻。” 叶凡的话，叶启明有些无法理解，只能是点头。 “无论是放生的人，还是打鱼的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可谁又想过鱼的感受？” 是啊！ 放心的生，征求过鱼的意见吗？ 好像没有！ “你要做的就是为鱼争求一个权力，让鱼有说话的机会。” “而不是为一两条的死鱼悲怀，这样除了证明你是个善良的人别无他用。” “记着，无能的善良是最没有用的美德。” 今天叶凡的话格外的多，是他近1十年，说话最多的一次。 没办法，谁让眼前这个年轻人很可能会成为他未来的女婿。 想要女儿过得幸福，那就得帮她调教好女婿。 “我懂了，谢谢，叶叔。” 陈启明很想问，叶凡为什么会突然找上他，还说了这么一堆话。 不过，想想就知道了，不用问肯定是赵建伟。 看来赵建伟与叶凡之间，不但认识很关系很密切。 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两人提及过呢？ “想去哪？我送你？” 叶凡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我回单位，我回单位。” 陈启明一字一顿地说道。 “以后想喝酒，给我打电话，我陪你。” 叶凡笑了。 笑容中带着欣慰。 第七十四章 失衡 回到单位，陈启明第一件事就去找了赵建伟。 “我想去看看孩子……” 尸体两个字，陈启明还是没有说出。 “我给狄队打个电话，你直接过去就行。” 陈启明想了想又说道：“我能带上张国栋吗？” “这种事儿，你自己拿主意。” 赵建伟知道想让一个人成长，那就么必须给他足够的空间。 温室里的盆栽，是无法长成苍天大树。 “谢谢。” 陈启明深深地给陈建伟鞠了一躬，神圣出了办公室。 半个小时之后，陈启明与张国栋来到了市刑警队见到了狄威狄大队长。 客气了几句之后，狄威拿出一个案卷交到了陈启明手上。 “知道保密条例吗？” 陈启明连忙点头。 “赵书记是我的老领导，更是我的偶像，我相信他。” 有些话狄威并没有说，当年如果不是赵建伟，他现在不死也是残废。 刚入刑警队的时候，狄威必欲立功，一次追逃犯，他踹门就冲了进去，没想到对方就等在门口。 在他充进去的瞬间，对方的斧头已经高高举起，关键时刻是赵建伟舍身将嫌疑人扑倒。 搏斗的过程中，赵建伟还受了伤，因为这件事狄威差点受处分，还是赵建伟替他说的情。 正因为如此，赵建伟打电话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要不然，纪检委也没随便调取刑警队案卷的权力。 苑童与琪琪身上穿的还是走失时的衣服，可脸上却很干净还就是脚上的白袜子很绝对不是她们走失时穿的。 走失这段日子，她们去哪了呢？ 陈启明不愿想，也不敢想。 可思维却像一坨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 “窒息死的？” 张国栋看过照片抬头问道。 “行啊，小伙子。” 狄威盯着张国栋看了几眼，突然说道：“你是警官大学毕业的吧？” 张国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的，我想进刑警队，我爸妈不让。” 狄威被逗笑了。 “在哪个部门都是为人民服务。” 三人同时笑了。 狄威说，从表面看应该是窒息性死，不过尸检报告还没出来，一切要以实践报告为最后的定论。 “那个司机现在怎么样了？” 狄威说，一直昏迷不醒还在icu。 陈启明很想再问一下，刑警队是不是派人守在医院。 可想想这种事，不是他应该问的。 那不成了他在教狄威做事？ 至于那辆车，是一辆拼装车，所有的信息都是假的。 又闲聊了几句，陈启明就准备起身告辞。 这时有人将尸检送了过来，结论和张国栋判断的一样窒息性死亡。 不仅如此，两个孩子都曾经被“性”“侵”，而且不止一次。 除此之外，在照片上可以看出，两个孩子都洗过澡很干净。 那身旧衣服可能是死前换的，只有袜子没换。 估计是旧袜子找不到，或者是忘了换。 除此之外，孩子身上还有一些被抽打过伤痕。 “狄大队，这事麻烦你们，有什么进展一定要和联系我。” 陈启明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保持语气的平和。 “这是我的职责。” 狄威送走了陈启明，回到办公室立刻给赵建伟打了电话。 “这小子可以，是个人才。” 这是他对陈启明的评价。 看着女孩的尸检照片，现在照片的惨状，保持冷静，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只是狄威不知道，陈启明刚刚经历了什么。 …… 与此同时，吕东平再次拉开了抽屉，拿出了一部老式的诺基亚手机。 这是他前几天，在旧货市场买的。 很快电话接通。 “司机还活着，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吧？” “知道，这样的意外，不是我能被打败的……” 对方的解释，让吕东平很是恼火。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想办法善后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和每次一样，他烧了电话卡，将手机砸碎丢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 同样收到消息的还有范士元，他已经在赶回鹤山市的火车上了。 范士元没想，自己刚刚离开就出现了这么大的篓子。 多年的经验告诉，现在想补已经很难了。 刑警队队长狄威与赵建伟的关系，他也是一清二楚。 还就是，现在舆论已经炸开锅了。 网络的力量，他是再清楚不过。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舆论还在继续发酵，幕后的推手不是别人正是申庆。 陈启明把整理过的资料，发给了申庆，沈庆又经过了再次编辑，这才发到了网上。 开始只是，一起交通事故引发的命案，随即便有人扒出，死的女孩很可能就是前两天网上在寻找的苑童与易琪。 经过网友不断的深耕，更多的资料一条条被网上公布出来，甚至还有人列举了女孩的家庭状况等等信息。 当然，这些网友，大部分都是申庆的朋友。 他们也许在现实中，从不曾见面，更不知道对方长什么，但共同的信念让他们成为了朋友甚至是战友。 陈启明很清楚，一定会有人想办法将这件事打压下去，所以他必须在舆论上占到主导地。 当年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陈启明有挟舆论以令官场。 在这个风口浪尖，没人会站出来阻止继续侦破。 那还要做，无疑是在暴露自己。 当晚，陈启明开了个会。 把眼前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他并没有过多介绍案情，至于女孩的遭遇也没多说。 申庆听后先开口说道：“我们毕竟不是刑侦部门，这种事没办法直接插手。” 刘雨嘉坐一旁，脸色惨白抿着嘴不说话。 “你说的对，我不是刑侦部门，但我们也许可以做一点什么。” 陈启明的想法很简单，他这边刚开始查，那边就动手杀手，不用问肯定是有内鬼。 他没办法直接查，但他可以查内鬼。 查内鬼是纪检委主要职责之一。 “我准备明天去临平镇，会与会吕东平。” 原本陈启明还没什么信心，可现在的他不一样了。 他的内心已经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足以面对任何的邪恶。 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第七十六章 柳暗花明 从案件的情况看，还真不能说李东平不作为。 报完之后，他就一直在查，在做各种走访，只不过没什么结果。 而且一个星期之后，镇上发生了一起恶性的杀人案，警力就被全部调了过去。 要说这起杀人案，看的陈启明也是一个劲的摇头。 死者叫韩小伟，是临平镇下属河子村的村民。 这家伙游手好闲，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 石河子村农忙的时候种地，农闲的时候就都出去打工，许多的小媳妇儿就成了留守妇女。 韩小伟仗着能说会道，成了妇女之友。 前年前，他和村里小木匠姚强的媳妇儿勾搭成奸。 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到了在外打工的姚强耳朵。 姚强半夜偷偷跑回了家，将两个人堵了个正着，直接用斧子就将韩小伟给砍死了。 前一段时间，在九阳市落网，杨平就是去“接他”了。 自古奸情出人命，看来是一点都不假啊。 紧接着就是那个男童失踪案，大体情况差不多。 男童叫许多多，父母都进城打工，他和爷爷意义提升。 每天骑着自行车去5公里外的学校上学，半年前的某天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失踪了。 至今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走失的老人。 在陈启明看来这些老人和案子关系不大，他最关切的还是这两件儿童失踪案。 申庆抗过材料之后，揉着脑袋说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逃，你们说这些老人都去哪了？” 陈启明没想到，他的重点居然是这些老人。 “他城里流浪，要不然就在收容所。” 张国栋说他实习时间在派出所干过，接触过一些流浪老人。 说到老人陈启明突然想起，那天坐在大树下老头。 叫什么来的？ 对。 老白头。 “走，我们去曲河乡。” 陈启明是说走就走没有半点迟疑。 “组长，咱先吃点东西再说不行吗？” 张国栋揉着肚子说道。 “买点面包路上吃……多买点还有香肠之类的。” 陈启明的话音刚落，张国栋就开始抱怨道：“不是吧组长，你不会让我们这几天只吃面包吧？” “你想多了，他是要送人的。” 刘雨嘉开口道。 一个小时后，陈启明再见见到了老白头。 他依旧坐在大树下，依旧裹着那件破军大衣，嘴里依旧念叨着。 “要变天了，要变天了。” 陈启明将买来的面包香肠都放到了老人身前，这才开口问道：“童童，是被人抱上汽车拉走的？” “要变天了，要变天了。” 老白头依旧重复着，眼神依旧盯着远方。 “你好好想想……” 陈启明十分耐心继续追问。 “组长，他是傻的，你他问不如问自己磕膝盖。” 张国栋很是不以为然地说道。 可他话音刚落，老白头脸色突然骤变，“小狗，车，啊，跑……” 上一次老白头就说过同样的话，陈启明知道老白头一定是看到了。 可再问他又不说，这到是怎么回呢？ 就在陈启明准备放弃之际，老白头再次喊出了。 “车，啊，小狗，跑……” 这是什么情况？ 陈启明顺着老人的目光向远处看，大道上时不时有汽车后过…… “车，小狗、跑，啊！” 老白头再次喊这几个字，陈启明也终于有所发现。 刚刚有一辆白色的suv是一闪而过，难道和白色的suv有关。 等，继续等。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又有一辆白色的suv开过，白老头再次喊了那个句字。 “车，跑、小狗，啊！” 尽管有些颠三倒四含糊不清，但陈启明还是能听得出来。 “你是说，那些人开的是白色的车？” 老白头不说话，依旧目光空洞的看着远方。 不过陈启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谢过老人之后，陈启明起身带着众人在路两边寻找。 车，肯定是白色的suv。 跑，应该是童童、琪琪在跑，或者抱着孩子跑。 啊，应该是孩子在挣扎求救。 小狗？ 小狗，一定就是童童那个毛绒玩具。 挣扎逃跑的过程，玩具肯定会跌落，只要找到小狗就证明童童、琪琪就在村头出的事。 几个人分头找了一个多小时，结果确实一无所获。 很可能是时间久了，不知道被风吹到哪儿去了。 看来还是没办法证明，童童就在村口丢的。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之际，老白头突然晃晃悠悠起了身，看意思是要回家。 陈启明怕他摔了连忙跑过去想扶住他，可这在这时老白头从军大衣的口袋扯出一只毛绒狗…… 不是吧！ 他将毛绒狗丢在了一边，将陈启明给的香肠、面包往口袋里装。 “这东西，你从哪来的？” 陈启明问完就有些后悔，老白头怎么可能给出答案。 看着老白头晃晃悠悠的离开，陈启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如果老白头不是傻的，那这个案子可能早就破了。 老白头是傻的…… 陈启明突然之间意识到一件事，劫持苑童和易琪的人很可能就是这个村子村民。 就算不是这个村的村民，肯定对这个村子很了解，知道老白头是个傻子。 如此一来，范围就小了很多。 陈启明连忙联系田浩然，现在就需要他帮忙。 哪个村子都有二溜子，能干这种事一般就是这样人。 他们对村子的情况了如指掌，然后锁定目标在进行劫持。 至于劫持之后做了什么，陈启明不愿意去想。 很快田浩然便赶到了村头，一见面就埋怨陈启明来了为啥不联系他。 陈启明也没多解释，让他列个名单，把村里的二混子，尤其是常去临平镇那边的。 田浩然只是个聪明，他对村子里的人也不是很了解。 不过这个难，可以找村里的老头老太大。 想了想陈启明又补充了一句，“问问有没有人开过白色的suv回来？” 田浩然想了想说道，“这样，你们先上车，我找个人来单独问，只有这样能问出实话来。” 村民们都不傻，更不想得罪人，如果是外人来问，肯定个个都是一问三不知。 第七十七章 调虎离山 等待总是漫长的。 对陈启明来讲更是一种煎熬。 他时不时看着那只被装在证物袋里的毛绒狗。 可能是洗的次数太多，小狗已经有些退色发白。 就这么一个丢在街上都不会有人捡的东西，却是苑童最为心爱的玩具。 陈启明暗下决心，一定要找那个杀害苑童的凶手。 大概过了有一个多小时，田浩然总算是回来了。 “这个，我都整理好了。” 田浩然递上来的是一叠a4纸。 “太谢谢了。” 陈启明看着整理好的资料，心中是百感交集呀。 如果自己是领导，一定把田浩然调到市里，这种人才当一个村官真心浪费了。 资料分门别类，整理了十分详细，有的人名旁边还打了重点号。 “这里面有人开过白色suv回来吗？” 陈启明边看边问，田浩然指着一个画着重点号的名字说道：“他，二老赖。” 听着外号就不像好人，资料显示这个人大名叫张顺。 这家伙在村里，用臭名昭着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用老百姓的话来形容，他就是脑袋顶流能脚底板长疮坏透气儿了。 “前一段时间村民张宝胜结婚，这家伙开了一辆白色的现代suv，还说这车是老板娘看个干活卖力气送他的。” “当时，村民还调侃他说，肯定是床上卖力气。” 田浩然说完才注意到刘雨嘉在，小脸瞬间就红了表情变得有些尴尬。 “行我知道了，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陈启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今天的事儿不要对任何人说。” 田浩然表情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不过有消息，一定要告诉我啊。” 回去的路上，申庆就开始调取张顺的资料。 “他玛的，这是个什么货？” 申庆都被逼骂人了，可见这个张顺的履历”有多上头。 这家伙第一次犯罪是十四岁，犯的是盗窃罪因为年纪小没处理。 第二次犯事是十八岁，这次犯的是寻衅滋事被拘留了十五天。 接下来，基本上每年都是进出看守所，典型的是大事没有小事不断。 最后申庆总结了一句，这就是个臭无赖。 “他名下有车吗？” 申庆摇摇头答道：“没有，这种人怎么可能车。” 如果名下没车，那他回村的车一定是借的……或者他给别人当司朵。 …… 与此同时，吕东平正坐在办公室发呆。 今天看到陈启明，他心头有一丝不祥的感觉。 从政这么多年，还没有人给过他这样的感觉，哪怕是当年的赵建伟赵黑脸。 再次拉开抽屉，那里面依然静静的躺着一部诺基亚手机。 打不打这个电话？ 吕东平有些犹豫。 最终他还是拨出了那个号码。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已经去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声音略略一顿，突然变得妩媚起来，“来啊，我等你。” 吕东平没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抽出手机卡用打火机点燃，最后砸烂之后丢进了墙角的垃圾桶。 昨天一星保洁就会把这些垃圾倒掉，砸烂的手机也会随之消失。 …… 鹤山市、第三人民医院。 刑警徐涛、张东一左一右守在病房的门口。 司机已经脱离了危险，从icu病房转到普通病房。 他俩就是负责看守病人的，防止病人出事的。 徐涛起身去了wc，只除了张东自己。 张东刷着手机，时不时看看四周的情况。 就在这时，忽听有人叫嚣，“你他玛的，走路不带眼睛吗？” “离你妈远点，看你长那个，逼样。” 张东顺着声音看去，就在不远处两人已经打到了一起。 护手护士保安上前去拉架，不承想又有两三人加入了战团。 张东立刻收起手机，快一步奔了过去。 “你们干什么，这是医院，我说你们撒野的地方？都给我放手。” 张冬穿着警服，立刻就把局面震住。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看病着急，心不好。” 打架的汉子连忙解释道。 “行了行了，快走吧，来这儿的谁不是一肚子？” 张东训了几句，便转身回到了病房门口。 没一会徐涛也回来了，手里还着两饼饮料。 “没事吧？” 徐涛向病房内看了一眼说道。 “没事，刚刚有一伙打架的。” 张东说完接过饮料拧开盖子灌了一口。 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传来一个“滴滴滴”地报警声。 徐涛连忙去叫大夫，张东冲进了病房。 报警的是心脏监控，那玩意已经变成一条直线了。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一会就不行了？ 张东正想着，徐涛已经找了大夫。 “快，心脏复苏，人要不行了。” 车上了大概有十几分钟，大夫终于无奈地停止了急救。 “死了？” 张东有些不敢相信。 “我们无尽力。” 大夫的回答相当官方。 “怎么办？” “你给队长打电话……” 张东此时才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徐涛到是听话，拿出手机打给了狄威。 “什么人死了？” “原因是什么？” 狄威强忍着怒火。 “不知道啊，我看不出来……” 徐涛被吓得有些语无伦次。 电话接断之后，狄威立刻就联系法医马上做尸检。 随后立刻给赵建伟打去了电话。 “是我失职，没想到会这样。” 狄威自责地说道。 “现在说这些有啥用？尽快给我一个结果。” 赵建伟挂断电话，心中很是不解，狄威怎么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按理说不应该啊！ 10分钟之后，法医就赶到了医院。 医院手术室都是现场，就对尸体进行了检查。 很快就得出了结果，死于氰化钾中毒。 氰化钾是通过静脉注射的方法，进入死者体内的。 这个结果，让狄威是大发雷霆。 徐涛与张东被大骂了一顿之后，作出了停职反省的处罚。 与此同时，狄威已经调取了医院的监控录像。 徐涛去wc之后，张东跑去阻止打架，在这个空档有个穿白大褂的人进了病房。 在45秒之后，这人出了病房从步梯下了楼。 第七十八章 认识启示 步梯是没有监控的，查找了半天也没再发现这个人的踪影。 他消失步梯之中了？ 当然不是，按照狄威的分析，这家伙应该是在走廊里换了衣服，然后在某一层乘坐电梯离开的。 查上下电梯的人？ 这几乎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现在的客流量都快赶上超市了。 狄威这边刚想打电话给赵建伟，他的手机先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座机号，他知道这是范士元办公室的号码。 电话接通，那边立刻传来范士元秘书闻海的声音。 客气了几句之后，闻海表示让他去一趟范副市长找他有事。 范士元回来了？ 狄威连忙答应，随后挂断了电话。 最略迟的一会，狄威又拿出一步手机，打给了赵建伟。 等他说完，赵建伟只说四个字。 “我知道了。” 电话便挂断。 狄威听得出来，赵建伟对他的失望。 是啊！ 如此简单的一件事，却被搞成这样能不失望吗？ 此时的狄威真想狠狠的扇自己两个耳光，真是太他玛大意了。 或者说，他根本没想到对方会用杀人灭口。 电视剧终归是电视剧，现实之中这种事是少之又少。 十分钟之后，狄威在办公室见到了范士元还有他的秘书闻活。 “案子的进展怎么样了？” 范士元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 “对不起，出了点岔头。” 狄威只得又把医院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这件事，不要有心理负担，只要把案子破了，还死者一个公道还社会一个正义就行了。” 范士元略略一顿又说道：“死者的身份核实了吗？” 狄威摇头，“人口库没有比对成功，已经准备发认尸启示。” “我看这个认尸启示，还是第一等一好，要不然家属搞起来不好处理，要过年了稳定大于一切” 范士元话里的意思，狄威有点没懂？ 不发认尸启示，那怎么寻找尸源？ 找不到尸源，根本没法继续啊？ 可领导说了，他又不能反驳只能是点头称是，“还是领导想的周全，我会尽量低调处理。” 范士元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有一件事，我听说纪检委拍人去临平镇了？” 这不是什么秘密，狄威只能点头。 “这样，你这边也派点人过去，尽快把案子破了。” 狄威只能继续点头，只是他想不明白狄威想让他派谁去。 “去年到你队上的王唯现在还好吧？” 王唯是去年上任的刑警队副大队长，这段时间主要是负责对外宣传工作。 “挺好的，工作能力很强。” 狄威明白了。 “领导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王队是最合适的人选。” 想了想狄威又补充了一句，“再好没有了。” “哦，我就是随便问问，队里的事我不干预。” 不等狄威开口，范士元的秘书闻海突然岔开话题，“狄队，还没吃饭吧？” 这句话无疑是在邀请，更是给狄威一个选择。 狄威有些迟疑…… “我的意思是说食堂要开饭了，你就在我们这对付一口？” 闻海又跟了一句。 狄威只能点头，他可没有和范士元撕破脸的本钱。 他是狄威不是赵建伟，他只是一个凡人，一个不想被神仙打架连累的凡人。 当天下午，赵建伟就到了消息了。 有人看到狄威与范士元在食堂一起吃饭，边吃边聊有说有笑。 赵建伟一想在等狄威给他打电话，可是一直等到下班也没等到。 …… 陈启明这边已经回到住处，所有人都分头开始整理资料。 申庆的工作是调取鹤山市，以及周边城市登记在册的白色现代suv，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还好这个车型不算很多，一共登记在册只有几十台。 可经过了一番寻找，基本都和张顺没有任何联系，更没有到过临平镇。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辆车很可能是黑车，或者是外省的牌照，如果是这样那就更没法查。 突然之间，申庆抬头看向陈启明问道：“他开车回过村，肯定有人拍过照啊。” 一句话提醒了陈启明，在这个遇到事情不要慌，先掏出个手机拍个朋友圈的时代，怎么可能人没拍照呢？ 陈启明连忙打电话给田浩然，没等他拨号，田浩然先一步发过来一条视频。 视频之中几个中年男人，正围着一辆白色现代suv说着什么。 “二老赖，行啊混起来了？” “小意思，这算啥？我准备明年换个路。” 被称为二老赖的男人十分得瑟地说道。 “你可别吹了，这车在哪租的？” 视频拍的晃晃悠悠，不过还好车正俩有个特写，牌子看得是清清楚楚。 陈启明立刻将视频转发给了申庆，然后打电话把田浩然好一顿夸。 他这边挂了掉，申庆那边也有消息，车牌是假的原车是一辆五菱宏光。 