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从被符华捡到开始》 第1章 穿越，然后抱符华大腿 “刺啦——” 沈芙恍然醒来，她发现自己趴在屋子的阁楼里，身上穿着不符时代的宽大汉服，边缘绣着金丝，仅是看一眼便让人感受到它的华贵。 声响是裙摆被扯破，露出一节雪白的小腿，上面还有条血液凝固的伤口，不断传来的刺痛感让大脑异常清醒。 【信息确认完成——沈芙】 【载入地：崩坏古神州】 【新手试炼开始，请竭尽所能在这场围剿中存活下去。】 沈芙皱起眉来，几分钟前她还在路边想着如何跟菜场阿姨砍价，如今她便来到了这个怪异的地方，脑海中还跳出莫名的信息。 崩坏啊……那种可以侵蚀一切的病毒灾难，沈芙很喜欢那款游戏，每次剧情更新，她都会在最快时间打通。 她很清楚穿越到这个世界就算是想活下去都是件困难的事。 古神州……这个时间点只以过往背景出现在游戏里过。 沈芙苦恼的站起身，小腿的伤口让她行动困难，踉跄的向着阁楼那口木窗走去。 绚烂的火光将夜映照如白昼，沈芙身处的是一座高楼，澄澈的琥珀色眼瞳倒映附近燃起大火的建筑，火焰间是逃跑的人影。 鼻息间呼吸的空气灼热，沈芙听见了木条炸裂的声音。这座楼也在燃烧，她必须要快点逃出去！ 沈芙不顾身上衣服的昂贵，强忍痛苦向木质楼梯跑去。这座楼的人几乎全部跑光了，她一路上畅通无阻向大门逃去。 带着伤逃跑用掉她大部分的力气，附近布满火焰，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化作废墟。 人群已经跑的很远，沈芙只能小口喘息着踉跄前行。视线中七道银色的弧光在夜色下划过，空气忽地冷了下来。 那是七个人影，背负各自的剑在火焰包裹的房顶间跃动落下，弧光落向逃亡的人们，那群人无一例外开始倒下。 沈芙的瞳眸猛缩，这才是信息中围剿真正的意思，如果她跑的再快点就会是相同的结果。 “入魔者杀无赦。” 冰冷到极点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沈芙向后倒退，心跳的剧烈。转过身去，原本无人的高楼大门正站着一个身影，她已经无路可逃只能朝对方前行。 那是个身材颀长的女人，一身白色的露肩华服，胸口以阴阳双鱼图案作为装饰，灰色长发插着金簪高高束起。 如瀑的发丝遮住左眼，露出右边如冻结的湖泊般冰蓝色的眼眸。近乎完美无瑕的面颊透着股清冷感，带着英气恍若如仙人。 “符华？”沈芙下意识喊出了对方的名字。那副模样她再熟悉不过，游戏里重要的角色之一，符华！ 如果这里真是崩坏古神州，那么作为守护者的符华出现在这就很合理。 仿佛是见到希望般，沈芙奔向符华，后者在听到那两个字后冰冷的神情出现微不可查的裂痕，她有些困惑的看着女孩。 名字是她的，可已经很久没有人喊过，再次听到时仿佛见到了一位久远的故友。 再回过神来时女孩已经躲到她的身后。 “你为何知道这个名字？”符华声音毫无波澜。身后女孩贴紧的举动让她有点不适应。 “我还知道很多！”沈芙埋头藏在她身后，从腰间探出脑袋看着七个身影向这边靠近，心里的恐惧随着符华出现淡化很多。 按照时间线来看，如今的符华可是整个世界排名靠前的最强者，自己只要跟着她就不会有危险。 “你是前文明融合战士，现在的任务是保护人类文明……帮帮我。” 沈芙把脑海里记得的事情全都说出来，符华渐渐蹙起眉来，女孩的话全都说中了自己过往的经历。 她究竟是什么人？ 背负长剑的身影靠近，六位女性和一位男性，他们的出现让沈芙彻底闭上嘴，只是躲在符华身后不动。 “我名赤鸢，不要再叫那个名字。”符华淡淡的开口道。 七人来到跟前皆是拱手鞠躬，恭敬的喊道：“师父。” 沈芙听着他们恭敬的话语，看清几人的模样，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符华在古神州仅有的徒弟是太虚七剑，眼前的又恰好是六女一男。 游戏中对这段剧情没有太多介绍，沈芙只是知道几人的名字以及他们最后恶毒的行径，弑师。 “符华……赤鸢，不要靠近他们。”沈芙低声向着她说道，“会杀了你的！” 符华眉头紧锁，她看着面前恭敬的弟子，女孩所说的话简直莫名其妙，“你在胡说什么？” 她开始回应几人，“朝雨，圣火教的余孽清剿如何？” 沈芙惊觉信息中的剿杀是由符华发起的，这个时间点的她为了守护人类文明发展，正好能对应自己前不久听见的那句话。 入魔者杀无赦。 “邪教的人已经被杀光，仅剩最后一人。”年长的中年女人回答她，目光落在沈芙身上冷如刀剑。 符华点点头。 “师父，这个人也是圣火教的，如何处理？” 所有的目光汇聚在沈芙身上，逃来逃去她最终还是待在这群人身边，信息中的试炼还未结束，反而现在才是真正开始。 “我不是！”沈芙低声说道。她有点害怕符华会因为自己出现在圣火教内而被当做其中一员。 符华转过身来看沈芙，抬手握住手腕，漫长的沉默，“我没有感受到她体内有真气，大概是被牵连进来的无辜人。” 沈芙松了口气。 “不排除可以隐藏的可能性，将她带到太虚山观察几天就能确定，狐狸总是会露出尾巴。” 沈芙仿佛听错般，重新问道：“我要去哪？” “太虚山。”符华回答她。 “我不太想去……” 沈芙怕的是太虚七剑，既然已经明白他们会做出弑师的举动，谁知道这群家伙还能做些什么。 还有如今的符华也是冷漠到极点的性格。 虽然跟着她能抱大腿，至少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可符华或是说赤鸢，其实就是最大的危险之一。 “你不去，只能将你当做是邪派当场格杀。”符华面无表情的说，“你想要活下去，和我回太虚山是唯一的选择。” 第2章 战斗力不如鸡 刀剑般尖锐的寒意直逼面颊，沈芙的视线在周围几人之间徘徊，那七柄负在身后的长剑，若是摇头大概会瞬间指向自己。 她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符华话中的冰冷让人无法质疑真实性，拒绝的话真的会被杀掉。 沈芙颓然点头，“我和你们走……” 符华望向建筑群落，看它们在火焰中崩塌。很多人死了，可想要保证文明不受侵扰延续，就必须要这样做。 太虚山，拂云观。 远比游戏中更充满缥缈仙气和庞大的建筑，太虚七剑和符华也比沈芙印象中更加强大，千米的距离只在呼吸间便迈过。 她被七人和符华包围着来到这里。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知道那些事，或许确定你的安全性后，可以再向我解释。”符华站在大门前轻声向着沈芙说道，随后便独自离开。 七剑中年纪最小的褐发少女站在沈芙身旁，好奇打量后露出一抹浅淡笑容，“走吧，去你暂住的房间。” 沈芙点点头，她见到少女向自己伸出手来，“你好，我叫秦素衣。” “沈芙。” 充满古朴意味的房间，秋季的风吹的木窗纸传来低啸声，房间里只有微弱的烛火光亮着，沈芙仰躺在床上怔神。 几个小时的时间，她便陷入绝对的危险里不得不认清现实。 穿越到崩坏的世界，被赤鸢真人和太虚七剑带走。好在她没有符华所说的真气，大概是崩坏能一类的，她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恭喜完成试炼，新系统塔耳塔洛斯加载完成】 沈芙的眼中再度开始跳出信息，她这才回想起来自己完成新手试炼了。看着那个以希腊神话冥神命名的系统，她不由的紧张起来。 姓名：沈芙 性别：女 【难度：困难级崩坏古神州】 【力量：3】无武技 【敏捷：6】 【体质：5】 【灵魂：完美无瑕】 【评价：你的战斗能力稍显不堪，大概连徒手搏鸡都很困难。不过没关系，你拥有完整且纯粹的灵魂，在必要的时候或许能用其兑换意想不到的东西。】 【能力：奉献你的灵魂，神明可以赋予你任何想要的东西。】 【目标：击溃崩坏 注：崩坏的最终目标是筛选文明，顺其创造一个全新、没有人类的世界也是不错的选择。】 大量的信息伴随系统涌入沈芙的脑海，传来仿佛要炸裂般的痛感，她痛苦的躺回床上，在见到评价的第一句时还有点尴尬。 “让我击败崩坏么？难度太高了吧……”她看着那个远大的目标喃喃。 还有最后的注，覆灭人类文明岂不是要将她自己一起杀死，是更加不可能的事。 【在这个充满灰暗和绝望的世界存活吧，或许你拥有改变他人命运的能力。】 系统还在不断冒出信息，沈芙没觉得身体有任何变化，灵魂交易她还不想做，现在没有必要换取东西。 【新手试炼奖励赐予。】 身体忽地变得不一样了。 令人不适的能量涌入体内，沈芙无法控制它，只能任由其充斥四肢百骸。她看着自己的三项数值都开始提高。 【力量：6】 【敏捷：10】 【体质：10】【崩坏能抗性】 系统的奖励是崩坏能！现在的沈芙身体素质已经超越了男性，但偏偏是在她最不想拥有的时候。 如果体内存在崩坏能是会被当做魔教人士的！她可不觉得自己一次提升就能超越太虚七剑和符华这种怪物级别的人。 “倒霉……”沈芙的全身僵硬，根本无法控制崩坏能在体内游荡，她还未掌握办法，系统则再没有半点声息。 夜深，崩坏能气息突兀弥漫在拂云观内。本该入眠的太虚七剑无一例外睁开眸子，身畔的长剑出鞘。 微弱烛光映照着那那张完美的脸，符华掀开眼眸，望着周围熟悉的场景她陷入怔神，仿佛做了场漫长的梦。 作为普通人、融合战士、守护者，记忆距离她很远。 那个女孩知道自己过去的经历，她还说过七剑会弑师？符华并不相信，她将几人从小抚养长大，他们对自己只有尊敬和一丝畏惧。 现在她要做的是维持文明延续计划正常进行。 空气中令人不适的气息飘散而来，符华的眉头微蹙，她很清楚整个太虚山有谁可能会出现崩坏能。 那个女孩真的是魔教？ 沈芙猛地从床上直起身子，无法动弹的状态结束，崩坏能仍然在体内四处乱窜，更让人不舒服的是刀剑般锐利的寒意又来了。 她连忙将窗打开，大院外七剑的身影已然汇聚。她张张口却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状况，就算说出来，这群人大概也不会信。 “入魔者？”灰金色长发的男青年冷声道，“那么快就控制不了自己的真气，看来也只是不入流的角色。” 他说着抬起手中那柄赤红色的长剑，锋芒掺在风中向沈芙割去，木窗被划出细小裂痕。 “彦卿，等师父来再处理吧。”林朝雨沉声说，似是不满青年的自作主张。 马彦卿毫不在意，一步步逼近房间，“即使师父来也不过杀了她，只要我代劳就好。” 沈芙的视线落向众人，就算先前对她还流露善意的秦素衣现在也是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崩坏能在这里是最禁止的东西。 她下意识的攥紧手心，仅凭被崩坏能强化的身体无疑赢不了这群人，她还有张底牌能用，难道一开始就要进行灵魂兑换么。 马彦卿随手挥出一剑包裹着崩坏能的风刃变得凝实径直斩向沈芙，包含着杀意无法躲避。 沈芙在脑海中唤出系统，不换的话她就会死在这里了！ 新的身影降临在两人之间，冰冷的气息盖过锐利之意，她挡在沈芙的窗前抬手向着无形的风刃虚握。 “咯嗒——” 轻微碎裂声，风刃被她轻松捏碎。见到出现的身影以后，马彦卿顿时将剑收回去，表情不解的看着对方。 “彦卿。”符华注视着青年，眼中的冰冷仿佛化作实质性般让人胆颤。 马彦卿被吓得倒退，刹那间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浩瀚真气所幻化的剑阵所包裹，他的实力在江湖上排名靠前，可面对这幅状况还是有种无力感，“师父，你……不想杀她么？” 第3章 改变符华的命运 情况突然转变，几乎要兑换灵魂的沈芙停下念头，她望着挡在身前的符华，琥珀色眼眸明亮，“赤鸢！” 她连忙从房间里跑出去，有符华在几人完全不敢行动，让她得以躲到仙人身后，探出脑袋看向马彦卿，极度的警惕目光。 符华扭过头来看她一眼，眸里藏着复杂的情绪。 她不想杀了沈芙，对方知道自己的过去，还说过弑师一类预知般的事。 总得来说，沈芙让自己回忆起了不少事，凭这点符华就不想她死。 “留下她。”符华淡淡的开口道。 闻言七人间传出些议论声，沈芙眼中见到开口的是林朝雨和红发的苏湄以及马彦卿，其余四人毫不质疑符华的话。 林朝雨拱手蹙眉，试探性的说：“师父，她是圣火教的人，传出去恐怕对您的名声不太好？” “我不是魔教！”沈芙立即反驳，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大脑里的信息被消化很多。 她隐约记得原本这具身体的主人会出现在阁楼是因为圣火教将其掳走当做祭品，所以才穿着这套华贵的衣服。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要出手杀人，你们才更像魔教吧！‘’ 林朝雨一时语塞。马彦卿脸上出现愤怒，握住剑柄怒斥道：“你敢侮辱师父？” “……”沈芙忘记这种规定就是符华立下的。 “够了。”符华声音冰冷的打断几人，视线扫过起名弟子，余光又瞥见像只炸毛小刺猬似的沈芙，“你们哪一个的来历和她不同。” 林朝雨和马彦卿不再言语，沈芙能看出来他们都对符华抱着很大的畏惧。 仙人一挥手转身背对弟子，“去休息吧。” 她向着沈芙示意让对方也回到房间里去，闹剧以这样的结果收场。 沈芙在长舒一口气后心里被喜悦感充斥。符华对于拥有崩坏能的自己没有敌意。 七剑很快离去，她走到床边转身面向门口的符华，歪着头露出笑容来，“谢谢你。” “不必。”符华颔首，“留你是因为，你还没有彻底入魔。你可以选择离开，最重要的是不要伤人，我不希望救回来的是一个入魔者。” “我想留在这。”沈芙试探般问道，“我可以给你们做饭。” 她根本无处可去，而且符华不再危险以后跟着对方绝对是最好的选择，根本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符华安静几秒，模样像是在纠结什么，少时她平静的说：“随你吧。” 晚秋的风拂动，仙人衣袂飘飘，身影站在那如柄宝剑般。 沈芙忽地想到系统最后一句话，她是不是拥有改变其他人命运的可能？如果自己没有出现，一切大概会朝着既定的轨迹走。 如今她在这里，改变就有了可能性。让符华避免被弑师而死的命运！ 大脑顿时清醒不少，对未来要做的事情也明了了。 沈芙看向符华，她还站在门口仰头看着夜空皎洁的圆月，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赤鸢，你愿意相信我么。”她朝仙人的背影说，“想不想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去改变它们？” 听到这些话的符华一时愣住，惊讶的看着沈芙，“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做这些事似乎没有好处。” “如果你愿意保护我那再好不过啦，毕竟崩坏那么危险。”沈芙微笑说，她撑着脸眼中满是欣赏，“你可以当做我纯粹喜欢你才这样做的。” “喜欢我？”符华不明所以，“我们刚见面不久。” 沈芙特别喜欢符华这个角色，她的背景和所肩负的事物都很能打动人心，说几句话就能改变对方的命运，自己为什么不做呢。 符华对女孩所说的话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沈芙开口所说的第一句话仍然是弑师。符华认真思考起和徒弟们的相处，找不到半点异样，“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这个……”沈芙有点语塞，游戏剧情没有讲述经过，只有结果她当然不知道缘由，想了半天慢吞吞说，“想要自由吧。” “他们现在不自由么？想去哪就去哪，只要执行好我的规定就行，又不是小孩子。”符华反驳她。 “可能还有其他原因吧……”沈芙摸摸脸。 又向对方讲述些弑师过后发生的事，仔细想想如果这件事没发生，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符华的情绪没有表露在脸上，安静听完后问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沈芙抬起手在脖前划一下，意思非常明显。 她得到的回应是符华皱眉摇头，“不可能，我看着他们长大。” 这下沈芙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她仰躺在床上，脑袋里的想法开始转变，既然说不行，那自己不如通过行动去改变符华和七剑吧。能救下喜欢角色的名，想想就是件激动的事。 “你说，要是任由其发展，事情就会走到那个地步。”符华忽地开口，声音引得沈芙抬头与其对视，冰蓝色的眼毫无波澜。 她缓缓转过身迈步走入院子，月光拉长她的衣摆，透出疏离冰冷感，“你还说事情到最后会变成我想要的结果。那样就很好，不需要改变。” 沈芙的视线全都被那份绝美吸引，“你不担心自己会死么？” “有些事比我的命重要的多。”符华轻声说，“你只知道我过往的经历，却没有亲生体会过，你不是我，不会明白我内心的想法。 从休眠仓苏醒的那一刻，命就不再属于我自己，它属于无数人以死换来的期望，燃尽生命去延续火种。” 这才是一个拥有数万年生命活生生的人，和游戏中的纸片人完全不同。沈芙被符华的觉悟所震撼，这才是支撑仙人在漫长孤独中念头么？ 符华向院外走去，没有再回头，“待在这很安全，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谢谢你对我说的话。” “嗯，再见。”沈芙对她的背影挥挥手，忽地将声音放大很多喊道，“明天开始我给你做饭吃，我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仙人步伐没有停缓，消失在大院的门口。 第4章 崩坏能侵扰 “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 沈芙念叨着这句话，把手从红色的蘑菇上缩回去。 凭借常识她还是知道哪些蘑菇有毒，哪些没有，要是不慎端上去，大概会被几人以为自己留下来是准备毒害他们。 她正在太虚山的后山，昨夜说过要给符华做吃的，今早沈芙便开始付诸行动。 崩坏能还在她身体里流动，没有掌控的办法自然只能任由其作乱，沈芙感到庆幸的是它没有在自己走到山崖时让身体僵硬。 从太虚山摔下去后果无法想象。 “差不多了。”沈芙细数竹篮里的蘑菇，确定足够八人分量后满意的起身离开。 拂云观有厨房，还有磨台，不过食物很少，大多都是素食，肉类少的可怜。想来符华和七剑大部分的时光都在修炼上面，对于食物味道的渴求大大降低。 沈芙不同，她只是个普通人，虽然体内已经充满崩坏能……但还身处现文明的她可是拥有一间配件齐全的厨房和无数佐料，嘴巴早就被养刁很多。 光吃素的话，她又不是牛马。 拂云观，厨房。 沈芙趴在炉灶前吹着气，直到白皙的脸颊被染上几片乌黑的烟灰里面的火终于旺盛起来，她欣然的向里面添柴。 砧板整齐放着切好的蘑菇、白菜，几块猪肉被她分出肥瘦用于熬油。感受到锅里的温度升高，沈芙将肥肉放进去。 “滋啦——” 几缕白烟冒出来，嗅到油味的沈芙笑眯眯弯起眼眸。 “哎，着火了！” 少女焦急的声音响起，身影连忙冲入厨房。沈芙与其对视，两人同时眨眨眼，她下意识向后倒退。 七剑中年纪最小的秦素衣，见对方没有拿着那柄灰色细剑，沈芙顿时没那么紧张。 秦素衣回过神，困惑的问道：“沈芙，你在这做什么？” “做菜。”沈芙指指锅里的肉，“你呢？” “我也是。师父和师兄、姐们的食物都是我来做的。”秦素衣看到砧板整齐的食材发觉自己似乎没用武之地了。 女孩的回答让她更加好奇对方的身份，“你家应该挺穷的吧？” “这之间有关联吗。”沈芙摸不着头脑。 “你很漂亮呀，本来以为是大家族里的人，但大家闺秀可不用自己做菜。”秦素衣说完鼻尖微动，她嗅到肉被炸出油后的脆香味。 “原来是这样。”沈芙算是明白了对方的思路，随口回道，“就是你想的那样吧，独自生活的高中生罢了。” “高中生？” 锅里的肉已经压榨不出油，沈芙看着秦素衣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样子，她将肉放在碗里，“要尝尝吗，味道普通不过开胃。” 秦素衣淡红的眸子明亮，夹起一块放在嘴角咬开，油腻味让她微蹙眉，瞬间有种吃其它东西盖过去的欲望，“沈芙，你懂得好多！” “洒洒水而已啦。”沈芙笑容弧度很大，“秦素衣，你可以帮我打下手，等会还有更多好吃的。” “叫我素衣就好。可以给我解释一下，高中生和洒洒水是什么意思吗？” 两个女孩在厨房里忙碌起来，秦素衣给沈芙的感觉很好，除她以外其余六人身上围绕着种若有若无的悲伤感。 秦素衣在游戏中只是背景角色，而现实里她最大的特点是温和与好奇心重，或许因为她不过十八，只比沈芙大一岁。 做饭期间两人聊了不少，大多是秦素衣在问沈芙的状况，她随口就将自己在现代的状况讲出来。 同时她也了解到太虚山的情况，符华和七剑生活在这，大家相安无事，偶尔会有谁下山历练清理入魔者，像是圣火教那样集体出动的事件很少。 赤鸢真人威名显赫，灭阎罗、剿圣火，无数魔道在她手中灭亡。她的存在让这片江湖安静很多。 …… 大院里面对一桌丰盛的菜肴，林朝雨诧异的看向秦素衣，见沈芙落座在末端。符华的话便是规矩，所有人都认可沈芙留在这，马彦卿看了她几眼没有说话。 符华则坐在首位，垂眸看了眼菜，回想起昨天沈芙所说的话，她看向女孩。 “这些都是我做的。”沈芙解释道，“我不会白待在这的，以后你们的食物都交给我吧。” 闻言马彦卿冷哼一声，“谁知道你会不会下毒？” “那你就不要吃。”沈芙冷冷的回他一句。她面向符华，顿时换上笑容将菜推到对方眼前，“赤鸢，来尝尝这些。” “不要直呼师父名字！”马彦卿又说。 符华缓缓将碗里的蘑菇炒肉夹起些尝了起来，片刻她认真的点头，“还不错，吃吧没什么不好的。” 所有人都开始动筷，夹菜的次数明显要多，就连马彦卿在尝过后都不再管沈芙喊符华。显然，她的厨艺初步征服了众人。 看到这样的结果，沈芙很是满意。什么龙傲天实力、逆天系统，她根本不需要，凭借一手做菜的特殊技能照样可以抱大腿。 目光在符华身上停留会，她的脑海里有了更多想法。 多买些肉做给符华吃，把她给养胖些说不定促成二次发育也可能。仙人的胸……沈芙在心中默默比划，嗯，还没自己的弧度大。 崩坏能流过四肢，沈芙脸上的笑容忽地僵硬住。那种不适的感觉又出现，她知道自己马上又会无法行动。 所有人都待在这吃饭，若是她突然流露出崩坏能绝对会把刚积累的好感全都清空。 沈芙放下筷子，声响令所有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 “怎么了？”秦素衣不解道。 “没，没事。我吃饱了……”沈芙脸色难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可她才不过吃几口菜罢了。 她站起身，匆忙的向院外走去，步伐显得分外僵硬。背影消失在门口，符华渐渐将目光收回。 沈芙想跑的更远些，毕竟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都会被觉察到崩坏能。但她还没能走多远，崩坏能已经侵占四肢，她顿时浑身僵硬笔挺的向前倒下。 身子摔在青石板路上，她痛苦的蹙起眉来，如今连呼吸都是异常痛苦，这样的状况还不知要持续多久。 “真气。”毫无疑问，院中的众人全都敏锐的觉察到。 第5章 拜师 院子里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目光汇聚在符华身上，已经是第二次感受到真气，对他们来说这就是真气紊乱，就是这样走火入魔的。 符华神色平静，仙人总是喜怒不形于色，连思索都极为快速。从昨晚沈芙第一次崩坏能散发她就已经在思考，现在终于有答案。 她站起身，淡淡向众人说道：“继续吃吧。” 沈芙有点想骂系统，崩坏能让它能在这个世界更好的生活，不用担心感染崩坏病死亡，可浑身僵硬随时会倒下，这种无规律发病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 青石板间弥漫着股杂草味，没多少好闻。沈芙双手压在胸口，呼吸异常困难，她的脸色随之苍白下去，想动动手指都做不到。 她不知该如何是好，这种状态保持太久被发现就糟了。 “嗬，嗬。”小口喘息着，沈芙忽地感到身子轻盈，崩坏能带来的压力陡然消失，她笔直的站了起来。 回过神时身影已然站在身畔，一只手搭在肩上，先前也是对方单手将自己提起来。沈芙的余光瞥见仙人毫无表情的脸，“赤鸢，我……” “什么都不用说。”符华双指伸直在女孩身上快速的点了几下，实实在在的点穴技能。 霎时间四肢里的崩坏能都开始退去，沈芙恢复行动，就像是一颗涨满的气球被打开口漏气。 “你不是天生圣痕，但有崩坏能在体。”符华对她的身体状况感到意外，“是那群魔教做的？” 沈芙有点尴尬道：“我不会控制它们，有点麻烦，怕在你面前突然倒下。” “和我走吧。”符华没有多言，迈步向前走去。 两人一路回到沈芙所住的房间，在院子里符华转过身来看她，认真的说道：“我有办法让你控制崩坏能，太虚剑气。” “太虚剑气？” 七剑之所以还有个太虚的前缀便是因为他们都是太虚剑气的修炼者，实力高深。修炼到最高地步，甚至能有符华这样的实力。 沈芙不清楚自己能练成什么样，但对于崩坏能的掌控她很在意。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我要学！” “我会教你剑心决，把它背下来往复去念，然后是剑招。”得到女孩的回答，符华不多废话。 太虚剑气总共有五蕴，其中心蕴和形蕴都是沈芙现在能学的，其余的都需要门槛和自身领悟。 “童子功现在练会不会有点晚？”沈芙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比例很完美，已经不再是小孩子。 看到符华认真的表情，她立即闭上嘴，听着秋风缱绻滚来，仙人张开粉白的唇念出第一个音节，“哄……” 沈芙仿照着开始学习。 剑心决很漫长，总共有四百多个音节。随着不断念出，沈芙的大脑被清理到空白，崩坏能汇聚到小腹传来温热感。 这份由前文明融合战士掌控崩坏能方法衍变来的剑法尤为奇妙，它不会让崩坏能进入身体，而是将自身当做容器释放崩坏。 恰恰最适合沈芙。 太虚剑气不允许随意传授，符华的犹豫便在于此，沈芙选择留下来，所做的事被她看在眼中，终于确定女孩值得这门剑法。 符华念完停顿片刻，望着神情思索的女孩说：“再念一遍。” 沈芙的大脑飞速运转，紧接着磕磕巴巴的把音节说出来，太虚剑气果然有独特之处，每一次念动她都能感受到崩坏能被凝聚在小腹。 这样往复她就再也不用担心身体突然僵硬的症状。 符华点点头，不对女孩这超乎常人的记忆力做评价，转身走出大院。没过多久她再度提着两把木剑回到这，将其中一柄丢给沈芙。 “这柄剑……”沈芙已经念完剑心决，正捧着木剑好奇的端详。 符华见她模样专注，问道：“怎么了？” “有点丑。”沈芙诚恳的回答，她将木剑举起挥了挥，破空声沉沉。 倒不是她爱吐槽，而是这柄剑的模样实在难看。略比手臂长出一点，表面坑坑洼洼的，有着各种雕刻的划痕，看着像是谁一点点刻出来的。 符华沉默片刻，“那柄剑是朋友送给我的。” “……” 面对沈芙僵硬在脸上的表情，符华微怔，脑海中又涌现出许多回忆，“她的雕刻技艺不好，确实挺丑。” 停顿片刻她抬手用双指伸直立在胸前，“看好了，我会把剑招全都展示给你。” 太虚剑气形蕴总共有二十一剑招，集合攻防，等修到熟练再加上心蕴操纵崩坏能，沈芙的战斗力会呈坐火箭式的飙升。 符华抱着传授完整的态度，至于女孩能达到什么地步，要看她的天分有多高。 空气中接连响起音爆声，明明符华手中的是木剑，给人的感觉仿佛是握着一柄无坚不摧的宝剑，她气势、目光也如剑气般凌厉。 靠近的人会被毫不留情的割伤。 招式结束，符华衣袂飘飘，木剑负在身后，逐渐收敛锐利的气势问道：“记住了么？” 沈芙若有所思的点头，在仙人的目光示意中，她开始尝试将剑招用出，像模像样的学了几招后，双手已经开始酸痛，再挥出一式，手中的剑不受控制的飞出。 下一刻符华随手将其接住，重新交还给表情不太自然的沈芙。 她懂女孩心中正想着什么，“形蕴不同于心蕴，你需要足够的练习才能掌握。你的天赋不错，即使年纪大，只要多加练习不会输给其他人。” 沈芙的眉宇渐渐舒展开来，有那么片刻间她真以为是自己太笨。听到自己还能追上七剑，心里升起喜悦感。 即使年纪最小的秦素衣，在太虚剑气的造诣上也比她高了百倍。 沈芙心里还有些纠结，“赤鸢，这柄剑我不是有意要说的，我没有恶意，更不是嘲讽你的朋友。” “我知道，逝去的人知道她的东西还有人用，会很开心。”符华淡淡回应，“还有，你的称呼喊错了。” 沈芙不明所以，但很快她的脸上便出现笑容，恭恭敬敬的抱剑弯腰，“师父。” 学了太虚剑气，她自然要成为符华的徒弟。仙人的智慧很高，收徒意味着沈芙能名正言顺的留在这，不会被谁议论。 太虚山上的第八剑。 第6章 为拯救她而来 “七师姐，你在做什么？” “练剑啊，不然呢。” “骗人，你明明是在偷看。” “师妹你靠近点，听听我是不是在念剑心决。” 沈芙仰头看着趴在墙沿边的秦素衣，被对方正经的模样塞的说不出话来。那是符华的院子，这家伙明明是在偷看师父！ 时间恍然飞逝，沈芙来到崩坏古神州已经三个月前的事情，她回想起来就像是发生在昨天。 留在山上修炼太虚剑气，还成了八个人的厨娘。剑招烂熟于心，心蕴方面则还没跨入第一阶段。 大概是觉得自己骗的不切实际，秦素衣回头朝沈芙招招手，示意对方来到自己身边。 沈芙犹豫片刻，两三步跳到她身边，视线顿时变得开阔将院子里的状况尽收眼底。同时她还听到秦素衣念着音节，还真是在念剑心决。 “有什么好看的？”沈芙看了眼院内。 青石板铺设的院落，在中央有颗粗壮槐树生长，茂盛的枝芽几乎覆盖到房顶。大雪节气，沈芙计算应该是十二月初的时间。 枝芽上的叶片枯黄凋零，仅剩的叶子随着一阵冷风吹过簌簌落下，仙人站在树底伸手接住一片叶，她背对着两人，看不清神情，安静站在那很久。 秦素衣收回视线，“有点悲伤不是么，听说师父已经活了很久，她的那些朋友大概早就成枯骨了吧。” “是啊。”沈芙点头，她脸上表情犹豫，“其实师兄师姐也是这幅样子，他们心里想着什么？” 她还在执行自己拯救符华的计划，有了师妹的身份，沈芙接近所有人就自然的多，于是她发觉了所有人都有共同的特点。 他们总是会在独处时流露出伤感和迷茫。修炼剑心会让人变得凌厉，所以就算住在一起也像是相隔着一个世界的人。 “想生活、想目标，你那么好奇干嘛不去接近他们问呢？”秦素衣用指头划了下沈芙的脸蛋，忍不住捏住那张柔软的脸。 沈芙无奈的说：“谁说没有？” 为了改变她试过接近几人，只是冷淡的回应将她逼退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沈芙知道这样下去产生弑师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变强也在她的目标里，至少在最后关头能打的赢谁扭转战局。 “那师姐你呢，不悲春伤秋。”沈芙回敬般捏住秦素衣的脸。 两个女孩的脸粉白柔软，仿佛能掐出水般。 秦素衣犹豫几秒，“我……我不需要担忧生活啊，也没有目标。总之待在太虚山和师父他们就好。” 她是个例外，七剑中仅有不会表现出伤感的人。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沈芙发现这位七师姐除了有点没主见以外，其余的性格都很不错，很难相信这样的人究竟发生什么才会走到那种地步。 秦素衣收回手，投来目光示意，仿佛是在反问沈芙。 “拯救师父。”沈芙毫不避讳的说出来。 “这是什么古怪的说法？”秦素衣无法理解，很多时候她这位师妹口里说的话都很难让人清楚其中意思，简直就像在说胡话一样。 沈芙从墙边跳下来，悠悠的向着厨房的方向走去，差不多该是她做饭的时候。随口回答道：“等你长到我这个年纪就明白啦。” “喔……”秦素衣若有所思的点头，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可能长到沈芙的年纪，她可是比自己要小啊，“沈芙，你忽悠我是吧！” 女孩早就溜远远的，沈芙可没有忽悠。 欢闹声让太虚山少了几分冷清，在院子中练剑的几人不由停下动作向门口望去。站在槐树下的符华也渐回过神来，掌心的枯叶被风吹走，她顺着叶片飘落的方向投去视线。 沈芙，她说是为了拯救自己而出现的？ 拂云观第三个院子，按照名次排列这里是苏湄的房间。 秋风滚动，鲜红色长发的女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身畔的石桌摆着两杯热气氤氲的茶，她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目光里流露期许，“再过些日子就该下雪，京城那边肯定会很好看吧。” 没有回应，同坐在旁边的林朝雨轻抿一口茶，见苏湄向自己投来目光，皱眉道：“想下山就去和师父说，看我做什么？” “我想要的不止下山。”苏湄笑笑。 符华有令，允许离开太虚山但时间最多不能超过两个月。那么短的时间又怎么够苏湄把世界看个遍？ “还在想着你的那个计划？”林朝雨问道，“不要再想了，不可能成功的。” “人活着就要有盼头，不是么？” 其实林朝雨对苏湄的计划很动心，但是成功概率太低，只能当做是幻想。 “总会有改变的可能。”苏湄继续说道，她握着杯用指头轻叩，声响听的林朝雨很不安心，“现在有一个不定性因素在降低我们的可能。” “你是说沈芙？”林朝雨瞬间站起身，眉头紧锁，“苏湄清醒点，那是你师妹！” “我什么都没说啊。”苏湄始终保持着笑容，“我当然知道是师妹，只不过相处短了点。”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差不多该到她出门历练的时候了。” 林朝雨用一种不善的目光打量苏湄。七剑中就数苏湄心思最多，什么念头都敢想，甚至去施行，她只爱自己，那些计划对其他人来说都是大逆不道的行为。 苏湄淡然的喝着茶，嘴角微扬弧度。 两人僵持没多久，林朝雨一甩衣袖大步离去。 夜间，在晚餐结束后沈芙知道自己得下山历练的消息，修炼太虚剑气三个月，她是时候该出剑了。 院落里沈芙听着林朝雨讲述下山的规矩。 不能以赤鸢真人弟子的名号威压别人、不能太张扬、不能滥杀无辜，以及最重要的入魔者杀无赦。 “你修炼的时间太短，所以不能去远的地方，这次只是太虚山下附近，而且七师妹会陪着你。”林朝雨语气温和，极尽大姐的职责，“对了，你有武器吗？” 沈芙摇摇头，几个月来她使用的一直是符华的木剑。太虚剑气修炼高深即使一草一木也能做剑杀人，显然她还没到那个地步。 “你等等我。” 林朝雨转身离开，没多久她便怀抱柄金色古朴长剑走来。看到见的瞬间，沈芙的眼明亮。 居然是神之键里的轩辕剑！ 第7章 师父让我抱一下 本以为分给自己的会是柄铁剑，没想到林朝雨直接抱着轩辕剑出来了。 沈芙仔细的打量剑身上的花纹，剑柄镶嵌颗红宝石，六七斤的重量被她握在手中刚刚好。 她已经不是刚穿越到这个世界，连抓只鸡都困难的普通人。体内存在崩坏能，加上不断修炼太虚剑气，三项数值早已经有质的变化。 【力量：20】【太虚剑气】 【敏捷：35】 【体质：25】【崩坏能抗性】 徒手情况下放倒身材相差巨大的几人不是问题，有剑在手沈芙能够放倒一大群人。如果是轩辕剑的话，她的实力又会进行飞跃。 如此重要的神之键就这样给自己？ 沈芙困惑的看着林朝雨，双手抱住轩辕剑便不舍的松开，生怕再被要回去。 “每位修炼太虚剑气的弟子都该拥有一把。”林朝雨对她的紧张感到奇怪，“等修出意蕴，它就会发挥出最大的威能。” 沈芙愣了下，有点高兴过头了。 手里的是最初模样的轩辕剑，除去锋利和坚韧外没有其他功能，唯有使其变幻形态才能诞生出专属自己是能力。 例林朝雨的轻尘柳、苏湄的无双剑，太虚七剑每个人都修出意蕴使自己的轩辕剑变化。 相比之下，拿着普通轩辕剑的沈芙没什么好惊讶的。 “我会努力！”沈芙握握拳，至少她拥有改变的机会。 “做好准备。”林朝雨目光深深，眼底藏着些其他情绪，“这和单纯的练剑不一样。” 夜幕沉沉，稀疏的星辰点在远空。 符华照常坐在木窗前，唇瓣轻声吐出剑心决的音节，在某个瞬间她的声音一顿，随后再也念不下去。 思绪有些混乱，沈芙到来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那时所说的话对她来说还是记忆犹新，但那么长的时间符华暗中观察弟子又找不到半点痕迹。 沈芙说的很认真，让人很难产生质疑。所以自己该怎么做？ 这是脑海里的一个思绪，另一个则因为院落外藏着的人。月光照耀下来，纤柔的身影被拉长拖拽直到院子地板里，符华想不发现都难，“出来吧，不要躲着。” 安静片刻，身影有点不好意思的走出来，朝着符华露出一个笑容，“怕打扰到师父你修炼。” “我不需要修炼。”符华摇头说，太虚剑气诞生时她就已经是最高层次，念剑心决是种习惯，能让内心更快速的平静。瞧着站在院子里的一身白色华服的沈芙，月光把她的衣摆拉长像是裙子般，琥珀色眸子明亮着光。 符华起身将大门打开，望向沈芙递出询问道目光。她有点恍然，想起来两人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聊过天。 “师父，明天我要下山去试剑。”沈芙把情况说了出来，侧过身展示入鞘的轩辕剑，笑容里还有几分得意，“估计有几天见不到你。” 闻言符华的语气严肃了些，“这件事朝雨没和我商量过。” 太虚山大部分事情都是交给林朝雨来打理的，包括太虚剑气的修炼。符华只负责收徒和一开始的传授，剩下的便任由他们生长。 她其实不会在意哪位弟子要下山，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懂得守规矩。唯独对沈芙是个例外，女孩来太虚山的时间太短，且符华还对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觉得该是时候，心蕴一直没有提升，这次下山说不定会有收获。”沈芙倒是不在意，她的语气顿了顿，继续说，“不过我还有点担心师父，所以特意跑过来叮嘱。” 符华只感到莫名奇怪，“需要叮嘱我什么？” 她是师父啊，为什么还需要弟子来教？ 沈芙很严肃的伸出白皙小手，五根指头依掰扯，“防止我和七师姐不在的时间里其他人对你动手。” “都说没那种可能！”符华出声打断她。 可沈芙还在说，“记得不要随意责骂谁，不要让大家感到压力，如果可以的话亲近点也没关系……” 符华似乎明白那种例外是怎么回事了，因为沈芙根本不怕自己。 太虚山，整个神州，谁提起赤鸢真人的名字时脸上没有敬佩？时间久了符华只感到无趣，她毕竟不是真的神仙，生活有点新鲜事物当然很好。 沈芙把她当做师父，还有朋友的成分，所以符华才下意识对她会更关心。 “说完了，感觉这样离开太快，要是能留点念想多好。” 符华恍然听到女孩的嘀咕声，“什么？” “没……”沈芙瞬间闭上嘴，嘴角弯弯。视线中仙人正对她的话进行思考，如果真按照叮嘱的来，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皎洁月光在那张脸颊落下淡淡光辉，配合那份严肃感，如一层薄冰般，身材颀长笔直。 看得沈芙有点心痒，活生生，最喜欢的符华就站在面前，要是能抱一下该多好。 “师父，要听我的话知道吗。”沈芙忽地开口。 “……” 符华不想应答，弟子教师父，怎么想都很奇怪。 “来到这里好久了，师姐、师兄都很好，不过只有师父能给我亲人的感觉，所以师父对我很重要。”沈芙神情认真，“我其实没太感受过亲人的爱，总是孤零零一个人……” 符华第一次听到女孩讲述自己的故事，见她神色落寞，“你有家，为什么不回？” “因为家里只剩我一个人。”沈芙回答，“回去也是那样，倒是山上给我的感觉更温暖点。” 符华沉默了。女孩似乎失去很多。 “见到那些家庭，我真的很羡慕，忍不住去想如果我能拥有那样的亲人该多好，体验一下被爱的感觉。 师父，你从前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吧？可不可以……让我抱一下，我们都感受回忆？”沈芙诚恳的发问。 符华怔然，不是在说故事么，怎么忽然扯到自己身上来？ 而且她们才认识三个月，也不是真的亲人。 “算啦。”沈芙摆摆手，转身似是准备离开，“我很了解师父，现在的你已经放下所有情感。等以后吧，以后还有的是时间。” “只是抱一下而已。”符华说。 第8章 下山 符华觉得如果让沈芙就此离开，就是把女孩心中仅有的渴望给扑灭。 只是拥抱一下而已。这句话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沈芙的话总是能唤起她久远的记忆，她不是真的仙人，虽泯灭很多情绪但还是个有情感的人类。 回忆一下也不错。最主要这是沈芙要求的。 “真的？”沈芙转过身来，脸上落寞的情绪消失，“会不会对师父有影响？” “不会。”符华向两边抬起双手，她有点无措，已经很久没有被谁拥抱过，七位徒弟都没有，对那种感觉和动作都有点忘记了。 视线中女孩欣然的走上前，两人距离很近。沈芙的身高与她差不多，符华抬眸见到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是在打量，忽地伸手。 纤细的手臂自腋下穿过，贴着腰在后背缓缓收拢。 符华一动不动，身体有些僵硬。感受着沈芙身上传来的暖意，夜深时寒冷的风吹过，那份暖就更加明显。 还有女孩淡淡的香气和柔软的身体。 她好瘦。 这是沈芙在拥抱后产生的念头，仙人的身材一如往常那样苗条，有没有长胖些她无法确定。 这个时代的资源匮乏，她已经很努力把每一顿餐的营养调配好，现在看来还是不够。 真的抱住仙人，沈芙心里还有些兴奋，但她不敢再乱动，这是次带有欺骗性的拥抱，下一次能光明正大的抱就好了。 “已经足够了。”符华不是在问，而是说。 沈芙留恋不舍得松开，琥珀色眼眸微动，“师父，你有听到什么吗？” \\\"没有。\\\" “我听见了，是心跳声，拥抱时会让心跳加速。” 符华对沈芙一本正经的解释感到奇怪，她对人体有些了解，从未听说过会有这样的关联性事情。不禁问道：“为什么？” “因为喜欢啊。”沈芙笑着眯起眼，“师父没有么？” 少时她感受到额头传来瞬间的冰凉感，符华面无表情的用指节叩叩她的脑袋，两人自然分开。 “没有。”符华给出相同的回答。她看着这位连师父都敢调戏的弟子，眼里流露些无奈。 沈芙抱着额，脸上笑容如初，她已经抱够了现在可以心满意足的离开。步伐轻快的向前几步，然后转过身来远远的朝符华说：“师父，要记得我的话。我们几天后见！” “……” 直到女孩的身影消失，符华迈步离开院子，她要去找林朝雨问个清楚。 第二院落里，见到忽然出现的符华，林朝雨恭敬的弯腰，“师父。” “她去试剑太早了。”符华注视着弟子，语气微冷。 闻言，林朝雨心情复杂，“可师妹在太虚剑气修炼上无法提升，我想离开可能更适合她。” 漫长的沉默，空气仿佛凝结般，很久过后符华没再说什么，径直转身离去。林朝雨缓缓抬起头来，望着那背影叹息。 师父从未对她的做法提出过质疑。林朝雨每次都做的很好，这次竟然因为沈芙而被责怪。 她打心底里羡慕沈芙。 太虚山吊索桥前，秦素衣早早的站在那等待，在她腰间斜挎着细长的剑鞘，由轩辕剑变化而来的墨染香。 下山是要连夜离开，等到天明两人差不多就到附近的镇子上。 秦素衣没等多久就听到悦耳的笑声，一身灰衣的沈芙赶来，如瀑的黑发盘在脑后，月光映照的脸颊上粉唇弯起的弧度很高。 “有什么事很开心？”她不解的问道。 “去见了师父一面。”沈芙回答，视线落在对方腰间的细剑，不由得有些羡慕。 见秦素衣还是副困惑的表情，她挽过对方的胳膊走向吊桥，“其他的就是我和师父的秘密了，不能告诉师姐。” 夜更深，风声喧嚣吹打着木窗，符华在床上辗转睁开眸子。脑海中想到沈芙下山试剑就觉得无法安心。 七剑对太虚剑气的修炼都有数十年之久，但沈芙只有三个月，实力和心境方面相比其他人都很大差距。 要是出事了，无法想象。 符华直起身子，被褥滑落露出浅薄白衣。她叹了口气，果然还是亲自盯着才能安心。 脑海中回想起沈芙离开前的拥抱，她抬手放在心口的位置默默感受。 先前的确没有任何感觉，但是现在心跳似乎有点快。 …… 太虚镇，以山而得名的镇子。赤鸢真人威震江湖，太多的人慕名而来，这里自然就变得繁华。 清晨时沈芙和秦素衣从林间山路走出，远远望着那块石柱上的匾额确定已经抵达目的地，整夜的赶路使得两人精神状态一般。 沈芙第一次下山却没那么兴奋，身旁的秦素衣打着哈欠，对新鲜事物提不起兴趣，如今她只想快点找个地方休息。 “师姐，当初你下山是多久前？”沈芙望着街边穿行而过的路人，那些摊贩手中的东西其实和她在现代见到的相差无几。 玩的、吃的。她在心中默想着除了试剑外自己要做的事，给众人买些礼物，还有多采购食材给符华补充营养。 “不记得，两三年？当初剿灭圣火教时根本哪都没去。”秦素衣也在打量周围，“听说这里最近有入魔者杀人，搞得夜晚都不安心。” 令她打起精神的是附近一间挂着匾额的客栈，秦素衣摇摇沈芙的胳膊，欣然指着那家店，“师妹，我们直接在这住下吧！” “好。”沈芙点头答应。 看出来秦素衣是真想休息，在太虚山时想练剑就练剑，困了就休息，醒来又可以吃饭。这和毅力无关，她只是习惯先前的生活方式。 而独自一人沈芙也能不受干扰的做事。 两人朝着客栈走去，不久以后相同的道路上符华慢步走来，她在人群间穿行却没有引来谁的注意，偶尔有人谈论着赤鸢真人，却不知她正从身边走过。 前文明融合战士藏匿的一种手段，被符华熟练的掌握使用，从昨夜起她就跟在两人身后，看她们赶路、聊天，亲眼见证和保护，她感觉很安心。 第9章 要把师父养胖 客栈门半掩着似乎老板并不想做生意，不过它很快就被推开，光顺势照进去，男人的背影蔓延直到脚边。 沈芙望着那个挺拔的背影，后者听到声响扭过身子来看。 目光带着阴冷，男人投去的视线如剑般锐利，而沈芙毫不避违的与其相视，那些冷意全都被她免疫，紧接着秦素衣也走来，同样无惧他的目光。 少时男人的眼里闪过诧异，很快转身继续吃自己的肉。 “掌柜！”沈芙冲着空荡荡的店里喊道，视线始终落在男人身上，仅是一个照面她就能隐约觉察出来对方的不凡。 普通人的目光是无法做到那么狠厉。 男人摇头，意思大概是在否定沈芙，抬起筷子点了点不远处的后门，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听到声音后连忙跑来。 是个身高直到两人胸口的女孩。 秦素衣瞧着那女孩，语气怪异，“这是掌柜，确定不是你的女儿？” 男人没理会她。 “父亲离家去了，除这位客人以外暂时不接客，可以请你们去别的地方吗？”女孩有点紧张的说。 听到这话的沈芙感到奇怪，她伸手指向远处的男人，“为什么他可以住？” “他是强闯进来的。” “……” 的确男人表露出来的模样也不像好人。 沈芙下意识抚向腰间的轩辕剑，她看到桌旁也有柄剑在。 “我只住而已，又不是不给钱。”男人背对两人说，从他的手心掉出几块碎银在桌上，“我劝你们最好在这住下，这附近的客栈都关门了。” 闻言，沈芙看向女孩的目光流露几分无奈，男人的话倒是提醒她了。 入魔者杀人的事情闹得不小，不少江湖人士想来处理最后结果都是死了，开客栈的人害怕出事自然会不接纳外来人。 秦素衣向女孩拍拍胸脯说道：“小妹妹，我们也会付钱，而且还能保证你的安全。对啦，你叫什么？” 女孩绝望的看着几人，“季果月……我能不能拒绝？” 顺利在客栈开两间房后，秦素衣便打着哈欠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沈芙终于有时间做自己的事。 街道上的肉摊，屠夫听到女孩的要求后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姑娘，你确定要那么多肉？” “嗯。”沈芙在丢下钱后将半头猪扛在肩上，如此违和的场景顿时引来不少人瞩目。 但这还没有结束，沈芙要买的东西还有很多，各种肉类、蔬菜以及米，不止是肩上扛着，双手也在拖拽几乎用上了全部。 对身体变化的沈芙来说，这样的重量也只是让她感到沉重而已。 在路人怪异的视线中向客栈走去，不明所以的人以为她是在表演。 还有几位官差路过，见到这惊为天人的力气顿时围了上去，这样的力气换做在战场上必然能立下不小的战功，当他们靠近发觉这是位女孩后又摇摇头离开了。 符华始终跟在沈芙身后，隐匿下的仙人没有被发现，此时看着看着女孩忍不住蹙起眉。 她是在太虚山吃不饱么？ 有关食物的问题符华从未关注过，全都是弟子们在管理，作为一名融合战士和太虚剑气修炼者，她对食物的渴望已经极大幅度降低。 有的吃就吃，没有符华也不会觉得饿。 她记得自从沈芙掌厨以来，拂云观的伙食还算不错，每天都是荤素搭配而且味道也很好。 但看着女孩肩抗的猪肉和羊肉，怀里还抱着几包种子，符华陷入沉思。 水果摊前，沈芙有点犯难，这个时代的水果种类太少，质量也不怎么过关。 挑挑拣拣终于选上一些能吃的让老板打包，可她的双手已经拿不了东西。 眼见这幅情况，摊上的老人开始收拾，“小姑娘，你买那么多帮大忙了，我给你送过去吧。” 沈芙点点头算是答应。 两人并肩而行，老人看她买的东西如此多，忍不住问道：“家里有很多人要养吗？还是说在准备年岁的东西，现在买的话，等还没到就会坏掉了。” 跟在后头的符华脚步放缓，认真的倾听，她想知道沈芙买那么多东西的原因。 “年岁？”沈芙眨眨眼，心想应该是过年。她摇头回答，“都不是，家里人不算多，这些东西够吃很久。我买回来是给师父补充营养的。” 老人看着沈芙，“你还有师父？” 能搬起那么多东西，一看就不是凡人。 “嗯，她太瘦了，养胖点才好。多买点我才能给她多做点有营养的东西。” “你师父能有这样的徒弟，莫大的幸运咯~不像我那个糟崽子……” 符华停住脚步，沈芙的话在脑海中回响让她怔住片刻，看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买回来给自己做更多吃的？养胖点才好？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仍然是那身白色的露肩华服，阴阳双鱼的图案作为装饰，没修理过得灰发垂至腰间。 看不出来有多瘦，难道是因为上次的拥抱么？ 拥有这样的弟子是幸运，符华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这么说。 等沈芙逛完街回到客栈已是傍晚昏沉，这里还是没有客人一片冷清，男人和季果月仍不知去向，只有秦素衣恰好从走下来。 看到沈芙买来的东西，秦素衣呆住了，“师妹……你是准备永远不下山？” “当然不是，有食材我才能更好下手给你们做吃的。又不能保证每次都完美，所以撑不了多久。”沈芙正仔细清点食材。 闻言秦素衣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轻声喃喃，“习武之人可是讲究形体的，你这样会把我们养胖的。” 她坐在边上的桌前，四处打量环境，睡一觉起来自然是要吃晚餐，不过整个客栈都没有人。 秦素衣撑着下巴看向正在收拾的沈芙，“师妹，我饿了。” “习武之人不是要注重身体吗？” “下次吧。”秦素衣尴尬的说，“武者又不是仙人，不吃东西会死掉的。师妹~” 沈芙停下收拾，从食材里找出包面粉，这个时代这东西算是昂贵的食物了。她朝后门走去，无奈道：“知道了，我下面给你吃。” 第10章 行动 沈芙走到后院，她发现这偌大的客栈掌柜不在，就连打杂和厨师都没有。几间住房和厨房没有上锁，仅有的锁头挂在仓库上，大概是怕外来者偷东西。 她捏着下巴思考会，随后走到厨房里开始和面。细长的面条被放到水里，再打上两颗鸡蛋。 将白色浮沫捞去后，两颗完整的荷包蛋呈现在眼前，面条细长匀称，是这双小手揉出来的。 有做饭很好吃这项特殊技能，沈芙觉得还不错。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秦素衣小口咬着面，沈芙把客栈里的油灯都给点亮，橘色的灯光映照，屋外的街上同样灯光通明。 到这时季果月才从客栈外跑回来，步伐还有些慌忙，白皙的额头全是密密的汗水。 “小掌柜，一天都没看见你。”沈芙向她问道，“我煮面，你要一起吃么？” “我去给父亲的朋友帮忙，不用啦，谢谢你们。”季果月小声的说，她跑到后院片刻又扭过头来，“我回去休息，麻烦两位姐姐到宵禁帮我把门关好，行吗？” “交给我们吧。”秦素衣挥挥手。 等季果月离开，两人的晚餐都差不多吃完。秦素衣小口喝着汤，脸颊泛着红润露出满足的神色，“好吃！师妹，明明我们做出来的东西都是一样的，怎么味道会差那么多？” “想学？”沈芙放下筷子，“回去再教你。” 她利用的是现代人和古人的认知偏差，这个时代谁能想到未来的调味料会多达几十种。所以即使样子相同，味道也会有很大的差距。 她继续说：“师姐，差不多了吧？” “今晚就开始吗。”秦素衣顿时领会她的意思，少女温和的气质渐渐收敛转而换上一副习武之人特有的沉稳，目光清冷凌厉。 下山最重要的事是除魔，两人都没有忘记这点。 沈芙将碗筷收拾好，再走出时身侧已经挎着轩辕剑，修炼太虚剑气几个月终于是迎来检验成果的时候。她朝着秦素衣点头，后者起身带上那柄细剑墨染香，两人将客栈的门闭合融入繁华街道的人流中。 …… 夜沉如水，太虚镇开始宵禁，一改先前的热闹整条街都没有人影，家家门窗紧闭熄灭烛火。到这时才有了传闻里入魔者杀人的影子。 打更人在街头巷尾高呼，动作迅速生怕自己被入魔者找上。 昏暗阴影里两个身影立在屋檐上，长剑负在身后，她们如枭鸟般藏在这等到猎物到来，然后展开羽翼和爪牙。 那只猎物大概还毫不知情的把自己当做猎人。 沈芙默念剑心决等待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视线中打更人已经路过三次，按照她的计算该是凌晨的时间。 她轻声向秦素衣说：“太虚镇很大，我们未必能等到他。” “师妹的意思是分开？”秦素衣问道。 沈芙在黑暗里点点头。 偌大的太虚镇就算蹲守也得分开来，否则她们在这傻站着，或许入魔者早就在其他地方伤人。 “你是第一次出剑，如果遇到入魔者先给我传消息。”秦素衣神色认真的将几枚爆竹塞到沈芙手中，“还有打不过就逃，师妹你可别伤到。” “我知道，你也注意安全。”沈芙将其收起来，她平稳的走在屋檐，纵身一跃翩若惊鸿的落在另一栋屋子上快步向其他地方前进。 秦素衣收回担忧的目光，专注凝望街道。 由于入魔者杀人事件，打更人渐渐变成一个危险的职业，先前死的几个除了江湖人士都是打更人。 第二天发现尸体时，模样惨不忍睹。这个入魔者会吃人！ 靠着微弱灯火照亮的老徐想到这些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回头看向自己的同事王文，心跳才没那么快。 “走快点啊，再过几个时辰还要起来呢，你不想休息？”老徐晃晃灯笼向王文催促道。 “知道，老徐你又没家室，着急回家做什么？”王文加快脚步，随口回应他。 老徐瞪他一眼，“你小子，不知道最近的事？我是老头一个，我怕你死在这！” “知道，可我还不是孤零零的，没钱还不如死算了。” 入魔者的事，每个打更人都知道，也是因此这份工作的报酬加高很多。老徐和王文都穷，趁着机会就想来捞一笔。 “说什么死不死的！”老徐的语气严肃很多，“你小子，干完不就有钱趁早娶一个，别整天想那些！” “不是你先说的吗……怎么跟我爹活着时似的。” 一老一小聊着天走在街上，冬夜冰冷的风吹的人忍不住想缩脖子，距离住所还有最后段距离。 王文缩脖子的动作愈来愈多，老徐见到哼了声，“你小子，身体那么弱？” “老徐……你不觉得这里的风更冷了吗？”王文哆哆嗦嗦的说。 “又想那些有的没的！”老徐吹胡子瞪眼，“就是你想的太多了。” 他看向王文身后，忽地将视线死死锁定。明明只有两人，可地面却有三个身影！ 怪不得会说冷，因为不知何时有人就跟在他们后面。 是鬼？不对，是入魔者！ 老徐把手中的灯笼猛然砸出去，同时伸手拽向王文，“小子快走！” 藏在后方的身影终于露面，可他也已做好准备用黑纱斗笠藏住连。身材看上去是个极瘦的年轻人，甩开灯笼没曾想自己的猎物也丢了。 老徐扯着王文发疯似的狂奔，扯着嗓子向周围喊道。但是没人回应他们，连习武之人都死在入魔者手里，普通人来还不是送死。 入魔者反应过来，开始迈步奔跑，速度如猎豹般转瞬间便追上两人。在他眼中这两个家伙只是食物。 五指像是利爪那样刺向王文的后脖颈。 跑在前方的老徐看得眸子猛缩，他想起两人之前的对话，他只是一个老头，而王文还是个连妻子都没有的年轻人。 两人要是有人得死的话，当然是他先。 “小子，你先跑。”老徐扯着王文的手，自己则刻意停下脚步撞向入魔者。 送死般的举动自然成功阻拦了入魔者的攻击，老徐硬是用身体将对方撞的倒退。 “老徐！” 第11章 无法随意改变命运 王文被吓得傻眼，想着死和真正面对时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那一瞬间巨大的求生欲侵占整个大脑。 然后他就见到老徐不要命的将自己救下，他转身怔怔的看着两人，入魔者已经回过神来将老徐按倒在地。 极为残忍的一幕将在眼前呈现，王文身体里涌起盖过恐惧的力量。 他总是说老徐像是自己老爹没死的时候，先前刹那老徐做出了和他爹一样的事。 他想对方是真将自己当做亲人，他真不想老头就这样死掉。 “老徐，我来帮你！”王文怒吼着冲向入魔者。 “你小子，我不是让你跑吗……会死的啊……”老徐错愕看着他跑来，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按在地面无法动弹。 入魔者举动被打断，黑纱下投出的目光仿佛嘲讽般，他的利爪毫不犹豫刺向老徐胸膛。 显露出来的手臂乌黑凸起，像是嶙峋的石头般，五指细长锐利。 “锵——” 骤然横出的剑身阻隔在爪前，两者相撞迸发出金铁之声，修长的剑身死死抵在老徐后背让对方再无法前进半分。 入魔者反应过来用出更大力量，视线中他的手臂却在逐渐被抬起，对方的力气比自己更大。 老徐在生死线徘徊，被一只手从底下拽出来。剑的主人完全爆发出力量，入魔者被甩开，古朴的长剑斩向胸口。 【启剑.残月】 仿佛残缺的月亮在身前出现，散发的光芒全然是剑气刺向前方。 入魔者堪堪躲避，他终于反应过来其实自己也是猎物。 “快走吧。”女孩语气平静向差点死掉的两人说。 王文惊觉见老徐喘着粗气躺在面前，顿时感到鼻头一酸，连忙将对方扶起朝前走。没几步他又停下回头望向那道纤柔的身影，“多谢女侠救命！” “不客气。”沈芙淡淡回应，视线始终落在入魔者上。温润柔软的女孩此时也变得锋芒毕露，“入魔者，杀无赦。” 听到这话的入魔者身体微不可查的一颤，抬手猛扑向沈芙。 【化剑.雨燕】 躲开攻击的同时挥剑，沈芙对太虚剑气二十一式烂熟于心，从未有人评价过她的实力和天赋，系统没有带给她太大的质变。 对一个起步晚的普通人而言，沈芙其实是位超级天才。 两者在敏捷方面似乎都是最高点，不断避开对方的进攻从而反击。入魔者逐渐落入下风，衣物被划开隐约暴露出洁白的肌肤。 他的爪利如风，掀起的风却只能令沈芙裙摆摇曳。 【开剑.山崩】 沈芙横跨一步，抢在对方行动前挥动轩辕剑，气流掀动入魔者的衣袖随即破开，攻击在他身上留下血痕，将其逼的倒退数米。 入魔者立在原地，受伤使得崩坏能不断刺激大脑，诞生出更为恼怒和疯狂的情绪，他想要立即割开女孩的喉咙。 一阵冷风从身后刮来，带着致命的威胁感。微弱的灯光拉长那个身影直至蔓延脚下，入魔者惊觉他身后有人。 “噗嗤——” 仅仅是瞬间的失神，入魔者的肩膀爆开血花，轩辕剑笔直刺入穿透。 沈芙捏紧剑柄，漫长的修炼让她已经不会恐惧这些。 尖锐刺耳的哀嚎从对方口中响起，入魔者疼的倒退，身后一柄细剑落向胸口。 墨染香落空了，或许是求生的欲望让入魔者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躲开逃亡紧接着跳入街边的河道。 “哗——” 秦素衣平稳落地，见自己的攻击落空不由蹙眉。与沈芙对视，两人立即奔向河边查看。 “逃了。”沈芙望着泛着涟漪的湖面，只在几个呼吸间入魔者就失去踪迹，“那一剑我该刺胸口的。” “不是师妹的错啊……也有我的。”秦素衣无奈道，“这家伙入魔太深，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实力。” “放他活一天，还会有人受伤的。”沈芙目光沉沉。 在太虚镇寻找很久都没找到入魔者，两人只得选择返回客栈。出乎意料，原本熄掉油灯的一楼如今又亮起灯光。 推门走入其中，沈芙的视线中有个身影背对她们，正往身上缠绕布带，一旁放着的白布被血浸湿，是那个不知所踪的男人。 “入魔者！”秦素衣瞬间拔剑指向对方。 她向沈芙示意，女孩在见到这幅场景时已然捏着下巴思考起来。 沈芙说：“不解释一下吗？” 男人转过身，咬着布袋的嘴发出含糊不清声，“需要吗？” 以及如果早知沈芙和秦素衣是来除他的，男人早应该逃走而不是待在这。 这一点在相见时沈芙就已经想到。 沉默片刻，男人开口解释：“那个入魔者闯了进来，我和他交过手，可惜实力不济。” “师姐，他受伤的点不对。”沈芙按着秦素衣的手，她走到男人跟前，新缠绕的布同样浸透血液，伤口是在腹部，“介意我看一下确认么？” 男人张张口，双手放下以示同意。看得出来两个女孩是出去狩猎了，而且能把入魔者打跑。 他要是拒绝，大概会被乱剑砍死在这。 沈芙小心的将布袋拆开，视线中男人的腹部被抓破，原本该是腹肌的位置只剩巴掌大小的伤口，泊泊的向外涌血。 “我帮你吧。”她的语气里带上点歉意。 男人没有拒绝，好奇的打量两人，“我叫老鹰，两位女侠何门何派？” “太虚山。”秦素衣回答他，“你这不是真实名字吧？” “军中都是以代号称呼，我早就忘记自己原本的名字。”老鹰笑笑，“失敬，没想到是赤鸢真人的弟子。” 沈芙的举止比老鹰这个粗汉小心的多，一层层缠上布袋，血液全都被阻隔不再往外渗出，“入魔者呢？” “跑了，你们回来太晚，早就没影。” 老鹰活动起双臂，感受疼痛远比先前减少很多，他站起身恭敬的向沈芙抱拳感谢，“我先回去休息了。” 沈芙点点头，望着他走上楼的背影，忽地喊道：“老鹰。” 老鹰疑惑转身看着她。 “没什么……回去吧。” 沈芙觉得改变他人命运什么的，还是不要随便做比较好。她喜欢符华，所以只要努力拯救对方就好。 ilwxs.com “嘀嗒，嘀嗒——” 粘稠的血液滚落在地，沉沉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响起。入魔者伤势很重，他意识到自己再不想办法，接下来很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恢复的最好办法是顺从内心深处的渴望，被崩坏能侵蚀到头的人会变成死士，那种会无休止攻击生命的怪物，他的渴望便是嗜血。 慌乱的推开大门，视线中先前狩来的几具猎物原封不动的躺在那。 他长长的松了口气，快步上前趴在猎物边吮血，随着冰冷液体流入腹部，身上的伤口加速愈合。 那两个家伙是猎人！可惜她们狩猎失败，接下来自己只要藏好，一切都会好起来。 想到这些入魔者心情大好。 …… 厨房里亮着灯，淡淡的香油味从中飘出，沈芙站在锅前看着氤氲热气思索。 一夜追查无果，秦素衣居然说饿了。其实就是馋自己的手艺吧？ 不慎让入魔者逃走，但她并不着急，她们还有的是时间耗下去。以她对崩坏的了解，深知感染崩坏病的人会逐渐被进攻的欲望占据大脑。 那家伙迟早还会出来狩猎，下一次便是他的死期。 等端着两碗面走出时，后院屋子里亮起灯光。小小的正向屋内走去，听到声响她转过身来，胆怯的望着沈芙。 “小掌柜，那么晚还起来？”沈芙微笑着说。 季果月紧张的看着她，许久才憋出一个词，“如厕……” 大概是平复好心情，她的话自然很多，“姐姐你那么晚不睡是出去做事了么？” “是啊，内容就不告诉你，早点休息吧。”沈芙走入客栈，在她身后房间的灯随之黯淡。 一楼里秦素衣正摆弄着半头猪，对那颗硕大的猪头做着鬼脸，心底不由好奇沈芙能把这东西做成什么美食。 “师姐，快来吃吧。”沈芙放下热气腾腾的面招呼她。 “来咯~”白天休息足够的秦素衣此时仍然很有精神。琼鼻微动嗅着淡淡的香气，暗红的眸子明亮起来，“师妹果然是最棒的生物！” …… 经过入魔者闹事，太虚镇没有来敲四更天的打更人。王文拉着老徐一路逃回官府，还不忘喊来官差帮忙，可当他们赶到时，那里只剩一滩血。 遥远的天穹末端泛着微亮的白，用不了多久就该是清晨。 符华站在太虚镇最高的建筑上，一袭白衣随风摆动。冰蓝色眼瞳俯瞰整个镇子，道路如树叶的脉络般延伸。 她始终在关注沈芙和秦素衣，两人与入魔者的战斗也见到。 这位新弟子所有的品质她都很满意，该说最好可沈芙又没有七剑特殊，她拥有很高的天赋，还不是不如怪物般的七人。 跌跌撞撞的身影闯入视线，远远的符华便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崩坏能气息，入魔者。 仙人迈出一步，身体从高空坠落，远远的朝着身影点出双指。既然沈芙的试剑已经完成，那她就顺带把麻烦解决吧。 身影刚跑出几步便觉察到胸口传来撕裂疼痛，他低下头惊觉胸口出现了巨大的豁口，生命转瞬间流逝到尽头。 …… 秦素衣睡眼惺忪睁开眸子，视线有些模糊隐约有着一个身影，心跳猛地加快，她下意识抓向身旁的剑柄出鞘。 “师姐，是我。”女孩的声音响起。 “沈芙……你要把我吓死了！”秦素衣强行停下动作，若是她真的挥剑，下一秒就会将对方的喉咙割开。 眸子彻底清晰，她见沈芙正坐在桌边望向木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冬季的冷风吹进来，让她不由圈紧被褥，“你在这干嘛？” 沈芙转过头来，白皙脸蛋上神色复杂，“入魔者死了。” “什么时候？” “应该是凌晨，我今早出门才发现，已经死了有段时间。” 秦素衣立即起身便要穿衣服，原本逃走的入魔者忽然死去，这对她们可是很重要的消息！ 两人收拾离开，客栈仍没有开门迎客的意思，季果月正在卖力的打扫，似乎是运动剧烈，她的脸上泌出薄汗。 见沈芙和秦素衣，季果月勉强带着笑容打招呼，“两位姐姐是要出去吗？” “嗯，内容就不告诉你啦。”秦素衣回答她。 身旁沈芙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师姐，我们快点走吧。如果入魔者真的死了，我们今天就能回太虚山。” “你那么期待回去？”秦素衣满脸莫名其妙。 沈芙不作解释，拉着她离开客栈向入魔者所在地奔去。 尸体存在的地方围着圈人，更里面则是有官兵阻挡，虽说是可恨的入魔者，但就这样把尸体暴露在外还是会吓到不少人。 沈芙和秦素衣赶到时，有人正拖着那具浑身是血的尸体离开，因为官兵的看守，两人没办法靠近，只能远距离观察。 “还有残存的真气。”秦素衣打量那具尸体，她嗅到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不适的混乱崩坏能。 这的确是位入魔者，就这样死去了？ 沈芙注视几秒，垂眸沉思起来。尸体浑身染血，不过胸口痕迹更深仿佛塌陷下去，那张瘦削的脸上眼睛睁大，隐隐的流露恐惧。 她抬手扯扯秦素衣的袖摆，“走吧师姐，我们好回去了。” “就这样回去？”秦素衣诧异出声。的确，她们的目标已经达成，该回到太虚山，可她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劲。 沈芙表现的太着急，完全不像从前平和温柔的师妹。 她正想询问，却见对方投来目光示意。沈芙似是在说：不要问，听我的。 秦素衣收起好奇心，不再询问跟随对方离开这里。 再度回到客栈的沈芙直接带着秦素衣开始收拾，已经打扫完的季果月就坐在柜台旁观望着，那么多的食材被两人各自一半带走。 临行前秦素衣还不忘逗逗季果月这个容易胆怯和害羞的女孩。 沈芙从说离开以后便没有丝毫停顿，秦素衣很困惑她如此匆忙的样子。两人一路离开直到太虚镇外，站在巨大匾额的底下。 秦素衣忍不住询问：“师妹，你那么着急离开，到底是为什么？” “演戏。”沈芙回答她，“其实太虚镇有两个入魔者，一个死了，另一个还在逃。” 第13章 步入止水 房门半掩的客栈只有一缕光线照进来，季果月待在柜台等待很久，两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她长长的松了口气。 结束了。 季果月很庆幸有个倒霉鬼给自己垫背，否则沈芙和秦素衣不知何时才会离开。 没有敌人的太虚镇就只剩下猎物，她可以放心狩猎，等对方再赶来时她早已经离开。 后院仓库的门锁被她打开丢弃到边上，昏暗中那些仓品早已落满灰尘，还有几具血液干涸的僵硬尸体。 季果月目光平静的望着，胆怯和害羞的性格荡然无存，女孩稚嫩的脸很平静，如一潭死水般表露不出任何情绪。 一切都是装的，其实她根本不是掌柜女儿。真正的掌柜早已经死去，还有厨师、打杂，他们通通被丢在这供给季果月恢复用。 有官兵来巡查过，但都被季果月精湛的演技给骗到。她顺利的有了新身份，每天夜里就会在太虚山狩猎。 强忍住嗅到血液激发的嗜血欲望，季果月将仓库门关闭。她讨厌冷却的血，昨夜若不是受伤也不会对几具尸体下手。 现在她已经不需要。 客栈里的老鹰还没走，认真打起来的话对方撑不过自己十招。 季果月转身离去，短短的几秒她便彻底换了个人，冰冷、嗜血，嫣红的唇瓣下两颗虎牙异常锋利，她是完完全全的入魔者。 客栈一楼，身影撞入季果月的视线中，她顿时愣住等反应过来时立即换上原本小女孩的性格，“姐，姐姐……你怎么在这？有东西没拿走吗？” “我是来找你的。”沈芙垂着眸，轩辕剑放在膝上，双手轻抚过古朴的剑身，用指头轻轻叩响。 漫长的死寂唯有脆响声不断。 季果月呆在原地很久，艰难问道：“有事吗？” “当然啊，因为入魔者，杀无赦。”沈芙终于抬起眸来和她对视，琥珀色眼瞳里冷淡如刀剑。 季果月已经不用伪装，精湛演技在起初的确骗到沈芙，但很快她就彻底反应过来。 最后的入魔者其实就在身边。 “仓库里是尸体，昨晚和我交战的人是你，想证明这点只需要你露出手来就好。” 闻言季果月下意识的护住手臂，人也在向仓库倒退。可她早已暴露，再假装下去也没什么用。 似乎是放弃了，女孩站在原地，“你早就知道了？” “也不是很早。”沈芙说，“昨晚，当你从仓库里进食以后那种气味是无法掩盖的，我仔细想过，当然就是你。” 季果月对她的话感到茫然，明明自己隐藏的很好，几乎不可能被谁发现才对。 客栈的大门被沈芙看守无法逃跑，季果月把视线转向别处，脑海中飞速运转着逃跑的办法，但很快屋檐上降落的身影便彻底断绝了她的想法。 秦素衣站在那，背负墨色细剑，身上所弥漫出的冷意比沈芙更盛。 季果月僵硬转过身去，视线中沈芙已经站起身走来。 她打不赢两人，如今绝对会死在这里，可她不愿放弃。将那股崩坏能完全暴露出来。 细小乌黑的如蛇鳞般的痕迹在季果月手背蔓延，向内延展到看不见的地方，她的五指则是被包裹呈现出锐利的爪子，就像沈芙昨晚见到的那样。 “我绝不会认命，就算是死……也要咬下你们一口肉！” 季果月尖叫着冲向沈芙，五指划出风刃。 【守剑.青松】 古朴轩辕剑横立在前，相撞传来金铁声。沈芙岿然不动，更大的力量将对方弹开，反手挥剑斩在对方的肩上。 随着刺啦一声，季果月右臂宽大的衣袖被割下来，被鳞片覆盖的手臂上那血液凝固的伤口分外显眼。 下一剑直指咽喉。 秦素衣站在高处静静的观望战斗，安静的外表下内心却是分外激动，若不是害怕打扰战斗，她肯定会忍不住欢呼句，“师妹好棒！” 自己用了三年时间才将形蕴领悟自如，换做沈芙却只用仅仅三个月。 两人天赋的差距不言而喻。要是再给沈芙足够的时间，她绝对能达到和五师姐相同的层次，甚至是领悟神蕴。 “噗嗤——” 本就有差距的实力在季果月受伤后彻底变成碾压，沈芙挥剑再度刺入女孩的伤口里，刹那间便将对方的力气全都搅空。 季果月摔倒在地，不甘的她抓起灰尘甩向对方，结果只是从沈芙裙摆边飘过。 她神色扭曲的吼道：“这不是我的错……是你们非要逼死我！” 闻言沈芙的眼眸微动，泛起些波澜，很快又彻底平静，“没人逼你，是你自己伤害、杀了他们，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 “你又不是入魔者，你怎么可能懂？一群自诩正派的家伙，实际上还不是和我相同，伤人、杀人！” 见对方沉默，季果月嘴角向上扯起，心底传来阵阵畅快感。至少在死前她还有占据上风的时候。 沈芙平静回答她，“我当然懂啊，因为我们是同类。” 季果月傻眼了。 沈芙的体内也有崩坏能，恰恰是病毒才提高她对同类的感知力，昨晚季果月进食后掩藏的再好都被嗅到崩坏能气息。 如果换做秦素衣和她相遇，局面就完全不同。 季果月说不出话来，脑海里全都是沈芙最后的那句话。她的神色忽然狰狞，恶狠狠的吼道：“去死吧！” “……” 血液从轩辕剑上滚落，沈芙甚至不需擦拭就可以把它归回鞘中。秦素衣已经离开去找官府的人，她则独自呆在这望着那具尸体。 心情有点复杂。不断念动剑心决才让她平静下来。 在某个瞬间空气中所弥漫的崩坏能流动进入沈芙的体内，被她稳稳控制在小腹丹田的位置，心情完全平复如没有波澜的湖面。 心境融湖为止水。 第一次试剑结束，沈芙踏入了心蕴的最初层次，止水境。 她看着自己的身体数值，见它们得到翻倍提升。 【力量：40】【太虚剑气】 【敏捷：70】 【体质：50】【崩坏能抗性】 沈芙开始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相对等她深知自己想要活下来，再去改变其符华的命运，必须要平静融入其中。 客栈楼顶，一袭白衣的仙人垂眸观望她。 第14章 礼物 “师妹~我们真的要把这颗猪头搬回去？” 回太虚山的路上，秦素衣望着手里的猪脑袋，捏着它的鼻子做了个鬼脸。 沈芙买的东西很多，两人各自一半也差点拿不过来。秦素衣很奇怪这颗猪头的用处，想把它丢掉又被制止，只能无奈的拿在手里。 沈芙看着她的举动，忍不住笑道：“是啊，它有大的用处，很补的。” “是你买给师父的吧？”秦素衣嘟囔，“再补，我也吃不到。” 沈芙思索着说：“师姐你想吃当然可以，或许对你来说它更补。” “真的？那它到底补什么地方？” “吃猪脑当然补脑咯。” “沈芙！” 沈芙忍不住笑起来，见秦素衣捏着猪脑袋的手加大力度，再这样下去真可能捏碎，她连忙安慰道：“师姐，我是开玩笑的。你那么聪明根本不需要，况且它不能补脑。” 吃什么补什么只是句俗语，根本没有科学依据。 沈芙买猪脑袋最真实的原因是，屠夫嫌处理麻烦送给她的。上面的肉还不少，她当然不愿意浪费。 钱就那么多，买了食材和礼物，沈芙几乎用光了林朝雨给她的盘缠，能省自然要省一点。 被安慰会秦素衣的表情才逐渐转好，扭头望着身后翠绿林间的山路，她不由感慨，“这次好快就回来，要是换做二师姐，大概要两月才会回来吧。” 沈芙觉得自己听到了不同的东西，问道：“师姐，你想在下面玩？” “我没那么在意啦。”秦素衣回答，“不过师姐师兄，总有的喜欢外面。” 她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向往自由。” 试剑回来，拂云观仍然是副冷清的模样，所有人都在自己的院落中做事。 沈芙招呼秦素衣把东西搬到厨房和院子，从那一堆东西中翻出两个桃木盒子，她便准备前往符华的房间。 “师妹，里面是什么？”秦素衣好奇的凑上来，她搬的东西不少，唯独没见过那两个盒子，忍不住好奇里面的东西。 沈芙晃晃，神秘的藏到身后，“给师父的礼物。” 她不愿意给自己看，秦素衣也没有纠结下去，在听到礼物两个字后眼眸顿时明亮，转身打量起那堆东西，“那我呢，有没有给我的？” “有啊，那颗猪脑袋。” 见秦素衣的嘴角耷拉下去，沈芙低笑着捏捏她的手，“不是补脑，拿它做师姐从没吃过，绝对好吃的东西。” 这番话很有说服力，毕竟沈芙的厨艺之高秦素衣还是知道的，思索片刻她还是不甘心自己的礼物居然会是颗猪头，冲着它吐吐舌头。 “还有这个。”沈芙将早就翻出来的盒子塞到秦素衣手中，转身从房间中走出，“哪个才是真正的礼物，师姐就自己猜猜吧。” 秦素衣回过神，抬手将其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对绿玉质的耳坠，光线穿透落下的光也被扭曲成淡绿色。 小心翼翼的捏在手里，很普通却又承载沈芙对她的关注和在意。 她慢慢的扬起嘴角，“师妹。” …… 符华是在见到沈芙出剑杀死季果月后离开的，比两人更早回到拂云观。女孩的成长出乎意料，她也能放心很多。 两个晚上的时间，院子里槐树上的枯叶完全被吹落，只剩光秃秃的枝丫，叶片落了满地。步入冬季很深了，已经快到年岁的时候。 符华注视会，随手拿起墙边的扫把开始清扫。 被世人崇拜的赤鸢真人除了武力值爆表和拥有超前观念外，不过是个普通人。 她不是真的神仙，院子脏需要亲自打扫，或是哪位弟子看见帮忙清理一下。 斜挂天空上的太阳带不来半点温度，院落大门的光忽地被黑影覆盖蔓延到符华脚边，抬眸望去见沈芙正微笑着看向自己。 女孩的气质温柔如和煦的风，符华却能感受到没有以前那样暖了，“你好像有点改变了？” 沈芙思量片刻回答：“可能……” 她已经步入止水境，练剑能使人变冷，修炼至深气质会彻底改变。现在的她应该只有很小的变化。 “不需要休息一下么。”符华继续扫地，但还没能动手多久便被沈芙拿过去，手里放进来两个桃木盒。 “我感觉现在的状态很好。师父，那是我给你买的礼物。”沈芙笑着回答。 她想的很通透，来到这个世界就要快速且彻底融入进去，不必要的仁慈心只会害了自己，况且她除魔也不代表不能有仁慈。 符华张张口，不知为何没能道谢 看了眼正在打扫的沈芙，她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串圆润的红色珠子，看起来像手饰，也像是绑头发的头饰。 她将盒子关上，“不必给我买东西。” “当然要，每个人都有。”沈芙抬起头来和符华对视，精致的脸上神情认真，“这是拉近感情的好机会。” “拉近感情还有要和我说么？”符华忽然不明白女孩的脑回路，“这样来你的礼物就是场交易罢了。” “师父你不一样，我觉得我们的感情很好啊，你又相信我。送给你礼物，是因为我想送你。”沈芙笑容灿烂。 这可是她最认可的女孩，符华不会伤害自己，而她也能完全信任对方。 “我会拯救你的。” 符华说不出话来。感情很好？拯救？ 其实沈芙说的也没错，她们是师徒关系，感情理应很好。 第二个盒子装的是糯米糕点，最上方篆刻梅花的图案，沈芙在逛街时觉得好看就顺手买来的。哪个女孩不喜欢吃点甜的呢？ 符华很久没吃过，如今也没有品尝的打算。沈芙在说完前面那段话后她又不好意思还给对方，只能默默的收下。 等什么时候再来找自己就让她吃完好了。 “师父，不戴起来试试吗？”打扫完的沈芙指着红珠头饰说，“我觉得它很适合你。我来帮你戴？” “为什么？”符华问道。 沈芙没有回答。买下来的原因是五百年后的符华就用着相同款式的珠子绑头发，当然会很合适。 见女孩满眼期待，符华抬手轻轻叩了下她白皙的额，“不要。” 第15章 师父你冷不冷? 对于送礼提高感情这件事，无论现代还是古代都很适用，太虚七剑常年无法下山，沈芙只需要带些新奇的东西，几人都不会拒绝。 他们是师姐、师兄妹的关系。 送给江婉兮和江宛如的是对姐妹手镯、程凌霜的是本剑谱，林朝和马彦卿都是江湖传闻，一份是有关皇宫事件，一份是江湖强者信息。 这些全都是沈芙依照曾经玩游戏时获得的微量信息选择出来，就和送给符华的头饰相同。 事实证明她分析的很正确，素来和她关系冷淡的马彦卿在收到礼物后，嘴唇蠕动很久还是说出谢谢两字。 完全不像游戏中那个改过名又疯狂、随性的男人。 就算他们在未来有可能会成为敌人，沈芙仍然想尽力改变。 至于给苏湄的礼物，沈芙挑选了很久最后给她回一片太虚镇上最常见的榆树花苞，和其他早已枯黄的叶片不同，她带回来的依旧翠绿。 太虚七剑终究只是背景板里的人物，有关苏湄的信息更少。沈芙只能确定她向往自由，喜欢去世界各地看看。 “谢谢。”苏湄弯起眼眸，自然柔和的笑容透出股亲近感，“师妹，你看起来很懂我们，几乎每个人的礼物都能挑到心头上。” 沈芙眼神微动，平静的问道：“二师姐在监视我？” 苏湄摇摇头，“你们回来想不关注到都难，而且我最喜欢听回来的人讲外面的事情，可以坐下来聊聊天么？” 她指着石椅，自己则转身回到房间提着个冒出袅袅热气的茶壶来。 沈芙没犹豫便坐下，自己的这位师姐很聪明，要是有机会她想多了解对方些。 “师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苏湄为她倒上一杯热茶，淡淡的茶香味弥漫开，“姑苏的云萝茶是我最珍贵的藏品。” “嗯。”沈芙回应了她的问题，“我也在观察你们，师姐你真的很喜欢外面。” 从各类藏品再到故事，还有相识很久秦素衣给出的分析。苏湄对自己向往外界一事没有半点掩藏。 “外面很美好啊，京城、长安、姑苏还有杭城。”苏湄轻笑道，热雾飘飘间那双眸子流露向往，“就算是南蛮之地也有漂亮的地方，根本看不够。” 沈芙抿了口茶，“这里不好么？” 对这个问题，苏湄经过短暂的沉默才回答：“当然好，太虚山是我长大的地方，有师妹师弟，还有待我如亲人的师父。” 她的声音一顿，“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我的就是如此，囚笼之鸟总会高飞。” 沈芙没有出声，慢慢的喝着茶，口腔里全是浓郁的花香味。视线始终落在苏湄脸上表示她在认真倾听。 原来他们都是有各自的梦想…… 一个活生生的人可比游戏里的背景更难了解，知道的越多，沈芙就能更好对未来做准备。 苏湄收起向往，望着天空的目光偶尔会落向沈芙，让人难以猜出她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 她微笑问道：“师妹你呢？” 沈芙还是没有出声，这次轮到她沉默很久，“不能告诉你。” 苏湄对人心的理解很高，可能沈芙说的某句话在她心中会被理解成不同的意思，从而把未来向恶劣的局面发展。 就像是下棋那样，沈芙在和她过招时需要处处小心。 听到这话的苏湄抿抿唇，“嗯，每个人都有选择。” 她似乎真不纠结沈芙那个不能说的梦想，重新倒好茶，“那就和我说说山下的故事吧。” 沈芙把太虚镇的事一五一十全都说给她听，到发现季果月才是真正的入魔者后，苏湄的眼里亮了起来。 故事结束，她由衷的为沈芙鼓起掌，“很棒，境界也有了提升。说不定师妹下次再离开太虚山还有更多收获。” “下次恐怕要很久以后吧。” “不久。”苏湄指着灰蒙蒙的天空，“年岁就快到了，师妹可以趁着那时和师父走。” “师父也会离开这？”沈芙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年岁这个词，意思大概就是过年，可惜她不清楚符华会离开这去做什么。 苏湄抿茶，“这个你还是去问师父吧。” 没有情绪却又像是在问她和符华的关系是否很好。对此沈芙摆摆手，“师父那么忙，还是不要随便打扰她比较好。” 太阳很久都没有冒出过头，风越吹越冷，快过年了。 …… 夜深幽静中坐在窗边的符华瞧见院门走来的身影，她收回视线莫名有种不出所料的感觉，明明两人并没有约定今晚还会再见。 符华没说话向沈芙投去目光。 “师父，为什么年岁你要离开？”沈芙将白天的问题说出来，“那又是什么节日。” 说不会随便打搅符华是骗苏湄的，有话题能聊沈芙更乐意天天过来，毕竟是她喜欢的女孩子。 闻言，符华的脸上闪过一丝惘然的表情，面对沈芙的询问，安静很久她才平静的回答：“就是你所想的过年，我会去祭奠故人。” 她想到沈芙说过的话，不禁问道：“你认识他们么？” “认识，但仅是知道名字。” 沈芙的话令符华感到遗憾，那些人都已经不在，留下的痕迹要很久以后才会被人发现，或许再也不会被谁知道。 世界上只剩她还记得故友，如果自己死了就再也没人记得为人类文明而献出生命的朋友们。 沈芙认真的说：“如果师父愿意的话，可以介绍他们给我认识，我会记住的。” “……好。”符华抬眸注视少女的眼，澄澈的眼眸满是真挚之情。 介绍逝去之人啊…… 他们的故事的确让人感到刻骨铭心，可是符华真的还会讲故事吗？ 太多的故事不知从何说起，仙人的心中有了一个决定。 冬夜的风落入院中，沈芙下意识裹紧衣服，举动被符华看在眼中，目光有点困惑。 沈芙也在看着她，两人对视好一会，没有说话也没有领会对方的意思。 “师父，我冷。” 符华看得出来。 见她迟迟没反应，沈芙只能无奈的说：“你把门打开。” 既然冷当然是要快点解决这个问题。 符华恍然，默默的起身将门锁拿下来。沈芙走进房间，两人在极近的距离对视一眼，她嬉笑着绕开。 橘色烛火映照的房间远比外面要暖，沈芙双手兜在身前在床边坐下，这时她才发现符华的被褥依然是秋季单薄的一层。 “师父你不冷么？”说出这个问题后沈芙又立即闭上嘴。 忘记符华是位融合战士了，前文明多次和崩坏、律者交战早就使用艰苦的生活条件，大概没有这个道观和房子，她都能安然的睡着。 沈芙的本意是想给符华加床被子，但她在太虚镇没带回那种东西。 思量片刻，她又说：“没有被子，缺个暖床的人。” “……” “？” 符华不明白的望着她。聊聊年岁怎么忽然到暖床方面去了。 第16章 师父，你想不想知道…… “不需要。”符华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沈芙的提议。 她本就不冷，暖床这种事也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 被拒绝的沈芙神情流露出遗憾，见符华冷淡的坐在窗口望着月亮，她忽然又开始心痒痒。 知道符华所承受的痛苦又看到对方表现出的冷淡和木讷就忍不住想亲近她，这是其中一个原因。 另一个便是在沈芙心中，符华真的很好看。披散的灰色长发梳成马尾垂至后腰，因为夜深换上了套纯白贴身的长衣长袖，她纤瘦均匀的身材完全呈现出来。 橘色火光映着那露出眸子的半张精致脸颊，冰冷的仙人多了份烟火气息。 好想像上次那样再抱她一下！ 沈芙暗暗搓手，嘴角微微上扬，大脑飞速运转想找个能拥抱的理由。 女孩微不可查的表情被符华捕捉到，她收回视线脑海有点空白。 这个时代的人大多守礼、规矩，相比之下沈芙的表现就会显得轻佻？给符华一种她其实是现代人的感觉。 以哪个时代的人来揣测女孩的想法都不对，完全想不到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师父，你想不想知道……” 声音打断符华的思路，见女孩蠢蠢欲动的模样她似乎瞬间懂了，“天色很晚，早点回去休息吧。止水只是开始，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沈芙声音卡壳，半天才慢吞吞的站起身，“我会努力的。” 走到房门口，她转身向着仙人露出微笑才离去。 符华就在这又不会忽然消失，自己还有很多时间和机会。想到这些她顿时开心不少。 身影步伐轻快的消失在院口，窗边符华注视着微微怔神。 等沈芙回到院子里时，见到自己的房间和厨房都亮着光隐隐还传来些声响，她将脚步放轻悄无声息的靠近。 视线里少女的身影正弯着腰不知做些什么，声音是她搬运东西发出来的。 会到来沈芙房间和厨房的只可能有一个人。 沈芙正想吓吓秦素衣，没想到当她踏过门槛的刹那后者猛地扭过头来。 习武之人的感知力都很高，更别说秦素衣这样的江湖高手。 “师妹？” 沈芙的脚悬在半空一时愣住，不过很快她便用力的踏进去，完全没有被抓包的样子。 这里明明的她的房间，秦素衣才是那个图谋不轨的人，“师姐，那么晚你在做什么？” 秦素衣“喔”了一声，把手里的东西放到砧板上。 沈芙仔细的看去有些傻眼，竟然是被她们买回来的那颗猪头。 因为时间不够，她只是将其清理过就丢到厨房里，恰好冬季且太虚山的温度还要更冷，这里就是个天然的冰箱。 居然还有人能和食物较上劲？ 觉察沈芙困惑的目光，秦素衣俏脸微红，小声的说：“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又不做给我吃。我当然要研究研究。” “你要吃它？”沈芙恍然。再看着秦素衣的表情不由感到有点萌，“师姐，你最近的胃口好像变得很大。” 秦素衣红着脸，憋了很久指着猪头说：“我的，礼物！” “好好~你的礼物。”沈芙无奈的笑。 原本就是要做给秦素衣吃的，既然她如此重视，沈芙也只能提早去做。在目光注视中，她挽起袖子开始做菜。 “咯嚓咯嚓——” 热气飘散在紧闭的房间里，整间屋子的温度都升高将寒冷阻隔在外。秦素衣咬着沈芙做好的菜，脸颊因热辣略有些泛红。 “唔……好吃！” 沈芙捞去水里的泡沫：“不急，还有很多。” 锅里咕噜咕噜冒着水泡，热气腾腾间脑花已经浮了上来，还有很多的食材。那些在人们眼中不能吃的东西到了沈芙手里却能变成美食。 能在五百年前煮火锅对沈芙也是种新奇体验。 可惜火锅在这个时代早已经出现，否则沈芙还能拿着方法出去大卖一笔增加自己养胖符华的经费。 沈芙双手抵在桌上撑着脸颊注视对面的秦素衣，少女樱粉的唇瓣残留些油渍，偶尔张成圆形吐出热气。 “师姐，最近有没有觉得赘肉多了？”她微笑说。 “唔有吗？”秦素衣声音含糊，听到这话下意识垂眸看向身子。贴身长衣将身体线条描绘完美，最近吃的很多，腰肢仍然纤柔。 明明完全没有变化。 秦素衣舔舔唇瓣，将筷子放下。正当沈芙以为她升起现代人吃宵夜的罪恶感时，那双素白的小手忽地抓向自己。 猝不及防沈芙立即向后倾倒在床上，视线中秦素衣的双手已经握住腰肢，弯起眸子笑眯眯的说：“我的腰可没有赘肉，师妹你有没有？” “没有，不许你摸！”沈芙脸色霎时变红，她想要反击可力气比不过秦素衣，对方还抓住她浑身仅有的弱点所在。 这个师姐很不对劲！ 秦素衣圈着她的腰，表情得意，“师妹，你的腰好像比我圆嘛。” “我这是丰满和师姐你不同。”沈芙趁势把她拉下来，双手同样揽住她的腰开始用力。 刺激感让秦素衣睁大眸子，立刻就失去了力气，双方的攻势逆转，沈芙戳着她腰间的软肉，惹出一阵笑声和绝望似的求饶。 水泡沸腾着，两人打闹好一会才停下动作。沈芙白皙脸颊染上两片绯红，小口的喘息令胸口起伏。 她转身望着相同表现的秦素衣，少女可爱的样子让人难以将其与罪恶联想在一起。 她的语气改变，轻声问道：“师姐，师父好像不禁止你们离开，为什么不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呢？” “我又没有梦想……”秦素衣随口回到。觉察师妹认真的目光，她停顿会，认真的应答，“师父规定我们还是要回来啊，即使不用回来，有印记的我们注定离不开师父。” “印记？” “就是太虚剑气，师父教给我们的东西自然有权收回。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有那样的想法，一旦有……” 秦素衣没有说下去，沈芙已经隐隐明白她的意思。废除武功相当于死，染上崩坏能本就会导致寿命锐减，再不加以控制后果可以想象的到。 “师姐你会幸福的。”沈芙淡淡的笑。 只要自己扭转那场悲剧就好。 第17章 年岁 太虚七剑少有的被喊到一起，算上沈芙应该是八剑。所有人汇聚在符华的院落中等待师父讲话，在人群前符华淡淡的注视他们，目光透着些冷意和威严。 沈芙和秦素衣并肩站着，被符华不怒自威的压迫感震的不敢随意开口说话。 “我要离开了。”符华平静的开口说，“朝雨，这段时间拂云观就交给你来打理。” 林朝雨早有预知般点头，“师父，路途遥远，一路顺利。” 年岁就要到了，每当这个时候符华总要离开，往常她都会带着林朝雨，可随着自己这位大徒弟的年龄增长，随行的徒弟才开始更换。 所有人都在等待符华的下一句话，这次她究竟会带谁走？ 符华的目光落在人群末尾的女孩身上，“沈芙，此次你和我去长安。” 沈芙愣神几秒，连忙点头，“好的师父。” 这次轮到林朝雨也开始发愣，倒是苏湄预料到似的扬扬唇角。 每年都会有年岁，七人通常是轮换陪同符华，本该轮到江宛如却忽然跳到沈芙。 沈芙瞥向江宛如，这位四师姐脸色苍白难看，印象里从自己来到太虚山时她便是这幅状态，嘴唇翕动很久都没说出话来。 看她神色细微变化，似乎还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自己到来前发生过什么事，沈芙并不知情，连询问秦素衣对方也只是印象模糊的说根本没发生过事。 “师父，小师妹她来的时间很短，可能还不懂您需要准备什么？”林朝雨试探性的问道。 闻言符华没有回答，目光默默的转移注视。林朝雨已经有将近四十岁的年纪，可在被如此注视后依旧恐惧的收回目光，简直就像是小孩子那样闭嘴不敢再言语。 赤鸳真人所表现出的威压，她的决定不允许被质疑。 “就这样散去吧。” 众人纷纷离去，沈芙在离开时扭头看了眼发觉符华把江宛如独自留下。 她们直接还有什么？ 带着心中的疑问沈芙离开院落，拂云观外连通各个院落是块青草翠绿的空地，本该回到各自房间的众人如今还是聚在一起。 “七师姐！”沈芙朝秦素衣喊了声，快步跟随上前，“你这是要去哪？” “回房修炼。”秦素衣疑惑的望着她。 “那他们……”沈芙低声说着，目光投向其余人，行走的路线是朝着苏湄的院落走去。 “师姐师兄聚在一起喝茶也不奇怪吧，可能你们要走，商讨怎么打理拂云观？”秦素衣明显不懂，“师妹你要走，我就尝不到好吃的饭菜了。” “师妹？” 秦素衣发觉沈芙不知何时停下步伐，精致的脸颊上神色思量，然后转身向符华的院子走去，“后面再说吧，我去找师父聊聊。” 她想看看符华把江宛如独自喊下究竟有什么事。 还没等靠近院落如刀剑般冷冽气息便传来，觉察冰冷的沈芙心头猛跳，将脚步放慢悄悄的走过去。 院落那棵光秃秃的槐树下，江宛如半跪着脸色苍白到了极点，恐怖的压力是从符华周身散发来的。 如柄锐利的剑悬停在半空，仿佛下一秒就会将人洞穿。 这幅情景令沈芙渐渐皱起眉。 符华和第一次相遇时的模样很像，只有面对崩坏能侵蚀的人才会将杀意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 现在她眼前的明明是弟子江宛如，为什么会像是见到要杀死的敌人那样？ 承受不住那种压迫，江宛如求饶低吟：“师父……” 冰冷陡然消失让沈芙也松了口气，视线中符华垂眸望着跪在眼前的江宛如，脸上看不清情绪，“你就快控制不住了。” 江宛如瞳孔放大，连忙抬头求饶，“不，不会的……我还能控制，师父您相信我！” 仿佛一句话就决定了生死，江宛如绝望又不知所措的望着符华。 漫长的沉默，沈芙看着眼中充满泪水的江宛如才发觉自己对这位平日里贤淑温和的四师姐了解很少。 她好像生病了？ 沈芙站在院门的边缘，不知不觉屏住呼吸等待符华的反应。 符华开了口，“还记得我们相见时说过的话么？” “记得……”江宛如惘然的回答，“您说过我们和其他人不同，拥有特殊的体质、天赋，以及更容易入魔和造成毁灭。” 她忽然神色一改，坚定的说，“师父，您相信我一定能够控制的！” 似是被这句话打动，符华视线移向别处，“我回来以后会重新确定，再做出结论的。” 泪水从江宛如的脸颊滑落，她重重的俯下身去，“谢谢师父！” 随后起身快步的离开这里，躲在边上偷看的沈芙本想躲开，可对方却看都没看她，一路奔向苏湄的院落。 “出来吧。”符华语气淡淡，院子里有没有其他人，她的话明显是指向沈芙。 “师父。”沈芙远远的朝符华喊道，不敢靠近怕对方的冰冷刺伤自己。 印象里冰冷漂亮的符华被推翻了。 “……” 符华平静的注视她，“我很可怕么？” 沈芙没有回答，但她先前的样子的确很吓人。 符华又说：“你知道崩坏？” “一种随着文明提高而出现的灾害，呈现出来的形式很多，病毒、自然灾害、资源毁灭。”这次沈芙开口说话了，悄悄的迈步靠近。 她隐隐的感受到符华有些难过。 符华冰蓝色的眸子澄澈，如冻结的湖泊那样再无波澜，语气也是相同，“我的使命是在人类文明有能够对抗崩坏的手段前将其扼杀，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她再可怕也不会比崩坏降临更恐怖，不如说是崩坏导致了符华变成现在的样子。 “那四师姐她是？”沈芙困惑的问道。 “两天之后我们启程前往长安，在路上我会告诉你的。”符华摆摆手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既然害怕我就早点回去休息吧，不要多想，这些事全都与你无关。” 沈芙张张口却没能说出话来，她只是觉得符华吓人，可没有害怕对方。 自己似乎被误会了？ 第18章 想活着的人没有错 苏湄的院落里，没有茶水也没有讨论声，只剩死寂的沉默。 除了秦素衣和沈芙外，其余五人聚在这目光始终落在院门，见江宛如面带泪痕的回来，萦绕在几人之间的死寂才被打破。 江宛兮连忙牵住妹妹的手轻抚着说：“没事，没事就好……” 血渍染在素白的手背上，几人都明白这次的事情有多么严重，他们害怕再见到江宛如时对方已经是具尸体。 作为亲生姐姐的江宛兮更是紧张到用指甲嵌入手心都不觉察到疼痛。 她望着妹妹，眼里满是心疼和无措，“师父还记着师徒之情。” 江宛如的脸色苍白，唇瓣翕动绝望的说：“等她回来还会做进行检查的，要是那时我无法控制，师父她……” 符华就会动手杀了她，以防止她变成恐怖的怪物。 江宛兮安抚的动作僵硬，院落里再度变得沉默。几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有震撼和惊讶，想不到相处几十年的师父仍然能狠下心来对他们动手。 当初举办武林大会的阎世罗曾在江宛如和江宛兮体内灌输过真气。 两人依靠太虚剑气压制那股力量，但随着年龄增长，江宛如已经出现无法压制的情况，而这一点被符华觉察后断定对方有可能走火入魔。 现在江宛如控制力愈发的差，她通过向符华求饶和两人间有着师徒之情才得以活下来。 可真气始终都在，等符华回来迟早会觉察到，那时再也没有半点机会。 江宛如会死，同样被灌输过真气的江宛兮也不例外，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留在符华身边就像头顶悬着柄终将会刺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跟随符华时间最久的林朝雨仍不敢相信，连忙说：“要不我再和师父谈谈吧？四师妹你不过是真气紊乱又不会真的和那些入魔者一样，对吧？” 面对大师姐期许的目光，江宛如不知怎样回答，她沉重的低头开始将袖口挽起。 玉藕般的手臂末端手肘的位置布着些灰尘般的小碎片，仔细的望去那并非脏物而是散开的鳞片，和那些入魔者完全相同！ 江宛如还没到被鳞片完全覆盖的地步，可发展下去最后就会成那副样子。 林朝雨彻底傻眼，回过神来再看着鳞片只觉得阵阵恶寒，下意识抚摸手臂怕自己也会出现，“这……” 入魔者，杀无赦。 符华收徒前立下的规矩。 保持沉默的苏湄默默观察林朝雨的神情，她忽地开口说：“别忘了我们都一样。” 每个人都有相似的经历，意味着鳞片也会出现在他们身上。这才是真正阻碍他们实现梦想的标记，谁都不例外。 终有一天，他们会站到江宛如的位置上。 林朝雨皱眉望向苏湄，倾向符华的心开始动摇。 如果现在选择站队，那么轮到自己要被杀时该怎么办？ 苏湄的话是在提醒，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江宛兮紧握江宛如的手向妹妹投去安慰的目光。 “我们该怎么办？”马彦卿朝苏湄问道。 这个举动让林朝雨眉头皱的更紧，她心里有点不舒服，明明自己是大师姐如今却拿不出办法，不甘心自己喜欢的人对别人唯命是从。 主心骨是苏湄，现在只有她能引导几人走出被杀的困境。 “能怎么办。”苏湄无奈笑笑，唇角的泪痣随之扬起，完美的面颊深深吸引马彦卿的注意，“她是我们的师父，天下第一的赤鸢真人。” 长生不死、天下无敌，冠以符华身上的形容词对几人来说全都是梦魇。 苏湄收敛笑容，目光凝重，“我们只想活着。” 想活着的人没有错。 …… 初晨，群鸟围绕山崖展翼高飞，披着太阳的辉光将灰暗驱散。 沈芙将包裹收拾好绑在背上，粉色唇瓣轻轻哈出几口热气，趁着天还没彻底亮出门，她该和符华启程前往长安了。 踏过绿草间积蓄的水潭，女孩裹着白色毛绒裘衣的模样被倒映出来，长长的衣摆摇曳。 第八间院落里秦素衣正用清洗着面颊，同时口中在念剑心决。 “师姐。”沈芙站在门口朝着她挥手，离开前只有秦素衣该告别，其余几人近来的情绪低迷，始终露出副无法接近的状态。 秦素衣抬起头来，见沈芙已经收拾好，讷讷的问道：“要走了吗？” “嗯，估计要很久之后才能见。”沈芙微笑说，“食材都被我收拾好放在厨房里，做法也都写下来，你只要照着去做就好。 以我上次买的分量，肯定可以等到我们回来。” “师妹。”秦素衣吸吸鼻子，朝着她靠近。 沈芙在说完后神情困惑的看着忽然变了情绪的师姐，见她伸手将自己揽入怀抱，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你果然是天下最好的师妹！” 沈芙无奈的笑笑，仔细的想过后她继续叮嘱，“还有最近少靠近师姐师兄们吧。” “为什么？”这下轮到秦素衣不解。 “总之少靠近。”沈芙也说不上来，但她隐约觉得从符华宣布后几人的状态都开始变得不对。 时间一天天流逝，无法确定悲剧会在哪天降临，只知道它愈来愈近。沈芙必须步步小心的走下去。 她伸手捏捏秦素衣柔软的脸蛋，“师姐听我的。” “嗯……知道了。”虽是不解，可听到师妹接连嘱咐秦素衣还是答应下来。 “那就这样吧，再见。” 沈芙从她怀里挣脱开，小步走向院落。初晨的光笼罩在紧裹裘衣的女孩身上，身影蔓延至秦素衣脚边，渐渐消失不见。 太虚山吊索桥前，身影修长在光中如遗世独立的仙人。听到声响她缓慢转过身来注视。 “师父，我们走吧。”沈芙放缓脚步，目光落在符华身上定格片刻，始终是那套秋季的服饰，青灰色的皂靴，可现在已经是深冬，真的不会冷么？ 两人相差些距离，觉察到这点的符华什么都没说，她只当是前两天发生的事在沈芙心里留下阴影。 “如果你实在害怕，换朝雨来也没关系。” 沈芙愣在原地，她没害怕啊。 第19章 守护世界最好的符华 沈芙权当没听见提议，默默跟随在符华身后。都到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换人，况且她根本就没有怕符华。 阳光斜照，沈芙悄悄打量着仙人像是覆着层薄冰的面颊，冰蓝的眼眸、柳眉，没有半点情绪表露的意思。 她尝试打开话题，瞧着仙人的侧颜问：“师父，这次我们去长安要多久？” “以最慢的速度，一个月。” “那需要准备什么东西么？” “等到长安城再买就好。” 沈芙抿抿嘴巴闭上，没有话题的符华真冷，莫名有种其实是自己被讨厌的感觉。 她倒是没什么好顾忌的，虽然符华没说要买东西，但她还是掰着指头想其他要买的东西。 例如放在第一位的食材，就算离开拂云观养胖符华的计划依然要进行。 还有衣服，倒不是沈芙缺衣服穿，而是她见到符华还穿着那套白色的露肩华服心里有点不适，到了冬天自然该换上厚实的衣服。 身体不冷，还要让心里感到舒服。 “师父，四师姐她究竟生了什么病？”沈芙视线偷偷瞥向符华。 “真气紊乱，也就是你所认识的崩坏病。”符华语气平淡，“她的抗体很高，最终会变成的样子，我也无法判断。” 正常人感染病毒最后概率会化作灰烬，女性天生对崩坏的抗体要比男性高，大部分会变成毫无意识的死士。 只有很小的概率，病毒会把人变成高等级死士，甚至崩坏兽以及崩坏灾难的极端表现，律者。 沈芙的表情变得难看，一时间她仿佛理解了符华，“四师姐会变成律者那种级别的怪物么？” “我不知道。”符华的语气如初，带上了一丝迷茫感，“我只是要杜绝这种可能性发生。” 她始终都在贯彻自己的使命，只是身边的人不断改变。无论是否得到理解，符华都会在这条路走下去。 沈芙无法对此做出评论，一边是相识十几年的徒弟，一边是她肩上的使命，只有符华自己能做出选择。 她用指尖绕着自己的一缕黑发，不禁开始思考究竟是哪次导致了悲剧的诞生？ …… 太虚镇，时隔半个月再次下山，这里的繁华热闹远比先前更浓几倍。过新年这项传统可是从神州更久远的朝代就已经传下来。 步入街道，符华自动使用了隐藏，在外人眼中便是只有沈芙正在独行。 女孩渐渐被周围热闹的气氛感染，好奇的打量五百年前的人们是如何过年。无数新奇的玩意摆在眼前，很多早已经失传吸引她的视线。 沈芙觉得可惜，这次过年没有和秦素衣在一起，否则就能拉着她逛街。不少原本想买却买不到的食材都出现了，惹得她又升起购买的欲望。 “入夜前我们要赶到隔壁镇住下来。”符华说。 她的脚步放慢，停下来转头看去。沈芙和她的距离有些远，此时正看着辆卖饰品的推车，犹豫要不要上前。 沈芙把目光转向符华，两人对视，后者移开视线算作默认。 “谢谢师父！”沈芙满心欢喜的凑过去。 符华站在原地等待，不禁思索，女孩都容易被饰品吸引么？ 看样子是的。而她本人是个例外，五万年的寿命对少女时的记忆模糊，只记得当初远比现在更热。 沈芙对古代的饰品充满好奇，视线掠过大部分物品，她望着某个东西渐扬起嘴角。 卖饰品的老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犹豫道：“客人，这个是小孩子戴的……您很漂亮，倒不如把自己衬的更漂亮点？” “这个就挺好看的。”沈芙拿起虎头帽，戴着很合适，做工也出乎意料的精细，她果断交钱买下。 “师父，好看么？” 观察着行人的符华听到沈芙欢喜的声音，向女孩望去，见她正将一个红色虎头帽戴在头上，耳廓都被包裹，几缕发丝黏着绯红的面颊，两颗绒球垂下被她轻轻晃动着，像是孩子般露出洁白的贝齿，笑容灿烂。 少有的，符华认真夸赞她，“很好看，适合你。” “师父你也有一个。”沈芙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相同款式的虎头帽，自己带着好看还不够，当然也想看看其他装扮的符华。 穿越前沈芙可是花了不少钱给符华，作为妈妈当然想女鹅最快换上新衣服，此时活生生的人就站在眼前，她顿时醒悟。 要是打通这条路，那就是暖暖版符华！ 符华迈步向前走去，“我不合适。” “怎么会？”沈芙连忙凑过去。 嗅到女孩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是初晨沾着露珠的栀子花，符华怔然片刻，回过神来时那种气味已经印在脑海中。 偏过头去不再看她，步伐加快些，“像小孩子就没有师父的威严。” “只是戴一下，我不会说出去的~” “……” 客栈。 挑了间人少的客栈，符华朝着迎来的老板说道：“两间房，再准备些饭菜。” 接过钱的老板转身离开，在走前又看了眼沈芙，目光复杂。 这女孩举着个帽子做什么？ 符华在桌前坐下，沈芙就在她对面，干净的琥珀眸里全是期待，晃了晃手里甚是可爱的虎头帽。 “为什么我非要戴？”符华声音淡淡。 “就当是满足我微不足道的小愿望吧。”沈芙眉眼弯弯。 显然她的决心很坚定，已经拿着一路了。符华明白要是不答应，女孩还能坚持更久。 她可以拒绝，但没那个必要，终究是自己的徒弟。 虎头帽压住那头灰色长发，仙人完美的面颊如覆薄冰，因为着新奇的体验眼眸微动，承受不住对面沈芙激动的目光，她的视线移向别处。 果然没有半点威严感。 沈芙搓着小手，可惜穿越来时没有带着相机，否则她绝对要将这一幕记录下来。这是游戏里不曾见到过的符华，“师父戴着明明很可爱。” “用可爱来形容师父么？”符华将虎头帽摘下来，“满足愿望足够了吧。” “嗯！”沈芙点点头，然后竖起粉拳，“守护世界上最好的符华！” “你该叫师父。” 第20章 符华的落寞 月光洒落在屋檐，两人的身影掠过模糊，衣袂随风飘动。 【开剑.乱雷】 沈芙挥出轩辕剑，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光，仿佛道道雷电落下。眼前的敌人避无可避，冷弧光线在他喉前展开，几滴血液顺势飞溅消散在夜色中。 失去生命力的身影向后倒下，坠入水中发出巨大声响，随后渐渐沉入深处。 古朴的剑身洁净，沈芙将其归回剑鞘，眼里的冷意散去。她跳下屋檐，符华早已经在不远处等待，两人同行离开这。 又一位入魔者被杀死。这是两人长安之行路途上遭遇的第三位。 崩坏病的蔓延比沈芙想象的还要快，它没有造成大范围毁灭，而是以人体开始传播，这样下去迟早会变成灾难。 游戏中第一次崩坏在十九世纪出现，在此之前没有大崩坏应该和人类文明发展缓慢，以及世界各地近似符华这样人抵抗崩坏。 符华是位很好的守护者，由她庇护的神州从未诞生过巨大崩坏。 沈芙忍不住瞥了眼身后的湍急的河流，浪花冲刷着岸边的石子，月光照出血红色，“这座镇子的入魔者被我们清空了。” 她有些无奈，抹除生命时偶尔会感到震撼。这几天杀都是伤害过很多人的入魔者，动起手之后没有太多的愧疚感。 要是一个从未伤人的入魔者站在眼前，沈芙不确定自己能否狠心下手，站在符华的位置上，面对自己从未伤人却已经被病毒感染的徒弟，她会是怎样的想法？ “别的地方还会有。”符华说。 “太多了。”沈芙感慨，“根本不可能根除。” 她们两人，再加上太虚七剑也不过九个人，要面对庞大神州无数被崩坏病感染的人完全管不过来。 “尽自己所能。”符华声音清冽，她垂眸沉思，似乎想到了什么，“或者需要一个足够庞大的组织来对抗崩坏。” 沈芙听到她的话微怔，在未来符华真的会加入一个对抗崩坏的庞大组织，并且在那里贯彻自己的使命到第二次生命结束。 那个组织叫做，天命。 沈芙提议道：“师父为什么不自己组织呢？” “他们都害怕我。”符华平静回答。 “有么？” “你除外。” 趁着夜禁还未到，两人融入灯火通明的街道，沈芙一个现代人自然被周围新奇的事物吸引，来来往往的行人、小贩，不远处的戏摊已经来到末尾，表演者正向观众收钱。 甚至还有几位僧侣走来向沈芙化缘，女孩下意识的掏出几枚铜钱却被面善的僧人摇头拒绝，“苦行不求钱财，只求一点食物。” 沈芙扭头看了眼自己的包裹，里面全都是买给符华的珍贵食材，她不想给，那可是她养胖师父计划的基石。 思量片刻，她将手里的酥饼掰开一半，“我只有这个能给。” 剩下的被她咬过没好意思给出去。 僧人对她的举动惊住了，许久笑容无奈的摇头，“多谢施主，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见几人离开，沈芙只觉得莫名其妙，继续咬着酥饼，油渍沾在樱粉的唇上润泽如水。 她吃饱了，弯弯眸子抚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周围还有很多，看都看不过来，怪不得苏湄会如此期盼外面的世界。 灯火间影影绰绰，沈芙回头望向走在前方的符华，仙人一袭白衣带着微风而行，那张精致的面颊上没有任何情绪。 无论谁从她身畔路过，冰蓝色的眸子始终注视远方的道路。 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这里的喧闹繁华都与她无关。 符华陡然停下，抬眸朝着某个地方望去，站在那驻足许久。 沈芙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是家药堂，门口的招牌写着包治百病。 怎么可能治得了所有病？ 符华也是如此想的，眼眸闪过微不可查的落寞，重新迈步离去。 “师父，你刚才是想进去么？”沈芙走到她身边。 符华点头承认。 沈芙扬起唇角，“其实你也挺关心师姐他们的。” 某个瞬间符华真的想进去，可她突然意识到崩坏病无药可治。 “早点回去休息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符华淡淡的移开话题。 只有两人的客栈里，掌柜见她们回来便准备关门。马蹄声由远渐近，一队骑兵快速从街上奔行，转眼就消失在街道尽头。 符华和沈芙都被声音吸引。 “是去打仗么，人数也太少了。”沈芙问道。 “应该是先遣队吧，俩位客人刚来有所不知，那是剿匪的部队嘞。”掌柜随口解释起来，“最近又兴起一个海鲸帮四处为祸，不少魔教人士都在里面哟。” “还没剿灭？”沈芙抚向腰间的轩辕剑，剑心无波止水。 “魔教啊，听说他们能用出把人冻成冰的魔功哟！不少队伍都折损在他们手里。”掌柜摇摇头，“两位客人放心吧，天寒帮到不了这里的。” 闻言，沈芙和符华相视一眼，她快步向前从掌柜手里拿过门卡，“掌柜，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没去办，关门就交给我来吧。” “可是快到夜禁了。”掌柜犹犹豫豫的说。 “放心吧，我办完事很快就会把门关上。”沈芙向他微笑，近乎完美无瑕的脸蛋笑容动人，散发着亲近感。 掌柜最终同意了沈芙的要求，叮嘱过后就回去休息。 只剩两人在客栈，沈芙伸着懒腰朝后院走去，“看来今晚是不用睡了。” “不趁着这段时间休息？”符华见她离开问道。 沈芙回应，“我给师父你做点吃的。” “我不饿。” “但是你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沈芙转头认真的朝她说，“融合战士又不是神仙，不吃东西总是会难受的。” 符华对女孩的话已经见怪不怪。她是真的没感觉到饿，况且接下来的行动会消耗很多精力，沈芙根本没这样做的必要。 可她依旧笑着走向厨房，“师父这样下去可不行，只有健康才能保护神州。” 其他几位弟子听到自己拒绝大概就会听话留下休息，唯独沈芙特殊。 符华对她的举动不再言语，隐隐有些习惯了。 第21章 仙人也会挑食? “我吃饱了。”符华放下手中的馒头。 沈芙低头看去，菜碟里的辣椒炒肉和油菜心都被吃掉不少，她显然偏爱素菜，肉食剩的更多。 仙人也会挑食？ “再吃一点吧。”沈芙双指比出小小的空隙。 当然，她其实更希望符华能吃完。空隙里藏着一个宇宙。 女孩双手撑在桌上，凑近过去望着符华，“师父，你吃的肉太少了，这样下去会营养不良的。” “……沈芙，你是保姆？”符华有点无奈的提问。 “你可以把我当做是。” 在女孩满怀期待的注视下，符华又动筷吃了些肉，见沈芙准备开口，她抬手轻碰对方白皙的额，“我们该行动了。” 沈芙抱着额头，委屈道：“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夜禁开始，整个镇子不复热闹，在灰暗和寂静里回响着打更人的呼喊声。 沈芙瞧着正在前行的符华，仙人轻盈跃过屋檐，一举一动如此简洁，深冬清冷的寒风拂过衣摆。 相比之下她的行动速度就缓慢的多，止水之境没有向上提升的意思，除去形蕴能够自主修炼，其余的只能靠领悟力，可能下一次她就在无意间达到无尘境。 三项数值稳步上涨，战斗时心情平静止水，数据还会再提高些，情绪变化也会影响其变化。 沈芙不禁怀疑自己穿越过来是不是被调到赛亚人种族了。 “在这边。”符华提示道。 镇外有两条道路，官道连通着下一个镇子，再强大的帮派都没胆子驻扎在那，他们通常会选择林间小路，这也是沈芙和符华没有立即跟随先遣队的原因。 存在人烟的地方就那么几个。 沈芙收敛起不必要的情绪，剑心止水，澄澈的眸里视线平淡锐利。 林间泥泞的道路，马蹄印延伸向远处模糊的地方，两人来对了地方。 符华眉头皱了皱，“崩坏能。” 数十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上一次是号称天下第二的阎世罗所散发出的，比拟帝王级崩坏兽能量。 灌木丛被凌乱踩踏，马群来到这遭受惊扰四散，泥土地里有着巨大的凹痕。 沈芙俯身去看痕迹，一时有些茫然。看上去像是某种大型野兽的脚，如此庞大的可能只有大象这种类型的动物。 可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大象？ 心跳的有些快，身体中存在的崩坏能活跃。沈芙已经遇到过不少入魔者，这是第一次出现强烈反应。 女孩的琼鼻嗅嗅，飘散在空气中的血腥味被她闻到，灌木丛里一匹棕马瘫倒，血液泊泊的从腹中流出。 沈芙靠近查看，那匹马已经死去多时，奇怪的是它全身塌陷像被重物压死。 越来越多古怪的事情，给人不太好的预感。 同样观察到这些的符华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将速度加快。 走出树林，仙人驻足在山丘上方双手背在身后眺望远处，“我们到了。” 沈芙站到她身畔观察，火光在连绵起伏的山丘明亮，充满烟火的气息，同时也是崩坏能最浓郁的地方。 粗壮的树干制成围，凭借地势的高度可见内部驻扎着几十个帐篷，地面被挖出笔直深邃的道路，硕大的黑影挤着两旁的泥土前行，彰显其力量强悍。 镇上的先遣队也在这，浑身是伤又被缴械，颓败的被押送。 沈芙死死盯住泥土道路里的黑影，火光窜动照耀出它紫白光滑的外壳，四肢粗壮硕大，完全不像是动物该有的模样。 “战车级崩坏兽？” 符华颔首，声音冰冷的说：“之前看到的痕迹都是它做的，这群人在养崩坏兽，还不止一只。” 道路的尽头是漆黑地洞，散发的味道普通人只当是怪异的臭味，对符华和沈芙来说，这是很浓郁的崩坏能。 沈芙倍感意外，崩坏兽无法驯服，海鲸帮就用食物和地牢进行关押，等和军队交火时这群怪物会发挥出可怕的战斗力。 这就是人类的智慧么？ 崩坏兽的破坏力远比入魔者要高，海鲸帮迟早会因为自己的疯狂覆灭，现在也不用等到那时候，沈芙和符华很快就会摧毁它。 “师父我去了。”沈芙观察完情况准备行动。 如果刚穿越时遇见崩坏兽她肯定会感到恐惧，今时不同往日，战车级崩坏兽对她造不成威胁，真要让沈芙害怕，最起码要搬出十米高的战车，或者圣殿、崩坏帝王才行。 符华抬手拦住了她，淡然的说：“你去救人，我去清理崩坏兽。” “你要出手？”沈芙惊讶道。 旅途至今符华从未出过手，实际上她已经很久没有战斗，清理入魔者都由弟子做。 这次不同，面对的是崩坏兽，而海鲸帮圈养怪物用于伤害人类的方式也触碰到了符华的禁忌。 赤鸢真人沉寂多年，是时候让天下再次明白入魔者杀无赦的道理。 “注意安全。”符华径直朝寨子走去。 目睹仙人漠视一切的姿态，回过神的沈芙则要绕到边缘进入寨子，目标明确。 海鲸帮寨子附近，声音嘈杂喧闹，人们因为刚打了场胜仗欢歌载舞，篝火上放着大块的兽肉，烤的滋滋冒油，袅袅炊烟升起。 视野被雾气朦胧，女孩的身影翩若惊鸿般落下。 沈芙刚进入就皱起眉，拥有崩坏能的身体就像是个雷达，现在她的范围里全是红点，海鲸帮的入魔者太多了。 “军队？这就是你们这帮子精锐队伍嘛。” 被缴械的先遣队坐在一起，周围的刀剑指向他们。听到嘲讽的话，有人开始坐不住想要回击却被队长按了回来。 和邪派里的人争口舌，最后死的还是自己。 “咧，你们怎么不回话啊！”海鲸帮的男人继续嘲讽，踹在那个不服自己的士兵身上，引得周围几个同伙大笑，“再不服就把你们喂妖兽！” 听到这话先遣队的士兵脸上出现恐惧，妖物给他们造成很大的心理阴影。 见无人回应自己，男人笑的更加开心，一口又一口酒灌入，他感觉身边忽然安静，同伙们的笑声好像全部消失了。 “你们怎么不笑啊？”扭头看向周围，他哪还有站着的同伙，几名看守倒在地上，粘稠的红色液体从身下涌出。 男人再回头看先遣队，所有人都是副错愕的表情。 不对劲！ 一回头，女孩踏着火光和夜色走来，古朴的金色长剑负在身后，目光冰冷让人不禁打起寒颤。 第22章 羽渡尘 先遣队队长看着倒在地上死去的几人，视线回到女孩身上，暗暗咽了口唾沫。 真可怕，海鲸帮的这群人实力非凡，但是一个他们就很难对付，可女孩在短时间里悄无声息的干掉好几个。 他朝着对方拱手道谢，“多谢女侠救命之恩！我们是隶属帝国的军队，和我们回去您能得到很大一笔报酬。” “不必。”沈芙挥挥手，目光正在四周打量，“回去告诉你们的军队，赤鸢真人和她的弟子来过。” 队长重复这句话，对沈芙的肃然起敬。 赤鸢真人的威名无人不知，连每朝帝王都会对她朝拜，以求国家安定兴隆。 正是因为有这位守护者存在，江湖上的邪派只敢像老鼠那样藏在暗处。 “海鲸帮还有其他被抓来的人么？”沈芙随口问道。 “有，附近村子有人被海鲸帮抓来养妖兽，我们就是因为这件事才来的。”队长攥紧拳头，“他们应该被关在地牢，这群疯子！” 得到答案，沈芙向着寨内那栋木质建筑走去，背对着人群摆手，“离开吧，海鲸帮从今天起不存在了。” 喧闹声在寨子前方响起，地面传来震动仿佛是地震般。沈芙远望，看来符华已经开始行动。 海鲸帮前方两扇巨大的木门被拳风洞穿坍塌，人们被声响吸引聚集在这，无数充满敌意的目光落在那漠视一切的仙人身上，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弓箭手对准她拉满弦，破风声间箭矢蜂拥而出。 符华步伐停顿，晚风吹动她灰色的发丝，被遮掩的眸子露出，冰蓝色的眸子如冻结的冰湖，泛不起一丝波澜。 她抬手对准箭矢，空气中弥漫的崩坏能被调动形成浓郁的墨色。 疾驰的箭矢仿佛钻入泥沼，飞行速度骤然缓慢，最终停滞在半空不动。在弓箭手震惊的视线中，箭矢被无形的力量回弹刺向他们。 【仙法.天极.火风鼎】 霎时间所有位于高处的弓箭手全被自己的箭命中坠落，血腥味弥漫开来。 海鲸帮众人面面相觑，见继续向地牢前进的符华，一时茫然是否真的能阻止对方。 “快，快！把妖兽全部放出来，她会毁了海鲸帮的！”不知谁开始高呼。 人们再度开始行动起来，眼里的迷茫变现疯狂，他们深知如果不能阻止符华，自己今天就会死在这。 地牢金属制的铁门被提起来，几只兔子被吊在半空垂下。 崩坏兽对生命气息很敏感，海鲸帮的人对这一点把握的很好。随着诱饵的出现，地面传来震动感，紫白色身躯庞大的战车级崩坏兽率先冲出地牢。 紧随其后的还有四五只战车崩坏兽全都被吸引出来，海鲸帮的人撤到高处，地面只剩符华和崩坏兽，这里仿佛是斗兽场。 符华的脚步再次停下，漠然注视向自己奔来的崩坏兽。 墨色的崩坏能在她颀长的身体附近凝聚，如水珠向下滴落，泥土地面被覆盖，一个八卦的图案出现在她脚下。 “风……好大的风？”站在高处的海鲸帮成员差点摔倒。 寒冬的深夜，吹拂的风变得猛烈，四面八方朝着那站在太极图案的仙人呼啸。 【仙法.人极.泽水困】 骤然出现的吸力牵扯崩坏兽失去重心，它们在地面翻滚被强行吸引到太极图案的附近。站在中央的符华俯身伸手贴合地面。 【山泽损】 太极碎破碎，连同战车崩坏兽那层坚硬无比的外壳布满皲裂，四周呼啸的风停歇，它们再也没有行动。 符华走出包围圈，在她身后战车级崩坏兽全部坍塌，化作一滩紫色的碎块。 海鲸帮陷入死寂，紧接着有人开始恐惧逃亡，连妖物都能轻松灭杀的人，他们又怎可能是对手。 其中也有跳下阻拦符华的人，他们坚信自己修炼的魔功能杀死对方。 仙人素白的手张开对准人们，轻声说：“谁也逃不掉。” 海鲸帮地牢。 所谓的地牢不过是临时挖出来的地洞，狭隘的泥土道路间沈芙漫步前行，大量看守出面阻挡，她每向前一步身边都会有人倒下。 沈芙的眉头紧锁，出手完全没有留情的必要，这群人已经疯狂到了极点，甚至为保证崩坏兽不死亡还给它们喂食。 崩坏兽是没有生命的怪物，它们根本不需要进食。 队长口中被关押的人死去多时，加上被沈芙击杀的海鲸帮成员，到处都是血和作呕的味道。 直至最深处，沈芙一剑斩开牢门才见到这里仅存被关押的活人，女孩躺在枯草堆里，瘦削的身子胸口时而起伏，她还有着生命气息在，但不知昏迷多久了。 沈芙带上女孩从这离开。 地面战场比她预想中清理的还要快，符华伫立在寨子中央，不远处篝火坍倒蔓延的火焰将帐篷点燃，随处可见海鲸帮成员的尸体，战车崩坏兽化作碎块。 夜色浓郁，仙人衣袖随风摆动，火势开始变大，用不了多久就会将这里烧成灰烬。 “师父，我们走吧！”沈芙远远的向她喊道。 见沈芙安然出现的符华手心对准寨中那些逃亡的人，“还没有结束。” 火光窜动间微不可查的淡红色碎片簌簌落下，仙人的如瀑的灰发摇曳，末梢染上些红色。 沈芙只觉得心跳加速，耳畔是擂鼓般的心跳声音。视线中空间仿佛是被扭曲般，仙人的发丝渐红，那些坠落的碎片化作绯色翎羽。 刹那间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开始改变。 海鲸帮的成员停下了逃亡的脚步，动作僵硬的转过身。他们的眼睛空洞无光，张口无声的喃喃着什么。 火势愈来愈大，留在原地无疑是等死，可他们脸上却不存在恐惧。 沈芙环顾四周，被所有人停止行动的场面震惊到，“那是什么……” 不远处符华的长发已有大半染成绯红色，听到女孩的提问缓缓转过身来，原本冰蓝色的眼眸变作刺眼的红，无波无澜。 在她手中一枚红色的翎羽渐化作碎片消弭。 羽渡尘。 第23章 分歧 “刚才那是神之键吧？师父对他们做了什么，会不会伤害到你的身体？” 面对女孩接二连三的提问，符华沉默会回答，“羽渡尘改变了他们大脑的意识。” 所有人陷入无法逃离的幻境，直到大火包围整个寨子，谁也没能逃跑，自此海鲸帮不复存在。 做什么对沈芙来说不是重点，她继续询问：“使用羽渡尘会对身体有影响吧？” 符华毫不隐瞒点头。羽渡尘的功能有很多，更改意识、强化身体，这些能力存在相对应的副作用。 神之键归根结底是由律者核心打造出来的，崩坏的产物不可能完全被人类掌控，即便最弱的千人之键都会侵蚀使用者。 只不过沈芙通过修炼太虚剑气，极大缓解了反噬。 羽渡尘的能力大多在精神层次，对符华造成的影响自然也是情绪方面，每当燃烧羽毛，她的心境都会蒙上一层灰雾。 原本少得可怜的情感全部归零，步入无悲无喜的状态，仅有消灭崩坏的念头永远刻在脑海深处。 “那我们快点回去吧。”沈芙提议说。 符华站在原地注视她，不明白两者间有什么关联。 “快点回到客栈我才能给你做补品。”女孩认真的告诉她，精致脸颊浮现思考的表情，“师父，你是哪里受伤？我该多买点食材的……” 原来是这样么？符华恍然却仍然未动，目光落在沈芙的身后，她还背着从海鲸帮里救出的女孩，“你要带着她？” 沈芙瞧着脸色苍白的女孩，“地牢里只有她还活着，等醒过来就送她回家去。” “她感染崩坏病了。”符华淡淡的说。 海鲸帮所有人都有崩坏病，除了沈芙保护的女孩以外，其余人全都葬送在那。 回想起这点，沈芙的心情变得复杂。 冰冷、决绝，且始终以消灭崩坏为目的，这样的符华作为守护者十分合格，给人的感觉却是有些残忍。 这次死的是几十人，倘若数百、上千人又会是怎样的局面，难道也要让他们全部去死？ 沈芙隐隐感觉符华的做法存在很大问题。 “她太小啦，感染崩坏病估计过段时间会死。”沈芙神情无奈的说，“趁她死之前送到家人身边，至少过上最后一段幸福的时光不好么。” “她会变成怪物。”符华复述内心的想法。 沈芙蹙起眉，“师父你的意思是？” 始终是那句话，入魔者杀无赦。 沈芙抱紧女孩，这是第一次她和符华在消灭崩坏方面出现分歧，“我不觉得她该死，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这样做有可能会害了其他人。” “至少应该给她一个机会吧？” 符华哑然，羽渡尘燃烧过的状态下要让她进行思考是件很难的事，脑海中消灭崩坏的声音回响，她只觉得大脑刺痛。 无法进行思考，她几乎要被声音催促动手，可面前的弟子态度强硬，符华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你是个例外。”仙人用冷冽的声音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别忘记我们还要去长安。” 既然没办法思考，索性就这样吧。 闻言，沈芙愣在原地，听语气符华好像生她的气了？ 她回头瞧了眼昏睡的女孩，将其抱紧跟随在符华身后。分歧无可避免，她还是想坚持想法。 回到客栈，符华仍是一言不发，留下句乏了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中休息。 徒留沈芙有些无措的带着女孩，看仙人离去的背影，她忍不住叹气。 时间飞逝，瘦削女孩苍白的脸上眼睫微动，她艰难的睁开眸子，口中低低呻吟起来。 很快身边就有一杯水递过来，喝下后女孩的状况好转不少，注意到站在身旁的人影，她被吓得在床上连翻几圈躲在最里面。 “别害怕，这里很安全。”沈芙放下杯子，轻声安抚她，“你已经被救回来。” “你是谁？”女孩神色恐惧的看着她。 “会送你回家的好人。”沈芙蹲下身子和她平视，笑容柔和的说，“还记得名字和家么，想不想回去？” “我叫鹊儿……”女孩偏过头，“你为什么要帮我？” “没有理由，无辜的人就该回到自己的生活去，不是么？” 鹊儿连连点头，感受到沈芙的温柔，戒心慢慢的放下。 两人聊了会，鹊儿口中得知她家的位置后，沈芙决定以最快速度送她回去，那座村子和前往长安的道路有所偏差，要去的话会耽误几天时间。 沈芙想去通知符华，但没走几步便停下来。 她意识到符华不愿意她把女孩送回去，昨夜那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她们还有路要走，根本无暇顾及鹊儿。 总之这件事不需要商讨，双方有各自的想法，符华不同意却也不会阻拦。 “姐姐，我们还不走吗？”勉强恢复些精神的鹊儿询问道，看样子已经迫不及待回家。 “等我一会吧。”沈芙俯下身摸摸她的脑袋，“姐姐还有些事要做。” …… 符华睁开眸子，经过休息的大脑不再刺痛，能够思考情绪也恢复不少。 羽渡尘副作用不止于此，受到影响的次数太多，到最后会有些情绪被磨灭。 时至今日羽渡尘所剩的羽毛不多，她不确定自己被磨灭了多少情绪，燃烧多少情绪，隐隐的感觉自己失去了很多。 天空灰蒙蒙的像是座囚笼，一丝冬季潮湿的风吹动木窗。符华被冷意激的完全清醒，她坐在床边，干净的眸子凝望远方很久。 记忆中这里的天气总是很差，如她在清除崩坏的道路那般雾霭密布。 符华走出房间，视线中沈芙所在的屋子房门敞开，里面没有人，床铺被收拾的整齐，像是从未住过人那样。 她想起来两人昨夜的谈话，她一直都允许弟子有自己的想法，入魔者。 沈芙了解崩坏，却没有深刻体会过它的残酷，或许等女孩有过和自己相同的经历就会明白。 要道歉么？ 符华思索着走下楼，客栈一层也没见到沈芙的踪影，只有掌柜在那写着账本。 她朝掌柜询问：“和我同行的女孩去哪了？” 掌柜思考片刻，诚实道：“她退房了，带着一个小女孩离开这，约莫半个时辰以前。” 第24章 欺骗 离开？ 得到回答，符华的神情凝固在脸上，“为什么……” “为什么？”掌柜捏住下巴思索，“好像是送小女孩回家吧，她是这样说的，对了还给客人您留了纸条和一点东西。” 符华不是向掌柜询问，她是在困惑沈芙的做法，竟然没有主动通知自己。 但想来以昨晚自己的状态，沈芙无论商讨还是通知，大概都会得到冷处理。 沈芙的坚定出乎意料。 而符华本人……她仍觉得自己做法存在问题，消灭崩坏的想法永不会消失，她已经做好在这条道路上燃烧一切的准备，连同被无数人寄予希望的生命。 就让女孩亲自感受存在崩坏的世界有多么残酷吧。 符华收回视线，眼眸微动瞥向街道，接下来有段时间的路要自己走了。 “留给我什么？”她朝掌柜问道。 后者从柜台拿出张纸和一个碗，纸上写着沈芙的字。告诉她要送鹊儿回家的事以及女孩家所在的位置和会走哪条路。 只是没有当面通知符华而已，大概是害怕责骂？沈芙依旧对她没有隐瞒。 紧接着是碗，那是碗氤氲热气的绿豆莲子粥，里面加了不少的枸杞，还有块人参。女孩的话里同样提到这件事。 “师父，因为不知道神之键有什么影响，所以我就把所有补的食材全部用上，喝完它应该对你的身体有不少好处。” “记得这次要全部喝完。” “(?˙▽˙?)” 话的末尾还有个沈芙画出来的表情，模样像极了她待在符华身边的时候。 符华的指腹摩挲过那些字，心跳缓慢仿佛最深处的柔软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 镇外的小路上，两人在林间穿行，鹊儿的身体孱弱，逐渐没有力气，喘息着向沈芙问道：“姐姐……可以慢一点吗？” 沈芙被声音唤的扭头注视鹊儿。 脑海里正想着离开客栈的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符华应该醒来并且知道自己离开的消息。 她会不会喝那碗粥？ 沈芙感到紧张，那是她从昨晚夜深开始熬煮的。可惜符华不在身边，否则就能知道答案。 她还有些担忧自己擅自离开的举动会惹符华生气。 等送鹊儿回到家再去好好哄吧。 “姐姐？”又是胆怯的声音让沈芙彻底回过神，看着面前如兔子般的女孩，她微微一笑。 沈芙走到鹊儿面前弯下腰，“我来背你吧。” “那样真的好吗？”鹊儿没敢趴到沈芙背上。 “没关系，我背着你赶路才更快。” 鹊儿这才勉强靠近她。 女孩的身子轻盈如蝴蝶那样，沈芙很轻松就将她背起来。回想起符华如今正在独自赶路，她霎时加快前行速度。 沈芙注视林间的道路，随口问道：“鹊儿，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 听到提问，鹊儿木讷愣神许久，小声的回应，“还有点晕，感觉浑身都没力气。” “不觉得饿么？” “不，不觉得。”鹊儿目光闪躲，连忙摇头。 沈芙没有再询问，不着痕迹的移开话题和女孩谈论起她家里的事。 时间恍然流逝，等沈芙带着鹊儿来到树林最后一段路时天色已经暗沉下来。赶路的进程远超想象，以这样的速度，只需要明天她就能把鹊儿送到家里。 天空灰蒙蒙，一丝丝寒风吹的林间沙沙作响。火光映照将灰暗驱逐很远，两人围坐在火堆前，酥饼架在火上烤着。 “要吃吗，姐姐做的很好吃。”沈芙把干粮递给女孩。 鹊儿道谢将其接过，然后小心翼翼的吃起来。 女孩表现出来的模样有点麻木，苍白的唇不断张合咬着酥饼。 被噎到时她才回神敲敲胸口，觉察到沈芙正注视自己，她连忙开口说：“谢谢姐姐，真的很好吃……” “可你看起来没有胃口。”沈芙望着女孩的脸，鹊儿终究只是个小孩子，不懂得隐藏情绪，先前那副麻木的样子全被看在眼中。 觉察自己早就被戳穿，鹊儿连忙低下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这样，姐姐做的很好吃！” 沈芙眼眸微动，注视女孩的目光移向别处，“填饱肚子就好，明天我送你回家。” 鹊儿沉默的点点头。 两人没有交流，等沈芙吃完酥饼就站起身朝一棵树走去，声音淡淡告诉女孩自己要休息。 鹊儿在距离火堆稍近的位置，传来的热感驱逐冬夜寒冷。她躺在那层薄薄的毯子上辗转许久始终都无法入眠。 四下寂静，唯有寒风偶尔从身上吹过，睡不着的鹊儿抬头向不远处的树林望去，火光照耀出一个模糊的黑影，沈芙躺在那似乎已经睡熟。 腹部骤然传来阵阵疼痛，鹊儿神情变得扭曲痛苦，挣扎着从毯子爬起来，观察四周，她视线死死锁定吃剩的酥饼。 她爬过去将酥饼抓起，不顾它烧焦的地方和灰尘，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可无论怎么吃，鹊儿始终感觉到饿。 刺痛感愈发激烈，女孩大脑近乎被进食的欲望占满。 她欺骗了沈芙，对方询问自己饿不饿时，鹊儿其实很饿。 可普通的食物根本无法填饱肚子。 血液、肉，这些是鹊儿真正渴求的东西，在地牢中她亲眼见证被囚禁的人们相互残杀，她和他们是同类，都在朝着怪物的方向转变。 鹊儿不想承认这一点，在海鲸帮的日子她始终躲在最后面，熬过了同类相残和被喂给妖兽的命运，在将死前才被沈芙救下。 淡淡浅薄的鳞片在女孩纤细的手臂上浮现，脑海中所有思绪都被进食的欲望搅空，她空洞的注视火堆，酥饼早已经被吃干净。 鹊儿转头看向林间，仿佛丝线牵引四肢，举止僵硬的起身走去。 光照不透林间，昏暗中黑影靠在树下岿然不动。 前进的道路上，鹊儿勉强恢复些意识，她惊恐的发现自己正要去袭击救命恩人。 待在海鲸帮那么久，鹊儿从未残害过任何人，如今她更不愿意伤害沈芙，女孩倾尽全力，灵魂却像被抽离般，口中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不受控制向着黑影扑去。 第25章 两个选择 夜深，仙人坐在桌前垂眸。她没有想任何事情，纯粹的失神，符华习惯待在寂静里，脑海偶尔会产生些念头，冰冷则能协助她更好的思考。 回眸视线落在床铺的包裹上，因为没绑好里面的食材露出来些。 她们现在到哪了？ 以沈芙的速度，符华猜测两天之内就能见到对方。也不用担心她遭遇意外，以沈芙步入止水境的实力，普通的入魔者完全伤不到她。 这样符华在想起她时依旧不觉得安心，沈芙拥有足够的实力，对崩坏的了解却不够深刻，仁慈或许会害了她。 但也可能这些只是符华无端升起的念头，沈芙很快将女孩送回家然后回到自己身边，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符华不想猜测，亲眼见证才是她想要的。 仙人对着夜色浓郁的天空轻声叹息，起身将包袱一同带走。 果然还是该去看看。 夜禁时间的街道空无一人，打更人悠悠的穿行敲响手中铜锣，高声呼喊时他瞧见远方的屋檐落下身影飘向远方，昏暗中白色的衣袖裙摆翻飞仿佛明月。 “神仙……”打更人愕然的看着，他揉揉眼再去看时，那道身影已然消失。 沈芙给出具体地址和行走路线，符华的前行速度很快，依照女孩走过的路进入树林，风声在耳畔呼啸，冰蓝色眼眸倒映出摇曳的火光。 在符华不远处便是火堆，注视到那个围着火焰摇摇欲坠的身影，仙人微微皱眉，身体下意识便想要行动。 她见到鹊儿正朝着沈芙的方向走去。 符华停下动作，她发现自己这样做其实多余。沈芙明知鹊儿感染崩坏病，不可能对其毫无防备。 到此时还没有反应，只能说明待在那的不是沈芙，至少实力方面符华对弟子有足够的信心。 而紧接着鹊儿做出的举动令她倍感意外，女孩口中不断呜咽，明显无法控制身体，她扑出去却不是要找沈芙，而是撞在附近的树上。 异化尖锐爪子紧紧嵌入，这样还不够鹊儿张开口咬在上面，猛然的举动撕扯嘴角，红色血液从伤口滚落。 她竟然用这种方式强迫自己不去伤害沈芙？ “师父。” 困惑的声音响起，身影轻盈落在符华身畔。沈芙俏脸是疑惑的神情，“你怎么会在这？” 符华没有回答，示意她去看鹊儿。 “我知道。”沈芙很早就在观察女孩，树下黑影是她用裘衣伪装出来的。 看到鹊儿如此，她的心情复杂，“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同样结局也在符华预料之外。 她认为鹊儿会伤人，后者的确被崩坏病控制，可到了最后一刻人性却占据上风。 女孩尽全力保持了自己的心。 沈芙朝鹊儿走去，忍不住问道：“如果她是四师姐呢？” 符华摇头，“宛如的情况不一样，你不能把她们相提并论。” 撕裂的痛感让鹊儿恢复些意识，她紧抓树干，怕自己脱离以后伤害沈芙。 模糊视线里两人的身影靠近，原本该躺着的沈芙却站在不远处注视她。 “呜呜……”鹊儿想发出声音，但只剩怪物似的吼声。 沈芙眼神微动，轻声问道：“师父，你有没有办法？” 闻言符华走到鹊儿背后，双指伸直向她身体刺去。太虚剑气魂蕴，领悟自此任何事物都可化作剑。 娇小的身体被穿透，血液霎时从中涌出。 符华没有杀死鹊儿，而是将她身体的穴道破坏以此释放崩坏能。 足以令人瞬间昏迷的剧痛包裹女孩全身，鹊儿发出痛苦的尖叫，身体异化的部分逐渐褪去。 “我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符华回到沈芙身旁，“在她体内崩坏能不多的情况下，还是只有现在死和过段时间死两种选择。” “过段时间会是多久？” “不会超过五天。” 沈芙扬唇无奈的笑笑。崩坏带来的绝望有很多，她又见识到新的一点。 鹊儿沉沉的睡着，她不知发生了什么，最后一刻她见到沈芙与陌生的女人站在身后，紧接着便是剧痛，意识模糊。 睁开双眸，天已经微亮。 女孩看向四周，还是那片树林，身上多出几个被包扎的伤口，隐隐还传来疼痛。 沈芙蹲在身前打量她的身体，“醒啦。” “姐姐，对不起……” 鹊儿正想开口道歉，沈芙抢先打断她的话，“我知道。我救不了你，只能给你两个选择。” “什么选择？” “如果觉得痛苦，可以现在就结束。你可以选择回家，你还有几天的时间能活，但痛苦会是几倍。 你会死在你的父母面前，或者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死掉。” 鹊儿的表情僵硬。 结果相同只有过程不一样。她已经感受过病毒带来的痛苦，再增加几倍难以想象该是怎样的绝望，反倒是痛快死去更好。 漫长的沉默。 “我想回家。”女孩面如死灰的说，“谢谢你还给我选的机会。” 沈芙以轻柔力度摸了摸女孩的脑袋，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这是你自己赢来的。” 倘若昨晚鹊儿扑向裘衣，沈芙就会毫不留情斩杀对方。 她看向站在树旁的符华，笑容变得明媚灿烂，“师父。” 没解释来到这的原因，符华既然来了自然要陪到最后。 …… 这是座藏在山丘间村庄，只有十几户人家，木条和泥土砌成的墙壁因为连续几日阴霾变得潮湿，今天终于出现太阳，村民们才能出来加固墙壁。 一圈低矮围栏里，男人卖力的给屋子更换砖瓦，女人坐在织布机前编织，两人的神情都不太好，模样失魂落魄，叹息声连连。 他们偶尔会去看村口的泥泞道路，似乎期待着什么出现。 这里就是鹊儿的家，女孩甘愿忍受痛苦也要回来的地方。 见到父母的瞬间，女孩脸上失落的情绪荡然无存，眼眸里出现光亮满是期盼，她看着沈芙和符华，仿佛在询问自己能不能过去。 沈芙点点头给她回答。 于是鹊儿满心欢喜的跑向屋子。沈芙张张口没发出声音，把那些叮嘱的话语全都咽下去。 鹊儿不会变成死士，符华释放她体内的崩坏能，但崩坏病无法医治，那具身体会在不久后化作灰烬。 见到夫妻两人又惊又喜的表情，鹊儿和他们紧紧相拥。沈芙收回视线，不用再叮嘱了，女孩只需要欣然的和父母重逢，度过最后一段时光就好。 她轻声说：“这是最好的结局吧。” 觉察身旁投来的目光，沈芙这才发现符华正注视自己的脸。回想起两人之前的谈话，她的表情变得认真，“师父，我有话和你说。” “我也有。”符华淡淡道。 “抱歉……” 第26章 长安城 沈芙歪歪脑袋不解的看符华，她好像是听错了，师父刚才有说话么？ 声音消弭在风中，再回过神来已经记不清当时是否有符华的声音。 沈芙继续说道：“我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你，鹊儿的确有问题，只是我不愿意承认。” “你有自己的选择。”符华平静的开口，“我允许你那样做，我终究不是真正的神，所做的事未必全是正确。 我只希望一切可控……” 那样在事态恶化的时候，她还有扭转的能力，这是身为守护者必须做到的。 沈芙无声的笑笑，她没办法评判符华的对错。在两人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时，躺在腰间鞘内的轩辕剑开始轻颤。 她将轩辕剑拔出鞘，发现原本灿金色古朴的剑身此时竟然覆盖一层淡蓝色如薄冰般的痕迹，剑身隐隐缩小不少。 还是那柄轩辕剑，却有什么地方变得不同了。 “为什么会这样？”沈芙不解的看向符华。 见到此时轩辕剑的模样，仙人眼中闪过讶异，“意蕴。主人的意志会改变轩辕剑的外观，让它彻底解锁。你和它有了初步的连接，但没有彻底完成。” 这意味着轩辕剑会变成只属于沈芙的武器。 仅仅四个月的时间对太虚剑气融会贯通、步入止水之境，如今又开始领悟意蕴，该说沈芙的天赋超乎常人么？ 这种程度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了吧…… 符华注视眼前好奇打量轩辕剑的女孩，仿佛见到她在未来时间中变得无比强大，甚至超越自己的时候。 “你可以为它取一个新的名字。” 沈芙见到自己的三项数值又在上涨就能确定符华说的没错。将轩辕剑归回鞘中，“等它完全变样再说吧，那时我的心里应该就有答案了。” 符华颔首，取名这种事没必要很在意。 两人已经结束旅途的小插曲，现在又该启程前往长安。 符华回想到某件事，向女孩的背影说：“那碗粥我喝完了。” 沈芙的脚步放缓，从侧面看去可见女孩的唇角弯起弧度，“那样很好啊。” 其实符华没有说的必要，就像不是非要道歉，沈芙不会因为她的态度而生气。 但对那件事，她下意识说了出来，似乎那样做能让女孩更开心点。 “师父，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在这呢。”沈芙回头看符华，俏脸上柳眉弯弯。听到那句话，她的确很开心。 符华感到不明所以，她想了想没有回应这件早就有答案的事。 自然是因为担心才会出现。 沈芙放慢脚步，待到符华走来与其同行，凑近到她身边，“师父，你之前不会也像现在这样监督过我吧。” 女孩想到了第一次下山的时候，那天被杀死的入魔者就让她感到很奇怪，同样是剑所杀。 “……很重要么？” “是关心的话当然要亲口说出来。”沈芙神色认真，柔和的语气有种循循善诱的意思，“而且身为师父，关心弟子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看着女孩有些得意的样子，符华唇角微动，她迈步向前，“不告诉你。” 留下呆在原地的沈芙，少时她连忙追过去。做事一板一眼的符华竟然也会骗人？ “师父，你告诉我，我给你做好吃的。” “可以考虑。” …… 长安城，原本帝王的居所。这里的繁华是太虚镇无法比拟的，青砖灰瓦的楼房，高耸的城墙，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行人攘攘。 用了近乎整个月的时间，沈芙和符华在入夜时抵达这座城市。距离新年还剩几天的时间，年岁的味道越发浓郁。 街道两侧挂满鲜红灯笼，行人身着充满喜意的红衣，像是火那样鲜艳。 沈芙跟随符华在街道穿行，她瞬间就被热闹的氛围渲染，目光接连锁定几个摊贩，暗暗搓手。 给符华的衣服，还有各种新鲜食材。女孩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将其紧攥在手中。 这样花钱就算是在古代她都要吃土了。 “我们在这里呆上两天，之后要出城去山上。”符华少有的打量起两侧的街道，“糖葫芦、泥偶还有酒和字帖。” 她抬手指向街道某处，“那边可以买到……” 可顺着所指方向看去，那里却是几家织坊和药店。仙人怔然，恍然发现仅仅一年便有太多事情改变。 沈芙扯扯符华的衣袖，后者顺势放下。她安慰道：“我会把它们全都买过来的。” 行走在街道上，沈芙手里的东西变得更多了，逐渐的她也觉察到年岁对符华真正的意义。 纪念那些她在神州相识早已经死去的朋友们。 糖葫芦送给丹朱，字帖是给苍玄，泥偶、木剑、酒，分别给姬麟、萧云和连山。 他们已经死去太久，到最后记住他们的人只剩符华。每次年岁对符华来说都是场回忆的旅程，告诫她不要忘记这些朋友和使命。 想到这些，再看看独自穿行在街道间的仙人，沈芙能读出她背影里的孤独。 加快脚步跟随上去，女孩嘴角挂起浅淡笑容。现在记住他们的人又多了一个自己，沈芙不会忘记这些人，连同符华都记在心里。 “师父，我全部都买来了。”沈芙走到符华身边，抬起怀里的东西向她示意。 “好，找个地方早点休息吧。”符华瞥了眼，语气淡淡藏着倦意。 入夜的长安城灯火通明，喧闹声吵的沈芙有点不适。走在前方的符华却仿佛免疫般步伐没有丝毫停缓。 沈芙正想加快些速度，陡然传来的炸响让她迫不得已停下，绚烂的烟火在夜空炸开，太注意符华的她倒是没发现烟花桶就在身旁。 随着声响，附近的人开始欢呼同时向这边挤来，他们统统朝着一家装饰华丽的店内走去。 沈芙极力避开人群，但越来越多的人靠近，她变得无路可走。眼看符华走远，而她则被迫进入那家店。 符华蓦然回首，发觉原本跟在身旁的女孩不见了。向周围搜寻，这才发现沈芙和人群一同朝着店铺走进去。 她抬眸看向那家店烫金的匾额，一时目光复杂。 花坊？ 第27章 下次不要去了 华丽宽阔的房间白烟袅袅，沈芙嗅着那股特殊的芳香，忍不住揉揉鼻子。 视线里影影绰绰，大多是身着华服的男人走过，偶尔会有几个身姿窈窕的女人前去扶住某个男人，两人相视一笑朝着楼上走去。 她隐约发觉自己好像走错地方了？ 和欢乐喧闹声相比，沈芙仿佛身处于另一个世界，白皮肤和大长腿吸引完全无法吸引视线，她可是符华单人推！ 等到周围的人减少，沈芙撇撇嘴就准备离开。而此时一只手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不需要，仔细看看我可是女孩。”沈芙头也不回的拒绝。 “不要什么？”男人困惑的声音响起，“女侠，你误会了吧？” 听到声音有些熟悉，沈芙转过头去，那张眼眸间带点阴翳，脸庞轮廓又硬朗的脸出现在眼前。 老鹰。 男人脸上带着笑意，第二次相见在这种令人尴尬的地方，沈芙才觉得她顺眼些。 两人的缘分止步在太虚镇，本以为会是再也不见，没想到又会相遇。 “你在这？”沈芙惊讶的打量老鹰，对方已是副华贵的打扮。听着四周的欢闹声，她又继续说，“也对，来这种地方很正常。” 见女孩露出副本该如此的表情，老鹰尴尬的摸摸脸，“女侠，你是不是误会了？” “有吗……这是哪？”沈芙疑惑的打量四周，她分明看到那些大长腿了。 “花坊。”老鹰诚实的回答，“它的名字叫花坊，是座茶馆。长安城有名的花茶出自这里，今天新开张，我带朋友过来坐坐。” 沈芙张张嘴巴“啊”了声，现在轮到她尴尬。 少时，女孩收起表情转身又准备走，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都与她无关，再不快点出去的话就要追不上符华了。 “女侠，去坐会叙叙旧吧？”见她想离开，老鹰连忙说，“上次还没感谢你。” 闻言沈芙停下动作，转身朝着他伸出手，“我们都不是那种喜欢浪费时间的人，叙旧不必，感谢可以有。” 她正好缺钱要吃土。 老鹰明白她的意思，瞧着面前这位漂亮的女侠，莫名感觉那个侠字有点对不上，似乎只是个伶俐的少女。 他从腰间把钱袋摸出来放到女孩的手心，“这次出门没带多少，要不我再给你取点？” 沈芙捏捏钱袋感受分量，然后摇头拒绝，“我赶时间，这些钱足够了。” 老鹰忍不住问了句，“女侠，你要钱做什么？” “当然是要——养我的师父。” 得到回答的老鹰哑然笑笑。这位女侠也太世俗了。 沈芙转身离去，可没走几步又重新停下。再见老鹰两次，对方又送给自己钱，她犹豫是否要帮对方一把。 像鹊儿那样给他次选择吧。 见女孩注视自己，老鹰同样投去疑惑的目光，随后便听到那句话。 “你想改变自己的命么？” 老鹰眼里的困惑更盛。 “信则有，不信则无。” 面对女孩认真的表情他陷入漫长沉默。到了最后，老鹰淡然的摇头，“你已经改变过我的命一次，当初在太虚镇，如果不是你们干掉入魔者，大概我已经变成她的口粮。” “对我来说，命就是命。活也好死也罢，一切都是我自己选的。” 听完老鹰话的沈芙心情没有起伏，尊重对方的选择，就像他所说的那样。 收钱了钱，沈芙也做该做的事情。她没有心理压力，向着老鹰微笑一下，“祝你好运。” 随后转身离去。 快步的走出花坊，沈芙远远眺望搜寻符华的身影，不曾想对方就站在屋旁注视自己。 虽然去的不是什么不好的地方，可见到符华，沈芙仍有种被抓到的感觉，“师父？” “走吧。”符华淡然转过身。 沈芙连忙凑到她身旁解释起来，“我是被挤进去的……什么也没做！而且很快就出来了。” “嗯。”符华回应她一声，“太虚剑派本就是无拘无束。” 意思分外明显，就是说：你去做什么，和我没关系。 以符华如今的性格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在沈芙的意料之外。她摸摸脸，可她还是要证明清白，“什么都没做，那里只是家茶馆。里面的人都没有师父好看！” 符华陡然停下，回头目光复杂的看着女孩。她是真的没往心里去，可越是这样女孩就越要证明自己。 “好。”符华无奈的点头，她明明很相信沈芙的为人，况且一个女孩子跑到奇怪的地方也做不了什么。 现在怎么感觉正在变味？ 她补充道：“下次不要去了，跟紧我吧。” “好！”沈芙点头答应，视线落在某个店铺停留会，这才跟随过去。 …… 在长安城逗留两天，沈芙逛过繁华的地方，年岁愈发的近了，绚烂的烟火几乎将这里照成不夜城。 在浓郁的欢庆和团聚味中，沈芙跟随符华离开这里。距离年岁还有最后一天，两人直奔着西岳太华山而去。 在完全入夜前抵达山脚，望着这座高耸入云的山，符华抚过身畔的草木，“这里曾是我生活过的地方，我们要去到山巅极渊。” “我们的速度太慢了，可能凌晨过后才能抵达？”沈芙仰头看着云雾缭绕的地方说，那样她们就会错过年岁的纪念。 “不会太久的。”符华轻声说，她似乎不是对沈芙，而是对这座山。 仙人迈步走到那仿佛直达天穹的台阶前方，衣袖下白皙的手朝着前方抚过，前方的空间似是扭曲般，淡淡的红色荧光在她手心亮起。 那是一枚羽渡尘的羽毛。 神州各地都存在羽渡尘的羽毛，有的燃烧殆尽，有的则是像这样藏起来，封存她的记忆和往事。 羽毛被仙人攥在手中，化作碎片飘向太华山。那层台阶开始改变模样，原本缭绕群山的云雾悄然散去，沈芙看清了太华山上的情况。 她们的目标是山顶那座古老的道观。 符华默默注视着手中的光点消失，曾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们走吧，年岁就要到了。” 第28章 封存的记忆 羽渡尘是不可逆转的神之键，它从被打造之初力量就划分成很多份，每一次使用就会将力量燃尽，时至最后的羽毛燃烧，羽渡尘就失去了力量。 知道这一点的沈芙不免对符华的状况紧张起来，从背影去看仙人没有任何问题，燃烧的是她的记忆和情绪。 符华究竟遗忘了多少事？ “师父，你使用过多少次羽渡尘？”沈芙试探性向她问道。 “记不清。”符华淡然的说，“羽渡尘燃烧的东西我无法选择，可能是那些封存的记忆，也可能是我燃烧时的那段记忆。” 她只知道羽渡尘所剩的羽毛不多，她使用过太多太多次。 沈芙环顾四周，暗暗叹息。可惜她得不到答案，符华可能在神州的某个地方燃烧过。 应该不会很多吧？望着仙人的背影，她在心中期盼。 符华还保留着作为人类的情感，如果真使用过很多次羽渡尘，她的一切早应该被烧光，只作为机器人那样存活。 踏过台阶，曾经的记忆向符华奔涌。仙人的举止缓慢，冷冽的背影多了份烟火味，仿佛山巅的位置在向她靠拢，转瞬间两人已经走过很远的距离。 冬夜寒风拂过昏暗的林间，一直吹向沈芙让她不禁裹紧身上的裘衣，再望向符华的位置，发现对方已经将自己落下。 她连忙想追上去，一缕缕淡红色微光吸引注意力。 沈芙顺势看去，太华山的环境介意封存前和封存后，看得有些模糊。她本以为符华其实没用过多少次羽渡尘，但接下来呈现在眼中的场景让她呆愣住。 红色光点藏在林间如火苗那样刺眼，无数的光正在闪烁，那些都是残碎的羽渡尘，碎片飘散在空中近乎点燃大半个太华山。 见着这一幕，沈芙颓然笑笑，“符华其实已经使用过很多次了吧……” 仿佛觉察主人的到来，仅有保存完好的羽渡尘羽毛朝着这边飘来。沈芙看着它们去追逐符华，随手将一片捏在手中。 意识变得恍惚，羽渡尘在沈芙身前荡开层层波纹，她的视线随之变得模糊起来。 尘封在这片羽毛中的记忆就此展开了。 当沈芙的意识再度清晰时，是在一个洁净的房间里，窗外的淡灰的天空，雨声淅淅沥沥。 没有多余装饰物的房间只有床、衣柜和一台电视机，大体以纯白色为主。 她的视线是在高处，似乎灵魂进入到别人的身体里，垂眸向下还能看到穿着拖鞋的脚，经过简单修整的指甲圆润饱满，没涂指甲油呈现淡粉色。 谁的身体？沈芙仔细想想，这是由羽渡尘展开的记忆，主人自然就是符华，以对方的主视角体会这段往事。 此时符华坐在床前，手里拿着遥控器对电视机切台。 电视剧、演唱会、纪录片、电影，似乎什么事都不能留下女孩，倒是跳到新闻台的时候符华会逗留几秒。 “现在转播的画面来自长河市；自半年前水污染泄露开始，江南区的农耕土地遭到大面积破坏，农作物很难生长。 对此专家给出的建议是放弃农作，科技高速发展的当下，粮食已对人类已不再是问题。 但长河市的住民仍不愿意放弃，他们正以最大力度重新开辟土地。” 画面上是片平原，人们拿着各式开荒的科技产物围绕着土地工作，时间以几倍的速度加快，短短几个小时土地在科技加持下开荒完成。 符华在这上面停留了很久，沈芙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见到其握紧遥控。 切台。 又是重复先前的举动，任何事都不能让她停下。 大概是觉得无聊，符华的手指放在遥控红色按钮上准备关闭。下一刻突然跳转的画面却吸引了女孩的注意。 “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三个小时前，以长河市为中心爆发了严重的九级地震，全面坍塌导致了城市各处的工厂爆炸！ 长河市陷入紧急状态，其余各市正以最快速度赶往支援！” “咔哒——” 遥控器的外壳被捏碎了，紧接着女孩疯狂按下切台键，可无论跳到哪个台，画面都是相同的。 长河市发生最严重的灾难。 原本濒临极限的遥控被捏的四分五裂，碎片扎在女孩的手心，刺眼鲜红的液体滚落。 现在甚至连关闭电视都做不到。 记者正在采访着所谓的专家。 “这次的救援恐怕很难达到我们想要的结果。”男人摇头，“地震不仅导致城市塌陷，更是让工厂爆炸，那些有毒气体飘散会让长河市成为死域。” 他张开一只手，“存活人数可能只有这些。” 四位数。绝望感连同旁观的沈芙都渲染了。 以百万为单位的城市在灾难中只有千人可能存活，这和全部覆灭的还有什么区别？ “可长河市一直都是少震城市，这次突然爆发严重的地震会不会是有其他情况？包括半年前的污染事件，不少人称那根本不是工厂导致的。” 记者找准机会向专家提问。 紧接着沈芙就听不到声音，视线从电视台变成纯白色的天花板。女孩躺在床上，仿佛被巨大的无措和悲伤按的陷进去。 看不到她表情，想必该是绝望和茫然吧？ 长河市是符华的故乡，她所有的亲人都在那。 意识断开链接，清冷的风唤醒沈芙。勉强从那种绝望中脱离出来，她惊觉自己是在太华山上。 这是符华很短暂的往事，还有很多的羽渡尘，有关她悲伤的记忆还有多少？ 望着仙人孤独的背影，沈芙快步追上，身体不经意间触碰到完整的羽毛，又是段记忆在她眼前浮现。 这次的场景在某座残破的工厂里，风声呼啸吹的铁皮吱呀作响。 沈芙观察符华的衣着，黑色的大衣和作战服，手里是一把枪。此时她正站在某个身影前面，后者的口中不断涌出液体，气息微弱到极点。 “就这样吧，我已经没救了……”少女勉强发出声音。 符华没有说话，用力撕开女孩肩膀的衣物，显露出的是外壳般的黑色肌肤，再往下还能见到三处涌出污血的伤口。 “都和你说过啦，很疼的啊，小队长一切都结束了。” 符华想去拉她，“你说过开飞机很累了，准备辞职去海边看看，不能就这样放弃。” 第29章 我变得更喜欢你 “你认为我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吗？”少女凄然一笑。 符华没有回应，感染崩坏病本就是必死的，更何况她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崩坏会在短时间夺取她的生命，战士的强悍则会助其转化成可怕的崩坏兽。 “再不杀掉我，你就会有危险了。” “你想去看海啊，只是那么简单的愿望而已……”符华还在尝试把她拉起来，“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起身的少女却用力推开符华，身子摔在地面扬起灰尘。她的表情在瞬间变得凶狠，大概是想骂这家伙太过天真。 可看着符华无措的样子，她忽地笑笑，“笨蛋，我现在很疼，我的愿望已经变成尽快死掉了。至于大海……还是你替我去看吧。” 身体传来的剧痛让少女的神情扭曲，忍不住痛苦的哀嚎起来，毫无血色的脸颊闪烁起紫色纹路。 转化已经快要来到结尾，她看着符华，偏偏对方人仍没有杀死自己的意思。 趁着痛苦到麻木的间隙，少女把枪塞到符华手里，漆黑的枪口对准自己。 “完成我的愿望，然后去看海。你是我们小队的队长，总该学着变得决绝点，心软会害死很多人。” “……” “完成我的愿望！” 如死的沉默，眼见符华犹豫不决，少女紧握对方的手将扳机扣动，毫无血色的脸在火光中展露笑颜。 少女的身体陡然挣扎，但很快便彻底瘫软，异化的症状戛然而止。 符华猛地回过神将枪丢到很远的地方，双手止不住颤抖。尸体、血液，眼角余光瞥见身影正朝着这边跑来，还有呼喊声。 “队长！” 符华垂眸看着那具尸体，胸口剧烈起伏“只是那么简单的愿望……” 意识如潮水般退去，沈芙恍然惊醒，她看着周围漂浮的羽渡尘，还有很多，似乎是因为两次接触，它们不再追逐符华，而朝着自己靠拢。 轻盈的摇摆像是欢迎她继续感受回忆。 视线落在仙人头也不回的背影，沈芙琥珀似的眸子轻颤泛起阵阵涟漪，纤长的羽睫覆下，她轻叹一口气，抬手按在心口。 这便是符华所经历过的事么？那具身躯究竟是靠着何种意志才能走下去？ 被两次绝望按的喘不过气，她忍不住有些难过，用了很久才心情平定，随后深深吸气，白皙的指捏住羽毛。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拯救符华，那就要将对方的过去了解，连同悲伤和绝望也都体会。 羽渡尘的光氤氲朦胧出光影笼罩女孩的身躯，残破记忆如画面模糊的老旧电影在她眼中重现，喜悦和悲伤交织穿过胸膛遗留下难以言喻的微凉感。 符华忽地驻足回眸，意识到时间不多她只想快点去到太华山巅，未曾发现自己和沈芙已经拉开很远的距离。见到女孩黯淡的眼眸和在其周围摇曳的羽渡尘，意识到她是进入羽渡尘构筑的幻境里去了。 仙人走下台阶，“沈芙？” 女孩低着头缓慢眨眼，白皙额间泌出一层薄汗。从时而急促的呼吸来看，她的情绪起伏很大。 符华记忆里有很多绝望、无力的场面，她无法理解同样知道这些的沈芙为何还要接触羽渡尘。 她注视着女孩，很少有机会能在如此近的距离观看对方。甚至能看清那张精致脸上被微光映照的细小绒毛，羽睫卷曲纤长。 呆愣太久偶尔会抿唇和咽口水，看着莫名的可爱。 为什么呢？ 符华想不明白，只有等沈芙从幻境脱离才能得到答案。她看了眼还有段距离的山巅，心中纠结片刻，牵住女孩冰冷的手。 后者毫无反应，深陷幻境里完全没有拒绝的可能。 “和我走。”符华命令道。 她隐约见到沈芙懵懂的点头，勉强迈步登上阶梯。速度很慢但至少又能继续往前。 再漫山微光照耀里，两人一前一后的登山，相互紧贴的手传来些暖意让符华不必被那些痛苦的记忆紧裹。 老旧的道观前，门框上的匾额早被遗弃，在羽渡尘的幻境里它仍然存在，同样名为拂云观。 符华在这生活很久。仙人始终牵着沈芙的手，另一只手抚过布满尘埃的大门，没有推门进去而是带着女孩绕过道观，走向后方的悬崖。 沈芙回过神来时发觉自己到了陌生的地方，不远处是看不到底的灰暗深渊。感受过所有羽渡尘里绝望的记忆，她心情变得紧张，如今更是被惊得向后倒退。 紧接着一双手扶住她的肩膀。 “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符华用平静的语气告诉她。 回头见到那张脸，沈芙渐渐平静。她把那些回忆全都看完，心情难以言喻，有很多话想对符华说。 “来帮我收拾吧。”仙人抬头看她，“还有几分钟就到年岁了。” 沈芙意识到自己浪费很多时间，绚烂的烟火照耀远方的夜空，四面八方都是，她们身处太华山，在灰暗里显得孤独。 她开始和符华收拾。 酒放在毛毯上，几个碗一字排开，随后是送给不同人的礼物。符华很专注的在做，而沈芙则是观察她。 沈芙忽地开口说：“我把那些记忆全都看完了。” 符华动作没有半分停缓，完美的面容神色如初，“为什么？” 她不明白沈芙去看的理由，明知道里面大部分都是让人难过的记忆。 “我想了解你。”沈芙表情真挚给她答案。 到现在沈芙才觉得自己真正开始了解符华，能把情感称作喜欢，改变命运的决心坚定不移。 符华似乎并不在意，“结果。” “我变得更喜欢你。” 符华倒酒的动作微滞，碗里的酒满出来把毛毯染成深色，少时她换了新的碗。 “嗯。” 仙人点点头，一瞬间像是被羽毛轻轻扫过，有些痒。无法确定对沈芙是何种情感，不讨厌、习惯她在身旁，习惯她做菜的味道和生活方式。 不知名的情绪填满整颗心。 收拾的部分完成，符华没时间再思考和沈芙之间的事。年岁倒计时清零，更为盛大灿烂的烟火将夜空照如白昼。 她端着一碗酒走到极渊前端，“年岁漫漫，不过一刹。” 第30章 今朝若是同淋雪 符华将饮尽酒的碗放下，拿起新的同时带着所要送的礼物。 糖葫芦。仙人冰蓝色眸子浮现那个褐色长发，眼眸红红、身材娇小的女孩。 她总是喊着想吃遍神州美食，可文明尚未发展完全的神州，能被称为美食的太少。于是丹朱把食材的做法传给世人，包括最爱吃的糖葫芦。 酷爱吃糖葫芦，丹朱免不了被姐姐苍玄和朋友吐槽会长蛀牙，会生病。 她总说：“我已经累很久，现在享受享受怎么啦？” 丹朱最终也没能享受神州的美食，她在那片荒芜的土地上，孤身没入蚩尤的巨口。 “糖葫芦。”符华将糖葫芦连同酒碗丢入深渊。 接下来是送给苍玄的字帖，和妹妹相比姐姐就显得更加沉稳，她喜欢传递文明，研发人类所能理解的字体，教会世人识字。 她热爱世人，拥有大爱。结局也是为了人类，以耗费生命为代价创造封印蚩尤的九幽阵法。 “人类文明发展的很快。”符华将其丢入深渊，沉默片刻她又补充道，“我活的很好，不用担心。” 苍玄也常常叮嘱她要注意生活，不能像机器人那样没有半点感情。 接下来是泥偶，纪念那位为了族人坚守战线至死的姬麟。她们还有场剑术比试的约定，再也无法完成。 酒，期望从蚩尤尸体研究出崩坏病毒解法的连山，结局是感染了崩坏病毒，不得已跳下悬崖终止自己的异化。 木剑，传颂教义的萧云，为阻止人类内战消失在战场上，最后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她和符华约定过要谈论哲学。 礼物不断坠入深渊，到最后连同那坛酒都被丢进去。符华的周身所剩无几，垂着眼睫安静站在那里很久。 恍然回到那天的年岁，几个身影站在热闹的街道向她挥手。 “赤鸢，我们快回去吧。姐姐肯定把年夜饭做好了！” 符华想要靠近他们，可身影却在远离，在火光中模糊，如泡影般消散。 “谢谢你们陪我走过的路。”符华回过神来，深深的凝望极渊。 还剩下一碗酒，她将其端起。这次纪念的是更加久远，在上个文明中的人们。 亲人、队友、朋友、陌生人，他们全都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符华不会忘记他们施以自己的期望，由无数死去生命搭成桥梁供她前行。 “敬你们。”符华仰头饮尽。 烟花炸裂的声响相隔很远都能传来，火光把符华冰冷的脸映照出暖色，多了些烟火的味道。 祭拜结束，仙人升起倦意，衣袖摆动的背影刹那间仿佛有所动摇。再度看去，却仍如曾经那样挺拔，任何的事情都压不垮她。 无论何种绝望都不会让符华停下脚步。 站在旁边观看的沈芙上前将她扶住，“还有我和你一起。” 没有纠正直呼名字的不敬，符华淡淡应了声好。心底有些庆幸，她还没有孤独到极点，身边还有陪伴的人。 光点落在沈芙眼睫上，将其扫去手中什么都没有。她仰头望向天空，霎时间眼眸泛起波澜，“下雪了。” 神州冬季的第一场雪在年岁过后的几分钟降下，远方绚烂烟火带来的光被晶莹的雪花折射，太华山巅被笼罩在光中。 符华站在原地，祭拜结束她也没选择直接离去，而是待在原地思考。 落雪让温度降低不少，仙人接过雪花，垂眸看向手心可它早已消失。 厚实的裘衣从后方盖在身上，抓着系线的女孩走到前方，在符华的领口为其打结。冷意荡然无存，她不解的看向沈芙，见女孩身上也裹着裘衣。 沈芙指着符华的裘衣，露出笑容，“这是礼物，我在长安城买来的。” 当时之所以在花坊停下，就是因为她想起来钱不够给符华买衣服。沈芙做出改变老鹰命运的决定，可惜对方没有抓住机会。 两者进行交换，她拿得心安理得。 符华注意到沈芙的裘衣有些污渍，整个月以来两人都在赶路，换洗衣服的时间很少。像裘衣这种全是绒毛的，至少也要几天的时间才能晾干。 两者相比，她的衣服显得太干净，莫名有些不适，“不给自己换件衣服？” 沈芙笑笑用手将污渍揉掉，可能是登山时不慎沾染的。对面符华的提问，她随口回答道：“下次吧，等回去赚钱再买。” 看着仙人被白色裘衣包裹，柔软绒毛间那张脸上的冷意好似消失，沈芙心情感到格外开心。 从前也是这样，吃土也要把符华最新的服装抽出来，看到她换上新衣服，心里满满的成就感。 “……” 符华忽然解开领口的结将那件裘衣脱下来，在沈芙惊讶不解的目光中递给她，“我们换一件，它应该属于你。” “可这件是我穿过的，你穿新的就好……”沈芙不太情愿。 仙人没有说话，抬手保持着递衣服的动作，显然如果不换的话，她也不会穿了。 沈芙踌躇会，笑容无奈的叹气。将那件新的裘衣披在身上，旧的则交给符华，见对方也将其穿好。 崭新的衣服无疑比旧的更加保暖，雪花已经在太华山巅覆盖薄薄的一层，沈芙感受不到寒意，嘴角嗔起笑容。 符华对此感到很满意。 远方夜空的烟火渐渐停歇，符华提示道：“我们该走了。” 她们要离开长安城回到太虚山，直到下一个年岁才会来到这里。有关江宛如的事，等回去总是该处理。 沈芙抬手迎接雪花，看它们在掌心消融。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仙人怔然，回过神的她触及长发，没发现其变白，只有潮湿的触感。她不会变得白发苍苍，只会见证无数人苍老死去…… 剑鞘中轩辕剑再度轻颤，氤氲淡蓝色的雾气蔓延很远。沈芙没想到它又开始变化，将其抽出眼看着古朴的金色剑身飞速缩小。 想要守护符华的念头随着见到回忆而更加坚定，对此终于和轩辕剑完成心意相通。 沈芙的意蕴就此达成。 第31章 新年礼物 宽大的轩辕剑身缩小到原本的三分之一，冰晶般的淡蓝代替原本古朴金色，末梢赤红的结晶嵌入剑柄与剑身相连的棱形凹槽，整柄剑焕然一新，变得更适合沈芙使用。 手心与剑身贴合，她感受到其散发出的淡淡寒意。 仙人望着打量新轩辕剑的女孩，蝶翼似的眼睫扇动，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丝笑。 沈芙说过等轩辕剑彻底变形，有关这柄剑的新名字她也会有答案。 “雪。”沈芙转出漂亮的剑花，划开淡蓝色的流光，飘落的雪花聚拢在剑身却没有融化，反而凝结的浓郁，“这把剑的新名字叫江雪。” 符华垂头思考这个名字，少时摇头说道：“听起来太孤独了，这不适合你。” “但是很适合符华。”沈芙把剑递到她眼前，“它和羽渡尘存放的记忆有很大联系。” 羽渡尘里的记忆，感同身受后对改变符华坚定不移的信念，这些是沈芙凝成意蕴的根本。 对她来说要形容符华最贴切的词语就是孤独。 孤独的诗句名送给同样孤独的仙人，再贴切不过。 见女孩对名字如此肯定，符华便不再纠结。只是名字罢了，随时都可以更改。 沈芙为她而活的心理让符华感到意外，仔细回想这几个月的经历，不难发现女孩始终围着她打转。 食物、衣服，现在连剑名都是。 总得为自己而活吧？ 符华对这句话感到熟悉，似乎是有谁曾对她说过。可随着后来压在肩上的担子愈发沉重，见证的残酷越来越多，她将这句话丢弃了。 可沈芙不一样，女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迟早会明白道理。 等到那时她的剑名或许就会改变。 “不会再改了，【江雪】永远都是这个名字。” 仿佛读懂符华的心思般，沈芙开口说道。 仙人语塞。 期待能从那张完美面颊找到有关喜悦情绪的沈芙只见到一丝无奈掠过，或者说不出所料和习惯，“随你喜欢吧。” 在夜幕中两人从太华山巅离开，漫山遍野的羽渡尘碎片摇曳，摇摆出阵阵柔和的微风拂过衣摆，它们不再追逐符华，而是环绕沈芙。 眼见这一幕，符华唇瓣翕动怔怔很久。 羽渡尘是很特殊的存在，记忆剥离后，这片羽毛会根据符华那段时间的举止和情绪形成能自我思考的意识。 它们的性格可能有易怒、哀伤、厌世，无数种。 它们全都认可了沈芙…… 符华忍不住开口：“你看到那些记忆，和它们说了什么？” 一片羽渡尘落在沈芙手心，照的她脸颊红润柔和，轻盈的摇摆扫出痒痒感。岂止认可，分明是非常喜欢她，“这是秘密。” 沈芙不会告诉符华，自己在记忆里看到她因为身材发育缓慢，苦恼要不要吃木瓜。 怕理科考试不理想所以喝咖啡看了整夜的书。 和朋友逛街，挑选礼物。 当然也不缺乏她成为战士后面对崩坏的时光，疯狂的训练导致意识丧失，等醒来所有的队友都围在身旁安慰她。 一位又一位队友死去，连队长都战死后浑浑噩噩的时光。 符华生活里零星碎片拼凑成老电影呈现在沈芙眼前。 在电影的结尾，她抚摸最后那片羽毛，轻声说：“辛苦你们了，接下来全都交给我吧。” 勇气、信念，拥有这些的少女以行动证明她值得受到认可。 点点红色荧光在两人之间汇聚，化作将她们相互牵连的红色丝线，几片羽毛藏在符华肩上朝着沈芙摇摆，仿佛促动什么。 “师父，我要新年礼物。”沈芙朝她伸出白皙小手。 “没有。”符华向台阶迈步走下，她没有给弟子送过任何礼物。 沈芙小跑走到更下面的台阶拦住符华的去路。后者朝女孩投去困惑的目光。 安静片刻，沈芙忽地快步向前，张开双手环抱仙人的身体。 时间仿佛停滞，但其实只有几次呼吸的时间，感受到平静心跳陡然加速的她松开手，欢呼着一连朝着山下跑去，连羽渡尘没反应过来。 这就是新年礼物，很简单却也是沈芙的愿望。她终于又拥抱到符华，感受对方的真实性，也觉得对方胖了些。 心里满满的全都是成就感。 清晨沾着水露的栀子花香又在符华鼻尖浮现，回过神来时女孩已经跑到很远。 她叹了口气，随着背影走下。就不能干脆点说出来么？ 沈芙在山下等待符华，那漫山的羽渡尘也来为两人送行，它们将会被再次尘封，待到明年主人到来时浮现。 符华恢复平静，淡淡说道：“我们走吧。” 瞧见那些羽毛不舍的样子，沈芙好奇说：“师父，我能不能使用羽渡尘？” “不行。”符华摇头给女孩泼冷水，“神之键会和主人进行绑定，除此以外的人都不能使用。” 旋即她望向那些使用过的羽渡尘，“它们已经认可你，或许可以，但燃烧过的羽渡尘基本不存在力量……不要想这些，使用神之键的代价很严重。” 也就是符华能够承受羽渡尘的副作用，若是换一个人大概会因为记忆流逝发疯吧。 太华山的景象开始模糊，光点消失不见，云雾再度笼罩这座大山。道路上，女孩跟随仙人离去。 年岁自此算是结束，沈芙和符华在长安城休息两天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太虚山，其实原本预计只休整一天。 可在沈芙的要求下间才进行拖延。给她能为山上的师姐师兄买礼物的时间。 返回的路途上仍如之前那样，遇到入魔者便进行清剿。整个江湖传遍赤鸢真人的名字，魔无处遁形。 对此沈芙却不觉得多开心，对她来说符华清理崩坏能的方式有点太过绝对。 鹊儿是个例外，不可能每个人都被沈芙救下，他们大多在还没被发觉时，连同其余的入魔者一起消失。 寨子内部，沈芙站在块燃烧殆尽的木板上，手里的【江雪】拔出却迟迟没能挥动。因为根本不需要，所有人都已经死去。 造成这幅状况的仙人淡然转身离去。 路过她身旁时停缓一下，目光示意两人该离开，就如往常那样。 第32章 回山 苦恼。 沈芙站在焦黑的木板上，目光所及之处是残存的火苗，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尸体还是什么东西，微凉的风捎带来烧焦味。 赤鸢真人对待入魔者的冰冷和决绝，只要他们见过战场的模样，就绝不想亲身体会一次。 简直是如地狱般的场景，衣袂飘飘的白衣仙人是索命修罗。 这一次的长安之行，至少会对整个江湖威慑数十载。所有人都明白沾染魔道相当于打下印记，迟早会被夺走生命，并且那一天不会太久。 “走吧。”仙人的声音冰冷如冻原里凝结的湖泊。 沈芙回过神，颓然看了眼寨子。不需要打扫战场，符华动手是不会有侥幸逃生者这一说，没有半点生命气息，整个寨子都不存在活着的生物。 亲眼见证符华实力只觉得震撼，和上次海鲸帮饲养崩坏兽不同，这个叫做天道教的寨子纯粹是入魔者聚集点。 于是仙人单手轰开寨子大门，在叫喝声和无数刀箭对准中如入无人之境。 “离上离下，炎上之光。” 急促的风流吹乱发丝，仙人脚下庞大的太极图案升起。飘散的崩坏能浓郁如墨，在她抬手操纵下汇聚在天空，深邃的像是厚实的乌云，无声的喧嚣咆哮。 降落而下的并非是雨，巨量的崩坏能仿佛滔天骇浪淹没整个寨子，入魔者自认为坚固的盾牌在冲击如浸水白纸般易碎。 离在卦象里为火，以摧枯拉朽之势秒杀所有人之后，骤风引燃寨内的火，将这里变成他们的埋骨之地。 完成这一切的符华神色没有任何难看的迹象，转身离去，在她身后沈芙才刚把【江雪】拔出鞘。 无敌真仙、绝冷绝情，这就是赤鸢真人。 思绪拉回到现实，沈芙已经和符华走出很远的距离，背后天道教寨子忽明忽暗闪着火光。 沈芙偷看着符华的脸，嘟囔道：“他们全都死啦，连那些被抓来的……” “感染崩坏病的结局已经注定。”符华声音冷冽，也不去思考女孩话中的意思。步伐停缓片刻，一切都恢复正常，“沈芙，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和我谈这个。” “是啊。”沈芙笑笑。 她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江宛如的时候，鹊儿的时候。 沈芙有自己的观点，符华并不介意，她尊重女孩的想法，相对应对方也要理解自己。 作为【守护者】该做的事。 这个时代崩坏能不允许大范围出现，如果可以符华更希望它就此灭绝。 “等回到太虚山，师父就要处理四师姐的事了吧？”沈芙在这方面还是想努努力。 符华点头。 “你准备拿她怎么样？”沈芙继续问道。 倒不是她对同门师姐妹的感情看的多重，而是符华要杀江宛如和后来七剑弑师，是有前因后果存在。 若是能够改变，说不定就能把结局改写。 “我希望她真的能够控制身体。”符华轻声说，无瑕的面容少有流露期许的情绪。 旋即仿佛冬夜的寒风拂过，温度直线降低，“否则我会亲自动手。” “真的有必要到这种程度么？” “我是【守护者】。” …… 太虚山，阵阵寒风吹的枯树上枝条颤动。九个院落围着道观练武场，屋檐上的积雪随着几天温度升高已经融化，“滴答滴答”坠落在青石板摔的粉碎。 秦素衣拿着扫帚，迟钝的清扫，时不时看向道观大门，视线一直落到远处的吊索桥。 没人和她聊天玩闹，每天重复着起床、练剑、做饭，入睡四件事。其实从前在太虚山的生活就是这样，习武之人的生活总是枯燥。 至到那个女孩的到来，秦素衣枯燥的生活染上新的颜色，心门被撬开缝隙，时而吹来让人悸动的风。 现在安静了，她不由得期待风起的时候。 “师妹和师父还没回来？”秦素衣第一次觉得时间流逝缓慢，打扫干净后便有点不知所措，拿着墨染香在院门练起剑法。 沈芙和符华离开的整个月里，没有什么异常的事发生。秦素衣觉得师兄师姐还是那样，偶尔聚在苏湄院里聊天，冷淡的练剑、吃饭。 唯一特殊的大概是众人集资在太虚镇买了座茶庄。对此林朝雨给的解释是，太虚剑派的人数变得更多又加上沈芙喜欢买各种食材，他们需要足够的钱来生活。 秦素衣并不觉得几人有什么特殊情况。 暗红的眸子恍然失神，太虚剑形二十一式被她流畅的使出，没能觉察到两个身影快速用过吊索桥。 两人说了几句悄悄话，其中一个身影则快速朝着这边走来。秦素衣回眸时已经不见踪影。 她将剑收入鞘中，太虚剑气的修炼已达上限，再练习只是稳固境界。 心蕴明镜之境，形蕴融汇贯通，领悟意蕴、魂蕴，只差两个境界便是修炼大成，偏偏太虚境和神蕴她终身无法企及。 不止是秦素衣，除了程凌霜外其余人都没机会。 师父说他们差了一样东西，那是与生俱来的，没有就是没有。 而不出她所言，程凌霜十三岁抵达太虚，领悟神蕴。其余人则到达此生该有的极限。 至于沈芙……她修炼的时间太短，似乎也没有那样东西？ 秦素衣准备回房休息，转身时脑海中所想之人不知何时就站身后看着自己。 沈芙笑容冲着她欣然一笑，步伐轻快的靠近上前，伸出食指挑起少女的下巴，得意道：“好漂亮的小脸，你是不是在想我？” “师妹？”秦素衣呆呆的看着她，下意识捏住指头，真实感让她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你们回来了？” “当然，再不回来怕师姐都要饿瘦了。”沈芙边说着双手圈了下秦素衣的腰，然后确信般点头。 “我一直都是这样，不胖不瘦！”秦素衣反应过来，表情凶巴巴的说，“怎么可能因为师妹你不在就吃不下饭？也没有想你！” “意思就是说，我不需要特意给你做饭？”沈芙恍然，脸上笑容的弧度微不可查，转身便准备朝院外走去，“那我去找师傅了。” 秦素衣一把抓住她，“师妹！” 第33章 疲惫 对沈芙来说，拉近感情最快的方式莫过于做出一桌美食，而对秦素衣来说吃上好吃的，能让她瞬间想起师妹的所有优点。 “好吃~”少女的脸仿佛成了包子，惹得沈芙忍不住抬指轻戳，后者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刺激差点噎住。 娟秀的眉微蹙，视线落在那张白瓷脸颊上时瞬间舒展开来。 眼前的是师妹，不能乱说话，否则就没饭吃了…… 沈芙被她那简单的情绪变化逗得很开心，“开玩笑的啦，不用急慢慢吃。” 边说着又为秦素衣端上杯散发袅袅香气的芙蓉花，“长安城的花茶，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你果然是天下最好的师妹~” “这句话，你已经说很多遍咯。”沈芙这次回来带了不少东西，大多是送给七剑的礼物。 除秦素衣外，她和其余人的关系没那么好，送礼纯粹为了积累好感。目的很明确，这也是沈芙想要的。 如果七剑猝不及防发动弑师的计划。因送礼拉近的关系会让他们犹豫如何处理自己，那样沈芙就有片刻喘息的时间思考如何反击。 想到这些，沈芙悄然扯出话题：“师姐，还记得我离开前说的话么？” “记得啊。”秦素衣偏头看向院门，声音变得很轻，“你告诉我要少接近师姐师兄，可他们根本没有刻意接近我的意思，好像懒得理我。” “懒得……理你？”沈芙语气困顿。 “大师姐集资买了座茶庄，说是用来赚钱当我们的生活费，大家都在关注那件事，自然没人理我。”秦素衣坦诚的告诉她原因。 “再和我说点吧。” 当秦素衣事无巨细的把整个月所发生的事告诉沈芙后，女孩神色间的茫然更盛。 仿佛寒冬的风围着她吹过，下意识紧握手却抓不到任何东西，只剩那份彻骨的冷意和喧嚣风声。 沈芙猜不透六个人的内心想法，可能是自己和秦素衣被瞒着，甚至原本既定的剧情已经改变，那样的概率很小很小。 “师妹，你的脸色好难看……” 弱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沈芙恍然回过神，见秦素衣没继续吃东西而是担忧的看着自己，“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沈芙嘴角扯起一抹笑容，心中默念剑心决让情绪快速平复，没过多久她的笑容就变得纯粹，“有点冷。” “可别生病。”闻言秦素衣有些紧张的把手贴在女孩额间，感受温度适中，这才松了口气，“刚才的你看起来很可怕。” “有多可怕？” “跟那些妖兽一样……” “你敢说我是妖兽？！” 莫名被扣上帽子的秦素衣瞳眸放大，自己分明是在关心师妹的身体健康。 知道对方心思的沈芙装出气鼓鼓的样子，没有开口，但意思仿佛在说：看在你是师姐的份上我才没动手，换做别人早就揍成猪头了。 “不和你聊，我出去逛逛。”沈芙轻哼一声，起身朝院外走去。 身后秦素衣连忙解释道：“师妹，我真的没有骂你的意思！” “我知道。”女孩回头向她施然笑笑，“等我回来给你做沙拉吃。” 踏出院落台阶的瞬间，沈芙脸上维系的笑容崩塌。她沉沉的叹气，直到心脏因为缺氧跳动急促才重新开始呼吸。 清丽的容颜少有呈现出颓败的神情。 原来自己已经变得风声鹤唳么？仅是捉摸不透几人的心思就能紧张到那种地步。 沈芙比曾经的自己强千百倍但自信却消失了，她正在害怕。 和符华的关联越来越多，跟秦素衣关系愈发的好。她怕破裂的那一天降临，自己没办法把他们恢复到原本的样子，甚至无力改变。 她忽然有些理解如今这般冷酷的符华了。只有一切掌握在手中才不会感到害怕。 不经意间，她走到第一间院落前驻足，琥珀色眼眸清晰倒映出内部的情景。 白色的墙壁和灰砖，平铺的青石板在某处被突兀撞开升起粗壮树干，枝条茁壮舒展。 两个月前它的叶片和花就已经掉光，冰雪在细长的纸条凝结仿佛晶莹的冰花。纯白素衣的仙人站在树底，安然注视着槐树很久很久。 符华蓦然回首，视线对视女孩略有些失神的目光，同样是安静的看了很久。 沈芙在刹那间回过神来，可因紧张而导致的颓败和倦意还是仙人敏锐的捕捉到。 符华尝试用出柔和的口气，结果却是很平淡，“沈芙，你该回去休息，赶路很累。” “我想来看看你。”沈芙把情绪藏的很好，笑容浅淡走入院落。仰头望着粗壮槐树，她伸手以掌心贴合，“槐树开花很好看，可惜我来的时候它已经枯了。” “等到春天它就会开。”符华开口说。 这曾是她击溃欧洲来的军队所得到战利品，每年的四五月份就会开花。沈芙不需要等很久就能见到。 “去休息。”仙人转移话题的方式依旧生硬。 沈芙感到好笑，她也的确累了。转身望着院门以及那条被淡淡雾气朦胧的道路，一时又懒得走出去。 “师父，我想睡你的床。” “为什么？” “懒得回去。” 女孩的理由很简单，符华张张口没能想到如何拒绝，“随你吧。” 只要休息就好，她觉得沈芙是真的该休息。 于是女孩欢呼着步伐轻快走到房间，拍拍那层不算厚实的床单，扯着被子躺下来。忍不住嗅嗅，脸颊攀升起两片绯红。 沈芙视线投向符华，见对方也在注视自己，连忙把被子扯过遮住大半张脸，棉花被子底下，霞云绯红一直蔓延到耳根。 亲眼看到符华站在身前，内心的紧张便散去了。沈芙期望是自己太过紧张，还没有到弑师的节点，她仍有机会。 “……” 房间里安静下来，女孩的呼吸悠长均匀。符华站在边上看着，小心的扯过被子以防对方透不过气。 褪去绯红的脸，恬静的睡颜挑不出毛病。 “谢谢你。”符华轻声说，垂眸将视线移到窗外。她怎会不明白沈芙的疲倦来源于自己，那天漫山羽渡尘将其认可就能说明一切。 沈芙很关心她。 符华不知女孩究竟要做什么，但能清楚她的努力全都是为了自己。于是某个瞬间，沈芙发现自己正在原地踏步，所以才会疲倦。 “谢谢你。” 仙人又重复一遍，无论沈芙能否达成目的，她坚定的心就足以让人动容。 符华披上华服推门离去，“我们总要面对现实。” 纵使那是残酷和让人无奈的。 第34章 噩梦 第四院落。 江宛如猛然从床上直起身子，浅紫色长发披散落在白瓷般的肌肤上，整张脸灰白连同唇瓣都褪去血色，大口大口的喘息。 汗水从额间坠落将被子晕染成深色。 她又做噩梦了，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 从无法控制体内的真气开始，噩梦便缠上江宛如，在梦中变作食人血肉的入魔者，她一直以来坚守的规则轻易被打破，无法抑制那份欲望。 而随着一个月前符华给出的通牒，噩梦变得更加恐怖，江宛如梦见自己变成入魔者后被斩杀，仙人踏火而来，洞穿身躯的真实性让人不想回忆第二次。 夜深时从梦中惊醒，月光照在木窗上仿佛仙人的身影，江宛如被吓得连连尖叫，挥剑将墙壁斩碎，也不过让身影更靠近自己。 入魔者，杀无赦。那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江宛如只想好好的活着，如今她的精神已步入崩溃的边缘，明镜之镜的剑心濒临损毁。 江南冬季的雨潮湿冰冷，呼吸间能让身体变得冰凉。 江宛如望着昏暗的房间惨笑，幸好都是梦，她依旧活着。师父回来的消息让她在午休时都开始做噩梦，又在梦中被杀死一遍。 师父还是念及旧情，江宛如觉得自己或许能这样蒙混过关。 真的只是梦么？ 刺眼弧光扯碎乌云密布的天穹，紧随其后轰鸣声振聋发聩。光芒刹那间将院落照成白色，江宛如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待到很久之后，光亮逐渐散去却仍有月光似的身影立在原地，潮湿感似乎变重，笼罩整个房间让江宛如透不过气。 符华终究还是来了，为她的职责和无数人期许希望。 “师父……”江宛如惊恐的倒缩，没想到梦境成真来的如此之快，她还没能和师姐商量出对策。 “出来吧。” 可能是受到沈芙的影响，符华语气很淡，可这在江宛如眼中仍有股令人窒息的寒冷感。 江宛如打了个寒颤，后背贴着壁面退无可退。她强压内心的恐惧从床上起身，推门来到屋外躬身，“弟子，见过师父……” 雨水转瞬将身体淋湿，顺着脸颊蔓延到发丝落在水中荡开阵阵涟漪。 她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尽可能压抑情绪和体内的真气，被那双冰蓝色眸子扫过时忍不住颤抖，仿佛是被冻结般。 “你在强行控制真气。”仙人漠然拆穿她的伪装，“这样不行，只会让它们变得更混乱，时至最后加快魔化的速度，彻底入魔。” “我可以控制的……”江宛如声音颤抖，发狂似默念剑心决，濒临崩溃的心线被她强行筑起高墙，这样的稳定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只要有师父的太虚剑气在，它们永远无法侵蚀我。” 旋即仙人所说的话便让时间缩短为零。 “抱歉。”符华很认真的向她说。 见到弟子失魂落魄却又强装坚定的样子，符华感到有些难过。几位弟子与她的感情还没比林朝雨好。 她只是将几人带回太虚山和立下规定，连太虚剑气都是由林朝雨传授。 她不关心弟子们的日常生活，只觉得事情按照自己设想的状况走下去就好，所以江宛如无法控制真气时也没能及时发现。 倘若符华在更早前觉察这件事，结果就不会是现在这幅模样。 可一切都晚了，仙人不可能改变自己的规矩。 江宛如惨笑道：“我可以控制的……” 她已经做出最大的努力。 她始终都很听师父的话。 她只想活着…… 漫长如死寂般的沉默，雨声淅淅沥沥。符华仰头任由水珠砸在脸颊，她并非绝冷绝情，只是有很多东西远比情感更加重要，“就当做一场梦吧。” “做梦？”江宛如惘然的看着她。 符华在雨中抬起手，一枚淡红色的羽毛浮现在她指尖。 霎时间院子里的时间仿佛静止，雨珠坠落停滞在半空，细碎的红光充盈这里，通过水珠不断的折射氤氲朦胧雾气笼罩两人的身影。 羽渡尘制造幻境的能力。 符华捻碎羽渡尘，眼眸深深的望着目光空洞的江宛如。只需要做场梦，她就能知道对方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承诺和谎言在她面前是不奏效的。 …… 焦炭刺鼻的味道冲击江宛如的鼻腔，紧接着滚烫热浪扑面而来，修炼至极的身躯本能反应避让，她猛然睁开双眼。 木屋四处燃着火焰发出“噼里啪啦”声。火光中影影绰绰，江宛如见到有具被火包裹的尸体，已经看不清面容。 脑袋很疼。 像是有人把记忆扯碎，将重要的部分剥夺再拼接还给她，支离破碎的记忆让她感到昏昏沉沉，低头望着手中被映照璀璨的金色轩辕剑，意识勉强清醒些。 这里是自己第一次试剑的地方？ 江宛如想起不少事，比如无法提升太虚剑气的境界所以独自下山试剑，敌人是个连续杀害妇幼的入魔者。 自己在荒村外的木屋找到那家伙，相见时对方还抓了一个女人准备进食，而自己轻松的干掉入魔者，烧焦的尸体便是他。 果不其然，江宛如在不远处见到那个昏死的女人，木屋里缺少氧气，她的胸口正在剧烈起伏，再不得到空气就会死在这。 江宛如收剑入鞘。试剑完成，现在自己只需要带着女人离开就能回到山上找师父师姐。 她们是谁来着？ 记忆到这里只剩空白，大脑胀痛变得更加猛烈，江宛如弯下腰对着焦黑的地板大口大口喘息。 她翻寻残破的记忆想找到缓解的办法，快速念动剑心决却无法令心情平复。 对了……那个男人说过的话！ 江宛如在记忆角落里找到了不太愉快的片段，发生在自己沙死入魔者之前的事。 那时的她斩断了男人的手臂，将对方逼到火堆前方。他们两人不该有任何的话题，一边是除魔的侠女，一边是残杀同类的入魔者。 可江宛如鬼使神差的向他问了句，“为什么？” “你在向我问为什么？”面色煞白的男人诧异的看着她，那张被侵蚀严重的脸甚至五官都已经扭曲。 片刻的沉默，他嘴角扯开骇人弧度，浅紫眼瞳被光点出狂热神色，“那样很舒服啊……天地都臣服在脚下的感觉不是很好么？ 你会觉得自己就是世界的王，权利生杀都在手中，所有的痛苦都不见，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你不会懂得，源自骨子里弱肉强食的欲望，谁都不能避免！” “你……” 男人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江宛如已经挥剑损坏他的声带，血液溅射把火催动更旺，生命力转瞬即逝，那具身躯倒在火中。 所有的痛苦都不见？ 江宛如想到男人说话时狂热的表情，那种模样是装不出来的，只有真正感受过天地臣服的滋味才能表现出来。 她不想让谁臣服，只想缓解难受的现状。 视线飘忽落在缺氧的女人身上。试剑中没有明确规定救人这一点，江宛如的任务只是斩杀入魔者。 欲望就此滋生便再也抑制不住，火光摇曳投影在江宛如的脸上，忽明忽暗仿佛游魂般恐怖。她踉跄朝女人走去。 弱肉强食，她好像明白了…… 第35章 符华的弱点 当血腥味弥漫口腔，源自灵魂深处的欲望得到满足时，江宛如才真正体会到男人所说的，世界臣服在脚下的滋味。 她觉得自己握住了权与力，对世间任何事物都有生杀夺取的资格，万物就该臣服在脚下，她可以做任何事，杀任何人…… 一直以来师姐教导她学习太虚剑气的目的是克制，可如今她觉得释放的感觉更好。 境界突破了。 江宛如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种状态迈入无尘，灵魂得到升华，污浊的心湖被抹去灰尘再度变得清澈，她也如被冷水浇下般回过神。 火焰不经意间罩整栋木屋，热浪将肌肤刺的生疼。江宛如直起身，视线中本该被她救走的女人早已失去生命气息，像是被弄坏的玩具丢在那。 血液顺着雪白脖颈扯开的伤口汩汩向外涌出，汇到火焰中发出“滋啦”的刺耳声。 江宛如茫然倒退，侵占大脑的欲望被太虚剑气完全压制下去，她真正意识到自己杀了一个无辜的人。 入魔者狂热模样和大师姐用清冷口气说出的话形成对立，分别占据心湖的一半，渐渐的灰暗的那面将澄澈的侵蚀，直到湖泊再度变得浑浊。 欲望释放的过程已经告诉江宛如选择哪方更好，她的确无法控制那种感受。细碎的鳞片悄然浮现在她的臂弯，紫色纹路闪烁于面颊，她望着濒临极限的顶梁退出这里。 木屋崩塌所有罪证被深埋。江宛如漠然离去，在她身后的世界开始密布裂痕，如镜子碎片般飘散在空中，只剩深邃黑暗。 …… “啪嗒——” 水珠打在符华白皙的额上令她从那份记忆中回过神，羽渡尘不会欺骗人，她所见到的是江宛如内心深处的想法。 她依稀记得江宛如试剑是在十四岁，竟然从那时起自己的弟子就被崩坏侵蚀。 雨势骤然变大，她忽然看不清站在眼前的江宛如，她们仿佛身处不同的世界。 羽渡尘羽毛在空中化作虚无，江宛如随即清醒过来，幻境所发生的事情涌入大脑，她痛苦的捂住头，步步向屋子退去。 原本还想靠欺骗瞒过师父的念头也破灭了。 她磕磕巴巴的辩解，“师父我没有杀那些无辜的人……很少，我杀的入魔者很多，我……” 符华不在意她究竟清理过多少入魔者，重要的是藏在江宛如体内的崩坏能。 初见时那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体内的崩坏能还比不过死士，如今她的崩坏能已经超越了所有下位崩坏兽，直达崩坏帝王的级别。 再往上便是足以引发灾难的帝王级，而往后便是符华无法想象的存在。 她在神州所有的朋友以付出生命为代价才将那种级别的怪物封印。 江宛如不断杀死入魔者，反倒是成为污浊内心吸附崩坏能的最佳途径。 不能再拖延下去，事态会走到符华弥补也无济于事结局，她用绝对冰冷的口吻说：“你入魔太深。” “不，不……” 江宛如不知如何回应，仙人此刻散发出的气势如刀剑般锐利，似乎凭空出现无数柄即将把她洞穿的剑。 师父杀她根本不需要有武器在手。 踉跄的躲回房中，江宛如视线锁定挂在墙壁的剑鞘，下意识跑过去将其抱在怀里，只有这样才能让颤抖的心平复。 符华站在门口漠然注视她，“你要对我动手么？” “锵啷——” 鞘内长剑坠落在地，透明无形的落无着摔出去很远。江宛如抱着空掉的剑鞘神色惊恐，紧接着她挫败的跪在地上，“弟子不敢……” “师父！” 没等符华开口，新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江宛兮站在院门，腰间斜挎长剑，手停在剑柄的位置似乎将要拔剑。 可她却也跪了下来，“不要杀宛如。” 不止是她，还有别人紧随其后出现。林朝雨、苏湄、马彦卿、程凌霜以及……沈芙。 呼啸的风和骤雨吵醒沈芙，昏暗的房间和院落找不到符华的身影，她意识到对方很可能去找江宛如，一路赶来便见到这幅画面。 心脏像被拧过，剧烈且沉重的跳动，沈芙绕过所有人，奔跑到符华身前将其护在身后。 太快了，快的她没反应过来，事情不能就此发生。 沈芙低声问道：“非要杀她么？” “这是命。”符华平静的回答她，无论女孩的想法、做法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终止江宛如不断突破崩坏阈值从而变成更恐怖的怪物是现在必须要做的事，“让开吧，我不需要你保护，也不要试着去保护其他人。” “现在不行。”沈芙咬咬银牙，双手展开挡住符华的去路。 自己还没开始计划，实力也完全不足，压根就保护不了她。 “师父，再等等吧。”始终沉默的苏湄忽然开口，她本该和其余人都是旁观者，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宛如该死。” 刚开口江宛兮便向她投去凶狠目光。 苏湄不急不缓的说：“入魔者杀无赦，太虚山的规定无人可改。但宛如终究是您的弟子，看在师徒的情分上再饶她几天时间吧。 给她一个告别的机会，至少不要抱着遗憾死去。” 言罢除了程凌霜和沈芙，其余人全都朝着符华跪下，“这是弟子的愿望。” “……” 符华的视线扫过几位弟子，事情走到最后还是出乎她的意料。 他们似乎早就站在一起了。 本该是这样，相比于自己这位当甩手掌柜的师父，朝夕相处的兄弟姐妹无疑更重要。 如果不答应，他们因为江宛如而对自己拔剑相向么？ 不排除有那种可能。 符华有信心能将他们全部杀死，做到那种程度她也要付出不小代价。 问题出在身旁的沈芙，显然女孩绝不可能有实力应付几人，她只会成为累赘然后在不经意间死去。 那样绝对不行。 符华后知后觉，原来当沈芙以脆弱身体挡在她面前时，女孩就成为了自己的弱点，也许是在更早的时候。 她不能让沈芙死，女孩所做的努力和信念让羽渡尘认可，也理应得到回应。 而回报便是符华选择保护她，沉默过后仙人问道：“要多久时间？” “三天……不，四天！”江宛如楞楞的说，她没想到师父真的会答应。 “好，我给你。” 第36章 离开吧 淡红色翎羽降入江宛如脑海，新的印记种下。符华答应给她足够的时间告别，但只仅限在太虚山上，如果尝试离开就会被羽渡尘阻止。 她的行为无疑是在告诉众人江宛如必须死。 “走吧。”符华淡淡的向沈芙说，目光扫视一眼始终跪着的弟子们，她没有再言语，冷淡的向院门走去。 沈芙跟在她身后，眼见局面形成僵持，剧烈的心跳从未停缓。他们的关系太脆弱了，转瞬间就能破碎。 她不由得庆幸这群人里没有秦素衣在。 吃货师姐就应该保持天真下去，那样很好。 雨水冲刷身体，长发黏在脸颊两侧，沈芙脸色不经意间白了很多。前行的符华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注视她，语气平和很多，“去找把伞来。” 闻言沈芙折返去到江宛如的房间找到把油纸伞，撑开后下意识就立在仙人的头上，雨水顺着两边流淌，仍不可避免落在她身上。 符华将沈芙的手推回去，伞完全盖住女孩的身体，“我们走。”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朦胧雨中，院落中众人依旧跪在原地，最终苏湄率先站起身，瞧了眼其余人便向外面走去。 途经林朝雨身旁时她无奈的摇头嗤笑一声，“师父就是这样的人。” 淡淡雾气在林朝雨唇前荡开，于雨水中飞速消弭，她似乎进行了一次沉重的叹息，身体在雨水中轻颤。 她起身开始去扶江宛如和江宛兮。 “沈芙，你走吧。” 清冽的声音让正擦拭头发的沈芙一怔，她扭头望向坐在窗前的仙人，对方却是看着雨也不回头，“离开太虚山。” “为什么？”沈芙收回目光，毛巾裹着发丝揉搓的举动放缓。 “你保护不了我，而我……未必能护住你。” 其实弟子们未必会因为江宛如而向自己拔剑，但符华必须要做好实足的准备。 她的顾虑和担忧全都来自于沈芙，只要女孩不在，弱点自然就会消失。 符华的选择没有更改可言，每当内心开始动摇，她闭上眼往昔的记忆便会浮现，疮痍的大地、哀嚎的生命和战死的队友。 那如遍布夜空的星辰般繁多的期许诸加在肩上，她怎么可能退让？ 沈芙沉默将毛巾放下，濡湿的黑发如瀑般垂落包裹纤柔的背影。 仙人的话已经很委婉，没有说沈芙的太弱帮不了自己，事实就是那样，女孩还不够格参加这场纷争。 时间太短了，如果再多点她还能变得更强。 穿越而来的沈芙本就不拥有任何快速变强东西，她就像是从新手村走出的女勇者，准备一步步打怪升级，最后挑翻魔王。 可她刚进入第一个副本就是魔王城，满级大boos站在关底等着。 原来新手村和魔王城是邻居，她所能变强的地方就是那条泥泞小路。 “我想留下来，只是陪着你也好。”沈芙忽然说道。 “不行。”符华摇头，她转过头来瞧见女孩已经躺在床上，长发散开像是叶片，微亮的光穿过单薄衣物映出窈窕身姿，令人炫目雪色肌肤因热度染上片片绯红，仿佛是朵绽开的雪莲花。 “沈芙，只有你离开这里，我才能全神贯注的做事。他们未必会向我动手，等到一切结束，你再回来。” “我还会找机会的。”沈芙垂眸，“但现在我答应你。” …… 沈芙曾想过杀死苏湄来终止这件事，念头升起还没多久就被打消。 单凭游戏背景里只言片语的描述来否定一个人本就是可笑的事情，苏湄城府很深但也仅限于心理，她朝沈芙下跪而不是拔剑。 她想，弑师是原本会有的结局，随着自己出现这条路或多或少已经受到影响。至于现在的结局怎样，仍是片看不透的黑暗。 离开太虚山让符华能够专注应付几人，沈芙则是去寻找机会，令她能以极短的速度变强从而帮得上对方。 “我们在镇上买了座茶庄，素衣会陪你到那去。茶庄是送给你的礼物，毕竟每天照顾起居需要用不少钱，由你亲自打理更好。” 苏湄为沈芙倒茶微笑着说，神情间看不出有半分不悦，湿濡红发才能证明她曾淋过雨。 沈芙微微颔首。她并不担心苏湄会向自己使坏，实力不足是对于符华和七剑来说，除去他们，少有人能够撼动她。 除非他们有人亲自来到茶庄，而无论缺少谁都会令七剑弑师不成立。沈芙倒是希望有人来，那样真的动起手来，符华就能少一个对手。 她没有喝那杯茶，这次到来的目的是想看看苏湄的情绪状况，出乎意料的好，也让人难以安心。 沈芙荧澈琥珀眸透出的目光锐利冷冽，“你会把事情搅乱。” “可四师妹就这样突然死去未免太快了。”苏湄保持微笑，“师妹，无论师父还是我们，谁都不想把你扯到这件事来。 就当做散心，等回来时一切依旧是曾经那样。” 沈芙没有再回应，快步离开院落。仍不知情的秦素衣已在吊索桥附近等待自己，最后她还要向符华道别。 经过大雨，槐树似乎有了抽芽的迹象，冷风吹的它轻轻摇曳，仙人坐在窗前平静的翻书。 “师父，我要走了。”沈芙站在门口向她说。 符华翻页的动作微顿，抬起头来望着女孩算是对她的话做回应。心中纠葛片刻，开口道：“注意安全。” “你才是啊，留在这里……”沈芙语气中带上不舍。令人无奈的，却也是最好的选择，“总之我会想办法帮你。” 她表情坚定，“还有，镇上有什么好看的事物也会记下来，去买更多的食材给你做吃的，等你吃饱，我们再一起去看。” 仙人微不可察的点头，随后两人便在没有言语。安然注视她很久，将那副清冷的模样记在脑海中，沈芙缓缓转身离去。 “我记住了。”仙人轻声开口说。 冰蓝色瞳眸倒映女孩的背影，见她愣神过后唇角微扬，一步步消失在视线中。 第37章 犹豫不决 沈芙和秦素衣离开太虚山的夜晚，这里无论离开谁都是副安静的样子，可是这次似乎比以往要更静，像是不存在任何生命那样的死寂。 夜色遮掩了汇聚的乌云，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无声无息咆哮。 “啪嗒——” 听到房门推开的动静，林朝雨下意识抬起手中的笔，肌肉记忆使得她将其像是柄剑那样握住。 剑魂之意释放，任何的武器在她手中都犹如剑一样锐利。 微弱烛火映照倚在门框的身影，她抱着胸感受到对方传来冰冷气势只是轻笑。 看清对方的模样，林朝雨把笔尖朝下，敌意没有丝毫减少，“你来做什么？” “师姐，你应该知道。”苏湄步入房间，“你已经见识过师父态度，太虚山也没有无关人员，我是来找你解决这件事的。” “和我没关系，那是宛如还有你的事。”林朝雨冷淡的回绝她。 “那师父要杀的是你呢？” “……” “如果师父一个个的杀过去，最后只剩你又该怎么办？” 仅是寡淡的两句话就让林朝雨的心动摇了，苏湄准确无误命中她内心的弱点。 赤鸢真人门下大弟子、江湖名誉的天下第一、轻尘剑林朝雨。同时她也是个凡人，在最公平的死亡面前，仍然不可避免会感到恐惧。 三天之后符华会杀死江宛如，然后会是谁？ 他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矛头直指的对象，如果不抗争迟早会轮到自己。 更让林朝雨感到痛苦的是她所要反抗的是相处三十年的师父。而如果不管这件事，由自己养大的江宛如就会被杀。 所谓长姐如母。林朝雨对其余六位弟子既有着兄弟姐妹的情感，也存在母亲对待孩子的爱意。 情感化作无形的线条将他们牵连，无法分开更不能舍弃。 知道有人要杀自己的孩子后，林朝雨心中最先诞生的情绪是愤怒，可当她意识到眼前的人是师父后，冰凉感抑制住了其他情绪。 紧接着痛苦开始滋生。 林朝雨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找师父谈话过，可她甚至不能像沈芙那样与其相处，一个眼神就能让她恐惧，语气冷淡的终止话题，她就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两者间已经做不到共存。 而令心开始摇摆偏移的是如今符华的做法，由羽渡尘种下印记把江宛如囚禁，不留退路要杀她。 亲情、生死。 作为凡人最直接的证明在林朝雨身上得到体现。 想到这些，林朝雨痛苦的闭上双眸。往昔三十年生活里零星的记忆残片在脑海中浮现，师父就是这样的人，初识会被她吸引，但相处愈久就愈想远离。 究竟何时他们走到了这种地步？ “我答应你。”声音颤抖细碎从喉咙涌出，时至现在林朝雨都在思考解法，令她感到悲凉的是，这是个死局。 没有退路自然也没有选择，他们必须要为了自己的命抗争一次。 只是说完两句话便保持沉默的苏湄微笑着看她，完全不需要自己多言，因为师父做的太绝了。 仙人啊，作为神州守护者的你却没有人的情感，多么可笑。 她轻快的站起身，“师姐，你是所有人里最难说服的，加上你所有人都站在我这边了。” 林朝雨感到难以置信，“他们……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是凡人啊，有各自的追求和梦想，有想保护的人，当然也会恐惧死亡。”苏湄已经把说服几人的方式告诉她。 “素衣呢？”林朝雨又问道，“那孩子还很纯粹，而且和沈芙的关系很好。” “我不准备说服她。”苏湄随口回道，“沈芙离开恰恰给了我机会，如果她不走还是件麻烦事。” “你连她离开都算在计划里……” 林朝雨目光复杂看着苏湄的背影，这个女人的心智是疯子级别。 如果非要说符华有弱点，无疑是沈芙。女孩离开算是把这个弱点抹去，无所顾虑的仙人最为恐怖。 可苏湄竟然把沈芙离开都算进计划的一部分，那她究竟如何撼动无敌的赤鸢真人？ “天下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淡淡留下这句话，苏湄在烛火照耀中消失。 …… 太虚茶庄，建立在镇外不远处丘陵上的山庄，放眼望去大片翠绿的土地都归它所有。仆人们分散在各处尽心呵护茶树，主人则只需待在亭子旁观就好。 秦素衣面对眼前满桌的美食，夹起一筷品尝，微微蹙起眉头。 不好吃。和师妹先前做的味道天差地别。 望着那些食物，秦素衣忽然失去胃口。注视坐在对面撑着下巴发呆的沈芙，她想对方应该是有心事。 两天都很少看见她有过笑容，始终是副沉默的样子，情绪收敛很好，可不经意间流露的失落也曾被发现过。 秦素衣不知如何安慰，总是说师父和师兄师姐有股悲伤感，现在连同师妹都有，只剩她什么都不懂。 心中计算好时间，秦素衣轻轻放下筷子，“师妹，我该回去了。” 沈芙霎时抬头回过神，“那么快？再多陪陪我不好么，那么多吃的你还没吃完。” “没什么胃口啦。”秦素衣摇头，她用下巴抵着趴在桌上，“我觉得我该回去啦。” “你想回去？”沈芙意外道。 她伸手摸秦素衣的碎发，将它们抚平，“师姐，听话留在这吧，没关系的。” “可你心情不好，我也没办法安慰你。”秦素衣嘟着嘴诚实的说。 她不喜欢这幅样子的师妹，有信心和快乐才是对方应有的模样。对方不愿意和自己诉说，但至少她要让师妹清醒点。 “想做就去做啊，只会在这发呆算什么？师妹，你不应该是这样的……至少在我心目中，你不会犹豫。 就像我们平常逛街时购买食材那样，要是担心的太多，等你再去买的时候，早就什么都不剩了。” 秦素衣站起身来，这次轮到她去揉沈芙的脑袋，以最轻缓柔和的力度，舒展的柳眉带着安慰的情意，“你看，连师姐我都明白的道理，你怎么不懂呢？” 第38章 全部清除就好 在沈芙的要求，秦素衣最终选择留下来陪她。她想，或许以这样的方式干扰弑师能帮上符华。 太虚山中，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那场暴风雨到来。 最后的暮光沉入远方山峰，昏暗的房间只在片刻后就再度被烛火照耀。一切都静到极点，油灯燃烧时发出的细碎炸裂声响异常清晰。 仙人背影挺立如剑坐在窗前，手里捏着书页却没有继续向下翻，塞入书签后这本书被合上，少时她又将书签抽出来。 符华的记忆很好，就算没有书签她还能记得上次看到的地方，甚至记得住书上的每一个字。 没有书签意味着她可能再也不会翻这本书。 浓厚的乌云遮掩月亮，四下灰暗连风都停歇，呼吸间有股难以言喻的沉闷感，似乎将会有场暴风雨降临。 距离符华给出的四天期限已经到了，她是个遵守承诺的人，如今便是她该清理师门的时候。 几位弟子没有反抗的迹象，江宛如亦是听话的留在太虚山上，否则羽渡尘就会通知符华，清理会被提前。 风雨到来前是安静的，现在就让她结束这一切吧。 仙人将裘衣披在身上，推门离去。 刚走出院落，符华就见到站在青石板路边的林朝雨，后者低垂脑袋不知看向何处，双手自然垂落身旁，觉察到目光她蓦的转身。 “师父。”林朝雨和仙人对视瞬间便将目光移开，心中纠葛片刻，脸上扬起一抹淡笑，“我陪您走走吧，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走路。” “走吧。”仙人淡淡颔首，迈步从林朝雨身旁走过，后者自然并肩而行，眉宇间透着不怒自威感，两人气质近乎相同。 女儿像母亲，再正常不过的事。 恍然间符华面前的女人变了，化作身材窈窕，脸蛋完美的少女，一人一剑名震江湖。 原来她真的很少关注弟子，居然难以把已经有些老色的林朝雨和那个少女联想起来，“朝雨，你已经长大太多。” 零星的回忆浮现于林朝雨脑海，笑容凝固在脸上，她的眼眶忽然有些发酸，“是啊……我已经年近四十，可有时我还以为，我是跟在师父背后的那个小孩呢。” 时光洪流把她们冲刷很远，当再往前时目的地已经截然相反。怀抱着不同目标她们再也回不到从前，只有孤独的走下去。 走到练武场的路很短，可对林朝雨来说却像是经历很漫长的时间，她不知多少次鼓起勇气想向符华坦白，等到口中那晚交谈的话又在耳畔回响。 “对师父来说，我们的命不重要，整个天下苍生的命都不重要。她只关注入魔者，谁是她就会杀谁，我想她不会介意全部杀干净。” “相比求生的我们，师父是不是更像入魔者？” 林朝雨知道师父没变，只不过她是仙人，不会站在普通人的角度思考和产生凡人情感。 火光从很远处飘过来，总共五个人的影子从练武场内延伸。她们到了，符华不需要再走到江宛如的院子，会在这里将她杀死。 弟子们可以离开不看这残忍的一幕或者选择留下来。 符华并不关心。 迈入练武场，四面墙壁上烛火的光照过来，五个人的模样都被照的很清楚，笔直站在那，沉默的投来目光。 符华的视线略过所有人落在江宛如身上，“时间到了。” 仿佛被足以冻结血液般寒意笼罩，江宛如惊恐的瞳孔放大，身旁姐姐江宛兮扶住她，这才让她清醒些。 恐惧逐渐消失，她的眼里充满倔强和不甘。 符华不在言语向前迈出一步，而作为回应则是江宛如和江宛兮同时动手。 清冽破空中，无形的落无着和浅青色风清扬出鞘，剑锋对准符华。 没有问为什么，符华继续向前，随着她每靠近些，就会有人拔出剑。 五步走完，五柄剑指向符华。她扭头看向站在身后的林朝雨，后者神色黯淡，沉默的走向师弟师妹，等站到他们身边就将自己的轻尘柳拔出来。 符华停下脚步，淡淡地说：“看来你们已经做好选择，也准备好承受由此产生的代价。” “我们只是为自己的命抗争，想活着的人没有错。”苏湄开口回应。 “无需多言。” 急促的风流拂动仙人的衣摆，灰色的长发被吹开，露出那双寒冷如冰的眼眸。 巨量崩坏能以极短的时间汇聚在她周身，火光照不透那些墨色的风流，整个练武场仿佛笼罩在黑暗里。 抢在这之前，六个人早早开始行动。剑意纷纷爆发，他们对真气的操控和符华相比只能算萤火之光，但相互累加起来便也足以和皓月争。 剑气缭乱割碎那些木桩，在橘色壁面留下道道痕迹。青石板路随着众人挥出的剑被掀翻开来，崩坏能构筑的风刃犹如推土机前移。 到了这种时候，符华却仍默默站在原地，墨色崩坏能被她累积的像是水那样将要流淌出来。 不说话，不反抗，没有半点行动的迹象，直至相互叠加的剑气降临眼前，仙人的身躯径直被切割成两半。 不存在血液溅射的状况出现，符华的身影就此开始扭曲，连同她身后被击碎的墙面和整个世界，数以万计的镜子碎片飘散。 六人皆是愣神停止攻击，看着那些碎片倒映出无数个他们，如今他们身处于无垠的黑暗之中。 某个瞬间，其中一块碎片被焚烧似化作灰烬散去，于是所有的碎片全部被点燃焚烧。 被分割的仙人恢复原样，破损的地方愈合如初。 符华目光复杂的注视着神色呆滞的弟子，就像他们会对自己拔剑那样，她也不再相信任何人。踏入练武场的刹那，羽渡尘早已开始燃烧。 在那场幻境中她看到弟子们要杀死自己的决心。 早已是灰蒙虚无的心湖世界悄然爬上一道裂痕。 符华动摇了，一直以来坚守脑海中声音的她究竟得到了什么？ 不计其数的生命死在手下，养大的弟子拔剑相向。 【消灭崩坏】 【消灭崩坏】 【消灭崩坏！！！】 【入魔者杀无赦】 声音回响在大脑，炸裂般的刺激让符华近乎停止思考。无数负面情绪包围仙人，终是将那些摇摆不定的心思抹去。 是啊，只要全部杀死就好…… 第39章 天下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 深陷幻境的弟子们对符华来说轻松就能取走生命，现在的他们大概还在羽渡尘构筑的梦中不断重复杀死自己的场面。 发泄那份恨意和求生欲。 符华随手召来静置在练武场角落，那柄曾被沈芙吐槽难看的木剑。女孩的本意是想把【江雪】留给她防身，或者买来大量的武器。 提议被符华拒绝了，对她来说剑早已不用拘泥形体。 声音一遍遍在脑海重复，仿佛魔鬼的低语，足足五万年的时光里，所有反抗的办法都已失去作用。 符华眼中情绪消失，漠然注视几人。 该从谁先开始杀起？或是自己一剑将他们全部斩杀。 不，不对劲…… 顺从声音的指示以后，仙人得到思考的机会。只在瞬间她便意识到情况不对，即使深陷幻境，弟子们的崩坏能却不混乱，反而平稳的控制在体内。 按羽渡尘制造的幻境，几人会在见到无限复活的符华，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其实已被师父将死。 这种地步依旧能保持镇定么？那是绝不可能的。 觉察诡异的仙人思绪停止，空下来的那只手双指伸出飞速朝着身旁的空气刺去。 剑魂，崩坏能裹挟，攻击锐利如剑。 “噗嗤——” 下一刻血花绽开，两道声音是在同时响起，血液霎时间染红仙人的棉白裘衣，她微蹙眉头，指化成拳砸向空气。 【寸劲】 随着闷响声，空气竟然被符华轰飞出去。她的拳头砸碎了空间，练武场在眼中快速扭曲紧接着呈现出原本的模样。 原本呆滞的弟子们无一不是保持清醒，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江宛如不见踪影。无形的落无着剑身染上血红，撞在墙壁使得其龟裂的她滑落倒地。 “不愧是师父。”苏湄平静的说着，将黑色的子剑抽出来，“那短的时间就发现问题，并且做出最正确的回击。” “你们挣脱出来了？”符华的眉头紧锁。问题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太久没有关注弟子们，她甚是不知道苏湄向自己隐瞒了无双剑的能力。 符华忽地回想起来很多年前的一次祭拜，女孩趴在长安城的城墙上俯瞰繁华，眼里全是对自由的向往。 她的意蕴便是在那时形成。 自己向几人施加羽渡尘的同时，苏湄的幻境也笼罩了她。江宛如便是在这种情况下用无形的落无着刺伤自己，两人达成一次完美的配合。 “我在第二次重复就醒过来。”苏湄解释道，“多亏了师父教导的太虚剑气。” 其余几人都是在几次内挣脱出来，符华教导的太虚剑气恰恰克制了羽渡尘。足够坚定的心能让他们在幻境中保持本心，从而快速的挣脱。 如今符华所面对的威胁都是她亲手教导出来的。 林朝雨目光复杂的看着苏湄，眼底藏着些忌惮。这个女人的心智远超聪明的程度，已经成为疯子。 回想起那天夜里两人的谈话，“天下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 就算面前是天下无敌的赤鸢真人，苏湄都想要撼动。 江宛如的攻击损毁了符华肩上穴道，调动崩坏能需要令其游走全身，某个地方出现损伤意味着真气无法调动。 虽然他们清楚不可能以此就让符华失去战斗力，但至少能让仙人的攻势减缓。 苏湄真正撼动仙人的方法首先从剑心开始。 一封金色的卷轴被她丢在地上，滚落在符华脚边。 “师父，你真觉得一直以来所做的事都是正确的么？入魔者杀无赦，为此你抹杀过无数人。” 风慢慢的推开卷轴，将上面的字呈现在符华眼前。 那是份来自于帝王的诏书。 其内容有关赤鸢真人，简单来说，赤鸢真人行走江湖几十载，灭杀过不少入魔者和与其相关之人。 这里有不少官员，武将，甚至是皇族子弟。从一开始的入魔者杀无赦，到后来沾染魔气必死，赤鸢真人的做法之残暴已经让帝王震怒。 诏书授意举国上下通缉赤鸢真人及门下太虚剑派所有人。 视线落在金色诏书最后的玉玺印记上，仙人的瞳眸渐渐黯淡失去光泽，那个东西做不了假。 曾有帝王将玉玺当做礼物想要送给她，如今已经不会有人认可她的做法。 做错么？ 符华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她只想让神州范围内的崩坏能减少，而她也的确达到目的。 心湖世界所出现的裂痕更多，下一刻突兀出现的灰色雾气笼罩那些碎开的地方将其弥补完整。 声音影响了她很久，不仅是心智的变化，更能让仙人在任何情况下爆发出几倍的战斗力。 【消灭崩坏】 动摇的思绪被抹去，仙人抬眸望向几人，她的目光让苏湄感到畏惧。绝冷且无敌，不可能这么轻松就干扰到仙人。 木剑挥斩，风刃瞬间撕开地面，整个练武场都在动摇。浓郁的崩坏能汇聚将剑气化作实体，带着毁天灭地之势，天穹上方的乌云被她斩开沟壑。 月光笔直照耀，银光泄地幻化出仿佛是通向天国的阶梯，或是走向地狱的道路！ 五人各自散开，遗留程凌霜待在原地。拥有太虚之境和神蕴的她是最能接近符华的人，但这样还不够，必须要其余人辅助进攻。 【守剑.青松】 程凌霜神色凝重使出剑招，崩坏能被她牵引充斥全身。剑气冲击，她紧握轩辕剑抵挡似是筑起无形的高墙，仙人的攻击在瞬息间损毁大半个练武场。 仅剩程凌霜脚下的地面保留完整，周围都像是被飓风卷过那样凹陷深坑。 反击如期而至，六人寻找符华无法照顾到的死角进攻。剑心从不动摇，他们已经下定决心必须要完成这件事。 【山泽损】 仙人俯身按地，崩坏能犹如岩浆喷发般掀开六人。声音在脑海中回荡让头颅传来炸裂般的痛苦，她的心愈来愈来，眼中满是杀意。 在化解众人攻击的同时，一步跃向程凌霜，木剑挥动割裂对方的肩膀，血花在眼前绽开。 后者以守剑式抵挡却难以脱离，剧痛使她的脸色苍白，眼看符华必杀的姿态，程凌霜开始调动崩坏能。 师父曾说过她是一柄剑，心中只有击溃眼前的敌人。杀意越强，她的剑心便愈发稳固强悍。 虚无的心湖世界被无数扭曲灰色的流光填满，剧烈的颤抖仿佛使其破碎。 神蕴！ 第40章 太虚剑神 程凌霜后背那掩盖在衣物下得淡青色印痕随着神蕴爆发明亮起鲜红的血色光芒。崩坏能调动从原本的河流攀升至浩瀚海洋。 骤然爆发的崩坏能弹开木剑，气流狂卷缭乱仙人的步伐，由程凌霜为中央向四周扩开，神蕴仿佛将这里变成深海底端。 暗流冲刷符华使她踉跄向后倒退，眼中掠过诧异对视着程凌霜绝冷的眼瞳。 看着吧，师父。我们早已经成长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 程凌霜站在原地，灰暗色气流环绕周身吹起红衣长发，明明释放出神蕴可却放弃对符华继续发难显然是在积蓄更可怕的攻击。 可符华阻止不了，因为下一刻五人的身影盖过程凌霜。 几人配合完全不给她反击的机会，神蕴之外其余攻击对她造成伤害微小，却也能阻碍她行动。 五柄剑，释放着意蕴相同后产生的诡谲能力，崩坏能汇聚而来扭曲残破练武场里的空间。 【定太极.巽为风】 仙人身影犹如风那样避开所有攻击，墨色崩坏能在身侧构筑长枪轰向五人，她紧握木剑刹那间逼近程凌霜。 符华明白几人的心思，足以影响战局结果的因素在程凌霜身上，若是击败她这场战斗便终告结束。 只是弟子们决心超出了她的预料。 墨色崩坏能护罩阻隔四面落向的一切攻击，不到十米的距离，符华只需再次呼吸就能破坏程凌霜的剑心。 木剑前端倏地冲来身影，不做多余攻击，纯粹以身躯阻挡。锋芒毫不留情洞穿她的肩膀从后背穿出，整柄剑全都没入其中。 是江宛如，她的脸色在攻击中彻底惨白，淡红色眼瞳色泽黯淡却又在几秒后明亮如血，剑心坚固如明镜。 守剑式青松以身体做剑使出，即便如此江宛如的双脚仍在冲击下将地面犁出沟壑。 “宛如！” 第二个身影迎了上来，江宛兮做出同样姿态，用身躯抵挡锋芒。 但仅是这样还不够，于是乎林朝雨挡在最后，双手握住木剑前端，血液顺着伤口染红衣物，无可匹敌的剑势终究是被减缓速度。 “你们……” 望着这副模样，符华的手颤抖险些松开剑柄。 为什么会这样，他们杀死自己的决心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么？ 诏书上的字在眼中浮现，入魔者死前不甘咆哮声音回荡耳畔。 仙人的剑心以守护神州铸成，如今脚下的故土背叛她，那颗心动摇的愈发厉害。 她究竟是在为什么而战？ 【消灭崩坏】 【沾染崩坏能之人终会变成怪物，只有清除才能保证这个世界的稳定】 虚无心湖世界布满雾霭，裂痕蔓延的速度远比修补更要快速。 “让开！”声音从程凌霜的牙缝中蹦出，始终积蓄神蕴让她额间全是冷汗，终于那些汇聚的崩坏能形成了符华那种程度的浓郁墨色。 她随手一挥，带动的气流将三人连同木剑甩到远处，布满血丝的眼死死盯住符华，轩辕剑点出，“太虚……剑神！” 冬季末尾的寒风停歇，练武场残存的烛火不再摇曳，几秒钟内世界仿佛静止，紧接着便是更猛烈的暴风，所有的光全部暗灭。 武器脱手瞬间符华单足点地飞速倒退，声音在她耳畔回响完全盖过脑海暗示，仙人细柳的眉紧蹙。 【定太极.风地观】 速度提升到极致，超出肉眼能够捕捉范围，灰暗中只剩道道残影掠过。 符华正在逃跑，由她创立出的武学自然明白剑神这一式会有怎样的威力。 那是无法防御的攻击，摧残灵魂与身躯直至将敌人彻底磨灭。和北欧神话中永恒之枪“gungnir”完全相同，其余寓意便是必定命中，必定贯穿！ 连符华这个主人都找不到解开方法，她知道自己会被命中，逃亡便是为了和所有人拉开距离。 那样在受到重创后，至少还有喘息的时间。 崩坏能构成的巨大轩辕剑虚影拨开云雾，太虚山正在颤抖，大片植被在压力中化作灰烬。 碎片飘过仙人沾染灰尘的裘衣，在那张素白绝美的脸颊旁划过飞向扭曲的拂云观，她仿佛是无法脱困的黑暗中逃跑。 “咔——” 玻璃生出裂痕般那样的声音在仙人脑海响起，她与心湖世界的联系被突兀刺入一柄剑，两者间很难收到对方回应。 能够调动的崩坏能太少了，她已经没时间再逃亡相下去。轩辕剑虚影的锋芒把灰暗世界照耀成纯白色，符华的眼中一片空白。 灵魂似乎被从躯体中抽离，拉开距离是她最后能做的事。 …… “轰轰轰！” 轰鸣声振聋发聩，飓风席卷整座太虚山将所有事物碾做尘埃，紧接着无端升起的火苗开始蔓延，遍地的可燃物助起燃烧旺盛。 剑神降临把这场刚开始不久的决战拖向末尾，似乎一切都要结束了，然后大火会把它们全部抹除。 符华是在吊索桥附近回过神来，她扭头看向四周，哪里还有什么桥，地面被轰的四分五裂，尘埃碎片飘散在空中，她的身躯密布血口。 头好痛…… 【消灭……】 【消灭……】 像是短路的收音机，传来嘈杂的“滋滋”电流音，声音不断重复却无法说完，吵人耳朵。 仙人注视内心发觉自己和剑心被强行切开联系，观看心湖世界能见到它被削去大半，濒临于破碎边缘。 “呜！”符华忍不住开始呕血。 剑神被她硬生生接下来，本该磨灭灵魂和躯体的攻击对她只是重创，可见仙人有多么强大。 可她也失去了大部分战斗力，无法调动剑心，脑海中神音带来的升华变成了只会影响思考的噪音。 她需要时间缓解，然后以纯粹武技回击六人。 但已经做到这一步上，不会有人再给她留机会。黑暗中影子跳了出来，白色长剑刺向胸口。 是苏湄，这个谋划整场弑师举动的女人现在要取符华的命。 淡蓝色流光划破黑暗，风声呼啸拂动仙人的衣摆。 伴随刺耳的金铁碰撞声，苏湄的攻势被抵挡下来，在那双升起错愕的眼眸里还倒映出女孩冰冷的面庞。 化剑式，然后是【启剑.残月】 【江雪】挥动带着大片鲜红的血在空中化出一轮残月…… 第41章 赶在命运注定之前 时间退回到数个小时前，在一切都尚未发生的时候。 秦素衣言语和举动仿佛揉开了沈芙心底纠葛的心结。愣愣的看着面前这位吃货师姐，她忽然庆幸自己做了最为正确的一件事。 七师姐是最不该卷入这场纷争的人。 【你太弱了】 是啊……她太弱，实力是最致命的缺陷，所能做的便是不要给符华多添麻烦。 就像打败坏人的永远是英雄救美的骑士，而不是被其所保护的公主。柔弱的公主能把坏人全部干掉，再和骑士过上平淡幸福的生活，那样的场面太违和，不是么？ 【待在这里很好啊，至少不会丢掉性命】 作为普通人，沈芙在面对死亡这个词汇时心底开始产生恐惧，她当然知道死去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沈芙隐约觉得，自己更害怕失去。符华消失，那自己就再也拥抱不了她，感受不到温度，说出口的“对不起”也不会被听见。 沈芙向后仰从手心挣脱开，见师妹突如其来的举动，秦素衣迟钝把手收回来，“没事吧？” “师姐，我觉得我该离开了。”沈芙遥望天空，这才发现它早已经暗沉下来，“去做想做的事。” “那样很好啊。”秦素衣嘴角扬扬，看起来有些得意。她居然也有说服师妹的时候。 旋即女孩所说的话便让她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我可能会死在那，但是不会后悔。” “死？”秦素衣仿佛被冬季末尾的寒风包围，身体微微颤抖。她对这个词理解很少，只觉得离自己很远。 其实秦素衣隐约知道师父师姐们发生了什么事，四师姐近乎入魔。 有次相遇时，她见到江宛如失魂落魄的样子，仅是风声都能使其精神紧绷，眼里充满对活着的渴望，原本文静的四师姐不复存在。 那些入魔者死前也都是相同的模样。 倘若师妹会死，她的表情该是如何？秦素衣不觉得沈芙会像那群人一样可怜，可能还会笑吧……因为她不曾后悔。 “如果这是你想做的，那就去吧。”秦素衣偏头看向别处，语气中流露些不舍。 刺眼火光高升入空，绽开绚烂的烟火，太虚镇的年味还没有结束。灰暗的夜空被点缀无数璀璨星辰，在光亮中沈芙的脸颊被描绘浅淡圣光，琥珀色眼瞳点出光亮。 灼灼的金色光芒，仿佛能将整个世界都照耀。 她该走了，无论对错，是否会添麻烦，她都想要陪在符华身边，发挥自己仅有的战斗力，能抵挡一次攻击也好。 这是曾对羽渡尘许下的承诺。 “师姐，我走啦。” 少女转身，烟火月光为她铺设道路。 “师妹！”秦素衣忽然大声喊道。 沈芙决绝的背影，仿佛真要向地狱赶去，她当然支持师妹，可又怎么舍得对方去赴死。 眼眶变得酸酸的，似是要流出泪来。 看着沈芙转过身来，精致面颊的每个细节都被秦素衣印在脑海深处，她只是笑，竭尽全力保持最灿烂的笑容，“我不相信你会死，早去早回吧，我在这里等你一起吃饭。 今天我可是陪着你，什么都没吃过。” “好啊。”沈芙向她轻笑，转身开始奔跑。 “师妹，你跑的好快……”秦素衣的眼中，少女的背影已经在很远的地方，还在不断从视线中消失。 她觉得师妹的举止太快了，仿佛能跑得过时光，跑到命运还未注定之前。 前往太虚山的路注定不会顺畅，可怕的崩坏能波动接二连三荡开，沈芙差点被掀倒，飘散的石块打在身上，不断继续像是被无数蚂蚁噬咬身躯。 剑心决一遍遍念动，剑心前所未有的平静，所有的情绪全都被压制在心底。 而这样的压抑也使得停滞不前的境界朝着无尘之境迈去。 太虚山脚，整座山似是陷入虚无的黑暗里，所有的植被碾成碎片，沈芙向山上奔去，可很快便不得不停下脚步。 她看见巨剑从天空降临，整座山濒临崩溃。 太虚剑神，山上只有两个人能使出这一招，符华和程凌霜。 突兀涌入脑海的不安感使得境界突破终止，距离无尘之境只剩半步之遥，可沈芙再也无法压制情绪，她只能快点跑。 在令人窒息的崩坏能威压中，仿佛步入另一个世界的空白色，回过神来时太虚山燃起大火，整座山被轰的四分五裂。 女孩随手抹去唇角溢出的血液，她只是站在边缘，五脏六腑都像被扭曲。 沈芙到了，浑身伤痕的符华就在眼前，显然她是被攻击的那位，开始呕血将要倒下。 “师父！”声音传不到符华耳中，沈芙霎时拔剑朝她赶去，新的身影在眼中出现。 握着白色长剑的苏湄从黑暗中跃出，直直朝着符华胸口刺去。 沈芙抢在了她攻击之前，【守剑.墨菊】抵挡攻击，随后以启剑回击。 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得符华一时怔然，“沈芙……” 女孩不该出现在这，她应该看着茶庄度过平淡的生活。仙人只觉得不安，弟子们的战力超乎想象，连自己都要付出代价才能战胜，换做是沈芙完全没有胜算。 “你不该来这……” 仙人的言语充满复杂，濒临破碎的剑心已经无法抑制情绪产生，抬手伸向沈芙的背影，想把她带离却无法调动半点崩坏能。 “不来的话，我会后悔。”沈芙平静的说着，快速带符华后退，“总有些事比命更重要，对吧？” 【江雪】划伤了苏湄的肩膀，伤口不深，剧痛在片刻后就被压制下去。她抬眸注视这位八师妹，扯着嘴角露出笑容，“我们都想把你放到这场纷争之外的。” “我不允许。”沈芙迈步向前，【江雪】挥动散发刺骨寒意。苏湄受伤之处隐隐凝着碎冰，“也不会逃。” 【启剑.裂空】 崩坏能裹挟冰蓝色剑身挥出割裂空气的风刃，苏湄以守剑式抵挡，发动回击。 两人师承同门，以相同的招式攻击对方。崩坏能相互撞击化作碎片，女孩的目光坚定，将苏湄一步步逼得倒退。 第42章 不会逃 又一次的碰撞，失去重力悬浮的碎片像是静止的湖泊，崩坏能撞击荡开涟漪将它们推向远方。 沈芙和苏湄各自分开，身影挺拔如剑，她们的伤分别肩膀与胸口，伤势并不深却能引得血液向外渗透染红衣物，都是对准致命处攻击的。 太虚剑气的弱点在于穴道，崩坏能游走全身必然会经过那里，若是损毁便意味着无法凝聚。 但显然两人不会就此失去战力，战力大幅度减弱却还是在不断碰撞。 苏湄缓缓地说：“师妹，原来你才是最大的意外。” 两人之间心境有着一个半的差距，魂蕴、意蕴，还有修炼时间，她们的战斗力本该有几倍的差距，谁能想到这种情况下沈芙仍能和她打的不分胜负。 羽渡尘的后遗症么，还是说沈芙的剑心太过坚定？ “你知道，你正在保护的师父是什么情况么？” “好了，闭嘴吧。”沈芙冷冷的打断，即便是泄露状态，仍有崩坏能为她所用。带起风声冲向苏湄，【江雪】划开流光，“我不想知道，我的目的是救她，仅此而已。” 启剑和启剑对斩，紧接着是开剑，没有人选择防守，依靠身体极快的速度进行躲避，若是不行便硬生生接下来。 沈芙救人心切，苏湄的求生欲望又何尝不强烈？ 望着这一幕的符华握紧拳头，没有选择上前而是待在原地尝试调动剑心。 沈芙想要战胜苏湄很难，战场不止她一个人，还有五个人。若是他们到来会让局面变成符华更不愿看到的样子。 剑神切断了符华与剑心的联系，努力调动只有一丝丝崩坏能开始汇聚。 时间是她最想要，也是战场中最稀缺的事物。来不及恢复战斗能力，身影已然从灰色的土地上靠近过来。 崩坏能碰撞碎裂导致的冲击让沈芙倒退很远，血液顺着冰蓝色【江雪】的剑身滑落，她的身上有十处伤口，而苏湄却只有五处，实力的差距在此刻呈现出来。 身形踉跄，好在符华伸手扶住她。 沈芙快速抹去嘴角的血，扭头冲着仙人笑了一下。 符华已经无力，只能紧攥女孩湿透的衣摆，“你伤的已经很重，再这样打下去，会死的……” “是吗？我自己都没感觉到。”沈芙微笑着说，她不擅长撒谎，更不想让仙人担心。 “我看得出来。” 短暂沉默，女孩脸上的笑容弧度更大，“其实我挺怕死的 ，可我更不想让你死，所以才站在这里。放心吧，我会带你一起离开这。” 仙人低垂眼眸，看着衣服挤压出来的血渍滑落手背，“我想你离开会更好……” 苏湄是被两个人接住，来的只有马彦卿和林朝雨，其余三人在先前的战斗中受伤过重，没办法再战斗。 他们和符华相同，都需要时间来恢复。 随意抹去血液，苏湄抬眼朝两人问道：“凌霜还需要多久？” “不知道，她第一次使用剑神，剑心裂开的严重，差点就破碎了。”马彦卿摇摇头，倒是给苏湄带来不错的消息，“但她可以恢复，只要坚持到凌霜过来，一切就结束了。” “好啊，结束。”苏湄咧开嘴，更多的血从口中涌出，她其实没在沈芙那占到便宜，伤口都很深。 她并不在意，他们的人数更多，完全占据了上风，“现在先把阻碍清除掉吧。” 三柄剑对准沈芙，皆是明镜之境和魂蕴，汇聚的崩坏能犹如滔天巨浪，而她则是乘着小舟在暴风中摇摆的人，仅有的选择便是征服这片海。 剑心决念动，一丝冰凉淌过疼痛的身躯，沈芙变得冷静，“我不会逃的。” 她想，自己整年的人生真是奇幻，从原本的普通人穿越到这个世界，有了崩坏能、学会武术还有想保护的人。 曾经那个幻想平淡未来的女孩距离沈芙很远，看不清背影，无法向她走去。 大概人生美好的时光就是那么短暂，在你以为未来会更好的时候，你已经如过山车滑过命运的高点。 【启剑.断海】 被主人意念牵动的【江雪】散发出蓝色流光，所及之处细小的冰砾坠落，它的剑气被扩展到很大范围，瞬间便将面前的三人笼罩。 苏湄和马彦卿对视，两人抽身撤离，林朝雨面对着冰刃挥剑。 他们的配合就是由大师姐来担任主攻的位置。 化剑式轻松破开攻击，然后四人之间斗争正式打响。 调动最快的速度在灰暗中划出残影，或是太虚剑气，或是纯粹挥坎，也有找准机会用拳头攻击。 剑与剑不断碰撞响起金铁之声。 沈芙和林朝雨交战，另一柄剑从身侧刺来，她只有选择把剑暂时丢掉，身体快速侧闪避开两剑同时拽住那只偷袭的手。 她的武技是太虚剑气，可懂得不止于此。 屏息转身，双手猛然发力将对方摔在地上。只是一记过肩摔，但在崩坏能的加持下能将地面砸的震裂，然后翻滚握剑重新和林朝雨战在一起。 “哗啦——” 衣袖顺着破碎声化作破布，瓷白的肌肤留下血痕。沈芙注视林朝雨，两人都有同样的伤，她没有时间喘息，身躯像是滚烫的熔炉，温度计早已经爆表，还在往里面添加“燃料”。 无论是否炸裂，只有不断燃烧下去才有存活的可能。 碰撞还在继续，沈芙的身上多出伤口，可她也在马彦卿的脸上留下十字伤口毁掉那张脸的容颜。 伤累加到数不清的地步，琥珀瞳里色泽正在灰暗。 极限的峰值早已被她撞碎，身体传来濒临崩溃的哀鸣阵痛，剑心决已经不管用，在近乎如死那般的痛苦下，谁都不能保持冷静。 沈芙说不出话来，否则她真想喊几句“来啊”。那样挺不符合她的性格，可她总不能因为疼痛哀嚎，只有不断行动身体，才能把那些痛苦发泄出来。 她尝试努努嘴角，快要到没知觉的地步了。 视线中三个人都各有损伤，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太好了。如果换做是一个人，沈芙真有可能在不断突破的情况下杀死对方。 可他们是三个人……伤势全都被分开。 “让开！”林朝雨怒视着她，刚向前几步便吐出大口的血。踉踉跄跄的奔跑，“都到这种地步，谁都没得选！” 地面正在颤抖，新的身影朝这边赶来，散发出崭新可怕的崩坏能量。局面局还能再被拖到更难看的地步，这是场注定绝望的战斗。 第43章 早已做好准备 来的人是程凌霜，也只有释放神蕴的她才能散发出那么可怕的崩坏能量，火焰在远方燃烧着笼罩整个太虚山，光偶尔掠过这片灰暗的战场。 浓郁的崩坏能构筑出浅紫色结晶在地面盛开花朵。 程凌霜逐渐减缓脚步，她的面颊血管闪烁紫色光亮，太多的崩坏能侵蚀身体，若不是神蕴她早就变成死士。 不，那是崩坏产生最低级的怪物，以程凌霜此刻调动的崩坏能，她会变成一头接近审判级的崩坏兽。 三人见到程凌霜到来，皆是将手中的剑放下。 对他们而言战斗已经结束，抢先恢复剑心的程凌霜是山上最强的战斗力，她不需要挥剑比拼，只需要释放神蕴，像是门大炮那样不断轰击就好。 现在漆黑的炮口对准沈芙和符华，引信已经点燃，炮弹很快会杀死两人。 沈芙摩挲手心的剑柄，犹豫片刻她把【江雪】丢掉，折返向符华跑去。破碎的身躯到这时还能行动，她自己都不明白究竟是从哪来得力量，大概是执念吧？ 没有进攻程凌霜的可能性，三个人站在她身边像是卫士那样……不止三个人，身受重伤的江宛如和江宛兮正在缓慢赶来。战场局面完全向着一边倾倒，她们除去逃跑已经没有选择。 “走走走。”沈芙连声说，不顾符华的反应将其弯腰抱起朝着前方逃亡。 身躯里的熔炉在彻底爆炸前熄灭了，无法调动崩坏能，她就靠着身体原本的力量奔跑。那样的速度很慢，不像秦素衣所说能够跑得过时光，甚至是还未注定的命运。 “把我放下。”符华回过神来，推着女孩的肩膀试图脱离。似乎不慎触碰伤口，她见到沈芙扯着嘴角倒吸凉气，一时双手的举动僵硬住，“沈芙，你不可能带着我逃，把我放下来吧！” “师父，很抱歉完成不了你的命令啦，我的身体早就不受控制。”沈芙勉强露出无奈的笑。 向身体下达的最后命令是带着符华逃，紧接着彻底失去感知力，她完全是靠着肌肉记忆和意志力在行动。 “对不起，是我把你扯进来的。” “能听见师父说这样的话真好，来之前我以为再也听不到呢。”沈芙垂眸望向被抱起的仙人，应该又养胖些了吧，否则自己怎么会觉得那么累呢？ 看着她苍白脸上自责的神情，沈芙微笑说：“果然是剑心的影响，有情绪的师父看起来好多了。 像这样多好，有自己的情绪，为自己而活。” 符华缓缓地眨眨眼，闭上嘴陷入沉默。感受着女孩拥抱传来的温度和颠簸，她继续尝试联系剑心。 她是武道仙人，承受剑神降临过后，在剑心被削去大半的状态下依旧可以调动崩坏能，加上身体原本就有的，已经很多很多。 但还不足够，仙人需要更大量的崩坏能完成举动。 “炮弹”最终还是发射出来。 浓郁的墨色崩坏能向四周展开。神蕴产生的攻击，虽不如剑神降临那般恐怖，但想要杀死沈芙和符华已经足够。 那是柄由崩坏能构成的剑，在魂蕴的加持下如利箭般冲向沈芙的心口。 早已没有知觉的女孩只能感受到致命威胁从背后传来，她行动不了，完全无法避开。 符华正在注视着她，冰蓝色瞳眸带着复杂的情绪。蓦的毫无血色的面颊上嘴角微微向两边扬起，仙人的笑容很淡，像是没有似的。 可她的确是在笑，相处那么久，沈芙第一次见到赤鸢真人的笑容。 “没关系，我还有……” 沈芙想要安慰符华，可还没等她说出口肩膀忽然传来沉重的推力，仙人从她的怀抱里挣脱出去，完美容颜的脸恢复冰冷。 崩坏能支撑符华动作变得迅速，墨色气流从她袖口涌出把女孩推向更远的地方，而她足尖点地奔向那柄长剑。 气流飞速在身旁构筑成墨色长枪，天空灰暗的像是要下起暴雨般，庞大的长枪向下探出。 【分天地.天雷无妄】 这是仙法里最强的招式，符华积蓄崩坏能就是为此，诚然仙法不能匹敌神蕴，却能将她的崩坏能瞬间燃烧用作防御。 力量再度流逝殆尽，直径数百米的长枪撞向长剑，两者间的碰撞荡开气流把灰烬全部吹散，仿佛让空间扭曲的碎裂声响起。 率先出现裂痕的是长枪，仙人对此并不关心，扭头看向被自己送走的女孩，先前的气流又将她推到更远位置，仰躺在地面一动不动。 “这样就好。”符华不想沈芙死，所以拼尽最后能够逃跑的力量也要为对方制造盾牌。 这是女孩应得的，她本就不该葬送在这种地方。 “轰——” 长枪彻底崩碎，失去力量的符华来不及做反应便被长剑洞穿胸口，血液奔涌将裘衣染成暗红色，她单膝跪倒在地，刹那间仿佛生命都被剥夺走。 “……” 沈芙躺在地上，身体完全失去知觉。她只能用余光去看符华，见到长枪破碎，那柄剑洞穿仙人的身体。 符华好笨啊……明明我还有东西可以用呢，为什么不听我把话说完？ 答应过要救你，当然会实现承诺啊！ 你这样做只会让我觉得难过，我其实早已经想好要帮你，所以做不做都无所谓啊！ 真笨！ 温热的液体悄无声息从眼角滑落，在骇人崩坏能中转瞬消弭。沈芙的大脑放空，不断在心里吐槽符华。 她其实早已经做好准备。 【奉献灵魂】 琥珀色眼瞳中突兀跳出纯白色的线条，那似是有关灵魂的能量槽，在沈芙确定兑换的念头后，其中一端开始被黑色覆盖，白色值飞速消失。 视线模糊，恍然回过神时女孩身处于恢宏的宫殿内部，看不清天花板的圆弧穹顶投下刺眼光芒，她的身前是金色的巨大天平。 如今它的一端高高翘起，仿佛等待着有东西能使其平衡。 内心深处的灵魂宫殿。 女孩迈步向前，无形的阶梯助她通往扬起的那头。这注定是场丑陋的交易，如果失去灵魂，她还能算作人类么？ 注视着金色天秤，在神圣余晖笼罩中女孩步入其中。弱小的身躯化作沉重之物压的这头向下落去，天秤的两端轻轻晃动，最终完成平衡。 但是它很公平…… 总有些东西，是至死也不愿意失去的。她只有那么点，不想什么都没有。 【交易达成】 灵魂值被吞没三分之一后停止，女孩扇动纤长睫毛沉沉的闭上眸子，像是就此睡着。 当她再缓缓睁开时，琥珀色眼瞳散发出灼人的光芒，化作纯粹的金色，光芒仿佛溢满将要流淌，辉光足以将世界给照耀。 第44章 燃烧的羽渡尘 “咚咚咚——” 心跳声如擂鼓般振聋发聩，仿佛灵魂被抽离放入崭新的躯体，沈芙就这样站起身来，遍布创口的身躯，那些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消失，雪白的肌肤不存在半点伤痕。 她注视着远方的身影，眸子光亮仿佛金色的汽灯，无人敢对视，落在身上像是被灼烧那样疼痛。 所有人都下意识偏开眸子，战局经过反转再反转，早已经脱离既定的轨迹，没人知道结局会是怎样。 苏湄死死的盯着那道身影，似乎有辉光诸加在她身上恍若神明。 纷争中的意外，相识那么久她偶尔会感觉沈芙是极为特殊的人，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声音咆哮而出，“攻击她！我们已经没有选择，要么活下去，要么死在这！” 仅仅是气势吓人，如今的沈芙还未表现出实力。几人毫不犹豫向她奔去，手中的轩辕剑释放出达成意蕴后的威能。 “凌霜，你留下来。”苏湄抬手拦住程凌霜，表情苦涩无奈，“你是唯一的希望，你觉得我们会死在这么？” “我不知道。”程凌霜淡淡的说，“我会倾尽所有，剑心还有一次释放剑神的可能，我希望你把握住机会。” “真希望是场梦。”苏湄拔出黑白双剑，举动牵扯到身上的伤口让她不由得皱皱眉，“我会把握的。” 她太希望这只是幻觉，沈芙早已经倒下，或者没有战斗能力。 但希望留存没多久便彻底破灭。 不知何时起风了，女孩乌黑的低马尾辫随风摇曳，飘散在空中的灰烬却像是静止般不动，它们开始更换颜色，化作淡金色的碎片消弭。 风刃撞在沈芙身前，被无形的屏障拦下破碎。女孩缓慢抬起手，在灰暗中尤为显眼的金色凝聚指尖，褪去光后只剩颜色。 那是枚由光幻化成的羽毛虚影。 处于最前方的林朝雨瞳孔收缩，“羽渡尘……” 她太熟悉了，沈芙手里的羽毛和羽渡尘完全相同，只是颜色不一样。 突兀升起的不安感笼罩全身，仿佛在寒冬深夜里从头到脚都被淋湿。 下一刻见到女孩双指捻碎了那片羽毛。 燃烧的羽渡尘！ 飓风降临战场，那并非真正的风，而是巨量的崩坏能。 它们包裹住沈芙，倘若女孩现在还有心情观察系统数值，就能见到有关身体的三项全部变成问号。 流光划破灰暗，沈芙的身影骤然出现在五人眼前，脚下的土地延伸出裂痕。 崩坏能飞速汇聚然后释放，冲击力将他们掀飞很远。 目光落在程凌霜身上，后者被那双灼人的金瞳看得忍不住颤抖。她第一次从沈芙身上感受到威胁，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一切都改变了。 她厉声喊道：“保护我！” 林朝雨摔在地上又瞬间爬起，顾不上被冲击导致的痛苦奔向沈芙，意蕴联通轻尘柳，女孩的四周霎时密布指向自己的剑影。 沈芙没有半点减缓的意思，不知何时回到手中的【江雪】亮着淡蓝的光氤氲一层朦胧屏障替她阻挡。 两个模样相同的马彦卿紧握巨剑斩来，赤绝影的意蕴为他构造出另一个自己。 “哗——” 巨剑落空，马彦卿的身影径直被撞成无数镜子碎片，原本的身体张口吐出血来。如今沈芙的速度太快，超出他的神经反射，完全来不及攻击。 女孩轻松的从他身边经过。 耳畔风声呼啸吹散那层由光凝聚的屏障，沈芙的视线中只有江宛兮挡在眼前。 不对，还有一个人。 沈芙放慢速度，新的屏障凝聚完成随后荡开涟漪。无形的落无着斩在上面，江宛如紧皱的眉轻颤，表情逐渐变得错愕。 依靠姐姐掩护，她的攻击本该不能被觉察到才对。 如今再去思考已经晚了，【江雪】挑开落无着，沈芙抬掌击在江宛如腹部将其打向江宛兮。 下次呼吸，万千碎片化作淡金色流光，沈芙跃过两人朝着程凌霜斩去。 【开剑.霹雳】 染出圣洁光芒的崩坏能扩散扭曲，构造成仿佛雷电般降临，后者猝不及防被笼罩其中。 轰击、撕裂，程凌霜冰冷容颜在无法喘息的冲击中浮现痛苦，可她仍在强忍等待，他们只有神蕴这张底牌，若是现在放弃同等于输掉。 雷霆被斩碎了，苏湄快速将程凌霜带离那片区域，后者抹去唇角血液沉默的等待。 沈芙迫不得已停下来，其余几人挡在她身前。意识如潮水般涌来，一缕清凉的风拂过发烫的心湖世界。 金色眼瞳倒映灰暗的天地和身影，一举一动都被她尽数捕捉。 女孩终于有时间来感受身体，韧性和崩坏能调动量都被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她的实力已经足够和六人持平。 极致灿烂的金色光芒照透整个心湖世界，那是她力量的来源，灵魂交易后产生的金色羽渡尘，如今它正在自己的内心燃烧。 炙热的温度将湖水蒸发，身体每一刻都像有无数蚂蚁啃噬般疼痛，又被羽渡尘所带来的能量压抑。 已经不再是爆表的熔炉，而是喷涌着岩浆的火山。可无论是熔炉还是火山，总有爆炸和殆尽的时候。 以希腊神话中冥王命名的系统神明其实对沈芙充满恶意，表面上两人完成一次公平交易，以灵魂换取扭转的力量。 可金色羽渡尘的燃料却是沈芙的身体和灵魂，时间拖得越久寿命减少便越多。 或许当心湖世界干涸，羽渡尘燃烧殆尽便是她死去的时候。 神明是绝对贪婪的家伙。 女孩扭头望向身后，强化过得身躯使得视力提高数倍，光亮落在仙人毫无血色的脸上，眼睫轻颤不断进行微弱呼吸。 符华还没有死去。 超变因子开始发挥功效，以极快的速度愈合那差点触及心脏的创伤。 沈芙满意的收回视线，这样就好啊，她什么都没有失去。回头时不远处的六人也已经摆出即将战斗的架势。 女孩平静的说：“开始第二回合吧。” 在羽渡尘燃尽前结束这一切。 第45章 在结局之前 【开剑.山崩】 像是真的轰碎山峦那样，地面剧烈颤抖激起无数灰尘碎片，崩坏能汇聚隐约凝聚出淡金色轮廓，将土地碾出深邃沟壑。 在这种情况下，以剑抵挡的守剑式显得太过拙劣。 “轰——” 江宛如被震得脸色苍白，血珠或是汗水快速蒸发消弭。她只有坚固的剑心和庞大求生欲望。 此刻心湖世界正以极快的速度消耗，上面布满裂痕濒临碎裂。 渐渐的冲击她的崩坏能开始消退。 太虚剑气不仅是本世代最高功法的总纳，还蕴含着不少前文明的秘密在内，它是至高至强的武学。 强的并非江宛如而是太虚剑气，凭借着这份招式他们重创符华，现在也开始将女孩释放的可怕崩坏能化解。 “原来也不是那么可怕啊……”江宛如将颤抖的双手放下，她远远打量那个金色身影，还未等喘息对方骤然出现在身侧。 崩坏能被化解罢了，单凭身体强度受伤的她又怎可能是沈芙对手。 她快速挥拳打在对方腹部，羽渡尘燃烧状态中沈芙的所有攻击全都被增强很多倍，承受痛击的江宛如蜷缩身子，眼中倒映着【江雪】朝自己刺来。 “锵啷！” 剑芒抵在剑身上，两者僵持无法移动。江宛如在沈芙面前被扯走，马彦卿接踵而来。 沈芙无法完美避开攻势继续朝江宛如攻击，远处程凌霜还在积蓄神蕴。 麻烦…… 人数多起来以后就算是蚂蚁也能把大象的尸体啃噬干净。沈芙正在被他们拖延时间却也无可奈何，每个人都伤势都很重，似是在流血下去就会死的地步，可他们就是没有倒下。 避开巨剑挥砍后沈芙夺过了那柄剑反之斩向马彦卿，攻击在中途就被林朝雨抵挡下来，她只能重复用拳头砸在对方的腹部。 “倒下吧。” 一拳拳的重击令马彦卿痛苦的睁大眼，意识在黑暗的裹挟中退去，即便将要昏倒他还是扯着沈芙的肩膀，不甘的摔在地上。 沈芙隐约明白了符华选几人收做徒弟的原因。他们表现出来的就像是怪物。 剑心、意志全都超乎想象的强大，也只有这种程度才能重创仙人，甚至曾经的结局中他们杀死过仙人。 可这注定不是比拼谁天赋更高的时候，这是场不死不休的战争。 沈芙还在继续往前走，四面八方笼来的攻击被她抵御，或是擦过身体又在淡金色辉光中快速愈合。 接下来是林朝雨。 两人相互挥剑，轻尘柳被夺过来将她钉在地面无法动弹。 大概是想到无法阻止沈芙，他们开始依序上前只为拖延短短的几分钟。 直到最后交手最少的苏湄也走了过来，这场弑师计划主谋的她大多是在寻找机会，现在机会已经消失，她只想最后拦住沈芙几分钟。 “你也不是神啊。”苏湄朝着沈芙挥剑，血液染红黑白配拼色的衣裳，速度缓慢到带不起一缕风。 黑暗双剑在下一刻被夺走，苏湄仍想反抗已经被沈芙摔出去，她挣扎着想去抓对方的脚，“慢点啊，再慢点……” 沈芙绕开她朝自己的最终目标走去。 在意识丧失前，苏湄力竭冲她喊：“你受伤了！” 是的，羽渡尘燃烧的状态里，沈芙身上仍有伤出现，淡金色碎片流淌过身体，伤口太多已经超出愈合的速度。 和神明交易得到的力量很强，把原本弱小的沈芙强行拖到能同时和六人媲美的地步，但也仅此而已。 太低的下限意味着翻倍的提升也不会离谱到哪去。 笼罩心湖世界的光辉已经不如先前那样耀眼，湖水被蒸发太多，羽渡尘燃烧过半。 身体的伤痛也从万千蚂蚁啃噬变成身处于灼热的火焰。不过没关系，沈芙已经走到终点。 “结束了。”她伸手扼住程凌霜的喉咙，后者的脸上顿时浮现出痛苦的神情。 身体涌起些力气挣脱开，程凌霜向后倒退几步，视线飘忽落向身旁的轩辕剑，似是想要去拿但又放弃。 “还没有，还没有结束。”程凌霜冷冷的说，很少表露情绪的她神情间有着倔强，“知道为什么，我们非要做到这种地步么？ 没有剑就用手，倒下来就去抓你的腿，无论如何都要拖延，哪怕一次呼吸。” 沈芙注视着她，不想去回应，更不会思考。 “因为你们做的太绝了！无论师父还是你，非要杀死我们。没有选择的人只能发疯！” 理想已经不重要，战斗持续到现在他们只想活着，如果无法达成这个目的，那就在死前让对方看看自己的执念。 沈芙张张口，还是没有回应对方。 程凌霜苍白的脸彻底褪去血色，她忽地张开口，血液溢出把唇染的嫣红，随后紫色纹路在脸颊两侧快速闪烁。 “咔哒咔哒——” 玻璃上满是创口，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后彻底化作碎片。 太虚剑神……第一次让程凌霜近乎重伤，第二次则令她的剑心完全破碎，以此换取她最后的攻击。 风声在停歇几秒后开始增大，直径百米的轩辕剑虚影探出云层。太虚山的火焰在这份压迫中熄灭，在这之前一切都被焚烧殆尽了。 战场上除去沈芙外再没有站着的人。她抬眸注视那道剑影，沉默的站在原地。 没人再会伤害她，并且太虚剑神无法躲避逃也没用。 这就是结局么……她完成和符华的约定，又似乎还没有，她还得防止剑神的余威伤到仙人。 压迫感仿佛一阵风吹灭羽渡尘，灰烬滋生不出半点能量，沈芙渐渐感受到无力。 她已经竭尽全力，就像麻雀和老鹰。想要变强的麻雀换了新的羽翼，把身体锻炼得更加结实，鸟喙亦是锋利无比。 可老鹰刚张开翅膀，麻雀就输了。 对方天生的身体就比你庞大，那是无论怎样提升都无法跨越的天堑，身为麻雀自然只能沦为被捕食者。 女孩缓缓地握紧手，执念和意志她不比程凌霜差。她也不是麻雀，而是还未长大的鹰，总有机会张开同样庞大的翅膀。 只要再把剑神抵消掉就好。 女孩的眼瞳重新明亮光泽，以灵魂为燃料的火苗点燃熄灭的羽渡尘，心湖世界呈几倍的速度开始蒸发干涸，灰蒙的雾气将其笼罩。 被拖拽到明镜之境的剑心于近乎损毁的状态开始提升，曾经秦素衣所想沈芙绝不可能达成的境界，那层门槛被暴力撞破后，她开始朝前迈去。 她没有那样东西，大概会失去得更多。但没关系，这是最后的结局…… 第46章 落幕 太虚剑神不存在破解之法，即便有也不可能让第一次见识的沈芙做到，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给女孩的时间并不多，总长足有几百米的轩辕剑虚影已经探出大半，它的降落把云层劈出两道沟壑，剩下的则是被炙热的崩坏能高温引燃。 那是道划破黑暗带来绝望的火焰。 沈芙站在原地没有行动，捏捏【江雪】的剑柄将其握得更紧。 这里距离符华很远，如果能挡下剑神余威便可以救她。如果阻挡不了，就算沈芙跑的再远也没有用。 该怎么办？ 女孩的大脑空白，剑心似乎已经损毁，看不清的灰色雾霭笼罩其中，她只能感受到不断有裂痕蔓延，痛感包围全身。 羽渡尘以灵魂和身体作为燃料打破枷锁，将她拽向虚无的层次，到那种地步才有机会抵抗剑神。 可缺少至关重要的“物品”注定这次突破的结局不会太好。 沈芙不再考虑那些事。 只要保持执念和意志坚定就好，羽渡尘吞噬的“燃料越多，带给她的力量就越强。 生活里零星的记忆在脑海浮现，沈芙想去抓住，可它们却如冰雪消融般，什么也没有留下。 记忆也在燃烧。 沈芙转头看向后方，那道即使重伤仍然挺立的身影，仙人似乎被动静给唤醒了，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隐约见到她抬手伸向这边。 女孩的唇角慢慢掀起些弧度。 剑神降临，虚影震得太虚山开始坍塌，连同这座山上曾有的往事也都埋葬。 剑芒笼罩女孩，她的身躯光中被灼烧，灰烬残片四散飘荡，受伤的地方很快被愈合然后重复破碎。 沈芙就像是枚金色的羽渡尘，在压迫中飞舞摇曳。她缓缓地抬起【江雪】渺小的剑尖抵向庞大的轩辕剑。 数以万计的光点照耀灰暗的土地，仔细看去能发出它们都是散发着淡红光芒的羽渡尘碎片。 太华山里被封印的羽毛受到女孩召唤而来，它们快速构筑拼接，以那只受伤的手当做剑柄，凝聚出另一柄同样庞大的长剑。 不断上涨的心境在最后的门槛前停止，缺少最重要的东西，她终究不能突破，却有零星的碎片染上虚无带回力量。 沈芙瞳眸前所未有的明亮，这是她最后的力量，亦是全力。 “轰轰轰！” 羽渡尘构成的长剑快速碎裂，支离破碎的土地再次迎来震动。 诚然剑神威能无法阻挡，可沈芙却真的做到将其压缩在一点，余波完全无法释放，这座山终是在崩塌前被保护下来，连带着远方的仙人一同拯救。 这样做的后果便是身处其中的人，要承受远比先前恐怖几倍的冲击。 充满圣洁意味的肌肤在光照中离析。 心湖世界的金色光泽已经流逝到头，在这一刻以无数事物作为燃料的羽渡尘完全殆尽。 余晖在刹那间迸发最极致灿烂的光，如世界上最奢华炫目的事物在破碎那一瞬间，绽放令人心碎，又疯狂的美丽。 轰鸣和震动在持续很久后逐渐开始停歇。通天的光芒正在散去，这份光甚至照到过太虚镇，被无数人目睹。 人们认为这是赤鸢真人飞升的迹象，诚惶诚恐的跪拜。 天穹上几次被搅乱的乌云散开，皎洁月光落在太虚山，在灰暗被驱散时可见一道身影笔直坠入深渊，于是这里再无声响。 寒冬的冷风拂过，如死般的寂静。 …… 低沉的喘息声，仙人猛地掀开眼皮，她觉得自己像是做了场噩梦，在梦中无比痛苦。 可当睁开眼时，她才发现那其实不是梦，一切都是事实。远比噩梦更可怕和绝望的现实。 弑师、剑神、女孩，还有死战…… 回忆奔涌而来，符华眼眸颤抖着环顾整片战场，她找不到任何人的身影，无论是背叛自己的弟子还是沈芙，他们全都不见了。 疼痛使得符华垂眸看向胸口的伤痕，名为meta-morph“迦楼罗”的崩坏兽因子正在修补创伤，最深处已经愈合，不过想要完全恢复还需要很久。 精神方面同样存在创伤，剑神冲击把神音变成了一台老旧短路的收音机，不断重复几个字，还发出电流那样嘈杂刺耳的声音。 显然符华现在的状态，选择待在原地休息会更好。 但当她收回视线后，却挣扎着站起来，踉踉跄跄的朝前走去。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痛楚把她的速度拖延到很慢，仙人蹙着眉，依然在走。 不行啊，得去找她才行。 神音的变化让仙人大部分情绪回归，她开始产生念头和期望。 …… 身影从山巅深渊坠落下来，她的速度足以把自己摔得粉身碎骨，在落地的前一刹，淡红色光亮托住那轻盈的身体减速。 沈芙安稳的落在草地上，最后的羽渡尘在她身畔消弭。 和神明的交易在剑神降临时就彻底结束了，她感受不到心境世界，那里好像是破碎，也可能是她已经没有精神去呼唤和查看。 没有羽渡尘帮助，身上的伤痕自然无法愈合，还有灵魂损坏，她把一切能烧的事物化作羽渡尘燃料，去拦住剑神的冲击。 结局自然是成功，而用身体接下剑神，无意识时朝着心蕴最高层次前进，这是两次自杀式的举动。 她居然到现在还没有死。 但沈芙明白，其实已经差不多了。 燃尽一切，她还能剩什么呢？那可是连同生命都化作燃料。 到现在还有意识大概是羽渡尘留给她最后的仁慈吧。 女孩只觉得眼皮很沉，大脑深处仿佛有个声音呼唤着让她闭眼睡去。可她不想睡，始终睁开的眼眸逐渐干涩疼痛。 沈芙还想再等等，她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做。 惧怕死亡的人如今却对其没有任何感触，女孩只是慢慢的呼吸，她想至少自己完成了一个目的，好像没那么难过了。 到这时候，好像寒风都对她温柔不少，拂过面颊带动乌黑的发丝，色泽黯淡的琥珀瞳倒映夜空仅有的几颗星辰。 渐渐的女孩听到脚步声，她转动眸子看向那个身影，等看清模样后，艰难又无奈的笑了一下，“师姐么？” ——第一卷算是到最后几章了吧，卷内容其实已经写在卷名上啦，这本书的内容还有很多！ 第47章 师姐别哭 来的人是秦素衣，沈芙意料之外的人。在她的想象和计划中，对方此时应该待在茶庄等待赴约。 虽然自己再也不可能回去。 让她怀着期望比见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要更好，不是么？ 思来想去，沈芙没有避开少女的视线，平静的与其对视。她已经竭尽全力，几次推翻既定的命运，把结局变成想象中最完美的。 最令她满足的是，秦素衣没有参与其中，吃货师姐一直保持本心到最后。 真正意义上的最完美。 “我带你去找医馆！”秦素衣毫不犹豫的说，她走上前将沈芙抱起，接触到女孩的身体时愣了愣。 师妹好轻啊，像指尖停着一只蝴蝶那样，怎么以前没发现？她觉得自己只抱住沈芙的躯壳，却无法抓住灵魂，女孩的灵魂早已经流逝了。 “算啦，没用的……”沈芙轻声地说。 羽渡尘燃尽生命，灵魂也处于受损状态，现在的她像是一个不断流逝的沙漏，当最后的沙砾落下，一切就会结束。 她脸上还保持微笑，“师姐，你应该明白吧。” 沈芙眨动眼睛，她感受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脸上，月光将水珠照的晶莹剔透，它们从秦素衣的脸颊滑落，后者表情愈来愈悲伤。 “明白啊，我知道……可我就是不敢面对……”秦素衣紧咬唇，声音含糊的蹦出来，一丝丝血染红唇瓣，“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没人怪你。”沈芙真想摸摸她的脑袋。 心想，师姐你不能再表现出这副样子啦，以后的日子没有我，也没有保护你的师父、师姐，你得一个人走，要表现得坚强点才不会受人欺负。 没有力气去动手，沈芙努力把笑容变得灿烂点，“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已经没有遗憾啦。” 这算没有遗憾么？可你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啊！ 秦素衣竭力控制的情绪在女孩的话中崩塌，她跪在地上抱着女孩的身躯低声抽泣。 泪水落在沈芙的面颊，阵阵难过感掠过心底，“师姐别哭，接下来你就自由了，去做你想做的事，看看这个世界的美好吧。” 她忽地剧烈咳嗽，脸色白到极点却还有笑容，“食谱已经送给你，想吃就去做，你的手艺也不差。” “我不要……我以后再也不会吃了，我只想吃你给我做的！”秦素衣把女孩抱的很紧，可那种抓不住的感觉愈发的重。 她再也见不到沈芙，再也吃不到那些饭菜。曾经的回忆在大脑浮现，欢乐的如今也变得痛苦。 “别哭啊师姐，坚强一点。”沈芙抽出仅有的力气轻碰对方的脑袋，“我说过你会幸福的。” 痛苦笼罩着秦素衣，她已变得泣不成声。她不明白师妹所说的幸福是什么，至少现在她只觉得痛苦。 她有的东西很少啊，一夜之间全部失去了。 “这个世界很美好，师姐就替我用那双眼睛好好看看吧。”沈芙继续说着，缓缓地一下下揉少女的脑袋，“你总会遇见喜欢的人，总会长大然后把我遗忘。” “啪嗒啪嗒——” 泪水好多，秦素衣痛苦的捂住胸口也难以压抑那份剧痛，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似乎碎开了。 “我不想遇见别人，我只想要师妹你好好的。” “我不想忘记你……” “为什么师妹你不能陪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太多的疑问无法回答，沈芙不再说话，笑容温柔的安抚她。 秦素衣不知自己哭了多久，直到最后眼眶红肿，已经没办法再落泪。她抬起头来，躺在怀里的女孩呼吸已经到很弱的地步。 她有些不知所措，时间似乎流逝的太快了，甚至连哭都没有哭够。 她意识到无论自己如何无助、哭泣或是期望，师妹都已经回不来。 “师姐，离开这里吧。”沈芙轻声向她说，“变得坚强点，拔剑的时候不要手软……其实你懂得应该比我多吧，以后少哭点。” “我不想走……”秦素衣抓着她，脸上满是不舍的神情，“我想在这里陪你到最后。” 沈芙摇摇头，“不行，还有人会来的，她会杀了你。” 秦素衣下意识去摸腰间的佩剑，目光逐渐冰冷下来。但女孩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松开手，“师父要来啦，我还想和她告别。” 她没有再说话，眼中的不舍比先前还要浓重。 “走吧师姐。”沈芙把手放在她身前，没有力气去推，“就当做一场梦，现在梦醒，长满羽翼的鸟应该高飞，替我用那双眼睛看看这个世界。” 不知多久，秦素衣再次伸手拥抱沈芙，“我不会忘记你的……绝对不会！” 她抱的很紧，刹那间仿佛再度拥抱真实的师妹，但那只是很短的错觉，沈芙的身体越来越轻，从蝴蝶变成细小的纸片，一切就快要到尽头。 她想让师妹能够完成最后的愿望。 “我也不会。”沈芙微笑着，“其实你一点也不胖，漂亮的我还有点羡慕，所以啊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秦素衣依依不舍的起身，注视女孩很久，她背身朝着黑暗中走去。脑海里忽然浮现起自己第一次吃到对方做的食物。 那时的她就在想，这个女孩的手艺真好，要是天天能吃到，在太虚山上好像不会那么无聊了。 还有两人一同下山试剑、逛街，沈芙送给自己礼物时得意的模样，琥珀色眼瞳里亮着光，那对耳坠如今还戴在她耳垂上。 还有年岁后两人许久未见，女孩忽然出现挑起她的下巴，笑吟吟的说：“好漂亮的小脸，你是不是在想我？” 我其实真的很想你啊…… 因为你是我为数不多喜欢的人。 阴影渐渐笼罩秦素衣，她很想永远停留在那点时间，没走几步路就忍不住回头去看沈芙，见对方始终微笑注视自己。 可她还是得离开，不知何时回头，女孩的模样已经模糊不清。 