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过狼群》 第1章 初生 秋末，一群小狼扎着堆从一处洞穴挤出来，望着眼前的绿色、黄色还有蓝色，这些他们梦中才有过的色彩。哺乳的隐匿日子终于过去了，现在，是他们美梦成真的时间。 三匹小狼看着周围的世界，风吹、鸟飞、兽走，原来洞外的世界有这么缤纷。其中身材相对健壮的小狼率先撒蹄向远处跑去，身后的母狼并未阻挠，此处是狼群聚集地，冬季将至，狼群的大家也会帮助她看护好那些过分活跃的小狼的。 另外的两匹小狼则是一对兄妹，妹妹看上去要比她的两个哥哥瘦小得多，另一匹小狼则在旁边拖着脚步跟着。目光柔和的看着他的小妹，小狼引导着她向一旁的高树走去。 “林洛哥哥不去玩吗？”声音虽轻，但却掩盖不住其中的虚弱，她见哥哥在树边躺下，便问。 “会好好陪你的，等你身体强壮些，我带你去那边的湖泊怎么样？”林洛把目光投向洞穴的背后，他一出洞就嗅到了水的气味，想必洞穴的上风向处就有一方水潭吧。 “恩。”小狼软软地答应，而后靠着林洛的侧腹躺下。 “看好小妹，知道吗？”母狼过来，冲林洛和善的点点头，虽说着这样的话，但目光却未曾在小妹身上停留。 林洛只是敷衍地支吾一声，并未答话，而母狼也没有等待什么，撂下话后便去追跑掉的小狼了。 “哥哥会一直保护我吗？”妹妹笑着问林洛。 “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看上去很正常的问题，却让林洛警觉起来。她应该不知道那件事才对！ “没关系的，只是感觉，这样就很好……” 林洛的小妹从出生时就异常虚弱，林洛则非常珍惜家里这个比自己小的孩子，少有玩闹，更多的花时间来陪伴妹妹。 在生存资源有限的情况下，林洛的母亲当然会理智的分配。而这份理智，在林洛眼里则是不公。再加上他曾偷听过父母的某次对话，不满彻底变成了敌视。 言语上虽未表现出来，但他的行动却毫不掩饰自己的看法。从偷听对话后，林洛再未离开小妹，平时形影不离，睡觉时也特意靠在小妹外侧。虽然林洛天生的的听觉嗅觉都要弱于其他狼，但即使只凭借触觉，林洛也要把自己的小妹好好的保护起来！ “你好？”正当林洛走神时，一声稚嫩的招呼声将他带回现实。林洛抬头面前站着的是一匹乳白色的小母狼，看身形，大概也是第一次出洞的小狼。 “恩……你好。”林洛回答道，第一次与其他狼搭话，林洛有些拘谨。就算是同龄的哥哥，他也不曾怎么对话。 “你也是刚出来的小狼吗？”小母狼反倒是一点也不见外，“我叫吉珑。” “额，林洛。”林洛只是单调地回答着。 “你的妹妹吗？好可爱的小家伙。”吉珑俯下身与小妹碰碰鼻子，亲昵的样子让林洛有些不爽。 “只比我小几秒而已，不是小家伙。”林洛在小狼中已经算是身材较小的了，而他的妹妹却还要比他小一圈，这可不是好事，身形的大小可是会影响狼在狩猎队形中的位置的。 “并没有否认可爱的问题呐。”吉珑笑道。 愣了一下，林洛不知道怎么回复这句话，但对吉珑的印象分突然高了起来。 “听说狼群中来了很厉害的灭族狼呢，”吉珑打断林洛的思考，转而说，“要一起去看看吗？” “灭族狼？”关于狼群的一些事宜，在近几天来父母的讲解中，林洛也知晓了不少，不过，这所谓的灭族狼，还的确是陌生的词汇。 “就是黑色的英雄啊，用武力纠正各个狼群的错误，是特别好的狼呢。”吉珑带着憧憬的神色解释着，“他们居无定所，在狼群的夹缝中中生存，并且不被任何狼认可，只是默默地做着他们认为可称得上是正确的事情。” “黑色的……”洛林念道，不明觉厉。 “不是说皮毛啦，就算像你这样纯粹的漆黑也未必有资格成为灭族狼呐。” “哥哥要去看看吗？”小妹抬头看向林洛，轻声问。 “额……”稍做思考，林洛用蹄子轻拍妹妹的脑袋，“要陪你看看外面呢，你也很期待的吧？” “哥哥更想去看灭族狼吧？”妹妹歪歪头，将林洛的蹄子放到地上，“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可……” “这里离洞口只有几步路呐，哥哥该不是看不起我，认为我自己走不回去吧？”妹妹反问道，看着洛林有些犹豫的眼睛，她怎么会猜不出哥哥自己更希望做什么呢？。 “唉，好吧，乖乖回去休息，无论是谁叫你，都不要出来，知道吗？无论是谁。”林洛最后叮嘱道，看着小妹走向洞穴，林洛轻轻叹气。 “你的父母有限制你出来的时间吗？”看着周围并不熟悉的景色，吉珑并不慌乱，四处探索着，用自己的全身感受着世界，好像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我要早点回去的。”把小妹独自留在洞里的事让林洛时不时分心，能看到灭族狼的兴奋也被冲淡了不少。 “好吧好吧，据说那位灭族狼正在被我们狼群追踪呢，大家跟我们可不一样，都不怎么待见他呢。肯定是心里有鬼！”吉珑不忿地说。 “哦，是吗？”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两小狼耳边，而后消失无踪，同时消失的还有两匹小狼的身影。 “该死，那家伙也太会隐藏气息了！”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他检查了周围的灌木，树木，甚至池塘，却并未找到任何气味。 “必须赶走他，就算杀不掉，也不能让他存在在这里。”另一个声音也急迫的响起。 “散开，我们这样效率太低了！” “要是遇到他，只有一匹狼赢不了的。” “遇上就撤退，把他引出去。” 而后是一阵散乱的踏蹄声，之后，林洛重获自由。 “我不伤小狼的，前提是你们配合。”用利爪将林洛和吉珑的喉咙轻轻按住的狼轻声威胁道。 “灭族狼吗？我们帮你的，帮你的！”听刚才的领队的话，吉珑认出了面前的狼，无视危险的利爪，支支吾吾地说。 “告诉我，族长在哪里？”灭族狼反倒是被吉珑的热情吓了一跳，鉴于她只是一只爪牙未利的小狼，还是将信将疑地慢慢松开蹄爪。 “狼群腹地东方高耸山丘下的洞穴。”吉珑简洁明了地回答道。 灭族狼原本还在考虑怎么做才能既不吓哭小狼又能问出想要的信息，然而，吉珑这样殷勤地样子却是让他有些不敢相信了。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吉珑翻起身来，继续追问着。 “这……”这匹黑白相间的公狼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吉珑，从吉珑天真的眼睛中，他只看出了玩闹的笑意。 “反正只是名字，又不会暴露什么。” “卡斯莫。”想必是被纠缠地不耐烦了，卡斯莫终于回答道。 “我也想成为灭族狼，你可以带着我一起吗？” “很危险，别乱来。”听到这句话，卡斯莫眼中竟然出现了些许慌张。 “一起吧！我们也要回去了，让我们两匹小狼乱晃也不好吧？” “你们知道回去的路，别想框我。”似是害怕吉珑继续纠缠，虽然信息的真实性还尚未确定，他还是果断的一溜烟跑掉了。 林洛看着卡斯莫跳进父亲口中要命的灌木丛，而后消失了身影。气味呢？ 林洛突然反应过来。据说，能够加入队形的狼要么是先天身体强壮的阿尔法狼，要么是先天感觉敏锐的贝塔狼，一匹狼想要在他们眼前藏匿起来是不可能的，更别说要在带着两匹小狼的情况下，在一整个队形眼皮底线隐匿身形了。 “我们要跟上吗？”吉珑跃跃欲试地望向那片象征着危险的灌木丛。 “别开玩笑了，很伤皮毛的。”林洛马上拒绝，“差不多该回去了吧？”。见到了灭族狼，可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林洛如此想。恐惧与兴奋交织，也许就是灭族狼工作的日常吧？他可不想接触恐惧，只是平平凡凡地收获一些小幸福就足够了。 “那我们去水塘玩吧？传说那水塘可以实现狼的愿望哦。”吉珑继续邀请道。 “算了，明天吧，一起出来玩。”林洛搪塞道。 “好吧……回去吧……明明争取了好久的独自外出时间呢，”吉珑扫兴地向家的方向走去，摆弄着擦肩的柳叶，“你是急着回家看妹妹吗？” “恩……有这样的原因吧。”被猜中了心思，林洛可不想正面回答，“你呢？也有其他兄弟姐妹吧？” “两个没心没肺的哥哥，一个总是为我瞎操心的姐姐。估计现在姐姐正在到处找我吧？的确是该回去了。”吉珑无奈地说着，想到她那不怎么亲爱的姐姐，却又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如果明天只是去玩的话，我带着小妹来，不介意吧？”吹着凉风，林洛有些期待明天的水塘了。 “好啊，我想，姐姐也会跟来吧。” 第2章 红色的选择 “伊儿呢？她在哪里！”林洛对着面前的两狼怒吼道。 傍晚时分，林洛回到洞穴，却只见到三匹在安然享用晚餐的陌生狼。 “我们还以为她跟你在一块呢，来吃晚餐吧，你的第一餐肉哦。”母亲让开一块位置，林洛能看到晚餐，还算诱人吧，两只野兔。 “那么，现在，她，在哪里！”林洛露出不成熟的尖牙，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狼们。 “一会出去找吧，先把晚饭解决吧。”三匹狼都并未挪窝，唯独他的哥哥住了嘴，愣愣的看着面前獠牙相向的弟弟。 看着毫无反应的两狼，林洛紧抓着地面，爪子缓缓伸出。三秒沉寂过后，林洛抬起头，重新看向四狼，“如果我找不到她，”林洛淡金色的瞳孔染上了一层红晕，带着恶寒的杀意，“我就送你们去陪她。” 原本无视林洛的父亲突然一顿，看向林洛跑开的方向，而后转向母亲，“该不会这孩子才是……” 林洛本就不擅长追踪，更别说从混杂的气味线中找出属于妹妹的那一条。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许久之后，林洛终于停住疲倦的脚步。 不能这样，脑袋走在蹄子前面才行。 妹妹体弱，没有狼帮忙不可能独自走太远；并且，林洛走之前特地嘱咐过不要离开洞穴；再加上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属于妹妹的气味。那么，能带走妹妹的只有两匹狼，其中母亲还要时刻陪在哥哥身旁，在狼群中游走。 找到目标，林洛开始搜索父亲的气味。这次，终于有了收获。然而，收获太多了。整个部落到处都有父亲的气味，或轻或重，根本没法判断方向。 “看来，必须得从洞穴口开始找起了。”林洛咬着牙往回跑去。 “嘿！你在玩什么？”一个白色的身影插到林洛身前，一下将林洛撞到在地。 林洛紧紧刹住脚，看向前方，正与吉珑的目光对上。 “嘿……怎么了？是我，不记得了？”吉珑被林洛尖刻的目光吓到了，甚至有些不敢直视林洛微微发红的眼睛。 “妹妹，不见了。”林洛咬着牙说，憋着不说倒还好，话一出口差点把眼泪带出来。即使已经失态，林洛可不想让刚结识的朋友见到他这副样子。 “怎么会？走丢了？”看林洛歇斯底里的模样，吉珑也担心起来。 “不，是被狼带走了。”林洛挤出几个字，而后继续小跑起来。 “你能找到她？我们一起。” 距离洞穴口一段距离，林洛沉下心来，有线索了。 轻手轻脚靠近洞穴，众多气味线中，林洛找到了他所需要的那条，真的存在。 “是这一条吗？”吉珑不解地问。在她看来，林洛所选的这条气味线与这周围的无数条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她也感觉不出气味线的先后顺序。 “就是它。如果说真的是我父亲所做，那就只能是这一条。”林洛笑着，只是这次的笑容并没有下午见时那么纯净了，杀气不经意的流露出来，不知是不是错觉，吉珑感觉眼前似乎笼上了一缕红色。 “麻烦了，来帮我追踪吧，这一手我真的不擅长。”林洛向吉珑低头请求道。 吉珑看看升起的月亮，迟疑着点点头，“如果……你想要复仇的话，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林洛有些不明所以，但这话还是让他如沐春风，明明只是两匹小狼而已，明明只是初识，她居然愿意帮助自己？甚至还是所谓的复仇这种事吗？真希望她不是开玩笑的。 跟着气味线，两匹小狼穿过了一片未见过的浆果林，矮树上尽是色彩鲜艳的浆果，若非瞥见身后林洛一副要吃狼的模样，吉珑早就上树尝个遍了。 气味线所指的方向，有一棵修长的树木，也许，那就是目的地？ 林洛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心中百感交集。期待？难道他还可以指望他那可爱的妹妹会坐在树下向他挥蹄吗？仇恨？若是仇恨的话，他不该离开洞穴。愧疚？也许，若不是他…… 穿过最后一片树木，周围视野终于清晰了。山坡侧是一方水潭，水面不宽，却深不可测，底下是深邃的黑暗；潭水清澈，却不见游鱼。潭旁是一棵高树，树干纤细，树冠却高耸葱郁，树下数块碎石在这片安然的景色中显得十分突兀。 初升月亮光芒尚且黯淡，映在树上，潭里，以及那突出的湿土之上。 “该不是……”吉珑当然也马上注意到了，却不敢继续再说。 “还有转机吧？也许只是一堆湿土？下面什么都没有？或者……”林洛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思考了，他冲到土堆边，用爪子使劲刨动着。 土是新翻的，不，也许还有别的可能…… 再深一抓，一种触感，不是泥土，林洛的心狠狠一颤。似是不甘心，林洛迟迟将那抔土拿出，其下是熟悉的亮灰色毛发，是…… 眼泪蓄满眼眶，模糊了林洛的视线，仅仅只是这样，林洛怎么会认不出面前的小狼…… 林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妹妹挖出来的，看着沾满尘土的妹妹，再也不能压抑自己的情绪。他紧紧抱着已经不再温暖的躯体，脑袋埋在妹妹胸前，呜呜地哭泣着。 “我要，杀了他！”林洛紧握着蹄爪带着哭腔嚎叫着，不会狼嗥的林洛的叫声，在其他狼耳朵中只是单纯的噪声，而吉珑却完全能理解。 是绝望吧。吉珑无奈地轻叹，她可没办法送死神手里夺回什么。 此前，林洛并未在意到底是谁所为，一心只想找到她，无论是什么异想天开的理由，只要是活着的她，只要还没见到，林洛就愿意相信，相信那一线生机。 可现在…… 林洛嘶吼着，嗥声之末，是痛苦的哀嚎。吉珑反应过来，贴到洛林身边，轻声安抚着他，缕缕红色的纹路就在吉珑眼前，浮现在林洛黑色的皮毛之上。 这是？吉珑掩饰不了内心的惊异，同样的能力？ 事态再次改变，血红的火焰突然在红纹上燃烧起来，吉珑本能地后跳一步，紧张的看着面前好像已经烧起来的小狼。 “嘿！没事吧？”出于对那诡异火焰的恐惧，吉珑并不敢上前，“你身后是池水！快进去！” “火轮。”一个轻佻的声音不知从何传来，随声，林洛身上的火焰通灵似的聚集起来，汇成一只轮盘，在林洛身体上方滴溜溜旋转着。 看着逐渐消散的火轮，以及已经晕倒在地的林洛，吉珑目光中的惊愕褪去，“这才算得上是我的同伴嘛，以后，我们肯定会有很多机会一起玩。” “嘿，小家伙。” 将林洛挪到安全的草丛中后，吉珑着手将林洛的小妹重新埋葬，林洛想必也不想在醒来后看到自己已经失去气息的妹妹吧。 这时，一声熟悉的口哨传进吉珑的耳朵，这是约定的哨声。 “卡斯莫！”吉珑阖上最后一抔土，而后踩实，转身便见到那躲在一处扎人的灌木之中的卡斯莫，“你还留在这里吗？” “任务还未完成，我不能这么简单就跑掉啊。不过，你给的那小东西还的确很好用呐，不然今天就危险了。”似是已经与吉珑混熟，卡斯莫随意地打趣道。 “那当然，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吉珑凑到灌木丛前，煞有介事的将卡斯莫遮挡起来。 “我需要一些信息。”今天一场混乱，确实是吉珑帮了大忙，出于类似感谢的感情，卡斯莫未再轻视吉珑。 “好嘞！是关于什么的呢？”吉珑兴奋的望向他。 “作战计划，你的父亲，好像是狼群中顶尖的阿尔法狼之一吧？这个任务有难度，但对你来说，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吧？”卡斯莫试探道。 这个信息查探的部分是卡斯莫最为头疼的，按原计划，他不得不冒生命危险潜入部落，偷袭知情狼，最终得到的也只是不知真假的片面消息而已。相较之下，吉珑确实是合适的选择。 “好的，交给我就好，不过，我想要一些报酬。”吉珑换下玩闹的表情，认真地看着卡斯莫的眼睛。 “哦？一匹小狼找一位灭族狼会有什么事要拜托呢？” “我们一起玩吧！我也要参与你的游戏！” “拜托，这可不是游戏！”卡斯莫无奈的反驳道，“就算你有那强大的可怕的能力，也不能把这些事情当成儿戏。” “没有狼能伤到我。”吉珑自信的翘着尾巴，炫耀似的显露出红纹。鲜艳的纹路与刚才出现在林洛身上的异曲同工却并非完全相同。 “我们并不是传闻的灭族狼，只是想要保护自己的狼群不受侵犯的普通狼而已。”尽管卡斯莫的确羡慕吉珑所拥有的强大，他却并不想把她拉下水来。 “好吧好吧，这样，我听你的安排，但你可不准让我无聊哦。”吉珑稍稍凑近卡斯莫，抬蹄轻轻将他的眼睛遮住，而后松开，此刻，吉珑已经凭空消失。 “喂。”那轻佻的呼唤再次响起，将林洛从昏睡中惊醒。 林洛挣扎着站起身，却感觉身体沉重无比，就好像这副躯体并不属于他一样，就连睁开眼睛都要费尽力气。环视四周，竟是无尽的黑暗，就连脚下也是不知深浅的虚空。 “这是哪？伊儿呢？你是谁！放我出去！”带着恐惧，林洛不停环顾着周围，却一步都不敢挪动，生怕脚边就是无底的深渊。 “不错的情绪，期待你的表现。”完全无视林洛的问题，声音再次响起。 “你在说什么？”林洛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至于火轮纹印也只是有片面的感觉。 “是一种魔法的载体，你的那位小狼朋友也有相似的能力，至于原因，以后也许你会知晓。你只需要知道，这个，能够让你有为你的妹妹做些什么的能力。”声音显得随意，洛林却本能感受到锁定猎物似的目光。 林洛原本就一头雾水，听了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后就更是云里雾里了，但听到最后却马上激动起来，“要怎么做？” “你身上锁着奇妙的灵魂，你能看到她所指向的方向，去追吧，我会看着你，别太让人失望。”鲜艳的紫色缠上洛林的身体，逼得一缕蓝白色的光芒在洛林身体里游走逃避躲进尾巴，一直到尾尖抽动着，一股黯淡的魔法痕迹出现，隐约指向东方。 第3章 轮 黑色散去，林洛眼前的世界重新清晰起来。 明月已经高悬，看样子，时间已经过去好一会了，林洛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早已不在原地。身下是将于枯黄的草地，湿土也被整齐的抚平了，冷风吹过，林洛仅仅感受到荒凉，如果这时候，妹妹在身边就好了。 想到这，林洛马上记起黑暗中的话语，“火轮……伊儿……” 也许昏睡可以带走疲倦与痛苦，但妹妹被杀的怨恨却是没法轻易抹消的。仅仅只是这样想，林洛的眼睛就再次染上猩红。同时出现的，还有先前淡入毛发的红纹。 “出来。”林洛伸爪，心中默念道。红纹泛出淡淡光芒，火轮缓缓浮现在林洛背上，而后浮动转移到林洛伸出的蹄上。微热的温度林洛能够感受到，他放开胆子睁开眼睛，直视着悬浮在蹄上的红色轮盘。 火轮周边缓缓吐出淡红色的火舌，火焰安静的燃烧着，林洛的心却再也安静不下来。 “有了这个……一定可以复仇！”林洛因狂喜而略显扭曲的笑容，他面朝一块巨石，狠狠挥蹄，巨石随即碎裂，火轮划过的地方留下了焦黑的痕迹，整块巨石上本会四溅的水沫都被余热蒸发了。 “回去。”深吸一口气，林洛默念道。火轮随林洛的意愿颤动起来，火焰开始缩小，红纹也淡化了。待林洛再睁眼时，火轮已经不见，红纹也消失无踪，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唯一依然存在的，只剩火轮所造成的破坏。 吉珑一路使用着光轮的魔法，一会在树丛间跳跃，一会站在光轮上滑翔于低空，一切原本只存在于想象中的事情，有了光轮，都在逐渐转为现实。 只是，幻想与现实总是有着细微的差距。跳跃时虽然感觉奇妙，却免不了被擦过的树枝石块划伤；掠过云朵的乐趣也终究挡不住刺骨的寒意；就算只是利用魔法加速猛跑，也会被空气冲击地睁不开眼睛然后撞上障碍。 几经折腾，吉珑回到洞穴时间已经不早了。拖着疲倦的身体，吉珑趟回温暖的家。在她看来，她的姐姐平凡而且弱小，自己则是足够强大来保护大家，不过，在她姐姐看来，却恰恰相反。 从出生开始，姐姐就莫名地一直娇惯着她，把自己认为好的都留给她，日常也总是跟在吉珑身边，让吉珑好不自在。就算日前吉珑骄傲地展示了自己的能力，可里也并未改变过对吉珑的看法。 一个需要保护的、可爱的妹妹，仅此而已。 “你个笨蛋！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吉珑的身形刚刚暴露在月光下，压低的埋怨声便响起，显然是已等待许久。 “抱歉抱歉……”不知怎的，在外不可一世的吉珑见到可里总是会不自然的放低姿态，变回一副乖巧妹妹的形象。 “不准仗着会魔法就到处乱跑知道吗？”似是不想惊醒已经熟睡的父母，可里将吉珑推出洞穴。 月光下，吉珑毛发上遗留的水珠反射出清莹的光，身上的处处细小伤口也在洁白皮毛中凸显出来。 “你怎么了？”看到吉珑狼狈的模样，可里的语气竟然慌乱起来，“和什么狼打架了？没事吧？很疼吧？掉进水塘了？快过来，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可里赶紧贴到吉珑身旁，用身体与尾巴为吉珑擦去水珠，舌头轻轻舔舐着吉珑够不到的伤口。 “别这样啦，我没事，只是在玩的时候出了差错而已……”虽然吉珑知道可里对自己好的理由，但可里这样无微不至的关怀还是让吉珑有些吃不消。 “我可是姐姐，照顾好你是我的责任，所以，以后不准在我可知范围之外乱来，知道吗？”可里说得理所应当的样子。 “才不要……”吉珑能找出一万个理由反驳，但此刻，她却不想再纠缠什么。 “还有，晚上不准再私自外出了，”可里似乎完全把自己当成吉珑的保姆了，“昨天你偷偷跑掉的事，爸妈都是知道的。” 吉珑无奈地不停点头，看来只有不停地认可可里才能换得一丝清净了。 绕过父母，吉珑横躺在洞壁边缘，闭上眼睛，依然感受的道可里亲昵的舔舐。沉沉的，睡着了。 此夜，得来安眠是着实不易，部落的另一端，一匹黑白相间的狼刚刚逃离一支追踪队的突袭，正躲在一棵梧桐树粗壮的树干之上。然而，秋季的凉风几乎已将树叶全部带走，留给卡斯莫的树叶所剩无几，而且掩饰的气味线迟早会暴露，这里并不能让他长期躲藏。 他的同伴已经将战争的信息碾转透露给另一部落，尽管如此，一番战争却没法避免。 此处，岩潭狼群，受到猎物迁徙的影响，猎物越来越多，前来加入的狼也越来越多，混乱便自此孕育。食物充足，野心便日趋增大，其中最为膨胀的，则是名为安鲁斯的精英阿尔法。 如今，族长几乎已经沦为傀儡，支配整个狼群的，便是安鲁斯以及其手下的部分阿尔法狼。岩潭的狩猎队和巡逻队都在有意地扩大领地，周边的狼群苦不堪言却也无可奈何。 岩潭的行动招来了狼王的信使，也有或强或弱的灭族狼，但即使如此，安鲁斯也未曾停下脚步。先前，他只是空有野心，所以只能循规蹈矩；现在，狼群的发展为他带来了力量，他便能将野心转化为现实。 终于，无视了在狼王的最后通牒后，狼王宣布将带领卡里格狼群支援领土受侵的任何狼群的消息很快传来，但安鲁斯却从未有一丝慌乱。这来源于他对狼王水平的自信，也许是与他熟识的缘故，安鲁斯可不认为打着族长的名号扩张领土会被狼王亲征时连带自己一并剿杀。 至于灭族狼…… 凭靠精明的队伍调控，以及恐怖的战斗直觉，安鲁斯已经将数匹灭族狼逼上绝路，要么仓皇逃走，要么则是死在他的亲卫小队爪下。 不过，身为灭族狼的卡斯莫同样也是精英阿尔法狼，相对于拥有亲卫队的安鲁斯，他所有的优势则是身处黑暗。与同样强大的对手在只有自己可以偷袭的情况下决斗，卡斯莫的自尊可不容许他在此时逃走。 只要杀了安鲁斯，战争的压迫感便会灰飞烟灭。 现在只需要等待时机，希望时机会来的比战争嗥叫早吧。 另一边，稍稍熟悉过火轮用法的林洛刚踏上复仇之路，就狠狠地碰了壁。林洛无视体力消耗，一路狂奔到洞穴口，却发现洞穴早已空无一狼。 父母以及两个哥哥，在他昏睡的时间，已经离开了这里。 为什么？去了哪？ 林洛这下完全弄不清状况了，他自己也是刚了解自己的火轮，刚决定回头报仇，可是……为什么他们会先一步知道自己的行动？ 林洛的节奏被完全打乱了，无论是与妹妹一起的日常，还是拿起火轮的复仇，林洛已经迷失在路上，束手无策。 “我该怎么做……要做什么……要去哪里……”林洛无力的蹲坐下来，爪子紧紧扳着脑袋，身负火轮，他有太多事要做，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去东方吗？还是追踪气味继续复仇？要找那个叫吉珑的母狼了解情况吗？我为什么会拥有火轮？这意味着什么？火轮还能做到什么？ “我……”林洛睁开眼睛，“不能让妹妹自己待在那黑暗的地方。” 林洛转身，迈着已经有些虚弱的步伐再次向漠荒深潭那边跑去。火轮的魔法，他已经稍稍熟悉，至于它的功用，林洛确信不应只有用于战斗这一条。 先不谈这虚无缥缈的魔法，林洛就连平日的常识都所知甚少，好在，天马行空的想象是小狼最不缺少的东西。 红纹再次出现，速度以及强度远超几小时前的初次使用，而后，除去蹄腕上的红纹外，身体各处红纹缓缓消逝，融入皮毛。淡红色魔法开始在林洛蹄腕上萦绕，他的速度陡然加快。 本需数十分钟的路程，林洛仅用三分钟便到达池塘边。 “即便用上魔法加持，使用的体力还是本身的体力呐。”林洛气喘吁吁地自言自语道，尚还是小狼的他并不能承受长途的奔跑，“既然可以通过加持魔法加快速度，那么一定可以用于强化战斗能力。” 如果我的知觉与凡狼一样就好了，林洛这样想着，双蹄跪伏下来，向埋葬着妹妹的土堆稍稍低头。 火轮出现在林洛背上，红色的魔法则附着上林洛面前的土堆，林洛细心控制着魔法渗入的深度。蹄爪一握，覆盖着妹妹的湿土转瞬消失。 “使用魔法与手势应该没有本质关系，也就是说……”林洛尽力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不让自己被复仇重新染红双眼。 林洛将妹妹轻轻抱起，最后一次嗅闻她的气味，刚一接触，林洛差点没吓得跳起来——妹妹的躯体，竟然是冰凉的！ 这个温度？ 在洞穴吃睡玩的那段时间，洛林触碰过的猎物尸体，即使过上几天，也不会有这般实质感的冰冷。 “火轮会让你温暖些的，这次再也不会从你身边离开了。” 林洛稍稍抬头，红色的魔法附着上妹妹的身体，血红逐渐鲜艳起来，将妹妹的躯体吞噬，当血红散去时，妹妹的躯体已经消失。 林洛空洞的眼神直视着空无一物的坑底，好一会，林洛的目光才重新带上神采。红光瞬现，妹妹的躯体再次凭空出现。林洛轻吐一口气，最后将妹妹再次收入魔法之中。 “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的，伊儿，我会一直陪着你。”林洛对着将要消逝的月亮，用幼稚的嗥音悼念道。 第4章 先找到方向 “什么？灭族狼被杀了？”刚刚睡醒的吉珑像被雷劈到一样，浑身软毛都竖立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可里反倒是被吉珑的反应吓了一跳，“喂喂，别激动啊？这很重要吗？” “快说！”刚刚睡醒，吉珑的脾气有些压抑不住。 “拜托，我可是你姐姐啊？怎么说话呢？”可里不开心地嘟囔道，尽管如此，她还是把情况细细道来，“早晨听到老爸带队出击的声音，据说是要强化包围圈，地毯式搜索，听上去已经确定了那狼的大致位置，现在的话，按照我们狼群阿尔法的能力，那灭族狼应该……” “那个笨蛋！”吉珑绕开挡在洞口的可里，迅速冲向自己所留魔法的方向，金色魔法熟练地缠绕在蹄上，吉珑如同一束光芒，闪着耀眼的金光穿过并不密集的树木，直直向视野中逐渐虚弱的一处魔法源摄去。 然而，意料之外，吉珑闪过一幕金光后，狠狠撞上一处柔软的皮毛，两狼都栽倒在地。 “咳……是你啊……”吉珑面前的狼好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低声支吾了几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继续与周围地敌狼们周旋。 “你在搞什么？我不是给了你魔法吗？”吉珑倒是毫不避嫌，毫不压抑自己的声音说道，“为什么还会被逼到这种地步？真是个笨蛋！” “小家伙，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卡斯莫身旁的一匹陌生狼背对着她说，“趁一切还有机会解释，离开吧。” “你又是谁？”吉珑倒是毫不退缩，红纹之上，闪耀的光轮闪现而出，指向已经伤痕累累的卡斯莫，“你可是说过，要训练我成为灭族狼的，现在就想死在这里吗？” 听得吉珑旁若无人的质疑，卡斯莫无奈地笑了笑，她明明那么聪明，这样哄小孩子的话怎么会当真了呢？ 现在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昨夜他等到了机会，偷袭了安鲁斯，一番激战后卡斯莫带着一身的伤隐入灌木之中，但安鲁斯的尸体却是没来得及处理，终于在清晨引来了追踪队。 他身上的血腥气味也让他吃尽苦头，以突袭与隐藏作为基础战术的他在染上血液之后便失去了所有的优势，只能在追逐中不断逃窜，能与同伴会合已经是大幸。不过，现在看来，恐怕这只是更多连累了凯而已，哦，还要外加一条小狼。 “听着，”卡斯莫全力支撑着自己，“我会为你们争取一些时间，到时候，凯，带着她跑。” “你是想告诉我，我来了只是耽搁了你的计划，并且害得你必须留下来断后吗？”凯对此嗤之以鼻，但却并非不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除去险些致命的两处伤口，先前在战斗中，他的气力已经快要完全耗尽了，再这样下去，他只会连累面前的两狼。 “两个笨蛋，”吉珑显露出光轮，炫耀似的让它在自己周边回旋，不知是兴奋还是怎样，吉珑有些气喘，“接下来，我要送他们离开，你们怎么看？” “吉珑，为了两匹陌生狼，要和你的家人们为敌吗？”吉珑的父亲站在包围圈的前列，威严的看着她，“还是说，得到了斯卡斯的认可，就让你认为自己有能力胡作非为了？” “第一，我和你们并不熟；”吉珑完全无视自己父亲的警告，反而更加阴冷地瞪着他，她可不会假装没听见几天前父母的夜谈，“第二，他们，才是我要保护的狼。” 光轮竖起，悬浮到凯身后，一道金光自光轮射出，直袭包围圈最后的两狼，金光穿过两狼，躯体瞬间湮灭。 “带他走吧，”吉珑招手，将光轮收回身边，“听着，想像他俩一样下场的话，尽管来挡我们的路。” “这里是狼群，不要太天真了，小鬼。”吉珑的父亲摆摆尾巴，自动有两狼补上吉珑轰出的退路。 吉珑脸色阴沉下来。以她所想，灰飞烟灭的下场会让所有狼不敢靠近，然而，狼群的反应却让她措手不及，为什么？即便命令是死，也要面无表情的执行？ 刚才的攻击已是吉珑所掌握的杀招，为了达到威胁的效果，吉珑特意表现出一副平静的模样，但她自己却是再清楚不过，自己，已经不可能在用出一次相同威力的魔法了。 “天真？去天狼座的路上一路走好啊？”光轮悬浮于身侧，吉珑将蹄子轻轻搭上，魔法注入，光轮变得更加真实。 “走！” 话刚刚出口，吉珑便听到背后的哀嚎。 早在吉珑放狠话的时候，父亲的密令早已传与所有狼。吉珑尚小，并未接触过密令，而凯却是被吉珑的光轮挡住视线，未能及时反应。 只是两匹狼的冲锋。 凯依靠灵敏，本能避开致命一击，然而状态原本就不好的卡斯莫却没有机会，一击致命，仿佛讽刺似的，他所躺倒的地方，正是安鲁斯的血泊之中。 利用各自优势相互周旋了数天的两位精英，皆是败在了最简单普通的偷袭下。 卡斯莫倒下的同时，吉珑的光轮闪出刺眼光芒，几下挥击两匹狼便一头栽倒，没了动静。但吉珑所预想的震慑效果并未出现，悍不畏死的冲锋者越来越多，即使是灵活的光轮也开始应付不及，吉珑只能转攻为守。 并非是有了光轮就能所向无敌，吉珑在这一刻终于真正意识到这一点。光轮飞速绕身旋转，逼得众狼无法进攻，但吉珑也无法动弹。 捂着被划伤的血口，吉珑疼得直咧嘴，四处张望锁定了凯的位置，然而，凯也被几匹狼封锁移动，外层尚有狼维持着包围圈。 逃跑。对于吉珑自然简单，拥有光轮的她在这群平凡狼之间可以说是畅行无阻，但她的自尊可不允许，帅气的现身救狼，最终却狼狈逃跑，绝不允许！ 突现的耀眼红色让吉珑本能闭眼，而后，她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 “族长在吗？我想了解一些情况。”林洛出现在凯的正前方，原本围在那里的三匹狼已经倒下，昏迷不醒。林洛幼小的蹄爪之下，便是族长的尸体，而他自己凶狠的目光也表示着自己并没有了解情况的意思。 “又是谁？”吉珑的父亲并无慌乱，只是命令周围靠得过近的狼稍稍后退，包围圈的雏形依然完好。 “给我族群骨令，我要去卡里格调查有关我父亲的全部情报。”林洛明确地说明，但却并未回答问题。余光瞟见已经受了小伤的吉珑，以及倒在地上的灭族狼，林洛眉头微皱，并未表示什么。 “区区一匹小狼……” “区区？”林洛的红纹变得鲜红，比他身体宽大数倍的火轮显现出来，“如果只有我自己，我确实还会让你们三分，不过，你认为凭在场的我们三个，不足以将你们全部抹杀吗？” 两只魔法生灵，一位精英阿尔法，别说一个队形，团灭一个狼群都绰绰有余了，当然，前提是大家都状态正常。 “若是……” “现在尚未动手，只不过是嫌麻烦，杀掉你们的话，我还要自己去找骨令。”林洛的语气毫不客气，“别那么多废话，给还是不给？” 吉珑父亲沉默了一会，再看周围狼，眼中都已经有了一些惧色。风中颤动的红色烈焰在众狼眼中要比散着华丽金光的光轮更具威胁。 “想要，那就跟我来吧。”最终，他还是妥协道。 “跟我来。”林洛冲吉珑低声说，示意她跟到身边。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吉珑跟了过去，凯看了看朋友的尸体，最终还是咬牙跟上了吉珑的脚步。 “我打算离开族群，到时候你们跟我一起。”林洛低声说，言语之中不容反驳。 吉珑并不傻，既然已经做了这种事，想要继续安然留在狼群里已经是完全不可能了，不过现在真正直面这个现实时，吉珑还是略微有些失落。 “吉珑！你去哪了？我到处找你诶！”一直出神的吉珑被这一声啸叫惊了回来，是可里？吉珑环视周围，接着被一个娇小的身子从身后抱住。 “可……姐姐……”一路只顾着走神了，竟然完全忘记该怎么跟可里提这件事。 “这家伙闯祸了，需要离开部落一段时间。”林洛冷不丁地替吉珑说。 “才没有闯祸！”吉珑不服气地争辩道。 “明明能力不足，自己还冲出去救狼，还以为你能争取多少时间呢，最后自己还不是被围了进去。”林洛嘲笑道，声音有些大得反常。 “你！……”吉珑狠狠地咬着牙瞪着他，但却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我去拿骨令，你们在这里等。”吉珑的父亲停在洞口，与他们保持着两狼身位说。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假的？”林洛盯着吉珑父亲的眼睛。 “那是你的问题。”吉珑的父亲没有费心解释，只是转头进了洞穴。 林洛望着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召唤火轮狠狠砸在洞穴顶上，洞顶硬生破碎，碎石将出口掩埋起来，带起一阵尘土。洛林终于急切起来，“走！快走。他们也许不会那么简单放过我们。” 吉珑刚听清这被压低了数倍的声音，就眼看着林洛已经跑出了数米的距离。略一思考，吉珑和凯都默默地跟了上去。可里左看看洞穴，右看看逃开的妹妹，最后下定决心，转向妹妹那边。 第5章 上路 四匹狼一路飞奔，直到完全逃出岩潭狼群的范围。 在一块巨石背后，林洛一深一浅地喘着粗气，红纹早就黯淡下来，目光中的平静也消耗殆尽，只剩下四处张望的恐惧。 “听着……” “我叫吉珑！”吉珑看上去状态可比洛林好得多，“还有这家伙，就是我的姐姐，可里。” “好的好的，”林洛随口说着，象征性地向可里微微低头，“顺带一提，以后，叫我洛林吧。” “洛林？为什么？先前是怎么回事”最近发生的怪事不少，吉珑有些反应不来，这家伙的力量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强？“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既然已经结束了，那就在此和盘托出吧。”洛林稍稍缓过气来，便蹲坐在地上，而凯则自觉地立在巨石上放哨。 “在你们乱战的时候，我已经顺着你的气味找到了洞穴，但是并没找到像骨令的东西。刚才说拿骨令只不过是把统领狼群的那匹狼调走而已，有这大家伙在旁边，他不会冒险对所有狼传达命令。” “至于我要做什么，我要杀了杀害我妹妹的狼，把他碎尸万段！”知道火轮这个名词之后，洛林对先前偷听到父母的谈话有了一知半解—— 洛林的家族似乎一直在通过血脉传承着某种轮，而这个轮，则有着抵抗天灾的能力，但若是用在毁灭上，破坏力比起天灾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兴许与父亲杀害妹妹有什么关系……可是……那天父母说起的轮，真的是火轮吗？洛林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时全然没有熟悉感。 “哦，如果你要说名字的问题的话，我不想认可那匹狼给我的名字，仅此而已。” “至于你们……我只是作为朋友，顺带帮你们一把，不知你们要做什么，总之只要不要影响到我就可以了。”洛林看似随口说着，目光时不时瞟向正在思考的吉珑。 凯和可里面面相觑，这里好像没有他们两个插话的机会。卡斯莫的死让凯有些忧郁，明明答应过那个小家伙，会安全回来，而这还没走多远，三匹狼的精英阿尔法队伍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我们要去哪边？”凯试探着问。无论如何，他必须回去一趟，把这些事亲口告诉她。同时，他也不想扔下这两匹全无狩猎经验的小狼不管，他们看上去与奥娜一个年纪，不能不没人管教。 “东，卡里格狼群在东边。”吉珑替洛林回答道，“我和你一起吧，毕竟，我到那边也有事要做。” 不知吉珑的目的，洛林并没多嘴，只是看着吉珑身后的可里和凯。凯身为精英阿尔法狼，本身实力洛林并不否认，可是可里却完全只是累赘，他可不认为普普通通的小狼可以参与如此高风险的计划。 “别这么看着我！”可里注意到洛林有些灰暗的目光，抗议道，“我一定会跟着吉珑的，才不需要你来费心！” “东边有奇怪的魔法源，可能是和我们一样的轮的持有者。”吉珑压低声音，在洛林耳边低语道。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洛林内心暗自吐槽。 “我们来这边是为了阻止战争，这样，至少岩潭的问题解决了，得把情报传回狼群才行，我也和你们同行吧。”凯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真的不想就这样狼狈地回去啊…… “既然都已经决定跟来，我不会干扰大家的一些决定，关于线路，我会尽量兼顾大家的目标。”洛林领头向东方走去，望向被朝阳染红的云彩，洛林的眼中有淡淡红色染上。 等着吧，伊儿，看我为你报仇，血的仇，只有血能偿还！ 第6章 追寻魔法 自在散漫的走了几天，吉珑尝试了许多魔法，其中最难的闪烁魔法，也在无数次惨痛的失败之后稍有起色了。借着浮空魔法看到的景色，吉珑将魔法源与地形重叠起来，认真地找到了最安全合适的路线。 “穿越猎场，有密集的丛林遮蔽，不容易被鹰袭击，还取了大家各个目标的最近线路，那小家伙很了不起。”凯和洛林在队伍的大后方，随口交谈着。 几天的时间，洛林和同行的大家也逐渐熟络起来。面前的这位所谓的灭族狼其实是来自迷森狼群的精英阿尔法狼，与另外两匹精英阿尔法一同执行阻止战争的任务。 迷森狼群是向往和平的狼群，他们拥有最精锐的狩猎队伍，最迅捷的传信狼群，以及最弱的阿尔法部队，三匹精英阿尔法狼的庇护是这个狼群最后的防线。 对于他们来说，战争便意味着同归于尽，于是族长派去一匹贝塔狼前往卡里格与狼王交涉，同时加派三位精英阿尔法狼调（威）查（胁）意欲发动战争的三个狼群。 三狼之中，只有卡斯莫任务完成，但却只有他活了下来。尽管狼群早就提前迁移躲避，但凯可不认为这样就足够躲避灭顶之灾，如今的他，除了期盼那位贝塔狼能带回一些好消息外，他已经别无办法。 “这有什么，我也可以做到。”听凯称赞那整天与他拌嘴的女孩，洛林就总感觉他在暗中揶揄自己吃白饭，“而且，才没有那么完美，比如，天气，我们干嘛一定要绕到这鬼地方？” 洛林指的当然是这秋天里的雪地。为了躲避各种追击追踪，吉珑索性选择了草原与雪原的交界处，雪狼与草原狼的些许纠纷也许会加派此处的巡逻队，正好可以为他们挡下身后可能存在的追兵。 虽然吉珑早就预想过这里的低温，不过，她好像高估了自己的皮毛。作为行进线路的制定者，无论如何都要装出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这可是苦了洛林，这皮毛还没长齐的小鬼自打见过雪后的兴奋劲过去之后，就只剩下没完没了的抱怨了。 寒风吹过洛林的绒毛，淡红色的纹路微微散发热量抵御着。冬日在空中散发着微不足道的热量，光芒穿过薄云，洁白的雪更显晶莹。 “还不是那什么魔法源，”凯同样也是一脸无奈，“这边有两支狼群，先前我来这边也见到他们相互纠缠，希望我们不会被卷进去吧。” 方向直对着两狼群交界处，凯叹气摇头，想绕开已经不可能了，只能盼望着面前两匹神奇的小狼可以保护队伍安全通过吧。 “离开这里，现在！” “这块猎场，不会让给你们的。” “这里从来都是我们的地盘。” “现在不是了。” 草原一方的领头狼仰头怒吼，身后的狼则无声的向前猛冲而去。另一方的狼群也毫不畏惧，大战瞬间爆发，迅速蔓延。丘陵四处尽是作战的狼群，或是小队交锋，也有精英对峙，新雪已被踩踏成灰红色的雪水。 不远处山丘的背面，四匹狼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场乱战。 “要去掺一脚吗？”洛林随意地说着，好像并没太把这场战争当回事。 “别开玩笑，你会搭上可里的小命的。” “嘿！不公平！干嘛单提我！” “三个笨蛋闭嘴好吗？”不知何时，吉珑身上的红纹已经亮起，“这个地方……有点奇怪。” 稍稍静心，洛林无视掉吵闹的厮杀声。红纹点亮后，洛林细细搜索着周围的魔法气息，最后，目光终于锁定向一处隐蔽的山丘。 “是那边吗？”洛林终于认真了些。他的魔法视野中，有淡淡的魔法能量从地面渗透而出，若不是他们特意用了搜索魔法，绝对会让这些魔法线索从眼皮下溜走的。 “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也许也是魔法。”吉珑有些不确定地说。 “哈？感觉？”洛林有些摸不到头脑，他确信自己的视野中已经没有其他魔法了。 “有种阴森的感觉……就是死亡的感觉……” “你是看到下面的拼杀害怕了吧？”洛林质疑道。 吉珑才不稀罕和洛林较劲。几天来，他俩的魔法切磋全是以吉珑获胜结局，可洛林却以单个魔法的熟练程度反咬一口，从不认输。她将目光锁定在阵营的一方，细细察觉，却又感知不到先前的那种感觉了。 “也就是说，那另外一股魔法可能与这两个狼群有关？”无视吉珑送来的惊讶眼神，洛林特意强调着，“我可不是认可你的魔法，只是直觉，直觉！” “分头行动，我带着可里，你保护大个子。” “喂喂，我需要保护？”凯忍不住吐槽出声，明明要出全力的话，他可以轻松办了这俩小鬼。 “走！” 作战双方，一方是雪狼一方是草原狼，而此地已经深入雪原不少，自然理应是雪狼的地盘。然而草原狼率军蓄意来犯，雪狼也是措手不及，几波交锋之后，数量劣势的雪狼稍稍败退，只能依靠着对地形的熟悉躲闪反击。 雪狼群中，一匹小狼的战斗在洛林目光中突出出来。明明年龄相仿，洛林只有依靠火轮才能与精英阿尔法狼一战，而那匹小狼却凭借自己身体的灵活独自穿梭在三四匹草原狼之间，戏耍之余还时不时在他们身上留下难以忘却的血痕。 单纯出于好胜心，洛林加入了雪狼的一方，异常热情地与草原狼拼杀起来。 身旁带着可里，吉珑则不能像洛林这样放肆。想来她若是也参与战斗，必然会让双方都面临更大的伤亡，而且她还很难达到自己的目的——混进草原狼群。 必须想办法结束这场争端才行，吉珑如此想着，向山谷四周看去。雪并未下太久，坡上积雪也并未厚到能够引发雪崩的地步，思来想去，吉珑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一块巨石之上。 一瞬金光闪过，巨石便被整齐的削落，沿着斜坡声势浩荡地滚动起来。确定巨石必定会撞进乱战的狼群中去后，吉珑仰头叫到，“碎石滚落了！快跑！” 当吉珑冲进草原狼的队形中后，意料外的事情发生了。滚石击中另外几块巨石，崩解碎裂，并带下了其他一些石块。这下可难办了。 听到警报的所有狼马上陷入慌乱，四处张望却无路可逃。先前的混战早就让两方混杂在一起，这时候谁也难保敌方不会趁机攻击。 “停止战斗！全部停手！” 正当吉珑心慌之时，一声救星一般的嗥声让她终于放下心来。还好，这种情况下还是有通情达理的领头狼的。同时，另一方的领头狼也迅速下了同样的命令。 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巨石滚落到谷底几乎都成了不成伤害的碎石，而敏捷的阿尔法们单纯躲避这些碎石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一阵喧嚣过后，谷底尽是碎石与尘埃飞雪。 两军狼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草原狼则是稍有后退，两边的战意都因这场意外消退了许多。 一声嗥叫，草原狼默契地警惕着后退，开始撤出雪域。 看着不速之客离去，雪狼们也没有追击的意思，领头狼一声叹息，也带领着部下们离开了这片诅咒之地。只留几匹草原狼的尸体，孤零零的躺在染红的雪地上，天空盘旋许久的雪地鹰飞掠而下，在雪狼的冷眼下开着血肉盛宴。 洛林扫视着队列，却并未找到那小狼的身影，甚至气味都变淡了些许。 难道？ 洛林回头向草原狼那边张望，这家伙……该不会去那边了吧？视野中是群鹰抢食的惨象，但洛林却闻到了大餐的味道，隐匿在雪域上的狩猎狼们也是如此。 舔舔嘴唇，洛林却注意到了一些问题。草原狼明明占尽优势，为什么连一匹雪狼都未曾击杀，反倒是自己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再反观雪狼，几乎都在战役中挂了彩，细看之下，许多伤口之下则是旧伤痕的血印。此处纠纷颇多，洛林是知道的，可是，草原狼为什么明知不敌还要数次争抢？ 跟在众多雪狼之后，洛林第一次踏入雪原腹地。平原之上，冰雪覆盖，但却并非寸草不生，石上绿苔，雪下青松，尽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雪狼狼群就隐匿在苍松丛林之间。 “那家伙！”洛林一眼就看到了那雪白色的小狼，“怎么回事？” 洛林混进族中，由于身边并未跟随母狼，便没有狼上前盘问，一路顺风地跟在小狼背后，直到他进入族群正中的一个洞穴。 这里不是卡里格部落，洛林藏在树下远远望着洞穴，那家伙是族长的孩子吗？ 还未等几分，那小狼便已经退出洞穴。 他是贝塔狼？怎么可能会那么强？ 一番权衡过后，洛林假装路过，有意无意往小狼那边凑过去。还没找好搭话的理由，洛林却先感受到了他的目光。 “察觉到了？”洛林心中一惊，一时间慌了手脚，不知道是该继续伪装还是回应目光。迟疑几秒，洛林强装镇定地看往小狼的方向，然而，小狼已经缓步踱来。 “草原狼？”小狼走上前来挡住了洛林的去路，语气并不友善。洛林定下脚步，不知该以什么表情面对质疑。原本想借着草原雪原的纠纷躲掉这些无聊的审查时间，却没想到魔法的所在正是这里，吉珑到底是怎么安排的啊？ “这边也被草原渗透了吗？”小狼自顾自地说着，摆出备战姿势。 “我是族外狼。”在小狼飞身跃击之前，洛林赶紧实话实说道。族外狼是指所有不受狼群管理，却受狼族历法的保护的狼。他们不被允许狩猎任何狼群领地的猎物，没有任何权利。这是他们为不受约束所付出的代价。虽说如此，他们所掌握的情报还是让他们备受狼群的关注。 “跟我来族长这边。族外狼的话，需要先通知上层……”听了洛林的解释，凯尔乖乖收起蹄爪，歧视族外狼的事是没教养的表现，他可不会做。 “我还有一个同伴，已经去你们部落告知我们的存在了。”与凯尔待在一起的几天，大家都勉强了解了一些关于狼群的事，这些必要的情报让他们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胡乱行动。 “同伴？”相比洛林，面前小狼可是一头雾水，“算了……反正族长的洞穴就在那边……” “凯尔！”在洛林开口拒绝这些乱七八糟的安排前，一匹雪狼在树林间现出身影，迅速跑到小狼面前，随意瞟了与小狼站在一块的小狼一眼，然后伏低身子。 洛林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去，目光投向远方的雪山，而红纹则悄悄爬上了耳背。 “麦丽，好像出问题了……” “什么？怎么回事？”虽然小狼努力压低了声音，但洛林依然能真切的听出那一份担忧。 “有两匹陌生小狼一直跟在她身旁……” 是吉珑和可里？洛林不自觉地竖起耳朵来。 “也许没事，如果真是暴露了，跟在她身旁的不会是小狼。” “你还是和她确定一下，我感觉那两匹小狼有点奇怪。”他看上去还想说些什么，而又看了看凯尔的模样，欲言又止。 “你带他去族长那边……”凯尔随口撂下话，甩着尾巴走开了。 第7章 进入迷雾 “干嘛跟着我？”凯尔无奈地看着身后跟着的牛皮糖，“我说过了，我不负责接待族外狼。” “情报交换。怎么样？”洛林坏笑着建议道。 “跟我？这种事最好还是去找上面的那些狼吧？”凯尔随口说着，却又似突然想起来什么，“说到底，关于情报的事，你的那位同伴会解决的吧？你不过只是小狼而已，还是不要插手这些事情比较好。” 明明自己也是小狼！洛林恨恨地咬着牙。那我为什么要向他打听情报？疑惑莫名其妙出现在洛林脑中，久久不去。因为是小狼所以更好套话？因为他太突出想要接近他？洛林摇摇头，他相信这绝对不是他最初的理由。 “我们是族外狼……” “我知道。”凯尔很不耐烦的打断道。 “我是指跟在那个叫麦丽的狼的身边的两位。”洛林故意停下，感到凯尔步伐稍有颤动后才满意的继续说，“我们已经找到了你们想要的，也确信你们这边有我们想要的情报，所以如果你们愿意交换情报的话，我们可以帮你们解决这里的问题。” 洛林很小心地将所有细节全部遮掩而去，等待着凯尔的答复。 “你想知道什么？”洛林的话虽然毫无意义，但唯独却能让凯尔心动。他的目的，当然是赶紧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好让麦丽可以安全回家。 “你们的战争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时候当然是不能突兀地问那个问题，洛林只是煞有介事地问着毫不关心的问题。 “连我们战争的因果都不知道，就有信心说能帮我们解决问题？”这个问题实在没有水准，让凯尔不禁怀疑起来，刚把话说出口的洛林也有些慌乱。 然而，稍作思考，凯尔却犹豫起来。 “这么说来……我也不是很清楚战斗的原因……就连作为探子的麦丽也未曾传回关于战争起因的情报……”兴许是几月以来无数次战斗的原因，雪狼们早就已经忘记了战斗开始的原因，只是理所应当的警惕着草原这个敌人。 “那么……”洛林考虑着如何将话题引向他所感知到的微弱的魔法领域，“他们进攻的地盘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非要说的话，的确有一些奇怪……不过，这些内容，族长会更清楚些。”当听到地盘这个词的时候，凯尔沉默下来，还是止住了话语，这部分内容是绝不可外传的，至少他暂时不能。 看着凯尔欲言又止的模样，洛林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不可轻易共享的情报？也许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除了这个问题……”洛林稍稍停顿，压抑着一直来困扰自己的杀意，“先前一段时间，你们这边有没有见过一只穿越边界的漆黑色的草原狼？” “上面的命令？”吉珑有点摸不清头脑。有资格发动对其他狼族的战争的，只能是草原狼王吧？可是据说草原狼王和雪狼狼王关系很是要好啊？这样样混乱的边界纷争两位狼王怎么可能都撒手不管呢？ “我也不清楚。”麦丽无奈，面前的莫名凑上来的草原狼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等她反应过来时，许多情报已经在惊慌中抖露出去了。看着一旁空旷的田野和宁静的池塘，麦丽开始怀疑她两狼的目的了。 “这里的狼看上去也是苦不堪言呐。”可里看着远处众多受伤草原狼，猎物堆也小得可怜，看来今天的狩猎队也停不下来了。 “恩，大家也很讨厌这场战争，只是迫于压力……”虽不知面前的小狼到底怎么回事，但不知为何，麦丽并不认为她是来自草原卡里格的探子。 “作战是大狼们的任务吧？你只是小狼而已。”可里随口质疑道。 “那你们呢？”麦丽将问题推回。 “探子。”吉珑干脆地回答道，直视着麦丽略带一分恐惧的惊疑目光。 麦丽脑中无数理由迅速闪过，却没能找到合适的答案。 “告诉你，是因为知道你不会说出去。”似是知道麦丽在惊疑些什么，吉珑傲气地炫耀着自己的能力，并向前迈出压制性的步伐。 而这次，一直闪烁其词的麦丽却意外地冷静了下来，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是新来的探子？”稍稍迟疑了一会，麦丽的冷静变成了不安，“这时候怎么还要派狼过来？这里太危险了，你们快点离开！” 这下反而是吉珑反应不过来了，在草原狼领地里随意搭讪的一位草原狼居然是雪狼的探子？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面前的两狼毫无反应，麦丽再次警觉起来。 “所以你们是谁？” 风吹过高草，唦唦的声响掩盖了吉珑的低语，麦丽也在此时行动。 下一刻，麦丽便闪身出现在可里面前，利爪停在可里的咽喉。然而，比起尚未有所反应的可里，更加恐惧的却是攻击状态的麦丽。 她从不威胁什么，利爪从来都是杀招，可是，她的爪子已经不能再寸进一分。 “怎么回事？”麦丽在空中挣扎着，四蹄不着地的感觉让她很不安。 “不错呐，不过，刚才你的战斗，我可是好好地看着呢。”吉珑称赞着，同时加强对麦丽的禁锢魔法。 “擅长刺杀的草原幼狼？这才是探子什么的会去学的东西吧？”无视麦丽的痛叫，吉珑继续随性说着。 “别！饶了我！”麦丽感觉到后腿上的痛感逐渐增强，恐惧也迅速遮过了理智。 “吉珑，够了！”可里严厉地冲吉珑低吼道 。 可里的怒气让吉珑理智了许多，不过，未等吉珑撤去魔法，一股真实的恐惧气息莫名弥漫起来。 与此同时吉珑的魔法迅速崩溃，麦丽也砸落在草地上。比起已被吓得在地上颤颤发抖的可里，吉珑尚在用着魔法努力抗拒着。 在吉珑的魔法耗尽之后，恐惧气息悄然退散。 吉珑气喘吁吁，挣扎几步却还是没能站起，恐惧感再次袭来，在她失去意识之前，她看到的是一瘸一拐向自己走来的麦丽。 “糟了……” 寒风吹过吉珑并不浓密的绒毛，吉珑不自觉得蜷缩起身子。 “喂，你要睡多久呐？”一声令人厌恶的嘲笑传到吉珑耳边，轻而易举地把倦意驱逐殆尽。 睁开眼睛，周围的景色一新，身边站着的是同行的众狼，稍稍远处地则是麦丽以及凯尔。 “这里……是哪？” “跟我们执行任务的效率相比，你们还真是惨不忍睹呢。”洛林站在吉珑面前，居高临下地说笑着。 “才没有！我们已经……”果然吉珑马上被气得跳脚，不顾依然昏沉的头脑辩驳着。 “真不知道你们两位是怎么被那样一匹普通小狼制服的，”洛林毫不掩饰自己嘲讽的语气，却对上吉珑突然认真起来的目光，“算了，一会再说……” “总之，你最好还是先跟麦丽道歉的好。”凯将麦丽推到吉珑面前，但吉珑却在她身边的陌生小狼身上失了些神。 是感觉错了吗？有种熟悉的魔法在这里…… “喂，她才是麦丽。”被吉珑盯得浑身发毛的凯尔有些不爽地说。 “很抱歉小妹对你用了那样的魔法，对你造成的伤害，我们很抱歉。”可里乖巧地按下吉珑的脑袋，向麦丽微微低头。 “没事……我还好……”麦丽的声音听上去可不太好，她目光盯着自己的蹄子，不知该怎么看吉珑。 “必须支开他们……”吉珑暗暗想。 “好了，无聊的内容就全部跳过吧，交换情报吧。”出乎吉珑意料的，洛林随口叫道。 稍稍缓下惊讶的心情，吉珑沉静地看向始终保持沉默的凯尔。 现在来说，我和可里的消息全部来自麦丽……有她在场就意味着我和可里的任务失败了……而在场的还有那匹雪狼，那么洛林的情报也完全没用…… 也就是说……交换情报的对象，是面前的这两位吧？ “跟我们来吧，路上解释。” 凯尔招呼另外两匹狼加入队形，向交战的西方行去。也许是因为已经入夜的缘故，周围并无巡逻队或狩猎队，便也无狼上来盘问什么。 “这是我们狼群的秘密，希望你们能给我们相应的回报。”凯尔话语中严肃的出奇，冷静地不像是小狼正常的言语。 “有我们在，事情会解决的。”洛林稍稍微笑，笑意中却不带多少友好。对于凯尔的话，他倒是没什么意见，他的火气只单纯的指向他身旁的陌生大狼而已。 洛林和吉珑身旁各有一匹大狼同行，非常不识相地走得非常靠近，毫不遮掩自己的防备之心。 还怕我们会对他们不利不成？洛林很不爽地念叨着。 “那边是我们和草原的交界处，明明什么都没有，但他们却一再来抢夺。说起代价，死在这里的草原狼已经有我们狼群那么多了。” “那你们能够守住也是很强啊？”看了今日雪狼的战绩，洛林并未对凯尔的话有何质疑，反而是对雪狼高涨的战力感到好奇。 “草原狼王和雪狼狼王早就注意到这里了，”凯尔随口解释着，但话语间还是依然稍有隐瞒，“他们限制了草原的精英阿尔法的行动，并把雪狼的精英阿尔法调到这边……” 洛林点头应声附和着。也就是说，最高等级的草原狼王并没有办法直接制止这场战斗。 “所以，虽然大部分草原狼不知道自己战斗的原因，但你们，至少，你，是知道的，对吧？”吉珑插话道，并拉着可里向洛林靠近一些。 “到了。这里大概就是答案。”凯尔停下脚步，伸蹄指向不远处的山峦。不知是否是错觉，洛林隐隐觉得那边的月光似乎要比周围更盛一些。 是魔法？ 第8章 一切的开始 比起一头雾水的洛林，吉珑能更明确的感受到视野那边的不同寻常。远远望去，中间稍稍低矮的树木表明此处存有的魔法已经有些年头了。更关键的，那长势曲折的树枝更显诡异，肯定有谁在这里施下过利用树丛隐蔽的魔法，但树丛为何会变得破败？是时间太过久远了吗？ 也许……与她有关。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吉珑却将目光锁定于麦丽身上，先前隐匿起的红纹也开始缓缓浮现。 即使看不出那片枯木林中隐匿的魔法，洛林也总能看出吉珑莫名散出的慌张，看着她严阵以待的样子，洛林也放下对能力的限制，全副武装起来。 也许是因为魔法使用不熟练的缘故，洛林使用火轮的时间远远不如吉珑，不得不将能力限制起来，以求关键时刻能全力以赴。几天的探索，洛林终于找到比起挥舞火轮更加适合自己的战斗方式。 在魔法萦绕的地区神经紧张了半天，却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直到凯尔将大家带到那隐蔽的洞穴口…… 与其说是洞穴口，倒不如说是地洞入口。周围散布的杂草雪堆都一切正常，看上去与平常洞穴没有任何区别，只是不知是否是因为入夜的缘故，地洞之内看上去深邃无底，让狼不敢踏进蹄去。 “这是哪？”虽然明确的知道目的地就是面前的洞口了，但吉珑却更加疑惑，先前的魔法纵使稀薄，她也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可现在，她已完全感知不到此处本应四散的魔法了。 “如你所见。”凯尔似是知道他们所担心的，便率先踏入洞穴，声音夹着回声传回，“麻烦两位放哨，但不要暴露这里。” 虽然洛林并不害怕黑暗，但依然选择用出光辉魔法，在黯淡的光芒之下，洛林终于看清洞内。 稍稍回头，洞口并不是很高，从此处看去还能或多或少看到照映在地面上的月光。而前方依然是一片漆黑，魔法的光芒也仅仅只能保证不会踩空摔倒而已。 “喂，快走啊？”看着洛林停下脚步，吉珑也停了下来。 “周围……明明是石壁，看上去却好像是空洞的一样……”可里将蹄子伸向左侧的黑暗，却明显地触碰到石壁。听到可里的话，吉珑和洛林才突然反应过来。同样摸上石壁，却并未感受到假想的魔法。 “什么情况？”毫无感觉的洛林看向吉珑，看到的是同样的疑惑。 前方凯尔催促的声音再次传来，已经没有时间去在乎这周围的未知了。只要这不是什么会合并墙体的魔法就好了…… 这里绝不是没有魔法，而是魔法比想象的要强得多，导致现在的我们没有办法感知。而更加奇怪的是，这里只有墙壁设有魔法…… 若是只是恐吓，底下也设置魔法岂不是更好……也就是说，此处墙壁的魔法有实际的作用？ “该不是洞穴的主人设置的无聊机关吧？”洛林看上去也意识到了这些小问题。 “这不是重点吧，”吉珑瞟了洛林一眼，“我不相信我的魔法天赋会差这洞穴的主人那么远……” “是说……我们的魔法还会更强，是吧？”虽然知道拥有这神奇的魔法似乎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但从那一刻起洛林就未停止过让自己更强大的尝试。 “一定会的。”吉珑自信地迈向视觉已经能够感知到的那扇石门。有存在于梦中的老师的指导，吉珑的魔法比起先前已经强大了许多，这也是吉珑迅速超越洛林的原因。 而最关键的，吉珑明显感受到与老师交谈的梦境与普通梦境的不同，隐隐约约，吉珑认为老师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交谈的梦境必是魔法所为！ 吉珑走神时间，不知什么时候，两边的黑暗已经不再真实，看上去，底下要比通道宽敞的多。 “我加强光辉魔法，你试试能不能打开那扇门。”远远地望着石门，吉珑语气虽依然平静，但她蹄下的步伐却早不像先前的平稳。更加压重步伐，吉珑掩饰起自己有些颤抖的蹄。 吉珑可不相信这里的门可以依靠魔法的强度来开启，也许是机关？附有魔法的墙壁？莫名宽阔起来的地底？吉珑完全搞不懂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如果想打开门的话……看这里。”无视掉四处细小的线索，凯尔指着门正中央的一处凹槽。 “这……好像是一种蹄印？”洛林抬起蹄子，却怎么都够不到那个高度，“额……总之不会是狼族的蹄子……” “可以用魔法打开么？” “没见过的东西可没法模仿。” “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动物吗？” “我们早就探索过这里了，毫无线索，准确的说，是我们的眼中毫无线索。” “做好战斗准备！”在周围混乱的讨论之中，吉珑突然嗥出警戒的命令。 “有什么东西要出现了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直神经绷紧的洛林还是迅速的召唤出庞大的火轮，烈焰迅速燃烧起来，黑暗的洞穴马上明亮许多。 “门的上面！”吉珑拿光轮指着石门正上方的水晶，话音之下，一个淡白色的身影缓缓浮现。 “那是这里的守卫者吗？也许只要击败他……” “不可能。”吉珑断言道，“魔法比我们强太多。” 洛林将信将疑，却并不怀疑吉珑在这种情况下的判断。这么说，吉珑已经能感受到这家伙的魔法了…… “从那些家伙被赶走之后……”魔法构成的虚影开始变得真实了，声音从虚影内传来，“好久没见过魔法生物了。” 洛林紧盯着与自己仅有几尺距离的白色，并不能认出他的形象，看着吉珑认真的模样，洛林莫名有些嫉妒。 “可以向您请教一些事情吗？”吉珑的视野中，淡白色的狼魂清晰的多。 “离开吧，这里不欢迎魔法生物。”尽管已经下了逐客令，狼魂并未松懈，只是紧紧盯着吉珑——只有她在直视着他的眼睛。 “如果我拒绝呢？”出乎众狼意料的，吉珑毫无礼貌的回绝道。 话音未落，魔法风暴迅速从白影身后袭来。 “洛林！” 不用吉珑提醒，洛林已经将魔法迅速附着至所有狼身上，然而剧烈的冲击让洛林已经分散的魔法显得有些螳臂当车。数秒过去，还在原地坚持了就只剩吉珑了。 事实上，第一秒钟的时候，除她以外的所有狼都已经被狂风席卷扔出了洞穴。 “魔法流又弱了，”吉珑掩饰着自己已经有些虚弱了的喘息，为自己壮着胆，“你没法赶走我，至少现在的你不能。” “这里不欢迎魔法生物。”坚决的声音中似乎透露着无奈，几番攻击之后的白色狼魂也淡化了不少，似乎也验证着吉珑所言不假。 吉珑仔细打量着狼魂之后的石门，最终还是选择放弃，“先生，我们只是想来探索一些情报……” 看着狼魂并没有关心的意思，吉珑继续说下去。 “这里是草原狼与雪狼的狼群边界，我们来这里，只是因为怀疑这里的魔法气息吸引了什么狼，想要占领这里。”稍稍添油加醋一番，吉珑想到了个好主意，“如果我们没有什么突破，一旦草原狼占领了这里，幕后的魔法生物必然会找到这里……” 吉珑相信说道这里已经足够，便停下话语，但狼魂却依然沉默。十几秒钟，在吉珑打算再次劝说前，狼魂终于发出了妥协的叹息，身形也缓缓缩小起来，直至与常狼相同。 “如果不害怕的话，跟我来吧。”狼魂的语气和善了许多，只是在洞穴四处漂流的阴风让吉珑有些毛骨悚然。 吉珑壮着胆跟在狼魂身边，面对着石门，沉默着。 “我认得你的纹印。”狼魂冷不丁说。 “哈？” “虽然我和她并不同一阵营，但看在这么久交情的份上，若你与她相关，给你一些便利倒也无关紧要。”狼魂目不转睛的盯着石门，话语中却尽是回忆的气息。 然而吉珑还是一头雾水。她？久？纹印？……她？纹印！略微思考，吉珑突然醒悟过来，是的，她曾经见过的！一位拥有同样红色纹印的母狼！ “您是说……老师吗？”吉珑试探地问。 “即使如此，我也没法为你提供什么有用的情报。”狼魂并未解答吉珑的疑惑，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看狼魂一直蹲坐在原地，吉珑有些理解了，即使是他，也没法打开石门？ 一束黑色的光芒从门上银白的水晶中折射而出，吉珑灵敏的迅速跳开，并再次警戒地瞪向狼魂。 狼魂并未在意吉珑的反应，只是将蹄伸入黑色光芒，带出一颗漆黑的光球。将其推到吉珑面前，狼魂再次蹲坐下来，“这是魔法的载体，里面存留着一段记忆，或者说，历史。如果说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那就只有这个了。” 吉珑半信半疑，并未轻易触碰黑球，而是用魔法缓缓移到自己身前，“关于洞穴……请问，您知道……” “都是老古董了。” “那里面的……” “这段历史不应该被传出，快点看完快点离开。”狼魂不耐烦地催促道。 “如果这是陷阱呢？”吉珑直言道，“我希望带一个同伴进来……” “可以，”狼魂随口答应道，“如果你还出得去的话。” 吉珑身体紧绷起来，终于回忆起一些细节，“墙壁上的魔法……” “并不是墙壁。”狼魂坦言道，“也许你借助我与墙壁的魔法强度差别判断出了我的实力底线，可你该不会认为墙壁上的魔法是此处最强的魔法吧？” “……地面并不是没有安置魔法……”此时意识到这一点好像已经有些迟了，吉珑不甘地看向狼魂，“你早就可以用这个威胁我的……” “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狼魂只是简单地为自己开脱道，并不过多解释什么，“这段历史你可以看，也可以不看，无论如何，我都会为你解除地面上的魔法，让你安全离开。” 看着漂浮于吉珑面前的黑色光球，狼魂叹息道，“这是许可范围内，我能给出的唯一帮助了。” 第9章 来自斯卡斯的爱 被扔出洞穴的洛林挣扎着站起身来，虚弱的火轮旋即破碎消失，红纹也随之淡入毛发。扫视周围，果然没有吉珑的身影，很不爽地甩掉身上的雪水。 “不用担心她。”洛林抬头便对上了可里担心的目光，出于好意，洛林还是象征性地安慰道。 “凯尔。”虽然不知道众狼为什么狼狈地飞出洞来，留在原地放哨的狼还是凑了过来，目光略有深意的瞟向收拾自己毛发的凯，“刚才你们进去的时间，新情报来了。” “不用在意，”凯尔当然了解他的意思，转头望向洛林，“情报共享就是了。” “新情报？”洛林赶紧凑到最前面。 “亚格狼王派来了新的阿尔法军队，并且我们后方的各雪原狼群都有不同程度的战斗强化；森里狼王那边也抽掉了草原周边狼群的阿尔法精英。” “战争胜负方面的问题已经不是很重要了，反倒是现在狼群过于强大了，反倒是要更加注意狩猎的问题才是。你传令回去，让领队阁下约束好手下的狩猎队形。还有，让新来的阿尔法暂时融入我们部落，这里也许有草原狼的探子，至少狼群的成员不能分队行动，我可有说清？” “了解。”他稍稍低头，而后迅速向部落方向跑去。 “你为什么会有资格下令？”洛林看着凯尔下令的模样好生羡慕，转而好奇的问。 “这是好久前的事情了……”头一次，凯尔的话语变得不果断起来。 “刚才那位不是传令狼吧？”凯插嘴打断道。 “只有领队和族长会听从我的命令，其他的狼估计只会当成玩笑……”凯尔无奈地解释。这也是他们狼群的机密，但对于面前的这群陌生狼们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虽然决定了要信任就该信任到底，但唯独这件事凯尔一点都不想透露。 “那为什么……” “我都说了是好久之前呐！我早就不记得了！”凯尔跺着蹄打断道。 “我还记得呢。”麦丽狡黠的目光望向凯尔，“你可是预言中的狼！” “我才不相信那种鬼话。”凯尔驻蹄在麦丽身边，习惯地稍稍依靠着，叹气嘟囔着，“什么斯卡斯，害得我一出生就被当成怪胎。” “有狼曾经在雪原上看到过白色的鬼魂，念叨着斯卡斯终于也降世了。”看着其他狼迷惑的样子，麦丽耐心解释起来，目光中充满神采，“那一天，是凯尔出生的日子，时间也完全与鬼魂出现的时间对得上。” “我都没听过这种事……”凯尔用爪子梳理刚刚挠乱了的尾巴，苦恼地滴着脑袋，“我讨厌大家跟我的距离感，这太奇怪了。” “大家一开始也只是将信将疑，只不过凯尔你的表现让大家大吃一惊呐。” “拜托那是秘密！”凯尔突然警觉地跳起来，想要阻止麦丽。 “凯尔在一个月前击败了雪狼狼王！”好像在讲述自己的荣耀一样，麦丽欢笑地叫着。 “就是刚才提到的亚格狼王么？”这样的消息对于凯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他身旁已经有两个怪胎了，他可不在意会多一个。 “曾经是一位同时擅长狩猎和战斗的精英阿尔法，成为雪狼狼王已经好几年了吧。” 看着面前的大家好像并没有奇怪的表情，凯尔稍稍放松了些。他可不想有一群对自己特别看待的朋友，就是因为这样，他的身边才只有麦丽。 “那你会魔法吗？”洛林试探着问道。 “我说过了，我才不是什么斯卡斯！我只是普通狼而已。”虽是回答洛林的问题，凯尔只用幽怨的目光盯着麦丽一狼。 “如果有狼足够熟悉草原和雪狼狼王，也许能够推测出他们的行动，然后……” 注意到凯尔的目光，麦丽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靠着凯尔蹲坐下来，冲着凯尔的耳朵轻声笑，“你才不是什么普通狼。” “你在说什么呐！”凯尔激灵地撤开半步，看向俏皮地笑着的麦丽，耳边残留的温度让他心里有些毛毛的。 听见凯和洛林逐步热烈的讨论，凯尔赶紧埋头加入讨论中，但目光却时不时转向低头玩着自己尾巴的麦丽。 洞中的吉珑躺在紧闭的石门前，光辉魔法已经失效，此处空有一片漆黑，但吉珑的视野里也是如此。模糊之中，她看到的是无尽的黑，耳边开始传来渐强的声音。 与此同时，金黄色的光芒缠在吉珑脑袋两侧，随着呼吸若隐若现。 “狼族伟大的死神，斯卡斯，看腻了空虚的死灵界，便来到属于我们的生灵界。在这里，他找到了他的挚爱，那种莫名的感情，他并未排斥，只是抹去自己的记忆，封印自己的神力，化为普通的一匹小狼，与她一同成长，一起经历。” “但在当年，平淡日子并不常有。战争不断蔓延，很快斯卡斯也被卷了进去。这场战争，带走了他的伴侣。而斯卡斯自己，也在复仇中饱受折磨。战争终结没多久，他也因伤病提前返回了死灵界。” “拿回自己记忆的他重新振奋起来，在死灵界中苦苦搜寻那个她。然而两狼的再次见面并不顺利，她空洞的目光浇了斯卡斯一头冷水。” “斯卡斯想要重新见到她，却又不敢冒险将她送入野灵界。便只能继续等待，等待属于她的轮回到来。在此期间，拿回神力的斯卡斯也并非无事可做。他将战争的主谋——沙漠荒狼一只不剩的送到了野灵界。自此，残存的三大狼群，草原狼、丛林狼、雪狼，定下和约，永不掀起狼族大战。同时，干扰狼群繁衍的其他各大种族也尽被斯卡斯转移或剿灭，属于狼族的和平时代自此开始。” 在大家精打细算讨论以后的战术时，来自雪山环的密令传来，大批阿尔法军队撤出草原边界，悄无声息，连洞窟中酣睡的鼠兔都未能察觉。 远处两狼望着有序撤离的狼群，缓步走下山头，消失于黑暗之中。 “他们也知道我们的存在吧？真的不会被看破？” “他们已经做出了错误的决定，那么多条生命的危险没有白冒。草原边境开始架空了，马上拿掉岩潭。” “这我知道。虽说只凭亚格一狼，掀不起什么浪。但……” “要帮她复灵，一些代价是需要付出的。” “……” “……” “这里的死灵气息太重，这次冒险就到此为止，绝对不能把他牵扯进来。” “我也早就在这里待够了。” 自上次洞穴分别，凯尔再未见过麦丽。凯尔站在雪坡之上，眺望着不远的草原，她是否安好？ 战火洗礼的此地可从未有过今日的平静。 即使洛林一行在雪狼狼群中受着虚有的赞扬，他们自己可从未相信过今天的局面是他们的作为。但这份怀疑，尚且需要麦丽情报的佐证。 看着不远处在雪地里嬉戏玩闹的三匹小狼，凯尔不禁叹了口气。如果这场战争不存在就好了，那他就可以和麦丽像他们一样天天玩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即使见面，也只能一本正经地交换那些无趣的情报。 “我们是不是该离开了？”洛林建议道。这里枯燥且拘谨的狼群生活让洛林倍感拘束，而且他胸中那股恨意随时间竟有所消散，搞得他有些自我怀疑起来。 “不太好吧？”可里倒是跟洛林完全相反，虽然没有父母的陪伴，但可里还是很满意于吉珑一起安定下来的。 “什么事都要等着你来讨论的话，早就来不及了。”好像并没注意到可里幽怨的目光，吉珑还是迅速跳出来，骄傲地望向洛林。 “这边的战争双方实力差距已经很大了，并不是很需要我们。”凯虽然不曾抱怨过这里的生活，但想必从这里抽出兵力来保护一个陌生狼群是不可能的吧？ “可当初明明说好由我来决定路线的诶！”洛林极其不满地反抗道。 “你只需要到达草原卡里格就可以了吧？我们安排的终点很符合你的要求哦，所以，路程的问题满足一下我的要求也不是很过分吧？”吉珑诡辩道。 “我想要快点到卡里格！” “好了，别吵了！”有些被气氛沾染的凯烦躁的打断吉珑和洛林的舌战，“都已经决定要离开了，再吵下去毫无意义的。” “都没人听我说话……”可里委屈地后退一步，靠在吉珑边上低下头去。 “接下来，凯是要回狼群的吧？既然有狼群想对你们狼群下手，那就由我们来保护你们的家！” “真的吗？”凯被突然的喜讯砸到了脑袋，“可洛林要去卡里格，你也……” “我的问题，会在路上解决。” 从此地直接前往迷森，恰好经过另一个的魔法源存在的狼群！ 听吉珑和凯讨论的热火朝天，洛林不爽地扭过头去。 看着自己被对手一点点超越的滋味真不好受。洛林有些嫉妒地盯着自己的爪子，明明先前比她强那么多的…… 第10章 重振旗鼓 或许是洛林几天来的抱怨终于惹烦了吉珑，即使需要偏离路线，小队终于重新向南偏行。虽然即将到来的冬日让洛林的寒冷并未有丝毫减弱，但对于吉珑来说，至少将洛林的嘴巴堵住就够了。 洛林带着一身怨气独自前去狩猎，以示对吉珑独裁的抗议。然而想着抓个大猎物炫耀的他，却一头撞上了无形的障壁——几趟脚印清晰的横在洛林面前的雪地上，显然，巡逻队形才过去没多久。 “那边的族外狼！拦住那两匹小狼！” 远边突然传来的嗥声让洛林措手不及，他们早就注意到我了？拦住小狼？两匹？ 不需要过多思考，洛林转身回跑。 照部落狼对族外狼的歧视程度，若没有必要的话，才不会找卑微的族外狼帮忙。鉴于获得特殊能力的吉珑和他都是小狼，也许…… 周围雪景恍恍闪过，洛林沿着自己的气味线原路返回，沟壑起伏之间，洛林的视野中闪过一道蔚蓝色的身影。本能驱使下，洛林急促停脚，而后一束白芒从洛林视野盲区刺来，带着肃杀的气息一闪而过，轰击在洛林面前几步远的地面上，硬实的地面赫然碎裂，荡起一片晶莹。 这样的魔法攻击可不是肉体凡胎能抗下的。 洛林心念一动，火轮随即出现，有火轮架在身侧，洛林底气足了一些，透过被火轮灼烧的扭曲了的空气，洛林看到了偷袭者…… 两匹小狼，相互搀扶似乎没有办法迅速移动。洛林摆出进攻的架势，跟稍远处的两狼对峙着。蔚蓝色与暗红色在这片草原上很是显眼，所以那两小狼也并未有隐匿身形的意思。 暗红色？看清两狼轮廓的洛林停下正在施放的陷阱魔法，认真动员起所有魔力。然而留给他愣神的时间可不多，带着黯淡光辉的箭芒再次散射过来。 箭芒在洛林面前不远处消散，使用护盾魔法要比洛林想象的简单许多。还没等他高兴几秒，魔法盾已经濒临破碎，两狼默契的配合轻松击碎了满是裂痕的魔法屏障，蔚蓝色的小狼闪身出现在洛林的身侧。 但还未等他们联手攻击，同样强的攻击魔法便狠狠地砸在小狼身上。吉珑及时地闪烁出现，气息已经有些飘忽，显然施展刚才的魔法也是她竭尽全力的结果。 “你还好吧？” “多亏你了。”洛林警惕地盯着那匹暗红色的小公狼，杀气只从他这边传来。 “他们比我强一些，你自己小心。”吉珑依然警惕着看似受了伤的两狼。 安静的对峙被不远处传来的蹄声惊扰。仅靠洛林和吉珑拖延的这一点时间，追击的队形已经招够了足够人手，将此处包围起来。 连同无奈的可里和凯一起。 “所以，差不多该和我们回去了。”向凯稍稍点头致谢，名为杰姆的精英阿尔法从包围圈中走出，与几匹小狼保持一定距离后站定。 “别太小瞧我们啊？”小狼身上的红棕色开始淡化，顺着皮毛凝聚滴落下来，吉珑的重击似乎撕裂了他初愈的伤口，他的同伴皱着眉头分出一缕魔法为他治愈。 “魔法·冰凝结。” “魔法·凌冰刺！” 两匹小狼默契配合完成远超其本身实力的魔法，晶莹的冰晶凭空凝结于空，冰刺初具雏形，形态略显粗糙，但这恐怖的规模依然压迫十足。身上沾满血污的小狼站在冰刺丛间掌控着魔法的动势，杀意凛然。 好在，下一秒钟，一切便又归于沉寂。 “怎么回事？” “不过如此。”似乎因为强行完成陷阱魔法，洛林身上的红纹已经淡化了。 吉珑看着一地的冰屑，有些震惊地望向洛林，“你状态好像不太好……” “嘘……魔力耗尽了。”洛林看着包围着他们的狼们，汹汹的气势开始让他后悔保护他们毫发无伤了。 “感谢几位的相助。”杰姆再度向前踏出两步，随着他的动作，其后的包围圈再次缩小了几分，“我们不会伤害你们，我们的目标只是他。” 当然，他指的自然是先前被血染红的那匹小狼。 “我说过了！我什么都没做过！”克莱尔冲杰姆吼着，身上深蓝色的条纹再次闪亮起来，显然他的魔法比起洛林吉珑尚且充裕。 “如果你们还敢再靠过来一步！”蓝希放弃与吉珑对峙，后退两步贴近克莱尔，盯着克莱尔身后步步逼近的阿尔法狼，目光里的凶恶不比克莱尔少。 然而众狼并未因蓝希的威胁而后退半步。 “嘿！嘿！”确定了蓝希不再将矛头指向自己，吉珑也背过身去，将光轮收起，“可否给我们一些时间？” “有什么问题吗？”出乎意料的，杰姆并没有步步紧逼，居然真的停下动作。 “我想和他们谈谈，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不希望你们伤害他们。” 吉珑的话让两方狼都有些愣神，尤其是洛林，更是完全迷茫了。为什么吉珑会特意这么说？也许……吉珑先前所提的魔法源与他们有关，可她为什么会有那么明确的目标？ “可以。”杰姆爽快的答应，毫无迟疑反而让狼觉得可疑，“作为交换，如果我们族长失踪与他们有关，希望你能出手帮我们。” 得到杰姆默许之后，包围圈有序散开，汇成队形将几匹族外狼分散围起，鉴于先前吉珑的话，克莱尔与蓝希也平静下来顺从地随队形趟回他们刚刚逃离的狼群。 “洛林？” “一会我会跟上你们。” 沉默着，洛林挤出队形，独自向南方靠去。 蓝希收回好奇的视线，跟上克莱尔。 “他就是那个幸运儿啊。” 深深地感受着来自自卑的无力，洛林耷拉着脑袋，向着流水的气息信步走去，也许，潺潺水声可以让他稍稍清醒一点。虽然他自己似乎并未注意到，这股水流的气味是由魔法构成的，而自己，正在被不知不觉吸引过去。 洛林这段时间并不好过。几个星期来的长途跋涉彻底磨灭了洛林的兴致，现在支持洛林继续下去的不过是复仇的心。虽然发现火轮的确让他兴奋了几天，但习惯之后，仅有的是变强的压力以及几乎毫无进展的魔法…… 与自己相比，吉珑的生活倒是顺风顺水。无论是身体机能还是魔法能力，现在的吉珑都远强于洛林，更让洛林嫉妒的是，她身边始终有可里的陪伴。 失去了伊儿后，再也没有人和洛林说悄悄话，没有人能察觉到洛林的失落…… “弱小，无力，是现在的我了吧……” 洛林轻声呜咽着，目光时不时扫过周围，生怕有狼看到他现在无助的模样。扫视的目光中却无意锁定到了一处隐蔽的溪流，溪流岸边生长着深蓝色的浆果，挂满枝头，微弱的魔法萦绕着，致使这片草地格外葱郁。 即使并不能感受到这些微弱的魔法，但此处与周围花草的不同洛林还是可以察觉到的。 “是魔法吗？”洛林开启魔法视野，但由于刚才战斗中施用的陷阱魔法对他的负荷，虚弱的魔法并不能帮他看到太多。 这关键时刻掉链子的魔法总是能让洛林气得跳脚却又无能为力。洛林在溪流不远处徘徊着，犹豫着。现在回头把吉珑找来一起进入探索肯定是最正确的处理方案，不过…… 放弃自己对魔法的坚持，重新提起自己野性中的本能，希望能给自己带来些许安全感。不过警戒了许久，自己的靠近似乎并未触发什么魔法陷阱。 非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只有浆果的气息更加浓郁鲜美了。洛林的停留在一株浆果灌木前，盯着深蓝色的果实嗅闻起来。踏入雪原以来，洛林再也没有见过像这样饱满的果实，这让洛林更加确信了此处魔法的存在。 管好自己不自觉的舌头后，洛林不舍地把目光别开，继续想溪流中心探去。洛林小心翼翼地踩在溪流中四散的碎石上，他可不希望在这鬼天气里弄湿皮毛。 踏过三四块碎石，洛林开始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对岸边的距离感开始变得模糊了，洛林这下才反应过来，然而却以完全落入空间魔法的限制中。 强行召唤火轮架在身旁，开启魔法视野再次确认距离……距离感恢复。魔法意外的成功，洛林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也许……是个魔法相对较弱的家伙？ 洛林试探着将蹄深入溪水，温暖的水流冲过皮毛，带来春天的暖意。将一缕魔法渗入水中，附近水系的情况尽入脑海。温暖水流的范围并不大，而且其内部中央则有一处奇怪的冰冷水域。 在被一切顺利的进程冲昏头脑之前，洛林及时收脚停止继续向前探索。 看上去弱小的魔法源，却将自己的存在以如此明显的方式暴露出来……仔细看来，这更像是专门为了表现出软弱可欺的所设计的障眼法。 踌躇了一会，洛林在一块溪石上留下一处闪烁黄色光芒的魔法，而后缓步向冰冷的源头踏去，不管结果到底怎么样，洛林绝不会让吉珑有机会插手这件事。 火轮燃烧着，支持洛林靠近逐渐冷彻的寒流。随着靠近，黑暗开始在洛林的感知中环绕，身体的知觉开始失去，但此时的洛林已经没有机会再次停脚了。 火轮熄灭了，逐步淡化后彻底消散。只留一副漆黑的皮毛，在冰冷的水流中，被蓝色冰晶一寸寸包裹起来…… 第11章 暗杀背后 逐步深入狼群腹地，包围着几位族外狼的队形开始离开自己的位置，只剩三匹狼维持着队形，将他们引领向一处偏僻的洞穴。 狼群的狼各司其职，对于回来的这支队形好像并不关心，好像完全不在乎他们是否有带回杀害族长的凶手。由于林木稀少的缘故，凯不需扫视便将狼群情况弄得一清二楚。 是族长的死使得这个狼群开始进入崩离阶段了吗？ 风中夹杂着的血的气味让这个猜测很快不攻自破，猎物充裕的狼群是不会仅仅因为族长登上星梯就简单的放弃安定下的地盘的。 正当凯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匹母狼悄无声息挡在队形之前。 “所以……果然还是出问题了吗？”母狼通体灰黑，在夜色中可以很好地隐藏。 “你应该知道我们不是那两个小鬼的对手才对。”领头的杰姆埋怨道。尽管先前已经被她提醒过小心，可他可没想到被他追杀的小狼居然完全有将他们全部葬送的能力，后怕之余，当然跑不了对先知一般存在的她的不满。 “是的，事实上，我也没想到你居然可以追上他们。”母狼打趣道，目光转到凯身上，稍有停留。 “所以，怎么处理？” “把计划告诉那两位吧，我们需要他们的配合。” “你还指望我们的配合吗？”克莱尔嘲笑似的说。 “如果你还想知道一些关于你身上的月轮的情报的话，是的。”母狼随意地招招手，示意杰姆带蓝希和克莱尔走开。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他自己并不知道施法时出现的蓝色轮盘的名字，而母狼所言确实让克莱尔眼睛一亮，但还是固执地反问。 “相信？那不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母狼有些不耐烦地甩着尾巴，催促着杰姆，悄悄与蓝希交换俏皮的眼神。 看着两匹小狼终于乖乖跟着杰姆前去族长洞穴，母狼轻叹一声，旋即狡黠的一笑，“接下来，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吉珑赶忙抬头，却发现她直直盯着的是凯，“嘿！那我呢？” 当母狼疑惑的目光转过来，吉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拥有光轮，是我们帮你抓到他们的！” “哦？光轮……”盯着吉珑，母狼陷入了沉思，“那个家伙……果然还是舍不得嘛……” 有一些感伤，母狼马上调节回状态，“想必你一定见过那个帮你学习魔法的家伙了吧？” 尽管吉珑马上激灵起来想要接话，然而母狼好像并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样子，“下次见到她的话，帮忙带句话，就说，如果不想他牺牲自己，你就应该也站出来阻止他。” 记下母狼的话，吉珑更加摸不到脑袋了。 似是为了防止吉珑继续追问，母狼果断转身走开，“那个大块头，跟我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林终于从沉睡中清醒过来，甩甩脑袋看清周围，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暗红色的泥土充满了魔法气息，周围树木尽是枯木，但其上诡异的红叶却茂盛非常。顺目光看向天空，居然连浮云也是橘红的色调…… “好像被传送到了不得的地方了……”洛林尽力保持着冷静，提防着周围的风吹草动，“魔法·归位。” 金色的魔法束在洛林身上缠绕，在将他完全包裹后崩解，然而洛林依然还在原地。 见到自己特意的留手失效，洛林更加紧张起来，迅速召出火轮，“谁在这里！出来！” 似是响应洛林的呼唤，本燃烧着的红色焰火突然为幽冷的蓝色，吓得洛林扔下火轮本能的跳开。蓝色火焰之上，一个身影开始若有若无的显现出来。 手足无措，洛林只能紧张地看着火轮的异状。幽蓝色的火焰勾勒出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一只娇小的大耳朵狐狸从火焰中轻轻跳出。 “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离开火轮的小狐狸变得缥缈了一些，深邃的幽蓝也褪成淡蓝，与砖红色的土地还是显得格格不入。 “你是谁？” “果然全都忘了呐……”小狐狸无奈地笑着，并向洛林试探的迈出一步，“我叫冰狐，你可以叫我小狐狸，就像过去那样，我是来自野灵界的灵魂。” “忘了什么？”稍稍向后退一步，虽然面前的小狐狸看上去人畜无害，洛林还是可以感知到她身上强大的魔法，至少要比现在的吉珑要强。 “我们曾经一起创造的回忆呐。”小狐狸轻快地说，又快步靠到洛林身前，不给他后退的机会，“不过，我暂时没有力气给你解释那些事情了……” 直勾勾地盯着对自己毫无防备的小狐狸，洛林还是忍不住的想要保持距离，想要挪蹄，却发现自己已被魔法禁锢在原地。这个空间的一切似乎都掌控在她手上。 “我们分离之后，我残余的灵魂就在不断减弱，你留给我的魔法也在缓慢消散，还好有条母狼分给我了一些魔法，不然，我们可能永远都不能再见了呐。”回忆着那个温婉的女孩，小狐狸语气中充满感激。 假装附和着小狐狸的轻语，洛林感觉脑中的思路缠成了死结，现在他迫切的需要一些解释。 “现在的洛林好小呐，”冰狐凑近一些，亲昵地蹭着洛林的脸颊，短暂享受这怀念的气味，虽然她什么都看不到，“我知道你肯定有好多问题……我呐，也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听着冰狐温柔的言语，洛林稍稍放松了警惕，仔细打量着这个有些粘人的小精灵。 蓝色的细小毛尖让她纯白色的皮毛蒙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淡蓝，虽说与洛林同高，排去蓬松的皮毛后身材却是娇小许多，四肢也显得细短无力，一条蓬松庞大的尾巴倒是显得很是突兀。 “洛林……接受我，好吗？”冰狐将蹄按在洛林胸口，“我不会伤害你的……” 还没等洛林回答，冰狐的蹄爪便已没入洛林胸口半寸，虽然他并未感受到什么疼痛，但还是本能地想逃开。 才不会给洛林机会，小狐狸身形一缩，化为一束魔法一瞬便钻进洛林的尾中。