不管怎么样，有了这辆车的照片也算是有了进展。 接下来，申庆又开始寻找这辆车行驶轨迹。 当然这些都是依靠于网络，结果却让陈启明很失望，近三个月都没有任何记录。 申庆调取是临平镇高速公路口附近的监控，说明这辆近期应该没有出过城。 那么只有两个可能，这辆车依旧在临平镇，或者三个月前这辆车已经离开再没有回来过。 陈启明希望是前者，只有这样才有希望找到它。 出了省换了车牌子，那么这辆车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了。 还就是二赖子张顺，这段时间也和消失了一样。 手机号打过去没人接听，微信朋友圈最后一次更新是一周新。 “这人不会已经被灭口了吧？” 张国栋起身拿了瓶水递给陈启明说道。 “有这个可能，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 案发三天之内，是最容易找到线索的。 尤其是这种命案，真把尸体埋到哪，等到可能已经是一堆白骨了。 “明天我再去一趟曲河乡，找找和二赖人关系比较好的人。” 张国栋提议。 从眼前的情况看，好像也只能这样。 陈启明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正准备让大伙都先休息，不想手机里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第七十九章 陷入泥潭 看到消息的内容，陈启明就是大吃一惊。 司机死了？ 还是被人在医院毒死的？ 不是说好有人看着吗？ 消息是黄炜同发过来的，除了这件事之后他还告诉陈启明，市刑警队的王副队长明天一早就会到临平镇。 是敌是友？ 这人来的目的是谁？ 黄炜同没说，陈启明只能分析。 很快他就有答案，是敌非友。 如果是友黄炜会说，你们要好好合作之类。 对于王唯，陈启明是半点都不了解，只能是让申庆上网调取对方的资料。 很快王唯履历就发到陈启明的手机上，看不出什么啊。 他只能找出范士元的履历进行对比。很快陈启明注意到了一点，王唯和范士元是老乡。 还有就是两人都曾经在徐江市工作过，还是上下级工作。 王唯也是范士元到任鹤山市不久调入的，这些信息已经足以证明两人的关系了。 看来整件事都与范士元脱不了干系…… 转天一早，陈启明刚起床就接到了吕东平的电话。 说是市刑警队王唯逼大队长到了，请陈启明过去开个碰头会。 陈启明挂断电话，立刻找来申庆，让他将整理好的资料全部录入电脑。 申庆这边扫描完，陈启明就在房间将所有纸质的资料全部销毁。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陈启明这才带着申庆等人去了刑警队。 王唯今年42岁，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老一些，中等身材四方脸小眼睛表情很是严肃。 客套了几句之后,王唯开口道：“启明同志，这段时间有什么线索？” “我们去了曲河乡，走访受害女孩的家属，暂时没什么线索。” 陈启明来的路上就想明白了，先看看对方的路数再说。 “我看不如这些，这些走访摸排的工作，就让我手底人去做，毕竟他们是专业的。” 王唯的话陈启明根本没办法反驳，他只是笑笑道：“好啊，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做。” “这几天，我们就在刑警队坐阵，苦活累活让他们干去。” 王唯说着看向吕东平，“你这边也得加快力量，这么久没线索说不过去啊。” “我一直在查，可没线索，我能有啥关系。” 吕东平轻轻拍着桌上的案卷，继续道：“两个孩子，家里没一个明白人，村里守留不是老就是小不是痴就是傻。” 陈启明不得不承认，吕东平说的是事实。 不仅是曲河乡，大部分农村现状都是如此。 “有困难要克服困难，不能因为难就不查了。” 王唯打起了官腔，这让陈启明很是反感。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陈启明起身要走，却被王唯一把拉住。 “启明同志别急着啊，说说你对这个案子的看法。” 尽管陈启明很是无奈，但不得不把自己的想法重复了一遍。 当然他只挑能说的说，不能说的都避而不谈。 王唯听后又问吕东平的意见…… 就这么一折腾一上午的时候就过去了。 中午吕东平说他要请客，算是给他俩接风洗尘。 陈启明自然不能拒绝，不管怎么样表面功夫还是得做。 这就是真实的官场，可不是说逮谁怼谁一点面子不给。 那样的人，只存在小说和电视剧里。 还是那句话，你想要做事就得先融入这个圈，无法融入啥事也做不成。 结果这顿饭居然吃了一下午，直到众人都有了些醉才算是散席。 陈启明心中暗骂，一天的时光就这么浪费。 第二天，陈启明刚起床，吕东平的电话就打了过。 和昨天一样还是有开碰头会，会议依旧是王唯主持。 这次会议的内容是，排兵布阵分头行动。 经过一上午的各种研究各种发言，这才确定了方案。 镇刑警队的警员，分别到下面的各各乡镇进行走访。 市里派过来的警员，在周边走访寻找线索。 王唯、吕东平、陈启明以及他的组员，在刑警队留守随时支援。 陈启明终于明，王唯这是要干啥了。 王唯就是要把他拴在这里，让他无法离开无法做任何事。 这一招是真够绝的，陈启明还没办法反驳。 按照正常逻辑，陈启明就是来监督办案，本身就应该留在刑警队。 一连过去了两天，依旧是任何线索都没有。 第三天，陈启明刚回到住处，就接到了田浩然打来的电话。 田浩然升职了，调到镇教育局任干事。 从乡里调到镇上，这是多少从官梦寐以求的。 陈启明确实的，田浩然离倒霉不远。 挂断电话之后，陈启明立刻打给赵建伟。 整件事田浩然帮了大忙，陈启明不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 赵建伟听完整件事的经过之后，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暂时先这样，我会想办法。”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什么情况？ 陈启明有些蒙圈，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挂断电话的赵建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正在开车的黄炜同问道：“书记，你这是怎么了？” “你说，他为什么还是不成熟？” 赵建伟不答反问。 黄炜同知道，这个“他”指的是了东启明。 “您不是常说，要给年轻人多一点时间。” 赵建伟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他那点都好，就是有些妇人之仁，小孩子脾气。” 具体的赵建伟没说，黄炜同自然也不好问。 赵健伟觉得可笑的是，陈启明居然希望他能保下田浩然？ 田浩然不过就是一个村官，保下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被调到镇上对他来讲，这种情况下他赵建伟根本就没有干预的理由。 还有一点，是陈启明永远不会懂。 在福建伟眼里，有一些人是可以牺牲的。 要做大事，怎么可能有一点牺牲都没有呢？ 只不过是牺牲谁的事？ 同样挂断电话的陈启明，犹豫再三还是给田浩然打了一个电话。 “如果你想在镇上，我想想办法。” 田浩然给出的回答是，我当然想，“在教育局，也许我能做更多的事。” 听完这番话，陈启明感觉自己有些多余，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只是田浩然被调走了，他又没办法离开临平镇，那一下不的工作怎么开展呢？ 第八十章 热泪盈眶 破局！ 必须破局！ 可怎么破局呢？ 回到住处陈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苦苦地思索。 他知道，明天王唯还会找理由开会。 理由也有很多，比如总结，比如讨论案情…… 想想来想去，陈启明依旧是没有头绪。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起身开门一看来的是刘雨嘉。 “明天放假，你不会回去？” 陈启明眼前瞬间就是一亮。 对啊！ 明天放假，王唯没理由开会啊！ “明天，你们先回去休息，我想再去一趟曲河乡。” 陈启明可不想别人陪着他加班。 “我陪去，我回去也没事。” 刘雨嘉淡淡地说道。 陈启明刚要拒绝，申庆突然窜出来说道：“我陪你……” “俺也一样。” 张国栋紧接在申庆身后。 陈启明笑了。 笑得很开心，有这样的战友，他能不开心吗？ “走，我请你们吃大餐。” 陈启明显得有些激动，差一点就要掉眼泪。 当一个人还会因为一件事而激动，还能为一件事热泪盈眶。 说明他还年轻，他还有理想，他还有希望…… 临平镇没有名的就是杀猪菜，四个人找不算太大的店边喝边聊。 杀猪菜下面用酒精加热，吃到最后菜都是热的。 三个男人很快就喝下了一瓶白酒，按着东北人的习惯应该换啤酒了。 就在这时，陈启明看到饭店门口有个中年人，犹犹豫豫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 “两提啤酒。” 张国栋已经在喊服务员了。 “你看啥呢？” 申庆问。 陈启明向门外扬了扬下巴，就在这时那个中年男人已经走了进来。 女服务员把酒放下，便迎了上去。 “几位？” 中年男人表情尴尬张了半天才说一句话。 “有剩饭给我点行吗？” 女服务员先是一愣，随后审视着中年男人道：“你不会是拍视频的吧？” 陈启明也刷到过类似的视频，一进门会和老板，我是背包客只剩两元钱了能卖我点吃的吗？ 吃饭的顾客闻言，也纷纷转投去看。 “不是，我不会拍频，我是找孩子的……” 男人脸胀得通红，磕磕巴巴窘迫的不行。 “没事，想吃啥，你说，不要钱。” 老板娘从后厨走出来说道。 “给我点剩饭就行……” 男人垂着喃喃地说道。 “我们这儿剩饭剩菜都喂狗，你就说想吃啥。” 老板娘语气很硬，说出的话去很暖心。 “给点啥吃的都行。” 在众目睽睽之下，中年男人显得更加紧迫。 “让后厨做个杀猪菜……多加肉，在盛碗米饭。” 老板娘说完，指着门口的空桌道：“你坐那等会。”想想又拿了一瓶水放到桌子。 中年男人依旧显得很是局促不安，将背包放到桌边，只有半个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很快服务员将碗米饭一盘炝菜放到了桌上，“饿了你就先吃，杀猪菜一会就好。” “够了，够了，就这行了。” 中年男人起身弓着腰说道。 陈启明注意到这男人说了一句话，他是出来找孩子的。 他孩子也丢了？ 等到杀猪菜上桌，男人更不安了差点给老板娘跪下。 “他的饭钱，算我们这边。” 张国栋起身说道。 “唉，多大事，用你请，我开饭店的还怕吃？” 老板娘极其豪爽地说道。 陈启明知道现在过去和中年男人搭话，肯定会让他更不安，只能等他吃完再说。 也许是饿了，也许是被看得不好意思，中年男人吃的很快，一大碗米饭没几分钟就吃了个净光。 等他起身道谢，准备离开的之际，陈启明也起身结了账。 申庆、张国栋先一步跟着男人出了饭店，陈启明和刘雨嘉结完也追了出去。 “老哥，你一会住哪？” 陈启明追上去问道。 “找个背风的地方，对付一宿……” 虽说只是初冬，室外气温也已经降到了零下十度左右了。 “这样，你跟我们去宾馆。” 中年男人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 “没事，我是纪检委的工作人员，住宾馆可以报销。” 三个人连说带劝，总算是把中年男人带回了招待所。 男人自称叫王大民是斯市人龙江县三星镇人，到这边是找孩子的。 说着王大民还拿出几张打印好的寻人示启，上面女孩大概十一二的样子小圆脸大眼睛很是可爱。 “这孩子命苦，小时候得病烧坏了脑子。” 脑子有问题？ 苑童、易琪也是脑子有问题。 难道这只是一个巧合？ 到了宾馆，陈启明又买了些酒和熟食。 三个人陪着王大民边喝边聊。 “一年前孩子是赶集丢的，是俺媳妇领他去的，俺媳妇受不到打击喝农药死了，我得把孩子找回去。” 王大民一边喝着酒一边轻轻地述说着。 也许这些话，他已经不值一次和人说过，语气里已经没了波澜。 甚至听不出悲伤也听不出其他感情色彩，就像一部机器不停的重复不停的重复。 这让陈启明想起了鲁迅笔下的祥林嫂…… 等他把话说完，陈启明这才开口问他，为什么会到临平镇。 王大民回答说，有个老乡，说是在临平镇看到过一个他女儿王囡囡。 当时是等红灯，王囡囡坐一辆黑的轿车里，可很快就变了灯，老乡想快已经追不上了。 据老乡说，王囡囡看着小裙子脸上也很干净，应该生活的不错。 “他会不会看错？”申庆问。 “不会，你看照片，我家丫头眉间有一颗红痣，很好认的。” 王大民一遍一遍抚摸着照片，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只是这笑也是苦的。 “王哥，你放心，找你的女儿的就交给我们吧。” 张国栋干了一杯啤酒说道。 “不麻烦你们了，我家里也没人了，我找，我自己找。” 王大民想挤出个笑容，可能是太久没笑的原因，这个笑容很是僵硬。 “你没报案吗？” 刘雨嘉忍不住问道。 “报案了，能不报吗？人家也忙，哪能天天给帮找孩子，是吧？” 王大民的问题，陈启明无法回答。 不仅是他，其他人也跟着沉默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看着好像应该的事情，可往往在现实中却会变成一种奢望。 第八十一章 人渣 “王哥，这样，我明天给你拿一些钱，你先回老家，最多一个月我会给你消息。” 陈启明不想王大民再这样四处流浪，只能先劝他回去。 “真的……” 王大民脸上终于有了一些表情。 “我以一个党员的身向你证明。” 陈启明庄严无比地说道。 “谢谢，谢谢……” 王大民起身双腿一弯……陈启明、张国栋一左一右将他扶住。 “王哥别这样，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陈启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只是觉得痛。 心痛！ 穿心的痛！ 第二天一早，陈启明几人凑了二千现金交到王大民手里。 随后张国栋开将王大民送到了火车站，还给他买返乡的火车票。 张国栋回来之后，陈启明把几个人召集到了一起。 “你们有什么想法？” 陈启明先开口问道。 “我怀疑……王囡囡就在临平镇。” 张国栋一字一顿的说道。 别看他人高马大心肠却是最软，看不得任何人受苦。 “这些人渣。” 申庆骂道。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尽快把孩子找到。” 陈启明心理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那就是鞠红，临平大酒店经理鞠红。 那个为鹤山市招商引资做过巨大贡献的女人。 想要查她也不难，前提是必须有充分的证据。 现在陈启明还没有，所以他还要再去一次曲河乡。 一个小时之后，陈启明等再次看到老白头。 他依旧坐在大树下面，依旧在喃喃自语。 陈启明又拿了一些面包、香肠，一切仿佛就是一个轮廓。 没了田浩然，陈启明有些茫然，他不知道找谁才好。 来到村政府，陈启明看到几个老人正聚在一起聊天。 这会儿太阳正足，老人们穿着棉袄揣着袖蹲在墙根儿处。 “大爷，你们认识张顺不？” 陈启明一边说一边拿出烟发给众人。 老头们纷纷上前接过烟，个个眉开眼笑，“好烟，好烟，你问谁？” 陈启明只能又重复了一遍，老人听后摇摇脑袋，“不认识，不是俺们村的。” “啊对，他有个外号叫二赖子。” 听到二赖子，这些老人都凑了过来。 “咋的了，他欠你钱儿？” “这小子，从小就不是个玩意。” “三年看到老，从小就是个坏种。” 听得出来二赖子在村里确实没啥人缘，一群老人就没有不骂他的。 “这段时间，他回来过没？” 陈启明继续问。 “没有，他回来干啥，爹妈都没有了。” 说话的老人满口牙没剩几个，一张嘴一股大葱的臭味扑面而来。 陈启平只能忍着，继续问道：“你们知道他在临平镇做什么吗？” “他说话一个屁八个谎儿，没处听去。” “上次回来和我儿子，说大酒店当经理，我可不信，他说话没边。” 在大酒店当经理？ 临平镇只有一个大酒店，那就是临平镇大酒店。 陈启明又问，二赖子张顺和村里谁关系比较好。 老人齐齐摇头，都说张顺在村里没啥关系，债主到是不少。 陈启明见问不出声，便准备离开，这事儿有个老头说道：“你们想打听他，到村西头小卖店找马寡妇。” 老头说完，其他人都跟着嘿嘿嘿笑了起来。 不用问这里面肯定有故事，陈启明问清了位置这才离开。 小卖店不太大，柜台还是那种老式的玻璃柜台。 一个30多岁的胖女人，正坐在柜台后面嗑瓜子刷手机。 看到进来人也不抬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你好，给我拿盒玉溪。” 陈启明拿出张百元大钞拍在桌上，女人这才起身拿了盒烟丢在柜台。 就在她找零钱之际，陈启明又问了一句，“二代子这几天回来没？” “没有。” 女人无意识的回了一句，说完他立刻看向陈启明，目光中满是警觉。 “说，张顺在哪？” 陈启明厉声问道。 “他没回来，真的。” “他欠你们的钱，和我没关系。” 马寡妇显得很是害怕，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 “说说，上次见到二赖子是什么时候？在哪？” 张国栋虎着脸问道。 “我真不知道，他有段日子没联系我了。” 看样子马寡妇不像在说谎，陈启明让他给二赖张顺子打电话，结果提示是空号。 “这犊子，换号了也不告诉我。” 马寡妇咬牙切齿骂道：“这一定是在外面有相好的了，我就知道他不是好玩意。” “说说他多久没联系你了。” 陈启明现在怀疑张顺不跑了，就是被人灭口了。 就目前的情况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上次是一个月前，他说要出门一段日子，让我没事别联系他……他肯定是有相好的了。” 马寡妇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话，不过看得出来她对二赖子张顺还有感情。 “好，这是我电话，他如果联系你，马上通知我。” 陈启明又补充了一句，“他犯了事，你如果知情不报属于包庇罪，你想好了。” 陈启明知道，这种女人必须得吓唬她，吓唬不住都没用。 “我知道，只要他联系我，立马给您打电话。” 马寡妇答应的极其爽快，陈启明却看得出来，她这就是在敷衍。 回去的路上，陈启明打电话给赵建伟，申请监控马寡妇的手机号。 打完电话，申庆看着他嘿嘿笑道：“这点事儿，你就别麻烦赵书记了。” “你看看我，怎么忘了身边有你这个高手？” 监控一个人电话号码，不算什么难事，只要进入电信公司的数据库就可以。 这对于专业的黑客来讲，基本没什么难度。 更简单的办法就是，找个电信部门的朋友，同样可以达到目的。 “今天是回镇上？还是回市里？” 陈启明想了想说道：“回市里，去刑警队。” 司机已经死三天了，刑警队那边总不会一点线索都没有吧！ 路上，陈启明又给狄威打了电话。 狄威告诉陈启明，这边已经在组织人力走访，暂时还没有什么进展。 这个答案不是陈启明想要的，所以他必须去一趟刑警队。 不仅他要去，还要拉上赵建伟。 第八十二章 表白了 必须拉上赵建伟，只有这样才能对狄威施压。 让他没想到的是，此时赵建伟、黄炜同就坐在狄威的办公室。 “上面的意思是尽快破案，各部门都在协调。” 狄威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从来没有哪个案子会引起这么大的关切。 最开始是赵健伟，然后是范士元，甚至市委书记也都打来了电话。 加上网络舆论热议，刑警队已经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你的意思是说，上面也督促你尽快破案。” 赵建伟有些不解，这段时间范士元好对这个案比他还上心。 按照正常的逻辑。范士元应该想办法把案子压下去才对。 “是的，已经给我调派技术人员，他们在查医院周边的监控。” 狄威如实地回答道。 “你说什么？医院周边的监控是他们在查？” 赵建伟终于明白范士元为什么这么急着介入了。 “是啊，刑警队人手本来就不够用，王唯还带队去临平镇。” 狄威看似在发牢骚，其实是告诉赵建伟有些事他也做不了主。 范士元是主管政法副市长，他说话狄威敢不听吗？ 甚至范士元有权利，直接成立专案组，这样狄威在这个案子上的话语权就会更低。 “这样不行，你得拿回主动权。” 赵建伟又想起了陈启明，如果是陈启明，他又会怎么处理呢？ 就在这时，陈启明的电话已经打了给黄炜同。 黄炜同看了眼号码，便起身走出了狄威的办公室。 “赵书记今天休息没？” 陈启明不可能直接打给赵建伟，只能是先把给黄炜同。 “你来吧，书记在刑警队。” 黄炜同知道陈启明这边肯定是有了进展。 “好，我马上到。” 此时的陈启明一行已经进入了市区，距离刑警队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路上陈启明还在想，要不然把自己收集来的线索分享给狄威。 除了身边人，陈启明不相信任何人。 包括，赵健伟。 到了刑警队，黄炜同已经等在大门口。 打过招呼之后，陈启明将黄炜同拉到一边问道：“怎么样？” “不怎么样，赵书记很生气。” 这个结果陈启明早有了心理准备，如果有进展他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收不到。 “你这边有发现？” 黄炜同问。 “上去再说。” 陈启明给了一个模棱两可回答。 进了办公室，双方客气了几句。 陈启明先开口说道：“王队没回来？” 见狄威摇头，陈启明这才继续道：“王队工作能力很强，每天带着我们开会分析案情。” 狄威闻言，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原来是做宣传的，开心是他的强项。” 说完他自己先笑了。 对王唯这个副大队长，狄威是掐半个眼珠子没看上。 “是吗？我看不行，就把他调回来。” 赵建伟只能给出建议，毕竟他不能干预刑警队的工作。 狄威没说话，王唯去临平镇是范士元的意思，他也是没办法。 “启明，你这边有新发现没？” 狄威只能转移话题。 “有。” 陈启明还是决定，将查到的线索分享出来。 从眼前的形势看，狄威还是值得信任。 “临平镇并不算大，肯定有人看到这辆车。” 狄威听后有些兴趣，只要找到这台车，那么这个案子也就有希望了。 “还有个这毛绒玩具，上面也许有嫌疑留下的dna。” 狄威一刻都没停，便打电话给技术科，让他们拿去做检测。 “启明，干的漂亮，你不当刑警，真是刑警队的损失啊。” 狄威满脸兴奋地说道。 赵建伟眯着，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用错人了？ 这么重要的线索，陈启明居然没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好在陈启明很快就给出了解释，“我怀疑手机被监听，所以一直没和家里联系。” 监听手机可不是啥高科技，有很多种方法都能做到。 “这个好办，我让给你们每人准备一台防监听手机。” 刑警队是特殊部门，他们都有专用的手机。 检测很快就有了，玩具无法提取到完成的dna，也没找到任何有指向性的痕迹。 这让陈启明有些失落，但狄威却不这么看，他认为玩具狗的出现已经让案性更进一步了。 “周一，我会让派人力排查这辆白色的现代。” 狄威不能将王唯调回来，但他能指挥王唯和他手下的刑警做什么。 事情交代完毕，陈启明等人跟着赵建伟回了纪委大楼。 赵建伟同样将陈启明表扬了一番，然后他说道：“启明遇到什么问题，记着一定要及时沟通。” “是，我会的，谢谢书记关心。” 陈启明知道，赵建伟这就是在敲山震虎。 “有了这个就好了。” 陈启明拿从刚刚领到警务通手机晃了晃。 他家是告诉赵建伟，我所处的环境太危险，没办法随时向你汇报。 都是聪明人，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了。 “回去好好休息两天，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赵建伟显得很高兴，他知道陈启明跳不出他的手心。 