秦素衣走着，泪水悄无声息从脸庞滑落，如梦幻泡影般的生活消散，现在梦已到尽头，她该醒来去长大。 …… 草地恢复安静，再也看不清秦素衣的身影，沈芙收回视线，她沉沉的叹息，整颗心都被难过的感觉包围。 没等多久，新的身影踉跄从阴影中走出。沈芙强撑就是为了现在。 她平静的向那人微笑。 第48章 流逝 相比于见到秦素衣时的难过，见到符华出现，沈芙反倒是平静下来。 这就意味着自己成功了，结局已经完全被改变。 她扯着嘴角向仙人扬起更大弧度的笑容，身体如被万千蚂蚁噬咬的痛苦让这份笑意转瞬无存。 符华垂着眸，脸上满是难过的情绪。可她不知该说什么，见到女孩的那一刻，她已经知道答案。 沈芙就快要死了…… 赤鸢真人少有的感到无措，她救不了女孩，就像曾经的故友们在眼前流逝完生命那样，无可挽回，“不要走。” “抱歉，这个命令也做不到啦。”沈芙轻笑一下，“能看到师父你真好……但是不要难过，你已经有情绪了，开心些多好。” 仙人垂着眸，纤长的羽睫覆盖下来。她根本开心不，无措和痛苦萦绕破损的剑心，这些情绪很重无法发泄。 像是个倔强的孩子那样，明明很难过又哭不出来。 “师父，再抱我一下好么？”女孩勉强动动双手，做出拥抱的姿态。 她在等待，只等这最后的告别到来。 “好……” 符华将她抱了起来，女孩的身体太轻，甚至没有比自己重。 一直都是这样，她的心思全都在你身上，哪还顾得上自己呢？ 可是你不知道，你只是习惯性的接受。以为未来的日子很长，女孩总会做出改变。 你从未想过女孩会以如此突兀的方式离开，一切都来不及。 “可惜感受不到师父的体重啦。”沈芙声音沙哑仿佛老旧的风箱，呼吸间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她感受不到温暖，只觉得被风笼罩，彻骨的寒冷仿佛要将灵魂带向远方，“师父，可以抱的再紧一点么？” “好……” 仙人拥抱的更紧却无法阻止象征着生命的沙漏流逝到尽头。 “可惜看不到花开啦，也不能再给师父做饭……如果没有我的话，你也记得要注意身体，你说过人要为自己而活。” 符华的唇瓣翕动，重重的吐出那个字。难以言喻的痛苦笼罩，这本该是难过的告别，怀中的女孩却表现得那么开心。 她很想说些什么，可明白对方会离去之后，安慰的话说出来只是欺骗自己罢了。 “……” 呼吸变得断断续续，已经停止运转的器官带不来一丝氧气，沈芙的身体无意识开始颤抖，迷离的幻境在眼前浮现，她在黑暗的潮水中起伏，渐渐沉入深渊。 “师父，我好冷……” 女孩使劲努动唇，她还想告诉符华，自己真的很喜欢对方。这样的举动只停留在想法里，她再没有半点行动。 话最终没能说出口，意识陷入黑暗的前一刻，眼中倒映的全是仙人苍白难过的面颊。 “师父再见……” 再见啦。 符华紧抱着女孩，她的力气很大，或许会把这具身体的骨头全部捏碎，小心翼翼的却不肯松开。 她还想最后抓住女孩存活的证明。 可在某次呼吸停顿后，沈芙沉沉的阖上双眸再也没有睁开。 女孩停止呼吸。 觉察时符华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一下，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事物压在她身后，她内拢双手让女孩靠近自己，声音颤抖，“好……” 好像答应了件从未存在过的事。可再也没人让她履行约定。 漫长沉默过后，仙人将女孩抱起。望着银光泄地，冰蓝色眼瞳升起惘然，她不知把沈芙埋葬在哪。 细碎的红色光亮飘过眼前，符华低头看去，充满恶意的神明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失去呼吸和温度的女孩正如一枚燃烧的羽渡尘那样消散，无论符华做出怎样举动都不能挽回她离去。 如纸片般轻盈的身体似乎从怀中消失，碎片从符华的指尖、臂弯划过，视线中那张带着微笑的面颊开始模糊。 时至最后，符华的怀中再也没有任何人。 淡红色光芒碎片在月光中显得微弱，它们环绕符华，仿佛进行着最后的拥抱，紧接着在微光中渐渐黯淡。 什么也没有留下。 清冷月光抚着仙人的面颊，似是有晶莹剔透的液体滚落。符华抬手抹去根本不存在的泪水，呆呆的站在原地。 像是做了场漫长的噩梦，当梦醒时她仍是孤单一人，始终是被痛苦拥抱的孤独。 一切都结束了。 …… 暮色余晖映照的房间，天花板上老旧电扇缓缓转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挂在房间一角的鸟笼里，随着窗外的光照过，身材娇小的鸟儿忽地变了模样。 化作只淡红色羽毛，身材臃肿得不像话的胖鸟。似乎不甘心被关在这，它开始猛然撞击笼子，试图唤醒正在沉睡的主人。 “砰砰砰！” 淡金辉光照在光可鉴人的木桌，倒映出女孩润泽完美的容颜，丹蔻的指头微不可查舒展，纤长羽睫轻颤。 微风拂过她乌黑的发丝，百褶裙轻轻摇曳。光透过白色衬衣，照亮里面白瓷似的肌肤。 “哗——” 女孩猛地直起身子，双脚蹬在地面连同自己和椅子都退出去很远，胸脯剧烈的上下起伏，每次呼吸都像是要让自己缺氧般的吐气。 琥珀色眼瞳空洞很久才渐渐开始聚焦。 沈芙的意识陷入无垠黑暗中，在那里面她觉得已经过去很久。直到有微弱的白光照耀，那似乎是自己离开的唯一道路。 于是乎女孩抓住机会向着光的方向奔跑，当睁开眼时，景物全都变得不同。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意识开始回归。 沈芙下意识抚摸脸颊，她感受到被印压的温热，脸上不知是泪水是汗水，偏头看向旁边的镜子，那张在熟悉不过得脸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她哭了么？达成目的到最后应该笑着才对吧…… 女孩垂眸望着自己的衣着，“回到现实么？” 充满现代味的衬衣、百褶裙，浅薄丝袜包裹匀称双腿。她真的回到了原本世界么？ 显然并没有。 【你死了，但神明的试炼不会结束，请继续为了最终极的目标而努力吧】 【加载完毕——宿主确认存活——沈芙】 脑海中陡然插入不和谐的信息，紧接着女孩的眼瞳中跳出大量的数字系统。 她的确经历过一次死亡，但是又被系统神明给复活。 现在是在哪？沈芙蓦的想到什么，目光落在静静躺在桌面的手机，她将其抓起，有些不适应的打开百度，在词条行打出三个字。 “长空市” 圈圈旋转片刻，几十行词条出现在女孩眼中。她点开最上方的视频，那是段记者采访。 “距离长空市发生灾难已经过去半年的时间，这场灾难会被人类铭记……” 沈芙熄灭屏幕，身子轻颤靠在椅子上。 她没有回到现实，而是来到了五百年后，这里才是游戏中真正剧情开始的时间！ ————【古神州】燃烧的羽渡尘，第一卷结束。 卷末语： 第一卷的内容到这里算是结束啦，接下来的剧情会开始第二卷，也就是五百年后以游戏剧情正式开始的时候。 明天会写两章番外，所以第二卷应该是后天开始，能看到这里真的是万分感谢！ 第一卷写完，我的感触还是挺多的，之所以那么短是因为(真的很不好写啊！) 没有感情的上仙（根本不可能谈恋爱），弑师七人组，以及没有多少参考剧情，最后让我写出来的剧情也比较短，不过没关系，第二卷会很长。 看到有人说秦素衣，我就放心了(证明我的塑造勉强还过得去) 还有不少人猜结局，你们真的猜到沈芙会死么？ 这其实是必然的，沈芙会死，会进行穿越和复活，这才能达到简介里去往前文明的目的。 现在可能比较刀，但是我励志写甜！所以结局肯定是甜的，第二卷构思里也算比较甜，再等等吧~ 第49章 间幕:辞久远行 太虚山崩塌燃火的半年之后。 人们将这次像是天灾又似神赐的景象称之为：赤鸢真人惩恶扬善，修得正果飞升，最后位列仙班。 得知消息的帝王撤去了对仙人的通缉令，并且颁布诏书对仙人进行道歉祭典。 飞升的赤鸢真人能坏到哪去呢？大概只是人们误会她吧。 只是那份诏书没有传到最重要的人手上，她也不会注意这些，事情的结果对她而言是不值一提的事。 太虚山。 夏季微热的风扫过葱郁绿草，历时半年这里曾经发生的伤痛逐渐被抚平，山体只有部分崩塌，剩余的大概再用几年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和睦的景象被突兀出现的身影所打破，她正朝着山上走去，在翠绿的草地留下笔直的印痕。 清冷完美的容颜没有任何表情，素白颀长的背影看上去如仙人般，她走的很慢，深深的倦意从她身上传来。 注视着周围的情况，符华眼眸微动，她竟然找不到半年前那件事所留下的痕迹，它们早已经被绿草掩埋在最深处。 那天就像是场梦一样。 仙人怔然，抬眸望向远处山巅上仅存的房屋，或许那里能让自己找到些什么吧。 拂云观。 其实这里已经不能被称为观，震动和冲击摧毁道观大部分建筑，只有排在最末尾的第九座房屋得以幸存。 一袭白色素衣的符华在那栋屋子的院门前停下脚步，心跳的沉重像是被不断敲打般传来阵阵痛楚，时光没能磨平她的伤痛，从前是现在也是。 驻足许久，仙人步入院落缓步走到木门前，伸手将其推开。 “吱呀——” 微光从她身侧涌进房间，尘埃簌簌落下在光中飞舞，陈设简洁的内屋情况映入眼帘。 一丝丝微凉的失落感在符华心底升起，这是沈芙的房间，她本以为会在这里找到女孩生活的痕迹，但这里什么都没有。 落满灰尘的床铺、空荡荡的木桌。 符华坐在床边，踌躇片刻将衣柜打开。待到尘埃飘去，她终于找到女孩存在过的证明，几套颜色纯粹，显得老旧的华服被整齐静静躺在那里。 仙人尝试触碰，丹蔻似的指头染满灰尘，令人怔然。 原来她一直都不注重自己的生活么？ 实际上符华应该早就知道，那个女孩每天都围绕自己转，待在山上时除去练剑就是想如何把食物做的更好。 即便是下山，都是在思考如何买到能给自己补充营养的食材。 时常叮嘱自己要注意生活细节。 她的生活里都是你，哪还有自己的生活呢？ 符华有些茫然去环顾四周，她就要离开这里，新的目标很遥远，她还想多找些和女孩的回忆好抵过这段漫长的旅程。 少时，仙人沉默的扯开头饰，灰发如瀑般垂落散在床铺。她垂眸注视那串干净的红珠头饰，缓缓地为自己绑起头发。 这样的举动看起来非常多余，明明已经绑好，为什么还要拆掉？ 符华也不明白那瞬间升起的是何种念头，或许她是想告诉女孩，这份礼物自己有好好的戴着。 生活里零星的记忆浮现在脑海，符华觉得自己是真的累了，很想就此躺下睡去。 符华最终没选择那样做，剩余的时间不多，她很快就得走。 等绑完头发，仙人慢腾腾的站起身来，背对房门倒退。每走一步屋内的情景就会变得更清晰，灰尘全部散去，光从窗口斜照进来，她仿佛见到女孩就坐在床边。 那时的沈芙都在想什么呢？ “这次师父吃的好少，是味道不够好吗？下次还得继续努力！” “师父把菜全都吃完了！果然新鲜食材就是好，以后就按照这种程度去买菜吧……钱好像不太够用……” “有机会再给师父买套新衣服吧。” “师父，师父……” 真让人难过啊。你也是个不听话的弟子，明明说好要为自己而活呢。 符华将门闭合，掌心贴在木门轻声说：“我要离开这里了，有机会的话就回来看你。” 那件事以及付出的代价让符华彻底醒悟，漫长的养伤时光令她感受到无力，她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于是仙人想到了几十年前携大军压阵的白发圣女和金发谋士，或许那两人能给出更好的办法。 还有另一个原因，虽然身体的伤已经愈合，但符华灵魂所受的创伤无法治愈，剑心被削去大半，她与其之间的联系大大减少。 神蕴再无法使用，意味着这门武学对符华来说变得平庸。 用于升华自身且干扰情绪的神音也因为冲击遭到破坏，时至今日它仍然在影响符华的大脑。 此刻的仙人非常虚弱，她需要足够的力量保护神州。 这注定是场漫长的旅途，符华要从这里走到欧洲，期间可能要用几年或是数十年的时间，为了她肩上的责任，还有她想尝试换个地方生活。 以符华的身份，真正为自己而活。 …… 太虚镇繁华如初，仙人行走于汹涌的人潮，隐匿能力仿佛将她从世界剥离，放入到另一个孤独的世界里。 在某个瞬间，不知从何飘来的花香拂过仙人的衣摆，只有片刻停留便消失不见。 那是沾着清晨露珠的栀子花香味。 普鲁斯特效应是对人体大脑深处某个特殊能力的诠释，它的定义是：当闻到曾经熟悉的气味，就会开启当时的回忆。 像是坐时光机一样，让当初情景中的细节清晰，连同当时的心情都会重启。 恍然间，符华回到离开太虚山的那天，她和女孩在街上逗留一段时间，因为沈芙觉得虎头帽很好看。 但自己不情愿戴。 女孩也不难过，自顾自的扯着两颗绒球，步伐轻盈，每走几步就会晃晃脑袋，娇憨的像是只小老虎。 偶尔还会喊几声师父，让符华无奈的看她。 微风拂过她乌黑的发丝，完美的容颜被光拂照，笑容灿烂可爱，澄澈的琥珀瞳仿佛宝石，藏着的光亮璀璨夺目。 两人一同走过拱桥，斑驳树影投在灰白的墙壁，连同她们的影子也被拉的很长远。 那时的符华在想，这样的时光应该还会很长。 回忆戛然而止，仙人尝试回想那些虚无缥缈的情绪，却抓不到半点痕迹。她茫然的望着斑驳树影，缓缓地迈步向拱桥。 在阳光中，那棵树生长的茂盛，孤伶伶的影子藏在树影间。 “槐花开了，真的很漂亮。” 第50章 间幕:交易和记忆 圣米歇尔修道院。 一座立于海岸边的城堡，大自然以鬼斧神工的技艺将其塑造，而人类则将其细节补充完美。 哥特式风格的建筑紧挨，大教堂尖顶高耸入云，七彩色拼接的琉璃玻璃折射阳光，仿佛将圣辉撒向人间，白色的薄雾弥漫环绕，恍若进入人间仙境。 海水潮起潮落，像是汇聚的信徒进行礼拜。 这是座属于帝国的建筑，但在十年前一场战争导致其变成了半公有制，修道院拥有了一位特殊的主人。 蔚蓝的海浪翻涌，海风声像是竖琴演奏出的乐声。 阳光透过白色帘纱的缝隙照进房间，忽然有人将帘纱扯向两边打开窗户，刹那间神圣的辉光充斥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男人的影子被倒映在洁白墙面，他转过身来，微笑着打量站在门前的身影，“仙人放心吧，这里是我的地盘，很安全。” 闻言，一袭白衣的仙人从门边向前走了几步，算是对他的回应。完美的容颜上没有表情，用那双冰冷的眼瞳注视男人。 “你说的事，经过考虑我答应了。”男人继续微笑说，“我们只要做一场交易。 我会替你治病，至少恢复七成的实力，你帮助我夺回阿波卡利斯家，在这之后你继续帮我，而我则会出兵暗中守护神州，直到他们拥有自主消灭崩坏的能力。” “交易达成。”符华回应道，停顿片刻，她开口询问，“那位圣女小姐已经离开么？” “是啊……她死了。” 微微海风拂过男人淡金色的长发，悲伤从那双翡翠似眸中闪过，只存留很短的时间，旋即他恢复了那从容的笑，“卡莲的遗体藏在家族密室里，所以我必须要回去。” 符华淡淡颔首，不再言语。 她看得出来男人所失去得远比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里更多。 男人在家族斗争中落败，卡莲圣女战死，他则被赶出家族领地，连爱人的遗体都带不走。眼中闪过的悲伤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 像只丧家之犬般被驱逐，一路逃到自己的地盘里……不，那样的形容词不太合适他。 符华觉得，即使男人落败那也是只受伤的狼王。他正在磨尖爪牙，等待时机回到家族将那些僭越之人全部肃清。 自己将会是他的爪牙之一。 沉默了会，男人开口问道：“对了，既然你已不再以赤鸢真人自称，我该叫你什么呢？” “符华。” “好吧符华，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绍——你的朋友，奥托.阿波卡利斯。”奥托朝着仙人做出绅士鞠躬的礼仪。 他走到符华面前，“接下来我会用虚空万藏检测你的身体，请不要介意。” 奥托的手在她的面前划过，指头上那枚朴素的戒指散发出比太阳还要鲜艳的光芒，它们游走符华的身体，没多久便回到戒指里。 几分钟的时间，符华如今的身体状况已被他悉知。 “脏器深处的损伤很容易治。”奥托自顾自的说道，他绕着墙壁慢腾腾走上几圈似是在思考般，抬头看向符华，“但有一个地方，我没办法治好。 你所谓的剑心，我甚至不知道它是如何凝聚的，想要恢复大概只能凭你本人的努力。” 符华张张口，轻轻的应了一声。算是不出她所料吧。 “倒是你大脑里的碎片，还有医疗的可能。”奥托指向自己的太阳穴，“那是近似于血块的东西，可以愈合或是彻底疏通。” 符华明白，奥托所说的血块其实是破碎的神音，这段干扰的声音已经缠着她很久。 恢复么？ 神音对身体带来的升华固然强大，但后果便是负面情绪永远是她的主情绪。人只有在悲伤中才会变得强大。 恢复以后，她又会变成绝冷绝情的赤鸢，甚至不会和奥托继续合作，而是将对方杀死。 “把它疏通吧。”仙人平静的开口。 “你的选择让我感到意外。”奥托表情诧异，“我以为你会借助它变得更强。” 符华回应他：“如果不那样做，我可能会杀死你。” “……真是富有说服力的回答。” 看着男人沉默，符华将视线偏到别处。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对她来说重要的人，不喜欢那副性格的她。 手术随时能够开始，奥托不需要准备手术刀，凭借他手中名为虚空万藏的神之键就能对符华进行治疗。 奥托悠悠打了个响指，下一刻便有敲门声响起，穿着褐色修女服的修女端来两杯酒，他将其中一杯递向符华， “对了朋友，有件事要提醒你，疏通血块可能会导致记忆缺失，我无法确定你会丢掉哪段记忆。 如果有什么不想忘记的事情，就告诉我吧。事后我会帮你进行暗示性恢复。” 听到这话，仙人冰蓝色的眸子泛起些涟漪，她的记忆有很多，也丢失不过不少，漫长岁月累积下来的庞大记忆对她来说是种负担。 或许忘记了还能让她变得轻松不少。 但有些重要的事，她不想忘记。 漫长的沉默过后，符华摇头拒绝奥托的提议，“不需要那样做，我不会忘记的。” 奥托努努唇，朝着她微笑一下，“好吧，祝你好运。” 虚空万藏迸发出淡淡的流光，从男人的指头扩散开来，他将手划过仙人的面前，淡金色的翎羽在空中消弭，“希望你做场好梦，什么都不会忘记。” 拟态.羽渡尘。 不会忘记的……那些对自己至关重要的记忆。仙人在心中如此想着，意识沉沉的褪去，眼眸陷入灰暗的前仿佛有身影在向她招手。 “……” 身影似是朝她喊了一声，可意识已经陷入沉睡黑暗的符华却没能听见。 …… “哗——” 海风声轻拂如同世间最纯粹优美的乐声，残阳逐渐沉向海平面，几只披着余晖的海鸥振翅翱翔，光照进房间流淌过少女白皙细致的肌肤。 那张绝美容颜的脸上羽睫轻颤，她缓缓地睁开双眼，冰蓝色瞳眸溃散许久才逐渐聚焦。 大脑没有丝毫胀痛的感觉，她能清楚的听见海浪和风声，房间中每个细节在她眼中纤毫毕现。 我是……谁？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少女被包裹着一时露出痛苦的表情。 符华、融合战士hua、赤鸢真人。回忆奔涌，她回想起来的事愈来愈多。 对啊，她是守护神州和人类文明的战士，符华。 仙人捂住胸口，不知从何来的阵痛在心中蔓延。她的记忆回来了，可似乎缺失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虚无缥缈感消失。符华努力去回想，越是这样做便愈是痛苦，直到最后那张脸苍白无比。 视线落在床边的桌上，奥托早已经离开，那是他留给符华的纸条。 “我的朋友，已经按照你的意愿治疗，这段时间就请待在这吧，等你完全恢复，我们再返回柯洛斯藤。 希望你不要忘却什么重要的记忆。” 真的不记得么？ 仙人感到异常难过，她从床上起身，赤足走到那扇落地窗前。夕阳已经沉入大海，最后的光从她身上退去，灰暗正在笼罩着这里。 “师父。” 失去意识前的身影在脑海中变得清晰，她看到那张带着笑容的俏丽容颜。 符华怔然向她伸手。 余晖散去，黑暗彻底笼罩房间。女孩的身影也从指尖消逝，在眼前化作浪花的泡沫退潮离开。 流离之人追逐幻影，痛苦似乎变得更加严重。 “怎么可能忘记啊。”符华呆呆的呢喃。她抬手拆下头饰，长发倾泻垂落足踝，那串红珠头饰折射着月的光亮。 她缓缓地给自己重新绑起头发，“怎么可能忘记呢？” 那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事物，足以支撑走过漫长旅途的回忆，怎么会如此的脆弱？ 一切的记忆都回来了。 ————明天开始写第二卷，不排除还有番外的可能（我是真心疼上仙滴）。 还有，特别声明一下，不喜欢看的人可以划走，不要发布什么让人不舒服的言论（看见我就删掉）我是写给喜欢的人看的。 第51章 继承她的未来和温柔 夏季初晨，阳光透过帘纱拂照女孩陈设简洁的房间，墙壁上淡黄色印有星星图案的贴纸全都闪烁起来，仿佛暮落黄昏时天穹亮起的星辰。 “砰！” 鸟笼里那只身材极度不符，头顶有几根红色羽毛，全身雪白的胖鸟猛地撞击铁笼，刺耳的碰撞声打破这份宁静。 “砰砰！” 撞击的力度愈来愈大，沉睡的女孩被吵醒，睡眼惺忪的揉着眸子，随手将桌上的鸟笼甩到地面。 胖鸟似是被吓到，鸟瞳放大一副错愕的表情朝着床下滚去，直至滚到最深处和墙壁撞击，房间才变得安静。 它不再敢发出声音，大概是害怕自己厨艺高超的主人一个不开心，把它当做补品炖掉。 沈芙被吵醒了，阳光落在她的雪色肌肤，顺着圆润的肩向下流淌到更深处被短衫遮掩的神秘地带。她迟钝的发呆会，把滑到手肘的吊带拉起来。 待到意识彻底清晰，这才弯腰把掉到床底的鸟笼捞出。 沈芙蹙着眉，满脸严肃的盯着胖鸟说：“阿鸡，不许吵。” “咕咕。” 仿佛听懂主人的声音，胖鸟应了两声随后安静的站在笼中央。 于是乎沈芙把鸟笼放回原位，顺势打开门让阿鸡自由。她本人则是趿拉拖鞋朝浴室走去准备清洗。 穿越到五百年后的第四天。 沈芙已经彻底接受事实，亦是接受另一个自己的记忆。 她的穿越不像第一次那么简单，而是拥有不同的记忆、身份。同样名为沈芙的女孩病死在这间屋子，新的沈芙到来继承她的过去。 两个人的生活其实没多大区别，高中生、独居、父母神秘，有时沈芙在回想这段记忆时还有种这就是原本的自己的错觉。 “我会将你的未来，连同那份温柔都延续下去。” 那天女孩在无人的房间里，对着镜中的自己这样说道，因为记忆中的沈芙是和她一样温柔的人。 浴室里，望着镜子里满嘴泡沫的女孩，沈芙思绪略有些放空。大量的数字和文字在琥珀色眼瞳中跳出印在玻璃上。 忽略掉无关紧要的文字和不变的最终目标，她只去查看最重要的。 【力量：170】【太虚剑气】 【敏捷：170】 【体质：150】【崩坏能抗性：低级】【绑定的灵魂】 【能力：你的灵魂已经染上污浊，不过没关系，神明依旧对它很感兴趣，奉献即可换取任何想要的东西。】 这句话的下面是被黑色吞没三分之一的灵魂条。没人知道它完全变黑后会发生什么情况，但沈芙不太愿意那种事发生。 和神明交易时，她已经有失去灵魂变成木偶的感觉。全部失去的话，就会变成被操控的玩具吧？ 沈芙吐掉漱口水，镜中女孩完美的脸颊上，那张樱粉的唇沾着润泽水珠。她暗暗地叹了口气，从浴室退出去。 死过一次后，她变弱了。 原本三项数值该是两百以上，但那次战斗里无意识突破境界致使回归正常后，她的下限被拉的更低。 不过没关系，她还有时间变强……并且她暂时没有需要保护的人，符华根本不在这里。 按照游戏剧情来看，符华现在身处名为圣芙蕾雅的人工岛屿成为一位学生兼监视者，而沈芙却在神州名为江南市的小城里。 两人之间有几万公里的差距。 …… 把冰箱里剩余的食材加热，沈芙的手艺已经到了魔法般的地步，任何事物只要她认真做，味道都是绝对美味。 也不知这次的穿越，神明是不是帮她突破了厨艺max的屏障。 沈芙端着碗回到房间，思绪依旧在飘忽。 她也想过去找符华，但没找到任何办法。崩坏相关的词条根本没有想要的答案，就算搜索圣芙蕾雅，跳出来的也只有学校简章。 精美的修饰语把那里塑造成世界顶尖的美少女学院，每年会在特定的时间进行秘密招生，丝毫不提她们是对抗崩坏的战士。 崩坏终究存在于世界的暗面，沈芙缺少能将其打开的钥匙。 她不在的时间里，阿鸡把被子钻出一条通道，此时正在桌上蹦蹦跳跳的享受阳光。 “你要不要吃？”沈芙随手把碗里的鸡肉丢出去。 阿鸡是她穿越之后出现的，原本待在鸟笼里的该是只会唱歌的金丝雀，可如今这只胖鸟除了每天清早会准时撞笼子以外，什么特殊能力都没有。 听到主人喊它，阿鸡停下动作偏头看向那块肉，它垂着脑袋用喙戳戳，仿佛嗅到同类或是亲人的味道，霎时间它被吓得身子僵硬，笔挺挺摔在桌面又挣扎着跑到边缘。 沈芙愣愣的“啊”了一声，伸手把鸡肉扫到垃圾桶里，“抱歉，忘记你是只鸟。” 不过自己吃的是鸡肉，应该不算是吃掉阿鸡的同类吧？ 换上些玉米粒，阿鸡在安抚好心情后，随着主人享受早餐。 这几天来沈芙过得生活都很简单，纯粹的吃睡以及熟悉周围环境，毕竟经过那场破碎灵魂，燃烧身体的战斗总是需要休息的。 止水之境卡在进入无尘境的最后一步，练剑和念剑心决已经无法提升。 待到吃饱，女孩悠悠的舒展身体，阳光惬意笼罩描绘出她窈窕身子，似雪的肌肤仿佛透明，流露淡金色的神圣意味。 两室一厅的房间是曾经的沈芙租下来，她拥有足够多的生活费，这些自然都被现在的沈芙继承。 注视水龙头涌出的水冲去泡沫，沈芙站在厨房里平静的等待着。今天是注定和前几天不同的日子，因为记忆中从小和她要好的朋友回来了。 按照记忆里的时间，差不多该是房门被敲响的时候。 沈芙开始倒数，当口中念到“一”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她无奈的笑笑，将水关掉前去开门。 记忆中这位朋友和她真是要好。 穿着小西装和红黑相间百褶裙的少女站在门前，浅薄丝袜包裹的长腿匀称笔直，白皙的脸颊有着灿烂笑容，见到门打开，她的嘴角弧度扬起更高。 望着那双暗红色瞳眸，沈芙向她微笑道：“欢迎回来。” “沈芙！”于是，名为秦素衣的高中女孩将她拥抱。 ——这是第二卷第一章，但是不小心发到第一卷了，我还不会改(t＿t) 第2章 另一个她 拥抱的瞬间，沈芙恍然失神。她觉得似乎过去很久，又像是在昨天，熟悉的拥抱感和香味，真的好像那个吃货师姐给她的拥抱。 不知是神明的善意还是恶意，面前的女孩也叫秦素衣，吃货性格拉满且几乎相似，仿佛是和沈芙一起进行轮回转世般，只是没有那段记忆。 可她明白不是，真正的秦素衣早已经消失在漫长的时光长河里。 沈芙回不到过去，无法得知秦素衣未来的生活如何。 应该是幸福吧？毕竟她被那么多人保护着。 也不知少女在偶然间是否会想起自己，想到很多年前在山上的时光，有个手艺很好又陪着她玩闹的师妹。 她会幸福的。 沈芙由衷的祝福。 “沈芙？” 声音将她从失神中唤回来，秦素衣俏脸上带着疑惑打量她，“你怎么在发呆？” “抱歉，在想些事。”沈芙淡笑道，注视着眼前完全相同的女孩，她已经做好决定，那就是替曾经的沈芙保护好这位朋友，“不回去么，我这里都快成你家了。” “那当然是因为想你~”秦素衣收拢双手，眸子弯成月牙的形状，她非常享受沈芙这凹凸有致的身材，忍不住就想和对方贴贴。 旋即一只手抵在她的额间将其推出去，“停，不许乱摸我。” 沈芙正色道，耳根攀升些微不可查的绯红。呆呆涩涩的性格也如五百年前的那人一样，看来自己以后还是得防备点。 秦素衣卖乖地笑笑，似乎是想起来正事，她连忙将放在身后的几个包装袋塞到沈芙怀里，“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 沈芙随意打开几个袋子，里面都是些饰品，从精细程度就能看得出少女挑选时的认真，剩下的便是食材，食材……还是食材。 她将袋子合上，蹙着眉一脸复杂的打量秦素衣，“这礼物究竟是给我的，还是给你自己的？” “因为想吃你做的菜所以就去买啦……沈芙~你会做给我吃的，对不对？”秦素衣的笑容有些憨憨的，搓着小手满眼期待的望着沈芙。 “看在饰品的面子上。”沈芙哼了一声。 几天不出门将家里的库存消耗光，秦素衣送来的东西恰好能将其补充。挑了些少女爱吃的东西，沈芙将剩余的全部塞入冰箱。 秦素衣蹬掉小皮鞋，赤着足蹦跶进沈芙的卧室。 记忆中秦素衣和沈芙的状况相同，都是处于独居状态，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于是乎少女嫌弃自己在家太孤单就经常往沈芙家跑，久而久之，这里也算做她家。 沈芙正用着柔和水流冲刷菜叶，卧室的门忽地被推开，她抬眸看去，秦素衣正抓着阿鸡走出来，后者头顶几根赤红的翎羽完全竖起，俨然一副生气的模样。 “这只胖……鸟，是从哪来的？”秦素衣把阿鸡拎到她面前，“完全超出体型了吧！” “捡来的。”沈芙不太会撒谎，随口搪塞道，“当做吉祥物。” “我只觉得它胖。” 秦素衣抿着嘴巴蹙眉，显然是对阿鸡很不满意，而后者也不甘示弱的挣扎，但要和体型巨大的人类比力量，它还是太过弱小。 少女没由来说道：“它的肉是不是很多？” 仿佛听懂意思般，阿鸡又被吓得浑身僵硬，大概把它放在地上就能笔挺挺倒下的那种。 看着一人一鸟在客厅玩闹，沈芙无奈地说：“它胆子太小，会被你吓傻的。阿鸡，看着还算可爱吧。” “怎么看？”秦素衣左看看右看看。 …… 原本秦素衣还在意今天的沈芙状态有些奇怪，等女孩端上一桌美食后，她的疑惑荡然无存。 能拥有那么棒的手艺，当然只有沈妈妈啦！ “给你做了最喜欢吃的沙拉。”沈芙坐在秦素衣对面，没有吃菜的准备，只是撑着下巴看她，“还有其他菜都是你的。” 总有种回到当初的感觉，只可惜没来得及再给师姐做顿饭吃。 秦素衣低头小小的咬了一口，抬起头向着沈芙微笑，再次低下就没有抬起来过，安静的客厅里回荡她轻微的咀嚼声。 这份和睦的情景持续很久，大概是真想念沈芙的手艺，桌上的几道菜都被秦素衣消灭干净。 正当沈芙准备刷碗时，少女扯住了她的衣摆，“等会再去，接下来我们得去做第二件事。” “什么？”沈芙困惑的看着她。 秦素衣指着她说道：“当然是出去逛街，给你买新衣服。” “有必要吗。”沈芙挣开少女的手开始收拾碗筷，“我又不缺。” 自从经历过崩坏和战斗以后，沈芙对于打扮这件事的兴趣就减少很多，对她而言与其浪费时间选那些东西，不如让自己念几遍剑心决和练剑提升更大。 虽然如今剑心决已经无法让她突破境界，在剧烈的情绪波动时也无法抑制，只能作为习惯和让自己勉强冷静的一种方法。 “当然！”秦素衣起身走到她身边，“不用想都知道，沈芙你肯定宅在家很多天了，这样下去你会彻底变成阿宅的！人也会变得难看。” 听到这话，沈芙向她莞尔一笑，“我难看么？” “……” 秦素衣蓦的想到所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应该就是如此吧。 她所说的话是夸大其词，真正来说沈芙非常漂亮。乌黑细长的及腰发系着垂落的低马尾，瓷白的皮肤似乎变得更细致，仿佛透明。 穿着棉白的背心和热裤，双腿修长匀称。微弱的太阳光线照出她脸颊细小的绒毛，琥珀瞳眸里亮着光，樱粉色的唇瓣微扬挂着笑容。 像是清水那么淡的人，透出份温柔的美感。 秦素衣暗暗咽了咽唾液，忍不住羡慕了。但她又不情愿放弃自己的安排，小跑去挽住沈芙的胳膊，“漂亮也不行！沈芙~” 被她撒娇的模样无奈到，沈芙伸出指头戳开秦素衣的脑袋，叹了口气，“算啦，陪你去吧。” 待在家休息的时间足够久，她也该出门看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第3章 她为什么不来见你? 阳光拂照，小楼林立的县城中深黑的柏油马路将它们划分成一块一块，鸟群掠过天穹投下倒影混在斑驳的树影里，街道上人来人往。 这是沈芙历经近半年的古代生活后第一次回到现代人的生活，给她最直观的感受便是繁华，即便当初最大的长安城也不如这座小城。 “我们要去哪？”刚走出来，沈芙就产生后悔感。无数被压在深处的记忆在她的脑海奔涌，刺激的头有些胀痛。 这些天她都在休息，刻意不想任何有关五百年前的事。她是在逃避，但那些记忆都是真的，她曾在那里生活过，最后燃烧至死。 于是当初所有的人和事物都离她远去。 包括那位一袭白衣的仙人，到最后她还是深陷孤独，承诺也没能全部完成。 沈芙不知道符华的近况，想来这五百年她一定不会好过。 想到这些，丝丝冰凉掠过心房消失，徒留更沉重的无力感。 沈芙还是要变强，所需要她保护的不止符华，还会有越来越多的人。 停滞不前的剑心又开始向前迈步，距离无尘仅有的屏障却怎样都突破不了。 “表情又变得难看啦。”秦素衣小声嘟囔，“悲伤太多会掉头发的。” 沈芙回过神，见着少女脸上的担忧，忍不住捏捏那张脸蛋，“放心吧，漂亮的人怎么都漂亮。” 秦素衣撇撇嘴，无声的念叨两个字。 不再去想那些事，沈芙倒是有了逛街的欲望，看着街道两侧的商铺，渐渐的动力满满，“走吧，我们去买东西。” 秦素衣眨眨眼，等待她继续发话。 “那边有家菜市场，我们先去那吧。” “不是说买衣服吗？”秦素衣睁大了眼。 沈芙勾唇微笑，衣服的吸引力对她哪有食材来的大，她并不会魔术，就像是练剑那样，厨艺也是在一次次尝试中磨炼出来的。 秦素衣的表情明显是不想去，可能把沈芙从家里拉出来已经是全力，她又怎么可能左右的了对方去哪？ 没等再说什么，沈芙已经拉着秦素衣离开。 买菜这方面，沈芙是非常有经验的老手，所有的食材只需她打量片刻就能找出最完美的，懂得节省不必要的开支，不惜与上年纪的阿姨们抢打折商品。 以秦素衣的角度来看，沈芙必然会是一位贤妻，且已经提前进入到那种生活里。 “有点奇怪。”秦素衣攥着手提袋，视线落在正和人群排队的沈芙，看上去就像在一堆野花野草里盛开的芙蓉花，非常的惹人注目。 她觉得好友似乎变了，虽然以前也经常会买菜，但有大量的生活费在身基本不会想着节省。 “我们走吧。”沈芙将一盒鸡蛋塞入发呆的女孩手里。 秦素衣惊觉，心想这场漫长的食物大战终于结束，我们可以去做点正事了吧？ 不曾想沈芙的目光游走四周，最后锁定在新的菜场。 “我们还要去？”秦素衣有些呆，她的双手里已经拎满手提袋。 沈芙转过头来，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骗你的，我们去买衣服吧。” 她怎么能忍心驳掉对方的心意呢？ 愣神几秒，秦素衣的脸上渐渐出现笑容。 …… 时间转眼即逝，两人从商城离开时太阳已经沉向天空末端，灰暗笼罩角落，赤金色的余晖将影子投在灰白色的墙壁晃动向前。 沈芙换了身淡青渐变白的连衣裙，裙摆长及小腿，上面印有绽开的小黄花，蕾丝边的短袜下踩着双褐色小皮鞋。 这幅打扮把她从贤妻带回了年轻女孩。 秦素衣走在旁边心中感慨，相比起来她好像失去颜色似的。 视线放在手提袋里，她的心才舒服些，那么多的食材想来晚上又能吃到不少美食，一时脚步加快很多。 “快回去啦，我想要吃沈芙做的菜。” 沈芙笑容神秘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双手在身前做出环抱的姿势像是抱住一个大西瓜。 秦素衣不明所以，许久才后知后觉，如果她抱的是自己……哪有那么圆？！ “我的腰哪有那么大！”她霎时羞愤的瞪着沈芙，“明明是美少女好嘛，需要补充营养的美少女！” “好好好，美少女。”沈芙边笑边安慰，把手中的奶茶喂到少女嘴边勉强堵住了她接下来的愤怒。 补充营养啊…… 思绪又回到那个时候，记忆浮现是沈芙阻止不了的，当你有意不想某些事的时候，其实就代表你正在想它。 两人之间的羁绊太多是无法切断的。 她的心里有很多疑问，想要解答就只能见到那个人。 安静很久，沈芙收敛笑容淡淡地说：“我可能要离开。” “去哪？”秦素衣没能听懂她的意思，咬着吸管声音含糊。 “想去见一个人，可能要不少时间。”沈芙觉得逃避的时间足够久，她是时候该去面对了。 秦素衣没由来地说：“想见的人……那她为什么不来找你？” 或许在少女的认知中，想见的人应该也会想见你，要去找对方，那对方也应该过来，否则还有什么去的必要呢？ 沈芙张张口，最后无奈一笑。她连符华是否还认识自己都无法确定。 不逃避的方法就是直面符华，就像她认可且接纳面前这位一摸一样的秦素衣。 话题就此终结，两人悠闲的走到家所在的建筑群附近。道路尽头的转角口就是沈芙的家，距离不远，隐约能够看见几个身影聚集在那，还有谈论声传来。 “为什么我们非要来借宿啊？休伯利安不是可以休息么。”女孩的抱怨声。 “琪亚娜，探索九幽并非简单的事，在进入遗迹前我们需要搜集很多的情报，向当地人打听也是一种方法。” 不掺情绪又平淡的声音在沈芙耳中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两人走得更近，不远处几个身影的感知力似乎非常强，下意识的偏过头来。 梳着两根银白色麻花辫的少女便是先前抱怨的那位，见到主人回来就，她不由倒退两步，低声道：“班长，你是神州人，应该比较容易套近乎。” 在她身旁是留着螺旋马尾辫，身材娇小的灰发女孩和一位看起来像是神州人面孔，但却有细微偏差的紫发少女。 只有站在最前方的那位才是真正的神州人面孔。与其对视的瞬间，沈芙愣住了。 白发少女说的没错，只有她才是神州人。 本该主动攀谈被称之为班长的少女怔怔站在那，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漫长的寂静过后，她率先迈出一步打破沉默。 逆着光冰蓝色的瞳眸显得黯淡，用红珠头饰绑着的低马尾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她走向沈芙，缓缓地伸手，轻轻拥抱女孩的双臂。真实的触感和熟悉的味道，刹那间记忆的时光机将她拖回从前。 回忆奔涌。 “好久不见。”声音很淡，转瞬间消弭在风声中。 “……” 轻微的碎裂声在耳畔回响，阻隔突破的最后屏障被撞开了，沈芙的剑心由止水正式迈入无尘。 第4章 很久不见 沈芙想过很多有关两人重逢的场面，在街道上蓦然回首，校园里伴着柔和的晚风相遇，或许她们还未相见就已经联系上。 但绝没有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没能反应，后者的非常小心，只是将双手放在胳膊边，两人靠的很近。 沈芙怔怔望着那张熟悉的清冷容颜，触感都是真实的，她能看清仙人纤长的睫毛轻轻扇动，若有若无的冰冷气息经过收敛散发。 符华……好久不见。 沈芙的剑心自此突破到第二阶段，藏匿在心湖世界暗处的灰尘刹那被扫清，碧海晴天，一望无际湖面荡开阵阵涟漪。 之所以卡在最后阶段因为沈芙的剑心是借助符华塑造出来的，不能见到对方，无法确定安危，这层屏障始终都不能突破。 现在相见了，看到对方一切安好甚至没有忘记自己，心境自然得到升华。 “啪嗒！” 突然的举动不止惊讶到沈芙，连同周围几人都被震惊到，秦素衣仍保持着咬吸管的动作，但她的奶茶已经摔在地上，暗红瞳眸错愕的放大。 声响令符华回过神来，望着女孩怔神容颜，冰蓝色眸中掠过一丝遗憾，她倒退几步，白皙的拳抵在唇前清咳一声大概是缓解尴尬，“抱歉……我可能是认错人了？” 相同的模样、气质，甚至连淡如沾着露珠的栀子花香都完全一样。 “可惜感受不到师父。” “师父我好冷……” 女孩曾说过这样的话，于是乎符华下意识拥抱住她。 她们是相同的人么？ 是，但又不完全是。毕竟符华记忆中的女孩永远的留在五百年前，在她怀中流逝死去，这是亲眼见证的事实。 清醒过来后，符华便倒退离开同时向对方表达歉意，浓浓的落寞感萦绕心头，她想面前的大概只是有相同模样的女孩吧。 那是停留在五百年前的遗憾，永远无法弥补。 闻言，沈芙收起惊讶的神情，没有回答符华略带疑问的话，朝着她平静的笑笑。 “完蛋啦，班长先抱了那个女孩，现在又说认错人，我们估计得换地方住了！”银白发少女小声向同伴嘟囔道。 她想，这和穿上衣服翻脸不认人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坦坦荡荡的道歉，然后向对方负起责任呢。 那位美少女肯定会原谅班长你，毕竟你的脸可是男女通杀级别，但你这样做，还是值得尊敬的班长吗！ “我觉得也是。”紫发少女附和着点头。 眼见气氛又陷入某种沉默和尴尬里，她走来挡在符华身前，冲着两人深深鞠了一躬，“万分抱歉，我的朋友不是故意那样说的，她可能还没想好措辞……” “没关系。”沈芙摇摇头。 “人家不生气耶，我们走吧。”白发少女扯扯符华的衣角，“班长，下次你可不能做这种事了！” “不。”符华凝望沈芙和发呆的秦素衣，轻声说，“我想留在这。” 沈芙转身拿掉秦素衣嘴巴里的吸管，素白的手挥挥使得少女回过神，这才看向主角团几人，“好吧，说说看你们有什么事？” 主角团就这样出现在她眼前。 除去早已认识的符华，其余三人便是琪亚娜、布洛妮娅和雷电芽衣，出乎意料她们竟然会以这种方式相遇。 “我们是来完成学院给的任务……算是修学旅行，需要体验神州地区的风土人情以及当地知识，所以我们准备找人家暂住。” 在脑海中早已经想过无数遍的措辞被芽衣轻松说出来，身后琪亚娜不由暗暗给她竖起大拇指，心想这样的谎言真是天衣无缝。 可几人先前的谈话早已经被听觉超常的沈芙悉知。 探索九幽领土。 “你不会真的想把她们留下来吧？都是陌生人。”秦素衣凑在沈芙耳边低声说，目光有些不善的打量符华，显然是非常不满意对方突然拥抱沈芙。 视线在几人身上掠过，最终定格在符华的身上，沈芙注视着那双眸子，里面透出的认真之色让她觉得好笑。 还是没有变啊，说到做到的性格，不过应该没有那么冰冷绝情了吧。 她向着符华莞尔问道：“要住在我家，可以说说理由么？” “嗯。”符华沉默片刻，“没什么理由吧，只是因为你和我认识的一位朋友很像，几乎完全相同。” 两人的谈话让好不容易把事情拖回正规的芽衣眼前一黑，怎么又班长你的回答又变得奇怪！ 她只是像又不是真的，你们还只是陌生人而已。 还是说待在她身边能让你想起朋友？要是这样理解的话，就是把这么大一个活人给否定了。 每个人都是独立存在，不应该像谁、模仿谁。 所以这种回答怎么听都是最差劲的。 事实上符华没想过否定面前的女孩，她只是觉得两个人像，就想要留下来，以此修复那些在岁月流逝里被磨损的记忆。 她的记忆太多，堆叠起来就像是座小山，后头的事物总会压住前头，于是它们开始发生碰撞，时至最后有一段微小记忆在她没察觉的情况下消失。 符华不想那样的事发生。 所以才会有年岁祭拜，这个活动被她延续至今，只为铭记那些重要的人。 出乎意料的是，听到这样回答的沈芙表情没有变化，向着符华伸出手，“好吧，欢迎来我家做客。我叫沈芙，这是我的朋友秦素衣。” “……符华。” 两只白皙的手相握，沈芙看到了符华用红珠头饰系着的低马尾，脸颊一侧一缕灰色发丝垂落系着同样的红珠，“你的头饰很好看。” “那位朋友送我的。” 沈芙看向又陷入愣神的众人，用钥匙将院门打开，“欢迎来到我家。” 心大的琪亚娜率先反应过来，欢呼着如此轻松就有地方住下，连忙走入其中。紧接着是芽衣和布洛妮娅，秦素衣也在满心的困惑下走过沈芙身旁。 只剩沈芙和符华停留原地。 趁着女孩不注意时，符华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脸，待到对方看过来，视线自然收回。 沈芙努努嘴示意她先进去。 符华同意这个要求，迈步走入院落。 “很久不见。” 淡淡的声音让符华怔住，蓦然回首望去，女孩抿着樱粉唇瓣似乎没发出过任何声音，逆着余晖赤红的光，肌肤仿佛透明将要在光中化作泡影消失。 符华停在原地，待到沈芙靠近，模糊感才从她身上消失，平淡的合上院门从身旁经过。 瞧见背影蔓延到脚边，符华反应过来，绝对的真实性让内心莫名升起的不安消散。 她还在，真好…… 第5章 你自己猜的 原本两人住还有些空位的房间在挤进六个人后顿时变得狭窄了，好在沈芙几天来收拾的勤快，没有出现衣服散落满地的尴尬情况。 经过整天的阳光照耀，房间里充斥着温暖的味道，四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前，一副安静乖巧的样子。 而沈芙则是为她们倒好水，拉着秦素衣在对面坐下，“住宿是免费的，不过吃饭的话可能需要你们花点钱，每天我都会去买菜，或者你们代替买回来也好。” 作为四个人里面性格平和且善于交谈的芽衣点点头，“当然，这是应该的，我们还可以帮忙做很多事。” 印有墨水樱花图案的卡推到沈芙面前，后者的神情带着柔和请求，“还有关于附近的风土人情，也请多向我们讲述些，这对我们的学术报告有很大帮助。” 虽然不缺钱，但已经送到眼前沈芙自然不会拒绝，近半年的古代生活让她养成不少好的性格，笑着接过那张卡，“其他的就不需要啦，我会给你们做饭的。” “芽衣也会做饭的，而且超好吃！”琪亚娜提议道。 逛街时买来的食材恰好能派上用场，沈芙走到厨房，芽衣自然的跟了进来，“我来帮忙打下手吧。” 瞧着面前身着灰色校服，自带亲近感的少女，沈芙隐隐记起芽衣的厨艺同样高超，现在她就有机会尝到了，两人合作或许还能做出味道更好的食物。 “好啊，你喜欢怎么样做都好。”沈芙将没处理的食材分出一半递给她，“芽衣要照顾她们，应该是件不轻松的事吧。” 芽衣歪着头看向客厅，视线中琪亚娜和布洛妮娅正摆弄那台电视机，想找些娱乐的事情，两人的心智还未彻底成熟，布洛妮娅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的小孩。 符华捧着那杯水，发呆似的盯着水面沉默。几人里她算是和芽衣一样成熟的姐姐，不过今天好像也出了点问题。 秦素衣抓着阿鸡不知嘟囔什么，看得出来胖鸟既不喜欢她又害怕她，被拎着蹂躏。 “勉勉强强吧。”芽衣俯身在水池里洗菜，水流滑过她细腻的手，浅紫的眼眸好奇看着身边刀功出奇的女孩，“沈芙，你看起来情况和我差不多？” 沈芙无声地笑笑，“是啊，因为有需要照顾的人嘛。” 她的猜测是正确的，两个厨艺好的人加在一起做制作出来的食物味道翻了好几倍，白炽灯照耀的客厅里，因为人数众多自然衍生出热闹感。 时不时还有琪亚娜和秦素衣的赞叹声，两个吃货属性拉满的女孩，相互推荐着哪道菜更好，唇瓣沾着油渍被舌尖扫过，配合着那张精致的脸蛋，一副娇憨可爱的样子。 小女孩布洛妮娅挑选些爱吃的菜，安静的坐在边上细嚼慢咽。 端菜的工作只需要一个人，沈芙被芽衣推出厨房，她变得空闲下来，看着几人吃菜的样子，满足感在心底升起。 慢慢的，她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是啊，少了一个人。 沈芙没能见到想见的那个人，“符华不在么？” 琪亚娜慢腾腾的嚼着，声音含糊的咦了一声，渐渐反应过来，“班长刚才说想出去坐坐，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去喊她。”沈芙朝着大门走去。 屋外，天已经彻底暗沉下来，遥远的夜幕没有月亮，只有零星相隔很远的星辰偶尔闪烁。 “哗哗——” 老旧的木秋千发出摇晃带动风的声音，少女坐在上面，垂着眸子注视游走在地面啄米的阿鸡，她也如一颗星星那样，闪烁微光，异常的孤独。 房门打开，渗出的白光一路照耀到院落的墙壁，于是女孩的影子也延伸出来仿佛站到她身边。 符华缓缓地抬起头，被光包裹的女孩站在门前，双手背在身后，身子微微前倾，笑容像是带着光那样照人。 “饭已经做好，再不回来吃的话，两个吃货就要扫光了。 “好……”符华恍惚回神，她撑着木椅想要起身，片刻后却又放弃，轻轻地摇头，“等一会吧，我不太习惯那么热闹的环境。” 人一旦孤独惯了，反倒是不习惯热闹。 “好。”沈芙点头，“那等会我再给你做吧。” 单独做饭这种事不止一次两次了。 她从门口走过来，光从身上褪去，只是邻家女孩那么普通站在符华的身边。 和那双干净的琥珀眸对视几秒，符华偏开目光去看啄米的阿鸡，两人陷入某种平静沉默里。 在符华的印象里，两人是见面不久的陌生人，没有什么话题可聊。她本身又是寡言少语的人，少得可怜的话题也不会主动提起。 “在圣芙蕾雅的日子很辛苦吧？” 符华忽然听见女孩如此问道，心中感到诧异的抬起头，却见对方举着张墨水银花的卡，上面印着圣芙蕾雅几个字。 那是芽衣给她的卡。 符华眨眨眼收回视线，“其实还好，那里的学生性格都非常好，让我过得很开心，也不会经常感到孤独。” “符华以前很孤独啊。”沈芙的话像是疑问又像肯定。因为她知道对方所过得生活，可惜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没有亲生经历。 “你看出来了。”符华也没有回避的意思。 悲伤这种气质再怎样刻意收敛总会在无意间显露出来。 女孩所表现出的特殊和带给自己的感觉，让符华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那张带着浅淡笑容的脸，眸子注视自己。 其实她们是认识的对吧？ 仙人少有的表露疑惑情绪，算作是提问。 又是沉默，旋即沈芙认真的摇头，“我不是，那个人只停留在你的记忆里不会复活了。我是另一个，活着的沈芙。” 事实就是这样，继承曾经“沈芙”的过往和未来，以及她的朋友，她就已经不是五百年前那个人。 只有符华的沈芙死去，拥有更多的沈芙复活。 所考虑的事情变得更多，也不能只想着符华一个人，需要保护的人也变多了。 是同一个人重要么？她仍会对符华如从前那样好，但肯定不能二话不说就和对方走，沈芙需要思考以这个身份该做的事。 比如秦素衣，就在她考虑的范围内，接下来无论做什么都要照顾到对方才行。 说不定未来，琪亚娜、芽衣这些人也会在她考虑照顾的范围内。 这样沈芙才能心安理得的继承这具身体。她也曾有过，这只是场游戏，自己随便做什么都行，反正是主角——这样的想法。 可惜一次死亡就能给她沉重的教训，怕死只是其次，死去的话你就什么事都做不了。 听到回答，符华没有半点失落的情绪闪过，她抓到了女孩话中的重点，“你知道她……死了？” “我没说过。”沈芙歪歪脑袋，脸上表情看着有些困惑，狡黠的笑意从眸中闪过，没人发现，“你自己猜的。” 第6章 九幽的传说 “砰，砰！” 闹钟般的碰撞声，阿鸡会在早晨某个时间准时撞笼子把沈芙吵醒以达到自己跑出去玩的目地，不过这次它刚撞两下笼子就被打开。 女孩咬着牙刷，唇边沾了些白色的泡沫，白皙的脸颊带点微红，随手捋了捋阿鸡脑袋上的红色羽毛，将它放到地上。 也许是没反应主人的早起，胖鸟呆在原地几秒随后才到处蹦跶。 沈芙是个很遵守承诺的人，昨天和符华几人相遇，约定好了让她们住在这，要给她们做饭，今天就特意早起准备早餐。 她抬手拉开帘纱，夏季耀眼的阳光照的眸子愣神几秒，金色充斥整个屋子，视线落在屋外，她随之又愣住。 窗户正对的是院子，在院中央有棵茂盛翠绿的槐树，光线穿过叶片重新交汇，淡淡的辉光如裙裳落在树旁的身影。 带着红色眼镜的清冷容颜上神情认真，运动的缘故让两片绯红色尤为明显。 符华正在练拳。 寸心拳法 。 不借用任何崩坏能的武技，纯粹的在挥拳，破风声在她身侧响起，迥然于太阳光，仿佛无数种的颜色拧在一起的流光附在匀长的双臂，练功服包裹的身体纹丝不动。 仙人的拳忽地缓慢些，她觉察到有目光的注视，目光微微偏去女孩正坐在窗前安然的看着自己。 收回视线，拳头带起阵阵风啸。 太虚剑气对符华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没有剑心的她通过那种方式调动崩坏能会加深身体的侵蚀程度。 而无论什么武技都是释放崩坏能的方式。不能用出更高层次攻击的太虚剑气，显然不会比暴力的寸心拳法要好。 人类无法通过自己的力量战胜崩坏，这是个残酷的事实。 符华正在练拳，而女孩坐在窗前看她，两人间没有半点交流，陷入一种和睦宁静的氛围里，阳光传来柔柔的暖意，时间仿佛停止前移。 直到沈芙嘴里的传来苦味，她才惊觉再不洗漱泡沫就要凝在脸上，只得放弃欣赏符华练拳，前去浴室清洗，原来时间已经过去很久。 屋外，失去观众的符华也来到拳法的收尾，双手放在腰间，呼吸均匀的运气，刹那挥出右拳。 寸劲.开天。 气流在白皙的拳头带动下汇聚成无形的枪矛推送升空，天穹掠过的群鸟被震得四散逃离。 “要去逛街吗？” 浴室里洗漱完毕的沈芙恰好遇到前来清洗的符华，从她身边经过时，女孩微笑着邀请道。 符华迟疑片刻，没有回答。 沈芙继续邀请，“不是说要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么，我可以讲给你听。” “好。”符华仿佛醒悟。 女孩从身畔经过离开，她望着那道纤柔的背影，歪歪脑袋。 早餐收获了所有人的赞扬，这让沈芙也不禁有些飘忽忽的，她想如果不进入崩坏的世界，自己去当一名厨师或是开店卖食物，肯定能大获成功。 沈芙换上新买的那身连衣裙，裙摆的像是荷叶，原地转一个圈，荷叶就绽放开了。 她蹬蹬脚下的小皮鞋，棉白的中筒袜拉到小腿的位置，没有一丝褶皱。 院门口，符华的装扮没有改变，目光平静的落在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女孩很轻的脚步声让她回过神，望着打扮可爱的沈芙，向着对方微扬嘴角，做出绅士的鞠躬礼。 琪亚娜心里所想，符华的脸能做到男女通杀并不是夸大。事实上芽衣和布洛妮娅也那样觉得。 清冽完美的容颜，流露些飒爽英气，垂落的发丝紧挨脸颊，圣蓝的眸子像是藏着波光粼粼的海。 这是在平常状态，战斗时或是偶尔间，眸子里所有的情绪消失便像冻原上凝结的湖泊，认真的神色透着股帅气。 其实符华在学校里就有很多粉丝迷妹，大家都把她称为女版的白马王子，绝对的男女通杀级。 两人都有些怔神，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 对沈芙来说，她们最后一次逛街停留在两个月前，而对符华而言，那是五百年前。 “走吧。” 对两人来说，逛街就是纯粹的逛，不会窜到哪家商场逗留很久，迎着夏日温热的阳光，身影穿过树影这样就足够。 沈芙如约讲述有关当地的事情，不仅如此，她的话题总是在偏向九幽。 九幽是江南市的传说，这里在远古时期曾是战场，妖兽蚩尤便是在这里诞生。 世界各地都有英雄赶来，帝王之女手持圣剑腰斩蚩尤，随后机关和阵法的两位始祖设下大阵封印蚩尤残留的身躯，将它沉入大海。 蚩尤只剩一半的身体仍然庞大，即使坠落海底仍有部分浮在水面。后来时光迁移，泥土覆盖在它的身上，这里形成了江南市。 九幽便是封印蚩尤的阵法，位于江南市的地下。 对普通人来说，这仅限于传说，可崩坏的世界里这就是真的，蚩尤、帝王之女、机关始祖，她们都存在过。 符华几人所来的目地也不是学术研究，她们要探索九幽遗迹在那里找到能够治愈自己老师，无量塔.姬子的办法。 可惜的是，沈芙能给出的情报很少，毕竟这具身体的身份只是个普通的女孩。 半年的时光已经让她对游戏剧情有所淡化，况且现实绝不是游戏，把所谓的设定和剧情用在现实是可笑的事情。 因为游戏里死了可以复活，现实里死去……就是真正的失去生命，什么都不能挽回，再也做不到任何事情。 即使你知道她会孤独和痛苦，依旧无能为力。 “谢谢你告诉我那么多事。”符华若有所思的注视女孩的侧颜，唇瓣含着吸管吮吸，浅粉色的却没有留下痕迹，她嘴唇最初的颜色就是那样润泽。 符华认真思考过两人昨天的对话，沈芙其实已经告诉自己答案。 不过沈芙的意思也很明显，她已经不是一无所有的人，拥有那些东西和事物的时候，总要为它们考虑。 只会喊师父的女孩永远停留在符华的记忆里，死在那个冬季。 但符华也想通了，无论沈芙怎么做都是她的权利，她自己做出的选择。为自己而活，曾说过的话就要遵守下去。 两人自然而然成为朋友，沈芙饶有兴致的带着符华在街道穿行，微风拂过裙摆摇曳，就像是吹过晃动的荷叶。 第7章 后遗症 人潮涌动的广场，沈芙和符华坐在长椅上，江南市临近海岸的缘故，会有不少的海鸟降落广场，于是就有人拿着面包屑之类的让鸟逗留在自己身边，好能抚摸它的白羽。 沈芙显然没有那样的准备，可仍有海鸟在她头顶盘旋逗留，它们开始降落，将两人围在中央，它们蹦到女孩的身畔，先是朝她的手看去，没发现食物，索性就盯着那两张脸看。 食物，或者说有食物般的吸引力，秀色可餐。 沈芙被一双双眼睛盯着有些尴尬，心想你们站在这里看着我也不会有吃的变出来。 喝空的奶茶瓶被她随手丢到垃圾桶里，声响震慑不少海鸟飞离，剩下的则被符华挥挥手赶走。 海鸟们还有不愿离开的倾向，于是乎仙人朝着它们指尖轻点，无形的气流涌出让它们在空中翻跟斗纷纷四散而逃。 符华回过头，见坐在长椅上的女孩正望着自己，风吹得她裙摆摇曳，纤长的羽睫迷惑的轻轻扇动，漂亮的脸上带着好奇。 每个人都有娇憨可爱的一面，沈芙自然不例外，看上去有些稚嫩又呆呆的，脸颊绯红似乎更深些。 符华想了想，诚实的回答：“算是技巧的一种吧。” “魔法。”沈芙微笑着赞扬道，“符华会魔法。” “那么想也可以。” 其实这是操控崩坏能，依靠太虚剑气沈芙也能操控崩坏能，但她无法达到符华那样细微，必需要凭借剑发动剑气，最强的威力大概是能将两堵墙轰穿的程度。 所以，说符华会魔法也不为过，毕竟她做到沈芙做不了的事。 “我可以学吗？”沈芙问道，显然细微的崩坏能操控要比剑气实在的多。 能不能用的上另说，能学肯定是要学的。 神明给她创造的身份很特殊，不像第一次那样没得选，这次沈芙有选择的机会。 不接近符华，不进入崩坏的世界，她就能作为普通人，无知又平淡的过完一生，父母留下的丰厚资金足以她不为生活奔波发愁。 甚至能做到周游世界，租一辆车开到哪算哪，反正有钱吃喝。 这是一个选择。 至于另一个自然是步入崩坏，了解到世界的阴暗面，作为战士守护人类文明而战，或许又会在战场上战死。 两者间谁更好答案显而易见。 可沈芙舍不得符华，仅仅是因为这个人，她就会在两项选择间犹豫。 有些事就是这么不讲理，它本身价值很低，可你看的很重，于是它的价值就变高了，说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藏也不为过。 天秤的两端都在不断加重，沈芙还需要为身边的人和事物考虑，比如秦素衣。自己要是离开，那个女孩就会变得孤单吧？ 这个世界上她仅有的联系人就是自己。 因此沈芙才迟迟做不了选择。 符华似乎在纠结，沉默会她忽地摇头，“这个你学不了。” 光靠太虚剑气是学不了操控细微崩坏能的，沈芙缺少那项重要的东西，甚至连劣化版都没有。 沈芙回过神来，对这个回答感到意外，张张口最后只能无奈的说声好吧。 两人并肩离开广场。谈话悄然间变少了，沈芙已经把所有的消息全部告诉符华，她本人又介于犹豫里，所以没什么能聊的。 偷偷的看了眼女孩的脸，符华问道：“沈芙你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吧？” “嗯，我好像是生病了。”沈芙没有隐瞒的意思，其实连她自己都有疑问。 记忆里有关父母事情很少，模样基本蒙着灰尘。她不仅仅是待在江南市很久，可以说是待在家很久，美其名曰：休学养病。 至于究竟是什么病，显然她自己也不清楚。 沈芙现在的三项数值是两百，心境是无尘之境，这样的提升是不正常的，步入止水的时候她的数值翻倍提升。 而那场决战里，在情绪和身体近乎崩溃的情况下，她的数值能达到五百。 超越正常人，但在那些非正常人里又很弱。这个时代已经有女武神，沈芙觉得自己去评级的话应该是c级。 符华的语气带上诧异，“连医生都没有给出答案？” 她看到沈芙的目光后便得到回答。 是的，连医生都给不出答案的病。 “我可以帮你治。”符华认真道。 寻常的医生给不出答案，但是专门为崩坏能者治病的呢？ 这个念头在符华心中非常简单，一想到沈芙生病再联想她的离开，久远的情绪又回来了，沉重的无力感压的她喘不过气。 “轰——” 巨大声响打搅了两人的谈话，沈芙来不及给出回应，视线落向声音的源头，那是十几根粗壮的钢筋从高空坠落，第一根摔下来让地面颤抖，剩余的覆盖出大片黑影。 尖叫声吵人耳膜，人群正在四散奔逃，但以他们的速度完全比不过钢筋坠落的速度。 没人阻止的话，接下来绝对会有血腥的场面发生。 沈芙下意识看向身旁，符华已经没了踪影，灰色的残影朝着人群的方向奔去。 穿插进慌乱的人群里，符华的眸子微动快速将钢筋锁定，翩若惊鸿的跃起，那双手仿佛真的有魔力般，经过加速度的钢筋足有百斤重，却被她轻松握住。 足尖点着空气，仿佛踩在无形的阶梯上，所有的钢筋全都被符华用双手接住。仙人如云烟般落地，仿佛不存在重量。 她抬眸望着湛蓝的天穹，还有几根钢筋掉下来的速度更慢些，没来得及被拿完。 符华再度跃起，飘散在空中的崩坏能被她聚集在双腿。 悬停、转身踢，粗壮的钢筋被她踢中，撕裂空气的音爆声霎时响起，人们的视线中只剩残影，片刻后远处的大楼墙壁钉入一根钢筋。 “轰！” “离这里远点！”符华低头朝着吓傻没能逃走的几个孩子严肃道，但她的话落空了，地面已经没有人。 余光瞥见身影正抱着几个孩子放下，转过身来时张熟悉的脸。 沈芙？ 符华感到迷惑。无论是她印象里曾经的沈芙，还是作为普通女孩的沈芙，都不能达到那样的速度。 她是怎么做到的？ 沈芙直起身子，重生以后第一次尝试调动崩坏能包裹全身，出乎意料，她调动的量很大，按道理使用太虚剑气不可能做到短时间动用那么多崩坏能。 她感到脊背正在发烫，仿佛肌肤血肉撕裂，脊柱受创那样钻心的剧痛。胸腔也在发热，像是燃烧起来的火炉，每一口呼吸都是滚烫的热浪。 她没由来咳嗽两声，用手捂住嘴巴，再去看时殷红的血沾在手心里。 她呕血了……这就是那个不知名病的副作用？ 第8章 世界从不温柔 江南市医院。 沈芙坐在私人单间里等待，符华就坐在她身边，眼里有些担忧，时不时还会问些身体状况，并告诉她医生就快来了。 不久前在面对突发事件的时候，沈芙调动了崩坏能，导致的副作用便是呕血和身体虚弱，失去那份红润的脸苍白无比，看上去像是张纸那样脆弱。 房间外寂静的走廊被脚步声打破，紧接着房门打开，身穿白色大褂的女人走进来，大褂胸口的位置绣着银色双翼的图案。 她朝着符华颔首示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酷似酒精测试仪的东西放在沈芙身前，“请吹一下吧。” “我没有喝酒。”沈芙感到莫名奇怪，治病还需要测酒精度数？ 虽然这样说，但她还是听话的吸气往吸管里吹。 “这是测试别的东西的仪器。”女人没有直接告诉沈芙，在她的印象里，对方只是个普通女孩。 女人翡翠似的眸子盯着变化的数值，似是因为惊讶开始蹙起眉，紧接着瞳眸缩了下，仪器屏幕开始由绿变红，她的眼里闪过震惊，注视起沈芙。 “有问题吗？”沈芙被看的不太适应，她隐约猜到那是测试体内崩坏能值的仪器。 “放心吧，没有大碍。”女人拍拍沈芙的肩膀，向她展露极具亲和力的笑容，“我是专家，现在就去帮你开点药。” 她说着站起身朝房间外走去。 “我去帮你拿药”符华随之站起身来，还不忘朝沈芙叮嘱，“在此之前好好休息吧。” “好。”沈芙乖巧的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门，脚步声由近渐远，可沈芙并不知道女人没有真的去开药，而是走到尽头的窗前等待。 有种不祥的感觉笼罩符华，她慢腾腾朝着女人走去，还未走到尽头就忍不住问道：“月岛老师，很严重吗？” 月岛千奈是崩坏能疾病方面的专家，崩坏病无药可解，但她却能通过各种方式使其缓解，让女武神寿命增长。 这次探索九幽事关重大，这位专家自然被带上。不过她没和符华几人待在一起，而是跟姬子住。 月岛千奈搔搔脑袋，大概是尽量让自己不用出沉重的语气，“她体内的崩坏能已经赶得上战车级崩坏兽了，你懂那个意思吧？ 对正常的女武神来说，到那种程度就必须要退休，再触碰有关崩坏能的事物都会加快死亡速度，但其实她们的寿命已经没几年。” 一个年轻女孩，崩坏能却赶得上四五十岁快要退休的女武神，月岛千奈震惊的地方就在这，而且沈芙还不是女武神。 “她比姬子还要严重。” 听到这些话，符华蹙起眉头，耳畔月岛千奈的声音有些模糊，心跳声渐渐变得沉重，绝望感萦绕。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她们才刚见面不久啊。 不去纠结沈芙体内为什么会有大量崩坏能，符华直接问了至关重要的问题：“她还有多久的时间？” “我估计不超过……”月岛千奈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抬起双手比出一和零。 十年后沈芙二十八岁，人生刚开始的阶段对她来说却是走到头。 符华哑然点头，羽睫覆盖遮掩眸中的情绪，她低下头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事物压的濒临崩塌，让人绝望，“没有办法么？” 沉默会，月岛千奈安慰道：“这就像癌症晚期的病人，或许会死，但还有延长的可能性。” 成为崩坏疾病的医生，她见过无数次生死，那些年纪轻轻就逝去的生命让人惋惜，可她明白自己无能为力。 她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去和死神争夺还未死去的人。 深吸了一口，月岛千奈露出淡淡的笑，“检查还没结束，一切皆有可能。你不好奇她身体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崩坏能吗，我们去看看就知道答案了。” 房门再度被推开，沈芙正坐在窗前望着屋外林立的小楼，她对自己的身体没什么感觉，脊背和胸腔的热度正在消减，如万千蚂蚁噬咬的疼痛传遍全身。 或许是死过一次的原因，沈芙很能耐得住疼，在这样的伤痛面前，她依旧面色不改。 轻微的声响让她好一会才回过神，偏头疑惑的看着两人。 “没有药么？”沈芙见到她们两手空空。 “忘记啦，还得确定一件事才能给你开药。”月岛千奈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她走到女孩跟前，目光从那张苍白的脸上移开落在肩膀的位置，“可以让我看看你的后背么？” 无论符华还是月岛千奈都不是能让沈芙介意的人，她缓缓地扯下两边的袖子。 连衣裙从上身滑落露出细腻的肌肤，乌黑如瀑的发丝覆盖遮掩那份美好，肩胛偏下的位置隐约能见到粉色的系带紧扣。 月岛千奈没有欣赏女孩美好胴体的意思，目光紧锁她肩胛处，伸出手小心撩开发丝，宛若刺青般的淡红色印记出现在两人眼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印记也在褪去颜色恢复原本的灰暗。 印记的轮廓只有碗底大小且并不完整，右侧的痕迹模糊，是个残缺的圆形。 沈芙体内之所以有庞大崩坏能的原因出来了，她拥有人工圣痕，还是损坏的。 “你叫什么名字？”月岛千奈忽然问道。 “沈芙。” 得到答案，月岛千奈朝着外面走去，离开前还不忘向着沈芙微笑道：“一切都很好，不用担心。” 房间中只剩沈芙和符华，再度变得寂静。 “她去做什么了？”沈芙穿上衣服，目光落向窗外，阳光从很远的地方照进来，身上暖洋洋的。 月岛千奈表现出的随意无疑是装的，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清楚。 “大概是查你的身份。” 拥有人工圣痕的近乎百分之百都是女武神，而损坏则意味着遭受过很严重的冲击，或是圣痕拥有时间达十年以上，符华很清楚这些事。 所以面对沈芙这个不知道崩坏为何物的女孩，月岛千奈率先要检查对方的身份，同时思考延长寿命的方法。 沈芙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阳光将她的眉毛和眼睫染成淡金色，肌肤在光中仿佛透明，好像下一刻就会离开。 原来事情没有她所想的那么简单，神明永远不会吝啬在她身上诸加恶意。 远方的云层悠悠飘来，光正在黯淡，临海的城市又要被潮湿冰冷的雨天所拥抱。 “世界从不温柔。”她轻声说，“会变得寒冷，不肯再给一点温暖。” 白皙的指替她抚平凌乱黏在脸颊的发丝，符华坐在她身边，“但会有温柔的人。” 第9章 人生有两扇门 回到家时，沈芙远远的就望见不少身影聚集在院门，服饰胸口统一的银色双翼徽章。 她知道，那是天命的标识，这群人无疑是和符华来自相同的地方，天命旗下的极东支部圣芙蕾雅。 探索九幽遗迹是件极为重要的事，来的人比她在游戏剧情里看到的要多。 沈芙放缓脚步，偏头看向符华。 仙人眼神微动，语气里带着些无奈的意味，“……应该是那件事引起的。” 沈芙拥有人工圣痕，而她的身份却是待在江南市这座小城十八年的普通女孩，两者间不可能有任何联系。 崩坏自诞生以来就被人们藏匿在世界的阴暗面，那种极端灾难不能被人知道，更不能大肆宣扬，否则谁都不知哪天是世界末日的情况下，这个世界会乱套。 调查沈芙的身份是必然的，也只有崩坏疾病相关的专家才有可能治好她。 依靠圣芙蕾雅连通天命的超级计算机，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把女孩生活至今的履历印满白纸。 沈芙恍然，微笑道：“我也有点好奇。” 记忆里父母的模样和身份都很模糊，没想到圣芙蕾雅能帮她解答。 随着两人靠近，人群的目光逐渐汇聚过来，其中有个身影快速从里面挤出来，漂亮的脸颊带着焦急之色，那双暗红的瞳眸满是担忧。 秦素衣小跑过来，在见到她安然无恙以后长长的舒了口气，随后拉着她的手走到远离人群和符华的地方。 少女蹙着眉打量沈芙的身体，“你生病了？那群人里有好几位医生！” “算是吧。”沈芙露出副无辜的模样，“其实连我都是刚刚知道。”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秦素衣表情认真的说，“不要瞒我。” “嗯。”沈芙亦是认真的回应她。 瞧着少女严肃的模样，她淡淡地微笑，抬手挼挼那头浅褐色发，“好啦，不用担心我，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秦素衣不舍的松开手，注视沈芙的背影远去，她没由来的问道：“沈芙，你会离开吗？” 她们一起待在这座城市十八年，是最好的朋友。虽然没办法每天相见，但秦素衣从不觉得和沈芙的距离变远过。 但就在今天，那些陌生人出现在家门前，口中谈着沈芙以及她完全听不懂的词语，秦素衣惊觉原来人真的可以身处在不同的世界。 而沈芙似乎已经走到两个世界的边界，她很可能会离开，再也回不到过去。 沈芙的步伐停滞，她转过身看着秦素衣，慢腾腾地眨眨眼，脸上始终带着浅淡微笑，“我会替你考虑的。” 没有给少女是否离开的回答，连沈芙自己都不能确定。不过她会认真的为对方考虑，无论曾经的吃货师姐，还是记忆里最好的朋友。 秦素衣在她心中占据很重要的位置。 …… 圣芙蕾雅学园是一所位于极东西海，基于人工岛屿建成的私立学园，和东京大学、一桥大学是联谊学校，其背后坐拥“天命”，一家涉猎科技研究、房地产等多项行业，世界闻名的公司。 成功入学的学生不仅免除学费，每年更能得到学校颁发的高额奖学金。 文字的下面是一张张照片，图片里有各种古典豪华的学园设施，图书馆，运动馆和音乐厅，甚至为了满足学生的购物心，还有几条商业街存在。 人工岛屿的鸟瞰图上，充满欧式风格建筑像是城堡般的学园位于岛中央，柏油马路将绿意盎然的土地分割，金色海滩和飞机场分别位于岛屿两侧。 还有张学生和老师的合照，一眼看去穿着统一校服，无论国籍的学生个个年轻貌美，老师们不仅漂亮，略带威严的脸上更是写满身经百战。 “这些都是给外人看的。” 女人随意的声音让沈芙从照片上移开视线，她的长发被微光衬托鲜艳如火般显眼，脸蛋白皙细腻带着些威仪感，“不过免学费和给奖金是真的。” 沈芙点点头，她想那可是培养对抗崩坏的女武神的地方，既然要上战场，就不会有所说的那么完美。 她疑惑问道：“姬子……老师，你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 无量塔姬子，圣芙蕾雅的老师，同时也是这次九幽探索计划的核心人物。 那张略带侵略性的脸很容易让人一眼记住，但沈芙觉得更容易让人记住的是她黑色风衣包裹的丰腴诱人的身材，好到让人羡慕。 “当然是邀请你加入圣芙蕾雅。”姬子弯唇笑笑，伸手朝着桌面的某个地方抹去，可她却是摸了个空。 抬眸看去，坐在对面的女孩晃晃手里的易拉罐，眼中闪过狡黠笑意，“符华和芽衣告诉我，你现在生病不能喝酒。” “……”姬子没想到短短两天时间，自己的学生就能和沈芙混熟，她还想趁没人盯着自己偷偷喝点酒。 姬子颓然的靠在椅子上，琥珀眸黯淡无光，阳光顺着她富有弧度的身子肆意流淌，“随便吧。” 沈芙重新提问，“可我们的话题不是在，我的身份和病上面吗？加入圣芙蕾雅和这些应该没有关系。” 不久前她回到家里，人群中的代表人就是姬子，对方提出单独谈谈，于是乎两人就在客厅里聊了起来。 “当然有关系。”姬子恢复先前的平静，“你有人工圣痕。” 沈芙微微颔首示意对方说下去。 “这意味着你不是普通人，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和破坏力，出于安全考虑自然要有人盯着你，这也算是对你的一种照顾，毕竟你的父母在对抗崩坏方面有很大的贡献。” 说这些话时姬子的表情十分严肃，和先前向偷喝酒的家伙判若两人。新的档案出现在她手中，推到沈芙眼前，“这是你父母的信息。” 停顿片刻，她继续道：“人很多时候需要再两扇门之间做出选择，这扇门打开，那扇门就永远关闭。 看完信息，我会让你知道两扇门的好与坏。” 沈芙撕开档案封条，一张照片和几张白纸掉到手心里，她垂眸看向照片，画面显得模糊，似乎当时的拍照技术有限，看起来已经有不少年头。 照片里是对站在一起的年轻夫妻，衣物朴素，男人比女人要高处一个头，脸部轮廓分明俊郎，下巴有些细小的胡渣没能刮干净呈现青色的一片。 女人很漂亮，乌黑的秀发垂系成麻花辫垂在肩边，相同于阳光的琥珀眸仿佛亮着光，笑容灿烂。 神城研究所，天文学博士——沈承安 神城研究所，生物学博士——苏槿念 这就是沈芙的父母。 姬子忽然说：“现在该是做出选择的时候。” 第10章 圣芙蕾雅的海很好看 沈承安和苏槿念都是效力于神城研究所的博士，由于身份的特殊性，他们不能出现在照片上，所以那张照片是他们在进入研究所工作前拍的。 沈承安所发表的【天上之人】文章曾在行业内引起轩然大波，不少人认同他文章内容所述，宇宙或许存在文明科技远超人类的生命。 苏槿念则在攻克崩坏疾病方面有很大贡献，她所用为女武神延长寿命的方法被延续至今。 所以作为两人的女儿，沈芙拥有一生无忧的丰厚资金就能够解释。 至于她为什么拥有人工圣痕，是因为“沈芙”小时候就感染过崩坏病，毫无疑问这是种能快速夺走生命的绝症。 具有相关知识的沈承安和苏槿念很快找到办法，那就是为自己年幼的女儿植入人工圣痕达到提升抗性的目的。 他们的做法成功了，原本在几天内就会死去的沈芙寿命被延长二十年。可两位博士却因为长期沾染崩坏，在中年时期就已经逝去。 “沈芙”的记忆因为崩坏侵蚀导致模糊，所以她记不清父母的模样，不知道他们的工作，甚至连死活都不确定。 或许是因为每个月卡里都会收到以父母为名的账户打来钱，她才误以为父母仍然活着。 沈芙移植圣痕的第九年，人工圣痕同样存在寿命，随着时间逐渐破损，吸附于圣痕中的崩坏能无意识泄露开始侵蚀身体。 所以月岛千奈才会从检测仪中查到她体内接近战车级崩坏兽的崩坏能量。 那具娇柔的身体早已经被病毒侵蚀的千疮百孔。 沈芙移植圣痕的时间太早，那么脆弱的身体根本不能承受仿佛和魔鬼做交易般的圣痕，结果便是她的寿命比正常女武神还要短。 文件自此全部结束，几张纸上所有的信息都非常仔细，连沈芙进行手术时间都标注出来，让人没办法怀疑真实性。 视线落在男人和女人的合照上面，沈芙指腹缓缓扫过放在他们的脸旁，原来他们之间已经离的如此之远，又似乎靠的很近。 父母没有给她留任何话，但仅是那份履历就能感受到他们对女儿真诚的爱。 移植圣痕，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的陪伴，到最后深知自己会死，害怕女儿伤心孤独所以隐瞒下去，塑造出每个月都会定期打钱的账户，表示自己存在。 并不辉煌也不热烈，但满满的都是爱。 “谢谢。”沈芙垂着眼睫注视父母，轻声向姬子说，“让我重新知道他们的故事。” “两位博士的故事被刻在丰碑上，他们会被无数人铭记和感谢。”姬子诚恳的说，“为战胜崩坏而献身的英雄。” 客厅陷入沉默，姬子没有再说什么，安静的看着女孩不断抚摸照片，或许她已经脑海想象到出父母生活时对自己的爱。 不温柔的世界里，总会有温柔的人存在。 “我想去看他们，请满足我这个愿望。”沈芙将照片拿走，剩下的文件还给姬子。 心情平复些，淡淡的悲伤萦绕心头，可想到父母的爱，她就不再难过，“请告诉我两项选择的好坏吧。” “加入圣芙蕾雅，继承两位博士的遗志成为女武神。 我曾说过，美好都是留给外人看得，圣芙蕾雅是一处兵工厂，里面大多数学生都是崩坏灾难中的幸存者，她们正在享受美好生活，终有一天她们也会为那份美好走上战场。”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作为普通人过完一生，在这仅有的时间里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为了安全起见，会有人盯着你，可能是推销员、路人、邻居，确保你的安全性以及寻找继续延续生命的办法。” 拥有圣痕的沈芙相当于人群中的怪物，总有人需要为普通人考虑。 这就是姬子给出的选择，至于决定权在沈芙自己手中。相当于是想灿烂的过完余生还是平庸且平淡。 “之所以邀请你圣芙蕾雅，是因为距离足够近，我们有更多机会对你的病进行研究。” 话到这里已经全部结束，姬子抱着胸安静注视女孩，等待那张脸上思考的神情消失，然后给自己答案。 …… 房门打开，待在院落等待的符华下意识抬头看去，令她意外的是只有姬子独自走出来，后者和她相视，轻轻的摇头。 姬子朝着外面走去，几位随同的人员回到她身边，紧接着是琪亚娜、芽衣和布洛妮娅三个女孩。 她们本该在这里住的更久，现在却突然离开。 修补圣痕是和沈芙选择不相关的事，治疗的方法就藏在九幽遗迹，只有探索结束成功从里面离开，沈芙的寿命有机会得到延长。 空旷的院子只剩符华孤独坐在秋千上，风轻拂而过，她起身走向门口，远远的就能见到坐在客厅里的女孩。 沈芙正盯着照片发呆，觉察有视线落在脸上这才回过神，向着站在门口的仙人浅浅一笑。 “探索九幽的计划被提前，我们很快就要进入那里。”符华安静几秒开口说，她的脸上没有情绪表露，平静的像是凝结过后的冰湖。 沈芙平静的眨眨眼，“好。” 她也不忘向对方叮嘱几句注意安全。 符华继续说：“等探索结束，找到修补的方法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 “我等你。”女孩的笑容灿烂且真挚。 姬子独自离开就已经给出符华答案，没有问女孩那样选的理由，她只是说：“我要离开了。” 符华要离开了，回到自己的世界，一个和沈芙截然不同的世界里。身处不同地方的她们，再往后交集就会变得很少，甚至再也没有。 一扇门打开以后，另一扇门以及里面的所有事物都向你关闭。 沈芙不再言语，精致的容颜带着浅淡笑容，仿佛对她来说这不是次离别。 房间的冷清和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带来一股淡淡的悲伤感。 仙人的眼睫覆盖而下，漫长到像是时间静止般的沉默，她缓缓地转身朝大门的方向走去，在离开前，轻声说道：“对了，其实你也能学魔法。 还有……圣芙蕾雅傍晚和早晨的海都很好看。” ——看到一个差评，人都不好了 第11章 来自沈麻麻的关心 白炽灯照耀的房间，密集水泡炸开的声音混着时不时响起的交谈声。忽然离开四个人，家里恢复以往的安静，又显得有些冷清。 沈芙如约给秦素衣做了满桌的晚餐，不过她看起来并没有太大胃口，因为这是顿离别餐。 “不好吃吗？”沈芙搅动着碗里的汤，好友表现出没食欲的模样让她有些失落。 今天沈芙接收到的消息不少，大脑运转消化过后已经传来疲倦感，她觉得好像有很多东西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远，包括秦素衣。 她做了最坏的一个选择。 “不是啦……很好吃！”秦素衣连忙回答，她夹起青椒炒肉放到嘴巴里咀嚼咽下，以此想要证明菜的味道没有问题。 大概是稚嫩的缘故，少女并不是能藏起情绪的人，那张脸上忧心忡忡。眼见沈芙的情绪也被自己带动的失落，她决定坦白，“其实是因为会有很长时间见不到你，有点难过。” 接下来秦素衣也要暂时离开这回到学校里去。 她所在的寄宿学校要每隔半个月才会放假，沈芙穿越来时恰好是她还在学校的时间。 沈芙表情迷惑，“因为这个？” 她伸手挼挼少女的脑袋，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可我们已经保持这样的状态很久了不是么？反正过几天就能见到我，实在想我，也可以打电话。” 秦素衣实在太依赖她，感觉就像见不到妈妈所以委屈的女儿似的。 不过以沈芙照顾秦素衣生活起居六七年的情况来看，她的确像个妈妈，沈麻麻。 “不……”秦素衣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连沈芙的手都挣脱开，“这次不一样。” 她停下动作，精致的脸呈现出茫然无措，“我总有种预感，可能再也见不到你。” 沈芙的手僵硬在半空，连同笑容也凝固。对视上少女暗红的瞳眸，她继续说：“我觉得你会和符华离开，你们真的认识很久？” “我说过会为你考虑的。”沈芙收敛笑容，却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 其实今天沈芙给姬子的回答是：还要时间考虑。 决定余生的事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完成判断。要是换做曾经的沈芙，她会毫不犹豫做出选择，当然是站在符华身边。 但因为秦素衣和身份的缘故，答案被她拖向未知。 最后姬子欣然的同意她的回答，不过所有的事并不会因她耽误。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的回答，所以符华走了，秦素衣也要离开。 “那你还会离开么？” “不知道。” 秦素衣无声的张张口，她趴在桌面，俏脸上表情分外失落。无声沉默好久，她蓦的用出期盼的目光看向沈芙，“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吧？” “这是件很重大的事，你应该为自己而活，不是为我。”沈芙摇头拒绝，“素衣，那里很危险并且不能回头，我希望你认真思考。” 崩坏是世界的阴暗面，踏足其中便是被拖拽进深渊，没人能全身而退，只有在边缘侥幸逃生的人。 就算是让人学会为守护美好而战的圣芙蕾雅，女孩最终会成长为女武神们，会踏上战场，寿命远比正常人要短很多。 “你的表情好像在说，我们要去拯救世界。”秦素衣说完，忍不住笑一下。 她看得出来沈芙真的在很认真思考这件事，“如果沈芙不愿意我去，我可以在背后支持你，不行就多打几次电话嘛。” 后者淡淡地点头。 倘若秦素衣独自留在这未免有些太孤单，也违背曾经“沈芙”的要照顾这位朋友的想法，所以沈芙也曾想过等对方再变得独立些。 女儿长大，做母亲的就可以放心她独居生活，然后做自己的事啦…… 她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实在太像妈妈了。不过就是要这样替秦素衣考虑才对，“无论如何，我都会给你明确的答案。” 究竟是离开，还是留下来。 “好！”秦素衣仿佛欢呼般回应。 两人把话说明白，忧愁感悄然间消失不见。秦素衣终于恢复以往吃货的胃口，就着可乐不顾女孩的淑女表现，大口吃起这顿离别餐。 “少喝碳酸饮料。”沈芙用指节轻轻叩响桌面，“会长蛀牙的。” 看了眼那张充满胶原蛋白的脸，又瞧瞧放在她身边的白开水，秦素衣莫名有种坐在对面的长辈似的感觉。 夜深，秦素衣换上小西装和百褶裙，那其实是她的校服。沈芙在很短的时间里替她将书包收拾好，在里面塞了不少吃的。 两人并肩走出家门，在几栋房屋相隔狭窄的道路尽头，刷着黄色油漆的校车早已停靠在那等待她。 紫黢黢的天空看不到月亮，宁静中脚步声被放大很多倍，当两人走到尽头，声音惊动藏在夜色吓得枭鸟振翅飞入夜空。 秦素衣有些不舍的看着沈芙，张开手给对方一个拥抱，轻声说“我走了”，慢腾腾朝着校车走去。 沈芙留在原地注视她的背影。 “素衣。” 在少女将要走上校车时，沈芙忽地开口喊道，秦素衣回首看去，见到那张露出微笑的脸。 “如果我问你，愿不愿意和我去拯救世界？你会给我怎样的答案？” “当然愿意。”秦素衣扯起嘴角，“你所要面对的事，也是我要面对的，毕竟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哗——” 校车的大门闭合远去，车轮卷起阵阵尘埃。无论是站在原地的沈芙，还是从窗口往后看的秦素衣，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身影。 这下家里彻底变得冷清，清洗结束的沈芙坐在床边擦拭秀发，棉白的背心和黑色热裤遮掩窈窕身姿，朴素的宅女装扮，她回想起自己没能和符华交换联系方式，两人连聊天都做不到。 想到这些不由觉得遗憾。 接下来她可能又要宅上一阵子，等待九幽遗迹探索结束，或是内心的犹豫做出决定。 紫黢黢的天空浮现出月亮的一角，女孩在月光拂照中躺下，胸脯随着呼吸起伏。 脑海倏忽出现如月色般清冷完美的脸，按照时间来看，符华已经踏上或者将要踏入遗迹。 游戏剧情里她们的探索在一次次化险为夷中结束，沈芙不知道现实里会有怎样的偏差，自己的出现又对既定的命运有多少影响。 伴着月色，女孩阖上眼眸。 第12章 九幽探索计划 夜幕展开，无云的夜空无数星辰密布，不断的闪烁散发微弱光亮，像是寂静深海里的水母群，构织出梦幻的一幕。 淡蓝色流光自天边划过，那仿佛是流星，可行进速度没有那么快，它存在于千米的高空之上，在人眼中只有星光大小，若是用天文望远镜一类的道具去看，会发现极为震撼的事。 那根本不是星星，而是艘飞在天空的白色巨舰，如鲸鱼游弋般游荡在黑暗的大海。 流光是它的核熔炉引擎制造出的尾焰。 休伯利安号。 “休伯利安已经抵达指定位置，根据检测报告，江南市东海的岛屿存在等同于帝王级崩坏兽的能量，可以确定我们下方就是九幽遗迹的入口。” 充满金属质感的房间，亮光从缝隙中涌出将这里照如白昼，会议桌摆在正中央，两侧坐满了人。所有的视线全都汇聚在最前方的女孩身上。 穿着灰色修女服的女孩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大，可那份威严感却是很多成年人都不能拥有。画面看上去有些违和，一个小女孩居然给人身经百战的感觉。 在场的人并不对其感到奇怪，每个人都尊敬的看着女孩，等待她发号施令。 圣芙蕾雅的学园长，德丽莎.阿波卡利斯，亦是天命退役的s级女武神，极东支部最高指挥官。 而这位集荣誉和实力为一身的小女孩其实已经有近五十岁的年纪，因为进行过手术的缘故，德丽莎在的身体停留在孩童时期不再发育。 灼灼目光游走过每个人的脸，仿佛燎原的火星，战意刹那间在作战室弥漫开来。 德丽莎说道：“探索小队。” 如此氛围下，平时慵懒的姬子也不由挺起脊背，“队长，无量塔.姬子，报到。” 身旁的四人随之站起，深入九幽遗迹内部，她们无疑是最危险的队伍，因而也受到其他人赞许的目光。 “地面部署小队。”德丽莎继续说。 这次没有人站起来，但房间内藏于暗处的广播系统却发出镇定的声音。 “神州部女武神，李清融，已经完成在岛屿的部署。探索小队随时可以降落。” “最后是支援小队。”仍没有人站起来，因为队长是德丽莎本人。她将手心对准自己的胸口，庄重道，“由我本人担任队长，我保证任何外界干扰因素都会被排除。” “诸君，我们的计划开始了。”满天繁星闪烁光亮，仿佛在呼应德丽莎庄重且严肃的话。 人类通过探索分布在世界各地的遗迹获得对抗崩坏的手段，魂钢、科技武器以及人工圣痕素材。 这次的九幽探索更是重中之重，根据检测显示，岛屿洞窟不仅有超标阈值的能量，更有大量被中和过后的崩坏能。 博士们经过探讨认定其深处藏有新的圣痕素材，若是得到更多资源，说不定她们就能制造出连普通人都能移植的圣痕。 那样崩坏灾难在降临时，就会有很多人免遭侵蚀死亡。 清楚计划的分量，参与计划的人便感到其的神圣。 灰暗的夜色中，一艘几十米大的悬空飞艇从休伯利安号中离开，蓝色的火光制造出新的尾焰，在突破音障的呼啸声中宛若流星般向地面驰行。 …… 休息室有一面墙被替换成玻璃，待在房间里休息就能见到快速变化的云雾风景，以及美如梦幻的夜空星辰。 符华安静的站在落地窗前，湛蓝眸子被夜色映的黯淡，休息室内的换气系统吹出悠悠的风使她两鬓的发丝轻摆。 “哗哗——” 她好像听见呼啸的风声，太过猛烈，远不及圣芙蕾雅的海风。 那片海是她心中整个圣芙蕾雅最美丽的地方，在暮落时太阳沉于海平面，余晖会把波光粼粼的海照成火红色，海浪翻涌将几只运气差的海洋生物推到岸上。 温柔的海风会将人拥抱，风声如竖琴演奏出的乐曲。 沿着海滩行走，一路留下足迹，说不定会在某个地方有惊喜的奇遇。 其实相比起圣芙蕾雅为了让学生开心复刻出来的景点，比如岚山竹林、紫藤海、目黑川，这片无名的海滩并无特殊。 可符华就是觉得它很好看，那个女孩也应该去看看。 “还在关心她的事吗？” 陡然响起的声音让符华回过神来，姬子不知何时走到身边，画过淡妆的精致面颊藏不住那份苍白。 找到新的圣痕素材迫在眉睫，姬子需要它、沈芙也需要。 符华没有回答。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但你也可以干预她，去告诉她，你想她来圣芙蕾雅就好。 那里很危险，你们最终会踏上战场，你们可以组成小队，由你担任保护她的义务。毕竟干预了人家的人生就要负起责任。” 姬子微笑着说，“咔哒”一声，白色泡沫从易拉罐里涌出，她抬起来悠然的吮吸一口。 柔软胸口出现起伏弧度，仿佛是将沉重的闷气全都吞到肚子里。 姬子的脸恢复神采，琥珀眸中闪过惬意，她再去看符华时发现后者已经盯着自己的脸看，平静无声的目光看得她有些尴尬。 “就让我喝点吧，毕竟大战之前总要保持心态。” 话中的意思总有股幽怨的意味，被无数人盯着，姬子连偷喝都做不到。 “好。”符华收回视线，语气里有些无奈，“等找到治疗圣痕的方法，你还是要少喝酒……别的事情，等探索结束再说吧。” 姬子仰头将酒饮尽，空掉的酒罐被抛出弧度掉入垃圾桶，得到满足的她伸了个懒腰。 轻薄女武神装甲贴合的身体被光描绘出完美线条，“好~等结束再说。” 轻微震动从合金地板传来，两人闲聊时救援舰已经降落在岛屿，四下是翠绿的树林，燃烧棒传出一圈又一圈的彩雾。 神州女武神们的脸在光中显现。 符华无声从姬子身边走过，救援舰舱门打开，琪亚娜和芽衣、布洛妮娅整暇以待，正朝着她们招手。 “出发！那什么……拯救姬子老师和沈芙计划！”琪亚娜欢呼。 “是九幽探索计划，笨蛋琪亚娜要严肃点，这次是很重要的事。”布洛妮娅面无表情的吐糟加训斥。 “哎，我知道啦！” 第13章 海难 绿意盎然的岛屿森林，其中央位置是处乱石丘陵，漆黑深邃的洞穴。 江南市曾有过关于蚩尤的传闻，它的下半身被帝王之女斩断，徒留上半身在海中被封印，死时是以仰头看天的姿势，倘若有人找到深不见底的洞穴，其实是蚩尤的嘴巴，深入进去则会走入蚩尤的肚子。 蚩尤和帝王之女的确存在过，但是否能进入它的身躯就不得而知，不可否置，洞穴的确是通往遗迹的入口。 救援舰通向洞穴的道路，周围的杂草都被清理干净，借着月光远远的就能见到那漆黑的洞口。 由姬子带头，五人每走一段路就能见到穿着装甲的女武神站岗。 “地面部署由三位a级女武神和十八位b级组成，等同于镇守江南市这座小城的女武神数量。”黑色卷发的女人是曾与休伯利安通话的李清融。 她走在前方引领，同时向着姬子几人介绍周围的成员。 弹药箱摆放在洞口附近的位置，几位火力型女武神正清点着数量和擦拭自己的武器。 “加上休伯利安号的支援，我觉得这样的阵容足以应对一次城市崩坏。” “麻烦你们。”姬子淡淡地点头。 “毕竟是有关全人类的事情。”李清融无声笑笑，眼里升起些期盼，“坦白说，我也被圣痕侵蚀困扰的不行，还有几位老朋友。 如果能治愈圣痕把寿命延长，那样再好不过。” 听到她的话，姬子忍不住笑了下，“劳碌了一辈子，还没有享受够呢？” “是啊，既然没有死在战场上，就应该享受享受了。” 几人走到洞穴前，周围的女武神受意将封锁线扯开，站在入口处完全无法看清它究竟朝着哪个方向延伸，偶尔从洞内吹出由崩坏能构成的冷风。 “我们会在里面走很久吧？”站在洞口的琪亚娜好奇观望。 “迷路也说不定。”芽衣附和她，身上所携带的手机和所有指向性物品全都在崩坏能中失去作用，她们只有凭借对崩坏能的感知去找路。 琪亚娜忍不住朝着洞口喊了一嗓子，回音荡开很远。仍是无法确定距离的她随手捡起石块准备朝着里面丢进去。 “笨蛋琪亚娜不能那样做。”还没来得及动手，布洛妮娅将她拦下，随后偏头看向姬子，仿佛是在请示，“声音说不定会吵醒什么东西。” 琪亚娜眼睛微微放大，“早说嘛……” 姬子将手放在少女的肩膀，肯许了她的做法，“没关系，反正迟早要清理的。” 得到鼓励，琪亚娜勉强恢复些信心。她扭扭肩膀将手臂抡圆，“那本小姐就——不客气啦！” “嗖！” 刺耳的爆鸣声从琪亚娜手中响起，恐怖的怪力使得石子被丢出拉弓射箭般的速度，刹那间飞入洞穴深处，直到很久以后才有回响声。 片刻的安静。 骤然猛烈的崩坏能狂风从洞内涌出，发丝在风中飘扬摇摆，所有人下意识将武器拿出，黢黑的炮口对准黑暗。 微弱的紫白色光亮闪过，那似是会发光的突进级崩坏兽，于是洞内的状况呈现在众人眼前，无数的下级崩坏能纷纷抬头看向洞口。 它们已经被琪亚娜制造出的声响吸引。 姬子不出所料地说：“开始清理吧。” 火焰将岛屿照如白昼，轰鸣声混杂冷兵器的切割声。一次有计划的入侵，下级崩坏兽压根没有冲破防线的可能。 浓郁的崩坏能气味弥漫，洞穴的地面被紫色的血浸染几厘米深。 探索计划正式开始。在进入洞窟前，符华愣神回头看了眼无云的夜空。 干预人生，一切等结束以后再说吧。 …… “砰砰砰！” 阿鸡撞着笼子的举动忽然停下，看起来很是疲惫的靠着栏杆坐下，羽毛覆盖的胸脯不断起伏。 与以往早开门、正常开门不同，这次它足足撞了半个小时都没能把主人吵醒。 倒也不是……床上的女孩在它不懈的制造吵闹声中将眸子眯成缝隙，疲乏的伸手提起笼门。 阿鸡得以解放，站在桌面边缘俯身看着因为睡姿不好，睡衣凌乱露出大片雪白肌肤的主人。 视线投来的不知是怜悯还是嘲笑——当然，鸟不应该有目光这一说。 又沉沉的睡了很久，沈芙从床上直起身子，失神的发呆好久才前去洗漱，对着镜子把乱糟糟的头发揉顺，那张五官精巧的脸显得苍白，眼底藏着些青黑。 符华和秦素衣离开的第三天。 几天里沈芙过得很平静，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宁静下来后她有大把时间思考姬子所给出的两扇门选择。 但似乎孤独更不利于选择，维持现状是不可能的。 迟早探索会结束，完成任务目标的符华自然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所以沈芙迟迟不给答案相当于选择了秦素衣。 还是放心不下……或者说，她认为秦素衣还没有做好和自己面对世界阴暗面的准备。 把人家带进另一个世界总得负责吧？ 可秦素衣既没有圣痕，也没有使用崩坏能的基础，只有恰好能承受崩坏能冲击的抗性。 崩坏病毒会侵蚀那具身体，寿命受到大幅度削减，往后的人生再无平淡可言，可能会有，但她也绝对不会活的像普通人那样久。 总而言之，她没看到秦素衣的决心，这注定不是闹着玩而是人生中最重大的抉择。 沈芙捧着碗燕麦牛奶坐在客厅吃早餐，寂静中只有女孩很轻的咀嚼声，有些受不了这份冷清的她选择将电视打开。 这几天来，沈芙会准时观看新闻台，探索遗迹说不定会出现乱子，那样她就能知道符华的情况。 要是什么都没有，那样更好，说明符华一直很安全。 “于昨夜凌晨三点十一分，江南市海岸发生红色级海啸灾难，索性发生时间是在深夜，没人产生人员伤亡，但附近的仓库、加工厂均受到严重冲击，财产损失惨重。” 记者严肃的话语和电视屏幕跳出的海岸画面让沈芙的动作一顿，牛奶从勺子里抖出去落在桌面，她只能伸手去擦拭。 “现海岸已经受到封锁，在海啸退去前禁止居民前往。因灾害缘故，江南市近期可能多雨……” 仿佛预言似的话语，沈芙听见水珠落在屋檐响起的“啪嗒啪嗒”声，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屏幕，遭到封锁的海滩存在大量舰船残骸。 若是细心点不难发现，那完全不是渔民船，而是装载武器的战舰。 雨声淅淅沥沥，收拾完桌面沈芙再度舀了勺燕麦，没能泡进牛奶里的麦片在嘴巴里化作碎屑，涌出浓浓的喝水欲望。 她盯着屏幕，无声的又吃了几口。 第14章 答案 市南中学，位于天穹市首屈一指的私立高中，凭实力考入其中的基本都是一睁眼老师就知道自己讲课出错的学神，当然更多的则是家里豪车如云的富二代。 来到这里意味着资源倾斜和前途坦荡。 作为平平无奇的富二代，秦素衣自然进入了这所学校，可她对未来没有过多思考，出国或是去到更好的名校是最优选择，但不是她的第一选择。 少女心中其实有个念头，那就是高中结束回到江南市那座小城，读个普通的大学，找个普通职业。 反正家里的钱够她一辈子无忧无虑，也不用担心待在小城市无聊，毕竟沈芙在的地方，她就能每天都感到很开心。 可惜沈芙似乎不是那样想的，有个人突然介入到她的生活里，她们像是认识很久，然后一切都在改变。 秦素衣觉得，沈芙可能要离开了。对方所说的话，她其实经过很认真的思考，并确定自己有面对新世界的勇气。 如果勇气还不足够弥补，那么她只能在背后支持沈芙。 沈芙不能因为自己而被牵绊。 “叮叮叮~” 绑着凯蒂猫玩偶的手机在口袋里传来震动，秦素衣看了眼显示的联系人，便主动和几位准备结伴去食堂的同学拉开距离。 “素衣，怎么了？”漂亮的女孩好奇问道。 “有个电话。”秦素衣晃晃手里的新手机，惹得几人递来羡慕的眼神，“你们先去吧，我等会就到。” “那我们帮你占位置。” 下一秒秦素衣滑过接听键生怕电话那头因为等待太久挂断，她坐到校园路边的长椅，凑近耳朵等待声音响起。 “素衣。”女孩淡然略带些笑意的声音响起。 秦素衣忍不住露出笑容来，捧着手机声音顿时变得轻快，“怎么，沈芙想我啦？” 电话那头的沈芙迟疑片刻，“有一点。不过我打电话来是有事要问你。” “说吧~”秦素衣洒脱回答。 “还记得那天我问你的事吗，我们去拯救世界。这是往好了说，现实很残酷，拯救世界注定是要上战场的，会受伤、会死。 可能你会失去我，也可能我会失去你……那样几乎不可能，因为我会永远保护你。” 沈芙的语气认真，一连串说了很多，让秦素衣的笑容渐渐收敛，表情变得凝重。 “现在有一扇新的大门为你敞开，那也是我要去的地方，走进去意味着过往的人生对你关闭，你会踏足新的世界，过上不同的生活。” “不是为我，而是为你自己。我再问一次，你真的做好准备么？” 说完话沈芙陷入了沉默，秦素衣同样很久都没说话。到最后她的轻笑声打破安静，“所以沈芙你这么久以来，犹豫的就是我没做好准备对吧？我太弱。” 事实就是这样，没有圣痕、毫无战斗经验和死亡经历，平庸崩坏能抗性，秦素衣入学水平比圣芙蕾雅大部分学生低很多。 现在的生活过得太舒服，说不定她无法忍受女武神的训练。 沈芙没有回答她。 于是少女又好笑又无奈道：“我只知道有和你一起面对的勇气，行不行啊？” “……够，这样就够了。” 电话传来仿佛无奈的叹息声，沈芙终于回答她，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笑意，“等我来找你。” “好……既然是拯救世界，你会不会开着黑色直升机潇洒登场，然后告诉所有人：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秦素衣！世界需要你——然后为我披上战衣，带我登上直升机离开？” 秦素衣笑着调侃道，说出答案让她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不少。她的信念就是如此坚定。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像是在考虑，少时沈芙的声音响起，“好，就这样说定了。” 秦素衣愣住，没回过神来的她下意识问道：“说定什么……不会是真的吧？” 电话已经挂断，听着断音秦素衣神色茫然，她抬头望着灰蒙蒙似乎即将下雨的天空。 她明白自己所说的话只是开玩笑罢了，但以沈芙的态度来看，这件事好像会成真，下一刻便会有直升机如利剑般斩开云层。 江南市，港口。 沈芙将电话收进运动衫的口袋，苍白的脸带着笑容，和秦素衣的对话总觉得像是受到鼓舞般，让她一时间有了用不完的动力。 她抬手推开铁门，迎面设在墙顶的窗缝落下白色的光亮，穿着白色大褂的女人正坐在房间中央，空气中飘着淡淡消毒水的味道。 这间仓库暂时被改造成医疗房。 “很惊讶你会主动联系我，是身体不舒服嘛？”月岛千奈用出极具亲和力的笑容向沈芙招招手，“检查一下，我帮你开点药。” 沈芙双手放在口袋里，耸耸肩说：“算啦，缓解的话也不差一时半会。”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月岛千奈有些诧异，知道女孩的身份以后，她已经不需像从前那样处处瞒着，“放心吧，她们会把新圣痕素材带出来的。” “但是不会顺利，对么？”沈芙在她对面坐下。 虽然没有符华的联系方式，但上次看病时她留了这位医生的，“我从电视图片上看到战舰的残骸。” 月岛千奈微不可查的挑挑眉，能放出的图片自然是经过处理的，她清楚那张图片有些什么，残骸大部分都是渔船，其中的确存在战舰碎片，可能是她们没检查彻底。 因此还能够看出问题，能说明沈芙的观察力很强。 “我要去遗迹找她们。”沈芙说出了自己来这的最终目的。 “不行。”月岛千奈毫不犹豫的拒绝，“小朋友，再使用圣痕对你的身体危害性暂且不说，你根本不知道里面的危险程度，也不是受过培训的女武神。 你去只能成为累赘，甚至死在里面。” 沈芙似乎没有反驳的准备，封闭的仓库陡然吹起一阵强风，摆在货架上的物品被吹的哗哗作响，正当月岛千奈困惑风从哪里来时，在她身后的木箱突兀劈裂开。 像是被一柄锐利的剑斩下，木箱工整被切成碎片。 “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沈芙握着从袖口中滑落在手心的折刀，圣痕调动崩坏能导致的热度让她雪白的肌肤升起一层薄薄的樱粉。 “就像月岛医生救治病人那样，如果不尽全力，等病人死后你也会后悔吧？” 听着女孩的话，月岛千奈扶着额无可奈何地摇头，“孩子气的玩具。” 沈芙的折刀是从家中拿来的，在这之前它的用途仅限于削水果，连切割厚实的肉都做不到。只有在崩坏能的包裹下，它才能变得锋利。 似是想起些事，月岛千奈叹了口气，唇角弯起，“相同的话我已经听过无数遍啦，无论是姬子、德丽莎还是那些学生……作为医生，我严厉谴责这种不珍重生命的行为。 但好像就是因为中二病的人多了，圣芙蕾雅才会被称之为世界上最美好的女武神塑造地。” 第15章 行至深渊 快艇破开浪潮在江南市的海上行驶，沈芙坐在位置上，视线中那座岛屿越来越大，半空中几架武装直升机悬停，火焰从舱门的方向涌出。 这场探索行动并不顺利，在姬子小队进入洞窟的八个小时后，地面崩坏能突破帝王级，无数崩坏兽在洞窟滋生，为了防止它们涌入市区和海面，女武神们组成战线守卫这里很久。 没人知道怎么让这场崩坏潮汐结束，也无法确定小队的位置和安全状况。 遗迹探索大多都是这种情况，她们只能相信小队的实力，或是等待小队找到崩坏能稍弱的地方发出讯号。 可已经整整三天，姬子小队从消失开始再没有信息传出。 沈芙垂眸收回视线，忍不住想去确认符华的安危，就像当初那样她跑过了注定的命运，这次也能做到。 带她来的人是月岛千奈，令人诧异这位看起来文弱的女医生竟然是驾驶快艇的好手，码数表已经飙升到极限，耳畔是巨大的风声呼啸，女孩的低马尾在风中摇摆。 “我所能做的就是送你上岛。”月岛千奈的声音有些模糊，“进入的话，需要德丽莎女士的许可，但她绝对不会同意。” 有时月岛千奈觉得这群人真奇怪，身为医生的自己打着珍爱生命的口号反而像个异类。 不过那群人只是对自己的命没那么关心，换做是别人却关心的不得了。 “那样就足够。”沈芙表示感谢地向她点头。 月岛千奈享受着迎面吹来的风，表情惬意，“竭尽全力做你不后悔的事吧，反正她们都是这样……中二。” 快艇在临近岛屿的临时港湾后开始减速，两位站岗的女武神目光警惕的看向月岛千奈，后者举起手中的银色双翼徽章示意。 两位女武神恭敬地向她打招呼，“月岛医生。” “嗨~我来看看你们的状态。”月岛千奈从快艇离开，“有病人需要医治么？情况如何？” “这是崩坏兽的第七次进攻，暂时被挡下来了。我们正在补充弹药，您来的正好，有几位同事受伤了。” 两位女武神视线掠过快艇，没见到其他身影，她们便将注意力放在月岛千奈身上。 “辛苦了。”月岛千奈拍拍两人的肩膀，随着她们向岛内走去，“你们才是大英雄。” 木板拼接的平台，快艇稳稳停靠在其中，任凭海浪翻涌冲刷没有丝毫退走的迹象。 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宁静的海风被突兀响起的“哗啦”声打破，藏在水中的身影摘下面罩和氧气瓶，她爬上快艇从箱子里找出衣服换上。 在到达岛屿前，沈芙就和月岛千奈做好计划，前者用潜水道具藏起来，后者则引开看守的女武神。 女孩挽起濡湿乌黑的长发为自己系好低马尾，黑色的风衣穿在身上多出几分凌厉感，身影快速消失在翠绿林间。 九幽遗迹入口。 七次的崩坏潮汐让地面小队的人数增加到三十人，即使这样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深深的倦意，人体和不会感受痛苦的崩坏兽身躯相比要弱太多。 崩坏兽就算死亡还会有新的诞生，而且它们的防御力极高，正常的枪类根本打不开防御，只有经过特殊处理的冷兵器和炮弹才能击杀它们。 战斗持续至今，炮弹的消耗金额已经达到难以想象的数字。 不过还好女武神们背靠天命这座金库，战舰、直升机以及无数炮火支援让她们抵御了一次次进攻。 短暂的休息间隙里，李清融正带领同伴给受伤的女武神进行包扎安慰，其余人则争分夺秒的休息。 见到月岛千奈到来，她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终于不是炮弹支援了，再打下去我们的身体就快扛不住。” “休息吧，一切就快结束了。”月岛千奈自然接过治疗的活。 她偏头看向泥泞的小路，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掠过，令人不由得紧张起来，索性大部分人只关注休息，没有觉察有人偷偷朝着洞窟前进。 月岛千奈其实她不该让沈芙去，就如所说的那样，里面很危险。 姬子小队在进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不能全身而退的打算，现在又有个不进行武装，也没有受过训练的沈芙，她的处境显然要比其余人危险。 和中二病的人待久了，月岛千奈觉得自己也有这方面的倾向。那个女孩很虚弱，可在说那些话和使用崩坏能时眼睛却是明亮的。 进入九幽遗迹是那个女孩的愿望，里面正有人等待沈芙。 海风从远处吹来，驱散了笼罩这里的崩坏能气息和血腥味，女武神们表情舒缓，深呼吸享受起新鲜空气来。 身影顺着风声走过，崩坏能充斥四肢让她的短时间爆发速度足以划出残影，月岛千奈则帮忙吸引所有人的注意，沈芙悄无声息的进入洞窟。 “啪嗒——” 长筒靴踩在几厘米的水潭里激起水花声响，沈芙垂眸看去，微微蹙起眉。 那根本不是水，而是崩坏兽体内的血液，放眼望去狭窄的洞穴波光粼粼，紫色的血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体内余温还未降低，飘散的崩坏能通过圣痕转化进入身体，远比太虚剑气调动的能力要更大，但对身体的伤害也更强。 崩坏病毒正在侵蚀身体，女孩残存的寿命在背脊血红的圣痕中开始燃烧，她深吸一口气朝着深处奔去。 地面遗留的崩坏兽尸体和血恰好成为指向标。 奔跑的沈芙偶尔会放缓脚步，握在手中的折刀向某处挥去。 【启剑.裂空】 无形的崩坏能构筑成剑气撕裂几只挡在前方的突进崩坏兽。随后继续开始奔跑。 浓郁崩坏能结晶生长在洞穴四周，微弱光亮勉强能驱散些黑暗，可它照不透前方的道路，这里仿佛是通向地狱深渊。 地面突兀开始剧烈颤抖，崩坏能结晶形成的钟乳石天穹开始坍塌，崩坏能汇聚在娇柔的身影上，沈芙的脸色在侵蚀的中显得苍白，热气从衣领间氤氲消弭。 残缺人工圣痕调动崩坏能的极限，速度提升到最快。 第16章 鼓舞和赐福 九幽遗迹深处，岩石穹顶无数崩坏能结晶凝结延伸，像是吊挂的水晶灯那样照耀看不清尽头的宽阔洞窟，汇聚的崩坏能形成湍急水流涌动，石头堆砌平台在冲刷中坍塌。 这样真如传说中的那样是蚩尤的体内。崩坏能水流是它的血管，平台化作骨架，而心脏正中央一柄璀璨的古朴金剑刺入庞大崩坏能结晶里。 “终于到了。”琪亚娜瘫坐在地上呢喃，漂亮的眸子隐约溃散，“那是什么东西？” “神之键，轩辕剑。”符华回应她，淡然的神色间藏着倦意。她弯起灰发轻轻捏了把将不慎沾染的崩坏兽血挤出，“新圣痕素材应该就在这。” 听闻此言，每个人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如果把这次探索做成舞台剧，其中的曲折和反转足以让观众不敢有半分懈怠的观看。 现在剧情已经来到末端的高潮部分，小队里众人身上都有伤，崩坏兽血和自身伤口涌出的血染红女武神装甲，她们只差拔出神之键便能结束。 恢复一丝力气的琪亚娜朝着平台奔去，暗藏于小腿的能量孔涌出气浪令她的跳跃足以跨越五六米远，一举跳到轩辕剑存在的平台上。 “轰隆！” 震耳欲聋的声响从平台传出，少女轻盈的身体却使其开始坍塌，琪亚娜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纠葛片刻她猛然向轩辕剑奔去，“不管了，不管了！” 这场探索已经持续太久，在毫无支援的情况下，几人的身体都濒临极限，只要拿到轩辕剑一切就结束了。 骤风从轩辕剑两侧吹起，强烈的风流让琪亚娜不得不抬手遮脸，她好像不慎启动了这柄剑的防御机制。 遗迹只有一条出口，所以那些也并不是风，而是藏在轩辕剑内的恐怖崩坏能！ “琪亚娜！”姬子朝着狂奔的少女喊道，后者却已是铆足劲不准备停歇。 崩坏能结晶迸发出刺眼的光亮，在狂风中崩坏兽开始滋生。好不容易得到休息的几人只能再次进入备战状态，姬子一跃登上平台，“符华，留在这照顾她们，我去找琪亚娜！” “注意安全。”符华轻声回应，铁黑色的腕甲附着那双白皙的手，“情况还好么？” “勉强……”芽衣抽出腰间的小太刀，身子微不可察的轻颤。 只有半身的机器人与她背靠背，小女孩布洛妮娅操纵着和身材完全不符的重装小兔行动缓慢，“炮弹已经用完，重装小兔还能近身搏斗。” 轰鸣声仿佛奏响的战鼓，崩坏兽愈来愈多，在某个瞬间地面开始剧烈颤抖，由战车崩坏兽组成的钢铁战线推行向前。 【寸劲.云岚】 符华所说的魔法以最狂暴的形式从她拳中呈现，崩坏能构成的无形长枪须臾间轰碎战线。 仙人迎风眯起眼，冰蓝的瞳眸浮现杀意。 【寸劲.霹雳】 新的搏杀开始。 狂奔的琪亚娜最终被姬子抓住，陷入结晶里的轩辕剑近在咫尺，一路走来所经历的事让她们有种这柄剑扎在蚩尤的心脏里，将其夺走便是解开那层封印。 可她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退无可退。 琪亚娜刚伸出手就被姬子制止，后者眉头紧皱，“让我来。” 少女瞧了眼身后陷在崩坏兽群的同伴，紧张道：“姬子阿……老师，你小心点。” 姬子没有言语，神色严肃的伸手，她能感受到那柄剑周围传来的灼热温度。好在女武神装甲有隔热材料，若是以人手触碰，大概还没摸到就会被烤焦。 握剑，拔剑。 两件事出乎意料的轻松，凌厉破风声中那柄灿金长剑出现在姬子手里。 “就这样结束了？”姬子表情怪异的看着轩辕剑。倒不是她想发生些其他事，而是这一路来得惊险让人觉得，落幕前的高潮绝对精彩。 真的……就这样结束？ 飓风戛然而止，正欲发动攻击的崩坏兽纷纷停滞，下一刻它们全都瘫倒在地，崩坏能被从体内抽离飘散在空气中。 看着轩辕剑，琪亚娜两眼明亮，“姬子老师你也太……” 最后两个字来不及出口，重新升起的暴风将少女掀翻在地。大脑空白的琪亚娜吃痛揉揉肩膀，抬眸看去，眼前发生的场景让她神情错愕。 飘散在空中的崩坏能正在汇聚，暗红色流体如万千丝线涌入轩辕剑内部，那柄灿金色的长剑开始剥落，它的内在是一片漆黑。 握着轩辕剑的姬子陷入呆滞状态，身体偶尔颤抖似乎是在挣扎，可丝线将她和剑紧紧捆在一起。 那头显眼扎眼的红发从末梢开始转变暗红，女人精致妩媚的脸模糊，化作另一张充斥悲伤和绝望的女孩脸。 “琪亚娜，跑。” 【不，不对，不要跑。】 “什么？”琪亚娜好像听到两个声音，惘然呆在原地。 “跑……跑，跑！” 【不能跑！】 漆黑的轩辕剑扩散出足以令人窒息的崩坏能，仿佛陷入沉眠的姬子挥剑斩向琪亚娜，可攻击最终却是落空。 琪亚娜恍然醒悟，原来那是姬子阿姨的声音，她在让自己离开！ “跑啊，你们快点跑，这是应付不了的东西，离开遗迹……”女人虚弱痛苦的哀鸣从体内传出，她赢不了剑内隐藏千年的灵魂。 她们终究是小看了这场探索，深处的敌人远比想象中还要恐怖。 紧接着再无声息，女孩猩红眸子和绝望面庞令人胆颤，视线将琪亚娜锁定，轩辕剑再度挥出。 …… 锋利的轩辕剑如划开纸张那样斩碎合金，连金铁碰撞声音都没有，腕甲转瞬即碎，紧随其后阻挡上来的另一只也被破开。 琪亚娜像是被当做沙包那样举起丢了出去，少女回过神时惊觉自己是脸部朝下的姿势。 她连忙改变动作，双手护住脑袋摔在崩坏兽的尸体堆里，耳畔响起冷淡平静的话语。 “琪亚娜，这里真的是蚩尤封存地，去找遗留下来的机关，那或许是我们离开的唯一办法。” 少女怔怔看去，自己原本的位置屹立恍若神明般的身影，光亮笼罩了她的身体，气流冲刷她的衣摆渐渐停歇，踏过时光和距离，连风暴都被她击碎，在轩辕剑落下前将自己抢救回来。 “班长……”琪亚娜认出背影的主人，“姬子老师还活着对不对？！” “我不知道，离开这。”声音消弭，符华已经和女孩碰撞，穹顶的崩坏能结晶在冲击中化作碎片飘散，美轮美奂的景象笼罩她们的身影。 血液从双手涌出，还未落到地面便被高温蒸发。符华的选择里没有逃跑，她永远只会留在原地等待结局到来。 湍急的崩坏能水流冲破平台支柱，像是片孤舟向下飘荡坍塌，在其漂流到更远的距离前，新的身影赶到。 化作红线涌入碎片屏障的崩坏能有一丝扭曲的倾向，只有少数向着女孩躯体飞去，她的身体已经达到阈值极限，炙热滚烫。 屏障被撞开，接连响起的破裂声中崩坏能汇聚折刀划出剑气。 终究还是赶上了。 僵持的氛围被声响打破，符华注视着加入战局的身影，记忆碎片把她拖进久远的时光里，当初的画面在眼前重现。 全新腕甲悄然覆盖双臂，仙人伸手接住坠落的身影，另一只手对准被操纵魔化的姬子。 未必会是累赘，因为她的出现就是最好的鼓舞和赐福！ 第17章 不许死 沈芙抢在平台漂流到更远的地方之前登上这里，她已经做好坠落的准备，可惜有人抢在她掉下前接住了。 “这里很危险。”仙人淡淡的声音响起，“但你好像不止一次这样做了。” 沈芙望着那张沾染污痕的脸，心中长长的舒了口气，她直起身子面向姬子，“嗯，不亲眼见到是没办法放心的。” 符华唇瓣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先前的触碰她感受到了女孩夸张的体温，那件风衣覆盖的仿佛铜盆里烧烫的炭火。 可她没办法阻止，已经到这种地步，只有尽快联手击败附身在姬子身上的灵魂才能结束。 “情况不太好，她很强。”符华简单明了的讲述情况。在此之前两人从没有合作过，但似乎她们又很熟悉对方，“那是被蚩尤侵蚀的轩辕剑。” 女孩血红的眼睛和那张充斥绝望悲伤的脸，符华非常熟悉，她曾经的朋友——姬麟。 真正的姬麟其实战死在和蚩尤的对决中，那头野兽即使被腰斩身体仍未死去，将她吞入腹中，这个举动正好给了姬麟破坏心脏的机会。 于是轩辕剑扎入蚩尤的心脏，审判级崩坏兽终于停止行动被封印在大海。 得知九幽探索计划时，符华曾有过遇到故友痕迹的想法，却没想到她们会成为敌人。 可符华并不难过，眼前的不是真正的姬麟，只是她藏在剑中的残缺灵魂，帝王之女不会因为岁月流逝和崩坏侵蚀而堕落。 倘若那个人真在这里，知道自己的状态也会请求符华杀死自己吧。 “打不过么？”沈芙蹙着眉，暴风似的崩坏能气浪冲刷衣摆猎猎作响，在足以令人窒息的能量面前，身体的痛苦被提高数倍。 符华摇头，“勉强……但会死人，不能那样做。” 【不要跑，我好孤独。】 女孩凄切的声音回荡在平台，紧闭双眸的姬子拖着大剑缓步行走，她猛地挥动武器，轩辕剑发出气刃如推土机般掀开地面。 【守剑.劲竹】 折刀释放的微型剑气使得气刃停缓片刻，须臾间便将其击碎朝着两人飞来。 符华漠然抬手，一拳轰碎风刃。 全力爆发的状态下，残损灵魂并不是她的对手，关键在于这道灵魂阴险地藏到姬子体内，收不住手很可能将她们全部抹杀。 交谈的机会并不多，姬子再度朝着两人奔来。 符华的本意是想挡在沈芙面前，可女孩却刻意从她身旁跑走，“帮我缠住她。” 仙人纠葛片刻，在心中答应下来。 【陪我留在这吧。】 女孩的声音再度响起，黑色轩辕剑带动扭曲的风流斩向符华。 “锵啷！” 全新腕甲只能阻挡几秒钟的时间，仙人腾挪避开攻击，藏在衣袖间的芯片掉入手中，随着她捏住，崭新的装甲覆盖手腕。 天命的纳米科技，可惜战斗至今她只剩最后一枚，要是纯粹用血肉对抗，大概会出现整只手被瞬间斩下的情况。 符华蓄起右拳放在腰间，风在她身上停歇，仿佛被隔离到另一个世界，崩坏能凝聚成漩涡般的风流扭曲空间。 刹那间挥出拳头，溢散的崩坏能和暴风全都被轰碎终止。 【寸劲.开天】 姬子在冲击中浮现伤痕又被剑中能量快速愈合，凌乱的红发全被吹在后头，不仅是针对肉体的攻击，最极致爆发甚至达到影响心智的地步。 机械行动的身躯停下行动，却只有很短的时间，孤独数千年的灵魂不甘心再度将其占据。 但在这时沈芙忽然扑了上来，手中没有武器，笔直朝着黑色轩辕剑抓去。 符华明白了女孩想做什么，她要夺剑！沈芙形成过意蕴，这代表她能将轩辕剑变成自己的武器，怎么可能那么轻松呢？那可是被侵蚀的轩辕剑。 已经来不及了。 沈芙握住剑柄空隙，整个人仿佛是被黑色的海水吞没，无尘的心湖世界剧烈波动，道道裂痕出现在蔚蓝的天穹。 两道灵魂进行碰撞，胜负在片刻间就分出。 经历过死亡和燃烧，沈芙的灵魂坚韧强度异于常人，可她的对手是选择堕落深渊的灵魂，它只是道灵魂，也是最强的。 袖口损毁破裂，女孩绯红色肌肤浮现割裂的伤口。 沈芙能感受到脊背抵达极限的圣痕开始崩塌，她的意志在这种程度中仍保持清醒。 她不想放弃夺剑的机会，但这样做的后果可能是整具身体都烧起来。当然还有另一个办法…… 下一刻，腰部出现的巨大力量强硬地把沈芙拽出轩辕剑的范围，看来有人不给她做决定的机会。 不止沈芙，还有人意识到做出那种决定会遭来死亡的后果。 女孩刚来到世界，紧接着令人绝望的恶意落在她身上，她的未开黯淡无光，也没有享受过片刻美好。 如果因此死掉的话……符华绝不允许那种事情再发生。 【启剑.断海】 折刀出现在仙人手中，明明是相同的武器可爆发出的威力却截然不同，残损灵魂所释放出的滔天巨浪被生生斩开。 符华只将这一剑刺在姬子的肩膀，后者如她所料的那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除非瞬间杀死。 这是场不可能获胜的战斗，她做不到杀死姬子，即便那个女人清醒的状态下一定会为了她们的安危请求死亡。 究竟该说是笨还是中二？反正她只会珍视别人的生命。 符华见过很多相同态度的人，或许连她本人都是这样。而往往这种人更不该死，她们应该活着，把那份笨和中二又能让人感受到温暖的态度传递给更多人。 “轰！” 振聋发聩的轰鸣声在洞窟回荡，颤抖让河流掀起浪花拍在平台上。符华听到了仿佛无数精密齿轮咬合在一起的声音，清冷海风驱散崩坏能。 九幽遗迹的机关被打开了。 “班长，你还好吗！我们好像打开机关，有讯号了！” 琪亚娜惊呼的声音从耳机中响起，没等她再说什么，新的声音插进频道里。 “我是德丽莎！符华，是你么？” “是我，学园长。”符华回答对方，“姬子老师被轩辕剑控制住了，我现在没办法救她，也不能杀她。” “据我所知，那柄剑不应该有那么强的崩坏能反应才对……等等！休伯利安检测仪查到两个超标的反应点，一个正在移动，另一个藏在洞窟深处。” 沉默片刻，德丽莎沉沉的声音响起，“听好了符华，我们说不定还有机会救她。 检测仪显示移动点和不动点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可以用休伯利安轰击不动点，两者切断会对你有帮助。” 符华凝眸注视踉跄前行的姬子，“好，我随时做好准备。” 通讯结束，沈芙也在灵魂冲击中回过神，她勉强站起身将双手藏到身后，不过符华已经瞧见那双白皙的手被灼烧模糊的样子。 “休息吧。”仙人伸出手，本意是想安慰女孩，似乎揉脑袋不适合自己，于是乎她把手放在沈芙的肩膀，“这不是你该面对的东西。” “符华你呢？” “我去把她救回来。” 第18章 燃烧 平台在水流冲刷和猛烈震动中崩塌的更加迅速，已经脱离出崩坏结晶碎片的幕布，四周是看不清的漆黑。 两道流光割裂了黑暗，极致的速度近乎突破肉眼可视程度，短暂的几分钟她们已经相互碰撞百次。 每一次交接都有金属碎片飞出，那是符华的腕甲被打到支离破碎。武器、战意，两者都有明显的差距，她正在尝试压制灵魂，等待那仅有的机会到来。 似乎残损灵魂也知道了仙人的想法，轩辕剑之所以会被侵蚀，最大的原因便是数千年里蚩尤庞大的崩坏能，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污染剑和灵魂。 亦是凭借蚩尤的能量，这道灵魂才能释放出风暴和令人窒息的力量。它相当于站在自己的“蓄电场”里战斗，而一旦蓄电场遭到破坏，力量会瞬间流空。 它无法控制外界破坏心脏，苏醒的目的也不是渴求自由或是其他东西。它只想杀死这两个生命，将她们变作自己的傀儡来排解孤独。 【不要走啊……陪陪我吧！】 女孩的悲鸣再度响起，姬子身体上无论大小的创伤被暗红气流拥抱愈合，只有破坏心脏和砍掉头颅，否则其他的致命伤也不能让它停下。 可符华不能那样做。 【我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啊，却那么孤独，不应该这样，不应该！】 暴风从轩辕剑内涌出，空间随着剑身发出斩开空气的音爆声改变，符华和沈芙周围浮现一个又一个虚无的黑色圆圈，金色枪矛从里面探出前端。 舍弃了玩闹似的交战，在女孩的悲鸣声中，成百上千的长矛把平台照成看不透的金色，窒息感笼罩两人。 然而这光华扭曲的一幕出现了片刻停缓，巨大的无形的剑气横扫眨眼间将大半长矛击碎。 符华愣住扭头望向身后做出挥刀举动的女孩，太虚剑气最后也是最极限的释放，完成这次攻击后，沈芙的圣痕彻底消失了。 女孩的脸苍白无力，勉强朝着她挤出一丝笑容瘫坐在地。 能做到这种程度就像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忽然丢开拐杖狂奔成为了世界上速度最快的人。 本就被病情拖累的身体以最低下限释放出最高极限的攻击。 肌肤氤氲薄薄淡粉色，脊背上零星的圣痕印记完全融化，崩坏病疯狂地侵蚀身体，剧烈的疼痛仿佛将四肢扯碎。 “辛苦了，休息一下吧。”仙人淡淡的声音响起。 觉察到脑袋似被以轻缓的力度揉过，沈芙歪了歪脑袋，长长的吐了口气，笑容弧度更大。 抬眸看去，符华的身影已经模糊，风的旋涡在她身旁汇聚，像是步入另一个世界，仙人刹那间朝着无数长矛走去，她的速度完全跨越肉眼能够捕捉的范围。 长矛被击成碎片，轰鸣声在这之后响彻，仿佛是将满天璀璨的星河扯下阻挡在女孩身前，光华逐渐消散，所有的长矛都已不见。 【千星】 另一门武学的最高造诣。速度快到她一人就是千军万马。 于是残损灵魂的攻击被接下，它还想再发动进攻但天谴已经降临，休伯利安的主炮口爆发足以泯灭帝王级崩坏兽的能量光束进入海中，以摧枯拉朽之势破开岩石直达蚩尤的心脏。 尖啸声刺耳，少时便彻底停歇。 灵魂和“蓄电场”的连接中断了，衣袖飘动的仙人在它面前停下脚步，火红色翎羽在指尖消散。 羽渡尘发动。 符华朝着女人的身躯鼓舞道：“姬子老师，之前是那个家伙作弊了，再来一次战胜它！” 下一刻，像是对符华所说的话做出回应，女孩绝望的面颊开始模糊，姬子始终没有放弃过反抗，现在她有了机会就奋力反扑。 女孩和女人的声音接连响起。 被侵蚀的发丝重新变成火红的颜色，介于女孩和女人的脸完全恢复成后者。 姬子赢了，在身体掌控权的斗争中把那道残缺灵魂赶了出去。 轩辕剑从她手中滑落，女人跌向前方被符华接在怀里。 可一切到这里还没有结束，轩辕剑被暗红的气流托住，它在凝聚后以极快的速度化作一位容颜清秀的女孩，灰色的玄衣、发丝，皮肤苍白如雪，仅有额间带着的金丝宝石存在颜色。 注视到那双猩红的眸，符华眼神微动，失落感从眼底闪过。她曾经的好友——姬麟。 可那双眼睛不属于姬麟，只是头被侵蚀的崩坏兽。 【不，不，不！还没完，你们要留下来陪我，傀儡！！】 黑色的泪水从女孩眼中涌出，她舞动轩辕剑径直向两人斩去。 符华下意识倒退，可没走两步就因为脑海的疼痛而停下，羽渡尘燃烧的副作用出现，失去剑心以后她对于这份痛苦的抵抗力下降很多。 轩辕剑刺向胸口，以那柄剑的锋利程度能够瞬间两人洞穿。 符华的视线模糊了，痛苦刺激的大脑空白，她本以为是溅射的血浸染双眼，但却是带着一阵风的身影阻挡在眼前。 “滋啦——” 凌厉剑气将女孩的手划得血肉模糊，在灼热崩坏能中，血液蒸发成雾气，浓浓的焦味飘到符华鼻尖，“沈芙……” 如同自己挡在她身前那样，女孩也在最后的时刻奔来。 失去圣痕并不意味着沈芙无法行动，强大的意志力和不断念动剑心决让她压制住身体的疼痛，她必须要做到这样，而不是眼睁睁看着符华去死。 璀璨夺目的光芒从琥珀色眼瞳涌出，那双眼睛再次变化成纯粹的金色。细小碎片在沈芙和女孩之间飘过，寸寸向前的轩辕剑强行停止，她的身体涌起强大的力量将其偏转 金色羽渡尘和她的灵魂进行了绑定。 燃烧生命换取力量，如此充满恶意的做法神明当然不愿意放弃。所以当沈芙渴求力量时，那根羽毛就在她的意愿中点燃。 不再是滔天巨浪和凡人相对，而是屹立的群山！沈芙灵魂变得坚韧无比，轩辕剑在她手心开始剥落漆黑，第二次进行模样变换，冰晶般的淡蓝色，红宝石镶嵌末梢的剑柄。 那把从意蕴诞生陪伴她不久的长剑【江雪】回归。 【还给我！】 残损灵魂不甘心的吼叫，淡蓝色流光迎面落下将其分割。 藏在剑中数千年的灵魂终究是灭了，让这场舞台剧的高潮转向落幕。 金色羽渡尘熄灭。短暂时间被吞噬不知多少寿命让沈芙有种巨大的落空感，力量抽离后她无力支撑自己再站起来，摔向后方。 好在羽渡尘没有燃烧殆尽，她就不会死。 耳畔似乎传来魔鬼的低笑，她不弱，可得到那份力量的后果是削减寿命和死亡。 这意味着沈芙并不是无能为力，她还会为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燃烧自己。 轻飘飘的身子落在冰冷怀里，温度须臾转暖让沈芙有种被太阳拥抱的感觉，她掀起眼皮查看那张没有情绪的脸，见到对方安然，她露出笑容来。 但其实她没有笑的力气，只是心中感到喜悦。 沈芙声音虚弱，“还记得我么？” 符华沉默着，这副模样让女孩的心瞬间坠入深渊。使用羽渡尘会烧掉记忆，是啊……她很可能就此忘记自己。 仙人笑了，完美面颊的清冷感荡然无存只剩温柔，“沈芙，欢迎回来。” “……” 沈芙仿佛是石化了，表情全部凝固在脸上。很久以后，她艰难的说道：“有没有人说过，符华你不适合开玩笑？” ——没有评论，没人活跃……我要寄了(t＿t) 第19章 新圣痕 符华还记得沈芙，这是必然的，羽渡尘只会燃烧她生活中那些零星模糊的碎片，对于重要的人，即使是神都不能将其抹去。 遭受重创的蚩尤心脏不再跳动，腥咸的海风灌进宽阔洞穴，对于长时间呼吸崩坏能的沈芙来说，这绝对算得上新鲜空气。 创伤和落空感缠绕身体，女孩缓缓地眨动眼睛，她能看到符华唇瓣张合说着些什么却听不到声音。 “睡一会吧。”沈芙对符华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注意到女孩阖上双眸就没有再睁开，符华伸手触碰她的手腕，片刻松了口气，将其扶在怀中脑袋枕着自己的肩膀。 “符华，休伯利安检测到九幽遗迹的崩坏能消失了！你成功了么？”耳机中德丽莎紧张的声音响起。 “是的，学园长，任务圆满完成。”符华回应道，目光落在女孩的睡颜，她淡淡的一笑，“她们都没事。” …… 九幽探索计划结束的第三天。 刺眼的红色光亮充满整个研究所，硕大金属管道涌动向玻璃舱内不断注入淡紫溶液，那里流体刚刚注满其中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并不是流向别处，而是被高温蒸发了。 悬浮于溶液中带呼吸机的女孩垂着头颅，似是因为疼痛，她的身体常常颤抖。 月岛千奈眉头紧皱，弯腰在仪器前快速的操作，同时吼道：“病人的体温还在升高，我们必须继续向内注入崩坏能中和剂，否则手术就会失败！” “继续注入。”德丽莎毫不犹豫的下令。 新的圣痕素材就藏在轩辕剑中，将其得到后仅过去一天时间研究员们便制作出全新的人工圣痕。 急需医疗的姬子和沈芙自然成为实验体，前者的手术已经成功，但后者并不顺利，失去崩坏能的她抵抗不了侵蚀。 大量止痛药和中和剂灌入玻璃仓，手术勉强能进行，可没过多久又不得已终止。 沈芙的体温升到骇人的程度，她就像是块烧到熔点的钢，身体濒临破碎，可顽强的意志力却让她始终保持存活迹象。 还有很多事没做，所以不能就这样死。这不仅是符华对女孩的意愿，她本人也是如此。 “滋啦滋啦——” 氤氲出的雾气被从排风口抽出，蒸发声回荡在手术室。机械臂前端的针头快速在女孩脊背移动，像是纹身师画出刺青那样，为她印刻崭新圣痕。 “止痛药和中和剂……” “继续，就算你告诉我极东支部马上会破产，也要继续加！” …… 沈芙缓缓地睁开眼，意识回归但记忆却处于断线状态，视线中是纯白的天花板，温度适中的空调吹出“呼呼”的风声。 她穿越来时也是相同的情况。 窗口的帘纱被打开一角，阳光照射的床单有些发烫。所有的感官都没有问题，女孩心底紧张自己是否会进行新的穿越，当视线落在那道遮掩大半阳光的身影时，她的心倏地平静下来。 “师父……” 沈芙下意识喊出那个称呼，她意识到自己该改一改，不过无论哪个程度符华应该都可以接受，对方已经明白她的内心想法。 沐浴在金色阳光中，符华的头发被染成雪白，眼睛颜色偏向淡红，这副模样才是真实意义上的仙人，羽渡尘最强输出功率也会让她变成这样。 听到声音的仙人转过头，向着已经苏醒还有些茫然的女孩微不可查地莞尔。 于是烟火气息将她笼罩，仙人恢复成符华。帘纱被她轻轻放下，起身坐到病床前，“怎么样，有没有忘记事？” “我又不是你。”沈芙摇头，“而且就算会烧掉记忆也忘不了。” 符华觉得自己好像因为不久前开的一个玩笑被教训了，抬手抚摸面颊，那份温热感应该是来自太阳光线吧？ 她其实正在努力把自己变成纯粹的普通人，会开玩笑便是计划之一，但看样子效果并不好。 琪亚娜倒是说过，“班长单纯靠脸就能博的一堆人的好感啦！” 沈芙眨眨眼看她，神情间有了笑意，“所以结果呢？” 没有尴尬的符华认真回应道：“月岛老师帮你印刻新的圣痕，只要没有特殊情况出现的话，寿命和正常女武神差不多。” 听到这话，沈芙尝试调动崩坏能，结果意料外的顺利。脊背传来温热感，一丝丝力量感流淌四肢。 当然她也听懂符华所说的“特殊情况”，那就是不进行羽渡尘燃烧的前提下，以生命作为“燃料”换取力量，这原本该是走上天秤的交易却被简易化。 所谓的“神明”想要她死但不是那么简单的死亡，就像是看一场电影，总要有令人惊喜的高潮部分和唏嘘的落幕。 而她便是要利用起来，终有一天会去直面那种东西。 沈芙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用，“我尽量。” 因为每个人都有比性命还要重要去守护的东西。 符华对此没有异议只是颔首，握着折刀从篮子里挑出苹果削皮，没过多久几只兔子模样的果片递给女孩。 沈芙瞧瞧被浪费掉的部分，“其实皮也能吃。” 随后她拿起一块放到嘴里，牙齿咬碎，汁水把唇瓣涂的润泽，声音含糊地说：“不过符华开心就好。” 符华仿佛是笑了，唇角的弧度细微，带着镜框的脸严肃满满，现在又显得柔和。沉默片刻，似是想起什么，“对了，进行手术时你总共消耗近一吨的中和剂和止痛药。” 沈芙听到她的话，“我有钱……” “不，学园长的意思是她不会收两位博士的抚恤金，她只会收你的钱，所以你必须加入圣芙蕾雅还债。” “那就是没得选了咯？”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不是已经有答案。”符华递来新的水果，这次她听女孩的话，“医生说多吃点水果有助身体恢复。” “嗯。”沈芙接过小小的咬一口。 过往的门已经关闭，只剩新世界的大门在她眼前敞开。或许她最终的结局就是走上这条路，但没人能断言过程能够省略。 悠悠的风声把病房拖入宁静和睦的氛围，符华专心削着水果，而沈芙偶尔咬咬水果，视线掠过仙人低垂脑袋的容颜向着帘纱一角的缝隙看去，外面是蔚蓝的天空。 她忽地微笑说：“等恢复了就和你去学魔法，师父。” 九幽探索计划顺利结束，结局并没有那么完美，数十次的崩坏能潮汐中还是发生伤亡，地面部署小队的几位女武神不慎战死。 圣芙蕾雅和神州部为她们举办葬礼。 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的西装、裙衣在墓园默哀。修女手捧圣书歌颂她们的过往，未来她们的辉煌也将记录在历史长河里。 走出墓园，一切结束。 “圣芙蕾雅的专机在等我们。”符华朝着身旁的女孩说道。 沈芙注视起灰蒙蒙的天空，淡淡地笑笑“等一等吧，还有些事没完成。” 还有约定没结束。 第20章 星辰，盛大的落幕 夜晚，市南高中灯火通明，学校小径的路灯散发的光比以往更盛，灯光也更多，那些平时不会有光照的地方如今都明亮起白光。 刺眼的光亮照上夜空，光线间氤氲出淡淡雾气，将本就是欧式风格的校区环绕仿佛是座恢宏的古堡。 挂着学习标语的钟楼，月亮挂在圆顶尖塔的一角，群鸟振翅高飞在地面倒映影子。 今天是市南中学的校庆，特意换上西装礼裙的学生们三三两两的扎堆朝着礼堂走去，男生挺起胸膛像是位皇室公子，可没走几步便在同伴的调侃下松了气，转身跑去和他们打闹起来。 淡妆的女孩们踩着让自己舒服的高跟鞋，瞧着这位好友的口红颜色自然，那位好友的眼影好看，几人讨论起哪个新品牌更好。 这所私立中学创立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让学生尽早适应未来的优渥生活。 当然简单穿着校服，手里捧书的学神组也不少见，他们就是纯粹奔着学校会给天才大量资源来的。 秦素衣穿着那套小西装校服，可她并不是学神组的一员，成绩在全校处于中游水平。 最近发生的事让她忘记了校庆要打扮的事，白皙细致的脸没有化妆透着清纯的美感，不过在这个女孩们都争相像是花那样绽放艳丽一面的时候，她就显得太朴素了。 少女低着头，仿佛要将自己藏起来。视线落在小皮鞋尖，绣眉微蹙带着深深的担忧。 沈芙和她打完那通电话之后已经消失五天，几天里秦素衣打过不少电话，只有最后一次接通，里面传来的声音是一个她并不熟悉的人，符华。 后者简单向秦素衣讲述了沈芙的近况，大概意思是沈芙正在进行治疗，手术非常成功，她正在恢复休息。 秦素衣听到女孩充满元气的声音，紧张的心自然放松下来，但很快她又因为另一件事而担忧，那便是她和沈芙的约定。 谈话的内容怎么看都像是玩笑话，且不说沈芙会不会实现，现在更大的可能是她马上就会和符华离开。 秦素衣倒也没有那么高要求，她只想沈芙出现在眼前，那样自己就能把所有事抛之脑后与女孩离开。 看样子这个想法也实现不了。 她已经不想再打电话去询问，反正能做的事都已经做了，她只能等待。 不知何时，几位校友凑到她身边，“素衣，你怎么没换衣服呀？” 几人看了看，立即提议道：“我们还有几套衣服，现在带你去换上吧。” “不要。”秦素衣摇头拒绝，面对张张笑靥如花的脸，她无奈的笑笑，“这样就很好了，不打扮也不差，她们还能多好看……百花齐放么？” 而事实的确是这样，礼堂的大理石地板回荡着清脆的高跟鞋声，女孩们的裙摆像是花那样绽放，华丽且昂贵的丝绸面料衬的肌肤雪白，闪亮亮的晶片绚烂夺目。 放眼望去，像是春暖花开时优柔的风拂过花的平原，摇曳多姿。 另一边是穿着校服的学神组们，他们推着镜框，视线介于不屑和不在意间扫过，手里书变成圣经，仿佛是在说：愚蠢的人类。 秦素衣有种坐过去和他们一起鄙视这群人的冲动，可她属于富二代组，鲜花里的一棵小草，就像白纸上的墨点分外显眼。 这棵小草晃晃悠悠，最终把脑袋垂了下来。 她有点承受不住四面八方投来的好奇视线，又想起不久前和沈芙的中二对话，拯救世界，要是成真的话目光应该更多吧？ 好在不久后礼堂的灯光全部暗灭，两道光线落在舞台上，满脸威严的校长开始演讲，歌颂市南中学成立以后的辉煌。 紧接着便是准备好的校庆节目，俊男靓女的舞蹈表演，小提琴与钢琴合奏，女孩的指细长白皙像是精灵跳舞那样，甚至还有舞台剧罗密欧与朱丽叶。 不会再有好奇或是好笑的目光落在秦素衣身上，她不禁有些羡慕那群人，注视她们的视线全都是崇拜和欣赏。 她似乎一直在充当别人生活中的配角，看着他们发光发热，她忽地期盼起真有架直升机飞进来把自己带走，让自己也在他们眼中发亮一次。 秦素衣遥望昏暗的夜空，什么都没有发生。 雷动的掌声不断震着耳膜。 …… 震动还没有结束，秦素衣讶异的看着放在裙摆轻颤的双手，她似是被巨大的压迫感给压倒了？ 风声轰鸣。 狂风狠狠地冲刷礼堂的窗户，从缝隙间灌进来，每个人都在错愕低语。舞台剧不得不停下，因为光已经不在演员身上，而是在窗外那颗璀璨下降的星辰。 黑色巨鸟盘旋而落，螺旋桨割裂夜幕，带着庄重感、使命感，让人下意识的屏息。 掠过侧面，震感传递而来，黑色直升机降落在了礼堂前方的广场上。喧闹声再也止不住，那并非普通的民用直升机，一些对此有过了解的人立即说出它的名字。 只有在大场面才会出现的东西。 舞台剧不复存在，外面的才像真正的剧吧！ 秦素衣脑海中回荡那一幕，极其强烈的预感告诉她，那是为她而来的。 她站起身，随着几位老师在人群注视中朝着大门奔去。后背滚烫发热，她觉得自己正在发光！ 大门前几位老师都没有伸手去推门，惊讶的看着这位同行的女学生，坚定的步伐似是在告诉他们，主角就在眼前。 秦素衣的手颤抖着，但她没有犹豫，用力的推开了那扇门。浩浩荡荡的风涌进来吹起她的裙摆、发丝，数倍强烈于校内灯光的白炽灯照出她前方的道路。 许久，她放下遮在眼前的手，适应光线强度以后才发觉不远处其实站着一个人，先前对方几乎融在光里。 秦素衣愣住了，眼前的人她很熟悉却又有种陌生感。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化妆的沈芙，精致的五官透出清冷感，描过的眼线修长锋利，目光凌厉如刀，雪色领口衬衣，黑色风衣、长靴，如战衣穿在身上，像柄剑那样把所有的花朵全部切开。 礼堂里的美女们和她相比全都黯淡无光，这才是真正耀眼的星星。 她身处于另一个世界，睥睨看过这群稚嫩孩童，目光最终定格在秦素衣身上，“秦素衣？” “是我……”秦素衣怔怔的回答。 “世界特殊安全防卫局。”沈芙像是位铁血的女将军，伸出手，“现在不是看校庆的时候，世界需要你，请和我们走吧。” 不是命令而是请求，此刻沈芙的身份忽然低了下来，远比先前更火热的目光落在秦素衣背后，人们忍不住猜测这位女孩的身份。 居然能被将军所请求？ 随同走出来的老师和校长想要上前阻拦，可立于直升机两侧的女人迎接过去，打开手中的文件给他们观看，几人的瞳孔放大，再也不敢阻拦。 这可不是什么临时加进来的电影。 “好。”秦素衣轻声回答，将手搭在那只手上。 呆在原地的她见到沈芙招来一件崭新黑色风衣为她穿戴整理，收束腰支，小皮鞋换成更成熟的黑色长靴，仿佛是为她披上战铠。 她也变得从这个世界剥离，站在一个神秘，轰轰烈烈的大世界里。 两人脸贴近时，她忍不住说，“我要绷不住啦……” “绷住，这可是你发光的时候。”沈芙笑了下，再看向人群时恢复那份冰冷，朝着他们微微躬身行礼，“抱歉打搅你们的校庆，不过时间紧迫，我们要走了。” 有人涌出一股招手说再见的冲动，但沈芙没给机会，牵着秦素衣的手护送她登上直升机。 螺旋桨开始旋转，切割着每位旁观者的心，羡慕情绪充斥大脑。他们好像听到了藏匿在晚风中的擂鼓声，踏入战场前悠扬号角。 英雄走上征途，她们坚不可摧。 呼啸的风声吹过女孩们裙摆，没人会去看去，只是紧盯着这场即将落幕如电影般的现实。 直升机飞起，驾驶员以一种暴力却稳定的方式撞入夜幕，带着两颗星辰离去。 直到现在秦素衣仍感到不可思议的摸脸，坐在她身旁的沈芙轻笑道：“这是你要的场面，有没有震惊到他们？” 秦素衣讷讷回答：“有，连我都惊呆啦……” 在无数人羡慕的眼神中，盛大的落幕关闭了秦素衣曾经的生活，为她打开十八岁的崭新人生。 第21章 入学培训 白色巨鸟翱翔在云层中，双翼在蔚蓝色天空涂抹线条，后方的涡轮尾气将其冲乱，这是前往圣芙蕾雅的专机，从线条的笔直程度不难看出驾驶员的技术之高超。 换气系统吹出悠悠的风拂过沈芙的侧脸，女孩从梦中醒来，迟钝的进行眼眸聚焦，视线瞥向窗外，她看见白云和蓝天，像是乘船行驶在浪花翻涌的大海上。 接受新圣痕已经有段时间，沈芙完美的适配它，但其实她的匹配度只有七十，而姬子则是九十，之所以完美是因为她具备强大的意志力和愈合速度。 因不是百分百导致的副作用被沈芙完全忽略，她能压制痛苦充分发挥出圣痕的力量。 刚欣赏风景会，一杯“喝点热巧克力推到沈芙身前，坐在对面的符华开口说：“能缓解低血糖，你应该还没有完全康复。” 沈芙的病比月岛千奈预计的严重的多，如果没有圣痕她的寿命可能不超过五年，如今病已经被治好。 身体侵蚀严重，相对恢复也要更久点。 沈芙捧起热巧克力小小的抿了口，甜味和苦味微妙混搭在一起，大脑变得更加清醒，她左顾右盼，这趟飞机的乘客只有几个人。 找来找去，她竟然没见到秦素衣。 似是读懂女孩的心思，符华解释道：“她坐了新生航班，那里有专门的老师做入学培训。” “那我怎么会在这……”沈芙有些茫然地放下杯子，“没人给我做培训？” “登机的那段时间你一直在睡。”符华淡淡地解释，“走路也是昏昏沉沉的，需要有人照顾。” 她停顿片刻，“我来做指导。” 沈芙仿佛是见到自己趴在候机室的椅子上睡觉的场景，广播员用甜美的声音提示她们登机，符华只能扶着她向前走去，期间秦素衣还可能因为紧张想让自己陪着。 不过见到她状态不好便放弃了，于是她和符华登机，在这里睡了很久。 飞出云层后，向下望去依旧是蔚蓝的一片，她们已经在海上。 沉默会沈芙接受了自己状态不佳导致的糗事，有关圣芙蕾雅的知识她了解的很少，那终究只是背景布。 心中不免好奇这所谓的培训究竟是什么。 女孩挺直脊背，双手平放在膝盖，认真的表情倒是显得可爱，“好的，师父。” 符华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以前听着没反应，现在莫名有点尴尬，现代人很少会用那种称呼。 没有在这上面纠葛太久，她开口道：“姬子老师应该为你做过简单的科普，圣芙蕾雅算是兵工厂，但它也兼具高中、大学的学习方式，能被称为世界上最美好的女武神塑造地只此一家。” 因为沈芙有过基础，不需要为她解释崩坏和让其做好心理准备，符华的培训要简单的多。 在圣芙蕾雅的正常生活便是学习、训练，整个岛屿有超过五十处练习的地方，甚至存在“模拟战场”这种不会真实死亡的场地。 新生入学会被进行评级，正常都是c级，而随着综合实力提升，完成任务得到学分点会进行升级，b级女武神才能踏足战场。 而随着等级提升，在学院的权利也会进行解锁。譬如被称为：怪胎聚集地的装备部，c级关只能申请简单的武器改造，b级能够申请女武神装甲和专属武器。 只有a级才能申请专属的装甲和“诸神座”武器。 听到这里时沈芙抬手摸向机顶的储物柜，指尖触及到花纹简单的剑鞘又缩回来。她应该不太需要那些，重新回归的【江雪】会是她常用的装备。 实战分和文化分是女武神毕业所需的条件，在这之后圣芙蕾雅会将她们安排到世界各地。 “琪亚娜同学最近因为文化不过关没办法提升到b级。”符华边说着朝后方的白发少女递去视线。 “布洛妮娅，芽衣！来看看我研究的饮料。”琪亚娜面前是一堆调味剂，她充分的运用科技做出杯颜色奇怪的饮品，“你们谁尝尝看？” 闻言，芽衣露出为难的神情，她已经对琪亚娜的“聪明”很有体会。 而布洛妮娅则毫不留情的吐槽道：“布洛妮娅不想为它献上灵魂，或者说这其实是炸弹。” “饮料啊！”琪亚娜搔搔脑袋，“可以喝的，难不成喝完丢出去当炸弹？” “应该是柠檬酸加多。”沈芙微笑着走来，琼鼻嗅到淡淡的酸味，“琪亚娜你还加了橙浆和椰浆，这样喝下去肚子会不舒服的。” “沈芙，你醒啦。”琪亚娜惊喜道。她对这位厨艺高超的女孩颇有好感，立即为对方让出位置，“教教我怎么做。” “你想喝什么？”沈芙挑来几个新杯子，向另外两位女孩递去询问的目光。 琪亚娜想了想露出怀念的神色，“有俄罗斯特产饮料吗？” “布洛妮娅想喝咖啡。”布洛妮娅眨眨眼。 沈芙感到疑惑，“需要提神吗？那个的味道可不好。” “不是，布洛妮娅听说喝咖啡是大人的象征。”小女孩诚恳的回答。 对此沈芙感到有些好笑，摸摸小女孩的脑袋，“好吧，尽量给你做不苦的。” 至于芽衣没有说出具体的饮品名字，她们配合做过菜，所以她知道从沈芙手中出来好喝是最基础的。她只是说，想尝尝神州风味的饮料。 在三人的围观中，沈芙游刃有余的动用调味剂，期间还要来小电磁炉和香料。除了芽衣，她的操作在琪亚娜和布洛妮娅眼中就像变魔法那样。 明明是两种极端的味道，调和起来却变得香了。 首先是琪亚娜要求的俄罗斯特产，摆在她眼前的是一壶剔透的红茶，嗅到味道，少女立即认出是什么，“热蜜水？沈芙居然连这个的配方都知道。” 俄罗斯地区偏冷，热蜜水是特制饮品，喝完能让人浑身发热。 “杂志上看到的。”沈芙微笑回答，“加点冰当做冷饮味道也不错。” 接下来是布洛妮娅想要的咖啡，考虑到小女孩不能喝太苦，于是沈芙为她做了杯卡布奇诺，增多奶油以及几块调味方糖。 小女孩似乎不擅长表情变化，诚恳的说：“很好喝。” 芽衣的要求复杂又简单，最后沈芙将小锅桂花圆子递到她面前，“这叫桂花圆子酿。” 平常过后沈芙得到几人里厨艺最高的大厨肯许，“有些像樱花酿，但是余味比我要好。” 厨艺max的屏障好像真的被沈芙打破了。 三人不约而同的为沈芙竖起大拇指，琪亚娜更是欢呼以后家里有两位大厨做菜，每天都能吃到不同的美食。 听着女孩们讨论，坐在前方的符华安静的欣赏起风景，在她身前桌上是杯崭新的热咖啡，牛奶绘出的心形占满杯面，倒映她单手托着下巴略带笑意的面颊。 第22章 海与温柔 圣芙蕾雅的专机传来微乎其微的震感，窗外景色已经从蓝天白云变成庞大的紫藤花海平原，那是学园专门复刻出来的景象，几乎成为这里的象征之一。 航班顺利抵达这座海中岛屿，在符华的示意中，沈芙与其走下舷梯，偌大的机场还有几架喷涂着银色双翼徽章的专机停在别的跑道。 五位年纪看上去比沈芙大了几岁的少女穿着黑色风衣乘车而来，她们登上其中一架专机，没过多久它便在跑道上开始滑行，准备离开。 沈芙曾听说过的出任务，女武神们威风凛凛的像是要出征。 同行走下的琪亚娜迎着挥洒的阳光伸了个懒腰，藏在校服下的窈窕身姿肆意舒展，视线定格在沈芙身上，少女愣神片刻忽地反应过来，“沈芙你不去新生班车那里嘛？” “我和符华一起就好。”沈芙回答道，她读出对方话中隐约藏着什么，不由感到好奇，“必须去那边？” “倒也不是那样说……班长一样会帮你做心理准备的。”琪亚娜笑容神秘，“到时候不要被吓到就好。” 沈芙仍是摸不着头绪，转眸看向身旁的符华，后者低着头沉思似乎是在想如何解释？ 不远处停着三辆印有银色双翼的车，模样介于跑车和普通车之间，琪亚娜欣然奔跑过去，单手撑在车门做出帅气的翻车姿势落入敞篷车的驾驶位。 圣芙蕾雅的女武神不仅要求实战经验，对各种载具的驾驶也算入学分中。 少女戴上墨镜，朝着芽衣和布洛妮娅挥挥手，“我先走啦~你们可不要忘记赌注，这次肯定还是我赢！” 车声轰鸣，明明是辆普通车却发出飞机咆哮般的声音带着那道身影驶入跑道眨眼间只剩渺小的黑影。 见琪亚娜离开，芽衣温柔的神情开始改变，单马尾摇曳，发丝间紫色的眼瞳目光凌冽，瞬间从大和抚子变成战场上的武士。 她牵过布洛妮娅的手，“我们也走吧，去做好准备！” 两位少女坐上另一辆改良跑车，在咆哮声中走上相同的道路。留在机场的只剩符华和沈芙，以及那辆被留给她们的车。 每个人回到这都是副将要开战的模样，这让新来的沈芙很是疑惑，她面向符华，后者却是淡淡地摇头，朝那台车走去，“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之后再告诉你。” 沈芙只好带着疑惑在符华绅士的开门举动下坐上副驾驶，“这几辆车都是装备部的杰作？” “以神话天马独角兽命名，装备部的量产车，极限时速能达到五百公里。”符华解释道。 白色的车身，两边都是银色双翼徽章，模样像是头长着双翼的飞马。 “那它会不会变成炸弹？”沈芙语气有些紧张。 她已经听说过这个部门最擅长制造的就是炸弹，生活中任何道具都可能是枚微型炸弹，她们的研究最高理念便是核平崩坏。 听说最近攻克的方面是往纤维里添加微型炸弹，制作出食物炸弹，如果连那种事都办得到，这台独角兽绝对也会自爆。 “说不定。”符华没有否定，不过心中已经想好改天把车拿去检查一遍，“现在肯定不会。” 她用目光示意女孩绑好安全带。 沈芙扯扯带子的材质，抚摸起来的感觉特殊，似乎不是简单的丝织物，但想来也是能跑到五百公里的车，普通的安全带完全防护不了。 “做好准备。” 符华扭动钥匙，车座传来震动感，下一刻引擎发出野兽怒吼般的咆哮，哪里像是具有美感的独角兽，分明是条白色巨龙。 车轮旋转驶入跑道，没有沈芙想象中的迅猛，符华刻意控制速度，明明是辆世界最快的跑车，却像是观光车那样悠悠前行。 “趁这段时间欣赏风景吧。”阳光落在符华的侧颜，樱花色唇瓣掀起好看的弧度。 带着暖意的清新海风从两面吹开，沈芙托着脸放下心望向平原。 就如她在照片上看到的那样，宽阔的平原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片花海，白色的护栏将其圈住，卡通似的红顶尖塔风车缓缓转动，路过时特殊的花香飘来扣人心弦。 不远处淡薄雾气环绕的城堡轮廓浮现，仿佛身处于宫崎骏的漫画电影。 等待能看清圣芙蕾雅校园的模样后，符华驾车驶向另一条车道，两旁的林间出现棕榈树和椰树，氛围转瞬从动漫变成旅游。 阳光照耀过的海浪气息涌入鼻腔，层层堆叠的云絮压在海面，太阳从缝隙将它渲染成波光粼粼的金色，海浪翻涌冲刷礁石，沙滩经过一次次的潮起潮落。 那是任何画笔都无法重现的绝美。 车停靠在到道路边，沈芙有些遗憾这样的风景居然没有专属车道。 符华走下台阶，沈芙跟在后头从上俯视她，不难觉察到她的心情非常好，连笑容都比以往持续的时间要久。 女孩想了想将自己的罗马鞋脱下拿在身后，裸足走上微凉的礁石台阶，她的视线在仙人完美的容颜和瑰丽大海间徘徊，两者一起欣赏也是很漂亮的画面。 符华不再言语，待到女孩走到身边，两人同行在海滩留下一串印记。 被海风拥抱着，沈芙张开双臂罗马鞋轻晃，在光中扭曲了模样，像是拎着串贝壳项链。 “这里真的很美。”符华轻声说，沈芙休养的那段时间她就已经想好要带女孩来到这里，“总有地方能感受到世界的温柔。” “那是对你而言吧……我只感觉到温柔的人，当然这片海真的很好看。” 女孩笑容灿烂，露出的牙齿像是纯粹白色的贝壳，没等符华回应她忽地惊喜像某个地方奔去。 符华放弃了说话，注视着女孩从海滩里提起一只不慎被冲上来的小螃蟹，这家伙还在卖力的朝海跑去，可没达成目标就悲催的被抓住。 “我们有晚餐了！” 女孩的话让符华怔然片刻，随后露出舒心的笑容。她很少能那么自然的笑，所有的情绪都被抛之脑后只剩喜悦，纵然很少很少。 海风温柔的拥抱着符华，海浪和海鸥扇动翅膀的声音像是竖琴奏乐，她看着在海滩蹦蹦跳跳边找宝藏的女孩。 这幅画面会伴随她走很久很久，足以跨过一切被称之为炼狱的道路。 ————提问：作者的宝藏是什么？ 第23章 同盟 从海滩离开，沈芙踏了踏沾着沙子的小脚，丹蔻似圆润的脚趾从罗马鞋尖露出来，她和符华重新坐回车上，顺着海面的道路继续享受海风，随后转弯朝着那座城堡驶去。 “她们应该开始了。”符华说出让沈芙感到不明所以的话。 问题已经困扰沈芙很久，从机场开始她便疑惑着，期间因为大海的缘故暂时忘却，如今回想起来这份好奇心更盛。 沈芙忍不住问道：“究竟是什么？” “一场发动全校学生的对抗赛。”符华淡淡地解释道，“她们会分成红蓝两组在校内对决，最终目的是干掉对方的首领。” “首领会把学生分成不同组，所以你等会可能会看到白刃战、枪战，可能还有潜入暗杀。” 沈芙若有所思的点头，“怪不得琪亚娜会说别被吓到。” 能加入圣芙蕾雅的学生或多或少都做好准备，谁知刚踏入校园迎接她们的就是枪林弹雨，甚至还有被卷入进去的风险，任谁都会被吓到。 “她担心的只有你。”符华摇摇头，“如果乘坐新生班车，老师会带她们暂时避难，不能被这群疯子学姐吓到。” “战斗会受伤吧？” “只会有小擦伤，以女武神的愈合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愈合。她们的弹药都会被换成麻醉弹，身体上佩戴死亡提示装置以免有人耍赖。”符华加快速度，圣芙蕾雅城堡的云雾散去，远方隐约传来嘈杂的枪声。 所有的限制都被解除，不难想象会是场怎样的盛宴。 回想起校内少女们的模样，符华唇角扬起些弧度，“大家一整年都在学习和出任务，期间还面临同伴战死的风险，所以有一天让她们随意发泄是件很棒的事。” 独角兽缓缓地朝圣芙蕾雅靠近，沈芙从很远的地方就见到设有喷泉的巨大广场，两拨人大约二十几位分成两边借助掩体正在进行枪战。 火焰从她们的枪中涌出，有人不幸中弹霎时眩晕过去，配备的提示装置传出信号，她在校园公告栏的大屏幕上已经“死亡”。 “好惨烈……”作为旁观者的沈芙见证一位位战士倒下，双方的死亡人数正在剧增。 到最后红方只剩五六人，其中有位少女不知从何处掏出火箭筒扛在肩上猛地起身朝蓝方发射炮弹，看得沈芙心头直跳。 炮弹冲出的瞬间，少女的身躯连中几枪以仰躺的姿势英勇牺牲 。 那并非真正会杀人的炸弹，不过杀伤力同样巨大，在坠向人群时炮弹忽地裂开，从中散出大量的麻醉喷雾，蓝方的少女们呼吸到的一瞬便昏倒过去。 公告栏再度刷新，不过在被炮弹炸开的前几秒，蓝方也有人投掷手雷，局面到最后演变成双方同归于尽了。 沈芙默默把视线从人群中收回，即使做好心理准备，见到如此疯狂的局面还是会感到惊讶。 符华把车停在一排枫树边，阳光被翠绿的枫叶遮挡再落下的光线便没那么炽热，这里是少有的宁静地，大概是因为距离太远，就算有人想绕后都不会走这条远路。 坐在车内能够眺望到远方的圆顶尖塔建筑，少女们的轮廓消失在护栏边，那里是蓝方首领的所在地。 瞧见符华并没有下车的意思，沈芙好奇问道：“你不下去帮忙吗？” “她们应该不会欢迎我加入对面。”符华的语气平静，她并不想炫耀但事实就是如此，她得到过所有人都认可的荣誉，“而且我和两个组的观点不合。” 沈芙感到讶异，“加入进去居然还需要相同的理念？” “去年分组的时候是以寿司的芥末多一点还是少一点，结果是两边支持的人数相同。今年讨论的是粽子甜的好吃还是咸的好吃，人数一样……你喜欢吃那种？” 说到这里符华忍不住笑了下，能以这样的理由站在对立面开战，该说不愧是圣芙蕾雅的学生么？ 听到提问，沈芙仿佛是遇见人生难题般犹豫好久，勉勉强强的回答，“甜的吧，你呢？” 仙人的唇角微微扬起，“我并不介意两种味道。” 枪声不断回响在校园内，偶尔会传来震动惊得树梢间的白鸽振翅逃走，少女们无所不用其极，以期盼干掉对方的首领来证实自己的伟大理念。 沈芙渐渐被这种氛围所渲染，伸手摸向放在后座的【江雪】指尖抚过花纹朴实的铁质剑鞘，将其握在手中。 她准备下车，又不忘朝着符华问道：“我们会成为对手嘛？” 太阳光线从远处照来，女孩的眼在光中熠熠生辉，肌肤白皙近乎透明，带着薄薄绯红的脸颊上微卷细小的绒毛纤毫毕现，纤长羽睫扇动微笑注视符华。 “我们会成为盟友。”符华从另一边走下车，语气中带上淡淡笑意，“只有我们两个人。” 极短的时间里，圣芙蕾雅校园出现第三个组织，她们只有两个人却要挑战全校学生，并且准备把自己的理念传给所有人。 那就是“无论那种味道都很好吃”，然后击败两位首领结束纷争，虽说到明年的这个时候学生们估计又能想到全新的对立问题。 符华和沈芙并肩走在枫树下，树影斑驳，她抬手指出两位首领所在的位置。 以钟塔为据点的蓝方首领是芽衣，副手布洛妮娅。 以礼堂为据点的首领是琪亚娜，她的副手是一位叫明智由乃的紫发女孩。 两人在走到枫树尽头后停下脚步，这里便是分割线要确定谁去对付谁。沈芙思量片刻，视线落在远方的钟塔，“听说芽衣的北辰一刀流很厉害。” 符华自然选择去找琪亚娜，她们就此分开向着各自的目标前行。 没走多久沈芙忽地停下脚步对仙人的背影问道：“对啦，今天的晚餐在什么时候？” “正常来说胜负应该会在夜晚之前分出，到那时才会吃晚餐。”符华回答她。 “那提早点吧，就在黄昏之前结束好了，按时吃晚餐。” 女孩的话语中充满自信，待到她转身前进后，符华回头望向那道纤柔的背影，长剑斜放在腰后，步伐轻快也沉稳，一步步消失在视线中。 第24章 全军覆灭 夏季的风拂过，带着淡淡的海风和翠绿枫树的馨香迎面扑来，在微光中这座校园城堡透出庄重和使命感，其兵工厂之称完全呈现出来。 在这之后忽地爆发出一连串枪声也不知是将其衬的更严肃，还是打破了氛围。 沈芙再次走过广场的喷泉，先前见到的几具“尸体”已经不见踪影，估计是醒来后跑到哪里去开宴会等待自家首领带回胜利的荣誉。 视线落在远处的钟塔，从这里隐约能见到有十几人分散在塔的每一层来回巡逻，她的目标是顶层，而想要到达那里最快的路程是要穿过公园、体育馆和枫树林。 交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唯独这条通向大本营的道路静悄悄的，看不到红组的人，竟然连蓝组的人都没有。 这是次智慧上的交锋，显然蓝组的人肯定埋伏在暗处，一旦红组闯入其中，等待她们的便是占尽地理优势的集火剿灭。 红组并不傻，所以她们宁愿绕远路进行奇袭也不肯走这条满是埋伏的路。 沈芙站在原地歪着脑袋思索会，心情毫无波澜的迈步向前，毕竟如果自己也绕远，那样很可能在黄昏前完不成约定。 回头看了眼远处模糊的建筑轮廓，她将步伐加快些，说不定符华都已经结束了。 中心花园。 以庞大的圆形为地基，栽种着数十种树木和近百种花卉的公园，阳光落在形状不一的叶片，倒影出的影子仿佛一幅水墨画。 爬山虎布满手脚架横立在校园小径，把原本笔直的道路变成了迷宫，风吹过传来“沙沙”声，没有半点声响，如果在安静时仔细去听，倒是能听到很淡的呼吸声。 身着黑衣的少女们藏在阴影中，轻轻的呼吸等待。倘若有人进入其中，不仅会面临迷路的风险，还可能在转角口撞上漆黑的枪口。 期间已经有不下二十人倒在这米诺陶的迷宫里。 “嗒——” 叶片被踩踏的声音响起，少女们霎时将呼吸变得悠长，或是握紧手中的枪，或是举起兵器，悄然等待。 苏青昀是c队的队长，受首领芽衣的命令把守在这里，对方把如此重任交托到身上，她用事实证明芽衣的信任没有错。 红组没有任何人突破这里，c小队成了黑暗中捕食猎物的枭鸟。 透过叶片缝隙，苏青昀见到了那个闯入的身影，视线飞快进行打量，她感到诧异女孩身上竟然没有枪袋？相当于放弃了远距离作战。 从走入迷宫起便始终在寻路，从没有左顾右盼，表情和视线不带半点敌意，给人一种她似乎是走错路进来游玩的感觉。 目光定格在那双琥珀瞳微微发亮的脸上，苏青昀暗暗肯许，女孩长得令人心动的漂亮，但自己不会因此放过对方，因为她看到女孩腰后的黑色剑鞘。 带着武器就是敌人，既然这样…… 苏青昀向着远处藏在阴影里的同伴做了个动作，意思是暗杀，这条指令很快传达给所有人。 在风吹树梢的声响中，杀意开始笼罩女孩。 迷宫的确困住沈芙一会，不过她很快就通过缝隙寻找到出路，悠然的前行着，在下个转弯口她忽地停下脚步。 举动看得苏青昀惊住，因为沈芙再往前便踏入组员的射击范围，那么这名女孩就会倒下。 难不成她发现了？ 苏青昀非常相信暗杀小组的隐匿能力，她们在过往的一年里完成不过不下四次潜入斩首任务。 好在下一秒沈芙再度向前，从表情上看她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只是因为什么事停下来而已。 苏青昀收回视线，她已经能想象到几秒后女孩中弹倒地的场面。 沈芙的确走到枪口对准的范围，但相同时间【江雪】被她悄无声息的拔出鞘中，昏暗的环境的中剑身呈淡蓝色，抢在对方扣动扳机前挥出一剑。 “哗——” 紧身衣被割开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江雪】若是再近点足以把对方斩成两半，但沈芙刻意控制过距离，剑芒掠过少女的身体，凉意瞬间钻进去让她忍不住一颤，等回过神来时那套死亡提示装置已经传来震感。 不断刷新的死亡榜又多出一个名字。 少女怔怔回过神，心中震惊对方的速度之快，不过现在自己已经死了不能提问，她无奈的垂下枪面对现实。 挂掉了？但不是女孩。苏青昀错愕的看着这一幕，她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对方。 沈芙的举动还没有停下，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中她仰头望向葱郁的大树，举起手中的剑快速掷出。 【江雪】轻松划开枝桠，眨眼睛它已经斩下无数叶片，被沈芙掷出完美的弧度飞回来。 叶片簌簌落下，形成一场壮观的绿色大雨，苏青昀在几秒钟后猛地回过神来，她不再掩藏而是冲进迷宫狂奔，朝着许久未动用过得对讲机喊道：“集合，集合！全部到中央广场！” 视线被叶片遮蔽，谁也看不到沈芙究竟在哪，雨还会下一段时间，暗杀者也会被暗杀。 苏青昀看不到公告栏，否则她绝对会因为两三分钟内刷新的死亡名单而傻眼，全都是c小队的人，这支被委以重任的精锐正飞快地坍塌。 当她跑到迷宫的中央广场时，被她小瞧的女孩已经抢先到达，还有小队的另一位暗杀者，双方的对决已经来到末尾。 沈芙扭头看了苏青昀一眼，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缓，拿着夺来的消音格洛克开枪命中少女，后者随之倒地晕眩。 “你……”看着同伴牺牲，苏青昀顿时睁大眸子，颇有种遇到恶魔般的感觉，偏偏那张漂亮的脸上还没有半点恶意。 沈芙向着面前女孩露出笑容，“只剩你了。” 四下寂静，苏青昀这才发觉除了自己，小队其余人都已经倒下。深吸一口凉气，她拿起对讲机按下，“抱歉，c小队全军覆灭。” 然后将其关闭放到边上，格洛克的枪口已经对准她，苏青昀不可能做到比对方更快，看样子她也得倒下。 出乎意料的是，沈芙没有对她开枪，反倒是把格洛克丢到边上，伸手放在腰后将那柄暗蓝色长剑拔出来，“虽然赶时间，不过我还想试试你的武技。” 苏青昀的武器同样是剑，听到对方的话后她怔然几秒，随即将贴身身体的剑鞘拿出来，她疑惑的看着女孩，“明明已经赢了，你不怕输么？” 沈芙淡淡地笑，没有回答。 无论如何苏青昀又拥有希望，双方直视着对方的眸子，漫长的沉默中她陡然拔剑出鞘，合金刀身在灰暗中划出银色的圆弧朝着沈芙斩去。 …… “c小队，你们出什么问题了？！为什么全军覆灭！” 对讲机中不断传出询问声，沈芙觉得有些吵，索性将其关闭。再看一眼被自己放到长椅上休息的苏青昀，向着花园的出口走去。 ——来和我一起讨论哟~ 第25章 大魔王 c小队全军覆灭之前，钟塔。 嵌入墙壁内的巨大钟表持续传动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少女们亦是有节奏的规律行动，巡逻毫无死角，完全不可能有人绕过她们上楼面对首领。 钟塔的第三层也是顶层，一把涂抹哑光漆的狙击步枪架在护栏，镜孔时刻保持关闭以防有人通过反光确定自己的位置，战斗持续至今，这把枪总共打掉两个弹夹。 相比于校园各处时刻发生的火拼，狙击步枪消耗的子弹基本能被忽略为零，可它的主人每一发子弹都干掉一个对手。 无视距离勾人性命的狙击步枪和它的主人无疑成为了战场死神 ，是每个人都胆寒的存在，为此红组在牺牲多位成员后不得已进行分散式冲击。 头戴蓝色兔耳发饰的布洛妮娅像只小兔子那样拿着望远镜来回观测，樱粉的唇瓣润泽含着一颗糖，她忽地用牙齿咬住糖果，俯身打开狙击镜。 “咔哒！” 糖果咬碎，甜味在口腔弥漫开，狙击步枪喷涌子弹精准命中战场上一个倒霉的红组少女。 “over。布洛妮娅又干掉一个敌人。”小女孩直起身，语气中毫无炫耀，但她的战绩却是闪闪发光。 芽衣从她身后走过来，将一瓶维生素塞到女孩手里，“吃点维生素片，你今天吃糖太多了。” 无奈的表情意思大概是：就算赢了，我也怕你生病。 布洛妮娅感受着嘴里淡淡的酸涩味，牙齿快速将其咬碎传来嘎嘣的声音，她很满意的点头，“用这个布洛妮娅也能干掉她们。” “看起来情况还算不错。”芽衣站在她身边俯瞰，枪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但都很轻显然距离这里很远。 加上有布洛妮娅，终于没有去年那样一边倒的情况出现。 “布洛妮娅没见到敌人……等等！大魔王，大魔王出现了！”小女孩忽然喊道，不再寻找战场上的倒霉蛋而是牢牢锁住一个身影。 如果是在游戏里，这句话的出口画面应该开始闪红和响起警报声。 听到那个词芽衣的笑容霎时凝固在脸上，不由变得紧张问道：“班长怎么会加入战局，她不是说不想玩么？她朝我们这边来了？” 魔王是圣芙蕾雅全体学生给符华冠上的称呼之一，通常出现在对抗赛中，因为有她的那方局面基本都会呈现出一边倒。 符华是学园少有的a级女武神，她不属于这个游戏，否则就像满级玩家回新手村割草那样。 去年芽衣之所以输，就是因为她领导的新生不慎把闪光弹抛到训练场内搅扰到某位正在练拳的学生。 于是乎那位学生加入了琪亚娜所在的红方。 蓝方阵线在不久后全面溃败，连芽衣这位首领都在单挑中被斩落马下。 符华独自摧毁整个蓝组，紧接着魔王的称呼便出现排在了“女版白马王子”，“公主”的后面。 对此在今年对抗赛开始前，芽衣和琪亚娜还问过符华的意愿，后者给出的回答是“不太想玩”。这让两边都松口气，觉得总算是能来一场公平的较量。 班长要是再来，蓝方就输了！芽衣紧张的攥紧手，心中满是担忧。 布洛妮娅专注的用望远镜盯着那道身影，漫长的沉默过后，她忽地开口说：“大魔王班长正在向红方阵地前进，警报解除！” 芽衣轻轻的“咦”了一声，紧张变成惊讶，“班长是准备加入我们？” 总而言之警报解除，虽不知红方哪里招惹到符华，但想到有这样的盟友加入，芽衣顿时感到动力满满，她举起手中的太刀向下方正在巡逻的同伴鼓舞道：“一鼓作气打败红组！” “打败红组！”少女们回应她。 布洛妮娅饶有兴致的通过望远镜观看摧枯拉朽的战斗，曾经发生在蓝组的事，也在红组重现一遍。 “滋滋——” 对讲机突兀响起嘈杂的电流声，原因自然是使用者将其按的很重，随后少女充满悲凉和绝望的声音传来，“c小队全军覆灭。” 芽衣收刀的动作停滞，余音在耳畔回响，她随之愣住，“不是说班长去红组了么……” “布洛妮娅不知道！”小女孩说话速度很快，看起来也有点懵和焦急，“大魔王班长已经把红组的阵线撕开，难不成还有一个魔王？” 魔王……芽衣垂眸仔细的咀嚼这个词语，旋即猛地抬起头来，“沈芙同学跟着班长么？” 是啊，班长可是和沈芙一起走的！ 芽衣对这位新朋友的了解甚少，但可以确定对方的实力绝对不弱，拥有崭新的人工圣痕还和班长一起救回失控的姬子老师。 她的脑海中跳出一个新的念头，符华和沈芙组成了新的队伍，分别朝着不同的组杀过来。 紧接着布洛妮娅的回答和对讲机传出的声音将这个念头证实。 “布洛妮娅没见到沈芙姐姐。” “摩西摩西~是这样说吧？”相隔几分钟，对讲机响起女孩好笑的声音，“芽衣，布洛妮娅，你们在钟塔对吧？我就快到了，来找你们玩。” 芽衣和布洛妮娅相视一眼，接过对讲机，脸上勉强挤出笑容艰难道：“沈芙，刚才不会是你吧c小队灭掉的吧？” “是我啊，因为她们对我开枪。”沈芙语气满是无辜的说，“现在应该是b小队吧。” “……” 得不到芽衣的回复，沈芙把目光落在泳池尽头正向自己冲来的两位学姐，两把沙漠之鹰齐射打出密集的弹道封锁去路，硕大的薙刀从上至下如龙般挥斩。 完全无路可退。 沈芙在心中认可圣芙蕾雅少女们的实力，伸手摸向腰后佩剑，清冽的破风声中【江雪】出鞘，没有选择倒退，她反而向两位少女迎接过去。 毕竟是真正死过一次的人，在巨大压力中沈芙比两人的适应力更强，说是无路可退但她们的配合其实存在弱点。 人体爆发的速度追不上子弹，所以沙漠之鹰的麻醉弹率先打来被沈芙跃起躲开，足尖点地的瞬间身体下降，薙刀迎风呼啸而来。 “锵啷！” 【江雪】稳稳抵挡刀尖使其再无法前进半分，沈芙展现出身体的韧性，两位少女同时露出错愕的表情，她们的必杀之阵竟然被破解了。 目光落在女孩带着微笑的脸上，冰晶似的蓝色剑身在空中划出流光。 疯狂刷新的公告栏多出两个名字。 沈芙拾起地面的对讲机，微笑说：“芽衣，走过那片枫树林应该就能找到你们吧？” “对，不用太着急来……”芽衣勉勉强强的回答，她望向布洛妮娅，朝着对方使了个眼神，小女孩顿时放弃狙击步枪，悬浮飞下楼。 “那可不行，我和符华约好要给你们做饭。”沈芙摇头拒绝芽衣的提议。 “芽衣姐姐有命令，蓝组全员放弃进攻回防，集中在枫树林进行阻击。我们遇到新的魔王了！”布洛妮娅面无表情的发号施令。 “那就这样，我等会用新的对讲机和你说。”沈芙放下对讲机，弯起眼眸注视阳光挥洒的林间。 一时间蓝组残存在外的小队全部收到新大魔王诞生的讯息开始紧急回防，相比于这边还在行动，红组在被旧大魔王进攻以后基本没人通讯了。 第26章 最后的对决 枫树林是通向钟塔的最后一条防线，林间原本是有条小径笔直向前，不过在开战以后蓝组就用木箱把路堵住，每隔不远的距离就拉起黑色网布将视线阻隔。 步入其中，视线会变得黑暗，谁也不知道敌人藏在哪里。 相比于圆形公园，枫树场地更加宽阔，随着布洛妮娅的命令下达蓝组剩下的所有成员全部回防，光线昏暗的林间足有几十人整装待发。 没有人发出声音，少女们将呼吸放到最轻，视线死死的盯住远处那道在光线中模糊的身影，逆着光而来，淡金的阳光晕染她的长发、眼睫，为她披上盛装和羽翼，仿佛罗马神话中的维纳斯。 “布洛妮娅锁定目标。”小女孩布洛妮娅观望前进的沈芙很久，她俯身趴在狙击步枪锁定对方的身影，轨迹及临时变动逃跑的方向全部进行过预测。 做好充足的准备，可以说沈芙在她眼中必定会被命中，但先前已经有不少人有过和布洛妮娅相同的念头，她们最后的结果便是出现在公告栏上。 想到这些小女孩忍不住心生一丝惧意，抚摸枪身的手仿佛出汗般打滑，她不知道沈芙是怎样躲过子弹的，绝对是个恐怖的敌人。 维生素片在舌尖融化，布洛妮娅分神了，自信不知何时消失，她竟然升起沈芙会突然消失从而躲过子弹的念头。 战场死神变得犹豫，挥动镰刀收割性命的速度缓慢。于是乎当小女孩下定决心扣动扳机的时候，沈芙已经觉察，蓦得拔出腰后的【江雪】。 太阳光线灼热过后的夏风吹过女孩被晕染淡金的长发，薄薄的雾气从剑身氤氲而出。 布洛妮娅惊住了，不再观测目标径直开枪。狙击步枪传来颤动，子弹裹挟呼啸的风将雾气吹散，她死死的盯着沈芙所在位置，光线穿透地面已经没有女孩的影子。 “狙击失败，沈芙姐姐失去踪影，全员戒备！” 消息传达到藏匿在枫树林中的少女们，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开始紧张，原本依靠布洛妮娅的观测还能确定敌人的路线，现在对方不见了，随时都可能出现在某个地方！ “嗒嗒——” 散落在地面的枫叶传来被踩踏的声响，所有人全都竖耳倾听，枪口和武器对准那个方向，她们似是见到沈芙冲入其中的身影。 没有女孩纤柔的影子，踩踏声过后是迎面呼啸而来的风流！燃烧的尾焰照亮黑暗中少女们带着紧张神情的漂亮脸蛋。 她们幡然醒悟，明白了那究竟是什么，是一颗会扩散出大量麻醉粉尘的炮弹！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存在信息差，因为沈芙是带着剑前进的，她们便觉得会迎来一场近身战，殊不知女孩居然改变策略用起远程武器来了。 “跑，跑，跑！快散开！” 几位队长不顾声响朝着身边的队员吼道，但已经来不及，炮弹无人能阻止其解体，粉尘飘远将所有人笼罩，她们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在药物的作用下原地晕倒。 若是战场上这就意味着身亡。 片刻过后身影裹着呼啸的狂风冲入枫树林，一发炮弹已经让所有人乱了阵脚，沈芙所要做的便是进行清剿。 仿佛是在林中投掷了烟雾弹般，灰暗而朦胧谁也看不清内部状况，枪声和惊呼接连响起，到最后愈渐停歇。 站在围栏观看的布洛妮娅忍不了，抱着那柄和她身高相符的狙击步枪飞下楼，“布洛妮娅亲自去！” 见状芽衣立即向亲卫队招手，示意她们陪同，却被小女孩摇摇头拒绝，“沈芙姐姐的目标是芽衣姐姐，你们留在这里保护她。” 言罢，布洛妮娅向着一楼飞去，枫树林变得死寂，谁也不知道还有几人存活，小女孩的目的是亲自在黑暗中和沈芙进行对决 却不曾想迈步走出钟塔的瞬间，黢黑的枪口立即从身侧顶过来，有人早早的等待她出现。 沈芙唇角弯着弧度，眼见小女孩戴着兔儿头饰分外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抓到小兔子了。” 战斗比预想的结束还要快，布洛妮娅根本没机会。 “沈芙姐姐欺负人。”布洛妮娅低声说，胜负已定但她没有把枪放下，优秀的实战技巧让她知道该把握瞬息万变的场面。 沈芙歪歪脑袋，无辜的：“可是你们对我开枪了呀。” 她笑眯眯的望着被自己俘虏的小女孩，“要是我劫持布洛妮娅去找芽衣，她们会不会让路呢？” 闻言，小女孩丢掉了手里的枪，趁着沈芙还未开枪她双手托住脸蛋做出一个扭转的动作，看起来像是电影里的扭头杀，下一刻死亡装置传来提示。 公告栏上刷新出布洛妮娅的名字。 “布洛妮娅已经身亡，沈芙姐姐不能劫持我。”小女孩面无表情的说。 “真是位优秀的副手。”沈芙对布洛妮娅的果断赞扬道，她无奈将枪口收回来，伸手揉揉小女孩的脑袋，“好啦，那你去玩吧。” 纠葛片刻，布洛妮娅接受了自己无法改变战局的现实，索性在墙边的长椅坐下，拿出psp来玩起游戏，见沈芙准备进入钟塔，小女孩不忘抬头威胁道：“蓝组肯定会赢的。” “你的鼓舞芽衣她们肯定收到了。”沈芙无奈一笑，“如果能把游戏机收起来更好。” 内嵌式的巨大时钟一分一秒的转动，在枪声停歇以后，声音变得格外清晰，当它走到某个节点，悠扬的钟声在圣芙蕾雅校内回响，仿佛吹响战争的号角。 少女盘膝坐在房间，名为御神刀.雷切的刀身反衬着晃眼的太阳光，芽衣已经听不到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大概可能是蓝组只剩她还存活。 钟声震耳欲聋，少女将刀纳回刀鞘，伸手将桌面的绶带拿起缓缓的绑在腰间，带上绣着凛然的：有死之荣，无生之辱。 父亲雷电龙马曾教导芽衣，战场上的君主相比于躲在后方，和士兵冲锋陷阵才能更好取得胜利。 这是场攻防战，芽衣不得已躲在这，不过她并不会逃避，如果只剩自己一人那也要出去堂堂正正的和敌人战斗。 身为极东人的她在武士道方面有很深的领悟。 但似乎并不需要她出去迎敌，随着淡淡的脚步声，女孩的身影逐渐出现在视线中。 沈芙腰间一侧斜放着【江雪】，而芽衣则是【御神刀.雷切】，在踏入房间以后两人都没有说话，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芽衣的笑容显得更无奈些。 到这里接下来该做什么两人都已经清楚。 沈芙想感受芽衣的武技，顺带彻底击溃蓝组。而芽衣作为蓝组的首领和最后一人，自然要守护下去。 钟声余音回荡在校园中，惊扰几只白鸽振翅逃窜。斜照进钟塔的光线刹那间被遮蔽，呼吸过后光影再度落进来，两个身影已然碰撞在一起。 金铁之声刺耳，极近的距离沈芙能感受到芽衣清冽的目光，如刀剑般刺在身上，那是剑道中的【势】，气势如虹方能无往不利。 很快沈芙便见识到芽衣气势爆发的样子。 “喝！”剑道气合，雷切带起光与影开始进行切落，每一击都被沈芙阻挡，但她还是能感受到震动的压力，总共十三连击。 气合的爆发使得每一刀都能用出远超先前的力量，如果不是因为【江雪】的特殊，大概早被芽衣斩断。 连斩完成，芽衣并没有停下举动，反而顺势跃起，雷切高举额前进行势大力沉的斩击。 【北辰一刀流.极意.天照】 招式近似于萨摩示现流中的【狮子示现】，以惯性和最强力度的挥砍让敌人无法抵挡，若是抵抗能将武器一同斩断。 沈芙默默地捏紧【江雪】的剑柄，震感让她有种虎口裂开的感觉，两人的对决没有用上崩坏能，是纯粹的身体和武技间的对拼。 面对日照坠落般的斩击，她选择了迎接…… ——抛个问题吧，沈芙的女武神装甲叫什么好呢~ 第27章 结束的闹剧 相比于蓝组的层层崩溃，红组在收到“大魔王”符华的入侵以后，对讲机霎时间响起多个小队的阵亡信息，速度之快任谁都无法反应，完全没有回防的可能性。 礼堂里，穹顶七彩琉璃玻璃落下华美的光，已经放弃沟通的琪亚娜索性把所有对讲机排放在一起，朝着它们双手合十鞠躬，似是做着弥撒，以此纪念那些“阵亡”的队友。 房顶上明智由乃已经撤下来，脱去黑色摩托车头盔，少女浅紫色长发落下，看着琪亚娜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用肩膀撞撞她的背，“喂，她们又不是真的死了！” “人家知道嘛，就是感慨她们居然有勇气抵挡大魔王。”琪亚娜摊开双手，无奈的说。 “听说蓝组那边全面回防了，估计还是要被小魔王给清扫。” 小魔王，在沈芙连续击垮蓝组的三支小队后所有人一致冠给她的荣誉。两位魔王组成联盟，整个学校的学生都无法对抗。 琪亚娜深深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应该让a级学姐都参与进来。” “去年蓝组不是有几位学姐，结局你也看到了。”明智由乃耸耸肩。 如果圣芙蕾雅有学生实力排行榜的话，符华绝对排在第一位，她的实力和所有人根本不在同个层次。 “嗒嗒嗒——” 轻轻的敲门声在两位少女耳中却如惊雷般让她们吓了一跳，此时会敲门的很大概率只有那位了。 身为副手，明智由乃十分清楚自己该做的事，举起手中的狙击步枪朝着礼堂大门走去，还不忘提醒道：“记得把对讲机收起来，被看到要挨骂的。” “知道啦，知道啦。”琪亚娜连声回应。 推门声响起，琪亚娜弯腰捡拾对讲机，几秒钟过后又是相同的声音。间隔的太慢，少女还没能反应过来，“由乃，怎么那么快……” 她回头看去，进来的已经不是由乃。阳光斜照，那张清冷容颜上光与影被分割的明确，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既没有带任何武器，也没有半点恶意显露。 琪亚娜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好久才触电般的向后倒缩，“班长，你怎么来啦！” “这个问题，我想应该不用回答吧，琪亚娜同学。”符华淡淡地说，迈步走入房间，礼堂的大门在她身后关闭。 的确没有任何危险性，可威严感却让人战栗。 琪亚娜紧张的环顾四周，她完全没有逃跑的余地，要是破坏礼堂这些价格不菲的玻璃，估计姨妈和姬子得狠狠训斥她。 僵持一段时间，少女颓然垂下脑袋，“什么嘛，大魔王和小魔王联合把我们扫空，还以为能堂堂正正的战胜芽衣呢！” “沈芙是……小魔王？”符华重复这个新称呼。 她知道少女们给自己起了一个“大魔王”的称呼，无论是出发点还是其含义，符华觉得这是她们对自己的认可和尊重。 现在沈芙也有相似的称呼，意味着她的实力已经被学生们认可，以出乎符华意料的速度融入这所校园，她本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不再关注女孩的称呼，符华的视线落在琪亚娜身上，“所以是准备投降了么？”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琪亚娜的颓败之色霎时扫空，脸颊上恢复信心满满的表情，藏匿在腰间的双枪同时出动，火光喷涌射出密集弹道，“卡斯兰娜家从不认输！” “你的信仰我认可了。”符华颔首。 目光落在突破音障的子弹，肉眼完全无法捕捉，只有威胁感和气流迎面冲刷。下一刻符华出现在侧面，就像凭空消失般，子弹全部落空在墙壁爆开麻醉粉尘。 已经预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琪亚娜丝毫没有停顿，双枪重新锁定方位继续齐射。 子弹接二连三的落空或是在半空中炸开，没人知道符华是用何种方法打爆子弹，但她没有使用任何崩坏能，纯粹依靠极致的武技。 距离在悄无声息的拉近，当符华出现在琪亚娜眼前时，迎接她的是一轮齐射，子弹全部落空，卡斯兰娜枪斗术开始将双枪化作武器进攻。 “琪亚娜，你成长的速度很快，相比去年，现在的你已经是位真正的女武神。” “班长，就算你夸我，现在我也高兴不起来啦……” 符华的身畔开始凝聚风流，琪亚娜咬咬牙开始加快力和速，非常不好的预感在脑海升起。 下一刻，一记手刀横在脖前终止了琪亚娜行动。 胜负已定。 琪亚娜目光幽怨，小声的问道：“班长，你知不知道边夸我边把我打败是很伤人的事？” “下次注意。”符华笑容很淡。 阳光透过琉璃玻璃落下，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黄昏，七彩色的光被染成淡红。 符华收回手，“走吧，我们回去吃晚餐。” “班长，你不在意沈芙那边的情况吗？”琪亚娜凑到她身边并肩而行，“既然都叫做小魔王，说不定已经赢了呢。” 礼堂外红组的人已经不见踪影，两人每走几步，琪亚娜忽然拿出手机接通电话，少时她向着符华说道：“班长，她们在开聚会，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虽然这次红组和蓝组都没取得胜利，但这并不妨碍她们进行庆祝，毕竟对抗赛也是用来玩的。 说不定还会讨论明年的对抗赛是不是要变成全校学生对抗两位魔王。 “不了，晚餐应该正在做。”符华望着远方层层堆叠被染红的云絮，粉唇弯起弧度，她似乎又在笑。 看着她的脸仿佛读懂符华的心思，琪亚娜没有再进行挽留，小跑着离开，“那我去庆祝啦~” …… 符华在宿舍门前驻足，黄昏余晖在她身后，赤金色的光笼罩别墅，她能听到屋内传来的细微动静。 圣芙蕾雅恢复往日的安静和威严，在她解决红组的时候就代表发生在新生日的这场闹剧已经结束。 停滞片刻符华抬手推开房门，白炽灯照耀餐厅，因为大家都还没回来显得有些安静，却不冷清。 流水声从厨房传来，身影被光映在墙面，大概是听到声响，身影停下俯身在水池洗菜的举动，双手抹在围裙擦拭水珠，缓缓地从门口探出脑袋，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沈芙比她回来的更早些，正在完成两人之间的约定。 女孩缓缓的眨眨眼，“欢迎回来。” 符华无言，安静注视女孩如今的装扮，乌黑细长的低马尾盘了起来，两鬓垂落两缕发丝，好像这样的打扮更适合做菜？ 一件粉色印有小猫爪图案的围裙圈着她的腰，充满卡通味道，意外的和那张显得可爱的脸贴切。 她走向女孩，“我来帮你。” “好啊。”沈芙欣然一笑，折返走到厨房里随后拿出相同款式的围裙。仿佛从前那样，心中不由升起期待感。 分外可爱的围裙似乎被符华的清冷感中合了，没有穿在沈芙身上那样显眼，却能让她看着更让人想亲近和温柔。 “咔嚓——” 这次沈芙早有准备的用手机拍照记录下来，满意的欣赏起照片里的仙人。 想了想，沈芙莫名有种不满足感，于是她抬头看向正面对菜篮思索的符华，伸手扯扯仙人的衣角。 符华看向她。 沈芙晃晃手机，唇角的弧度很大，露出洁白的牙齿，“我们来合照吧。” 仙人不明所以的歪头看她。 “这样就有留念啦，如果分开来执行任务，我们还能看到对方。”沈芙一本正经的解释起来。 “可以打电话，最新款的手机还能……视频。” “不行，就是要合照！” 沈芙索性走到符华身旁，伸手挽住对方的胳膊，身体贴近她。 两人的身高相近，符华偏头便能看清那张微红带着笑意的俏丽脸颊，笑容灿烂。 “来~笑一下。” 符华动动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咔嚓——” 照片中两人带着笑容，白炽灯映的肌肤白皙，沈芙靠的很近，符华能嗅到淡淡的栀子花幽香。 照相结束，女孩翻动手机，把相册呈现在符华眼前，“这是我们的第一张合照，也是我手机里的第二张照片。” 第28章 变强的决心 皎洁的月光映照充满庄重感的城堡，光线中细小的尘埃飞舞，氤氲出淡薄的雾气吹拂过枫树林，风从末梢涌出，金黄叶片摇曳响起奏乐般的声音。 九幽计划结束后的三个月。 现在已经是休息时间，理应无人的宽阔训练场却还有两道身影存在，她们站在对立面相视。 距离沈芙加入这所学园已过去三个月的时间，新生日的闹剧结束，她彻底走进新的生活，也变得平淡。 每天规律的学习、做饭，闲暇之余和符华去看看海，和朋友逛街，仿佛是步入到大学生活里。 她不知道自己会在何时执行任务，那是一个契机，需要学园的老师和学园长进行判定，有的学生在几个月内表现出的综合实力足够优秀就会执行自己的第一个任务。 往后崩坏世界的大门也会在她眼前展开，成为女武神、获得装甲和武器，踏足战场去守护这个世界。 当然，也不乏在半年、一年后才会开始任务的学生。 沈芙已经适应如今的生活，迫不及待就要和符华学习新的武技。 太虚剑气对于现在的她提升很小，只能当做一门剑法。 崩坏能调动的量比不过圣痕，剑心决有时无法压制情绪，认识的人越来越多，牵绊和情绪诞生的更多。 无法彻底冷静，意味着太虚剑气就不能发挥出百分百的威能。而太虚和神蕴才是这门武学的精髓，可沈芙缺少至关重要的东西，根本无法提升到那个境界。 她曾在无意间尝试提升过，最后的结果是加剧了羽渡尘的燃烧导致死亡提早降临。 她不知自己何时会执行任务，但绝不想当初的事情再发生一遍，在措不及防的时候遭遇最大的灾难。 她超越过命运一次，那下一次呢？ “符华，你能教我什么？”沈芙端正姿势问道。 不是能学什么，而是能教什么。有些符华所掌握的未必是沈芙所能学，两人间的天赋差距很大。 望着女孩坚定的模样，符华放弃了思考，“刹那【千星】以及寸心拳法，它们能暂时帮你弥补太虚剑气无法提升的空档，直到你的境界提到更高。” “还有……是你让武学变得更强，而不是武学使你变得强。” 符华很认真的告诉她，或许女孩在此之前曾有过以大量武学弥补弱的空缺，但这是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沈芙努努唇点头。 符华说的很对，曾经沈芙所面对的敌人，不都是只有太虚剑气一门武学么？ “那么准备好吧。”不知何时凝聚完成的崩坏能风旋，下一刻符华消失在沈芙的视线中，面前的空间仿佛扭曲了，无形的气流从眼前刮过，所有色调都在这份扭曲中黯淡。 危险感如毒蛇吐杏，沈芙下意识摸向腰间的剑柄，但已经来不及，呼啸的风吹起女孩额前的碎发，符华端端正正的站在眼前。 “好快。”沈芙轻声说。速度已经超越了肉眼可捕捉的范围和神经反射能力，但她还是有种符华没用出全力的感觉。 当初对战灵魂时，符华打爆了数百根长矛，速度快到仿佛把整片星空都扯下来。 “【千星】分三个层次，只要能够入门对你就有很大的帮助。”符华解释了女孩心中的疑惑，“再接下来是【寸心拳法】。” 拳法来历悠长，其本身是符华家中代代相传的拳法，在她决定拾起这门武学以后再加上自己的想法就形成了现在的【寸心拳法】。 拳法总共分为六式，和太虚剑气相同都是从基础开始的武技，符华平静的将其在沈芙面前演化出来，到了最后却变成威力强悍的崩坏能释放。 【寸劲.开天】 毫无特殊的右拳蓄力，无形的崩坏能笼罩白皙的拳头，在挥舞出去后能响起一连串的音爆声，符华刻意收力，而且训练场的墙壁也由特殊材质打造出来，否则她的攻击就足以将墙壁打穿。 脊背黯淡的圣痕随着崩坏能涌入明亮起血红色的光，风漩凝聚在身体表面。 得到符华的讲解以后，沈芙几乎没有犹豫就开始尝试。 气流在某个瞬间坍塌，女孩暗暗的叹了口气，第一次尝试甚至连行动都做不到。 符华站在边上沉默的旁观，见证女孩重新进行凝聚，然后……坍塌。 月亮沉向西方，训练场内变得死寂，偶尔会有“嘀嗒嘀嗒”的声音响起，那不是钟表转动，而是汗水滴落。 冷透的汗水打湿了女孩的运动服和长发，白炽灯的光照着那张升起浓浓绯红的脸颊，汗珠被光照的晶莹剔透，顺着微仰的下巴滑落在地面。 这是第三十次尝试，三十次失败。 符华已经把能教的教给沈芙，能否学会是女孩自己的事，而她坚定了必须要学会的念头。 如薄冰般的崩坏能覆盖身体，风漩开始构筑，从开始的举步维艰，到现在成功凝聚，沈芙已经在这条路上迈出很大一步。 她没有半点开心感，接下来便是行动。 “咔哒！” 碎裂声在脑海中响起，仅仅是升起念头，连迈步的举动都没做沈芙就失败了，强化过得身体经受不住这种程度的体力透支，她脱力倒下。 身体没有摔在坚硬的金属地面，而是符华的手中，从始至终一言未发，只到沈芙没有力气她才行动。 “不要急，还有很多时间。”仙人淡淡地的说，将她扶起来。 “我能学会它。”沈芙虚弱的说，脸上勉强挤出笑容。她看着符华，但后者似乎不想对视，默默将视线移动到别处，扶着她离开修炼场。 符华看出了问题所在，她觉得没必要去说，沈芙不需要改掉问题应该也能学会【千星】。 女孩视线落在偌大的修炼场，垂眸沉思。 …… “布洛妮娅，不要玩游戏，快去洗手吃饭。” 沈芙夺走了游戏手柄，把几乎要和沙发融为一体的小女孩扶起来，拍拍她的后背叮嘱道。 电视屏幕上游戏恰好进行到结尾，布洛妮娅不再纠结，乖巧的应了一声。去洗手前，小女孩的视线掠过沈芙的脸，“沈芙姐姐最近在熬夜么？” 沈芙怔了下，“没有啊……” “可是你的黑眼圈好重。”布洛妮娅平静的说。 沈芙下意识抬手抚摸向眼角，大概有些肿吧，不过她却是没有熬夜。少时，她无奈的笑笑，“最近精神不太好，快去吃饭~” “喔。”布洛妮娅转身离开，还不忘叮嘱沈芙要注意身体。 待到小女孩离开，沈芙又摸摸脸，她并不知道自己精神憔悴的模样其实不止是眼肿，原本白皙的脸现在都变得黯淡，唇瓣失去润泽。 她的精神消耗很严重，这种状况已经持续很久。 看着众人准备吃晚餐，沈芙拿上背包便准备出门。期间还遇上芽衣，后者端着盘子疑惑的看着她，“沈芙，你不吃晚餐么？” “嗯，有些事要去做。”沈芙向她笑笑，推门离开别墅。 圣芙蕾雅训练场。 一路走到最深处的金属门前，沈芙从背包中拿出学生卡刷过，电子屏幕渐渐亮起光芒，她的身份信息全都显示出来。 机械的电子女声响起，“符华同学，这是你第本月第三十次使用模拟战场，请注意身体健康。” 模拟战场是训练场的最高科技代表，其作用就像名字那样，可以让人进入虚拟的战场里，体验更真实的战斗、受伤以及死亡。 沈芙偷偷使用了符华的学生卡才成功申请这里，不顾电子音的善意提醒，女孩踏入那间不大的屋子，一个可以躺下的休眠仓以及调配数据的电子屏幕。 一如往常，沈芙将难度调试到s级，敌人是崩坏帝王。女孩站在休眠仓前揉揉脸蛋，试图让它恢复红润，然后躺上去。 意识步入黑暗，在不久后便会出现于战场。多次的“死亡”是沈芙变得憔悴的原因，她不肯放弃，因为只有濒临极限的死亡才能让她学会【千星】。 第29章 不公平的交易 模拟战场。 望不到尽头和穹顶的宽阔房间，沈芙望着远处的庞然大物，她已经很熟悉这只怪物。 下位崩坏兽中最强的存在，崩坏帝王。 十二片棱形羽翼舒展，崩坏能构成线条与身躯连接，它的周身炽热，沈芙能感受到迎面吹来的滚烫热浪。 单论实力，它大概和曾经林朝雨众人相似，不比具备太虚和神蕴的程凌霜强。 但那份源自于震撼和庞大身躯的压迫感是谁都无法超越的。帝王级崩坏兽在全世界范围的崩坏中并不少见，讨伐其至少也要一支女武神小队。 而此刻还未得到定级的沈芙已经在独自面对它，不仅如此，崩坏帝王的羽翼舒展到极致，那些连接身躯的经络闪烁着淡紫色的光。 空气渐渐被崩坏能挤压吞没，可怕的威压感蔓延而来。 崩坏吐息，崩坏帝王的攻击，刹那爆发的光束有数百米远。沈芙就在它的攻击范围中，致命威胁感仿佛毒蛇缠绕身体，泛着寒光的毒牙掠过肌肤。 模拟战场里同样会死，沈芙会瞬间被从这里弹出回到现实，而为了保持死亡的真实性，她的精神会受到严重创伤。 遭受的次数过多，甚至有精神崩溃的风险。 沈芙的意志很强，但死亡确实影响到了她，精神憔悴已是身边所有朋友都悉知。面对几人的询问，她微笑着搪塞过去。 想变强总是要付出代价。 “呼……”沈芙进行深呼吸，太多次的死亡让她对致命感有些麻木，这绝对是种病态情绪，或许演化到最后，她真正面对死亡都不会躲避。 但现在，麻木的确让她能顺利的进行接下来的动作。 热浪被隔开，无形的屏障覆盖女孩的身体，圣痕闪着血红的光构，她的呼吸沉闷，风漩拂动鬓角的发丝，【千星】的前两个步骤水到渠成。 视线中整个世界的色调都在黯淡扭曲，沈芙接下来只需要爆发就好，但她完成的速度太慢，崩坏帝王的蓄力已经走到末尾。 【千星】是由符华创造出来的，世界上只有她会，因为她是武道极致的仙人，从未想过自己的武技会传授给她人。 大概这本就不属于人类学习范畴的武学。 紫色的光束从崩坏帝王身前涌出，霎时间跨越数百米的距离直达女孩眼前。沈芙在同一时间踏步行动，风压在她瓷白的肌肤留下道道红色印痕，压力太重皮肤是会承受不住而破裂。 “死亡——意识回归完毕，请注意你的精神状况，符华同学。” “检测到你本月进行模拟的次数为三十次，死亡次数九十。接下来模拟战场会对你进行持续两周的封锁，请好好休息。” …… 女孩总会在傍晚和中午奔向训练场，每次出来都是副浑身虚脱的模样，精神憔悴的愈来愈厉害，但她并不难过，反而非常高兴。 以无数次的死亡跨过人类极限门槛，她触及到了【千星】的第一步。 秋风萧瑟的钻入枫树林，金色枯黄的枫叶簌簌落下，站在树下的身影被遮蔽朦胧，透过叶片坠落的缝隙，她的目光落在那个默默擦汗离开的身影上。 纤长的羽睫覆盖，符华垂眸收回视线。看到沈芙的模样，她只觉得无奈和无措。 其实沈芙偷偷使用自己学生卡的事，符华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没有去管，想看看女孩究竟能走到什么程度。 沈芙每天都会来模拟战场，精神每天都会衰弱，符华也每天都会走到这棵树下等待。 她曾有过去找沈芙谈话，让女孩放弃修炼【千星】的念头，但到最后也放弃了。 沈芙的修炼存在致命的问题，那是因为她在内心深处没有想保护的人。 即使女孩一直有着保护符华的想法，可后者比她强太多，还有琪亚娜、秦素衣这些人，她或许也想保护她们，但是待在圣芙蕾雅如此舒适的地方又怎会遇到危险。 所以沈芙想到了以精神死亡威胁自己修炼【千星】的方法，对自己造成创伤，也把自己狠狠的往前推。 符华之所以放弃劝阻，是因为她看到了沈芙的觉悟。 所谓觉悟，就是经历时间和考验也不会坍塌的意志。沈芙能够忍受死亡的创伤，重复修炼，那她一定会成功。 笨蛋么……符华扶着额，淡淡的难过情绪掠过心底。 这样的代价得到成功真的值得么？就算主人对交易感到很高兴，旁观者也会感到很不值啊。 短暂的休息过后，沈芙恢复不少精神，暮落昏沉，该回去休息的她被恰好从教学楼内奔出的身影拉住。 少女看上去有些紧张，漂亮的脸上带着淡淡倦意，也有黑眼圈不过没有沈芙那么深和憔悴。 “没有回家去吃饭么？”沈芙向她微微一笑，抬手将少女鬓角的发丝挽到耳廓。 “最近在研究课题啦。”秦素衣叹了口气，瞧着好友的脸，她隐约猜到对方也在忙碌，两个人都很累却没有问对方在做什么。 沈芙是在提升，秦素衣则努力的融入这个世界。 了解到这个崩坏世界不仅需要足够的智力，还需要实力，最起码也要有战斗的能力以后，秦素衣就在进行锻炼。 结果不尽人意。 秦素衣拥有足够的崩坏能抗性，也仅此而已。在体质方面她和所有新生都存在巨大差距，无论怎样锻炼都弥补不了。 就像是把一个正常人丢进一群不正常的人里，正常的反而变得不正常。 她想能帮得上沈芙，于是在身体锻炼失败以后，便想走参谋官的道路。事实证明，这条路同样不简单，庞大的知识海几乎要将人给压垮。 “明天、后天……最近一周都有各种考试。”秦素衣掰着指头思考，到最后她放弃似的摇头，“算啦，我们回去吧。” “素衣，你看起来很累。” “还说我，沈芙你的状态明显更差吧？” 两人相视，无言的笑笑。沈芙的心情忽然大好，感受着清凉的晚风吹来，她轻笑道：“陪我去片地方吧。” 圣芙蕾雅的海。 太阳沉落以后，海洋的颜色黯淡不少，光线正从灰白的云絮中褪去，浪花翻涌拍打着礁石，“哗哗”声中，清凉的海风迎面拥抱。 沈芙的心安静下来，因调动崩坏能导致的身体炽热似乎也不存在。或许是符华的原因，她也很喜欢这片海。 第30章 舞蹈 海风轻拂，灰蒙蒙的天空没有月亮，淡白的光线落在海面，淡淡的薄雾弥漫。沈芙和秦素衣坐在海边的沙滩上，安静的看着潮起潮落。 “沈芙，你觉得我真的适合这个世界么？”秦素衣忽然问道。 靠着她的背睡去的女孩动了动，似乎是被声响吵醒，“不喜欢这里？” 秦素衣摇摇头，“没有那种说法，一开始也是我做出的选择。” 勇气使得她进入这个世界，但光靠勇气似乎还不足够，没有经过磨炼的她比不过那些新生们，她们大多是崩坏灾难中的幸存者，或是某个大家族送来的孩子。 譬如班级里有位来自京东的少女，她的家族在千代田区有很大的土地，人也长得漂亮，几乎把秦素衣能想象到的优点全部囊括。 偏偏性格还很好，第一天就成了班级里最亮眼的存在，秦素衣的钱和她相比不值一提。 放在市南中学如星辰璀璨的人占满整个班级，她也曾发光过，乘坐直升机离开学校是少女人生中最风光的时候，但和群星相比，还是黯淡了。 “选这条路就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 沈芙动了起来，拉着秦素衣的身体让她面向自己，略显憔悴的脸上露出认真的神情，“可你是我的朋友，你还有得选。如果不喜欢，什么都不做也没关系，我有办法让你一直开心下去。” 她能保护吃货师姐不受伤害，又怎么放任好朋友在圣芙蕾雅混不下去？ “倒也不是那样啦……”不知为何，见到女孩的态度，秦素衣心里的气馁忽然消失，明明只要答应下来她就可以不努力，身体却僵硬住般点不了头。 大概是不甘心自己的弱小吧，更不想在好友面前丢脸。 秦素衣抬手捏捏那张脸蛋，触感还是那样柔软、细腻，不过眼底的青灰有些破坏美感，“我倒是怕你受不了，那么拼命。” “这是我和别人的约定……” 海面的雾气更加浓重，圆月拨开云雾显现，皎洁的月光挥洒把波光粼粼的大海映成银色，两人相对而坐的背影被拉的很长。 秦素衣起身掸去裙摆上的沙砾，动力似乎就此回来了，“我先回家啦，早点回来。” 沈芙仰躺在沙滩毯上，闭合眼眸似乎准备在这睡去，随意的朝好友挥挥手应答。 月光笼罩女孩，让她在光中仿佛透明散去。微凉的海风掠过肌肤细腻的大腿，抚过裙摆，将女孩轻盈的身体拥抱。 沈芙沉沉的睡去。 …… “哗哗——” 海风和浪花声仿佛是悠扬的乐曲，女孩纤长的眼睫轻颤，缓缓的睁开双眸，身上不知何时盖了件薄毯，月光落下来映出的影子有两个，她并不孤单。 沈芙抬头看了眼身畔坐着的人，忍不住轻笑，重新躺回去，目光落在远方，“这片海真的很漂亮。” “嗯。”符华颔首，随后再没有言语，默默地看着海。不出所料吧，她知道沈芙会喜欢这里。 很久以后，仙人开口道：“沈芙，你最近很累。” 知道了么？沈芙愣住了。 符华那么敏感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学生卡被盗刷的事情，之所以没有戳破大概是已经认可吧。 “有点，不过接下来可以好好休息啦。”沈芙欣然一笑，伸直了长腿和手像是欢呼，“不用担心，我没事。” 符华没有说话，她当然知道女孩话中的休息是什么意思。圣芙蕾雅创立至今，曾有人像沈芙这样达到模拟战场的规定上限，那个人最后精神崩溃，时至现在还在疗养院里。 模拟战场是从天命复刻来的，起初是针对s级女武神制作，而a级和学生们几次就承受不了。 像个陀螺这样转下去，符华担心沈芙终有一天会坏掉。 “不要急，我会等你的。”仙人声音很轻的说。 沈芙张张口，却什么都没说，暗暗地叹口气。其实符华一直都在等她吧？仙人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可自己无论怎样努力都追不上。 她们之间是五万年的差距。 神州只是符华苦难人生中的插曲，往后她还会遇到更加恐怖的敌人，那些崩坏世界的至高产物，律者。 沈芙现在的实力无法应对律者，到那时她或许会选择燃烧生命，再然后大概会死吧。 总有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它们的确值得付出一切。可沈芙却舍不得死去，那样符华又会变得孤独。 她已经独自走过千年的旅程，再接下来还要走多久？ 自我牺牲只会给爱你的人一片狼藉。 所以如此纠结的人生里，留给沈芙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不惜伤害自己也要去变强。 “我会努力，真的。”沈芙撑起身体，毯子从窈窕的身上滑落，她靠近依靠在对方的背上，“现在我已经迈出第一步啦。” 符华身子僵硬片刻，“好。” 她不想否定女孩这段时间的觉悟和认真，大概这枚陀螺被抽动的时候就注定不会停下，时不时她们相遇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转动了？ 沈芙忽地伸出手，五指张开对准灰暗夜空，仿佛要将它们抓在手中，“符华，你想看我跳舞吗？” 符华怔怔，不明白女孩话中的意思。想不到沈芙竟然还会跳舞。 没等她给出回应，女孩已经站起身来，白色百褶裙随风摇曳似花朵般绽放开来，沈芙走到沙滩和海的交界地，浪花在身后翻涌。 崩坏能吹起那头乌黑的长发，她的肌肤在皎洁月光中透出神圣的意味。 符华忽然明白女孩所说的舞蹈是什么意思。 崩坏能迅速笼罩身躯，风吹的愈发猛烈，她的衣角、裙摆全都在动，风漩以极快的速度凝结完成。 下一刻沈芙动了，娇柔的身影在光中划出残影，仿佛带着流光将整片银河都展现在符华眼前，【千星】达成，这是女孩整个月努力的成果。 像是古老的丝带舞，女孩行动时带着光。 呼啸的海风拥抱符华，清醒的空气带着少许栀子花香，她无奈的笑笑，安静注视女孩的舞蹈。 很短暂，如昙花绽放般美好。 符华轻声说：“加油啊，沈芙。” 舞蹈结束，太多的疲惫压垮那具身体，沈芙摔在沙滩上。符华将她抱起来，擦去那张脸颊上沾着的沙砾，带她朝岸边走去。 纵容昏倒女孩脸上仍带着微笑，睡颜恬静好看，像只小猫找到了它的安全所。 第31章 欺负人 客厅沙发，布洛妮娅每天都会按时上线游戏以确保自己第一的排名不会受到动摇，不过今天她却受到些阻碍， 对于自己的小领地被强占，她毫无表情吐槽道：“沈芙姐姐变成宅女了。” 闻言沙发上的身影动动姣好修长的双腿，将它们叠好折在一起给小女孩让出位置，沈芙移开遮着脸上的那本《五轮书》，额前的碎发用发夹卷起夹住，乌黑的长发扎成一根麻花辫躺在肩边，身上穿着牛奶色的丝绸睡裙。 布洛妮娅得以坐下，见沈芙仰躺看书，不由继续说：“沈芙姐姐那样做会伤害眼睛的。” “我没有在看啦……”沈芙将书合上随即坐直身体，“只是准备盖着脸打发时间而已。” 五轮书在很早之前沈芙就已经读完，这本将武士之道、剑道、兵法融为一体的书，以她的记忆力甚至能背出每一卷的内容。 这本书给她的提升不小。 在被禁止使用模拟战场以后，沈芙不得已变得安分，她已经摸到【千星】的入门技巧，这份武技也将在未来的战场成为她的巨大助力。 既然不允许训练，闲暇之余沈芙也只好和从前那样宅在别墅里。 布洛妮娅想了想，觉得沈芙没什么问题便不再说话。 “我是不伤身体，不过经常玩游戏会伤眼睛喔~”沈芙凑到布洛妮娅身边，好奇的打量起电视屏幕。 “布洛妮娅没有经常玩，是每天规律的按时玩两个小时。” 沈芙扶额，怎么有种她说得很在理似的感觉？于是乎她的目光落在电视旁的白色盒子上，“所以，布洛妮娅又买游戏机了？” 闻言女孩的目光微滞，偏过头去不和沈芙对视，“那个……是新款路由器。” “这个路由器那么大，上面印的ps4又是什么意思？” “是第四代最新版。”布洛妮娅语气平淡，脸上没有表情。 不过沈芙显然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沉默几秒便让小女孩泄了气，诚实的坦白道：“其实是第四代游戏机。” “玩游戏吧。”沈芙被她逗的忍不住一笑，挼挼她的脑袋安慰道。 游戏加载完成，布洛妮娅熟练的清理体力、刷级以及鼓舞公会的好友，她是排行第一的“布朗牙”所有人都把她信奉为皇帝那样，仿佛她的话便是圣旨。 在无数人的歌赞声中，布洛妮娅完成下线，随后打开另一款游戏。小女孩流畅的举动有几秒停顿，大概是有人盯着自己而不适应。 沈芙眨眨眼，琥珀色眸子澄澈且明亮。她实在无事可做，索性看着别人打游戏也是种乐趣。 有时她会像位成熟的大姐姐那样谁都照顾得到，有时又会像个青春少女，对一切感到好奇。 “姐姐要一起玩么。”布洛妮娅拿出新的手柄。 “我只会打拳皇。”沈芙拨动手柄的摇杆，她的游戏技术就是张白纸，如果说她的厨艺是满级，那么玩游戏大概只有一级。 布洛妮娅在游戏库里翻找，随后真的找出款拳皇来。操作和沈芙记忆中的相似，不过人物却增多到几十位，她不禁感慨，原来玩游戏就像女孩逛街那样，有那么多种选择。 犹犹豫豫会，沈芙挑选了三个漂亮的妹子，和布洛妮娅那边杀气腾腾的三人组形成对立。 游戏开始，沈芙的游戏技术在面对普通人都无法战胜，面对天赋拉满的布洛妮娅就更不用说。 在对方非常明显的礼让下，沈芙不出意外的被一穿三。 “再玩玩。”沈芙尴尬的捏着手柄。 接下来的第二局、第三局结果都相同，除非布洛妮娅放弃拿着手柄，否则沈芙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 布洛妮娅只得耐心教导起沈芙如何操作和连招，又是几局过后，沈芙终于掌握些技巧，兴致冲冲的和她进行对战。 可惜仅凭这点技巧还是赢不了布洛妮娅，磨掉对方一个角色以后，沈芙的第三角色血量已经见底。她正在使用远程攻击试探，等待对方露出破绽。 不过布洛妮娅却不是那样想，她操纵下的角色进行完美防御，血量几乎没有减少，想要击败沈芙是件很简单的事，但就这样结束似乎不太给姐姐面子。 小女孩决定再给沈芙一个操作的机会，于是她放弃了防御。 气功波命中角色陷入僵直，没有想象中的不会操作，沈芙的所操作的麻宫雅典娜以极快的速度奔来接上攻击僵直。 女高中生在这一刻展现拳法家的獠牙，屏幕上连招的数值正在提升，麻宫雅典娜拳脚全都能流畅接上。 布洛妮娅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的对手哪像是萌新，分明是为老练的高手，可惜为时已晚，刚开始她还想尝试挣脱出来，但每招都是按着僵直结束接上她就放弃了。 血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直到最后麻宫雅典娜放出绝招，她的血彻底清零，屏幕上是显眼的k.o和三十七连招，满血清零在拳皇中称为十割是极难的操作。 布洛妮娅偏头看去，不知何时沈芙手里已经没有手柄，它被握在悄然出现的符华手中，后者将其塞了回去。 毫无疑问，那段操作是符华打出来的。而沈芙从被接手过后就坐在那怔怔的欣赏华丽连招。 布洛妮娅愣神几秒，无奈的把手柄放下，“班长和沈芙姐姐欺负人。” “明明是你欺负我这个新手。”沈芙好笑的摸摸小女孩，符华的突然出现令她感到意外，倒是为自己争了口气。 不过符华出现并不是单纯要帮她，前者用目光示意去别处谈论。 沈芙将手柄还给布洛妮娅，随符华向餐厅走去。听到她淡淡地说：“学园长已经下达你们执行任务的指令，由你和秦素衣。” 听到这话，沈芙点点头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从前就做过相似的事情，还是在她准备完全之后。 餐厅里，特意换上黑色边缘绣着金丝修女服的德丽莎表情严肃的坐在尽头，她所带来的文件正被秦素衣翻看着，后者脸上表情变化有些快，总体来说是不安和担忧。 她们在等沈芙，她的任务开始了。 第32章 执行任务 ilwxs.com 海风声轻拂，圣芙蕾雅机场的信号塔缓缓地旋转，偌大的机场跑道只剩一架客机，很久的时间过去也不存在旅客登机，那是架专机，每次只会载至多不过六七人的小队。 这是天命给出的福利，以那位天命大主教的话来说就是“我想让我的女武神们在抵达目的地前能够享受一段美好的时光，无论她们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所以女武神们执行任务时，跑道上总会有架空旷的专机等待她们，若是想还可以把空乘组喊上，享受世界最顶级的航空服务。 野兽咆哮般的轰鸣声从远方传来，机场外的马路尽头出现一辆漆刷着银色双翼的跑车，车轮旋转卷起尘埃，阳光落下在它身后扭曲。 “独角兽”停在机场大门，符华偏头看向坐在副驾的沈芙，后者向她微微一笑，推门离开。 女孩的背着吉他包，穿着衬衣和褐色的针织长衫，头戴一顶毛茸茸的贝雷帽，黑红相间的百褶裙下露出肌肤雪白的长腿，看过去像是位充满艺术氛围的音乐少女。 若是忽略那超高的颜值，如此打扮和普通高中生相差无二。 但其实吉他包里装的是一柄长剑，古朴的黑色剑鞘内藏冰晶般的淡蓝色剑身。沈芙也不是普通人，她即将登上专机前往任务目的地。 后车门随即打开，秦素衣的登场可就没那么淡定。相比于狂暴的独角兽，入校时的班车简直就像摇摇车那样。 她的唇瓣有些白，不知是晕车还是紧张，额间泌出层薄汗，走起路来也是踉踉跄跄。 沈芙走过去将她扶住，细心的擦去汗水，“没关系吧？” “有点晕。”秦素衣唇角抽搐，勉强得笑笑。就算她很努力要融入这个世界，有些方面的差距还是无法抹平，“放心吧，不会耽误执行任务的。” 得到回答，沈芙这才看向符华脸上升起一丝笑容，“那我们走啦，执行完任务会尽早回来的。” “一切注意安全。”符华唇角扬起微不可查的弧度。 在她的注视中两人走入机场，身影渐行渐远，在登入舱门以后彻底消失。没有多久，确定身份的驾驶员驱动专机，涡轮高速旋转传出风声轰鸣。 客机在跑道开始驰行，在某个瞬间拉升，如振翅翱翔的白鸽般飞入空中，徒留白色的尾气划过大半个天空。 …… 沈芙要来毛毯和水，这趟旅程需要数个小时，她的本意是让秦素衣在飞机上多睡会，等抵达任务地点时更好的恢复精神。 但少女盖着毯子辗转，始终都无法入眠。暗红的眸子睁着，注视起沈芙的侧颜。 “果然还是紧张吧？”沈芙收回目光和她对视。 秦素衣没有否定，垂着眸子，“我总觉得对付不了那种怪物。” 她曾在视频上看到过战场的状况，女武神和崩坏兽相互形成战线，在足以照亮天空的火炮中，女武神冲向比自己庞大数倍，甚至数十倍的怪物，和它们进行搏杀。 压迫感如山洪海啸般令人窒息，在那种情况下，秦素衣觉得自己连行动都困难，更别说还要杀死对方。 “我明白。”沈芙以轻缓的力度揉揉她的脑袋，“不要着急，总会有时间让你适应，并且这次的任务并不是需要我们亲自动手。” 对待还未评级的新人，圣芙蕾雅给的任务自然不会难到哪去。深思熟虑后德丽莎派遣沈芙和秦素衣前去协助新西兰的女武神们清剿崩坏兽。 说是协助，但德丽莎所挑选的是新西兰最强的小队，强大的炮火支援和两位a级女武神坐镇，所处地区只在偶尔会发生小型崩坏。 沈芙和秦素衣未必真的要解决什么，她们所要做的就是近距离旁观，见证战场最真实的模样。 小队里真正的女武神们自然会将崩坏兽清除。 这种任务的难度被定义为c级，是最低等级的那种。 成为一名优秀的女武神，首先就要锻炼出足够强大的内心。德丽莎做出的选择无疑把两人都照顾到。 “大概只有沈芙你会让我安心啦。”秦素衣冲着好友笑笑。 “我会陪着你的。” 沈芙没有再说，我可以让你蒙混过关之类的话。不过秦素衣明白她的心意，没有说出那种话就意味着少女还想努力努力，试着更彻底融入这个世界。 两人的交谈让秦素衣安心很多，少女悄然间睡去。飞机旅途航行过半，沈芙的手机始终处于飞行模式，消息停留在她登机之前，几位好友纷纷发来叮嘱或是祝福的信息。 其中符华还是和机场时所说的一样，让她记得注意安全。 机翼划开云絮，沈芙的视线中出现了城市的轮廓，持续几个小时的航行时间结束，驾驶员正在和皇后镇的机场进行对接。 紧接着便是降落，轻微的震动吵醒睡梦中的秦素衣，她几乎下意识摸向腰间，那是两柄名为水妖精的枪，射出的子弹命中敌人能瞬间将其热量剥夺。 秦素衣没有很擅长的武器，她的实战课堪堪及格。思来想去，最终选择双枪来作为武器。 拔枪的动作没能完成，她的手被沈芙按住，秦素衣后知后觉的望向那张脸，见女孩平静的摇头，“这里没有危险，我们到了。” 专机完全停止，舱门打开舷梯准备完毕，跑道上依次排开四位穿着正常衣物的漂亮女性，沈芙刚走出来便被目光注视着，秦素衣跟在她身后，对此莫名有些胆怯。 沈芙扯扯吉他包的肩带，五人中站在最前方的金发女人迎接而来，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威严感，她的左眼用眼罩遮住，目光凌冽，这似乎不是次接机，反倒像是将军正在清点士兵般。 “几维鸟小队，队长夏蒂绿。”女人神情严肃的向沈芙伸出手，“请问是德丽莎大人派来协助的沈芙和秦素衣吗？” “你好，沈芙。”沈芙对她的样子愣神几秒，旋即伸出手与其相握。 身后秦素衣探出半个脑袋，回应她，“秦素衣。” 如此安静且严肃的气氛让沈芙和秦素衣对这是小队肃然起敬，或许这才是常年奋战在一线的队伍吧，每个人都被锻炼的像是柄锋利的宝剑那样，散发出凌厉的气势。 夏蒂绿灰铁似的右眸在两人之间徘徊，看上去随时都会下达某个命令，正当沈芙以为接下来会是返回基地或是战场时，后者忽地伸手抱住她的肩膀。 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她严肃表情换上一个笑容，“好，那我们就去开欢迎会吧！” “欢迎会？”秦素衣愣住了。心说，你刚才的表情，我以为你要把我们独自丢到战场里去呢。 “当然，既然是德丽莎大人的学生当然要隆重欢迎！”夏蒂绿笑得大大咧咧，倒像是个粗犷的汉子，“而且我们有段时间没聚会过……是多久来着？” “一个月。”队伍里有人提醒道。 “对！对对，今天就让我请客吧~”夏蒂绿放开沈芙，转而去拉秦素衣的手，在后者一副惶恐的神情中带她朝车走去，“我记得圣芙蕾雅的规定，只有成年的学生才能喝酒对吧？我请你们喝最好的！” 秦素衣被吓得睁大眸子，不断向沈芙投去求救的目光，仿佛是在询问：这真的是女武神小队么？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沈芙认真的打量起五人的衣着，她们的衬衣都有银色双翼徽章，包括几辆车都是。显然这就是驻扎在皇后镇，新西兰最强的几维鸟小队。 肃杀的女战士陡然变成一个欢歌载舞的女暴发户。其反差之大，让沈芙也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有人伸手在她眼前晃晃，“先上车再说吧？” 第33章 做客 ilwxs.com 跑车行驶在皇后镇的公路上，放眼望去是起伏的翠绿山丘，如泛起浪花的大海，成群的牛羊在上面游荡，牧场像是海中的信标。 带着雨露的新鲜空气让人不由自主的放下心来。 几维鸟小队的基地不在市区，接上沈芙和秦素衣后便带着她们从高速路离开。 “心情放松多了吧？”貌美丰腴的黑发女人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车箱内拿出牛奶递给沈芙，“有不少人都被她这副样子给吓到过。” “谢谢武见学姐。”沈芙礼貌地向她点头，“倒是没那么意外，毕竟已经想到女武神总会有发泄压力的时候。” 需要在战场赌上性命的人，心中的压力远比任何人都重。况且女武神除去出任务以外，每日都有各种训练要做，这两项事几乎填满她们的生活。 “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名为武见雪的女人捂着唇欣然的笑起来，“说实话刚加入她们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是支有精神问题的小队呢。” 公路很是空旷，夏蒂绿的改装越野车传出呼啸风声，褐色的漆刷看上去像是只勇猛的棕熊，在她的副驾驶上，秦素衣惊恐的缩了起来。 虽说她们的车没有独角兽那样狂暴，但夏蒂绿的速度与其相差无几。 排在其后方的是另一辆跑车，尾翼割开强劲的气流，两位少女只有十六岁，那是队伍里的两位b级女武神，曼娜和夏露。 跑车以迅猛且稳定的速度驰行在高速路上。 武见雪的车已经和她们拉开很远的距离。见此情况夏蒂绿还将手伸出车门朝队友们挥了挥，似乎是在炫耀。 武见雪则悠悠的挥手回应，显然并不准备和这群人较量。 “后来我才发现，她们只是在发泄心理压力，这样就能以全盛状态登上战场。”武见雪感慨道。 沈芙安然的看着两辆车，微笑说：“所以武见学姐就是她们的奶妈？” “算是吧，毕竟在圣芙蕾雅我所学的就是心理健康，本以为会成为一名医生呢，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 武见雪对自己奶妈的称呼并不介意，其实她觉得自己在队内就是这个身份，除去大家都要上战场外，她还需要打理队员们的生活起居。 她今年已经二十八岁，如果依旧在极东早该成为一位家庭主妇，现在看着队伍里年纪小的曼娜和夏露，总有种当妈妈照顾女儿的感觉。 还有夏蒂绿这个处于叛逆期的大女儿…… “她们每个人的性格都有发光点，试着融入我们吧，你会觉得她们其实很棒。”武见雪诚恳的向沈芙说。 “我会的。”沈芙点头，“你们似乎还缺少一个人？” 从德丽莎那得到的资料来看，几维鸟小队是支五人队伍，拥有两位a级女武神坐镇，但从机场开始沈芙就只见到四人，还缺少了一位a级。 “那孩子正在基地做检查，没办法来接你们。”武见雪思索着说，“她叫温蒂，虽然身体出现些毛病，不过她依然是我们队伍里的最强者。” 听到这个名字，沈芙怔然几秒，缓缓地蹙起眉，“她的双腿出现问题是么？” “对，德丽莎老师告诉过你吧。”武见雪毫不避讳的回答她。 世界上的女武神不少，但位于皇后镇且双腿出现问题的女武神只有一位，未来将会成为风之律者的温蒂。沈芙没想到她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令她有些不安的是，无法预知温蒂会在何时成为律者，毕竟自己的出现已经对未来进行过更改，命运永远是无法琢磨透的。 游戏剧情中，任何敌人都是主角成长的垫脚石，而在现实中每消灭一位敌人总要付出巨大代价，九幽探索计划时沈芙就已经有过体会。 为了抵御崩坏兽浪潮，圣芙蕾雅付出几位女武神的生命。沈芙无法确定接下来会有谁战死，她隐隐觉得这个任务其实没有想象那么美好。 看着女孩忽然发呆，武见雪疑惑道：“在想事情么？” 沈芙回过神，她已经能将情绪藏好不被任何人觉察，此时只要平静的摇摇头就好，“在想学园长交给我们的任务。” “那个啊……你们只需要旁观就好，崩坏兽就由我们来清理吧。”武见雪安抚道。 三辆车开入某条岔路，紧接着是段泥泞的小路，似乎是为照顾沈芙的感受，武见雪刻意将速度降到很低，如履平地般行驶。 巨大的建筑物轮廓出现在众人眼前，几维鸟小队的基地到了。 夏蒂绿从越野车离开，确定几位队员全部跟上以后，她高举双手欢呼，“好，我去准备酒，雪就去做饭吧！” “你啊。”武见雪为沈芙打开副驾驶的门，无奈的看着她，“少喝点好不好？” 紧接着走下的两位少女对此见怪不怪。 武见雪轻轻叹了口气，向身旁的沈芙示意先进基地再说。 沈芙捧着温热的牛奶朝越野车走去，秦素衣很久以后才推门离开，后者脸色略有些苍白的看着她，摆摆手拒绝了。 似乎这位好友也没有沈芙想象中的不堪。 几维鸟小队的基地中设备齐全，却比圣芙蕾雅的要落后很多，想要提升实力只能通过健身和上战场直面敌人。 沈芙大致和秦素衣逛了会，再回到大厅时武见雪已经准备好饭菜，夏蒂绿则搬出了几箱酒，但在场的人员除她以外再没人会喝，此时正被武见雪教训着收回去。 淡白的灯光照耀中，夏蒂绿为自己斟满一杯的酒，豪迈举起来，“来干杯吧，欢迎你们来几维鸟小队做客！” 沈芙和秦素衣礼貌的拿起饮料示意。在这番敬礼似的举动过后，大家正式开饭。 武见雪能成为队伍里的后勤奶妈不无道理，她的厨艺和沈芙不相上下，年纪尚小的两位女孩完全被色香味俱全的菜所吸引，夏蒂绿则因为好不容易喝酒，一杯接着一杯灌自己。 那副模样，沈芙怀疑把她和姬子放在一起，两人所喝的酒能将整个房间堆满。 第34章 温蒂 吃饭过半，夏蒂绿身旁已经堆着不少空瓶，武见雪淑女的吃着，不断向她投去目光示意，但她显然是喝的醉醺醺，憨笑着无视掉。 沈芙吃法和武见雪差不多，同样的淑女，大多时间她都是在观察众人，这支小队的氛围很好，虽然爱好不同但她们却能微妙的融在一起，相互不打扰或是配合对方。 例如夏蒂绿拿起酒杯，这时曼娜和夏露就会举着自己的饮料向她示意。 武见雪偶尔会喝上几杯，然后享受其他人对她手艺的赞扬。 天命的女武神小队大多数系统分配，但圣芙蕾雅不同，只要队员们的职位不冲突，她们可大和好朋友组成队伍。 所以沈芙其实能够预想到自己未来的小队会是怎样，琪亚娜调试着新的饮料，芽衣在旁边劝阻，布洛妮娅和秦素衣低头吃饭，而符华则安静的吃着。 那样的光景似乎也不错？ 夏蒂绿放下酒杯，转而开始向两位客人讲述几维鸟小队的荣誉，皇后镇在她们的掌控下几乎没诞生过中型崩坏，拥有讨伐崩坏帝王、帝王级崩坏兽的荣誉。 “对了，温蒂曾经还是天命s女武神的预备种子呢！”夏蒂绿想起最后那位没出现的队员，泛着酡红的脸露出骄傲的表情，“可惜后来她的身体出现问题落选，但她还是排名很高的女武神。” 房间里气氛忽地安静下来，夏蒂绿安静的喝着酒，片刻后响起推门声打破了沉默，推着轮椅的女孩缓缓的进来，白净的小脸带着笑容，“是在说我么？” “温蒂！”武见雪放下筷子，神情间既有笑意又有担忧，“你体检回来了，情况如何？” 少女唇角的弧度更大，平静的说道：“医生说恢复的可能性很小，没关系啦，至少我还是a级女武神对不对？” 相比于她的开朗，武见雪的笑意荡然无存，只是深深地叹息，“怎么会这样……” “抱歉，我不想打搅这个氛围。”温蒂眨眨眼，低下脑袋，安静片刻她的脸上恢复笑容，“大家吃饭吧，我的身体可是一点事都没有。” 夏蒂绿在见到温蒂后，不再喝酒，人似乎也变得清醒不少。听到少女的话，顿时拍拍身旁的座位，“温蒂来我这里，队伍可不能少了你！” 曼娜和夏露不约而同的起身，一左一右的为温蒂推动轮椅，让少女不好意思的向两位妹妹道谢。 以沈芙这个外人的角度来看，她们非常照顾，有这样的朋友她最终为什么还会变成律者呢？ 拿游戏背景中寥寥几句的文字无法概括一个活生生的人，即便是早已预知未来，沈芙仍不明白温蒂恶化的理由，她想来到这大概是个机会。 虽说她未必能改变什么，但或许能让温蒂的想法产生些改变。 正思考着事情，少女白净的脸距离沈芙很近，她的笑容带着亲切的意味，“你好，我是几维鸟小队的队员，温蒂。欢迎来到这里。” 沈芙回过神，向她打了个招呼。 温蒂的出现使得饭桌发生微小的变化，夏蒂绿不再像之前那样灌自己酒，而是时不时会询问她有关体检的问题，曼娜和夏露还有武见雪分别为她夹各种菜。 沈芙和秦素衣成了看客，但她们并不在意，安静的欣赏起这和睦的光景。心中不由幻想起自己真正离开圣芙蕾雅后的情况。 温蒂捂着嘴咳嗽两声，原本润泽的脸变得苍白。武见雪下意识便要起身，却被她阻止，“没关系，可能是太闷，我出去透透气吧。” “我是不是喝太多酒了？”夏蒂绿揉揉脑袋，醉醺醺的环顾四周的空酒箱。 眼见少女准备自己推轮椅离开这，最终还是沈芙接过这项任务，“我陪你去吧。” “不会耽误到沈芙同学么？”温蒂表情担忧。 “我的胃口比较小，已经吃饱了。” 于是乎两人离开大厅去往阳台，身后的饭桌很久都没有恢复热闹。就算温蒂不在意体检，但得到这个结果的几人心情都不会太好。 成为s级是很多女武神的梦想，很少人能够触及到这一步，落选以后再成为s级的概率非常低，更不用说温蒂已经坐上轮椅，相当于她永远都没有机会。 “吃饭吧，等会我再去和温蒂聊聊。”武见雪饮尽杯里的酒。 氛围这才开始转好。 阳台外天色悄然地沉下，太阳的余晖只剩少许留在远方的地平线，微光中可见起伏的山丘，牧场主赶着自己的牛羊回到棚里。 两位女孩的发丝被风吹起，温蒂缓缓地阖上双眸，看起来很享受这样的感觉，许久她再次睁开眼，苍白的脸色好转不少，“总觉得只有风吹的时候我才活着。” 沈芙安静的听她诉说。 圣芙蕾雅桃李满天下，几维鸟小队里的武见雪和温蒂都是德丽莎的学生，所以沈芙还应该称呼她们为学姐。 “折翼的鸟儿，大概只有在狂风中才能飞起来吧？风停下来，它就会摔死。”温蒂变得伤感，其实她也不是不在意体检状况，而是实在不忍心破坏那样的氛围。 “你的腿是因为实验残疾吧。”沈芙轻声询问道，“我看过有关几维鸟小队的资料。” 温蒂没有否认，挽起墨绿色的发丝到耳廓后。 “你恨那些为你做实验的人么？” 温蒂对女孩的问题愣住，很久以后才摇头回答：“我不知道，圣芙蕾雅不是教导我们，要对这个世界的美好抱有希望么？如果靠恨意活下去，人会疯掉的。” 她听到对方的回答，脑海中思考起来，无论怎样都看不出问题。难道致使温蒂变成律者的事件还在更后面才会发生么。 其实沈芙不能对温蒂改变什么，如果对方最终还是变成律者，那无论过程如何，她都要被杀死。 但如果有机会，她希望改变这些事。一条生命剥夺起来可没那么轻松。 “回去吧，我想安静的待一会。”没等沈芙再开口，温蒂便继续向她说，“我们的对话就不要告诉别人，好么？” “我尊重学姐你的意愿。”沈芙颔首。 回到大厅前，她注视着温蒂孤独的背影，大概真正的落寞被对方藏在心底吧，那些能致使她成为律者的恨意。 第35章 女武神的生活 沈芙此次任务的目标不是温蒂，在晚餐过后就没有再和对方交流的机会，她是几维鸟小队的团宠，无论年纪大小每个人都对她很好，此时大概正在对她嘘寒问暖。 改变命运并不轻松，沈芙做不到仅凭三言两语就能改变温蒂的内心想法，倘若那么简单，那弑师事件就不会发生了。 纵然改变所要付出的代价更为庞大。 女孩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每天都会有很多事发生、很多人会死，她不可能管的过来，能保护好符华和朋友就应该感到庆幸。 夜深，洗漱完的沈芙和好友在走廊相遇，见到她正捧着毛巾擦拭濡湿的长发，秦素衣自然地接过这个活，感慨道：“原来女武神小队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可怕。” “你以为会是什么样？”沈芙感到好笑地问道。 “战士嘛，应该都比较冷吧，队内的规矩严格还有吃苦。”秦素衣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一开始她的确以为几维鸟小队会是想象的那样。 说不定她们刚下飞机，就会被进行训斥，然后带她们进行几次刻苦的训练，丢到战场上都说不定。 但现实却是，夏蒂绿假严肃会便完全暴露本性，不仅喜好开快车还是个实实在在的酒鬼，说不定比姬子老师还恶劣点。 曼娜和夏露讨论的全都是最新款衣服和游戏，女武神的工资没处花，所以她们都是选定某家商城将季节性衣服打包送到基地，游戏卡带更是如此。 队伍里稍微正常的大概只有武见雪和温蒂。 “我倒是觉得现在更像是支女武神小队，她们不仅是战士，还是女人和女孩，跟普通人没有区别。”沈芙脑海中浮现起五人的面孔，她想了想，轻声问道，“有想过以后自己的小队么？” 秦素衣摇头，来这里之前她没有想过。即使是幻想里面总有个固定不变的角色，那就是沈芙，只要跟着她就好。 于是知道少女想法的沈芙忍不住一笑，什么也没说算是默许这种想法。但其实秦素衣的未来里，自己不是必须存在的角色更好，那就意味着她真正长大。 到那种时候或许还需要很久很久，不过没关系，在此之前沈芙还能陪着她。 “晚安。”沈芙轻轻地捏住那张柔软的脸蛋，灯光中乌黑发亮的长发散开贴着瓷白的肌肤，她转身离去，裙摆带动风悠悠的绽开。 秦素衣望着那道背影出神。 …… 清剿崩坏兽的任务并不是几维鸟小队首先要做的，沈芙和秦素衣要在基地生活几天，待到小队抽出时间带她们体验一次，就能在任务报告写下完美的句号。 夏蒂绿的为人很好，知道两人所要执行的任务以后，便将清剿崩坏兽定在后天，让她们多出一天的事件来游玩。 初晨微光拂照如海般起伏的草地，光线落进卧室带着淡淡的暖意，沈芙正在收拾房间，她在履行身为客人的职责，甚至做的还要更多。 夏蒂绿和武见雪从未要求过。 新生日的对抗赛结束后，沈芙的照片和事迹就出现在圣芙蕾雅的校园论坛里，她有了新的称呼“小魔王”，少女们不害怕她，反而非常喜欢她。 从颜值再到性格都是无可挑剔的完美，加上拉满的做菜技能，女武神小队经常会有待在荒无人烟地区的时候，这种技能就显得尤为重要。 沈芙就像是颗会发光的珍珠，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 论坛上女孩各个角度的照片愈来愈多，大家都在讨论小魔王的穿衣打扮和每天变得更漂亮多少，顶着交朋友名义来找沈芙的人每天都有。 沈芙能有这样的福利，其实不无道理。 大厅里武见雪早已经准备好早餐，套着厨裙的她正在将一杯杯的热牛奶端到桌上，见沈芙出现，热情的招呼她坐下吃东西。 夏蒂绿从车库跑上来，灿金的长发被她盘起来，身上穿着简洁的背心和工装裤，身姿看上去并不健壮，有着几分女人的娇柔。 但她的言语却十分豪迈，“早餐没有酒吗？” 闻言，武见雪手中的动作微顿，淡然的向她投去视线，后者瞬间闭上嘴，讪讪笑道：“牛奶，牛奶就好。” “现在开始实施禁酒令。”武见雪淡淡地说。 打消念头的夏蒂绿只能乖乖坐下来和沈芙吃早饭，仅有的右眸弯起来露出尴尬的笑容，“感觉和被老妈管着似的。” “不喜欢的话，只要在调整单上签字，我就可以回去了。”武见雪端着新的早餐走过来，“正好母亲大人为我准备了几位相亲对象，这个年纪该结婚了。” “怎么可能！”夏蒂绿牵住武见雪离去的手，同时收起脸上的表情，“你可是小队的副队长，对我来说也是最重要的人。” 听到后半句话，武见雪化着淡妆的脸明显变得红起来，象征性的挣了挣，笑容从脸上一闪而过，随即摆出副无奈的样子，“知道，知道。你已经说过太多次。” “那相亲对象呢？” “和你开玩笑的。” 沈芙捧着牛奶默默地喝着看两人毫无顾忌的展示自己的情感，她们都是有年纪的人，不会再像孩子那样羞涩胆怯。 女武神和女武神在一起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毕竟这个行业几乎没有男性，他们大多都存在于实验室中，女武神常年参战，和异性相处的时间很少。 况且即便能相处，以女武神的身份未必能看上对方，最终的结局便是有不少女武神相互喜欢。 觉察到大厅里还有位客人在，武见雪挣脱夏蒂绿的手，神色间看上去分外开心的忙活起自己的事。 夏蒂绿吃着面包向沈芙邀请道：“我们有些私人任务要去做，有兴趣去看看么？” “私人任务？”沈芙神色疑惑。 “想知道的话，等会就和我们走吧，当做是战场前的小准备。”夏蒂绿故意神秘地说道。 女武神平常不出任务便是待在基地中，待到秦素衣起床吃完早餐。四人乘坐夏蒂绿的越野车从那里离开，直到这时她才向两人解释私人任务。 “其实就是当地有个组织捕获了小型崩坏兽和死士，把它们错误的当做人类进化的一环，也不知道他们从哪打听到郊外一小撮游荡的崩坏兽。 在这件事变得更严重前，把几头崩坏兽清除就好。之所以说是私人任务，因为这是从皇后镇警局委托我们做的，给出的报酬很高。” “听起来这里没有看上去那么安定。”沈芙若有所思的说。 “准确的来说，从温蒂接受手术出现问题以后，这里就变得不再平静了。”武见雪叹息，“时不时会有中小型崩坏兽群诞生，城市内不少异教徒兴起，四处制造破坏，好在没影响到我们。” “但你们还是选择帮助警局。” “因为能赚钱，凑点钱给温蒂那孩子买套辅助行走的装置说不定能让她开心点。”夏蒂绿平静的说。 第36章 私人任务 夏蒂绿表现的淡定，但其实天命的一套贴身悬浮设备价格非常昂贵，几维鸟小队近几年征战所得到的奖金勉强够用，她不想那样做，因为钱是小队所有人用生命换来的。 曼娜和夏露再过几年就该进行a级女武神晋升考核，两位少女需要购买大量的锻炼设备来提升自己，这份钱该花在她们身上。 夏蒂绿自身的工资很高，却远不及悬浮设备，即使加上武见雪都买不了，所以两人才会接受警局的任务赚取额外报酬。 如果一切顺利，温蒂就能再次行动，像她喜欢的风那样飞起来。曼娜和夏露成功晋升为a级女武神，几维鸟小队会成为近乎美天命不灭之刃的那样超强队伍。 夏蒂绿和武见雪都在期盼那天到来。 “像家人一样。”秦素衣对她们行为动容。 “我们就是家人。”武见雪提示她话中的错误，望着单手握住方向盘，同时悠闲欣赏风景的夏蒂绿，“能把生命交给对方的人，只能是亲人。” 越野车在旷野如履平地的行驶，能开出那么狂暴的车速，夏蒂绿的车技无疑很棒，她们走过无边无际的绿色海洋，再外面的皇后镇是被阿尔卑斯山脉包裹。 朦胧的雾气中山峦的轮廓在几人眼中逐渐清晰，秋风走过成片成片的树木，新的金色海洋正在飘荡。 夏蒂绿在山脚附近停车，众人视线的不远处便是个庞大澄澈的湖泊，叶片飘落激起道道涟漪，带着清新的风吹来，湖中央还有座木板桥和小屋，这里是个不错的垂钓点。 但几人在下车后神情没有露出半点享受，警惕的望向四周，这份美好中其实暗藏杀机。 “资料给出的地点就是这，崩坏兽群大概在森林里。”夏蒂绿的表情严肃，一旦走入战场，无论大小她都会全力以赴。 目光扫过三人，灰铁似的眸子带着凌厉的战意，“分组吧，雪和沈芙去调查环境，秦素衣和我去找崩坏兽。” 没人质疑她的决定，还有些恐惧崩坏兽的秦素衣在命令中莫名淡忘了。 四人背对背而行，武见雪就带着沈芙围绕湖泊前进，就像是闲逛那样，她解释道：“需要确定附近没有会影响我们的人，防止他们目睹崩坏兽或是遭遇。 其实没那么严重，这只是次很普通的任务。” 沈芙点头，如果没有遇到温蒂，这会是次很不错的体验，谁也想不到在如此美好的环境里她还会恶化成律者，或许只能说她的心中有远比这些更重的执念。 那些东西也与沈芙无关。 武见雪将身上的毛衣脱了下来，在里面是件轻薄的墨色紧身衣，丰腴的身材和修长双腿一览无余，手臂和腰间可见机械感的纹路和凹槽。 那是套能进行武器拼接的女武神装甲，不需要战斗的情况下，武见雪拆除了所有装置，像是衣服那样穿在身上。 武见雪扎起及腰的黑发，女武神装甲衬出她御姐的气质，身体极大幅度进行提升。 沈芙的耳畔响起细微的交谈声，远超常人的听觉让她很快锁定源头，武见雪同样感知到，在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时，她说出句意味深长的话。 “沈芙的校内成绩肯定很好。” 光靠身体素质就达到b级女武神穿着装甲的程度，自然是优秀生级别。 沈芙将呼吸放的很轻，无尘止水的心湖世界没有半点波澜，轻易的跃上几米高的山坡，双脚蹬在几棵斜长的树干，越跳越高像是飞起来那样。 她们进入森林，交谈声变得清楚。金色的叶片垂落，数十个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他们的手中都拿着军用级别的武器，甚至还有人扛着火箭筒，面戴热成像和夜视仪。 武见雪轻轻的“啧”了声，“装备精良，可惜崩坏兽没有体温。这群家伙相比就是那个教派选出来捕捉崩坏兽的人，他们称自己为圣教，宣传能让全体人类进化。” “我们要做什么？”沈芙低声问道。 圣教徒们警惕的在林中搜寻目标，他们的装备不亚于军方，可他们的敌人此时就站在不远处观望。 “不要让他们妨碍到任务。”武见雪回答，“虽然挺讨厌这群四处破坏的家伙，但还是交给警局处理吧，打晕就好。” 她说完看向沈芙，这才发现女孩不仅没有装甲，连武器都没带。 武见雪站起身，阴影将她完美丰腴的身姿掩藏，“我自己来。” “我可以帮忙的。”沈芙垂下袖口，一柄中型折刀出现在她手中，刀身在光线中闪着寒光。 旋即女孩将其收回去，表示自己赤手空拳同样强悍。 “安全优先。”武见雪非常相信这位优秀生的实力，她微微屈膝跃起，轻盈地跳上树干，如忍者般在林间穿梭。 黑影掠过落叶铺设的地面，圣教徒瞬间觉察到不对劲，有人大吼着停下，数十柄枪朝着不同的方向指去，近乎无死角的地步。 但走在最后的那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影子扩大一圈，武见雪此刻就站在他身旁，快速的挥出手刀。 “砰！” 圣教徒瘫软倒下，声响吸引所有人看去，却找不到武见雪的踪迹。 “有人盯着我们！该死……带上那家伙快点走！”最前方的领头怒吼，“别忘记任务！” 轻微的插销声随着余音响起，立于树梢的武见雪丢出一颗烟雾弹，她的武技是极东古老的忍者术，最擅长的便是藏匿和暗杀。 特殊材质的烟雾弹在丢出的瞬间爆开大量雾气，圣教徒们完全没有反应的机会，两道身影在同时步入其中，碰撞声不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倒下。 强化过的视力让沈芙处于半免疫烟雾的状态，行走在那些面露恐惧的人们身边，随手挥出一拳就能让对方倒下。 寸心拳法里的旋劲。 她和武见雪一前一后，同时杀入雾气里，此刻已经隐约能看到对方的身影，那就说明这场战斗将要结束。 扛着火箭筒的圣教徒位于中央，听到同伴们倒下的声音，他脸上的恐惧浓重，还有被戏耍后的愤怒。在紧张中，他开始不顾敌人的位置，怒吼着扣动扳机，“混蛋混蛋，去死，给我去死啊！” 炮孔对准的位置恰好是武见雪的所在地，致命的威胁如一阵恶风扑向她，雾气被金色的火焰照透，炮弹出膛。 她在愣神片刻后才准备躲避，但已经来不及。 第37章 刹那的千星 女武神的身体素质很强，愈合能力更是远超常人，但再强她们都没有超脱人类的范畴，其实用不了火箭炮，子弹命中要害就会导致死亡。 意外是时常会有的事，女武神们死亡并不全都是在战场，因为各种意外导致的同样有很多。 如今武见雪就遭遇到这种事，倘若带着火箭筒的圣教徒位置再近点，或者她的不是恰好在这里，有无数种可能，偏偏她就遭遇到最坏的那个。 炮弹近距离发射，刹那间武见雪的血液变得冰凉，无法动弹。 她甚至来不及想任何事，死亡就已经将她笼罩。 下一刻，风声在耳畔呼啸而起，武见雪的瞳孔倒映出的炮弹正在缩小，她被人拖拽着强行远离，身体进行小幅度的倾斜和那枚炮弹擦肩而过。 死亡也路过武见雪的身旁，笔直的飞向远处在撞击某棵树干后发出巨大的轰鸣，火焰气流将雾气彻底吹散。 圣教徒们躺倒在地昏死，气浪掀起的泥土和落叶仿佛给他们盖上泥土埋进墓地。 沈芙和武见雪趴在边上久久都没有起身，死亡距离她们那么近，只要有半点差错便会坠入地狱，但她们达到了最低概率的可能。 脊背处的炽热感缓缓地褪去，【千星】刹那间达成，沈芙已经使用过这门武技太多次，她一直在以不惜伤害身体的方式训练，最后终于在想要的情况下得到回报。 如万千蚂蚁噬咬的痛楚传遍全身，沈芙的身体还有些难承受这种压力，唇角溢出血液又被她快速拭去，她毫不在意副作用，深深地松了口气。 沈芙将武见雪拉起来，后者依然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学姐，你的情况怎么样？” 武见雪如梦初醒般打了个寒颤，她开始环顾四周，这才意识到自己从死亡中脱离，踉踉跄跄的倒退两步，白皙的额间泌着薄汗。 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好，深吸几口气便让自己彻底清醒，“我没事……谢谢你。” 火焰引燃了几棵树和大片的枯叶，武见雪转身过去灭火，苦笑着说道：“我以为自己就会那样死了呢，你救了我一命。” “不客气。”沈芙跟在她身边。 武见雪对死亡没有纠结太久，她清楚自己刚才被炸死是正常不过的事，现在捡回一条命也不算什么。 但她很感激沈芙，不断的在向对方道谢。 火焰灭尽，浓浓的白烟飘散在林间消弭。沈芙转身去看那些倒在地上的圣教徒，向武见雪投去目光，示意对方处置。 “女武神明例禁止伤人，这群家伙……”面对差点害死自己的家伙，武见雪眉头紧蹙，她偏过头不再去看，“警察会来处置他们的。” 极东人做事一板一眼，武见雪就是这样，认真的遵守着天命的规则。 巨大的轰鸣和震动打破沉默，她们同时朝着声音的源头看去，因为插曲的缘故，任务被暂时搁置，另一边是真正要和崩坏兽搏杀的人，说不定炮弹导致夏蒂绿被发现，从而提早开战。 “走吧。”武见雪提醒沈芙，“等回去再开宴会怎么样？” “好。”沈芙被她逗得露出笑容，果然是同个小队的人，她们在某个地方很相似。 另一边，战斗的确被提早，但不是被觉察而是夏蒂绿主动进行，炮弹炸裂声使她警觉，她立刻就觉察到沈芙这边出了问题。 崩坏兽有十几头，夏蒂绿毫不畏惧，启动女武神装甲连接武器便准备战斗。 她的武器是双枪，躲在安全点旁观的秦素衣认出那和自己的水妖精是相同款式，不过夏蒂绿的明显更高级，枪膛的位置流光倒转，明亮着熔岩的色彩。 女武神装甲腰间的纹路闪烁暗红的光，夏蒂绿将枪口对准崩坏兽，光正在朝着手腕的方向延伸，她正在蓄能，待到光和枪连通的一刹扣动扳机。 子弹涌出枪口，火妖精本就是使用崩坏能的枪，不存在金属的形体，短暂的蓄能将其加热到足以融化钢铁的高温，两颗硕大的火球径直撞向崩坏兽群。 轰鸣声振聋发聩，秦素衣下意识的捂住耳朵，刺眼的光笼罩了一切，她只能见到夏蒂绿站在光的边缘不断的开枪，真是个狂暴的枪手。 火妖精的熔岩炮弹瞬间击杀了几头崩坏兽，残存下来的都是战车级，它们的防御性很高，就像是盾牌那样相互抵御，在大部分都死亡以后，仍有几只存活下来。 夏蒂绿不敢松懈，就算是最低级的死士和崩坏兽伤到要害她仍会死亡，火妖精在她手中变成两团火焰，女武神装甲以更快的速度蓄能，把她变成人形大炮。 秦素衣有些紧张，她看到战车崩坏兽正在硬抗子弹冲过来，夏蒂绿明显不是近战型女武神，如果正面交锋结局难以想象。 她拿出水妖精，连忙喊道：“队，队长！我能不能帮上你？” 夏蒂绿专心的战斗，来不及回应。于是秦素衣将双枪对准崩坏兽，看着它们狂奔，时而偏转枪口，它们跑动的速度不快，可她竟然无法瞄准。 紧张还有恐惧。 秦素衣甚至没去过模拟战场，当她直面这些庞然大物时不可避免的会颤抖，手心分泌出汗水，无法扣动扳机。 战场瞬息万变，藏匿在战车崩坏兽身后的黑影突然加速冲到夏蒂绿的身边，那是头突进崩坏兽，靠着同类的身体躲过了炮弹的洗礼。 夏蒂绿一言不发，枪口偏转就要攻击，但突进崩坏兽更快，两片羽翼像是锋利的刀撞向她的腹部。 下一刻，凌厉的破风声从远处传来，眨眼睛带着强劲的气流出现在夏蒂绿身旁，那是柄金属太刀，旋转着命中突进崩坏兽，将其撞出去很远，洞穿身体。 秦素衣讶异的看过去，脸上逐渐浮现惊喜的神色，沈芙和武见雪回来了。 两人毫不犹豫的加入战场，其实夏蒂绿自己就能解决，虽然要付出些代价，现如今一切都结束了。 沈芙和武见雪都是近战女武神，纠缠住战车崩坏兽，等待夏蒂绿的子弹命中头颅将其击杀。 最后一发火流子弹轰碎崩坏兽的脑袋，任务彻底结束。 第38章 谈话 越野车驶离湖泊，在公路上她们和警车相遇，夏蒂绿熟练的拿走报酬丢给武见雪让她清点数额，心情大好。 “一百万。”武见雪面带微笑，歪着头思索片刻继续说，“应该让他们多给点的，这次还抓到几个圣教徒。” 她的心思全放在钱上面，完全没有不久前面临死亡时的呆愣。女武神都是这样，不能杀死她们的东西，只会让她们更强大。 既然没有死，就该筹划未来的生活。 “下次吧，这种任务又不少。”夏蒂绿笑着说，但很快她的脸上就闪过担忧的情绪，“皇后镇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我怀疑这里会产生一场大型崩坏。” 武见雪听到她的话后沉默，平均每周出现小型崩坏兽群的皇后镇，如此多次数增加起来，的确很有爆发大崩坏的前兆，但这只是理论，天命不可能因为你觉得会有崩坏从而增加人手。 少时，她从文件袋中拿出一份钱递给后座的沈芙，“拿着吧，我没什么能报答的东西，大概只有这个人，学妹你应该也不会要我吧？” 沈芙望着那笔钱怔然几秒，夏蒂绿偏过头来疑惑的看自己，她还不知道两人发生的事情。 什么要不要的？夏蒂绿觉得自己好像在那短短的一次任务里被挖了墙角。 “就拿这笔钱去买点食材吧，不是说要开宴会吗？”沈芙将钱推回去。 武见雪轻笑，“没想到学妹你也被同化了。” 几人中秦素衣的喜悦情绪很淡，心中不由得为自己的怯懦后悔，纵然那场战斗不需要她仍能完美结束，可她就是没敢动手。 相当于战场上的逃兵，现在大获全胜，她得到自己不该拥有的荣誉。少女对此很后悔，她害怕在她们真需要自己的时候，她退缩，那样会永远的失去谁。 没人注意到她的情绪，沈芙偶尔会问两句感觉如何，秦素衣轻描淡写的隐瞒，她自己也清楚，长大只能孤独的进行。 又是场宴会在几维鸟基地进行，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夏蒂绿，毕竟这意味着她能够喝酒，武见雪心有担忧，但想到她最近压力那么大，什么都没说。 “曼娜，夏露，别训练了，来吃晚餐吧。”收拾出一桌美食的武见雪特意来到训练室喊两位少女，沈芙跟着她。 “沈芙姐姐。”少女们很有礼貌的向她问候。 几维鸟小队很喜欢开宴会，这是她们的一种发泄方式。众人落座在大厅里，却不见温蒂的身影。 “我去叫她。”武见雪再度起身，却被沈芙拦下。 她说：“我去吧。” 小队基地通常只有女武神，工作人员待在市区，没人时这里显得分为空旷，白炽灯照耀，仿佛氤氲薄薄的冰雾让人感到冷意，大厅的阳台门被推开，两片帘纱被风吹的摇动。 沈芙站在走廊的另一头，远远的直视少女的背影，坐着轮椅的温蒂孤独的待在阳台，灯光落在她的面颊将光与暗分割清晰。 “大家在庆祝，我推你过去吧。”沈芙走到少女身后，轻轻叩动门框吸引她的注意。 温蒂有些意外的歪着脑袋，旋即她就想到聚会是大家常有的事，她回头看向远方，太阳正在沉落，起伏山丘平原像是大海那样，染红的云霞化作海上城堡，在光中退散。 这就像符华喜欢看海，在喜欢的地方，心中无论什么情绪都会淡化，让自己的疲倦淡化，能够平静的欣赏这份美好。 温蒂很疲倦，所以她很喜欢风。她淡淡地说：“我想再看一会。” “不喜欢她们么？”沈芙站在她身边没有离去。 “不，我很喜欢。”温蒂有种莫名的错觉，似乎沈芙能读到自己心灵深处，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个小人，她每次的发问都是问那个小人。 “小时候我的父母死在了崩坏灾难里，我加入圣芙蕾雅学园，德丽莎老师对待我很好，之后进入几维鸟小队，大家对我像亲人那样，我也觉得她们就是。” 名为渴望宝石的律者核心从体内散发出刺痛器官的崩坏能，它是类似于寄生虫般的东西，用过蚕食宿主的生命力排放出极端恶劣的情绪。 说出那些话的瞬间，一股暴怒的情感掠过心底，温蒂下意识握紧轮椅的扶手，不止是沈芙，还有人在和她说话。 【家人把你送进了地狱里。】 【你忘记了死去父母的遗愿么？他们希望你成为很强的人，成为终结灾难的英雄，但现在再也不可能。】 无形的神明通过宝石传递自己的意志。 不好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温蒂想到自己的老师德丽莎推荐她进行手术，结果很成功，却是渴望宝石寄宿在她体内。 她的双腿残废，永远不可能成为s级女武神。 小队成员知道她无法离开几维鸟小队，神色出现的担忧和喜悦。 “闭嘴。”温蒂轻描淡写的回答，一阵悠悠的风吹动发丝，内心狂怒的小人忽然安静下来。 沈芙有些担忧温蒂如今的状况，她看到少女神色闪过的暴怒，“学姐，你不会发疯吧？” 两人从刚见面开始就掠过了初识的相互隐瞒，开启直达灵魂的对话。 温蒂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她觉得沈芙是少有懂自己的人。她很乐意把心里的感觉说出来，没必要撒谎。 “不知道，但我不会对家人发疯。”温蒂脸上浮现惘然的神情，“纵然失去梦想，我也不是一无所有。” 太阳完全沉落，风也在某个时刻完全停歇。温蒂忽然没有兴趣再和沈芙对话下去，她面向女孩，脸上露出淡然的微笑，“走吧，我们去庆祝。” 沈芙只得点头推她返回。 大厅里的氛围热闹，这全归功于夏蒂绿，喝醉酒的她正在向秦素衣讲述几维鸟小队的辉煌战绩，后者对此还有些茫然，但听说解决崩坏，她还是鼓起掌。 沈芙推着温蒂到来，少女带着真挚的笑，“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于是夏蒂绿停止讲述，所有人的中心开始围绕这位需要照顾的家人。温蒂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情绪，她的年纪在队内排第三，应该去照顾别人。 隐隐的感到不甘心，连曼娜和夏露都需要照顾自己，所谓的a级女神原来那么没用。 她忽地期盼起风再吹来的时候，那样自己就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片刻的美好，大部分都时间里世界从不温柔。 被众人包围着，温蒂忽地看向坐在角落安静吃饭的沈芙，向她递去笑容，仿佛是在说：你看，大家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发疯呢？ 第39章 战线 温蒂觉得沈芙是个会魔法的人，在崩坏的世界谈魔法，这种想法被人知道大概会被嘲笑，毕竟崩坏就是等同于魔法的东西。 拥有崩坏什么都能做到，也包括自我毁灭。 沈芙的魔法存在于心灵，她能读懂每个人都内心，和这样的人交谈起来没有顾虑，因为你无法欺骗她，只能诚恳的说出心里话。 温蒂也不在意自己心里的想法被沈芙宣传出去，早在渴望宝石移植完成以后，天命就考虑到她会失控的情况，放出的眼睛无处不在。 谈话不止在沈芙和温蒂间发生，同是黑黢黢的深夜，待在房间里的秦素衣听到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秦素衣疑惑的前去开门，身影随即进来。是夏蒂绿，在此之前两人的相处仅限于她开快车时的聊天。 “队长，你找我有事？”秦素衣眨眨眼。 “我们来聊天吧！”夏蒂绿笑的大大咧咧，“那样做，应该能让你睡得安心点。” 秦素衣迟钝的反应过来，仿佛内心被看穿般，一时间不敢和她对视，“你看出来了？” “当然。”夏蒂绿点头，片刻补充道，“看到你喝酒，我就明白。” 或许是酒鬼和女暴发户的模样太让人震撼，秦素衣忽略了夏蒂绿原本的职位，十九岁岁成为a级女武神，上任时间十年，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简单。 其实没什么好谈的，夏蒂绿的话也不过安慰，“你年纪还小，害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每个人都有长大的过程，你总会变得不再胆小，没必要后悔。” 秦素衣挠挠头，“那长大需要多久？” “很久或者几天、某个瞬间，每个人都不同。”夏蒂绿认真的回答她，“不过既然是孩子，那就享受这个身份应有的待遇，没人会怪你。” 秦素衣怔怔几秒，她真的被夏蒂绿寥寥几句话说的心情转好，懊悔的情绪没那么沉重，但心中仍有疑惑，“你觉得沈芙呢？” “都是小孩子。”夏蒂绿随意的摆摆手，“你们的年龄就是小孩，先让我们这群大人顶在前面吧，享受美好的生活……晚安。” 秦素衣朝着关闭的房门挥挥手。 …… 搁置一天后，清理崩坏兽的任务终于要开始，作为组长沈芙需要写下执行时的报告，那样她们就算是完美结束。 和清理私人任务时的快捷完全相反，从早晨开始，夏蒂绿队长的电话便一个接着一个，皇后镇的研究人员、装备部、后勤部，一支庞大的军队在她的计划声中行进。 “做好准备，我们就出发吧。”夏蒂绿朝着众人打招呼，几维鸟小队整装待发。 三辆车依序驶出基地，夏蒂绿和武见雪在最前方，温蒂、曼娜和夏露在中央，至于沈芙和秦素衣在最后，她们两个不参与战斗，而是要找个合适的地方旁观。 跑车行驶在无边无际的旷野，夏蒂绿忽然高声歌唱起来，她们要上战场，这就是战歌，这位女武神放在整个天命都是最优秀的一批a级。 作战地方位于卡瓦劳私人公园，早在小队到来前这里就被清场，很多私密区域都被警察看守，那里通常是崩坏兽诞生地。 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深处，清新的草香倏地掺进浓浓的恶臭，沈芙对这种味道再熟悉不过，她嗅到了崩坏能。 和前方的几维鸟小队对视，她驾车偏离去向附近的高坡。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沈芙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抚摸脸蛋。 “没有，还是那么漂亮。”秦素衣摇头，默默地移开视线。 “那你从早上开始就盯着我看？”沈芙收回手，俏丽脸上露出恶劣的笑容，骄傲说道，“那么喜欢我？” 秦素衣被她的话逗笑了，整个人趴在后座，舒心的长长叹气微笑，“好自恋，只有小孩子才会那样想吧。” “被保护的人就不要装了。”沈芙也在笑。经过一夜，她觉得好友似乎脱离那种自责的无力感，变得没那么在意变强，恢复到从前的少女。 跑车停靠在山崖边缘，两人同时下车，站在这里能够眺望到很远的地方。 沈芙这才发现，原来夏蒂绿已经布好局。天空风声轰鸣，盘旋着两架直升机，辽阔的公园搭起防护栏，军队的人们持枪待在阵地里，各种火炮弹药一应俱全。 再不远处就是崩坏兽群，足有近百只，像是另一支浩浩荡荡的军队游走在旷野，它们没有发觉杀机已经将自己包围，或者说不屑于回应。 庞大的崩坏能从它们体内扩散，遮蔽了沈芙的视线，她竟然看不清这只兽群的组成。 “准备就绪，只等你们开始。”穿着军装的女人朝着夏蒂绿敬礼。 夏蒂绿朝着队友示意，无论近战还是远程，四个人各自坐上一门机枪前或是榴弹炮，而她本人则拿出火妖精拼接，两柄枪仿佛是流体，自然的融合成一把闪烁熔岩光彩的狙击枪。 她不仅是双枪的好手，更是一名优秀的狙击枪。 自此最前方亦是最强的战线完成，在几维鸟小队后方还有军队组成的战线和武装直升机援助，但那些人不能离得太近，崩坏能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 “准备的怎么样？”夏蒂绿大声的问道，她是身先士卒的将领。 “准备完成。”众人不约而同的回答。 “轰！” 狙击枪涌出巨大火流，开战的号角响起，四个人不约而同的扣动扳机，炮火如雨般向崩坏兽倾泻，光芒笼罩它们的身躯。 半分钟后，大地开始颤抖，受伤的崩坏兽觉察敌人的所在地，战车崩坏兽形成推土机般冲来，在它们身后还有骑兵、弩炮、和战士。 俨然就是支军队，弩炮崩坏兽投掷出圆形结晶，炸裂后的威力不亚于火箭炮，只是它们在半空中便被夏蒂绿狙爆，烟火般散开。 攻防战刚开始时，几维鸟小队占据上风，近百头崩坏兽霎时间被消灭过半，但接下来就没那么轻松，还能活着的都是战车或是更高位的崩坏兽。 几头圣殿崩坏兽挥舞几米长枪冲到最前方，距离阵地只剩几公里，崩坏能形成雷电轰的尘土飞扬，视线被遮蔽了。 “曼娜、夏露！”武见雪从榴弹炮架跳下来，头也不回的奔出阵地，在她身后两名年纪尚小的女孩跟了过来。 女武神装甲接通了所有可使用武器的部位，手臂的弯刃、腰间战裙由锋利的棱形刀刃组成、装甲闪烁起不同颜色的纹路。 她们的武器也在闪射光，武见雪手中太刀被金色电弧笼罩，天命科技的高级产物，电粒子，使用起来就像是操纵雷电。 她挥舞太刀，电弧从刀身涌出撞向崩坏兽。 曼娜和夏露一个人使用火焰长枪，另一个则是背负巨大圆盘，十二片合金利刃被她操纵。 近战女武神在此刻发挥功效，她们就是要站在最前方阻挡崩坏兽的冲击。 第40章 崩坏帝王 以武见雪为首，曼娜和夏露待在她身边形成战阵，以崩坏能驱动的冷兵器扩散元素粒子宛如盘旋的绞肉机般碾碎那些防御极高但行动缓慢的崩坏兽们。 等级较高的圣殿级崩坏兽举着崩坏结晶构成的长矛盾牌，一步步向着她们逼近，这时候仍留在后方的两位a级女武神就发挥出神威。 夏蒂绿捏捏狙击枪柄，这把枪名为火妖精.异型，以赫尔之弓的图纸进行改造，被她拿在手中感觉像是握着流动岩浆。 狙击镜对准圣殿崩坏兽硕大的脑袋，她平静的扣动扳机，火流子弹从黢黑的枪口涌出，几秒钟后战场绽放出紫色的血花。 夏蒂绿脸上没有表情，击杀高等级崩坏兽对她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与其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感到喜悦，还不如尽快确保队友们的安全。 她淡淡地下令道：“温蒂，还有一头。” “收到。”坐在高处平台的温蒂乖巧地点头，少女的身躯是套和发色相近的女武神装甲，远处吹来的风拨动那头墨绿的短发，她的身体明亮起莹莹绿光。 脊背处的光芒尤为明显，和队伍其他人不同的地方在于，温蒂拥有天生圣痕，与生俱来的天赋让她远比任何人都强。 少女凌厉的目光指向战场上另一头崩坏兽，下一刻风变得异常狂暴，飓风降临在那头圣殿崩坏兽的身体，尖锐风刃破开坚硬的铠甲，血液喷涌在空中。 温蒂抬起手逐渐握紧，那头圣殿崩坏兽在她的操纵下彻底破碎。 这便是新西兰最强女武神小队的战斗力，除去曼娜和夏露，其余三人都具备独自成立队伍的资格。 崩坏兽不断倒下，从原本的近百头到如今只剩三分之一，战斗走向末尾也是最艰难的时候，被崩坏兽围成圈的三人在大量的体力消耗中，行动逐渐变得缓慢。 一头又一头的崩坏兽在身旁倒下，流火或是风刃擦过身体，武见雪的面颊泛着淡红，不断地进行深呼吸，她的视线落向远处。 几头手持盾牌的督军崩坏兽待在原地不动，它们的身躯过于庞大，以至于遮蔽了后方的光景，崩坏能扭曲这片战场，远处的直升机也无法探查情况。 不安的情绪掠过心底，武见雪蹙着眉，崩坏兽们就像是御前侍卫守在那里，难不成它们的后面是有皇帝么？ “轰！” 一颗子弹在她身畔炸响，因为失神的缘故，武见雪差点就被突进崩坏兽命中，这种情况下，只要受伤结局便是死亡。 她愣愣的回过头，隔着很远的距离并不能看清夏蒂绿脸上的表情。 不对！武见雪心跳陡然加速，剧烈之下她几乎屏住呼吸，大脑在某个瞬间清醒过来，她彻底意识到什么情况下空间才会扭曲。 是崩坏能到达某个高度以后产生的状况，那群督军崩坏兽身后必然藏着更恐怖的怪物！ “曼娜，夏露，分散开！”武见雪毫不犹豫的喊道。 两位少女听到她的命令怔住，眼下情况危急，散开来她们的危险程度会增加几十倍，但那是副队长的要求，她们没有不遵守的理由。 三个人向不同的地方奔去，暴风般的气浪在几秒钟后降临，所及之处掀翻了那些体型庞大的战车崩坏兽。 那是道几米粗却有千米长的紫色光束，它融化了崩坏兽的身躯，将地面的杂草烧成灰烬。 轰鸣声在很久以后才响起，第一道战线被轰出豁口，武器们纷纷炸裂，火光让夏蒂绿和温蒂愣住，停止了攻击。 扭曲的云雾终被拨开，藏在那些御前侍卫身后的皇帝浮现身影。 棱形羽翼尽数舒展，身躯庞大到几十米高，紫色血管纹路闪烁着光。如果有探测仪器，人们就会发现，这家伙的崩坏能比在场所有怪物加起来都要高。 下位崩坏兽的终点，崩坏帝王。 “我得走了。”沈芙收回目光，把手里的望远镜丢给秦素衣，“情况不太对，崩坏帝王出现，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清理。” “那我该怎么办。”秦素衣下意识去摸水妖精，“现在的情况……沈芙你真的能帮忙么？” “不一定。”沈芙摇头，“可能有人会死，如果我不帮，这个可能性更大。” “留在这观察情况，任务报告的后半部分就交给你来写。” 秦素衣仿佛又见到了那天夜里的沈芙，浑身上下散发着御姐的气质，凌厉且沉稳，看着她快速的座进跑车掉头朝着山坡驶去。 车速被加到最快，在颠簸中发出野兽咆哮般的身影，卷起高高的尘埃远去。 武见雪狼狈的从地面爬起，表情似是活见鬼，幸好她意识到问题的所在，否则那道吐息就会终结她们三人。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清剿小型崩坏兽群，崩坏帝王的出现让任务难度瞬间提升到a级。 “回来，回来！”夏蒂绿大吼，不断的扣动扳机轰向崩坏兽。 崩坏帝王是和其他下位崩坏兽完全不同的存在，它还有一个称呼叫做小队杀手，如果是突然遇见，女武神小队率先要做的就是逃命。 大部分小队都不具备临时击杀崩坏帝王的能力，它的防御、攻击都已经媲美上位崩坏兽里的帝王级。 不逃跑的话，最后的结果便是全军覆没。 夏蒂绿已经意识到这件事超出可控范畴，她冷冷的下令，语气中多了一丝焦急，“温蒂，给她们开路！” “我会的。”豆大的汗珠从少女脸颊滑落，身体问题在此刻出现，温蒂耳畔又响起那些令人不适的声音。 恶劣极端情绪缠绕心脏，让她感到异常痛苦。 几道龙卷风降临战场，配合着火妖精不断清除崩坏兽。武见雪三人各自为战，尝试从其中杀出血路。 现在想要那样做很难，崩坏帝王的出现彻底打乱阵脚，体力大量消耗，再面对四周涌来的崩坏兽时，几人都已经出现力不从心的情况。 武见雪长长的吐了口气，身体的力量正在流逝，闪烁着电弧的太刀迎风斩碎一头突进崩坏兽，她的身体僵硬片刻，无力转身去对付身后的战车崩坏兽。 后者高高举起前肢，那如重锤般的攻击能够瞬间打碎女武神全身的骨头。 车声轰鸣，刹那间由远至近，带着强劲的风吹在武见雪身上，她的身后似是刮过一阵强风，硬生生将战车崩坏兽推了出去。 那其实是跑车，两者撞击的瞬间，跑车头瞬间凹陷，失去动能以后靠着惯性前进。沈芙惊鸿一跃跳出车座，凌空拔出腰后的长剑。 【启剑.残月】 剑身如割过豆腐那样轻松地划出清冷的月影，撕裂了附近的崩坏兽。 第41章 任务结束 战场杀入新的外来者，那一剑的范围很大，不少崩坏兽死亡同时解脱了曼娜和夏露，她们的生还可能性正在高涨。 武见雪对沈芙的出现先是愣住，回过神来以后，心中的情绪忧喜参半。印象中女孩的实力很强，可她还未经过系统的战斗训练，来到战场上最大的概率不是受伤，而是死亡。 她语气带些紧张，“你不能出现在这！” 沈芙的视线环顾四周，新的崩坏兽正踩着同类的尸体挤过来，这场战斗已到末尾，如果没有崩坏帝王的出现，早该进行完美的收场。 崩坏兽并不是很多，她也不觉得紧张。炽热感从脊背处蔓延至全身，【江雪】则在手心散发寒气进行降温，她没对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 因为有足够的能力，所以她就出现了。 几头突进崩坏兽尝试利用速度接近两人，被沈芙挥剑斩碎，这柄由神之键形成的武器仍是她战斗的第一选择，无坚不摧。 她提醒武见雪，“学姐，我们快点走吧。” 曼娜和夏露快速的运用武器杀出血路，这种情况下她们没办法分神去照顾武见雪，后者如梦初醒般的反应过来。 意识到眼下的情况，言语是最苍白无力的东西，她重新紧握刀柄，太刀涌出大量电弧，女武神装甲以几倍速度榨取体力。 沈芙的出现让战场充满生机，【江雪】轻松划开崩坏兽的外壳，面对这些低等级的怪物，她对付起来很轻松。 远处剩余的督军级和崩坏帝王没有再行动的意思，夏蒂绿和温蒂也不会傻到去惊扰它们，不断的击杀崩坏兽提高队友的生还可能性。 时至眼前的崩坏兽全部倒下，沈芙收回【江雪】拉着武见雪的手开始全力奔跑脱出包围圈。 “轰！” 炸裂性的子弹飞过两人身边，刚步入秋季没多久，此时天气温度还有些高，可夏蒂绿的身上已经开始氤氲出淡淡白雾，原本半分钟一次的开枪节奏被她提高到几秒一次。 一直跑到阵地里，曼娜和夏露丢掉武器坐在地面大口的喘息，庆幸自己从死神的手中逃脱。 清剿任务在几维鸟小队超高的效率下已经完成百分之九十，只剩那遥远的王座和帝王，但她们也没有临时击杀崩坏帝王的手段。 “没事吧！”夏蒂绿放下火妖精，冲向武见雪和沈芙。 两人的情况看上去不太好，崩坏兽血液浸湿衣物，连头发都不可避免被染成紫色。 武见雪捂着胳膊，痛苦的神色从脸颊闪过，她用力的摇头，“一点小伤。” 沈芙远远遥望督军崩坏兽和崩坏帝王，垂眸沉思。她加入战场的时间较晚，完全没有受到伤害。 军队的医护人员迎了上来，一边鼓掌赞扬她们的战斗力，一边为她们进行体检。 “走吧，暂时对付不了那家伙。”