此刻，魔法世界因小狐狸的消失开始崩溃，洛林的意识也再次变得模糊起来，他最后的感觉，来自身边再次流动起来的溪水。 杰罗迪果断的回答让凯有些起疑。 “我认得的大多数狼都是在阿尔法训练中……” “对！”杰罗迪突然叫到，“有没有一位特别擅长单兵作战的精英阿尔法母狼？” “没有……”凯一语打破了杰罗迪的幻想。由于天然体质的缘故，母狼在贝塔狼选拔中更占优势，而不适合强度极高的阿尔法训练，更不必说难度更大的精英阿尔法选拔了。 “那就排除掉你认识的所有阿尔法狼。”尽管有些失望，杰罗迪还是继续耐心引导着凯继续回忆…… “一匹叫麦丽的小母狼？”凯试探着说。 “有多亲密？”杰罗迪再次粗鲁的问道。 “能有多亲密？”虽然知道她是无心之失，凯将脚边的小石块狠狠地踢入溪流以示不满。 “比如一天能腻在一起好几个小时。”杰罗迪大大咧咧地描述着，毫不介意凯的心情，“那股气味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却还没完全消散。” 即使杰罗迪的话听上去目的明确，凯尔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可以将一股残余气息如此精确的锁定。 “……” “想到了？”杰罗迪惊喜地期待着。 “我的好友伊比，还有……卡斯莫的妹妹奥娜。” “很好，方便带我去见她们吗？”得到情报，杰罗迪马上转身掉头。 “我们本就是向着回家的方向走的，如果有需要的话，跟吉珑那个小家伙说一声就可以了……” “那太慢了，我们不可以现在走吗？” “我们经过这里的原因，本就是那两匹小狼……可不仅仅是保证他俩的安全……” “你所在狼群的名字是迷森，只要报上你的名字，我可以找到奥娜和伊比。”杰罗迪向凯确定到。 “那边溪流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凯敷衍着点点头，目光却锁定到不远处溪流中的异物之上，再转头，杰罗迪已经跑走数百米了。 “所以……”克莱尔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强忍着将面前不知廉耻的公狼斩杀的欲望，“仅仅只是为了自然而然的让你们的族长消失在众狼面前，就要拿我们的性命做代价？” “希望你可以理解。”杰姆不厚道地承认道。 “这不是真相。”蓝希帮克莱尔清理好侧腹上狭长的伤口，施用着恢复魔法，头都不抬地说“不过我也不在乎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么说来……以前的事情，我完全不记得……所以，你是？”克莱尔感激地看着正悉心照顾自己的女孩，情况缓和下来，有些扭捏的疑问道。 “等安定下来，我们再聊。”蓝希亲昵地咬咬克莱尔的耳朵。 “若不是那家伙神神秘秘不愿说清，我也不会让你们陷入被围杀的境地。”杰姆引领众小狼向气味线最薄弱的一处边界走去，“草原现在动荡不安起来了，我们也不想被卷进族群兼并的纷争中去……” “族群兼并？”三匹小狼异口同声说，虽然他们在今天之前未曾谋面，但却各自在自己的追寻历程中听说过这个词汇。 “大概已经传遍整个草原了吧？”杰姆无奈地说，“高层下达了狼群整合的命令，要求大家向几个特定狼群聚集……可是这样完全打乱狼群生活的行为让很多狼群心生不满，进而抗命，而服从者与抗命者的冲突便给草原狼带来了不小的冲突……” 杰姆的解释本就是听自谣传，再加上一些掐头去尾，克莱尔有些不知所云，但可里还是理出了一些小线索——也许，凯的狼群也一样是遇上这种情况了。 “总之，”杰姆长叹一口气，“如果你们现在想离开，我们不会再拦你们，但希望你们能够避人耳目……其他的，我们会去解释。” “我们会离开，但你们也管不到什么……”蓝希如实回绝道，她确实还想见见刚才那位言语中他俩有些许保护的同龄狼。 “无所谓。”杰姆随意打断，并转身离开，快走出洞口时，送回一束冷厉的目光，“希望你们知道，你们消失对于我们是最好的结果，无论是什么方式。” 第12章 皮囊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正对上凯关心的眼神。 “小鬼，还好这里的水不是很冷，不然你可就要冻死了。”凯试着把洛林拉起，但沾了水的绒毛却是异常沉重。 洛林意识稍稍清醒了一些，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没有声音，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恐惧瞬间蒙上头脑，本清晰的视野也再次变得昏暗起来。 “抬起还好么？冻僵了？站得起来么？”凯关切的问，并且努力将他抬起，背到岸边。绒毛中的水一股股流出，小狼的体型也缩小了一倍，只剩一个湿漉漉的毛球。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吉珑知道。”洛林咬着牙挤出这句话来。 “你认识吉珑？”凯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毛球，试图辨认他的身份。 “是我……”洛林叹息说，真不想承认这副狼狈的模样是自己。随意瞟了一眼溪流，洛林好像有些明白凯惊讶的缘由了，他瞪大眼睛盯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什么情况！”洛林不自觉的后跳一步，却差点踩到自己的尾巴摔倒。 自己本漆黑的毛色一觉醒来居然全都变成了奶白色，尾巴也变得长而蓬松。这不是刚才见过的冰狐的毛发吗？ “你……被流水洗掉色了？” “你才掉色了。”洛林暂时无心和凯争吵什么，感受着身上的毛发，似乎有魔法缠绕着，而且不是他所熟悉的火轮魔法。洛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显然刚才的事件是确确实实发生在自己身上了的。 用力甩干身上残余的水，洛林抬头盯着本设有空间回溯魔法的石头，而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刚才的狐狸，你在吗？”最后的回忆中，那只狐狸是化为魔法进入了自己的身体，那么，也许这身皮毛也和她有关。 洛林闭上眼睛，试图感受自己的魔法，并再次重复询问道。 “嘿！什么刚才的狐狸！说过了，叫我小狐狸！”轻灵的声音在洛林意识中响起。 “额，果然是你搞的鬼……” “你是说皮毛么？如果你不喜欢，还给我就是了。”冰狐无所谓地说。 “你可不可以出来说话。”虽然这条小狐狸看上去人畜无害，洛林可不希望她在自己意识里常驻。 “我不在你的意识里，笨蛋……” “喂！洛林，不管什么情况，我们最好别分开行动，而且，刚才那匹奇怪的母狼……” “好，好。”洛林随意瞟向凯的方向，迅速跟上脚步。 看着凯嘴巴一张一合，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总之附和就对了。洛林毫不经心的接着凯的话，却全神贯注于心中的那只小狐狸。 “别这么看着我，我看不到你。”似乎察觉到洛林的视线，小狐狸无奈说。小狐狸只能借洛林的真实视野看到外面的情况，却不能看到洛林。 “能聊聊么？”将火轮平放在身旁，稍稍动动心意，在洛林的视野中就有一只洁白的小狐狸蹲坐在火轮上，她精致的毛发让洛林忍不住打量起来。 尚不清楚面前小狐狸的来历，但洛林对她的抵触已经消散了很多。从先前与冰狐的交流，洛林也些许窥到了她身上的秘密……或许，她知道什么可以帮他变强的东西…… “没办法。”冰狐苦笑着回绝，目光看向她认为洛林所在的方向，“在这最后一点时间，我来认真的做个自我介绍吧。” 温柔的声音让洛林有些错愕，最后一点时间？ “我是来自野灵界的野灵，换句话说就只是一股灵魂魔法而已，虽然我曾经也有过实体就是了。我只会一些时间魔法和冰火属性的战斗魔法，但现在也没有多少余力去施展了。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把所有盈余的魔法给你了，只剩下最后的灵魂魔法，但时间久远，已经撑不了多久了，我现在开始休眠还可以延长一些存活时间……” “存活时间？”听到小狐狸如同死亡宣判的话语，洛林有些着急了，“怎么回事？” “我需要在一些时间内恢复灵魂魔法。” “怎么恢复？” “我也不清楚呐……”小狐狸模糊地说，但洛林毫不迟疑地为她考虑还是让她很是舒心，“我还记得，东边的那片大陆，海外，有群擅长魔法的生物，她们的一位公主殿下，是我们曾经的朋友，也许她有办法。” “海的另一边吗？”原本还有些热切的洛林沉默了下来，他心里尚还有一件事必须解决，否则断了的线又不知何时才能接上，“一些时间是多久？” “我想……”冰狐发出不满的咕噜声。 “喂喂！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凯极其不耐烦地挡住洛林面前的路，紧绷的耳尖直冲着洛林。 “在听，在听，怎么了？”洛林吓得外侧毛发全部奓起，果然是什么都没听进去。 “这样很不礼貌。”凯叹了口气，侧过身子，尾巴尖指着地面，“气味线的对面，卡里格狼群。” “可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可里无奈地看着吉珑和蓝希争论着。 本和谐的聊天从吉珑提出合作对敌开始就变味了，虽然可里完全不知道吉珑再说什么，但对方的态度却是相当鲜明。 “那和我们没有关系。”蓝希似乎主导着交谈。 “战争若是爆发，没有狼能幸免。” “你知道战争的原因么？”蓝希反问道。 “额……这……”吉珑哑口无言，虽然老师曾经跟她提及过可能发生的战争，但确实从未提过战争的起因，甚至于，她们的敌人是谁都尚未提过。 “我们不是一路人，也不想插手你的过家家游戏。”撂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话语，蓝希推搡着一脸茫然的克莱尔，挤开挡路的吉珑，自顾自走远了。 吉珑不甘心的回望着蓝希离开的方向，情绪波动起来。老师的出现确实非常突然，而后一个个清晰的指令让她不得不怀疑老师是有还未向她说明的目的。 干看着有些失落的吉珑，可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那……我们接下来……” “去卡里格狼群吧，洛林还有事情要做。”在蓝希的质疑下，吉珑乱了手脚，她现在迫切的想和老师再次交谈，找到一个让她能安心的理由，“找他们回来，快点上路吧，路途还好远呢。” “事实上……”可里挠着脑袋，“因为草原动荡事件，所有狼王连带整个卡里格狼群全都搬到族群中央去了……也就是……” “别告诉我……” “他们也许已经先去了，凯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让我回来告诉你，自己去找洛林了。” 听得可里的话，吉珑只剩无奈的叹息，“随他们去吧，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在这边休息吧。” “等这次入围阿尔法部队，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一匹年轻小狼恨恨地低声嘟囔着，接着俯身做了个标准的臣服礼。意料之中的，他们果然冲她过来，而她却不敢抬头看他们——即使是她的直视在他们看来也是对自己的侵犯。 她一心想成为阿尔法，因此并未接受贝塔狼的邀请，作为边缘狼在狼群中混日子。成熟的大狼知道她的本事，对她依然热情，唯独与她同龄的小狼们…… 这群拉帮结伙一致排外的垃圾迟早要亲手清理！ “一边去，别碍事。”来自阿尔法狼的恶言相向让奇瑞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压低的目光随队伍远去，奇瑞松了口气，挺身向边界那边张望起来。 虽然卡里格狼群刚刚搬迁，来往队形不少，但最近的族外狼是不是太多了点？带着一丝好奇，奇瑞远远地跟上巡逻队的步伐。 “我是来自岩潭的洛林，来这里查阅出入部落的狼的名单。”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但似乎因为迫近父亲的消息的缘故，洛林正努力压制着因为振奋颤抖的毛发。 似乎对小狼的发言有些惊讶，但领队还是果断把目光转向凯，黑白相间的毛色本就是古老传说中白狼王的象征，再加上他庞大的体型，想来是拥有少见的巨狼血脉…… 注意到对方领队投来带着若有若无的敌意的目光，凯也是一脸无奈，“如他所说，可以帮我们告知此地的狼王阁下么？” 谈话间，领队身后的狼们默契的散开将两狼的退路封锁起来。心思早就飘飞的洛林当然没有注意到眼前的违和，但凯精英阿尔法的头衔可不是凭运气拿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凯稍稍绷紧躯体，余光紧盯着身侧的阿尔法狼，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的袭击。 “不愧是与斯卡斯相通的先知大人，连身后追踪的逆反者都可以预测到。”领队自顾自地说着，并引导队伍将包围圈缩小。 虽然并无多少惧怕之意，凯还是想好言好语解释清楚，不过洛林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只是配上他近乎血色的眼瞳显得有些诡异。 “抓他们回去，死活不论。”领队注意到洛林目光中的杀意，当下心头也是一凛。能入先知的法眼，想必不是善茬。 接到信号，包围圈的狼默契突袭，配合攻击间不留丝毫空隙。凯本就早有准备，全员突袭本就不是最佳手段，即使可以使得攻击更加密集，同样也使躲避突围变得破绽层出。 看准时机，凯仅一闪身便突出包围，紧接转身准备迎战，却只见四匹阿尔法狼躺倒在地，生死不明，庞大了数倍的火轮在洛林背上燃烧着，红色的辉芒照亮半片夜空。不知是不是错觉，凯本能地后退了几步，洛林好像比先前强大了许多？ 领头狼看着倒地的同伴，心中不免一阵慌乱，不知是该后退还是迎战。不过他并没有考虑多久，在凯的阻止声中，洛林依然果断地挥舞火轮，让他也好好躺着了。 “不用担心，”洛林眼瞳中的血色并未褪去，“吉珑教我的魔法，她的老师的馈赠，他们只是被暂时击晕而已。” “很好。”看到洛林好像很满意的样子，凯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那你指望谁来带路？” 无言的沉默持续了片刻，洛林的脸开始滚烫起来，还好是背对凯，不然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也许我可以帮忙？”一匹母狼试探着从灌木中探出身来，白色的皮毛一样能在森林中完美的隐匿。看到突然警觉起来的凯，她心中有些小小的得意。 “我是卡里格的奇瑞。我可以带你们去族长的洞穴，但是你得无条件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想要什么？”洛林果断接受建议。 “嘿嘿，小家伙，我是在问你后面的大哥哥哦。”虽然刚才洛林作战的声势颇为吓人，但跟在嗅觉极限距离的奇瑞可没法自然想到击倒五匹阿尔法狼的是他。 含带恐怖高温的烈焰毫不客气地向奇瑞招呼过去，好在她并未放松，灵敏地后跳躲过。 “我是在替他回答！带路！”洛林恼火地叫着，一边推搡奇瑞转身。 第13章 未知 收一收后怕的心，奇瑞时不时把目光转向身边的洛林，或许刚才那股骇人的火柱确实可以要了她的小命，她依然还是觉得这匹小狼只是人畜无害的可爱小孩。 “我们为什么相信你？” “不信就别跟着呗。”奇瑞轻松的回答，并没有把凯认真的性子当回事。 看着自然而然的跟着陌生狼的引路的洛林，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即使如此想着，凯还是无奈跟在奇瑞身后，目光机敏的扫过每一个可能有狼藏匿的灌木。 “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凯，对吧？”奇瑞稍稍回头，看向凯的目光就像看到肥羊，“我要你帮我成为精英阿尔法狼！” “额……”问题太多，让凯哭笑不得，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问起，“你认识我？” “草原最强的精英阿尔法狼嘛。”奇瑞轻巧地说，“这里狼王是我的朋友，外加先前春猎的时候，你的表现可是大出风头呢。” “阿尔法想成为众狼认可的精英阿尔法可是很难的。”似乎是不太擅长迎合奉承话，凯说起话来有些尴尬起来。 “哦，那就先帮我成为阿尔法狼吧，然后再当精英阿尔法。” “什么？”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意思是你还不是阿尔法狼么？” “我拒绝加入贝塔，所以现在是边缘狼，”奇瑞赶紧补充道，“但我天赋和身体素质很好！” 面对如此乐观的奇瑞，凯不禁哑然失笑。 “对了，先前他们到底在说什么？类似先知什么的……”洛林希望顺利拿到父亲的动向，便必须掌握好此地的情况，听先前队形话语中流露出的敬意，兴许又是魔法生物也说不定。 “哦，是个可怕的家伙呐。单枪匹马就击倒了我们最强的队伍，顺便一提，刚才你们对上的可只是第二梯队而已。”恐怖的战绩在奇瑞嘴中说出倒是显得普通了许多，因为心中也知道，身后的凯，同样也能轻松做到这一点。 “具体的战斗你有看到吗？”与几匹小狼相处许久，凯也算比较清楚魔法生物的战斗方式了，虽尚未真正与魔法生物对战，但心里多少有着底气。 “当时我在不远处看着……不过，很惭愧呐，我完全没看清他的招式，至少，我可以肯定一点，他确实是你所说的魔法生物就是了。”明明有着击溃全队形的能力，但那先知的身手却是让奇瑞发笑。 “等等，”凯想起先前领队的表现，“他也和你们发生了冲突么？可听先前的队伍，你们不是很尊敬他么？” “那是后面的事。他虽然并未击杀我们的队伍，而是让他们眩晕过去，之后对我们也是好言相待，自称先知，但也没有神之使者的架子……” “喂喂，我不也是么？”洛林极其不满的吠叫道。 “喏，”无视洛林无聊的叫声，奇瑞面对着明显刚刚扩张不久的洞穴，“这是卡里格的藏骨穴，有关狼群出入的刻骨应该就在里面。不过，说起来，那位先知的目的也是如此，自己小心吧。” 看着身后驻足洞外的奇瑞，洛林本就激动的心更加颤抖起来。希望那所谓的先知不要对他的目的有任何阻碍，否则…… 越是深入，洞穴便越宽广，兴许是洞口正对南方的缘故，月光并未因深入而减弱多少。借着微弱的光芒，洛林确认着周围环境，为了维系能够助他复仇的最后一根线，他必须确保此次行动万无一失。 顺着奇瑞所指的族长的气味线，洛林每瞟过一处不会经过的分支通路便留下一道隐晦的魔法印记，到时若是有队伍在此调动，洛林便可以第一个得到情报。 “去了草原西部，方向完全反了……”洛林脚步一怔，确信耳边的声音来自正前方的甬道。 “先知大人……” “这下要逃出掌控范围了……”用魔法掩盖的脚步声在先知耳边依然清晰，他望向洞穴入口，苦恼的自言自语着，“在大姐头找到魔法之前怕是没有机会了……” “要不要等他离开？”凯在洛林耳边轻声建议道。 “不必，我也想见见这位‘先知’。”凯走在洛林的身侧，并未看到洛林眼瞳中渐渐弥散的血红。 洛林大大咧咧的踏入洞中两狼的可视范围，直面怀疑的目光，“我想看出入最近出入部落的狼名单。” 看着语气狂妄的洛林，先知不禁扑哧笑出声来，目光随意得扫视着洛林。“踏破铁鞋无觅处，能在这里见到家人，还真是意外呐。” 本来气势汹汹的洛林被先知的这番话说得有些迷失了方向。迷茫归迷茫，洛林本身因为伊儿的缘故就对家人有着淡淡的恨意，如果只是身份的话，面前的狼并不能阻止他做些什么。 “很高兴见到你，我叫神林。”先知将骨头随意丢开，红色的法阵凭空出现，将其吞入，“是你的哥哥。” “离我远点。”洛林冷漠地盯着陌生的哥哥，“就算伊儿的死和你没有关系，我也不想认识你。” “伊儿？”听得洛林无意透露的信息，先知沉静地自言自语，温婉的笑容让洛林有些反胃，“想必尸体还在那老家伙身上吧。” “你也在追查父亲的行踪？”神林的反应让洛林的杀意消融了些许，当下便问。 “他需要付出一些东西……”自称先知的狼摆开蹄子，模糊的说。 神林的蹄爪突然闪着红光抓向洛林的脖颈。速度之快令人躲避不及，但小狐狸的话语已让洛林起了警惕，他不顾一切地猛力后跃，本该致命的一击便在洛林胸前留下了深刻的血痕。 鲜红色的血液顺着皮毛淌下，染红的却是洛林的眼睛。 “果然是你！你把她带到哪去了！”似乎因血液的流失，洛林颤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嘴里念叨着奇怪的话语。 “这就是你上的最后一堂阿尔法课了。”神林抬起的爪上，勾玉状的血球缓缓流淌着，空气中没有血腥味，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魔法能量。 即使明明实力高过洛林，他依然选择偷袭这样卑鄙的手段，虽然看上去令人不齿，但倒确实颇有效果。 几番交手，火轮与血色勾玉的碰撞让洛林血液翻腾起来，每强行用火轮格挡攻击之时，对方的勾玉似乎对他的血液有特殊的效果，让洛林不得不赶紧收力退后。 “这样下去……”掌控着火轮的蹄微微颤抖着，洛林紧盯着先知。 “我去叫吉珑来。” 这次洛林没有阻拦，比起丢人，还是小命重要一些。 战斗终止的几秒钟，洛林惊奇的意识到自己的伤口好像正在迅速的愈合，借着改换战斗姿态的空子，洛林注意到在伤口上附着的淡蓝色冰晶。 似乎也注意到了洛林的异态，神林迅速冲杀过来，凌厉的攻势不同先前。来不及躲避，洛林强行用火轮挡开血色勾玉，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附魔的蹄爪向自己胸前的伤口划来。 雪白的尾巴突然缠上袭来的蹄爪，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拉扯之间让神林踉跄地向前摔去。冰刺顺着毛发刺出，直接突破了附在神林蹄上的魔法。 迅速在爪上释放魔法爆破，神林终于脱离诡异尾巴的限制，呲着牙微微抬起血淋淋的爪。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因为小瞧别人而受伤的时候。 “还不使用血轮么？”放下蹄子，刚刚的伤口已经痊愈，“还是说，你认为只靠那条尾巴就能与我相战了么？” “你还没有让我拿出全部实力的资格。”洛林沉着的说，并未将对血轮这个词汇的陌生表现出来。 再次交锋，洛林的尾巴再未占到突袭之利，反而因洛林的败退逐步落入下风。再一次二连击，火轮被远远震开，血轮的锋芒直取洛林首级。 在双方蹄爪间相互干扰下，洛林未来得及找回平衡，攻击就已划至眼前。千钧一发之际，白尾一记有力的抽打将血轮击飞，一声仅洛林能够听见的悲鸣落下，尾巴的光芒逐渐散去…… “冰狐！你没事吧！”洛林迅速后跳一步，不顾一切将心神沉入尾巴，搜索着那细小的光芒，“小狐狸！” 洛林的失神让神林再次找到机会，冷笑着再次递上戮杀的一击。能将火轮防御击破的凌厉攻击没想却被金色的光盾格挡而下，神林一愣，收起血轮，目光稍抬，锁定洛林身后的魔法源头。 “是光轮么？” “他是我的朋友，请你住手。”吉珑注视着面前有着温暖笑容的狼，随时准备动手参战。 “那是自然。”神林轻松地回应道，非常给面子地后退几步，“很大程度上，我们应该是同一战线的。” 虽然听不懂神林的意思，吉珑只凭三言两语就把神林劝退却是事实，趁吉珑与神林对峙，可里与凯马上将洛林护在身后。 “敌人是……” “把骨头和你的命，全部留下。”从失神状态恢复的洛林突然如此撂下话来，火轮的燃烧相反却变得沉寂下来。 “就凭你么？” 洛林没再回话，但逐步腾起的身形替他表明了态度，火轮在刚刚短暂的压抑后，魔法乍得爆发出来。紧盯着神林的双目彻底被血色笼罩。 看得洛林身周暴涨的魔法气势，神林也认真起来，血轮悄然浮现，目光紧紧锁定着洛林的身形，防备着洛林的一举一动。 火轮从洛林的背后缓缓移至胸前，一声怒吼穿过火轮，附上了魔法的特性，在洞穴内无差别破坏着。吉珑敏捷的建立起魔法护盾将凯和可里保护起来，同样神林也及时护住耳朵。 吼声戛然而止，洛林身形随即消失，其身影再次出现时，火轮已将神林护身的血轮弹开，同时正对神林的火轮放出魔法光束，将一直潜藏在神林身体上的护体魔法击破。再跟上一击凶悍补杀划向神林咽喉。 饶是对洛林突然爆发的能力惊异，战斗经验富足的神林并未强行伸蹄格挡，而是顺应向前一步侧身，借洛林一击之力，迅速靠近早已设好传送魔法的墙壁。 “希望下次见面你还有这等好运。” 神林逃遁，洞穴再次归入深夜应有的安静。 “我先走了。”盯着墙壁上残留的魔法痕迹，洛林叹息道。 “你没能拿到骨头不是么？” “小狐狸受重伤了，”洛林果断转头向洞外走去，与吉珑擦肩而过，“我要去东方的大陆，那边有魔法生物可以为她治愈创伤。” “一定要现在么？”吉珑跟上洛林的脚步，紧跟问道，压下对小狐狸身份的好奇。 “我对小狐狸的情况一无所知，刚才看她的状态，怕是……”洛林满心愧疚，除了担忧此刻却也无可奈何。 “如果能找到你父亲的消息，我会尽量去收集。”看洛林失落的样子，吉珑心里也有些难过，便轻声安慰。 “多谢了。”一直以来的诸事不顺让洛林心头十分委屈，索性加快步伐，跑动起来，他可不想让吉珑看到自己这副没用的模样。 下次再遇上你，绝对不再需要靠别人！凭着一腔怒火在月光下狂奔的洛林如是想。 第14章 邂逅 洛林的体力本就不好，借着情绪一通狂奔，还未跑出几里路就已精疲力尽了。先前与神林的对战外加整个夜晚没有休息，多重劳累带来的疲倦冲击着洛林的意识。 周遭灌木逐渐稀疏表明海岸已经不远，但现在，洛林是一点力气都挤不出了。无力的脚步缓缓停下，洛林尽力平复着沉重的呼吸，肚子也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深深地叹息，洛林望向天边的天狼星，口中只能吐出无助的哀嚎。先前那份突如其来的愤怒让洛林失去理智，这番急行除了拿自己出气以外毫无意义。 现在是深夜的凌晨，如果继续正常前行，他将能在半天后到达海岸，那正好是冬日出海的最佳时间。看似一切似乎能顺利进行，但这却是洛林不狩猎、不休息的前提下才能实现的。 可这对于刚急行三小时的洛林哪里做得到呢？ 再次尝试与小狐狸建立联系失败，洛林不得不考虑最差的情况，那么在最短时间内达到对岸的任务定是首当其冲。 算上不知道两岸距离，必须在出海前完全恢复力气，今天出海看来是不可能了，下一个最佳时间是明天正午，留出狩猎、睡眠和恢复体力的时间，只要今天之内到达海岸，完成狩猎为明天准备食物即可。 计划已定，即使继续担心也没法缓解小狐狸的情况。洛林如此安慰着自己，脚步终于平静下来，待呼吸也稍稍稳定，洛林开始留意身旁的气味线，试图找个能吃两顿的大猎物。 站在稍高处扫视四周，他不由得再次叹气，一无所获。 怪不得先前一番猛冲却没遇到什么巡逻队。他刚好跑进了荒芜地区，狼群领地间的过渡区域，这里植物稀少，猎物更少，对于狼群如同鸡肋，于是边界的几个狼群默契的一同放弃了这块地盘。 正当洛林为自己的霉运垂头丧气时，一支队形突然自北方出现，向他的方向直直冲来。洛林可不会认为这群家伙会是来和自己打招呼的，于是迅速隐匿身形向那边窥探着。 细看之下，洛林才算注意到队形的目标——一匹年轻的小狼，灰色毛发与雪白的蹄爪让洛林失神一瞬。这家伙……好眼熟…… 小狼的身影渐近，速度开始减慢，洛林明显感觉到。一匹小狼本就不可能逃出队形的追杀，想必是队形一直在搜寻这家伙，直到现在才寻出吧？ 但不过只是一匹小狼，为什么值得队形出动搜寻到深夜？或许是在一丝好奇心驱使下，洛林大方地站起，挡住了小狼的去路。 小狼已经筋疲力尽，面前突然出现的拦路狼让她脚步一乱，慌慌张张地停下身形。也就这几秒时间，队形便追到眼前，呈包围之势将小狼退路堵死。 “不用怕。”洛林高看了自己的体力，想象中柔和的语气实际上沙哑的吓人，“我是来帮你的。” “我不认识你！”即使洛林也单单只是一匹小狼，她也不敢妄然站到洛林一边。 但队形可没给她留出选择的时间，最靠前的狼已绕到两小狼身后，毫不客气地将洛林也包了进去。 雾气蒙上眼睛，小狼知道已经无路可逃，果断后撤两步，逃到洛林身后，现在也只能指望身前的小狼能带来什么奇迹。 燃起红纹，唤出火轮架在身前，毫不客气地向他们招呼过去。看到带着敌意瞪着自己的狼，洛林意识到，或许选择这条路并非无理由，停下身来挡下道路也并非出于好奇，而是想要将这一身火气撒出去，撒到出现的任何狼身上。 最后的意识消散，洛林红着眼将动作交给本能，视野中最后的影像是一具被干脆地斩成两段的尸体。 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却抬不起脑袋，洛林感到身上压了什么东西，并且正在推搡着自己。似是感受到洛林的动作，那东西一激灵就跳到一边，啊，是昨天那条小狼。 洛林伸展了一下被压得有些麻木的躯体，这家伙对自己的重量没点概念么？ 没好气地望向她，却看得她局促不安的模样，洛林这才注意到自己也同样对自己表露的杀气没点概念。 “我，我叫奥娜。”见洛林表情缓和，她率先介绍起自己，但依然不敢靠过来“昨天你打跑他们之后就晕过去了，我看你体温低的厉害……你可不能恩将仇报！” “哪里有恩？”一起床就有人拌嘴，洛林有种吉珑还在身边的错觉，“是我先拼命救了你，你那只能算报恩，现在我们扯平。” “当然有！”奥娜稍稍靠近一步，确定昨天那个眼睛杀的血红的小狼恢复正常了，“你是魔法生灵，我是无家可归的孤儿，你的命难道不比我的贵一些么？” 奥娜用平静的语气说着辛酸的事情，让得洛林欲言又止。 “别这样说，”同样尖牙利齿，但洛林突然觉得她不像吉珑那样咄咄逼人，“算我欠你的就是了。” “那就去打猎吧。我饿了。” “？” 她怎么好像真的不是很伤心的样子？ “干嘛这么看着我？”奥娜乖巧的蹲坐下来，仍然与洛林保持了些距离。 洛林甩甩头，没再搭理这家伙，转头就走。 “诶，你去哪？”她赶紧又站起身来追过两步。 “打猎……”洛林回头无语道。 “啊，那我在这里等你。”她蹄爪刨着地面上无辜的石头，耳朵冷不丁扇了两下，“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洛林。”洛林有种预感，孽缘好像就此开始了。 边走边活动着有些胀痛的四肢，洛林叹息着召唤出火轮，目前状态不好，但他依然明显感觉到自昨天一战后，自己的魔法似乎有所增强。借助火轮强化了听力与嗅觉，洛林轻松地收集周围小动物的信息。 魔法在洛林脑中形成了非常清晰的地形信息图像，拥有全知视角的洛林只需站在原地操控火轮便可轻易收割猎物。 几只猎物被堆到面前，洛林对这效率还是相当满意，将猎物一一叼到火轮上。日后又多了对敌的一些手段，一直以来洛林都是以魔法强化身躯进行近身作战，有了这一招的话，便可以安全的与敌人作战，仅需要提升火轮的灵敏度，便可以大程度地提高作战能力。 只可惜魔法消耗太大了，而且，洛林有种感觉，这一魔法似乎与他所熟识的其他魔法有些不同，不同在何处？无从得知。 现在来说的话，比起毫无头绪的提升魔法强度，熟练地控制火轮才是迅速提高战力的正确方向。如果说那片大陆有着能够治愈小狐狸的魔法生灵，那相应的，有着更强力的魔法生灵也不足为奇。 思绪飘飞着，越来越沉重。即使在这边的魔法生物中，洛林都算得上是最弱的梯队了，就以这种实力前去一片更高强度的大陆的话…… “不说能不能保护好这个笨蛋……”洛林看着原地趴伏着和自己尾巴玩闹的奥娜，“连自己能不能好好活着都有问题……” “在嘟囔什么呢？”余光里看到满载猎物归来的洛林，奥娜马上兴奋的跳起，一蹦一跳跑过来，“怎么……怎么都是小家伙诶？” “有的吃就不错了，要什么大鱼大肉？”洛林撇撇嘴，把鼠兔扔到奥娜脚边，不再理会这无理取闹的小鬼，自顾自大口朵颐起来。 “说说昨天的事吧。”看来这点小猎物确实堵不住奥娜张张合合的嘴，于是洛林换了个思路。 “我来自迷森……” 只半句话就让洛林心中的疑惑开解了一半，怪不得这家伙这么眼熟，灰黑绒，乳白爪，界限分明，一抹白芒翘在她耳尖尾尖，毛毛躁躁的一副天生憨相，让人生不起敌意。原来是卡斯莫的妹妹。 “好久之前，族长收到有狼群意图对我们发起战争的消息，就把族里打架最厉害的三个哥哥送出去，去赢得先机什么的。但他们一直都没回来……” “后来也没再有战争的事，直到今天午沐的时候来了匹族外狼，说是赤那的密令狼，可她根本没有骨令，大家也都不信她。” “后来就被打信了，于是大家按她说的，排排队，然后被盯着看半天。”见洛林狐疑的眼神，奥娜干脆歪过头来，额头相碰，睁开眼睛目光相对，显得过分亲昵。 洛林被吓了一跳，本能后退半步，但注意力马上被脸前的眼瞳抓去，她双瞳中皆有模糊的白色斑纹，洛林认不得那是什么形状，但八成是什么残缺法阵。 “听说她在寻找什么东西……” “一种白色斑纹么？” “我怎么会知道……”嚼着一言难尽的内脏团，奥娜好像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一股凉意涌上背脊，“你看见了什么？” “在找你啊。”洛林幸灾乐祸地埋头猛吃，奥娜的故事可太下饭了。 “怎么办啊？”奥娜咬到自己的爪子而不自知，花了一晚上平静下来的心又动荡起来。 “说起来，你怎么跑掉的？”他还没想好怎么安置这个不速之客，实话说，在他发现奥娜的特殊之处前，他只想过怎么说告别语不会显得太残忍。 “轮到我之前，又有狼打进来了，能打的队形都被她打晕了，狩猎的队形又撑不住，大家乱成一团……” “然后你就跑掉了？” “然后我就被第二伙人抓走了。” “她把我藏进洞穴深处，自己守在洞口，似乎想要保护我。一段时间后，我察觉到外面骚动停下来了，正想往外走，然后突然一匹浑身是血的银灰色公狼从墙壁上跳出来……” 洛林终于停下嘴，缓缓抬起脑袋，眼中的杀气来得比昨天缓和了不少，但一点没淡薄。 “从墙上跳出来？” “从墙上一个鲜红色的法阵上。”奥娜闻到了新仇旧怨的气味，吃起来与巨黏无比的内脏团很搭，“他和先前说的母狼在洞口谈论着什么，我就悄悄地偷听了一些。但当他说到要杀了我让母狼获得魔法的时候，我有些害怕，就强行冲出洞穴跑掉了……这也是那时候被抓伤的。” 奥娜摸着自己背上唯一一处伤口，舔不到，估计要许久才能痊愈。洛林斜了她一眼，烧起火轮，微弱的治愈魔法挠得她背有些痒。 “然后就遇上我了？”洛林抓抓脑袋，有些回忆不起昨天晚上的事了。 “嗯，要不是你唯独不攻击我，你们谁是恶魔还真难区分呢。所以，谁惹到你了？”奥娜有理由怀疑洛林想趁她说话时多抢肉吃，必须赶紧把话题转到他头上才行。 “那家伙很擅长把握时间，在预谋杀你之前，他杀了我妹妹，还打伤了我一位同伴。”洛林深吸一口气，如果要她跟着的话，现在是跟她和盘托出的好机会，“我得去救她，去另一片大陆。” “我呢？”奥娜愣住了。 “各回各家？”洛林开玩笑道。 “人话？” “要不跟我走？” “这还差不多。” “好了，我们上路吧！” 随意把奥娜吃剩的食物吞咽完毕，洛林催促着，好像在为自己收拾起乱成一麻的情绪一样，麻利地用蹄爪拭去挂在嘴边的血滴。 “现在就要走么？我们才刚吃完诶？”似乎是对洛林的行为感到不解，吃饱喝足的奥娜重重地躺倒下来，好像不管她就能马上睡着的样子。 “你还真是说一套做一套，”洛林不满地向奥娜走去，奓起背毛让自己看上去更具威胁，“难道先前说的那些都只是催我去打猎吗？” “很抱歉骗了你……”奥娜懒散地用后蹄推动自己转向洛林，挂着微笑的面庞没有一丝歉意。 “你……”被奥娜如此随意的道歉噎住了口中的话语，洛林瞪着脚边这个狡猾的毛球，“至少先去给我把身上弄干净！” 等你浑身沾满水，洛林报复似的坏坏想着。我拖也要把你拖过去。 “可溪流离这里好远……”奥娜卖惨似的叫着，就像出生几月以来她一直做的那样。 “一点都不远！”洛林简直要被这家伙气得跳脚，出行要挨着水流是常识好不好？ “你背我过去吧。”丝毫没有受到洛林恼火的气势干扰，奥娜继续磨蹭道。 “这里可是下坡，”洛林不想再和这个家伙多费口舌，还不如做些什么来得实际，“信不信我把你踢下去。” 奥娜终于有了一点被威胁到的担忧，悄悄瞟了一眼坡下。坡并不是很陡，但也足以让她一路滚到坡底的溪流里，坡上也没有多少碎石，让她就算滚落也不会受到太大伤害…… 察觉到突然伸到自己侧腹下的蹄爪，奥娜马上回过神来，忽地跳起，正对上洛林收起坏笑的目光。 “嘿！你居然真的要掀我下去！” “差点就成功了……”洛林面无表情说着，却又并未压低自己的声音。 “过分，我去就是了。”起都起来了，奥娜也就不再玩闹，好好走向坡下的溪流，毕竟想到血液凝固在皮毛上的感觉，奥娜自己也觉得不自在。 看到奥娜乖乖听话下去后，洛林按下躁动的心情，顺着河流向远方望去。还好，比起目前的诸多不顺，这条河流能够指向东方真是太感谢天狼座了。 第15章 走在路上 两匹小狼很快便离开草原领域，顺着溪流一路东行，高草退去后便再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大片成丛的灌木，丛林地区是南北向延伸，横向穿越丛林的话并不会受到领地狼的太多阻挠。 奔跑的速度并非很快，但洛林已经开始气喘，脚步也开始迟钝落后了。 “嘿，你真的很弱诶……” “要你管……” “明明只是饭后运动而已，要不要累成这样啊？”奥娜无奈地放慢脚步，待到洛林稍稍跟上一点，就与他同步移动，“要不先休息休息补个觉？” 听着奥娜略带戏弄的语气，洛林很是不爽，却只能无奈苦笑，“我的体力是天生的，怎么能怪我？” 这一点上洛林还没有必要去说谎维护自己，不说自己在运动方面毫无优势，妹妹甚至连最基本的移动都有困难，不过自己的哥哥却是战斗天才，想必现在正在向着成为阿尔法狼努力吧…… “哈，看到你这副模样呐，和先前帅气的打倒一整个队形的狼完全不搭边诶。”奥娜随意地说笑道，并再次放慢了些脚步，看洛林的样子似乎不急于一时，本就没有任何未来预期的奥娜更没有必要逼自己跑快一些。 “也许，是我身上的魔法夺走了我的运动能力也说不定啊？”洛林不甘地反诘道。明明身上至少有着三种来源不同的魔法，却只有最弱的一种魔法可以用得了。 “好好好，我们就当是这样吧。”奥娜也不与洛林争辩，反倒是这样更让洛林觉得被反噎一口，稍稍顿了顿，奥娜试探着望向洛林的眼睛，试图找到情绪的线索，“我可以问一下吗？无论怎样，我还是很好奇……你说的那个女孩……” “我的妹妹。”听到这个洛林就有些慌张，脸上也不知该换上什么表情，只生硬地挤出两个词汇便不再说话。 “那时候你的表情好吓人的，”奥娜仔细斟酌着语言，“明明我一直欺负你，你都没有怎么厌烦……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吧？” “居然敢说在欺负我……”奥娜的话让洛林忍俊不禁，稍稍歪头正好对上奥娜同情的目光，这家伙倒是蛮有同理心的，“回忆那种事情的时候我总是控制不好情绪，我平常可是很好脾气的。” “所以你就打算这样糊弄我么？”奥娜完全不满意洛林的答复，继续纠缠道，“就像你昨天说的，也许我真是什么了不起的狼呢？我会帮你的，前提是你来求我的话。” “说话还真是不客气。”洛林轻笑着，开始有点摸清奥娜的说话习惯了，“要说我以前的事……那可是很庞大的故事呢。” 去往海岸的路程还算遥远，能有比追逐打闹更节省力气的打发时间方式，洛林自然不会放过。身边是即将于自己度过不少时间的同伴，既然如此，提前说清情况会更好沟通一些吧。 “那我洗耳恭听咯。”奥娜窃笑着，找到正当理由放慢脚步了。先前放出大话嘲笑洛林，现在奥娜才不会拉下脸皮提慢点走的要求呢。 “在此之前……”洛林目光锁定在高过溪流一尺的溪岸，有些疑惑地说，“这边的岸在慢慢高过溪流，但对面一直都是与溪流相平……” “当然了，这边到海岸可是悬崖结尾，对面的话，是沙滩哦。”奥娜理所当然的介绍着。 “哈？这是说，我们一直在走上坡吗？” “算不上吧……我们只上了一点点高度啊，你可不要解释说是因为上坡才会累……” “我们过去……”洛林无奈地揉着脑袋，谁能想到这条溪流居然是沙滩与悬崖的分界线啊？ 两匹小狼有一搭没一搭的攀谈着，或许是洛林已经放弃早早赶到海岸，又或许是这边下坡的速度让洛林足够满意，这段旅程意外地开始变得轻松起来，就像小狼日常的那样出门玩耍一样。 周边植被交替，生机旺盛的灌木也不见了，只剩枯木与荒草如影随形，洛林与奥娜依然顺着溪流前行，但溪流也逐渐变得宽阔起来，水流也变得湍急了不少。 “这样说的话，我们就是同一战线的战友咯。”听了半天洛林的冒险故事的奥娜终于在故事近结尾处找到了熟悉的身影，那匹名叫神林的银灰色狼，大概就是昨天想要自己小命的家伙吧。 “可以这么说，”洛林故意用嫌弃地目光戏谑道，“前提是你真的像他们所猜测的那样，拥有他们想得到的东西。” 听着洛林嘲讽的语气，奥娜只是不服气地轻哼一声，便将脑袋转向一边，把话题岔开了去，“我好像闻到海的气味了。” “我们快到了吗？”洛林有些惊喜地问，眼睛望向正西沉的落日，“比预计的快很多呐，明明我们也没有特意在加速了……” “拜托……这只是海风把气味吹到这边了而已，我们确实离海岸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奥娜非常扫兴地点醒洛林。不出一个小时，夜幕便会降临，然后就是狩猎队出击的时间了。 这是片贫瘠的地区，也是周围狼群共同默认许可的追猎区，这就意味着如果继续拖延狩猎的话，猎食时受到其他狩猎队干扰的可能将大大增加。 “我们要不要先填填肚子？” “不是离海岸线还有一段距离么？”洛林这个对看上去总是对吃饭很热心的家伙表示无奈。 “但马上就要到狩猎队出击的时间了。” “我可以理解为马上就要到你饿了的时间了吗？” “才不是！”奥娜的爪子伸出蹄掌，故意挤出凶恶的目光瞪着洛林，“如果拖到天黑我们很可能会因为与狩猎队纠缠浪费更多时间的！明明就是个笨蛋！还敢小看我！” “嘿嘿，别生气呐，我知道啦，”洛林赔笑着，迎合奥娜的气势放低了些姿态，“我去找一下周围有没有大猎物的线索，你在河边休息一下吧。” “作为道歉，”奥娜并未听从洛林的指引，而是用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掩饰着快要暴露出来的笑意，“我要当观猎狼！” 不再与奥娜斤斤计较的洛林只摆出无奈的表情，便引导着奥娜向他理想的猎场走去，尾巴轻轻摇晃着，“先说好，当我的观猎狼可是一点体验都没有哦。” “没关系。”奥娜同样轻松地回应，并未流露出丝毫兴奋的感情，这倒是让洛林有些疑惑了。 “为什么啊？”很不想承认自己猜不到奥娜的想法，但洛林还是乖乖屈服于好奇。 “因为队形的狼可以优先享用猎物！” 毫无掩饰的理由让洛林愣住了，旋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洛林望着奥娜还算认真的表情，把嘲笑的话语咽了回去。明明是个很随便的家伙，在这些事情上倒是蛮认真的。 “我闻到羚羊的气味了，而且并不是羊群，正好下手。”不再纠结怎么回应奥娜，洛林还是把目光转回狩猎上。借助火轮的方便，狩猎应该并不会耽误多少时间，不过相应的，也不会有奥娜想象中的观赏性了。 “好诶！” “根本就是换了一个地方站着！你明明完全没动……这根本……”奥娜凶恶地撕咬着羚羊的大腿，嘴里塞满血淋的肉，却堵不住她发泄自己的不满，“怪不得大家会禁止魔法生灵参加狩猎！” 洛林把耳朵耷拉下来，埋头吞咽食物，假装听不见奥娜絮絮叨叨的抱怨。仅仅为了在奥娜面前展示自己的狩猎技术就放弃火轮的优势转而与猎物进行无聊的周旋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作为先前队伍里吃白饭的小狼之一，他也没有什么狩猎技术。 “有食物吃不就好了吗？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呐。”洛林不知趣地打断奥娜，“狼群里没有吃饭时候就要保持安静的规矩吗？” “才没有这样不合理的规定呢！” “说到底你明明只是刚出洞没多久的小狼吧？干嘛对观猎狼那么执着啊？”洛林岔开话题，期望着奥娜能给他喘口气咽下食物的时间。 “我……”撕咬动作尴尬的停顿了一下，奥娜努力控制住扇动的尾巴，没有了先前的那股气势，“什么都不做……就分你的猎物，这样的食物吃起来没有心安理得的感觉……” “听上去你在分族群里的猎物堆时就可以心安理得了呐。”洛林似乎忘记了自己提起话题的初衷，不知死活的反驳道。 “我没有这样说！”果不其然，奥娜毫不客气地尖声反驳着，沾着猎物血肉的乳牙毫不客气地朝向洛林，“我以后一定要参加贝塔狼训练！然后成为狩猎队形中最骁勇的一员。然后就可以报答偿还族群里大家对我的恩惠了。” “首先，骁勇一般说的是阿尔法狼，因为贝塔狼并不擅长战斗……”洛林并未因奥娜的炸毛而有什么反应，只是继续卖力地对付自己鼻子下的猎物，“话说回来，你刚才明明一直都是说要当观猎狼的，怎么理想中却想进狩猎队形呢？” “现在我又没有獠牙……”看着软硬不吃只吃肉的洛林，奥娜无奈放弃了对峙，“而且观猎狼应该要比狩猎队形简单一些吧。” “所以你并不知道观猎狼在狩猎任务中做什么，对吧？”