陈启明几人离开，黄炜同才开口问道：“书记，这个案子再挖下去，会不会……” 黄炜同没把话说话，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真把事情搞大，会不会影响到鹤山市市委的形象？ “不把事情搞大，怎么把皇帝拉下马？” 赵建伟笑了。 笑得有些阴险。 黄炜同立刻闭嘴，他知道鹤山市要变天了。 陈启明离开单位，立刻拿出手机打给叶妙妙，他们已经有很段日子没见面了。 结果叶妙妙没接电话，应该是在上课，陈启明心想。 又等了一会，叶妙妙也没他回电话。 反正她应该在学校，陈启明索性打了辆车直接去鹤山大学。 周末校园里的学生并不多，陈启明只得再次打给叶妙妙。 这次电话终于接通了。 “妙妙，你在哪？” 叶电话里叶妙妙的声音有些虚弱，“我在医院……” “你怎么了？那样医院？” 陈启明有些急了。 “你别急，我没事，三院内科。” “等我。”陈启明挂断电话，立刻就赶了出去。 第八十三章 案子破了 10分钟之后，陈启明在病房看见到叶妙妙。 “你病了，怎么不告诉我？” 陈启明焦急地问道。 “怕影响你工作。” 叶妙妙脸色惨白，看上去很虚虚弱。 “大夫怎么说？” 陈启明态度缓和了许多。 “胆结石，前天做的手术。” 叶妙妙见陈启明急成这个样子，心里甜甜地病都好大半。 “以后，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我。” 陈启明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叶妙妙的手。 叶妙妙轻轻挣脱了一下便不再动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开了。 陈启明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却见叶凡正看着她俩笑。 “来了。” 叶凡先开口了。 “叶叔好。” 陈启明有些不知所措。 “坐，坐，坐，这段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 叶凡拍了拍陈启明肩膀问道。 “还好，还好。” “是我，没让妙妙给你打电话，男人嘛，这个年龄事业是重要的，尤其是在政府机关。” 叶凡帮女儿解释了一句，同时也是告诉陈启明，他已经接受两人的关系。 陈启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连忙开口道：“叔，我以后会对妙妙好的。” 叶凡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他已经很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 叶妙妙更是红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曾经无数次幻想陈启明向他表白时的情景。 可，万万没想到的，居然会是在病房里，自己的父亲还在身边。 一点都不浪漫！ 陈启明一直在医院待到晚上，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突然确定了关系，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可气氛到那儿了，完全是没办法的事。 转天，他又在医院陪了一天叶妙妙。 …… 周，陈启明等人回到临平镇。 刚到就收到了王唯开会的通知，陈启明有些无奈却又无法拒绝。 一见面，王唯就很是兴奋的宣布，已经有了新的线索。 “劫走孩子是一辆白色的现代suv，车应该还在镇上，我们要加大力排查。” 王唯挥着拳头显得很是兴奋，好像线索是他发现的一样。 陈启明有些无奈，还好这个结果是他想要的。 “也就是说，我们不用天天留在这开会了？” 张国栋很是不屑地说道。 “会还是要开的，每天下午开个碰头会还是有必要地。” 王唯很是认真地说道。 陈启明严重怀疑王唯对开会有执念，或者说他就是喜欢刷存在感。 “没问题，如果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陈启明多一分钟都不想多呆。 “没事，没事，有什么线索，一定要及时勾通。” 王唯依旧依旧笑得很是很真诚。 离开镇政府，陈启明几人分头开始走访。 奇怪的是，所有人都对这辆没有什么印象。 这在陈启明看来绝对是不应该的，甚至申庆调取许多家的监控依旧是没有结果。 车到底去哪儿了呢？ 陈启明突然想起当董万钧的车库，对，没错就是董万钧的车库。 如果车一直存在车库，自然不会有人看到。 陈启明立刻带着人，赶到了车库。 车库里停着十几辆车，唯独没有白色的现代。 没在这？ 陈启明感到了深深的失望。 …… 与此同时，范士元在召开会议。 几乎市里所有与公安系统有关的人员全部到场，会议的重点就是抓紧时间侦破女童被杀。 刑警队大队长狄威成了众矢之地，几乎抗下了所有的责任。 狄威当然不服气，案子虽然是在市里发生的，的根源确实在临平镇。 最后，范士元表示一周之内必须拿下这个案子。 狄威很想骂人，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不仅忍住了，还在会议上发言保证，一周之内必须拿下这个案子。 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个案子复杂程度，不是他刑警队能够完成的。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转天就有人投案自首。 投案自首的人叫张顺，外号叫二赖子。 他承认拐卖了苑童与易琪，并把他俩卖到了市里的一个人贩子手里。 人贩子的名字叫张雄，也就是死去的司机。 这个结果，好像案子形成的闭合。 很快陈启明，也收到了消息。 张顺自首了，案子结束了。 赵建伟给出的建议是先回市里再说，尽管这不是陈启明想要的结果。 回到市里，陈启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旁听审讯张顺。 “你为何要劫持女童？” 主审人是刑警队的审讯专家王源。 “卖俩钱呗，我欠了一屁股的赌债，得还啊？” 张顺满不在乎的说道。 “为何选择，苑童与易琪？” 王源继续问道。 “没爹没妈，脑子又不好，就算被卖了，也没有人会管。” 张顺垂着头一字一顿的回答道。 他在说谎！ 陈启明可以肯定，张帅这是在说谎，可他只是一个监管没权利质问张顺。” “你把孩子卖给了谁？” 张顺依旧垂着头，“卖了那张雄，他是我一个远方的堂哥，他一直在做贩卖人口的生意。” “其实我也不想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是他一直劝我。” 张顺好像很是委屈，陈启明知道他在说谎。 “你为什么自首？” 王源的问题很是白痴。 这不是在审讯，而是在引导张顺。 “我知道张雄死了，这事儿一直在查，我不自首早晚也会找到我。” 张顺给出的解答，完全合乎情理。 可陈启明却知道他在说谎。 拐卖妇女儿童罪，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也就是说，在张顺有自首情节的情况下，他最多也就是判五年。 毕竟女孩的死和他没有直接关系，他只是贩卖不是杀人。 加上减刑，张帅在监狱里最多也就是三年半就出来了。 王源接下来的审讯更加弱智，他居然问张顺，除了这起拐卖女童案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犯罪行为。 张顺给出的答案是，聚众赌博，还有过女票女昌。 不得不说，这他玛的还个案子都不算。 此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算是有了结果。 无论对哪一方面都有了交代，算是皆大欢喜。 陈启明知道，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第八十四章 万家灯火 至于那辆白色的现代suv，张顺表示是他偷来的，平时也不敢开一直藏星耀集团的地下车库。 董万钧出事之后，星耀集团车库也已经被查封，但多了一辆车却没人注意过。 陈启明则是暗骂自己白痴，怎么把星耀集团的地下车库给忘了呢？ 如果早一点找到车，也许会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这个案子的告破，一时之间把狄威推到了风口浪尖。 对外宣传，是狄威组织的作案，派出大量警力组，连夜分析案情做出正确指导等等。 狄威成了英雄，刑警队还得了一个集体三等功。 至于陈启明和他的团队，在报告之中提都没提一句。 对于这个结果陈启明并不意外，只是有些不甘心。 回到纪检委，他再次去见了赵建伟。 “这个案了，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陈启明并没有显得很激动，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启明，你说我明白。” 赵建伟混迹官场多年，没什么事儿能透过他的眼睛。 摆明了张顺就是出来顶雷，牺牲了张顺保住了后面的人。 再往深了查？ 当然不会，前几天市委常委开会，书记杨保刚再三强调招商引资是今年工作的重中之重。 再有一个月左右，便是省城冰雪大世界开幕的日子，在这个时节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稳定，压得一切的存在。 “就这么算了？” 陈启明还是有些不甘心。 “今年省城文旅与南江省旅游对接，你知道是谁争取来的吗？” 陈启明当然知道，这件事前一段时间就已经公开了。 鞠红！ 现在她不仅是一个企业家，更是鹤山市旅游的形象大使。 “书记，我说一句不应该说的话，我们本身就不是旅游城市……” 没等陈启明把话说完，赵建伟已经挥手打断他，“有些事不是你现阶段要考虑，乐山市的发展规划，不是你我能改变的。” 鹤山市曾经是东北重要的重工业城市之一。 曾几何时，网上流传着一句话。 “东北重工业烧烤，轻工业喊麦。” 在网络没有流行之前，还流行过一句话，下岗女工莫流泪…… “回去好好工作，记着自己的职责。” 赵建伟拍了拍陈启明的肩膀。 在这次博弈之中，赵建伟无疑是失败了。 他败给了范士元！ …… 此时同时，范士元正坐在一家名为长乐的小面馆里。 他是自己打车来的，没带着司机更没带着秘书。 一碗牛肉面，一碟干豆腐，就摆在他面前。 店里老旧的电视正在播着同样老旧的港式连续剧。 “三儿啊，串，吃。” 老板罗长乐将五个肉串放到范士元面前的托盘里。 罗长乐比范士元大四岁今年五十二了，看上去却比范世元还要年轻，说他四十一二也会有人相信。 “小乐哥，这霍元甲你看多少遍了？不腻歪吗？” 范士元给自己倒了杯啤酒，又给罗长乐倒了一杯。 “三儿啊，你还记得不？当年俺家穷卖不起电视，只能去邻居胡大爷家看电视，那时候我做梦都想家里有台电视。” 罗长乐嘿嘿嘿笑了几声，继续道：“现在有了，还这么大，这样就挺好。” “来小乐哥，陪我一杯。” 范士元记得，自己来鹤山市上大学，当时罗长乐在一家拉面馆打工，一个月一百元的工资。 每到周末，范士元都会到面馆找罗清水，叫上一声小乐哥，小乐哥就会给他一碗面五个串。 罗长乐会说这是客人吃剩下的，其实范士元知道，这是罗长乐“请”他吃的。 后来范士元大学毕业工作了，罗长乐依旧在饭店打工，只不过已经变成伸面师傅。 再后来，范士元当上科长，他出钱帮罗长乐开了这家面馆。 几年后，范士元当上局长，他想再出钱帮罗长乐开一个家大店，罗长乐却拒绝了。 罗长乐，这样就挺好，还将当年投资的钱都还给范士元。 面馆开了十几年，范士元也已经当了市长，他每次罗长乐依旧会给他煮一碗面、五个内串就像二十多年前一样。 只是，范士元再也没提过给罗长乐开一家大店。 因为他知道，罗长乐不需要，这样就挺好是罗长乐的口头禅。 范士元很羡慕罗长乐，他也想说，这样挺好，可惜他已经停不下来了。 每个周末，只要在鹤山他都会来，看到罗长乐他仿佛又看到从前的自己。 …… 陈启明和已经出院的叶妙妙正在逛街。 他俩在挑选礼物，今天是叶凡的生日。 转来转去，也没发现什么特别适合的礼物。 最后，还是陈启明提议买一支钢笔。 理由是，钢笔可以记载所有。 看似毫无逻辑的理由，最终说服了叶妙妙。 恋爱中的女人是不会讲逻辑的，其实男人也是一样。 钢笔一千多还送同品牌的墨水和笔记本。 当晚，吃的是家宴，叶凡亲自下的厨房，做了六个菜。 三个人坐一起，其乐融融。 陈启明从来没听叶妙妙提起过自己的母亲，好像叶妙妙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当叶凡打开的礼物的瞬间，表情突然凝住了。 “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陈启明发现叶凡的眼中闪过一丝泪花，只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钢笔，笔记本，难道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当然，陈启明知道这不是他能问的。 唱过生日歌、吹完蜡烛，陈启明开始陪着叶凡喝酒。 “听说你们那个案子结了？” 叶凡很少会问陈启明工作上的事，今天这么一问陈启明很是意外。 “结了。” 陈启明有些无奈地答道。 “结了就结了，” “有些黑暗角落会被太阳忽视，但时间不会。” 叶凡的再次让陈启明如获新生，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一切还没有结束！ 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纵情燃烧，只是时间问题！ 陈启明能等，他还年轻。 突然之间，他发现叶凡好什么都知道，鹤山市官场这点事，好像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叶凡？ 他会不会也有参与呢？ 陈启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第八十五章 没时间 几天之后，陈启明又接到了新案子。 鹤山市第三人民医院院长张宏，被人举报贪污受贿。 医疗反腐是这样几年，纪检工作的重中之重。 由于专业性太强，很多时候给人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赵健伟把案子交到陈启明手上时，还多说了一句。 “一定要慎重。” 他没明白是什么意思，案子都得慎重啊！ 结果很快他就收到了一消息，张宏好像与市委书记杨保刚私交甚好。 不过陈启明根本没当回事，有人举报纪检委就要查。 举报材料，主要都是与广告设备有关，还有就是最近医院引进了一套医疗收费、诊断系统。 据举报人说，这套系统花了四千万。 四千万啊？ 请微软团队应该都够了吧？ 这种事当然得找申庆，他绝对是专业人士。 结果申庆表示，这事想查不难，做什么都有一个圈子，做软件的也不利外。 能接这种大项的团队，全国也没有多少家。 陈启明没急着去医院收集证据，而是申庆先找到这个制作软件的团队。 申庆选在群里发了消息，然后又黑入了医院的系统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程序员也有自己的习惯，比如会留下一些类似于签名的东西。 当天下午，陈启明接到田浩然的电话，两人约定下班后在上岛咖啡见面。 让陈启明没想到的是，田浩然整整胖了一圈。 一才知道，现在的工作清闲到了极点，基本可以用无事可做来形容。 “这么闲？” “总比原来被在下，天天被骂好吧？” 陈启明可知道村官难当，上面领导骂下面老百姓骂。 “教育局干事，天天没事干，现在镇上就两所小学，学生加到一起也多少。” 田浩然有些无奈，喝了咖啡继续道：“除了，检查个卫生，真心不知道干啥。” 说着说着，田浩然话题一转，“苑童的案子结了？” 陈启明只能点头，尽管他内依旧很是不甘心。 “你想过没，孩子在张雄手里这段日子是怎么过的？” 田浩然的问题让陈启明没想法回答，新闻有很多细节都没有公布，比如说女孩曾经被姓，亲过。 “还有，张雄到底什么来头？这人又是被谁害死的？” 张雄的死因，对外公布是抢救无效。 “有些事，我也没办法。” 陈启明有一种深深的无助感。 理想终归是理想，现实永远是现实。 很多原来他认为理所应当的是，在现实之中却无法实现。 “你不准备再查下去？” 田浩然好像有些失望。 “查，只有要有机会……不，没机会，我也会一直查下去。” 陈启明眼中再次燃起的斗志。 “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说。” 田浩然略略一顿又继续道：“我知道我没用，但我不想放弃。” …… 转天，陈启明来到单位，申庆这边已经有了消息。 软件是一个叫蓝色软团的团队承接他的，他们当时报价是五十万，最终三十万成交。 四千万的系统，三十万成交，那么这个系统可想而知啊。 看来是时候去医院看看，看看这套三十万的系统运转的如何。 今天是周二，医院人头攒动接踵摩肩。 很快就听有人喊，“怎么回事，卡已经扣费了，为啥一直没显示？” “你等等，系统慢。” 收银员大声地解释着。 “能不慢吗？很多代码都不兼容网络协议。” 申庆幸灾乐祸地说道。 什么叫代码不兼容陈启明肯定是不懂，他也不没多问。 不过等了一会儿，系统好像运转正常，因为听不到有人骂了。 “为什么会这种情况好处理吗？” 申庆笑着给出了答案，“软件一块一块分包出去，接单的人多，程序肯定bug就会很多。” 后面申庆还说一堆术语，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干活的人太多，综合到一起可能不出问题？ “能解决吗？” 这次申庆笑了，用力的摇了摇头，“想解决，只如重写。” 确实，去修补一件残缺不堪的东西的难度，肯定比重新做一件要大。 陈启明开始还想着排个队，询问一下系统使用情况，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别难为这些底层员工了。 不管好坏，都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走，咱去院长办公室。” 让陈启明万万没想到的是，张宏院长居然没在办公室。 的李两遍电话都是无人接听，最后陈启明不得不联系医院的副院长袁广伟。 袁广伟不仅是业务院长，还是鹤山市着名的心脑血管专家。 见面之后，陈启明一点没客气，直接质问，工作时间院长为何不在？ “院长明天要去省城开会，应该是在做准备。” 这样的回答，当然不能让陈启明满意，继续追问，张宏张院长什么能回来？ “会好像要开两三天，我听说是医疗系统整风会，张院长还在台上言。” 整风会？ 张院长还要发言？ 陈启明一时之间也是比较无语啊! 只得询问起医院电脑系统的事，袁广伟是一问三不知，并表示这些事都是院长亲自定的他不知道。 没等陈启明再问，袁广伟说他还有一台手术要做，有什么问题等他做完手术再说。 不仅如此，他还告诉陈启明，这台手术大概需要四个多小时，如果顺利的话。 潜台词就是如果不顺利可能要更久，等不等你们随便。 等？ 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走？ 又好像很没明白面子？ 怎么办？ 最后陈启明做了一个决定，其他人都没回去，他留在医院等。 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众人给否定了。 等下去根本没意思，还是想办法联系张宏。 这次陈启明用的是医院办公室的电话，很快电话接通。 “张院长是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你谁啊？” “我陈启明，纪检委的调查员。” “哦，有什么事吗？” 张宏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慌乱。 “你现在在哪？我们能当面聊聊吗？” 没想到，张宏那边很是果断的表示，“我要去省城开会，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第八十六章 我给你跪下 第八十六章我给你跪下 陈启明算是看出来了，对方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想想也没毛病，医院院长正处级，陈启明算多就是个科员，人家怎么会把他放在眼里？ 更何况在医院，院长刚是一手遮天，土皇帝般的存在。 不夸张的说，陈启明将来没准也得求到人家头上。 电话挂断，陈启明也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走吧，反正他早晚得回来。” 申庆说话不多，但每次总能让人觉得舒服。 上下电梯的人太多，陈启明等人选择了走步梯。 来到三层的时候，就听有人在说，“求求你了，你就告诉我，告诉我，求你了。” 几人同时停住了脚步，只听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我真不知道，有什么他不是我经手的。” “我只想见孩子一面，我不会去打扰他的生活。” “我再说一遍，我真不知道，你逼我也没用？” 一个连声恳求，一个极不耐烦。 “求你了，我给你跪下……” “我求你别求我了，我给你跪下……” 听到这段对白，陈启明突然想起被无数人吐槽的琼瑶剧，看来琼瑶阿姨还是保守了。 “走，去看看，怎么个事。” 刘雨嘉先忍不住快速冲下楼。 就见两个女人正相对跪地在上，其中一个穿着破旧的棉袄，另外一个穿的是保洁服。 医院的保洁服。 “你这是？” 刘雨嘉上前问道。 “没事，没事。” 两个女人同时起身，相互看一眼好像达成某种默契。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陈启明也跟上前问道。 “我们见面的事，你们瞎打听什么。” 保洁员说完拉着女人就走。 刘雨嘉想追却被陈启明一起拉住，“别急，等等。” 眼看着两个女人消失，陈启明这才开口道：“这女人我见过，她就在医院门卖烤地瓜。” 刘雨嘉这才不再撅嘴，脸上也有了笑容。 “你说，这会个什么样的剧情？” 张国栋没轻没重的来了么一句，刘雨嘉极为不满地回道：“什么剧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悲剧。” 人间百态，如果都拍成电视剧，我想大部分都是悲剧。 半个小时后，陈启明等来到烤地瓜的摊儿前。 “大姐，给我来一个烤地瓜，要大一点的。” 刘雨嘉笑着说道。 “是你啊，大姐送你一个。” 女人看上去五十岁左右，常年的风吹日晒，让人无法准确判断出她的年龄。 或者说她的年龄，根本就已经不重要。 人生已经定格，年龄也就没有了意义。 “大姐，你刚刚的话我都听到了，是孩子丢了吗？” 刘雨嘉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没有，我家孩子都上高中了，没丢，没丢……” 女人连连摆手，连地瓜都忘了给刘雨嘉。 “大姐，我们是纪检委的工作人员，你受了什么委屈可以和我说。” 刘雨嘉继续说着，她想着能让女人放下警惕。 “真的没有，我只有一个女人，她还在读高中，就在恒丰高中，我每天晚上会都去接她。” 陈启明看得出来，女人不是在说谎，却又好像在隐瞒什么。 “大姐，就要这个，你称一下多少钱。” 说着陈启明拉了拉刘雨嘉衣角，示意他不要再问了。 这会儿女人也恢复了镇定，拿起一个大地瓜，包好也没称就塞给了刘雨嘉。 “拿着吃，今天大姐送你，好吃你再来。” 陈启明拿出手机直接扫了五十，女人想拦却没拦住。 “走了，大姐，谢谢你的地瓜。” 刘雨嘉笑着挥了挥手。 地瓜很甜，几个人分着很快就吃完了。 “你说，她为啥不说实话呢？” 刘雨嘉很是不解地问。 “也许，她难言之隐呗。” 申庆将吃剩下的地瓜皮包好放入了口袋。 “卖烤地瓜供个学生，挺不容易的。” 刘雨嘉从小家庭富足，对人间的疾苦知之甚少。 或者说坐在车的几个人情况都差不多，父母都是有正当职业稳定收入，放学、就业也都是水到渠成。 …… 晚上八点半，恒丰高中。 陈启明与何大卫坐车里，等待着学校放心。 “哥，这要不好吧？” “哥，这可都是未成年？高中生？你都不放过？” “哥，这种事，你不要拉上我，弟弟我不是那种人。” 何大卫不停地聒噪，陈启明也不理他，只是静静的望着窗。 八点五十，学校门口的家长是越来越多。 