夏蒂绿走到沈芙身边拍拍她的肩膀，“等温蒂恢复好，再找机会把它干掉。” 几维鸟小队具备讨伐崩坏帝王的实力，其底气就在于温蒂这位a级女武神的全力爆发能破开对方的防御。 沈芙渐渐地收回目光，“很完美的一次清剿，学园长应该能给我的任务报告评满分。” 面对夸赞，夏蒂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如果没有沈芙突然加入战局，到最后说不定有人会出现重伤的情况。 她很欣赏女孩，沈芙具备了女武神所有的优秀特质，很难想象这是位刚入学不久的学生，她觉得圣芙蕾雅会直接给对方评为b级甚至更高。 “走吧，我们回去继续开宴会！”夏蒂绿毫不介意女孩身上的崩坏兽血液，抱住了她的肩膀。 回眸看去，小队的其余几人都已经结束体检正在接受治疗，忽视掉还没击杀的崩坏帝王，这就是次大获全胜的战斗。 沈芙对她的话无奈笑笑，这群人真是喜欢庆祝。 围绕几维鸟小队诞生的后勤部正在锁定崩坏帝王的位置，进行实时监控，待到小队恢复实力再回来将其讨伐。 三辆车依序驶离公园赶回基地。 虽然没有参与战斗，但秦素衣非常认真的看完全程，将任务报告补充完美。她靠在后座上，整个人都放松不少。 任务顺利完成。 …… 几维鸟基地，在大门开启后一封信顺势从缝隙中掉出令众人为之愣住，夏蒂绿弯腰将信拾起，在观看过内容后眉头微蹙将其丢入垃圾桶里。 她回过头朝着小队其余几人无奈道：“看来我们得换基地了。” “被圣教的那群人找到么？”武见雪有些意外的说，“这群疯子是时候解决了。” 觉察到沈芙和秦素衣投来的疑惑目光，夏蒂绿意识到两人还不知情，解释道：“当地有个把崩坏兽当做是神的疯子群体，刚才那就是封警告信。” “居然还有人敢威胁女武神？”秦素衣表情惊讶。 “我们也是第一次遇到。”夏蒂绿耸耸肩，看上去对此毫不在意，“教会在当地的势力不小，竟然能找到基地的地址，看来他们还没有觉察到女武神这个职位的背后有怎样的能量。” 思量片刻，她拿出手机将电话拨通，“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趁早换吧，无知的疯子最可怕。” 这些事已经与沈芙、秦素衣无关，上传任务报告之后，她们随时都能回到圣芙蕾雅。 接连拨通几个电话，夏蒂绿向众人表示事情已经完美解决，圣教徒迟早会收拾，她们也将更换新的基地。 每次任务结束或是做完某件事就进行庆祝，在几维鸟小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反正以武见雪的手艺，她们根本不需要付什么钱，最多也不过夏蒂绿得买些酒。 于是乎女酒鬼的模样又出现在众人眼前。而同样的，晚餐前见不到温蒂是常事，寻找她对于沈芙来说已是轻车熟路的事。 她在基地天台见到温蒂，少女的心情看上去非常好，迎着晚风露出笑容。 “又来找我了？”温蒂微笑问道。 沈芙没有否认，点点头。她也不确定这样的做法是否能奏效，但除此以外也没什么办法了。 难不成还能以温蒂未来会有危险给她定罪么？那样几维鸟小队和身边的人都会以为自己疯了吧。 而且她只是个学生，又不是能影响世界的大人物，力量实在渺小。 “我不知道你想要在我身上看到什么，可你应该能看到这支小队有多好吧。你觉得我会发疯，但我舍不得她们。”温蒂平静的告诉沈芙，这是她内心的想法。 第42章 圣芙蕾雅论坛 几维鸟小队的完美程度是在整个天命都少有，温蒂确实找不到任何疯狂的理由。 沈芙被她说得有点尴尬，大概是紧张吧，否则她怎么会目的那么明显的接近一个人，到最后连本人都觉察到。 温蒂轻笑一下，向她伸出手，“没关系，手术结束后经常有心理医生来找我问问题，她们也怕我突然疯掉。她们还没有你做得好，至少我很喜欢你。” “我们回去吃饭吧。”沈芙牵过她的手，同时去推轮椅。事情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她明早就会回到圣芙蕾雅，至于往后的结果会演变成什么样，没人能够控制。 “学妹，我们成为朋友吧。”温蒂忽然提议道，“然后我们做一个约定。” 沈芙不解地看着她，等待少女说出接下来的事。 “既然你那么害怕我发疯，等真正到那个时候，你就来阻止我吧。作为朋友，我会让你杀死我。” “我不希望那种事发生。”沈芙在回过神来后叹了口气，“抱歉学姐，每个人应该都讨厌那种事。” “至少我不讨厌你，说实话，如果你是队员，我非常欢迎并且很喜欢你。”温蒂似乎不接受她的道歉，因为对此真的不太在意。 “你是第一个，让我可以没有顾虑说话的人。” 大家都是成年人，无论面对亲人还是师长，说话的时候总会下意识不让对方担心。所以温蒂在面对队长和副队长的时候也有隐瞒，她觉得那样做再正常不过。 不过沈芙是个例外，这个让温蒂觉得拥有魔法的女孩，自己欺骗不了她。 两人回到大厅，心情格外好的温蒂用灿烂的笑容迎接她们。 夜深，躺在床上的沈芙拿出手机来。似乎是待在古代的生活太深刻，她变得对现代娱乐设施没那么依赖，打开聊天账号，仅有的几个联系人每天都会给她发来问候。 其中自然也有符华，意外的是她的信息比别人多出几条。 沈芙才发觉，自己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和符华说过话。她打开聊天框，几条信息映入眼帘。 那是几张照片，都是圣芙蕾雅的海。 第一张的时间是在清晨，赤红的太阳正从海平面升起，无波无澜的海面升起淡淡的雾气，光线穿过雾将沙滩映成金色，照片的角落还有一个扎着低马尾的人影。 紧接着还有中午和傍晚的照片，和人工岛屿复刻出来的那些美好景点不同，圣芙蕾雅的海之所以美好，是因为它在不同的时间能看到不同漂亮的光景。 消息发送的时间停止在今天傍晚，沈芙想了想，莫名有些愧疚没有回应符华。 “明天我们就回去。”发送完消息，沈芙摸摸嘴角才发现自己竟然笑了。 她挺开心能见到这样的符华，烟火气息在对方身上出现的越来越多。 其实什么样的符华，她都很喜欢。超脱出对游戏和纸片人的感情，真实性的喜欢上一个人。 “明天我去接你。” 聊天框跳出新的信息，符华在这个时间竟然没有睡，回复的话也像她平时那样简洁。 “那些照片我都看了，很漂亮，但符华不觉得缺点什么吗？” 大概是看到问题思考，符华很久以后才回复信息，“没发现缺少什么。” “缺我。等我回去和你一起看，这才是完美。”撩人的话术很朴素，可能还有点老土。不过沈芙觉得用在符华身上正好不过。 反正以符华对待感情的认知，也分不清撩人还是单纯的聊天吧。 不出沈芙所料，后者给了她一个更朴素的回答，“好。” 少时，符华又发出新的信息，“论坛的事，只是大家开玩笑的，你不要在意。” 沈芙这才想到圣芙蕾雅其实还有个学生论坛，世界各地毕业的学姐偶尔会说上几句，大家闲来无事会在上面聊天，各种需求发出来只要报酬足够，总会有人接下。 自己不在的时间，似乎发生了不少有意思的事？ 沈芙下载好特定的软件，打开来时还需要注册一个id昵称。 她退出来，特意去找符华询问，“你的论坛名字叫什么？” “符华。” “……” “有什么问题么？” 沈芙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实名上网，不过那个人是符华，一切又说的通了。就算符华在论坛里发布什么让人不适的言论也没人敢找她麻烦。 谁都打不赢大魔王。 索性沈芙也把自己的名字打进昵称框里，圣芙蕾雅的另一个世界在她面前展现，几条热门帖子挂在最上方的位置。 【大魔王独自看海，小魔王不知所踪？疑似感情出现问题，挖墙脚的好机会来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芙点开帖子，里面的内容大概是符华独自在海边的时候被人拍照，加上原作者的各种猜想。 最后变成了自己和符华感情不合，呼吁大家趁机接近处于感情低迷期的符华。 能挂在榜首，帖子的回复自然不少，少女们在网上展现出自己真实的另一面。 “这算什么？现在是楼主的幻想时间吗？” “让我先，让我先。我是大魔王最忠诚的迷妹！” “我*，楼上的也真敢，不怕小魔王看到把你脑袋打下来？” “嘿嘿，反正又不知道我是谁，再说了，小魔王那么温柔，肯定不会对我动手的！” “论坛的后台能查到每个id的注册信息。”这条信息的主人昵称叫做“符华”。 帖子回复到这里就断线了，隔几个小时以后才重新有人回复，没人在讨论挖墙脚的事情，而是聊起沈芙来。 还有人开出悬赏，想要和沈芙去北海道共进晚餐，报酬非常诱人，可惜有大魔王盯着，到最后也没人敢接。 沈芙划到这里退出帖子，她自己都没意识到那么多照片从何而来，看着别人夸赞自己，她看得都不太好意思。 接下来几条帖子大多都和她有关。 【我挖走小魔王的可能性是多少？】 【对抗赛小魔王照片合集，又飒又可爱且漂亮的沈芙。】 【琪亚娜火烧教学楼，实验课的炼金术师】 论坛里各种好玩的消息打发了沈芙夜间的无聊，她特意向符华表示自己并不会在乎帖子里的东西。这个地方不仅美好，而且非常好玩。 第43章 混乱的到来 秦素衣揉着眸子在走廊，昨夜的庆祝宴会上她被夏蒂绿忽悠着喝了几杯酒，最后的结果便是她觉得头异常的疼，今早起床时还没什么精神。 酒鬼的话绝对不能信，她喝起来什么感觉都没有，可别人喝起来就是醉醺醺的和头疼。 紧接着她在大厅一楼遇到正在打理爱车的夏蒂绿，这个想法更得到证明，女人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笑容灿烂的朝她打招呼，“成为大人的感觉怎么样？” “不太好。”秦素衣诚实的回答，“大人都是酒鬼吗？” 听到提问，夏蒂绿尴尬的笑了两声，“大人要承担责任，当然压力就比较大，喝酒是发泄的一种方式。等素衣什么时候学会承担，就是一位真正的大人。” 秦素衣茫然的挠挠头，“肯定会的。” 今天是她们回到圣芙蕾雅的日子，从窗户的位置来看，天气很不错，秦素衣想着出去晒晒太阳等待离开。 她推开大门，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推动的声音吸引了目光，一个纸箱静静的躺在门前。 秦素衣读着上面的字，勉强分辨出来这是个快递，收件员是夏蒂绿。没想到女武神队长也会买快递，她不禁好奇这里面藏着什么。 她把纸箱抱回来，“队长，你的快递。” “我昨天才下单的，那么快？”夏蒂绿迷惑的回过头，“而且，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上面写了你的名字。” “这年头谁还实名上网。”夏蒂绿随口回答，正准备继续修车的她忽然皱起眉，情况似乎不太对。 昨天收到警告信，今天就送来写有她名字的快递。耳畔霎时间警铃大作，夏蒂绿丢掉了手中的工具，朝着秦素衣喊道：“把箱子放下来！” 秦素衣被她吼的怔住，双手一抖顺势令纸箱摔在地面。气氛就此安静下来，除了两人悠长的呼吸还有时钟指针跳动的声音。 夏蒂绿骤然醒悟，箱子里的分明是炸弹！致命的威胁感猛烈敲击心脏，她不确定倒计时还有多少，身上也没有穿着女武神装甲和武器。 如果正面承受爆炸，她很可能会重伤，并且秦素衣在这，以对方的身体素质说不定会当场死亡！ “走，走！回楼上去，现在！”夏蒂绿怒吼着，心头一狠用尽全力去扯车门，在a级女武神怪物般的力气中，越野车门被她生生拆下来当做盾牌。 秦素衣在命令声中开始向后倒退，她猛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带了错误的东西进来，“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你快给我去楼上！”夏蒂绿用车门护住自己大步走到纸箱面前，跳动的声音如重锤般敲打着她的心。 她深吸几口气让自己能够平静，随后伸手将纸箱的胶带扯开，正如她所想的那样，里面装着的是一颗倒计时濒临结束的破片炸弹。 还有七秒钟结束，痛感刺激着夏蒂绿的大脑。 这颗炸弹不应该出现在这，安放者的目的应该是想让其不造成伤亡，如果换做是夏蒂绿或者小队其他人，就会意识到不使用真名这件事。 现在有错误发生了。 夏蒂绿单手抓起纸箱，以最大的力气向外投掷。 “轰！” 轰鸣声震碎了房间玻璃，地面传来剧烈的颤抖。沈芙从梦中惊醒，崩坏能如暴风般灌入房间。 情况不对！ 她抓起放在椅子上的【江雪】，长剑出鞘，赤足跳床冲出房间。 在大厅的走廊里，秦素衣茫然的站在那，感受到动静几维鸟小队的所有人全部出现。 “沈芙……”秦素衣颤抖的指着一楼，暗红的瞳眸里透出无措，“夏蒂绿队长……不对，有颗炸弹……” 沈芙的眼皮跳跳，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剑心决在脑海回荡抑制所有情绪，她变得平静且冰冷，快步上前将秦素衣护在身后。 视线落向一楼，原本洁净的白瓷地面和白漆墙面呈现出炸裂扩散的黢黑，无数像是坑洼的痕迹仿佛是被机枪扫过。 夏蒂绿的爱车被拆下车门，整辆车已经偏移位置，如今正在冒着雾。而她本人则被压在一块车门底下，爆炸的痕迹出现在她身上，双手血肉模糊。 “呃……”冲击力大概是令器官损伤，夏蒂绿张张口忍不住吐出鲜血，她只觉得疼痛仿佛将整个人给吞没了。 但仅是这样的伤势还不足以让一位女武神失去战斗力，崩坏能形成浓郁的狂风冲进车库，她很快就意识到情况不妙。 夏蒂绿抬头用目光制止了近乎疯狂，准备下楼的武见雪，“去穿女武神装甲，这附近有崩坏兽！” 在对爱人的心和责任面前，武见雪艰难的选择后者，紧咬着牙转身奔向房间。 沈芙没有女武神装甲，所以她最快奔下楼梯，替夏蒂绿移开那块车门。后者艰难的坐在地面，扯着嘴角，“状态不太好……应该早点解决那群疯子的！” 又是崩坏能狂风冲进车库，沈芙从夏蒂绿身旁离开，走到大门处观察情况，紧接着她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几头战车崩坏兽正显然是被动静吸引朝着这边狂奔而来，这种级别的怪物无需担心，可在它们后方还有头六七米高的崩坏帝王。 和昨天在公园见到的那头相比，这只崩坏帝王大概只是孩童，可它偏偏是那个级别，小队杀手无论大小。 夏蒂绿勉强起身，怔然几秒后她头疼的扶着额。谁也想不到一切产生的连锁反应会把结果变成这样。 旋即她折返去往楼梯，用着沙哑的声音大喊，“情况有变，准备逃亡！” 夏蒂绿需要女武神装甲，在途径秦素衣身旁时，不忘安慰少女，“不要担心，这些事你没有责任。” “可我们该怎么办……”秦素衣傻站在原地。 “逃，和其他人一起逃走，这种事交给大人来解决。” 没有任何小队具备临时杀死崩坏帝王的能力，所以夏蒂绿在短时间内就已经想好该做什么。 她将宽大的女武神装套在身上，装甲自动收缩变成紧身衣，伤口被封锁的同时力量极大幅度的回归。 基地外，众人已经和崩坏兽开始交战。远处硕大的崩坏帝王正在靠近，绝望感也在笼罩她们。 “雪，带着她们离开这！”夏蒂绿随手轰杀一头崩坏兽替武见雪解放战斗，她快速的跳上被炸过的越野车，正准备冲出去却被后者拦住去路。 “我和你走。”武见雪跳上车箱，她已经明白夏蒂绿的想法。 “不可能，副队长还有自己的事做。”夏蒂绿用力把她推下去，“你要照顾温蒂那个孩子，还有其他人。 走，快点开车从这里走，我去把崩坏帝王引开。” 死亡的危机愈来愈近，她们之间没有太多交谈的机会。夏蒂绿猛踩油门，越野车如猛虎般撞开几只崩坏兽，迎着崩坏帝王冲去。 现在就让这些孩子看看大人该做的事吧。 第44章 逃亡 越野车在承受爆炸和冲击过后已经开始冒起浓郁的黑烟，却仍以一种猛兽般的速度全力前进，夏洛蒂毫不犹豫的冲向崩坏帝王。 她的决策使得所有人都为之愣住，反应过来后她们下意识的要去追逐越野车，但距离已经拉开很远。 “嘿，我在这！”夏蒂绿远远地朝着崩坏帝王喊道，小麦色肌肤的脸还残留爆炸的黑色痕迹，加上她带着眼罩，像是个女海盗那样。 她单手紧握方向盘，另一只手驱动火妖精对着崩坏帝王猛地开火。 火流轰在后者的身躯只剩阵阵雾气荡开，崩坏帝王被她吸引了注意力，庞大的身躯闪烁着淡紫的光芒，崩坏吐息释放的前兆。 夏蒂绿欣然的挑眉，她不准备逃避，毕竟身后就是基地，不仅不能躲开，甚至还必须要终止对方的攻击。 火妖精快速融合成狙击枪，在骤然增强的压力灼痛肌肤，全身的伤口像是一串铃铛被同时牵动传来剧烈的痛苦中，她表情兴奋地大吼起来。 俨然一副女疯子的模样。 不到二十米的距离，越野车猛的刹车甩尾，后半身在惯性的作用下狠狠撞上崩坏帝王。 夏蒂绿和它到了近乎零距离接触的地步，她转身端起狙击枪扣动扳机，仿佛能将空气燃烧的火流轰在崩坏帝王的身躯上。 一颗叠加着一颗，冲击力将其推的向后倒退，“看看我在这里，来抓我吧！” 光芒消失了，崩坏帝王的羽翼尽数舒展，棱形的刃割裂地面落向越野车，在此之前夏蒂绿早已驾车远去。 死亡的威胁感包围着她，夏蒂绿从未想过接下来要做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必须引开崩坏帝王，这样其他人才有存活的可能。 心爱的越野车在几番摧残过后发出哀嚎般的震动，夏蒂绿有些心疼的抚摸着方向盘，“咱们一起从这逃出去，等活下来给你上最好的油。” 夏蒂绿的声音在武见雪耳畔回响，她呆愣的站在原地。 下位崩坏兽的终极体，崩坏帝王不仅在防御和杀伤力方面和其他崩坏兽有着巨大差距，它的崩坏能已经到达了能够诞生随从的地步。 更多的崩坏兽从扭曲的空间中涌出，它们奔向众人将这里变成昨天的局面，而战线却不复存在。 武见雪感受到自己心跳剧烈，她朝着那道身影伸出手。 或许现在追上去能提高对方生还的可能，又或许她们会一起战死，至少不留遗憾。 但都不行，武见雪握紧手让自己清醒些，不以情绪左右选择才是副队长该做的事。 不再敢看远去的越野车，武见雪折返回到基地跳上另一辆跑车，她朝着几人喊道：“快上车，我们离开这里！” 大量的崩坏兽冲来让曼娜和夏露为之一惊，在斩杀身边的怪物后，她们跑到了车上，紧接着是处于受到惊吓状态的秦素衣。 沈芙抱着行动不便的温蒂姗姗来迟，几人挤满了这辆车。 武见雪踩满后门，和往日温柔的驾车模样截然相反，她的车技凌厉。几头崩坏兽近距离的扑击被她甩尾躲开，驾车的朝着背对的方向远去。 活下去啊，活下去……武见雪不知该向哪位神明祈祷，耶稣或者天照大神，跑车每冲出一段距离，她的心就向下沉去一分。 无边旷野上，崩坏能压力始终环绕着夏蒂绿，她深知别看崩坏帝王的身躯庞大，那种家伙舒展翅膀的时候飞起来的速度能媲美飞机。 单凭她任何的攻击都不能破开崩坏帝王的防御，若是火妖精全面蓄力还有可能，但眼下的情况她不可能有任何机会。 越野车速度已达极限，她只能尝试跑再快点，去搏取渺茫的生机。 下一刻刺眼的光芒覆盖那双灰铁色的瞳孔，夏蒂绿的大脑空白，眼中也全是白色，那个瞬间她根本行动不了。 紫色光束将地面焚出深邃笔直的坑洞，越野车被光给洞穿，夏蒂绿意识过来时整个人已经翻转朝下，她摔在地面，腰腹被割裂出豁口。 远处崩坏帝王全身的光芒黯淡，只在眨眼间它出现在夏蒂绿的面前。 “……”夏蒂绿嘴角抽搐，“倒霉到头了。” …… 跑车狂暴地行驶在平原，身后已经看不到崩坏兽的踪影，压力感也不复存在。武见雪踩下油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使车停了下来。 “下车。”武见雪声音颤抖的命令，“拨打援助电话，让其他城市的女武神来帮我们。” 沈芙抱着温蒂从车上离开，后者低声向她道谢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待到所有人下车，武见雪调转车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沈芙挡在面前，“学姐，你还要去哪？” “履行我身为爱人和副队长的职责。”武见雪的眼眶有些红，吸着凉气神情坚定，“我不能让她独自留在战场上。” “我陪你去。”沈芙重新上车。 明明昨天还很美好，可从今早开始一切都变了。突如其来的混乱让所有人都没意识过来，她环顾几人，每个人都是副狼狈的模样。 包括沈芙自己，来不及穿鞋子，头发凌乱，衣服还是睡衣。 武见雪没说什么，默默打转方向盘。在两人将要离开之际，秦素衣跟了上来。 少女茫然无措，她不知道自己去了能做什么，她很害怕沈芙会像夏蒂绿那样忽然离自己远去。 三人整装旗鼓，朝着基地的方向冲去。 一路上武见雪都没有开过口，风声呼啸，沈芙这才发现她开快车的技术一点都不比夏蒂绿差。 身为女武神的驾驶经验怎么可能差呢？需要拯救别人的时候，总不能还等红绿灯吧。 武见雪只是想把温柔的一面展现给喜欢的人。 原本的几维鸟基地此刻已经被崩坏兽包围，在没有找到夏蒂绿的踪影后，武见雪绕过它们顺着车胎的印记寻找 直到在旷野，三人找到了那辆报废的越野车。夏蒂绿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宛若雕塑般的身影站得笔直，逆着光的方向，影子被拉长很远。 第45章 错误的结局 武见雪颤抖地推开车门，影子从很远的地方蔓延到脚下，她顺着影子走过去，隐约记得她和夏蒂绿初次见面时也是这样的场景。 只不过那次是夏蒂绿拯救了自己。 身影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阳光照耀那头失去光泽的金发重新灿烂，武见雪觉得自己的血液一寸寸的在冻结，直到走在身影旁，她也彻底僵硬住。 夏蒂绿已经死去……在失去气息的前一刻，她双手高举火妖精似乎要和一个远比她高大的敌人近距离火拼，也不知她是否完成了举动。 致命的伤口在腰间和胸口，腰腹被炸出巨大豁口，紧接着有什么锋利的物体洞穿胸骨。 身为具备荣耀的女武神，她把背挺得很直，从未倒下。 秦素衣随之赶来，见到夏蒂绿的模样后，惊恐地睁大眸子，唇瓣颤抖着想要发出声音却被沈芙阻止。 她看着好友，悲伤情绪浮现在脸上，淡淡摇摇头。现在最难过的人其实是武见雪才对吧。 可武见雪只是失魂般站在那，没有哭也不发出一点声音。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直到很久以后，她伸手去抚摸夏蒂绿的身体。 损坏的女武神装甲自然脱落，武见雪从她口袋里拿出盒干瘪的烟，原来身为女武神队长的夏蒂绿光是喝酒还不够宣泄压力，她偷偷的学会了抽烟。 那副样子只有在武见雪面前才表现过，互为爱人的她们不需要隐瞒什么。 为此武见雪还批评过夏蒂绿，女武神的寿命本就不长，又是烟又是酒，她怕哪天爱人猝死在自己面前。 夏蒂绿只是笑着说，“只有这样才能静下心照顾那几个孩子。我那么爱你，怎么愿意死？” 武见雪已经是个心理承受能力很强的大人，却还能被她毫无掩饰的爱意惹得脸红。 “啪嗒——” 武见雪沉默着给自己点上一根皱巴巴的烟，然后开始用力的呼吸，每次吸气烟头都在闪烁火光，雾气从她的唇角涌出。 这不是在抽烟，而是单纯的伤害喉咙。怪异的气息和刺痛感令武见雪皱起眉头，神情苦涩的望着那张脸，“光靠这些东西，怎么能让心情平复呢？” 她沉沉地叹气，转身朝着跑车走去，再抬起头时眼中闪着猛兽般凌厉决绝的光，“我们走吧。” “队长她……”秦素衣无措的站在那，她开始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只是过了一天美好就变成地狱，爱喝酒、吹嘘的夏蒂绿就这样死了，连道别的话语都没有留下。 “就让她看着吧，我们去复仇。”武见雪坐回驾驶位，“有人做错事了就得受到惩罚，如果神不愿意让他们断手断脚，就让我们自己来。” 沈芙无言带着秦素衣重新上车，悲伤到头后是巨大的愤怒占据大脑，那是剑心决都无法平定的情绪。 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澄澈的琥珀瞳在光线中熠熠生辉。 跑车轰鸣咆哮，武见雪深深的看了一眼夏蒂绿的背影，不再停留。 “那个叫做圣教的教会，还有那头崩坏帝王。”武见雪冷冷地说。 得知炸弹以后她自然联想到昨天的警告信，圣教起初的目的应该不是杀人，可他们不知道女武神职位的重要和危险。 原本该是威慑的炸药被带进车库，紧接着爆炸声吸引到崩坏兽，事情错误展开，最终演变成这种结果。 圣教想做什么，武见雪不想知道，从现在开始这个教会便不复存在，它会受到最恐怖的反击，任何与其相关的人都将连根拔起。 跑车驰行在荒野，三人搜寻着那头消失的崩坏帝王，只有将其杀死，才能慰藉死去的夏蒂绿。 武见雪抓着方向盘，思绪却飘忽很远。 其实她并没有一开始就在几维鸟小队，武见雪从圣芙蕾雅毕业后，加入了一支叫做菊的队伍里。 菊小队在一场和崩坏帝王的遭遇战中覆灭，仅剩存活的只有武见雪，她被送到了女武神基地里，那段时间过得并不好。 女武神崇尚荣耀，和队友战死在一起是光荣的，而独自活下来的人，大家虽然明面上不说什么，但暗中对武见雪还是有些瞧不起。 武见雪的伤养好以后在基地待了很久，因为没有小队要她，加入新的队伍需要征得所有人同意，不然在战斗中出现问题可是最致命的。 于是乎她就住在基地的疗养院里成为一名心理医生，平日里开导那些受到心理创伤的女武神们，结果也不太好。 丢下队友苟活，她的履历生涯里永远都有一条污痕。对此院长也十分头疼该她派到哪去，那段时间疗养院收到不少投诉。 武见雪还记得那天，和院长聊完未来的打算以后，她坐在医院门前的楼梯，心想着自己或许该辞职回家去当一位家庭主妇更好。 傍晚时分，余晖从远处照耀过来，武见雪盯着地面失神，直到黑影蔓延到脚边，她茫然地抬头看去，女人一头金发在光中璀璨，脸上带着纯粹的笑。 “你好漂亮啊，要加入我的小队吗？”夏蒂绿朝着她伸手。 “选队员居然看长相吗。”武见雪被她的话语惊到。 夏蒂绿尴尬的收回手摸摸脸，“那倒不是，我听说你是心理医生，正好我的小队里缺一位照顾人的角色，说不定你能救更多的人。” 武见雪认真的思考她的邀请，最后失落落的摇头。 “算了……不会有小队欢迎我的，因为我原本的队伍全部阵亡了 只有我自己活下来。估计每个人都会怀疑，等到遇见危险的时候，我是不是会逃跑吧。” 大概是看到武见雪的认真，夏蒂绿收起脸上的笑容，同样认真的回答她：“菊小队是支很棒的队伍，她们的理念和那些家伙可不一样。 如果能活下来，就算是一个人也好，她们心甘情愿的保护你。所以你应该和她们一样受到尊重。 如果是我的小队，我会让所有人逃跑，自己去面对地狱。这才是队长该做的事。” 武见雪看着那张脸，几年前的夏蒂绿还没带着眼罩，灰铁似的眸子闪烁动人的神采，“而且，你真的很漂亮。” 武见雪被她夸的脸红，无奈地叹气，“你真的不是在看颜值吗？” 所以夏蒂绿贯彻自己的理念直到死亡，她拯救了小队里的所有人。 而武见雪到最后谁也救不了。从当初的菊小队开始，她早应该以复仇者的身份活下去。 思绪随着可怕的崩坏能波动被拉回，武见雪抬眸看去，她在远处找到了那头怪物的踪影，目光霎时间变得冰冷。 第46章 复仇之战 面对那只杀死爱人的凶手，武见雪眼中的杀意完全掩藏不住。崩坏帝王舒展着羽翼，其中几片棱形刃片上残留着人类的血液。 它杀死了夏蒂绿。 愤怒包围着武见雪，她几乎要离开跑车奔向，可被情绪左右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她始终保持着一丝理智。 她回过头将始终放在身旁的武器递给秦素衣，“仅凭我和沈芙的攻击没办法杀死那家伙，不过我们还有机会。” 秦素衣看清了武器的模样，是夏蒂绿的火妖精.异型。在主人死亡的情况下这柄枪竟然还没有损坏。 武见雪带上了这两把武器，“火妖精的融合形态能发射出破开崩坏帝王防御的攻击，只有那样才能将它杀死，我们需要一位狙击手。” “我真的可以么……”秦素衣怔然接过双枪，无形的压力落在她身上，在此之前她从未开过一次枪，圣芙蕾雅时的枪训课时只是勉强及格。 令少女感到恐惧的是结局，她无法承受自己开枪失误的结果。夏蒂绿就这样战死在眼前，接下来是武见雪和沈芙。 秦素衣想象不到如果自己的攻击没命中会是怎样。 “我相信你可以。”武见雪拍拍她的肩膀，“把你的不甘心和愤怒当做子弹打在那家伙身上吧。” 秦素衣再度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沈芙，后者向她粲然一笑。她们可以选择逃避，但没人会那样做。 只有亲手杀死那头怪物才可以。 崩坏帝王每行动过得地方都会让地面凹陷，对于曾杀死一位女武神没有任何的反应。 崩坏兽并不存在灵智，其诞生便执行着毁灭一切生灵的念头，有时甚至还会吞噬同类以达到进化的目的。 轰鸣声响起，炽热火流扭曲了空间，崩坏帝王反应迟钝，当觉察时那颗子弹已经落在它身上，高温没有在那层外壳留下痕迹，只是化作雾气散去。 停滞片刻，崩坏帝王猛然舒展羽翼，身躯转动锁定不远处的两道身影，棱形的刃片其其飞出势必要将挑衅它的人杀死。 致命的威胁感笼罩沈芙和武见雪，后者的神情明显变得痛苦起来，但她的行动却没有丝毫迟缓，女武神装甲驱动出力量让她勉强避开。 相比于武见雪的艰难，沈芙在压力中就要轻松的多。躲开的瞬间立即冲向崩坏帝王，其实光靠秦素衣的狙击还不足够。 子弹必须要准确命中怪物核心所在，所以沈芙和武见雪要替她进行干扰活动。 脊背处传来灼热感，点亮圣痕完成构筑只在瞬间。沈芙全身的温度开始高升，强悍的崩坏能风自下吹拂那头黑发，她不仅使用了圣痕，羽渡尘也在同一时间燃烧。 【启剑.裂空】 崩坏能构筑成剑气撞上崩坏帝王的身躯，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剑气不断叠加在一处逐渐在那层坚硬的外壳留下痕迹。 沈芙从未有过自身如此强大的感受，在进行燃烧后她仿佛能做到一切，力量的泥沼正将她朝着深渊中央拖拽而去，灵魂宫殿深处的天秤再度浮现脑海。 只要踏上去，她就能得到更强大的力量。 十三道剑气，沈芙的力量抵达极限。她抬眸看去，崩坏帝王承受攻击的地方只有淡淡的痕迹，或许自己真的能单独杀死这头怪物，但那样要付出的代价不小。 战场上对它仇恨最沉重的是武见雪，在掩护中她成功抵达崩坏帝王身旁，古老的极东剑道完全爆发。 雷电粒子缠绕着太刀，以肉眼捕捉只剩残影的速度挥动，宛若一条雷电蟒蛇缠绕住崩坏帝王。 但无论怎样的攻击都不能对它造成伤害。 两人只是为秦素衣打掩护，可武见雪在攻击结束却没有离开，这一刻她仿佛是被怒火笼罩了，更迅速的攻击挥斩在崩坏帝王的身躯。 面对杀死爱人的仇敌，武见雪再难以压抑心中的怒火，她不甘心自己没拥有毁灭对方的力量，所以怎样都不情愿停下攻击。 雷光照耀着那张苍白面颊，晶莹的光点闪烁着。太刀在挥舞中逐渐浮现濒临破碎的裂痕，武见雪只是疯狂的攻击着，丝毫不顾棱形刃片笼罩自己。 “学姐！” 【江雪】斩在崩坏帝王的羽翼上却不能使其偏移半分，死亡的杀局包围武见雪，即便沈芙现在闯进去都无济于事。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棱形刃片即将穿透武见雪的胸口，在近乎必死的情况下，后者终于开始躲避，原本毁坏心脏的攻击变成穿透肩膀。 血液喷洒在半空，其余的刃片开始追逐武见雪，到了这时她忽地出声大喊：“秦素衣！” 一切只为掩护，如今崩坏帝王的注意力全在武见雪身上，它成了站在原地的定点标靶，只需一枪命中核心就都结束了。 “我知道啊……”秦素衣手心全是汗水，狙击镜的十字对准崩坏帝王，在足以压垮身体的压力中，她扣动扳机。 “轰！” 火妖精全面蓄力完成，刹那间爆发的光芒如太阳般璀璨。在振聋发聩的炸裂声中，崩坏帝王的大半个身躯化作尘埃消散。 子弹打偏了，秦素衣没能毁坏核心却打碎帝王的身躯。少女的大脑空白，火妖精的爆发同时震伤她的身体，双手全是血液。 棱形刃片仍没有停下，武见雪已经失去躲避的可能。她恍然感受到了死亡，所有的痛感全部消失了。 夏蒂绿在死前也是这样吧，她会想到自己和几维鸟小队么？ 武见雪听到了风呼啸的声音，猛烈的暴风将她包裹。下一刻她被生生拖拽出崩坏帝王的攻击范围，所有的色彩在她眸子扭曲黯淡，仿佛步入另一个世界，她被拥在温暖的怀抱里。 【千星】完美达成，沈芙的神色平静，琥珀色的眼瞳明亮璀璨金光。在燃烧的状态下她做到了和符华相同的速度，足以跑过时光和命运！ 仅存羽翼被【江雪】斩退，心湖世界的翎羽剧烈燃烧，沈芙将武见雪放在很远的地方。 “还没有结束，我们还有第二回合。” 沉着的声音在秦素衣耳畔响起，她错愕看着改变战局的女孩，在呼吸间沈芙再度扑向崩坏帝王。 一切都没有结束。 第47章 无力感 战场上，缭乱的风笼罩光影和崩坏帝王撞击在一起，在攻击降临前转身避开，棱形刃片完全无法触及到她。 崩坏帝王损伤严重，被能量轰碎的身躯正不断向外涌出紫色血液，沈芙的攻击开始奏效，但伤害却微乎其微。 完整的核心仍在释放庞大崩坏能，压力剧增，冲击在沈芙接近的那一刻爆发，女孩毫无意外的被弹飞出去，仅存的棱形刃片将其尽数包围。 【千星】短暂的几秒钟释放时间在羽渡尘燃烧中不断延长，沈芙宛若虚无的鬼魅般避开攻击，她挥剑命中刃片，沉重的一击使得上面浮现裂痕。 这样的机会不可多得，每次呼吸都会让金色翎羽的存在消散几分，沈芙不可能永远维持两种状态，那样打到最后她就会死。 如今的她正在做以削减寿命换取力量的举动，以沈芙的视角去看，她觉得自己正身处灼热的地狱。 短暂的呼吸过后，【千星】继续延长，剑气如暴雨般覆盖崩坏帝王的全身。 她要等、要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为秦素衣创造出第二次开枪的机会。 秦素衣不知道这些事，第一次的失误带来更沉重的压力，她虎口震裂染着血的双手难以扶稳火妖精，如果在平时的枪训课里，她偶尔还有爆发出好成绩的时候。 但现在只有足以压垮人意志的压力，武见雪为她创造出定点标靶的机会都没能命中，更何况现在崩坏帝王正在追逐沈芙而移动？ 难不成要让沈芙也以重伤为代价，让自己开枪么？ 不，不能那样！ 秦素衣用出全力握紧枪身，她的脸被还未冷却的火妖精烫的泛起红晕却越抱越紧，汗水朦胧眼瞳，她深呼吸着眨眼，“夏蒂绿队长，帮帮我啊！我明白我其实犯了错，帮我一次吧……” 棱形刃片飘过沈芙身侧，女孩白皙的手臂和大腿霎时出现血痕，【千星】带着她逃出去很远，攻击追逐在身后，她转身挥剑将其击退，但下一刻它们再度涌来。 沈芙还想逃跑，羽渡尘的燃烧却终止了，【千星】状态在同一时间结束，不抱着必死的理念，到这种程度已是极限。 “素衣！”她转身对上几道刃片，失去力量增强以后攻击只能堪堪击退它们。 沈芙偏头看向远处的跑车，崩坏能把附近的空间都扭曲模糊了，她不知对方心中想着什么，攻击在等待的时间里一次次压上来。 女孩黯淡不久的琥珀瞳再度明亮，既然现在不行那就继续创造机会，她很相信秦素衣，甘愿把生命赌在对方的枪膛里。 下一刻，令空气开始焚烧的子弹从火妖精中涌出，秦素衣的大脑完全空白，她甚至不清楚自己在什么状态下开的枪。 或许是意识到再犹豫下去，沈芙很可能会死吧。 璀璨的光包裹了崩坏帝王的身躯，那些棱形刃片近乎命中沈芙却在几厘米的距离里再也没有向前。 沈芙立即退后，透过光她看到那具身躯中央被轰开豁口，在崩坏结晶构成的血肉里，一颗紫色的核心跳动着夺目的光。 【江雪】掷出，凌厉的破风声中长剑钉入核心，那样还不足够杀死崩坏帝王，沈芙运转起全身的力量将崩坏能汇聚在右手。 快速的蓄力轰拳，寸劲.开天！ 长剑受到冲击完全洞穿了核心，紧接着破开外壳飞入空中。 崩坏帝王停滞在原地，棱形刃片像是生锈的机器那样缓缓移动 ，时至某个瞬间它们纷纷坠落在地。 战局瞬息万变，在秦素衣还未反应过来自己是否准确命中目标时，沈芙已经结束战斗。 看着这头被称为小队杀手又杀死夏蒂绿的怪物停止行动，沈芙疲惫的坐在地上，庞大身躯在她面前倒塌激起尘埃。 三个人以临时的战斗力击杀崩坏帝王，这绝对称得上莫大荣誉，但她们谁也开心不起来。 因为夏蒂绿死了，就算成功复仇也不能让她回来。那个喜欢喝酒，表现得大大咧咧实则内心细腻的女人再也不会出现。 崩坏帝王死后，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毫无胜利的喜悦感。 武见雪沉默地给自己医疗伤口，秦素衣抱着火妖精沉沉的低着头，冲击力对她造成的伤害很大，整个人处于半昏迷状态。 而沈芙则坐在死去的崩坏帝王身边，神色疲倦的望着天空。她感到有些无力，似乎无论怎样提升都很难保护身边的人。 微凉的风吹过面颊，风声轰鸣，直升机破开云雾快速朝着这边靠近而来，那是架从皇后镇市里调来的支援机，带着其他城市的女武神。 不过她们来晚了，战斗在十分钟前就被结束。 直升机落在地面，医疗人员从中蜂拥而出，紧接着是翠鸟小队的女武神，最后出现的身影令人感到意外。 没人知道符华为什么会坐着救援机出现，远远地遥望那道坐在崩坏帝王尸体旁的身影，她迈步靠近过去。 觉察意外之人出现，沈芙也在注视符华，看她来到眼前。 沈芙露出充满疲倦的笑容，其实崩坏的残酷就是这样，前一天大家还在欢歌载舞，后一天就变成天人两隔，女武神们都要意识到这件事。 武见雪到最后也没有哭，复仇对她来说还没有结束，简单的医疗过后，她带着翠鸟小队回到跑车朝着圣教的据点驶去。 符华看着沈芙，“我们回去吧。” “好。”沈芙向她伸出手，不过身体没有力气，尝试许久都不能拉近那段距离。 符华走过去弯腰将女孩抱了起来，“事情超出意料，等我们看到那篇任务报告，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抱歉……要是我早点来就好了。” “符华没有错。”沈芙淡淡地摇头，“谁都没想到。” 符华垂眸望着那张显得狼狈的小脸，她能感觉出来沈芙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可自己却无法安慰。 因弱小而诞生的负面情绪，只有自己才能走出来。 秦素衣被抬上了担架，她受伤的情况比沈芙还严重不少，勉强保持着最后一丝神智，她紧抱着火妖精不肯放手。抬眸和沈芙对视一眼，泪水悄无声息从眼角滑落。 众人登上直升机，沈芙最后看了眼正被打扫的战场，她难过的说：“要是我再强一点就好了。” 第48章 成长 夏蒂绿的葬礼在几天后举行，参加葬礼的人很少，她们沉默的为那块灰色的墓碑送上敬意。 武见雪穿着一身黑色和服，就像是极东那些丧偶的家庭妇女，盘着乌黑的长发，淡漠的脸上流露一股悲伤的情绪。 她是这场葬礼的主人，在失去夏蒂绿后，几维鸟小队对她似乎失去了意义，可她是个负责任的人，显然还要留下来照顾温蒂和两位年纪尚小的队员。 事发的第五个小时，藏匿于皇后镇的圣教被连根拔起，这个教会自此不复存在。 丰厚的抚恤金和福利对她们来说都不重要，如果可以几维鸟小队更想夏蒂绿回来。 换上一身黑色裙装的沈芙和符华站在远处，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沉默，看着葬礼的举行，其实根本没什么环节，在献上敬意之后没人离开。 于是乎武见雪就坐在那块墓碑旁，夏蒂绿生前最爱喝的酒被摆在草坪上，她沉默地打开独饮。 “学姐……”秦素衣低声说着走到她跟前，“对不起，当初要是我发现问题，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这是队长的枪……现在我还给你。” 少女的双手缠着厚厚的绷带，长发经过梳理，洁净的黑衣黑裙，可那张脸上却没什么精神，眼角微红，她将火妖精双枪递给对方。 “不怪你。”武见雪凝视着双枪，片刻将目光收回，没有将其拿走，“她曾说过，如果只能活一个人，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对方。 活下来的人要带着逝去之人的意志好好生活，这两把枪选中了你，所以带上它们吧。” “我真的配得上么。”秦素衣眼中神情惘然，专属定制的武器只有a级女武神才能拥有，而她还没完成定级，并且两把枪里带着夏蒂绿的意志。 将其拿在手里，她能感受到有无形的沉重之物压在肩上。大概对方口中的长大就是这样吧，可真正感受才知道有多么累。 “谢谢你。”少女握紧双枪，她环顾周围几维鸟小队的人，心中似乎做了什么决定。 沈芙很想和武见雪说些话，但对方已经不需要安慰。在秦素衣离开后，继续独自喝酒。 葬礼结束，同样该是她们返回圣芙蕾雅的时候。 在墓园外武见雪特意将她们送了出来，“走吧，我送你们去机场。” 沈芙看向她，轻轻的摇头，“学姐你就陪着队长吧。” 武见雪眼神微动，抬手放在女孩的肩膀，轻声说：“谢谢。沈芙你救了我很多次，抱歉我没有能报答你的东西。” “不需要，什么都不用。我很喜欢夏蒂绿队长，也喜欢学姐你。” 武见雪回到墓园，平日里她们都在因为任务和各种事情奔波，为了帮温蒂购买辅助装置，几乎没有休息。 现在终于有能够相互陪伴的时间了。 在坐车离开前，最后出现的是温蒂，少女站在很远的地方注视三人。沈芙下意识要走过去，对方却是摆摆手拒绝了。 她挺担心温蒂的状况，但后者对夏蒂绿的死亡只表现出悲伤和不甘，并没有出现暴走的迹象。 不知道是否有一天，她们还会相见，以必须要杀死对方的敌人身份。 车行驶在公路，风景在沈芙眼中快速变换，几天的记忆离她远去，第一次执行任务就留给她最深刻的印象。 …… 白色尾气遗留在蔚蓝天空的轨迹开始向下沉去，圣芙蕾雅人工岛屿。 一路回来三人都没有说太多话，沈芙始终望着窗外的风景，眼见远处古堡般的学园轮廓在眼中逐渐清晰，她的心情才开始转好。 “我不在的时间，在学园的生活还好吗？”沈芙唇角嗔起淡淡的笑。 “很轻松，几乎没有事情可做。”符华回答她，“我的学生卡还有十天的限制，没办法进入模拟战场。” 女武神提升实力的方法有限，在训练场到极限以后只能去模拟战场，再到极限就只有踏足真正的战场。 平日里不停的锻炼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变弱。符华选择保持实力不变的方法是去模拟战场，但因为卡受到限制以后，就变成每天多练几次拳。 所以沈芙才会收到圣芙蕾雅海滩各个时间段的照片。 “回去我会找学园长申请把我的卡升级。”沈芙有些尴尬的说，“让她不要给我设限制，就不会影响到符华。” “……那样身体会受伤的。”符华拒绝了女孩的提议，在有限制的情况下，沈芙已经把自己弄得精神憔悴，对她无限制以后，结果就很难想了。 符华深知经历那件事后，沈芙会变得更迫切要变强，“继续用我的卡吧，到达上限以后就去休息。必要的时候，我会向学园长申请限制你。” 沈芙愣神片刻，下意识想要开口，对视上符华认真的目光以后，她默默地咽了下那些话。 专机降落在圣芙蕾雅机场，跑道上停着熟悉的独角兽跑车，沈芙离开的时间不过一个星期，但她却有种离开很久的错觉。 视线落在抱着双枪的秦素衣身上，好友似乎也有很大的改变。 秦素衣回过神来看她，掀起唇角，“你们先回去吧，我想自己走走。” “有事一定要告诉我。”沈芙走过去给了她拥抱，“我永远是你的后盾。” 听到这话，秦素衣忍不住笑了下，视线飘忽看向站在车旁的符华，“沈芙，你再这样做，我都快爱上你了。” 仿佛意识到不对劲的事，符华抬眸远远的和秦素衣对视。 “现在这样说也不对……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我最好的朋友。” 秦素衣觉得自己好像释然了，再也不恐惧崩坏兽和这个世界的残酷，见证过几维鸟小队的生活和夏蒂绿为荣耀而死时的身影。 她发现崩坏世界其实存在着很大的魅力，她想融入这个世界，在未来的某天能站在沈芙和想保护的人身前，成为英雄。 看着好友背影远离，沈芙坐到副驾驶位。短暂的沉默过后，她舒心的笑了，眼中闪烁着动人心魄的光，“符华，我想去看海。” “好，我陪你。”符华驾车，“我也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第49章 姬子 圣芙蕾雅地下研究所。 女孩姣好的身子浸泡在盛满散发异样光泽的淡绿色溶液里，乌黑的发丝散开像是水藻般沉浮，她带着呼吸罩，悠长的呼吸让塑料面落了层薄薄的水雾。 几片连接着铜线的金属片贴在她身躯各处，所传回的数值一切正常。 身为医疗博士的月岛千奈站在人群里，因为知道沈芙会有今天的事，她索性过来观察一下对方的身体状况。 结果令人皱眉。 人工圣痕帮助沈芙延长了寿命的问题，同时也是把扳动死亡按钮的选择权交到沈芙手里，和上次相比，崩坏病毒对她身体的侵蚀加剧很多。 女孩拥有和其他女武神等同的寿命，但在一次执行任务以后就开始削减。毫无疑问，她扳动了迈向死亡的按钮。 身为医生，月岛千奈很难理解这种不顾生死的行为。等沈芙醒来之后将结果告诉她吧，顺便劝阻一下。 月岛能做的只有这些，毕竟就算她把情况说的再危险，即使再使用一次圣痕就会死，这群人总会为了某件事义无反顾的去做。 她并不是这次事情的主要人员，简单的记录好身体数据，几位博士开始操纵按钮。 “身份确认完成，圣芙蕾雅b+级女武神，沈芙。” 任务结束以后，沈芙迎来了自己的评级，以她的综合能力，德丽莎的本意是将她评为b级。但执行任务的途中发生意外，女孩斩杀了一头崩坏帝王。 这是很多小队都做不到的事，沈芙的战斗力远超德丽莎的想象，她的等级该直接定为a。 高等级并不止是拥有装甲和武器那么简单，还有很多圣芙蕾雅里的权限随之解锁，譬如记忆战场的使用次数会提高、可选择执行任务的难度。 考虑到沈芙甘愿伤害自己提升实力的情况，权利给的太高会让对方受伤，德丽莎给了她全校绝无仅有的评级。 “女武神装甲.圣祈，尝试穿戴。” “……” “穿戴完成。” …… 穿着厨裙的女孩独自忙碌着，清水淌过双手细嫩肌肤，白炽灯光照的脸颊仿佛透明。 沈芙很享受做菜，再接着就是训练。在模拟战场次数已达上限，再想用自己的学生卡进去是不可能的事，符华要是知道绝对会阻止自己。 所以她又有了为期半个月的休息时间。 待在厨房仿佛拥有魔法般，没过多久女孩端着下午红茶走出，身上印有猫猫图案的粉色围裙为她增添一份可爱感。 “休息一下吧。”沈芙把盘子放在茶几，顺势在符华对面坐下。 后者安静的合上书，轻抿属于自己的那杯茶，片刻颔首回应，“很好喝。” 沈芙手肘撑着腿托住下巴向她欣然笑笑，“有没有其他赞扬的话？” 符华对她的话怔然会，无奈地摇头。因为沈芙做出来的食物永远只会给人一种感觉，那就是好吃，挑剔不出问题，自然很难多说什么。 对于很少赞扬别人，词语匮乏的符华来说这个问题更严重。 “好吧。”沈芙既不失落，也没有纠结。安静的等待符华享用下午茶结束，然后她们会去海边走走。 也不知从何时起，共同去海边已经成为两人心照不宣的事，那里很美好。 和睦的光景被推门进入其中的身影打破，沈芙抬头看起，姬子步伐略显踉跄地走进家中。 “姬子老师，需要帮你做解酒茶吗？”沈芙上前扶住她。 “还没醉到那个程度。”姬子悠悠摇头，嫣红的唇扯起笑容，浓浓的酒气从身上散发出来。显然她喝了不少酒，而之所以有这样的结果，很大概率是最近压力过大。 身为德丽莎的亲信，姬子不仅是老师，还兼顾需要帮忙处理许多事项、文件，极东支部包涵的地方很多，各个城市送来的文件，只要几天不处理就足以堆满整个办公室。 处理让人头大的文件，压力当然会很大，所以需要发泄。 不过她每次喝酒的量太大了。 “那就喝点茶吧。”沈芙带着她在茶几坐下。 符华为醉醺醺的姬子倒好茶水。后者舔着唇角，完全没有品茶的意思，豪迈的一口饮尽。 砸吧砸吧嘴唇后，姬子向着沈芙竖起大拇指，“太好喝了！以你的手艺，大概会被无数小队抢……现在圣芙蕾雅就已经有很多人喜欢你了。” 沈芙被她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一旁的符华抿茶的举动微顿，神情若有所思。 喝完茶，姬子的似乎更有精神了，“好啦，最近的麻烦事终于解决完，我要去回去休息了！” “我扶你回去。”沈芙提议道。 但姬子却已经起身快速走向楼梯，她的步伐摇晃，看起来似乎下一秒就会摔倒般。 沈芙神色担忧和符华对视，心中纠葛片刻，她轻笑一下，“我跟着去看看，顺带帮姬子老师收拾房间，我们晚点再去吧。” “我等你。”符华淡然颔首。 其实沈芙能受人喜欢不止做菜好吃这一点，那副对任何人都关心温柔的性格才是重点，她淡化了自私。小魔王，称呼为公主更合适。 忽然感受到压力的符华抿了口茶。 姬子最终还是被沈芙带着回到卧室，疲倦加上醉意，她似乎躺在床上便沉睡过去。 替她摆好高跟鞋，沈芙环顾房间，空掉的酒瓶摆在地面，近乎包涵了全世界各地的名酒。 德丽莎劝姬子戒酒过，但在了解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后便放弃这个念头。 姬子曾经在西伯利亚的冲锋小队全员死亡，只有她独自存活下来，继承队友意志的她在后来成为了圣芙蕾雅的教师。 对她来说酒是一种媒介，在喝醉的状态下能够跨过时光见到逝去的队友们，向她们诉说自己如今的生活才是宣泄。 在校园的生活忙碌，学生们都是副为大义牺牲自我的性格，每天都能收到某位女武神受伤的消息，有这样一群学生，身为老师必然感到非常头疼。 但姬子也很喜欢她们，不厌其烦的叮嘱注意安全，少女们到达某个城市，她总会提前联系在城里的人员关照她们。 她曾答应过逝去的队友，要替她们见证这个世界的美好。 “最近学校里来了个麻烦的家伙呢……” 沈芙替姬子盖上被子时，女人含糊不清的说了句。 麻烦的人？沈芙心中困惑，将酒瓶收拾好，她顺势将门关好。 第50章 丽塔.洛丝薇瑟 秋风吹过金色的枫叶林，沙沙声如沙锤轻奏乐曲，光线穿过叶片描绘两人并肩而行的身影，女孩的裙摆随风摇曳，风轻抚过浮现霞云绯红的面颊恍若世间最美好的色彩。 符华的脚步忽地放缓，林中光影朦胧，看过去是一片淡淡的阴影。她的直觉敏锐，轻易就发现问题，不过这里是圣芙蕾雅，不可能存在对她们心存不轨的人。 其实会有吧？她下意识望向身旁的女孩，后者停下投来困惑的目光。 “没事。”符华摇头，“我们继续走吧。” 沈芙恍然，刚才似乎有人从林间走过？但她发现的时候太晚，再看过去时已经没有任何影子。 照顾好姬子入睡之后，两人总算能散步去海边。这段时间她们的生活就是如此，岁月静好。 秋风愈发的寒冷，转眼似乎就要步入冬季。符华思绪逐渐拉长，往日里她对时间的流逝并没有感触，一天、一年或是百年千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特殊的体质也让她无法对此有感悟，除去燃烧走的记忆，符华还有很多很多的记忆，它们堆叠在一起，无论新旧都会很快变得模糊。 有时从睡梦中醒来，符华甚至记不清昨天所发生的事，只觉得麻木过去一天。 但不知从何时起，她对于生活的记忆再度变得清晰。身旁女孩的一举一动，逐步长大的模样都被她记在脑海里。 在某个瞬间，仙人少有得升起期待的情绪，这样生活能永远保持下去该多好。 失神之际天空仿佛传来轻蔑的笑声，符华怔然。是啊，以这些人的身份，想要维持美好生活很难。 有些事一旦发生，很容易把如今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她是在跟着我们吧？”沈芙忽地问道，她又发现树林间走过的身影，像是只小尾巴那样跟在身后，不止一位，有很多人。 神圣纯白的影子悄然穿梭在林间，漂亮的模样仿佛天使般。不过她们竟然在偷偷跟随沈芙和符华。 符华回过神来，从离开别墅她就发现了这群人。 远处道路尽头，少女们站在等身的乐器前，似乎早就在等待着两人。想不到这还是次有计划性的活动。 两人相视一眼，淡定的走过去。 “快，主角来了！”不知谁低声说了句，于是乎少女们纷纷开始行动。 站在林间的身影吹动长笛，乐声悠扬，紧接着大提琴和竖琴被抚动。 清脆的钢琴声加入进来，俨然是场盛大的合奏。学生们平常的生活都被训练和课程占满，想不到在乐器上也有很高的天赋。 乐声如温柔的海风吹过，仿佛是将一副绝美的画卷在两人眼前展开。 人群中最为显眼的是弹奏钢琴的紫发少女，米白色的衬衫和贴着亮片的百褶裙，发丝间戴着雏菊作为头饰，双手轻快的在琴键舞动如精灵般。 沈芙记得这位女孩，在新生日时她作为红组的副手战斗，在战场上化作无形的死神收割性命，如果没有自己和符华的介入，她大概会和布洛妮娅来一次势均力敌的较量。 明智由乃，圣芙蕾雅的b级女武神。放眼望去，少女们是夜幕的群星，而她则是最璀璨的那颗。 明智由乃蓦然回首，向着沈芙莞尔，双手的动作加快。唇瓣无声的张合，似乎是在向她询问：喜不喜欢？ 沈芙瞥向周围，她和符华处于演唱会的中央，目标竟然是自己。 站在林间诸多的身影里，有一位手中没有拿着乐器，而是笔记本和钢笔，妩媚的面颊带着淡淡笑意欣赏这场合奏，钢笔抵在小巧的下巴思索，随即在本上书写些什么。 她的占位并不特殊，身边还有两位吹着长笛的女孩，无论是偏过头就能发现她的存在。 但直到现在，谁也没有注意到她。 仔细看去，她的装扮和白衣白裙的少女们不同，灰金色短发遮掩左眸，所露出的右眸澄澈如红宝石，眼角的泪痣点缀出妩媚感。 她穿着黑白色的裙装，匀称长腿被黑色丝袜包裹。如果说圣芙蕾雅的学生们是群星，那她就是一朵成熟绽放的蔷薇花。 倘若姬子和德丽莎在这，绝对会对她的出现感到震惊。 丽塔.洛丝薇瑟，天命的s级女武神。姬子喝醉时无意间说出的麻烦家伙，就是这个女人。 出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在圣芙蕾雅她拥有很大的魅力。根据眼见的情况，很多学生都喜欢她，符华大人似乎对她抱有很大的好感和期望。 丽塔快速地在笔记本写下自己的想法。 酒红瞳眸流露笑意望着远处的沈芙。她感觉自己发现了好玩的事。 身为s级女武神，丽塔到哪里都是最显眼的那一位。她所抵达的地方，应该有无数人夹道欢迎。 现实却是谁都没发觉她的存在，连最早收到消息的姬子和德丽莎，也只是知道她将要到来，不曾想丽塔早已经进入学园。 第三次大崩坏、九幽探索计划，近期极东支部发生的事令人瞩目，而身为部长的德丽莎在上报信息时却对很多地方进行模糊处理。 含糊其辞的结果便是天命大主教，奥托.阿波卡利斯的注意力放在她们身上。 身为长辈，奥托对自己的孙女德丽莎格外关心，对她有着远超常他人的宠溺和慈爱。 他实在好奇自己这位孙女最近在做些什么，毕竟德丽莎手底下的女孩们没有一位简单。 在奥托看来，圣芙蕾雅不过是孩子气的玩具，以先学会感受美好，再为世界而战的口号太过理想化。 他已经纵容德丽莎很久，权当是让女孩们做一场美好的梦。但私底下，奥托敏锐的直觉能发现很多事，他还是会偷偷预防宝贝孙女做出影响计划的事。 所以身为女武神金字塔顶端的丽塔收到了这次任务，以检查圣芙蕾雅运转情况为由，对计划的主角们进行调查。 起初丽塔并没有注意到沈芙，她最先观察起雷之律者，k423这两位主角，紧接着是符华。 丽塔并不知主教已经筹划多久，连符华大人都被列入计划书中，按理来说也需要进行观察。 在这些事结束以后，她很快就发现了这位突兀出现在战局里的女孩。 就像是神州象棋里的小兵，双方以车马炮进行厮杀，不曾想回过神来时，竟然有个小兵跑到将军的身边。 丽塔歪着脑袋，钢笔有节奏的敲在笔记本上，嫣红的唇掀起笑容。温柔且漂亮的女孩子呢…… 合奏来到末尾，少女们依序停下乐器，最后只剩钢琴的独演。明知由乃挺直脊背，双手轻快的按动琴键，乐声以一个绵长的音节戛然而止。 林间飞出几只白鸽盘旋在少女上空，忽然安静的氛围中，明治由乃转身。 她朝着沈芙伸出手，“沈同学，可以邀请你去逛街吗？” 第51章 暗中观察 如此盛大的邀约让沈芙有点受宠若惊，她也和少女们一样，整日沉浸在训练和课程里，除此以外什么都没做，要说有的话大概只是对其他人语言柔和些吧？ 知道她们某些人里有着悲惨的过去，未来的命运早已注定，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她们都不是主角，会在某天踏上战场，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和崩坏兽生死相搏。 她们的背后是整个世界和自己所认为美好的事物。 对待抱有这种觉悟的女孩们，很难不让人心中升起敬意。为此沈芙对她们每个人都很温柔，她想这也是其余人都会做的事吧。 “谢谢你，明智同学。”沈芙伸手与其相握，但不是接受邀请，更像是朋友那样轻晃随后松开，“不过我现在有事要去做，请你等一等？” 每个人都是要面子的，更何况那么多人在场，所以沈芙把话说的阴晦些，倒不是她非要拒绝明智由乃，而是答应了和符华散步。 并且明智由乃的目的性太明确了，让沈芙不由感慨，原来青春期的少女还能那么热烈。 那就在下次独处的时候和她说清楚吧。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明知由乃反应过来，视线飘忽落在符华清冷的容颜上，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似乎自己在瞬间就输了。 不过她非常喜欢沈芙待人温和的样子，颓败感荡然无存，转而涌生出满满的动力。 小魔王的性格也太棒了吧！ “还有你的礼物很好。”沈芙靠近她，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无奈道，“不过，太引人瞩目就算了。” “那我下次注意吧。”明智由乃眼里闪着光。 “……最好没有下次了。”沈芙沉沉的叹气。 观察这一幕的丽塔继续在笔记本上书写几句话，当她再抬头看去时，远处原本安静旁观的符华忽地回过头来，她的隐匿技艺很好，但两人在那个瞬间似乎进行对视般。 丽塔眼眸微动，捻着裙摆做出躬身行礼。光线落在在她的脸上将光影切割分明，眼角的泪痣随着弯眸的举动透出惑人的妩媚感。 …… 圣芙蕾雅海边，突如其来插曲并不能打搅两人的计划。金色沙滩留下一串延绵漫长的印记，她们安静的享受微凉的海风吹过。 这是段很少有的宁静时光，沈芙解除限制的日子在即，很快又是整个月不间断的训练，把自己像是陀螺那样不停歇的转动。 了解有关几维鸟小队事情的只有秦素衣和符华，前者已经消失很长时间，整个月来她都没有回过别墅，沈芙问起来，少女则解释自己待在学生宿舍里。 那样更接近教学楼，她可以更快的学习和训练。 显然事情发生对秦素衣的刺激也很大。 能盯着沈芙的只有符华，不过自己就是训练狂的她没办法对女孩说些什么。 看到那副坚定的神情，符华知道倘若自己不教，沈芙也会寻找其他变强的方法，操纵崩坏能、学习武技。 短时间里沈芙已经和芽衣学会了【北辰一刀流】并从她手中得到免许皆传，紧接着还有卡斯兰娜家的枪斗术和古武剑道。 沈芙有着极高的天赋，同时她也很努力，符华已经记不清多少次见到在训练场孤独的身影。 女孩本人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的拼命程度，沈芙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力量对她而言非常重要，只有具备了这项东西她才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翻涌白色泡沫的海浪冲刷海滩，沈芙停下脚步，在符华询问似的目光中，她从那个朴素的腰包里拿出叠得方方正正的沙滩毯。 女孩的包包是个神奇的存在，仿佛是四次元口袋般，你永远猜不到她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紧接着是打包好的点心和水，沈芙弯腰将它们摆在沙滩毯上，向着符华扬唇一笑，示意坐下来休息。 符华席地而坐。不经意间，她回眸看了眼远处，始终跟随她们的身影就站在不远处。 她的出现令符华都感到意外，如果被女人惑人妩媚的模样蛊惑觉得她没有恶意那就是大错特错，美好下总是藏着冰冷的杀意，就像是蔷薇花丛里的荆条。 符华没有戳破她，却感到不适。丽塔的目标为什么会放在她们身上？ 后者早已觉察到自己被发现的事实，笑容浅淡的望着符华的背影，她手中仍带着笔记本和钢笔，不过记录的次数变得很少。 温柔在这个世界或者计划里是最无用的东西，如果可以，丽塔更想知道沈芙的实力如何，只有力量才是这个世界的硬道理。 不过抛开任务，丽塔倒是对沈芙的厨艺很感兴趣，她本人就拥有着国家级的厨师证书，对她而言这是值得骄傲的荣誉，毕竟穿在身上的可不仅是装扮，她是真正的女仆。 做的出一桌无可挑剔的美食，是女仆必要的技能。 她悄然的靠近两人，隐匿技术模糊了光与影，只有符华这样悉知她招数的人才能破解。所以丽塔也不害怕沈芙发现自己。 希望符华大人不会不满意自己的旁观吧。 女仆在心中如此想着。 享受着海风和点心，沈芙默默地靠近符华些，心达到了一种美好而平静的惬意中。曾在古神州的那段时间，她无时无刻不在期盼这样的生活。 相比于自己的疲惫，那种死亡如倒计时般都生活才算是地狱吧。 这样就已经很美好啦…… 她蓦然回首，身体莫名有些不适，像是是被人盯着看似的？但身后并没有任何人，光线落下时隐隐模糊和金色的沙滩融在一起。 不，不对。 女孩发现了问题所在，世界上不是存在一种隐藏自己的办法么，步入暗杀型女武神的必修课。 丽塔安然站在两人边上，偶尔会和符华对视一眼，她并不是读不懂对方眼中的询问，装傻人人都会，她只需会以笑容，对方也没办法戳穿自己。 正当她思量女孩的厨艺时，沈芙忽地站起身来，俏丽的脸转向丽塔，那双眸子直勾勾的望着她。 丽塔近乎在瞬间屏住呼吸，沈芙的目光太过吓人，仿佛发现自己似的。 下一刻女孩做出的举动证实了这个想法，沈芙歪着脑袋，眸子透出的视线流露疑惑，“你好，要加入我们吗？” 第52章 相互试探 “……好。” 面对女孩疑惑发出的邀约，丽塔在怔然片刻后微笑答应下来。她本以为能够破解自己隐匿的只有符华和德丽莎，想不到这位稍显稚嫩的女孩竟然也能做到。 难道她已经和会用这种方法的女武神交锋过了么？ 丽塔不知道的是，她所想会使用隐匿的人就是符华。曾在很早之前，符华就已经教过沈芙破解的方法。 那就是全神贯注，以剑心去看这个世界。隐匿的方法很强，但几乎每位武者都能将其破解。 心中泛起波澜的丽塔表面如初的平静，优秀的素养令她瞬间接受事实，内心计划好接下来该做的事。 “这是我做的点心和茶。”沈芙递上看着极为美观的慕斯蛋糕，平静的外表下，她的心中同样掀起涟漪。 看清那张脸极具特点的脸时，沈芙迟疑几秒，想不到会是个熟悉的人。但这只是对她来说，按现状来看对方并不认识自己。 丽塔，天命的s级女武神。 沈芙想起姬子醉酒时无意中说过的话，想来麻烦的家伙就是她吧？的确非常的漂亮，称作是绝世美人都不为过，同样的她也有着冰冷危险的一面。 “谢谢。”丽塔礼貌的向她道谢，自己的小心思竟能那么快达成，女孩不出所料的柔和，她大概明白了对方在圣芙蕾雅为何拥有那么大的魅力。 嗅着淡淡的茶香味，丽塔立即就能断定沈芙的厨艺不在自己之下。 在享用前，她不忘向着符华屈身行礼，女仆良好的教养尽显无疑。 符华注视她几秒，默默地收回目光，什么也没有说。 沈芙在她身旁坐下，用着好奇的语气问道：“你们好像很熟？” “符华大人的名字即使在总部也传的很广。”丽塔回应道。 但其实谎言对沈芙并不奏效，短暂思考过后，她已经明白丽塔的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大概就是身为空之律者素体的琪亚娜吧。 原来时间一转眼过去那么久，意识到未来的战斗会提升到律者级别，女孩心中对力量的渴求又沉重些。 绵软的甜味充满口腔，配合茶水解腻，无可挑剔的搭配令丽塔对沈芙有了更多的好感，同时女孩的危险性亦在她心中提升。 调查沈芙的身世和资料已成必然性。 在确定对方真正影响计划的概率前，丽塔倒是很想和她进行一次厨艺间的交流。 女仆享用时，沈芙和符华就坐在沙滩上间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浪花翻涌，海风声悠扬轻拂，只是海洋生物不幸的被冲到岸边。 在两人的注视中，沈芙起身将它们打包好。来这里简直就像是寻找宝藏般，谁也不知道会遇见怎样的惊喜。 “多谢款待。”享用完毕，丽塔向着沈芙弯腰感谢，“无论是奶油分量还是面粉的口感和嚼劲、茶水搭配的味道，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 沈芙对她的话感到欣然，但也有些遗憾。丽塔的所说的话表明了她具备超高的厨艺水平，连这样的人都挑不出问题，意味着自己的厨艺可能真的没法提升了。 若是能把厨艺天赋分一点在其他上面，沈芙也不必苦恼到现在。 一时间沈芙对丽塔也有了惺惺相惜的好感，“这里还有很多，再多尝些吧？” “很期待，但抱歉我还有事情在身。”丽塔微微摇头，她望着对自己表示善意的女孩，掀起嫣红的唇瓣，“下次我会带着礼物找您的。” 沈芙张张口，最后却没有说话而是点头。有些出乎意料，对方的目标似乎是指着自己？ 她们心中的想法远比交流来的更多，短暂的沉默过后，丽塔款款离去。 “虽然我喜欢和厨艺高的人交流，不过她注意到我，还是很让人惊讶。”待到只剩两人，沈芙说出了心里话。 “她……很危险。”符华垂眸，纤长的羽睫覆盖下来。那道背影已经离去很远，仙人的眸中却始终抱有警惕，“如果可以的话，少接近点。” 罕见的不安感掠过心底，源自于丽塔，还有符华本人。圣芙蕾雅的生活过于美好，直到女仆的出现在让她如梦初醒。 一切的进度都在加快，而她已经不是曾经的赤鸳仙人，无法掌控局面。 “……好。”杂乱的思绪被沈芙抛弃，谁也不知女仆的话究竟是礼貌还是真的回来，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沈芙没什么能被丽塔探查的。 她缓缓挪动身子，背靠着符华，后者的身体僵硬几秒很快就接受。阳光倾泻渲染了整片海洋，再次恢复到往常宁静和睦的光景。 沈芙仰望着大海，太阳神圣的辉光落在面颊，早春萌发般的柳眉和眼睫被染成金色，瓷白的肌肤仿佛透明，那些细小绒毛被照的纤毫毕现。 她蓦的转过头，凝望身旁符华清冷容颜的脸，眼头闪着动人心魄的光泽，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幸好还有你在。” …… 另一边独自在海岸线前行的丽塔心中思量有关女孩的事，不知不觉有关沈芙的内容已经被记满整张纸。 耳坠改造而成的耳机传来细微的电流声，旋即男人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响起，“我亲爱的女武神，这趟旅行的收获如何？” “主教大人贵安。”丽塔向男人问候，即使没有见面，她依旧做出女仆行礼。 “我在前不久抵达圣芙蕾雅学园，旅程才刚刚开始，对几位主角已经有初步的了解。有位意料之外的人——沈芙。 她和符华大人的关系非常好，并且拥有很大的魅力……厨艺很棒。” “沈芙。”男人重复这个名字，他轻笑一下，“我亲爱的女武神不会被她给蛊惑了吧？” “怎么可能。”丽塔诧异的说。 “可你提及了她的厨艺。调查的信息该有什么，不该有什么，丽塔你应该很清楚。”男人语气中的笑意从未停止。 他似乎永远在笑，没人能分辨出他的情绪，“看来真是个很有魅力的人……沈芙的资料已经传输给你，如果喜欢的话就一起调查吧，只是我们仍要以主角为重心。” “丽塔多谢您的指教。”丽塔默默擦去光滑额间不存在的汗水。 第53章 秦素衣的选择 傍晚，秦素衣站在别墅门前，她伸手想去开门，却又忽地有些犹豫。少女将手收回，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情平定，推门步入其中。 白炽灯照的秦素衣恍然失神，厨房里传来炒菜的滋滋冒油声吸引她的视线，女孩的身影被映在地面。 秦素衣看到对方停下了动作，缓步走到门前探出脑袋，女孩在见到她的脸后愣神几秒，旋即露出笑容来。 “今天怎么忽然回来？”沈芙歪着脑袋，神情好奇。 秦素衣自然而然的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当然是想你了，我很久没回来么，沈芙你看起来很惊讶嘛。” “已经四十五天没有回来。”沈芙准确的说出她离开的时间。 夏蒂绿的死对秦素衣打击很大，沈芙担心她会因此感到自责而无法走出来，她们间进行过很多次交流，但似乎一直都没有效果。 少女的眉宇间藏着淡淡的忧愁无法散去。 如今见到好友安然无恙，沈芙顿时放下心来。 她指着餐桌上的菜肴说：“饭已经做好了，洗手就可以吃。” “好。”秦素衣乖巧的点头，少时她提议道，“对啦，我想吃沙拉。” 沈芙瞧着少女窈窕的身材，神情露出副妈妈看女儿似的担忧，“可你好像瘦了很多，再吃素样子就要完全变了。” 秦素衣挠挠头，“好久都没吃过，突然有点想吃。” 看她表情真诚，沈芙轻笑一下将手抽回，“好吧，我给你做一点。” 见到身影又在厨房里忙碌起来，秦素衣觉得心地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触及般。静静地注视很久，她才前去洗手坐在餐桌前等待起来。 没过多久，沈芙便端着碗沙拉出来。 别墅里少有的只剩沈芙和秦素衣，其余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两人便在一种安静的氛围里吃起晚餐。 秦素衣渐渐露出享受神情，她不由感慨，沈芙的做的菜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美食。 一丝忧愁的情绪掠过心底，她抬头望着坐在对面的女孩。暗暗地叹息，不过接下来大概会有很长的时间自己吃不到了。 秦素衣提议道：“等会我们去散步吧。” “好。”沈芙抿抿唇瓣回应，从刚和秦素衣见面时她就看出来了，好友大概是带着心事回来的。 暮落昏沉，太阳消失在天穹但光线还没有彻底散去，微凉的秋风吹过枫树林带着几片金黄色的叶片飘落。 两人迎着晚风悠然前行。 秦素衣双手放在衣兜里，暗暗的做着心理准备，随后她轻声开口道：“我已经和德丽莎学园长申请过啦，明天就会离开圣芙蕾雅。” “你要去哪？”即使隐约猜到些事，在听到她的话后，沈芙还是愣住了。 “皇后镇，我已经通过审核可以成为几维鸟小队的正式成员。”秦素衣脸上带着微笑，“那里正好缺人。” “是因为夏蒂绿队长？” “嗯。”秦素衣垂下眸子，“虽然你们都开导过我，但我还是没办法释然。我想，长大应该就意味着承担责任吧……当时我犯错了，应该去弥补错误。” 所以回来以后秦素衣像是变了个人般，积极的参与课程和训练，曾经那些担忧和自卑全都消失不见。变强成为了她的目标。 有时从睡梦中醒来，秦素衣恍然觉得火妖精正在散发炽热的光，她与夏蒂绿认识的时间不久，但那个女人却改变了她。 在近乎执念的加持下，秦素衣顺利以优异的成绩成为一名b级女武神。 曾经秦素衣对自己的未来很担忧，但自从那次任务执行结束以后，她就再没有想过这些事。 她带着夏蒂绿的理念活下去，理应负担起对方的责任。成为女武神和崩坏兽搏杀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她还记得在办公室和德丽莎的对话，那时拿着资料单的学园长目光意外的看着自己，也许是在疑惑一位学生为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调入几维鸟小队，这个申请一开始就被否决了。 提升到b级，学生也要在圣芙蕾雅学习两到三年成为一名成熟的女武神才行，从未有人在仅入校四个月的时间便离开。 况且秦素衣的成绩虽然很好，可她并没有圣痕，意味着在穿着女武神装甲的状态下，她的实力和其他女武神不会有太大差别。 德丽莎不想秦素衣在这种情况下离开，因为她可能还未彻底适应女武神的生活，踏上战场，她遇到危险的程度会比其他人高很多。 但秦素衣却只是平静的问道：“学园长，对你来说，一位学生真正长大是什么样的？” 和教育家谈成长，德丽莎自然能轻松回答这个问题，但她没有说话，而是等待秦素衣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意味着学会承担责任，活下来的人要带着逝去之人的理念，去实现她的梦想。”秦素衣边说着拿出配在腰间的火妖精，“这是夏蒂绿队长的武器，我想去她曾经做过的事。” 资料单上，秦素衣的枪训课程是满分。 听到这些话的德丽莎陷入了沉默，很久以后，她默默地拿出印章在申请书盖下，“恭喜你秦素衣，你已经是名合格的b级女武神。” “谢谢。”对待夸赞，秦素衣微笑颔首接受了。 “不过你仍要进行每学期一次的考试直到真正从圣芙蕾雅毕业，要记住无论去哪，你依旧是这里的学生。” 德丽莎很欣慰秦素衣能说出这番话，少女刚入校时她也曾担忧过对方是否能适应这里的生活，谁会愿意从平淡舒适走到危险里？ 但秦素衣用行动证明，她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女武神。 …… 沈芙张张口却没能说出话来，她觉得秦素衣似乎真的长大了，在说这些话时眼里带着些疲惫。 离开未必是最好的选择，却是秦素衣如今最大的愿望和归宿。 真正的长大了……沈芙感到欣慰，心中所有的话语到口中变成了一句淡然的，“好，离开的时候我会送你的。” 第54章 离别 圣芙蕾雅机场。 独角兽跑车静静停靠在客机旁，秦素衣换上了来到学园时那身黑色风衣，黑色的长筒靴和笔挺的西装裤脚，她的身材被衬托修长，冷淡的气质自然流露出来。 但这份生人莫近的气势还未持续多久，就随着她苦涩的笑容而消失了，“在那边我会注意安全的。” 原本叮嘱的话语随着少女的话，沈芙到最后没能说出来。她不满的抬手戳戳对方的额头，仿佛是在宣泄，随后将手里的笼子递给她。 脑袋竖起几根火红翎羽的胖鸟连忙跑到最后方面向沈芙，短短的喙伸出想要触及主人，似乎非常担忧。 眼见阿鸡不愿离开的模样，秦素衣伸出指头戳戳胖鸟的脑袋，安慰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你的。” 她抬起头，沈芙和符华并肩站在一起，虽然支持她离开，但女孩漂亮的面颊上依旧带着不舍的情绪。 大概不止是秦素衣离不开沈芙，后者也离不开这位从小认识的好友。 秦素衣露出淡淡的笑容拥抱了沈芙，片刻过后倒退两步，“想我的话打电话就好啦。” “加油。”沈芙轻声说。 登上专机前，秦素衣的目光最后放在符华身上，两人的交流是从上个月开始，她的思绪被拉长。 独自在训练场挥动拳头的符华被突然进来的身影打搅，她看着这位忽然闯入的少女，秦素衣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的。 她深吸一口气，“我想要让自己变强的办法。” 以变强的执念生活，少女很容易让自己受伤。沈芙就是如此，所以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符华下意识就想要拒绝。 但注意到那双暗红瞳眸里冷如刀剑的目光，符华眼神微动，简直和沈芙完全一样啊……如果不教的话，她还会去找其他人的，总会有愿意教的。 “我明白了。”符华淡然的颔首。 仿佛命运轮回般，恍然数百年前的事再次重现。这么久以来，符华很少教导谁，强大的力量被掌握在不该拥有的人手中会导致毁灭。 秦素衣，和当初一模一样的女孩。看着那张脸，符华的心中涌起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不会允许自己再犯错，是否真的要教导对方有待商榷，仙人在心中闪过犹豫的情绪。 没有圣痕，世界上依旧有令人变强的方法。符华注视着少女的眼眸，认真的说道：“我要教你，太虚剑气。” 自那以后，符华少的可怜的自主支配时间再次减少。她几乎是见证秦素衣的成长，以超乎常人的天赋凝聚剑心步入止水。 也渐渐的觉察到对方的心思，符华觉得这次自己似乎不会错。 “沈芙就劳你多费心了。”秦素衣低声向符华说。 望着正在抚摸阿鸡脑袋安抚它情绪的女孩，秦素衣忍不住笑了一下，“虽然她经常担心我，但她也是个不让人安心的家伙。这些你大概比我清楚吧。” 沈芙的拼命程度，每个人都看在眼中。 “我会的。”符华淡然地点头。 “拜托你了，师父。” “……” 少女的声音令符华怔然片刻，回过神来时，秦素衣已经头也不回的登上专机。舱门关闭，她的身影消失在两人眼前。 风声轰鸣，巨大的骤风吹动两人的发丝，客机在跑道上缓缓行驰向前，在某个瞬间它仰起头，机翼彻底展开划出优美的弧度升入空中，涡轮吐出白色的尾气，眨眼间它彻底消失在云层中。 沈芙驻足远望，直到很久以后她才轻声叹息，“我们也走吧。” “我们去哪？”符华随口问道。 每当心情失落的时候，女孩总会选择去海边走走。但这次，沈芙却是说：“我们去训练场吧，从今天开始，模拟战场对我的限制已经解除了。” 沉默片刻，符华抬手为女孩打开车门，独角兽跑车发出野兽咆哮般的声音。 …… 模拟战场。 巨大灰色的空间里，两道身影扭曲了空间，她们在进行相互追逐。 符华眼中的色彩全部黯淡，强劲的风吹过她的面颊，无形中尖锐之物向她探来。在看不清的情况下，她身体进行移动，躲开的瞬间，拳头横在原本的地方。 两种状态的【千星】正在进行对决，这种状态下，挥舞出的拳头如疾风暴雨般。 但无论怎样的攻击，始终没有触及到符华，风抚过她的衣摆。 下一刻，残影变得清晰，沈芙踉踉跄跄的向前。【千星】状态只能维持十秒钟，这已经是她极限，数千拳头都无法触碰到符华。 以仙人来比较实力是件好笑的事情，毕竟沈芙若是能达到符华的境界，很多事就不必再担忧。 但触碰不到符华，女孩开始感到不甘心。深呼吸几口气，她的目光变得平静下来，“再继续吧。” 她抬起手，举动异常的迟钝。沈芙知道，是自己再记忆战场达到了极限，如果再以现在的状态宣泄力量，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被从这里弹出去。 没等符华开口，沈芙淡淡地说道：“女武神装甲，穿着。” 转瞬间耀眼的光华笼罩女孩的身躯，在白光中仿佛肌肤般的衣物附着在身上，那是套和发色相似的女武神装甲，窈窕的身姿被完美勾勒出来，脊背处露出大片瓷白的肌肤，圆形的青色印痕浮现。 女武神装甲.圣祈，天命所研发的第三代女武神装甲。配备了全新的虚空投射能力和全面爆发系统，近乎是现代科技的最高产物之一。 “敬爱的女武神，我是爱酱~请问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吗？” 女孩可爱的声音在沈芙耳畔响起，那是配备的电子通讯系统，沈芙能通过语言命令改变女武神装甲的状态。 对于这套装甲，沈芙已经有过半个月的熟悉时间，如今的她基本掌握了其中蕴含的力量。 “检测到您的状态并不好，爱酱并不推荐您继续战斗~” “谢谢。”沈芙淡淡地说，“但请帮我开启爆发状态吧。” 战场上瞬息万变，所以爱酱并不具备否定的能力。在下达命令的瞬间，充满机械感的女声响起，“release mode，开启。” 第55章 入侵者 “release mode”翻译过来就是释放模式，在这状态下，语气可爱的爱酱霎时变成冰冷的机器，仿佛将暗藏的刀剑全部拔出。 纳米纤维制成半透明披风覆盖瓷白肌肤的脊背，那枚圆形的印痕泛起猩红的光泽。仿佛高温和水汽接触，蒸发喷漆似的声音从墨色的圣祈装甲内响起。 女孩的长发随风摇曳，刹那间如无穷无尽的力量涌入沈芙体内，她的行动再度变得迅捷如风。 【千星】再度释放，本意想阻止沈芙这种行为的符华只能行动，超出肉眼可视程度的攻击速度，精神反射令她下意识朝着某处避开，恰好那只拳头在下一刻落空。 面前仿佛是卷起风暴冲向自己。 圣祈装甲没有任何远程攻击手段，以牺牲距离为代价大幅度提升了力量和速度，很多擅长冷兵器作战的女武神都会选择这样做。 在这之后是全面爆发系统，以快速吸纳释放崩坏能令女武神在短时间内使用出百倍的力量，代价自然是结束后受到的侵蚀和疲惫。 在这种模式下，沈芙就像是一次性恢复到全盛状态，还能令【千星】维持的时间延长更久，寸心拳法、古武剑道、古武八级拳，无数招式被女孩如驱臂使的用出。 可即便这样，距离武道巅峰的仙人还有很大的差距。 无论是扭曲空间或是踏过时光，女孩仿佛在另一个世界穿梭，她伸手想去触及符华，却被后者轻易的避开。 那是将肉体都淬炼到极致的程度。 望着那张在黯淡色彩中依旧清冷绝美的面颊，沈芙长长的叹气一声，直到现在符华都没有出拳过，否则以自己这种只攻不防的样子，很容易被抓到破绽击倒。 五万年的差距果然不是拼命就能抹平的事。 “警告，女武神装甲能量使用过半，请注意自身状态！”爱酱的声音不复存在，转而是冷如刀剑的电子女音。 沉重的疲倦感涌起传遍四肢百骸，沈芙在听到声音后脚步略微放缓片刻，前方的符华用出近乎和她相似的节奏，同样开始减速。 旋即，两道无光的雷电再度开始追逐。 深呼吸过后，圣痕的光芒达到极致，光泽将乌纱披风染成血色，沈芙的右拳快速蓄在身侧，崩坏能覆盖身体。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她抬手将全部力量都释放出来。 寸劲.开天。 刹那间缭乱的风流被推向前方，庞大的金属空间形成了一片无风之地，仙人后方的墙面明显呈现出受到压力后塌陷的拳印。 符华注视片刻，回眸望向走来的沈芙，女武神装甲达到极限已经自动从她身上解除，女孩的面色浮现苍白，艰难的扯起嘴角。 那一拳无法确定是否触碰到仙人。 “已经足够了。”符华轻声说，大概在丽塔出现，好友离开之后，沈芙又意识到什么事才会变得更加拼命。 她始终看不明白女孩追求的事物，太过朦胧。 沈芙张开口，但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化作浅淡的微光粒子消散。记忆战场已经检测她的身体达到极限，自动将其弹出。 一切都寂静下来，只剩仙人怔然片刻后微不可查的叹息声。 训练场，沈芙猛地睁开眼眸，澄澈的琥珀瞳在溃散中逐渐聚焦，她默默地将戴在脑袋上的头盔摘下。 死亡导致的精神痛楚对她而言仿佛不存在般。 视线中伸出一只带着水瓶的手，符华比她更早醒来，“休息一下吧，能做到这种程度很好。” 沈芙抬起头与其相视，勉强露出笑容来。 其实还远远不够对吧？ 皎洁的圆月悬挂在黢黑天穹之上，两人在模拟战场的训练已经过去很久，今天就到此为止。收拾完成的她们并肩走出训练场的大门，顺着两排路灯落在地面的光亮前行。 这个时间段的学生们大多在岛屿的商业街游玩，校内则少有人在。莫名的寂静令人难以安心。 群鸟掠过天空被月光映射出模糊的黑影，仿佛是开启的象征般，下一刻刺耳的警报声回荡在整个圣芙蕾雅。 沈芙下意识和符华对视一眼，她们在瞬间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学园检测到了入侵者！ “警告，圣芙蕾雅遭到入侵，请b级以下的女武神立即寻找安全场所躲避。b级及以上女武神请自发组成七人一组的小队维持场面稳定。 虚空投影系统已经为你们解封，允许使用小范围破坏性武器！” “重复，圣芙蕾雅遭到入侵！任何地方都可能变成战场，请带上你们的觉悟而战！” 扩音器将女孩稚嫩的嗓音传遍岛屿的每一处，她的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杀意和威严。紧接着还有细微的金属碰撞声，似乎有人正扯着金属链条。 学园长德丽莎在第一时间发来警告，而接下来她会身先士卒的踏上战场。 警报声仍在回响，如孤独的幽灵在校园奔跑。这次并不是开玩笑，更不存在什么对抗赛，而是真正有人入侵了圣芙蕾雅。 远处教学楼里灯火通明，数十道遗留其中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她们要开始守护这里了。 符华收回目光，警报声响到现在，可她却没有发现哪里存在问题，这意味着敌人或许在很远的地方。 身旁的女孩正垂眸打量自己的学生证。虚空投影解除，每位拥有装甲的女武神都可以使用学生卡进行快速穿着。 “回别墅去吧。”符华抬手放在女孩的肩上，“刚从模拟战场出来，你的精神状态不会很好。” 闻言，沈芙抬起头来。也没有询问符华要去哪，毫无疑问身为整所学园的顶级战力之一，她有着保护这里安定的职责。 身为学生的沈芙同样也有，所以她并不准备乖乖的躲起来。而意识到这点的符华没有继续劝阻，无奈的情绪掠过。 “沈芙，注意安全。”符华望着女孩苍白姣好的容颜，与其擦肩而过。 “你也是。” 风在身后吹起掀动沈芙的衣摆，数以万计的光线汇聚于女孩窈窕的身姿之上。 第56章 开战，结束 在庞大的人工岛屿里，入侵者就像是老鼠般，想要搜寻起来很困难。正如符华所想的那样，战场被分割在很小且很远的地方。 但她没能想到，认为是安全区的教师宿舍附近却是其中一处战场。可怕的威压将柏油马路碾出道道裂痕，崩坏能不断汇聚成墨色，路灯射出的光线无法照到地面，空间像是被进行扭曲般。 神色狰狞的男人站在路的中央，他双手抬起仿佛握住力量的权柄，能够操纵崩坏能且拥有意料之外的庞大容量，随手挥出的攻击如推土机将地面掀起。 冲击弹开了站在尽头的少女，后者在失去重心前，手里的双枪骤然开火，子弹交接如网落向男人，却在触及空气中的某个部分后再也无法前进。 眼前似乎出现了无形的屏障，男人轻蔑的望着那些子弹，眼神微动将其碾成齑粉，旋即崩坏能如潮水吞没了少女。 琪亚娜被狠狠摔在地面，女武神装甲的缓冲也无法压抑那份痛楚，霎时间她的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金属太刀径直飞向男人，在对方反应的间隙，芽衣慌忙的跑到少女跟前，“琪亚娜！” 听到声音，琪亚娜颤巍巍的抬起头来，极力地想要行动身体，她低声安慰道：“芽衣，我没事……你等我一下，我可以保护好你的。” “不行，你的伤很严重！”芽衣用力地摇头，她抬头望向远处的男人，自己的攻击压根没给对方造成伤害。 如今他还没有行动，大概是想看看她们还有什么伎俩。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芽衣在回家的途中遇到这个自称为第一律者，逆熵盟主瓦尔特的家伙，后者释放出的力量尤为恐怖。 就算穿上女武神装甲，芽衣都无法战胜对方。紧接着便是琪亚娜赶来，但两人的力量在他眼中依旧脆弱不堪。 “小丑摔断了腿，现在跳不起来？”自称为瓦尔特的男人戏谑的向少女们挑眉，崩坏能汇聚在他手心形成虚无黑洞般的圆球，“那就说再见吧~” 他丢出圆球，扭曲的黑色光泽闪烁径直吞没了地面上微小的石块，速度不快不慢，但芽衣不可能拖着受伤的琪亚娜避开，更不能独自逃走。 “芽衣，你快逃呀……”琪亚娜推推身旁的少女，声音艰难从牙缝里挤出来。其实伤势远比她所说的要重很多，大概是肋骨被砸断伤到内脏。 血液在腹部翻涌，她根本提不起一丝力气。 “不行！”芽衣用最严肃的话语拒绝了，面对那似乎真能杀死两人的攻击，她垂下纤长的眼睫，心中纠葛片刻后已经有了答案。 第一律者是么？恰好她的体内也存在一位律者。 那就来看看，他们之间谁才是冒牌货吧。 宝石般的荧澈的紫色瞳眸随着少女完全做好准备而开始亮起光芒，空气中跃动着雷光。 【竟然因为这个女孩和我交易】 【呵，你会后悔的】 嘲讽的声音在芽衣脑海回荡，抱着琪亚娜的手陡然加大力度，后者反应过来，这才觉察抱着自己的已经不是那个温柔的芽衣了。 芽衣掌心对准了那颗黑色光球，瓦尔特玩闹的举动错过了彻底让两人失去战斗能力的最好机会。 下一刻，紫色的雷霆如巨蟒扭动身躯般湮灭了黑洞。崩坏能汇聚的长矛洞穿男人的肩膀。 “杂碎，现在开始第二回合吧。”芽衣单手抱着琪亚娜，眼中是孤高的骄傲和不屑，崩坏能释放与其分庭抗礼。 雷霆幻化成的毒蛇咬碎漂浮在空中的崩坏能，两人甚至不需要行动，崩坏能便相互撞击在一起。 “芽衣，需要帮忙么？”女孩的声音忽地在耳畔响起，芽衣被吓了一跳，因而导致力量间的比拼落入下风。 锋利的碎石擦过面颊，只差几厘米的距离，这张完美的脸蛋就会被划破。 少女心向下沉落，尤为不满的冰冷回答：“你是谁？赶快滚吧，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听到这番话，声音陷入沉默。片刻后，她继续说道：“你是律者对吧……虽然我们不熟，但现在的目标都是杀掉那个家伙，所以帮我创造机会吧，我会在一瞬间干掉他。” “我不需要！”芽衣不屑的回答，旋即她便皱起眉将耳机扯下来。 女孩在提议过后就没和她交流，耳机里全是吵人耳朵的风声，对方似乎正在进行超高速的移动。 再次回想起那番话，芽衣思量片刻，心中已然有了答案。相比于被人瞧不起实力，她更讨厌不远处那个面目狰狞的男人。 是啊……她不喜欢琪亚娜，但这件事只能她自己来做，而别人，无论谁都不允许伤害琪亚娜。 “这所学校里尽是些自大的家伙！” 崩坏能从少女娇柔的身躯涌出，夜空快速汇聚厚重的乌云，紫色的雷蟒在云间夭矫跃动，超大的范围即使在很远的地方也能看见。 律者权能的极限，再提高力量，那为以防安全装配的心脏炸弹就会启动。芽衣蹙眉注视男人，随手挥下无穷的雷霆。 “哦，准备和我动真格了么？”瓦尔特仰头望着那坠落而下的巨蟒，压迫力仿佛要将他扯碎埋进土地。 越是这样的攻击越能激起他的战斗欲望，男人自负的认为自己拥有第一律者全部的权能，是天下最强的存在。 既然如此，当然要碾死自己的同族来证明。 无形的屏障展开，气势如虹的雷蟒与其碰撞，两者间霎时密布裂痕，似乎只需要再加一份力就能击垮对方，但他们却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瓦尔特忽地感受到狂风迎面扑来，一道难以觉察的身影掠过两人对决形成的威压地带径直走向自己。 他并不紧张，饶有兴致的打量起那张漂亮的面颊，“暗杀型女武神么，就凭你也想杀死我？” “是的。”沈芙淡然点头，崩坏能吹动她鬓角的发丝，女武神装甲浑身上下蔓延起萤火虫般的光泽。 “可是你连武器都没有带，靠你那双小手吗？”瓦尔特嘲笑道，他暗暗释放起崩坏能构筑成无形的长矛刺向对方。 但出乎意料的，看不见的攻击却被沈芙轻易避开，她摇摇头，“我有武器。” 女孩抬起手，一柄泛着冰冷光泽的折刀被她握着。自从执行任务过后，沈芙就意识到有武器在身边是多么重要的事。 有的时候她不一定带着【江雪】，但折刀这种小巧的武器可以永远揣在袋口。 “你……” 瓦尔特还想说些什么，但女孩已经从眼前消失。狂风带着致命的威胁感迎面扑来，当他意识到情况不妙以后一切都晚了。 喉咙似乎是被割开，秋季的冷风灌入进来，他的力量从伤口向外流逝。屏障不攻自破，瓦尔特错愕的捂住喉咙，支支吾吾的声音传出。 他太小瞧释放【千星】还穿着女武神装甲的沈芙了。 下一刻，雷蟒吞没了那道身影。剧烈的震动过后，战斗就此终结，芽衣远远遥望那已经在轰击中化作灰烬的男人，她冷哼一声收回视线。 “你人呢？这里还有伤员！” “我要去其他战场，所以送琪亚娜去医务室的任务就交给芽衣了。珍惜少有的独处时间吧~” 第57章 逆熵的袭击 同样是在这个混乱的夜晚，圣芙蕾雅一号研究所。 冷白色的灯光照在瓷白的地板，透出股渗人的寂静。这里是研究所最深处的储纳库，相隔一堵厚达三米的金属墙壁便是装备部的地盘。 她们将这里称为“埃癸斯”，其含义是宙斯之盾，神明的盾牌无可撼动。而无论是储纳库还是装备部，的确配得上这个称呼，设计出来的防御甚至能抵抗一次小型核爆。 毕竟装备部最擅长研发各类炸弹，最好的防御不仅保护她们，更是会令她们自食恶果且不会影响到学生。 储纳库则藏着很多连天命都不曾知道的研究成果。 灯光映出女孩孤寂的身影，她伸手贴合透明的玻璃舱，抑制溶液在其中翻涌，如果仔细去听还有细微的蒸发声响起。 德丽莎注视着悬浮在玻璃舱中央那柄黑色古朴的太刀，蔚蓝的眼瞳流露惘然的神情，她的手轻轻抚过，喃喃道：“你真的不会出现了么？”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女孩有时从梦中醒来却觉得就在昨天，发生在第三次大崩坏时的奇遇，她遇见了那位长着狐狸耳朵的八重樱。 后来两人还有过些缘分，但随着那场梦结束，德丽莎找不回被她称为“神恩颂歌”的形态，亦再也见不到巫女。 复杂的情绪汇聚，最终诞生出思念。德丽莎偶尔会来到这看看她们间最后的联系。 微弱的风声拂过修女裙摆，霎时间女孩眼中的情绪清空，升起含着杀意的冰冷。 似乎是意识到情况不对，偷摸跑进来的小贼连忙露出身影，“德丽莎大人，贵安。” “丽塔，你……”德丽莎看着正捻裙行礼的女人，后者还不忘抬头向自己抛开媚眼，她的情绪顿时没了，“这里是储纳库，按规则你已经触犯警戒线了。” “无意冒犯。”丽塔润泽的唇瓣轻轻张合，无声无息的吐出柔软的热气，“既然是来做客，自然要向德丽莎大人汇报，但圣芙蕾雅各处都找不到您，我只能来这里了。” “你离我远点。”德丽莎看着对方一副美人蛇的模样，警惕的倒退两步。 这个女人太不健康了，太涩了！ 听到这话，丽塔捂着唇轻声笑了起来，“德丽莎大人还是这么可爱。” “少说废话，爷爷总不可能真让你来这玩，目的是什么？” “这您就误会我。”丽塔转而露出副委屈的表情，“这次来只是为了替主教大人询问：近期极东支部经费的事。” “研究所需要实验，女武神需要工资。”德丽莎随口回答她。 “但您这次足足超了三倍，恕我不敬，您是在学园养了s级女武神么？” “……”德丽莎被她的吐槽堵的说不出话来，话到这里她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那是爷爷对她的警告。 庞大的费用支出背后必然是各种事件，但德丽莎在报告方面始终含糊其辞。奥托不允许她这样做，特地让丽塔前来暗示自己。 很多事情终究瞒不过奥托的眼睛，那个如狐狸般的男人只是没戳破而已，又或者说他坐在舞台下，静静的观看一场好戏出演。 “不过您也不用担心，主教大人已经决定为极东支部增加经费。”丽塔走到她身边轻声安抚道，“他只想您明白，他身为长辈的心意。” “我知道了。”德丽莎闷闷地说，而后她抬头看了眼身旁妩媚的女人，“可以把你的手从我脑袋上移开么？” “抱歉……是我没忍住。”丽塔莞尔将手收回，看着德丽莎郁闷的模样就像只吃不到小鱼干的猫，让人忍不住想揉她的脑袋安慰。 下一刻，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储纳库，在血色红光中厚重的金属大门开始闭合。德丽莎在瞬间醒悟过来朝前跑去，“离开这，否则我们都会被关起来！” 丽塔如影般跟随在身畔，“是我不小心触发警报么？” “不，不对……是有人入侵圣芙蕾雅！”德丽莎的脑海中升起最坏的念头，目光落在女人带着忧愁情绪的脸上，“既然来了，那就帮我一起解决麻烦吧。” “丽塔遵从您的旨意。” 金属大门坠落地面发出轰鸣声，接下来它会进行为期数小时的全面封锁，谁都没办法将其打开。 两人都没发现的是，玻璃舱里的抑制液开始快速的蒸发，那柄黑色的刀鞘翻涌黑色的泡沫。足以防弹的玻璃在径直被腐蚀出窟窿，抑制液“哗啦啦”地流了一地。 雾气弥漫整个储纳库将这里占满，紧接着它们钻入金属门和地面仅有毫米的缝隙里，开始在整个地下走廊蔓延。 …… 混乱开始至今，广播在不久后宣称这次逆熵组织的袭击，而后大量的泰坦机甲降临更是证明这一点。 面对高达近十米的机械怪物，女武神们完全展现出自己优秀的能力和战场上铁血的一面，以极小的伤亡使得泰坦机甲群节节溃败，她们将战争推至末尾，用不了多久便会彻底结束。 黑目川樱花林，彼岸樱在被狂风吹的零落飘散，月光如银水泄地般，轰然倒塌的声音响起，旋即便是地面剧烈震动。 庞大的机械怪物身躯跳动着雷电火花，抽搐地尝试抬起腿却没办法起身，胸膛处被轰来巨大豁口。 月光透过其中，衬得女孩容颜清冷姣好，她收回手同时扭头看了眼瘫坐在地面的两位少女，“身体还能支撑回学园么？” “我们还好……”少女扶着胳膊艰难的站起身来，神圣的辉光落在那张脸上，她依稀记得对方用拳头打爆了泰坦机甲，“你是，符华同学？” 女孩从月光笼罩中走出来，模样在两人眼中清晰，“小魔王……不，沈芙同学！刚才打倒泰坦机甲的是你？” “嗯。”沈芙点点头，向两人微笑一下，“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她转身离去，及腰的披风轻摆仿佛女侠般潇洒。 少女忍不住想起沈芙打败泰坦机甲时的姿态，那张完美容颜的脸倒映在眼瞳里，她紧张的冲那道背影喊道：“龙宫寺芽月！” 第58章 异态突起 夜深，圣芙蕾雅的警报声依旧在回荡，伴随的是少校姬子安慰众人的话语，天空中风声轰鸣，配备强大火力的武装直升机盘旋游荡，寻找隐藏起来的敌人，混乱已达末尾。 圣芙蕾雅校园并不是逆熵的主要进攻区，在沈芙和符华的帮助下，十几名学生将这里的泰坦机甲扫空。 月亮沉过尖塔，像是只白鸽站在房顶，如银光泄底的月色辉光里仙人清冷的身影被拉长很远，她按动耳廓上的仪器，淡淡地说：“这里是符华，我正位于钟塔进行检查，请报告你们各自的情况。” “我已经带队检查过教学楼。” “训练场附近检查无误……” 频道里不断响起少女们的声音，大家各自汇报战况，其结果自然很棒，语气渐渐染上喜悦。 符华眺望远方的树林，她的视线极好，能看到秋风拂过林叶飞舞，簌簌落下的场景，最后一道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沈芙，我正在后山，这里没有问题。” 耳机恢复寂静，细微的电流声音变得清晰刺耳。仙人收回视线，仿佛落叶坠入湖泊，心底泛起涟漪，她转身朝楼梯走去，同时按动通话按钮，“待在后山入口不要动，那里不安全。” 在圣芙蕾雅里后山是片禁区，那里既没有美好光景，也没有建筑物，加上规矩的禁止，基本不会有学生去。 只有很少的人和老师们才知道，后山连通的是地下研究所。被誉为“埃癸斯”储纳库和炸弹狂人集中营的装备部入口都在那。 时至现在，她们还未摸清逆熵的目的，但对方有很大的概率是冲着储纳库去的。 如此庞大的人工岛屿里，谁也不清楚还有几只老鼠藏着。 宽阔的柏油马路，两侧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竖起路灯，整齐的排列蔓延到看不清的地方，在远处灯光氤氲出朦朦胧胧的雾气，仿佛无数的身影藏在其中。 女孩孤独的影子被灯光打落在地面，她站在路的中央，环顾四周却久久没有挪动半步。 沈芙在听到符华的话后就再也没有动过，她也不知道后山究竟有什么，先前使用【千星】快速的游走过一遍，就像是乘坐驰行的列车，风景在眼中快速变化。 只是大片的树林，其他什么都没有。 于是乎女孩回到这个地方，大量消耗崩坏能的后遗症发作，疲倦感令她有种想要睡去的冲动。 姣好俏丽的容颜上，纤长羽睫轻轻扇动，带着淡淡的疲倦感，澄澈的琥珀瞳显得黯淡。 沈芙已经脱下女武神装甲，双手插在校服的衣兜里裹紧身体。时间在心中一分一秒的流逝，但符华的身影始终没出现。 这里距离钟塔挺远，她还要继续等下去。 直至某个瞬间，良好的听觉捕捉到细微声响，那似乎是风声呼啸，混杂着大量重物的滚落。 沈芙蹙着眉朝声音源头看去，根本不是符华来了，而是后山正在进行山洪塌陷般的震动！ 像是尘埃构成的黑雾向下蔓延而来，所及之处吞没了树木绿草，所以她才会听见风声，滚滚黑雾转瞬间只剩不到一公里的距离。 以其涌出的速度，只需一次呼吸就能吞没沈芙。 女孩的表情僵硬在脸上，在黑雾又将距离推进后，她毫不犹豫的转身逃离。两者相比，她的速度根本不够看，甚至连燃烧羽渡尘重新释放【千星】都没机会。 待到靠近，沈芙才发现那并不是尘埃，纯粹就是雾气，猩红色的黑雾！让人无法适应的崩坏能从中传出。 宛若流星的光出现在马路尽头，光泽比路灯还要显眼，像是流星划破夜空。符华出现了，她在最快的时间发现这场诡异的山崩和身处险境的女孩。 再度提速。 符华踏着光而来，在黑雾吞没沈芙的瞬间抵达她的身旁，危险近在咫尺，她同样做不到带着女孩逃走。 “符华……”沈芙愣神片刻，下意识向她伸手。 两只手紧紧牵住，旋即海浪翻涌般的雾气吞没她们。 …… “滴滴滴——” 刺耳的声音让德丽莎不得不把目光从战场移开，她正位于岛屿港口，敌人就是从这里偷渡过来。 如今战局走向末尾，机甲和舰船爆炸燃烧的火光将这里映如白昼，打在女孩白皙的脸上。她拿出模样近似手机的通讯仪。 这也是装备部的杰作，远比手机好用的多。能够进行全息投影、卫星链接，不用怕有人黑入其中和在崩坏能浓度高的地方失联。 包括它还能变成破片手雷……装备部声称：“学园长说不定会有人没带武器的时候，那时你就能用这枚炸弹进行攻击！” 但以德丽莎实力所遇到的敌人，如果没带武器打不赢，光靠一枚炸弹也解决不了对方。 好巧不巧，传来通讯的就是装备部的人。德丽莎心中无语，她不是已经安慰过那群女人，这次的危险不会波及到她们了么？ “学园长，有件事您必须要看一下！”全息投影出现的是仿佛用防弹玻璃做镜片的黑发女人，光滑的额头上发际线极高，俨然已经有秃头的趋势。 “这是在您走后从储纳库传出的影像，装备部得益于过滤网系统才没被波及。现在您在我们心中的可信程度已经下降十个点！” 德丽莎被她跳脱的说话方式惹得扶额，究竟是储纳库重要，还是你们这群宅女的信任更重要？ “阿芙拉部长，信不信任后面再说……给我看看影像。” 在阿芙拉一脸不满的表情中，影像开始播放。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封锁过后的储纳库，存放名为“地藏御魂”神之键的玻璃舱不知为何破裂。 大量黑雾从那柄太刀中涌出，转瞬间已经占满整个储纳库，视频的最后雾气正从缝隙钻出去，监控系统失效。 紧接着视频切换，是后山入口处公路的视频。滚滚黑雾带着山崩地裂之势涌来，两道身影在光中异常显眼，她们被吞没了。 “装备部已经全权接管储纳库，在释放大量抑制液后黑雾消失。这次诡异的情况只有两名受害者。 沈芙和符华。” 第59章 未知命运的开始 白鸽带着晨辉振翅划开夜幕，黎明到来，圣芙蕾雅混乱的一夜在不久前宣告结束，如今后勤部的人员正兴奋的搬运那些逆熵科技的遗留之物，奋战一夜的女武神们则终于有入眠时间。 谁也不知道在她们和泰坦机甲搏杀时，背后还有件诡异的事情发生。 幸得装备部掌控，储纳库的黑雾被完全清空，地藏御魂灌注更多的抑制液，但现在没人有心情去研究它为何突然暴走。 医院的病床近乎被占满，此时此刻连重症室都亮着白炽灯，两张相隔不远的病床，两道身影静静的躺在上面，除去面色有些苍白以外，她们就像是沉睡过去。 “呼吸、心跳都属于正常范畴，但无论什么方法就是不能唤醒她们。”月岛千奈观测仪器的数值，她揉揉太阳穴无奈地说，“类似于昏迷，我怀疑是她们的大脑神经受到影响……暂时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这种情况可不好，如果太久没醒会导致肌肉衰亡，人会因为没有营养而暴瘦。” 闻言，始终站在病房门口的身影迈步走来，德丽莎已经一夜未睡，激战过后又收到学生出现意外的消息。 垂眸注视着女孩的苍白面颊，她闭合炽热的眼眸，深深地叹息，“你也太倒霉了……沈芙。” 纵观女孩生活至今发生过的事，从她和符华相遇开始，好运这个词就从未降临过。 受损的人工圣痕和极短的寿命，在九幽中重伤，紧接着第一次执行任务便遇见崩坏帝王，如今又被地藏御魂释放的黑雾吞没，陷入昏睡。 厄运之神始始终不肯放弃这个女孩。 回想起这些事，连德丽莎都能感受到从中诞生出的无力感。换做是别人大概早就崩溃了吧……但沈芙一直都在坚持。 究竟是怎样的意志力支撑着那具身体行动？德丽莎难以想象以此走到最后的沈芙会变成怎样强大的人，又或者女孩在这条道路上人格崩坏，彻底坠入深渊。 如今德丽莎只剩祝福女孩好运，不仅自己没有办法，还有一摊子事等她解决，“参与到对地藏御魂的研究里去吧，竭尽全力找到让她们醒过来的办法。” “收到。”月岛千奈做出一个ok的手势。 “对了，这件事暂时不要通知姬子和琪亚娜她们。”德丽莎苍白的面颊浮现一抹苦笑，“要是找不到这两个孩子，她们肯定会来问千奈。” “这个恐怕……”月岛千奈有些为难，纠葛片刻后她走到病房门前伸手将其拉开，于是藏在外面的数道身影全部暴露。 早在之前她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 “你们……”德丽莎错愕的望着站在门前神色忧愁的人们，以姬子为首所有人都来了，琪亚娜的腰间和手臂甚至缠着绷带。 “大姨妈，我们都听见了。”琪亚娜忧心忡忡的说，她顺势望去，躺在病房里的两道身影似乎陷入漫长的沉睡。 德丽莎张张口，最后却什么也没说，深深地叹息。 眼见气氛不对，芽衣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学园长还有事要忙对吧，那照顾沈芙和班长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边说着边将她往病房外面推。 德丽莎有些不情愿地抬眸看去，满脸疲态的姬子一副做好了很长时间不能喝酒的准备，布洛妮娅悄悄地攥紧小手。 “布洛妮娅也要照顾沈芙姐姐和班长。” 再复杂的心情和无法安心感此刻全都消散了，德丽莎望着几人，无奈地笑了一声。算了，有这几个家伙照顾，这边应该也不用自己担心了。 虽然沈芙很倒霉，但她的确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想必为了这些正在等待她和符华苏醒的女孩们，她们两个最后一定会醒吧。 …… 浑身漆黑的乌鸦盘旋在密林之上，它们的叫声回荡在这片林中令人升起渗人的寒冷，浓郁的腐烂臭味飘散，刺激鼻腔的气体让沈芙瞬间回过神。 雾气，山崩……先前的记忆和眼下的场景交错，女孩只觉得大脑传来剧烈的疼痛。 她瞥向身旁，自己的手正和另一只手牵在一起，仙人缓缓掀起眼睫，如海般蔚蓝的眸子环顾四周。 符华在相同的时间醒来，大脑快速消化记忆，旋即她也开始怔住，完全不认识的地方。 她并不认为黑雾具备传送的能力，而女武神装甲和一系列电子设备都无法使用，她们更像是做了一个相同的梦，在梦的世界里存在不同的规则。 令人不适的是，在这里崩坏能可以调动的幅度很小。符华认为是因为这片天地的崩坏能量太低，她无法达到巅峰的战斗力，这里存在的怪物同样不会很强。 沈芙逐渐开始意识到情况，于是她问道：“怎么办？” “先观察地形吧，还有很多东西是未知的。”符华意简言骇，纠葛片刻她牵着的手缩回来，目光落在某处，敏锐的感知力让她迅速锁定目标，“那里有人。” 失去崩坏能和武器，寸心拳法就成为两人最好的攻击手段，崩 微弱的崩坏能被调动。 以她们的实力，即便跳出的是一头猛兽都会被瞬间杀死，但随着符华锁定目标，那从林间走来的身影却让她们无法下手。 那是颗小小的脑袋，顶着凌乱的樱花色长发，眸子好奇的打量两人，升起些畏惧的情绪，身影向后缩了两步。 符华发现的是一个小女孩。 而在看清对方的模样后，沈芙怔然很久。大脑飞速的检索记忆，那些过去很久的往事浮现，她记得那张脸，但一切似乎不该变成这幅模样。 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不该来到的地方。 八重凛。 从女孩的发色和病怏怏的脸蛋就能确认对方的身份，可在沈芙的印象里，这个出现在背景板里的女孩不可能独自出现在荒郊野外，并且符华也不可能出现在自己身旁。 现在事情变得混乱起来，只能说明沈芙的出现导致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谁也不能知道未来还会发生什么。 八重凛藏在树后，弱弱的盯着她们说：“外来者，危险……” 第60章 八重凛、八重樱 盘旋的乌鸦还在发出令人不适的叫声，它们似乎是找到了猎物，但以自己的体型无法战胜对方，只能等待猎物死亡，再去享用尸体。 声音回荡在林中，八重凛仿佛是被吓到，病怏怏苍白的脸蛋上，情绪从畏惧变得恐惧，干净的眸子颤抖，看样子是想逃跑，但又不敢轻易把后背交给陌生人。 最终，沈芙打破了这份僵持，她蹲下身子让自己和八重凛处于平等对视状态，脸上浮现极具温柔、亲和力的微笑，“我们没有恶意。” 其实小孩子就像猫儿一样纯粹，无论怎样的性格，只要你表现出真诚的善意，对方总会逐渐放下戒备心。 “……”八重凛眼里闪过不可思议，仍是待在那一动未动，但气氛已有明显变好的趋势。 “这里不太安全。”沈芙抬眸看了眼天空的乌鸦，这种鸟很喜欢吃腐肉，加上空气飘散的味道，基本能够确定在某个地方有尸体。 她继续软声细语地和八重凛说：“你是和家人走散了么，姐姐们可以帮你，不要害怕。” 小女孩的心房隐约被撬动，望着层层密林，叶片交汇落下大片的灰暗的阴影，里面仿佛藏着无数幽灵，她低声喃喃：“这里真的很危险……” 得益于沈芙和符华极高的颜值，八重凛在对方表现出温和的一面后渐渐相信她们，若是站在这里的是两位凶神恶煞的大汉，小女孩大概很难信任。 “我想要见到姐姐……” “你说什么？”沈芙只听见小女孩含糊不清的声音。 八重凛从树后面走出来，小手默默攥紧，语气很软又带着庄重，“可以带我去见姐姐吗，我想见到她。” 言罢，一切陷入寂静，并非沈芙不想回应小女孩而是在她说出“姐姐”两个字后，林中突兀卷起一股风，身影藏在风中前行，转瞬间出现在她们眼前。 “找到你了。”浑身浴血的身影望着八重凛，挺拔的身姿放松下来，无奈的说，“凛怎么跑到这种地方？” 相比八重凛，染血的身影令符华再次感到威胁，那些血介于红和紫之间透着股崩坏能的味道，显然对方在不久前斩杀了一头怪物。 她腰间的布包鼓鼓的，似乎是某个动物的手。 霎时间，八重凛似乎变得更虚弱了，沉沉地低下脑袋，“对不起，姐姐……凛给你添麻烦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凛没有给我添麻烦。”身影的语气中充满怜惜和忧愁，少有干净的掌心轻轻抚摸小女孩的脑袋，“没关系，我带你回家。” 说到这，她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沈芙和符华，眼里闪过一丝警惕。 “两位姐姐是好人。”八重凛轻扯身影垂落的袖摆，“她们想帮助我。” 原本畏惧的小女孩此刻却表现出勇敢的一面。 淡蓝的眼瞳倒映两张面孔，身影感到意外，片刻后她弯腰感激道：“谢谢你们的好意，我是这里的巫女八重樱，两位遇到麻烦了吗？” 沈芙并不知道，德丽莎朝思暮想的狐狸巫女就是眼前的八重樱，而且她们两人要是再见面，巫女也已经不认识对方。 见两人没有说话，八重樱提议道：“近来妖物横行，如果两位不介意，可以到神社暂歇一段时间。” 短暂的时间里，沈芙已经做好决定。她抬手放在符华肩膀，用目光安慰她，随后点头道：“麻烦你了。” 在沈芙的猜测中，如今的走势和剧情任何一个节点都对不上。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真实生活的世界总比寥寥数语描述的剧情要复杂和残酷。 按原本的结局，德丽莎是在这里打完侵蚀律者幻化成的庞大妖狐“绯玉丸”才得以离开，算是关底boos。 沈芙注视着姐妹两人，说起来这还是场发生在过去的悲惨事件，那个脆弱且可爱的八重凛最后会死，而八重樱也会背弃自己始终坚持的理念。 “我们走吧。”八重樱向着妹妹说道，“今天狩猎的食物分给大家之后还能剩一点，凛可以好好补充营养。” 大概是怕自己的血弄脏妹妹那身华丽的和服，巫女刻意保持出距离，却不曾想凛伸出瘦弱的手牵住了她。 “凛一点都不饿，只有姐姐吃饱才能保护好大家。” 面色如纸般脆弱的小女孩说出这样的话委实没什么说服力，八重樱听闻低垂眼眸，身躯的伤口混着染上的血液一齐滑落，她的脸上露出忧愁的笑，“我一定会治好凛的。” 姐妹两人走在前头，沈芙和符华则跟在后方。穿过茂密的森林，期间她们见到乌鸦落在死亡的巨熊身上蚕食，还有大量的枯骨烂肉躺在树丛。 以八重樱的解释来说，这些都是受不了八重村状况想要离开的村民，但他们最终都死在这片迷宫似的林子里。 “怎么做？”现在轮到符华来询问沈芙。 女孩注视着姐妹的背影，沉思片刻无奈地摇头。 沈芙不知道，现在既定命运的轨道已经改变，谁也不知两人最后通向的究竟是天堂还是地狱。 她每次做出选择，其他选项所会诞生的事物就会消散，自始至终她们只有一条路可走。 显眼的村落傍山建造，在赤金余晖诞生出的袅袅雾气中，古朴的神社里于山腰。 放眼望去，村落满是破败的房屋，青石板路躺着某个身影，不知是昏迷还是死去多时。神社上空汇聚着染红的云雾，缭绕阴沉沉的死气无法散去。 八重村从诞生之初就受到了神明的诅咒，植被衰亡，动物被转变成食人的怪物，而想要结束这种灾难只能向神明献上祭品，这种做法每隔几十年就会发生一次。 延续至今，村民早已见怪不怪，他们甚至觉得献给神明是种荣耀，而身为神社的巫女，八重樱也有为之献身的觉悟。 但她怎样都想不到，最后献给神明会是自己最在乎的人。 八重樱好客的将两人请进神社，期间还对这幅状况感到抱歉，但有暂时的住所要比待在林中遭遇妖兽好的多。 八重凛踉踉跄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感受到沈芙善意的小女孩还与其约定要好好聊聊。 在此之前，沈芙和符华受邀面见神社主持，亦是姐妹两人的父亲，八重一心。 第61章 贪婪之人 八重神社，主殿。 “今天村子里又失踪三人，死了一人。” “河里未受污染的水还剩很多，但是那些农作物救不活，大家只能找食物吃。” “我把狩猎来的熊掌分给村民，虽然很少，但大家应该能撑过今晚……明天还会有新的猎物。” 落座于高位之上穿着暗红羽织的男人听着八重樱的报告，烛火难以将这里完全照亮，黑暗模糊了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只剩一双眸子明亮，透着冷意。 巫女每说一句话，他就会轻敲扶手，示意自己已经听见。面对女儿半跪在眼前，没有任何表示，反倒是将目光放在另外两张姣好的面容上游走。 八重樱低声说着，语气中藏不住的兴奋之意，“还有凛，我采了很多的药草，她如果能吃些肉的话，药应该能更快起效。” “如果有多的话就留给凛一点吧。但是樱，你不要忘记八重家之所以能立起神社被村民爱戴的原因，早在百年前，我们的先祖就做到了以村民为重。” 许久未开口的八重一心终于说话，但他的言语刚出口便引来了沈芙的厌恶，符华亦是目光微动。 这个男人话里暗示着未必要给凛留吃的，可那是他的女儿，连对亲人都如此残忍。 但想来结果已经注定，八重凛会被选中为祭品，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小女孩的病是否好转、是否进食都不重要，只要她在献祭前留有一口气，能把生命献给莫须有的神明就好。 男人此刻表现出的沉默和忧愁简直令人作呕。 八重樱垂下眼睫，仅有的期待消失不见，她轻声道：“我明白了。” 巫女还不知道父亲心中所想之事，更不知道今天偷带着妹妹去透气会引来何种祸端。 她在心中暗自期盼，凛已经能出村，只要再吃药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完全恢复，待到这场灾难结束，她们就能实现约定，明年的樱花一定会盛开得烂漫。 汇报结束，八重一心的目光彻底锁定在沈芙和符华脸上，“八重神社欢迎两位做客，但不巧如今正是最艰难的时刻，恕我们无法拿出招待礼。” “八重主持客气了，我们在森林迷路，现在有休息的地方已是最大的幸运，不会奢求别的。”沈芙淡淡地回应对方。 “如果有机会，一定会补上的。”八重一心诚恳的说，旋即话锋一转，“两位客人是习武之人？” 八重一心并未修习武道，但以他能坐上主持位置的目光，仅从两人的姿态就能猜出很多东西。 沈芙不可否置地点头，在这之后她能明显感受到男人的目光闪过些忌惮和冷意。 如今的状况，即使再厌恶八重一心的虚伪也做不了什么，事态若是走向不可控的局面，不仅八重村的人会站在对方身边，八重樱也会。 没必要惹出无关的事，更何况沈芙还要注意符华的安危。 “我想知道两位的实力如何，近来八重村外妖物横行，我们已 经有不少村民死在那里，如果可以……我想请两位帮帮樱。”八重一心叹息道。 沈芙和符华对视一眼，纠葛片刻，她站起身来。不需要调动崩坏能，女孩抬手蓄拳骤然打出，匀称的手臂挥动时带起大片狂风。 风流被她压缩到一点构筑成无形的长矛向前刺出，迅猛的速度在八重樱下意识按刀起身的举动前已经飞过。 “咔嚓——” 厚实的木制墙壁响起碎裂的声音，两指大小的洞眼浮现，它被洞穿，银白色的月光顺着洞口涌进大殿。 “我们会帮忙的。”沈芙没有多言，目光重新落在八重一心的身上。 “谢谢！”八重一心表现出对强者尊重的表情，语气里的沉重不复。 他已经比较出沈芙的实力和八重樱不相上下，而那位始终没开口的清冷女子战斗力无疑要更高，气息内敛却依旧透着冰冷，近乎武道巅峰的存在。 男人的心中闪过很多想法，如果沈芙和符华是男性，他大概会直接进行招婿。足够强大的力量同样能让他稳坐神社主持的位置不倒。 又或者两人能为他所用，那样他还会对八重凛成为祭品一事进行思考。 只可惜事情总没有想象那么美好。 “樱，带着两位贵客去她们的房间吧，把神社最好的食物都给她们。”八重一心下令。 不知是没发现还是忽略了父亲的区别对待，八重樱听话地点头，她似乎还有话想说，但更要以执行命令为先。 沈芙对八重一心的厌恶又深了几分，她偏头看去，符华亦是不适应的低头。 这种人真的能被称之为父亲么？ “不必麻烦了。”沈芙带着符华起身，“只需要随便一个房间就好，我们还会拜访一下凛。” “你们喜欢凛啊……”八重一心在心中揣测，以小女儿的容貌的确很容易赢得女性的母爱泛滥。 在他心中，权利、力量可以和任何东西挂钩，它们间亦是能进行交换。 不过出卖八重凛换取两人效力是不现实的事，如今八重村危在旦夕，若是村民死绝，神社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凛有病在身，怕传染两位，还是尽量少靠近她吧。” “不用担心。”抛下这句话，沈芙和符华并肩离开大殿。 房间中再度恢复以往的沉默，八重一心坐在位置上，那个忧愁村民的沉稳主持似乎又回来了。 八重樱心中默默感激沈芙的帮忙，现在终于有机会说些其他的事，“父亲，有关仪式的人选。” “人选已经决定。”八重一心平静的说，他低下头，在不远处寻得女儿露着疲惫却依旧漂亮的脸蛋，那双澄澈的眼瞳令人怔然。 真像是她们的母亲啊，男人忍不住的回想。 其实他并非残忍到底，在做出决定心还是痛苦了很久，那终究是自己的女儿。 可八重凛的状态愈渐虚弱，根本没有药物能治好她，即使没有仪式，小女儿仍活不过一年。与其让其黯淡死去，不如为八重村做出最大贡献。 那时，拥有着八重樱的武力，八重家依旧是神社主人，八重一心也没有辜负他父亲的期待。 “抱歉……祭品是凛。我知道这样的选择对你很残酷，但我们只有选择凛，神社历代的主人里都会有一位是祭品。” 八重樱愣住了，紧接着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没有来的恶寒令她忍不住颤抖，“可是凛很快就要好了啊，父亲难道不想看到她好起来的样子么？我，我也能成为祭品……” 巫女本人早拥有为此而死的觉悟，但她却没准备好让妹妹付出生命，在八重樱的想法中，即使自己死了，凛在长期服用药物之后也能够好起来。 由妹妹替自己活下去，凛会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季，在明年看到樱花盛开。 “不。”八重一心摇头，他深深地吸气，仿佛做出选择是件困难的事情，“樱你必须要活下去。” 第62章 善意 “姐姐，请你吃……” 小女孩虚弱的端着盘子，那毫无血色的面颊挤出真诚的笑容，眸子里闪着光亮。她的身体实在太脆弱，光是站着就已表现出摇摇欲坠的感觉，但这并不妨碍她的好客。 盘子里是烹煮糜烂的肉，加上少许盐作为调料，已经称得上是这个时代最好的食物。 这是给沈芙和符华的礼物，至于小女孩本人的饭碗放在桌旁，里面是捣碎的药草和汁液混着糙米，那种东西吃下去大概会把口腔和喉咙都划伤。 又或许八重凛已经被弄伤了，此刻说话的声音带着些沙哑。 “凛。”看到这一幕的沈芙心中衍生出股心疼感，她连忙扶住女孩坐下，餐盘里的食物被她分成两份，还给女孩和递给符华，后者沉默地将其又推回来。 沈芙揉揉小女孩的脑袋，“我们不吃，你吃吧。” 她知道这些事早已经发生过，如今所见的就像是一场电影在播回放，结局是悲剧，所以悲伤从故事开始时就已经浮现。 凛暗暗地咽了咽口水，其实药草和粗米也没那么好吃，正值长身体的小女孩自然会偏爱肉类。但她没有动，眨着水灵的眸子注视两人，“这个不行的。” 直到沈芙用筷子夹起，递到小女孩嘴边，她忍不住咬了一口连忙抬起头来看着两人，看到那肯许的目光后，八重凛再度低头，再没有抬起来。 符华环视着这间老旧的屋子，期间她已经检查过八重村，每个地方无一不在透着破败和衰亡。 离开是两人首要的目标，记忆脱离的最后一刻，圣芙蕾雅的混乱还没有结束，失去她们两人，谁也不知道局面会变成怎样。 但新的问题很快就升起，符华找不到离开的办法。无论森林还是河流都很大，漫无边际，似乎根本跑不到尽头。 留在这，沈芙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符华抬眸望向身旁的女孩，后者的眼里流露忧愁的神情，她在对凛的状况感到难过，可真的有改变的必要么？ 仅剩少有的情绪不足以影响仙人，对她来说，理智永远占领上风。 会被情绪所左右的人，不足以成为长远计划的维持者，或是守护者。走到这种地步，往往已经看得太多，磨灭了不必要的感情。 被投喂的八重凛脸颊泛起微红，两侧还沾着些肉沫，声音含糊不清的向两人讲述这里的故事。 长期因病卧榻的女孩对外面的认知很少，在她心中世界便是八重村和森林，姐姐和父亲便是天，从未看过樱花盛开，但听姐姐讲述过那副美好的情景。 “因为姐姐的话所以喜欢樱花么。”沈芙轻声说。 凛仔细的想了想，最后却是摇头。她真诚的说道：“其实我没那么喜欢樱花，但是姐姐的名字里有樱，所以一定很好看，我想去看看……” 沈芙张张口，犹豫了半天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捏着布以轻柔的力度擦干净小女孩的脸，“会看见的。” 推拉门外，粗壮的橡树顽强的挺过冬季，如今已开始抽芽开苞，冬季夜晚的冷风拂过，结在芽苞上的冰霜被吹散。 这个漫长的冬季将要到头，灾难也会在春天到来前结束。幸存的人们会在樱花盛开时享用美食，并由衷的感激神明带来的一切。 唯独一个人再也见不到这份美好。 “姐姐，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吧？”凛轻轻扯着沈芙的衣摆，眸里满是好奇，小女孩对外面的世界无比渴望。 “凛想听什么样的故事。”沈芙微笑着问道。 凛有些好奇的歪着小脑袋，“可姐姐要讲的故事，结局不是已经注定了吗……” “是啊。” 沈芙望向符华，所发生的事结局已经注定。但它现在还未被说出来，所以结局还是未知的。 她轻笑道：“那就跟你讲，我和符华姐姐的故事吧。” 其实沈芙所经历的事大多都已悲伤收尾，但痛苦久了，对此已没有感觉，她愿意为了小女孩开心点而更改结局，即使那是谎言。 …… 夜深，八重神社装潢最好的房间里，八重樱顺着阳台边缘坐下，双手轻轻揉搓濡湿的发丝，她仰望着皎洁圆月。 月光落在盛满水的井里像万花筒般将晕散的光斑照在并不宽阔的后院，壮硕的梧桐树散开足以遮天蔽日的枝条，新绿的芽苞随风摇摆。 心思如这些光晕，八重樱不知自己正想着什么，有股说不出的惆怅和痛苦。 在面对父亲的提议和期许时，她选择了沉默。明明那是自己最爱的妹妹，明明凛的病已经有好转的趋势。 现在放弃无异于在拼杀火热的棋盘上投子认输，对了……母亲很喜欢将棋，每当父亲忙碌一天回家时，总会缠着他下棋放松。 八重樱则会坐在旁边围观，抱着还是婴儿的凛。 母亲经常会做出很多令父亲和八重樱都感到惊讶的举动，为了保护一颗棋子不惜放弃更多的棋子，然后微笑着说：“它比很多棋子都重要。” 即便因此让自己陷入输掉的困境，她还是会说：“没到最后一刻不会放弃。” 父亲说了很多对自己期待的话，也说村民们就快死绝，祭祀必须要尽快开始。等事情结束后，八重樱仍是这里最优秀的巫女，无论嫁人与否，在未来她都会成为新的主持。 于是到最后，所有辩驳的话语都没办法出口。八重樱近乎默许了父亲的决定，而因此她违背母亲的话和自己信念，感受这份痛楚。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一切开始改变了呢？八重樱怅然的望着散漫的月光。 自己真的还有机会改变么？ 巫女觉得自己就快要在这些困扰的思绪中睡过去。到最后她放弃了思考，仰躺在木头拼接的地板，月光落下映照如雪般的肌肤，描绘出她窈窕身姿。 第二日，巫女还要继续履行职责，这次多了沈芙和符华的帮助。 而空掉的八重神社里，凛正对着那碗捣碎的药草发愁。小女孩很听话，但心底对这些苦涩的东西还是感到抗拒。 在她犹豫时，推拉门忽地打开了。男人高大的身影顺着光而来，那张充满威严和冰冷的脸，在光中竟透出几分慈祥感。 “父亲……”凛放下碗，荧澈的眸子透着光亮，“父亲是来陪凛的吗？” “嗯。”八重一心用粗粝的手抚摸女儿樱粉长发的脑袋，“因为接下来很痛苦，所以我想陪着凛。” 第63章 有些事早已注定 八重神社里传出小兽哀鸣的凄惨声音，在这片愈渐衰败充斥死亡的土地上并不算什么，每天都有人死，每天都会有哭喊。 男人提着柄短刀从房间里走出来，鲜红的血顺着刀尖落在地面，刀身在昏暗中闪烁着冰冷寒光。 八重一心痛苦的扶着额，充满威严的面颊此刻双目通红泛着盛怒和狠意，就像只刚经过狩猎的野兽。 他没想到自己真的做出来了，在权利欲望的驱使下对自己的女儿挥刀。 男人其实犹豫过很多次，他会回想起那拥有樱花发色的女人，他们在潮湿阴冷的雨季相遇，水珠从天空坠落，倒映着这个色彩黯淡的世界，人们行走在道路上，似乎与这格格不入。 “啪嗒——” 水珠打在油纸伞上，那清脆美妙的声音引得八重一心感到心悸，回首望去，恰好和那个蔚蓝双眸的女人对视。 迷茫的人就此找到归宿。 面对凛或者樱时，就像是面对那个女人。八重一心感到不忍，可到最后，八重家世代掌控神社和八重村的欲望蒙蔽了他的眼。 八重樱具备很强的战斗力，而新出现的沈芙和符华也是实力不俗，她们是无法掌控的，甚至可能成为敌人。 为了防止仪式遭到破坏，八重一心必须要将凛囚禁起来，为此他废掉了女儿的双腿，对神明的献祭会以最快速开始。 “如果有机会，投胎去更美好的家庭吧……凛。”八重一心对着空旷的走廊说道，他快步走到尽头冲出神社，站在山腰眺望下方的八重村，眼中透出野兽般的贪婪。 …… 灰蒙蒙的天空照不出一丝光亮，这让本就遮天蔽日的森林变得更昏暗，无论是天空盘旋鸣叫的乌鸦，还是沉闷的空气，无一不在透露出不祥感。 沈芙挥拳打倒了一头已经异变的灰狼，这只生物膨胀到近两米高，浑身隆起肌肉，在脊背处生长着颜色鲜红的花苞，仿佛随时都会绽放。 在没有兵器的情况下，寸心拳法是最优秀的武器。 研发者甚至考虑到使用者不会调动崩坏能这一情况，是纯粹的暴力武技，足够的力与速带起的风就像无形的利刃洞穿身躯。 在这种情况下，沈芙还尝试以无武器的状态使用【太虚剑气】，可惜没能成功，因为那必须要诞生出魂蕴，只有其才能令自己不拘泥于武器，达到以万物为剑的地步。 符华从树丛间走来，在仙人身后一头身材超四米，像是蜘蛛和熊结合体的生物轰然倒下，“那种生物已经不能吃，否则会感染崩坏病。” 闻言，沈芙上前打量自己杀死的灰狼，令人不适的崩坏能气息从中涌出，毫无疑问这些肉都无法食用。 “再去找找吧，再没有食物的话会饿死的。”沈芙抬眸，神色无奈的看向符华。 八重村民的生死，再有能力的人也做不到照顾每一个人。 沈芙是想为姐妹两人狩猎些食物来，她还想再看看小女孩展露笑颜的模样。 她站起身，目光放在昏暗的林间开始寻找新的目标。 今天的狩猎并不顺利，连八重樱也是，昨天她还能从熊的身上找出可食用的手掌，今天就什么都找不到了。 小到松鼠，大到野猪，异变尽数展现在它们身上，与其说是身躯，更像是结晶体，咬下去只能吃到满口的碎片。 此刻巫女正在面对一头异变的熊，它的双臂很长，延伸出修长骨爪，两道凌厉的冷光飞快碰撞，金铁之声接连响起。 巫女姣好的面容上眉头微蹙，这头熊比先前碰到的怪物要更难对付，她竟隐隐有些力不从心。 八重樱并不会剑道，她的战斗力全来自于佩刀【灵刀.樱吹雪】，这是母亲在过世那天传授给她的武器。 灵刀陪伴了素未谋面的外婆一生，然后是母亲，犹记得八重樱将其握住时，母亲毫无血色的脸挤出笑容来。 “这是会带来好运的武器，希望它能保护好我最爱的女儿……樱也可以用它保护自己爱的人呢……” 思绪因致命的威胁感拉回现实，巨熊挥舞锋利骨爪，八重樱猝不及防，再想抵抗时早已来不及，骨爪会将她瞬间切割开来。 下一刻，轰鸣声抢先响起。强悍的力度生生令巨熊移位，那足以杀死八重樱的攻击被拉长偏离，前者在承受冲击后摇摇晃晃地倒在地面。 “在想什么？”素白的手在巫女面前挥挥，难以想象先前就是这只拳头打倒了巨熊。 八重樱怔然注视着沈芙漂亮的脸蛋，许久以后才渐回过神，“抱歉……谢谢你救了我。” 巫女想到了很多事，父亲、母亲，妹妹已经被选中为祭品，她或许再也看不到樱花开时的模样，而八重樱本人则违背了母亲的遗愿。 这样的巫女还有存在的必要么，她究竟在为谁而活？ 漫长的思绪就这样游走，衍生出痛苦缠绕着她，直到巨熊充满杀意的攻击和沈芙出现，才令八重樱回过神来。 “没关系，这里很危险，如果分心的话下次我未必就能救你了。”沈芙看出了巫女那藏不住的忧愁，摇着头认真说道。 破风声突兀的响起，沈芙的视线陡然模糊变化，当她意识过来时熟悉的味道萦绕鼻腔，不知何时符华悄然出现，并且把她拦腰抱起离开了原本的位置。 五指骨爪出现在那，远处倒地的巨熊竟然又站了起来，它竟然留有一口气没有死亡。 “这里很危险。”符华垂眸，把话原封不动的还给女孩。仙人夭矫落在草地，距离灰熊还有一段距离，用单手蓄拳挥出。 寸劲。 风流扭动钻入那具身躯，介于红和紫的血液溅射开来，螺旋状的伤口浮现在巨熊身上将其彻底杀死。 沈芙的脸因那句话而红起来，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八重樱身上，哪能想得到这只怪物还有第二条命。 她弱弱的回答：“我知道了……” 森林再度恢复寂静，乌鸦们不知去向何方，这里有的是食物让它们吃。八重樱在回过神来后，连忙走向巨熊，弯腰从中摸索。 随即她用灵刀切割出大块的肉，视若珍宝般将其包起来，巫女疲惫苍白的脸上终于出现笑容，“凛，还有大家，今晚不用饿肚子了！” 第64章 懦弱的巫女 远方的天空壮阔而瑰丽，余晖晕染金色的云一丝丝碎在像是丝绒地毯般红色的天空，夕阳落在八重神社的背面，渺小的身影在光照中步入其中，影子一直被拉长很远。 似乎是悲伤的旋律存在太久，此刻的光景竟隐隐透出些美好。 八重樱很高兴今天狩猎的肉很多，分给村民后，仍有很大一部分存留。 对于昨天的事，巫女在心中还有些介意，毕竟沈芙和符华作为客人却没能受到待客礼，八重村的现状若是有人少了一天的食物就很可能饿死。 现在好啦，有足够的肉让她们享用，而且还能给凛补充营养。 身为姐姐，八重樱何尝不懂妹妹的心思，哪有小孩子会愿意吃那些苦涩的药草，连她本人都觉得难以入口，凛更应该吃甜食和肉。 巫女很自责自己连妹妹如此微小的心愿都办不到，现在也好啦……凛不用每天偷偷愁眉苦脸的。 八重樱将很大一部分肉送给沈芙。 两位少女都是很好的人，在明白八重村现状如此恶劣后，作为客人的她们却只留下一人的分量，剩下的则被沈芙微笑着还给八重樱。 “多给凛吃点吧，小孩子还在长身体的阶段。” “对了，如果不会做营养食品的话，我可以帮忙。” 八重樱对沈芙的举动感到意外，随后是感激。向她弯腰鞠躬，连连道谢。 小小的喜悦就足以充满巫女的心，她快步抱着肉朝妹妹的房间走去，她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和凛讲述两位朋友有多么善良，等之后一定要好好感谢她们。 喜悦中八重樱忘记了昨天和父亲并不愉快的对话，以及自己的怯懦和沉默。 凛的房间位于神社西侧，夕阳照不到的地方，如今也没有点起烛火，只剩一片死寂的灰暗，八重樱的脚步声很轻，她能听见自己因心跳加速而变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微弱的抽泣…… 巫女忽略了那消弭在风中的哭泣声。 她欣然的拉开房门，“凛！你看姐姐今天带了什么回来？” 淡淡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使得巫女愣住，视线落在昏暗的房间，她在角落找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小女孩奋力的拖着自己的两条腿，想令其撑在地面好做出抱膝的动作，但结果不尽人意，匀称的腿就像是木偶玩具坏掉的发条，无论怎么将其摆起都会倒在地面。 凛的哭声从未停止，嗓音沙哑到了极点。在黑暗的环境里看不到小女孩面颊的表情，想必会是最悲哀和绝望。 “凛……” 沉闷的碰撞声，八重樱手中的肉摔在地面，眼眸剧烈颤抖起来，绝望感如山如海般涌来将她包裹，拖至深渊的中央。 身影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边，八重一心望着这幅情景，眼中忍不住泛起波澜，他抬手放在女儿的肩膀，低声说：“为了八重村，这是必要的牺牲。” “是你做的！”八重樱回过头，对视上那张熟悉的面庞。巫女意识到了什么，霎时间怒不可遏。 “砰！” 八重一心被拎起来重重的撞在墙壁，濒临破碎的声音从墙体发出，一瞬间男人觉得自己就要被女儿杀死，血液伴随着剧痛涌入口中，死亡感在大脑蔓延。 可到最后，他却是吐出大口的血液，氧气灌入胸腔，八重一心在头晕目眩的状态中咧开嘴角，露出真诚灿烂的笑容，“樱……” …… “滋啦——” 铁锅里冒出白雾，经过腌制挑筋的肉被翻炒，撒上一些粗盐，甚至连油都没有，接下来只要静静等待它被加温到熟就好。 这个时代可用的调味料有限，比沈芙在太虚山时还要少，却已是八重樱能拿出来最好的礼物。 沈芙只要了一人份的量是做给符华吃的，她本人没什么胃口，且在见到凛之后，更愿意把食物分给小女孩。 符华静坐在旁边的阳台，观望着女孩做菜和少有美丽的月色。 仙人淡淡地开口，“凛的事情，你怎么想？” 沈芙愣了下，翻炒肉的举动放缓，时至现在还没有看出任何异端发生，犹豫的是结局已经注定，那么还有改变的必要么？ 大概在这个世界里，除了自己和符华，其余的都不是真实存在的人。他们很早就死去，只是通过某种方式重现在眼前。 如果曾经的剧情是德丽莎打败了关底boss绯狱丸而结束，那么她们大概率也要做相同的事情。 但沈芙不想牺牲凛，看着那个即使是记忆体的小女孩死在眼前，总会有其他办法逼迫那头怪物现身的。 沈芙正欲开口，巨大的轰响声打断她的举动，她放下锅铲，无声的和符华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对方眼中的意思。 出事了！ 两人朝着声音的源头奔去，那是位于神社西侧凛的房间。在刚靠近时，就见到八重一心摇摇晃晃的从身边走过，光影在他脸上切割，看不清神情。 沈芙忽地感到分外头疼，她恍然觉得自己其实来不及做任何事，结果就已经出来了。 紧接着是八重樱，傍晚她们分开前，巫女的脸上还有着笑容，在无论何种绝望的情景，眸子里还存留着期盼的光亮。 现在什么都没了。 巫女的眸子如一片泛不起波澜的死海，面若死灰的站在两人跟前，在那种质问的目光中，她唇瓣翕动着说：“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凛……” 声音传入耳中，沈芙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什么，她拧起眉，并不准备和此刻表现懦弱的巫女再交谈，只是想走去看看凛的情况。 但下一刻，八重樱抓起灵刀横了起来，“让她休息吧，谁也不要再打扰她。” 沈芙停下脚步，注视着巫女的脸，“你真的愿意这样做么？或者说，把妹妹牺牲掉就是你的理念？” “我不知道。”象征着母亲的灵刀摔落在地，八重樱痛苦的捂着脑袋，她很茫然，也无措，因为没人告诉她什么样的事才是她该做的，“我是八重神社的巫女……” 结果已经注定，有些事总会发生。但亲眼目睹后，沈芙的情绪仍被调动起来，她看着这个悲惨的巫女，片刻后将情绪平复，再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这。 “仪式在明天就要开始了，凛对不起，姐姐没办法再让你看到樱花了……”在女孩轻声抽泣中，八重樱失魂落魄的喃喃。 第65章 供奉神明 雷声轰鸣，大雨滂沱，暴风吹得木头房屋发出颤抖，仿佛随时都要坍塌般，八重樱失魂落魄的坐在走廊，掺着水珠的冷风打在她脸上，将那头樱粉长发吹得凌乱。 她抬眸望向走廊尽头敞开的大门，雨水如瀑般倾泻，所有的事物都被水花冲的朦朦胧胧，天空厚实的乌云中雷电翻涌，似是象征着不祥即将到来。 已经是第二天，仪式开始的日子。 昨夜八重樱就在这里度过，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伴随着凛的抽泣声而麻木，到最后小女孩大概是哭累了，就着痛苦入眠，而巫女依旧坐在这。 这是件可笑的事情，守护不了妹妹的腿，更守护不了她的未来，待在这就像是为死刑犯人送上最后一程。 令人窒息的闷感在走廊弥漫，八重樱看向摔在地面的灵刀，她始终没有勇气将其拿起。 巫女溃散的眸子随着身影到来勉强聚焦，八重一心带着两位村民走进来，淋湿的脸显得狼狈，却有肉眼可见的狂热。 “你们……”八重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父亲从身边路过时，她尝试伸手去抓，但是落空。 房门打开，紧接着熟睡中的凛便被抱了出来，可笑的是，现在八重一心才表现得像个父亲，举动轻柔生怕将女儿吵醒。 他挥手示意，两位村民立即打开伞将凛遮在其中。 八重一心离开前低声朝着大女儿说：“供奉神明必须要怀揣敬意，这样的场景按道理巫女必须出现，但如果忍受不了，待在这也好。” 八重樱朝着凛痛苦睡颜的脸伸出手，无法触及，一切都在远离她，往后的日子亦不会再拥有。 那所谓的责任和村民生命在父亲的口中扩大，沉沉的压在巫女身上，盖过了她曾经的信念和誓言。 不知从何起八重樱早就不是为自己而活，才会在抉择时怯懦。 踏水声渐行渐远，偌大的房间只剩八重樱一人。她愣愣的坐在那很久，随后颤抖地伸手去拿刀，踉跄起身。 痛苦从无数的记忆中生出，交织缠绕紧巫女的身体。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掉凛，可事到如今还能够求助谁呢？她想起了神社里的两位外来者。 但令人绝望的是，八重樱在赶到东侧时房间早已经空荡荡，整齐堆叠的被褥，整洁的地板，就像从未有人来过。 于是乎，巫女心底最后的闪动的火苗也被掐灭。连她本人都放弃凛，谁还能帮她，大概沈芙和符华也不屑于留在这和她再见面。 八重樱走进滂沱大雨里，狼狈地向山下进行仪式的广场走去。 如今的八重村岌岌可危，村民都处于即将饿死的边缘，不过供奉神明的仪式举办起来仍然盛大。 似乎是认定了今天过后灾难也会随之结束，村民们都把最好的事物献上来，人们充满整个广场，甚至还有人把伤员带过来，觉得仪式结束，快要病死的人也会复苏。 交谈声、哀鸣声都被大雨砸碎浸进土地里消失不见。 这是场肃穆且宏大的仪式，广场中央的位置，那棵还未绽放的樱树拉起遮雨布，十字架竖立，小女孩的手被绑在上面，看起来像是受难的耶稣。 八重一心作为主持，站在凛的身边，袖口里藏着锋利短刀。 此时小女孩已经苏醒，轰鸣的雨声模糊她的声音，隐约可见她张口说着些什么，奋力的摇头和挣扎，最后没能起接过。 八重樱站在山坡，远远的眺望这一幕，当见到凛眼眸情绪惊恐的环顾四周像是在寻找谁时，她的心头似是被铁锤重重的砸了一下。 痛苦到无法呼吸，雨水顺着额头从眼角滑落。 而无论是广场进行的仪式，还是偷看的巫女，都被两道身影尽数捕捉，她们站在高处房屋的阴影底下，显得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沈芙和符华并未离开八重村，她们离开的方法或许就在这里，这场悲惨电影终于来到结尾，接下来便是最令人绝望的时刻。 一切都来不及改变，故事的结局早在她们踩在森林的草地就已经注定。 沈芙和符华做足了在凛死后，大boos绯狱丸降临与其死战的准备。 是否要让那头怪物先杀光这里的村民还有待犹豫。 没那个必要，毕竟这些人早就死了，但又很有必要，因为这些人无一不在流露出愚蠢和贪婪。 沈芙的目光始终落在凛带着恐惧的小脸，她的眼眸微动，经历的事情很多，锻炼出的心性足以忍耐这些事情，而不被其左右。 到最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叹息。承受能力强不意味着决断情感，看到这种事总会觉得于心不忍。 相比于女孩如此多的情绪，符华就要镇定的多。全神贯注的打量广场每一处，她在等待异变发生。 雨声盖过八重一心的声音，他正面对着村民开始讲话，从袖口掏出明晃晃的短刀。见到这一幕的八重樱瞳孔猛缩，她开始朝着山坡下跑去。 巫女开始后悔。 “停下，停下！” 任凭八重樱怎样大喊大叫都无法穿透雨声，脚下到广场的距离很漫长，怎样都跨不过去，像是过往的时光无法回头，已经注定的结局，没办法更改。 在八重一心疯狂的目光中，短刀真正意义上的洞穿凛的胸膛。小女孩颓然进行挣扎，生命顺着伤口和血液一同向外流逝。 她的唇瓣不断的张合，从醒来时就没有停下，从有声在到无声。 其实小女孩始终都在重复说着几句话。 “姐姐，我好害怕……” “姐姐，你在哪？” “姐姐……” 八重樱撞开人群，在目光的注视中将八重一心摔出去，后者疼的神情狰狞，仪式结束却又被破坏，他立即下令让村民阻拦，但所有人都在八重樱绝冷的目光中不敢向前。 八重樱将凛从十字架上抱下来，血液染红她的半身，小女孩的眸子圆睁，注视着姐姐狼狈的面颊。 眼里那些恐惧全都散去了，凛似乎不再害怕。唇瓣勉强进行最后的张合，无声的喊着“姐姐”。 下一刻小女孩的呼吸彻底终止。 “不，不，不……”八重樱用力地摇着头，记忆奔涌而来，看樱花的约定打穿巫女的灵魂。 她抱起凛，贴近那张失去血色逐渐冰冷的小脸。猩红的雾气从巫女的发丝、鼻尖、指尖涌出，将这对姐妹包裹。 仿佛是漫长时光前的声音在她脑海响起。 【是他们做的，杀光他们！吃掉他们！以最残忍的方式结束这一切！】 【结束吧！】 “我后悔了，把凛还给我……”巫女抬起脸，如血般的眸子环视人群。 第66章 绯狱丸 异变从此刻开始，没有黑匣子，也不存在卡莲.卡斯兰娜。声音和黑雾似乎早就藏在暗处，它是场上的演员之一，是重要的角色，要在末尾高潮的部分使其落幕。 符华悄然伸手握住沈芙的手腕，女孩下意识的颤抖停止，仙人偏过脸，如海般蔚蓝的眸子注视那双琥珀瞳。 无需对话，仅是目光就能让对方读懂自己的意思。 沈芙默默地点亮脊背处的圣痕，泛起血红色光亮。 如果崩坏能有颜色，那么现在就能看到两个漩涡分别出现在她们两人身上，不断的吸纳飘散在空中的崩坏能，最后化作烈性炸药在某个瞬间爆发。 两人不约而同的走出阴影，迎着远处慌乱的人群和雾气奔去。 【吃掉他们！】 刺耳的声音回荡在巫女的脑海，八重樱和八重凛已不存在实体，从黑色雾气中探出的是一颗硕大狰狞的野兽头颅。 猩红的竖瞳流露出浓浓的恨意，一只粗大的兽爪飞速挥舞，率先遭殃的便是八重一心，血花溅射男人在大脑空白中结束生命。 残破的躯体被抓起来丢入野兽嘴巴被咀嚼吞下。伤害之人以同等方式偿还。 雾气骤然向外扩散，在凝实后勾勒出庞大狐妖的身躯，通体绯红色的毛发，四肢由红绳系紧，它张开满口的尖牙，血液顺着嘴角滑落，隐约可见里面的残肢断骸。 这片世界真正的敌人，绯狱丸！ 暴雨被雾气终止了，因恐慌逃窜的人们被纠缠上，转瞬间便失去生命气息。 狐妖咆哮着仿佛一股脑将姐妹两人的仇恨、愤怒宣泄出来，狐瞳倒映幸存的村民，它毫不犹豫的扑出去展开杀戮和进食。 符华望着那头怪物，这片空间仅有的崩坏能都被吸纳干净，极大部分存在于绯狱丸身上，它是这里真正的主宰，“拟似律者。” 仙人瞥向身侧跟随自己的女孩，或许这里只是她们共同做的一场梦，死亡也不会让现实中的肉体出现伤口，但会导致脑死亡。 人如果在潜意识中认定自己已经死去，大脑便会传递出让器官停止运作的信号，无可挽回，所以死在这和真正的死亡无异。 沈芙怔然注视狐妖几秒，难以想象这便是八重姐妹两人心中怨气得到发泄的实体。 旋即，女孩的琥珀瞳从深处灼目的金光，充斥那双眸子，像是盛开的曼陀罗花，“我不会拖后腿的。” 八重村的村民无一幸免，由前文明侵蚀律者构成实体的绯狱丸 本身就具备侵蚀的权能，雾气会在刹那间剥夺生命，而运气好跑开的，也会在之后惨死在锐利的爪牙下。 “呜呜！” 绯狱丸咬死了最后一位村民，血花在雨幕中爆开，哀鸣声被水珠砸碎揉进土里。它扭头打量四周，竖瞳中有着怒不可遏的情绪。 崩坏能掀起雨幕笔直冲向它，无形的攻击在此刻拥有形体。沉重的拳头砸的狐妖毛发纷飞，身体生生向着一处偏移。 远处，仙人独自站在暴雨中，雨水在降落至头顶时又从两侧分开，她身上没有一处被淋湿。单手托掌至于身前，如海般的眸子毫无波澜，只剩绝对的冷意。 似是被清冷模样的仙人激怒，绯狱丸正欲咆哮，伴随着风声轰鸣，新的身影出现在它身旁，粗糙锻造的铁剑划出残影斩下。 【千星】叠加【太虚剑气】，沈芙在第一时间就选择把体内的崩坏能全部释放出来，烈性炸药贴着绯狱丸的身体引燃。 超高速使得她能够舍弃防御，毫无限制地进行挥剑攻击。 十三连斩倍增，女孩仿佛是在进行一场绝命的舞蹈，缭乱风吹拂起湿漉漉的长发，瓷白的肌肤在压力中呈现濒临破碎的印痕。 以生物形体出现的绯狱丸其防御力并不高，拟似律者级主要体现在那强悍的侵蚀的权能和攻击性上，在不断叠加的轰击中，狐妖的躯体不断飞溅出似是血肉般的崩坏能结晶。 “呜！”绯狱丸嘶吼着，挥动狐爪却无法触及那道昏暗、扭曲色彩的影子，大量的黑色雾气从口腔鼻尖涌出，侵蚀权能释放，逼迫沈芙不得不脱离战斗。 离开之前，女孩挥断了手中锻造程度粗糙的铁剑，碎片悬在半空，崩坏能将它们如子弹般扎进绯狱丸的身躯。 战斗不会停止，符华接踵而来，崩坏能凝聚于白皙的拳头砸出，将那些雾气吹散，绯狱丸的头颅随之偏移响起碎裂声。 接连不断的攻击令狐妖有些猝不及防，大概它也想不到自己的对手战斗力和默契度都高的出乎意料。 狐爪骤然踏地，青石板破碎开来，无数的岩浆形成壁障喷涌。直到这时，绯狱丸才拥有喘息的机会，那双竖瞳紧盯着两人，恨意仿佛化作实质性混入雨水。 但绯狱丸没有反击，相隔着熔火，更多的雾气散开包裹那具身躯，它吞没了广场死去的村民，崩坏钻入这个世界的每一寸。 感受到压力突增，沈芙无需和符华对视，两人不约而同的踏步前行，【千星】同时启动。 两道黯淡的流光穿过广场，近乎相同时间开始蓄拳，裹挟着崩坏能挥出，寸劲.开天！ 武道的极致，最暴力的攻击方式。已经化作黑暗的天地硬生生在冲击中破碎，浮现出原本广场的模样。 但很快，新的雾气就将破碎的地方填补，沈芙不得不停下攻击。 她偏过头和符华对视，“不见了。” 攻击没能命中绯狱丸的身体，妖狐不知消失在了哪。黑暗的世界里没有风和雨，连一丝光亮都不存在，有的只剩两人低沉的呼吸声。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在某个瞬间，黑暗天穹的末端裂开缝隙，灰蒙的光亮从中照耀出来，于是乎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 “咕咕咕——” 乌鸦在密林上空盘旋，低沉的鸣叫仿佛是哀悼曲般令人不安。这种生物出现意味着附近存在腐烂的尸体，冬季寒冷的风吹过林间带来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沈芙站在林间，神色茫然环顾四周，身旁的符华同样用着意外的目光打量。 当她们回过神时，世界已经变成曾经的模样。 在她们不远处，近一米高的树丛轻轻颤抖着，小女孩的脑袋谨慎的探出来。 第67章 轮回的规则 永无止境的轮回。 希腊神话中名为西西弗斯的男人因触犯众神的愤怒，诸神为了惩罚他便要求他将一块巨石推上山顶，由于那块巨石太重，每每未上山顶时又会滚下来，前功尽弃。 于是他就不断的重复这件事，在失败中慢慢消磨殆尽。 如今沈芙和符华成为了那位“西西弗斯”，八重村的悲剧在走向结尾时一切都开始倒流，她们回到了事件的原点。 乌鸦的鸣声仍是那么不详、刺耳，腐烂的臭味间，模样可怜的小女孩站在不远处警惕的看着她们。 沈芙望向符华，眸中透出的茫然仿佛是在询问：怎么回事？ 后者淡淡地摇头，显然明白为什么事情会重头再来。难不成她们真的要永远进行轮回么，无数次见证那场悲剧重演。 短暂的沉默过后，沈芙将目光移到八重凛脸上，扯出一抹带着亲和力的笑容，“小妹妹，需要帮助么？” 似是发现笑容带着些虚假的成分，八重凛这次没有很快便对她放下戒备心，其实怪不了沈芙，毕竟几分钟前两人还在和拟似律者进行着决战。 现在她竟然要经历一遍发生过的事情，心态自然不能平复。 但看着那张病态，露出紧张神情的小脸，沈芙忽地放松下来。 凛还活着啊，这次说不定会有改变的机会。 在笑意变得纯粹以后，凛从树后挪出来几步，“我想见到姐姐，可以带我去见姐姐吗？” “当然。”沈芙爽快的答应她，“放心吧，我们不是坏人。” 凛变得没那么紧张，从树后走出来，而接着沈芙大步走来的举动又令小女孩缩起脖子，但她印象中还不确定是否为坏人的姐姐并未做什么。 只是伸手揉了揉脑袋，小心翼翼的拥抱她一下，“这次没人会放弃你了。” 八重凛对这位陌生人的话感到困惑，怔然很久都没敢行动。沈芙自然而然的牵过她的小手，“走吧，我们去找你的姐姐。” “好……谢谢你。”凛迷惑的点头，“谢谢姐姐。” 沈芙回过头和符华示意，她在做这些举动时，仙人站在原地没动，或是在思考。 对视上那双澄澈的琥珀瞳，符华感受到了女孩满满的动力，像是一下子就从崩坏侵蚀中恢复。 仙人驻足几秒后迈开步，清冷的容颜上唇角扬起微不可查的弧度。 大概是因为能够做原本无法做到的事情而开心吧，那个女孩执着于将他人悲惨的命运改变至美好，就算这些都与她无关，最后还会弄的遍体鳞伤。 但只要看到那份真诚的笑容，身上的伤都会被治愈。 沈芙和圣芙蕾雅所有学生都不同，女孩比她们还要纯粹，如果学园以信念为基础评三好学生，她必然排在第一名的位置。 她会将自己的信念贯彻到底。 接下来的情况和她们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相同，浑身是血的巫女诧异妹妹身边竟然会跟着两位陌生人，出于友好的本性将她们请到八重神社。 同行时，八重樱忽地语气古怪问道：“你们好，请问我脸上的血还没擦干净吗？” 她边说着，用手蹭蹭苍白的脸颊。 “姐姐的脸很干净，没有脏东西。”凛眼眸明亮，仿佛一汪清泉，眨眼时似是会涌出来。语气稚嫩的回答巫女。 小女孩边说着招招手示意八重樱蹲下，后者在照做之后便见到妹妹用洁净的小手擦了擦面颊，“非常很干净。” “嗯，我知道。”八重樱露出笑容来，牵过凛的另一只手，“今晚大家都不用挨饿，吃点肉，凛的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 “姐姐累，姐姐吃吧。”凛摇摇头。 “我不累，真的……” 面见八重一心这个虚伪且贪婪的家伙结束，沈芙和符华终于得到空闲独处的时间，上一次从开始到结束就只有两天的时间。 意味着想要改变，从今夜就必须要进行。 漫长的思考过后，两人渐渐有了很多的想法。 对着皎洁圆月的夜空坐下，在冬季微凉冷的吹拂中，沈芙率先开口说：“这里是拟似律者创造的世界，以它的意志势必要进行无穷的轮回，我们可能会在轮回中被磨灭意志、体力和生命。” “我看过数据库里的信息，从天命成立开始有几位女武神经历过现在这样诡异的事，但她们最后都活了下来，当然死去的可能更多……”符华接过女孩的话说下去。 “活下来的人是找到世界的问题，将它们击破从而逃离？”沈芙询问道，很快她就得到仙人点头确认的回复。 至少在任务报告已经后续的心理治疗中，每位女武神的话都差不多相同。 “这个世界固定的规则同样存在问题，找出来并且打破规则。” 以当初直面关底boss绯狱丸，将其杀死而通关的方法已经不管用。就像沈芙的出现导致原本的剧情发生变化，不慎把符华拖累进来。 离开世界的方法也有变化。 “你觉得规则的问题在于八重凛？” 沈芙认真的点头，银白的月光洒在她的侧颜，本就白皙的肌肤沐浴在神圣辉光中仿佛透明，女孩扬起唇角，“如果我们改变这场悲剧会怎样。” 或许离开的方法就在其中，当然改变悲剧的想法和这些都无关，沈芙是纯粹心疼八重凛。 “我去说服八重樱。”符华望着所有美好在眼中纤毫毕现的女孩。 想让凛活下来，八重樱在其中担任至关重要的位置。悲剧的结尾巫女的表现能证明她也许没那么懦弱，她只是摇摆不定，从未有人真正告诉她该做什么。 现在有了，巫女拥有自主选择的机会。 符华起身准备离去，没有羽渡尘的帮助，仙人想要说出能令八重樱放下巫女责任的话来还是有些困难，但她已经做足准备。 在离开前，仙人的手被轻轻握住手腕，她回眸望去，端坐在阳台的女孩仰头望着自己，月光融入面颊，洁净纯白像是世间最美好的色彩。 “注意安全。” 符华向她露出少有的微笑，烟火气息笼罩仙人，足以治愈人心不安。 第68章 符华的选择 夜色宁静，仙人敲开了巫女的房门，一袭白色素衣的八重樱讶异的望着前来访问的符华，没能从那张清冷面孔上捕捉到任何困惑的情绪。 难不成是来找自己闲聊？八重樱觉得这种可能比提问更低，虽然她们同为少女，但气质却有很大的差别，仿佛不是身处同一个世界。 符华像是遗世独立的仙人，纤长的羽睫扑闪下，冰蓝色瞳眸恍若北极深层亿万年的寒冰，再不会流露名为情绪的裂隙。 不过符华的举止表现还是非常友好，看起来真是准备和八重樱聊天。难不成符华小姐是对八重村和神社有好奇的地方？ 为此她礼貌的将对方请进来。 八重樱跪坐在木桌前，双膝横躺着樱吹雪，她拿着洁净的布慢慢擦拭，“符华小姐，住在神社还好么？还是您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还好。”符华微微颔首，接着便是沉默。 符华不善于拉家常，她和别人对话之所以有时多、有时少，是因为在不断地问问题和解答。 拥有数万年寿命的仙人可以从漫长记忆之海中找出零星的碎片来说，说上几个小时都说不完，但除了一个人以外大概没人会想听。 于是乎在一问一答结束后，气氛就陷入尴尬的沉默。 很久以后，八重樱轻声说了句，“您不嫌弃就好。” 符华注视着巫女低垂脑袋的面颊，略显苍白的脸上很平静，有些细微的情绪藏在眼底。 仙人淡淡地开口：“我想和你说关于八重凛的事。” 闻言，八重樱手中的动作微顿，旋即如先前那样轻柔擦拭，但暗藏在眼眸中的茫然和无措扩大了。 符华猜的没错，就是在今晚八重一心告诉了巫女将八重凛选定为祭品的事实。 八重樱因而在责任和亲情间徘徊痛苦，在迷茫中被进行错误的引导，接下来的悲剧就顺理成章的发生，认定责任更为重要的巫女自然不会阻拦。 “凛那孩子很乖啊，身体的病也快好了……她应该不会惹麻烦才对。”八重樱轻声喃喃，似乎不止说给符华听。 门外，晚风吹过抽芽的梧桐树，枝条摇摆着晃下几颗花苞坠在清水盛满的井口荡开涟漪。巫女忽地蹙眉将手抬起来，她瞧见指腹不慎被划开一道口子，因为心也被震得泛起波澜，没办法再集中注意擦拭刀。 仙人在宁静中轻声开口说：“即便这样，你还是准备牺牲她？” 八重樱完全垂下头，“不知道，我不知道……” 很多事情没有真正的对与错，从不同人的角度去看，他们所认知的对错或许是截然相反。 在看清父亲八重一心的虚伪前，八重樱甚至还会站在他的角度思考，认为父亲是为了八重村的村民才不得已做出的选择。 “你们有过一起看樱花盛开的约定。” 八重樱怔然片刻，她震撼的抬起头，端坐在对面的符华直视她的眼瞳，像是能看穿灵魂。 生活中那些琐碎事件凑成巨大的拼图浮现在巫女脑海，她动摇了，但很快又被那些责任压垮，从小作为巫女被灌输进脑海的理念，责任具备和亲情平等的价值。 “如果是符华小姐，会怎么做……”巫女轻声问道，“在凛和大家活命之间。” “我会选择后者。”符华没有犹豫便说出答案。 仙人赤足走到阳台，月光如银水泄地，由太阳映照折射的光华瑰丽壮观，连云层都被其撞破，晃得人眼眸一时怔然，但在逐渐适应过后，却能发现月亮并非圆满，而是被剜去一角的残破。 八重樱的问题可谓是正中下怀，存活数万年的仙人自然在时光中有过无数次与其相似的抉择，那些事究其根本说不出对与错。 只需撒个谎，哄骗巫女令其下定决心，符华的目的就算是达到。可她不喜欢骗人，直接说出真诚的回答。 “为此我失去很多，很多很多……”她伸出手，似是想抓住月光，但无论怎么样握紧，张开手还是什么都没有，“他们最后全都死了。” …… “沈芙姐姐。”房间里，凛乖巧的向女孩打着招呼，目光落在桌面的碗里，仍是药草混着粗米令她蹙眉。 “凛晚上好。” 沈芙微笑着说，随即从背后拿出令小女孩足以舒展眉头的东西，那是一颗粗糙的糖和精心烹煮的菜。 厨艺再高也不能凭空变出吃的，做到这种程度算是为难沈芙，不过她还是做出来了。 和苦涩的药相比，美食显然更能令小女孩眸子明亮。不过胆小的性格没让她直接去拿，而是小心翼翼的看着沈芙。 按年纪看，凛已经有八九岁，因为从小没受到教育和身体问题很少离开家，她的心智还要更小些。 “吃吧，姐姐特意为你做的。”沈芙揉揉小女孩的脑袋。 凛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像是只被宠爱的小猫，乖巧地用脸颊蹭蹭沈芙的手心，“谢谢姐姐。” 连仙人都能打动的厨艺，想要征服凛并不难，在尝过糖和菜后，小女孩的眸子闪起崇拜的情绪。 上一次也是在吃完后，凛和沈芙的关系变得更好，可惜还没来得及做更多事结局就已经降临。 这次不会再相同了。沈芙在心中如此想着，安静的望着小女孩吃东西，思绪随之飘到符华身上。 按时间来看，符华已经和八重樱交流很长时间，想让巫女完全放弃长期坚守的责任和在有限的食材里做出美食一样不容易。 但如果是符华，沈芙并不担心，她觉得对方什么都能办到。 “沈芙姐姐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吗？”凛变得没那么拘谨，好奇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没错，从特别远的地方。” 跨越了五百年的时光。 “那可以和我讲讲姐姐遇到过的事吗？”凛继续问道，“父亲大人和姐姐说我病了，没办法长时间离开神社……” 沈芙摇摇头打断小女孩的解释，她早已经理解，关在笼子里的鸟儿总是会期盼外面的世界。 “好啊，那我就给凛讲故事吧。” 这次也会是完美的结局。 第69章 这次我想选凛 初晨，金色的阳光照耀八重村这片贫瘠的土地，乌鸦群掠过村庄上方，偶尔会有几只收起翅膀下降，它们找到了自己的猎物，一些死去发烂的腐肉。 八重神社处于往常的宁静中，八重樱还要出去狩猎，并且确保每天都得到足够多的食物让村民延续生命，加上昨晚到来的两位武道造诣极高的客人，想来食物肯定不会缺了。 而且明天便是献祭仪式，濒死的人们都会活过来。 八重一心如此想着，没想到在八重村最艰难的时刻一切都开始好转，明天过后八重家在八重村的地位将会得到前所未有的稳固。 现在他需要把那些微小的隐患全部除掉。 昨天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樱带着凛离开神社，虽说两人没有离开的想法，但不意味着樱在得知妹妹被选为祭品后，升起带她逃离这里的想法。 为了防止这样的可能性发生，就必须要让凛无法离开。譬如废掉她的双腿…… 欲望催生出极端的疯狂，男人早已不知亲情为何物，在他眼中让家族世代掌控八重村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 八重一心唤来两名随从，所有人都处于长期饥饿状态，病怏怏的模样仿佛谁都能将其打倒，这已经是八重村最强的战斗力，“你们在外面站着吧。” 他并不准备让别人看到这种事，倒不是因为女儿，而是八重一心觉得残忍的模样会在村民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反正八重樱和两位客人全都离开，八重一心虽然虚弱，但至少控制一个小女孩的能力还是有的。 “多劳主持费心。”两位村民恭恭敬敬的向他示意。 这样的称呼令八重一心非常受用，脸上忍不住浮现笑容，神情骄傲的从两人面前走过，步入西侧凛所在的房间。 长廊里静悄悄的，阳光无法照到这块地方，只剩男人放缓的脚步声。泛着灰青色的短刀藏于袖口，接下来他便是要用这把武器行凶。 道路并不漫长，八重一心却想了很多，在脑海里揣测凛见到自己后的场面，开心或是恐惧、谨慎，自己该用怎样的理由留下来，小女儿又是否会反抗。 八重凛的身体很弱，是真正意义上的风稍微强一些就能吹倒的地步，所以无论她做出怎样的举动，八重一心都能将其控制，挥刀扎进脚后跟上方将脚筋挑断，事情就结束了。 即便凛从房间里逃出来，以她的速度还是会被站在屋外的村民擒住。 仿佛见到自己已经胜利的八重一心忍不住露出笑容来，待到站在门前才收敛恢复父亲角色时威严的模样，然后伸手缓缓拉开门。 就让他看看凛会以怎样的态度对待自己这位父亲吧。 “哗——” 伴随着声响，八重一心喊出小女儿的名字，当他看清屋内的情景时却是怔住。预想中出去狩猎的八重樱并未离开，而是跪坐在桌前，让妹妹枕着自己的大腿安然熟睡。 听到声响，八重樱回眸看向父亲，神情中没有半分意外，似乎早已经想到会有这样的状况。 从现在开始，事态的发展脱离了所有人的掌控，原本处于直线的命运被强行牵扯出另一条线，带着他们偏移去向未知的地方。 八重一心摆出威严，语气低沉的说：“樱，你应该出去狩猎，否则大家都会饿死！” “我知道。”八重樱淡然的点头，轻声又重复自己说过的话。她垂眸注视着妹妹恬静睡颜的脸，烛火光亮落在苍白的面颊，晒出片片绯红，像是气色得到好转。 沉默很久，巫女再度抬头，神情认真的望向父亲，“但我认为有比狩猎更重要的事。” “你什么意思……”八重一心愣住了，他猛然意识到大女儿忤逆自己的想法，可昨夜她明明什么都没说，逆来顺受的模样让人以为她根本不会反抗！ 八重一心按耐住由欲望滋生出的疯狂想法，语气开始冰冷，“樱，我已经对你说过很多次，以凛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再好转，再多的药只会伤害她的身体，本就没有多少时间，不如让她……” “这次我想选凛。”八重樱开口打断父亲的絮叨，原本寡言少语的父亲在如今的表现一反常态。 巫女恍然觉得原本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是件多么可笑的事，因为父亲从未站在她们的角度想过，贪婪充斥着那颗心，甚至向外涌出暴露。 “或许已经有无数次相同的事情发生，我每次都会选择站在您的身边，只要这次，也只有这一次，我想选凛。” 昨夜八重樱和符华的谈话到最后没得出结果，仙人在说完那句话后就离开了，于是乎巫女彻夜难眠，闭上双眸脑海便会浮现那张清冷的面颊。 情绪介于彻底决断和无尽的悲哀之间，明明符华的模样看上去年纪并没有多大，可能还比八重樱要小……可那份情绪真就像经历过很多事，直至现在仍陷入后悔的痛苦中。 八重一心眉头紧锁，“所以你就放弃了巫女的职责？” “我没有。母亲大人教导我的一直都是用刀去保护重要之人。” 八重樱觉察到父亲开始进行深呼吸，像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他的眼眶变得通红，愤怒到极点的表现。 凌厉的破风中，短刀划过巫女眼前的空气，只差几厘米便会令她毁容。八重樱向后退缩，双手紧抱着凛，将其平放在榻榻米地板，伸手顺势将灵刀拔出。 “樱，我对你很失望！”八重一心发出野兽咆哮的声音。 “父亲大人，我也是……” …… 八重神社外，两道身影靠近正在站岗的村民，既然八重樱没有外出狩猎，沈芙和符华自然不会离开。 她们站在外面，屋内此刻已经传来打斗的声响。 “让别人解决家务事吧。”沈芙挥出手刀砸在村民的脖颈，力气足以令对方昏迷还会痛上一阵子。 但出乎意料的是，孱弱的村民竟没有在击打中倒下，反而双眸发红地挥起手臂反击，阵阵风声呼啸。 沈芙眼中闪过意外的情绪，符华随手的攻击同样没能成功。 她们意识到，命运线在发生改变后，身为幕后操纵者的绯狱丸自然不会答应，于是它改变了村民们的能力。毕竟这只是场梦，而它则是主宰。 第70章 一切终会回到正轨 看似弱小的村民却爆发出极大的力量，虽是人类的形体，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崩坏能气息，仿佛人形的圣殿崩坏兽。 绯狱丸的可怕性就是如此，在这个由它主宰的世界，任何事物都可以被操纵变化，这还是经过无数岁月磨损后的状态，若是真正的侵蚀律者，圣芙蕾雅大概早已被其摧毁。 在解决两位村民之后，沈芙和符华并未能离开，就在她们战斗时，更多的村民在扭曲的空间中出现，一张张瘦削的面庞浮现紫色的血管脉络，崩坏能结晶鳞片似的覆盖，他们的模样就像是恶鬼。 雾气弥漫笼罩天穹，黑色巨大的漩涡在上空盘踞着。八重神社霎时间变得暗淡如夜晚，人们眼中闪着恶毒的光，梦中的世界变成了北欧神话九界中的海姆冥界。 那是死人存在的国度，恶鬼们包围着两道身影，仿佛要将她们蚕食。 黯淡的光流划过吹起暴风，她们行走的痕迹像是枝繁叶茂的树，将黑暗切割成震撼的画卷。 【千星】启动，神速力在任何战斗中都具备着先手的能力，恶鬼化的村民甚至无法触及她们的衣摆便被通通掀飞出去，身体被大力砸碎的缺口。 两枚暴风眼在神社移动吞没着无数身影。沈芙率先脱离那种状态，没有任何增幅的情况下，她至多维持【千星】二十秒，跨过这个极限便会导致肉体损坏衰亡。 踉跄的倒退两步，女孩失力坐在地面。 耳畔风声轰鸣，揉碎了一切的嘶吼、哀鸣。 短暂的时间里，八重神社村民已经被扫空大半，而还有一道风暴没有停歇，她清空了所有人。 符华停止攻击，红绳系紧的低马尾轻轻摇曳，两鬓灰色的发丝落下。仙人所在地方，根本不会发生输的可能。 她朝沈芙伸出手，后者白净的脸上浮现淡然笑容，拉着她站起身来。 相同的时间，神社内打斗的声响亦是消失，寂静无声中谁都没走出来。两人并肩走入长廊，直到站在八重凛的房间前，抬手将门推开。 出现在沈芙视线中的是没被嘈杂声响惊醒，依旧在安然熟睡的八重凛，小女孩苍白的面颊挂着淡淡的笑容，像是在梦见美好的事。 在另一边战斗已经结束，八重樱战胜了八重一心，单论武力前者自然要高出数百倍，但有着感情这些因素存在，结局又被拖向未知。 如今巫女用事实证明她想要拯救妹妹的决心。 八重一心在战败后并没有被杀死，而是被绑了起来且嘴巴没被堵上，但男人自从战败后便一言不发，整个人仿佛在瞬间衰老，每次的呼吸都沙哑难听，像是下一刻就会死亡。 他沉默的看着房间里的四个人，“还没有结束……明天是仪式开始的时候，到那时一切都会走回正轨。” 男人说出令众人震惊的话语，衰老的面颊上血管泛着淡紫色的光亮。 八重樱感到茫然，父亲已经被她抓住，待到明天仪式举行只要凛不在场，她们一起离开这个地方事情不就结束了么？ 只有沈芙和符华明白，那并非八重一心所说的话，而是藏在暗处的绯狱丸通过男人进行宣告。 妖狐不愿意看到圆满的结局或者对它来说，两人做的事毫无意义，早在数百年前八重村就以悲剧落幕，现在只不过是一场梦，所做的事情不会带到现实。 当梦想时分，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 那句话里带着嘲讽的意味，绯狱丸认定了明天的结局依旧不会美好。 “父亲，您到底在说什么？”八重樱直视男人的双眸，他的眼瞳早已溃散像是死去之人，嘴唇翕动不断重复着原来的话语。 于是，巫女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沈芙和符华。 “……”沈芙正想要解释，看向凛之后却低声道，“把他带出去。” 小女孩微卷的眼睫轻轻颤动，隐约有着醒来的迹象，要是让她看到自己父亲疯狂的样子可不行。 符华起身拽着八重一心的后领将他拖出房间，凛在推拉门闭合的同时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是两张熟悉且漂亮的面颊。 小女孩困顿地眨眨眼，旋即露出笑容来，“姐姐今天回来的好早。” 凛向着八重樱招招手，牵过她的手令对方的身体靠在自己肩膀，小手轻抚过后背，“姐姐辛苦了。” 稚嫩声音和安抚的举动仿佛触及到巫女内心最深处，令她愣神很久，藏在大脑那些纠结的情绪都随之融化。 或许让更多人活下去才是正确的选择，但八重樱绝不后悔选择拯救凛。 巫女缓缓地拥抱凛，轻声笑道：“一点都不辛苦啊……只要是为了凛，我就能做到任何事情。” 母亲大人在将樱吹雪传给自己时，心中大概就是如此期盼的吧。 安慰过八重樱，凛将目光转向沈芙，“沈芙姐姐……” “我也不辛苦。”没等小女孩说完话，沈芙就伸手挼挼她的脑袋，使得凛露出小猫般羞涩歪头的举动。 凛小声问道：“那，还有吃的嘛？沈芙姐姐做的糖好吃，比药草要好吃很多。” 沈芙为难地看看周围，今天没有去狩猎，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意识到什么的凛随之沉默的闭上嘴，还没等小女孩转移话题，沈芙便俯下身来和她对视，柔美的面颊带着微笑，“如果凛想要的话当然可以。” “谢谢姐姐，姐姐是很好很好的人！” 沈芙站起身来，上一次轮回前她和符华探索过八重村，自然知道哪里还有食物。她转过身，发觉仙人安静的靠着门框注视这一幕，视线偏移落在她的脸上。 仙人淡淡地掀起唇角，笑容浅淡。即使是被誉为生命禁区的北极也会有阳光映照的时候，在漫长的寒冷过后，那份光华远比任何事物更耀眼。 如果单纯为了逃离，沈芙不必曲折的做这些事，她选择这样做只是想再见到那些笑颜。 像是薪火相传，在无人可见的地方依旧燃烧。 沈芙，这个令人感到意外的女孩，她所做的一切让符华不禁感到期待。 第71章 贯彻觉悟 天还未亮，乌云盘旋笼罩八重村上空，没有月光也没有烛火，整片村庄透出浓浓的死寂，仿佛一个个游离的亡魂，它们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山腰间的神社，那里存在着食物。 符华平静地站在神社广场，寒夜的狂风迎面吹动她灰色的发丝，衣袂飘飘。 接下来会是场令所有人期待的斗争，为了两人的幸福而牺牲所有人，八重樱甘愿承受伴随一生的罪孽，只为贯彻自己的信念。 而符华与沈芙，她们则是帮手。仙人做出过很多次为大义牺牲的选择，她不禁好奇，如果是遵从内心，姐妹两人的结局究竟如何。 为此符华会竭尽全力。 八重樱缓缓地走到她身旁，寒风让巫女忍不住裹紧身上的衣物，没有月亮所以不知道现在的时间如何，但可以清楚初晨就要来临。 经过讨论，巫女得知今天会有大批村民进攻八重神社，他们的目的是抢走凛进行仪式，那群家伙都被进行特殊的强化，其战斗力丝毫不亚于八重樱之下。 想要赢得战斗，绝不能因情感而手软。八重樱做好了守护妹妹的准备，接下来无论敌人是谁，她挥刀不再会有丝毫停缓。 “符华小姐，我们会赢得斗争的对吧？”八重樱迎着狂风问道，声音转瞬消弭在风中。 “要做好觉悟。”符华淡淡地说。 “当然。”八重樱手心摩挲着刀柄，“我会将信念贯彻到底。” 她看向仙人清冷不会浮现一丝情绪的面颊，眸子如冻结的冰湖，羽睫时而扇动在湖面掀过悠悠的风。 自从昨夜的谈话过后，八重樱便从心中开始敬重符华，在她眼中，对方简直就是位经历过沧海桑田的老师。 “您对战斗有过预想么……如果知道猜测的结果，我能更好的做心理准备。” “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做好死的觉悟，我们会赢。”符华还是用着那平淡的语气，“但一定是惨胜。” 仙人很强，数万年的时光让她将全方面提升到极致，加上女武神装甲和神之键，放眼整个世界都很难找出她的对手。 可现在的情况不同，崩坏能受到大幅度削弱，没有装甲和神之键，单凭极致的武道并不足以胜过律者。 在很早前符华就已经认清，人类无法通过自己战胜崩坏。 八重樱张张口，最终只是点头，什么都没有说。符华在说出那句话时便代表着她已经具备战死的觉悟，可这其实和她无关，应该由巫女做准备。 沉默很久，巫女再度开口：“您不会倒在这里的，您还要去见沈芙小姐不是么？” 谈及女孩，符华少有的目光变得软和，微不可查的变化被巫女捕捉，让她不由怔然，在心中讶异沈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符华只是说：“她会安全的。” 令人心神压抑的黑暗透出一丝光亮，黎明降临，但这并未让气氛好转，反而差到极点。仙人和巫女都明白，第二天来了，仪式真正开始的时候。 “呜呜——” 乌鸦群掠过透顶，它们又要去林中蚕食腐肉，哀鸣声低沉像是合奏曲的开端，故事的帷幕就此拉开，远方如墓碑般的村庄升起足以扭曲空间的崩坏能。 鸟鸣声渐渐远去，在片刻的沉默过后，神社台阶响起踏过的身影，震动感让人觉得似是大象踏过，密密麻麻的黑影出现在两人眼前。 八重村的村民足有数百人，崩坏病严重侵蚀的反应呈现在他们的面颊、身躯，双臂异化成深黑色，五指变成利爪，两者拼凑在一起仿佛恐怖电影里的强化型丧尸！ 清脆的爆鸣声响起，白光落下的地方已不见两人的身影，她们没有丝毫怯懦地冲向村民。 【千星】会大幅度消耗体力，即便是符华也不过能将状态维持在四十秒，在那之后便是沉重的副作用，战斗刚展开的阶段她选择了使用寸心拳法。 寸劲.霹雳。 崩坏能混杂着风流，身前大片土地降下无形的雷霆蛇群，它们狂舞着缠绕村民，霎时间人群倒地，紧接着更过的人踩着身躯涌上来。 符华岿然不动，抬手挥拳带起强悍的风流，数百人同时向前涌来，却无一人从她身边离开。 风拂动起仙人的衣摆，像是斗篷那样猎猎作响，这一刻她化作独守战线的巾帼将军，仅是一人便可阻挡千军万马的冲击！ 寸劲.开天。 暴风将无数村民掀入天空，人群还未坠落便被一道银色弧光掠过，紧接着他们的身躯被割裂，不再是血与肉喷涌，那一具具身体全都是崩坏能结晶的构成物。 握着【灵刀.樱吹雪】的八重樱像是台运转的收割机，移动迅速到只剩残影，每每拔刀像热刀切开黄油，村民们尸体坠落的声响紧接着乌鸦的鸣叫，将合奏曲延续下去。 越来越多的村民蜂拥而来，早已经超过八重村人存活的数量，嘶吼声嘈杂刺耳，符华站在中央的位置，以她周身为圆，谁都无法企及。 似乎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撼动仙人，村民们不再无惧死亡的向她发动进攻，纷纷朝着神社跑去，毕竟目标本就是藏在深处的八重凛。 人数优势下即便符华能进行大范围攻击，也无法在瞬间抹杀光他们。 目睹这一幕的符华冷冷开口，“把刀给我！” 不断挥舞灵刀的八重樱向后倒退，她凌空跃起，收刀归鞘将其投掷出去，凌厉的破风声中刀鞘顺势击倒几位村民，准确无误的落在符华手中。 仙人并没在第一时间进行攻击，她将太刀贴紧腰侧做出转身的举动，旋即单膝半跪在地面。 符华注视着从身旁奔涌而过的人群，冰蓝色的眸子仿佛将整个世界都囊括其中，她单手扶着刀鞘的顶端，双指夹着刀柄缓缓推起刀镡，樱粉色刀身从缝隙中透出耀眼光亮。 目视、吐纳、鲤口之切法、拔付！ 拔刀的刹那像有暴风从仙人的身后吹起，笼罩了整个八重神社。那些奔逃的村民被恐怖的吸力拽停脚步，此时此刻在没有人行动，他们静静的站在原地，像是连时间都凝固。 粉色的流光转瞬即逝，没人能捕捉到那道光芒，更不知它是从何处发出的，只能看见村民们自腰侧开始裂开，近乎所有人全部崩塌。 遥远天穹上云层翻涌滚动，她仿佛将世界都给割裂。 突破音障的爆鸣声在数秒钟后响起，仙人似是把时间裁剪，跳过了挥刀的举动，只剩刀身横立，刀术快过了声音。 合奏曲来到最高潮，巾帼将军独战千军万马而获得第一回合的胜利！ 拔刀术，居合。符华可谓将这门剑道的灵魂要领发挥到极点。 武道极致的仙人在剑道方面也有着无与伦比的造诣，早在假名销声匿迹前，她就被誉为过世界最强的剑道师范。 大概时至现在，也找不到几位剑道造诣比她高的人。 八重樱错愕的看着被清空的神社广场，能做到这种程度，符华小姐还说是惨胜么？明明她一个人就足以杀光所有人吧…… 黑影在眼瞳放大，巫女下意识伸手捕捉，于是樱吹雪又回到她的手中。 不远处仙人缓缓起身，目光略过大量的崩坏结晶碎渣，回眸看向神社入口，“不要松懈，还有很多。” 黑压压的人群如万千蚂蚁涌来。 第72章 死战 明晃晃的流光宛若划破夜幕都流星，跨过大半个神社，一直冲到台阶再进行折返，其速度已无法用肉眼捕捉，像用录影机播放的老旧电影，在相卷和相卷切换间总会有片刻的卡顿。 【千星】开始释放，无数的村民被打倒，崩坏能结晶构成的身躯落在地面消散，若是按其数量来看，近乎能叠起一座小山丘。 谁也不清楚她们到底战斗了多久，村民们源源不断的出现，战斗不会停止，也没有喘息的机会。 而在这种情况下，符华和八重樱没有让任何一个人踏上神社的台阶，两双澄澈的眸子无波无澜，透着战死的觉悟。 汗水打湿了巫女樱粉的长发，从光滑的额间滑落模糊瞳眸，她用力的眨眨眼，视线再度清晰，只是这片刻的时间，一只利爪已然袭向喉咙。 下一刻，村民的胸膛被洞穿，仙人如鬼魅般站在他身后，迅捷的收回手转身离去，“不要分心。” 八重樱恍然，她抬眸望去，无数的村民呈现出人踩人的现象，他们的面颊泛着异变的鳞片和紫光，简直是地狱爬回来的恶鬼，如此场面颇有种蚂蚁群啃噬大象的感觉。 虽然那种事从未发生过，但真要出现，以无穷的生命和漫长时光，大象终会有被咬开皮肤蚕食血肉的一天。 如今符华和八重樱就是那只大象。 战死在这里……不知为何，如此决绝的念头在巫女心中却不觉得害怕，反而在想起时便忍不住将刀柄握的更紧，为保护重要之人而死，那应该是种荣誉吧。 她更期盼着从这里活着走出去，再次见到妹妹，见到那份笑颜。 挥刀，巫女已不知疲倦是什么感受，每个出现在她眼中的身影都会被斩碎。 【千星】状态解除，沉重的疲倦感令心跳变得剧烈，热气从仙人雪白的天鹅颈领口间氤氲，血液疯狂奔涌，让呼吸变得异常艰难。 必须要停下来让自己状态平复，否则剧烈过度是会导致无法呼吸，心脏停止。 但符华已然开始挥拳，重新使用寸心拳法，风流被匀称的小臂带动不断轰倒那些村民，仙人逆反了人类身体的规则。 一丝丝微凉感掠过炽热的心，泛着薄雾绯红的面颊渐渐蹙起眉来。符华抬眸望着如海浪般的村民，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不仅是因为无数的村民。 绯狱丸始终藏在幕后看着台上的人表演，它真的喜欢看到蚂蚁蚕食大象的一幕么？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符华和八重樱体力即将告罄，但这并不是她们的极限。 即便是将死之人在最后一刻，都会爆发出远超巅峰数倍的力量，她们还能战斗很久。 那头怪物应该厌烦看到战斗了。 果不其然，符华在抬手抹杀一位村民后，他的身躯碎裂开的同时黑色雾气从中涌出，仙人霎时向后倒退，却无可避免呼吸到少许。 仿佛是麻醉药物般，符华感受到挥拳的迟钝，近乎于无的体力又被削减。 雾气并未散去，而是留在原地，毫无疑问仙人不能再步入那片区域，否则承受侵蚀权能的减益，她会出现很多失误时至被抓住、死亡。 另一边，八重樱在斩杀村民时也有相同的状况发生，巫女很快意识到雾气的问题，向后倒退。 但新的问题摆在她们眼前，如果不击杀村民，他们就会跨过防线。所以究竟该怎么办？ 二次【千星】启动，仙人用行动给出答案，被侵蚀也好，战死也罢，她们不需要把人留在这里。 她回眸看向面颊苍白的八重樱，疲倦感在那张脸上藏不住，少时她淡淡地开口道：“八重樱，做好准备，你要自己离开这。” 独自离开？听到这话的巫女惊讶地睁大眸子，可先前不是说要有战死的觉悟么，现在怎么要让她抛下符华自己走。 “你和八重凛还有约定，必须要去见到她。”仙人的声音很淡，转瞬消弭在风声中。 八重樱忍不住问道：“那您和沈芙小姐呢，您不去见她么？” 符华已经不会给她回答，清冷的背影融入黑色雾气，再也找不到半点踪迹，只是不断有残破的躯体从中飞出来。 体力耗空的情况下，【千星】只维持短短数十秒便结束，接下来便是赤手空拳的战斗。 每次呼吸都会有雾气进入鼻腔，侵蚀权能从内向外瓦解仙人的体力和意志，不单单是吞噬体力那么简单，长久的待在其中，她甚至出现幻觉。 嘈杂刺耳的嘶吼声忽然全部消失，符华仿佛深处无垠的黑暗中，清冷的水珠从天空坠落，她站在雨幕里，不知谁的声音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声音似是在让她过去，只要走到那个地方便不会再有痛苦和疲惫，连带着她肩上的责任都可以一同卸下。 挥拳，断绝！风流旋扭出劲，像无形的尖刀凌空旋转，锋利程度足以深入地面直达地核。 仙人眼眸中倒映处伸出利爪的村民，倘若自己真的向前，大概就会被其抓破喉咙，现在她打穿了对方的身躯。 走过数万年的意志力岂会被幻境所欺骗？ 她毫不犹豫的蓄拳挥出，寸劲.开天！ 符华吸引了全部的村民来围攻自己，以此让八重樱有脱离的机会，其实她们都明白再这样消耗下去终有倒下的一刻。 黑色雾气中数不清的利爪从中探出，任是仙人也不可避免被抓破衣摆，浪潮一重高过一重就快将她吞没。 像是在灰暗的帷幕里踏出坚定的舞步，发丝沾着那张清冷容颜的面颊，恍然是回到曾经那些旷世决战之中。 樱色的弧光割破了黑暗帷幕，村民在瞬息间被斩碎大半以此换取符华拥有片刻喘息的时间，她冰蓝的眼瞳里倒映出从角落钻进来的巫女。 八重樱应该离开才对，留在这她们都会战死。 眼下的情况已经容不得做出解释，巫女不断的挥刀斩开挡在身前的敌人，直至站到符华身边，但她似乎不准备并肩作战，而是抓着仙人的肩膀，陡然爆发出巨大力量将其甩出黑雾。 “符华小姐，我想过了，还是你走吧……沈芙小姐还在等你呢。你们也有着属于对方的约定不是么？” “你们本应该什么事都没有，却甘愿为了我们被拖累进来，做到这样已经足够了……就让我独自战死吧。” 无数的村民踩踏同伴的身体向前，堆叠起来足有数米的高度，犹如黑色的浪潮翻涌而来，如果符华还待在那里，毫无疑问她就会被吞没。 现在浪潮吞没了巫女的身影，那是无论何种光亮都无法穿透的黑暗。 第73章 直到最后她还在抗争 八重樱就要死了，被人群的浪潮吞没，再也找寻不到她的身影，大量崩坏能弥漫掩盖了生的气息，怪物村民们低沉的嘶吼声犹如哀歌。 在最后一刻，她将活下去的希望还给符华，只身贯彻觉悟，在某个瞬间樱粉色的光亮偶尔会从村民间透出，人群倒塌。 或许在最深处的黑暗，巫女仍在对自己悲惨的命运做斗争，她选择了八重凛，且为之承担所有代价。 天穹上厚重的乌云裂开一丝缝隙，雨珠开始坠落，雨势骤然变大，天地间被水花朦胧，雨水落在仙人的身侧，她沉默地站在角落观看这一幕，仿佛身处于另一个世界。 樱粉弧光划过大片村民，还没等他们的尸体倒下，便有更多的身躯向内挤去，接下来再也没有半点反应。 八重樱最终战死了，仙人的本意是想让她离开，至少姐妹两人相见共同离开八重村才称得上完美结局，现如今一切偏离她的掌控。 而在死去的巫女心中，只要凛不会成为祭品，能够活下去就足够了。 意识到包围圈的中央再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村民们不再向内挤进去，一张张呈现崩坏侵蚀的面颊似是闪过茫然，他们开始朝着神社内部冲去，或是转身冲向符华。 真的该离开这里。 仙人眼瞳惘然的情绪转瞬即逝，她清楚再待下去也不会有自己想要的事情发生，八重樱选择将她甩出来的那一刻，死亡就已经注定。 心情很快平复，仙人漠然的注视这群怪物，神社里其实没有八重凛，这么危险的地方怎么可能会让小女孩待下去，她和沈芙早在昨夜就进行逃亡。 鳞片密集覆盖的手臂伸直，利爪距离仙人的身躯只剩数厘米，在下一刻她踏步向前，青石板路在巨大的压力下龟裂，风流将村民按倒在地，像是匍匐求饶。 其实想要逃的话，她和八重樱都可以轻易离开，但巫女直到最后都没有那种念头升起，选择战死在这里，即便只能拖延村民们几秒钟的时间也好。 …… 森林，倾盆大雨朦胧了世界，清冷的风雨不断拂动两人的衣摆。沈芙抱着八重凛，另一只手撑伞避雨，得到些许温暖的小女孩时不时还会颤抖。 “姐姐和符华姐姐的事还没做完吗？”小女孩小声问道，稚嫩的面颊没有一丝担忧，她根本不知道神社发生的大事。 “放心吧，她们就快要来啦。”沈芙轻抚着她的长发安慰道，“还是凛觉得太冷了，想要先走？” 森林的尽头亦是世界的尽头，无形的屏障阻隔沈芙的去路，这里像是游戏中的边界，能够看到外面的光景却无法踏足，因为它们都是贴图。 但八重姐妹可以跨过去，只要她们从这里离开就算是完全摆脱受到诅咒的命运了。 “不行。”凛摇摇头，毫无血色的唇瓣略有些颤抖，她轻声说，“昨天姐姐和我约定要在这里见面的，虽然冷，但是我会一直等下去……” “我陪你。”沈芙的脸上出现微笑。 但再怎样安慰凛和自己的心，那份深深的担忧情绪依旧不可避免的出现。距离和符华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她们迟迟都没有出现，突如其来的暴雨更是将不好的预感推到最高。 会出事么？ 饶是符华在没有装甲和神之键，连操纵的崩坏能都受到限制的情况下，或许也做不到不败。 怀中的小女孩被风吹得轻轻颤抖，冷意似乎传递到沈芙，令她的大脑瞬间清醒，不再纠结那些事情。 如果等不到的话，自己就回去吧。 沈芙不会将她们孤独的留在那个地方。至于凛…… 她低头望着眼眸中有期盼情绪的八重凛，后者笃定姐姐会来履行约定，大概还在心中幻想着和八重樱离开这里的生活。 凛当然要离开，无论巫女到最后是否会回来，她都必须摆脱成为祭品的命运，这不仅是为了沈芙和符华，更为了直到现在仍在死战的八重樱。 雨幕中身影渐渐靠近，雨水落下在将要触及她的身体时自动向两边分割，她的头绳在战斗时不慎遗失，如瀑般的灰发披散，清冷容颜的脸在眉宇间藏着些落寞感。 见到符华回来，沈芙的眸子霎时变得明亮起来，但很快她就发现了八重樱并没有跟随在其左右，只有一个人回来了。 八重凛亦是笑容凝固在脸上，抬眸望着沈芙，神情无措。 即便是沈芙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连她都不明白现状，只能等符华来说。 “符华姐姐……”见不到姐姐，凛保持着礼貌向仙人问好，随后左顾右盼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个身影，“姐姐她没有回来吗……” 符华唇瓣翕动，沉默很久都不知该怎样说出来，现在她很想问问战死在神社的巫女，这样的场面就是你想要的么？ 得不到回答，八重凛安静下来。气氛由沉默转为死寂，仿佛意识到什么，沈芙直视起符华的眸子，从中捕捉到落寞的情绪，目光交汇间进行询问。 后者缓缓地点头。 沈芙收回视线，她深吸一口气，无声的抚摸凛的脑袋，“凛，接下来你可能要自己走啦，离开这里，这是八重樱小姐让我们转达要你做的事。” “姐姐还没有来啊。”凛茫然的望着两人，“我要等她。” “她……”沈芙瞬间哑然，很久以后她的脸上勉强扯起一个笑容，“凛知道神社发生的事吗？其实你被选为了祭品要献给神，但是八重樱小姐不愿意，她正在替你反抗那些人。” 凛似懂非懂的点头，看来八重樱将她保护的很好。 小女孩心中纠结着，“你是说姐姐还在忙吗？” “嗯。”时至死前的最后一刻，巫女都在做着反抗不是么？她其实并不怯懦。 “凛……以后就不用吃药啦，也要开始长大，那件事就是孤独的，只有你自己能做。”沈芙推推怀中的小女孩示意她离开，在后者起身时，油纸伞已经撑在她头上。 雨水倾泻眨眼间淋湿沈芙，但看着茫然撑伞的八重凛，她觉得对方才是在承受暴雨的花朵，仿佛随时都会被碾碎。 凛不甘心的看着两人，又尝试从雨幕中寻找期盼已久的身影，但八重樱再没有出现。到最后她大概认定了现实，慢吞吞地踏过边界。 于是乎小女孩的身影变得模糊起来，像是踏入另一个春暖花开的世界，再没有暴雨和厄运，只剩温柔的阳光和风笼罩她。 “姐姐……”凛还想说些什么，她见到沈芙在雨中用力的挥手，笑容纯粹带着祝福的意味。 小女孩只能转身，一步步的离去。直到她模糊的影子在沈芙的视野中缩小，再也看不清。 沈芙在雨中站起身来，符华靠近她，那些雨水也不再淋在她身上，两人相视，从瞳眸中的无奈和落寞就能看出这次的结局并不美好。 雷声轰鸣，一切结束了么？ 沈芙抽下自己的发绳，那是同款式的红珠，缓步走到符华的背后挽起灰色的秀发为她系起低马尾。 新的轮回开始，而这一次她们明白了如何达成最完美的结局。 第74章 通向答案的钥匙 暴雨在不久后忽然停歇，朦胧世界的雨幕也消失了，积蓄在草地的小水洼像是找到暗渠流入地下，草地再度变得干燥，森林间落下微弱的白光，尘埃飞舞落下。 乌鸦的鸣叫声依旧是那么低沉，回荡在林间，仿佛孤独的幽灵在奔跑，腐烂的气味再度飘过鼻尖。 沈芙和符华相视，片刻过后，两人都意识到同一件事，新的轮回开始了！ 符华眼眸微动，视线移向正在颤动的树丛，她平静地说道：“八重樱也必须要活着。” 不仅是姐妹重逢的美好结局，她们离开这也必须要让两人存活，两点不谋而合，这是通过排除法得到的最终答案。 八重凛疑惑的望着两人，好奇的目光落在散发的沈芙身上，后者注视着自己，脸上浮现笑容。 那是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两人认识已久，又包含着很多情绪，混杂在一起转变而成的欣慰。 小女孩低声嘟囔：“奇怪的人……” 但不可否认，八重凛对沈芙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明明没见过那个人却觉得对方没有半点恶意，甚至令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不对，姐姐告诉过她不要靠近任何人。 “小妹妹~”沈芙唇角弯起。 八重凛被吓得倒退两步，虽然感到熟悉，但不意味着她不害怕这个表现奇怪的姐姐。 纠葛片刻，小女孩鼓起勇气回应道：“姐姐教过我，不能随便跟别人走。” 闻言，沈芙不由得怔住，回眸看向身边旁观的符华。自己的样子有那么像奇怪的人么？ 而仙人只是淡淡地掀唇微笑，直到现在沈芙还处于淋湿的状态，乌黑如墨的发丝黏着苍白的面颊，碎发落下将瞳眸半遮半掩，樱粉润泽的唇瓣在微凉的环境中缓缓哈出热气。 她实在太漂亮了，怪不得八重凛会感到害怕，那份绝美容颜像母亲教导孩子的故事里，会以容貌将人骗走的妖精。 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沈芙无奈地说：“我是好人……” 一切仍如先前那样，但不同的是拯救八重凛的计划被提早，轮回只是事情发生的重复，沈芙和符华的状态在不断的战斗和思考过后已然开始疲惫。 …… 夜深，沈芙坐在木板阳台默默擦拭濡湿的头发，今晚的天穹没有当初那般悬挂起皎洁明月，而是浓浓的乌云汇聚，云层间像有雷龙扭动着身躯。 或许藏在暗中的绯狱丸早已得知她们的计划，所以不管什么时候带着八重凛逃跑，都必然会遭受到堵截。 女孩手中的毛巾忽地被一双手接过，其实她的头发已经干了，只是在不断的思索失神，所以忘记这件事。 沈芙从余光瞥见那张神情认真的面颊，符华弯下腰将她的长发挽起来，攥着不知从哪得来的头绳为她系起一个低马尾，两鬓的发丝贴着面颊垂落。 “没有更好的，暂时就这样吧，等离开这再去买新的好了。”符华在她身畔坐下，瞳眸侧映着烛火半点金色的辉芒，仿佛镀上一层金色。 沈芙抚摸过头绳，那是神社里充满神圣意味的红绳，无疑是符华特意找来的。 安静片刻，仙人开口说：“沈芙，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么？” 像是知道女孩在心底藏着无数想法，目光忽地令沈芙不敢与其对视，默默地移开目光去看雷电滚动的天空。 就像沈芙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金色的微光染上她的衣裳，映在清冷容颜上的光影历历在目。 那时沈芙说了很多，但还有更多的话没说出来。比如救赎符华，无论对方听不听，她都要去做。 女孩面颊浮现笑颜，“明天要加油，不止不要让八重樱死，你更不能。 我们还是在那个地方见面，别以为只有凛会一直等她的姐姐，我也会。” 纠葛片刻，仙人放弃了继续问下去的想法，其实她的心中也藏着事，不是么？ 这是新的轮回，无论符华还是沈芙，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答案，掌握住通向完美结局的钥匙，这是最后一次轮回。 仙人唇角微微扬起，细小的举动引得沈芙重新把目光投在她的身上，眸中透出些惊讶的情绪。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芙觉得符华的笑容似乎变多了，烟火气息笼罩着，和从前绝冷绝情的仙人像是两个人。 明明现在的状况并不好，要是再失败进行新的轮回，两人大概率不会有那么多的精力执行新的计划，神社死战里，符华已经消耗了大部分的力量。 “沈芙，你是个很神奇的人。”仙人毫不吝啬夸赞，因为她觉得女孩配得上，“像一堆潮湿木头里唯一干燥的那根，闪着火星，持续不断的燃烧直到把其他木头烘干点燃。火会越来越大，时至把这片黑暗彻底照亮。” 停顿片刻，她又说：“明天，你也要加油……活着。” 率先燃烧的柴火总是最快燃烧殆尽，至少在我们再次相见之前，不要消失。 “好。” …… 巨大的震动传入八重神社，密集的黑影像是浪潮般涌来，但他们所面对的绝非轻易就能推开的沙子，而是坚固的礁石。 撞在上面的后果只会粉身碎骨。 符华和八重樱站在屋檐，两人毫无惧怕情绪，惊鸿一跃落入浪潮。 另一边在乌鸦盘旋哀鸣的林间，沈芙背着八重凛飞快的跑着，阳光照耀将树木的黑影打在地面，构筑起来像黑暗的囚笼。 “沈芙姐姐，你已经跑了好久，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会？”凛回眸看向身后，小声地提议道。 这次沈芙没有回应她，边界的树就在眼前，存于囚笼的尽头。女孩进行深呼吸，一口气跑到树底，随后将八重凛放了下来。 事态发展到这里又变得不同，上一次沈芙应该开口安慰凛，并拉着她坐下等待。 但这次沈芙沉默地盯着小女孩苍白的脸蛋，琥珀色瞳眸倒映太阳辉光，熠熠生辉的金色透出刀剑般锐利的寒意。 “怎么啦……”凛茫然的站在那，双手纠在身前。 正如符华所猜的那样，沈芙藏着心事。有关于这个梦中世界最大的秘密。 “绯狱丸就是你，对吧？” 第75章 天守阁 林中陷入诡异的寂静，乌鸦群“呜呜”的叫着也打破不了气氛，八重凛茫然的望着沈芙，仿佛没听懂那个名字，又像没听清。 “沈芙姐姐是在说我？”凛困顿的问道，苍白的面颊没有过半点其他情绪，她根本没有任何破绽的痕迹可循。 沈芙笃定内心的想法。先前她和符华都被八重姐妹悲惨的命运吸引注意，觉得绯狱丸不过是事态发展到某个节点才会出现的怪物。 但其实绯狱丸和她们相同，都是跳脱出剧情的角色，拥有介入和改变的能力，从上次轮回中八重樱和符华在神社的战斗能看出来，那头怪物像世界的主宰那般，拥有无数双眼睛，会知晓她们的全部计划。 如果在沈芙到来前，一切仍如既定的轨迹行走，侵蚀律者在前文明以小女孩的形体被杀死，她有很大的概率再度以孩子的模样出现。 八重凛……数百年前八重村里和前文明近乎相同的姐妹悲剧。 绯狱丸痛恨八重樱的懦弱，在这场梦境中制造出无数的轮回，让巫女不断承受懊悔的痛苦。 而八重凛死后，崩坏兽形态的绯狱丸才会正式登场，以杀光那群无知的村民来宣泄自己数万年无法平复的怒火。 所有的事情联想起来，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这便是沈芙心中通向最终结局的答案钥匙。 “律者。”她垂眸注视着胆怯倒退的小女孩，后者的脸上流露出被吓到的慌乱，仿佛沈芙的猜测只是幻想，事情根本不是那样。 “一切都是你为自己编织的梦，但我想不明白，你已经在梦里折磨八重樱那么久，为什么她做出改变，最后你还是要杀死她？” 八重凛低着头靠在树底陷入沉默，已经瞒不下去，而沈芙最后的那番话又刺到了她的痛处，“这不就是梦么，所有人早就死光，结局早就有了。” 小女孩的模样正在模糊，惨白的光透过她身体照在地面。她猛然抬起脸，眼白鲜红如血，瞳眸竖立，“我亲自吃掉了所有人，连自己也吃掉！” 绯狱丸痛恨八重樱，对方做出何种举动都无法抹平怨恨的伤痛，五百年前便是，如今还是。 伪装成八重凛时她见证过巫女为妹妹和父亲战斗，为摆脱命运在人海中战死，可那又怎样？ 八重樱不是早在很久前就放弃她了。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多选择的机会，答案只有一个，结局也只有一个，再接下来无论怎样的决定，都不会有好的结果出现。 绯狱丸就是要这样折磨着八重樱，直到她们随着时间流逝，藏在地藏御魂中的崩坏能再也无法构筑幻境，她们就在黑暗中消亡。 “凛想要见她的姐姐。”沈芙开口说道。 “够了……” 沈芙迈步走向小女孩，透着凶狠的狐狸竖瞳完全无法吓到她，“其实我骗过你，当初讲的两个故事根本不是圆满结局，到最后总有人死去，剩下的只能孤独的活着。” “够了！” “我想说……” “我说够了！！” 小女孩的身影彻底消弭在光中，野兽般的咆哮声回荡在林间，像是将世界都震裂，无数的镜子碎片飘散，像折射光华的万花筒，在重重倒映的光景中呈现出完全不同的世界。 整片森林在沈芙的眼中消失，转而是庞大的楼阁拔地而起，黑色檐角纂刻出眺望的鸟兽，一丝一毫都透露出古朴的意味，崩坏能暗藏其中，将这里变成一头狰狞的野兽。 天守阁。 这是森林原本的模样，在绯狱丸精心制造的梦被沈芙破灭，后者也意识到一切不过是场梦，像游戏般隐藏起来的最终关卡出现。 楼阁顶层传来绯狱丸愤怒的吼声，“愚蠢的家伙！” 尖啸声回荡，隐隐约约还有着小女孩啜泣的声音。如果这个世界仍存在八重凛，那她大概始终都被关在天守阁里看着姐姐承受痛苦。 八重凛想要见到姐姐，这是第一次见面时她就说过的请求。 现在该是履行约定的时候了。 沈芙走向天守阁的大门，令人呼吸困难的崩坏能不止意味着这里会是整个环节最困难的地方，她的战斗力也就此解封。 大门开启，崩坏能结晶构筑出的尘埃飘散，灰暗的大殿不断传来震动，泛着微弱的紫色光芒，仔细看去那是无穷无尽的异变崩坏兽。 女孩脊背处青色印痕逐渐明亮，透出血红色的光芒，圣痕点亮。接下来她要从这里一直打到最顶层，随后带着真正的八重凛离开。 风流吹拂女孩两鬓的发丝，那双琥珀瞳眸略显黯淡却毫无畏惧，沈芙平静的踏入殿内，像掉进狼群的羔羊，人类气息霎时间吸引无数头颅偏转。 身后的大门无声的闭合，将最后一点光线都给隔绝。 …… 八重神社不复曾经的古朴模样，这里近乎被恶鬼般的村民填满，嘶吼声盖过所有声音震得人耳膜欲裂。 符华所要面对的困难不比沈芙要低，她们两个人注定无法走在一起。 拳头击碎躯体的感受对两人来说都已经麻木，事态的发展很快便再度来到黑雾散发的阶段，人群如暴风雨时的海洋，翻起足以吞没轮船的浪花，似乎连天空都被那些身影遮蔽。 符华陷入危机，而紧接着便是巫女将她拖出来，独自被人海吞没。 八重樱想的很透彻，妹妹能够避免被献祭的命运，她就已经很满足，至于自己是否能活着就没那么重要。 看吧，她其实不懦弱，只是迷茫而已。 “会死掉么？”巫女的脑海升起念头，四面八方都是袭来的利爪，在吸食雾气过后，她的体力接近耗空，再也没有反击的可能。 至少让自己再抗争哪怕一秒吧。 八重樱紧握刀鞘，刹那间拔刀的声音似是将村民的吼声一同割裂，无数的身影被她割裂，但还有更多的人海笼罩而来。 巫女还在尝试挥刀，身体调动不出一丝力气。她看着一张张狰狞扭曲的面庞，释然的迎接自己贯彻信念后的死亡。 下一刻，强悍的风流掀飞了所有笼罩八重樱的村民，场地霎时间被清空。巫女的发丝被吹的凌乱，怔然的看着步入人群，衣袂飘飘的仙人。 “不要发呆，继续战斗下去。”符华清冷的声音唤醒巫女。 “是啊，还有人等着我……”八重樱轻声喃喃。 “还有人在等着我们。” 话语总是能令人充满力量。八重樱紧握刀柄紧随符华的脚步。 第76章 想见的人就该去见 天守阁在震动，八重村之所以建设这处地方不仅是用于守望，它还有另一个作用便是镇压死去之人的灵魂。 八重村的原住民对神明深信不疑，几乎每隔几十年便会有一场献祭仪式进行，不是所有人都像八重凛那样，被选中者老少皆有，他们或是绝望或是愤怒。 在死前大声咒怨着村民，为了防止怨灵复仇，被献祭之人就会埋葬到天守阁下方。 大量的崩坏能充斥这座古朴的建筑，绯狱丸构筑出八重村的一草一木，甚至不切实际的冤魂都被她制造出来，在每个楼层间哀嚎游荡。 它们强化了那些异变的绯色崩坏兽，数不清的特殊能力笼罩每一寸地板。想要杀到最上层本就是难事，现在难度更是被提升到地狱级别。 纵然是这样，在那道黯淡的流光中仍有数不清的崩坏兽被撞碎，神速力令她得以避免攻击，在保存大量体力的情况时冲到上层。 从外观上看天守阁只有五层，但在内部像是无穷无尽般。 【千星】状态解除片刻后再度开启，以此往复直到沈芙对痛觉麻木，白皙匀称的手臂肌肤下的那些血管泛着微弱的紫光。 在圣痕和浓郁崩坏能环境里，本就只有人工圣痕作为抗性的女孩已经呈现出严重侵蚀的状态。 沈芙不得不停下脚步，状态解除的瞬间便开始挥剑战斗。 【启剑.裂空】 崩坏兽投掷出如炮弹般的火红结晶被凌空斩碎，爆炸的冲击力荡开几只突进级，沈芙顺势踩在它们的头顶直奔台阶。 每跨一步，脚下的崩坏兽都会分裂开来。事到如今简单的崩坏兽已经拦不住火力全开的女孩，但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泥沼般拖拽她的脚步。 这次的敌人是拟似律者级，而沈芙最新的战绩不过斩杀一头帝王级。怎么看双方的实力都不相当，她甚至可能在还没登顶前就会死。 死亡……在每个人平等会遭遇的事面前，女孩平静无尘的心湖世界荡开阵阵涟漪，她蹙起绣眉，口中默念出剑心决。 不想死。大概远在神社苦战的符华也是这么想的吧？她们还约定着见面，见证完美结局。 铁剑触及崩坏兽的身躯后仿佛发出哀鸣声，紧接着崩裂化作残片飘散。风涡将其向前压出，洞穿了那具身体。 女孩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两侧配着的太刀，她这次来带足了兵器，像台高速旋转的钻井器不断碾压向前。 “沈芙姐姐？” 稚嫩的声音令沈芙因圣痕发热足以让普通人脑死亡的大脑稍微冷静片刻，她抬眸望向四周，入眼的只有崩坏兽，而声音是从上方飘来的。 沈芙无声的笑了一下，“是凛么？” 既然会有八重樱，想必也会有八重凛。这样才符合律者充满恨意的内心，她不仅在折磨姐姐，令其在无数次轮回中痛苦懊悔，也在折磨着妹妹，让对方看到那一次次绝望。 小女孩似乎在心中纠结该说的话，她低声的说道：“你不要过来啦……这样下去，你会死掉的。” 时间究竟过去多久了呢？八重凛不知道，从第一次被制造出来时她就见到姐姐痛苦的场面，本以为自己会死亡，但那头怪物只是将她复活，然后囚禁起来。 姐姐痛苦，她也痛苦，两个人始终都无法见面。 小女孩在心中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而后又在漫长的时光中被磨灭希望，直至沈芙和符华的出现才让她重新燃起见面的希望火苗。 深知怪物力量的凛很清楚，沈芙以如此状态走上顶层，迎接她的会是灭亡的结局。 八重凛已不知等待那天的到来多久，可她不想让两位很好的姐姐死…… “凛想要见到姐姐吗？”沈芙轻声问道，她踏在阶梯上，崩坏能缭绕、怪物嘶吼，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她在一片寂静中等待着小女孩的回应。 道路将至尽头，八重凛沉默很久很久，直到最后她才弱弱的回应，“想……” 她已经等待不知多久，怎会不渴望？ “想见的人就应该去见，告诉她，你心里对她的思念，说：你恨不得永远和她待在一起。因为我们谁都不能确定，这次会不会是最后一面。” 在天守阁出现前，沈芙最后想对绯狱丸所说的话。 女孩浮现侵蚀痕迹的惨白面颊扯起一抹笑容，她已经走到新的楼层，无数的崩坏兽在等待着。 璀璨刺眼的金色光芒照耀直达楼层尽头的阶梯，沈芙的瞳眸亮起灿烂的金色，仿佛浮沉的繁杂的金色鸢尾花。 羽渡尘燃烧。 【千星】开启，庞大的剑气将崩坏兽一扫而空，从此刻开始登上阶梯不再是难事，而相等的侵蚀加上燃烧，两种负面状态会将女孩更快速的拖进深渊中央。 驱使她做出新的交易或是消亡。 八重凛仿佛消失了，接下来很漫长的爬层中沈芙都再没与其交流过，女孩在不知疲倦的战斗里把自己曾学过的所有武术全都施展一遍。 诚然现在不是练习的时候，可顶层不知何时到来且这幅状态下的沈芙一击就能了结崩坏兽。 太虚剑气、二天一流、北辰一刀流。武器全部损毁后便是寸心拳法、八级拳等诸多招式。 仿佛失去所有情绪，绚烂的金色眼瞳只剩漠然。沈芙挥动拳头还未触及，悍然的崩坏能就已经轰出数十米，振聋发聩的轰鸣声像是要将楼层全都砸碎。 “沈芙姐姐那么努力，如果凛不做出回应，那就太对不起你。”在某个瞬间，小女孩稚嫩的嗓音响起。 她的声音刻意压低，像是怕被谁发现，“凛会帮你的！顶层就要到啦，要加油。我们去见想见的人。” 随着凛的声音消失，天守阁楼层的光景忽地扭曲一下，一切仍如先前那样，但无数的崩坏兽却就此消散，层层阶梯的尽头，冤魂不甘的尖啸声传来。 “这是那个怪物的力量喔。”凛小声的说。 在无穷时间的共处中，她和绯狱丸近乎融为一体。 小女孩努力地继续说：“接下来还会有。” “好……你要保护好自己。”沈芙登上台阶。 天守阁顶层，迥然于先前古色古香的昏暗建筑层，这里的颜色是刺目的血红，火焰燃烧的爆鸣声不断，一撮撮火苗的光在地板印出朦胧光影。 温度炽热高过沈芙的体温，像是烧红的铁块掉进岩浆，眨眼睛便会被融化殆尽。 黑雾构筑的虚幻身躯附着黑红的将军铠甲，尖锐的角从额头延伸，般若面孔切换出一张张悲切绝望的面孔。 融合了死去人们的灵魂，远超狐妖形态，拟似律者的最终形体，地藏御魂。 似是被女孩的脚步声唤醒，妖鬼缓缓抬起硕大头颅，双手探向腰间虚无的身躯，从中拔出两柄燃烧着熊熊黑火的长刀。 ——还有多少人看这本书呀？临近年关，上班的时候特别忙，然后晚上下班写文基本两点多才睡，精神状态有些差……不过还是会努力写更好的。 第77章 地藏御魂 不知从何处亮起的火光模糊了沈芙和妖鬼间的道路，静默片刻，女孩走向那副庞大铠甲，目光落在那快速切换的般若面孔上，一张笑容悲惨的女人脸定格不变。 泛着璀璨金色的眼瞳对视上那双虚无的黑眸，在瞬间沈芙的思绪便被强行拖拽飘远。 般若，传说中因强烈的嫉妒和怨念所形成的恶灵。其在笼统的明名字下还有着三种分支，即白般若、笑般若和赤般若。 沈芙如今对上的便是笑般若，在故事中这种怨灵最擅长便是在噩梦里蚕食人的生命。 女孩忽地回想起被自己藏在脑海最深处，曾经还未穿越时的生活，琐碎生活的记忆碎片被强行拼凑，像一幅幅浮世绘在眼中倒映。 耳畔再无声息，沈芙像是走进到寂静且黑暗的世界里，跨过漫长的通道，最后走进一间阳光铺满的房间。 夏蝉的鸣声开始响起，阳光被洁白的帘纱阻隔，透过缝隙能瞧见窗外茂盛的梧桐树。滚烫的风划过玻璃，风扇“吱呀吱呀”的响着。 洁净桌面摆着记事本，上面写满了一天的生活规划，沈芙大可按照计划做事，或者干脆躺在床上，在这间充满温柔感的房间美美的睡上一觉。 她已经很疲惫，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门外细微的脚步声走过，如果仔细去听就能辩驳出来，有人正在外面做着什么。 那个人会是符华么？走出去见她一面也好。 但不行，女孩仅是在令人沉醉的美梦中沉沦数秒便清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很危险，于是乎这份美好的光景在她眼中化作无数玻璃碎片消散。 或许沈芙的实力没那么强，但她的意志力却顽强的惊人，她根本不会被所谓的梦欺骗。 意识回到血红色的天守阁顶层，女孩黯淡几秒的眼瞳像盛开的曼陀花绽放光芒。 羽渡尘正在燃烧。 黑暗中仿佛有神明的低笑声传来，诚然交易会导致寿命大幅度减少，同样该换来的力量一点也不少。 高温中近乎宕机的大脑淌过冰凉感使其冷却，女孩毫不犹豫的冲破那些绚烂的浮世绘帷幕，深处传出美妙的歌喉。 可藏于其中的并非绝美的歌姬，而是正在挥动燃烧火焰双刀的妖鬼，浮世绘破裂，突破音障发出爆鸣的黑影斩向身躯。 如果沈芙沉浸在梦中更久些，无疑会被这只白般若撕碎灵魂。 用大脑思考就无法闪避的刀速，沈芙下意识举动中做出跳跃，刀芒险之又险的从脚下划过，她踏在硕大的刀身上，那些火焰顺势而将纤柔的身躯包裹。 嘈杂的哭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震的人耳膜生疼，近距离观察后才能发现，地藏御魂的双刀上并非是燃烧的火焰，而是无数相互纠缠的怨魂。 无数张面孔出现在沈芙眼中，怨灵们诉说着自己所遭到的不公，迥异的眼瞳透出贪婪，她们都想占据沈芙的躯体重新复苏。 果然不愧是拟似律者么？其一招一式都带着致命的威胁。 但那张般若面孔是笑般若，面对意志力强悍到近乎和符华相同的沈芙，这些都成了无用功，女孩在沉默中蓄拳。 妖鬼的斩击没有命中，快速的收回准备发动第二轮攻势。抢在这之前，沈芙在落下的同时挥出拳头。 寸劲.开天！ 崩坏能混杂风流碾碎所有的冤魂，缭乱的风流将地面割出裂痕，火红色的木质地板像遭受推土机的冲击般一路被掀飞。 “轰！” 振聋发聩的轰鸣声，一拳近乎将整个顶楼都给砸碎。灰暗的光线照射进来，崩坏能化作实质性的火焰遍布地面，这里如同地狱的最深处。 沈芙被弹飞了，拳势靠近妖鬼的前撞在一层厚厚的屏障，她根本无法将其穿透，反而还被冲击力震伤。 女孩平稳的落在地面，右臂的衣物全部破碎，所露出的肌肤呈现麻绳扭曲般的状态，大量血液从伤口涌出。 纵然是克制的局面，但双方的差距太大。沈芙的右手就这样废掉了。 地藏御魂停止挥刀，它分明没有被伤到。般若的脸正在转换，最终变成一张苍白狰狞的恶灵面孔。 白般若，亦是最初的般若。 小女孩稚嫩的惊呼声从妖鬼体内传出，“沈芙姐姐！” 白般若就是八重凛，她已经和绯狱丸融为一体。至于笑般若则是八重樱，巫女遭受无数次轮回的伤痛，期望为自己制造一场美好的梦。 这里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抱歉让你看到这幅难看的样子啦……”沈芙下意识想把手臂往后藏，却做不出任何举动，她眉头微蹙，“放心吧，我会把你带出去的。” “我相信姐姐。”小女孩回应她，沈芙的话语和理念都让凛有着深刻印象。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八重凛继续开口，“这个家伙有着屏障一样的东西防御，要攻击很多次才能打破，我相信姐姐能够做到。它作弊了，所以姐姐也可以！” 黑色的火焰从妖鬼体内飘出，沈芙纠结一下放弃闪躲，那些火将她包裹，悄无声息地从废掉的右臂伤口钻进去。 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她的右臂开始恢复，知觉再度传来。 “凛会和它争夺控制权的，如果是白面具，姐姐所受的伤就会全部愈合，但凛每次能赢的概率很低，请你小心。 打破它的防御，然后夺走那把刀，我们就能赢！” 八重凛的话语中透着坚定，“我们都有想见的人。” “嗯，为此必须要赢。”沈芙彻底恢复，接下来再无回应，在她奔向妖鬼的途中，般若已经切换成最狰狞可怖的赤红色。 最强之鬼赤般若！毫无疑问它都是绯狱丸的化身。 刀身缠绕的怨魂变成血色，刚刚愈合如初的地板碎裂喷涌出无尽的岩浆火柱，黑色刀刃附着烈焰斩向沈芙。 必须要快速且猛烈的攻击，女孩在奔跑的时候就开始思考。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千星】启动。正常情况下，两次【千星】就是沈芙的极限，再接下去她就会出现细胞死亡的状况，但八重凛刚刚为她开启作弊模式。 身体恢复如初，只要撑到下次凛出现前，她就能一直使用下去。 只可惜羽渡尘燃烧无法挽回，多次使用【千星】还会让大脑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沈芙并不惧怕。 她看清了那柄藏在妖鬼腹部氤氲黑色雾气的太刀，神之键.地藏御魂。 第78章 落败 熔火颜色的阁楼散发着足以融化金铁的高温，身处其中如处于地狱最深处，木地板上划过一道黯淡的流星，在其前行的轨迹上，后方会随着轰鸣声塌陷，然后以更快的速度恢复。 赤般若挥动着熊熊烈焰的双刀，像战场上千人斩的将军，一举一动便有无数哀嚎的怨魂涌出，无数双漆黑的手臂从地板长出来阻拦流星的去路。 但还没等它们抓到流星的尾巴，裹挟着掀飞一切风流的她就已经狠狠地撞上妖鬼。 屏障阻隔去路，只差数厘米的距离就能伸进妖鬼的身躯拔出地藏御魂。冲击力将流星弹飞出去，扭曲四周光彩的气流消散，女孩的身影浮现。 沈芙挥动数百拳砸在那层壁障上，同等的她也被怨魂撕开手臂和大腿的肌肉，大量血液从中涌出落在地面发出蒸发的“滋啦”声。 痛感、伤势足以在瞬间击垮人的大脑和身体，即便肉体经过强化的女武神在痛苦面前也很难保持行动自若。 但沈芙可以，原因便是她身上的多重强化。就像游戏里角色的强化buff，让人战斗中发挥更强的力量。 首先是金色羽渡尘燃烧，越是靠近深渊，得到的力量也将越强，同等的死亡的可能性就越大。 她的灵魂已经被绑定，连八重凛窃取律者力量释放的治愈手段都不能恢复。 最后是那时不时迎来的治愈，未必一次就和妖鬼拼的你死我活，沈芙能够做到转瞬恢复，然后进行新的比拼。 现实不是游戏，得到力量往往要付出代价。身体恢复的确很美好，连同所有的伤痛都被清空，可这会让沈芙在潜意识中出现松懈。 反正能够恢复，别那么拼命吧。 等着就好啦，这次没有机会，下次恢复过后再找。 负面情绪在笑般若塑造的美梦中滋生，每每到这种时候，沈芙顽强的意志力都会将其打断，这可不是什么好办法，拖延越久她真的会沉沦在美梦里，进行甜美的死亡。 “沈芙姐姐，要加油啊！”八重凛化身的白般若说出鼓舞人心的话。 “好……”沈芙微微点头，片刻后她又说，“不用给我恢复，凛每次都要和那头怪物斗争，已经很累了，对吧？” 似是被点破问题，凛在愣神几秒后连忙回答，“不累啊……姐姐不恢复的话，下次再见可能要很久，你会受不了的！” “休息吧，凛。”沈芙遥望着远处的巨型妖鬼，“下次再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就像你相信我那样，我也相信你。” 要和一头扭曲的怪物进行争夺，八重凛怎么可能不累，她不能停下，必须要给予想拯救自己的沈芙回应。 休息是她渴望却不能做的事，一次的休息就能让她在下次的争夺胜利提高不少，虽然依旧低的可怜。在沈芙战斗的过程中，八重凛进行过上百次的斗争，从而取得那短暂十几秒的控制权。 “好，我等姐姐。”凛对她的话做出回答，下一刻赤般若和笑般若的面孔开始切换，新一轮的战斗又开启。 如沈芙所想的那样，她害怕在愈合中放弃抵抗，这比沉醉美梦更加可怕。放弃恢复，不再使用【千星】而是极致暴力的寸心拳法。 在那不绝于耳的轰鸣声里，妖鬼的屏障已经被她砸出无形碎裂的纹路。 崩坏能附着于身躯每一寸，将那些正在渗血的伤口强行闭合，女孩手臂、大腿的血管纹路亮着侵蚀过后的紫色。 赤般若挥动起火焰双刀，无数熔岩从地板喷涌，链接起来的火光将天穹遮蔽划出红色的幕布，在看不见的地方，柔美的女声从笑般若的口中传出。 色彩斑斓的浮世绘展现在女孩眼前，精神压迫将她生生拖拽进画面中，那是众生百态。 既生老病死在短短数秒已被沈芙历经多次，情绪的浪潮淹没大脑所有思绪。太多太多光景，她只要点头就能彻底得到这份美好。 双刀无声无息的劈开帷幕，女孩的身躯与其相比渺小的仿佛还未触及就会断开，在火焰将要烧及的刹那，沈芙的身体忽然开始行动，险之又险的避开攻击。 意识从美好中脱离，金色眼瞳熠熠生辉。 放弃了恢复，伤痛会成为她最大的阻碍，与之相等的沈芙还有最后的增益，信念。 不想死、要做的事、想见的人。 所有的情绪汇聚在一起，它们并不能为沈芙做出实质性的帮助，却能令女孩的爆发出远超常态的力量。 如果在这里倒下的话，就谁也见不到了。如此念头减轻了痛感和疲倦，令她竭尽所能的榨取体内的力量。 腾挪闪避，穿过浮世绘抵达尽头，风流缭乱的拂动女孩的发丝，崩坏能以最暴力的形式发泄。 八极拳.顶心肘。 攻击像泥牛入海，无形的壁障荡开涟漪将其尽数吸收。沈芙赫然转身，右手发出新的攻击。 寸劲.开天！ 微小的碎裂声融在轰鸣中，壁障破开的裂痕愈来愈多，近乎只差最后一步就能打开，可沈芙却努力很久都做不到。 妖鬼挥动的火焰双刀近在咫尺，甚至能听见上面传来地狱深处幽灵们的哀嚎声，沈芙必须要选择躲避，不然就会被其燃烧致死。 可女孩连一秒的犹豫都没有，眼瞳被火光照成赤红的熔岩，她继续抬手轰击，每次都是最暴力的拳法。 舍弃防御，轰声像是世界最强烈的雷暴。怨魂汇聚的火焰包裹女孩的身躯，眨眼睛便再无法见到她的模样。 痛楚的极致是麻木，沈芙在被命中时无疑就踏进了死亡的领域 ，无法动弹、意识丧失。 沈芙身躯下意识的挥拳，杀伤力看起来软绵绵的，倒是这样才符合她少女的身份。 “八重凛！”沈芙突兀吼道。 她们都要把命赌给对方，只有这样才能杀死这只妖鬼，去完成心愿。 “来了！”小女孩的声音盖过阁楼一切嘈杂的声音，般若面孔只有短短几秒钟切换成白般若，完全治愈的作弊能力落在沈芙的身躯。 死亡和存活两种情绪刺激着感官。软绵绵的拳头在某个瞬间加速，呼啸起风声，沉重地砸在壁障上。 “轰！” 包裹身躯的怨魂消弭，双刀不再燃烧火焰，地藏御魂的屏障破裂，随之它也陷入短暂的眩晕之中。 沈芙盯着那柄散发黑雾的太刀，伸手探进妖鬼的体内拽着刀柄想将其扯出。但拔不出来，身体像是坐过山车那样，极端的冲击使得仅存的力气在爆发后快速消散。 她已经到极限太久了…… 第79章 两边的战场 八重神社，漫长的时间流逝，不知从何时起那座古朴的神社不复存在，身处于其中战斗的人只来得及听见轰然倒塌的声音，随后便被遮天蔽日的黑影挡住视线。 回过神来她们已经处于一片废墟之上。战斗到最后还出现了妖狐形态的绯狱丸，那是最可怕的敌人，宣告着战争走向结尾，而已经消耗大量体力的符华和八重樱对上它，获胜的概率极其渺茫。 战斗还是结束了。 妖狐残破的躯体倒塌在废墟上，黑雾从那些伤口中涌出飘散，它张开满是獠牙的嘴，发出虚弱又不甘心的吼声，但再无起身的可能。 遍地都是崩坏能结晶，泛着微弱的樱粉色光点飞向天空，身处其中仿佛见证着一场唯美的樱花雨，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前进。 八重樱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巫女的发丝凌乱，脸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她完全没有力气，近乎是被拖拽。 拉着她的人是符华，如今仙人的状态也没多好，发丝遮蔽那双仿佛能燃烧世界的赤红瞳眸，原本灰色的发丝如今呈现出淡淡的绯红。 清冷容颜毫无情绪，连疲惫都没有，漠然的像是台机器。这种状态只会在一种情况下出现，那便是燃烧羽毛后化身真正意义上遗世独立的仙人。 羽渡尘.第零额定功率.伪 在这个世界里符华不拥有神之键，按道理也不可能变成这种状态，但在数万年的磨合期中，仙人和羽渡尘早已经结下无法分割的深厚连接。 羽渡尘能在某个人的大脑深处埋下种子，在某个特定的举动或是事情发生后，种子便会唤醒。符华在自己的大脑里亦曾埋下一颗种子，以燃烧那段记忆为代价释放出全新的力量。 虽然没有神之键，力量远不足真正的第零额定功率，可它却足以让符华和八重樱联手杀死绯狱丸。 不过使用这份力量和真正用出羽渡尘副作用相同，并且只有一次，符华用它挽回了八重樱的生命。 大脑疼痛欲裂，每次呼吸都会牵扯到全身导致伤痛。破碎的心湖滋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符华曾无数次升起停下的念头，可到最后她还在走。 拖着八重樱的情况下，每次都只能迈出很短的距离，举步维艰。符华必须要见到那个女孩才能放下心停止脚步。 那场足以燃尽世界的大火里、迫不得已让自己冷静遗弃死去同伴的最终战场，黎明再也不会到来的黑夜。 彻骨寒冷的记忆告诉她不要在中途停下来哪怕一秒。 “符华小姐……”巫女溃散的瞳眸勉强聚焦，她茫然的望向周围很久，随后渐渐意识到她们已经不再战斗，“我们是赢了吗？” “嗯。”符华瞥了眼巫女惨白带着笑容的面颊，“休息吧，现在去找她们。” “不，我可以走路的。”八重樱挣开仙人的手，从她没用多少力气就能看出对方正处于虚弱状态。 即便是这样还能保持平静么？巫女觉得不可思议，从符华的表现来看，对方似乎随时都能释放出对决妖狐时的伟岸力量。 事实也是如此，武道极致的仙人真的能创造奇迹，至于代价，无人可知。 不用再进行拖拽，符华倒是轻松不少，沉默地垂眸向前走，第零额定功率致使的红色模样正从她身上退去。 乌云盘踞的天空开始消散放晴，一丝丝惨白的光线穿过飘散的樱粉结晶，在这场烂漫的樱花雨中，巫女眼眸微动伸手将碎片接住，“真漂亮，如果凛能够看到该多好。她们也会赢的，对吧？” “她们会赢。” …… 天守阁，寂静无声的灰暗世界里，身躯摔落在地的声音分外清晰。无数扭曲的黑影映在墙面游走，地藏御魂陷入宕机的时间很短，怨魂们再度出现，赤般若的面孔仿佛有鲜红的血在深处。 妖鬼彻底暴怒，在其复苏后必然是最疯狂的报复。 沈芙的意识清晰，但身体却诡异的用不出力气。极端的刺激让身躯疲惫不堪最后导致抵触，跨过极限相当于纸船在湍急的河流漂浮，不慎打来的浪花就足以将其撕碎。 现在这艘纸船已经沉底，在此之前依旧漂了相当远的距离。 不甘心失败，不甘心死去…… “凛，再帮帮我……”沈芙说不出话，只能在心中无声的呼喊。 “沈芙姐姐？”八重凛焦急的声音从妖鬼体内传出，“只差一点点，我赢不了那个怪物……只要夺刀，只要挥刀就能结束！” “抱歉，凛还是太弱，没办法再帮你……” 小女孩的声音正在弱下去，大概妖鬼宕机的时间里绯狱丸终于有机会处理这个搅局的家伙。想要让姐妹重逢么？只要它杀死其中一方，新得轮回就会开始。 “凛真的好想见到姐姐……” 已经战斗到这种地步，再接下来沈芙和符华就会永远留在这。 “咔嚓——” 木地板被尖锐的五指洞穿，它的主人以此支撑起身体。那是只被紫黑色鳞片覆盖的手臂，与地藏御魂的手没什么两样，甚至要难看些。 沈芙爬了起来，骤然伸出异化的手臂去拽住太刀，像攥紧生物的心脏向外拽，骨头碎裂血肉飞扬，地藏御魂硬生生被她扯出妖鬼体内。 深度崩坏侵蚀。身体失去抵抗力后，能坏病肆无忌惮的占据女孩的身躯，所以她才会变出那只狰狞的手臂。 以沈芙的状态，就算变成死士也必然是极高等级的那种。 无法吹灭的情绪火苗、小女孩的期望，诸多的情绪诸加像重锤敲打着大脑，警示沈芙不要放弃抵抗，死士化的象征越来越快。 已经对痛感麻木，身体再次发来抗议的讯息。沈芙没有太多时间，否则又会沉沦在美好的死亡里。 女孩径直俯身，太刀被她按在腰侧，漆黑五爪紧攥黑色刀柄，两者看起来有着莫名的协调感，只有怪物才能驱动这把武器。 第一次拔刀，刀柄纹丝不动，光是靠沈芙的力量根本不行。 似是知晓一切将要结束，小女孩濒死的灵魂发出回应。仿佛有无形的手和沈芙一同握住刀柄将其向外拽出。 火焰熊熊燃起，炼狱般的光景再度回归，与此同时沈芙拔出了刀。 拔刀术.八重流.散华！ 挥出刀的瞬间，女孩眼中的事物全都定格。她像跳脱出战场，站在另一个世界旁观起挥刀后所发生的光景。 如同老旧录影机里泛黄的相卷，一帧一帧地跳进视线。 率先出现的便是妖鬼，它被地藏御魂零距离命中，下一帧就灰飞烟灭。 然后是墙壁、地板，它们都被风暴席卷碾成细碎的尘埃，时至整个顶层都彻底改换模样。 沈芙落在地面，四周扬起淡淡模糊都薄雾，天守阁的顶层被她一刀清空了。 第80章 所追求的，完美结局 朦朦胧胧的雾气是天守阁顶楼的碎片，抬眸望去，这座古朴的宝塔像被飓风生生掀开，内在古色古香的建筑暴露在灰白的光线中，绯色的崩坏怪物们不复存在。 侵蚀律者化身的妖鬼在那一刀中彻底消散，连带着它所构筑的梦境亦开始破碎，漫长岁月中无数次的轮回彻底终结。 雾气中小小的身影浮现靠拢，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沈芙眼中，真正的八重凛。 小女孩的面颊还是那样苍白，呼吸着雾气时不时剧烈咳嗽，像是被猛烈风雨冲刷就会破碎的花朵。和沈芙对视一眼，凛的脸上露出笑容，轻松喃喃：“真的好漫长呀。” “走吧，我带你去见八重樱。” 事情还没结束，她们还没有见到对方。沈芙踏步向前，漆黑尖锐的五爪在泥土地留下深深印痕，她的全身都在剧痛。 巨大痛楚使得她走得极慢，而八重凛在见到沈芙的姿态后也被惊的瞳眸放大，久久说不出话来。 “沈芙姐姐……” 和正常被崩坏病感染后肌肤化作坚硬的紫色外壳不同，沈芙的身体直接披上了一层紫黑色的厚重铠甲，仔细的看去，那其实是无数从肌肤生长而出的崩坏结晶。 不仅是双臂异化成狰狞的利爪，双腿和脚亦是被侵蚀改变。那种冷白绝美的面颊两侧血管泛着紫色纹路，极端的恐怖和极端的美丽被糅杂在一起给人一种野性的美感。 “姐姐真的还能走路吗……”凛担忧的望着她，沈芙的身躯臃肿了几倍，看着有些不符比例，每次行动的时候就像机械那样僵硬踏步。 沈芙没有回答她，径直走到小女孩跟前弯下腰，厚实的结晶外壳在碰撞中破碎，“走吧。” 她就快死了，但好在随着拟似律者的灭亡，这个世界开始崩塌，她和符华就快回归现实。眯着眼眺望远处的天空，可见天幕和云雾都在悄然间模糊。 再接下来八重凛和八重樱这些被制造出来的人物也将不存在。 正如绯狱丸所说的那样，一切只是场梦。而对于真正身处于梦中之人来说这就是现实，姐妹两人在漫长时光中期盼着和对方相见，这个愿望会在消失前达成。 “姐姐在战斗时一定很难吧？”八重凛抬手放在那层厚实的外壳上，见证过沈芙竭尽全力的战斗，在生死之间徘徊必然会让大脑和身躯都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她轻轻地趴了上去，坚硬外壳带来的触感并不好，令人不适的崩坏能笼罩她。 瞥见小女孩的脸色更加苍白，沈芙意识到自己的状况并不合适背人，“感觉怎么样？” “很好哦。”凛嗔起唇角微笑，双手环抱沈芙的肩膀，“凛感到很温暖。” 对小女孩来说，沈芙根本不是怪物，而是拯救了自己和姐姐的英雄。 “那我们走吧，速度要加快些……”沈芙眯了眯眼，踏出沉重的步伐带着小女孩离开。 崩坏病到了后期自然就是死亡，即使沈芙也做不到在变成死士就保留着人的意识，她的大脑像一块逐渐被消磁的磁盘，存储其中的记忆一点点地破碎。 不知不觉中呼吸变得沉重，羽渡尘熄灭过后女孩的瞳眸变回黯淡的琥珀色，悬停于心湖世界的金色翎羽只剩微小的末端，象征着灵魂和生命的沙漏进入倒计时阶段。 “沈芙……姐姐？”觉察到女孩的步伐愈来愈慢，凛动了动手臂低声呼唤道。 “我在。”沈芙回应，她抬头看向远处，瞳眸闪过一丝惘然的情绪，视线中光景模糊无比，似乎整个世界都被融合成苍白的颜色，“不用担心，我们就快要到了。” “好……”凛不安地点头。 安静没多久，小女孩蓦地低声喊道：“沈芙姐姐！” 沈芙的步伐很慢，整个人变得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会摔倒，八重凛趴在她的背上，好几次都差点摔下去，但她担忧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对方如今的状况。 没有回应，呼吸轻到近乎于无。沈芙瞳眸大片溃散，处于消亡和存活的边缘线，她不得不和身体做起斗争，坚持着走下去。 “没关系……”沈芙用着微弱的声音轻声说。 意识像是化作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在空中飘荡飞向不知名的地方，将吹起的风消失，于是她开始坠落在地。 八重凛不得已从她后背摔下来。 沈芙被一双手接住了，瞳眸勉强聚焦在一息间看清那张清冷绝俗的容颜，大脑的思绪不过几秒，现实却是她走了极为漫长的距离，直到走近那两道身影。 像是机器般撞上去，然后身体摇晃着倒下。 “沈芙。”符华抱住女孩臃肿的身躯，崩坏病严重侵蚀的痕迹令仙人忍不住蹙起眉，这幅状况可以说相当不好。 即便只是场梦，但大脑误认为身体死亡后，所有的器官和细胞仍会停止运转，在这里死相当于脑死亡。 一丝冰凉的痛苦感掠过心底，符华握紧沈芙的肩膀，生怕女孩化作微光的粒子从指尖消失。 怔怔的愣神许久，大脑仅存的意识令沈芙反应过来，原来她已经走到终点，唇角勉强扯起一抹很淡的笑容。 笑容让仙人的眉头微微舒展，她轻声说：“辛苦了，已经结束了。” 如薪火般点燃世界，只剩残存的火苗时又久久不会熄灭。这是沈芙一手造就出来的，对她们每个人而言都是最完美的结局。 姐妹重逢。 摔倒的八重凛被另一个人给扶住，那无疑就是八重樱。脱力的巫女跪倒在地，双手紧紧的抱着妹妹的身体一刻也不敢松开。 明明只过去一天，可巫女却有种过去漫长时光的感受，在战斗中无数次身处险境、濒临死亡，回忆起来仍觉得不可思议，她究竟是以何种意志在战斗。 泪水悄无声息的划过面庞，八重樱低头贴进妹妹的面颊感受着那份温度，声音从喉咙哽咽着发出来，“太好啦，凛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嗯，凛一直都在。”八重凛圈紧巫女的脖子，蹭去那些泪水，“不要哭，凛再也不会离开姐姐了。” “我们要活下去，活的好好的。” “好，凛会陪着姐姐。我们去看樱花……它应该会和姐姐一样漂亮。” 更多的泪水从八重樱的眼中涌出，她哭的发出含糊的声音。 一缕缕惨白的光线透过姐妹两人的身躯，整个世界都在崩塌，没人会在意这些，此刻姐妹两人的眼里只有对方。 在沈芙和符华的眼中，这个世界正在消亡，又或许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八重樱和八重凛真正的摆脱了受到诅咒的命运，幸福的活下去。 最后一刻，姐妹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她们，用力的挥了挥手。 “符华小姐，谢谢您的教诲，八重樱铭记于心。” “凛永远都不会忘记沈芙姐姐！” 仙人清冷苍白的面颊随着姐妹两人的话语而扬起淡淡的笑容，她垂眸俯视躺在自己大腿上的女孩，掌心抚过纤长的眼睫，“看吧沈芙，这就是你所追求的结局，恭喜你。 现在，好好休息吧……” ilwxs.com 逆熵袭击事件过后的第六天。 圣芙蕾雅，第一研究所。 这几天来圣芙蕾雅的运转到达了极点，战后的建筑和装备维修，受伤女武神们的治愈和安抚工作，以及向天命总部的书面报告。 没人想得到逆熵真的会袭击极东支部，其最终想得的目标无疑是身为第三律者素体的雷电芽衣，现在她已经被带到圣芙蕾雅最安全的装备部保护起来。 在此之前，天命和逆熵始终处于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即便在大街上认出对方的人员也只是互不看好，而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举动。 因为一点点的小摩擦都可能导致两个组织发生战争，逆熵的成员并不多，但他们却拥有着和天命截然相反的科技，像颗随时会被点燃的炸弹，其威能足以撼动世界。 经过追查，极东支部部长德丽莎终于得到答案，逆熵最新的执行官是主张实战派的可可利亚，那个狡猾如狐狸般的女人曾发动过位于长空市的第三次大崩坏。 事件处理到最后，可可利亚的照片登上了世界各地的女武神支部，高额的悬赏金和荣誉，那个女人出现的地方必然会有无数影子跟随。 经过几天通宵的忙碌，德丽莎终于处理完所有事务，但还没等她和告别已久的大床进行亲密接触，新的问题又降临在她头上。 修女纤柔脆弱的身板近乎要被压垮了。 出事的是陷入植物人状态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沈芙和符华，连续六天没有进食让两位少女的身体开始暴瘦，肌肤呈现出黯淡的苍白，好在葡萄糖和营养液能预防她们因为无法进食而死。 就在今天，一名护士准备为两人换药走入那间屋子时发现了骇人的一幕，可怕到令人窒息的崩坏能充斥这里的每个角落，符华的情况还算好，沈芙则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死士化了。 厚重的黑色外壳，犬牙交错如礁石般生长的尖刺，还有狰狞的手臂和双腿，在相隔半个小时的探视时间里，沈芙已经步入了转化成死士的最后阶段。 在刺耳的警报声中，女孩被迅速转移至研究所，进行抑制手术。 由数十根管道连接的庞大玻璃仓里，泛着莹莹绿光的溶液翻涌，房间里除去扳动按钮的声音便是不绝于耳的蒸发声。 黑色的发丝如水藻散开沉浮，那具带着氧气罩的身躯散发出难以想象的超高温度，数以吨计的抑制液注入又快速的被蒸发。 充满野兽性狰狞骇人的身躯没有半点消失的迹象。 “情况怎么样？”德丽莎细柳似的眉毛拧在一起，即便相隔玻璃，她仍能感受到强烈的崩坏能气息，“她为什么会这样？” “暂时预计为黑雾侵蚀沈芙学员的身体，在某个节点开始爆发……抑制液对她的起到的作用很小！”月岛千奈低着头注视屏幕显示的数值大吼。 “有用？”德丽莎眉头舒展，严肃的说，“那就继续给我注入！” 抑制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给人错觉仿佛是沈芙正在吸收，想来那么多的水绝对会把人撑的像是皮球那样，甚至是炸裂。 但其实大部分都被蒸发了，只有很少的抑制液钻开那层铠甲进入血肉。 “学园长……”戴着仿佛能防弹般厚重镜片，留着厚厚齐刘海，看起来绝对是个死宅的女人暗暗的搓手，低声向德丽莎喊道。 德丽莎转眸看向她，顿时觉得倍感头疼，“阿芙拉部长，我明白你也想帮忙，不过现在的状况装备部帮不上任何忙吧？” “其实可以是。”阿芙拉小声的说，“装备部最新的研究产品，god-killing gun(弑神之枪)，目的是针对律者级的崩坏兽，能够大幅度削减崩坏甚至将其消融于无，说不定会派上用场。” “那你……”德丽莎大喜过望，下意识想让她拿出东西，但很快大脑又转了回来，“律者级？你们经过试验没有，这种东西对女武神不是必杀的药剂？” “这是第零号产品，虽然还有点小瑕疵，但目的肯定能达到。” 阿芙拉声音更小了，大概也觉得这种事不能说的太大声。 “你准备把我的学生当试验品？”德丽莎瞪着她。 “沈芙同学的身体那么棒，肯定能扛得住的。”常年不会跨出装备部大门的阿芙拉也曾听说过沈芙的事迹，那具身体简直逆反了常规，像披着皮的怪物，打不死的小强。 其实沈芙的战绩并不多，但每次遇到的敌人都是最极端的那种，某些女武神一辈子都遭遇不到的帝王级，在她这里竟然是最弱的。 接下来便是九幽探索计划里的帝王级崩坏兽残魂，还有现在的疑似律者级。 按照阿芙拉宅女的话术来说，沈芙只打高端局。 德丽莎没再说话，而是做出一个抹脖的动作。大概意思是说，阿芙拉再提这件事，装备部副部长就要光荣上任了。 在两人交谈之际，卖力操纵仪器的月岛千奈忽地停下，她错愕的看着屏幕显示的数值，随后彻底放开双手，不可思议的说：“沈芙的死士化停止了，她的情况好转！” …… 充满金属质感的房间，幽幽的蓝色光亮从缝隙中照出，换气系统让这里即使身处地下也不会让人呼吸困难，随时都能感受到清新空气。 微弱的光亮照不清房间里的黑暗，也照不亮床上女孩的脸。 符华睁开眸子，意识在进行漫长的漂流后终于回归本体，眼角捕捉到幽暗的光源让她怔神很久，记忆奔涌而来。 在拟似律者铸造的梦境中她和沈芙达成了完美结局，在姐妹重逢，世界消亡的那一刻她们才开始回归。 如果经历这件事的只有符华，那她大概率会进行地毯式轰炸直到律者出现，随后将其杀死达成快速离开。 符华赤足走下床，微凉的触感从脚心传来，她伫立在等身镜前望着拥有窈窕身姿的少女，长发搭在肩边，肌肤呈现出病态苍白。 回想起沈芙所做的选择，仙人轻轻地叹息，而后扬起唇角。真是做了件不可思议的事，连她都不像自己了。 对了，女孩…… 仙人在同时也回想起沈芙消失的前一幕，崩坏病侵蚀那具身躯像是要将她变成野兽。 符华感受着身体的虚弱感，毫无疑问在意识中所有的感受都会带回现实。 自带识别系统的金属门开启，仙人沉默地观察片刻，她的目标锁定在不远处传来声响的实验区域。 符华放缓了呼吸，极为罕见的紧张情绪掠过心底，灰发如瀑般散落在后背，她穿着身病服，虚弱苍白的模样看着和普通的少女没什么区别。 “咔——” 厚重的实验室大门缓缓打开，声响惊动了正在讨论的阿芙拉和德丽莎。 两人间的谈话大概意思是，虽然沈芙用不到弑神之枪，阿芙拉还是想她来装备部帮助试验。 德丽莎显然不可能把自己的学生丢给疯子，所以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修女的视线落在大门开启后的黑影上，随着对方走入光中，她的神情呈现出不可思议之色，“符华……你醒了？你的状态怎么样？” 所有的研究员都下意识地将目光汇聚在她身上。 但符华只是向德丽莎微微颔首，随后一步步走向蒸发声不绝于耳的玻璃仓，冰蓝色的瞳眸倒映着女孩纤脆的身躯。 沈芙死士化的程度变得没那么严重，但在那具美好的胴体上仍有着刺眼的结晶痕迹。 “她的状况怎么样？”符华抬手贴在玻璃上。 “圣痕和抑制剂都在发挥功效，她正在好转，用不了多久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月岛千奈望着屏幕回答。 “谢谢。” 仙人毫无血色的唇角掀起淡淡的笑，那一点点的忧愁和紧张荡然无存。而似乎是回应她，玻璃仓内的女孩眼睫轻颤着，缓缓地睁开双眸。 琥珀色的眼瞳开始聚焦，等觉察到待在玻璃仓外向自己微笑的人是谁以后。沈芙也扬起嘴角。 第82章 符华大人 阳光透过纯白的帘纱化作一丝丝微白的光亮落在书桌，海风声温柔的敲响玻璃，床上面贴着柔软枕头近乎陷进去的身影似是被吵醒了，迟钝的辗转身体，淡薄如云霞般绯红残留的面颊正对着窗口，冰蓝色瞳眸聚焦。 拥有数万年寿命的仙人在某个特定的时刻也如普通少女那样。 设定在六点的闹钟准时奏响，一只匀称的手臂伸出将其按下，肌肤嫩滑白皙如瓷器。符华睡醒了，接下来该是练拳和洗漱。 仙人每日的生活像一张写满计划的纸，做任何事情都会按照既定的时间，不会差一分一秒。 不过今天，练拳的时间要被缩短了。若有若无的眷恋感令符华没能在规定的一分钟内换衣服叠被子，她只是将被褥扯起来盖住雪白的天鹅颈，只剩一张清冷绝美的面颊透过缝隙遥望天空。 云絮不均匀的散落在天穹各处，明晃晃的太阳射出不带温度的光线，天气很棒，想来会有不少人选择去商业街和景点区散步。 视线向更远处移动，仙人的瞳眸捕捉到细微的灰色乌云正在飘过来，大概再过不久就会变成阴天随后下雨，少女们兴致冲冲的购物欲也要被随之浇灭。 想起这些，符华怔然的失神很久，似乎总是这样，她会捕捉到这个世界不美好的地方，仿佛它们都针对自己般。 其实雨水根本不可能让谁停下脚步才对，一切不过是她的想象罢了。 …… 别墅外栽种的枫树底下，符华默默地在练拳，呼啸声随着出拳响起搅动灿金色的枫叶。 转身蓄拳，在不使用崩坏能的情况下，她仍然能打出强悍的风流，所谓的劲道。清脆的爆响声，整棵枫树都在晃动，那些枫叶摇摇欲坠似乎将要飘落。 仙人渐渐地蹙起眉，拳头张开化作五指收回。垂眸思量片刻后，无声地叹气。 符华承认了自己正在变弱的事实，从剑心破碎的那一刻起，数万年时光诸加在身上磨损的痕迹俱现。纵然是片汪洋大海，经过漫长流逝，也会出现水平面降低的现象。 这一点要从和绯狱丸对决，迫不得已燃烧埋藏在大脑深处的羽渡尘时，她才开始意识到。 已经做不到变得更强，符华只能通过每天的训练来预防自己变弱。 再多练一次拳吧，想起今早在床上耽误的时光，符华如此想到。而正当她准备进入状态时，柔美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了。 “贵安，符华大人。” 符华握了握拳，无奈地松开，在她身后是穿着裙摆绣有大片蔷薇，看似是古欧洲贵族培养出来的真正女仆。 她回眸望着丽塔妩媚的面颊，“原来你还在，我记得奥托给你的任务应该在很早之前就完成了吧。” “符华大人不欢迎我待在圣芙蕾雅？”丽塔极具亲和力的笑容消失，她垂着眼睫，看起来像是被伤到后委屈。 就初识丽塔的人而言，会觉得这个漂亮的女人是朵纯净的莲花，其实不然，她是蔷薇。 鲜艳夺目的外表藏着大片刺手的荆棘。 “感到意外你会来找我。”符华移开视线，淡淡地回答。她不在意丽塔的委屈，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就她所知，丽塔光是靠容貌就完成的任务不下百起。 天命的敌人并不止是崩坏，还有人类一方。暗杀型女武神的诞生就是针对这一类人。 “你应该找学园长，她会很乐意陪你喝茶。” 见无法打动符华，丽塔悄然收起委屈的表情，偷偷的朝着那张清冷容颜蹙眉，随后欣赏起对方绝美的侧颜，“德丽莎大人现在很苦恼，我邀请她喝茶都被拒绝了……她正在思考如何向主教大人讲述经费欠缺的事。” “因为那件事？”符华随口问道。 “是的，沈芙小姐已经连续两次差点把极东支部的经费吃光了。”丽塔微笑着颔首。 第一次，沈芙在进行圣痕手术时就用掉了几吨的抑制剂，虽说抑制剂在天命的科技中属于很基础的东西，但问题出在用量太大。 亦是这件事导致极东支部陷入经费紧张的问题，从而导致丽塔特意来到圣芙蕾雅警告德丽莎。好在身为长辈的奥托还是非常宠爱自己的这位孙女，特意拨款填补空缺。 第二次便是近期发生的，沈芙死士化状况。抑制剂成吨的消耗让极东支部的经费也成倍的削减，再纵容孙女，奥托也需要德丽莎一个完美的解释。 为此修女已经苦恼很久。 “如果能把人救回来，再来几次，学园长的选择也是相同的。” “的确，德丽莎大人平等的爱着每一位学生。”丽塔对符华的话点头肯许，短暂的沉默过后，女仆小声地说，“那符华大人呢？” 符华困惑的看着丽塔，完全不懂其中的意思。她不是教育家，归根结底算是位监视者，一位间谍，所以说不出平等爱着每位学生这种话。 但她对每位圣芙蕾雅的少女都很和善，因此常年在最受欢迎榜名列前茅。 “我是指……沈芙小姐。”丽塔悠悠的说。 群体缩小成个体，针对性很明确，但从女仆的口中说出来就像是扯家常时无意说出的话。 “为了这种事特意来找我？你不是个八卦的人。”符华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冰蓝眸子如寒冰般毫无波澜，“你已经耽误了我三分钟的练拳时间。” 看不出被拒绝交流后的尴尬，丽塔始终保持着微笑，“您应该看看这个。” 符华回眸看去，丽塔正拿着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圣芙蕾雅的学园论坛。而最上方有着火花标识的最热门帖子标题名如下： 【本月第又双叒叕惊爆！大小魔王同居照片！】 【新爆料，大魔王和小魔王海边散步，她居然做出这种动作？】 【最新出炉，小魔王遭人送礼，疑似告白？大魔王应该感到危机！】 圣芙蕾雅论坛热门榜已经被沈芙和符华刷爆了，点开那些帖子，清一色的是少女们在欢呼吃到幸福的狗粮。 其实沈芙并不止和符华同居，大家一起住在姬子的教师别墅里。而散步这件事，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火爆过，按道理再有人发帖子，学生们也该见怪不怪。 至于送礼是在逆熵袭击事件过后，那天夜里沈芙和符华都成为了战场上耀眼的星辰，征服些少女心亦是正常。 毫无疑问是有人把普通的消息扩大化，刻意把她们绑在一起致使如今的大热门现状。可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让少女们的磕cp感到满足吗？ 第83章 警告 凝眸注视屏幕几秒，符华沉默地将视线收回，“我会让学园的人工智能调查发帖人的账户信息，还有……我重新认识你了，丽塔。” 夸大其词的帖子名和少女们的议论，仙人并不在意，真正让她感到不适的是那些照片，背影或是侧颜，从很远的地方进行拍照，不知是不是刻意的，摄像师还用高超的技术照出两人走在一起时的美感。 像是有双无形的眼睛在背后时刻观察着自己，私生活中不存在半点秘密可言，符华对这种状态包括观察自己的人都感到很不舒服。 “八卦是每个人的都会有的天性，s级女武神也是人，符华大人。”丽塔妩媚地嗤笑一声。 面带笑容是她的常态，无论是否认真，现在符华就能觉察到丽塔变得认真了，“不过此次前来极东支部做客，主教大人特意叮嘱我要关照您的心理健康状况。” “怕我做出他掌控之外的事？” “或许是怕您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待久了，精神会变差。” 听到这话，符华愣了一下随后露出困顿的表情，仿佛是在向丽塔询问：说出这种话你是认真的么？ 而即使是在被拒绝交流都不会表现尴尬的丽塔，此时也是摸摸面颊，“我的确不擅长替他人说好话，总而言之主教大人的意思传达给您就好。” 就如今天命大主教，奥托.阿波卡利斯，那个男人的性格而言，丽塔所说的情况根本不会出现。符华非常熟悉奥托，两人称得上相识五百年的朋友。 不知从何时起，这位老朋友已不复曾经为神圣而战的性格，在某些方面他正在步入极端且越走越远。 如果说曾经的奥托还能让符华感到一丝对朋友的和善，现在她只能从那个男人身上感受到算计和冰冷。 符华做很多事都逃不过天命的监视，那悬浮于欧洲数千米上空的人工岛屿，如巨人俯视世界的瞳眸每日如一的运转，天命总部连接于外太空的卫星足有数百颗，它们每时每刻都会传递大量信息录入信息库。 无论是k423或是第三律者以及突然闯入这个世界的沈芙，她们都逃不过天命的观察，只是多少的问题。 很显然，沈芙的出现导致了符华在奥托心中预计的轨道上发生偏移，谁也不知道在男人心中，符华偏移的距离是多少，更猜不透男人接下来要做什么。 思量片刻，符华决定认真回答这个问题，她清楚含糊其辞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这是我欠她的，计划不会有改变，我明白自己的身份，更清楚要做什么。” “您……”丽塔的眼中闪过茫然的情绪。 丽塔调查过沈芙的履历，天命数据库将认为重要的消息全都印在纸上，女孩十八岁前的经历极其平淡，虽说有着一对博士父母，但她因为被保护很好的缘故压根没有触及崩坏，更不用说遇见符华。 所说的“欠”是什么意思？ 丽塔猜不出来，但她读懂了对方话语中的意思，带着淡淡的警告之意。符华一旦翻起脸来，自己无疑打不赢，大概天命总部也要被闹得鸡飞狗跳。 气氛陷入沉默，双方都没有开口。丽塔还在思考，符华则是将话说的很明白。 清晨便观察到的乌云随着时间流逝已然布满大半的天穹，恍然间像是回到那个黎明再也不会到来的夜晚。符华亲眼目睹女孩从自己怀中流逝。 是啊，自己欠她的……一条活生生的命。 沈芙做的一切都很好，始终坚守自己的信念，为自己而活。她未来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女武神，如薪火般点燃世界，或许还能引起世界的变革。 符华正在见证着这一切的发生，她想，无论是谁见到沈芙这样的人，都会下意识想要将其保护好吧。 丽塔的思绪回归，符华的话引起了她的思考，接下来要逐字分析对方的话，猜测出其中的意思，再写好一份报告呈上去。 “咦？”女孩的讶异声打断了丽塔正欲出口的话。她偏头看去，微微的怔了神。 两人谈话中的主角，也就是沈芙正从院落外走进来。女孩的打扮非常朴素，校服款的白衬衣和百褶裙，为了御寒而披上件长及小腿的风衣，唯一的点缀大概就是束在领口的蝴蝶结。 行走起来仿佛是带着风，衣摆和低马尾轻晃。雪色肌肤的绝美面颊露出好奇的表情，“丽塔老师找符华有事？” 为了防止丽塔在圣芙蕾雅搞怪，德丽莎特意为其展开一场欢迎会将女仆的消息事无巨细的报出，s级女武神的头衔和妩媚多姿的容貌使其短时间成为校园里的一颗新星。 不少学生称她为丽塔老师，行走在校园里仿佛自带着聚光灯，害得女仆的任务进程大大减缓。 “德丽莎大人难不成是在报复脑袋被揉这件事？” 某次观察任务险些失败后，丽塔不由得这么想，下定决心往后见面势必要报复回来。 “有事，不过现在已经结束了。”丽塔恢复优雅的微笑，酒红色的瞳眸在女孩带着淡淡绯红的面颊定格几秒才偏移。 人是视觉系动物，极端的事物总是容易吸引视线，譬如极端的丑和极端的美。沈芙无疑是属于后者，那份美感很淡，却无法忽视。 如高高悬挂透着温柔气息的太阳，云絮散落蔚蓝天穹，不经意间的仰望时即会发现这份美好，然后再也移不开视线。 “那正好。”沈芙神情欣然，向着符华招招手，“我们要去练习了。” 丽塔看向符华，后者顺着女孩招手的动作走过去，与自己擦肩而过。 您不是还要练拳么？ 感受到区别对待的女仆真正意义上在心里失落，分明自己和沈芙在所有地方都没有差别，难道还是因为“欠”么？ 丽塔扯着嘴角，“沈芙小姐还真是努力。” “圣芙蕾雅的戒训是：为你所拥有的美好而战。这句话打动了我，所以我必须要再努力点。”沈芙轻描淡写的回应她。 不努力的话就保护不了所珍视的一切了。 第84章 丽塔的分析 【新照片，大小魔王训练场对决。】 恰好傍晚的时间，圣芙蕾雅论坛出现新的帖子。正如标题那样，点进去便是几张侧面照片，背景是宽阔的金属房间，两位气质截然相反的少女做着挥拳的举动。 真正的战斗不是作秀，朴素的运气挥拳，以自己最小的消耗击伤，甚至是击杀敌人，这才是正道。 所以两人并没有摆出什么展现美感的姿势，但似乎是摄像师的技艺太高超，硬生生将训练拍摄出极具观赏性的美感。 这样的做法自然得到学生们的一致好评，帖子的点赞数飙升几分钟间就已经排到热门榜第十的位置，而前九名无一例外都是沈芙和符华相关的信息。 “楼主是怎么做到的？” “楼主是把眼睛放到高冷组身上了吗？” 有人忍不住发问，也有人细心的发现十个帖子都是出于同一个账户。 “谢谢，今天的cp磕到了。楼主记得注意安全，这么大张旗鼓的做法要是被抓到，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 如果再细心点就能发现发帖账户是个等级不高的新号，它的第一次发帖是在半个月前，亦是某位耀眼的s级女武神到来之后。 深秋季节，灿金的枫叶在悠悠微凉的冷风吹拂过后鲜艳的颜色渐渐黯淡下去，叶片和叶片相撞，“哗哗”声像是翻涌的海浪，光线透过林间散漫地照在小道上。 沈芙垂眸看着手机，指腹轻滑，屏幕在她眼中快速的下移，等看完所有信息后，她便将手机关上，柔美的面颊露出好笑又无奈的神情。 她还是小看了圣芙蕾雅女武神们少女的本质，没想到她们会对磕cp这件事如此感兴趣。譬如芽衣x琪亚娜x布洛妮娅，德丽莎和姬子，这都是评论区大热门的组合。 当然还有最新的她本人和符华。 如果单纯的见到画面磕也就算了，现在发帖人几乎是把眼睛长在她们身上，无时无刻不在进行观察，这点倒是令人不太舒服。 沈芙下意识回眸看向身后，残红余晖将两人的背影扯的长远，林间落下的光线像是弥漫淡薄的雾气，看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看着少女突然做出的举动，符华淡淡地说道：“我们要回去么？” 等回去就把羽渡尘布在别墅外吧，一旦有陌生人踏进来，符华就会瞬间觉察从而抓到对方。然后她会教训那个人…… “等一等吧。”沈芙回过头，“装备部说天黑的时候要送我礼物。” 闻言，符华疑惑问道：“你什么时候和装备部扯上联系了？” “就在前几天，她们邀请我去做试验，结束以后就说今天要送我礼物。” 从重度死士化恢复正常，加上超出常人的愈合能力、爆发能力，沈芙在阿芙拉的眼中彻底成为一块闪闪发光的宝石，令她乃至整个装备部的人都忍不住想解析成分。 虽说已经被德丽莎警告过，阿芙拉还是邀请沈芙进行了试验，不过她还是有所收敛，只是搜集了女孩的身体数值。 在弑神之枪的研发找不到试验品不得已停止进度后，装备部马不停蹄的朝新方向做起研究，泛用型第四代女武神装甲。 第四代又称弑神级，即便天命总部也不过储备几套，大量的材料消耗势必做不到批量生产，想要达到泛用程度，装备部面临的难度可想而知。 因此她们准备打造出第一套，以沈芙为主体的四代装甲。 值得一提，除去得到身体数值，装备部至今没有任何进展，材料、图纸以及研究方向都是一片空白。 “使用装备部道具的时候，如果有什么特殊选项记得不要用。”符华不安心的叮嘱道，连她都差点被那群人害过。 余晖映照的身影轻晃，两人闲聊着离开枫树林。安静很久，新的身影才从树后走出，她带着纸和笔，远远地眺望模糊的身影进行思考，垂眸写下些什么。 就观察分析，符华大人对沈芙的情感极为微妙，介于好友之上，但又还未达到恋人的程度。我认为是繁琐的任务妨碍了这层屏障的突破。 “咔嚓——” 记录完成，丽塔顺带拿起相机记录下一张背影照，相片中两人的影子像是融在一起，夕阳余晖包裹模糊的身影描绘出瑰丽的轮廓。 显然霸榜圣芙蕾雅论坛的帖子正是出于丽塔手中。近期女仆的观察对象就是符华，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奥托对仙人近期的状况感到担忧。 男人的计划总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布局谋划，精心策划多年，就像一块即将完成的拼图，突然间发现其中一块图案跟任何地方都对不上，那样的后果必然是拆开重装。 奥托承受不起的代价。 虽说暗中观察使得符华和沈芙都不太舒服，但总要有人来做不好的事，相比于杀人，丽塔对这件事心态放的很平。 毕竟女武神的职责是听从命令，她还需要一份报告单才能圆满完成任务。 微弱的崩坏能从那套绣着大片蔷薇花的女仆装，黑色丝袜包裹的均匀长腿，从肌肤溢散模糊了她和世界的分割线。 不经意间看来，只会觉得没有人。即便仔细观察，女仆娇柔的身躯也似融进四周的景物和光里。 能做到拍摄那么多照片还不被发现，想当然只有将伪装技术训练至极的丽塔。 据近期的观察来看，我认为沈芙并不具备干扰事态发展的可能。通过分析符华大人所说的话，以及分析，她们间的相处更像是一种保护和亏欠的弥补。 符华大人每天的生活都非常规律，或许她真有一张写满计划的日程表，按照上面做事，不会差一分一秒。对她而言，未来亦是进行过规划的。 所有的事情会在很早以前定下，在规定的时间做该做的事情。 沈芙十八岁前的履历相当平淡，她不可能出现在符华大人的计划表里。虽然现在突然闯入进来，但我想她的未来必然不会与符华大人有太大关联。 她们会以这种方式相处很久，或许会走到一起，但未来却是不同的。即沈芙被符华保护着，避免遭受更多的灾厄和痛苦。 第85章 沈芙我们爱你! 幕落昏沉，两道身影并行穿梭在圣芙蕾雅的各处，她们走过广场中央的喷泉、以神话花神芙洛拉命名的圆形公园、海滩还有各处复刻的景点。 她们没有目的地，只是在训练结束后闲逛放松心神，又似乎哪里都是她们的目标，去见证那些在特定时刻才会出现的美好光景。 丽塔悄然地跟随在两人身后，有被觉察的先例，这次她尽最大可能的小心，有时预防避免被发现，她会躲起来很久。 任务报告已经书写下满满的两张纸，上面大多数信息都是丽塔的主观猜想，而为了让这份报告变得可信，她需要经过大量观察，写下切实际发生过的事。 报告末语：我认为无论符华大人或是沈芙，任由其事态发展，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内。 “咔哒——”钢笔帽闭合，女仆将其放在任务报告内将书本合上。自此她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足够量的观察和分析，至少她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一切，剩下的便是主教大人观看后如何理解。 瞧准远处在白炽光洒落的路灯下前行的身影，丽塔拿起相机记录下新的照片，自此胶卷里储存的照片量发到论坛里是足以让每位磕这对cp的学生直呼过瘾和满足的地步。 从任务状态脱离，女仆妩媚面颊的神情稍微放松些，她了解符华和沈芙并不喜欢私生活被窥伺的感受，她本人也对这种做法感到不喜，毕竟是任务的要求。 而现在丽塔却升起些异样的感觉，在她的印象中，符华的形象是发自骨子里的清冷，无论谈话还是教导，寥寥数语和意思明确，给人的感觉真像是位遗世独立的仙人。 可在圣芙蕾雅不同，在沈芙身边也不同。看不见的烟火气息笼罩仙人，仿佛是坠落凡尘般让她更像是位温和且漂亮的绝世美人。 她不免好奇这对组合还会发生些什么。 任务告一段落，丽塔的想法和圣芙蕾雅的少女们一致，都觉得这对cp有非常大的可行性。 要谈及论坛的几对cp为何如此火热，多数的少女们都会给出相同的答案：反差感。 琪亚娜、芽衣、布洛妮娅以及德丽莎和姬子，每个人都有着特定的标签，囊括她们的性格和处事方式。 琪亚娜在少女们心中最大的特点是活泼开朗且有些粗心，而芽衣则是寡言少语且待人温和。 她们凑在一起很容易让人脑补出一本《天使大人降临笨蛋少女》的小说，其他人亦是相同。三无少女布洛妮娅，喜欢摸鱼的德丽莎，勤勤恳恳的酒鬼姬子。 反差感就像两种口味相反的饮料，让人不由得好奇，在将它们融合以后，会发生怎样奇妙的反应？ 但这一点到了沈芙和符华身上就不同了，她们更像就着蜂蜜吃糖果，结局必然是……甜到掉牙。 可没人感到这件事违和，反而会觉得糖果就应该配着蜂蜜，毕竟它们都很甜。就如沈芙和符华的现状，两人给少女们和丽塔的感觉就是般配，命中注定，自然而然就会走到一起。 …… 夜晚七点，圣芙蕾雅学园中央广场，皎洁月光混在白炽灯中印出来来往往的人影，每个路过的人目光都不可避免的落向某处。 沈芙和符华倚坐在喷泉旁的长椅，视线偶尔会看向四周，似乎是在等待什么。这就不禁让人幻想起她们的目的，难道是等没人的时候…… 糟糕，好嗑！ 人群来来往往，时不时会响起照相机“咔嚓”的声音，某位忘关声音，甚至连闪光灯都忘关的少女陡然睁大眸子，连忙溜进人群，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这样的情况不止发生一次。 沈芙左顾右盼，神情渐渐变得无奈。再这样下去，估计圣芙蕾雅论坛榜单的前二十都要被她和符华占据了。 但这也不能怪沈芙明晃晃待在人群，这是装备部的要求，宅女们告诉她，今夜就在广场中央会有惊喜奉上。 以她对装备部的理解，礼物说不定会是武器、装备一类的东西，可等到现在她都没见到任何疑似集装箱的东西出现。 “说不定她们还在研究第四代装甲。”沈芙摸摸脸蛋，想出如此解释。 “我们要走吗？”符华询问道。仙人也注意到相机声愈发的明显，可她不好阻止，毕竟法不责众。 “再等等……”沈芙刚开口的话忽地被隐藏在暗处的广播打断，里面响起阿芙拉部长充满笑意的声音。 “喂喂，沈芙同学，请问你在中央广场嘛？现在请抬头看看吧，这是我们送你的礼物~” 广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不仅是沈芙听见，路过的少女们纷纷停下脚步，不约而同地仰头望天。 无云的夜空只剩圆月挂在天穹的一角，那份折射太阳的光华无法照透黑夜的幕布，但很快随着轰鸣声，光芒布满了整片夜空。 无数的烟花冲向天际，如流星群划过，淡淡的尾焰推着它们飞向既定的位置，随后炸裂。绚烂的花朵将黑夜照的近乎白昼，光芒落在每个人的面颊切割明暗，眸子在接下来的一幕中微微放大。 那是用烟花拼凑出来的图案。 沈芙我们爱你！——by装备部 一圈又一圈，不同颜色绚烂的花火书写出相同的字体。没人知道装备部是如何操纵烟花的释放时间和范围，但她们都很清楚这件事的艰难，以及藏在深处的用心良苦。 持续了数十分钟，随着最后的烟花绽放以及学园长一通怒斥装备部耗空经费的电话，天空渐渐恢复了曾经的黑暗。 坐在长椅上的沈芙慢慢地收回视线，片刻沉默后，她发自内心的笑了。原来装备部也不止会做炸药。 “咔嚓——” 又是张新的照片被记录下来，藏在远处的丽塔歪着脑袋注视相机，轻笑一声。她再度抬头，发觉不远处一双冰蓝色瞳眸投来视线，仿佛是发现了她。 女仆面带笑容，对着人群做出提裙行礼的姿态，随后消失在黑暗中。 隔天，丽塔登上了返回天命总部的飞机。而在不久之后，圣芙蕾雅论坛又出现一则新的热门帖子，它的标题名很简单，点赞数量却盖过了先前的全部。 《烟花》 点进帖子只能看到一张照片，那是拍摄于圣芙蕾雅的中央广场，绚烂的烟花书写出“沈芙我们爱你！”的字体，但主角却是于人群中的两位少女。 微风拂动鬓角的发丝和衣摆，光影在她们的面颊切割出分明的痕迹，沈芙笑容灿烂的仰望天空，而符华唇角嗔起笑的痕迹。 …… 风声轰鸣，丽塔注视着窗外蔚蓝色的天幕，她捏着笔默默的在任务报告的最后写上全新的一句话。 沈芙是位极为优秀的女武神，我认为她的未来成长性很高，是不可多得的天才，或许将她培养起来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86章 任务目标确认死亡 新西兰时区，午夜十二点。 克赖斯特彻奇，郊区荒废的大教堂。月光透过尖塔穹顶的落满灰尘的玻璃，光华被切割出七彩的颜色，这里已经被废弃很多年，在月光照耀中可见尘埃正在飘散飞舞，大概连呼吸都是件困难事。 现如今教堂内灯火通明，数十张长椅坐满了人，所有人着装统一为暗红色的长袍兜帽，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下巴，或是白皙或是布满胡茬，细嫩，还有生长道道皱纹的老人。 教堂中最令人瞩目是内侧立于演讲台，同样带着长袍兜帽的身影，在其身旁，崭新硕大的竖琴被人轻轻抚动，一连串清脆的乐声响起，月光像是水流静静流淌过。 “今夜我们聚在一起，迎接新生的神明！”暗红的兜帽下传出男人浑厚低沉的声音，竖琴悠悠的声乐骤然急促，配合他震撼人心的寥寥数语，刹那间雷动的掌声响彻在整座教堂。 神明。以现代唯物主义而言是种虚幻的生物。 但总有人迷信他，在发觉世界暗处某些不可思议的东西后更加确信，且认为自己是神明的使徒理应将他的光芒撒向世间。 对身处世界另一面的人来说，或许真的有神明，但他的出现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所谓的神降下了崩坏，那是违背自然规律的灾难。 男人滔滔不绝的演讲，向信徒们讲述自己见证“新人类”诞生的过程，那种生物不会感到任何伤痛，若是所有人都成为新人类，世界将不再有灾厄发生。 教堂内时而响起掌声，时而变得寂静，每个人都全神贯注的听着演讲，期待得到变成新人类的办法。 人群中，几张小巧雪白下巴的脸，唇角保持着平淡的弧度，她们似乎不像其他人那样兴奋狂热，暗藏在兜帽下的瞳眸透出锐利的光芒。 武见雪黑色的瞳眸凝视演讲台上的男人，女武神极好的视力透过灰暗端量着那张毫无特点的脸。 目标人物，哈维.安德烈。罪行，宣扬崩坏相关的信息且组织教会，擅自进行人体实验，导致数十人被崩坏侵蚀而亡。 女武神们大多执行任务的目标是清除崩坏，但也有针对于人类的时候，列如这种肆意宣扬崩坏的疯子。 崩坏不是秘密，全球最高阶层的人物都知道有着这一项无规律且破坏性巨大的灾难，但崩坏不能被群众知道，否则会引起恐慌。 在谁也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的情况下，和睦的社会绝对会变得混乱。 为了杜绝这样的可能性发生，女武神们经常要把这些疯子清理。 哈维是前几个月圣教的漏网之鱼，他原本是教会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色，幸得那份好运，在肃清时避免了被抓的局面。 紧接着男人便认为自己是新的神明使徒，开始建立新的圣教，他的运气似乎一直很好，接连几次都避开了女武神的追捕，从皇后逃离到克赖斯特切奇。 现如今，他再也逃不掉了。几维鸟小队于今夜演讲前已在这座荒废的教堂里布下天罗地网。 感到时机成熟，武见雪偏头看向某处，少女回眸与她目光交汇，夏露收到指令，紧接着是曼娜。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起身，哈维不得不停下演讲，疑惑的望着她们，整个教堂里近百人的目光同时投来。 “世界特殊安全防卫局。”