从奥娜无意透露的话语中，洛林捕捉到了有趣的线索。 “知道啊，我看过一次狩猎，观猎狼不就负责在高处看着大家追黄羊吗？” “看？还有呢？” “还有吗？” “……” 洛林向前靠了一步，蹄子轻轻按在奥娜的口鼻上，“果然就是一匹天真普通的小狼。” 对上洛林无理的捉弄，奥娜抬头露出颇有深意的一笑，也未给出一秒思考时间，便抛下已经被扯的狼狈不堪的猎物与洛林打闹起来。 “你别过来！你身上全是血！” 第16章 交涉 嬉闹过后，经过两个小时漫长的跋涉，一直只是气味的海洋终于在眼前具象化。看到幽蓝色的海洋，奥娜的疲倦一下一扫无踪，抬起脑袋，口鼻中的海洋气息让奥娜重新激灵起来，迈步中蹄爪在沙土上磨出唦唦的声音。 “别磨蹭了，我们一口气跑到岸边再休息吧！”奥娜望向盯着自己蹄子一言不发漫步的洛林，心中无奈的叹息着。 “你肯定会在海边玩疯的。”洛林慢条斯理地拒绝，稍稍抬起头来望向刚刚升起的明月，脚步却不争气地拖拉起来，就连海风也似奔得疲倦了，缓缓停下来。 夜晚明明是狼族最活跃的时间才对，有这样美妙的月亮相伴更是如此，可日夜兼程的赶路确实拖垮了他本来就不怎么结实的小身板。 “明明就是自己跑不动了，还要说我。”奥娜不服气地冲洛林吐吐舌头，做起鬼脸。 “嘿！想打架吗？”被戳中软肋的洛林耳朵一红，马上假装凶狠的放起话来。 “噗嗤……”看到洛林努力维护自己，却根本气势不足的狼狈模样，奥娜真的忍不住笑出声来，“居然被刚刚呜呜求饶的狼下战书了诶。” “那我先前面探下一路，顺便找个适合休息的地方。”看得洛林被挑衅得皮毛奓起的模样，奥娜话头一松赶紧跑开了，远望着撒欢的奥娜，洛林很大程度上也是松了口气。一路上奥娜吵吵闹闹，确实给枯燥的远行带来不少乐趣，但也把洛林的宝贵安静时间压缩殆尽。 放下强撑的一口气，脚下一软，洛林差点平地栽倒。拍拍胸口，偷偷四处张望，还好没有被奥娜看到。“明明只是跑了两个小时而已，怎么这副狼狈样？”洛林也忍不住嘲笑起自己来，漫步在逐渐松散的沙土上，扯出的强笑没有维持多久。 “真是要被这个笨蛋弄疯了。”洛林猛地甩头，耳朵打得啪啪响，将思绪清空，重新将目光聚回眼前的现实。在先前的旅行里，大家了解洛林的体质，自然是依着他的速度慢悠悠地走。 几次喘不上气都强行忍住装出尚有底气的样子，面对自己强势救下的小狼，他可一点都不想示弱。 离海岸不足千米，洛林仿佛看到了希望，目光紧锁着兴奋地在岸边溜达的奥娜，只求她能乖乖地去找个适合休息的地方。 想是这样想，洛林的目光还是自然地向天海交界的那边望去，初升的月亮在海面上的倒影让水流显得波光粼粼，在星光的点缀下海上一片晶莹。 相伴同行的河流变得宽阔而澄澈，湍急的水流卷着河床的浮沙涌向海洋。隔岸的路也在此变得陡峭起来，远望过去，高耸悬崖在路的尽头突兀出现。崖下是被激流的冲刷着的漆黑暗礁，若是失蹄跌落下去，怕是九条小命也爬不回来了。 而相比之下，河流的这一侧则是平静的沙滩，海水冲上滩边那窸窸窣窣地声音要比崖下的震荡声令人心安许多。岸边稀稀朗朗生长着几株从未见过的树木，其上高挂着金色的果实，其下则有一小兽兴奋地向着果子跳跃着，攀爬着。 洛林决定无视沙滩上奥娜弄得乱七八糟地气味线，直接迈步走向奥娜。红纹稍稍亮起，洛林将在树下努力着的奥娜托举起来，送到金色的果实旁边。 “看上去你已经找到休息的地方了吧？”洛林煞有介事地四处张望一圈。 “恩？你在说什么？”奥娜用尚不锋利的獠牙咬着一串果实，但拽着果实的枝也没打算放手，任凭她磨咬，始终没有破损断裂的样子。 趁奥娜与枝条撕扯僵持着，洛林将奥娜向后拉开，送上一击风刃将枝条斩断，而后得意洋洋地把叼着果实的奥娜安然放下。 “嘿！这副挑衅的表情是闹哪样？我打赌你也咬不断这树枝！”奥娜不服气地叫着，将果实扔到洛林蹄边。 “好的好的，你赢了。”洛林假意顺从，问起真正在乎的问题，“你找到的过夜的地方在哪？” “只够我们两匹小狼，”奥娜不满地瞪了瞪洛林，“再多一匹大狼，肯定要挨冻。” “那就足够了啊？”洛林被奥娜突然的脾气搞得有点不明所以。 “那你来挨冻吧，哼。” “你在说什么？”有些疲倦的洛林终于被奥娜气出一些脾气，语气间也不客气起来。 “谁叫你多带来一个同伴。” 多带一个同伴？夜幕之下，又是在清冷的海岸边，奥娜的话让洛林脊背一寒，颤颤巍巍回过头去一些。 一匹黑白相间的母狼正端坐在身后。 “你是谁！” 洛林敏捷地跳跃转身，红纹瞬间燃起，挡在奥娜身前，火轮侧举浮空，地面火焰烧起形成一圈火环，将奥娜和自己围在中间。 准备就绪，洛林分下心来观察着面前似乎毫无防备的母狼。尾巴轻轻拍打地面，蹄爪也未因洛林的敌意而有所动作，看上去好像已经存在在这里很久的样子。 “看上去相处的很好呐。”并未回答洛林的问题，母狼对茫然的奥娜说出友好的对白。 “我不认识你。”看到洛林警备的气势，奥娜瞬间没了脾气，软软地躲在洛林身后，终于有点乖巧小狼的模样。 “不用这么防备，我是来聊天的。”母狼站起身来，径直走向烧灼的火环，火环自动断裂，在其通过后又迅速围起，温度稍降，火焰舞动着闪出温暖的黄色光芒。 “想来聊天的狼才不会突然出现在别人背后。”洛林冷冷地反驳，但却因为母狼随意施展的魔法而不敢再有动作。地上本用来护身的火圈现在倒成了限制自己的牢笼。 “如果没被发现，我还打算吓你一跳呢。”母狼玩笑说，再次蹲坐下来，火环随即退后一尺，让空间稍微宽敞一些。 “你是来追杀我们的吗？”母狼的言语让奥娜放松了一些警惕，便隔着洛林对话道。 “追杀？”母狼一愣，看着洛林警戒的模样，以及几处几乎愈合的旧伤，旋即便明白了一些，“她也开始行动了……” “她？”洛林摇摇头，“难道不是他么？” “我想起来了！她是来我们部落的那匹狼！”奥娜突然惊叫道，而后拼命挤向洛林，不自觉伸出的蹄爪拽得洛林尾巴生疼，“快跑！我们快走！” “别害怕，小家伙，”母狼退后一步，以示无害，“我不会伤害你的。”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似是回忆起先前逃命的恐慌，奥娜的情绪平静不下来了。身体紧贴着洛林，眼睛快速扫视着周围，祈求事态不会紧迫到必须跳出火环。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空灵。”母狼的目光始终锁定奥娜，这也是单纯的奥娜始终未放下警惕的原因，至于洛林，他早就习惯这种被当成空气的感觉了，“我希望你可以留在这里，准确的说，是和我回去。” “想都别想。”听到空灵直白的目的，洛林也没打算等奥娜的回应。 “你的想法呢？”还是一样，洛林的话语并未让空灵有什么波动。 “我不会跟你走的！”似是本能的引领，奥娜开始感觉话题走向不太对劲了。 “抱歉，”听到奥娜不出意外的抗议，空灵叹息一声，“回去之后，我不会让其他狼伤害你的。” “你已经听到答复了，我们也不打算与你交流，如果你是来聊天的，可以请你离开吗？我们要休息了。”洛林挡在奥娜身前，斟酌着语言，只希望紧绷的局势不会爆发成战斗。 “原来在这边呐。”一声轻笑将空灵的目光拽走，杰罗迪和神林不知何时出现，不知为什么，语气也是相当的轻柔，“好久不见，空灵，对吧？” 先前的一些接触让奥娜虽然并不抵触杰罗迪，但还是因为其后神林的缘故稍稍又贴紧了洛林一些。 “嘿！萝！”杰罗迪的出现让空灵振奋了起来，站起身招呼着，“再见到你真好。” “还是叫我杰罗迪吧，萝已经不在了。不过能在这里遇到你，还真是很巧呐。还是说，你也在找她么？”杰罗迪说话时，神林默默站在她的斜前方，戒备地盯着向这边打招呼的空灵，他能感觉到，现在的他恐怕还没有实力保护杰罗迪从她手下安然离开。 “对啊。”杰罗迪直白的问话并没让空灵有意外，只是带着些许歉疚回应道，目光在奥娜身上飘忽一下，“以前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聊吧，关于她的去向，我比较在乎她自己的决定。” 接受空灵传达的暗意，杰罗迪也把心思转回眼前的正题上，看着蜷成一团的奥娜，意识到挡在其身前的小狼似乎有点眼熟。 “小妹，你突然跑掉，大概是因为误会了我和这家伙的谈话了吧？你我的关系太过特殊，也不是现在一言两语能说清，可以和我单独聊聊吗？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你应当知道的事情，至于你以后的行动，我不会勉强你做什么的。”杰罗迪诚意的向奥娜请愿。 莫名其妙被两匹看上去了不得的狼推到话语的焦点下，奥娜紧张地把目光转到这边又扭到那边，一句话也说不出。 “喂。”一直被当做空气的洛林撞了奥娜一下，语气似乎是因神林的存在而变得生硬许多，“我这有第三个选择，要不要考虑一下？” 奥娜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用力点头，随后便被一束刺眼光芒包裹，随洛林一起在三狼面前凭空消失，留下三匹狼对峙着，气氛好像更加紧绷了。 奥娜只感到自己脚下一空，坠落，还未等她惊叫出声，胡乱挥舞的四蹄抓紧岩壁，随刺耳的摩擦声，安全着陆，一脸茫然地扫视周围，却不见了洛林的身影。 “洛林？你在哪里？”奥娜慌张地轻声吠叫着，背仅靠着岩壁，试图维系自己最后一分安全感。 稍稍冷静下来，奥娜注意到自己大概是在通往某处的通道内，虽然周围一片漆黑，但也能确定自己的左侧光线更强一些，吞下口水，她大着胆子顺岩壁向微光侧摸去。 在黑暗和惊惧陪同下，奥娜一步步走着，不知走了多久，鼻子突然撞上了冰凉的墙壁，吓得她不由自主地惊叫出声。声音从撞向墙壁，最后从头顶正上方溜走，奥娜抬起头，再次见到那片熟悉的星空，真是太棒了！ 奥娜兴奋地跃出地穴，蹄脚完美踩在一团毛绒上。 “疼！”洛林痛叫着抽回尾巴，恼怒地回应奥娜歉意的笑。 第17章 前功尽弃 “话说回来，这里是哪啊？”为了防止洛林继续抱怨，奥娜赶紧岔开话题。 “这个该死的洞穴……”洛林望向奥娜的目光既嫉妒又无奈，既然奥娜并未被洞穴排斥，那意味着奥娜潜在的魔法力量至少与吉珑平级，甚至在她之上！ “嘿？你还好吗？” “这里是我曾经来过的魔法洞穴，里面藏着我不知道的东西。为了以后有办法进入后能及时来这里，就在这里施下了归位魔法，我还不会闪烁魔法，只能借助这个逃跑了。” “不知道的东西？等等，曾经来过？那我们先前的路岂不是白走了？” 奥娜无数的疑问让疲倦的洛林有些心烦，“关键时刻，小命要紧，路程的事我会再想办法的。” “这个洞穴很棒诶！完全不会有风吹进来，而且好像很深的样子，要去里面玩玩吗？”奥娜似乎兴奋劲还没过，已经完全忘记了先前紧张的气氛。 “算我求你了，乖乖休息好不好？”洛林晃着脑袋挤进洞穴，好在这个该死的洞穴不介意他进来过夜。 “能跟我聊天么？”奥娜轻快地跃进洞穴，继续试探着洛林的底线。 “有什么不能拖到明天离开的路上说啊？就不怕在路上没话说尴尬么？”洛林哀叹着，他就是不能果断要求她服从什么，明明他才该是那个掌握主动的狼吧？ 无奈，洛林横躺下来，但短小的身板并不够把深入洞穴的路径挡住，似是为了掩饰尴尬，洛林蜷了蜷身子，脑袋碰到地面，困意便席卷而来。 “刚才那两个家伙是谁啊？” “……” “感觉很危险的样子，能遇上你真是太棒了！” “奉承我我也不会和你聊天的，我困了，祝好梦。” “洞里面有什么啊？我想去看看，可以陪我吗？” “……” “话说先前每次提到魔法的时候你都故意岔开话题，现在正巧无聊，要不要继续这话题？” “你想当靶子么？”洛林色厉内荏地说着，稍稍抬起脑袋与奥娜对视。 “你想做什么呢？”看到洛林好像有了点力气，奥娜兴奋地向前凑了凑，至于洛林威胁的话语，当然是从另一只耳朵跑掉了。 “我要用催眠魔法让你睡着。” “怎么用？需要我盯着你的眼睛吗？”奥娜在洛林身旁伏下，找了个舒服的睡觉姿势。 “啊……我求求你快睡吧！”洛林崩溃地吠叫道，声音传进洞底再也没有回来。 奥娜看着洛林抓耳挠腮的模样，终于安心的趴下身来，背靠着洛林轻轻放下脑袋，“那……祝好梦。” 清晨的阳光照入洞穴，奥娜舒展一下身子，又蜷缩起来，往洛林的那边挪了挪，享受一下仅有的黑暗。几次腾挪，洛林终于不耐烦地坐起身来，贴着墙壁，将被奥娜枕在脑袋下的尾巴抽开，迷迷糊糊地向身后的黑暗走去。 “啊！” 洛林以被打飞的模样从洞底飞出，刚好命中依然在沉睡的奥娜，两小狼尖叫着狠狠地撞在洞壁。从沉睡到惊醒，奥娜心跳得飞快，目光警惕地扫视周围，最后落在卧在地上咒骂着什么的洛林身上。 “报复，嗯哼？”奥娜毫不客气地对洛林露出乳牙，用气势掩盖因心跳加速颤抖的声音。 “是叫你起床。”洛林才不和奥娜计较，尤其是在这样自己不占理的情况下，“以后你晚上要是再吵我睡觉，第二天就给你准备惊喜。” “作为补偿，你去捕猎。”将洛林赶出洞穴，奥娜自己又缩回暗处，寻找余温，重新躺下。 “本来就是我在捕猎好吗？再说了，今天不需要捕猎。”时间尚是清晨，阳光的温度还敌不过清风，怕冷的洛林更是如此，他赶紧跳回洞穴，用蓬松的尾巴裹着冰凉的蹄爪。 火轮出现，洞口的温度稍提高了些，引得奥娜也凑过身来。昨天吃剩的羚羊肉摆出来，占了洞口的不小空间，将洛林和奥娜隔开。 “不要，”奥娜用力推着羚羊，但羚羊分毫未动，“我要吃温暖的东西！” “那你自己去抓吧。”洛林胡乱吞咽着碎肉，咕哝着。 “拜托，起码出去吃吧？我还想再睡一会，血液的气味笼罩在这里根本睡不着嘛。”奥娜不满地抱怨道，不再白费力气，“而且，你是故意把背面朝我的吧！我也要吃！” 一番胡闹之后，羚羊只剩一些残骨剩肉了，洛林还是象征性地把它收起，躺在洞口，把脸埋在尾巴下，肚子填饱之后脑袋果然会变迟钝呐。 现在该怎么办？洛林苦恼着。 “喂！明明刚起床，又要睡吗？”从冰冷的溪流一路哆嗦着回到洞穴的奥娜看到舒舒服服地窝成一团的洛林就有些不爽，而自己却托冷水的福已经完全清醒了。 “我在想对策，从这里到海岸的路程可不是一两天的问题。”能变动位置的魔法，目前只有归位魔法，浮空魔法以及从未成功过的传送魔法。 “你说了算，不过，我要去洞底看看，要和我一起吗？”奥娜邀请道，看上去洛林还要在这里无聊很久，她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陪自己的尾巴玩上。 “下面有魔法生物，虽然也许不会伤害你，但他不让我进去。” “那就是同意我下去咯？”奥娜回头望望洛林，象征性迈出几步。 “不要乱跑，至少留一条清晰的气味线让我能找到你。注意安全。”如此叮嘱道，洛林再次收紧身子，这次把耳朵也藏了起来。 最后瞥一眼看上去已经睡着的洛林，嘴里轻声嘟囔着什么，奥娜还是独自深入洞底。 洞穴并不陡峭，奥娜尾巴贴着墙壁，努力睁大眼睛辨明眼前的黑暗，不过并无作用，清晨的阳光并不比月光能帮上忙。走出几步之后，明明擦着尾巴的墙壁都已经看不见了。不知走了多长的距离，尾巴的触感在划过一处棱角后消失，奥娜马上停下脚步，努力感知周围的环境。 虽然视力已经派不上用场，但奥娜依然敏锐地意识到空间扩大了，并无气流涌动的声音，奥娜只能祈求没有能将她轻易吞没的裂隙。 “如果我叫‘救命’，那个家伙会听到吧？”给自己壮壮胆，奥娜用蹄子一步步试探着面前的岩石地面，细细排查每一处裂口。 进度缓慢，但确实在前进了！探险的欣喜感将奥娜的恐惧逐步抹消，突然，奥娜的鼻子碰上一处冰凉的墙壁。 “到底了？”稍稍有些失望，奥娜抬起头来，面前是一扇巨大的石门，门缝中央有着一处狼爪大小的蹄印，“哇哦。” 奥娜忍不住将拿自己的蹄爪送向蹄印处，完全忘记了安全第一的叮嘱。 蹄爪还没按上，石门上方的水晶突然闪出耀眼的白光，突如其来的光芒让刚刚适应黑暗的奥娜措手不及。本能地把眼睛埋在臂弯里，赶紧后跳一步与石门拉开距离，但身体不协调地摔翻在地。 尴尬地站起身来，奥娜眯缝着眼睛想多少看清周围，但岩壁反射的光芒依然让她的眼睛刺痛得难以忍受。 “他不会伤害我的，”奥娜边后退边催眠着自己，“洛林说过，他不会伤害我的，不会有事的。” “哈，稀客。” 在耳边响起的是一个老者的声音，这让奥娜放心了许多，努力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匹银白色的老狼，脸上挂着慈祥地笑。 但奥娜并不理解他话的含义。 “抱歉，打扰您了，我不知道您住在下面。”奥娜怯生生地道歉，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你……不记得我了？”自顾自说着什么，老狼望向奥娜的目光多了分惆怅，“只要你幸福，怎么样都是好的。” “您在说什么啊？”奥娜一脸茫然，有些拎不清这匹老狼和自己的关系。 “你不记得我了，对吧？” “是的……”虽然先前就确定过自己应该也是拥有魔法的，但真的与其他狼谈论起来时，奥娜总是觉得不可思议。既然这位老先生这么说，那先前自己应该是与他相识的。 “我还以为记忆会分到魔法这边呢，看来你是想赌一手啊。”微微颔首，对上奥娜疑惑的目光，老狼憨憨笑着，“说你不太合适，应该是过去的……” 老狼顿下话语，侧侧身用尾尖指指石门，“喜欢听故事吗？闲来无事的话，进来坐坐吧。” 奥娜点点头，也许可以在这里了解到什么厉害的事情，一会就可以向洛林炫耀了！ 门扉大开，两狼的身形消失在洞底，一切安静如初，只有洛林在洞穴口扭成一团。 第18章 往事 “能再见到你真是万幸，”老狼将奥娜引向一处古朴的桌椅，除此之外空间内一片黑暗，只能感到凄冷，看着奥娜一副好奇的模样，“作为灵魂，我一般在野灵界活动，只有这里被入侵时才会过来看看。会客的条件不好，可别嫌弃啊。” “不会！我觉得很有趣！”奥娜在椅子上晃来晃去，不肯安稳下来，“而且，是洛林带我来这里的呐，他也会魔法……” “有其他魔法生灵知道这里了？”老狼稍稍紧张了些。 “他说他先前来过，但被洞穴赶走了……嘿，您一定见过他！” 是先前的那帮小狼。老狼放心了些，不过……他？他可不记得先前的那几匹小狼里有天赋很好的小公狼。 “来尝尝这个。”老狼从魔法空间中拿出一只茶杯，杯里是暗红色的液体，携着几缕香味的水汽升腾着，“这是许久前好友拜访的礼物……” “好久前？吃的不会坏掉吗？妈妈说食物要快点装进肚子里，否则就会变难吃了……” “魔法空间里的时间是停止的，”老狼耐心解释着，自己找了个坐垫坐下，与奥娜目光相平，“看来你需要重新修习一下以前的功课了啊。” “好苦！”顺着醇香，奥娜把舌头探进茶水里，但马上皱着眉头推开了，“肯定是坏掉了！” 老狼无奈地笑着，将茶杯挪到自己面前，又从魔法空间中掏出一颗晶莹的水晶球，摆在桌面上，水晶球自动悬浮于空，滴溜溜旋转着。 “这是我在奉命守护的东西，准确的说，是一段历史。”看着奥娜好奇的表情，老狼坦言，“这对过去的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秘密，对现在的你也应当如此。” 奥娜眨眨眼睛，不理解老先生的意思，只是静静地把盯着水晶球，里面好像有着什么在舞动？ “千年前，大陆只有一片，其上有三大种群。狼族以一位独角族首领为信仰，与独角族和平共处。”老狼将魔法注入水晶球，其内的光影笼罩了整个房间。 “三百年前，信仰的独角族首领离奇失踪，狼族向另一首领套寻说法，却只应来一副闪烁其词。此时，一位魔法生灵诞生于狼族，她拥有日月星辰的魔法，自称先知，秉神灵的意志，带领我们脱离独角族的控制，迁移至另一大陆，并为此地命名‘荣耀’。” “二百年前，荣耀大陆四大狼群因饥荒原因再次发生混战，自南方沙漠狼族发起，向北方富饶地区进攻。其中一场沙漠狼族进攻草原狼族的战役中，死神斯卡斯的伴侣被卷入战斗并遭到杀害。斯卡斯一怒之下降世毁灭整个沙漠狼族，并为了狼族灵魂的转生，威胁其他狼族保持和平并繁衍生息，自己也成为狼族的守护者。 此后仅存的三大狼族达成和平协议，重新分配地盘之后选出第一任全族狼王，冠以历史上那位魔法生灵的名姓，称赤那狼王，管理三大狼族的族群事务。同时，因为斯卡斯的命令，自命高贵的四大血脉狼群也不得不融入其他普通狼群，自此，古狼血脉流失，巨狼血脉混入普通狼之间，魔法血脉被掩盖，只有诡秘莫测的轮之血脉依然维持着血脉的传承。” “一百年前，魔法血脉，火轮持有者，鹏，意识到自己所持有的火轮受杀戮所激活，是象征死亡的战火之轮，决定想办法将魔法封印。联合光之轮的翼，天赋异禀的萝，灵魂星月以及精英阿尔法狼修组成小队前往阿奎斯陲亚。交涉之后，鹏决定由自己将火轮封印，代价是自己的生命。鹏的决定传到小队后，萝坚决反对并退出队伍，留在阿奎斯陲亚继续调查其他方法，其他两狼认可了鹏的牺牲。” “受约定所限，我不能对这段传承的历史有任何解读，想要知道这些到底意味着什么，还得靠你自己。”老狼望着若有所思的奥娜，轻声说，“不过，既然过去的你做出了分裂灵魂的决定……你可以留在我这里，至少这样，最坏的情况就不会发生。” 对老先生突然的邀请有些惊讶，奥娜并不理解他的思路，但奥娜唯独确定的是一点，“不用了！我留在这里太麻烦您了。而且，有个家伙说好了要教我魔法并且保护我的！” “他还保护不了你，你现在是他们的首要目标之一……” “我相信他。”奥娜咬着嘴唇，认真地说。 “固执的家伙。”老狼无言，只能无奈地笑道，“也好，那边是你熟悉的地域，也许你能在那边找回什么也说不定。” “嗯……先生，其实，我们遇上麻烦了……”奥娜斟酌了一会，如此说道。 “哦？需要我的话就尽管说吧。” 奥娜简单的叙述让老狼有些担忧，他的力量已经随时间流逝所剩无几，如今的实力已经完全摆不上台面，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他也只能远远地祈祷，说服自己去相信。 “送你们回到海岸……倒不是不行，前提是那里还有存留你们的魔法痕迹……但想必那两个家伙应该不会随便到不清理魔法痕迹就离开吧。” “我去问问他吧！”奥娜并不理解老狼在说什么，尴尬地挠着脑袋。 老狼微微颔首，从坐垫上迈下，举蹄指向面前的一处空间，一圈光环缓缓展开，其中依然是一片漆黑但却比周围的虚空看上去真实许多。 “也让我看看是哪个家伙运气这么好。”老狼将奥娜引向光圈，独自蹲坐下来，看着奥娜踏出虚空。 “我很快回来！”奥娜站在圈外，向老狼最后挥挥手，吠叫着。光圈缩小，背后的石门仿佛从未打开过一样。她甩甩脑袋，打起精神向洞外走去。 “萝……昨晚的那两条母狼好像都知道这个名字……” 由于并不理解所接触的情报，奥娜只能暂且放弃理会脑中滴溜旋转着的水晶球，没走两步，就遇上下洞穴寻找自己的洛林，看着这家伙紧皱着眉头瞪着自己，奥娜长舒了一口气，调皮的笑颜挂上脸庞。 “我们有办法回去了！” “什么？” “跟我来！”欢笑着，奥娜拉着洛林窜向洞底。 一番攀谈后，洛林和奥娜走出空间门，回到先前的香蕉树下，腾升着火焰的火轮护在周身，洛林用魔法强化视觉后扫视周围，但并未发现魔法痕迹的残留。看上去，自他俩逃走之后，那几位不安好心的狼也和平散伙了。 “想不到先前切水果用的魔法会帮我们这么大个忙呢。” “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在这里设下什么索敌的魔法，”洛林面对未知的海域，强打起精神拿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们最好现在就出发。” “海水很清凉诶！我们来玩水吧！”奥娜似乎忘记自己来这边的目的，在浅滩上撒起欢来。 奥娜无意的话语触动着洛林本就紧绷的心弦，即使是正午，海面上依然显得凉爽，晚秋的寒意可不是他这皮毛尚未长成的小狼能够抗拒的，若是不能在日落前到达彼岸，想必又是一番折磨。 “别闹了，把自己弄干净，我们要走了。”洛林踏上火轮，缓缓漂浮。 “居然可以站上去，好厉害 ！我也可以站上去吗？”奥娜甩干身上的海水，好奇心转移到洛林脚下的火轮上。 洛林伸蹄将奥娜拉上来，无心理会她在并不宽阔的空间上兜兜转转。将大部分的魔法倾注火轮发动飞行魔法，仅留一小部分备用处理紧急事件，洛林只能寄希望于增强后的火轮魔法足以支撑这段行程。 “这是浮空魔法，”洛林开腔说道，尾尖指指脚下踩着的火轮，“如果你也要学的话，这是最基础简单的。” 奥娜瞪大眼睛望向主动提起关于魔法话题的洛林，尾巴不住甩动起来。 “类似浮空魔法，这样不需要依靠魔法阵就能发动的魔法，称为基础魔法……” “等等！我比较好奇怎么用魔法的部分！” “……我不知道……” “？” “我只是想象，很自然的就发生了。” “这是我听过最蹩脚的炫耀了。”奥娜不满地嘟囔着。 “基础魔法都是这样，要说有确实的使用方法……那就是进阶魔法了，借助魔法阵发动。只要用魔力勾画出法阵，然后念出魔法名就可以。” “那如果你用魔力画出法阵，我能用么？” “太贪心了，那可是我的魔法……”洛林马上理解奥娜的用意，“来自其他源头的魔法，是不可能掌控的，就算你比目标魔法的使用者强，也最多只能破坏掉法阵吧” “可是我又没有魔力。”奥娜低垂这耳朵，狠狠瞥洛林一眼。 “这又不是我的错……” “所以魔力到底是什么东西呐？” “不知道……总之，”洛林终于失去耐心，终于露出真正的意图，“既然我已经跟你分享过魔法的情报了，该你说了。我没到之前，他和你都说了什么？” 第二次见面，那灵魂没了第一次的凌厉，身化一位老者和蔼地打着招呼。要不是连着两次被他清理垃圾一样踢出洞穴，洛林就真信了他的表演。 想必，他是看在这家伙的份上才对我客气一些吧。 “哈？我就知道你才不会这样发善心！居然打这种算盘！”奥娜用鄙夷的目光鞭笞着洛林，但这厚脸皮的家伙可不会为之所动。 “虽然很想提醒你弄清楚状况，”洛林也并不恼，嘿嘿笑着，“不过我有些状况需要先了解一下，比如，你想下去游两圈么？” “你想做什么？不要推我！”奥娜防备着洛林将动未动的蹄爪，但却没办法对付他的尾巴，眼看蹄后就是海洋，奥娜终于服软求饶，“住手！我说！” “这还差不多。”洛林满意的笑着，等待奥娜平下毛发。 “这不公平！”奥娜抗议着瞪着满脸堆笑的洛林，心里暗想，这家伙若是真的敢动手推她下去，一定让他吃点苦头。 “好啦好啦，作为交换，让你能使用魔法的问题我会替你费心的。” 余怒未消的奥娜听到这番话，心情稍稍恢复一些，明面上说着放你一马，心里还是窃笑着。 如果我也能学会魔法的话，饭后就再也不用洗毛了！ 第19章 新的世界 稍稍交换有意义的情报后，最终是沉默伴着两狼走完剩下的路，各占一半的空间，各自望着半片海景。 “喂，”洛林站起身来，结束持续了许久的沉默，“做好应敌准备。” “哈？”奥娜转过身来，不知什么时候，仅存在于想象中的大陆已经跃然眼前，她睁大眼睛收纳着数不尽的新奇，“什么时候！能看见大陆的时候倒是叫我一声啊？” “我还不想那么早失去宝贵的清净……”洛林对呛道。 “可，可，我还没准备好！”不出意料的，奥娜开始管不住自己的蹄爪，尾巴抽风似的甩动着。 “还不需要你准备什么，”洛林用力把乱窜的奥娜按住，“只要做好准备，万一出什么事情，及时躲到我的庇护下就好。” “庇护呐……反正洛林只知道逃跑就是了。”奥娜不服气地挣脱压制，与洛林并肩站在火轮前沿，望向面前的海岸。 没有太大差别，沙滩，海浪，洛林减慢速度，用魔法强化视野，检视是否有魔法结界的存在。当然，结果也不出意料，触发式的结界，明目张胆的横在他们与海岸之间。 拜托夕阳多撑一会吧。洛林借着最后一股阳光，确定下来一会上岸的路。 “既然是这样，只能期待是友好的国度了。”洛林自言自语着，直接踏入结界之中。虽有侦测的能力，洛林却是没有突破或隐蔽的办法。 这结界的强度至少是他的魔法的三倍。 “不知道这边的情况，狩猎这种事情也得尽量收敛些。”漂过最后一段浅水，洛林解开魔法，安然趟过最后一段浅滩，魔法刚好用尽，阳光也是。 看得洛林认真的模样，奥娜收了收心，乖巧地跟在洛林身后，“接下来要做什么？说实话我已经有点饿了。” 灰绿色的森林，比起茂盛，更似阴郁，明明已是秋冬之际，茂密的林与叶显得几分诡异，枝叶间撑着鸟类的巢穴，洛林只能祈祷其中没有丛林狼避之不及的鹰。起伏不平的地形，养育着无数大小不一的洞穴，其中散发出的攻击性气味让洛林本能地驻足不再前进，这里看上去不太欢迎外人。 “暂时还不要与此地的生物接触，至少等我魔法恢复再说。食物的话，最后的剩余，应付一下吧。” 奥娜没有抱怨，借助从叶隙间透过的光芒观察着窸窣的树影，微微叹气，收回自己忍不住探索的愿望。 要是，那传说中的夜视觉没有被夺走就好了。 大概是百年前的传说，自狼族获得斯卡斯的庇护后，大陆上再也没有能与狼群匹敌的生灵，狼族在优渥的生存条件下，逐渐倾向于白天活动，就连夜袭猎物群的优势都大喇喇的放弃掉了。 如今的狼，在漆黑夜色中的优势，几乎已经丧失至尽了。 “喂，那个强化视力的魔法，能给我用吗？” “怎么了？” “视力范围缩小了……” “这在森林里很正常好吗？靠我近点。” 巡视了一圈，洛林找到一处相对空旷的地皮，正上方被茂密的枝叶遮挡，没有月光映下，但比其他地方显得亮堂许多，即是有着魔法的加护，洛林还是本能的想要远离那些阴森的树木。 “喂，这里我们起码路过三遍了诶……” “快点休息吧，有那么多力气抱怨，要不今晚由你守夜咯？”洛林用剩余的魔法做成魔法线散布在周边，这样粗制滥造的结界耗费了不少精力，但总算还是找到了结界魔法的替代方法。 靠在洛林身边躺下，奥娜也没有继续还嘴，嫌弃地瞟了一眼脑袋刚着地就呼呼大睡的洛林。明明先前还说这边多么危险，现在自己倒是睡得一塌糊涂。 奥娜甩甩脑袋，软软地倚在洛林身上，巴望着树影森森，视线渐渐模糊了。 “目标兽灵级魔法生灵，大家各司其职，小心行事。” 天刚蒙蒙亮，一只独角小队潜入了洛林所在的森林。 “前面有魔法结界。” “大家现在此待命，先着手破解结界，小心打草惊蛇……” “等等，这结界好像不完整，北方有缺口。” “这，这算什么？” “总之，夕风小姐，先张开归位魔法，出意外就迅速撤退。” “快醒醒。”洛林毫不客气地拿蹄子蹬着睡得四仰八叉的奥娜，魔法视野中准确锁定了五个向这边摸索过来的身影。 受教于先前的魔法洞穴，洛林将更强的魔法集中并隐蔽起来，以较弱的魔法制作魔法结界，绕过魔法结界的独角兽小队反而因此清晰的暴露于洛林眼下。 “啊……”奥娜睁开朦胧的眼睛，洛林正认真做着警戒，“我什么时候睡着了！” 奥娜手忙脚乱地擦去口边的涎水，激灵地端坐起来，尾巴却被压在腿下，仰起脑袋，在夜空中寻找月亮的方向。 “你正常一点好不好……我们已经被发现了。”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奥娜翻起身，跳到洛林身边，煞有介事地审视着眼前尚且寂静如初的灌木林，“我们要怎么做？逃跑吗？” “你再胡闹我真要生气了。”洛林对神经大条的奥娜实在没辙，“他们看上去不是很强，我打算先试着接触一下。” 奥娜偏头看看洛林的眼睛，顺着洛林的目光望向密林深处，然而狼的自然视野并不能帮到她什么。簌簌的枝叶摩擦声，在这般无风之夜中是她最好的指向标。 正算计着声音的来源与自己的距离，前方的灌木丛便被拨开一处缝隙，一束目光从缝隙中投来，六目相对，所有人都安静了。 见得洛林的警戒状态，领头的卫士索性不再隐藏，与洛林遥遥相对，另外四匹独角兽则站在他身后，独角上散放着淡淡的光。 火轮立在洛林身侧，鲜红的火光更加艳丽。 “两位是远方的来客吧，欢迎来到阿奎斯陲亚。”领头卫士与两狼保持足以应对直接扑击的距离，礼貌的问候道。 “如果要表示欢迎，至少该把敌意先收好吧。”洛林也尽量装出一副友好的模样。 “面对不知目的的外界来客，最基本的戒备也是对对方的尊重不是吗？还请理解。” “天还没亮，这样静悄悄的摸过来，就是你们接待客人的方式？” “其实昨晚我们就已经探查到了两位的魔法，为了不打扰两位休息，才安排在早晨与两位会面……” “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做呢？”洛林感觉很在状态，奥娜能像幼崽一样乖乖的躲在他身侧真是太好了。 “如果两位愿意跟我们去中心城，见一下公主殿下……” “怎么去呢？”洛林语气中并无迟疑，想要救小狐狸，最有效的方法便是找最强的家伙帮忙，只能放手一搏，祈祷自己的水平足以吃得消了。 “这位是魔法学院的夕风碧儿，可以用传送魔法。” 洛林还是迟疑了。 传送魔法是需要法阵辅助的高阶魔法，可以将受传送者直接传送至已标记目标身边或目的地。如果目的地是陷阱，洛林和奥娜这样过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迟疑着，洛林仔细感知着身边卫士的魔法，似乎除了这位传送魔法使用者，其他卫士的魔法都有远弱于他，只有这种程度的话，就算是时包围的陷阱，他也有信心带着奥娜逃走。 不过，如果真的发生不测，真的来得及发动归位魔法吗？ “请不用担心，公主殿下以和为贵，我们已经在努力与其他族群建交了，当然也同样欢迎曾经的老朋友。”稍稍接触后，守卫说服自己消除敌意。 “老朋友……”洛林念叨着，在他情报里，独角族和狼族可没这么和谐。 “总之……” “我知道了。”洛林不再多说，尾巴引着奥娜走到夕风碧儿身边。如果真的被下陷阱的话，身旁刚吟唱完传送魔法的夕风碧儿就是不错的人质。 看到洛林合作，其他卫士也松了口气，默契的靠近法阵中心。 “魔法·传送。”夕风碧儿低头用独角触及地面，魔法的光线在地面上流畅的勾画着，不过一分钟，冗杂的传送阵便已成形。洛林还想趁机偷学传送法阵，夕风碧儿的熟练让得洛林连惊讶的目光都来不及收起。 “我们会到什么地方？要见公主殿下吗？”奥娜突然凑到洛林脸前，露出一副憧憬的模样。 “如果你能保持先前乖巧的模样一整天，晚上的日程可以交给你安排，陪你去哪都行。”洛林松开紧皱的眉头，用缓和的语气掩盖自己的不安。 粉红色的闪光驱散了森林深处的黑暗，也把奥娜回应时兴奋的脸庞模糊，洛林本能的闭紧眼睛。 亮光的刺激逐渐减轻，洛林试探地睁开眼睛之前，尾尖的触觉同光芒一块消失了。 “奥娜？” 没有回应。 “该死的！”洛林马上唤出火轮迎战，观察周围，自己身处一处宽敞的大厅，大厅两侧稀稀朗朗站着数个守卫，目光扫过洛林一行，本散乱谈笑的守卫见到洛林带着杀意的魔法，马上冲向前来支援。 又是这样……洛林的情绪剧烈地震荡着。 “不是这样的，阁下！”夕风碧儿也是一副惊讶的模样，“传送法阵会把大家送去同一个地方的……” 至少…… 绕身周挥舞两下火轮，将近身的护卫逼开，洛林凶狠地瞪着夕风碧儿，送上一记重击。 纸浆从夕风碧儿脚下迅速冲起，及时将洛林的凶狠一击挡下，而后团成一团，将夕风碧儿包起，在洛林眼皮底下救走，安置在众多守卫守护之中。 洛林一惊，火轮环绕周身抵御可能的暗箭，目光紧盯大殿一侧的小门，那是刚才魔法的来源。 “客人，无论是哪方地域，随意使用攻击性魔法都是不允许的吧。”使用魔法的是身着便衣的公主亲卫，佩珀。 感受到佩珀的魔法，洛林微抖两下尾巴，预先留下的魔法痕迹组成已勾画完备的归位法阵，但如果此时逃跑，唯一可能连着奥娜的线就要断开了。 “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这……非常抱歉，”夕风碧儿挤开拦住她的守卫，小步跑回洛林面前，身上并无防备，“也许是我的传送阵出了问题，我们真的没有加害两位的意思！” “夕风的传送会出问题吗？”佩珀半开玩笑地插到洛林和夕风碧儿中间，纸浆做的翅翼有意护着夕风碧儿。 “她现在在哪里！”洛林按着火轮低吼着。 “我不知道……” 佩珀知道洛林很不稳定，先手一步释放纸浆封锁洛林的行动，但却扑了个空。旋即作为应对，用纸浆魔法做护盾，将全部人员封锁保护，护盾外侧紧接响起了剧烈的撞击声。 “我拖住他，你看看传送魔法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佩珀沉声说，振动纸翼穿过已经濒临破碎的护盾。 “完全没有头绪，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问题……”夕风碧儿听上去也很慌乱。 洛林借助宫殿复杂的墙体飞速移动着，但佩珀依然可以借助魔法视觉锁定他的身影，几次险险躲过致命的冲击。几次尝试无果，洛林果断放弃消耗体力的突袭战术，改近身缠斗，不过仅凭蹄中一支纸枪，佩珀依然能够游刃有余地挡开洛林的进攻。 如今小狐狸已经重伤，不能再作为战力，而洛林自己的魔法也并不充裕，不能在此久留。 洛林很快确定了战术。 最后一击，洛林从正上方扑向佩珀，利爪之上是腾腾燃烧的火轮。 佩珀向左撤步，便轻松躲过重击。 这也正是洛林的目标，火轮砸上纸浆护盾，本就濒临破碎的护盾更是摇摇欲坠起来，纸浆魔法破除。 依然滞空的佩珀来不及跟上借力冲进卫兵群的洛林，眼看着他震开全部卫兵，冲向夕风碧儿。 只差几尺，洛林咚的一声撞上一层淡白色的障壁，脑袋迷糊起来。感觉不到魔法，但这肯定是魔法！ 洛林尾巴微微颤抖着，想要确定魔法来源，却惊异地发现自己完全不知该看向哪边。 “狼族的小家伙，你同伴的意外我们会好好负起责任来的，所以请你先冷静一下。”声音还是来自大殿王座，公主威严坐于其上，与傻笑着的佩珀对视一眼后，不易察觉地擦掉嘴边沾着的一点奶油。 “你来这边也是有事务处理的吧，要来这边吃早餐么？我们可以坐下来谈。”公主走下王座，友好地望望洛林。 “奥娜说不定还饿着肚子。”洛林不依不饶噘着嘴，但还是听话跟了上去。 第20章 应对 跟在公主身侧，洛林心中现在一团乱麻。 总是会这样，他暗自抱怨着命运的不公，每当他某件事情有些眉目之后，总会发生意外让一切再次变得复杂起来。 是因为我不擅长做决定吗？洛林耷拉着脑袋，有些不知所措。 “缇娅！”佩珀叫着追上来，跟到公主的另一侧，急切的脚步与神情，巴望着公主殿下。 公主礼貌地望向洛林，洛林也识趣的点头，稍稍让出一些空间，但耳朵很没礼貌地悄悄支棱起来。 “一星期前，龙族领域上，据说有一条恶龙聚敛了各种珍宝。”佩珀似乎并没把身旁的洛林当外人，汇报着国家事务。 “嗯，所以？”公主歪头疑问道，先前的威严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可能有传说中的神器！提高魔法能力的方法！甚至……”佩珀兴奋地跺着蹄，闪亮晶莹的眼睛望向公主。 “你还在追求那种力量啊……这种时候你完全可以依靠我的。” “总之，拜托了！”佩珀不在这种话题上纠缠，她可不想再让缇娅伤心。 “要小心。”找不到理由回绝，一方面公主也确实希望佩珀好好和同伴们交流而不是每天陪自己呆在无聊的宫殿，另一方面，公主快速瞟了一眼毫不自觉的洛林。 “太好了！我会给你带礼物的！”得到准许，佩珀欢呼雀跃起来，蹦蹦跳跳地钻进一处储藏间，乒乒乓乓翻找起来。 会客室就在大厅后，时间也容不得洛林继续消极下去。公主推开门，会客厅的侍从们似乎对公主殿下的到来有些意外，停下各自的私语，送来一声声问候。 “早安，公主殿下。” “还以为您又不打算吃早餐了呢。” “嘘……是客人。”公主举蹄示意大家稍稍收敛一些，红着脸坐到长桌边，看来自己和佩珀偷吃甜点的事情早就曝光了。 注意到公主身边小小一团的异类，侍从们这才认真起来，装出一板一眼的模样整理起杂物，公主招来一位身着黑色围裙的飞马，耳语几句，她便扑扇着翅膀窜去一处房间。“我叫塞蕾斯缇雅，是小马族的领导者。”看得安排妥当，公主也沉下心来和洛林交谈。 “不是独角族么？”这一点恰好是洛林一直想问的，不止刚刚的侍从，在先前的战斗中，洛林就注意到有拥有翅膀的小马混在诸多独角兽之间。 “独角族……这是相当久远的事情了，你想知道？”塞蕾斯缇雅认出洛林身上的魔法，脑中的计划清晰起来，这种情况下，让双方拥有更多的共同信息对对等的交流来说是必要的。 洛林抬头，看着刚刚窜走的飞马端着一盘白花花的食物飞来，这香甜的气味是洛林从未感受过的，看着这名叫蛋糕的食物送到脸前，有些害羞但还是满心欢喜，早把敌意和防备忘到天宵云外。 “不知道你们的历史是怎么传承，还是从我认为的开头和你说起吧。”看着洛林欢欣的模样，塞蕾斯缇雅也放松下来，看来嗜甜的特性连狼族也躲不掉。 “三百年前，妹妹因故离开这边，狼族交由我暂且安抚。但动乱似乎也是因我而起，或许是信仰又或许是别的理由，狼族内部发生动乱，一头魔法生灵趁机领头反对我，并向我的族人发起进攻。” “为了避免伤亡，我出面应对，她却设计于我。控制我进行了和平迁徙的演说，等我清醒之后，她已经带领大部分的狼群离开了。” “至于独角族的称呼，是因为曾经的狼群并未真正与我们的居民交流，而仅仅只有高层的会面而已。” 洛林始终沉默，也不知是不是被蛋糕堵住了嘴巴。公主所陈述的历史与洛林从奥娜那边听来的历史十分相似也略有不同，两段历史相互补充，让洛林对公主所言得出自己的判断。 现在，他开始有些理解先前守卫所说的那句老朋友的含义了。 “这段历史，你真的是亲身经历的吗？”洛林不敢相信面前的公主殿下居然有数百岁了。 “比起这个，你不觉得相互自我介绍一下比较礼貌吗？”公主将话题折回，唯独关于生命的话题她不想畅谈。 “我叫洛林，来这边是希望寻求你们的帮助，救治我的一位朋友。”单方面的索取让洛林感觉非常别扭，但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关于你的朋友，我们会负好责任的……”塞蕾斯缇雅带着歉意向洛林保证道，“我想问的是，你们回来这边的目的。” “那家伙是意外，”洛林嘟囔着，“需要帮助的是另一个。” “那，你那位需要救治的朋友？”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塞蕾斯缇雅终于问道了洛林最关心的问题。 洛林唤出火轮，呼唤小狐狸，没有得到回应。塞蕾斯缇雅明白了一些，用出灵魂魔法，在魔法的滋润下，一团模糊的灵魂开始浮现。 “野灵……”塞蕾斯缇雅看着模糊的灵魂，若有所思。从魔法空间拿出一本老旧的书本，翻看了一会，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冰狐小姐？” “额，对？”洛林很意外，他可想不到这个小家伙能让面前的这位一国之君留下印象。 “你是洛林？”塞蕾斯缇雅的惊讶一点不比洛林少。 “我想我刚才自我介绍过了……”洛林有些不明所以。 …… “保险起见，你多大了？” “三四个月？” 塞蕾斯缇雅轻叹口气，把脑袋里那个凶恶的身影抹去。 这家伙为什么变小了？看上去还失去了不少记忆。 “她怎么了？” “不知道……她帮我抗下一次魔法……而且她原本的魔法也已经快要枯竭……”回忆让洛林心酸不已，血液中，有一丝奇异的魔法开始复苏了。 “这小家伙先前算是对我们有恩，我会尽量帮忙，但是，我并不擅长灵魂魔法……” “那怎么办？”洛林很想继续追问冰狐和塞蕾斯缇雅的关系，但还是暂且放下疑惑。 “跟我来吧，魔法学院有人能帮到你。”塞蕾斯缇雅又从魔法空间拿出一本厚书，交到洛林蹄上，“这是《阿奎斯陲亚行动指南》，有你想知道的内容。” 洛林无语，用火轮收下书本，蹄子抹抹嘴巴，舔净奶油后撒蹄跟上塞蕾斯缇雅。 天蒙蒙亮，视野不错，但走出大殿后洛林还是没一会就丢失了方向感，奇形怪状的建筑，四通八达的走廊，很快就让洛林绕的头晕脑胀。 宫殿依附山涧而修缮，晴空之下，洛林可以在天桥上看清四处的繁华，城镇密集，这片天空下是比狼群更和平的世界。 经过天桥，再踏入一处建筑。 洛林感受到微弱的魔法屏障，与此同时外面嘈杂的声响戛然而止。建筑内的房间不再有华饰装点，各房间散发着浓郁的魔法气息，洛林不由得紧张起来。 来到一处不起眼的房间前，公主扣蹄敲门，“风铃？在吧？” 三五秒后，一匹淡绿色毛发的小马忽地打开门扉带起一阵小风。 “公主殿下！”风铃稍稍欠身，兴奋地望望面前的塞蕾斯缇雅，马上感知到了一份别样的魔法，目光便锁定在塞蕾斯缇雅身后的洛林身上。 “喏，这就是可能帮到你的帮手。”公主只留下如此一句耐人寻味的话，便窃笑着离开，只留两人在此面面相觑。 “还就真只是引荐一下啊？” 两人心里默契地响起了同一句话。 “公主殿下，我大概知道传送出问题的原因了。” “效率很高啊，夕风。” “在魔法亲和力远超于施术者的前提下，可以介入施法，将目的地更改为自己的目标地点。” “很好，狼族眼中的宫殿长什么样子呢？我得去翻翻古籍……” “等等，殿下，还有事情我觉得有必要禀告。” “请说。” “传送魔法曾是我的研究项目，我费过不少心血，改良出的新式传送魔法可不是兽灵级能随意影响的，更何况，如果要介入而不打断我引导的传送魔法，这至少需要天角级以上的魔法强度……” 闪光之后，奥娜睁开眼睛，环顾四周，惊讶的发现面前的宫殿居然与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一致。鲜红的焰火在高耸的石柱上跃动着，自己在宽阔的宫殿上显得十分渺小。 望着墙壁上晶莹透亮的宝石，奥娜兴奋地转头，却发现不见了洛林的身影。一盆冷水浇下，奥娜的心猛地一颤，原本显得新奇的宫殿蒙上了未知的迷雾，好奇很快被恐惧替代。 “洛林？你在吗？”奥娜本能地想要撒蹄奔跑，但还是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恐惧。 得冷静下来才行。 贴近墙壁，奥娜寻得一处自以为隐蔽的角落，蜷缩起来，等待自己心境平复，同时聚精会神于感知周围环境——静默无声的环境。 现在奥娜面对着和洛林一致的情况，也同样只能无奈做出同样的决定——寻找此地生灵寻求帮助并祈祷他们是友善的。但与洛林不同的，奥娜更加弱小，没有魔法的傍身，如果事出意外，何能逃出生天？ 看先前的士兵，好像很友好的样子…… 奥娜如此催眠自己，轻手轻脚穿过大殿，走向眼前最大的石门。行至大殿正中央，奥娜却无法再踏出一步，突兀地立定在原地。 “咦？”