很快，陈启明看到了他在等的人。 卖烤地瓜有女人。 她换了衣服，尽管还是很破旧却干净了许多。 随着铃声响起，学生不停的涌出。 “哥，还放饮料？是红牛还是？” 陈启明实在忍不了了，喝道：“闭嘴。” 何大卫撅了撅嘴，表示自己的不满。 此时，路上已经停了很多汽车，从宝马、路虎到捷达、桑塔纳什么档次的都有。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家长，是站在路边等学生的。 无疑烤地瓜的女人就是其中之一。 随着学生越来越少，女人也终于接到了自己的女儿。 女孩长得她母亲还要高上一头，身上穿着件长款的安踏棉服。 母女之间并没有交流，女孩在前面走，女人在后面跟着。 她真有一个女儿，她没说谎。 哪她在医院…… 还有那个保洁？ 这一切让陈启明有些摸不清头脑。 “哥，你不会想泡老师吧？” “哥，你喜欢制服，诱，惑？” “哥，你这口味挺重啊？” 何大卫又开始啰嗦陈启明让他慢点开跟上那对母女。 就这样，足足跟了一条街，转过完一个破旧的小区门口，陈启明这才让何大卫开门离开。 因为他看到女人烤地瓜用的三轮车就停在路边，说明她们母女就住在这里。 整整走了半个小时的路程，初冬的风已经很硬。 “哥……” 这次陈启明打断了何大卫，“我请你喝酒，不过你喝完你得找代驾。” “没问题！” 两人没去酒吧，而是找了一家小烧烤店。 陈启明的工资，真心去不去酒吧。 “哥，那女孩是你私生儿子？” “哥，你的口味，真够重的，不挑食。” 何大卫的话把陈启明给气笑了。 第八十七章 他是老虎，我就是武松 “社会上的事你少打听。” 说完陈启明突然想起，何大卫家是开连锁药店的，没准和医院能有一些接触。 当他问起，第一医院系统的事，何大卫笑着表示，“这不是很正常吗？” “这种事你们纪检委也管？” 面对何大卫的疑问，陈启明居然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医院水深着呢！” 何大卫嘿嘿笑了两声。 “你说说。” 陈启明有些好奇，可没成想何大卫，回了他一句。 “医院上的事你少打听。” 陈启明再次被气笑了。 具体的何大为也没多说，只是告诉陈启明医院水很深，他也是听家里人吃饭时说的。 这一点陈启明相信，这家伙除了玩好像对别的都没多大兴趣。 …… 转天一早，回到单位，陈启明先是去赵建伟办公室做了汇报。 “这种案子慢慢来，你遇到是老虎不是苍蝇，怎么可能有一拍就死。” 说完赵建伟笑笑，又补充了一句，“还是只大老虎。” “他是老虎，我就是武松。” 陈启明也笑了。 …… 下午，几个又去了医院。 这次是去了办公室，并提出了查账的要求。 没想到办公室主任，直接就拒绝，说是想查账必须得等张院长回来。 陈启明等人也没多说，只说那就等反正这个账必须查。 随后，起名带着人挨个科室转了一圈。 医生对他们是避之不及，如同洪水猛兽一般。 陈启明也没给任何人找麻烦，就是四处瞎转。 这招叫敲山震虎，很快就有了反应。 身在省城的张宏，已经收到了消息，纪检委的这几个人仿佛是狗皮膏没完没了了。 电话是办公室主任王佳打给他的，也说了要查账的事情。 “要查账，就让他们查好，不必等我回去。” 账面上肯定没问题，每一笔都清清楚楚。 医院的会计，更是张宏一手提拔起来，做账技术放在“提篮桥”也是第一梯队的。 还有就是，这里面许多事，他都没经手想查也查不到他头上。 至于那个系统，他就更有恃无恐，查到最后陈启明也只能放弃。 别说陈启明，就是换成赵建伟也得放弃！ 第二天，陈启明就收到了消息，账本已经准备好随时来查。 陈启明都没去，只让申庆带着两名审计人员去了。 所有人的意料，没查出任何问题。 陈启明也已经找到突破口，通过何大卫陈启明接触到一些医药代表。 现在医院都是医保统一采购，这些人作用已经没有原来那么大了。 不过还是有可操控的空间，比如某一种药医院，医生会让你到附近的药店去买。 而且你只能在附近的药店能卖到这些药，全市的其它药店肯定没有。 这些也不算什么秘密，陈启明也早就知道。 毕竟他也生活在这个社会上，又不是真空人他啥不知道？ 这种事查不查意义不大，甚至连苍蝇都算不上。 陈启明对苍蝇从来没什么兴趣，他一直盯着那只大老虎。 赵建伟到市里开会，会议结束的时候，市委办公室主任花小蕊叫住他。 花小蕊有个外号一枝花，不仅是市里的一枝花至于都可以算得上全省的一支花。 今年三十二，一直单身没结婚。 至于他没结婚的原因，众说纷纭故事很多真真假假的。 “赵书记，我听说这段时间在搞医疗反腐？” 花小蕊笑得很甜，是那种标准的古典美女，大气端庄笑起甜甜地。 “全省一盘棋，鹤山市也不能例外不是？” 赵建伟对花小蕊印象不错，美女只要不是过分嚣张都不会惹人讨厌。 “怎么，花主任突然关心里这个？” 见花小蕊不说话，赵建伟反问了一句。 “没什么，我有个朋友在第一医院，昨天一起吃饭时他说的。” 赵建伟哦了一声，就准备离开，花小蕊继续道：“我可以说听，杨书记也很关注这份事。” 杨书记也很关注？ 这是什么意思？ 赵建伟略一思索，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点头道：“哦，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回头聊。” 赵建伟挥挥手，转头就走再也没多看花小蕊一眼。 这让花小蕊有些失落，放眼鹤山市官场的男人，只有这个赵黑脸对她爱理不理的。 回去的路上，黄炜同有些好奇地问道：“她，这是啥意思？” 黄炜同可不是没事闲了，他知道赵建伟的习惯，这个时间需要有人来问。 “啥意思？咱踢到铁板了呗。” 赵建伟很是不以为意地说道。 “张和杨的关系，不至于吧？” 官场之交淡如水，真出了事儿所有人都会躲开，哪怕是亲兄弟也是一样。 毫不夸张的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在官场根本只能是呵呵。 “当然不至于，我只是奇怪，就算是想保张宏，是不是有也有点早？” 根本就没到那一步，这么早就暴露了不应该啊？ “书记你的意思是说，与杨书记无关？假传圣旨？” 现在想起来，这个可能性才是最大。 赵建伟点点头，“很有可能，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一个女人能在官场混得风生水起，当然不简单。 “继续查？” 黄炜同试探性地问道。 “当然继续查，我总觉着有大鱼要上钩。” 赵建伟的想法非常简单，就是把鹤山市官场搅浑。 越浑越好！ 突然之间，他又想起了陈启明。 如果是两军对战，陈启明就是他的先锋官。 这个先锋官从来没让他失望，虽说上一局略显失力，但他知道冰山的一角已经被揭开。 与此同时，很多人都在打电话。 花小蕊、张宏、王佳、范士元、杨保刚…… 陈启明呢？ 他在市看守所，他是来见张顺的。 让陈启明有些无法理解的是，几日没见张顺居然胖了。 看来看守所的伙食还不错？ “怎么样，还好吗？” 陈启明的开场白，略显没什么意义。 “你是陈启明吧？我知道你。” 人称二癞子的张顺，其实长得不丑白白净净地，怪不得马寡妇对他旧情难忘。 “知道我？那你知道我来见你是为什么吗？” 陈启明问。 第八十八章 你还记得吗? “我知道，想谴责我？还是希望我良心发现？” 二赖子张顺笑的很是欠揍，看得陈启明手痒难耐。 “我告诉你吧，我这人没良心，有奶便是娘，没娘就骂娘。” 陈启明知道，二赖子张顺就是想激怒他。 想到这儿他瞬间就平复了心情，不屑地笑道：“我知道你是人渣，我对没抱过任何希望。” 张顺不说话了，他没想到陈启明会这么说。 “我只要问问，你还记得童童每次见面都叫你一叫叔吗？” “你把她抱上车的时候，她一定问过你，叔，你要带我去哪？” 陈启明突然上前，盯着张顺的眼睛问道：“告诉我你是怎么回答她的，在她叫你叔叔的时候，你是怎么回答的。”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童童，想过琪琪？” 刚刚还嚣张无比的张顺，瞬间就变得颓废，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 “我，说，我，说，叔，带你去城里找妈妈。” “我骗了她，是我不对，我骗了她。” 张顺一遍一遍的重复，陈启明知道他的内心已经崩溃了。 “告诉我，是谁，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陈启明趁热打铁追问道。 “我……” 就在这时，会见室的门突然拉开。 “陈启明同志，你这是在做什么？” 走进来的人陈启明认识，陶阳这里的大队长。 “没事，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他。” 陶阳阴着脸说道：“如果是审讯，你可以申请提审，如果不是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陈启明只能点头称是，因为他这么做确实不太符合规定。 他只是纪检委的调查员，就算是提审张顺上面也得请示批准才行。 “嫌疑人我带走了，以后你最好还是别来了。” 陶阳说着招了招手，有狱警上前将张顺押了回去。 陈启明知道，只要再多问一句，他就离真相近了一步。 回去找赵建伟请示？ 然后再审张顺？ 开始陈启明就想过，可这样做就等于跨过刑警队和法院不符合规矩。 张顺又不存在刑讯逼供的情况？ 纪检委根本无法插手！ 找狄威？ 更是不可能，刑警队刚刚因为这个案子获得了集体三功，怎么可能去推翻原有结论？ 那不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脸？ 回去的路上，陈启明想了一路也没想出办法。 看来只能等机会，万一张顺良心发现呢？ 陈启明没想到的是，他前脚离开张顺后脚就被叫到陶阳的办公室。 “抽吧。” 陶阳丢给张顺一盒华子。 “你这案子，最多判五年，去掉减刑的话，三年左右就能出去。” 张顺没说话，哆嗦着拿起根烟，手抖的太厉害半天都没送到嘴边。 最后还是陶阳帮他点燃，张顺狠狠地吸了一口。 “我知道，我不会乱说话。” 张顺声音颤抖，牙齿碰撞发出“达达”声。 陶阳知道张顺这是被吓到了，被陈启明吓到的。 如果不是他出现的及时，今天说不准会闹出什么事。 安抚了张顺好一会，陶阳才让人将他送回单室。 随后他给所长江平打了电话，把这边的情况讲了。 得到的回复是，陈启明在来按规矩办就是。 …… 两天之后，陈启明终于院长办公室见愿地见到了张宏。 关于医院采购的问题，张宏给出的答复是，账目都在随便查。 至于系统运转慢，四千万的成本是不是有些偏高。 张宏的答复是，项目是经过市里审核批准的，并不是他一个人拍板决定的，有什么问题可以去上一级部门问。 还就是，明确地告诉陈启明，查想随便，反正他是问心无愧。 随后还拿出了一堆文件，各种审核手续一应俱全。 “张院长，我们也是奉命办事，有人举报我不能查。” 陈启明知道，这种“大老虎”肯定不好打，所以他一点都没着急。 “查，随便查。” 张宏说着起身，“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现在我有工作要处理，几位请自便。” 陈启明知道，这就是下逐客令。 “张院长，从明天起我们会就入驻到医院，麻烦您给准备进办公室。” 陈启明也摆出了姿态，这就是要硬刚到底。 “没问题，赵副院长的办公室空，一会我让人给你们拿钥匙。” 张宏说完，拿起电话打电话给后勤，很快就有人把钥匙送来了。 后勤人员，还十分的贴心的表示，院长交代了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然后就把陈启明等人晒在这了，没人管也没问。 “组长，咱们这是不是有点多余？” 张国栋坐了一个多小时抓耳挠腮满脸的猴急。 “不多余，我就不信，这个医院是铁板一块。” 陈启明知道，这是一块硬骨头但是他必须啃。 不但得啃还得啃得漂亮啃得干净，要让所有人知道他陈启明“牙口”不差。 可从哪入手呢？ 账面上没问题，系统的问题也得一点点查。 现在就算把那个团队找出来，基本也没什么用，毕竟医院并没有和他们接触过。 蓝色团队与医院之间存在一个“中间商”，这是一家名为“天豪科技”的公司。 注册时间是在半年前，注册不到一个月就投下了医院系统我想要你帮忙进入。 注册法人叫王凯，籍贯在京城，名下还有几家公司。 只是这个人今年已经六十五岁，前几天还因为脑梗住了院。 就么个玩意，他怎么可能开几家公司？ 还是跨行业的，有百货公司有科技公司还有一家家政公司。 陈启明知道，就算是找到这个估计也问不什么。 公司登记的还有几名员工，陈启明开始挨个打电话联系。 其实他知道这些都是无用功，但流程还是得走。 再厚的纸也无法包住火的，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下午，离开医院的时候，陈启明等人依旧走的是步梯。 走到二楼的时候，陈启明又见到了卖烤地瓜的大姐，她依然拉着那名保洁在说着什么。 见到陈启明等人，两人同时沉默了。 “大姐，你的烤地瓜真好吃，我今天还要再买点。” 刘雨嘉笑着上前说道。 第八十九章 你在审犯人? 刘雨嘉的笑容换来的是女人满脸的惊恐。 “上次，给的钱太多……” 女人的目光躲闪，低着头根本不敢与刘雨嘉对视。 “没关系，好吃就值得。” 刘雨嘉也看不对，保洁借着这个机会一溜烟没影了。 女人转身也要走，刘雨嘉一路追了上去。 陈启明想拦住她，告诉她这样是没用的。 想想还是算了，刘雨嘉上来这股蛮劲儿，她想做的事谁能拦得住？ “小庆，你去找那个保洁聊聊，看看能不能问出点啥？” 陈启明总觉得这里面有事，而且事情恐怕不简单。 申庆长得比较斯文，让他去效果肯定比张国栋要好。 只剩下陈启明和张国栋等在原地，没过又来了两个男人。 年轻都不大，两人都拿着个带盖的小罐头瓶，瓶里还装着水。 不用问肯定是烟民，跑这来过烟瘾。 “你家，那天剖？男孩女孩知道不？” “我找我问了，女孩，我媳妇喜欢女孩。” 两人的对话引起了陈启明的注意，同时他也想起三楼是产科。 他记得，第一次听到女人和保洁对话，好像就提到了孩子。 其实陈启明一直怀疑，两人之间的秘密，很可能与孩子有关。 贩卖婴儿？ 可女人这个年龄不太像啊？ 何况也没见她身边有男人啊？ 可又是唯一合理的解释啊？ 想要解开这个谜团，除了保洁、女人之外，是不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当然有，陈启明很快就想到了。 这里的医生，产科的医生或者护士。 问题又随之而来，以陈启明的身份去接触他们恐怕很难得到答案。 找谁呢？ 许美娴许大主持人，医生对她肯定不会有所隐瞒。 想到这，陈启明立刻给许美娴打去了电话。 “不是吧？你居然还能想找我来？” 许美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这段时间工作忙，事太多……” 没等他解释完就被打断，“是忙着恋爱吧？别以我不知道。” 陈启明有些不好意思，岔开话题问许美娴在哪？ “我刚下班，怎么要请我吃饭？” 陈启明只能说请，想吃啥随便点。 半个小时之后，陈启明、刘雨嘉、张国栋、申庆在一家川菜馆见到许美娴。 刘雨嘉手里还放个大大的烤地瓜，除此之外他一无所获，申庆那边也一样毛都没问出来。 “这事好办？第一人民医院是吧？” 许美娴拿出手机，很快发了两条信息过去，没一会就收到消息。 “等着吧，我找两个美女来陪你们吃饭。” 她说话，转头看向张国栋与申庆，“你俩表现的好一些，没准就能抱得美人归。” 菜还没上齐，两个打扮时尚的女孩已经到了。 看到对面的陈启明等人，女孩都一是愣。 “美娴姐？你认识他们？” 这两女孩就是妇产科的护士，上次许美娴到医院做采访时认识的。 “我朋友，这两位帅哥都是单身。” 许美娴指向张国栋与申庆，搞得两人很是不好意思。 “还是算了，我们还是走，要是让医院的人知道，我俩工作都丢。” 说话的女孩叫徐子文刚刚许美娴介绍过。 “坐下，怎么连我都不相信？” 许美娴生生拉着女孩没让走。 “姐，你就饶了我们吧，医院的事我们知道不多。” 徐子文都快哭了。 “这事与医院无关，门口卖烤地瓜的大姐你们认识吧？” 听说不是医院的事，两人都放松了许多。 “你们说的林姐？认识啊，我总买她的烤地瓜。” 陈启明看向徐子文继续问道：“她在，你们医院生过孩子？” 一句话，把两个女孩都逗笑了。 “她？她都多大了？再说她一个人生啥？” 徐子文说完，脸上立刻闪过一惊恐，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 “真的没有？” 陈启明又追问了一句。 “你在审犯人吗？” 徐子文也来了脾气，如果不是给陈许美娴面子，她早就起身走人。 “好了，不说话这些了，来，尝尝水煮鱼，这的特色菜。” 许美娴连忙出来打圆场，总算把气氛缓和了下来。 年轻人总会有共同话题，比如游戏、比如追剧、比如明星八卦。 说到游戏的话题，申庆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主场。 拿出自己的排名，搞的两个女孩一个劲儿的求带。 这顿饭吃的还算融洽，相互之间也留了联系方式，不过约定在医院要装作不认识。 没办法，谁让陈启明他们身份特殊呢？ 林姐，陈启明记下了这个名字。 转天再次来到医院，陈启明交代申庆在住院记录里，寻找杏林的产妇。 结果，还真找到了一个符合条件的名字林娇。 家属一栏是空着的，也就是她住院时是一个人。 再查账单却发现有陪护费，没有家属是谁在陪护她呢？ 陈启明又让申庆在内部网，调取林娇的信息。 从照片判断，林娇就是林姐今年43岁离异，女儿宋佳宝归她抚养。 再看宝佳宝的年龄今年是十八岁，就读于恒丰高中高一班。 18岁上高一？ 好像不太对啊？ 陈启明又仔细查对了一下宋佳宝的学籍，很快就找到问题所在。 原来宋佳宝因为抑郁症休学了一年，而林娇正是这一年住的院。 陈启明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可他并没把这个猜测告诉任何人。 他想找个机会与林娇好好聊聊，可怎么才有这个机会呢？ 或者让刘雨嘉去？ 想来想去，陈启明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快到下班的时间，他还是决定叫上刘雨嘉去找林娇聊聊。 两人刚到楼下，就听有人骂骂咧咧。 “你怎么又站我的地方？说过多少次了？你这边远点。” 陈启明以为是保安或者是那啥管，结果发现是一个卖爆米花的小贩。 这家伙50多岁的样子，长得膀大腰圆五大三粗，满脸的横肉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 “我这就走，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林姐林娇懦弱的解释着，把医院进口位置让出来。 进口的位置有个大柱子，可以挡风相对也暖和一些人流量也大。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管我来不来你都得把地方给我留着。” 男人语气更加霸道。 第九十章 哭干的眼泪 “林姐，不用让。” 刘雨嘉已经快步走了上去。 “这地方你家的？还是你租下了？” 刘雨嘉指着那男人直接开怼。 “你谁啊？这有你什么事？” 男人被刘雨嘉的气场镇住，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我告诉你，以后不许在出现在这里听到没有。” 刘雨嘉性情刚烈，最看不得别人被欺负。 尤其是女人！ “看把你能的……” 男人强做镇定，却一眼看到刘雨嘉身后还跟着陈启明。 他不傻，看得出来陈启明肯定是当官的，这种人他可得罪不起。 “我走，我走，还不行。” 男人说着，推车要走，这时陈启明开口道：“记着，以后这个位置就是我姐的，你敢再欺负她后果自邹凯。” 陈启明说的是我姐，这让林娇与男人都是一愣。 林娇没想到，陈启明这样的城里居然会叫他姐。 男人没想到，一个卖烤地瓜的女人，居然会有一个当官的弟弟。 等到男人灰溜溜的骑车跑了，陈启明才上前开口道：“林姐，再有人欺负你给我打电话。不要怕。” “谢谢，谢谢……” 林娇说着慌手慌脚去拿烤地瓜，陈启明连忙阻止，林娇好也觉得烤地瓜拿不出手，可这又是她唯一能拿得出的东西。 就在两人僵持之下，林娇突然双腿一弯跪在了陈启明面前。 陈启明心头就是一紧，他知道人都是有尊严……如果还有别的选择，林娇也会如此。 “林姐，起来，起来，别这样。” 在陈启明和刘雨嘉的搀扶下，林娇终于站了起来。 她抹着眼泪说道：“以后没人敢再欺负我了。” 可能很多人不明白，陈启明只不过是帮她说了句话，至于让她下跪吗？ 我想，只有处在她那个位置的人，才会明白这一跪的意义。 “林姐，烤地瓜，我都要了，今天晚上吃饭，我请你吃饭。” 陈启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切入点，他知道错过了这个可能还要等很久。 “不，不，不，大姐请你们，你们瞧得起大姐，大姐请你们，大姐有钱，有钱，请得起……” 陈启明没在说啥，他知道这是林姐最后的一丝尊严。 林娇慌手慌脚的开始收摊，陈启明趁她不注意，将200元现金塞到她口袋里。 将车推回小区，林娇又上楼换了衣服，这才问陈启明想吃啥去哪吃？ 陈启明想了想，说是在附近找一家路中餐就行。 进了饭店，刘雨嘉拉着林娇坐下。 “吃啥，你们点，大姐有钱。” 林娇满是沧桑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只是这笑容让人心碎！ “我来点菜。” 陈启明说着拿过了菜单，一口气就点了七八个菜全是肉菜炒菜。 随着陈启明不停的报出菜名，林娇凝胶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每一道菜都在四十以上，就刚刚这几个词就已经三百多了。 “林姐你想吃啥，你再点一个。” 听到陈启明问她，林娇勉强开口道：“树椒土豆丝，我就看吃这个。” 想想又补充了一句，“尖椒干豆腐也行。” “那就点个尖肉干豆腐好了。” 陈启明将菜单交还给服务员，就在这时有个胖子晃着身躯走进了饭馆。 “老板，给我来一盘鱼香肉丝打包。” 说话的同时，胖子转头看到了陈启明，立刻惊呼道：“这不是陈哥吗？这么巧？” 来的胖子正是何大卫，他一惊一乍的走到陈启明这桌，大马金刀地拉了把椅子坐下。 转头就冲着老板喊，“先给我做我着急走。” 胡扯了几句之后，服务员将打包的鱼香肉丝送了上来。 “这个多少多少钱，算我的。” 说完他起身直接到吧台扫了五百，“多退少补啊，先这样。” 结完账何大卫到陈启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哥，我先走啊，这顿算我的。” 陈启明只回了一句，“下次我请。” 很快他们这桌的菜也都摆上了床，林娇不是傻子，她知道陈启明这就是在变着法给她保留颜面。 “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好人。” 林娇说着又开始掉眼泪。 这顿饭，三个人吃的都不多。 尤其是陈启明，基本没怎么动筷。 最后陈启明让老板打了包给林娇再回去，就这样三人出了饭店。 快到林娇住的小区时，她突然停住了脚步。 “你们想问啥就啥吧。” 林娇不是傻子，她知道陈启明这么对她除了善良之外，肯定还没有其它原因。 “我问的问题，如果涉及到了你的隐私，你可不回答，没关系的。” 陈启明不想道德绑架，不能因为帮了别人，就让人感恩戴德。 “你们是想问孩子的事吧？” 林娇先开口了。 “是的，能说问问吗？” 林娇犹豫了好一会，这才开口说道：“我把孩子送人了。” “送人了？还是？” 陈启明想问的是，送人了还是买了，这本身是有区别的。 “给了我八千，可我也是没办法，那段时间我要照顾孩子，没办法出摊还要交房租……” “我一个女人，我能有啥办法。” 说起“卖”孩子这件事，林娇仿佛一个不小心做错事的孩子，满脸都是委屈与不甘。 “我能理解，我能理解，我也是个女人。” 刘雨嘉劝道。 “林姐，我就是想知道，你是通过谁把孩子送人的。” 如果没有领养的证明，那孩子落户口就需要出生证明，出生证明只有医院能开。 这才是重点，这才是陈启明要查的东西。 “就是保洁刘姐，她也是个好人，如果没有她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孩子跟着我只能是受罪，一个大的一个小的，我怎么照顾得过来？” “是我没能耐，是我没本事，我也不想……” 说着说着林娇就哭了，哭得很伤心。 陈启明没说话，刘雨嘉一下在安慰她。 好在，很快林娇就止住了眼泪。 