武见雪摘下兜露出姣好面容，她掏出证件，冷冷的开口道，“哈维.安德烈，你被捕了。” 人群中响起骚动，但没人逃跑，似乎都被女人表现出的那份冰冷震慑到。 竖琴不再演奏，哈维沉默的望着场上的三位女武神，他非常清楚对方的实力，数百人武器精良的圣教被肃清时只有三个人，正是他面前的女人。 教堂便是囚笼，他没有逃跑的可能，武力亦胜不过对方。 但男人暗藏在兜帽下的眼瞳没有丝毫慌张的情绪，他只是扯起嘴角，“他们必不再作外邦人的掠物，地上的野兽也不再吞吃他们。却要安然居住，无人惊吓。” “原来真的有鬣狗存在。” “站在那！”武见雪陡然大吼，跑起来如一阵风般扑向男人。一个能念出《圣经》描写如下场景内容的家伙，怎么可能只是运气好？这种疯子必然有着远超常人的思维。 “这里可是水牛群啊。”哈维忽略了武见雪，目光冰冷地扫视整个教堂。 他无需言语，所有教徒都在他的目光下站起身，人们不约而同的朝着教堂大门奔去，完全相同的长袍兜帽，此刻他们不再是拥有信仰的教徒，而是群逃亡的猎物。 人们踩着长椅，如浪潮般涌向大门，混乱就此降临。 武见雪扑击最终落空，哈维抢在她到来前已然混入人群，相同的面貌和混乱诸加，仿佛他拥有近百道分身般令人难以追寻。 而更要命的是，在争夺逃离教堂的过程中，不少体质稍弱的女人和老人在拥挤中被推倒在地。 连爬起来的机会都没有，无数双脚沉重的踏在他们身上。霎时间哀嚎声接连响起，武见雪望着混乱的人群，她咬着牙向正在奋力推开人群的夏露和曼娜命令道：“维持秩序，不要出现伤亡！” 在她心中，除去哈维以外这些被组织起来的教徒们并没有犯下任何罪行，他们只是迷信罢了。 可笑的是，明明是他们干扰了执行任务进度，如今他们还要被拯救。 但没办法，女武神的职责是保护人类。即便他们在前不久伤害过自己。 收到命令的曼娜和夏露不在迷茫，凭借着巨大的力气硬生生拽住身旁的人开始强行维护秩序。武见雪瞥向身旁的竖琴，她显然不可能像先前那样轻柔抚过，而是随手扯了一下。 巨大刺耳的噪音响彻教堂，教徒们不得不捂住耳朵以免耳膜震裂，这下场面终于得到平静，但已经有不少人从大门出逃。 人群四下逃窜，每一个都是红色的长袍兜帽，能进行分辨的只有下巴，可在这种混乱的场面里，谁又能看清究竟哪个才是哈维？ 此时武见雪几人还在维持秩序，将控制住的教徒们挨个检查，以期待哈维还没能逃出这里，但她们想不到的是这个男人除了运气、思维，行动也是如泥鳅般泞滑。 哈维顺利的混进人群里逃窜，藏在黑暗里的眼瞳闪过一丝不屑，女武神们往往是被这些不可控且无法伤害因素拖累导致任务执行失败。 这次再让他逃离，哈维便不会待在新西兰，而是前往各国传授自己的教义。 男人也没有想到的是，黑暗的夜幕下，他绝不可能被发现的隐藏早已被觉察，十字辅线对准胸膛的位置，数百米开外的狙击手悄然扣动扳机，微弱的火光闪过，枪声消弭在风中。 哈维忽然不跑了，他表情僵硬的垂眸注视胸口，暗红色的长袍从内渗出真正的血液，将它染的异常鲜艳。一颗筷子大小的子弹命中了他，甚至很难找到伤口，但子弹的确洞穿心脏。 男人张张口，颓然的看向四周，或许是想让人救自己，但他再也发不出声音。 几维鸟小队设计的天罗地网从不是武见雪三人和囚笼般的教堂，而是安插在外，那如死神将无形的镰刀架在脖子收割性命的狙击手。 黑暗中狙击手抱起自己的枪从原位离开，远处教堂大门处哈维倒在地上，无数双脚从他身体踩过，没人发现他们的教主早已惨死。 狙击手按动耳麦，平静的开口道：“秦素衣，任务目标确认死亡。” 第87章 降职 夜深，一望无际的旷野间漆黑的柏油公路将其分割，像是划过天穹流下淡淡尾焰的流星，每隔一段距离设置的路灯散出光晕照耀到远处看不清的地方。 越野车悄然出现在公路行驶着，无声无息，只有靠的很近才能听清它划破呼啸的风声。 任务结束后的三个小时，几维鸟小队正从克赖斯特切奇赶回皇后镇基地，在任务报告上传后没过多久，大洋洲支部便向她们传来了感谢通讯，这次的评分为满分。 可越野车上的四人都很安静，就好像任务失败，看不见的低沉气息萦绕她们头顶。风声呼啸，每个人或多或少都藏着心事，一双双眼眸的深处积蓄着散不去的忧虑。 秦素衣靠坐在椅子上，垂眸擦拭抱在怀里的狙击枪，褪去黑色的伪装网，那柄闪烁着熔岩光芒的暗红火妖精重现。 都说狙击手最重要的东西便是手里的枪，少女确切的贯彻了这一点，枪身、枪口、枪管，一遍遍的擦拭，分明上面已经没有半点灰尘，可她就擦个不停，似乎要使其变得闪闪发光才肯罢休。 十个月前的秦素衣，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在不久以后将会变成她曾经幻想期盼的人。聪慧、强大且果断，少女已经初步具备成为一位优秀女武神所需要的条件。 夏蒂绿的死带给她很深的影响，少女变得不再忧愁未来和实力不足，她只想抱紧怀里的枪，将那个女人传承给自己的一切继续传递下去。 所以她真正意义上的成长了，b级女武神秦素衣，正在申请a级女武神考核。 少女停下擦枪的举动，她抬眸看向眼前正在开车的武见雪，夏露和曼娜都在刷着手机，微光照耀着两张稚嫩面颊，看不清屏幕上究竟是什么。 她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夏蒂绿的死不仅是她，对整个几维鸟小队的打击都很大。曾经欢乐才是这支小队最主要的氛围，若是夏蒂绿还在，现在该是单手握着方向盘，开出一手旷野的车速。 在风声轰鸣中开玩笑似的抱怨疲倦，在回到基地后组织一次宴会。 可现在只剩沉默。命运似乎在夏蒂绿离开后便不再眷顾这支小队，曼娜和夏露的考核相继失败，温蒂也在手术的后遗症中渐渐失去力量，连作为一名女武神踏上战场都不行。 …… 在天色微亮前，旷野上出现一栋组合房屋的建筑物，几维鸟小队新的基地，虽说有温蒂独自留在这，但本该是休息的时间绝不可能灯火通明。 这意味着基地来了客人，果不其然，武见雪在将车驶入车库后一眼就望见正待在客厅等待的女人。 爱丽丝.伊迪斯。大洋洲支部的部长。 武见雪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加大力度，她不明白部长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但又隐约感受到些什么，那必然是对整个几维鸟小队都不友好的事。 几人的视线落在爱丽丝身上很快又收回，她们明白对方是来找武见雪的，她已经成为几维鸟小队新的队长。 “休息一下，我等会把饭做好的。”武见雪语气温和的向少女们说道，迈步走向爱丽丝，后者见到自己等待的目标并未多言，而是进入另一个房间，很显然她们接下来需要单独谈谈。 武见雪走进房间，视线中爱丽丝已然坐在木桌的另一头，见到她的出现，女人默默的走上来递出一根女士烟。 淡淡的雾气缭绕，曾经温柔的武见雪在当上队长后表现出了淡漠。这副模样让爱丽丝姣好的面容浮现恍然，“武见，这真不像你，你已经快变得和她一样了。” 对此，武见雪只是淡淡地开口道：“她是我的爱人，都说相爱的人会渐渐变成对方的模样，这种状态被称为磨合。” “连解释的话术都一样。”爱丽丝继续感慨。 武见雪含着烟，唇角轻轻扬起，可神色间却是落寞，“任务报告看了吗，我们的能力怎么样？” “很棒，几维鸟小队的作风向来都是高效率和完美，经由几支小队交手的案件最终结束在你们手里。”爱丽丝毫不吝啬夸赞，对她而言几维鸟小队以及武见雪众人都配得上荣誉。 在短暂的沉默后，她顿了顿继续开口说：“不过接下来，就不用麻烦你们再那么辛苦了。” 武见雪眉头微挑，渐渐地蹙在一起。不好的预感此时达到巅峰，在目光注视下，爱丽丝将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推过桌面。 那是份降职书，针对几维鸟小队，在签下署名过后，精英小队的称号会被正式剥去，她们将会变得和其余小队一样，也不需再那么拼命的执行任务。 武见雪瞥了眼文件上的字，完全没思考便说道：“我不会签的，虽然小队失去一位a级女武神，另一位处于无法战斗状态，但几维鸟小队从来都没有变弱。” “我明白，降职不是对你们的侮辱而是保护。”爱丽丝摇摇头。 “我们今年执行了十八次任务，结果是全部完成，正常小队每年只会执行六次，我们是三倍！”武见雪蹙着眉，黑色眼瞳透出刀剑般冰冷的寒意。 “武见，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几维鸟小队的荣誉教到你手里必须要被保护好，否则你就对不起死去的夏蒂绿.薇拉。”面对部下像是恼怒后的僭越，爱丽丝表现出来的很平静。 “可薇拉真的愿意你们这样做吗？放不下她，所以每天都在忙碌，你这样做真不像曾的武见，你会害了所有人。” “我没有放不下……荣誉是所有人的，几维鸟小队的实力从来都是那么强。” “武见，听我说……” “我们能做到其他小队做不到的事，曼娜和夏露会通过考核的，还有素衣也会成为a级女武神。” “武见……” “几维鸟小队会成为全新的全部由a级女武神组成的小队，就像是多年前的游骑兵小队。” “武见雪！”爱丽丝重重的砸桌，巨大声响使得对方不得已停下说话的举动，但眉眼间的怒气还未散去。她抬手指向门外。 “去看看你的队员们，三倍的任务量意味着什么，你们的心理、身体都有很大问题，死亡率也在提升。你这样做带不回几维鸟小队的荣誉，只会偏执的把所有人都害死！” “你真的放下了吗？” 武见雪怔然的看着面前同样升起怒意的部长，曾经的她绝不可能以如此态度对待前辈，一切都变了。 她放不下夏蒂绿，或许只有她自己，其他人都在陪着她耍性子偏执，这根本不是成熟的大人该做的事。 第88章 疲倦，权与力 在爱丽丝重重的敲桌后，武见雪陷入了沉默，那张清秀漂亮带着浓浓倦意的面颊升起迷茫的情绪，她看向四周的墙壁，上面挂着夏蒂绿还在时记录下的几维鸟小队。 像是回到曾在极东支部，在疗养院时，武见雪也曾这样茫然的望着来来往往的女武神们，她忍不住会去想，究竟哪里是自己的归宿？ 答案是没有。 每个人都嫌弃独自存活的武见雪，她将不会被任何人接受，直到退居二线成为待在疗养院里的护士，或是经过洗脑和监视成为普通人。 现在的她大概也已经被讨厌了吧。她实在太执着夏蒂绿，对方所缔造出来的荣誉、实力，纵然本人都不在，她也要将其延续下去。 因而她忽视了其余队员。 “有件事你们一直在逃避。”爱丽丝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语气却已恢复平静，“十八起任务里没有面对过崩坏，至于原因，两个月前发生的事，你应该明白。” 武见雪张张口，最终哑然失声。爱丽丝并没有点破，但两人都明白意思，几维鸟小队已经失去了对付崩坏的战斗力。 两个月前，在秦素衣加入小队后，几维鸟小队曾执行过一起清除崩坏兽的事件，在那次战斗里，温蒂失去战斗力，只有三位近战女武神和秦素衣作为辅助。 在调查不够和默契度缺乏的情况下，原本轻松的清剿任务变成苦战，甚至众人都被崩坏兽围困险些战死。自那以后爱丽丝便发来过降职书，她的本意是想保护几维鸟小队。 “……” 门外，秦素衣听到这便离开了，接下来的结果已经可以预想到，她不禁感到悲哀，夏蒂绿精心维护的几维鸟小队最终支离破碎。 又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让武见雪和所有人都冷静一段时间，等未来再以新的姿态拿回这份荣誉。 但无论小队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待在这。秦素衣在心中坚定的想道。 基地顶层，没有护栏的平面层，秦素衣远远的就望见那个坐在边缘的少女，此时天还没彻底亮，整片天穹都处于灰白的色调。 冬季的寒风吹拂无边无际旷野上泛黄的枯草，层层叠叠，如浪潮一圈圈地翻涌，巨大的风吹动少女墨绿的发丝，她张开双臂仿佛要融入这阵风和灰暗世界里。 “温蒂，危险！”秦素衣惊呼，下意识地朝对方奔去。 秦素衣早应该来找温蒂了，最近少女的情绪不太稳定，手术的后遗症致使失去战斗力彻底当不了女武神，而为了她还能站起来，新的手术还在不断进行。 那些手术也都伴随着痛苦。 听到声音，温蒂的举动一顿，缓缓地收回双手。她并没有摔下去或是被风吹走，依旧稳定的坐在那，风的宠儿怎么可能出现重心不稳。 她回眸看去，在看清那张带着慌张的漂亮面颊后扬起笑容，“你回来啦。” “为什么要待在这种地方。”秦素衣握住轮椅的扶手，只有这样才能安心些，她困惑的看着少女，冰冷的风迎面吹过，“太冷了，对你的身体不好。” 温蒂唇角噙着笑容摇头，“我在想事情，正好这些风可以让我冷静思考。” “你在想什么？”秦素衣下意识开口。 温蒂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反问道：“比起这个，你们又去清理圣教的残党了对吧？” “对，过程很顺利。” 温蒂点头收回目光，视线放在那海浪般的旷野枯草，“真是难以理解，明明我们在做着保护世界的事，为什么还要人要伤害我们。” 秦素衣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也没想明白。女武神最终的目标是彻底清除崩坏，在此之前任何阻挡在这条道路上的人和事都是绊脚石。 温蒂垂着眸轻声的喃喃自语，“素衣，我好累……不想再坚持下去。” 秦素衣思量片刻，她认为少女口中的累是近期接连进行的手术，“她们应该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再坚持几次，手术说不定就能成功。” “是啊，会成功的……” 温蒂忽然嗤笑一声，再次张开双手拥抱迎面吹拂的寒风。也是在这时，秦素衣注意到了少女腕口露出的肌肤，暗红的瞳眸颤动。 两只手腕布满了黑色的结痂，看起来像是伤口出血没得到及时制止，又像重度死士化的模样，少女全身都是这样的创伤。秦素衣显然低估了手术，那是最极端的疼痛。 秦素衣蹙起眉头，“她们为什么会这样做？这应该是让你健康起来的手术，现在居然把你弄成这样！” 温蒂回头，望着少女略带一丝茫然的面颊，她这才回想起来秦素衣加入小队没多久，在本质上她也是个单纯的孩子。 风还在吹拂，且越来越大，耳畔是轰鸣呼啸的风声，仿佛要将温蒂融进去一起带走。她没有说谎，内心的确在这段时间的生活里感到深深的疲倦。 夏蒂绿的离去像是八音盒被抽走发声配件，沉默地转动着，而在失去零件的情况下持续运转，其结局势必是其余的配件全部崩开化作碎片。 她的珍视的一切，梦想全都化作虚无缥缈之物消散，最后连成为女武神都做不到。 感到失去一切的她惘然发问，自己还剩什么？ 作为容器傀儡任由宰割直至死亡？温蒂不想要那样的结局，她更想和武见雪保护好几维鸟小队，将其推送至新的高度。 事到如今还有谁能够帮她？天命的研究员无疑不是。作为人类可控律者的试验体之一，律者是否能被控制存在着问号，而即使被能被控制，温蒂再未来又是否会面临被处死的结局。 无论结果如何，从融合渴望宝石的刹那，温蒂再也回不去。 她觉得自己是真的累了，横在内心和神明沟通，即便在夏蒂绿死时仍不动摇的高山，在永无止境的痛苦中崩塌。 通向过去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力量。掌握在手中的权与力永远不会背叛自己。 【其实你根本不需要向神请求力量，你只需要解封就可以了】 【解放自己，你的本心。】 时常会以嘲笑讽刺出现在温蒂脑海里的声音变了，没有感情，分不清男女，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诱惑力。 其实她早已经是律者，渴望宝石和这具身躯的契合程度超过百分之五十，即权能的极致。无需借助任何辅助科技就能释放出的疾风粒子，掀起的暴风能够轻松绞杀崩坏帝王。 现在进度又迈出一格达到百分之五十一，于是乎，力量涌入这具身躯。 第89章 第四律者，诞生 【力量，只有权与力才是唯一的答案】 【无论你的愿望如何，都会得到满足】 虚无缥缈的声音在温蒂脑海中响起，祂的语气极为平淡，却能令人兴奋狂热。曾经的少女还有着拒绝祂的勇气和意志，现如今她已经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我会拥有超越s级的力量么？” 【当然】 “我能重新站起来么？” 【神，无所不能】 “让我报复那些伤害我的家伙。” 【他们罪无可恕】 温蒂心中所渴求期盼的事物都被回应，在漫长的痛苦中她已经消耗掉了所有拒绝的底牌，现在她孑然一身，也该将自己放上赌桌进行最后一搏。 来自于一个对世界绝望，遭受伤痛的少女的报复。 “温蒂？”秦素衣小声问道，不知为何轮椅上虚弱的少女似乎变了，骇人的崩坏能从她的身躯散发出来，仅是感受到便让人难以呼吸。 她没有逃跑，但脑海中警铃大作。 温蒂恍然回过神，淡淡荧绿色的光芒流转在她眼瞳像是翡翠般耀眼，她扬起颜色艳红的唇瓣，说出句意味深长的话，“风……停了。” “什么……”秦素衣疑惑地问道。 黑白色的世界里风声轰鸣，巨大的狂风甚至令她身体摇晃，似乎达到了台风级别，这种状况下她只能勉强听清对方的声音。 而后暗红的眸子升起茫然的情绪，这么大的风怎么可能停下？ “风真的停了。”温蒂又重复一遍。 她曾告诉过沈芙，只有风吹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活着。折翼的鸟儿会在风停下之后摔死，但这次不同……在鸟儿摔死前，它已经重新长好翅膀。 “轰！” 秦素衣眼瞳骤然间被耀眼的光芒占据，她听到了振聋发聩的轰鸣声，仿佛有道雷电劈在眼前，近距离的冲击将她掀飞出去。 崩坏能从身体破开的伤口钻进来，少女的视线还未恢复，她不得不捂着胸口喘息以免在压迫中窒息。 在不知过去多久的时间，光芒渐渐从秦素衣的眼瞳中褪去，率先注意到的便是再无云絮的天穹，绿色的流光环绕在天际仿佛将它们囚禁般。 紧接着目光下落，秦素衣见到纤柔的身影像是狂风中的花朵，随时都可能折断，可她却顽强的屹立在那。 双腿残废的温蒂站了起来！光芒、轰鸣还有骇人的崩坏能都是由这位失去战斗能力的少女释放出来的。 温蒂迟钝的偏头，瞥向狼狈趴在地面的秦素衣，“竟然还没死。” 律者化的第一次爆发，渴望宝石和少女的契合程度正在飙升，她觉察到权与力带来的快感，忍不住扯起笑容。 “那就亲眼看着吧，素衣。” 秦素衣说不出话来，似乎每次都是这样，她所遭遇的事情，混乱总来的猝不及防。 少女的瞳孔在数秒以后猛然紧缩，她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对由崩坏能构筑的泛着微光虚幻的双翼从温蒂缠绕绷带的双腿生长，展开的瞬间遮天蔽日，像是初夏还未能破茧成蝶的蛹，在被晒的萎靡、将死的前一刻突然破裂，绽放出带着勃勃生机，又令人心碎的极致美感。 律者诞生了。 …… 刺耳的噪音惊醒睡梦中的女孩，沈芙在一片红光中睁开眸子，面颊染上血一般的痕迹。 圣芙蕾雅的警报声，上一次响起是逆熵入侵的时候。现如今…… “大洋洲支部，新西兰出现律者级崩坏反应！已确定为第四次大崩坏，所有女武神进入警备状态！” 冰冷的机械女声从扩音器响起，而后某位修女接过用着严肃的语气继续说道：“全校所有a级、b级战斗系女武神于半小时后在广场集合，第四律者诞生在新西兰，我们需要立即前往支援！” 原本宁静的夜晚被彻底打搅，少女们悠悠的从梦中醒来，紧接着精神绷紧，迅速开始更换衣物。 第四律者？沈芙的心不安的跳动，她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少女穿着睡衣走出房间，在走廊尽头的另一侧，符华安静的站在那眺望窗口，路灯光将她的影子打在地面，缓缓地转身，两双眸子对视。 “第四律者确定为几维鸟小队的温蒂，她在基地的时候进行律者化。大洋洲支部部长伊迪斯侥幸逃脱，这些消息是她传来的…… 其他的消息暂时没有，因为崩坏原因，所有的信号都屏蔽了。” 休伯利安舰，女武神更衣室。 鲜红色警报光束打在幽静空旷的走廊里，一道道闭合的金属大门氤氲雾气。 随着开启声响起，无数的身影从内部走出，她们的身上穿着充满科技质感的战铠，像是蜂巢里的工蜂倾巢出动，若隐若现的肃杀之气从那些漂亮的面颊透出。 沈芙靠在座椅上垂着眸，手里的手机正在播放着爱丽丝.伊迪斯在通讯完全切断前的画面。 女人灿金色盘起的长发狼狈且凌乱，姣好面容的脸上可见惊魂稳定的情绪，即便是部长，在近距离遭遇律者诞生，心情想来不会多好。 毕竟不是任何人都是德丽莎拥有曾为s级女武神的战斗力。 部长们虽曾都是退役的s级女武神，但也只是综合评级。像她们往往都是能力大于实力。 “第四律者诞生地在皇后镇，我们没能拦住她离开，现在这里已经被崩坏能笼罩，信号即将切断……我已经联系所有小队救援，但崩坏兽很多……我们需要帮助！” 如果去观察女人背景，不难发现此刻她的周围，天和地都被一层淡淡的荧绿光芒晕染，那像是律者释放的崩坏能。 如果说先前都是猜测，现在沈芙已经可以确定，随着自己的出现，很多事情都开始走上不同的轨迹，她的出现改变了原本结局。 剧情中的温蒂因刚刚诞生，实力很弱，甚至能被a级女武神牵制。现在呢？沈芙只看到强大且可怕，拥有足以影响天地力量的律者。 她即将要面对的敌人。 还有……直至现在都生死不知的好友。 第90章 留下 持续数小时的航行，休伯利安抵达大洋洲岸上称为绵羊之国的新西兰，只是现如今的这里大量的畜牧都躲在棚里，有些甚至因不知名的惊吓死亡，风从很远的地方就在吹动。 一望无际的旷野上，枯草如海浪翻涌般。 如果进行检测的话，可以发现新西兰的每座城市，乃至每个地方都有风吹起。其中最为强盛的便是皇后镇，足以摧毁一切的暴风笼罩这里，电视新闻中将其称之为史上最强的台风。 狂风使得云雾覆盖整座城市的上空，任何飞行器都无法进入其中，即便是车辆行驶，吨位不足够的一样有被吹飞的风险。 亦是因台风的缘故，皇后镇的通讯设备暂时瘫痪，在救援无法及时赶到的情况下，这里变成了一座孤城。 而这些话都是明面上说给群众们听的话术，实际发生的情况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糟糕。 被确定为第四律者的温蒂，释放出影响整座城市的崩坏能，数百万无辜人正在吸收并感染无药可救的崩坏病，骇人的崩坏能还诞生出无数崩坏兽向城市发动冲击。 这两点只要有其中一件彻底发生，那么皇后镇就会化作死城。 沈芙靠坐在窗边，失神的凝视着已经彻底变了模样的天空，厚实堆积的云层趋向黑色，就像是滴落的墨汁在白纸淡化，天际的边缘是荧绿色的光，崩坏能笼罩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身影在她对面坐下，举动使得女孩的思绪收回。符华的神色很平静，身上依旧穿着圣芙蕾雅的校服。 在别人心中，会以为是她并不想穿着那套厚重的铠甲，第二代女武神装甲产自数十年前，那时的科技变革还不像现在，设计出轻薄且多功能的装甲。 第二代女武神装甲由超合金打造，是真正意义上的铠甲，可以达到高效的防御措施，相对的它也会使得女武神降速。 符华的强大在于力量和速度，足够快的行动力让她能避免大部分攻击，自然不需要降低速度进行防御。 但只有沈芙和仙人明白，她的装甲不能现在就进行穿着，否则会暴露身份，那是天命科技的最高结晶。 符华淡然开口说：“通讯系统暂时恢复了……秦素衣，还有几维鸟小队的人都很安全，温蒂在律者化后没有伤害她们。” 怔然片刻，沈芙会心的笑了。藏在眉宇间淡淡的忧愁散去，她终于可以心无旁骛的准备战斗，“她们在哪？” “现在正在皇后镇边缘和其他女武神一起抵挡崩坏兽进攻。” 沈芙想了想，神情释然，“那就要等之后再见面了。” 这架直升机并不会降落在皇后镇边缘，而是落于指定的地点，她们会换乘车进入已经清空的皇后镇。 休伯利安的探测器检测到城内的某个地点存在大量崩坏能，出乎意料的是，第四律者在诞生之后并没有进行大肆破坏，而是寻找到一片地方，平静的待在那。 温蒂即是这笼罩整个新西兰的暴风眼。想要让风消散，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她下手。 “不。”符华注视起那双澄黄的眼瞳，语气淡然透着认真，“沈芙，你要和其他人一起留在战线里。” “你想要自己去。”沈芙眼眸微动，她明白了仙人话中的意思，抵御崩坏兽进攻固然艰难，但由世界各地女武神组成的防线绝不会轻易破开。 以沈芙的战斗力，只要小心应对就能度过这段时间。真正的危险藏在城市里，那立于所有怪物之上，崩坏最极端的产物，律者。 每位律者都拥有着独立摧毁人类文明的力量。近乎百分之九十的攻击手段都对她们无效，而到了第四律者，这个数值变成了百分之九十九。 可怕的暴风汇聚起厚实的乌云，在崩坏能的影响下，天命所有的卫星处于半失灵状态，这意味着炮弹无法准确命中律者。 要知道皇后镇可不仅有律者，还有数百万藏在安全区的群众，利用足以摧毁一切的崩坏能裂变弹杀死律者是天命最后的手段，在未到达这种地步前，他们还有着其他的办法。 以女武神个人的力量，在最小的破坏和损失中击杀律者。能够执行此计划的人只有s级女武神。 符华在抵达新西兰前就已收到过任务通知，跳出极东支部的范围，由天命大主教奥托亲自派遣，任务内容为：以最小损失拖住或击杀律者，等待其余的s级女武神到达。 “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律者，和我们之前遭遇过得不是同一个级别。”符华平静的说，“对付那种怪物，你会死的，沈芙。” 无论是前两年于长空市诞生的第三律者，还是不久前遭遇的第十二律者，她们从出现到消失，强大程度都处于破茧期，对于权能和力量的掌控不及s级女武神，是easy级。 现如今出现的第四律者，其强度早已远超所有人的想象，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处于何种时期，或许早已化身为完全体。再想要杀死她，难度无疑是hell级。 “……”沈芙陷入沉默，那种无力的感觉又来了。分明她已经在努力，且变得越来越强，可总是和战斗的门槛线差上一些。 她没办法插足符华和律者间的战斗，还未抵达皇后镇就感受到可怕的崩坏能，那是即便自己燃烧生命到尽头都未必能杀死的敌人。 符华伸手放在女孩的肩上，语气像是安慰，“这次任务结束后就有休假了，每位女武神在任务结束后，总会有一段放松心情的时间。” 似是从绯狱丸制造的梦境开始，她们间会开始进行约定，可能要很久履行，也可能很快履行。 她们都是遵守承诺的人，因此才能让对方感到安心。 “我会来找你的。”沈芙抬眸看向仙人，前不久她还在因朋友的幸存感到喜悦，如今心中又被忧愁充满。 自己对上律者是十死无生，那符华又会有多少？ “在此之前不要死。” 其实丽塔猜测的并没有错，从沈芙进入符华视线的那一刻起，女孩就被仙人所保护着，为她创造出充分且可控的环境成长，将真正的苦难全部掩藏起来。 在沈芙完全成长之前，符华可以一直等下去，她也可以一直将苦难揽在身上。仙人偏头看向窗户，眺望着云絮厚实的碧绿色天空，轻轻地扬起唇角，“当然。” ——祝大家除夕快乐，除旧迎新，平安圆满！ 第91章 一刀清场 皇后镇，旷野。强风席卷吹动着大片枯草，一层一层如海浪翻涌，在轰鸣的风声中，庞大的黑色直线从地平线末端升起，它们滚滚而来，使得地面传来剧烈震动。 淡绿色天幕投下的光线将它们的背影拉长，所及的土地皆被灰暗所笼罩。 距离拉近，狙击手们通过瞄准镜能观察那道浪潮真实的面目，那是大量身躯庞大的战场崩坏兽正在狂奔，城市中律者弥漫散开的余威吸引着它们，闯进去朝圣。 肉眼进行初步观测就能发觉有近千只下位崩坏兽，而在它们身后还伴随着大量同伴，完全无法估量的数值。这种程度让年纪大的女武神们想起十多年前发生在西伯利亚的战争。 崩坏兽奔向城市的道路上，同样笔直的线设立于此，那是由女武神构成的军队，配合着炮弹发射器，形成了浪潮吞没城市前，阻隔的高山。 所有人的心都下意识的紧张起来，耳畔除去轰鸣的风声和震动，没有一人开口说话，她们都在等待着，心中默默做好准备。 最后两公里，在某只崩坏兽踏足禁区的刹那，黢黑的炮孔吐出刺眼火光。振聋发聩的炸裂声中，炮弹大范围覆盖进行击杀，女武神们随着无数道流星奔涌向前。 属于人类和灾难间的战争就此打响。 几维鸟小队隶属于战线的末端部位，在几位队友离开时，秦素衣已然将枪口对准崩坏兽。 相隔几个小时，从律者手中逃出生天，少女仍有种惊魂未定的感觉。瞄准镜进行细微的偏移，好在崩坏兽的形体很大，无需进行细致的瞄准。 火妖精爆发出熔岩的光彩，火流仿佛燃烧空气，令周围的温度悄然升高。数秒钟过后，秦素衣偏转瞄准镜，先前锁定的崩坏兽已然倒下，尸体被身后的同类踩踏成碎片。 随着少女接二连三扣动扳机，火妖精榨取体内为数不多的崩坏能，燃烧的子弹轰碎崩坏兽的头颅，每颗子弹都能准确无误的辅助队友，让她们身处于无需担忧安危，全心全意战斗的范围。 秦素衣在圣芙蕾雅的射击课成绩是满分，在几维鸟小队时，武见雪曾称赞过她的准确程度能够媲美夏蒂绿。 这是种出现在她身上的传承。 秦素衣的思绪在不经意间拉长，她想，如果夏蒂绿的意志能够出现在自己身上，那么温蒂为什么没有？ 少女似乎在彻底绝望的状态下化身为律者，纵然变成立于世间最强的怪物，她依旧绝望。 时间倒退到温蒂化身律者的数分钟内。 秦素衣被那份压迫感按在地上无法动弹，她说不出话，只能错愕的看着事态进一步恶化。 生长出双翼的温蒂飞入半空，举止自然，就像是鸟儿张开双翼飞行，它本就拥有翅膀。 少女缓缓地转过身，暴风拂动墨绿的发丝，窈窕身姿被莹莹的光芒描绘，身体的每一处线条都极其柔和，透着极端的美感。 那双流淌着绿色光芒的瞳眸里，所有情绪全都消融于无。温蒂望着她，“真想看看她猜到结局后的表情，可惜她不在这……” “她”是谁？秦素衣脑海闪过念头。旋即她就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喊出，温蒂……不，律者正在打量她。 “离开这里吧，秦素衣。我并不讨厌你，让其他的人来……让那些s级女武神来，我讨厌她们，在她们死后，我会摧毁这个世界。你就逃的远远的吧！” 疲惫、嫉妒，这些情绪在达到极限后塑造出飞在她眼前的律者。温蒂见识过崩坏世界的残忍，她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那自己该怎么走呢？秦素衣惘然若失，她出现了战场上绝不该有的失误，再优秀的狙击手一旦分神，她会失去对战场的观察。 子弹不断轰碎崩坏兽的头颅，几维鸟小队剩余的三人相隔距离和崩坏兽进行厮杀，秦素衣不慎忽略了武见雪，后者在不经意时已经被崩坏兽包围。 少女蹙起眉头，握着火妖精的手加大力度，子弹用光她体内的崩坏能，可环绕武见雪的包围圈迟迟没有破开。 秦素衣猛然放下枪，起身朝着远处大喊，“队长，后退！” 武见雪意识到状况不妙，她已经没有退出的可能，像是身处山壑里，四面都是战场崩坏兽组成的高山，雷电粒子如巨蟒甩尾拍打也只能在那层外壳留下淡淡的印痕。 逃不掉就继续战斗下去。 对于死亡的恐惧，女人已经有了免疫力。心无旁骛的劈开那些身躯。 “队长！曼娜，夏露……你们全部退回来，会死的啊！”秦素衣奔跑的速度不够快，两千米的距离需要几分钟才能完成，并且少女的近战能力并不强。 她太害怕了，夏蒂绿、温蒂已经离开，在几维鸟小队生活的时间里，她对所有人都有着感情，不想她们全部战死在这。 一阵风逆着暴风掠过秦素衣身旁，她甚至听到两股风流相互冲击后响起的碰撞声，视线中是模糊的残影，像黯淡的流星划过身旁。 随后战场便被它割裂了，超出肉眼可视范围，秦素衣只能见到残影在停下的刹那，挥出浓如墨汁的黑色，笔直的线条从崩坏兽的身躯浮现，光线从它们的身躯透出。 拔刀术.八重流.樱花神放 时间似乎被切断般，将攻击的举动抽走，再把剩下的结合在一起，最终展现的画面显得怪异。 崩坏兽被一分为二，紫色血液在线条消散后开始溅射。冲击的气浪揉乱了少女浅褐色长发，她望着这一幕，直到残影清晰，眼眸下意识睁大。 沈芙提着氤氲出黑色雾气的太刀伫立在战场，崩坏兽在她眼前崩塌，女武神装甲上丝织物般半透明的披风猎猎作响，所显露出的雪白脊背，圣痕散发着刺眼光芒。 一刀便将围困三人的崩坏兽全部斩杀清场，女孩垂眸注视起手中的崭新武器，从梦境苏醒后，地藏御魂就对她解封了。 以a级女武神的评级使用神之键，她的战斗力被推到更高的境界。一人便可阻挡千军万马。 ——新年，祝大家万事如意，心想事成！新年快乐！ 第92章 痛苦和迷茫 微弱光线穿过厚实的云絮照下来，天际和地平线交融，趋显出淡淡的黑白色调，自第四律者诞生以来，新西兰就变成了没有色彩的模样，现实、内在都是一样。 在这种地方待久，心里难免会感到沉闷，所以秦素衣出现了差点害死所有人的失误，但好在沈芙来了，带着色彩的光亮照进来。 秦素衣选择进入崩坏世界的理由并不宏大，在圣芙蕾雅或是几维鸟小队时，听着那些振奋人心的演讲，内心偶尔会激起几层涟漪。 她之所以走进这个世界，只是为陪伴一个人。沈芙，秦素衣始终在追逐着女孩的脚步，而对方也总会在她迷茫时，以一束光亮的形式照耀。 纤柔的身影在暴风中显得格外坚定，沈芙独自一人便扭转了战争局面，她随手挥动地藏御魂，大量黑色的雾气弥漫开来。 曾经合金兵器挥斩只能留下淡淡印痕的崩坏兽身躯在雾气中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怪物们还没来得及冲出去，便在黑雾里被侵蚀殆尽。 在下一轮炮火轰炸到来之前，地藏御魂成为了新的大范围杀伤性武器。沈芙在剑道方面的造诣并不高，所会武技不过是从雷电芽衣、八重樱和书本学来的。 这并不妨碍她在斩杀崩坏兽时，挥刀像热刀切割黄油般轻松。不论只有寥寥数人能达到的s级女武神境界，沈芙短暂且快速的成长中，已经达到a级女武神至高的地步。 武见雪将刀尖垂下，神情讶异的望着不远处那道身影，战场暂时被沈芙接管，劫后余生的她忍不住低低喘息，目光偏移和不远处的两位队员相视。 “我们走吧！” 在这场战争打响之前，女武神们已经经历过几次崩坏兽群的冲刷，战线一退再退，临近皇后镇的边缘，好在一切都将要结束。 【千星】启动，沈芙在刹那间撕裂几只战车。像是老旧的放映机转动着相卷，一帧一帧播放的画面连接变得模糊，在人们反应过来时，女孩已经撤出很远的距离。 她们检索大脑进行回忆，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记不起沈芙是如何挥刀的。 漫天火光照透了黑白色的世界，宛若无数道流星降下，而后所有人的眼中只剩笼罩大地的火柱，颤抖的大地上，轰鸣声震耳欲聋。 不去猜测律者是否还会创造新的崩坏兽，这是最后一轮冲击。那些沾染着两种血液，显得狼狈和疲倦的面颊渐渐露出喜悦。 或许会有人质疑女武神存在的必要性，这些猜测往往会在大崩坏发生后不攻自破，她们是人类的最后的屏障，任何的灾厄都无法渗透进去半分。 休息区。 沈芙带着几维鸟小队的三人顺利返回，除去一开始询问伤势，几人在之后都陷入沉默，温蒂律者化给了她们很大的打击。 命运似乎并不眷顾这支小队。 沈芙俯身小心地为武见雪将伤口缠好绷带，血丝从中渗透出来，又经过几圈缠绕，终于不再流血。 “好了学姐，接下来估计不会再有大范围崩坏兽群，注意身体，很快就能把伤养好。” “谢谢。”感受着痛楚，武见雪皱了皱眉。绷带缠绕了她的半身，雪白色的纱布勾勒出丰腴窈窕的身姿，这是她在战场被一只突进崩坏兽撞击导致的。 气氛忽地陷入沉默。 武见雪的视线从身体移开，飘忽看向远方。在从战斗脱离后，女人的思绪放空了，而后一股深深的失落感充斥内心。 爱丽丝的话令她幡然醒悟，但再想要弥补时早已来不及，几维鸟小队最终还是在她的手中支离破碎。 少时，武见雪叹息着说道：“去看看素衣吧，她受到的打击不会比我少。那孩子估计在怀疑自己为什么会进入到如此倒霉的队伍里。” “不要太自责。”沈芙握住她的手，“其实学姐做的已经很好。” 或许在夏蒂绿死后，武见雪的确步入偏执的死循环里，但她对于队员们的关心并不会因此减少。 总有些事值得付出一切作为代价，如果可以，武见雪愿意付出自己的全部。爱丽丝所说的话沉重了些，要是换做其他人，骄傲的女武神们将会偏执的更彻底。 “谢谢。”武见雪笑容苦涩。那仿佛是和煦阳光下吹拂的春风般的笑容，不知何时再也不会重现在女人身上。 沈芙在休息区的食物领取处找到秦素衣，后者的餐盘里放着几块面包和一瓶清水，相比于其他女武神们各异的菜品红酒，少女的食物显得过于朴素。 长椅上，秦素衣将面包扯成两半递给沈芙，疲惫感令她失去了少女的矜持，大口大口的咬着面包，樱粉的唇瓣沾着水珠显得润泽，仿佛要将褐色的面包染上新的颜色。 “我想到沈芙你回来啦，没想到会那么快……” “当然，我说过会永远保护你的吧。”沈芙轻抚着少女的后背，生怕她被噎住。 三个月的时间没见，身旁的好友仿佛变了个人，虽然模样狼狈，可沈芙却能清晰感受到少女身上的坚定和沉稳。下一秒钟崩坏兽群再度出现，她就会吐掉面包，转身拿起火妖精去迎敌。 “好好……”听到这话，秦素衣眉眼间闪过失落的情绪，其实她更想做到能保护沈芙，她们之间都在相互追逐，谁也无法企及谁。 但少女有着坚定的意志，总有一天她会将那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沈芙。 “全世界的支援部队都来了。”秦素衣打量着休息区突然增多的身影，“你们都是来讨伐温蒂的吧。” “是第四律者，如果只是温蒂，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沈芙纠正着她话语里的问题。 秦素衣低垂眼眸，“可能我还没适应过来，我觉得温蒂在变成律者后还是温蒂，她好像很痛苦、迷茫……期待着谁能指引她。” “所以她选择了另一条路。”沈芙同意好友的说法，早在第一次相见时，她就已经觉察出来，只是那时的几维鸟小队实在太好。 夏蒂绿的死，应该更能让这支小队拧紧。温蒂没有化身律者的理由，每个人都奇怪这件事的发生。 但她们不会问，因为律者是人类的死敌，忽略掉过程，所有人的目标只有一个……杀死律者。 第93章 亲自去问 “想不通的话，就亲自去问问温蒂吧。” 沈芙说出了秦素衣感到诧异的话，女孩轻描淡写的神情暗含的意思令人震惊，直面律者…… 崩坏极端的造物理应由人类文明的结晶对抗，说白了，她们这些女武神根本没有面见律者的资格，那份威压，纵然是a级女武神都很难用出全部实力。 更别提律者还有着权能和力量。 纵观天命成立至今，从中诞生出的s级女武神不超过十位，且是在神之键和科技最高结晶的加持下才能拥有对抗律者的力量。 一边是拥有着情感、会感受到痛楚的人，一边是泯灭人性，以人类形体挥洒神明权能的律者，前者从一开始就不占上风。 秦素衣没有问沈芙是不是在开玩笑，那双干净的琥珀瞳里透着巨大的战意，她的确要去。 “怎么做？”秦素衣挠挠头，她瞥向路过身旁的女武神们，将声音压低，“这种事情交给s级女武神才对……就算要去，s级都打不过，我们怎么赢呢？” 没有拒绝，而是商量这件事的可行性。 沈芙小口咬着手里的半块面包，望着少女姣好的面颊，她蓦的想起存于脑海中相似的记忆。 十二三岁的时候，两人住在寄宿学校里，因为还不能独立生活，所以假期她们都待在学校。临近过年的时候，秦素衣在夜晚忽然一脸沮丧的找到自己，“老师不允许我们晚上去广场烟花，说容易走丢。” 那所学校位于城市北部，毗邻工业开发区，新年的时候这里是一片黑暗的寂静，想要看烟花就得去到十几公里外的市中心。 沈芙仔细的思考过，介于会有老师查寝的情况，她说出了一个让秦素衣震惊的方法，“把烟花搬到操场上放好了。” “可是我们没有烟花，就算买进来，被老师抓到会很惨的吧？” 秦素衣也期盼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没有否定，而是担忧起如何执行。 最后一切都顺利成功了，那天的凌晨，几十桶烟火齐鸣，绚烂的火光照透这片小小天地的黑暗天穹。 秦素衣抱着沈芙的肩膀，激动的用力摇晃，深冬的风裹着寒冷的雨丝打湿沈芙的肩头，她抱着少女，安慰似的揉着她的脑袋。 她们从小就待在各自寄宿的校园里，从未拥有过正常家庭该有的温馨。那是她们第一次放烟花，自那之后，秦素衣就从沈芙的身上找到了家的感觉。 沈芙去哪，她就去哪，就像一根小尾巴那样藏在身后。 相比于其他女武神一生坎坷且精彩的生活，步入崩坏世界前，沈芙和秦素衣的生活就是那么平淡，无论如何，这是独属于她们之间珍贵的回忆。 “我会给你创造机会的。”沈芙挼挼少女褐色长发的脑袋，“就像之前那样，符华也会，她独自去对付律者了……我不能把她留在那。” “符华师父？”秦素衣怔然喃喃，少时她点点头，低头大口咬起面包。吃完这餐又会有新的战斗到来，那种级别必然会让身体和精神全部耗空。 “是啊，符华。”沈芙抬眸望向投下惨白光线的淡绿天穹，微弱的冲击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如石子丢进湖水泛起的涟漪，云层被微微荡开了。 曾经她没有丢下符华，现在也不会。 …… skyline天空缆车，皇后镇地标性建筑之一，近乎每年前来的游客都会选择来到这座高山的顶峰，站在这能眺望整座城市，轮廓模糊的瓦卡蒂普湖深蓝色的湖面像是块镜子，折射出光彩斑斓的美好。 此刻，崩坏能占据山顶建筑的每一寸角落，风声呼啸带起大片金黄的落叶盘旋天穹编织起帷幕。 生长出虚构淡绿色双翼的身影站在围栏前，眼眸眺望着远处的光景。她像是位普通的游客，带着好奇心打量四周，若不是手机在崩坏能影响下损坏，她绝对会拿出来拍几张照。 温蒂很久没来过这里，在进行手术前，她出门最多的地方是曾经收养过自己的福利院和天空缆车。 山顶总会掀起风，少女待在围栏边缘展开双臂，像是飞上天空般。往往她都能在这待上很久，不知时光流逝。 现在她真的会飞了，还能制造出风。她还是选择回到这里，曾经许愿要成为s级女武神的地方。 可一切都变了，火爆的天空缆车没有人的身影，福利院因资金不足将要在不久后搬迁，她热爱的皇后镇只剩死寂，就像破碎的梦想和小队一样，不复从前。 “哗——” 直达城内的索道响起齿轮咬合的声响，温蒂偏移流转着淡绿微光的眸子，分明没人从这里下去，为什么会有声音？ 旋即她幡然醒悟，有人正从下面乘坐缆车上来。在居民全部撤离到安全区避难，城市中只有女武神之际，前来者的身份可想而知。 荧绿色的眼瞳里出现向上的缆车，它在风中摇摆，像随时都可能坠落般。透过玻璃，隐约可见一张绝美的容颜，脸上毫无情绪。 温蒂安然待在原地，缆车摇摇晃晃最后承受住风的摧残，在齿轮响起咬合声后它稳稳的停下，舱门打开，从中走出的是一个穿着校服的身影。 灰色发丝系着的低马尾摆动，几缕发丝黏在那张神情清冷的面颊。视线落在温蒂的身上片刻，她回眸看向缆车和索道下整个城市的光景。 看上去像是……另一位游客。 “手机不能打开，这里没办法拍照。”温蒂的年纪稍大，像是位热心的姐姐提示道。 “是吗？那太可惜了，我还想记录下来给她看看。”游客遗憾的说，冰蓝色瞳眸像是万花筒倒映整座城市的轮廓，“这样的风景很难得，平常的话绝对看不到。” “只此一次。”温蒂淡淡地说，“等结束后再拍照也来得及。” 似是被这句话说动，游客微微颔首转头，直视那双流转着权能的瞳眸的瞬间，犹如暴风雨的海面掀起百米高的浪潮压来。 律者的压迫感果然让人无法喘息。 “当你选择这条道路的时候，你的未来就全部消失了。”符华面无表情的说道。 仙人的对话跳脱性很大，前一秒还在讨论风景，下一秒便说出令人感到深刻的话语。圣芙蕾雅里，不少的少女总会说：“大魔王说话像是变魔术。” 因为你猜不到她下一句会说什么。 “我知道。”温蒂平静的回应，“否则他们也不会派你来，天命的butcher（屠夫）。” ——新年快乐呀大家~最近太忙了，要是在章节里看到奇奇怪怪的名字别在意，刷新一下就好了。(太忙了，以后肯定提前写好存稿) 祝大家新年，心想事成！ 第94章 天命的战神 像是往平静的湖面投入石子，遮蔽日光的厚实云层帷幕推开涟漪。这是种不自然的天气现象，需要有两股足以吹动云雾的风在相同地点向两边冲击，能达到这种程度的只有气象级武器。 可谁会把战略性的东西，用来制造奇特景观？ 事实上，这里并无武器，只有两道相撞分离的身影。虚构的碧绿双翼如蝶翼扇动，带着少女悬停在半空，崩坏能肆意流淌形成骇人的气浪推动云雾。 那双眼瞳里绿色光芒流淌到极致，权能释放。随着少女缓缓握紧手，地面长在崩碎，不远处餐厅的天花板已在不知何时的冲击中被掀飞，暴风席卷了这里。 太极.化劲 在身前无人攻击的情况下，符华做出向后虚推的姿势，就像有一只拳头迎面打来被她化解，她的手攥住了无形的崩坏能构筑而成的长矛，足以洞穿帝王崩坏兽身躯的攻击被她轻易捏碎。 “还没脱离破茧期么。”符华漠然的注视着展开遮天羽翼的少女，先前数百次碰撞里都是由她占据上风作为结局，这样的情况，或许不需要等其他s级到来，她独自就能解决。 毫无情绪波澜的话仿佛触动到温蒂内心的伤口，少女冷冷地“啧”了一声，羽翼扇动掀起暴风，数以千计的长矛构筑坠落。 天空缆车，乃至整个山顶都在压迫中颤动，律者随手发动的攻击就足以将半座山削平。可还没等它们彻底落下，扭曲黑白世界的流光便在半空中抹平所有长矛。 一圈圈冲击的气浪将餐厅的壁面轰的支离破碎。眨眼间，天空缆车的建筑不复存在，温蒂抬眸仰视起从衣袖在暴风中快速翻飞，身形却显得稳定的身影。 清冷绝俗的容颜上，冰蓝色不知何时从那双眼瞳里褪去，转而是淡淡薄红，刺眼的仿佛能直击灵魂。 【千星】无限制释放。 喧嚣的风声中一声清脆的铃铛晃动声格外清晰，系着一缕灰色发丝的红珠头饰幻化做瑰丽的赤红翎羽。 羽渡尘释放。 倘若每个人使用的崩坏能都具备颜色，那么此刻就能看到在废墟中，两股崩坏能散漫开遮天的颜色，将天穹各自占据一半相互撞击。 不甘心…… 温蒂眼中的平静消退，目光如野兽面对着死敌那样狠厉。近乎磨灭人性的律者诞生出极端情绪，渴望宝石受到新一轮的压榨给予出更强的权能和力量。 正如符华所言，律者诞生都会有破茧期，或长或短，在这个时间里她还不能完全掌握律者全部的力量。 温蒂本不该如此脆弱，在符华到来之前，她释放大部分力量去制造了某个东西…… 而她所面临的敌人是天命的屠夫，女武神的敌人对她们的称呼可没有那么美好，譬如hyaenidae(鬣狗)丽塔.洛丝薇瑟、tyrant(暴君)比安卡.幽兰黛尔.阿塔吉娜。 难听的称呼同时具备着充满血腥和冰冷的杀气，当听到代称的瞬间，所有人都该远远的避开。 屠夫强于鬣狗，没人知道她和暴君谁更强，但毫无疑问这两位必然是站在人类世界金字塔最高处的存在。 不甘心，不甘心！近乎泯灭人性的律者愈发的暴怒。 她不再不甘心如今的事实，本该站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自己。她应该拥有更美好的未来，一切都是从那场手术……从那个男人选定自己开始。 她什么都没有了。 荡开层层涟漪的云层突兀的开始汇聚，呼啸的风声刹那间停止，像是失去听觉般，仙人踏开废墟冲向温蒂，视线中整个世界生在无声中喧嚣咆哮。 渐渐的，云雾探出巨兽狰狞的头颅，嶙峋的尖刺密布那张生长锐利双角的扭曲面孔，它张开满是獠牙的嘴，冲着地面渺小身影狂吼。 崩坏衍生造物——一头充满西方色彩的巨龙！ 云雾构筑它修长的脖颈，那是震撼人心的一幕，数百米的身躯下，任何事物都会被它咬开。 相比巨龙，展开双翼的温蒂显得太过渺小，而符华则更像是微光拂照中的尘埃粒子。天空缆车只剩一片荒芜的土地，蜿蜒龟裂的痕迹蔓延开。 尘埃粒子像是被风吹得飞起来，迎着巨龙垂落的头颅。在风声静止，死寂的世界里，一切都显得异常平静。 粒子在半空陡然踏地，漆黑的铁靴从脚踝浮现，推进器涌出火红色流光将她染成一道流星。 死劲.残月 湮！ 狰狞的龙首在转瞬间被撕碎，没有任何声音，于灰暗世界中呈现出群星坠落的光景，攻击像是轰掉声音，在轰掉光与热，最后将世界都洞穿。 符华落在地面，情绪淡漠的面颊猩红的瞳眸杀意弥漫如实质物，衣摆在重新掀起的风中猎猎作响，像遗世独立的仙人。 漆黑的铁靴恢复成那双洁白的运动鞋，仙人的身上没有半点伤痕，要说一定有的话，大概是她在打碎巨龙时被风刃划破的袖口…… 温蒂愣愣的望向符华，她感受到两人间犹如天堑的差距。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在最深处永远是那个弱小自卑的少女，无法企及s级女武神一丝。 符华走向少女，再没有什么能阻隔她们，“就这样吧。” 她抬起匀称手臂，流线型的臂铠附着，紫光泛动。[诸神座]断光之努亚达，以凯特尔神话中达努神族领袖命名，正如使用它的主人般，天命的战神。 一切都结束了，在律者渡过破壳期前，符华就会将温蒂杀死在这。有着十五年前那场代价惨痛的战争作为先例，再接下来无论对方怎样反抗，都将分出胜负。 温蒂没有逃跑，面颊也无被吓到的恐惧。她很平静的注视着符华，似乎预料到事态会走向这一步。 轰鸣的风声中，双方的距离不断拉近，等待着对方做出新的举动。 “……”温蒂轻轻吐出模糊的音节，天穹被搅得破碎的云层出现新的创口，那是足有几十米长的圆弧。 一根淡绿色足有数百米长的尖矛响起突破音障的爆鸣砸在两人之间，山顶剧烈颤动，天空缆车彻底没可能重修了。 战斗已经使得山崩出现。 “现在来第二回合吧。”温蒂的脸上浮现笑容，“你有没有玩过俄罗斯轮盘？” ——谢谢陆庆和板鸭的礼物呀！ 第95章 游戏 俄罗斯轮盘，一种源于十九世纪死囚们和狱警间惊险残忍的游戏，监狱设立在西伯利亚的冰原上，钱财在这里是最不重要的东西，因为即使有钱也买不到任何东西。 俄罗斯赌的不是财物，而是生命。将左轮手枪中塞进一颗子弹，弹夹高速旋转，再朝着自己开枪，被命中的概率是六分之一。 谁也不知道子弹位于弹夹的哪个位置，或许第一次就会死，也可能存活到最后，但两人间必然有一个会死。 深入地面的长矛在消散后呈现出深邃的坑洞，令人不适的崩坏溢散久久不能散去。如果庞大的西方巨龙是温蒂最强的攻击，那么这一枪威力与其完全相同。 符华掀眸遥望天穹，厚重的帷幕云层已经因她们战斗而被彻底搅乱，露出来的是大片灰色的天空，微弱的绿色流光环绕天际线，像是将天囚禁。 在两人头顶上方，五柄翡翠色的长矛形成包围圈高速转动，很快第六柄长矛重构弥补上空缺的位置。 “呐，轮盘里的子弹六颗全满。”温蒂注视耗费自己大部分力量铸造出来的玩具，淡绿光芒流转的眼瞳尽是疯狂，“不存在打空的情况，只是看我和你承受多少子弹。” 第四律者想要玩这种游戏？ 律者并不能称之为人，这种生物徒有人类形体，在思维、生存方式都和人截然不同。所以温蒂会有这种荒诞的想法，符华并不意外。 她的答案是拒绝。 仍然身处破茧期的律者是最容易杀死的时候，一旦错过机会，情况就不再是符华压制着温蒂。 模糊的光影掀起风浪，在暴风喧嚣中刹那直达律者的眼前，符华抬手扼住少女的脖颈，重重砸在崩裂的地面。 一连串骨头被捏碎的清脆声响，少女雪白纤脆的脖颈被力度攥至变形，她的颈椎全部损坏，作为人类这种程度的伤势足以瞬间死亡。 可温蒂眼底的翡翠色还在流淌，染着绯红，晕染漂亮的面颊扯着疯狂的笑。六柄长矛转动的速度降缓，锋芒分别对准不同的方位。 符华眼眸余光瞥见遥远天穹上方翠绿的长矛发出突破音障的爆鸣射向地面。 “轰！” 大地颤抖的声音在数秒钟后才响起，仙人霎时加大，断开的颈椎骨在她手中化作骨渣，少女雪白的脖颈高高隆起，仿佛碎片要从中钻出来般。 下一刻，新的长矛坠落。温蒂正在摧毁皇后镇，难以想象律者的攻势在摧毁那些水泥建筑物时会是怎样一副大地崩塌的光景。 符华停止了手中的力量，长矛便没有发射。如今的状况，仙人捏死手中的律者再轻松不过，相同的长矛也会将皇后镇和数百万的生命轰碎。 死寂般的沉默中，唯有喧嚣的风声。而后仙人缓缓张开五指，“我和你玩。” 在注视下，少女近乎弯曲成九十度的脖颈恢复原样。温蒂甚至从地面抬起头，而颈椎断裂的人明显做不了这种动作，短暂的时间里她全身的伤势都愈合完成。 正因如此，符华才选择配合温蒂。她不能用数百人的生命去赌自己杀死的是否会是真正的律者。 “女武神首先要保护群众的生命安全。”温蒂大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讽刺意味。 仅是这句话，每年女武神牺牲的数量就在成倍增长，现在它也救了律者的命。 s级女武神有什了不起的？身为崩坏极端造物，她理应比任何人都要强，曾经的愿望此时唾手可得。 这才是温蒂想要的。无论灵魂还是肉体，s级女武神她已不屑于顾。 符华倒退出去，绯红色眼瞳中对温蒂的话毫无波澜，正如曾对巫女所说的那样，她始终都在选择后者，也甘愿付出代价。 温蒂并不在意没人回应自己，遮天的碧绿羽翼展开，她升入空中以俯视看着不远处的符华。 少女欣然的向她介绍起自己的大玩具，“游戏规则很简单，六根长矛会依次发射，每次都会增加一根。抵抗它们，直到有一方承受不住死亡，或者你也可以躲避。但……” 代价是长矛会轰入皇后镇。 安静片刻，仙人微微颔首算是接受这个规则。她没有询问温蒂是否会作弊，如果长矛全部射向她，结果会是受伤。 律者并不可信，即便作弊，符华也要陪温蒂玩下去。直到新的s级女武神到来，这是她的任务。 “那，游戏开始吧。”温蒂眼中闪着疯狂的色彩。 六柄翡翠长矛开始旋转，转瞬间便化作巨大的绿色圆盘。在暴风吹刮中，第一柄长矛轰然坠下，音爆声中仅是呼吸过后锋芒已然触及地面渺小的身影。 它选择了符华。 于是乎，仙人快速的蓄起右拳轰出。 寸劲.开天 决定要和律者玩这个可怕的游戏后，仙人变得更强了，甚至不需要使用撕裂巨龙时的死劲。 那是记没有技巧和美感可言的直拳，带动的却是如山崩海啸般的威能，锋芒相撞，翡翠长枪巨大的身躯遍布裂痕。 而后化作崩坏能粒子散漫在空气中。 注视着这一幕发生的温蒂忍不住鼓起掌来，该说幸运么？她恰好遇见了天命的屠夫。 最强者亦是她达成心底欲望道路上的试金石。 “继续。” 在温蒂带着笑意的声音中，新的长矛填补空缺，巨大的圆盘旋转，像是将代表两人命运的骰子丢入其中，不知它们会落向何方。 两柄长矛射下，这次它对准的人是温蒂。见此，少女非但没有攻击的意思，反而扇动双翼迎着长矛飞去。 相撞的瞬间，锋芒毫不留情的撕开少女半边身子，只剩人类形体的她根本不会有血液喷涌的场景。 越过那些受到改造后的血肉和骨骼，隐约能看清最深处渴望宝石的轮廓。 半个人影摔在符华脚边，仙人垂眸看着那张狰狞面颊上带着的灿烂笑容。 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温蒂消失的半边身躯像是抽芽般开始生长，疯狂的景象中，少女玲珑窈窕的身姿愈合完成。 远比s级女武神更强的愈合力，在核心损坏之前，就算只剩一丝一毫，律者依旧能恢复原样。 “接下来可就没那么好过了。”温蒂眺望天穹旋转的命运轮盘，一丝丝忧愁闪过眉宇“三箭齐发，我的身体会被打成肉泥的。” “你不是人类。”符华纠出她的错误。 “是啊……所以，继续吧！”温蒂的情绪转变很快，浮现出那副高傲且疯狂的神情。 三箭齐发，像是带动天空压下，沉重连抬指都艰难的压迫下，它们选择了符华。 第96章 羽渡尘的梦 “啪嗒啪嗒——” 溢散的崩坏能如雨珠般簌簌落下，被摧残得狼藉的峰顶被滂沱大雨笼罩，雨水混着风声淹没一切，身影屹立在那岿然不动，一丝丝雨水滑落清冷苍白的面颊。 符华微微张唇深吸起冷气，圣芙蕾雅校服在破碎后露出内衬包裹身躯的练功服，她受伤了，腕部的伤口溢出血珠滚落，在崩坏雨中蒸发。 第三轮游戏结束，总计六十三根长矛释放。足够庞大的数量下，无规律选择也会致使双方都承受巨大冲击。 相比于仙人肌肤所受的撕裂伤痕，第四律者温蒂完全失去了人类的形体，身躯被洞穿出大大小小几十个创伤。 那是任何心智不坚定的人见到都会失声尖叫，像是畸形雕像的存在。在注视下，模糊的创口向外延伸血丝，如抽芽般疯狂的生长愈合。 游戏进行到现在，已经可见和律者相比，符华更加强大，可游戏规则于她而言并不占优。 作为人类的女武神，伤势过重会死，而作为律者，在核心没有损毁的情况下就能恢复。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那张惨白带着肆意笑容的面颊出现在符华的视野里。 近乎于无的人性中诞生出畅快的情绪，仿佛大脑最深处有着声音指示温蒂这样是最正确的做法。少女笑容疯狂到了极点，眼中不屑和骄傲分外明显。 s级女武神？被本该丢掉又无法丢掉的情感拖累，以至于受伤、战死在这。倘若抹除人性，她们就是对抗崩坏最大的利器，但那样不行，无法掌控的兵器，天命和整个世界都不允许存在。 六根长矛浮现，命运的轮盘再度开始旋转。二十一根长矛射下，无论谁承受的更多，仙人的损耗必然会加重。 没有律者快速愈合的能力，她又不能放弃数百万人的生命，唯有继续进行这场疯狂的赌局。 温蒂眨动纤长眼睫的眸子，静静等待符华说出“继续吧”，她终于拥有连同梦想都踩在脚下的机会。 沉默很久，仙人绯红眼瞳掠过一丝茫然，恍若冻原深层亿万年不化的寒冰裂开缝隙，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情绪被温蒂觉察，“值得么？” 当然值得。 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不会在意一个少女的生活和梦想遭到毁灭，他们每天摧毁的有很多，温蒂根本不值一提，或许她还该庆幸，自己有命存活下来。 对于少女本人而言，她一切全都被摧毁，生活里的天与地崩塌后只剩看不到头的黑暗。不甘心结束，也不甘心像傀儡般被操控致死，所以她抓住了仅有的复仇机会。 真的值得么？ 新的念头在律者的大脑升起，迷惘浮现在光芒流转的眼瞳里。温蒂已经给出答案，可为什么还会疑惑？ 细小的红色碎片在暴雨中翻飞，像是群鲜艳的蝴蝶环绕着两人，渐渐消散在朦胧的雨幕。 羽渡尘.第二额定功率。 早在第一次对话时，羽渡尘的羽毛就已经埋进温蒂仅有的人性里。漫长的时间中，符华不仅在陪她玩游戏，更是观察出身为女武神时，温蒂内心最深处渴求的事物。 在只剩废墟的人生中挖掘。少女的命途多舛，福利院、圣芙蕾雅、几维鸟，在这些都离她远去之后，渴望宝石成为她仅能依靠的东西。 值得么？ 以不同的嗓音发出相同的质问，恍惚间温蒂见到了德丽莎，见到几维鸟小队的所有人，还有死去的夏蒂绿。 流离之人追逐幻影，而当她蓦然回首才发觉在这条道路上失去的远比当初的更多。 崩坏能形成的暴雨倾泻，像是将世界揉的扭曲，灰茫茫的雾霭中少女像是回到那条路口，向左便是复仇的深渊，向右是破碎但还能窥得一丝美好的人生。 破碎的记忆飞速闪过脑海，像是走马灯般重映。温蒂再次得到了选择的机会，羽渡尘幻化的梦境会将她拖拽进更深的轮回。 浅淡雾气从嫣红的唇瓣吐出，崩坏能操纵到极致令仙人的身体温度达到惊人的地步，遥望着那道站在雨幕中的身影，温蒂流转光彩的眼眸正在黯淡。 符华终于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她不在乎温蒂第二次经历人生所做的选择，毕竟那终究只是梦 ，律者化逆转的概率很低，不是每个人都是雷电芽衣。 而即便雷电芽衣没有再化身律者的倾向，她也时刻受到天命的监视，那枚安装于心脏上的炸弹更是将生命交到别人手中。 温蒂不是芽衣，更不会让自己的命运受到他人摆布。她才刚摆脱不久，又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回到地狱？ 杀死第四律者，最好的结果是让对方在虚幻的美梦中沉沦死亡。符华走向少女，断光之努亚达全功率运转吐出灼热蒸汽，仙人也已经不止一次做这种事。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令温蒂变得慌乱，她仿佛又回到了刚从圣芙蕾雅毕业的时候，德丽莎老师亲自送每位被派遣进世界各地小队的学生乘坐飞机。 她会对每个人都说句富有含义或是祝福的话，在轮到温蒂后却变了。 德丽莎记得这个从福利院走出的女孩，当初的温蒂站在充满神圣意味的圣芙蕾雅校门前，注视着每位欣然步入其中的女孩，她自己久久不敢入内。 怯懦、迷茫的样子像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在温蒂紧张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是个个头比她还矮的小女孩，进行举动时竟然要踮起脚尖，稚嫩的脸上却带着慈祥和威严。 “不要害怕，每个人刚开始都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那是德丽莎和温蒂说的第一句话，“你会在这里找到答案。” 于是在离开学园前，德丽莎仍不忘记向温蒂询问：“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少女面颊上的慌乱在须臾间消失不见，她注视起这些身影，眼眸升起傲然，“是啊……这就是我想要的结局。” “轰！” 崩坏能扩散的冲击力强行逼停前行的符华，她蹙起眉头，视线中少女眼瞳光芒再度变得耀眼，权能的流光旋转到极致。 下一刻，少女扇动虚构碧绿的双翼重新升空，第四律者苏醒。 第97章 弑神 符华的确找对了方向，可她也低估温蒂那份极端的绝望。她根本不会对过往眷恋，即便是几维鸟小队的生活，在她进行手术后仍如地狱般痛苦。 律者低垂眼睫俯视着地面上渺小的身影，少时，她欣然掀起唇角，“游戏继续吧。这次要改规则了，我们轮流承受六根长矛的冲击，直到一边死亡怎么样？” 现如今的温蒂已经彻底疯狂，骄傲充斥着大脑，像是催化剂般驱动着全身释放出更强的力量。 还未等符华开口说话，她已然扇动双翼撞向天穹，“就让我先来吧！” 仙人蹙着眉，沉默地观看疯狂的一幕。六根长矛在操控中同时轰向温蒂，没有半点削弱的意思，律者的攻击就这样笔直的撞向自己。 临近撕碎肌肤的锋芒，温蒂再度扇动双翼加速，耀眼的光芒仿佛天谴降下吞没了那道纤脆的身影。 “轰！” 暴雨中雷霆炸裂的声音在天空响起，温蒂的身影在数秒钟后直达更高的区域，在她脚下六柄叠合在一起的长矛被洞穿出豁口，微光粒子溢散遍布，如黑夜里的萤火虫般刺眼。 “看到了吗？” 恶魔低笑的声音在符华耳畔响起，远远地遥望那道模糊的身影，承受轰击的律者似乎进行了新的蜕化。虚构的长枪悬停在她身后，崩坏能如海啸翻涌。 破茧期最后的阶段。 羽渡尘没能起到正面效果，反而催动律者的生长。 温蒂展开双臂，羽翼舒展极致展现出无与伦比的美丽，恍若如降世的天使。她俯瞰地面的蝼蚁，眼中非但没有仁爱，反而是凶狠的“接下来轮到你啦。” 六根长矛叠加轰下，峰顶蜿蜒龟裂的痕迹蔓延到远方，锋芒碾碎地面上的一切，而正面承受冲击的身影却岿然不动。 “附着。”符华平静的吐出两个字，仙人的眼中的情绪无波无澜。 “stick to 0％”机械的电子女音在她耳畔响起，平静的话语藏着刀剑般冰冷的杀意。“acplish 100％” 包裹着少女窈窕身姿的练功服在道道橙黄的流光中模糊，浅薄如丝织物般的黑色纳米纤维覆盖瓷白的肌肤，充满金属质感的腰带圈紧腰部向外延伸四片堆叠的飞刃。 漆黑的铁靴代替在运动中染脏的运动鞋，那双匀称修长的双腿亦被构筑的金属环绕。 饶是圣芙蕾雅的少女们谁也想不到，她们崇拜的大魔王所使用的装甲非但不沉重，反而轻薄到极致。 装甲的出现令仙人往日严肃的气质消失，纳米纤维覆盖，隐约可见的肌肤透着诱人气息，低马尾垂落却遮掩不了少女充满美感的后背。 金属质的铁面遮掩那张清冷的面庞，四条缝隙般的眼睛同时亮起。 少女身体一丝一毫的线条都无比流畅，显现出美感，让人不由得想起古欧洲时扛着十字战旗，踏着战马冲向敌军的圣骑士们。 没人敢在符华这种状态下接近她，纵然仙人全身的美感都被凸显，可那份肃杀之意更是令人窒息。 两人的底牌在游戏进行到疯狂的阶段开始一张张掀开。 第四代女武神装甲，弑神级。正如它的名字那样，人类文明最高的结晶本意是杀死神明和其散落在世间的代行者们。 符华缓缓地抬起头，复数蜂眼尽数锁定那道悬停在半空的身影。杀意从很远的地方蔓延而来。 律者的视力让世界在她眼中纤毫毕现，符华从下令到完成穿着不过数秒钟的时间。 或许升华的瞬间温蒂的强大压过了仙人，但现在她们又到了势均力敌的场面，甚至她还从对方的身上感到致命的威胁。 温蒂喃喃自语，“天命屠夫原本的样子……” 很少有外人知道屠夫真正的面孔，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字背后是一套漆黑色的装甲。而它真正的姿态也紧接着展现在温蒂眼前。 长矛距离地面还剩五十米，如此的距离符华就能感受到那份可怕的杀意，装甲附着的肌肤也无法避免锥心的剧痛。 仙人迈步踏地，腰间四片飞刃如翅膀舒展，她冷冷道：“月食模式。” “eclipe mdoe。” 当她跃起的瞬间，土地以脚边为中心四碎。弑神级装甲的全力爆发模式，高浓度压缩粒子从四片推进器中喷涌，仙人飞入空中。 即便是用温蒂的视线观看，那份速度仍然快到断帧般。身影化作流星割开暴雨，不再是长矛的光芒吞噬她，而是她所释放的光吞没了长矛。 “轰！” 振聋发聩的轰鸣声中，到达极限的峰顶开始崩塌。叠加的六柄长矛尽数消失，温蒂也找不到仙人的踪迹。 倏地，少女感受到肌肤破碎的压力，她的双腿被骤然出现的双手拽住狠狠拖向地面。 符华不知何时出现在温蒂的身旁，断光之努亚达挥出的攻击撕开那双羽翼，紧接着风流缠绕扭断少女的四肢。 已经没有再玩游戏的必要，如果说先前符华还有心情陪温蒂玩，现在她已经彻底失去耐心。 律者一旦渡过破茧期，在权与力完全掌握过后，便不是自己所能阻止的。那样会有数千万人死去，相比起来，百万已经是个渺小的数字。 小部分总要给大部分让路，大自然残酷且不变的规律。 如今仙人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以最快速度杀死温蒂！ 死劲.残月.湮 仙人凌空挥拳，突破音障的轰鸣声不绝于耳，数以万计的拳影吞没了温蒂，符华能感受到律者的身躯正在自己的手中毁坏。 近乎每一拳都能命中目标，或是皮肤，或是细胞。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下，化作碎渣的身躯也不可能在几分钟内恢复完成。 到时候只要毁掉渴望宝石就好。 时至符华出拳再也感受不到有任何实质物体触及，她的攻击似是将律者打成齑粉。 就这样死了么？ 答案是还没有…… 复数蜂眼高速运转，其中某块细小的区域亮起红光，于是乎所有的眼睛全部转向那将敌人锁定。 走到破茧期最后阶段，力量得到大幅度释放，温蒂的愈合力出乎仙人预料。 短暂的时间里，那具被轰成碎渣的身躯竟然恢复过半，一只羽翼极力扇动勉强将少女维持在空中。 温蒂捂住自己残破的半边面颊，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伤痛。自己的的确确死了一次，而后又被律者核心强大的动能救回。 仅剩的眼瞳中，愤怒仿佛化作实质性的火蛇喷涌，想要燃烧世界。 真正令她愤怒的并不是伤痛，而是那被戏耍的感受。 她曾无数次以为自己超越s级女武神，可符华每次都会用现实狠狠回击她。 从始至终她都像是小丑般演着令人捧腹大笑的戏。 “去死！”少女发出失去骄傲后的尖叫声。风流形成囚笼凌空封锁仙人的身躯，第四律者的权能根本不是制造风那么简单。 就像第三律者不止是雷电权能。 温蒂的权能是改造流体，虽然没能得到更深层次的进化，现如今她已经可以攥死一具血肉。 第98章 渴望之物 符华站在半空，脚下是无形的栏杆，一个囚笼将她封锁在里面，死亡的威胁感从四面八方传来。流体受到改造后，仙人无法控制身体。 因为她感受不到挥手时的重量，没办法确定该用多少力量才能砸碎囚笼，严峻的形势中，这是尤为致命的问题。 天空的另一端，温蒂已经生长出新的翅膀，那被轰成碎渣的身体经过足够时间的恢复，少女的身姿得以初现。 最后一点骄傲也在疾风骤雨般的拳影中被磨灭，温蒂不再轻视符华，悄无声息的加重流体的掌控和囚笼前行的速度。 这便是她给德丽莎，给夏蒂绿的答案。无论结局如何，她要向世界宣泄自己的不甘和怒火。 律者成长至完全体终究需要时间，就像新生的婴儿不可能会跑步，温蒂这个拥有毁灭世界力量的新生儿也要一步步掌控权能。 或许她该庆幸羽渡尘制造出的梦境令她初步正确的掌握律者权能。 囚笼缩紧，下一刻炸裂声响起，连带着少女翡翠色的瞳眸一齐猛缩。在无法确定力量的情况下，符华还是随手砸碎了囚笼，橙光闪烁铁面对准温蒂。 那双绯色眼眸和复数的蜂眼同时锁定。 高浓度压缩粒子喷涌，符华化作燃烧的流星赶来，肉眼难以捕捉到那种速度，像是跳帧般，距离眨眼间拉近。 温蒂下意识想要逃离，可她的速度又怎可能比得过爆发模式的女武神装甲。 影骑士.月轮，这套装甲的名字，每套弑神级装甲都是为某个人专属定制的。月轮属于符华，基于仙人无与伦比的速度与力量，它在彻底成型后更是将这两项翻倍提升，在放弃所有远程攻击手段的情况下，月轮远比其他弑神装甲爆发性更强。 极尽凶戾的拳头，像是头角峥嵘的东方巨龙扭动身躯张开吞噬天地的嘴咬向温蒂，完全锁定，无可闪避。 身为天之宠儿的温蒂第一次有了无法飞行的感受，那是远比流体改造更骇人的攻击，慌乱神情浮现在她的脸上。 符华已经彻底没有耐心，当对方真正释放力量的时候，两人的差距到了最高。 “砰！” 少女大半的身躯消失，代替心脏运转渴望宝石浮现，仙人探入其中紧紧攥住。刺耳的哀嚎声从温蒂口中发出，恍然回到正在进行实验的时候。 大量的崩坏能注入血管，原本鲜红的被污染成紫色，温蒂能感受到皮肤一寸寸被撕碎的痛苦，四肢、身躯，随后是体内的器官。 像是连同骨头都坏死，疼的不能自已。 她再也不想回到那种地方…… 思绪拉回，渴望宝石表面升起细微的裂痕，温蒂在令大脑空白的痛楚中反应过来，风流改造使得符华的手心失去触感，宝石从她手中滑落。 趁着机会，温蒂狼狈的扇动羽翼脱离，崩坏能无法控制从她体内散开，两人都在半空向下跌落，碰撞时掀起的冲击如暴风般将附近的山体犁成乌黑的泥地。 温蒂嗅到了死亡的气息，随着核心受损，愈合大幅度降低。残损的半边身躯艰难的长出血肉，力竭过后，仅剩的翅膀无法带动少女飞行。 她开始以躺倒的姿势下落。 这场战斗就像是孩子和大人，纵然孩子的手中拿着尖刀，可她却只会胡乱挥舞，真正拥有力量的大人站在不远处旁观，随时能将刀从她手中夺去。 那藏在无边黑暗的深处，抱着双腿蜷缩的少女看着落下轨迹的命运，双眸溃散的呢喃，“不甘心……” 一直以来温蒂都想要得到些什么，s级女武神、支离破碎的几维鸟小队、德丽莎的失望，这些都不是……她迷茫的在这个世界寻找太久。 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报复天命的残忍，燃烧摧毁这个世界？ 其实少女想要的不过是从专机舱门走出的那一刻，几维鸟的队员们一字排开，沐浴太阳光线的夏蒂绿抱着她的肩膀介绍所有人。 她背负着德丽莎充满关怀的期望，叶隙间洒落的阳光将所有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叶影中，她注视起那些带着善意的容颜，怯懦且快乐。 少女想要的只是当初那份充满希望的美好。流离之人追逐幻影，她已经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尽头注定不存在美好，但她也无法回头。 这就是答案，即使它的错误，不被谁认可的，依旧是温蒂的答案。 “咔哒——” 渴望宝石延伸的裂痕愈来愈大，象征着权与力的光流淌进身体，再从残破的地方溢散开来。 第四律者权能完全释放，两人上方的天穹真正意义上的被禁锢，更为庞大的囚笼从四面升起，它开始向内缩紧，所及之处所有的生命都在转瞬间萎靡。 那是绞杀一切的龙卷风，身处风眼的符华和温蒂会在最后承受冲击，她们最后都会死在这。 飞刃涌出耀眼的火光带着符华如子弹出膛般冲出，但很快仙人就不得不停止全功率损耗的行为，周围的流体都被改造了。 她的四肢没有触觉，像是只充满氢气的气球，随意的一股风就能将她吹到很远的地方。双方的距离非但没有拉近，反而更加遥远。 温蒂抢先摔在地面，乌黑的泥土就像沼泽，她艰难的站起身，仰望相距自己很远的身影，仅剩一半的唇还扯起笑容。 她不在拘泥于和s级谁更强，那是最不重要的事，回不到过去，就将最后的自己在此燃烧殆尽，让这场暴风带起的尘埃碎片再构成全新的梦，律者罕见的被人类情绪充斥大脑。 像是沙漏流逝到尽头，每一颗沙砾坠落都将死亡向两人拉的更近一步。 符华飘摇落地，地面也失去摩擦力，仙人的举动看起来有些滑稽，一个不慎就让自己侧面偏移很远。但她却在向着温蒂靠拢，只需近距离的攻击，她就能结束这场风暴。 风的呼啸声似是变得有节奏起来，每一次吹动都像沙砾坠下。 温蒂沉默地看着符华的举止，渐渐地再度展露灿烂笑颜。或许在死的时候拉着一位s级女武神垫背也是件不错的事？ 忽地她偏移眼眸看向远处的壁障，风的囚笼已经设下，不应该还能打破，可她却感受到了震动。 连符华都不得停下举动，困惑的看向那个方向。壁障向内陷入，柔软的防御一直凸起，似是什么尖锐物体将其顶开，直到某个瞬间，壁障被彻底戳破，黑色的雾气涌入其中。 女孩踏着晕染崩坏颜色的光与影踏进死亡囚笼，手中冰蓝色的常见附着黑色的纹络如燃烧的火焰般，浓重的律者气息从那柄剑中透出。 【江雪】第十二神之键附着形态。 只有同类的权能才能打破律者设下的囚笼。 “我来找你了。”女孩平静的声音在符华耳边响起。她们之前约定过的事。 第99章 她们的抉择 本该是人类和律者间的死战，到最后的时刻却闯进第三个人。柔软的壁障在女孩步入其中后愈合完毕，连同她也拽进这场死亡的风暴里。 步入其中，沈芙明显感受到了和外界不同的流体，似是站在光滑的冰面上，身形难以控制，一个不小心便容易滑出去很远。 同时她也觉察了其中浓郁的死亡气息，接连得到提高的崩坏能抗性抵挡不住那份侵蚀，脊背圣痕泛起血红色的光，它正在极力吞噬空气中的崩坏，可沈芙的肌肤仍不可避免生长出细小鳞片。 “为什么……”光芒流转的铁面下，仙人冰冷容颜裂破开一隙裂痕，困惑的情绪掠过。旋即她想起了两人曾在直升机上的约定。 并非符华不相信沈芙履行承诺的执行力，而是在到来前她已经调查过皇后镇战线的情况，那里很混乱却也安全。 女孩应该在那里度过讨伐第四律者的全过程。符华会将真正意义上的苦难包揽，留给沈芙的不过是一隅，以此女孩才能在她的掌控下平安成长。 仙人为数不多的私心，亦是她曾在数百年前就亏欠对方的事。 但往往沈芙总是会做出出乎意料的举动，正是如此，女孩才能将如亿万年不化的寒冰撞出裂隙。 沈芙会出现在这，符华开心不起来，这意味着两人都有死亡的可能。但还有异样的温暖感笼罩内心，像是初春阳光正好是和煦的微风，暖意剥开毛绒衣，一直吹进柔软的心房。 仙人的思绪纠葛，但想到最后她很感激沈芙在这种状况下出现，不畏死亡前来履行约定的选择，令她在疯狂战斗中疼痛的身躯和大脑得到一丝缓解。 “可是你真的不应该来这……”铁面下，符华掀起唇瓣，笑容苦涩的望着女孩。 沈芙听不见，确定眼下的形势后女孩在大脑中有着自己的决策。 律者的权能近乎无解，只有同类的能力才能将壁障打破，并且那是在外侧。暴风的两面防御性并不相同，温蒂根本没打算驱动风杀死外界的人。 她只想让身处其中的人，在最后时刻无法避免的承受搅碎一切的风，连同温蒂也杀死在这。 沈芙做不到再轰开壁障带符华从中逃离出去。手中氤氲着黑色气流的【江雪】熄灭了火焰，那些光点回归女孩身子另一侧的古朴太刀。 她远远的注视起狼狈也疯狂的温蒂，脑海中不禁浮现两人吹着晚风的对话，那时的少女心中怀揣着希望的憧憬，未来对她来说还值得期待。 可现在……那只流转着权能辉光的眸子只剩深刻的绝望，残破的身躯恢复了些，透出幻灭的美感。 “看来你已经找到答案。”沈芙缓缓将目光收回。 绝望但也不再迷茫，现在的温蒂的确走向了自己想要的结局，这即是她将一切当做薪柴所燃起的无与伦比的光亮。 女孩微不可察的敲敲腰间佩戴的金属仪器，面颊两侧血管在侵蚀中泛起紫色光芒。 符华说的没错，沈芙真不该来这种地方，她最大的问题并非实力不足，而是那比大部分女武神都要低的抗性。这代表，崩坏病能更大幅度的削减女孩的寿命。 从移植圣痕将寿命拉长开始，直到现在，谁也不知道沈芙的寿命还剩多少。清楚这些的大概只有她的主治医生月岛千奈和女孩本人。 但那些消息都受规则限制，被封锁在圣芙蕾雅的数据库里。 谁也不知道女孩还能在这条路上行走多远。 …… “滴滴！” 通讯设备响起警报，紧接着是呼啸声从中传出，风声轰鸣盖过了一切声音。秦素衣忍不住擦拭起额头不存在的汗水，手心像是泌出层水雾般怎样都握不紧枪柄。 这是第二次沈芙将她和符华的生命都赌在自己的手上。再经历一遍，秦素衣也不能避免紧张。 少女趴在一片受到摧残的山坡林间，不远处便是模糊世界光影的风暴，她俯身透过护目镜和狙击镜观察，什么都看不清。 护目镜在不久亮起细小的红点，这代表沈芙在进入暴风中心后，身上免疫崩坏的定位系统起作用了。 内在的人无法快速杀死温蒂，只能靠躲在外界的她。 秦素衣紧抱着白色的狙击枪，这不是火妖精，那把枪压根无法撼动律者制造的屏障。 [诸神座].赫尔之弓.异型。这是少女的另一柄枪，同样是从夏蒂绿的手中传承而来，身为a级并立下赫赫战功的女人拥有使用[诸神座]的资格。 夏蒂绿的确申请了，这把火妖精和全世界妖精系武器的始祖武器，可惜的是赫尔之弓在送达前，女人就已经生死在战场上。 启用北欧神话死亡女神命名的枪代表着极端的杀伤性，帝王级崩坏兽在正面承受后防御会被瞬间打碎。同时使用这种武器，必然需要庞大的崩坏能量。 身为女武神，秦素衣的体质本就弱于周围的人，将全身的能量抽取注入枪身，她所能释放的子弹不过两颗。 一旦失败，沈芙、符华就会和律者在里面同归于尽。 秦素衣忽地后悔了，就像小时候放烟花那次。沈芙总会把危险留给自己，让她做相对安全的事，小时候沈芙会尽可能的让老师的责怪全部落在自己身上。 现如今，女孩更是把危险全部留给自己。 秦素衣移动枪口对准护目镜上的红点，回想起基地中那位喜欢在初晨和傍晚独自藏在风中思考迷茫的少女。 她放在扳机上的指头微微靠拢，“这就是温蒂，你的答案么。” 崩坏能尽数抽取，少女的精神在眨眼睛变得萎靡，暗红的瞳眸里透不出一丝光彩。赫尔之弓在她身下发生巨大震动，冲击力甚至伤及器脏，鲜血顺着秦素衣的唇角滑下。 赫尔之弓的子弹叫做“冥河”，寓意着北欧神话中死人存在的地方。 可就是这样极具杀伤性的武器和子弹，触及壁障的瞬间竟出乎意料的没能将其穿透。 第100章 算啦，这次我就不回去了 子弹打不破壁障，秦素衣意料之外的事，可她却没那么惊讶，仔细想想答案很快就出来了。人类所使用对抗崩坏的武器，全都是依据崩坏能铸造出来的。 怎可能摧毁崩坏极端的造物？ 可如果这样的话，秦素衣就没办法拯救沈芙和符华，两人可是将生命都赌给少女，内心纠葛片刻，她忽地握紧枪柄，像是步入另一个世界，喧嚣的风声、山石树骸滚落的声音全都被隔绝在外。 心境融湖，无波无澜，止水境。 少女曾在对决崩坏帝王时祈祷过夏蒂绿能帮助自己，可到后来，想起这件事她便忍不住失声哑笑。 其实根本没人帮她，秦素衣自始至终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即便夏蒂绿在场，那个她认识不久却将其视为人生导师的女人，大概会豪迈的笑着拍拍自己的肩膀。 “素衣，靠你自己来吧，如果她们对你而言都是重要的人，你的心里应该有答案了。” 是啊……秦素衣也有着自己的答案，就如温蒂那般普通、美好。她要救沈芙，然后像是当初那样，走过海风声悦耳温柔的海岸，仰望沉落的夕阳在海面氤氲出朦胧孤独的城堡。 “轰！” 赫尔之弓发出振聋发聩的轰声，“冥河”在荒芜的土地划开一条漆黑的流光带路在转瞬间撞上屏障，两颗子弹相撞在一起。 “冥河”并不会轻易停止前进的动能，这就意味着秦素衣可以做到使用后一颗将前一颗推进。壁障在承受冲击过后深深地凹陷下去，似乎弹尖已经钻开裂痕。 但这还远远不够。藏在“冥河”内的能量正在流逝，几乎在破开屏障命中律者前，它就会失去动能。 止水的心境也难以压抑此刻身体的痛苦，秦素衣默念起剑心决，血液在口腔翻涌，两次的冲击使得少女重伤，一缕血液从额间滑落染红了她的眼眸。 毫不犹豫的扣动第三枪。 又是轰鸣声，但秦素衣已经听不见。开枪的刹那，赫尔之弓从少女的怀中脱离，她被冲击掀翻在地，大脑在剧痛中一片空白，染血的瞳眸时而溃散时而聚焦的望着三枚叠加的子弹。 大片漆黑色从少女身前一直延续到远方的壁障，就像神话中真正的冥河般，八个世界被它承载，不断有死去亡魂下坠翻涌，所及之处透着浓郁的死亡。 以两枚子弹作为推进器，“冥河”突破了壁障朝着护目镜上的红点冲去。 …… 暴风的风眼，几道无形的风刃划过，在还未触及女孩的身躯时便被斩碎，以温蒂现在的力量只能使用出这最低级的攻击。 但很快，她便放弃了。死亡的倒计时将至末尾，在临死前少女还想着让自己开心些，可她早就不存在心脏这种东西。 温蒂疲惫的不得了，在承受折磨和进行发泄过后，这世界已经没有她可留恋的事物。非要说有的话……大概就是几维鸟小队的朋友们。 现在也不能称为朋友，因为温蒂以这种姿态出现在她们眼前，只能是死敌。 或许自己的死亡能引起伊迪斯的注意？大洋洲支部的部长其实是个温柔的女人，她应该明白造成几维鸟小队破灭的原因是天命总部，那位高高在上的大主教。 只是温蒂再也看不见这些。 最后令她在意的只剩沈芙，这位在短时间进行蜕变的女孩，甚至能挥动神之键。沈芙应该有更美好的未来，所具备的条件比温蒂优秀太多，成为新的s级女武神也说不定。 沈芙不应该为了某个人，将自己埋葬在这场暴风里。 温蒂忍不住想问沈芙为什么？但脏器还没有愈合，发声器官损坏的她只能看着两道在风中摇摇欲坠的身影逐渐靠拢。 她瞥见那张被风吹凌乱的发丝黏着的面颊，一粒粒象征结束的沙砾掉落，比瞬间死亡更可怕的是倒计时，明知道自己会死。 血液流动会加快，全身器官开始激烈运转，一种酸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那是大脑正在敲响求生的警钟。 但死亡无法改变，于是乎在超负荷后，人会变得异常疲惫，大脑诞生出深深的绝望感。 可这些状况都没有在沈芙身上出现，女孩的神色淡定地迈步，似乎死亡对她来说是不重要的事，澄澈的眼瞳倒映淡绿的帷幕和举步维艰的身影。 温蒂发觉没必要向沈芙询问，因为女孩出现在这里，她想证明的事物早就呈现出来，只是自己没能觉察。 总有些事值得不惜一切，付出任何代价。 身躯的生长停止，密布裂痕的渴望宝石似乎下一刻就会破碎，所有的崩坏能都被温蒂用于构筑风墙，现在的她只需静静等待死亡降临就好。 “咔哒！” 玻璃摔在地面四分五裂时发出的清脆声响，在蔓延全身的剧痛中，温蒂的视线和大脑一片空白。暴风已经来了么？那是最后的痛苦，她已经死亡，不会再被折磨。 少女像是枚轻飘飘的羽毛，被吹来的风送上天空，当风止的那一刻，她坠落在泥沼里，缓缓的融进尘埃。 “温蒂。” 倏地，温蒂恍然听见有人正喊着自己的名字，她又回到了那条代表命运的路口，只是这次不同的是她已经踏上其中一条道路。 少女蓦然回首，在很远的地方，几维鸟小队的成员正在呼唤她，光影朦胧，那些熟悉带着笑颜的面颊令她死掉的心翻起波澜。 “温蒂回来吧，我们还在这等你。”有人这么在她耳畔说道，似乎是夏蒂绿，又像是武见雪、曼娜、夏露、秦素衣。 她们都在等待着温蒂回去。 “……” 也不知沉默多久，温蒂的唇角微扬，她回过头不再去看那些影子，“算啦……这次我就不回去了。” 女孩迈开步，在她前方是无尽黑暗的深渊。那些如阳光般温暖的气息，美好的回忆，都在另一条道路，在那些人身上。 一缕缕温柔的风拂过温蒂的衣摆，将她墨绿的发丝吹的凌乱遮住视线，女孩伸手去理，却怎样都抹不去那份黑暗。 晶莹的水珠从面颊滑落，带着无数美好的记忆在地面摔得粉碎。 笼罩在新西兰的暴风停止了，灾难在摧毁这个国家的前一刻消失不见。刺眼的阳光穿透云层落在黑白色的大地，晕染出新的颜色。 秦素衣迷惘的看着这一幕，下意识伸手抚向耳廓。成为狙击手后，每击杀一个目标，她总是习惯性的报告，语气中会流露些喜悦。 可现在，她只觉得整颗心都被难过的感受笼罩，疼的无法呼吸。她无措的缩回手，“第四律者……确认，确认……死亡。” 第101章 风暴之后 初晨，群鸟身披光的羽翼在荡开波澜的瓦卡蒂普湖上振翅翱翔，人潮在岸边涌动，叶隙间洒落的阳光将人影映在朦胧的叶影间。 那场足以摧毁皇后镇乃至新西兰的暴风灾难在不久前结束，不少的建筑物损毁，消耗资金达到一个骇人的数目，现在该是灾难后缅怀和重建的时间。 不曾想居然有大量游客在解禁的第一时间抵达皇后镇游玩，走在这湖水是蓝色，天也是蓝色的美好画卷里，似乎曾遭受过得苦难随着远去的飞鸟而淡化了。 人群中，攥着氢气球的小女孩欢快的奔跑着，她的母亲远远地跑来，有些焦急的呼唤着她的名字，生怕女孩摔倒或是撞到哪位游客。 而的确，女孩母亲的担忧是正确的。光顾着和气球一起飘行的小女孩在疏忽中冲到某个身影前，笔直的朝着那双修长的腿撞去。 幸得对方反应迅速，在女孩完全碰到自己前，伸出双手扶住对方的肩膀，小女孩悠悠转转的回过神，表情茫然的望着那张俯瞰自己，染着阳光而精美的容颜。 “小心些，你的妈妈很担心你。”女人挼挼小女孩的脑袋，将她扭过身子，向母亲的方向推了推。 片刻后，母亲抱住了小女孩，感激的向着女人连连道谢。 “好久没有放松心情过了，等真正开始休息，才发现自己之前真的是累坏了。”在送别母女后，武见雪唇边噙着淡笑的弧度，抓着手臂伸了个惬意的懒腰。 绒毛衣包裹的丰腴身姿尽数舒展，令周围的路人感到炫目似的放缓脚步。 “这样很好。”跟随在她身旁的沈芙说，“刚见到学姐的时候，我以为认错人了……不像是你，累得不成样子。” “我也明白。”武见雪放下手，回想起往事，她叹了口气，“部长说的对，我太偏执。但现在我想明白啦，如果光顾着追逐过去，回首时失去的会更多，对吧？” 爱人不复，可当执着之人真正意识到这点时，独属于她们之间新的回忆还会出现。 几维鸟小队最终还是被剥去精英的名号，不提两位a级女武神死去，这也是对她们的一种保护。爱丽丝从未想过侮辱谁，她只是在等待，武见雪带着夏蒂绿创造的辉光走向更高的地方。 沈芙微笑颔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现在连武见雪也有了。 “不过……”武见雪的话锋一转，姣好容颜露出无奈的神情，“单亲妈妈带着三个孩子，真的很不容易。” 路过的行人中有不少男性因她的话再次放缓脚步，诧异和犹豫在他们脸上闪过，惊讶着武见雪那么年轻，居然有三个孩子了？ 纵然是这样，仍然熄灭不了男性们想要她联系方式的冲动，甚至还有不少女性。 沈芙被这句话逗笑了，三个孩子指的是谁她当然清楚。这么看，情况也确实如武见雪所说的那样。 “今天早上我看见夏露和曼娜都在锻炼，学姐以后应该不需要为她们操心太多。” “第二次考核在不久后就要来了，希望她们能够顺利通过吧。”武见雪还是露出“妈妈”似担忧的神情。 孩子们也在暴风后快速的长大起来，吸足了水分的树苗能更好的长成参天大树。不过聊起几维鸟小队，就不得不提最后一位孩子。 沈芙思索着说：“我好像从早上就没见到素衣，吃早餐的时候也不在。” “昨天晚上她和我聊过一些事，今天早上就离开皇后镇了。”武见雪回忆着，人流从她们身旁经过，细小的尘埃在光线中飞舞，向着某处落去，“去了解一个人的另一面，做她一直想做的事。” 少时，沈芙说出那个谁都不愿提及的名字，“……温蒂？” 只有很少人知道第四次大崩坏中诞生的律者来自于几维鸟小队，大多数女武神最初收到的命令都是迎击崩坏，否则几维鸟小队继续存在就会引起很大的非议，真的要解散。 温蒂固然可恨，可她已经死去，对武见雪和几维鸟小队来说，她们记忆中的温蒂仍然是那位喜欢藏在风里的少女。 武见雪抿抿唇，轻声说：“是啊，素衣去找温蒂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了，希望她能解开心里的疑惑。” …… 奥克兰，新西兰最繁华的都市，相比于皇后镇，这里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高楼林立，一座座恢宏的大厦迎面承受太阳光照，将巨大的投影打在地面，道路如叶片蜿蜒的脉络，人潮像是渺小的蚂蚁，迷茫的寻找回家的道路。 背着网球包的秦素衣好奇的观察那些深不见底的小巷，神色间藏着一丝谨慎。 如此模样的秦素衣属实不像运动系的少女，路过她身边的人不由得怀疑少女会忽然从背包里掏出把枪对准自己的后心窝。 毕竟这里是城市繁华光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年轻貌美的少女会出现在这很是违和，而且她竟然不害怕？那必然是有防身武器了。 秦素衣的网球包里的确放着火妖精用于防身，阴暗潮湿的地方会有老鼠存在，在这条路走了没多久，她就已经见到不少纹着刺青，把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帮派女孩。 更有甚者向朴素的自己投来挑衅似的目光。介于秦素衣网球包里不知何物的威胁，最终没人敢来招惹她。 事实上，少女的决定实在多余，且不说正常人能否抗的下一发崩坏能流弹，在崩坏世界待的久，秦素衣自身的战斗力在不知不觉间成长到正常人无法比拟的地步。 可即使这样，少女还是担心自己会被突然冲出的帮派成员劫持。虽然她一拳就能把对方的骨头打碎。 秦素衣轻声叹息，看起来是紧张的不得了，“怎么会有福利院设在这种地方呢？” 仔细的想想，答案其实很简单。这家福利院在城市还未建设时就已经出现，像是颗古树扎根在这，待到后来城市开始变革，资金不足的福利院没办法搬走。 “太阳花之家”秦素衣正在按照地址寻找这家收留孤儿的福利院。 第102章 追寻 “太阳花之家”曾是温蒂生活过得地方，那时年纪尚小的她在灾难中失去父母，被迫搬进福利院，因为那份天赋，德丽莎在某次执行任务的途中选中了温蒂，于是乎少女便在命运的安排下走入这条道路。 那场战斗的尾声，秦素衣亲手杀死了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以至于往后的日子里，少女总是在噩梦中吓醒，精神从她身上消退，人都变得憔悴不少。 于是在某个夜晚，武见雪喊住了精神恍惚的秦素衣，“最近心不在焉的，这种情况可不太好。下次出任务我会考虑把你留在基地。” 听到这话，秦素衣霎时间清醒不少，连忙想要解释，“抱歉队长，我最近的确有些失眠，这是因为……” 还没说完的话被递到眼前的东西打断，那是张泛着鎏金光泽的黑卡，以及一张书写着字的纸。 武见雪神色平静，“她忽然就死了，什么都没有留下。你觉得她并不在乎你，更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去做那种事。” 沉默半晌，秦素衣颓然的低下头，“对不起，又让你想起难过的事了。” 武见雪经历过和秦素衣相同的事。其实在这件事发生前，大家在几维鸟小队的生活都很开心，温蒂对待她就像是姐姐照顾妹妹般温柔。 可就是这么突然一切都变了。温蒂从未告诉过秦素衣原因，就成为了将要摧毁世界的律者。 温蒂死后的第三天，秦素衣走上了基地的天台，恰好是夕阳沉落的傍晚，赤红色的光线染开了天与地的交界线，无边无际的旷野蔓延出光的余晖。 霞云的轮廓被光描绘的清晰，像是孤独的人站在不同点遥望对方，可望而不可即。蓦的晚风吹起，那些枯黄的草随风摆动，如一圈圈海浪翻涌着，整个世界都被染成红色的海。 秦素衣泪流满面，杀死队员、朋友的难过感充满整颗心。她这才意识到温蒂是真的死了，再也不会有藏匿在风中的少女，再也不会有在自己迷茫时细心教导的姐姐。 不断的触景生情，不断的泪如泉涌。回忆似乎连同着地下河流，无休无止的流淌着。 我们永远无法预知某个瞬间的价值，直到这个瞬间变成回忆。 秦素衣不想将温蒂定义成演讲时那样残暴，如果她真的那么不堪，是崩坏极端的造物，那应该从出生时就进行毁灭，又怎会有那段属于人类时美好漫长的生活。 如果温蒂曾在几维鸟小队留下些什么，那她也该会在其他地方留下过。 秦素衣如此想着，她迫切的想找到温蒂生活的足迹，以此否定落在对方身上不堪。 “这里或许会有你想要的答案。”武见雪将那张纸展开，上面是奥克兰市的某个地方，名为“太阳花之家”的福利院，“还有，这是你在战后的第一个任务。” 闻言，秦素衣抬起头，她摆正表情，人变得严肃也精神起来。 “温蒂当初曾和我聊过想要资助福利院的想法，在此之前她每年都会往这个地址邮寄一笔钱。既然她现在已经离开，那就把她近年来所有的钱全部送过去吧。” 武见雪微笑着将两样东西放进秦素衣手中，“好好完成任务。” 秦素衣望着手中的卡，不由得有些讶异。其实她不该惊讶，毕竟温蒂如今的表现不正是她期盼的那样么？没想到都是真的…… 思绪拉回，少女垂眸看着纸张上的地址，再抬头对准附近的路牌，扯扯网球包继续向前走去。 轰隆隆的声音随着地面的震动一齐从远处传来，一只藏在巷子里的小猫似乎被惊扰，踏着猫步飞速远去。在光线照不到的黑暗处，几个面带三角巾的身影不知盘算着什么，目光远远的落在秦素衣身上。 在网球包定格几秒后，几人又将视线缩回去。 秦素衣找到了太阳花之家，一眼便可见这是栋具备年代感的建筑，锈迹斑斑的栏杆，漆刷在墙壁的白垩不规律的剥落，尘埃在光线中飘荡，虽然草地如茵翠绿，却还是抹不去那份死气沉沉。 孩子们肆意的玩闹着，被一股莫名的孤独感所笼罩。 有人不慎触及到生锈的跷跷板，刺耳的“吱呀”声回荡在震动中。 基于秦素衣表现的善意和一再强调网球包里没有武器，她被面容和善的修女护工请进福利院做客，路过孩子们身边时，他们像是见到什么稀奇的事情般投来目光。 秦素衣不由得一怔，从前温蒂是不是就这样看着来来往往的大人们，幻想着自己的归宿？ 大概以为秦素衣是来进行领养的，修女十分热情的向她介绍起太阳花之家的培养性，那些没有父母的孩子们都非常懂事，到最后甚至让几位孩子来到她面前。 秦素衣被这一幕吓到了，连忙摇头解释自己并不是来进行领养的，以她的年纪还不拥有资格。 修女在听闻后神色间闪过失落，但还是依旧保持着热情。趁着机会，秦素衣说出了温蒂的名字，如果太阳花之家真的建立几十年，那么这里的确是温蒂生活过得地方。 生活上的物资充裕，可在精神上却有着缺陷。 修女思索片刻，轻轻的摇头，“抱歉……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近几年，福利院进行过一次更换，我们都是那时来的。如果温蒂真的小时候住在这，大概只有嬷嬷知道。” “那嬷嬷在哪？”秦素衣连忙问道。 修女再度摇头，“嬷嬷已经离开有段时间，她是位不懂用科技的老人，联系不上，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我想替温蒂为你们捐款。”秦素衣拿出那张鎏金漆面的黑卡，“这个地方很混乱，可以的话请换到更安全的地方吧，让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 修女愣了下，向后倒退两步，“我们不能接受这份捐款。” 且不说钱的来历，修女们都有过规矩，只有嬷嬷能接受捐款，她是待在这座福利院最久的人，亦是院长和最热爱孩子们的人。 两人纠缠片刻，在修女再三的拒绝下，秦素衣只能遗憾的将卡收回。看得出来她的表情并不太好，似是没能完成目的。 少女告别了修女，沿着楼房的窗口注视下方玩闹的孩子们，缓缓地远去。 望着身影离去，修女将目光收回。 “翠蒂斯，家里来客人了么？”和蔼的声音她耳畔响起，修女再度抬起头，带着面纱的老人正从另一端的楼梯走上来。 “嬷嬷，您回来了！”翠蒂斯欣然的迎上去，“的确有客人来，她好像想找您……还想捐款，但是两个目的都没达成。您和她错过了。” “错过？”嬷嬷看向那道模糊的轮廓，“说明她还有去的地方，福利院的孩子们包括你们最后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归宿。” 修女恍然，好奇的问道：“嬷嬷，您这段时间去哪了？” “给孩子们选一个新的家，前段时间有位好心人匿名捐了很多钱给我，太阳花之家可以去到更繁华的地方，让孩子们找到新的归宿。”嬷嬷解释道。 “那真是太好了！说真的，那位客人提出捐款的时候……我忍不住犹豫是否要接受，毕竟搬离这里的想法我们都有。” 两人交谈时，没由来的一阵风从窗口吹进来。修女放在身侧的书中忽地滑落下黑色的卡片，在惨白的光线中泛着金色的光泽。 “咦？我明明看到那位客人把卡收回去了！” 嬷嬷弯腰将那张卡捡起，后面沾着张书写字的纸。她将纸打开，里面内容呈现。 “由温蒂.莉.托莉娜赠于太阳花之家，感谢你们曾在我迷茫的时候给我一个归宿。” 托莉娜嬷嬷再度抬眸，身影已经离去，阳光将她的影子打在墙面，映的人有些恍惚。 ilwxs.com 圣芙蕾雅机场，巨大的白色鹰隼舒展遮天的双翼，像是找到追寻的猎物，开始下降高度滑落。 不久后，专属的客机上背着吉他包的女孩缓缓走下舷梯。 冬季阳光正好的午后，太阳光线将枯黄的叶片晕染成灿金色，机场距离海岸线很近。带着海水气息的微风拂过，似是能听见浪花撞碎在犬牙交错的礁石响起的声音，枯叶也在“沙沙”作响。 它们混杂在一起便是次合奏，一曲悠扬的圣歌。 沈芙将吉他包放在后座，独角兽跑车在她的操纵下响起猛兽咆哮的声音，扬起在光线中飘荡的尘埃，一路远去。 第四律者事件彻底落下帷幕，那些疑惑都被解开，迷茫消失，也有人彻底埋葬其中。 在进行为期一个月的重修工作结束后，沈芙也该回到圣芙蕾雅，回归自己正常的生活。 静默了整个月的圣芙蕾雅论坛于下午三点被一则帖子刷爆《众望所归，小魔王回归！大魔王不在身边？》 点进帖子里，映入眼帘的便是张照片。绒毛衫和斜摆裙，系着低马尾的女孩背着吉他包垂眸站在校园喷泉旁，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女孩只好停下来整理，摆正白色的贝雷帽。 恰好是这个契机，便出现了这张音乐系少女无可挑剔的照片。 评论里清一色的欢呼，少女们的屏幕壁纸再度刷新，作为入睡时做一个好梦的起点。 沈芙并不知道这些事，她对圣芙蕾雅论坛的刺激程度近乎免疫，想来大家都是青春期的女孩子，往日里繁琐事物带来的压力已经足够大，时不时还有生命危险，找个地方发泄再正常不过。 可不要小看青春期少女脑袋里黄色废料的体量。 沈芙走到院落里，下意识偏眸看向那棵树，枯黄的叶片近乎掉光，剩下的也在风中被剥离，看不见熟悉的练拳的身影。 她推开别墅的大门，黄昏的时间段家中还没有开灯。电视亮着光，面容姣好的少女在沙发上当起了猫猫虫，打开的薯片和汽水放在身边，随手便能触及。 少女伸出两根指头夹起薯片，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剧，薯片渣落在地面，估计不久后就会被正在厨房做饭的芽衣“妈妈”训斥一番。 “沈芙？”听到声响的琪亚娜抬起头来，旋即微笑浮现在她脸上，“你终于回来啦！好久没尝到你做的菜……我每天都在想。” “不是有芽衣给大家做菜么。”沈芙笑着走进家里，“每天都吃美食，琪亚娜的味觉应该已经麻木了吧。” “不一样。”琪亚娜摇头，“你们做的都很好吃，但是芽衣做的就是芽衣做的，沈芙就是沈芙，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味道，当然很想念。” 沈芙被她的话说的不由轻笑一声，“不过今晚琪亚娜大概尝不到，我有点累，想回去休息。” 闻言，琪亚娜瞳眸放大“啊”了声，颓然的垂下头，“好吧。” 听到交谈声的布洛妮娅从被她称之为是“第四代路由器”的ps前回过头，乖巧的向沈芙喊了声姐姐。 沈芙弯腰挼挼小女孩的脑袋，“很久不见。” “沈芙姐姐要和我一起玩吗？”布洛妮娅将手柄举起来，“这是款分析人类情感的游戏，可以让布洛妮娅更好的理解大人们的生活。” “竟然还有这种游戏？”沈芙好奇的看向屏幕，而后愣住。 [a.追上上司小平野(结局)] [b.追上青梅竹马神宫寺黛香(结局)] 分析人类情感的游戏是galgame？布洛妮娅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 好巧不巧，沈芙还玩过这款游戏，那是在江南市生活的时候，秦素衣忽然起了兴致玩这类游戏，在要求下，她只能陪着好友玩。 游戏的名字叫做《彼此の翼》讲述的事从山村走出的男主和上司、青梅竹马的三角恋故事，三个人不断的纠葛、成全，时至最后跳出两种结局的选项。 选择不是那么爱的上司，得到留在大都市的权利，在未来的日子走上人生巅峰。 选择真爱青梅竹马，就不得不回到山里，陪着她成为神社里的一员，过上清贫却依旧幸福的生活。 游戏一度被秦素衣吐槽太过狗血，男女间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情绪，男主也是个死心眼，非要做出绝对性的选择。 明明有更好的做法，总是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总而言之，这种游戏对布洛妮娅来说太过超前，也达不到小女孩想感受大人世界的目的。 沈芙在心里默默地叹气，心想得找时间和布洛妮娅好好谈谈。不过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我就算了……布洛妮娅也要少玩游戏。”沈芙将手柄推回小女孩手里。 “布洛妮娅，收到。”小女孩乖巧的点头。 在离开前，沈芙瞧见布洛妮娅选择了b，小女孩心中认识的更久的才是真爱么，为此竟然能放下努力已久将要得到的一切。 陈设极简单调的房间里，沈芙将吉他包放下。她坐在床边，迎面望着拉开间隙的帘纱，巨大的落地窗呈现出黄昏坠落的景象，大半片天空都被染上绯红色，云絮构筑出虚幻且孤独的城堡。 静坐会，沈芙起身走入隔壁的房间，在推门时女孩轻声念叨一句，“我回来了。” 没人回应她，相似陈设甚至更加单调枯燥的房间空荡荡的，几套校服挂在橱柜上，被褥堆叠整齐找不出一丝褶皱。 沈芙怔怔的在门口站会，随后退出去。她想帮符华打扫卫生，可对方即使离开很久，房间依旧干净到找不出尘埃。 那这样自己该做些什么寄托思念呢？ 觉得理所应当的事物在很久以后才发现它的重要性，可往往这时它早已离去，悔之晚矣。 就如论坛上猜测的那样“大魔王”没有跟在沈芙身边，符华根本就没回到圣芙蕾雅，而是直接去了天命总部。 在第四律者事件结束后的半个月，天命派来女武神迎接符华，理由是“受伤需要治疗。” 可以仙人的身体素质，纵然有伤也早已愈合完成。这不像是迎接，更像是强迫。 天命大主教的要求，仙人不得不同意，离开了这。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第104章 小魔王的空窗期 符华暂时性的离开圣芙蕾雅，与其说是治疗，更像是一种囚禁。时至今日，沈芙每次试图联系对方，最后总会找到一位叫琥珀的秘书，而对方总是会以温柔的嗓音告诉她。 “符华正在接受休眠式治疗，这种疗法能使得她所受的伤快速愈合，就像是睡了场舒舒服服的觉，在醒来时精神也会变得很好。” 为什么会这样？沈芙想不出答案，就如她不明白温蒂为何会突然变成第四律者，一切因她的出现偏移原本的轨迹。 至少让自己了解到对方的安危才能放下心吧。这个想法直到沈芙回归圣芙蕾雅都没能实现。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女孩的生活变得平淡起来，在缺少某个人后透出一丝丝枯燥的意味。 沈芙已经不需要和符华相互练习，【千星】的强度很高，却没有提升的境界，真正要将其强化，只能是在战场上的运用，寸心拳法亦是相同的情况。 至于太虚剑气，它固然能够进行境界上的提升。但沈芙在跨入无尘境之后便没有再向上的迹象，只剩两个境界便是这门武道的极限，明镜境或许还有可能。 但太虚……符华曾说过，沈芙无法达到那个境界。即使真的抵达，也会因为缺少某样至关重要的东西而死，神蕴亦是一样。 从出生起就注定的东西，没有就是没有。 “小魔王”这个称呼之所以延续至今，不仅是因为沈芙在新生日打爆蓝组的表现，更因为她的日常生活和大魔王如出一辙。 睡醒便开始训练，紧接着上课、逛海、训练。漂亮容颜上的笑容在变少，有不少人恍惚的将沈芙认作是符华。 论坛上有人戏称这是小魔王的“空窗期”，是最佳攻略且拿下她的最好时间。可圣芙蕾雅的少女们往往是言语上的巨人，行动里的矮子。 没人敢真的对沈芙出手。 在这对cp已经被合金级大锁锁死的情况下，还传出有人当着符华的面向沈芙表白，结果在执行任务时便不慎车祸断腿的传闻。 后经证实，断腿是真的，但车不是符华开的。 总而言之，少女们虽然喊着“打倒大魔王，抢走小魔王”的口号，但心里还是期盼着两人好好的。要是哪天符华和沈芙闹别扭，最先不同意的绝对是她们。 每个人都会遇到相爱且相伴一生的人，有的人已经找到归宿，有的人还在寻找。 …… “嗒嗒——” 敞开的房门被轻轻敲响，面带愁容的芽衣顺势走进房间，视线中沈芙正对着镜子整理运动服的领子，一副准备出门的模样。 芽衣不好意思的问道：“是我打搅到你了吗？” “没有。”沈芙摇头，“距离规定开始练拳还有段时间，芽衣有什么事想和我说吗？” 规定练拳？芽衣怔然，细细的打量确定眼前的是沈芙而不是符华，毕竟瞳孔的颜色自己还能够分得清。 不过这幅班长的做法是怎么回事？ 暂时压下这些疑惑，芽衣忧愁的说道：“是关于琪亚娜和布洛妮娅的，这两个孩子，一个临近期末但是文化课成绩不过关，这样下去留级都说不定。 另一个打着研究大人生活的口号，没日没夜的玩游戏，对小孩子的身体很不好。” 沈芙眨眨羽睫纤长的眼，“芽衣想改变她们？” “是，但是结果不太好……会不会是我的管理方法温柔了？” 沈芙有些迷惑，笑容无奈的问：“芽衣才意识到？” 岂止是太温柔，芽衣简直就像琪亚娜和布洛妮娅的亲生母亲，本该繁华热闹的青春期充斥着柴米油盐各式的忧愁。 担心琪亚娜的成绩，担心布洛妮娅的健康。经常会像老妈子似的在口中念叨。 芽衣试图更改少女们在生活里不好的习惯，虽然也有因她们不听话而生气的时候，但只在对方撒个娇过后便原谅了。 芽衣非常“溺爱”两位少女，亦恰恰是这份温柔让她们之间的关系契合到了家人的程度。 “现在改还来得及吗？”芽衣忧心忡忡的说，思量片刻后，她打定主意，“我再找她们谈谈，要是再不改就在晚餐里多加点她们不喜欢吃的青椒吧？” “有没有想过她们会避免有青椒的菜，总不能把所有的菜都加一遍。” 倒也不是没可能，只是整桌菜都没有其他味道了。 “那么就让琪亚娜跟着我学习吧。”安静片刻，沈芙说出心中所想的最优解，“至于布洛妮娅，要是她再不听，下次就断电吧。” 闻言，芽衣沉思起来，“这样不太好吧……” 现在她该担心的不是两位少女不听话的事，而是按照沈芙的方法去做。 其实琪亚娜不是没有做过类似的事，在某天的晚餐过后，少女忽然励志要让自己的生活变得规律，她的目标自然落在沈芙和符华的身上。 可只是跟随两人没多少天，琪亚娜便哭丧着脸放弃了。原因是沈芙和符华的生活太规律了，简直就像是台高精度的仪器，那份规律到每分每秒的生活令少女非常不适。 后来，琪亚娜在芽衣身边还变乖了几天。 至于另一个断电的做法，大概在芽衣施行后，布洛妮娅会连续几天都不理会自己。 “算了，我还是再想想吧。”芽衣颓败的低头，拽着裙摆陷入苦思，“肯定还有其他更好的方法。” 沈芙对她所说的话无奈的轻笑一声。 其实她没必要担心，倘若有一天琪亚娜和布洛妮娅意识到这份关爱，自然而然便会改掉所有坏习惯，以芽衣开心为目的变得更优秀。 恰好此时，女孩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两下，沈芙将其拿出观察起上面的信息。 思考还未得到答案，芽衣忽地想到什么，“对了，沈芙不是要去练拳吗？” “是啊。”沈芙回应一声，随后注视着屏幕向外走去。 芽衣的余光瞥见放在桌边的水瓶，连忙提示道：“你的水忘记拿了。” 沈芙回眸看去，轻笑着摇头，“现在我不准备练拳了。” 在芽衣怪异的目光注视中，沈芙离开房间。她的目光始终放在手机上，微弱的亮光中是聊天框，最顶端标注着两个字“符华”。 第105章 醒来 欧洲上空，洁白的云絮间如岛屿城堡般的轮廓若隐若现。太阳光线肆意的倾泻在它身上，这里是禁飞区域，在相隔很远的飞行航线中，偶尔会有天气好的时候，游客们注意到云层变幻的岛屿，足以震撼人心的光景。 天命总部，浮空岛屿。 阳光中射出的金色锁连通岛屿中央，被无数圆形金属轮毂包裹旋转的淡蓝色圆球，串串数字构成线条从中闪过。 天命总部以北欧神话中的九界命名不同的区域，中央是耸立于天地间的巨人瞳眸不分昼夜的俯瞰大地，又是奥丁的眼睛，囊括了整个世界的鲁纳斯智慧。 瓦尔基里，既天命总部的女武神生活区。 落地帘纱闭合的房间将所有光线阻隔在外，昏暗中如呼吸似的缓缓地闪烁着令人安心的微弱蓝光，屋内的设施一应俱全，又朴素的没有多余的装饰物。 其中吸睛的是竖立起的庞大玻璃舱，隔着透明且厚实的玻璃，一圈圈气泡在液体中翻涌，少女的长发水藻般散漫在特殊溶液中，她戴着氧气罩，看样子已经进行休眠很久。 眉眼间暗藏的疲惫随着时间流逝全都淡化消失。 在某个瞬间，少女纤长的眼睫轻颤，淹没头顶的溶液开始退散，在她睁开眸子的瞬间，玻璃舱已被清空，大门随之开启。 冰蓝色眼瞳倒映昏暗的房间，透着一丝茫然。 符华睡醒了，她不太清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这段休眠是从运输舰上便开始的。她被丽塔，或者说奥托暗算了。 仙人的心中闪过不快，微红、丹蔻似的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这算是什么？囚禁？ 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就不该会有睡醒的时候。况且符华也想不通奥托囚禁自己的目的……分明一切都在按照轨迹顺利的进行着。 至于疗伤，更是搪塞他人的话。毕竟有些了解的人都明白符华本身的愈合能力，这次睡眠充其量只是令她的精神恢复正常。 大概只能去询问奥托本人了。 仙人的视线掠过房间，感受不到任何人的气息，同时什么也没有。她的目光落在橱柜前的几套衣服，上面贴着张纸。 “老朋友，看到这张纸的时候，我想应该是你睡足痊愈之后。我就在英灵殿，如果心里有什么疑惑的话欢迎来找我。” 奥托.阿波卡利斯。 符华摘下纸条，视线落在那几套衣服后微微蹙起眉。 那是套黑白配色的女仆装全套，不同于真正的女仆装，这种款式有着浓浓的现代气息，最明显的便是裙摆更短，搭配的丝袜只到大腿，会余留出所谓的“绝对领域”。 符华认识奥托已经很久了，她明白这位老朋友在某些方面存在特殊的小癖好，但绝不会是看女仆装这种俗气的爱好。 唯一能解释的是，将这套衣服放在这的是丽塔。只有那位眼眉间透着蛊惑人心媚意的女仆才可能有这种爱好。 “可不管是谁，真的以为我会穿么。”符华淡淡地说着，随手摘下一旁的蓝色运动装。 等身镜中，身材姣好的仙人默默地褪掉背心和短裤，灰色发丝长及腰间在披散开来后有几缕遮着眼眸，后背瓷器般雪白的肌肤透着朦朦胧胧的美好感。 她换上运动装，用放在桌边的红色珠串头饰系好低马尾。再抬眸看去，镜子中符华已经恢复曾经的模样。 换衣服的途中，仙人猛然意识到一件事。那便是自己休眠的时间里没通知过谁，连沈芙都不知道，若是睡的时间太久，她现在大概已经很担心了吧？ 可符华找遍整个房间也没能发现任何通讯设备。 仙人推门离去，她只能去拜会那位很久不见的老朋友。 …… 英灵殿，天命大主教的独立办公室，二层。 区别于第一层低调且奢华的家具装潢，第二层是用于进行会议的地方，在灰暗的房间中，淡蓝色的地球投影设在中央。 这里最多的是各类投影仪器，供于将庞大的数据在同一时间展现。 有心者步入其中，大概会觉得主教将两层的设计装反了，本应该第一层用于开会，第二层才是他独立生活的地方。 若是有人问出，男人便会微笑着从壁橱中拿出瓶醇厚的红酒，倒进高脚杯中与其分享的同时解释道：“我更希望，能给我的女武神们一个惬意的气氛，而不是压抑。毕竟你们已经很努力，不是么？” 喝完红酒，看着极具烟火气息的房间，再进行会议，人便会不自觉的放松很多。 当符华步入其中时，免去了喝酒的过程，她直径走入电梯抵达第二层的位置，昏暗中亮着微弱的光线，男人的背影从很远的地方落下来直达脚边。 没有问候，仙人清冷的问道：“特意让我回来，有事么？” 男人的背影在黑暗中显得模糊，并未因符华而转过身，带着笑意的嗓音响起，“倒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只是忽然觉得老朋友你最近很忙，特意想为你放个假。” 符华微怔，摇头道：“可据我了解，你不是那样的人。” 仙人的印象中，奥托.阿波卡利斯，天命的大主教，自信且孤高。在不知何时变得偏执，也许从与男人相识的那一刻起他便是个偏执的家伙，只是因为某个事件导致性格的呈现。 他的生活近乎是在计划和执行中渡过。诚然他尊重每位女武神，可暗地里男人所毁掉的女武神不在少数。 不久前诞生的第四律者，奥托有很大一部分的责任。 “……我以为你会理解我呢。”男人终于转过身来，微光落在他的侧颜分割出光与影，节骨分明的双手交叉搭在身前，翡翠色的眸子明亮，即使灰暗也挡不住那头灿烂金发透出的阳光、神圣意味，“说真的，我只是想让你放个假。” “那么你的计划怎么办？” “命中注定的事总会达成，所以我也没有着急的必要。”奥托微笑说。 沉默片刻，符华颔首。此时的她并不在意奥托的想法和做法，来到这的目的也不是询问，而是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第106章 她们之间 奥托是个捉摸不透的人，他的一言一语，每个举动都是次计划的执行，谁也不知道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一时表现出的善意，在未来或许是千百倍的恶意奉还。 符华和奥托所想要的不同，他们会走在一起源自于数百年前的约定，男人不留余力的履行约定，仙人该执行自己该做的事。 至少在作为同伴时，男人暂且不会把刀尖对准自己。 “我的所有东西。”仙人冷冷地说，“包括通讯设备。” “当然。” 符华所拥有的东西很少，谁也找不到的神之键，连通虚数空间的武器和装备，剩余的只有一部手机。 仙人最在意的自然就是这个东西。 “你进行了为期一周的休眠，疗养液愈合了包括精神在内的所有伤势。大概除了有人为你担心以外，一切都很完美。” 符华瞥了眼男人俊郎的面孔，什么都没说，沉默地转身离开这。 “这段时间就暂时待在总部吧，你的身份是圣芙蕾雅最优秀的a级女武神，我想瓦尔基里的孩子们也会很欢迎你的到来。”在仙人的背影从视线消失前，奥托又说了句。 时至二层恢复寂静，挂在奥托脸上透着温和的笑容慢慢垮下去显得无奈，“老朋友，你会明白我的心意。” 安静片刻，奥托身后巨大的投影幕亮起光芒。本该拥有呈现大量数据的仪器此刻却是跳出一款游戏的界面，他抬眸注视着虚构而成的白发修女，在微光中纤长的眼睫都被染成白色，就如她的发色一样，纯洁无垢。 《卡莲幻想》，正如符华所了解的那样，她的老朋友奥托的确有些特殊的爱好，不过是喜欢在一款游戏上琢磨很久罢了。 时隔一周，符华打开手机。时间并不是很久，仙人在思索怎么安慰，她很少做这样的事，连用哪句话做开头都想不明白。至少先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平安吧。 手机开机，冰蓝色眼瞳在几秒钟后倒映出快速翻飞的大量信息，而后符华彻底愣住，波澜不兴的眼轻颤。 已经很久没有那样的感觉，连自己都早已遗忘，这是第一次……符华会让别人担心。 从七天前就开始，不安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发来，这样的情况持续几天，大概意识到符华没办法回答，就变成了每天定时的询问。 最近的信息是在一个小时前发来的。 “早安，今天天气很好，圣芙蕾雅里没什么事。我准备去练拳。” 符华怔怔的滑动屏幕，无数的信息就像是漫天的箭雨落下，让人避无可避，毫无掩饰那份关心和不安的意思。一直在问，不厌其烦的想得到回答。 渐渐地，仙人唇角噙起微笑的弧度，脑海中所想的安慰话语，开口的第一句话在此刻都变得不重要，她只需要回答两个字就好。 “我在。” 该怎么说呢，就像放风筝的孩子。孩子在草地上欢快的跑着，风筝在天空肆意翱翔，而后风筝飞入云层看不清，孩子就迫切的扯线想要确定它的存在。 回复完信息，符华扭头看向四周，她刚从英灵殿走出来，千米高空上太阳光线毫无遮掩的落下，在冬季的时候照的人暖洋洋。 …… 相同的时间，刚结束如何教导琪亚娜和布洛妮娅结束，沈芙正准备去练拳却被突如其来的信息打搅计划。 注视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始终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连同这些天的不安和疲惫都开始淡化。 她攥着手机，走出房间后便在走廊踱步，时不时会回头看向身后，害怕有人发现自己这幅喜悦却无处发泄的样子。 “抱歉让你担心，我现在在天命总部，很安全。之前进行了为期一周的休眠，用于疗愈伤势。” “符华真的受伤了？”沈芙走出别墅，站在院落里那颗枯黄的树底。 “不……只是睡觉，让精神恢复充足，所以没办法第一时间回你消息。” “……” 漫长的沉默，在这句话发出后沈芙很久都没有回应。仙人疑惑的等待着，感受暖意在身上流淌。 她并不知道，此刻的沈芙正把手机攥紧，另一只手隔空挥向大树，崩劲裹挟起巨大的风流使得树干晃动，大片的枯叶簌簌落下。 光线落在女孩的侧颜，将浅淡的腮红染得浓重，像两片云霞。担忧、茫然，诸多的情绪诞生之初竟然是因为对方睡着了？ 现在的情绪只有尴尬和无措。 很久以后，沈芙发出句弱弱的询问，“现在睡够了吗？” “睡够了。”符华很认真的回答她，“现在感觉精神还不错。” 又是沉默，沈芙靠着树干蹲坐下来，视线死死的盯住屏幕。现在自己得到答案，一切都很好，只是自己的情绪也被推翻了。 仔细的想起来，似乎没有必要，毕竟那是最可靠的符华，谁都会出事，但她绝无可能。沈芙的担心从一开始就无依据可存，所以最后没有结果自然正常。 时间再次推移很久，这次不再是两人一问一答，而是符华继续回应女孩。 “谢谢你担心我，沈芙。已经很久没有人给我这样惊讶又开心的感受。还有，抱歉让你担心我了。” 仙人用手遮住眼眸，透过指缝间眺望耀眼的太阳。让全身都温暖起来的舒适温度，整颗心也是暖的。像淡淡熏香味弥漫的房间，窗外飘着毛绒大雪，壁橱里燃着火，轻微的爆响有着韵律的节奏，微妙的心情如同可乐罐口涌出泡沫。 其实沈芙的担忧并不是没有结果，至少符华感受到了女孩想要传达给自己的关心，可以一路打开厚厚的屏障直达心房最柔软处。 真是不知从何时起，她们间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树底下，沈芙默念起那段话，渐渐地她扬起唇角，又忍不住轻笑一声，“符华什么时候回来？”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连心底微小到近乎没有的阴霾都会被抹去。 “暂时没办法回去。”符华偏头看向远处建筑群落里格外显眼的欧式风格的两层楼房，仿佛能透过壁面看到正在琢磨游戏的奥托，“大主教让我留在这。” 停顿片刻，仙人继续说：“沈芙，你来找我吧。” 第107章 s级女武神的茶会 瓦尔基里，女武神生活区。就如传闻的那样，这里是世界最优秀的女武神缔造所，纵然是极东支部的圣芙蕾雅也只是冠以“最美好”，而不是顶尖。 锻造兵器是这里的口号，贯彻对抗崩坏拯救人类文明之名。 在外人冰冷铁血的印象里，天命大主教其实也在不留余力的拨款将这里变得更好，女武神生活的地方就如仙境般，栽种着世界各地鲜艳的植被，各式设施一应俱全。 有的女武神愿望是开店，那么这里就会提供资金和场地任由其发展，有的来自于世界偏僻角落，期望能在这里拥有家的感觉，那么她的房子必然是依照故乡的建筑设计，所有的材料也是来自故乡。 充满英式风格的红砖小楼房，艳丽的色彩像是童话书里的插画。在侧边小小的围栏院子里升起一顶遮阳伞，光线被分割向两侧流淌落在黑色高跟鞋旁。 丽塔攥着银勺晃着加入牛奶的咖啡，半遮的瞳眸在微光中透着橘色，片刻她捧起热咖啡小小的吮了一口，歪着头好奇的打量对面显得不太平静的少女。 坐立难安这个词没想到有一天会出现在符华身上，和常人的息怒表于面不同，仙人只是眼眉间的轻颤和视线飘忽，最为显眼的大概是那不安的气息？ 但也只有把观察力推到极点，譬如丽塔这样的人才能发觉。 女仆觉得有些好笑，素来无波无澜似乎任何事都不能使其动容是符华大人也会有不安心的一天？深究下去，她甚至还能猜测到其中的原因。 想到这，丽塔的视线投在平放在桌面的手机，自从圣芙蕾雅离开后，她就再没有发过帖子，倒是偶尔会去看看少女们磕的cp，并且成为了“芙华”组忠实的粉丝之一。 不知现在把符华大人的模样拍下来，会不会重新再论坛里引起轩然大波。 一点点恶趣味的想法令女仆露出灿烂的笑容，对面的符华头来疑惑的视线，仿佛是在询问“你在笑什么？” 丽塔维持住浅淡的微笑，轻声说：“今天的红茶里我加了些迷迭香研磨成的粉，香味会更加浓郁。” 闻言，符华垂眸看向精致的茶具，她回想起来这次属于s级女武神的茶会，片刻她诚实道：“我不太想喝。” “为什么，是不合符华大人的胃口吗？” 符华没有回答，偏眸看向不远处一块阴凉地上轰隆作响的跑步机，特制的履带以每小时两百公里的速度旋转，远超高速行驶的汽车。 没有人能跑的过油门轰满的车，自然也不可能使用这样的跑步机，踏上去的瞬间大概就会被甩飞很远。 偏偏现在就有着一道修长的身体在上面奔行，她的速度近乎和履带持平，穿着黑色紧身热裤露出白皙匀称的双腿，在全力奔跑的状态下划出残影般。 高扬的金色马尾摆动，雪色的肌肤泌出樱粉色的汗珠。分明是位绝美的青春少女，可搭配那不断轰鸣的跑步机，背影就像是一头暴龙般可怕。 符华收回视线，断言道：“这根本就不是场正常的茶会。” “幽兰黛尔大人喜欢在运动过后喝茶。”丽塔注视起少女的背影，目光定格在修长的腿上很久，她的目光似乎有些改变，但从始至终都透着媚意的酒红瞳眸难以令人觉察里面有什么。 边说着丽塔远远地朝少女招招手，“已经为您准备好温度适宜的牛奶，还有方糖和蜂蜜。” 闻言，幽兰黛尔蓦然回首，如晨雾弥漫绯红的精致面颊展露笑颜，她深深地呼吸，随后用出平静的语气：“谢谢你！丽塔。” 根本就不是场正常的茶会。符华在心中更确定自己的想法。 s级女武神统一在这个时间放假了么。而且s级女武神纵然不执行任务，每天都会有许多事务要处理，根本不可能聚在这。 思绪拉回，仙人在微光中映照圣蓝色的眼眸散发出寒意，“你们是来盯着我的？” “怎么会呢……”丽塔轻抿一口茶水。 另一边跑步机的时速开始降低，幽兰黛尔回眸望向这边。两人都有种被戳穿的尴尬，她们的确是来盯着符华的。 可这并不是她们的本意，一切都来自于奥托主教一次莫名其妙的任务派遣。 “我的老朋友是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她的一天都写在计划表上，以分毫不差的执行力生活。 即使放假，她也只是换个地方执行当初乏味的生活，所以我决定了……就由丽塔和比安卡，两位亲爱的女武神带我的老朋友一起玩吧。” 此话一出，神情肃穆的幽兰黛尔和丽塔脸上均出现裂痕，当时她们身处于英灵殿的二层，往常来到这通常是讨论世界某处出现无法抑制的灾难从而进行派遣。 丽塔迟疑着问道：“主教大人，您的意思是带符华大人……玩？” “没错。”奥托微笑颔首。 “可我们也没什么玩的地方。”幽兰黛尔轻声嘀咕，“运动、喝茶、执行任务，其实和符华老师没什么区别。” “那就喝茶和运动吧。”奥托用着指尖敲敲桌面，“只要能陪着她就好，毕竟她最近可是被禁足在总部，很烦闷。” 丽塔和幽兰黛尔相视，两人在沉默的视线交换中缓缓点头接下这个任务。而后女仆带着满心的困惑问道：“主教大人，恕我愚昧……我不太明白您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奥托轻声重复，翡翠色的眼里充满一时兴起的喜悦，“就当是我因为老朋友发生的改变，感到高兴所以想成全她吧。一场美好的梦，一段无与伦比的爱情故事。” 纵然奥托坦诚的告诉两人想法，丽塔和幽兰黛尔还是没能领会他真正的意思，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即便他在一开始就将目的说出来，也要等真正执行的途中才能领悟。 大主教的思维异于常人，正因如此他才能稳坐这个位置数百年，时至今日仍然无人能出其右。 思绪拉回，丽塔断定道：“我们只是想带符华大人一起玩。” “如果你是指把女仆装放在我的衣柜里，期待我穿上，这种玩法还是算了。”符华撑着桌面起身，向着幽兰黛尔点头后便准备离开这，“我要走了，离开总部。” 仙人的背影快速离去，她走到笔直，远望过去能看清她的目的是停靠运输舰的空港。 但无论丽塔还是幽兰黛尔都不着急，因为符华已经被下了禁令，根本不能离开这。 ilwxs.com “瞳孔识别完成——女武神符华，s级权限。” 清冷的机械女声从广播器中响起，少时运输舰厚重的金属舱门在一阵喷气声中开启，符华迈步走入其中。 就如所说的那样，她要离开总部。仙人想不明白奥托的脑回路，这个男人在大部分时候都让人难以琢磨。 太长的时间会导致极东支部人们的质疑，虽说符华已是德丽莎的亲信，这种质疑根本算不上什么，可把她留在这，奥托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诚然待在瓦尔基里的生活和圣芙蕾雅没什么两样，以符华的生活规律通常是按照计划表不差分秒的执行，一晃眼便是夜深入梦的时候，直到那时她才会考虑第二天该做的事。 可如果在这生活，仙人总觉得缺少些什么。或许是消失的温馨气氛，生活里不再拥有会在余光瞥见的女孩身影，大家一同欢闹的声音。 如果圣芙蕾雅的生活是枯燥乏味的话，天命总部的生活就是孤独的，前者并不孤单。 符华走到驾驶室前，掀开那层阻隔玻璃在启动器上按下拇指，她拥有天命仅次于大主教外最高的权利，可以调动所有东西，奥托口述的要求，她当然可以不履行。 “s级权限——解禁开始，能量熔炉正在点燃。” 符华想要回去了，人总是在失去某项东西前觉察不到它存在的价值，待到失去以后，才发现它所存在的意义，任何东西都交换不会的重要。 起码仙人从现在开始觉得圣芙蕾雅的生活很美好，至于丽塔和幽兰黛尔……她们的确是很好的朋友，但并不合适带着自己“玩”。 运输舰传来震动，几处熔炉依次被点燃，就在喷气孔吐出火焰将要带着她飞起来的前一刻，屏幕上接近百分百的数值开始下跌。 房间里的灯光飘起血红色，在无数警报声响中，女人的声音从广播里响起，“嗨~符华大人，我是长光。主教大人勒令让您待在总部，我不得不暂时封禁您的权限。在解禁前就请好好享受假期生活吧~” 符华微微蹙起眉来，她被囚禁了，可这为什么？ 在重新尝试无果后，仙人沉默地退出运输舰。她重新回到英式风格的红砖房前，幽兰黛尔已经运动结束，正捧着牛奶和丽塔谈笑。 见符华回来，两人的面颊浮现不出所料的神情。 仙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现在她终于有心情品尝那杯添加迷迭香粉的茶，浓郁的香味扩散整个口腔，“为什么？” 两位少女喝茶的举动微顿，皆是面露无奈之色地摇头。从现在开始，茶会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进行。 可无论怎样的讨论，符华始终都没提及某个名字，她也尽量不让自己往那方面去想，一旦猜测开始，恶意也会滋生，至少现在她没有和奥托翻脸的必要。 在这位偏执的老朋友没有把手伸得很远的情况下。 丽塔推来松软的烤榛子饼，面带微笑的说道：“依符华大人现在的状况，我想起一则故事。” “格林童话里的莴苣姑娘，那个被关起来的可怜姑娘，当然她在最后也变成了公主。” “……？”公主是指自己？符华的目光透着一丝茫然。 …… 运输舰巨大的落地窗呈现出高空云絮翻飞的景象，像是身处白色的海浪中，不断地走近潮涌潮退，被染上金色的云透出的温热即使相隔玻璃都能嗅到那份暖意。 可如今，沈芙却没有心情享受这份光景。观望着远方云岛中隐约浮现的庞大轮廓，她不由的开始紧张起来。 在符华的邀请下，她要前往天命总部了。在那里或许无可避免的会遇见奥托，那个算无遗策，将剧情推至极端，亦是改变所有人命运走向的男人。 倘若有机会的话，沈芙倒是觉得就此解决奥托最好，那样一切又会改变，无论步入怎样未知的轨迹中，也好过让那个男人执行自己最疯狂的计划。 但这样的做法永远只能存在于想象中，且不提是否会遇见奥托，纵然他们相见，沈芙能够杀死对方的概率为零。 魂钢身躯、天命防空炮和以s级女武神为首的成千上万的军队。如此庞大的战力若是放入战场，诞生至今的几位律者都不成问题。 沈芙还没有律者级的实力，自然也不可能在天命总部杀死奥托。这些都是基于游戏剧情所诞生的感悟，事实上奥托甚至和她未曾见过面，更不会有仇恨。 女孩也不准备与其有任何纠葛，只想找到符华。 沈芙轻声地叹气将吉他包的肩带扯起，【江雪】和地藏御魂被绑在里面抓起来很有分量，时光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推移到这一步。 结局就摆在眼前，每次的呼吸都会与其更进一步，她究竟还有多少时间来更改…… 琥珀色的眼瞳倒映变幻的云雾，女孩怔然的坐在落地窗前，思绪不禁飘忽很远。 庞大的运输舰传来颤动将沈芙从失神中唤醒，在她反应过来时，金属舱门已在喷气声中缓缓开启，刺眼的太阳光亮从外面照进来，拖拽着身影一直蔓延到眼前。 沈芙凝眸注视起那切割出分明光影的面颊，那藏在心中的阴霾似乎就此消散般，她收起那些胡乱的思绪，背起吉他包走出运输舰。 她站在运输舰斜落下的平台前，背着双手朝着仙人说：“很久不见。” 多久，十天？仙人微微一怔，似乎从她们相遇开始就没有分别过那么久的时间，所以说一声很久不见倒也合理。 少时她扬起唇瓣露出微笑，朝着女孩伸出手，“嗯，欢迎来天命总部玩。” 沈芙自然而然的牵过那只手，身后的运输舰大门顺势关闭。她望向四周，好奇道：“这里应该不会有奥托主教吧。” “他在英灵殿……你们不会见面的。”符华有些疑惑女孩的问题，仙人偏过头，目光定格在某处，“不过可能会见到熟人吧。” 不远处近乎融在光中的丽塔和幽兰黛尔被这句话说的愣住，同为s级女武神，相比起来符华拥有的经验太多，近乎任何隐藏的手段都会被她发现。 “幽兰黛尔大人，没想到您居然会有窥探别人隐私的行为。”丽塔弯起酒红瞳眸，调笑似的向身旁的少女说道。 幽兰黛尔的视线从两人的背影收回，轻描淡写的回应：“只是好奇会让符华老师出面迎接的人罢了……倒是你丽塔，暗杀型女武神应该没有八卦这项要求吧？” “当然，只是我个人的爱好。” 第109章 我们逃吧 特意绕过那栋英式的红砖楼房，符华想要避免沈芙和其他人之间的见面，虽然她已经觉察到两人并没有继续乖乖的在那喝茶。 仙人回眸望向身后，这次她没能再觉察丽塔和幽兰黛尔的身影，想来两人在第一次被发现后，必然会提高自己的隐藏手段。 沈芙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风景，和世界上绝大多数女武神一样，女孩的印象里的天命总部自然是充满工业机械风格的要塞，出乎意料的是，机械只存在于最上层的防御设施。 就像北欧神话里的九界，浮空岛屿的每一层都是不同的景象。在女武神生活的区域和圣芙蕾雅相似，甚至比那里更好，只是没有海。 女孩缓缓地收回目光，“要带我去符华的家么。” “我的家。”符华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我已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倒是在克洛斯滕镇有过一栋屋子，瓦尔基里也有房间，剩下的是圣芙蕾雅……我想那里应该是最能被称之为家的地方。” 沈芙在问完后忽地安静下来，悄然无声的和仙人漫步在宽阔的柏油路边，少时她轻声说道：“会有一个家的。” 符华步伐微顿，脸上的微笑依旧在光中被放大数倍显得明媚。 就如圣芙蕾雅一样，天命总部也有着商业街的建筑群落。来到这里时沈芙甚至怀疑，位于极东海洋上的小岛是不是照抄过去的，但事实恰恰相反。 和圣芙蕾雅供给少女们游玩的设施不同，这里供给的是更加成熟的女人们。几乎每隔一段路就能见到风格不同的酒吧、音乐厅，服装店里摆放着彰显成熟的西装和风衣，身影们落座在顶级的餐馆中，瓷白的餐盘里只有能够浅尝辄止的美味佳肴。 身材窈窕，面容姣好的女人们三三两两的行走在铺设石砖的商业街道，在人潮中她们的目光在某个瞬间会下意识投向一处，那是两道迎着阳光前行的身影。 纵然是在平均颜值能被称为绝美的女武神群中，她们的容貌也是最顶尖的一批，轻易就的触及到所有人的好球区。 女武神们好奇的讨论起两位少女的信息，更有忍不住上前索要联系方式的，可惜都被温和的拒绝了。 “到哪都很受欢迎？”沈芙不好意思的没去和周围投来的目光对视。她已经在圣芙蕾雅感受过一次，好不容易随着时间推移停歇，想不到来到总部也是相同的状况。 “没意识到么？”符华看向女孩倒映出微光和繁华街道光景的澄澈眼瞳，毛绒贝雷帽下黑色的发丝随风飘动，沈芙真的是漂亮过头了，像是造物主耗费心血所诞生的完美产物。 不过仙人没意识到四面投来的目光有一半落在自己身上，大概漂亮的人都不会刻意在乎这些。 真正令她在意的是身后两道跟随已久的目光，丽塔和幽兰黛尔已经偷看有段时间，无论是不是奥托的命令，符华都感到不适。 “现在意识到了。”沈芙忽然说。 她的视线锁定在街边一个娱乐设备上，拳力测试器。几位年纪稍小少女正围在那，欢闹的交谈声响起，时不时会有人走上前朝着测试器砸出一拳，旋即屏幕上的数值飙升到骇人的程度。 正常的测试器自然不能给女武神们玩，毕竟在崩坏能潜移默化的改变下，她们每次出拳都能轻松跨过人类巅峰，一拳就能将测试器打爆的程度。 前不久有位女武神挥拳令测试器轰然作响，在近乎爆表的几吨力度下，仪器释放出祝贺似的雾气。 “我们去玩那个。”沈芙指着测试器说道。 符华微笑颔首。 见有新面孔出现，围着测试器的少女们和善的让出一条道路，视线落在符华和沈芙的身上，眼里升起讶异，现在她们也被那份漂亮惊到了。 沈芙将吉他包交给符华，跃跃欲试准备轰击测试器，可在她走到仪器前，喧闹的人群中一位神州面孔的少女被推了出来，面色微红的向她手中塞了张纸条，随后小跑回去。 融入人群前，少女还不忘用手比划出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向沈芙示意。 她瞧了眼纸条上的字，果不其然上面写了名字和电话号码。 小小的插曲结束后，终于没人再阻止沈芙测试力气。女孩抬起肌肤瓷白匀称的手臂，周围顿时响起猜测的议论声。 毕竟沈芙看起来就不像是力气型的女武神，更像是技巧型。 下一刻，沈芙挥出直拳，在不动用崩坏能的情况下，粉白的拳头仍然裹挟起劲风，简单的蓄拳却是释放出意想不到的威能。 拳头触及沙袋，柔软的仿佛陷进去。 “轰！” 议论声被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给中断，那些确信沈芙不会挥出太惊人力度的女武神们诧异的张着嘴，等她们想要去观看数值时，庆贺的雾气已从其中涌出。 很强的力度，却不是沈芙想要的结果。观测完自己的力气，她朝着符华投去求助的目光。 她们都明白对方想做什么，目的一致。 符华没有言语，迈步走上前。清冷的气质下，没人像先前沈芙那样讨论她，毕竟女孩已经给人震撼的印象。 有关s级女武神的资料封存在天命信息库，除去必须要抛头露面的幽兰黛尔作为女武神中鼓舞人心的璀璨明星，其余人都未曾表露过真正面目。 有时候s级女武神就站在面前却没人认出来，只会被她的容貌惊讶到。 现在就有人怀疑，这两位年纪看似不大的少女会不会就是s级。 好奇的目光汇聚中，符华缓缓地抬起拳头，行动速度比沈芙还要慢，同样是一记直拳，挥动时掀起巨大的风浪，它们被汇聚在一点以尖锐的冲击撞向测试器。 “轰！” 周围的女武神们都在巨大的声响中陷入耳鸣状态，眼睁睁看着数值以乱码的形式飙升，最终填满了六位数的格子，大量雾气从中涌出。 测试器被砸的短路了，像是忽然打开一颗烟雾弹，所有的身影都被吞没其中。 符华站在白雾中，等待数秒后一只白皙的手悄然伸来牵着她向前奔去，耳畔响起女孩充满笑意的声音，“我们逃吧！” 这就是她们的计划，摆脱丽塔和幽兰黛尔的窥视。由雾气作为掩体，这个办法想当然的成功了。 仙人被牵着手，跌跌撞撞的向前，在片刻后她彻底回过神来，忍不住笑着将那只手紧握。 第110章 猫捉老鼠的游戏 当丽塔和幽兰黛尔以及诸多眼线回过神来时，她们的目标已经从雾气中消失了。是的，两位s级女武神只是幌子，真正监视者藏匿在人群中，或是打拳击的少女，或是刚走出餐厅门口的女人。 在愣愣的扫视搜寻目标许久无果后，她们不约而同的向耳机的另一端汇报道：“任务失败，目标已经从视野里消失，申请调动天眼系统。” 明亮恢宏的实验室房间内，白炽灯耀眼的光打在女人暗红色的长发上，戴着特质眼镜的双眸快速的移动在几十张屏幕间，毫无例外的都没有她想要的身影。 见此情景，长光不由得笑了一声，“收到，收到！要是那么轻松就能被监视，还会是s级女武神么。天眼会在十个小时以后启动，在此之前请各位加大搜寻力度吧~ 真是好奇，我们的两位主角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什么选择。” 所有的s级女武神都被屏蔽在外，其实从丽塔和幽兰黛尔接受奥托嘱咐的任务以后，这个计划就已经在执行的途中，一切都是因为男人看完资料后的一时兴起。 瓦尔基里生活区的眼线悄然增多，而无论她们如何寻找，沈芙和符华就像化作泡沫的美人鱼，在炸响声后彻底消弭在空气中。 密集的红蓝色集装箱堆砌高耸，斜挂在天穹的太阳散发出的光线描绘出它们的轮廓，将黑色的影子投在地面，从黑阴影中两位少女身影逐渐浮现。 这里是瓦尔基里区的港湾，所有的运输舰都会停靠在这，就像是轮船般，只不过海洋变成了天空。 沈芙牵着符华的手向一艘运输舰快速奔去，两人的行走路线曲折，始终介于监控的死角和阴影中。 “我们对运输舰任何的操控都会被传输到信息库，有心者只需检查就能发现我们的踪迹。”符华淡淡地提示道，“而且我们的权限都被禁止了，不能离开总部。” 饶是天命首席博士长光也没想到，在权限被禁止的情况下，两人居然还会做出尝试偷战舰这种事。 沈芙噙着笑意说：“我知道，但是去往其他区域的权限还没被禁止对吧？” 仙人不能确定，但她明白女孩的想法。在极大部分眼线投放在生活区的状况下，去往其他区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虽然在暴露行踪后，监视者很快就会出现，但只要不断更换，就能一直避免被监视。 沈芙也不想被别人盯着么……这是当然。 可符华觉得女孩还有着其他的目的，似乎不仅是脱离视线，那双澄澈的琥珀色眼瞳流露带着欣然和坚定，像是是要带自己走去很远的地方。 “s级权限，a级权限，已解锁。请选择目的地。” 就如符华所说的那样，踏入天命总部的瞬间，沈芙离开的权限也被禁止了。运输舰的屏幕跳出数个选项，除去前往就近的地面港口，两人的权限足以去往所有区域。 “实验区怎么样？我想那些博士们应该不会喜欢被很多人打搅。”沈芙指尖戳在某个选项上，笑容变得玩味。 “依照现在的情况，我想她们大概也会是眼线？不过……随你喜欢就好。” 今天的天命总部注定不平静，从见面就开始的逃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运输舰受到调动的信息在不久后传输至天命数据库，大量的女武神前往两人可能存在，最后却什么都没找到。 像是下棋般，攻防在一瞬间转换，现如今拥有人力资源和无数双眼睛的天命总部只能被动的等待对方出招。 猫捉老鼠的游戏在持续数个小时无果后，时至暮落昏沉，天命的监控系统终于在某个角落发现了两人的身影，于是乎就近的女武神们纷纷奔往目的地。 天命第三空港，亚尔薇特远远地遥望那两道身影，她调节频道向着另一段汇报道：“确定目标就在眼前，她们没有再逃跑。” “没有逃跑……”长光迷惑的重复着，眼前所有的监控系统都被聚合成一个画面，那是第三空港的观景台，恢宏的蓝色星球“天眼系统”就在不远处。 从衣着来看，的确是她们的目标。两位少女靠在一起，似乎是正拿着手机进行合照。 难道是发现自己根本逃不过天命的视线范围所以放弃了？长光苦恼的望着两位少女，她们恰好是背对着监控摄像，残红的夕阳余晖朦胧了面颊，只剩虚幻的背影。 “只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和主教大人的计划万全不同。”长光嘀咕道，在她的认知中，奥托至今没出现过任何一次失误，对方的计划里纵然过程会出现意料之外的状况，但结局必然如他所说的那样。 “真的看清了么？再走近点吧。” “收到。”亚尔薇特放下手，女人微微眯起眼眸，从衣着看两人的确就是沈芙和符华。同位不灭之刃的暗杀型女武神，她的综合能力仅次于丽塔之下，完全没有看走眼的时候。 可长光的担忧和和无法看清脸颊，还是令她升起一丝疑惑。 亚尔薇特随手拨开两位阻挡道路的女人，视线掠过她们的面庞直勾勾的盯着仍在摄像的沈芙和符华。 愈发的靠近，亚尔薇特心里的不安就越浓郁。她观看过两人的资料，眼下除去衣着外，她们和沈芙、符华没有半点相同的地方。 觉察到有人靠近“沈芙”和“符华”转过身来，亚尔薇特难以置信的打量起两张精致面颊，片刻后这位女武神幡然醒悟，骤然转身在人群中搜寻起来。 刚才那两个女人！从始至终沈芙和符华都没有露出脸来，唯一一次锁定她们的时候也是因为衣着，可所有人都疏忽了一点，那就是衣服随时可以更换。 她们甚至还找了替身……真正的沈芙和符华就从她眼前被推开了！ 亚尔薇特皱着眉，再度失去目标后，她向着两位女武神问道：“你们的为什么会穿这样的衣服？” “你这样的话真奇怪，正常情况下女武神应该没有服装统一的规定吧？”戴着贝雷帽的少女困惑的回答。 亚尔薇特一时语塞，沉默会后她重新组织好语言说道：“抱歉……我是好奇你们这两套衣服的来历，我觉得很漂亮。” “谢谢夸奖。这两套衣服是在逛街的时候遇到的两位小姐姐帮我们选的。” 亚尔薇特张张口，最终无话可说，她郁闷的走在路上，向着长光汇报，“任务失败。” “收到。”长光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重新将屏幕调证到天命总部数百个监控的画面，“继续找吧。” 亚尔薇特向着周围的同伴示意，低声问道：“长光博士，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去找两个人，直接启用天眼系统进行搜查岂不是更轻松？” 长光修长的指节有节奏的敲着桌面，沉默片刻，“我也是这样和主教说的，但他告诉我，如果直接让公主和王子陷入绝境，那他们还怎么逃走。” “主教大人想让她们逃走？！” “毕竟童话故事里，王子总会会救走公主的不是么。如果王子和公主死在一起就不是童话了。” 第111章 逃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当最后一缕暮光消失在天际线的尽头，天命总部依序亮起耀眼的灯光，像是精密仪器内在的齿轮组，紧密的契合着，不分昼夜的运转。 昏暗中居酒屋亮起透着暖意的橘黄灯光，一串串风信子做成的帘幕在微风中摇摆，将光如水波般荡开涟漪。“叮铃铃——”屋檐下的风铃随之响起，清脆的声响中两道身影缓步走入其中。 身处狭窄的范围，沈芙伸了个懒腰，窈窕的身姿被光描绘出轮廓，女孩顺势将披在身上的风衣脱下，露出奶茶色的毛衫，圆领裹起雪白的天鹅颈，精致的面颊泛起粉红。 “这一天也够累了……好歹没有被她们抓到。” 两人的计划大获成功，从逃跑开始，她们没有再被天命的监控或是眼线发觉，最危险的一次大概是近距离和那位暗杀型女武神亚尔薇特进行面贴面。 只不过当时对方的注意力全放在穿着相似衣服的另外两位少女身上，她们惊险的脱离。而这也是基于沈芙恶趣味想要体验，凶手总是会返回作案现场的情况。 饶是符华，在进行整天的猫抓老鼠游戏后也感到疲惫。但仙人内心更多的感受是好玩，看着沈芙时而欣然时而恶趣味的表情，忍不住就想笑。 就如那天和煦的阳光将她包裹，温柔风一直吹进心房。那是让任何人都会沉醉且为之追求一生的情绪。 她随手接过女孩的风衣和自己的叠在一起，“这里是我一位熟人开的店，我们可以在这休息，不用害怕被发现。” 居酒屋的前半段是木板铺设的狭窄走廊，影子被光映在地面从尽头蔓延而来，穿着绣起大片鲜艳牡丹和服的女人身前摆着各式的清酒。 她依在吧台边，画着淡妆的脸扬起妩媚的笑容，“欢迎回来，今天想喝什么？” 符华瞧着女人，淡淡地说：“两杯白开水。” “两位客人，这里可是居酒屋。”闻言，女人捂唇轻笑，她的目光落在沈芙的面颊，一时怔住，片刻她再度回过神，“如果有未成年人的话，这个请求可以。” 沈芙受宠若惊的向她示意，“谢谢，不过我已经成年了。” 女人向着一旁落着幕布的地方开口道，似乎那里还有一位服务生，“wraith，给客人两杯白开水。” 没人应答，在两人的注视下女人款款的走入帷幕，少时新的身影出现，一位系起低马尾，穿着酒保西装的女人端起两杯水走来，“客人，你们要的水。” 沈芙点点头，目光定格在wraith朴素的脸上，眼中升起一丝疑惑。她回头看向符华，似乎是询问：这间屋子真的有两个人？ 还没等符华回答，wraith便捧着餐盘离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穿着和服的女人走出幕布，她端坐在两人面前，撑起下巴，“不用想啦，这里的确有一位老板娘和一位服务生。” 沈芙迷惑的歪着脑袋，明明她什么都没说，这样一来岂不是自己就暴露了？ “好了，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看你的变装技术。”符华平静的说道，她的话也侧面回应沈芙的疑问。这里始终只有一个人，之所以会出现老板娘和酒保，全都归功于对方变装。 在被拆穿后，wraith低头轻笑几声，“我知道……你们是因为要逃避追捕来的吧。” “你知道？”沈芙讶异的开口。 回应女孩的是手机亮起的屏幕，近似圣芙蕾雅论坛的地方，身处于天命总部的女武神们都在热切的讨论着最近的热门话题，追查沈芙和符华的下落。 wraith收回手机，“虽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总部估计有七成的女武神都在找你们，相当庞大的数量。” “那你呢？”符华望着她问道。 “很抱歉，我正处于休假期。”wraith摊摊手，“来到这是你们最正确的选择，但明早开始，天眼系统将会启动，这个据点很快就会暴露。接下来你们准备去哪呢？” 符华看向沈芙，安静的等待沈芙下达指令。今天也是她做出逃跑的举动，带自己左躲右藏躲避女武神的追查，这样的感受还不错，仙人准备就此陪着女孩。 沉默许久，沈芙勉强给出回答：“暂时休息吧。” 大概连女孩自己也不清楚该做什么，天命总部的女武神为什么要找她们，而她们又该要去哪？ “居酒屋还有间单人房，倒是有观景点，不过我推荐你们一起休息。”wraith立刻回答，言罢还悄然的向符华递去眼色。 可后者却是冷冷的瞪她一眼。于是乎，女人又重新说，“其实有两间房。” “我们去观景点。”喝完水，符华拉起沈芙的手向居酒屋深处走去。身后的wraith擦拭起杯子，目光颇为欣赏的望着两人。 从外观上看居酒屋并不大，实际上它的内在别有洞天，绕过供于休息的房间，两人一前一后的踏上楼梯，各自伸出手成为她们之间的连接点，难以分开。 符华眼角余光瞥向身后，在黑暗里看不清女孩脸上的表情，“天命主教总是会一时兴起做出很多让人无法理解的事，如果明天真的启动天眼，我会亲自去找他的。” “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我们还没有被发现。”沈芙小声嘀咕道。 符华愣了下，回应女孩，“可总会被发现吧……被人监视的感觉并不好。” “那就继续逃，逃到更远的地方，谁都找不到我们。”沈芙忽然放大音量，给人似是意气用事般的感觉，可语气中又透着无法质疑的坚定。 暂时休息是说给wraith听的，其实女孩早在心里就已经想好该做什么，她真的想逃。 符华张张口，一时竟不知说什么，而当她组织好语言后，女孩却抢在她之前开口。 “符华，你看上面。” 楼梯已经走到尽头。所谓的观景台不过是就着周围几栋房屋设起高耸的楼梯，直达某栋十几米高的建筑物顶层。 如果运气很好的确能从这里看到不错的景色。从逃跑开始沈芙的好运气就一直存在，现在也是，所以两人看到了漫天的星辰。 群星闪耀，铺设满整块黑色幕布的星辰汇聚如璀璨的银河流淌，相互链接繁星在少女悠长的呼吸中闪灭，少女的眼瞳绽放出绚烂的星光，她抱着双膝，口中轻声的数起星星的数量。 坐在一旁的符华沉默地听着她数，瞧见女孩一缕缕的发丝随风摆动，侧边的容颜映照唯美的光华。 沈芙偏过头，用那双装满星星的眼眸看向仙人，“符华，我们真的逃走吧，离开天命总部，去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前往总部的运输舰上，沈芙想了很多，如果无法杀死制造出悲剧的人，那她只能带会发生悲剧的人远离。她的心从未改变过，从来都是，保护符华。 女孩郑重其事，却又显得小心翼翼的向符华伸出手，“和我离开好么？” 第112章 离开 符华茫然的看着向自己伸出手的女孩，璀璨的银河在她们的上方静谧的流淌着。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从未有人告诉过她：你已经很累了，把肩上担子卸下，休息吧。 由无数人生命堆砌构成的责任太过沉重，重到仅是一瞬间升起放弃的念头就让符华感到心脏被攥紧而导致剧烈的痛苦。 数万年漫长的寿命里她从来都不是被人称赞的英雄，只是一个走在夜空下的孩子，那些逝去之人以他们的生命构成照耀夜空的星辰，指引出前行的道路，以此她才能行走至今。 所以她没办法答应沈芙的邀请。 仙人半伸出的手迟钝的缩回去，“抱歉……” 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沈芙就再度出声打断她，快速的伸手抓了过来。符华的手被扣住了，往日里无波无澜的眸子泛起惊讶的情绪望着女孩。 “其实我们躲不了太久，就算刻意避免那些责任，它们迟早也会找上门来。”沈芙的脸上神情认真，“我们也没办法彻底抛弃它，所以一切只是暂时的。” 女孩的计划永远是一次性的，从开始必然就会将所有隐患铲除，以防未来会发生变化。但这次不同，她心中所想的只有，能逃多久是多久。 等到再也没办法逃的时候，新的答案也将出现…… …… 距离早晨六点，天眼系统正式开启还有一个小时。天命总部超过七成的女武神彻夜未眠，虽不知为何要找寻两个人，但只要是大主教的命令，她们便会不折不扣的执行。 居酒屋的据点在数个小时前被发现，当人们赶到那里时，两位少女早已扬长远去，而接下来监控摄像中接连几次发现她们的身影，却也无法完全确定她们的目的地究竟是何处。 天命第三空港， 近乎每隔一段时间便有运输舰降落起飞，在总部进行着看起来有些荒诞的猫捉老鼠游戏同时，还有不少的女武神在执行属于自己的任务。 为了防止两位主角真的从总部逃离，空港的女武神数量增加了几倍，不过和其他区域相比却是最少的。 毕竟在权限被封禁的情况下，两人就算得到运输舰也无法离开，反而会在瞬间暴露自己的位置。眼下的情况，她们甚至连去往其他层的权利都被禁止。 因此她们再试图通过运输舰逃跑的可能很低。 道道身影出现在白光照耀的道路上，几位女武神快步走着，好看的面颊带着些刚醒没多久的朦胧睡意，她们的视线锁定停靠在不远处的运输舰。 有人出声问道：“队长，那么晚还要去执行任务？” 女人回应道：“听说是神州那边出现微弱的崩坏能反应，信息库经过推演，最后确定了我们小队的综合实力恰好能够胜任这个任务。” 由四人构成的女武神小队，在前往运输舰的途中，她们发现了今天站岗的人数竟然比以往的要多不少。 她们讨论起今天在总部传开的消息，天命总部派出大量人力资源竟然只为了找到两个人。 每个地区的人数都在增多，空港的数量是最少的，每个人都觉得在这种情况下，选择抢夺运输舰逃跑是最不明智的事。 “确认身份，b权限解锁——” 通过虹膜系统检测，运输舰的金属大门缓缓开启。还未等几名女武神走进去，从灰暗阴影中快速冲出的身影已然抢在她们之前进去。 女武神们抬头仰视起那道身影，不禁面面相觑。没想到越是不可能事就越容易发生，毕竟真的能在大量女武神以及监控的捕捉下逃跑至今，已经代表着她们拥有远超常人的思维方式。 身影悠悠的开口道：“接下来我要选一位女士帮助我离开这，你们谁来？” 无人应答，女武神们默默地抚向腰间佩戴的武器。运输舰附近恰好没有看守的女武神在，这是为防止沈芙和符华混入人群趁机逃跑。 “我不太建议你们和我打架……”身影再度开口，下一刻她已如风般融进黑暗的阴影中。 战斗只在数分钟内结束，在这其中拥有良好素养的女武神们自然而然的会保护一名传达信息的队员，只可惜还没等她跑出去多远便被打晕，而紧接着她们的队长悲催的被活捉了。 身影反扣着队长的双手，将她推到操控器旁，“好啦，来帮我解锁离开的权限吧。我们没什么仇，所以不用拼的你死我活。” “……主教的命令是绝对的。”队长犹犹豫豫的说，不过很快她就醒悟，这只是次游戏，自己总不能因此做出譬如宁死不屈一类的惊人举动来。 她回眸打量起那张脸，不由疑惑问道，“为什么，你只有一个人？” “不告诉你。”身影露出笑容，将队长向前推了推，“现在，解锁吧。” 女武神队长收回视线，如今的状况只能被称之为绝境，在战斗逃跑都没有可能情况下，她只有听从对方的命令，“我知道了。” 但既然能走到这个职位，她的责任感必然会强于小队里的其他人。在解锁运输舰的同时，队长悄然的联系了由长光博士所控制的ai系统。 “身份确认，b级女武神——罗莎琳娜。” 运输舰屏幕上浮现就近的地面空港选项，这一次它并没有黯淡下去。罗莎琳娜听从着对方的命令做出选择，几次呼吸间，运输舰内部忽地亮起刺眼的红光。 金属大门在身影反应前沉重的闭合将两人关在密闭的空间中。 “警告，检测到不属于枭鸟小队成员，启动新一轮监测。” 暗藏在运输舰数个方位的监控在同一时间启动，密闭的空间中身影即使躲在罗莎琳娜的身后也无可避免的被发现。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数据库搜寻到了对应面孔的身份。 “确认身份，a级女武神，wraith。您正在休假期。” 罗莎琳娜傻眼了，她错愕的看着藏在身后的女人，“你不是沈芙、符华？” wraith脸上扯起无奈的笑容，“我从来没说是啊，我是被强迫参与计划的……” 该说那两个家伙是真的聪明么？预料到女武神们个个都是精英，还会监控系统存在，所以抓自己来当替身。 以小骚乱掩盖自己真正的计划。 ——急性肠胃炎犯病了，又是从早昏睡到晚，等明天病好就给大家更新，今天暂时就更一章了。明天再修改。 第113章 新生活的开端 骚乱发生的同时，另一艘运输舰在未触发任何警报的情况下离开了天空空港。在半个小时后，天眼系统正式启动，可即便是以极短的速度搜寻整个天命总部都找不到两位主角的痕迹。 一隙晨曦的微光从远方照进堆叠如浪潮般的云絮中，沉沉的夜幕，漫天的繁星还未散去，运输舰的动能开始降低，如鲸鱼游弋在深海缓缓向前。 “好啦，已经绕开长光博士的监管范围确定目的地，在降落之后只需要悄悄离开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运输舰操控室内，紫发少女拍拍双手欣然的向两人说道。 闻言，符华微微颔首，“谢谢。” “不客气~总是要让总部看看圣芙蕾雅的凝聚力。” 可以说这场游戏里天命总部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庞大，沈芙和符华也没有绝对的弱势，之所以是百分之七十的女武神在寻找她们而不是全部，是因为剩下的少部分人里持有各种理由选择不帮忙。 或是休假，或是要执行任务。总部的女武神有一部分来源于世界各地，其中不乏来自圣芙蕾雅的学生，恰恰是这群人成为了沈芙和符华的帮手。 在利用wraith吸引注意力的同时，她们借助另一位女武神之手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顺利的离开了天命总部。 运输舰被调整为自动航行模式，会在数个小时后抵达神州。明智由乃满意的看着这一切，顺带将总部拨来的联系电话挂断，“符华同学可以放心，我保证等你醒来的时候，已经顺顺利利的抵达目的地。” “我可以陪着你，不需要休息。”符华在她身旁坐下。进行为期整天整夜的追逐战对仙人来说仍是不值一提的事，或许是少女那番坚定的请求给了她刺激，现在反倒觉得精神。 在抵达神州之后，一切都是未知的，全新的开始。暂时舍弃责任只是作为普通人生活，真要去思考，其实仙人所做的选择没有错。 毕竟庞大的天命总部不仅是她支撑着运转起来，世界上的s级女武神也不止她一人，随时都能有人顶替她的位置。 没有放过符华的是她自己，那颗因沉重责任时时刻刻都在跳动的心，只是现在她想放下了，就如沈芙所说的那样，暂时性的逃跑吧。 去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待到终有一天它们再度叩响门扉，拖拽着她和沈芙回到过去，在此之前她们已经创造出足够多的美好回忆，足以忍受未来炼狱般的生活。 毕竟她不就曾依靠过那段简短的记忆跨越千山万水么？ 见符华没有离开的意思，明智由乃回眸看向操控室外，她提示道：“不过小魔王总需要人照顾吧？” 仙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在操控室外是休息区域，由乃的注视中沈芙正躺在沙发上，吉他包成为了她的枕头，在时而颠簸的航行中沉沉的睡着。 由乃按捺着心底拍照的冲动，轻笑道：“说不定会摔下去……对吧？” 和符华不同，漫长的追逐战滋生的疲惫感令女孩有着想睡的冲动，如今好不容易来到安全区，自然不会再压抑欲望。 旁若无人的，或是说来不及管顾的睡着了。 仙人心中纠葛片刻，释然的站起身，“我去照顾她。” 在她身后，明智由乃悄然拿出手机摄像，看向照片上的两道身影，少女露出欣慰的笑容。 正对着运输舰庞大的落地窗，沈芙安静的躺在沙发上熟睡着，晨曦的微光落在她的脸颊照出恬静睡颜。 女孩的确累了，看似坚定的选择，想要将其说出来也需要拥有莫大的勇气。 她有着带符华逃跑且在未来承担一切的勇气，好在最终仙人也没有辜负这份期待。 符华在她身旁坐下，盯着女孩用做枕头的吉他包轻声道：“这样睡对颈椎不太好。” 似乎还处于警惕状态，沈芙被这轻描淡写的话给惊醒了，睡眼惺忪的揉着眸子，悠悠将头抬起，半眯起眸子似是想将身旁的容颜看清。 怔然几秒，女孩瞧清了那张被晨光晕染柔和的面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来。 符华被她这幅样子逗得升起无奈感，抬手挼平脑袋上翘起的几缕呆毛，让女孩枕在自己的大腿边，“明知道这样做麻烦的很，可你还是选择这么做。” 虽然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可正如符华所说的那样，要从天命总部逃走岂会轻松，女孩近乎绞尽脑汁才想出的最优解，并且还是在另一方有主动让她们的嫌疑下。 沈芙像是猫儿般打了个哈欠，眨眨眼眸，“但这样做我们都很开心。” 仙人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到最后都变成无奈的轻笑，“那就做一场美梦，想一下醒来后新的生活吧。” 不得不说，在清楚事态已经发生到自己无法掌控的地步后，她也不由得期待起新生活会是何种状况。 至少还有沈芙陪在身边，总会是美好的，不对么？ …… 天命总部，英灵殿。天眼系统正式启动在恢宏的浮空岛屿进行搜查无果后，这场天命主教和两位女武神间的对抗以前者失败宣告结束。 只不过主教大人在失败后并未表露出丝毫气馁的情绪或是进行反思，而是躲藏在自己的办公室中再度研究起《卡莲幻想》，这款由他独自开发的游戏，在已知所有的剧情和彩蛋的情况下，奥托从未有过“玩腻”之类的情绪。 他是一个偏执到底的人，从平日生活中诸多的细节就能发觉。 又或许是这种人，在具备远超常人的思维过后才更容易在某些方面达成常人所无法企及的成就。 高跟鞋落在地板发出清脆的声响，由远渐近，时至女仆从阴影脱离，她提起裙摆，微微躬身行礼，“主教大人，根据信息库传来的最新消息，沈芙小姐和符华大人的最后痕迹出现在一艘前往神州的运输舰上。” 男人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被蓝色的灯光照耀，落在丽塔的高跟鞋尖。 节骨分明的手操纵手柄的举动微顿，他发出欣然的笑，“王子总算带着莴苣姑娘逃跑了吗？” “正如童话故事里那样。”丽塔颔首，直到计划完全结束，女仆才逐渐领会主教从一开始对她们说的那番话中的含义，这个男人真的想要创造童话里的剧情。 片刻，女仆酒红色瞳眸里升起一丝茫然的情绪。 “可是我实在不懂您这样做的意义，符华大人终究不是可怜的莴苣姑娘，要是真想让她们离开，何必那么曲折？” 第114章 相反的方向 丽塔的疑问出口之后没能立即得到回应，女仆大脑飞速思考，是不是自己太过愚钝，没能领悟主教的意思？ 庞大投影幕飞速切换的画面晃得那只酒红色瞳眸一时恍然。她愣神片刻，这才意识到自己之所以得不到答案是因为主教的注意力被游戏吸引了。 剧情已然来到末尾，在奥托做出选择后，画面从穿着圣洁修女服的白发修女身上切换到蔚蓝色的天穹，克洛斯滕镇特有的尖顶大教堂出现在左下角，一群白鸽振翅飞向远方。 【end】字符出现在中央位置，在温柔的风声和仿佛穿过画面真正照耀在身上的阳光中，一切陷入黑暗。 《卡莲幻想》没有好结局，只有坏结局和正常结局，为此诸多热爱这款游戏的玩家都曾把投诉信邮寄到天命总部。 对此奥托只是淡淡地笑过，没有任何改变。 对男人来说，这款游戏无论如何怎样都不会有好结局，那是他在嚼碎、吞咽过那些尘封的往事，在一次又一次的算计过后得到的答案。 无论他怎样做，最终都是坏结局，就连正常结局也是幻想出来的。 男人放下手柄转过头，翡翠色眼里残留着光亮，“我亲爱的女武神，我记得你在厨艺方面有相当高的造诣，如果让你回答调味剂存在的意义，应该很简单吧？” “当然。”丽塔几乎不需要思考，“任何的菜肴都需要调味剂，它可以中和很多种味道，令它们融合、演变或是突破出新的味道。” 奥托满意的打了个响指，“就如你所说的，人们在生活里也需要调味剂，它可以让乏味的情感迸发出新的情绪。 《卡莲幻想》里男主不也是在得知女主渴望平凡的生活这个梦想过后，开始励志成为主教么。” 丽塔扣紧双手，“您想撮合她们……据我所知，沈芙没有过进入天命总部的意向。” 女仆话语中暗含的意思非常明显，她在委婉的告诉奥托这样的做法很可能会把符华推向不可控的边缘。 但接下来男人的话又令她陷入沉思，“所以我从开始就说，这是按照童话故事的剧情进行。” 奥托是个很懂分寸的人，他的计划总是一环接着一环，在所有人都以为他的计划结束时，新的早已经衔接上。 男人不需要谁理解自己，他现在的目的就是撮合沈芙和符华，仅此而已。 于是乎他向着丽塔微微一笑，“好了，我亲爱的女武神。生活不能被任务和计划占据，偶尔也要有空闲的时候。 抛弃那些阴谋论，我和你一样都觉得芙华组有很大的可行性。” …… 《惊爆！现实版莴苣姑娘，小魔王勇闯天命总部！》 沈芙望着排在论坛首位的帖子，只觉得大脑一阵钝痛。本以为不在圣芙蕾雅就能避免被磕cp，不曾想去到哪都是一个样。 发帖人是明智由乃，那位帮助她们逃离总部的校友。 少女在帖子里略带添油加醋的描述了沈芙闯入天命总部，和天命首席博士、天命大主教、s级女武神在内的诸多人员进行心智博弈，从而带着被囚禁的符华顺利逃亡。 虽然她说的句句属实，但沈芙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自己可没有做出“以一当千”这种事好吧？只是弄出点骚乱吸引注意力罢了。 不过再向下滑，帖子里清一色支持她们的评论还是令女孩感到非常的开心，似乎最近的疲惫感都被扫空。 略带一丝暖意的冬季阳光洒满房间，女孩的影子印在洁白的墙壁，她抬起头，透过磨砂处理的窗口隐约可见正在身影正在房间中走动，时而会发出些细微的声响。 就如她在遭遇地藏御魂时所做的梦般。不需要去想，打开门出现的会是那张熟悉漂亮的容颜，因为这就是现实。 江南市，沈芙曾经的家。 当女孩从睡梦中醒来时便身处于自己的房间里，空港的位置距离家有短距离，途中她一直都在沉睡，无疑是符华把她带到这的。 或是用背，或是用抱，在途中必然要遭受不少的目光注视和议论。 想想看是再正常不过是的事，可不是为何女孩的大脑在幻想出那副画面时，霎时觉得房间里的阳光气息变得浓郁，呼吸起来脸便弥漫起薄雾般的绯红。 “嗒嗒——” 敲门声拉回了沈芙的思绪，回过神时身影已然出现在窗前，淡淡地声音响起，“醒了吗？” “醒了。”沈芙下意识的回答。 符华没有开门查看的意思，只是继续用着平静的语气，“我煮了些东西，你已经一整天没吃过东西，清醒的话就来吃点吧？” 听到这话，沈芙微微的怔了下，“等等……等一下。可这些事不是应该让我来做吗？” 女孩在运输舰上想过很多事情，比如她们脱离天命的掌控后的生活会是怎样的。 在她的想象里，符华还会一如既往的练拳，在无需如机器般按照计划表规定的时间运转后，她们可以一起去逛很多地方，去看和圣芙蕾雅海岸相同美好的光景。 而沈芙则是要准备好三餐，打理好两人生活里的细节。 可似乎计划的总是和现实会有偏差，起码从刚开始情况就不对。 应该是由她来制作两人新生活里的第一顿值得庆祝的午餐才对。 “是么？”隔着门口，仙人似乎发出了低笑，“可是这些我也会做。” 符华觉得沈芙可能误会什么了。虽然在圣芙蕾雅的时候，三餐都是让她和芽衣承包，可这并不意味着仙人不会做菜。 相反的，足够漫长的寿命中。仙人已经将自己能够掌握的任何技能点全部拉满。 就做菜而言，她有足够的自信不会输给沈芙。 在符华的想象中，既然是暂时性的放下一切，那么沈芙煮饭婆的职位也该互换过来。 让她能够偶尔照顾起女孩的生活起居。 停顿片刻，符华的语气感慨，“好像是快到年关的原因，这附近很热闹，看来今年我们要在这里过了。” “和当初一样？”沈芙开口问道。女孩的记忆回溯到一年前的年岁，真要说起来，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往事，却又像从前那样让她记忆犹新。 “不一样。”符华轻声说，这次再也不会有谁失去谁。 房间倏地安静下来，没过多久女孩趿拉拖鞋的声音响起，房门被打开了，沈芙的走向静站在那等待的身影。 女孩揉揉自己的脑袋，卖乖似的笑道，“这是新的生活。” 第115章 通缉令 夜深，月亮在无星静谧的夜空散开一圈圈皎洁的光晕，洒下的月光穿过院落枯树繁茂的枝条自然的融进屋内柔和的灯光中。 大概是空调设定的温度较高，家里也没有外人存在，符华穿着单薄的棉白背心和热裤，端坐在沙发上捧着书安静的观看，女孩的脑袋距离那双腿只有几厘米远，目光偶尔会在手机和染着水意微红的双腿肌肤间徘徊。 纸张翻动和屏幕滑动的声音时而响起，形成一幅分外和谐的光景。 身处于这幅光景里，沈芙的思绪经常会飘忽。有种站在第三人视角观看的既视感，究竟是什么时候，她就幻想过这这样的场景呢？ 大概是当初在太虚山时，站在院落外望着那间烛火微亮的房间，清冷的仙人垂眸阅读书籍，沈芙就已经有过坐在她身边的想法。 当然在最后她也确实做到了，只不过时间太短，短到根本来不及感受，一切就已经结束。 不过现在不同了，真正的假期生活从今天才开始，她们还有很多天的时间去感受，弥补曾经遗失或是未曾拥有的情绪。 符华双指夹着书页翻动的举动微顿，瞥向身旁的女孩，不由得思考起来是否要指正她的姿势问题。 沈芙的衣着同样很薄，白皙修长的腿搭在沙发，小腿在扶手弯下去，整个人呈现出斜着的躺姿，乌黑的长发系成一根麻花辫绕在胸口。这样的躺法会让血液全都流向大脑，近距离捧着手机伤到眼睛。 不过沈芙是女武神，受到崩坏能改造的身体早已经达到非人类级别，微小的损伤对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大概是真的放松下来，女孩的每个举动都变得随意很多。 不过还未等仙人的思考得出答案，沈芙便抢先抬头望向她打断了思绪，女孩眼里有着讶异的情绪，“符华，你看这个。” 她将手机递到仙人眼前，每位女武神都拥有一部称为：通讯设备的特殊化手机，除去正常的工作，还能够预防崩坏能影响、定位以及接受信息。 此刻这部手机在不久前接收到一条讯息。c级通缉令。 天命的敌人不仅是崩坏，在某些时候还有人类，通缉令的存在便是让女武神们警惕这一类人，表示他们存在危险。而c级就如女武神评级那样，属于最低危险性的通缉令。 往往这类人都是疑似有违规行为，或者危险性低的存在。通缉令上写明了沈芙和符华抢走运输舰一时，被定义为有违规的嫌疑， 暂时性的被通缉了。 符华注视着屏幕上的文字，特别是在见到最后由天命大主教亲自填写的标语时，蹙起眉来。 “沈芙和符华在此之前都是非常优秀的女武神，即使她们拥有强大的力量却不会发泄在无辜之人身上。 所以各位女武神若是发现她们的踪迹，请尽早通知天命总部，请勿轻举妄动，以免搅扰两位女武神的闲情雅致。” 侧面表露的意思是沈芙和符华其实很危险，一位完全实力未知的a级女武神，一位隐藏起来的s级女武神，破坏力可想而知。 但符华还莫名的读出奥托这番话中暗藏的恭喜意味。似乎是在说：“老朋友，好好享受假期，这边一切都很好。” 该说她实在太了解这位老朋友了么。任何事情都在计划中非常符合男人的作风，可偏偏是这种感觉令人不适。 “只是c级，而且他也说了不要轻举妄动。”符华安慰似地说道，“这就代表就算被发现，我们也不会被打扰。” 沈芙恍然点头，对于自己被通缉这件事，她最先感到的不是担忧和恐惧，反而是好奇。如今被符华的话点破，她更是好奇因这件事发生后朋友们的反应。 女孩饶有兴致的滑着屏幕，向符华问道：“我们吃点东西出去逛逛吧，外面挺热闹的。” 临近年关，无星的夜空时而被绚烂的烟火填满，爆鸣声悠扬，久久不散。 “但我们已经吃过晚餐，是没吃饱么？”仙人迟疑道。 沈芙停了下，抬起头神情认真的向她说：“因为符华做的很好吃，所以还想吃。” 对她来说和符华过上普通的生活，每件事都带着新奇感。第一次吃到对方做的食物，第一次要为两人明天该做什么而考虑。 女孩的心中有了很多计划，那些存在手机里的照片终于派上用场，可以洗出来放在这间自己生活近乎大半人生的小家里。 总之岁月漫长，然而值得等待。 符华将书合上，垂着眼睫去看带着笑容仰视自己的女孩，“我记得冰箱里还留了点没吃完的菜，应该不介意吧？” “当然，在圣芙蕾雅的时候也会有剩菜，如果每次只吃一餐岂不是太浪费了。” “我去给你做。”符华把书放在自己原本坐着的位置上，眸子偏向窗户，恰好有烟花在夜空绽放，将她冰蓝色的眼瞳染上绚烂的颜色，仙人怔怔几秒，“外面确实挺热闹的。” 沈芙笑容灿烂的注视起走进厨房的身影。正当她端量起那条信息时，屏幕忽地切换到了一则电话上面。 接通的瞬间，那一头响起了少女焦急的声音，“沈芙！你怎么被通缉了？” 沈芙思量片刻，诚实的回答：“就和通缉信息里描述的一样。” “所以你真的闯进天命总部把符华师父带走了？”电话那头的秦素衣愣住了，在看到通缉信息的瞬间少女的脑袋里闪过无数种可能，例如沈芙和符华知道了天命不为人知的消息从而被通缉。 万万没想到，沈芙真的闯了一把天命总部。 “就事实而言，的确是这样。” 秦素衣在很久以后才回过神，她环顾起四周，用手捂住电话低声问道：“那你们现在安全么？那可是通缉令！” “只是c级而已……”沈芙犹豫的望向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我们很安全，不用担心。” 听到好友亲口确认，秦素衣这才渐渐地放下心来，回想起沈芙的性格，真要是有人把符华囚禁起来，她也真可能做出这种。 秦素衣无奈地轻笑一声，“你真应该看看圣芙蕾雅论坛上大家的反应，要是被总部的女武神看到大概会举报我们对天命不忠吧。” “她们怎么了？”沈芙好奇的问道。 女孩并不知道，通缉令在第一时间发送到了世界各地可接收消息的女武神手中，这自然包括圣芙蕾雅的少女们。于是乎在加上前不久那则：为爱勇闯天命的帖子。 少女们已然组成对抗天命的粉丝团，打着口号要保护沈芙和符华。每当有人质疑起来，她们就会给出一句话，“通缉的是天命又不是圣芙蕾雅，管我们什么事？” 极东支部受天命管控，但在某些时候少女们的叛逆性子就会表露出来。 秦素衣继续问道：“比起这个，你们在做什么？” 沈芙歪过头注视起厨房中系着围裙端菜走出的身影，见到女孩正在打电话后，符华没有言语，默默地用目光示意可以来吃饭了。 她笑道：“我们什么都没做，清清白白。” ilwxs.com ‘’江南市很小，也不繁华。那些大都市中忙碌的人们每到年关常会在口中念叨的“回家过年”指的就是这种地方，一座普普通通承载着无数人一生、思念和记忆的温馨小城。 烟花在夜幕的远方绽放，无声无息的喧嚣着带来冬季阵阵冷风拂面，两道身影被路灯照在地面。 沈芙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烟火的光华在那张微红的小脸上荡开一圈圈的涟漪，女孩干净的瞳眸倒映起周围楼房亮起的灯火，人影时而从眼中闪过，她有些恍然。 一切都和更古早的记忆吻合，曾经的她就是独自生活在这样一座小城，每天过着平淡的生活，每天所要思考的就是第二天的生活起居。 究竟是何时她打开了新的大门，不同的色彩、事物、生活都在她眼前展现。 沈芙望向身旁安静行走的符华，仙人清冷的容颜也染上烟火气息透着柔和，眼里不仅印着周围的光景，更是将自己都印在其中。 大概是她们在圣火教最初相遇的时候，那个迫不得已做出的选择吧？ “真是……一见符华误终身~” 符华的步伐微滞，疑惑的思考起女孩所说这句话的含义，但到最后她也找不出答案。于是仙人勉强用出严肃的语气道：“篡改他人的诗句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沈芙不管不顾的回过头，欢快的像是只猫儿般跃步向前，“但是很符合情况不是么。” 符华张张口，却是对女孩这句话挑不出问题。正如另一个故事里改变少女原本的生活轨迹随着某个人出现在她生命中而彻底改变，她们间的相遇则是另一场更曲折的故事。 她改变了沈芙的命运，将两条本该平行的线牵扯交织在一起走向未知的地方，相反过来也是。 轻微的交谈声随着晚风传来，仙人的余光瞥见跟随在身后的几道身影，沈芙也在不久后发觉，几个人明显刻意的在跟着她们。 少女们大概还没意识到走在她们身前不远处的是两位女武神，有意无意的走在阴影里，好奇且警惕的打量起两道身影。 “没错，没错！就是她，校庆时候带走素衣的女生。” “什么什么局？” 沈芙在记忆中找到了几位少女的记忆，她记得是秦素衣曾在市南高中的校友，临近年关的时候她们总会来邀请秦素衣去聚会，自己也受邀过，只是因为身体原因最后拒绝了。 几位少女跟随她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想找秦素衣。但鉴于沈芙曾给她们留下的冰冷印象，走了这么久还是没人敢上前。 沈芙和符华的注意力也不是主要放在她们身上，而是更后方阴影里散发出的怪异气息。 崩坏能不知何时达到了蔓延至世界各地的程度，连这座普通的小城都无法避免。 沈芙看向符华，后者何在看她，目光交汇的瞬间她们已然清楚对方的意思。 于是乎，在某个转角口过后，几位少女再也找不到两人的身影，她们困惑的环顾四周，殊不知要找的人，悄然的出现在了身后。 沙哑的嘶吼声消弭在风中，清理完几只死士将它们丢进小巷深处。沈芙拍拍手，其实她洁净的小手上根本没沾什么灰尘，她缓缓地眨眨眼。 符华瞥向远处正折返回来的少女们，“我们回家吧。” “回家。”沈芙乖巧的点头。 …… 平静的生活一天天的流逝，愈是临近年关，这座小城热闹的气氛也将越浓郁。路灯都在一夜之间变成红色的灯笼，每当夜晚散发出的光也从冷色变成暖色。 打着围巾的符华将小半张脸藏起来，哈出的热气飘散在白光中，她提着包装精致的礼盒向家的方向走去，周围常常会有目光投来，近乎附近所有人都知道，那栋房子里住进两位漂亮的女孩。 亦是因为这个原因，符华在距离家短短的路程里，手中的年货越来越多。在路过某户人家时，偶尔就会有位邻居提着水果走出来递给她。 送东西给符华的大多都是老人，边给还边感叹道：“那个孩子终于又有朋友了呢。” “记得十几年前她父母还经常来拜访我，请我多多照顾她们女儿，可惜那个女孩很封闭，我们也没办法。” “现在好啦，她有新朋友啦，她的身体还好吧？” 符华被这些拉家常的话语说得不知所措，等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接过礼物。 望着老人们有些欣慰和感慨的神情，她在片刻后认真的回答：“不用担心，我会陪着她的。现在她的身体很好，过几天我会和她一起来给你们拜年。” 说起这些时符华很平静，既不冰冷也不透着孤独。不是遗世独立的仙人，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捡拾起遗失的记忆后的表现。 “两个女孩子过得舒服就好，我们这些邻居见到自然就开心咯。” 沈芙在做什么呢？符华思考起老人口中提及的女孩，今天她们没有走在一起，而是进行分工合作，由她出去购置年货，沈芙则是整理家务。 起初仙人的提议是她们可以一起做这些事。但斗志满满的沈芙拒绝了，女孩推着她从家门离开，且在关上门前表示绝对会让这里焕然一新，具备属于她们之间的家的气息。 思绪拉回，在还未进入院落前符华就瞧见那颗枯的书上，繁茂的树枝系满了红绳，写着：上上签、大吉，的纸片在风中飘舞。 “叮铃铃——” 符华推开门，风铃被推动的清脆声在耳畔响起，还未等看清眼前是画面，意识就将一切都模糊，将她带到久远的过去。 年岁结束后的时间，沈芙在长安城买了很多的东西，包括一支在当时称得上新奇的风铃。 它被安装在女孩的门前，每当推门或是风吹过时就会发出好听的声响。 前者的次数更多，每当这种时候，沈芙就会站在房间里，向着来者微笑着说一句：“欢迎”。 “欢迎回家。”欣然的声音令符华的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记忆中女孩的面孔彻底重合，就像曾经她站在门前对自己说，“欢迎师父”般。 系着同款式围巾的沈芙同样低着头将小脸藏起来，看不见笑容，却能见她的眼眸弯弯。 符华回过神，轻声向女孩说：“我回来了。” 第117章 她们的家 家的确是被沈芙做到焕然一新，就如女孩所说的那样，这里会拥有属于她们气息的家。就和符华路上所见的每户人家一样，房间内的装饰多了几分喜气的红色。 窗户玻璃上贴着彩花，光线照进来描绘出漂亮的痕迹，两人常常会坐在一起的沙发上多了层红色的毯子，玻璃茶具摆着两个萌版的人偶。 圣芙蕾雅里曾因为符华和沈芙的高人气，“芙华组”的粉丝团们打造出了一批两人萌版的人偶，没想到身为主角的沈芙也会拥有。 而最为明显表示这是她们的家的证明在于，桌面上多出了很多的相框，照片中或是符华或是沈芙，还有她们出现在一起的合照。 仙人的视线掠过。 黄昏染透云霞时符华站在金色沙滩边注视着沈芙赤足踩在浪花里的画面。 新生日时，由她们两人构成的联盟打溃红蓝两组，偶然间被拍下充满潇洒感的照片。 幕落黄昏，夜色深沉，沈芙和符华安静的坐在海滩边，听着浪花摔碎在礁石，温柔的海风声拂过面颊，女孩将脸依靠在她的肩边。 太多太多，这些都是属于她们的回忆。每当回想起来，曾经那份触及柔软心房的暖意似乎会跨越时空涌向她。 符华收回目光，注视起站在身旁好奇观察自己反应的女孩，她垂下羽睫，唇角化开浅淡的笑意，“真的很好。” “嘻嘻。” 沈芙脸上的表情没变始终是微笑，但真正的喜悦却藏不住的发出来。符华曾有过，没有的自己都会给她，在漫长的寿命中失去的那些东西，总会一点点弥补回来。 要说为什么……因为沈芙很喜欢符华。 这是想当然的，从一开始就是的答案，期间再多的痛苦和煎熬都不能割断这份情感。 其实不仅只有符华凭借着过往记忆残留下的美好走过炼狱，每个人都是，连沈芙也是，那些零星琐碎又漫无边际的生活细节，它遗留在大脑深处，不存在价值，还会随着时间慢慢模糊。 可当某个时刻，在足以击溃身躯和意志的痛苦中，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些朦胧的画面，你便会惊奇的发现，其实它们有着无可代替的价值。 就像是一颗糖果在嘴里化开，咀嚼回味着那份甜意，就能不断的跨过艰难险阻，承受住一次次无边的煎熬。 对沈芙来说，和符华待在一起的时候便是美好，是让她在意识崩溃前提起力气战斗的残影。她还想和对方创造出更多、更美好的记忆。 沈芙白皙的额间被符华抬指轻轻戳了戳，水蓝色的眼泛过涟漪后归于平静，仙人端量着女孩笑容傻傻的面颊，忽然也觉得好笑，“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照片吗？” 以符华敏锐的觉察力很快就发现有不少照片的角度出自于第三者，即她和沈芙待在一起，由藏在暗处的第三个人进行拍照所诞生的画面。 “嗯，因为……” 沈芙不会告诉符华，其实她常常会登录进论坛里看有关她们的帖子，明明是作为当事人，知道有些事不可能发生，但在幻想起少女们字述的某些画面时，还是会忍不住躲在被窝里偷笑。 连她自己都是“芙华组”忠实的粉丝之一。 …… 午后，失去太阳的天空透着灰白感，在天色还未彻底昏暗之前，伴着屋外的喧闹声，恰好适合两人居住的屋子里散发着烛火似温暖的光。 套着印有猫猫图案围裙的沈芙端着菜从厨房走出。在失去做菜的大权十多天后她终于又将这份权利夺回来，兴致满满的要让符华吃上一餐难忘的年夜饭。 在女孩忙碌时，仙人则显得有些无聊，端坐在沙发前看着电视，但她的心思似乎并不在上面，不断的切台，视线悄然落向从厨房走来的身影。 符华有些无措……准确的来说，她不知该如何打发彻底空闲下来的时间。现在并不在她计划表的休息时间里，她想要做些事，无论是练拳还是整理家务，总之只要能做事，什么都好。 纠葛片刻，仙人起身接过女孩的餐盘，“我来吧。” 其实她们间还有约定，那就是休息的时候也要认真休息，而不能打着名号再将所有的事包揽，这明显有针对符华的意思。 在沈芙再三要求下，符华最终还是答应了。现在让自己失约，纵然事情很小，却也让仙人感到一丝不安。 “失约的话，那就让我也有一次失约的机会。” 女孩轻笑细语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令符华惊醒，她下意识缩回手却被沈芙握住手腕，“对符华，我永远不会失约的。” “来帮忙吧。”沈芙看向厨房中溢散出的雾气，“都做好啦。” 仙人张张口，千言万语在唇瓣汇聚成一句“好”。毕竟这是她们的家，她们的生活。 沈芙钻进厨房，再走出来时手里拎着件天蓝色的围裙，上面印着萌萌的柴犬吐舌图案。猫与狗，两种小动物的心性莫名的契合她们的性格。 似乎是回到从前，不过这次符华没有再拒接，安静的张开双手看女孩为自己圈好围裙，在腰后的位置打上工整的蝴蝶结。 “新年快乐。” 绚烂的烟火布满整片夜空，像是星辰破碎散开的星璇，在寒风显得不是那么冰冷的银河下，眼瞳模糊了世界却将她身影倒映清晰的女孩向符华说道。 “新年快乐。” 沈芙对着烟火合起双手，缓缓地闭起眼眸，轻声念叨着什么像是在许愿。待到符华靠近才隐约听见女孩的话，似是在说着，“平平安安……” “符华要平安，我也要平安……” 仙人怔然，暂时放下了肩上的责任，其实她们都是芸芸众生里的普通人。 烟火过后的凌晨十分，正在和秦素衣通话，感受少女被鸠占鹊巢的嫉妒和羡慕后时，沈芙收到了符华的提议。 “我们去太虚山，从十五年前……我就没有再去过，既然回来了就再去看看他们吧。” 第118章 我过得很好，不用担心 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两人在夜幕降临时抵达曾经进行过年岁祭拜的太虚山。 “妹娃来的真是时候，现在的长安城最热闹咧，不过人也挺多的，你们两个漂亮的女生要注意安全。” 拒绝了司机大叔热情的留电话请求，沈芙和符华步行走入长安城内。 长安城还是那个长安城，即使岁月变迁，它开始剥落尘土，变得岌岌可危，可那些痕迹何尝不在记载着每一位从它身边走过的人。 封存在时光长河里的记忆，纵然路过的人已经不记得，可它会忠实的记录这一切，待到游人归来，重拾起那些记忆。 对两人来说，踏足其中的刹那，过往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来。烟火占据着未暗天穹的一隅，人来人往间，沈芙和符华走在一起。 她们的打扮相似，毛绒驼色的大衣，在领间系着红色的围巾，并肩行走时像是有根红绳联系着她们。如造物主最完美造物的面颊，毫无意外的吸引视线。 不少人想要搭讪，但在见到她们似是融合后隔绝了世界，身处于属于自己的小世界里，偶尔的交谈、笑颜都只会因对方展露，也就放弃了想法。 不远搭起了木质的舞台，有人正在表演着吸引人群围成圈，天色悄然间暗沉，挂在两侧房屋的灯笼荡开烟雨似朦胧光，沈芙被附近山上的僧人化缘，女孩十分好心的跑去买了食物送给他们。 喧闹声如风划过符华的身畔，她在人潮驻足像是逆流而上的鱼儿，仙人抬眸望向一家药店的匾额失神许久。 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只不过“包治百病”的名号被换掉了。 “符华~” 正当仙人陷入过往的记忆时，女孩欢笑的声音将她唤醒，沈芙从身后奔来，自然而然的牵住那只手，“时间还早，我们去看舞狮吧！” 符华怔然，似是被女孩的笑容和周围的欢闹渲染，那些沉重的、令人窒息的过往阴霾在还未压下前便被驱散了，“好。” 她轻声重复着，缓缓地弯起唇角，“好啊。” …… 太华山，仙人曾居住千年，进行过无数次年岁祭拜的地方。在踏上登天的台阶前，符华抬手挥过，散发着淡红光芒的翎羽显现。 霎时间大半座山都被绯红色的光点笼罩，两人走在如群星繁茂的道路上，向山巅那座古朴的拂云观前进。 残破的羽渡尘散落在台阶上，沈芙和符华无需绕开，径直从中穿过，对她们来说都是将往事回忆一遍。 渐渐地，羽渡尘开始包围她们，就像数百年前那样跟随在沈芙的身后，一根根的小尾巴摇晃，等待着女孩伸手揉揉它们。 “我们都很好。”沈芙小声的向羽渡尘碎片念叨，“不用担心，符华被我照顾的越来越爱笑。” 像是听懂女孩的话般，那枚羽渡尘在她的手心晃晃带来想笑的痒感。 再次见到这副情景，符华已经不感到意外。或许第一次时，仙人的心中还带着困惑和质疑，可现在时间已经证明了一切，沈芙长大了，可她从未改变过。 沈芙走在后头，偷偷瞧着仙人的背影小声道：“你们跟着符华吧……毕竟她才是你们的主人。” 收到命令，羽渡尘碎片们这才从女孩身边散开去追逐主人。而已经听到这句话的符华，轻笑着摇了摇头。 太虚山巅，极渊。 站在那道看不见底的深渊前方，符华沉默地将买来的东西一一送入其中，她从未忘记过每位好友喜欢的东西，时至最后她将酒饮尽。 宝石般澄澈冰蓝的眼眸遥望起深渊，更多的记忆蜂拥而来。每次的回忆都在告诉符华，不能停下脚步，无论如何她都要在这条路走到尽头，直至自己消亡。 压抑的烦闷感降下，往往这种时候仙人的情绪都不会好，因为她清楚的感受到一切都从指尖流逝远离，从始至终她都是孤身一人。 这次不同了，符华明白不可能真正放下责任，迟早有一天自己还会拾起它们，并且那天的到来已经不久，但她也不觉得难过。 “我过得很好，不用担心。”仙人对着回忆里的那些面孔说道，“答应你们的事我已经做到一些，剩下的也都会做完的。” 符华独自祭拜时，沈芙就坐在不远处，她摸一摸羽渡尘碎片，后者就会晃晃翎羽，像只被揉舒服的小猫。 心跳变得剧烈，大脑都被急促的心跳声占据。在某个瞬间，沈芙内心最深处被触碰了，止水无尘的心湖都无法压制这份情绪荡开阵阵涟漪。 女孩被某种冲动驱使着开口了，“华……” 沈芙已经很久没有做过的事，从新的世界醒来后，两人相遇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告诉过符华，自己喜欢对方。 若要说起为什么，大概是在真正了解对方，除去复杂因素导致的喜欢，剩下的只有真正的喜欢。 这句话忽然就变得难以开口了，因为每次说出来都会伴随害羞和怦然心动。 在这个瞬间，冲动暂时抑制其余情绪。于是女孩轻声向仙人诉说了些什么。 “……” 符华不满的蹙起眉，不是因为沈芙，而是某个不适时宜出现打搅的家伙，因此她没能听清女孩说的话。 【奥托】发来的信件： 老朋友，假期过得如何？虽说我明白，我的出现大概会引起你的不适，毕竟我代表着你的过往和暂时放下的东西之一。 不过这次的消息还是非常重要的—— 天命遭到隶属于天命生物研究所，首席博士玛基的背叛，其携带静谧宝石消失在丹麦边境，近期又一次被发现踪迹，他身处于新加坡。 根据女武神侦查得来的情报，玛基已经和逆熵盟主勾结。鉴于敌人的实力，我认为由你替我夺回静谧宝石是最佳选择。 为此我可以替你消除通缉令。合作愉快。 符华按灭手机，奥托的每次行动都是计划，先前的通缉为的大概就是这次。若是平常，仙人大概会平静的接受这个任务，毕竟他们本就有过约定。 但这次奥托打搅的很不是时候。 仙人无奈的回首望去，沈芙正愣愣的看着自己，漂亮的脸颊似是因为被羽渡尘照耀的缘故，弥漫起大片鲜艳的绯红。 “沈芙，你刚才想告诉我什么？” 女孩忍不住的捂脸，用力地摇了摇头，苦恼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第119章 鎏金之夜的交易 新加坡，皇后酒店。 四面摩天大楼发出的繁华光华从大片空白的落地窗玻璃照进来，站在边缘俯瞰，充斥车灯的道路如叶片的脉络，人如蚂蚁，站在恢宏的柱式大厅内，切割精美的水晶吊灯散发的光亮下，透过剔透的红酒杯去看，朦胧感会令权与力尽握在手中的快感达到巅峰。 酒红色大门敞开着，红地毯上踏过一支又一支的高跟，一双又一双皮鞋。 身着正装或是礼裙的男人和女人，每个人身上都透着雍容华贵的气息，举止却显得低调，大家安静的步入这层，不经意间的对视，眼中又会升起惊讶的情绪。 他们大多相互认识，低声的寒暄几句，气氛逐渐变得热闹，目光悄然间扫过人群，寻找起新面孔。 受邀来到这里是是这个国家掌握经济和权利最顶尖的那一批人。 鎏金的请帖里，宴会的主人只是说希望能够结识更多的同好，以此将手中所拥有的进行翻倍，或许他还有着别得目的，但人们都不在乎。 真正令他们在意的是前者，大家都把手中的权与力拿出来一些，相互交换过后是数十倍的翻，正因如此，这场宴会来的人格外的多。 “欢迎来到鎏金之夜，这注定是个非同凡响的夜晚，各位不必拘谨。把手中拥有的东西拿出来一些，就像是小朋友分享糖果那样，得到糖果的人就成了好朋友……不是么？” 扩音器里传出男人低沉带着笑意的声音，他的比喻让入场的人们都忍不住低笑一下。餐车如流水般涌进，于是所有人就真的放下拘谨，端起酒杯交谈起来。 独立的套间里，巨大的屏幕将会场画面无死角的转播，超乎想象的人脸识别系统每一秒都能精确识别面孔并找出与其相对应的身份，以确保不会有冒名顶替的人存在。 确定完这些，工作人员回头看向正坐在沙发上玩魔方的蓝发男人，“瓦尔特大人，一切进行顺利。” 男人也不抬头，轻飘飘的回了声，“哦。” 他复原魔方的过程并不顺利，手中的行动愈发显得暴躁，“咔啦咔啦”的声音从这件塑料玩具里发出，像是濒死的哀嚎。 “大人，以现在的时机进行交易是最佳选择。” “咔啦！” 又是声哀嚎，魔方被男人攥的爆开，零件散落满地。瓦尔特终于抬眸看向对方，瞥来的一眼就令对方心惊胆颤。 好在男人再没有多余的举动，只是提起身旁的保险箱，起身抱怨，“可可利亚那个女人，真是当了一辈子狐狸，永远都怕猎人。” 耗费庞大金额，极尽奢华的宴会最终目的竟然是一次交易。即便是宴会的名贵在得知后也会觉得匪夷所思，但这恰恰符合逆熵和天命间的斗争。 保险箱里的是名为“静谧宝石”的律者核心，和数个月前致使女武神温蒂化身第四律者的“渴望宝石”同出一体。 它的昂贵程度可想而知，因此在从天命落入到逆熵手中时，后者迅速做出决策，要将静谧宝石转送到逆熵藏在阴影里的大本营。 正常的以武力运输是最不可靠的方法，要知道天命最不缺的就是战斗力顶尖的女武神，不乏有人可以独自击溃逆熵精心布局的防线夺回宝石。 而暗杀型女武神的出现又让世界上不存在密不透风的网，再隐秘的运输，只要东西对天命足够重要，就绝对会有追查者出现。 在正面和暗中对抗都注定失败的情况下，逆熵找出了破局之法。任何与崩坏相关的事物，包括女武神都不能暴露在普通人的视线里。 所以逆熵在今天展开了这场鎏金之夜，在场的全是这个国家经济上层的任务，纵然到最后会有女武神出现，她们也不得不为会场里的人考虑，那些超乎常理的科技和力量一旦展现出来，足以在一夜之间登上报纸和新闻头条。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战斗便不会发生，静谧宝石的重要性未必敌得过整个国家流动相天命的资金。 就算天命铁了心要夺回宝石，因普通人而收敛实力的女武神也赢不了这次进行交易的主角，逆熵的盟主，瓦尔特.乔伊斯。 这场计划中，胜利天平近乎完全向逆熵倾斜，且直到现在全方位的监控系统也没有发现可疑人员，交易已经开始，一切顺利的情况下，数分钟内就会全部结束。 穿着名贵西服打起金色领结的瓦尔特表情冰冷，眼里散发的寒意和那份被衬托起来的高贵气质让他自然而然的融入人群，听着周围低声的谈论，他轻蔑地扯起嘴角笑了声。 “瓦尔特大人，请沿着餐桌直走，不要进行偏离。我们的监控系统正在以您为中央确定周围没有可疑人员。” “在第五排餐车旁，鱼鳞会是您的交接人，你们可以进行握手，她身上装配的捕捉器会将宝石取走。” 鱼鳞是一位穿着水蓝色鱼尾裙女人的代号，在缥缈的麝香气息见，水晶吊灯散发的光将她身上礼裙的亮片映的闪闪发光，像是鱼鳞，而女人则像是水中的美人鱼。 “好好。”应付着通讯的另一端，瓦尔特感到有些不耐烦，男人无聊的打量起周围的身影，以期待自己抓住某只天命溜进来的老鼠。 第一律者的权能和力量印刻在男人脑海深处，他对自己的战斗力有着十足的信心且丝毫不会怜悯这些权贵。 “安全，请继续前进。” “安全……” 近乎每隔数秒，工作人员就会传来消息。 直到最后瓦尔特都没发觉任何异常，距离鱼鳞只有一米远，女人也在看着他，双方目光交汇，不约而同的伸出手来。 这些虫子害怕了？迷惑的念头在瓦尔特脑海闪过，下一个瞬间，工作人员的惊声呼喊却打破了他的想法。 “大人，停止交易！” “重复一遍，停止交易！” 瓦尔特的手停滞在半空，他环顾起四周，旋即怒吼道：“你们这群懦弱的猪猡！为什么非要那么小心？天命的女武神算得上什么！” “告诉我，为什么停止？！” 以男人本就暴躁的心性在这段时间的隐忍里已是极限，他本就不服于自己盟主之位却要被可可利亚命令。 源自于内心深处的杀戮愈和权与力在手的满足感更是令他不屑于任何敌人。 但很快瓦尔特就安静下来，他暴怒的发言吸引所有人投来视线，耳机中不再有人回应而是不断发出短路似的“滋滋”声。 人群中一道身影缓缓地向这边走来，分明他的衣着和周围人一样的名贵，却像是有聚光灯落在身上般，令其成为会场的主角。 身影走得不紧不慢，待到其靠近，瓦尔特才逐渐看清对方是面孔。 穿着修身白色西装的女人，那双蓝色的眼瞳里藏着幽邃令人发寒的冰冷。 第120章 匪夷所思的对决 女人的容颜清冷，那修身的白西装将这份冷意衬得更盛，她笔直的前进，当她走向某个人时对方就会让开道路，当他们反应过来时只觉得恍惚，那种下意识的冲动令他们觉得卑微。 “嗒——” 随着清脆的声响，整个会场里大部分的灯光同时熄灭，只剩那台切割精美的恢宏水晶吊灯仍在散发出金色的辉光。 人群中的议论声变多了，他们惊惑的打量起灯光照耀的两位主角，似乎对方才是真正将权与力握在手中的人，视他们如蝼蚁般渺小。 一切好像都变了，女人似是披星戴月而来，白西装在灯光氤氲的虚幻雾气间化作世间最名贵令人瞩目的礼服，任何穿着礼裙的女士在与其相比较的瞬间都感到自惭形秽。 瓦尔特也在突如其来的变故里愣神许久，毫无疑问女人是天命的女武神，可为什么在这场较量里，他们敢如此大胆的行事？ 眼下的状况给不了他深究下去的时间，短暂思考过后，男人得出的结论便是：这位女武神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且天命低估了这次逆熵人员的实力。 这样正好啊…… 男人的脑海中闪过疯狂且暴戾的念头，甚至忍不住露出笑容。这正合他意，使用暴力将高高在上的人踩在脚下。 他既身为律者，拥有神的力量，不就是该用来肆意宣泄的么？ 瓦尔特朝着缓步走来的身影轻蔑喊道：“你选错对手了，但别担心，你会回到天命的——不过是以破碎的样子。” 女人嗓音清冷，平静的回应道：“东西给我吧，那样说不定你还能完整的回去。” “当然……不可能。”瓦尔特沉下眼，以男人为范围周身扩散出无形的涟漪，那些飘散的灰尘全都坠落在地，响起雨落的声音。 大理石地板无声无息的蔓延开裂痕，他抬起手对准停止脚步的女人缓缓攥紧，重力控制。 空间似乎在崩碎，符华驻足原地，她能清晰感受到几十倍乃至百倍的压力降临在身上，换做是正常人或许在这份暴虐的力量中化作肉泥，即使是弱一些的女武神也会出现动根指头都难的情况。 杀意涌来，仙人却没有避开的意思。在她的注视下瓦尔特已然握手成拳，压力翻倍提升。 预想中身躯支离破碎的血腥画面并没有出现，女人的面颊甚至没有一丝难看之色，平静的被自己压成了……雾气？ 瓦尔特瞳孔猛缩，他眼睁睁看着那些淡薄的白雾融进光中，然后再也找不到对方的身影。 男人的世界观有些崩塌，在他的印象中崩坏能用处再广也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唯一的解释便是，对方使用特殊的影子折射手段，先前被捏死的是假人！ “哗！” 风流像是尖锐的刀剑飞来，瓦尔特躲闪不及，剧痛过后男人还算清秀的面颊划开一道血痕。 “给我。” 脚步声响起，在辉光照耀中，披着星月的符华从另一个方向走来。 瓦尔特痛苦的捂着脸，眼中掩藏不住野兽般凶狠的杀意，他毫不犹豫的再度释放权能，“该死的东西！” 而结局仍如第一次那样，令大地颤抖的权能中承受挤压的符华化作轻飘飘的雾气散去。彻底超出常理的现象，如果是影子的话，攻击又怎么解释？ “情报，我需要那个女武神的情报！你们在看着对吧？为什么不说话！”男人对着耳机破口大骂，不安感掠过内心，激起更盛的愤怒和杀意。 回应他的只有电流短路的“滋滋”声。不知何时，他和身处暗处的逆熵人员断线了。 男人大口喘起粗气，他忽然发现一件令人不解的事。会场里不止有他们两人存在，在阴影里还站着近百位权贵，水晶吊灯的光照的那一双双眼瞳泛起微弱的金意。 他们先前的较量已经是把崩坏世界的一面展现出来，可这群人为什么一点也不震惊，甚至连话都不说？ 这种东西，在见到的瞬间不就该惊声尖叫么？ 无数的目光汇聚在男人身上，推波助澜使得不安的感受愈来愈烈。 “嗒嗒嗒——” 皮鞋踏在大理石地板的脆响声由远渐近，白西装不染一丝尘埃的符华从新的方向出现，大概是彻底过了谈判时间，仙人在很远的地方便打出一记直拳。 风流被推动扭曲，喧嚣轰鸣声震得耳膜生疼，瓦尔特感受到扼住灵魂的杀意，在惊恐中男人霎时做出回击。 可无论怎样的攻击，每当触及符华的瞬间，后者便会化作雾气散去。拳风沉重砸在男人的胸口，一抹血液在他嘴边溢出。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瓦尔特的嗓音尖哑。 恐惧，不安。杀意和强大的力量也掩盖不了两种情绪的疯涨，已记不起多少次对方的眼前消失，身体的伤痛越来越多。 在身躯毁坏前，男人都意志抢先崩溃。他意识到继续留在这自己绝对会死，余光瞥见敞开大门后，心里有了新的定论。 带着静谧宝石逃走。 再又将对方打成雾气过后，瓦尔特径直转身发疯似的奔向会场大门。在他身后，脚步声还在响起，符华不紧不慢的出现跟随着远去的背影。 …… “瓦尔特大人，瓦尔特大人！” 耳机中逆熵人员的呼喊始终得不到回答，他们焦急的盯着屏幕。 在监控画面里，男人在某个瞬间忽然停下脚步，然后再也不动，站在不远处的鱼鳞不安的投来目光，迟迟不敢上前把静谧宝石带走。 就这样僵持几分钟，男人忽然发疯似的冲出会场大门，战况无声无息的走向失控。 权贵们仍在热切的交流，四下都是碰杯的声音，没人注意到男人的异常，或者发现了也不予理会。 只有暗处的逆熵工作人员也像疯了一样的运转起来，企图再度掌握战局。 权利的分享里一道坐在圆桌旁身影和瓦尔特一样例外，分明是女性，梳着低马尾却穿起白色西装，她不与任何人交流，只是默默地喝着酒。 冰蓝的眼瞳和酒杯里的红色混在一起，诞生出动人心魄的色彩。那张容颜清冷的面颊每次眨动纤长羽睫都能敲动不少女士的芳心。 终于有人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握着酒杯走到她身边，女人安静数秒，像是小女生在脑海编织话语，“可以认识一下么？我是西福斯家的小女儿艾琳……” 听到声音，符华抬头看向对方，她并没有回应，只是举杯做出一个碰杯的举动，随后独自将酒饮尽，“抱歉，我要离开了。” 仙人站起身来，艾琳下意识便为对方让出道路，愣愣的看着她朝会场大门走去。 全然想不起自己站在这的目的是对这位撞在自己好球区的女人搭讪。 艾琳失神的喃喃：“真漂亮……” 她值得不仅是符华那近乎做到男女通杀的面孔，还有对方系在低马尾上，像是流苏般焕发微亮的红色翎羽。 羽渡尘.梦 第121章 弹钢琴的女孩 羽渡尘的种子在瓦尔特踏足会场的瞬间就已悄然种下，从逆熵人员喊出停止交易后，男人所见的一切不过是羽毛作用下大脑为他虚构出的梦。 很少有人知道逆熵在暗中分割成了两派，以大量科技和信息为鸽派，由丽瑟尔.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掌权，坐拥经济和力量为鹰派，由可可利亚掌权。 这次的计划正是由鹰派执行。 逆熵的计划精密周全，但失去鸽派的信息后，他们忽略了天命拥有一位善于攻破心智的s级女武神，会场里的权贵、普通人目光注视，这些全都干涉不了符华。 符华不必亲自动手，一切都在对方的大脑中进行。虽然她做不到让瓦尔特奉上静谧宝石，却能使其意志崩溃后去到无人的地方。 远离喧嚣欢闹，仙人清冷的背影出现一丝裂隙。她的步伐不再如先前在艾琳眼中那样沉稳，扣人心弦，而是变得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伪装成服务生的逆熵人员迎面走来，后者狐疑的打量起符华，她同样注视起对方，却只是拿过一块餐巾擦擦唇角，然后挥手让对方离开。 待到服务生进入会场，符华将手中染血的餐巾攥成一团丢入附近的垃圾箱，她现在很虚弱，没办法再追查逃跑的瓦尔特。 如果还有更好的选择，符华必定不会使用羽渡尘，可在得到现场不利情报后她没得选，只有这样做才是最优解。 接下来就要看沈芙了。 恢复些力气的仙人眺望起走廊尽头的窗口，在散发着繁华光亮的大厦间，巨大的轮盘缓缓转动，安装在上面的灯光装置不断切换光的颜色引人瞩目。 无可避免的担忧女孩，实际上沈芙的实力比她想象的要强，在望着摩天轮后，她的思绪渐渐飘远。等这次的任务结束，她们还会回到神州继续假期，但已经没什么时间，在最后的日子里要把该做的事都做完。 逃跑终究不能太久，长时间的逃避并不会让人开心，反而会不安和愧疚。 符华的唇角噙起微不可察的弧度，她在想如果要在短时间内确定出必须要做的事，应该还要再加上一条“去游乐场玩”。 在这之后也该让这段美好的回忆画上句号。 …… 惊恐占据着大脑的每一寸，瓦尔特再也不想面对那场永远不会结束的战斗和杀不死的敌人。在无法和逆熵取得联系的情况下，男人唯一保持清醒的反应便是带着静谧宝石逃跑。 男人像是喝醉酒般踉踉跄跄的走着，视线介于幻境和现实，汗水从额间滑落模糊了视线。 他竭尽全力的摇摇头，白炽灯照耀的长廊前一秒还有着过往的客人，下一秒便是空荡荡的，虚幻的雾气出现在两侧，缓缓地蔓延而来。 瓦尔特用力的揉眼，无数的身影出现，他刚想靠近过去，他们就在眼前消散成的了死亡的雾。 就算离开会场，他还是没能逃离，死亡的气息仍然挥之不去。 男人跳脚暴怒，“怎么可能！” 他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做到这种地步，那份力量甚至远在自己的权能之上。 瓦尔特猛然回头望向身后，雾气弥漫间他并没有找到那个女人的身影，这令他不安躁动的心得到一丝安慰，他抬手伸进西装的内层在一片平整里抚摸到某处隐隐凸起。 保险箱早已被他丢在会场，但静谧宝石还在。 男人深吸一口气，在雾气接近自己前继续向下层奔去。 勉强安定的心在数分钟后再次狂跳，瓦尔特恍然看向四周，他已经跑了不知多少层楼梯，可始终没有抵达最下层的大厅，按照男人对皇后酒店的理解，自己早应该到达才对。 他像是处于彭罗斯的阶梯里，永远走不到尽头。眼角的余光瞥见不知从何时起，雾气竟然从身后赶来。 瓦尔特从不相信，可现在他却有种撞鬼了的念头，一切都很不对劲！ “不可能，绝不可能……”男人惶恐的狂奔，汗水涌出让视线受到一次次模糊清晰，在某个瞬间他的眼中出现了酒店大厅宽阔的一角，而后跃下终于摆脱走不到尽头的楼梯。 瓦尔特的视线扫视过整个宽阔的酒店大厅，雾气遮掩了大门的位置，看不清街道上的景象。 在花束繁茂的喷水池旁，纤柔的身影坐在钢琴前，白皙的手抚过，乐声悠扬传来，像是霞光落满天际，海水在沙滩边潮起潮落，海风迎面拂过。 这本该是很不错的钢琴曲，如今到了瓦尔特的耳中就是刺耳的噪音在疯狂敲打那颗不安的心。 她的打扮和会场的名贵不同，朴素的黑色百褶裙和白衬衫，匀称的长腿并拢踩着双运动鞋。 像是晚学归来的女孩路过琴行时忍不住手痒试了一下，结果意外发现自己的技艺越来越好。 柔夷按动黑白琴键的节奏加快，乐声在脑海铺开崭新画卷，浪花翻涌着撞碎在礁石散开大片泡沫，光线穿过，如万花筒折射世界。 “够了！”瓦尔特凶狠的吼道，权能释放令女孩的手死死按在琴键发出巨大声响，他已经听够了这些吵人耳朵的音乐，“这里的人都去哪？你又为什么在这？” 宽阔的大厅陷入死寂。 女孩茫然的扭头，澄澈的眼瞳里全是无措，她注视着瓦尔特汗水浸湿凶恶的脸，许久才勉强回应道：“我不知道，听说这里有场聚会，所有人都去了。我看没有人，想试试钢琴……” “可笑的想法。”瓦尔特冷声嘲讽这个小贼，雾气不知从何时起消散了，他能看清大门外灯光璀璨的夜景，无数豪车停靠，只是没有人。 一切似乎都开始峰回路转，瓦尔特大步朝门口赶去，时至现在他都没见到那个女人，只要离开皇后酒店，这场对决最后的胜利就属于他。 没走几步，他忽地停下脚步，朝坐在那安静的像只兔子般的女孩喊道：“你给我过来！” 女孩眨动羽睫纤长双眸，几秒过后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喊自己，她表现得有些不情愿，似乎又无奈于对方表现出的威慑，慢吞吞的从椅子上起身走来。 以防万一，瓦尔特觉得自己还需要人质，他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死活，但天命的女武神会在乎。 女孩听话的表现使得心中有了满足感，原本瓦尔特绝不可能满足于此，但今夜的对决太过匪夷所思，他的高傲、权能都被一个陌生人按在地上踩碎。 “你走的太慢了。”瓦尔特再次命令，双方的距离并不远，女孩明显故意在放缓速度，他只得无聊的打量起周围。 偌大恢宏的大厅被白炽灯光充斥，喷泉池不断涌出水花碎在水面，除去这些声响，女孩的脚步声也听不见，远远眺望门外，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竟然听不到半点车声。 从始至终这里没有任何人，只有女孩，而对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瓦尔特的冷汗冒了出来，男人后知后觉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抬头看向女孩，对方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视线范围。 呼啸的风声直击面庞，当他再度反应过来时，握着折刀的女孩已经杀至身前。 第122章 无法逃避之物 铁青折刀倒映出彻骨冰冷的寒意，大脑反应的瞬间，重力的权能自动释放，以男人为中心大理石地面震裂，范围内的压力逐渐拉高百倍。 可在此之前，沈芙还要更快，锋芒笔直划过男人的面颊带起大片的血液，刹那的哀嚎响彻大厅。 女孩在几十米外停下脚步，挥挥折刀将沾在上面的血甩开，这里恰好是权能无法企及的范围，她转身看去，“虽然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但你好像猜错了。” 伤口出现在额头，瓦尔特捂着脸，血液从指缝间涌出淌过眼睛，整个人变得狰狞恐怖，受伤的瞬间他几经错乱的意识终于有片刻的清醒，“虫子！” 眼前的无疑和女人一样都是天命的追查者，两人策划出那幻境般的效果只为将自己逼入这片无人区域。 沈芙没有再回应对方，目光直勾勾的落在那件奢华西装的一侧，她已经感受到静谧宝石散发出的崩坏能气息。 这份力量和男人盛怒下释放的权能融在一起，带给人的压力如巨山落至头顶，沈芙站在阴影里企图将山劈开。 “轰！” 大理石地板彻底崩碎，瓦尔特流畅驱使权能，那些大小不一的石块悬停半空，随着他意念微动形成密集的子弹雨覆盖女孩。 刺青似的圣痕从末端开始明亮血色光芒。 启剑.裂空 沈芙挥动折刀，失去剑形的技艺本该弱到极致，却因为崩坏能调动又变得强悍，无形的能量波动荡开挤碎石块，女孩踏步从原地离开。 没有和第四律者正面交锋，对决的地藏御魂是经过漫长时光磨损的帝王级。眼前的克隆人瓦尔特绝对是女孩战斗至今最强的敌人，窃取而来万分之一的权能近乎无解。 她注定不是符华。 两人在崩坏能驱动的体量就是天差地别，仙人可以轻松应付的敌人对她来说会很难。 寸劲.开天！ 女孩挥拳打出，呼啸的风流被生生停止然后推回去，不断传来雨打地面的爆响声，自此第一轮权能攻势已被清空，沈芙默默地调整呼吸，圣痕的光亮刺眼到极致。 【千星】启动。女孩下一次迈步，乌黑发丝散开，一丝一毫都染着世间万千色彩，犹如划过夜幕的流星。 这并不是沈芙想要的结果，在天命总部对符华说出的话，暂时放下责任逃避指的不仅是仙人，还有女孩忙碌已久的心。 残影眨眼间跨过大半距离，瓦尔特毫不紧张，虽说女孩的速度很快，但他勉强还能跟得上。 更重要的是，只是速度快而已，他完全能设计出屏障阻挡对方。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里，大理石地板完全崩碎，无数尖锐的乱石涌出地面，突破音障的割裂声在同时响起，权能悄然密布全场，在同一时间展现将女孩扯入绝境。 流星黯淡了下来，在步入死亡前一秒沈芙停下脚步，面对杀意，女孩同样表现出从容不迫。 这样的情况在战场、训练场，她经历过无数次，身体下意识便开始行动闪避。沈芙用力掷出旋钮的折刀，崩坏能裹挟着它撞碎无数石块直达男人的胸口。 圣芙蕾雅的少女们总是会磕她们这对cp的生活规律完全相同，每天除去课程、训练，所剩无几的时间里只有对方。 那是因为只有这样沈芙才能变得更强，朝着仙人的背影迈出一步又一步。她已经很强，完全可以和初入这个世界的自己做告别，但又和符华还有很远的距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越是经历那些事，沈芙就越发不能安心，因为她无法掌控未来，新的敌人只会更强，而她没办法做到保护符华。 女孩最终的办法只有一个——燃烧羽渡尘，以此换取渴求已久的力量。 那样的做法到最后会是死亡，深知结局的沈芙竟在某个瞬间怯懦了。她不想死，因为这段生活太美好了，让她舍不得放弃。 死亡过后自己会走去哪，变成什么样子，沈芙并不关心。她真正害怕的是失去眼前这些自己珍视的人们。 所以她选择了逃避，那番话不仅是对符华说的，更是对沈芙自己。 女孩清楚自己迟早还会面对这些事，神明的恶意从未离她远去，寿命削减，如万千蚂蚁啃噬骨头的痛楚注定会回归，在此之前，她想要好好享受这份美好。 可惜还有很多事来不及做。 “……” “你这只虫子也不过如此。”瓦尔特戏谑的打量起被自己用权能控制无法动弹的女孩，后者明显在尝试挣脱，可百倍的压力又令其寸步难行。 双方的较量已有很多轮，沈芙的实力并没有瓦尔特想象的那么强，这点从两者间的伤势就能看出。 他只需要释放权能，逐渐将对方磨死就好。 沈芙沉默不语，压力中她亲眼目睹自己的肌肤开始碎裂，她艰难的抬头看向对方，一瞬间的对视，瓦尔特仿佛心脏收到重击般难以呼吸。 那是双逐渐燃烧起来的眼瞳，泛着金色的辉光，甚至比白炽灯还要璀璨。 沈芙轻松地挣破囚笼，【千星】全功率无限制释放，在破碎肌肤的冲击中，她踏步至男人身前，挥拳直击面门。 沉重的攻击伴随血液溅射，她打碎了男人满口牙齿，然后轻松的将对方摔在地面，黯淡的冰蓝色从手臂划出，【江雪】一直都放在女孩的后背。 死亡的威胁还是让瓦尔特避开攻击，狼狈的在地面翻滚，权能强行逼迫对方不能进行追击。 错愕和震惊是男人今晚的主题曲，无论符华还是沈芙都把他的骄傲击碎得彻底，只在一瞬间，眼前的女孩就像换了个人般。 那些伤势和压力，不应该还有人能够站着才对。可他不知道，对于这种感受沈芙早已经习惯，女孩第一次抱着自己可能会死的决心而战斗。 那是怎样都无法逃避之物，如果彻底放下，她可能会失去的更多。 瓦尔特艰难抬头，本该在翻倍压力中无法动弹的女孩无声无息已至身前，她惊鸿跃起，双手中冰蓝色长剑迎面斩下。 第123章 回家 “啪嗒啪嗒——” 密集的血珠砸在地面散开红色的花朵，少女原本白皙匀称的手臂上肌肤一寸寸的破碎，她双手紧压着【江雪】，在无形的屏障里将其向下逼近。 即便只是克隆人，掌控重力的权能就足以让瓦尔特的实力达到一个惊人的地步，他不会是最后一个克隆体，但有过数百具同胞死亡的先例，可可利亚制造出来的每位瓦尔特都远比先前更强。 起码如今站在沈芙眼前的瓦尔特远比袭击圣芙蕾雅时强的更多。 “呵呵……”男人边吐血边喘着粗气，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几秒钟的时间又让他能调动出更多的权能力量，“只是花架子罢了……你可比刚才那个女人要弱的多。” 他展开双手，溢散的崩坏能缠紧石块使其全都漂浮，恢宏的穹顶、廊柱在剧烈的哀鸣过后碎裂，建筑的残骸环绕周身，下一次的万箭齐发降临。 沈芙迫不得已放弃了攻击，凌空踏步间【千星】再度展开，在涌出的血液滴落地面之前，女孩已然拉开很远的距离。 瓦尔特踉跄起身，碎牙使得他发出的声音含糊不清，满脸都是血，看起来狼狈的不行，“蠢货，做好被撕碎的准备了么？” 更多的残骸飘来，正如男人的所想的那样，只要使用权能进行消耗战，战斗的结局迟早会以他胜利收尾。 “那个女人应该感谢我，要是你死了，她就能换个更强点的队友。” “反正你们女武神都是这样对吧？被一句话驱动，连命都搭上也在所不惜。想要保护这个世界？可谁又会理你呢。” 瓦尔特扬眉吐气的说着，权能释放极致，就像是游戏里boos蓄力过后释放的大招，他的确要释放大招了，足以轰碎这座酒店将所有人埋葬进去的攻击。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沈芙，所说的话不仅是嘲讽，更想要激怒对方，这片大厅全都属于自己的领域，只要女孩发动攻击，必然会有破绽出现。 可等了很久沈芙也没有动，疲惫感从那道纤柔的背影透出。 双倍的副作用令身体暂时陷入麻痹，沈芙不得不停下休息，呼吸过后力量开始恢复，女孩的大脑异常清晰，自己不能停太久。 和疼痛战斗相比，休息显而易见要更好，可沉沦在甜蜜的毒药里结果会是死。她还不想死…… 没人会想死，对吧？ 于是乎，在深呼吸过后女孩开始慢跑加速，她瞥向远处悬停在半空，无数建筑残骸环绕的男人，心中做出决定。 简单的羽渡尘燃烧换取的力量不足以杀死对方，只有将这份燃烧加快，进行深度燃烧才有可能。 她需要达到对决地藏御魂时的力量，而这次没有愈合的作弊码给自己。 藏在心湖世界焕发耀眼光亮的羽毛随着蓦然拂起的风焚烧更旺，如烛火般的光照耀了这片世界。 “来了么。”瓦尔特眼中闪过狠意。大地崩碎，石块形成的密集子弹雨笼罩女孩，他的攻击已然蓄势待发，只等对方避开第一轮攻击后释放。 这种情况下，沈芙必须要躲，而男人也迫不及待的攻击。 只是在这之前他们都听见了叹息声。 带着苦笑无奈的意味，像是大人看着顽皮的孩子，虽然感到心累却还是愿意纵然她。 飓风加入战场，推开悬停的建筑残骸如流星般划过，在通向男人的必经之路上它顺势带起女孩一同前进，所有的攻击都被荡开，时至站在他的身前。 沈芙迟钝的回过神来，她感到身后有人轻轻推了自己一把，回眸看去，穿着修身西装的符华就安静的站在那。 其实符华没有来得必要，她知道女孩能够杀死对方，瓦尔特根本不知道沈芙的状态，这一次的碰撞里，女孩必然会突破包围圈将剑送入对方身体，只不过自己还会受伤。 走进战场的时候她才发现，沈芙藏着的底牌比想象的还要多，放在钢琴椅下的地藏御魂，看似随意丢弃却恰好落在男人附近的折刀。 这些都会在这场进攻中成为取胜的手段。 可想到最后仙人还是来了，她有点不愿意再见到沈芙受伤。漂亮的花朵就该接受美好的阳光，而不是暴风雨。 她有点后悔在这场任务里带上女孩，沈芙先前战斗时的表现让人不太放心，躲开那些攻击时的举动轻盈的就像一张纸，随时都会被风吹到很远的地方。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飞在天空的风筝，那根细长的丝线仍被自己攥在手里。 在男人错愕的目光中，符华平静的开口说：“我们回去吧。” “好。”沈芙轻轻点头，她回眸看向瓦尔特，后者仍悬停在半空，权能释放全都拥有控制周围的建筑，根本来不及反抗。 【江雪】轻而易举的送进对方体内，建筑残骸坠落地面发出一连串的震动，羽渡尘构筑的幻境在同一时间结束，人们后知后觉，惊恐的奔向被暴风席卷过的大厅。 符华注视起大厅门口，在几秒钟后一个身影跑进来，她将静谧宝石递给对方。任务完成。 沈芙靠坐在一块斜凸的石板便，巨大的疲惫中她还有些力气，弯腰拾起折刀和地藏御魂，觉察到视线，她回眸向着仙人扯出勉强的笑。 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多，符华提示道：“我们真的该走了。” “好……”收拾好东西，沈芙行走的缓慢。下一刻女孩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起来，似乎飘到了半空，眨眼间她离开了酒店大门，从湍急车流的天桥一跃而下。 新加坡无数的摩天大楼，繁华的夜景撞入眼眸。 沈芙默默地望着夜景。重拾一切的感觉并不太好，她又感受到生命沙漏流逝的感觉，如果自己注定会死，在这之前究竟做些什么才能弥补恐惧和遗憾？ “机场有一架二十四小时等候我们的专机，你得去包扎一下伤口，然后我们回家吧。” 女孩怔然抬头，月光落下的位置被染上光华的清冷容颜替代，仙人眨动纤长眼睫。 回家。回到那间不大，充斥着温暖和记忆的屋子就好。 第124章 命中注定 “请给我一条毛毯，谢谢。”符华客气的向着空乘小姐说道，后者受意，微笑着离开，在不久后拿着条毛绒毯递给她。 符华要来并不是给自己盖的，而是坐在身旁睡去的女孩，也许是战斗太疲倦的缘故，沈芙坐上返回神州的专机后就趴在桌面睡着了。 巨大的机翼喧嚣呼啸着割开云层，零星的月光落在女孩苍白的侧颜，从符华的角度看过去，明显能见到两只手臂缠着厚厚的绷带，双腿、腰间都有，使得女孩散发的美感有些破碎。 符华小心的将毛毯盖在她身上，一路向上扯只露出雪白的玉颈和小脸，做完这些时，仙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视线落在被信息占满的手机，只在片刻她将其按灭。 通缉被解除的同时代表着她其余的权限也被解禁，包括接收来自各个地区的求援信息，在圣芙蕾雅的时候，她个人完成任务的数量总是最多的。 假期本该在这时就彻底结束，不过现在她还想再逃一会。 不是说了要和沈芙回家么。她们间还有最想做的事没有完成，还需要点时间，哪怕一两天都好。 “滴——” 熄灭的屏幕再度亮起，声响像是警报。仙人垂眸看去，那是奥托特意发给她的消息，还是执行任务……由天命大主教特意派遣的，想来不会比先前夺回宝石轻松多少。 纠葛片刻，符华又将屏幕暗灭，然后偏头望向窗外位于云层上无星的夜空，她们像是乘船在海浪中起起伏伏。 “……”女孩的指头轻抖，似是被细微的声响吵到。睡意朦胧地抬起头，一双眼眸眯成缝隙，很久都没能看清周围的环境，倒是先把符华的脸看清了。 于是她怔怔的露出笑容来，如果说从梦中睡醒的一刹人会感到心底空落落的，那么睁眼便看清让自己安心的人，这种感觉实在太棒了。 “吵到你了？”符华语气亲和，视线落在女孩那副半梦半醒的脸上时，眉眼间的温柔悄然积蓄。 “没有……”沈芙摇摇头，“只是脑袋里忽然升起一个念头，我们要去哪，感觉有些不安所以醒了。” 符华没想到女孩竟会说出这种理由，不禁觉得好笑，“再睡会吧，这趟航班还有几个小时。” 停顿片刻她又说：“不是告诉过你么，我们回家。这趟航班的降落地在天穹市，坐一个小时的车就到江南市。” 并不是仙人的记忆力优于常人，而是她真的想记住这条通向家的路，哪怕她们只走过一次。 “冰箱里还有些剩的肉和菜，早点到把它们做成菜还不会影响口感。” 仙人还在说。 “我收到任务信息了，你应该也收到。回去的话要确定想做的事，我们的时间……” 符华注视起始终安静听着自己诉说的女孩，所有的话如鲠在喉，到最后变成一句，“等回家再说吧，我们还有时间。” “好，回家。”大概是被这句话说的心花怒放，沈芙笑容灿烂，深深地打了个哈欠，女孩重新趴在桌上，苍白的面颊升起酡红，她眨着眼很久才闭合睡去。 符华安静的听着女孩的呼吸逐渐均匀。越是逃避就越不能安心，像刚才那一瞬她的情绪竟会隐隐失控，就像大脑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 “有些事再不快点做就来不及了。” 如果可以，符华并不希望这段美梦结束。可她们究竟还能逃避多久？ …… 天命总部，英灵殿。 宽阔的会议室里保持着黯淡的色彩，微弱的光亮落在男人的脚边，投影幕上不断有颜色在变化，主教大人少有的没有玩《卡莲幻想》而是在观看录像。 视频取自于前不久的静谧宝石夺回战，虽然有所损失却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只有两人的队伍在面对疑似为拟似律者的敌人时没造成伤亡，这绝对称得上是次完美的任务。 更令奥托觉得有趣的是，他见到了老朋友使用羽渡尘陷入虚弱的状态，可对方又在不久后选择踏足战场，只为让沈芙所受的伤少点。 印象里这是第一次，奥托亲眼见到老朋友表露出如此多的情绪，沈芙真的改变了她很多。 “老朋友应该会很满意这次的假期。”奥托悠悠的说着，屏幕画面定格于沈芙被公主抱着跃入湍急的车流道路，琉璃虚幻的灯光作为她们的背景布，“所以这场无与伦比的爱情故事到最后成功了么？” 黑暗中女仆的身影显露，从始至终她也在观看这场任务，“根据女武神们传来的消息进行分析，她们之间的情感应该没有提升，您只是让它呈现出来。” “所以还算是顺利完成吧。”奥托微笑道，男人饶有兴致的打量起画面，“喜欢的人就应该趁早，如果因为害怕而拖延，最后的结果只是会失去。” 内心似是发出了若有若无的叹息，男人不禁幻想，如果是数百年前的自己有过如此想法，结局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主教大人做到了推波助澜的效果，按照分析，她们迟早会在一起，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丽塔平静的诉说。 “命运么？”奥托重复，不久前闪过脑海的念头忽地幻灭了，如果结局早已注定，其实他再怎样改变都无济于事吧。 不过这种想法绝不会影响男人做事，那早已经构筑数百年的想法怎会因为片刻的念头而放弃。如果真有命运的存在，那么奥托确信自己便是逆命者。 男人沉下心，投影幕的画面经过切换跳到暗蓝色的深海都市中，“马里亚纳海沟还没传回有利情报么？” “暂时没有……海渊城的科研人员检测数值正在不断上升，他们断言，如果世界最深的海底裂缝真有什么生物存在，那必然会是影响世界的庞然大物。” 奥托表现得有些苦恼，双手交叉在身前，画面不断切换有着崩坏能检测值、也有于千米深海下，微弱光亮照耀的巨大轮廓，“这次前往海渊城的女武神是谁？让她们做好心理准备。” 丽塔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走到投影幕前操作起来。起初他们都不在意这次的时间，只以为是海底深处出现了某只帝王崩坏兽。 可随着第一队女武神的覆灭，崩坏能数值不断高深，他们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做了次错误的判断。 女武神队伍名单一个个名字浮现在投影幕，丽塔和奥托在见到时不约而同的愣住了。 几维鸟小队、圣芙蕾雅小队全员、游骑兵小队。 “这样啊……”奥托似懂非懂的说着，在某个瞬间男人忽然无奈的笑起来，“真的是命中注定。” 第125章 想做的事 回家。 算上前往新加坡和筹备计划，明明只是时隔两天，但回到这时却让人恍惚感觉离开了很久，原本光秃秃枝桠不知何时抽出新芽，笔直向前的道路上阳光迎面落下也有了些温度。 沈芙走在前头，怀里抱着路过商场时买来的一些装饰品，从机场降落睡醒以后女孩忽然就想到是时候该把家里老旧的家具换一下。 两人生活的这段时间里，不少的家具坐上去的时候会发出咔咔的怪响，缝隙里掉出的木屑会让整洁的地面又落下灰尘。 于是这个念头就确定下来，沈芙想，如果换掉的话下次再回来坐的就会舒服些，毕竟那是她们的家，仅是看到它焕然一新就会感到喜悦。 符华提着食材包装袋，跟随着女孩的影子前行。在回家这段路里，每每经过某户人家的门口，都会有人热情的招呼她进去坐坐。 看得出来这些人都很喜欢她。 想不到拒绝的话，符华索性抬起手中的袋子向对方示意，大概的意思是说：“抱歉，我得回家做饭。” 随后做客便不了了之。 沈芙打开了院子的大门，正对中央的槐树上挂满红色丝带随风飘扬着，阴影间芽孢初绽，她恍然意识到两人在这里度过了这个漫长的冬季，春天的痕迹散播开，大概用不了多久槐树就会开花。 下次回来的时候就能待在树底练拳，许久未动的秋千也能派上用场。 女孩欣然的推开家门，战斗过后身体还遗留些疲惫感，她将装饰品堆在桌边，趿拉着拖鞋便躺在沙发上 符华姗姗来迟，见着沈芙的模样，不由无奈一笑，把食材塞到冰箱便开始处理那些装饰品，“这些东西要放到哪去？” 沈芙有些懒洋洋的说道：“交给符华吧，你决定好看就行，毕竟这里也是你的家。” 仙人无奈，将它们逐一摆在相框和两人各自的房间里，期间沈芙则始终躺在沙发上，小脸朝下，看不清她究竟是在睡觉还是做什么。 在收拾好饰品后，符华将食材从冰箱里翻出来，视线落在沙发上的女孩，眼中有些期许，“沈芙，你已经快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即使是女武神也不能这样熬。” 如果和上次一样，一起做顿饭，符华觉得是件不错的事。只可惜沈芙看起来没有这个打算，声音含糊的回应，“好，那符华做午饭吧，晚上交给我来就好了。” 符华愣了下，不由得感到气馁，眼见着躺在那的女孩，她还有些无奈的气恼。仔细的思量过后，仙人认真道：“还有在飞机上我和你说的事，记得要尽快做好。” 要是连那件事都忘记的话，符华可是会生气的。 符华刚说完，沈芙忽然从沙发上直起身子，女孩将手中的笔放到一旁，拿着一张书写了不少字的纸递到她眼前，“符华是在说这个，对吧？” 在剩下为数不多的时间里两人最想要做的事。 1.一起去水族馆 2.一起去看电影 3.一起去坐摩天轮 沈芙写了三件事，剩下的女孩想交给仙人来写，虽然不多却是她从机场降落便在思考的事。所以她才会待在沙发上偷懒，其实是在苦思冥想罢了。 剩下的时间不会很多，可能比想象的还要少，必须要确定真正想做的事。 符华接过指，垂眸注视几秒，唇角掀起美丽的弧度，“你刚才一直在做这个？” “是啊，现在轮到符华。”沈芙欣然从沙发上跳下来，推着符华的后背在沙发上坐下，女孩环顾起四周，后知后觉的喃喃，“原来你已经把装饰品全都放好了。” 仙人抬起头来看她，好笑的问道：“你才发现？” “刚才一直在想事……”沈芙收回视线，拍了拍手笑道，“那样午餐就交给我来吧，晚上我们再互换。” 女孩说完看起来分外高兴的走进厨房，阳光从厨房一头的窗口照进来，她的背影出现在墙面，符华注视着，看她悠悠的穿好厨裙开始洗菜，举止轻快。 仙人噙着笑意，在纸上写下第一句话。 …… 水族馆，两人所要去的第一站。 江南市这座古朴的小城毗邻海洋，水族馆建在距离海洋几公里外，里面有着巨大的圆形通道，隔着厚实的玻璃罩四周都是幽蓝深邃的海水，水母群散发着莹莹光点浮动，色彩斑斓的鱼类从头顶的天穹摆着尾巴游过。 其实来到这是沈芙照着网络上搜索来的“约会三大圣地”而进行选择的，事实证明，情侣的确非常合适来这，通道里都是两两成双的情侣。 女孩和男孩凑在一起，低声的交谈着，女孩偶尔会对某只漂亮的海生物感到惊叹，这时男孩就会对其侃侃而谈，让女孩的眼里一下子就升起崇拜。 两个人像是身处于另一个神秘的世界里。 不过这份美好到了沈芙和符华就不太奏效，两人的学问称不上渊博，但圣芙蕾雅里的课程和所见所闻，让她们无论对何种海洋生物都不会感到惊奇。 她们几乎认识这里全部的生物。 唯一会让沈芙沉浸的是这段安静的时光，没有一丝嘈杂，她可以望着那些生物安静的从身边经过。女孩低声感慨道：“如果家里也有只小动物陪着我们，应该会很不错吧？” “可是我们没有时间照顾它。”符华轻声回道。 曾经被沈芙养着的阿鸡现在还和秦素衣待在新西兰，也不知那只胖鸟偶尔会不会怀念家乡。 “只能养植物了吧。”沈芙思量着说，“不过还是没时间照顾。” 两人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圣芙蕾雅和执行任务中度过，哪还有空闲时间回神州照顾，下一次回来估计会是很久以后。 符华提议道：“可以养仙人掌，如果挑选的品种特殊，不需要照顾也可以活很久。” 可沈芙已经放弃了这个念头，无奈的摇摇头，“那样太不负责任了。” 符华回眸望去，蓝色的走廊里不少情侣也像这样窃窃私语，聊着属于他们之间的事。来水族馆其实还不错，对吧？ 第126章 婚庆策划公司 “婚庆策划公司为什么会找到我们？”沈芙看着对方递过来的名片陷入沉思。 水墨风流畅的几个大字印在卡片上【鸳鸯婚庆】，背面则是【神宫婚庆】，这是家在世界各地都有连锁公司的庞大机构，其最出名的一次宣传是为某位意大利贵族举办婚礼。 在对方源源不断的资金源链接下，婚礼最终于明治神宫举行，在鲜花和气球的装束，现场被打扮的如梦幻般，那位被花童捧着裙摆走入婚礼现场的新娘曾在当时被誉为最幸福的女人。 正是这样一家公司，出乎意料的居然会出现在江南市这种小城里，在汹涌的人潮中恰好选中沈芙和符华。 “两位实在太好看了，简直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如果你们能成为这次宣传册里的其中一员，绝对会是最精彩的一笔！”戴着太阳镜，名为苏昀的女人表现得异常热切。 从碰面开始对方便自我介绍是婚庆小组里的组长。 沈芙犹豫了一下，偏头看向坐在树荫下的符华问道，“我们……合适么？” “当然合适！小姐，爱情不论性别，只论是不是对的人。”苏昀急切的声音放大，一下子吸引了不远处的仙人投来目光。 她当然会着急，单论相貌来看，两位女孩完全是天作之合，当她听到沈芙的疑虑后更是惊讶，要是因为这种不值一提的原因导致分开，那么就是世界的错了。 觉察到投来的目光，苏昀压低声音，“不过你要是担心，也不会和那位小姐成为伴侣吧？” 闻言，沈芙的脸蓦地红了起来，阳光挥洒在她的面颊看上去分外动人，女孩思量着，认真的回答道：“我们不是……” “没关系啊！只要你答应，今天你们全程的旅行费用都由我们来出，还可以附带一次告白，绝对会让你们感到终生难忘！”苏昀喋喋不休的说着。 “没那个必要吧。”沈芙觉得面颊在发烫。 沈芙并不喜欢被人窥看私生活，那样让女孩有种没有秘密的感觉，但这次不同，令她感到心动的是对方提出的旅程，环江南市一圈，所有需要提前预约的地方，对她们来说都是抵达就能进去。 意外的是，计划表上有不少事和旅程相同，相当于一次精化版。 巧合的次数太多，令人不由得心生疑惑。 女孩犹豫着迟迟没有做出肯许的回答，两人的交谈声音放低，可这并不能逃过符华的耳朵，这里既没有喧嚣的风也没有嘈杂声，只剩枝桠沙沙作响，声音飘了过来。 如果不是知道这家婚庆公司背后的主人是逆熵，符华真会以为这群人是奥托找来的，在人潮中突然选中自己的优秀婚庆公司，让一整天都终生难忘，给人种幸运降临的感觉，非常符合那个男人的作风。 可即便是逆熵计划接近两人，以婚庆公司如此显眼的目标无疑是件愚蠢的事，所以思考到最后，符华确定真的是她们运气太好。 虽然知道所有情况，但符华还是决定做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向女孩问道：“你们讨论完了么？” 沈芙有些纠结的点头，这让身旁的苏昀顿时眼前一亮，走到别处拿着对讲机说了些什么。 “他们说要邀请我们去拍摄宣传册，可以承包我们一整天的费用，而且有不少事和计划表上契合。” 沈芙没敢告诉符华这是家婚庆公司，苏昀最后说的话恰好戳在女孩的心房上，她的确想找个机会把祭拜那天没说完的话说出来。 可表白这种事真的要弄得人尽皆知么？沈芙觉得或许找个只剩两人的安静氛围里，让符华听着她慢慢诉说就好。 “所以你的答案是？”仙人轻笑一声，弯起的眉眼散开动人心魄的温柔。 “答应他们吧。”沈芙小声的说，“不过我们已经商量好，他们的团队并不会介入任何事，最多只会藏起来拍照摄像。” 符华微微颔首，苏昀已经和团队沟通完毕，远远地向着两人挥手。或许今天真的会变成让她们终生难忘的一天，仙人轻笑着问道：“那我们旅程的第二站在那？” 沈芙垂眸看了眼苏昀塞给她的纸条，“该吃午餐了，所以是anthem餐馆。” …… “一号摄像机，服务生已经就位。” “二号摄像机，女乐家就位。” “三号……” anthem餐馆，繁茂盆栽装饰的大厅某个角落里，人来来往往，苏昀安静的听着对讲机的声音，在她身后有着一桌正在观看菜单的客人，可他们的注意力并不在菜上，而是餐厅里的主角。 所谓的菜单也不过是空白纸页用于写下计划。 “按照主角给出的信息，她们都擅长乐器、运动，心理承受能力也强。” “不仅相貌契合，连能力都是天作之合？这样还等什么，直接结婚好了！” “不不不，正是因为契合度太高，突破屏障就会更困难。两位主角实在太完美了，有点麻烦……” 如果沈芙听到这些报备的信息和见到婚庆团队的人数量后，绝对会后悔自己不久前做出的选择。 但认真想想，这可是在全世界都位列前茅的婚庆公司，其发售的宣传册更是重中之重，足有三十几人的小组，再拉上几十人的群员占满餐厅都算正常操作。 若是不沉浸于进餐，仔细去看，便能发觉餐厅里有着几位在容貌和气质上都算较高的人员，他们或是路人、服务生，偶尔会路过沈芙和符华的桌旁，不着痕迹的带来有用信息。 时刻专注观察情况的苏昀在某个瞬间拿起对讲机下令道：“服务生，送餐后甜点，务必尝试让两位主角相互靠近，摄像机准备。” 于是乎整个餐厅都在她女王般的命令下开始运转。 正和符华讨论着餐厅食物的味道，想要尝试回家复现一遍的沈芙忽地见到从远处的一号桌开始，服务生推着餐车温和的递给客人，然后轻声向他们说了些什么。 那桌客人配合的坐到一起，脸上露出欣然的笑容，在另一位服务生感谢的话语中留下照片。 就这样餐后甜点一桌桌的送来，待到靠近后，沈芙才渐渐听清服务生究竟说了什么。 “anthem餐馆正在举行留念活动，如果您愿意在我们这留下不用于对外牟取利益的照片，可以免费获赠餐后甜点。” 相同的话很快就由服务生对两人重复。 第127章 相片 这绝对有阴谋吧？结合起不久前那世界排行名列前茅的婚庆公司，沈芙在答应苏昀后，女人要求她们按照新的计划表执行后便消失了。 想来苏昀大概带着自己的摄像团队藏在暗处观察着，说不定这次的餐后甜点就是次计划。 正常情况下，沈芙并不排斥和符华靠近拍照，反而女孩很喜欢这种做法，终有一天她们的合照可以铺满整面墙。 可在不知多少人的注视下，要做出这种亲昵的举动，羞耻心忽地肆意增长，女孩的心境停留在无尘太久，漫长时光中一寸寸的迈步近乎被忽略不计，恍然去感受，她似乎只差一步就能迈步明镜。 可有时，再强心境面对这种情况都难以压抑情感。沈芙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眼看着服务生亲和笑容下蠢蠢欲动的将餐后甜点放在桌面，朝着身旁的同伴示意照相，沈芙正准备开口拒绝，却被符华抢先开口说：“好。” 她回头看向女孩，弯起唇瓣，招招手，“据我所知，计划表提供的菜单里可没有餐后甜点，拍张照就可以换到不是挺好的么？” “小姐请你们坐在一起。”服务生紧随其后说道，压根不给沈芙再说什么的机会，片刻他又补充，“最好靠近点，我们的相机比较小。” 他的话刚说完便迎来女孩幽幽的目光，毫不掩饰自己心底的算盘，可这毕竟是沈芙答应他们的。 “摄像组。”苏昀扯去嘴角，对讲机里五台藏在各个角度的摄像机同时传来准备完毕的话语，婚庆小组的人员、群演，目光悄然间汇聚在两位主角身上。 “这位小姐，请把头往后退一点。”服务生提示沈芙，其他桌的客人都是随意照相，可到了两人这里却要不断的调整姿势，“贴近一点吧，这样最后的照片会非常完美。” 沈芙能清晰感受到周遭无数的目光汇聚，这令女孩觉得有些折磨，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曝光，无奈的随着命令行动。 倒是身旁的符华显得安分，她们都要看着相机，所以沈芙不知道仙人如今是何种表情，只是能感受到短暂而温热的呼吸有节奏的落在颈间，像是被一片羽毛搔过，痒痒的。 “别动。”蓦地仙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女孩耳畔响起，一只手悄然放在她的后背，沈芙霎时不再挪动，神色有些僵硬的保持好姿势。 在符华说完的同时，服务生也发出惊叹声。 “对对，如果能微笑一下就完美了！” 伴随着摄像的“咔嚓”声，隐藏在餐厅内的五台摄像机无声的快速照相，沈芙松了口气，笔直的身子瘫软下来些，坐在她身后的符华无声的笑了笑。 很快一张张崭新的照片出现在苏昀的餐桌上，经过打量，她从中选出最完美的那张，“各位辛苦了，第一阶段顺利完成。” 策划组中，有人望向那张照片，犹豫着问道：“可是组长，这张照片里主角的表情不会很生硬吗？” “这样不是更好么？”苏昀欣赏的看向正在享用餐后甜点的女孩，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她们最终的愉快心情，“因为真心喜欢，所以才会感到害羞。” 照片中，符华靠坐在临近窗户的位置，清冷的容颜带着柔和一切的笑容，阳光从身后落进来映照在她的面颊泛起些微红，仙人冰蓝色的瞳眸更偏向于注视起身前女孩的侧颜。 沈芙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大概是不适应被符华从身后看着，目光飘忽向后面看去。双方的注意力都不在相机，而是在对方身上。 “下一个阶段的地点是哪呢……按照两位主角的设定来看，她们都擅长乐器，所以是乐器行对吧。” 论及乐器，沈芙是恰好是会一些，这源自于女武神生活中偶尔会出现针对某些危险类人的任务，圣芙蕾雅会为她们制定出表格，不断的学习上面的东西，从而可以轻松伪装出新身份。 沈芙擅长的是钢琴和吉他，女孩并不是总会从吉他包里拔出刀和剑，偶尔也会真的从中拿出吉他弹奏。 至于钢琴正好用于上次对决瓦尔特时迷惑对方。 于是乎到了装饰由片片洁白羽毛装饰，充满神圣感的乐器行中就能见到这样一副画面，坐在钢琴前的沈芙缓缓地奏动黑白琴键。 柴可夫斯基作曲的《天鹅湖》，女孩除去圣芙蕾雅校歌外掌握为数不多的乐曲，很简单，却也能吸引起周围看客们驻足观望。 符华坐在钢琴的另一侧，她正在观察其他的乐器，听到乐声，回眸望向女孩，两人的视线交汇，仙人淡然的坐在沈芙对面安静的听了起来。 很快新的照片出现在苏昀的手中，她轻快的弹了弹，“你们听出来什么了吗？” “沈芙小姐如果愿意，在钢琴方面的造诣还能提升到更高？”有人试探性的问道。 “不。”苏昀摇头，“我听到的只有天鹅向伴侣求爱时舒展脖颈，甘愿把自己最动人的一面表现，只给对方看的样子。” 不愧是组长，有人向她竖起大拇指。 “下一阶段，电影院。” 连电影院都能进行拍摄让沈芙倍感意外，这样做说不定会影响其他人，可苏昀所带来的婚庆小组真的做到了，在两人踏足会场之前，摄像机已经通通安装在隐秘角落。 除去观看时感到不适应，到最后也没有任何客人投诉黑暗中偶尔会闪动的光亮。沈芙并不知道的是，这场电影完全是被包场了，除去她和符华以外，所有人都是群演。 一整天的时光飞逝，计划表不断被划去名字，在暮落昏沉之际，上面只剩最后一个地方，吼姆游乐园。 沈芙和符华乘上了前往地点的末班车，在车门即将关闭时，仍是戴着太阳镜的苏昀抢先跑了上来，她投了枚硬币，顺势坐在两人前方的位置上。 苏昀回过头，悄悄地向沈芙眨了眨眼，低声问道：“今天的感觉如何？” “有些不适应，但的确挺难忘的。”沈芙无奈的回答道，公交车行驶，整辆车上只有她们三个人，女孩意外的问道，“你不去调整你的小组成员们么？” “他们啊，估计现在已经就位了。这次我来是特意来问一件事的。”苏昀笑道，“早上说的附赠品，您还需要么？” 第128章 有什么好怕的? 所谓的赠品便是那让两人都难忘的告白，忽然被苏昀提醒，沈芙愣了下，视线偷偷的瞥向身旁符华的面颊，对方正侧头安静的听着。 沈芙当然不会忘记今天这场旅途的目的，她是要来告诉符华自己的心意。 可能早在数百年前和江南市初次相遇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明白，可沈芙还想再亲口和符华说一次。 大概是意识到另一位主角就在这，苏昀没有立即点明，无声的冲沈芙眨眨眼，等待女孩做出回应。 余晖侧落在女孩的面颊上，不知是真的脸红还是假的，沈芙颓然的低下头，“算了。你们能给我们一场难忘的旅程就好，其他的都不需要。” 苏昀收起笑容，保持住那抹微笑，“遵从您的意愿。” 女人在心底感到些遗憾，如果能以告白收尾当然要比游乐园更好，可如果主角实在不愿意，前者也不是不能用。这一整天搜集来的照片，她已经能想象到新的宣传册出售时的火爆程度。 公交车在新的站牌前停靠，苏昀悠然的走下，临别前她还不忘提醒，“吼姆乐园里需要摆拍的地方比较多，但不用担心，配合工作过后你们还是能玩的尽兴。” “可你说……”沈芙下意识的开口，但还未等她说完，车门已经闭合，末班车迎着即将沉落的残影缓缓前进。 女孩蹙起眉来，对于苏昀不守承诺的做法有些不满，但她们似乎无可奈何，毕竟等踏入乐园的时候，摄像机早已经被安插在四面八方。 现在的她们又好像掉回天命总部的囚笼里。 静谧的氛围中，符华忽地开口搭话道：“她说的赠品……不好么？” 沈芙愣了下，轻声回应，“其实很好，只是我不想要而已。” 很好，但不想要。“为什么？”仙人沉默地咀嚼这三个字，却迟迟没有问出来，以她的听力，从一开始得知苏昀的身份和计划后，自然什么都知道，包括沈芙想做的事。 可她不知道沈芙真正的想法，以仙人的思维在经过分析后能得出的答案便是：沈芙在害怕。 倘若两人的未来真的交织在一起，以沈芙燃烧生命的做法还能存活多久？下一次的死亡又在何时降临？原本美好的约定只要有一方无法履行，剩下的只有痛苦。 以符华特殊的体质，她所经历的漫长生活中，绝大部分都是痛苦。没有人能陪她走到永远，有的只是岁月变迁后一块墓碑和一捧黄土。 每当回想起那些过去的回忆，源源不断的痛苦就会滋生。 沈芙害怕在这份痛苦上增加新的负担。 可那又怎样呢……不去设想未来，仅是现在就将这份美好把握，至少不留遗憾和惋惜的走过每一步。 有些事情，如果现在不做的话，就要来不及了。 沈芙将车窗打开，晚风“哗哗”的流过车面，新鲜空气让两人间安静到尴尬的气氛得到缓解，女孩后知后觉，自己的手被另一只素白的手按着。 “随你喜欢就好。但我想说，如果害怕自己承受不了赠品，还有我陪着你。”符华微扬着唇角，余晖落下染着她的面颊有几分烟火气息，“不要害怕。” 犹豫几秒，沈芙蓦然轻笑，“当然，我从来不会害怕。” …… 半个小时后，两人抵达江南市最大的吼姆乐园，令人意外的是苏昀无往不利的婚庆小组在这里竟然碰了一鼻灰，在沈芙和符华到达后，他们竟然没能将摄像机布置好。 起因是吼姆乐园恰好也在做宣传活动，仿佛自带聚光灯的沈芙和符华走在人群中就像两颗耀眼的明星，一下子就被宣传组的人选中，邀请她们帮忙。 这种举动无疑于在和苏昀抢人，她当然不会同意，于是便带着组员在入口理论起来，双方争得火热，谁都不肯让步对方。 乐园入口的长椅上，符华瞥向人群，淡淡的说：“可能这就是她不遵守约定的惩罚？” 吼姆乐园背后的金主是天命，这算是一次逆熵和天命的碰撞么？ 沈芙嗤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真是大快人心。 “我们逃吧。” 轻描淡写的话语在女孩耳畔响起，她怔然的转头，符华唇瓣闭合，似乎一切都是她的幻听。但很快仙人又再度开口，“既然不喜欢被别人看着，现在就是个很不错的机会。 我们逃到乐园里，让他们谁也找不到。” 喧嚣的轰鸣声在符华话语落下后响起，那是乐园里的过山车正在启动，挂着彩灯的摩天轮启动，带着一个又一个的身影升入空中，还有很多的的游乐设施。 就像是在天命总部那样。 “这样真的好嘛？”沈芙小声嘀咕道。毕竟对方还是承包了她们整天的消费，忽然就遭受背叛，她也不太好意思。 符华的声音平淡，带着莫名的蛊惑意味，“等结束了，再向他们道歉，配合拍好宣传册就可以。” 其实沈芙并不知道，符华已经做好接受一切的准备，或许未来真的注定悲伤，可她也能带着这份不留遗憾的美好，走到更远的地方，直到她们再度重逢。 符华握住了沈芙的手，在女孩惊讶的目光中起身朝着游乐园的大门奔去，“跑。” 愣神片刻，沈芙彻底回过神来，忍不住的欢笑声从女孩口中发出，她的奔跑速度一下子提升起来。 又什么好害怕的呢？ 苏昀正和对方的经理争的脸红，女人毫不示弱的说两位主角整天的行程都被他们包了，如果乐园有拍摄规定，他们可以付一笔无法拒绝的佣金。 偏偏吼姆乐园并不是缺钱的地方，再高的金额最终都被经理回拒，双方的背后都是足以影响世界的组织。 经理表示如果真想要拍摄，必须要两位主角同意。可苏昀前不久刚违反过约定又怎拉的下脸再去找沈芙。 “组长……” 有位组员暗暗扯了扯她的衣角。 “怎么了！”苏昀火大的回应，长时间的争论令她感到口干舌燥，“等我喝口水再和你们说。” 她回过头看向组员，示意对方把没说完的话说出来。 组员弱弱的说道：“我们的主角跑了……” 第129章 时间很短，思念很长 逃跑了？苏昀悚然，她的目光落向长椅，可那里哪还有沈芙和符华的身影，顺着组员手指的方向，只能看见两道模糊的身影在渐行渐远。 苏昀环顾周围的组员，愤然道：“你们干嘛不追啊？” “她们跑得太快了……我们根本追不上。” 两位女武神的奔跑能力岂是普通人能够追逐上的？同样另一边的经理亦是大跌眼镜，当他回过神来后，立即对身边的人下令，大抵意思是务必要找到两位主角。 “对，我们也去追！”苏昀反应过来，大手一挥带着组员涌进乐园。 婚庆策划组只有几十人，可整个吼姆乐园的工作人员都行动起来，想要在近千人中寻找两个人并非是很困难的事，唯一有难度的大概是经理所描述的，“她们都很漂亮，只要你一眼看过去觉得像是世界主角的，绝对没错！” 当人员开始行动起来时，沈芙早已经和符华逃到名为“旋转茶杯”的游乐设施前，两人看中了这条路线。 沈芙坐在茶杯里，环顾起四周，抚着面颊说道：“总有种不太适应的感觉，明明我们已经做一次了。” 符华表现得很平静，除去某些特定的事外，逃跑这种小事也不足以让仙人的心境泛起波澜，她的唇瓣始终带着弧度，“可能因为第一次是由你主导的，现在是被我带着跑。” 沈芙整理好心情，低声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跑？” 还没等到回答，设施外忽然走过的一群人便令她们不得不弯腰躲藏，或许真的是这两张绝美的容颜太过显眼。 两人靠得很近，只需微微偏头就能觉察鼻尖距离对方不过几厘米，呼吸急促而炽热，滚烫意味从面颊升起须臾间让大脑也变得空白。 沈芙在恍然时听到符华轻笑的声音，“沈芙，你害怕坐过山车吗？” 女孩回答磕磕巴巴：“还好吧……那种刺激程度比不上和崩坏兽面碰面。” “那就好。”符华抬眸望向远处轰鸣的过山车，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几圈的旋转过后，符华自然而然牵过沈芙的手，两人从出口走出，紧接着登上过山车。横跨大半个游乐场的项目，足以让她们逃出搜查的范围。 而当工作人员再度扩大范围时，她们又已经逃到更远的地方。 喧嚣的风吹拂起她们的发丝，沈芙和符华并不在尖叫的人群中，过山车对她们而言更像是一次俯瞰世界的机会，不断的视角切换，不断的崭现出新的世界。 在某个瞬间，沈芙转头看向身侧，两鬓的发丝黏在符华清冷的容颜，风声呼啸，仙人安静的凝望起变幻的世界，唇角带着微扬的弧度。 今天大概是能见到符华笑容最多的时候。 女孩不禁期盼起时间能过得再慢一些，过山车再驶向更远的地方，这场旅程也不要那么快结束。 只是残阳最后的余晖已沉落至地平线，整个游乐场很快便被炫彩的灯光充斥，过山车伴随着最后的轰鸣缓缓降速终止。 沈芙怔怔收回视线，任何事情都不能如愿，这大概才是现实吧。女孩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去哪，呆愣的望着其余游客从座椅离开，工作人员在发现还有人没走时，欲要前来提醒。 “我们该走了。”一只手以柔和的力度牵起沈芙的手，带着她离开座椅，符华打量起女孩略有些失神的面颊，“还有什么想玩的？我们现在算是逃出范围了。” 沈芙环顾四周，目光定格于另一个名为“时光机”的游乐设施上，她恍然感慨，“时间过得好快。” 所谓的“时光机”是一款慢速隧道过山车，进入漆黑的车道时，两侧的壁画就会亮起光，向游客讲述起神州千年的历史。 沈芙和符华坐在靠后的位置，轻微的震动中，她们进入隧道。壁画上的故事开始浮现，其中不乏帝王之女姬轩辕斩杀蚩尤，数千人于太虚山下俯拜赤鸢真人一类的故事。 让故事的主人公观看别人诉说自己的往事，藏匿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再度浮现闪过符华冰蓝的眼瞳，她抿着唇，感受到肩的一边忽然沉重。 沈芙歪着脑袋靠在她的肩膀，柔软小脸压的有些扁，女孩眨动眼睫，打了个哈欠，“今天跑了好多地方，忽然就感觉累了。” “休息一会。” “时间过得真快，我以为要做完那些事需要几天的时间，想不到一整天就能结束，早知道应该多写点……” 符华侧过头注视起女孩，等待着她悠悠的说完。 时间太短，而思念却很长，说也说不完。 “尊敬的各位旅客，列车的终点站2016年已经抵达，欢迎您的到来。”隧道的尽头出现，柔美的女音响起仿佛他们真的进行了一次时光旅行。 沈芙从短暂的小憩苏醒，当她们回到地面时整个天空都已暗沉下来，夜晚的风吹动云絮遮掩月光，庞大的摩天轮像是绽放的烟花，绚烂的光吸引了打量游客驻足。 女孩忽地有了兴致，“就把摩天轮当做今天的结尾吧。我们真的逃了很久，从明天开始也该回归正常生活。” “如果不去做，怎样都不能安心吧。”符华拿出早已经关机的手机，她很有信心在打开后，大量的任务信息会铺满整个屏幕。 包括奥托当初特意发来的消息，仙人始终没有回应，好在男人也非常识相的没有继续打搅。 沈芙和符华都明白，就算她们能一直逃跑，内心也会感到不安。 见此情景女孩忍不住轻笑一声，“我会有多久见不到符华？” “三五天？”仙人思量起来，“我会快点完成任务。” “那样也好，到时候我们再想去哪玩。”沈芙的视线放在打开的舱门上。 摩天轮从外面看去很大，内部的空间显却显得狭窄，只足够两个人面对面坐下。她们都不再言语，看着身体距离地面愈来愈远，在微光照耀里，整个世界都出现在脚下。 这里无疑是很好的观景区，可沈芙和符华都没有着急去看，炫彩的灯光从侧面照进来落在她们的脸上，映的两双眸子熠熠生辉。 沈芙只说过不喜欢苏昀的赠品，而没有说放弃内心的想法。女孩始终都在等待，在这份安静只属于她们两人的空间里，终是有了开口的机会。 女孩长长的松了口气，似是把所有的忧虑全部放下，她轻声道：“华……” 摩天轮很好，狭隘的空间里不用怕谁会如泡沫消失，从指尖流逝。她会安静的坐在那，等待你把一切都讲述。 第130章 圆满的句号和回归 彩灯闪烁的摩天轮分割出的每个舱座都会抵达最高处得以俯瞰世界的全景，但往往来到这里的人目的大多不在风景，而是陪伴自己的人身上。 一圈旋转是十五分钟，这段称得上短暂，也称得上漫长的时间里，每位游客都拥有独属于他们的世界。 “轰！” 吼姆乐园定时的焰火晚会开始，绚烂的花束在天空绽开，略显昏暗的舱座顿时被照得明亮，光描绘出她们的轮廓，在虚幻的光幕中，一位女孩静静的听着另一位女孩诉说。 此刻，在这个世界里只剩她们。 沈芙没能把话说完，冲动涌上脑海时，女孩的语言组织能力忽然变差了，烟火把她的脸照的微红，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时光长河中两人的初次相遇，在太虚山时她心中的想法，那场再也不会有黎明降临的战斗。 然后是江南市的重逢……说着她们所经历的每件事后，心里的想法，见证符华发生的微妙变化。她真的尝试起为自己而活感到开心。 她抓不住要领，摩天轮在定格后继续旋转，更是令那颗心变得焦急不安。 但在见到符华不曾言语，只是带着浅淡笑容听她絮叨时，沈芙的心蓦地安定下来，她愣了会，被自己小女孩害羞的模样逗笑了。 其实就算抓不住重点也没关系对吧？因为她早已经明白你的心意，更愿意等着你一字一句的把话说完。 “咔哒——” 齿轮卡合的声音意味着摩天轮旋转结束，工作人员将锁链打开，隔着玻璃向她们招手示意要离开了。 沈芙摸了摸自己滚烫的面颊，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结束，可她居然还是没能说完。 正如女孩所期盼的那般，她想要更长的时间，思念实在太多。 她有些不敢直视符华的眼瞳，垂着眸说道：“我们走吧……” 白皙的手出现在她眼前，符华走在前方留下被烟火包裹的背影，“东京的天空树有款更大的摩天轮，平均转一圈的时间是半个小时，下次我们去那里吧，会有更多的时间。” “好。”沈芙点点头，没有询问下次是多久，女孩从现在就开始期待。 心境无声无息的爬上一道裂痕，自从境界提升太过缓慢之后，沈芙很少会去关注自己的心湖世界，她并不知那装载着金色羽渡尘的蔚蓝海洋早已遍布裂隙。 无尘之后即是明镜，她只差最后一步。而随着符华的话语，最后的屏障也在逐渐崩塌。 远离摩天轮，两人彻底没了目标，设想中这里便是她们旅程的终点，圆满的句号也在烟花中划上。 符华在人潮中驻足，眼眸眺望起远处的排起队伍的小摊，语气少有的染着情绪，“我想吃冰淇淋。” “可是现在是春天。”沈芙犹豫道。 女孩刚说完，光滑的额间便被一根指头轻轻的点了一下，符华语气带笑的说道：“忘记了么，我们是女武神，耐寒能力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 觉察到仙人眼中真的有着一丝期盼，沈芙并不想辜负，“那我去排队吧，在这里等我。” 符华顺势在附近的长椅坐下，像是个普通女孩般伸起懒腰，似乎整日的奔波对她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 “我等你。”她的眉眼弯弯。 于是沈芙真的就因为这句话乖乖的去排队了，时不时还因为不放心而回眸看过来，仿佛符华随时会消失，但始终没有这种情况出现。 她还会向着沈芙挥手。渐渐的，女孩彻底放下心来。 望向女孩随着队伍前进的背影，符华逐渐收敛起笑容，不知为何整日都受到影响的心境在这一刻起竟然再无波澜，她感受不到半点情绪滋生。 欺骗了沈芙，现在恰好是以理智让自己执行的最好时刻。 她拿出那部关机很久的手机，重新开机。 她并不在意和奥托的约定，这数百年的时光里，她身为对方的爪牙之一，已经做过太多远超交易价值的事。 仙人真正在意的是那些绝不可能从肩上卸下的担子。如果自己放弃拯救这个病入膏肓的世界，亦是背叛那些用生命为她铸起通向前方道路的人们。 那样当然不行。 近乎开机的瞬间，请求通话的标识就跳出来，奥托。符华没有再挂断，而是划到接听键放在耳畔。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略带调侃意味的话语，“老朋友，假期过得如何？” 符华没有回应他，生硬的说道：“特意找上我，应该不止是为了问这个吧。” 她听出男人暗藏在话语下的疲惫，能令奥托感到劳累的事情，在符华的印象里很少很少，而如果真有……说不定会是影响世界的事。 “的确，最近天命事务繁忙，即使是我处理起来也感到力不从心。”奥托语气中的笑意减少，淡淡地说着，“两位s级女武神各有任务，偌大的天命除了你……我竟然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任务。”符华瞧了眼正在购买冰淇淋的女孩，“我赶时间。” “近期位于西伯利亚冰原曾多次传来大量崩坏能反应，根据卫星检测显示，那里存在不少于三只帝王级的大型崩坏群落。”奥托如实回应，“我需要一位s级女武神处理这件事。” 符华怔住片刻，“只是因为这个？” “这就是你假期结束的第一个任务。”奥托认定道，很快男人的语气中又有了笑意，可以想象出在昏暗的会议室里，他的脸上会是何种表情。 大概是饶有兴致和满意吧。 “老朋友，祝你一切顺利。” 符华轻描淡写的指出任务里的问题所在，“如果是四支精英小队，在炮弹的加持下一样能以零伤亡的结果处理这件事。 第一次找我的时候，你准备派发的任务应该不是这个。究竟是谁让你改变主意了？” “……”奥托陷入短暂的沉默，“不，答案就是这样。最近世界各地的崩坏反应都在加高，我想大概是快有新的律者诞生，女武神人手欠缺，你应该理解。” 同样是长时间的沉默，符华最终开口道：“接应人员在哪？” “十分钟后，在吼姆乐园门口，专属司机会在半个小时带你前往最近的登机地点。” “最后问一个问题。”符华看着欣然奔向自己的女孩，“婚庆策划组和游乐园的经理是你安排的人？” “婚庆？”奥托低声重复起两个字，男人在数秒钟后大笑起来，“当然没有，如果我想做，那么你们的事迹绝对会出在整个神州的广告栏上，应该由整个世界的人为你们庆贺才对。” “看起来这段时间你遇到不少有趣的事。”男人调侃道，“需要我为你策划一起史上最耀眼的婚礼么？” 第131章 沈芙，交接任务 “我要暂时离开了。”接过冰淇淋后，符华率先对沈芙所说的话，“最近世界各地的崩坏能反应很多，女武神人手不足，累计下来的任务也有很多了。” 沈芙没有立即回应，垂眸咬了口冰淇淋。甜腻又冰凉的口感在口腔弥漫，莫名冻得她有些发冷，但这是想当然的事。 旋即女孩笑靥如花的回应，“嗯，符华要去执行任务，估计我也得走了，我挂在圣芙蕾雅的账号派发来的消息不少。” 沈芙抬起手机，戳了戳屏幕示意。 “如果可以，把任务都交给我吧。”符华伸手去捏捏女孩的小手，算做是最后的安慰。十分钟的时间太短，不足以让她把所有嘱咐的话说完。 不过以沈芙如今的心智，女孩已经很懂什么时候该执行任务，什么时候该休息。 “回到圣芙蕾雅再休息一段时间，等我回来就好。” “那……我们稍后再见？”沈芙微笑着说，“不是说过，每次的分别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符华顿了顿，“好，下次还有时间更长的摩天轮，我还会好好听你说完所有话。” 口袋里的通讯器传来震动，大概是司机已经到达游乐园的门口。仙人不得不离开，在临别前，她朝着沈芙挥了挥手，迈步融入在人潮中。 可无论人数再怎样多，沈芙的目光都能精确的落在那道充斥起柔和的背影上，女孩的眼眸轻颤，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真的好快……而她又笨笨的什么都没做，或许再拉一下符华的手，她们在乐园的烟火晚会拍照留影会更好些。 大概和想要的人在一起，再多的时间都不会嫌多。 这些念头都随着背影模糊而全都掐灭了。沈芙垂眸咬着冰淇淋，心蕴的明镜境的屏障已经彻底碎裂，从止水跨入新的境界只是时间问题。 自此女孩已经抵达她所能企及的最高境界。 沈芙没有在意这些，沉默地迈步走向游乐园入口，孤单的身影显得和周围热闹格格不入，当她抵达这里时，再也找不到符华的身影，对方离开的要更早些。 女孩随意的瞥向周围。漆刷着银色双翼的灰色跑车尤为刺眼的停靠在那，她走近过去，车门自动开启。 沈芙偏头望着窗外繁华的夜景，心境破裂后再度重构重构令她短时间内情绪毫无波澜，冷冷地开口：“a级女武神，沈芙，交接任务。” 同属为女武神的司机透过后视镜查看起女孩姣好容颜，“有关任务的内容就在您手边的通讯器里，我们很快会抵达机场。” 沈芙拿起那部崭新的通信器，屏幕点亮的同时，特意加重的红色字体映入眼帘【救援】，女孩的视线只在上面停留几秒，随后翻看起这份原本属于符华的任务。 位于马里亚纳海沟附近的海渊城是一座时间久远的古遗迹，起初它的主人是逆熵，可在几个月前，逆熵刻意在暗中向天命泄露消息，让天命夺走了海渊城的主控权。 实际掌握这座城市后，逆熵甩锅的目的才真正暴露出来。海渊城大大小小的遗迹都被开发完毕，几乎全部的信息都被掩盖。 天命只得到了一座无用的空城以及徘徊在海渊城和马里纳亚海沟，不亚于审判级崩坏兽的崩坏源反应。 如果放任不管，毫无疑问这将会是场巨大的灾难。不断有女武神尝试将海渊城里的科研人员救回，可她们最终都折损在那。 直到不久前，几维鸟小队、圣芙蕾雅小队、游骑兵小队，在一场袭击中彻底和天命总部断线。需要有人将她们救回，并且解决那头怪物。 …… 数个小时后，在直升机螺旋桨巨大的轰鸣声中，沈芙抵达天命位于马里亚纳群岛的基地，真正开始执行这个任务，女孩才发现它的过程远比想象中更加繁琐。 想来也是，如果是简单的任务，根本没必要特意派发给符华。 沈芙站在夜幕下，遥望着正在调试下潜器的工作人员，女孩恍然觉得，或许从现在开始自己才是真正走入符华的世界里，可以为对方分担那些灾厄。 微凉的晚风吹拂中，工作人员快步走到沈芙身旁，低声道：“本次任务供给您的装备已经整理好，天命研究所很期待您使用它。” 沈芙没有言语，她返回基地步入装甲格纳库，硕大的屏幕迎面落下，短暂的雪花闪屏过后，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圣芙蕾雅装备部的阿芙拉部长。 当下的气氛沉重，阿芙拉的表情亦是严肃，只不过在看清出现的人是沈芙过后，她的脸上立即有了笑容，“没想到会是你，沈同学。”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见到您。”沈芙眼中闪过惊讶，“这次的任务由我来执行。” 