奥娜还未反应过来，漆黑色便蒙上双眼，努力眨眼，奥娜确信自己依然大睁着眼睛。 奥娜努力尝试夺回身体控制和视野，然而强行挣脱后，脚下却是突然一空，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奥娜失去平衡慌乱地哀嚎起来。 奥娜漆黑一片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双庞大的眼瞳，血红色的眼瞳中映着奥娜的滑稽身形。奥娜借着眼睛找到方向，终于纠正好身姿在半空中悬立。 细细打量，顺着眼瞳，奥娜终于看清眼睛的主人，一条巨龙！ “你好像不太擅长灵魂魔法？”巨龙灵魂话语中有些尴尬。 第21章 生路 奥娜打量着面前融入黑暗的漆黑巨龙，看上去就很坚硬的黑色龙甲，威武的爪牙……诶？灵魂？ 面对巨龙的疑问，奥娜同样尴尬地点了点头。 “也罢。为何擅闯我族领地？”显然，巨龙生前的威严是铭刻进灵魂里的。 “我……抱歉！误闯进来……很抱歉！” “只是抱歉吗？” “我该怎么做……”奥娜委屈地耷拉着脑袋。 “为我的族群做一件事，可以抵消你莽撞的过失。” “是什么事？”奥娜无奈，果然被卷进麻烦了。 反正我只是一匹小狼，应该不会有什么太过分的要求。 “取回遗落的龙骨剑。” “好吧。” “啊？你答应了？”被奥娜果断的回复噎到了，巨龙的气势一秒破功。 “是的……”奥娜的处境并不允许她拒绝任何任务，再说，只要有办法逃出这地方，就算这家伙找来追责，那时的应对也总比现在多样的多，“不过……我只是一匹小狼而已，这个任务难度听上去好像不太适合我吧？” “这是相关的情报。”巨龙喜出望外，在自己身前凝聚出一颗漆黑的魔法球交于奥娜，“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的灵魂魔法已经所剩无几，将这些交付给你这样的陌生人也实属无奈，如果你认为做不到，就帮我转交给水晶龙族的族人吧。魔法球里传承的法阵可以送给你做报酬。” “如果可以了的话，”听了巨龙的话奥娜松了口气，任法球钻入身体，还好没闯什么麻烦，“可以把我送出大殿吗？” “也许……”巨龙唤出一扇传送门，向奥娜低下头，灵魂开始支离破碎起来，同时传送门也崩溃，正当奥娜慌乱时，漆黑的空间崩坏了。 细细打量面前的来客，风铃满意的点头。虽然只是个小鬼，却有着兽灵级的魔法强度。身披着雪白而蓬松的绒毛，身形大小也算合适，看来不必特地回家拿旅行的枕头了。 “你好，我叫洛林，请问……”洛林怯生生地开腔，琢磨着自己能摆上台面的筹码，但风铃并没有在门口聊天的习惯。 “进来吧。”风铃敞开门，自顾自回到桌边，把摊在餐盘前的书籍扫到一边，专心对付食物，丝毫不在乎形象的狼吞虎咽起来。 室内空间并不宽敞，尤其是在四处堆满散乱的书籍的情况下，扫视几处可以容身的位置后，洛林靠着沙发一侧蹲坐下来。拿出公主殿下刚刚给他的书本。 想必大家都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被打扰吧。如此想着，洛林让自己慢下节奏，完全平复下刚刚战斗的心跳。 “古狼语？”先前第一眼瞟过这个书名，洛林并未意识到这个问题，现在稍事思考，也算能够理解。既然当初狼族曾经在这片大陆生存，她们知道狼族的语言倒也不奇怪，只能说这位统治者，还真是尽心尽力，洛林苦笑着，翻开扉页。 塞蕾斯缇雅确实没骗他，这本书上确实有他迫切想知道的内容。 “魔法生灵的魔法，按照强度粗略分为五等，从弱到强依次是独角级，兽灵级，天角级，亚神级，神级。” “可依据所使用魔法判断魔法生灵所处等级，独角级生灵仅能使用基础魔法，如元素魔法，浮空魔法；兽灵级生灵能够使用法阵，完成各种高阶魔法，如传送魔法，归位魔法；天角级生灵可以使用进阶强化后的魔法，阵法，以及特殊类魔法。” “亚神级与神级目前仅是学者研究所假设存在的等级，具体情况尚待研究。” “同级魔法生物可以模糊感知对方魔法强度，高级魔法生物对低级魔法生物具有完全压制力。” 完全压制？如此字眼吸引了洛林的眼球。他张开魔法视野，望向风铃，若有所思。 “注：阿奎斯陲亚任何城市均不允许使用攻击类魔法。” 洛林无奈，合上书本扔回魔法空间。 同级魔法生物可以模糊感应对方实力，而在海岸边的那次对峙，他完全看不清空灵的底细，那意味着，空灵大概是与公主殿下平级的天角级魔法生灵。 而相应的神林只不过是比他强大几倍的兽灵级而已，洛林冷笑着吐出口气，抬起头来正巧对上风铃投来疑惑的目光，洛林连忙傻笑附和起来。 风铃施展魔法变出几个肥皂泡泡将餐盘包裹起来，象征性地刷洗几下便扔到窗台上，映着熠熠的晨光。 “我们走吧。”用魔法扫出一片足以容纳两人的空间，风铃伸手邀请道，“你可以叫我风铃，让我看看你的表现吧。” 洛林紧皱眉头不知所措。 “我还没说过我来这边的原因吧，你已经知道怎么解决了吗？” “你不是来帮我探索野灵界的助手吗？”看到洛林迷惑的模样，风铃也疑惑起来。 尴尬的沉默几秒，洛林开口陈述来意，很快风铃便理解先前塞蕾斯缇雅话语的深意——原来是旅伴啊。 “我们的目标一致。”风铃缓缓解释着，而蹄下的动作却相当灵活熟练，一张法阵正迅速成形，“小狐狸是来自野灵界的野灵，只要送她回到野灵界，吸收灵魂魔法，也许就可以恢复了。” “而我，也希望去到小狐狸所在的野灵界，我想研究那个世界！” “小狐狸所在的野灵界？”洛林抓住了重点，“还有别的野灵界不成？” “废话少讲，上路再说。”风铃一把将已经走近的洛林拉上法阵，“魔法·跃迁！” 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奥娜站在大殿门口，望着宽阔的广场，找不到离开的方向。 亲眼看着龙魂在自己面前消散，虽然是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奥娜还是有些无言的失落。 暂时把龙魂的委托放在脑后，自己没法取出的魔法球也放到一边，奥娜有些后悔没有向龙魂问清楚情况，弄得现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起码说清楚这里是哪啊，真是的。”奥娜面对这宽阔的一眼望不到边界的广场只有跳脚的份，“这里有人吗！” 无奈，奥娜决定先找到最近的水源，维持最起码的生存，不过，似乎因自己刚刚歇斯底里地嗥叫，这片土地不像刚才那般安静了。 “没有水的味道……”感知中并没有水的信息，可以确定龙族的感知范围必然是远超狼族的，奥娜一点都不想以这种方式得到情报，“是谁？” 奥娜停下脚步，四蹄紧绷起来。 龙翼拍打，一条真实的巨龙出现在奥娜视野内，以极快的速度向奥娜的方向飞来，空旷的广场上，奥娜避之不及。 奥娜眼睁睁看着庞大的巨龙锁定自己，在头顶几番盘旋，“龙王有托付给我任务……龙应该不会伤害我……” 想归想，奥娜祈祷着自己能有机会解释，而不是被这家伙当成食物一击猎杀。 “居然真的有幸存者！”从声音上听，这条龙虽然有着同样威武的身形，但听上去还是年轻的小龙。 “……”脑中措好的词乱成一团，奥娜用爪子死死扒住地面，还是差点被这小龙粗鲁带起的小风吹倒。 “你还好吗？你……”看着面前的陌生生物，小龙眼里闪起惊讶的光，立在背上的翅膀都忘记收起。虽然小龙语气友好，奥娜依然被他锋利的爪牙吓到，要知道，锐利的龙眼并不能很好的传递友好的感情。 “这里是哪里？”奥娜原地蜷起身子，蹄子盖在脑袋上，语气慌张地问。 “黑耀龙族领地。”小龙看着这团柔软的毛球，好奇心旺盛起来。小龙胸前的龙甲上嵌着的小巧的蓝色宝石放出淡蓝色的辉光将小龙包裹，辉光散去后，小龙身形便缩小许多，只稍稍大过奥娜几倍，“我叫瑞恩，我不会伤害你的。” “去……找独角族的公主……怎么走？”瑞恩温和的语气让奥娜很快缓过神来，奥娜扭扭捏捏地问着，全然没有和洛林讨价还价时的自若。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也要问几个问题。”瑞恩伏低身子，与奥娜四目相对，“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种事情……”奥娜马上别开视线，不自在地摆弄着自己的尾巴，“我叫奥娜，我和我的同伴进入一个传送法阵后，我就出现在这里了，同伴也不见了。” 被传送来的。瑞恩尽量放松心神，不让自己随意的动作吓到面前这个敏感且警惕的毛球。 “那你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吗？”瑞恩也是背负任务而来，不管是出于个人还是任务，他都不能放任在这里游荡的奥娜不管。 “不……诶，我身上有个魔法球，不过只是关于这里丢失的龙骨剑而已。” “龙骨剑！”瑞恩没想到会在这样一匹小狼口中听到这个词，威势瞬息爆发出来。对上小狼恐惧的眼神，瑞恩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抱歉！我不是……我保证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相信。”嘴上这样说着，奥娜本能的后退一步。 “可以给我看看魔法球吗？” “我拿不出来……”虽然周围总有人认为她拥有超凡的魔力，她还从未成功使用过什么魔法。 闻言，瑞恩皱了皱眉，沉思一会，还是选择相信她所说的话。望着奥娜水灵的眼睛，瑞恩的心也软了下来。 “我可以帮你拿出来，只要缔结魔法链接就可以了。”虽然知道有些不合理，瑞恩还是厚着脸皮提议道。 “作为交换，”瑞恩马上补充道，“如果你能帮到我，之后如果你需要帮忙我绝对不会拒绝！”由于奥娜软软的声音和娇柔的体态，瑞恩对奥娜的好感出奇的高，并不介意分出一些力量借于这只小毛球。 “嗯……好。”奥娜并不清楚清楚魔法链接有什么意义，仅仅听到面前看上去很靠谱的大个子愿意帮自己忙，就已经满心欢喜了。如果再能趁机会把找回龙骨剑的任务转手给他就更好了！ 瑞恩取下胸前的晶莹宝石，身形迅速缩小并变换成独角族的模样。瑞恩瞧瞧把面颊埋在自己臂弯里的奥娜，将宝石轻按在奥娜头顶，分出一缕灵魂魔法探入奥娜身体。 几番试探，瑞恩并未找到护身的魔法流，强化魔法视觉观察，依然一无所获。但奥娜确实说自己身上存有魔法球，瑞恩犹豫了一下，将魔法伸向奥娜的灵魂。 小心翼翼地探入成功，而后一股魔法如破竹之势袭来，在瑞恩失神的一瞬间便将瑞恩的魔法撕了个粉碎。 刚才触及灵魂的那一刹那，瑞恩清楚感受到魔法强度的差距。他虽然主修防御手段，但单拿魔法来说他也有兽灵级，那面前这位看似人畜无害的小狼？ 奥娜依然乖巧地伏在地上，瑞恩收起宝石，身形恢复巨龙的模样，将奥娜扶起，“你的魔法深入灵魂，但你的灵魂好像并不认同我。” “那怎么办？”奥娜的语气比瑞恩还急切。 “培养信任就好，你跟我走吧，我可以送你去见公主。”瑞恩身为水晶龙族，翼程很慢，他很期待能与奥娜在路上好好交谈。 “明明先前都可以的……可你来这边也是有别的事情吧？”虽然很想把麻烦转嫁给瑞恩，奥娜还是希望这能在公平交易的前提上进行。 “我的事情不重要啦，你说先前可以是什么意思？”瑞恩宽慰奥娜道。 “我的同伴，为了取出另一个情报的魔法球，也和我缔结了魔法链接，当时好像很顺利啊，而且他明明不如你强。”奥娜如实说着，她确信洛林听到她这样说他的话一定会暴跳如雷的，所以赶紧收声。 好在瑞恩也并未在意这句话，在奥娜说话时，他只是愣愣地看着她，面对心里升起的疑问有些不知所措。 “走吧，”在奥娜的吠叫下，瑞恩回过神来，伏低身子将左侧翅翼放平，“上来，我带你去见公主。” 第22章 迷途 洛林狼狈地摔出魔法门，完全失力的从半空摔落到地板上，风铃紧随其后风度翩翩踏出，一脚踏空，狠狠地砸在洛林身上。 风铃赔笑着跳开，假装没有听到洛林的抱怨，“你的工作合格咯，接下来，多多指教。”比起有些疲倦，风铃更加高兴自己的研究终于能有所进展。 “谁要跟你多多指教啊！”洛林用仅剩的力气吼道，而后软倒在沙发里。享受着柔软的触感，洛林把多余的话憋回肚里。 被风铃强拉进野灵界后，洛林得知问题的严重性。 需要洛林陪同的原因很简单，在野灵界内，四处徘徊着兽灵级的魔法生灵，他们对魔法具有极其敏锐的感知以及单纯的同化欲望。他们相互吞噬同化了上百年，最终全员在兽灵级达到了微妙的平衡，因为力量的平衡，吞噬减少了，进化也停止了，直到这一刻。 洛林与风铃一在野灵界出现，便吸引了周边众多恶灵的注意。 若是能抢先吞噬那份魔法…… 意识到传送失败，风铃马上熟练地开始绘制法阵。 “我的魔法自带灵魂属性，这帮恶灵会影响我的法阵触发，请把他们挡出法阵范围二十码，维持三分钟。”风铃随口交代着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恶灵从四面八方赶来。 洛林打着颤，冲向最近的恶灵，攻击的那一刻，恶灵也摆出攻击架势。 侧身，回击。 轻易地，洛林击碎了魔法强度与自己同级的恶灵。无心惊讶于自己的力量，洛林转头向第二只恶灵奔去。 蛮长的三分钟，只是噩梦的开始而已。 风铃并没有使用回归生灵界的魔法，而是再次张开传送野灵界的法阵，于是，第二个噩梦三分钟开始了。 在麻木的战斗中，洛林对这个世界有了最初的认识。厚重的魔法云将天空遮蔽，其中尽是恶灵散放的魔法气息，根本无法借助魔法痕迹定位。 而恶灵从四方赶来，至少在洛林可知范围内，所有的恶灵都赶来这边了，数量恐怖。不过也仅此而已，虽然持有着兽灵级的魔法，无论是速度，强度还是战斗意识，根本无法与正常的魔法生灵相比。 这也许就是风铃如此自信的原因了。 不参与战斗的风铃精确地算计着洛林的魔法，压榨完最后一丝魔力后，才算放弃这次攻略。 “作为补偿，我请你喝饮料吧。”随便撂下这样的话，风铃从桌下拿出几只散发着新鲜的气味的罐子，在杂乱的桌面上调制起来。 洛林只顾在沙发上平复气息，等待魔力回复。闲着也是闲着，洛林回忆着先前在书上看到的各处细节，开口道，“魔法，阵法和特殊类魔法是指什么？帮我讲解一下吧？” 虽然风铃看上去是她的长辈，但这几番周折后，洛林和风铃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说起话来也随意了许多。 “你想知道什么？”风铃也乐得聊天，这只毛球一路抱怨不停，不过使唤起来倒还是相当听话。 “关于这三样东西的情报。”洛林当然是不可能猜到思维散漫的风铃的想法，而是一本正经的说。 “魔法，是不需要法阵或只需单法阵便可施用的所有魔法的咒令。使用魔法的时候你也注意到了吧，要念出魔法名前，要加念‘魔法’这个咒令才能起效。”风铃用汤匙舀出少许淡黄色的黏液，投入杯中。 “阵法，是需要依托复数法阵施用的所有魔法的咒令，只有达到天角级才有办法使用。各种阵法拥有单法阵不可比拟的效果，当然，魔力消耗和吟唱时间也是正比增加的。”两个杯子中加入清水，搅拌，撒入精细的白色颗粒，再加入两颗散发冬天气息的冰块。 “你比较感兴趣的应该是最后的特殊类魔法吧？”风铃坏笑着将一只玻璃杯摆在靠近洛林的一侧桌沿，再次确定了洛林身上残留的魔法痕迹。 “是的。”洛林乖乖应答，但目光和心已经被散发着新奇气味的水抓走了。好奇心把洛林的身体支撑起来，而疲倦感又把他拽了回去。 “特殊类魔法，又称附加魔法系统，是完全替换魔法生灵个体属性的一类本源魔法。”风铃撂下一串晦涩的名词，而后继续细细解释，“先解释属性，我想你应该知道，基础魔法是依靠想象发动的。纯魔力发动魔法不利于想象，而将魔力赋予一定形式的话，不仅会提高魔法的施用流畅度还会附加一定的特性。这个赋予于魔法的形式，就是所谓的属性。” 洛林躺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只有尾巴代替脑袋不断摆动着。 “至于本源魔法，则是依附于灵魂魔法上的属性魔法，是参与轮回的魔法。这只是个相对缥缈的概念，具体情况，还需要等我们的学者确认证实，我也不好下定论。” “不过，”在洛林不满前，风铃补充道，“举个例子的话，刚才跟你对峙的佩珀，就是拥有附加魔法系统的魔法生灵哦。” “……”还未将疑问吐出嘴，洛林及时咬住话头。想必，是战斗中的魔法痕迹没有清理干净。 “附加魔法系统中包含各种特异的魔法类型，使用特殊的咒令发动，见到拥有这类魔法的家伙，一定记得谨慎……” “你说佩珀……” “这种事情，”风铃端着为洛林调出的饮料，倚在沙发一侧，“相比之下，还是赶紧喝完，继续努力吧。” “还要去！？”洛林激灵地跃起，躲到另一侧，如临大敌一般瞪着风铃，爪子伸出牢牢攀住沙发。 “你的魔法恢复的很快啊，至少还能再撑两轮吧？”风铃笑着将杯子顶到洛林嘴边，望向洛林的目光里藏着洛林感知不到的狡黠和贪婪。 熟悉的魔法阵在风铃背后缓慢成形，洛林无奈接下杯子，试探着舔舐两口，学着风铃的模样倒进嘴里。虽然不想承认，这水真棒！ “别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啦，”风铃瞟了一眼挂在书桌对面的时钟，分心估算着洛林的体力，“不想救你的朋友吗？你应该比我更上心才对。” 洛林顺着风铃的目光，望向时钟，愣了一下，熟悉的感觉溜过，洛林并没有抓住，只是重新把目光放到嘴边的饮料上，“这种事才不需要你提醒。” “全灭啊……而且连尸体都被处理掉了。”瑞恩振翼翔于低空，他知道，所有陆行生物最渴望的便是这样在空中走马观花。 奥娜没有回应瑞恩的自言自语，在瑞恩背上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寻找一处风小的角落，完全没领会瑞恩的好意。瑞恩的翼程不快，但空中气流迎面撞来的感觉还是让奥娜感觉气喘，至于风景，现在这样身下一片荒漠与在火轮上看到的荒洋也没有多大差别。 “不过，恐怕跟你谈话的灵魂，不是龙王阁下。”虽然情报事关隐秘，但迟早要揭露出来，瑞恩可不介意在这里多聊个话题，“来袭的人杀掉了所有龙，并且妥善处理了尸体，甚至封锁了信息，你觉得，他们可能特意放过一具灵魂来泄露这段事情么？” “不是龙王？”瑞恩的话引起了奥娜的兴趣，她爪子紧扳住龙鳞，一点点挪到瑞恩肩胛，而后伏低身子躲进背风的龙甲角落。 “恐怕是黑耀龙族的最强者吧，在府邸休眠的时间，地上发生大战，还未来得及做出应对，便被大规模魔法杀害，地面的一切被处理，唯有他的灵魂暂且苟存。” “不，不对吧？”奥娜接受不来瑞恩的想法，“既然是至强者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死掉啊？而且，至强者不就该是龙王吗？” 瑞恩听着奥娜的质疑，无奈的抬爪，然而飞行姿态下龙爪是并不能够到脑袋的，又无奈放下。为了不误人子弟，瑞恩决定捡着简单的问题回答。 “也许最强者称王是你们狼族的规定吧，虽然不太了解你们狼族，但听说你们同族竞争蛮激烈的？” “是这样的。”赤那狼王由下层的狼王竞争产生，每年都要发起大会重新选出继任者，来维持最高指挥者拥有最高单体战力的标准。 “在这边，比起力量，大家更注重的是领导力哦。但是这种东西，还是靠天分和履历多一些吧？不是简单磨炼爪牙就能拿到的可怕能力呐。” “可，瑞恩你不就是龙王吗？怎么听上去很遗憾的样子。” “我？”瑞恩自嘲地笑道，“出于一些个人原因，我跟其他族群的首脑们关系很好。” “……” “喂，说点什么啊！我不是花架子的！我很厉害！” “知道了知道了。”奥娜故意耍坏敷衍着，“要是我也可以当狼王就好了，吼一声就可以召集各种精英为我战斗，想想就很帅气。” “虽然很想说领导者和你想象的有超大区别，不过，我很相信，你愿意的话，肯定可以成为很好的狼王的。” “可我用不了魔法，也没有什么领导的才能……”奥娜嘟囔着，但并未抱怨什么。平安的过好日常，就足够了，狼王的想法，还是留在梦里实现比较现实。 “说到这……”瑞恩突然想起什么，龙翼一振，急停下来，而后原地振翼悬停，“我知道有样东西，可能能帮到你。” 瑞恩一停，奥娜就飞了起来，脑袋撞到一直为她挡风的龙甲上，眼冒金星摇晃着身子。 “据说，有一个来自神灵界的神器，只要能得到它的认可，就算不是魔法生灵也能用出高阶魔法……” “不会这么巧吧？”奥娜并不相信天上会掉下这样的馅饼。 “真的哦，我亲眼见识过的，只是到目前还没人能得到那神器的认可而已。”瑞恩肯定地说，一边在一棵低矮的枯树上暂且停歇。 这下不容得奥娜不信了，带着一些好奇和希望追问起来。 “是一本魔法书，目前存留在风龙族的秘藏库中。至于效果，是从风龙族人口中听来的，据说是很古老的传承。” “这是风龙族的东西吧……应该不会交给我吧？” “他们把这东西看做最珍贵的宝物，怎么说神器也不是遍地捡来的东西。” “那你还说，”奥娜失望的用爪子抓挠着瑞恩的龙鳞，“明知道没机会还要告诉我，故意让我失望吗？” “我没有说没有机会吧？”看不到奥娜，瑞恩说话总感觉别扭，“我们去把它偷出来就是了。” “什么？”奥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不是一个合格的龙王会说出来的话。 “反正风龙就是一窝混账龙族，我的良心可不会过不去。” “你是龙王诶？这会发展成大问题吧？”奥娜不能理解瑞恩的思路。 “对哦，你是新来的。所有龙族都允许并接受外来个体单位的侵入，并且不会追究偷走我们宝物的入侵者，当然，前提是有这个本事的话。这算是龙族和其他族群的不成文规定吧。” “可这明明是在做坏事吧？” “唉……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你听着，神器，是认主的，虽然他们可以在魔法书上留下记录，但找遍整个风龙族都没有龙得到神器的认可。”瑞恩放弃引导，果断地建议道，“我带你进去，如果你能得到神器的认可，那你就是主人，主人拿走自己的东西，总是天经地义吧；如果得不到神器认可，那我们就不拿走，悄悄溜掉，也不算做坏事了吧？” “那……好吧。”反正是为自己好，也没有理由拒绝，奥娜自然乐意，只是，获得神器的认可……哪有那么容易？希望别是白忙活一场就是了，奥娜按着微微颤动的蹄，眼睛闪动着光彩。 瑞恩偷笑着，再次跃上天空，速度快了许多。 终于找到理由跟这帮杂种好好干一架了。 “等等！” “嗯？” “我饿了……”奥娜抱着肚子，有些尴尬地支吾道。 第23章 冰山一角 “洛林！” “来了。” 洛林缩小控场的范围，逐步周旋着靠近风铃。漆黑的恶灵试图从各个方向袭击风铃，不过法阵完成，已经腾出手的风铃也不是待宰的羔羊。 “跟上我！”看得洛林已经足够接近，风铃发动魔法并跳入法阵。风铃转移后，法阵只能遗留五秒，但洛林并不会错过。 穿过法阵，洛林没有感受到地面的触感。 “洛林！”凄惨的尖叫声传来，从下面。 不需要多少时间反应，这里是半空。 “救我！”风铃慌乱地叫着，四蹄不断挥舞，完全没有效果。 数次跃迁，头一次遭遇这样的意外，魔法门居然在半空中打开！ 风铃只是普通独角兽，兽灵级的魔法不足以支持她将浮空魔法用于自己。燃起红纹，还未等洛林将火轮具现化，洛林便狠狠地撞上虚无的结界。 但风铃没有！ 站在结界上，洛林来不及考虑太多自己的状况，迅速召唤火轮，扔向风铃，试图在坠落前将她截住。 火轮也被结界弹开。 为什么？答案突兀的闪进洛林的脑袋，灵魂魔法。 “风铃！你还好吗？”无能为力，洛林只能焦急地冲下方喊叫。 怎么可能还好。风铃抱怨着撑起身子，她抬起头，勉强看到洛林诡异地站立在半空。裂谷内尽是腐朽的枯骨，关键时刻，风铃借着谷壁减速，依靠这堆枯骨才将伤害减到最小。 即使如此，三处贯通伤也让风铃暂时无法动弹。她忍痛拔出插入肢体的尖骨，血液流淌出来，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躯干上的擦伤则直接痊愈如初。 “下面也有恶灵！”来不及等身体痊愈，风铃慌张地在枯骨堆上窜动着，“我们得快点会合！” “我下不去！”稍稍观望四周，洛林意识到这边的恶灵似乎比先前少一些，但目光中可见的恶灵依然嚣张地向这边冲来，“你能上来吗？” “向东跑！” 没有时间多想，洛林沿着裂谷奔向东边。裂谷逐渐变得狭窄了，等两侧谷壁足够近，以风铃的身手，也许有办法跳出裂谷！ 洛林有种不好的预感，先前每次转移，耗时都不超过五分钟，但仅短短五分钟，身边聚集来的恶灵已经铺天盖地了。那现在…… 裂谷不长，很快便到了尽头。洛林尽量将聚集的恶灵击溃，一分钟后，风铃喘着粗气跃出裂谷。 “快走！” “不发动转移魔法吗？” “魔力不够了！” 风铃的话如晴天霹雳，在绝望的心情腐蚀掉战意前，洛林迅速控制好情绪，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那怎么办？他们很快就会聚集起来的。”洛林颤抖的声音追上在前引路的风铃。 在风铃跳出裂谷一段时间，裂谷中的恶灵也追出结界。洛林慌张的回望，那些恶灵拥有更高的魔法强度和更加锋利的爪牙，紧锁着他的目光让他绝望。 “听着！”风铃吼叫着，将洛林的注意力拉回，看见洛林目光中的恐惧，她也有些着急起来，如果他失去战意，她俩都要葬身在这里，“等跑到前面那处空旷高地，你掩护我三十秒！” 洛林咬着牙点头，努力与风铃并肩。 三百码的路程，只需要十几秒而已。洛林让出中心，按原计划在风铃身旁周旋，击溃来犯的恶灵。但是这次，没有时间给他热身，恶灵疯狂的发起冲锋，洛林很快就丢失了半径二十码的阵地。 追杀风铃的恶灵要比外界的恶灵强大的多，几次接触后，洛林放弃强硬阻挡，改为防守反击。虽然不能有效的让恶灵减员，但是维持住阵地还是绰绰有余。 三十秒时间很快熬过。 “接下来，我掩护你。” 洛林惊讶地望着魔法突然爆发的风铃，他已经不能再看清她的魔法强度。淡绿色的毛发变成深红，溢出的魔法在其周身涌动。 “用转移魔法啊！” “这个状态只能维持九十秒。你去上面，找能够庇护我们的地方。” “有这样的地方吗？” “去找！” 将洛林吼到半空中，风铃不再掩饰心中的灰色念想。 “魔法·浮游。” 数个精小的法阵在风铃身侧迅速形成，周期地喷吐出兽灵级的魔法光束，将恶灵一一贯穿。沉闷一秒后的一发齐射，让黑压压的天空暂时明亮起来。 洛林立在半空，眼睛四处张望却不曾聚焦。 在这种突发情况，怎么能刚刚好找到庇护所？ 风铃的浮游光束没有开始的那么密集了。 冷静下来！如果有这样的地方，恶灵没有意识，他们的分布必然可以指示出方向！ 随手击杀冲到自己眼前的恶灵。 风铃的第二发齐射，没有第一次的全面了。 趁视野清晰，洛林向齐射轨道延伸的几个方向望去。 “找到了。”洛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视野触及之处，有一片天空，魔法光束并未完全覆盖，但却没有一只恶灵存在，“找到……” 下一瞬，洛林被风铃推开。视野中，一束漆黑色的魔法光束贯穿了数只恶灵后，从后背到肩膀将风铃贯穿。亮黑色的水晶顺着可怕的伤口蔓延生长。 “风铃！”洛林赶忙接住失力下坠的风铃，顺魔法痕迹看向光束源头。未见过的恶灵，它用多条尾巴组成炮管，发射出接近天角级的魔法光束。 “狐狸？” 魔法气息迅速隐藏下去，而后破灭消散于虚无。 恶灵一拥而上，将此地围堵地水泄不通。 洛林依然盯着失去意识的风铃没有动作。 “又是因为我？” 如果不让妹妹独自回家…… 如果莽撞地与神林交战…… 如果不随意轻信传送魔法…… 如果…… 一股压抑的魔法突然爆起，将周身百码的恶灵焚烧殆尽，而后迅速归于沉寂，恶灵也毫不客气地再次蜂拥而上。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风铃……”洛林背不动风铃，只能将其置于火轮之上，面对恶灵直冲而上。 “不是我这样莽撞，大家都不会出事……”洛林呜咽着，“妹妹……小狐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相比先前两次暴走，这次的魔力并没有明显的提高，反而在不停的波动。替代崩溃痛哭的洛林，理智的意识似乎脱离了感情的掌控。 洛林一爪击散一只恶灵，张合之间已不留余力。 “我会好好地道歉……不要死，快醒醒啊！” 感情对魔法强度似乎有很大影响。妹妹被害，第一次觉醒魔法；小狐狸重伤，魔法有一次巨大的提高。也许这就是两次突破级别的契机。 “你闭嘴！如果要亲友做牺牲，我不需要这样的魔法！”洛林对着莫名其妙理智起来的另一部分自己吼着。 不以击杀恶灵为目的，洛林在恶灵群中腾挪闪躲着。 洛林意识到理智的脱离后，很快理智与自我的界限很快又模糊起来。 快到了。 用最后的魔法强化四肢，拼上全力，撕碎了恶灵最后的封锁。 好友夕风碧儿正全心投入于各种古籍中，佩珀无奈，只能带足食物水源，勉为其难地踏上蒸汽机车，将一整个上午花费在无用的期盼上。 走下机车，她感觉仿佛已经过了几个世纪。 “就该好好拉下脸求求她的。” 找到便所，佩珀换上早缝补好的探险装，轻装上阵。 启用魔法视野，将视野内的兽灵级魔法源全部剔除。巨龙依靠贪欲成长，也因贪欲终结。根据情报，那家伙已经掠夺了诸多珍宝，她确信，自己将面对一位准天角级的对手。 在此等级的魔法源已经零星只有数个，再排除远离阿奎斯陲亚的几处，眼下尚且剩余三个庞大的魔法源，而凭佩珀现在的力量已经不能再深入分析。 干脆地选择最近的那处魔法源，佩珀确定了自己的方向。 自当年狼群魔法生灵脱离大陆后，仿佛导火线一般，各个种族也开始掀起混战，即使凭借独角族的魔法，一时间也难以稳定局势，最混乱的时刻，三支古老龙族宣告协助独角族。在其他龙族默不作声的情况下，各种族背后的黑暗被迅速肃清，而黑暗的首领，则被独角族派出一位天角兽镇守于一处鲜有人知的领域。 肃清黑暗后，独角族也并无侵占他族领地的意思，在召集诸位领主商谈后，便形成了大体和平的局势，直到如今，和平依然常驻。 话虽如此，各种族间并没有很好的交流，只是各自居于一隅，呆在并无明显分界的领地里。就连与独角族合作的三支龙族，在肃清之战后，也各自回到了自己的领地。 这次探险，佩珀的目标便是曾经的盟友之一，黑耀龙族的领地。然而，已经深入领地许久，佩珀还未见过一头龙，相反的倒是有几个面熟的探险者。 探险者是独角族与龙族约定俗成的存在。潜入龙族领地，深入洞穴，盗走珍宝，看上去怎么都是让人厌烦的行为，但却也是龙族单调生活的唯一趣味。 有元素魔法填充的躯体，龙族并不需要特意去进食，而寿命又悠长，小龙步入成年后生活就少有起伏了。成年的巨龙往往选择四处收集自己喜好的物品，然后堆进洞穴，安眠。 而探险者的出现则打破了龙族的日常，一些不知死活的小马们被宝物吸引来，玩弄着诡计偷走沉睡的龙的宝物。最初的一阵怒气消散掉后，龙们的心态开始转变了。 一些玩心未泯的龙开始卖力的收集珍宝，并大肆散播自己拥有宝物的消息，而后与闻讯前来的小马们大干一场。闹剧向好的方向转变着，直到现在，龙族腹地的天空开始有龙盘旋搜查，龙的洞穴中设置了为探险者精心准备的卑劣陷阱，虽说有些夸张，龙族确实是因此从新焕发活力了。 而佩珀正是这帮探险者中最深谙此道的一位，她可不想被这帮初学者牵连，便早早的用了魔法隐去身形……虽然这里也奇怪的冷清。 成年龙的魔法水准大概是准兽灵级，如此想着，佩珀降低魔法视野的观测强度，但结果并未有所改变。皱皱眉头，望着已经近在眼前的准天角级魔法源，佩珀抛下玩闹的想法，正视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庞然大物。 准天角级的魔法源，正与这处建筑完全重合。 借助缇娅的魔法，佩珀不受此处隐蔽魔法及精神干扰魔法的影响。熟练的留下归位魔法，她踏入遮蔽魔法的范围，看清遗迹的全貌。 踏过结界，佩珀若有所思，结界中有一层天角级的干扰魔法，正是这魔法在多数冒险者眼皮下抹消了此处遗迹的存在。 这是由自然方解石堆砌成的要塞，灰蒙蒙的墙壁将她的好奇心无情拒之门外。一扇并不契合石板的暗门在要塞的一侧凸显着，门狭窄且低矮，有兽灵级的魔法凭依其上。要塞的地上结构分为明显的两层，石板搭成简陋的窗口在第二层无规则排布着。 虚幻的森林填充了多余的空地，连天空都被一片魔法阴云遮蔽。这处遗迹所在的空间有古怪，要塞看上去并不庞大，却用了极大规模的结界遮盖，这显然是有意为之。但是为什么？ 佩珀将魔法扩张试图包裹整个遗迹，覆盖失败。 结界内的魔法强度远高于外侧感知，佩珀现在已经没法确定自己正面对着什么了。与佩珀闯过的众多遗迹不同，此处门扉狭小，且有解除幻形的魔法存在，显然是为了特定的某人留下的。 施用随机拟态的幻形魔法，虽然耗费了一些时间，佩珀顺利突破了这层结界。她轻易地推开闭掩着的石门，踏过最后一层检验魔法强度的结界。 面前是狭窄的通道，佩珀谨慎地踏出第一步，确定切实踩到地面，她站定下来，观察着通道。 三身宽的小道，让她的敏捷大打折扣；通道地面由普通的石板铺成，偶有几块深色的木板夹在其中，十分显眼，石板和木板都被粗糙制成方形，深色木板则杂乱无序的穿插在石板之间。 一侧的墙壁上有着月牙形的凹槽，探身过去细看，显然，箭矢机关。佩珀用纸浆魔法将凹槽一一堵住，无视地面木板与石板的差别，紧贴墙壁迈蹄前进。 仅走过几米，佩珀再次停下脚步，下一块看似普通的石块，比起其他的石块松动的多。佩珀轻叹一声，果然设计通道的家伙…… 意外，咔咔的机械声响从洞内传来，机关触发了。 佩珀咬牙跳到通道中心，恰好躲过从墙壁中刺出的利剑，眼睛迅速扫视周围，做好应急准备，那块松动石块旁边的石块才是真的机关。 箭矢从后方射来，还好早有准备，佩珀迅速转头用魔法击落，然而箭矢却突破魔法光束，向佩珀直击过来。千钧一发，佩珀凭借本能躲过关键的三支箭矢，不过，另外几支则准确的命中了墙壁和石板。 连锁陷阱。 破魔矢。 最糟糕的情况。 反踏墙壁，佩珀躲开三束魔法光束，选择有箭矢插入的木板着陆，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头升起。 踏上木板，木板却突然自发下陷，判断错距离的佩珀失去平衡，同时，破魔矢再次连发。 佩珀放弃平衡和谨慎，向前翻滚，避开箭矢，被迫趟过数块石板，还好，并未有新的机关因此触发。一束比先前都强的光束瞬息之间便闪到眼前，天角级！ “魔法·归……” 毫无防备，佩珀正面挨上了光束，尽管及时借助护体魔法抵消了大部分冲击，然而还是被击飞数米，一时间没法动弹，不过陷阱可没有等她。 “归位。”佩珀念出最后的咒令，在绝杀的石柱压下来之前，佩珀及时逃出洞穴。 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佩珀挪进结界中，用纸浆魔法覆盖伤口，等待疼痛缓解。 这处遗迹的攻略难度与她先前突破的几处根本没有可比性，以箭矢机关为媒介的连锁魔法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换句话说，这不是半吊子的娱乐机关，而是认真的防御系统。 那么，应该有解除所有机关的钥匙才对。 这么想来，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层解除幻形的魔法了。果然，这个遗迹是专门为某人准备的。反正无法动弹，佩珀着手便将魔法渗透入结界中，解析存于其中的既定形象。 时间分秒流过…… 第24章 秘宝 深入迷宫，佩珀大喘着气，努力平复着气息。 她大概已经掌握这处迷宫设计者的思路了，迷宫的陷阱其实很少，但所有陷阱都是联动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过只要尽力将飞行类陷阱挡下，就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后续陷阱的触发。 显然，迷宫主人并不是设置机关的老手，不过这夸张的强力光束和刁钻的箭矢还是让佩珀手忙脚乱。但目前，最让佩珀担忧的不仅是陷阱问题。 从外侧看，这处迷宫应该有上层。然而，佩珀在第一层探索半天，反倒是找到了下层的隐蔽入口。而且，进入迷宫后，佩珀完全感觉不到先前的准天角级魔法源了。 佩珀随意地在第二层游荡，脚步没有了第一层的拘谨。虽然不能确保，但佩珀初步判断第二层没有安置陷阱。对佩珀来说，真正的坏消息是她从外侧结界中解析出的情报，那个身姿，是狼族。 二层环境阴湿昏暗，没有多余的转向，佩珀依靠光芒魔法，枯燥的漫步，走了许久，却依然不见尽头。 有古怪。 佩珀停下脚步，她确定这不是常见的循环幻像。如果是衍生类的幻像的话，很难相信无操控的魔法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要么，这里有人在操控，见到佩珀进入后，压制住了魔法，而后操控这处迷宫…… 佩珀胡思乱想着，这处遗迹成迷的地方太多了，她却没有足够的线索去解开。 下层到底为什么没有陷阱？为什么没法走到通道尽头？为什么魔法源消失不见了？为什么找不到上层的入口？莫名其妙出现的下层又是怎么回事？如果没有操纵者在这里，这处迷宫到底如何一直在改变？ 或者说……改变的不是迷宫……而是我？ 佩珀停下步伐，全力对自己释放净化魔法。 似乎不起作用，但佩珀确实感受到了净化受阻的感觉。 也就是说，果然如此。 下层入口处，有一层微弱的魔法结界，佩珀轻易的穿过，甚至未能察觉。正是那股微弱的魔法，影响了他的意识。 佩珀拿出一直藏于灵魂深处的魔法。当初为了救赎她，塞蕾斯缇雅公主给了她足以企及天角兽的魔力，以维持她凡马的形态。 再次施展净化魔法。 终于，一切都清晰了。 所有的墙如见了太阳的雾气般消散了，只剩淡蓝色魔法在洞府缭绕，洞府中央是一处清潭，而宝物就直白的摆在池水中央的石台上。 面对珍宝，只有最差劲的探险家才会鲁莽地冲过去。 石台上，粗糙地刻纹构成玄奥的法阵，即使她并未专门修习，也能认出它的不凡。不过，这处魔法阵并没用魔力勾勒，而单纯的刻痕并不会发动任何魔法。 “星璇魔法阵？”佩珀有些惊异于这个重大发现。星璇魔法阵共有十二张，每一张都有翻天覆地之能，有的强度甚至勉强达到准亚神级。 “这是星璇设置的迷宫？或者说，是星璇的密友？为什么会准备给狼族？”佩珀观察四周，没再找到其他有用的细节，此地除了水潭，石台便空无一物。 她试着远远地发动浮空魔法。 很顺利地，佩珀轻易将置放在石台上的两物品拿到手。 “钥匙……”佩珀极其无语，这是一块蹄骨，其上流动的魔法维持着它的完整。凭经验，佩珀确信这是开启某处遗迹入口的钥匙。 “魔法球……”佩珀大失所望，是的，如果有钥匙，那必然有指向下一处遗迹的地图。将魔法探入法球，试图阅读存于其内的信息。 然而，其中空无一物。 先是一愣，佩珀苦笑一声，将目光转向蹄骨。 老早她就听说过了，只是并未放在心上——星璇是个爱耍人的糟老头。 “能为阁下的莅临效力，是我的荣幸。但恕我无力为您效力到最后。这是能容纳灵魂的魔法球，如果事出变故，这也许有助您重振旗鼓。” “如果是入侵者的话，我敬佩阁下的身手和才能，这魔法球事关重大，请原封不动放回石台。或者，我允许你将魔法球进献给那位大人。如果魔法球从阁下这里流入他人之手……” 星璇是整个阿奎斯陲亚最学识渊博的魔法师，唯一一位仅以凡马之力突破天角级的独角兽，生前还曾担任几位公主的老师。 那只狼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让星璇如此尊敬？ “如果真的走到那个地步，您可能需要全部的物件才能重现世间。”佩珀愣神时间，没有撤回读取情报的魔法，一分多钟的迟延后，信息再次从蹄骨中流出。 “依靠魔法球，您可以不必再担心灵魂耗散；漠荒深潭的源头，那水源可以治愈您的损伤；最重要的，让您重返世间的阵法。漠荒深潭在您的族群，岩潭狼群的领域；阵法则交于我的朋友，黑耀龙族的龙王来保存。” 佩珀盯着手里的魔法球，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 星璇是天角级的魔法师，如果真的有人能让他如此尊敬，那只能是尚且存在于传说的亚神级甚至神级的魔法生灵——神灵界的来客。 而这位神灵依附于某匹狼身上，现在正试图做某样要事，可能需要这魔法球的助力。 “魔法·归位。”带着魔法球和蹄骨，佩珀的身影消散，空旷的大厅再次归于寂静。 这件事非同小可，必须尽早通知缇娅。 第25章 物归原主 隐蔽在繁茂的树冠中，奥娜终于把太阳盼下了山。 望着渐黑的天空，奥娜的心跳加快起来，紧紧盯着惬意地躺在枝丫上休息的瑞恩。 无论如何，在白天大摇大摆地闯进风龙部落还是太嚣张了，尤其是在瑞恩还在此地小有恶名的情况下。几番商量，奥娜终于被说服，放弃尽快赶往阿奎斯陲亚的想法，专心攻略风龙灵巢。 依于风龙魔法，风龙灵巢在冬天依然一副绿意盎然的样子，连绵的绿树与荒野形成鲜明的分界线，标记出风龙的领域范围。在树环内，几株高耸入云的巨树便是风龙们的住所，巨树间缠绕着原生的藤蔓，其上涌动着不易察觉的魔法。 按瑞恩的讲述，这次行动的目标是中央巨树下的暗室。最大的阻碍则是呆在中央巨树大殿的风龙龙王以及镇守暗室的精英卫兵。 另一方面，风龙灵巢地域不大，风龙族人却不少，换句话说，此地哨位密集，一旦暴露就会陷入包围，行动必须迅速。 “我们走吧？”一味的胡思乱想并不能解决问题，但既然已经做出决定，那就好好的把信任押在瑞恩身上。 “还要再等一会。”仰躺着的瑞恩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用着自己的方式收集着周围的情报，“等两拨守卫交接的时候，我们行动。” 龙族名义上完全开放，实际上却相当排外。自接连多次旅客被袭事件发生而后悄无声息的收尾，敢出现在龙族领地上的小马就只有贪婪的探险家了。 再加上奥娜是狼族，对方的反应没办法准确判断。所以绝对不能过早暴露于风龙视野中，至少在攻进密室前不行。 四位风龙卫士从阴影中显出身形，有说有笑地向入口走来。其中两位手持长矛，一位手持魔杖，还有一位两手空空侧腰挂着两柄利刃，意气风发，大概是队伍的领队。 在走到入口前，四位卫士收起玩闹的表情，正要交接，北侧方向却传来一声巨响，火光和硝烟直冲云天。不多废话，两个领队马上带领各自队伍冲去支援。 东入口安静下来，一分钟后，一道黑影掀着夸张的风掠过。 “刚才发生了什么？”奥娜蜷缩着身子大声叫道。 “我的龙翼甲灵，在北侧入口大闹，把卫士引走了。”瑞恩放慢些速度，虽然他很想分秒必争，但如果自己带动的气流引起来风龙精英的注意就得不偿失了。 “他们好像全都赶去支援了……理论上说，起码要留下几个守卫看门吧？”奥娜从瑞恩背上跳下，学着瑞恩将身子紧贴树干。 “风龙是以小队为单位作战的，拆散一支队伍两边都顾不上。” 奥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蹑手蹑脚地在森林中穿梭。 “所以我们成功潜入了？”本能地感觉四周都是看向自己的视线，奥娜心里完全没底。 “并没有。”瑞恩否定地毫不迟疑，“我们进入这片领地的时候会对他们设下的一些魔法气流产生影响，再加上挂在树冠上的那些魔法藤蔓，他们注意到这些是迟早的问题。” “那我们不是已经暴露了嘛！”奥娜慌张地低声叫着。 “安定点。他们的魔法虽然很精妙，但是他们自己很笨拙。在风龙精英猜到我们的目的之前，他们是不会分心……” “这里也有入侵者！” 一声吼叫打断了瑞恩自信的话语，紧随声音射来的是附魔的长矛。 瑞恩展开翅翼护住奥娜，一口岩浆回吐回去，那风龙守卫就哀嚎着坠落下来了。 “你杀了她！？”奥娜惊恐地盯着正在燃烧的那条风龙，赤红色的岩浆逐渐冷却下来，好像生命也随火光逝去了。 “才没有。”瑞恩抓起奥娜，迅速腾空冲向巨树，“风龙的生命力无可比拟，并且擅长各种护体魔法和治愈魔法，更何况这里可是号称生命之源的风龙灵巢。如果真的那么好杀，我早就亲自来肃清他们了。” 附着魔法的长矛破风袭来，刺到龙甲上，只发出金铁的撞击声，便失力掉落下去，瑞恩也并未理会这些挠痒般的阻击，只是用龙爪把奥娜包覆更严实一些。 无视掉瑞恩杀气腾腾的话语，得知那条风龙无恙的消息，奥娜稍稍平静了些。她确实有想要占有魔法书的私心，但如果要采取这样的手段，甚至杀害无辜的守卫，就算得到了魔法书，奥娜的心也不会安宁的。 全速冲向中央巨树的瑞恩当然马上引起了风龙上层的注意，不过现在再召回被龙翼甲灵牵制住的守卫们已经为时已晚，只能怒吼着送来几束凝实的魔法光束。 密集的光束袭来，瑞恩却没有再强硬抗下，狼狈地躲闪中撞倒了不少树木，将灵巢搅得一片混乱。逐步迫近中央巨树，来自头顶的光束倾泄也停止了。 瑞恩松了口气，顶着各式攻击强行冲击巨树根基。余光里，部分应对龙翼甲灵的队伍已经撤回，正向这边赶来。这意味着牵制计划已经失败，剩下的就只能靠自己争取了。 不带减速地用身体轰击地面，瑞恩自己无伤分毫，地面的守卫部队已经基本全灭，暂时失去作战能力。 将奥娜放回地面，瑞恩目光停留在设置了强大封印的石门上。 奥娜努力稳住眩晕的脑袋，回过神来周围竟然全是躺倒在地的风龙，知道是迫不得已的作战，她收回望着瑞恩的幽怨眼神，向天狼星祈祷着一切顺利。 没有犹豫多久，瑞恩确定这嵌在地面上的石门封印不是自己能够破除的。果断变回最大体型，一把抓住石门，把门体和一段通道一并挖了出来。 封印只是设在石门之上，只要石门不挡道就足够了。 变成小马体型，瑞恩推搡着奥娜钻进通道，并转头用岩浆把入口再次封住。 “怎么样！我做的还不错吧？”第一次成功攻进风龙的藏宝阁，瑞恩也兴奋起来，迫不及待地邀起功来。 通道虽然在地下，却并不昏暗，通道两侧镶嵌着翠绿的宝石，折射着洞底传来的光，整个地道都一片晶莹。 “超棒的！