她应该已经偷偷哭过很多次，眼泪已经哭干了。 “还有一件事，你能不能告诉，这种情况，医院很多吗？” 在陈启明看来，这绝对不是孤例，要不然刘姐不可能这么顺利就找到买主。 第九十一章 是对是错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当时我也没办法，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把孩子送人……” 林娇依旧在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 “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将孩子送人……”重复了很多遍。 “放心，我会把你找回孩子的。” 刘雨嘉安慰道。 “不，不，真的，我不想打扰她的生活，让我远远地看一眼就好，看一眼就好，知道她过得好就行。” 是啊！ 真把孩子找回来，林娇拿什么抚养她呢？ 用爱吗？ 如果爱真是万能的，这片块土就不会有那么留守儿童了。 “我明白，我们走了林姐，你好好休息。” 陈启明、刘雨嘉看着林娇上楼这才离开。 “那胖子挺有意思的。” 刘雨嘉说的是何大卫。 陈启明也发现，这家伙好像对什么都好奇，特别你是一个没有心机的大孩子。 “对了，钱还没给钱他。” 说着陈启明拿出手机打给何大卫。 三分钟之后，两人已经坐上了何大卫的路虎。 “我就没走，一直等在饭店门口。” 何大卫腆着大脸嘿嘿笑道。 “这是钱。” 陈启明拿出五百递给何大卫。 “啥情况？” “你俩为啥请人家吃饭？还把我叫去来个偶遇？” 何大卫好像个好奇宝宝地问道。 陈启明简单地把事请了一遍。 “这事啊，我爸常说，天下穷人多了，咱帮不过来。” 刘雨嘉闻言脸上立刻就露出了鄙夷，正要开口却听何大卫说道：“那啥，买烤地瓜是吧？这大冷的天，回头我给她整个电三轮带棚的。” “真的假的？你不是说穷人多，帮不过来吗？” 何大卫从内后视镜，看了眼坐在后排的刘雨嘉，“啥说呢？我家仓库里有一辆，好像是原来送货用的，现在不用闲着也是闲着，能用帮就一把。” “你不知道，我这人心肠最软，真的，你好好和我处，处不好你找找自己的问题。” 刘雨嘉气得把头转到了一边。 “嘿嘿，想不到你还是个侧脸杀。”何大卫笑得那叫一个猥琐。 …… 回到住处，陈启明再考虑怎么接触保洁刘姐。 刘姐看似人畜无害，实际上却是最重要的一杯。 陈启明不相信，她有这个实力能打通整个环节。 比如开出生证明，这就是她一个保洁能做到的。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刘姐只是个联络人，一些别人方便出面的事由她代劳而已。 直接带到派出所？ 纪检委是有权利，要求派出所、刑警队等部门协助调查的。 只不过这样的话，很可能给刘姐带来心理阴影。 很快陈启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人做错事就在承担责任。 转天一早，陈启明带着小组的人，回到了单位向赵建伟做了汇报。 赵建伟听后作出了批示，直接联系刑警队对保洁刘姐进行传讯。 狄威这边动作极快，半个小时之后，保洁刘姐刘英就被带到刑警队。 几乎没费什么劲，刘英就全招了。 让陈启明震惊的声音，三年间经她手联系买出去的小孩就有三十几个。 同时她还说出了一个，陈启明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林娇根本就没生过孩子，那孩子是他女儿宋佳宝的。 宋佳宝休学不仅仅是抑郁症，还有怀孕产子无法继续上学。 当时住院的时候，用的是林娇的身份证。 林娇常年在医院门口买烤地瓜，和医生、护士都混了个脸熟。 她又是全自费，所以挂号、住院，医生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一开始，陈启明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所以他从来没问过孩子的父亲是谁。 至于孩子都买给谁了，刘英表示她真不知道。 在整个环节之中，她只是负责劝说一些贫困家庭或者异常产妇把“送人”。 所谓的异常产妇，就是那些未婚先孕的女孩。 这样的女孩，这些年逐渐增多。 据刘英说，最小的还在上小学。 依据刘英的供述，很快整个妇产科的医生全部被带到了刑警队。 第一个被审是新来的关学明，他是一问三知，并表达他连听都没听说过。 只能说，这家伙比较幸运，他还没来的及参与。 请接着受审的两位医生，很快就承认了帮助联系贩卖婴儿的事实。 最后受审的是主任关雪华，同时所有的出生证明都是经她手开出去的。 当问题为什么要这么做，每卖一个婴儿能拿到多少提成时，关雪华却给出了另外一个说法。 “你不觉得我这是在犯罪，我这是在帮助那些家庭，在帮助那些孩子。” 这样炸裂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关主任接下来的发言更加惊世骇俗，她说，“那些贫困家庭养自己都费劲，你让她们怎么去尽父母的义务？” “你让他们拿什么给孩子好的教育？孩子留在他们身边，最后只能成为他们的复制品。” 面对这样的质问，没有人能作出回答，包括审讯官和旁边陈启明。 “那些，异常单亲的女孩，有些自己还是个孩子，你能指望她们把孩子照顾好？” 依旧没人能回答，关雪华继续说道：“我接触过许多不孕不育的夫妻，他们有着良好的物质环境，却因为种种原因不能生养。” “把孩子送他们身边，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我是帮他们开了出生证明，可不开出生证明，没办法落户口啊！” 依旧是没人能回答，好像形成了一个闭环，关雪华并没有做错什么，把孩子送到需要孩子的身边。 可是，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你没权力决定这些孩子的命运。” 陈启明突然开口说道。 “我没决定谁的命运，我只是不想看到一朵朵鲜花还没有盛开就已经凋谢。” 贫困真的这么可怕吗？ 陈启明回想起林娇一直在重复的那句话，如果我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把孩子送人。 她一个靠着烤地瓜供一个孩子上学已经很难，再让她分出精力照顾一个婴儿，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他也不知道，关雪华这么到底是对是错！ 第九十二章 年假 不过很快陈启明就意识到一件事，关雪华的对错应该放心法律。 最终，关雪华供述每贩卖婴儿，她都会得到一定数额的“介绍费。” 这个钱一部分他给家属，一部分给保洁刘姐。 按她的说法，她不差钱，工资够花了。 后来经过核实，关雪华并没有说谎，尽管如此她还是被以贩卖婴儿罪被收监。 至于其他的医生，因为情节轻微都被取保候审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医院终于找到缺口，严查还在继续。 一周后，陈启明带着林姐一家小饭馆见到杨松、徐柳夫妻。 徐柳怀里抱着个胖乎乎的娃娃，他叫杨天赐小名佳佳。 “真好看，胖了，胖了，谢谢，谢谢，你们，好人是有好报的……” 林娇语无伦次老泪纵横，说着说着又要给杨松夫妻下跪。 “大姐别这样。” 徐柳将林娇扶起，“林姐，是我们应该谢谢你才对。” 林娇几次想伸手抱抱孩子，最后还是忍住了。 陈启明想提议照个合影，想想还是算了。 也许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无论是对林姐、杨松夫妻还是孩子。 分别的时候，杨松表示过几天他们就要回老家，以后可能不回来了。 林娇看着孩子啥也没说，甚至连眼泪都没掉一滴。 陈启明开车将林娇送住处，小区门口等着辆崭新的电动三轮带棚的那种。 林娇说今天不出摊了，休息一天。 她说，就休息一天，就当给自己放个年假。 好几年的年假！ …… 通过关雪华，医院的问题也逐渐呈现出来。 比如乱收费，乱摊派，过度医疗等。 乱收费更是让陈启明开了眼界，住院的费用之中居然有一条是卫生间使用费一天四元。 很快，医院的各级领导都受到了波及，一个个被请到了纪检委喝茶。 交代出来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和所有人都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对系统升级的问题避而不谈。 大部分人给出的答案都一样，这事儿是上面决定的，他们根本就不了解。 在证据收集充分之后，陈启明带着人再次来到了张宏的办公室。 “张院长，这次还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陈启明的态度十分客气。 “跟你走？你够级别吗？” 张宏的态度却异常的嚣张，根本没把陈启明放在眼里。 “请您注意，我代表的是纪检委，和我的级别无关。” 陈启明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想请我去，没问题，你让赵黑脸自己来。” 张宏根本就是一点面子不给。 “那不好意思了。” 陈启明说着一挥手，身后闪过两名警员。 “张院长，我希望你配合。” 张宏冷哼道：“我要不配合呢？你们还敢抓我不成？” 陈启明刚要开好，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赵建伟打来的，只说了一句话。 “回来吧！” 什么意思啊？ 陈启明感到了震惊。 回去？ 不抓人了？ 案子不查了？ “小伙子，怎么了？还需要我配合吗？” 张宏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嚣张地笑着问道。 “如果您配合，我当然没意见。” 陈启明放下电话说道。 “小伙子，回去吧，记得，有些人，不是你想动就能动的。” 张宏说完不再看陈启明，随手抓起一本书翻看起来。 书名陈启明没有看全，好像是什么哲学选。 退出办公室的同时，陈启明暗暗发誓这件事不算完。 回到单位，陈启明第一时间去了赵建伟的办公室。 “怎么了这是？要兴师问罪？” 赵建伟难得的开起了玩笑。 “赵书记，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启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和，显得不那么激动。 “上面打来电话，说是这个月省里要搞医疗系统评评比，所以我们只能先停一停。” 这个理由让陈启明有些无语。 “还就是，就算你抓了张宏，你有什么把握能让他说实话？” 赵建伟的问题让陈启明有些我法回答。 是啊？ 他真有把握，让张宏全盘招供吗？ 对于张宏这个级别来讲，他啥也不说，你根本拿他没办法。 “医疗系统评比为期一个月，张宏要代表市里去参加会议。” 陈启明闻言眼前就是一亮，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 几天之后，关雪华主任也办理了取保候审。 同时，有许多患者连名情愿，要求免除对关主任的处罚。 陈启明第一时间，带着礼物上门看望。 半后年，关雪华被判处了有期徒刑一年缓期两年执行，两年后关雪华一家离开了鹤山市。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陈启明小组没有再接其他案子，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张宏案上。 申庆这边开始，对“天豪科技”进行了全方面的起底调查。 陈启明开始审讯，相关的人员副院长张林、办公室主任王佳。 张林和王佳都给出了统一的答案，当初这套系统是市卫健委拍板决定的。 医院这边其实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甚至除了张红之外根本就没人参与过。 卫健委主任是正处级，不是陈启明想审就审的。 没办法还是得求助于赵建伟，可他不知道是这会赵建伟正在和卫健委主任刘新宇一起吃饭。 同席的还有市委办公室主任，有名的一枝花花小蕊。 饭局是黄小蕊张罗的，请的是赵建伟、刘新宇，作陪的是她和市人大副主任崔波。 崔波和赵建伟是老熟人，两人曾经都在公安系统工作没少打交道。 这次也是崔波打电话联系的赵建伟，这个面子赵建伟不能不给。 其实赵建伟与刘新宇也是老相识，毕竟鹤山市就那么大，官场就这么多人，相互之间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 酒喝的很是畅快，谁也没提和工作有关的话题。 最终分手时，赵建伟这才开口。 “今天这顿酒喝得高兴，明天还在这我请。” 瞬间另外三人脸色都有些异样，这就是摆明了礼上往来，我喝了酒我还有人情。 “赵书记，你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谁请还不一样？” 花小蕊笑着说道。 第九十三章 沦浪之水 这还不算完，转天赵建伟就收到消息，他父母都被接到了医院体检。 说是今年给的福利，只不过要求级别和年龄，偏偏赵建伟的父母都够。 体检就在张宏的医院，老人在两名医生四名护士陪同下做了多样检查。 报告显示多项指标不正常，医生建议住院调理。 等到赵建伟接到消息，两位老人已经办完手续住进了特护病房。 怎么办？ 去把这两位老人带回家？ 肯定不行。 这么做的结果，肯定是被老人骂出医院。 赵连伟也有无奈的时候，他管得了子女可管不了爹妈啊？ 没办法他只能接受这个现实，当天晚上宴请了刘新宇、崔波、花小蕊。 席间花小蕊表示，这个提议是市人大提出来的，市里上会研究批准的。 目的是为了解决干部的后顾之忧，让他们能更好的为人民服务。 赵建伟除了感谢，还能说啥？ 当晚，赵建伟有些喝多，甚至都忘了是谁结的账。 陈启明依旧在查，他再次找到何大卫想找一些业内人士了解情况。 得到的答复是，拉倒吧，这事儿别想了。 道理也很简单，谁也不想找这个麻烦。 真把张宏扳倒了他们没任何好处，万一扳不倒呢？ 扳倒了没好处，扳不倒却后患无穷，这种事儿谁会干？ 最后，陈启明还是在医院的档案中找到了突破口。 有一名叫池大为的医生，在五年前举报张宏之后被调到三棵树乡下任卫生所。 当天，陈启明就和张国栋开车去三棵树乡。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下午1点多了，卫生所依旧有病人在等待看医。 听他们之间聊天，这些人很多都不是三棵树乡，是周边县镇特意跑来看病。 更让陈启明没想到的是，偌大的卫生所，只有一名医生一名护士，两人忙得像陀螺一样。 这边医生看病开方，那边护士就负责给拿药、点滴，几乎是无缝衔接。 陈启明就等在车里，一直到下午4点多这才没了病人。 “您是池大为池医生？” 陈启明走进卫生所问道。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池大为看上去40多岁的样子，长得斯斯文文头发花白了大半，鼻梁上架着一副半框眼镜。 那副眼镜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换，镜片的边缘都有些崩茬儿了。 “我是市纪检委的陈启明。” 说的陈启明拿出了证件，张国栋也做了自我介绍。 “你们找我有事？” 池大为有些疑惑地问道。 “一年前你举报过张院长，这事儿您还记得吧？” 池大为闻言皱了皱眉头，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事情已经过去了，怎么你们还想找后账？” 不等陈启明回答，正在收拾东西的护士已经走上前来开口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池医生可是好人。” “小娟，少说几句。”池大为打断道。 “你们出去打听打，自从石医生来了我们这，治好了多少病人，这十里八乡你去打听打听，都说池大夫是活菩萨。” 被称之为小娟的护士明显有些激动，说话都有些颤抖了。 “您别激动，我们是来了解情况。” 陈启明连忙安抚，并再次表明了身份。 “事情都过去了，我现在挺好。” 池大为明显不想再提过去的事儿。 “您在这儿不觉得屈才？” 张国栋开口问道。 “我是一名医生，我的责任就是给需要的人看病，什么叫屈才？” 张国栋被问的哑口无言，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想您误会了，他的意思是说，你在城里在大医院可以更好的发挥你的医术。” 陈启明连忙替张国栋辩解。 “大医院我呆够了，现在在这儿挺好，我终于有了自己开药的权力。” 池大为说着起身，指着门外说道：“你们看青山绿水……” 没等他把话说完，走进来一个汉子，手里拿着两个大饭盒。 “池大夫，我媳妇儿炖的小鸡，您尝尝咋样。” 说着他把饭盒放到了桌上，转头打量了陈启明一眼又看看池大为。 “老三，你留着吃就是，小宝的病咋样了？” 男人咧嘴笑道：“点完滴好多了，这会儿正满月跑呢！” “把鸡肉拿回去，给孩子补身体。” 池大为拿起饭盒，老三板起脸说道：“啥意思？瞧不起我胡老三是不？” “杀了两只，这个是给你吃的，孩子不缺嘴。”说完老三转身就走。 走不到门口，回头又看了陈启明一眼，同时喊道：“池大夫，有事儿您说话。” 陈启明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会儿池大为一个眼神，这个悍马就能生劈儿他和张国栋。 程老三走远，陈启明这才开口，“怪不得你愿意留在这里，我都不想走了。” 当然这就是开玩笑，陈启明略略一顿又继续道：“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了解你举报张宏的问题，如果你实在不想谈，我也不会勉强。” 池大为在这里找到了自己活着的意义，陈启明不想打扰他？ “你们真要敢查他？” 陈启明点点头，“没什么敢不敢的，我代表的是国家是人民。” “那好，我就和你好好说说。” 池大为显然是来了兴致，拉着陈启明和张国坐下。 转头又让小娟去烧水，说是沏点茶给两位客人。 没一会儿，水都端上了桌。 陈启明和陈国栋都拿出了录音笔还有记事本。 “当年我举报他，并没有什么个人恩怨。” 池大为解释了一句之后，这才缓缓开口。 原来当年医院，每个科室都定了任务。 就像公司有销售任务一样，完不成的医生要受到处罚，超额完成任务的医生就会有奖励。 医生们为了完成任务拿到奖励，就拼了命的给患者开好药或者让其住院。 所谓的好药，就是一些药品公司推销的高价药，这些药医院能拿提成医生也能拿到提成。 也就是说开出一盒药，可以拿到两份提成。 当年池大为据理力争，每次都是给病人开最便宜的药，甚至让病人出去自己买。 这就造成他的业绩最差，因此也受到了不公的待遇。 第九十四章 潜规则 同时他还提到了另外一名辞职的中医大夫吴过，他的辞职经历更为期盼。 吴过中医按摩师，整个科室除了他之外还有个小护士。 结果每个月耗材费，居然分摊了五千多。 这是吴过无法接受的，毕竟他根本不需要任何耗材。 按摩能消耗啥？ 最后和医院谈不拢自己出去单干了。 中医科也受到的打击，原因很简单中医没有手术、没有住院自然也就没有效益。 许多中医被逼的没办法，不是远走他乡就是自己开了诊所。 吴过现在就是自己开家按摩店，不过关系还留在医院。 除此之外，还有就是医院有几个科室是个人承包或者叫挂靠的。 比如治疗不孕不育，以及试管婴儿等等。 这些都是国家明令禁止的，属于典型的违法违纪行为。 陈启明一一做了记录，在准备离开之际，陈启明意味深长的问池大为想调回市里吗？ 池大为摇摇头，目光看向远方悠悠然地说道：“这里，更能体现我的价值。” 是啊。 青山绿水不仅是金山银山，同样也是人世间。 陈启明又问，有什么困难需要解决没？ “别的都好说，就是这人手不太够，我一个人忙有时忙不过来。” 这个陈启明好像真解释不了。 青山绿水是好，却要守得住寂寞才行。 池大为是一个人，他没老婆也没孩子，如果有他还会留在这里吗？ 也许…… 也许答案会让很多人失望，毕竟这种行为高考、考公时并不加分。 池大为也知道，这事儿陈启明解决不了。 随后他又提了一个要求，以后多下来走走，看一看青山绿水人间烟火。 陈启明笑着回答，“一定，一定，我一定会再来。” 让陈启明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再来的时候池大为已经…… 回去的路上，风景依旧，可陈启明却有不同的感受。 青山绿水很美，田元生活很惬意，可为什么人越来越少呢？ …… 回到单位，陈启明像赵建伟做了汇报。 得到的答复是，查，利用这段时间，把所有的情况都落实。 陈启明第一个走访就是吴过，他到的时候吴过正在给人按摩。 屋里，除了一张按摩床之外，还有一把铁制的按摩椅，除此之外好像就没了。 按摩这东西，陈启明多少也了解。 除了按摩师本身之外，好像真不需要什么耗材。 等到吴过忙完，陈启明这才上前表明了身份。 “这破事儿，你找我干啥？” “你们去医院问问，有几个不骂张宏。” “他玛的，医院都快变成他家后院子了。” “你们去问有多少小护士被他霍霍了？你们早干啥去了？” 吴过一边洗手一边不停的发着牢骚。 等他说完，同去的申庆才开口道：“现在也不算晚，就算晚了总比不做强。” “嗯？你说的对……” 吴过看了看申庆，继续道：“你腰椎、胸椎都有问题，来我帮你看看。” 陈启明笑了。 吴过这人还真有意思。 一番操作之后，申庆是连连称谢，说是从来没有这么舒坦过。 “别天天总坐着玩手机，没事儿多出去运动运动，现在的年轻人没几个没毛病的。” 吴过洗了手，这才过椅子让陈启明、申庆坐下。 他反映的情况，基本与池大为一致。 同时，他还反应张宏有潜规矩女护士的情况，不过具体涉及到什么人他没说。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只要有一个突破口所有的事情就简单了。 接下来陈启明又走访了几名，被张宏排挤出医院的中医。 这些人听说要调查张宏，开始还有些不相信，被陈启明说服之后，纷纷讲述了自己遭遇的不公。 除此之外，还说了许多张宏违法乱纪的事实，并且答应到时会出庭作证。 有了这些材料，陈启明知道拿下张宏一点问题都没有。 现在还有一个关键点，那就是潜规矩这条线要不要继续查。 提出放弃的是申庆，理由是如果查到底会对这些女孩造成不好的影响。 反对是刘雨嘉，理由沉默不是最好的选择。 经过一番讨论之后，陈启明决定继续查，并且由刘雨嘉负责。 不过原则是，必须征得对方同意。 刘雨嘉的走访并不顺利，当事人对这种事都三缄其口不愿提起，甚至有人更是极力否认。 不过她还是找到一个突破口，她联系到一句患抑郁症在家休养的护士。 据说她的抑郁症与被潜规矩有关，刘雨嘉在女孩的家对她进行了讯问。 女孩的名字叫杜雪，今年21岁被确诊抑郁症已经有两年。 杜雪长相清秀穿戴干净，只是一双眼睛显得有些无神。 一家五口人挤在五十平米的回迁房里，父母都是打工的。 爷爷、奶奶都没有退休金时不时还要住院，家里的经济状况可想而知。 杜雪病了之后，对这个家来讲无疑是雪上加霜。 现在母亲已经辞职在家，专职照顾老人和杜雪。 据杜雪回忆，两年前她卫校毕业被分到医院实习。 在这期间她遇到张宏，开始时张宏对她就格外照顾。 所谓的格外照顾，这是多关心几句，并叮嘱护士长多教教她而已。 一天值夜班，杜雪被张宏叫去了办公室。 “嘘寒问暖”一番之后，张宏问杜雪想不想留在医院当护士。 杜雪当然想，她这样的家庭能有个稳定的工作，几乎是全家人的梦想。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张红就递给了杜雪倒了一杯饮料。 后来…… 杜雪醒了之后，张宏再三承诺会让她留在医院。 等她明白是怎么回事，杜雪便开始大闹并表示要去告他。 张宏拿出手机，里面不但有照片还有视频。 杜雪知道这些东西如果公开，她将要面对什么。 最后他只能选择妥协，妥协的原因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可以得到一个稳定的工作。 这样的事情又发生了几次，杜雪感觉到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在宣布她将留在医院成为一名正式护士之际，有一名女生直接说了那句让她一句辈子都没办法忘记的话。 