阿芙拉犹豫着提示道：“虽然刚开始是以你的身体素质为模板，可这毕竟是为s级女武神定制的作战方案……压力过大，你的身体会崩溃的。” 沈芙眼眸微动，只是平静的轻声说道：“交给我就好，没关系。” 阿芙拉张张口，大概还想再说些劝阻的话语，可但她注意起女孩无波无澜的眼眸后，她意识到对方早已下定决心，安静片刻，她关闭视频，屏幕浮现出数字构成的数据。 “好吧……请允许我向你展示，圣芙蕾雅装备部联合天命一号研究所最完美的产物，即——空白型弑神级装甲！” 数个月前，装备部就曾有过向这方面开发的宣言，可就连天命总部也只有几套弑神级的情况下，想要研究出新的装甲无疑于天方夜谭。 渐渐的这些消息全都消失，沈芙本以为装备部放弃了这方面的研究，不曾想对方修改了思路，以新的过程进发，最终真的得到了成果。 阿芙拉语气中满是自豪，“由我们主导，天命研究所辅助，使用hda-001，极骑士.月天修改而成的，可以随时切换特性，远比全领域型更强，空白型！ 它将会是你在这场征途中最大，也是最强力的助手。” 第132章 通话 “沈同学看过钢铁侠么？”阿芙拉语气满是自豪的问道。 沈芙被问得有些迷惑，女孩歪了下脑袋，还是点点头。 “漫画里，托尼.史塔克拥有着mark系列的所有战甲，甚至有针对所有英雄的反英雄系战甲，还有一位人工智能系统，贾维斯。” 蓝色的数字光带流转，呈现在沈芙眼前的是一套装甲的设计图，女孩看起来莫名觉得它和白骑士.月光相似，只不过去除了那些繁杂的远程炮火装置，轻盈程度更偏向月轮。 “装备部在开发时特意研究过这部画刊，经过我们的设计，空白型弑神装甲会让你成为女版的钢铁侠。” 沈芙抵着下巴思量会，遗憾的回应道：“抱歉，部长。我想不到弑神装甲和钢铁侠有什么关联。” 装备部的想法一向以清奇出名，正是因为她们不同常人的脑回路，才能复刻出无数原本只停留在大脑里的东西。 两人的谈论使得如此严肃的气氛缓和很多。又被人无法理解后，阿芙拉发出了“啊”的一声，短暂的沉默后，她幽幽道：“沈同学看过后就知道了。” 装甲格纳库随着话音落下而熄灭所有灯光，在黑暗中，空荡荡的装甲槽忽地亮起蓝色微光，沈芙的目光投去，她看清了那套投影装甲的模样。 属于符华的影骑士.月轮。 而后，剩下的凹槽开始依序亮起，所有天命正投放使用的弑神装甲全都出现。 “空白型弑神装甲只有一套且为天命最新的科研产物，为了使得它超过先前所有套装，我们聚合了其余装甲的数据，空白型即为模板，你可以随意组合其他装甲的特性。 但要注意，你只有一次机会，一旦装甲锁定就不能更改。” “空白型由最初的弑神级——空白之键修改诞生，起初研究所的命名方式并不以月来命名，月美好却是折射出有限的光亮。 弑神级最初以太阳命名，所以这套装甲的名字叫做，极光骑士.耀斑。只有最强的能量释放才能抹去世界上所有的黑暗。” 在阿芙拉的诉说下，沈芙的视线完全锁定在那些装甲上，她迈步靠近，投影装甲泛起涟漪，旋即它彻底展开，让所有的细节全都浮现。 许久之后，女孩的面颊露出舒心的笑容：“谢谢你，部长。” “如果你能完全驾驭，那样再好不过。”阿芙拉富有情绪波动起伏的话语渐渐平静下来，“我从开始就说过，这套装甲是为s级女武神定制的，我们接收到的消息也的确是一位s级来接手……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沈同学。” “这个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沈芙轻声说道。 …… 时间倒退回旅行开始的前一晚，夜深。 沈芙坐在院落的秋千上，轻轻的晃动着，晚风在耳畔吹拂过。女孩望着遥远天穹上一袭残月，她已经待在这很长的时间，零星琐碎的记忆在脑海回现。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想起这些，女孩仔细的检查起记忆，她发现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曾经她所失去的、奢求的事物，其实早在那些平淡的日常里早就拥有了。 秋千晃动，女孩思索良久，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最后想到的是符华，沈芙有时会感觉明明近在咫尺的仙人却距离自己很远，像是团烟雾那样，伸手也无法触及。 因为她们之间有着五万年的差距，无论沈芙如何迈步向前，她始终只能愿望仙人孤独的背影，或许从现在开始她该迈出全新的一步，以更快的速度追逐。 沈芙想要为符华分担她所承受的灾厄与痛苦。 想找到天命大主教并不难，早在丽塔仍留在圣芙蕾雅时，沈芙就以技术交流换取女仆的号码。 通讯成功，电话那头在数秒钟后响起女仆优柔的声音，“我很意外，沈芙小姐。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您在这个时间段找我？” “我想找奥托。”沈芙平静的说。 “请稍等。”丽塔完全没有犹豫，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件事会发生。 沈芙等待的时间不久，很快男人带着淡笑意味的声音便在耳畔响起。 “这应该是我们的第一次通话吧？有何指教，沈芙小姐。” 除去游戏剧情，沈芙从未接触过奥托，男人印象中阴谋家的影子的确存在，但若是以苍白的文字描写概括一个人太过可笑。 就像沈芙想不通男人的话语中毫无意外的情绪，就像是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发生般。她不想去深究，也没有和奥托打交道太深的准备。 “把符华接下来的任务交给我。”沈芙直截了当的说出这次通话的目的，“再交给她一个更轻松的任务。” 奥托没有回应，在电话那头男人坐在黑暗中，指节有节奏的叩动桌面，旋即他淡笑说，“可你们的实力完全不同，有些她能轻松完成的任务，对你来说实在太难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做啊。”沈芙轻声喃喃，很快女孩加重了语气，“如果非要以符华的最强实力评判任务难度，我想这个世界可能早就毁灭好几次了。 既然它还没有毁灭，就代表我还有完成的可能。” “你并不意外我会打这通电话，所以我想你应该有过第二套方案的准备。” 奥托挑起眉头，他曾看过很多次沈芙的资料，想过女孩应该会很聪明，没想到思维会深到这种地步。他预料到女孩会走的路，对方又何尝不是。 男人在心理学方面有着博士级学位，他分析了两人的相处方式，最终得出结论，沈芙迟早会不满足于被保护。 “可以你的实力就算拥有辅助装置，死亡概率也不低，你做好准备了？” “我不知道。”沈芙摇了摇头，“但我会尽最大努力回来，我还想和她去更多的地方。” “喜欢一个人就可以做任何事么？”奥托感慨道，“好吧，如果你真的想做某件事，那么全世界的人都会为你让路。” 双方的交谈出乎意料的和谐。到了最后，男人忽然问出一个和任务毫不相关的问题。 “假期那么久，我想你们应该做了很多事。还有什么是沈芙小姐你，还未完成的愿望呢？” 沈芙认真的思考起来，女孩的神情出现一丝期盼，她玩味的说道：“那就让我们结婚吧。” 第133章 海渊城 海下九千米，蔚蓝色的海洋完全褪去色彩的柔和的风浪，只剩黑暗和极端的压力，连陆地最大的霸主都无法生存，无垠的黑暗里涌起一圈圈的泡沫，折射出死寂的景象。 大量的未知生物存活于此，而它们的模样全是难以想象的恐怖。 立于海渊的深处，犹如传说中亚特兰蒂斯般的海渊城从圆形壁障散发出的微弱光亮并不足以照透这片黑暗，反而偶尔会映照出某只庞然大物的身影。 “警报！海渊城，西城区气压不稳，屏障破碎，西城正在陷落，请相关人员立即撤出！” 冰冷的机械女声从广播中传出，金属铺设的大地传来剧烈震动冲击着每一个身处其中渺小如蚂蚁的人的内心，大量穿着白色科研的人员从树冠状建筑奔出。 他们怀中还抱着大量的资料，随着奔跑不断有纸张被吹飞，有人失神地扭头开始寻找，似是下意识的反应，又像舍不得这些耗费自己大量心血的结晶。 “西城出现崩坏能大量崩坏能反应，请注意崩坏兽冲击！”冰冷的女声每次响起都会将事态推向更恶劣的地步。 海渊城是一所古遗迹，无论是原本占据的主人逆熵，还是现在的天命，都未曾有过将其武装的办法，这颗生长在海底最深处的大树，根本做不到装配强力的炮火设备。 而简单的枪型火力，在蟹型崩坏兽盾牌似的钳下，连突破防御都做不到。 西城出现崩坏兽，所以只能放弃那里。在此之前已经有三个城区陷落，剩下的唯有中央区和东边的入口。 科研人员还在寻找着地面的文献，长时间压抑的环境和崩坏侵蚀令其精神出现了些问题，口中不断念叨着，“这个很重要……那个也是，都不能丢下……” 一只有力的手拽住对方的肩膀，生生将其扯起拖拽向后，“别找了，活下去还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姬子眉头紧蹙，随手将孱弱的科研人员丢给芽衣后，凝视起远处数百头崩坏兽构成的浪潮，子弹伴随轰鸣声倾泻，而后又被弹开，如雨水落地般发出纷纷扰扰的刺耳声。 她非常清楚，无论是谁留在这抵抗的结果都是死亡。 好在三支小队的女武神已经在最快速度将人员全部带到安全范围，女人收回视线，勾勒出窈窕身姿的融合装焕发出燃烧的光亮，她挥动身后的大剑发出割裂地面的斩击。 “轰！” 崩坏兽的前进受到片刻阻碍，姬子退回到一扇恢宏的金属大门前，用力拉下开关，大门缓缓下坠。 在大门完全闭合前，幽邃的黑色子弹从姬子身侧飞过，所及之处燃尽所有的氧气，仿佛张开死亡的领域，眨眼间轰开了崩坏兽的冲击阵线。 纵然是帝王级也无法突破海渊城的大门，但这也意味着西城宣告陷落，或许还有人待在里面，还有大量的实验设备和数据，损失无法估量。 姬子没有时间思考这些，她拍了拍身旁架枪的秦素衣，少女发射冥河过后，身体正不受控制的大口喘息，“留点力气，它们不可能再闯进来了。” 秦素衣勉强点头，少女回过头，目光落在人群后凝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三支小队加上海渊城幸存的科研人员，总计近百人，海渊城的氧气循环系统已经被破坏，即使中央区和西城区不会陷落，她们的时间所剩无几。 谁也不知道新的救援部队何时会到达，而就算出现，她是否对付深渊里的那头怪物又是个未知数。 姬子垂眸呢喃，旋即她开口道：“入口还有四艘下潜器，送他们离开这。” “听到了吗？圣芙蕾雅小队，留下来清理崩坏！” “收到！”同属于小队里的琪亚娜、布洛妮娅和芽衣不约而同的回应。 武见雪瞥了眼曼娜和夏露，坦白说她真的很想让这两位刚过考核不久的孩子离开，但那样不行，女武神所受的教导不允许她们逃避。 女人咬咬唇瓣，“几维鸟小队作为诱饵队。” 于是乎最后的游骑兵自然而然成为了最安全的队伍。 四艘下潜器可以容纳八十五人，这也代表三支小队在下次救援前无人能够离开，相对安全其实仍有着极高的死亡风险。 可没人提出异议，女武神们以最快速精准的行动力执行命令。 人群开始依序的前进，期间琪亚娜三人已然出发寻找中央区里的漏网之鱼，姬子临行前望向跟随在队伍附近的几维鸟小队，她不禁有些犹豫，或许该有自己的队伍来接手最难的任务才对。 觉察到目光，秦素衣回眸，见到姬子脸上的忧愁后，她安慰道：“姬子老师，你和她们走吧，诱饵的任务交给我就好。” “这种事应该让我们这些大人来做才对。”姬子蹙起眉。 “这可不是大小的问题。”秦素衣摇摇头，“远程女武神明显更合 适这个任务，而我也比布洛妮娅的行动速度和攻击性更强。” 女孩示意放在腰间的赫尔之弓.异型，虽然她还不能彻底掌控[诸神座]，但也不至于向先前那样轻易脱力。 留给众人的时间并不多，秦素衣在说完后头也不回的跟上队伍，“放心去吧，我们在下潜器再见。” 诱饵队任务中最危险的角色，秦素衣却不曾犹豫的接下。时过境迁，原本被大人视为孩子的她们都已经长大。 “注意安全。”姬子不放心的最后叮嘱道，琪亚娜几人已经走得很远，她不得不追过去。 圣芙蕾雅小队在众人视线中消失，秦素衣将目光收了回来，不知从何起执行这些存在生命危险的任务，她竟然不会感到恐惧，只是有股源自于内心深处的渴望感升起。 大脑的潜意识里在告诉她，绝不能死在这，还有人等她回去。 少女想，或许这就是沈芙曾走过的路吧。 突如其来震动再度引发骚乱，武见雪不得已高声呼喊让人们镇定。秦素衣的思绪被拉回，她觉察整个中央区像是断电般陷入空前的黑暗。 只在一瞬，光亮再度回归。庞大的黑影如蓝鲸般扇动鱼鳍，在海洋深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行动，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抬眸看去，而后瞳眸猛缩。 它的身上扩散出一圈圈的光带，无数的微小粒子如群星环绕着主序星，充满神圣意味的辉光下，那副模样却又是令人恐惧的，存在于噩梦最深处的造物。 未知等级崩坏兽。 第134章 梵天 海渊城，中央区。 在历经落陷和海水涌进后，这座亚特兰蒂斯遭遇了新的灾难，循环发电站受到崩坏波动的影响，偌大的树冠状道路时明时暗，少女的身影被灯光拖拽，她不断的奔跑着，留下的痕迹转瞬即逝。 秦素衣大口喘息着，剧烈的体力运动让她相比其余人更孱弱的身子渐显颓势，“这里是秦素衣，队长，你们的情况怎么样？” “我们已经到达东区下潜器附近，路上遇到了些敌人，但没关系都已经被解决。”武见雪沉重的声音从通讯器另一端响起，她停顿片刻，下意识便想询问少女的状况，但发出的却是声尖叫，“糟糕！” “队长？” 一连串混乱嘈杂声近乎令秦素衣的心被紧攥，她捂着通讯器，不敢错过任何声音。 时至很久，武见雪才勉强用出镇定的声音回应她，“东城区断电了，舱门无法打开，我们不能离开……还有，梵天！梵天在这附近！” 秦素衣愣住了，少女猛然抬头注视起圆弧穹顶，她看不到任何庞然大物的踪影，那头怪物明显超出了帝王级的范畴，甚至拥有近似于律者的灵智…… 从一开始检测到的帝王级崩坏源，直至前不久的审判级，“梵天”绝对是天命成立至今遭遇到的最恐怖生物，就连“蚩尤”都无法与其相提并论。 若是深究起来，甚至可以定义为前文明遗迹记载的末法级。 秦素衣微颤的指尖收拢握紧枪柄，赫尔之弓被她组合成狙击枪，“我有办法帮你们。” 她的视线落在远处高耸在城市中央的尖塔，她要赌梵天并没有那么高的智慧，用大量的崩坏能将其吸引而来，其余人就能脱险。 “什么……素衣，让你成为诱饵已经很不公平，我不能让你再去赌自己的生命，梵天不一定会摧毁下潜器，到时候你就乘坐它逃吧！” 武见雪焦急的说着，眼下的情况已经足够混乱，女人的视线中混乱的人群濒临崩溃，在一片黑暗中偶尔会有神圣的辉光掠过，不少科研人员甚至出现下跪膜拜的幻觉。 “梵天”隔着数百米的间距，四只灰白硕大的眼瞳打量起所有人，像孩子看着模型玩具，眨眼间就能将其拆碎。 秦素衣没有说话，狙击手需要安静的环境才能进行准确无误的射击，少女在做好决定便将通讯器放远。 她在原地架枪，从狙击镜中遥望尖塔。少女在口中默念起“三、二、一”。过于短暂的时间里，她没什么想法。 究竟为何要做出这种决定？或许是因为夏蒂绿、温蒂、沈芙，还有很多秦素衣在这条路上遭遇的人，是她们将少女模糊的世界观塑造完整。 秦素衣早就不恐惧和厌恶崩坏的世界，她很喜欢这，喜欢那些待她温柔的人。如果可以……少女也想要让她们感受自己的温柔。 “轰！” 赫尔之弓的反震力冲击得她面色苍白，尖塔被准确命中，冥河子弹释放的崩坏能扩散很远。 “希望一切顺利……”秦素衣摇晃起身，下一秒少女再度跪倒在地，某种撞击着灵魂的冲击降临在她身上，她看到了某具庞大身躯上数千只眼眸同时睁开。 噬人心魄的光芒近乎将她撕碎。秦素衣明白，自己的计划成功了，“梵天”注意到它并正向这里赶来。 少女猛然抓起通讯器向后方奔去，“队长，梵天被我吸引了。你们快点找人去维修发电机，然后跑吧！” 劫后余生的感慨响起，紧接着是武见雪回过神来后的呼喊，“素衣……” “素衣！” 秦素衣没有回应，她得逃跑了。东区和中央有数公里的距离，可只在几秒间，梵天的身影已然出现在附近。 少女的身影慢慢被遮蔽天地的影子吞没，她回眸看去，血丝从口鼻间溢出，恍然间她终于看清那只怪物原本的模样。 足有近百米的庞大半身，“梵天”只有半个身躯，它不拥有腰下部位，而是一截类似脊柱般的骨头，骨刺向两侧扩张，构筑成鱼尾的轮廓。 它的上半身像是信息库内记载的人形崩坏兽“蚩尤”，天命研究所推论过这头怪物的诞生过程，十个月前，圣芙蕾雅在九幽杀死了封存遗迹中的蚩尤心脏。 这使得蚩尤的身躯坠入深海，而位于海渊城附近曾有过一头被称为特拉洛克的崩坏兽，两者在深渊中相互结合，并不断吸收海洋里的崩坏能源，使得“梵天”诞生。 梵天身上也的确有两只崩坏兽的特征，它还发生过进化。 身躯两侧有着八对像是翅膀般的遮天鱼鳍，胸口浮现起数千道鱼鳞痕迹，随着游动，鱼鳞缓缓张开，呈现的是数千只眼眸。 或许单论环绕周身的光带和轮廓，“梵天”像头巨大的美人鱼，可当直视起它的模样就能确定，这只生物完全不具备美感，它是一种极端恶劣的丑陋。 以神话中四颗头颅、四张面孔和手臂的梵天作为代号，恰好印证这头生物的怪异。神的名字，也代表它拥有无穷的毁灭性。 …… 秦素衣正在狂奔，少女每跑一段路程便会回头朝着天空打出子弹，曾经无往不利的赫尔之弓如今根本对梵天造不成任何影响。 崩坏能会暂时吸引怪物前移的速度，但只有短短几秒。 身体传来不适的阵痛象征着体力即将告罄，秦素衣通过小门绕进了还未被海水充满的其他城区。 少女奔跑的速度正在减缓，她能感受到天空碎裂的震动，海浪声在耳畔呼啸，梵天打碎了那些壁障，伸手想要触碰这道渺小的身影。 崩坏能深度侵蚀的痕迹在少女的面颊出现，她的血管翻涌起紫意，秦素衣不能再待在这种环境里，否则即便逃脱，她也会被转化成死士。 在某个瞬间，秦素衣步伐踉跄，死亡的威胁感冲上大脑，少女觉察到自己再没有逃跑的可能了。 梵天遮天的手掌探下，将她完全笼罩。秦素衣抬头遥望，黑暗生在逐步吞没自己。 她的身体涌升不出半点力气，看着那掌心具备尖锐口器和眼瞳的手掌落下。 下一刻，梵天的举动定格。大量的崩坏能荡开涟漪，影响到了这头崩坏兽，它的确存在灵智，但太过低下。 只需一点崩坏能就能使其感受到威望被践踏，开始寻找僭越者。 “秦素衣，你的情况还好吗？”通讯器里，姬子紧张的声音响起。 第135章 逃亡的路途 “秦素衣！” 姬子高声的呼喊令少女从失神中如梦初醒似的回过神，她错愕的看向四周，梵天的手掌已经逐渐收回，大量的海水从缺口灌入，一场暴雨降临在这将女孩淋的浑身湿透。 大脑趋于清醒，来不及震惊梵天攻击时附带影响人意志的能力，秦素衣踉跄的从雨水中冲出，面颊上闪烁的紫意正在褪去，“我在……我情况还好……” 通讯器那头的姬子明显松了口气，随后琪亚娜惊呼的声响起，女人的声音再度变得严肃，“刚才的攻击是我们这边造成的。 听着，你现在立刻赶往东区，武见已经安排大部分科研人员撤离，我们还有一艘救援舰可以用，你和她们会合先离开这，半小时后，还有无人驾驶的救援舰下来，到那时我们就能走。” 在一切走向无法控制之势时，终于有条勉强算好的消息出现。秦素衣的笑容存在片刻，随后又有点僵硬，“可梵天怎么办？” 姬子有意跳过最不能忽略的关键点，女人的话中隐藏了些什么，直到秦素衣回想起来，才觉得燃起的火苗被海水熄灭的彻底。 “梵天正在袭击我们！琪亚娜不要去看那些眼睛！”姬子再度发出的声音已然染上焦急，“我需要你再次吸引梵天，能够做到吗？” “可以……”秦素衣感受起正在逐渐恢复的力气，“大概还有五次，我才会彻底脱力。” “很好，我们会把握好这几次机会的。”姬子的语气忽然平静下来，虽然还有乱糟糟的声音，“我们相互吸引梵天，在确定不会死的情况下，抵达东区。” “您是说我们要……相互吸引这头怪物？”秦素衣诧异问道。 “没错，它的确强大、聪明，可还没有到拥有人类智慧的地步，而我们最大的优点就是聪明。” 姬子没再说什么，秦素衣明白她的计划已经开始，喧嚣的风声和轰鸣声从通讯器传来，即使身处不同的地方，少女也能感受到和那只怪物战斗时不由自主升起的恐惧感。 秦素衣朝着东区的方向奔跑，剧烈的战斗使得海渊城开始崩塌，这座立于海渊深处的亚特兰蒂斯在此刻给人一种遗憾，幻灭的美感。 秦素衣回到东区，距离她和姬子断线已经过去很久的时间，少女无法主动联系对方，更不知几人的情况如何。 姬子救了自己的命，还愿意将她的生命也赌给自己，秦素衣只能等。 在奔跑的同时她还要维持体力至少能用出三次以上的冥河，一旦发生失误，对方就会死亡。 “……素衣！” 姬子的呼喊声终于响起。下一刻轰鸣声从少女的双枪中传出，子弹笔直飞向天穹末端。 “好，接下来交给我来吸引它吧。”秦素衣沉着回应，她已经感受到那足以撕碎身体，颤动灵魂的压力。 面对这种级别的怪物，战斗似乎失去了意义。双方还未进行过正面较量，结局却已是注定。 姬子站在大片废墟的边缘，遥望着正不断喘息从金属残骸间跳下来的三位少女，得以喘息后，她朝着通讯器那头说道：“我们这里有四个人，还能相互照应……但你只有一个人，不要勉强自己。” “当然。” 数以万计的眼瞳出现在整片海渊城的壁障上，难以言喻的神圣感从目光中传出令人避无可避，那分明是最极端的丑陋，却驱使着人与其相视，对神明献上跪拜。 秦素衣不敢再去看梵天，巨大的手臂破开壁障轰塌了少女脚下的道路，在此之前她已经凌空跃起抵达其他地方。 这样做的后果无疑会让中央区和东区全部陷落，事到如今，联系不上天命总部，只剩女武神自己，当然要优先为生命考虑。 “救命……”秦素衣忍不住呢喃，若是以往遭遇这种事情，她大概最先做的就是呼喊出沈芙的名字。 每个人到了最无措的情况下总会做出些曾经让自己感到安心的举动，从小开始在少女的记忆中，沈芙就是道自己无法远离的壁垒，只要在她身边就能免去所有的灾厄苦难。 正如符华默默地守护着沈芙，女孩也在暗中成为了某些人的守护神。 秦素衣记得她和沈芙曾在黑暗的长廊里燃起过冷烟花，那时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一切的光亮只来源于女孩，映照着那张面颊容颜完美，眼眸闪闪发亮。 她不由得期盼，这份光亮能保持的更久该多好。 事到如今，秦素衣却不期盼沈芙会出现，更不想她再成为自己的守护神，谁去面对梵天最大的可能都是死亡。 或许秦素衣还不能保护沈芙，但至少她不想拖对方的后腿。 毕竟……沈芙不是在休假么？从上次通话中她就听出女孩言语间藏着的喜悦，她和符华能闲下心来共度的生活少得可怜，因此假期才显得弥足珍贵。 自己也忍不下心打搅啊。 “姬子老师。”秦素衣虚弱的喊道，纠缠超过十分钟，少女口鼻溢出血液，飘扬的长发多出一份鲜红。 姬子很快做出回应，“交给我吧。” 而后地面开始震动，那明显是女人驱动融合装挥动大剑造成的效果。 梵天作为崩坏兽拥有智慧足以骇人，但它现如今的级别，灵智尚是低下。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若是这头无上限增长的怪物再进行蚕食进化，那么谁都不可能活下来。 美人鱼摆动骨刺嶙峋的尾巴，一举一动都透着震慑灵魂的冲击，它远离了这里向着姬子的所在地追去。 秦素衣捂着口鼻，伴随剧烈的咳嗽吐出温热液体，少女顾不上这些，奋力的朝前奔去。在不久后，撑不住的姬子发来信号，双方进行接力棒戏耍着这头怪物。 以不可思议的做法制造出奇迹，她们真的抵达了东区的入口，以海水倒灌成瀑布，水花声震耳欲聋的光景，三艘下潜器散发出光亮，带着生的希望远离这片深渊。 “素衣。”武见雪快步上前扶住少女，望着那张虚弱的面颊，心疼的抱紧她，“辛苦了，去下潜器里吧，剩下的事情让我来做。” 秦素衣目光迷离，审判级崩坏兽带来的压力在少女脱险后全都浮现，她脆弱的趴在对方臂弯上，低声道：“我想等她们。” 第136章 留下来的觉悟 海浪声轰鸣，身处绝境的人们抬头遥望倒灌的瀑布，下潜器的光亮正在黯淡，她们所拥有的希望也在逐渐失去，但没关系，女武神们在没有后顾之忧后，终于能够放开手脚的战斗。 “姬子，你们的情况如何？”武见雪向通讯器那端问道。 建筑物坍塌的震动和喧嚣呼啸的风声在每个人的耳畔响起，距今为止，圣芙蕾雅小队已经失联超过二十分钟，而先前她们每次的接棒都只间距十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恐惧和不安悄然在人群中蔓延，下潜器的大门敞开着，可谁都没有踏入其中。 秦素衣默默地攥紧手心，时至某个瞬间，通讯器里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下来，过了很久，女人的深呼吸响起，“梵天暂时被重装小兔吸引了，我们正在前往下潜器，十分钟后做好离开的准备！” 听到回应，所有人脸上难看和疲惫的情绪终于得到缓解，希望的火苗就此点燃，武见雪大手一挥示意所有人登录下潜器，旋即动力炉被启动。 过程只有三分钟，这意味在先前的二十分钟里她们有无数次逃跑的机会，但谁也没有逃，也没有人开口提议。 如叶片脉络般蜿蜒的道路尽头逐渐出现几道身影吸引她们的目光，以琪亚娜为首，姬子作为断后，芽衣抱着失去重装小兔的布洛妮娅，几人狼狈的赶来。 面对梵天这种初次出现在人类视野又具备强大力量的崩坏兽，谁也做不到在它面前保持住孤高的矜持，数以万计的眼眸和崩坏能带来的只有恐惧。 秦素衣恢复些力气，踉跄的向前从芽衣怀中接过布洛妮娅，大量消耗令本就不擅长运动的小女孩面色苍白到极点，其中还有失去重装小兔的情绪影响。 “辛苦啦。”秦素衣挼挼小女孩的灰发，“失去重装小兔，布洛妮娅应会很难过吧？” “重装小兔是希儿送给布洛妮娅的礼物。”小女孩垂着眼睫，她并不擅长表露情绪，可此刻的语气里也染上些难过，“希儿一定会同意这个决定的。” “等回到圣芙蕾雅，再让他们给你配新的悬浮装置吧。”秦素衣一边安慰着边带女孩登入。 “数据库里有重装小兔的备份，重装小兔还可以出现。”布洛妮娅平静的说道，“希儿送给布洛妮娅最珍贵的礼物是记忆。” 秦素衣愣了下，旋即露出淡笑，“布洛妮娅能想通就好，别太难过。” 其实再多的模板重构，都比不过最初的存在。事到如今，布洛妮娅也不会后悔放弃重装小兔的选择。 圣芙蕾雅小队进入下潜器，厚重的玻璃舱门闭合，在推进器一阵喷气声中，它带着所有人从瀑布中高升。 秦素衣抬眸环视海渊城，这座遗迹已经崩塌的不成样子，零星的几个区域就算还能回收，也远比不过曾经的恢宏。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她们终于能够离开了，这场持续数天的噩梦将至尽头。 结束了么？ 还没有…… “轰！” 振聋发聩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震动使得下潜器中的人们偏移原本的位置，她们难以置信的抬头眺望远方，巨大的星环带着无数的微光粒子散漫，像是一幅抽象瑰丽的画卷，铺天盖地。 梵天来了，在最后的时刻这头怪物的智慧进行新的升级，它意识到自己追逐的不过是个玩具，真正的僭越者正在逃离。 “这种怪物真的应该出现在世界上么？”游骑兵的队长凯蒂斯失神的呢喃，和其余两位队长相比，她拥有更老道的经验。 此刻她不禁想到数年前天命研究所曾和神城研究所联合的一次会议，有位天文学博士提出过一个想法 崩坏会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而愈来愈强，它的每次强大，都代表世界诞生了某位足以击溃原本崩坏的天才。 越来越多的天才出现，崩坏的规则也会因他们进行修改增强，甚至加快爆发的速度。 那么究竟是谁影响到了这种规则？ 顶礼膜拜是每个人脑海中都涌升的念头，可作为女武神的骄傲却令她们没有做出如此举动，在注视中骇人且庞大的“美人鱼”出现在瀑布入口的正上方。 数千只眼瞳一齐睁开，射出充满神圣意味的辉光，沐浴着每个人的身躯。只在瞬间，所有人都出现崩坏病侵蚀的状况，就像是深入辐射区，抗性濒临极限。 低低的呻吟里，有人做出意料之外的举动。武见雪抬头看去，诧异的看着勉强还能走路的姬子向舱门前进，“姬子，你要做什么……” 没有回应，圣芙蕾雅小队的几人似是在同一时间做出决定，纷纷靠近舱门，崩坏能影响下，没人能阻止她们。 姬子重重的敲下舱门开启的按钮，大量海水霎时间涌入冲刷身躯，她顺着水流离开了下潜器，而后是抱着布洛妮娅的琪亚娜，最后是芽衣。 时至现在，其余人明白了她们究竟想做什么。 如果梵天继续待在入口，无疑所有人都会死，必须有人要作为诱饵再度将其引开，可选择留下来相当于断送自己存活的希望。 姬子做出了如此觉悟，整个圣芙蕾雅小队的人都有。 女人鲜红的长发在水中如浮藻散开，女武神装甲包裹身躯的缝隙透出的雪白肌肤弥漫淡红的痕迹，人工圣痕运转到极致。 她的体温提升到难以想象的地步，在海水中氤氲出大片雾气，姬子跃出瀑布，“你们准备离开。” 在几人离开后，舱门缓缓闭合，秦素衣在海水浸泡中勉强反应过来，少女在大脑一片恍惚中挣扎向前，或许她并不该离开，可也忍不下心丢下其余人离开。 背负着他人的期望而活并不是件好事，秦素衣不想再也类似的事情发生。 于是少女在最后一刻跃出，下潜器舱门闭合再度向高空升去。梵天没有再停留于入口，它找到了僭越者，挥动布满眼瞳和绿藻的手臂砸碎壁障，这头巨大的美人鱼打开了一个可以容纳自己进入其中的入口。 百米的身高坠落在海渊城的底端，它的半身笔直抬起，眼眸和锋利的口器对准于金属平台上渺小的人们。 第137章 海洋深渊和爱酱 “气压稳定。” “氧气充足。” “正在和海渊城接驳。” 机械的电子女音不断从广播中传出，anthem（圣歌）号潜艇下潜速度缓慢，所谓的接驳便是从海渊城排水口照出光亮，只要以笔直的方向沉落既可抵达那所建立在海底深渊旁的城市。 透过玻璃可见无数气泡贴着玻璃翻涌向上，一直从海底深处传来的光亮照在这艘潜艇，晕染圈圈星环似的光带，时而会有海洋生物游过，吸引视线。 “巨型章鱼？”沈芙站在玻璃门前，依靠圣歌号发出的光亮，她能看清几条近半米粗的触手在不远处荡过。 女孩忍不住感叹起海洋深处的神秘，诸多的未知生物，甚至比目前人类文明收集到的崩坏兽图鉴还要多。 若是平常来看，对沈芙来说这绝对是场别开生面的生物课，说不定女孩还会拿出手机摄像，发给正在执行任务的符华，询问对方是否见过。 好让仙人枯燥的任务过程得到一丝缓解。 “接驳失败，正在尝试重新连接。” “检测到海渊城传来大量崩坏反应源。” 太平洋下数千米的深渊，圣歌号的光亮照不透这片黑暗，玻璃舱门不仅出现章鱼的触手，更倒映出女孩戴着白金色头冠的面容。 秀丽乌黑的发丝绑着头饰梳成低马尾，单从外形看上去的第一眼，沈芙所穿着的白色装甲就像是翻版的影骑士.月轮。 肩膀处白色搭配鎏金色的装甲做出镂空处理，暴露出肌肤的地方则覆盖起防御性极高的纳米纤维，用于减轻重量。 低马尾摇曳，女孩雪白的脊背大片大片露出，临近腰部才有金属覆盖进行束腰收缩，浅薄的纤维覆盖也无法掩饰那枚如刺青般的圣痕。数根金属线刺入圆弧周围，必要时圣痕的力量会被激发出数倍。 极光骑士.耀斑更注重细节，在沈芙的设定过后，这套装甲舍弃掉了近乎九成的远程手段，来装配爆发性的耀斑粒子。 白和鎏金的配色，从远处看去，女孩像穿着雍容华贵的礼裙，披星戴月，一颦一簇都透露出极致的美感。 直到走近才会发觉，所谓的低裙摆是由推进器飞刃组成，包裹匀称双腿的长靴富有金属质感，部分厚实的铠甲挤压着女孩瘦削的身躯，更像是逆反了人体结构，才换取的更强大力量。 【巨型章鱼，八腕目，已经完成数据检测，需要为您打开它的全部数据吗？】 充满元气活力的少女声音在沈芙耳畔响起，女孩的眼瞳不仅能看清周围的光景，更有一连串的数值浮现，包括身体各项数据、崩坏能以及生还率在内。 简直就像一个系统。 而这也的确是耀斑配备的智能ai爱酱，沈芙在进行穿着时，阿芙拉部长还特意自豪的介绍过这一点，声称如果按照爱酱分析的情况来执行，使用者的存活率会提高很多倍。 “算了。”沈芙轻声道，“爱酱小姐，麻烦帮我检测海渊城的崩坏能反应值。” 言罢，浅蓝色的微光粒子出现在女孩视线中，它们飘浮着转瞬凝聚成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少女，她俯下身，虚构的蔚蓝色眼睛仿佛真的有人类般的认真情绪。 【距离海渊城仅剩1036米，崩坏能789hw，据猜测，城内数值不低于大崩坏级。】 爱酱不仅拥有人类模型，甚至还吸收了一系列人类方面的知识，阿芙拉声称：如果爱酱真的存在，那她将会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少女。 而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避免女武神在执行任务途中感到无聊。可真要穿上这套装甲的人，就其进行的必然是高危事件，娱乐真的还有必要么？ 【爱酱通过检测您的身体素质推测，您恰好能够面对这场崩坏，而不是轻松取胜，爱酱建议您小心应对，或是暂时离开为最优选择。】 沈芙安静的听着爱酱的话，最后微微颔首。当她知道如今待在海渊城的人员后，逃跑已是不可能的事。 不止是为了符华，为了她想保护的人，也必须要进入海渊城。 所以说这注定不是生物课，沈芙没有再观察海洋生物的心情，而是思量起自己这场战斗中所有的依仗，这套弑神级装甲还有正在过渡向明镜境的剑心，驱动无数次的圣痕和金色羽渡尘。 所有总和起来，或许沈芙真的有踏过s级女武神的片刻，却也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强大对吧？可沈芙不能逃。 女孩拿出手机，屏幕点亮后出现她和符华的聊天界面。 “我正在维尔霍扬斯克，这里的游牧民族挺热情，邀请我一起去喝伏特加。沈芙，你想喝酒吗？” “伏特加应该会很辣吧？极东的禁酒年龄在二十岁，真的没关系吗？” “如果你想喝的话，我可以帮你带一些回去。” “谢谢，华~” “沈芙，你在做什么？” “暂时还在休息，华呢？” “西伯利亚冰原的任务预计十个小时以内完成，到时候我们再见面吧？” 在符华发出这句话后直至现在，沈芙都没有再做过回应，女孩认真的思考过，她觉得如果回答一句“好”，会让正在执行任务的仙人安心不少。 可是她没有回复。 沈芙最终还是按灭了屏幕，或许等她带着所有人从海渊城离开的时候再回应会更好，女孩并不想失约。 字里行间的寡淡和点点温柔也无法掩盖她们即将奔赴各自战场时的残酷。 “爱酱小姐，启动简洁ai模式。”沈芙平静的开口说。 【启动简洁ai】丸子头的少女原地消失，原本充满元气的声音也在眨眼间多了份沉稳。 “和海渊城接驳完毕，即将开始提速。”圣歌号的语音系统紧随其后响起。在黑暗中翻涌的海水陡然加速，沈芙感受到了脚下传来的震动。 白金色的头冠开启一层无形的屏障，保护住沈芙的头部，右肩涌出纳米粒子聚合形成六片鎏金色的飞刃，还有几分钟的时间，战斗模式已然启动。 女孩缓缓地抬手放在胸口心脏的位置，虽还没有完全达成明镜，但她竟已不会对此感到紧张。 沈芙设计出这套装甲的原型为真红骑士.月蚀。她希望能将心湖世界所剩无几的羽毛燃烧的火焰能再度点亮这个世界。 第138章 溃败 秦素衣此刻正在大片的建筑残骸上狂奔，体力告罄的少女不敢有丝毫停顿，曾经令人感到恢宏震撼的金属桥梁斜面塌下，一寸寸的向海渊城的深处落去，她的背后即是死亡。 大量金属断开构成钢铁的荆棘，少女在奔跑时无可避免的被划破衣物和肌肤，鲜红的血渍沾染那张苍白的面颊，秦素衣的意识渐渐恍惚。 桥梁即将完全跌入深渊，在某个瞬间少女陡然倾斜跑姿，纵身跃起抵达半空中残存的金属平台，旋即不断的向更高处爬去，从这个角度她能够俯瞰到整个海渊城的中央区。 秦素衣停下了脚步，而后她半蹲下来举起怀中的赫尔之弓，汗水混着血液流淌过面颊，粘在微卷的眼睫间低垂，瞄准镜飞快的偏移，从最高点搜寻那具庞然大物再简单不过。 对她们来说庞大的海渊城中央区，于梵天而言，不过是一个跃起就会撞到脑袋的小屋子。 少女大口喘息着向通讯器的那头说道：“姬子老师，我已经就位了……” 没有人回应她，这场战斗进行到第十五分钟的时候，所有人身上的设备就因为梵天释放的大范围崩坏冲击而失灵。 秦素衣如此疯狂的奔跑并不只为从坍塌的桥梁上活下去，她更要配合姬子完成攻击。 失去通讯后，她们之间只能依靠默契度来配合。 赫尔之弓的子弹“冥河”有着短暂撕碎崩坏能的特性，这就代表秦素衣能像曾经破开第四律者的壁障那样，打破梵天的防御。 通过放大镜再观察梵天，秦素衣才完全感受到它的恐怖，那具乱石嶙峋的深蓝色身躯不断睁开闭合的数千眼眸周围并不存在所谓的眼睫，那是一圈尖锐的口器。 让人不由得联想起另一种更像是恐怖故事里的生物，七鳃鳗。 像是觉察到什么，眼瞳纷纷开始移动，相隔千米的距离就这样遥望起架设狙击枪的秦素衣，少女在刹那间感受到灵魂都被冲击。 心脏擂鼓般的震动着，秦素衣怔然在原地久久无法扣动扳机。这样丑陋的怪物，在自己被注视的瞬间，居然会感受到神圣的意味？ “不行……”少女咬咬舌尖，刺痛感令她勉强恢复清醒。 从瞄准镜中观察，一袭鲜红的火焰正在废墟中狂奔，她的长发飘扬，手中的冲锋大剑注满崩坏能流转到了极致，姬子已经将人工圣痕驱动到极限。 数分钟后，她将会和这头怪物正面碰撞。 这场战斗太过艰难，以至于打到最后，仍能攻击的只剩姬子和秦素衣，其余人在脱力后都被她们带到了更安全的地方。 而两人拥有的机会也不会很多了。 姬子不会停留片刻，所以秦素衣必须跟上对方的速度。 赫尔之弓枪身的光环流转，少女竭尽全力扣动扳机。反震力让她倒退数米，再回过神时黑色的河流已经涌过半程。 还剩七十米。 冲锋大剑随着奔跑将金属地步割开深邃沟壑，姬子在心中默默观测着这段距离，她的目标是梵天身躯上的眼睛，以此为目标是最好的选择。 在此之前她们发动过诸多的攻击，却几乎没在这头怪物上留下伤痕。 这大概是最后测试的机会，姬子很清楚自己如今的状况，人工圣痕抵达极限不断压榨她仅剩的寿命，一瞬间的爆发不亚于s级女武神的攻击。 女人很少会做到这种地步，纵然最后取胜，她再往后的寿命也会大打折扣。 德丽莎已经很多次告诫她要以身体为重，即使得到新的人工圣痕也不能乱来，这次结束后大概又要被那个笨蛋修女责骂了吧。 想到这些，姬子微红的面颊浮起一抹无奈的笑。 如果她们还能平安回去的话，其实被骂也挺好的，至少还能感受到他人的关心，还能感受到自己仍然活着。 十米。 姬子挥动大剑，崩坏能从锋刃涌出在割碎无数的金属残骸后斩向梵天魁梧的身躯，相比较起来简直像是蚂蚁在大象的身上咬了一口。 下一刻，冥河率先轰在眼瞳中央，撕裂特性完全释放，那只眼睛在两人的注视中闭合，梵天庞大的身躯因此竟开始颤抖，人形的头颅张开满是尖牙的嘴发出哀嚎。 像是段怪异的音符，并不刺耳，却令人的大脑陷入混沌，它的存在如今更像是藏在海底深渊，于历史中记载多次的巨大海妖。 姬子和秦素衣都陷入了不同程度的眩晕，但好在攻击已经抢先释放。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眼瞳以及周遭的皮肤都被剑刃划破，露出更深处的崩坏结晶体。毫无疑问，两人成功了，她们真正的伤害到了梵天。 秦素衣恍惚垂眸远望，她看到那道渺小的影子就站在梵天身旁一动不动，“姬子老师？” 发动攻击过后，融合装就因为过载不得不进行冷却，失去装甲加持的姬子再没有战斗力，女人注视着被自己轰碎的眼瞳，唇角勉强扯开笑容。 可很快，她的笑容便凝固在脸上。 她的确伤害到了梵天，但这头怪物的身上具备数千只瞳眸，那点创伤也不过千分之一，甚至没能让其停滞太久，其余的眼睛纷纷注视，投下携带崩坏能的光亮。 现在又该怎么办呢？ 其实结局从一开始早已经注定，无论她们怎样努力，都无法杀死这头怪物。 崩坏波动近距离冲击在姬子的身上，防御性实足的装甲也无法抵抗，女人感受到骨头断裂和脏器偏移的痛苦，在风浪中被掀飞出去。 “姬子老师！”秦素衣猛然回过神来，她直起身踉跄的向平台尽头跑去，少女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距离对方足有千米的距离。 … 少女无视了心底的恐惧，从平台的尽头跃下，可在转瞬间就被吹来的暴风按回地面，明晃晃刺眼的白炽流星划过天际坠落，朝着姬子的方向赶去。 数以万计的流光粒子化作尾焰将整片天穹全都点燃，照透了海底深渊无穷的黑暗。 如果可以，秦素衣永远都不想沈芙会来这种地方。 可当对方真正出现时，心底又滋生出难以言喻的情绪。可能这就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吧？ 冲破一切的灾厄的风墙，就这样霸道的站在你的身前。一如曾经驱走黑暗的冷烟花，其散发的辉光是那样耀眼。 那怀抱着丧失意识的姬子，鎏金色飞刃构筑半边羽翼尽数舒展，带着瑰丽王冠的女孩才能真正被称之为天使。 可秦素衣还是期盼，不要来该多好…… 第139章 我不来，谁来救你? 依靠圣歌号全速前进和抵达海渊城时释放的【千星】，沈芙最终还是赶上了，脊背处浅薄纤维的覆盖也无法遮掩圣痕运转时的光芒，搭建在装甲内部的粒子轨道不断传输起耀斑粒子。 女孩的背后多出道火红色的流影，她一举一动都令空气发出柴火燃烧愈烈的炸裂声。 沈芙微微圈紧怀中的女人，掀起唇瓣轻声道：“弑神之枪。” 【gungnir】 爱酱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清冷，伴随着名为“冈格尼尔”的指令下达，沈芙背后的流影散去，溢散在半空的流光与装甲内部的涌出的粒子相互结合。 一颗颗耀眼璀璨的流星环绕女孩周身，万箭齐发，正如冈格尼尔诸多名字里的其中一个，流星之枪，道道划破崩坏暴风的攻击就是遮天的流星。 沈芙在设定之初放弃了百分之九十的远程攻击用于改良爆发性，女孩唯独保留下来的便是这套弑神之枪系统，装配了前不久从装备部诞生的“弑神之枪”，对崩坏能有着大幅度的削减，甚至能消融于无。 冲击、轰鸣。 秦素衣的眼瞳充斥着光亮，在少女的眼中，她所见到的是满天星河从沈芙的身后散开，紧接着是对她来说极具冲击性、震撼的一幕，梵天发出了真实的哀嚎。 不同于曾经那如海妖蛊惑人心般的歌声，这拥有低级智慧的怪物真正感受到了痛苦和威胁，其嘶吼声刺耳难听。 数千眼瞳在同一时间承受轰击，流光裹挟着沙尼亚特家的“圣血”零距离释放，大片刺耳的腐蚀声和黑雾从那具庞大的身躯上发出。 失去环绕周身如星环般的光带，梵天身躯上数千眼瞳在冲击中损毁，褪去神圣的纱巾，最终暴露出来的只是头极度丑陋的怪物。 “素衣。” 女孩淡淡的声音让秦素衣惊醒，沈芙在数秒钟内跨过千米的距离降落在她身旁，“你还好么？” 秦素衣张张口，她注视起沈芙如今的姿态，心跳的有些快速，面前的女孩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那一身白金的装甲，流畅线条勾勒出完美的身姿，连崩坏能都变得无法抑制，凸显出炽热的暴躁。 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少女喃喃道：“还好……” 不过熟悉的容颜和标志性的低马尾还是证明了，站在她眼前的就是沈芙。她最不期望会出现在这的人，纵然对方再度如流星般剥开了遮住自己的黑暗。 “沈芙，你不是还在假期吗？”秦素衣还有些难以相信。 “假期已经结束了。”沈芙挼了挼少女发丝凌乱的脑袋，这副模样简直比早晨刚睡醒时炸毛的还要严重，指腹顺势抹去苍白唇瓣的血渍，“我不来，谁来救你？” 还是没有变，再瑰丽、容雍华贵也藏不住那些温柔的本质，毕竟她是你心目中的英雄，能称之为偶像的人，想当然浑身上下都是优点吧。 “接下来照顾好自己。”沈芙把怀中的姬子递交出去，“还有麻烦你要把大家都搬进下潜器。” “那沈芙你呢？” 逃跑的道路就在身后，秦素衣可以沿着这条路笔直的前行，用不了多久女孩就能远离梵天，甚至沈芙的到来意味着有新的下潜器到来。 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逃啊……秦素衣想要陪在沈芙身边，就像先前用赫尔之弓轰开梵天的防御那样，尽自己所能的提供帮助。 “我当然得保护你们。”沈芙轻笑着说道，神情淡然随意，女孩转身俯瞰下方不再哀嚎的梵天。 她们谈话，让秦素衣恢复力气的同时，这头怪物也在恢复。 女孩眼眸微动，目光渐渐沉了下来。弑神装甲的防御都不能遮挡溢散在周围崩坏能对肌肤的刺痛，就像成千上万无形的丝线牵扯着双方。 感受到痛楚的梵天已然将沈芙锁定为最先要杀死的敌人。 弑神之枪的确伤害到了它，可也不过是将梵天身体周围那层崩坏能屏障打碎，接下来所要面对的才是这头怪物真正全力爆发的模样。 【数据库无此数据，已获取最新传输数据，人鱼型崩坏兽，梵天，审判级崩坏兽。】 【沈芙小姐，你的实力还不足以应对，快离开吧！】 爱酱充满元气的少女惊呼在沈芙耳畔响起，怪不得阿芙拉会说依照人工智能的话来执行，存活率会高很多倍，因为一旦遇见崩坏能高于评判战力的崩坏兽，少女就会提议逃跑。 沈芙当然要逃，但也要带着其他人一起走。 “走吧。”沈芙跃下平台，延伸在半肩的飞刃涌出耀斑粒子令女孩平稳的悬空，在言语和目光驱使下，秦素衣也开始带着姬子逃亡。 梵天摆动起骨刺构成的鱼尾，尽数施展的鱼鳍随着跃起竟也能达到飞行的地步，扭曲的圆形头颅张开满嘴尖牙，令人感到恍惚，充满神圣意味的辉光从黑暗深处亮起。 崩坏吐息，崩坏帝王及以上的崩坏兽都会使用的攻击，在短时间凝聚能量释放出具备毁灭的冲击，其模样大抵都是一道极远距离的光束。 可梵天被定义为审判级，它从未出现在数据库过，也没人知道这头怪物真正具备的能力。 简单的吐息通过释放，最后呈现的却是密集线条构筑的光网，在巨大的轰隆声中摧残过废墟残骸笼向两人。 秦素衣步伐微顿，她又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蔓延而来，少女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隅刺目的白光，好似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不要回头，也不要怕……” 沈芙平淡的安慰声响起，不同于秦素衣不敢回头的奔跑，她始终都在注意梵天的状态，见证这头怪物不可思议的飞起来，崩坏能光束淹没周遭的一切。 极光骑士.耀斑带来的增幅很强，沈芙最原本的实力也很强，两者相加可以令女孩勉勉强强跨过s级的水准。 可如果以这样的姿态面对梵天，远远不够。 死亡愈来愈近，沈芙停滞在半空，狂暴喧嚣的风吹的女孩腰间垂落的战袍猎猎作响，低马尾摇曳，“耀斑模式。” 【re mode！冲击！爆发！】爱酱少女的声音多了几分狂躁，绚烂的金色火焰包裹了装甲全身。 第140章 耀斑模式 秦素衣终究忍不住回眸看去，于是乎大片璀璨的光芒照耀她的眼，少女暗红色的瞳眸里倒映出全身焚烧金焰的身影撞向那片大网。 死亡就此剥离，崩坏吐息被身影撕裂，半空中形成了一条金焰铺设的道路沉重的撞向梵天。 极光骑士.耀斑在成型之初，沈芙借鉴了其余弑神级装甲的特性，这里面就包括月轮，女孩也偏爱这套全面提高爆发的装甲，所以她设定了一个相同，还远高出“月食形态”的模式。 ——耀斑模式。 太阳所发生的大面积能量释放现象恰好匹配装甲爆发的模式，充满暴躁和疯狂耀斑粒子从轨道中完全涌出聚合在表层，最终呈现出的便是金色火焰扯碎大网的光景。 通过虚数投影，沈芙拿出了【江雪】，这柄武器自带的冰冷特性在足以融化钢铁的高温中失去作用，但它仍是柄无坚不摧的神之键。 女孩瞄准正在追逐的庞然大物，飞刃涌出的耀斑粒子以突破任何人神经捕捉能力的速度前移，像是跳帧般进行瞬间移动。 启剑.残月 剑刃气波落在梵天的身躯留下焚烧的烙印，足以斩碎下级崩坏兽的攻击于它而言却是不痛不痒，拥有智慧的怪物并不会无惧的前冲，那样必然会撞上沈芙。 从未有过审判级崩坏兽被流星冲击的现象，如今也不会发生在梵天身上，它扇动鱼鳍，魁梧的身躯就这样避让开道路。 消失的星环光带重现，数以万计的尘埃复刻了曾经沈芙释放弑神之枪的光景，以无数的流星追逐一道燃烧正旺的火焰。 “素衣，快点逃吧。”沈芙语气中的平静不复存在，女孩蹙眉注视身后追赶的流星。 金焰从装甲表层收缩，无数狂暴的耀斑粒子在极短的时间汇聚在【江雪】剑身，从沈芙挥出的那一剑中释放。 开剑式。 不做防御，在流星落在身躯前将它们斩尽。刹那间，一连串轰鸣的引爆声回荡在海渊城的上空，像是烟花全都在同一时间绽放。 耀斑粒子的高温点燃了它们。 【警告，温度过载！冷却进行倒计时299s。】 不断闪耀的装甲终有黯淡的一刻，爱酱的声音在温度临界连沈芙本人的身躯都会焚烧的地步前响起，女孩无法进行自主选择。 她必须要进入冷却，耀斑的爆发可以做到很多事情，同等的它也有代价，会融化那具被圣痕增强的身体，如果完全过载，那么到最后只剩一套装甲，操纵者会被蒸发。 阿芙拉从一开始就说，这是针对s级女武神配备的装置，只有那种级别的身体才能承受。这终究不是什么热血治愈的故事，而是现实。 现实的残酷就在于，拥有任何事物都要付出相等的代价。 沈芙望着远处的梵天，轻声道：“逃，逃的越远越好。” …… 当见证那场震撼人心的碰撞过后，秦素衣就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插足战斗了，就算是赫尔之弓也要被崩坏粒子相互碰撞的温度融化。 她只能听话的把姬子带回圣歌号下潜器，然后折返去东区的废墟里搬出其余几位昏死的少女。 做完这些又有些脱力的秦素衣跌坐在玻璃舱门前端，海渊城的震动从数分钟前就开始，直至现在都没有停歇。 沈芙正在和梵天战斗。 无法提供援助的少女无助的抱着腿，她不由得想起符华，或许自己渐渐开始明白沈芙会喜欢符华师父的原因了。 只有她们两个才能相互匹配对方，是天作之合。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有符华出现，两个人对付梵天应该会很轻松吧？ 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秦素衣思绪拉的长远，合拢双手默念起对沈芙祈祷的话。 在某个瞬间，突破音障的声响从远方响起，数千米的距离在几个呼吸中消逝，秦素衣看不清超出肉眼可视范围的身影，只是感受到圣歌号附近蓦地传来震动。 少女怔然，踉跄的爬起前去查看。在将金属地板撞出一条凹痕的尽头，白金色的身影正艰难的爬起。 那是沈芙，她输了…… 纵然耀斑模式也无法匹敌梵天，全力爆发和燃烧最后的结果只是让伤势加深。 “沈芙！”秦素衣错愕的喊着，将女孩扶起后不由分说的带着她朝圣歌号走去，“快，我们离开这！” 沈芙没有开口，女孩苍白的唇瓣禁闭，鼻息间呼吸急促。从耀斑模式脱离后，她对梵天造成的攻击就出现了大幅度减弱的情况，相反那头怪物却在战斗中越来越强。 崩坏吐息、爆发、敏捷、杀伤性强。 难以想象这会是符华最终接取的任务，如果换做对方来，情况可能会更高好，但结局仍然未知。 “素衣，回圣歌号里启动动力炉。”沈芙挤出一丝声音下令，“把我放在这吧。” “为什么？”秦素衣不解的问道，“我们一起走，我绝对不能丢下你啊。” 沈芙痛苦的闭上眼眸，先前的碰撞里她已经全功率释放人工圣痕，调动的崩坏能更是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可最后也没能让情况有多好看。 反倒是吞噬生命力的圣痕将她少得可怜的寿命进行新一轮的压榨。 秦素衣见此情况，霎时更加坚定内心的想法。她必须要带沈芙离开，两人回到圣歌号，少女慌忙地奔向驾驶室。 “动力炉启动，请注意脚下平稳，预计十秒钟后升高。” 机械的电子女音令秦素衣的心得到一丝安慰，旋即地面传来的震动又让那颗心近乎停止。 “警报，检测到大量能坏源！请勿让崩坏兽接近下潜器！” 那只太多次搅乱她们的计划，谁都无法忽视的怪物又来了。在秦素衣的注视中，梵天庞大的身躯从天穹掠过，最终坠落在圣歌号附近。 骨刺鱼尾把金属地步撞的崩塌，梵天浑身上下都是暴露出崩坏结晶的创伤，怪物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接近下潜器。 它是来复仇的。 “耀斑模式。”女孩在深呼吸后趋向平静的声音在秦素衣耳畔响起，她扭头看去，崭新的火焰再度燃烧包裹沈芙。 沈芙从未答应过秦素衣要离开这，她不能逃，否则谁也走不了。 女孩眨动眼眸，纤长的眼睫闭合，下一刻如鸢尾花般绚丽沉浮的金色缓缓在眼中绽开。 第二阶段，羽渡尘燃烧。 第141章 照耀黑暗 “砰砰砰——” 那是两块金属相互撞击的沉重声音，一连串密集的火花迸发像炽热的雨打在地面，从远处的视角遥望起来，这绝对是个庞大的工程。 渺小的锥子要把远大于它几百倍的钢铁凿开，每次的碰撞都将双方推向崩溃的边缘，这是场耐力的比拼，谁也猜不出究竟是锥子先在高温中融化，还是金属彻底断裂。 这是场注定不公平的对局。 沈芙被冲击力推翻在半空，碰撞至今，连耀斑装甲都无可避免的在战斗中损坏，暴躁的耀斑粒子终止了增幅，转而开始填补腰间损坏的地方。 数秒钟的时间里，女孩所暴露在外的瓷白肌肤再度被覆盖。 秦素衣还没有走，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机会。圣歌号在海水中浮动，垂落的瀑布被喧嚣的暴风吹得近乎破碎，而梵天就在数千米外的地方。 且不说这头有智慧的怪物是否会阻止圣歌号离开，它或许已经已经预知到里面的人对沈芙来说极为重要，如此不稳定的水流，圣歌号能否顺利升高都是个问题。 又一次的攻击，梵天身躯上密布的创口，那些曾被弑神之枪侵蚀轰碎的眼瞳随着抽搐的颤动缓缓张开，环绕在周身的星环透露出神圣的意味，尘埃不断被吸附扩张。 死亡的威胁感叫嚣着刺痛肌肤，沈芙的眼眸微动，她知道梵天这是要放大招了，毕竟作为boos级别的生物总是具备着毁灭性的攻击。 先前在中央区的战斗，就是因为这招，才使得步入耀斑模式的她落败下来。 “素衣，回到圣歌号里准备离开。”女孩眼中的金色缓缓流淌，沈芙呼吸悠长，无波无澜的心湖压抑了全身疼痛带来的负面情绪。 【冷却倒计时15s】 【警告，您的身体有超过30％的撕扯、震裂伤害，崩坏能高度侵蚀，心率抵达极限，我不建议您使用耀斑模式。】 “回去。”沈芙再度下令。 站在圣歌号舱门前的秦素衣死死的攥着拳头，她不甘心就这样被无力感吞没，可仅有清醒的意识在告诉少女，离开这才是对沈芙最大的帮助。 “我们再去玩烟花好不好？你一定要回来！” 圣歌号舱门闭合，动力炉重新点燃，在翻涌浪花的海中这片孤舟摇摇欲坠，机械的警报声不断响起，秦素衣死死的盯着那道站在半空黯淡的身影。 【冷却倒计时3、2、1】 【是否启动耀斑模式】 “……” 【re mode！冲击！爆发！】 光亮永远都会熄灭，沈芙不会让秦素衣永远待在黑暗里，当冷焰火烧至尽头时，她就会点燃一根新的，驱散弥漫而来的灰暗。 白金色的火焰从女孩的脚底升腾，一点点笼罩她的全身，头冠落下遮蔽面颊的护罩。高温开始灼痛肌肤，也在燃烧空气中的崩坏能。 【千星】全功率无限制释放。 “轰！” 阳光无法照耀到的无天无地之所，光亮和暴风充斥了这里，圣歌号在刹那间被冲击的摇晃，天空中铺设起火焰构筑而成的道路。 完全跳脱出视觉神经，恍然中秦素衣看着那道身影，这一幕像极了神话中的瓦尔基里，骑着战马、手持枪矛的女武神冲向敌人。 除去沈芙以外，时间似乎定格，世界变得不再运转，湮灭了崩坏能与那场防御的女孩撞向停滞的梵天，犹如一根燃烧着永不熄灭烈焰的巨型长矛贯穿它的身躯。 梵天被冲击带着向后倒退，一路撞碎了无数金属平台，构筑的星环破碎，数千眼瞳张开到极致流出紫色的血液。 可怪物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发出哀嚎，沈芙的攻击剥夺了所有的声音。 时至两者的碰撞推移向海渊城的深处，秦素衣再也看不清的地方，在这之后震耳欲聋的轰鸣才开始传来。 并不是攻击终止了世界的运转，只是速度太快，一切都跟不上沈芙的攻击。 【警告！骨骼受到不同情况的损伤，全身伤势抵达40％——41％……】 【装甲内部温度为75°，即将终止耀斑模式进入冷却期】 【终止失败……已修改设定，耀斑无限制全功率输出，伤势47％】 秦素衣张开拳头，满是印痕的手心因疼痛止不住颤抖。圣歌号终于没有警报，在不断起伏的死亡浪潮中翻涌，一切到最后终于安静下来。 她回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几道身影，低垂眼眸。 姬子老师还没有醒，当她发现自己居然丢下沈芙逃跑时究竟会说什么？无可奈何，还是生气，或是安慰。 还有其他人呢？ 少女的情绪低落到极点，那是远比身体上的伤势更加痛苦的感受。她这样的徘徊不前，又不具备足够的实力，果然是最不配获得幸福的人。 圣歌号在瀑布中逐渐高升，出口就在眼前。如果接下来沈芙还在吸引梵天，没有任何威胁到来的情况下，她们就能安全的离开这片深渊。 只是这次……秦素衣感觉世界中那点光亮正在远离自己。 …… 在大片的废墟残骸中，耀斑粒子的推进达到临界，【千星】开始传递回释放出承受的冲击痛楚，沈芙抬眸观察周围，她正伫立于梵天的身躯内部。 【千星】附加耀斑粒子全功率输出形成的攻击，日珥，突破了那些厚实的崩坏结晶形成的血肉，这头怪物的前半身是蚩尤那样近似人类的身躯，它的体内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与人类相似的器官，仅有一颗悬挂在高处，不断发出擂鼓震动的核心。 还未等沈芙做出行动，形状怪异的核心便在目光注视中迸发裂隙，数以万计的崩坏能微粒形成雨水簌簌落下。 “滋滋——” 纵然是魂钢构筑耀斑装甲也在雨水中发出腐蚀的声音，沈芙下意识的倒退出去。 【检测到身体遭受侵蚀60%，您已经进入重度侵蚀状态，请尽快脱离崩坏能包围区】 少女的声音也无法遮掩如今愈发恶劣的状况，黑暗蓦然吞没了沈芙，两根庞大的指头探入其中在无法躲避的状况下捏住她。 冲击大脑的刺痛令沈芙眉头紧蹙，伴随着一连串的警报声，她没办法进行挣脱，最终被抓了梵天的体内。 在承受足以打穿整个海渊城的冲击后，这头怪物竟然还有反击的能力，跨越过密布的伤口疤痕，沈芙最终停止在它满是獠牙的嘴前。 梵天想要吃了她。 【推进器受限，无法释放耀斑粒子】 沈芙正在坠入深渊，或许这就是她的结局吧。 “轰——” 突兀响起的轰鸣声打破了死寂。浓郁的黑暗道路霎时间划破半空，最终轰击在了梵天的手心，后者感受到痛苦不得已的松开。 【耀斑粒子释放】 推进器带着虚弱的女孩飞离深渊，她怔然的抬眸看向黑色流光飞来之处，身影蹲坐在远处的平台上，抱着狙击枪的身体忍不住颤抖。 看到此景，秦素衣长舒了一口气，剧烈跳动的心蓦地安定下来。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我不来，谁来救你。” 秦素衣回忆起自己所做的事情，能救下沈芙，纵然最后步入死 亡，她也不会后悔。 曾经沈芙会为了她高兴而点燃冷焰火照耀黑暗，秦素衣永远记得那一幕，或许人就是为了某个瞬间而活。 秦素衣总是想也为沈芙点燃一点光亮，她就是如此偏执，比谁都要倔强，人类不就是这样偏执的生物么？ 她也是个倔强的女孩啊…… 第142章 还记不记得…… 梵天轰然倒塌，在承受日珥冲击的贯穿与核心碎裂后，这头审判级生物的寿命似乎彻底走到了尽头，那具遍布焚烧创伤的身躯所有的眼瞳逐渐失去光彩，它就这样躺在大片的废墟里不再动弹。 极致神圣的星环领域破碎成漫天的光点落下。 依靠着飞刃推进器涌出的能量，沈芙降落在秦素衣身边，魂钢构成的装甲修补着残破的地方，这套装甲就是不死的存在。 作为载体的沈芙仍是人类，会受伤也会感受到痛，女武神也会和正常人那样遭受致命打击而死。 智能检测汇报起沈芙如今的现状。 【全身骨骼碎裂40％，伤势60％，严重崩坏侵蚀。】 【警告，您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正在尝试禁止耀斑模式——禁止失败。】 【正在尝试打开遗嘱留音，开启成功。您可以随时录制遗嘱。】 爱酱已经不知多少次尝试封禁沈芙的权限，穿着这套装甲的女孩完全就在胡来，远远超过s级女武神所能承受的程度。 伤势换做是别人必然会步入重伤，甚至死亡也有可能。可沈芙却凭借着羽渡尘所带来的增幅强撑到现在。 十一个月的时间，沈芙使用羽渡尘的次数不少，原本完整的金色翎羽经过不断的燃烧，现在光芒已经黯淡到极点，虚幻的模样仿佛随时都会散去。 燃烧到尽头就会死么？ 沈芙不知道，神明赐予她复苏和全新的力量，同等的恶意也加诸而来，或许她用不到走上灵魂殿堂的天秤就会迎来又一次死亡。 “沈芙，你还好吗……”秦素衣扶住沈芙，她查看起对方的模样，被白金色装甲覆盖的身躯下想必满是伤痕，那张面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当然……”沈芙咳血挤出勉强的笑，“你怎么又回来了呢？” 秦素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久前她也说过相似的话，那时沈芙回应她的，便是少女如今的给出的答案。 只有我才能救你，所以我不能走。 “你快点逃吧，我来对付它！”秦素衣扶着女孩，两人都是踉踉跄跄。 声音回荡在死寂的黑暗里，梵天一动不动，可谁也不能定论这头怪物是否真正死亡。 她们能做的就是跑的远远地。 运载过度的赫尔之弓流转微弱的光芒，化作双枪斜插在秦素衣的腰间，身躯对源源不断的痛苦逐渐麻痹。 和先前跟姬子接力那样，她想要接过沈芙和梵天之间的战斗。 沈芙回眸看了眼那头庞然大物，将至尽头的羽渡尘暂时熄灭了，浑身上下都是撕裂的痛楚，她抿着唇，缓慢地眨动眼眸，她真的太累了。 “我们走吧……” 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抗议，不肯使用出半点力量。她必须要休息，才能走完这段路程。 可纵然顺利的离开这，女孩还能弥留在世界的时间也不会有多久。 她曾告诉过符华，不能保证不会再使用羽渡尘，有些事、某些人，会比生命更加重要，值得付出任何代价。 从江南市开始的人生，沈芙走上了和古神州截然不同的道路。 那时她的世界很小，只有符华和吃货师姐，但人生往往远不止于此，当看见更美好的光景，所相遇的每个人的轮廓印刻在内心。 沈芙渐渐变得贪心很多，其实她的愿望并不伟大，只想保护好身边的人。 神明的恶意从来不是以生命换取力量，是命运趋势下她们的相遇，那些藏在琐碎生活日常里的温暖。 想要一切都达成美好结局滋生出的贪心。 后悔么？ 每当沈芙想到这件事，就会抬眸看向圣芙蕾雅的家，望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颊，欢闹声在耳畔响起，女孩的思绪顺势飘忽很远。 寿命折损的痛苦就此淡化。当然不会后悔，人就是为了心中的某个瞬间而活，她做到了，所以一切都值得。 脚步声回荡在死寂的废墟残骸中，秦素衣瞥向身旁的沈芙，见她只是闭眼休息，悬着的心才一点点放下。 沈芙半阖的眼眸透出视线与其对视，微笑着淡淡地说：“不要怕，我还在……” “嗯！要坚持住，符华师父不是还在等你回去吗？”秦素衣用力的点点头，她不仅在安慰沈芙，也在安慰自己，“大家都在等我们，杀死审判级崩坏兽，我们就是英雄了！” “素衣想要当英雄吗？” 气氛在两位女孩的聊天里缓和，再没有梵天和致命的威胁传来。 秦素衣被这句话问得愣住，明明是闲谈不经意间说出的话语，却令她认真思考很久。 “从来都没有想过。”少女摇头说道。 英雄这个词汇，在秦素衣十八岁的人生大部分的时间里只存在于电视剧中，或许更小的时候她曾有过宏伟的幻想，可渐渐长大了，她开始认清现实。 其实平平淡淡的过一生没什么不好的，她有家、有喜欢的事物和人，江南市并不繁华，她们的家也不大，两个人住进去刚刚好，如果再加一个符华，大概要让她和沈芙挤一间屋子…… 每天都可以见面，心里的疲惫也有地方能发泄，这样就足够了。 少女从来都没有宏大的追求，就如她步入崩坏世界的初衷那样，只是为了某个人。 “我当然只是想跟着你啊。你去哪，我就去哪，这样就很好。” 即使是死亡的深渊，也会毫不犹豫的踏足进去。 “怎么能那样嘛……”沈芙忍不住笑了，尚存的力气不能随意使用，否则她真想揉揉秦素衣的脑袋，“还记得当时我打给你的电话吗？” “记得……” “嗯，我说过会保护你，只要我还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对了，还记得以前从福利院逃出来的那天晚上吗？” “记得……” 秦素衣的思绪随着女孩的话语飘得长远，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她们都还是孩童的时候。就算有父母留下的大量资金，她们的年纪也没到支配的时候。 所以她们被送进了最好的福利院里看管。 沈芙和她都不喜欢里面，每天规律如机械的生活，每个人的卧室门口都有一道从外封锁的栅栏，就像是生活在监狱里那样。 在某个夜晚她们升起了逃跑的念头，过程很顺利，护工需要看管不少孩子，突然消失两个最乖的孩子，谁也不会想到对方竟然会有逃跑，这种叛逆的想法。 沈芙和秦素衣逃出福利院，黑黢黢的夜里道路上相隔很远的道路才会有一盏灯，孩子总爱幻想黑暗里藏着某些骇人的生物，于是沈芙充当起走在前方探路的角色，让秦素衣远远地跟在后头。 秦素衣很害怕沈芙会突然消失，每走一会她就会喊对方的名字。 “沈芙？” “我在。” “沈芙，你走的好快……” “放心吧，我不会丢下你的。” 在往后两个逃跑的孩子被抓回去受到严厉的教训又是另一个故事。 秦素衣恍惚回想起来，原来从那么久以前沈芙就在保护自己了。 现在好啦，她终于也能保护对方了，虽然这和沈芙保护自己的次数相比完全不值一提，但少女坚信以后会越来越多。 “这样就足够了啊。”沈芙闭着眼眸轻笑道，“看吧，我在履行约定，会一直做到最后的。” 秦素衣怔然片刻，她对沈芙突然说出的话感到很不安心。 停歇许久的大地开始颤动，她们总不愿意面对，现实的残酷往往在于黑暗之后未必会是温暖人心的光亮，也可能是更深层次的深渊。 第143章 只有一个人的逃亡 “啪嗒啪嗒！” 秦素衣费力的敲打着操纵台，任凭少女怎样尝试，熄灭的屏幕都没有再亮起。 这注定不是家里的老旧电视，光靠敲打两下就能恢复正常，下潜器的复杂程度与其相比足有数千倍，没有足够的知识根本不能维修。 又一次维修失败，少女的心底涌升起气馁的情绪，旋即又被自己强行驱散，她默念着剑心决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而后拆开操纵台的线路寻找办法。 绝对不能放弃，这台被崩坏能干扰失灵的下潜器是她们唯一离开的手段。 崩坏能形成的风暴沉重的冲击着壁面，不断刺激女孩的情绪无法平定，衍生出绝望。 梵天复活了，又或者这头拥有智慧的怪物根本没有死。在承受沈芙近乎致命的打击过后，怪物觉察到若是再进行战斗，很有可能会是自己死亡的结果。 最后它选择了一个看似笨拙却真的骗过两人的方法——装死。 溃散的星环和不再释放的崩坏能都在诉说这头怪物已经死亡，如果可以，秦素衣和沈芙必然会把它的身躯碎尸万段，事实上她们都没有再攻击的余力。 双方完全不平等的状态，梵天大概已经在这段时间恢复完毕，它对上的是陷入穷途末路的两位女孩。 秦素衣埋头检查起线路，女孩实在找不到出问题的地方，仍不忘记安慰道：“没事的……我就快修好了。” 此刻，沈芙正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女孩蜷曲双腿，双手环绕而过垂眸注视手机。 那么狂暴的战斗力，这部手机竟然还没有损坏，倒是侧面印证了天命研究所和装备部的结晶有多么强大。 屏幕定格在和符华的聊天框里，不过信息已经刷新。 “华，你在做什么呢？” “华，回复我好么。” “抱歉，正在准备进攻计划。你怎么了，好像心情不太好？” “有点吧……可能是没见到你的缘故？” 沈芙默默地咀嚼这句话，脸上露出小女孩羞涩又舒心的笑。总是到了这种时候，她才能肆无忌惮的流露情绪，要是时间再往前推一点该多好。 “距离我们从吼姆乐园分开才过去六个小时。” “等我回到圣芙蕾雅，我们去海边走走，怎么样？” “圣芙蕾雅的海很好看，家里有很多照片都是在海边拍的。”女孩给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回答，内心的情绪打开了阀门源源不断的倾泻而出。 “华带我见到了世界上最漂亮的地方，我发现华变了好多，越来越像一个普通人，就像这样多好，做自己开心的事，为自己而活。” “我很喜欢华，也很喜欢圣芙蕾雅的家，那里的每一个人我都记得，为了世界上的美好而战，这样才是真正的女武神。” “如果可以的话，华要保护好她们，这样你以后就不会很累了。适当的再多给自己一些假期吧，其实你并不孤单，有很多人都愿意替你分担责任。 世界从来都不温柔，但是会有温柔的人。我很希望华有一天也能时时刻刻感受美好。” 沈芙的指腹敲敲屏幕，时间流逝的速度似乎变慢了，她在漫长的时光中艰难的做出什么决定，而后将屏幕按灭，不再等待符华的回应。 女孩将手机放回到耀斑装甲内部，这样就很好了……她不想再去看和符华之间的对话，那些平淡的话语间诞生出无穷无尽足以动摇心境的欲望。 朦胧雾霭的剑心一点点的向前推移，就快要到明镜境了，可纵然最后的关头得到突破，沈芙也不能肯定自己可以用此力量杀死梵天。 她已经做好于此拼尽一切的准备，需要履行的约定、那些美好的记忆和思念都会化作沈芙迈向更远地方的助燃剂。 秦素衣在翻找中抓出两根断开的线路，大喜过望的将它们接通在一起，轻微的电流传过手掌，下潜器开始通电恢复。 少女连忙直起身子，黯淡的屏幕亮着微弱的光，可就当她要按下启动按钮的前一刻，屏幕再度熄灭。 轰鸣的下潜器又失去了动能。 秦素衣错愕的看着这一幕，烦闷感占据内心，她清楚绝望距离两人越来越近，可她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就这样放弃吧……她想要带着沈芙逃出这里。 觉察到目光，少女回过头去，沈芙正站在不远处眼眸平淡的望着自己。 “算啦。”沈芙掀起唇瓣，女孩显得异常冷静，还因为秦素衣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我们先离开这吧。” “可是……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秦素衣蹙着眉郁闷的问道。 沈芙点点头，“当然，还有一台可以正常使用的下潜器。” “真的？可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 秦素衣陡然闭上嘴，呼啸的狂风吹拂起发丝，沈芙以她压根无法反应的速度挥出拳头，她们之间从未防备过对方，直到现在也是。 她愣神的看着那只拳头迎面而来，在最后的刹那张开成掌压在自己的肩上。 秦素衣反抗不了那沉重的力度，“沈芙……” 女孩苍白的面颊挂着淡淡的笑意，不做言语，她按着秦素衣的肩令对方无法动弹，紧接着推进器启动涌出气流，极光骑士.耀斑开始解体。 沈芙不复嫩滑的手臂浮现一串乱码符文，缓缓地流淌通过和肩膀的接触游走至秦素衣的身上。 秦素衣感受到身体正在被包裹，伤口传来的疼痛被不知从何而 来的微凉气体掠过，霎时间所有的痛苦都在淡化。 为什么？沈芙正在把耀斑装甲转送给自己。 【全身骨骼碎裂程度已达70%，全身伤势已达80%，重度崩坏能侵蚀，您的心率已经不足正常女武神的十分之一，您需要尽快就医……】 【您的遗嘱已经上传至天命数据库，祝您好运小姐】 失去元气只剩冰冷的声音同时在两人耳畔回荡，秦素衣迷茫的望着站在眼前的女孩，根本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啊，沈芙能重创那头怪物，自身必然也承受了庞大的代价。 看着那张完美容颜上浮现释怀的神情，秦素衣蓦地反应过来，原来这场逃跑计划从始至终都是为她一个人准备的。 第144章 不曾后悔 耀斑装甲即是沈芙口中的下潜器，这套由魂钢制成的弑神级装甲拥有无与伦比的抗压性，远比任何下潜器都要强大。 耀斑粒子的持续输出可以让载体安全的离开深渊直到浮出水面。但它也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只能有一个载体。 没有了梵天的追杀，沈芙随时都能离开海渊城，这就意味着秦素衣会被她抛下，在此之前女孩在无数次的身陷险境和各种因素下，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 一切就像命中注定。 沈芙不能抛弃秦素衣，那是她们从小立下过得约定，直到现在她仍在履行。女孩抬眸注视起那张熟悉的面容，释然的笑了。 大概也会做到最后。 她奢望已久的完美结局。世界很大，大到每时每刻都有人消亡，世界也很小，小到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就能保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 于某个瞬间，女孩维持已久的心湖状态骤然散去雾霭，那是片蔚蓝的湖泊，无云湛蓝的天空仿佛与其交融，湖水无波无澜，澄澈的能望见最深处飘摇欲熄的羽毛。 在隔绝所有的念头和欲望之后，沈芙于此达成明镜，可如此的突破却是要让她面对更残酷的地狱才能做到。 “沈芙……”秦素衣茫然失魂的呼唤着，她还是没能反应过来，耀斑装甲已经包裹全身，紧密器械咬合的声音不断响起，这套装甲在短时间内变成了一套下潜装置。 【耀斑粒子将在1分30秒后释放，请注意压力冲击】 秦素衣用力的摇着头，少女失控的吼道：“不，不……终止命令，开启装甲！” 【正在检测载体——已确定身份。抱歉，秦素衣小姐，您的权限已被禁止】 “为什么……”秦素衣怔然的听着电子声，这不仅是让她逃离深渊的希望，也是将她和沈芙分割的囚笼。 可事态不是在前不久刚刚好转么？她终于做到了，为了自己大脑里的念头偏执了一回，她轰开梵天的手救下沈芙，那时少女觉得一切又变得美好起来。 怎么可这样，即使是现实也不该残酷到这种地步…… 秦素衣拍打宽大的装甲内部，见证太多人死亡的她对此早已麻木，如今少女的泪水终是承受不住决堤，“你回来啊，不要走。不要把我留下好不好？” 光景虚幻，她们仿佛回到了逃出福利院的那个晚上，秦素衣的模样开始缩小，最终变成穿着单薄衣物、胆小怯懦的女孩，无数飞蛾盘旋在白炽灯边，投下一条条黑色的影幕，发出的声音像是有谁走过树丛。 她站在路灯底下，孤零零的抱着胳膊，弱弱的向前呼喊。 “我一直都在。”沈芙注视着她，琥珀的眼瞳再无半点情绪，“不要害怕。” 她抬手放在防护面罩上，像是隔着玻璃抚摸少女的脑袋，“其实素衣早就不是走夜路就会害怕的孩子了。 你已经长大啦，可以为了保护别人奋不顾身，无论我在不在，你都能保护好自己，也不会怕孤单对不对？” 走在远方黑暗里的女孩用着淡笑的语气回应秦素衣，但她不会停下脚步，越走越远，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不对……”秦素衣咬紧唇瓣，泪水止不住的涌出，朦胧的视线和含糊的声音都在诉说她的不舍。 【注意，倒计时30s】 沈芙怔怔的收回手，这样已经足够，她可以不留任何遗憾的走自己的路，女孩的心已经很满足。 她转过身缓缓的迈步向黑暗走去，大地正在颤动，金属残骸不断从天穹上方剥离着落，大片的尘埃弥漫模糊了她们之间的距离。 融化的衣物贴着身躯，那些狰狞的疤痕逐渐被死士化凸起的嶙峋结晶填满，闪烁着紫色的光亮，一层层密鳞浮现在女孩的脸颊两侧，如同一副极端恐怖又唯美的画卷。 尖锐的爪子代替手脚，窈窕的身姿开始变得臃肿，沈芙愈来愈像一头怪物，不会再有抑制剂替女孩缓解过程，仅剩的力量都被她用于调动圣痕，连同那少得可怜的寿命也都压进去。 “沈芙！”秦素衣大声的喊着。 “我在。” “沈芙……你……” 冰冷的倒计时声敲打着少女最后的理智，她说不出什么话，也不甘心告别，仔细的回想起来，先前沈芙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在做属于自己的告别。 “别害怕，回到地面去。” “沈芙……” “……” 再也没有回应。轰鸣吞没了周遭所有的声音，最后的耀斑粒子全数释放带着秦素衣升入空中，海渊城和所思念的人正在离她远去。 少女依靠在装甲边。空气粘稠沉重，似是被什么东西填充满肺部，令人窒息。 到最后，福利院外那条漫长漆黑的道路只剩秦素衣一人，融入黑暗的身影再也找不到痕迹，她化作了夜晚的风，迎面带来最后的温柔，而后消弭在半空。 …… 沈芙踏碎了地面，死士化不可逆转的程度，漆黑的战铠被微弱的火焰包裹，烧毁了她的寿命、圣痕，铸造出古久神圣的刺目光亮。 恍然间沈芙抵达灵魂深处的殿堂，金色的天秤又是高高悬起一端，女孩站在原地观察良久，最后她轻抿唇瓣，挂着淡淡笑意踏上无形的阶梯，立于金色的深渊前方，头也不回的步入其中。 不再难过，也不曾后悔。 怪物魁梧的身躯撞碎金属墙面，梵天摇摇欲坠的到来，那具遍体鳞伤，腹部被完全贯彻的身躯濒临极限。 无论它还是沈芙，每走一步都是在朝着死亡靠拢。 在死亡之前，怪物仅有的智慧诞生出的仇恨令它不断的追寻。 失去所有能力，梵天还有庞大身躯带来的极端力量。 扭曲的头颅低垂，它感受到了那道渺小的身影，焚烧着灼热的火焰，散发出同类般的气息。 沈芙缓缓抬起失去瞳孔满是金色的眼，她抬手拔出腰间和铠甲融在一起的黑色太刀。 地藏御魂，侵蚀律者核心打造的武器。在最后属于两头怪物的厮杀里，就让它结束一切吧。 女孩扭曲妖异的身躯溢散出大片黑色的崩坏能，两种色彩占据她的全部。 暗金色的领域如水波荡开，充满神圣意味又充满杀戮凶恶的拔刀斩击。火焰照尽黑暗，暴风从四面吹动，妖异的鬼影浮现在女孩的背后让大地恐惧的颤抖。 第145章 她在哪? 西伯利亚北部，冰原。 符华淡漠的站在冰雪构成的山丘眺望远方，刺痛肌肤的寒风卷过带动地面的雪花扬起袅袅白烟，失去色彩的天空投下一缕缕惨白的光线，数以万计的冰峰层层堆叠，这个世界似乎只剩灰白。 渐渐地女孩圣青色的眼眸微动，目光落在这片世界的一隅，灰白的色调里，紫色显得格外醒目，大片大片的怪物如一支整齐排列的军队，沿着两座山丘间隔的道路前进。 大地传来微不可察的震动，晶莹剔透的雪花飘落向灰色的发丝，随着微风更改轨迹，女孩的双手放在口袋里，浅褐的风衣猎猎作响。 五十公里过后，它们会抵达附近仅有人烟的地方，维尔霍扬斯克，那座居住着游牧民族的区域，其本质是一个中转站，四通八达的道路通向这个国家西北部地区任何地方。 简易的包房和木制栅栏无法阻拦任何身躯庞大崩坏兽的进攻，更不用说这支军队包围着三位君王似的帝王级崩坏兽，三头异变的帕凡提。 尖锐外凸的獠牙和弥漫出近乎零度的身体，以及那强大的崩坏能，在不加阻拦的情况下，仅是一头就能摧毁大半个小型城市。 让它们到达维尔霍杨斯克只会引发灾难。 所以女武神们选择了在这片区域进行阻击，狭窄的道路可以在足够的火力覆盖下歼灭大部分崩坏兽，而那些防御性过强的，便是由她们间的精英前去解决。 在这场战斗中，人类以智慧占据上风。 “符华小姐，我们会在十分钟后开始行动。” 女人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孤冷寂静，驻扎于此的女武神恭敬的望着这位容貌清冷的少女。 斯托罗娜对这场战斗非常重视，那毕竟是三位帝王级崩坏兽，无论是女武神的荣耀还是守护人类的使命感，她都必须要将这群怪物扼杀在这里。 而因此她已经做好有人牺牲的准备，在找到符华之前，她向自己的队员们发表了深刻的讲话，每个人将不惧死亡的战斗。 符华是天命特派来援助的成员，斯托罗娜和大主教秘书琥珀通话时，对方给出的描述很少，只是说这少女拥有足够的实力，会让损失大幅降低。 “我明白了。”符华微微颔首，“等到轰炸结束，我会从这里进攻。” 斯托罗娜对此并无异议，“我们的冲锋队员会在第一时间援助您，请不要担心。” 符华再度点头，清冷寡淡，圣青色的眼眸里一如埋藏在冻土层下亿万年不化的寒冰那样毫无情绪，仿佛又变回了那位仙人。 斯托罗娜见此不再进行对话，微微鞠躬后转身离开。 待到女人的身影消失在朦胧的雪幕里，眺望很久的符华蓦地收回视线，眼眸暗沉的光如水般流淌，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垂眸看去，屏幕出现的是两人聊天的画面。 话语定格在那句“等我回到圣芙蕾雅，我们去海边走走，怎么样？”在这之后便没有新的消息刷新，右上角显示无信号，大概是崩坏能和浓厚的云层阻隔了卫星。 莫名的，符华感觉在和自己说这几句话时，沈芙的心情真的很差，情绪低落到极点，可这究竟是为什么？ 符华并不认为女孩真是因为见不到自己而难过，或许有少许成分在里面，但以沈芙的心性，她当然清楚抗击崩坏的路途必须要习惯分离。 短暂的离别不会对女孩造成影响，除非……那不是一时，而是永远。 可这样的想法又何来定论？符华对自己的做法很清楚，她已经揽下全部会危及女孩生命的灾厄，至多不过受伤，但那也是成长的必要因素。 仙人破碎死寂的心湖泛起涟漪，不好的预感为灰蒙的天穹增添一丝阴霾，刺骨的冷风陡然化作暴风，暴风雪即将来临，目睹着这份光景，符华陷入漫长的失神。 为什么所有的事态都在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如果暴风雪在十分钟内落下，计划必然会被推迟，那么她们再次相见的时间就要延后。 符华虚握了握微张的五指，还不算完全坏，只要她加快速度，勉强还能如约见到女孩。 “……” 蓦地，手机右角的无信号开始飞速旋转，这代表符华又能连接到信号，她压低纤长羽睫注视，新的讯息弹出，大段大段的文字一时让人恍神怔然。 沈芙绝无可能不回应她的期待，女孩非常乐意将自己的温柔分享给身边的人，而符华是得到最多的那一位。 可当符华看清那些话语，从中感受到女孩心底的无力和落寞时，仙人蹙起绣眉，心湖推开层层涟漪而后相互碰撞，形成一场翻涌的浪潮。 呼吸愈渐沉重，像是有明胶溢散在空气里，让人汲取不出半分生息。 到底是怎么了？ 下一刻，手机再度陷入无信号状态，雪花随着卷起尘埃的暴风簌簌落下，它们粘在女孩的衣领边，顺着雪白的脖颈飘进去紧挨着肌肤，带来冰凉的触感。 其实一切早已经失控了，只是符华还没反应过来而已。 暗沉的蓝色光幕笼罩穿着浅褐大衣的少女，手机屏幕被紧攥濒临破碎的哀鸣响起，符华使用弑神装甲自带的智能系统拨通了直连天命大主教的通话。 通讯连接成功，短暂的沉默过后，奥托淡然的声音响起，“老朋友，任务还顺利么？” “沈芙，在哪？” “……你不是知道么？我想你们应该约定过分别后在哪见面吧。”男人的话语中带着一戳就破的虚伪笑意，此时此刻的奥托笑不出来，但也不难过，只是异常的平静。 “嗯，但她不会出现在和我约定的地方，对么？” 坐在黑暗里的奥托迟钝的听着这句话，他忽然意识到已经瞒不下去。其实他大可立即告诉符华一切，甚至男人还在心底期盼着那样的事发生。 沈芙的消失相当于，原本摇摆不定的棋子会重新回到自己的手中。 可真到了最后时刻，男人却感受不到胜利的喜悦。就好似时光开始流转，扭曲的道带将曾经的一幕幕重新在眼前，那场老旧的电影最终以悲哀收尾。 他并不喜欢那样的结局。 “五个半小时前，沈芙小姐抵达马里纳亚群岛，在那里她执行了一次下潜任务，清除海渊城的崩坏反应源，并救回那里的人。” “一个小时前，海渊城的科研人员，包括曾进行下潜的圣芙蕾雅小队、游骑兵小队、几维鸟小队通过潜艇回归地面。 但沈芙小姐不在队伍里，海渊城和她的装甲陷入失联状态。” 第146章 抱歉，请允许我也失约一次 “为什么？” 符华望着陡然昏沉的光景，大片的雪花将这里变成黑夜，升不起一丝光亮，冰凉的寒风拂动她灰色的发丝，掠过那张浮现茫然的面颊。 破碎死寂的内心被凿开裂隙，恐惧感顺势涌入其中。 看惯了生死离别的仙人误以为自己早已麻木分离，再多的痛苦、再漫长如炼狱的道路她都从中走过。 正如她的曾有过的念头那样，抗击崩坏的路途终要习惯离别。 可当她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离自己远去，连带着让整颗心四分五裂，如暖阳中消融的雪花，摊开手心时什么都没有留下。 她害怕了。 “为什么？” “这场任务原本是为你量身定制的，包括一系列的援助装置，不过在昨夜，沈芙小姐特意和我进行通话，她希望接过你的任务。” “坦白来说，海渊城的崩坏能反应源出乎我的意料，从起初的帝王级直到审判级，谁也想不到海渊城的人们正在经历什么。” 符华不再说话，通讯始终没有挂断。奥托张了张口，却发现没什么好说下去的，他很擅长安慰失意的女武神，并让对方重获信心。 不过这次，他安慰不了，对方也根本不需要。 到最后男人平静的开口说，“一个小时后，在维尔霍杨斯克会降落直升机带你前往马里纳亚群岛。” 言罢，奥托挂断通话。男人坐在黑暗里，抬眸望向投影幕呈现出《卡莲幻想》的游戏界面，一排白鸽飞扬在尖塔教堂的角落，拼接的琉璃折射出充满暖意的微光。 真糟糕，他居然打了一个坏结局。 周围的温度仿佛陡然转冷，连符华都感受到那森森的寒意，通讯结束后的她茫然的望着白色的雾气弥漫，渐渐地她垂下眼眸 ，雪花飘落在她的指尖，温度令其转瞬即逝。 真傻……明明我可以处理好一切。 不仅是你害怕失去我啊，其实我也在害怕失去你…… “符华小姐！”斯托罗娜大声的呼喊打破了死亡般的寂静，“暴风雪来了，我们的探测器无法确定所有崩坏兽的方位，计划暂时取消吧，我们还有时间！” “不……”仙人的话语冰冷，最后却带着轻颤的尾音，她迟钝的眨动炽热眼眸，“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低声的话语消弭在暴风中，斯托罗娜不得不踏着深雪再靠近些，“你说什么？” “一切很快就会结束。” 【to ess100%，虚空投放完毕。】 面罩滑落覆盖少女清冷的容颜，四条缝隙同时明亮起刺目的橙红光亮，崩坏能构成的暴风在天空汇聚成浓郁如墨的乌云，那是无故升起的龙卷风，被金属装甲包裹的身姿即是风眼。 复眼在短暂模糊过后，呈现出成百上千的红点。少女踏步向前，腰间的飞刃推进器展开涌出粒子光亮，在斯托罗娜错愕的注视中，那充满森然杀意的身影消失在灰暗的雪幕里。 符华失控了。 十五分钟过后，预计会降临数个消失的暴风雪于此散尽。当人们看向那条雪丘间的道路时，霎时感到难以置信，就如曾经的计划那样，崩坏兽群根本没从这里走出去。 灰暗的天幕被一套如流星般的橙红光亮划破。 “轰——” 彻底失去耐心的仙人根本没有时间再去等待直升机落下，【月食形态】的全功率爆发被用于飞行，其速度完全突破音障。 冰蓝的瞳眸倒映出世界模糊的光景，此刻符华的速度超越了任何载具，她是世界上最快的人，纵然是这样，也跑不过流逝的时光和早已注定的命运。 …… 大地生在哀鸣，崩塌发生在海渊城四分之三的部分，这座生长在深渊的大树如今只剩下一片叶子仍得以保留，大量的金属建筑化作残骸废墟，尘埃般飘散在无光的海底。 沈芙的最终阶段，放弃了耀斑装甲的女孩步入深度异化，她再无顾虑的走向灵魂殿堂的深渊，神明并不吝啬这场交易，由仅剩的生命换取一场盛大的落幕。 那所谓明亮着白光的灵魂值只在眨眼间完全被涌动的黑暗吞没。 燃烧着璀璨金色火焰的领域荡开，炽热的燃烧起两道灵魂。梵天正在哀嚎，这头怪物临近死亡都不甘心的伸手抓向女孩，须臾间，遍布眼瞳的手臂化作灰烬。 女孩抬起被金色占满的眼瞳，光点流淌过犬牙交错的崩坏结晶身躯，她沉重呼吸着，地藏御魂弥漫出大量侵蚀的气体连同主人的手臂一齐侵蚀。 不需要再像曾经那样换取一次强大的力量，沈芙只需要一次攻击。拔刀术该是极快的斩击，可她的举止缓慢，更像是设定过系统的机械。 女孩的灵魂从交换的那一刻坠入无垠的黑暗，像是不会游泳的人将要溺死在深海，她张开手脚，眼睁睁看着属于世界的光亮一步步离自己远去。 “哗——” 藏于大脑在时光长河铭刻下的记忆像是相卷播放的老旧电影，在模糊意识中，女孩感觉像是坐在黑暗无人的电影院里，独自看着电影的终局。 画面定格在橘色灯光照耀温暖的房间里，神色犹豫的符华无措的站在原地，在她身旁，女孩伸着脖子好奇的打量起对方，像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事情般，唇角藏不住笑意。 女孩怔然的反应过来，她明白意识为何会让自己停留在这，因为那是她最喜欢，亦是最留恋的时候。 那时的沈芙希望时间就此定格。 “虽然答应过你，但抱歉啊——请允许我也失约一次吧……” 挥刀，拔付！ 氤氲着浓郁黑雾的太刀出鞘，刺目的金色火焰包裹在外，而后是血红色的光亮。焚烧了圣痕、生命和灵魂，女孩的攻击吞掉了周围所有的事物。 流动的时间真正意义上的凝固，跨越了【千星】的极致，层层环绕向外释放的光芒像是绚烂绽放的花朵，将女孩这段短暂的人生诠释完美。 梵天不再动弹，怪物庞大的身躯在数秒钟内从上至下皲裂开涌进光亮的缝隙，在此刻它被一分为二，火焰焚烧着崩坏结晶，氤氲出的雾气吞没了女孩的模样。 一如电影走到结尾，一切定格在时间结束的刹那，偌大的电影院只剩黑暗，坐在椅子上旁观的女孩被剥去最后自我存在的意识。 她呆呆的思索良久，灰暗里谁也看不清她的表情，连女孩自己都意识不到在最后的时间里她究竟有着怎样的情绪出现。 只是一切都谢幕了…… (这一章改了好几次，总是感觉不够好……但是想改又无从下笔，觉得真的加不进去东西) (总之，第二卷快要结束了) 第147章 终章 奔赴向各自的命运(一) “哗——” 即将告罄动能的下潜器以弹出的方式将载体送离深海，一如曾有人将她送离深渊，那分明短暂的过程对女孩来说却显得漫长。 而后，远方照耀而来的光亮一时间晃得眼眸生疼，大量缺氧的她早已陷入意识模糊的状态，被起伏的浪潮拍打在岸边。 “快看……那里有人！又有人回来了！” 全身的痛楚和大呼小叫的声音令意识慢慢接驳现实，秦素衣清醒了些，瞳眸聚焦着倒映向自己本来的身影，眼中有些迷惘。 新鲜的海风气息灌入少女的鼻腔，她无声的看着人们将自己放上担架，分不清是海水还是何物的水珠沾满面颊，滴落。 记忆告诉少女，她似乎是从地狱里走回来的。 少女觉得胸腔里空荡荡的，有什么东西紧缩到了极点，每次跳动都会带来源源不断的痛苦。 “秦素衣，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轻颤的声音让她的意识再次清晰，溃散的眼瞳倒映出一张清冷容颜，“沈芙在哪？” 是符华啊，可是你好像来的太晚了。还有……抱歉，我也没能保护好她。 “沈芙，我好害怕……”少女失神的发出呢喃。人总会在恐慌的情况下做出某些让自己能够安心的事，直到现在秦素衣还没能改掉这个习惯。 可当她环顾四周，勉强分辨出那一张张面孔的模样，她才意识到沈芙根本不在身边。 沈芙把自己留在了那片深渊里。 “沈芙不在这？”仙人眨动眼眸，眼睫蓦地低垂下来。 “您要做什么？！” 人群里响起惊呼声，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符华头也不回的跃入海中，推进器释放出巨大的动能卷起涡流，耀眼的光亮转瞬黯淡，她去到了更深处的区域，像是要去追寻谁。 秦素衣眼眸空洞的望着不再衍生半分光亮的天幕，记忆回现的痛苦压垮了仅存的意识，旋即，少女在颤栗中失去彻底昏睡。 …… 历经数个小时的昏迷，圣芙蕾雅小队成员逐一开始醒来，当她们望见大地拂照起晨曦的微光，感受到新鲜气息，欣喜占据了整颗心。 劫后余生，接着是欢庆和喜悦。 少女们相拥而泣，诉说着疲惫和对未来的期望，她们遗忘了某个人，但这并不怪她们，毕竟对方从未在她们意识清醒时出现，又在她们昏倒后孤身守护了所有人的未来。 仅隔着一扇门，漆黑的房间里秦素衣抱着双膝坐在角落，换气系统落下温柔的风流拂过耳廓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曾在深渊里吹来的令人安心的风。 风还没有停止，可秦素衣心里的那一缕风已然止息。 渐渐地少女活动起麻木的身躯，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间把自己完全藏进黑暗，用着抑制哭腔的声音说。 “学园长，这就是长大么？为什么我觉得好痛苦啊？我不想要这样长大……” 德丽莎怔在了那里，伸出想要安慰的手定格在半空。心脏在某个瞬间跳漏了半拍，胸膛被沉重的事物压着，像是于此窒息，再也汲取不到半点氧气。 谁都想象不到这场任务在最后会发展到失控，德丽莎在众人失联后便赶到了马里纳亚群岛。 她见证着一个又一个人奇迹般的生还，到最后是自己朋友、学生，但始终有一道不该出现在这的身影没有归来。 她等了很久，忽略了那些再无人生还的断定，思绪不知何时起变得麻木。其实连她都不甘愿接受事实……但它迟早会有被揭开的时候。 这根本不是长大，只是现实对向往着美好的人们充满恶意的摧残。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温柔。 也终有一天，满心欢喜的人们不得已接受现实，当美好幻灭，悲伤像是连同地下暗河，源源不断的涌出。 沈芙离开了，谁都不愿意接受，却也是真正残酷的事实。那个待人从不吝啬温柔的女孩，在最后时刻在最灰暗的深渊里孤独的闪烁，熄灭。 …… 圣芙蕾雅的论坛出现一则新的帖子，点进里面只有一张照片，那是余晖染红海平线附近的云霞，淡金色的海洋翻涌浪花，少女孤独的身影被拖拽长远。 符华独自坐在那整整一天一夜，偶尔会有人从她身旁路过，招呼声和议论声都被仙人置若罔闻，有很多人在论坛讨论这件事的缘由。 那份悲伤即使隔着照片都能够感受到，少女们迫切的想要解除这种状态的符华，而能解决的人只有一位。 可无论她们怎样寻找，那个人都没有再出现。 渐渐地，少女们似乎猜到了答案，圣芙蕾雅论坛经过一段时间的静置，再也没有人提起过“大魔王”和“小魔王”。 仿佛过往的时光被从人们的大脑，当她们回忆起那段时光只有空白。无人再愿意回想曾经欢乐，如今唯有难过时记忆。 符华从那一天起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里，以那样的姿态出现，充满压迫性和伤感的模样在很多人脑海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这些讯息无可避免会传到德丽莎的耳畔。 这意味着她的身份彻底暴露，纵然后者保持着不知道的做法，符华也会因为很多的原因不会再回到圣芙蕾雅。 或许仙人也怕触景生情，她不想再让存留美好记忆的地方幻灭，经历过某些事后，有些地方就应该永远定格藏在脑海深处。 …… 沈芙的葬礼在众人回到圣芙蕾雅的一周后举行，女孩没有遗体存留，她的房间整洁干净，找不出代表性的东西，连仅有的衣服都只有几套。 崭新的衣冠冢出在圣芙蕾雅墓园的一隅，它安置在悬崖的边缘，靠近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浪花时而会冲刷在礁石上响起破碎的声音，优柔的海风会率先降临这里。 遵照女孩遗嘱里的意愿，害怕自己的死讯会让太多人难过，参加葬礼的只有寥寥数人，雨水落在漆黑的伞上顺着边缘滑落，也偶尔会从她们的面颊滑落。 每个人都会在墓碑前留下一个代表着曾和女孩有所关联的事物。 琪亚娜全科满分通过的成绩单，她因为害怕晋升失败所以央求沈芙和芽衣为她通宵补课。 芽衣的菜谱、剑谱，她从女孩那里学到过很多东西，有段时间的深夜里别墅还会响起风机呼啸和两个人的议论声。 布洛妮娅的a级女武神晋升通知单，小女孩很希望自己能够长大，沈芙也希望她能长大，所以现在她真的成长了。 还有很多…… 直到葬礼结束，符华的身影仍没有出现，似乎就此人间蒸发的仙人谁都找不到她的踪影，也许她根本不知道葬礼进行的时间。 只是在第二天初晨辉光落在崭新的墓碑前，一支沾着新鲜晨露，绽放的槐花枝条从何而来，无人可知。 …… 沈芙真正的遗嘱被刻成光碟的形式送到圣芙蕾雅里，在某次归来时，它被带进了家里。 让人窒息沉默如潮占满了室内，在客厅里四个人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等待着读取结束，刺耳的电流声过后女孩沙哑的声音响起。 “这大概是我的遗嘱吧，可能我真的回不去。我想了很多，可真正要说出来的却很少，只有想对你们每个人都说一段话。” “首先是琪亚娜吧。” 说到这里时，影碟机里传出女孩低沉沙哑的笑声，似是想到什么好笑又无奈的事情。可真的身处于那种环境里，还能笑的出来么？ 琪亚娜坐正身子，安静的等待起新的声音响起。 “琪亚娜很棒，只是生活上有些习惯需要改变。我明白你每天的课程繁忙，每天都很累……不过要是一回来就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是会让脖子出问题的。” “所以我给你买了几个枕头，大概最近几天就会到？挑一个你喜欢的吧，剩下的分给大家就好。” 这算是遗嘱么？琪亚娜愣住了，感觉更像是日常生活里妈妈式的絮叨。 可为什么听着，会让心里没由来产生一阵幻痛？ “芽衣每天都很忙，经常一整天的挥剑还要回来给大家做饭，真的是太辛苦了。所以……偶尔也给自己放放假吧，其实琪亚娜做的菜也没那么难吃，对吧？” 芽衣下意识的看向琪亚娜，她张张口，无声的扯起苦涩的笑容。 倒也不是真的吃不下，不过我更想再吃上更美味的食物，和你再磨练技艺。 “布洛妮娅要少在深夜玩游戏啦，虽然你已经是位优秀的女武神，可是你也还是小孩子。把生活规律改的正常点，会更快长大呢。 不过也不要太心急……还有要少玩奇怪的galgame。” 布洛妮娅会乖乖听话的。 “姬子老师是不是该谈恋爱结婚了？——开玩笑的，我很羡慕姬子老师的成熟，也明白你之所以喜欢喝酒是因为从前有过承诺，也不愿意忘记那些人。 适当性的多出去走走吧，毕竟身体健康最重要。” 姬子揉了揉眼，心跳沉重。 如果不是来劝我戒酒的话，就应该再多帮我做些解酒茶才对吧。 …… 马里纳亚海沟，海渊城。 历经那场毁灭大半座城市的战役过后，仅存的区域被天命回收，经过清理和修复，这座建筑物勉强开始重新运转。 人们踏足伤痕累累的地面，所遗留下的伤痕让人难以忘怀。 巨大的淡蓝色光幕在黑暗里展开，光芒一直照进深渊很远的地方。 【量子之海开启，区域信标锁定完成——】 【注意，请参与此次活动的女武神们在五分钟内聚集广场】 机械的电子女音从广播中响彻海渊城，秦素衣坐在黑暗的角落里安静的点燃一根冷烟花，微弱的光亮照耀着少女苍白的面颊。 飘散的雾气构筑成虚幻的轮廓，光线穿透那具身躯，仿佛一触即散。秦素衣失神的望向那张面带微笑的脸颊。 少女向着女孩苦涩的开口说：“我很想你……” 【量子之海传送将在2分钟内开始，所有成员请尽快抵达指定区域。】 冷烟花燃至尽头，虚幻的泡影破碎，一切都陷入令人颤栗的黑暗。在死寂无声中，温热的液体砸碎消弭。 秦素衣用力的揉揉眼，她迟钝地直起身子。她要离开了，她要去追寻属于自己变强的方法。 极光骑士.耀斑在化作推进器将她送离海面，而后再度坠回了海渊城，经受崩坏能碰撞的海渊城溢散出大片能量撕裂出一扇通向别处的大门。 量子之海 耀斑装甲远比先前所有的弑神级装甲都要重要，不论其战斗能力，这份科研成果结晶值得研究的地方还有很多。 经过时间沉淀，圣芙蕾雅装备部最终锁定了这套装甲所在的区域。 那是一个信标，亦是另一个充满未知性的全新世界。 纵观历史，天命对量子之海的解析只有只言片语许，真正踏足其中的女武神少之又少，因为那里充满危险，在进行穿梭的途中，其能量波动能够轻易撕碎身躯脆弱的女武神。 或许现如今聚集的一百位女武神会全部死在里面。 秦素衣身体很弱小，没有人工圣痕和崩坏能修改，她的身躯强度至今停留在人类的范畴，她有很大概率会是那百人中的一位。 但少女不会因此停下脚步，那场散尽尘埃的战争里，她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曾做过的努力如今再回想是多么可笑。 她甚至只能拖累对方。 往后她不会再逃了。 获得耀斑装甲的使用即意味着跨越现阶段的力量直接为s级女武神，少女需要这份力量，以此保护好沈芙替她延续的未来。 她不愿意在有被重要之人送离战场的那一天。 “如果还有那一天出现的话，就该轮到我来保护你了。” 少女轻声喃喃着，微风拂动她两鬓的发丝。量子之海的大门完全开启，面无惧色的女武神们一步步踏入其中。 她们或多或少都写了牺牲后的遗嘱，崩坏世界的残酷就是如此，获得某个方面的重大突破，常常要以无数尸骸堆积。 德丽莎站在边缘，沉默的看着这场任务里自己唯一的学生，她曾试图劝阻对方，结局以失败告终。 那个少女孤独的坐在角落里，昏暗苍白的面颊唯有眼眸发着倔强的光亮。 德丽莎的话如鲠在喉，她说不出来。那样做像是否定了离开的沈芙。 秦素衣彻底变了，那被因被人推动前行的初衷，在某个瞬间背后的人蓦然消失，少女变得踉踉跄跄，却还在前进。 她开始尝试奔跑，去追逐那已经消失在未来路途上的身影。 。 蔚蓝色的光幕吞没了秦素衣的身影，只在瞬间女孩所携带的所有定位设备全部失联。 接下来是她孤身一人的战斗，那本就坚韧的意志随着某些事情改变而揉进去更为沉重的事物，使其牢不可破。 纵然面前是地狱，为了将被注视的未来延续更远，秦素衣再也不会逃跑了。 (这一章可能还会再修改，和预计中想得不那么完美，不过写的太多大脑有点痛，一下子写了四千字，不过还有好多东西没写，有关符华的故事会在明天更新，还有卷末语也在明天吧~) 第148章 终章 奔赴向各自的命运(二) 沈芙的遗嘱说了很多话，有关很多人，女孩的温柔总以老妈子的絮絮叨叨呈现，她希望即便是在自己离开后，所有人仍然能维持日常里那份简单的美好继续生活下去。 但她没有提及符华，或许有些人并不合适以告别作为结局，又或许她们间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被藏了起来，留下的人始终不愿意将其挖掘。 时过境迁，没有人会忘记离开之人，也不会忘掉那些伤痛，但抗击崩坏的路途还要继续，曾经稀少可怜的美好一再压榨，变得什么都没剩下。 生活变得枯燥乏味，很多人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做事变得沉稳认真，一次次完美的任务报告，一张张荣誉证书，都像在努力回应那个守护了她们未来的人。 她们还是会哭会笑，会受伤也会懊悔。 只是在走过圣芙蕾雅金色的海滩，轻柔的海风迎面吹拂；偶然路过那间陈设简洁又空荡荡的房间门前时，不由下意识的驻足，记忆的时光机会将她们拖拽回到曾经，那让人难以释怀的过往里。 “咔哒——” 钥匙旋钮，随着轻响房门干脆的敞开缝隙，算起来这扇门也算有年头了，鲜艳的绿漆在时光的磨损中变得黯淡。 其实主人有过更换的想法，毕竟她已经将屋内的布局焕然一新，只是还没来得及替换大门就再也没有回来。 孤独的身影沉默的站在门前，残阳仅有的光穿过玻璃窗，踏过玄关，最后将微弱的光亮落在她的脚边。 很久，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在最后的余晖消弭在地平线前，符华微动眼眸缓缓地抬起头，曾经如宝石般澄澈洁净的眼瞳似是融进了更深的颜色，无比沉重的事物，幽蓝深邃。 像是片死掉的海，再无波澜。 她终究还是推开了那扇门，觉察到那缕微光时，她恍然间以为里面仿佛还住着人，暮落昏沉的时间理应把家里的灯打开。 于是乎，生锈的门锁发出熟悉的“吱呀”声，屋内的光景完全呈现在她眼前，只是光亮消失了，也没有人说出“你回来啦”。 不大的室内完全笼罩在黑暗里，屋子里的陈设就和曾经主人的喜好那样简洁，只不过在这里稍微有些改变，茶具和电视柜上摆放了很多的相框。 在漆黑灰暗里它们都被覆盖上一层阴霾，像是逐渐风化的石块，飘扬的细沙朦胧了曾经的模样。 符华站在那怔然很久，有些事其实你早已知道结局，下意识的逃避和躲藏仍不能避免悲伤涌动，当真正揭开时哀伤就如潮水吞没了一切。 不会再有人待在这等你回来。 那个总是挂着微笑的女孩把自己留在最黑暗的深渊里，直到最后也没等到你的出现，当你抵达那片战场时，一切都已来不及。 世界仿佛轰然倒塌，破碎的光景揉着过往的回忆重新搭建出陈旧的光景，就像是场用着老旧橘色补光灯的电影，不清晰的模样、含糊的声音却做着让人熟悉的举动。 符华迟缓的走在这场电影的光幕里，她随手拿起柜子最边缘的相框将其翻过来，书写在后方的字体被窗外落进来的月光照耀。 【八月十五日，在海边和符华拍照留念】 迷离的光景中，简洁的话语涌出无数细小的丝线将符华缠绕，将她带进那段时光。 【九月二十七日，训练了很久的千星，终于有成果。我把它表演给符华看……不过好像最后晕倒了，到底是谁拍的照？】 【十月十三日，第一次执行任务结束回到学园，素衣好像变了，我和符华聊天时她说这是必要性的长大】 …… 【十二月六日，符华很久都没有回来，我决定去天命总部找她】 【十二月九日……】 …… 还有很多很多，这些相框就像一枚枚羽渡尘，每当仙人触及时眼前便会浮现出不同的光景，破碎死寂的心湖被更沉重之物中冲击着。 漆黑中只有翻动相框的声音和窒息的沉默。 本不该再接收情绪的心境，此刻正被蓦然出现悲伤的泥沼拽入深渊。仙人的指尖轻颤着，似是逐渐失去力气，翻动相框的速度愈发缓慢。 她明明已经做好准备才对，为什么还会这样？ 视线定格在最后的几副相框，如此的顺序将两人从相遇直到最后的过往排列出来，那是最近一段时间拍摄的照片，背景是江南市、餐厅还有游乐园……亦是她们最快乐的时候。 符华下意识的伸手，而后又停滞在半空。 不能再翻下去了，迷离的光景随着越来越多的记忆涌现变得杂乱不堪。 漆黑的事物将仙人肩上的担子增添了几分沉重，再这样下去她或许真的会被压垮吧。 可她不能止步于此…… 还有更多的事等着她去做，那些破碎的地方需要修补，崩坏仍需要对抗。 所以不能停，无论是由无数人构筑起她通向前方的桥梁，每走一步便是怀揣着数以万计的期待，还是消弭在风中，化作黯淡于夜空星辰的女孩，都不希望她就此倒下。 她还要走，还不能被回忆和悲伤击倒…… 隔着院落不远的距离是另一户人家，在厨房忙碌的声音和轻声细语的交谈顺着窗户飘了进来，符华觉得累了，她依靠在沙发边躺了下来。 暗沉夜幕高高悬挂的残月落下一隙洁白的光从窗口流淌进来，深邃的眼眸被映的晶莹剔透，符华的神情恍惚，感觉微凉的月光顺着面颊淌过。 耳畔还有着少女和女孩的聊天的声音，随着她每一次眨动纤长的眼睫都会变得愈发模糊。 黑暗包裹着符华，这段时间里仙人的身体少有的感受到了疲惫，她做了很多事情，在意识到失去的无可挽回后，精神也向着极限靠拢。 可真到了该休息的时候，她却怎样都不肯睡去。符华害怕再也不会拥有新的记忆，她怕过往的记忆会变成一座楼阁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崩塌。 她不愿意忘记某个人…… …… 符华走出了家门将其紧锁，她垂眸注视起手中银光闪烁的钥匙，垫脚将它藏在了门檐的缝隙。 她再也不会回到这里，还是难以释怀那段过往，但仅存半点的理智在告诉近乎被影响得感性的仙人，她颓废的时间已经足够久了，从现在开始必须要迈步向前。 背负着沉重事物，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人类终将战胜崩坏。 “你出来啦……” 在将院门闭合后，老人的声音让符华回过神。她看到衰老的身影杵着拐杖站在家的对面。 “昨天晚上我看你站在门口好久都没有进去，后来房间里一直没有亮起灯，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都没有。”符华轻声的回应对方。 她记得对方，不久前生活在这里时，老人经常会往她的手里塞些东西，偶尔聊天的话语都是有关于那个女孩。 定格在脑海的记忆流逝出虚无的雾气，过往的光景浮现在符华眼前，仙人呼吸漫长，她好像又要被拖进那些记忆里了。 “那就好。”老人担忧的情绪消失，“对啦，那个孩子没和你一起回来么？” “……”符华不知如何回答，她记得和老人间有过谈话，对方总会露出和蔼的目光，感慨着女孩的生活变得更加美好。 “听说你们是去国外发展了，这些年外面的传闻可不太好，你们两个女孩子能相互陪着也算是让我们这些邻居放心。” “以前那个孩子总是病殃殃的，她的父母很少回来，每次我们见到她的时候，她总是孤零零的坐在院子里不说话。” “好像从你出现之后她的变化才明显起来，有你陪着她，那个孩子应该很开心吧。相互照顾好对方就行啦……” 老人忽然不说话了，她注意到伴随着自己絮絮叨叨的话语，面前少女变得越来越安静，像是连呼吸都在减弱，藏在幽邃眼眸里无穷无尽的悲伤慢慢的掩藏不住。 “你们吵架了吗……” 老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符华回过神，迷离的光景破碎，无数的镜子碎片飘散在半空，它们倒映出仙人毫无表情的面颊，又在恍惚间，里面浮现出完全不同完全不同的光景。 女孩虚幻的轮廓藏在光景里，消散殆尽。 “没有。”符华摇了摇头，“我们没有吵架，一直都很好。” “那样就好……那个孩子从小被管教的很少，她真的很喜欢你……她……” 听着老人的话，仙人的瞳眸迷离片刻，低声的喃喃些什么。旋即，她轻声回应，“谢谢您的关心，我会陪在她身边的……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 “班长？” 琪亚娜碰着手机讶异的声音脱口而出，没有受到控制的音量惹来周围所有人的注意，没办法控制情绪，因为她们都找了她很久。 或许从现在再去回想过往，原本的那些美好其实掺杂了诸多灰暗的成分，但没人会否定她的重要性和表露情绪时的真诚。 对琪亚娜和圣芙蕾雅小队的成员来说，符华就是班长，是这个家庭不可或缺的一员。 当沈芙离开的伤痛出现时，她们都在担忧对方的状况，再真挚不过作为亲人间的担心。 “是我。” 少女清冷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异常的冷静，像是在黑夜里融化后再度聚合的寒冰，夜幕不会迎来晨曦拂晓，冰也再也不会融化。 “琪亚娜……”符华略微停顿片刻，继续说，“也许我得称呼你的另一个名字，拥有真正琪亚娜基因和第二律者基因的克隆人——k423。” “你再说什么啊……”琪亚娜愣住了，似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猛然回眸看向周围的同伴，所有人都是副迷茫的神情。 “这的确是你的真实身份，从你出现在西伯利亚和齐格飞生活开始，一切都是场蓄谋已久的计划，因某个人的欲望而起，由我担任监视者，保证你在走到计划结尾时不会失控。” “克隆人？k423……我不叫做琪亚娜.卡斯兰娜？” 琪亚娜眼中的迷惘更盛，仅在一瞬间女孩的曾经就被全盘否定，她为这个名字所做的努力，以“琪亚娜”之名拥有的生活皆为泡沫。 她是计划中的产物，能走到现在也不过是计划中的一部分，或许她未来的人生也早已被操控。 漫长的沉默，再度开口时琪亚娜的声音变得艰难而沙哑，“班长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些……” 冲击性的信息把少女的思绪搅得乱糟糟的，痛苦不断的开始滋生。 “因为计划还没有到结尾，我们还有改变的机会。”符华轻声说道。 如果现在告诉少女会把她如虚幻泡影又美好的生活搅乱，再过一段时间的未来，少女亲自得到真像，那么她的世界将会毁灭。 其实以这样的形式得到真像也没那么难接受，对吧？ “具体的事情等见面后再聊吧，如果不想发生有谁的未来遭到毁灭，我们必须从现在开始做出改变。” “非要说为什么的话……从海渊城离开的那一刻起，你的未来、大家的未来都被她寄托了美好期望。 我想保护好她珍视的东西。” 一双双手扶住了琪亚娜的胳膊，温暖的力量从身旁那些带着温柔情绪的面颊传来，少女对这些震撼性的消息还是抱着质疑，可她忽然觉得，即便一切是真的，也不会那么难接受。 “好，班长我们见面聊……” 符华挂断了电话，思绪回归，她听见坐在身旁不远处的老人正在和蔼的叮嘱些什么，她缓缓地直起身子，“我得离开了。” “是要去找那个孩子吗？路上要注意安全。” “我会的……” 女孩用她生命里的全部融进了每个人都未来里，纵然往后这条道路充满荆棘，她们也会多出一个坚定向前的筹码。 符华推门离开，茂盛的槐树枝条从墙边延伸出来，把璀璨刺目的阳光切成碎片，温热的风迎面吹拂，低马尾摇曳。 当微风拂过耳廓，仿佛有着温柔的笑意在耳畔响起。符华深邃的蓝色瞳眸注视起那栋建筑，直到它混着淡淡的哀伤被印刻在脑海深处无法忘怀。 其实符华最后还是翻看了所有的相框，最后的照片是两人乘坐在摩天轮，她们都侧颜都在光晕中模糊，女孩的脸颊被映照的微红，唇瓣轻启诉说着什么。 那后面有着沈芙真正想对她说的话。 女孩很喜欢那天的婚庆组，其实是她早就计划好的。 女孩也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好像远比曾经在太虚山时更像一个老妈子。 她也变得越来越喜欢符华。 所有的话语都带着深深的不舍和思念，电影结局并不以哀伤和告别收尾，所有的情绪总和在一起，更像是在说另一句话。 【每次的离别，都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可符华还是会对曾经的时光无法释怀，她真的要走了，大概再也不会回到这。 每个人都要开始奔赴向各自的命运。 ——卷末语 好啦，第二卷的故事到这里也就结束了，最后两章总计8k+。 这一卷也像我所想的那样写了很多，其实有人抱怨过写的太长了，希望我早点结束。不过我最后没接受建议，还是写了三十多万字。 因为它们真的无法割掉，符华和沈芙的生活更像是细水长流，一点点的越来越喜欢对方，最后为了照耀对方的未来而进行舍取和牺牲。 我真的挺喜欢这个故事。 第三卷要去的地方已经有很多人都猜到了，想当然的会写更多，沈芙和符华的故事也还会有，也可能我犯文青病和自娱自乐的次数会更多。 迄今为止，这本书的数据其实没多好看，时间久了，我的精神也会在越来越多的疲惫里受到影响，各种念头都有过，可能还让我没有放弃的就是故事的结局还没达到完美。 (当然，少了可怜的稿费也是影响我日常不断更的动力，然后要保证质量经常还要改文) 剩下的也不絮絮叨叨的说太多了。来一次评价吧，看完第一卷第二卷，这本书里的角色给你们留下什么印象？ 1.沈芙 2.符华 3.秦素衣 第1章 继续试炼 像是将要窒息的人落进无边的深海，涌动的暗潮推着身体沉浮，溺亡的感受逐渐侵占大脑。渐渐的女孩适应了这份无边的痛楚，沉睡已久的意识开始苏醒。 见不到一丝光亮，无法行动身体，连感知都在接受痛楚后被完全剥离，她是一缕孤独且残破的灵魂待在灰暗的世界里。 耳畔隐约响起魔鬼低声的嘲笑。 【信息确认完成——沈芙】 【你死了，这是你的第二次死亡。你的灵魂已经彻底染上污浊。很抱歉，神明对你的灵魂不再感兴趣，所以你拥有了放弃的机会——】 象征着纯洁的白色完全被黑暗吞没，它们融在这片灰暗里，让沈芙看不到也感受不到。 如果女孩选择放弃，那么再接下来她仅存的意识也会被吞掉，不会疲惫、感受不到痛苦，也什么都不用想，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彻底放松的解脱。 神明充满机械意味又虚无的声音仍在响起。 【或许黑暗即是光明，你所做的一切并非愚不可及，答案只存在于你的思想】 【要继续完成神明的试炼么？】 结束了啊……沈芙恍然，记忆如潮水涌来，构筑成虚幻的光景重现在女孩脑海，它们纷纷破裂，一切止步于此，再也不会有新的回忆出现。 那是座不再进行堆积的阁楼，继续将其填满的事物不复存在，而后漫长的时光中它们将落满尘埃。 舍不得。 待在这根本没有任何知觉，在不会受到任何痛苦的情况下，女孩的意识开始扭曲，她感受到了远比深度死士化，比全身骨骼粉碎更剧烈的痛楚。 其实还有好多事没做啊…… 就这样离开了，独自受伤的完美结局，何尝不是伤害到整个世界？给活下的的人留下一片狼藉。她们还是会在偶然间露出迷惘的神情，在回忆起这段时光时涌升起无法释怀的空洞。 她就这样死掉了啊，终究还是给她们留下过伤痛，这根本不是完美的结局。 女孩没有对这份痛苦进行辩驳，她其实有很多否定的说辞。 她可以说自己没有选择，用曾有的信息去解析奥托，不难觉察这个男人已经升起了毁掉棋子的念头，只是海渊城在最后失控，他的计划被完全搅乱。 继续依照男人的计划走下去，她们也许将面对更矛盾的痛苦和深渊。 现在事情完全变了，失去弱点的仙人将变得无坚不摧，沈芙的死亡有很大的概率让她脱离天命的掌控，从而避免既定死亡的轨迹。 大家都会飞快的长大，在未来的悲剧降临之前，她们会变得更加强大，拥有更多的力量去从容面对。 但她的确对所有人都造成了伤害…… 如果能将她们安慰一遍该多好。 沈芙轻声呢喃：“继续进行试炼，我还能见到她们么？” 没有回应，这意味着神明并不会给她任何继续试炼后的许诺，女孩所拥有的东西愈来愈少，在灵魂染上污浊后甚至连唯一作弊的方法都没了，她或许将面对可怖的炼狱。 沉默中女孩觉得自己是真的累了，她经历过太多，当过往的回忆如初雪消融，她什么都抓不住，当张开手时仍然一无所有。 倘若神明的恶意是在试炼后降下既定的死亡，为她打造一场以悲剧落幕的舞台剧，那么沈芙在重生后真的还有勇气和他人牵连么？ 就算再遇见曾经的人，她还能鼓起勇气走上前？ 不知道。 女孩就这样安静了很久，在黑暗中扭曲了意志，神明没有催促，她也不再说话。似乎答案已经出来了，就这样放弃，再也不会有新的痛苦滋生。 但渐渐地，女孩混沌的意识掠过曾经的过往，她咀嚼每一个瞬间，舍不得啊…… 她贪婪的还想见证更多。 符华应该完全卸下重任，成为一个能停留享受美好的普通人。 秦素衣迫切着得到力量，其实她已经很厉害啦，就让她保护自己吧…… 琪亚娜应该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布洛妮娅不能再纠结着成为大人…… 她想做的还有很多，就像是在海渊城守护了所有人的未来。 倘若继续往前会是让人难以忍受，充满荆棘和坎坷的道路，为了重拾那份美好，将阁楼里放下新的事物，她可以忍受。 她要走的很远，还要回去找那个孤独了很久的人。 纵然有可能走到最后还是一无所有。 沈芙感到害怕，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于是她在空虚的黑暗里呢喃道：“继续进行试炼吧。” 【新的旅途开始，请不要忘记终极目标】 像即将溺亡的人完全失去氧气，女孩被称为愚蠢的觉悟和倔强，让她的意识陷入暗沉的深海，一圈圈的泡沫荡开揉碎的过往的光景，消失在视野尽头。 …… “咔哒咔哒——” 生锈的齿轮咬合摩擦，刺耳的声响令女孩渐渐苏醒，她睁开了黯淡的眼瞳，撞入视线的是逼仄房间，她坐在破烂的沙发上，长着碎渣的玻璃，刺骨的寒风灌入其中。 沈芙遥望着荒无人烟的游乐场，尽头的天际和地平线接轨模糊边界，一望无际的荒原透着浓重的衰亡和死寂。 还是好累，还是好怕……女孩迷惘的望着这个崭新的世界，似乎一切又和她所想的完全不同，神明将她带到了更遥远的地方。 她该从哪去找回曾经的人们？ 事实就是如此的残酷，无法预知未来的沈芙一旦做出选择，接下来只能依靠脑海弥补珍贵的记忆向前，她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也许在还未重拾美好之前就会步入新的死亡。 她只是不甘心……也许这个念头会在新的绝望降临后被完全击垮。 老旧的摩天轮摇摇欲坠，游乐场看似已经荒废很久，所有的设施都是锈迹斑斑，出乎意料的是它还在运转。 厢房摇晃坠地，女孩进入新世界开始倒计时。随着轰然落地的声音，摩天轮停止转动。 像是相隔很久，从海渊城跨越时光的痛楚充斥这具身体。女孩推开舱门，凝望杂草丛生的广场，小心翼翼地踏足其中。 这里是哪？ 混沌的脑海刚进行思索便感受到撕裂的痛楚，沈芙痛苦地捂住额头，来不及喘息，她就要面对突兀出现在游乐园入口的身影。 成片的崩坏兽，粗壮的前肢踏碎地面，撞开那些游乐设施，在这片死寂的地方，怪物们同一时间锁定散发人类气味的女孩。 沈芙迫不得已要战斗，女孩瞥见散落在地面的金属零件，随手抽出一根金属长棍，意念微动，印刻在脊背处的圣痕泛起刺目的红光。 如鲸鱼吸水般吸食周围的崩坏能。 下一刻，脊背像是近距离承受一枚炸弹，灼热的痛感从后背蔓延全身，剧烈的疼痛麻痹全身，在崩坏兽赫然冲击的同时，她一动不动。 圣痕在海渊城的战斗中烧坏了，神明不屑于她的灵魂，所以换取力量的手段也没有。 果然是一无所有…… 遮天的黑影吞没沈芙的身影，女孩怔在原地很久，直到最后几秒她才迟钝的开始挥动金属长棍。 但她还有其他东西。 启剑.裂空。 战车崩坏兽的身躯凌空被斩成两瓣，血液溅射在女孩苍白的面颊，仅是一次的攻击，金属长棍就承受不住压力化作碎片。 沈芙掺和着不知名事物愈发深邃的眼瞳冷漠的注视起不断靠近的怪物，她攥着金属碎片，随手挥出凌厉的剑气，荡开的波纹斩开了更多的怪物。 太虚剑气没有随着进入新世界而从体内消失，这份武技存在于她的脑海，她在过往战斗里没有将其毁坏，理应还能使用。 明镜之境，当达成心蕴的第三个境界，魂蕴也自然形成。沈芙无需再拘泥于剑的形体，她握住任何东西都可以化作一柄锋利无比的剑。 “轰！” 再某个瞬间，沈芙陡然转身挥出拳头，裹挟着风流的拳径直将意图偷袭的崩坏兽头颅轰碎。 她还有寸心拳法，还有【千星】，从符华那里继承而来的东西，沈芙一点都没忘记。 太虚剑气开始调动崩坏能，她的攻击充满凶戾，空气令人不适的崩坏能气息弥漫，渺小的模样被夕阳余晖拉长身影，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在游乐场中展开。 沈芙开始感到疲惫，失去圣痕后，她每次调动崩坏能所要付出的代价更为沉重。 精神在那片黑暗中濒临极限后，体力渐渐告罄，身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做无声的抗议。 女孩并没有因此停下，她攥紧密布疤痕的拳头，疲惫也好，痛苦也罢，它们都在这场战斗里被肆意的发泄。 到最后偌大的游乐场近乎被崩坏兽的铁蹄踏成废墟，它们的尸体堆积在地面，女孩站在一头身躯庞大的怪物尸体旁，她沉默地丢掉手中的碎片。 疲惫感愈发沉重，大脑疼的不想思考任何事物。 愉快的乐声回响在游乐场里，沈芙偏头看去，仅存完好的旋转木马仍在运转。 粘稠的紫色液体顺着发丝滴落，那张苍白的面颊沾着怪异的血显得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沈芙找了头白马坐下，在微风中起伏，耳畔传来的乐声像是某首儿歌。 女孩趴在木马的头颅上，目光溃散迷茫，得以发泄后，大脑开始告诉身体可以休息。 她需要睡眠，然后再去思考接下来所要面对的生活。。 女孩眨动纤长眼睫，慢慢的阖上眼眸，意识沉浸在漫长的黑暗里很久后，第二次陷入沉睡。 歌声还在回响，欢快被死寂逐渐侵蚀，美好的事物变了味，散发更浓的哀伤。 在不久后新的身影踏足这片废墟。 …… “全身各处都有伤口，总体来说还是轻伤。她的心率很慢，身体崩坏能浓度极高……清道夫们差点把她当做尸体和崩坏兽残渣放在一起。 但她没有死士化的迹象，全身器官运转正常，这一切都表明她还是个人类。” “待在那种地方真的能不受到崩坏能影响么？” “也许是体质异于常人？您知道，我们有不少战士都对崩坏有抗性。” “她是从哪来的？当初崩坏能裂变弹释放击杀第二律者后，这里就不应该有人存活。” 充满特殊溶液的玻璃舱内，女孩的长发浮藻般散漫在水中，低低的议论声将她沉睡的意识逐渐唤醒。 纤长的眼睫颤动着，她睁开那双暗沉的琥珀眼瞳。 视线在片刻溃散后进行聚焦，沈芙望向几张陌生的面孔，通过基础的信息分析片刻，她得出结论。 某个奇怪的实验室，人们统一穿着研究制服。 “她醒了。”有人提示道。 于是站在最前方的女人回过神，对视上女孩充满哀伤的眸子一时愣住，许久，她抬手轻轻扣动玻璃，“能听见我的话么？” “你现在身处的地方还算安全，我们正在为你疗伤，在这之后我们需要知道你的全部信息。” “如果听清的话就请点点头吧。” 沈芙迟缓眨动眼眸，细小的泡沫从唇边涌现，她没有行动。 双方僵持一段时间，最终女人无奈的叹气道：“听不见就算了，继续治疗吧。” “咔哒——” 细微的破碎声随着女人话音落下响起，那些声响被很多人捕捉，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汇聚而来。 特殊材质构成的厚重玻璃升起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痕，但这还没有结束，刺耳的破碎声越来越多。 室内陷入死寂，他们亲眼见到玻璃舱密布皲裂，而女孩却待在原地没有举动。 “轰！” 玻璃临近极限终究承受不住崩塌，大量的溶液涌出淋湿了临近几个人的身体。 女孩跨过尖锐的玻璃残渣，被冻得微红的足踏在地板。 沈芙当然听清女人的话，但她并不准备答应对方，或许在自己做出拒绝后，这群人可能威胁自己。 眼瞳的余光瞥见安插在房间角落的两台机枪，当沈芙离开玻璃舱的那一刻起，黢黑的枪口已经将她锁定。 如果仅是凭借这些东西还伤不到沈芙，现在威胁也不会成立。 “这里是哪？”沈芙冷冷地向女人问道，白炽灯映照她孤独的身影落在墙面，压迫性挑动每个人的神经。 沈芙有很多消息急切的需要知道，重要到她可以忽略治病。 “你……怎么做到的？”女人难以置信的望着她。 作为实验室的博士，她当然清楚玻璃的防御性，要知道这些玻璃舱可不光是用来治病，在某些情况下它还需要存纳怪物进行研究。 普通的怪物必然无法打碎玻璃，如今站在女人面前的是另一头更强大的“怪物”。 “这里是哪？”沈芙垂着眸继续重复。 “……” 女人望向周围错愕的人员。她意识到女孩的情绪很不稳定，如果她有打碎玻璃的力量，那么在近距离搏斗方面，这里没人会是她的对手。 可能游乐场里那么多崩坏兽残破的尸体就是女孩一手造成的。赤手空拳能做到那种程度，真的还算是人类吗？ 女人忽然庆幸自己没有在对方表现虚弱的时候做出威胁，否则局面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还算可控。 能屠杀崩坏兽的人，对付他们再轻松不过。 想法有很多，但最先要做的无疑是稳住对方的情绪不要崩溃。 “穆大陆东北部。” 沈芙愣住了，那双眼睛在一瞬间流露迷惘，气势也变得虚弱，她望着周围的人群，思绪乱糟糟的。 这里是前文明么？ (每天都要改文，? – _ – ?我真是个没时间的屑，这是第三卷的第一章，现在改好的时间是凌晨两点，明天还要上班……) 第2章 其实，她并非一无所有 荒无人烟的世界，第二律者死亡，穆大陆……人们低声的交谈回响在女孩大脑，她的气势蓦然弱了下去，环视周围的人群，眼中透着无措的情绪。 似乎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在黑暗中紧攥的信念在生命重启没多久便遭受到沉重的打击，这里距离女孩所期望的一切都太远，她恍然开始思考，自己真的能回去么？ 心境在被凿开裂隙后，脆弱以更强烈的方式呈现，它们很快笼罩了女孩的全身，如坠冰窖般传递彻骨的寒意。 沈芙清楚如果这里真的是前文明意味着什么。她会完全从那些人的生活中剥离，她们身处于不同的世界，往后的伤痛和喜悦都和对方再无关系。 这个世界和沈芙所期待的截然相反，去到未来或是过去，只要那些人仍然以她熟悉的方式存在，只要她还有机会抹掉那些伤痛就好。 但这份期待只在须臾间就被残酷的现实击碎，这里是与她生活过得时光相隔五万年之久的前文明——一个所有人都不复存在的世界。 纷纷扰扰的念头搅乱了女孩的思绪，她迷惘地从女人身边倒退，好像有什么地方错了……她就这样输了么？ 不，不对，她应该还有机会，也许还有其他办法。就此倒下的话还不如在选择的时候就放弃好了…… 已然受到干扰的意志不会再随她的意愿变得坚定倔强，就像神明告诉过沈芙，她的灵魂已经完全被黑暗吞没，女孩好像有什么地方坏掉了。 极端的情绪侵占大脑，把女孩试图诞生的美好期望扼杀，源源不断的痛楚冲击那片蔚蓝色的心湖，一圈圈涟漪荡开构筑成翻涌的浪潮，连明镜之境都无法抑制住此刻的情绪 灰蒙蒙的雾霭从世界的边缘蔓延，缓缓地搅浑了澄澈的海水，湛蓝天穹被浓厚的乌云遮掩。 剑心即将蒙尘，女孩仅有能在这个世界自保的手段也开始受到影响，她无暇顾及，沉浸在那些思绪中无法脱离。 眨眼间心湖世界已有大半被阴霾覆盖，灰蒙的雾气似乎停下来了，微弱的光亮从缝隙间洒落，勉强照耀起波涛汹涌的湖面。 有什么东西生在庇护沈芙，也许是存留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也许是她孤独来到这个世界所携带的事物。 沈芙下意识的摸向身后，湿漉漉的发丝传来微凉触感，女孩怔然的彻底，她的头饰不见了。 真正来到这个世界的沈芙并非一无所有，她还有那身从前世带来的衣物，但它们此刻又湿又破，还有绑着低马尾的朱红色手串头饰，可它已经不见了。 它们的价值不值一提，不过是路过商场时随手买来的衣物，因时间紧迫来不及更换。相同的头饰家里有很多很多，沈芙很喜欢让符华为她梳理头发，再扎一个相同样子的低马尾。 它们的价值很高，因为那是沈芙曾存在于过往世界唯一的证据，她不想把那些东西弄丢，她不想去幻想，自己会不会是在游乐场里做了个悠长怪异的梦…… 她真的会一无所有。 仿佛火焰燃烧蒸发湖水的细碎声响回荡在被阴霾占据的心湖世界，最后的光亮正在逐渐消散，蜿蜒扭曲的裂痕升起。 在剑心蒙尘后，沈芙相继步入更绝望的深渊，即剑心破碎。 由此诞生剧痛勉强占据上风，女孩从哀伤的情绪脱离，她抗拒着剑心所发生的一切，倘若剑心破碎，那么她未曾想到过的办法也不会存在。 漫长沉默过后，沈芙再次猛然抬头看向对方，急躁冰冷的问道：“我的东西呢？” 女人蹙起眉，困惑的问道：“你的什么东西？” “头饰，我的头饰！把它还给我！” “……” 女人有些茫然，本以为顺着对方的情绪走下去，情况会变得更好，眼下的状况似乎更坏了？ 她觉察到女孩的情绪在某个瞬间陡然步入崩溃边缘，要是自己给不了对方想要的东西，心态崩溃的女孩随后会做出什么事无人可知，尤其是对方还掌握足够的力量。 可能性更多，也经不起猜想。 “头饰我们这里有。不过你的头饰……很抱歉，清道夫把你送回来的时候，我们没有从你的头发上发现什么东西。” 纠葛过后，女人用镇定的声音说道。 “没有？”沈芙注视起对方浅蓝色眼睛，找不到欺骗的意味，女人坦诚的说出事实，剩下的只看她要怎样做。 “怎么会没有？一定是落在旋转木马上面，对，我要去把它找回来。” 沈芙不再理会对方，自顾自的呢喃起来，笃定某个念头后女孩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将其紧拽不放，剑心蒙尘破裂的速度减缓。 只有找到头饰，确信自己所生活过得世界真正存在，才能避免坠入深渊。 意识到这点的女孩垂着眼眸便朝实验室大门走去，她不能让剑心碎裂，唯有保持原有状态，她才能继续寻找新的希望。 “你要回去？”女人扶着额，看起来是发生了她意料之外又头疼的事情，“那里的崩坏兽有很多，回去就是送死。” 沈芙没有理会，漠视了人群和投来的目光，她走出实验室大门，头也不回的踏上金属长廊。 实验室恢复沉默，许久后有人回过神来，开口问道：“aiyin（爱茵）博士，我们怎么办？让那个人离开吗，她应该是去送死吧，她的身上还有挺多未知的消息。” “是个让人头疼的家伙啊。”爱茵挠了挠凌乱的短发，视线落在金属长廊，女孩摇摇晃晃的身影正在消失。 “会不会是人形怪物？”又有人开口说。 “怪物么？”爱茵思索起沈芙先前的表现，旋即她摇了摇头，“我只见到一个异常悲伤的女孩，至少她还有正常的三观。” 沈芙踏出了这间竖立于荒原的实验室，夜幕早已降临，漫天繁星洒落光华映照着成片的风滚草从眼前滚过。 心湖世界不受控制的遍布裂痕，她能听到近似玻璃碎裂的声响。她无措的环顾四周，一望无际的荒原尽头和天际接轨，根本找不到任何建筑的影子。 沈芙是在昏睡的时候被带过来，她不知道从哪原路返回。 从地下延伸而来的车道传来震动，而后一辆涂漆灰土色像是大型甲壳虫的车驶出停在女孩不远处。 爱茵从驾驶位投来目光，她无奈的看着这位女孩，正如对方还保持不能随便伤害他人的正常三观那样，她也清楚自己不可能放任对方不管。 爱茵提议道：“我带你去吧。” 沈芙没有过多犹豫便坐上副驾驶，女孩急切的要找回头饰，除去相信对方外她别无选择，勉强还能动用的力量让她无需惧怕这会是什么圈套。 电动甲壳虫车行驶在一望无际的荒原，车内是死寂般的沉默，沈芙安静遥望漫天的繁星，专注驾驶的爱茵倒是想打开话题，但一时想不到如何开口。 之所以帮助沈芙还有其他理由，爱茵好奇游乐场那副怪物破碎尸体堆积的光景是否由对方造成，她本人对力量无感，却也清楚如今的事态，组织急需力量强大的成员。 “游乐场里的崩坏兽是你杀的？”爱茵试探性的开口说。 安静数秒，沈芙微微点头算是默许。思绪变得清晰后，女孩的情绪也变得正常，对方所做的一切值得她做出回应。 “真是令人诧异，正常人遇到崩坏兽应该逃跑才对。” “我不正常。” “喔……”女孩干脆的回应让爱茵一时语塞，仔细的想想能杀死近百头崩坏兽的人当然不算正常，于是女人又说，“要是回去再遇到崩坏兽该怎么办？” “我会清理它们。” “要是遇到更强的呢？” “再强的也会杀掉。” 充满自信和暴戾的说辞。女孩确信自己真的能做出来，她必须要拿回那份证明，一无所有比受伤还要可怕不是么？ 沈芙的情况不太好，在剑心蒙尘濒临破碎的情况下，一旦进行别的思考就会让大脑剧痛扭曲，所以她每次都只给出简单的回答，注意力全都放在保持剑心上。 尘埃在车轮旋转中飞扬，女孩并未觉察这台甲壳虫车科技有多么发达，具备着智能ai模块，语音控制、温度调节还有平稳程度调节。 沈芙曾生活的文明里并不存在这样的高科技产物，智能ai往往装配在重要的科技结晶上面。而在前文明，这只是实验室里的代步车…… 深究其中的含义，不难发现在崩坏降临的初期前文明就拥有远超现文明的科技，纵然是这样强大的文明最后都不免在终焉降临后毁灭。 沈芙曾幻想过击溃崩坏的念头可想而知有多么困难。不过女孩只是升起过类似的念头便放弃了，如果在前文明击溃崩坏，那么现文明还会出现么？ 她所要见到的那些人们是否会彻底消亡在历史更改里。最终的结论便是，沈芙不可能在前文明完成神明给出的任务。 神明充满着恶意，但祂并不催促少女行动，或许祂想要的根本不是消灭崩坏，而是制造出一场又一场以悲剧为结尾的舞台剧，看着女孩深陷其中，尝试挣扎，最后在无尽的轮回里消磨希望。 失去了换取庞大力量的沈芙该怎样在前文明挣扎求生？ “我们到了。”爱茵的提示令深陷迷惘的沈芙回过神。 女孩抬眸看去，她又见到那片陈旧、近乎被踏成废墟的游乐场，欢快的歌声从旋转木马中响起，失去色彩的摩天轮迟钝地旋转。 沈芙离开甲壳虫车，快步向着旋转木马跑去，群星环绕的月光洒落，照在女孩濡湿乌黑的长发，落在她沾着沙砾微红的足踝。 爱茵随手调出车内的数据库，根据信息迷惑的望着那道背影，“吼姆乐园17号，在这里还没有变成荒原就已经废弃的地方，你是从别的世界来的么？” 密密麻麻的破碎声不绝于耳，心湖世界在这场旅途中无限逼近极限，沈芙也在靠近旋转木马，欢快的歌声嘈杂刺耳，依靠月光，女孩看清了静静躺在白色木马上的朱红色手串头饰。 沈芙曾经历过的生活并非虚幻，它是真实存在的！那不是梦，她的确有过喜欢的人和值得留恋的朋友！ 女孩的眼瞳在月光中闪烁光亮，心跳在此刻剧烈。 破碎声戛然而止，弥漫的阴霾随着头饰的出现变得更淡。 一切的一切都在向沈芙证明，她并非一无所有。 而后庞大的黑影掀起尘埃和风暴蓦然闯入游乐场，远处的甲壳虫车霎时间发出警报声，爱茵僵硬的转过头，她猜测游乐场可能会有崩坏兽。 毕竟崩坏能裂变弹把这里改变成了一处死地，会有源源不断的崩坏兽滋生，但她没猜到新怪物会以如此高的等级出现。 下位崩坏兽的终点崩坏帝王。 爱茵知道沈芙的力量很强，她不认为女孩能解决崩坏帝王，仅是一头怪物就要比近百头下位崩坏兽更难解决，到达这种级别的怪物近乎免疫了炮火轰炸。 就算是组织里的队长们，赤手空拳杀死崩坏帝王的人也根本不存在啊…… 而眼下的情况是她们根本没有大范围杀伤性武器。最后得出的结论只有逃跑。 爱茵正准备向女孩喊道，当目光落在震动的游乐场里，她的眼瞳渐渐收缩，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 她看到沈芙正朝着崩坏帝王奔去，怪物冲出的地方非常不适时宜，恰好挡在女孩去往旋转木马的路途。 爱茵恍然回忆起，女孩似乎说过一句无比自信的话“再强的也能杀掉”。 真的能杀么？爱茵震惊的看着女孩以送死的姿态奔向崩坏帝王，后者赫然舒展起那些锋利的羽翼，它们划破地面割裂残骸，在她眼中，利刃会将沈芙切割成同等姿态。 下一刻。 沈芙的身影在爱茵眼中扭曲了，女孩只是忽然加快奔跑的速度，可速度已然抵达视觉神经捕捉的极限。 那份黑暗吞没了数以万计的光点，像是剥离了世界的颜色，在灰暗中漠然前进。 那是崭新的【千星】，向死而生的女孩拥有了远比曾经更强大的力量，在爱茵的眼中她更像是在进行穿越，每一秒都会生硬的跨过一段距离。 像是在观看一场胡乱剪辑的视频，头与尾根本无法连接。 女孩在近乎定格的时间中行动，轻而易举的跨过锋利的羽翼抵达崩坏帝王的身躯跟前，而后她挥出手中的物体。 直到现在爱茵才看得仔细，沈芙所使用的是……两根并拢的指头？ 心湖崩塌欲裂，仅剩的光亮驱动至极限为女孩调动崩坏能，指尖汇聚构筑成无形的剑刃斩向崩坏帝王。 割裂了时光和一切，正如女孩大脑仅有的念头，没有谁能阻止她夺回曾经失去之物。 荒原吹拂起凄凉的寒风，将身体探出车窗的爱茵忍不住颤栗，如梦初醒的看向那头不再行动的崩坏帝王。 怪物的举动定格在向女孩发动攻击之前，悬挂在遥远天穹的月亮散漫光华穿过它身躯中央崩裂的缝隙。 崩坏帝王一分为二。 而弄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快步的走向旋转木马，将那看起来已经有些老旧的头饰紧攥手心。 爱茵无法理解头饰对沈芙的重要性。她并不知道，女孩几乎彻底坏掉的心湖世界在最后一刻停滞。 阴霾正在散去，裂痕愈合如何。荡开雾霭的心湖世界落下由记忆构成的温暖阳光，重新蔚蓝。 沈芙挽起披散的长发，用朱红色手串头饰为自己系好简单的低马尾。 沈芙遥望起漫天的星辰，晚风拂过起伏的荒原，像是片黑暗中的大海，温柔的海风声在耳畔响起。 女孩微动暗沉的琥珀色眼瞳，其实，她并非一无所有。 (最近的情况就是基本每天都要改文，所以我推荐大家第二天再看，这样省的看没改过的，也能睡个好觉) 第3章 迷茫，归宿 满天繁星的夜幕下，甲壳虫车平稳行驶在如海浪起伏的旷野。没有灯光和人烟，弥漫着衰亡的意味。 车内的寂静甚至比外面还要浓重，女孩仿佛突破时光斩开崩坏帝王的光景不断重现在爱茵的脑海，令这位阅历丰富的博士久久不能回过神。 那是只有亲眼见证才能相信的事情，绝对的力量在这个看似瘦弱的女孩身上彻底彰显。 更重要的是突破时光，就好像命中注定般和爱茵所研究的方向有所契合。女人抬起浅蓝眼眸，透过后视镜查看起待在后座沉默不语的女孩。 拿回头饰后，沈芙的心情明显好转很多，不再像先前那样自言自语的呢喃，但直视起女孩，仍会觉得有份浓浓的悲哀萦绕在她周围无法散去。 那种悲哀无法进行传递，爱茵体会不了，只是看着她孤独的陷入自己的世界里。 女孩偏着脸，视线放在遍布夜幕的星辰上，群星闪耀，在时光流逝中消失在人们记忆中的漫天璀璨星辰，金链似的繁星在夜空颤抖，那是技艺再高超的画家都无法重现，只存在于此刻的唯美光景。 散发着灯塔光亮的研究所轮廓出现在不远处，荒原的衰亡感似乎变淡了，夜晚的风卷起尘埃，细碎密集的声音泛动涟漪的湖畔打在礁石的潮水。 沈芙抚摸着自己的发丝，将手串头饰攥在掌心渐渐收紧力度，可惜她再也不能分享美好的光景。 不会再有从前那样的时光，女孩环抱膝盖轻声数着天空散漫的星星，仙人坐在身旁观察起女孩被风吹动的发丝。 得到头饰后剑心终于保持住了现状没有破裂，不过情况却没有恢复到之前的明镜，仍有着浅淡的雾气笼罩在海面，澄澈的海水显得浑浊。 剑心蒙尘，这代表使用出秒杀崩坏帝王的力量已是沈芙的极限，如果游乐场出现的是帝王级崩坏兽，那么女孩要对付起来也会很吃力。 再强大的存在，她面对起来最后会是以被杀死作为结局。 可分明在海渊城的时候，沈芙全力的爆发足以杀死审判级崩坏兽，若是她没有死去，大概会在之后一段时光中晋升为s级。 穿越过来后沈芙变弱了，归根结底只能怪女孩的意志太弱，也怪神明一下子抛出的恶意太过沉重，险些将她压垮。 沈芙害怕了，前文明距离现文明足有五万年的时光，将要在这里生活前行的她遇不到任何熟人，熟悉的回忆只能独自保留，那间阁楼说不定会在未来更多的记忆出现后落满尘埃。 女孩也在迷茫。 她不知怎样做才能回到现文明，直接击溃崩坏是否还会诞生出新的文明暂且不论，以沈芙如今的崩坏抗性和实力，即使想到新的办法，都会瞬间宣告失败。 但沈芙不想放弃，心湖世界还未被阴霾遮蔽的区域异常坚韧，那是女孩脑海深处所渴求的事物，为了重拾美好，她甘愿咀嚼这份孤独再跨越五万年。 沈芙还要变得更强，她需要解除剑心蒙尘，寻找办法并执行的前提是拥有足够是力量，而想要做到这件事，最好的做法就是去找一个人…… 想到这里女孩的眼中掠过迷惘，一切距离她都好遥远。 “我该怎么称呼你，剑客小姐……？”爱茵尝试性的搭话让沈芙的思绪拉回，大脑在漫长的思考中愈发滚烫，女孩近期的状态很差。 她想，在自己重新迈步之前，大概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你是怎么做到的？” “沈芙。”女孩平淡的开口回应，“只要足够快的速度就可以。” 爱茵将车调为自动行驶，再屏幕上记录下这句话，“我尝试过将分子运动加快，可最后的结局是它们燃烧了。” “足够快的速度、崩坏能，还有意志力。”沈芙继续说道，“分子不存在意志力，只有人可以办得到。” 爱茵不再言语，这番话话语让她升起了很多想法，女人再脑海中构想然后再逐一放弃，到最后她得出新的结论。 以沈芙的做法重现跨越时空根本不能达到。 研究所正以人体朝着这个方向前进，但换做是他人在足以燃烧全身细胞的速度下，还能保持住自己的意识并进行崩坏能掌控么？ 大概还没做到这些，那个人就会死去吧。 这是沈芙的做法，也只属于女孩自己的【千星】，历经死亡和重生，再诸多沉重事物的诸加下，她已经做到了临近五万年后的仙人。 甲壳虫车缓缓驶入地下，爱茵从驾驶位离开，“这里距离最近的城市有一千公里，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以送你回家。” 沈芙愣了下，旋即摇摇头。 她没有家，更没有身份。神明将什么都没有的她丢入这个世界。 爱茵意识到女孩的举动代表什么，思量片刻，她继续说：“研究室拥有足够的生活资源，你可以在这住下，未来我们离开这也会带上你。” 女人的做法，思想很简单。沈芙依旧是人类，爱茵不能放任一个女孩游荡在满是崩坏兽的荒原。 在这之后才是沈芙拥有很强的力量或许能保护研究室，以及有着跨越时光的能力，仍然值得探寻。 倘若组织里的战士们都具备和第二律者近似的力量，届时对抗崩坏就会变得轻松。 “我会帮你们做事的，然后我们两清。”沈芙无视了爱茵伸出的手，钻出车从她身畔走过。 按常理来说，以女孩的性格会欣然的同意，但心态在遭受冲击后，性格潜移默化的扭曲很多。 不断的重生、神明带来的恶意，沈芙无法确定自己是否会在未来的某天像曾经那样燃尽一切，为了避免带来更大的伤痛，女孩拒绝了和任何人有牵连。 或许从现在开始她真正的要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但对沈芙来说，她始终、也必须要孤身一人。 爱茵有些无措的把手缩回，快步跟上了正在前进的沈芙。 见到首席博士回归，研究员们纷纷涌来，他们站在长廊的两侧注视起两人，目光落在沈芙的身上，带着好奇和疑惑。 爱茵无声的虚按手掌示意人群散去，而后穿着研究服的助手快步走到她身边低声讲述起什么。 旋即爱茵扶着额，再度感到头疼，“孩子们在进行抗议？” “他们见不到您，虽然已经发过点心和水果，但到了睡觉时间还是不肯入睡，遵照您的规矩，我们无法对孩子进行教训。” “我知道了。”爱茵默默地叹了口气，她抬眸搜寻起沈芙的身影，两人交谈的时间里，女孩像是被什么事物吸引般，朝着那扇漆出彩虹颜色的门走去。 爱茵霎时加快脚步，女人在心理学有过一定的研究，她知道沈芙如今的状态并不好，见到的事物优先会向恶劣去想。 估计又要产生什么误会了。 女孩推开了门。 不同于原本研究所冰冷单调的灰铁色，门后的走廊充满鲜艳的色彩，就像这间地下研究所的宝藏区般 蓝色的天花板贴着洁白棉絮，柔软的地板让赤足的女孩感到有一丝舒适，宽阔走廊的两侧是不同颜色的房间，墙壁上有着卡通动画的角色，好像这里的人居住在童话世界般。 不过这份美好的光景却被无数汇聚而来的陌生视线所打搅，沈芙恍然垂下眼眸，每一扇门前都站着两个孩子，或是男孩、女孩，穿着连身的白色制服。 白炽灯照耀着他们的面颊显得有些苍白，面无表情。对于到来这里的沈芙，投来的目光并没有太多情绪。 彩色房门再度推开，孩子们的目光落在扶额的爱茵身上变得软和，却仍有一道冷漠的视线注视她。 “你们在这里进行以孩子为基础的人体实验？”沈芙语气冷淡。 女孩明白如果要在某个方向得到重大突破，牺牲是必然的事，但这和她讨厌对孩子进行欺压和实验并不冲突。 大概在前文明这种事对每个人来说都习以为常，沈芙总不能去管这个世界，但她可以管眼下，在面前发生的事。 “是……但也不是。”早有预料的爱茵显得淡定很多，“实验是存在的，但我们不会虐待每一个孩子，实验的过程更不会让他们感受到疼痛。 这是我的理念，如果不相信的话你可以亲自问问他们。” 沈芙没有举动，所以爱茵只能继续解释下去。 “这些孩子都是我们从其他实验室搜集来的，他们的出生并不好。在第二律者死亡后，虚数投影、量子跨越成为了研究所最新的目标。 我知道他们在曾经的实验室生活不太好，到了这里，他们的生活会是最好的。” 面无表情的陌生感有了解释。 沈芙从爱茵的表情中找不出撒谎的迹象，情绪渐渐放缓，女孩能对女人信任不仅是因为对方的说辞和不久前的示好。 爱茵——即，丽瑟尔.阿尔伯特.爱因斯坦，与五万年后那位逆熵鸽派的执掌人一模一样，像是某种轮回转世般，这位前世所做的事情都近乎相同。 以沈芙拥有的信息对这个女人进行分析，对方撒谎的概率很低。 “孩子们。”爱茵的目光略过沈芙落在人群中，面颊扬起微笑，“很抱歉，今天的时间太晚没办法进行讲故事，作为道歉礼物，明天博士会给大家多讲几个故事，点心再多加些，好不好？” 人群中有几个孩子发出回应，而后孩子们统一说“好”的声音连成一片海洋。 “那么，晚安吧。” “博士晚安。” 孩子们的抗议不知进行多久，在爱茵出现后立即就结束，这足以证明他们对这位博士有着足够的信任。 “你也要住在这。”爱茵向沈芙说道，“这些孩子们还不错，对吧？你看起来就像一个孤独的大孩子，待在这或许会让心情变好。” 沈芙轻轻点头，女孩对生活的地方没有追求，思绪盘旋在微微发烫的大脑，在剑心还未散去蒙尘，死局还没找到解法前，她对一切的欲望都降到最低。 爱茵将钥匙递到沈芙眼前，“这个孩子有点特殊……是对我最不信任的那个，但她很安静，不会打搅你休息。” 沈芙拥有了一个孩子作为室友。的确在观察人群的时候，她见到的孩子都是两两站在门前，但似乎其中也有独自站着的。 习惯了女孩冷漠的爱茵也像对待其他孩子那样表现出适度的温和，“那么晚安吧。” “……” 孩子们居住的地方叫做童话屋，这条走廊的尽头，沈芙用钥匙打开最后的那一扇门，屋内的光景浮现在眼前。 暖色调的橘光照耀不大的房间，两张床摆在房间两侧，紧接着是陈设简洁的衣柜和书桌，电视机亮着光，正播放起《动物世界》，讲述着大象迁移的故事。 小小的身影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机，灯光落在她绀蓝色的短发显得有些暗沉，听到声响，小女孩缓缓地回眸看了眼走入屋内的沈芙。 双方都没有说话。 小女孩相比其他的孩子，浅紫眼瞳中那份陌生感更重，甚至充斥起敌意。目光落在沈芙身上片刻，在意识到这个大孩子会是自己的室友后，她很快收回目光，继续观看动物世界。 沈芙同样很快收回目光，她躺在那张柔软的床上，目光渐渐放空。疲倦感源源不断，一切都还未找到答案。 伴着耳畔主持人生动的话语，沈芙的意识逐渐模糊。在入睡前，她隐约听见不远处的女孩低声呢喃什么。 “不喜欢的人……” “让希儿没有故事听的坏孩子……” 沈芙哑然，听一次故事真的很重要么？仔细的想象，应该是的吧。 毕竟这些孩子没有家庭，感受不到爱，甚至可能被虐待过。直到来到这生活才开始转好，但他们拥有的东西仍然很少。 就像沈芙，她只拥有那点东西，什么都不愿意再失去，否则女孩就会拼命。 现在早已经过了爱茵所规定可以看电视的时间，但《动物世界》还在播放。 希儿.芙乐艾目不转睛的看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有两个事想和大家聊聊 1.想弄沈芙的人设图，有没有啥建议 2.我发现从第二卷开始写小故事的人越来越少了，怎么没有人喜欢写了呀，我还期待想看呢~ 第4章 希儿.芙乐艾 初晨，金色的余晖落在荒原的尽头，像是有由光构筑成的鸽群振翅翱翔，披着璀璨的羽翼将黑暗驱离。 童话屋的广播响起悠扬的乐声，孩子们的日常生活都被做了计划表，在规定的时间里他们需要醒来、将被子堆叠整齐，然后再离开房间聚集在一起。 担任护工的科研人员会贴心的询问每个人的状况，待到点名结束，所有人又会进入下一个阶段，洗漱，然后是吃早餐。 爱茵思考过这样的生活对孩子们来说会不会太过机械，这样的方式培养出来的，更大概率会是任人摆布的木偶。 以她的本心自然想要无家可归的孩子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她想见到的是性格鲜明快乐的孩子，并非机械且规律的机器。 可改变的想法永远只停留于脑海，女人清楚这些孩子出现在研究所的原因，为了开发出近似第二律者跨越空间屏障的能力，在可控范围内不惜任何代价。 她的导师所给出的原话就是如此。 其中暗含的阴暗和残酷不言而喻。既然是实验必然需要素材，因而损耗也在常理。 但抛去外界对她的洗脑，爱茵从本质上舍不得伤害孩子们。 所以她打造了童话屋，以不让任何人感受伤痛的方式进行实验；尽可能了解每个人的内心，抹去他们在原本实验室遭受的折磨。 也仅限于此，女人能够掌权研究所是因为上层对她抱有期望，爱茵在这一领域的成果因她的心慈手软，迟迟得不到更庞大的回报。 她需要让上层知道自己仍在努力，因此才不会被夺权，能在研究所的宝藏区域继续保护孩子们。 整个过程由爱茵亲自带领，受过伤的孩子们只认同她一人，只有在见到她时才会表露出孩童该有的情绪和笑颜。 部分年纪幼小的孩子甚至会喊爱茵“妈妈”，这让年仅二十五岁尚未恋爱过的爱茵时常被喊得脸红。 进餐有条不紊的举行，偶尔会有几个活泼的孩子活跃气氛，爱茵满意的目光掠过，而后定格在餐桌最深处刻意和人群拉开距离的小女孩。 希儿.芙乐艾 爱茵记得这个孩子的名字，又是一个深陷自己世界的孤独之人。 希儿很乖，也很安静，纯色洁白的连衣裙配着精致苍白的面颊看似像个大号的娃娃，她的唇瓣润泽微微泛白，原本海洋般深邃蔚蓝的眸子却透着死海那样毫无生气的目光。 从早晨规定的聚会开始，小女孩就处于仿佛是失声般的寂静状态，从没有对爱茵的话做过回应。 其实从希儿入住童话屋开始，她就是这里话最少的孩子。 从不会提任何意见，也不会对谁表露情绪，给予她、让她所拥有的一切，小女孩根本不会重视，似乎这些事物对她可有可无。 这样的心理状态明显有很严重的问题，希儿将自己从这个世界剥离了，她不在乎任何事情，没有牵挂的小女孩大概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意。 以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希儿或许会在某天孤独的走向灭亡。 爱茵曾尝试过帮小女孩搭建起和世界连接的桥梁，可到了最后全部以失败告终，曾经的实验室对希儿的打击太过沉重，以至于在小女孩心中留下永生难以磨灭的伤痕。 爱茵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折磨让希儿变成这样，当她调查起小女孩的资料时发现，希儿曾所在的a-17研究所已经在一场实验爆炸中化作灰烬。 希儿是那场实验唯一的幸存者，于是乎调查无从谈起，找不到方法的爱茵只能暂时将小女孩的心理问题搁置下来。 时间一天天的推移，始终保持这副状态的希儿愈发让人担忧。 此刻的希儿正注视着自己的餐盘，四五种颜色的食材被厨师以技艺拼凑成卡通角色的大头画，但小女孩并不喜欢，她握着勺子一点点将厌恶吃的甜椒挑出来。 “新室友怎么样？” 女人柔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只手落在跟前张开，颜色缤纷的糖果从她的手中落下。 希儿愣了下，迟钝的抬眸看向带着浅淡笑容的爱茵，对视几秒，她默默地低头继续挑出甜椒。 没有受到回应的爱茵毫不尴尬，顺势坐在了希儿的对面，“如果希儿多吃点蔬菜的话，身体才能更健康。” “……不要。”小女孩低声冷漠的回应她。 希儿并不听取爱茵的意见，对她来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在其他孩童差不多吃完早餐的时间，小女孩才刚把甜椒全部挑出，然后小口的吃起已经冷掉的饭菜。 期间这段时间里，爱茵尝试向希儿询问过几个问题，但得到的回答都是简短的几个字，甚至不做回答。 “希儿和那位姐姐相处的怎么样？” “……” “希儿这几天晚上睡着会做噩梦吗？如果做噩梦的话，博士可以带你去找心理医生。” “不要。” “可以让我碰一下希儿的手么？我想确定你的身体没有问题。” 在爱茵的话音落下后，小女孩小口的咀嚼着菜肴，将藏在餐桌下的另一只手伸了出来，并不修长的手臂苍白瘦弱，腕部的位置密密的针孔痕迹隐约还未消除。 爱茵小心翼翼的将手搭在小女孩的手上，恍惚间露出疑惑。 希儿的身体很奇怪，触碰起来似乎感受不到真正的重量，像是触摸在汲取水分的乌云，只能感受到微弱的分量，再加重些力度只会将其推散。 爱茵无法诉说出这种触感代表着什么，也许是女孩实在太瘦，也许是她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不过体检得到的数据完全正常。 她看着那些显眼的黑色字体，只能将这种感受归类为自己主观意识的影响。 还没等继续她再推测希儿的状态，小女孩已经漠然的将手收回，希儿的早餐吃完了，接下来是自由活动的时间。 希儿从不会和其他孩子玩闹，小女孩常会做的就是回到房间看电视，她的视线忽略了爱茵，挑了几颗糖果，离开。 …… 当沈芙睡醒时，房间里就如先前那样亮着温暖的橘色灯光，小女孩孤零零的坐在电视机前观看着《动物世界》，这份光景让她恍惚觉得自己没睡多久。 不过主持人讲述的故事和桌边出现的几颗糖果最终证明她其实睡了很久。 沈芙的生活作息很规律，定点的练拳和训练，已经女孩从不会错过一日三餐。 不过在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剑心蒙尘令她不得不以沉睡式的休眠保持精神不会被那些恶劣极端的情绪吞没。 沈芙直起身子，她这才发现桌上多了份被打包好的餐盒，大概是见到自己没有进餐，爱茵让希儿替她带回来的。 沈芙沉默地检索起身体状况，饥饿进食的欲望在大脑隐隐散发痛楚中被降到最低，根本没有胃口，反而是想继续睡下去。 希儿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主持人生在讲述一窝小猫的故事，剧情讲到暴雨的天气下，幼猫躲在猫妈妈的身下，猫妈妈以瘦弱的身体承受风雨。 小女孩被映照微亮的瞳眸闪过一丝迷惘和期盼，旋即又如死海般冷漠。 沈芙坐在床边撑着下巴，和希儿共同看起电视。两人从不做交谈，像是分离在不同的世界，在灯光扭曲的空间中短暂融合在一起。 渐渐的困意席卷，沈芙眨动沾着微光水珠般卷曲的眼睫，她即将进入新的沉眠。 “闹脾气的幼稚鬼，不喜欢的人。” “算啦，希儿……不必在乎，你不会再拥有什么，也不会失去什么……时间就要到了。” 小女孩低声细语的呢喃在沈芙恍惚时传入耳畔，她的意识稍微清醒些，希儿刻意将声音压的很低，明显是不想让谁听见这些话。 但她太低估沈芙的感知力了，虽然是剑心蒙尘的状态，但女孩的感官在崩坏能漫长的侵蚀修改下早已超出常人。 “你说……什么？” 这是从初次见面以来数十个小时里沈芙第一次和希儿的对话，她困惑的看向小女孩，那两句话都值得去深思，短时间难以琢磨清其中的意思。 希儿偏过头，目光停滞在沈芙漂亮的容颜数秒，微蹙眉头。旋即，小女孩用着冷淡的口吻说道：“闹脾气的幼稚鬼。” “我么？”沈芙哑然失笑，想不到她在一个小孩子的心目中会是如此形象，她有些疑惑，闹脾气和幼稚鬼都是从何而来，“我不是。” “你不吃东西。”希儿瞥向桌面还未打开的餐盒以及几颗糖果。 “所以呢？” “你只是在折磨自己，他们不会停止抽血的……实验还是会进行，有很多笨蛋都是饿着肚子死掉。” 希儿的语气淡漠，在小女孩眼中，纵然沈芙的身材高大，两者的心智相比，无疑她要更明事理的多。 其实希儿懂得不多，这些想法都是小女孩曾在另一个实验室艰难求生时领悟出来的。如果有的选，就选自己爱吃的，没得选什么都可以吃。 不吃的话饿着肚子抽血会更痛苦，如果饿着肚子在培养舱里死掉会更难受。 在小女孩眼中，沈芙之所以不吃东西是因为抗拒接下来的实验。这是件愚昧的事，希儿的印象中，实验从不会因为谁绝食而停止实验。 她们都是实验的素材，无论良好还是损坏，在消耗过后总会得到补充。 穿着白色制服的研究员根本不会珍惜她们，不断逼迫她们做很多不情愿的事，最后走上刑场般的培养舱，大家都会在可怕的高温中蒸发，像是在日光下化作泡沫的美人鱼。 现在生活环境得到改换，希儿的生活在变好，但她在漫长时光中损坏的三观只会让她走向愈发深邃的黑暗。 气氛蓦然步入寂静，《动物世界》的主持人说着幽默的话语却也无法缓和，僵持片刻，沈芙挪动身体走到桌边打开餐盒。 闹脾气的幼稚鬼么？ 大概是吧。 没有胃口是因为脑海无时无刻不在针对解法进行思考，找不到答案，沈芙就不会有胃口，这何尝不是在闹脾气。 她抬头看向注视自己的小女孩，心中纠葛着，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的视线交汇，希儿像是从梦中惊醒般神情有些恍然，霎时逃也似的将目光转回电视机，如今屏幕上的故事已经无法吸引她的注意力。 小女孩在心中诧异着自己先前的举动，那样根本不像希儿.芙乐艾。 她为什么要和一个陌生人说话？分明已经不准备和任何人有过联系，准备好孤身一人消失，可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 因为那份若有若无，像是丝线般连接她们的诡秘信号？ 希儿了解自己的特殊之处，她正在以毫无痛苦的状态消失。身体的分量越来越轻，力气变得很小，在光线强烈的地方甚至会被穿透身体。 小女孩意识到，这副状态的缘由是曾在的实验室所进行的最后一次实验，见证了周围同伴在进入那间泛着灰铁色冰冷的房间便再也没有出来的她，最终也要步入其中。 培养舱内注入进腐蚀肌肤又灼热滚烫的液体，研究员称之为：崩坏能。 希儿痛苦的挣扎着，很快她的痛苦就得到减缓，彻骨寒冷的抑制液涌进来。 折磨没有就此结束，而是愈发强烈。崩坏能和抑制液不断灌入，冰与火的极端反应诸加在希儿的身上。 本就脆弱的意志在须臾间就被击垮，小女孩就此濒临死亡。像是将熔岩倾倒在冰山上，其产生的反应会是氤氲大片雾气。 在朦胧模糊的光景中，希儿恍然见到自己的身躯变得透明。 研究员高声呼喊的声音模糊的在耳畔响起。 他们在加重崩坏能，在说：“这个孩子的抗性很高，她的身体在虚化，说不定真的可以！” 希儿不知道研究员想要她变成什么样，小女孩本能的恐惧、厌恶那片黑暗。 身体近乎四分五裂，小女孩惊恐的睁大蔚蓝色的眼瞳，眼中尽是无辜，没人会在乎这份情感。 他们忽略了希儿本人的感受，在狂热的氛围中举行无边的折磨。 全身器官剧烈的扭曲，强行诞生出求生欲，这份强烈的欲望让希儿几乎破碎的身躯活了下去。 当希儿的意识清醒后，她正站在熊熊的烈火间，入眼是成片的废墟残骸，仿佛有血肉在火上被焚烧，传来刺耳的爆鸣。 大量的崩坏能反应致使实验室发生了爆炸，希儿亲手抹除了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可小女孩对此毫不知情。 没有诞生出复仇的快感，唯有恨意源源不断的滋生，她憎恶实验室里的每一个人，讨厌世界上所有的人类。 希儿是最后的实验体，也是那场灾难里仅有的幸存者。在这之后辗转几家孤儿院的她再度被召集到新的研究所里。 在往后的日子里，希儿觉察自己似乎达成了研究员所期望的模样。 量子化状态。 (看见什么上文不接下文的地方不要见怪，等一等，第二天再看文就正常了，你们看见的基本上赶时间所以没改的文。) 第5章 她所想要的未来 实验室的人们做出太多浸染鲜血和罪恶的事情，以无数孩童付出生命为代价换取的成果。这些都和希儿无关。 小女孩觉得那群人即便是死去也没有放过折磨自己，进入量子化状态后，她以自动分解成分子的方式逐渐淡化。 那片阴冷潮湿的黑暗正在呼唤希儿，小女孩从刚开始本能的抗拒和逃避在时光的推移中渐渐变得麻木。 小女孩原本贪恋着自己世界里仅有的美好而不想离开，但她逐渐发现，当实验室毁掉之后，她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希儿不觉得如今研究所还算不错的生活算是自己拥有的东西，那是每个人都共有的，既不是因她而出现，也不会因她离开消失。 所以爱茵也是每个人共有的，希儿清楚这个女人对自己很好，所以她还会勉强回应对方的话，至于其他人，小女孩纯粹的全部无视。 那么在否定这些后，希儿还能拥有什么？ 这间屋子、这张柔软的床和被褥？不，倘若希儿消失，还会有新人住进来，就像那个绝食抗议的幼稚鬼一样。 又或者那些赠予来的，被丢在房间角落的玩偶？希儿在曾经的实验室里拥有过一只破烂不堪的玩具熊，可当爆炸发生后，它就被焚烧成了灰烬。 小女孩失去了和玩具搭建联系的欲望。 爱茵觉察她的心理状态有问题，却不曾想扭曲的三观和抹不去的伤痛令小女孩的世界里只有空洞的黑暗。 希儿否定了这个世界和自己。拥有力量的人或许会因此制造出破坏，没有力量的人则只会伤害自己。 事实上希儿的确在做这件事，她不需要自己动手，在对身体虚化的伤痛麻木后，只需足够的时间小女孩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像从未存在过。 最后小女孩零星的不甘只剩在看《动物世界》时见到动物们生活时眼中流露的渴望。 连动物都拥有自己的归宿，而她一无所有。 希儿不希望有人救赎自己，她的印象中，大人即是坏人，无论男女，就算是爱茵，她也认定对方终有一天会将自己送进培养舱。 “什么都没有，这样就很好。”小女孩低声念叨着这句话，余光瞥向正坐在床边发着呆似的与自己一齐观看电视的沈芙。 两人自此恢复到先前的状态，靠的很近又像是身处各自的世界，她们间不再有交集。 变幻的光影落在沈芙的面颊，映着那双琥珀色眼瞳微亮起光芒，她注视着小女孩精致苍白的侧颜，有些怔神。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发现了希儿的身体正在发生量子化，之所以会走进童话屋，就是因为她们间有着若有若无的牵连感。 释放过跨越时光的【千星】，沈芙短暂的处于量子化边缘，因而她能够感知到那个无边无际的荒芜世界。 沈芙阴差阳错的走到了和希儿相同的世界里，不过她只是远远地遥望那道身影，没有做出将其带离的举动。 一直放任不管的话，小女孩的结局显而易见。她会在某时某刻彻底量子化陷入那个世界进行漫无目的漂流，直到撞在锚点重现于世，或者就此连灵魂都消散。 在如今三观和意志都受到一定扭曲的情况下，沈芙善良的本质从未改变，她不吝啬对孩子施舍援助，唯独在这种情况下，她犹豫了。 如果把希儿从量子世界拉回，意味着沈芙需要对这个一无所有的小女孩负起责任，她强行更改了未来，则必然要带着对方走下去。 否则还不如不救。 倘若神明的诅咒始终在沈芙身上徘徊着，她也许根本无法顺从心意活下去直到前文明覆灭，新的文明降临，在这场注定以悲剧作为结局的舞台剧里，她真的还拥有和其他人有所牵连的勇气么？ 沈芙不知道…… 脑海中闪过的想法驱使身体做出某些从内心出发认为正确的事，表明沈芙有着强烈的想将希儿带离那份痛苦的念头。 而过往回忆中因自己死亡带来的悲伤紧接着出现，像是盆彻骨的冷水浇下又让内心燃起的火苗熄灭。 沈芙失去了看电视的欲望，躺回床上望着洁白的天花板，视线溃散失神。 如果最后自己真的会死，曾经所制造出美好的回忆都会变成伤痛，回忆越多，伤痛就越发沉重，这其实也是种不负责任，对吧？ 沈芙有过自此孤独下去的打算，当世对抗崩坏最大的组织，逐火之蛾，如果她加入其中，未来会变得光明，同等的她一定会和谁有关联。 就像暂住在研究所里，她和爱茵已经有了联系。交易结束，沈芙顺利的离开这里，又在未来某天，她们之间再度相遇，不可能做到像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 偏偏，深知自己的未来注定一片黑暗的沈芙不想发生这种情况，寻找并加入逐火之蛾的念头被女孩放弃了，她想要以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虽然难度会呈几倍的增长，无疑于直接宣告失败，但至少沈芙在将一切化作薪柴燃烧时，她的火焰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电视机的光亮照耀着希儿苍白无血的面颊，女孩瘦削的身体被打出斑驳的影子，炫目的光亮穿透了她的身躯。 希儿恍惚间打了个哈欠，眨动被染成淡金色的眼睫，无数蜂鸣的声音出现在耳畔让她陷入短暂失聪的状态，紧接着全身器官扭曲疼痛。 小女孩深蓝的眼瞳染上一抹迷茫，目光所及是大片的黑暗。她感受自己距离那个潮湿黑暗的世界又近一步。 希儿攥紧遥控器，长时间无法休眠和量子化让她的意识和身体到了崩溃的边缘，小女孩很想睡去，她知道如果睡着就会消失。 小女孩紧咬泛白的唇瓣，目光迷离地呢喃，“现在还不行啊……” 《动物世界》还没有看到猫妈妈和幼崽的结局，等全部结束再离开吧。 希儿觉得，她在观看时诞生的想法属于自己，等再也不会诞生后，她就不会有念想。 漫长难熬的痛苦总算走到尽头。 希儿挺直的脊背蓦然软了下来，她垂眸注视着瓷白肌肤沁出密密的汗水，在抬手将它们连同面颊上泪与汗的混合物抹去后，小女孩一如往常般平静。 等一等再睡吧…… 这是个注定无眠的夜晚，沈芙同样无法睡去，她安静的望着小女孩在痛苦中挣扎，结束后身体不受控制的起伏，思绪卷进一次又一次纠结的漩涡。 …… 接下来的几天，沈芙如约为爱茵在量子跳跃方面提供意见，知识都是她曾在游玩这款游戏时偶然看过的资料。 结合五万年后另一位爱因斯坦的研究成果和使用【千星】的感受，沈芙给出的意见对正在迷茫期的爱茵有很大的帮助。 只是这些背景板里的设定注定不会太过详细，能否真正进行量子跳跃还是要看爱茵本人的本领。 就算这样爱茵还是郑重的感谢起沈芙，她将新的研究报告传输给导师，未来暂且不论，总部在得到这些资料必然会认定她正在努力的进行实验。 来自于组织内部负面的声音正在减少，更多的经费派发，爱茵可以将孩子们的生活水平再次提高，能保护他们更长的时间。 研究所地下车库，爱茵站在一辆灰土色的甲壳虫车前，研究员们在不断的往里面放进水和食物，她站在边上看着，揉了揉凌乱的短发。 目光偏移，爱茵看向身旁面无表情的女孩，叹了口气，“就这样要离开吗？” 沈芙微微颔首。 “是要去找谁？”爱茵随口问道，很快她就见到女孩摇头，“我想不到你离开的理由，其实暂时待在这没什么不好的，未来研究所要搬迁的时候，我们再一起离开。” 在女人看来，这里有足够的食物，生活水平还不算差，总好比在独自行驶在荒原面临崩坏兽袭击要好。 “我们不应该有太多联系。”沈芙轻声说。这次离开后大概是再也不见吧，倘若未来她们在偶然间相遇，她也会刻意躲开对方。 沈芙想强行把自己逼入孤独里，见证着希儿遭受无端的苦难，她的心动摇的愈发剧烈。 爱茵张张口，不知如何接着女孩的话说下去。她只能将一份地图和名片递交给沈芙，“等进入新城市去找这个人，她会帮你办理身份证明……是我想错了，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应该向往大城市。” 第一律者和第二律者对人类带来的打击不算重大。在它们还未制造出大破坏前就被科技结晶杀死。 现在全世界大部分的人仍不知道何为崩坏，全球无数城市井然有序的运转着，人们沉沦在繁华的都市灯光和纸醉金迷。 只有爱茵这样见证过一座城市在短时间化作死寂废墟的人才会早早的对未来即将出现的律者、灾难做准备。 这个时间段就连沈芙悉知的前文明最重要的两位角色：mei和凯文.卡斯兰娜都还在享受着高中生活的美好。 不去看那双似是经历太多事物而沧桑哀愁的眼眸，爱茵看出来沈芙只有十八九岁的年纪，同样是年轻人，理应拥有更繁华多彩的未来。 食物和水整理完毕，甲壳虫车已经被调控为自动行驶，沈芙只需乘坐一天一夜就能抵达最近的穆大陆城市。 自此爱茵也没什么能和对方聊的，她还需要进行新的研究，在临别前她拍了拍沈芙的肩膀，“总觉得你像是要逃走似的……希儿那个孩子有什么问题么？” 沈芙怔然，她的确是在逃。因为无法对受苦的希儿坐视不管，内心又纠结着是否还有勇气承载他人的未来，一直拖延下去局面会以最难看的方式呈现。 倒不如尽早远离这里，去过上自己想要的孤独生活。 她已经离开了，在往后的日子里偶然想起还有这样一个孩子出现在自己的生活过，也不会觉得有多难释怀。 “多照顾她吧，那个孩子很孤僻。”沈芙这样说道，旋即陷入沉默。 渐渐的地下车库只剩沈芙，女孩看着敞开的车门，许久都没有座进去，脑海都思绪蓦然拉的很远。 所以仅仅因为害怕，她就可以放任自己的三观继续扭曲下去么？ 曾经的沈芙要是看到这幅样子的她，大概会露出厌恶的表情吧，她正在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 香薰溢散的房间里，在橘色灯光的照耀中氤氲出淡薄的雾气，电视机明晃晃的白光穿透这些雾，将小女孩朦胧的背影打在地面一点点的淡化。 希儿躺在自己的床上，她第一次感受到这张床的舒适，和原本铺着毯子僵硬的铁皮床完全不同，身体仿佛是陷进柔软云朵里，疲惫感因而被扩大。 《动物世界》里，猫妈妈和幼崽们的故事已经讲到结局，猫妈妈在长时间的风吹雨打中被拖垮身体，小猫们相继死去，只剩下最瘦弱的小猫得以存活。 可它也感染了风寒，在变得一无所有后，用不了多久也会死去。就像如今的希儿…… 小女孩安静的观看完这个残酷的结局，对小猫灰暗未来伤感一会后，感官模糊和身躯仿佛将要四分五裂的剧痛占据了大脑。 希儿想过看完故事结局就让自己消失，这是个对自己降下的诅咒，思绪断线的片刻，量子化步入最后阶段。 分明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可过程依旧痛苦难熬，瘦削的身躯不受控制的抽搐，胸口剧烈的起伏，嘴巴张开最大也无法汲取半点氧气。 无数的光线落下，它们穿过女孩的身体在被印压出痕迹的床铺重新构织，淡化到近乎透明。 希儿恍然看向另一张被堆叠整齐的床，今天早上聚会的时候，爱茵就告诉过她，一起居住的那位姐姐要离开了。 最后这里只剩她，正如她所愿的那样毫无牵挂的离开。小女孩感受起那片漫无边际的灰暗世界，她想，自己所期盼的未来大概就是如此吧。 “咔哒——” 钥匙撞进钥匙孔旋钮的声响回荡在室内，房门被推开了。更多的光和涌进来交汇，它们照着希儿像是雾气般一挥即散的身体。 身影逆着光走入房间，她望着模糊了身躯的希儿，低声问道：“那样的感觉应该很难受吧？” “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未来是什么样的，但我想，黑暗应该不是你想要的。” 沈芙能够读懂希儿眼中流露的渴求和不甘，小女孩其实一直都期盼着有人能救赎自己，只是救赎从未降临，长时间的折磨慢慢磨损了她全部的想法。 一切到此该结束了，你的未来该有崭新美好的阶段。 【千星】启动，缭乱的风流吹拂起沈芙乌黑的发丝，飘散在周围的光线霎时被吸附而来，它们交织在女孩的身体周围，朦胧了她的模样。 希儿蹲坐在无边的黑暗里，小女孩最后的感知正在被吞没，她本能的畏惧起这种感觉，求生欲使得胸口剧烈起伏，却升不出一丝力气。 在某个瞬间，那双深蓝色的眼瞳陡然照进光亮，她怔然的抬眸看去，世界的入口硬生生被人打通了，身影笔直朝她走来，轻声诉说要带她离开的话语。 那是希儿.芙乐艾在历经十四年灰暗生活后，世界里照进来的第一束光。 ————聊一下崩坏三剧情完结吧 我是18年入的坑，现在已经是个基本不怎么登游戏，但是手机里必定会有最新更新，随时可以登录的崩坏三。 写剧情全靠百度和看视频的88级咸鱼。 大概往世乐土和克洛斯藤镇主教落幕的时候又玩了一段时间，这款游戏可以说占了我高中大部分课余时光，犹记得为了走剧情，不惜通宵打，然后休息半个小时回复体力再继续打…… 虽然现在玩的不多，不过还是会去找各类视频看。前几天偶然间看到最终章第一段剧情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我想，崩坏三的故事要结束了？好快…… 今天我看到了终章的第二段，决战凯文过后剧情算是正式的落幕了。把这段剧情看完后，我觉得眼睛有点酸好像流了点泪。 心里的感觉很微妙，原来我的青春又有一段结束了。仔细的想想，这些年接触的游戏很多，但再也没有像崩坏三这样让我通宵打剧情的游戏。 我真的很喜欢这款游戏，我见证了她们长大，她们也陪伴了我长大的时光，到最后落幕的时候，我只觉得很不甘心也舍不得，我想剧情要是再长一点，不要完结该多好。 崩坏三的故事很完美，我很喜欢。作为一个仍然热爱这款游戏的人，我想，为世界上最可爱的月之公主献上祝福！ 一直都忘不了那句话【为了世界上的美好而战】 等有空余时间我一定要亲自把终章打一遍，也算是为我青春里那一段欢乐的时光划上完美的句号。 闲谈到这里吧，正是因为热爱的彻底才会写出这本小说，沈芙的故事还有很久很久…… 谢谢大家能看到这。 第6章 羁绊于此立下 在逐渐吞没掉感知和意识的潮湿阴冷世界里，希儿本能的抬头看向光照耀而来的位置，深蓝如死海的眼眸落在那夺目到无法直视的身影时泛动波澜。 她们距离很近，身影伸出手更是将仅有的差距抹除，只需希儿伸出手就能接触到，让她那个并不喜欢却又存在光明的地方。 没有人强迫她，希儿拥有对自己未来的选择，如果她彻底对世界失望，无法在任何人身上找到归宿和依赖感，那么就此消散在量子之海漫无目的飘荡，不存在痛苦和迷茫会是最好的选择。 倘若小女孩心中仍对光明有着渴求，哪怕还有可能受到伤害也愿意向前，这同样是她最后的机会。 是那个她并不喜欢的姐姐…… 为什么会回来找自己？ 希儿空洞而灰暗的眼眸迷茫的注视起光亮下的身影，小女孩想不到沈芙出现在这的理由，但她了解了对方不想自己以如此悲哀的方式消失作为结局。 思考没有持续多久，希儿能觉察到沈芙光是出现在这就要承受莫大的痛苦，不比身体四分五裂的感受要差。 要让一个被伤害到千疮百孔的人再去相信世界很难，但要让她相信于替自己驱散黑暗的人却很简单。 终究希儿的心底还藏着最后的期待，她眼前这位特殊的姐姐或许带来的真的不是痛苦。 虚幻的希儿在灯光照耀的房间向着同样模糊的沈芙伸出手。 两人指尖相触，从那指头传递的温暖让小女孩不由怔神，似乎被黑暗侵蚀太久了，以至于她对这种感受特别的陌生。 原来还有这么舒服的感觉么？和灼烧皮肤的崩坏能溶液；和冰冷的铁皮床还有那些抽走血液令人痛苦万分的针头截然不同的感受。 希儿喜欢也需要这份温暖。 下一刻，两人的指尖交错分开。 沈芙愕然的看着希儿被穿过的小手，余光中那片黑暗仿佛生长出无数的丝线牵扯起小女孩的身体。 室内，小女孩在光线中氤氲出的身影被陡然出现风吹得支离破碎，希儿的量子化状态在须臾间又在加重，脱离了沈芙所处于的浅度量子化，两人再次处于不同的世界。 令人窒息的黑暗如潮水淹没了希儿的身躯，小女孩感受着两种极端感觉带来的绝望，像是将要溺亡的人沉进无边的深海，她颤颤巍巍地将手伸直。 光亮正在从眼前黯淡。 小女孩在世间最后的绝响就是这么令人心碎么？ 沈芙望着如雾气般消散的希儿，眼眸微动，张开却碰不出任何物体的手蓦然抓紧。 当然不能就这样结束啊。 抛弃了所有的杂念，认定要做回曾经的沈芙，纵然未来会因为此刻的一念之差变得更加灰暗艰难也不再退怯的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消失的。 要再努力些才行，就当做是对你承受苦难时无动于衷的补偿吧…… 霎时间仿佛有暴风笼罩了沈芙，女孩凌乱的发丝在风中激烈的飘动发出细碎的声响，她的衣角、裙摆猎猎作响，像是在风中舞蹈。 由数个方向射来的成千上万的光点汇聚在她娇柔的身躯，她的身影融合到了影子了变成缥缈的雾气，室内乃至童话屋所在的区域全都陷入时光静止的状态。 小女孩在无边深海沉落愈深的同时，沈芙正在竭尽全力的追逐。 但光是这样还不足够，沈芙依旧不能触碰到希儿。 眼前的光景模糊而扭曲，从灯光温暖的小房间变成飘散无数废墟残骸的灰土色世界。 沈芙感受着身躯似是四分五裂的痛楚，眼眸间没有情绪变化。 蒙尘的剑心仍然是明镜之境，她强行用仅有的力量调动起远超自己所能承受的崩坏能注入身躯达到提速的效果。 静止状态的【千星】比移动状态使用要更难，对崩坏能掌控的要求更是苛刻，附着于身体的每一处却又不能太过集中，否则沈芙很可能撕开身体。 大量崩坏能凝聚成结晶状，烟火绽放般从女孩的周围落下光点。那双暗沉的琥珀色眼瞳在某个瞬间变得明亮，沉浮着绚烂的金色鸢尾花。 速度终究还是到了，沈芙和希儿化作两道雾气交融，在另一个灰土的世界里她游到了小女孩的身边，让将要冷死这片深海里的希儿重获温暖。 “我们回去吧……” 于是乎，怠速静止的时光再度涌动，受到影响的人们蓦地停下原本的举动，刚才那一刻他们莫名觉得世界好像不受控制的停止了运转。 房间里两道身影变得凝视，光线落下在她们的背后打下黑色的影子。 沈芙把躺在床上抽痛的希儿拽起来，这看似只在一瞬间完成的举动，只有双方明白她们究竟经历了多少艰难和痛苦。 希儿蔚蓝的眼眸掀起滔天波澜，她真正脱离量子化状态，作为人类时世界所带来的感受紧裹这具身躯，小女孩感到恍然。 原来熏香的味道这么好闻，电视机的光好亮，床其实也比想象的更要软，还有她的身体好暖…… 希儿撞在了沈芙的怀里，后者正因为超过极限的操控身体剧烈起伏。 沈芙垂落眼睫望着触感真实的希儿，目光软和不少。只有这样才是自己想要，且不会后悔的结局吧。 “刺啦——” 倏地，沈芙的左手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衣袖扭曲，匀称雪白的手臂暴露在外而后浮现起密集的划痕，鲜血淋漓。 希儿顺着声响看清那些伤口，顿时怔住，原本还纠结如何开口的她不由得担心起沈芙的状态，“为什么……” “应该是找回你要付出的代价。”沈芙的身体晃了晃，脊背依旧笔直。 在量子之海和现实世界来回跨越可不是简单的事情，突破极限的她在【千星】滞停时光的操纵里还差了些，因而才导致受伤。 倘若有一天沈芙真正能掌控这份速度，在时光静止的状态下战斗、杀敌，她的实力会有更大的提升。 “比起这个……先休息吧。”沈芙抬手以轻柔的力度挼挼小女孩的脑袋，“我记得你可是好几天都没有睡了，之前有量子化所以没有感觉，现在应该能体会到吧？” 希儿下意识的想喊“姐姐”，不过小女孩心底的那点傲娇让她有些无法面对自己曾示恶的沈芙，她纠结着，随着对方的提示，疲惫感占据了大脑。 “呜——” 小女孩打了个哈欠，可看着沈芙的样子，还是不肯睡去。 “等醒来我们再聊吧，放心，我能处理好的。”沈芙安慰起小女孩，软声细语的说着将她平放在床上。 崩坏能附着，血液霎时间不再向外流动。不知不觉，沈芙对崩坏能的操控已经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希儿终究还是承受不住长时间精神紧绷带来的疲惫，小女孩眨动眼睫，眼眸恢复以往蔚蓝的干净，闪着点点星星似的亮光。 她忽地想到，如果量子化解除，自己就要重新以人类的身份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真的能相信世界会有温柔的一面么？ 不，希儿坚信着世界永远都是冰冷的，它对待每个人都不公平，有的人生来沐浴在阳光底下享受美好，有的人则被关在冰冷的囚笼感受痛苦。 但她相信这位姐姐，观察起对方眉眼间的温和，小女孩觉得还不算坏…… 希儿睡着了。 沈芙替她掖好被褥后，沉默地为自己包扎伤口。女孩的思绪飘的很远，如果她逃跑的话就是依然游离在世界的边缘，可她没有逃，意味着自己要真正进入这个世界了。 在未来还有十位律者乃至终焉降临，前文明变成末世，彻底覆灭前，保护着和她有所牵连的人艰难求生下去。 很难……光是想想就觉得有种让人窒息的疲惫。 那就做不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吧，向着最光明的道路前行，无论结局是自己所想要的还是在某个节点燃尽一切，至少不要在死亡的瞬间，脑海中闪过的都是让人后悔的画面。 沈芙从现在开始拥有了自己的“东西”，她会珍视，如果失去的话，蒙尘的剑心大概又会加重，而这次没有像拿回头饰那样简单的解法。 过了段时间，爱茵闯入这间屋子。 理由很简单，研究所突然出现帝王级崩坏兽的反应，这让她以为崩坏兽再度进化，连藏在地底的研究所都能找到。 在所有人进入紧急状态，经过排查后，崩坏能反应源竟然位于童话屋。 怀着坎坷的心，爱茵见到的是用布条包扎手臂的沈芙和安然的希儿。 “发生了什么？” 沈芙摇摇头，看着微蹙眉头的希儿，她示意爱茵离开再聊。在走出房间后，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什么都没有说。 成功量子化状态的案例就这样从爱茵的眼前溜走了，作为帮助过自己的人，沈芙还是有些小小的愧疚。 不过爱茵应该不需要以孩子们承受痛苦为代价等到成果。 晚上七点。 经过沉睡的希儿眼睫微颤睁开了眸子，意识恍惚间过往的记忆涌进大脑，像是在培养舱经历了一场实验，她在崩坏能损坏肌肤的痛楚中向着外面的人求救。 不同于曾经所有人的漠视，有人打开了舱门，旋即所有的痛苦全都散去，她带来了温暖。 而那个身影此刻就坐在不远处看着电视发怔。 是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姐姐…… 希儿的小脑袋认真回想起这几天的经历，在对方表现出的温柔和对自己的救赎下，她向对方展示的只有恶劣的坏情绪。 两者相互对比，希儿觉得自己完全配不上对方所给予的好。小女孩不知如何面对沈芙，现在对方的一举一动被她看在眼中都觉得愧疚。 那样的话就装睡吧。 小女孩如此想着，只要自己还保持睡着的状态，就不需要面对沈芙，待到对方离开再进行活动。 以希儿年龄进行思考，并未想到这样的做法不能长久，她总不能一直睡下去，只觉得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小女孩很快就感受到自己的做法有多么愚蠢，恢复正常的身体在温暖和睡眠得到缓解后，紧接着感受到的就是饥饿。 她在量子化时不吃不喝，通宵熬夜的代价终究要偿还。 肚子传来阵阵空虚感，扭紧蠕动的感受很不好。希儿强撑着执行自己装睡的做法，怎样都不能睡去，悄悄的眯着眼和沈芙一同观看起电视。 她忽然发现《动物世界》里对小猫们的纪录片还有后续。 那只染上风寒的幼崽在不久后遇见了当地的居民，它的病被治好了又被心善的居民收养，它失去了家和亲人，又拥有了新的家。 未来还是那样充满哀愁和未知，但远比在寒冷中死亡要好很多。 “咕咕。” 专注观看电视的希儿对饥饿感淡化，肚子在某个瞬间难以自抑的发出令人羞耻的奇怪声响。 小女孩的脸霎时间红了起来，她紧闭双眼，装出真正睡着的样子。 不过那有着明显表演痕迹的样子瞬间就被沈芙看穿了，她瞧着小女孩分明醒来却赖在床上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如果真的醒了的话就起来吃点东西吧，饿肚子的感觉可不好受。”沈芙微笑着说。 “……” 希儿缓缓地睁开眼眸，她挣了下身体，目光偏移不敢和对方相视。 鉴于被拆穿后再装睡的想法过于幼稚，她不睡了，另一个原因是她真的很饿。 沈芙仍是和先前那样伸出手，慢慢的希儿牵住了她的手直起身子。 小女孩望着餐桌前摆放的食物，觉得和以往不同，厨师经常会为了讨好孩子们把食物做成漂亮的拼盘。 不过那样刻意的讨好反而会让希儿心生厌烦，有量子化加持，小女孩经常会相隔几天才吃一次食物。 “尝尝看？”沈芙将勺子塞到希儿手里，“是我做的。” 希儿嗅嗅琼鼻，她味道了菜肴散发出吸引人的香味。小女孩没有立即行动，心底纠结的看着沈芙。 “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非要说理由的话，是我对你有好感和对你的弥补吧。”沈芙给出解释。 无论是那双蔚蓝如海的眼眸，像是栖息着蝴蝶般纤长卷曲的睫毛和小巧精致的面颊，希儿单从外表就足以引得人们的怜爱。 而这幅模样的小女孩又恰恰和游戏中那位可操控的“希儿”相同，只是性格因为往事有着很大的差别。 沈芙当然会对她有很大的好感。 至于后面那句话则是针对于她曾看着小女孩承受痛苦而无动于衷的愧疚。 希儿或许不知道这些，她也不必因为先前的恶劣对沈芙抱有歉意，在沈芙心中她们已然扯平。 看着小女孩迟迟没有动手，沈芙慢慢的牵过她的手，“我叫沈芙。既然选择把希儿从量子之海拉回来，那么接下来我会负责照顾你，不必担心。” “希儿.芙乐艾……”希儿瞧着色泽鲜艳的食物，从手背传来的暖意让她没那么抗拒，羞涩的微张嘴巴吃了下去。 小女孩的余光再瞥向和自己距离很近，那张既漂亮又带着温柔的脸。 她忽然想起不久前《动物世界》里小猫的故事，莫名的有些心动，“你是要给我一个家么？” 家？沈芙对这个阔别已久的词感到了熟悉，思绪蓦地放空回到那栋长着茂盛槐树，放满相框，不大却温馨的屋子。 旋即她点点头，用着认真的口吻说：“如果希儿想要一个家，我会给你的。 我是你的姐姐，你是我的妹妹。” 既然确定好要负责任到底，和小女孩直接将关系拉近到终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希儿唇瓣翕动，无声的念叨了几遍“姐姐”，而后小女孩忽然挣开沈芙的手，那张苍白的小脸满是认真的情绪。 就像故事最后小猫将手放进主人的手心，仿佛立下约定那样，小女孩也伸出自己的手。 少时，沈芙欣然的扣住那只柔软的小手。她们的羁绊于此立下。 “吃东西吧。” “喔，好……姐，姐姐……” 第7章 名字的意义 爱茵看着正在接受包扎手术的沈芙，虽然已经预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但真正见到那只匀称白皙的手臂上密集的伤口时依旧觉得触目惊心。 量子跳跃的结果就是如此，沈芙施展出来的【千星】更针对于对速度和空间，其难度已经超过量子化，这也不代表以人类为主体只是纯粹进入量子之海的结局会有多好。 或许她该提议组织要转变思维了，爱茵庆幸自己遇见了沈芙从而手上没有沾染同类的血液。 医务室里沉默无声，手术刀时而划过绷带更透着静谧。 爱茵打量着这位年纪大概只有高中左右的女孩，每隔一段时间对方就能刷新自己的认知，那具身躯的背后究竟还有多少是自己，甚至人类未知的事物？ 她已经尝试过检索有关沈芙的所有信息，最后却没取得什么结果。 相同的姓名以及匹配的相貌在世界上根本没有，意味着沈芙至今数十年的生活履历是一片空白，简直像是凭空出现似的。 加上那份无法确定的战斗力，沈芙这个个体存在很大的危险性。好在女孩在相遇后的表现完全取得了爱茵的信任，抛去那些无端的猜测，她更想女孩的未来过得再好些。 “如果当初你离开的话会选择去哪？现在有想过未来么？” 沈芙对这随意的问题思量几秒，当初是为了逃避而离开，那时的她毫无目的，倘若真的依照曾经的意志存活，大概会是孤零零的躲在某座城市的角落，待到崩坏完全爆发才会与其对抗。 现在则完全不同，有了希儿作为锚点，沈芙大概率做不到贯彻孤独死亡的理念，她还是会和人交际，加入某个组织援助前文明对抗即将来临的崩坏和律者。 命运总是会在一念之差间改变，如果沈芙能望见曾经的道路的尽头，现在的她则走上了另一条未知的路途。 “没有。”沈芙摇摇头。 “那有想过加入我们的组织么？”爱茵说出了准备已久的话，随着话语同时出现的还有早已整理完成的文件。 “在下一次的崩坏出现前，组织会让你过上足够优渥的生活，直到我们需要你的时候，以一位战士的身份归来。 你所要为之去战斗的是整个人类文明。” 沈芙微微颔首算是对这番话的肯定。 爱茵在做某件事时总会有所准备，就像她在这个时候邀请沈芙，必然是认定了在见到那幅画面后希儿的存在对她意义非凡。 这看似是威胁，但所要达成的目的却对双方都没有坏处。 女孩垂眸看向手中的那份文件，以暗红的凸出显眼的字体：[逐火之蛾] 世界联合国为对抗崩坏而形成的庞大组织，其前身曾是世界级的研究所，在第一、第二律者出现才逐渐构成战斗部队。 时至今日，逐火之蛾的外表仍然是大型研究所和公司，联合国还未正式将崩坏宣告于人类。 沈芙知道，逐火之蛾会在第三律者降临后真正成为世界对抗崩坏最大的组织，如果时间准确的话会是在一年零七个月后。 在大崩坏出现前，沈芙还有很多的时间，当然她要做事也很多。 女孩捏着笔的手托住下巴，像是在思考般看向爱茵，“我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不是在威胁，你一直都有选择的机会。只是如果不加入逐火之蛾，以我个人作为朋友的身份能帮上你的地方很少。”爱茵揉了揉头发，她很喜欢这个举动，因而那头浅蓝色的短发常常会凌乱成鸡窝状。 没有会对这副样子的爱茵暗自议论，他们都很尊敬这位保持着自己底线的博士，至于那些细节，自动被归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文件的末端发出笔触的“沙沙”声，沈芙随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无论从哪方面思考她都没有拒绝的理由，除非爱茵始终在欺骗自己。 那样的概率低的近乎为零。 这也不代表沈芙真正进入逐火之蛾，毕竟她们正身处荒原，至多不过挂了个头衔，还有诸多的手续要在回到城市后进行。 答应下来算是给爱茵收留自己的回报，也是为希儿未来更好的生活做打算。 沈芙的包扎手术完成，话题也到此圆满结束。 … … 沈芙推门回到房间里，视线所及的光景是近乎被白光覆盖的小女孩抱着枕头坐在床边看着电视，炫目的光照的那双眼眸荧光闪烁像是波光粼粼的海。 觉察声响的希儿回眸望向门口，小女孩的唇瓣蠕动许久都没吐出想要的词语，对她来说“姐姐”还是有些难说出。 忽然就要把一个不久前还是陌生的人当做姐姐，她在短时间内还无法适应。 不过小女孩的身体倒是非常诚实，对她而言沈芙像是块温暖的磁石，靠近就会拥有温暖。 量子化时沉落在阴冷灰暗世界，眼看沈芙逆流而来将那些伤痛拨开是希儿最喜欢的时候。 沈芙捏捏小女孩软嫩的脸蛋，随手将电视的光亮调到正常，她注意到画面所播放的电影，一百十二分钟已经过半，在此之前已有数不清的电影和纪录片结束。 她意识到自己的妹妹真的有些孤僻，“希儿不打算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么？” “他们好幼稚。”希儿抿抿唇认真回应，“背着爱茵做小帮派，还会欺负人，他们是坏人。” 相比于那些抱有幻想的孩童们，在残酷中磨灭许多事物的希儿更为早熟。对小女孩来说，她更喜欢关注沈芙，跟在姐姐身边。 虽然口中暂时难以自然而然的吐出那个词汇，但小女孩在心中已经认定沈芙，剩下的是迟早的事。 “世界上不纯粹都是坏人。” 沈芙的话没有得到下文，因为希儿的注意力全都被她手中带着的文件吸引，那份加入逐火之蛾的申请书。 小女孩将其拿到手中端量，纤长的眼睫眨动着，眼眸微动飞快的掠过那些字体，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明显要不公整些的签名上。 希儿抬起眸，神色流露茫然和无措，“姐、姐……这个是什么？ “这个是我的名字。”沈芙解释道，她又意识到了某件事。 小女孩不识字。 希儿从记事起生活的地方就是如囚笼的孤儿院，那本研究所资助在未来供给实验的地方，在后来生活的环境一再变换，却逃不出牢笼。 对将她们试做试验品且必定会有损耗的研究员们，教会其识字是件毫无意义的事。 这段时间里，靠着大量的视频，希儿勉强认识了不少字，其中最显眼的是有关逐火之蛾介绍中的“大型研究所”。 这让对其尤为抵触的小女孩霎时间在脑海联想到许多不好的事物，于是乎她攥紧了沈芙的衣角，眼眸浮现的光景像初晨时升起薄雾的海面。 “研究所，希儿不想姐姐去那种地方，很危险。那里都是坏人！” 沈芙安抚道：“我的确要去那，但不是进行实验，是作为战士。回报是未来希儿再也不用担心会被人带走，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 如此的解释对于小女孩而言只能是越说越乱，以希儿对研究所这个词的厌恶，很快就能想象到一出沈芙被以自己作为要挟，被迫加入某个满是坏人的实验室的戏码。 “那样不行，姐姐不能因为希儿去做那些事！” 沈芙蓦地安静下来，看着小女孩紧张着眼含泪光的模样，在这种状态下倒是会自然的喊出“姐姐”，内心深处似是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我没有。”沈芙蹲下身子和希儿相视，“没有人逼我，爱茵是个很好的人，她不会以害我的角度推荐我去做事或者加入某个地方。 那里也不是研究所，是一个地方。如果能进去的话，对希儿、对我都有很大的帮助，所以不用担心姐姐。” 小女孩咬着唇瓣，大脑运转消化着沈芙话语中的意思和真实性，她看不到谎言，心底的紧张舒缓很多，纠结地问道：“真的么？” “当然。”沈芙粲然一笑，指尖轻戳着小女孩白皙的面颊，“不过希儿能喊我姐姐，我很开心。” 希儿怔然几秒，运转的大脑仿佛瞬间超出运算频率导致宕机，炽热的温度须臾间烫红了面颊，恍然间看着沈芙弯弯的眼眸，小女孩的身体摇摇晃晃。 “总之，放心吧。姐姐能陪在你身边很久。” 沈芙站起身来不再逗弄脸红的希儿，视线环顾起四周，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什么，往日的生活总是被训练填满，现在太过空闲又不太适应。 沈芙现在的状态不合适练功，在剑心蒙尘的状态下一丝影响都会倒是平衡打破导致发生无法想象的结果。 至于武道方面，明镜之境的女孩对悉知的所有战斗技艺全都融汇贯通，达到上限之后再无法提升。 沈芙在思考过后得出的结论，“我来教希儿写字吧。” 正看着文件咀嚼难懂字体的希儿迟钝的歪过脑袋，旋即她应声道：“好。” 希儿还是看不懂文件，虽然有沈芙的话做解释，无法真正了解内容，小女孩心底总有点芥蒂。 她害怕对方向自己隐瞒，对曾见证过太多阴暗的小女孩来说，有这种情绪很正常。 像是研究所在对某个人进行实验前，总是会在前一天满足她的全部愿望，后者忧心忡忡的意识到些什么，却被安抚搪塞过去，殊不知等待其的将是一场步入死亡的折磨。 识字的话，姐姐就不能骗自己。 希儿认定了这一点。小女孩俏脸微红，低声的重复起“姐姐”，又偷偷看向沈芙，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件对方感到开心的事。 识字不难，对心智已经偏向成熟又有过基础的希儿来说，就算沈芙不教，她总会在大量吸纳文字后自然学会。 沈芙只是将这个过程跃过了。 室内，两人并排坐在桌前，沈芙细心教导起希儿握笔的姿势，然后在白纸写下小女孩的名字。 “希儿.芙乐艾。这就是希儿的名字，看起来就能想象到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沈芙指着字体说道。 “漂亮么……”希儿不好意思的抚摸起自己白皙嫩滑的小脸，低声念叨，“姐姐喜欢就好……” 紧接着沈芙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小女孩照猫画虎的称赞起姐姐的名字，逗得她不由得露出笑容来。 希儿尝试着握笔开始写字，因为发力点散开的缘故，小女孩的笔划曲折，小脸上透着专注的神情，渐渐地她写完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沈芙 “因为这两个字简单么？”沈芙意外的望着自己的名字又一次出现，“接下来希儿试着写自己的名字吧，名字对每个人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 “不是简单。”希儿摇了摇头，“因为姐姐救了希儿，名字很重要，但是也比不上姐姐。所以希儿想先写你的名字。” 沈芙怔神几秒，无声地挼挼小女孩的脑袋，“好。” 白纸空余的部分还有很多，沈芙注视自己的名字，心底忽地有股冲动涌起，让她本能的握笔书写下什么。 希儿看着纸上多出的两个字，因为简单的缘故，她立即就念了出来，“符华。” 小女孩轻轻的“咦”了一声，对于这个陌生的词感到迷茫，像是谁的名字，但显然希儿并不认识。 希儿瞥向沈芙失神的脸，又回想起对方说过的话，“这个字对姐姐来说有很重大的意义吗？” 意义？思绪于某个瞬间开始飘远，无数的回忆就此奔涌而来，它们裹挟着沈芙，将女孩带到一段边缘泛着微黄，色彩黯淡老旧的时光中。 时光开始倒退，带来了海浪翻涌撞碎在礁石冲刷在岸边，潮起潮落，清新的气息融入进海风迎面吹拂，阳光照耀后沙滩传递微烫舒适的温度。 沈芙抬眸，云絮层层堆叠如瑰丽宝石中脉络，又像是城堡，海天一色的光景分外动人。 她的余光瞥见在圣洁辉光中落在沙滩上两人的身影，她们并肩走在一起。 “很重要，是绝对不能忘记的。”沈芙回过神来，指腹触摸着那两个字，可惜她已经碰不到熟悉的温度。 她掀起唇瓣轻声说，“那对于姐姐来说，是我的人生。” 第8章 越渐美好的未来 穆大陆东北部，本就是漫天黄沙飘扬的戈壁在因承受第二律者死亡的代价后稀少可怜的生物已然全部灭亡，临近的几座城市在短时间内被风化成废墟。 沈芙站在研究所附近的沙丘，望着这片灰土色的世界，大概就如现文明第二律者，从这个节点开始，人类文明被强行向前推进一大步。 风滚草在起伏的荒原滚动，被忽然吹来的飓风掀上天穹，在某个瞬间，数十道身影浩浩荡荡的出现在地平线尽头，它们庞大的身躯覆盖了日光的照耀，那像是一只钢铁阵线。 崩坏兽群落。 通过望远镜见到这一幕的爱茵下意识对那份压迫感产生畏惧倒退两步，这仅仅是排除崩坏帝王在外的崩坏兽群，可纵然是量产出现的战车崩坏兽在无阻碍的情况下都能毁灭村庄。 “不觉得有些奇怪么？”爱茵回过神来，低声问道，“按常理来看，这里不应该会出现大量的下级崩坏兽，当时你出现还有这次，这里已经违反常理了。” 爱茵的话有所根据，她曾探查过第一律者和第二律者死后的战场，最后得出定论便是一个区域的崩坏能浓度若是过高，那么会是下级崩坏兽都无法存活的地方。 这片戈壁恰好就是这样一个区域，研究所设立于边缘，既满足了研究第二律者残存的空间波动，又不会遭到崩坏兽的袭击，但和谐并没有维持多久。 从某天开始，地面上游荡起各式的下级崩坏兽，幸运的是研究所建立在地下始终没有受到进攻，可依照这副情况下去，迟早有一天研究所的入口会被崩坏兽踏入。 爱茵的话其实将心中的忧愁说了出来，不会诞生下级崩坏兽，可会诞生上级。 即帝王级崩坏兽，人类在历经第一第二律者的冲击，对帝王级崩坏兽的图鉴收集仍然有限，毫无例外的是它们出现的地方都会造成大破坏。 如果诞生的话，会是哪头帝王级崩坏兽？ “近期收集的数据还不错，我已经申请更换实验区域。”崩坏兽愈来愈近，爱茵的面色沉了些，她望向身旁的女孩，“接下来麻烦你。” 沈芙轻轻点头，她的衣摆在风沙中微动。爱茵能明显感受到在瞬间，周围发生了难以言喻的变化。 无形的崩坏能粒子奔涌，它们形成巨大的龙卷风将以沈芙为中心的区域笼罩，女孩垂眸注视起在手中溢散开如烟花般的微粒。 明镜之镜，她能感受到操纵崩坏能的细节，能做的事情更多。 这是件好事，不过在圣痕损毁后，细致调动崩坏能却会加深沈芙受到的侵蚀，削减女孩未知的寿命。 就像是点燃的冷焰火，它会驱散灰暗带来璀璨的光芒，可它能持续的时间只有那么多，每次闪烁都是在朝着彻底熄灭推进一步。 何时会熄灭？沈芙暂时不得而知，距离那时还有很久，从中找到解决的办法也说不定。 至少她面对眼下的状况没有问题。 随着意志，崩坏能粒子在奔涌向前的怪物头顶构筑起无形且庞大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站在沙丘上的少女迎着滚滚翻涌的沙浪，五指缓缓握紧。 沙地传来震动，巨剑降落的须臾间斩碎了崩坏兽的身躯，没有灵智的怪物们因而减缓速度，还没等它们继续加速向前，无数粗糙凝聚的长剑便紧随划开身躯。 斩杀崩坏兽群的时间是三分钟，爱茵这几天来已经见过很多次沈芙用如此的方法结束战斗，震撼感在心中涌起很小的浪花，更多的是求知欲。 结束战局的沈芙拍了拍衣摆沾染的风沙，她向着爱茵投去示意的目光，仿佛这只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爱茵擦干净自己的镜片，迷惑问道：“我把你的战斗方式和部队里的两位队长对比过，你们究竟是怎么做到这种地步的？” “崩坏能循环链。”沈芙并不意外前文明拥有能操控崩坏能的人，她淡淡地解释道，“以自己的方式调动周围的崩坏能，再释放出去、循环。” 爱茵听着这番话觉得像天方夜谭，可能是她对战斗方面了解过少，觉得这么做还是完成量子跨越更简单。 她瞥向少女发丝垂落间精致的侧颜，哀愁感增添了一份幻灭的美感，却淡了很多，冰冷也在减少，沈芙更像是正常人了。 应该是希儿那孩子的功劳吧？ “新的研究所在哪？”沈芙忽地回眸问道。 “穆大陆不在联合国管控范围内，所以我们就近的国家是俄罗斯，莫斯科经济繁华，偶尔去克里姆林宫看看还不错。” 沈芙沉思几秒，说出句让爱茵感到莫名的话，“要是去神州该多好。” 沈芙回到了房间里，不出意外的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央，希儿坐在桌前低头看着书，同时打开电视机发痴声音，小女孩的目光在两者间徘徊。 学会简单的识字后，希儿对知识的渴求量开始增大。小女孩喜欢读一些透着真实和哀愁的故事，小脑袋里升起了富有哲学的问题就会来找沈芙。 虽无法完全解答，但沈芙依旧会细心的向小女孩解释。 等去到俄罗斯就让希儿去上学吧。沈芙在心中如此想道。 希儿抬起眼眸，见沈芙回来立即将书本合上，跳下床光着小脚接过她脱下的外套，抚摸起留存在上面的风沙，小女孩露出困惑的表情。 沈芙唇角微动，想了想，她没有向小女孩解释的准备。 见此小女孩暗暗不满的撅起唇瓣，跟随在沈芙的身边，左看看右看看她的身体，视线定格在她还未拆掉绷带的手臂，“姐姐又出去做事了吧？” “嗯……”沈芙犹豫着点头。 “姐姐。”希儿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手臂。 “没有关系的。”沈芙无奈地轻笑，“暂时还没到用手的时候，其实我的伤已经好啦。” 希儿伸出指勾住她的指头，有很多叮嘱的话语想说，但小女孩聪明的意识到自己无法真正的控制对方，她只能扁着嘴说：“希儿不想你受伤。” “我会注意的。”沈芙认真的回应小女孩，“这样做是在回报爱茵博士对我们的好，总有一天我会轻松下来陪希儿生活。 等我们到莫斯科，就让希儿去上学，我会在家里给你做好晚餐。” 她牵着小女孩的手离开童话屋来到厨房，研究所的厨具一应俱全，大量的食材藏在冷冻箱供于使用。 沈芙感到分外熟悉，除去正在逐渐提高的崩坏能操纵，她唯一满级的技艺就是厨艺。 来到前文明，她进厨房的次数很少，唯一的一次是为了希儿。现在收到爱茵还算不错的消息让她心情好转，再次有了给小女孩做菜的欲望。 “想吃什么？”沈芙蹲下身子瞧着小女孩神情纠结的脸蛋，忍不住戳了戳那染着朱红云霞般的腮帮。 希儿还在思考着姐姐的意思，简单话语中透出的温柔即便是对情感迟钝的她都能意识到，小女孩对此感到受宠若惊。 或许在真正了解沈芙前，希儿认为任何没理由的好都在暗中设好价格，只等待着她付出代价的一天，但随着时间推移，她发现姐姐似乎真的只是纯粹对她好。 沈芙不求回报，希儿反而会替对方感到不甘。姐姐应该得到些什么东西才对，得到的就取决于小女孩怎么做。 “只要是姐姐做的，我都喜欢吃。”希儿小跑过去拿来厨裙，小心的替沈芙穿好，为她打起蝴蝶结，“如果有慕斯蛋糕和冻橙子会更好。” “那些是餐后甜点。”沈芙刮了刮小女孩挺立的琼鼻，“希儿首先要吃点有营养的菜，椒塔和牛吧。” “不要甜椒，不要辣。”希儿犹豫着抗议道。 “我看过爱茵博士给你的体测数据，希儿太瘦了，有点不正常的亚健康，所以补充维生素的菜是必须的。” “可是世界上不止辣椒一种蔬菜……” 沈芙开始切菜，站在身旁的希儿悄悄的将一切带有“椒”的食材拨到最后，率先将其余的推给她，小小的举动被看在眼中，让她忍不住轻笑一声。 “好啦，我不会强迫希儿，我们把辣椒和甜椒剔除吧。” 晚餐在和睦的气氛下结束。 剩余还未入眠前的时光里沈芙拾起了很久没有做过的练拳，这是种习惯性的举动，它不会带来正面或是负面的影响，却能让女孩空荡荡的内心感到充足。 在偶然间沈芙瞥见研究所电视机上跳出的新闻，那是一段采访，令人瞩目的是里面所提及的“高中生”以及“量子力学”。 两个违和的词汇交融并发出刺眼的光亮霎时间吸引无数人的注意。沈芙没能看到那位高中生的名字，但她已经意识到是谁。 命运在默默地向前推移。 …… 戈壁的夜晚仍是灰黄色的，看见星空的夜晚是极少数，大部分时间天穹都被吹扬起的风沙覆盖，像是暴风雪时出现的光景。 微弱的光华映出深邃黑暗的影子，崩坏兽群又一次出现，在起伏的荒原朝着研究所的方向前进。这些怪物的感知极为灵敏，它们能嗅到驱使自己前进的人类气息，却没有智慧。 在沈芙出现前，很多次爱茵都是得益于研究所设立于地下，崩坏兽们踏过沙土传来地震般的感受，在长久时间找不到入口之后，它们离开了这里。 但这次明显有所不同。 绚烂的紫色光束凭空出现在研究所附近的地面，浓郁的崩坏能像是湖面泛动涟漪般层层荡开。 守夜在实验室打着瞌睡的研究员于瞬间被红色光束和警报声惊醒，他错愕的看着屏幕上正在飙升的数值，帝王级反应…… 沉沉入睡的沈芙被用力的敲门声唤醒，连同的还有睡眼惺忪的希儿，小女孩迟钝的抬眸将目光投在她的身上，透着疑惑的情绪。 沈芙推开了门，神色难看的爱茵出现在视野里，话语本能的将要脱口而出，在见到希儿后又生生卡在喉咙。 沈芙读懂了对方的意思，于是折返回到床边低声安抚起小女孩，“姐姐有事要出去，希儿继续睡吧。” “姐姐还要像傍晚那样么？”希儿不安的问道。小女孩莫名的有不太好的预感，刺激着大脑传来钝痛。 “对。”沈芙点头承认，“不会有危险的，姐姐会保护好希儿，这是我们的约定。” “希儿不想要那样的约定，只希望姐姐好好的……” 沈芙短暂安静过后沉沉的“嗯”了一声，旋即推门离开。 等待不久的爱茵走在前方，“我想过可能会有帝王级崩坏兽出现，没想到会那么快……” 分明白天检测的时候一切都还正常，爱茵想着去到俄罗斯后新的生活，她已经计算好离开的日子，但崩坏没有给她们准备的时间。 仅是到了夜晚，事情就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沈芙了解爱茵的紧张，帝王级崩坏兽没有智慧，可它的破坏性很强，如果不做抵抗，这头怪物很可能将藏在地下的研究所一齐毁掉。 不仅如此，想要打碎这种级别怪物的防御，沈芙还要用出更强的攻击，女孩若是不有意克制力量，一样可能毁掉这。 这是一个无解的矛盾。 来到前文明后，首次让女孩感到有难度的敌人，沈芙不会输，她背负着沉重的事物，为了回报爱茵，还有等待自己的希儿和数百条生命。 “很抱歉，在战斗方面我真的帮不上什么。”爱茵语气愧疚的说道，女人的表情随着越渐沉重的气氛变得严肃起来，“但是我会尝试你替分担后顾之忧。” “还要进行量子跳跃的实验么？”沈芙随口问道。 “这么多天来，我们对第二律者撕开空间的权能和量子之海有了更多的了解，如果稳定将落地，一定能成功。” 爱茵目光沉沉，“由我成为第一个实验体，如果我们能离开这，你在接下来的战斗就没有弱点了。” 沈芙张了张口，在走出研究所地下入口前她轻声朝着女人说了声“加油”，头也不回的踏进漫天风沙中。 爱茵沉默地感受着风裹挟着沙砾和崩坏能冲刷在面颊。 她可以相信沈芙么？ 当然。她不认为女孩会输。 可不能因此就过度的依赖对方，既然是合作关系，那么为对方考虑才是常理。 想要让刻意收敛力量的沈芙战胜帝王级崩坏兽明显有为难的意思，因而实验必须要进行。 爱茵回到了实验室，所有的研究员都在混乱的警报声中醒来，目光炯炯的望着归来的博士。 “现在开始实验。”女人沉声说道，“准备第一次量子跳跃。” 第9章 黎明之子，回报 沈芙站在荒原上，沙尘暴拂起尘埃纷纷扬扬，它们模糊了月亮落在微弱的光华，目光所及唯有单调的土黄色，因而在这样的光景中，那道绚烂的紫色光束才分外明显。 那是浪潮的中心点，大量的崩坏能翻起滔天浪花近乎吞没了沈芙，女孩用于御寒的外套在沙尘中剧烈摆动。 她像是块礁石，浪花撞碎在身上，岿然不动的待在原地。 双方的碰撞从此刻开始，光束中的生命体意识到威胁到来，缓缓地睁开纯色兽瞳，庞大如纺锤般由崩坏能结晶构成的手臂砸在地面，光芒尽散，暴风模糊了沈芙的模样。 帝王级崩坏兽——黎明之子。 情况比想象中更糟糕，出现在研究所附近的绝非普通的帝王级，那是沈芙在现文明都未曾遇到过的敌人。 黎明之子有很大概率不是能通过崩坏能大量诞生的种族，越是稀少意味着它的破坏性越强，迄今为止人类还未曾见到过复数的黎明之子。 怪物挥动起巨大的手臂，轻而易举的破开暴风轰向某处，不同的崩坏能循环链接释放形成足以切断一切金属的密集织网覆盖在风中传出生命气息的身影。 启剑.残月 伴随着碰撞的轰鸣声，气浪荡开。凝聚的崩坏能在此刻如镜子碎片般皲裂飘散。 于尘沙中黯淡的眼眸涌升起冷意，沈芙握着研究所为她打造粗糙的长剑走向黎明之子，单纯论战斗力而言，女孩即使在剑心蒙尘的状态下仍能和帝王级崩坏兽持平。 如今她还有很多需要忌惮的事物，需要防备黎明之子释放大范围破坏性攻击，也需要克制自己的力量，以免两者在发生时对地下的研究所带来毁灭。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人类和怪物间的战斗从不公平。 在下一次攻击到来前，沈芙临近黎明之子的身躯随手振臂挥剑，无数由崩坏能凝聚而成无形的粗糙长剑同时斩在那如纺锤般的手臂。 那是黎明之子的弱点，有过玩游戏作为信息的沈芙还是具备着优势，换做别人初次面对这头怪物，很可能在那毫无破绽的防御下吃亏。 只是具备信息上的优势，倘若没有足够的伤害，一切都只能沦为空谈。 看似如修仙小说中万剑归宗那样酷炫的攻击手段实则威力太低，对黎明之子而言近乎挠痒痒的剑型只会将其激怒到暴躁。 怪物纹路蜿蜒的粗壮手臂充斥起明亮的粉光，那颗核心疯狂运转着，更多的崩坏能被调动着在暴力的行动中肆意挥泻。 沈芙眼眸微动，崩坏能凌空构筑出曾经抹杀大片下位崩坏兽的巨剑形成，这才是真正而言能对黎明之子造成伤害的攻击。 地面震动的剧烈，内心纠葛片刻后女孩放弃了用全力轰碎怪物的防御，转而启动【千星】，身影霎时拉开距离。 沈芙需要尝试将黎明之子带到更远的地方，女孩殊不知为了她能毫无顾忌的战斗，量子跨越的实验在紧张的氛围中迅速展开。 彼时谁也想不到，正是在如此环境中进行的实验最终导致的结果，出乎了每个人的想象。 …… 轰鸣声，震动，房间中抱着枕头的小女孩不安的听着这些反应从四面八方传来，电视机光线照耀着希儿苍白的小脸，小女孩低垂眼睫。 现在无论是书本还是电影都不能吸引希儿的注意力，不安的感受萦绕大脑，小女孩聪明的意识到外面发生了很不好的情况。 在沈芙出现以前，地面震动经常会有，爱茵博士也会这种时候出现安抚大家，一切都如她所说的那样，震动持续没多久就会消失。 久而久之，大家对震动变得习以为常，已经是午夜的时间，大部分的孩童会被声响唤醒，但他们并不害怕，过段时间又进入睡眠。 唯有希儿不同，从爱茵带着微笑姣好的容颜里，她却能看出事情并非博士所说的那么简单，每次的地震都会伴随一种不适的感觉传来。 小女孩说不出那样的感受意味着什么，毫无疑问纯粹的地震不可能带来诸多的怪异。 时间到了这次，心中剧烈跳动使得呼吸困难尤为明显。 爱茵没有及时出现安慰孩子们，一切的证据都在表明事情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希儿能有着预知般的能力其实并不奇怪，如果她理解自己体测报告上的所有消息，对那份怪异感的疑惑也会迎刃而解。 她拥有着很高的崩坏能抗性，比没有【太虚剑气】的沈芙要高很多，和那些战斗部队里的队长一样的天之宠儿，因此小女孩对崩坏能细微的变化也能清晰感受到。 现如今，凭借这份天赋的小女孩惶惶不安的想到了姐姐，最近每一次的地震姐姐都会离开，如果这并非地震那样简单，那么是不是表示，其实姐姐也在做更危险的事？ “希儿要去找姐姐……” 小女孩低声嘟囔着，肌肤如羊脂球白嫩的小腿夹紧抱着的枕头，想到她们间的约定，又想到沈芙背着她在做近似实验那样危险的事。 希儿发泄似的揉揉枕头，她下定好决心，推门离去。 推门的风吹动令希儿颤栗抱紧肩膀，绀蓝色如海的眼眸暗沉，她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起童话屋断电了，整条走廊黑漆漆的。 微弱的光线从尽头洒落，模糊的黑影竖立在那仿佛是某个人的影子，可黑影身躯所呈现嶙峋的尖刺却不应该是人类该拥有的。 “呜——” 低沉的嘶吼声在希儿耳畔响起，小女孩的神情霎时间僵硬在脸上，她意识到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可那道身影已经锁定她。 又是那份不好的感受，如梦魇般刺痛着肌肤。 嘶吼像是乌鸦鸣叫不绝于耳，承受震撼的希儿在许久后反应过来，她悄然挪动脚丫，那道身影亦开始动摇起来。 “咔哒——” 在某个瞬间，童话屋的点亮恢复，一排排灯射出晃人眼眸的白光，希儿终于看清了身影样子。 那是和人类相似，却绝不能被称为人类的生物。一只死士。 帝王级崩坏兽诞生导致的大量崩坏能溢散会催生出低级怪物是在常理之中，但好巧不巧的是，这头怪物的诞生在地下研究所。 “咕。”小女孩暗暗的吞着口水，直视死士的震撼没让她脱力，那种临近死亡才会出现的感受反而滋生出强烈的求生欲。 希儿意识到这头怪物会杀掉自己，她不能死在这，所以必须要逃！ 于是乎，小女孩转身迈开腿狂奔。 …… 研究所的电量在短时间被抽取，它们奔涌汇聚向实验室，充满机械意味的壁面被耀眼的光芒覆盖，每个人都站在光中，他们的肌肤被照到几乎透明。 第一次量子跳跃实验。 由金属搭建像拱门的仪器中央竖立巨大的培养舱，穿着单薄衣物的女人身处其中，崩坏能和抑制液相机注入令那张脸愈发惨白难看。 正如爱茵所言那样，她将以自身作为试验品。 如今所得到技术方面的消息还是稀少，真正实行起来只能依靠沈芙所说的意志力，爱茵认为自己的意志力比研究所其余人都要强。 为了下属和孩子们还有沈芙的安全，爱茵也绝不可能意志崩塌。 爱茵承受着无边的痛楚强行抑制自己沉沦在大脑升起的幻觉，那份强大的意志终是让她能够成功在培养舱内行动。 女人费劲的思考着沈芙所说的话，旋即剧痛冲垮了她的身体，强大的意志终究承受不住崩溃。 培养舱内的液体退去，舱门在数十秒后随着大量雾气涌出开启，爱茵踉踉跄跄的从中走出，助手立即扶住她。 “博士，您的身体已经到了承受崩坏能的极限，我们停止实验吧。” “不……”爱茵艰难地摇了摇头，“只差一点，准备重新再进行实验，依照原来的崩坏能量。” 助手怔然，诧异道：“您的身体怎么可能再承受相同的冲击？！” 爱茵正欲开口，惊呼声却抢先打断了她。实验室里的视线纷纷向着源头汇聚，那位发出声音的研究员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欲言又止的和众人对视。 她快速的操纵，悬挂在屋内中央的投影幕出现画面。 来自于童话屋走廊的监控，人们的目光在瞬间锁定那道怪异的身影上。 “死士！” 以及奔跑的小女孩，当研究员们反应过来研究所被入侵时，这场追逐战已经持续很久。 画面上希儿逃亡的速度在减缓，本就不太健康的小女孩拼尽力气，却无法逃跑根本不知疲倦和恐惧的死士。 视线清晰聚焦后，爱茵的眼眸颤动，她无法想象死士追到希儿后发生的画面，想都没有想便推开身旁的助手，她踉跄的走向大门，顺势提起放在附近的猎枪。 漫长的奔跑让希儿逐渐出现大脑缺氧的反应，汗水浸湿了小女孩绀蓝绮丽的发丝，它们黏成一缕垂在额前晃动着。 她的奔跑并非不知疲倦，体力告罄，速度正在减缓，那份痛楚正在包围希儿，可在小女孩要被完全吞没时，震耳欲聋的枪响抹除了一切。 爱茵被反震力推得坐在地面，在她不远处是被轰掉头颅的死士，女人大口的喘息着。 幸好只有一只死士，幸好所有的孩子都没遇险。 “爱茵……”希儿在很远的地方停下，小女孩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不是姐姐么？” 爱茵回过神，朝着小女孩招招手，“希儿，来实验室。” 听到那个词汇，小女孩本能的抗拒待在原地不动，“姐姐在哪？” “……” 爱茵张张口一时无法回答，直到很久，“我会让你看见沈芙的。” 明知这里的实验室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希儿依然感到很不舒服，踌躇的跟着爱茵步入其中，灰铁色的地板和墙面霎时间唤醒小女孩藏起很久的不好回忆。 “不用怕。”爱茵轻声说道。 希儿低垂脑袋，低声的呢喃，“我想要见到姐姐。” 爱茵的神情复杂，心中纠葛片刻，她示意下属开启了研究所地面的监控画面。 巨大的投影幕呈现出尘沙飞扬的世界，超越监控捕捉速度的身影只能通过慢放观看，那是提着粗糙长剑的沈芙，在她身前是扭曲的生物。 女孩骤然挥剑，斩开风沙的同时落在黎明之子手臂节点，反震里令怪物失去重心，金属剑沉重的落在纺锤般的手臂，荡开的气浪淹没了摄像头。 在许久后，新的画面才逐渐呈现。 希儿本以为死士已经是足够恐怖的怪物，现在那头扭曲的生物带来了更让人震撼的压迫力。 沈芙正在和小女孩认为绝不可能战胜的怪物决斗。 慢慢的希儿偏过头环视周围的人群，浅蓝的眼瞳沉落了光亮，有些冷意，“你们一直在让姐姐做这件事么……” 始终被沈芙保护的研究员们沉默了，这本该是件理所应当的事，时至现在还有不有人觉得爱茵该放弃实验，让沈芙去拼命杀死黎明之子就好。 随着小女孩的提问，人们才意识到两件事间的价值不成正比。 他们收留沈芙，所以对方必须要在伤势还未痊愈的状态下为他们拼命么？ 其实是女孩保持着善意和温柔的心在做件不求回报的事……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希儿。”爱茵蹲在小女孩跟前，平视着那双眼瞳，“我向你道歉，在这种时候利用你的姐姐……但请放心，我们在努力的帮她，沈芙不会有事的。” 新的量子跨越实验在短时间筹备完毕，爱茵下意识想要向安慰其他孩子那样揉揉希儿的脑袋，刚抬起得手停滞在半空。 “等我完成实验，沈芙可以放心战斗了。” 女人深呼吸着理好凌乱的发丝，正是因为明白这点，她才必须要持续进行实验。 所谓的收留、食物，根本不是回报，只有这次，从现在开始才算是真正的回报。 爱茵毫无畏惧的走向培养舱。 希儿愣神的看着这一幕，又看向正在地面和怪物战斗的沈芙，过去很久小女孩若有所思的想起什么。 第10章 希儿的决心 崩坏能涌入身体，剑心将其改造重新附着在沈芙所握粗糙的长剑上，悄无声息的将其化作更为精致且无坚不摧的剑。 她站在风沙漫天的山丘间，目光平淡的注视起远处手臂被轰的皲裂而陷入狂怒的黎明之子。 在毫无顾忌的地方战斗，沈芙想要将其抹杀并不难。 在有意的牵引下，她已经和研究所拉开足够的距离，虽然时而战斗释放的崩坏能无可避免的波及遭至地震，但好在女孩总算不用束手束脚的逃避。 沈芙斩开了黎明之子的手臂。 厚实的外壳装甲皲裂露出里面淌着液体的血肉结晶，黎明之子霎时间变得疯狂，沉重的轰击地面，震感令女孩不由回眸看向身后，犹豫研究所是否会因此遭到波及。 随着最后一轮攻势结束，怪物不出所料的陷入宕机。沈芙沉默的握紧手中的剑，风沙吹扬，女孩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丢弃了那些看似炫酷却根本无用的手段，沈芙伫立在失去行动能力的黎明之子身前抬手挥剑，【千星】叠加【太虚剑气】，朦朦胧胧的剑影从剑中涌出。 她控制住溢散的崩坏能，那缭乱的剑气形成密集的织网被压抑，一场小型的风暴于此展开。 粗糙的长剑捣进黎明之子的身躯，沈芙能清晰感受到那颗核心在剑芒间跳跃，而后被斩碎，崩坏能从指缝掠过。 怪物庞大身躯在数秒钟内瘫软倒地，黎明之子完全死亡。 沈芙漠然地抽出浮现侵蚀纹路的长剑，没有击杀帝王级崩坏兽解除危机后的喜悦，女孩环顾四周，隐约不安的感受萦绕心头。 她想起了一件绝不算好的事，按游戏里的设定，每当黎明之子出现时往往还会伴随另一头帝王级崩坏兽，黑夜之子，它们就像双胞胎那样有着奇异的链接。 而当其中一只死亡时，另一头就会放弃对敌人的进攻，转而去吞噬死亡的兄弟，两种基因混合便会诞生出全新的怪物——阿波湿。 帝王级中破坏力最强大的崩坏兽之一。 沈芙没有离去，她必须要预防这样的情况出现。于是乎女孩便靠坐在怪物的手臂上等待起来，风沙包围着她又被无形的壁障推开。 这件事只能由沈芙来做，换做研究所的其他人，纵然防备在这，黑夜之子也能将其杀死从而进行吞噬。 可一直留在这等待并不是什么好选择。 大量的崩坏能会滋生很多怪物，沈芙到如今还不清楚研究所的状况如何，任何一头崩坏兽进入其中都会发生血腥的屠戮。 渐渐地女孩意识到自己其实没得选。 沈芙抚摸着绑着低马尾的头饰，许久她迈步走向研究所，完美的容颜没有任何表情，女孩似乎就此默认接下来即将会发生的局面。 回到研究所的道路还有段距离，沈芙开始奔跑，细微的举止间透出的焦急仿佛是迫不及待要确认研究所的安危。 于是乎暴躁的崩坏能飓风冲刷过女孩的身体，那道风毫不停留的奔向远处怪物的尸体。 黑夜之子来了，吞噬兄弟的欲望使得其压制住向人类发动进攻的本能，它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沈芙离开，或许是几个小时，也可以是几天。 这片荒无人烟的戈壁本就是为崩坏兽打造最完美的战场，在对抗崩坏中，人类和怪物从不平等。 沈芙放缓速度，黯淡的琥珀瞳微动，早已预料这一刻出现的女孩在瞬间转身奔向黎明之子。 女孩的身影在此刻变得虚幻，飘散的沙砾仿佛定格般，能见到分明的微粒，它们以尤为迟缓的速度前移。 之所以称两头怪物为双胞胎，因为黑夜之子和黎明之子的模样完全相似，只是厚重庞大的巨锤变换到了左边，它的身躯小了一圈，深蓝崩坏能描绘出纹路。 这头怪物笔直的奔向兄弟的尸体，在吞噬融合的前一刻，虚幻的光影降临，像是游走在别的世界生生撕裂壁障出现在它的跟前。 守剑式.墨菊 剑气如泼墨般挥散，巨兽迎面扑来那极具震撼性的一幕被女孩漠视，她挡住了黑夜之子的扑击，而后卸力将这头庞然大物重重的甩在地面。 明镜之境继续调动着周遭的崩坏能，沈芙握紧剑，新的战斗于此开始，她不需要面对阿波湿，这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实验室。 希儿目不转睛的盯着投影幕上的画面，当小女孩见到一模一样的怪物拖住姐姐归来的脚步，心霎时被狠狠的重击，跳动的缓慢。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每个人的注意，培养舱以弹出的方式将脱力的爱茵推出来，女人踉跄的向前，而后双腿瘫软倒地。 “博士！” 附近的研究员和助手连忙向前抱住她。 女人凌乱的蓝色短发垂落下来遮掩那双失去光芒的眼眸，她的面色苍白到极致，失去最初润泽的唇瓣边缘泛着微白，翕动着吐出微弱的话语。 爱茵还想要进行实验，但不会有人允许她继续下去。 总计五次量子跳跃实验完全失败，从第二次失败开始，往后的结果早已注定。 爱茵无法承受等量的崩坏能冲击，她的体力早在第一次告罄，剩下的只有那倔强的意志在强撑。 人们恍然的看着失去余力的爱茵，又看向在画面中为了他们战斗的女孩，死寂感蔓延在室内。 再这样拖延下去说不定每个人都会死。 沈芙固然斩杀了一头怪物，可还没来得及休息又迎来相同的另一只，女孩表现得平静，细微的举止却向众人表明她在渐渐朝极限走去。 沈芙的伤还没有好。 剑心蒙尘近乎影响了她绝大部分的战斗力，女孩如今能用出来的很少，正如她所料的那样，对付起帝王级崩坏兽就已经很勉强。 再这样下去，说不定沈芙会被拖死。 帝王级崩坏兽游走在地面，研究所的人无法离开，在没有物资的情况下他们就会面临饿死的局面。 但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希儿孤零零的站在角落里，瞥向人们的表情，小女孩的脑袋陷入又一轮纠结的漩涡中。 希儿很喜欢沈芙，对方从开始就体现出的温柔保持到现在，那从言语和举止都在向小女孩表现，对方真的在将她当做家人对待…… 爱茵对希儿很好，聪明的小女孩不会意识不到这一点，即使她始终以最恶劣的心思揣测对方，可那么长的时间过去，她还是没找出破绽。 希儿藏在背后的双手缓缓扣紧，她很不安，心中有种怪异的感受在诉说着什么，小女孩安静下来仔细去听。 那是她的心声。 她想也许自己该和姐姐、爱茵做一样的事，回报对方给予自己的善意和温柔。 希儿害怕再感受到身体四分五裂，意识溺入深海在绝望中慢慢消失。但小女孩却知道，如果坐视不管，一切都会变得更坏。 她没有勇气去赌沈芙能杀死黑夜之死然后完后无损的回来，或者爱茵在这幅状况下完成实验。 投影幕不绝于耳的轰鸣成了希儿无法冷静思考的嘈杂声，灰土色的画面在某个瞬间陡然出现沈芙的【千星】结束，差点被黑夜之子迎面轰飞的光景。 希儿愣住了，她觉得心里很难过，压抑的难以呼吸。 “我，我可以进行实验……” 沉默的气氛被小女孩弱弱的声音打破，所有人都惊了，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向站在角落的希儿。 小女孩似是回到曾经的实验室里，无数的目光汇聚，完全不把她当做人那样打量，那份恐惧感使得其倒退了两步。 旋即，希儿清醒过来，其实根本没有人在用那种目光，他们只是惊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希儿鼓起勇气，“我知道你们要进行的实验，爱茵博士不行，但是我可以……” “希儿是吧？”附近的研究员在她面前蹲下，“连我们这些大人都不能承受的实验，你怎么可以呢？我知道你很担心那位小姐和博士，但这件事……” 他的话没能说完，就被希儿倔强地打断，“我可以。” 蔚蓝如海的眼中透出坚定，“我一定可以，为了姐姐。” 有人认出了希儿的身份，他们低声交谈起来。 “我看过这个孩子的资料，那座实验室在爆炸前进行的一直都是虚数和量子方面的研究，每次都能取得不错的成果。 只是在最后的试验里发生了爆炸，那场数据也没有记录下来。” 猜测和打量的目光回来了，希儿默默承受着不适，她低声道：“希儿可以量子化。” 仿佛是火苗掉进干燥的柴火堆，刹那间火焰燃起。议论声充斥实验室，难以置信，但新的实验就要开始了。 为了失去力气的爱茵，还在外面奋战的沈芙和那终极目标。 希儿恢复了安静，她站在角落里观看人们立刻开始调配数据，思绪变得空白，以小女孩的思维来想事情，她很难断定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对的。 如何做才是为长远考虑，怎样才能不算自私。 她只知道，如果自己成功打开研究所和外界的通道，所有的问题会迎刃而解，姐姐不必在进行有生命危险的战斗…… 抱着如此的心理，希儿带上了曾经无比憎恶的氧气罩，冻的微红的足踏入如囚笼般的培养舱。 “如果受不了，我们会立即结束实验的。” 在舱门关闭前，有人朝着希儿说道。 “希儿不会输的……” 小女孩阖上眼眸，冰凉的液体浸湿脚丫，然后渐渐吞没膝盖将全身包裹。 声音变得模糊，她隐约听见研究员们说着些什么。炽热的液体从注水口涌入，它们混进溶液贴合希儿的肌肤。 小女孩的脸霎时变得苍白，熟悉又陌生的灼热感回归，仿佛肌肤被腐蚀撕裂，血肉被搅碎的痛楚传遍全身，她忍不住地呜咽，泡泡从唇间涌出消弭。 很疼，身体像是四分五裂般，意识跌入阴冷潮湿的世界。 这次是希儿主动联系这个世界，在无边的痛楚中小女孩无数次回忆起曾经遭受的折磨，她恍然以为这些天来自己不过是做了场梦。 其实她已久在那间冰冷的牢房里，或许是在实验中死亡，或许是被冻死、饿死，所经历的一切只是小女孩不甘消亡的梦。 不能放弃啊。 姐姐说要带她去莫斯科生活，要让她像是普通人那样读书，姐姐会在家里做好晚餐，姐姐把她当做亲人一样对待…… 希儿早就不孤独了，所以这不会是次绝望的试验。她怀着炽热的心，想要回应沈芙曾给予自己的温柔。 研究员看着匪夷所思的光景，呢喃，“崩坏能量已经超过爱茵博士所能承受的范围，这孩子撑住了……” 不需要经过教导，希儿本能的吸纳伤害自己的崩坏能，循环链接在她体内启动，已经进入过量子之海的她拥有着一枚无形的钥匙。 那像是神迹般的画面在人们的眼前呈现。 …… 沈芙抵挡住怪物挥动手臂发出一连串爆响的声音，女孩的衣摆被吹得扬起。 有种不安的感受在心底蔓延。 沈芙始终没有回到研究所，剑心替她压抑住负面的情绪，实际上女孩应该担忧且要回去看一看里面的情况。 纵然她将黑夜之子杀死又能怎样，如果没能保护好研究所和希儿，依旧是失败。 女孩身影如鬼魅般避开所有的攻击，开剑式每一招都在那只手臂留下痕迹。 沈芙的体力消耗很严重，她从未受过伤，但调动大量崩坏能却在侵蚀身体。加上那份没由来的不安感，女孩的目光愈发森冷。 “不要拦我啊。”她轻声的说道，言语间染上一抹愤怒。 下一刻【千星】停滞了时光，金属长剑以狂暴的进攻方式落在黑夜之子的手臂。怪物迟缓的反应过来，当它反击的时候，沈芙远远地避开。 还不行……剑心的湖水像是落入墨汁般扩散浅薄的黑雾。 ——评分8.7啦，争取想上9.0 顺带一提最近看书的人越来越少了，数据难看，讨论很少，动力大打折扣…… 第11章 符华 剑心蒙尘，和黎明之子的战斗明显消耗了女孩绝大部分的力气，无法保持心湖不受干扰，在她更狂暴的攻击中，很久没有出现的黑雾再度开始弥漫。 这个诅咒从很久之前出现直到如今都无法解除。 剑心抑制住绝大部分的负面情绪，但有些东西必然是无法躲避的。沈芙需要确定研究所的安全情况，否则她所做的努力很可能功亏一篑。 女孩挥剑的速度没有半分减缓，密集的小型风暴鼓动着尘埃飞扬。 沈芙不知道，正当她为了研究所里的人们战斗时，她并不愿意见到的局面也在实验室内上演。 她不介意自己会在战斗中受伤，付出一定的代价将黑夜之子杀死或是迎接两者的结合体阿波湿，伤痛于她而言早已经在无数的战斗中淡化，是可以忍受的事物。 女孩已在现文明的某个瞬间彻底走出仙人的羽翼，她拥有了足够的力量，理应轮到她庇护还未成长的雏鸟们。 她不知道，随着希儿那无比坚定的决心，量子跳跃实验完成了实质性的突破。 如今的实验室内，培养舱连同装载其中的瘦弱身躯一齐消失不见，刺目耀眼的白光盈盈充实，人们透过那些光的微粒隐约看到新世界的大门展开。 那并不是一个能称得上美好的地方，和人们起初对决律者升起的念头截然相反，他们想：如果人类真的在未来对抗崩坏的战争中落败，那么进入量子之这个新世界开启全新文明会是最好的选择。 可他们真的能在这种世界生存么？ 看不到尽头的淡黄色空间，建筑物残骸飘散迟缓的移动，这里逆反了重力，也不存在氧气和水。最重要的是……每个人步入其中的人，或许会像希儿那样化作虚无的幽灵。 现在哪还能看到那个瘦弱却也倔强的小女孩？ 希儿再度回归量子态，失去形体的小女孩没有真正消失，死寂的实验室中仍然回荡着她痛苦的呜咽声。 酷似孤独幽灵般的声响敲打着每个人不安跳动的心。 他们意识到了某件事，进入量子之海会变成量子态幽灵，在那些建筑残骸间漫无目的飘荡，这是件让人绝望的事。 或许瞬间的死亡反而没那么可怕。 但他们已经无法后悔，为了让沈芙无所顾虑的战斗到最后终是出现了细节性的错误，人类初次完成量子跨越有很多东西仍是没能做好的。 他们无法掌量子之门展开时的领域，拱形金属门根本无法将其掌控。 一个巨大的领域于实验室为中央展开，量子之海大门荡开涟漪，波纹触碰到研究员的身体，他们开始出现不受控制的虚无化。 人们的脸上纷纷浮现错愕的情绪，惊恐的看向自己被光线穿透淡化的身躯，有的人想要逃跑，但无论逃到哪量子态始终会紧随他们。 无数如镜子碎片的光点飘散在半空折射出一副副光景，领域在短暂的时间里展开很远，它笼罩了整个研究所，熟睡的孩童们无声无息的进行着量子化。 然后一直蔓延到正在发生震动的地面…… 沈芙骤然感受到不同的领域吞没了自己，循环链接被生生撞碎，表情僵硬在脸上，崩坏能不受控制的从体内散去，她无法再抵御那纺锤般的手臂，被向后推去数米。 黑夜之子终止行动，它觉察到有什么东西影响了周围的崩坏能，失去调控力量的它此刻只能以自身的蛮力发动进攻。 沈芙愣住了，她终于明白那个领域代表着什么，熟悉的量子化。 爱茵居然真的完成了量子跳跃？可她没能控制好这次试验的细节，量子化的领域扩散到很远，甚至将自己和黑夜之子都覆盖其中。 出问题了么？ 女孩忍不住往这方面去想，她被怪物拖延的实在太久了。沈芙现在必须要尽快回去，只有她能把无可挽回的局面掌控住。 面对挥动巨臂冲来的黑夜之子，女孩漠然如寒冰的眼眸泛起璀璨的金色微光，鸢尾花般绮丽的光环沉浮。 被阴霾遮蔽的剑心，仅有存在光亮的地方极致的调动着周围崩坏能，新的循环链接得以构造完毕，纵然是会导致研究所坍塌，沈芙也必须要在最快的速度解决这头怪物。 粗糙且庞大的崩坏能剑型凌空聚合，仿佛是天谴般坠落轰向黑夜之子。沈芙默默握紧手中被改造更为坚韧锐利的长剑挥出一场风暴。 地面正在震动，可怕的崩坏能冲击使得本就松软的沙土发生塌陷，尘沙飞扬的世界的一隅出现了空缺的光景，所有的沙砾和风涌向这里时都会被无形的壁障阻隔散开。 那是副极为震撼的光景，手持长剑的女孩伫立在怪物的胸前将长剑送入它的怀中，在缓缓抽出后只剩剑柄在手，剑身已然被腐蚀。 她眨动着眼睫，瞳眸散发的光亮像是金色的火焰，晕染了睫毛和略显苍白的面颊，又似乎能点燃这片昏暗的天地。 黑夜之子的身躯摇晃着轰然倒塌。 “希儿……”沈芙低声念叨着小女孩的名字，她有种强烈不安的感受萦绕大脑，似乎是有什么在走向无可挽回之势，她要失去什么般…… 【千星】展开，女孩的速度超越了风沙，她行走在沙砾停滞半空的世界里。 近乎让时光停止的提速，沈芙冲向研究所，她的目光落在逐渐被掩埋的入口，心像是被攥住般传来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还要再快点才行。 于是乎淡金色的碎片从那具娇柔的身躯周围散开，让达到极限的速度朝着屏障更进一步像是要将其冲垮。 沈芙如幽灵般行走在这个世界，她已经进入到深度量子态，样子模糊到只剩一团黑色的影子，朝着领域的正中央，那间实验室狂奔而去。 “轰！” 沈芙以暴力的手段打开了实验室的金属门，而后刺目的光亮占据了女孩视野里的每一寸，她看不见任何人，找不到希儿，也找不到爱茵。 【千星】可以让她的速度提升到很快，甚至能停滞时光。却无法修改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命运。 她已经错过了。 沈芙无措的抬起手想去抓住些什么，可她的手掌被光线穿透，什么都没有剩下。 崩坏能链接断开，沈芙孤独的身影被光芒完全吞没。第一次量子跨越完成，量子之海所释放的能量不被任何人控制，它吞掉了整个实验室。 近百人在相同的时间进行量子化，变成虚无的幽灵飘荡在无边无际的世界里。 … … “啪嗒啪嗒。” 小姑娘抬眸盯着房檐边坠落的水珠出了神，淅淅沥沥的小雨降临这座大都市，晶莹剔透的水珠如万花筒般折射世界，也倒映她略显无措的小脸。 灰蒙蒙的天穹下着小雨，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 小姑娘发怔的想着，她来到沧海市已经有段时间，似乎最近总是如此，又一个潮湿阴冷的拥抱将这座位于神州繁华核心区域的城市拥入黯淡的天色里。 人们撑着颜色暗沉的伞，遮住了面庞，匆匆忙忙的行走在街头，像是每个人都身处于各自的世界。 人潮涌动的街头，伞和伞的沿角相互触及，无数个不同世界汇聚在一起融合成共同的世界，像一幅颜色冰冷的画卷在小姑娘黛青色的双瞳展开。 她很孤独，站在房檐下躲雨的她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小姑娘没由来的怀念起曾经节奏缓慢的小城，那里总是有着明媚的天气，太阳散发出令人舒心的温度，每个人都很好。 如果有谁表现出焦急或是需要帮助的神情，周围路过的人就会向对方给予自己的善意，如果待在那里的话，没有伞的问题应该早就解决了吧…… “好冷……”符华裹紧朴素的外套，暗暗的嘟囔了一句。雨还在下，看样子一时半会也不会停，她必须要走了，否则很可能错过新生报道。 要是老师打电话通知父亲，他肯定会很担心。 小姑娘回想着最后和父亲见面时的状况，老妈子式絮絮叨叨的叮嘱在耳畔回荡，她心中有了决定。 他们分开了，她从曾经的被照顾到如今的独立生活也算是长大，一定不能让父亲再为自己操心。 于是乎，符华脱掉了外套盖在头顶，小姑娘打量起周围的路人，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准备淋雨赶路的举动，心底泛起一阵失落感，薄薄的脸皮也还算挂的住。 符华冲进了雨幕里，屋檐滚落的水珠打在水潭，急促的脚步声形成了仿佛有节奏的乐声。 小姑娘润泽的樱唇哈着热气，迎面落下的雨水无可避免的打在面颊滑落，她无奈的闭起一只眼眸，快步行走在人潮起。 期盼附近出现某家卖伞的店好解决她的窘迫。 符华的思绪渐渐飘远，车站距离自己的住所有点远，不过只要一趟就能抵达她将要入学的高中，如果走小路的话说不定可以更早到达。 小姑娘到是不怕冒雨奔跑会让自己生病，从小习武练就的体魄远比很多同龄人、甚至大人都要强，因而也能完美避免走小路时被那些阴暗的事物缠住。 无数张伞张开，人们漠然的随着潮水前移，毫不关注在他们之间还有一个靠着外套避雨的女孩，在路过某个水洼积蓄的小巷时，小姑娘消失了。 “……” 符华卖力的奔跑着，在心中想着和车站的距离。 小雨淋落浸湿了她纯白色的卫衣黏在身上勾勒出算是窈窕的身姿，小姑娘的年纪不大，依照这副模样发展下去未来必然会成为一位绝代美人。 其实现在的符华就已经有亭亭玉立的迹象，全身单调的色彩搭配和朴实的马尾辫也无法遮掩那张瓷白的小脸和精致五官散发的耀眼光芒。 仿佛载着一汪秋水荡漾的浅青色眼瞳在雨幕中透着迷离的美感。 符华急匆匆的跑过光线灰暗的小巷，从某个黑影间奔走而过。在跑出很远的距离后，小姑娘的速度才怔怔放缓。 她失神的回忆起刚才的那一幕，好像有无数金色的碎片环绕在自己的周围，碎片好像有意识似的向自己靠拢。 符华被那些碎片遮住了视野不得不停下。 只是一眨眼就全都没了，而且她刚才路过的好像是一个坐在角落里淋雨的人？ 世界上任何地方都不缺乏坏人和流浪的人，小巷里有人不是让人意外的事。 真正令符华发怔的是，那分明只是在偶然间的一瞥却让她把对方的模样清晰的印刻在脑海里。 全身连带着衣物湿透，低马尾辫靠在肩边有着源源不断的水珠滴落在她起伏微弱的身躯，暗沉的琥珀瞳半闭，却像是没有醒来，里面失去了聚焦和光。 符华感受到突兀从内心传递来的绞痛，呼吸不畅，好像自己错过了什么事般懊悔的情绪萦绕大脑。 为什么会这样？ 小姑娘待在原地踌躇片刻她最终还是折返回去，待在那淋雨的也是个女孩。 单从对方瘦弱的身体来看，长时间待在雨里肯定会出现问题，春寒料峭的沧海市能冻死人也说不定。 无论是那份莫名情绪的诞生，还是符华塑造良好的三观都在告诉她不能放任对方不管，至少这个人肯定不行…… 走得越远心底不好的感受就越重，要是真的把对方丢在这，符华觉得自己会后悔一辈子。 “习武之人，锄强扶弱。”小姑娘轻声说着自己所秉持的理念，虽然这份信仰在不久前因她的亲人崩溃过。 符华站在了女孩跟前，近距离看去她才发现对方的状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差，脸颊和唇瓣没有一丝血色，身体止不住的轻颤着。 简直像是只流浪在外即将被冻死的落汤猫，容颜完美的面颊更是隐隐呼唤着符华忍不住想要怜惜。 好漂亮…… 鬼使神差的小姑娘脑海中升起如此想法，旋即她的大脑便蓦然宕机，直呼起糟糕。 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现在确认对方的情况才是正事！ “你还好么？”符华试探性的向对方问道。 等待很久都没得到回应，女孩仍然保持着先前的状态，时不时的颤抖像是将那份冷意都传递给符华。 符华想对方应该是冻的昏迷了，在此之前大概还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所以要帮助她么？ 小姑娘思量起来，把对方丢在这肯定不行，先不说这连绵不休的雨水，小巷里藏着的阴暗还有很多，她不止一次见到过。 要是丢在这，符华觉得这大概是自己和对方所见的最后一面。 可自己还要赶去学校报道不是么…… “习武之人……” 小姑娘的胸脯起伏着，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其实答案很早就在自己的信仰里了，无论如何去学校报道也抵不过一条生命不是么？ 符华不费多少力气就抱起了女孩，轻盈的身体像是指尖驻留的蝴蝶般，似乎下一刻就会飞走消失，她更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身影急匆匆地离开了小巷。 第12章 命运的相遇 半个小时后，位于沧海市一处集中式公寓区的某栋楼一扇绿色漆皮的房门被推开，浑身湿漉漉的符华抱着怀里同样湿透的少女回到家中。 雨水从两人的发丝和衣摆滚落在地板遗留下笔直的痕迹。 对力气大的出奇，算是天生习武胚子的符华来说抱着不到百斤的女孩在雨里奔跑还不算太累。 此刻的小姑娘胸脯缓缓起伏着，凌乱的发丝间还在向下滴着水珠，朴素衣物间那张含苞待放的精致小脸泛着薄红，她垂眸注视起怀里的人，感受到对方还有呼吸这才松了口气。 “奇怪的……小姐姐？” 从体态和面容看去，符华觉得女孩的年龄应该比自己大一两岁。她将对方放在沙发上，小步跑进浴室找来毛巾，脑海中思绪飘忽猜测起对方的来历。 现在再去回想这次相遇，怎么想都有巨大的问题和谜团。 她从哪来？通过那件破碎却仍然崭新的衣物，符华不觉得女孩会是流浪在外的人，那些破洞像是爆炸和割裂留下痕迹。 小姑娘伏身小心翼翼的替女孩擦去苍白面颊上的水渍，不经意间窥看一眼那窈窕的身姿，她发现对方的身上存在着伤口，小臂和小腿间沁着血珠的划痕更像是擦伤。 就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然后擦着墙壁降速导致。 符华想了想，伸出手背放在女孩的额头，冰凉的温度传递而来。女孩虽然看着瘦弱，但淋了那么久的雨却不见生病的迹象，身体素质似乎出乎意料的好。 将暴露在外的肌肤擦拭干净，符华接着找来吹风机替女孩吹干那头长发，温热而无声的风流吹拂过她捧着发丝的掌心，小姑娘摸到了对方用于绑发的头饰。 ——颜色黯淡的红色手链。 那份纯粹的颜色像是无数红色杂质沉淀聚合，也没有半点光泽，明显像是随手从地摊买来的价值不高的物品。 这种头饰甚至在沧海市根本买不到，唯有符华的老家那样还未真正建设起的小城才会存在，说来奇妙，小姑娘为数不多遗漏在老家的首饰里，真的有几根款式相似的头饰。 符华猜测不出对方的来历和身份，她的推论知识来源于年纪尚小时看过的几本悬疑小说。 逃犯、士兵、因为实验失误穿越时空的研究员？ 小姑娘用力的摇了摇头，她并不觉得这些小说里的故事情节会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或许现在世界的科技水平真的能把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事物重现，但她觉得那距离自己的生活还很遥远。 符华觉得既然选择救下对方，那就干脆将好事做到底，纵然对方的身份真的和想象那样，以她的实力应该也能将其再度放倒。 但愿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吧…… 符华关掉了吹风机，她握着女孩的头饰放在桌上，乌黑秀丽的长发散漫开，褪去冰冷后那张完美的容颜渐渐有了一丝血色，只是身子仍时而会颤抖。 小姑娘意识到了某件事，散掉红晕的面颊蓦地又泛起微红，是啊，她的衣服还是湿的……这样怎么能暖起来呢？ 所以自己要把她的衣服脱下来么？ 脑海升起疑问，旋即符华愣住了。 至今十六岁的生活里她身边的玩伴很少，本就是家传习武让她的性子自带些陈旧的顽固，就算是女孩的身体，除了自己的，她从没有看过别人的。 那是光想象起来就让她脸红心跳的事。羞耻感一如打开调温器不断高升的房间，炽热冲刷着大脑须臾间仿佛要宕机了。 不行啊，自己只是把对方救回来，还要把衣服脱掉算什么？ 符华红着脸用力的摆头，虽然这件事的起因是为对方好，但小姑娘心里的界限终究没让她做出来。 她只是小心的脱下女孩的外套，将沙发推到空调附近，温热风流涌动着期待对方的衣服快点干。 黛青色眼眸透出好奇的目光落在那具被白炽灯照耀肆意勾勒出美好轮廓的身躯，待到女孩胸口起伏的次数变多，符华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这样下去，她迟早会醒来吧。 小姑娘微微掀起唇瓣露出欣然的笑，心底涌升出一股满足感。她真的做了件了不起的事，喜悦和成就感比意外要重，还有些说不清的细微清醒。 是因为那些金色的碎片么？符华无端的联想起这件事，旋即她摇了摇头摒除这个完全莫名的想法，那应该只是自己的幻觉。 怎么可能真的有金色碎片存在意识靠拢自己，还把自己拖过去救人？ 她望着那张脸，无法言语的细微情绪好似是熟悉感？可她检索着大脑记忆确定从未和对方见过面，否则那份完美的容颜应该会留下很深的印象。 “遭了！” 思绪在某个瞬间断线，符华骤然意识到自己在救人后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她还得去学校报道！ 小姑娘倔强的性格不会让自己因为下雨本就岌岌可危的报道时间又因为其他事彻底迟到，回想起这件事后，其余的就全都被她抛之脑后。 符华连忙朝着家门的方向走去，在离开前她又回眸看了眼静静躺在沙发上的女孩，心中纠葛片刻，推门离去。 把她放在这应该不会有问题。 门锁咬合的清脆声响回荡在风流吹拂的安静室内。灯光关闭后室内有些昏暗，瓷青的天穹还在不断的降下雨水，街道上人潮涌动，找到伞的小姑娘带着忧愁的心思融入其中。 时间并未过去很久，静谧的屋子里沙发上的女孩蓦然睁开眼眸。 暗沉的琥珀瞳仿佛又糅杂了什么深邃的事物沉淀变得更加深邃，她的容颜很年轻，但那双眼眸却像经历了漫长的时光和残酷的事物般，渐渐化作无波无澜的冰湖。 大脑传来一阵又一阵迟缓的钝痛，女孩感受着身体介于虚幻和真实间徘徊，全身仿佛四分五裂般的痛楚，过去很久，她抬眸看向闭合的房门。 其实沈芙始终醒着，不过从量子之海真正具现为实体需要足够的时间，在那样的状况下行动需要承受更为剧烈的疼痛。 所以沈芙从坠落后就待在那条小巷里淋着雨，女孩不想行动，不仅是因为不想忍受那份疼痛，剑心隐隐破碎带来的痛楚更令她近乎陷入行尸走肉般的状态。 笼罩在心湖上的阴霾仿佛化作实质性存在之物，魔鬼般细碎的低语从大脑深处源源不断的在耳畔响起，它在嘲笑着女孩生活至今所做的无用功。 【你根本没有保护好任何人】 【你的努力从一开始就是无用的】 击杀了两头帝王级崩坏兽，可最后她还是没能阻止实验，阻止希儿再次面临自己痛苦的事，爱茵、甚至整个研究所的人都可能在那场量子跳跃中死亡。 只有她存活下来…… 沈芙曾见过有着和自己相同经历的人，那时的她还无法理解对方轻描淡写的言语中表露出的痛苦，活下来的人应该庆幸才对。 可当真正觉察到那些人离自己远去，在也见不到她们，说不了话，立下的约定来不及实现就不复存在。 那份痛楚远远超过了身体上的疼痛，仿佛将灵魂抽出暴露在日光下承受无尽的责罚。 剑心因而彻底蒙尘甚至再度破碎，沈芙无力的坐在小巷里任由雨水冲刷，但身上那些洗不净的东西永远无法抹除。 也许其他人也像自己这样传送到世界上的某个角落而已，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死？ 的确有那样的可能存在，但沈芙不知道，她无法确定任何人的安慰，少女自重生以来就保持悲观的情绪更是将这种可能性压到近乎为零。 她抱着最极端的想法，其实根本没那样的必要，可她不想终有一天承受现实后所有梦境破碎遭至无端的疼痛，相比而言，从一开始就疼，大概到最后渐渐就会麻木。 女孩就这样安静的坐在小巷里等待剑心损坏，自此以后她便在没有调动崩坏能的手段，沦为没有栖息地的流浪者，最后的抗性消失，会在接下来某次的崩坏中死亡。 “华……” 沈芙迟缓的收回目光，她环视起这间不大的屋子，微烫的风带来小姑娘生活时遗留的气息，那双深邃的琥珀瞳倒映起什么。 小姑娘抱着食材回到家里，在厨房忙碌的模样。 小姑娘躺在床上望着繁华大都市的夜景，心里怀揣着无法融入的惆怅和即将融入的恐惧。 小姑娘…… 是符华救了她。 原本该是在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的两人却因为小姑娘陡然的驻留发生改变，那颗热忱的心驱使她做出援助的举动。 于是乎剑心破裂停止了，阴霾也在以能够感受的速度散去。 沈芙想过解除剑心蒙尘的办法，她想在这个庞大的世界找到一个人——还没有经历那残酷的五万年时光的符华，只是碍于希儿和实验，她始终没能执行自己的计划。 不曾想命运的齿轮转动让她们以这样怪异的方式相遇。 【还不能放弃啊，不然符华还是会很辛苦，她会沿着既定的轨迹走向残酷的未来】 【量子化不代表彻底死亡，她们会在触碰某个锚点后重现于世，所以还有找到她们的机会】 有个声音在沈芙的耳畔轻声说着，驱散了魔鬼的低语，剑心覆盖的乌云在经历漫长的时光后再度散去，女孩恢复了明镜之境该有的姿态。 一团淡金色的微光藏匿在心湖深处轻轻的摇曳着，溢散出金色的碎片消弭。 重生后沈芙携带着一枚完好的金色羽渡尘，只是剑心蒙尘让她找不到枚羽毛，女孩从战斗的细节里已经觉察到。 调动崩坏能至深依旧会飘出金色碎片，她还能使用羽渡尘.燃烧，以寿命减损为代价换取同等的力量。 沈芙没有发现，真正导致她和符华没有擦肩而过的正是这枚金色的羽渡尘。 一如曾太虚山时沈芙会被羽渡尘们认可，这枚小小的羽渡尘在一瞬就感受到了符华，并发动小手段将小姑娘强留下来。 【生活还要继续下去，继续往前走吧，沈芙】 后退的道路已经消失，沈芙还有能走下去的力气，她想要走得更远，努力让符华不再像曾经那样辛苦，终有一天她也会把希儿找回来。 沈芙注视起桌边的头饰，负面情绪完全从心底消失了。她回想起符华在将自己带回来后嘟囔的话语和小心思，掀唇轻笑了一下。 生活依旧可期。 沈芙站起身将潮湿的衣物褪去，女孩瓷白似的肌肤，美好的胴体被微光笼罩描绘着动人心魄的弧度，她脱掉鞋子，微红的小脚踏在地板逛起每一个房间。 她最后停留在符华的卧室里，站在那面等身镜前直观的感受起外貌和气质流露的美感。 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一些？ 沈芙唇角噙着笑意，双手交错在胸口轻轻下压，触感柔软，感觉微妙。 所以符华会喜欢这样的自己么？ … … “因为帮了一个晕倒的女孩，所以迟到了，但是一切都很顺利。” “嗯嗯，我会注意照顾自己的，您也要多注意休息。朋友……朋友的话应该会有吧。” 磁悬浮列车停靠在站台，捧着电话的小姑娘低声的向着另一头说道，偶尔会因为音量不受控制心虚的看向周围。 符华还是没能避免让远在老家的父亲操心，但她赶到学校报道的时候差了几分钟，好在一切都能弥补。 小姑娘完成了报道，本应该直接住校的她在想到出租屋里还有一个人时，便申请过段时间再住进去。 “您不用来看我，还是等我假期再回去看您吧！” 人在打电话时注意力全都放在那一头，剩下所做的行动皆是本能。专注打电话的符华在离开车站后本能的走到一家女性服装店买了内衣和睡衣。 紧接着她又钻进超市买来烹饪火锅的食材。 当挂断电话回过神来时，符华看着手里提着的袋子愣住了。她怎么会为一个陌生人买这些呢？衣服也就算了，食材也太离谱了。 好像断定对方还没醒或者醒来也会留在家里似的。 太奇怪了……这真的是她下意识做出来的事么？好像不自觉的就会担心对方，接着把该做的都做了。 直到彻底回过神来，小姑娘才不得不思考起一件事，那就是，如果那个女孩真的醒了，见自己待在陌生的地方，真的还会留下么？ 不知道…… 如果离开的话，自己所买的东西就算浪费了吧？符华瞥着手提袋里那有着明显弧度的贴身衣物，小姑娘本人还在发育期，她穿不下…… 大概只能存起来以后再穿了。 不行的话就用在自己身上好了，反正没多少东西。符华如此想着，但不知为何想起对方离开，心底仍是有些失落感泛起。 于是乎她加快了朝着出租屋赶去的步伐。 … 符华推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光景躺在沙发上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她下意识攥紧手提袋，小小的失落感蓦然沉重很多。 旋即小姑娘嗅到了飘散在空气里的香甜气息，淡淡的薰衣草味洗发水，她很喜欢的味道。 细微的流水声从浴室的方向传来。 符华步入室内，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向敞开的浴室门，那美好的身躯沐浴着水流仿佛发出夺目的光亮吸引了视线。 第13章 符华:我养你 出租屋的浴室里有座浴缸安置在窗户边缘，符华对此感到很喜欢，小姑娘常常会在春寒料峭的夜晚藏进铺满泡泡的浴缸里，遥望起都市霓虹灯绚烂的夜景。 花洒清澈的水流淌在水雾中晕染微红的肌肤，细微舒适的痒感让她能很快放下心中所有的忧愁。 此刻，站在浴室门口的符华透过那浅薄的雾气仿佛见到了未来长大的自己，女孩正从浴缸里探出身子趴在窗边遥望着远方的光景。 秀丽的长发如瀑般散落在身后，遮掩了肌肤雪白的脊背，那具娇柔的身躯线条流畅挑不出半分瑕疵，就像是造物主手中诞生最完美的杰作。 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还擅自跑到了浴室泡澡。 不过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在一个即热又潮湿的环境醒来，率先选择洗澡也是能够理解的事。相比于逃跑来说，能证明女孩的胆子真的很大。 望着女孩动人心魄的背影，符华在短暂愣神后本能的想要移开视线，但下一秒她的目光落在发丝间半遮半掩隐约像是图案或是伤痕的脊背，再度失了神。 在牛奶色的脊背中央，大片暗红色的痕迹分外显眼，仿佛是遭受神明嫉妒的美杜莎被降下惩罚，大面积的图案隐约像是只振翅翱翔的凤凰，却也难以掩盖极致的美感被破坏透出破碎和幻灭。 应该是很严重的伤吧？她究竟遭遇了什么？ 小姑娘看着触目惊心的痕迹只觉得心被攥紧的难以呼吸，没有由来的对这位年纪还不算大的女孩感到心疼。 正当符华失神之际，趴在窗前俯瞰的女孩隐约觉察到什么，缓缓地转过身来，精美的侧颜被窗外的光华笼罩，深邃的琥珀瞳泛着微微的光亮，两双眸子对视，女孩掀起了唇角。 “华。” 伤疤的痕迹从视线中消失了，被光照耀的肌肤仿佛透明，符华望着女孩沾染晶莹水珠微卷的眼睫，目光在不经意间被吸引向下看去。 “……” 符华似乎看到了这个年纪不该看的东西，小姑娘的眼眸在错愕中急剧睁大，白皙的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升温浮现出醉酒般的酡红。 符华踉跄倒退两步，于是乎浴室里的女孩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你怎么了？” 沈芙以为小姑娘的身体出了问题，下意识就准备从浴缸里走出查看情况，旋即她就见到符华骤然闭上眼眸将双手抵在身前。 “麻烦……麻烦你先把，先把衣服穿好！” 浴室的门被关上了，浴缸里愣住的沈芙再度软下身子顺着光滑的壁面落进水中。她注视起自己的身子，在打量几秒后忍不住笑了下。 …… 十分钟后，穿戴完毕的沈芙从浴室中走出，目光所及符华正背对着自己坐在茶几前，小姑娘的余光瞥见她，脑海中回忆起先前超出年龄可视的一幕，霎时挺直了脊背。 沈芙走到小姑娘的身旁，毫无顾忌的喊出对方的名字，“华。” 白嫩的耳垂泛红的小姑娘忽略了对方知道自己名字的奇怪点，生硬的回应对方，“你……好。” “谢谢你把我带回来。” “不客气，习武之人就是应该锄强扶弱……” 气氛陷入了沉默的尴尬，觉得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从而无法直视对方的符华，大脑思绪如被揉乱的线条，它们相互打着死结，无法理清思路，也没办法接着对方的话说下去。 直到身后的沈芙没有安分的站在那，而是从符华的身旁俯身去看那些崭新的衣物和食材，她偏过头近距离和小姑娘一碧如洗的眼眸相视。 后者表情僵硬的挂在脸上，背脊挺直像是在课堂摸鱼被老师喊到名字的学生。 “这个衣服是买给我的？还有火锅食材，是我们今晚要吃的么？” “嗯，对。”符华顺势点头。 沈芙欣然的拿起手提袋衣服，回忆不久前发生过的事，小姑娘连忙开口道：“不能在这里脱衣服，要去到房间里换，不能让我看见。” “当然。”沈芙有些迷惑的说。 虽然她很喜欢符华，但还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在对方面前换衣服的地步，先前在浴室的时候纯粹是因为她还没反应过来。 但在符华的脑海里可不是这样想的，在见识到女孩的全部后，她觉得对方可能是冻坏了，精神出现了点问题，在自己面前脱衣服什么的很有可能发生！ 沈芙准备将身上潮湿的衣服换掉，思量片刻，她又问了一句，“华想要看？” “当然不是！” 果然是冻坏了。 符华看着步伐轻快走向卧室的沈芙，忍不住忧愁起对方未来的生活。面对一个刚见面不久的陌生人，小姑娘滋生起那么多情绪实在多余。 当那些情感在脑海升起时，符华却不觉得有问题，在小姑娘的潜意识里并没有将对方真正当做陌生人。 沈芙望着等身镜里穿着身粉色毛绒睡衣的女孩，舒适的暖意传遍全身，厚实的裤子和单纯的配色也非常符合小姑娘的审美观。 她走出房门，终于收拾好情绪的符华站起身来，小姑娘清了清嗓子，“你叫什么？” “沈芙。” “沈芙姐……姐是吧，你的身体应该还没好吧？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我家暂时住下来。” 在短时间里，符华认真的思考过如何对待女孩。先不说对方的来历是一团谜，单论对方身体和大脑冻伤的状况来看，让她尽早从家中离开和在小巷里见死不救没什么两样。 反正出租屋交的房费已经不能退掉，单纯空出来每天浪费钱倒是令符华更加心疼，不如让沈芙住进来完全利用起来更好。 “叫我沈芙就好啦。”沈芙弯起眼眸，“华真的愿意让我留下？” “沈芙有要去的地方吗？”小姑娘疑惑的问道。 “没有。”沈芙摇了摇头，量子跳跃大概率带走了所有人，实验室在她回去时已经出现被掩埋的趋势，空掉的实验室很大可能已经废除。 想起这些，女孩眼瞳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我没有归宿，也没有家，所以华愿意收留我的话再好不过了。” 不知为何，符华似乎读懂了女孩话语中含着的悲伤。世界很大，大到看不见尽头，无数的风景穷极一生都看不完，世界也很小，小到连一个女孩的容身之所都没有。 “我不会赶你走的！” “真的？” “真的！” 沈芙润泽的樱唇扬起露出满意的笑容，女孩轻松的就接受了这件事，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相比起来，符华的小脑袋又变得纠结起来，她看着女孩就像看见一只得宠的后骄傲的猫儿，因为打定了主人必然会对它宠爱有加，所以表现的便那么的自然。 真是奇怪。 符华觉得不仅是自己对沈芙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对方对自己也是。 “我们见过么？” “见过。”沈芙认真的回应她，“但我认识的华已经是个大人了，很漂亮、很成熟也很冷。” 符华无法理解这番莫名的话，见过就是见过，相同相貌、相同名字，未来的自己？ 她疑惑的问道：“那你见到的我已经几岁了？” “不算零头的话大概五万五千岁。” “？” 符华闭上了嘴，她意识到沈芙的身体和精神在冷冻里已经损伤了，哪有人能活五万五千岁呢。 即使世界的文明正在高速发展，很多局限于幻想中的事物都能呈现，小姑娘也不认为有人能够永生。 沈芙其实是在说胡话，能精准叫出自己的名字着实可疑，可深究起来却找不到答案。 “算了，不聊这个。”符华终止了话题，目光落在食材上面，小姑娘因习武练就的大胃口开始感到饥饿，“今晚我们吃火锅，沈芙你坐着等一会就好。” “我可以帮忙。”沈芙乖巧的举起手，“当做是华收留我的回报怎么样。” “真的没问题？”符华犹豫着，她见到沈芙已经抱着食材朝着厨房走去，生怕对方再弄出些怪事，小姑娘连忙跟随过去。 事实证明，只是符华太紧张了而已，没有想象中把厨房弄得乱七八糟，沈芙处理起来迅捷且利落，精湛的刀功令她身份上的迷雾又浓厚了几分。 符华的厨艺中规中矩，在她的想象中就是将食材简单的处理好，再利用家里的电饭煲简单的吃上一餐，但在见到沈芙高超的厨艺后，她觉得电饭煲似乎配不上了。 有种在星级酒店里，衣着整洁的侍从随时等待服务，富有意味的悠扬乐曲回荡大厅，可你只是在吃油条就豆浆的违和感。 符华垂眸望着手中被水流冲破的菜叶，后知后觉地把它摘出来。她被沈芙喊来打下手，随口的一句话，她就顺从了。 “华喜欢吃辣么？” 少女白皙的面颊掠过一丝纠结，她轻点下巴，“可以，可以少放点油吗？” 食物方面符华固守着要维持体态的心理，如果没有沈芙的出现，她的晚餐大概更素，因为那样才能吃饱又不至于变胖。 “那就做鸳鸯锅吧，我两种口味都可以，华喜欢就好。” 忙碌不久，氤氲袅袅雾气的火锅被端上餐桌，淅淅沥沥的小雨没有停止的意思，雨珠打在沿角密集的声音配着屋内适宜的温度和香味。 