你比看上去聪明的多呐。” “总觉得听上去怪怪的……” “先不说这个了，先前提到的甲灵到底是什么？你早就计划好了吧？干嘛不提前告诉我啊，害得我提心吊胆的。”在话题指向魔法书之前，奥娜赶紧随便抓起一个话题。 “那个？”注意到奥娜的脚步似乎在故意放慢，瑞恩把龙翼搭在奥娜背上，温和的回答道，“龙翼甲灵是一类灵魂魔法，我族的秘传，是长辈为我施放的魔法，让我的灵魂能独立于身体参与作战。” “那如果他受伤的话？”被看穿了心思，奥娜没有再任性，她自然是知道时间宝贵，但即使做了那么多思想准备，越是接近那传说中的神器，奥娜的心就越是慌乱。 “那是由魔力形成的灵魂，拥有我的意识，如果被击溃，魔力就会消散，对我没有损伤。其实就是天角级魔法分身魔法的变体，所以不必担心。” “到了。” “嗯。”瑞恩简单的回应道，同时爆破声响起，瑞恩制作的临时路障被击穿了，苦笑着回头，“不用顾忌什么，成功也好失败也好，五分钟后，我带你离开。” 瑞恩转身顺地道走回。在这片土地上，风龙拥有绝对的优势，而且龙王赶到是迟早的事，但瑞恩有自信，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风龙龙王，他也有把握能硬抗几分钟。 奥娜放下徒劳的担心，思想因慌乱变得空白，只是顺其自然地被大厅中央散发着蓝色光芒的魔法书吸引着目光和步伐。 陈旧的封面，泛黄的书页，若不是其上柔和安神的光，谁也猜不到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器。深棕色的封面上，金黄的笔画组成未知的文字。 “时光……永驻？”不知缘由，奥娜马上认出了文字的含义。 奥娜话音落下，通道内传来的嘈杂声也减弱许多，最后在她耳边归于沉寂。走到魔法书的前，奥娜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和理智逐渐模糊，同时马上察觉到自己奇妙的状态。 任由本能行动，奥娜将魔法书合上，大厅的辉光马上减弱了一半。 脚踏在风龙设下的陷阱法阵上，触碰了魔法书，但法阵没有任何动静，一切都自然的发展着。 奥娜退开一步，同时一真实的灵魂从魔法书上腾起，与奥娜先前见过的灵魂不同，面前的灵魂真实得如活物一般，轮廓慢慢变得清晰，其放出的淡金色光芒轻松地压过了魔法书的蓝光。 奥娜看着灵魂逐渐变化成自己的模样，心脏激烈地跳动着，一句话都说不出。 灵魂端坐在空中，和蔼的端详着面前的小狼，时间仿佛停止了。 “别让神器成为依赖，只有你才能帮上他。”，古老的声音从奥娜心底传来，灵魂站立起来，端庄地迈向奥娜，身形渐渐缩小。 奥娜愣在原地，看灵魂化成一束光芒握上自己的蹄腕。灵魂的深处的空洞似乎被填补了，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下，奥娜感觉非常温暖，悄无声息的，奥娜眼瞳中白色的斑纹隐去了。 另一边，瑞恩用岩浆继续封堵住整个通道，在入口处严阵以待。由于尚未成年的缘故，即使是戴着龙王的名号，他还未拿到属于自己的龙火，吐出的岩浆凝固后也只是普通的熔岩。 外侧的风龙们正节奏顺利的一寸一寸打通堵路的熔岩，通道完全打通时，瑞恩将没有机会再用这招拖延时间。 熔岩仅剩不足一尺厚时，风龙龙王叫了声停。五个青绿色的光点迅速绘成一张简单的魔法阵，几个族人默契的后撤到龙王身后。 “魔法·集束。” 魔法光束轻松地击穿熔岩，瑞恩未能察觉，但关键时刻还是及时举起双翼抗下光束，蛮横地将光束撕碎。 “看看我们抓到了什么？”风龙龙王不紧不慢地踏出通道，目光转到站在魔法书前失神的奥娜，“神器可不是你们能染指的，即使我不来，你们也会付出代价。” “阿古斯，别装出一副假惺惺的模样，我知道你在你的族人面前要收敛本性，但这实在让我恶心。”瑞恩收起受创的翅翼，挪步将阿古斯转向奥娜的视线挡住。 魔法攻击分为两种，依附式与能量式。依附于武器或肢体的魔法对魔力消耗少相应造成伤害也小，而能量式的魔法则消耗极大魔力，相应的回报是极高的破坏力，不过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吟唱才能用出。 龙族各自精通某项魔法技能，岩龙族专精的是对依附式魔法的抗性，身为岩龙族中最古老的分支之一，水晶龙族几乎对依附式魔法完全免疫。然而很不幸的，风龙族的专长正是能量式魔法。 “入侵我族宝库，却还能有如此正当的发言，恐怕也就岩龙族才有这等脸皮了。”阿古斯向前踏出一步，数个法阵同时成形，“魔法·浮游。” 空间狭窄，浮游魔法也不能发挥多向攻击的优势，但却可以很好地封锁瑞恩的移动。 瑞恩并不擅长法阵的勾画，吐出熔岩做暂时应对。此地是风龙的地盘，再加上风龙本就擅长恢复，想通过耗尽阿古斯的魔力获胜是不可能的。 普通的熔岩并不能阻挡纯魔法，短暂的抗衡很快崩溃，但这已经争取出足够的时间了，“魔法·盾！” 龙王间的争斗涉及荣誉，阿古斯身后的风龙精英并未插足，即使如此，瑞恩的魔法依然不能维持多久。 “我会把你扔到你的长辈们面前，让他们看看他们的选择是多么的愚蠢。”阿古斯摆摆手，将手下遣退。 “你也就现在能够嚣张一会。”话未说完，护盾便被击破。两股岩浆从侧翼袭向阿古斯，瑞恩完全放弃防御，生生抗下阿古斯的魔法。 瑞恩皮糙肉厚，阿古斯却不能无视瑞恩的攻击。两股岩浆追击着灵活腾跃的阿古斯，即使是这并不宽敞的空间，瑞恩的岩浆依然显得笨拙。 躲闪着瑞恩的攻击，时不时给出还击，看上去游刃有余，阿古斯神经也是紧绷。没有依附式魔法的抗性，但凡稍有不慎，便是引火上身。 即使知道瑞恩身后的未知物种或许是其软肋，阿古斯也不敢贸然出手，身为龙王，他必须为自己的族群负责。要动手，至少也要等到她失败再说。 “想伤她？”注意到阿古斯的目光，瑞恩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来找你们龙族的绝不止我一家。” 突然间，一股强大的魔法呼啸而出，而后又骤然缩回，受到震撼，瑞恩和阿古斯不约而同的收了手，眼前光芒开始收束。光芒汇成一副锁链，将奥娜和魔法书连结在一起，奥娜也缓缓清醒过来。 对于阿古斯来说最糟糕的消息出现了。 “神器……” “瑞恩！我成功了！”虽然完全不了解情况，奥娜还是蹦蹦跳跳的跃到瑞恩身边，炫耀着随意志漂浮着的魔法书。 “我就知道你肯定可以的。” 奥娜兴奋地翻动着书页，然而除了前七页有绿色笔迹勾画的法阵，其余书页均是空白。 “只有法阵……我看不懂啊？” “这是……” “虽然神器认可了你，但我族的魔法不会随意交给外人使用，把神器给我！”神器的魔法消散后，阿古斯终于看清奥娜，一个全无魔法的普通狼族。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瑞恩振翼腾空，阴笑着盯着阿古斯，“这里是你的地盘，所以我赢不了你吧？” 阿古斯对此不置可否，但此刻他确实犹豫了。他需要对他的族群负责，那么现在招惹一个得到神器认可的对手可绝对算不上正确抉择，这事必须从长计议。 瑞恩震起的气流冲向阿古斯，然后在阿古斯身旁自然的散开流转。举爪指向大厅的天花板，只轻轻握爪，天花板便破碎坠落，瑞恩随意击开几块可能砸中奥娜的石块，而后紧盯着正严阵以待的阿古斯。 “那个……魔法书里的神灵说……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守护，辛苦了。”看着气氛有些紧绷，奥娜尴尬地赔笑道。 不过瑞恩并不领情。 “今天便到此为止。”瑞恩转身振翼向高处飞去，“如果要继续的话，尽管来我龙族。” 天花板被破开后，正连接着被破坏的一团糟的灵树大厅，虽然还从未攻入过这里，瑞恩也并未迟疑细看。飞出树冠穹顶时，与一块闪着荧光的绿色宝石擦肩而过。 一束凶猛的魔法便冲击而来，虽有好奇，瑞恩也不再冒险，猛地振翼躲开突袭，留下阴冷的一瞥，飞远了。 风龙族的精英们面面相觑，望着面孔有些扭曲的王，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瑞恩已经飞离风龙灵巢的领域，以他们的实力追出去，一旦被反击便绝无生还可能。 “等着吧，这笔账，我会亲自来要回，到时一定要你把所有偷走的东西全部还来！还有你的命！那算利息。” 阿古斯不知道的是，天边的那条龙，此刻心中的念想与他并无二致。 “瑞恩，”奥娜玩弄着刚到手的魔法书，“你知道这个该怎么用吗？是不是要说什么奇怪的咒语？” 听到奥娜的声音，瑞恩赶紧把恨意收起，接过话来，“让我看一下。” 锁链随奥娜的意志延伸，将魔法书送到瑞恩面前。 随意翻动两页，瑞恩心里便有了底，书中一共收藏着七个法阵，由简到繁依次陈列，法阵由风龙魔法勾勒，整体显示的绿色表明其应该全部属于支援类魔法。 “这些魔法，是风龙族的秘传，估计是他们自作主张记录在书里的。”瑞恩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借助法阵释放的魔法只需要念出魔法名就可以发动。” 稍作思考，瑞恩翻到第八页，用魔法勾画出八个潦草的法阵。勾画完成，魔法痕迹稳定下来，慢慢显示出意味着危机的暗红色。 “这是我族的收藏，阵法·惊惧地狱。同时发动这八个法阵，会对一定范围内所有生灵进行精神打击，打击上限是施术者经受过的最强的恐惧。副作用是会使自身陷入昏迷。”瑞恩边解释着，边耐心在每个法阵下标记序号，书写名称。 而后递回。 “你试试他们的第一个法阵，我只认识这一个，‘魔法·治愈’。” “好。”奥娜在心里轻声道谢，打开魔法书，第一页，“魔法·治愈。” 话音落下，绿色的光辉在瑞恩周围升起，被魔法击穿的龙翼迅速复原。 “疼吗？” “不会，酥麻的感觉，很舒服。” “我是说先前受伤的时候……”在使用魔法前，奥娜完全没有意识到瑞恩受创如此严重，“真的很抱歉……” “不怪你啦，就他们那种程度，我随随便便就打飞了。”瑞恩夸张的挥舞着爪牙，只听见奥娜轻声的嗤笑，“嘿！我认真的！如果我想打的话……” “是的是的，龙王大人，所以我们现在去哪？”在瑞恩用嘴皮子称霸世界之前，奥娜俏笑着打断。 “作为帮你拿回神器的报酬，你要跟我去趟黑耀龙族。在那里过夜，明天早晨搜寻一下情报，下午我送你去阿奎斯陲亚。如何？” “听你的。”奥娜抱着魔法书四脚朝天地躺倒在龙背上，乖巧的回答道。 第26章 异界探秘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视野逐渐清晰起来，风铃吃力地抬起脑袋，一团白色毛球正卧在隧道边半梦半醒着耷拉着脑袋。稍稍松了口气，马上因为牵扯的剧痛清醒过来，赶紧停下动作。 “你还好吗？”洛林没有错过风铃细微的动作，赶紧凑上前来。将风铃扶起，洛林召唤出火轮，加强恢复魔法的照烤。 “活着就很好了。”虽然已经清醒了，但肩上的伤口还是让她完全没法动弹，风铃咬紧牙关，看到横在自己肩上的可怖伤口还是忍不住颤抖。 伤口前一簇淡黄色的焰火在身侧升腾，温暖的热流似乎有些许治愈效果。风铃沉神感受自己的魔力，不出意外的一无所获，虽然不知道自己昏过去多久，但魔力却是完全没有恢复的征兆。 “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没有恶灵侵扰这片领域，但他们还是能察觉到我们，在我们休息的这段时间，外面的包围已经密不透风了。” 这片石山出现的突兀，恶灵不敢靠近，然而洛林一番探索下却依然一无所获，没有魔法反应，石料也不是特殊材质，颜色与周围的红色岩石无异，亦没有特殊的纹路。 “也就是说，突破难度比先前还高……”感受着残余的灵魂，风铃猜到了恶灵不敢侵入的原因——残骸原主的遗念依然在此守卫着，强大的威压干扰着所有灵魂魔法。 但也是同样的缘由，魔法依附有灵魂性质的她也没办法在此释放跃迁魔法。 “不过，主动权至少还留在我们手上。” “我需要尽快恢复状态，帮个忙。”风铃分离出一份灵魂魔法，“建立魔法链接。” 风铃的声音尚且虚弱，但本性中的那股自信已然回归，洛林也算终于放下心来。同样分出灵魂魔法，与风铃的魔法缠连起来，而后淡化消失。 “然后？” “把魔力传过来。” “这和魔法链接有什么关系啊。”洛林召唤火轮，将魔力浇灌到风铃身上。 “想知道没有魔法链接而传递魔力的结果么？”本来就不指望魔法初学者的洛林能懂些什么，反倒是为他熟悉魔法连接的建立方式有点惊讶“回忆一下被魔法贯穿的那些小鬼吧。” “是说建立魔法链接后，我就不能对你造成伤害了吗？” “你还真敢说呢。”狠狠瞥了一眼尴尬着赔笑的洛林，风铃专注地勾画着魔法阵。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我的恢复力提高了诶？” “缔结魔法链接的双方会互相继承对方的一部分魔法，你的奇怪魔法我也收到了哦。” “嘿！都……” “有什么不满吗？你也分到我的恢复和护身魔法了。如果不是护身魔法的话，我就被刚才的穿刺干掉了。”十分钟过去了，风铃总算是把手生的法阵勾画完毕，翠绿色的光芒平地升起，附在风铃伤口上的黑色晶石一块块脱落，在触及地面前便粉碎消失。贯穿的伤口也以可视的速度恢复着。 “至少提前跟我说一声啊……”洛林记下这些实际是常识的知识，收起徒劳的抱怨。 迅速的恢复并不能减轻痛感，但也到不了忍受不了的程度，风铃撑起身体，自嘲地打量着自己这狼狈的模样，“你的魔法很有趣哦，如果你愿意继续帮我忙的话，让我帮你做些研究也不是不可以的哦？” “只要能救下小狐狸，你叫我帮忙的话，我不会拒绝的。”除去有些恶毒的嘴巴，洛林确信，风铃还算得上值得信任的朋友。 “再两分钟……就可以准备离开了。”听到洛林如此认真的回应，风铃反倒是扭捏起来，赶忙扯开话题。 黑色水晶完全脱落后，风铃的魔力也迅速恢复着。 “关于这个，我已经有准备了。”在风铃失去意识的时间里，洛林痛定思痛，凭借已有的情报，构建好了未来行动的规划。失去的痛铭刻在心，从现在开始，一切必将尽在掌握！ “哦？”风铃不慌不忙地整理着散乱的毛发，“我也有哦。” “哈？”洛林愣了一下。这家伙不是刚醒过来么？ “我觉得我的计划应该更完美些。” “三、二、一。” “用归位魔法把外面的包围引走。”“挖出二十码的坑。” …… “哈哈哈哈！” “少笑话我，明明是你的计划更夸张诶！” 明明静心规划了数个小时，终于建立起的计划雏形，还没实践就完完全全的输掉了。 “不用灰心啦，赢不了我是很正常的啊。”风铃拍着洛林的脑袋，摆出长辈的样子安慰着，“诶，狼的绒毛都是这样柔软的吗？” 跟风铃熟络了许多，洛林已经学会无视她无意的尖牙利嘴。洛林皱着眉头躲闪着，默默在心里算计着，“所以，二十码的坑你打算怎么挖呢？” 不需要多花言语解释什么，风铃熟练地勾画起浮游魔法，数十个精小的法阵集中悬浮在两人中间，指向地面，“这种事情还不需要特意费心考虑。” 密集的小型光束将地面破碎，小型的浮游魔法破坏力刚好将一方地面击穿，无声的光束徐徐深入。 “先前，也见到你用这个魔法，但是那气势完全不同诶？”洛林不经意地说起先前的鏖战。 “嗯。”风铃假装不理解洛林的意思，故意随口应付道。 “喂喂，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快点说啊！” “随便问别人的底牌吗？” “你想怎么样？”并没有特意去问的必要，看到风铃的一脸坏笑，洛林已经能够猜到她的想法了。 “交换等价情报。”风铃对洛林所知甚少，收到洛林的魔法后风铃的兴趣更是浓厚许多。 “你问吧……” “你最强的魔法是什么？”已经有了与洛林的魔法链接，普通的魔法属性迟早能查清，如今所需的…… 洛林扁着嘴巴挪开脑袋，“最强的魔法……说来你可能不信，我的魔法会受情绪影响改变强度。” “谁不是呢？”风铃不满地反诘道。 “哈？” “魔力本来就是精神能量，使用时更会受到精神状态的影响，这是常识好吗？” “会永久提升魔法强度？” “永久？提升魔法强度？”风铃很高兴听到这意外的发言，“情绪只会在使用魔法时有影响作用。” “虽然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我情绪波动剧烈的时候，魔法强度会突然提高一大截，即使恢复理智之后魔法也不会变弱。” “情绪永久提升魔法强度……”听完洛林的叙述，风铃若有所思，“这个论调似乎在哪见过……” 魔法生灵的魔法强度几乎不会发生改变，可以说是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固定，这也是学术界认为生灵界始终没有达到亚神级的魔法生灵出现的原因。 “该轮到你了吧？”洛林无聊地拨弄着被绿色的光束击碎的松散土壤，这过程看上去倒是莫名舒心。 “还记得先前说过的附加魔法系统吧？刚才就是附加魔法系统中的，法术系统，法术·生死相易。我起的名字，不错吧。”虽说这是风铃最后的底牌，不过现在已经被洛林见过，那便也没有对他隐藏的必要，“可以将我的治愈属性的魔力转换为破坏属性，并短时间提高一级的魔法强度。” “诶？如果你达到天角级……” “那就能用出亚神级的魔法。”风铃肯定地回答道。 “你还会别的吗？” “如果你能多说一些自己的事的话，我就会。”风铃用讨人厌的语气明目张胆地套起话来，看着洛林鄙视的表情，窃笑着终止浮游魔法。 不再和风铃废话，洛林专注于将松散的土抛出，然而，细碎的土壤反而比土块更难控制。洛林再怎么集中精力也只能浮起寥寥数粒土壤，但这和坑中剩余的相比却实在不值一提。 “就连浮空魔法都用不好啊？”风铃随意施用魔法，将疏松的土壤迅速清出坑洞。 “这也有什么技巧吗？”虽然很想好言好语去请教，但风铃的语气总能让洛林提起一口气。 “魔法可以通过外部施用，也可以通过内部施用。像你这样直接操控土壤颗粒悬浮，效率很低，但如果用魔法从外部将土壤托起的话，就简单快捷很多啦。” 直接操控物质本身……或者以魔法为媒介间接操控…… 看在风铃认真讲解的份上，洛林也不与她置气，改换了操纵方式，继续埋头刨土。默不作声的时间，无聊而漫长，风铃站在坑底看着洛林把土壤送出坑洞，一边沉心算计着魔法施放的底线。 “你在做什么？” “归位魔法。下次跃迁如果再出问题，我们就用这个转移到这里，然后安全回家。” “诶！好主意！这里确实是不错的据点！”风铃惊喜地拍手叫好。 终于到达二十码的深度，洛林将坑底踩实，便卧在一侧将空间让给风铃。 看着风铃的法阵顺利完善，洛林暂时松了口气，“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第27章 恶龙? 绿色的光辉照亮黑暗的坑洞，光芒散去后，洛林踏出法阵，蹄脚安稳地落到书房的大理石砖块上。转头看着桌边的窗台，月光洒下，星光在餐盘中熠熠闪烁。 洛林信步走向窗口，久别的明月与星空让洛林的心也澄明起来，望着弯月洛林的心缓缓平静下来。 “我们走吧？”一天的忙碌让风铃有些倦怠，若不是肚子抗议地叫着，她绝对会赶紧赶走洛林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去哪？” “吃夜宵，我们错过了午饭和晚饭，不饿吗？” “走吧。”一天的忙碌可没法被几个小时的小憩抵消，但在重伤的风铃面前，洛林还没法容许自己安眠，不过肚子的问题倒是早就借那些残羹剩饭解决。 奥娜应该不会被饿死吧……不，她大概又会框哪个倒霉鬼帮她狩猎…… 静静地跟在风铃身边，在迷宫般的城堡中穿行。推开一扇厚重的大门，吵闹的声音驱走了静默，与只会嘶吼的恶灵鏖战一天，现在的热闹倒是别有风味。 三五成群的小马坐在桌边攀谈，洛林径自找了一处安静的角落，望着和柜台边雌性天马交谈的风铃。这里的小马毛色多样，身上还披着轻飘的布匹，洛林收回羡慕的目光。 这身显眼的毛皮可没法那么容易掩盖，看来有必要先学伪装魔法应付一下了。 “干嘛低着脑袋？你也会害羞的吗？” 看风铃将餐盘里的蛋糕和派摆到面前，洛林选的是相对熟悉的甜味，不过相比食物更加吸引目光的是，餐盘中闪亮发光的小圆片。 “这是货币，如果你打算在这边久留的话，最好还是弄清楚吧。”顺着洛林的眼神，风铃将钱币也推到洛林面前，“货币有三种，最基础的星币……” 洛林随手玩弄着刻有不同数字的钱币，饶有兴趣地比对着钱币背后的纹路。 最基础的星币，面值为一，钱币后勾画出以一颗六芒星为阵眼的法阵，不过，这法阵只是阵法的研究学者拆解出的基础结构而已。 摆在第二排的是银色的月币，面值分别为三、五、七，钱币后是露娜公主战斗时的剑阵魔法，一把银色剑刃横在法阵中央，两翅翼立在剑锋两侧，据说是露娜公主特意要求的花哨样式。 第三排则是金色的日币，面值为十，二十，五十，钱币后的刻纹只是一个简单的太阳图案而已。 “听上去好复杂的样子……”洛林第一次接触这样的概念，只能勉强记下这些，“总之想在这边生活就要想办法弄到这些东西咯？” 心里有了烦恼的事，嘴里的甜点味道都淡了许多。早该意识到这一点的，没法进行狩猎的世界，肯定有相应的物资获取方式，洛林可不想一直这样蹭吃蹭喝。 “这边还算物资富饶，你如果只是想生活下来的话，几乎什么工作都可以哦。就像这个，”风铃摊开面值为一、三、五的钱币，“只用这点钱就能买到这些哦。这里是中心城的缘故，如果是其他城市的话，会更便宜呐。” “所以你是怎么拿到这些钱的呢？” “我的工作就是在这里当学者，完成一份研究的报酬可是相当丰厚的。不过，你还是比较适合体力类的工作吧？” “我不会假装听不懂你的歧视的。” “我是说真的哦，不要浪费你的天赋啊。” “这边这么和平……而且我来这边有要事，全心去工作的话反而本末倒置了。” “探险家怎么样？先前跟你打了一架的佩珀可是这方面的老手哦，我可以替你跟她说一说哦。如果能确实拿到宝物的话，可以颓废好一段时间呐。” “晚咯，”洛林无奈摊手，“今早那家伙就说着探险跑到不知道哪里了。” “这一点放心便是，自从瑞恩那家伙离开阿奎斯陲亚后，她不知道抱怨多少次没有合适的队友一起闯险地了。她手头估计还有好多好地方等着去吧。” “好多……也许可以……” 洛林突然意识到某个问题。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怎么确定野灵界不止一个？”从一开始洛林就抱有这个疑问。 “我们去了这么多次都没到过目标的野灵界不是么？如果说野灵界只有两个，那我们进入哪一个的概率应该相同吧。” “是这样……” “我有个想法啊……”风铃说的很有道理，洛林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有没有可能，野灵界只有一个？” “那是不可能的啦，”还不等洛林说些什么，风铃就毫无迟疑地否定掉了，“我曾经到过的那个野灵界，里面的野灵告诉我他们从来没听说恶灵的存在。” “那如果是一个野灵界被分成完整的两部分呢？” “那应该会有明显的边界才对，野灵们也该知道这种事……” “如果有这样的边界，只是大家都没注意到呢？” “你想说什么？”风铃只当洛林是厌倦了尝试，不过他煞有介事的引导似乎确有目的。 “那边的天空，比这边低矮很多不是么？而且覆盖着浓厚的魔法。” “……” 短暂的沉默，风铃同样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几次迁跃的结果显示，空间门可以在任何高度张开，如果足够高的话…… “那为什么一直进不去天空那一侧的野灵界呢？”如果是平分的一个世界，进入云层上方概率也应该和云层下相同。 “兴许是有什么影响吧，这点我也弄不清楚。” “要不要回去试试？”有了洛林的归位魔法，探索野灵界的危险度大幅降低了，说起来便轻松很多。 “那也没法冲破那片天空吧。”洛林用舌头扫荡着嘴边沾满的奶油，“你不会飞，我用火轮载你的话就没法作战。” “是诶……” “是个头啊？麻烦行动之前想想清楚啊？” “反正去了之后也会意识到这一点的，又有你的归位魔法，不会出问题啦。”风铃随意摆摆手。 “那请问该如何穿过那层云呢？” “风铃！风铃！你在这边吗？”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洛林转头看向门口，正看到公主一脚踢开大门四处张望的模样，毫无公主风范可言。 扫视两眼厅堂，公主马上锁定风铃的身影，火急火燎地冲过来。洛林转回头来，把玩笑话吞回肚里。大厅众多小马也安静下来，将好奇的目光投来这边。 “佩珀出事了！她的灵魂魔法突然弱化了，肯定受了重伤！” “公主殿下！我来了！”追着公主的魔法痕迹，夕风碧儿也气喘吁吁地赶到这边。 “好，我们先赶路再说，送我们去安普鲁萨。”公主看着一脸茫然的洛林，“洛林也一起来，你的同伴，也许也被卷进事件了。” 走出传送法阵，公主马上将几匹小马锁进魔法泡泡中，以最快的速度冲向视野中那微弱的灵魂光点。 “你说奥娜也在那边？” “这次情况非常危险，大家仔细听好。”塞蕾斯缇雅速度不减，严肃地解释着，“能重伤佩珀，对方至少是天角级的魔法生灵。你们三个不要……” “你说奥娜也在那边？！”洛林毛发奓起，心情也急躁起来。就连他自己卷入天角级战斗中都难说能全身而退，更别说尚且还只是普通小狼的奥娜了。 “据推测，很有可能。”塞蕾斯缇雅很是自责，若是奥娜因为自己的缘故遇上什么危险…… “我们已经查明，奥娜借助我的传送魔法传去了她想象中的宫殿，根据记载，你们狼群设计的类似宫殿的居所与龙族的巢穴相似。另一方面，即使她能介入我的传送魔法，但传送的范围却是受到我能力的限制，即使她是天角级生灵也没法传送更远。” “而现在，夕风传送范围内的龙族领地，只有那边。” 天角级？奥娜是同公主殿下一样强大的天角级魔法生灵？ 一声恐怖的咆哮在洛林耳边炸开，把疑惑和恐惧扔到一边，洛林锁定了吼声来源，“北边！解开魔法！” 在魔法解开瞬间，洛林乘上火轮火速冲向那团漆黑的身影。 前进百米，洛林终于找到这条久违的气味线，那匹灰色小狼，正蜷缩在一块巨岩角落，挥舞着银闪的链条试图保护着什么。 面对着……一头漆黑巨龙？ “该死的！”洛林眼看着巨龙挥出利爪，链条勉强挡下两次攻击便被击开，来不及回顾，巨龙的攻击范围内，奥娜带着一位伤员，退无可退，“魔法·一方明亮！” 奥娜身上绽放出刺眼的白光，一时间将整片天空都照亮，借助这短暂的光芒，洛林终于看清对方的真身——高达六十尺的庞然大物，这就是龙吗？ 这一瞬的闪光也阻断了巨龙的攻势，趁她捂眼避光的机会，洛林拼尽全力冲到奥娜身前，恶狠狠地持火轮回首，“退开！” 将剩余的所有魔力汇聚，一发魔力迸射轰击在巨龙身上，效果显着。巨龙痛叫着，被击飞百丈，庞大的身形将山岩压成无数碎块。 “洛林！”奥娜惊喜地跃到洛林背上，紧紧抱住这迟来的救兵，“你也没事真是太好了！” “嗯。”洛林很珍稀这份温暖，但话到口头就什么都说不出了。 “上位吟唱诶？没想到你还会这招。”后援的几匹小马也及时赶到了，风铃看着和奥娜抱团的洛林，羡慕地说。 “上位吟唱？”是从未听说的词汇，洛林有些摸不清头脑， “这是我一个朋友教我的普通魔法。” “也确实是普通魔法啦，照明魔法的上位魔法，亏你能想到用这个救场呢。”看到状态不佳的佩珀，风铃也无心谈笑了。用出恢复魔法，探查着佩珀的状态。 “哟，居然还能拖到救兵。”受了些小伤的瑞恩扇动着翅翼，与公主遥遥相对，两人将漆黑巨龙的退路封锁。 “多亏你了，瑞恩殿下。”看到瑞恩现身，公主也是松了口气，这头失去理智的巨龙虽然只有兽灵级的魔法，但综合整体战斗力，则足以匹敌天角级，再加上周围同伴的限制，难度更上一层，“接下来这家伙就交给我吧，相应的，小家伙们就靠你了。” “恐怕不行啊，”瑞恩苦笑着，“出于一些理由，我不希望这家伙死。所以，公主殿下，我来争取时间，您快找点能救场的魔法吧。” 不过，巨龙可不会等他俩交代完事宜，果断向一旁看上去弱小些的小马们冲去。利爪劈下，淡紫色的护盾张起，将攻击稳稳顶住。 “可她已经暴走了，不唤醒她的灵魂的话……”公主和瑞恩配合着与巨龙缠斗起来，“风铃！有这样的魔法吗！” 视野转向正治疗佩珀的风铃，塞蕾斯缇雅真心不想打扰她，却意外地瞟到了熟悉的物件。迅速脱身战斗，塞蕾斯缇雅降落在奥娜身边。 “可以让我看看么？”塞蕾斯缇雅指着奥娜蹄上锁链所连接着的魔法书，语气温和却也掩盖不住急切。 看着这个头都快赶上瑞恩的小马，即使她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奥娜还是有些本能的惧怕，目光望向洛林，得到无言的认可，稍稍迟疑，奥娜还是把书递了出去。 塞蕾斯缇雅抚摸着书的扉页，尘封的记忆清晰起来，“真的假的？” 打开魔法书，塞蕾斯缇雅有些失望，果然，曾经囊括一切高等魔法的记录已经被抹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嗯？风龙魔法？ “风铃？这个魔法似乎是灵魂魔法领域的，你来看看？”基本的法阵解析，让塞蕾斯缇雅有点头疼，回去一定重新复习一下阵法学。 塞蕾斯缇雅过来之后，佩珀的状态迅速恢复着，但是其体内的魔法依然完全没有恢复的迹象，周围的魔法痕迹暗示着，她的魔法被夺走了。 虽然她的状态没有再恶化，但如果不想办法拿回，她永远没法醒过来了。 “这是……”只是烦恼是没用的，风铃也凑到魔法书前，“御灵幽境？能够把目标的灵魂抽离到另一临时空间里。” “这不是完全契合吗？小家伙，一会我们牵制她，你就趁机会用这个魔法。”旋即，塞蕾斯缇雅升到空中，支援着已经落入下风的瑞恩。 “魔法·御灵幽境。”奥娜将魔法书对准空中盘旋的巨龙咏唱到。 光束直指巨龙，然而下一秒刚好错开。巨龙注意到这颇具威胁的攻击，毫不犹豫顺着光束俯冲下来。 “魔法·圣盾。”关键时刻，夕风碧儿和风铃一同张开魔法屏障，勉强抗下这迎头一击。 “打准点啊！”风铃抱怨着，撤开屏障转手继续护理佩珀。 “可我……”奥娜也很慌张，生怕那层薄如蝉翼的屏障在巨龙爪下四分五裂。最重要的，奥娜对魔法的飞行速度完全没有概念，现在让完全是初学者的她瞄准天空盘旋的靶子又怎么做得到呢？ “一直这样拖着只会耽误佩珀，赌一把吧。”风铃的魔法也有限，如果在她力尽之前还未拿回魔法，佩珀还是会继续衰竭。 “五打一还要赌一把吗？”洛林强撑着魔法干涸的身体站起，但却怎么也召唤不出火轮。 “你也知道你什么用处都派不上啊？”反正说话不要力气，风铃可不介意酸他两句。 天空上，塞蕾斯缇雅也一样为难。 她的力量足以将面前毫无理智的巨龙一击秒杀，但是瑞恩的要求将她限制在相当尴尬的处境，对方看上去是岩龙族的一支，这意味着它的魔法抗性聊胜于无，因此束手束脚的塞蕾斯缇雅所能做的也仅仅只有将巨龙击退一些距离而已。 示威性的光束再次从下方直射而来，险险擦肩而过，巨龙再次挣脱瑞恩和塞蕾斯缇雅的围剿，找到空隙向下方吐出漆黑的火焰。 “糟了！”未料想到的攻击方式，让所有人大惊失色。 瑞恩也来不及顾及更多，吐出岩浆将巨龙的火焰轨道错开一些，地面的小马们只能搀着两伤员狼狈地躲闪着岩浆的侵袭。 奥娜抓到机会，向前跃出，直接锁定正在喷吐火焰的巨龙。 “魔法·御灵幽境！” 正中目标！ 庞大的空间门在天空打开，其内深邃的漆黑让人望而却步，失去意识的巨龙被吸入空间后，这片天地短暂安静下来。 “对我也用这个魔法。”瑞恩稳稳降落在奥娜身前，表扬似的揉乱她的毛发。 看着碍事的家伙消失，洛林帮奥娜理顺毛发，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塞蕾斯缇雅降落到佩珀那边，关切地照料着，看上去，事情暂告段落了吧？ 紧张与兴奋感消散掉，魔法透支的疲倦帮洛林合上眼睛，但搂着奥娜的蹄倒是紧紧没有松开。 第28章 再进军 坎特洛特皇城花园，一向是皇家盛宴中最为静谧高雅的一处，冬季天朗气清，午后的阳光更加怡人。洛林把脑袋塞进枞树的阴影中，半个身子接受着阳光送来的微弱热量。 奥娜则倚在洛林身上，听着风铃指着魔法书喋喋不休。 “这些魔法名不能用魔法痕迹书写！全都弄错了啊，还有那个笨蛋，居然留了九个名字，如果真的遇上紧急情况，这些画蛇添足的魔法痕迹给魔法施用带来的影响是没法预计的……” “稳住想象！你如果想象画错的话一定会画错的！看……又要重画了。” “哦，找到了，第二个魔法，记下来，魔法·自适应光谱……间接魔法连接拥有同样效果……” 教导一个零基础的魔法初学者实在不是易事，奥娜也知道这一点，风铃热情地为自己帮忙，自然没有不感激的道理。 奥娜不熟练地用嘴咬着鹅毛笔，歪歪扭扭地记下名字。 “可以教我怎么用魔法控制鹅毛笔吗？我怕口水要顺着笔流下去了。”奥娜不断调整着笔杆，不让自己想象中的口水流下。 “浮空魔法，作为基础魔法之一，没有对应的法阵。”听着奥娜的抱怨，风铃若有所思，“这是记录类魔器的通病，基础魔法不能记录。不过，一般能用魔器的生灵都可以用基础魔法就是了。或许不是魔器的通病，而是魔法本身的缺陷……” 风铃又想到一个好点子，然而兴奋劲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她主修的是魔法空间学，而为基础魔法创造法阵则是需要相当的阵法学知识…… “啊！”奥娜突然惊叫出声，鹅毛笔掉落，把初具雏形的归位魔法阵划的一塌糊涂。 奥娜沮丧地看看自己的心血，转头幽怨地望向空旷的草坪。空间门在那边打开，先前深邃的漆黑被一片花香鸟语代替，瑞恩领着一条黑色的小龙走出，四处张望着。 “嘿！” “太烫了！”奥娜跳起来狠狠地咬着瑞恩的蹄。 “我也想不到别的办法提醒你终止魔法了。” 被奥娜的叫声和动作惊醒，洛林用朦胧的视线扫了扫周围，有些不情愿地站起身来。 “先前没能说上话，”洛林抬头打量着面前的巨龙，“很感谢你在奥娜迷路的时间的照顾。” “哦，小事而已。”瑞恩放下奥娜，同样细细打量着这匹小狼。 在先前的消耗战中，瑞恩失手被黑色巨龙击飞，才害得奥娜不得不背水一战。瑞恩全力赶回战场，正看到洛林两招挡下巨龙的攻势。 兽灵级？瑞恩有些疑惑，这小狼的魔法并不比自己强太多，但他战斗中出现的奇妙的违和感让瑞恩始终不能理顺，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呢？ “我来介绍吧，”风铃放下魔法书，“这边，是水晶龙族的龙王殿下，瑞恩。这边，是和我一同探索野灵界同伴，洛林。” “这家伙呢，”瑞恩自然地接过话来，尾巴指指蜷缩在自己身侧的小龙，“她叫黑耀，剩下的话，是不是该你自己说呢？” “这件事都是我的责任，很抱歉给大家带来麻烦了！”漆黑色的小龙现在身形只有正常成年狼族一般大，她低垂着脑袋，祈求着原谅。 “你先前明明那么大诶！”奥娜凑到黑耀脸前，歪着脑袋看着她亮红色的眼睛。 “先不要……”事关龙族机密，瑞恩还不想在什么也没弄清楚的情况下把朋友们牵扯进来。 “闲话还是先别说了，”风铃握着黑耀的蹄爪轻轻抬起，“是否原谅你并不是我们说了算，不过你夺走的那份魔法必须尽快归还。” “是的，我知道。”黑耀肯定地答复到。 “好，接下来。”风铃使唤人向来得心应手，“我送黑耀去公主那边，奥娜抓紧时间完成法阵，洛林给瑞恩解释一会的安排。” “哈？”两匹小狼习惯地哼声敷衍着，瑞恩可不乐意就这样被安排行程，“我可要送这孩子回族群的，这是那些家伙给我的任务。” “那种事情，从你找到这孩子开始不久已经尘埃落定了么？而且，归还魔法可要比掠夺魔法麻烦的多，她们消耗的时间足够我们走一趟了。” 这个就擅长使唤人的家伙。瑞恩无奈叹息着。 洛林右爪按着过度兴奋的奥娜走出魔法门，不让她冲到最前面。瑞恩则是畏畏缩缩地走在最后，一直无所畏惧的他看着这片天空，翅翼不自觉的做出御敌准备。 依靠强欲存在的恶灵还有魔法满溢的空气充斥着这个世界，说这是他们岩龙族的地狱也毫不为过。 “洛林！洛林！”奥娜手舞足蹈着，目光四处漂移，却完全没把恶灵放进眼里，“我感受到魔法了！这就是魔力吗？好神奇的感觉！” “作战开始！”完全没有理会奥娜，另外三位可都是在这里吃过苦头的，迅速按计划就位。 瑞恩跃起，身形变得庞大几倍，龙甲也变得精致一分，但这也并没增加他多少底气，反而还因为身形更大而招来了更多恶灵的注意。 没有时间谈笑，洛林和风铃赶紧拽着不在状态的奥娜登上坐骑，各自站下一个方位，用魔法对准袭来的恶灵们。确认大家就位，瑞恩便振翼高飞，一边用岩浆驱赶开挡路的恶灵。 刚学会魔法的奥娜自然也分到一席，拿着刚学会的新魔法对着丑陋的靶子们享受着自己的魔法盛宴。 天空一时间光束四射，振翼飞翔的瑞恩成了天空上最亮的星，整个世界的恶灵都顺着魔法和光追寻而来，黑压压地恶灵群将他们完全包裹，但却也没能再进一分。 洛林和风铃努力配合着奥娜，将火力散布尽量做得全面。瑞恩这边却没有那么顺利，浓郁的欲望和魔法对他的影响远超预料。 风铃的浮游魔法没有强化法术的加持，也没再展现出先前那般威力，达到一定距离，光束便自然消散了。也正是因此，意料外的情况出现了。 “洛林！”周边恶灵声音嘈杂，风铃的声音被嘶叫着的恶灵轻松盖过，她的慌乱自然也没法及时传达。 赌一把！风铃咬咬牙，这次失策是真的要把性命赌上了。 风铃迅速勾画着法阵，一边四下张望着，期盼能找到一丝丝线索。 洛林注意到风铃停火，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在忙活什么，还是按照沟通好的说法，不计消耗的火力全开。 只等一个瞬间。风铃的魔法已经就绪，她尽全力感知着周围的强大魔法源。 “魔法·圣盾！”风铃突然对着瑞恩的右下腹释放出一面狭小的光盾，没一秒，圣盾魔法便稳稳接住一束刺穿了无数恶灵的魔法光束。 瑞恩眼睛圆瞪，惊恐地锁定着这束足以将自己直接灭杀的魔法光束，距离自己仅有不过一尺，而将其阻挡下来的，则是一面狭小而凝实的光盾。 虽然准确的挡下了冲击，但情况依然不乐观，风铃将魔法全力注入魔法盾，但也只能减缓它破碎的速度而已，天角级和兽灵级差太多了！ 奥娜似乎意识到这是紧急状况，站到风铃身后，视角正对暗黑色光束。 “魔法·自适应光谱。”淡蓝色光束穿透风铃和光盾，不偏不倚地将暗紫色光束顶下。 虽然先前她一直将这个魔法作为普通光束魔法胡乱使用，不过事实上，魔法·自适应光谱是通过灵魂连接来区别敌我的特殊光束魔法，有灵魂连接的个体被光束穿过会受到恢复魔法的治愈效果，而没有灵魂连接的个体则会受到光束魔法的直击。 接下风铃的重担，奥娜毫不客气地提高力量，一口气将魔法顶回。 “你是理解间接灵魂链接也有作用才这么做的，对么？”风铃不记得有没有好好跟她解释灵魂链接的部分。 “什么……连接？”奥娜歪歪头，不太理解这个有些熟悉气味的新名词。 风铃盯着不开窍的奥娜，胸中一团火气怎么都按耐不下，心里默默记下，回去帮这家伙推荐导师的时候一定找个最严格死板的！ “服了你了……” “风铃，先集中精力。”瑞恩沉着地说，“还有，帮下洛林。” 包含着魔法的云层可不像生灵界那边，瑞恩若是就这样毫无防备的闯入，被撕成碎片必然是唯一的下场。 “魔法·拔舌地狱。”空出手的洛林也没有停下，使用出新学来的魔法。 “奥娜没法施用阵法外的任何魔法，真是便宜你了。”风铃故意取笑着，同时也为洛林的熟练有些惊异。 经过一系列的实验，风铃确定下来，奥娜只能借助魔法书施用有确定法阵的魔法，仅此而已。无论是不需要法阵的领域魔法，还是简单的甚至不需要特意学习的浮空魔法，奥娜都无能为力。 物尽其用，在将龙骨剑线索交给瑞恩之后，这份令人眼馋的魔法便送到了洛林手上。 洛林所施用的魔法，是奥娜从黑耀龙族带出来的秘传——附加魔法系统·领域。拔舌地狱是其中特点相当鲜明的魔法之一，禁止其覆盖范围内所有低于施术者魔法强度的魔法的施用，同时也可以隔绝外部魔法的侵袭，可谓是防御性结界中最简单了当的。在这情况下使用正恰到好处。 瑞恩继续斜向上升着，头顶的云层则迅速淡化着。 “云层似乎比我们想象的薄许多……” “这也证明我们猜对了。”洛林喘着粗气，状态已经下滑，虽然并没有用什么消耗大的魔法，但几分钟的火力全开，挡下全方位冲来的恶灵也足以让他筋疲力尽。 “只能说猜对了一半，希望上面真的是那个世界。”风铃望穿云层，试图寻找那片记忆中的蓝色。 周身的粉色让瑞恩都失去了辨明方向的能力，只能固定着脑袋，好维持自己一直向一个方向前进。 “要休息一下么，恶灵似乎没法追到这边，我可以原地滞空一段时间。”瑞恩看不到背上的几位，但却能听到洛林那略微急促的喘息声。 “不需要，我们只要去那边看一眼，我们目标的野灵界是友善的，不需要太多防备；如果出了差错，洛林也不会连归位魔法的力气都没有吧？”洛林逞强的性格可算被风铃吃的死死的。 洛林撇了撇嘴，幽怨地瞪了风铃一眼，还是把注意放回精力恢复上。不过，安定时间也并没多少…… 一路顺风，瑞恩很快突破云层。 “这是？”眼前的新奇景象让众人都惊异的说不出话来。 一条庞大的裂缝撕裂了空间，横在一蓝一粉两片云层中间，虽然他们与裂缝距离甚远，但裂缝内的各个景物依然清晰可辨，经历明明不同的几人都对这片景色升起浓浓的熟悉感。 “喂，那个裂缝该不会通向我们的世界吧？”瑞恩可没在生灵界见过这样的裂缝。 “快记下来！”阿奎斯陲亚有能够记录现实景色的设备，却没有方便快捷的魔法，风铃紧张地用眼睛一遍遍扫过，这样的懊悔已经在她的冒险旅程中数不胜数，然而还是抵不过凯旋的快感，转眼就忘得干干净净。 “烟？”洛林的视力在狼族虽然垫底，跟身边的几位比较却还绰绰有余。 瀑布磅礴，如利刃斩断山岩，山岩旁侧丛林茂盛，黄叶凋零红叶招展。洛林扭动着脑袋试图找到正确的角度，可在这片空间，他甚至连上下都很难分清。 “你们狼族有这样的地方吗？”看到洛林反应，风铃一激灵，鼻子都顶到洛林脑袋上了。 “我怎么知道，你指望我四个月环游大陆么？”洛林不快地推开过分激动的风铃，也同样用心记下那片景色。 “那边的云层是蓝色诶！”还是只有奥娜完全不在状态，“风铃，你要找的地方……” “没错了，就是那边。”风铃最后扫视一遍那一方风景，脑袋转向那一片蔚蓝。 第29章 苏生 刚进入蓝色云层，重力突然倒转，措手不及，龙背上的众人径直坠落下去。 意识到危机，瑞恩迅速振翼加速，强行维持与洛林的距离，防御性结界是以施术者为核心，随施术者移动的，他一旦掉出洛林的拔舌地狱，肯定会在坠地前被外侧的魔法流撕碎。 “去接奥娜和风铃！”洛林抓紧瑞恩的龙甲，自顾不暇。 瑞恩翻转身体，顺带把洛林甩到背上，锁定两惊慌尖叫的身影，疾冲而下。 奥娜和风铃被气流冲向不同方向，瑞恩的心狂跳着，计算着营救的路线与成功率，然而，时间却不可能等他得到最优解。 “离开云层后，我追奥娜，你救风铃！”洛林攀在瑞恩肩头，眯缝着眼睛，锁定奥娜的动向。 每一瞬间都弥足珍贵，洛林算计着在眼前迅速变淡的云层，“走！” 洛林用魔法强化的后肢猛踏一下，借力得以飞速接近坠落中的奥娜。恰到好处的释放魔力，控制着自己俯冲的方向，准确的将嘶叫着挣扎的奥娜搂住。 “接下来……”洛林努力睁开眼睛判断与地面的距离，全力将剩余的魔力直接向身下释放，同时作为保险，洛林将部分魔力注入尾巴，用膨大的尾巴将两狼包裹在内。 魔力的减速效果显着，但洛林还是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好在魔附的尾巴将大部分冲击抵消。 没有时间检视损伤情况，洛林赶紧回首寻找那条风铃。 一声轰鸣炸响，是瑞恩砸落在一处巨岩上，不过洛林并不担心，他已经看到了，风铃以奇怪的姿势被两只淡蓝色的灵体搀扶着浮在空中。 虽然弄不清淡蓝色灵体是敌是友，但既然他们救下了风铃，那至少是可以交流的对象。洛林仍未放松绷紧的弦，手忙脚乱地拉着奥娜乘上火轮，赶到风铃身边。 “还好吗？”洛林警惕着周围冒失地靠过来的更多灵体，试图把风铃也接到火轮上来。 “放心啦，这边都是朋友！”风铃似乎并不介意把安全交到陌生的灵体手上。 “小姐，你认得我们吗？”听得风铃这样说，两个灵体反而迷惑起来了。 “很感谢两位出手救我，我是先前来过这边的生灵界来客，还见过你们的君先生。” “恩格大人？” “风铃小姐。”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将周围灵体叽叽喳喳地声音压下，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两位搀扶着风铃的灵体也慌忙把风铃放到火轮上，远远退开。 火轮前，一方庞大的法阵张开，划过一片空间，现出一支队伍。 “君先生！”风铃兴奋地招手，虽然相距不过几码。 恩格优雅地轻轻低头，但没有像先前一样友善交谈。 “许久不见，欢迎回家。”队列最右侧的狐灵温婉地开口道，眼睛紧盯着洛林，出神。 “在……和我说话吗？” 突然进到话题中心，让洛林浑身不自在，他从来不曾处在这种位置。 “没有。”狐灵冷冷回应着，但依然紧盯着洛林，“我是在和小狐狸打招呼，可别误会了。” “哈？”稍有愣神，暂且忽略掉狐灵奇怪的语气，洛林还记得自己来这边的目的，“小狐狸，受伤了。” 魔法已经耗尽，洛林手忙脚乱地将寥寥无几的魔力灌注进灵魂。不过，似乎由于身处野灵界的缘故，小狐狸很快在洛林面前现身，状态似乎恢复了许多。 狐灵一把将冰狐抱去，慌张盖过了稳重，用灵魂魔法检视着冰狐的伤情。身后的几位领队也紧张地凑了过来，先前尊卑的地位差距感在这一刻消失了。 “别太紧张了，思瑞儿。” “别挡路！”显然一句安慰还是太过单薄，挡不住思瑞儿。带着冰狐，思瑞儿向紫灵树疾驰而去。 “嘿！”虽然能感受到思瑞的情绪，洛林还是极其不满地紧随其后，一丝怒意隐隐约约地维系着洛林的魔力。 “先前可没有这阵仗！”风铃坐在瑞恩背上，跟君先生抱怨着。 “这是要做什么？你们看上去和她并不在一个频道。”瑞恩不急不躁地煽动翅膀，既然没人催促，他当然也乐得偷懒， “圣狐殿下既然已经回来，便不会再衰弱了，治愈只是时间的问题，思瑞儿太紧张了，让几位见笑了。”