第九十五章 好人的束缚 那女孩说的是，“陪睡原来的工作，有什么可骄傲的。” 从那天起，在没人的时候杜雪常常哭泣，后来发展到自残自杀。 杜雪的父母也想过报案，可一想到那样女儿一辈子可能就毁了就忍了。 也曾经试图找过张宏，结果对方基本就不承认，还让保安将杜雪的父亲打了一顿。 “人家大院长有权有势，我们老百姓斗不过啊！”杜雪母亲说。 “如果到时候需要你做证，你会出庭吗？” 刘雨嘉问。 “会，我肯定会，我这辈子已经毁了，如果能给点补偿，我的家人也能好过一些。” 是啊！ 给点补偿，这个家庭会好一些。 “你还知道，还有谁有过和你一样的遭遇？” 杜雪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她又说出了一名字。 陈圆。 她上界的一个女孩，现在在南方工作。 据说就是为了远离张宏的纠缠，杜雪也是听别人说的具体她不清楚。 临走的时候，刘雨嘉、申庆把身上所有钱都留给了杜雪母亲。 “你说怎么能帮帮杜雪一家。” 刘雨嘉问申庆。 “她这种情况开个直播，我帮着找些推手一会很火。” 申庆的回答刘雨嘉并不满意，尽管她也想不到更好的答案。 杜雪现在的病情，根本无法承受网络的舆论。 接下来了几千年，刘雨嘉联系到陈圆。 通过陈圆，她又联系到几个有过同样经历的女孩。 这些女孩大部分现在都在外地，有些已经结婚生子。 经过多次沟通，女孩们都愿意站出来指证张宏。 尽管如此，陈启明还是认为证据还是不够。 理由也很简单，单方面的人证没有物证，很容易就被推翻。 古人常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其实有钱加有权可以让磨推鬼。 “杜雪说有录像，你说这些录像会存在哪儿呢？” 陈启明的问题，申庆给出了回答。 “u盘、硬盘、移动硬盘？” “你想想办法，如果能搞到这些视频，这个案子就是死案了。” 申庆重重地点了点头。 忙碌了整整一天一宿之后，申庆是一无所获。 在这段时间里，他几乎将张宏名下所有id都查了个遍。 “别急，他家里应该有电脑，也许会有发现。” 陈启明的话提醒了申庆，这对他来讲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查到张宏家的地址，就能查到他家的光纤ip地址。 通过ip地址，就可以查到他经常访问的一些网站，很快这边就有收获。 张宏居然将一些视频，上传到了国外的视频网站。 这下好了一切都尘埃落定，张宏跑不上了。 尽管视频中，他给自己打了码，但这玩意儿难不倒申庆。 很快，陈启明就将整理好的视频，以及所有资料的事交给了赵建伟。 在陈启明看来，下一步就是抓人了。 可他没想到，赵建伟给出的答案这个要上市委常委研究。 理由是张宏身份特殊，一定要慎之又慎。 陈启明有些无语，但他也知道这是必走的程序。 人人平等，有时候…… 当天下午，赵建伟就找到了孙继同， 两人商量了一番之后，又去找了范士元以及主管医疗系统的副市长王多元。 看到材料之后，两人都表现出了震惊。 尽管在赵建伟看了，这些震惊都是装出来的。 在官场混迹这么多年，什么事儿没见过？ “这事儿得上会研究，毕竟张院长为我市医疗事业也做出过贡献。” 范士元打着官腔说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咱们之间相通个气，回头我去找杨书记。” 赵建伟说完又看向王多元，王多元除了点头啥也没说。 这边赵建伟前脚离开，范士元立刻拿出手机。 可等了好一会儿，他却迟迟没有打出电话。 最终，他将手机丢到了桌上。 范士元知道，这个时候保持沉默就是最好的选择。 第二天的市委常委会上，讨论的十分激烈。 王多元认为，张宏院长是市里竖立起的典型人物，而且正在参加省里的会议。 此时对他进行抓捕，那么无疑是在把鹤山市的脸。 孙继同则认为，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不管不问，没办法向老百姓交代。 其他人都保持着沉默，没有人站队也没有人表态。 原因也很简单，市委书记杨保刚一直没开口。 他才是真正的主角，他才是主导事态发展关键。 就在争论越来越激烈之际，杨宝刚突然敲了敲桌子说道：“行了，我说几句。” 他一开口在场所有的人都提起了精神，“我看不如这样，等到省里的评选结束，我们再讨论也不迟。” 这句话焊死两面都没帮，实际上却是占到了王多元一方。 如果评选结果，鹤山市第一人民医院得了奖，或者张宏个人得了奖，那么这个案子还得暂缓。 千万别小看这暂缓，只要暂缓就有很多运作的空间。 就在这时，孙继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是赵建伟打来的，杜雪跳楼了已经送到医院抢救了。 生死不知。 整个案子杜雪是个关键人物，她如果死了这个案子可操作的就更大了。 至于视频，那玩意人家可以否认说是ai合作。 总之，人证、物证缺一不可。 “我看看这个案子先停一停，有什么进展随时向我汇报。” 说完，杨保刚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他走了会议自然也就结束。 与此同时，市第二人民医院急诊手术室外。 陈启明、刘雨嘉、张国栋、申庆，杜雪的父母等人都在。 杜雪是从七楼楼顶跳下去的，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昏迷了。 是杜雪母亲给刘雨嘉打的电话，原因是她根本拿不出救护车的费用。 陈启明将申庆拉到一边，“能不能把这件事发到网上？” 就在刚刚陈启明这边也收到了消息，案子要暂停要等待。 “不是不行，只是……这样对杜雪不公平。” 申庆知道网络是把双刃剑，那个舆论真的能把人压死。 “也许这是能帮到杜雪唯一的方式。” 如果放到几个月前，陈启明也会和申庆一样。 现在的陈启明不一样了，他很清楚善良往往是一种束缚。 对好人的束缚！ 第九十六章 脱离危险 申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不到十分钟的时候，医院急诊室外面就来了一大群人。 个个手里都拿着手机，甚至有人带着摄影专业的团队。 什么情况？ 鹤山市有这么多自媒体？ 起名都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事实告诉我，靠网络还能养活一群人。 前几天陈启明刷视频看，看到一个叫“嘟嘟哥”的。 下面一群人骂说他是想钱想疯了。 其实陈启明看到的只是一个，努力活着的中年人而已。 “请问，您是杜雪的母亲？”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一群人全部像杜雪的母亲围在上面。 申庆拉了拉陈启明，四人同时退到走廊的另一面。 这些人好像达成了一个默契，没有人过来拍照也没人过来询问。 后来陈启明才知道，申庆联系这些人时就已经告之谁是杜雪的家属。 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行规，行业内的人都会自觉去遵守。 告知了谁是家属，就不要去碰家属之外的人。 在杜雪的母亲哭诉了一番之后，现场有人组织起为杜雪祈福的仪式。 所有人站成几排，双手合十在胸前垂着头，有人负责录像有人负责直播。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继续的，这让陈启明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自己这步棋走对了，现在的风波降压也不下去了。 就这样折腾足足有一个多小时，医院的保安终于赶了过来。 这边也有人出面与保安对接，保安表示医院不允许直播和拍视频。 对方就让保安拿出相关的条例和法规来，如果没有医院的规定人民没有约束性。 保安自然拿不出相关的法规，又想暴力驱赶，结果对方也是毫不退让双方差点动手。 看到这一幕陈启明知道不出面不行了，立刻带着人上前。 “住手，你要干什么？” 张国栋上前大喊一声，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我们都是杜雪的朋友，守在这时有什么不对？” 说话的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女人。 陈启明好像还真刷到她的视频，好像是讲什么情感类的主播。 “就是就是，我们都是杜雪的朋友。” 一个女孩嗲声嗲气说道。 女孩又矮又黑身材消瘦，脸上是浓妆艳抹看不清本身的模样。 “他们在这儿又吵又闹，会影响到其他病人的休息。” 保安也提出了自己的理由。 “这样大家都别吵了，想留下的可以，但不许大声喧哗。” 陈启明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实际上还是帮着自媒体。 保安知道陈启明的身份，反正该做的他都做，就算有什么事儿也怪不得他同意，于是转身带着同伙走了。 “大家要安静一些，毕竟这里是医院。” 陈启明又强调了这才退到了一边。 别说这些人还真挺听话，真是默默的拍视频没有谁在喧嚣了。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手术终于结束了。 杜雪的母亲立刻就冲了上去，没等他开口护士已经抢着说道：“还好，患者已经脱离了危险。” 一句话就炸锅了。 几乎所有人都拿出手机开始拍照，直播的人更大喊，“我们的祈福没有被辜负，小雪她醒了。” 声嘶力竭，吐沫横飞就差痛哭流涕了。 陈启明分不清这些人真的是关心杜雪，还只是在博眼球蹭流量。 可他知道一点，只要利用好这些人就能达到目的。 达到目的是最终结果，手段只是一个过程。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这是陈启明这段时间悟出来的真理！ 医生经过初步诊断，杜绝伤情并不严重，只是小臂骨折和一些擦伤而已。 原因是，3楼做了保温阳台起到了缓冲作用。 至于昏迷，是惊吓和脑震荡造成的。 与此同时，网上已经开始有人为杜雪捐款了。 同时也挖出了许多的黑料，比如杜雪为何会得抑郁症，为何跳楼等等。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张宏，并且有不少人也纷纷站出，有朋友、邻居、前女友收到过同样的潜规。 一时之间，网络被铺天盖地的骂声覆盖。 许多人在下面留言，严查，一定要严查。 每当看到这些留言，陈启明都感觉莫名的好笑。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赵建伟突然打来电话。 “怎么搞的？事情闹成这样？你让我怎么上上面交代？” 面对这样的指责，陈启明淡然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我也不清楚啊？” 不等赵建伟开口，他又继续道：“要不然我报警，把这些人都抓起来。” “胡闹，你这就是胡闹？” “想办法平息事态，要不然我停你的职。”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陈启明知道，赵建伟这是在演戏，只是不知道他在演给谁看。 演戏就要演全套，陈启明假装和这些人，让他们先离开医院。 得到的答复，他们要守望杜雪，不能让杜雪再受到任何伤害。 看看多么朴实的群众啊！ 如果他们不拿着手机，可能会更让人感动。 陈启明劝说无用，只能退到了一边。 与此同时，赶往医院的网红、自媒体更多了。 不但有当地的，居然还有外地开车来的，还有人直播正在买机票。 一场网络盛宴，正一点点正在拉开帷幕。 主菜就叫大馒头，只是这个馒头不是白色。 “差不多了，应该控制一下了。” 陈启明对身边的申庆说道。 “你以为这是我能控制他？” 申庆笑了。 有些东西就像开了闸的洪水，先贤大禹来了也不好使，别说是他申庆了。 “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陈启明有些怅然若失，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是救了杜雪还是害了她，没人能给他答案。 赵建伟打电话的时候，正做的范士元的办公室。 电话就是当着范士元的面打的，也是说给范士元听的。 挂断电话，他“余气未消”继续骂道：“这个陈启明，每次都给我捅篓子，看来这次还得停他的职。” 话说到这个份上，范士元算是听明白，陈启明最多就是停职。 停职和放假有啥区别？ 这也算处罚？ 第九十七章 一个都不能少 可偏偏他又说不出什么，毕竟陈启明现在是鹤山市官场的顶流。 他有什么风吹草动，肯定会引来不少人的关注。 “老赵，不是我批评你，这次的事情确实搞大了。” “你想过没有，这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赵建伟不说话，好像在反思其实确实的暗笑。 “张院长是我们是竖起来的典型，他领导的医院这些年为市里创造了多少税收，这些你都想过吗？” 范士元“痛心疾首”地说道。 事实上傻子都看得出来，他这个就是在惺惺作态。 完全是演给杨书记杨保刚看的，见赵建伟不说话，他只得叹了口气继续道：“想想办法，把事态压下去。” “没问题，我马上就想办法。” 赵建伟说着起身退出了范士元的办公室。 回去的路上，他的嘴角总是忍不住的上扬。 不是有黄炜同，他早就放声大笑了。 他知道这次张宏完了。 打击张宏，只是一个开始。 他还要祸水东引，一个都别想跑。 直邮把水搅浑，他赵建伟才有出头之日，他的目标是政法委书记。 一个人想为民为国多做一些事，首先就要有足够的权利。 这个道理，他赵建伟早就想清楚了。 一想到那些素尸餐位的人，他就恨得牙根直痒。 也许贪官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真正的问题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比这更严重的就是，占着茅坑瞎搅和，那样就会臭气熏天。 赵建伟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人都踢出体系，让真正能做事想做事的人有机会出头。 这次黄炜同没再多问一句，因为已经有了答案不需要他问。 事情愈演愈烈，当天还在省城的张宏就接到杨保刚司机杨成的电话。 “在省城，先别回来。” 张宏早就注意到网上的新闻，只是他不敢联系杨保刚而已。 他很想告诉杨成，省城开通互联网的时间比鹤山市要早，所以这玩意儿是藏不住的。 可怎么办，这已经成了问题。 电话挂断之后，他打给了自己的妻子潘梅。 潘梅同样早就看到了网上的舆论，她在等张宏的电话。 至于张宏的所作所为，她早知道只是懒得管。 “让你弟去找网监大队，想办法把舆论压下去。” “还有就是，尽快把家里的现金存款转到你妹妹名下，要快，马上办。” 张宏的语气让潘梅感到了危机。 “至于这样？” “我让你办你就办，废什么话。” 张宏骂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对于这位糟糠之妻，张宏并没有爱，如果不是为了仕途最就和她离婚了。 潘梅很听话，她第一时间将所有的钱全部注入了妹妹的某个金融账户。 钱在这里滚一滚，再经过特殊手段就可以汇到国外了。 至于是什么金融账户，这里就不能多说了。 随后她又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找了个律师朋友起诉与张宏离婚。 潘梅早就收过了活寡，只不过一直没办法离婚而已。 终于等到了机会，潘梅怎么可能放过。 此时的张宏还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众叛亲离妻离子散。 陈启明这次并没有被停职，而是被任命为了调查组组长。 原因是，张宏的媳妇提供了大量的证据，除了贪污受贿之外还有家暴、包养情人等等。 有了这些证据，张宏几乎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赵建伟现在是一点都不急，甚至范士元也不急，急的是张宏、杨保刚…… 陈启明再次对医院的大夫进行了走访，结果却是大相径庭。 几乎所有人高度一致大骂张宏，甚至有人是声泪俱下。 在众人的口中，张宏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许多女性也纷纷指出，张红有姓骚扰行为。 可就在前几天，还是被人爱戴的张院长。 同样，陈启明也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自从张宏当上院长之后。 医院的工资，年终奖是一年比一高，也是一年比一年好。 可这一点，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过。 不重要，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两天之后，张宏坐火车返回鹤山，同行的还有四名工作人员。 这边刚一出站，一大群人就围了上来。 手机、摄像机甚至还有无人机一拥而上，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院长，我要为杜雪妹妹报仇。” “什么长远，他就是个禽兽。” “什么禽兽，他就是禽兽不如。” “大家快一点看，就是禽兽院长张宏。” “直播间的老铁给我点点赞，点赞超过1万我就用板砖呼他。” “直播间的姐妹，我们一起为小雪妹妹加油，严惩禽兽院长，奥利给……” 总之是喊什么都有，简直就乱成了一锅粥。 路过的乘客是纷纷避让，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大明星的粉丝团呢！ 张宏早就收到了消息，他简直不能想象你一向老实听话唯命是潘梅居然造反了。 后院起火，这是他绝对没想到的，也是最可怕的。 出现在他面前除了这些网红、自媒体之外，还有陈启明那个他没瞧得起的陈启明。 两人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张院长省城的会开完了？” 初闻，张宏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仔细一想，这才想起，他曾经对陈启明说过，“我要去省城开会，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这叫什么？ 这就叫打脸。 张宏坦然一笑，答道：“开完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还没等陈启明离开，已经从网红开始喊了。 “看到没，这就是当代的包青天，三口铡刀已经准备好了。” 更有夸张的网红，跪地抱住起名的大腿，呜呜呜的哭诉说是一定要为杜雪妹妹讨回一个公道。 陈启明看着这些人，心头莫名的一阵反感。 这些人不去横店，不去考影视学院真的有些浪费天赋。 或者他们这些人，就是影视学院毕业的，在横店实过习。 闹剧，在张宏进入汽车时还在继续。 不少人跟在车后面边跑边大声喊，燕子我不能没有你…… 不对，他们喊的是严惩禽兽院长。 第九十八章 网络改变命运 接下来就是审讯，和证据收集整理阶段。 面对种种指控，张宏都是沉默不语。 完全是不配合的态度，他这个级别的人也可能上手段。 审讯过程极其艰难，往往一天也问不出几个字。 几天之后，事情终于有了变化。 市委常委会再次召开，会议的主题是新时代如何面对网络舆论。 杨保刚态度鲜明，政府机关执法部门不能被舆论裹挟。 其他人也纷纷发表了意见，说是发表意见不如说是对杨保刚意见的补充。 孙继同也说了自己的想法，现阶段群众的意识、认知还是存在一些问题的。 不能因为大多数人的意见，就认为这种意见是正确的。 总之，气氛十分融洽，众人意见高度统一。 其实所有人都是，杨保刚就是想为线宏脱罪。 可惜，从现在的形式来看好像不太可能了。 尽管网监部门已经出手，网络舆论发酵也得到控制。 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三天后出院的杜雪开启了直播模式。 直播开始不到半个小时，杜雪的粉丝量就突破了10万。 直播间的杜雪，清纯、漂亮、弱小惹人怜爱。 下面点赞的、加油的、刷礼物的一时之间风起云涌。 恭喜您看着直播间不断增加的人，不停刷出的礼物。 他内心深处，又引起了那个问题，这到底是救了杜雪还是害了杜雪。 答案，没有人能说，不过陈启明可以肯定一点，杜雪的生活会有一些改善。 第二天，又出现了一批主播，纷纷站出来指责张宏。 陈启明大概看了一些，有的确实是受害人，有的就是纯纯蹭流量。 这一天，陈启明再一次提审了张宏。 他拿来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三个人张宏、潘梅、他们的儿子张伟霆。 张伟霆此时还在国外读书，就住在他的小姨潘娟家。 “张院长，我想，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你应该知道结果。” “这张照片是你夫人让我代给你的。” 陈启明没再多说一句，只是将照片放到了张宏的面前。 张宏看着照片眼睛一眨不眨，足足过了五分钟，他突然开口，你们问吧我都说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 张宏几乎是攻速了所有的罪行，可当陈启明问到医院系统，张宏又闭口不言了。 无奈之下，陈启明只得结束了这次审讯。 他知道，张宏还需要时间去思考。 这个时间，他必须给也必须的等。 …… 与此同时，临平大酒店，天字一号包房。 鞠红、花小蕊、正在陪一个年轻人喝酒。 年轻人长得斯斯文文，西服笔挺衬衣雪白，手腕上低调奢华的名表彰显着它不俗的品味。 他就是鹤山市市委书记杨保刚的儿子杨威，江湖人称威少。 除了威少之外，还有个男人杨成，杨保刚的司机。 杨成今年35，刀条子脸浓眉细眼鼻梁高挺，半长的头发遮住了耳朵。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耳朵有残疾，这种耳朵还有个名字脚“摔跤耳。” 没错杨成曾经是一名国家队的摔跤运动员，因伤退役之后成为了杨保刚的司机，这一干就是十二年。 毫不夸张的说，他是看着杨威一点点长大的。 “张宏在里面没有乱说吧？” 杨威看向花小蕊问道。 “据我所知，他还算懂事，不过今天已经提到系统的事了。” “这事儿，他不会乱咬，那样对他没好处。” 花小蕊说完目光看向杨威，用俏目含春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得想办法，敲打敲打他。” 杨威喝了口酒，桌下面的手已经开始不老实了。 “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花小蕊娇嗔地将杨威的手推开。 这一切，都没逃过杨成的眼睛，他无法理解杨威的品味。 一般男人都喜欢年龄小，杨威却恰恰相反，他就喜欢年龄大的。 “你办事我放心，来走一个。” 杨威转又看向鞠红，“来红姐，这段时间辛苦了。” 三人共同举杯，杨威又朝杨成扬了扬下巴，“成哥，来啊一起。” …… 第二天，再次提审张宏。 还没等陈启明问，张宏就给出了答案。 是他联系的软件公司，从中吃了大量的回扣。 至于吃回扣的钱，都输在网络赌博和打黑彩上了。 他提供的网站已经被注销，充值用的银行卡也是借来的，通过卡号确实可以查到大量的充值信息。 一切仿佛形成了个完美的闭环，这个案子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根本没用赵建伟废话，陈启明就接受了这次调查。 整个案情十分清楚明了，就是张宏张院长一人，持权放纵贪财好色。 开庭之际，杜雪等受害人西数出庭作证。 就连他的妻子潘梅，也对他进行了指正，上交了5本房产证，以及大量的烟酒礼品。 至于存款和现金，前前后后也有十几万。 其他的款项，全部被张宏个人挥霍。 张宏在法庭上也低头认罪，表示辜负了党和组织的信任。 在这期间，杜雪已经成为了一名带货主播。 据说在第一天带货，销售就过了千万，大部分网民都表示要通过这种方式帮助杜雪。 其实申庆告诉陈启明，是有团队在**杜雪，再利用这个人设赚钱。 杜雪的所有行为，实际上都是有专业的人士在背后指导。 陈启明对这个行为没做评价，他只知道杜雪通过这个赚到了钱给父母买了大房子。 