符华历经魔幻的一天的心渐渐地放松下来。 坐在对面的沈芙正在为她的碗里夹着肉，口中轻声念叨着，“华还在长身体，多吃点肉才能长得更高。荤素搭配的话，比例不需要相同，肉多点才更健康。” 像是在海浪中承受起伏了一整天的心到此刻泛起的波澜很小，符华讶异的微微张唇，然后将对方为自己夹得菜沾了些调料吃了起来。 热辣感在舌尖炸开冲击着味蕾，符华被辣的连忙将其吞下去，对面的沈芙推来一杯冰水，她顺势接过饮下。 好辣，但也好刺激。 沈芙并不急于去吃，而是抬眸定向天花板的灯，思量着说道：“既然要住下来，以后做菜就交给我来吧。华明天想吃什么？” “让我想想……”符华真的去思考了，旋即她便愣住，因为太过自然反而找不出问题，可她们不是陌生人才对么？ 那杯准备好的水和揽活的话，无处不在彰显她们认识了很久。五万五千岁？就连十八岁对符华来说都觉得很遥远。 小脑袋瓜实在想不出东西，符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喜欢就好，在房租到期之前，这里就是你的家。” “我又有家了么？”沈芙捏着筷子，心中咀嚼着小姑娘的话。曾几何时，她们不也是在那间不大的屋子里过着像现在这样的生活。 那是她最怀念的日子。 如今命运转动让她再度拾起这份美好。 “我会去赚钱的，然后把租金续上，把家打扮的更好看点。买下来怎么样？” “沧海市的房价很贵。”符华有些郁闷的说，从刚来这里，她的钱包就因为日用品和房租近乎被榨干，小姑娘很难理解，明明在老家能生活一个月的钱，在这里居然眨眼间就被自己花光了。 顺势她又想到一个新的问题，“沈芙，你有身份证明么？” “没有。”沈芙完全是个黑户了。在研究所爱茵所答应的一切都没来得及实现，现在的她一旦遭遇盘问很可能被当地的安全机关带走。 “那别说赚钱，坐列车和飞机去远的地方都不行。”符华撇撇沾着油渍润泽的小嘴，忽略了对方为什么没有身份证明的问题。 想到沈芙真的试着去赚钱然后因为没有身份证明导致的一系列被刁难的问题，小姑娘打心底有些不舒服，“沈芙不用赚钱，如果你想住下去的话，我的零花钱还有不少，节约点可以用挺久的。” “下次我试着找份兼职吧。” “那样会很辛苦。”沈芙接过小姑娘的话。 “没关系。”符华小口咀嚼起菜以此掩盖脸上即将变化的表情，声音很小且模糊的说道，“因为要养你……” 突然捡了身份不明的人回来，又自然而然的接纳对方在家中住下，甚至准备要养对方就此同居。无比魔幻的生活就这样展开了。 第14章 可以帮我梳头么? 看着主动包揽家务带着碗碟去到厨房清洗的沈芙，符华没有太多推脱也就接受了，在她看来两人算是达成一次交易，由她赚钱养家，沈芙负责做菜在内的一系列家务。 连火锅这样简单的晚餐都达到好吃的地步，证明了这场交易符华没那么亏，更多的还是心里那份无法诉说的奇怪情绪驱使她这样做。 厨房里水流声“哗哗”，沈芙忽然从门口探出脑袋，额前的碎发一缕缕垂下来，表情看着有些可爱。 “对啦，我替华把浴缸里的水放好了，现在温度用来泡澡正合适。” “好。”符华点点头。 浴室里氤氲的热气模糊了镜子，肌肤雪白光滑的少女坐进温度适宜的浴缸，淡淡的薰衣草味和阳光气息充斥鼻尖，符华凝视着泡泡在眼前炸裂飘来雪花似的水沫。 符华忧愁着大城市里的生活，无论是消费还是衣着都和老家有着天差地别，从第一天起她就和这里格格不入，直到现在少女也没觉得自己融入进去。 她不甘心自己止步于此，辜负了父亲为自己操碎心寻求来的新未来令她时刻惴惴不安。 她喜欢练武，对衣着和打扮不太关注，偏偏这两项才是这个年龄段女孩们最喜欢的事物。 所以符华觉得就算自己入学也难找到朋友。 突然出现的沈芙将小姑娘所面临的困境全部打破，那是比她还奇怪，更无法融入这座城市的人，沈芙需要有人给予温柔，符华就不吝啬的给她。 她们就像两个走在不同世界孤独的人，在某个瞬间世界线进行接驳从而相遇，在这偌大的世界里只有对方，抱团取暖会比孤零零的走下去更好。 有一个可以包揽家务准备晚餐，自己又莫名有些好感的人陪着，符华觉得还算不错。 虽然她的零花钱会以更快的速度告罄，但如果做起兼职就能弥补空缺。不亏……对吧？ 雨水声“滴滴答答”，浴室外处理家务时细微的声响在耳畔响起，符华在心中纠葛片刻，悄悄地从浴缸里爬出来。 她隐约窈窕的身姿沾着泡沫，晕染水汽圆润的脚趾微微垫起，无声的走到浴室门将其敞开微不可查的缝隙，于是乎声音变大了不少。 符华重新回到浴缸，俏脸上神情满足。 以往这种时候，她都会选择打开电视机将声音调到最大，营造出一种热闹的气氛好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孤单，但现在似乎已经不需要那样做。 洗浴完成，穿着款式相同睡衣的符华犹犹豫豫的走了出来，同居带来很多好处，例如小姑娘觉得自己不孤独了，但也有些坏处。 那是父亲都不曾见过的符华私人的一面，如今就要展现在一个认识不久的人面前，羞耻心又开始悄然作祟。 无论性格如何，在符华这个年纪的本质还是会对粉嫩可爱的事物会有好感，从她给沈芙买的睡衣就已经将内心的想法暴露。 毛绒的粉白色修身睡衣把少女的身体包裹，因内心的纠结垂着脸将下巴藏在衣领间，背后的发丝散落，配套的兔耳兜帽轻晃着。 小姑娘垂眸注视自己穿着拖鞋的小脚，红润饱满的脚趾微蜷，黛青色的眼瞳瞥向客厅。 沈芙还没有发现什么，此刻正俯身翻看着符华不久前买来的《沧海市指南》，想要在这里生活好，她首先要做的便是了解这座城市再融入进去。 完整的明镜之境对身体的改变，让她比曾在研究所时就异常可怕感知力更加强大，仅是余光瞥来的短暂几秒，就被她敏锐的捕捉。 她放下了书，在符华还没能悄悄溜进卧室前回眸望去。 “咦。” 女孩清软惊讶的声音让符华止住了脚步，身子本能的因为那略带好奇的目光僵住，紧接着她又听见了女孩的话。 “华好可爱！” 小姑娘的脸绷着没有情绪变化，但几秒后就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被这么一夸奖，她顿时更不好意思留在这，低着脑袋随意的点头几下，便准备回到卧室里。 “华要去睡了么。对啦，可不可以帮我绑一下头发。” 符华抬眸望去，坐在沙发的沈芙正用着期待的目光看着她，手中举着那串颜色黯淡的红色手链。 小姑娘想了想，羞耻心勉强被疑惑压了下去，“可那么晚了，沈芙不睡觉？” “只是忽然想这样做，有点怀念而已。”沈芙笑容浅淡，倒映着白炽灯的眼眸仿佛闪着星星似的亮光。 符华疑惑着女孩奇怪的请求，但和那双瞳眸对视时，她发现自己好像说不出拒绝的话，虽然她可以说“现在太晚了，我们都该睡了，有机会再给你绑”，“我不太会绑头发”一类的话。 并且从沈芙的语气来看，她的请求完全是一时兴起，如果遭到拒绝也不会太失落。 可莫名的就是说不出口啊。大脑的潜意识似乎驱使着她不要做任何伤害对方的事，纵然只是一点点都不要。 思考过后，符华颇感无奈的答应下来，被对方左右了情绪，心底感觉怪怪的，就像自己欠了沈芙。 不过既然打算养对方，宠着点也没什么。符华并不觉得沈芙会是恃宠而骄的人。 她走到了沙发边，沈芙则期待的坐直了身子，绸缎似的发丝折射着一圈圈亮白的光晕，熟悉好闻的薰衣草味飘散在鼻尖，符华犹豫了一下，小心的挽起女孩的发丝放在白藕似的小臂。 “我不是很会绑头发，所以难度很高的做不出来。” “很简单，低马尾而已。” 执念？符华如此想到，遵照着女孩的意思，她开始专注替对方梳理好乱掉的发丝，直到躺在手心里长发柔顺如水流般，她才将其捏住穿过头饰，而后再绕一圈。 低马尾垂落下来轻轻摇曳着，暗红的颜色在乌黑发丝间分外显眼。 “已经好啦。”低马尾完全不需要技术，唯一需要符华付出努力大概就是把女孩的发丝梳理好，她并不准备得到对方的夸赞。 沈芙眼眸微动，伸手触碰头饰，她低垂眼睫那些光亮从眼中散去后，琥珀瞳里掠过虚幻的光影，那是从某个节点开始大量奔涌而来的记忆。 “谢谢你，华。” “不客气。”符华抿抿唇回应她。 小姑娘觉得沈芙好像坠入了记忆的深渊里，情绪才会变得这么复杂低落。从前也有人为她绑过头发？可如果连这样简单的事都算值得怀念的话，她究竟经历过什么痛苦的事？ 符华低声的说道：“如果只是简单的绑头发，你想要的话，我来代劳也不是不行。” 听着小姑娘的话，沈芙如画的眉眼渐渐盈满笑意，她的视线落在符华还存留些小纠结的白皙面颊上，华就是华，本质上对待自己的温柔一点没有变。 “作为回报，华不在家的时候，我会更努力把家打理好。” 沈芙并不知道正是那枚伴随她一次又一次跨越时空，忠实记录下她的成长和情感的金色羽渡尘在双方初次相遇时就施了魔法般将仙人的情感塞了一些给小姑娘。 符华没有抗拒这份陌生的情感，反而未曾觉察便接受了。对待起沈芙完全没有陌生人那样拘谨，在潜意识里将对方放在更高的位置上。 “你喜欢就好啦……” 脸颊上绯红的颜色更重的符华没敢再和对方相视，快步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在关门前小姑娘轻声说了句，“晚安。” “晚安，华。” …… 历经了整天的雨，第二天的沧海市仍然阴绵潮湿。沈芙蜷缩着身子藏在被子里，露出寸许雪白的玉颈和脑袋侧着身子望向窗外。 她能拿出有关于前文明的信息不多，这些背景板里的东西再怎样追寻最终都只有寥寥数语。 未来第三律者诞生，沧海市会是受难地之一。届时很多人都会走向和原本人生截然相反的道路，符华也是其中一位。 剑心完好无埙的沈芙已经很强，可她清楚自己无法更改注定的命运，要参与到律者级的高端战斗还算勉强。 她要做的就是保护好符华和想要保护的一切。 符华在未来加入逐火之蛾成为融合战士是最好的事，剧情又会走向曾经的轨迹，虽然这条路上小姑娘要承受无数的痛苦才能蜕变。 不过沈芙还在，她想尽可能让符华减轻曾经遭受过得痛苦。 沈芙离开了卧室，客厅里静悄悄的，灰白色光线从帘纱间的缝隙落进来，她见到符华房间的门已经打开了，但小姑娘人却不知去了那。 她趿拉着拖鞋饶有兴致的打量家里一圈，最终在冰箱上发现了张小姑娘留下的贴纸。 “从今天开始，我要去学校上课，等晚上才能回来。沈芙没有身份证明，最好不要乱跑，要是被别人盘问就麻烦了。 厨房里有瘦肉粥，热一下就能吃。” 大概是觉得沈芙的精神可能存在认知问题，符华在写下这张纸时刻意叮嘱了很多和出门相关的事，不出门是最好选择，但她并不觉得自己能困住沈芙。 小姑娘写下这些话时大概很不放心，生怕沈芙又被别人拐跑。 于是乎将纸条摘下的沈芙脸上多出了一抹浅淡的笑容。待到洗漱完成，吃完早餐，沈芙出了家门。 就如所说的那样，沈芙要为这个家变得更好而做准备。诚然没有身份证明的她在沧海市近乎无法生存，但女孩仍有着自己的办法。 前文明比起现文明在崩坏出现的早期就有了更高级的文明，这一点最直观的感受便是沈芙走在街头时见到来往的智能机器人，它们从事着基础的工作。 或是吸走地面的垃圾，或是推销着各种产品，甚至还有专门盯上情侣，模样可爱的卖花机器人以话术出售自己的花。 沈芙行走在如潮水涌动的人群里，完整的明镜之境所带来的能力远比曾经还要强很多，她对崩坏能进行了细微调控拥有模糊面颊，以免太过漂亮的容颜吸引目光。 她走过了很多地方，这座城市的崩坏能还处于一种低微状态，还不会诞生怪物，但很有可能出现死士，离预计的第三律者诞生还有很长的时间。 折返回到公寓附近的沈芙沉思起来，她在想该以怎样的方式告诉符华放学之后要快点回到家里，要是在外逗留遇到死士可就麻烦了。 思量着，女孩看向不远处有着圆弧穹顶的倒映着天空光芒的车站，那里是符华在贴纸中叮嘱最不能去的地方，因为必然会有安保人员进行检查。 对沈芙来说，在街头被人查到是黑户不算是麻烦的事，虽然她没办法解决，但她能够逃跑，经受过崩坏能千锤百炼的体质可不是正常人能够追得上。 对她来说，只要通过车站就能见到符华。 于是女孩迈步走入其中，如此简单的想法被他人知晓大概会觉得她愚蠢，连身份证明都没有，不能通过检查，自然也无法购买车票，那么车站对她来说根本就不能去到任何地方。 忽然心思纯粹只想见到符华的沈芙没有想那么多，细微操控的崩坏能扩散全身，女孩的蕾丝衣摆微动，小型的领域折射了周围投来的光线，仿佛披上了一层无形的外套般。 沈芙跟随着人群朝检测的仪器走去，所谓的安保人员已经被替代成运算速率更高且智能的机器人，翠绿色的光线掠过，在瞬间便会有匹配面容的身份证明出现。 沈芙走在队伍的最后，在她前面的是一个小姑娘，时不时会目光怪异的回头看一眼，却什么也见不到。 伴随着光芒闪过，小姑娘也走入到了车站内部，小脸上紧绷的神情霎时松懈下来，先前她莫名有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生怕白天撞了鬼。 无声的悬浮轨道车划过车站，车门敞开，人潮来来往往涌动。沈芙站在原地安静的注视着先前跟随的小姑娘走进车厢，她却没有进入。 女孩的心里保持着不占便宜的原则，她没有付钱所以也不准备上车。待到悬浮轨道车无声无息的远去卷起一阵骤风，沈芙凝望着消失在天际线尽头的轨道，缓步踏了上去。 距离很远，但沈芙只觉得是件简单的事，她只需要一直走下去就好了，总会见到想见的人。 ————觉得符华和沈芙还会发生什么事？~ 第15章 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远离了如钢铁密林的沧海市，乘坐列车在城市东边临近海岸的位置有着一处被刻意存留下来还未被钢铁占据的自然景区，每当夏季金色的海滩总是会有大量游客来往，波光粼粼的海面吹拂着清新的海风，符华的学校便设立于此。 这处寸土寸金的沧海市里，能购得庞大土地用建立学校就可见出其背后人员资金雄厚，也代表小姑娘所入学的地方必然和名贵挂钩。 按符华原本的生活轨迹，她大概会在老家的小城市读完高中，再选择附近的城市紧接着完成大学的学业直至往后独立生活。 只是在第二律者死亡后，其尸骸带来的正面、负面影响相加致使人类文明迎接新的发展狂潮，小姑娘的未来也因此开始改变。 当符华踏在这座贵族校园时，在一开始感到无所适从后，确定自己未来三年要在此度过，她就逐渐适应了。而且事情也并非她所预想的那样糟糕。 比如，她在入学一天就交到了一位还算不错的朋友，并且在对方的帮助下顺利将住校改成了通校。 因此导致的便是她未来的经济负担增大，符华其实知道父亲的钱在替自己交完几年的学费后已经所剩无几，古老的武术在冰冷机械面前毫无优势，近几年来她很早就觉察武馆的势态在日益衰败。 不想让父亲再操心的小姑娘确定了兼职的目标，起码要独立获取生活费能养活自己和沈芙。 她想，沈芙的胃口没有那么大，而且也不像会挑食的人，应该还算好养活。 符华行走在教学楼区前恢宏的花岗岩广场上。 圆形的广场边缘有花坛包围栽种着会在不同季节盛开的花朵，大片昳丽的鸢尾花盛开，被远处富有哥特式风格教尖塔之间拼接七彩色的琉璃窗倒映的夕阳余晖笼罩，女孩凝望着这份唯美的光景，垂眸沉思。 “咔嚓——” “哼哼~” 清脆的摄像声和少女的哼声令符华飘忽的思绪撤回，她抬眸看向身旁，穿着潮流露肩长袖和牛仔裙的少女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手机里的照片，雪白的长发在光线中熠熠生辉。 少女并不满足，将手机屏幕递到了符华眼前。 “小华，你觉得这张照片好看吗？” 被对方突如其来热气的举动吓得微怔，符华在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观察起少女堪比专业摄像师手中诞生的相片，认真的点了点头，“佩珀同学的照相技术很好，很漂亮，我找不出问题。” “那我就把它发给妈妈啦~”卡萝尔.佩珀在收到好友的赞扬后，心满意足的将其发送，“这样妈妈就不会总是向我唠叨沧海市太落后了。” 闻言，符华愣了下，“沧海市还算落后么？” “如果和穆大陆相比，的确算是落后，你在这里能看见所有的高端机器都是穆大陆十年前淘汰的。我妈妈在那边任职，所以她一直想让我去那边。” 卡萝尔纤长的指头抵着小巧的下巴，认真的说道。 符华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话来。她没有见过穆大陆，所能见到沧海市高级的人工智能已经刷新小姑娘的三观，正如这座学校的水准那样，来这里的大多是富二代和贵族的女儿。 而她只是一个小村姑，会因各种新奇事物露出震撼的表情自然要比卡萝尔多，符华也清楚卡萝尔并非有意说出这些话来刺激自己，那份耿直且热情的性格在作为同桌时她就能感受到。 “那为什么，佩珀同学还是选择来沧海市？”符华望着眼前的少女随口问道。 “因为妈妈的光环太亮眼了，如果在穆大陆读书的话，很多人都认识我，他们总会说：那个是刘易斯女士的女儿。”提及这个，卡萝尔忽然变得垂头丧气，“我明明没什么实力，却能享受到很多东西。” “这种世界太让人窒息了，现在我好不容易能逃出来，小华，你应该能理解我吧？” “有一点……”符华唇角挂着细微无奈的笑，看上去有些僵硬，更像是面无表情。颇有种是在向卡萝尔质问：你不会就是在向我炫耀吧？ 当然她知道这位耿直的朋友不会做那种事，神情间的失落感也不像假的。 “沧海市也不是那么差啦，起码这里还有很多漂亮的花不是么？”卡萝尔指尖扫过鸢尾花的花瓣，神情间的阴霾慢慢散去。 “很漂亮。”符华生硬的接着她的话。 校园里的花坛终究只是一小片，相比于世界各地真正的花海景点要渺小很多，谁会特意跑到这里来欣赏这些鸢尾花呢？ 符华失神的想着，荧澈如静止的湖面般的眼眸浮现了一个身影，那是个没有穿校服的女孩，在春寒料峭的时节只穿着单薄的衣物，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真的在欣赏着花坛里的鸢尾花。 也许是真的喜欢，在欣赏后女孩还伸手摘了几朵盛开艳丽的拈在指尖。 符华目光怪异的看着女孩的背影只觉得有股说不出的熟悉感，于是乎摘了几朵花后，女孩在夕阳的余晖中转过身来，那张完美的容颜沐浴在鎏金色的圣光里。 “沈芙？” 小姑娘睁大眸子，立即认出了对方究竟是谁。 正在苦恼怎样在偌大的校园找到符华的沈芙怔然，顺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她见到了错愕站在不远处的小姑娘，顿时露出笑容快步朝她走去。 “华。” 正观赏着花的卡萝尔被符华不受控制放大的音量吓了一跳，她抬眸看去，望见了正在走来的女孩，目光落在那张眉眼间带着温柔和笑意的容颜，话语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好漂亮的姐姐……” 在少女的印象中，沈芙绝对派的上她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首位。她又看看奔赴向对方的符华，这才意识到她们认识。 而且关系似乎比不简单。 要看出这一点其实不难，光是沈芙直径朝符华前进忽略了周围所有事物，那副满眼都是对方的样子就能觉察出问题。 只不过身为主角之一的符华并没有觉察到这些，此刻浮现在女孩大脑的只有疑问和诧异，根本没有身份证明的沈芙是怎么走到这里的？而且还突破了门口安保系统的防御。 而对于沈芙来说，想做到这些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沿着轨道笔直前行随后找到了符华所在的学校，至于防御措施，只需要用崩坏能进行干扰就能完美避开。 符华有些紧张的环顾四周，私闯学校罪名不大可牵扯到身份上面可就是极为严重的事。 想了想，她朝在不远处观察的卡萝尔挥了挥手，“佩珀同学，我还有点事，明天再见吧。” “小华不准备把她介绍给我认识吗……”闻言，卡萝尔望着沈芙不甘心的呢喃，旋即她便摆出元气满满的模样，“那我们明天见！” 于是乎，在卡萝尔目光的注视下，符华连忙牵着沈芙的手朝校门的方向赶去。这幅光景在观看过大量言情小说，且自诩在情感方向擅长的少女来说又得到了更多值得玩味探究的信息。 看起来那位漂亮姐姐的年纪更多大，不过表现出来总给人一种蠢萌的感觉，更像是需要照顾的人。 妹妹照顾姐姐么？ 卡萝尔觉得这其中必然有什么好嗑的事，毕竟无论小华还是那位姐姐，两人的颜值都太过漂亮，恰好匹配在一起。 只可惜今天是无法知道内情了。 卡萝尔心里暗暗做着决定，必须要在明天掌握这位漂亮姐姐的所有信息！ 另一边脱离了朋友视野，符华将脚步放缓很多，她偏过头看向身边微笑的沈芙，忍不住低声问道：“你是怎么来到这的？” “走过来的。”沈芙简略了内容，“我大致逛过了沧海市，觉得无聊，所以想来看看华。” 所以你根本没有把贴纸里的话放在心上，对吧？ 符华在心中暗戳戳的想到，不禁有些小气恼。旋即她又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沈芙说是走过来的，这怎么可能呢？ 站台的列车很快，十分钟就能抵达三十公里外的校园，而如果换做徒步前行的话则可能需要十几个小时，这还是在路线精确的情况下。 即使从小练武的符华在想到要执行这件事也觉得是个无法攻克的难关。 “怎么可能走过来？”符华不相信地说，“你都没有路线，总不能沿着轨道走吧。” 对此沈芙很干脆的点点头，她真的像对方所说的那样完成了这件事。 这是件很纯粹的事，只是路上的艰难险阻让人望而却步，从而导致了真正完成的人会被打上愚蠢和可笑的标签。可这样的人更值得尊重不是么？ 从开始到结束从未改变过初心，只是为了见到某个人就足以跨越千山万水。 为了防止符华再抛出一连串的疑问，沈芙索性在她面前展示起了崩坏能操控，这是小姑娘迟早会遇见更为魔幻的事物。 仿佛有风吹拂，女孩的发丝微动，缭乱的崩坏能像是一条条凌乱的线，被她以极快的方式理清从而搭建成循环的链接。 手牵着手的符华只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从身畔传来，随后在她的视线中沈芙变得虚幻了。 阳光从四面八方照耀而来，洞穿了那具娇柔的身躯。符华讶异的看着，她还能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可沈芙却在从眼前消失，心底涌升出一股沉重的失落感。 “不要怕，我还在华的身边。” 沈芙安慰的话语响起，她已经消失了。从外界看来符华在做着怪异的牵手动作，身边却没有任何人。 眨眼间，拥有着漂亮容颜的女孩再度浮现，眨动着深邃的眼瞳，唇角微扬着弧度流露着笑意。 见证的光怪陆离的一幕，符华感受到的冲击远比初次来到沧海市还要沉重，许久后她舔了舔干燥的樱唇，低声呢喃道：“沈芙，你是精灵么？” “为什么不是恶魔，怪物之类的？”沈芙轻笑着问道。 小姑娘望向那张脸，“恶魔不会那么漂亮啊……” 因为太好看，所以恶魔和怪物形容起来都不太贴切。换做是精灵、仙女姐姐一类的倒更合适。 趁着小姑娘失神，沈芙悄无声息的碰了碰那张洁白的小脸，后者霎时回过神来，脸颊笼罩了余晖残红的光。 “只是一些小伎俩而已，如果华想学的话很快就可以掌握，但想要达到我这样的地步可能要经过些努力。” 细细思量起女孩的话，符华摇摇头，“可藏起来对我的用处没那么大，又不是战场杀敌的战士。” 沈芙抿抿唇，淡然的回应她，“总会用得到，但也不急，华什么时候想学我都可以教。” 她曾想过教导女孩【太虚剑气】，以此预防未来和剧情脱离轨迹的事情发生，可沈芙在认真的想过后还是将这个想法推迟了。 现在的符华说到底还是个高中生，这段她生活里最后美好的时光应该更纯粹、更开心点，不要掺杂进其他的事物。 而想要避免那些危机，沈芙也能做到，她只要始终陪伴在符华身旁就好，这也是她一直奢望的事。 解决了疑问，小姑娘才真正意识到对方并没有说谎，凭借着那怪异的能力绕过监管设备，从轨道走到这里只为了见自己？ 付出的代价和成果明显不成正比。 原本还想责备对方辜负了自己心意的符华如今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那些责备的话。 她握了握牵着的手，回过神时下意识准备松开的举动此刻也都消散，她小声的说道：“下次不要这样做了，每天晚上我都回家的。” “那我就在家里把饭菜准备好吧。” 依靠着隐藏的能力，沈芙顺利的通过了校门和车站检查，原本该走轨道的她因为符华不得不占一次便宜，其实也没有，心里有着原则的小姑娘特意购买了两人份的票算是补偿。 两人就此乘上了回家的列车。 一路上沈芙都很有兴致了看着车窗外，对她来说乘坐着曾经文明没有的东西也是种新奇的体验。 到最后她靠在符华的肩边小憩恢复曾经消耗巨大崩坏能导致的疲倦，这是她近几天来少有能安心熟睡的日子。 符华不太敢动僵硬的肩膀，余光瞥向垂落了几缕发丝，睡颜恬静的女孩。 她觉得沈芙真的很奇怪，说见过五万五千年后的自己，那时的人类文明应该发展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可沈芙还是会对车站的一切事物感到新奇。 但小姑娘觉得还算不坏……她们之间扯平了。 第16章 沈芙的立足法则 “明天，你还会出去么？” 夜晚，洗浴完成的符华照常穿上了那套毛茸茸可爱的兔子睡衣，精致的容颜暗藏些小纠结向着沈芙问道。 沈芙想了想，坦诚的点头。今天她只是大概将沧海市走过，确定了自己要找的地方在何处。 “但那样很危险吧。”符华小声的嘀咕，倒不是嫌沈芙乱跑给自己惹麻烦，小姑娘只是怕对方在遭遇某些事后，自己不在身边，没办法及时提供帮助。 虽说以沈芙隐身的能力能够避免很多问题，但身份证明的事无法解决便始终存在着隐患。 可小姑娘思来想去也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一个活生生的人总应该在世界上留下些痕迹，除非连她本人都不愿意去回忆，或是干脆失忆了。 但看沈芙的样子，怎么都不像存在问题。 这些也不该是符华要去想的，小姑娘觉得既然已经选择收留对方，势必要把这件事做好，总不能让沈芙莫名其妙的离开或是被抓走。 再回到那种孤独的氛围里，符华觉得自己肯定无法适应。 小姑娘坦白了自己的内心想法，“我和佩珀同学打听过了，学校附近的奶茶店正好在招兼职。 每天放学晚几个小时回家，工资还算不错，这样我们就有钱了，不需要沈芙在生活费方面为家里努力。” 想起来原本有些孤僻的自己能为了这个家而鼓起勇气打探消息，符华不禁感到骄傲，悄悄地将脊背挺直，唇角噙起笑的弧度，余光瞥向沈芙似乎是在等待对方的夸奖。 “华真厉害。” 于是乎，沈芙便顺着她想要的结果鼓起掌，灯光照耀下那双微微睁大的眸子泛着光仿佛崇拜的星星眼。 看着沈芙配合自己的模样，小姑娘唇角扬起的弧度变得明显不少。 正当她以为两人就此立下约定时，沈芙却是停止了鼓掌，语气带着淡笑的意味，“我答应华以后会尽量减少外出的次数和时间，但我们不是还要为买下这间屋子做努力么。 华只要保证生活费就可以了，买房的钱交给我来。” 符华愣了下，歪着脑袋对女孩的话充满疑惑，“可你不能打工，难道还有别的办法么？” 沧海市的房子很贵，即便是这样面向其他城市来的普通人的公寓也不是随便就能买得起。这是小姑娘在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一天就清楚的事。 沈芙难以解释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她只是淡笑着说：“放心吧，在不做坏事的前提下，我还有很多办法。” 小姑娘回过神来，顿时郁闷的松软了身子斜靠在沙发上，“什么嘛，到最后沈芙还是没答应我。” 沈芙乘势抚摸起小姑娘绸缎似的长发，“放心吧，遇见专门查身份证明的人，我当然会跑。也不会轻易被别人拐走，毕竟世界上像华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太少了。” 符华动了动身子，额前的发丝散落下来遮蔽了眼眸，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却能见到她白嫩的脸蛋开始微微泛红。 “我不怕你会被拐走……” 小姑娘说着反话想支撑起心里的傲娇，只是脸上的温度以及被揉着发丝传来痒痒感已经暗中出卖了她，指尖轻触着她的后脑，力度轻缓像是按摩般。 像是只慵懒的小猫，在不被犯规的触及底线前，她也就放弃了挣扎，转而沦陷在其中。 很久以后符华回过神来，余光瞥向沈芙清秀的眉眼间带着的笑意和那张脸颊上专注的神情，她的思绪微微放空。 算起来这应该是她们正式认识的第二天。可她对沈芙的好感像是横跨了无数时光，在短时间内累加到极为深厚的程度。 面对陌生人升起戒备心是本能，只不过这份本能到了沈芙身上就在转瞬间土崩瓦解，仿佛大脑里有个声音在向她诉说般，让对方轻易就得到了自己的信任。 在世间茫茫人海中和某一个人看对眼，符华无法清晰的诉说着这份情感。 白炽灯照的那张脸颊肌肤雪白，眉宇间若隐若现舒适感，符华微微眯起眼，用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如果沈芙要走，我当然不会拦着，但要是你留下来的话，我会很开心。” …… 初晨。 告别去上学的小姑娘后，沈芙照常如家庭主妇那样将碗碟拿到厨房清洗，旋即她又将房间从里到外清理一遍，在确定达到自己想要的一尘不染后，这才趿拉着拖鞋坐到沙发边。 这样的生活对沈芙来说很惬意，是她奢望且不可多得的美好。亦是这些琐碎、充实的生活记忆给予了女孩再度跨越山海的勇气。 为了自己所向往的那份美好前进。 倘若没有曾经作为学生在圣芙蕾雅和江南市的那段回忆，在承受不断重生和失去的折磨，沈芙的意志和三观应该崩溃黑化才对。 正是因为这些记忆，才使得女孩始终没有改变过初心。 将一切收拾好的沈芙出了门。 沧海市的春寒好似在一夜之间结束了，初晨时整座城市都被绚烂的淡金色微光笼罩，光线穿过棉花似的云絮落在街边行走的人们身上，传递着宜人的温度。 偶尔会有庞大的金属铁鸟舒展双翼掠过，将碧蓝色的天穹当做是纸张般留下了蜿蜒凌乱的线条。 崩坏能潜移默化修改的体质让沈芙有了在短时间走完这座庞大城市的底气，用着符华留给她的钱购置了一身朴素衣物的女孩更加轻易的融入人群里。 就如昨夜向符华所说的那样，沈芙要开始为了买下沧海市的房子努力。 从符华的角度来看，没有身份证明，女孩在这里近乎寸步难行，虽然可以做出常人根本不可能达成的事，若是保留着底线不做坏事，基本相当于废除。 按符华的想法来看，要让沈芙赚钱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但依照现实来说，两人并不是身处于相同的世界。符华所在的世界里有温暖的阳光和鲜艳的花朵，而沈芙的世界则只有灾厄、死亡。 两人只是在某个节点，世界相融时相遇。 在崩坏的世界里，拥有足够强大实力的沈芙能达成任何事。 位于沧海市中心的经济区，相隔一段距离便竖立的高楼大厦如灰色的森林般传达着冷意，大片的镜面折射着灿烂的阳光模糊了街边行走的人们。 【逐火之蛾科研有限公司】 在诸多以经济发展为目标的大厦间，以研究所之名的楼房格外显眼，但没人会觉得它奇怪，只需用手机搜索一下便能得到这家研究所以及其背后所有的信息。 这是家直连世界联合国的科研公司，在如今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逐火之蛾一类的科研公司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威信，在崩坏降临后，它顺势成为了人类对抗崩坏的最大组织。 其威望和实力都在背后组织刻意的推崇下提升到了极致。沈芙无法干预世界发展的轨迹，逐火之蛾正在如剧情里描述的那样在以最快的速度成长。 看似和科研毫不相关的沈芙踏足其中，吸引了周围的目光，人们注视着这位大抵只有高中年龄的女孩，低声探讨起她的身份。 “您好，请问您是有预约么？” 前台小姐露出极具亲和力的笑容朝着沈芙问道。 于是乎，女孩拿出了放在口袋里的特殊漆刷银色的卡片，淡然的开口说：“我是来应聘的，有这张名片的话应该能顺利通过吧？” 曾在穆大陆时爱茵递交给沈芙的名片，本意离开的女孩虽说在后来不了了之，但她始终都将这张卡放在口袋里，直到量子跳跃，它已久存在。 如今它也将成为沈芙在这座城市顺利站稳的资本。 前台小姐垂眸看去，她不了解名片上所述的实验室以及那位首席博士爱因斯坦，但她熟悉名片的构造。 那是逐火之蛾在第一律者死后采集到的全新矿物，整个世界至今都只有逐火之蛾出产，以其打造的名片尤为珍贵，也只有一些身份重要的大人物才能拥有。 爱因斯坦毫无疑问就是其中一位。 “您是她的研究员？”前台小姐再度看向沈芙的目光肃然起敬。 “不。诞生了崩坏能的沧海市应该也会随之出现那些怪物，我是来应聘战斗部门的。” 沈芙的话音刚落，前台小姐尊敬的神情似乎更浓重了，隐隐带着些崇拜的意味。 以爱茵作为保证，女孩大可免去很多不必要的繁琐事项直接注册成为沧海市战斗部门的成员，在了解沈芙甚至连身份证明都没有后，前台小姐还自信的保证能为其一并解决。 一切都是顺顺利利的。 看着原本松散的人群因自己开始忙碌，沈芙望着那张名片问道：“你知道爱茵博士在哪么？” 前台小姐思量片刻，摇摇头，“作为某个研究所的首席博士，那样的大人物通常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知道行踪的。 要问整个沧海市所有逐火之蛾的成员可能都不知道。” 沈芙哑然失声，大概很多人至今都不知道量子跳跃真正达成的事情，爱茵和希儿的生死仍然生死不明。最终只是沉重的点了点头。 入职手续办理的很快，在爱茵的光环加持下，沈芙甚至不需要经过实力测试就正式的成为了沧海市暗中的战斗成员，当她接过介绍的文件和一张临时身份证明时，颇有种回到圣芙蕾雅当女武神的感觉。 因为崩坏暂时不合适向群众展开，所以战斗必须要在暗中完成。就像当初接取任务那样，不同等级的任务所给予的回报不同，届时死亡率也会一路高升。 同时交给沈芙的还有一台智能的投影手机，在女孩打开后便能见到附近地区所要完成的事项，确定所有信息过后，沈芙索性接取了一个b级任务。 在沈芙确定接取的同时，前台小姐身前的屏幕闪过光芒，她俯身前去查看，又看了看眼前还在研究新产物的女孩，目光顿时变得怪异起来。 “沈芙小姐，是您接取的任务？” 沈芙歪了歪脑袋，疑惑已经摆明的事实为什么还要经过询问。 前台小姐重新查看起内务内容，再度小心翼翼的问道：“您是在尝试任务是否能正常接取是吧，我现在就帮您取消。” “不，我现在就要执行这个任务。应该不算太难吧，快一点的话还能赶在华回来前把饭菜做好。” 沈芙看着任务描述中所说的二十只以上的死士群落，这种最低级别怪物甚至比不上几头战场崩坏兽来的强大。 “可现在太过匆忙，我们还没来得及为您准备装备和武器。您要不等明天再来吧？” “我不需要武器，替我准备好赶路的载具就可以。”沈芙轻描淡写的说道。 这终究是崩坏诞生的初期，未来甚至战场炮火都没资格充当的死士在如今对人们来说却像如临大敌。 像沈芙这样能够调动崩坏能的人还只是少数，其余战斗部门的成员大多是身体素质较好的人类，在面对死士时，稍有不慎就会被那双利爪撕碎。 所以前台小姐的诧异可以理解。 前台小姐诧异的小声说道：“难不成您要赤手空拳去么……” 可既然沈芙已经开口，她没有拒绝的资格，唯有尽快替对方安排前往指定地区的载具。 数十分钟后，巨大的轰鸣掩盖了车流，直升机的螺旋桨高速旋转着将光影切成细小的碎片。在引领下，沈芙抵达天台见到了自己专机。 带领的男人看着她两手空空的模样，不禁流露出疑惑的目光，在良好的职业素养下，他并没有发出疑问，而是向对方告别。 恍然间似乎回到了执行任务的日子，沈芙坐上了直升机。 目光落在前方正试图将自己辫子理好戴上驾驶员头盔的紫发女孩，后者的容颜通过反光镜倒映霎时吸引了沈芙的注意。 “明智由乃？” “是的，女士！我是专门为您服务的驾驶员明智由乃。” ————这两天在疯狂的跑面试，暂时还没面试成功也挺郁闷的_(:3ゝ∠)_ 第17章 心动么? 同一根枝条上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数万年轮回转世，这样的事在遭遇几次后，沈芙已经不觉得惊讶，她望着眼前娴熟操控直升机飞过林立的大厦间的少女，有些感慨曾经作为女武神的生活又在回归。 待到直升机以稳定的速度向目标地点前进，明智由乃放松了身子，单手悠闲的握着摇杆，视线透过后视镜看向身后年纪不大又分外漂亮的沈芙，眼中流露些惊讶。 “您还没有准备好武器？” 沈芙淡薄的摇头，“我不需要。” 面对低级怪物时，有没有武器都一样。 若是真面对更为强大的怪物，普通金属打造的武器在沈芙猛烈的攻击中很容易被折断，大概只有魂钢和神之键才能匹配，但那些武器仍处于初步，甚至还未开发阶段。 明智由乃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眼中流露着不敢相信的情绪。 也许是在曾经的生活中和另一位明智由乃有过交集，沈芙面对这位陌生的少女，心中诞生了少许好感，“战士们每次出任务都会携带很多装备？” “最低级的死士，我们通常会带上火力强大的热武器，崩坏兽则会穿上重装甲，配合自动炮台和火神机枪。”明智由乃微微放空思绪，“再强大的……我也没有经历过，我的资历还不够格。” “明智小姐也是战士？” 数万年前对抗崩坏的战士在万年后成为了女武神，这也算是命运轮回的一种。 “嗯，但只是等级最低的，想要成为可以独立处理任务的专员还要很久。”明智由乃看向后座上认真倾听的女孩，心中的好感在攀升，“也许总有一天我也会去到总部成为正式战士吧，但在此之前，好好活着更为重要。 所以我推荐您还是带上点装备更好，那些怪物和电影里的丧尸完全不一样。” “谢谢你的提醒，但我暂时还不需要。”沈芙很有礼貌的回应少女的提议，舱门外的光景变幻着她们已经远离了那座钢铁密林，她的唇角微扬着，“总有一天，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任务的目的地是沧海市外一处废弃的楼房，这里大多是流浪汉和在灰暗中行走的人们的据点，也不知崩坏病毒从何时起蔓延感染了居住在附近的人们，消息在几经传播后最终被逐火之蛾接受。 能成为死士就代表着身体内有足够的抗性，若是没有半点抗性的，会在病毒蔓延的瞬间化作灰烬，所以二十多只死士的聚集地实则有近百人死亡。 风吹拂过，骸骨的灰烬混着尘埃散漫天际再簌簌落下的光景尤为震撼，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处，人形死士僵硬的活动着四肢，偶尔会抬头仰望被阴霾覆盖的天穹，那双纯黑色的眼里没有半点情绪，纯粹依靠着本能在行动。 “我们到了。”明智由乃在半空稳定住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声吸引的怪物们投来视线。已经见过不少次，但她总是会被震撼到。 少女忍不住去想，倘若崩坏的势态愈发不可控，人类文明真的能在这股洪流下存活么？ 直升机无法降落，噪音会在瞬间吸引所有死士前来围攻，那样对直升机和明智由乃都是致命的打击，少女回眸看向沈芙，等待着对方做出下一步行动。 没有武器装备，赤手空拳的两人该以怎样的方式完成此次任务，明智由乃满心的疑惑。 她没有得到沈芙的回应，女孩深邃的琥珀瞳眼底流淌着水流似的微光，像是湖面荡开涟漪，由乃觉得自己似是被什么包裹般进入了未知领域。 沈芙的气势冷了下来，如丝线飘散在空气中的崩坏能被操控链接，循环的领域达成，女孩随手扯开舱门，巨大的风流灌入吹动她的衣摆猎猎作响，面对着那些死士，她张开的手缓缓握紧。 无形且粗糙的剑型构筑完毕，完全不需要女孩亲自出手，那些剑生成在死士的身前，轻而易举地洞穿了头颅。 明智由乃看着她莫名其妙的举动，当目光落向地面时忍不住因震惊开始放大。 死士的身体骤然炸开孔洞，结晶碎块从中涌出，然后所有的死士都在一时间倒地死亡。 过去很久，明智由乃才逐渐反应过来，再度看向沈芙的目光颇有种看真正怪物的感觉，她有些艰难的问道：“就这样……结束了？” “结束了。”沈芙淡然的回应，旋即她又补充道，“总计死士其实有二十六只，有几只躲在了房间里。 现在这片区域已经安全了，我们走吧……我还要去买菜。” “……” 明智由乃深吸了一口气，接触到崩坏时，少女觉得自己的生活从普通步入到了赛博朋克的世界，如今在见证沈芙的杀戮方式后，有有种到了魔法世界。 少女迟钝的驾驶直升机转身，“你是怎么做到的？” “崩坏能操控，逐火之蛾总部应该有不少人能像我这样。”沈芙毫不掩饰的回应，“这并非天赋，每个人经过训练都能做到。” “我也可以么？”明智由乃回想起女孩隔空抹杀死士的画面，下意识期待的问道。 “当然。” 沈芙轻松的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任务，报酬在不久后打入女孩所注册的战士身份的工资卡里。 算上直升机来回和几分钟内抹除所有死士，时间正如她所想的那样在符华放学前抵达了校园门口。 …… 黄昏来临前，在学生们下课前校门口已经停靠了不少名贵的豪车，西装革履的司机们站在车旁，良好的素养使得他们近乎不做交谈，安静的等待着自己的小姐出现。 只是他们的目光时而会落向某处，那是与这一系名贵的西装和豪车既然不同的存在。 穿着淡粉色连身裙的女孩正站在校园的花坛前，垂眸注视着那些盛开烂漫的郁金香，时而会抬手挽起被风吹乱的鬓角发丝，精美的侧颜在阳光照耀中仿佛熠熠生辉。 没有人和女孩靠的太近，她举止投足间轻盈的样子和在辉光中流露出的温柔感让人打心底衍生出对方像是某位公主般的感觉。 不过违和的是，这位公主的手里提着透明的塑料手提袋，暴露了里面的青菜和牛肉，于是画风的既视感又从公主变成了家庭主妇。 人们默默欣赏着女孩绝美的容颜，仿佛看着一束不染纤尘的光，心中升不起除了欣赏外的任何念头，似乎等待自家大小姐回来的这段时间也变得没那么难熬了。 蓦地，校园内回荡起悠扬的铃声。 打扮青春靓丽的少女们从校园内的各处涌出，厚度适中的及膝长袜包裹着匀称的小腿，裙摆微扬的弧度扣人心弦，若有若无的柑橘味气息弥漫，富有青春气息的少女们如一副动人的画卷。 近乎全都是富二代的少女们在校门口停靠的车群中锁定了自家车的位置，早已经等待好的司机替其打开车门，护住车顶，几乎每一位少女在进入前目光都会下意识看向某处。 长及小腿的连衣裙摆在微风中摇曳，双手背在身后的女孩始终将目光放在校园深处，没有在路过的人身上逗留，这意味着她要找的人没有出现，那双眸子背对着光线却依然闪闪发光。 完美的容颜般达到了男女通杀的地步。 湛蓝色的天穹飘散着云絮，女孩站在盛开烂漫的郁金香花间，形成了唯美的光景。 “小华，今天还会有那位漂亮姐姐来找你吗？” 在教学楼的楼梯口，卡萝尔步伐轻快的跟随着符华。 “不知道。”符华摇头，步伐忽地停顿，她回过头目光猜疑的看向身旁的好友，“佩珀同学好像对她很在意？” 卡萝尔歪了歪头，完全没有被吹破心思的尴尬，“有么？不过那么漂亮的姐姐，谁看了都会心动吧。” “佩珀同学对她很心动？” “要叫卡萝尔啦~这是我们认识的第二天咯，可是小华好像不准备把我当做朋友……” 拿捏住对方愧疚心理的卡萝尔暗暗露出笑容，原本该作为舍友的她们因为某些事没能成功，但她还是一眼相中了这位性格内敛的漂亮女孩想要和对方成为好朋友。 符华的性格也非常好分析。一丝不苟的做事，思想又偏向老旧顽固，很少会开玩笑，所以在意识到自己做错某件事后，必然会有或多或少的愧疚。 卡萝尔想，这样下来，自己就算说对对方心动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么漂亮的姐姐，应该谁看了都会心动吧。小华呢？你们认识很久了吧，难道没感觉？” 符华真的愧疚了，心思单纯的小姑娘认真细想起这件事，的确因为自己对陌生人会保持距离的缘故，所以并未好好将卡萝尔摆在好友的位置上。 对方确实是自己在校内唯一的朋友，也是这两天里替自己处理了很多麻烦。 但很快她的思绪就因为对方坦诚的话语而乱掉了，心动？ 小姑娘从未想过这件事，时至现在她都不觉得自己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那种事距离她还有很远，或者说毫不相干。 可忽然从天而降的沈芙把她既定好一成不变的生活给搅乱，不经意间两人的情感就在高速升温，莫名就到了该直面的地步。 符华从未想过这件事，但小姑娘清楚和沈芙一起逛街买菜时，她会对周围投来的目光感到不适，卡萝尔在说出那句话时，心跳似乎漏了半拍。 “卡萝尔……” 小姑娘张开樱粉的唇瓣，回想起和沈芙在夜间家里时亲密无间的举动，自己甚至没有反抗就沉溺在对方温柔的举动里。 下午的晚风忽然变得滚烫了，迎面吹过，女孩的面颊眨眼间就开始泛起粉色。 “我没有想过。”符华小声的说道，“可能是习惯了吧。” “因为认识太久，好感度已经满了，所以没必要想么？”卡萝尔念叨起自己曾看过的恋爱学里的条例，望向符华的目光霎时变得羡慕。 “应该是吧……”符华面无表情的回答，她瞥向对方，见好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发觉这才松了口气。 自己竟然撒谎了…… 可如果坦诚的告诉卡萝尔一切，那就表明自己和沈芙的关系并没有对方想象的那么好，心动的卡萝尔其实与自己处于同等的出发点，就好像是在告诉对方：“你其实有机会”。 不行。 小姑娘在心中否定了这次的真诚，虽然嘴里傲娇着，可她的确很关心沈芙会不会被拐走，必须要将这些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嘀咕着羡慕的话语，卡萝尔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将好友送到校门口，该是两人分别的时候。 但当少女抬头看向远处时，立即提议道：“小华，我们去喝奶茶吧，再和我聊聊那位漂亮姐姐的事好不好？你都没告诉我她的名字呢。” “怎么那么突然？”符华愣了下，面对抱住自己手臂撒娇的好友有些无所适从，“卡萝尔不是该回去准备吃晚餐了么。” “那个无所谓，在外面吃也一样！总之接下来就让我带小华去附近玩玩，好吗？” 符华犹犹豫豫一会，想不到拒绝理由的她只能点头答应了。 “小华太棒了！”卡萝尔顺势抱住了女孩的肩膀欢呼起来。 遮住了视线的好友离开眼前，符华终于能够看清前方的情况。 目光本能的就被站在校门口的一道身影吸引，就像灰暗夜幕中闪烁的星辰，对方的出现惹得无数目光汇聚。 “佩珀同学。”符华目光幽幽的看向卡萝尔，她终究是看破了对方的计谋。 卡萝尔尴尬的搔了搔脑袋，娇憨的笑道：“小华，你不会因为这个抛下我，对不对？” 符华无奈的叹了口气，点点头表示肯定。她的心思已经没在卡萝尔身上，而是快步朝着远处朝自己挥手的沈芙走去。 小姑娘拉住她挥动的手，于是周围那些好奇的目光也都落在她的身上，符华的身子微微僵硬片刻，旋即恢复正常。 她瞥向沈芙手中提着的菜，又想起好友不久前的请求，无奈道：“今天没办法早点回家了。” “为什么？”沈芙有些好奇，觉察到身影靠近，她抬眸望见了带着讨好意味笑容走来的卡萝尔。 少女大大咧咧的向她伸出手，“姐姐你好，我是小华的朋友。” “你好……”沈芙礼貌性的和她相握。 旋即女孩就感受到放在身侧的手被若有若无的碰了一下。沈芙偏头望向身旁的符华，后者露出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正看着别处。 沈芙感受到了什么，今天的华好像有点紧张？ 第18章 华很漂亮 原本预计的直接回家随着卡萝尔的出现变成了逛街，沈芙倒是不在意，反而还为符华能交到新朋友而感到开心。 她看着桃花枝条随风摇曳，小姑娘被迫拉去合照，在镜头前表现的无奈又羞涩的样子，渐渐地露出一抹笑容。 这样就很好啊，她不必担心符华的性格在校园里交不到朋友而变得更加孤僻，小姑娘会拥有属于青春期该有的美好回忆，纵然在未来它们全部都会破灭。 可回想起来时，充实了日常生活里的零星琐碎事物又何尝不是让人砥砺前行的动力。 要是时间过得再慢点就好了。 “小华，你要笑才对啦！” “可我不是一直在笑么……” 卡萝尔停下了拍照的举动，望着眼前笑容牵扯的符华，无奈地说：“当然是发自内心的微笑，小华的笑容太勉强了。” “哦。”符华收敛起表情，小脑袋转了转，大概照相这种简单的活动也不太适合她，习武和上课占据了她日常生活里很大一部分，剩余的时光则鉴于她不会打扮的情况下，手机相册里存留的照片完全没有。 如今在好友的邀请下，她又不想驳了对方的好意。脑海里努力回忆起些好玩的事，唇瓣浅浅地弯起。 卡萝尔眨眨眼，淡金色的眼瞳亮起光芒，连忙伸手圈住符华的胳膊，“对啦，就是要这样的笑容才好看！小华很漂亮，所以不用担心拍出来的照片会丑。” “咔嚓——” 清脆的摄像声落下，卡萝尔松开抱着符华胳膊的手查看起照片，喜欢摄像的少女对照片要求很高，每次拍照都会检查起每个细节，直至找不到才会满意。 不过这次，卡萝尔在瞬间便欣然的抬起头来，清秀的柳眉挑起，“小华也太漂亮了，照片根本找不出问题。你看，很完美对不对？” “谢，谢谢。”接连被夸奖，符华不禁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她看向照片中被抱着胳膊，容颜稚嫩精致的女孩被抱着胳膊，笑容浅淡的模样。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着，丝绵的黑色卫衣和运动长裤，踏着米白色的小板鞋，这套从初中日常生活就开始的打扮延续至今，除了绑头发的头绳外没有多余的饰品。 再看看周围过路的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们，穿着近乎都是款式相似的裙子，散落在地面的叶片被风吹起掠过一双双匀称雪白的腿，看的人一时恍神。 像是身处于不同世界，截然相反的打扮模式。 符华有些郁闷的收回视线，心底纠结起好友说的话真假如何。分明是小村姑的打扮，又怎么会漂亮？ “真的漂亮吗？”小姑娘小声嘀咕道。 “很漂亮，对我来说，华很好看。” 有人回答了她。符华一时怔然，抬眸看向了声音的源头，不知何时走来的沈芙正站在身旁表情认真的回应自己，纤长的眼睫眨动，那双眸子里渐渐盈满笑意。 “华比任何人都要好，所以不用纠结。” 小姑娘白嫩的脸颊害羞的升腾起粉霞，视线闪躲不肯和沈芙相视，“我知道啦。” 保存了相片的卡萝尔又接着对周围在黄昏和风中形成的美好光景照相，接着她的目光落在了沈芙身上，眼睛霎时化作了星星眼，暗搓搓的抓着相机便要走去。 “沈芙，我给你拍张照吧？我的拍照技术可好啦……” 卡萝尔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一只手挡住了去路，连带着摄像头也被遮掩，符华站在她眼前微微蹙着眉，神情有些警惕。 “卡萝尔，这个不行。” 小姑娘的印象里沈芙仍处于没有身份证明的状态，所以要不要留下照片是件必须考虑的事情，最好的选择自然是不要留。 “什么嘛……小华是想把沈芙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对不对？” 符华被说的愣住片刻，虽然也有那么点这方面的心思，但她拒绝仍是出于安全考虑的目的，“哪有，只是因为有些事所以不合适留下照片。” 卡萝尔见到好友认真的神情最终只能作罢，不由感慨道：“小华保护的真好，不过要是我有这么漂亮的小姐姐陪着，肯定也会把她藏起来不给别人看的。” “哪有什么藏不藏的……” 听到符华辩解，卡萝尔没有说话而是将视线放在某个地方，旋即她眯起眼露出玩味的表情，小巧的下巴轻点示意，“小华说的是实话么？” 符华有些迷惑的回过头，她很快就明白了好友的意思。 因为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周围路过的女孩趁机和沈芙搭上了话，前者晃着手机，另一只手递来奶茶，看起来似乎是想做一场互换联系方式的交易。 符华仿佛听到了好友发出玩味的偷笑，她看向卡萝尔憋着笑容的样子目光顿时变得幽幽起来。 沈芙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忽然搭话的女孩，她摊摊手，装着食材的袋子晃了晃，“抱歉，我没有手机。” 黑发女孩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个年代怎么会有人没有手机？” 很快她就认定这是沈芙在拒绝交换联系方式，于是便将手中的奶茶递了过去，“只是交个朋友而已啦，小姐姐你不用紧张的，我把奶茶送给你喝。” “可我真的没有手机。”沈芙重复。 在这个经济高速发展的时代，连通讯设备都经过几次迭代更新出很多种款式，而作为特例的沈芙偏偏身上美好任何电子设备，也难怪女孩会觉得她是在撒谎。 事实就是，倘若有一天沈芙迷路了，连打电话给符华让她接自己回家都做不到。 “搪塞别人起码也要用好一点的理由嘛。” 女孩还是不肯放弃，正当她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忽然见到有新的身影插入了两人之间。 幽幽的目光仿佛暗含了很多意思，符华挡在了沈芙身前，小姑娘很显然也不会拒绝，但她正用着自己的方式做抗议。 “你们……”女孩眼看着同样漂亮的符华挡住了自己，终于是明白了对方不愿意交友的意思，但似乎还不止这样，无声的举动又在彰显着什么。 不过她要是继续留在这明显不是什么好的选择，索性也就离开了。临别前还嘟囔了一句，“好霸道。” 问题就这样轻易被解决了，符华蓦然颓败的低下头，残阳余晖映照的面庞分外动人。彻底输了，这样根本立不起来什么面子嘛！ 沈芙望着小姑娘的表情，若有所思的抬手戳戳她柔软的面颊，后者对此毫无反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大失败中。 她忍不住轻笑，“华好可爱。” 数十分钟后，在一杯奶茶的安慰下符华的心情总算转好。和卡萝尔的逛街仍在继续，校园附近的商业街完全是为了少女们设立，无数的游乐设施即使走上很久也玩不完。 符华有点心不在焉，看着走在前方专注寻找菜市场的沈芙失了神，润泽的唇瓣含着吸管偶尔吮吸一口奶茶，甜腻感在口腔弥漫。 “说起来，小华你不住进来，宿舍就快没有人了。”卡萝尔在一旁说着，却不能让她提起注意力，“又有一个人要搬走，这下半夜我们都不敢看恐怖电影了。” “为什么？”符华下意识的问道。 “听说好像是发表了论文被看重，直接从高中跨过大学进入研究所啦，还是家国际有名的研究所。”卡萝尔回想着那位室友的情况，“好像叫逐火之蛾？别看她那么厉害，其实和我们没什么两样，还有些宅。” “她叫什么？”符华无动于衷。 “她……小华，你真的有在认真听我说话么？”卡萝尔觉察了符华完全没有集中注意力听的样子大感挫败，“看你的样子，已经把心完全放在沈芙身上了。” “有么？”符华后知后觉的回过神，目光勉强从沈芙的身上移开，但很快小姑娘的余光又瞥见沈芙被某个行人搭讪，而不得不继续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已经完全把自己带入到护花使者的身份里。 卡萝尔被她这副模样震惊到了，许久后才摇摇头，“小华你开心就好啦。” …… 在沧海市的时光似乎变得缓慢了，春季在眨眼间变得浓郁，沈芙和符华的生活失去起伏变得日常且温馨，正如两人的家门前那条小径在一夜之间盛开了动人的桃花。 磁悬列车无声无息的滑入站台轨道，以繁华着名的沧海市每天都会有大量游客来往，人潮涌动着向巨大的圆弧穹顶车站前进。 人与人间低声的交谈汇聚成了喧闹的海洋，在这副人挤人的光景中行走难免需要小心些。 嘈杂的声音惊扰了在婴儿车中熟睡的孩子，年纪尚轻的妈妈手毛脚乱的弯腰安抚，但她忘记了仍在前行的人群，短暂的疏忽使得她被人群推动着前进。 “等一等，我的孩子……” 女人慌忙的看向四周，她的声音消弭在喧嚣声中，人们并没有意识到这对母子需要帮助，在潮水般的人群中他们只能无措的被淹没。 婴儿车被身旁路过的人群带动，还在整理东西的妈妈怔然回过神来，不得不放下手里的工作连忙跟随过去，而紧接着更多的人从周围走来，很快便将她原来所在的地方占领。 “我的东西，麻烦让一让……让一下可以么？” 女人情绪错愕的挤开人群，想要再去拿回东西已经变得尤为艰难，绝望感不由得在心底蔓延。 孩子的哭声和东西散落一地牵扯着女人的心，她连忙弯腰去捡拾，看着一双又一双鞋子从手边经过，直到某个瞬间一双手伸到她的眼前，抓着散落在地的东西。 女人怔怔的回过神，将那些物品接过，连声道谢。她抬眸看去，与她共同弯腰的是一个已到中年的男人，梳着利落的短发，面颊随着时光流逝变得成熟沧桑，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不客气。”男人迅捷的捡起其余物品，他穿着朴素的长衫，就像老电影里的人一般，魁梧的身体如磐岩阻隔了附近的路人，“自己带孩子很不容易，多小心点好。” 有了男人的帮助，女人很快就将散落的物品收拾好。她回到婴儿车旁，目光充满感激的看向对方。 男人的视线放在婴儿车中逐渐不再哭闹的孩子，目光渐渐柔和了，“你的孩子很可爱，我女儿小时候也是这样。” “您女儿？”女人好奇的看着他，“看您的年纪，您女儿应该长大了吧。” 男人的神情恍然，“是啊，这次我就是专程来看她的。” … … 沈芙遇到了麻烦，买菜已经成为她日常要做的事情。凭借着那份脱尘绝美的容颜和习惯性的温和，她轻易的就与家附近市场的人们打好关系。 时光转瞬即逝，人们也习惯了总会有一个漂亮女孩会在傍晚来买菜，感受着她传递的温柔，便忍不住回应，给她多些优惠。 和往常相同的某天，正在买菜的沈芙忽然遭遇了盘查，按道理有了暂时身份证明的女孩并不需要担心这些。 但也只是暂时的身份证明无法掩盖她之前十八年的生活履历一片空白的问题。于是乎警察在考虑过后决定将她带回警察局进行一次调查。 这就让沈芙苦恼了，毕竟她约好了今晚要给符华做新菜，若是被带去调查大概在对方回来前是没办法完成了。 女孩有些郁闷看着眼前的警察，显然她不得不配合。 “可以等我买完菜么。”沈芙试探性的问道，“逐火之蛾的证明不可以么？” “可以……但如果您要一直居住下去，我们总得把信息确定好，用不了多少时间的。”警察小姐也在纠结的看着女孩，“和我们走吧。” 沈芙无奈的耸了耸肩，周围想要帮她劝说的人群都被阻止了，眼下她大概是无法履行这次的约定，只希望符华不要太过担心就好。 “没有别的办法么？” 人群中忽然响起了别的声音。身材魁梧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他其实已经旁观很久，意识到了沈芙其实只是被件不太重要的事为难。 沈芙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明，但似乎因为近期全国各地并不太平导致这份证明又不足够让她安然的离开。 “其实这位小姑娘没什么问题对吧。”男人站在了沈芙身旁，“正好我女儿就住在附近，我来为她做证明可以么？” 第19章 符繁霜 麻烦来的突如其来，也是转眼间就被解决。男人和周围商户邻居的保证令安保人员不得不重新思量起来，最终她得出结论，似乎真的没必要再将对方带回去检查的必要。 重新确认过沈芙的暂时身份证明后，女孩的问题也就解决了。当她拎着食材走出菜市场时还有些恍然，那个最先帮助她的男人则走在她附近，手中同样提了不少菜。 “谢谢您。”沈芙礼貌性的向对方颔首示意，目光在那张留有岁月痕迹略显沧桑却仍然刚毅的脸，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男人神色平和的摇头，“举手之劳，我在旁边看了很久，其实小姑娘你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最近不太平而已。” 沈芙清楚对方话中的意思，距离第三次崩坏和律者降临还有一整年的时间，但在结局已经注定的情况下，城市中的崩坏能自然不会太平。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飘散在空气中的崩坏能变得愈发浓郁且狂躁。 沈芙决定在临近崩坏的前几个月带着符华以及小姑娘认识的好友躲到更安全的地方，待到一切结束再让她们逐渐接受世界的现实。 思绪重新回到男人，后者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眼中透出些宽慰，“我的女儿和你差不多大，想到这样年纪的孩子就要独自在大城市里生活肯定会很辛苦，所以能帮自然帮一下更好。”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走到路的尽头，自然也就告别了。沈芙望向男人身材魁梧的背影，那张还算俊朗的面颊在脑海回现，只觉得熟悉感愈发沉重。 同样的男人对沈芙也有说不出的熟悉感，但并不来自于相貌，而是衣着打扮莫名契合了自己女儿的朴素。 “也不知道小华交到的朋友怎么样。”符繁霜嘀咕着，记忆中他将女儿送到机场，看着她的情绪有些惆怅，带着对未知生活和长大的恐惧离开。 男人也不禁担忧了，在这健壮的身体和俊郎刚毅的外表下，藏着的其实是一颗婆婆妈妈的心，他在手机里给女儿发了很多安慰信息。 而后女儿也回应了他，但父女连心的他却又能看破那些轻描淡写的话语，从中发觉女儿的不安。 再后来，事情似乎转好了。女儿偶尔给他发的消息里阴郁消失了，说着日常、说着生活、说着交到的朋友，虽无法亲眼见证，但符繁霜真正感受到了女儿的生活在一点点变好。 符繁霜觉得这样很好，与其在那座小城里继承自己已然落寞的武馆，来到大城市寻找未来的出路明显是更好的选择。 考虑到这些的符繁霜早早地就扼断了女儿在初中毕业后继续待在老家习武的想法，两人也因此闹过矛盾，甚至在很长的时间里，女儿的眼里是空无灰蒙的一片。 符繁霜犹豫过，深知在大时代浪潮中古老武术一类已无出路的他到最后还是没有心软，于是乎女儿再后来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只是在女儿离开时，父女两人都没能认真的谈及这件事进行和解。好像不愉快根本没发生过般被忘记了。 只有符繁霜仍记得，对扼杀了女儿的梦想的愧疚无法消散，所以在安排后武馆的后续事务后，男人踏上前往沧海市的旅程，亲眼看看女儿如今的生活，也想向她说声抱歉。 思绪拉回，符繁霜已经沉默的站在十字路口很久，周围人都被他一身古朴长衫的打扮吸引了目光，他恍惚反应过来，“对了，小华给我发的地址在哪来着……” …… 月光照耀着散落的云絮像是朦胧的城堡，光线洒落进窗口和白炽灯汇聚在一起，屋内是一幅温馨的光景。 细碎的水流声从浴室中传来被厨房里油滋滋炸裂的声响所掩盖，藏在浴缸里只露出小脑袋的符华听着家中忙碌的声音，感到分外安心。 “今天遇到了些麻烦，我的身份证明被查了……听说最近城市里不太平，所以华每天都要第一时间回来。” 拿着锅铲的沈芙声音不大，恰好能被小姑娘听的真切，两人在夜晚总会聊些白天所遭遇的事情，没头没尾，将每天都充实。 闻言，小姑娘放松的神情绷紧些，“最后有什么问题么？” 沈芙有张暂时的身份证明，符华也不知她从何而来，女孩只是解释从别的地方办理可以应付很大一部分麻烦。 没有得到明确的解释让符华郁闷了一阵子，但事情正如沈芙所说的那样，小姑娘在后来就不纠结了。 临时身份证明也无法掩盖人生履历为空白的问题，所以在听到时不免感到紧张。 “有位大叔替我做保证解决了麻烦。”沈芙又回想起男人的面孔，分明只是茫茫人海中的偶遇，可她却能将对方的模样记得真切。 她顿了顿，将话题拉回中心，“问题不在于这个，在于华每天要尽早回来。” 符华无奈地说：“可是我已经在每天兼职结束后立即就坐上列车回来啦。” “那在兼职的时候有没有遇到麻烦？听说有不少男人会特意跑到那附近去搭讪女孩。” 符华想了想，微微泛红的小脸流露纠结的神情，不知是该开心还是难过好，“没有……” 明明总是被沈芙和卡萝尔夸赞很漂亮，可在兼职的时候无论男女对待符华的态度都是最纯粹的店员和顾客，万事顺意的状况似乎戛然而止了。 符华没有再交到新的朋友，日常和卡萝尔上课也使得两人在好朋友方面越走越深。 只是小姑娘偶尔还是会对自己的打扮感到忧愁，已经为了合群尝试穿起裙子但效果并没能达到预期。 事实上并非符华不好看，随着时间流逝完美这个词语在她身上已经开始展现，奶茶店大多数新来的顾客在见到女孩的容貌时下意识都会觉得惊艳。 之所以没有选择继续搭讪，是因为符华习武自然流露出的肃穆气质，一眼看过去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个女孩很高冷且绝对不好惹，因而打消了其余的念头。 读懂了小姑娘回应的迟钝，沈芙在将锅盖合起的同时微笑道：“那我下次过去一趟吧。” “要来我兼职的地方？”符华有些疑惑，“沈芙你想喝奶茶吗，那我明天给你带回来吧。” “我想搭讪。” “？” 小姑娘后知后觉，家里忽然陷入某种安静的氛围，连水声和油爆声都不适时宜的消失，她深吸了一口气，旋即将脑袋扎进水面。 发丝如海藻般散漫，符华在水中无声的念叨着，一串串泡泡翻涌在浴缸的水面。 怎么又是这样的直球？根本不知道怎么接，好么！ 许久，符华再度将脑袋探出水面，被蒸汽烫红的面颊晕染水汽像是成熟的水蜜桃般动人，小姑娘红着脸小声的回应，“我哪有期待那样的事，现在就很好啦，没人搭讪省的麻烦了。 我又不是没朋友。” “是啊，总会有人喜欢这样子的华，无论打不打扮都很喜欢。” “哗——” 符华从浴缸里走出，氤氲的雾气模糊了女孩雪白窈窕的胴体。没有再回应沈芙的话，小姑娘开始为自己擦拭头发。 小脑袋里转的迅速，沈芙这个人太坏了，总是副蠢萌的样子不断打着直球弄得自己害羞，换做别人肯定忍不了吧？ 符华想，也就自己能忍了。 穿着棉白色背心和黑色热裤的符华走出了浴室，视线中沈芙正靠着厨房的门框垂眸思量着什么，入神的样子连自己出现都没有觉察。 打不打扮都喜欢？ 符华的目光幽幽，那当然还是打扮更好看吧？谁会不喜欢穿裙子的女孩呢？就她本人而言，走在道路上时目光落在裙子和白皙的大腿要比裤子多几倍。 所以沈芙说的话就是为了哄自己开心而已！ 想要印证是否为真假很简单，符华只需要穿上短裙在她面前走一走就能知道结果。回想起不久前卡萝尔送的裙子，自己一直没有打开。 符华觉得现在有了用武之地。 小姑娘轻哼了两声，无声无息的回到卧室里。然后再衣柜的角落翻找到了卡萝尔送给自己，所谓潮流的衣物，还附赠了化妆品。 似乎每个女孩与生俱来的能力般，看的眼花缭乱的符华从中翻出口红抹在自己樱粉的唇瓣，使得其变得嫣红惑人。 十几分钟后，符华纠结的看着镜子里穿着粉色卡通长袖衬衫和白色百褶裙的女孩，精致的面颊画着淡妆，褪去了几分稚嫩感，显得更熟。 要和原本只喜欢穿卫衣牛仔裤的女孩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符华推动着手机里由卡萝尔给她发来的帖子《如何打扮的迷人》，先前在看的时候光是第一句话就能雷的她瞬间关闭。 “怎么样才能让男朋友变得蠢蠢欲动？看你的眼光从朋友正式变成情侣？下面就和小编一起来看一下吧……” 这样打扮应该会更好看吧？ 强忍着无数次关闭的举动，符华最终还是照着教程完成了自己的打扮。一切都是为了揭下沈芙虚伪的面孔。 小姑娘如此想着，虽然她不知道真的揭下来有什么意义，或者沈芙是否真的喜欢自己有什么意义。 还没往这方面想的符华只打算在对方接连向自己打直球的情况下找回面子。 “叮咚——” 门铃声令沈芙回过神来，女孩悠然的将电磁炉关闭，这才向门口走去。先前很长的时间里，她的思绪陷在了那个男人的模样上。 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两次重生近乎都在和女性接触的沈芙可以断定她从未见过男人的模样，只是眉宇间似乎和某个人有些相同。 沈芙打开了房门，声控灯紧随其后亮起。刚在脑海里消散的面孔忽然真实的出现在眼前。 “这里的路好绕。” “小华，我来看你了！” 男人浑厚硬朗的声音响起，提着手中满满当当的食材便要向屋内走去，下一刻他的步伐停滞，又蓦然意识到眼前的似乎并不是自己的女儿。 符繁霜望着眼前极具辨别性的完美容颜，下意识的说道：“你是菜市场的那位小姑娘？这里不是我女儿的房间么……” 男人抬头看了眼门牌号确认无误。 “您是符华的爸爸？”沈芙恍然反应过来，怪不得她会记得那么清楚，甚至能想到眉宇间这种细节。 因为她很在意符华，自然会对小姑娘身边的人在意。 两人看着对方只觉得缘分是多么奇妙。在片刻后新的声音打破了安静的氛围，藏在屋内的符华羞涩的推开了门。 “沈芙，你觉得这样好看吗？” 沈芙回眸看去，为了让自己和教程完全相同，符华特意将原本的低马尾扎成双马尾落在两侧肩边，白色的百褶裙下那双匀称的腿被厚度适中的黑色丝袜包裹，隐约露出些原本肌肤的颜色，很是吸睛。 本就对自己这身打扮犹豫的符华彻底要展现出来时，精致的小脸上神情也变得羞涩起来。 忽略了对方父亲在场，沈芙给出诚恳的回答，唇角微微扬起，“很漂亮。” “所以说，你还是更喜欢打扮的我，对吧？”小姑娘撇撇嘴显然对她简单的回答并不满意。 沈芙没有回答，忍不住笑了一声。 于是乎，符华抬眸望向她，小姑娘这才意识到家里似乎来了客人，好像也不是客人……而是她的爸爸？ 符繁霜没能反应过来，在见到女儿的打扮后，他差点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女儿，但那张继承了自己和妻子基因优点的脸完全没有问题。 他有些疑惑的问道：“小华，你今天晚上是要去约会吗？” “……爸爸？！” 染了些腮红的小姑娘在猛然意识到某些事后，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色，这样的巧合简直离谱的过分。 旋即她听到了男人传出惋惜的叹声，那包含着无数情绪的声音霎时令她睁大了眸子。 “不对爸爸！这里面有误会……我没有要去约会，只是穿给她看看而已……” “她？”符繁霜望向安然站在原地的沈芙，眼中的情绪变得更复杂了。 第20章 来自老父亲的盘查 符繁霜望着满桌色泽鲜艳的菜肴，不禁眼眸微动。 男人对自己的手艺有着足够的信心，毕竟他就是靠着这份技艺让妻子对自己倾心，在婚后的生活里不仅掌控着武馆日常事务的话语权，更包揽了掌厨的大权，每当被看到妻子露出幸福的笑容和女儿崇拜的目光，男人总对这种感觉很受用。 如今和这一桌的菜肴相比，符繁霜才惊觉自己和真正的厨艺高超还有很大的差距，那是根本无法挑出毛病的完美。男人看了看菜又看向坐在身旁笑容温和的沈芙，霎时间对女孩有了很大的好感，如果没有先前那一幕带来的震撼，这份好感会是正向提升。 可在见证了女儿那身推翻了符繁霜对其十六年印象的打扮后，他对沈芙的感觉已经偏到了离谱的方向。 明明是女孩子才对，可自己怎么会有种和女婿相处的感觉？ 安静了段时间，符繁霜用筷子夹菜放到沈芙的碗里将沉默的气氛打破，“小芙，你和小华住有段时间了吧？” “已经有一个月了。”沈芙微笑着回应道，“通常华在上课的时候，我就在家里打理家务，买菜做菜，等她回来之类的。” “嗯，挺好，挺好……”符繁霜下意识的点点头，“有你陪着她的话，我也不用担心小华会孤单了。” 男人在心中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好什么呢？虽然沈芙是个既漂亮又温和的女孩，看起来在家务和做菜方面也是得心应手，可这毕竟是个突然和女儿同居的陌生人啊！ 作为父亲，符繁霜觉得自己应该，也有权利解对方的情况，小华还小，还是他要捧在手心里怕摔碎的明珠。 这已经是被沈芙所表现出的完美打动后的情况。倘若符繁霜在推开门看到的是一个男生，还有女儿那身装扮，男人觉得纵然自己再老上十岁，还是能以全力挥出一记寸劲，让胆敢觊觎他女儿的混小子后悔才行。 “对了，小芙你已经不读书了么？”符繁霜咬了口沾着汤汁的牛肉，鲜嫩味在口腔弥漫，对沈芙的好感在悄然叠加，“我看你的年纪也不大，是做什么工作的？” 沈芙思量片刻，干脆的回答对方，“我暂时无业。” 整天的旅程让身为武人的符繁霜已然感到饥饿，没那么拘束的吃着饭菜，可男人还是在心中想着。无业游民？那可不太好。 “身上没什么钱，也没有去的地方，除了能帮华分担家务方面的烦恼，我能做到的其实很少。” 符繁霜默默的记着女孩所说的每一句话，看到她眼中的光芒有瞬间黯淡下去，对女孩的遭遇感到心痛。现在世界迎来科技的狂潮，神州很多的小城市都在进行大改革，机器人的引进注定会淘汰很多的人工，古武武馆也在其中。 能够感同身受的男人理解了沈芙那番言语中的无奈。 符繁霜想了想，“对了，小芙你有什么爱好吗？” “如果帮华处理家务算是的话。还有练武、看书，偶尔喜欢看看风景。” 男人的目光蓦然闪过一丝凌厉，掠过沈芙倾城脱俗的面颊，旋即便恢复正常。垂眸吃了口饭，“我明白了，以后每个月我会多给小华一点生活费的，你们两个生活，开销会变大。” 沈芙的话中没有谎言，作为父亲的符繁霜还是能看出这些的。在同居方面，作为父亲对女儿产生的担忧算是全部放下，有个可以做家务且没有不良嗜好的女孩做室友，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加上沈芙所说的没有归宿，既然女孩有着如此优秀的表现，符繁霜不介意每月给女儿的钱再多加点。 当然这只是在室友方面。 先前女儿怪异的表现让符繁霜不禁猜测这两人是不是在往更深的方面走。换个身份，他的要求就要高得多，不过暂且没能下定论。 符繁霜随口问道：“小芙对于未来有打算么，沧海市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只是生存的要求很高。我的老家长河市倒是没那么艰难，无论好坏都能生活下去。” 沈芙捏着筷子的手停滞在半空，她有些发愣。有种面对岳父的即视感，虽然符繁霜是随口的提问，但她可不能随意回答，关乎了和符华的未来，女孩总会静下心来认真细想。 大概可以给出一句，“华在哪里，我就会在哪里”的答案，可这样还不足够。沈芙深知在崩坏来临之际，她必须要有一个充分的计划，连退路都想好才行，那又该以怎样的说辞告诉符华的父亲？ … 符华此刻正藏在卧室里，女孩睁大黛青色的眼眸看向镜中褪去妆容的自己，唇瓣残留的颜色偏红，那是她因为羞耻特意揉了几遍导致的结果，双马尾变成了披散的头发，洗掉了腮红和粉底，她又变回了那个朴素的女孩，脸蛋依旧清秀漂亮。 小姑娘的思绪放空回忆起先前的社死场面，霎时间面颊的热感冲上大脑仿佛要宕机般。好不容易缓解的脸蛋攀升起醉酒似的酡红，人也是晕乎乎的。 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去怀疑那种事？还有卡萝尔发来的帖子，她和沈芙不会是事先约好的吧…… 符华知道那样的可能性很低，只是她急需一个替罪羊来缓解爆棚的羞耻心。所以想了想，还是决定怪卡萝尔，如果没有她发来的帖子，自己绝对不会那样打扮的！ 下次就不夸她的照片好看了。 符华在心中给出自己最严酷的惩罚。而这对于爱好摄像的卡萝尔来说必然是种酷刑。 在默念几遍练功的口诀后，她终于平复好心情。小姑娘起身前去推门，太久没见到父亲，认真的想起这件事她真还有些想念对方。 刚靠近房门，两人交谈的声音传递耳畔。符华愣了下，很快就觉察到父亲所给出的话题完全不像日常该说的，完全就像是在查户口。再问下去，说不定沈芙先前人生履历一片空白的问题都要被他给问出来了。 于是乎，符华连忙推开门，“爸爸！” “不要像查户口似的问人家问题了，沈芙和我住在一起什么问题都没有。” 符繁霜哑然，听着女儿言语间的羞涩和紧张，觉得分外震惊。许久男人摇摇头，神情惋惜，破有种老父亲的爱不能被理解的感觉。 他想，傻姑娘，老爸这可是在为你的未来考虑。虽然沈芙已经很棒，但咱们总得确定人家的想法吧。你现在这样保护她，好像我才是坏人似的，可我们才是父女好么？ 眼下话题戛然而止，男人大口吃起饭菜，还不断邀请沈芙和符华一起吃以缓和气氛。 符华的出现让沈芙犹豫无法回答的尴尬得以解除，但女孩在往后的时间里仍会去重视这件事并且给出一个自己满意的答案。 符华落座在符繁霜的另一侧，小姑娘没有立即动筷，而是细细的打量起父亲的鬓角。望着那几根不知何时长出的白发，觉得有些恍然，好像时光在她不注意的时候疯狂的流逝而过。 伤感的情绪在心底翻涌，小姑娘为他夹了些菜，“您这次怎么来得那么突然，我都没做好准备。” “武馆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 符繁霜神色柔和的应答，他同样在观察许久未见的女儿，看着那张继承了他和妻子良好基因的脸蛋愈发的漂亮，不由得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虽说不愿意承认，但小华的确到了该打扮漂亮的年纪。 “那块地皮我买了出去，他们在后来又给了我一笔补偿。所以以后每个月给小华的生活费会再加一倍的。” “您给我那么多钱做什么？”闻言，符华却有些不情愿。 符繁霜没有回答，安静的将目光落在沈芙身上片刻。 “之前的生活费我们两个就已经够用了，而且我还在做兼职，完全不需要那么多钱。” 符华清楚父亲在变卖武馆得到的钱其实没有那么多，很多时候他没有情绪又轻描淡写的话是在安慰自己。 对从小缺失母爱的小姑娘来说，她能感受到那沉默无声又伟大的父爱。 “您不用担心华兼职会遇到危险。”沈芙顺着话继续说下去，“我的武术水平还不错，每次都会去店里亲自把她接回来的。 而且我也打算要做些事，最简单的生活费还是没问题的。” 符繁霜张张口最后却没有说出话来。似乎女儿和沈芙间已经形成了完整的生活家庭，能够自主独立而不需担心。 男人觉得有些欣慰，也有了女儿长大的伤感。余光瞥向身旁为自己夹菜的沈芙，真的将女儿托付给她没问题么？ 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四十多岁的符繁霜深知自己的一生都定格在了那座小城市和武道上面。 可自己的女儿不一样，来到沧海市就读的她必然会有更加光明的未来，同样那也是未知的，符繁霜只能作为她的后盾而无法成为女儿路途上的伴侣或是引路人。 与其让女儿孤独的经历很多事物，遇到不知好坏的人。不如现在就进行考核，认定一个自己放得下心来的人无疑是上上策。 符繁霜心绪渐渐认真，无关性别，既然是为了女儿的未来，男人则要拿出自己的择婿标准才行。 “您拿着钱当然要去做想做的事，旅旅游也好。”符华有些絮絮叨叨的说，“总之不用为我担心，如果想我，下次我就回去看您。” 符繁霜窘迫的说：“可我不知道去哪旅游……” “您说过想去希腊的爱琴海看看的。” “我有说过么……”符繁霜向女儿茫然的眨眨眼。 “当然，您当时总是向我念叨这件事，现在有钱了就去吧。那段时间……” 符华说着忽地闭上了嘴，连父亲都记不清的事，小姑娘却是记忆犹新。 发生在她年龄尚小，母亲病重离世不久后的时间里。那是符华第一次感受到父亲在变老的事实，放学回家，她偶尔会见到父亲独自坐在卧室看着相框睹物思人，口中念叨着要去希腊旅游。 那是父亲和母亲在很早就立下的约定。只是因为符华的出现导致他们迟迟无法实现。 说出来注定会引起更大的伤感。 “总之您拿着钱做什么都好，想我也可以在这里住下。”符华小口咀嚼着菜以掩饰自己的表情变化，“我和沈芙已经可以独立啦。” “当然。”沈芙笑容温和的替小姑娘夹了些菜，后者则无声无息的用拖鞋尖戳戳她的小腿，显然还是对先前的丢人耿耿于怀。 符繁霜并没有因此被移开注意力，男人终于回想起那段痛苦的时光，想起来也是件丢人的事情。 身为武人的他竟然会在女儿面前颓败，不仅没有为她撑起一片天，反而将坏情绪传给对方。说到底，他这个父亲也没那么合格完美。 “没想到小华连这件事都记得。”符繁霜神情感慨，“你说得对，小华长大啦，我也该试着让自己放松点。” 所谓的亲情就是如此吧，或许你一时间无法感受到，但只要回想先前的每个过往就会发现，爱其实已经充斥在每个角落。 “不过暂时这段时间我就住在这吧，好好看看我的女儿。”符繁霜忽地一概哀伤的情绪，舒展的眉宇间俊郎的气质又在回现，他在心中有了自己的打算。 视线落在沈芙的身上，男人思量着说：“小芙你暂时是没有工作的状态对吧？” 沈芙颔首点头。 “那这段时间，就请你带我在沧海市逛逛可以吗？”符繁霜提议道，“我也可以帮你分析工作，叔叔是过来人。” 沈芙歪歪脑袋，轻笑道：“当然可以，华的爸爸……” “咳咳！” 小姑娘清咳几声打断了沈芙接下去要说的话，情绪平和后，她白净的脸蛋有些羞涩，嗔怪的看向对方，仿佛是在询问：你接下来要说什么？ 同时她也疑惑父亲话语中隐隐约约的意思，“你们是在密谋什么吗？” “当然没有。”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家庭间温馨的气氛落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颜色冷淡的灯光也变得温暖起来，符繁霜看着身旁两个女孩为自己夹菜的举动，老父亲的心霎时得到充实。 有两个女儿好像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而对沈芙来说，女孩觉得接下来会是场考核，让对方是否认定自己有资格一直陪伴守护符华的考核。 第21章 考核 晨曦拂晓，沧海市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在太阳还未拨开厚重的云层，这座繁华的都市刚处于沉睡还未苏醒之际，符繁霜已经带着沈芙在小区的空地里练起拳。 对习武之人来说，这是种常态，唯有用严苛的且规律的生活束缚自己，才能在武道方面有所进精，就像苦行僧那样。 身影在淡泊的雾气中模糊，男人挺直了脊背，像是坚韧不拔的苍松，宽大的长衫衣摆翻飞拂动，他的目光凌厉，每每挥拳都会掀起一阵风和清脆的爆响。 寸心拳法。符繁霜在长河市得以设立武馆的底气，从父辈继承而来的武术在男人身上得到了完美诠释，这是套有着完美架构的拳法，单论武术层面，挑不出任何瑕疵。 符繁霜挥拳的速度不做停缓，臂膀的行动在空中划出残影，却也能被沈芙看的真切。她从中隐约看到了未来的寸心拳法的影子，那套则是加上了【太虚剑气】修改，配合崩坏能调动达到破坏性极强的拳法。 一套拳法在三分钟内完成，符繁霜做出了收功的姿势，“小芙，你觉得怎么样？” 男人的言语隐隐有些自豪的意味，这毕竟是他吃饭的家伙，能在神州这片有着数千年历史底蕴的地方打开属于自己的一片天，足以证明他的能力有多强。 “我看不出问题，觉得很完美。”沈芙回想着说，“大开大合的招式或许会让体力损耗过大，但能够做到攻防一体，这些则全都不是问题。” 符繁霜眼中闪过诧异，他打拳的速度可没有因为沈芙是女孩而减缓，要知道原本武馆里几位他教授近十年的弟子都未必能看清自己的拳路，沈芙竟然能看出来？ 因为自信心的缘故，男人有些不肯承认这点。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那我就交给小芙你吧，试着打一遍，有问题的地方我会指出的。” 沈芙点点头，思绪拉扯长远。她会想到符繁霜昨晚在餐桌所说的话，显然考核从今天就开始，符繁霜不会在意她有没有意识到这点，想要得到认可则必须要在男人眼中达到完美。 所以今早在天还未亮时，符繁霜特意在沈芙的房门前敲了几下，女孩也以飞快的速度回应对方。 学会符繁霜版的寸心拳法是考核的内容之一。 思绪收回，沈芙在注视中缓缓的挥拳，边打还边回忆起符繁霜的举动。 “不错，确实是有些底蕴在。”符繁霜抱着胳膊夸赞道，在心中对女孩有了不错的印象。可他并不知道，这其实是沈芙故意佯装出不会的样子，即使两套拳法存在细节上的区别，以女孩在漫长战斗中已达顶峰的武道技艺，在看第一遍的时候她就已经学会了。 甚至还能替符繁霜将拳法完善。 不过沈芙最终没有选择那样做，人总是要一个面子，她对待符繁霜自然会很好。就像昨夜没能说出口的那句话。 她想说，“华的爸爸也是我的爸爸。” “停下吧。”符繁霜忽然出声打断沈芙的动作，女孩的拳法进行到三分之一时已经变得混乱，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换个角度说，光是看一遍就能模仿出来，就足以证明沈芙天赋异禀。 “再仔细看。”男人的言语严肃，但放在沈芙身上的目光已然柔和不少。 还算是个不错的苗子，符繁霜在心中如此想道。现在的他完全是以选婿的标准来对待沈芙，只不过随着对女孩好感的增加而逐渐放宽要求。 寸心拳法是必须要学会的，且在两个月之内。这是符繁霜早在符华出生时就想到的要求，作为传承者他当然也要将父辈们的荣耀继续传递下去，至于后继者如何做，那便不是他所能管控的。 依照他对沈芙的印象，女孩会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学会这套拳法，算是超前完成考核。 但时间刚过了半个小时，符繁霜看着挥拳凌厉流畅的女孩陷入了无声的沉默。不是，天赋异禀怎么突然离谱到了这种程度，这就学会了？ 心中装载所谓寸心拳法的要领也随着女孩的一举一动被符繁霜生生吞咽下去。他不禁怀疑起对方之前的差错全都是刻意装出来的，只为让自己有点面子。 符繁霜心情复杂，他该怎么说呢？要是个男生，他必然是要好好拷打一番，不过既然是沈芙的话……那也只能点头说好了。 这么完美的女儿，他也不忍心为难。 沈芙神色淡定的望向符繁霜，“符叔叔，您看我的拳法还有问题吗？” 纠结了会，符繁霜不甘又无奈的点头道：“已经没问题，恭喜你小芙，你已经学会我的家传武术。”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符繁霜语塞，原本预计两小时的练功时间让他能够看出沈芙的武功根底和心性，没想到时间刚过半一切都结束了。 两人正在练习的时候，不远处的楼房里，符华已经透过窗户看完全部过程。忐忑的心随着沈芙使出完整版的寸心拳法而渐渐放下，小姑娘微微蹙眉，不禁疑惑，爸爸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不少人特意上门拜访求学都得不到的拳法，他竟然轻易的就交给沈芙，还有那三分钟打完一套的速度完全是在为难人，初学者连拳影都看不清，又怎么可能从中参悟，虽说沈芙最后还是离谱的学会了，但依旧无法掩饰符繁霜有为难的意思。 将早餐做好的符华无法坐视不管，于是乎在符繁霜沉默无言的时候，出现在了小区里。她穿着还未换下的可爱睡衣，趿拉双毛绒的拖鞋，远远的就向两人喊道：“爸爸，可以吃早餐了！” 符繁霜霎时回过神来，连连点头，望向女儿的目光流露出欣慰。女儿大了，会帮父亲解场了。 “还有沈芙，接下来该做家务，练拳的话等下次好了！” 不对……符繁霜隐隐觉得其中出现问题，这真的是来给自己解场的么？他看向身旁欣然离开的沈芙，后知后觉，顿时有了种小棉袄漏风的感觉。 …… 符华前去上课的时光里，符繁霜则待在家中观望沈芙的日常，在几个小时过后，男人在心中得出结论，这个女孩真是挑不出问题。 首先是在女儿离开后，沈芙自然便开始打理家务，清洗碗碟只是最基本的工作，再接下来的拖地、擦桌子，连会落角落的灰尘都会仔细的找一遍。 这项工作耗时长且枯燥，可沈芙表现得却是乐在其中，中间还不忘给符繁霜泡上一杯茶。 打扫结束，正当男人好奇她接下来还会做什么时就看见沈芙抱着书坐在了沙发边，几本书大抵是对神州各大城市的介绍和世界新闻。 “？” 符繁霜愣神的睁大眸子，这真的不是装出来的？怎么会有人可以喜欢在打理家务后看书，而不是做些自己爱好的事。 至少他无法和沈芙拥有相同的感受，素来在邻居口中被称赞为好男人的符繁霜在打理家务中偶尔会感到一丝厌倦，在结束后也无法静下心来看书，而是选择刷刷手机视频寻求些乐趣。 可这偏偏就是在死亡和重生磨炼出强大心智的沈芙能做出来的事。 符繁霜有些坐不住，于是他问道：“小芙啊，这么长的时间，你有没有打算做其他事？” 闻言，沈芙的目光从书本上移开，姣好的面容露出思量的神情，“这几本书都挺有意思的，我准备把它们看完。您是准备出去吗，我陪您走走吧。” “不，不用了。”符繁霜连连摆手，他注视着手里不知多少次续杯，导致颜色变淡的茶，默默地饮了一口。 兴趣爱好方面真找不出问题的话，也算合格了吧。 秒针有节奏的跳动着，室内步入了安静的氛围，只剩时而翻动书页的声音和男人的饮水声，时光转瞬即逝。 阴翳的天空在下午时分转晴，温热的太阳透过窗口落在房间，仿佛在地板铺了层金色的枫叶。沈芙翻动书页的手停顿，女孩后知后觉竟然已经到了下午。 符繁霜靠在沙发边睡了过去，沈芙的视线落在男人身上，目光平淡。 从父亲的角度来想，为了女儿的未来从而去检验一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沈芙所能感受到的有符繁霜对符华那份无声的爱。 于是她从房间里搬来毯子小心翼翼的为男人盖上，无声无息地走向大门。按时间来说，华差不多要放学了，她也该去买菜。 在沈芙旋钮大门走出的那一刻，身后男人的声音忽然响起。 “小芙，你要去买菜么？我陪你吧。” 沈芙缓缓的回眸，符繁霜已然醒来坐在那揉着眼。 “您睡吧，我自己去就好了。” “没事，今晚请你吃叔叔做的菜。”符繁霜淡笑着说。 这孩子……连我不小心睡着都要照顾一下，表现得那么好，我都没资格评价了。 沧海市的街头，人潮来来往往，提着菜篮的沈芙在日光照耀中挽起鬓角凌乱的发丝，连身裙的裙摆摇曳，隐约透明浮现出那双匀称的修长的腿，颇有种家庭主妇的意味和美感。 走在她身旁气质刚毅，身材挺拔的符繁霜以那张沧桑的面容则像是陪着女儿买菜的父亲，周围的行人时而投来视线。 男人非常享受那些羡慕的眼光，从前他带着妻子和女儿走在街边时也常常会被人如此看着。 他想，羡慕不来吧你们？这么好的女儿，我可是有两个！ 没错，符繁霜承认沈芙了。本以为需要段时间的考验期仅在一天内就结束，他实在挑不出问题，况且女孩又继承了自己的寸心拳法。 权当做又多了个女儿吧，也是件挺不错的事。 “看了你们的生活，应该真是我多虑了吧。”符繁霜感慨道，“小华被你照顾的很好……这样的话，过几天我就该回去。” 沈芙眨眨眼，有些疑惑，“您不准备多待段时间？” “不了，家里还养了只猫，让它撒野几天，总是还要喂的。而且我不也得做一下去希腊的准备么？” 符繁霜拍了拍沈芙的肩膀，再没有多说些什么。 两人聊着有关符华小时候的话题在市场里完成购买，凭借着熟悉的缘故与温和的性格，沈芙受到的优惠很多，这让符繁霜倒是隐约看到了女儿符华的影子。 要知道自己女儿在老家受欢迎的程度可不低，路边的老王、老李、老林可都念叨着有小华一样的女儿该多好。 “滴——！” 闹铃声不适时宜的打破了氛围，听到声音的瞬间，沈芙蹙起眉。她的电子通讯设备来源于逐火之蛾，经过特殊设计的手机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会发出声音。 那就是有不得不立即执行的任务的时候。 “怎么？”符繁霜见到女孩忽然停下脚步，不禁发出疑问。 “没事……”沈芙垂眸将手机打开，如她所想的那样任务内容的信息在眼前展现。 沧海市外围的公路上，一辆载满重要人员的车被崩坏兽袭击抛锚了。如今所有的人员都失去联系，需要有人救出。 是个关乎到不少人生命的事情。 符繁霜觉察到女孩神情间转瞬即逝的纠结，旋即他见到满满当当的食材被递到眼前，沈芙的神色恢复了平淡。 “符叔叔，我有些事要做，接下来要麻烦您一个人把食材带回去了。” “是工作？”符繁霜问道，“我陪你去吧，顺带看看小芙的工作环境好了。” “……抱歉。”沈芙拒绝了男人的提议，工作必然也在考核的范围内，可她无法将崩坏诉说给符繁霜听，而即使对方知道也对即将降临的灾难有何改变。 事关紧急，任务内容还告诉沈芙在十分钟后直升机就会抵达将她接走，女孩在经过短暂的解释后便快步朝着市场的入口走去。 符繁霜还没反应过来，许久男人跟随背影前行，高超的武技在此刻彰显无疑，他的身法跟上了对方，且没有任何生息。 可就在一个转角过后，符繁霜却寻找不到沈芙的身影，女孩似乎凭空消失般。 不对劲。男人缓缓地低头看向食材，沈芙或许还有着什么在瞒他们。 第22章 你真的了解沈芙么? 夕阳余晖下，天穹一侧的云霞像是神明用笔点缀妆容的少女面颊，泛着瑰丽的霞红。晚风拂过将浸染的辉光落在盛开烂漫的桃花上，娇艳欲滴。 符华站在列车望向透明车门外梦幻般的光景，思绪拉扯长远。她想在这份时光里带着沈芙和父亲出去走走也是件不错的事。 不知何时起，女孩对家这个概念已经淡化了。 这并非代表父亲对她不好，在母亲离世后，符繁霜一如既往的爱着她，只是无声又伟大的父爱要在很久后才能感受到，带不来家庭的温馨感。 和沈芙在一起算做家么？ 符华有些羞于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那仿佛是经过时光推移，将一段封存过得情感再度唤醒，喜欢上对方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比喜欢更多的是依赖，符华已经习惯了有沈芙在的日子，晚学回来远远的就能见到亮起灯光的窗户，到家时桌上已经有了丰盛的饭菜，浴缸里也蓄好水，更是有一个女孩会微笑着对你打招呼，说上一声“欢迎回来”。 那是既平淡又美好的日常时光。 机械的电子女音从广播中响起，人潮开始移动，符华渐渐地回过神来，小姑娘轻声念叨道：“也不知道沈芙和爸爸相处的怎么样。” 爸爸最近的表现真是太奇怪了，完全就像和沈芙密谋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女孩扯着书包走过那条小路，在路过桃花树底时，她的指尖多了几朵盛开烂漫的花瓣。 灯光从家中窗口传来，隐约还能见到身影走过。符华怀揣着喜悦的心情将房门推开，这次她没能听到熟悉的声音，视线落在屋内，父亲撑着下巴坐在满桌的饭菜前失神。 符华困惑的“咦”了声，目光向四处搜寻却没能见到沈芙的影子。 小姑娘心中很是疑惑，表面佯装出不在意的模样，“沈芙今晚出去了？” 符繁霜回过神，恍然的点点头，“小华过来吃饭吧。” 符华有些纠结，“不用等她么？” “应该不用了……我也不确定她什么时候回来。”男人变得有些寡言少语，他注视着女儿，眼中的情绪复杂，“小华。” 作为女儿，符华当然了解父亲，她终于反应过来如今气氛显得压抑究竟是怎么回事。父亲的情绪很差，像回到母亲离世不久的那段时光里，男人偶尔会表露出这副消沉无奈的模样。 小姑娘的心跳的剧烈，紧张的默默握紧手心，“怎么了？” “你真的了解小芙？或者说，你现在见到的小芙，就是真正的她么？” …… 螺旋桨割裂风流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似是对落下灰暗的天穹发出不甘的咆哮，汇聚起厚重云絮的天空在转瞬间就变得阴沉。 前往目标地点的时间比想象中还要久，沈芙看着手机所显示的时间，片刻后将其熄灭。她彻底错过晚餐时间了，这还是从成为战斗人员后的第一次。 往常沈芙并不是没有忽然接到任务过，只是以女孩如今的战斗力对付那些崩坏兽就和切菜一样简单。从抵达目的地到完成任务，中途不超过十分钟，旋即再回到市中心继续买菜做饭。 可沈芙也没办法，当女孩以自我为中心达到满足时，这个范围就会扩大。在她的比较里，人命要比时间更重要些，纵然在前文明将要坠入灾厄深渊的前端，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死去，沈芙显然没办法管顾过来，但女孩只是在做件力所能及的事。 “我们要到了。”明智由乃推动拉杆令直升机进行俯冲，她的架势技艺在磨练中变得越来越完美，在进行刺激的同时，少女还顺势打开收音机，“沈芙小姐，你觉得这首歌怎么样？” 沈芙回过神来，她并不是个擅长分析乐曲的人，女孩想了想，决定以最基础的歌声方面评价，“我觉得还挺不错的，外行人看热闹。” “这是伊甸小姐最近发售的新歌喔~为了买到专辑，我可是特意半夜就去排队的。”明智由乃浅笑自豪的说，她双手握紧拉杆令直升机进行回升，近乎没有偏差的抵达目标地，“伊甸小姐是最近才热门起来的，一下子就成为天王歌星，不过听说她已经练习了很久。 我肯定也能像她那样，努力下去总有一天会变得很强。” “迟早会有那一天的。” 沈芙拉开舱门，狂乱的风流灌入吹乱女孩的发丝，她缓缓地将其理好，而后便从这几十米的高空跃下。已经见惯这种神奇操作的明智由乃见怪不怪，从第一天见面起，对沈芙的印象就是，这个女孩强的离谱。 随着沈芙次次完美达成任务，明智由乃在驾驶员们的地位也在不断高升，她觉得这是子凭母贵。 “警队把附近的人群驱赶，已经把范围缩小在一个圈子里。就从这里开始寻找吧，只要见到的人都是我们要救的。” 沈芙轻盈的落地，深邃的琥珀瞳在灰暗中亮起萤火虫般绚烂微弱的光，崩坏能循环链接构筑完成，无形的领域在转瞬扩大到整片目标区域。 刹那间在女孩的脑海中浮现张被红点占满的灰色平面图，无法探寻到崩坏能外的生物是件麻烦事，这代表沈芙现在觉察到的都是怪物。 沈芙在心中计算好时间，迈步时在身后划出残影，【千星】启动。 这是次无声无息的屠戮，只出现在女孩大脑里的红点以眨眼间的速度消失，无数柄粗糙的剑形被她构筑完毕，即使没有亲眼见到怪物，仍在将它们抹杀。 沈芙就这样游走在森林里，没多久的时间，女孩便向着将直升机悬停在半空听着音乐享受时光的明智由乃传递信息，“找到第一个幸存者了，已经昏迷把她接走吧。” “收到。” 接二连三的幸存者被沈芙带出，在其他战斗成员眼中尤为棘手，甚至需要组队进行的任务，对女孩来说再轻松不过。其中也不乏还未等到救援就已经死亡的人员，明智由乃会检查一遍面容，预计救出的人数在不断减少。 半个小时后，还需要救出的只有三人，随着明智由乃将这条消息告诉沈芙的同时，女孩又带出新的人员，只剩最后两人。 云层遮掩了月的辉光，昏暗的林间传递不出半分光亮。清冷的夜风吹拂树丛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谁怪异的嘶吼，在这其中时不时会有身形扭曲的崩坏兽走出，完全就像是场恐怖游戏。 而沈芙则是凭借强大的战斗力彻底将恐怖游戏变成了探路游戏，在转角将要撞上的崩坏兽还未碰面就被剑形斩杀，藏在暗中的怪物甚至来不及靠近已然倒下。 渐渐的，沈芙停下了脚步，女孩抬手抚摸一旁的树干触及到某个凹陷的地方，和大自然造物截然相反，是有人刻意留下的痕迹。 所以剩下的两个人其实清醒着正在逃跑？ 女孩觉得有点头疼，【千星】只是让她达到无与伦比的速度，但个体的力量无法在短时间内逛遍整个森林，正在逃跑的人无法确定路线，她们很可能已经错过无数次。 对沈芙来说毫无危险的地方，换做别人可就是片死亡区域。 不过很快，沈芙就发现事情似乎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女孩在树丛边寻找到被削下的木屑和断成两节的木棍。 逃跑的人还制作了武器想要狩猎那些怪物？可连子弹都无法造成伤害的外壳，想用木箭将其杀死，结局从开始就注定失败。 “沈芙小姐，情况怎么样？”明智由乃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时间太久，你遭遇危险的可能性正在上升，要不算了吧？” 沈芙继续向前走去，她淡然的回答：“没关系，已经找到了。” 地面传来轰然的震感，林中歇息的鸟群被惊扰四散，在一片喧嚣的声音中，装载在直升机的简易探测器骤然飙升起数值。 崩坏帝王反应源，明智由乃惊住了，从执行任务迄今为止，这是她第一次碰到如此强度的怪物，她连忙想要联系沈芙取消任务，可无论怎样呼唤，对方都再没有反应。 … … “嗬嗬……”少女在逃跑，精疲力竭后她开始产生缺氧的错觉，四周的树木如鬼魅般向她靠近，她用力的摇摇头，驱散了这些错觉。 可地面震动的声音并未消失，那并非做梦，而是最残酷、击碎少女构筑良好的三观和对世界印象的事实。 她正在被一只身形扭曲的怪物追杀。手中临时制成用于防身的木弓毫无用处，可她始终不愿意抛弃，就像将要溺亡的人不肯松开那根救命稻草。 下一刻，少女的耳畔蓦然响起木头燃烧“噼里啪啦”的炸裂声，庞大的紫色光束贯穿整片森林，冲击力将她掀翻在地失去所有的余力。 少女意识恍惚的瞥向身后，暗红色的眼瞳剧烈颤抖，那是注定只会出现在噩梦中的生物，庞大的身躯舒展锋刃轻易地划开周遭阻拦去路的树木。 相距很远，她就感受到摧垮意志的压力，失去氧气的身躯剧烈起伏，她看到怪物的周身散发出燃烧的火焰降临而来。 “咦。” 幻想中热浪吞没身体导致的剧痛并没有出现，她听到了有人发出疑惑的声音，而后所有的压力和火焰都被阻隔，少女迟钝的回眸望去，身影正站在自己不远处，犹如壁垒般庇护了自己。 沈芙之所以发出惊讶的声音并不是因为在这种地方出现崩坏帝王，而是当她赶到这附近时，看着那道倒地的身影觉得莫名熟悉。 随着对方转过头来，沈芙心中的疑问被彻底证实，藏在世界深处完好无损的金色羽渡尘闪烁一下，无数的记忆奔涌而来。 沈芙拨开了那些记忆，时光中泛黄模糊的身影在这一刻与对方彻底吻合，她从惊讶中反应过来，露出浅淡微笑。 “秦素衣，很久不见。” 秦素衣骤然间意识到自己劫后余生，酸涩的泪水从眼中涌出，她恍惚的看向沈芙，“你是谁……” “逐火之蛾的战斗成员。” 如果连符华都对自己没有记忆，沈芙也没有再指望前文明中有哪个轮回转世的人记得自己。 命运正是如此奇妙将她失去的事物一点点推回。 秦素衣幡然醒悟，这是逐火之蛾派来救她的。在此之前她也正好是受到了逐火之蛾的邀约搬离校园。 她在反应过来后陡然意识到新的问题，只有一个救援人员真的没问题么？况且还是看上去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与那头怪物的身躯比较，完全不成正比。 压力感剧增，被抵挡了攻击的怪物似是陷入暴走状态，环绕周身的锋刃高速旋转像是台绞肉机般吞噬了周遭事物，它以摧枯拉朽之势前进。 相反，在秦素衣的注视中，沈芙只做出了很简单的举动，她弯腰捡起散落在地面被燃烧焦黑的木箭，缓缓地投掷出去。 极致的【千星】，足以停滞时光的速度加诸在木箭之中，完整都剑心使得她能以数倍的速度修改粗糙的锋芒。 震撼人心的光景在秦素衣眼前呈现，被投掷出去的木箭在转瞬间洞穿怪物庞大的身躯，像是近距离掀起暴风撕裂开它那身坚固的外壳，令人头皮发麻的崩坏结晶呈现。 崩坏帝王死了。战斗时间从沈芙释放【千星】开始不足三分钟。 在做完这一切，女孩转身缓缓走到秦素衣的跟前朝她伸出手，“走吧，你该回家了。” 那是注定终身难忘的一幕，秦素衣恍惚的去牵住那只手，接连两次被搅乱三观，如今的她大脑近乎陷入宕机状态。 她回忆起在接受逐火之蛾邀约前，那个坐在自己对面审核的红发女人所说的一句话，“你只有一次选择现实的机会，也许现实对你来说过于残酷。” 秦素衣想要追问，女人口中所说的现实究竟是什么意思。当时没有得到答案的她，也许已经找到了。 沈芙按动通讯器，语气轻快的说道：“由乃，两个幸存者只有一个活了下来，任务结束，麻烦过来接我们吧。” 第23章 郁闷的符华 沧海市市中心，沈芙弯腰从售卖机中拿出咖啡罐递给秦素衣 后者连连低声道谢，在打开拉环后小口的饮了起来。 从被崩坏兽围堵的森林中劫后余生，大部分成员都被带到逐火之蛾的基地进行体检，秦素衣是个例外，她拒绝了检查，时至现在女孩的精神仍有些恍惚，三观破碎的冲击一时难以接受。 “回去睡一觉吧，就当是做了个梦。”沈芙端量着那张自己无比熟悉的面颊，语气不知不觉柔和下来，“你还能回到过去。” 逐火之蛾的成员之所以允许了秦素衣在不进行检查的情况下外出，是因为有着沈芙做保证，待在沧海市的这段时光里，她早已成为这里最强的战斗力，因为拥有的话语权自然不低。 事实上，她也在暗中抽走了潜藏在少女体内的崩坏能。不携带任何病毒的秦素衣自然不可能威胁到自己或是其他人。 沈芙不清楚秦素衣为何进入崩坏的世界，她这样做是再一次给了对方选择的机会。放弃进入崩坏世界，见证那些残酷且可怕的真相，只需秦素衣做出否定就好。 这是她们曾作为最好的朋友，沈芙所给予的善良。 从外表看去，眼前的秦素衣和记忆中并无差别，改变的只是性格，在承受冲击过后变得沉默寡言，她的眼眸里光芒暗沉，显得成熟不少。 沈芙想，也许在自己死后，曾经的那位秦素衣也会成长到现在这副姿态吧。 可沈芙不知道的是，其实在她离开后，那位女孩就在一夜之间长大了，毫无畏惧的踏入量子之海找寻力量，跟随着自己的脚步。 “睡觉真的能忘掉么？”秦素衣笑容苦涩，在灯光照耀下那张脸透明般苍白，“himiko告诉我有些事，一旦推开那扇门，其他的门和后面的事物就会消失，所以我一直无路可退。” “不一定忘得掉，但你可以远离这里。”沈芙语气认真，“如果你想要那样的结果，我可以为你保证。” 到底记不记得自己不再是最重要的事情，在抗击崩坏的途中每个人都无可奈何的要习惯离别，或许终有一天沈芙会离开符华，就像此刻她带着秦素衣彻底见证世界的残酷，在未来她们也可能分别。 秦素衣注视着女孩情绪认真的面颊，恍惚的抿了口咖啡，没有立即做出回应。许久她低声问道：“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沈芙。” 秦素衣默默地重复起这个名字，隐隐约约从中读出了不知名的熟悉感，少女权当做对方在救了自己后所升起的好感。 “我再考虑一下吧……” 沈芙在心中压抑住了见到熟悉的人所升起的激动，给出了最诚恳的建议，“做你想做且喜欢的事。” “我会的。”秦素衣迟钝点点头，安静了会，她忽然再开口道，“如果我去逐火之蛾总部，你会不会跟过去？或者我可以把你带上么？”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沈芙难以理解少女脑中陡然跳出的念头。 “我觉得你很熟悉……”秦素衣用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语气低声说道，“因为你救了我，所以我当然要报答。 沧海市很繁华，可和世界上真正的文明、科技国家相比还是差了很多，去到那种地方当然会更好，我也是因为这个理由选择走的。” 但她的离开失败了，遭到怪物袭击后，她意识到事情似乎没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片刻，沈芙给出回答，“我不会去的，这里有需要我的人，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闻言，秦素衣唇瓣翕动却在没说出什么。 少女要思考的东西很多，她曾经处于无知的过去、未来，还有让她感到熟悉的沈芙。 时间已经很晚，生活至今沈芙还从未有过那么久没回去，她提议出送秦素衣回家却被后者摇头拒绝，表示可以独自回去，两个人就此在圆弧穹顶的车站分别。 秦素衣站在路灯下，灯光映照出她捧着咖啡孤零零的影子。远望着女孩逐渐远离自己，她小小的抿了口咖啡，神情思量，旋即她就见到新的身影从灰暗中走出迎接对方。 “华？” 沈芙望着眼前穿戴完好的小姑娘，看起来早已经在此等待着，相继吹来的晚风令那张小脸显得有些苍白，以从小习武练就的体质，她很少会发生感冒一类的小病，只是还无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那蓦然舒展开的眉宇彰显着符华紧张的心终于放下，而后又微微蹙起，似乎在纠结着什么。小姑娘望着眼前的人沉默不语，在许久后才调整好心情，用着严肃又带些郁闷的语气说道：“太晚回家可是很严重的事情！” “华很担心我么？” “那是当然的吧……沈芙你以前可没有那么晚回来过，也从没有告诉我，你已经找到工作了。”符华黛青色的眼眸目光幽幽。 “我的工作……”沈芙回眸看向远处的车站，秦素衣的身影消失不见。她的唇瓣掀起轻盈的弧度，“华不用担心，我每天都会很安全的回家。” 后者没有回应，精致的俏脸摆出副严肃的神情，不过还没能持续多久便随着沈芙冰凉的指尖轻触面颊而破散，被这突如其来举动导致脸红的符华倒退两步，她望着眼前笑容浅淡的沈芙，小姑娘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那我们回家吧。” “好。” 边走着，小姑娘低声嘟囔道：“刚才我好像看见有女孩子在沈芙身边。” 她的确是看见了两道身影站在路灯底下的光景，不过当注意力全放在沈芙身上时，另一个人就消失了。 “华会吃醋吗？”沈芙不禁淡笑问道。 小姑娘愣了下，面色如同头顶枝条绽放的桃花般粉红，生怕被戳穿心思的她连忙说道，“我才不会，沈芙当然应该有自己的朋友！” “其实我和她认识不久，也不知道未来会不会见面，所以华没必要担心。” “都说没有啦……”符华弱弱的说。 这分明是件无足轻重的事，可联想起父亲曾对自己说过的话，符华就觉得分外在意。 小姑娘不禁回想起今晚在餐桌上的谈话。 符繁霜没有对符华说太过沉重的话，他只是以父亲的身份来嘱咐女儿。 “如果你想要一个人能陪你很久，你总要悉知她生活里的一切和全部的样子，不然的话在某天有些事会打的你措手不及。” 当时的小姑娘注意力全都放在前半句话上，仿佛早已经被父亲看透的她霎时间思绪变得混乱，在吃了几口菜平定心情后，她才慌忙的给出回答，“什么陪很久，爸爸你说的话我完全不懂。” 符繁霜沉默了会，他尊重女儿的选择，也希望对方同样能体会自己的心情。 今天的晚餐气氛注定差到了极点，在沉默无言中结束。 符华思绪拉回，她悄悄的瞥向沈芙的脸，根本无法从中捕捉到任何信息。父亲的话像是警钟般在脑海回荡，令渐渐沉沦在简单且美好日常里的小姑娘意识到某件事。 她似乎一点都不了解沈芙，从不知道对方的钱是从哪来的，那份工作究竟又是什么。 以理智的角度去看，把这样一个人留在身边无疑是件很危险的事，但在相遇时被感性占据上风的符华就是做出了收留。 这很重要么？至少现在的符华无法给出答案，小姑娘也会因此纠结很长一阵子。 生活一如既往。 …… “小华，小华！你看看我最近拍的照好不好看。” 选修课的教室里，卡萝尔兴致冲冲的将自己的照片递到女孩跟前，随着相识的时间变久，她对这份夸赞非常受用。 “好看。”符华语气寡淡的回应。 卡萝尔看了看手机，又看向女孩，眼眸诧异的微微睁大。很快她便郁闷的趴在桌面上，“可是你都没有认真看过，小华就是在敷衍我对吧。” 符华蓦地反应过来自己先前做了件挺没礼貌的事情，小姑娘晃晃脑袋企图将脑海里胡乱的思绪排除，她垂眸观看起照片，想了想，给出回答，“卡萝尔的摄像实力，我已经给不出评价了。” 少时，卡萝尔破涕为笑，她揉揉眼睛重新将身子支棱起来，“这算是什么评价嘛，小华你快把我捧上天了。” 符华眨眨眼，唇角流露的笑容浅淡无奈。可我要是不夸奖你的话，你就会趴在那郁闷很久。 选修课的内容并不重要，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给长时间上课压抑的学生们一段缓冲的时间，近乎坐满人的教室中女孩们交谈的低语从四面八方传来。 在这段时间里，符华通常会找几本书翻看复习先前的内容，紧接着会不断被身边刷着手机的卡萝尔打搅，女孩从新闻八卦再到网购的物品，近乎能做到一刻不停。 有时连符华都不禁怀疑卡萝尔家里究竟有多少钱，能支撑起她每天源源不断的衣服鞋子。 大概有钱人的生活真不是她这个小村姑能想象到的。 教室在某个瞬间陡然陷入安静，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阶梯状的教室里人群的目光朝着入口处汇聚。 “咦，她怎么回来了？” 卡萝尔惊讶的声音令符华停止翻页的举动，小姑娘也朝着门口的方向递去好奇的目光。 那是个扎着栗子头浅褐发色的女孩，手艺有些粗糙所以还有凌乱的发丝向外翘起，她的唇色苍白着，看上去很是虚弱。 在无数情绪复杂的目光汇聚中，女孩的眼眸在不知不觉间垂了下来。 符华渐渐地收回目光，对那张脸只觉得陌生，“卡萝尔认识她？” “我和小华说过吧，那个被逐火之蛾看上要搬走的舍友就是她。”卡萝尔的热心肠让她很快就替对方解了围，两人对视，后者连忙朝这边走来。 “秦素衣，本来也应该是小华的舍友。” 符华悄悄打量起周围，她见到了毫不隐瞒的嘲笑，“可有人好像不太欢迎她？” 卡萝尔搔搔脑袋，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私立的贵族学校包罗万象，有不少人觉得她能被逐火之蛾带走是个笑话，没想到她真的回来了。” 符华若有所思的点头，她轻笑道：“卡萝尔真是个好人。” “咦？可我都没有表白，小华就给我发好人卡了？” “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秦素衣走过了阶梯中央的空地，跨过四周的目光成功落座在卡萝尔的身旁，前者声音很轻的道谢了几句，目光掠过舍友放在符华的身上，她露出思量的表情。 然后低声说道：“我记得你，你是昨天带走沈芙的那个人。” 符华怔然，转瞬间她就反应过来秦素衣就是昨晚站在灯光底下的女孩，“你昨天在偷看我们？” 秦素衣淡然的回答，“算不上偷看，因为太明显了。” “那你想怎么样？” 卡萝尔微圆的眼睛迷茫的看着两位朋友，她还听到了沈芙的名字，转瞬间仿佛有浓郁的火药味在两人间迸发开来。 秦素衣挠挠脸蛋，大概是没想到符华对此有这么大的反应，“我只是想再见到沈芙，和她说点事情而已。” 符华陷入了沉默，小姑娘意识到自己没有理由又太过激动的反应，她根本不了解秦素衣，也不了解沈芙，两人间究竟有什么事更是一概不知。 这样一来，她自然没有拒绝对方的理由。可小姑娘却莫名从对方身上觉察到了危险感，她们间仅有的联系只有一个人，所以这件事有很大的概率关乎沈芙。 符华微微蹙眉，心情逐渐变坏，她平静的回答道：“有事的话，我可以替你转达给她。” “当然不行。”秦素衣拒绝了，“我想和她当面说，如果你不能帮我的话就算了。” 在符华继续开口前，卡萝尔拽了拽她的衣角。听闻全过程的少女仍处于什么都不懂的状态，无声的向对方询问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符华收回视线，原本锋芒毕露的气势在眨眼间消失不见，小姑娘郁闷的趴了下来，用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觉得她会带走沈芙。” 第24章 各自的觉悟 秦素衣和符华有矛盾，作为两人朋友的卡萝尔对此感到纠结和郁闷，分明是两个在今天之前从未见过面的人，可第一次想见就是火药味十足。 虽说在意符华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可卡萝尔觉得现在还是试着让两人和好才行，她没办法将两人的其中一位割舍。 小华是她最好的朋友，呆萌可爱又漂亮。而秦素衣则作为舍友其实对卡萝尔也很不错，能被逐火之蛾选中代表其拥有着超常的智慧。 卡萝尔偶尔没能完成的作业就由对方代劳。 校园的小径里，三人并排成为直线的光景尤为瞩目，符华蹙着眉脚步急促的走在最前方，一路上忽略了春季在校园角落盛放的唯美光景，只想快点离开这。 中间是卡萝尔，同样不以散步为真正的目的，心底纠结的看向两边，生怕有谁忽然离开，可实际上倘若真的有人走，她也做不出抛下另一边去追逐的举动。 卡萝尔郁闷的想，这压根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她要承受这种修罗场？等沈芙才是这场故事里的主角好么！ 好在少女最害怕发生的事并未出现，秦素衣显然抱着其他目的走在最后方，不与任何人交流又能一眼看到符华，始终跟随对方。 一路上漫长的距离让三人中运动量最少的卡萝尔渐渐没了力气，她抱着抽痛的小腹，弱弱的提议道：“小华，可以不可以走慢点……” 符华脚步停滞，她回过头来看去，目光落在远处的秦素衣身上后，肌肤雪白的面颊毫无表情，“我要回去了，卡萝尔等我们明天再见面吧。” 言罢，女孩继续头也不回的前进，悠扬的钟声回荡在校园里。 “我不走了。”卡萝尔放弃地摆摆手，萦绕大脑的纠结和郁闷在疲倦后彻底消失，少女决定脱离这场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修罗场，“你们想怎么样都行。” 两个女孩又能做什么呢，总不至于打起来吧。论及打架，大概十个秦素衣都不是符华的对手，但后者从小习武的理念根本不是为了欺凌弱小，塑造良好的三观想当然也不会让她对比自己还弱的人出手。 符华的背影渐渐模糊，影子被光线照在地面拉扯长远，轻轻的晃动着。 紧接着秦素衣从卡萝尔的身边路过，后者实在难以理解的拉住对方的手，无奈的问道：“素衣，你跟着小华到底要做什么，你们有什么矛盾？” 秦素衣神色淡然的看着她，摇头，“我不认识她，但是跟着她能见到我要找的人。” 说完她也不准备停下跟随的脚步，完全颠覆卡萝尔印象中文弱书生的角色，但如果仔细去观察那张脸，不难看出少女的面色泛着微白，纯粹的高中少女还是长时间浸泡在研习的她又怎么可能比得过符华，不过是心中的念头令她仍然不肯放弃。 卡萝尔无话可说，看着两道身影从眼中远去，她只得郁闷的摆手表示放弃。 豪车林立的校园入口，符华放缓脚步回眸瞥向正自己逐渐靠近的秦素衣，她没办法甩掉对方，除此之外做不到其他更出格的事情。 郁结的情绪笼罩着小姑娘的心，古怪的念头升起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滋生扩大，符华觉得秦素衣会带走沈芙，可这根本没有依据。 她回想起父亲所说过的话，她根本不了解沈芙，又凭什么断定对方不会离开。 那绝对是件符华不愿意见到的事，平淡且温馨的生活维持了很久，久到她已经习惯，如今再要把沈芙抽离，那个家缺失了至关重要的事物会变得不完整。 不能让秦素衣见到沈芙。 小姑娘的脑海中升起如此念头，至少在她找到答案前将沈芙牢牢锁住是最好的选择。 可想法还未施行就在下一刻完全破灭，符华回过头便见到蓦然站在跟前的身影，微凉的指尖掠过肩边的发丝顺势触及面颊，小姑娘下意识的倒退两步，神色茫然。 “今天出来的时间有点慢，我以为华在里面遇到麻烦了。”沈芙弯眸看着被自己吓到的符华，“菜已经买好了，今天我们一起做给叔叔吃吧。” 符华回过神，目光落在沈芙的身上，原本日常的服饰被替换成了一身素白色的古装，马尾辫随风摇摆，指尖勾着菜篮，深邃的琥珀瞳在太阳光照中熠熠生辉。 浑身雪白的女孩本该带给人冰一般的冷意，却被那她唇齿勾起流露的浅淡笑意所融化。如明星般璀璨耀眼。 心底的阴霾好似散去很多，符华收回目光，低声道：“好……可是你这身衣服是怎么来的？” “今天买菜的时候有星探找我送了这身衣服，说要把我捧红像伊甸小姐那样，不过我拒绝了。”沈芙唇瓣掀起的弧度显眼，显然女孩今天的心情很不错，“我有一个惊喜要给华。” “伊甸小姐最近很红，班里有好多人都在听她的歌。”符华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女孩所说的第一句话上，从而忽略了后者所说的“惊喜”。 “所以沈芙为什么要拒绝呢？” 沈芙想了想，给出真诚且简单的回答：“可能因为他们要去澳洲吧，而我暂时不想离开这，沧海市很好，和华的家也很好。” 小姑娘愣住了，萦绕了大脑整天的思绪令她心情异常的差，她忽然意识到某个事实。 早在沈芙解决身份证明上的问题后，她就已经没有理由再停留在自己家里，那些违反常理的能力和比想象中还要优异的欢迎程度。 符华就像将天穹上的星辰摘了下来藏在家里，却无法掩盖对方时刻在散发着引人瞩目的光亮，而星辰的归宿注定是那片广袤无垠的天空。 “可我有什么值得沈芙留下的东西呢，因为我收留过你么……现实的沈芙应该在哪里都能有一个更完美的家吧。” 觉察到符华的情绪不知为何差到了极点，沈芙驻足思考，片刻后她扣住了小姑娘的手腕，“华的存在就是我留下的理由。 有些事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也许它存在的价值很低，对某些人来说根本不重要。可我很在意它，所以它在我心中的价值很高，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在那场灾厄降临前，在她们不得不彻底步入崩坏的世界历经离别之时，和符华拥有一个家庭对沈芙来说弥足珍贵。 “……” “你在说什么……” 晚风拂过几片桃花从符华的眼前飘落，听着对方的诉说，小姑娘默默感受起那番话中的寒意，旋即她的回应就变得磕磕巴巴。 “华没听清么？”沈芙恍然，那些话从心底升起被她自然而然的说出，抛去曾经历过的漫长磨炼，她本质上也不过是刚满十八岁不久的女孩。 说出来太害羞了，可因为是符华才能说的那么自然，因为她会很安静的听沈芙把话说完。 “我再重复一遍吧。” “不……不行！”符华连忙拒绝，小姑娘的耳垂仿佛要滴血般通红 ，鲜艳的颜色渐渐蔓延脸颊，像是初晨时弥漫的薄雾，那双荧澈的眼眸笼罩着朦胧的迷离。 “我知道了，不用重复！” 沈芙轻笑一声，“那我们回家吧。” 小姑娘恍恍惚惚的被抓着手前进，她们走了很长的距离，道路两侧盛开的桃花都比不过女孩脸蛋娇艳欲滴的颜色动人。 符华意识到了某件事，她陡然回眸看去，在不远处捕捉到了那道身影。 秦素衣还在跟着她们，从校园到车站直至现在，看不清少女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执着，所以她的目的还是带着沈芙离开么？ 符华不知道，心底郁结的情绪荡然无存，回想起来小姑娘才觉察这是件多么羞耻又可笑的事情。 感受到小姑娘的举动，沈芙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远处秦素衣也在相同的时间抬眸投来目光，两人的视线交汇，在数秒后各自分开。 沈芙牵着符华的手动了动，“我们回家吧。” “你不用和她说些什么吗，她好像一直在找你。”符华声音很小的提醒道。 “没必要，我其实已经给过她回答。” 纠葛片刻，符华选择和沈芙一起离开，徒留下待在原地的秦素衣，少女的脸上渐渐流露出失落的神情，没有执拗的再跟过去，她转身走向了校园。 … … 沈芙要给的惊喜是那间公寓的房产证明，执行足够多的任务积累报酬使得她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完成了目标。 当女孩将证明放上餐桌时，符华和符繁霜都被震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后者回过神来的时间更短，秉持着对沈芙还不了解的态度，男人本能的就想要拒绝。 可他还没来得及做这件事，符华就已经答应了。 女儿的情绪变化转变太快以至于符繁霜不由得露出诧异的表情。他没有当着沈芙的面说出来，用着目光向女儿递去询问的意思。 你已经想到答案了？ 过了段时间，符繁霜发出老父亲沉重无奈的叹息，并不是符华的回答令他不够满意，而是女儿压根没有回答他，甚至连目光都没放在他身上。 已经完全被沈芙和她给出的惊喜吸引了。 自己的女儿好像过于单纯？希望沈芙不会是个坏人吧……符繁霜内心惆怅着。 …… 逐火之蛾基地天台。 安静靠在角落等待的沈芙见证着身影从楼下走来，少女的手中拿着两罐咖位递给她一瓶，她没有太过惊讶，而是接过默默地打开小口饮下。 “我还是想走。”秦素衣喝着咖啡，苍白的脸颊眼底泛着些青灰色，“接近现实比起其他事更重要，即使这条路很可怕。” 沈芙手中的举动微滞，她望着少女的脸，心中感慨起曾经的秦素衣所长大后的样子。 要走到这种地步应该很痛苦吧？她淡然的说道：“就算在未来你会见证无数人的死亡，尸骸焚烧成的灰烬足以遮蔽天空，你有可能死的比谁都要早也要去？” 秦素衣毫不犹疑的点头。 她们相识的时间太多，沈芙自然不会知道这个世界的秦素衣从小在福利院生长的时光，一个人的性格定格来源于周围的环境。 没有迎来生命中那道曙光的少女从未有过逃离福利院、烟花和冷焰火的记忆，她在那所学校是最听话的孩子，孤独且野蛮的生长，她想法比同龄人都要早熟，也更为奇葩和偏执。 秦素衣不清楚所谓的现实究竟意味着什么，少女预想到了自己的未来会在孤独中度过。 时光开始流逝，从那天晚上开始，一切都变得不同了，属于她的光在迟到很久后终于降临。 少女觉得，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从那一刻才开始。 有些话连秦素衣也羞于出口，经过一夜思考的她得出结论：沈芙未来注定会出现在崩坏的世界里。她的实力很强，将来也许会是崩坏大面积爆发后主要战斗力。 如果自己选择有关崩坏的那扇门，或许能和沈芙走得近点。 秦素衣想要继续追随起照耀人生的那道光。当然这些想法少女只会藏在心里从不告诉别人，就算沈芙本人站在她眼前也是。 螺旋桨的轰鸣声打破了两人间沉默的气氛，明智由乃从高处远远地朝沈芙挥起手。 明白女孩要走的秦素衣继续说道：“明天就离开，可以让我再看一次你执行任务吗？” “当然可以。”沈芙欣然的给出回应。 数十分钟后沈芙抵达目的地，从战斗开始到结束只持续了三分钟，坐在旁边看着甚至没有移动身体的女孩，秦素衣露出茫然的神情。 好可怕…… 两人又回到了沧海市的中心区，在车站附近进行分别。沈芙一眼就望见又偷跑出来寻找自己的符华，不由得露出宠溺的笑。 她回眸看向走入车站的秦素衣，笑容保持在脸上，“抱着你的觉悟和理念走下去吧。” “谢谢。”秦素衣本能的点头，停顿片刻她说出了心中的困惑，“还有……我们是不是见过？” “从来没有。”沈芙摇摇头，“但未来我们可能会成为朋友。” 第25章 未来 闷热潮湿，全身感官陷进深邃的休眠状态，唯有时而传来的强烈刺激才会使其传回感觉，像是竭力的人在翻涌的海浪中沉浮，愈发坠入窒息的海洋深渊。 灰暗蒙蔽视线，麻木感如枝桠生长般蔓延四肢。在刺目的白炽灯光中，女孩如雪的肌肤近乎透明，长发如海藻般散漫，她的意识像是历经漫长时光的沉睡，伴随着盛大而绚烂的记忆回溯。 沈芙在恍惚间看到很多，她完整的记忆化作镜子碎片飘散在黑暗的空间中，女孩从中看到自己的模样，看到了一面面镜子中浮现的光景，从中仿佛射出太阳璀璨的辉给予身处冰冷的她温暖。 女孩在加入逐火之蛾后第一次全身检查，无与伦比强大的战斗力总要有个解释，以确定她的未来究竟会偏向人类还是崩坏。 半个小时后检测结束，科研人员看着手中匪夷所思的报告单，再看向从培养仓走出的女孩，目光像是看着难以理解的怪物。 数据显示她的身体结构和正常人无异，至于身体强度则是能零距离承受帝王级崩坏源近距离的冲击，这并非沈芙的极限，而是沧海市这座小城所拥有的检测器最高上限，想要完全确定沈芙的极限大概要去穆大陆或是逐火之蛾总部才行。 而到了基因这方面就更像是头怪物，女孩的基因螺旋里不完全属于人类，还拥有着部分颜色暗沉的区域，那是崩坏兽因子。 逐火之蛾的战士会拥有崩坏兽因子并不罕见，艰苦的战斗中战士们无可避免沾染血液或是在高反应源区域里身体潜移默化的发生改变，他们的基因通常会出现部分的异化，属于突进、战车这类低级崩坏兽。 这类战士总比其余人要强，拥有了怪物因子的他们同时也会具备怪物那样更强大的力量，以崩坏对抗崩坏，便是在得到这一系列数据后，人们设想的未来的道路。 既然拥有低级崩坏兽因子的战士已然如此强大，那么拥有上级崩坏兽因子的战士是否能成为战场中独当一面的存在？ 可是现如今拥有的科技要走到那种地步所面临的困境还有很多，上级崩坏兽的尸体、能够承受实验的战士，完全没有素材使得其如今只能仅限于想法。 但若是坚持着这个念头走下去，未来对抗崩坏的战场中，以怪物的躯体承载人类意志和期望的战士终有一天会出现。 即使已经有过前例，沈芙仍是无数人中最奇特的那个，她体内的崩坏兽因子检测不出源头，完全不属于下级崩坏兽，也不属于人类文明如今记载过出现的帝王级崩坏兽。 这些答案和如何使用出这份力量，大概只有女孩本人清楚。 沈芙在看完自己的报告后，忽略了周围科研人员递来的疑惑目光，神情淡然地将其交还回去。这份报告诞生的瞬间已经传输到整个逐火之蛾的信息库里，包括她直到现在的战斗视频，供给资历更深的博士们进行研究。 …… 沈芙回到逐火之蛾大厅，驻留在这的人群纷纷为她让开道路，她并不认识他们，但女孩的威名已经随着无数次完美达成任务和转瞬斩杀怪物的录像里传播很远，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实力。 “沈芙小姐！” 穿着西装的前台小姐快步走来，沈芙的目光放在她身上，流露些熟悉的情绪，那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时，为自己办理证明的女孩。 “您还记得当初那位爱茵博士么？” 沈芙望着前台小姐欣然的表情，顿时读懂了对方的意思，旋即她就感受到口袋里的通讯设备传来颤动感，陌生的电话，但那一头却不是陌生的人。 她接通了电话，“很久不见。” “沈芙是你……上次见面应该是两个月前的事吧，连道别都没能好好说。”爱茵略显沙哑的声音带着诧异，站在实验室内部的女人瞧着镜子里头发凌乱、眼底泛着青灰的自己，露出抹无奈的笑，“能接到电话说明你现在过的还不错，那我就能放心了。” “量子跳跃的成果如何，希儿……还在你身边么？” 爱茵轻轻地叹了口气，回想起先前的那段经历显然不能说太好，但结果也没有太差和令人绝望。女人诉说起在穆大陆发生意外后的经历。 就像沈芙那样，绝大部分研究员和孩童也在量子之海中漂流撞到某个锚点后回到现实，他们一齐出现在一艘货轮的集装箱里，进行呼救后被船员救出，期间还闹出笑话将爱茵众人当做是偷渡客，好在女人丰富的语言功底令她顺利的和船员进行沟通。 接下来便是顺利靠岸返回穆大陆，突如其来的分别让爱茵没能取得和沈芙的联系方式，两人在耽搁很长的时间后，爱茵在办公室角落的文件堆里发现了来自于沧海市的请求联系。 聊过家常，当话题放在那个拥有绀蓝色长发和如海洋蔚蓝眸子的小女孩身上时，爱茵陷入了无言的沉默，在很久后，女人才低声给出回答：“抱歉，希儿不在我身边。这段时间我动用逐火之蛾的人手在世界各地搜寻过，要在几十亿人里找到一个女孩很难……” 安静听完的沈芙眼眸微动，她低垂了眼睫，事情没有想象中那样美好，早有预知的她还是无可避免哀愁的情绪在心底滋生。 神明充满恶意的诅咒挥之不去，女孩意识到如果有人与自己结成约定绝非会是件好事。在愈发残酷的世界里，不知从何时起，她的每次约定都会随时间推移到了不得不付诸行动履行，甚至无法达成的地步。 “我会找到希儿的。”沈芙给出回答。 做出的约定就要履行，在路途中遇见任何的艰难险阻，女孩也能为之容忍。 “当然，研究所从来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孩子。”女孩的回答令爱茵蹙起的眉宇舒展些，“以希儿特殊的身体素质，她仍然在量子之海飘荡也说不定，那样已经有成功案例的我就有更多办法找到她。 请不要担心，你一直都不是一个人在努力。” “谢谢你爱茵……” 久别重逢，爱茵给出了此次通讯的目的和提议。她想要让沈芙来到穆大陆重新加入自己的实验室，她们有过约定，更是朋友，甚至一同历经生死。 沈芙没办法离开，她无法放下待在这的符华和未来将要覆灭城市的灾厄。 她也没有完全拒绝，加入逐火之蛾是必然的事，那代表直面真正的现实和残酷，如果可以女孩想要在不得已面对前将其推移更久。 … … 沧海市某个云集着无法见到半分光芒的黑暗的小巷里，沈芙漠然地抬指挥动将眼前彻底异变的猫狗群一分为二。 自此，任务完美达成，女孩的履历里又多出一次耀眼的战绩，她铲除了潜藏在沧海市内的病毒感染源。 崩坏能悄然间渗透进这座城市的脊髓里让脊柱从内坏死，繁华的外表下无法饮用的水源和一夜间大量死亡的花草都在暗中表明灾厄已经注意起这座城市。 大崩坏终会降临。 因而战斗成员们所要执行任务的次数变得愈来愈多，沈芙又一次在夜深离家，等回去时大概又能见到小姑娘站在路灯下百无聊赖的等待自己的光景。 沈芙弯腰抱起被自己顺手救下已经昏迷的小女孩，将侵蚀对方身体的崩坏能抽走后打算将其送到临近的医院。 她走出小巷，在相隔一段距离就会升起的路灯照耀中身影显得分外孤独。没过多时，新的身影踏着她曾走过的道路向前。 沈芙很早就注意到跟踪自己的人，并且觉察到对方究竟是谁。戳穿或是甩掉对方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但她没有那样做。 跟踪她的人是符繁霜，从逐火之蛾基地出来后便出现在她身后，想来男人已经等候多时。 至于目的呢？对沈芙身上的秘密太过在意，或者说担忧女儿的未来致使这位武人迫不得已做出跟踪的举动。 有些事迟早要让符繁霜知道，所以沈芙没有甩掉对方，只是专注起做出自己的事，在这段时间里，见证了一切的男人自然有了自己的结论。 于是，在沈芙将小女孩送到医院之后，符繁霜不再隐藏站在广场远望着女孩。两人相见，肩并肩朝家的方向走去。 符繁霜挠挠头，有些尴尬的说道：“现在再想想，之前想要考核小芙简直是个笑话。 以你的能力，根本没必要学我的拳法。” “当然有。”沈芙抿抿唇，语气诚恳的回应，“我会把符叔叔的拳传承下去，这很重要，华对我也很重要。” 符繁霜瞥向女孩毫无谎言的面颊，心情忽地放松很多，一直以来担忧的心绪在听到这句话后完全消失。 其实他早该承认沈芙，无论女孩有着什么秘密，至少她在对待自己和女儿从未有过任何恶意，这很重要。 符繁霜在某个瞬间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老了，女儿有了值得托付的人，那么在很早前就不堪重负的他也该试着放手。 男人感慨道：“我从小就是个武者，老旧顽固。我清楚，在小华的妈妈离开以后，我给她再多的关心都不能再让她有家的感觉。 我们父女的性格很像不是么？很少能有好好的沟通，也不会说让对方开心的话，完全不像一对父女。 所以我想，以后能照顾小华的人必须要能让她开心起来，这一点比学会寸心拳法还重要。” 符繁霜语气微顿，多了些笑意，“小芙你做到了，完美的达到我心里所有的考核目标，简直就像从天上降下来，注定要找到小华一样。” “真正的世界很危险对吧？” 沈芙点点头。 见过那些异变动物的符繁霜才会提出这样的疑问，男人敏锐的知觉告诉他，这或许只是这个世界里最弱小的怪物。 而想要战胜它们，男人未必能全胜做到。在更危险的怪物面前，他也如尘埃般渺小。 符繁霜很少会说那么多话，男人心中感慨着，这副画面像极了当初自己和岳父见面谈话时的光景。 没想到他居然也会做同样的事情，说那些完全可以照着模板背出标准答案的话。 男人认真的问道：“告诉我，你会照顾好小华的对不对？” “……” 沈芙愣住了，她仿佛听见魔鬼嘲笑的低语，阴影扭曲出无数张狰狞的笑脸。对她而言，约定必然是件坏事，可在安静片刻过后，她还是给出了回答。 “拼尽一切，即使是我死去。” 这下轮到符繁霜愣住，旋即男人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拍了拍沈芙的肩膀，仿佛是将什么沉重的事物移交到女孩肩上，“我们早点回去吧，明天我还要赶早上的列车回家。” “您这样就要走了么？”沈芙纠结的问道。 “是啊，来沧海市所有的目的，甚至未来的目标都完成了。我当然没有留下的理由。”符繁霜神色间浮现起向往，“我该回去准备去希腊的旅游计划了。” 符繁霜离开了，沧海市的家只剩沈芙和符华，两个人在这偌大繁华的城市里相互报团取暖，人潮涌动也不会有分散的时刻。 … … 阳光透过帘纱的缝隙洒落一地，温热感蔓延在室内，女孩捏着裙摆的两边站在镜子前比较起来，渐渐的她的面色一如天穹上火红色的太阳般动人。 不知不觉已经是夏天的时光。 犹豫再三，符华还是决定换上卡萝尔赠送给自己的白色百褶裙，她的衣物更新换代，从原本的朴素走向可爱的风格，配合那张清冷精致的容颜在校内已经变得非常受欢迎。 望着镜子里穿着鹅黄色卡通卫衣和百褶裙，匀称小腿包裹着厚度适中微微透出肉感丝袜的自己，小姑娘捏了捏自己羞红的脸蛋。 都怪卡萝尔又说什么，沈芙会被打扮漂亮的女孩子吸引走这种话。 沈芙真的会喜欢么？ 怀揣着忐忑的心思，符华扭捏地推开房门，客厅的光景映入眼帘，女孩坐在阳光侧边，沐浴着淡金色的辉光。 她垂眸看着手里的书，眼睫缓缓扇动仿佛有瑰丽的蝴蝶驻留，渐渐地抬起眸来看向自己，露出笑容。 “华真漂亮~” 第26章 演唱会 白色的巨鸟舒展双翼漠然地划开厚实的云层，蔚蓝色的天空作为背景，涌出的尾气串起飘散的云絮，像是幅涂鸦画作。 透过巨鸟的眼睛，靠坐在内侧的符华将脸颊靠在沈芙的肩边，睡颜恬静，还有些不适应的小姑娘这趟旅途大多以睡眠为主。 沈芙用着雪白的皓腕托住下巴，安静的眺望天空的风景。 澳大利亚，悉尼歌剧院。 从外观上看去犹如即将乘风破浪的巨大帆船的悉尼歌剧院便是此次沈芙和符华旅游的终点，足以容纳百万级观众充满历史氛围和恢宏的剧院，无疑承担得起世界奇迹这个称呼。 夏日的季节，入口的道路排满车辆，街道边的行人如潮水涌动缓缓地向前移动，恰好是旅游的旺季，不仅如此在不久前一场即将于此呈现的演唱会更是让本就庞大的游客数量又翻了好几倍。 得益于沈芙拥有特殊的入场票，两人前进的速度相比于正常排队的游客要快很多，刻意设立的空旷道路和另一边拥挤的道路形成鲜明对比，因而吸引来无数羡慕和不理解的目光。 符华的脸在太阳底下有些红，她低声说到你：“我们走快点吧。” 小姑娘不太适应占便宜的生活，按道理说她该是另一条道路上站在最后方排队的人才对。现在因为沈芙，她不得不走在这条让人分外瞩目的路上，心底不由感到愧疚。 “现在进去的话演唱会大概还没开始。”沈芙倒是完全不在乎目光，女孩按着头顶的遮阳帽以防被海鸥叼走，另一只手则在逗弄海鸥们。 她觉察到小姑娘不好意思的小情绪，于是将遮阳帽戴在了对方的脑袋上，“华不用觉得愧疚，这是我们应得的。” 这是她为人类历经几十次战斗，需要面对死亡威胁得到的回报，所以沈芙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沧海市的逐火之蛾分部邀请了全部战士们一齐来澳洲观看伊甸的环球演唱会，这条道路设立最初就是提供给从世界各地前来参加的战士们。 他们本就在时刻面临死亡的威胁，如今得到些优待才算合理。 听到这话，小姑娘微红的面色得到些缓解，她瞥向那张在阳光中仿佛散发辉光，出尘绝美的面颊，低声说道：“应该是沈芙吧。” 沈芙微笑说：“可我们真的还需要有什么区分么？” 符华被生硬的直球冲击的一时语塞，她默默地扯下遮阳帽的沿角用于遮掩自己此刻脸上的神情，但淡红色的耳垂已然出卖很多事。 两人像是散步般走在道路上，身旁盛开茂盛的树将阳光切成细小的碎块，吹拂的微风带来海浪的气息。 符华怔怔出神，从某个时刻开始，她的生活完全不一样了。小姑娘回想起这件事，大概是从她彻底接纳沈芙的那一刻起。 符繁霜的离开并不只是男人单方面想通，还和女儿所表示出的决心有很大关系。 那是在沈芙夜间执行任务的时候，面对坐在客厅沉思的父亲，符华终于鼓起勇气和对方进行很久都没有过的谈话。 这次对话的主题只有一个。 沈芙说：“华很重要，我会保护好她，即使是死去。” 符华就说：“和沈芙生活的这段时间里，已经习惯了很多事。我和爸爸一样，一旦习惯了什么东西，未来几年可能都不会改变。” 她想说，在沧海市的家里，沈芙已经是自己无法割舍的一部分。无论女孩有着怎样的秘密，归根结底她对自己很好。 人类这种生物就是为了某个瞬间而活，在那个瞬间里，她看到了待在潮湿阴暗角落发抖的沈芙，被命运般无数的金色碎片阻拦去路，她们相遇，于是符华全新的人生就此构成。 无论是怎样的沈芙，符华都可以接受。 那天符繁霜沉默了很久，直到睡去也没有和女儿再进行对话。在第三天男人就离开了沧海市，送他抵达车站时，符华看不到任何担忧的情绪，反而是种释怀和期待。 他的女儿长大了，而他也终于有机会将一片狼藉的人生捋清开启新的生活。 思绪渐渐收回，小姑娘的目光放在斑驳叶影间两人的身影上，悄然挪动脚步靠的更近。 “这样排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官方已经给出过回复，在演唱会开始前所有人都能进入歌剧院。” 少年清脆的声音吸引了符华的注意，她回眸看去，在拥挤的人潮中两位身材高挑的男生拥有着明显惹人瞩目的颜值，两个人周围一圈全都是相似年纪的女孩，甚至还有人在尝试向这边挤来。 “可早点进去不好么？我还想走走看歌剧院，说不定能见到伊甸小姐要签名。”银白色短发的男生郁闷的回应。 待在他身旁容貌清秀，眯着眼眸的男生低笑着问道：“所以凯文你是不打算追mei？我听说你最近为了看到她可是连打球的次数都减少了。” “这……”凯文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这不一样，伊甸小姐只是明星，我喜欢她的歌。” 他说完撞了撞好友的肩膀，“苏，你八卦什么？” “有么？没有吧。” 符华渐渐收回视线，道路上的人群仿佛形成了副印刻世间百态的画卷，她能看到不同年纪、不同生活环境，身处于相同世界的人们。 手背轻轻的触及她的手，符华抬眸看去，沈芙正驻留在她身边目光落向远处的两位男生，眼中透出欣赏的意味。 她扣住那只手，“我们走吧。” …… 距离演唱会举行还有一个小时，在太阳坠落海平线后，悉尼歌剧院灯火通明，如星璇绽开的花岗岩地板，古朴的木质壁面挂着世界各地聚集而来的名画，暖色灯光打落在红地毯间氤氲出朦胧的雾气。 专属于逐火之蛾成员聚餐的房间，端着香槟的男人和女人来来往往，分明是陌生人的他们却能找到适合且相同的话题，原因便是他们同属于保护世界的战士。 被带到这种场所的符华有些不适应，在见证接连四位穿着晚礼服露出绷紧雪白匀称小腿的女人从眼前走过后，小姑娘垂眸看向自己印着卡通人物的衬衫和裙子，对自己过于幼稚的打扮有些脸红。 谢绝了侍从端来的香槟，符华从餐桌选了杯颜色相似的橙汁小口抿着，她扯了扯沈芙的衣摆，“好奇怪，他们都在聊什么怪物……” “华觉得害怕么？”一样端着果汁的沈芙回过头。 “都没有见过又怎么谈可怕……只是奇怪而已。” 沈芙安静会，神色柔和的说道：“这就是现实的世界，华迟早会见得到，为了活下去我们无法逃避。” 距离大崩坏开始还有六个月，她开始着手让符华了解崩坏的世界，且传授起小姑娘【太虚剑气】的基础。 未来便是出自仙人之手的武技轮回降临到她还未成熟前，【太虚剑气】简直像是为她而生的那样，仅是三天的学习就让符华步入止水境凝聚出心湖。 依照这样的速度，或许不用等到终焉降临，在律者出现大半的时间里符华就有望提升到沈芙都不可触及的【太虚】境界，届时她在这个世界生存的筹码也会丰厚很多。 符华对她忽然认真的语气愣住，小姑娘仍然不了解有关崩坏的任何事物，自然也难以想象，如今发达科技早就的美好生活居然还要为生存拼命。 可她从沈芙的神情中看不到一丝谎言的痕迹，正如这场奇怪聚会带给她的感觉，也许沈芙在做的是什么很危险的事，关乎沧海市，甚至整个人类安全也说不定。 符华问道：“沈芙想过逃避么？” “想过，因为太可怕了，相比起来放弃再轻松不过。”沈芙诚实的给出回答，“但因为有些事，所以我走到了现在。” 人类就是这样顽固的生物，因为某件事、某个人、约定，一个人而执着，当他们开始偏执的时候，简直是世界上最不讲理的生物。 “那样很累吧。”符华低声呢喃，“没关系，累的话随时都可以回家。” … … 聚会厅二楼，独立包间里穿着黑色西装的女人将丰腴的大腿叠在一起，身子靠在沙发上，以极其舒适的姿态观看着投影幕所显示的画面。 那是场战斗，双方的人数相差足有几十倍，汹涌的风浪和怪物冲击形成的阴影如潮水般吞没了女孩孤独的身影。 下一刻战线被轰开口子，崩坏兽像是被被推到的多米诺骨牌，在相同的时间倒下，战斗以摧枯拉朽之势结束。 五分钟内结束任务，画面的最后直升机落地将女孩带走。 紧接着新的画面出现，其内容大抵相同，都是孤身一人在几分钟内结束战斗。在没有造成损失和人员伤亡的情况下，这一系列任务正是逐火之蛾官方最期盼的事。 女人关掉了画面，已经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能做到这种程度的纵观整个世界也就那么一两个人，甚至连她都做不到在不穿装备的情况下硬撼崩坏兽群。 “沈芙。”女人直起身子，火红色的长发如瀑般倾泻散落在沙发，属于沈芙履历的文件呈现在眼前。 录像给她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女孩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是逐火之蛾官方最渴求的人。 这种人该直接去到总部晋升为统领几千人的队长。 女人的目光定格在沈芙的生活履历那一栏里，光是靠战斗力可不行，逐火之蛾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做出拉拢沈芙的举动，最主要的原因是女孩来源不明。 没有生活履历，就像凭空变出来的一样。无法将其定义为真正的人类还是怪物，亦或者潜藏起来的律者。 在无法确定女孩的安全性前，与其保持暧昧的关系显然是最好选择。也随着沈芙不断完成任务，逐火之蛾觉得这份关系该到加深一步的时候了。 “himiko大人，携带邀请函参加的聚合的成员全部抵达了，接下来该由作为第五小队队长的您进行讲话了。”侍从敲开房门提醒道。 “为什么是我啊，明明我最不擅长这个了。”女人的目光从文件上收回，神情郁闷的靠回沙发，“第一、第二小队的队长才最适合做这种事。” 侍从已经离开，himiko觉得自己只适合在战场上和怪拼杀，拉近关系这种事压根不应该由她来做。 可当派遣任务交代她手中，并表示其余两位队长都没办法前来时，她也只能无奈的答应了。 闭目养神片刻，再度睁开眼的himiko眸中多了份凌厉的气势，黑色的西装大衣仿佛她的战袍般，在稳步前行中衣摆飘动。 她最终抵达了设立于二楼的小型阳台，俯瞰着一楼的人群们，无数的目光汇聚而来。himiko抬起手中的香槟，无声的向每个人表达敬意。 至少在作为战士漫长的生活里，她还是练就了一番鼓舞人心的口才，随着沉稳清冷的语气讲出。 himiko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起来，她还没忘自己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受邀的人群里有着总部都非常在意的沈芙，她的任务便是和对方取得联系，确定沈芙是否具备危害人类文明可能性。 himiko觉得总部的想法过于胆小，再怎样，一个十八岁的女孩真的能够危及全人类么？ 沈芙的战斗力很强，可逐火之蛾依旧存在能与她比肩的存在。 演讲的同时，himiko的目光在会场搜索起来，最终在一个角落看到了沈芙和符华，两人正蹲在一个模样可爱的浅蓝色长发女孩身旁，低声与其交谈什么。 身旁作为母亲的女人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她终于有时间端起一杯酒进行品尝。 “格蕾修，你的爸爸今天没来吗？”沈芙向着新结识的小女孩问道。 “爸爸很忙……他说这样的聚会才懒得来，还不如飙几圈车来得实在。”小女孩有些害羞的看着两人。 himiko收回目光，她觉得沈芙作为战士和人类压根不存在任何问题。 第27章 在群星闪耀之前 沈芙看着侍从为自己斟满酒杯，眼前发色与酒色一样醇厚柔顺的女人举着酒杯对自己示意，默默地饮下，“从这出产的奔富葛兰许，已经是我能找到最棒的酒了。想要喝petrus一类的得回到总部才行。” 听到女人的话，沈芙犹豫了下摇摇头，“我不喜欢喝酒。” “为什么不呢？作为战士要时刻面临生死，我觉得在闲暇时间用酒精麻痹会精神是件不错的事。”himiko歪着脸，身子轻松的靠在沙发边，她望着女孩那张精致绝尘脸，忽地露出醒悟的表情，“算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发泄的方式，我也不会强求你。” 这是发生在himiko致辞结束后的对话，沈芙受到邀约，女孩也不意外自己会被逐火之蛾的人注意，虽说世界上并非不存在战斗力与她相似的人。 但那些人也不过是凤毛麟角的几位，真要论及起来，沈芙的战斗能力在此刻能排进全世界前三，不分排名。 这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逐火之蛾的人注意到她，将她表现出来的实力习以为常，未来她再彻底进入其中的时候就没那么麻烦。 如今她看着面前脸颊泛起醉酒酡红，眼线却依旧锋利如刀的女人，有些恍惚像是回到那间设立在圣芙蕾雅校园内的别墅里。 简直是一模一样的外表，但生活的环境不同致使她们的性格有所差异，就像沈芙遇到在这个世界的秦素衣。 “说重点吧。”himiko语气依旧轻松，“逐火之蛾不在意你人生履历为空白的疑点，直到现在你所做的皆是为人类而战，这样很好，所以我们想让你来到总部。” “培训的话还是算了。”沈芙拒绝道，“你应该明白，作为人类，拥有强大实力必须要付出同等代价，每个人都有所不同，没人能承受得住我的。” himiko没有说话，静静的盯着女孩那双杂糅了无法诉说的沉重之物变得深邃如渊般的琥珀瞳，说来奇怪，分明是个没有履历像是凭空出现的人。 可直视那双眼睛时，她却有种错觉。仿佛对方是走过很漫长的道路，见证绝望，也历经沧海桑田，年少的心气被摧残过只剩沉稳。 himiko颔首算是允诺女孩的解释，于是她继续问道：“那作为队长呢？” “我暂时不会离开沧海市，把我当做额外战斗力在保护那座城市就好。”沈芙还是拒绝了，她偏过头，视线跃过平台门口垂落的帘纱向一楼看去，目光落在正坐在角落和格蕾修喝果汁的小姑娘身上。 himiko张张口没能说话，她原本还想说些给予对方好处的话，但想来想再多的东西对沈芙来说大概都抵不上某些事。 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 女人仔细的想着任务报告内所说的话，她倒是不在意沈芙去不去逐火之蛾，这是件迟早会发生的事，因为崩坏还没有消失。 最终她想到了交代她有关于女孩身体的事情，“你的基因螺旋需要检查，或许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有多么强大，等一切激发出来的时候，你会是人类中最强的战士。” “这些也都稍后吧……”沈芙淡淡地说，“从崩坏出现直到现在，逐火之蛾历经的时间太短，很多事没有时间的积累都无法完成。 即使拥有我作为实验素材，你们也无法在一年内完成批量这件事。” himiko抿了口酒，对女孩不是在拒绝就是推延的做法感到头疼，“你好像不太愿意和逐火之蛾合作。” “不是不愿意，是时间没到。”沈芙神色平和，“比起研究我，不如做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第三次大崩坏吧。 我想经过你们的探测，世界各地的崩坏能反应都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值，几乎每座繁华的城市都有，可以你们的兵力没办法将每座城市都武装起来。” 沈芙只能确定沧海市会遭受到第三次崩坏的波及，女孩也无法确定第三律者究竟会降临在哪。当她坐在himiko的面前，提前将这些事揭露时，未来早已被改变。 himiko变得凝重，一切都如女孩所说的那样，逐火之蛾如今的重心都放在即将到来的第三次崩坏上面，否则也不会派出她一位战斗人员出面。 说到底，这种拉拢工作还是要文职人员来做。但现在只要在逐火之蛾内能喊的上名字的研究员，都在不分昼夜的进行检索。 女人深深地叹了口气，漂亮的脸蛋露出无奈地笑，她看向眼前尚且年轻的沈芙，“未来属于作为年轻人的你。” 谈话自此差不多该结束了，虽然没能达成目的，但himiko至少让沈芙有了印象，并令女孩清楚，逐火之蛾对她抱有很大的善意。 听到这句话，沈芙没有立即作答，她从椅子上起身来到平台，橘色的暖光透过琉璃灯罩折射出优柔的光华，氤氲着淡薄的雾气，会场内持着酒杯人们来来往往，轻笑交谈。 符华在和格蕾修聊天，会场边缘，银白色短发的男生拉着好友站在门口，因为被安保人员阻拦只能远远的打量，穿着晚礼服容貌绝美的酒红色长发女人款款走过。 “未来不属于我，属于很多人。光靠我一个人也做不到任何事情。”沈芙轻声说。 纵观这场旅行，对人类未来至关重要的人们，沈芙已经见过大半，剩下还未见到的也在默默地做着努力。 他们像是一颗颗在处于昏沉时光升起的星辰，当漫长的黑夜降临的那一刻必将是群星璀璨，所散发的辉光就如火焰那样燃烧起漫漫长夜。 他们的努力、未来，即将拼凑成全新盛大而恢宏的绘卷，歌颂人类。一如逐火之蛾那燃尽一切只为接近光明的真铭。 … … 演唱会开展于歌剧院最大的演出会场，近万个座位座无虚席，灯光黯淡，沈芙在灰暗中看着符华湛青的双眸星星般闪烁着光芒。 细小的低语从四面八方传来，小姑娘也不在例外，“你刚才去哪了？” “工作上有人找我聊事情，她觉得我表现得很好，想要邀请我去欧洲。”沈芙唇角微扬起笑容说。 现在符华也不再是那个听到些陌生词汇就会感到惊讶的小姑娘了，同时她也知道无论怎样的选择，沈芙就是不会从身边离开，这让她很开心，同时也有些在意自己是否影响了对方的发展。 可不管多少次，沈芙给出的答案永远都是意思大抵相同的话，“沧海市的家很好，华也很好，我舍不得离开。” “叔叔现在旅游到哪里了？”沈芙继续问道。 符华想了想，“爸爸他在雅典，还给我拍了帕特农神庙的照片，他的旅游估计还会持续很久，上次还告诉我假期要回老家打扫一下。” 其实符繁霜说的完全没有小姑娘所述那么简单，年过四十的武人在老规矩方面有着莫名的执着，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女儿已经选好未来陪伴她的人，那么就该带回家走一趟。 回到她那片生长的地方。 当然，这种话碍于羞耻心符华必然不可能一模一样的转达给沈芙，小姑娘苦思冥想了段时间，最终想到好的办法。 符华精致容颜的面颊神情郁闷，她低着头小声的说道：“爸爸倒是去旅游轻松了，不过把打扫卫生都活全部交给我，那么大的地方，大概几天都很难做完。” 她顿了顿，偏头看向沈芙，“你会陪我回到长河市的，对吧？” “当然。”沈芙轻笑道，“我也想看看华从小生长的地方。” 目的简单达成。符华暗暗的松了口气，唇角抑制不住的扬起弧度。 其实她没必要弯弯绕绕的说这些话，再简单些，纯粹告诉沈芙要去某个地方一趟，女孩也会欣然允诺。 聚光灯落在舞台，穿着晚礼服用妆容点缀绝美面颊的女人缓缓登场，霎时间整个会场陷入欢呼的狂潮，那是连主角本人都控制不了的喜爱。 她只能羞涩的朝每个方向点头，“大家好，我是伊甸。欢迎你们来到我环球演唱会的其中一站，悉尼……” 偌大的会场里，银白色短发的男生随着人群举臂欢呼，坐在身旁的好友恶趣味的想要拍照发给某个人，在被发现后被狠狠的进行了一次肩膀拥抱。 直升机无声无息的悬停在夜空，舱门缓缓打开，浅粉色长发的女孩目光欣赏的托着下巴凝望舞台上的女人。 符华眼中的星星更加明亮，沈芙有些疲倦的将脸颊靠在她的肩膀。 欢乐画面仿佛就此定格，那将是被历史所铭记的相片，在未来漫长的灾厄中，偶尔会有人想起，很多年的夜晚，尚且年轻的他们在这所歌剧院内拥有的美好。 …… 沧海市。 金色的碎片飘散在灰暗显得格外耀眼，它们簌簌落下像是绚烂鸢尾花的花瓣，女孩的眼瞳明亮着耀眼的光，无与伦比强大的气势从她周身散发。 压倒性的崩坏能构筑成庞大巨剑骤然降落洞穿怪物的身躯，将其死死的钉在地面，怪物象征性的耸动獠牙挣扎片刻，彻底失去生命。 即使是少见的帝王级也是在几分钟内以秒杀的形式解决战斗。 坐在直升机里的明智由乃已经见怪不怪，她甚至敢将直升机停靠在地面，手中举着相机将这一幕记录然后传输到逐火之蛾的信息库。 少女顺势翻阅评论，见到那些称赞沈芙的言语不禁露出笑容。 时至今日，沈芙已经凭借着那份完美容颜和绝对的实力在逐火之蛾内出了名，因为从未出现在总部和战士视野的缘故，她的名号排在了id为【大侠】和id为【妖精小姐】的两人身后。 他们分别是第一小队和第二小队的队长。 不过明智由乃觉得，沈芙若是真的在意这些事，排到最前面也说不定。可女孩压根不在乎，她还从未登过逐火之蛾的官网。 “走吧。” 沈芙的声音打断了明智由乃的思绪，少女连忙将手机收起来，戴上头盔。 “沈芙小姐，今天你的表现好像不同，眼睛还会发光……是特殊的美瞳么？” “一点小手段，等由乃学会细微控制崩坏能也可以做到。”沈芙轻描淡写的给出回应。 操控崩坏能已经不是秘密，逐火之蛾随着时间推移已经找寻出简易控制崩坏能的办法供于战士们训练，这是种诅咒，使用崩坏能就绝对会被侵蚀从而削减寿命。 可既然已经踏上这条道路，以不同的理念有着相同的目标，谁又会在乎那些零星削减的生命。 明智由乃微圆嘴巴，有些失落，“那样还有很久吧……” 时隔几个月，沈芙再度动用了羽渡尘.燃烧，随着大崩坏和心中所想的时间越来越近，她所要做的准备愈发的多。 历经无数场战斗的磨炼，即使是深度燃烧也不会剥夺沈芙的生命，女孩已然走到更强的境地。 秒杀帝王级崩坏兽不再是难事，距离律者级的战斗也不再是那么遥远，更何况女孩还拥有着诸多底牌还未揭开。 直升机在暗沉的夜色中前行，沈芙垂着眸思量，【太虚剑气】时时刻刻都在提升，可她会永远局限在明镜之境，也无法领悟【神蕴】，因为缺少至关重要的东西。 现在那也不再是什么秘密，沈芙没有天生圣痕，那是从出生就会携带的物品，没有就是没有，人工圣痕也无法重铸其内在的奇迹。 她打开手心，崩坏能聚合出淡金色的翎羽飘摇，深度燃烧还不足够让她达到律者级。 金色羽渡尘是神明给予她的恶意，同是也是女孩改变世界的手段，它当然不会有上限，只要沈芙有足够的筹码交换，那么力量就会源源不断的给予。 是时候该进入下一阶段了。 随着女孩意志的降临，淡金色的翎羽末尾被鲜艳的血红色包裹，模样愈发的扭曲，和真正神之键诞生出的羽渡尘透出的梦幻感截然相反的暗沉。 沈芙并不介意在大崩坏降临后用更多的筹码将自己的力量推升到极致，只要能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就好，这样的代价女孩觉得很值得。 第28章 第三次崩坏，爆发 距离第三次崩坏降预计还有五个月的时间，自从himiko和沈芙谈话过后，逐火之蛾在世界范围内的行动变得愈来愈多，各大繁华城市周围及内部的军队在悄无声息中增多。 燃烧的火焰飞蛾徽章替代掉了世界各不相同的军队徽章。 相同的时间里，随着崩坏能变得强烈，世界各地都在发生怪异事件，死士游荡在灰暗的小巷、巨大的兽蹄踩踏农田、天空飞过畸形的鸟群。 世界末日的说法四起，人们惶恐的寻找起没有被灾厄触触及的区域，但他们惊愕的发现，崩坏早已蔓延全世界。 这件事发生不久，官方便亲自出面将其归类为谣言，所有的诡异事件在经过暗中推动后纷纷得到科学的解释，崩坏依然不能被所有人悉知，那样世界变得混乱不堪。 本就对崩坏感到头疼的人类无法再应对内斗后遭至的结果，纵然大崩坏在即，世界联合国依旧选择继续隐瞒下去。 逐火之蛾在短时间吸纳了大量士兵，这让他们得以将每座城市全都武装起来，重要的核心都市更是武装到牙齿的地步，这样真的足以应对崩坏么？ 如果让沈芙来看，女孩给出的答案是否定。 逐火之蛾根本不了解何为崩坏，那是自然灾害无法与其相提并论，源自于神明的伟力，科技、战士、智慧，以人类文明铸造的事物只会湮灭在崩坏的浪潮中，化作灰烬散漫天际。 派遣大量军队进入城市只会导致在崩坏过后，逐火之蛾的力量受到严重削减，他们的战士在崩坏能高温中融化只在一瞬间。 可沈芙也清楚，以守护人类文明为目标的世界联合国无法对人们的死亡坐视不管，这已经是他们在现阶段所能做到的极限。 同时女孩也觉察到了和曾经命运有所出入的地方，崩坏能反应出乎意料的高，按道理说还有五个月才会到来的大崩坏会在最后的时间段发生高反应。 如今这个时间似乎被提前到了不知名的日子。 无法确定崩坏降临的时间，无法确定律者出现的城市。大崩坏在即，就像被判下死刑的人在绝望中消磨一分一秒。 沈芙无可奈何。 …… 聒噪的轰鸣声沉重的敲打着舱门，崩坏在即，沧海市的天气却反常的阳光明媚，从探测器显示未来将会有近一个月都会是好天气。 直升机飞速前移在蔚蓝色的天空里，舱内响着女人柔美的乐声，一切都透着祥和与宁静，沈芙垂眸注视起手机屏幕呈现的画面。 “华现在怎么样？” “已经到机场大厅了。” 符华给出回应，紧接着是一张人潮涌动的机场照片出现，其中却没有小姑娘的身影。 她又继续回复道。 “有卡萝尔帮我，一切都很顺利，其实我一个人也能做好很多事。” 一句话中暗藏着小姑娘此刻幽怨的情绪，看的沈芙不由无奈地轻笑。 这怪不了符华闹小脾气，毕竟两人约好了要在今天返回长河市，可在早晨收拾好东西后，沈芙忽然接到逐火之蛾的任务需要前往指定区域对付一只崩坏帝王。 崩坏能越发强烈的现在，崩坏帝王早已不是罕见的生物，而这种级别的怪物在没有人阻拦的情况下就足以摧毁整个沧海市。 沈芙没办法坐视不管。 “距离登机还有两个小时，华放心吧，我会在最快时间里赶回去。” “沈芙的工作要多久？” “大概十分钟吧。” 巨大的风流骤然吹的直升机摇晃，明智由乃娴熟的掌控好直升机平稳滞空，她回眸看向正将屏幕熄灭的沈芙，两人经过对视便已然理解对方的意思。 已经抵达任务目的地。 沈芙抬手推开舱门，在林间空旷地段望见了那只正以摧枯拉朽之势前进的崩坏帝王，锋利的飞刃切割开周遭的一切事物，仿佛有暴风席卷了这里。 感受到生命气息，崩坏帝王停下了移动，形状怪异的头颅缓缓抬起直视天空，旋即它就见到在近百米的高空中，如黑点般的身影正在坠落。 淡金色的羽渡尘碎片从女孩的身躯周遭飘散，她的眼瞳有绚烂的鸢尾花沉浮。 羽渡尘.燃烧。 为了预防崩坏降临，这种状态已经成为沈芙战斗时的常态，历经苦难和重生带来的意志甚至影响到灵魂，无数次的蜕变使得这份燃烧不再会轻易焚烧殆尽。 女孩如鹰隼般坠落，伸手放在腰间一寸寸拔出由逐火之蛾为她打造的长剑，崩坏能循环连接搭建完成，无形庞大的剑芒将地面压垮出痕迹。 崩坏帝王本能的开始反击，但当它被沈芙锁定的那一刻起，厚重的身躯外壳就蔓延起皲裂的痕迹，它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情。 启剑.裂空。 十分钟是沈芙预计最慢的时间，最快不过瞬间将崩坏帝王斩杀。 热烈的太阳光线穿透过怪物身躯中央的裂隙射在地面，直升机落地带着女孩再度升空远去。 沈芙打开了手机，屏幕上霎时接连跳出几条由符华发来的讯息。 “卡萝尔走了，我现在待在候机大厅。” “我念了几遍剑心决，但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明明大家还是正常的在走路。” “我感觉很不安心。” 沈芙抿抿唇，她很快便明白符华之所以有如此反应的原因，随着【太虚剑气】的精进，本就对崩坏能有极高抗性的小姑娘在感知力方面近乎拉满。 符华感受到沧海市内日益暴躁的崩坏能，因而才会觉得不安。 这样很奇怪啊……连符华都能觉察，难道沧海市的崩坏能真的提升到一个极限了么？ 沈芙排除掉脑海中不安的想法，她抬眸看向明智由乃，“由乃，蛮烦再加快点速度吧，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收到。”明智由乃做出回应，随着颠簸，直升机的速度提升到更快的地步。 “可能是错觉吧。” 沈芙回复小姑娘的讯息，但还未来得及发出屏幕已经跳出新的画面。她愣了下，符华显然真的很不安，特意给她打来了视频电话。 沈芙按动接听，于是乎屏幕上浮现出少女俏丽容颜的脸。 穿着简单卫衣和牛仔裤的符华靠着座椅，背景便是她不久前发来的候机大厅，小姑娘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郁闷，在见到沈芙后，蹙起的眉宇才渐渐舒展。 “沈芙，你还有多久才会到？” “很快，已经在返程的路上。”沈芙安抚道，她想了想，“华可以给我看看路人的情况么？” 符华有些疑惑，依然遵照女孩的意思将摄像头翻转，沈芙看到了恢宏的大厅，拖着行李的人们来来往往，他们的步伐一如往常那样不急不缓。 蓦地，小姑娘漂亮的脸蛋出现在画面里占据了巨大一部分让沈芙的眼里只能倒映出那张脸，符华的郁闷和不安随着这通电话消散很多。 樱粉的唇角渐渐弯起弧度，“你快点来吧，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该去到长河市了，符华不由得想象起家附近的邻居在见到沈芙后的反应，那些叔叔阿姨从小看着她长大，相处起来就像是亲人那样。 小姑娘知道带人回家这个习俗不仅只有自己家，长河市很多地方都有相似的习俗，所以她把作为陌生人的沈芙带回去其实就能表明很多事情。 叔叔阿姨们会怎样看待这件事呢？ 符华想，应该是开心吧。毕竟沈芙光靠着容颜就能获得很多人都喜欢，更不用说在相处中女孩所表现出的温柔性格。 在长河市展开的新生活，对符华来说是值得期待且美好的事。 “华，你在傻笑。” 沈芙的话点醒了沉浸想象中的小姑娘，符华陡然回过神，脸蛋泛起两片羞涩的薄红，她叮嘱道：“你快回来吧。” “我尽快……” 沈芙的话没能说完，她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视线中符华身后的机场大厅仿佛有狂风席卷而过，所有人都在那阵风中定格。 下一刻。 无形的涟漪扩散很远，受到波及的直升机在空中剧烈颤抖，已经身为老手的明智由乃忍不住发出惊呼声。 目光所及之处仿佛泛黄的老旧电影，边缘闪烁模糊的雪花，影影绰绰，模糊了背影的人们迟缓的从脚底化作碎片，时至身躯，最终沦为一团灰烬被风吹走。 打着电话的白领、手捧鲜花等待着爱人出现的情侣、举家旅游的家庭，曾经的光景在眨眼间如雪花消融被伟岸的神力抹去。 到底怎么了？ 手机坠落在地，沈芙的视线受到局限只能看见大理石地板，旋即伴随着喧嚣声手机被符华重新举起来，小姑娘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精致的脸颊苍白到极点，她错愕的回眸看着灰烬形成的龙卷，候机大厅的穹顶早已被掀飞，天空投射不了半点光芒，阴沉沉的像是要下起暴雨。 符华说不出话来，小姑娘的世界观彻底崩塌，扭曲的光景使得她的大脑传来剧痛，瞳眸紧缩，“这，这……” 沈芙回过神，女孩终于醒悟对方产生的不适感究竟源自何物，只可惜发现的太晚了。 即使已经身经百战，有过预知且做起充足的准备，但仍不能避免在这副光景中感到恍惚。 无数的生命只在转瞬间就被抹去了，这样的程度，人类真的还能战胜崩坏么？ 沈芙不能放弃，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不允许再迷茫下去，女孩回过神，艰难的开口说：“崩坏爆发了，华……” “崩坏是什么……”小姑娘眼瞳有些溃散，她无所适从，整个候机大厅只有她一人存活，死寂荒凉的场面衍生出巨大的恐惧感。 沈芙深吸了一口气，令自己平静下来，她认真道：“听我说华，大崩坏降临了，我们大概没办法回到长河市。 从现在开始，你需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一定要躲好，不要跟着任何受伤的人，等我回来找你。” “那沈芙该怎么办？”符华慌张的反问道，“好多人都消失，沈芙怎么样？” “我没事。”沈芙摇摇头，她抬眸看向前方，崩坏能浪潮同样没有杀死明智由乃，沉默无声的少女显然也难以接受大崩坏的出现。 她说：“有足够崩坏能抗性的人才能活下来，这是种天分……大概也是种惩罚。” 符华依旧迷茫。 “躲起来吧。”沈芙轻声道，“等我回来找你，不要害怕。” “……” 画面陷入黑暗，手机信号不适时的完全断线，在崩坏降临后整个城市所有的电子设备全部沦为废品，逐火之蛾制作用于防御的防空炮更是成了废铁。 从这一刻起，全世界各地都有人死去，大崩坏的出现让崩坏这一词再也无法隐瞒，人类和崩坏的对抗也该从这时候进入到全新的阶段。 沈芙渐渐地将手机放回口袋，她看向前方，直升机依旧平稳，有过了解的明智由乃受到的冲击明显要小很多。 她不可思议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沈芙小姐？” “第三次大崩坏降临了。”沈芙用着淡然的语气，却也难以隐藏尾因的轻颤，“基地的人未必全部活下来，我们也没办法联系上，但我还是要回去。 由乃有什么打算么？如果害怕的话，就在这里停下吧，待在这更安全。” 明智由乃握了握拉杆，她的确很害怕，原来英雄和想象中的根本不同，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在这天崩地裂中保持冷静？ 可她不想逃跑，成为英雄依旧是少女的目标，她的武力值甚至有了精进，不情愿成为逃兵。 “我当然是跟着沈芙小姐，大崩坏是么……这种时候就更突出我们的重要性才对！” “好，我们回去。”沈芙神色平静，胸腔内燃烧起剧烈的火焰。 人类文明历史上第三次崩坏爆发，全球超过一百个国家均遭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全球人口损失高达四分之一。 崩坏爆发的第三个小时，以为保护人类为目的的逐火之蛾展开了救援行动。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第29章 即将诞生的第三律者 淅淅沥沥的雨降临在沧海市，大面积浓厚的乌云笼罩了这片区域的上空，世界仿佛变成灰白色，惨白的光线照耀着扭曲的人，倒映出模糊不清的影子。 嘶吼和哀嚎变成了这座繁华都市的主题曲，高楼大厦像是多米诺骨牌那样接连坍塌，掀起尘埃的浪潮吞没了无数道身影，死寂绝望蔓延至每一寸再也不复曾经的繁华。 亦是在今天，整个世界都失去颜色变得灰白。 符华跑出了机场，本以为候机大厅里所有人都在眼中化为灰烬的情况足够震撼。 可当女孩踏足街道，身躯魁梧的怪物在街面横冲直撞、像是僵尸般的人类用尖锐的利爪破开身旁同类的血肉，这份光景再度让她受到了冲击，清澈的黛青色眼眸剧烈收缩。 这就是崩坏真正的样子么？ 凭借着沈芙提前要求她修炼的【太虚剑气】，已经止水的心境在此刻发挥出最大功效，剑心压抑住了滋生出的绝望，勉强保持清醒的小姑娘选择起一条无人的小路奋力逃跑。 符华并没有觉察到，见证了这幅光景的她心境悄然发生变化，再无波澜的剑心荡开浑浊的尘埃变得澄澈，小姑娘的剑心在不知不觉间迈入无尘。 清冷感涌进昏沉的大脑，符华彻底从迷茫中清醒过来。 她得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着沈芙找到自己。这是最好的选择。 入眼的狼藉和触目惊心的景象让思绪逐渐接轨现实，小姑娘的大脑无可避免的诞生出更多沉重的想法。 连自己面对这种情况都害怕的想要逃避，沈芙又该怎样横跨大半座城市找到自己？ 还有返回校园的卡萝尔，如果说沈芙先前的神秘和崩坏相关，在这场巨大灾难里依旧有保全自身的手段，那么卡萝尔就是个纯粹的女孩。 平时体育课跑圈就会喊累，喜欢吃薯片又会在意自己发胖，完全没有秘密的普通人。 沈芙所说的天分，卡萝尔也会拥有么？还是会像符华所见过的其他人那样化作灰烬…… 还有远在希腊旅游的父亲…… 纷纷扰扰的思绪充斥着符华的大脑，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脖颈，心跳格外迟钝。 “碰！” 轰鸣噪音和身体传来的剧痛撞碎了女孩的思绪，符华还未意识到街道不复往日的祥和，随时都会有怪物从黑暗中窜出来，她被一只死士撞倒在墙壁上。 符华回过神来，跌跌撞撞的向前，身后的死士挥动锐利的爪子而来，在本能的反应中她躲过了攻击，随后她愣住了。 死士正以僵硬的步伐拉近距离，完全无法沟通，眼前的再也不能被称之为人类，它会杀死自己。 小姑娘下意识的攥紧拳头，烂熟于心的寸心拳法架势，父亲曾告诉过她，寸心拳法不仅是武学，在父辈的时代，它更是一门杀人功夫。 她真的做得到杀人么。 符华不知道，纵然突破到无尘的剑心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动荡，这便是所谓的惩罚。 没有天分的人在崩坏的浪潮中化作灰烬死去，拥有天分的则幸存下来，紧接着他们就必须要面对杀死曾经身为人类同胞的挣扎和痛苦。 透过坠落的雨珠，符华依旧能看清怪物作为人类的证明，那是张还算漂亮的脸，大概不过二十岁，拥有着精致的脸蛋和窈窕身姿，只是在崩坏的改造中肌肤变得僵硬泛紫。 利爪距离很近。 符华纤细的手指紧攥成拳，止不住的颤抖着。悲哀感形成的浪潮一次次将她吞没，在起起伏伏中缓缓窒息。 小姑娘最终还是挥拳了。 因为她不能死这里，还有很多的事要去做，还有约定没有达成。 拳头没有接触到坚硬身躯传来痛感，像是打在柔软的面团上，有着真实的触感，符华的力量生生将死士推翻出去，不仅如此怪物的身躯在一瞬间被轰碎了。 沈芙确定符华在【太虚剑气】方面有很高的天赋还是小瞧了她，在未来前文明沦为末世绝境下，能身为人类中位列前茅的战士，她的天赋高的骇人。 无意识中周遭的崩坏能被她调动，配合着【太虚剑气】的吸纳更是形成鲸鱼吸水般的状况，挥拳打出的力量无与伦比的恐怖，倘若是崩坏兽同样会被瞬间轰杀。 只是挥出这一拳仿佛竭尽了小姑娘全部的力量。 符华弯着腰大口喘息，雨水淋湿了她的身体，顺着苍白的面颊滑落，纤长的眼睫挂着晶莹的水珠像是涌出的泪水。 情绪难以言喻，沉闷且复杂，郁结得让人难以释怀。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挥拳的举动也同时将符华脑海中的杂念排除，她必须要活下去，才能去确定对自己至关重要的人的安危。 小姑娘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抬头仰望苍白色的天穹，水珠碎在她细腻的肌肤，荧澈的青色眼眸见不到光暗沉许多，变得深邃。 在捕捉到远方的乌云后，跳动的心脏抽痛了一下。深灰色的雾霭像是凝聚成了实质物构筑成恢宏的龙卷浮现在天空，台风的眼则降临于城市的某个角落。 符华感受到了截然不同的压迫感，仿佛有大山在眼前轰然倒塌。 那是什么？ …… 直升机在沧海市的高速路口降落，从外围回到这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可这里却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的踪迹。 从车辆阴影间走出的是大批狰狞的死士，它们嘶吼着走向直升机，而后被无形的剑锋斩开头颅。 明智由乃难以置信的看着混乱的高速路，车辆和车辆撞击形成熊熊燃烧的大火，她们仿佛身处地狱。 “接下来可能要寻找其他交通工具了。”沈芙垂着眸，语气轻淡没有表情，似乎对一瞬间杀死可能在几分钟前仍是鲜活生命的同类毫无感觉，但沉重跳动的心还是表明了悲哀的升起。 这就是崩坏啊，身处其中谁都不可避免感到绝望…… 但远比绝望到就此放下更重要的是，沈芙要去找到必须要见到的人。决心使得她可以容忍一切灾厄和痛苦。 “基地还有不少抗性高的战斗成员，如果找到他们由乃你就会安全很多。” 沈芙抬手拉开舱门，雨水冲刷着尸骸的灰烬化作溪流淌过脚边，女孩漠然的环视周围，更多的死士从角落走出，那些都曾是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类。 也许很多人都预知到了灾难即将降临，可其落下时，谁也没能幸免。 人山人海的光景远比电影中更为震撼，明智由乃抓着长剑，逐火之蛾有交到过在面对崩坏产物时，凭借自身力量用冷兵器战斗比热武器更加好用。 可如今的局面，她该从谁身上下手才好。 “沈芙小姐……” “抱有觉悟就不要退缩了，你迟早会面对的。”沈芙神色淡漠的抬起手，修长的五指逐渐弯曲虚握，“作为逐火之蛾战士的宿命。” 人山人海的死士群对应了成千上万柄悬停在天空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崩坏能领域从女孩脚底扩张很远，在这其中她能达到任何事。 无形的长剑落下，所有的死士相继死去，完全没有出手的沈芙平静的迈步跨过那些尸骸，明智由乃在她旁边身子轻颤，两人以此开凿出进入城市的道路。 如果有直升机直接抵达城市内部，沈芙要寻找符华不会很难，但理想往往和现实有着很大的差距。 成群的突进级崩坏兽掠过天穹，黑影遮天蔽日，光是这点就足以宣告飞行入城的计划破产，沈芙可以保护自己和明智由乃，但她没办法保护铁皮直升机。 况且飞在天空的可不止下位崩坏兽，还有很多连女孩都叫不出名字散发着强烈崩坏能反应的庞然大物，这样的战场远比她先前任何一次战斗都要可怕。 数十分钟后，明智由乃娴熟的撬开车门发现了它还能行动，欣然的向沈芙打招呼，两人乘坐上能源车行驶在混乱的街道。 这曾是条着名的观景街道，两侧栽种满香榭树，在深秋的世界红色的叶片随风摇曳，飘落在地是极为梦幻唯美的光景。 原本翠绿香榭纷纷枯死只剩光秃秃的树干，紧挨着的店铺一片狼藉，时不时还会有几只死士走出，相隔足够距离，沈芙也没有管顾它们。 女孩的眼中原本繁华的都市和此刻死亡衰败，两种不同的模样交织回现。 她叹了口气，随手挥动霎时清空了整条街道。如果看着会让人不舒服的话，那就不看了吧。 “我们需要支援。”明智由乃紧紧攥着方向盘，明朗形式的她终于不再像先前那样慌乱，“逐火之蛾应该派遣军队进行救援，这座城市应该还有很多幸存者。” 沈芙轻描淡写的说：“恐怕总部现在都乱套了吧，大崩坏发生在世界各地，太多的城市需要救援。” 明智由乃哑口无言，她有些不想承认这件事，逐火之蛾的军队有限，这意味着沧海市即使在救援的队列里其实也得不到太大的帮助，如果不在队列里就更糟糕…… 要孤独的去挑战一整座城市？光是想想那份绝望感就可以冲毁意志。 很久，明智由乃艰难的用处轻松的口吻说：“那我们去救人吧，战士的理念不就是这个么，我相信逐火之蛾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她真的能救人？连崩坏帝王都是常见生物的沧海市里，她自保都是个问题。 能救多少人？不知道，救完之后真的能活下来么？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但如果不行动，不用虚假的希望掩盖残酷的现实，她很快就会死在这。 沈芙能理解这份心情，眼下绝望就算她都很难完全承受，还能用谎言麻痹自己其实是件好事。 而她根本不能。 她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更大的灾厄正在沧海市孵化。就像是命中注定般，她必须要面对的事物。 “等去到基地和总部取得联系后，告诉他们，律者要在沧海市诞生了。” “沈芙小姐，你说什么……律者？” “第三律者最晚不过一天就会诞生，处于破茧期的它是最好被杀死的时间段，让总部派出足够强大的战士和科技，如果它成功渡过这个阶段就很难会被杀死了。” 随着越发向城市深处靠近，沈芙越明显得感受到远胜于一切的崩坏能压力，像是神明睥睨着世间万物，她如被渺小的沙砾般看待。 她见过律者，所以很清楚这份感觉背后的原因。 沈芙有些恍然，过去的她还需要躲在别人身后触及不了即使是重伤状态下的律者，现在就轮到她直面这种怪物，因为她的身后再无任何人。 执行着筛选机制的崩坏会伴随科技文明的提升变得更加强大，使其永远高于人类，这其中也包括了人类综合的战斗力。 沈芙的出现使得综合战力提升太多，因而崩坏自然也比原本要强很多，甚至祂注意到了这位改变世界命运轨迹的女孩，刻意把律者的孵化场设立在这。 这是人类和神明的战斗，作为脆弱的人类一方，沈芙只能被动接受。 明智由乃沉重的点点头，难以接受但她选择听从沈芙的话。车内的气氛陷入，直到距离基地还剩不远的距离，沈芙才再度开口。 “在这里放我下来吧，这附近的崩坏兽都被我杀干净了。” “沈芙小姐，你不和我一起去？”明智由乃诧异道，“你说和大家在一起才最安全吧，这座城市太危险了！” 沈芙摇摇头，淡淡地说道：“我还有要去的地方，要找的人。等灾难结束我们再见面。” 明智由乃不情愿的将车速放缓，从后视镜中看着女孩从容不迫的开门离开，天空降下的雨水在触及她的身体前自动从两侧分离，运动服的衣摆随风摆动。 “这里的怪物太危险了啊……” “没谁能拦得住我。”沈芙合上车门，朝着和基地相反的方向前进，“无论谁都会被我打倒。” 她并害怕，就算是律者，在还没有找到想见的人之前，也不过是必须要被打倒的家伙而已。 明智由乃望着那道孤零零的身影在视线中逐渐变得渺小，她很孤独，看上去像是要孤独的挑战这座城市。 第30章 各自的路途 沧海市机场，候机大厅。 庞大的拱形圆弧穹顶被不知名的伟力掀起大半，雨水随着缺口落进来形成瀑布般的光景，在“哗啦啦”的水声中，云层舒卷着露出更深处的黑色。 女孩踏过巨大崩坏兽的尸体，如鸢尾花般的眼瞳环视周围，目光触及之处仿佛有无形的利剑将一切都一分为二，银色的水花在她脚边绽放。 渐渐地她将目光收回，转身离开了这。 符华已经从这里离开。 沈芙站在机场外围，抬眸望向远方完全逆反了自然规律而诞生的震撼云层，溢散在空气中强烈的崩坏能正在减弱，淅淅沥沥的雨也只剩雨丝。 无数的崩坏能海纳百川般涌向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至于天气随之转晴，若是现在仍有人观测天象仪器就能发现，乌云和暴雨只局限在沧海市上空。 那并非真正的雨，而是崩坏能构成的微粒。 律者诞生需要时间，这期间会发生很多违反常理的现象，倘若在这时尝试击杀律者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沈芙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事。全球范围内的大崩坏，逐火之蛾根本无暇顾及这里，即使他们在后来派出军队，大概也是律者诞生后的事。 至于沈芙，相比于击杀律者，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如果可以女孩倒是期望不要在自己达成目标前遇见律者，那样对符华来说很危险。 【千星】展开。 街头巷尾，女孩漠然的路过所有的嘶吼和哀嚎，见证着一具具尸体出现在眼中又离去，没有限制的释放出【千星】的极限，足以停滞时光的速度要在沦为死城沧海市寻找一个人还是很难。 在沧海市的商场，女孩路过那些林立着崭新服装的店铺，再无人会穿戴购买；儿童乐园里欢快的乐声回荡却不见踪影，死士代替了曾在此生活的人们。 接下来是两人走过的每条街，夏季葱郁的光景定格在昨日，现在只剩衰败。 符华做着兼职的奶茶店，悦耳的风铃声在沈芙的耳畔响起，分明离开没有多久，可这间承载着少女们欢乐的店铺已经落满尘埃。 还是没有。 已经不知跑过多少个地下安全所，两人一齐走过的地方也在沈芙排查的范围内，可她就是找不到符华的踪影。 最后的最后，女孩回到了家门前。 崩坏余波没有将这栋楼摧毁，沈芙将手放在门把，想要打开时竟觉得有些无力。 她还是打开了，于是熟悉的光景映入眼帘。两人陈设简单，整洁的房间，冰箱门被震开露出其中存纳的食材，墙壁上的卡通贴纸，还有一张两人的合照摆在茶几前。 悉尼歌剧院留念的相片，那是她们最后欢乐的时光。 沈芙望着这间自己付出心血打理的家，沉重的心情化作薪柴促使内心燃烧的火焰愈发强烈，她知道无论如何她们都回不去了。 女孩的指腹抚摸过相片上的两人，在离开时一切仍保留着最初的模样。 “我会把她带回来的。”沈芙低声道。 女孩双手放在口袋从楼梯口走出，没有表情的脸除了相比以往显得更冷外没有任何改变，就像从前那样，她仰望起天穹，那漆黑巨大的云层堡垒皲裂出沟壑。 下一刻，在不久前被鲸鱼吸水般带走的崩坏能如海浪翻涌，余波冲击着大楼摇摇欲坠，所有衰败的树木跌落下零星的叶片。 扭曲的紫色光芒穿透了层层堆叠的光芒，犹如巨大的东方巨龙扭动身躯，宛如神迹。 第三律诞生了。 见证太多震撼场景的沈芙已然有些麻木，周围的崩坏能在减弱后重新提升到更加强大的级别，也许从此刻开始，帝王级崩坏兽在这座城市也不会是稀有的怪物。 女孩蹙起眉头，事态愈演愈烈逐渐走向无法掌控的局面。过高的崩坏能会导致幸存者相继死亡，世界联合国对城市派兵支援的概率正在降低，而将城市连带着所有人都放弃的可能在增高。 一旦官方断定在面临承受律者大面积破坏的情况下救援沧海市代价过大或是毫无价值，将这座城市连带律者都夷为平地便会出现在他们的计划范围内。 看似残忍却才是真正的现实。 要在沧海市被完全放弃前找到华才行。 女孩在脑海中如此想着，崩坏能浪潮形成飓风吹过这座城市的每一寸，她逆着风的方向前行，绚烂的金色鸢尾花在眼眸中沉浮，她的身影消失在蔓延的雾霭中。 崩坏能浪潮将符华推倒在地，脱力的女孩显得尤为狼狈，在挣扎着爬起来后，她也见证了远方云雾城堡裂开，巨大的紫色雷龙探出身躯的光景。 第二波崩坏能浪潮到来，符华的抗性抵御住了冲击，来不及喘息她就见到周围开始凝聚起怪物的模样。 大量的崩坏兽就此凭空出现，已经不知多少次死里逃生的符华对此有着深刻的恐惧，她距离机场足有五十公里，连女孩本人都难以置信自己真的逃了那么远。 本应该躲到地下安全区等待着救援到来，那是最好的选择。 可见识了崩坏的残酷和绝望，又迟迟无法见到沈芙、卡萝尔这些对自己至关重要的人，符华不甘心将她们抛下。 没有驾驶证的小姑娘坐上了路边无人的能源车，得益于其中安置的独立智能系统，还未损毁的智能ai将她带到了校园。 一路上跌跌撞撞和无数崩坏兽擦肩而过，死神的镰刀有数次距离女孩的脖颈只有几厘米却被她好运的躲过。 终于来到校园的符华很快就不得不去接受新的残酷的现实，卡萝尔最后和自己联系的地方根本不在这里，她们的联系止步于一个小时前，那时卡萝尔还特意向她报告自己即将抵达校园。 符华向她诉说了要带沈芙回家的喜悦和小小的紧张感，后者则发来了羡慕安慰的讯息。她们约定要在暑假的后半个月见面，去沧海市的各个角落游玩。 那些话语都随着灾难的降临再也不可能实现，文字间透露出的喜悦已然变得刺目，让人没有勇气再去打开查看。 谁也没有找到，无力感将符华最后的希望浇灭践踏在泥土里。小姑娘迷惘的看着周围崩坏兽向自己靠拢，紧张致使身躯传递疼痛，刺激着大脑催促她快点逃跑。 就这样放弃了？符华不甘心，可她无能为力。 步伐像是踩进泥泞的沼泽里，每次迈步都变得沉重无比，饶是女孩惊人的体能在如此的运动量下也开始出现颓势，即将告罄。 必须要活下去，那是另一个要去实现的约定。 符华失魂落魄地前进，在某个瞬间女孩的身体忽然发生极大幅度的偏移险先摔在地面，她猛然反应过来，下意识想要挣扎，却听见拽着她的身影发出声音。 “前面很危险，和我一起躲起来安全。” 那是活着的人类。孤独太久的女孩内心裂开缝隙，同类的出现让她对生的渴望再度高涨，她明白自己还是太脆弱，在崩坏兽包围的环境下再没有寻找的可能。 她只能藏起来…… … … 须臾。 沧海市着名的地标景观，将近五百米的金属高塔站在最高足以将大半个繁华的都市收入眼中，在夜深时刻塔顶亮起的光芒犹如夜幕繁星。 在崩坏能将这座繁华都城打造如人间炼狱的时候，这座高塔却一反常态的成了被保留下的净土。 没有崩坏兽和死士踏足其中，整座高塔空荡荡的，所有的人类都在崩坏能的高温中化成灰烬被雨水冲刷消失。 整座塔的下半层连崩坏能都不存在，这样的状况一直保持到四百米的高度，而后再继续向上，剧烈的崩坏能反应源把这里改造的像是涌动岩浆的火山口。 在顶层的空间里，这里足以直达天空的尽头和云层接轨，深黑色的气流汇聚而来形成一颗硕大狰狞的黑色虫蛹，伴随云层堡垒破开，虫蛹上密布皲裂的痕迹。 虫蛹碎裂，其中透出璀璨的紫色光芒忽明忽暗，像是颗正在呼吸的心脏，在漫长的时间流逝过后，光芒渐渐褪去，所呈现的并非破茧成蝶的美好。 似乎是只没能进化彻底的毛毛虫。 怪异的结晶凸起物生长在女孩纤细的手臂和大腿各处，原本精美的面颊浮现尖刺，浅紫色的发丝延伸出尖锐的角。 玲珑身段在崩坏能的熔炼下变得臃肿，仅能象征女孩在被改变前其实非常美丽的证据只有她雪白的脊背，可一对实质崩坏能结晶构成的翅膀撞破肌肤，鲜血淋漓的生长也将其破坏。 第三律者，丑陋且极端的生物。 【毁灭，作为神的使徒毁灭一切】 【竭尽所能的摧毁你所见到的事物，生命、建筑物，甚至是徒土地，将这里变成虚无。】 像是机器人在运转前植入编程代码，崩坏意志为自己创造出的律者植入了她存在的意义和规则。 “……毁灭。”女孩稚嫩的声音不断将其重复。 前文明和现文明不同，最大的区别便是律者的强度。 其中还有着诸多原因，但毫无例外律者会越来越强，刚诞生的律者往往会是一个试验品，崩坏意志这位看不见的神明在将人类文明彻底毁灭前也需要一个试探的过程。 未来会出现权能更加强大，或是拥有智慧的律者，但起初的律者因为崩坏意志仍不够熟练的缘故，在智商和外观上神明没有过多关注。 它赐予自己第三位使徒更多的是力量，远胜一切的破坏力。 随着指令下达，这台杀戮机器舒展起自己足以遮蔽天穹的双翼，拍着掀起狂风缓缓升空，她歪了下脑袋，女孩的本能就此体现。 崩坏意志没有将第三律者改造的很完美，不过既身为律者，她的力量从诞生的一刻就挤身于世界最强的行列。 探知能力带回来数万条生命反应，甚至提醒的给第三律者标注出存在何处的红点，得到结果的她没有迟疑的开始执行规则。 跃动的紫色电弧聚合在律者手心，颜色深沉，逐渐形成流淌的电浆。她咧开嘴角露出开心的表情，随手将手中的雷枪挥出。 “轰——” 洞穿了无数栋大楼精确的击中目标，灰蒙蒙的天空同时降下雷霆进行大范围轰击，很快女孩的脑海中有关生命的反应红点就消失了数百个。 【你的权能还可以更强】 崩坏意志提醒道。 “明白。”律者用着稚嫩且机械的声音回答，旋即她举起手将掌心对准天空，整个城市的崩坏能汇聚而来，在漆黑厚重的云层中，庞然大物的身影逐渐聚合。 那是头翻动身躯的紫色巨蟒，崩坏能画出它的鳞片将所有细节勾勒完美。 权能下达命令，巨蟒从天空降落碾碎了几栋大楼，街道无法容纳它庞大的身躯，所有的建筑物都被碾成废墟。 生命反应在转瞬间疯狂衰减，谁都不能挡住这头带来毁灭的巨蟒。 律者诞生的十分钟里就将沧海市向死城推进一步。 第三律者感受到神明交给她的任务正在完成，嘴角扬起的弧度更高，“已经要完成了，毁灭这座城市。” 【还没有】 崩坏意志给出回复。 “怎么会……”律者露出难看的表情，语气中隐约带着不可思议。 她感受到巨蟒忽然消失了，绝非自己的力量无法将其维持，而是在某个瞬间，巨蟒被人给击碎了。光是这一点所传递的力量感就足以让她感到威胁。 第三律者后知后觉的问道：“您是要让我毁灭那个人？” 【毁灭一切】 第三律者陷入沉默，很快她便不再纠结这件事。不管是其他残存的人类和这座即将毁灭的城市，还是那个拥有杀死巨蟒力量的人类。 要完成任务则必须要将他们全部清除。 第三律者探知到杀死巨蟒的人所在位置，极致的权能力量就如神明的眼睛，谁都无法逃避。她扇动翅膀朝着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谁也逃不掉被毁灭的命运。 第31章 直面律者 时间推回到律者诞生的瞬间，沈芙站在大厦的顶层俯瞰沧海市荒芜的土地，尘埃杂糅着尸骸灰烬被那阵余波吹卷，滚滚的浓烟飘散让这座城市像极了失去生命正在缓缓淌血的人。 高升的崩坏能令周围空气高升到骇人的地步，那些游荡在街边的怪物，随着神明使徒的诞生披上了熔岩般赤红的外壳。 沈芙能够抵挡住崩坏余波对身体冲击的创伤，但高强烈的崩坏能却无孔不入的钻进她抵御的屏障中刺痛肌肤。 前文明律者比曾经文明要更为强大。 “滴——” 突如其来的铃声打破了沉默的气氛，沈芙垂眸注视起手机，在经过长时间失联后，律者的诞生带走了极大幅度的崩坏能，因而电磁信号在重新恢复。 “沈芙……你还好吗？” 小姑娘无比紧张的声音响起，符华激动的望向坐在周围的两人，萦绕着大脑绝望哀愁的情绪终于在两人再度取得联系后逐渐散去。 沈芙声音很淡，太多想说的话语被女孩抑制住，她直接问出了最重要的疑问，“华，你在哪？我现在马上就来找你。” “学校附近的地下安全所，卡萝尔和……” 符华连忙回应道，下一刻她就听到手机另一头传来风流缭乱的声音，聒噪的风声灌入耳中震的生疼，沈芙没有再回应她，而是在第一时间启动了【千星】。 小姑娘将手机移开远些，听着那些嘈杂的声音不知为何心蓦然地平静下来。这大概是她在身处仿佛地狱般的地方得到最好的消息，对她而言重要的人依旧安然无恙。 只是不知远在希腊的父亲是否遭遇了崩坏的浪潮，现实还是那样残酷，过往美好的回忆与如今残破的世界相做比较，只会让人感到更为深刻的绝望。 通话挂突然挂断了。 大量的崩坏能形成云雾扩散在整片沧海市的天空，它遮蔽了远在太空身为眼睛的数百颗卫星，幸存者们燃起的希望于此被浇灭。 在无数怪物出现和律者诞生之后，世界联合国的救援工作只会变得越来越难，不断升高的伤亡敲打着他们的心，催促他们去做出另一个残忍却也现实的选择。 符华再度尝试拨通电话，但这次好运没有再眷顾她，机械的女音将她拉回到现实，小姑娘茫然的望着熄灭的屏幕，渐渐攥紧了手机。 黛青色的眼眸顺势黯淡，符华失落落的低着头，她听出了沈芙语气中的焦急和疲惫。 大概在自己逃亡的这段时间里，沈芙正在翻找着城市的每个角落。女孩就这样独自在城市内战斗着，抱着无论前方为何物都要踏过的理念寻找着自己。 究竟是怎样的意志才能支撑起她独自挑战整座城市。 符华从未有一刻比现在更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弱小，她根本做不到任何事情，即使沈芙正在和怪物厮杀受伤向自己赶来也做不到朝着相同的方向奔赴。 “这不怪小华……” 少女安慰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卡萝尔蹲坐在符华身前，那张时刻带着灿烂笑容的脸苍白难看，唇角扯起的弧度分外勉强，“你已经做得很好啦，谁都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到来。” 符华没有想过、卡萝尔也没有，世界上还有很多在今天死去的人都没有想到巨大的灾厄就此降临，美好恍如昨日，再接下来的生活注定只剩绝望。 “沈芙肯定可以安全到这里的，然后我们一起离开，再想后面的事好不好？” 符华沉重的点头，事到如今她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权利。哀愁的情绪在安慰中减弱，小姑娘终于有时间注意到将自己带进这座地下安全所的人。 她望着面前隐隐约约对自己抱有警惕的小女孩，试着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柔和起来，“你叫希儿对么？谢谢你帮助我……外面很危险，我们得等安全点再出去。” 她有些奇怪，面前留有绀蓝色短发的小女孩那双如海般的眼眸过于平静，简直就像是死去的湖水，纵然见证怪物，感受到崩坏能浪潮像是无形的手扼住喉咙，眼中的情绪也不会有过多变化。 好像早已经适应了这一切。 “希儿的亲人在外面。”小女孩偏头看向紧锁的金属大门。 不知为何，符华觉得她的话隐隐有所指，但又因为陌生感没有直接说出口，她揉了揉小女孩柔顺的头发，后者仍然面无表情。 在当下死寂的环境里，只有卡萝尔偶然说出几句话来缓和气氛。 她们并不知道，就在通话结束的短短几分钟里，沈芙已经抵达了校园区地下安全所的前方，女孩也曾来过这里，但似乎命运注定让她们没能相遇。 【千星】的极致，女孩所走过的地方事物处于近乎停止的状态，仿佛撕裂空间般的加速度，崩坏兽在触碰到那条无形的界限时瞬间就会被撕碎。 距离安全所大门还有五百米远，如此距离只需一个呼吸即可抵达，沈芙甚至能看到那条往地底延伸的道路一直同向她要见的人。 但也只能定格于此了，沈芙不能再向前进。女孩感受着地面传来的剧烈震动，大楼轰然倒塌的声音从远方传递而来，飓风吹乱了她鬓角的发丝。 庞然大物硬生生撞碎校园那座哥特式风格建筑的尖塔，雷霆构成的巨蟒每一寸的鳞片都被崩坏能雕刻完美，像是艺术品般晶莹散发着璀璨的光。 不该有意识所言，纯粹是崩坏能聚合物的巨蟒摧残过周遭的一切，充满尖锐獠牙的嘴张开极致明显是奔着沈芙而来。 沈芙恍然，那是由律者释放出来被操控的攻击，拥有着绝对权能的她正依靠着这份力量不断抹杀城市内残存的生命。 正因如此，沈芙没有继续向前，哪怕她只需十秒就能见到符华，但再靠近自己就会将灾厄一同带到那里。 沈芙将放在安全所的目光收回来，淡金色的碎片从女孩的身躯周围飘过，转瞬间她已经出现在数百米外的街道上，林立的楼房也无法遮掩巨蟒。 崩坏能循环链接搭建完成，领域从女孩的脚底扩散。染上金色辉光的崩坏能风流环绕着她的衣摆，逐渐汇聚成长达百米的巨剑。 沈芙一跃踏在临近的车顶，夸张的跳跃能力让她刹那间跃起几十米的距离在大厦的墙面攀登，在巨蟒将距离拉近的同时，她走上了这座百米大厦的顶层。 宛如神迹般的光景，悬停的巨剑和巨蟒下女孩的身影格外渺小，她的眸色明亮着，像是荒芜平原上暗沉夜幕闪烁的星辰，无比耀眼。 沈芙单举右臂，崩坏能细丝从掌心涌出链接起远方高空的巨剑，细致入微的将每一个细节全都雕刻精致，崩坏能形成的风暴湮灭了周遭所有的崩坏兽。 攻击的强度已经媲美曾击杀梵天时的力量。 在前文明沈芙变得越发强大，其实在很早以前，女孩就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可曾经的她始终被人保护着所以并未展现。 现在保护她的人已经不在了，沈芙要站在所有人的面前，为她们再支撑起一片天。 巨剑轰然落下，所及之处金色的火焰焚烧了空气沉重的斩在巨蟒的头颅将其定死在地面，两股崩坏能的碰撞爆发出耀眼光华占据了沈芙视野的全部。 女孩感受着狂风拂面，那是她在羽渡尘最基础增幅情况下最强的攻击。直到光华散去，沈芙再也找不到巨蟒的踪影，唯有繁华都市的中央出现深邃的凹痕。 她恍惚意识到自己已经变得那么强，但如果是这样还远不足够。绚丽的外观下被自己诸加其中的崩坏能仍无法企及律者诞生的威能。 沈芙远望向安全所的区域，尘埃形成的雾气使得她难以看清，接下来也无法去到那里，她要朝着相反的方向跑，把律者从这里引开到很远的地方。 接下来该是这场灾难中最艰难的战斗，一路顺风的事态就此终止。 在【千星】的加持下，几十公里的奔跑对沈芙来说并不会耗费多久时间，真正让女孩在意的是那份走得再远都挥之不去的威压，刺激着皮肤传来灼痛。 大概是件幸运的事吧……第三律者真的注意到她了，这代表符华她们再遇到危险的可能性正在大幅度降低。 “你还想逃多久？” 稚嫩的嗓音让沈芙收回思绪，近乎跨过时光的【千星】那份速度不应该有任何人能够企及，但声音却是在她耳畔响起。 沈芙猛地停下脚步，下一秒大片的紫色电浆降落在女孩前方，只差一点她就会出现在雷霆的范围之中。 逃跑的路线被挡住，沈芙不得已转身望向身后，她见到了第三律者真正的模样，舒展着硕大紫色羽翼，臃肿且不断有尖刺凸起的身体异常的扭曲。 她对视上了那双仿佛有电弧在其中跳动的眼睛。 “逃不掉的。”第三律者注视着女孩，它并不会进行观察，双眼见到的所有事物都会回馈于崩坏意志，由其做出新的决定。 律者的手中凝聚起夺目的电光，深紫色的长枪爆发突破音障轰向沈芙。 在【千星】的加持下，沈芙避开了攻击。她没有回应律者的话，转身绕过电浆的范围继续向前逃跑。 【消灭她】 崩坏意志下达命令，于是第三律者拍动着双翼开始追逐。不断有权能的释放尝试攻击沈芙，在女孩足够的快的速度里，她避开了所有攻击。 【消灭她，这是你存在的意义】 崩坏意志重复着，第三律者怪异的面颊紧皱起眉头，她显得对只会逃跑的女孩非常不满，愤怒的情绪使得攻击的威力在不断增强，范围扩大到很远的距离。 那丑陋的模样和女孩好听的声音根本不般配，“不许跑！” 雷声轰鸣，无数的电光落在地面化作巨大的囚笼让沈芙最终无处可逃。 心中纠葛片刻，沈芙放弃了继续拉远距离的念头，如今她和安全所有近五十公里的距离，再怎样的攻击都不会波及到那边。 第三律者盯着地面上的女孩，不屑的开口道：“虫子。” 终于能放下心来专注于战斗。沈芙平静的将自己的领域扩散，随意志的行动，成千上万的剑浮现，它们纷纷刺向律者。 对付下位崩坏兽，甚至上位都是轻松秒杀的攻击换做律者则是连用处都没体现，粗糙的剑形撞向律者，根本无法突破屏障的防御。 对第三律者而言，那样的攻击就像被一群蚊子围住，振翅聒噪的声音被她随手挥散，同时落下的还有由无数雷霆叠加的电枪。 “轰！” 躲避开迎向身躯的攻击，沈芙却没能避免电枪爆发时那些雷电撕碎她的衣摆轰在腰间，剧痛仿佛要将四肢拆散般。 【千星】被迫结束，极致的速度终究在力量方面有所缺陷，她无法打破律者的防御，而后者造成的大范围攻击又将逃跑的路线全部封死。 “去死吧。” 下一轮的攻击接憧而至，近乎没有智商的律者只会破坏，她随手挥动无数的雷霆降下，女孩的身影消失在扭动的雷电间。 攻击还未结束，权能的释放将地面震碎，落下的雷电颜色在逐渐变深，那是几道雷电叠加而成的效果，狂暴的轰击换做是任何崩坏兽都会瞬间死亡。 但第三律者没有感受到属于生命的红点消失，那颗渺小如尘埃的红点在短暂的时间里于小范围距离高速的移动近乎避开了所有攻击。 第三律者的计划失败了，不甘心的她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去死！” 雷声轰鸣，脱离了雷电范围直接由强悍的崩坏能进行轰击，地面随着震动不断向下塌陷，周围的房屋完全崩塌。 大范围的攻击让高速移动完全失去功效，再怎样逃跑，每个区域的强度都完全相同。 第三律者停下了攻击，数百米的范围内再也不见城市的痕迹，露出深黑色的泥土，在浓浓的尘埃间看不到女孩的踪影。 第32章 梵天，崩落的力量 象征着沈芙生命的红点从始至终都未曾黯淡，就算如今在大片的废墟里再也找寻不到女孩的身影，可沈芙就是未曾死去，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 “……” 横压一切的权能在此刻受到挑衅，第三律者眼中流淌的电光变得急促，遮天蔽日的羽翼剧烈的拍动掀起大风将尘埃雾霭吹散，在滚滚浓烟散尽后，微弱的光芒闪烁在荒芜的土地上。 【为什么】 “为什么……” 崩坏意志不解，第三律者也无法相信。 始终在逃亡的沈芙蓦然地将攻势扭转，每秒都有上千幸存者无力抵抗而死去的时间里，能抵挡住雷电权能的沈芙未免太过强大，即便那只是最低级的。 在短时间内调动所有崩坏能构筑成防御的屏障，以最小的受伤代价抵挡住一轮的攻势，沈芙最终还是做到了。 面对律者，每一秒都需要打起万分精神，先前无论是雷暴的轰击还是权能威压，她永远都在和死神面贴面的走过。 沈芙深知，因为自己不能输啊。 女孩弯着腰，脊背的衣物被雷电撕裂露出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肩胛中央该是人工圣痕的位置徒有大片黯淡的红色，泼墨般犹如红色的凤凰。 此刻，那些红色的伤痕仿佛活物般缓缓的蠕动着，侵占了她背后的雪白。 还差一点。 沈芙抬起头，绚烂的辉光充斥那双眼瞳，连睫毛都沾染着洒下光点，她虚空地一握像是抓住剑柄斩向律者。 空间扭曲，【千星】的加速度被用于攻击，当第三律者反应过来倒退时，无形的屏障已然受到冲击，波纹荡开圈圈涟漪。 【她的攻击并不强大，但速度是个问题，杀不死，很难缠】 崩坏意志在简单的攻击中给出结论，只要防御不会破开就绝不会出现问题，就算能逃又怎样，大象踩不中蚂蚁，但蚂蚁迟早也会有疲惫累死的时候。 【尽情释放你的力量吧】 第三律者岿然不动，发丝垂落遮掩了她狰狞的面容。周围的崩坏能被疯狂吸纳只在转瞬，旋即大面积的雷暴降临大地，这次的范围提升到数公里远。 调动崩坏能无需时间，她的身躯就是最好的容器，天生便凌驾万物的她更是不会出现崩坏能耗空的问题。 正如围观着战场的神明给出的定论，身为人类的沈芙在任何方面和律者都有着过大的差距，根本不存在取胜的可能。 感知力传递回沈芙现在的反应，以无法形容的速度进行着高速移动，雷暴落下的时间偏差只有几分秒就会全面积覆盖土地却还是被她避开。 “不会再有相同的情况发生了。”律者毫无情绪的说着，走到尽头的雷暴轰击被她重新加强，深紫色的电流像是狂舞的蛇群。 若是沈芙保持着这样的方法战斗，雷暴永远不会结束，长时间的损耗身为人类的她注定无可避免的发生失误。 沈芙行走在纯灰色的世界，边界模糊不清，路途的中央是无数她曾见过的人们，周围的场景时刻变幻，她走在时光的长河里，过往的记忆迎面扑来。 她无法触及那些人，只能任由她们与自己擦肩而过，因为回不到过去，触碰的结局便是粉碎在这条道路上。 凭借着近乎达到穿梭地步的速度，她一次次避开雷暴，但长时间的走在这条路上，对身体的损耗太大，躯体传来的疼痛仿佛四肢扭断、大脑碎裂。 【千星】抵达临界值就快结束了，沈芙并不恐惧，她只是在等待，那么长时间的逃跑不只因为要让符华更加安全，女孩还在做另一件需要时间才能达成的事情。 虽不知是否就能因此战胜律者，这已是她能做到最强的地步。 初次见面，崩坏意志和第三律者并不会太过注意没有显露实力的她，在相见的瞬间就用尽全力的秒杀更是不可能的事，这也就给了沈芙机会。 雪白的后背尽数被红色疤痕吞没，它蔓延到了女孩圆润的肩，蠕动着将肌肤顶起，抽芽般钻出肌肤，鲜红的血肉疯长。 第三律者等待的有些不耐烦，蚂蚁累死需要过程，如果攻击的密集性和强度再提高，过程便会被加快。 她飞上天穹，浓郁漆黑的乌云汇聚，重现了先前摧毁城市的雷霆巨蟒，近百米的巨大头颅完全张开嘴巴舒展尖牙，笔直的坠落融入了雷暴的领域。 【她不会死】 崩坏意志在律者释放轰击结束才给出回应，隐隐约约的，这位神明似乎发出了叹息。 终究是太过小看沈芙，很多本应该在前文明历经崩坏的中期阶段诞生的事物因女孩的出现而提早。 譬如沈芙如今的姿态。 … “哗——” 无与伦比的崩坏能驱散了雷暴，硕大的金色羽翼生长数十米的高度接住巨蟒的头颅，就像是螳臂当车，几十米的头颅被只有几米的手抵御，两者完全不成正比。 可就是那羽翼硬生生将巨蟒的头颅从中间地段撕开口子，紧接着是长达千米的身躯，一寸寸的崩裂，震撼人心的光景，它都身体就此一分为二，在空气中消弭化作崩坏能，又被双方快速吸收。 第三律者流动权能的眼微微睁大，死死的看向站在废墟中的身影，在完成撕碎巨蟒的举动后，那片羽翼开始缩小，它的尽头是耀眼夺目的金发女孩。 古奥繁杂的鸢尾花沉浮在女孩的眼中，单边金色的羽翼从她后背长出，而后第二只、第三只……八只对称的翅膀舒展，辉光的粒子溢散尽显神圣。 浑身沐浴在金色中仿佛降临的天使，令崩坏能化作实质物只在律者身上体现的力量此时复刻在女孩的手心，血红金色的羽渡尘摇曳于心湖。 himiko曾告知过，沈芙体内拥有未知崩坏兽的因子，其实他们并不是第一批发现的人，最先觉察到体内异常的是女孩本人。 这对她而言早已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和秘密，并且沈芙很清楚那段怪异的基因螺旋来自于哪——现文明，她曾战死的审判级崩坏兽，梵天。 以身躯化作长枪洞穿梵天的身躯，在沈芙死后，她的尸体躺在梵天的身躯内部，与其一同坠入进海的深渊，因而她们进行过融合。 这份力量在穆大陆的初次体检时，沈芙就觉察到，女孩一直不愿意提及这件事，倘若与现实接轨，那她再也回不到与符华度过的美好生活里。 激活崩坏兽因子使得自身朝着怪物的方向变化，换取足以扭转战场的力量，沈芙的做法，如果让时光再往后推移一段时间，便会拥有一个笼统的叫法：融合战士。 浅度人为崩落！ 第三律者再无法直视那双鸢尾花的眼，她感受到了足以和自己抗衡的可怕力量，下一刻，伴随着暴风掀起，环绕身躯的防御屏障被生生撞碎，羽翼手拢将她的手臂死死扣住。 岩浆般炽热滚动的崩坏能注入，须臾间熊熊烈焰吞没了律者的身体，她还未来得及哀嚎就被巨大的力量甩飞出去。 千米的距离横跨，逆着呼啸的风流接连洞穿几栋大楼，霸道的力量才渐渐退去，第三律者躺在废墟间，不知所措的感受着身体的痛苦。 这是第一次，在诞生后她感受到了威胁生命的存在，但神明为她输入的指令中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人，她不禁呢喃：“神，那是什么……” 【窃取力量之人，但那零星的力量就如同沙砾渺小，不必担心我的使徒。你还有成长的空间，当第二次蜕变开始，世界将再无伤害你的人】 【站起来，杀死她】 虚无缥缈的声音带着温柔的意味，无上的神明分析出了沈芙的姿态，祂毫不慌张也不在意，制造出的律者仅仅是试验品罢了，就算这样第三律者依旧有着无上限的成长。 现在的第三律者仍处于破茧期还未完全掌握权能的力量。 虽不知确定沈芙的上限究竟在哪，但神明制造出的产物永远不会有质量上的问题，如果现在的沈芙是世界最强者，第三律者必然会比女孩还强大些。 【站起来】 指令占据了律者的大脑，肆虐的雷霆伴随着咆哮涌动，紫白色翅膀完全展开锋利的切割大楼的整一层，在建筑落陷的轰鸣声中，第三律者化作跃动的电光消弭在空气中。 还未体会完身体前所未有的通透，沈芙就不得不面对被愤怒和命令裹挟的第三律者，成千上万的尸骸被改造成崩坏能幻化成庞大的蟒首，在湮灭周遭一切事物的同时碾碎了大地前进。 沈芙缓缓地抬起手，身后四对羽翼与她做出相同的举动，忽略耀眼刺目的辉光，这些翅膀没有想象中那么完美，女孩也并非降临的天使。 一双双竖瞳出现在羽翼的表面，它们张开极致，眼球转动注视着远处，翅膀尽头的勾线则是一只手臂抓紧眼眶，整体像是蝙蝠的翅膀，连接着女孩的后背把她变作立于美丽与丑陋的生物。 和那头审判级崩坏兽格外相似。 启剑.裂空 女孩的手中没有事物，具备魂蕴配合着审判级霸道的力量让她得以调动天地间的崩坏能迅速构筑成无形的剑斩出。 崩坏能循环链接的领域从原本的几十米扩展到夸张的千米，在这个范围内沈芙拥有着和律者一样的权利。 “咔哒咔哒——” 玻璃破碎的声音回荡在双方耳畔，蟒首的前进终止，被无形之物抵挡，它的外表蔓延出皲裂。 下一剑的斩出彻底破开蟒首，在裂隙间女孩穿越般出现在第三律者跟前，古武术中的锁法使得她顺利抓住对方摔出。 崩坏能间的对轰，亦或者近身搏斗，战斗万变不离其宗，差别就在于力量释放的强度。 羽渡尘的火烧尽了第三律者那头秀丽的长发，失去人类特征她就像颗表面充满尖刺臃肿的果实被打入地底。 沈芙并未因此停止攻击，倘若拥有足够的力量就要快速杀死律者，她清楚自己拥有这份力量的代价，以及律者随着时间流逝会成长的特性。 古武，寸心拳法。 崩坏能从粉白的拳头释放，大地震动着把律者砸进更深处的区域。 透过浓浓的尘埃，沈芙看见第三律者以大字形躺在泥土里，接连轰炸的攻击使其根本没有余力做出反击，可她似乎也没有反击的准备，手掌彻底张开，电光聚集在她手心。 一朵紫花逐渐绽放。 “！” 感知力来到极限，沈芙陡然觉察到威胁感扼住喉咙，她立即放弃攻击横移身体，时间却已来不及，近乎太阳温度的光柱从天空的尽头射下笼罩律者。 堪堪闪避的女孩还是受到一侧翅膀尽数融化的伤势。 第三律者逐渐开始理解了神明赋予她的权能有多么强大，操控雷电不过是最基础的能力，权能的真谛是电磁场操控，更深则是分解物质。 她可以分解目光所及的任何事物，就连人都不例外，唯有强大到沈芙这般的战士，凭借防御力抵抗权能才能避免，可这也不意味着沈芙就能免疫。 第三律者会将这份权能掌控的更为熟练，迟早会抓住女孩的破绽将其彻底分解。 战局开始扭转，重新升空的第三律者漠然视远处正在愈合伤势的女孩，滚动的电浆和分解笼罩这片区域。 沈芙握着废墟石块聚合成的长剑，崩坏能将其改造成近乎神之键般的神兵，她挥剑尝试破开那些雷电。 剑身触及的瞬间霎时融化消弭，她只能选择闪躲。 这份力量不够强大，女孩在心中默默的想着，要战胜律者则需要更强的力量去免疫分解的权能。 藏在心湖世界的羽渡尘表面涌动起血红色的火焰，以某些事物作为助燃剂将其燃烧更旺。 羽翼在须臾间愈合完成，身体的痛苦全部消失。 沈芙再度挥剑，这次她破开了律者权能。 无穷无尽的力量蔓延四肢百骸，她背后的翅膀和眼睛越发真实，越发的像是头人形怪物。 至于因此付出的代价……等战胜律者再说吧。 第33章 世界和她 “滴——” “天呐，终于有联系了！” “……沧海市逐火之蛾分部第六小队，队员明智由乃！基地里有很多人都死掉了，群众也是，大概死了一千多万……但是还有很多人活着！” “我们需要支援，请来救救幸存者们，还有第三律者诞生了……沈芙小姐说，在破茧期是杀死它最好的时候！” 少女焦急的声音混着枪声和崩塌声，足以想象到那副一片狼藉的光景，在说完这句话，刺耳的电流声强行终止了通讯。 “天呐……” 录音开始第二遍重复，武装直升机内的气氛因那些尖叫声越发得沉重，女人侧着身子将头倚在窗口眺望起身下完全化作废墟的城市，尘埃混着尸骸灰烬从她的眼前飘过，触不可及。 “队长，我们没办法再前进了。” himiko恍然回过神，眼前的队员神情严肃，放在膝盖的手下意识攥紧，显然已经紧张到不行。女人回想起来了，第五小队的所有成员此刻已经抵达沧海市，留给她们的时间并不多，接下来的救援必须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 螺旋桨的轰鸣声淹没了录音，漆刷纯黑色印着火红飞蛾的武装直升机贴面飞过，同样是第五小队的成员，几十架直升机并排而行，机枪暴躁的怒吼着一路轰杀临近能够飞行的崩坏兽。 “就算是改造过的机身也不能承受那么高强度的崩坏能冲击。”女队员语气沉重的向himiko分析道，“根据检测到的数值，第三律者真的诞生在了这座城市。” “我们救援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队长！” “我知道了。”himiko点点头，女人的心绪被末日般的光景影响到，从第三次大崩坏开始，世界上有很多城市都是这副模样，每一座城市陷落就代表着数以百万甚至千万的人员死亡，救援如火如荼的举行，可最终救回的人数却不足原本的万分之一。 即便是这样，himiko仍是向着总部申请了这次救援，其余的两位队长和她选择相同。人类之所以能走上食物链的顶端，正是因为三万年前，受伤的山顶洞人靠着同类送来的食物康复。 崩坏能波动穿过直升机的外壳冲击着每一个人，himiko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她的眼线凌厉，将酒红色的长发完全盘起，特制的紧身铠甲勾勒出丰腴的线条，像是女王般。 她下令道：“所有人，在降临后优先前往各个安全所，在确保自己生命不受到威胁的情况下，量力救援幸存者。” 第五小队数百人在同一时间给出回应。眼前的女队员默默将头盔戴好，她抿着唇隐约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那些话语太过打击氛围，被himiko挥挥手示意别说。 旋即，女人关闭通讯设备，轻描淡写的说道：“你们只管救人就好，总部派出的任务我会亲自去的。” “那样太危险，队长！”女队员紧张的说道，“那可是律者……我们谁都没有直面过的律者！我并不觉得一个被定义为怪物的人可以比得上队长，或许在两个小时后让总部释放裂变弹击杀律者是最好的选择。” 武装直升机开始降落，蓦然从城市深处传来的冲击使其剧烈颠簸，恢宏的蟒首和剑斩都在转瞬间出现、消失。 himiko平静的面对着自己队员，她轻声说：“不是因为总部的任务，也无关其他情绪。有可能变成怪物的人，和怪物变成的人，前者不是还被定义为‘人’么。” “她也是我所要拯救的人之一。” “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被总部重视，甚至说出，只要把她带出来就可以放弃整座城市的沈芙，不是根本没提供半点帮助。” himiko偏头看向窗外，浓郁的紫色雷暴倒映在她的眼瞳里，闪烁的金色辉光耀眼夺目，在与雷暴碰撞后消逝。她望着这震撼绮丽的一幕，淡淡微笑，“谁说没有呢。” 她很想向那个正在城市里的女孩问问题：逃了那么久，现在不得已接受现实，那么你真的做好准备了么？ 武装直升机落在萧条的街道，分明在昨日沧海市还是副繁华的景象，怪物们听闻噪音纷纷从阴影处走出。和它们形成对比的是，依序离开的第五小队队员。 和普通的军队不同，他们是真正的精英，抛去了远程火力作战的手段回归冷兵器。himiko抓着比自己要高大不少的巨剑，随手挥动斩处的风流将眼前的怪物分割两半。 她们降落的地方在沧海市着名的贵族校园附近，简单的清理完崩坏兽，在himiko的带领下优先朝着安全所进发。 …… 和第三律者战斗的一个小时四十五分钟。 沈芙走进了某家古色古香的茶馆，尘埃落下占满每个地方，使得这座装修不久的建筑物变得富有年代感。女孩随手用崩坏能燃起烛火，香薰溢散流淌在桃木地板，时光仿佛就此倒转， 屋外车水马龙的街道走过形形色色的穿着古代服饰的行人。 将画面割裂的是，生长四对羽翼、脸颊覆盖鱼鳞的金发女孩，怪物坐在茶馆里。 沈芙捂住额头，痛苦的表情转瞬即逝。记忆错乱变得厉害了，她恍惚回忆起自己的确有某个时刻坐在神州的茶馆里过。 她预期中在段时间爆发极大力量杀死第三律者的目的没能达到，就如崩坏意志预料的那样，初步掌握权能的第三律者已然要比女孩强大，哪怕只是那么零星半点。 这场战斗不得不迎来中场休息的时间，于是乎沈芙撤离战场，在第三律者疯狂的咆哮中暂且躲藏。 她需要时间来适应人为崩落的力量，并且清楚从中的代价和换取更强力量的答案。 从初步来看，记忆错乱是副作用之一。在战斗中沈芙不止一次眼前的光景发生变幻，她回忆起很多过往的时光，极高的频率也令女孩无数次身临险境。 剩下的副作用则是如果长时间使用这幅姿态，女孩回归正常人的概率会渐渐不可控。崩坏兽化的特征在她身上越发的明显，她迟早会变成完完全全的人形怪物，那样的沈芙光是带来的恐惧就让她没办法进行正常生活。 力量的代价…… 女孩深吸了一口气，身后的翅膀就像身体器官那样舒张。除此以外得以激活崩坏兽因子最大的功臣是那枚血红色的羽渡尘，她已经沾染污浊的灵魂无法再进入灵魂殿堂使用天秤交易，但除去灵魂外，女孩本人就是最好的交易物。 或许是身体器官、或许是感知力、情绪、记忆，燃烧热烈的火焰并不会嫌弃柴火是否劣质，只会一味的吞噬助长火苗烧向更远的地方。 “轰！” 茶馆的穹顶陡然发出轰鸣声，雷暴落下顺势将路途上所有的事物分解。目睹这一幕的沈芙微微移动手指，背后的羽翼眼瞳睁到最大，金色的血液缓缓从中涌出。 第三律者已经找到这里，极致的感知力让所有生命体化作红点出现在她脑海中，就像雷达那样准确。 羽渡尘炽热燃烧，名为沈芙的女孩一生所有的经历，她拥有的事物被拆成碎片，不断的向内添加。几米长的翅膀骤然舒展吹起狂风，彻底凝聚成实质物，崭新的力量让她抬手便阻挡住第三律者的分解权能。 “滴——” 突兀的手机铃声让将要奔赴战场的女孩停了下来，她垂眸注视自己被鳞片和崩坏结晶覆盖的身躯，衣服早已经不见了，手机更是彻底融合在身体里，根本拿不出来。 很快，问题就得到解决。沈芙的电话被强行接通，女人沉沉的声音响起。 “我是himiko，我在发射台得到的信号并不稳定，现在告诉我，你在哪？还有十五分钟，逐火之蛾就会向沧海市释放崩坏能裂变弹杀死第三律者，你必须和我们一起逃出去！” “抱歉，我可能做不到。第三律者在跟着我，我去哪，她就会去哪。” 沈芙缓步从茶馆走出，千万度高温的雷暴在下一秒溶解了整建筑，从中没有遗留半点尘埃。 “你们救出所有人了么，崩坏能裂变弹只会把幸存者全部杀光吧。” 听着女孩平淡的语气，himiko不禁皱起眉头，现在的她就像先前在武装直升机的女队员那样，不会为自己考虑，而为他人考虑的人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往往这样的人也会更早的死在战场上。 “第三律者出现的城市，能救出一千人已经是极限。”himiko沉声道，“相比起来，如果让她再成长下去，死去的可能是几亿人！” “听着沈芙，这个世界还需要你。为此我们可以放弃很多事，但你必须要活着！” 沈芙抬眸望向遥远天穹之上手中握着代表权能紫光的臃肿怪物，翅膀扇动就此平静的飞向天空。 女孩平静的说：“我的家没有了，她毁了我的家。我付出了很多代价，不能就这样算了……我逃不掉的，去到你那里，只会把灾难引过去。” himiko握紧手中的通讯器，异常坚硬的材质被她攥的发出破碎的声响，远方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云霄，颜色不同的气浪撞击形成夺目的日光，刺痛眼睛。 沈芙说的不仅是气话，女孩在战斗中仍就保持清醒。她真正要告诉himiko的是，如果崩坏能裂变弹降临，她没办法甩开第三律者脱离。 himiko瞥向不远处坐在长椅上的三位女孩，符华是最关注她的，每一次嘴巴的张合、细微的情绪变化，还有举动都尽数被女孩捕捉。 此时此刻，看到陷入漫长沉默的himiko，符华终究还是起身走到她跟前，“沈芙在哪，她在和你们很害怕的怪物战斗对不对？” himiko点点头承认，旋即她就听到小姑娘说出让自己感到惊讶和羞愧的话。 “为什么作为军队的你们不敢和那只怪物战斗，只有沈芙那么孤独……而你们甚至要放弃她。” 为什么？ 因为在世界联合国的眼中，第三律者已经到了不可战胜的地步，本就因为救援行动耽误时间的他们面对的是破茧期所剩无几的律者。 若是她彻底掌握权能，崩坏能裂变弹对其失效也说不定。只是放弃一座城市的人，拯救的却是全球几十亿人的生命，这个交易无疑很值。 有句话符华说的也没错。 沈芙孤独着且拥有谁都不具备的勇气，敢于直面律者。himiko做不，这世界上午所有人都做不到。 远距离感受那份摧残大楼抹除所及任何事物的伟力，恐惧感会不受控制的从心底升起。 先前的女队员站了出来，挡在哑口无言的himiko身前，冷冷道：“你根本不懂，如果把律者放出来会有多少人死？即使你和她的感情很好，也该认清现实，这是最好的机会！” 无波无澜的心湖泛起巨大的海啸，面色苍白的小姑娘在抿抿唇后苦涩的笑道：“我不懂……也不想懂，所谓的现实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 “认识的人有限，她们构成了我的一生，对我而言她们就是全部。她正在为拯救我做战斗，我却要放弃她，太可笑了。” 符华转身离去，以此几公里外才能够进入沧海市，小姑娘的神情变得决绝，她就这样走过长椅，紧接着卡萝尔和希儿无声的跟随着她。 如果全世界的人都放弃了沈芙，符华没有权利放弃。她要陪着正在战斗的女孩，走到生命落幕的最后一刻。 女队员用无法理喻的目光看着离开的几人，十五分钟的时间在谈话中飞快流逝，现在时间已经变得不重要。 既然知道沈芙不可能甩开第三律者，这就意味着himiko只有选择放弃，用崩坏能裂变弹抹去这座城市的过去和未开。 “队长。” 有人催促道。 himiko握了握手中断线的通讯器无力地垂下，她头疼的捂住额，在漫长的沉默后无力的说，“等一等吧，终止崩坏能裂变弹的释放，告诉总部我们有全新杀死律者的方案。 为了那个试图拯救我们所有人的女孩。” 第34章 崩坏能裂变弹 无数的萤火虫飞舞在城市的废墟中，荒芜狼藉的光景正在割裂，无数的镜子碎片飘散，像是万花筒折射出世界原本的光景，在大崩坏降临前，这座城市有过的美好。 微风吹动悦耳的风铃，带来淡淡的薰衣草香气混着阳光，人们充满喜悦的交谈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女孩聊着校园里发生的事情；年轻的夫妻谈论晚餐后的家务由谁来做；老人步履蹒跚怀念过往，那是属于这座城市的记忆…… 它不该出现，却被某种力量具现化。 这一切的中央是站在深坑仅存的石柱上方的第三律者，一动不动的她像是块孤独的礁石，在海风声吹拂中，潮起潮落缓缓地没过她的头顶。 第三律者眼中流转着象征权能的微光停歇了，她陷入了自己过往的记忆无法自拔。 崩坏意志没能将其完全改造，这是降临的第三位律者，相比于之前的两位同胞，她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也被抹去更多与人类有所关联的事物，是足够完美的傀儡。 但也仅此而已，这具傀儡达不到真正完美的地步，她存在瑕疵。 表面升起的尖刺正在消失，臃肿的身躯开始缩水，被焚毁殆尽的长发重新生长，律者变成了少女，熟悉的气味化作时光机带着她回到过去。 “……” 少女抬眸看着垂在额前的桃花枝条，小心翼翼的抬手捧起花苞，露水在光线中熠熠生辉，顺着倾斜的角度淌过手心，微凉的触感让她一时失了神。 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是谁？ 耳畔女孩悦耳的笑声响起，她骤然地抬起头，看着人潮在在前分割从两侧走过，这些人又是谁？ 无数的疑问在大脑升起，涨得她头疼欲裂。少女隐约的想起些什么，是啊……她是人类，只有作为人类才能拥有这样的姿态，才能感到疑问困惑。 “快走吧，上课就要迟到了。” 少女恍然，她垂眸看向自己有所起伏的身体，倒映着日光的学生证明别在胸口。 那么，作为人类，她的名字是什么？ 她伸手摘下学生证，金色的辉光包裹表面，模糊的一片使得她无法看清。当少女揉了揉眼，再次尝试查看时，黑色的气流穿过了学生证。 少女怔然的看向周围，无数黑色的气流从地表涌出，它们环绕着自己逐渐的收拢，薰衣草和阳光的味道消弭，焚烧刺鼻的味道钻入鼻腔，刺激着感官产生剧痛。 【你不再是人类，而是将神明意志传播世界的存在】 【醒过来，我的使徒，站起来，释放你的力量】 走向律者的沈芙因威胁感突兀刺激大脑剧痛愣神片刻，杀意如山峦在眼前崩塌，原本被困在幻觉中失去意识的律者骤然爆发出可怕的崩坏能，下一秒炽热高温的电浆笼罩了这片区域。 羽渡尘的失去功效了。清楚这一点的沈芙在眨眼间拉开距离，崩坏能裹挟起地面的尘埃将它们分解重构，在女孩手中化作失去颜色的苍白长剑。 记忆这种东西对于律者来说早已无关紧要，能使其深陷过往几秒钟对沈芙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成功。女孩是首次正面对抗律者，人为崩落的力量同样是初次掌握，她需要摸索的地方还有很多。 例如这次，沈芙开发出这枚血色羽渡尘在燃烧状态下具备了真正的神之键所有功效的力量。可惜的是，在精神方面律者早已不能被论及为人，只不过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唯有绝对的力量才能将其抹杀。 沈芙凝望在湖底摇曳燃烧着红色火焰的羽渡尘，随着意志将某样事物作为助燃剂，狂暴的崩坏能化作气流从穿着仿佛战铠的女孩体内爆发，【千星】在转瞬间横跨数公里的范围，她单手捏住律者的头颅，长剑顺势斩向身躯。 湮！ 脱离了技巧的战斗，即使是最基础的挥剑都足以引得大地震颤。沈芙脱离出【太虚剑气】在极短的时间里归纳整合出属于她的剑招，天空汇聚的云层于此分裂开来，荒芜的黑色大地塌陷百米的凹痕。 但剑最终没能命中第三律者的身体，经过重构聚合的剑身存在分子，在触及环绕她身躯的高温时便自动消融于无。大片腐蚀般的声音从两者触及到的地方响起，沈芙本能的将手收回，视野所及却只剩下空白。 从手腕开始，连同整只手都被分解。根本不能近距离作战。 “虫子。”失去控制的第三律者仍然保持着头颅后仰的姿势，超过四十五度的弯曲理应让劲椎断裂，她注视着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伤势的女孩，张开的手心忽的握紧。 羽翼在扭曲的空间中溶解，旋即又以极快的速度愈合。痛苦的表情闪过女孩的面颊，在片刻后沈芙转身离去。 时间流逝的太久，第三律者已经走到破茧期的最后时刻，近乎完全掌握这份权能的她，是将崩落加深，燃烧更多事物的沈芙无法战胜的怪物。 崩坏能裂变弹没有在预期的时间里落下，沈芙知道himiko没有选择放弃自己，可或许这并非最好的选择。 …… 沧海市外，军营驻扎地。 himiko沉默地注视着屏幕转播来的光景，画面上两道光芒带着自己无与伦比的力量撞向对方，在数秒后分离，紧接着继续碰撞。 将那些耀眼的光亮全部去除，宇宙里几十台卫星的运转终于将真实的画面呈现在她眼前，藏在光里的没有救世主，而是看起来越发恐怖的怪物。 她亲眼见证沈芙的身体在与律者的战斗中融化、愈合，掌控电磁以达到分解的权能如重锤般沉重敲打着她的心。 第三律者此刻的表现像是在嘲讽她半个小时前做了多么错误的决定，事态濒临不可控的边缘，再这样下去崩坏能裂变弹也许会对其失去作用。 现在释放还来得及。 女队员亦是第五小队的副队长声音在她耳畔回荡，himiko感到分外头疼，相比于自己时长会被情绪影响，理性看待任何事物的副队长无疑更加优秀。 himiko看向躺在手边的通讯器，她勾起唇齿笑容苦涩，可真要让她选择放弃仍然在城市中战斗的沈芙，她怎样都没有勇气做出来。 就像符华所说的那样，人类怯懦胆小，没有勇气面对远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在几十亿的人中只会有零星的几位具备着孤独战斗的勇气。 这样的人或许很愚蠢，战死的概率也会大很多，但无论如何他们值得获取任何人的尊敬。 没有人拥有放弃他们的资格，himiko没有，掌握着大权、已经数次拨来通讯质问为何崩坏能裂变弹没有按时发射的高层们也没有。 现在她有些崇拜正在战斗的沈芙，女孩的勇气，她不曾具备。 “！” 突兀的铃声打断了女人乱糟糟的思绪，himiko本能的认为又是新的质疑电话，可当她看到显示的名称后一时怔住了。 沈芙。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喧嚣的风流从通讯器的那头传来，不难想象出对方此刻正在进行何种地步的加速，接连响起的音爆声近乎让通讯器的扩音系统瘫痪。 很久以后，女孩平静的声音响起，“himiko，释放崩坏能裂变弹吧。” “你说什么……”himiko愣住了，“为什么，你要放弃了么？” 没有人又权利放弃那些真在孤独作战的英雄，但他们自己有。 “抱歉，以我的力量就算战斗到最后也战胜不了第三律者，而且她对于权能的掌控越来越熟练了。 现在是释放崩坏能裂变弹最后的机会，这座城市里的幸存者被我救出来了很多。” 沈芙从沧海市的安全区内钻出来，无形的崩坏能包围着几位幸存者，在几人恐惧和茫然的目光中高速飞行。 超越音障的速度令女孩在眨眼间横跨大半城市，将剩下没能被带走的幸存者拯救。 “他们都在沧海市入口，我没办法和你们靠的太近，否则律者会跟过去的。” 通讯变得沉默，himiko自始至终都没能感受到女孩言语里的恐惧，似乎她在做的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接下来所要面对的只是小小的麻烦而已。 “你现在要去哪？”himiko沉默很久，“我已经派人去接幸存者，但你不可能把所有幸存者都救回来，永远会缺一个人……” “释放崩坏能裂变弹吧，我会把律者引到她逃不掉的地方。”沈芙平静的说道，“麻烦你帮我照顾好华……” 女孩低声的向着himiko说了些什么，那是最后的通话，下一刻她的手机在空气中溶解了。 跃动的电光在四面浮现，沈芙感受着身后吹来的狂风，余光瞥见那张开翅膀的臃肿生物正向着自己追逐而来。 第三律者近乎完全掌握了权能，到这种地步，沈芙已经没有再与其战斗的可能。女孩很清楚崩坏能裂变弹释放的后果，但也只有那样，她才有机会杀死这头怪物。 羽渡尘摇曳着洒落光的微粒，火焰如浓稠的血液般暗沉。女孩站在无波无澜的湖面，安静的俯瞰着澄澈湖底的光景。 她垂眸注视起自己的身体，在脑海中默默地计算起筹码。每一枚都是不可逆转之物，就像是一个永远都在输的赌徒，在赌台上迟早会让自己失去全部。 可她不能停下，也没办法选择离场。无论是失去全部筹码还是就此离场，赌徒都会失去自己的生命。 于是乎女孩抓起了几枚筹码将它们丢入湖面，在圈圈的涟漪中，筹码沉落至深之处，染上了血的颜色。 第三律者朝着正在逃离的女孩紧握手掌，分解的权能释放使其无处可逃，空气在高温中剧烈燃烧，但这一次她的权能失去了作用。 女孩的身躯变得虚幻，只差一点就被完全分解，可下一秒她的身体又恢复了真实。 “她又变强了。”第三律者失神的说出失败的原因，沈芙已然消失在视野里，脑海的红点陡然瞬移出现在她身后，一双手无声无息的扣住她。 …… himiko惘然的看着挂断的通讯，帐篷内所有的研究员全都投来目光，她距离释放崩坏能裂变弹的距离很近，近到只需要说一句话就可以。 曾经这段距离很远，himiko从未想自己真的会做出如此决定，但随着和女孩的通话结束，这段距离被抹去了。 “让所有人全部撤离到更远，安全的地方。两分钟后释放崩坏能裂变弹。” himiko偏头看向门口，女孩正透着窗口死死的盯住自己，而接下来副队长的出现要将其带走，双方发生了争执。 himiko逐渐将目光收回，她没有勇气去面对符华，分明告诉过对方自己会试着相信沈芙，不释放裂变弹才将小姑娘留下，现在她却又违背了自己所说的话。 作为第五小队队长的她像是个胆小鬼。 符华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即便himiko说出答应的话语，她仍然不觉得安心，没见到过沈芙如今怪物化的姿态，她很难想象女孩是怎样凭借着那具身体挑战怪物。 副队长要求她们撤离，眼看着对方越发暴躁的语气，符华知道自己不得不去遵守。 小姑娘远远眺望着城市上空云层破碎的光景，不情愿的跟随着人群向后撤离，身旁垂着脑袋的希儿和她牵着手，小女孩不自觉的加大了握紧的力度。 “姐姐会有事么？” 符华意识到希儿是在询问沈芙，她蹲下来和小女孩平视着，那双如死水般毫无情绪的蓝色眼眸如今升起了浓浓的哀伤。 她揉揉女孩绸缎似的头发，低声说道：“沈芙很厉害的，她是英雄……所以希儿放心吧。” 话音刚落，地面传来崩塌般的震动，所有人本能的朝着不远处耀眼的光源看去，炽热的火光像是坠落的流星。 那像是神话中的冈格尼尔，跨越过黄昏和初晨的边界，跨越过时光和速度，在无数的世界中穿行，落向命运注定之物。 白色的光芒占据了视野，轰鸣声在数秒后才开始响起，当人们回过神来才惊觉的发现，他们曾生活过的地方，沧海市的上空升腾起恢宏的浅褐色蘑菇云。 ilwxs.com 第三次大崩坏发生的第六小时十五分，人类一如对付先前两位律者那样朝着第三律者所在的城市释放崩坏能裂变弹，以一座城市未知幸存者的生命换取全球得到片刻安宁。 可怕的崩坏能波动撕裂了整片天空，那是真正足以撼动世界的力量，纵观两个文明在遭遇律者的后的区别，很容易就能发现，前文明更倾向于毁灭。 崩坏能裂变弹远胜于任何个体的英雄主义，三位律者的相继死亡让他们会在这条路上越走越深，时至出现连毁灭性武器都无可奈何的律者，或是将自己全部毁灭。 没人能直观那副壮阔的光景，褐白色的蘑菇云自城市中央升起，展开时遮天蔽日将一切尽数吞没，但若是真的能仔细去观察，便可以发现。 崩坏能裂变弹的炸裂没有触及地表，而是在城市数百米的高空上。 有人提前触发了崩坏能裂变弹，纵然这样做并不能改变它将整座城市夷为平地的结局。 在震碎耳膜的轰鸣中，可怕的扭曲力量轻易冲毁了沈芙搭建出崩坏能循环连接的领域，女孩瞬间失去力量，又在眨眼间重新释放被压榨到极小范围的领域。 血肉在肉眼可视中化作尘埃，又因体内激发的力量愈合，生与死交界的痛楚麻木大脑，沈芙无视了一切击垮意志的疼痛，像是机器人般保持着自己的举动。 她抓住了第三律者，死死的锁住。 人为崩落带来的愈合能力使得就算被分解她也能在几秒钟内痊愈，至于被她带着的第三律者则已经在毁灭性的威压中失去释放力量的勇气，血色的火焰包裹着她们。 “神，我该怎么办……” “我好像就要死了，力量用不出来……” 没有尝试过如何让崩坏能循环为自己所用，第三律者与世界的链接被打断后，她便只是丑陋的怪物。 隐隐约约的，耳畔似是响起低沉的叹息，崩坏意志选择放弃和第三律者继续沟通，祂清楚再接下来自己打造的傀儡结局已经注定，祂并不觉得惋惜和遗憾，这只不过是次观察。 被制造出来，认为自己是使徒也是孩子的第三律者的本质是有着瑕疵的产品，崩坏意志也绝非律者眼中的亲人，祂是位拥有绝对理性的观察者，出现的目的是收集自己想要的数据，一旦预料到事态的结局，便会毫不留情的离去。 第三律者的死亡并非灾难结束，而是更大灾难诞生的基石。 缭乱的风流在耳畔呼啸，巨大的痛苦麻木了沈芙的意识，她只是本能的保持举动将律者带向死亡，但很快女孩觉察到被自己抓住的律者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最后的求生欲在作祟。 第三律者尖叫着将体内所有的力量全部激发，电磁掌控的权能不受控制的向外释放，临近被压垮崩塌的大楼飘散在半空，又被分解消失。 律者要挣扎出来了。 大脑意识模糊的沈芙反应过来，默默地加大力度也无济于事，她的手在触及律者的时候就被分解，因为太过靠近的原因，身体也在消融。 还不够。 女孩一遍遍向着身体下达必须要执行的指令。 摇曳燃烧的羽渡尘得到新的筹码爆发出剧烈的火焰，女孩起伏不平的后背疯狂地蠕动着，更多崭新的羽翼从肌肤钻出舒展，她的后背近乎被金色的翅膀占满，它们张开到极点，逆着风流狂舞。 数以千计的眼瞳张开，缓缓涌出金色的血液。 会不会被分解已经无所谓了，崩坏能形成球状将双方紧紧的包裹在内，任凭第三律者怎样的释放力量都未曾脱离，时至她们抵达崩坏能裂变弹的边缘。 遥望着头顶燃烧的流星，沈芙解放了自己的力量，她将第三律者托起，在大片腐蚀的声音中竭尽全力地推向天空。 于此，脱力的女孩眼中辉光黯淡，崩坏兽化特征的翅膀忽明忽灭变得虚幻。 “轰——” 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感知不到任何事物，眼中只剩漆黑，像掉进了无边的深海里。 那些疯长的羽翼在风中摇摆，像是触手逐渐向内收拢将失去意识的女孩包裹坠落。 一分钟后，金色的花苞沉重的落在废墟中，崩坏能裂变弹的余威还在持续，在巨大的冲击中，城市内所有的建筑逐渐崩塌，人们的尸骨、城市的残骸，这里曾有的过往和倾注心血的一切在日光的余晖中消弭。 …… 符华怔然的余晖洒落大地的一幕，气流余海浪般冲击整个世界 ，很多人都失去重心摔倒，怀中的希儿处境相同，但小姑娘被两只匀称的手臂护住。 冰凉的液体碎在肌肤上，符华恍惚回过神来去查看希儿的表情，可她发现小女孩的脸色苍白到极点，眼眸也如死水般，却始终没用落泪。 她下意识的抚摸面颊，这才意识到流泪的其实是自己。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和沈芙战斗的怪物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很久已经没过的感受回来了，那是厌倦了天空的风筝在某个瞬间下定决心，义无反顾的坠向水面，在草地上奔跑的孩子看着手中垂落的线，脸上尽是茫然。 继父亲生死未卜后，沈芙这根精神支柱也在女孩的脑海中崩塌，有个绝不愿意去想、面对的想法在脑海中升起。 沈芙很有可能死在这场毁坏了所有人记忆中城市的爆炸里…… “十分钟以后，运输车会带大家离开这里。我明白你们很难过、也很害怕，请放心吧，逐火之蛾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身为人类的同胞。” 人群的最前方，穿着装甲的副队长目光沉沉的扫视过人群，在她身旁则是始终沉默不语的himiko。相比理性的副队长，此刻因亲手释放崩坏能裂变弹杀死沈芙的她不知该以何种表情面对其他人。 女人被绝望的愧疚感扼住喉咙，难以呼吸。 崩坏能裂变弹引爆后的五分钟，第三律者的反应源完全消失，人类再一次凭借着毁灭性的武器获得胜利，赢得面临下次灾厄前的喘息时间。 而与其一同消失的还有另一股崩坏能反应达到帝王级极限，却在为人类而战的源头。 “说谎！不会放弃任何的人类同胞？你们不久前明明就放弃了我的朋友！” 少女愤怒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朝着一处汇聚，符华迟钝的移动脑袋，顺着声音看清了那个狼狈且异常愤怒的女孩。 明智由乃。第五小队接管沧海市的救援任务后，逐火之蛾支部的人也都成了被拯救的幸存者，和总部的精英相比，他们这些靠着武器和装备才能战斗的人太过普通。 她也是为数不多清楚沈芙正独自在城市战斗的人，脑海中浮现起女孩离开时那决绝又潇洒的背影，明智由乃突然觉得自己联系总部是个错误的选择。 那个保护了沧海市无数人生命几十次的女孩就这样被放弃了啊，明明在崩坏能裂变弹释放的前一刻，她仍在奋不顾身的战斗着。 以放弃沈芙为代价杀死律者，这样的理念明知由乃无法认可，她所向往的英雄不应该像老鼠一样怯懦的躲在毁灭性武器背后。 她只认可战斗到最后的沈芙，而不认可这副模样的逐火之蛾。 “你们杀了沈芙，还有沧海市试着活下去的人！” 副队长听着明智由乃愤怒的发言沉默了，可事实就是这样，结局早已经注定，无法真正杀死敌人，再怎样波澜壮阔的英雄色彩都没有用。 无论是逐火之蛾高层，还是世界上存活的人们，所需要的只有结果。 himiko远远地和明知由乃对视着，她抬起手示意副队长不要再说话。已经沉默了很久的女人深知自己真的该说些什么了，胆小、怯懦，她都能承认，唯一无法承认的就是这群被保护的人最终辜负的沈芙的好意。 “你不会懂的，你根本不知道，是她要求我释放的……” “我也想她能够战胜那头怪物，那样沧海市就不会被毁灭了，她和其余幸存者都能得救。但她清楚自己赢不了，只有崩坏能裂变弹才能做得到。 在这之前，她还在尽全力从城市里把人救出来，你们之所以能站在这里，就是因为她在沧海市缠着律者。” himiko胸口缓缓地起伏着，和她相视的明智由乃随着事实平静的说出，沾染污痕的脸蛋逐渐苍白，少女神情愕然，低声的呢喃起听不清的话语。 “怎么会啊，沈芙小姐那么强……” 第五小队的所有人，还有幸存者们，他们都是一样没有资格对这件事评头论足，因为沈芙同等的保护了他们所有人。 himiko的目光掠过所有人，她转过身去，轻声说道：“和运输车离开这里吧，然后活下去，你们没有资格辜负她做出的选择。” 人群安静下来，其实在此之前除了明知由乃也没有谁开口，他们对沈芙的了解仅限于名字，即便知道了有个陌生人为了拯救他们而葬送在沧海市，心里也不会有太多的情绪升起。 失去亲人和家园的绝望萦绕着大脑，每个人都像行尸走肉般，偶尔几个身边有着陪同的人神情才会好看点，却也是面色死灰的模样。 这是注定被历史记录的一天，从这天起，人类文明正式走向和崩坏抗争的轨道。 第三律者被崩坏能裂变弹杀死，但第五小队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她们需要前往已经成为废墟的沧海市确认遗体并回收律者核心。 himiko迈步离去，紧接着人群发出的骚乱又使得她不得不听下脚步，回眸看去，面色苍白的符华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她挤开了身边所有的人，沉默地走来。 符华曾放弃过去寻找沈芙，因为himiko答应不会释放崩坏能裂变弹，而小姑娘本身的实力太过孱弱，很可能在找到之前就被可怕的崩坏能冲击撕裂，事与愿违，一切都朝着相反的方向进发。 如果再早点去，说不定还能见到沈芙，再听她说说话，如果早点去说不定还能陪着她，如果，如果…… 现在必须得去了，即便最终面对的是尸骸。 符华就这样安静的走到himiko跟前，在她身后跟随而来的卡萝尔和希儿都被副队长拦下。 himiko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宛如行尸走肉的女孩，平静问道：“你想去找她对么？” “对。” 话音落下，带着风的手刀凌厉的斩来，符华本能的避让却仍然猝不及防的被命中，沉重的力道让她顿时瘫坐在地，凭借顽强意志没有立即昏倒，她还想再站起来，可从未失手的himiko又怎会让她如愿。 小姑娘沉重的眨眨眼，旋即晕倒过去。 himiko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抱歉，我不同意。“ 且不说崩坏能裂变弹释放后沧海市的环境如何，以符华如今的精神状态也绝不能让她见到沈芙的尸骸，否则女孩会彻底崩溃的。 接连遭受亲人遇到危险，重要之人身死的打击，还能保持正常活动的符华已然算得上坚强，可也仅此而已，她的精神早就走到临近崩溃的边缘，崩坏能裂变弹是一次媒介，沈芙的尸体也会是…… himiko知道符华在沈芙心中的地位很高，正是如此女孩才在最后关头请求自己保护对方，所以她要执行好这个请求，无论沈芙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保护符华，使其活下去。 …… 风的吹起带动大片建筑物的废墟飞上天空，如雨般簌簌落下。在深黑色荒芜的泥土地里，失去光芒的金色黯淡花苞缓缓的起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花瓣变得虚幻，在正中央的位置，浑身是伤的女孩静静的躺在那。 随着花瓣消失，她彻底最初纤瘦虚弱的模样，一动不动，飘散落下的尘埃近乎将她掩埋，女孩的胸口以近乎没有的弧度起伏着。 第36章 沈芙，需要你 himiko再度回到了沦为焦土的沧海市，时间隔得没有很久，繁华的都市在一时之间化作死城，又在数个小时后成为废墟，她走在看不清模样的道路上，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仅仅是第三律者就让人类付出超过一百个国家受到影响，无数人类生命化作灰烬的代价，接下来还有多少律者会诞生……不知道。 人类又将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战胜崩坏？ himiko看着远处在高强度辐射源中身体异变的的死士，无言地将插在地面的大剑抓起来，大概当真的战胜崩坏时，人类已经彻底变了模样吧。 第五小队呈锥子型扎进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在漫长的时间流逝，检测器终于探查到与崩坏能裂变弹截然不同的反应源。 在几块石板堆砌的建筑残骸里，himiko望见了身躯枯萎的第三律者的尸骸，臃肿的身体恢复到最初的模样。 她的肌肤苍白的仿佛透明，头发被火焰烧尽只剩发根处隐约能见到的淡紫色，不难想象出女孩在崩坏降临化身律者前该有着一头绸缎似的紫色长发，姣好的面容和窈窕的身材，大概在校内还是非常受欢迎的学姐一类。 这是himiko第一次直面律者，虽然是已经死去的，但前两次律者诞生时她根本没机会见到真正模样，她本以为律者的本体就是卫星勉强捕捉到的丑陋怪物。 但凝视着那张失去生机的面颊，himiko恍惚意识到，原来律者的本质和人类没什么区别。 身边的下属无需指令便开始执行各自的工作，没人意识到自己的队长情绪有些许不对劲。 复杂的情绪在心中消失了，himiko神色平静，她很快就将那种怪异的念头压抑在脑海深处，那是绝对不能被人知道的，否则会质疑她作为人类战士的意志。 就算和人类一模一样，他们都不该有半分动摇。律者就是律者，当她出现的一刻，这具身体里属于女孩的灵魂早已经死去。 律者就是强占这具身体的恶魔，或者就是崩坏刻意将其打造成人类模样动摇他们心智。 人类和律者是死敌，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人类都要战胜崩坏。 每位逐火之蛾战士在正式进入前都会被培养相同的理念，himiko这类在作战方面有着不低地位的队长更是能将其倒背如流。 他们不能动摇，因为他们是人类最后的防线。 特制的金属仪器在地面升起，人为操纵终抓钩将律者遗骸抓到搬空，高速旋转的飞刃缓缓靠近，根据探测现实，律者核心存在于心脏部位，第五小队要将其回收，这是注定让人心神不宁、恐怖的一幕。 四肢无力垂落的女孩一如凋零枯萎的紫罗兰，在风和暴雨中解体碎在尘埃。 “她是活着的人对吧……？” “天呐，在崩坏能裂变弹释放后还没有死？” 嘈杂交谈声唤醒失神的himiko，女人抓住这个机会不再去看让她感到不适的光景，快步绕到建筑残骸的另一侧。 在这里她见到倚靠在墙面坐下的女孩，后者的身体沾染尘埃，破碎的运动外套露出内在满是血痕的肌肤，纤长的眼睫染成了红色，液体状流淌的血痂就这样凝固在那张完美的容颜上。 真的还是活人么？himiko心中不由疑惑，她庆幸自己做了个正确的选择，无论沈芙是否真的活着，这副姿态都不能被符华看见，打击和死亡没多少差别。 女孩的眼睫轻颤，缓缓的展开缝隙，胸口开始有了起伏弧度。 himiko愣了下，她松了口气，压抑的情绪就此好转很多。 她轻声说道：“律者死了，看到你还活着，我很高兴。” 女孩干涸的唇瓣微张，声音很轻的吐出一个字，“好。” “符华很安全，除了精神有些崩溃的趋势，还有你的妹妹和另外两位同伴都活着。” “好。” “你的伤……”himiko想让人将沈芙带回去，女孩还活着绝对是这场灾难中最好的消息，她心中的亲手杀死对方的愧疚感消失很多，这份喜悦的情绪让她差点没维持队长该有的威严。 但很快，女人蓦然意识到身边还有两位下属，而接下来她和沈芙的对话不合适被第三个人听见，于是她挥挥手示意下属离开。 himiko在第五小队有着足够高的威信，完全没有疑惑，两位士兵转身离去。 器械喧嚣声从未消失，飞刃划开身躯的窸窣声响化作背景乐般令人感到不适，第五小队的成员们眼神颤抖着，但在见到女孩没有真正和人类一样的血肉，而是崩坏结晶时，心中的郁结渐渐散去。 “不用担心我的伤，我只需要时间。”沈芙阖上双眸，她的语气依旧平静，如死水毫无波澜，狼狈苍白的面颊时而闪过因剧痛而扭曲的神情。 碎掉的骨渣、坏掉的肉都在融化，新的骨骼和血肉抽芽般在女孩纤柔的躯体下生长，沈芙的体内正在进行一场声势浩大的重愈工作。 人为崩落和羽渡尘燃烧让女孩无数次冲破了自己的极限，直到现在她的愈合能力已经达到了恐怖的地步，可越是强大的力量，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愈是沉重。 愈合和重生就像是将体内损坏的区域剥离，四分五裂的痛苦如翻涌的海浪一遍遍冲击意志，躯壳发出绝望的哀鸣。 沈芙混沌的脑海中闪过支离破碎的画面，不仅是她过往的回忆，还有别人。人为崩落的代价很严重，错乱的精神里强塞进了他人的记忆，无数的丝线死死纠缠再也无法解开。 要从这样的状态中脱离需要足够的时间，在此之前女孩失去了无与伦比的力量，倘若想要杀她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你很虚弱。”himiko看着女孩的模样，蹙起眉，“这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在你展现了成为崩坏兽和律者交战的画面以后。” 沈芙的强大超出了世界联合国和himiko的预料，那段由卫星侦测的视频自动上传到数据库，现在大概所有的高层都见识到她具备了和律者正面战斗的力量，而女孩崩坏兽化的模样在此刻又太过敏感。 很难让人不将其与潜藏的律者或是行走在人世间的怪物去联想。 即使现在融合战士计划已经存在雏形，但位居逐火之蛾高层的人员们显然不会希望打造出自己无法控制的战士，他们更希望战士在怪物化后，其生死仍被掌握在自己手中。 那样当某天某位战士在失控后，不会带来和律者相同的对人类文明的打击。 展现出绝对力量的沈芙不可控，就算她是杀死第三律者的最大功臣，沉浸在胜利的人们短时间不会提出非议，一旦当他们冷静过来后，针对于控制沈芙的计划便会展开。 如果女孩的毁灭力量被定义过于强大，说不定会将其当做人类的敌人，像是律者那样杀死。 himiko有时真的很讨厌这副模样的世界，每个人都是最冷血残忍的模样，在某些事情上面，他们甚至不如动物那样拥有温情。 沈芙没有说话，她听出了女人话语中暗藏的意思，现实的残酷揭露在眼前，可她的心底却没诞生出过多的情绪，有很多东西都在和律者的战斗中烧尽了。 很久，女孩平静的说道：“我需要时间养伤，不会很久。我不知道你在心里怎么想我，对我来说，这个世界还存在着我所需要保护的人，就算我无所谓。 我也想保护好依旧需要这个世界的她们。” himiko点点头，当沈芙主动和她联系要求释放崩坏能裂变弹时，她对这位女孩就已经有了足够的信任。 相比于冷血残忍的高层，心甘情愿以自身作为诱饵杀死律者的沈芙更像是人类，一个完美的人类。 “你要变得更强。”himiko说道，“在你的伤完全恢复前，你的名字暂时会被剥夺。我会把你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除了亲密的人外，世界上其他人都会认为，沈芙已经死在和第三律者的战斗中。 这是你应得的，当然等你恢复以后，我很希望你就算身为世界上最大的怪物仍能为人类而战。” 女人幽邃的琥珀色眼瞳倒映呼吸迟缓的女孩，沈芙始终没有睁开眼，空气中也没有充满杀意的崩坏能。 因为himiko和姬子的模样完全相同，沈芙感觉她值得信任，现在的女孩也没有余力还能反杀一个逐火之蛾的队长，好在选择没有出错。 没有目的，抛去机器般冰冷的理性，感性告诉himiko，沈芙应该被更温柔的对待，拥有感性才能被称为人不是么。 “谢谢。”沈芙低声说。 …… 血红色的残阳垂落地平线的尽头，历经过世界秩序崩塌的人们畏惧着黑夜降临，他们望着喧嚣的风吹起碎屑和尘埃如雪般落下的光景，本能的和身边的同伴紧挨。 在他们身后，曾经的家园，现在已经化作焦土的沧海市正在远去。 数十辆运输车承载着幸存者们朝临近的城市前进，夜幕降临，相同的外壳下没人发觉其中一辆有所不同。 耀眼的白炽灯打在壁面，密不透光的狭窄环境里横着病床，沈芙的身边坐着himiko，望着检测器上女孩异于常人的生命力，时而会为她注射一根止痛剂。 沈芙的伤不需要进行手术，浑身是伤的身躯迟缓的愈合着，血肉重生的疼痛只能勉强依靠药剂压制部分，至于精神上的扭曲，himiko也束手无策。 因而沈芙维持着先前脏兮兮又狼狈的样子。 “五个小时后，我们会登上飞机，从现在开始你已经彻底安全了，不用担心。”himiko看着缓缓睁开溃散眼眸的女孩，安慰的说。 沈芙失去血色的唇瓣翕动，“我不担心……” “我知道你真正担心的是谁……我会让符华加入我的部队，履行约定的同时尽可能的保护她。未来，你所需要的是能陪在你身边战斗的人，而我会把她训练成优秀的战士。” 沈芙怔怔，命运的齿轮旋转，一切都开始走上正规。 于是在抵达临近城市的候机大厅里，出现了像是被审讯的一幕。符华和希儿、卡萝尔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目光齐齐的看着不远处的himiko。 卡萝尔缩着脖子，她的精神状况是几人里最好的，母亲在不久前给她发来通讯，亲人还活着的消息让少女不再绝望。 相比之下失去了一切的符华和希儿俨然失去生气，漂亮的眼眸失去了光亮，长时间没有进食使得嘴唇呈现起病态的苍白。 已经绝望到不能自已，所以himiko把她们单独喊出来时，两人心底没滋生任何情绪。要说什么呢？确认沈芙已经不在的事实么…… 符华默默地攥紧手，指甲嵌进手掌也难以掩盖心境破碎的疼痛，直到himiko面无表情的开口说。 “沈芙还活着，她受了很严重的伤暂时没办法和你们见面，接下来你们会和我一起前往穆大陆的逐火之蛾第二分部。” “沈芙会在那里养伤。”himiko抬手指向符华和卡萝尔，“你们则会成为我小队里的一员，接受培养，在未来成为为人类而战的士兵。” 符华愣住了，大量的消息涌进脑海，她有些难以将其消化。身边神情缓和的希儿拽了拽她的衣袖，“小华姐姐，她说姐姐还活着。” “如果这是沈芙想要的，我答应你。”符华认真的回应了himiko。 “你该长大了，小姑娘。”himiko望着她，隐隐约约看到了此刻已经陷入沉睡的沈芙的影子，“未来还会有新的崩坏降临，如果不想她再那么孤独的战斗就变得强大起来吧。” himiko想了想，补充道：“沈芙说，她需要你。” 第37章 最后的时光 “这就是视频里的那个女孩？看起来好像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你为什么会把她带到我这里来？” “博士，你这里很安全。”himiko语气平和的向眼前穿着修身研究服，身姿婀娜的女人说，“她需要一个不会被打搅的地方度过这段时间。” “因为我这里被称为恶魔巢穴么。”女人自嘲的笑笑，翠绿长发的博士证明卡躺在缓缓起伏的胸脯上，她的目光落向沉浮在培养仓内的女孩，璀璨的灯光照耀，那具身躯上细小的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愈。 himiko想了想，寡淡的语气里有了些请求的意味，“除此之外，我也想让你帮忙研究出让她可以轻松点的办法。” 血肉融化、重生，疼痛和瘙痒，无边无际的痛苦对沈芙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事，历经生死的她能轻易容忍一切，但精神上的损伤不同，那是女孩为数不多陪伴她走过两次重生的事物。 也是她能够跨越千山万水的勇气来源。可就是这点为数不多关于美好的事物，正因为女孩为这个世界所做出的牺牲正在从她身边抽离。 himiko觉得那样很不公平，沈芙根本没有做出任何事情却要受到惩罚。她更希望在这场灾难结束后，女孩的名字能传播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被无数人敬仰崇拜，那样才是正常。 可这终究是个因灾厄而变得怯懦又病态的世界，人们恶意的揣测成了世界的主旋律。 himiko做不到改变他们，当绝大多数人都在做同一件事时，违背这件事的人就成了错误的存在，但女人不会允许自己的初心改变，她只有尽自己所能让沈芙再多感受点这个世界的美好。 那样倘若女孩在未来失去一切后，仍有着能维系住情感，让自己人格不会彻底崩坏的记忆。 翡翠色长发的女博士垂眸低语，旋即她的唇瓣掀起，“找到方法顺带研究融合战士的秘密，我觉得还不错。” … … 穆大陆，逐火之蛾第二分部。 符华跟随着himiko走在充满机械意味的长廊里，微弱的灯光从缝隙照耀，在幽邃中氤氲出清冷的水雾。 沈芙还未死去，这是小姑娘所能得到最好的消息，她的精神不再像先前那样崩溃，却在段时间内变得憔悴很多。 修身的运动装如今显得有些宽大，失去光泽的发丝用着红色手链绑好低马尾，黛青色的眼眸失去明亮的光点，带着倔强。 himiko告诉她，今天可以见到沈芙，但她们大概说不上话，因为沈芙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很久。 那样也没关系啊……符华如此想着，亲眼见过沈芙后她才能真正静下心去做更多的事情，成为一名战士，去变得更强，然后终有一天成为沈芙所需要的强者。 始终保护的雏鹰在历经风雨后终于觉察到世界的残酷，她期盼着自己早日长大，生长出遮天蔽日的羽翼护住曾保护自己的人。 这个世界很残忍，并不会因为谁做了什么事而待它温柔，逐火之蛾归根结底只会为人类思考，替人类消除潜在威胁、以小换大才是他们真正会做的事。 符华很清楚这些事，并自心底的厌恶着。可她和himiko一样，作为人类个体没办法改变整个社会结构，或许只有变得更加强大，才能在未来继续维持住本心。 她想要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保护好那些给予自己温暖的人。 长廊的尽头，himiko站在微弱的红光前通过虹膜和面部扫描在确定身份后，厚重的金属大门发出排气的声音缓缓打开，内部的光景呈现在思绪混乱的符华眼前。 泛着机械冷意的金属地板光可鉴人，倒映出庞大，注满溶液的培养仓，穿着白色紧身衣物的女孩铅粉似的长发如水藻般散开，细腻的肌肤苍白到近乎透明，在水中沉浮着。 himiko让开了向前的道路，安静的走向正在记录数据的女博士。 符华站在原地，沉默无言的望着很久，心中在得到对方活着的升起的喜悦随着现实揭露在眼前被冲淡了，有的只是看到沈芙惨状后感受到悲哀和难过。 她从未见过如此虚弱的沈芙，印象中那个带着阳光气息的温柔女孩消失了，只能靠着营养液生活，如今的沈芙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沈芙明明没犯错，为什么她必须要去面对律者，那么孤独的战斗，到最后还要承受来自于人类的杀意。 愤怒和哀愁的火焰在心底燃烧着。 符华走到培养仓，五指贴紧玻璃面，似乎能隔着冰冷和液体感受到女孩平稳跳动的心，目光渐渐柔和了。 小姑娘苍白的面容扯起浅淡笑意，她低声的诉说着，“不要担心我，沈芙要好好的休息。等你醒来的时候，一定会对我的样子吓一跳的。” “这个世界一点也不好，但没关系，以后我一定会保护好沈芙的。” 时光在无声无息中流逝，himiko没有打搅符华的准备，今天是她最后的空闲时间，在这之后她会正式进入新兵训练营，经过为期两个月的训练，在最后通过考核才能进入第五小队。 生活节奏在接下来会变得无比充实和忙碌，倘若沈芙始终没有醒，符华能再见到她的机会少之又少。 觉察到真的过去很久，符华不情愿的挪动手掌，水光涟漪的眸子被羽睫覆盖，“我要走了。” “……” 当她真的要将手抽离的那一刻，青色眼眸倒映出不可思议的光景，应该陷入沉睡的沈芙迟缓的将被金属针线连接的手臂抬起，她微张的五指就此贴在玻璃面。 两双手隔着厚重的玻璃，其实根本无法感受到半分暖意。可符华的眸子就是忍不住泛起水光，手臂轻颤。 沈芙将眼眸眯成缝隙，隐隐约约能见到那双宝石般的琥珀瞳，她的唇瓣微微张合，泡泡从唇角涌起在顶端消弭。 发不出声音，但符华读懂了她的意思。 “不要害怕，我一直在你身边。” “我当然不会怕，我还想保护沈芙呢……”符华声音哽咽，真正意义上舒心的笑呈现在憔悴的面颊。 围观着这一幕，himiko对沈芙的表现发出感慨，“不可思议。” “人类可是世界上最难理解的物种。”女博士语气淡淡，“时至今日，真正属于人类的极限还未开发出来。那是必定强大于崩坏，凌驾在万物之上的人。” “那样的程度该被称之为神吧。”himiko闭上温热的眼眸，细细回想起第三次大崩坏后世界各地发生的事情。 以世界联合国为首的官方向世界宣告了崩坏的存在，且大力推崇逐火之蛾，以杀死三位律者的傲人战绩，逐火之蛾出现在人群视野的第一瞬间就得到了超然的地位。 因此受益最先的便是逐火之蛾军队开始扩充，全球加起来的新兵高达百万，其中不乏诸多具备天赋的年轻人崭露头角。 逐火之蛾正式完成了从科研到对抗崩坏的转型。 科研方面，以名为mei为首的天才少女加入逐火之蛾，人数的增加使得很多计划能够步入正轨。 融合战士，或是女博士所说的“神”在未来或许都有实现的可能。 “你会是制造出神的人吗，梅比乌斯博士。”少有的himiko的语气中带上了期盼。 “我不知道，倘若世界需要，我或许会去努力吧。” 简单的交流已经是沈芙的极限，在安慰完符华后，女孩就继续陷入了沉睡。告别了这一切，重新收拾好心情的符华离开这座位于地下深处的研究所。 越野车行驶在修整良好的公路上，符华感受着晚风的吹拂，将自己鬓角凌乱的发丝理好，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女孩垂眸望去，在看清拨通人的姓名后，犹豫片刻划到了接听键。 “爸爸，你还好么？” 能拨通这则电话说明符繁霜至少身处于安全的环境，符华心中惆怅着没有抗性的父亲在面对崩坏降临时是否会感染病毒，未来一次次的浪潮爆发他是否还能避免。 “我在雅典城的逐火之蛾分部，这里很安全，我很幸运，希腊爆发崩坏的地方并不在我附近。”符繁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只是里面也掺了很多的怅然，“小华呢？我听说第三律者诞生的地方就在沧海市。” 符华犹豫了下，“我很好……躲在安全所一直等到有人救了我们，我在穆大陆。” “那个地方很繁华啊。”符繁霜的语气中并无太多伤感，男人坐在篝火前，橘色的暖光映照出他胡子拉碴的沧桑面颊。 