恩格玩笑似的说着，目光却一刻没有从奥娜身上离开。 即使再慌张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比起洛林回归，倒是这位阁下大驾光临，不知可是有什么指教？” 被恩格盯了好一会，奥娜回过神来，送来无辜的目光。 “我吗？我只是陪洛林来这边玩？或者……我想找个随便练习魔法的地方！”奥娜完全令不清情况，只是随性地谈论起自己的想法。 “额……”恩格外交辞令的思路也随意的被奥娜扯远，只好尴尬地将对话生硬扯回，“我们还是从自我介绍开始吧……我叫恩格，请问阁下？” “叫我奥娜就好！”奥娜也稍稍认真地回应。 “嘿，君先生，跟我们谈谈野灵界吧！奥娜肯定也想了解更多是不是？”风铃总算找到机会插话，兴奋地拿出小本和笔，期待着望着君。 “我也是！”被风铃急切的目光催促着，奥娜赶紧表态。 “哦，对，好。”君发愁地摇摇脑袋，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和这两个没礼貌的孩子正经地交谈。而作为坐骑的瑞恩倒是蛮有同感，不过，他正忙着欣赏着片新奇的景色，对目前的窘境毫无意见。 相较先前恶灵所占据的野灵界，这边世界富饶的多，各式各样的果实挂在奇形怪状的植株上，植株茂盛的地方孕育着朴素的城市。 这里的居民友善，但也弱小，瑞恩若不细细用魔法感知，甚至无法察觉到这里居然有如此数量的生灵，每座城池都欣欣向荣，灵魂脱离的了物质的限制，俨然是乌托邦一般的国度。 眼前最庞大的城市，宫殿依附于一棵银紫色巨树建立，同坎特洛特一般华丽，看上去，水晶在这边也并不是稀罕货。银紫色巨树繁茂，连风龙灵巢的树木都没有资格相比，遮蔽一方天空的树冠上挂满了淡蓝色的果实，若拿其内庞大的魔力做汁液的话，那这果实定然甜美无比。 虽然有些失礼，瑞恩启用魔法视觉，探视着周围领域的魔法。星星点点的兽灵级魔法源点缀在独角级群体的城镇中，其中较为强大的则聚集在巨树之外，至于巨树之内，则被它庞大的魔法遮蔽，以瑞恩的实力完全没法探视。 “我们三人替离家的圣狐殿下管理这片领域，我，负责普通民众的生活事宜；那个一直沉默的熊灵是克曼德尔，他生性比较率直，沉默只是为了少生事端，负责领域安全和应敌；带圣狐殿下回紫灵树的狐灵是思瑞儿，统领依附于圣狐教会的所有臣民，同时也是圣狐殿下不在时的最高战力。” 风铃奋笔疾书，倒是有些意外发现，“将领，先知和君王么？有趣的名字。” 也就是说，先前一直都叫错了名字啊？风铃尴尬地挠挠头，好在似乎并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 “这种事就不劳烦您费心了！我们自现世就是为了冰狐而存在。”还没等瑞恩盘旋降落，思瑞儿的指责声就远远传来。 “抱歉……”洛林自知理亏，也看在思瑞儿愿意付出如此大代价救助小狐狸的份上，忍气吞声道着歉。 本挂在巨树上的一个个硕果顺魔法的牵引从天台浮进大殿，漂浮在以冰狐为中心组成一张庞大的魔法阵外侧，淡蓝色的辉光闪烁着，是灵魂与生命的气息。 “也不知道你到底在搞什么，受这样的伤，可别指望我会帮忙。”等待法阵成形的空闲，思瑞儿噘着嘴，傲气地瞥着洛林。 “当然，你们能救小狐狸，我已经很感激了。如果需要我做什么的话，我会尽力而为。”洛林认真地回应，自动过滤掉她语气中傲慢的成分。 洛林毕恭毕敬的模样让思瑞儿莫名心烦，狐疑地盯着洛林的眼睛，却并未看到那熟悉的戏谑。 “给我看你的火轮。”思瑞儿也不客气，生硬地命令道。 另外两位领主也凑过身来，一脸茫然地互相对视一下，目光锁在燃烧起的火轮上，疑问解开了，取而代之的，是蒙上心头的阴霾。 沉默，思瑞儿咬着嘴唇，一遍遍确认火轮的纹路，她不相信，她不可能将刻进灵魂的魔法忘记。 “这样……这样啊……”思瑞儿稍稍抬头，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但却没有再看洛林，“是我认错人了，还以为是我以前的朋友呢，先前无理，还请别放在心上啊。” “当……” “好了，”思瑞儿没等洛林回应的意思，“我得专心帮圣狐殿下恢复灵魂才行。” “嗯。”看着思瑞儿颤动的尾巴，恩格也只是叹气，引着洛林和其他人会合。 “喂，刚才气氛变了，对吧？”风铃低声说。 “嘘，他们过来了。”瑞恩按住四处张望的奥娜，“你也是，礼貌一点啊？” “风铃小姐，多亏你把洛林和殿下带来这边，我代表野灵界的灵魂们向你表示衷心感谢。” “那先前商量的事……”风铃的眼睛放着光芒。 “我们会开放野灵界的通道，不过，暂时只允许你来，还请理解。” “当然！”风铃欢呼雀跃着，只留瑞恩尴尬地低头示好。 “至于洛林，我想，你现在最希望知道的，是小狐狸的事情吧？” “是的。”洛林来这边的目的本就是救治小狐狸，既然顺利完成，多对她了解一些也是必要的，“为什么你们有时尊称她圣狐，又会像刚才那样叫她爱称呢？” “冰狐，她是我们的救世主，也是我们的朋友。”恩格抬起右爪，一颗魔法球缓缓凝成，“我想，比起别的，这是曾经的你，最珍惜的东西了。” 第30章 我愿意为你(一) 一狼，孤身行走在这片充满魔物的世界，多亏了那个毛手毛脚的公主殿下，还未来得及解释完便完成了魔法吟唱，不然，他也不至于在这里晕头转向。 撕裂了无数恶灵，魔兽尸横遍野，空气中浓郁的魔法让他有些窒息，但好在，其他恶灵不再敢轻易上前，洛林也算得了一份喘息之机。 “别动！” 红纹鲜亮，火纹燃烧，洛林迅速锁定声音来源，“谁。” “别……别杀我……”火轮炙热的魔法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出，“我没有恶意……” “你想做什么？”肚子还不饿，没必要拿这团毛球果腹，况且她还是他在这里遇上的唯一一个能够交流的魔物。 “被他们魔法污染的空气有侵蚀能力，不用魔法净化就吸入后果很严重的。”小狐狸怯生生地解释着。 “那‘别动’只会起反效果吧。”洛林吐槽着，用火焰驱走弥漫的魔法。 “你也是从外面来的，对吧？”小狐狸甩甩尾巴，跟在洛林身边，“我可以带你去他们聚集的地方。” “他们……”洛林无奈地点头，心里其实还是庆幸着能遇到这个小鬼，省了不知道多少力气。 趟过一片灌木，洛林被尖利的枝杈刺的心烦，索性操起火轮，将前路一片灌木焚烧殆尽。 “你算计我？”盯着小狐狸的眼睛，洛林没想过这样弱小的灵魂还敢跟自己耍滑头。若不是烧尽了遮挡视野的灌木，一定会一脚踏空，掉进深不见底的峡谷。 “没有！你这么强，肯定会飞不是嘛。”小狐狸连连否认，“而且再说，骗你我也不会有好处不是么？” “那可说不准。”洛林抓着小狐狸的后颈，提到自己眼前，“独角级，这么说来，你应该不会飞吧？” “别开玩笑啦……你不会扔我下去吧？你不是要找来这边迷路的小马们吗？可是我救了他们啊。”洛林坏笑的模样让小狐狸心里没底，比起试探，还是保命要紧。 “哦？”洛林实在没法把小狐狸奶气的声音和那帮藏在阴影中的家伙联系起来，便也不再多疑。 “快！快跑！”没等洛林多问，小狐狸却突然挣扎起来，煞有介事地惊叫着，“魔龙要出来了！” 洛林不耐烦地抽打一下尾巴，还是自顾自地靠向深渊，小狐狸说的没错，确实有股强大的魔法向这边袭来。 准天角级，不过如此。 洛林熟练的召唤火轮，架在身前的那一瞬，正挡住从深渊中喷涌而来的紫色灵火。借势后跳，与冲天而起的巨龙拉开距离。 紫龙翱翔于天际，四方的魔物都被惊起，四处掺杂着恐惧与威慑的吼叫声为魔龙增风造势。洛林甩甩耳朵，蹲伏蓄力一跃而起，火轮随其周身向巨龙袭去。 完美落地，火轮化作焰火散去，紫龙嘶吼着坠落，震撼大地。 冰狐在峡谷边看得目瞪口呆，在野灵界独霸一方的魔龙在一瞬间被斩首。 “如果你指望这家伙能把我解决的话，还是太小看我了。”洛林摆出得胜姿势，小小得意道。 “它是这里游荡的最强的魔法生物了……你比先前的来客们强好多……”小狐狸从不吝惜恭维的话，“我是指果断这方面。” “如果你让我白跑一趟的话，”洛林将小狐狸叼起，越过深涧，“就算说再多好听的，我也会拿你当下一顿食物。” 本能反应，洛林强行扭转身体，召唤火轮站于其上。身前几寸距离，一束凝实的魔法划过。洛林冷厉地抬头，远远地瞪着那模糊的身影，刚刚的攻击，便是这个家伙所为。 “不是说，那魔龙是这里最强的生物吗？”虽然已经一眼参透灵魂的实力，但倘若在这片没有落脚地的空域作战，小狐狸才是真正让洛林为难的因素。 “是这样啊？那家伙……”小狐狸透过蓬松的尾巴看向天空中的影子，“魔法确实比魔龙弱很多不是么？” “化身白色，隐藏在云层中，等待时机发动致命突袭，即使被发现，也要用云层的光来干扰，占下有利位置……会动脑子的对手永远比空有一身魔法的莽夫强大的多。”虽是这样轻叹着，洛林也没有对这兽灵级穷追猛打的意思，眉头紧锁，等待着那身影的下一步行动。 “我是不是该找个地方躲起来？” “好好抓紧。”把小狐狸扔到脖颈上，“还有比我这里更安全的地方吗？” 刚做好应敌准备，连发的魔法光束就破风袭来。魔法强度已远不及首发的光束，更是奈何不了洛林。随意闪过攻击，洛林回旋着接近这只魔法生灵，但却没有冒失追进。 洛林还不会因为这种无聊对手忘记自己的初衷。 再周旋几轮，分辨出来这家伙的用意，洛林不再继续追击，只留下轻蔑的一瞥，便头也不回的继续转向对面的崖头。 “不追了么？” “结界陷阱，只是想吞噬我的魔法而已。没有必要睚眦必报。”洛林冷冷的回眸，“不过，他要是再敢追来……” “你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凶神恶煞嘛。”小狐狸爬到洛林脑袋上，“我叫冰狐，你呢？” “给你点好脸色，就跑到我头上来了？”洛林嘴上威胁着，也不恼。 “你呢？” “洛林。” 一切安排妥当，恩格和克曼德尔也迅速加入到法阵的维持当中，留下大厅中一片寂静。 风铃正对着自己挤得满满当当的本子舔着嘴唇，瑞恩猜得到她的想法，估计佩珀的探险地点又可以多出一片地域了。身边的奥娜也安静下来，钻研着洛林交给她的《阿奎斯陲亚行动指南》 实在百无聊赖，瑞恩强打起精神地把黑耀龙族的水晶球看了一遍又一遍，周身浓郁的灵魂魔法让他实在难以集中精力。 水晶球保留的情报也极其有限，将族群的传承交给黑耀后，水晶球中仅剩余三条图像情报。 一匹黑白相间的狼正将一把黑色的剑柄收入魔法空间。 庞大的魔法结界将整个龙族领地笼罩，尽是一片断壁残垣。 一条幼龙在一匹黑白色母狼的保护下，悄悄幸免于难。 剑柄，如果没猜错，大概便是每支岩龙族都传承着的龙王象征，龙骨剑。而黑耀龙族的这把，更是有着与水晶龙族的龙骨剑相同的强度。这意味着，若是那些不速之客对他们水晶龙族也有念想，他们的处境也会变得极为不利。 先前在黑耀龙族的战斗，虽是夜晚，在洛林照明魔法的帮助下，他确信，在光芒下映着光辉的是一座平静而庄严的殿堂。 最令他不解的是，黑白色母狼是谁？出现在此地只是巧合？是敌是友？ 瑞恩手头根本没有足够的情报，同样也没有充足的时间。一声轰鸣炸响，瑞恩的神经一下绷紧起来，回望远处的天空，云层不自然地流转着，风眼处有个紫黑色的模糊身影，大概就是周身突然增强的魔法压迫感的来源。 除去将全部魔法注入法阵而完全沉浸的思瑞儿，另外两大统领都分出神来，望向那边，然后一脸苦笑地相互对视着。 “看上去，你们似乎不是很意外？”瑞恩试探着开口，就他远远感知，那个乘着风雷降临的客人魔法强度早已达到天角级，甚至比思瑞儿给他带来的威慑还高。 “那家伙，是思瑞儿的姐姐，偏执的家伙。一旦自顾自认定什么，除了思瑞儿谁也劝不回。”恩格无心解释着，只希望思瑞儿能快些完成魔力牵引清醒过来，“虽然紫灵树能遮蔽我们的魔法，但她说不准有办法感知到思瑞儿的状态。” “她若是自顾自地把你们的出现和这联系起来……虽然你们是客人，但她莽下来了对谁都没好处，请你们几位出手阻拦她一会，撑到圣狐殿下恢复，什么都好说了。” 看着法阵中依然魔力充盈的硕果，瑞恩也只有苦笑的份了，对战真正的天角级？ “还请你们抓紧时间，我们三个都走不开，洛林也在无意识状态……”恩格催促道，并不觉得自己有些强人所难。突破维琪的围剿，还能毫发无损的来到这边，他不相信面前这些是平庸之辈，这次是探探他们底细的好时机。 “我们要拖到思瑞儿完成仪式吗？”心有余而力不足，瑞恩在生灵界确实可以与天角级旗鼓相当，但在这地方他甚至连一些稍强的兽灵级都不敢随意招惹。 “可能更难，”恩格大概能猜到奥娜的实力，但维琪的强大可不是随便一只准天角级生灵就可以比拟的，“你们得击败她。” “也许……不需要？”沉迷书籍的奥娜可算抬起头来，带着狡黠的笑。 探进紫色的树林，洛林再次绷紧了神经。他从未惧怕过什么，哪怕是自称神使的天角级母狼，他也不惧去过上几招，真正让他紧张的，是未知。 弥漫在紫色森林中的魔法比刚才从尸体中散出的还浓郁，将洛林的魔法感知限制在极小的范围内。而从刚才开始，洛林已经重复经过这两棵枯木四五次了。 “你确定那帮独角族呆在这地方？”洛林细细观察对比身边的两棵树木，纹路，枝杈，总感觉有些古怪。换个角度再看，洛林意识到什么，于是停脚，把在背上酣睡的小狐狸叫醒。 “啊，我们到了吗？”小狐狸用蹄爪把洛林耸起的被毛按平，散漫地翻身躺平。 “这里被安置了阵法，是独角族干的？”洛林没闲心再和冰狐插科打诨，现在的情况可越来越像陷阱了。 “不是，这里是天然迷阵。”小狐狸解放自己微不足道的魔法，颇为自豪地解释道，“只有我的魔法才能解开迷阵，其他人都会在这里迷路，哈哈哈哈……啊！” 被洛林用尾巴毫不客气地抽了一下，小狐狸抱着脑袋泪眼汪汪地装哭。 “早说啊！自己睡得这么安稳，害我白跑路吗？” “明明是你自顾自的走……又不理我说话……” “一会肚子空了还找不到就把你装进去。”继续深入紫林，先前的迷失感一去无踪，洛林很快便注意到了聚集在森林中央的魔法源，一群兽灵级，以及一位天角级。 “哼，在这里你最好不要吓唬我哦。”小狐狸端坐起来，爪子攀紧洛林皮毛，“这里是我的地盘呐，周围的树木感知到危险的话会保护我攻击你的哦。” “那是最好了。”洛林停下脚步，拿尾巴把小狐狸拽下来，扔到一边，“你先去找那帮独角，我一会会到。” 小狐狸踉踉跄跄站稳，看得洛林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便听话地跑远一些，然后偷偷绕回，躲在招摇的紫树枝丫间，有些担忧地悄悄窥视着。 第31章 我愿意为你(二) 与洛林摇摇对峙着的，是一匹黑白相间的母狼。 “居然追到这边来，真是难为你了。”洛林讽刺道，一边缓缓浮空，将火轮架在身侧，透过被焰火扭曲了的空间，检视四周的情况，“如果还是来劝我加入你们的话，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那倒不是，先前你不也认真的回绝了么？”空灵似笑非笑地说，但咄咄逼人的气势也毫无收敛的意思，“一直以来，都是我思维局限了，把目光全心意放在你身上……” “哦？”洛林摆好架势，随时准备踏空出击。 “我想要的一直都是你的魔法才对！”话音随魔法光束袭来，洛林只微微侧身，便轻巧地躲过突袭，而后猛冲向尚且处于空挡的空灵。 “真的吗？”与空灵打了不少交道，洛林对她的了解也不过冰山一角，但此刻他倒是完全确信，空灵的目标绝不仅是他的魔法那么简单。 在空灵准备好下一发魔法前，洛林已经闯到眼前，她不得不打断施法，召唤光轮迅速迎击。 身影交错，火焰与光芒争锋，洛林状态尚佳，空灵却已经被洛林体术配合魔法的攻势弄得狼狈不堪。想要拉开距离使用魔法，洛林却始终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看得洛林再次傍依火轮凶猛袭来，空灵以同样方式架起光轮，似乎要强行硬接洛林的攻击。结果自然不言而喻，火轮轻松地将空灵连同光轮击坠。 攻击命中的那一刻洛林终于意识到问题，不假思索冲向坠落的空灵，试图发起追击。 “魔法·荆棘之森！”受了轻伤的空灵完成了发动魔法的吟唱。 魔法引起身下森林的异动，没一秒，数根荆棘与藤蔓冲天而起，向洛林袭来。黑色荆棘尖端的紫色汁液显眼，洛林躲闪后退之余，藤蔓上的果实破碎，散出粉色迷雾，将视野遮挡起来。 “魔法·灼焰。”仅凭体术根本不足以应对魔法，洛林只得被迫改用魔法解围。火轮中心喷吐出赤红的焰火，将荆棘的攻势阻挡下来，并一寸寸向空灵蚕食而去。 “魔法·破军刺。”释放魔法必须定身，空灵自然不会放过抓住灵活的洛林的机会，一根尖利的光刺轻易突破了洛林的焰火，直指眉心。 这一刻，仿佛时间停滞了，洛林不敢相信，没有感到任何痛苦，难道结束了？ 再回神，冲到洛林眼前的却变成了毒雾与荆棘，来不及多想，洛林赶紧躲闪腾空。 “魔法·烟云覆！”洛林改换魔法用同样的方式遮蔽了空灵的视野，但这样也不足以挡下荆棘的攻势。 看到沾着毒汁的荆棘从各个角度穿刺烟云层，空灵脸色有些阴沉，停下手中魔法的释放，改换元素魔法，一招手，轻松将云烟吹散，连同洛林的身影。 那家伙擅长隐蔽行踪，既然已经脱离视野之外，这次追击便是失败告终了。不过，空灵在原地沉吟着，回顾刚才奇异的感觉，若有所思。 此时，洛林已经抓着小狐狸远远遁去。 “刚才是怎么回事？”洛林用火焰烘烤着伤口，紫色的汁液化为雾气蒸出，忍着痛楚，洛林可没法让情绪继续保持温和。 “我还以为你一定会赢呢。”小狐狸趴在洛林脑袋上，不停扭动着调整位置，试图离灼热的火焰更远一些。 “别扯开话题，我知道是你。” “……” “刚刚算你救我一次，你不会觉得我是恩将仇报的人吧？” “明明是我救了你……你却咄咄逼人，还要问我的保命招数。”小狐狸哭丧着脸，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只要不是刚刚那种程度的对手，”洛林斟酌了一会，放慢一些脚步，几个令人厌烦的魔法源已经向这边靠来，“我觉得我要比你那有限的魔法可靠的多，不是么？” “小狐狸！” 热情的招呼打断了小狐狸的回应，讪讪地笑着，小狐狸跳下狼背，与跑来的小马轻轻相拥。不过友好的会面并没持续多久，洛林和这位身披战甲的小马看对眼的那一刻，气氛就变味了。 “你来做什么？” “救你出去。” “轮得到你？” “至少轮不到被困在这里的某人发言。” “喂……你们？”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两个刚见面就开始吵架的两人，小狐狸颤颤巍巍地插不上话。 “我们已经集齐了打开时空门的魔力，”抬蹄把乱动的小狐狸按在胸前，色厉内荏地驳斥道，“就算你不来我们照样也有办法安全撤离！” “哦？是嘛。”洛林无所谓地耸肩，转身装出要离开的模样，“那就靠你多费心了，我还有别的要事，就先告辞了。” “别吵啦！”小狐狸挣扎着从小马蹄下逃出，幽怨地瞪了小马一眼，咬住洛林的尾巴，支支吾吾地央求着，“留下来，帮忙。” 藏好得胜的表情，洛林勉为其难的转过身来，“要我做什么？” “别来打扰我们就足够了。”小马还是倔强地辩驳着，“小狐狸，我们走吧，别理会这家伙。” 洛林拍开小马伸向冰狐的蹄，针锋相对地靠前一步，寸步不让宣示着主权。 小马只是狠狠地瞪了洛林一眼，转而望向冰狐。 “我得和洛林在一起，灵焰你有好多朋友在身边，但洛林……”看着洛林惆怅地摇头还有灵焰呲牙偷笑的模样，冰狐疑惑的歪歪脑袋，把话憋了回去，“唔？” 将冰狐叼起扔到背上，洛林远远跟在灵焰身后，在这片紫林中穿行着。将树木的位置记在脑海，不过再怎么想象也找不到相符的阵法，看来，此处迷阵的效果果然是来自这些紫树本身。 “很漂亮是吗？都是我种的哦。”小狐狸清晰地感知到了洛林的想法，抢先答话到，“本来只有一株紫白色的枯树的，是我每天照顾她，才让她重新精神起来的呐。” “所以她就记得了你的魔法，并保护你……奇怪，那树还有意识吗？”虽然对这个话题还蛮有兴趣，但周围魔法性质的细微改变偷走了洛林不少心思。 “有啊，快看！” 顺着小狐狸蓬松的尾巴看去，目光落在一棵稀稀朗朗的巨树上。紫与银白的斑驳让它看上去颇为可怜，淡蓝色的小果实与粗壮的枝干完全不成比例。 “你……它……”不知道从哪开始说起，索性就不再这一点上关注什么。 即使看似摇摇欲坠，这棵幼苗的魔法强度却已达到了天角级，这么想来，冰狐先前的话并不是妄言。明白了这些，洛林找到了先前违和感的来源。 既然这片迷阵是这棵树用魔法创造的，那先前空灵能够精准的在迷阵中找到他们就完全解释的通了。而刚刚迷阵魔法性质的改变，则是因为…… 十二匹小马早已在庞大的法阵中央待命，大法阵由六个小法阵构成，勾画复杂但颇具条理。灵焰站在中心做阵眼，熟练地指挥各小马按顺序进行魔法灌注。 虽然洛林完全不懂阵法学，但也能轻松看出其中最重要的信息。 这样复杂的法阵，吟唱所需要的时间必定相当夸张。 为了防止迷阵的魔法性质对法阵造成影响，那时具有意识的紫树会将迷阵效果关闭，而那时候，成群涌入的魔物就是最大的威胁。 以及某个不速之客必然会趁此机会…… 回神，平静地回应灵焰的信号，洛林召唤出火轮，就位。 “舍不得她们吗？”洛林关切地轻声问。 “大家对我都很好。”小狐狸望着顺利进行的仪式，也只是淡淡的应答，“不过，她们没告诉我这么快就要走。” “要一起出去吗？” “不行，”和大家团聚的雀跃被即将分离的愁绪冲散，小狐狸无精打采地放松四肢，躺在洛林肩膀上，“紫灵树还要我照顾……” “有办法带你回来呢？” 这一瞬，小狐狸的眼睛闪起光芒。 不过，还未等小狐狸在脑中勾画好美好未来，周围的紫树林梭梭地发起异响，她震惊地看着自己紫灵树的子株如同长了腿一般挪动起来，一株株的远远退开。 “紫灵树？” “不，是他们。”洛林回顾后上空，一狼一鹿凌空而立，那狼，自然是老熟人空灵，那么…… 那鹿遍体翠绿，脖颈上深绿色的符文格外显眼，察觉到洛林的视线，他便也以威严的目光回敬。 稍一思量，这家伙的身份便明晰了。 “你们是谁？来做什么？”在洛林显露敌意前，灵焰先气势汹汹地发问道。一面悄悄将聚于其身的魔力遣回，虽然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空中的两位并没有动作的打算。 “我们目标仅是那两个家伙，不会干扰你们，也请不要插手我们的行动。”空灵向灵焰建言道，虽说一匹天角级水准的龙马并不会造成太大影响，但空灵本性的谨慎还是让她忍到了灵焰进退两难的机会。 “你……”灵焰咬着牙，怒视着这出言不逊却自我感觉良好的狼。 “你不必动手，先完成阵法，优先保证你的族人的安全。”洛林沉声道，让冰狐跟到法阵边。 “你要一对二？他们两个的实力我都看不出，赢不了的！” “他们的实力？很显然啊，亚神级嘛。”洛林说得很轻松，乘火轮缓缓升高。 “你的胆量和魔法强度完全不搭嘛。”看洛林完全没有退意，甚至主动跑到面前来，那鹿忍不住开口嘲讽起来。 “我猜，你大概就是林吧？自然神手下号称‘风林火山’的团队里最弱的那个。”反正知道对方是敌非友，洛林口舌上自然不打算给他留面子。 “被天角级嘲笑弱小，还真是有些讽刺啊。我叫兰卡，称号什么的不值一提。”林神也不怒，只是轻笑着摆手。 “几年前失落之森的大火不知你这位守护神可还有什么印象？那些生灵惨叫的声音可真是悦耳，您不觉得吗？”洛林似是回忆起什么，森森地轻笑着。 “原来始作俑者在这里。”兰卡的目光黯淡了些，杀意悄悄弥散出来。 “不要！”空灵反应慢了半拍，急急打断却还是没能赶上。 “咒言·憎目之轮！”洛林向兰卡举起火轮。 兰卡举蹄释放魔法应对，然而，魔法并未启动，石层快速自林神脚底蔓延而上，没两三秒就将惊慌的他包裹起来，而后，化作的石像狠狠砸在地面上。 与此同时，洛林的魔法强度则是突然暴涨至亚神级，不过洛林也并未因此轻敌，冷漠地盯着暂时还未有动作的空灵。 早与洛林打过无数交道，洛林这张底牌已经不算新鲜了。 建立与对方的双向仇恨，然后短时间内夺取对方的全部力量，简单粗暴。但对于初次见面的对手却难以使用，这也是她带兰卡前来的理由之一，只要提前沟通，洛林便没那么容易引他仇恨什么。 与洛林讥讽的目光相对，她未曾告知兰卡当年的真相一事果然是被猜到了。空灵深呼一口气，不再为过去的事情烦恼，正视着洛林。 借助了林神的魔力，现在洛林的魔法强度已经与她持平，接下来就不能再随性而为了。空灵再看一眼法阵的完成进度，静等着这些平民离开。 “咒言·超负荷。”空灵念道，同样开启咒言。借助超负荷，空灵可以无视魔力消耗，重新把魔法对战的主动权握回手上。 虽然表现出要与洛林一战的模样，空灵可不会忘记自己的目标。精通法术的她已经悄悄对魔法设下干扰，而这一点洛林并未察觉。 争取先机，洛林毫不犹豫冲上空中，即使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上汹涌的魔力，洛林还没狂妄到认为这种程度就能与空灵分庭抗礼。 依然采用近身搏斗的战术，这次却是凶险的多。借着强大的魔法，洛林的速度和力量都有极大的提升，但全力以赴的空灵也不可往日而言。 吟唱速度极快，已经不会再被洛林凌厉的攻势干扰。 光束连击，未能挡下闪烁瞬移的洛林。火轮横斩，轻易破去空灵设下的护盾，但护盾的目的也已达到，空灵抓住时机再次拉开距离。 滚烫的岩浆突然从地底喷出，将空灵预想的撤退路线封堵，紧接洛林抡起火轮补上攻击。空灵则灵巧地用光轮扭开火轮，闪身躲过利爪，同样以魔法光束回敬。 用火轮强行抗下散射的魔法，洛林毫发未损，但却被强行推开了数十丈。 这距离已经足够她释放足以扭转战局的高等魔法。 “魔法·耀光之城。”洛林的魔法强度已经达到了同等的亚神级，魔法上的纯粹压制已经不复存在，故空灵在魔法的选择上也谨慎了许多。 总之先达到最佳状态。 被领域魔法纳入其内，洛林并未慌乱，只眯缝着眼睛尽快适应周边闪烁的环境，并尝试再次锁定空灵的身影。即使能捕捉到空灵的行动，但四周开始放射出金黄色的光束，虽威力较小，但胜在密集，在金芒的全方向覆盖下，洛林根本无处可藏。 借着无规则发射的金芒，空灵隐藏在黯淡下的一束光后一鼓作气冲杀上来。 “魔法·业火焚。”虽然视力暂时失效，但他对杀气尚且敏感，既然无法精确应敌，那便用范围魔法维持距离。深红色的火焰将洛林包饶在内，火焰的温度将周围空间都扭曲了，同样将冲来的空灵阻挡在外。 仅是天角级时洛林使用的业火便让空灵十分头疼，现在到了亚神的地步，这火焰更具声势。其燃尽万物的特性让空灵一时间也找不到突破之法。 不过，业火的消耗也同样随洛林魔法强度提升而增加。 做出精确的判断后，空灵快速在结界内移动着，避免任何被锁定位置的可能。 目光紧锁那团业火的空灵，此刻却是疏忽了身后的防护，藏在闪耀光芒中的银芒暗藏劲气飞射而来。命中，身为光神，光束类魔法对她本就无效，但洛林的目的也同样并不在伤敌，银芒蕴含的劲力将其打出耀光之城。 耀光之城作为进攻性结界，一旦施术者脱离结界，便会自动消散。 耀光之城消散，洛林也将包饶周身的业火散去。冷冷地看着空灵坠地时荡起的烟尘，防备着可能的任何攻击，烟尘散去，空灵竟消失无踪。 并不很意外，马上用魔法强化感知扫视周围，然而，一无所获。 “明明已经达到亚神级却还搜索不到她的行踪？”洛林惊疑地叫出声，力量已至强弩之末，洛林的魔法强度已经低于空灵，当然不可能看破空灵的行迹。 糟了！同样感知不到小狐狸的存在，那家伙难道…… 未等慌乱的洛林想出什么办法，就被背上传来的急促呼吸吸引来注意。 “小狐狸？”刚松下的一口气又被小狐狸的状态吓得提了起来，冰狐正以灵魂的状态轻飘飘地浮在洛林背上，看她灵魂淡薄的模样，洛林真害怕她下一秒就飘散消失，“发生了什么？” “我们去错了地方，被她拦截了，我全力发动时光回溯……” “为什么不……”突然回忆起先前的战斗，洛林有些理解小狐狸的无奈，若非眼看着小狐狸，他都感受不到小狐狸的重量，当下也只能苦笑接受，“我们也赶紧离开，她意识到问题会再找到这边来。” 谈话间洛林已经能感受到自己迅速衰弱的力量，这意味着林神也即将苏醒。学着空灵撕裂空间的模样，洛林如法炮制，看到裂缝中熟悉的宫殿，洛林可算松了口气。 踏过裂隙，洛林软倒下来，缥缈的意识沉睡了。 第32章 我愿意为你(三) 从天台冲出，瑞恩载着奥娜小心翼翼地向那紫黑色身影靠去，漠然的目光带着敌意，瑞恩强装镇定的撇开脑袋，不再让惧怕充斥思维。 一匹小狼带着自信迎难而上，难道他堂堂龙王还能弱了气势？索性把所有意识清除脑袋，专心当好坐骑的工作，瑞恩终于止住了翼尖的抖动。 聚在头顶的紫黑色雷云散去，其后的空间裂隙也被悄然抹去，恶灵们的嘶吼声被隔绝而开。维琪如石像般悬空伫立着，没有任何动作。 缓缓升高的龙进入了维琪的攻击范围，没有再等下去的必要，维琪毫不客气地凝实漆黑光束刺向瑞恩。瑞恩虽然身形庞大，但对方如此简单明了的攻击还不会让他太为难。 振翼侧飞躲过光束，顺势加速盘旋而上。相应维琪也动起身来，在天角级魔法加持下，她的身影在瑞恩眼中已经成为闪烁的残像，魔法粘附上五条尾巴，与洛林的附魔魔法如出一辙。 好在，拥有热视觉的瑞恩勉强能够捕捉维琪的动向，依据丰富的经验调整着自己的位置，维持最起码的安全距离。 虽早就看穿瑞恩的魔法特性，维琪依然操着尾巴攻袭上来，要用最蛮横地方式将瑞恩击败。即将接触一刻，瑞恩做好防御姿态，维琪的五条尾巴组成一门巨炮，稳稳地瞄上瑞恩的脑袋。 “破！” 瑞恩没有躲避，而伸展翅翼，改为缓冲姿势。光束近身一刻，魔法盾凭空出现，将光束抵挡而下。被击开数丈，但也毫发无损，瑞恩卸去冲击，继续振翼周旋。 “再靠近些。”奥娜轻声说，她尚且还没有完全熟悉魔法书的操纵，强行挡下天角级的直击还是有些勉强。 “要我打断她施法么？” “不用。”并非不知道瑞恩只是在勉强自己，再继续给他平添压力可就太不体贴了。 见到瑞恩没有退却，反而嚣张地逼近过来，维琪脸色阴沉了些，五条尾巴在身后摇动着，娴熟地勾画出一张精致的法阵，其上流淌着的魔法让瑞恩如临大敌。 “阵法·惊惧地狱。”奥娜随意挥手，九张成形的法阵在奥娜身旁一一乍现。 “奥娜！住手！”感受到熟悉的魔法，瑞恩惊叫起来。 “呵，这类灵魂攻击的魔法对我是无效的。”虽然奥娜召唤法阵的速度令人惊异，但这对维琪来说根本就是笑话。 “那你妹妹呢？”奥娜也并不慌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维琪一愣，旋即恶狠狠地瞪向奥娜，环绕周身的尾巴更有力的招摇起来。 “如果我猜的没错，作为灵魂的你们，具有对灵魂魔法的独特抗性，不过，当你们虚弱的时候，灵魂魔法则是有更强的效果，不是么？” 天空中安静了下来，只剩瑞恩拍打龙翼的声音。 “你想对我妹妹做什么？”维琪抬头质问道，识趣地收起了背后的法阵。 “我们要的是这里的宝物，那家伙自不量力，现在只是被我的同伴重伤了而已。” “你！”有先前的警告，即使怒火烧上头脑维琪也未真正出手，但因其情绪而激荡的魔法却也让瑞恩如处炼狱。 “我们也蛮后悔弄晕她，不过，如果你能取出这里的宝物，我们倒也不介意让你们团聚……”奥娜演得很是入戏，阴翳的笑容学得有模有样，“否则，你就只能见到她的尸体了。” 帅气的挥蹄，瑞恩也相当配合地振翼而退，一边警惕着身后的维琪，一边擦着冷汗退回巨树。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维琪唤出无形的障壁将瑞恩的退路阻断，自己依然立定原地，狐疑地打量着面前的奇怪组合，虽然不知道这威武的坐骑是何种生物，但那团毛球是狼族的一员，维琪断定。 “我说过……” “只是谎言罢了。”维琪试探着向瑞恩迈去，“你们如何知道我和思瑞儿的关系？那几个古板的家伙可还没笨拙到这种地步。” “唔……”奥娜支支吾吾地应不上话来，不是说是个莽撞的家伙吗？为什么这种时候会这么机灵啊？ “你和洛林是什么关系？”脑袋飞速运转着，维琪冷不丁地提问道。 这里的灵魂们似乎都认识洛林，也许她也…… “朋友。”骗局已经被戳穿，没有备用计划的奥娜只好如实道来。 “他在紫灵树里。”维琪擅自得出结论，随手释放禁锢魔法，将奥娜和瑞恩锁在空中，趁机闪身冲向紫灵树。 尚未熟悉对魔法流动的感知，奥娜措手不及，只能眼看着维琪俯身冲下。走出天台，恩格只希望维琪在最后时刻醒悟过来，全力释放护盾魔法，将整棵巨树包裹起来。 “你们到底把我当成什么？”维琪完全无视护盾魔法，径直降落在恩格面前，“殿下回来了？” “你……知道？”恩格只惊讶了一瞬，便理解了下来，洛林一行是通过维琪所掌管的恶灵界才来到这边，维琪能据此猜出一些端倪也不意外。 “还不是怕你不知道情况就乱来。”克曼德尔无奈地撇着嘴，将精英们遣散去，“小狐狸受伤了，被他们护送回来，思瑞儿在为她治疗，就是这样。” 自顾自踏进中庭，也没必要再听克曼德尔废话，小狐狸孱弱的灵魂就在思瑞儿的魔法中缓缓恢复，象征生命的昏光似呼吸一般缓缓闪烁着，想来这便是思瑞儿魔法突然衰弱的原因。 怨恨的目光转到和恩格正轻松交谈的风铃身上，先前她打算给洛林下马威的时候就是这家伙在自讨没趣，不过，她似乎没有先前强了，受伤了吗？即使如此，道歉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不过小狐狸似乎受了重伤，那么那个家伙…… 白色的皮毛在这银色大厅中可不算显眼，好一会过去维琪才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嘿嘿一笑，这下可找到出气包了。 “他不是洛林。”克曼德尔可一直关注着维琪的行动，“洛林已经不在了，现在的他是和我们初见的，熟悉的陌生人。” 听得克曼德尔的话，维琪茫然了一会，赌气地哼了一声，扭头走到天台边，“谁叫他当时非要逞英雄，活该。” 意识退出水晶球，洛林浑浑噩噩地醒来，重新掌控起自己尚且弱小的身体。心中变强的那股热切，在抬头看到挂在魔法枝杈上小狐狸的可怜模样后便冷却了下来。 水晶球里的记载并不完全，虽说这些故事也让洛林有所收获，但对于当务之急却是不痛不痒。曾经让自己去寻找冰狐的声音，洛林如今已经猜得到他的身份。 这也意味着，最终故事应该以逃出生天落幕。 可是，倘若真是如此，为什么冰狐却会与当初的洛林分离？这野灵界又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故事没有结束。”洛林撑着有些晕眩的脑袋，自言自语着，望向恩格，却被站在不远处的紫色身影吓了一跳。 那熟悉的魔法气息，与那束差点要了自己小命的魔法光束如出一辙，洛林凌厉地抽出火轮准备迎战。 “要打我随时奉陪，”感受到火轮的魔法，维琪送来复杂的一瞥，“但要是干扰了我妹妹和小狐狸，饶不了你。” 洛林被维琪的话语弄得有些搞不清立场，要保护小狐狸的不该是他吗？ “不用担心啦，”奥娜蹦蹦跳跳地凑过来，颇为骄傲地拍着胸口，“她也是朋友，不会伤害我们的。” 费了好大力气才解开维琪的空间禁锢，奥娜对此倒是毫不在意，在瑞恩的指导下学会了感知和利用魔法流这一点让她更加兴奋，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雀跃。 奥娜的话让洛林有些不舒服，她并不知道先前他和风铃的经历，洛林转头望向风铃，捎带着歉意。 风铃摆摆头，并不介意奥娜的无心之失，“大家都站在同一条线，没有必要为过去的误会大动干戈。” 原谅？洛林皱起眉头，但也没再多说什么。收回利爪，洛林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又有些许涨动。又变强了？什么时候？ “我不是你们的同盟，”维琪并没有因为风铃的示好有所松动，孤身站在冰狐和思瑞儿身旁，冷冷地望着洛林，“小狐狸跟在你身边不安全，如果你真的为她考虑，就现在离开，算我欠你一次。” “如果你真的为我考虑，才不该说出这样的话！”小狐狸含着愠怒冲维琪吼叫道，将她包饶温养的魔法球都随之颤动起来。 “小狐狸！”听到冰狐的叫声，众人都激动地凑过身来。 冰狐责怪地盯着维琪，直到她愧疚地低下脑袋。她的意识很早便恢复，只是在上面悄悄观察着凑在洛林身旁的那些陌生人，但维琪率直的警告让她顾不得其他，赶在洛林回应前打断。 她害怕洛林真的会做出所谓对她好的决定，那她的心意就再也传递不到了。 “好久不见，大家，一切还好吗？”冰狐很好地掩饰着虚弱与紧张，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与洛林见面，细细端详着面前的小狼，这身白色毛发还是那样合身，往来的目光中不再是那一贯的成熟稳重，但也一样让她心仪。 “这里欣欣向荣的一切还是等你恢复过来，一起亲眼见证吧。”知道现在小狐狸的心思都在洛林身上，恩格只是随意敷衍着，祈祷洛林不要继续固执地思考如何回应维琪。 “嗯，我们一起，洛林？”冰狐点点头，目光始终停在洛林身上。 “当然！我们也想好好逛逛这个新世界，”风铃看看冰狐又望望洛林，似乎明白了一些，窃笑着替洛林回应道，“再说我们也没有其他急事，就算在这边住一段时间也该是没有问题的，不知道你们……” “当然可以！野灵界欢迎任何友好的来客！”小狐狸悦目娱心地答应道，而恩格只能无奈摇头，暗自做好处理繁杂琐事的心理准备。 “喂，拜托稍稍为我考虑下啊？我还要送黑耀回族啊？”瑞恩不满地低声与风铃耳语。 “安心，我随时都可以送你回去哦，所以在收到催促之前好好陪我们玩乐吧！”由于佩珀的力量来源于公主，黑耀即使主动归还也不会顺风顺水，风铃便自作主张将瑞恩拉走，保证公主能不紧不慢地完成魔法转移。 也算和大家打过招呼，冰狐平静下来，再次聚精会神于修复灵魂，她可不好意思让思瑞儿等太久。细心感知着，维琪确定冰狐再次沉神后，从洛林身旁踏过，径直走出阳台。 暗紫色的魔法悄无声息地钻进洛林的尾中，维琪别有用意地与洛林对了一瞬眼神，而后浮空离开。 “她只是不擅长表达自己，不要生她的气。”感受到维琪的气息远离，小狐狸柔声替她表示歉意。 “她很关心你。”洛林检查着刚才钻进尾巴的那缕魔法，记忆法球，这份魔法的存在，让他理解了许多，“也许她说的有道理……” 冰狐没有回应，或许只是没有听见洛林的低语。 第33章 诸神之战 (一) 逃亡时日已经过去一年，躲在阿奎斯陲亚只是一时之策，即使面对神灵界，洛林也不想依靠几位公主的力量同小狐狸在狭小的皇城里躲藏，在小狐狸见缝插针般的催促下，最终还是踏上返回野灵界的路。 一年时间里，野灵界已经是沧海桑田。 野灵以种族的形式存在，以吞噬其他种族的魔法，壮大自己的族群为生存目的。即使在这般生存压力下，野灵的数量依然空前的庞大，这是苏醒的兰卡所为。 对此地毫无了解的兰卡，眼中只看到荒芜的林地，便随心斩杀了所有释放毒素收割灵魂的魔龙，同时留下魔法维持树木茁壮成长，小狐狸所栽种幼苗却不在其中。 这些当了数世纪背景的树木，就这样登上了舞台的最中央。魔灵紫树，本仅是吸收恶性情感为养分，在只存在单纯的杀戮的野灵界里只能勉强偷生，而在兰卡魔法的刺激下，它能够刺激周围灵魂产生恶性情感，在无数次正向反馈下，如今已立于不败之地，而周围的野灵们也受其影响，混乱纷争不断。 小狐狸可不在乎这些陌生的紫树，她拉着洛林急匆匆赶到一年前的营地，紫灵树林已经没有当年的繁茂，只剩零星几棵树木存活，就连银紫色的母株也是花残叶落，干枯的枝杈供应着四颗淡蓝色果实，若是小狐狸没有赶回，那这便是最后的希望。 小狐狸心疼地抚着紫灵树，已不成规模的小林窣窣摇动着枝干，相互传递着欣喜的气息，时隔一年，它们也在为不知去向的小狐狸所担忧。 在小狐狸和紫灵树相互治愈的空闲，洛林将周围二十里格范围内的族群尽数歼灭，隐藏于云层之中观察着这方世界。 最显眼的风景便是位于西方的那棵参天巨树，魔灵紫树的母株，其散放的妖异魔法将半片天空染成暗紫色，略微感应，它的魔法已经大致超越了亚神级，想必已经是这边世界最强大的魔法生物。 感受着熟悉的魔法气息，虽有些好奇，洛林没有急着追查下去，缓缓降回小狐狸身边，吸引他的是在小狐狸怀中的小小未来。 四颗仅存的果实内孕育着幼小的灵魂，在洛林魔法的浇灌下，仅用一星期便破壳而出。小狐狸半开玩笑地给这几个小家伙命名为君主、祭司、将军以及巫医，她们看上去也乐得接受。 让洛林有些忧心的是其中个头最小的孩子，她的灵魂魔法似乎已经被这里弥漫的恶意污染，而洛林对此却无能为力。只能小心呵护着，另寻他法。 眨眼之间，又是一年。 每天听着小孩子们叽叽喳喳，洛林决定教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将所擅长的魔法倾囊相授，身负兽灵级的魔法，最基础的自保能力得要拥有，至少现在的她们还不能掉以轻心。 神灵界的敌人们已经销声匿迹两年，就连公主殿下都没法寻到他们的踪迹。但洛林也没有笨到认为他们已经放弃，就上次对方的行径来看，恐怕小狐狸已经被盯上了。 他们会追到这边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这样的预感随着时间越来越清晰。 曾经他只是孤家寡人，打的赢便打，赢不了便走，行得一身自由，现在他已经没有那么多退路，已经淡漠于力量的洛林重新振奋起来，好在，前路依然明确。 亚神级的魔灵紫树，其内贮藏着搜刮来的恶意情绪，其中也许就有他所需要的“仇恨”。洛林的魔法强度距离亚神级也不过一线之遥，但由于某些原因他不愿晋升亚神，不过，情势越发不利的现在，已经不容他再有所留手。 另一边，灵焰独身守候在清冷的月神殿大厅。自她成为光荣的月守近卫已经过了三百余年，而自那件事发生后，她也快有三百年没见过公主殿下了。 这时间里，留守的狼族朋友们一个个远去，却未能再见到他们信仰的神明，只能将遗憾与希望寄托在身为永恒的她身上。 用轻灵的火焰烧去积攒的灰尘，灵焰在大厅散漫地信步而行，将一处处冷清掩藏起来。一丝魔法波动让她停下手中动作，细细感知，这里已经百年没有客人造访了，难道…… 灵焰没有紧张多久，魔法波动迅速的扩大，丝毫没有隐藏行径的意思，锁定来源——月神王座！ 灵焰痴痴地感受着传来的熟悉魔法，甚至都忘记了呼吸，直到那个只存在于回忆中的身影真真实实地踏出魔法门。 “公主殿下！”灵焰激动地叫着，附身在公主身下行礼，因心境的激荡，翅膀支棱着没法收回，毫无礼仪可言。收回迎接拥抱的双蹄，露娜公主尴尬的咳了两声，扶起灵焰。 “好久不见，亲爱的，”露娜把矜持和尊贵扔到一边，紧紧拥抱这久违的朋友，兴奋的笑道，“姐姐应该也要赶……” 露娜的话语戛然而止，即使月神殿的破败被灵焰掩盖，但那份清冷却还是切实刺骨的。 “凛风、啸夜、小叶……他们呢？” “公主殿下……”答案虽然清楚明了，灵焰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哦，三百多年了，是我太不体贴了。”看到灵焰有些灰暗的眼眸，露娜也同样无言以对，超脱于时间的生命总是要经历无数离别，只是没想先前随意的一声再会竟是一生中最后的告别。 “还有……狼族离开了。”曾经早已准备好的说辞终归化为乌有，只剩苍白的现实。 “为……为什么？”露娜错愕了，绞尽脑汁试图将记忆回溯至离开之前。 “您的行踪需要保密，而他们也不买账我们的解释，好多族人认为您遭遇了什么不测。有一头年轻的母狼领头反对缇雅公主，在伤亡出现前，缇雅公主与她达成共识，并任由她带走了她的信徒……几乎全部的狼群。” “姐姐怎么能这样？”心中无名火起，即使知道塞蕾斯缇雅的决策也许自有苦衷，但她也无法理解姐姐这样自顾自放逐她的臣民的行为。 “您不用着急，只是区区三百年，狼族自始至终都忠诚于您，只要您亲自现身迎接，他们一定愿意回来！”回想起最近的一些事情，灵焰的语气并不很确定。 急切的踏蹄声打断了两马的交谈，露娜抬起头来改换一下心情，用魔法提前将大厅门敞开，等待着。 “露娜！你回来了？”人未到，声先到，塞蕾斯缇雅魔法携着话语给寂静的月神殿添了不少温暖。 再一瞬，塞蕾斯缇雅已滑翔到眼前，颇为激动地搂住自己的妹妹，久久无言。 “为什么会这么久？”塞蕾斯缇雅有些幽怨道，这段时间她独撑王国，早已疲惫不堪，就连佩珀的离世都未能好好为她悼念。 “被那帮老家伙强留了，一言难尽。”回想起神灵界的那堆破事，露娜的脸色又忧郁了一分。 “发生什么大事？”虽然更想邀妹妹休憩闲谈，纠结一会，最终还是自嘲地摇头放弃。 “可比姐姐你擅自流放我的臣民严重的多。”即使并不责怪姐姐，但至少口舌上为难一番也算出气。 “啊，那……这……”突然记起这番事情，塞蕾斯缇雅慌乱了起来。 “有人能在谈判上占你的便宜吗？那还真想见识一番。”露娜也不在这话题停留，随手把埋头告退的灵焰拉了回来。 “是神。”塞蕾斯缇雅严肃道。 “我去点灯，两位还请去安静的地方详谈吧。”沉声提议道，灵焰也不等回应，自顾自振翅飞进城堡。 露娜愣了愣，马上也端正心态，在宫殿外架起强力感知结界。看来动荡起来的不仅是神灵界。 用龙火点燃烛台，端来茶点，灵焰躲开任性的公主殿下的视线，逃去钟楼顶。灵焰打开月光镜，迎空中淡薄的月光进殿，在数块魔法镜的折射下，洒落在宫殿的每处角落。 最后架起隔音泡泡，端庄地立在卧室门外，终于拾起放下了三百余年的职责。 两公主的商谈彻夜未止，灵焰遣回前来换岗的下属，继续威严地把守关口。下属们接到传令，刚有混乱迹象的城堡迅速安静下来，是的，今天必定是个不凡的日子！ 但麻烦似乎来得比公主殿下早——掌握太阳魔法的公主殿下不知缘故并未将太阳升起，时间早该天亮，但明月依然正悬于穹顶， 灵焰镇定地安排学者们将月之公主归来的情报散放至各地，以此解释时间的异状。 凭公主殿下提到的只言片语，灵焰也仅能理解事物的重要性，却没想到公主会因此耽搁自己的职责，还是说…… 她咽了咽口水，回望自己守卫的大门。 门“吱”得一声打开了，灵焰欣喜地按蹄走上前，把找时间翻修公主的房门悄悄记下。 “公主殿下？”