其他的还重要吗？ 张宏下台，很快又有新的院长上任。 系统依旧是那套系统，运行起来还是有些卡，等待的病人依旧会骂，工作人员依旧要解释。 一切仿佛变了，又仿佛什么都没变。 陈启明没事儿上网看看杜雪的直播，他比原来活泼了许多，抑郁症应该也好了吧。 几天之后，陈启明找机会又去见池大为，他俩并没有过多的聊案情，说的更多的是青山绿水。 在他俩看来，有些事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 就在陈启明，返回鹤山市的路上。 他收到了一个惊天的消息，杜雪跳楼自杀了。 第九十九章 六扇门里好修行 收到这个消息，陈启明第一个反应就是，瞬间变得轻松了许多。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最坏的结果出现了，人反而会变得轻松。 陈启明曾无数次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会害了杜雪？ 现在他已经有了答案。 一个小时之后，陈启明赶到了杜雪的家。 新家！ 3室1厅，崭新的家具、齐全的家电，刚刚买回来的空调还没来得及安装。 “这是杜雪留下的遗书。” 刘雨嘉面无表情地说道。 遗书是写在一张a4纸上的，陈启明很快就在纸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你，陈组长，如果没有你和刘雨嘉，我可永远无法面对自己。” 在遗书中，杜雪透露了自己的心声。 她说她早就想离开了，唯一活下来的理由就是想照顾父母。 在她生命的最好，通过直播赚来了足够他父母养老的钱，她认为她责任完成了所以她走了。 陈启明看完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转身离开。 当天晚上，陈启明独自喝了许多酒却一点都没醉，这让他很痛苦。 清醒有时更让人痛苦。 好的接下来的两天都是休息日，陈启明约上叶妙妙一起出去玩了两天，回来的时候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 工作还要继续，生活还要继续！ 上班的第一天中午，陈启明和申庆等人一起吃饭。 申请拿出手机，点开一个直播间推给了陈启明。 杜雪直播室！ 坐在前排是一个自称杜雪表姐的女孩，后面坐着杜雪的父亲母亲。 “这……” 陈启明有些无语。 当天下班时，陈启明接到吕莹的电话。 吕大年的案子，现在还没有个结果，这让陈启明有些心虚。 尽管如此，他还是在第一时间按下了接听。 “我们能见面聊聊吗？” 原本以为会是一阵“狂风暴雨”没想到吕莹的语气很温和。 “没问题，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陈启明一直觉得愧对吕莹。 “我在鹤山市如家宾馆锦新店，离你单位并不算远。” 陈启明想了想，“你还没吃晚饭吧？我请你吃饭，边吃边聊。” 十分钟之后，鸿顺轩火锅店。 陈启明与吕莹面对面坐在靠窗位置，桌上摆着羊肉、肥肉、丸子、青菜。 “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没做到，但请你放心我还在努力。” 陈启明并没有说谎更不是敷衍，他确实一直在努力，只是眼前有几座大山无法逾跃。 “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做了很多事，我也都听说了。” 吕莹的态度相当平和，这让陈启明略略好受一些。 “我想求你帮个忙……” 看到吕莹欲言又止，陈启明连忙道：“有什么事儿您尽管说，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办。” 陈启明很想给自己找个“赎罪”的机会，现在终于等到了。 “我想找一家学校实习，在卜奎市没有学校接收。” 吕莹说完低头抓取饮料喝了一口。 “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小学，中学，高中？你说。” 陈启明自问没这个能力，但他可以找赵建伟。 他陈启明办不成的事，对于赵建伟来讲屁都不算。 “小学就行，现在初中、高中已经没有音乐班了。” 陈启明想想也对，初中、高中音乐老是存在感比体育老师还低。 “你等我消息……”想想他又问道：“你这几天也不能一直住宾馆，我帮你租个房？” “不用，我自己会想办法。” 吕莹连忙拒绝，如果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他也不想来找陈启明。 “我现在就打电话。” 陈启明拿出手机直接打给了陈大卫。 听陈启明说让他帮忙租个房子，大卫的第一反应是。 “咋的了哥？你要金屋藏娇啊？” 然后被陈启明骂了几句，这才改口说，房子好解决，他来安排就是。 有个土豪朋友就是好，陈启明心中暗笑。 “小区环境要好一点，安全性要一点，女孩住。” 听说是女孩，何大卫立刻就来了兴趣，做一个陈启明在哪，是不是美女，他现在就过去。 无奈之下，陈启明把地址发给他何大卫。 不到十分钟，何大卫就到了。 一见面，何大卫眉开眼笑问道：“这位妹子怎么称呼？” “吕莹，你叫吕姐就行。” 陈启明也不知道哪人谁的年龄大一点。 “吕姐，这样，全市的小区，你挑，你随便挑。” 陈启明有些好奇的问道：“咋滳儿，你每个小区都有房子？” “没有现买。” 此时此刻，陈启明对财大气粗四个字有了重新的认识。 “都行，房租便宜的就行。” 何大卫闻言，大手一挥说道：“提房租，你那不是骂弟弟我了吗？” 陈启明忍不住差点就笑出声。 何大卫还真不是吹牛，很快就给吕莹安排了住处。 据他说，这是原来给员工用的宿舍。 2室1厅，电视、冰箱之类的家电也都齐全，只是床铺是上下铺的铁床。 “姐姐，您今天先认个门，明天我让人收拾一下，您再搬过来住。” 何大卫这么说，吕莹也只要点头答应。 陈启明看得出来，旅游对何大卫没什么好感，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啊。 将吕莹送回了宾馆，路上何大卫一个劲的追问吕莹的情况。 陈启明也没隐瞒，就把他家的事儿都说了。 不过关于吕大年的事迹，只是一笔带过没细说。 “姐姐不容易，我肯定照顾好她。” 何大卫开着方向盘发誓赌咒地说道。 “你最好离他远点，帮忙归帮忙别瞎想。” 何大卫没说话，心里想的却是，这么好的白菜不能让猪拱了。 如果陈启明听到的心声，一定会骂一句，“我看你就是一只猪，想拱白菜的猪。” 转天一早，陈启明便找到了赵建伟。 说明情况之后，赵建伟转头对黄炜同说道：“这事儿你来安排。” 纪委书记，真给那个学校的校长打个电话，还不把对方吓尿了？ 事情很快就有了结果，市里最好的小学龙沙小学，随时可以报到入职。 不仅如此，每一个月还有二千八的实习工资。 陈启明不得不感叹，六扇门里好修行。 第一百章 星星之火 中午，陈启明忙完手头的工作，才打电话给吕莹。 让他没想到的是，李莹正在回学校的路上。 坐的不是火车也不大巴，而是何大卫的路虎。 听说这边已经安排好了实习的学校，每个月还有工资可拿吕莹说了一些感谢的话。 与此同时，陈启明还听到何大卫在一旁叭叭。 “二千八？太少了？够干啥的？姐姐咱不干了，我安排去我爸公司，随便当个店长都得五千打底……” 快下班的时候，刚才再次接到何大卫的电话。 说他和吕莹已经安全返航，就在陈启明的单位门口等他。 三人见面之后，开车先送吕莹回住处，也就是昨天去过的宿舍。 一上楼，还没进门陈启明就看出不对了。 昨天是一个老式的防盗门，现在已经换成了带电厕所的新型防盗门。 不仅如此，开门之后变化更大。 上下铺全部撤走，变成了全新的单人床单沙发，电视、冰箱就连空调都装好了。 “姐姐，你看看还满意不？姐姐先对付住着。” 何大卫满脸的得意，看得出来他用心了。 “这……” 吕莹明白何大卫的想法，看上去有些为难。 “姐姐，你别有什么心理负担，这都是弟弟应该做的。” 何大卫一本正经地解释，他从小就想有个姐姐，自从看到吕莹的那一刻，他就认准了就是他理想中的姐姐。 没准还说什么，没准两个人上辈子就是亲姐姐，只不过这辈子走散。 差点没把陈启明说“哭”了。 晚饭是何大卫请的。 第二天是陈启明、何大卫一同开车送吕莹去的学校。 学校校长亲自接待的，那个热情劲儿就别提了。 安顿好吕莹，陈启明总算对自己有了个交代。 临走时，何大卫又问了几点下班说是他到时候来接。 回去的路上，陈启明警告何大卫表达吕莹的主意。 没想到，何大卫十分认真的表示，他真的喜欢吕莹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上了。 对天发誓他是真心的，并且保障会一辈子对吕莹好。 陈启明看得出来，何大卫说的是真心话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吕莹的问题解决，可吕大年的案子还得查。 可现在的问题是，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回到单位，陈启明把旅行的情况汇报给了赵建伟。 赵建伟听完只是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而是告诉陈启明又有新案子了。 说是新案，实际上却是有将近十余年旧案。 事情要回溯到2010年左右，当时市里有一家玻璃厂厂里有五六百名工人。 这些工人下岗之后，想要重新交医保和社保。 可万万没想到的，工厂存续时期间一直没有给这些人按时缴纳医保和社保。 现在工人想要重新缴纳，就必须将原本欠的补齐。 也就是说，要将工厂欠的那一步全部补上才行。 这是一大笔钱，工人自然不想交，就这样各个部门相互推诿一直也没解决。 不知怎么就把这事儿推到纪检委，理由是这里面很可能涉及到贪腐问题，所以让纪委介入。 “赵书记，这事好像我们也没办法处理啊？” 10年前，就算存在贪腐问题也只能抓人，医保局和社保局那边他们也协调不了啊！ “你需要做的，就是把本职工作做好。” 陈启明立刻明白了赵书记的意思，查明没有贪腐就可以了。 至于剩下的问题，只能推回去了。 当天下午陈启明，这边就开始了工作。 虽说单位已经黄了近10年，可当时的会计厂长还都在。 先是找到了已经在一家燃气公司做经理的前玻璃厂厂长钱友亮。 钱友亮今年50多岁，1米7左右的身高大腹偏偏有些秃顶，相当典型的中年油腻男。 一说起原来的厂子，钱友亮就开始大倒苦水。 总之就是他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他有心杀敌当无力回天。 至于没有缴纳社保和医保的问题，答案也相当直接没钱。 那些年连开工资都费劲，那还有钱交啊？ 然后他痛心疾首的表示，他也不想这样可没办法啊。 临走时，申庆问了一句，“你的交了吗？” 钱友亮只是尴尬一笑没回答。 接下来就是查账的环节，许多账号已经找不到了，但是亏损却是肉眼可见的。 陈启明也只能这样回去交差，不排除贪腐的可能但常无实据。 刚把这个案子推出去，刑警那边来了消息，找到一具男孩的尸体。 在失踪人口案中比对出结果，男孩叫王子博就是苑童、易琪同时期失踪的那男孩。 尸体是在鹤山市，榆树镇与大阳镇交接处的一口电信管线井里发现的。 当时是因为检修线路，工人才下到了井里，据说下去的工人当时就吓尿了。 确定了死者身份，狄威第一时间就通知了赵建伟。 狄威的想法也很简单，他就是在向赵建伟表态。 这个消息令陈启明心头的那团火又燃烧了起来，他知道这个案子与临平镇脱不了甘系。 陈启明赶到刑警队的时候，尸检报告已经摆在了桌上。 王子博死于心脏病突发，这孩子有很重的先天性心脏病。 除此之外，身上没有外伤。 被发现时身上穿的是女孩的裙子，脚上是一双红色的小皮鞋。 一个男孩被打扮成了女孩的模样，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答案也写在尸检报告之中，陈启明去不忍去翻看。 可以推测出，王子博不是被伤害，而是在某种情况下心脏病突发。 为了毁尸灭迹，于是便将人丢到了电信的管线井里。 从尸体的腐败程度来推算，大概死亡时间应该在一个月左右。 狄威这边已经联系监狱要重新提审二赖子张顺，陈启明摩拳擦掌相当的兴奋。 很快，二赖子张顺就被带到了刑警队。 这次由狄威亲自审讯，陈启明旁听。 “那个男孩你见过吗？” 狄威将王子博的照片推到了张顺的面前。 “没有。” 张顺回答的极快，没有半点犹豫。 “你再好好看看，到底认识不认识。” 狄威突然提到了声音吼道。 第一百零一章 后悔了? “我真不认识。” 二赖子张顺都快哭了。 陈启明看得出来他没说谎，应该是真不认识。 “你判了几年？” 狄威突然岔开话题问题。 “五年。” 二赖子张顺垂着头说道。 “立功能减刑，至于怎么立功不用我教你吧！” 陈启明能感觉到这句话起了作用，张顺猛地抬头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你去好好想想，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狄威有经验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 出了门，陈启明突然看向狄威说道：“张顺能不能单独关押？” “你是怕他有危险？” 狄威皱眉道。 陈启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一本正经地说道：“电影中不是常常这么演，关键证人突然被暗杀？” 他的话成功将狄威逗笑了。 “放心，我们的监狱管理很严。” 陈启明点点头他知道，这个件事儿算是翻篇儿了。 回去的路上，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从张顺的表现看，他好像真不认识这王子博。 王子博也不是他们村的，如果是这样话，张顺应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也就是说，被拐骗的孩子绝对不止报案的这三个。 或者还有孩子在“它们”手里上，这些孩子又在经历着什么呢？ 这个想法，让陈启明不寒而栗，现实远比小说残酷得多。 …… 回到单位，陈启明直接去赵建伟的办公室。 “赵书记，我想开展一次走失人口的普查。” 陈启明的话，让赵建伟很是意外。 “你在说什么？人口普查？” 赵建伟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陈启明说道。 要知道人口普查，需要国家制定方案各部门协调才行，别说赵建伟就是省长也做不到。 “赵书记，您误会了，我就是想查查，周边县市到底有多少走失踪人口，主要针对10岁左右的儿童。” 赵建伟好像是明白了，陈启明的意思。 “这个内网都有登记……你的意思是想亲自下去查查？” 见陈启明点头，赵建伟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你等等，等我的消息。” 赵建伟太清楚这里面的是怎么回事，他可不想陈启明英年早逝。 可找个什么理由呢？ …… 三天后陈启明接到了新任务，到各县乡镇普查农补发放情况。 每年到这个时节，都会有这样的普查，只是今年提前了一些而已。 农村除了农补，搞饲养业的也有，美美会有被截留的情况，所以纪检委每年都会去。 陈启明小组，配置依旧、张国栋、申庆、刘雨嘉。 第一站，他们来到哈拉镇，哈拉镇养牛的最多，基本家家户户在养牛。 先到了镇政府，接待他们的是副镇长王建国。 从账目上看，没什么问题，村民们都领到了钱，而且都签了字按了手印。 接下来就是走访，王建国陪着随机走访了几户，也都表示钱已经收到，感谢国家感谢政府。 “现在养牛还行吗？” 陈启明随口问了一句。 “今年牛肉太便宜，牛奶也卖不上价，再这么搞下去一年就没人养了。” 说话的农民叫郑长清，40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像50多，院子里拴着三头牛。 陈启明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含糊地说道：“会好的，会好的。” 出了院，陈启明便表示让王建国该忙啥忙啥不用陪他们。 王建国自然明白陈启明的意思，便先一步回了镇政府。 陈启明又走访了两家，结果都是一样补助都收到了钱数也没问题。 “大娘，你打听个事，你们镇上有丢孩子的没？” “丢孩子？没听说？咋地？你们是寻亲栏目组的？” 把陈启明等人都逗笑了。 一连走了几个镇子，都没查出啥问题也没发现有走失儿童的。 这让陈启明有些意外，难道只有苑童、易琪、王子博三个受害者？ 当然这样最好，可陈启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肯定还有被害的孩子，尽管这也不是陈启明想看到的。 …… 与此同时，鞠红已经收到消息。 她第一时间就找到于伟光，得到的答复是，放心，没事，查不到她们头上。 “你确定？” 鞠红对于伟光的能力有些怀疑。 “一个小弱智，没人会把他当回事。” 于伟光若无其事地说道。 “希望如此。” 鞠红推开凑到前的于伟光，继续道：“张顺的事怎么说了？” “我正在想办法。” 于伟光没多解释，在监狱里整死一个人没那么容易，尽管他已经打理好了关系。 “抓点紧，当初就应该灭了他的口。” 鞠红有些后悔。 “灭了他的口，谁进去顶雷？” 于伟光也很是无奈，当初为了说服张顺顶罪他是威逼加利用没少费劲。 没这个顶罪的，案子根本就结不了。 在他看来干掉张顺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所以他才迟迟没下手。 在看守所的时候，陶阳就联系过他，只是于伟光没同意。 “我不管，现在他就是一颗雷。” 鞠红再次推开于伟光，冷冷道：“离我远点，事情没办好之前，别碰我。” “别这么扫兴，事我一定会办，这些年我替你办的事还少吗？” 说着于伟光再次扑了上去，鞠红挣扎了几下就变成了迎合。 “怎么样，我比那个花花公子强多了吧？” 于伟光耸动着身体，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你就是条驴……啊……” 鞠红同样含糊不清地答道。 监狱里的张顺可没么快活，他现在有些后悔进来顶雷了。 更后悔把苑童和易琪的事情说给于伟光，要不然这两苦命的孩子也许就不会…… 作孽啊！ 他还得，苑童每次在村口看到都会问，叔，你在城里看到过我妈妈吗？ 她每天等在村口，就是在等妈妈，可惜她妈妈…… 至于王子博他是真没见过，他在赌场就是外围打杂的小角色。 平时就是开开车送送人，赌场都没进去过几次。 于伟光答应给他五十万，说是最多蹲三年。 正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下意识地答道：“到！” 第一百零二章 你不是人啊 “家属探视，准备一下了。” 管教的话让张顺一愣，家属探视？他哪来的家属？ 张顺父母早就去世，村里的亲戚更是看到他都绕着走。 朋友？ 他那些酒肉朋友更不可能了。 满腹狐疑的张顺，跟着管家来到接待室。 一进门的瞬间，张顺眼睛就直了。 马寡妇！ 来的居然是马寡妇，那个小卖部的守寡了十余的女人。 张顺和马寡妇之间是确实有过鱼水之欢，但在张顺看来就是一时性起，如同大小便一样寻常。 “顺儿，你瘦了。” 马寡妇抹着眼泪说道。 “你咋来了？” 张顺好不容易才张开嘴，说出这么几个字。 “小卖部不开了，我在城里找了工作，一个月二千多呢，我放假就来看你，等你回去，咱俩好好过日子……” 这番话马寡妇准备了很长时间，还是费了很大劲儿还说出口。 “你为我，犯不上，我就是个人渣。” 张顺有些感动，一直以来他都把自己当人看，更没有想到还有个女人为他等候。 “你不是的，这辈子，你是唯一个替我打架的男人，我知道你是好人。” 打架？ 张顺这才想起，当时他在家喝酒，喝到一半就没了。 只得跑到小卖部去买酒，正巧遇到村里的混混王胡在纠缠马寡妇。 借着酒劲，他上去就将王胡给干了。 事后马寡妇没有他酒钱，这事张顺早就忘了。 “啊，那啥，说这个干啥。” 张顺有些语无伦次，也许这是他这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件“人事。” “我给你存钱了，想吃啥别省，我开二千多呢，我自己花不完，你别省啊，想吃啥，吃啥……” 再次回到监舍，张顺眼有了泪，心中有了光。 他知道，还有个女人爱着他，等着他，愿意为他远走他乡吃苦受罪。 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去。 突然他想起了狄威的话……立功减刑…… …… 经过了一周的走访，陈启明终于有了收获。 在一个叫蒙南的村子，他得到了一条消息，村里有个傻丫头金凤丢了。 “报案没?” 刘雨嘉问。 “找过了村长。” 村民大欲了解说。 找过村长算不算报案？ 这个问题把陈启明等人难住了。 “金凤家里还有啥人？” 陈启明知道这样的孩子大部分家庭都不健全。 “爹妈都在，就那家。” 村民大爷指向不远处的农家大院说道。 院墙不高，可以看院里停着拖拉机还养着牲口。 “这家人过的可以呀？” 申庆有些疑惑，这和以往个家庭不一样啊。 “俺们村，数她家富。” 听到这个回答，陈启明谢过大爷便带着直奔金凤家。 了进院，张国栋喊道：“家里有人吗？” “你们找谁啊？” 打扮入时的年轻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女人穿着一套淡黄色的休闲装，和眼前这个农家院显得是格格不入。 刚刚村民大爷说，金凤今年大概14岁，可这个女人最多也就三十。 “你们家今年农补发了吗？” 刘雨嘉上前拿出证件晃了晃问道。 “发了，发了，年年发，感谢政府感谢国家。” 女人倒是很说话，只是眉眼之间带着一丝媚态，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农村妇女。 “你家几口人？” 女人闻言眉毛微微一皱，“三口，我，我家爷们还有我儿子。” 正说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孩从屋里跑了出来，嘴里“妈妈妈”地叫着。 “这是你儿子？” 见女人点头，刘雨嘉又问，“不对吧？户口上学是还有个女儿？” 其实刘雨嘉哪过户口，这就是“诈”对方。 “你说的是金凤啊，她丢了，都丢大半年了。” 女人踢到金凤，与记忆之中满满都是嫌弃。 “她不是你的女儿？” “当然不是，是我家爷们和儿前妻生的，我可生不出那么傻的玩意？” 说着她将小男孩抱起，转身就要进屋。 “等等，你有金凤的照片吗？” 女人头也不回答：“没有……有也烧了。” “我告诉你，如果金凤出事了，你就是犯罪，遗弃罪要被判刑的。” 陈启明厉声喝道。 女人身子一顿，转头看向陈启明，“不是我遗弃的，是她自己走丢，她自己走丢的和我有啥关系？” 还没等陈启明开口，忽听身后有人问道：“你们谁，来我家干啥？” 陈启明回头却见身后着个黑脸汉子，穿这件黑棉袄双手插在口袋里。 “你就是金凤的父亲吧？” 胖子看上去至少有40岁上下，只是农村人普遍看上去要老一些。 “你是干啥的？” 陈启明再次表明了什么身份，男人带搭不理地说道：“我家的事，你们少管。” “金凤是华夏合法的公民，受华夏法律的保护，这不是你们家的事。” 陈启明义正言辞地说道。 男人的态度瞬间也软了。 解释道：“她真是走丢的，我也去城里找了，没找到，我能有啥办法。” “你报警了吗？立案了吗？” “报警？立案？有啥用？每年那么多失踪人口找回来几个？” 男人的话让陈启明有些无法反驳，却得岔开话题，让男人拿几张金凤的照片。 “那有照片，现在谁还照相。” 男人嘟嘟囔囔，从手机里翻出几张合影，陈启明只能加了对方某信让他传过来。 离开时，男人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可看了一眼抱着孩子的女人还是忍住了。 也许，他想说，找到金凤通知他。 也许，他想说…… 陈启明也不知道。 从照片看金凤应该是个唐氏婴儿，怪不得都叫个傻丫头呢！ “不是早就有唐氏婴儿筛查？怎么还会这样？” 刘雨嘉气愤地问道。 “你看，每天我们都在宣传，司机一滴酒亲人两行，酒驾的不一般存在？” 陈启明的回答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回到单位，开色已经晚了。 “走，我请大伙吃饭。” 张国栋下车活动是四肢说道。 “吃啥？你们说。” “吃啥？