他的颓然随着通话一扫而空，世界上最重要的便是女儿，只要小华安然无恙，世界崩坏也算不了什么。 “过几天我就去穆大陆，长河市和沧海市没了都没关系，爸爸还有不少存款，我们在那里定居，小华想做什么都可以。” 待到父亲安静，符华平静的诉说道：“爸爸，我要加入逐火之蛾了，接下来会有为期两个月的训练时间，正式考核之后要在世界各地执行任务，应该没太多时间陪您。” “那样很辛苦啊……”符繁霜一时语塞，成为逐火之蛾的士兵成了当下的潮流，那是为人类而战的勇士，值得被人们崇拜。 可换到女儿身上，符繁霜只觉得是件没必要的事。比起随时有可能死在战场，荒度余生未免不是坏事，至少他想要小华安全。 可男人说不出那样劝阻的话，于是他说出了始终没有提及的名字，“是因为小芙么，那孩子应该就是里面的战士吧。” “对，沈芙很强，她保护了我。我要去追逐她的背影，直到真正能站在她身边。” 符繁霜陷入沉默，许久他才回应，“小华要加油，为了你喜欢的人。” 几天后符繁霜的飞机抵达了穆大陆，符华与其重逢，父女两人在度过几天温馨的时光后，走上了各自的道路。 符华又重新拥有了家，拥有了值得等待的人。 … … 逐火之蛾a军区，新兵训练有条不紊的进行了一整个月，这场培训非常顺利，不存在刺头，新兵们对艰苦的训练有着极大的容忍度。 大抵是因为他们即将走向为人类而战的道路，而曾失去家园的痛苦在心中化作烈焰不断燃烧榨取出源源不断的动力。 相互搏斗，新兵常见的一种训练。两两间决出胜负，再进行淘汰决出一位优胜者。 随着教官的下令，符华抬眸看向自己的对手——满脸忧愁的卡萝尔。 “小华，你不会真的胖揍我一顿吧？”卡萝尔幽幽的问道。 “我会试着留手。”符华平静的说，如今女孩表现出的沉稳隐约有了数万年后的影子，抱着必须要达成的理念，她成为新兵里的优异者之一。 “倒是卡萝尔不能随便认输，在战场上，崩坏兽可不会因为你认输就不攻击你。” “那也得看到底有没有机会打赢吧。”卡萝尔语气幽怨，倒不是她不愿意使用全力，而是因为战败太多次，导致她面对符华已经没了什么动力。 不随便认输又怎样，反正打过去一拳就会被撂倒。 卡萝尔和符华的耳畔响起了沉闷的抱摔声，活动刚开始一分钟，很多士兵都在寻找位置，可有的人却已经结束战斗。 她们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不远处留着利落短发的银发少年正伸手将自己的对手从地面拉起来。 凯文.卡斯兰娜，新兵里的优异者之一。少年大概是抱着和符华一样，必须要去完成的理念，因此他能在新兵中迅速崭露头角，无与伦比的天赋加上努力使得其很快就拥有了不输正常士兵的战斗能力。 少年怀揣的信念终会在某日开花结果，他也会成长为自己想要的大人。 与此相对应的便是符华，也许女孩的天赋没有那么高，但她的愿望绝对不弱，可以于此榨取出源源不断的力量前行。 因而凯文一直都将这位和自己有些相似的女孩当做对手。顺利晋级后，他擦拭着面颊沁出的汗水，目光落向符华，微不可查的向其点头。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游戏，我希望能在最后和你较量。” “当然。”符华颔首回应，她回眸看向眼前的卡萝尔，摆出寸心拳法的架势，“我会全力以赴，走到想要的地方。” 第38章 醒来吧，沈芙。 夜幕下，绚烂的彩球灯将颜色传递很远，白炽灯照耀的花岗岩地板光可鉴人，少年少女们穿着西装和晚礼服，在不恰适宜的年纪端着香槟来往，暧昧的气氛随着淡淡的麝香开始发酵。 新兵训练已达末期，为了庆祝这些新人终于褪去稚嫩的外壳，也为祝福他们能在今后每次的战场存活下来，逐火之蛾分部举办了这场舞会。 符华待在舞会的角落，望着眼前的果汁和香槟一时犹豫不知该拿哪有，逐火之蛾当然不会强求他们喝什么饮料，只是当下的场合，似乎香槟才是自己长大的证明。 没有晚礼服的她只能让卡萝尔替她选择看起来潮流些的白色百褶裙和卫衣，清冷脱尘的容颜画起透着成熟感的淡妆，却依然与这个舞会显得格格不入。 最终，符华端起了橙汁，非要用某样物品彰显自己长大，归根结底也不是幼稚的一种表现？ 况且她的心思从未停留在这场舞会上，若不是队长himiko硬性要求，女孩如今大概还在模拟战场上独自和崩坏兽决斗着。 “没想到我居然被分到了驻守南非的任务，听说那块区域的崩坏兽可都是成群结队的……啧，头真大。” “凯文，你倒是好。被第一小队的队长看上，明天直接去位于欧洲的总部了……你看，有好多女孩偷瞄你呢！” 酒精在时间推移，在少年少女的面颊留下酡红的痕迹。声音不受控制的放大，他们仿佛回到最初生活的模样，偷偷的走上了校园天台，对着那一碧如洗的蔚蓝天穹诉说对未来的期望。 “哦。”凯文神色冷淡的回应了同伴，少年的坚韧在训练的末尾彻底体现，他仍保持着习惯性的礼貌，和每位向自己敬酒的女孩共饮。 直到舞会大门处，穿着研究服的新人开始入场，凯文捏着高脚杯目光沉沉的望着，浅紫色长发的女孩挽着手步入其中，在她身畔是另一位面容可爱的粉发少女。 凯文的目光软和下来，会场的主角在眨眼间变成了那位可爱的粉发少女。 “你们好，我是爱莉希雅~也是逐火之蛾的战士。” 热闹的会场却也会将个别心思不在上面的人排除开来，默默观看这一切的符华忽然觉得腻了，在告别卡萝尔后，她走上会场二楼的阳台，微凉的晚风吹去暧昧的暖意和麝香，徒留真实的冰冷。 女孩水光潋滟的眸子就这样平静的眺望远方，仿佛能透过这层黑色的夜幕看到仍在培养仓内熟睡的沈芙。 时光过得真快，不知不觉符华也有了正式踏上战场的资格，在数百人的第五小队里，她有了属于自己的三人小组，从明天起她们就会前往世界各地拔出崩坏的爪牙。 符华并不恐惧，她所有的畏惧心理都在那场爆炸中，被激起的变强欲望的火焰烧尽了。 如果自己无法走到彼岸站在沈芙的身边，那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似乎也没什么好期待的。 皎洁的月光染白了符华缓缓眨动的纤长眼眸，她知道那些美丽的、热闹的都不属于自己，真正属于她的太少。 小姑娘的眼中藏着无力，眼睫垂落，低声的呢喃，“沈芙，睡了那么久……你还会想起我么。” …… “无受伤痕迹、无崩坏化痕迹、心率缓慢……” “第五十四天的检查报告，血液中崩坏能容量稳定。” “沈芙，你的身体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意识恍惚间回到主体，沈芙隐约听到了谁的声音，很快女孩便抛弃了那些思考的念头，她抬眸望向这个黑白色的世界。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记忆以倒流的方式将破碎的画面呈现给自己，沈芙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像是个局外人，过往的美好在心底滋生出的喜悦只有零星半点。 女孩所有会影响意志下达命令的情绪全都在这场愈合中淡化了，她还没彻底失去感情，但却能愈发清晰的感受到内心的空洞和冰冷。 被羽渡尘燃烧殆尽的筹码隐隐有了轮廓，情感淡化的对现在的沈芙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那样她就能更理性的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剥离。 可就是这么做的女孩偶尔会看到某段无法承接前后的记忆，或是看不清了记忆中人物的模样，她会陷入失神，沈芙知道记忆也是让羽渡尘燃烧的一部分筹码。 究竟是从何时起，她的记忆已经无法完完整整的构成一个故事。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从沈芙的眼中闪过，女孩感受着内心的空洞和冰凉，渐渐的感受到了痛苦。 她第一次试剑时杀的入魔者叫什么？ 在那场旅途中遭遇到的男人好像也记不清名字了。 第二次重生之后，圣芙蕾雅校园里少女们的模样、举止、名字，她们全都蒙上了一层无法抹去的薄雾，与沈芙擦肩而过，然后再也不会回来。 沈芙本能的恐惧着记忆的遗失，她努力会想起那些至关重要的时光，当还能确定每一位重要之人的名字和过往时，心底的绝望勉强淡化，可她还是在这条道路上遗失了很多东西，在继续前行的途中也还会失去更多。 淡金色的火焰烧进了灰白的世界里，须臾间将这里晕染成璀璨的颜色，女孩瞳眸轻颤，她回首看向带着金色羽渡尘而来的女人，她绝不陌生对方的模样，因为那即使她自己，那个倔强、不甘失去任何事物的沈芙。 “醒来吧，沈芙。” 她真的该醒了。继续睡下去的话，不仅留不住任何事物也无法阻止那些正在发生的事，过去无法改变，但即使命运注定的未来，自己仍然有更改的机会。 羽渡尘的碎片占据满视野，温热感填补内心的空洞将冰冷驱逐，沈芙闭上眼眸，旋即再度睁开。 研究所内，培养仓内的液体泛起大片的泡沫在穹顶炸裂，进行观察的研究员本能的警惕向后倒退两步，而后她便见到悬浮在内部的女孩眼睫轻颤着睁开双眸，璀璨的金色光亮晃的人无法直视，仿佛有鸢尾花在她眼中盛开。 过去很久，秦素衣看着怀里检测器突兀变化的数值，语气带着诧异，“心率恢复正常人水平。” 沈芙看着镜子里一身病服的瘦削女孩，长时间浸泡在液体中让肌肤呈现出病态的苍白，还是那副虚弱到不行的样子，但只有女孩自己清楚，当她醒来的那一刻，那个拥有无与伦比力量、足以改变命运的沈芙又回来了。 连沉睡都被换取力量的代价折磨着，她所得到的力量自然不会在一场战斗中挥霍光。人为崩落和深度燃烧，让女孩的极限再次向上推高，在必要的情况下，面对律者沈芙也拥有着保护他人离开的力量。 时光境迁，现在外界的事物应该也有了很大改变吧。沈芙默默的为自己扎好低马尾，曾经的头饰已经在和律者的战斗中损毁了，不过她至关重要的留念之物却有了新的替代品，一模一样款式的头饰，来自于符华已经沦为死城的故乡，小姑娘在很早之前特意送来的礼物。 沈芙回到实验室的大厅坐下，对面的秦素衣恢复平静，为她推来杯热咖啡。 “算上你神志不清突然醒来又睡着的时间，现在已经是四个月后。”没等对方询问，秦素衣就主动将最近的消息说出，“逐火之蛾的军队得到扩张，基本将崩坏压制到只会在城市和荒原诞生，很多有关战士方面的计划都在进行，包括我在观测的融合战士计划。” “这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崩坏不会允许自己被压制的。”沈芙抿了口热咖啡，暖意蔓延在躯壳，女孩病态的肌肤逐渐有了血色的樱粉，她有些恍惚回想起相同的画面在记忆里有过几次，连人都是相同的模样。 最大的不同大概是……秦素衣长大了。 “第四律者诞生已经被总部列入预防时间，没有能和律者正面对抗的战斗力，崩坏能裂变弹依旧是首选。你说，第四次崩坏有可能诞生，我会转达给老师的。” 沈芙微微颔首，对秦素衣瞬间就能领会自己的意思感到分外满意。她望着穿着棉白研究服的少女，略带好奇的目光让对方不适的挪了挪身子，神色变得怪异，她们好像还没有熟到那个地步。 对于沈芙来说，秦素衣从战士转变成研究员就很值得探究，“你在这里过得还好么？” “还，还好……”秦素衣无措的回应，“老师去总部参加学术研究了，我每天的任务就是观察你的状况。” “不用担心，我已经没事了。”沈芙将目光收回，仅凭着秦素衣的容貌就足以让自己保护她，可惜少女终究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 聊天于此就该结束，经过漫长沉睡的她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迫不及待的想去见某些人。 眼看着沈芙想要离开，秦素衣立即开口道：“你的身体没有完全好，需要定时检查……还有，融合战士计划要收集数据。” “我会回来帮你的。”沈芙头也不回的走向大门。 “符华三天前来过一次，当时她要去德国执行任务，没有说明确回来的时间……” 秦素衣还想再说什么，可随着研究所的大门开启，沈芙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剩下的话语卡在喉咙，又被女孩强硬的咽下。 她暗红色的眼眸目光幽幽，虽然的确没那么熟，但也不至于留都不留就离开吧，自己还有很多的话想要问，现在只能等到以后。 偌大的研究所空荡荡的，行走在长廊里的沈芙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拥有着这里的最高权限，科技远比沧海市更加先进，四面的金属墙壁时不时会飞出清扫的蜂鸟型机器人，它们也能在需要的情况下发挥出其他功能。 沈芙叫停了飞过身边的蜂鸟机器人，最高的权限让她能够查阅起每个进入过研究所的人。 当她喊出那个名字时，相对应的数据自然呈现在眼前。沈芙望着被监控记录下的面孔，唇角渐渐掀起弧度，她离开了研究所。 …… 调节到舒适温度的室内门窗紧闭，阳光被磨砂的玻璃阻隔使得内部略显昏暗，小女孩缩着身子坐在沙发上，如海的眸子倒映着不远处电视的画面。 最新一期的《动物世界》纪录片，对希儿来说要比动画片吸引人的多，小女孩在短时间内汲取着周遭的知识，让自己的心理年龄真正达到了和外表没有区别。 只是在某些方面，希儿的情感仍如孩童般固执倔强。 希儿的眼瞳有些失神，捻着自己绀蓝色的发丝在指尖打圈，心绪不知为何飘忽很远，小女孩想到了已经沉睡很久的姐姐。 她见过浸泡在培养仓里的沈芙，那副病态虚弱的模样仿佛随时都会死去，希儿内心的防线就此被击垮了，因为姐姐之所以变成那样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小女孩因此独自阴郁了很久，她的演技很好，不需要符华为她担心。希儿每天都在期盼着沈芙苏醒，然后找到自己。 这份期待在时光的推移中被消磨，希儿每天都在认真的读书，让自己的思绪不要空闲以免想起那些悲哀的事，她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和符华住在一起，她们都会等待着沈芙醒来，即使要很久的时光，这份理念也不会改变。 希儿的情绪有些麻木了，按正常来说，符华执行任务还未回来，这几天的她都会重复机械般的生活，不会想起沈芙，可不知为何，姐姐的身影就这样突兀的浮现在脑海。 现在的姐姐醒了么？ 希儿不知道，比起符华她能见到沈芙的次数更少，平均一月两次完全无法确定对方的状况。 等姐姐醒来还会记得自己，还会记得这份约定么？ 小女孩的思绪飘远，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让她确定了念头。她的目光变得坚定。 姐姐一定会记得希儿的。 ————对了 的粉丝群开了，大家点我主页就可以进，时不时会窜出 第39章 久别重逢 希儿沉浸在往日的美好里，在研究所的那段时间并不漫长，但沈芙对她的爱却值得回味一生。 小女孩蜷缩起身子，像是只困倦的小猫藏在自己的窝里，绮丽的绀蓝色发丝一缕缕的垂落遮掩了那张精巧的面颊，她樱粉的随着呼吸微张，记忆如潮水吞没了这具小小的身子，所以即使在睡着以后，希儿仍在念叨着沈芙的名字。 她希望姐姐醒来。 室内陷入黑暗，电视机传出的声音，那些窸窣的低语萦绕在耳畔，希儿沉沉的睡去不知多久，直到房门被打开了，在亮白色的光线中身影缓缓靠近而来。 “我不是叮嘱过看电视的时候要开着灯么，这样眼睛会受伤的吧。” “已经到了晚饭时间，生活也不太规律。” 有人喃喃自语的说着，符华从来不会那么唠叨的叮嘱希儿，小女孩在乖巧和懂事方面表现的有些不符合这个年纪。 希儿明白符华已经很累了，吃晚餐的时候总是能看到那双眼里透着疲惫，所以她不想再给对方招来任何麻烦。 从相识直到现在，希儿从未被符华责怪过。 念叨的身影弯腰将希儿抱了起来，小女孩下意识的动了动身子却没有反抗，她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温暖的感受传递而来融化了小女孩内心结起的冰霜。 好温暖…… 希儿被抱回自己的房间里，由于符华外出执行任务的原因，小女孩对时间彻底没观念，在困到不行的时候才睡，饿到肚子疼才会想起找吃的。 这让她过上几天黑白颠倒的生活，疲惫的小女孩就此在柔软床上睡去，有人替她掖好被褥，细心到打开台灯以免醒来时是一片漆黑，再小心翼翼的关上门。 希儿并未意识到，如此温柔待她就是心心念念的沈芙，这份思念在小女孩的脑海发酵着，直到再次醒来时便会诞生出更大的喜悦。 室内的灯光已经被人工智能打开，沈芙走到摆着相片的茶几前，琥珀色的眸子倒映出扎着低马尾干练的女孩，那双淡青的眼眸里带着点点的执着和疲惫。 她的目光软和下来，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上女孩的面颊。 时间过得好快。符华已经从新兵训练中离开，成为战士满世界的执行任务，距离印象中那道影子愈发的相近，不过她们之间又存在着差别。 这次的你不会再孤单的战斗到最后了，会有我陪着你。 沈芙小心的将相框放回原处。 希儿被弥漫而来淡淡的香气吸引，睡了一觉的小女孩精神好转很多，望着周围的环境，她恍然意识到自己并非做梦，真的有人将她抱回了卧室。 应该是小华姐姐吧……希儿如此想到，今天恰好是符华所说任务的最后一天，小女孩趿拉着拖鞋打开门，她望见了倒映在厨房墙面的身影，利落的低马尾随着行动摇曳令人分外熟悉。 直到希儿蓦然撞上那双幽邃干净的琥珀色眼瞳，小女孩愣住了，出现在眼前的是姐姐…… “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的地方？我大致检查过你的身体，瘦的完全不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沈芙蹲在希儿眼前，揉了揉她的脑袋，手心贴合着略显苍白的小脸，“希儿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也没有好好休息？” “希儿没有。”小女孩恍然倔强道，她仔细的望着沈芙，四个月的时光并没有将对方改变太多，大概只是眼神更深沉了吧，看向自己时，那些温柔像是水流般淌出来。 希儿向前一步，伸手拥抱沈芙，她吸着鼻子，声音渐渐染上些哽咽，“希儿很想姐姐……” “我知道，所以我回来啦，给希儿做了好吃的。”沈芙安慰似地抚摸着小女孩的脑袋，“以后也不会离开了，这是我们的约定。” 希儿圈紧臂弯，面颊靠近沈芙的脸，感受着身体传递而来的温度，肌肤摩擦着发丝感到一丝丝的痒意，不安的心在此刻渐渐得到安定。 … … 直升机在繁星璀璨的夜幕降落在逐火之蛾基地，穿着统一制服的女孩们依序离开，长时间执行任务结束后终于迎来松懈，她们伸着懒腰，柔韧的腰肢显露出来时惹人注目。 “没想到这次的崩坏兽那么多，还想去慕尼黑参加啤酒节呢，结果任务结束活动也结束。” 摘下了头盔，少女悠然的叹息，从裙摆的口袋里拿出镜子，边走边在自己银白的短发上戴好卡通头饰，看着镜子里可爱的脸蛋，她俏皮的吐吐舌头，“我的皮肤好像越晒越黑了。” “有吗？”身边的伙伴凑过来认真的看着女孩的脸，然后扯扯她的脸蛋，“卡萝尔还是那么可爱不是么。” “由乃~再夸，我会骄傲的。”卡萝尔不甘示弱的回击，却被明智由乃灵巧的躲过去。 两人打打闹闹，环绕着那道挺拔的身影始终没有散去。 直到某个瞬间，符华指腹点在通讯器上，步伐随之停下，“任务报告提交完成，卡萝尔、由乃，最近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树丛间虫鸣声汇聚成窸窣低语的吟唱，女孩的身影被路灯打落在地面显得清冷。 “收到，小华队长！”卡萝尔霎时挺直身子，脸上的笑容依旧，旋即她便绷不住了这份佯装出来的认真，缠住了符华的胳膊，“小华，基地今天好像有聚会，我们去凑凑热闹吧？” 时过境迁，藏在心底的倔强盛开花朵，曾经在沧海市只能躲在安全所无能为力，等待救援的女孩已经成为小队长，拥有拯救他人的能力。 清冷在好友面前终究无法维持下去，符华露出无奈神情，她摇摇头，“希儿已经独自在家很多天，我担心她，所以下次再去吧。” 卡萝尔晃晃符华的胳膊，不情愿的松开了，“小华这样下去，身边可就只能有我们这两个朋友可。” “有你们……也足够了。” 目送卡萝尔和明智由乃挽着手离去，符华缓缓地收回目光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她的生活就如往常那样，娱乐并不在那份如机械般的计划表里。 唯一闲暇的时间便是和希儿共进晚餐后的生活，还有去看身处实验室的沈芙。 沈芙醒了么？女孩脑海中浮现起念头，情绪在四个月的时间里被无休止的训练冰封，如止水无尘的剑心般泛不起一丝波澜，她想象不到和对方重逢的画面。 喜悦、悲伤或是别的情绪，那些都不重要，符华只想沈芙醒来就足够了。 她该去看看沈芙，但在此之前还有另一件事要做。符华担心没有自己照顾，希儿独处会是件难事，虽然在科技发达的基地里，只需拨打电话就会有免费赠送的三餐，却也不能排除发生其他问题的可能。 自己应该有拜托过秦素衣帮忙照看。但对方每次都给出“希儿很好的回答”实在让人难以放心。 希儿的乖巧有时令人恍然觉得那具小巧的身体里藏着不符年龄的灵魂，善于分析他人暗藏的情绪是的小女孩能做到面面俱到，正因如此符华才会担心。 因为希儿很少在自己面前表露难过的情绪，纵然是沈芙的重创和沉睡也没有落泪，符华知道，那是因为自己哭了。 如果每个人都崩溃，局面则会走向无法控制，必须要有一个人保持冷静安危其他人，本该属于符华的位置被希儿代替。 可小女孩本质上不也是承受了相同的冲击，失去沈芙和家园么。 希儿应该表现出更多情绪，越是乖巧，符华就越觉得无法安心。 女孩的思绪在被房间透出的光亮晃得眼眸怔然才逐渐回过神，橘色的光落在她精致的侧颜，符华怔然，无比担心希儿，可看到这幅画面，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虑了。 符华走到门前，目光默默的在身上扫视，崩坏兽的血都已经被洗去，味道完全掩盖，干净的样子完全不像战斗过，而是旅游了一趟。 大概只有符华小队的人清楚，这些天她们的日子过得有多么艰难，在山野间和崩坏兽交战，在失去食物的情况下吃着树果，因为随时会有怪物出现所以无法入眠。 在精神和身体都承受巨大煎熬，如此抗过了三天的时间，能安然回来已经算是难得，绝不像符华所表露出来的那样轻松。 总之，希儿不愿意让她担心，符华也不能让对方担心，那样就不公平了。 她的面颊挤出一抹淡笑，伸手将门打开。 “希儿，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符华的目光落在餐厅腮帮微鼓的希儿身上。原来有在好好吃饭……担忧的心放下了。 而紧接着，她的视线落在那张灯光下肌肤仿佛透明的完美容颜。沈芙唇角掀起舒心的弧度，向着自己招招手。 原来和自己所想的根本不一样啊。 心中没有诞生出很多的情绪，只是隐约的空洞感消融于无，这段时间所有强撑的疲惫开始淡化，不安的心仿佛找到了避风港再也不会受到风雨。 “沈芙在什么时候醒的？”符华在女孩的身畔坐下，语气淡淡带着些喜悦。 “今天。”沈芙给她递来碗筷，“因为听说华去执行任务，我就先回来了。感觉怎么样？” “有些累吧，但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可以保护其他人，总比无能为力要好。” 这副朋友般的口吻和轻淡的样子完全不像久别重逢，坐在一旁的希儿歪着脑袋，目光落在容貌分外般配的两位姐姐身上，一时想不出她们间出了什么问题。 事实上符华有点没能反应过来，期盼已久的事物突然变成事实让她猝不及防，归根结底，沈芙的醒来让她很开心。 符华吃着就别熟悉味道的菜肴，余光瞥向身旁撑住下巴看着的沈芙，视线对视的瞬间，她有些慌乱的移开了，面色在光照中微红的颜色愈发醇厚。 她该怎么表达这段孤独时光里忍耐的情感？ 像是又回到沧海市的生活，符华无需再打理家务，她泡在浴缸里等待着水流冲刷牛奶色肌肤上的泡沫。 发丝濡湿的女孩走出浴室，从见到沈芙已经过去好久，可她们还没能好好的说上几句话。 符华的目光落在厨房清洗碗筷的沈芙，她悄然挪动脚步前行。 打算关掉水龙头的沈芙陡然停住举动，水流声“哗哗”在耳畔响起，她还听到了衣服摩挲的细碎声音，有人从身后将她圈住拥抱，好闻的薰衣草味道萦绕鼻尖。 情绪按耐不住了。小姑娘在数个月时间中尘封的内心随着沈芙的出现被凿开裂隙，那些情感无声无息的流淌，直到再次发现时再也止不住。 “沈芙从来没告诉过我，你要做那么危险的事。” “和律者战斗一定很可怕吧……队长告诉我们，遇见崩坏帝王就要跑，它们之间又有多大的差距呢。” 心跳声如擂鼓，沈芙感受到体内的血液在加速流淌，温度一直从身体传递到面颊再涌至大脑，她很少会害羞和脸红，但凡事总有例外。 “已经习惯啦……”沈芙悄悄的缩着脖子，“如果不能做到那一步，就没办法保护华和我们的家。” “可那样会很痛，还会让很多人担心。” “沈芙，我很想你……” 沈芙想了想，身后的女孩轻颤着，温柔中夹杂着无尽的思念和恐惧。如果每个人的一生都是直线，那么她们间早已经紧紧纠缠，融合成一条线。 符华无法承受真正失去沈芙的后果，她的一生会开始崩塌。女孩拼命的变强，她的目的从不在这个世界，只在真正属于她的人身上。 “我在努力变强，你要等着我变强，然后保护你。” “好。” 沈芙轻声说着，一如曾经仙人伴随在她身边，言语间总是宠溺的回应。命运总是如此奇妙。 “咔嚓——” 照相声微不可查，纠结许久的希儿看着照片里相拥的两人露出舒心的笑容。这样才是小华姐姐和姐姐。 ——记得点我主页加粉丝群哈~ 第40章 新西兰 秦素衣正纠结着如何汇报给导师梅比乌斯，沈芙忽然苏醒又失踪的事情，女孩又再度出现在眼前。 她搅动着咖啡杯的银勺停止，看着重新回到眼前的沈芙，秦素衣许久才反应过来，神色淡淡的回到实验室里，“你去哪了？” “回家。”沈芙跟随在她身后，“我说过会来帮你的。” 秦素衣愣了下，对此没有回应。那些约定不是随口说出没必要过度遵守的事情么，她本以为自己还需要特意将沈芙找回来，没想到对方真的将约定履行到分毫不差的地步。 这样的表现让少女心里对她再次升起更多的好感，秦素衣感受着那份莫名的情绪，提议道：“那我们进行体检吧。” 融合战士的难点在于足够强大的崩坏能抗性和身躯，以及强大的崩坏兽尸体，后者可以通过战场收集来达成，至于前者所需要的数值究竟是多少才能承受住上位崩坏兽的基因，只能通过沈芙这世界仅有的案例来找寻。 让秦素衣感到期待的检查有条不紊的举行，随着沈芙进入培养仓，那些让人惊异的数值再度浮现眼前，即使是陷入沉睡的女孩，身体强度就远比许多战士都要强悍，如果当做是怪物来看，光凭防御力就能抵达帝王级。 她身躯的每一处都成为了容纳崩坏能的仓库，崩坏能循环链接的无需搭建就能达成，高速的运转效率和庞大的容量，让女孩登上了世界至强的台阶。 逐火之蛾基地每位队长都会进行定期体检，他们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因而带来的力量比无数人都要强大，秦素衣看过队长们的数值，如今的沈芙光是身体强度就高于himiko，和第一队长痕，第二队长爱莉希雅相等，难分高下。 秦素衣隐约理解了为何虚弱状态的沈芙仍然存活的消息受到宣扬，对她来说是种巨大的威胁，前两位队长加入逐火之蛾已经太久，有着极高的威信力和可信度。 而沈芙对整个世界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她同样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但一切信息未知的状况下，没人敢保证她对人类文明必然是安全的，那么将其完全控制或是毁灭就是最妥当的选择。 秦素衣抬眸望向培养仓中戴着呼吸机的女孩，大量崩坏能的刺激使得她铅粉似的发丝隐约闪着淡金的微光，通过其余的监控还能看到美好胴体的背后，大片暗红色的疤痕，纹路构成的模样像是凤凰般，它们如活物般缓缓蠕动，看着让人心生畏惧，带着幻灭的美感。 她同样不会认可世界联合国为此做出对沈芙存在威胁的做法。 培养仓内的液体散去，舱门随着大量白雾的涌出开启，秦素衣观察着那些数据，眼睫在不经意间落下，少女悠悠的打了个哈欠，端着咖啡抿了一口。 相同的数据每天都会上传给梅比乌斯和另一位崭露头角的新人mei手中，真正执行融合战士计划的只有她们两人，作为助理的秦素衣所能理解的事物太少。 “很累么？” 女孩好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秦素衣抬眸望去，从培养仓离开的沈芙正将大衣披在窈窕的身姿上，晶莹的水珠顺着柔和的下颚线滑落流淌过精致的锁骨去向更深处让人神往的秘密。 让人不由得心动的光景，秦素衣的眼眸微动，她偏开视线轻声道：“这是我选择的道路，无论怎样，我都想看到故事的结尾。” “那样很好啊。”沈芙眸中透出感慨，她很希望曾经的那位少女在自己离开后也能找寻自己的道路坚定的走下去。 或许曾经的秦素衣并不拥有身为主角那般幸运且强大的天赋，但她拥有着勇气和坚定走下去的意志，那些动力终有一天会开花结果，让其抵达道路的彼岸。 “那你呢，沈芙，你又想在道路的尽头看到什么？”秦素衣忽然问道。 女孩在她对面坐下，过往记忆诞生的情感让沈芙对秦素衣没有那么见外，她翻看着一页页的报告，整个世界都在第三次崩坏后进入更快的节奏，每个人都被时代的洪流推动，无论是否愿意向前，包括她。 “尽我所能，保护想好守护的人，或许故事的结尾并不是我想要的结局，但我一定会走到尽头。” 起起伏伏的生活对沈芙来说走到了平缓的阶段，女孩无法预知到未来所构成的黑色暴风雨，在世界与崩坏纠缠愈来愈深时，清闲的时光显得弥足珍贵。 沈芙的名字仍不能出现在世界上，痊愈的女孩能抵达世界至强者的范围，但她绝对不死的存在。因而那些对她心生恐惧之人在暗中制造的计划还有危险性。 尤其是连续三次使用大范围毁灭性武器击杀律者让世界联合国更确定了人类未来主要的研究方向，在他们的心中，律者虽然可怕但依旧会被杀死，世界也还未到完全崩坏的地步，一切都处于可控状态。 himiko和苏醒后的沈芙聊过这件事，身为第五小队队长的她也不能给出沈芙何时才不必藏匿名字，得到她应得事物的时间，大概要在第四次律者诞生的之时。 但根本不被世界联合国认可，甚至暗中断定为存在威胁的沈芙，在自身不受到任何影响的情况下，真的还有必要为击杀律者卖命么？ 在第三次大崩坏中存活，女孩的运气也占了很高一部分，倘若在沈芙和第四律者战斗的途中，又有新的崩坏能裂变弹丢下，她是否还能存活？ 是否再和律者战斗，只能看女孩的内心如何所想。 … … 巨大的白色候鸟裹挟着音浪落在机场跑道，临近深秋的季节，第三次崩坏让世界上超过一百个国家受到影响，但人类存活仍是庞大数量，因而很多的活动在这时还未更变，拥有着一望无际旷野的新西兰在秋季是绝佳的旅游地。 成群阶段的牛羊在草原悠然前行，道路边深红色的枫叶随风飘落，暮落残红的太阳交融了天与地，唯美的光景足以治愈人心，短暂的抹去灾难带来的伤痛。 游客们汇聚成人潮行走在皇后镇的机场，形形色色的游人间，沈芙牵着希儿的手并肩而行，穿着褐色连身裙的两人像是枫树上两片相似完美的叶子，精致的容颜若是不用遮阳帽做刻意遮掩，必然会引得周围行人瞩目。 希儿看着周遭路过的陌生人，绮丽的蔚蓝眼眸闪过一丝丝畏惧，她紧挨着沈芙的身体，以此得到莫大的安心感，“小华姐姐不来接我们么？” “华的小队在和其他小队进行部署防御工作，没有闲暇时间过来。”沈芙将手心的力度默默加紧，目光温柔的直视起小女孩的眼眸，“对希儿来说，这只是次旅游而已，不用害怕。” 希儿和外界事物接触的时间太过短暂，而没能塑造完好的世界观让她对本该是同类的人们产生是坏人的错觉，虽然已经有着书籍和电视作为引导，但沈芙还是热衷于亲自将希儿带出来，让妹妹感受外面的世界。 更重要的是，这片土地沈芙曾经来过，她想让希儿看看自己曾见过的光景。如今的皇后镇既没有崩坏，也不存在律者，那些着名的景观也还未遭到破坏。 有着姐姐陪伴在身边，希儿对周围人下意识的恐惧渐渐地淡化了。 skyline天空缆车，倾斜的索道连接着蔚蓝色的天空和地面，缆车轻缓的摇曳向上，清新的风温柔的吹拂起发丝。 希儿站在车厢内遥望向远方，整座城市一览无遗的光景让小女孩的眼眸亮起光芒，她伸出手尝试接住空中飞舞的花瓣，见证着它们从指尖划过。 小女孩正鼓起勇气尝试新鲜事物，比任何人都要恶劣的尘封的内心正在接受这个世界。 当然这一切建立在希儿的手始终和沈芙牵着没有松开的情况下，她一如曾经那样需要姐姐，在爱茵实验室发生事故后，回归量子态的小女孩在量子之海里进行了很长时间，漫无目的的漂流，能支撑她没有完全没抹去意识的，便是那段美好的记忆。 思念在静止的时间里无上限的累加着，直到重现于世，希儿也比任何人都更需要沈芙。 沈芙的指尖轻轻触碰着希儿粉嫩的脸蛋，她安抚道：“不用怕，我一直都在。” 一张来自于缆车上崭新的照片再不久后诞生，带着遮阳帽的小女孩胆怯却也兴奋的接触着世界的美好，她的手牢牢的牵着角落的另一只手，莫大的安全感从此诞生。 收到这张照片的符华放缓了巡逻的脚步，唇瓣悄悄扬起，她快速的打出几个字回应了沈芙。 两人都在新西兰，这次的旅行正是因为符华的邀请。第五小队和第一小队派遣出成员进行合作，在遭受过第三次大崩坏的克赖斯特彻奇进行防备工作，他们需要清扫诞生于此的崩坏兽群。 这个时间可能会持续到半个月之久，太漫长的时间分别让符华心中诞生出不情愿的心思，索性她邀请了沈芙和希儿来到附近还未被崩坏触及的城市做客。 尘埃与灰烬汇聚成悠长的棉絮在不知名的吸力中走向天空，盘踞成深邃的龙卷，没有破坏性的龙卷云在这片土地上随处可见，它们遮蔽了天空透不出一丝光亮，分明是同一个国家，却有着不同的光景，不加入逐火之蛾成为战士，那些游客究其一生都无法见到如此震撼的光景。 绝望感会随着踏足于城市废墟的脚步无休止的滋生。 “队长！” 卡萝尔远远地朝着符华打着招呼，少女们行走在高耸的建筑物之上，崩坏冲击近乎将这座城市摧毁成废墟，望去便是无休止的荒芜，“我们该去和凯文汇合了！” 就如不服输的符华，凯文也在这段时间中快速的成长，成了几人小队的队长觉得，新兵中最为让人瞩目的便是这对少年少女，男孩要比符华更加耀眼，他野蛮的生长速度完全不符规矩，越来越多的作战经验累加，如今他只差一个机会就能提升到队长级别的角色。 但往往是拥有着这份能力的人，都不会太过在意，真正让符华和凯文在意的是更强大的力量，直至能走到彼岸。 “我要继续执行任务了，最近可能都见不到沈芙，你就陪着希儿安心的玩吧。” 符华发送完最后一句话，她将手机放回到口袋。黛青色的眼眸带着肃穆，卡萝尔和明智由乃安静的站在原地等待着，直到她们的队长走到身前，这才跟随在后方。 相比于她们这支三人小队，凯文的队伍足有十人，他们间其实见过一面，那是在第三次崩坏还未发生前的演唱会中，偶然一瞥的见面没想到在未来两人还会再相遇。 曾经那个拥有着阳光味道少年穿上了纯黑色的作战服，他的衣摆被尘埃拂动，俊朗的面孔面无表情。 两只小队汇合，十三人便是这次抗击崩坏兽群的主力，以众人平均的实力来看，这次的任务并没有那么艰难，只是时间太过漫长。 凯文注视着远方灰色龙卷直达天穹的光景，\\\"克赖斯特切奇周边还有幸存者，这对我们执行任务来说不是件好事，崩坏兽随时有可能冲到那些难民居住的地方进行杀戮，我们很难控制。\\\" “没办法进行转移对么？”符华接着说道，她们收集情报的速度完全不输于十人小队，整日的摸索终是得到不少的讯息，抛去崩坏兽群为何大批在此诞生的疑问，眼下两只小队需要预防崩坏兽冲过战线，又不能让它们去难民区进行杀戮。 “难民有三万人，这是个很庞大的数字。”凯文的言语带上了忧虑，这份情感恰恰是他仍是那个少年的证明，“预计明天中午会有第一批浪潮，到时候由我的队伍作为诱饵确保不会有崩坏兽偏离方向。” 第41章 第四灾难前，奇异的反应源 天空缆车的尽头，缆车的齿轮发出清晰的咬合声，率先抵达旅途终点的游客并不多，人们站在围栏前照相，身后是满山火红的枫林，群鸟展翅翱翔，带着叶片飞向天际，又在许久后簌簌落下宛如雨落。 希儿在心中回味着先前刺激的活动，蔚蓝色的瞳眸柔和了更多鲜艳的颜色，绮丽的仿佛折射光华的宝石。 小女孩随着游客一同眺望远方的波光粼粼的湖泊，山巅的范围并不大却被精巧的利用到了每一处，小型的纪念品店和近乎融在山树间的餐厅成了每位游客必去的场所。 沈芙挑选餐厅内临近巨大落地窗的角落带着希儿坐下，侍从很快便端上来食物，低低的乐声像是虫儿在林间窸窣低唱。 小女孩有些笨拙的用着刀叉，牛肉被她切成碎沫，接连几次这碟特制的牛肉基本快到惨不忍睹的地步，这让坐在对面的沈芙有些蠢蠢欲动，她动起手来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犹豫了会她还是放弃了念头。 这趟旅途起初的目的便是为了让希儿更好的感受世界，让小女孩清楚，世界不止是冰冷的孤儿院和实验室，还有很多美好的地方，会经历更多的好与坏，无论大小。 沈芙始终在努力尽起自己作为姐姐的职责。 又摆弄了几分钟后，希儿最后学会了使用刀叉将牛肉放到小嘴里咀嚼起来，浅褐的油水润泽她的唇瓣，小女孩渐渐的蹙起眉。 不是因为沈芙没有出手帮助，希儿聪明的意识到姐姐想要发生什么，所以她在很努力回应对方的期待，小女孩也在等待着自己的成长。 她想，自己总有一天有资格像小华姐姐那样执着，最后也能帮得上姐姐，这样希儿.芙乐艾这个名字才拥有了真正存在的意义。 让小女孩感到不悦的是餐厅并未有想象中那么美味，她声音含糊不清的嘀咕道：“没有姐姐做的好吃。” “总是吃我做的，希儿不会觉得腻么？”沈芙捏着餐布细细的为小女孩擦去唇瓣的油渍。 “不会。”希儿用力的摇头，真诚掺和着情感，她认真道，“姐姐做的永远是最好吃的，就像有魔法一样，希儿很喜欢。” 厨艺或许在对抗崩坏的途中是无用之物，但在生活里却永远不会过时，沈芙思绪和情感已经在漫长的战斗和重生中有所改变，倘若现在去回顾故事起初的女孩，只会觉得她们判若两人。 只有那份源自于擅长打理家务和做菜诞生出的温柔气质从未改变，反而愈发的加深，家庭主妇的属性永远都是max。 “所以希儿不喜欢这里？”沈芙唇瓣弯着好看的弧度，“那不如我和华沟通一下，我们先回去吧。” 小女孩怔然，轻易就上了沈芙设下的圈套，旋即慌慌张张的回应道：“希儿喜欢，比起吃东西，更喜欢看外面的风景。” 巨大的震颤突兀袭来，餐厅天花板悬挂的吊灯摇摆将灯光射向各处，震痛耳膜的音浪透过了落地窗让桌面上所有的物品晃动，慌乱的尖叫声就此笼罩了整个餐厅。 两人的对话没能收尾，在震动和轰鸣到来的前一刹沈芙已然穿过桌面相隔的距离护住希儿的身子和耳朵，餐厅里变得乱糟糟的，以为崩坏袭来的游纷纷朝着大门逃离。 很快扩音器中响起了工作人员的声音。 “请各位客人不必慌张，震源来自于和我们相隔遥远的基督城，皇后镇有专门的侦测器探查，崩坏并没有蔓延到这座城市。” 紧接着餐厅中央的巨大电视机播放出有关震动的原因，新闻只是将此次震动归为近五个月前还未完全散去的崩坏余波。 渐渐地餐厅恢复了秩序，随着世界联合国不留余力的行动、科普，逐火之蛾愈发的神化，人们已经逐渐适应了崩坏伴随的生活。 大概只有第三律者诞生所的沧海市幸存者们才真正见识过崩坏的可怕，迄今为止世界上大部分人们都觉得世界联合国已经掌控崩坏这种灾难。 虽有些自大，但不得不说在拥有如此良好心态才是世界秩序没有完全崩塌的根源。 “没事了。”沈芙放开手，基督城和克赖斯特切奇是相同的地方，符华此刻就在那片区域做着防卫工作，担忧的心思在心底掠过，女孩在表情平静如初。 同样清楚这一点的希儿表露出担忧的情绪，“小华姐姐在那片地方，真的没关系么？” 沈芙没有说话，安抚般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她的目光移向餐厅，并非所有人对崩坏失去了畏惧之心，震动打搅了他们整日的好心情，他们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抱怨离去。 “家那边出事了，会不会是……” “科斯魔，不要担心，我们离开前已经拜托家长照顾过弟弟妹妹们了，现在赶回去，一定不会有事的。” 少年和少女也在此次离开的队伍之中，两人交谈着快步离去，他们的打扮在一开始还未让周围的旅客发现特别之处，如今两道身影行走时带动的风摇曳着残破的披风，那怪异仿佛在末世行走的风格顿时引起了瞩目。 从崩坏爆发中出来的流浪者。 名为科斯魔的少年和少女离去，沈芙缓缓的将目光收回。 … … 夜幕，在宜人的民宿浴室里，沈芙舀起一捧温水冲去希儿脑袋上泡沫，小女孩还有些羞涩的遮着胸口，与年纪不符的还有那发展良好的熬人身段，绀蓝色的发丝落在雪白的玉颈，贴合着色泽美丽的肌肤。 几个小时的失联过后，符华再度给沈芙发来信息。 简短的话语大概说明崩坏余波导致信号失联，这段期间她们还未和崩坏兽交战，只是一直在防御所做着准备。 当沈芙问及是否要自己前往时，符华给出了拒绝的回应。 理由很简单，沈芙不适合出现在大众视野，更少的人记住她的名字和相貌最好，或许只要沈芙动手，这场崩坏浪潮就会被提前终止。 但符华不想因为自己而让沈芙再面临威胁，另外小姑娘厌恶着世界联合国高层，他们怯懦且残忍的做法不值得沈芙再为他们做任何事。 沈芙的想法不了了之，于是乎她拍了张和希儿泡在浴缸欣赏着屋外夜幕中繁星满天，翠绿的林间萤火虫飞舞的照片给符华。 后者安静许久，回应了一个开心的表情包。 和皇后镇截然不同，基督城那副那副灾难的光景随着崩坏余波变得愈发可怖，无数的龙卷云高耸直达天际的尽头，像是无数顶天的廊柱竖立，尘埃与灰烬吹起让这里透不出一丝光亮。 符华垂眸望着手机上两位女孩笑容明媚暖阳般的照片，信号再度消失，她直起身子，不大的基地里两只小队的人再度整顿完成即将出发。 “崩坏反应源来自于那片难民区。”凯文轻描淡写的说着从检测器上得来的消息，“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达到了帝王级。” 明智由乃感到不解，“不到一秒钟能说明什么？” “距离第三次大崩坏已经结束将近五个月的时间，现在的崩坏太安静了，被我们人类死死的压制，我并不觉得那场灾难的结束会是终结，反而我觉得是开端。” “如果第四次崩坏还会出现，那么就必须要在每个细节都做足，把即将诞生的律者扼杀。” 符华微微颔首回应了凯文的说法。 天赋在这场灾难中便意味着与常人拉开距离，唯有真正拥有天赋的人才能在未来成为救世主般的存在。毫无疑问凯文就是那样的人，连符华都在其之下，少年仿佛就是为了这个时代而诞生的人。 集结完成的两支队伍驾驶起越野车向着难民区靠近。 大片残骸废墟的尽头，曾经基督城的贫民区如今却成了这座都市仅存良好的建筑物群落，为预防崩坏兽的袭击，幸存者们不惜在外围筑起高墙。 可那使用石块和木箱堆砌的壁面，其实连最基础的战车级崩坏兽都无法阻隔。 愈是靠近居民区，崩坏能的反应就越发强烈，这明显很不对劲。相比于基督城的废墟，难民区更像是存在一小撮崩坏兽群般。 心脏不安的跳动着，凯文默默的攥紧放在双膝上的枪，他深知自己必须要探查清楚原因。 但原本想象中进入难民区搜索的计划在抵达入口时就宣告破产，幸存者们不欢迎外来人士，设立其的岗哨中几名士兵已然将枪口对准两只小队。 “我们是逐火之蛾小队。”面对着枪口，少年的神情并无变化，他冷冷的开口说道，“我们没有恶意，是来帮助你们的。” 声音回荡许久，士兵们既没有移开枪口也没有人回应。两只小队的成员其本质就是普通人类，被子弹命中会受伤，致命点被攻击会死亡。 之所以始终没有行动便是信任着他们的两位队长。 许久，入口的铁皮大门缓缓敞开，穿着沾染灰尘的工装，披着披风的中年男人向众人露出满口白牙的笑容，“麻烦你们这些战士那么忙还特意光顾这里，但是不需要，我们自己就可以帮助自己人。” “你们这里有很高的崩坏能反应源！”队伍中有人朝着男人喊道。 “这里毕竟是崩坏爆发的区域，高浓度很正常不是么？我已经说了，我们自己可以解决，这里是我们的家。” 男人仍然维持着笑容，言语中拒绝的意思分外明显，“好了，几位战士们请回吧，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们这里都不需要帮助。” “这不止是帮不帮助的问题。”沉默许久的凯文忽然说道，“这里的反应源有一瞬间高过帝王级，我必须要确定情况，如果帝王级崩坏兽，甚至律者诞生，你们全部都会死。” 男人逐渐收敛起笑容，讨好明显无法让这群人离开，他无奈地耸耸肩膀，“不需要，我们的家务事，自己会处理好。” 凯文不再言语，少年丝毫没有退怯的意思，毫无表情的冰冷面孔仿佛正在做着硬闯的准备。 于是乎，岗哨处几位士兵默默将手靠近扳机。情况他们占由，两只小队的成员很可能拿不出武器便会被射杀。 可是否要打起来是件需要认真考量的事情，难民区面对的可不是区区十几人士兵那么简单，他们所面对的是在整个世界都有庞大威严的逐火之蛾。 逐火之蛾是正义的存在，袭击他们的人自然便是坏人。届时以这场交火为媒介，大量的军队踏平难民区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事。 “真的，请回去吧。不要让我为难。”男人盯着眼前一张张年轻又冰冷的面孔。 突兀出现越野车传递而来的震动打破了僵持的氛围，人群下意识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一辆土灰色的越野车裹挟着滚滚的尘埃行驰而来。 当男人看清越野车时，脸上的神情霎时放松下来。 越野车的速度达到了一百五十码的速度，这让它破风时发出野兽般咆哮的声音，在将要接近两支小队时才骤然开始减速，驾驶者高超的车技在近乎要撞上人群的瞬间才以甩尾强行停靠。 凯文和符华并肩而战，漠然的看着越野车掀起的尘埃和风在临近几厘米处散去。 “这里不欢迎外人。” 少年清冷的嗓音从越野车上响起，两道挺拔的身影从车门走下，一路走来挡在男人身前。 “我们需要确定难民区的崩坏源。”凯文再度重复，他瞥向眼前身材挺拔的男孩，翡翠色的发丝垂落间那双目光灼灼的眸子带着淡淡的怒意。 名为科斯魔的少年强硬的回绝道：“我们是这里的义警，任何问题都会自行解决，不需要外人干涉。” “科斯魔……别那样说，这些人是逐火之蛾的战士。”与其同行的少女连忙在其中打起圆场，“好好谈，一切肯定可以沟通的。” “黛丝多比娅，我们这里不需要外人，你忘了义警成立之初的目的么？就是因为没人管我们，所以我们才需要搭建自己的秩序和正义。” “现在一切都很完美，凭什么要让他们来打乱？” 科斯魔语气依旧带着不善，年纪尚且稚嫩的少年还不懂处事圆滑，只想执行自己心中的正义。而相比起来，黛丝多比娅就显得成熟许多。 第42章 火药味弥漫的约定 愈演愈浓的火药味随着科斯魔的出现推到了极致，双方只差一个节点就会开始交锋，少年毫不畏惧着眼前这一行十三人。 随着崩坏出现，拥有良好崩坏素养的天才有很多，科斯魔无疑便是其中一位，少年使用着这份力量来执行内心的正义，能战胜崩坏兽的他并不觉得自己比眼前这群人差多少。 “大家好好谈，好好谈……”黛丝多比娅夹在双方间笑容尴尬的摆着手，她边说着用胳膊顶了顶身后的科斯魔让对方注意。 少年的眉宇间森冷气息蔓延着，但他很听黛丝多比娅的话，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旦难民区的崩坏能浓度足以诞生崩坏兽，那么你们所建立的防线就失去了最初的目的。”符华向着眼前的三人提示道，尽可能避免和人类交火，这是逐火之蛾的规矩。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和平的解决这件事。人类在面对崩坏这份灾厄面前，不应该再发生流血和内斗。 “不，我们不需要……”科斯魔下意识的拒绝，少年的脸上闪过复杂的情绪，在转瞬间恢复正常，却被符华和凯文敏锐的捕捉。 或许里面真的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黛丝多比娅漂亮的脸蛋显露出为难的神情，她忽地抬起手比划起来，“其实，我们的家里有着很多幸存下来的小孩子，他们害怕见到陌生人。” “小孩子待在存在崩坏能辐射的区域会生病的吧，他们应该去孤儿院接受资助……再说了，这也不是不允许进入的理由。” “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弟弟妹妹们，正是因为所谓的官方不管不顾才会导致我们只能待在辐射区，现在你们没资格！” 科斯魔冷声反驳了说话的队员，少年的眼中带着凶意，这副情绪轻易外露的模样不仅证明了他的心思尚且稚嫩，也不难想出他曾是以何种野蛮的姿态生长。 面对世界联合国和逐火之蛾这样庞大的组织，表面上的接受和暗中调动才是最优选。 话说到这里，符华和凯文隐约明白了难民区内的构造，崩坏结束的数个月时光里，基督城无处可去的难民自发于此设立了城墙和新家。 三万人组成了一个大家庭，居住在里面的都以家人相称，孩子和家长，眼前的科斯魔、黛丝多比娅还有中年男人显然都是家长，照顾着弟弟妹妹。 倘若抛去临近崩坏源，可能面临崩坏兽诞生的问题，恢复秩序的难民区会是一处世外桃源，不想被人打搅是应该的。 凯文平静的说道，身姿挺拔的他要比科斯魔高上不少，那历经磨炼穿着作战服的身材尤为魁梧，覆盖了眼前倔强的少年，“我们需要确定反应源，律者的诞生是全球性毁灭。” “我不允许。”科斯魔毫不畏惧的站在他眼前。 无形的硝火味似是在弥漫，眼看已经到这般地步，黛丝多比娅头疼的捂着额，轻声叹息。 “轰轰轰——” 剧烈的震动自远方传来，残垣断骸被推倒的音浪掀起地面的尘埃，在无数龙卷云的中央，微弱的光线照在如洪流般庞大的身躯上。 崩坏兽袭击，随着异常的崩坏源发生，这次浪潮也比想象的要早太多。 双方近乎要被点燃的炸药桶就此熄灭，在崩坏面前人类任何的纷争都该放下，近乎瞬间凯文已然朝着崩坏兽群的方向狂奔而去。 少年冰冷的声音大吼道：“原地防御，把崩坏兽从难民区引开！” 科斯魔愣神很久，当他反应过来时凯文早已经远去，少年愤然的追逐上前，愤然的喊道：“是你把这些东西引过来的对吧？” 稍微对崩坏有所了解的人都清楚，反应源随时有可能在任何地方产生崩坏兽，根本不是谁引来的问题。科斯魔也明白，少年所说的不过是气话。 眼看着小队纷纷开始行动，反应过来的明智由乃将腰间的双枪抽出，她询问道：“小华，我们该怎么做？” 无需剑心决即可步入剑心状态，符华的心境霎时变得平和，她成为既凯文和科斯魔后，第三个奔赴战场的成员，声音淡淡的回应道：“由乃和卡萝尔在原地辅助就好，其他的交给我。” 人类和崩坏的对抗便是如此突然，纳米科技在凯文的手中复构 出巨剑，他骤然跃起朝着临近的战车崩坏兽挥击。 曾经的少年在惨遭崩坏侵袭的长空市以棒球棒击杀了战车崩坏兽，如今的他更是生生凭着一剑将那巨大的身躯一分为二。 紧接着是符华，以寸心拳法作为武器的女孩靠着漆黑色腕甲将崩坏兽轰飞数米，攻势的凶戾完全不在凯文之下。 相比起来，为接受过正规训练的科斯魔展现出来的就要弱很多，第二个出击的他跑在了最后，他无法面对大型崩坏兽，只能对着突进级崩坏兽攻击，但对付起来依旧麻烦。 旋即，大量的子弹炮火从三人身后步入战场，无论是符华小队还是凯文小队在穆大陆的逐火之蛾基地都是被称之为王牌小队的存在。 众人的配合达到了足够高的默契度，远方射来的子弹无声无息的解决了三人周围的威胁，远处更多的崩坏兽还未来得及加入战场就被卡萝尔的火炮毁灭。 一旁围观的黛丝多比娅和中年男人被这如绞肉机般的姿态所震撼到，片刻他们在心中感激起这些崩坏兽的袭击，如果凯文和符华非要硬闯进去，这场屠杀大概会降临在他们身上。 科斯魔撕开了眼前突进崩坏兽的羽翼，少年抬眸看向凯文，却不曾想后者在战场中近乎一剑便斩开了周围所有的崩坏兽。 这家伙那么强？科斯魔有些不服气，但少年在心中不得不承认，至少凯文要比自己厉害，他没办法面对战车崩坏兽，只能赌气般寻找新的突进崩坏兽进行战斗。 但那些体型小的崩坏兽，换做是队伍里任何一位成员都有着在一分钟内解决的力量。 凯文的余光瞥向别处，在不经意间和科斯魔进行对视，冷漠的目光被后者误以为是挑衅。 “新人，躲开！” 凯文警告的声音在科斯魔耳畔响起，他本能的脚步一顿，须臾间致命的威胁感如浪潮吞没了身躯，连同汗毛都在恐惧中竖立，少年失去了行动的力气。 锐利的飞刃轻易的将地面切开，在近乎触及科斯魔的前一刹，强悍的冲击力震退了这只袭击者，少年怔然的回过神来，他意识到有人救了自己。 高浓度的崩坏源近在咫尺，科斯魔无法呼吸，他僵硬的转过身子，怪异崩坏兽舒展链接身躯的十二片飞刃的光景震撼人心。 崩坏帝王。 在无人阻止的情况下拥有摧毁大半座城市也不会停下的袭击者混入战车崩坏兽中，只差不到半米的距离就能划开科斯魔的身体。 “离开这里，现在很危险。”阻挡在少年身前的符华缓缓收回因疼痛而颤抖的手，剑心加上寸心拳法也无法破开这头怪物的防御，将其击退已然是极限。 两只小队的成员在犹豫中停下了攻击，新人里的王牌也没有对付崩坏帝王的经验，这种级别的怪物，他们的教师通常只有一个回答。 “跑。” 可凯文和符华无路可退，身后即是队员和没有战斗力的难民，要让崩坏帝王继续向前屠杀，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们都在此倒下。 凯文放弃和其余崩坏兽交战的想法，快步奔向此处。他看着崩坏帝王的飞刃再次高速旋转，心中涌升出不祥的预感。 但就在下一刻，崩坏帝王忽地停止了旋转，让人窒息的高强度崩坏源就此散去，时间仿佛就此定格，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那具庞大身躯的中央透出光线。 崩坏帝王就此一分为二，中央的核心化作碎片，结晶和紫色的血液汇聚成溪流淌过凯文和符华的脚边。 有人凭空击杀了崩坏帝王，为什么？凯文骤然反应过来，在刹那间他分明感受到了锐利的崩坏能降临在身畔。 少年猛然扭头望向四周，可他没见到任何人。那份力量，也许连自己的导师痕都不曾拥有。 符华也感受到了，不同于凯文的茫然，她在那转瞬即逝的力量中觉察到了【太虚剑气】的影子。 而世界上除了她之外，只有一个人会…… 小姑娘蓦然回眸望去，她清晰的见到在卡萝尔和明智由乃的身边，站着熟悉的身影。 沈芙无声无息的出现，从未被任何人觉察。女孩远远的朝着她眨了眨眼，唇瓣掀起笑意的弧度。 她并不否定秒杀崩坏帝王的攻击出于自己手中，出手的原因自然是符华受到威胁。 战斗以让人不解的崩坏帝王死亡作为结局，凯文和符华分别回到了各自的队伍中，人群显得有些沉默，他们需要时间消化这场战斗。 符华没有立即和两位同伴对话，她朝着别人看不见的沈芙递去一个目光，快步走向附近的建筑物残骸后方。 直到沈芙跟来，符华的眼中才出现迷惘的情绪，“沈芙怎么会来这里？” “因为这里爆发崩坏余波，虽然华让我好好玩，但我怎么能放得下心呢。”沈芙的唇角带着笑容。 “可这也太快了吧……”符华惊叹着沈芙到来的速度，她们的通讯结束在一个小时前，一个小时横跨数百公里。 女孩的情绪传递到了自己身上，让符华感受到暖意蔓延，但很快她就想到了另一件事，“可你过来，希儿不会抗议吗？” “我是确定了希儿睡着才离开的。” “在希儿醒来前再赶回去就没关系吧。”符华在心中默默地向着远在皇后镇民宿熟睡的小女孩做着道歉，分明该是陪伴她的时间却不得不分给自己。 像是做了不知为人的坏事般隐约的刺激感让心仿佛被羽毛扫过般痒痒的。 两人并不知道，此刻位于皇后镇民宿里，希儿正抱着膝盖观看起漫长的纪录片，小女孩的目光幽幽，心里却不对沈芙的这次出逃有任何异议。 毕竟是去找小华姐姐。 小女孩看着挂钟现实的时间，低声呢喃：“看来姐姐今晚是回不来了，下次再让她弥补希儿吧。” …… 沈芙和符华的交谈被重新出现的吵闹声搅扰，两人相视，沈芙示意符华离开，而自己躲在建筑后方观看。 消化了战斗的信息后，凯文更加坚定要去难民区一探究竟的想法，诞生崩坏帝王已经是非常危险的警示，再下去距离律者已然没有多远的距离。 但科斯魔始终不同意，难民区有着义警作为秩序的守护者，身为这里队长的少年不甘心被他人打搅，就像孩童守护着自己的宝藏不愿被大人知晓。 双方的火药味并不会因为谁展露出强大的实力而淡化示弱。 黛丝多比娅拉开了科斯魔，至少她在看到那种可怕的实力后还是忌惮起了逐火之蛾的众人，在商讨过后，科斯魔不情愿的回到凯文面前。 “我不可能让你就这样进入难民区，但我会给你们一个机会。”科斯魔盯着凯文的眼睛沉沉的说道。 “我们比一场，如果你赢了，就可以进我们的家，反之就此离开。” 凯文垂眸思量，武力的表现还是起了很大作用，恰好他也不想和难民进行战斗，片刻后他点头答应对方的提议，“比什么？” 科斯魔抬手指向不远处土色的越野车，“按我的规矩来比赛车，就绕着基督城转一圈，谁先到就算谁赢。” 凯文并未直接否认，他淡然的说道：“我没有多余的车给你使用，难不成你要用自己的车来比么？” 光是从外表来看，残破的样子和车型都是在十年前被淘汰的燃油车，这种车并非速度不足，而是稳定性极差，残破的模样让人不由得去想如果在路上发生颠簸，这辆越野车是否会散架。 “只靠它，我就能赢过你们所有人。”科斯魔冷声回应。 第43章 家人 赛车被约定在明天开始，不再争执的双方返回了各自的基地。 难民区。 集成式如正方体的小房间是这里的主要建筑，杂乱的建筑废品、塑料残骸充斥在房与房之间狭窄的缝隙中，历经摧残过后生锈的门窗和壁面在晚风中发出摇摇欲坠的声响。 这里曾被命名为：tumanako，源自于新西兰土着的语言毛利语，翻译过来的意思即为希望。 这里绝非从一开始便是难民区或是贫民窟，在灾难降临前这里曾被规划过蓝图，将要设立起巨大的工厂使得这片土地富有价值。 可随着崩坏病在暗中传播，多数感染者相继死亡，开发商失去经济来源后工厂的建立无限向后延期，难民区中央巨大的金属建筑骨骼即是最好的证明。 但无论这片土地变成什么样子，从小生长在这里的人始终如一的爱着。 夜深，在工厂建筑骨骼的下方篝火搭建而成，在浇筑燃油后巨大的火焰升腾而起，火光朦胧着每个人影影绰绰，欢乐的喧闹声蔓延。 在科技进入高速发展的时代，第三次崩坏却是将这里的文明水平向后推迟了数十年，在市面上早已淘汰的电子产品在这里是稀缺物，人们喝着低劣的酒，围着火光议论未来。 土灰色的越野车缓缓行驰而来，它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些围坐在篝火附近打闹的孩子纷纷停下动作，朝着车上离开的两人奔去。 “黛丝多比娅姐姐，科斯魔哥哥！” 两人在面对这些孩子时不约而同的收起了所有忧愁的情绪，露出浅淡的笑容任凭自己被包围在中央。 难民区里的所有人都是一家人，正因为是亲人才不会在灾难面前抛弃对方，他们会待在这里渡过难关。 黛丝多比娅弯腰揉了揉身前小女孩的脑袋，呆萌的小女孩像是只受宠的小猫般露出怯怯的神情，“黛丝朵，今天有没有听家长的话？” “有，今天我帮家长捡了好多的废铁，他们说会对哥哥姐姐制造武器有帮助。” “那真是辛苦你了，来抱一下~” 科斯魔的身边围着几个小男孩，在这里最受喜欢的女性是黛丝多比娅，最受欢迎的男性便是他。 两人是义警这个组织最初的成立者，在难民区刚集结完成时，这里的混乱导致的血腥光景甚至比崩坏爆发还要可怕。 科斯魔无法容忍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被践踏，少年运用起随着崩坏爆发被激活的天赋，生硬地赶走所有制造混乱的人，与黛丝多比娅组成义警维持秩序。 数个月的时光，少年在这里拥有了极高的地位，他被人们坚信为划破夜幕的黎明。 难民区的生活条件恶劣却绝不艰苦，虽然是最差的食物，但大家都能够吃饱。 这样大家庭的生活可以持续很久，在今天前科斯魔坚信着，可如今有人想要打破他的秩序，伤害他的家人。 少年浅淡的红色瞳仁倒映出那一张张在火光映照中洁净的小脸，细小宛若鳞片般的结晶藏在他们的脖颈和脸颊之间。 那是崩坏病感染的最初阶段，每个孩子或多或少都在生病，崩坏结晶生长在肌肤上，会逐渐将他们包裹、抹去灵魂，变成毫无意识的怪物。 世界上还没有崩坏病的解药，感染病毒的人其最终结局便是走向毁灭。 所谓的收养和救济只是面对正常人的，而难民区的孩子们根本不正常，也许在士兵的眼中，这副模样早已不配被称之为人。 科斯魔不想让凯文和符华带队来到难民区，那样对于这些孩子可能会是次毁灭性的打击。 也许他可以坦诚的告诉凯文这里的情况，有着义警和不抛弃这些孩子们的人存在，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就好。 那样就可以了么？ 毫无疑问不行，逐火之蛾不会允许有可能爆发崩坏的区域生长下去。 科斯魔蹲下来掐掐小男孩的脸蛋，望着那些崩坏病痕迹侵蚀的地方有些心痛，“娜娜怎么样了？ “今天一直没有见到她，可能还在睡觉吧……科斯魔哥哥，你还没有告诉我，怎么变得像你那么强呢！” 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科斯魔眼中闪过，他沉默地拨开挡在身前的孩子们，“变强的基础是不惧的勇气，无论是谁都不允许伤害我们的家人。” 陪着孩子做游戏的黛丝多比娅举动微顿，她瞥向少年离开时孤独的背影，她的眼眸微动垂了下来，心底掠过一丝无奈。 和逐火之蛾死磕绝不是什么好事，并非黛丝多比娅保护这些家人的意愿不够坚定，比起仍稚嫩的科斯魔，她太清楚难民区究竟有多弱，和孩子们状况多差。 五个月已经是这里维持的极限，倘若一切都在未来崩塌，科斯魔真的能控制好情绪不要产生人格崩坏么。 … … 科斯魔推开爬满褐锈的家门，晚风带着不适的崩坏能气味“呼呼”的吹拂，房子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低低的咳嗽声从昏暗的房间中传出，少年愣了下摸索着打开墙壁上的开关，微弱的白炽灯光照耀这间不大的屋子，所有的物品都被整齐的码放，人影在灯光中摇曳，冷风从缝隙间涌来。 “是，哥哥吗……” 小女孩虚弱的声音从屋子深处响起，紧接着窸窣的声响和脚步声在科斯魔耳畔响起，卧室的门被推开，身影摇晃着出现在眼前。 “娜娜，我回来了。”科斯魔脸上带着笑容，他快步上前将女孩小巧的身体抱在怀中，小心翼翼的像是抱着最珍贵的事物，“今天觉得怎么样？” 事实上，名为娜娜的女孩的确是科斯魔的宝藏，那是少年尚且稚嫩时捡回的孩童，他在此之前都是孤独的生长在世界上。 而在那天之后，科斯魔初次和他人有了联系，他不再孤独，拥有了第一位亲人。 娜娜占据了科斯魔内心大部分的区域，在少年心中重要的程度不输于黛丝多比娅。 对他来说，这两个人再加上难民区的亲人，即构成了这个叫做科斯魔的少年的一生。 “抱歉呐哥哥，我今天没有和大家一起去找废铁……咳咳！我很努力想要跟上大家的脚步，但是他们走的太快，最后我只能待在家里……” 娜娜有些费劲的说着，小脸随着突兀的咳嗽愈发苍白，她说完藏在科斯魔的怀中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喘息。 “没关系的，捡废铁这种事交给其他人就好了，娜娜不用道歉。”感受着怀中妹妹僵硬的身躯，科斯魔的喉咙干涩的发出安慰的话。 “他们都说哥哥是结束黑夜的黎明，所以我也想像哥哥那样发光发亮，做一颗流星……” “我想帮上哥哥。” 娜娜轻声细语的说着，短暂的歇息过后小女孩恢复了不少力气，她拽着科斯魔的手给予温暖，“对啦，今天好多的爆炸声就像打雷一样，哥哥没有碰到吧？” “是一些外来者和怪物，不用怕，我不会让他们进来的。” 闻言，娜娜与少年相似淡红色的眼眸闪烁起崇拜的光，小女孩想了想，神色又有些担忧，“是因为我们对么？那样会给哥哥惹麻烦吧……” “不，当然不会。科斯魔回想起先前战场中面对崩坏兽宛如屠杀的凯文和符华，十三人的力量完全超越难民区数千人组成的义警，他的目光沉了下来。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家人受到伤害，包括娜娜。”他说到着，安抚地拍拍小女孩的后背，“不用为我担心，过几天我就去买药，娜娜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好……”娜娜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剧烈的不适打断了话语，她咳嗽着身体不住的颤抖，声音含糊的说道，“没关系的，我没事……” 科斯魔垂下的眼睫覆盖了眸子的情绪，那份忧愁扼住内心传来阵阵疼痛。 娜娜的病很严重。 妹妹相比于难民区的其他孩子，被侵蚀的程度更深，小巧的身体近乎被坚硬的外壳覆盖，已经虚弱到不行，时常会意识不清。 走到这般田地她结局在未来不久已经可以预料，大概会化作灰烬成为崩坏源加重的一部分，或是成为死士失去情感开始杀戮。 纵然是少年心性的科斯魔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可他没办法舍弃世界上第一个与自己有联系的人，世界上没有崩坏病的解药，他一直都在赚钱给妹妹购买止痛剂。 如果说难民区里其他孩子还有拯救的可能，那么已经步入深度感染的娜娜完全没有存活的可能，连奇迹都不能挽回的女孩。 这便是科斯魔抗拒逐火之蛾深入探究的原因，他们见到娜娜，一定会将其杀死。少年的力量有限，没办法对付那么多人。 科斯魔的思绪随着怀中小女孩恢复稳定而拉回，他轻声说：“好了娜娜，我抱你回去休息。” “哥哥，这几天我都在做一样的梦哦，梦里有个声音说有办法让我不再痛苦。” “我想接受，可总是在想答应的时候就醒。要是我不生病，就不会拖累哥哥了，对吧？” “娜娜从来都不是累赘。”科斯魔听着小女孩的讲述，不由感到心疼，他轻触碰着那张小脸，“你是我重要的家人。” 为了家人，明天他绝不会输。 当将娜娜放回床上时，小女孩的眸子眯成了缝隙，看上去已经困得不行。她的唇瓣张合着，呢喃些听不清的话语。 科斯魔坐在她身畔，静静等待着小女孩的呼吸变得均匀，直到万籁俱寂，少年眼中悲哀的情绪无法掩盖，他沉默地推门离去。 晚风喜欢宠幸这栋不大的房子，门前由两人合作捏造出来的玩偶被喧嚣的风声吹断绳索坠落在泥潭，一如这段在浪潮中即将崩塌的时光。 令小女孩神往的声音又出现了，它即虚无也缥缈，说着古奥繁杂的言语，娜娜听不清楚，她相信梦中的声音能带领自己走向不给哥哥招惹麻烦的解脱。 淡薄衣物下小巧的身躯缓缓地蠕动，暗红色的肉块抽芽般生长。 …… 赛车在第二天清晨如约举行，难民区入口大门，靠着越野车的科斯魔望着几辆车行驰至眼前。 身旁黛丝多比娅动动身子，发出无声的叹息。 “新人，你做好准备了么。”凯文从越野车上走出，踏着战靴的他看起来比昨天更加高大，压迫感就此传递而来。 “我不是新人。”科斯魔皱着眉，气势丝毫不弱，“输了的话，就可以乖乖离开这，对吧？” “我从不会输。”凯文淡淡的回应对方。 双方的火药味又在无声无息间蔓延，身为拥有话语权的女性，黛丝多比娅在和符华对视过后，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拉回同伴。 这场约定终究要以赛车作为决胜而不是打架。 比赛的规则再简单不过，绕着近乎成为废墟的基督城一圈率先回到这的即是胜利者，期间允许绕道，如果有勇气面对藏在城市中数不清崩坏兽的话。 参赛人员是符华、凯文以及科斯魔。 规矩就是如此简单，如果去深究随时可能爆发的崩坏以及跳出道路的崩坏兽，这场比赛实际上还可能有生命危险。 但一方是为了家人，另一方是坚决执行自己的责任，没有人会对这些危险产生怯懦。 “我会赢的。”丢下冰冷的话语，科斯魔回到了那辆土灰色的越野车上，黛丝多比娅自然跟随在他身边。 符华和凯文都是独自登上越野车。三辆车分隔出不同的距离并排停靠，因为没有指示标的缘故，便只能让队伍里使用炮火攻击的队员帮忙开始比赛。 科斯魔转过头，朝着坐在对面车内的凯文递去不善的目光，后者瞥了他一眼，悠悠的关闭车窗。 “……”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三辆车齐头并进冲向前方，凯文和科斯魔同时选择将车速提升到最满，刹那间过半的转速表使得引擎爆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声在数秒中内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相比起来，符华就显得有些慢悠悠，但她也不着急。毕竟这场比赛的主角并非自己。 第44章 赛车游戏 特制的凸起轮胎将地面尖锐的石块碾成齑粉，一百八十码的车速是这辆燃油越野车的极限，风声聒噪刺耳，巨大的轰鸣震动着耳膜仿佛让视野所及的光景崩塌。 科斯魔专注的看着眼前一路笔直的赛道，少年的车技是在难民区还被称为贫民窟时练就出来的，曾经的那里没有秩序可言，多学会一份技艺就代表着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 没有驾驶证的少年跌跌撞撞的驾车上路，一直成长到如今再快的车速于他而言也不会感到半分的不可控和恐惧。 少年本能的瞥向左侧，令他意外的是凯文在这种满是碎石随时可能跃出崩坏兽的道路上依旧保持着不输自己的车速，全新能源的越野车具备着超过两百码的速度。 双方的僵持渐渐的随着凯文领先被打破。 碰到了一个难缠的对手。科斯魔紧紧的拧眉，相比速度他完全没有优势，所能凭借的就是对基督城的熟悉。 有着绝对不能输的理由，科斯魔沉下心来，倘若他就此败北那么难民区里的孩童都会被带走，想要守护的娜娜也会迎来死亡的结局。 将一切收入眼中的黛丝多比娅微微叹气，虽然她惧怕逐火之蛾，但这并不代表她乐意看到科斯魔输掉比赛，难民区不仅是他们的家，同样是少女的。 于是她轻声道：“如果不想输得话，就再快点吧。” 越野车骤然偏转车头，高速旋转的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股股热浪，科斯魔放弃了继续和凯文比赛直行，他就此冲入满是断壁残垣的基督城。 在承受一面坍塌墙壁作为迁跃板后，整辆越野车腾升至半空，它朝着前方坠落而去，巨物黑色的影子占据了视野的全部。 时间仿佛就此定格，越野车一寸寸冲向举起粗壮前肢的战车崩坏兽，在车内黛丝多比娅惊愕的张大嘴巴，少女刚想开口发出声音，迎面灌来的狂风便淹没了一切。 “轰——” 越野车强硬的撞在战车崩坏兽的身上，几吨的重力使其原本的动作彻底偏移，被车胎碾在了地面。 科斯魔目光灼灼的看着被自己压垮的怪物，在油门轰满的时间里整辆车像是走过满是碎石的颠簸路段，跌跌撞撞的落地继续前行。 他不会输。 就此在城内赛跑距离无疑要比城外的凯文要短，只是危险罢了，可已经将一切赌在其中的少年还有何恐惧可言。 碾压战车崩坏兽的轰鸣声甚至盖过了车声的咆哮，当凯文瞥向后视镜见到这条道路只剩自己一人时，他就已经清楚发生了什么。 平坦的道路突兀涌出只身材巨大的崩坏兽，凯文如冰湖般冻结的眸子无波无澜，在超过两百码的车速中，他平静的切换到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手炮。 伴随轰鸣声，崩坏兽的头颅炸裂，车身骤然摇晃而后恢复平静。 凯文没有不能输的理由，同样的，他也没有理由不赢下这场比赛。 从欧洲贵族家室走出的他从小就对赛车有足够的了解，自然在操纵上面不会输给科斯魔。 仿佛命运般，教育优渥的贵族公子和贫民窟里野蛮生长的少年相遇对决。 在比赛进行的同时，愈发浓重的崩坏能形成了具备颜色的光带，它们从化作死城的废墟中飘散游走向漆黑的龙卷云，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都相同黑暗的世界里，这幅光景宛如极光般绚烂。 … … 开过一段路程后，符华前进的速度非但没有加快，反而变得缓慢。她很清楚自己并非这场比赛的主角，纯粹被拉来充数的她随手打开车载的电子屏幕。 时不时看看新闻是女孩养成的良好习惯，也许自己无法观测到这个世界，但总会有人遭遇那些违反自然常态的事物。 “两个小时前，怪异的云层汇聚在新西兰国家上空，预计超过十所城市受到影响，气象仪观测，接下来持续一周大概率会出现台风、暴雨。 各大城市前来旅行的游客均开始登机离开。” 符华看着排起长龙的机场，愣了下神，一切似乎都在变得古怪。可要说崩坏能反应，基督城始终保持在临界点没有突破，适中的反应源连诞生帝王级的概率都很低。 “嗒嗒——” 车窗被洁白的手轻轻叩响，符华的思绪收回，她看着车窗外笑容明媚的少女，就像是在自驾游的途中偶然相遇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于是新的旅行展开。 符华退开车门，原本敲门的少女自然的坐上驾驶位，双方进行调换。 “结果旅行还是没能成功，希儿不会怪你吧？”符华向着沈芙问道。 “希儿很乖，我们的妹妹总是那么乖。”沈芙顿了下，“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旅游，所以我说等我带回小华姐姐一起补偿她。” 符华对女孩的说法感到有些好笑，不过眼下新闻中播报出怪异的情况，在谁也不知新的崩坏何时降临的时间里，回到安全的地方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等回去再想该怎么补偿希儿吧。” 符华垂眸思量，从昨天见面后沈芙就已经告诉她今天还会再来，陡然爆发的崩坏能波动搅乱了每个人的计划。所以希儿才不得不先行回去。 沈芙再度启动越野车，在引擎的轰鸣声中女孩的崩坏能循环连接构成，无处不在的大量崩坏能在她的调动中接管车内的每一个部件，从此刻起这辆车运用起了全新的能源。 宛若野兽的咆哮声回荡在公路上，下一刻越野车全身的部件在须臾间转动到极致，完全突破了设计者给予的极限速度，崩坏能会保护着那些部件使得它们不受损坏，在沈芙离开前，这辆车永远处于不破不灭的状态。 突破音障的轰声使得符华陷入短暂的耳鸣，当女孩再度回过神来时窗外的光景已经在扭曲中飞速变幻。 她有些意外的看向沈芙，发现了出乎意料的事情。在她心中，沈芙所拥有的温柔性格下，开车也应该向观光风景那样悠闲。 符华已经将这场比赛的胜负权交给凯文，打算好就此和沈芙看看这座城市的景象，现在事情似乎与想象的不大一样，“沈芙居然也会那么暴力的开车。” “很意外么？”仿佛听到什么好玩的事情，沈芙完美面颊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嗯……” “大概如果不快点的话就没办法做到很多事吧。” 足以突破速度极限乃至让时光定格的【千星】都追逐不上已经注定的命运，沈芙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快，才能在降临前将其更改。 这份悲哀在沈芙历经多次后刻入骨髓。 由沈芙操纵越野车在数分钟的时间达成了符华半个小时都不能跨越的距离，要绕弯基督城在最快车速下只需一个小时就能结束。 真正在比赛的凯文和科斯魔早已不见踪影。 在行驶的途中，沈芙的目光捕捉到那些绮丽的光带，违反自然的光景像是彰示着接下来或许还有更不好的事情发生。 …… 在基督城内行驶的危险性远比城外要大，深知自己无法在车速上胜过凯文的科斯魔在感情占据上风的瞬间再度偏移车头进入更深处。 教堂街。 正如名字那样，这里的建筑都是充满巴洛克风格、颜色各异的教堂，往年这里旅行的游客会很多，科斯魔和黛丝多比娅也时常回到这里为自己进行祷告。 但在崩坏过后，这里早已变了副模样，拥有着神圣感的区域像被神明刻意赋予了什么特性，游荡在这里的崩坏兽通通具备着天使般的四翼，手中持起巨大长枪。 身披纯白铠甲，人形的模样宛若大天使米迦勒。 圣殿级崩坏兽，距离崩坏帝王已经没多远的距离，愈是庞大的身躯还可能已经超越定义的等级。 黛丝多比娅的瞳眸倒映出那些扭曲的天使，少女的脸颊霎时变得苍白，她没想到科斯魔为了求胜已经到这种地步。 大概娜娜的情况真的差到极致吧，被科斯魔视为亲人和宝藏的女孩在别人眼中是必要处死的存在，因而少年才有着舍弃生命去拼搏的勇气。 因为一旦输了，他将一无所有。 黛丝多比娅不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抓紧车窗的把手，在心中祈祷着那些崩坏兽不要注意到这辆正不断发出咆哮声的越野车。 “疯子么……” 凯文瞥着远处城市中央由尘埃构成的烟雾升起，他顿时想到了情况。这本应该是场赛车游戏而已，又不是输了就会死，少年实在想不通科斯魔做到这份地步的理由。 他也绕进了城市，一路上边斩杀着崩坏兽边朝终点靠近，距离终点还剩十公里，所以在这最后的关头，有一方就这样输掉了比赛？ 少年的心底掠过犹豫的心思，车速在此减缓朝着前方进发。 七公里、五公里、三公里…… 凯文已经隐约能看到这条充满危险性道路的尽头会是一处安全所。他就要赢了，可似乎没什么必要，因为不会再有人阻止小队进入难民区检查。 少年心绪失神的刹那间，他蓦然感受到地面不属于自己车身传来的震动。 下一刻，临近高墙轰然倒塌涌出大量的尘埃，一辆明显受过外力摧残的越野车以野蛮的方式飞入跑道，它落在凯文的前方，仍是一百八十码的极限车速。 凯文愣住了，心底掠过一丝不知为何的情绪，当少年回过神来时用力的将油门踩到底，转速表骤然飙升。 既然科斯魔还没有死，那么比赛自然还是以谁先抵达终点来判断获胜。 “还是个不错的家伙。”凯文望着前方的越野车，眼中闪过欣赏的情绪，他认可了这个少年，对方身上有着自己已经失踪的好友的影子。 在飙升的车速中，双方很快到了持平的地步。凯文打开车窗，感受着狂暴的风冲击面颊，吹的抓着方向盘的双手剧烈颤抖，他望向另一辆越野车。 科斯魔神情专注的驾驶着，副驾驶上黛丝多比娅的身子瘫软靠在座椅，似乎是死里逃生般，少女的口中念叨着什么。 最后一公里，决胜的时刻，不约而同轰满油门的双方漠视了正从道路两侧爬出的崩坏兽，他们已经能见到远处正在等待的队友，难民区的大门即是终点的冲线。 但这场比试注定没有赢来结局。 这或许是科斯魔仅有能赢过凯文的机会，在未来两位少年被崩坏的浪潮推向愈来愈远的地方，真正长成大人拥有回忆值得感慨。 科斯魔会想起初次见面时那场就差一点的比试。 无穷无尽汇聚的龙卷云坍塌，其中蕴含的崩坏能像是场滔天的海啸般落下吞没了整个城市，由崩坏能构筑成的暴风生生让正在狂飙的越野车停下。 奇异的波动如涟漪般推向四方，在所有人愣神的须臾间，无数崩坏兽凭空浮现在街道。 漆黑色的天幕染上的碧绿的颜色，永不休止的大风吹起。 影响全球的第三次崩坏结束的第五个月，第四次大崩坏相继爆发，此次的影响力相比于先前要弱很多，却是将整个新西兰全部笼罩。 律者反应暂未确定，似乎还没有诞生。 凯文踩住刹车，少年敏锐的感知力已经得到答案，赛车游戏在此刻再也不重要，大崩坏爆发，恰好是崩坏兽孕育地的基督城必然会出现大量怪物涌向四方。 作为仅有在这里的两只小队，凯文要负起保护周围城市的责任。 他从车窗探出头，向着远处同样停下的科斯魔大喊道：“喂，新人！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战场？现在这里哪都很危险！” 他觉得科斯魔很不错，足够的勇气和毅力，作为逐火之蛾的战士、自己的小队成员大概会是个能合得来的人。 “我……” “我要回家看看！”科斯魔回应了凯文，灰暗中少年的脸色难看无比，“我要保护我的家。” “那里很危险啊……”凯文张张口，他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再想着劝解而是踩起油门向自己的队友进发，“你是个很不错的人，未来我们或许还有交集。 但在此之前，你要活下去。” 两辆车行驶向各自不同的目的地。 第45章 混乱的开端 第四次崩坏爆发了，幽邃的夜幕飘起荧绿宛如极光般的光带，喧嚣的风声在耳畔轰鸣，一切都和沈芙记忆中的画面那么相似。 只在短暂的几分钟，以基督城为中央在须臾间崩坏能反应源飙升到帝王级之上，一圈圈的涟漪荡开很远，笼罩了整个新西兰。 沈芙恍惚感受着浓度极高的崩坏能穿过车门落下，四周仿佛有扭曲的薄雾升起模糊了世界，操纵的车速本能的减缓下来，旋即她听到怪物的吼声在耳畔响起。 崩坏降临了。 相比在沧海市时的茫然无措，早已有准备的沈芙在很短的时间里反应过来，女孩的神情没有过多变化，微微蹙起眉，表情霎时变得严肃。 事情似乎不出所料，毕竟那怪异的崩坏能波动明显彰示着这里的确存在问题，只是她们还来不及发掘一切就已经发生。 在城内高速行驶的越野车陡然偏转方向，在凯文和科斯魔抵达这里之前，沈芙已经来到两支小队旁。 符华毫不犹豫的招呼两位队友上车，她想着感受到崩坏波动爆发脸色苍白的其余人下令道：“原地待命等待你们的队长回来，同时立即联系总部，我们需要辅助仪器定位新西兰所有的反应源确保有可能诞生律者的区域！” 历经过第三次崩坏，再加上心中的执念和漫长时光累积下来的经验，符华在面对新的崩坏爆发时除去短暂的愣神，已经不会再茫然无措。 在律者诞生前，崩坏爆发于她而言不过是大小的问题。 只是少女本能的握紧身边的扶手，面颊润泽的颜色在悄然间褪去，符华抿着唇，湛青色的眼瞳映出倒转的天地，内心升起莫大哀愁。 新的崩坏爆发了，那些撑过第三次崩坏在世界上苟延残喘的人从此刻起会相继死去，有很多人都会死。 待在后座的卡萝尔看清了在主驾驶的少女，顿时惊喜的喊出声，“沈芙！” 沈芙醒来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从刚开始两人误以为女孩真的战死在那场灾难中，到后来符华选了个合适的时间告诉她们事实。 卡萝尔和明智由乃是世界上少有与沈芙产生交集，并对她的存活由衷感到高兴的人。 “沈芙小姐……”明智由乃怔然片刻，漂亮的脸蛋露出兴奋的神情。 “很久不见，卡萝尔、由乃。”沈芙通过后视镜望着两张面带笑容的漂亮脸蛋，她顿了顿，“你们都长大了。” 从美好的世界步入混乱，从学生成为合格的战士。 越野车再度发出轰鸣，在大量崩坏能如浪潮般爆发的时间里，它逆着海浪奋然前行。 符华看着周围的光景飞速变幻，在短暂的几分钟里她们深入城市来到基督城着名的教堂街，无数圣殿级崩坏兽把守的道路，那些怪物还未靠近身躯便化作灰烬飘散。 沈芙第一次动用起苏醒后的力量，封印在躯壳最深处崩坏兽的因子一旦开启便再也不会关闭，无论是否使用人为崩落，它都会潜移默化的改变女孩。 更为强大的力量即是如此而来。 有沈芙所在的地方，符华几人完全失去了行动的必要，她的余光瞥向身旁驾车的女孩，心中不免忧愁起这份巨大的力量该是以何种代价获得。 符华深知自己和沈芙还有漫长遥远的距离，如果这次大崩坏顺利结束，迎接她的又会是长时间刻苦的训练。 “我们接下来去哪？” 沈芙感受着脑海中浮现恢宏且庞大的地图，感知力攀升到极致，女孩能敏锐的分辨出这座城市里最危险与最安全的地方。 当然最安全不过的地方便是自己身边，如果世界联合国没有再启动崩坏能裂变弹的话。 女孩宝石般的眼眸泛起微弱的光芒宛如萤火虫，大脑中复杂的地图路线被她在瞬息间简化最终变成一条笔直通向某处的道路。 “要结束这场崩坏的话得先去找到源头吧，虽然不能确定真实。” 目的地是基督城内一处帝王级反应源，大概这种级别的怪物根本不配如此反应的崩坏浪潮。 但两只小队在接驳基地过后，位于新西兰上空数十颗卫星形成的眼睛已经将情报告诉了他们。 迄今为止没有律者诞生的迹象。 …… 位于欧洲世界联合国区域内，逐火之蛾真正的总部。恢宏肃穆的银色房间里充当警报作用的灯光无休止的闪烁着，几十为科研人员在士兵抵达战场前就已经与崩坏展开斗争。 “第二小队派遣完毕，预计五个小时后抵达新西兰。” “已经联系新西兰全国范围内的逐火之蛾士兵，只需一个小时就能在基督城集结。” “崩坏能反应源稳定，还未突破律者诞生阈值。” 人们冷静的汇报着状况，所有的信息像是无数条支流汇聚向正中央的少女，进入她大脑的那片海洋里再做出抉择。 浅紫色长发的少女低垂眼眸，她推动高挺鼻梁上的镜框，眸子飞快的转动，常人以如此速度什么都看不清，但她已经在短时间记下所有。 “优先进行排除法吧，先行解决几只帝王级再确定反应源是否降低。” 她边说着，目光下意识偏向身旁始终保持沉默的导师。 “不要看我，我从来都不是一位指挥官，在这方面的才能甚至不及刚进入军事学院的学生。”梅比乌斯漂亮的脸蛋挂着无奈的表情，她松动肩膀，完全摆出毫不相干的模样。 “我只是作为你毕业最后一课的导师见证你最后的成长，今天之后，你就拥有和我一样的地位、权利，可以主导自己的研究所。” “mei，我希望你能顺利毕业，你是位百年难遇的天才。” 对于导师的夸赞，mei并不否认也不谦虚，眼下有远比这还重要的事。得到回应的少女心中有了自己的答案，她沉重的点点头。 内敛的气势在此刻舒张，仿佛真正莅临那片废墟的战场，站在残破的塔尖指挥士兵们进行战斗。 mei选择接通了最近两位小队长的通讯，“你好，我是本次崩坏的指挥官mei，我会辅助你们提供一切所需的后备增员，同等的我也希望你能够听从安排。” 通讯器那头的人员愣了下，旋即给出回应，“你好mei小姐，我是隶属第五小队的成员符华，我现在正在基督城内部……两只帝王级崩坏兽的附近。” 而听到这话的mei也陷入了相当久的怔然，“你们的小队应该没有正面对抗帝王级的实力才对，这样过去和送死无异，撤回来。” “不……”符华犹豫不决，“情况其实和你想象的有出入，是还未录入信息库的帝王级，它们的战斗能力弱很多，我们能够应对。” “但你的小队只有三个人。” mei想要说的话戛然而止，新西兰上空的卫星捕捉到数分钟前的画面，投影幕呈现出一头身躯庞大，舒展着紫色羽翼遮天蔽日的巨大禽类。 帝王级的反应，但却是没有出现在信息库内的崩坏兽。可既然被定义为这个级别，符华的小队必然没有对抗的能力。 女孩的谎言有点粗劣，她从来都不是会撒谎的人，在具备着极高智慧的mei面前，几秒钟时间谎言的泡泡就被戳破了。 可她没有就此揭穿符华，只是安静的看着画面上那只庞大的禽类附近，越野车高速行驰而来，源源不断的炮弹从中发射轰击。 震动使得这头帝王发出被挑衅后的怒吼。紧接着画面就被切断了…… “高强度的崩坏能暂时阻隔卫星，我们正在尝试重新接驳地面。”科研人员连忙给出回应。 mei沉默无言，连事态都在配合符华维系谎言，她没理由不附和下去，“符华小姐，所以你们干掉了那只帝王级？” “虽然有些勉强，但我们的确做到了。” 符华感受着地面传来的震动，有些艰难的说道。少女抬起眼眸，本该飞升入空的崩坏兽拍打着折断的翅膀拼命挣扎。 有人打断了它的翅膀，但这个举动符华小队三人都做不到，这只鸟型的帝王级非但不弱，反而比一般的帝王级强大很多。 若是在正常情况下遭遇符华的小队很可能面临覆灭的结局，但这次的状况和以往都不相同。 她们拥有沈芙这个媲美第一小队、第二小队队长的存在，女孩在激活崩坏兽因子后达到了律者之下横压一切都力量。 “迦楼罗……么？”沈芙握着由尘埃构筑成的长剑，稍微用些力气便切开怪物坚硬的外壳，记忆中同样没有这只崩坏兽的印象。 凭借对方在照面时隐约放缓时间的能力，她才有了简单的结论。 当长剑抵达至迦楼罗的胸腔破碎核心，这头帝王级渐渐失去反抗的力量。 符华其实不希望沈芙出手，露面即代表着危险，如果可以纵然女孩拥有着匹敌律者的力量，在彻底安全前不要展示出来半点。 虽然那样自私的决定可能会导致很多人死去，可这偌大的世界里，真正和符华有所关联的又有几人？ 寥寥几人就构成女孩的世界，在还未步入更深层的地狱，被赋予更大的觉悟和职责前，符华就是那么自私。 但她没办法控制沈芙，在有可能让全世界再次面临律者毁灭的危机前，女孩还是选择简单的出手。 符华回过神来，她向着通讯器的那头说道：“mei小姐，我们击杀一只帝王级。” “不可思议。”mei荧澈的瞳眸掠过茫然，她呢喃着等待周围下属给出新的数据。 “崩坏能反应并未下降，这意味着帝王级崩坏兽根本不是这场灾难的源头，还有更深层次……更可怕的崩坏存在。” …… 越野车冲进了难民区的大门，原本待在高墙上的岗哨不知去向何处，那同样是科斯魔和黛丝多比娅的家人，两位年轻人在历经第三次崩坏后，全新的痛苦冲击着大脑和内心。 这次的灾厄甚至降临在了他们的家里。 难民区的深处，不知原因的大火熊熊燃起，璀璨夺目的火焰不断蚕食着周围的一切事物，嘶吼与哀嚎不绝于耳，崩坏兽开始在内部诞生。 原本始终处于冷静的黛丝多比娅脸上出现了一丝裂隙，恐惧开始浮现，“我们该怎么办……” “先去确定避难所，大家肯定都去那了。”科斯魔目光灼灼，少年放在方向盘上的双手轻微颤抖着，但现在他已经不配害怕。 难民区的每个人都将科斯魔视若曙光，在黑暗降临的关头，要是唯一的光芒都熄灭，那么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所以他不能害怕，即使是被强行推着也要继续向前。 “我要去找娜娜，还有……” 科斯魔没有说完，他想要去战场和凯文一起。他很敬佩那个家伙，迄今为止对方虽然做着自己讨厌的事，但凯文所做的事找不出问题。 越野车停靠在近乎被残骸掩埋的地下入口附近，人们的声音隐约从中传出，黛丝多比娅下车踉踉跄跄的远去，待到只剩科斯魔一人，少年的脸上终于忍不住浮现紧张。 他将油门踩到最满，一路冲向自己的家中。 科斯魔用力的推开铁皮门，风顺势灌入屋内的光景，他焦急的向四处寻找小女孩的踪影，目光最终定格被可以摆在桌面的录音笔上。 “哥哥……他们说灾难出现了，好像很危险……我和大家一起去避难所躲起来，因为害怕哥哥不知道，所以特意把声音录下来。” “不用担心我哦，我已经感觉好多啦。我想，现在哥哥应该有很多事要忙吧，娜娜当然不会拖后腿……哥哥就尽情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科斯魔怔然的握紧手中的录音笔，娜娜真的太乖了，乖到让人心痛这个年纪尚小的女孩。可如今时间不等人，少年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他带上了那只录音笔，屋外火焰蔓延的愈发猛烈。 第46章 第四律者的茧 不能给哥哥惹麻烦。 娜娜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孩子，在难民区成立义警前，这里曾是混乱的代名词。所有人都感激着科斯魔的做法，小女孩亦是。 就如她所说的那样，科斯魔在她心中是伟岸高大的形象，将划破难民区漫长的黑夜带来光明。 娜娜很感激科斯魔拯救了自己，小女孩从记事起就清楚哥哥每天都要做很多的事情，如果她撒娇或是闹脾气，那么哥哥就不得不停下其他的事来陪着自己。 那样不行…… 娜娜不想因为自己拖累哥哥的脚步，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即使如今崩坏爆发，女孩所感染的病毒随之被激活，她都秉持着内心的想法。 “不能拖累哥哥……” 小女孩呢喃的声音转瞬间消弭在喧嚣的风声中，火光衬着那具躯壳周围飘散的绿色光带更加显眼，娜娜痛苦的眯着眼眸，源源不断的痛苦令意思近乎崩溃，她只是不断本能的呢喃着。 娜娜没有去到避难所，在混乱降临前，预知到自己身体出现问题的小女孩就率先离开了，她留下一个让科斯魔不必担心自己谎言，怪物源源不断的从黑暗中涌出，原本坚固的难民区只在瞬间变成一盘散沙，没有人还有闲心情关顾小女孩去了哪。 在崩坏面前，每一分每一秒，他们的同伴都在死去。 娜娜躲在了科斯魔曾将她捡回来的小巷里，几块木板搭建而成替她遮蔽风雨，像是只被雨淋湿的小猫瑟瑟发抖着，她的身躯早已不是曾经那瘦削脆弱的模样。 扭曲的崩坏结晶代替了她的身躯，四肢全部消失，结晶如血肉般疯涨。令她化作一颗怪异的肉球。 基督城的崩坏能正在高升，即使斩杀帝王级崩坏兽也无法使其降低，最大的原因便是真正导致爆发的源头藏在了难民区，她实在太过脆弱，所以到现在都没有被探测仪器发觉。 娜娜被崩坏意志选中成为了即将诞生的第四律者。 小女孩此刻异常的状态正是崩坏能正将其改造，每一寸的细胞都由崩坏能代替，当她从茧中走出，所有的伤痛和脆弱都会消失，届时属于小女孩的灵魂也会永远死在黑暗里。 “没关系的，娜娜的病就快好啦……” “娜娜不能麻烦哥哥，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小女孩呢喃着，她没有任何的天分，崩坏能抗性亦是低到了极点，若非崩坏意志将其选中作为律者诞生的素体，娜娜很可能会在首次崩坏爆发中就化作灰烬。 她之所以还拥有着记忆和意识，不过是茧还没彻底塑造完成罢了。 … … 科斯魔被几只崩坏兽拦住去路，他赖以骄傲的车技，随着战车崩坏兽陡然出现扑向越野车发出轰鸣和大火而破灭，失去逃离工具的少年寸步难行。 他根本不是什么英雄和曙光，在面临几只下位崩坏兽的围攻时也只有逃跑的结局。而经受过逐火之蛾正规训练的士兵，在使用武器的情况下，起码还有反杀的机会。 火焰焚烧的炸裂声占据耳膜，科斯魔看着眼前几只冲向自己的崩坏兽，对那份可怕的崩坏能压力一时恍然失神，他随手捡来用于反击的钢棍完全扭曲，沉重的攻击落在外壳甚至留不下半点痕迹。 这和他所经历过的完全不一样，无能为力感和绝望几乎要将少年的意志冲垮。 骗子最后的结局便是死在崩坏兽的攻击中么？科斯魔后背抵在墙面，他已经退无可退。 而旋即，震耳欲聋的轰鸣让少年的思绪从绝望中回过神来，眼前的崩坏兽骤然被撕裂出豁口，滚烫热浪冲击在面颊，而后枪声响起。 特殊材质打造的子弹在面对最低级的崩坏兽时，成功破开它们的防御。原本将科斯魔逼上绝境的几只崩坏兽就此倒下。 凯文缓缓收回涌出烟雾的手炮，抬眸望向远处神情迷惘的少年，“新人，你还走不走的动路？” 劫后余生的感受让科斯魔不会在乎凯文的叫法，他被那番话问得身子颤了颤，力量又再度回到身体。他很弱小，可他也不能倒下，背负着难民区数万人希望的少年必须要一路走下去。 “还，还好……你们为什么回到这来？” “我们需要寻找这场崩坏真正的源头。”凯文目光沉沉的说，“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律者有可能已经开始诞生，但我们的主要战斗力都不在新西兰。” “律者，那是什么……” 凯文没有再回应，示意身旁的队友将枪和手刀丢给科斯魔，头盔的防护玻璃跳出淡蓝色的光幕，紧接着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女孩面孔浮现在眼前。 “凯文，你现在情况如何？”mei语气中藏不住紧张。 事态在预料之外，倘若帝王级并非此次崩坏的终点，那么审判级，乃至律者都有可能诞生。而向来处于安全地段的新西兰缺乏逐火之蛾士兵，想要在短时间内控制住局面根本不可能。 隐隐约约的仿佛有一双手将mei推向深渊，将一切连同人类摧毁的武器就像是魔药般，让他们在没有选择情况下还有扭转的机会。 “我已经抵达难民区，正在进行救援。”凯文看向四周，在大火中喧嚣的风声带来了人们的哀嚎，“崩坏爆发让很多人都死了，不过幸存者依然是个大数目，预计不在万人之下。 如果放弃他们直接去找崩坏源，他们可能都会死。mei，我该怎么做？” mei下令道：“优先去寻找崩坏源。” “那幸存者们……” “不用担心，幸存者会由符华小队带领离开这里，你们有不同的任务。”mei注视着屏幕上大面积的红色光带，随着时间推移，这场崩坏真正的源头已经隐约展现出来。 她摘下镜框揉了揉发酸的眼眸，“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律者诞生，没人能活着，包括你。凯文，我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我明白了。”凯文愣住片刻，他收回视线放在科斯魔身上，“我会带领小队现在就去寻找崩坏源。” 科斯魔的身上有着很大的潜力，此刻的少年虽然弱小却是因为没有接受过培训，若是将这份天赋发挥出来，他必然会成为合格的战士。除此之外，倔强的性格意外的符合凯文的胃口，所以在进入难民区前，特意寻找到科斯魔。 “走吧，我们去结束这场灾难。”凯文朝着不远处的少年示意。 “你说结束，难道崩坏是因为难民区么？”科斯魔神情不解。 “不仅如此，它还可能是你其中某位家人，到那时候你还有觉悟么？” “我……”科斯魔张张口，此刻的少年还不知道这句话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那份保护曾经生活过的家园的念头给予他坚定的勇气，“我不会认输的！” 越野车以狂暴的速度冲进了难民区，随着时间推移，愈来愈多的崩坏兽诞生，它们阻隔在这条狭窄的道路上，火势蔓延很远，再也见不到活着的人们的踪影，残肢断臂在光亮中被炙烤穿来难闻的气味。 无形的崩坏能丝线径直切割开周遭所有的崩坏兽，新的举动定格在半空，下一秒它们的身躯一分为二。 卡萝尔和明知由乃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这次她们自从执行任务以来最轻松的一次，根本不想要自己动手，目光所及所有的崩坏兽毁灭只在瞬息间，而即便是帝王级的强度也不过是将死亡向后推移几分钟。 符华正在和mei进沟通，所有的线索全都指向难民区，答案隐约已经要被她们挖掘出来，但在此之前还需要将幸存者们带离这片区域。 随着距离靠近，沈芙的感知力笼罩了大片混乱的难民区，无数条小巷、道路、房屋浮现在女孩的脑海，她所驾驶前进的道路通向避难所，而当有关于避难所的状况浮现在脑海时，女孩不可避免的愣了下。 “华，难民区有多少个避难所？” “按照mei小姐给我的信息，这里只有一个避难所。”符华诚实的回应，她还没能觉察到沈芙微变的神情和言语中透露的意思。 沈芙的眼眸微动，细微的崩坏能操控强行将越野车所有的零件全部推动到新的极限，她抬眸望向远方燃起大火的建筑物，无数的残骸从中崩塌落下，“那做好准备吧，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坏。” 或许现在那片区域已经不能被称为避难所，而是怪物的巢穴才对。沈芙无法探知到人的生命气息，但她能感受到崩坏兽和死士，它们会形成一个个红点浮现在脑海里。 如今女孩的大脑里出现了成千上万个红点，它们紧紧挨着，若是亲眼见证那必然会是副让人震愕的光景。在她们实施救援计划以前，难民区绝大部分的幸存者都已经没救了。 符华从通讯器中接受到新的讯息，少女的脸色亦是在须臾间变得苍白。她感受到周围不约而同投向自己的目光，再三的权衡过后，她选择将消息接通到车内的音响。 凯文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 “mei，我找到了一颗茧，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它很危险……我其中一名队友在靠近的瞬间就被崩坏能烧成了灰烬，我想那也许是还未诞生的律者的茧！” “我尝试过使用多种攻击，无论是正常子弹、炮弹，还是针对帝王级的撕裂弹头都不能对那颗茧造成伤害，我们无法靠近……我该怎么办，mei？” 此刻的凯文正站在一片焦土上方，周围所有的建筑物都被茧内释放出的崩坏能焚烧成灰烬，沉着冷静的少年终于表现出无措。枪声和轰鸣接连不断，队友们不仅要持续向茧发动进攻，还要防止大量崩坏兽的靠拢。 他的目光微微偏移，身边的科斯魔举着枪却迟迟没有攻击，少年的神情浮现起犹豫不决。 但很快，科斯魔还是选择开枪射击。正如所言的那样，任何攻击手段全部无效。 得到消息，沈芙在片刻的犹豫过后，默默地转动方向盘，高速驰行的越野车骤然降速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烟雾升腾，车头偏向难民区入口的位置。 女孩解开安全带，推门从车中离开。 她看着跟随自己焦急下车的符华，目光柔和不少，“华，避难所已经没有活人存在了，律者有可能正在诞生，离开这里吧，我们救不了任何人，这不是你的错。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符华抓住沈芙的手，姣好的面容浮现起紧张的情绪。为什么又是这样的无能为力，因为太过弱小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步入战场，无力感摧残着内心，她抓住手的力度在无言中加重。 “沈芙又要去和律者对抗么？根本没人要求你去做这件事，我不相信官方，你有可能会死的……” “但如果律者就此诞生的话，整个新西兰都可能遭受毁灭，华和卡萝尔、由乃都还没有离开。就算逃得再远，最后还是会被找到。”沈芙轻轻的摇头，这次没有人胁迫她，根不存在突然拦路的律者，但女孩的担忧同样没错。 曾在沈芙记忆中的第四律者温蒂，那份可怕的权能要不是在其彻底释放前被杀死，整个新西兰很可能会被推动偏移，然后沉没大海。 无穷无尽的暴风笼罩这里，任何离开的手段全部都失效。 看似有的选择的女孩总是被逼往穷途末路。 她不能拿所有人的未来去赌那所谓的可能性，只有百分百确定才是沈芙会去选择的的东西。 “放心吧，这次我会更小心的，如果出现问题就会立即回到华的身边。” 沈芙拨开了少女的手，她终于感受到那份许久没有过得熟悉波动，相比于破茧期，这次是更弱的茧。 绚烂的鸢尾花在女孩的眼中绽放，那些勾勒的黑色线条像是一句句繁杂古奥的符文。 在符华还未给出回应前，沈芙就此从所有人的眼中消失不见。 第47章 人为崩落的缺陷 第四律者的茧无法被破坏，如今的凯文感受着那颗全由崩坏能结晶构成的茧内传出的崩坏能波动，面色逐渐变得苍白难看，他到了束手无策的地步。 如果针对帝王级的撕裂弹头也不能起效，接下来能使用的就只有范围性毁灭武器，而它的终点则是那不分敌我湮灭一切的崩坏能裂变弹。 眼下无法预计律者究竟在何时诞生，无论是总部派出单兵实力最强的队长们还是调动毁灭性武器都已经没有时间。 哀嚎声让凯文一时失了神，临近律者的茧，周围的崩坏能无休止的诞生出高等级崩坏兽，他们这支装备简化的精英小队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颓败逐渐愈发明显。 又有队友不慎遭受崩坏兽的袭击倒下，纵然最低级的突进崩坏兽陡然进行的冲击也可以轻易的撕开他们的防御重创，在崩坏兽如潮水般的围困中，受到袭击的队员瞬间被无数崩坏兽覆盖，根本没办法抢救回来。 远在作战指挥室内的mei在得到消息后便陷入长久的沉默，少女无疑是比正身处战场的他们更了解局面状况，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混乱嘈杂中，凯文捕捉到了那一连串细微的声响，俊朗的面孔浮现起惊讶的神情，“mei，我听见了从茧里传出来像是心跳一样的声音……” “我的队友正在倒下，我们坚持不了太久，大概只剩半个小时。” 安静片刻，凯文抓起腰间的手炮目光沉沉的向着茧发动攻击。 在他身边，科斯魔双手轻颤着，少年同样感受到了什么。但那并非心跳，而是个他绝不愿意相信和承认的声音。 娜娜…… 他听见了小女孩艰难且虚弱的低语，连说出一个词都是那么的艰难，可娜娜的声音就这样重复了一遍又一遍。那颗茧的是娜娜？ 科斯魔难以置信，少年的口袋里还放着那根录音笔，里面分明讲述了娜娜最终所去的地方，他们还约定在这场灾难结束后再见面才对。 下一刻，吹拂的风变得分外猛烈，它带动起从火焰中诞生的碎屑划过少年的面颊，炽热感霎时间让科斯魔惊醒，所有的人和崩坏兽都被飓风推动向后倒退。 当回过神来时，陌生的背影出现在视野中，她毫无畏惧的走向律者的茧，密集的崩坏能诞生出足以融化钢铁的热量推开圈圈涟漪，却无法触及到女孩的衣摆，无形的壁障在崩坏能触及前自动将其推开。 凯文不认识那个女孩，在场所有人都不认识，在他们的印象中诞生过第三律者的沧海市在世界联合国近乎被逼上绝路后，最终动用崩坏能裂变弹将其杀死，沧海市成为律者的坟墓，沦为焦土。 所以当眼睁睁看着女孩靠近时，他本能的想上前阻拦，“那里不能过去！” 凯文无法靠近，当触及茧所设立的范围边缘时，炙热的温度烫伤了少年的身躯，他抓不住女孩，再继续向前，那份高温就会将他和先前的队友一样融化成灰烬。 他压抑住躯壳的疼痛，不得已倒退回来，心中震撼着女孩表现出的反常，免疫了律者领域内释放的高温即代表着女孩具备超乎想象的力量。 世界上有多少个可以免疫足以融化钢铁高温的人？在凯文印象中真正能做到的只有第二小队的队长爱莉希雅，连身为人类的自己的老师痕都不能做到，因此他甚至怀疑过爱莉希雅的身份问题。 如今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怪物。 沈芙径直走向那颗茧，熟悉的权能在其无意识中释放，她已经可以完全确定这便是即将诞生的第四律者，身为神明的造物，在还未诞生成形就具备了立于世界巅峰的力量。 远比第三律者还要强大的力量，光是想要靠近沈芙就必须要将体内属于梵天的因子调动到极致，属于怪物的能量从内脏器官开始修改女孩的细胞，淡金色宛若鱼鳞般的崩坏能结晶生长在她精致的面颊。 沈芙来到了第四律者的茧前，垂眸注视着那些嶙峋的崩坏能结晶，她抬起手细微的崩坏能调控带起周围的灰烬快速构筑成一柄黑色的长剑。 开剑式.乱雷 【太虚剑气】叠加【千星】，沈芙的攻击在力与速上达到极致，跳脱出视觉神经能捕捉到的速度，当凯文回过神来时，震耳欲聋的轰鸣和气浪近乎向身体掀飞到底。 凯文冰蓝色的瞳眸剧烈颤抖，用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第一次接触到真正意义上人类巅峰和律者间的对抗，凭空铸造出武器的权能彰显出年纪不大的女孩具备着无与伦比的力量，那一剑的威力强悍到足以秒杀帝王级崩坏兽。 眼前的女孩强的离谱。 所以，这样的力量就能够杀死律者么？ 模糊视野的崩坏能正在散去，凯文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律者的茧，得到的答案令少年的内心升起巨大的落空感和失望。 秒杀帝王级的攻击，落在律者的茧上结局却是丝毫未损，崩坏能形成的壁障在沈芙落剑的瞬间将其吞没其中，所有爆发性的力量在短时间内被蚕食一空。 沈芙眨动眼眸，纤长的睫毛下眼中毫无波澜，她再度抬起手然后重复挥剑，刹那间爆发的攻击如雨点般降落在茧上，可这种攻击却始终都不能真正触及表层。 遵循着崩坏意志设立的规则，第四律者的权能远在第三律者之上，能够创造理想流体的权能轻易免除了所有会对其造成伤害的攻击。 渐渐的沈芙停下举动，她灵敏的听觉能隐约听到觉察到茧内传出小女孩微弱的哭声，毫无疑问曾作为人类的素体意识还未被抹去，可到了这种地步，再也没人能将其救回。 她阖上淡金色的眼眸，天地间无数的崩坏能被鲸鱼吸水般牵扯向以沈芙为中心的巨大领域，女孩垂落的漆黑长发从末梢升起一抹璀璨的金色。 血肉在她雪白的后背蠕动疯长，旋即破开衣物，一双构造怪异的翅膀舒展。上面无数只眼瞳微微睁大，注视着那枚茧。 沈芙双手举剑，进入人为崩落形态的她具备着和律者近乎相似的愈合能力、速度，唯独在力量方面存在巨大缺陷，倘若仔细观察曾经身为审判级崩坏兽的梵天，不难发现这头怪物的力量全部属于精神攻击的范畴。 其剩余杀伤性极强的攻击都是基于那副魁梧身躯带来的蛮力。 而这份力量继承到沈芙的身上，同样没有给女孩带来力量方面的提升。已经初步掌握权能的第三律者在分解的权能被避开后，就对拥有强大愈合能力的沈芙没有任何办法。 她或许杀不死律者，亦是不会轻易被律者杀死。 初步进入人为崩落为沈芙换取回调动更多崩坏能的权利注入手中漆黑色的剑中，那是她最强的攻击，【太虚剑气】很强大，掌握这份武技到已然能做到在崩坏的世界中轻松求生，可没办法抵达太虚之境意味着沈芙已经走到了自己的极限。 她没办法领悟且使用出【神蕴】，如今也对律者的茧造不成伤害。 启剑.裂空 湮！ 刹那间降临的崩坏能犹如厚重云层中裂开豁口落下长达百米的巨剑，可怕的势能在须臾间融化了周围所有诞生出的崩坏兽，这份攻击若是沈芙不加以控制，同样会把凯文一众人全部碾碎。 崩坏能粒子在细微的操纵中相互碰撞，诞生出超越领域内足以融化钢铁的温度，足以湮灭任何实物的攻击被沈芙强行压缩在剑身，【千星】推动的极致再次将力量推向更高，轰然落下。 全神贯注，将一切尽付于此。 骤然产生的暴风让周围的建筑物轰然倒塌，凯文猝不及防的被掀飞狠狠的落在地面，他没有去管身体穿来的疼痛，死死的盯着承受轰击的剑，可怕的力量使得无形的屏障显露出颜色。 一道道淡绿色的光带凹陷仿佛随时都会被戳破，在漫长的时间流逝中，女孩保持着挥剑的姿态，锋芒一寸寸逼向至深处。 凯文收回视线，他眼中的光亮黯淡下去，结局已经注定了。超过倾泻全部力量时间的女孩再接下来的攻击只会愈来愈弱，如果连这种攻击都没办法伤害到茧，他们已经没有其它的办法。 “咔哒——” 沈芙手中的剑正在崩碎，她感受到力量被像是陷入泥沼逐渐消散，身后扭曲的羽翼开始收缩消失，长剑断裂再度融为灰烬的同时，女孩从茧的领域中脱离，她收起了人为崩落的姿态。 弱小的攻击力，这就是她和律者的差距所在。 她看向迷茫从地面爬起的人们，语气淡然，“我没办法破开这颗茧，让指挥部的人寻找别的办法了。” “你也是逐火之蛾的人？”凯文注视着女孩陌生的面孔，语气隐约有着诧异。如今的事态已经不在纠结身份问题上面，思量片刻的少年选择联系通讯器将情况汇报给mei。 隐隐约约的抽泣声从茧中发出让人不寒而栗，沈芙的攻击没有伤害到茧却吓到了仍未被抹去灵魂的女孩，她发出的声音模糊不清，在所有人本能向后退却的时间里，却有人听清了向前走去。 “娜娜……” “你是娜娜，你在茧里……对吧？！” 当啜泣声响起，科斯魔终于确认了茧内女孩的真正身份，就像他曾经将小女孩捡回时一样的哭声，无措、迷茫还有绝望，她孤独的被遗弃在黑暗的至深处。 少年忘却了茧产生领域的危险性，猛然向前奔去却又在中途被沈芙按住肩部。 “过去就会被融化的。” “那是我的妹妹，她怎么会伤害我！”科斯魔想要挣脱，强硬的力量好似将他压在地面，无法动弹的少年挣扎的越发强烈，他不敢相信先前那些攻击都是对着娜娜进行的，连自己都向对方开了枪。 怎么可能啊，娜娜分明最怕痛了，她最依赖自己了不是么。为什么没有向自己求救？ “娜娜不会伤害我的，她在等我，她一定在等着我过去……” 沈芙没办法放开科斯魔，眼下的情况进入领域和送死无异。即便茧内的人类素体就是科斯魔所熟悉的人，他也不可能将对方变回原来的模样。 律者化不可逆，人类和崩坏永远都是死敌。 少年的情绪在此刻爆发，科斯魔发疯似的挣扎着，他甚至在愤怒和倔强中向着沈芙发起攻击，可两人之间如天堑般的差距使得这些攻击甚至不能触及边背弹回。 科斯魔很弱，他即解决不了崩坏兽也无法结束这场灾难，他连自己仅有的亲人都无法拯救。 “放开我，放开我！” “娜娜被关在那个茧里，肯定可以打开的，我一定会找到救她的办法！放开我啊！！” 少年怒吼着，无力感带来的痛感延绵全身，他欺骗了凯文，如果灾难的源头是自己的家人，他根本没有牺牲对方的觉悟。 激动的科斯魔让所有人全都陷入了沉默，他们注视着发狂的少年，崩坏带来的灾厄和伤痛在脑海中扩大化。 崩坏总是如此的残酷，即使已经做好准备，可见证那些绝望的光景时内心依旧会忍不住抽痛。 茧内新一轮的崩坏能爆发将科斯魔吹得摔在地面，脱力的少年慢慢的蜷缩起身子，眼眸中的光亮黯淡。 光是挣扎就用光所有力气的他又何谈拯救律者化的妹妹。 隐隐约约的，小女孩啜泣时的低语传到耳畔。 “娜娜不能给哥哥惹麻烦……” “哥哥每天都好忙，他要帮助很多很多的人，大家都很崇拜他，哥哥很厉害……” 泪水在少年的眼中决堤，科斯魔无力再行动，温热的液体从他脸上滑落冲刷着那些肮脏的痕迹。 他根本不是英雄，只是个做着英雄梦的孩子而已，当现实破灭了梦境，真实的残酷让他像是个小丑般显露原型。 他救不了任何人…… 第48章 第四律者，消亡 作战指挥室，mei望着屏幕中震撼内心的光景用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在她的记忆中大概只有爱莉希雅能制造出那么大的破坏性攻击，但爱莉希雅从未真正直面过律者，不论眼前的女孩和爱莉希雅谁强谁弱，毫无疑问她们在此刻都是世界上战斗力最强的个体。 而即便是足以秒杀帝王级、摧毁大半座城市的攻击最终也没能在茧上造成半点伤害。 凯文隐约轻颤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mei，你看到了么？如果那样的攻击都不起效到话，就算在短时间搬来其他破坏性的仪器，大概率也发挥不了功效。” “况且，我们已经没那么多时间了。” 第四律者的茧内，小女孩啜泣的声音越来越低，那宛若心跳般的擂鼓声则愈发沉重，仿佛藏在里面的并不是一个身体羸弱的女孩，而是一头怪物。 “我们已经无计可施么？”mei扶着额，白炽灯光照耀下面颊失去了血色，她痛苦的阖上双眸，在心中做出最后的决定，“我知道了，我会联系上层申请崩坏能裂变弹的使用权限。” 人类已经靠着崩坏能裂变弹接连击杀三位律者，如今第四位也将出现，mei并不喜欢那样将自己和敌人全部湮灭的手段。 倘若在未来高层彻底依赖崩坏能裂变弹将其当做是最后的底牌而放弃其它方面的研究，一旦出现具备免疫毁灭性攻击权能的律者，人类文明会在瞬间陷入死地。 但他们往往没有选择。 mei注视着画面上女孩舒展金色双翼的背影，脑海中浮现起曾看到过有关第三律者的档案，和逐火之蛾的战士、世界上的群众们不一样。 她对整件事有着完全的了解，真正杀死第三律者的的确是崩坏能裂变弹，可在此之前就有人与其正面交锋。 速度突破音障的第三律者大可在崩坏能裂变弹降临前逃离，却有人将她禁锢在那座城市里。 眼前的背影和档案中存留的模样合二为一，mei恍然醒悟，其实在内心中她尊敬着拥有勇气和律者战斗的女孩，也隐约了对高层的独权态度有所了解。 隐藏身份是沈芙最好的选择。 只是随着第四律者死亡，高层对崩坏能裂变弹的依赖必然会提升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于人类文明而言，大概是走上歧途。 mei想要打破高层们的观念，她想要培养出富有个人英雄主义的战士，只有人类本身才有资格掌握属于他们的未来。 在权限申请的同时，女孩选择连通了某人的通讯器。 …… 凯文垂眸注视着地面虚弱不堪的科斯魔，亲人变成崩坏兽，沉重的打击对这位少年来说终究是太过残酷。可他们再没有其他办法能让科斯魔接近那颗茧，属于小女孩的灵魂燃烧到尽头，剩下的便是她不断发出的残念。 沉默许久，他有些艰难的开口说道：“所有人，准备离开。” 凯文说完抬眸看向不远处的沈芙，在阻止科斯魔向前后，女孩收回了怪物的姿态，确定自己的攻击真的没办法伤害到茧后，她转身朝着别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 沈芙瞥了眼身后的人群，平静的回应道：“如果准备轰炸这片区域的话，至少还应该把几个幸存者救出来。” 【千星】释放，女孩的身影须臾间消失在所有人视野中。 眼眸溃散的科斯魔在长时间的失神后，他捕捉到沈芙所说的话。整个难民区即将承受轰炸，这片他从小生长的地方最终的结局会像沧海市那样沦为焦土。 少年蓦然剧烈的挣扎起来，他竭尽全力的直起身子，抬头看向凯文，“不能那样做！这里还有很多人……我的家人们，你们怎么能放任他们的生死不顾？” “这不是逐火之蛾能做出来的事，你们不是应该完美的解决这场灾难么？！” 闻言，周围的队员都朝着科斯魔投来怜悯的目光，他们并非嘲笑少年的无知，而是对他的经历感到由衷的难过。 所有的亲人都将葬身于此。 但现实总是如此残酷，它不会对谁仁慈，当崩坏爆发的那一刻起，所有的希望都会逐渐化作灰烬。 “科斯魔……”凯文张张口，他有些不知道如何告知少年如今的状况，一切都比想象中更加糟糕，不久前他与符华进行的通讯就已得知此刻的难民区存活人数不足四位数。 原本的数万人在短时间内相继死亡。 思量很久，他低声安慰道：“在抗击崩坏的道路上你必须要适应离别，活下去才能走得更远，把那些死去的人的愿望全都实现。” 科斯魔没有回应，少年费力的做着挣扎，接连承受崩坏能冲击的身躯濒临极限，纵然再度起身，他也没有奔跑的力气，踉踉跄跄的向避难所的方向走去。 “我还有很多家人，大家都躲在避难所等着灾难结束，他们只剩下我了，我不能放弃他们……” 凯文的眼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他看着科斯魔距离被火笼罩的建筑物越来越近，仿佛要走向地狱的至深处。 他摘下肩膀携带的通讯器，然后高举起来。 窸窣嘈杂的声音过后，符华的声音困惑的声音响起。 “凯文，你们怎么样了？” “符华，让你们救回来的那个女孩说话，告诉科斯魔现在这里是什么情况。” 符华本能的将目光放在蜷缩身体在后座的黛丝多比娅身上，她们所要执行的救援任务最终也只带出了一个人。 少女的发丝凌乱的贴着面颊，那双眸子中升起了深深的恐惧感，似是在短时间承受了严重的惊吓，凯文的声音响起很久，可她迟迟没有反应。 直到很久以后，黛丝多比娅溃散的眼眸才逐渐开始聚焦，她惘然的看着符华，声音颤抖的说：“科斯魔……避难所已经没有活人了，大家都变成了怪物……” 少女的脑海中回现起不久前的光景，她急切的想要让藏在这里的家人们离开，可当真正踏足避难所大门的瞬间，黛丝多比娅被那副扭曲的光景给吓到了。 她听到了连成一片如浪潮般的嘶吼声，浓郁的崩坏能传递来让人反胃的冲动，目光所及，无论大小、男女，所有人都是副相似的姿态。 死士化。 避难所里数千人都在可怕的崩坏能波动中化作了毫无意识的死士，他们的灵魂轻易的被抹去，甚至不记得黛丝多比娅是谁，本能的展开猎食。 黛丝多比娅逃出了避难所，如果不是遇见即将离开的符华，那么她很可能也会变成死士群中的一员。 “科斯魔，难民区已经不存在了……我们根本没机会救任何人。” 黛丝多比娅语气颤抖的说着，少女的精神再次崩溃，她蜷缩起身子将脸全部藏在头发下不再发出半点声音。 于是乎，踉跄前行的科斯魔脚步定格在半空，少年被热浪灼痛的眼眸颤抖着，泪水滚动在高温中化作水雾。 一切早在刚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mei顺利取得使用崩坏能裂变弹的权限，此次相比在沧海市释放时，高层答应的更加爽快，不仅是因为他们对崩坏能裂变弹有着依赖性。 更是因为，第三次大崩坏时基督城早已经是无人居住的废墟，这片区域存在的活人少之又少，难民区在历经崩坏能冲刷后，幸存者锐减到近乎没有的地步。 这里本就是一座死城，没有回收的必要和价值。再合适不过高层所想要的结果，这样他们在释放崩坏能裂变弹时就不需要对抹杀那些无辜的生命感到愧疚。 越野车快速的驾出难民区的大门，在众人的身后火焰吞没了一切。半个小时后，轰鸣声划破喧嚣的风声，厚重的乌云仿佛被打开豁口从天空降下神迹。 崩坏能裂变弹锁定第四律者所在区域。 “哥哥……娜娜不能给哥哥惹麻烦。” “没关系的，只要再忍忍就不会痛啦，娜娜要乖一点。” 小女孩的低语回荡在火焰燃烧的难民区里，娜娜的灵魂已被抹去，这份执念固执到连崩坏意志都为之惊叹，祂感慨着人类是世界上最可能诞生奇迹的生物，在未来制造出新的使徒时，祂又拥有了新的灵感。 白色的光芒占据了每个人的视野，临近太阳表层的高温将地面所有事物融化成灰烬，跃动着火焰的焦土更如同地狱般让人感到错愕。 轰鸣声在很久以后才在耳畔响起，少年泪流满面的看着远方的焦土，那个漫长的梦终究该醒，而他也该长大。陡然掀起的风吹去了科斯魔脸上的泪水，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娜娜会揉着他脸颊，说着安慰的话语，抹去那些不存在的眼泪。 9月16日，下午三点十五分，围绕着整个新西兰的暴风散去，第四律者还未从茧内诞生便被人类以崩坏能裂变弹杀死，再次赢得继续向前的权利。但两次的崩坏爆发和崩坏能裂变弹铸成都高温彻底改变了这个国家的崩坏能密集程度，小规模的崩坏爆发越来越多，新西兰迟早会彻底沦陷。 穿着厚实防辐射装的凯文踏上焦土，朝着给出的信息位置靠近。第四律者被崩坏能裂变弹抹杀尸骨无存，但他们还要尝试寻找，查看是否有遗留的律者核心存在。 链接虚数空间的律者核心内存无穷无尽的崩坏能，律者真正可怕的地方源自于此，倘若律者核心存在自我掌控的意识，那么大可以免去人类的外形。 “注意不要靠近高密度区域，防护服被撕碎的话有可能会死的！” 少年大声的说着警告周围的队友，他伸出手一把拽住鲁莽前行的科斯魔，根据检测器显示就在不远处恰好是片高浓度反应区，一旦防护服再高温中融化，科斯魔好不容易捡回的命就会因为感染崩坏病毒死去。 凯文看着对方如行尸走肉的模样，呵斥的话语没办法说出口。 科斯魔失去了一切。 “冷静点，还记得你的妹妹一直在说的话么？她之所以那样做，就是不想给你惹麻烦，让你活下去。” “你现在的样子，不就是再践踏她的想法么？” 听到这些话，失神的科斯魔眼瞳渐渐聚焦，黯淡的浅红眼瞳杂糅进深邃的事被摧残的严重，再也恢复不到曾经澄澈的模样，这或许意味着他开始长大，但所要付出的代价未免太过沉重。 “有反应了！” 队员中，有人高声近乎。手中的检测仪器发出刺耳的声响，难以想象律者核心究竟有什么强大，即使是藏在还未诞生律者的茧里都能承受住轰炸而不会毁灭。 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回到了曾经茧所在的地方，周遭所有的建筑物全都成为灰烬融在深黑色的焦土里。茧不复存在，一颗缩小的律者核心躺在地面缓缓的闪烁着淡绿色的微光。 娜娜什么都痕迹都没有留下。 科斯魔怔怔的站在那，周围的工作人员各司其职释放出钩爪尝试将律者核心收回，除此之外这片区域再看不到任何事物，少年的家园彻底消失，所有人的亲人最终存活的寥寥无几。 直到核心被收入进封存的盒子里，所有的任务圆满完成。凯文示意着自己的队友离开，少年仍然呆愣的站在那，他缓步走到对方身边。 科斯魔干燥的嘴唇裂开缝隙，艰难的吐出声音，“娜娜和这里的每个人都相信我会带着他们把难民区变得更加美好，大家都会顺利的度过这场灾难。 我在他们心中就像是驱散黑暗的黎明。 但我从来都不是，我谁也没有救回来。我从来都不是黎明，只是一缕光，谁也照耀不了，当黎明来临的那一刻就会彻底消散。” 凯文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家可归的话就加入我的小队吧，成为逐火之蛾的战士。还有……” “我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过往，但我们有着相同的目标。” 第49章 爱莉希雅 沈芙的视线穿过机场大厅落在远方向自己挥手，逐渐渺小的符华，她将目光收回，唇瓣掀起弧度带着浅淡的笑容。 告别，两人就此要分开一段时间。 第四次崩坏结束了，但对符华来说有很多任务才刚刚开始，虽说第四律者并未在真正意义上诞生杀死过任何人，但那颗茧所导致整个新西兰的崩坏能源比曾经要高出数倍。 整个国家陷入频发的小型崩坏之中，无数人相继死去。而身为新西兰仅有的两支精英小队，原本在执行完任务就该离开的符华不得不暂时驻扎下来。 她需要完成一系列救援和清理任务，直到逐火之蛾派出的成员充沛才有离开的机会。 沈芙曾提出过陪着符华度过这段时光，只是不久前在卫星下彻底暴露的女孩，现在必然是灾难后世界联合国高层最关注的人。 即使沈芙用行动表明自己站在了人类的一方，但拥有庞大力量的女孩难免会让高层心生猜疑，会有人试图掌控她的力量，将她约束以确保未来不会出现叛变的情况。 沈芙要再度藏起来，待到风波平息恢复低调的生活方式，而远在穆大陆的梅比乌斯实验室，被称之为恶魔巢穴的地方无疑是最好的地方。 如今新西兰每一座城市的机场都到了人满为患的地步，崩坏遭至的灾厄令无数人心生恐惧，崩坏频发导致原本的美好的牧场国家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崩塌，不再适合生活。 沈芙跟随着涌动的人群缓缓前进，细微调控的崩坏能模糊了面容，让那份完美精致的容颜不至于太引人瞩目。 她朝着属于自己的登机通道走去，狭长的走廊出乎意料的让她与人潮分开，沈芙回眸看了眼后方，有种与世界分隔开来的感受。 女孩垂眸想了想，旋即平静的迈步向前走去。 接下来的流程都只有她独自一人，负责引路的工作人员在悄然中和她保持着距离，仿佛是害怕被抓住般，可这样的举动却令沈芙觉得有些好笑。 即使千米的距离对女孩来说也不过瞬息间跨越罢了。 这些人没有理由的和她保持距离，神色间隐约带着紧张和恐惧。在大脑中想象到到底发生了什么，沈芙心情平静的配合着他们。 直到走上舷梯，原本承载游客的客机变成了她的专机，女孩望着空荡荡的座舱，随意的在临近位置坐下，身后舱门自动关闭，阳光从小窗斜照进来，透着幽邃的静谧。 “请给我来一杯橙汁。” 沈芙望着窗外宁静的光景，朝着空无一人的座舱内淡然的开口。 剧烈的震动感从机身传来，窗外的光景开始变换，偌大的客机大概除了沈芙和驾驶员便再没有任何人。 巨大的白鸟升入绵白的云絮中，在无声静谧中，驾驶室的大门开启，穿着黑白色女仆装的少女就像是空姐般端着一杯橙汁走来。 她走到沈芙身旁，弯腰将橙汁放下，纤细的小臂上还贴心的放着毛毯，尽职尽责的样子好似真的像一位空姐般，“我们的旅程还有三个小时抵达终点。” “但如果是去往穆大陆的话，应该是八个小时，对吧？”沈芙注视着那双浅粉色如盛开桃花般眼眸的少女，“三个小时只能去到太平洋，逐火之蛾在那里修建过监狱。” “是啊。”少女坦诚的回应道，她耸耸肩膀，漂亮的脸颊露出无奈的神情，“因为这架专机被所有高层全程监控着，我们只能去那里。 不然，我应该会邀请沈芙小姐去伦敦的红房里喝一次淑女的下午茶~” “所以，你们想要控制我？” 闻言，少女用力的摇了摇头，“这只是高层要求的，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以更和平的方式解决这件事，即将沈芙小姐正式收编进入逐火之蛾。” 她说完顿了顿，顺势坐在沈芙对面，笑靥如花的伸出手，“逐火之蛾第二小队队长爱莉希雅，一个如花般的女孩子，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极具亲和力的笑容，在爱莉希雅面前，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令人好感增长的魅力，那隐约贴近于魅惑般，对精神进行修改的力量。 但，沈芙能够免疫这份蛊惑，在漫长的战斗和重生里磨练出的强大心智让她不会轻易动摇，她淡淡的说：“沈芙。” “沈芙小姐真是个既温柔又漂亮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运气都不会很差。”爱莉希雅微笑的说着：“其实我也难以理解高层为何会对你抱有戒心，没有人生履历也算不上大问题吧？ 只是沈芙小姐的力量太过强大了，他们才会害怕。” 只存在于计划书上的崩坏兽化融合战士，与律者正面对抗的力量，秒杀帝王级崩坏兽。拥有着人类智慧的沈芙在某些方面的破坏力其实远比崩坏更加强大，倘若她想，至少在毁灭几个国家前都不会被抓住。 但即便是沈芙，时至今日也没有真正站在前文明战斗力的最高处，她看着眼前穿着女仆装粉发如瀑的女孩，浅淡的笑容下，可怕的崩坏能涌动着。 “可我再强也比不过拥有那么多天才的逐火之蛾，没办法消除崩坏能裂变弹，也杀不死律者。爱莉希雅小姐不会比我差多少。” “你还在对崩坏能裂变弹的事介意么？”爱莉希雅逐渐收敛起笑容，神色有些尴尬。 “不，既然是我要求的，自然不会对谁感到愤怒。”沈芙捧着橙汁轻抿一口，她对爱莉希雅的魅力免疫，却也不会产生恶意。 在前文明生活至今，女孩从未厌恶过任何人。将她当做是需要警惕目标的逐火之蛾到现在也没做出什么越界的举动不是么？ “我是沧海市逐火之蛾的成员，让我去到其他地方的话，爱莉希雅小姐请说说你们的要求吧。” 爱莉希雅的表情发生了略微的变化，总算是谈到正事上，少女下意识的瞥向某个地方，在光线照耀中监控器闪烁着微弱的光。 ————聊点题外话 三天没有更新，今天写了一章出来，但只有2k 原因如下： 1.精神状态差：最近真的很累，写文的时候基本就是头疼头疼 2.数据太差：不管怎样说内容好，其实我一直见证书的数据在往下跌，跌到我自己清楚其实没几个人在看了。太过疲惫加上过低的收益，让我连坚持写完一章都难。 3.我很喜欢沈芙这个角色，也想把剧情写完。但是最近的确是数据难看加上疲惫，看着别人的书，我经常会怀疑自己写的其实有了很大问题，根本不能这样写下去，但想想还是打算把故事完美的结束吧，至少前文明也要写完。 容我好好休息考虑一下吧，顺利的话5月份会恢复日更，4月可能会乱点，毕竟我已经没有全勤拿了 第50章 为了重要之人 这次的通话全程都被进行监视着，四面八方装载的微型检测器将两人的面容拍摄的清晰，因为沈芙两次对待律者的态度让官方始终没有向她表示出恶劣的一面。 不过接下来的对话必然会影响到沈芙未来的生活。 “正式加入逐火之蛾，崩坏能裂变弹对群众来说只是一种毁灭性武器，他们无法触及，也不会对其产生崇敬，这对想要彻底稳住根基的逐火之蛾来说很不好，我们需要一位登上台面的英雄。” “除此之外，我们希望沈芙小姐能够听从安排，将你作为对抗律者的秘密武器，在需要的那一天站出来。” 爱莉希雅缓缓地说着，少女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是在念台词般，她偶尔蹙着眉似乎这些提议并不是自己的真心话。 “同等的，你身边的人会从穆大陆去到欧洲总部，在那里会得到最好的生活资源和保护，直到逐火之蛾真正弹尽粮绝的那一天。” 究竟怎样的人才可能背叛这个世界？那便是和世界再无关联，没有“家”的人，失去了沧海市那间公寓的沈芙在高层眼中即是无处可归之人。 他们恐惧着女孩的状况，期望她能与这个世界再拥有多一些的联系，或许整个世界联合国和人类在沈芙眼中并不重要，可一旦有那些人的存在，女孩就无法做到放弃。 人与人之间就是如此，相互有着关联构成了这个世界。 沈芙还与世界有着关联，高层们庆幸这一点，因而迫不及待的想将女孩身边的事物掌控，就像是环绕着囚笼的锁链，每一段联系就是一根锁链。 它们关押着人们的野兽之心，当锁链全部消失的那一刻起，野兽便会冲出囚笼。 将希儿、符繁霜和符华这些人带到欧洲总部无疑是在将枷锁变得牢固，沈芙挣脱囚笼，背叛、破坏世界的可能性就会降低，但使用这种方法将其捆绑在身边最终得到的绝不会是忠诚的下属。 爱莉希雅不喜欢以那样的方式对待沈芙，可只是身为第二小队队长的她和那些真正大权在握的高层还有着很大的差距，亦或许少女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被关押良好的怪物罢了。 所以爱莉希雅被迫将完整的谈判内容告知沈芙，她讨厌这种卑劣的做法。 “我没办法拒绝，对吧。”沈芙读到了少女眼中的无辜，当长廊上空无一人，走上专属于这架无法抵达心中目的地的专机时，她已经预知到了这一切。 “进入毒蛹，这是沈芙小姐所能找到最好的选择。” 舒展羽翼的白鸟在层层延绵的云絮下进行降落，深黑色仿佛融进这座漆黑岛屿的信号塔传递来允许进入的讯息。 全程将客机驾驶权交给人工智能的爱莉希雅一直陪着沈芙待在座舱内，两人的对话在她要求对方加入毒蛹后不了了之。 如今靠着监控器观察情况的世界联合国高层们纷纷紧张到了极点，留给他们能够将事态掌控的时间不多了。 离开客机就意味着沈芙拥有了随时离开的权利，爱莉希雅未必能阻拦她。 或许高层应该在客机内装满炸药，在女孩表现出充满不定性因素的时候将其杀死，但在三位队长以及大量重要的科研人员的信任下，他们终究没那样做。 客机的舱门开启，爱莉希雅望着远方漆黑的树林和深处的城堡，少女感受着由恶念和绝望融合而成的气息萦绕鼻尖，不适的蹙起眉。 她看向沈芙，欣然的露出笑容，“走吧，沈芙小姐。这里只是旅途上的一段风景，你真正该去的地方是逐火之蛾总部。” 沈芙没有回应，正是这副模样让高层们感到惊悚，她实在太过平淡。 “我们为帮助沈芙小姐做了很多努力，不用担心……其实很多人都站在你这边。”爱莉希雅低声向着她说道。 少时沈芙牵住了那只代表着善意的手跟随爱莉希雅从客机离开，身旁跟随着携带监控设备的金属小球飞行。 这是位于太平洋上的孤岛，清新的海风无法吹拂而来，遥远天穹上落下的太阳光线亦无法传递温暖，这里仿佛与世界隔绝。 “这里叫做至深之处，是一个关押死刑犯的监狱，也是存纳了世界上所有恶意的地方，由一位优秀的工程师打造。”爱莉希雅诉说着，“同是这里也是毒蛹的基地，有很多强大的人待在这。” 两人的不远处出现一块木头标牌，随着时光流逝已经被风雨冲刷的残破不堪，上面的字体模糊却勉强还能分辨出内容。 【由世界上最伟大的工程师维尔薇打造——】 “没错，那个名字便是逐火之蛾如今的工程部部长。”爱莉希雅的视线瞥向跟随自己的飞行器，崩坏能循环链接搭建完成，少女在细微操纵方面不输给沈芙。 无形的崩坏能将两人笼罩其中，从此刻起她们的面容和声音都受到模糊处理，这才是真正聊天的地方。 “高层的本意是如果你表现出不可控的一面，他们会尝试将你关押在这里，直到新的律者诞生。”爱莉希雅扶着额，看起来分外头疼，“这可不是美少女能做出来的事情。” “我不会那样做的沈芙小姐，作为两次对抗律者的战士，你应该是位英雄。” 少女边说着从口袋中将一颗淡粉色的棱形晶体拿出放在沈芙的眼前，“我想请你可以配合我，或许这个世界早已经腐朽不堪，但仍然有着我们想保护的人不是么？ 至少为了那些人而去做努力吧。” 在爱莉希雅来之前，高层要求装载在沈芙身上的特殊定位器，这样才能真正做到加以管控，正如沈芙般，拥有这些能力的她也满身都是秘密。 少女最终没有做出违背内心的事情，所以她光明正大的将定位器递交给沈芙。 其实早在经历这件事前沈芙就已经想过，就像爱莉希雅所说的那样，世界对她来说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只是符华，只是那些在生活中与自己有所牵连的人。 她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第51章 安慰 欧洲，逐火之蛾真正意义上的总部。 于旷野中设立起的小型都市，这里汇聚了整个世界最顶尖的科技和战斗力，舒展机翼的恢宏战机足以遮天蔽日，轰然而行的装甲车形成钢铁洪流。 沈芙新的家位于总部深处的居民区，和在穆大陆生活时没有太大差别，优渥的生活环境和安保措施让这里近乎成为人们心目中生活的天堂。 但在刚抵达时，无论希儿还是符华都没有表现出太过惊喜的表情，她们打量着别墅的内部构造，确立好自己即将居住的房间后便仿佛厌恶般离开。 目光所及，沈芙正平静的坐在院落里的秋千感受着温暖的阳光，秋季已至深处，灿烂火红的枫叶飘落模糊了女孩的背影。 “姐姐肯定不会开心吧，她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希儿难过的说着，小女孩勾着符华的指头轻晃。 她懂事的清楚，相比于自己去安慰，符华会做的更好。 “我知道了。”符华握了握希儿的小手，指尖轻触那张柔软的小脸，“我会变得更强，直到有一天谁都不能为难沈芙。” “我们都是姐姐的枷锁。”希儿似是想到了什么，呢喃道，“是不是姐姐拥有了很强大的力量，就不需要被谁左右了？” 符华没有回应小女孩细若蚊蝇的话，她望着那道纤柔的背影，隐约觉得在阳光落下的阴影处无数双漆黑色的手就这样抓着对方将其死死禁锢。 身为世界最大的对抗崩坏的组织，逐火之蛾在援助灾民时面面俱到，唯独对沈芙不公平。 只是因为女孩强大到不可控，像只野兽被人恐惧。 himiko曾和符华聊过有关沈芙的问题，纵然是见证过无数事的队长给出的回答也只有无奈的寥寥数语。 “作为单独的个体，沈芙终究是太过弱小，她没办法做到真正背叛整个世界。” “我们只能努力的活下去，不被污染就难能可贵。” 符华无声无息的走去，享受着和煦阳光的沈芙并未觉察，女孩眯着眼，璀璨的阳光映照着她雪白的肌肤仿佛透明般。 渐渐地沈芙睁开眼眸，她感受到有人拥抱自己，精致的面颊距离很近，瞥见那双半阖双眸被光线穿过蜷曲的眼睫，眸子如海那样蔚蓝，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符华正为因为自己所牵连了沈芙而感到愧疚。 沈芙被逐火之蛾高层盯上并实施行动早已不是秘密，在被爱莉希雅送回穆大陆后，符华和希儿便同时收到要搬家的消息。 相同的时间，一段对抗第四律者诞生的茧的视频在世界各地播放，画面中的女孩凭空汇聚长剑，挥出的攻击如山似海般以压垮一切。 最终第四次崩坏在短时间内结束，逐火之蛾成功做到将沈芙神化，如今的女孩的确得到了自己应有的崇敬，但那却是将她与这个世界捆绑在一起的方式。 符华看到了那段视频，少女一点也不笨，很快便联想到在告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愈发的厌恶这个组织，可当看见那些无辜者被崩坏兽追杀。 尸骸化作的灰烬和尘埃落满天际，符华做不到无动于衷。作为人类，她本能的想要去拯救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他们从未犯错，也不该被卷入这场纷争。 小姑娘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她总是在努力，想着终有一天要追上沈芙的脚步。可那一天迟迟没有到来，她所得到的成果微乎其微，而时代的洪流却一刻也不肯停歇将她们推送到越来越远的地方。 无力感萦绕着大脑，让符华忍不住的深呼吸轻颤，她的双手缠绕着绷带，那是长时间在训练场内作战导致的损伤，但她觉得光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太虚剑气】还未步入明镜，那分明只差一步的屏障始终无法打破，没有天分的她就只能靠着大量的训练在让自己走向更远 这副模样像极了过往那段时光里的沈芙，或许命运的齿轮转动着将曾经的一切都在回现。 许久，沈芙牵住了女孩的手，“不要难过，华。” 符华为不可查的动了动手臂，默默的将沈芙圈抱的更紧。 “符叔叔最近身体不太好，对吧？” 符华没有言语，但身子微微轻颤的举动出卖了她。大崩坏持续猛烈的时代里，符繁霜这样没有太高抵抗性的中年人能够在两次崩坏中幸免，最大的根本便是他有着足够好的运气。 可幸运之神不会永远眷顾某个人，伴随着第四次崩坏出现，全球的崩坏能再度被提升到新的层次，愈发像是人间炼狱，很多抵抗力低下的人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各种毛病。 符繁霜千锤百炼出的良好体质让他不至于在短时间身患重病，可崩坏能终究还是激发了他身体上的一些小毛病久久不能散去。 “现在就不用担心了，总部最好的医疗科技可以治好叔叔的病。而且他们正在尝试研发崩坏病的解药，如果叔叔遇到了危险，也会优先给他注射。 这样很好不是么？” “可……”符华本能的想要反驳，女孩回想起无论是搬离穆大陆时，还是见到在电视上看到将沈芙神化以做要挟的新闻，沈芙从未表露过半点不悦。 沈芙掀起唇瓣露出浅淡的笑容，历经太多的她心智早已得到彻底的成长。这个世界很大，没有人能够做到管控一切，所能做的不过是照顾好身边的人，正是高层对待符华几人的用心才让女孩心中的厌恶淡化。 至少逐火之蛾依旧信守承诺，所以沈芙也没必要为了那些不重要的事与其翻脸。 女孩讨厌自我牺牲和成全，但在不知不觉间，沈芙却已经做了很多相似的事。 归根结底，她也是个双标的人。 “重要的是你们。”沈芙平静的说道，女孩的心湖世界是一块澄澈的明镜，无波无澜，没有半点阴霾存在。 “对抗崩坏的路途还有很远，所以不必担心，我会一直等着华的。” 第52章 沈芙的突破方法 在逐火之蛾认可沈芙后，她拥有了新的编号，即现任军队中第六小队的队长职位，这支刚成立的小队如今只有一个人，未来也不会进行扩编，它只属于沈芙。 同时，作为逐火之蛾给予优渥资源的回报，沈芙偶尔也需要进行些在他人眼中难度较高的任务，像击杀帝王级这样需要出动五十人小队的任务对她来说再轻松不过。 螺旋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沈芙望着特殊材质打造的窗户结起小小的寒霜，内部和外界的温度达到了出人意料的差距。 马来西亚，珊瑚岛。在崩坏爆发前这里该是夏季的旅游胜地，金色沙滩和蔚蓝的大海，在岛屿树林的深处还有着暗藏的度假别墅，无疑是很多人心中向往的天堂。 但这份美好定格在数个月前的第四次大崩坏中，珊瑚岛突然发生一场大型崩坏反应，温度骤降使得海洋和湖水近乎冻结，人口大量死亡沦为灰烬飞扬落下的光景，像极了雪花飘落。 第四律者死亡超过五个月，其与第三律者诞生的间隔到了相同的时间，试图找出律者诞生规律的世界联合国变得异常紧张。 但出乎意料的是，第五律者至今仍然没有诞生的迹象。甚至连崩坏能都没有高升的迹象，古怪的背后，或许是更大的灾厄正在酝酿。 沈芙的思绪收回，目光落在对面正看着仿佛冬季失神的秦素衣。 融合战士有条不紊的执行着，在第四次大崩坏中担任指挥官的mei拥有了和梅比乌斯同样的地位，两人共同合作使得这项计划得到飞速进展。 而作为观察员的秦素衣自然而然就跟随在沈芙身边做着记录，一齐从穆大陆来到了欧洲总部。 失去家的女孩曾经最喜欢的便是落雪的时节，随着温度开始降低，就意味着新年即将到来。 福利院会让大家聚在一起吃顿温馨的年夜饭，那几天秦素衣受到的关心会比以往更多，纵然女孩在那时总是表现出淡漠的样子，可她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柔。 可这份简单的美好却在第三次大崩坏后无法维持，沦为焦土的沧海市再也没有她的归处。 秦素衣常常会陷入惘然，对她来说如果不去追逐某些事物，自己就会变成小时候在夜深时漆黑走廊因恐惧而抽泣的小女孩。 她想要追逐沈芙，追逐梅比乌斯，直到走上她们的位置见证彼岸的光景。 女孩情不自禁的垂落眼睫，苍白的脸蛋闪过落寞的情绪。在觉察到目光后，秦素衣不好意思的收敛起神情。 秦素衣注视起手中的数据表，随时随地进行拥有卫星定位在不知情的女孩眼里是高层的绝对重视，“我们就快要到了，这次的帝王级是没有见过的物种。 根据分析，它似乎拥有降低温度的能力。” 驾驶员将直升机的高度下降，脱离风雪环绕的区域，珊瑚岛的模样愈发清晰，正如名字那样，这座属于国家的岛屿上生长着无数高大的珊瑚礁石，它们就如树木般林立。 而此刻，原本七彩的珊瑚礁石统一化作冰蓝的颜色，在惨白的光线中熠熠生辉，宛如艺术品般精美，这里与整个世界都截然不同。 秦素衣将检测仪器递给沈芙，通过卫星定位帝王崩坏兽的模样已然清晰，两人的目光在不经意间对视，后者的注意根本没有放在帝王级身上。 “今天华没有任务，在家里陪着希儿玩，等我回去大概已经把饭菜做好。”沈芙微微掀起唇瓣流露出温柔弧度的笑，“等任务结束，素衣去我家做客吧。” 秦素衣愣了下，从小养成孤僻的性格让她本能的摇头拒绝，“这次记载的数据还需要进行分析，我还有很多事做……” “那分析结束呢？” 秦素衣怔然，如果不去刻意提及，她本人也并不会在意自己每天的生活，连仅有的福利院都失去后，还能收留她的地方便是实验室。 与那些冰冷的器械度过漫长时光，在不知不觉中睡去，从第二天苏醒时便继续和不同的数据、信息作伴。 她没有梅比乌斯或是mei那样与生俱来的高天赋，女孩只是在拼命的努力，这个时代并不欢迎无用之人，秦素衣深知倘若自己在某时某刻变得无用，她就会被抛弃。 “记忆里的素衣不是会拒绝我请求的人呢。” 沈芙感慨的话语让秦素衣骤然回过神来，她看着女孩的目光透着怪异。 记忆？可她们认识其实并没有那么久，而好好聊天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 秦素衣也在心中怀疑着自己对沈芙没有来诞生的好感。 这番对话没能继续进行下去，随着驾驶员将直升机倾斜下落，沈芙随手拉开舱门，缭乱的冷风灌入其中，让秦素衣不由得缩起脖子。 但很快，她就再没有感受到寒冷。巨大的崩坏能循环领域展开，那在科学领域是极为不可思议的现象，分析到如今也不能完全确定，人类究竟以怎样的方式才能操纵崩坏能。 秦素衣用指尖勾着脸颊凌乱的发丝，原本笑容温柔的沈芙如今的背影却变得冷冽挺拔，犹如剑一般的寒意散发开来。 女孩笔直的坠落而下，那平静的模样深深印刻在秦素衣的眼眸中。 已然被冰封的珊瑚岛空地，这里的崩坏兽全部是黑蓝色的模样，绝对的低温是的它们具备了制造寒冰的能力。 而将这份力量最大化的便是帝王级崩坏兽帕凡提，世界上第一只帕凡提。 落地的沈芙眺望起远方感受到崩坏能将自己锁定的怪物，琥珀色的眼眸里并无波澜，展开的领域中她能清晰感受到冰雪的地表正在向外涌出寒冰尖刺。 对此，女孩伸出手虚空一握，玻璃碎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崩坏能裹挟起地面的寒冰碎屑在她手中构筑成冰蓝色的长剑。 沈芙缓步走向帕凡提，她乐意接取高层派发的高难度任务，因为只有这样女孩才能在困难中尝试将自己的【太虚剑气】提高，尝试走向那绝无可能的一步。 第53章 山崩海啸的一剑 秦素衣透过直升机的窗口望着落雪般的光景还是有些失神，旋即而来震耳欲聋的轰鸣令少女骤然反应过来。 狂暴的风流吹的直升机摇摇欲坠，驾驶员死死地攥着握把将其升高才得以掌控，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冰蓝色森林的某处。 这一系列的震动都源自于那头身躯庞大的怪物被横着轰飞，坚硬的躯壳撞断了那些珊瑚礁石，在地面划出深邃的沟壑很远才逐渐停歇。 需要用到重火力才可能打碎的防御被某个人轻松破开，她似乎并不想那么快就结束，被击倒的帕凡提在剧烈挣扎过后再度恢复力气。 “隆隆隆——” 在注视中，寒冰尖刺层层堆叠凭空升起，一路蔓延至女孩的身前。 在执行任务前，帕凡提大致的能力就已经被全部解析过，珊瑚岛的异样和低温足以让人想到这里的崩坏兽可能会具备控制冰雪的能力。 这些资料全都被汇报给沈芙，且给予了女孩能保护住身体温度的装置。不过这些对于沈芙来说显得太过多余，如果纯粹只是帝王级，已经没办法伤害到她。 启剑.裂空。 缭乱的风流拂动沈芙面颊的发丝，崩坏能聚合出锐利的剑气在转瞬间横扫所有冰刺紧接着重重落在帕凡提的身躯，使得这头崩坏兽陷入无法动弹的僵硬状态。 驾驶员望着这副光景，语气怪异的呢喃，“沈芙小姐这是在……玩？” 在他眼中，能够破开帕凡提所有攻击和防御的沈芙必然拥有着杀死对方的力量，或许说是秒杀也不为过。 可这场战斗持续数十分钟，直到现在都没有结束。 “会不会是她的进攻已经到极限了？”秦素衣忽然说道。 驾驶员愣了下，茫然地摇摇头。以他的理解并不能分辨出什么是进攻的极限，强大不就该是全方位的么？ 秦素衣没有再解释，她望着惨白光线中舞动的身影只觉得有些恍惚，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完人，沈芙也存在着弱点。 相比于速度与愈合力，沈芙在力量方面有着相当大差距，只不过是对于帝王级之上的崩坏兽来说，届时以沈芙的力量很有可能无法将防御破开。 倘若仔细回顾先前沈芙的几场战斗，不难觉察女孩并没有真正以自己的力量杀死过律者。 第三律者死亡于崩坏能裂变弹，而作为茧的第四律者即使是没有伤害性的情况下，最终还是以同样的方式收尾。 这全然都在彰示沈芙最大的弱点。 … … 领域全面展开，以女孩为中心近千米的范围内所有的崩坏能被细化构筑化作一柄柄无形的长剑。 【明镜】之境让整个心湖世界无波无澜，在澄澈的湖底，摇曳的金色羽渡尘仿佛让世界倒转宛若一轮圆日般耀眼。 失去了人工圣痕，【太虚剑气】成为沈芙调动崩坏能仅有的器官，就像是回到古神州时，激发的剑心令女孩拨去所有情绪变得冷漠。 她看着帕凡提被自己的剑势击垮，深蓝色的外壳在锋芒中向外涌出紫色的血液，在没有解放崩坏兽因子的情况下，女孩莫名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光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沈芙微微蹙眉，无声无息的攥紧剑柄，早已融汇贯通的剑招以及那无人可及的境界，将她称之为前文明的剑仙也不为过。 但如果无法进入那最后的境界，这份力量终究没办法触及律者。 视野中，外壳近乎全部破碎的帕凡提摇摇晃晃起身，走到尽头的怪物在最后几秒疯狂榨取着核心的力量，周围的温度须臾间降低到足以冻结空气的地步。 女孩身前无形的壁障荡开阵阵涟漪，不应该存在颜色的崩坏能隐约折射起太阳光线。 还不足够。 沈芙需要变得更强。 总会有崩坏能无法应对的怪物，她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好运，在无法预知死亡究竟何时到来的情况下，每一次战斗都该当做背水一战。 她要变得很强，只有那样才能保护好想守护的人。 无数的思绪注入在女孩漠然举起的剑中，她的发丝在风中凌乱着，羽渡尘随着宿主的意志调动爆发出璀璨的光，整片湖泊像是被点燃沸腾般。 隐隐约约中，女孩就此朝着最后的境界走去，那不可言说的【神蕴】有一瞬间被她捕捉。大片清脆碎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与【太虚】相隔最后的壁障正被沈芙涌动的意志海洋冲垮。 她就此挥出如山崩海啸般的一剑。 即使有着厚实的铁皮作为阻隔，秦素衣仍然感受到空气似乎变得凝实锐利，像是整片天地都被那道渺小的身影带动，被她所掌控。 秦素衣觉得自己想错了什么，沈芙真的很弱么？至少这一剑的威能不会输于她见过的绝大部分毁灭性武器，也许还未到达崩坏能裂变弹那么恐怖的程度。 但人类之所以能成为世界霸主，正是因为那份智慧和成长性，或许终有一天沈芙真的能将崩坏能裂变弹取而代之成为人类最后的底牌。 轰鸣声在大片树林全数摧毁，帕凡提的尸体被碾碎成尘埃后响起，暴风冲击着直升机不得不进行迫降。如果沈芙有意要将其摧毁，那么余波也能轻易将直升机扭成废铁，杀死秦素衣和驾驶员。 两人在落地后，感到惊魂未定的看向漠然站在空地的身影。 清冷的寒风无声无息的吹拂着，沈芙注视起手中布满裂痕的冰蓝色长剑渐渐消融，情绪正在回归，女孩澄澈的眼瞳掠过失落。 很强，但那终究不是剑神，虽然感悟到什么，但如今连人工圣痕都失去的沈芙再也没有迈入【太虚】之境的可能，【神蕴】也只能定格在虚无的想象中。 “咔哒——” 沈芙感受着从心脏处穿来的痛苦蔓延四肢，她忍受着疼痛，神色并无变化的转身走向直升机。 武学修炼并不能急于求成，绝大多数武学达成往往需要常年累计。太过急成的结果便是向后退步，甚至陷入心魔。 沈芙并未退步，可她真切感受到剑心无法承载自己宏大的意志而临近崩坏。 待到坐回原位，秦素衣和驾驶员都还沉浸在先前骇人的剑意中，好久才反应过来。当他们注意到后，沈芙不知何时正看着手机屏幕失神。 画面中，戴着镜框的紫发少女露出浅浅笑容说着话。 “沈芙小姐，很高兴你能愿意与我进行通讯。这场战斗全程我都在观看，大致清楚现在困扰你的问题。” “我最近正好要到总部进行一段时间的学术研究，我希望我们能够当面聊聊这件事。” 第54章 会面 沈芙看着眼前轻轻推动挺立鼻梁上镜框的紫发少女，记忆中这张面孔恍然与某人进行重合，但不同的是温柔的气质被干练与沉稳代替。 坐拥与一整座小城市大小的逐火之蛾总部北方，在无数林立的研究室内，两人走在掺杂魂钢锻造壁面的金属长廊里，这里的颜色单调乏味，纯粹的冰冷感透出铁血的味道。 “我有幸观测过沈芙小姐的几场战斗，包括在沧海市时所有的战斗记录。” “从客观的角度来看，如今的沈芙小姐说是全人类中的最强者也不为过，我们的第一队长、第二队长也无法与你相提并论。” mei清冷精致的容颜唇角微扬，面对沈芙时她的语气本能的柔和很多。这不仅是对强者的敬意，还有很多复杂的情绪混杂在一块。 她清楚自己有对不起沈芙的地方，倘若没有自己的介入，沈芙很可能仍在穆大陆过着不被人打搅的宁静生活。 但如今整个逐火之蛾需要有一个人承担英雄的角色，需要存在不同于崩坏能裂变弹的绝对强者，她的存在能够稳定走向崩溃的社会秩序。 亦是能让融合战士计划走向更远的地方。 不论最高杀伤力，沈芙在某种程度上并不输于崩坏能裂变弹，全力爆发的女孩无可置疑的拥有毁灭城市的力量。 沈芙是第一位激活了崩坏兽因子的战士，像是颗钉子扎进所有高层的内心，让他们永远无法忘怀。 “我比你想象的要弱，mei小姐。”沈芙神色平静的说着，“我没办法单独杀死律者。” 在将所有情绪全部压抑，达到完全理智的状态沈芙也找不到【太虚剑气】止步不前的解法，她甚至连人工圣痕都失去，更没有半点可能。 而失去这唯一有着与神比肩的手段，沈芙其余的战斗方式都无法企及律者，寸心.拳法很强，可其威力根本无法破坏律者的领域。 简而言之，mei所见到的已经是沈芙的终点。 崩坏的世界里，与生俱来的天赋是任何努力都不能追上的，从连崩坏能都无法控制的普通人到如今和律者对决的英雄。 沈芙这一路走来所历经的困苦，她的决心和毅力，都足以让人为之惊叹。 mei愣了下，她对女孩毫不忌讳说出自己的弱小感到惊讶，沈芙没有那么的强大是意料中的事情。 两人走到尽头的金属电梯，随着一系列金属紧密咬合的摩擦生，轻微的震动从脚底蔓延，她们正在向下沉。 “我明白，此次的邀约便是为了这件事。无论沈芙小姐觉得自己在我们心中的地位如何，不可否认你真的很重要，因而我也会努力帮助你走向更远的地方。” 沈芙余光瞥见清冷的壁面一扫而空，电梯下降到一定距离后呈现出玻璃面浮现地下的光景，数十台恢宏巨大的蒸汽熔炉告诉运转着，无数的金属熔化散发出的光芒将这里近乎染成金色。 “神之键锻造计划，由工程部部长维尔薇领衔，以研究律者核心打造出新的运行矩阵，锻造武器。 我们拥有四颗核心，倘若计划完成，就拥有以律者对抗律者的权利。” mei语气隐隐带着自豪的向着沈芙介绍，逐火之蛾能发挥出那么庞大的能量从来都不止是拥有足够多的士兵，还因为他们有着无数具备超高智慧的天才研发科技。 电梯持续下降，每一层都有着不同的光景。 人工智能机器人、量产魂钢子弹、加上梅比乌斯研究的融合战士，前文明有着绝对战胜崩坏的决心。 “所以的计划都是以人类个体为主，足以辅助沈芙小姐变得更强。” 电梯经过漫长的昏暗，似乎已经走向最深处。 mei站在沈芙眼前，随着金属大门缓缓开启，幽兰色的光从外向内涌入吞没了少女孤单的身影，她的研究服被光穿透，肌肤如雪般白皙。 “以及由我主导的，真正能够让沈芙小姐变强的，量子之海链接计划。” mei的实验室在最深处，数百平的面积全部使用魂钢金属打造，混进了微型人工智能让四面墙壁能够随时被调控达到保护的目的。 无一不是在彰示着逐火之蛾对她的重视性。 她的年纪甚至比沈芙还要小一些，却在短时间将自身地位提升到与许多元老一样的程度。 沈芙眼眸微动，倒映光芒的眼瞳掠过复杂的情绪，她没说什么，只是平静的点头跟随mei。 大概没有比较就不会让人觉得失落。 偌大的研究所里展开淡蓝色的虚影投幕，让人无法理解的数字和构图浮现，在最中央的位置，沈芙见到了一个并不陌生的仪器。 量子之海的大门。 沈芙曾在爱茵的研究所见到过，女孩注视起在门前附身进行维修的身影，在觉察到声音后，对方本能的转身，目光落向两人后一时怔住。 女人用了段时间才消化信息，她向着沈芙弯起眼眸，“很久不见，看到你没事，终于能够放心了。” “爱茵博士。”沈芙露出笑容。 崩坏的浪潮扼杀了很多人的生命，见到熟悉的人能站在眼前已然是件难能可贵的事情。 爱茵小步上前，伸手拥抱了沈芙，她们的交情仅有一个月。但也是那个月的经历却抵得上她二十多年生活中的精彩。 在她眼中，沈芙是位很重要的朋友。 沈芙偏头看向mei，她不知道量子之海链接计划到底是什么，不过她早应该想到，有关量子之海自然会有这方面的专家存在。 在两人相逢的时间里，mei开始了她计划的解释，“通过对第二律者能力的观测，我们发现了名为虚数空间的区域，那是近似于量子之海，但更不合适人类生存的地方。 只有律者可以抵达，从中取得无穷的力量，除去权能外这就是律者天生强大于人类的原因。” “而既然有了方法，那就存在着复制的机会。如果有人能够链接量子之海从中取得力量，至少在基础方面不会输于律者。” 第55章 圣痕计划 “普罗米修斯，启动量子之门。” mei看着站在金属门前的沈芙，浅紫色双眸里闪烁着喜悦的情绪，语气中隐约有些难以按耐的下令道。 “所有程序检测完毕，链接正在开启。“ 机械少女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实验室里，沈芙的余光瞥见四周的地面升起几根金属触手触及她的背后贴近肌肤，尖锐的针孔深入血肉。 沈芙愣了下，她并没有使用【千星】却在触手链接背后的瞬间感受到了量子化的虚无感，不知从何而来的崩坏能不断的注入体内，在她身后，早已经过调整好的量子之海大门随着不断发生分子碰撞而打开。 “沈芙小姐，你的身体很特殊，能够凭借自身的速度和意志力保持不会完全量子化而被拖拽进那个世界。这是第一次实验，根据普罗米修斯对你的身体数值分析。 此次实验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请你好好感受一下这份力量。” mei的声音落下，量子之海大门彻底打开，璀璨刺目的光芒从沈芙身后涌出将女孩尽数吞没，须臾间整个实验室内的崩坏能攀升到骇人的地步，虽然这些能量都是被定义为无害的，但名为普罗米修斯的人工智能依旧在发出警报。 两人的崩坏能抗性都相对普通，如此庞大的崩坏能充斥实验室的每个角落让她们的脸色同时变得苍白。 但mei与爱茵的目光是从没有从沈芙的身上移开过，她们见证着女孩在光影中朦胧的窈窕身姿诞生出神迹般的光景，那些凌乱舒展张开的金色羽翼就像是天使般。 而紧接着羽翼中密布的眼瞳缓缓睁开眨动，它们注视起mei和爱茵，神圣感瞬间被扭曲变得令人感到恐惧和厌恶。 柔美的少女成为了极致美好与丑陋的结合体。 人为崩落.梵天。 “融合战士的姿态么？”mei看着这副姿态的沈芙有些失神，许久她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如果两者间得到完美结合，沈芙小姐，或许你会是这个世界新的神明吧？” 在与量子之海取得连接后，沈芙体内的崩坏兽因子近乎不可控的被释放而出，她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力量与躯壳连接。 曾经那个虚无缥缈的世界就存在于身后，被她掌控着，随意志便能挥泄出无穷的崩坏能。 沈芙对这份力量感到熟悉，却也觉得陌生。 “圣痕。”女孩轻声说道。 这像是一枚特殊的完美天生圣痕轻而易举就能吸纳崩坏能为她所用，倘若拥有圣痕，即便是人工制造，沈芙就会拥有领悟【神蕴】的资格。 mei的计划与数万年后从天命手中诞生出的圣痕在冥冥之中形契合在了一起。 下一刻，量子之海的大门运转到了极限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刺入血肉的金属触手从沈芙的背后断裂退出，所有的光芒在同一时间黯淡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沈芙的人为崩落解除了。 mei的实验的确非常顺利的成功，真正维持的时间只有几分钟，沈芙从少女眼中掠过的情绪看出，其实还有很多局限性的因素存在。 与量子之海连接的计划如今还没有办法完美实现，否则前文明最终的结局就不会是走向末路。 “这个计划很适合你，沈芙小姐。”mei少有的露出一位高中少女该有的笑容，实验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结局，她也已经很满意。 “不过局限性还是太多，我没办法在几分钟内战胜敌人，律者也不可能听话的出现在这。”沈芙接过爱茵递来的衣物披在身上遮掩自己因人为崩落破损的背心。 “的确……沈芙小姐你需要成为锚点，否则会因为持续调动力量太多不可避免的变成量子化态消失。”mei毫不忌讳自己的失败，她推了推镜框，在淡蓝色的投影幕前开始新的数据推演。 “还有沈芙小姐，你的身体状况并不好……”mei顿了下，进行实验的同时普罗米修斯已然将女孩的状况进行分析，得到的结果出乎意料的差，“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尽可能的少使用力量。 你应该也清楚如今自身的状况吧？“ 沈芙本能的张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她并没有答应mei的提议，其实她对自身状况再清晰不过，失去人工圣痕吸纳崩坏能后，病毒便开始肆无忌惮的侵蚀这具身体。 越是调动大量的崩坏能，病坏病的侵蚀就会加深一分。就像是回到曾经被检查出只剩十年寿命短时候，但与曾经不同的是沈芙拥有了强大的意志力。 死亡对她而言不再具备令人颤抖的恐惧，倘若真的走向那一步，女孩也只会思考自己在离开前是否将一切都做到完美。 少时，沈芙开口问道：“距离完成计划，还缺少些什么？” “我们缺少锚点。每个量子之海的大门都是连接两个世界的锚点，但正如所见的那样，固定的锚点有很大的局限性，我们不可能在世界各地设立锚点，律者更不会允许你佩戴着那样的装置战斗。” “沈芙小姐，我会在你的体内种下一枚连接两个世界的锚点，这个计划也许还需要很久，我会继续尝试的。” mei解释完，目光落在投影幕中解析出来的立体图案，她看到了沈芙背后大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色痕迹，经过短暂的思量，她伸出白皙修长的指在女孩背后勾勒出一枚圆形的图案。 这种程度便是mei的理想，可摆在她面前的难题还有很多，除去沈芙以外，她找不到第二个能够进行量子化的实验体。 为此高层还将爱茵派来辅助她继续研究，可爱茵给出的答案只是，她的实验只有一次成功，而那位实验体已经在量子跳跃中消失不见。 mei不会想到，这是爱茵为自己敬重的沈芙，这个女孩为保护家人心愿而撒的谎。 沈芙和爱茵一齐走向电梯，两人相视着笑容浅淡，没有言语。 ——————五一快乐！ 如约给大家继续更新，其实已经错过了点……应该在昨天更新才对，后面的话会保持日更 正在执行其他的想法，精力有限。 第56章 无能为力之人 希儿抬眸看着盛开灿烂的枫叶随着风吹在眼前飘落，惨白的光线透过叶隙落在那双绮丽蔚蓝的眸子里透出淡淡的忧愁，小女孩攥着落在手心的枫叶，她回眸望向家里正在忙碌的身影，眼中有着说不出的担忧。 姐姐的最近的状态很不好，虽然沈芙总是在家人面前表现出平静的模样，但希儿还是通过某些无意识的细节觉察到她的身体其实出现了很大问题。 该如何是好？希儿并不知道，而越是见到姐姐向自己表现出平静的模样，小女孩就越发对自身的无能感到痛苦。 “希儿，今天想吃什么？” 柔和的声音让希儿从失神中反应过来，她抬起头觉察姐姐正透过窗口看着自己，那张精致的脸颊在柔和下，毫无血色。 希儿垂着眼眸，她掰掰手指头旋即郑重其事的说道：“希儿今天不饿，姐姐陪着希儿坐一会好不好？” 沈芙犹豫了下，她扭头看向屋内被自己打扫干净的区域，与之相对比的便是多处脏兮兮的地方，三个人的生活并不邋遢，而是朴素到了极点，没有多余的陈设也就导致空余出的地方容易积攒灰尘。 在和mei见面过后，对方就如所说的那样，以她的身份和世界联合国高层进行谈话，免除了沈芙偶尔会去执行的任务。让女孩原本就被崩坏病毒侵蚀的身体得以停歇喘息。 以mei的话来说：沈芙比世界上的每个人都重要，甚至比她本人更为重要。 女孩的存在得以让很多计划正式施行，在无法确定究竟有多少位律者诞生，往后的律者是否会越发强大的情况下，沈芙是整个人类文明走向最后的关键钥匙。 如此说辞打动了高层，在选择合作后他们对沈芙的重视日益高涨，但终是掺着恐惧与不信任。 沈芙并不在在乎高层的想法，对她来说这是段在忙碌后难得的假期，她终于有闲暇时光陪着希儿和符华。 照顾起妹妹的生活起居后，沈芙颇有种老妈子的模样，忧愁起希儿的生活环境和性格变化，虽然接连出现的大崩坏移平了沧海市，毁灭了她们向往平静的希望。 沈芙仍然想让希儿过着普通人那样的生活。 妹妹应该去读书、旅游，结识更多的同龄人，而不是听着每天播报令人恐慌的新闻让自己愈发孤僻。 “可以等我把家里的卫生打扫干净吗？姐姐等一下就来陪着希儿。”沈芙犹豫着说道，最近很少活动让女孩颇有种骨头生锈的感觉。 她心中的活动指的是做饭，整理家务一类的。 希儿不再言语，安静的盯着姐姐那张漂亮的脸蛋看了几秒然后默默的转回身子，她穿着拖鞋的白皙小脚微微踮起，推着秋千随风荡动。 小女孩不会因为姐姐不陪自己而生气，她只会对自己的无用生气，感到自责与悲哀。 正当她失神时，一只手径直从身畔穿过捏住了空中飞舞飘落的枫叶，希儿恍惚的偏过头，沈芙不知何时从家里来到了她身旁。 “希儿最近很不开心？”沈芙轻声问道。 “是啊，因为姐姐一点都不爱惜自己。”希儿平静的点点头，那双蔚蓝色的眼眸余光见到沈芙面容明显出现片刻的僵硬，旋即又恢复平静。 大概是觉得有些事，自己不知道为好。 毕竟知道了，也没办法改变。 “希儿不在意世界变成什么样子，对希儿来说，有姐姐在的地方就是家，如果姐姐离开……那希儿连唯一的家都没有了。” “姐姐最近一直都很痛苦，对吧？” 沈芙因小女孩平静的话语陷入沉默。在mei让链接量子之海的实验成功前，她都没办法再进一步，而强行想要突破【太虚】之境和领悟【神蕴】带来的损伤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身体。 她跌入瓶颈，无法突破和越来越频繁的崩坏爆发即是这次的心魔，无法解开心魔的沈芙迟迟无法痊愈。 她一直在等待mei的实验成功，除此之外没有圣痕的沈芙绝无可能将【太虚剑气】修炼到极致。 沈芙垂着眼睫，琥珀色的眼眸惆怅的望向远方。她必须要变强，除此之外在这个世界没有另一条路让自己通向期望的那个结局。 许久，她开口道：“我会保护好希儿。” 沈芙话音刚落，她攥着枫叶的手便被两只白皙的小手紧紧扣在中央。希儿不再眺望远方那些不真切的云层，只是盯着她，神色认真的说道：“希儿更希望姐姐能保护好自己，希儿不能失去姐姐。” 感受到从手心传递而来的热度，因剑心出现裂痕而冰冷的体温隐隐消散，沈芙愣了下，她渐渐的扬起唇瓣。 “当然，我答应……” “！” “滴！” 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沈芙即将说完的话，女孩的允诺终是没有完成。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腕上佩戴的表，那是mei赠送给沈芙的通讯仪器。 为了防止有人骚扰沈芙而不履行高层与自己的约定，mei告诉沈芙，这枚通讯器只有自己能够连通，而也只有她的请求，沈芙才需要去答应、执行。 其他的人的要求则完全不用理会。 沈芙向希儿投去询问的目光，后者抿抿唇，只得点头答应。于是通讯就此被接通，但响起的并不是mei的声音。 “沈芙小姐，我是世界联合国十二席代理秘书，我正在以mei博士的权限与您进行通话。 三个小时十五分前，穆大陆西方爆发大范围崩坏反应，此次的反应源在短时间内达到帝王级之上，经过分析，大概率为第五次大崩坏。 律者也许会诞生，我们需要您。” 希儿不动声色的加紧了手中的力度，小女孩很清楚倘若放任姐姐离开，那么自己所有的愿望都不可能实现。 姐姐就是那样的人，她一定会为了某些人试图去拯救这样世界，让自己遍体鳞伤。 秘书在讲述过后便挂断的通讯，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沈芙看着自己被紧抓的手，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缓缓地将手抽了回来。 沈芙拥抱住希儿，“等我回来。” 第57章 集结的号角 逐火之蛾基地。 沈芙瞳孔中冰冷的灰铁色逐渐褪去，一隙金色的阳光从缓缓敞开的电梯口涌入落在女孩精美的侧颜，独属于世界联合国高层管控的，只有她独自一人成立的小队抵达出战的现场。 不同于早早抵达战场的数万士兵，如今能够集结在此的都是有着足够强大能力的精英小队。 女孩的出现让正在集合的几只小队不约而同的递来目光，那张不断出现在逐火之蛾宣传部中让人印象深刻的清冷面容，每个人都再熟悉不过。 他们下意识的为沈芙让出一条道路，直到尽头穿着深灰色纳米铠甲的俊郎男人。 第一小队队长，痕。 “欢迎你，特殊小队的队长。”痕摸着面颊上富有硬汉味的疤痕，向着沈芙咧开嘴露出灿烂的笑容，”如果不介意，这次由我担任战场指挥官，我们会是战友。还有……任务结束，我能有幸请你吃一顿饭吗？“ 痕的搞怪的性子和如今肃穆的气氛并不契合，这个俊朗的硬汉男人并没有第一小队队长的架子，反而有种风流的气质。 这让站在边上旁观的凯文忍不住捂着额发出沉沉的叹息，“师傅还是喜欢对漂亮的女孩子说这种话，要是被师母知道，估计任务结束后也不会让他进家门了。” “居然是沈芙小姐。”有人低声惊呼。 第一小队中有着不少已经见识过沈芙真正实力的人，曾经在第四次崩坏中遭到波及到科斯魔与黛丝多比娅同样在队列中，两人成为了凯文的队友。 他们落在沈芙身上的目光带着复杂的情绪，当真正意识到这个女孩的体内有着多么恐怖的力量和崇高的地位后，回想起过去的事情，便会觉得庆幸自己没有惹恼对方。 沈芙平静的注视着开玩笑的痕，女孩的神情平静淡淡的点头，“我不会介意。我已经有爱人了。” 任谁都能够听出来痕的话语中有着浓浓的玩笑意味，男人在下属队伍中的风评丝毫不差。得到回应，痕搔了搔短发，女孩的回应在意料之中。 那双琥珀色眼眸里从始至终都没什么感情，那绝非装出来的，而是真正经历过很多事情，连情绪都焚烧在其中，早已变得习惯后的模样。 严肃的气氛随着痕表现出的尴尬得到缓解，恰恰这正是男人想要的氛围。 他并不希望自己的下属带着必死的决心踏上战场，即使如今的世界濒临崩塌，每个人都该有着活下去的希望。 痕经常会教训拼命训练后的凯文，看着少年在模拟战场中将自己折磨的濒死，他就恨不得给对方补上两脚，然后教训道：“你这么玩命，如果你真的死了，那么爱你的人该怎么办？ 自我的牺牲，只会留给爱你的人一片狼藉。” 痕回过神来，俊郎面孔上灿烂的笑容收敛了些，“当然，我也很荣幸邀请您和您的爱人来我家做客。” …… 此次执行任务的有着沈芙与第一小队的数支队伍，加上数万的士兵，浩浩荡荡的前往穆大陆。 武装运输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升起，沈芙靠坐在窗边看着云层逐渐没过自己的视线，逐火之蛾基地的环境很好，这份美丽的光景模糊在眼底最深处。 沈芙可以拒绝不来，她仍有着除去听从mei的建议外否定任何要求的资格，但她没办法旁观这个自己珍视之人赖以生活的世界毁灭。 或许沈芙可以任由世界变成一片焦土，但符华不行、希儿也不行，她们还是要在一片美好的土地生活。 所以沈芙还是选择来了，她没有远大的理想，只是因为重要之人，不断的将自己逼上穷途末路。 “那副人和崩坏兽结合体的样子就是融合战士吧？” 少年清冷的声音让沈芙缓缓收回目光。凯文怀着疑问的心情在她身旁坐下，“沈芙，我并不讨厌你，但那副模样真的还能被称之为人类么？或者另一种新的生物？” 沈芙第一次见到这个冰冷少年表现坚定外不同的情绪，最终成为肩负人类文明延续的救世主竟然会对融合战士感到讨厌。 “只有那样做，才能让释放的力量最大化。”沈芙唇角微动，她抬起手张开手心，细微的崩坏能奔涌而来开始碰撞发出火焰燃烧的炸裂声，“你竟然会在意外表？” 可怕的崩坏能在偌大的运输机内释放，所有的队员霎时将目光投向两人，这让凯文顿时有些尴尬的偏过头。 沉默片刻，少年斟酌着开口：“我不会在乎自己好看还是丑陋，我亲身体会过变成那副样子的你。 压迫感、崩坏能，还有看着让人汗毛树立的眼睛，我几乎下意识的以为你是敌人。 如果我变成那样，是不是也会带给别人恐惧感，被他们当做是敌人？” 如果连被保护的人都否定自己，那么自己又该为谁而战？凯文少有的对一件事感到迷茫，他期盼着融合战士给自己带来强大的力量，却也恐惧这份力量会使得自己变得不再是自己。 逐火之蛾的宣传将沈芙推上声望的高点，同时也有着一大部分人否定极端美丽、恐怖的女孩，他们认为那样早已不能被当做人类。 那么作为世界仅有的一位融合战士，沈芙就没有想过这样的状况出现么？ “你迟早不会犹豫的。”沈芙握碎了手心的崩坏能粒子，她无视了无数双目光落在身上的异样感受，抬眸与那些战士对视，眼中毫无波澜。 “等你真正需要启动这份力量的时候，你就会明白，自己根本没有选择。为了某些人而不惜一切。” 女孩的余光瞥见凯文略带迷茫的面容，这和她印象中孤高决绝的救世主有着很大出入，沈芙掀起唇瓣轻笑一下，“现在的你，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凯文。” 如果前文明在第三次崩坏降临的时候便完全进入黑暗笼罩的夜幕，那么现在于夜空闪耀璀璨的星辰都该逐渐迸发出光芒。 ilwxs.com 穆大陆是全球集结着最高科技结晶的地方，许多在其他大陆难以想象的科技在这里全部得以实现，自动化的人工智能铸成高墙，让城市犹如钢铁的堡垒。 正因为这座大陆科技发达的缘故，它也与很多人心中向往的圣地相背。频繁的资源开发让这片土地走向贫瘠和荒芜，崩坏能裂变弹的释放更是令穆大陆的北方彻底沦为生命禁区的荒漠。 失去了活力的土地无法生存，更多的人集中走向几座繁华都市，空无一人的死城开始肆无忌惮的诞生出崩坏兽，穆大陆随着崩坏的爆发，赫然成为了继澳洲以后，最大的崩坏兽巢穴。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从大地的尽头照耀而来，穿透过死去的城市中那些即将崩塌的建筑，让无法驱散的黑暗浮现在人们眼中。 即使相隔近百公里的距离，运输机上的队员们仍对那宛若神迹般的光景感到震撼。 那是座悬浮在高空上方的巨大冰蓝色堡垒，在光线中熠熠生辉，深邃的寒冰难以照进其中看到隐藏的事物。 庞大的面积甚至不亚于一座小城，而将其支撑起来的却是一根与其完全不符，高耸入云的冰柱。 穆大陆仿佛已经提前进入严寒的季节，冰冷的温度让窗户迅速结起薄薄的冰碴。 第五次大崩坏爆发的二十四小时后，逐火之蛾的研究员们已然通过推测确定这次诞生的律者与冰冷有关。 但制造寒冰只是最基础的能力，律者真正的权能该是触及世界规则的力量，或许该是冻结生命那样的力量。 律者还没有出现，第五次大崩坏所导致的崩坏兽诞生袭击人类住所迫在眉睫。 “我们就快要到了。”作为指挥官痕语气平和的向着所有人说道，男人俊郎的面容露出严肃的神情，“距离堡垒最近的是一个叫做黄昏街的小城，所有人将在那里展开救援活动……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堡垒！” 在肃穆的气氛中，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回应。武装运输机朝着临近那座破败的小城前进。 金属舱门缓缓开启，难闻的崩坏能气息涌入其中，数支小队安然的等待着，沈芙也在其中，但痕并没有给她派下任何任务，仿佛将女孩当做不存在般。 “在我心中，沈芙小姐你就是一把锋利的宝剑。”痕在等待时微笑着解释起来，“作为最强者的你只有在斩下律者头颅的那一刻才需要出鞘。 而我们则会帮你把路铺好，在那之前随心所欲的做你的事吧，当做是一次旅游也好~” 沈芙没有说话，微微颔首允诺了男人的提议。于是乎舱门完全开启，萧条破败大街的光景映入眼帘，数十人整齐快速的在眼前消失不见。 沈芙选择跟随凯文小队走入一条偏僻的道路，黄昏街并非没有人，只是近期崩坏兽的但是让附近的居民死亡严重，剩余的人则躲在家中再也没敢出来。 凯文打量着周围死寂的建筑，声音清冷的下令道：“斥候，检查一下附近的崩坏兽数量，做好清理的准备。” 话音落下，队伍中始终沉默的科斯魔无声无息的离开，斥候即是古代侦察兵一类的角色，对于擅长速度的少年来说再合适不过。 慌乱的呼唤声在小队前进不久后响起，几头战场崩坏兽正朝着人群冲锋。 沈芙本能的抬起手想要抹杀，但身边的凯文却抬手制止了她的行为，旋即少年抽出腰间的手炮轰碎了临近崩坏兽的头颅。 精英小队的其余几人同时行动，虽然做不到和沈芙那样一念之间就能杀死崩坏兽，但他们可以赶在怪物伤害群众前将其杀死。 看到这种状况，沈芙只得无奈地耸耸肩，她坐在了遮阳伞下的长椅，如今完全没有她的用武之地。 女孩百无聊赖的撑着小巧的下巴旁观这场厮杀，琥珀色眼眸因剑心损伤无法愈合不知何时失去了光点，变得再无情绪。 没过多时，作为斥候的科斯魔回到了队伍中，“距离这里两条街的位置存在一处地下难民区，有很多崩坏兽在游荡。” “准备出发。”凯文收回手炮，他环视周围正在清理战场的队友。 无愧于精英小队的名号，几人在解决崩坏兽全程秉持着高效的解决方式，在没有任何人伤亡的情况下解决了这场战斗。 这让凯文很是满意，回头望向远处自顾自坐在遮阳伞下的女孩递去询问的目光。 后者为不可查的点头算是肯定了凯文的成长。她正准备起身随着小队离开，下一刻，自主张开的领域中可怕的崩坏能蓦然升起，沈芙能清晰的感受到在某处无数的崩坏能粒子被调动到疯狂，诞生出高温瞬间撕碎了自己的领域。 领域在破碎的数秒钟后再度张开，女孩黯淡的瞳眸中沉浮起绚丽的金色鸢尾花。 沈芙感受到了近乎律者级别的崩坏能反应。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的同时，她迈步离开了队伍，那份崩坏能丝毫不掩饰杀意，大概除了痕与自己以外，任何人接触到那样的怪物结局都是死亡。 “通知痕，黄昏街出现疑似律者级别的敌人。”沈芙声音清冷的下令道，“还有不要接近那附近。” 火红色的云雾在楼房间升腾而起，仿佛岩浆般涌动着，令所有人脸色难看的崩坏能余温从四面八方涌来，没人能够想到在救援进行的初期律者就已经诞生了。 但只有沈芙清楚，那份恐怖力量的源头或许不是律者。依照记忆中律者诞生的规律，第五律者的权能近似于温度的掌控，而先前自己的领域被撕碎时，那份力量却是与其相反的炽热。 究竟是谁？须臾间释放而出的崩坏能丝毫不弱于自己，这样的力量毁灭这座城市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女孩就此从眼前消失。锐利的宝剑在锋芒出鞘的第一秒所带来的压迫感就让人为止倒退。 第59章 千劫 黄昏街广场，随处可见生锈金属搭成小摊的框架，废弃的轮胎当做椅子，木箱和老旧的家具随意摆放，一股浓郁的荒芜气息在淡褐色阳光中荡开。 此刻广场的地面被可怕的重力压的迸裂，实质性的熔岩在缝隙间滚动着散发出炽热的高温。 致命的热度蚕食着这里，仿佛要将此处化作炼狱般。 在广场的中央，穿着破烂背心的男人缓缓地直起身子将拳头收回，他弯腰拾起一旁的面具遮掩住面庞，目光落在身前，被他嵌入土地的崩坏兽早就失去头颅成为尸体。 “太弱，太弱！”男人低声的吼着，显然不满足这只胆敢挑衅自己的怪物脆弱得不成样子。 周围全是四散的崩坏兽尸体，被粗暴的轰碎身躯倒下。男人环顾周围，面具下的面容漠然的扯了下嘴角打算就此离开。 正当他转过身时，耳畔蓦然响起一个柔和的声音。 “千劫，这次也要麻烦你帮忙把米搬回来，疗养院的食物不够了。请小心不要和别人起冲突，黄昏街的大家虽然表面很凶，但心里都是善良的人。” “那个女人的古怪能力么？”千劫捂着额恨恨的呢喃，“居然把这种声音放进我的脑袋里，回去一定要好好找她算账！”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千劫还是两肩扛起自己丢掉的米袋，在这之后才真正打算离开这片由自己之手导致的炼狱环境。 没走两步，千劫的步伐忽地一顿。他目光疑惑的偏头朝着某个方向看去，太阳悬挂的地方，灿烂的阳光照的眼眸一片模糊。 他感受到了很强大的崩坏能朝着自己的方向涌来，不同于几只袭击自己的崩坏兽，这份力量比它们加在一起还要强上百倍。 千劫想了想，将身上的米袋放到了偏僻的角落然后折返回到广场中央。 浓重崩坏能很少出现的人类身上，或许是某只强大的崩坏兽被自己吸引了，但无论人类还是崩坏兽，按照千劫一贯的思维，他不认定的家伙即是敌人。 阳光仍是刺眼，千劫抬手想要遮蔽，当他移开时远处尖塔楼房的边缘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女孩孤零零的站在那，光线吞没了她的模样只剩漆黑。 像是只枭鸟安静的注视着猎物，等待张开獠牙捕食的那一刻。 “敌人？”千劫困惑的呢喃，旋即肆意的笑声便从男人的口中响起，“你值得被称为敌人，值得一战！” 沈芙在听到这番话后愣了下，她并没有直接将千劫当做是敌人，在见到对方人类的姿态和与第五律者截然相反的力量后感到了一丝熟悉。 现在看来，对方并不友好。 “我不是敌人……” 女孩的话没能说完，视野中千劫陡然跃起，强悍的力度让脚下的土地瞬间皲裂，像是只箭矢般冲向自己。 沈芙闭上了嘴，须臾间调动的崩坏能在形成纯白色长剑斩向轰来的拳头。 仿佛两枚狂暴的炸弹撞击在一起，崩坏能塌缩朝着两侧爆发，冲击力使得临近的房屋开始崩溃陷落。 双方不约而同的感受到对方强大的力量，两股力量相撞后僵持在了一起。 感受着身躯传来的痛苦，千劫逐渐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你可比上次那头怪物强多了，值得一杀！” “你究竟是什么怪物？”沈芙蹙着眉，痛感在剑心出现裂痕后被放大数倍，光是忍受这些痛楚还不足够，她的实力亦是因为那些裂隙而消散减弱。 犹如玻璃破碎般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沈芙看着手中纯白色的长剑皲裂被对方的火焰吞没。 ”轰！“ 伴随着长剑完全被轰碎，压倒性的力量笼罩沈芙。焚烧着熔岩的拳头与面颊近在咫尺，女孩闪烁光辉的金色眼瞳中略过一丝愕然的情绪。 第一次碰撞，在沈芙伤势还未痊愈的状况下，她落入了下风。 下一刻，沈芙纤柔的身影完全被阳光穿透，千劫的拳头触及到她虚幻的身体亦是径直融入其中。 男人肆意的笑容戛然而止，他想不通自己足以击杀对方的攻击为何失败了，沈芙就像凭空消失般，模样也在眼中模糊。 死亡的威胁感骤然扩大到极点像是有人狠狠的敲打着大脑，千劫幡然醒悟，沈芙并不是消失，而是到了他的身后。 女孩的身躯再度凝实，她做出挥剑的动作，空荡荡的手心聚合起周围的崩坏能形成崭新的长剑落在千劫的身后。 启剑.裂空 千劫很强，单论力量如今的沈芙根本赢不了对方，但这个犹如怪物般的男人也存在着明显的弱点，那便是理智。 拥有着绝对理智的沈芙和近乎疯狂的千劫，女孩有着很多击溃对方的办法，即便力量不行，使用【千星】短暂进入量子化的速度也能在绝境中取胜。 沈芙的剑毫无保留的斩在千劫背后，男人被巨大的冲击力命中像是颗流星般坠落向地面，在接连撞碎几栋楼房后才逐渐停歇。 沈芙落在地面，长剑的锋芒笔直对准远处的空洞灰暗。 她之所以没有留手的原因是，千劫实在太过强大。绝对的力量代表，对方在其余方面必然不会太弱，譬如防御，她没有信心光是那一剑就能使对方重伤。 短暂的死寂过后，深处传来石块被推动的声音与男人不甘的吼声。 千劫感到不可思议，这是他从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在战斗中失利，他不清楚自己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但每当他升起想要杀死对方的念头时，那些怪物总会被撕碎。 即便是当初毁灭了那个千劫称之为家的村庄的巨龙，也在男人疯狂的怒火中被杀死。 如今他竟然打不过一个女孩，甚至被对方伤及后背？ 千劫感到了不甘心，皮肤下涌动的血液变得滚烫炽热，不死不休与好战深刻在骨子里。 “千劫，请不要小心不要和黄昏街的居民起冲突……大家虽然表面上凶恶，但心底都是很温柔的人。” “千劫，疗养院已经没有吃的了，请麻烦你带一些米回来。” 不适时的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那柔和的声音就像是冷水般生生浇灭了千劫身躯上燃烧的火焰。在愣神几秒后，他不甘心的捶地大吼。 “又是你……又是你，阿波尼亚！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千劫的恨意来的很快，现在那个名为阿波尼亚也在他必须要杀死的名单之中。他低头思量片刻，而后骤然起身冲出即将崩塌的楼房。 正当沈芙做好再度战斗的准备时，她却见到男人就此从身边绕过狂奔到某个角落将几袋米扛起来，随后根本没有停歇从眼中消失。 不想打了？ 沈芙看着对方迷惑性的操作，长剑在手中化作粒子溃散。 “沈芙小姐，听说你找到了疑似律者的反应源，那是真的吗？” 携带的耳机中痕好奇的声音响起。 “不是律者。”沈芙的目光落在千劫消失的方向，“是个很强大……也很古怪的家伙，他有杀死律者的力量，我会去找到他。” 第60章 痕的决定 痕望着炮火犹如群星坠落般从头顶飞过落在不远处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崩坏兽群在焚起的大火中消弭，男人目光平静的望着，抽出根烟咬在嘴中，附身用临近的火焰将其点燃。 远方冰蓝色的堡垒折射着耀眼的光线，其中深邃的阴影仿佛硕大的人形。 那像是一颗巨大的茧，如擂鼓的心脏跳动声时时刻刻在耳畔回荡，从中必然会诞生出让世界陷入毁灭的恶魔。 男人的脸上笑容不复，随着救援工作持续的越久，在踏上战场前从容的愉悦消散的也就越多。战况已然恶劣到必须要进行取舍的地步，清理不完的崩坏兽、死亡的群众还有随时会诞生的律者。 高浓度的崩坏能笼罩着这片大地，崩坏兽源源不断的出现，同时绝大多抗性低下的普通人正在被快速转化成死士，倘若不尽快处理掉那座堡垒，大概整个黄昏街会沦为死城。 这就意味着，必须要有人前往远方的堡垒。 痕曾允诺过沈芙，只有在面对律者时才会让她这柄利剑出鞘，在此之前所有的问题都该由他这位队长解决。 ”启动你们的纳米装甲，所有人做好全力向堡垒进发的准备。”飘渺的雾气朦胧了男人下颚线分明的侧颜，在吐掉嘴里的烟后，黑色的头盔下落将他的整颗头颅覆盖，眼中透出锋芒，“我们去干掉那只怪物的茧。” “是！”人们铿锵有力的回答。 作为第一小队，他们待在逐火之蛾的时间远比任何人久，离别已是司空见惯，虽然队长常常要求他们在踏上战场前要抱着回去的念头，但其实每个人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黑色的大鸟展开遮天蔽日的羽翼降落在一片狼藉的大地。 痕目光平静的带着几位元老队员步入其中，他按动通讯仪，“凯文，在我回来之前由你指挥所有小队。” 得到命令的少年愣了下，本能的抬头望向远方那座森人的城堡，他下意识道：“老师，你要向那座堡垒进发了么？你作为指挥官怎么能亲自上阵，应该让我来才对……” “臭小子，说什么呢？” 凯文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痕粗暴的打断，男人的随性似乎在自己徒弟身上完全不奏效，“指挥权是暂时的，我还有老婆和孩子等我回去呢。你这毛头小子，给我好好待在地面！” 清冷的少年怔然，旋即认真的点头，“我等你回来，老师。在此之前请放心把后背交给我。” 痕挂断了通讯，他对凯文那番认真的话语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几秒后男人却又扯起嘴角，“不放心你，我还能放心谁呢？你可是我唯一的徒弟。” 男人思量了会，再次启动通讯仪尝试联系沈芙，但过了很久对方都没有选择接通，在一阵电磁音过后通讯切断。 “看来沈芙小姐也有自己要忙的事。” 痕收起通讯仪正襟危坐，直升机带着他们在恐怖的崩坏能风流中前进，压力感吞没了感官，像是被拖拽进没有边界的深海无法挣扎。 “痕先生，检测到崩坏能反应源抵达帝王级，这里并不安全。” 通讯仪中远在欧洲总部的科研人员实事监控着这座堡垒，在他人眼中散发着彻骨寒意的冰蓝堡垒在他们眼中却是火红色的一片，这整座令人感到震惊的宏伟建筑每一寸都充斥着可怕的崩坏能。 没有人愿意第一小队的队长亲自前往如此危险的区域，对他们来说痕的存在，仅是威望就比他真正的能力要重要很多。但当总部收到消息时，新的命令已经来不及下达。 痕也并不会听从。男人更不会允许使用大范围毁灭性武器对堡垒进行轰炸，那样会牵扯到黄昏街这座小城，近十万的人口将会死去，前来救援的军队、他的小队成员，所有人都会在高温中化作灰烬。 对痕而言，那是即使他死亡都不愿意发生的事。 男人毫不畏惧科研人员发来的警告，他淡然的笑笑，“帮我分析那座堡垒的材质，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破开，还有帮我确定律者茧有可能存在的位置。” 科研人员们陷入漫长的沉默，他们清楚痕所做的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有时候逐火之蛾的高层们也会对这些队长感到头疼，因为他们往往个性鲜明，虽然不必猜疑他们的正义感和能力，但也经常会对他们的做法感到惊愕。 “正在为您分析，疑似为崩坏能结晶构造，等等……痕先生，有帝王级崩坏反应源正在向您靠近！” “把影像调给我。”痕声音沉沉的说道。 危险在他们还未抵达堡垒时已然降临，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挺直了脊背目光朝着相同的地方汇聚。 在数秒钟后全息投影将画面呈现在所有人眼中。 那是在数百米的高空之上，一只逆着暴风挥动遮天蔽日羽翼的巨鸟，古怪的身体结构像极了古代生物中的翼龙。 冰蓝色的崩坏能结晶林立仿佛羽翼般布满全身，巨鸟笔直的飞行着目标毫无疑问便是这架即将抵达堡垒的直升机。 “崩坏兽迦楼罗，帝王级……逐火之蛾数据库仅记录一次。” 这头扭曲的怪物曾出现在人类文明过，但仅仅只有一次，而那次将其杀死的人是沈芙。 少量的记录根本无法分析它的能力，就连等级也是暂定的。 “还好只是一头帝王级……” 在看清怪物的模样后，队员们反倒是平静下来。以他们成立最久的资历，光是对付一只帝王级绰绰有余。 可痕在仔细的打量起怪物的模样后，目光死死的锁定在迦楼罗的后方那片模糊不清的地方。 他的目光完全沉了下去，肃穆自然而然的散发令周围的队员感到不解。 许久男人有些艰难的开口道：“你们都看错了，不止一只……那座堡垒上有很多。 这不止是一个茧，还是一个恶魔的巢穴。” 冰蓝色的堡垒中无数扭曲的巨鸟匍匐其中，随着狂风呼啸，它们纷纷张开羽翼迎风翱翔，发出嘶吼声震耳欲聋。 第61章 杀死第五律者 涌动的风流覆盖了布满巢穴的冰蓝色堡垒上空，崩坏能碰撞所产生的极致高温将身处其中的怪物转瞬间瓦解，它们来不及嘶吼，在被无形的火焰吞没后身形扭曲，最终什么都没有剩下。 发动了这一系列毁灭性轰击的痕缓缓放下双手，男人银白的发丝被汗水浸透略显凌乱的垂落，汗珠顺着面颊滑落流淌过下巴，消弭在空气中。 痕的脸上依旧带着浅淡笑容，纵然他的手臂微不可查的颤抖着，“所有人给我打起精神，不要分散！一直到堡垒中央安放纳米炸弹！” 这是属于第一小队直属队伍的任务，使用逐火之蛾中诞生的科技结晶对这座堡垒，亦或者称为律者的茧进行致命打击。 在这片近乎全是帝王级崩坏兽存在巢穴，痕小队想要达成目标概率很低，如果不是存在着痕这样一位有着触及律者可能的队长存在，这场计划从开始就能够宣告失败。 危险性很高，每个人都有着死亡的可能，但也只有痕小队能够达到这个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 群鸟的嘶吼声震耳欲聋，数十头迦楼罗展开的羽翼完全遮蔽了整个天空，它们张开尖锐的喙崩坏能在短暂压缩中形成吐息落在地面。 每一只帝王级崩坏兽都需要几十人形成的小队，甚至于军队进行讨伐才有战胜的可能，如今仅有的几位战士生生在迦楼罗群中穿梭着。 他们没有杀死如此之多的崩坏兽的力量，有的只是那身经百战后领悟的经验与死神面贴面舞蹈般前进。 迦楼罗是帝王级中的例外，强大的崩坏能反应源却与之力量根本不匹配，就连最常见的族群迦尼萨都有着炮弹无法打破的防御力和破坏性，积蓄的崩坏能吐息可以长达千米。 相比之迦楼罗所有数值不仅更弱，被判定为律者伴生兽的它甚至连特殊能力都不存在。 正因如此，痕小队才能前行至今。 扭曲的子弹从痕的双枪中涌出，在漫长的休息时间过后，男人再度抬起双手，忽略了手臂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和颤抖，枪口积蓄起刺目的光亮。 “全员注意不要误伤！” 男人大声吼着，绝对的力量在下一刻从手中释放撞向远方由大群迦楼罗形成遮蔽天空的防线，扭曲的力量生生将其撕开口子，灰白色的光线从外涌出。 “快，继续前进……注意保护队长。” 前进的道路再度被打开，狂暴的攻击导致的副作用也令痕短暂陷入无法战斗的状态，只能被队员们保护着前进。 男人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在看到自己距离着终点又进一步后强忍着疼痛扯起唇角露出笑容来。 漆黑色的天空被照耀，在这片铸满巢穴的堡垒中一瞬间的光线照耀出冰面更深处的幽邃，那隐隐约约像是位曼妙少女的身姿，她被冰冻在这永不融化的寒冰之下不知多久。 整个堡垒都是律者的茧，随着时间的推移，第五律者已然走向诞生的倒计时。 那里即是纳米炸弹的安装地点。 诚然这次的任务换做是沈芙前来执行或许能做的更好，但痕并不会允许自己将职责丢给他人，答应过的事情即是要履行，纵然这条道路再也没有归途。 小队抵达了那道身影的所在之处，痕垂眸望着地面，他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女孩身躯勾勒完美的线条，像是天工造物般挑不出任何瑕疵。 但那并不是人类，而是一头即将出笼的怪物。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开始安装纳米炸弹，我们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撤离，尽头会有武装直升机接应。没有人会死在这里！” 出乎意料的是，在靠近律者的茧后，天空大批的迦楼罗忽然不再进行攻击，它们在众人头顶翱翔着发出急切且喧嚣的嘶吼。 它们似乎对这群人靠近了堡垒的中央而感到焦急，却又无可奈何，没办法降落，就像有什么东西不允许它们落下。 纳米炸弹安装的速度很快，这枚高科技产物就像一只爬虫自主生长出尖锐的四肢死死扣紧地面，高速的运转带来高温使得其足以融化这层寒冰持续朝着身影靠近。 痕垂眸注视几秒，他很疑惑迦楼罗群带来的反应，可无论怎么样观察都找不出问题。 纳米炸弹给予他们喘息的时间只有十五分钟，男人没办法思考太多，下令让队员们与自己一起撤离。 不再有迦楼罗的骚扰，光线照耀着这片大地，在脱离中央区域后这群怪物仍然没有进行追逐，它们不断围绕着那枚炸弹盘旋，嘶吼声愈发的激烈。 痕的余光瞥见这群焦急的怪物，他失神的思考着，身体本能随着队员们前行，没有了阻挠，他们很快就脱离出纳米炸弹所波及的范围。 武装直升机悬停在半空等待着，身后迦楼罗们只剩微小的黑色影子。 “走吧，无论如何接下来我们再也没有干涉的余力。”痕彻底收回目光，男人大步踏入舱门，等待着队友们依序返回，螺旋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吞没了所有声音。 “时间到了。”有人提醒道。 预留的十五分钟开始倒数，武装直升机缓缓的下降脱离出气流所影响的范围。人们的视线不约而同的瞥向远方，心中开始倒数。 三、二、一…… 白色的光芒像是海水般涌上天际占据了每一个人的视线，已经脱离很远的直升机仍在受到冲击后不受控制的倾倒仿佛要坠机。 驾驶员竭尽全力的操纵，在漫长的摇晃过后才勉强平稳下来。 计划很顺利，纳米炸弹的威力丝毫不输于在崩坏能裂变弹之下的其他杀伤性武器，如果只是针对于律者的茧有着极高的概率将其杀死。 如此一来，第五律者在还未诞生前便胎死腹中。 耳鸣感还未消退，但队员已经忍不住发出欢呼的声音。从以往来看，前四位律者都是被崩坏能裂变弹所杀死，直到第五律者才是由人类将其终结。 这是属于第一小队的荣誉，没有人对此不感到兴奋。 冰蓝色的堡垒开始崩塌，似乎随着茧内的幼虫死亡，它们也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 “你们看，那是什么……？” 在欢呼声中，有人忽然安静下来，他望着窗外炸弹导致的白光消散后所诞生不可思议的光景。 那是悬停于濒临崩溃的堡垒之上，舒展柔美躯壳的身影。随着行动一根根羽翼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冰矛张开。 第62章 战场交换 ilwxs.com 第五律者诞生了。 痕对脑海中冒出的想法打了个寒颤，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想，纳米炸弹的威力足以将茧彻底杀死，甚至整座堡垒都在崩塌。 可事实却是，第五律者在爆炸中存活了下来，纳米炸弹没能将其杀死反而彻底唤醒了这头怪物，迦楼罗们之所以没有继续攻击并非害怕律者死亡。 它们真正恐惧的是律者醒来，它们根本不是第五律者的伴生兽，而是被高浓度崩坏能制造出来恰好将堡垒占据成巢穴的窃贼。 如今第五律者真正的苏醒，这些弱小的帝王级崩坏兽率先在那骇人的力量中被碾成齑粉。 窒息感如潮水般吞没直升机舱内，人们的目光本能看向那道覆盖着冰蓝色极尽完美的身影，数千米的距离，分明它剩下虚幻的影子，却依旧带来挥之不去的恐惧感。 律者所带来的压迫感是任何崩坏兽都不曾具备的，让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恐惧。 渐渐地有人觉察到了极为恐怖的一幕，他们从失神中反应过来，忍不住高声惊呼，“律者看向这边了！” 痕骤然惊醒，被律者带来的压抑感随着求生欲的涌动而消散，他死死的盯住远方，那闪烁着太阳光泽的模糊身影不知何时面向了直升机。 第五律者抬起手，张开的冰矛在同时进行远距离瞄准，旋即发出突破音障的破碎声飞来，那足以穿透帝王级崩坏兽身躯的攻击仅在数秒就击毁了螺旋桨。 倘若与已经收集足够多数据的第三律者进行比较，第五律者光是在力量的层次就远超其数倍之多。 从第五律者开始，每位使徒都在将前者不完美的地方补全。 因此，人类科技在终有一天会无法跟随上律者的强大从而彻底失去优势。 直升机发出濒临崩溃的哀嚎，所有动能一同流向喷气孔竭尽全力的开始在数百米的高空进行缓降。 令人窒息的死亡威胁感如影随形，在直升机承受毁灭性的打击后，第五律者并未就此停止，淡蓝色的崩坏能从她完全被冰蓝色覆盖的躯壳涌出，在须臾间横跨千米迁移。 “所有人做好跳机的准备……”痕本能的抬起双枪，致命的感受刺激着全身肌肤传来剧痛，汗水从他的面颊滑落，男人竭尽全力保持着镇定。 纳米装甲达到超负荷运转状态发出耀眼的光芒，痕必须要拦住第五律者，即便只有一瞬间也能为队伍里绝大多数人博得生的机会。 扭曲的光带从双枪中涌出，名为2nd圣遗物的双枪是从第二律者死亡后仿造其权能打造出的武器，其力量最大化的诠释即使无法躲避的撕裂。 此刻这柄武器在痕的手中得到完全的释放，双枪也在一瞬之间发出濒临崩溃的哀鸣。 碰撞的崩坏能粒子率先损毁痕的臂甲，男人肌肉紧实的双臂布满创伤，能量子弹笼罩远方冰蓝色的身影，连光线都被阻隔在外使其再无法逃脱。 失败了…… 不可思议的光景在痕的眼前浮现，那分明无法躲避的攻击却被第五律者轻易的抬手破开，2nd圣遗物耗尽寿命的攻击甚至无法伤起分毫。 律者近在咫尺。战争就是如此，像是场致命过山车，当你以为一切都相安无事时，殊不知生命早已滑向死亡的至高点。 “轰！” 绚烂的火光在眼前绽放，远比双枪还要耀眼的光点，涌动的热风迎面扑来，余波将正在缓降的直升机推远。 痕愣住了，想象中律者在瞬间杀死所有人的场面并没有发生，有什么东西从眼前经过撞向律者，远比自己尽全力的攻击还要强大。 硬生生将律者阻拦，将其撞的倒飞出去。 炽热的高温融化了天空上方的冰层，在光芒逐渐散去后痕的眼瞳放大不少，本能的脱口而出，“谁……” 仿佛涌动的熔岩般的火焰包裹着全身，那身破烂的背心在高温中沦为灰烬露出肌肉紧实的脊背，男人做着让痕瞳眸猛缩的举动。 他居然捏住的第五律者的脑袋将对方砸向冰面，在无数冰屑溅射的同时，那颗头颅消失在痕的视野中。 痕愕然的看着这一幕，男人的举动还未停止，对方像是怪物般怒吼着一拳拳砸向冰面，极致的力量每每带来风流余波冲击着直升机近乎彻底失控。 新的怪物？简直比沈芙还要强。 在痕的印象中，他没能见到过沈芙像这个未知的男人一样，仿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狂暴，诠释绝对的力量。 沈芙更多的是从容不迫 “痕先生，离开这里吧。剩下的战斗交给我们就好。” 女孩毫无情绪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失联已久的沈芙再度回归让痕紧张的心终是得以放下，他捕捉到了对方话语中不同的地方。 “你们……那个怪物一样的家伙是沈芙小姐找来的援军？” “没错，也许我自己的力量没办法杀死律者，再加上他就足够了。” 痕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他惊讶于世界上居然真的还有像沈芙那样强大的人存在，而这个人似乎又听从女孩，两股力量加持在一起，无疑依然是世界最强的存在。 其实不能怪逐火之蛾高层疑心病太重，就算是痕在想到时都会感到一丝紧张，但他更相信甘愿为人类而战的沈芙，得到再强大的力量依旧不会背叛。 “沈芙小姐，你在哪？” “天上。” 痕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径直照射而来阳光让他一时晃了神，视线过了许久才得以聚焦，于是他终于看清在太阳下舒展金色羽翼的身影。 每一道羽翼都在散发着比阳光还要耀眼的光华，那些眼瞳眨动着，似是全都在注视着痕传递来神圣的感，犹如降世的天使。 沈芙将手抬起做出握剑的动作，她的手中并没有剑，但上空滚动的云层却在变幻着，它们相互汇聚交融变得愈发浓厚，数千米的长剑就此凝结，带着山崩海啸的压迫感。 第63章 疗养院 本应该是敌人的沈芙和千劫却在面对第五律者时成为了相互合作的战友，当时间倒退回数个小时之前，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了。 除去战斗以外，犹如怪物般的千劫在逃亡速度上面也是出乎意料的快，纵然男人并不愿意承认这点，但在放弃和沈芙的战斗以后，他在迷宫般的黄昏街狂奔不久，女孩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余光中。 千劫的视线落向肩膀扛着的米袋，一切都完好无损。他扯了扯嘴角，心中不甘愿承认对那个怪物般的女孩诞生出的恐惧感彻底消散。 “阿波尼亚……”千劫动了动米袋使其平稳的搭在肩上，“回去一定要找你算账，如果给不出解释，我就杀了你！” “还有那个家伙，我迟早会回来找你的！” 在千劫心中，那个初次见面就伤到自己的女孩已经彻底激发出他的好胜心。他承认对方是个值得挑战的对手，当然杀死对方的念头也愈发强盛，男人总是如此。 记忆中疗养院的位置就在几条街道外，千劫并不喜欢那里，疗养院里都是群病殃殃的家伙，让他连一点战斗的欲望都升不起来，除此之外就是无家可归被收养了喜欢吵吵闹闹的孩子，还有一个经常来做客的小偷和神神叨叨的修女。 可千劫不得不回到那里，他作为人类的记忆少的可怜，大脑中完全没有亲人的概念和名为家的地方。 对他而言真正会诞生归属感的只有两个地方，前者已经在崩坏的灾难中毁灭，后者正是如今的疗养院。 所以即使千劫不喜欢疗养院他也要回去，还要为那些叽叽喳喳喜欢趴在他肩膀的孩子和走路都困难的病号搬食物，千劫也觉得无奈，但是必须要忍着。 “真是讨厌那群家伙一脸感激的样子。”千劫冷冷的说着，下一个转角口就是疗养院的位置，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崩坏兽，男人对自己离开前的清扫感到很满意。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找到阿波尼亚算账，可就当太阳被厚重云层遮掩的一瞬间，漆黑色笼罩世界数秒，在下个恍惚过后，千劫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握着纯白色长剑的女孩平静的站在角落，凄冷的锋芒直指触及着千劫的神经，他感到全身刺痛，血液沸腾狂躁。 沈芙还是追上来了。有着【千星】的她具备着所有人类中最快的速度，没有人能逃脱她的追捕。 若是愿意，在最短的时间内走过整座城市然后再找到千劫也并不困难。 “又是你！”千劫愤怒的吼着，抓着米袋的手默默握紧，他要被强迫着继续战斗，但这里距离疗养院太近，不仅食物会被摧毁，疗养院也会出事。 犹豫片刻男人转身准备继续逃跑。 可这次他的余光瞥见，沈芙并未继续追上来，而是转身朝着街道的另一头走去。 女孩毫无情绪的声音响起，像是从万年不化的寒冰中传出，“你要去的地方就是这里吧？” 千劫停下脚步，他唯一的弱点被女孩找到。愤怒感点燃血液，周围的建筑物都在高温中扭曲。 “你要做什么？！” 沈芙没有说话，她抬眸望着锈迹斑斑的铁门内那座古老的疗养院，女孩缓缓走着衣袖蹁跹，如果忽略掉周围不断崩塌的建筑和她手中的剑。 女孩就像是一位将要到其中的客人。 “吱呀——”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千劫挡在了沈芙眼前。带着面具的男人看不清表情，声音却是带着浓浓的发狠，“我不允许你破坏这里，否则我绝对会杀了你！” 沈芙的脚步微顿，相同的话语千劫已经说过很多遍，但这次她觉得站在眼前的就像是头恶龙一样，语气极尽贪婪和疯狂，拥护着自己的财宝。 千劫不喜欢疗养院，但他需要这里。他需要一个归所，没有人愿意无家可归。 相同的感受沈芙一样有过。 “我答应你。”沈芙颔首回应对方，“就把我当做客人吧。” 长剑在她手中散去，压抑的崩坏能亦是开始消散。女孩彻底成了普普通通的客人。 “……” 千劫没想到对方答应的如此爽快，他一时语塞，而后再也不顾女孩，转身大步的朝着疗养院内走去，“记住我说的话！” 沈芙看着生锈的铁门在吱呀声中开启，她缓步走入其中，在可怕的崩坏能环绕下，原本的绿草成了片荒芜的土地，远处的建筑物剥落着白垩。 恍然熟悉的感觉迎面扑来，女孩琥珀色的眼瞳掠过虚幻的光景。那似乎不是她的记忆，却是印刻在脑海深处。 沈芙下意识的捂住额，记忆变得有些混乱，那是人为崩落所导致的代价。变成的怪物的结局，便是彻彻底底的成为怪物。 孩童欢闹的声音让沈芙回过神来，不知何时她已经走过那栋建筑物，在后方的广场上，数十名面露笑容孩子在见到走来的沈芙后，忽然安静下来。 他们望着这位陌生又漂亮的姐姐，神情欲言又止。不远处彩色的皮球悠悠的落地跃动。 沈芙环顾四周，她走向临近正好奇打量自己的小女孩，伸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小女孩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 “空气里还有残留的味道，很擅长待在暗处隐藏自己，是个善于暗杀的人。但在黄昏街不存在这样的职业，善于伪装……大概是盗贼吧？” 声音落下数秒，远方光线照不到的阴影忽地晃动起来。沈芙口中的盗贼诧异着自己如此轻易的被觉察，霎时更不敢走出视线。 沈芙的目标并不是这位盗贼，她神色平和却带着让人难以呼吸的压迫力，乱糟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如果说这座疗养院的前端是收养孩童的孤儿院，后端则是真正收留病人的区域。 浓郁的崩坏能气息从古朴的建筑物中传出，沈芙抬手缓缓推开那扇门。 “阿波尼亚，是不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为什么我的脑袋里会有你的声音，如果没有解释……我会杀了你！” 声响让怒气冲冲的千劫猛然回头，男人愤怒所带来的压迫落在沈芙身上像是火焰被水包裹须臾间消失不见。 她的目光同样没有停留在千劫身上，而是后方那个穿着修女装垂眸呢喃的女人。 “千劫，我并没有对你施加任何的催眠。你愿意将米带回来，我替疗养院的所有人感谢你。” 这个人才是疗养院真正的主人，能够驱使千劫这般怪物的修女。 第64章 没有未来之人 千劫没能读懂如今安静的气氛，在沈芙走进来后，阿波尼亚的目光就落在这位女孩身上，她抿着唇似乎想说什么，却久久没有言语。 思量片刻，千劫挡在阿波尼亚身前，“如果你是来杀这个女人的话，是不可能的事。” 阿波尼亚微微抬头望向男人，浅褐色的发丝间那双眸子泛起一丝情绪的涟漪，但她并没有太过意外，一切都在预料中。 千劫虽然脾气暴躁也有着与性格相匹配的实力，可从这段时间的相处里，阿波尼亚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总是冰冷的言语和性格下，早已经接纳了疗养院的所有人。 他总是嫌弃那些喜欢玩闹的孩童和被病痛折磨的病人，不过如果这些人其中的某一位消失了，疗养院便不是千劫心中的疗养院。 而不知何时将这里当做是归属地的男人绝不允许那样的可能发生，包括阿波尼亚在内，千劫并不喜欢她，却不能让她死。 修女双手合拢放在胸前，喃喃的低语道：“千劫，谢谢你。” 千劫冷哼了一声，显然并不接受对方的感谢，他向着沈芙沉沉的说道：“虽然我很讨厌这个女人，但如果她真的死掉，疗养院会没人管理。” 无与伦比的压迫力从那具健硕的身躯内传来，犹如活着火山，在女孩眼前翻涌炽热熔岩。 千劫并没有用出全力，倘若在这里展开战斗，毫无疑问沈芙就会见到这座火山真正的可怕。 但面对着这些威胁的话语，沈芙始终保持着平静，她的目光落在阿波尼亚身上，语气平和，“我不想杀任何人，我只是好奇，你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在女孩眼中，微微垂着脑袋双手合拢的修女周遭环绕着无数细小的丝线，它们与十指相连，随着呼吸缓缓挪动。 那仿佛是命运，眼前的女人就像是希腊神话中的摩伊拉，每一次的举动都足以更改无数人的命运。 奇怪的人总能和奇怪的人相互吸引，那些只有沈芙能够看清的线条，在她心中这位修女比千劫还要神秘。甚至不像是人类…… 阿波尼亚愣住了，旋即她再度抬头认真的望着眼前容颜清丽的女孩。 命运这个词汇，对很多人来说从来都是虚无缥缈的，没有人能看到自己或是他人的命运，如今所经历的事情，也无人可断定是否就是自己命中注定。 但命运对于阿波尼亚来说，却是真实存在的。她能够看到每一位接触自己的人的命运，或是明亮、或是灰蒙，他们的终点无一不是虚无的黑色。 就像是每个人都会平等遭遇的死亡，谁也无可避免。在漫长的岁月中，阿波尼亚确定了自己的确能够看到他人的命运。 她将这一切定义为神明的赐福。 “你可以掌控很多人的命运，对么？”沈芙对视着女人那双灰蒙蒙的眼眸意味深长的说道，“崩坏爆发，这座疗养院却没有被崩坏兽袭击，你改变了这里所有人的未来。” “这都是神明的旨意。”闻言阿波尼亚微张润泽的唇瓣，她并不反驳，而是接着沈芙的话说下去，“我想既然拥有这份力量，或许我能做的更多？” “你把它称为神？” 大概能拥有如此特殊的力量，称为神迹也不为过。但如今的神明却是站在人类对立方。 阿波尼亚的特殊之处倘若被逐火之蛾发现，像她这样的人无疑会被带入至深之处关押，将其的能力合理利用会让人类文明走向更远。 但沈芙不打算管这件事，毕竟她要是没有保护，如今也会在那座黑色的监狱里。 她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可惜在来到崩坏的世界前，游戏中还未更新到相关的剧情，而大量的记忆涌入脑海不知何时已然将最初的记忆消磨。 直到现在，沈芙也没有确定真正在前文明守护人类到最后的英雄们究竟有多少位。 “我只是在做力所能及的事。”阿波尼亚的目光还未从沈芙的脸颊移开，她有些发愣的看着女孩，心中的怀疑不断高升却又在看向千劫后打消。 最终阿波尼亚确定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她看不到沈芙的命运。 每个人的命运都有着象征的颜色，它们代表着明耀会是灰暗，就算完全不像人类的千劫，阿波尼亚都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明耀的未来。 唯独沈芙，这个陌生的女孩身上什么都没有。她的未来既不美好也不黑暗，或许她根本就没有未来…… 阿波尼亚垂下了头，她不敢置信。可看不到就是看不到，这意味着沈芙比任何人都要特殊。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千劫沉闷急躁的声音打破了安静的氛围，男人偏着头，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说了那么多听不懂的话，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房间内陷入安静，沈芙收回了目光。她转身面向疗养院的广场，远方蔚蓝色的天空摇摇晃晃的近乎是要崩塌开来。 “律者很快要诞生了，到那时候整座城市会变成废墟。你们想保护的人和事物都将不复存在。” 沈芙来到这里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千劫，而遭遇阿波尼亚不过是场巧合。那座树立在半空的冰蓝色堡垒即将从中诞生出第五律者，倘若得到千劫的援助，要对付越发强大第五律者便会轻松很多。 越是往后的律者就越发强大，在无法逃脱的规则下，沈芙能确保自己仍然有着与律者正面作战的力量，可她无法确定在拥有绝对权能的律者面前，站到最后的会是谁。 无法抵达【太虚剑气】的尽头，沈芙始终是不完美的，就算她已经走在整个人类文明的顶端。 听到这话，千劫安静了会，“我为什么要保护那些人？” 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要求千劫的保护，整个疗养院不过是因为在男人心中被定位归属地，其中的人们才幸运的得以存活。 在近乎血液都是炽热翻涌的千劫心中，根本没有保护这个词。所以他并不能理解沈芙的话。 第65章 合作 刺目的阳光穿过了仿佛千万年也不会融化的冰层落在这座已经濒临死亡的城市，那座冰蓝色的堡垒终是崩塌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伫立在高空的身影和无数的鸟群。 第五律者诞生，时间比想象中还要更快。 沈芙感受着崩坏能循环领域的边缘承受犹如山崩海啸般的冲击，疼痛感在躯壳蔓延，她回眸望向千劫与阿波尼亚。 两人本能的看向远方的天空，在数秒钟后收回目光，神色间没有任何恐惧。 千劫始终闭着嘴，恐怖的崩坏能冲击刺激着他全身的血液沸腾燃烧，他能明显感受到遥远处有着光是从压迫感就不弱于沈芙的未知体。 男人心中感到迷茫，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那么多的怪物都在诞生…… “我得走了。”沈芙没有继续劝千劫的打算，女孩内心的情绪被潮涌般的黑色之物吞没到近乎于无的地步。 这是走向【太虚剑气】终点必要的过程，领悟【剑神】或许会变成曾经赤鸢真人那样绝情绝冷，可没有圣痕注定断绝了沈芙走向最后一步的可能。 她转身走出了这间教堂，在天空的灰蒙得以散去后，阳光透过七彩色的琉璃落在曾经深处的地方勾勒出模糊的影子。 阿波尼亚没有开口，她清楚的明白自己没有命令千劫的权利，男人对疗养院的付出已经足够多，早已经补偿了自己的收留。 如今的千劫即便是离开，她也无话可说。 “帕朵，你一直在看吧？”阿波尼亚微微垂首，平静的语气在教堂回响，“那位客人说疗养院就快要毁灭了，拜托你去组织大家逃跑吧，我们得离开这里。” 教堂的阴影中，身影微不可查的探出头来，少女姣好的容颜带着些迷惘和心有余悸，“刚才那个人好可怕……她一下子就把我看出来了。” 没人回应，好胜心满满的千劫也并不否定她的话。 名为帕朵菲莉丝的少女吐了吐舌尖，习惯性的把身子融入阴影中，脚步声轻盈，“哎呀哎呀，我的宝贝还没来得及收拾走。” 少女的语气中有着藏不住的失落，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向千劫开过口，向对方乞求帮助自己保护这座疗养院或是城市，那些宝物对菲莉丝而言其实是最重要的事物。 但她从未将希望放在千劫身上过，这个性格多变的男人，少女并不觉得对方会保护自己。 “千劫，阿波尼亚你们也快点准备好逃跑吧，要是怪物攻击过来可就糟糕了。” 千劫看了看身后正准备收拾的阿波尼亚，又看向远去的菲莉丝，男人忽然有些郁闷。居然没有任何人请求自己，哪怕一下？ 他本以为沈芙会求自己帮忙，可女孩就那么平静的离开了。或许更了解他的阿波尼亚和菲莉丝会请求自己保护疗养院，毕竟这里也是他所要生活的地方。 两个女人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压根没有向他求助的意思。 根本没有人需要他？ 千劫的心沉了下来，倘若有人请求他又是否会拒绝？大概会是吧……男人毫无义务答应任何人保护的请求，他生来便是为战斗。 可他不会因此就放弃疗养院，这里是他的归宿。沈芙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那头怪物会把一切都毁掉，千劫绝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够了。”千劫的喉咙滚动发出怒喝般的声音，举动惹得离开的菲莉丝与阿波尼亚不约而同的停下。 “组织好这里的人去避难，疗养院不会毁灭，我说的！” 令人胆颤的高温从那具身体中散发而出，连阳光在照射后都开始扭曲。阿波尼亚茫然的神色旋即变得欣喜，“千劫你……” “这里是我的地盘。”千劫没有给她说完的机会，大步流星的走向屋外，仿佛带着火山喷涌岩浆的怒意让菲莉丝惧怕的躲到一旁。 两人本能的相视，无言的露出一抹浅淡的微笑。 …… 千劫在几条街区外找到了朝着远方堡垒前进的沈芙，女孩在见到他后一丝惊讶的神色掠过黯淡的琥珀瞳中。 “我该怎么做？”千劫有些不适应这种感觉，他本不应该保护任何人。 “替我拦住那头怪物，最好能打伤它，帮我创造就杀它的机会。”沈芙眯了眯眼，她看清了在天空舒展完美身姿的影子，凶恶的杀意隔着遥远的距离传递而来。 崩坏能源源不断的涌入女孩的体内，灰白色的长剑在她手中构筑而成。换了副姿态的沈芙神色肃穆，她想了想，补充道，“不要有心理负担。” “可笑！”千劫有些愤怒的吼道，被看破心思的男人莫名觉得恼怒。他望向身边的女孩，与远处传来的压迫感明显不成正比，“你真的能杀死那只怪物？连我也无法保证。” “当然。” 平静的声音在千劫耳畔响起，男人蓦的愣了下，暴躁的崩坏能粒子碰撞形成连绵不绝的炸裂声在耳畔响起。 千劫有些难以置信，他僵硬的转头看去，一双双闪耀着金色的羽翼占据了视野，那些圣洁的辉光落在他略有破损的面具上，身边的女孩仿佛消失了，变成恐怖的怪物。 他无法想象这样的姿态会出现在一个女孩身上，倘若先前千劫任觉得自己能与沈芙势均力敌，那么如今这副介乎于天使与恶魔般的姿态，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先前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你是怪物？”千劫沉声问道。 隐隐约约的，他似乎听到身旁的女孩发出微不可查的叹息，所有金色的羽翼完全舒展，上面密布完全张开的竖瞳，浑浊的液体缓缓流淌。 “我的确是个怪物。”沈芙迈步走向天空，身后羽翼拍打涌出暴风，窈窕的身姿在阳光中勾勒完美，“我的队友们大概已经登上那座堡垒，保护他们的事情也麻烦你了。” “我可从没答应过你要保护谁。”千劫抗拒的回应道，可他已经没有与沈芙商讨的机会，女孩化作一道金色的流星就此从眼中消失。 “真是让人憎恨的家伙！” 近乎一模一样狂暴的崩坏能循环领域张开，没有翅膀的千劫踏地，皲裂的痕迹蔓延至很远，他骤然弯腰跃起，在楼房间跃动着追逐沈芙。 第66章 赌上一切 时间回到战场交换的一刻，崩碎的堡垒残垣仿佛流星雨般不断坠落，痕目瞪口呆的望着在巨大冰块碎片间不断穿梭的身影。 千劫的暴力在此刻完全展现，那在痕眼中根本无法战胜，光是压力就足以让自己呼吸困难的律者如今像是破烂的玩偶般被男人拉扯着不断轰击。 直升机得以稳定降落，战场的光景在痕眼中一点点消失，他竭尽全力的用眼睛记录起这场不可思议的战斗，视线最后仰望向天空近乎代替了阳光耀眼的女孩的身影。 他有些无可奈何的收回目光，“交给你了，我们的最终兵器。” 宛若神迹的光景被很多人看在眼中，就像是飞矢的流星相互碰撞着，崩坏能粒子相互碰撞所导致的极致高温融化了寒冰形成暴雨降落在黄昏街。 这场战斗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沈芙在人类的心中印象无疑会达到最深，人们眼中的天使亦或是怪物。她将会因此被束缚的更加严重，包括千劫。 能与律者正面对抗的家伙在没有加以限制的情况下，其危险程度甚至比沈芙还要高，被带入至深之处进行监控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可从未有人要求过他们做这件事，其受到的代价归根结底不过是为了心中的守护。 有些事情就是值得付出任何代价。 千劫不喜欢疗养院，他的内心从未在这里停留过，可男人也不允许有人破坏这，那是属于他的足迹，也许在未来去到很远的地方后，他仍然有一处可以回去的地方。 抱着这样的心态，男人沸腾的血液被完全激活，他疯狂的轰击着眼前的玩偶，仿佛皲裂的大地上流动的熔岩覆盖了整只手臂。 这样疯狂的攻击持续到最后千劫感受得到却是自己的攻击在逐渐减弱，他的内心分外惊骇，明明其他的怪物在他出手的第一刻就会开始哀嚎。 自己的攻击那么久，任何的怪物都该死亡。但这只被称为律者的怪物至始至终连声音都没有，它就这样默默地忍受着无边的攻击，直到向自己发出反击。 来不及想更多，千劫挥出的手臂被忽然从坑洞探出的五爪死死扣住，随着冰屑不断崩碎掉落，被疾风暴雨般攻击打的面目全非的第五律者探出身子。 如今的第五律者早已没有了先前完美的姿态，破碎的外壳隐约露出曾属于人类时少女的面容，她紧闭着双眸，失去了灵魂沦为容器。 “轰！” 震耳欲聋的冲击声响起，这次轮到千劫被律者凶戾的攻击命中头颅，被拽着的手臂松开，男人在一瞬间大脑空白丧失意识，他的目光落在远方身影。 无数的冰矛凭空显现形成完美的囚笼缓缓向内合拢，将千劫的身影完全吞没。 完成这一举动，第五律者顺势从冰层中走出，她的注意力从千劫身上移开，对具备了在战斗中越来越强大能力的她来说，男人的压制再也构不成威胁。 真正具备威胁的是那莅临于高空上悬停之人，代替的太阳的耀眼光芒，厚重的云层在她手中涌动变化，逐渐构筑成虚幻的巨剑。 第五律者不知道那一剑意味着什么，但神明赐予对死亡恐惧的本能告诉她如果放任对方的攻击释放出来，自己很可能会死。 “去死吧。”第五律者漠然的开口，无边无际的崩坏能领域中，微小的分子就此终止行动凝固，百米长的冰矛在转瞬间形成。 “哗——” 仿佛暴雨倾盆而落的声音让律者有了片刻的停顿，蔚蓝色的天空所有云絮都朝着一处汇聚而去，刺目耀眼的阳光落在身躯传递着微弱的温度。 分明并没有下雨，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声音？ “喂……你在看哪里？”男人深呼吸着，言语中带着像是猛兽舒展獠牙的愤怒，高温的热浪从后方扑来笼罩了律者的身躯，将那些寒冰尽数融化，落雨声延绵不绝。 第五律者有些愣神的挪动身体向后看去，极致的高温融化了囚笼，曾穿着破烂背心的男人全身被火红色的熔岩覆盖，连同面具一齐使得那张脸变得分外可怖。 千劫的理智正在褪去，进入这副状态的他将彻底化作只会战斗的怪物，在意识消失的前一刻，男人深深的望向远方的身影，随后义无反顾的将剩下都一切交给对方。 “我才是你的对手！” 完全化作怪物的男人怒吼着扑向第五律者，抓着她朝荒芜的旷野坠去。 …… 沈芙清楚千劫将胜利的可能压在自己身上，事实上但第五律者诞生不可控制的那一刻起，整座城市的安危全都赌在了自己肩上。 如果连她都失败，黄昏街内几十万的人口都将死亡。她不能输，也不能将战斗拖延太久。 如今的女孩正以自己的方法尝试领悟出【神蕴】，唯有在一瞬间杀死律者，才足以保护这座城市。 但连圣痕都没有，沈芙真的能够走到那一步么？她不知道，可她注定要走向这近在咫尺又无比渴望的一步，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她所想保护的一切。 沈芙检索着脑海中的记忆，就像是将一本落满灰尘的书掀开，在灰尘飘散朦胧视野的同时，过往的故事再度重现。 那是场漫长的梦，女孩看见了海渊城中怪物和怪物对决的光景，原来那已经是近一年前的事情。 她看见了游乐场里手牵手逃跑的两人，在霓虹灯光闪烁的夜色中登上摩天轮，她看见了夕阳下圣芙蕾雅的大海，还有很多…… 它们仿佛就在昨天，又像是过去了很久。沈芙再也无法企及，她没有回头的路。 女孩就这样探寻着记忆，直至走到最深处故事的起点，在太虚山上降临下足以斩杀仙人的一剑。 刺眼的光芒吞没了两道身影，沈芙作为看客站在远处，迷惘的伸出手，她低声的呢喃，“我想要保护好你……” “咔哒” 无法承受压力的剑心开始破碎，沈芙以扭转规则的方式走向了属于自己的剑神。 第67章 剑神 “啪嗒啪嗒……” 凯文坐在楼房的废墟中，他听着耳畔细碎的雨落声，周围扬起的尘埃就像是雾霭般朦胧了视野。历经了艰苦的奋战，黄昏街大大小小的崩坏兽群近乎被清空，同样人类这一方也付出了足够惨痛的代价。 如今他们终于有了歇息的机会，只剩下最后的战斗，他们无法企及只能作为旁观者去等待。 一缕缕淡金色的光芒经过折射落在凯文的手心，少年困惑的抬头，看着天穹之上的巨剑不断朝着自己逼近，压迫力令人窒息。 “这是什么……金色的雨？”科斯魔接住了落下的光点，令他感到诧异的是，那仿佛是液体般传来真实的触感，冰凉的感受深入血液和脊髓。 那并非是雨，而是数以万计金色的碎片。飙升到极致的崩坏能影响了所有卫星的监控，如果有人能从高空俯瞰，便会见到这震撼人心的一幕。 那是数不清的金色碎片从这座小城的每个角落涌出，它们像是薄薄的云雾般飘散在城市的上空，汇聚成金色的龙卷朝着远方的身影涌去。 痕是少有能够看得到这场龙卷的人，男人咬着根烟在嘴中，轻声感慨：“战斗大概要结束了。” 天空仿佛正在碎裂，就事实而论沈芙的这一剑无法达到真正的剑神，有着规则的桎梏，她永远也突破不到那个境界，但女孩从来到这个世界起就有着与众不同的地方。像是命中注定，她必须要以这样的方式诞生出属于自己的【神蕴】 那并不是抹去了所有感情，无关乎任何事物所释放出山崩海啸的一剑。而是裹挟着情感，足以改变这个世界，名为“守护”的一剑。 好似回到了曾在太虚山时的夜晚，沈芙凭借着那份情感足以号召羽渡尘为自己所用，如今的女孩正做着相同的事情。 沈芙举起的手缓缓落下，舒展的羽翼尽数合拢包裹起女孩承受冲击而濒临破碎的躯壳。 【渡尘.拟.太虚剑神】 由金色碎片覆盖的巨剑熠熠生辉，代替了阳光的耀眼降临这座城市。 …… 第五律者感到毛骨悚然，代表着绝对权能的领域在某个瞬间彻底崩塌，她尝试着构筑出冰矛和屏障，可每当尝试调控起崩坏能都会在数秒内尽数粉碎。 这片荒芜的大地在数分钟内沦为没有任何崩坏能的真空地段，她下意识的想要与神明进行沟通，就像受到惊吓的幼崽本能的寻求家长的保护。 但神明既不真实存在，也不会回应她。当剑神降临到那一刻，崩坏意志就已经预料到最终的结局如何，它不会感到可惜，因为每位使徒的死亡都会作为观测的经验，在下次制作出更为强大的使徒。 直至诞生免疫了所有攻击手段，足以毁灭整个人类文明的律者。 沈芙的出现改变了这个世界的规则，那些本应该更加弱小的律者因她而得到了无与伦比的力量。 幸存的人们无法忘记那柄仿佛能抹杀万物的巨剑出现，冰冷与漠然令人感到窒息，大地在震颤，老旧的房屋不断剥落出白垩、崩塌，视野全然被太阳般耀眼的光辉占据。 在不知过去多久，夕阳的余晖落在了黄昏街，人们久违的感受到身躯被温暖所包裹，忍不住泪流满面。 … 黄昏街外，本就因为重工业化变得荒芜的旷野在遭受剑神的轰击后大地像是被可怕的龙卷席卷，黑色的泥土外翻形成一座座山丘。 连阳光都无法照耀这片土地，死气沉沉的见不到任何生命存在。 待到逐火之蛾的后勤人员见到这一幕，无疑会感到分外头疼，如果第五律者被剑神彻底抹去，没有半点躯壳的残渣可寻，那么尝试回收第五颗律者核心会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逐火之蛾总部内，飙升的崩坏能开始减弱，正襟危坐的指挥官们得以弯下脊背，长长的松了口气，第五律者的讨伐结束了。 现在只剩收尾工作，于是乎安排在黄昏街附近的后勤人员立刻进入这座城市。 但在此之前……荒芜的旷野却蓦然开始颤抖起来在隆起的山丘间，不知名的伟力将其推开，显露出其中的模样。 足以冻结空气的温度再次蔓延开来，土地蔓延起一层薄薄的冰霜，狼狈不堪的第五律者艰难地从中爬起，丧失了飞行能力，她只能趴在地面挪动。 布满裂痕的律者核心黯淡到极点，无论怎样尝试都调动不出半点崩坏能。可即使这样，濒临死亡的第五律者停留在走向结局的最后一步。 她一动不动，少女姣好的面容中那双眼瞳完全溃散无神的望着天空的夕阳，律者核心在长时间的宕机后逐渐开始制造出崩坏能。 第五律者正在进行自愈，只需要足够的时间她就能恢复到曾经那副凌驾万物之上的姿态，甚至在硬生生接收下拟态剑神后，她的力量得到了更大幅度的成长。 下一次，第五律者再面临剑神有着不会和现在一样狼狈的信心。 她只需要时间就能够抹杀一切…… “哗——” 水流缓缓地淌过身畔，第五律者在片刻的怔然后，那张破碎的面容浮现起恐惧的神情，她惊恐的眼眸放大，视线开始聚焦尝试向某处看去，却什么都做不到。 灼痛肌肤的高温蔓延，它们完全融化了第五律者权能制造成的冰雪，伴随着迟钝的脚步声，熔岩包裹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男人费劲的说着话，疼痛和疲惫交织让他一时难以用出那副狂傲的语气，“没关系，我会杀死你的！” 千劫揉着似乎是断掉的肩膀，一阵阵剧痛冲击着大脑意识近乎崩溃。他没想到沈芙真的做到了，就这么疯狂且强大的把眼前这个名为律者的怪物从王座上扯下，变得脆弱无比。 女孩没能真正的杀死律者，不过没关系，千劫早已经做好了帮助对方善后的准备。 熔岩滚动的颜色比夕阳的余晖更加鲜艳，在不久后浑身破烂的男人踉踉跄跄的回到那座被他保护好的疗养院，孩子和病人们将这位大英雄围在中间。 千劫一如既往的不喜欢这种感觉。 —— 高考结束了，要中考的小伙伴加油 本来说休息一个月，结果变成两个月。从明天开始努力恢复日更，要努力啦 第68章 符华的小情绪 欧洲，逐火之蛾总部。 浅蓝色光芒的帷幕呈现着两张图片，那是同在一座城市的上空进行拍摄，只是期间有着二十四小时的间隔，而光景却是截然不同。 破败的城市在历经一天后失去生机，竖立在那的仿佛是一位位死去巨人的身躯，余晖落在这座城市也无法照耀尽缝隙间的黑暗。 那是历经过第五律者讨伐战争的黄昏街。继第三律者导致整个沧海市沦为焦土后，第五律者的出现使得黄昏街有超过十万人的伤亡出现。 人类这一方即使在最后获得胜利，依旧是损失惨重。 微弱的光从会议室的四处落下将宽阔会议桌两侧的身影逐渐照耀显现，他们的目光汇聚在帷幕上的两张照片，时不时会垂眸沉思，轻声低语。 几位队长口中无法理解的家伙，沈芙被迫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指使人，逐火之蛾的掌权人以及国家领袖如今聚集在这间会议室里。 他们或许没有那么强大的战斗能力、每一次的抉择未必都是正确，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有着被无数人敬仰的威严，所做的选择从未出自过自我，而是关乎整个人类文明的命运。 “死亡人数十五万七千人，这只是一个大概的数字……如果真正要进行计算，大概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多。” “这种破坏范围真的是人类能够达到的么？再算上别的可能，恐怕她的能力已经要达到一枚崩坏能裂变弹的程度了。” “如果是这副模样的人类和律者真的有区别么？” 议论声回荡在会议室里，沈芙让所有的领袖再次看到了人类的强大性，这是第一次在不依靠崩坏能裂变弹的情况下，人类正面对抗律者获得了胜利。 而相同的，领袖们亦是见到了沈芙的可怕。那副与崩坏兽融合的模样在普通人眼中能被称得上是天使，在他们眼中则是需要忌惮的怪物。 没人知道下一位律者诞生的时间，当律者不再出现，人类文明最大的敌人便会转向内部。 随着沈芙所展现出的能力越发出乎意料，人们才发现他们所设下的囚笼和枷锁并不足以困住这头猛兽。 “黄昏街的几个人已经被带到至深之处进行监视，相比不可信的家伙，毒蛹才是我们完全能够掌控的。” “依靠现在的科技，毒蛹里未必不能出现和那个女孩持平的人，也许我们真的该考虑……” … himiko蓦地停住前进的脚步，琥珀似的眼瞳倒映出清秀的身影，她蹙起眉，唇瓣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在不远处倚着墙面怀抱着冰蓝色刀鞘的少女在觉察到有人盯着自己后，微微抬起头，“……” 少女无言的望着这位小队长，整个人就如怀中隐隐带着寒意的太刀般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的脸上戴着狐狸的面具，露出的只有精致的下巴与始终紧闭的唇。在经过数秒钟的对视后，女孩迈步淡漠的从himiko身边经过远去。 待到少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里，himiko倍感头疼的扶着额，“毒蛹的疯子怎么会被调动到这里……” himiko从不怀疑会议室中那些领袖们保护人类文明不会覆灭的决心，可从人类的角度来看，她无论如何也无法认同这群人。 他们会利用好每一柄刺向崩坏的利刃，同时也会保证好这把刀不会伤害到自己。 他们不会真正的相信某个人，力量只有掌握在他们的手中才能放下心，可这样又会让多少人感到不公？ 回想起不久前收到的任务，himiko及小队内的重要成员被派往澳洲执行一场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女人隐隐想通了逐火之蛾的高层们打算做什么。 异样的情绪在心底涌起，在逐火之蛾内地位越高，himiko就越发感受到自己的无力，她改变不了这个世界，连身边的人都无法改变。 …… 白色巨鸟展开的羽翼将云层一分为二，残留的白线将蔚蓝色天空描绘的凌乱，一如女孩此刻的心绪，默念再多遍的剑心决也无法让自己平复。 符华望着屏幕中不断重播的新闻沉默不语，第五律者诞生、死亡，这已经是一周前所发生的事，关乎人类文明的命运，作为战士的她却没有收到半点消息。 她被刻意隐瞒了这件事，如果不是在新西兰的任务完成得以回归，恐怕符华还会不知情更久。 真正令女孩感到难过的不止是自己被逐火之蛾排除在外，而是新闻中那道仿佛天使般拯救这座城市的沈芙默许了这种做法。 她害怕自己受伤，所以什么都没说。 在律者讨伐结束的前后，沈芙一如既往的会给符华发送消息，那平和间带着温柔的语气，没有起因和目的产生的话题给予着自己一种岁月静好的假象。 可实际上沈芙究竟是拖着怎样疲惫的身躯回应自己，符华难以想象。 新闻中总是会放出女孩最耀眼且强大的模样，她清楚做到那一步是要付出代价，就像第三律者时那般近乎死亡。 烦躁，郁闷。 少女心中郁结的情绪无法解开，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被无知的保护着就像是一个看客目睹自己喜欢的人走向衰亡，却也无能为力。 她想站在沈芙的身边，陪伴对方，无论迎来的结局如何。 但显然沈芙并不想这样，女孩对她的情感最多的是保护欲，要自己没事，怎么样都可以。 沈芙的情感究竟出自于喜欢亦或者纯粹的保护欲？符华没由来得想到在她们认识的第一天，对方所说五万五千年后的自己。 依照如今的情况来看，也不是没可能？因为喜欢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相似，所以她的情感并不会停留在自己身上，因为相似所以要保护好。 符华的思绪忽然中断，在想到这些时她用力的摇摇头。模样颓败的垂着秀眉趴在桌前，臂弯间藏着的精致小脸攀升起淡淡的绯红。 她究竟在想什么？光是因为沈芙隐瞒自己，就想到那么多，回过去想想自己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闹着脾气。 “可……”符华偏过头，她看着窗外变幻的云层，偌大的客舱内只有独自一人，少女的低语回荡着，“你已经很久没有告诉我，喜欢我了……” 符华不喜欢多愁善感的自己。 客机降落在逐火之蛾总部，怀揣着复杂情绪的少女朝着阔别许久的家走去，等待下去大概很久都得不到答案，自己还会想的更多，那就亲自问问沈芙吧。 第69章 希儿的请求 笔直的路灯落下冷白的光，倒映着少女窈窕的身影。在前行到某处时，她停下脚步，抬眸遥望向静谧无星的夜空，飘落的水珠折射着光线碎在少女精致的琼鼻。 符华恍惚的意识到不知何时秋季已经走向冬季，现在连雨水都带着深深的寒意。 已经要下雨，她的思绪收回加快了走向家的速度。符华远远的就看到那栋在昏暗中亮着微弱光芒的别墅，越是靠近，少女的心跳就会没理由的加快。 其实并不是很久未见，所以符华的小情绪也毫无理由。这份不知从何而来的复杂情绪纠缠着内心，让她不自觉的感到紧张。 或许是因为在专机上突然冒出的想法，她鼓起勇气打算向沈芙质问情感，但人总是想法很多，真正要实现时却又怂的很，才会变成这样。 符华站在别墅的大门前，手放在自己加速跳动的心处，微张着唇瓣开始深呼吸。 她不能退怯了，比起接受对方模糊的情感被一直保护着，符华更想要将一切都了解清楚，然后站在沈芙的身边一起面对未知的事物。 就从对方隐瞒自己这个点开始，试着闹闹小脾气吧。少女在心中如此想着。 符华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脸，因羞耻导致脸红的温热感传递而来。 如果沈芙能够了解到符华如今的内心想法，一定会觉得很欣慰。曾经那个沉默寡言，只会靠着习武打发时间的少女已经诞生出更多的情绪。 在崩坏愈发惨烈的时代中，符华仍然留有着青春少女的情感就能够证明一件事，沈芙将她保护的很好。 “咔哒” 符华推开了家门，似乎冬季来了，院子里翠绿的草地都升起一股落寞感，偌大的别墅除去几盏灯孤零零的亮着，便再没有任何事物。 孤寂感有些出乎意料。 “小华姐姐？” 小女孩略带诧异的声音响起，符华这才意识到院子里有人，但对方太安静了，身影融入黑暗里，坐在秋千上缓缓地摇摆着。 穿着身浅蓝色连身睡裙的希儿抓着秋千的吊绳，海洋般的眸子倒映出光亮掠过情绪。 “希儿！”符华欣然的走到小女孩跟前与其相视，“很久不见，你过得还好吗？” “希儿过得很好……有姐姐在，家很温暖。”希儿抓住了符华的手，将其放在脸颊旁像是猫儿般蹭蹭，“希儿也很想小华姐姐，姐姐也很想你。” 小女孩的举动让符华感受到温暖感从手心传递直达内心，浓浓的思念感如柔风将她全身包裹。 “在新西兰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以后我每天都可以陪在希儿身边。” 希儿不再言语只是又蹭了蹭符华的手表示开心，苍白的小脸上唇角掀起弧度。 “现在已经很晚，希儿回去睡吧。”符华拉着小女孩一同向着家门走去，她想了想语气淡然的打听起沈芙的近况，即使她心中隐约有着答案，“沈芙最近还好吗？” 希儿怔了怔，垂眸呢喃，“姐姐最近还好……” 符华没有拆穿小女孩的谎言，语气中带着期望，“要是她可以不用战斗该多好。” 希儿的眼眸中闪过情绪随后化作微微地点头附和，那亦是女孩的心愿，她纠结的望着符华，迟迟没有说出内心的想法。 直到站在家门口，希儿拉住了即将走进家门的符华，小女孩的脸上满是担忧，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其实小华姐姐什么都知道了，对吧？” 符华惊讶于小女孩的聪明，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希儿便继续说道。 “可以请你不要怪姐姐吗……她已经很努力了，可还是有很多人不满意，要是小华姐姐也责怪她的话，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爱着她……” “希儿……”符华怔住了，她没想到会从小女孩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事态总是比预想中要差太多，就算独立击杀律者，沈芙也很难得到逐火之蛾的认可，甚至在他们心中的可信度越发的低。人类总是恐惧着比自己强大的生物，纵然那是同类。 希儿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大概是因为逐火之蛾对别墅的管控更加严重，对沈芙说了些什么，无时无刻对这里进行监视。 连小女孩都替姐姐感到委屈。 咬着唇沉默许久，符华弯腰拥抱了希儿。她对自己先前的情绪感到羞愧，她低声说，“辛苦希儿啦，我不会让沈芙难过的。” 希儿迟钝的感受着温暖，许久才伸出手抱住符华。 … … 符华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自己的家也能如此冷清，她发现了某个事实，沈芙在那场战斗中受了严重的伤，直到现在都没有愈合。 客厅里亮着盏白炽灯，惨白的光线和电视机的彩光会在一起，【动物世界】里主持人声音平和的说着，杂糅的光落在沙发上蜷缩着熟睡的女孩身上。 她纤长微卷的眼睫染着彩光，清冷的容颜连同唇瓣都失去血色，毛毯下露出白皙的胳膊时而轻颤着。 符华沉默的坐在沙发前，近距离端详着沈芙的脸。这个女孩太虚弱了，就像一张白纸一样，仿佛只要有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撕碎。 自己不在的时间里，受到的那些委屈应该一直都无处发泄吧？ 符华苦涩的笑着靠近了些，小心翼翼的拥抱住沈芙，她俯下身将下巴抵在女孩光滑的额前，“辛苦啦……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不会害怕的，我只想和你一起面对。” 恍惚间淡金色的碎片像是群小小的蝴蝶从眼前掠过，隐隐约约有什么模糊的事物倒映在符华眼中，她看不清究竟是什么，却能深刻感受到从中带来的情感。 仿佛是打开了一本落满尘埃的书，那些灰尘飘荡着混着刻骨铭心的思念与爱意。它们牵引符华，令她本能的在女孩失去血色的唇落下一吻以做回应。 “……” 符华嘴角带着可爱的弧度，细细的观察着沈芙脸颊的每一个细节，直到某个瞬间，被亲吻刺激到的女孩睡眼惺忪的睁开眸子。 “……华。” 第70章 虚弱的沈芙 微凉的小手轻触符华的面颊，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脸颊的温度高升似乎令大脑宕机的地步，她的目光有些闪躲。 “沈芙，你怎么会在这里睡着？” 闻言，沈芙的注意力才从符华的身上移开，她茫然的望着四周，连她本人都不太清楚，像是失去了这段记忆。 女孩扶着额，声音虚弱，“可能最近有点累，我也不记得了。” 逆反规则释放出的剑神所需要的代价太大，不仅仅是燃烧生命 ，还连同着情感与记忆都一齐化为灰烬。 诚然剑神的威力很大，足以阻断崩坏意志与律者间的联系令其在一定的时间里变成普通人，甚至强大到能够灭杀律者。 但如此强大的力量所付出的代价是等量的，在释放完剑神后，沈芙便失去了意识很长一段时间，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后，律者讨伐战争结束。 在那之后沈芙觉察到强行使用剑神导致剑心破裂的严重，濒临破碎的躯壳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寿命将至尽头的现实，或许她不该再战斗，要退居二线才行。 但那样不行，失去了沈芙人类在对抗崩坏就缺失了至关重要的战斗力。她不能退出，不是为了那些将中心放在权谋的高层，而是为了自己想保护的人。 “比起这个……华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告诉我？” 沈芙苍白的脸浮现笑颜，她撑着沙发就想要起身，“我应该多准备点食材和希儿一起等着你……对了，希儿！今天的晚餐还没有做！” 女孩猛然反应过来，她居然忘记了要给妹妹做晚餐，饿到现在的希儿肯定会很不开心。 符华目光古怪的看着对方，第一次见到表现得手足无措，第一次见到如此脆弱不堪的沈芙。 她抓住了女孩的双手，偏头看向客厅示意，餐桌上摆着碗碟和冷掉的饭菜，那些都是出自希儿的手艺，小女孩的厨艺一般，她在试着长大替姐姐分担不必要的事。 “你很累了，沈芙。”符华轻声的说道，没用多大力气就让女孩重新躺在沙发上，“试着让自己休息一段时间，无论怎样还有我在，我会陪着你的。” 沈芙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剑神是一把双刃剑，直到现在对她身体的副作用还没有消失，最严重的情况便是记忆的错乱。 女孩每次都会梦见过往，目睹着与她再也不可能有交集的身影逐渐远去，对拥有事物很少的沈芙来说，这无疑是噩梦。 沈芙感到恍惚，华仍然是华，依旧是相同的模样但内在却变成了未来的她，始终保护着自己，能够放下心来的仙人。 理性告诉她，这样的错觉不过是她精神受损严重导致的，可感性却说，偶尔这样也好，你喜欢的是符华，无论未来还是现在的她。 “好……” 沈芙平静了下来，她贴着符华的手心，抬眸望向那张清秀的容颜。后者对她的反应明显开始脸红，神色间有放松的喜悦。 心少有的彻底放松下来，沈芙疲惫的眨眨眼，隐隐约约又要睡去。她没有说话，紧挨着符华的手，任由记忆的洪流在脑海中汹涌冲刷。 “这样做会让你开心点么？”符华对视着那双眼睛。 其实保护了数百万人生命的沈芙并没有多么高大，她甚至比符华还要瘦，她的脸颊白皙又失去血色，完美的青春容颜最应该出现的地方本该是校园。 可沈芙就是义无反顾的站在了人类防线的最前方。 没有人能想到那散发着圣洁感释放羽翼挥出毁天灭地一剑的女孩在脆弱时会是怎样，还有很多人将她称为怪物，没有人想过该保护好这位女孩。 符华的心仿佛被狠狠的掐了一把，大脑里仿佛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该抱紧沈芙，再多给予对方些温暖。 于是她就遵从着内心的想法照做了，抱住沈芙纤瘦的身子。阳光的味道淡了很多，还有淡淡的栀子花香，令人下意识深陷其中。 “沈芙，我很想你。” “谢谢你。”温暖包围沈芙，她近距离直视着那双幽邃深蓝的眼眸，靠近贴合樱薄的唇，“这个吻还给华。” 少女的眼眸随着唇瓣湿润开始放大，“你知道我刚才做了什么？” 沈芙欣然的勾起唇齿，“当然。” 她圈住少女的腰，让对方没办法逃脱。简单的亲吻像是试探，符华和沈芙都没有逃跑，她们相互证明对方的情感的真实性。 在静谧的氛围中，沈芙的呼吸很轻，再次凑近吻住少女的唇。那并不突然，一切都是顺理成章达成的，她们认识的时间太久了。 可怕而又残忍的事物始终没有将她们分开，她们早该在一起，走到这一步。 “华会开心么？” “应该吧……” 符华的意识在某个瞬间断线了，她只觉得情绪的火焰吞没了意识。本能的靠近对方，感受着栀子花的香味始终萦绕鼻尖。 …… 希儿站在窗前好奇的踮着脚尖向内看去，碍于身高与沙发背面的阻碍，饶是看不到太多的东西。 电视剧彩光将两位姐姐的影子打在墙面，小女孩的大脑飞速运转也分析不出她们究竟在做什么，毫无疑问那会是让姐姐和小华姐姐都放松下来，能够开心的事。 希儿不再看了，她坐回到秋千，轻点草地开始晃动起来。这一次不再有难过的情绪，小女孩在晃了会开始抬头看向天空飞过的小型飞行器。 先前对符华说的话并不是谎言，逐火之蛾高层对沈芙的管控更加严重，他们害怕沈芙失控，倘若总部毁灭相当于人类的未来就此断送。 他们之间缺少着最基础的信任，这主要是因为沈芙空缺的履历，要相信一个凭空出现的女孩实在太难。 希儿开始沉思，仅仅是让姐姐开心，小华姐姐也能够做到而且做的更好。她希望能帮得上沈芙应该让姐姐更好的生活在这个世界，得到应得的尊重。 小女孩如此想着，她确定好了自己的目标，并为之开始努力着。 第71章 假期 初晨的阳光洒落在符华遮着面颊的手上，少女迟钝的醒来，脑海的记忆开始回溯，她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情绪的火焰燃烧了意识。 隐隐约约记忆的碎片浮现在大脑，符华逐渐的想起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第一次见到那么脆弱又无助的沈芙，感受到女孩所承受的委屈情绪终于发泄出来，她希望沈芙能够开心些。 于是乎就有了后来所发生的事，想到这里符华的面色蓦然的红了起来，她望向身旁，女孩姣好容颜的脸安静的靠在枕头上，她们间的距离很近，温热的呼吸落在符华的脸上，仿佛连眼睫都染上红晕。 少有的符华再次见到沈芙安然熟睡的模样，黛眉完全舒展，没有一丝的担心，完完全全的放下心来。 原本还有些慌张的符华在见到这副模样的沈芙后，心渐渐的放松下来，那张精致完美的面颊上，眼底的位置泛着青灰色。 她最近的睡眠并不好，大概是在自己回来之后才得以安心吧。 “一直以来辛苦了。”符华唇角微扬，趁着沈芙还没醒，她悄悄的抬指戳了戳那张柔软的脸蛋，女孩面颊的淡红色的温度从指尖传递而来。 “姐姐，你们醒了么？” 小女孩稚嫩的声音突兀的闯入静谧的室内，房间的门无声无息的开了，穿着厨裙的希儿手中攥着锅铲疑惑的问道。 “！” 符华的身子霎时间僵硬在原地，陷入沈芙面颊的指头一动也不敢动。要是被希儿发现自己在做什么，形象绝对会彻底崩塌。 幸好相隔着距离，如今符华恨不得将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事实上和沈芙睡在一起，这件事就已经足够令她羞耻的。 “希儿做了早餐……还没有醒？”希儿歪着脑袋，在见到两位姐姐都没有醒后，语气稍有遗憾的说道，小女孩没有唤醒她们的打算，撤出房间准备离开。 符华默默地松了口气，还好希儿什么都不懂。她并没有看见小女孩脸上满足的笑容，后者明显不是不懂的样子。 事实上希儿来此的目的绝非早餐，虽然也有在内，但她实际的目的是为了印证昨晚两人拥抱亲吻的事实，现在看来姐姐们的关系的确更进一步了。 希儿很是欣慰，姐姐终于不用再孤独的承受那些委屈的情绪。 “再去把早餐热一下吧，牛奶要多加一些，体力消耗应该需要补充……” …… 逐火之蛾实验室。 殷红的血液在混入多种特殊液体后一齐在管道内流通涌向玻璃器皿，在短暂的几分钟分析后，屏幕上呈现分析后的数值。 秦素衣观测着开始进行记录，端起一旁的易拉罐抿了口咖啡，“一切正常，在多次进行崩坏兽化后你体内的崩坏兽因子范围扩大了，不过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沈芙，你的身体很差，该好好休息了。” “我明白。”一旁的沈芙回应道。 秦素衣手中的动作微顿，她看向神色淡然的沈芙，感到有些无奈。想来那答应的话对方大概不会遵守，时代的洪流也不允许沈芙停下。 “不要太在意逐火之蛾的那些人，他们在权与谋方面争斗惯了，连辨认是非都不会。” 沈芙没有说话。事实上高层没有真的对她如何，只是调配中的暗示很明显说明他们对她的不信任。 名为毒蛹的隐藏组织取代了沈芙的特殊小队位置，她这位队长失去了所有权利，尽管她从未使用过队长权利带来的任何好处。 而由不少死刑犯和穷凶极恶之徒组成的毒蛹也并非对逐火之蛾忠心耿耿，这支死士队只会听从他们的首领，可笑的是在崩坏的消息宣告世界的时间里。 毒蛹的前首领曾使徒反叛，以暗杀所有高层达到掌控逐火之蛾的目的，结局以毒蛹被暴力镇压，前首领被处以死刑，新的首领宣称忠诚逐火之蛾收尾。 任何毒蛹成员在逐火之蛾内都不受待见，可即便这样依旧取得了高层的信任，可见他们对沈芙真的怕到了极致。 “去放松放松吧沈芙，度个假。第五律者结束，你暂时无事可做了不是么？”秦素衣提议道。 沈芙看着好友神色认真钻研着数据的模样，在听到对方的提议后，莫名有种身份对调的感受，她轻笑道：“那作为收集数据的人员，素衣会一起么？” …… 希儿站在实验室的大厅，晃眼的白炽灯和灰铁色器械唤醒了她那些不好的回忆，白嫩的面颊浮现起恐惧的情绪。 “要吃糖吗？” 温和的声音令希儿从沉浮的噩梦中醒来，面容清秀的少女俯下身来将几颗糖果塞到她的手中。 mei推了推镜框，语气中有些歉意，“如果知道希儿会来做客的话，我会提前去多买些零食。” “谢谢……”希儿垂眸望着手心彩色的糖果，呢喃着又重复了一遍。她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噩梦早已经过去，如今的她有着家人和更美好的生活。 小女孩此次前来是跟随沈芙一同来游玩，在心情平复后开始好奇的打量四周，数台精密的仪器同时运转，玻璃器皿中涌动着不知名的溶液，它们汇聚在一起，在经过分析将数值呈现在屏幕上。 希儿什么都看不懂，但小女孩清楚一件事，作为逐火之蛾科学家中最年轻亦是最顶尖的mei可以帮助沈芙，在人类还未出现英雄前，是科技抵御住第一波的崩坏洪流。 “博士，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希儿困惑的指着屏幕上由蓝色线条勾勒出圆弧形犹如利剑的图案，“为什么它会空缺一块？” “希儿也懂么？”忙着观察数据的mei偏过头来看了眼，见小女孩神色间的困顿略显娇憨，她轻笑声，“这是我最近的主攻项目，量子之海连接……或者可以用沈芙小姐的称呼，圣痕。 它缺少了核心，直到现在我都没找到办法。” 希儿眨了眨眼，大抵是现在的mei太过繁忙没有机会解释过多，到最后小女孩也无法理解什么。 mei想了想，因为要事在身所以没办法陪伴希儿，心中莫名感到有些愧疚，于是她对着装载在实验室内的人工ai下令道：“普罗米修斯，陪希儿小姐玩会游戏吧。” “收到指令。”机械的女声回荡在实验室内，屏幕上的数据开始切换，紧接着由普罗米修斯对希儿这个年纪进行分析，将在小女孩群体中最受众的游戏打开。 “希儿小姐，您喜欢玩什么？” 希儿的面颊映照着屏幕的光芒，小女孩抿着唇目光紧紧盯着屏幕上原本有着图案的那一块，在许久后才恍然回过神开始选择。 第72章 刺杀 mei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眸子，恍然隔世般看向四周，智能换气系统柔和的吹出冷风，实验室内几个操作台的灯光全都熄灭，唯有重要的主控台仍然亮着清冷的光。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忘我的在实验室内坐了一整天，如今的时间更是到凌晨，远远超出设定的生物钟系统。 若不是普罗米修斯这位智能ai有着独立思考的能力，大概她正在潜心研究的某个瞬间，实验室陡然暗灭、断电，她只能在一片漆黑里看着还未保存就已经关闭的屏幕茫然。 全神贯注的研究令少女的大脑有些疼痛，她下意识的拉开抽屉却什么都没有找到，愣了下后她才回想起来所有的糖果都送给希儿了。 科学研究的确是个很费脑力的工作。 名为”初始圣痕“的计划从一开始的顺利到如今停滞再也无法前进半分，mei无论从哪个方面尝试攻克都寻找不到真正能放置在沈芙身上的”锚点“。 而作为原本的主攻博士爱茵也很遗憾的表示，在第一次也是仅有一次进行人类跃迁成功后，实验室所有的数据都埋葬在了穆大陆的荒漠里。 如今的”圣痕“，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只要能补全最后的核心，mei就能够让沈芙身上所有的缺陷补全，女孩将真正意义上达到完美的地步。 锚点究竟是什么？mei始终找不到答案。 相同时间，融合战士计划也因为迟迟不出现成功案例而停滞不前，在收集到足够多的数据和崩坏兽尸体后，人体实验必然要展开。 分明已经强逼着自己突破下限，对同胞进行有违人伦的手术实验，但上天并不会因此而眷顾她，在对大量志愿者和死刑犯进行实验后，成功率仍然为零。 为此mei被迫背负上残害同胞的罪名，在逐火之蛾内的声名大跌，已然到了人人畏惧的地步。 “人类究竟该怎么找到解法？”mei捏着鼻梁，低声的呢喃叹息，她分明已经竭尽全力了。 在沉默良久后，少女双手放在风衣里起身离开了这，“普罗米修斯，麻烦将我的数据全部进行备份，然后进行休眠状态。” “已将所有数据上传至逐火之蛾云端，备份完成。” “三分钟后进入休眠状态，mei博士，今天为周五，您本周的休眠时间为十六小时，请注意休息。” 听到普罗米修斯的提醒，mei愣了愣，说来嘲讽从小喜欢钻研科学的她励志长大后要独自研发出能管控生活作息的人工ai改善自己喜欢熬夜的性格。 可现在这些提醒却成为了她失败的一大证据。 “我会注意的。”mei最后看了眼静谧的实验室，“普罗米修斯，晚安。” … … mei走在倒映着冰冷灯光的金属长廊里，这个时间大概没有会像她一样留守到凌晨的研究员，宽阔的长廊尽头被灯光氤氲出朦胧的雾气看不清尽头，两侧实验室的入口漆黑一片。 摘下了逐火之蛾最年轻有为博士的桂冠，归根结底mei还是个十九岁的少女，坚信唯物主义的她莫名的对黑暗升起了微小的恐惧，仿佛有谁在那里盯着她。 像是猛兽观察起猎物，等待靠近亮出爪牙必杀的那一刻。 mei陡然停下了脚步，她看着空荡荡的长廊，苦笑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真的是饿昏头了，她居然也会害怕？明明在解剖那些丑陋的怪物时是那么的平静。 想到这，mei再次变得平静向前走去。走廊里回荡起少女富有节奏的脚步声。 “滴——” 信息跳出的声音突兀的打断节奏，mei打开手机看着率先跳出的消息，眉宇柔和了些。 “mei，我刚执行任务结束回到总部。你大概已经睡了吧……我们很久没见面了，明天你有时间么？” 发来信息的是凯文，简短的话语不难看出少年的纠结和试探。 mei盯了几秒，有些恍然。凯文对她居然有距离感，可分明在长空市的时候，他们共同历经了生死，有着一同活下去走向未来的约定。 这不能怪那个少年，毕竟一方经常性的执行任务，一方又整日泡在实验室，相见的机会大概一个月都抽不出一天。 mei绝不会忘记那一天，在余晖下站在巨大崩坏兽尸体上方朝自己伸手的少年，赤金色的阳光晕染了俊郎容颜就如她在儿时梦中的白马王子一样。 死守在实验室内得不到答案，那不如换个心情。自己总得抽出些时间来给凯文。mei想到这里，心也柔软了下来。 “我的实验刚结束，最近以来辛苦了。我明天有时间，当然现在也有，凯文你要来和我见面么？” 少女修长指头敲出回应的字，指尖停留在发送的按钮上，可还未等她按下，伴随着刺耳的噪音，长廊里所有的灯光在某个瞬间尽数熄灭。 惨白的光照着mei迷茫的面颊，仅在瞬间少女便醒悟过来按灭屏幕。先前的感受并不是她的错觉，而是这里真的有人在等待将她狩猎！ 少女屏住呼吸，悄无声息的向后倒退。只要回到实验室，她就能安全，普罗米修斯的电能系统并不与研究所关联，这是mei唯一的后手。 幽邃的黑暗潮水吞没了纤瘦的少女，mei集中精力尝试去分辨脚步声，但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在一片冰凉的黑暗里，她就像死去一样，恐惧感扼住心脏传来剧痛的跳跃。 不去考虑猎手是谁，对方会拿自己怎么样，是谁指使的。 mei如今的念头只有活下去，猎手迟迟没有出现，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震动耳膜，她估算着距离实验室相差的距离，正打算放手一搏狂奔时，脚步声响起了。 四面八方都有脚步声响起，似乎有人从天花板、从地下、从墙壁里向着她冲来，mei避无可避，她本能的想从锋芒前偏移开，那一刹那刺痛感从脖颈传来。 割喉。mei意识到对方所做的事情，她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身子朝着后方倾倒，手中紧攥的手机在打开后停留在给少年发送消息的页面。 第73章 救援 mei想不到死亡距离自己如此的近，她被割喉了，猎手仅用一招便要将她置于死地，剧烈的刺痛感中，少女想到了很多事，可它们都随着黑暗的潮水被吞没退去。 少女重重的摔在墙壁，血珠从弧形伤口溢出。mei在紧随而来的钝痛中反应过来，她还没有死，大概是上天眷顾，女孩偏移身体恰好躲开了杀手的刀。 mei下意识捂住脖颈，血液并未涌出，少女心有余悸的回想起那一幕，心脏不受控制的猛烈跳动。 可与死神擦肩而过并不代表着她逃离成功，猎手不过是一刀就将她逼向死亡，面对根本没有还手余力的mei，对方还可以出很多刀。 mei失去血色的唇瓣颤抖着艰难的问道：“为什么……” 其实少女自己就清楚答案，有人不喜欢她，在进行融合战士的实验后太多人对她升起恨意和憎恶，那么想方设法的杀死自己便再正常不过。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向着人类未来的长远角度去看，他们活在当下，肆意的挥泄手中的权利只为在死亡前完成所有的目标。 此刻mei的大脑乱糟糟的，她意识到就算避开攻击，自己还是会死在这，永远无法完成实验，也再也见不到凯文。 没有人回答她，令人窒息的黑暗里只剩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专业的杀手是沉默的，在目标没有彻底死亡前有着无数种可能性发生。 而为了防止对方记住自己的声音进行追踪，杀手们在杀死目标前永远都是一言不发。 脚步声开始汇集，它们最终融合在mei的前方，有人正在缓步走来，冰蓝色的弧光在刹那间闪过，大抵是毕露的刀芒。 “哗——” 凌厉又清脆的破空声，锐利的刀刃足以将崩坏兽的身躯，也能够轻松的将mei杀死。 可就在下一刻，降临在mei身上死亡的感受戛然而止，挥刀带出的风刃发生偏移打在金属壁面划出两道深陷的疤痕，有人释放出无与伦比的伟力打断了杀手的攻击。 