反正不吃烧烤，一次回家都一股烤肉味。”刘雨佳说道。 十分之后，几个人来到一家名为鱼掌门的中餐馆。 四人还没进门，就见保安将一个女孩推出了门，嘴里还骂着：“告诉你多少次，别我们这买花。” 第一百零三章 卖花姑娘 女孩被推的连连后退，刘雨嘉跑几步将女孩扶住。 “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 陈启明三人也跑上前质问道。 “她跑来卖花，影响我们生意。”保安的气势弱了许多。 “不管什么原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陈启明回了一句，转头看向女孩就是一愣。 不是？ 这女孩长了一张标准的唐氏婴儿脸，再看身高和年龄与金凤十分相符。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眨了眨眼，怯生生的回答道：“王金凤。” 不是吧？ 陈启明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开口问道：“你是王凤？你老家是蒙南的？” “谁让你在卖花的？” “俺爹。” “卖不完，打。” 此时，陈启明也注意到金凤脸上有伤。 “先送她去派出所。” 申庆提议。 陈启明想想好像没有更好的选择。 这个时间点，派出所只有值班民警。 说是让明天再来，在陈启明亮出证件之后，民警这才给所长打了电话。 十分钟不到的，满嘴酒气的所长先一步赶了回来。 随后又有几名民警赶了回来，所长亲自询问金凤，结果问了半天也没问明白。 这孩子智商有问题，不是说不明白就是听不懂。 在这期间，陈启明拍的照片发给了王金凤的父亲。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这才收到了回复，女孩就是王金凤。 问到最后，终于问出了一点有用的消息。 像他这样的小孩还有三四个，他们的“爹”很凶，花卖不掉会被打。 所长请示陈启明，要不要上报刑警队然后再去救人。 “这事关所长看着处理，我只是报案人。” 陈启明不冷不热地回答道。 最后所长向上级做了请示汇报，得到的答复是会派警力来增援。 很快又来了两辆警车，每个车上都是持枪核弹的民警。 金凤根本没办法说清住处更是指不清路，只能是他在前面走警察在后面跟着。 颇是费了一番周折，终于来到了一栋老小区前。 指着其中一个单元，说他们就住二楼。 抓捕过程极为顺利，金凤口中的“爹”就是一个50多岁的瘸子叫王建设。 王建设手下一共有4个孩子，都是有些智障或者残疾的孩子。 包括王建设本身智商也有一定的缺陷，说话也含糊不清。 回到派出所是连夜审讯，着实是费了一番力气总算是把问题弄清楚了。 这些孩子都是流浪儿，是流浪时认识王建设的。 王建设的意思是说，他管这些孩子的吃，但是孩子也得出去卖花赚钱。 这稿子陈启明都有些哭笑不得，王建设的到底算不算是犯罪呢？ 没有他这些智力残障的孩子，也许就会冻饿而死。 如果从这个角度看，王建设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陈启明问关所长，这些孩子怎么处理？ 关所长说，有家的联系家属带回去，没家的就送到救助站。 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反正不能咱派出所养着啊。” 派出所第一个联系的就是又金凤的父亲，对方答应明天会来把孩子接回去。 其他孩子，只能先送到救助站再说了。 离开派出所，陈启明几人，随便找了个面馆对付了一口。 “你说这些孩子送到救助站，以后还得流浪啊！” “救助站？流浪儿童？” 陈启明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转天陈启明没到乡下去，而是和张国栋去了救助站。 救助站里住着几十个流浪人员，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据管理人员说，这里有个叫三孩的流浪汉，算是这些人里面的头。 他外号叫三孩儿，年纪却已经有30多了，既没有残疾也不是智商也没问题。 据他自己还上过大学，至于为什么流浪他的理由是喜欢。 “你在鹤山市流浪几年了？” 三孩儿面对陈启明的问题，想了一会儿说道“五年，差不多，天冷都会来这。” 说完他还笑了笑，仿佛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 “你知不知道，有专门拐卖残疾小孩？” 三孩儿点头，说是一直就有这类人，把这些孩子到南方或者大城市去行乞。 “我问的是，鹤山有没有专门干这个的？” 陈启明追问道。 “有啊？咋没有？” 三孩儿告诉陈启明，有个叫徐老大的就是专门干这个的。 徐老大常年在火车站客运站一带转悠，遇到流浪汉或者流浪儿就想办法接近。 如果智商低的，他就会想办法带回家控制起来。 最终这些流浪汉、流浪儿都会被他卖掉。 这个答案对陈启明来讲，绝对是个好消息。 “你能不能故事我们找到这个徐大？” 三孩儿打量着陈启明，有些不解的问道：“找他？你到底是干啥的？” 陈启明也没隐瞒，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我在为一个案子寻找线索。” 说着陈启明拿地出王子博的照片给三孩儿看。 只看了一眼，三孩儿便开口道：“这孩子我见过在火车站，我还给过他东西吃？” 启明眼前就是一辆追问道：“知道他后来去哪了吗？” “不知道，我第二天就去了卜奎见网友，呆了一个多月才回来的。” 见网友？ 陈启明是真没想到，流浪汉还有网友？ 这是私事，陈启明只能忍着好奇没多问。 接下来的几天，陈启明开着车带着三孩儿每天都在火车站、客运站蹲守。 可一直也没等到徐大老，不过他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终于就在陈启明都准备放弃之际，三孩儿从一个流浪汉口中得知徐老大生病住院了。 怪不得找到不他，陈启明立刻打电话给狄威。 狄威这边派了人，在一家小医院抓到了外号叫徐老大的徐大成。 这家伙倒也痛快，问啥说啥，承认了多起拐卖儿童案。 按他的说法，年龄小一点的，会被带到外地行乞，成年人会被卖到南方。 至于卖到南方做什么，徐老大表示他也不知道。 最后陈启明才拿出王子博的照片，经过反复确认徐老大表示，这孩子被一个“熟客”买走了。 这个人熟客是当人的口音，而且他有这人的手机号。 第一百零四章 一肚子想法 狄威用徐老大的电话打给了过去，结果提示已经关机。 “你们平时都是怎么联系？” 现在是网络时代，联系的方法很多不仅限于手机。 可徐老大却坚称，他们之间都是通过电话交流。 据他说，还两是通过一个南方姓陶的人贩子认识。 姓陶的人贩子，同样会每隔一段时候就主动联系徐老大。 这次狄威没再给姓陶打电话怕打草惊蛇，技术部门对手机号码进行追查。 结果却发现两部手机处于关机状态，无法确定具体位置。 技术部门无能为力，陈启明想到了申庆。 申庆一番操作之后，很出得出和技术部门一样的结果。 看来只能等，等他们联系徐老大。 据徐老大交代“熟客”自称姓王，他的要求是无论男孩、女孩都要好看的。 还有一点就是年龄不能超过十四，也就是必须是未成年。 买这些孩子做什么，估计傻子都想得到。 徐老大被送到了看守所，暂时关押了起来。 “启明，可以啊，要不然来我们刑警队算了。” 狄威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这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我可干不了刑警。” 陈启明相当谦虚地说道。 “下一步有什么想法？” 狄威极是认真地问陈启明。 “别开玩笑了狄队，你不是骂我吗？” 陈启明可不敢乱说，尽管他一肚子想法。 “先监控这两个号码？只要开机就能定位，定了位就抓人。” 狄威的计划有些被动，万一对方换手机号怎么办？ 在陈启明看来，还应该再审徐老大，还就是不应该把徐老大送到看守所。 万一这个消息传出去，对方肯定会销毁手机卡。 不过这些话他是不会说的，说了就等于否定狄威和当众打脸没区别。 徐老大被送到看守所的单位，鞠红就收到了消息。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给于伟光，让他通知老陶出去躲躲。 鞠红很清楚，徐老大就知道两个手机号。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总是莫名的感到不安。 很快，陈启明的脸再次浮现在她脑海。 这个人很麻烦，第一次见面时陈启明给了的印像。 想了想，她拿出手机打给了谭秋云。 “有空吗？明天陪我进趟城？” 谭秋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转天中午，陈启明就接到谭秋云的电话，说是她在市里找到他吃饭。 上次是人家谭秋云请的，陈启明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再者陈启明知道谭秋云肯定不是自己来的，他也想再会会鞠红。 这次陈启明选一家，鹤山市比较有的中餐馆，他提前去订了包房还留了押金。 中午12:30，谭秋云、鞠红才到。 此时已经入冬，两人穿着同款的白色棉服。 一进包房，鞠红便脱去外衣，里面是一件深色的装身半袖。 十分分简单的穿搭，勾勒出傲人的曲线，不得不说本钱就真足了。 “启明，最近工作忙不？” 谭秋云也脱去外衣，露出里面的小白衬衫。 不知是不是他有意为之，白衬衫里是一件紫色的雷丝……你们懂得。 陈启明连忙离开目光答道：“一直在下面查农补的事。” 基本这个没办法隐瞒，也没必要隐瞒。 “是吗？怎么没去过我哪？” 谭秋云当然不怕，农补她是一分没差全发下去了。 “您那差不了，我就不去了。” 陈启明说了，让服务员拿来菜开始点菜。 “去吧，不去不好。” “哪行，我下周去。”陈启明顺口搭音。 “哪天？你说，到时候我要准备接待你啊？” 鞠红手托着下巴盯着陈启明说道。 陈启明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假意喝水把头转到了一边。 “说啊，启明，你哪天去？” 鞠红又追问了一句 “周一，周就去。” 陈启明含糊地答道。 好在这时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陈启明借机岔开了话题。 闲聊了一会儿，鞠红再次提到了招商。 这次她联系是个州温的商人，要在这边建一个大型的超市，据说投资不会低于两千万。 “红姐就是大手笔？这次市里的领导得给你嘉奖。” 陈启明就是有一把话题引到领导身上，想听听她第一个提的是谁。 “杨书记和我说了，只要招商成功，就给我免两的税。” 鞠红低头抿了口酒，继续道：“免不免税倒无所谓，我也是想为家乡做点什么。” “红姐也是鹤山人？怎么一点口音都没有？” 鞠红的普通极为标准，只是略带一点绵软听上去更像南方人。 “我十几岁，就跟着家人去了南方，所以口音有些变化。” 陈启明突然想起，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想到要查查鞠红的履历呢？ 想到这儿，他拿出手机给申庆发了一条消息。 接下来的闲聊中，鞠红总是有意无意在打听林启明有没有女朋友，家里还有什么人之类的。 陈启明都含糊的应付了过去，他真不怕鞠红对叶妙妙下手。 那样鞠红只能死得很惨，叶凡是什么人？ 但凡看过网络小说的，这个都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吧？ 至于他的家人，那就是更不需要担心，更是鞠红无法触碰的存在。 一顿饭结束，三人的关系好像又拉近了。 临走时约好周一到临平镇视察工作，鞠红负责招待。 回到单位，陈启明第一时间就找到申庆。 申庆告诉陈启明，鞠红就是鹤山人不过上完中学就去了南方。 履历上说她是在南方读的高中、考的大学，可是只能查到他大学的学籍，高中部分的没有。 “你的意思是说，她没读过高中？” 申庆点点头，“大学也是一所民办大学，搞个学历并不是什么难。” “你查查她那届，有没有校友群之类的？” 只要找到校友群，就可以查到鞠红是否上过学。 “我已经查好了，而且已经申庆加入，现在已经是其中的一员了。” 申请嘿嘿嘿地笑道。 “你问没问？有结果没？” 陈启明显得有些兴奋。 尽管他知道，鞠红这个学历很可能也是假的。 第一百零五章 一条小泥鳅 申庆加了一些人，很快就得到了一个确凿的信息。 在他们学校那一届，根本就没有这个叫鞠红的同学。 还有一个更有意思的情况，鞠红不是个例。 还有一些人，只是挂了个名根本就没来上过学。 “这么乱吗？” 陈启明有些不解，这样的学校毕业的学生能干啥？ 申庆帮他解了惑，有本事的家会么安排，没本事的快递、外卖、保安。 是啊！ 正说着，办公室老刘听他们的议论开口道：“吃不了学习的苦，那就得吃生活的苦。” 听上去好很有道理，陈启明心想。 “你认为学习成绩和吃苦有关？” 申庆反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学习很可能也是需要天赋的，不是说你吃苦就行的？” 申庆的反问让老刘一时无言以对，喃喃半晌才开口道：“那咋整？你说说那咋整？” 这个问题申庆回答不了，或者他有答案只是不想说。 “能不能查到，她在回鹤山之前都做什么？” “你说啥？”申庆拿到笔记本电脑，转头看向陈启明问道。 “没事了，我就是随便说说。” 陈启明也知道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毕竟网络也不是万能的。 想查清鞠红的过往实际上也不难，只是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想想办法，只要是人就会留下一些线索，你说是不是？” 沈庆被陈启明磨得没办法，只得又开始在网上搜索。 很快有一条信息，引起了申庆的注意。 鞠红这个名字，曾经出现南方某次打击传，销组织的名单里。 组织者之一就是鞠红，但是除了这个名字并没有任何记录。 “打电话问。” 陈启明显得有些兴奋。 电话打过去，那边回复要等等，因为年代久远需要调取当时的卷宗。 陈启明心潮有些澎湃，只要有卷宗就会有照片，那样就能确认鞠红的身份了。 留有案底，还是组织传销…… 陈启明想想就忍不住后怕，这种人居然成了政府合作伙伴细思极恐啊。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那边终于有了消息，当年的档案缺失找不到了？ “刑事档案至少要保存25年，这还没到期限啊。” 陈启明的语气很是不悦。 “不好意思，我们这是南方，前几年发了大水，档案被水泡了。” 对方的语气满满都是调侃，仿佛在问陈启明，“就丢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除了挂断电话，陈启明还能做啥？ …… 十分钟之后，鞠红接到了电话。 “陈启明你认识吗？” “我们这边的纪检委的小科员。”鞠红答。 “他在调查你。” “哦，我知道了。”鞠红答。 挂断电话，鞠红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把电话打给了杨威。 “不用理他，一条小泥鳅掀不起什么风浪。” 在杨威眼里，陈启明或许还一条小泥鳅都不算也就是只虾米！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中的虾米。 “怎么了害怕了？这不是你的性格了？” 杨威感觉到鞠红语气中的担忧。 “他这人不简单。” 杨威闻言想了想，“这样，我去找他聊聊。” …… 陈启明恐怕也不会想到，在短短的半小时之内，他的名字已经被念叨了数十遍。 杨威自然不会亲自去找陈启明，那样在他看来太丢身份。 找谁？ 最佳的人选自然是花小蕊。 当天下午，赵建伟就接到了花小蕊的电话，市工会给未婚青年搞联谊会。 要求未婚青年都得参加，并表示希望赵建伟支持。 市纪检委，未婚青年还真不多，除了陈启明小组之外还有一个叫王亮的小年轻。 花小蕊这种，赵建伟也不想得罪。 不是怕她，而是这种人有用。 交际花的能量，在任何时代都是巨大的。 收到消息之后，陈启明小组都表示不想去。 赵建伟给出答复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是任务必须完成。 周六一早，张国栋开着接上陈启明、申庆、王亮。 刘雨嘉呢？ 刘大小姐说是去身体“欠安”不去了！ 王亮今年29，长相阳光帅气属于运动型的男孩，可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找到女朋友。 到了市工会洗动中心，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花小蕊穿着套职业装，像只花蝴蝶似的在人群之中穿梭个不停。 看到陈启明，立刻就迎了上来。 “你们是赵书记的兵？陈启明？我见过你。” 花小蕊的热情让陈启明有些不适应。 “来，来，来，这边，这边市第一幼儿园的老师……” 花小蕊拉着陈启明等人，来到一桌人旁边。 这里坐着五六个女孩，个个都是肤白貌美大长腿。 “你们年轻人多多交流。” 花小蕊转头又开给女孩们介绍，说陈启明他们是纪检委青年才俊前途无量。 等她离开之后，几个女孩叽叽喳喳地开口问东问西。 大部分都是张国栋、王亮在回答，陈启明假装打电话离开了。 这一幕幕都被花小蕊看在眼里，在她看来这陈启明确实不好对付。 男人在这个年龄居然对美女不动心？ 美女不动心换美男试试？ 花小蕊甚至有一种自己去试试的冲动，想想还是算了，陈启明的级别太低还不配她亲自出手。 美色不为心动，那就试试金钱。 如果金钱也没办法让他能心动，那只能找他的软肋了。 中午活动结束，张国栋、申庆、王亮都加了几个女孩的联系方式。 还约了一起吃午饭，陈启明以有事为由独自离开了。 原本他准备约叶妙妙去看电影，不想先接到唐洁强的电话。 两人已经好久没联系了，陈启明犹豫再三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启明，在忙什么？方便一起吃顿饭吗？” 唐浩强最后的处罚调离原岗位，现在在某交警队任宣传干事。 这个邀请陈启明无法拒绝，毕竟唐浩强算是他半个师父。 “我请你，我早就想找你好好聊聊了。” 陈启明说的也是实话，一直以来他都没忘记唐浩强对他的帮忙。 “我在荷花大酒店999包房，你直接过来就行。” 陈启明感觉有些不对劲，两人见面聊聊天没必要去这么高端的酒店吧？ 第一百零六章 人不错 陈启明转念一想，有些事躲是躲不过去的。 半个小之后，荷花大酒店999号包房。 陈启明见到了略略有些发福唐浩强。 “看来现在的工作不忙？” 陈启明调侃道。 “不忙，天天就是呆着。” 唐浩强显然还不太习惯现在的工作。 “今天怎么想起找我吃饭？还来这么好的地方？” 陈启明开门见面地问道。 “这饭店是我一个哥们开的，我来这儿能打折。” 唐浩强笑笑将菜谱推给陈启明，示意他随便点。 上面的只有名字没有标价，大部分都是以海鲜为主。 陈启明翻了几页又把菜单推了回去，“唐哥你来，今天我请。” “那就点个套餐，咱俩怎么都够了。” 陈启明点点头，他有些看不懂唐浩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闲了几句，服务员这边开始上菜。 唐浩强拿出一瓶90年代的部优，说这酒快三十年了，一般人他肯定不给喝。 两人是边喝边聊，说的都是一些旧事。 对于陈启明现在的工作情况，唐浩强是一句都没问。 很快一杯酒下肚，唐浩强又要一提啤酒。 这边酒刚倒上，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随即就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强子，你啥知道来的？” 出现在陈启明面前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留着短发的黑脸汉子。 汉子看上去四十岁上下，穿着一套黑色的休闲装，手里提着个黑色的夹包。 走起路来手臂甩来甩去，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弟。 “虎哥，有段日子没见了。” 唐浩强起身与对方打招呼。 虎哥？ 陈启明好像没听说过这么一人物啊。 “来我给你介绍。” 唐浩强指着来人对陈启明说道：“启明，这是荷花酒店董事长赵虎，你叫虎哥就行。” 董事长？ 这家酒店是他开的？ 突然之间，陈启明想起他是谁了。 鹤山市一哥赵虎大名鼎鼎的人物，他不到他居然是唐浩强的朋友。 “赵总好！” 陈启明可没叫虎哥，这就是在摆明态度不想与这种人为伍。 “启明小老弟，坐，坐，坐。” 赵虎十分热情的拍了拍陈启明的肩膀，转头告诉服务员上啤酒，还吩咐了一句，“上好啤酒，最好的。” 此时，陈启明啥都明白了。 只是他有些奇怪，赵虎找他能干啥？ 纪检委也不管扫黑除恶？ 重新落坐，赵虎也没走的意思，服务员又填了付餐具。 “我和你们赵书记是本家，还喝过几次酒。” 赵虎笑着拿出盒华子，陈启明摆摆示意自己不抽烟。 “怎么样？菜还合口吗？” 陈启明点点头没说话，他知道这种情况少说话不上。 “感觉好，以后就常来。” 说着他后伸了伸手，立刻有人递上一张卡片来。 赵虎接过卡片看了一眼，甩手就丢到了一边，“靠，这是啥？要金卡。” 小弟立刻又换了张金卡递到他手里，赵虎满意地点了点头。 “启明老弟，这个给你收着，以后来这吃饭打折。” 拒绝？ 没理由啊？ 人家给你的打折卡，肯定不能算是行贿。 “谢谢了老总，不过这种档次的饭店，恐怕也不是我能来消费的。” 陈启明并没有伸手但也没绝拒，这时唐浩强起身，将卡片塞到他陈启明的手里。 “给你就拿着呗，万一用得着呢？” 没等陈启明在说什么，赵虎已经举起杯，“来干一个。” “来干一个。” 唐浩强也跟着举起了杯。 气氛到这儿了，陈启明也不能不喝。 就这样连喝了十几杯，尽管中途去了两趟洗手间，陈启明还是有些晃悠了。 “启明兄弟，喝多了？开个房休息一会？” 赵虎根本不给陈启明拒绝的机会，手一挥两名小弟立刻上前架住了陈启明。 “我没事，我约了朋友，一会他就到。” 陈启明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 “先休息，醒醒酒。” 很快陈启明就被“扶”出了包房进了电梯。 此时，包房里只剩下赵虎和唐浩强。 “这人、不错。” 唐浩强没明白，赵虎这个不错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赵虎又补充了一句，“不贪财。”说完他起身走了。 “不贪财？” “那是他媳妇没躺在医院。” 唐浩强低着头小声喃喃自语，猛地抓起一瓶啤酒仰头灌了下去。 谁不曾满清热血？ 谁不想坚守信仰？ 可这些东西在现实面前，是那么的脆弱不堪一击。 与此同时，陈启明已经被送到8楼的客房。 一进房间，大便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狂吐。 赵虎的小弟，懒得多看他一眼，关上门走了。 过大约一分钟，原本醉得“不省人事”的陈启明突然清醒过来。 洗了把脸之后，转身就出好房间。 陈启明根本没有电梯，而是顺着步梯下楼离开荷花大酒店。 在他离开的十分钟后，赵虎才收到“小美”的消息。 房间里没人，从视频上看陈启明走出房间时扶着墙脚步踉跄，应该是还没醒酒呢？ 小美是他公关部的经理，这些年帮他拿下过不少大员。 “事儿办成了一半，卡收下了，视频没拍到。” 赵虎拿出手机给杨威发了条消息，很快那回了一“ok”的表情。 “他玛的，什么玩意。” 赵虎气得想摔手机。 他看不起唯唯诺诺地唐浩强，更瞧不上飞扬跋扈杨威。 在他眼里，唐浩强就像个奴才，杨威要是没个好爹屁都不是。 可没办法，人家就是有个好爹。 10分钟之后，陈启明已经上了张国栋的车，同来的还有申庆。 “你看看这张卡？” 陈启明将那张 vip卡递给了申庆。 “这玩意需要读卡器才行，去电子城我找个哥们。” 别看是周末，电子城里也没什么人。 曾经被称之为朝阳产业，现在应该叫濒死行业？ 申庆的朋友在五楼的一个小角落，身边堆满了各种旧电脑、旧配件。 “小卓子，把这个读读，看看是啥。” 被称为小卓子的男人，看上去与申庆相仿，两个大黑眼圈乱蓬蓬的头发，一看就是典型的技术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