恐怖的崩坏能爆发形成飓风般在长廊的尽头吹来，mei的发丝被吹的凌乱飘动，她抬眸望去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一双鎏金色的眼眸散发出仿佛太阳般的辉光，金色鸢尾花在瞳眸中浮沉。 mei恍惚的想起来，沈芙今天的确来到研究室做客过，但对方一直都待在梅比乌斯的实验室，所以被自己遗忘了。 沉重的轰击落在额前，冰蓝色的刀尖相距几厘米却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mei得以看清杀手的模样，紧身的黑色作战服将身姿的完美彻底勾勒出来，樱粉色的长发被盘在脑后，那张面颊上戴着狐狸面具遮掩面容，只露出下巴和紧抿的唇瓣。 杀手抽回那柄冰蓝色的太刀，她意识到在打败走廊尽头那个金色眼瞳的女孩前，自己都不会再有杀死mei的机会。 沈芙注视着mei捂住脖颈的动作，血液不可避免的从伤口溢出，“没关系吧？” 少女勉强摇摇头，在看到沈芙加入战场后，她终于能放下心来。 杀手将太刀放回身侧，流转着能量的刀鞘涌出大股冰冷的雾气在金属地面凝聚成寒霜，她安静的站立数秒，身影就此消失在两人的眼中。 熟悉的暗杀能力，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令人无法分辨。mei正是因为这个招数导致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她想要提醒沈芙，却见到女孩淡然的走来。 以mei无法掌控崩坏能的普通人来看，这种能力近乎无解。但对沈芙来说，从对方消失的那一刻她就分析出对方的战斗风格。 崩坏领域完全展开扩散至整个研究所，无数的分子相互碰撞、跃动，那是数以万计的眼睛与沈芙一同连接。 杀手正在进行超脱出肉眼神经可视的超高速移动，脚步声的缘由正是因为她的速度已经达到可以在几秒钟内走遍每一处。 诚然曾经的沈芙同样会对这份能力有所忌惮，可现在的她却是无所畏惧的朝着mei走去，高速移动的敌人根本无法捕捉，她的心思也并不在抓住凶手上面。 mei受伤了，保护对方进行治疗是第一要事。 对此沈芙彻底忽略了对她充满杀意的杀手，因为如果双方的力量悬殊到一个地步，那么速度就成了逃亡的手段 “咔哒——” 杀手在须臾间拔刀，迅猛的攻势仿佛将空间割裂，无数的细线将其划分开来，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女附身直刺向沈芙。 面对必杀的攻势，沈芙只做出简单的回应。 崩坏能爆发，在狭窄的空间里经过强行压缩释放的崩坏能粒子威力不亚于一颗炸弹的爆裂。 冲击波震碎了杀手攻击，也将她轰的向后倒退数米。殷红的血液从嘴角溢出，她来不及擦拭，只得再次行动消失 显然杀手的力量和沈芙有着天堑般的差距，以至于她攻击根本不能阻碍女孩前进的脚步，甚至被忽视。 杀手不愿意放弃，这是最好的刺杀机会。一旦失败mei在防守方面必然会加强，她可能再也找不到机会。 可一切的前提是她击败沈芙，那个有着直面律者，甚至杀死律者力量的女孩。 速度提升到极致，耳畔传来震耳欲聋的风声。杀手在仿佛冻结的时光中将刀收回鞘中，她目睹着沈芙一步步靠近mei，近在咫尺的距离是最后的极限。 杀手挥刀了，拔刀术.拔刀斩。 由科技结晶锻造出的太刀在刀鞘中添加了吸纳、释放能量的系统，足有几吨的动能诸加在出刀的刹那，即便是帝王级崩坏兽也会被轰成碎渣。 杀手出现在沈芙身前，冰蓝色太刀在她手中已然化为无形之物在可怕的力量中轰开女孩的屏障径直要将对方腰斩。 似乎要成功的错觉让杀手双手将刀握的更紧，面具下那双海蓝的眼眸蓦然倒映出金色的辉光，像是纸屑般的金色碎片充斥了整个长廊，它们环绕着沈芙落下，像是一场春日的细雨。 一对虚幻的蝠翼从沈芙的后背生长而出，它们收拢犹如壁障抵挡在女孩身前硬生生阻挡住杀手的攻击。 这份无与伦比的力量即是沈芙的底气。 杀手消失在黑暗中，这一次再也没有脚步声响起。她离开了，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根本赢不了沈芙，刺杀mei的计划终究还是失败了。 第74章 凯文的打算 凯文是在第二天才收到mei被刺杀的消息，少年抛下脑海中一切的纠葛和忧虑，在最快时间赶到总部的医院，他站在那扇门前毫不犹豫的冲入其中。 噪音让坐在病床上纤柔如白纸的女孩回眸，阳光从窗口倾照进来落在她精致且苍白的侧颜，打在宽大病服露出的锁骨上，女孩荧澈的浅紫瞳眸倒映出光亮和冬季时庭院落叶的唯美光景。 凯文一时看的失了神，他从未见到那么漂亮的mei，即便是世间最好的画家用最昂贵的画笔都无法复刻这一刹那的美好。 直到过去很久，他从那双瞳眸里看到自己发呆的模样，这才意识到自己先前的举动有多么失礼。凯文本能的倒退几步，低下头颅避免继续尴尬。 “凯文。”mei有些诧异少年先前鲁莽的举动，毕竟她心里留有对方的印象总是沉着冷静，在见到凯文对自己发呆后，她的心不由得有些雀跃。 浅淡的笑意出现在那张苍白的脸上，“你来啦。” 凯文悄悄抬头，在见到mei并没有对自己的失礼感到不悦，紧张的心随之放松下来，也是在这时他注意到少女脖颈上缠绕系紧的蝴蝶结绷带。 “mei，很久不见……你还好么？” “没关系的。”mei垂眸看向自己的脖颈，“伤口不是很深，倒是我摔的很重，要疗养几天。” 凯文的目光沉了下来，少女的言语所说未免太过轻松，即便伤口不深那也是割喉，与死神面贴面走过还能活下只能是mei的运气很好，有人想要置她于死地。 他知道mei所做的实验与承受的骂名，可在见识过沈芙的战斗力和以长远的角度去看，融合战士是人类未来必然要出现的存在。 他相信mei能够成功，基于理性也因为感性，而如今对少女的屠刀无疑是将全人类推向坟墓。 “对了，今天不是说要陪你么？”mei忽然想到昨夜没能发给少年的信息，不由得心生歉意，“可以稍微等我收拾一下么？” 凯文摇了摇头，沉默地走到病床前，“mei你应该多注意些自己的身体，你该保护自己了……如果因为你所做的事情，没人愿意帮助你，那么还有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 我会保护好你。” mei对少年激动的情绪发怔，无法控制情绪脱口而出像是告白般的话语令她的面色泛起了红晕，“凯文……” 她说些什么安慰情绪激动的少年，可病房的门忽地又一次被推开。 “我做了点银耳羹，要尝尝么？医生说你的身体现在不合适吃味道太重的东西。” 打扰了这场告白的人儿端着热气腾腾的碗站在门前打量起来，目光落在双手压在病床边将身子凑近的凯文和直起身子的mei，从这个角度来看，两人似乎就要接吻般。 女孩想了想，默默地将碗放在桌旁，然后无声无息的退出病房将门合上。 沈芙靠在病房外的走廊墙壁边，她想不到凯文会来到这，也并非刻意打搅两人相处的时光。昨夜的刺杀，如果自己不是与秦素衣、希儿待在实验室，大概再也不可能见到mei。 她来到这不仅是打算向mei询问往后的打算，也是准备在这段时间里充当对方的保镖，毕竟mei以身份之利帮助过自己很多次。 沈芙默数着流逝的时间，只在几分钟后病房的门便被打开，脸色残留微红的凯文尴尬的走了出来。 “不多待一会么，你们能相处的时间很少。” “没关系，mei答应我这段时间会好好休息。”凯文站直了身子，最后朝着病房看去一眼，见到少女正抱着书看起来便将门关闭，“比起相处，更重要的是她的安全。” “你已经有了答案？” “在逐火之蛾里，没有人不知道mei的身份和地位。高层没有做出反应相当于默认了她的行为，那些人虽然憎恶她，可一旦追查起来，他们必然会被一层层挖出来。 只有一个地方的人可以免除这种可能，因为他们是死士，被捕捉后根本挖不出任何东西。毒蛹，有人指派里面的死士袭击mei。” 沈芙听说过这个组织，但也只是最近。她的权利被革除转交给毒蛹，在此之前她研究过整个逐火之蛾的组成结构却没有发现毒蛹的存在。 昨夜与自己交战的少女很强，不论力量的强大，极致的速度隐约能够媲美【千星】，沈芙不知道那位女孩在毒蛹中的排名，如果在她之上还有强者，那么毒蛹的力量的确可怕的出乎意料。 沈芙缓缓地说：“从现在开始，我会保护好mei的，直到你能把这个组织挖出来解除对她的威胁，她帮助我，所以这是她应得的。” “不……不需要。”出乎意料的凯文拒绝了女孩的提议，站在他面前的是人类目前为止最强的战力与一枚人型崩坏能裂变弹无异，交给沈芙他应该很放心才对。 凯文之所以不同意，只是源自于少年心底的骄傲和不甘。那是他的女孩，他在这濒临崩坏的世界里最想要守护的人。 如果连这一点都无法办到，少年并不认为自己有着拯救世界的力量。 凯文握紧拳头，他的语气平淡，眸子却沉得像是将要掀起巨浪危海，“我会和mei一起解决好这件事，无关他人。” 就像曾经的沈芙和符华一样，女孩有着走入律者必杀之阵寻找喜欢之人的勇气，凯文亦是能为了mei去对抗毒蛹，挑战自己对决上几乎没有获胜可能的敌人。 沈芙安静几秒，而后迈步向着病房相反的方向走去，“那就交给你了。” 没走多远，她忽然想起来某件事于是乎叫住了正打算回去的凯文，“mei这几天都会待在医院里，她的饭菜也由你自己来处理。 趁着世界还没有彻底乱套，做你想做的事吧。” “我会的。”凯文用力的朝着女孩挥了挥手。 第75章 不留遗憾 希儿趴在沈芙的大腿上，人显得有些懒洋洋的，阳光肆意挥洒在那头绀紫色的绮丽短发上，她的瞳眸如万花筒般倒映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白衣裙的女孩，以及色彩鲜艳的世界。 小女孩穿着奶茶色的羊毛衫与百褶长裙，在脖颈间缠绕起围巾，冷意被隔绝在外传递不到身上，她听着微风吹拂过凋零的枝条，还有普罗米修斯正缓缓讲述着故事。 作为超级人工智能的普罗米修斯忽然成了小女孩的玩伴，它的确非常合格，在得到大部分权限授予后，拥有网络的地方，它能做到任何事。 希儿很爱惜这位无法接触的朋友，她从不会以命令的语气要求对方做事，而是求知。 小女孩好奇的想要了解这个世界，从动物世界的纪录片开始直到知晓起自己诞生前后无数的故事，唯一令她感到迷茫和不悦的事，似乎任何的故事都会有着悲剧存在。 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以美好收尾，它们有的结局残花凄凉，有的虽然达成了所谓的美好，可总会失去些什么成为永久的遗憾，无法圆满。 “普罗米修斯，为什么故事没有完美？没有人死，也没有人失去……大家都高高兴兴的结局。” 在又听完一个故事的结尾，希儿不悦的蹙起琼鼻，趴在姐姐的腿上小声嘀咕。 以手表作为载体的普罗米修斯在安静数秒后才开始回答，没有人类情感和思维，它只能以理智分析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 “希儿小姐，故事的结局从作家湿润的笔尖舔舐纸页的肌肤时就已经注定。” “另外，人体是非常脆弱的，死亡对人类来说并不少见，希望您能够理解。” 人工智能与人类间终究有着差距，普罗米修斯的话让希儿难以理解，在片刻后小女孩抬头眼巴巴的看向姐姐。 沈芙正看着远处湖泊水天一色少有的美好景象，在觉察到妹妹的目光后，她低下头扬起唇角，“的确永远不会有美好的故事，我们生活着总会抱着或大或小的遗憾很久。 不过正因为这样，我们才要更努力更好的活下去，以希望未来不会再有遗憾出现。” 姐姐的话倒是能令希儿理解却不符合她的期待，在思量片刻后小女孩重新趴了下去，“姐姐也会有遗憾么？” “会啊。”沈芙指头轻轻刮过小女孩的脸蛋，“大家都在努力不留遗憾，你看。” 希儿愣了愣，顺着姐姐的目光看去，她这才见到在倒映着花与树如镜面般的湖泊上，一艘小舟从岸边被推出来，荡开的涟漪冲散了美好。 … … mei坐在小舟里看着岸边朝自己挥手的凯文，心中有些不解。这场约会到不久前，少年忽然表情认真的说，会成为自己坚实的后盾就隐隐变了样。 她被带到湖泊旁，被告知要独自待在小舟里直到晚上就能结束。 她并不知道，凯文打算今天就结束所有的麻烦。在小舟越推越远，岸边的景物模糊后，阳光落在少年银白色的短发上，他深吸了口气，走向被自己隐藏在树边的战术箱。 里面是他的刀剑和枪，背后是他所要守护的女孩。 “姐姐要去帮他？”希儿好奇的问道。 沈芙摇摇头，“我不会帮他，一次都不会。” 时间一晃来到夜晚，在小舟上静静飘荡的mei仍然困惑着，碍于距离太远，她只得用手机给凯文发信息。 “凯文，你在做什么？” “我在等。”凯文回应的速度很快。 mei看向四周，微微蹙眉，“天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你在哪？” 看不见？凯文望着屏幕里的消息，在思量片刻后转身走向那几箱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 信息就此定格，收不到回应的mei有些不安的望着周围的漆黑，归根结底终究是个少女，害怕黑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就像在约会途中，她也会像正常的女孩一样，亲密的挽自己男孩的手，与其耳鬓厮磨。 少女听着自己不安的心跳，直至某个瞬间，忽然弹出的信息提示音将笼罩她的黑暗驱逐。 mei看着屏幕上收到的信息，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看天空。” 下一刻耀眼的火光直冲天际，伴随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巨大绚烂的花火绽放在夜空，那是烟花。 mei怔然的看闪耀的群星，连续不断的烟火遍布满视野的每一寸，她感受到手中的震动，垂眸看去，少年又发来信息。 “现在能看见我了么？” mei的确能看见了，站在岸边身姿挺拔的少年的身影给人有种说不出的安心感。 她收回目光，精致面颊上的笑容格外动人，内心的恐惧荡然无存。 在烟火的轰鸣声中，凯文将水与女孩还有绚烂的世界尽收眼底，他相信正是因为mei，这个世界才如此美好。 他并没有撒谎，要在今天替mei彻底解决掉杀手的隐患。现在是最好的机会，没有沈芙的阻拦，对方有机会杀死mei。 也不用惧怕这是圈套，因为凯文真的倔强到不让沈芙援助自己。如果那真的是一位专业的杀手，必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烟火一枚又一枚的飞向天空，所有的声音都被炸裂盖过，凯文倒数着剩余的烟花数量，他相信杀手一定会出现，自己也绝对会战胜对方。 无月的夜空很是暗淡，四周静谧，栖息在树梢的白鸽忽地振翅翱翔，少年和少女的心跳少有的以相似的频率跳动着，晚风吹拂过鲜花传来窸窣的声响。 在下一刻，骤然掀起的狂风吹乱了这一切，所有的宁静都被打破，彻骨的寒冷仿佛冻结冰面和花草，时间都像是凝固，有人在冷冻的一切中朝着mei的方向奔去。 凯文骤然睁开眼眸，他抓出战术箱内造型夸张的巨剑，狂涛和暴风碰撞，相同可怕的领域碰撞扭曲，最终崩裂瓦解，归于平静的事物像是被飓风碾过。 巨剑重重砸下抵在看似脆弱由冰块铸造的太刀上，凯文紧盯眼前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女，他抓到了对方。 第76章 两人的决心 狂涛和暴风不断的碰撞扭曲，环绕着湖泊的树林发出一连串的轰鸣与炸裂的声响，花在树木在震动中轰然倒塌，岸边的水面激起层层波浪。 狂躁的崩坏能直冲天际将浓浓的乌云驱散，清冷的月光照耀下来，忽而被照亮的昏暗中呈现出两道相互碰撞的身影。 单手抓起造型夸张的巨剑的凯文以霸道的力量强压着杀手，后者即便是抵挡了攻击，却依旧被力量震的双手剧痛，她被死死的锁定，双腿逐渐深陷泥土。 “从今天……现在开始，问题就会解决。” “我会在这里击垮你。” 少年单手压着巨剑，另一只手迅速从腰间抓出手炮，能量早已蓄势待发在刹那间轰出足以打碎崩坏兽头颅的子弹。 “轰！” 赤橙色的能量摧毁了周围的树木在地面打出漆黑的坑洞，凯文陡然觉得手中力量变轻，在自己的攻击即将命中时，杀手逃离了这里。 极致的速度，快到像是时间都定格般。和这样的敌人战斗，每个角落都有可能出现致命的刀锋。 狐狸面具下杀手冷若冰霜的脸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即便是不久前凯文在速度中追逐上自己，她也始终是副平淡的模样。 视野中空间正在割裂，突破音障的速度甚至令少女本人的视野神经都跟不上。在某个瞬间她挥出手中冰蓝色的太刀，寒冷的雾气冻结了空气，形成弧度斩向持着巨剑的青年。 凯文迟钝的反应过来，相较于力量，速度方面他明显要不及杀手。巨剑宽阔的躯壳抵挡住冰刃的斩击，在碎裂声中行的冰刃接踵而至。 “碰，碰——” 掺杂了魂钢的巨剑拥有出乎意料的坚韧，冰刃的打击无一不是碎裂在它的表面，如此看来，凯文在装备方面倒是占据了上风。 他沉着气，企图在对方的速度减弱后寻找反攻的机会，可在一连串的爆裂声中，巨剑呈现出破碎的裂痕。 凯文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毒蛹与逐火之蛾是兄弟组织，在崩坏愈演愈烈的时代，高层们决定将这个组织收编，纳入旗下。 作为正规军所拥有的装备和科技援助，被收编的毒蛹一样拥有，甚至被编入击杀律者队伍的毒蛹，得到了最高科技的援助。 虽然毒蛹曾经叛经离道，现在的它却也成为了正规军。 “你输了。” 凯文第一次听到杀手开口，淡漠的语气宣判战斗的结束。他愕然的发现，自己的周围冰线密布，像是被精心编织出来的蛛网，当猎物发现的那一刻，便再也没有逃离的机会。 巨剑轰然破碎，冰线合拢覆盖了凯文高大的身躯，紧握太刀的杀手出现在他身前，刀身低垂，在不久后少年脱力单膝跪倒在地，头颅恰好出现在刀芒的位置。 …… 战斗似乎步入了结尾，动荡的湖泊掀起波澜将小舟推得摇摇晃晃，mei没时间顾及自己是否会被推翻，她死死的盯着岸边，在觉察到少年落败的模样后，霎时感到心头一紧。 她终于明白凯文所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少年要替她解决杀手的问题。 可毒蛹里精心培养出的死士根本不能与人类相提并论，那是群从地狱中走出的怪物。 mei曾想向沈芙询问过杀手的战斗能力，得到的回应是，在速度方面不输于这位人类最强的存在。 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凯文独自所能解决的呢…… 窒息的黑暗与死寂笼罩了这片区域，mei的视线中少年跪倒的身影逐渐消失，她握紧了手，不知不觉间指甲嵌入手心传来刺痛感。 不能就此认输……mei忽然意识到了最为重要的事，杀手不仅是凯文的事，更是自己的。他们早就在那场崩坏中生死相依，这件事也该由他们一齐来解决。 无论再怎样强大的人都会有弱点，毒蛹的杀手也不例外。mei唯一能够帮助到凯文的地方，便是寻找到杀手的弱点。 “普罗米修斯。”少女深吸了一口气，“链接逐火之蛾信息库。” “正在尝试为您链接信息库……链接成功。mei博士，您的权限为黑金卡，属于最高权限。” “检索，关键词毒蛹。” “抱歉，信息库并没有查询到此关键词。” mei想了想，再度开口：“检索，关键词对律者小队、特殊小队。” “权限s，沈芙。权限？，？？抱歉，您的权限并不支持打开此档案。” 有关于律者逐火之蛾高层永远是最高权限的封禁，即便是mei也无法将其打开，可如今的状况并不是有没有权限就可以解决的。 只有将其打开才能帮助凯文，她必须要打开。 “普罗米修斯，植入病毒，在最快时间内破解。” “mei博士，您现在的所作所为属于违规操作，您很有可能会被发现且被认定为对逐火之蛾的背叛。” “无所谓了。”mei自嘲般的笑了笑，“如果只是付出这样的代价可以救他，我很愿意去做。” 普罗米修斯不再询问，机械的女声在失去声息数秒钟后响起，“伽马病毒植入完成，已为您打开权限？” 淡蓝色如瀑股般的数据流在mei的眼中展开，在疯狂的检索中最终确认了毒蛹内其中一位的存在，她触及那条，于是乎少女曾可悲凄凉的过往在眼前展开。 mei找到了杀手的弱点。 …… “沈芙小姐，究竟该怎么样才能达到你的程度？我有必须要变强的理由，也有一定要保护的人。” 凯文握紧双手朝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女孩认真问道。在前不久他曾遭受过严重的打击，连少年的骄傲都被打的摇摇欲坠。 沈芙只是简单的告诉了凯文，他没办法打赢杀手。双方的实力有太大的差距，那是信念也无法填补的空缺。 但如果就此认输的话，便对不起凯文想要保护mei的决心。不耻下问从来不是一件丢人的事，况且他有比面子更为重要的事。 第77章 假期旅行 弱小从来都不是胆怯的理由，否则在长空市时凯文就不会毅然决然的拿着球棒站在mei的面前。 如今就像从前那样，弱小的他即将面对起远比战车级崩坏兽更为恐怖的怪物，少年的选择一如既往。 凯文有着必须变强的理由，而向世界上的最强者所请教显然是最好的做法。 望着少年坚的模样，恍惚有一瞬间沈芙看到在那座云雾缭绕的山上，透过暴雨吹打的枝桠缝隙看到了在挥动长剑的女孩。 她脸上的表情倔强且决绝，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冲向未来。 没想到，那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唯有炼狱般的生活，见证过地狱的光景，在不断的失去和绝望中才塑成了如今的沈芙。 “经历。”沈芙平静的说道，“对你来说，战斗的经验还是太少了。或许这个世界崩坏频发，可你从来都没有被逼入绝境。” 凯文愣了下，女孩所说的并没有错，但现在要想再弥补战斗经验的不足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他也不禁感到疑惑，眼前面容绝美、年轻的女孩，究竟经历过什么？ “我以为你会告诉我方法……或者技巧，” 沈芙摇摇头，“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技巧能够弥补天赋上的不足，每个人都在孤独的前进，没有退路。” 因为天赋的不足，所以需要更多的努力来弥补，没有天生圣痕就用情绪、生命换做燃烧的薪柴。 现在的沈芙越发趋向于成熟，所谓的完人有很多的特点都呈现在她身上，同时也代表着她失去了很多的情绪，只有病态的坚持才能走到最后。 “但是你不一样，凯文。”沈芙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面前的银发少年和数万年后绑着银白麻花辫的少女隐约有着几分相似，他们生来便不凡。 “你拥有足够高的天赋，只是还没激发出来，当你真正想要运用的时候还会变得更强。” … … 时间回到现在，凯文看着那斩向脖颈的太刀，意识从记忆的恍然中回归，少年可怕的天赋在此刻彻底激发了。 他不想输，因为自己落败了，mei一定会死。 “轰！” 手环上量子护罩在开启的刹那间就被太刀砍成碎片，速度没有丝毫减缓，而只是那任谁都无法反应的时间里，凯文骤然升起残缺的巨剑。 伴随着金铁碰撞，火光溅射如流星飞逝，杀手的脸上掠过错愕都神情，她再度消失在黑暗中。 巨大的崩坏能循环领域搭建完成，其边缘在少年决绝的心态中崩塌扩张，额间流出的血液染红了如海的眸子，仿佛狂涛怒浪翻涌的大海。 杀手的身影在几个呼吸中被捕捉，旋即她消失在黑暗中，凌厉的刀锋紧随而来。那是超脱出神经反应系统的速度，却被凯文目光凌厉的抬手抵挡。 破碎的剑柄抵住了太刀前刺，凯文的力气却不足以将其回弹，而是被杀手硬生生的按在肩膀，锋利的碎片划破了衣物和皮肤，嵌入血肉。 剧痛令凯文忍不住的皱眉，他紧咬牙关强忍着血肉被割开的疼痛，第一次对视上面具底下杀手那双毫无情绪，带着肃杀意味的眼瞳。 凯文骤然伸手，顺着太刀扣住了尽头杀手的手腕。亦是在此时，少年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溢出血液的唇角勉强扯起一抹笑容。 就算是世界上飞的最快的鸟，尖尾雨燕，一旦被人抓住翅膀便再也不能飞行。 “希儿，我们走吧。”昏暗中沈芙刮了刮妹妹白腻的脸蛋，脸上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不继续看下去了吗？”希儿歪着脑袋，语气好奇的问道。她从姐姐的大腿上直起身子，目光落向远处林间已经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战斗还没有结束吧……” 沈芙摇了摇头，她同样站起身牵着妹妹的手走去，“已经结束了，他们两个赢了。去向希腊的专机已经在机场等我们，华也在哪。” 战况当然远不止凯文抓到凶手这一点，少年不甘失败的心性激发了内在的潜能，沈芙一直都知道倘若没有自己的出现，对方会是对抗崩坏的中流砥柱。 本该存在的天赋自然不会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消失。也许等自己的假期结束回来，会看到一个更加强大的凯文。 冥冥之中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将故事修整回了正轨。 沈芙和希儿走上停靠在路边的车，如丝的细雨落在小女孩的鞋边，她藏进车里绮丽的瞳眸观察着落雨后漆黑色的夜景，大概是陪着姐姐熬夜已经超出生物钟的规定的睡眠范畴。 睡意朦胧的小女孩用额头抵着玻璃，凝望着从地球万米高空降落下水珠如星璇般在眼前绽放。 凯文和mei姐姐，最后的结局应该是圆满的吧？希儿很满足自己能看到这场战斗，这让她坚信自己也能够做到那样。 … … 印有逐火之蛾logo的跑车停靠在机场，牵着希儿的小手走进大厅的沈芙霎时间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即便是深夜这里永远是灯火通明的，大大小小的崩坏在全国各地频发。 在此来往的大多是精英战士，有着独自或是与小队处理问题的能力，此刻他们都被大门入口的两道身影所以吸引，人类中的最强者，没有亲眼见过那些电影般魔幻的光景，没人能把她与眼前这个系着低马尾，穿着简约的漂亮女孩联系在一起。 他们的目光并不友善，似乎随着mei在融合战斗计划中一次次的失败，这个计划已经被打上绝不可能成功的标签。 没有人能达到沈芙的地步，变成与女孩相似的姿态，她是最特殊、独立的……怪物。 “怪物……”低语声从人群中传出，没人知道是是说的，即便以沈芙的能力很容易辩驳，她毫不在意。 人潮在一分钟后再次开始流动，希儿有些胆怯的靠在沈芙身边，看着陌生的人群。 “我们走吧。”沈芙淡淡的说，“已经要登机了。” 机场大厅外印有逐火之蛾标识的客机模糊在朦胧的雾气中，就像这趟旅行中未知的变数。 第78章 不受欢迎 希腊，崩坏降临前后一直都是最受欢迎的旅游国家，这座历史悠久的国家接连几次都在崩坏爆发中得以幸免，无法生存的城市只有一座，相比于某些近乎覆灭的小国来说，算得上最有活力的国家之一。 沈芙合上了有关希腊的旅游杂志，女孩少有的感到心情很好将自己的头靠在身旁人儿的肩膀上。 窗外蓝色的鸟翼剥开厚重的云层，倚着山脉设立的白色城市轮廓隐隐浮现。 觉察到肩膀传来的重量，符华翻阅着手机信息的举动微顿，她叹了叹气索性将屏幕熄灭，“我还是有点担心她们，抱歉……这样会不会太好？” 连同自己这位队长都在休假（罢免权利）的时间里，明智由乃和卡萝尔仍然要跟随其他队伍执行任务。 在家被父亲担心，出门被沈芙担心，向来都是被忧心的符华第一次有了老母亲担心孩子出门在外受到欺负的感觉。 “没关系。”沈芙笑容浅淡的说，“她们跟着第一小队，最近有场任务会在雅典进行，到时候华可以见见她们。” 符华没有拒绝，她点点头视线先是放在坐在沈芙身旁趴着睡觉的希儿，小女孩在熬夜的疲惫后睡得很甜。 旋即她的目光看向了越来越近的白色都城，明媚的阳光撒下金色的碎屑仿佛一场金色的细雨。 “希望一切都好。” 全球各地的崩坏越来越频繁，灾难无时无刻不在降临，她们这些苟延残喘的人们，只能尽全力去把握那些仅有的美好时光。 …… 专机落在雅典的机场，虽然沈芙被逐火之蛾的高层忌惮、罢免，但这东西终究还没到明面上来，来到希腊名义上是一场战后假期。 对此女孩三人仍然享受着最高福利的待遇，所有的住所都为她们打开、旅行的区域，想去哪就去哪。 或者也可以说，整个雅典都被控制住对沈芙进行着监视。不过早已经习惯的沈芙压根不会在意，两人将希儿带在中央，手牵手从贵宾通道向外大厅外走去。 远远的沈芙就见到了一块竖立在道路边巨型的广告牌，赤红色的逐火之蛾标识，中央是张让她分外熟悉的图片，璀璨的金色眼瞳即便是平面也给人犹如星辰闪烁般的感受。 那是沈芙自己，很显然这是张逐火之蛾为了宣传她而设立的广告牌，英雄主义所带给人们的错觉和安心感令社会的秩序得以保持安定。 可如果沈芙是以普通人的姿态被打上守护神的标签，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偏偏女孩出现在广告牌上的模样是人为崩落后，舒展羽翼的模样。 有人将这幅样子的她称为：怪物。 她是几十亿人中最为特殊的一位，崇拜和憎恶都不在少数。 此刻这块广告牌就很明显的被人用漆瓶喷刷上鲜红色的怪物字眼，附近丢弃着几袋垃圾。 有人不欢迎沈芙来到这。 见到那些不好字眼的第一时间，沈芙本能的抬手遮住了希儿的双眼，她并不想让妹妹看到这些。而紧接着她本人的视线也蓦然一黑，一只白皙的手挡在了前方。 符华做出了同样的举动，她看着沈芙，心中不免有些无奈。 这大概就是一种自私吧，自私的利他主义者。因为担心战斗中有人死亡所以总是独自行动，害怕自己受伤所以瞒着自己。 沈芙做了很多照顾他人的事情，可真正到女孩本人受伤时又该由谁为她自私一次？ 沈芙愣了下，随后为着符华的举动会心一笑，“没关系的。” 远处有着逐火之蛾标识的专车正在驶来，沈芙的手始终没有从希儿的脸上移开，小女孩分外乖巧的没有发出疑问，但她不知道的是。 希儿其实早已经看到，她忽然意识到世界上有很多人并不喜欢姐姐。 为什么呢……姐姐不是在尽心尽力的拯救每一个么？ “咦，这是谁弄得？” 少女惊呼的声音打乱了三人的思绪，沈芙的符华的注意都被从身后走来的人儿所吸引，那是年纪不大的女孩，脸上的表情诧异到夸张。 “居然有人把我的偶像弄成这样，气死我了！”女孩愤愤地跺脚，柔顺的金发上那双太阳镜抖了抖，“我要把它弄回来！” 金发女孩说干就干，可她刚走了两步却又忽然停了下来，因为广告牌的高度足有八米，明显不是她蹦两下就能清理干净的。 但不做什么又不能慰藉她心中的气愤，女孩想了想，坚定道：“我一定要找人把它弄干净！” 金发女孩一通夸张的举动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那副中二的模样显然不是演出来的，不大的年纪恰好是诞生出这个病的时候。 专车停靠在了路边，沈芙拉着希儿率先进入车内，随后是符华，她已经习惯做每件事都将自己留到最后，那段最危险的时间总是由她独自留下。 但正当沈芙打算进车离开机场时，金发女孩夸张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姐姐，你和广告牌上的人好像！” 不知何时金发女孩来到了沈芙身边，她们本就没有多远的距离。女孩绕着沈芙好奇的打量起那张漂亮的面颊，肯定的点点头。 广告牌的照片经过美化又是人为崩落状态，那张生长着鳞片，溢散着神圣光辉的面颊与如今清冷的脸蛋有着不小的差距。 逐火之蛾宣传沈芙的图片大多是人为崩落的模样，真正见过她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所以金发女孩只觉得相似却没有肯定再正常不过。 沈芙没有否认，她望了眼被喷刷的广告牌，“你的偶像么？” “当然！拯救世界什么的，不要太帅好不好？”金发女孩碧蓝的眼瞳满满的星星，旋即她又露出遗憾的表情，“可惜见不到她本尊，这样的人应该在逐火之蛾基地，等待着被全副武装，然后战斗吧。” 可事实却是沈芙被罢免了。 气氛就此安静下来，在许久过后金发女孩才开口说道：“我可以和你合照吗？” 第79章 美好时光 面对语出惊人的金发女孩，沈芙愣了下，她不解道：“为什么要跟我合照？” “啊……”金发女孩抱住了后脑勺，白嫩的脸蛋上神情遗憾，“因为见不到偶像本尊，可是姐姐你那么像她，有张合照自我催眠一下也不错。” 话说到这里，沈芙找不到拒绝对方的理由，当然她也没义务去完成对方的愿望。 沈芙并不讨厌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中二女孩，金发金眸的模样也分外讨喜，真要说起来她从女孩的身上看到过自己的影子。 “随你喜欢。”沈芙笑容浅淡的点头。 得到允许，金发女孩霎时双眸明亮，连忙凑近到了沈芙身旁，另一只手抓着手机，露出灿烂的笑容。 随着清脆的声响，金发女孩兴奋的打量起两人的合照，她还不忘向沈芙感谢道：“谢谢姐姐，你真的很漂亮！” 沈芙神色淡然的摇摇头，她坐到了车上，逐火之蛾的专车远去消失在人群的视野中。 金发女孩爱不释手的看着相册里的照片，一直到专车脱离视线中也再没有抬起过头，下一瞬间突然跳出屏幕的通讯请求遮盖了照片。 女孩扁了扁嘴很不甘心的划过接通，在听到对方的话语后，那张脸上的笑容垮掉了。 “我刚落地就要做任务了？拜托，能不能再给我玩两天的时间？” “我不去！呃……好吧，看在文件很重要的份上，这次勉强答应你们。” 挂断了电话，金发女孩身上颓败感更盛，垂着脑袋的模样像只失落的金毛般。她站在路边，没过多久近乎与先前相同，印刷着逐火之蛾标识的专车缓缓驶来。 女孩打开车门，无奈的坐入其中。 …… 逐火之蛾为这次假期安排的很好，抵达临近海岸线的酒店，希儿的困意在看到那片与眸色相同的大海时一扫而空，她拽着两位姐姐的衣襟，小脸上满是神往。 无论沈芙还是符华，在这里都感受不到半点崩坏能的气息，好似回到了崩坏爆发前，温热的阳光直射下来，那颗紧绷许久的心终于在漫长的时光后得到放松。 换上了更为清凉打扮的三人走向那片金色的沙滩，抛却那些高贵又沉重的身份，仍然为人的她们在海边自然就会换上泳衣。 酒店，沈芙观察起镜子里穿着连身泳衣的女孩，修长的腿肌肤白腻的晃人眼眸，足尖泛着微粉的光泽，墨色的长发盘在脑后，两缕鬓角的发丝垂落下来，清冷的绝美的面颊上琥珀色的眼瞳仿佛宝石般澄澈透明。 房间的门被打开，穿着同款泳衣的希儿纠结的扯着领口，似乎购买时按照儿童款来买有些不大合身，显得营养不良的小女孩在胸脯的发育却莫名的好。 紧接着走出来的是符华，她的打扮就偏向于中性，如瀑的发丝系成马尾落在脑后，或许是害羞的缘故，在背心外还套了件沙滩衣。 符华望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得愣了下，沈芙弯腰蹲在希儿的身旁，同样将发丝盘起的两人，两张挑不出瑕疵的面颊紧挨在一起，像是两只漂亮的猫儿般。 … … 金色的细沙间杵着遮阳伞，沈芙和符华坐在一起看着正在与海浪玩闹的希儿，仿佛寻找着童话中消失在阳光中的美人鱼，她们相视无言。 时光在悄无声息中流逝，无人的海滩里，希儿在玩累后索性趴在姐姐的大腿上睡去，残红色的太阳照射起波光粼粼的海面，反衬的光芒落在三人白皙近乎透明般的肌肤上。 渐渐的太阳沉落在海平线中，黄昏线的尽头月光拂照而来，温柔的海风包裹着沈芙，尘封的记忆转动齿轮，她想起了些过往的故事。 可这一次并不是由她率先开口，沉默了好久的符华忽然说道：“【千星】我有在好好的训练，模拟战场里已经有独自面对帝王级的能力了。 如果【太虚剑气】能够突破到明镜，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帮上沈芙了。” “当然，我会一直等着华。”沈芙的侧颜被月光照耀的美好。 “沈芙，你想看我跳舞么？” 符华的话语令沈芙为之一愣，她隐约记得这句话，她们仍然是她们，只不过故事主角的位置进行调换。 沈芙觉察到身后的触感消失，符华脱掉了沙滩鞋，微微踮起足尖走向海面，沙砾粘着她雪白的肌肤，在海面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印记。 熟悉的场景浮现在眼底。 【千星】释放，视野中翻涌的海浪、岸边爬过的小螃蟹都在变缓，符华感受着温热的海风将自己紧紧拥抱，在呼啸的风中舞蹈。 符华并不会跳舞，拙劣的舞技大多数与队长参加舞会时记下来的。 修长雪白的脖颈像是白天鹅，天鹅舞，天鹅唯有在求偶时才会进行的舞蹈，它们会将自己最具备魅力最温柔的一面展现给自己的伴侣。 紧绷的小腿划出柔美的弧度，在跳脱常人肉眼可视的速度中，只有沈芙能够清楚的看见，符华舒展开的眉宇间呈现的温柔与笑意。 海面停歇了波涛，倒映出月光连带着星辰，符华也停止了舞蹈。少女有些疲惫的靠在沈芙的肩膀睡去，身前是熟睡中露出恬静睡颜的希儿。 沈芙眨了眨眼，她不想动害怕惊扰到身边的两人。或许就这样看着她们待在自己身旁安然熟睡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要是这样的时光再久一点该多好。 隐隐作用的感受蔓延全身，沈芙在微不可查中轻轻皱眉，失去圣痕所导致的崩坏能侵蚀愈发严重，情绪损坏在不断让她走向失控的临界线。 美好的底下藏起来的是她们并不愿意面对的残酷现实。 以沈芙的身体状况，很难再承受人为崩落和燃烧对身体的伤害，如果mei无法制造出圣痕，或许第六律者之后她就因为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崩溃而彻底丧失战斗力。 优柔的海风吹拂，沈芙的心蓦然的安定下来。总有些事值得付出任何的代价。 第80章 回收计划 七彩色拼接的琉璃窗将阳光切的细碎被白色的帘纱阻隔静静的在地板上流淌着。海浪声驱散了盛夏的热意，从缝隙间涌进来灌入新鲜的空气。 沈芙坐在阴影间，聆听着分外熟悉却也陌生的海风声。悄无声息中浅红色的血液从女孩苍白的唇瓣溢出落在洁净的地板。 崩坏能侵蚀愈发的严重了。 房门被推开了，在希儿走进来时地板已然洁净的像是焕然一新，但小女孩仍然敏锐的捕捉到姐姐唇角残存的血渍。 小女孩的心沉下去了些，在美好过后她再次感受到现实的残酷，希儿意识到了某个自己不愿意面对的现实，姐姐似乎并不能永远陪伴自己。 她还是会离开，而且距离那个时间不会太久，就像故事里避无可避总会发生的遗憾。 “姐姐……”希儿坐在沈芙的身旁，清澈明媚的瞳眸仿佛是要将她看穿，看到衣服下被侵蚀的千疮百孔的躯体。 沈芙无声的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假期才刚开始不久，她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歇息，不过今天不同，有一次多小队合作的任务需要进行。 “姐姐会安全回来的，对吗？”希儿小声的询问打破了宁静。 “当然，旅游还没有结束呢。”沈芙低下头笑容浅淡的与妹妹对视，“等回来我们就去爱琴海。” 符华出现在房门口的位置，她将自己打扮成侍从般的角色，合身的黑色西装在袖口的位置流畅利落，长发系成一根低马尾垂至腰间。 沈芙以轻柔的力度揉着希儿脑袋的手停顿，她站起身跟随着符华一同离开这里。很快室内安静下来，希儿趴在桌面上，眼眸有些黯淡的透过缝隙去看窗外海天一色的光景。 “普罗米修斯，姐姐会安全回来的，对吧？” “根据上一次体检信息分析，沈芙小姐在面对低崩坏能区的生还率为99％、中崩坏能区99％、高崩坏能区90％、律者级50％” “但是姐姐已经撑不了多久。”希儿毫不怀疑姐姐的强大，但也是这份强大将她束缚。 “抱歉希儿小姐，mei博士在这段信息中设下权限，您的权限暂时无法查阅。” 太阳的光线变得强烈，穿透了帘纱照耀在小女孩苍白的面容上，她默默的攥紧了手，低声道：“我想帮上姐姐……” …… 距希腊五百公里外的爱奥尼亚海，某座无名的海岛，此次执行任务的地点便是于此。 快艇冲破一层层的海浪，女孩伸出手接着那些飞散的浪花，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要是再有一杯饮料就好啦～” 女孩细细的擦拭起那些在阳光闪烁的汗水，仔细的盯着自己的肌肤思考防晒霜是否奏效，一副度假的模样丝毫不像正在执行任务。 快艇上除去破浪声静的出奇，卡萝尔这才意识到明智由乃好久都没有开口，“由乃，发生什么事了？” “没……”明智由乃猛然地回过神，像是做了噩梦般大幅度的向前倾起身体，她在愣神数秒后才反应过来，溢出的汗水破碎在发丝间，“我没事，做了个噩梦而已。” “会不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卡萝尔的笑容收敛了些，“这次任务结束就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明智由乃扶着额轻轻是摇了摇，“有种奇怪的感觉……” 隐隐约约的如蝴蝶般飞舞的浅紫色碎片环绕在少女周身，明智由乃尝试去触及，可它们却如云雾般散去。 奇怪的感觉……就像有人在她耳畔低语着什么无法听清的事物。 此次的任务是需要去到一座被崩坏兽占据的海岛寻找某个已经废弃的实验室资料，原本逐火之蛾的实验室遍布世界各地，按道理如果是普通的实验室，根本没有回收的必要。 但这座实验室是成立于第二次崩坏之后，对于量子之海研究的地方，因某次崩坏波动导致整座实验室的人全部死亡，岛屿也被崩坏兽占据，其中的资料来不及上传至信息库便被封存起来。 如今有关量子跳跃的研究始终停滞不前，倘若那些过去的实验记录中存在着使科技突破的办法，那么耗费人力和物力便是件值得的事情。 快艇停靠在岸边，装配的探测仪器在运转后极短的时间内便将信息回馈。 看了眼显示的数值，卡萝尔抱着后脑随意道：“帝王级反应源也没那么可怕嘛。两只小队，加上小华她们，还有一支秘密小队，这么豪华的配置都够直面律者了。 现在居然来进行回收任务，由乃你有没有一种满级回到新手村的感觉？” “稍微小心点吧。”明智由乃率先走上岛屿，少女严谨的作风和好友完全是两个反面，在战术眼镜完全开启将周围的环境分析反馈后，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 … 岛屿中央，破败的地下实验室入口被大面积的崩坏能结晶覆盖，这座岛的中央位置呈现出被崩坏深度侵蚀的结晶化。 崩坏兽在林间游荡着，被陡然出现的拳与刀杀死。卡萝尔与明智由乃靠着完美的配合抵达了这里，意料之外的入口的道路已然被清理出来。 通讯器中，几支小队的频道一齐接通。 “这里是第一小队，我们已经深入实验室地下五十米的距离，还有几条道路没走过，暂时没收获有用的情报。” 明智由乃回眸看向卡萝尔，用目光示意前进，“我们刚抵达入口……剩下没探索的路就交给我们吧。” 幽邃的地下入口深不见底的黑暗被微弱的光亮照耀而过，两位打开灯光的女孩缓步走在长廊里，周围的实验室墙壁被崩坏能结晶占据变得狭隘。 强烈的崩坏能浓度下，卡萝尔和明智由乃迫不得已启动纳米装甲，两位女孩却觉得疑惑，她们从始至终都没见到过崩坏兽。 直到某个瞬间，惨白的光亮照耀过空旷的房间，无数怪物紧挨着一起的光景令她们感到毛骨悚然，而紧接着崩坏兽们纷纷转过身体。 第81章 律者权能 被崩坏能结晶占满的实验室长廊里，子弹的火光在蓦然间爆发，几道身影伴随着子弹冲向远处的崩坏兽，在狭隘的环境里它们完全被碾压式的击倒，火光与声响在数十秒后休止。 “保持好队形，继续前进。”凯文平静的下令道，他抬起眸向着远方藏在黑暗中的斥候下达新的指令。 得到授意的科斯魔消失在黑暗中，紧接着各处道路的信息传来。小分队横扫式的清理着实验室内的崩坏兽。 配合默契的小分队隐约有了部分老牌精英战队的影子，凯文在与杀手的一战后仿佛突破了身体的桎梏，少年不断变得更强，直到如今具备了独自统领新小队的资格。 没过多久，抓着双刀的科斯魔从黑暗中走出，他平静道：“没有找到有用情报……也许是我们走错路了。” 凯文回头看向队友们，这场回收任务相比于奔赴于对抗崩坏的第一线要再轻松不过，每个人余留的体力还有很多。 他下令道：“继续前进吧，即便找不到情报我们也得替别人开路。” “滋滋——” 频道中电流的声响让准备离开的所有人停下了脚步，旋即从中传出巨大的噪音让他们纷纷露出痛苦的表情，不得已将通讯器移到更远的地方。 “轰轰轰！” 那是暴风呼啸的声音，似乎已经突破音障般不断发出爆鸣。 “喂！我说你们真的要那么小心吗……不过是一群低级崩坏兽而已。” 陌生的女孩在通讯器内欢呼着，凯文同样将通讯器移开很远，承受能力足够强大的他很快便反应过来，“你是秘密小队里的人？” “是我啦～我说，这样的任务真的需要用得到那么多人吗？我一个人就能把它们全部干掉。” 伴随着女孩话语的还有拳头砸碎石块的沉重轰鸣，一阵阵的碎裂让人怀疑他们身处的并不是相同地方，还以着欢快的笑声，对方就像是在游玩。 凯文没有开口，他完全不知道有关这支秘密小队的任何情报。任务说明上只是讲述会有增援，现在看来对方强大的出乎意料。 “这样的任务好简单，做完就能给我放假了吧？” “啊，我找到主控台了！回收的资料就是这些吧。” “你在哪？”凯文沉声问道。 “不用担心我，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女孩的语气中笑容依旧，白皙修长的双手飞快的在主控台上敲打着，“对啦，与其要找我不如去找找你们的两个同伴吧，她们现在的情况可不太好。” … … 正如女孩所言，卡萝尔与明智由乃的情况差到了极点，本就吃了人数少的亏的她们还不凑巧的选择到了正确的道路。 群聚的崩坏兽如潮水般挤满了整条长廊，它们不断的向前冲击着踩踏起同伴的身躯，撞碎了周围的结晶，巨大的海浪吞没了黑暗中两位女孩的身影。 崩坏兽的数量出乎意料的多，在场地无法施展战斗技巧和援手的情况下，两位女孩逐渐支撑不住只能选择逃亡。 “糟糕糟糕糟糕！”卡萝尔惊呼着，巨大的腕甲喷涌出火焰动能，她将明智由乃抱在肩上，“这次该不会要死在这里了吧！” “卡萝尔……跑的幅度不要那么大，我不好瞄准了。”明智由乃在颠簸中费劲的说着，她尝试用狙击镜进行瞄准，动能蓄满紧接着能量子弹轰出将临近的崩坏兽击退。 两人正是靠着这样的逃跑方式一路走到现在。 但接下来的道路似乎没那么顺利，远处生锈的金属大门吱呀作响，伴随着剧烈的震动，厚达数米的大门在一阵轰隆声中逐渐下沉。 那是唯一逃跑的道路，如果被封住，她们将会被崩坏兽围困，与死亡无异。 “不行，得加快速度了！”深知这一点的卡萝尔下定决心，腕甲中的动能被她调配到最高，涌动的不再是橙黄色的火焰，而是赤红色宛若岩浆般的能量，“由乃，当心了。” “我尽量……啊啊！”明智由乃刚做好了准备，下一刻爆发的能量在刹那间让她进行几十米的穿梭，震耳欲聋的音爆声令女孩忍不住失声尖叫。 以这样的速度完全能够在铁门闭合前逃亡成功，可所有注意力放在上面的两人并没有觉察到黑暗中有着巨大的怪物正在等候。 抓住了女孩们放松警惕的机会，怪物挥动着镰刀在两人突破铁门的瞬间落下。 “噗嗤——” 血肉被划破的声音尤为干脆，在震动与轰鸣中卡萝尔甚至没发现被她所保护的明智由乃遭受到致命的攻击，镰刀径直切开了女孩的肩膀乃至半身。 “好痛……”明智由乃第一次有了死亡的感受，那种疼痛只在几秒钟内，而接下来她的意识便沉入了黑暗。 怪物的镰刀毫不留情的带走了她的生命。 再接下来突破大门停下以后，卡萝尔看向肩上的好友，绝对会被对方只剩下半个身体，血液喷涌的模样所吓到。 可就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明智由乃落入那片无变黑暗的海洋里蓦然的飞舞出一只浅紫色的蝴蝶，女孩视野被照耀了。 大片紫色的蝴蝶环绕着她，将她瘦削的身体托住浮向海面。 身躯所受的伤并没有想象中的分裂、涌出血液，在镰刀将其穿透以后，所有破碎的地方逆反常规的开始愈合，内在的器官、血肉、皮肤。 直到意识彻底清醒，明智由乃对先前的死亡感到恍惚，就像做梦一样……但那些剧烈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刚刚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过得。 “为什么？”明智由乃垂眸看向自己的双手，被蝴蝶包围的感觉并不陌生，或者说从沧海市那场灾难中存活的人们都不陌生。 那是律者的权能，唯有逆反这个世界规则的权能才能让人从死亡中复生。可为什么律者的权能会在她身上展现？ 自己被选中成为律者了么？ 明智由乃打了个寒颤，她很清楚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倘若她成为律者，便是与整个世界为敌。 第82章 叛变 明智由乃大力的摩擦着肩膀曾经存在伤口的地方，企图将先前那宛若神迹般的权能抹除，可越是用力痛感愈发的清晰，每一秒钟的疼痛都在告诉着她，一切都是现实，律者的权能真的在她身上展现了。 自己被崩坏选中成为了第六律者？ 即将与全世界人类为敌的感受令少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在冲刺过后速度开始减缓，她下意识的抬头去寻找卡萝尔，期待好友并不会因此对她仇视。 微弱的蓝色光芒闪烁着，它们落在明智由乃苍白的面颊上，她这才意识到卡萝尔压根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有更令人震惊的事吸引了卡萝尔的注意力。 金属大门的尽头是这里的中央实验室，大面积的崩坏能结晶蚕食了仪器，仅有的主控台却依旧能够启动，其中封存的数据便是她们所要回收的资料。 现在主控台已经被启动了，屏幕上飘着模糊的雪花，仅有一小片区域亮起光芒，沈芙站在那注视着显示的信息。 明知由乃看不清女孩脸上的表情，却隐约发觉对方的身体似乎正在颤抖，于是困惑的她将目光放在屏幕上。 【量子之海人体跃迁实验名单】 在那些蓝色的人名中，有着一个刺眼的红色名字，那意味着最完美的实验体，那个名字由乃并不陌生。 希儿.芙乐艾，那个有着漂亮的绀紫色长发与海洋般眸子的小女孩。 对方曾经是这里的实验体之一，逐火之蛾内继续攻克有关量子之海的难关，倘若真的有着最优秀实验体的存在，不难想到他们会对这具身体展开怎样的实验。 “……” 明智由乃嗅到刺痛鼻腔的雾气，灼热的风迎面扑来，在她的注视中实验室各处的温度骤然高升。 赤橙的火焰凭空出现，它们吞没了所有的仪器，包括主控台在内都在烈火的焚烧下发出一连串炸裂的声音。 火光映照着沈芙的面颊，她缓缓转过身，那双被点亮的金色瞳眸分外耀眼，无声的咆哮着滔天的巨浪。 …… 摧毁主控台并不能防止这些信息泄露出去，因为在此之前有人抢先沈芙一步抵达了这里，那些信息被进行过备份、带离。 “那支秘密小队是毒蛹。”凯文平静的说道，他环顾周围每个人都在看着他，安静的如死寂一般。 为了让众人相信自己的话，他将通讯器放在桌面，“樱，麻烦告诉她们吧。” “你们好……”通讯器的那一头，少女清冷的声音响起，“如果没错的话，这次的任务应该由我来执行。但在不久前，我选择从毒蛹离开，这个任务就交到了别人的手上。 之所以会有这次任务，是毒蛹向逐火之蛾表示忠诚的一次机会。就是这样……” 通讯器另一头陷入了漫长的寂静，这一边亦是迟迟没有人打破沉默，直至许久后一只手将通讯器拿起，低声说了句谢谢后，将其挂断了。 沈芙偏过头看向玻璃窗另一边的房间里，正乖巧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的小女孩，窗外的阳光斜照进来，带着云层变幻云层的阴影落在她的侧脸，流梭如影。 在某个瞬间，女孩仿佛下定决心般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符华什么都没有说，安静的跟随在她身后。 两个人从始至终都是沉默的，却用行动表明了她们到底要去做什么。 看着即将离开的两人，凯文忽然说：“整个雅典城太大，就算她还没有离开，要从整个城市里把她找出来也不太现实。” “没关系。”沈芙摇了摇头，“总会找到的。” “我们的时间不多。”凯文低头看向桌上的通讯器，“如果让mei用普罗米修斯进入逐火之蛾的数据库，通过定位可以缩短很多时间。” 通讯器的那一边，mei回应了少年，“这次可能会有点麻烦……但我有信心，这是我第二次黑进数据库里。” “这么做真的没关系吗？”坐在角落的卡萝尔用着极小的声音向身边的好友问道。 “我不知道。”明智由乃惘然的摇头。 卡萝尔看着开始等待mei黑入数据库进行信息定位的几人，忍不住又重新询问了一遍，“真的没关系？这可是……叛变啊！” 没错就是叛变。 为了防止信息回到逐火之蛾的办法只有一个，从那位已经携带了数据的毒蛹人员手中将其全部销毁。 可这样做便是在攻击队友，就算最后数据成功销毁，他们也没办法解释自己行为。他们打伤甚至可能杀死了自己队友，对逐火之蛾来说，这无异于背叛。 卡萝尔从未想到过自己也会有叛变的一天，更没想过在叛变后自己的未来会是怎样，远在穆大陆担任指挥官的母亲又会因为自己的抉择遭受到些什么。 可似乎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对这次叛变表现得分外平静。仿佛并不会影响到什么，可倘若逐火之蛾的高层、第一、第五小队的队长，知道这件事绝对会被气的晕过去。 为什么呢？ 卡萝尔看向正在议论计策的几人。大概因为他们都是一路人吧…… 拯救人类的职责，作为士兵的使命都抵不过内心最初的想法，他们踏上这条道路本就是因为某个人或是某件事，如今走到这般田地仍算是不忘初心。 “这次就让我自己去吧。”女孩语气中毫无情绪的将话传递给在场的所有人，“谢谢你们。” 符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她抬手阻止了。 少有的沈芙的情绪平静到了极点，就像一潭死水泛不起一丝涟漪，“包括华。这不关你们任何人都事，这件事过后你们也不会成为叛徒，只有我能去做。” 沈芙的想法很纯粹，她只是要保护好自己所珍视的人，为此哪怕付出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 对她而言根本不存在所谓的背叛，待在逐火之蛾只是因为这里让她重要的人过得更好，倘若有一天它开始伤害这些人，那么沈芙就会将它视作敌人。 拿着mei入侵后确定的地址，沈芙离开了酒店，再度踏上孤独的路途。 第83章 终焉的末世 秦素衣感到自己正在沉落，溺亡在大海里是一种很可怕的死法，因为在这个过程里漆黑的海洋里只有你独自一人，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逃脱沉落的命运。 肺部的氧气逐渐抽离，疼痛感从四肢蔓延而来直至深入骨髓，直到彻底被抽空氧气，在疼痛中失去了意识才算解脱。 秦素衣正在竭尽全力的挣扎，可她根本不会游泳，笨拙的挥动四肢感受着暗海中的泡泡从指尖流逝升向高处。 自己发生了什么？这里是哪？ 越发疼痛的感受，越发模糊的记忆，发生了什么已经无所谓了，秦素衣想要活下去，指尖划破一颗泡泡，于是乎泡泡骤然化作实质性的泥土带着她从暗海中高升。 她活下来了。 “！” 秦素衣猛然从床上直起身子，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汗水从面颊滑过在白皙的下巴滴落，破碎在冷风中。 她似乎是做了个噩梦，现在终于醒了，她抬手擦去面颊上的汗水，刚抬起手便愣住了，“什么……” 这不是她的手，虽然秦素衣并不会刻意的护理自己的手，没办法像其他高中女生那样白嫩细腻，但她的手也绝不应该是晶莹剔透的淡绿色，就像是一块玉。 秦素衣垂眸看向身体，这才发觉从左臂小臂的位置开始她的手变成了玉的颜色，皮肤的接口处色泽相差显眼，她的手似乎是断过，衔接了一只假手。 可为什么？少女并没有断手的记忆，包括她现在的身体，以及这间陌生的屋子…… 如果说沉溺在海中是一场短暂的噩梦，那么在完全清楚周围的状况后，她更愿意回到先前，而不是待在场不会结束，匪夷所思的噩梦里。 秦素衣的身体长大了，含苞待放的身躯如今变得成熟丰满，宽大的白t恤也掩盖不住发育的成熟，身材变得高挑，隐隐约约已经有了一米七的个头。 她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墙壁，那张破碎到仅剩一半的镜子里的确是她的脸，苍白瘦削，微皱的眉宇透着股冷酷的气息，更令她在意的是脸颊左侧下巴的疤痕。 从下巴蔓延到锁骨、腰部，秦素衣很难想象究竟是怎样的创伤才能留下这种伤疤，笔直的疤痕像是她大半个身体都被切开了。 镜子里的就是秦素衣，像是三十岁以后的她。 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秦素衣将目光锁定在房间里仅有的第三样东西身上，一把挂在古朴浅紫色剑鞘里的长剑。 房间的四面墙壁由木板拼接，散发着一股潮湿腐烂的味道。少女赤足走在上面，从足心传来冰凉的触感，她站在那柄剑的前方，看清了上面的铭文。 【sequence three】序列三。 少有的秦素衣竟然看懂了上面的文字，序列三代表着第三把神之键，可这却让她心中的疑惑更甚。 第三神之键不是还在开发中么……想想也对，如果这里真的是十几年以后，那么神之键开发完成再正常不过。 在一系列的铭文最底部，清晰的刻着一行文字。 【天雷昭昭，诸恶尽灭】 秦素衣深吸了口气，空气中潮湿沉闷，带着浓浓的崩坏能灼痛器官。指尖掠过剑鞘，触感并不陌生，她曾带着这把剑战斗过很久就像老朋友一样。 “姐姐。” 房门被轻轻打开了，扎着两根小辫子的漂亮小女孩从缝隙中探出脑袋，澄澈的瞳眸里倒映出被吓得向后倒退几步的秦素衣升出疑惑的情绪，“你没事吧？” “我……”秦素衣对那张脸很陌生，她想要询问对方的身份，但从小女孩的称呼来看，她们认识，“我没事。” “那就好，我做好早餐了，我们一起吃早餐吧。”小女孩收回困惑的目光，脸蛋上多出一抹笑颜。 “好，等我一下。”秦素衣弯腰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后者像只猫儿般蹭着她的掌心，两人的举动亲密无间。 可现在的秦素衣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在小女孩关上房门后，秦素衣再次开始收集信息，这次她看向了那扇破了的窗户，不断有冷风从中灌入，也是那些风将她带进这场匪夷所思的梦里。 在看清外界的一瞬间，少女便屏住了呼吸。淡绿色的光幕笼罩了整个天空，她身处的房间在十几米上的高楼里，四周的大楼坍塌生长满崩坏能结晶，崩坏能液体淹没街道。 这无疑是高压崩坏能环境，若是曾经的她会在几秒钟内化作灰烬。这里仿佛是人类文明消亡的末世…… “姐姐，还没好吗？” 小女孩的呼喊声再度有了担忧的意味，秦素衣只得将目光收回离开这里，这么长的时间她终于勉强接受了这个新的世界。 接下来客厅的环境在意料中的糟糕，断断续续的水声从某个角落传来，弥漫着一股湿黏的雾气，浅褐色的环境压抑的令人难以呼吸。 小女孩坐在桌边晃着双腿，眼巴巴望着秦素衣走来，落座。 “吃吧。”秦素衣轻声说道，她看向桌上的几个瓷碗对其中颜色怪异的食物愣了住了，这并不是小女孩的厨艺不好，而是这些食材本就不正常。 这个末世里已经连正常的食物都没有了。 “姐姐吃肉。”小女孩将其中一个碗推到秦素衣面前。 秦素衣摇了摇头将其推回去，她根本不知道那些是什么肉，大概是餐桌上唯一的肉，作为大人的她自己会给自己的“妹妹”。 “吃吧，姐姐不饿。” 小女孩疑惑的“喔”了一声，目光仍然注视着秦素衣，开始慢条斯理的吃起东西，就算是如此的世道里她的教养依然很好。 沈清思。 秦素衣的脑海中突兀的冒出这个三个字，显然是小女孩的名字。 餐桌上的氛围很是安静，沈清思保持着吃饭不说话的原则，而秦素衣则在想着自己该如何脱离这里，这个匪夷所思的噩梦。 在漫长的寂静中，房门被敲响的声音像是雷声炸响般惊醒了陷入深思的秦素衣，她本能的偏头看向房门一眼，转身重回自己的房间将第三神之键带出。 一切都是行云流水，秦素衣从未觉得自己的身体是那么的敏捷，冰封的血液融化了，岩浆般翻涌着通向狂跳的心脏。 她的举动是脑海中念头升起和身体本能的结果，直到剑鞘放在腰间蓄势待发，少女才选择将那扇沉重、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打开。 第84章 灭亡的序幕曲 当木门“吱呀”打开的一瞬，长剑抽出鞘中，初露的锋芒仿佛化作实质切割起对面披着破布斗篷的男人，后者根本没有躲避的意思，任由风刃划破衣物深入血肉。 他不敢躲，因为他清楚屋内人的实力，更害怕引起对方的应激反应一剑将自己杀死，在面对得到最终戒律升华，使用超限的神之键的人类最强者，连逃跑的可能都没有。 秦素衣没有说话，手中的剑再往前一厘米就会进入对方的身体，这种安静是源自于这具身体深处，历经磨难的本能，她必须冷酷、肃杀，才能保护住身后的家和妹妹。 这份死寂在很久以后，由男人打破。 “能见到你现在的样子真好，在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要是见到彻底堕落或者死亡的你……我们该怎么办，这个世界该怎么办。” “还好这个世界还眷顾我们，我们还有夺还一切的机会。” “你在说什么……”秦素衣惘然的看着眼前自言自语的男人。 后者缓缓的抬起头，一张中年男人的脸，道道的疤痕破坏了他的俊郎多出沉重的沧桑。秦素衣并不陌生，她隐约看到了某个少年的影子。 科斯魔。 那张历经磨难的脸上浮现出痛苦，似是历经太多他的面颊麻木地抽动，“mei死了，人类最后的基地被覆灭，至深之处被攻陷。” “你在说什么啊？！”秦素衣握着剑的手微微发抖，她的声音骤然放大，吓得后方家中的沈清思跑到自己的房间偷看起来。 爆炸量的信息和鲜血淋漓的现实展现在她眼前，秦素衣感到难以接受。 “我没有说谎。”科斯魔苦涩的笑笑，实际上只是唇角抽动，“拟似律者军队找到了至深之处，他们大肆进军，她也在其中。 失去了你，我们根本挡不住她，就算是得到十道戒律的千劫和最终戒律的凯文也只挡住她半个小时……千劫战死在了那场战斗里。 接着是梅比乌斯和苏，没有一个人拦得住她，樱作为最后的防线被杀死了，她找到了来不及撤离的mei博士。” “战斗在一场爆炸中结束了，我们失去了全球崩坏能裂变弹的控制权，作为人类的她太熟悉我们拥有什么样的底牌了。 现在我们最后的希望只剩下你和凯文。” 秦素衣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冰冷感从脚底蔓延至身躯骨髓，让她翻涌的血液再度被冻结。 自己似乎认识科斯魔口中的那个“她”，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正因如此她才更觉得难以接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不应该站在人类这一方么，选择了对立面，“她”所珍视的人们都该怎么办？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珍视的人全都死了…… 只有这样“她”才会心灰意冷的选择崩坏，因为她早已经坏掉了。 科斯魔忽地抖了抖身体，剑芒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口涌出血液，人类最强者就是这样，光是出鞘的剑芒就足以将他重伤。 秦素衣沉默了会，将神之键收回鞘中，转身走入房间，“家里应该还有药可以帮你包扎。” “真没想到你会选择回到这里，故事开始的地方么？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秦素衣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听着两人交谈的沈清思乖巧的从家里的角落搬来药箱，由姐姐为这个陌生的男人进行包扎。 “她是你收养的孩子吗？”科斯魔朝着沈清思示好的微笑，“可惜现在已经没有学校的存在了吧，就算有应该也不会有学生、老师了。” 秦素衣因男人的话而愣住，那些话语中已经彻底展露出这个世界的残酷与破败，那些仍然存活的人们究竟抱着怎样的期望和信念？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秦素衣忍不住的发问，这并不像她会发出的疑问，这个真正经历了磨难，成为人类最强者的秦素衣。 “谁知道呢？”科斯魔苦笑，“也许是符华战死的时候？还是希儿死在那场追杀里？亦或者最开始的叛变，她被关押的太久了，以至于打开枷锁的时候彻底成为了一头野兽。” “叛变？”在那一句句震撼人心的话里，秦素衣抓住了男人话语最开始的重点。 “你不记得了么？”科斯魔看着女人的目光掠过一丝疑惑，不过很快他就自己解释了，“也对，当时你并不在场。还是那次的濒死让你忘记了很多事？” “那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在雅典城沈芙选择袭击毒蛹保护希儿之后，逐火之蛾将她定义为叛变，猎杀小队倾巢出动，在那场战斗的结尾，希儿不慎被一颗子弹杀死。 自那以后沈芙消失了，很多人都以为她死在了猎杀里，人类的最强者被人类杀死。” “几个月后第六次崩坏爆发，人类惨胜。一年后第七次崩坏爆发，符华战死在了那场战斗里，我们本以为沈芙已经死了，但直到符华阵亡，她又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 她亲手杀死了第七律者，将对方的头颅砍下来，把律者核心踩碎。然后第二次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在那之后整整三年都没有崩坏爆发，我们以为崩坏就此结束了……” “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了，那一天沈芙回来了，她的身边跟着第八律者，我们这才意识到其实第八次崩坏早就发生了，但是有人保护了律者，让它成长至完全体。” “这一次她选择了崩坏，她在逐火之蛾总部展开了大屠杀，所有的科技成果毁于一旦，紧接着世界各处的分部全都遭受到崩坏能裂变弹的打击。” “失去了科技的援助，人类的领土节节败退。即便是融合战士和戒律加持也只是勉强拖延了战败的速度。 直到沈芙找到阿波尼亚，窃取她的能力并杀死了她，失去戒律增幅的人类彻底溃败。” “从你离开以后，人类的战士死去了很多，直到现在仅剩的不超过三位数。” 科斯魔沉重的叹息，过去十二年，他们三十岁，这个世界已经走到了灭亡的尽头。 第85章 世界泡，平行世界的可能 “在穆大陆的那次战斗里，痕拼命为你们创造出直面她的机会，没人知道那场战斗到底发生了什么。后来穆大陆沦陷，你和凯文重伤濒死付出一条手的代价，被抢救了几个月才醒过来。” “当你醒来之后就像彻底变了一个人，你好像彻底放弃了拯救这个世界和她，在某天你选择独自消失在基地里。” 科斯魔在说完后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他的嘴角轻轻抽搐着，因麻木而没有表情变化，沧桑的面颊透着浓重的绝望。 秦素衣很难把杀戮这个词语和自己熟悉的沈芙关联在一起，她无法想象那个向来温柔平和的女孩身上沾满同类血液的模样，男人的言语中满是滔天的绝望。 科斯魔的目光放在躲在房门偷看的沈清思身上，隐隐约约他看到了某个早已逝去的熟悉之人的影子，脸上勉强扯起一丝笑容，朝着小女孩招了招手。 沈清思还是有些怕他，但她能切实感受到男人身上的善意，就像姐姐那样对自己表现过的温柔。 她小心翼翼地挪步走到科斯魔跟前，男人失神的望着她，渐渐的眼中泛起点点的莹光，充满疤痕与茧的手放在了她的脑袋上。 “真像……这里的确很安全，可崩坏蔓延的越来越快，总有一天那些怪物会找到这里。” “我们还有多久时间呢，十年，还是二十年？到那时候这个世界就会彻底被崩坏笼罩吧。” 秦素衣只能从男人的话中听到一阵漆黑色的大火，这阵火焚烧了世界，将天与地焚成灰蒙蒙只剩支离破碎。 “素衣，我们需要你。” 男人的话令失魂落魄的秦素衣猛然抬起头来，可很快她便又移开视线不敢与那双带着哀求与希望的双眸对视。 她从科斯魔的话中听不到任何希望，并且她不是这具身体的真正的主人。没有经历过那些血与泪的过往，也无法发挥出作为人类最强者该有的力量。 曾经的“秦素衣”心灰意冷选择离开了前线，现在她就有资格替对方做出决定再回到战场上么？ “你选择离开，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每个人都害怕你因为那些打击心里崩溃，那样这个世界才是真正灭亡了……但现在我们需要你。”科斯魔低声说道，他终于说出了此次前来的目的，眼中亮起了名为希望的火焰。 “在至深之处的战斗，千劫靠着引燃戒律让自己在过重超变的状态下保持清醒，成功控制住她一段时间，苏和mei博士趁机朝她发起了意识冲击，她的意识受到了很严重的创伤。” “我们不是一直都认为，沈芙之所以选择崩坏是被律者蛊惑了么？这也许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你是唯一一个和她完全相同的人，逐火之蛾曾经的领袖，我们需要你向这个世界吹起反攻的号角！” 秦素衣怔然的看着男人，希望的火焰正在燃烧着，她感受到体内的血液隐隐约约沸腾起来了。正如逐火之蛾所保持的理念，他们是在黑暗中追逐那一缕火苗的飞蛾，终有一天火苗将要熄灭，便由他们引燃自身作为划破黑暗最后的曙光。 她真的有资格答应么？ 少女的目光在某个瞬间落在身畔站着乖巧的沈清四身上，于是乎被调动起来热血沸腾的感受戛然而止。 她根本没有资格做出任何的选择，接下来她的每一句话都会影响到这个世界最后的结局。只有真正的“秦素衣”才有资格，无论是引燃自身还是就此放弃。 … … “秦素衣？” “秦素衣！” 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和濒临崩坏的世界在眼前破碎了，整个世界开始旋转，仿佛有无数的镜子碎片如万花筒般倒映出虚幻而迷离的光，秦素衣在那些碎片中看到了无数张自己的面孔，成熟、稚嫩或者生长着崩坏能结晶。 ”哈！哈……“ 秦素衣醒了，但和先前睁开眼时匪夷所思的环境不同，这一次她回到了无比熟悉的环境，眼前是张她并不陌生的脸。 “果然，你的身体还是无法适应神之键的影响么？”梅比乌斯蹙起漂亮的眉毛，抬手放在少女的额间，“这次的感觉如何，你看到了什么？“ 胸脯剧烈的起伏着许久，氧气逐渐充满肺部，秦素衣这才从沉重的感受中回过神来，”神之键……“ 少女的记忆回来了，她先前所见到的那一切实际是另一个平行世界正在经历的故事，她存在的世界还没有崩坏。 第二神之键的研发走到了中期，其律者核心蕴含着第二律者跨空间跃迁的能力，透过解析核心，研究人员们看到了世界泡的存在。 那是无数个世界，无数种可能。有的世界在对抗崩坏中消亡，有的则成功战胜了崩坏，为了找到那种可能性，于是便有了此次的试验。 ”沈芙……世界毁灭……“秦素衣低声呢喃着，山崩海啸般的窒息感萦绕在大脑久久无法散去，纵然已经清醒的意识到那是另一个世界所发生的事，她仍然无法感到半点释怀。 梅比乌斯微微蹙着眉，轻声的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秦素衣张张口，声音有些沙哑，”老师，看到了就一定能够改变么？“ ”当然，要知道那些世界的故事距离我们未必很远。你应该知道蝴蝶效应，所有的事物都存在定数和变数。“梅比乌斯目光柔和，”你看到了不一样的故事，所以打算改变些什么吗？“ 秦素衣轻轻的应了一声而后低垂下脸，她失魂落魄的模样被梅比乌斯看在眼中，后者朝着附件的研究人员招手，示意结束这次观测。 身上链接的线即将被拆除，意味着秦素衣可能不再有机会看到那个世界，少女在失神中下意识伸出手，当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抓住了梅比乌斯。 深吸了一口气，少女目光坚定的说道：”老师，继续进行试验吧，我想把那个世界的故事看到最后。“ 第86章 反攻的号角 即便悲惨、绝望，他们的故事仍在继续，在濒临灭亡的世界里坚强的活着。 令人绝望的窒息感再次传来，已经有了一次先例的秦素衣不再那么慌张，或许是见到长大后的自己所面临关乎世界存亡的抉择，少女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后面的故事。 作为真正的“秦素衣”该如何选择。 黑暗中的世界开始扭转，秦素衣的眼中浮现出画面，光影飞速的变幻着，时光转瞬即逝。 她不知道“秦素衣”和科斯魔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在某个傍晚，那个成熟的女人牵着妹妹的手，和披着破烂披风的男人迎着夕阳向前。 血色的残阳红的动人心魄，它的余晖渐渐消散在地平线的尽头，迎接他们的是漫长的黑夜，或许再也不会有第二天的黎明到来。 “秦素衣”再次选择了这个世界。 可能她其实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当变成这副模样，当走上这条道路，有太多的人死去，由生命与血肉铺成的路途没有退路可言。 秦素衣第一次切身感受到另一个世界的“秦素衣”有着多么可怕的实力。 这个世界的绝大多处都被崩坏占据，在那些危险四伏的地方永远会有一道腰挎着长剑的瘦削身影，她杀死过崩坏兽、被病毒感染的人类、上位崩坏兽，甚至审判级。 她的目光冷如刀剑，脸上再无表情变化，一次又一次朝着绝境拔出长剑。 太虚神蕴、融合战士、最强戒律、神之键，这些光是单独一个就拥有了直面律者资格的东西统统加诸在一个人的身上，这时代将她逼上绝路，打造出属于人类最为锋利的剑。 可就是这么强大的“秦素衣”并不是完全失去了情感，在面对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时，她总会施以援手，纵然最后总是遭到背叛和让自己身处险境。 他们似乎横跨了大半个世界。 直到抵达深黑色的海水上的某个不知名岛屿，在树林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男人有着银白色的短发，俊郎的面庞有着疤痕，在下巴长出胡茬，成熟的模样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岳。 他穿着件黑色的特攻服，破烂披风背后绣着已经褪色的逐火之蛾标识，他的右臂空空如也，左手放在腰间充满威慑力的手枪上。 两人相视，一切都在不言中。 周围有人发出欢呼声，震耳欲聋，那是他们对这个世界正式吹响反攻的号角。 … … 柴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火光照耀出小片的光亮，将坐在地上怀中抱着长剑的女人的身影拉长，细碎的光点穿过她微垂的发丝间落在那张容颜绝美的面颊上。 脚步声由远渐近，新的身影出现在火光照耀的范围里。 他的出现让秦素衣微微抬起头来注视。 “还不睡么，明天就是我们进攻的时候了。”凯文在她身旁坐下，随手捡起根树枝丢到火中，炸裂声更盛。 秦素衣再度垂下眸没有开口，她凝望着那些光芒，暗红色的瞳眸里浮光掠影走过很多事物。 “明天很多人都做好了用命铺路的准备。” 凯文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在犹豫，在许久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沈芙已经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位朋友，我希望你不要再留手……你应该明白，在穆大陆的时候，我们有过终结一切的机会。” 秦素衣终于抬起头来，可她仍是什么都没说，没有表情的变化，也觉察不出情绪。 “明天也许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包括我在内，我们都会帮你铺好最后的路。” 凯文离开了。 在他离开前始终沉默的秦素衣低声问道，“失去了天空，失去了海洋，失去了大地……我们究竟还剩什么？” “夺还一切的机会。” 柴火“噼里啪啦”的响着，视线拉的长远，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微弱的光只能照耀那一寸的土地。 …… 反攻开始了。 第二神之键的开发并不完善，先前彻底进入甚至差点影响到世界走向实际上是一种错误，第二神之键开发的理念只是单纯的观测。 这个错误还未能得到修复，于是在某次天旋地转的感受过后，秦素衣拥有了新的视角。 “素衣……秦素衣！” “你怎么了？！” 嘶吼声在耳畔如暴雷炸响令昏昏沉沉的秦素衣猛然惊醒，她的瞳眸在刹那间放大，错愕的望着周围的环境。 晦暗无光的深紫色天空，脚下是破碎的大地，崩坏能结晶肆意的生长，这里的崩坏能浓度甚至比律者诞生之初的冲击还要高，令她感到生理性的不适和刺痛。 两种不同的血液汇聚成的溪流淌过脚边，秦素衣本能的倒退，撞在另一个的背上。 “你还好吗？”凯文转过身来，他的脸上染着血，手枪不断的蓄能发射，每一颗子弹都带着极致压缩的力量，在落地时爆发吞没周围的一切，“这里是最后的路了！” 厮杀声震耳欲聋，不仅是他们在这，还有很多的战士与怪物交战着。 他们的身躯生长出扭曲的部件，本该是禁忌的人为崩落，在这每个人都有所展现，不乏怪物与怪物搏杀的场面。 “来了！”凯文的目光忽地锁定在某个方向，他离开了秦素衣的后背，几步助跑后猛然一跃踏碎脚下的土地冲向晦暗的天空。 在几个身影到来的同时，男人的手中凭空出现一柄夸张的巨剑挥向天穹，熔岩涌动般暗红色的火焰布满天际，在与其碰撞的刹那，轰鸣声震耳欲聋。 在秦素衣的视野里，与身影碰撞的凯文被冲击弹向地面像是可流星般轰出深邃的坑洞，碎石溅射在她的脚边，这场史诗般的战斗并不属于她。 片刻的安静，男人单手撑在地面从坑洞中爬出，火红色的巨剑插入地面，他的目光死死的锁定着天幕上的三道身影。 它们的登场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随手挥出的力量将周围的战士与怪物一同碾成肉泥融入血水。 三位律者级的存在。 ilwxs.com 第87章 万众的理念交汇为唯一的宏愿 抓着赤红色巨剑的凯文挡在女人的身前，宛若山岳般岿然不动，他的目光放在那三道身影上渐渐的沉了下去。 仅是出现一位就能让世界陷入灭亡危机的律者如今接连出现三位，它们强大甚至远超出秦素衣记忆中的律者，那悬停在晦暗天穹之上的身影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崩坏能钻入鼻腔，灼痛的肺部与器官。 “它们得到了戒律增幅，比以前更强了。我们早该想到的，至深之处是登神的阶梯，第八律者窃取了神的力量。“凯文沉重的说道。 他回头看向秦素衣，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素衣，最后的路只能由你自己走了，我会留在这挡住它们。“ 凯文回过头，面对着崩坏能构筑成碾碎了周围所有生命体的暴风，他的特工服披风猎猎作响，破碎的飞蛾标识仿佛燃起火红色的光。 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与暴风中，男人的眼中所有的情绪消失了，”还记得爱莉希雅为我们牺牲的时候说过的话么？“ ”我们绝非英雄，而是一群在夜空下跌跌撞撞向前的孩子，只是有着群星闪耀的光芒指引才得以行走至今。 素衣，你才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现在该由我化作最后一颗星辰照耀你通往救世的道路了。“ 究竟是怎样的念头才能在这早已看不到希望的世界中倔强的抗争到最后？ 秦素衣说不出话来，光是律者们释放出的力量就令她感受到四肢像是被扭断般疼痛，在视野中那些奋战的人们转瞬即逝的消亡。 他们的表情、生命，永远的停留在抗争的那一刻。 秦素衣不知道真正的”秦素衣“在这种时候会做些什么，她想自己该向前奔跑了，带着所有人的希望奔赴向那扇泛着光的大门，她跌跌撞撞的向前冲去，丝毫没有最强者该有的模样，反倒像是个孩子…… ”阻止他们去打扰主人！“律者倾巢而出。 当它们试图忽略所有人去追逐秦素衣，飞过凯文的头顶时，熔岩色的光幕自地面喷涌而来在须臾间占据整个天空将它们笼罩其中，单手抓着巨剑的男人高高跃起，一剑挥出撕裂音障的轰鸣。 重剑沉重的落地，凯文捏着其中一位律者的头颅重重砸在大地上。 ”毫无意义的反抗。“ 有人毫无感情的说道，冲击力从凯文身下传来，男人攥在手中的头颅消失不见。 当他反应过来再抬起头时，三位律者的身影站立在朦胧虚幻的雾气间。 纵然这具身体已经被淬炼到无与伦比的强大，可面对两位完全体的律者已然是极限，选择将所有的灾厄阻拦下来，就意味着凯文做好了在此付出一切的准备。 望着局势彻底倾倒向一边的战场，无数的战友们在眼前化作血水消失，男人被吹拂的凌乱发丝间那双黯淡的蓝眸中情绪平和到了极致。 “从老师死后，我经常会做噩梦，总会想起那天他独自挡下所有怪物，给我们创造机会的样子。” 他眨了眨眼，有着什么画面从他眼中闪过。相同模样的银发，相同的沉重与沧桑，以及那一抹不惧生死的决绝，男人微躬的身子再度挺拔。 “我总觉得对不起他，对不起那些死去的人们。我没办法拯救这个世界，现在我想……我可以给他们一个答案了。” 一圈又一圈充满神性辉芒的光晕在男人的身后浮现，每一层他的气势就会得到无与伦比的暴增，十三层戒律完全释放！ 黯淡的蓝色瞳眸冻结冰霜，他本就健硕的身躯得到膨胀，肌肉从特工服中隆起将其撑成破条，漆黑色的铠甲代替了皮肤，生长到近乎三米高度的他仿佛是一尊铁注的雕像，巍峨如山岳。 人为崩落.帕凡提【过重超变.岱提亚形态】 虚幻的冰雾从他的身躯散发，男人抓起巨剑，火焰的光幕也在相同的时间释放占据了这片天地。 冰与火的交融令这片区域落下倾盆暴雨，水流冲刷过男人深蓝色的面庞，他举起巨剑将锋芒对准了律者们。 这里是逝火的终墓，无数逐火之蛾死去的地方。 这里是所有人的终点亦或者新开始的地方。 “从现在开始，这里由我守护！” 听起来分外中二的台词，却很符合某个已经死去的中年男人的性格，凯文继承了他的遗志，化作坠落的星辰为后继者铺设向前的道路。 特攻服临近心脏的口袋里，魂钢锻造而成的金属球解放闪烁着微光，那些浅蓝色的光芒化作穿着大衣的女人模样站在在凯文身旁。 她牵过男人的手，一齐看向前方的终焉。 【你并非孤身一人，我的男孩。】 此刻万众的理念交汇为唯一的宏愿。化作向世界的咆哮，“天火……出鞘！！！” —— 秦素衣不知道自己奔跑了多久，她不能停下，即便身体感到难以忍受的疼痛也无法停歇，她必须要向前，在这充盈白色光芒的隧道里，她的头顶数以万计的光点闪烁着。 直到近乎丧失了意识，光芒才终于将视野彻底占据。当她再恍惚回过神时，自己已经离开了那条隧道。 她站在一个并不宽阔的巷口，两侧是石砖堆砌成的围墙，茂盛翠绿的枝桠从墙边伸出，黄昏的余晖被切成细小的碎片落在她的面颊传递来温热感。 在阳光照耀中新鲜绽放的槐花上的露珠缓缓滴落。 在逝火终墓的尽头并不是更令人窒息的地狱，而是某个城市角落的居民区，没有崩坏能的空气与温暖阳光仿佛天堂般。 这里就是沈芙所在的地方么？ 秦素衣惘然的环顾四周，她向前走的小心翼翼，可这里根本看不出来会是魔王的领土，她又该怎么办？ 一直到抵达某个大门敞开的屋前，秦素衣看到了院落里的房间，透过窗口系着灰色低马尾的女孩待在厨房里专心致志的做着菜。 觉查到目光，女孩怔怔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就此交汇。 符华……不，第八律者。 ———— 写点别的剧情真爽，接下来几天有事忙，更新可能会慢 在无数个世界泡里，说不定真的有一个世界会是这样的故事，那么大家觉得结局会是怎样？ 第88章 最后的决战 第八律者有着和符华完全相同的相貌，除去那双眼眸的颜色不同，秦素衣看不出任何区别，一颦一簇尽显着普通女孩的清纯与温柔。 所以在这个世界里，沈芙所有重要之人都已经逝去之后，崩坏意志找寻到了她的弱点，创造出另一个符华迫使她再次做出选择。 这一次已无守护之人的沈芙再也没有束缚笼子的枷锁，她选择推开了那扇门，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怪物。 而在未来的某天，第八律者也借助着沈芙的护佑成为全新的崩坏意志，倘若神明早有预知，是否还会作茧自缚？ 秦素衣愕然的看着窗户中的少女，她的身体疼痛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如果不是原本的“秦素衣”已经将身体淬炼到极致，她大概早已昏死过去。 无论对方表现再无害、普通，自己都不能放下任何的戒备心与恶意，这并不是一次抹杀无辜之人的举动，秦素衣很清楚，自己在拯救这个世界。 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秦素衣走向了院落，腰间斜挎的第三神之键缓缓出鞘，紫色的电弧跃动着，厚重漆黑的乌云在天穹汇聚无声的喧嚣咆哮。 厨房里的女孩始终没有行动，她慢慢的收敛起脸上惊讶的表情，无辜的模样在许久后改变，唇瓣悠然扬起露出恶劣的笑容。 嘲讽还有不屑，所谓的逆命者在她眼中也不过是被打碎了爪牙的鬣狗。 “沈芙，你在这里对么？这大概是我们最后的一战了。”秦素衣轻声的说，她无法控制这具身体了，或许是真正的主人回来了，迎接最后的战斗。 “在穆大陆时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我想或许你是真的累了……你只想要一段普通的生活。” “可我错了，当你做出选择开始，我们都没有退路了。” 秦素衣絮絮叨叨的说着，神色异常的平静，她的瞳眸一如死水般平静，毫无波澜。 “师妹，我应该还能再叫你一声师妹吧？虽然那是在未来才会发生的事情。” “你离开后，他们都说我越来越像你。一样的融合兽，一样的【太虚剑气】，对了……自从我退出基地以后，我学会了做好多菜，我还收养了一个孩子。 她叫沈清思，是个很温柔懂事的女孩，她很想了解这个世界，所以我就把我们的故事告诉给了她。来到这里的前一晚，她告诉我想去游乐园。 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游乐园存在。” 秦素衣每向前走一步，她的气势就会发生变化，虚幻神圣的光环一圈圈的在她身后浮现，古奥的符文遍布圆环。 跃动着电弧的神之键在她手中解裂，紫色的崩坏结晶从剑身中向四面生长变得狰狞可怖。 女人在相距房子还有数米距离的时候彻底停下，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但清思希望我赢，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希望我赢，这无关我的意志，而是他们最终的愿望。” 其实都无所谓了，当秦素衣选择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在乎凯文所说过的话，无论沈芙是否被蛊惑，自己都要活着从这里离开。 或是带着最好的朋友一起走，或是将她杀死在这。 “沈芙，我不会输的！” 璀璨夺目的金色辉芒笼罩了秦素衣的瞳眸，如怒放的曼陀罗花，十三层戒律彻底释放，女人的气势在这一刻达到了绝对的顶峰，她走向屋子却是消失在原地，刹那间挥出的一剑令身前的世界彻底塌缩。 “轰！” 从天而降的辉光阻隔了神之键的攻击，秦素衣怔然的抬眸看去，熟悉的身影沐浴在光芒中，曾经漆黑的发丝被染成金色，那双眼睛中有着无穷的漠意。 好似有暴雨倾盆，在她的身畔分流落下。一双双金色的羽翼舒展，无数双眼瞳睁开，千手百眼。 “来吧！！”秦素衣微微躬身，金色的头盔包裹她的头颅，扭曲的铠甲从肌肤底下浮现笼罩了那具瘦削的身子，她再度一跃散发出【神蕴】的神之键将光束撕开。 人为崩落.梵天【过重超变.加百列形态】 碰撞的冲击毁坏了宁静的世界，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生长着羽翼的两头怪物碰撞厮杀，在失去了武器后便用利爪攻击，在爪牙尽断后就用拳头、用破碎的牙齿。 她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也是各自的死敌。 她们疯狂的厮杀着，忘却了所有的情感和过往，无关乎个人的意志，永无休止。 光芒渐渐的笼罩这个世界，将所有的事物吞没直到谁也看不清。 … 秦素衣在黑暗中缓缓将目光收回，她还没有看到结局，但已经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一切从厮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迎来了末尾。 …… 秦素衣睁开了眼，熟悉的环境在眼底浮现。她回到了实验室里，梅比乌斯站在她身前轻轻挥着手。 女孩没有回应，她的眼底倒映着两道不断碰撞的身影久久无法释然。 “你怎么了？”梅比乌斯握住了女孩的手，“看到什么不好的事了么？” 秦素衣回过神来，艰难的点点头。在漫长的沉默后，女孩低声道：“老师，你说过蝴蝶效应对吧？” “当然，或许从这一刻起有很多事情已经得到改变了。”梅比乌斯轻笑道。 下一刻她看到失魂落魄的秦素衣忽然打起精神，女孩跳下了实验台，赤足朝着大门外狂奔而去，突兀的举动让许多准备记录的科研人员都惊呆了。 “素衣，你要去哪？”梅比乌斯朝她喊道。 “去改变这个世界的结局。” 秦素衣头也不回的说道，她跑出了实验室，在长廊里狂奔着。在筋疲力竭后也没有停歇，事件还没有开始，她还有机会改变，在命运注定之前。 …… 雅典城，度假酒店。 沈芙站在大门前神色平静的向前走着，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没关系，只是叛变而已……总有事情，值得她付出任何代价也要守护好。 ———— 下个月努力保持每天两更，最近实在没钱啦。如果要想我更新快点，就给我钱吧（伸手） 支持礼物和转账喔～五十，一章～ 第89章 全灭 酒店大厅，来来往往的人群间穿着运动装的女孩平静的走在其中，她的面容在光线折射落下后隐隐模糊，没人能看清她的模样，甚至从某个人身旁经过时，他都会很快遗忘这位女孩。 沈芙垂眸看了眼手机上的信息，在黑入逐火之蛾数据库后，mei与普罗米修斯俨然成为了她身后最大的帮手。 “这是您的房卡。” 沈芙接过前台递来的房卡，上面所标注的信息位于第三十层，这是从外界订购所能达到的最高层，这座度假酒店总共有四十层。 继续往上则是要获得当地一家投资商所赠与的资格，此次行动毒蛹中应该出动七人以上的队伍，虽不知后来为何只有一人前往，如今七个人全都身处于这座大楼里。 沈芙所要寻找的人也在其中。 女孩缓步走向电梯，手中攥着的手机不断跳出询问的信息，她垂眸看着那些担忧自己的话语，在门口伫立许久。 而后沈芙默默的将手机放在一旁的台阶上，独自走入电梯。她幽邃的琥珀瞳眸中并无情绪起伏，从未回应过任何人的信息。 无关任何人，这件事只与她有关系。 三十层。 沈芙进入自己的房间，她将面向着繁华都市的落地窗揭开一层，近乎百米的高度，在视线中整个城市都被缩小，道路如叶片的脉络，人如蚂蚁。 女孩伸出手贴合在玻璃，细微的崩坏能释放产生出近似于蜘蛛般的毛刺令她得以在折射着阳光的光滑镜面如履平地般的向上前进。 三十一层，沈芙划开玻璃抵达了这里，女孩走在铺设着红毯的长廊里，她不知道毒蛹人员在哪，这里也许还有着其他的住客存在，她只能一间一间的找下去。 沈芙毫不在乎，当她踏足这里时暗藏其中的毒蛹成员就已经觉察将她当做是猎物。 “首领，她似乎是来找你的。”偌大的房间里，男人的声音低声回荡着消弭在风中。 “我有点紧张……人类的最强者吗，不知道弑神之枪能不能杀死她……首领，我已经瞄准了。”紧接着是女性的声音。 “我们拦不住吧？” 通讯器的频道里所有的声音都随着少女所发出一声愉悦的嘤咛而终止，在寂静中他们听到了床铺滚动的声音，紧接着是易拉罐打开和汽水炸裂的细碎声。 脑海中不难想象出女孩在午睡结束后舒适的伸展懒腰，然后在足够柔软的大床上翻滚到床头柜旁拿起准备好的碳酸饮料开启，露出满足的神情。 许久喝着饮料的女孩悠然的打了个哈欠，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你们随意行动吧，当心点不要死掉。” … … 巨大的崩坏能领域扩散笼罩整座大厦，跳跃碰撞的粒子如无数双眼睛将每一道生命信息传递给沈芙，十层中总共有五十人。 但身处于毒蛹的成员每一位都是绝对顶尖的死士，隐藏自己的杀意与崩坏能是每个人最基础的能力，即使是庞大的领域也无法分辨出究竟哪一些才是毒蛹成员。 沈芙走向楼梯口朝着三十二层前进，伴随着她前进，长廊两侧的监控随着强大的磁场干扰纷纷失去能力变得模糊一片，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人出现阻止他。 女孩抵达了第三十二层，她的步伐微滞然后继续朝着上一层走去。三十层中幽静的没有任何声音，深秋的风吹在玻璃上，那细微的声音都会被清晰捕捉。 三十三层，沈芙停下来几秒，接着继续向上。直至又抵达新的一层，她不再向前，目光环视起安静的周围。 有什么事物已经在悄然中变化了。 呼啸的风蓦然变得剧烈，喧嚣着冲刷在镜面上破碎。凄冷的风仿佛穿透了墙壁从四面八方朝着沈芙涌来。 下一刻，沈芙抬手朝着某个角落虚按而下。 光影在她视野中扭曲塌缩，在光线照耀下全身包裹在黑色作战服内的身影彻底暴露，后者紧攥着修长的电磁双刀竭尽全力的抵在身前。 紧接着沈芙抬起另一只手，空间再度塌缩，在不同的方向同样穿着作战服的身影浮现。 这绝非袭击而是次密谋已好的围剿。可他们低估了所要面对的敌人有着何种强大的力量。 毒蛹的三位成员在死角被沈芙在同一时间压制，强大的力量压的他们无法向前，崩坏能吞没了身躯将阻隔崩坏能的作战服生生撕碎，灼痛着肌肤。 几人死死的盯着站在暴风中央的女孩，后者清冷的面颊上毫无情绪，崩坏能的释放开始加剧，疼痛感仿佛将身体撕碎。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整条长廊，尽头的小窗在刹那间破裂，整层楼的玻璃随着冲击力而破碎，扭曲着黑色火焰的子弹对准了沈芙的头颅。 女孩的视线掠过每一位毒蛹成员的脸，被遮住的面颊只露出双眸，他们的眼中毫无惧意，先前的袭击无论成功与否，都不会妨碍这颗子弹打向沈芙。 他们最终的任务并非攻击，而是控制。 可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任何的计划结局都只能宣告失败。 暗藏在临近高楼之上的女狙击手看着自己的子弹成功打出，忍不住激动的握紧了手，由魂钢铸造而成的弑神之枪足以打碎帝王级崩坏兽的头颅。 轰鸣声如期而至，长廊内所有的事物被如飓风般席卷而过，扬起的尘埃笼罩了所有的声音。 下一刻骤然掀起的狂风将雾霭吹散，透过狙击镜观测的女狙击手在看清长廊内的光景后一时怔然，她所有的队员全部倒在地上，陷入生死不住的状态。 分明该被弑神之枪命中的女孩安然无恙的走在崩坏的道路上，设计出来的镜面世界亦是被打碎。 数千米的距离，她缓缓的抬起头，幽邃的琥珀瞳中闪烁的夺目的金色光芒仿佛雨中摇曳的鸢尾花般。 可怕的压力骤然而至，女狙击手来不及躲避，高扬的头颅低垂瘫倒在地面。 自此，沈芙继续朝着新的楼层前进，在她身后是全灭的毒蛹成员。 第90章 偶像 摆脱了毒蛹的成员，接下来向上的道路再也没有阻碍，沈芙所要寻找的人似乎觉察到了这一点，非但没有逃避，而是大大方方的将崩坏能释放出来。 在普通人中有资格操控崩坏能的人就像是块磁石般吸引着同类。 四十层。 这里是度假酒店的最高层，和其余几层的装潢不同，这里整一层都改造了单独的房子，在铺设着红毯的舷梯尽头是雕刻着繁茂花纹的白色大门。 沈芙推开了那扇门，身后的昏暗被涌入的光芒所驱散。她的视线中在豪华的玻璃房的尽头连接着露天泳池，身姿姣好的女孩坐在岸边，白皙的双腿浸入水中轻晃着划开阵阵涟漪。 阳光洒落在她白的晃眼的肌肤上，女孩雪白的脊背系着黑色比基尼的绑带，稀少的布料遮掩住重要的区域增添了几分惑意。 沈芙走入了房间，将身后的大门关闭。她远远的遥望着女孩，两者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阳光活泼仿佛得到世界恩宠，另一个则失去了情绪，带着杀死所有人的决意。 “偶像，你来啦。”女孩背对着沈芙，用略带好笑的语气说道。那头金色的发丝在光线中璀璨，熠熠生辉，“想来也是，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人能阻止你呢？你想要做的事情，无人可挡。” 一个沈芙并不陌生却绝对出乎意料的人。 女孩转过头，漂亮的脸蛋挂着欣然的笑容，“我就是毒蛹的首领，觉得意外么？” 在机场大厅出口偶遇的金发女孩亦是毒蛹中那位神秘的首领。没人想得到她会是如此年轻的女孩，甚至还有一些中二。 沈芙感到意外，可对方究竟是谁都无所谓，她需要的是销毁那份数据。 ”偶像，你能来到这里，我很意外。这和我心目中的你不一样，现在的你看起来太自私了，在我心里的形象都崩塌了。“ 金发女孩喋喋不休的说着。 ”我们的初心从一开始就不一样。“沈芙平静的说道，”如果你拦着我，你也是我的敌人，仅此而已。“ ”可这是叛变！“金发女孩摆出一个夸张的惊讶表情，似乎真的被沈芙的话给震惊到，旋即她无奈的轻笑一声，”偶像，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沈芙无言，可她迈步走向女孩的举动已经给出了答案。 ”好吧。“金发女孩深深地叹了口气，她起身站在岸边朝着沈芙前进，白嫩的脚丫在地板留下一个个湿漉漉的印记。她的脸上挂着稚嫩的浅笑。 “虽然我也很想把东西给偶像，但要是没办法给那些高层一个交代会很麻烦。所以干脆偶像就从我手里抢过去吧。我相信你肯定能够做到！“ 金发女孩满脸崇拜的看着走来的沈芙，巨大的崩坏能领域展开，隐隐约约的脚下的大地正在颤抖着，令她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自己的偶像就是厉害。 女孩在走到沙发边时停下了脚步，她弯腰在背包里摸索起来，紧接着拿出罐饮料将拉环打开，低着头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唔。“金发女孩露出满足的神情，她弯腰抓起了横躺在沙发上一柄修长宽大的斩马刀，”我准备好了！“ 娇憨又中二的模样和一个强大且神秘组织的首领完全不匹配，沈芙望着女孩解开刀鞘上的暗扣，令那柄修长的刀彻底展现在眼前。 刀身出现血管般凹陷的花纹，浅紫色的电弧从中流淌而过，无数的脉络遍布刀身最终汇聚向女孩的手心，两者间仿佛链接成了同一样活物。 “涤罪七雷，逐火之蛾工程部最新研发出由第三律者核心打造而成的神之键。偶像，经历过那场战斗，你应该很熟悉吧？”金发女孩动了动手中的斩马刀，她的表情有些郁闷，“这么大和我这种美少女完全不搭边，大概也打不赢偶像你。“ 两人之间只剩十米，沈芙一言不发的看着金发女孩在眼前做起热身运动，她双手握住斩马刀，将其放在身前，微微躬身做出战斗的准备。 ”我叫阿芙萝拉，毒蛹的首领。还有很多事情想和偶像你请教，现在看来只能打完再问啦。“ … … 下一刻尖锐的轰鸣声震碎了周围的所有事物，巨大的玻璃房在须臾间崩塌，那些支撑起穹顶的粗壮金属条仿佛遭受到难以想象的伟力，遭受到扭曲崩塌，力度接连贯穿数层。 迎着逆飞的尘埃与建筑物残骸，崩坏能粒子化作无数线条向外扩张收拢，刹那间在沈芙的手中汇聚成纯白之剑挥向斩马刀。 两者的碰撞所导致的冲击余波扩散千米的范围，沈芙手中的剑在刹那间便被溶解。 第三律者分解的权能完美的在涤罪七雷上呈现。 沈芙抬手虚按，坠落的建筑物残骸停滞在半空，在领域中崩坏能粒子将其解析重构，化作数以万计的长剑笼罩这片区域。 紫色的光芒从阿芙萝拉的身体扩散，所有的事物在触及的瞬间湮灭消散。 她收起了中二的表情，脸上带着笑意冲向沈芙，斩马刀发出突破音障的轰鸣声落下。 视线中下意识反击的沈芙陡然一顿，口中涌出深紫色的血液，她所有的举动都被打断，斩马刀毫无阻挡的命中。 沈芙的身体健康程度很差，分明是使用【太虚剑气】却连武器都没有，这场战斗中她吃了太多亏。 “轰！！！” 斩马刀命中的感受传递而来，阿芙萝拉觉得自己似乎不是命中了人体，而是斩在黏稠的沼泽里，力量全部清除，也无法逃跑。 在她的注视中金色的羽翼仿佛花瓣般护佑着沈芙的身躯，它一寸寸的将斩马刀推起，沈芙清冷的模样出现在眼前，女孩安然无恙。 可怕的力量掀飞了阿芙萝拉，身躯不断的冲撞在建筑残骸上直到边缘才勉强停下。痛感传遍全身，她将涤罪七雷插入地面，勉强的支撑起身子。 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不愧是偶像完全赢不了你啊……” 她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变得肃穆认真，“人为崩落吗，正好我的身体里也寄宿了一头怪物呢。” 幽邃的黑暗占据了那双碧蓝的眼眸，女孩白嫩的肌肤浮现出一层黑色的纹路，看上去狰狞可怖，仿佛犄角般从那头金色长发间生长而出，鱼鳞般黑色的鳞片遍布那具窈窕的身躯。 人为崩落.毗湿奴 第91章 克制的办法 恐怖的飓风掀飞了假日酒店的顶层，多年未发生地震的雅典城首次传来剧烈的震动，警笛呼啸的声音传遍全城。 以假日酒店为中心，人员迅速撤离，警察们目光怪异的看着崩塌的顶层，正想要一探究竟时，肩膀佩戴着逐火之蛾标识的军队接管了这里。 在目的一致的情况下，军队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将周围清空，期间其中不断传来的震动与轰鸣让人不难幻想是否有两头怪物在其中搏杀。 事实也正是如此，毒蛹的领袖恰恰住在这家酒店的顶层，驻希腊的分部指挥官了解过这一位的战斗力如何，在意识到毒蛹领袖遭到袭击，秘密行动的文件很可能被窃取后，她也没有让军队前去增援。 大概是神仙打架，凡人勿扰。与其让士兵白白牺牲，不如等待战斗结束，再让总部给出接下来的决策。 所以究竟是谁袭击了假日酒店？ 逐火之蛾分部，指挥官黛芙妮捏着下巴全神贯注的盯着蔚蓝色光幕，卫星监控拍摄的画面渐渐呈现。 … … 造型夸张的斩马刀插入地面，锐利的三爪将其牢牢紧握，雾气中深蓝色的眼瞳明亮着光芒，那道身影失去了人的模样，扭曲如妖鬼般。 下一刻紫色的斩马刀被抓了起来，利爪的后方是深蓝色光滑细腻肌肤的手，鱼鳍在手臂的一侧舒展开来，阿芙萝拉注视起前方，慢悠悠的扯起一抹笑容。 在她心中具备着同样力量的她绝不比沈芙要弱，甚至在从小到大的经历中，她过得比对方更为悲惨，当崩坏降临在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为她所准备的舞台拉开了帷幕。 她本该得到嘉奖与荣誉，但这些东西都在某天起随着沈芙突然的出现偏移。 沈芙直至现在的经历成为了一段传奇，而故事的署名曾应该是阿芙罗拉。 所以她由衷的崇拜也憎恶着沈芙，无时无刻不在期待两人的相遇。 “啪嗒啪嗒——” 建筑物的碎屑如雨般落下，吹散了尘埃，金色羽翼缓缓向两侧打开浮现出其中女孩毫无表情的面容，在见到她模样的瞬间，阿芙罗拉消失在了原地。 “你受伤了。” 【sequence three】涤罪七雷成功的具备了第三律者解析的能力，算得上是逐火之蛾工程部迄今为止最完美的兵器。 撕裂周围地形的斩击带着刺耳的音障撕裂声轰然落下，阿芙罗拉仿佛瞬移般出现在沈芙身后，斩马刀虽没命中身体，却落在了羽翼，上面的脉络如活物苏醒般蠕动。 梵天羽翼竟然就此被吞没消失，沈芙被斩击余力冲击地踉跄向前走了几步，当她回头看去时，阿芙罗拉扭曲的身躯再度开始膨胀。 就如梵天极致的愈合能力，毗湿奴则是吞噬。 任何的物质无差别的吞噬，将其转化成自身的力量，永远没有极限的上限。倘若不能瞬间覆灭阿芙罗拉，在理论上她足以比肩任何一位律者，甚至于……神明。 或许在逐火之蛾高层们的眼中，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代替沈芙，成为新的对抗崩坏的最终兵器。 “如果不拿出应对的方法，很可能会输掉呢……偶像。”阿芙罗拉的身体膨胀已经超过三米，严重的崩坏兽化彻底看不出人的模样。她不再使用手抓刀，而是身后修长的尾巴卷起刀柄。 模样像极了即将扑向猎物的野兽。 “无论天赋还是经历，我想知道，我和你究竟有什么差别。” 沈芙站在早已面目全非的建筑物残骸里，身后舒展的羽翼破碎不堪，在这场胶着的战斗力，她被阿芙罗拉吞噬了太多力量。 她看着眼前的怪物，在听到对方的那番话后，怔然片刻。 她们之间有什么差别呢？ 天赋、资源、经历，在群星璀璨的前文明里，沈芙与普通人没有区别。一直以来她都不是最有天分的那一个，但绝对是最努力的。 跨越时光的信念支撑起这具残破的身躯，在无法回头的道路上一往无前。 所以阿芙罗拉的不解永远也得不到答案，沈芙只会告诉她，自己不能输，也不会输。 人为崩落的痕迹蓦然从沈芙的身上消失，她又变回了那个面色苍白的漂亮女孩，在狂暴的崩坏能风流中额前的碎发被拂动着。 她虚握着，数以万计的崩坏能粒子转瞬间在手中凝结成一柄修长的剑，直指前方的怪物。 阿芙罗拉能明显感受到，沈芙所散发的威压感正在变弱，她为什么主动放弃了力量更强的人为崩落形态，转而用更弱的姿态与自己战斗？ 来不及思考，那双琥珀色的眼瞳赫然闪烁起震撼人心的光芒，从她的视野中消失，沈芙主动朝着她发起了进攻。 凌厉的剑芒笼罩了阿芙罗拉的身躯，在某个瞬间她对视上了那双眼瞳，崩坏能急剧爆发震开了所有的攻击，尾巴所缠绕的斩马刀横扫骤然清空了周围的区域。 无法命中目标，当阿芙罗拉回过神来时女孩正站在一块不断坠落的建筑物残骸上，落下的视线毫无情绪的注视着她，长剑直指的锋芒仿佛穿透了肌肤刺痛血肉。 沈芙仿佛是在告诉她：“我不会输，仅此而已。” 事到如今这世界上真正能让女孩面临失败的事物几乎没有了，仅有的变数不过是她寿命即将到头的身躯和未来的律者罢了。 “存储任务信息的u盘就在我的口袋里，如果赢了，偶像你就拿走它吧。”阿芙萝拉轻轻摆动着身后的尾巴，她真的很崇拜沈芙，竟然在这短暂的战斗里找到了解法。 既然毗湿奴有着无限制的吞噬，那么不让自己吸收就好了。 放弃了人为崩落的绝对力量转而用极致的速。 阿芙萝拉很想知道两者间的差距，沈芙越是能找到对抗的方法，就越让她感到兴奋。 彻底化作崩坏兽形态的她以四肢着地，身后的尾巴抓起涤罪七雷缓缓的摆动，下一刻音障撕裂的爆鸣声跨越过大半个顶层直达沈芙的身前。 她很想知道，力与速究竟谁更胜一筹。 视野中时间仿佛凝固般，犹如超级跑车瞬间加速的冲击却快不过沈芙缓步走来，她行走在一片静止的空间，朝着阿芙萝拉挥出一剑。 ———— 和大家聊聊最近说的比较多的一个事，是不是太监了。长话短说。 是的。 1.精力不足 2.赚不到米（这本书迄今为止月入不过2k，第三卷开始甚至不过1k） 3.其实我就是在面临梦想与面包的选择，我选择面包，新书不一定能让我赚米，但是老书肯定赚不到。 4.精力大部分放在新书上，老书基本不更或者月更，还是和之前说的一样50米一章，或者有什么想法欢迎加【企鹅】来找我聊。 5.我很喜欢沈芙和符华的故事，第二卷每一章的内容以及文笔来看，就知道我有多倾注心血，但没办法我还是要吃饭的。 欢迎来看我新书哦～质量不减。 第92章 不同的选择 雅典城内的剧烈震动在某个瞬间得到休止，在人们的视野中假日酒店的顶层被不知名的伟力掀飞，那些建筑物残骸四散，仿佛一场流星雨坠落而下。 在崩塌的建筑物中，两道身影极速的飞跃碰撞着，但若是再近距离一些观看，能明显的看清，其中一道身影完全是被压制着。 扭曲的身影不断被重击深陷废墟，身躯被弯折到不成人样，又在可怕的韧性中快速恢复，不断有鳞片从她的身上脱落，暴露出其中血肉与崩坏结晶组合的骇人痕迹。 即便进入人为崩落状态，阿芙萝拉仍能清楚的感受到身躯传来的疼痛，她勉强睁开眼，刺目的光线中女孩的脚踏在她的身上，阳光流淌在光滑的剑身上锋芒毕露。 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阿芙萝拉打不过沈芙，就算陷入再怎样癫狂的状态，两人间都有着天堑般的差距。 输掉了。 阿芙罗拉在心中如此想到，这场战斗的惨烈程度俨然已经到了她将被沈芙的剑即将剥皮的地步，其中的疼痛可想而知。 她的目光掠过周围的环境，涤罪七雷在某次的碰撞中连同被折断的尾巴一齐散落，如今正切开前方的残骸向下坠落。 “轰——” 天穹陡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高强度的崩坏能威压令这座建筑最终四散开来，阿芙萝拉感受到身体上的压力忽然减轻。 沈芙忽然放弃了对她的必杀攻击，转而飞向了那些石块。 如果让这些东西落下去，必然会死很多人。其实沈芙完全可以不管他们，而是专注将阿芙萝拉杀死，那样岛屿上的秘密就会被彻底封存。 但沈芙与阿芙萝拉从来都不是同类人。 【千星】释放，在须臾间所有的石块被切成细小的碎块如暴雨倾盆而落，沈芙失去了着力点坠向大地。 放弃了最好的机会，当她再去寻找阿芙萝拉时。后者已然恢复了力量，身后断裂的尾巴将涤罪七雷牢牢卷住，扑向自己。 “你会输的。” 沈芙通过阿芙萝拉的口型读出了那句话。 … … 在片刻的静止过后，撕裂音障的轰鸣响彻天际，近乎整个雅典城的人都能见到伴随着声音，天空的云层被可怕的力量推向两边。 战斗落下帷幕。 在人群的惊呼声中，巨大的身影重重的砸在地面，紧接着是模样狼狈的沈芙落地，她的手微不可查的颤抖着，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缓步向前。 金色的眼瞳盛放着凶兽般的光，让士兵在惊恐中本能的举枪对准了她。 “停下来，否则我们就开枪了！” 沈芙没有理会，这样的威胁对她来说只是个笑话，她已经重创了阿芙萝拉，只差最后的攻击，这个世界上有可能穿出情报的人都会消失。 她已经为此背负上叛变和伤害战友的罪名，这些罪状在逐火之蛾内部审判，沈芙一定会被关进至深之处。 “沈芙！” 有人喊出了她的名字，沈芙回眸看去，本不该出现的秦素衣站在了人群里，女孩焦急的推开拥挤的人群，尝试走过警戒线，却还是被军人所阻拦。 “你不能杀了她，那样就真的不能挽回了！”秦素衣摇摇晃晃的站着，“现在还有机会，放过她好么？” 两人的目光相视，连秦素衣都被沈芙眼中凶恶的光芒震的说不出话来，在片刻后她见到沈芙再次回过头走向阿芙萝拉。 她劝不动沈芙。 “我已经找过几位队长了，他们愿意帮你，你没有杀人所以惩罚不会太严重的！” “我是在帮你，沈芙。快住手吧！”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么……师妹！！！” 秦素衣在喊出后不可避免的被人潮推到，她摔在地上，挣扎着抬头望去，她见到沈芙再度停下了脚步。 发丝间象征着嗜血染红的痕迹逐渐褪去。 …… 潮水般的死寂吞没了室内，落地的窗纱被拉紧遮掩了大部分的光亮，只有一缕微光落进来，照在希儿神色黯淡的脸上。 符华无言的抱着她，指尖轻轻剐蹭着小女孩细腻的脸蛋。几道身影散在房间各处，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外界传来的震动已经表明了很多事，而他们这些逐火之蛾的精英，直到现在不仅没有任何行动，刻意断开和总部的联系，甚至还成了帮凶。 卡萝尔转动着一双眼睛，房间里的安静让她很不自在，忍不住小声嘀咕道：“现在是不是结束啦？” “应该是。”明智由乃低声回应。 “沈芙不会把那些人都杀了吧，一场血案？” 卡萝尔刚说完，便感受到房间里所有的目光全部汇聚向她，现在这种氛围显然开不得玩笑。下一秒她的脑袋便被明智由乃不轻不重的敲了下。 “沈芙在你心中是什么人？她会把握好分寸的。” 听着谈话，希儿有些迷惘的看向四周，“姐姐还没有回来。” 事到如今再也隐瞒不下去了，希儿一直都很聪明，即使没有卡萝尔和由乃，仅是见不到沈芙以及那些震动，她就能推测出绝大部分的事情。 符华默默地收拢了双手，希儿乖巧地坐在她怀里，从来都没有发问。 直到某个瞬间，房门打开，面色苍白的沈芙平静的走入其中。她顺势将门关闭，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走向希儿。 她弯腰伸手以轻柔的力度抚摸着仿佛受到惊吓的小女孩的脑袋，柔顺的绀紫色发丝在指尖流淌。 凯文透过帘纱的一隙看到天空盘旋的直升机，沉声说道，“外面闹得动静很大，这次的乱子可不小。” “我明白。”沈芙轻声说。 她看着眼前的妹妹，唇瓣轻轻扬起露出一抹笑容，“希儿，等一下就去机场吧，会有最早的航班带你去到伦敦，最近这段时间你可能要住在那。 卡萝尔和由乃会陪着你去，不用害怕。” 沈芙突如其来的安排让每个人都愣了神，听着她轻声的叮嘱和呢喃，符华按耐不住心中的疑问。 她总是在说每个人该去做什么，唯独没有说自己。 “那你呢，沈芙。你又要去做什么？” “我？回去接受审判。” ———— 感谢打赏（1\/2）欠一章。 第93章 她的自私和世界的温柔 沈芙平静神色下所说的话令所有人全部感到震惊。 怎么能那么了当的接受审判呢？她本就受到逐火之蛾高层的怀疑，这一次袭击同伴更是将那些潜在的危险性全部展露出来。 崩坏已经很久没有诞生过了，在这种环境下逐火之蛾高层很有可能会着手处理有着最高危险性又被替代的她，就这样接受审判，意味着会有更多不公平的待遇出现。 “那样不可以。”符华突兀地站起来，眉头紧蹙的看着沈芙，“我们还有别的办法……至少不能让你独自承受。” 少女的脑海中冒出一个并不理智的想法，如今在场的所有人都与这件事或多或少有着联系，沈芙是为了保护他们所以才独自行动。 可如果逐火之蛾知道这场袭击是有所预谋，参与的人数并不止沈芙一人，甚至她不过是被当作行凶的兵器的话，女孩所受的惩罚自然会减少。 从来都是法不责众。 可符华正要将想法说出口时，她却见到沈芙向着自己摇摇头，笑容浅淡的走到身前。 “我知道华想做什么，但不要说出来。”沈芙轻声的说，言语中带着无奈的笑，“如果说出来的话，那样我费尽心思要保护你们的事就白费了。” 她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其实这个世界上不止我们，总会有一些真心实意想帮我们的人。这次我相信她，所以听我的好么……华。” 只是因为还要保护你们，所以才孤独前行。 符华从来都明白沈芙的心意，可这样永远都对女孩不公平。她轻颤的手慢慢被另一只手覆盖了，适宜的温度从掌心传来蔓延全身。 她张开有些干涩的唇瓣，“好……” 这场安排里卡萝尔和由乃、凯文都没有异议，因为他们都被保护起来了，包括远在逐火之蛾总部的mei。 沈芙牵着希儿的手走出房门，符华跟在后方，当踏出房间的那一刻她的目光便被靠在墙壁的身影吸引，而后愣住。 “队长？” … … “只有回去接受审判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如果沈芙没有听秦素衣的，事态会比现在恶劣几百倍。”himiko单手握着方向盘说。 纯黑色的悍马行驰在笔直的公路上，这是前往机场的路。由himiko和符华负责押送沈芙返回逐火之蛾总部，在那之后进一步展开调查与惩罚。 符华抿着唇，许久都不曾言语。她想不明白队长为什么会说这是正确的选择，分明是回去受罚。 明明还有更多的办法，即便是她与沈芙彻底退出逐火之蛾藏起来也要更好。 “她没有杀人，毒蛹的成员包括首领只是受伤昏迷。虽然有袭击同伴，叛变的嫌疑，不过没关系我们几位队长会联合担保她的。”himiko开口解开了少女心中的疑问。 “那些高层总要卖我们一个面子，所以这件事的后果会比想象的轻很多。” 闻言，符华紧张的心放松下来很多，她的心中仍有不解，“您之前说沈芙听了……素衣的话？” “嗯。”himiko点点头，“那孩子突然打来电话央求我帮沈芙，说这件事只有我能救她……我问秦素衣为什么，她说这是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 “不止是我，其余几位队长，包括多位首席博士都收到了通知，现在他们都在逐火之蛾总部，一起发动的力量可想而知的恐怖。” 女人漂亮的容颜浮现一丝诧异的情绪，回想起在接到那个电话时的突然与迷茫。 “大家就这样轻易的答应了么？”符华不免感到惊讶，心中对秦素衣有了更多的疑惑。 秦素衣为什么会知道这场袭击，她又用了什么方法劝阻近乎暴走杀人的沈芙？ himiko望着自己这位队员脸上思量的情绪，她说：“沈芙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符华的脑海中浮现起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此刻沈芙正坐在不远处的另一辆车上，没有叛乱也不会暴走，静静等待着他人援助过后，她新的命运。 “她是一个善良温柔的人，对待每个人都是这样……自私的利他主义，明明很多事可以大家一起承担，到最后又会把事情全部揽下来……有点笨吧。” “是啊，沈芙的样子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呢？”himiko勾起唇齿，“她的无私奉献、自我牺牲永远都不会埋没在尘土里，越来越多的人认可她。 自私的利他主义不愿意利用别人，没关系会有人由衷的去帮助她。包括逐火之蛾高层，已经有很大一批人倾向沈芙。 现在的她只差一个机会。” “机会？” “是啊，向世界证明她永远属于人类这一方的机会。” 可究竟是怎样的机会呢？符华不知道，himiko也说不清。 … … 机场，这架前往伦敦的专机是himiko为沈芙找的，包括希儿居住的地方全都出自于女人之手。 走到舷梯前，沉默的希儿忽然转身抱住了沈芙，她将头埋在姐姐的怀里怎样都不愿意松开，小女孩感到很不安心。 “不要担心，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沈芙对妹妹的动作愣了下，以轻柔的力度抚摸着她的脑袋，“希儿一直都是很乖的孩子，可能你还需要帮忙一起照顾卡萝尔呢。” 希儿的手加紧了些仍然不肯松开，“姐姐太自私了，明明是希儿的事情。” “要不然怎么叫姐姐呢？”大概只有在亲近人的面前，沈芙才会展现出笑容。 不远处是倚在车边等待的himiko和符华，秦素衣的帮忙展现出成果，闹了那么大的事情，如今逮捕她的却只有两人。 “好啦，我得回去了。”沈芙轻轻拍了拍希儿的背，从拥抱中脱离出来。 一旁的卡萝尔和由乃受意牵过希儿的手走上舷梯。 希儿的目光始终落在沈芙的身上，那双漂亮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不舍感如海浪冲刷着跳动的心脏，潮起潮落，直至舱门闭合。 小女孩的眼中泪水滑落，她想到了很多事情，她一定会有机会帮助姐姐，这是最后的夙愿。 ————— 2\/2，欠的更新完了，接下来会是新的律者以及一大段剧情，看情况会更新的，精力放在新书上。 第94章 剑拔弩张 秦素衣望向窗外火红色的巨鸟展开羽翼穿梭在虚幻的云絮间，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怔怔出神，直到坐在对面的女孩将一杯热咖啡推过来，细微的声响才令她收回思绪。 “已经到冬天了，喝点热的可以暖身子。”沈芙神色柔和，她抬眸正式的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孩。 在很早之前，她就已经将秦素衣区分开来了，明白眼前的只是有完全相同相貌灵魂却是不同的两个人。可不久前，秦素衣的那句话却让两个影子在沈芙的眼中开始融合。 她好奇的问道：“我记得，素衣叫过我师妹？” “嗯……”秦素衣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意料之外的沈芙竟然对那句话的反应极其强烈，甚至因为那句话收手。 或许两个平行世界的距离并没有那么远，另一个世界沈芙所发生过的事情，眼前的女孩也曾有过。 她想了想决定坦白，“逐火之蛾使用第二律者核心进行试验，可以观测到不同时间线的世界。我在另一个时间线看到了你，包括那些话都是在那时知道的。” “另一个时间线？素衣都看到了什么，那个世界的故事结局如何？” 秦素衣愣住了，她还是难以眼前容貌绝美平和的沈芙与一个杀戮的魔鬼放在一起，可事实就是，如果一切如往常那样发展，世界线收束，那么曾经的故事就会上演。 自己真的改变了命运……想到这，秦素衣边忍不住弯起唇齿。她没有回答沈芙的问题，毕竟那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想。 在她心中也有着很多的疑问，“为什么会是师妹呢？沈芙你应该比我大吧……可是我见到的世界里，我喊过你师妹。” 熟悉的记忆像是缥缈掠过的云雾从沈芙的身畔走过，让她不由得轻笑，“那是一段很漫长的故事，是我的人生刚开始的时候。” … … 这趟专机承载的不仅只有沈芙和秦素衣，连同毒蛹里的几名成员都在，先前的战斗无一人死亡，不过沈芙可怕的战斗力仍留给他们无法忘怀和磨灭的伤痕印记。 以阿芙萝拉为首的几人坐在机舱靠后的位置，队员们的脸色差到了极致，身上缠着绷带，那些伤即便是他们也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恢复。 倒是阿芙萝拉这位首领表现得异常的开心…… 此时的金发女孩将座椅调到一个仰躺的姿势，目不转睛的盯着投影幕里正在播放的偶像剧，在她的两只手边分别是可乐与薯片，俨然复刻了猫猫虫的模样。 “哈哈哈……零，你快看，这个人好搞笑！”阿芙萝拉忽然发出一阵笑声，用手肘戳了戳身旁手臂骨折的少女，似乎是忘记自己这位队员所受的伤。 “唔！”名叫零的少女疼的倒吸凉气，她抬头看了眼屏幕，又看向满脸喜悦的自家首领，目光分外复杂，“首领我们……” “你不觉得好笑吗？”阿芙罗拉仍是全神贯注的看着，捻起一块薯片丢到嘴里发出“喀嚓喀嚓”的咬碎声。 “不好笑。”零无奈的说道。 阿芙罗拉勉强将目光从偶像剧里移开，才发现所有的队员都在看着她，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明显的伤痕，除去阿芙罗拉外，但少女所受到的伤却是最严重的，永远无法愈合。 阿芙罗拉歪了歪脑袋，疑惑的说道：“你们想说什么？” 队员们没有回应，目光齐齐投向坐在机舱前端的沈芙。毒蛹的成员从来没有受到过那么惨痛的打击，作为逐火之蛾双生的影子，他们的出现伴随着恐惧和肃杀。 而沈芙的出现却在瞬间摧毁了他们所有的荣誉感。 毒蛹的成员希望身为首领的阿芙萝拉能站出来，至少要为他们追回丢掉的面子。相同的时间，坐在前端的符华蓦然回首，少女清秀的容颜上，眼眸中的情绪尤为冰冷。 无形中火药味弥漫着，符华并不喜欢这群人，因为他们沈芙又要遭受不公平的待遇，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也被摧毁。 在沉默的僵持中，不知谁忽地开口说道。 “幼稚。” 于是乎双方都坐不住了，近乎在同一时间符华和毒蛹的成员猛然起身，他们拔出武器向着对方，符华并不是独自一人，与其同行的还有凯文的第一小队。 “你们……”阿芙萝拉茫然的看着剑拔弩张的双方，“你们这是要干嘛呀？” “首领，难道就这样忍着吗？”毒蛹成员冷声说道，“我们从来都没有这么屈辱过！” “这个……”阿芙萝拉会不懂队员们的意思么？其实她再了解不过，可知道队员们想做什么又能怎样？ 他们根本就打不赢沈芙，之前是，现在更是。因为阿芙萝拉身体里的毗湿奴已经被杀死，无法进入人为崩落状态的她，何谈战胜对方？ 想到这她下意识的抬眸看向沈芙，后者也在注视着自己，琥珀色的瞳眸中情绪平静。 她不知是该憎恨沈芙，还是感激沈芙。 体内的毗湿奴被杀死意味着阿芙萝拉再也无法像先前那样战斗，她的实力充其量与几位队长持平甚至更弱，而所得到的好处便是不会再被崩坏病侵蚀身躯。 索性阿芙萝拉已经想通了，脑海中浮现出过往的光景，随着崩坏的降临，这个世界上出现了许多天赋非凡的人，而她也是其中一位。 在一场大崩坏中奇迹般和崩坏兽融合的阿芙萝拉是比沈芙更早出现的融合战士，她被上一任首领收养，当作秘密武器培养，可惜的是阿芙萝拉本身没有太高的研究价值。 毕竟谁也复现不了与一整只崩坏兽融合的奇迹。 阿芙萝拉觉得自己或许并不期待荣誉降临的那一刻，从小便被崩坏病侵蚀的经历让她异常期盼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恰好在此时沈芙帮了她一把，她不知道女孩究竟做了些什么，那把足以断绝自身与崩坏能链接的剑斩下时，她便失去了意识，当醒过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体内的毗湿奴彻底消失了。 第95章 不断重复的噩梦 令人无法呼吸的沉闷感，密集的火焰燃烧爆鸣声在耳畔响起，似乎是这场漫无尽头的大火燃烧尽了所有的氧气，让明智由乃无法呼吸，像是将要缺氧溺死的人一样。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伴随恐怖的气流扭曲诞生，明智由乃满脸汗水，突兀的从座椅上惊醒，引入眼帘的是远比先前在噩梦中更加可怕的光景。 这趟前往伦敦的专机并没有如愿抵达目的地，在千米的高空之上，这只巨鸟忽然解体。 狂风从被掀飞的铁皮间涌进来，火焰将大部分的座位吞没剧烈的燃烧着，机舱的头部以倾倒的方式向大地坠落。 究竟是怎么了？！ 明智由乃怔然的看着眼前濒临崩坏的一切，火焰燃烧过的纸张灰烬被飓风吹起掠过脸庞，让她忍不住的颤栗，为什么自己会睡过去，什么都不知道…… “由乃……由乃！你还好吗，快来帮帮我！” 卡萝尔嘶哑的呼喊声在前方响起，明智由乃彻底从惘然中清醒过来，战士良好的身体素质让她即便是在如此糟糕的环境里也能快速想到前进的方法。 她在超过四十五度的倾斜中直起身子，双脚蹬在前方的座位勉强直起身子，视线中终于出现了好友的身影。 这架客机是从左侧破开巨大的豁口，持续扩大的伤痕近乎要让它断成两截，卡萝尔此时正处于驾驶室附近，少女的双手被腕甲覆盖，费劲的尝试去扒开已经扭成一团的舱门。 “卡萝尔，我该怎么办！”迎着狂风，由乃用尽全力的喊道。 在这场天灾面前，她们的战斗经验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她们并不是超人，也做不到凭空飞行和将客机抬起的力量，在这种情况下坠毁已是必然发生的事情。 “这里就快要爆炸了，去找到希儿……带着她跳伞，快！”腕甲涌出橙红色的火焰，带起的力量让卡萝尔生生拆开这团金属，“其它的交给我吧，我来救人……” 对了，希儿！ 由乃瞬间醒悟，在燃烧剧烈的机舱中焦急的搜寻，可空荡荡的座椅除去被焚烧的灰烬与尘埃，怎么都找不到小女孩的身影。 最终她的在机舱的角落见到了希儿，没有想象中的受伤或是瑟瑟发抖，小女孩背对着她站在燃烧的座舱前，那些火焰如红色的毒蛇般向四周涌出，似乎要将她缠绕。 由乃愕然的睁大了眼睛，近乎在瞬间她便用尽全力的跃出向对方靠近，“希儿，小心！快到我身边来！” 下一刻跃动的火焰忽然凝固了，剧烈燃烧的爆鸣不再出现，在由乃的眼中时间仿佛凝固般，只有她不断的向前。 律者的权能么？少女忍不住想到，曾经身体愈合的光景历历在目，是啊，她被崩坏选中成为了新的律者……至少应该拥有扭转现状的力量才对。 不，不对……视线中本该定格的希儿缓缓地转过身，苍白的脸上带着茫然的情绪与由乃对视，幽兰色的光芒淹没了火焰，彼岸花盛放。 … … “不！”由乃猛然从舱座上直起身子，她的额上汗水密布，面色苍白到了极点。先前仿佛地狱般的画面印刻在脑海挥之不去，她本能的便要直起身子阻止这场灾难。 “由乃，你怎么了？” 好友的声音让由乃的动作戛然而止，她迷茫的看向周围，剧烈的大火不复存在，本该破开巨大豁口的机舱亦是完整的样子。 “是不是做噩梦了？”卡萝尔咬着吸管困惑的看着好友，“等到了伦敦，我陪你去看心理医生吧，pdst如果不能得到缓解会很痛苦的。” “梦……”由乃呆呆的呢喃，是啊，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就像是一场噩梦，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假，她已经快要分不清了。 “由乃姐姐，你没事吧？” 一只小手扯了扯由乃的衣角，她垂眸看去，希儿好端端的坐在那，神色忧愁的看着自己。 “我没事……”由乃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可能真的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或许根本就是她最近太过疲惫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不管是被崩坏选中，还是其他担忧的事情，直到现在它们都还没有发生。 真的是她想的太多了吧…… 细微的声响让由乃的思绪断开，她看向两人，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卡萝尔吸了一口杯中的橙汁，脸上忍不住露出浅笑，“由乃，你想的也太多了吧。” “真的有声音……”由乃郁闷的说道。 下一刻她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因为那些细微的声响陡然开始变大，然后变成震耳欲聋的轰鸣。 在由乃的注视下客机左侧像是被无形的手掌握住生生的撕开一道口子，暴风灌入其中，一块锐利的铁皮笔直的飞向好友。 由乃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本能的发出尖叫声，“卡萝尔！！” 毫无疑问在数秒钟后血腥的场景就会在眼前展现，但时间再次凝固了，飞射的铁皮，还处于先前状态的卡萝尔和希儿，这个世界里只有由乃仍然能够行动。 她尝试绕过座舱去拉开好友，刚伸手触及卡萝尔的胳膊，她便见到花朵在指尖盛开，幽兰色的彼岸花…… … … “由乃又做噩梦了么？”卡萝尔看着身子轻微抽出的好友不禁有些担忧。 客机的窗外是一碧如洗的天空，没有火焰与毁坏。卡萝尔的手中拿着杯橙汁，她咬着吸管，另一只手捏着纸巾轻轻为由乃擦去汗水。 她不禁嘀咕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就像做梦一样……” 眼看由乃的颤抖得到减缓，卡萝尔这才放下心来。她看向一旁的希儿，小女孩怔怔的看着窗外的天空，抿着唇瓣，神色并不好看。 “希儿？”卡萝尔轻声唤道，“你没事吧？” “没事……”希儿回过神来，荧澈的眼眸带着恍惚的情绪，“从刚才开始就觉得心跳好快，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这趟前往伦敦的专机注定不会平静。 第96章 第六次崩坏 驾驶室内，机长愕然的回首让himiko感到困惑，顺着对方的目光回头看去，她这才发现双方不知何时竟然对峙起来，甚至于激化到各自拿出了枪。 “我们要出去吗？”机长试探的问道。 但himiko却是起身一把将舱门关了起来，她淡然的一笑，重新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年轻人血气方刚，他们事情自己处理就好了。” “零……有话好说嘛，还有陆、泽维尔……”阿芙萝拉尴尬的笑着，伸手去拉了拉身边队员的衣角，弱势的样子完全不能压住此时火药味弥漫的现状。 无能为力的阿芙萝拉最终只得向沈芙投去求助的目光，只是凭借着体内毗湿奴强大的少女在失去这一依靠后，就变得弱小了。 “华。”沈芙轻声说道，她抬眸望着符华清冷的侧颜，冰蓝的眼眸散发出森冷的寒意。她当然明白，符华是在为她打抱不平，或许是这段时间自己的遭遇让符华心疼了。 可这些沈芙根本就不在乎，“算了吧。” 在女孩的言语下，符华在僵持的静谧后终于将手枪放了下来，于是乎身后的凯文也将手炮放下，科斯魔与黛丝多比娅相视一眼，跟随自己的队长。 “可以了吧？”阿芙萝拉无奈的向自己的队员们问道。 “轰！” 还未等毒蛹的成员做出举动，原本关闭的舱门再一刻轰然打开，面色冷峻的himiko从驾驶室内走出，她的目光环视着这代表着新兴战斗力的巅峰的年轻人们，语气沉重的说道：“一个时前，第六次大崩坏爆发了。” 第六次大崩坏时隔数个月紧随着第五次崩坏而诞生，其爆发的地点是一个沈芙绝不愿意见到的地方，英国伦敦。 时间是在希儿和由乃、卡萝尔从专机下来的一个小时之后，这场崩坏出现了。 … … “已经到伦敦了，姐姐。” “那边的天气好吗？希儿是第一次去伦敦吧，可以让卡萝尔和由乃陪你多去几个地方看看。” “嗯……希儿想姐姐了。” “别担心，过段时间我就会去找希儿了。” 聊天记录到这里是一张照片，坐在车上靠窗的希儿注视着镜头，苍白的小脸带着浅淡的笑颜，阳光从一侧斜照进来，落在她幽兰的眼眸点出璀璨的光亮。 可不知为何，符华却能从那份笑容中读出小女孩的悲伤。视线从手机上收回放在静静趴在自己大腿上似乎是睡去的沈芙，她蓦然有了一阵心痛感。 沈芙的手机，符华也可以解锁。偏偏是女孩这份不防备，让自己看到了她的脆弱。 当知道出事以后，沈芙再看着或许永远都不会回复的信息时，她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符华忍不住去想象，于是大腿上女孩所承受的悲伤也如窒息的浪潮般朝她扑来，大概真的会难过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吧…… 现在是距离第六次大崩坏诞生的八个小时后，这次的崩坏并非简单的城市破坏和大量崩坏兽诞生，反而是出现一种特殊的崩坏雾气笼罩整个伦敦，因特殊性所以没办法直接赶往救援。 逐火之蛾的队伍正在集结，或许是前不久的战斗让沈芙再度表现出她无人可及的强大，这次的指挥官由她担任，来选取进入伦敦的队员。 “嗯……” 躺在大腿上的沈芙发出低声嘤咛，在符华的注视中睁开双眸，她看到那双幽邃的琥珀瞳里有着许多情绪，它们交汇在一起，就像一个漩涡渐渐消融于无。 沈芙强压住了所有的情绪，从而表现得平静。她所遭遇的事情，倘若换一个人来承受大概早就崩溃。 女孩像是被神明诅咒般，这世间所有的灾厄与痛苦全都向她落下。 沈芙撑起身子，完美的容颜上带着淡淡的笑，“感觉睡了好久，就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梦里的生活美好吗？”符华近距离直视着那张脸，语气中不由得多出些忧愁，“沈芙，你只睡了四个小时，在此之前你已经有两天没有合眼过了。” “足够啦，希儿还在等着我呢。”沈芙摇摇头，她从符华的怀中移开，在直起身子后朝着对方双手合十鞠躬，“多谢款待，华的腿质感很棒。” 可面对女孩调皮的举动，符华却没能被她逗笑，反而表现得更加忧愁，“沈芙……你不用这样的，我知道你难过，在我面前表现出来也没事……” 闻言，沈芙静了会而后走上前伸手拥抱了符华，她缓缓将手收拢，轻声道：“有华就够了，你就是我坚强的理由。” 还没等符华说些什么，沈芙便心情大好的样子环视起周围，由于崩坏爆发，专机没有回到总部而是在就近的临时基地停靠。 她主动牵过符华的手，“我们走一走吧。” 冬季愈发深邃，静谧的夜空飘落下细小的雨珠，在月光照耀中折射出整个宇宙的绚烂光华。 茂密的林中偶尔会有缝隙倒映出两人的影子，沈芙小小的哈出一口热气，“说起来和华在一起，我所有的梦想基本都实现了。” “沈芙的梦想？”符华有些好奇。 一起去海边、上学、战斗，去了约会的三大圣地，还被婚庆公司的人追着，逃离了所有的责任过上只有对方的生活。 忽然回首，沈芙才发现脑海中那座代表着过往记忆的空中楼阁树立起新的支柱，它不会再倒塌，新的记忆出现意味着曾经不会风化消失。 “和华生活在一起，去很多的地方，还有一起睡觉。”沈芙露出满足的微笑。 回忆起不久前的夜晚，符华的耳垂在不经意间泛起了樱红色，“干嘛突然说这个？以后也可以一起做啊，什么都可以的……” 包括睡觉，在漫长冬季的夜晚感受着对方的体温相拥入眠未尝不是间美好的事情。 “好啊，等这次的崩坏结束。”沈芙看着她轻笑。 两人的笑容在月光下动人心魄，在好久之后沈芙才逐渐收敛起笑容，她捏了捏那只柔软的小手，认真的说道：“这次的崩坏行动，我还是不能带上华。” ———— 有灵感了，来点礼物呀 第97章 集结 “为什么？”符华近乎脱口而出的询问，她不解明明自己都知道了，沈芙仍然不打算带上自己，是因为自己的弱小无法和对方并肩战斗么？ 面对着那双不解的眼睛，沈芙将视线移到别处，她张张口却许久都没能说出话来。她握紧了那只小手，轻轻的晃动着，“我……相信我，这是最后一次。” “沈芙，你在害怕对么？”符华收起了不解的表情，“因为希儿出事了，你怕见到我受伤，怕我也有可能离开你。 可我已经不是在沧海市的时候了……现在的我已经有能和你一起面对一切的能力。” 沈芙摇头，她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被生硬的咽下，整理情绪是女孩最擅长的事情，因为除去最基础的喜哀以外，她已经没有更多的情绪会诞生。 最终她只是用指腹摩挲起符华白嫩的手背，“就当做是我对华又一次的保护吧，这是最后一次。” 符华对沈芙那隐约祈求般的态度陷入了沉默，她已经过了会闹脾气的时候，虽然年龄尚小，可在这个濒临崩坏的世界里年少老成才是每个人该有的样子。 沈芙将距离拉到最近，牵着的手被她抬起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我会做好一切，希儿会回来的。” 符华张张口，“我……” 不知何时飘落的雨滴在天空开始凝聚，透明的圆球升腾起一层浅薄的冰膜，它们坠落在林叶间，细细密密的模糊了月光拂照中两人的身影。 …… 第六次崩坏诞生后的九个小时。 漆黑色的喷气式运输机降落在临时基地前方，舱门缓缓开启，女孩孤独的身影步伐沉稳地从外走进来，在座的人们都不陌生她。 沈芙也同样注视起这些熟人，碍于第六次崩坏和先前不同，没有大量军队的立即介入，这次由一支精英小队率先进入伦敦。 包括了第一小队的凯文、科斯魔与黛丝多比娅，本该被关押在至深之处的千劫和身为护卫的樱。 这支队伍到这里应该就满员了，但出乎意料的多出了几个沈芙没有挑选的成员，爱莉希雅以及泽维尔，那位毒蛹首领身边的副手。 沈芙后知后觉，这是逐火之蛾高层制衡她的方式，选的都是与她熟悉的人，难免会让人觉得在战场的情况会被她完全掌控。 高层们不想要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芙并不在乎，时间已经拖延的太久了，“我们走吧。” 运输机的大门在她身后闭合。 沈芙和爱莉希雅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上次见面对方还是带着高层的威胁而来，如今再见，爱莉希雅依旧是那副可爱又柔和的样子。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啦，沈芙。” 沈芙微微颔首，看着笑靥如花的美少女，她一时不知和对方说些什么，“最近过得还好么？” 爱莉希雅手心托着下巴，“有些无聊……已经好久都没有参与到重大的战场里面了，你知道我所镇守的地方是亚洲那一块，但除去第三次崩坏以外，那片区域都没有太大的崩坏发生。 可如果全世界都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啦～” 那样崩坏就会消失，他们这些年轻人就能够过上自己想要的人生。 可惜这种愿望随着全球崩坏频率日益增长已然破灭，无论是爱莉希雅还是沈芙都很清楚，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沈芙对少女所说的话认可的点点头，两人间的气氛稍有些冷，倒是不远处千劫正与泽维尔吵的火热，在这里除了沈芙，他唯一认识的大概就是把他重伤逮捕的樱了。 男人对这个小队很是不满，若不是因为沈芙的原因，他早就撕开运输机的铁皮从千米高空跳下离开了。 沈芙听着千劫和泽维尔相互冷嘲热讽怔怔出神，这给了爱莉希雅打量她的机会，在观摩许久后，她得出一个结论，幽幽的说道：“沈芙，你应该是打算要在这次崩坏里做点事情对吧？” 心思被看穿的沈芙霎时回过神来，眼前的美少女仍然带笑。 爱莉希雅看了眼不远处的队友们，凑近了些悄悄的说起了玩笑话，“其实我可以看到别人的命运喔～在我眼里呀，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根线，代表着他们未来的颜色。 或是鲜红热烈，深蓝沉稳，赤橙耀眼……沈芙，你知道在我眼里，你是什么颜色么？” “什么？”沈芙问道。 “黑色。”爱莉希雅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是那种没有未来的黑色，但是当初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明明不是这种颜色。这是件很严重的事情，如果不做出些改变的话……” 这番又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认真的话语是爱莉希雅常常会和不太熟悉的人聊的一个话题。 按她的想象对方有很大的可能会相信，然后继续向自己询问如何改变，这样就会有新的话题聊下去。 但沈芙不同，在听到她的话后，相信似的认真点了点头，却没有接着再说什么。那副模样似乎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未来是黑色的事实，并且丝毫不打算做出改变。 “真的不打算做些什么？”爱莉希雅不甘心地开口。 沈芙没有回应，对此爱莉希雅只得泄气般的垂下脑袋，“算啦，反正到时候总会知道的，毕竟我们是队友。” … … 距离伦敦五十里的郊外，喷气式运输机降落在环绕的军营中央，沈芙带着队伍从舱门走出，在此之前她特意再度整顿了一遍队伍。 千劫很听她的命令，而泽维尔本身就是个沉稳的人，没人和他冷嘲热讽自然就安静了下来。 “我们是国家军队的，我叫莎.萨雷斯。”穿着军装的褐发女人接应了沈芙，她肃穆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直奔主题的带着小队前往临近的军营。 “这一次的崩坏比之前都要奇怪，在崩坏爆发的两个小时后，伦敦的逐火之蛾分部就失联了，我们派遣军队和小队进入里面，当他们碰到雾气之后，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他们全部都昏迷了……” —————— 在我的构思里面，第六崩坏的内容应该是整个第三卷最刀的，但是沈芙不会死。 可以猜猜看内容了。 第98章 匪夷所思的梦 偌大的军营中央是一张病床，失去意识的逐火之蛾士兵被接上不同的线路进行身体健康的检测。 正如莎所说的那样，士兵的身体机能进入了沉睡般的休眠状态 ，这次昏迷已经持续了很久。 “不止是他，我们所有触碰到雾气的士兵，乃至于整个伦敦的所有人全部昏迷了。”莎的神情异常严肃，“在得到这个情报后，总部才重新制定了计划。” “可是如果所有人都昏迷了，就算是所谓的强者，我们也不能避免吧？”爱莉希雅疑惑地问道，“我们能做些什么呢？” “不，你们不一样……”莎摇摇头，抬手指向这间军营里诸多仪器的其中一个，黑的屏幕上是笔直平行的白线，“这是用于检测脑电波的仪器。 起初在将士兵带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了这个特殊的地方，人在做梦的时候脑电波会发生起伏，通过六个小时的检测，我们确定了这位士兵一直在做梦。” 梦？这个说法对在场的人们来说都有些匪夷所思，他们都是现实中的战士，具备无人可及的强大力量，可在梦中他们又会是什么呢？ 猫狗？还是普通人类亦或者怪物，什么都有可能…… “他的脑电波起伏不定，这代表梦很平静，在第五小时三十分的时候，脑电波发生了剧烈波动，他在梦里遭遇了什么事情……十分钟之后，脑电波停止了起伏。” 莎看着所有人，她见到不少人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这代表或许在梦里他已经死了，精神死亡。一旦大脑认为人体死亡，那么所有的细胞和器官都不再活动，他永远都不会再醒过来了，即便肉体仍然健康。” 是啊，在现实世界遭遇崩坏和怪物对抗就已经够离谱了，毕竟崩坏出现的时间太久，他们早已经习惯，现在新的崩坏会让人做梦，甚至溺死在梦里，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官方是觉得，我们能在这场梦里做些什么。”沈芙说出了这次任务的真实内容，“毕竟我们拥有足够强的力量。” 唯一的问题就是梦里究竟会发生什么是未知的，他们既然身为这个世界对抗崩坏战力顶尖的那一批，在不同环境的容错率必然也比其他人要强。 “各位需要任何方面的帮助我都会满足，进入梦的一瞬间，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直到一切结束。”莎看着所有人说道。 现在第六次崩坏的情况已经全部悉知了，这是一次匪夷所思的任务，时间刻不容缓，就如莎所说的，那位士兵已经陷入精神死亡。 整个伦敦不计其数的人都在那场梦里，其中已经不知多少人有过相同的经历，时间拖得越久伤亡的数目就越大，直至逐火之蛾无法承受。 看过了全部情报，沈芙仍是平静的向着身后的队员们说道：“我们出发吧。” 没有人提出异议，虽然有过诧异的情绪，他们都不曾害怕过。这是一次需要必胜的任务，但想来哪一次对抗崩坏不是呢？ “拜托你们了。”莎朝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弯下腰，于是乎军营内所有人全部朝着一行人弯腰鞠躬。 两辆越野车行驶在空旷的高速车道上，从茂密的林间飞驰直至稀疏的旷野，远处繁华都市的轮廓越来越近。 在它们身后跟随着数十辆吊车，还有直升机。第六次崩坏虽说有着极高的反应源，却没有崩坏兽诞生，从卫星来看城市建筑没有收到过任何损害。 如果说第六律者已经诞生，那么它的权能似乎和梦有关。那究竟会是怎样一场梦？ “我们要到了。”沈芙看着愈来愈近的城市，浅淡的紫色雾气弥漫着，在光照中隐约透明，再继续往前就能见到拥堵的车辆，趴在方向盘上沉睡的人。 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死亡般的熟睡中。 “哗啦——” 越野车冲入了雾气中，下一刻沈芙猛踩油门令其强行停下。另一边由凯文驾驶的车停在相同的方位，八个人呼吸到了相同的空气。 莎目睹了两辆车冲进雾气的全程，她立即用通讯器问道：“沈芙小姐，你有感觉到异常么？” “没有，起码现在没有。”沈芙平静的回应，她看向身边的爱莉希雅，少女正在好奇的打量四周，朝着她摇头。 “没有昏迷么，奇怪。那我们下一步……沈芙小姐？” “沈芙小姐？” 莎看着手中久久没有回应的通讯器忽然反应过来，她朝着周日的下属招招手示意。 已经开始了，这场匪夷所思的梦。 … … 俄罗斯。 这里是位于西伯利亚一个名为维尔霍的小镇，在四面环绕雪山的致命环境下少有的一片净土，温热的光线落在针叶挂着的水珠上折射出整座小镇人来人往的光景。 唯一与外界连接的道路落下了一层雪，在一个星期后即将暴风雪即将到来的时间段，一辆土黄色的大巴车缓缓驶入。 “女儿，早餐做好了，食材都在冰箱里，妈妈算过了，足够你吃一个月，妈妈半个月就回来了。” 明明是温柔的话语却出自一个浑厚的声音，可话语中的爱意却丝毫不减。在叮嘱完后，女人还不忘敲了敲房门。 “知道啦。妈妈！”女孩给出回应，旋即房门打开，打扮青春靓丽的小麦色肌肤少女一下子拥抱住女人，在她的胸口蹭了蹭，“我会乖乖的等你回来。” “我会给你带礼物的。”女人露出温柔的目光，摸着女儿的脑袋，“去上学吧卡萝尔。” “知道啦～”卡萝尔离开了妈妈的怀抱，将尚有余热的早餐放进餐盒塞进书包里，她走到家门前，背包上银色的小饰品晃动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妈妈再见～” 卡萝尔.佩珀开始了一天的生活，从记事起她就和母亲生活在这座小镇上，因为地处偏远镇子有小学、初中以及高中，从小到大她都没有离开过这座小镇。 她有着一位同样是从小生活在这的好闺蜜，由乃。两人的家距离不远，平时都是一起上下学。 “卡萝尔～” 远远的卡萝尔便见到穿着校服的由乃站在路边向自己招手，好闺蜜的手里拿着两瓶热牛奶，在接过牛奶喝了一口，感受到热意蔓延全身后，卡萝尔听到由乃忽然神秘的说道。 “你有没有听说今天学校里要来几个转校生了。” 第99章 转校生们 “转校生？”卡萝尔含着口牛奶在嘴里“咕噜咕噜”，她很享受这种甜味弥漫在口腔每一寸的感觉，\\\"我不知道呀，我们这种地方还会有转校生来嘛，难道不是应该出去。\\\" 维尔霍小镇地处偏远，总住人口不过千人，这个数字每年都在减少。总有年轻人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毕竟这里最高的学历不过高中，需要的职业也都是捕鱼、缝纫一类的体力活。 “谁知道呢，小道消息听来的。”由乃抿了口热牛奶。 两个女孩迎着朝阳的曙光在薄薄的雪地留下一串漫长的脚印，街边偶尔路过的人会和她们打招呼，两个女孩也会热情的回应。 忽然由乃兴奋的晃动起手机，“听说这群转校生里有一个很帅的男孩子，还有一个漂亮的小姐姐！” 屏幕聊天框里是她和几个女孩子组成的聊天小群，近乎包揽了这座学校所有的八卦和小道消息，信息的其中一条是张照片，穿着羊毛衫校服的银发少年清冷的侧颜。 “哇喔，看起来是个高冷系帅哥呢！” …… 维尔霍高中，一所总人数不超过三百的小镇高中。卡萝尔就读于高二，恰好是一个该努力的时间段，女孩对自己不上不下的成绩很是苦恼。 一路上和同学打着招呼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由乃和她是同桌。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话里话外都是即将到来的转校生，没过多久上课的铃声响了起来。 由乃在教室陷入安静后悄悄往走廊窗户瞄了一眼，果不其然她见到任课老师的身后领着一行七八个人。 她低声向着好闺蜜兴奋的说道：“来啦，那个帅哥也在里面！” 教室外，头发花白的女老师推了推眼镜框，她向着七位新同学柔和道：“几位同学，请你们排好队吧，因为人数比较多所以我打算让你们一个一个的进去介绍。” 七个人没有说话，老老实实的开始排队，不过他们似乎都没有排一个的打算，几个人谦让再谦让，最后不知谁在银发少年身后推了一把，强行把他推到第一的位置。 “你们……”凯文回头望向自己的队友们，后者全然是看向四周，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他只得无奈的扭过头，在心里打起介绍的腹稿。 七个人很快排成队伍。 “这算什么啊？不是说对付律者吗，怎么变成读书了？”黛丝多比娅迷惑的说着，用肩膀撞了撞身前的科斯魔。 “……我不知道。”科斯魔口中跳出几个字，照着继续撞前方的爱莉希雅。 “哎呀！”爱莉希雅被撞得摇晃，她仔细的想了想，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这样也不错嘛，比起在尸横遍野的战场里，校园生活不是显得美好很多嘛～” 仿佛是一个游戏般，每接着话说下去都要撞一下前面人的肩膀。爱莉希雅也不例外的碰了碰千劫的肩膀，后者并没有在意被撞得趔趄。 性格本就不好的千劫回头怒视一眼这些临时队友，咬着牙冷冷道：“你们值得一杀！沈芙在哪？” 他说完似乎是用尽全力般重重的撞向前方，已经很久没有读过书的凯文脑袋里正在构思着如何做介绍，他大概是这群人里思维最正常的那个。 少年觉得既来之则安之，如今的状况是有些奇怪，但只要找到这个“梦”的漏洞，一定能揪出藏起来的律者。 可千劫这一撞直接把他脑袋里的想法全部清空了，巨大的力度甚至令凯文踉跄的向前冲去，直接冲进了教室里。 “你们……” 来不及言语，凯文的声音已然被热烈的掌声吞没。 面对着三十多双目光投来，在战场上处变不惊的凯文倒是愣住了，想想看曾经的校园生活其实没过去多久，但对他而言仿佛度过了一段漫长的时光。 以至于少年不知如何进行开场白，直到身边的老师暗戳戳的提醒一声，凯文这才开口，“你们好……” 几个人的介绍都很简洁，毕竟这不是真实的生活，而是一场和律者间的交锋。千劫甚至是冷笑一声随后走到教室里。 转校生带来的热闹随着老师开始授课而止息。 瞧了眼正在讲课的老师，黛丝多比娅低声向前桌的凯文询问道：“队长，接下来做什么？” \\\"我们得收集情报，限定的范围就在这座小镇，律者可能就在这或者有祂的痕迹。\\\"凯文正纠结于是否听课，毕竟现实生活里他也曾是个三好学生。 不过他很快便释然了，反正是一场虚构的梦。他们大概还要在这大闹一通，没必要当好学生了，“还有我们得找到沈芙。” 转学生的队伍里没有沈芙，女孩似乎得到了和他们不一样的出生点。 如果将这次任务当作是一次副本的话，那么凯文几人的首要任务便是尽快找到律者，同时他们必须要和沈芙汇合。 从醒来时便出现在大巴车上，得到了转校生的身份。身为精英的众人很快就适应了这个身份，但让他们感到分外不适的还有一点。 因为“梦”的缘故，身上的武器全部消失的同时完全无法得到外界的援助，并且他们无法使用任何崩坏能…… 这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他们在现实中得以走在对抗崩坏第一线最大的依仗便是对崩坏能的适应性，可以说他们每个人都是天才，只有天才能将那些会让自身痛苦的东西转化成力量。 没有了崩坏能，他们本质上只是肉体得到过极大强化的人类，若是遭遇到律者危险程度必然会高出很多倍。 “我们为什么非要上课？”千劫不满的说道，他的声音不小完全没有压低的意思，惹得全班学生朝他投来视线。 男人索性推开了身前的桌子，大步流星的走向教室外，“我先去把那家伙揪出来！” 泽维尔跟随其后也没有留下的意思。剩余的几人有些尴尬的面对着全班的目光，听不懂谈话的学生们以为是两位坏学生公然翘课。 随着老师敲响讲台，这堂课重新恢复起秩序。 第100章 暴风雪的故事 之所以没有跟随千劫一起翘课离开，凯文是打算和队友们重新制定好新的计划。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五个人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起身向教室外走去。 “学校的情况交给你了。”凯文大步在走廊前行，他高大的身材和英俊相貌引得刚出教室的学生们纷纷投来目光，“我们四个人会去收集小镇的情报，放学在校门口汇合。” 七人小队如今分成两拨，索性这里只是梦境，凯文打算带着科斯魔和不久前翘课的千劫直接逃学去小镇调查情况，剩下的三位女性则留在学校。 凯文是在学校天台找到的千劫和泽维尔，彼时的两人正因为找不到律者而苦恼，说起来基于现实世界的强大战斗力，两个人都是行动派，指挥这种事情不会交给他们来做。 盲目的寻找最终结果便是无疾而终，律者煞费苦心制造出来的“梦”如果轻易就被打破，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在这场“梦”中死去了。 “我们得出去找。”凯文看着恼怒抓着铁网仿佛要将其掀开来的千劫淡淡的说道，“扩大范围才能有结果。” “那我们还不快走！”千劫毫无意义，他早就忍受不了这种状况了，在这个“梦”里，他的力量得到了大幅度的削弱。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翻出校门，律者所构的梦并不庞大却很真实，正午十分，略带暖意的阳光洒落下来将人们的影子拉的长远，脚边的雪在光照中融化沿着缝隙流淌进下水道，澄澈的冰水倒影出少年们的身影。 … … 另一边，三位女孩开始在高中里展开搜寻，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当她们仔细的开始搜寻时才惊讶的发现，这所学校里有一部分来自于逐火之蛾分部的成员或者士兵。 最为显眼的是属于同一教室的卡萝尔和由乃，在不久前她们甚至还合作谋划过一次叛变，当然爱莉希雅并不知道这件事。 得益于女孩子得天独厚的优势，也因为超出常人的漂亮容貌，在交友这件事上三人并没有废多大力气就和卡萝尔打好了关系。 面对转校生突如其来的好意，卡萝尔表现得有些有受宠若惊，从小生活在这的她遍地都是朋友，但也仅限于这座小镇。 “这是热牛奶，我们这里比较冷，喝一些热的会比较好……” 高中的体育馆里，卡萝尔分别给三位女孩买了牛奶，然后在观众椅上坐下，几位转校生已经是学校里的热门话题，走到哪都是最吸睛的存在。 似乎是想在几位漂亮的转校生面前留下好印象，正在打篮球的男孩们分外卖力，球鞋在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时不时会有声欢呼传遍整个体育馆。 这样的举动在卡萝尔眼中只能留下幼稚两个字的评价，她看着身边三位少女，疑惑的问道：“你们为什么会转来这里读高中？” 女孩的好奇让几人顿时沉默了一下，过了会黛丝多比娅连忙答道：“我们都打算出国留学，原来的高中告诉我们想要出国必须要来这里读完剩下的高中时间。” “出国？”身为农村土妞的卡萝尔顿时被这两个字吸引了，她的眼里隐隐有光，“你们会去哪？” “我对神学感兴趣，到时候应该会去英国。”黛丝多比娅不着痕迹的撒着谎，她用目光向两位同伴示意。 后者纷纷报出某个地域，那是她们作为战士所驻守的地方。 听到女孩们说出自己未来的去向，卡萝尔眼中的羡慕更盛，语气中还有些失落，“真好呀……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高中毕业该去做什么。” “卡萝尔没离开过这里？”爱莉希雅接着发问，她读到了卡萝尔话中的关键问题。 “我和妈妈从小就搬到这里，妈妈说我们以前住在华盛顿过，但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离开过这里。”卡萝尔如实回应，正是因为出过这个小镇，她才会感到羡慕。 “不对吧……”爱莉希雅忽地压低了声音，“卡萝尔没有去过穆大陆吗？我好像见过你。你妈妈的职业应该是军人，对么？” 卡萝尔被问的愣神片刻，但很快她便摇头，“穆大陆是哪里？我妈妈的职业是工程设计师。” “这样呀。”爱莉希雅露出一抹微笑，“卡萝尔真的很像我们认识的一个熟人呢～她是一位军人，常年都走在对抗崩坏灾难的道路上。” “我觉得不像。”卡萝尔反驳道，“按我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成为军人呢，我那么胆小又弱。” “应该是我记错了～” 几个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爱莉希雅已经完成套话。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穆大陆，那里正是崩坏的诞生地之一。 律者创造出了一个并不存在崩坏能的世界，怪物、灾难和牺牲都不曾出现过。 这是每个人心中所期盼的世界，可这终究只是一场梦，无论再怎样美好，梦终究该结束，她们也该在更残酷的现实里去努力寻找那一丝的希望。 “卡萝尔，我们这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传说？”现在轮到黛丝多比娅继续问道，“我的意思是，我们都对非自然现象比较感兴趣。” “你们怎么会喜欢这种。”咬着吸管的卡萝尔歪了下头，“倒是有啦……维尔霍每年都会有持续一整个星期的暴风雪，听说在那时候就会有雪怪出现，要是那个时间还敢晚上再外不回家，会被雪怪带走的！” 女孩的话颇有种家长哄孩子的感觉，连卡萝尔都对这个妈妈告诉自己的故事感到满是漏洞，偏偏在她说完后，三位女孩全都怔住了。 认真的思索的表情似乎真的相信了这个故事。 “你们不会真的信了吧？”卡萝尔尴尬的咬着吸管，“这是我妈妈骗我不要贪玩的故事，暴风雪每年都有，每年也有人不小心冻死在外面，但这些根本没有联系。”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新教的几位转校生朋友有些奇怪，总是在尝试套她的话，可她一个农村的土妞有什么话可套的呢？ 第101章 混乱的开始 维尔霍小镇的黄昏时分，高中生们放学了。卡萝尔照常和好闺蜜明智由乃一起回家，她本想和新教的转校生朋友们一同结伴，可没想到转校生们居然全都公然翘掉了最后一节课。 果然是要出国的人，大概在原来的学校也是纨绔子弟吧。 卡萝尔如此想着。 “今天我看到那些转校生围着你，她们想要干嘛呀？”迎着暮色的的光，由乃好奇的发问。 卡萝尔坦诚的回答道：“是想交朋友啦……她们还向我问了点非自然的东西。” “非自然的东西？”由乃微不可查一怔，小声的问道，“那你告诉了她们什么？” “还记得小时候妈妈告诉我雪怪的故事嘛，就是那个。说起来我们都在这里待了十几年啦，从来都没有见过什么非自然的事情，怎么可能真的有雪怪呢～” “这些转校生真奇怪。” 没有发现好闺蜜的不自然，卡萝尔回想起自己今天在体育馆的说话时严肃的模样，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世界那么和平，怎么可能真会有恐怖电影里的怪物呢？ 回过神来，卡萝尔发现闺蜜竟然有些失神，抬手碰了碰对方的肩膀疑惑道：“由乃……由乃？你不会真的被那个故事吓到了吧，都是假的呀！” “啊？”由乃回过神来，“我知道是假的……” 卡萝尔看了看自己这位好闺蜜，她总觉得由乃表现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相同的时间里，在小镇酒馆完成汇合的众人分享起今天收获的情报，可无论是外出的凯文还是爱莉希雅都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们没找到沈芙。”凯文皱着眉，对今天的行动很不满意。 几个人走遍了小镇，尝试向居民们套话，得到的信息都是这个世界并不存在崩坏与灾难，连点神秘事件都没有，他们甚至尝试了离开小镇，结果还是失败。 就像是有层天然的屏障抵挡了唯一的公路，他们谁都无法离开这里。 “听说距离小镇外面有一家福利院，我们没有问到具体的位置，所以没能去那里。”这大概是唯一有用的情报。 “真麻烦，都已经是律者了还躲躲藏藏的，胆小鬼！”泽维尔不满的说道，酒馆里浓醇的香味让他本能的向吧台招手示意上酒，得到的却是老板凶恶的瞪了一眼。 “几个毛孩子还来喝酒？赶快回家去，当心我告诉你们父母！” 碰了一鼻子灰的泽维尔只得灰溜溜的转过头，气氛有些安静，消化过信息的爱莉希雅无奈道：“我们也一样，不过倒是有个传说，有不少学生都说暴风雪来的时候，会有雪怪出现。” “骗小孩子的故事！”千劫不屑道。 “所以我们得等到暴风雪的时候？说不定雪怪就是律者。” 这个提议不算太好，不过却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够进行下去的事情。 “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凯文反驳了这个提议，他沉声说道，“不知道这里和外界的时间是不是成正比，我们每拖延一天就可能有人死掉，如果真的等到暴风雪，伦敦会死很多人。” 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他们肩上担着的责任。这场“梦”比任何的战场情况还要恶劣，他们找不到律者，甚至从开始就和队长失去了联系…… 凯文闭了闭眼，像是下定决心，“我们必须要把律者揪出来。” … … 夜彻底深了，少得可怜的路灯难以照耀这座小镇如叶片脉络般的道路，暗沉的天幕中那份幽邃的黑暗，仿佛能让人一直望到寰宇的最深处。 卡萝尔躺在粉色的闺房的大床上，模样可爱的玩偶被她紧抱在怀里，少女专注的看着手机屏幕。 好闺蜜由乃如往常和她分享起学校里的小道消息，今天最多的话题自然是几个转校生。 “听说他们四处打探灾难，怪物什么的。真的是正常高中生吗，该不会是哪个探险俱乐部假扮的吧。” 卡萝尔这才知道爱莉希雅几人不止向自己询问了相似的事，她对几个人的印象都很不错，下意识的辩解起来。 “可能真就是对非自然事件感兴趣吧……我们这里又偏远，很符合奇怪事情发生的条件嘛！” 手机另一边的由乃顿了顿，“但我听镇子上的老人说，以前的暴风雪真的会有雪怪，不少冻死或者失踪的人都是它做的。” 卡萝尔看着这番话愣住了，不知为何她仿佛从那些文字中到了莫名的寒意，少女本能的看向窗口，整座维尔霍都被笼罩进浓重的夜色里，晶莹的雪花从遥远的寰宇飘落消弭在凄惨的光照中。 没有路灯照耀的黑色区域，仿佛有身影在须臾间晃动而过。 “那都是骗小孩子早点回家的故事啦！由乃，你不会真的信了吧？”卡萝尔像是嘲笑般回应道，但她的手在无意间握紧了手机。 “我胆子小……”由乃发来信息，“不要再聊这些啦，我得睡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 看到闺蜜在没有继续发送信息，卡萝尔熄灭了屏幕。已经是十二点之后的深夜，穿着背心和热裤的少女在暖色灯光照射中窈窕的身姿一览无余，她悠悠的打着哈欠。 卡萝尔将被子拉着盖住身子，偏头看了眼窗外暗沉的天空。 世界上怎么可能真的有怪物呢！不过是人们照着心中所想所诞生出来的虚假生物罢了。 女孩如此想着，闭上了眼睡去。 … … 急促的铃声将卡萝尔从睡梦中吵醒，女孩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将枕头旁的手机拿过放在了耳边。 “卡萝尔！昨天……昨天有雪怪来了，那些转校生出事了！” 半梦半醒的女孩在瞬间清醒过来，她挣扎着起身趴在窗口，屋外是惨白色的天地，行人在雪地上留下了一连串乱糟糟的脚印。 大部分居民都在朝着某个方向奔去。 房间里明明很暖，可卡萝尔却感受到了莫名的寒意袭来。似乎这些转学生的出现将灾厄一起带来了。 第102章 律者袭击 当卡萝尔到达现场时，维尔霍高中的后方已经被用警戒线围起来，高中本就是该好奇的年纪，大量的高中生围看让只有十人组成的小镇警局分外为难。 他们只能一边将人群往后赶，一边大声宣布这里禁止进入。 卡萝尔迎上了正被迫从人群中退出来的由乃，她分外茫然的向闺蜜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由乃似乎还未从先前的可怕中回过神来，“昨天晚上，转校生里叫做樱的女孩子在学校被怪物袭击……高中的围墙都被怪物撞开了！” 卡萝尔听着有些迷茫，她从未见过雪怪，也难以想象自己的家乡真的有怪物是多么离奇的一件事，“那个女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失踪了……”由乃心有余悸的说，“还是不要去看了吧，好多的血……” 上课的铃声适时的响起，仿佛在向学生们宣告这件和他们无关的事情到此为止。满心疑惑的卡萝尔只能无奈的和闺蜜转身一齐离开。 “可是没人想过为什么这些转校生一来，我们小镇就出现雪怪了么？”卡萝尔小声的嘀咕道。 她的疑惑终究不会被解开，随着由乃再度开启了又一天的校园生活。 … … 时间倒退回到昨天深夜，维尔霍高中只剩大门的保安室亮着仅有的一盏灯，几栋建筑物在夜色的帷幕中像是黑暗里即将吞噬人的猛兽，不知从何而来的光线被窗户折射泛着凄冷的光。 长廊尽头的窗户射入的光将两人的身影映照在墙面。 “真不喜欢这样的环境……”爱莉希雅轻声说道，“麻烦你啦，樱小姐，还要陪我到这种地方来。” “没关系，这是任务所需，在律者作为主场的环境我们不能有人落单。” 向来少言寡语的樱第一次对一个人说出那么多话，在酒馆谈论过后，几人开始了又一次的行动，既然律者不愿意出来，那么他们就必须要亲自将其揪出。 爱莉希雅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原因很简单，律者打造出了这片净土，但在现实中维尔霍小镇并不存在，它的历史必然存在着巨大的空缺。 如果去翻阅这座小镇的历史，不难从中发现漏洞，从而确认律者的身份。 高中三楼便是图书馆所在的位置，两人走在楼梯口，爱莉希雅忽然问道：“说起来樱小姐有没有想过律者真正的目的？祂一定知道我们已经来了，难道还会继续藏下去么。” “你觉得律者会对我们下手？”樱的语气有些沉重，作为战士的本能她下意识看向周围，可在偌大的灰暗死寂中，她感受不到任何杀意。 爱莉希雅认真的点点头，这也是她主动提出来到高中的原因之一，利用律者必然会对她们下手的理由，让律者主动暴露。 可没有崩坏能的她们真的能对付律者么…… 两人在沉默中走过一层又一层的楼梯，最终爱莉希雅停下了脚步，“我们到啦～” 她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黑幕下几排三米高的书架，上面摆满了格式的图书像是个小型的迷宫，凭借着良好的视力，她很快便确定历史类的书在哪个书架。 爱莉希雅修长的指头划过那些崭新的书籍封面，选择了一本由俄语撰稿而成的书将其抽了出来，垂眸开始翻阅。 “樱小姐。”爱莉希雅开口，“说起来，你以前也是毒蛹的成员吧，怎么会突然离开那里呢？” 站在图书馆门口的樱回应道：“是mei博士帮了我的忙，我和她达成约定。” “这样啊……”爱莉希雅恍然，她翻着手中的书页时不时皱眉，出乎意料的维尔霍小镇的历史被记载的完善，仿佛真的有这样一座位于西伯利亚北部，律者从小生活在那里，对当地的习俗一清二楚。 “看来今晚我们很可能白跑一趟，还是太低估第六律者的智商了，这个梦和现实相比挑不出一点问题……也不知道凯文会不会有收获。” 爱莉希雅无奈地将书塞回原位，目光掠过偌大的图书馆，忽然意识到什么的她猛然扭头看向房门口。 樱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可几秒钟前两人的对话仍在继续，就是那么短的时间里，少女就像凭空消失一样。 爱莉希雅快步冲出图书馆，视线在一瞬间锁定奔向楼梯口的身影，“樱小姐！” “怪物，我看到怪物！”樱头也不回的吼道，“我感受到那股杀意了，律者想要袭击我们！” 闻言，爱莉希雅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她本能的追随起樱的脚步向前冲去，“等等我！” 这场追逐战并没能持续太久，当樱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后，原本嘈杂的声音全都逐渐消融于无。 爱莉希雅抵达了高中的一层，可她再也找不到樱的身影，“樱小姐，你在哪？！” 没有人回应。 不远处的安保室内校园保安似是被爱莉希雅的声音惊扰了，提着手电筒走出来，远远地朝着她大喊道：“现在是禁止入内时间，谁允许你们翻进来的！”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让保安和茫然的爱莉希雅同时愣住了，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某个方位，声音的源头来自于维尔霍高中的后方。 不再理会赶来的保安，爱莉希雅朝着声音的方向狂奔而去，当她抵达高中后方时，樱已经不见了，原本高达两米的铁栅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仿佛炸药爆裂后形成的冲击将墙面炸出巨大的豁口。 “樱小姐？” 爱莉希雅失神的向着承受炸裂后的雪地喊道，巨大的脚印塌陷在雪地中蔓延很远的距离直到远处密集的松针树林中。 律者的袭击如期而至，没能获取有用情报又被限制的几人在第一夜便失去了一位队友。 … … “你是说雪怪冲破了围栏将你的朋友掳走的？” 维尔霍高中心理咨询室，警察盯着眼前面容憔悴的爱莉希雅严肃的问道，他看不出对方有撒谎的痕迹。 但这次的笔录做的实在太离谱了，以至于提交上去根本没人会信。怎么可能真的有雪怪呢！ 第103章 新的计划 距离樱消失已经过去十二个小时，所谓的雪怪以及掳走和爆炸都是在凌晨发生，即便是警察赶到，时间也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在西伯利亚北原，最忌讳的就是在雪原迷路，风雪会在几分钟内掩盖足迹，迷失的人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 同样警察们沿着爆炸的痕迹向外搜寻数公里也没能找到樱和雪怪，他们甚至怀疑这是编出来的故事，可他们也没有证据证明爱莉希雅在撒谎。 “我的朋友会没事……对么？”爱莉希雅盯着黑眼圈，低声的问道，“我看到过一眼那个怪物，像是人但很白，祂掳走了我的朋友。” 似乎对一个只有高中年纪的女孩态度凶恶感到愧疚，警察安慰道：“我们会尽力搜寻的，增援会在最快的时间赶来。” 有些话他没说出来，每年在雪原失踪的人不在少数，也有警察前来搜救，他们最后的结局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冻死在雪里。 毕竟这里可是号称生命禁区的北极！ “回去好好休息，有你朋友的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 警察打开了审讯室的门，看着爱莉希雅离去，他垂眸沉思起来。雪怪这种生物是否存在仍是个有待商榷的问题，不过女孩之前提到了人形。 是装作怪物前来进行绑架的人也说不定，他看过这些留学生的档案，都是些即将出国的有钱人。 … … 卡萝尔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课，有人失踪和雪怪一事出现，她想大概班里大部分人都是这种状态。 目光瞥向留学生所在的位置，不出所料这群人今天又是全部旷课。 讲课的教师有些尴尬，他看得出来学生们的心思都不在课本上，他索性停止了说话，给这些学生们一点缓冲的时间。 教室里的安静随着两位警察的出现被打破，学生们纷纷投去目光，他们见到警察径直走到了明智由乃的桌边。 “由乃小姐，我们检查校园监控的时候看到你在夜晚十一点出现在校内过，现在请和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与由乃相隔不远的卡萝尔听到了警察的话，瞬间大惊失色的看向闺蜜，后者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由乃坦诚的回应道：“我只是回来拿书而已，中间相差一个小时，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 如今没有半点线索进展的警察们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在他们的要求下，由乃还是收拾好书包和他们一起离开。 在走之前她看了眼卡萝尔，递去一个放心的目光。 突如其来的插曲让原本安静的教室变得躁动，学生们似乎找到打开话匣的方法，开始议论起有关由乃的事情。 直到好友离开很久，卡萝尔才恍惚的反应过来。由乃说只是回来取书而已，自己应该相信她不会有事…… 女孩有种不好的预感，随着这群转校生们出现，一个灾难的漩涡越来越大，开始将周围所有的人全部卷入进去。 下课铃声响起时，转校生们回到了教室里。 虽然很相信闺蜜，可卡萝尔还是有些坐不住，连忙靠了过去，“你们做了什么？” 几人疑惑的投来目光，“什么……做什么？” “由乃被带走调查了！”卡萝尔严肃道，“这件事和她明明没有半点关系，你们牵连到太多的人了！” “每个人都有嫌疑。”凯文回应了愤然的卡萝尔，“所谓的雪怪不一定真的是雪怪，也可能是人，祂就在这里。” 沉默了会男孩补充道：“请你相信，我是在拯救你们。” “拯救我们？可在你们来之前，这里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卡萝尔愤愤地说，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转校生们有些好笑，“那你说说，雪怪什么时候还会来？” 凯文认真的说道：“今天下午。” “下午……”卡萝尔愣住了，今天下午是维尔霍高中每年冬季一次的电影日，所有人都要在体育馆度过。 电影日的传统延续很久，卡萝尔已经经历过一次，高一时她是在打瞌睡的状态下度过的。虽然有些小插曲，电影日如期剧情，学生们纷纷赶往体育馆。 卡萝尔心不在焉的走在人群里，由乃的调查还没有结束，自己接连发去几条关心的话也没能得到回应，她环顾学生群，转学生们并不在其中。 他们在另一个地方做着准备，打算就在今天一举揭穿雪怪的真面目。 如果卡萝尔不知道这件事也就算了，她大可混过今天，可偏偏凯文特意将计划的位置告诉了她，这下就算想不去管，她都会忍不住！ “可恶，分明就是打算把我也扯进来！”卡萝尔咬咬银牙，明知转学生们的打算，她还是转身朝着教学楼奔去。 电影日所有的学生和老师都要前往体育馆，隔着段距离的缘故，现在整个教学楼处于彻底清空的状态。 卡萝尔不喜欢幽寂的环境，特别是在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后。她在学校天台找到了仅剩六人的转校生们，现在几个人分成了三组。 “这就是你们揪出雪怪的方法？”卡萝尔看着众人，她觉得头疼，自己一定是傻了才会相信他们的方法，“等着雪怪自己送上门来？” “祂还会来的。”凯文笃定的说道。 律者最想做的就是将他们这些外来者清理出自己的世界，就如昨晚一样，凯文他们仍是在替律者创造机会，只不过这次他们会更加缜密。 凯文没有解释太多，将一部对讲机塞进了卡萝尔手里，带着科斯魔头也不回的向楼下走去，“有情况用对讲机进行汇报，我们会赶过来的。” “我才没兴趣！”话虽如此，卡萝尔还是握紧了对讲机。 “卡萝尔，你应该不会生气所以不和我们一组吧？”爱莉希雅走到她跟前露出显得可怜的表情，“走吧，我们三个女生一组怎么样？” 卡萝尔张张口，要是真觉得这些人蠢，从一开始她就不会相信他们的话，可她偏偏就是来了……有种说不出的信任感。 第104章 牺牲者 “怪物到底长什么样子？” “所谓的怪物不一定有扭曲的模样，有一颗扭曲的心灵也可以。”爱莉希雅笑容浅淡的回应了卡萝尔的疑问，她的脸色还是憔悴，情绪却出乎意料的恢复的很好。 “可你没见过怪物的样子。”卡萝尔解读着这句话感到分外疑惑，她看着这个粉色头发的女孩，只觉得对方的目光意味深长。 她闭上了嘴巴。心想着，算了，看看这些人到底能做出什么来。 维尔霍高中教学楼总共五层，从天台往下，每一层都有两个人在，包括每个教室、洗手间范围算是庞大，给足了律者下手的机会。 可如果下手的话，律者不然会被发现，从教学楼离开唯有通过一侧的楼梯，凯文几人并不打算现在就抓到律者，他们只要看清对方的长相，甚至是特点就足够了。 只要确认律者的身份，所有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至于在这个世界无法使用崩坏能的规则……他们这些天才拥有着不同的打破的方法。 “三楼一切正常。”通讯器中凯文平静的声音响起。 “五楼，正常。”泽维尔的声音紧接着传出，还有千劫不屑的冷哼。 现在轮到在四楼的三位女生了，爱莉希雅向卡萝尔投来善意的目光，示意由她来说。 卡萝尔无奈的按动对讲机，这个东西他们是从哪搞来的？自己在维尔霍小镇待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使用对讲机…… 这样做法真的能引出雪怪么？爱莉希雅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四楼正常……” 心里乱糟糟的卡萝尔无意间瞥向窗外，透过厚重的玻璃，她隐约见到在楼梯口的位置，某个浅紫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不对，有人在上楼，速度很快！” 刹那间她觉察到身边的两位女孩似乎变了，一股冷冽的气息从她们的体内涌出，就像是出鞘了的刀剑，锋芒毕露。 爱莉希雅冲到了卡萝尔所在的位置，而黛丝多比娅则迅速向楼梯口赶去。 “留一个人在楼道看守，其余人来三楼集结！”凯文下令道，通讯器中传来了他剧烈的脚步声。 “别担心，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爱莉希雅在留下这句话后便和黛丝多比娅一齐奔向楼梯。 眼看着身影消失，整层楼都陷入寂静，卡萝尔内心的恐惧霎时间被调动起来，她朝着楼梯口大喊道：“你们就这么把我抛下了？！” 没人回应她，声音回荡着久久未散。卡萝尔恐惧的看向四周，空荡荡的教学楼层仿佛蒙上一层灰纱，在看不清的地方人影跃动着。 时间过去三分钟，卡萝尔忍不住按动对讲机，“你们抓到怪物没有？” “……” “凯文，爱莉希雅！” 在卡萝尔又一次的呼喊中，对讲机终于有了回应，只不过对面的人有些迟疑。 凯文看着眼前满脸惊恐的女孩，“不是怪物，是你的朋友……由乃。” 如今刚从警局回来的由乃正恐惧的看着满脸杀意将自己团团围住的转学生们，她将书包挡在身前，“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判断出现了错误。卡萝尔终究不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对于这些事物的感知要差的多，更容易大惊小怪，他们被女孩影响了。 “卡萝尔，泽维尔，汇报情况！”凯文按动了对讲机。 两个人都没有回应，卡萝尔正在朝着楼下赶去，因为她听到了由乃的名字，她对自己被拉进这趟荒唐事里并没有太大抵触，但她不想好朋友也被扯进来。 跟着这群人会倒霉的！ 至于泽维尔……骤然醒悟过来的凯文抛下所有人狂奔上楼，他们已经做足了准备，打算创造出机会让律者杀死自己同时彻底查清律者的模样。 可严谨的防守随着小小的插曲而被打破，藏在暗中狩猎的律者必然会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扑向仅有的猎物，泽维尔！ 当凯文抵达五楼时，在长廊过道上静静的躺着已经死去的泽维尔的尸体，血液从他的鼻尖和嘴角溢出。 “封锁这里！”凯文神色难看的下令，跟在他身后的队员们立刻分成两批，一方赶往天台，另一方则前去寻找卡萝尔。 他走上前查看已经死去的泽维尔，男人的死法是被折断了四肢和颈椎，在窒息中死亡。 虽然没有了崩坏能，但泽维尔作为人类的实力也不会弱多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折断四肢，意味着律者的力量必然恐怖。 来不及思考太多，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凯文的精神再度紧绷，那是从天台由黛丝多比娅发出的。 “在这里！” 巨大的冲击从大门贯穿了整个天台直达尽头，猝不及防的科斯魔被掀倒在地，而黛丝多比娅则是在冲击中飞出了天台。 凯文赶到时只见到队员的身影从视野中极速坠落。他冲到了天台边缘，却没有见到律者的踪影，黛丝多比娅无措的挥着手却没有任何的着力点。 没有崩坏能和装备，从这么高的距离摔下，这场计划中很快就会出现第二个牺牲者。 下一刻，身影从一楼的阴影中跃出，超出常人的弹跳力让其得以接近在数米高空中的黛丝多比娅。 身影接住了女孩稳稳的落在地面把即将出现的死亡化解。 凯文看清了那人的模样，不是律者，而是许久没有见到的……沈芙。 穿着同款式高中校服的女孩，低马尾随风微扬，她将抱着的黛丝多比娅放了下来，后者仍沉浸在先前与死亡面贴面的感受中没能回过神来。 许久后她才恍惚看向沈芙，“谢谢……沈芙，你怎么会在这？” “我倒是好奇你们在做什么。”沈芙抬眸远远的和天台上的凯文相视一眼，“今天是我来学校的第一天，看样子你们来的时间好像比我早？” “是啊……”黛丝多比娅勉强恢复了情绪苦笑着，“就在刚才，我们的人死了……明明有机会抓到律者，但是我来不及让祂跑了。” 第105章 守夜 沈芙来了，大概是如今这一系列坏事件中难得的好消息，他们真正的队长，并且从先前女孩的表现来看，沈芙有很大概率没有被限制崩坏能。 平复好心情，黛丝多比娅下意识朝着某个方向看去，作为战士的敏锐感知力让她觉察到那里藏着谁。 她本想呵斥出那道身影，但沈芙却抢在她之前开口说：“已经没事了，出来吧希儿。” 藏在墙壁阴影里的女孩随着身影小心翼翼的走出，黑色长袜将她的小腿包裹的笔直，校服穿在身上线条流畅仿佛量身定做般。 又是一个熟人，没想到希儿也在这所高中里。 可这两天黛丝多比娅都没见过希儿，如今女孩突然出现，难免会被打上怀疑的标签，要知道泽维尔的死亡时间仅仅只在几分钟前。 紧接着赶来的几人在见到希儿后愣了下，他们都清楚希儿是沈芙的家人，人类中现有最强者的弱点之一，这不仅是弱点，更是疯狂的理由。 不久前沈芙就用实际行动告诉过他们，为了亲人，她能够与逐火之蛾甚至世界为敌。 所以即便他们对希儿有所猜疑，也没人敢说出来。好在沈芙接下来说的话让每个人都觉得松了口气。 “我明白你们在想什么，希儿……也不记得那些事了。她和我一起来的，没有行动的时间。” 希儿胆小的性子让她本能的藏在沈芙身后，茫然的看着这些陌生人。 看着队友们难看的脸色，沈芙意识到如今的状况比想象中还要差，“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凯文打算解释，在此之前他看向了在场三位无关人员，“抱歉，只能请你们暂时离开了。” “你已经把我们拖进来了，你不能这样！”卡萝尔睁大了眼睛不满的朝着凯文喊道，“至少也要让我知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凯文没有回应，向着千劫递去去一个目光。 千劫回瞪一眼不满凯文的安排，但他还是照做了，一挥手凶恶的朝着几人走去，“走走走，听见没有！” 卡萝尔和由乃被千劫的举动吓到了，她们在这个世界本质上只是个高中生，如果见到泽维尔死了估计还会被吓得更厉害。 千劫每向前一步，她们就会后退一步。 “沈芙姐姐。”看到了千劫在赶人，希儿明白自己也该离开。 沈芙转过身安慰的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柔和的说：“先回去吧，放学我们一起回福利院。” 希儿听话的离开了，直到无关的三人离开，凯文这才开始向沈芙描述起两天时间在这所小镇发生的事情。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百万人在不吃不喝的状态下每拖延一段时间都会有人死去。 抓住并杀死律者的任务刻不容缓，即便还会有人死去，他们也要在最快的时间里结束这件事。 … … 泽维尔的死并没有传出，在黄昏落下的时分，维尔霍高中的放学铃声响起。乖巧的收拾好书包，希儿看着同学们纷纷离开教室，她的目光是不是看向前后门口，等待着身影出现。 临近暴风雪的时间，天色黑的越来越来，太阳斜照落进的余晖穿过窗口将长廊照成金色，绝美的身影逆着离开的洪流靠近而来。 近乎每个人都目光都会在她身上逗留，有着诧异和惊讶，每个人都对那种美感有着本能想要靠近的想法。 他们在维尔霍高中，不……应该是这座小镇，第一次见到那么漂亮的女孩。 余晖将她的头发照成了金色，皮肤白皙的仿佛透明，女孩背向光轻轻叩响门扉，“希儿。” “沈芙姐姐，你来啦。”希儿露出欣喜的表情，背起书包就打算和她离开。 “今晚可能不行，我和朋友们有点事要做。”沈芙摇摇头，走廊的尽头几人的身影落在地面蔓延到她的身后，影子交融在一起。 “姐姐要做什么，希儿陪着你。”希儿乖巧的说道。 停顿了会，她认真的说，“姐姐是打算和朋友们把怪物找出来，对吧？离开的时候我听到两位学姐说啦……这件事很危险。” “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沈芙柔和的回应希儿，“今晚希儿只能自己回去了。” 没有纠结太久，希儿乖巧的点点头，她将书包背好，“沈芙姐姐注意安全。” 夜幕彻底笼罩了维尔霍高中，沈芙目送所有的学生离开，她站在校园最高处的钟楼上，厚重的云雾朦胧了月亮的光，似是一场暴雨即将倾盆而下。 沈芙垂眸看向远处教学楼里的身影们，他们为律者创造杀死自己的机会，那么律者就一定还会出现。 只是这次祂会选择谁？ 沈芙坐在钟楼的边缘，白皙的长腿悬在空中随冷风轻晃，她垂眸看着手机和希儿的聊天记录。 “沈芙姐姐今天福利院做了蘑菇汤，我给你留了一份。” “味道应该会很不错吧。”沈芙回应她。 “是希儿亲手做的，多加了些特别的调料，沈芙姐姐喝了会很暖的！” 沈芙一时怔然，类似这样的聊天在现实中也有不少，没想到在这场梦境中也有，而越是看到这些事物，幻灭感也就越发严重。 她熄灭了手机屏幕，钟楼的时间已经走向夜深的十二点，直到现在律者都没有再出现过，对讲机中几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报各自的情况。 难道今夜律者不会再来了么？早知道这是设好的圈套，祂也可以选择暂时隐藏。 时针、分针和秒针在同一刻走向了十二，悠扬的钟声回荡在维尔霍高中的每一个角落，在震耳欲聋的钟声里，每个人都将精神绷紧。 律者仍未出现…… 在沈芙的注视中，千劫不满的抓着天台的围栏将其晃动的吱呀作响，凯文坐在楼梯上，身体融于黑暗中安静的等待，科斯魔坐在教室里。 爱莉希雅和黛丝多比娅分别位于不同的楼层朝着楼梯口走去。一切仍是那么的平静。 下一刻黑影带着猛烈的飓风呼啸而过，奔向了正在执行着各自动作的人们，沈芙在相同的时间从钟楼一跃而下。 律者还是来了。 第106章 幻觉 午夜时分钟声响起的那一刻，所有人的行动仿佛静止般，迈步走向台阶的黛丝多比娅，在教室中静坐的科斯魔。 夜幕下黑色的身影如无声的闪电在刹那间冲入教学楼，所有人都感受到那股盛大的杀意，他们本能看向周围却没有见到律者出现。 “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信号，又在同时进行汇报。律者虽然到来可似乎并没有直接对谁发动攻击，这让几人的精神瞬间绷紧起来。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声响从对讲机中传来，紧随着的是男人愤怒的吼声。 “千劫！” 几人霎时间确定了律者袭击的对象，此刻整栋教学楼都被封锁起来，律者俨然没有逃跑的机会，凯文和科斯魔从两个方向迅速赶向千劫所在的位置。 男人被巨大的力度冲击地撞在护栏上，在他后方是距离地面十几米的高空，他随着重力滑落，眼前黑色的影子如箭般发出撕裂的爆鸣朝着他的头颅冲来。 死亡感笼罩千劫，在近乎让人脱力的威压中，男人强行打破这层桎梏，他抬起手生生接住了律者的攻击，身后的围栏被压出人的形态，“你还差得远！” 千劫挥出拳头，这次再没有崩坏能和熔岩帮助，可他的力量仍然达到了恐怖的地步。 “轰！” 当凯文几人赶到时，见到了极为震撼的一幕。在失去崩坏能的状态下，千劫硬生生靠着肉体的强大和律者打的有来有回。 除去沈芙，他们对这个易怒的男人第一次有了实力上的认知。如果是没有崩坏能的沈芙，也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么？ 墨色的气流笼罩在律者身上将其完全笼罩，从外观去看就像是恐怖电影里那种藏在阴影中食人的怪物。 只有在碰撞的震动中，气流隐约散去才能看得出里面的确藏匿着某个人。 从律者的身后，墨色气流凝聚延伸出触手犹如黑色的长矛，无数的长矛从四面八方伸展，同时将千劫所有的退路封死。 男人的声音被呼啸的长矛吞没，已然可以预知接下来他的血肉被穿透，鲜血顺着触手的缝隙溢出的光景。 “咔哒咔哒——” 那像是金属被强行弯曲而发出的扭曲的声响从触手包裹的深处传来，巨大的威压从天而落，那是两个王域的相互碰撞，可怕的力量不断的撕碎对方愈合自己。 直到某个瞬间，触手被力量震碎，身处其中的千劫挥出一拳命中律者，后者因力道的巨大双腿在岩石板划出沟壑，一路倒退在撞碎围栏后飞出了天台。 以肉身硬撼律者，在做完这些举动，千劫同时忍受不住脱力的痛苦单膝跪在地面，“祂被我打伤了手臂……” 凯文奔向天台边缘，黑暗中破碎的围栏落在地面发出声响，已经受伤的律者却不见其踪影。 他愣了下，回头看向队友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并不是所有人在第一时间都来到了天台，黛丝多比娅不在其中！ “科斯魔！” 在凯文的怒吼中，科斯魔跌跌撞撞地冲下楼道。 … … 教学楼二层，黛丝多比娅看了眼在夜幕下空荡荡的长廊，远处微弱的光穿过窗口洒落一地，这幅光景像极了恐怖电影里怪物出现的地方。 不过她早不是看到恐怖电影会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少女了，近半年的战场生涯让她习惯了在任何怪物面前能迅速平复心情。 即使律者突然出现在她眼前，黛丝多比娅也有应对的方法，至于能否打赢就另当别论了。 “还没有情况么？”黛丝多比娅按动对讲机向着队友们发问。 回应她的则是一阵刺耳的电磁声，少女先是愣了下，紧接着很快便意识到律者似乎是出现了，并且做了些什么。 对讲机不可能无故失效，这意味着自己或许进入到了律者的陷阱之中。 黛丝多比娅本能的摸向腰间，直至抓住刀柄才有了一丝安心感。接下来无论律者从哪个角度出来，自己是否会牺牲，都要在律者身上留下至少一道伤痕。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令人窒息的寂静蔓延至每一寸，始终没有出现的律者让黛丝多比娅的精神愈发绷紧，她的视线环绕四周，直至落在长廊尽头的窗户，她彻底愣住了。 像是夜晚走到尽头，黑色的幕布被晨曦撕裂，浅金色的阳光散落逐渐蔓延到脚边，窗外升起了一轮金色的太阳！ “怎么可能？！”黛丝多比娅愕然地睁大眸子，令她更为错愕的是窗外的太阳在视线中坠落而下。 剧烈的疼痛仿佛要让整颗头颅炸开，黛丝多比娅的身子抑制不住地开始颤抖，她觉得自己随那轮坠落的太阳开始而无法呼吸了。 那像是一颗即将降落的崩坏能裂变弹！ “！”黛丝多比娅发出闷哼，血液从口鼻溢出。其实自从当初见证了崩坏能裂变弹毁灭了家园，少女就已经患上了严重的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那是最为严重的幻觉，黛丝多比娅曾幻想过自己死于那场灾难。 这颗太阳出现的时间太过怪异，显然是有人刻意将其制造出来，只为了将黛丝多比娅拉入曾经的恐惧中。 而少女如今的状态也证实了律者的计划完全成功，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黛丝多比娅见到漆黑色的身影朝着她缓步走来…… 当科斯魔赶到二楼时，见到的是瘫坐在地的黛丝多比娅，少女仰着头遥望远方长廊窗口洒落的微光，她的眼眸失去聚焦，血液凝固在唇角。 黛丝多比娅成为了新的牺牲者。 怔然看着这一幕的科斯魔默默地攥紧手，愤怒似乎形成了实质的火焰在他身上燃烧着。 直到现在他们中已经出现了重大的牺牲，在这场梦境中死亡的人，无疑会像那些士兵一样陷入脑死亡状态无法醒来，沉重的代价换来的却只是律者受伤。 这场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提体现的淋漓尽致。 沈芙和凯文同时赶到，他们看着陷入沉默的少年，一时不知从何安慰。 少时凯文上前按住科斯魔的肩膀，“我们不会一直输的，下一次我们会赢。” 第107章 希儿的愿望 因围困律者导致的混乱被妥善处理过后，沈芙回到家已经是后半夜，这次的计划仍不如人意，最大的问题便是他们被限制了增援和崩坏能。 双方的战力完全不对等，可如今的状况愈演愈烈，即便他们只是蝼蚁也要将律者啃食殆尽。 沈芙所住的地方是福利院，这场副本里女孩的出生点和其他人并不相同，包括她的遭遇也不一样。 位于维尔霍小镇外一公里的福利院在辽阔的雪原里像座孤独的灯塔，清冷的光在雪地照出斑驳的光点，沈芙推开福利院的大门，温热感涌来将她包裹，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细微且密集的爆鸣声从黑暗泛着微弱火星的角落传来，如呼吸般的火苗忽明忽暗，沈芙打开了房间里的灯，下一刻白炽光占满了室内的每一寸。 她的目光落在餐桌旁的身影上，一时愣住。 女孩被声响吵醒了，她微微抬起头眯着眼看向沈芙，“沈芙姐姐你回来啦……” 沈芙柔和的问道：“怎么没有回床上去睡？” “我想等你回来……”希儿略带慵懒的小脸露出微笑，“让沈芙姐姐能尝到我做的汤。” 她边说着打开了桌上的铁锅，在见到里面已经隐约凝固的汤后，笑容顿时僵硬脸上。希儿回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惊觉现在已经是夜深。 希儿端起锅，“我去给姐姐热！” 沈芙看着妹妹的样子不忍心驳了她的心意，柔和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辛苦希儿了。” 沈芙坐在餐桌前看着厨房里希儿忙碌的身影，视线中的光景和记忆重叠让她一时恍惚。 不会有人比沈芙的压力更大了，当她得到消息第六次崩坏爆发将自己的亲人牵扯进来，当她进入到梦中见到和现实重叠的一幕幕，如山崩海啸般的压力降临而来。 如果失败了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沈芙的思绪飘忽。 时间倒退回到两天前，在车上失去意识的沈芙是与其余队员在相同时间来到维尔霍小镇，不同的是她出现的地方是这座福利院外几米的地方。 手中拿着几张福利证明书，大抵的内容便是沈芙即将入住这座福利院，还能在镇上的高中免费读书。 可沈芙来的时间不巧，福利院里所有人全都暂时离开镇子去到别的地方躲过即将到来的暴风雪，仅留下来的只有希儿。 当沈芙推开福利院的大门时，凄冷惨白的光从她身后涌进温暖的室内，坐在餐桌前读书的女孩被冷风吹的本能地颤抖，女孩恍惚的抬起头，两人相视。 沈芙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妹妹，只不过在这场梦里希儿并不记得她。在梦中的剧本里，希儿是从小居住在福利院的孩子，因为担心学业才没有离开维尔霍小镇。 然后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沈芙住在了福利院，在这场梦终结之前她都会和希儿生活在一起。 思绪收回，希儿捧着重新热好的粥期待的坐在沈芙面前，等待着姐姐给出评价。 而沈芙也如她所愿的舀汤喝了一口，似乎是因为维尔霍小镇处于接近北极的缘故，这里的人制作的汤中有着很多热性的食材和辣椒，喝起来能让全身发热。 “很棒。”沈芙认真的给出回应，妹妹看起来是继承了她做菜的技艺，连她都挑不出任何问题。她边说着挼了挼妹妹的脑袋，“辛苦你了。” “只是热汤而已。”希儿对沈芙的举动很是喜欢，她想起些什么，兴奋的说，“对啦，明天沈芙姐姐就可以进行入院仪式了，每个进入我们这个大家庭的人都会举行，可以许愿。” 她说着看了眼室内，沈芙来的很不是时候，现在的福利院只剩她们两个人，举行的仪式自然不会太盛大。 不过这些对于沈芙来说都是无足轻重的事，她看着神色向往的妹妹，不禁好奇道：“当初的希儿许了什么愿？” 希儿想了想，太过久远的记忆让她回忆了好久才回答，“我想在这里生活下去，福利院里每一个人许的愿都会实现！姐姐可以想想明天许的愿呢～” “一定会实现的愿望么。”沈芙垂眸沉思。 … … 维尔霍高中又一天的时光在钟声里结束，最近所发生的失踪案和雪怪传说在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没了先前的热度，离去的学生们成群结队，讨论着游戏和新潮的衣服。 沈芙走在人群里，今晚她要和希儿举行入院仪式，而凯文几人则继续留在校内，计划还在继续，历经几次失败，留给他们的时间和机会不多了。 几人都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和律者进行最后的决战，作为队长沈芙理应跟随他们，不过是在仪式举行结束之后。 福利院安静的藏在风雪里，沈芙一路走到大门前，听着屋内传出的细微声响，她缓缓推开那扇门，视线中餐桌上摆着丰盛的菜肴。 小小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着，她穿着款式可爱的厨裙，绀紫的短发系成了丸子头，模样像极了缩小版的沈芙。 在听到声响后，希儿从厨房里探出脑袋，朝着沈芙露出一抹笑容，“沈芙姐姐，已经可以吃饭啦。欢迎你加入福利院。” 入院仪式就是吃一顿由希儿亲手做的饭，不够盛大热烈么？对沈芙来说已经足够了…… 沈芙洗好手乖巧的等待妹妹做好所有的菜，在第六次崩坏发生后，姐妹两人终于又能在一起吃晚餐。 “对啦，姐姐有没有想好愿望？”餐桌上希儿仍没有忘记昨天告诉沈芙的事情，“真的会实现的。” 沈芙放下了筷子，少时她温柔的说道：“我想把许愿的机会送给希儿，因为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是希儿替我实现的。” “我……实现愿望？”希儿有些茫然，她仔细回想近几天所做的事，明明什么都没有。 一次欢迎？热一次汤，还有今天的晚餐。这些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希儿并不知道，在崩坏爆发之后，有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已经成为了沈芙的奢望，可她在进入这个梦不久的时间里，所有的愿望却全部意外的达成了。 “是啊，所以就让希儿来许愿吧。” 希儿矜持的捏着筷子，心中纠葛会，她便闭上双眸虔诚的说，“那好吧……既然沈芙姐姐给了我第二次许愿的机会，那么我想要拥有真正的家人……” 室内陷入了漫长的安静，希儿睁开眼，她发现沈芙正在怔然的盯着自己，那双漂亮的琥珀瞳荧澈，就如秋叶落下池塘里的天空，舒展开的云，在白纸上晕染的墨汁。 少时，沈芙眨了眨眼，“你已经有家人了。” 第108章 律者的身份 晚餐结束，福利院大厅里亮着暖色的橘灯，壁炉的木柴缓缓燃烧，像有人打开易拉罐让可乐涌出，响起细碎密集的爆鸣声，暖意在室内弥漫开来。 沈芙望着正在餐桌上琢磨课业的希儿，妹妹正纠结的拧着眉，看起来是遇到了难题。 她倒是很想帮上些忙，但强如人类战力巅峰的沈芙也有着缺点所在，她的文化水平也只仅限在高中，还是高中肄业。 所以现在沈芙能做的就是陪伴，这样美好的画面看一眼少一眼。 希儿怔怔出神，白皙的小脸不自觉的浮现笑容。好简单啊……愿望一下子就实现了。 说起来她从见到沈芙的第一眼起就有着莫名的好感，仿佛两人已经认识许久，就如家人般的亲切。 暖洋洋的房间里，时间悄然而逝，在做完课业之后希儿已然有些疲倦，穿着毛茸茸短袜的脚趾微微蜷缩，她荧润的肌肤在暖光的照耀里浮现红润的颜色，整个人都透着慵懒与惬意。 希儿瞧着坐在对面的沈芙，小声提醒道：“沈芙姐姐，该休息了。” 沈芙恍然回过神，她瞥了眼墙上的时钟，意识到自己该走了。毕竟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他们了。 “好，希儿去睡吧。”沈芙揉了揉眼，少有的她竟然诞生出疲惫感，这台长久不歇的机器其中的齿轮发出生锈的声响。 或者说沈芙已经陷在这种温柔的环境里，身体正在抗拒离开。 是啊，走出这扇门谁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也许她刚获得的美好就会在手中破碎也说不定。 她必须要走了，这是向队友们负责。 于是她在妹妹疑惑的目光中起身向福利院的大门走去，身后希儿不解的问道：“那么晚，沈芙姐姐还要出去吗？” “还有些事没有完成，我得走啦。”沈芙没有回头，她握住门把手缓缓按下。 希儿有些迷茫，“那姐姐明天还会回来吗？马上就要暴风雪了 从明天开始高中就要休假。” 沈芙打开身前的门，凄冷的风吹拂过她面颊的发丝，“睡一觉吧希儿，等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 … 距离维尔霍小镇降临暴风雪的时间越来越近，这几天开始太阳沉落的速度愈发的快，维尔霍小镇的夜空没有云朵，只有一道从寰宇尽头落向另一端的淡绿色光带。 那是北极圈独有的极光，绚烂的光景像是少年少女们眼眸里的光，如流星群片刻不歇的划过夜空，在无瑕的天穹留下痕迹。 科斯魔走在维尔霍高中的操场，他的身影在极光的衬托下显得孤独寂寥，缓缓地走向不远处漆黑里的体育馆。 少年的思绪飘忽，大概是因为昨天黛丝多比娅的死让他精神上受到了打击，而经历了这件事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身边的人不多了。 他绝大部分的亲人死在了第四次崩坏，那颗崩坏能裂变弹之下。 事到如今他的身边就只剩下黛丝多比娅这位没有血缘关系却最重要的亲人，科斯魔本以为有过一次经历的自己会变得坚韧，但在见到亲人的尸体时，他近乎崩溃了。 他变得更加脆弱，仿佛一触即碎。就算这里只是场梦，也许到了最后他们会杀死律者，让死去之人复活，可那种沉重的打击仍是他无法忍受的。 想到这科斯魔走进了体育馆内部，他坐在环形座椅的最上方临近窗口的位置，将手中的口琴放在唇边低声的吹出清冷的乐声。 下一刻午夜时分悠扬的钟声回荡在维尔霍高中，空旷的体育馆里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风掠过少年的风衣，极光的余晖穿过窗户将他的身影倒映在墙壁上，仅在刹那间，新的身影出现在他身旁。 两个人的身影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律者来了，可能祂早就待在这里静静等待新的猎物出现。科斯魔距离同伴的位置太远了，在这里即便是呼救都来不及，等凯文几人赶到时，这里剩下的只有尸体。 科斯魔抬起头仰望起那张藏匿在阴影里的脸，原本面无表情的少年在此刻情绪出现了一丝裂痕，“是你啊……” 冰冷的机械的味道涌入科斯魔变鼻腔，在觉察到律者真正的身份后，少年步入死亡。 这样以来律者的身份便再次无人知晓，光源忽明忽暗，在下一次光拂照进体育馆时，原本融合的身影就只剩下少年孤独的靠在座椅上，他的头颅沉重垂下一动也不动。 律者开始朝大门的方向走，祂无法制造出太大的声响，毕竟还有猎物存在。 “嗒，嗒……” 蓦然响起的脚步声让行走在黑暗中的律者骤然抬头看去，恍惚间身影立于大门前，紧接着便是轻微的机械咬合的声响。 这里还有人而且是躲避了祂的感知，更为顶级的猎杀者！ 停在原地的律者凭空消失，剧烈的蜂鸣回荡，祂在眨眼睛冲向了藏于黑暗中的人。 这里是属于祂的领域，此消彼长的状态里祂无人可敌。在下个瞬间律者已然扼住身影的脖颈，将其缓缓抬起。 可身影却没有挣扎，她的手中紧攥着什么东西艰难的抬起，光亮划破灰暗，那是已经发送成功的消息。 “……” 律者加重手中的力度，于是乎被祂扼住脖颈的女孩在下一刻失去了生命迹象，她脱力地歪着脖子，挂在手里的手机的光微弱的照亮出粉色的发丝。 即便是现在杀死也来不及了，这个需要两人坦然赴死的陷阱在此刻引爆将律者拖入其中，他们终于赢了一回。 沈芙垂眸注视起手机弹出的信息，在相同的时间其余三位同伴也接受到消息，几人下意识的对视，遥望起体育馆紧闭的大门。 “樱尽力了。”凯文熄灭屏幕，他的言语里带着冰冷，“所有牺牲的人都做到了最好，接下来的事就让我们来做。” 律者的确真实存在，但从来都没有雪怪出现过。第一天夜晚所发生也不是袭击，而是几人在商讨过后，刻意制造出来的故事。 挂着转学生的身份毫无理由的进行调查，无疑是在几人身上设下桎梏，索性凯文在第一天就想好了应对的方法。 那天夜里，爱莉希雅和樱回到高中，对外界统一的说法是拿回白天遗漏的东西，实则是她们在墙边埋入炸弹，制造出雪怪袭击的故事，将擅长暗杀的樱藏进暗中。 事实证明凯文的做法极为正确，也正是由樱确认了律者的身份。 第109章 一场盛大的背叛 荧绿的极光似乎被是要被寒冬的冷风吹散了，肉眼可见的乌云正在汇聚，密不透光的程度不难想象在未来几天暴风雪到来时这里会是怎样灰暗的景象。 只不过这难得一见的震撼光景，大概没机会再见到了。整理好情绪，最后仅剩的四人朝紧闭的大门前进，只需要推开那扇门，律者的身份就会揭晓。 每个人都觉得沉甸甸的，难以迈步向前的感受，仿佛数以百万的生命化作真实的重量压在他们的肩上，每走一步便是如山般的压力。 “怎么了？”前进的凯文忽地停下脚步，他偏头看向队友们，身边并没有人跟随着他。 爱莉希雅和千劫都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他们的目光放在沈芙身上，或多或少带着困惑的情绪。 此刻的女孩低垂着头，落下的发丝遮掩了脸上的神情，她一步步向前，超过凯文然后转身阻挡在了几人身前。 沈芙抬起头，像是做好了准备，眼中升起决绝的情绪。 她抬手伸进外套的领口，从中将褐色的绷带缓缓抽出，上面沾染血液的痕迹足以看出出血量是多么恐怖的程度，甚至将最初的颜色浸染的一寸也不剩。 直到现在凯文才觉察到沈芙受了严重的伤，而伤口的位置不偏不倚恰好是千劫重伤了律者的区域。 凯文的目光沉了下去，包括另外两人，气氛在须臾间压抑到了极点。他不理解沈芙的举动也对女孩受伤的位置充满了疑惑，他们需要一个解释。 “到此为止吧，凯文。”沈芙面无表情的说，“离开这里，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做就好。” 凯文陷入了沉默，在长久之后，他有些艰难的开口：“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律者的身份？” “抱歉，我不知道。”沈芙摇摇头，“但是我不能赌。” 从一开始沈芙的目的就和别人不同，因为这场崩坏波及到了家人，在律者的身份未知的事态下，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律者 她无法想象如果希儿作为律者的身份被公开会是怎样的情况，局面会失去控制，她必须在亲人和朋友间做出选择。那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沈芙无法去赌那个可能，即使是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的目标是将队伍中所有人全部清除，唯有她能知道律者的身份，也必须只有她。 早在沈芙受到逐火之蛾的命令时，女孩就有了计划，她预想到过所有的情况，直到如今的对峙。 “我们太相信对方了，谁都不可能想到，杀死队友的不一定是律者，也可能是另一位队友。”爱莉希雅有些感慨，她的语气中没有惊讶，或许是意识到局面已经无可挽回。 她遗憾的看着沈芙，“这是一次很严重的背叛，我们怀疑你背叛了人类……沈芙。” 如此一来，这几天在维尔霍小镇所发生的，如水下浮藻般扑朔迷离的故事终于彻底清晰。 转学生们在第一天来到维尔霍小镇，由凯文设计雪怪袭击让樱藏在暗中寻找律者，相同的时间里沈芙来到福利院，趁友们被律者吸引，她杀死了泽维尔，紧接着是黛丝多比娅。 借着队友们的信任，沈芙行动起来再分外的轻松。如果不是律者按耐不住落进陷阱，不需要祂动手，沈芙就会把所有人清除。 正因为是同伴，她了解每个人的弱点，行动起来比律者更为简单。 “可我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杀死他们的。”凯文的眼神茫然，他一直认为沈芙无论怎样的情况，都会站在人类的一方，就算先前发生过背叛，也只不过是人类之间的内乱而已。 至少再大是大非上面，沈芙有着明确的理念，可如今他的想法受到了冲击，“那些力量和律者权能完全一样。” 始终沉默的千劫向前踏出一步，沉重的力量让大地再他脚边崩碎。男人强行冲破崩坏能消除的限制，散发出火山爆发般的怒意。 已经死去了很多人，还有很多的生命压在他们肩上，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刻选择放弃，眼前的敌人曾经是同伴也不行。 北极寒冽的风从遥远的黑暗吹拂而来，它穿过这座在沉睡在黑暗中小镇，掠过伫立着如刀剑坚毅的身影，拂过女孩的面颊，那双藏在黑色发丝间的瞳眸泛起燃烧的金色。 沈芙缓缓抬手，摇曳的光团在她手心汇聚，那是一片被火焰包裹的羽毛。数以万计的金色碎片如雪般从天穹中的乌云落下，环绕着她的身姿。 羽渡尘，燃烧。 这一刻女孩的模样与数万年后的那道立于太虚山巅的仙人身影彻底重合在一起。 墨色的云在天穹无声的滚动咆哮，它们汇聚成恢弘的巨剑将要落下。 从一开始，沈芙就和他们不同，律者限制了崩坏能却无法让女孩体内的羽渡尘消失。这枚随着女孩跨越万年时光的羽毛仿佛命中注定般，发挥出它最大的功效。 “就当作是做了场梦，等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好的。”沈芙用着毫无情绪的声音说，“第六次崩坏会结束，不会有谁死。” 到了这个地步，沈芙没办法在不惊动其余两人的情况下，将谁清除出去。 故事已经走向落幕，亦或许是高潮的开始，她卸下了伪装，将一切摆在明面。 漫长的沉默，三个人要被那份无与伦比的压力挤压的喘不过气，面对无法进入人为崩落状态却依旧有着绝对实力的沈芙，他们的心中升起极大的落差感。 他们要面对的不止是一位律者，在失去最大战力的同时，足足有两位律者级实力的敌人挡在身前。 导致事态失控的原因只是因为女孩试图守护亲人的纯粹愿望。 以此进行了一场盛大的背叛。 “赢不了的……”凯文深吸一口气，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对沈芙说。 “离开吧。”沈芙再度开口，淡漠的语气掺着复杂的情绪闪过，“我们是朋友，从来都不是敌人。” 第110章 决意，人类的情感 数以万计的绯红碎片飞向遥远的天际，它们化作新的极光在天穹幻化出薄红的天幕，此刻夜深的时光，维尔霍小镇的天空却出现落日余晖，波澜壮阔的晚霞光景。 沈芙迈步走向大门，碎片包裹着她瘦削的身躯，乌黑如瀑的长发自末端诞生出纯白色，唯有发梢存在淡淡的绯红色。 在她身后墨色的气流从天空落下形成庞大的龙卷风幕笼罩了凯文三人，沈芙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生命，这意味着所有的队友全都在梦中死亡，这里只剩她与律者。 肩上的责任不知不觉又加重几分，沉重到女孩觉得有些疲惫。她好像走了很漫长的路，为了曾经记忆里美好的未来不断向前，隐隐约约的感到不堪重负。 沈芙不能停下，至少她还要解决这场崩坏。 于是乎女孩伸手放在大门前，在深吸一口气后将其推开，身后的冷风带着绯红色的碎片霎时间涌入其中，像是萤火虫群漫天飞舞照耀了宽阔漆黑的室内。 在沈芙的视野里大片幽蓝的彼岸花生长在光滑的地面，在茂盛的花丛里樱的尸体静静的躺着，少女的脸颊失去血色，身上没有明显伤口，维尔霍高中的校服服帖的穿在身上，模样就像是沉睡着。 沈芙抬头望去，彼岸花一路盛开占据了整个体育馆，在四面环绕的花海中央，绿色的根茎交织成瑰丽的王座，在迷离梦幻的雾气间小女孩背对着她缓缓转过身。 绮丽的绀蓝色发丝间微红的眼瞳倒映着远处的身影，小女孩沉默的看着沈芙，见到对方脸上失落的情绪一闪而过，她莫名的有些紧张。 旋即内心深处黑色的涡流涌动着吞没了所有的情绪，希儿.芙乐艾，崩坏中诞生出的第六位律者，长时间的隐藏让她顺利的度过破茧期。 令律者核心完全代替心脏的她再无法诞生出半分属于人类的情感，大脑中混乱的记忆随着她双手染血开始，被不知名的伟力压制抹去。 如果是在希儿动手杀死科斯魔和樱之前，沈芙或许还能与妹妹心平气和的聊上几句，但现在不行。 站在她面前的是完全体的第六律者，沈芙来晚了…… “真是让人惊讶的记忆。”希儿……或者说彻底占据这具身躯的第六律者垂眸看着掌心环绕的蓝色光点，缓缓将其捏碎，“只是我不明白，你费尽心思做这些而她真的是律者，你又该怎么办？” 希儿成为了第六律者，在清理了所有队友的情况下，沈芙又该如何面对已经成为完全体的律者？ 第六律者想从沈芙的脸上看到别的表情，沈芙沉默不语的平静模样令她有些失望。 “你不会懂的属于人类的亲情究竟能到什么地步。”许久后，沈芙轻声说，“至于希儿……我会让她回来的。” 没有再叙旧的必要，背负起无数责任的沈芙没有停下的权利。她将本该和自己一同面对敌人的伙伴清除出去，就应该独自面对有可能发生的任何事情。 并且她必须要赢。 风声轰鸣！ 无数的崩坏能粒子如漩涡般汇聚，它们碾碎了周围的花朵和地板，身处旋涡中央的沈芙手心急剧凝结起苍白无色的长剑，她随手挥出带着山崩地裂的剑意将偌大的体育馆天花板斩成两半。 室外，维尔霍小镇沉重的夜色，瑰丽壮观的极光不知何时消逝，折射着寰宇光华的雪花从天空簌簌落下，每年一度的暴风雪来了。 撕裂音障的声音回荡在风雪间，狂暴的王域与王域不断相撞。 无垢的长剑轻易破开律者身前的防御，沈芙的攻势丝毫没有留手的迹象。 接连的冲击让第六律者应接不暇，她有些愕然的看着那柄逼近核心的长剑，窒息的压迫感如这场暴风雪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沈芙究竟要做什么？第六律者不解的想着，对方费尽力气将队友清除，在终于创造出完美的独自面对的机会后，面对又妹妹化身的律者却是散发出决绝的杀意。 那么她先前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亦或者，意识到事态已无可挽回的沈芙已经打算清理门户。 律者难以理解人类的情绪和情感，就算是她背后的崩坏意志经过漫长的观察也很难向使徒传达结论。 希儿被选中除去小女孩心底诞生出的愿望太过强烈，这也是一次崩坏对人类的观察。结果并不如愿，沈芙似乎早已放弃了对妹妹的情感，打算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其杀死。 这和崩坏意志猜测的完全不同。 【我该怎么办？神明大人……】 【杀死她吧，用你全部的力量去杀死她。】 第六律者的权能完全释放，无数的光怪陆离的生命体在她周遭爆发性的生长，本该是生命禁区的北极在这一刻却长出了幽兰色的参天大树，粗壮的根茎遮天蔽日。 沈芙的耳畔尽是如雷声般的轰鸣，生命爆发的海洋吞没了第六律者将她与剑一齐隔开。 虚幻的云雾涌起，无数的丝线向花与树的中央汇聚。第六律者正在汲取维尔霍小镇每个人都生命力，这场梦里每个人都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 不断有人死去，第六律者所受的伤须臾后愈合完毕。更可怕的是，源源不断的生命力让她绝无死亡的可能。 至少崩坏意志和第六律者是这样认为的…… 在看不见的地方，第六律者听到了细微嘈杂的声音。她茫然的去分辨，隐隐约约的听出那似乎是火焰燃烧的声音。 璀璨的金色火焰笼罩了这颗恢宏的生命巨树，狂暴的崩坏粒子从女孩雪白的指尖溢散，沈芙漠然的注视着火焰在眼前焚烧的光景，她缓缓抬起头。 漆黑色的天穹上厚重云雾被她分隔到了两侧，墨色的崩坏能构筑成巨剑轰然落下。 仙法.分天地 经历了生死离别，跨越数万光年的女孩，当她再度拾起这股从开始便得到的力量时，她已然成为了曾经自己仰望的那个人。 第111章 死亡，胜利 ！金色的火焰最终烧毁了生长出的植物，天穹落下的剑斩开巨树，第六律者被霸道的从屏障里剥离出来，她愕然的看着伫立在眼前的身影，后者伸出手的举动令她本能的一惊。 女孩的手缓缓用力，无垢的长剑刺向律者核心，带着死亡感受的攻击在临近时握剑的主人的手却颤抖起来，要亲手杀死家人，沈芙在最后一刻迟疑了。 瞬息间第六律者挣脱桎梏，骤然生长的根茎将两人隔绝，把她藏在安全的范围里，隔着幽蓝的花朵望去，沈芙正在剧烈的咳嗽着。 挺拔的身姿不断的颤抖，每一次咳嗽都会有血液落在女孩的手心又在疯狂燃烧的崩坏能中蒸发消散，她的身躯微微弯曲。 羽渡尘.燃烧，这个能力沈芙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种以身体寿命、记忆、情感作为燃料焚烧换来的力量在先前的时光里，早已将她的身体侵蚀的千疮百孔。 按照女孩的身体健康程度，她大概会在某次高压战斗迎来肉体崩坏的结局。而第六次崩坏爆发将这个过程提前了。 “呵……”意识到胜利的天秤正在向她倾倒，第六律者想要笑，不知从何而来的悸动带来一股巨大的悲伤让她的表情僵硬在脸上，“你要死了……” 或许不需要再做什么，就这样拉扯下去，等待她的生命特征一点点弱化灭亡就足够了。 疼痛令沈芙的意识出现短暂的空白，过去很久她才得以缓过神，视线瞥向远处藏在荧蓝色植物间的第六律者，勉强扯起嘴角，“还不够。” “什么？”第六律者茫然。 “还不够……计划还没有成功。”黯淡的火焰再度燃烧起来，迸发出远比先前更加璀璨绚烂的光耀，燃烧的女孩的肌肤仿佛透明。 不会再出现比此刻更盛大的燃烧出现了，沈芙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将这具临近极限的身躯赌上，换来最后的力量。 雨水混着金色的碎屑形成一场倾盆大雨，千万年的寒冰正在融化，雾气吞没了女孩的身影，维尔霍小镇不复存在，大地崩坏，这里是宛如世界末日般的光景。 第六律者被突如其来的压力撕扯身躯，紫色的崩坏血液从她的皮肤毛孔里钻出，刹那间爆发的力量甚至令虚数链接受到干扰，她听不见神明的声音了。 恐惧的感受又一次诞生，第六律者踉跄的倒退，失去了指引的她开始慌乱的汲取整个伦敦城数百万人类的生命力构筑出血红色的镰刀挥舞。 无垢的长剑洞穿了律者的肩膀，扭曲的力量霎时间破碎她的领域，她看着在火焰里近乎透明的身影，带着决绝的肃杀。 第六律者陷入裂隙中，第二柄长剑在她眼中构筑。由崩坏能排列完善，得到精炼后诞生出的武器轻易的就能够打碎她的核心。 她高声尖叫起来，权能的爆发让周围的事物疯狂的凋零、生长，眼前身影承受着近距离冲击样子愈发的虚幻。 包裹着沈芙身躯的火焰逐渐黯淡，又在下一刻骤然爆发恢复了原本的光亮，直面崩坏爆发却岿然不动，她面无表情的握住长剑，对准了那颗律者核心。 “不，不不……”第六律者的挣扎毫无意义，纵然极端的崩坏爆发不知何时扑灭了羽渡尘燃烧的火焰，女孩的举动分外僵硬，宛如行尸走肉般执行着生前的动作。 这一切都无法改变第六律者将死的事实。 这是沈芙燃尽一切，所带来的最后的战斗。 第六律者仿佛能听见核心破碎的声音，身体四分五裂的疼痛，她的视线模糊，唯有长剑洞穿身躯的感受分外清晰。 不能死……不想死…… 第六律者的求生欲在此刻达到了顶峰，无数的生命力丝线汇聚成漩涡涌入她的体内将伤口愈合，她疯狂地挣扎着，构筑出的净土破碎的不成样子。 在意识朦胧的最后一刻，第六律者注视着沈芙高举长剑向着胸膛落下，而她在慌乱中进行的反抗也导致崩坏能的释放出现片刻的空档。 第六律者本能地闭上眼，疼痛感让她分不清此刻的状态，在黑暗中向着海洋的深处沉落，无法与崩坏能链接，也做不到呼吸，就此死去…… “……” 似乎过去了漫长的时光，生命力愈合了伤口，第六律者不再感到痛苦，她恍惚意识到自己仍然活着的事实。 可为什么？那柄剑应该洞穿核心才对…… 第六律者迷惘的睁开眼，沈芙苍白清冷的面容靠得很近，她下意识的倒退，脑袋紧挨着冰面，她觉察到沈芙除了靠近，没有再做什么被固定在原地。 视线落在沈芙的身躯，第六律者找到了答案。 不知何时血红的镰刀贯穿了女孩的身体，它没入后背从胸膛穿透而出，燃烧的火焰早已熄灭，世界仍是一副末日的景象，雪花纷飞着散落在盈盈盛开的花朵上。 战斗的结局出乎意料，第六律者难以相信自己居然抢先杀死了沈芙，看着眼前失去力量的女孩，她想将其推开，但后者却借着余力压在她身上。 “你输了，你就要死了。”第六律者用着怪异的口吻艰难说出自己的胜利，“我会永远记住你的，因为你实在太可怕了。是你让我明白，原来人类的感情，所谓的亲情居然可以让人做到这种程度。” 靠在律者身上的沈芙张张口，仅有少得可怜的生命力从她残破的躯体流逝，女孩的唇轻微的动了动，“你不会懂的，所谓的亲情……” 第六律者从沈芙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不甘，女孩勉强扯唇的举动像是想笑，那是胜券在握的表情。 可即将死亡的分明就是她才对。 轰鸣的震动在第六律者的耳畔响起，隐约间她听到了有人正在哭泣，巨大的悲伤感蔓延四肢百骸。她愕然的看着即将死去的沈芙，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对方的计划。 人类在崩坏面前面太过渺小、孱弱、不堪一击，但他们拥有着“感情”的力量，足以让人跨越山海，走出地狱，让人变得无上限的强大，创造出奇迹的力量。 当沈芙被第六律者以希儿的身躯亲手杀死时，真正的希儿的灵魂目睹了这一切，她的不甘、绝望，过往的那些幸福温暖的回忆，混杂着情感的力量得到释放，撕碎了不知爱为何物的律者之心。 第112章 她们的选择 难以忍受的疼痛从大脑传来，第六律者忍不住开始颤抖尖叫，远比先前沈芙所爆发的力量带来的疼痛可怕，仿佛将身体撕开，由内而外的撕碎律者核心。 在沈芙的领域破碎后，第六律者得以再度与崩坏意志连接，可后者在发现试图如今的状态后，却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因为崩坏意志现在也束手无策，崩坏、律者，本就是一场场不断进行的观测实验，在发生眼前的状况前，即使神明也想不到人类以“情感”作为的力量会那么强大。 无数的回忆奔涌而来，它们不断刺激着第六律者的大脑，那些不熟悉却也不陌生，属于希儿的记忆。 【我该怎么办……神】 【帮帮我……】 第六律者所发出的求救微弱到极点，她真正有了死亡的感受并为之恐惧。 没有回应。 极端高浓度的崩坏能如浪潮般一轮又一轮的从律者体内爆发，将失去生命迹象的女孩冲远，那张沾着血迹的苍白面颊升起斑驳的感染痕迹，就算是死去，她的嘴角仍挂着隐约的微笑。 从天空望去，不复存在的维尔霍小镇，冰原远方到冰山在震动中崩塌，无数幽兰色的植物从冰面生长而出，宛如世界末日的光景。 在急剧生长的花朵中央，第六律者颤栗着，笼罩在身躯上由崩坏能构筑的黑色羽翼一片片的剥落，她的意识陷入黑暗。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家人了。” “家人……是什么？” “家人意味着，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都不在乎希儿了，还有我会保护你，我会永远站在你背后，这就是家人。” 第六律者在黑暗中隐约听见了一声沉重的叹息，与崩坏的链接在下一刻断开，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她见到穿着单薄衣物，赤足向自己走来的小女孩。 白皙的脚丫踩在冰面被冻得通红，娇小瘦削的身子在暴风雪中摇摇欲坠，瞳眸蔚蓝却像是死去的海无波无澜，带着决绝，她从未倒下，直至走到第六律者跟前。 … … 随着冲击波荡开，崩坏爆发戛然而止。已然死去的女孩的尸体被推到很远的距离，风雪渐渐将她吞没，下一刻一双手揽过了她的身体，将灾难隔绝。 希儿醒了。 她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去，带着不甘和绝望被关在黑暗里。现在她终于醒了，本应该高兴的女孩在见到怀中的姐姐后，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希儿掀起唇瓣，温热的液体顺着面庞滑落，“姐姐的计划真差劲……” 诚然沈芙的计划成功了，沉睡的人们、队友，随着希儿再度掌握身体和律者的权能，所有人都会醒来，她真的做到了谁都没有死去的结局，除了她自己…… 或许是早已预见所有结局，沈芙在进入世界开始就不留余力的执行计划，就算和妹妹成为敌人也把杀意伪装的和真的一样。 只有那样第六律者才会真的杀了她。 其实沈芙有机会杀死第六律者，可她最终没有动手。就如从前所说的那样，作为家人，她会永远站在希儿身后，就算与整个世界为敌。 “姐姐真傻。”希儿轻抚女孩的面颊，这是第一次她无法从姐姐身上汲取温暖，“要是小华姐姐知道你有这样的打算，肯定会生气很久吧。 小华姐姐会哭，她不会原谅姐姐的……” 希儿恍惚想到她们搬到欧洲的那天，虽然原因不好，但她们将要住下的地方却很美好，那天的沈芙因为家人被暗中要挟的缘故失落、纠结很久。 那天符华安慰了她，决心要保护沈芙。希儿也在那时许下想要帮上姐姐。 如今希儿唯一的愿望也失败了。 还有远在这个世界之外的符华，或许她还没意识到沈芙的死亡，也可能不慎从手里滑落的水杯在地面溅出水花，窗外凋零的枫叶，残阳沉落。 不好的预感让符华泪流满面。 暴风雪停止了，先前碰撞造成的破坏以及希儿的苏醒，这个被创造出来的世界也该毁灭，正如一场剧的结局，该收尾的收尾、该落幕的落幕。 只是本该活下去的人更改了自己的命运，让本该死去的人却活了下来。 周围剥落像是镜子碎片般的世界边界，那些镜子如万花筒折射支离破碎的世界，女孩决绝的面颊在镜中掠过。 “姐姐不会死的。”她低声说。 希儿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她想要帮得上姐姐，在意识到自己成为第六律者后，小女孩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结局，在比姐姐做出计划还要早的时候。 希儿有所觉悟。 于是乎代表着生命力的线将沈芙链接，庞大的生命力灌入那具千疮百孔的身躯，它早已经崩坏，此刻又再度焕发生机。 希儿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苦，从前那个打针都害怕的小女孩在无边的寒冷与痛苦里却扯起嘴角，她将脑袋靠在姐姐的胸膛，听着心中缓慢而沉稳的跳动回荡。 “希儿比姐姐更早做了决定，所以姐姐要听希儿的……”希儿小声的说着，“希儿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谢谢你作为我的家人，谢谢你把我从黑暗里救了出来…… 姐姐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怎么能停在这里。希儿会帮姐姐的，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希儿有种被抽空的感觉，完整的权能释放想要将死去的人复活仍然困难，她要付出的代价很严重，但都无所谓了…… 生命力不断从体内抽离进入沈芙的身体，崩坏的律者核心融合停止跳动的心脏，她的雪白的脊背上，血色的光带蠕动着在圣痕刻印缺失的部分留下无法抹去的痕迹。 寂灭太虚，向死而生。天生的缺陷就此得到补全，沈芙轻易的挣开桎梏，走向【太虚剑气】的终极。 希儿感觉累了，她趴在姐姐的身上一动不动，心跳声愈发清晰，小女孩心满意足地笑着。 恍惚间似是回到某天，某一刻的时光。 那天的阳光很暖，她和姐姐坐在草地上，她枕在那双腿上，眯着眼望着远方刺眼的阳光洒落，指尖轻柔的划过脸颊，微痒的感受和暖意传遍全身，希儿抬眸，她看到姐姐绝美的侧颜带着柔软的温和。 “真好……”希儿很喜欢这种感觉，让人慵懒的想要睡去，她的嘴角掀起好看的弧度，低声地说，“姐姐，我想睡一会……” 那时的希儿还未想到自己的落幕，她以为未来距离自己还有很久，很远…… 第113章 灾难的尾声 第六次崩坏诞生的七天后，笼罩在伦敦城上空宛如屏障般的崩坏能散去，于是一场冬季的冰雨倾盆落下，天空没有乌云汇聚，太阳仍然耀眼夺目，洒落温暖的光线。 沉睡在城市中的人们开始苏醒，他们看着周围与自己一同醒来、一同茫然的人，似乎发生了很多事，又像什么都没发生，恍如隔世。 阳光盛大，仿佛要将这座城市的每一寸角落，所有的黑暗全都驱散。 灾难结束了。 …… 刺耳蜂鸣声回荡在通道里，少女的面颊被刺眼红光照耀着，她紧咬着唇瓣死死的望着尽头的抢救室，不安的感受让心脏跳动沉重。 身体的痛楚与意识上相比就显得弱很多，从昨天符华就感到很不安心，她无数次踱步在沈芙的病床前，期待着女孩忽然醒来与自己相拥，告诉自己灾难结束了。 但没有…… 医生不断宣布小队的某位成员变成脑死亡状态，每失去一个人对人类而言都是沉痛的打击，最后只剩下沈芙。 而紧接着沈芙的状态开始恶化，不再稳定的脑电波，崩坏的身体健康程度，所有的线索都在指向，她似乎在梦境中遭受着痛苦的折磨。 直到医生宣布了最坏的消息，沈芙被判定为脑死亡，讨伐第六律者的小队全军覆没，女孩和其他人一起被推入抢救室里。 “不要出事啊……”符华咬着唇发出闷闷的声音，温热的液体不争气的从她脸颊滑落，“不要……” 沈芙不是第一次被推进抢救室，相反的纵观女孩漫长的故事经历，绝大部分时间她都在生死边缘挣扎着，濒临死亡、抢救。 但这是第一次，女孩以怪异的状态被进行抢救。她全部的伤势都愈合，连从前的暗伤也都不复存在。 “老师，沈芙小姐怎么和别人不一样，她的生命力没有持续减弱，反而……反而还在增强？”mei诧异的看着屏幕所显示的数值。 在步入死亡线不久，沈芙逐渐停止的身体器官骤然开始剧烈运动，生命力愈发旺盛，原本混乱的脑电波也在此刻变得平稳起来。 梅比乌斯盯着女孩逐渐平静的数值，她张了张口，还没等说些什么，偌大的抢救室里某位研究员忽然惊呼，“他们的生命力和脑电波恢复了！” 脑死亡的所有人都开始恢复，这意味着他们会在不久后苏醒。 “已经结束了。”梅比乌斯的语气轻快不少，“第六次崩坏是我们赢了。” 持续飙升的数值变得稳定，mei紧张的心放松下来，她抬眸注视起远处浸泡在培养液中的沈芙，女孩在无意识中露出痛苦的表情。 mei心想，的确是结束了，可他们的模样或许在那场梦中经历了别的痛苦吧…… 距离第六次崩坏结束过去六个小时，夜深。 因为还未苏醒的缘故，讨伐律者小队的成员们暂时还被安置在医疗舱里实时监控。 特殊的治疗液在昏暗的环境中泛着淡蓝色的光，符华隔着厚重的注视着水中长发如浮藻散开的女孩，她缓缓抬手紧贴着玻璃仿佛是在触碰女孩。 沈芙已经沉睡很久了，痛苦的表情从未散去。这不禁让符华担忧起她是不是在梦中受到了什么严重的床上，这种不好的预感随着好友不见踪影而愈发的强烈。 符华已经派出人去寻找失踪的卡萝尔、由乃和希儿，没有出现在himiko别墅的她们，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梦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纠结于这点，符华很难正常休息，在微光照耀下不难看到女孩的眼底泛着些许的青灰色，她用力地眨了眨燥热的眼眸，无声沉默。 医疗舱里经过漫长沉睡的女孩微不可查的动动指尖，她沉溺在无边的黑暗里太久了，以至于主观意识都认定自身的死亡。 直到妹妹为她所做的一切才彻底唤醒这具沉睡的身躯。 符华的瞳眸微微睁大，视线中沈芙忽然睁开了双眼，那双琥珀色的瞳眸在光照下熠熠生辉，她抬起手，两人的手隔着玻璃贴合在一起。 意识到什么的符华缓步后退，下一刻厚重的玻璃发出破裂的声音裂痕密布，在达到极限后医疗舱轰然破碎，伴随着“哗啦”的水声，溅射开来的玻璃令她下意识闭眼护住脸颊。 脚步声轻微，旋即符华便被一双手揽住紧紧的拥抱。熟悉的味道涌入鼻腔，她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扬起嘴角，“你醒啦，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沈芙摇摇头，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身体的每个角落，仿佛是经历场沐浴将污秽一扫而空，不再有天生缺陷的她在【太虚剑气】上已经抵达终点，太虚、剑神。 远比曾经任何的时刻都要强大，真正意义上人类的最强战斗力。 可沈芙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雪原上模糊的光景在眼中浮现，痛感随之而来越发的清晰，但记忆却愈发模糊。 那份痛苦近乎要将她的心洞穿，沈芙的唇瓣颤抖着微张，疼痛让她沉默了很久才艰难的说，“华，我好累……” 从前总是身体的伤势拖累了沈芙，女孩有着颗一往无前的心，为了走到她心中完美的结局，即使眼前是最痛苦炼狱，她都能够忍受。 但从第六次崩坏结束起，女孩的心和身体仿佛对调了。藏在这具完美躯壳内部的是已然千疮百孔的灵魂，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符华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最了解沈芙，自然能听出女孩话语中带着难以忍受的疼痛。 温热的液体无声地滑落摔碎在她肩膀，符华张张口，无言的将沈芙紧紧抱住。 第六次崩坏以人类获胜为尾声结束，纵观崩坏爆发至今，这或许是第一次人类付出较小的代价便获得胜利。 事后没人知道第六律者的名字，包括沈芙也不愿意提及。身为这场灾难中杀死律者，力挽狂澜的英雄，逐火之蛾终于对其放下所有戒备，完全接纳她。 有着与四位律者交手的赫赫战功，沈芙彻底成为了世界级偶像，人们口中所敬仰的“剑仙”。 沈芙站在伦敦城广场的中央，在她眼前是灾难结束后新设立起的石碑，上面清晰的记录了每位在崩坏中逝去的人们的名字，每一位都是英雄。 女孩缓缓抬手，轻抚过印刻着希儿.芙乐艾名字的地方，沉默无言，她的瞳眸在光照下泛着晶莹的光。 第114章 告别 …崩坏结束后的半年，穆大陆。 风声轰鸣，直升机的影子被阳光打在地面，女孩打开舱门坐在边缘，呼啸的气流拂过她的面颊吹起发丝凌乱，如果没有安全措施，这是个很危险的举动。 一旦气流将人从直升机上吹去，死亡便是必然的。可纵使风再大，女孩却没有丝毫被动摇的意思，像是柄死死插入直升机里的剑。 坐在里面的符华看着沈芙危险的举动欲言又止，“我们快到了……这是最后一个地方。” 这是心理辅导的最后疗程，自从第六崩坏过后，沈芙就患上了严重的ptsd，常年身处战场的人身上或多或少会有这种病，就连符华也不能避免。 但沈芙不同，赫赫战功让她在逐火之蛾内部受重视的程度直线飙升，高层很在意女孩的心理状态，他们需要一个在身心方面都保持最佳的最强兵器。 所以心理治疗刻不容缓，心理医生在进行观察后给出的答案是建议用时间恢复，这像是次战后假期，在沈芙和符华失去共同的家人后的假期。 她们失去了希儿。 有关于希儿的事情，沈芙没有向符华讲述太多，那场梦的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女孩自己知道。 对于家人的离去符华感到的痛苦丝毫不比沈芙少，可她明白现在并不是询问的时候，她所要做的是陪在沈芙身边度过这段时光。 现在她们要去的地方是希儿的故乡。 在这半年里沈芙始终逃避和希儿有关的话题，妹妹的任何事都成了禁忌，一旦提起便会让被封锁的记忆打开，那些痛苦紧随而来。 两个人走遍了世界的许多角落，见证美好与崩坏的光景，沈芙也在这场旅行里渐渐变得开朗，时光恍然而逝，原本旅行的终点被定在俄罗斯。 可不久后沈芙拜托逐火之蛾寻找的有关希儿的消息却有了回复，他们找到疑似小女孩故乡的区域。 沈芙考虑了很久最终选择将旅行的结束地更改，这也是相隔那么长时间后，她主动去揭开自己的伤疤。 “两位请注意，我们要开始降落了。” 驾驶员提醒的声音让沈芙抬眸向下方望去，那是小片的平原，不难看出这里曾有过建筑，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的绝大部分身躯都被掩埋在泥土之下。 这里曾有过一座逐火之蛾旗下设立的福利院，小时候的希儿在这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虽然再往后的记忆并不美好，但并不妨碍小女孩对这里有着深刻的记忆。 在螺旋桨巨大的轰鸣声中，直升机降落在平原上。沈芙失神的看着前方，平原上盛开着她曾在梦中见过的蓝花楹，希儿偶尔会提及小时候在福利院的事情。 她会在自己的房间眺望窗外，看到漫山遍野的蓝花楹，这些漂亮的花朵成了小女孩短暂人生里为数不多的美好光景。 希儿总幻想着世界上没有崩坏，她也从未经受过那些苦难，作为普通人和姐姐生活下去。所以在成为第六律者后才会有那样的梦被构筑。 希儿希望沈芙也能看到蓝花楹盛开时的光景，时隔半年，沈芙终于履行了这个承诺。 女孩怔怔看着蓝花楹随风摇曳，她走出直升机，在不远处的花丛中坐下，回忆的枷锁被解开，记忆奔涌而来。 沈芙一直不愿意接受希儿离去的事实，她难以接受自己将妹妹的生命力抽空再次复生，此刻跳动的心脏有着一半是妹妹为她支撑起来的。 她总会恍惚觉得希儿仍然活着，下意识的多做一份饭，下意识去到那间已经空下来的房间呼喊妹妹吃饭，可当打开门的瞬间，她才意识到这里已经没人住了。 视线掠过那些书本、画册，甚至每晚定时播放的【动物世界】纪录片，她都会感到心痛，悲伤像是连接着地下河流，不断的泪流满面。 时间就这样过去，第六次崩坏后，全球各地的灾难愈演愈烈，纵然再难以接受，沈芙也明白自己必须要坚强起来，带着希儿的意志走下去。 所以她选择了这场旅行作为向妹妹的告别，如今已是终点。 风起，摇曳的蓝花楹飘摇上了天际，它们将沈芙的包裹在中央，就像是那个有着如海般眼眸的小女孩的拥抱。 在绚烂的花瓣间沈芙仿佛见到了希儿，模糊的面颊唯有唇瓣微扬，拥抱的温暖没有保持太久，小女孩松开双手转身向花海外走去。 “……” 沈芙本能地想要喊住妹妹，可在此之前希儿却抢先转过身，小女孩唇瓣轻启，无声的说着些什么，只有沈芙能明白。 于是她在怔然后不再挽留，无言中泪水悄然滑落，她注视着妹妹融进了风起时的蓝花楹，而后随着一阵大风一齐飞向远方。 簌簌落下的花瓣中再也没有希儿的身影。 “沈芙……” 不知何时符华已经走到沈芙的身边，她心疼的弯腰抱住流泪的女孩。或许一切都是沈芙的幻觉，早已消失的希儿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对于沈芙来说，她真的再次见到了妹妹，也完成了最后的告别。在崩坏的世界里，每个人都要习惯离别…… … … 伦敦城。 半年的重建让这座城市恢复了往日的繁华，这是为数不多在崩坏爆发后能保留完整的城市，其原因是第六律者的权能和力量都在梦境中释放，并没有对现实的建筑造成破坏。 人来人往的广场，打扮的年轻活力的女人在石碑前停下脚步，她仔细的观量起上面印刻的名字，在找到某个熟悉的字眼后，伸手为其掸去灰尘。 “人类的情感果然是种奇妙的东西，这么长时间的旅行下来，我对你做出的事情没有那么意外了。”女人语气带着些淡淡的笑意，“我的同胞。” 希儿.芙乐艾 “我要谢谢你，你余剩的权能很美味，让我进化的更完美了。”女人继续说道，修长的指头环绕着微弱的蓝色光点，“看着吧，背叛我们的同胞。崩坏没有结束，而是下次更恐怖灾厄的开始。” “您好……您是沈芙小姐吗？” 试探性的询问让女人回过神来，周围走来几个年轻人攥着手机都是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可以跟您合照吗？” 女人向着他们微扬唇瓣，轻轻地摇头，“我不是沈芙小姐，很抱歉。” 闻言，几个年轻人露出失落的模样，见不是自己的偶像纷纷转身离开了。 “不是吗？我看着一模一样……以为就是沈芙小姐呢。” “哪里像了，沈芙小姐是黑发，她是白发！不过你别说，除了发色其他的真像，特别是那双眼睛！” 听着几个人的谈论，女人无奈地笑笑，也打算离开这。在太阳照耀下她的眼眸澄澈如琥珀宝石，折射出太阳的光华。 第115章 崩坏病 澳大利亚，悉尼。 漆刷暗红色的越野车如燃火的飞蛾行驰在高速公路上，金色的太阳将它的影子拉长，掠过时而出现的巨大崩坏兽。 沦为重灾区的澳大利亚，崩坏兽近乎达到了随时随地诞生的地步，归功于逐火之蛾强大的实力，这些崩坏兽在出现后很快就被消灭。 驻扎于此的第五小队在数年的时光里斩杀崩坏兽的战绩达到了六位数，战功赫赫。 越野车一路前行直至郊区两层建筑前才骤然刹车，暴力的驾驶方式令柏油马路上留下两条刺眼的轮胎痕迹，橘红色长发的女人将脸上的墨镜摘下，她推开车门走到后备箱将几袋零食和玩具拎出。 himiko此时冷淡的面容才多了些浅淡的笑意，走向这座位于郊区的福利院。 福利院是由逐火之蛾资助给那些在灾难中无处可去的孤儿所建立，像这样的建筑在近几年里越来越多，即使没有大崩坏，灾难中死去的人的数量仍然是一个骇人的地步。 迄今为止全球人类的数量仅剩一半，若无法终止崩坏，或许终有一天会迎来人类文明灭亡的时刻。 这是令所有人值得警惕却又无能为力的事情，作为第五小队队长的himiko同样拿不出任何办法，她只能尽自己所能为这些流离的孩子给予关怀。 女人狂放火热的外表下其实是颗怀柔的心，第五小队的成员们对此深有体会。 himiko不是第一次来福利院，她轻车熟路的将带来的礼物和食品交给护工，周围的孩子见到她后已然开始欢呼。 她微笑着向孩子们招手示意，福利院广场的中央年轻的女人双手叠在身前，安静柔和的等待着她。 “欢迎您的到来himiko小姐，我代表孩子们由衷的向您感激。”女人缓缓抬起头，荧澈的眼眸如秋水隽永，她友好地向himiko伸出手。 在看到女人的眼眸时，himiko本能的一愣，她下意识将女人与某个熟人重叠在一起，因为那双眼睛实在太像了。 在盯着对方的眼睛许久后，himiko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她清咳声打破尴尬，伸手与对方握住，“你就是新院长吧。” “是的，我很遗憾老院长碰到崩坏兽的不幸遭遇。”女人的神色有些哀伤，在短暂的调节情绪过后，她起伏的胸膛才平静下来，“虽然做不到老院长那么好，但我会努力照顾这些孩子们。” himiko轻轻拍了拍女人的手以作安慰，在来之前她看过对方的资料，欧若拉.洛，以曙光女神作为名字，每个见到的人都会下意识的惊讶，不过在见到那头无瑕的雪白色长发后便会觉得理所应当了。 她的发色真就像是划破黑夜的曙光，柔和的相貌自带着让人不会抗拒的亲近感，似乎神话里的女神就应该是她这副模样。 “himiko姐姐！”小女孩从人群中跑了出来，她一路小跑到两人跟前随后抱住himiko的大腿，亲昵的蹭蹭，她抬起头如猫儿干净的眼睛唯有纯真，“你最近过得好吗？福利院的大家都很想你～” “我很好。”himiko轻柔抚摸女孩的脑袋，“你们呢？” “院长对我们很好，每天都会给我们讲故事，过得很开心！”女孩粲然一笑。 himiko垂眸注视起女孩的面颊，当对方微笑时她的眼尾便会浮现起细小的紫色痕迹，如果不是刻意去看，很难发现这些痕迹。 himiko的神情掠过一丝心疼，目送女孩离开后，她看到欧若拉的表情也有着相似的哀伤。 那些浅显的痕迹都是感染了崩坏病的证明，不止是女孩，这里所有的孩子身上或多或少都感染了崩坏病，且随着时间流逝不短在加剧。 尚且稚嫩的年纪却已经可以看到不久后未来的结局，何尝不是件让人惋惜的事情。 欧若拉和himiko都很清楚这件事，所以才会在见到孩子们欢闹时神伤。 “孩子们都很坚强，到现在我还没有发现有哪个孩子的病症加重。”欧若拉低声说道。 “研究所正在竭尽全力开发崩坏病解药。”himiko轻声叹息，她的话并没有让欧若拉的表情有一丝好转，反而这位院长担忧的情绪更加浓重。 “但稀有的解药总是留给有需要的人吧……怎么会轮得到孩子们呢？” 欧若拉的话让himiko不禁蹙起眉头，可对方说的话不完全是错的，如今解药的研发已经走到末尾，太多人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包括逐火之蛾内部的大量精英也感染了崩坏病。 最初诞生的解药只有那么多，它无法满足所有人，终究会有人在病症中死去。 或许是这些孩子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人。 “对了，himiko小姐。最近逐火之蛾士兵巡查的次数似乎有些多。”欧若拉忽然想起些什么，“我怀疑他们是发现了这些孩子的病。” himiko愣了下，她听得出欧若拉话语中的意思，“你担心孩子们会受到危险？” 欧若拉摇摇头，“我很相信himiko小姐您对福利院的重视程度，想必有您的特殊关照，孩子们不会有任何危险。如果他们能得到解药，那样就再好不过。” 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声音回荡在himiko的耳畔，这座福利院不大，它的前身是一所教堂，因为建设过早的缘故，岁月流逝的痕迹分外明显。 即便是这样，孩子们仍然没有嫌弃，他们将这里当做是家，所有福利院的同伴都是家人，包括经常给他们带来玩具和食物的himiko被视为妈妈般的存在。 就是这样的地方，让himiko在偶尔疲惫时会再次诞生出动力对抗崩坏。她希望能让这些孩子得到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我会尽力的。”himiko的目光坚定。 第116章 himiko的精神状态 初晨拂照的悉尼，himiko优秀的生物钟让她在每天近乎准时准点醒来，不过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女人抚摸额头，几缕黏腻的发贴在额前，她的指腹感受到从中渗出的汗水。 himiko恍然垂眸看向身体，光线照耀雪白的肌肤晶莹剔透，沿着凹凸有致的线条一路向下，仅仅只有两颗口子的睡衣在胸脯部位有着将要撑破的迹象，隐约可见里面的春光，汗水将雪白色的睡衣浸湿成了透明色。 最近这一个月来，她的精神状态出奇的差。疲惫如影随形，在战场上出神成了常态，队员们都说她太累了，第五小队连斩数万头崩坏兽的丰功伟绩背后逃不开她长时间处于第一战线。 himiko也认为是这样，所以她申请了为期整个月的休假，可纵使过上轻松的生活，疲惫感仍然没有消失的迹象，反而越发的严重。 穿着近乎透明睡衣的女人赤足走下床，她毫不顾忌的走在只有自己住的别墅里，在橱柜找到昨晚喝剩的酒倒满一杯，然后大口饮下。 酒精的刺激让混沌的意识清醒不少，himiko长舒一口气，沿着沙发边缘躺了下来，“怎么搞的……” 女人打开手机，近来各地崩坏诞生又解除的消息霎时间占满大半个屏幕，她向下划去，在最后的一行看到那个不起眼的消息。 时间是一个月前。 “himiko小姐，近来还好么？孩子们都很想你，经常问我，您怎么没有来。” “himiko小姐，最近有几个孩子生病了，我看了他们的状况，崩坏病似乎恶化了……您还没有时间吗，我想和您聊聊有关孩子们的事情。” “himiko小姐，孩子们都病了……最近来福利院的士兵很多，他们的眼神很不好，好像在聊着什么事。” “今天早上我感觉到地面有崩坏兽，怪物来了，士兵们也来了！” 最后的消息存在于七天前，随后欧若拉便在没有给himiko发过消息。看到这里，女人的头忽然剧烈的疼痛起来。 她惊觉自己在休假的时间里居然完全将福利院的事情遗忘，那些身患崩坏病的孩子，还有自己的承诺，她居然全部都忘了。 还有欧若拉消息里的怪物、士兵，福利院到底发生了什么？？ himiko完全清醒了，她脱掉睡衣立即奔向车库所在的位置。不久后越野车狂野的引擎声再度轰鸣。 当himiko抵达福利院走下车时，她被眼前的光景震惊了。入眼只剩残垣断壁，整座福利院仿佛遭受轰炸般破碎，孩子们欢声笑语的身影全都消失不见。 她用了很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踉跄的向前奔去，大脑头疼欲裂。 “himiko小姐，你来晚了。” 女人的声音让himiko骤然转过头去，欧若拉不知何时出现，正站在不远处，她似乎等待很久了。 “欧若拉……”himiko意识模糊的喊出女人的名字，“孩子们呢？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七天前一群崩坏兽袭击了这里，当时孩子们的病已经很严重，我根本没办法带他们逃跑，紧接着逐火之蛾的士兵赶来，为了消灭崩坏兽破坏了这里，孩子们全都牺牲了……” 欧若拉的脸很模糊，但himiko却能见到在说这些话时她颤抖的身体和滑落的泪水。 himiko感受到巨大的压力落在肩上，将她压的跪倒在地，大脑的疼痛感仿佛将要窒息，“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下令过特意关照这家福利院才对……” 模糊了面颊的欧若拉站在她的跟前，女人垂着脑袋，做出弥撒的姿态，“或许在士兵们的眼里，感染深度崩坏病的孩子们已经不能被称为人类了。 himiko小姐，崩坏会带来毁灭，而人类也会带来，甚至更加恐怖、残忍，我有些迷茫，这样的人类和崩坏兽有什么区别？” “我不知道。”himiko痛苦的呢喃，“我真的不知道……” … … 光线落在泛黄的枫叶照耀出它的脉络，屋子里浅黄色的植物很多，暖色的氛围配合松木香薰让这里整体的氛围都是温暖的，让人不自觉的便会放松，想要睡去。 “所以这就是himiko小姐你精神状态出现问题的原由么。”女人柔和的声音让himiko从浑浑噩噩中苏醒过来。 她下意识的偏头看向周围，没有欧若拉，也没有破碎的福利院，有的只是洁净的办公室。 himiko坐在桌前，待在对面的女人穿着驼色的大衣，柔和漂亮的眼睛带给人亲切感，桌上的牌子印着【华纳.洛，心理治疗师】。 “这里是。”himiko有些迷茫，大脑空白许久才恢复过来，她沉重地点点头，“是的，从那天起已经两个月的时间我没有睡好觉了。” 距离福利院事件已经过去一个月了，himiko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别墅的，她只记得疲惫感和疼痛感从那天开始加重，无法睡眠，只有在酒精眩晕中才能小憩片刻。 himiko找到那天杀死了孩子们的士兵，她本以为自己能追责士兵们的残忍，可后者给她的回应却是，“那天福利院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士兵们声称根本没有杀害孩子，他们在与崩坏兽开战前确认过福利院没有人，才会将这座建筑连同怪物一齐摧毁。 事后现场的检测报告也证实了士兵们的话，现场没有任何疑似人体的痕迹。 究竟是谁在撒谎，himiko分不清了，欧若拉自从那天起就像是人间蒸发般彻底消失，而她却因为女人的那句话导致精神状态愈发的差。 洛双手抵着精致的下巴，向himiko温柔一笑，琥珀色的眼瞳目光柔和。不知为何himiko从女人的身上看出了欧若拉与沈芙的影子。 那是种熟悉的感受，可眼前的女人在五官与发色上又与前两者有着区别，根本谈不上模样相同。 大概只是自己精神太差才会觉得相似吧……himiko如此想着。 【新年番外】回家 光线充盈的房间，微风吹拂起落地窗的帘纱露出一隙盛大的光景，那是夏季的圣芙蕾雅海，海面倒映着粼粼波光，云如棉絮散落在碧蓝的天空，随着一隙展开，阳光即使相隔很远也能让屋里的人感受到暖意。 沈芙垂眸书写的举动微顿，注视着落在书页上如金砂般的阳光，她偏头看了眼窗外梦幻的光景，旋即她将书合上。 崩坏结束的第五年。 现如今所有的灾难都结束了，世界在漫长的自愈和重建过后恢复了以往的生机，逝去的无可挽回，幸存的人们则为了更加美好的明天而努力着。 辞去了女武神工作的沈芙成为了圣芙蕾雅的一位老师。 女孩颠沛流离一生长为成熟的大人，回首过去如今的她也不过二十四岁，仍处于大好青春年华的时间。 “沈芙老师，学园长催促您完成的策划案今天晚上我们就要开始彩排了，您完成的怎么样啦？还有明天的新生演讲，学园长希望您能上台。” 桌面上的全息投影忽地跃出一个浅蓝的声音，作为人工智能的爱酱一眼就看到站在落地窗前伸着懒腰的沈芙。 光线斜着穿过她纺纱上衣勾勒出任是谁看都会都会忍不住不流口水的窈窕身姿。 “学园长真是把我当做机器来指挥啊……”沈芙的表情僵硬在脸上，一连串的工作让她仿佛看到了未来疲惫不堪的自己。 “没办法，您是全学院人气最高的老师。” 浅色的琥珀瞳如琉璃倒映着窗外大好的光景，沈芙忽然想到些什么，她微笑道：“策划案已经完成，至于新生演讲，我就不去了。” “您要去做什么？” “回家一趟。” … … 穿着身黑色风衣的符华走在长廊里，她绑着利落的马尾，精致的五官透着微微的冷感，一如从前的容貌，岁月并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刚执行完任务的符华迫不及待的来到这里，没有表情的清冷面容隐隐约约有着破冰的痕迹。 这场任务进行了七天，她等不及想见到沈芙，可在打开那间办公室的门后，视线中却并没有女孩的身影。 “爱酱，沈芙去哪了？”符华走到办公桌唤醒了整个圣芙蕾雅的系统网络。 “沈芙老师说回家一趟，她知道您会来，所以希望您能在日落前找到她。” 符华不禁莞尔，都多大了？还玩这种游戏。 她偏头望向窗外盛夏时的大海，此刻正值中午，符华计算自己大概还有六个小时的时间找到沈芙。 “沈芙失踪了？” 正位于天命总部即将进入世界泡的，现任s级女武神秦素衣停下了脚步，她听着通讯器另一头符华不急不缓的声音，一时间有些弄不清对方的意图。 不过很快她就想明白了，要在这个世界上找一个最了解沈芙的人，那就只有符华。对方特意联系的目的并不是询问，只是向自己诉说。 听的她都有些羡慕了…… 片刻后秦素衣认真的回答道：“如果是师傅的话一定能找到沈芙在哪，之前她过得太辛苦了，偶尔耍性子一下我们都会理解的。” 与拯救了世界的英雄们相比，沈芙是天赋最差的一位，她并不是命中注定要结束灾难的人却是做的最多、最努力的那位，那么结束后也应该得到属于她的美好生活。 “麻烦师傅照顾好沈芙，她应该在等着你吧。” 数个小时后，神州江南市的某条小巷，得到许可证的符华出动了天命最快的飞行载具抵达这里，那是种很不错的感觉。 当你想做某件事时，整个世界都会为你让道。 符华远远的便望见院落里生长的枝繁叶茂的槐树，翠绿枝条泛着光泽，散出芳香气息。 要说回家，符华第一时间联想到了这里，她与沈芙在这留下了很多难忘的记忆，即使是痛苦的从现在去看，都是美好前的风雨。 事实证明符华猜对了，但她来晚了一步，房门有打开过的痕迹却找不见人，这代表沈芙离开了这里。 符华从家中走出，坐在对面家中的老人笑吟吟的看着她，“没找到人？” “您知道她去哪里了？”符华好奇问道。 老人摇摇头，“那孩子说回家去了，还和我打赌你一定会来，也会找到她。” 听到这话，符华陷入了沉思。在沈芙心中被称之为家的地方么？ 从前文明开始直至古神州、英国伦敦、圣芙蕾雅，与女孩的一切回忆在眼中浮光掠影，符华找到答案，那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 … 符华在黄昏到来时踏上漫长的阶梯，残红的夕阳落下光线笼罩这座青绿的大山诞生出浅薄的雾气，仿佛有成千上万的绯色碎片环绕在她身畔。 这里是太虚山。 位于山顶，符华找到了那个正坐在悬崖边安静观看着风景的女孩，她似乎有些累了，时不时地低垂脑袋。 符华走了过去，自然而然地在她身畔落坐，两人都没有开口，沈芙也自然地将脑袋依靠在她肩上。 虽然已经不复存在，但这里也曾是她们的家啊……是一切故事开始的地方，是稚嫩的女孩和仙人相遇之初，往后为了爱，她们走过了炼狱般的路途。 “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过那句话。”沈芙感受着从符华身上传来的温度，脸上多了抹笑容。 “什么话？”符华偏头看向身边的女孩，光线照耀那张脸红润，微卷的眼睫，唇瓣泛着光泽轻轻张合，让人有着吻下去的冲动。 “符华，我爱你。” 符华怔然，仙人的大脑似是因为那句话而宕机了。身旁的沈芙看着她的表现忍不住偷笑起来，直到很久她才回过神来。 的确从没有说过，但沈芙所有的举动都在向符华表明一点，她始终爱着自己。 落日熔金，云层被染成红色的海洋如同一枚巨大的羽渡尘让符华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回忆，眼前沈芙的神态变化着，从天真再到成熟、绝望，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符华拥抱住从未改变的女孩。 “好吧……我也爱你。” ———————— 之前群里聊的要看番外给写出来了，拿钱办事是我一向的准则。 遗憾的是这本书不会更了，其实到了第三卷大概还会剩三十几万字的内容就会彻底完结，可惜我已经没有毅力和勇气写下去，谢谢对这本书的喜欢，让我真的受宠若惊。 写写番外，就当是在开新书前练文笔，还是希望大家能看我的新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