虽然早猜到这晚商谈不会是轻松愉快的茶会，但灵焰还是第一次见到塞蕾斯缇雅公主如此烦恼。 “要是佩珀在就好了……”塞蕾斯缇雅看着这跟自己差不多块头的龙马，有些伤感。 “灵焰，把狼族的洛林以及他的同伴带到这边来；”为一头雾水的灵焰理开思路，露娜公主威严地命令道“如果遇上争斗，你和那家伙是一边的。” “领命。”灵焰迫不及待地张起双翼，又尴尬地收起，礼貌地低头退开，在远处化为一阵急促的踏蹄声。 “忘记跟她说注意安全了！”塞蕾斯缇雅突然想起什么。 “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露娜看着宫殿中各司其职的士兵们，心中五味杂陈，“开始工作吧，姐姐，你不必为这些劳心，就放心交到我手上吧。” 第34章 诸神之战(二) 其乐融融地像在郊游一样，洛林一行逐步深入魔灵紫树林，用着各色火焰随意烧却袭来的藤蔓。拔地参天的魔灵紫树就在不远，冰狐喜形于色，看来隐蔽计划对于神志低下的魔物、恶灵来说简直不要再高明。 望向洛林，正与他视线相遇。 “维琪、思瑞儿，去占下位置。”洛林停下脚步，看向与小狐狸长得最像的两只狐灵，依于她们的实力，这稍有些难度的任务更适合她们。 两只狐灵默契地腾空而起，穿过茂密的紫树冠后，迅速各自飞向计划的一角。天生的灵巧让藤蔓毫无用武之地，但它挥舞起来的声势也终于引起了恶灵的注意。 被魔灵紫树污染了神志的恶灵前赴后继从各个角落冲来，大有将维琪和思瑞儿吞噬殆尽之势。恶灵们聚成规模的那一瞬，一片浩瀚火海突然从森林涌出，将多数恶灵一口吞没，恶灵群中不乏凶恶飞禽，不过此时也化为了一股焦臭。残余者也只用着神志中最后一丝恐惧瞪着那破空而行的白色死神，动弹不得。 护身的火轮毫不费力的将欺进周身的藤蔓斩断，立在魔灵紫树的母株树冠顶，洛林等待着阵型的完成。 “小心藤蔓的毒气！”冰狐用魔法向幼灵们传声。 视线突然模糊起来，观察状态的洛林似是被排斥一般，突然被远远送出一段距离，只能模糊地看到影像，金黄色的光芒绕缠着冰狐周身，强悍的魔法自树冠顶端逸出。 那是什么？ “时光……两个拾光……” 时光魔法？等等，为什么我会知道？ “是你吗？拾光。” 等等！不是我在说话！ 洛林惊诧地挣扎着，却完全没法夺回对身体的感知，只能听到自己再痴念着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字。一股寒意自脊背涌上，本能地召唤火轮，却毫无效果。 正当洛林慌乱之际，一切又再度归于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再恢复视野，小狐狸正从半空缓缓降下，目光紧锁着重新专注操纵魔法的洛林。 似乎有部分时间被干扰削去了。 “阵法·炎阳灭缚阵。”为了这一天，洛林早就将这个所谓亚神之下无可匹敌的星璇魔法阵烂熟于心，阵法完成的一刻，整棵巨树都被纳入火焰领域，就像熔浆丢入冷水一样，无数藤蔓抽打着封锁紫树的结界，但在火焰附于其上后，一切皆是徒劳。 “阵法·烟火！”目送洛林探入炎阳灭缚阵中，四个方向同时传来魔法流，冰狐流畅地用魔法流完成阵法绘制，更大的结界将洛林的结界包入其中，结界内弥漫着高温烟尘，所触之地寸草不生。 看大家在空中遥遥相对着，欣喜地相互示意，洛林安心的沉神，穿过尚未痊愈的巨大裂痕消失在冰狐的视野中。 轻车熟路地在巨树中穿行，哪怕是冰狐，也不曾知道这一点——洛林早就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这个裂缝也不是存在一天两天了。 亚神级的魔法生灵若是能仅用一张法阵便能战胜，那神灵界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随手斩掉挡路的复生藤蔓，将狭窄了一分的通道扩张开，面前是四通八达的枢纽，洛林在第三条上继续深入。花费数月，他才从混杂成一团乱麻的情绪剥离出他所需要的仇恨，少得可怜，当然，是相比其他情绪而言。 洛林始终不敢走出这一步，但如今不一样了，向来敏锐的直觉让他孤注一掷。 虽然晋入亚神级可以解决无数燃眉之急，但同时，也会带来一个问题——新晋的亚神级生灵需要立刻到所归属的神灵面前报道、接受命令，并没办法自由回到生灵界。 轻笑一声，将杂绪清出头脑，洛林毫无动摇地触上那股黄色的光团。 仇恨的感觉，他已经几年没感受过了，自那场林火之战后，他便彻底参透于这无用的仇恨。即使魔法再无长进，没有了仇恨云霭的蒙蔽，世界变得无比清晰，可惜，有些迟了。 现在，让我用仇恨拨乱反正吧…… “憎恨之神吗？我想你没机会得到这个称谓了。”轻灵的声音突然出现，洛林愣了一瞬，旋即理解了什么。 “这是亚神的试炼吗？传闻中的欲望神阁下？” “欲望？”神灵的笑声风铃般清脆，“我是来做交易的。” “我不过是区区天角级，还有和神明谈条件的资格？”洛林笑谈着，对方展露的实力绝对是神明无疑，那么无聊的警戒便用不着了，洛林反倒是轻松了许多。 “你有这种觉悟，那我当然是开心的咯。” “你想要我做什么？”洛林终止情绪吸收，细细端详起漂浮在面前的神灵，可惜，神灵身上始终缠绕着干扰魔法，洛林并不能在脑中形成固定印象，只能看到蓝绿色的光芒起伏闪动着。 “完成登神，不仅是亚神，而是真正的神，然后为我所用。” “这里的魔法可不足以我登神。”神灵的条件百利无害，洛林几乎本能地起了疑心。 “不着急，我现在只需要你的首肯。”但不知道为什么，神灵的语气可并非是不着急的模样。 “如果我同意，你就会保证小狐狸他们的安全，并保证我们能继续相伴？” “当然……” “当然不行。”娇柔的声音凭空响起，一团紫粉色的云雾在空间弥漫起来，在蓝绿色光芒下抢下来一片天地。 “妖媚。”神灵念道，光芒收放之间添了一分恼意。 “可别生我气，这是我的亚神，挖墙脚都不先来找我叙叙么？”落落大方地从紫雾中现出身形，是一只玲珑的豹猫，轻轻摇晃着斑驳的短尾，视线穿过光团，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事关重大，退下。” “不要。”妖媚似乎并不怕她，抓起一团魔力，随手剔去多余的情绪，将仇恨强行灌进洛林身体。 “住手！”怒意毫不掩盖，但神灵依然没有出手。 “你永远都能做出充足准备，但这次却如此慌张，也就是说，就算是你，也最多只能争取出这些时间。”另一团精纯的魔力在她身侧凝结锁定于神灵所在的光团，“你似乎不想暴露身份，而这里又是我的主场……” “保重。”似是收敛好了情绪，神灵轻轻念道，不带有任何指责，而后身形缓缓消散。望着逐渐黯淡的光芒，妖媚的情绪也低落下来，将目光转向洛林。 “林火事件那样惨重，你都不愿意放弃吗……” “不过是一只天角级，用得着这么大阵仗？”以石巨人的元素灵现世的山神完全适应不来这副已经闲置数千年的躯壳，若非自然神亲自下令，空灵都请不动这个老家伙。 “我们所需要的两样东西，今天一起在这里出现，若是错过这样的机会，或许会被那群家伙掌握先机。”风神化身的鹰随意停泊在山神肩头，锐利的目光穿透隐蔽的云雾，牢牢地锁定了巨树之上的灵魂。 “谁会在意这种没有奖励的比赛啊？” “兰卡，可以了吗？”空灵催促道。 “可以。”一直沉神的兰卡睁开双眼，不负众望。 “出击。” 空灵话音刚落，烟火的结界便轰然崩塌，风神冲出匿身的云层，向冰狐直袭而去。 “风定锁。”眨眼间风神已经出现在冰狐眼前，开启了咒言的他不受咒令吟唱的限制，看着风定锁将目标牢牢困住，风神一喜，就欲将其钳下。 淡黄色的波纹将风神凌空架住，即使借助惯性风神也难进一分，当即有些惊愕，赶紧收力撤回，好在对方也没有追击。 “回响？是你吗？”空灵稍一激动，隐蔽迷雾陡然消散，闪击计划宣布告破。 “离开这里吧。”淡黄色的波纹聚成半透明的狼形，散放的魔法气场不比空灵弱。 “时光神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空灵色厉内荏地质问着。 “虽然很想再和你好好交谈，但还是请你离开吧。”回响轻轻叹气，为了他尊敬的神，放弃所有的一切也在所不惜。 “回响……”空灵失望地降下身形，正面这位时光神手下的得力干将，他们曾经是亲密的朋友，但在时光神消失后，一切都被斩断了，“你在这里，是因为这只灵魂？还是说……” 空灵的目光凌厉起来，紧锁着回响身后的亚神级魔灵紫树。 “她厌倦了，你们拦不住她。”回响回头看看背后正瑟瑟发抖的灵魂，“至于这只灵魂，我们不介意，但是，她在和他做交易。顺便一提，我们也很希望你能从他手上抢走她。” “我要见时光神。”得到肯定的答复，空灵便再也耐不住性子。 “别让我动手，你知道你们赢不了，打扰了里面的交易，对我们都不好。”些许了解神灵界近况，但回响也知道，一切尽在拾光掌握之中。 空灵没有理会回响的警告，别有用心的回头一瞥，唤出光轮挥向回响，与此同时，风林火山会意出动，目标直奔魔灵紫树。 “魔法·凝滞。” “阵法·破厄！”早预料到回响的行动，在凝滞魔法发动前，空灵率先用出阵法将回响的魔法抵消而去。 “魔法·折镜。”回响这次留了心 ，用咒言将吟唱时间削去，四只残影瞬间将风林火山分别阻拦而下。 “这样说虽然有些得罪，如果出了时光神意料外的状况，她就会出面应对了吧？”空灵与回响边对视边认真自语道。 空灵与回响对峙的时间，风林火山也与四只残影激烈地交锋着，惊讶于这四只残影的实力，居然也达到了亚神级，细细感知，其魔法与回响本体无异。 “这家伙难道分成五份还能和光对峙吗？”本就擅长纠缠而不善突击的兰卡自暴自弃地停战，对方的一影也随之停手，仅仅封锁着他的路线，不再动弹，“以一敌五？” 望向同样陷入苦战的同伴，林神若有所思。 “法术·末影鬼森！”随着他化身的魔法洒落脚下的森林，树木猛地窜长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五个回响全部束缚，藤蔓上的毒液不断入侵着回响的护身魔法，发出滋滋的声响，疯长的树木与招展的藤蔓确实将回响的移动限制了起来。 带着些许赞赏的目光，回响随意地瞥向向巨树发起冲击的风火二神，“很能干嘛。不过，时间已经结束了。再会了，空灵。” 简快地道别，回响重新化身波纹凭空消散而去。只听得巨树发出轰鸣，风火被震退回来。亚神级的魔灵紫树燃起幽蓝的火焰，魔法气息迅速衰弱着。 一漆黑的身影从中探出，冷漠地注视着这一片混乱。 第36章 诸神之战(三) 悬立在半空的漆黑身影周身环绕着奇异的气势，空灵能依稀感觉到时间的意味。虽然尚能辨认出对方的身份，但其魔法气息已经完全不属于洛林。 巨树坠落的残骸将周围的魔灵紫树引燃，末影鬼森也随着兰卡魔法的收回解除而去，熊熊烈火将这片地域渲染如地狱一般。 “那是这次的目标吗？不像是刚晋入亚神的模样……”山神认真地远望着那身影，“任务继续？” “等等……不太对劲……”空灵示意队伍聚合回来，以便应对任何突发情况。回响确实凭空消失了，空灵不能再感知到他，但她可不会简单地认为他已经离开此地。 没有给空灵理解的时间，也没有交谈的意思，洛林挥出四条火链。达到亚神级的洛林给五位亚神带来了充足的威胁，在弄清他所掌握的新咒言之前，任何形式的攻击都必须认真应对。 不过，火链并没有向他们袭来——火链锁定的目标，是四只弱小的幼灵！ 仅有兽灵级魔法的她们措手不及，眼睁睁看着火链突进到眼前…… “魔法·萤火镣。” 无形的魔法波动飞速扩散至洛林的火链，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四条火链的控制全部夺下。 发现火焰被夺走，洛林冷冷地望向山神，准确的说，是山神肩头上盘踞的青蛇，刚刚的魔法波动便是来自于她。 “你想做什么！”洛林的行动出乎意料，空灵迅速靠上前去。 “你们又想做什么呢？”洛林将爪伸向小狐狸，用魔力轻松地将她抓来，“你们是为了她吧。” 空灵定下身形，将咒言开启。 “你失望愤怒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呢？真想见识一下……” 这家伙被晋级过程反噬了，空灵确信。欲望神手下的亚神在晋级时都要受到欲望的考验，若是失败，即使能够晋级亚神，依然会被欲望神所摒弃，并极有可能失去控制力，变成欲望的傀儡。 “你要做什么？”快速吟唱，空灵直接发动魔法将洛林关入凌光牢狱，但洛林并未作出反应，在牢狱中依然能够准确的锁定魔法外的空灵。 “我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如果你先跟我们回去，那也许可以为你争取。” “死活不论。”洛林将被打断的话说完，而后看着空灵冷笑着。 “你不敢。” 火轮压上冰狐的咽喉，冰狐还未有所言语，便失去了意识，魔法迅速衰弱，隐隐有破碎的迹象。 “不要！”尖利的叫声从地面传来，一同送来的还有一束强至天角级的耀眼光束。 洛林皱皱眉头，将火轮举起。 天角级的光束并不能打破空灵的牢狱，仅仅在魔法边际化为星尘。 “太吵了。”洛林随口抱怨着，火轮挥下，牢狱随即破碎，余力依然将光束寸寸击碎，最后精确命中强弩之末的思瑞儿。 在他施用几次魔法之后，空灵大概确定了他的水平——比风林火山强数倍，比自己弱一分。但是，现在的局面已经不会在发生战斗了。 “你走吧。”空灵瞪着洛林，目光中的杀意从未如此真实，“若是伤了她，你躲到哪里我都会杀了你。” “以你们的实力？”洛林轻笑着转身离开，尾巴没入空间裂隙，“让你们主神来吧。” 洛林嚣张的嘲讽消散，随着洛林离开，燃烧的森林也寂灭了。风林火山看着脸色不太好的空灵，无奈地耸肩，还是山神率先打破沉默。 “松青，你是不是九连败了？有望超越兰卡呢。”山神玩笑说。 “别把这算进去，”火神不满地噘嘴，“我自己行动从来没输过，若是这家伙不拿那灵魂做要挟，我一样让他找不到北。” “没有赢，但也还没输。”空灵对松青的话不置可否，她的咒言确实可以让善使火焰的洛林芒刺在背，但前提是洛林不使用咒言，“回响的出现已经是非常大的收获了，我们已经追上了时光的脚步。若不是回响出手，我们就见到时光神了不是吗？” “是啊，那种等级的亚神，我们还是太吃力了些……”几乎脱力的兰卡躺在山神肩上，望着硝烟滚滚的天空。他倾尽全力，对方却依然游刃有余，这般打击让他认清了这残忍的现实。 就算同为亚神级，亚神与亚神间的差距也如同天沟地堑。 “话说，既然回响都出面了，那先知呢？” “空灵，南边有飞速移动的天角级魔法源，”风神降落下来，“是露娜的手下。” “这里的事情绝不能让月知道。”松青浮起身形便要追击。 “等等，”空灵拦下跃跃欲试的松青，“去和她们交涉一下吧。” 松青顺着空灵所指望下去，三只幼灵正手忙脚乱地释放者并不熟练的恢复魔法，试图挽救命悬一线的思瑞儿。于是也并未迟疑多久，缓缓降到几只幼灵身边，余光目送伙伴们风风火火地向魔法源追去。 “你想做什么！”恩格警觉的将她与思瑞儿隔开，庞大的实力差并没有抹消他的战意，他将身化的幼狼几倍撑大，鼓舞着自己，不能后退。 “魔法·治愈。”凝实的绿色法阵在思瑞儿身下出现，点点绿芒从法阵缓缓漂浮，附在思瑞儿身上治愈着。 “这本就是因为你们才会这样，”领着维琪和克曼德尔挡在思瑞儿身前，恩格依然敌视着松青，“别想蒙……” “孩子。”她专注于恢复魔法，轻声将恩格的怒火抚下，“我们不是你们的敌人，就像曾经洛林也不是。我们未曾打算伤害你们，只是领主神之命，邀你们去神灵界做客……” “你只是在骗我们洛林是坏人！” “他曾经确实是你们的好友。但是晋级失败的他已经被欲望绑架了神志，刚刚出现的他并不是曾经的他了，并且以后的也不会是……” “洛林会回来的，会好好向我们道歉，然后告诉我们一切都只是演戏。”意识不清的思瑞儿喃喃说着，再次昏睡过去。 “我也希望是这样。”松青望着思瑞儿有些恍惚，思绪回来后便将魔法解除，“好了，只要再稍作恢复她就没事了。” “无论如何，感谢你刚才保护我们。”维琪用空洞的目光盯着火神，挤出一句冷冰冰的感谢。 “我们不是敌人。”松青再次强调道，轻挥尾巴，弹出一颗小小火星飘向恩格，看着几只略显狼狈的幼灵留下温和的邀请，“如果哪天想来神灵界做客，可以联系我，我们会很好地招待。” 在恩格冷言回绝之前，青蛇化为火苗消散于世间。 只留四只幼灵在战火烧过的残骸上不知所措。 在思瑞儿的悉心修补下，冰狐破碎不堪的灵魂完全恢复过来，散放的魔法气息隐隐有突破天角级的意味。与思瑞儿亲昵地相拥着，冰狐有些遗憾地望向维琪离开的方向。 他们已经成熟起来了，反倒是自己变成了需要被照料的角色，冰狐心里偷笑着，这也不算坏就是了。 “歇息一会吧，这个魔法很耗精力吧？”冰狐关切地拍拍思瑞儿的脑袋，对她同样娇小的身形相当满意。 “不，”将魔法分枝收回后，思瑞儿的气力并未有所削弱，“我只是没想到，洛林居然真的死去了。” 冰狐无言，洛林会死这件事只有思瑞儿被蒙在鼓里，暴露出来时自然也只有思瑞儿接受不来。可冰狐并不敢解释什么…… “没想到那会是最后一面……”思瑞儿呜咽着，抬着脑袋不让盈眶的泪水流下。 “他就在那里啊，已经回……” “只是灵魂而已！”思瑞儿嘶叫着，怒瞋着在角落酣睡的洛林，“不一样的感觉，不一样的回忆，他不是洛林！” 冰狐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地勾着思瑞儿的肩。像这样任性的话也只会在自己面前有所吐露了，虽然她的话语有些刺痛，但冰狐何尝不知道她的真心呢？ 背叛了与时光神的约定，洛林取得力量后佯装失控带走冰狐，实际却是依靠灵魂链接将她与火轮牢牢锁定，而后用几乎所有的力量将火轮埋入自己的灵魂，若非达到亚神级，他都完全做不到这一点。 有了这样绝对的联系，洛林决定放手一搏。只要将灵魂从这副皮囊中解放，无论哪方神灵都会放松警惕，只要等待下次轮回，洛林的灵魂再度降世，火轮再次觉醒，他便能再与小狐狸相会。 冰狐也一样徇有私心，她不想让洛林死，更不想洛林离开她的世界，两害相权，最终也同意了洛林的决定。在几个神灵离开后，与恩格几灵解释一番，便踏上隐匿踪迹之旅，这也是小狐狸与洛林最后的时光，总与死亡相伴，虽然洛林看得自在，她却心有芥蒂，亦不能安心。 如今，万事皆毕，她也再次与洛林相聚，那这数十年的孤独也算烟消云散，看着缓缓起身，打着哈欠的洛林，冰狐交叠着蹄爪，不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 “快看！洛林！”看到洛林起身，奥娜兴奋地吠着，一边操控着锁链，自己在锁链上灵活跳跃着，“我能自己飞了！我可以跳过任何阻碍！” “少耍宝了……小心掉下来。”洛林嫌弃着奥娜的吵闹，边用火轮掌控气流为奥娜守护着，似是注意到视线，洛林望向冰狐这边，看到精神满满的她，洛林满足地招呼着。 冰狐轻轻招蹄回应，只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着。 洛林，欢迎回家。 第1章 暗流涌动 第一章 暗流涌动 神林用魔法点燃潮湿的柴木，把肉眼可见的湿气驱远一些，杰罗迪蜷着身子凑在篝火旁，懒散地舔舐着挂在毛发上的雨滴，开春的初雨不等冬日的寒意散去便悄然而至，为洞口阖上朦胧的帘。 望着洞外淅淅沥沥的雨，杰罗迪沉浸在灰色的回忆中——造物，他是那么的讨厌雨，但即使这样，也要冒雨离开我的世界。 “唉，闲的闲死，忙的忙死，是这样么？”神林敲打着地面，两爪随意搭在身前。距两小只离开大陆已有足足一年，这一年下来，他未能回收一份血液，魔法强度依然停留在兽灵级。好不容易把一年前父亲那根断了的线索重新接上，今天又被杰罗迪叫了回来。 “权当是休假结束吧，空灵那边也开始动手了，时间紧迫。”杰罗迪收起眷念，严肃地打散神林的慵懒，“不过，你不去回收那份血液没问题么？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情报。” “如果你的情报快我一步，那倒也轮不到我纠结咯。” “那还真是抱歉呢。”杰罗迪没心情调笑，那份血液之于神林的价值她自然知晓，“不过放心就好，我会安排好的。” “真亏的你习得万千魔法，却没得一个能取暖呐……” “要你管。”黑白相间的母狼撅着嘴烤着火，终于停下对洞口朝向的抱怨，一层厚实的光壁将洞外的风雨挡在世界另一边。 “不过，这个冬天确实很冷啊。”漆黑的公狼蹲坐在火焰旁，焰火之下，一轮漆黑玉盘滴溜溜旋转着，浓郁的魔法供应着熊熊的烈焰，火光衬着他身上同样暗红色的条纹，“听说了么，又有两支迁徙驯鹿定位失效了。” “难说不是魔法生灵的手笔。”她如此断言。 冬季是狼群食物最为匮乏的时期，作为主食的驯鹿每年都会以不同的路线迁徙，每支驯鹿群都由特定的狼群负责追踪，以保证冬天也有鹿群可猎。 每一支鹿群的失踪都意味着数个狼群在冬天要挨饿，而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七支驯鹿定位失效。往年这种事并不会引起雪山环注意，可诡异的是，近两年失踪的这七支驯鹿群中竟有五支再也没出现过。 他们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还不是随便调动狼群搞得，要我说就不该管他们死活。”另一匹黑狼不满地嘟囔着。 “修。”鹏皱了皱眉，示意他住嘴，“没关系的，翼。最难熬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狼群很快会回归正轨，这种事情不需要我们操心。” 弱肉强食是曾经狼群的唯一法则，但如今狼群已在死神的庇佑下繁荣起来，这样畸形的繁荣创造了更加脆弱的平衡，各狼群急需一次大洗牌，而这，死神不让！ 感谢的看了一眼鹏，翼扯开了话题，“算起来，这几年差不多该是斯卡斯大人降世的时间，绝对不能起乱子。尤其是避免无意义的杀戮，没错就是说你，修。” “知道了知道了，优柔寡断的家伙。” 第2章 归来 秋去春来一年了，终于再次回到这片大陆，但洛林没有一分怀念，只是轻轻按着蹄，沉默无言，看着陆地逐渐靠向眼前…… 身边与他同行的狼名叫奥娜，是他最好的朋友，满脑坏心思，一刻不提防就要被耍得团团转。洛林在野灵界锻炼的时间，奥娜就静静端着魔法书在一旁研习。每晚拿洛林当枕头，拿洛林整日好好养护的尾巴做被子，即使如此，奥娜无声的陪伴也总能让洛林心安下来。 每天都是温馨的日常，时而同闲来无事拜访的友人们满世界冒险。说是友人们，不过也只有风铃和瑞恩两个而已。探索野灵界一直是风铃的课题，顺带叫上在这里修习的两狼也是顺其自然。 瑞恩似乎仅仅是无聊，但洛林和奥娜也并非随时都能腾出空来陪他消磨时间，倒是跟冰狐聊得蛮投缘，甚至还曾放出大话要为她找一个容纳灵魂的神器，不过事情进展并不顺利。 洛林也没有更多时间继续等待，自他的杀手锏以及奥娜的魔法修习大功告成后，靠磨时间换来的提升已经非常有限了，这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是时候该面对过往。 他对更强没有兴趣，但对强于神林执念满满。数次的拖延，或许是愧疚让他切实地重温了幼年的噩梦，洛林终于坚定下回家的决心，日期就定在迎春日团聚的最后一天。 与几位好友告别，洛林以万全之态出发，但对这片大陆全无情报，洛林也难以确实定下计划，只能先走一步然后步步为营。 秘术和体能都已经完全掌握，魔力充沛，肚子里装满了告别宴会的甜食，朋友们的心意也好好地摆在魔法空间内，出发与到达时间尽在掌握。 为什么？洛林总觉得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你的心脏快要不跳了哦？还好么？”小狐狸灵动的声音从心底传来把洛林惊醒。 “当然，精力满满。”洛林勉强地笑。 “怎么了吗？”奥娜享受着海风，对曾经的家乡满怀憧憬，却看到洛林像是中邪一样地突然颤抖起来。 “是结界！”洛林绷直了尾巴，目光死死盯着身后一片海域，“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先前没有注意？” “冷静。”在奥娜和小狐狸出口提醒前，洛林强行找回状态，在震惊下拿回理智，“继续前行，提高警惕。” 结界魔法，而且是囊括整个大陆的结界，在进入之前甚至都没能察觉它的存在。是我们离开后才安置的吗？如果是我们走时就早已存在而仅仅是我们没有察觉到…… 对比阿奎斯陲亚大陆的结界，难不成这片大陆上存在有比公主殿下更强大的魔法生灵？ 洛林情报不足，并不能分析出正确的答案，但多加警惕一定没错。 “我小瞧了这边的攻略难度？”洛林深深吐气，转过头来继续呆坐着。 魔法生灵变强的主要途径是提高技巧和学习更多魔法，纯粹的提升强度仅是个别魔法生灵的特权。洛林以为自己仅用一年时间就提升到兽灵级中庸已算不弱，毕竟同伴三人的魔法强度不曾有一分提升，假以时日，跟上大家绝不是问题。 过分自傲了。洛林反思着，将脑中所有略有轻敌的计策删去，重新建立针对更强者的预备案。 “糟糕了。”奥娜偷看着洛林逐渐严肃的表情，心中大呼不妙。她早已下定决心，在这边一定要想办法单独闯闯，若洛林严阵以待的话，她的行动一定会被限制的。 “到了，把书收起来吧。”洛林跳下魔法书，趟着海水上岸，红纹不自然地浮现出来。 奥娜舒展了一下半天没动弹过的身体，一跃而下。沙滩经由水的浸润也显得冰冷，天空灰沉沉的，看上去又是一番风雨。看着洛林的背影，奥娜快步追上去。 “你看上去不对劲……”奥娜靠在洛林左侧，关切地问着。 “你知道的，太多事情了，堆在面前，没法放松下来。”洛林慢条斯理地一条条摆着理由，心底又一条条地排除掉。 “嘿，都会解决的！等我回来我也会来帮你的。”奥娜活泼地跟洛林打闹起来，但洛林完全不接茬。自己玩累了，索性也不再闹腾，灰溜溜地瞥着洛林脸色。 “还没定下是分头行动吧？”洛林听出奥娜的意思，心中的不耐莫名放大了好几分，“我们先一起收集情报，确定危险等级，然后再做商量。” “啊~就是因为你总是这样婆婆妈妈的，才不想和你一块走啊，就像出任务一样无趣……”奥娜故意贴近洛林，用脸颊亲昵地蹭着，“既然如此，那旅途中的所有细节由我负责，你不能有异议，如何？” “成交。”毕竟这结界顶多意味着此地的高端战力，那种程度对手没必要警惕，或者说，警惕也没用。洛林如此想着，为了腾出更多时间准备策略，主导交给奥娜…… 洛林望向偷笑的奥娜，这家伙，又想搞什么飞机？ 成了！洛林并没有定死要同行，那就总能找到转机。 奥娜雀跃着，甩干身上的水珠，似是非常享受海风拂过的感觉。余晖将尽，正是狩猎的好时间。 “那我们去找点食物吧！找个大家伙！”近一年没有吃过新鲜血肉，奥娜嘴馋得紧，一边四下张望，一边寻找合适的猎物。 “时间很……”话语脱口而出，接着对上奥娜不满的目光，赶紧把话头打住，“在这片地区分布的，我只能想到坡鹿一种，不挑剔的话，大海龟倒是到处都是。” “就是他了。”奥娜还没尝过海龟的味道，但她现在更想尝尝怀念的血肉。 洛林叹气，配合地用上嗅觉附魔，搜索附近猎物的气味。看奥娜似乎没注意这边，悄悄转换为魔法视觉，搜寻附近的魔法源。 周边三十里内似乎没有魔法生灵存在，千米内找不到猎物踪迹。洛林似是放松了些，空无一人的荒野比喧嚣的欢送会更让他安心，脑袋飞速盘算着。 “找到了。”奥娜摊着魔法书，书上的奇妙地图是奥娜与风铃一年来研究的成果——生灵地图，依据特定的要素可查找可以显示相应的对象。 这地图的价值与神器本身相差无几，其覆盖整个大陆的搜索范围让洛林着实眼馋，时不时催促奥娜再多努力些研发，但奥娜却也苦于操作繁杂和无法脱离魔法书两点始终无法有所突破。 “这玩意还能找猎物？”洛林舔舔嘴唇，打量着地图上红红绿绿的标记点。 “我用敌意和呼吸量做指标，你看，找到这一群。”奥娜指着左翼前方向二十七里处的一个集群，“我想这应该是坡鹿群吧，然后我用这个群体的特征重新检索……” “能说点听得懂的么？”洛林看着奥娜在地图下魔法阵上勾勾画画，但一个符号都看不懂。 “左爪向，十三里处，有只小犊落单了，就拿它开荤吧！”奥娜眼睛闪着光芒，嘴角也是。 很想跟奥娜扯一会持续发展、不猎幼崽的狼族传统，但咕咕叫的肚子似乎不同意脑袋的想法。都答应细节交给奥娜决定了，总唱反调确实不好，就这一次！ 十三里路实在不多，在鲜血嫩肉的诱惑下，奥娜只用了半小时就锁定了目标。隐匿在黄色茅草中，一头坡鹿大肆咀嚼着，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周边的杀气。 十三里路也确实不少，即使锻炼了整整一年，洛林也还是吃不消奥娜的狂奔，为了给后续猎食存留体力，洛林绕向距离较近的猎物右翼后方，等待奥娜将猎物赶来。 果然天生的体力差距是没那么容易弥补的。洛林感叹着，他刚到达约定地点，气还没喘匀，一头散发着惊恐气味的坡鹿便迎面闯来。 默契完成交接，奥娜果断转向去下一处交接点，洛林则接过奥娜的职位继续冲锋追逐小鹿。 奥娜和洛林都没有接受过正规的狩猎训练，在速度和爆发上面没法与坡鹿一较短长，只能以接力的方式消耗它的体力，最后再想办法击杀。 几番轮回之后，气息逐渐混乱，速度开始有所衰减的洛林暗自吐槽着奥娜。明明作为族外狼狩猎了大型猎物，明明选了小崽子当狩猎对象，却非要坚持不用魔法狩猎！ 似是预料到洛林体力耗尽，奥娜提前一千米冲出，与洛林擦肩而过。 “哈！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奥娜啸叫着。 坡鹿的体力显然已经有所下滑，奥娜几次尝试隐匿转向准备击杀，然而由于熟练度的问题几次都失败了，距离还又被拉开一些，奥娜有些气急，旋即硬从尾向冲上去。 虽说只是小犊，但其体型还是比奥娜高出一节，从背后冲上去挨蹄子的概率只高不低。正当奥娜犹豫不决之时，侧面一只灰影一闪而过。 前方小鹿突然身形一晃，差点摔倒在地，侧方冲来的灰影则立刻抓住时机冲上去咬住脖颈，正前方也蹦出一匹狼把小鹿完全压制下来。 “什么……谁？怎么回事？这算什么？”奥娜站在猎物身前慌神，说不出是气恼还是郁闷。 “真抱歉抢了你的猎物，不过看你那架势，强行袭杀会受伤的。”深灰的公狼先拔出牙齿，解释道，先前便是他的出现让小鹿受惊摔倒。 “按照贡献程度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分一杯羹吧？你说呢？”确定小鹿断气，浅灰的母狼探到奥娜身前，鲜血的气味缠绕着，把奥娜的不忿驱散了些。 “我还有一位同伴，如果他同意的话，我也不介意。”奥娜毫不客气地用魔法书抬起小鹿的尸体，领路返回寻找洛林。 见到同伴，奥娜很是欣喜，但洛林的警醒让她三缄其口，最终选择展示自己的魔法，期望对方不要上头做些什么。 “好啊，他是林克，我叫樱洛。你呢？” “奥娜。” 第3章 旧世界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像样的洞穴，洛林灰头土脸收拾了半天，可算是把令人作呕的气味和脏乱的毛发清理干净，象征性地再次躺倒，长舒几口气，不去特意嗅闻的话，这里勉强能凑合一晚住宿。 洛林忍了一会，忍无可忍，最后还是拿出香水瓶子一顿喷射，用魔法封住洞口，转头接应不知窜到何处去的奥娜。洛林强化五感，寻到奥娜的踪迹，她的移动速度已经慢下来，看来已经有所收获。 稍微思虑两秒，洛林还是找了过去。 “你不必这么担心她吧？说起来，她可要比你强不止一分。”小狐狸轻笑着，毫不掩饰心里的一丝羡慕。 “倒也不是担心。”洛林违心道，但却并非完全扯谎，“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是对未知的不安吧？”小狐狸对此嗤之以鼻，打瑞恩和风铃确定没办法一起跟来后，洛林就一直是这副模样了。 洛林摇摇头，视线中已经能看到魔法书托举着的坡鹿，便不再与小狐狸说悄悄话。然后就看到自然地跟在奥娜身后的两狼，心里一惊。 “不是魔法生灵。” “好熟悉，我见过他们。”小狐狸插嘴道，把洛林刚安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赶紧撒蹄迎上去。 “是好的那种熟悉。”小狐狸补充的话，洛林并没有听到。 奥娜本正聊得愉悦，迎头却看上洛林冲来，熟练地捏捏脸转换好表情。 “算你有良心。”不等洛林开口，奥娜抢先抱怨起来，将坡鹿扔到地上，收回魔法书，摆出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虽说魔法书不会消耗魔力，但摆弄这家伙却实实在在要消耗体力。 “这两位是？”洛林对此不屑一顾。 在野灵界训练的时间，奥娜时常拿体力不足当借口，洛林自然也就舍不得让她高强度训练……直到洛林与瑞恩交换灵魂链接后，发现力量翻了两倍。 “多亏他们帮忙完成袭杀，不然为了不让某个懒惰的家伙饿肚子，我就得拼着上了。” “诶！你别三句话不离诽谤我啊！”奥娜的确擅长让洛林气急败坏。 “所以他们希望能分杯羹。”奥娜转身，站到洛林身边，坡鹿正好摆在四狼中间。 “这家伙技艺不精，多谢两位的照顾了。”洛林毫不客气地把奥娜的脑袋压低，唤出火轮，斩下坡鹿脑袋后将它平分一半，“但这家伙皮糙肉厚，可没这小鹿金贵……” “？”奥娜盯着洛林，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那……”对方似也是哭笑不得。 “来聊聊吧。”洛林提议道，“我们想了解下最近都发生了什么。” “我叫樱洛，这家伙是林克。”母狼先开腔道，完全没在意洛林语气中的不善。 与生俱来的魔力能够滋养魔法生灵的毛发，从而显现出特殊的毛色特征。这两个家伙一身斑驳的暗灰，体态匀称，全无魔法痕迹。既然他们能让小狐狸感觉熟悉，那或许…… 魔法强度差距超过阶级时，弱小者无法感知到强者。 “你们知道凯么？”洛林不想把自己的目的暴露的太过明显，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从最有可能已经出名的家伙入手。 趁撕扯鹿肉的功夫，奥娜毫不客气地给了洛林一爪，把牙齿磨得吱呀作响以示抗议，但洛林打算假装没听到，倒不如说，能正面回怼她一次，他还暗自偷乐呢。 “我们知道的要比你想象的多。”樱洛嘴里嚼着嫩肉，含糊不清地支吾着，“别看我们年纪不大，走过的路肯定比你多多了。” 只是提问并不会花费太多口舌，刚问完两个问题就发现奥娜极其挑剔地抢夺着自己这边的嫩肉，还把腥味更盛的内脏堆到自己这边，洛林马上黑着脸专心和奥娜争抢起来。 不知怎的，洛林总觉得一旁埋头大吃不停的樱洛在偷笑，便用余光悄悄打量过去，但却正撞上樱洛投来的目光。好熟悉，这一刻洛林也感受到那股莫名的亲近感。 在哪见过？ 但洛林没多少时间细细分析这些，争抢之间食物没得很快，对方交代的情报细致有序，两边很快都酒足饭饱意兴阑珊起来。奥娜躺倒下来，满足地揉着肚皮，还没舒坦两秒，就又被洛林拽了起来。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走一步了。”将自己这边剩下的鹿肉收入火轮，洛林推搡着奥娜，随意道别。 林克和樱洛象征性挥挥蹄，相互倚靠着，连起身都不愿意。 洛林也懒得在意这些，只是悄悄用出感知强化魔法，一边梳理着刚换来的情报。 首先是奥娜最关心的内容——凯。 凯是奥娜的哥哥的好友，同时也是他曾经的旅伴，身负巨狼血脉，同时也是相当年轻的天才精英阿尔法。他的情报是最容易获得的，因为如今，他已经是草原的狼王了。 草原面积广大，中间被狭长的裂谷与丛林分割，因此分为东西两部，就连狼王也分配了两位。但这不意味着草原狼王会更有水分，为了保证区域狼王的战力，任何同领域狼随时都能够发起挑战。 于是凯就提前一年如愿成为草原狼王，连同奇瑞一起。 奇瑞是凯一年前旅途中遇上的一匹同龄狼，准确的说，一位天赋异禀的同龄狼。凯从阿尔法成为精英阿尔法花费了两年，而奇瑞从零开始，成为草原狼王仅仅只用去了一年。 他俩关系似乎不错，现在一同镇守东草原卡里格，身边还有一位魔法生灵辅佐。想必，应该是吉珑没错了。他有一点点想念过去的玩伴，唯独吉珑除外。 自打认识奥娜之后，他的上头底线越来越低。再回忆起与吉珑的小摩擦，他倒是完全不会在介意，反而觉得是自己小心眼了。不过，不想见她，洛林打心底这样想。 他们似乎正主导着草原的变局——以岩潭为中心，狼群由强到弱重新排列。洛林不认为这是吉珑或凯的想法，这变局早在一年前就有迹象了。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与那时候的幕后黑手有接触了。 联系当初逃离大陆遇上的那位魔法生灵，洛林确信，吉珑和凯，现在恐怕正是受命于那位想要抓走奥娜的母狼。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除此之外，出乎意料的，对方提供了血轮相关的信息——血轮在雪山环留有重要记载。可惜并非与神林直接相关，这份情报仍然弥足珍贵，帮洛林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东草原卡里格，离雪山有不少距离呢。”奥娜一语言中洛林所想，慵懒的目光四处搜索着，只想找个安静的洞穴好好消化一下情报。 酒足饭饱，奥娜的话语都柔软了一些，洛林当然惊喜的抓到了这一点，脑袋飞速转动着，心满意足状态下的奥娜可是什么都会答应的！ 如果他想让她乖乖待在凯身边不要四处乱跑，今晚是最佳时机！ “你先去找我标记的暂留洞穴，我突然想起点小事想问下他们。”洛林尽可能说得随意，似是没有引起奥娜的警觉，或许只是她懒得再动脑子。 “他们有问题？”奥娜难得提起一丝兴趣，随性回忆着。 “就算不是坏人，也难说会是好人。” “为什么？”奥娜还没有理解，“你怀疑他们的情报是假的？” “不，他们顶多是把情报综合了一下，毕竟想验证情报真伪太简单了。” “啊！他们知道的太多了！”奥娜恍然大悟，作为两匹族外狼，能够清楚了解如此多的隐秘，而且还毫不介意地分享出来，很难不让人怀疑。 “是的，我们刚通过侦查结界，就遇上两个能提供这么多情报的探子，怎么说都不会是巧合。”洛林担心，是被结界的释放者盯上的话就麻烦了。 “他们想让我们加速行动？”奥娜临场应变本就比洛林强得多，只稍稍动动懒散的脑筋就能跟上洛林的思路，“这边很快会出乱子？是不是我们回来的不太是时候？” “别总往好的方向想。”洛林沉吟道，“告诉我们这些绝对不是为了保护我们，对方或许预判了我们的行动。但我们收集情报的时间无法准确预测，于是她索性提供给我们所需的情报。目的是让我们的行动完全符合她的计划。” “她？”奥娜马上回忆起一年前在海岸前拦截自己的母狼，“空灵？” “除了她我想不到别人。”洛林认真地与奥娜对视，“她的目标是你。” 迎着洛林关切的目光，奥娜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咽回肚里，洛林擦身而过，尾尖轻缠以作道别。 感知奥娜走出视听范围，洛林展开隔音魔法，看两灰色身影在黑夜中显现，毫不意外，不如说是尽在掌握，他们果然跟在身后，但是，为什么？ 刚穿过结界没多久就遇上的不速之客，看到奥娜偷猎大型猎物还敢出手帮忙，同时还是知晓血轮密辛的探子，洛林可不相信他们没有背负什么任务。 动用火轮太过招摇，洛林改用小狐狸的灵魂魔法附魔尾部，时刻准备应战。 “我就说会被发现的。”林克似是很轻松，身上也不曾散发出不安与敌意，这让洛林属实安心许多。 “倒是没想到你会支开她，有什么是你不愿让她知道的呢？”樱洛很是自然熟，刚刚交换情报时也是她一直掌控着聊天的气氛，若有若无地，洛林总感觉她对奥娜很感兴趣，因此反而更加警觉了。 “所以，不打算继续演下去了么？”虽然还未弄清对方的把戏，但伪装破除已是板上钉钉。 “我们没有恶意，也不会对你们做什么。”她慢条斯理地说着，一边盯着洛林的眼睛，好像可以读出什么似的，“我们只希望传递一个请求。” “哦？”对方仍然没有自报家门的意思，望着正费尽心思清理毛发的林克，洛林若有所思。 “这里混乱不定，请你务必带好身边人，不要单独行动。”注意到洛林的目光，樱洛幽怨地看向一脸无辜的林克，挥挥蹄，不再言语，趁洛林还未再多问，拉着林克又遁入黑夜之中，三两秒就失了踪迹。 这两个家伙一定是魔法生灵，但与空灵不同阵营……会不会是杰罗迪那边的？ 洛林定神许久，脑海中乱成一团，情报与推论掺杂可不是好事。沉吟着，最终还是决定先行与奥娜会合，等跟奥娜说清楚后，整理情报、预设计划，小狐狸已经有些兴奋起来了。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奥娜单独行动！洛林拿定主意，稍稍加快了点步伐，但没两三秒就又慢下来了。饭后不宜运动，洛林谨记独角族的教导，绝不是懒！ 穿过稀疏的林木，趟过有些扎脚的荒土，夜已深了，尽管小狐狸不停叫着打起精神，接受了过多信息和美食的洛林还是变得懒散起来。 时间还有，明天，明天再做吧。明明是如此想着，但心里却涌上一股愧意，小狐狸和风铃重伤的回忆闪现，胸口的悸痛让洛林清醒了许多。 今晚，熬夜也得把计划肝出来。 挎着脸回到洞穴，温暖与清香治愈着一天的疲惫，处理情报确实耗神，但还远比不过一直叽叽喳喳活力无限的奥娜。洛林走至洞穴深处，一团淡黄色火苗在魔法书上跳动着。营火魔法，洛林一直认为区区这么个魔法还要占据魔法书的宝贵一页实属不值，但奥娜觉得这很有气氛。 奥娜已经安然睡下，倚靠着洞壁，仍摆着一副等待的模样，听着奥娜轻柔的呼吸，洛林气不打一处来，蹲坐在奥娜身侧，轻轻为她梳理两下毛发。 “多好的女孩，怎么就长了张嘴呢？”对着奥娜屁股毫不客气地来了一蹄，看她醒过来惊慌的样子，偷笑着。 “啊，吃饱了就是容易困呢。”奥娜并没有惊怒而起，看到是洛林，憨憨地傻笑起来，“不过我说我刚睡过去不到一分钟你信不信？” “我说我已经在这里听了五分钟呼噜了你信不信？”洛林对呛道。 “所以你想说什么？”奥娜攀到洛林身上，半躺着呼噜道。 “不睡了么？”吃饱喝足的奥娜果然没那么多歪脑筋了。 “今天你一直不开心，别总是让我哄你啊真是的。”边说着，奥娜走到洞口。 “三句不离嘲讽可不算哄。”被看穿心事，洛林只能以抱怨回怼。 “如果是月圆就好了，这样就可以说，啊，月色真好，一起来共嗥如何？”奥娜微微抬头，看向弦月，“现在，就只能说……” “它要比圆月美好得多，更像你的眼睛……”洛林将爪伸向奥娜脸庞。 “咿~~”奥娜推开洛林，挨着洞壁做害怕状。 “什么嘛，”洛林无所谓地耸肩，“明明听那两个家伙说还蛮有意味的。” “洛林你不适合说这种话，”梦初如醒，奥娜稍微平复了下心跳，重新找回散漫的心境，在月光下冲洛林招手，“别毁掉气氛呐，一起来吧！” 不知过了多久，洛林揉揉发胀的眼睛，洞穴里仍然一片昏暗，洛林捕捉着微弱的辉光，走向洞口，望向西边的朝阳，茫然不解。 转眼，看到压在石块下的一张羊皮纸，洛林有种不好的预感，马上强化感知，周围三十里，没有奥娜的踪迹。 “当你看到这张纸的时候，你已经追不上我啦，哈哈哈哈。我可是天还没亮就偷跑了，而且为了不意外弄醒你，我提前用过了双重昏睡魔法，看，我还是很谨慎吧？ 总之，我决定了，我要单独冒险。看你昨天那副模样，要是让你醒着我可吵不过你，所以，先溜为敬。那头坡鹿我也带走了哟，不要惦记。 先前你和风铃的密谈，我有偷听到，伊儿妹妹不太可能主动出现在你身边吧？我会负责想办法把她找回来的！就当是这次偷跑的歉礼，当然，我还是会先去找凯报平安。 比赛吧！如果我先完成任务，一定带着妹妹阁下来嘲笑你！ 纸的背面——注意安全，万事小心。” 洛林重新看向昏暗的夕阳，爪子按在洞边的泥土上，留下浅浅的爪印，“奥娜，△#○@#（独角族脏话）。” 第4章 谋士的杰罗迪 “这就是目前所有的动向了么？” “是的。” 两匹半大母狼在族长洞穴内一本正经地交流着族群事宜，而实际更有族长风范的长者则只是站在一旁，无所适从。 “接下来召回东西南三方探子，得重新安排收集目标。然后安排东偏南方向守备线回退，躲避东西向迁移的青雾狼群，做好监视工作。赶紧派狩猎队去西边刚撤走的狼群地盘收集情报和猎食。最后，族长，请跟北方雪狼狼群交涉，多争取一条退路。” 看着面前的陌生狼熟练老道地指挥着自己的族群，再看看对她算是言听计从的自己自豪的继任者，老族长千言万语汇成一声叹息。 “思班迪，收手归顺还来得及。只是听从调遣而已，在大会之前先收敛好实力……” “父亲，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思班迪不悦地按着蹄，“你看现在不是一切都有条不紊的么？” “现在四面八方狼群都在迁移，各怀鬼胎，要洞察他们的动向然后伪装出我们不存在的假象，简直天方夜谭！这只是现在暂且顺利而已。况且那几位首领的命令……你要为族群的大家考虑啊。” “不是狼王的命令，我们才没有理由遵循，只是几个小丑在暗中操纵着族群罢了，等我们安定下来，我就去狼王大会上揭穿他们。”思班迪义愤填膺地反驳着。 “你……唉……”杰罗迪身份不明，仅仅是与女儿聊了一天，就轻松地赢去了全部信任，他当然也是不会在外人面前扯孩子的颜面，“别辜负大家的信任。” 杰罗迪只是友善地笑，并未因族长的话有分毫动摇。 留下无奈的建言，族长离开洞穴准备赶往北方雪域的旅行，太阳照在他的脊背，而他只能感受到步入阴影的冰凉。 目送父亲离开，思班迪把烦心事丢到一边，冲杰罗迪俏皮地扮扮鬼脸，“所以说所以说，最小的妹妹在哪里？我想见她！” “现在还为时尚早，在躲过这次动荡前，我们可没余力……唉，到时候又是一番纠结。”那次行动弄巧成拙搅乱了洛林的生活，也打乱了她的一盘好棋，在她想清楚如何破掉这死结之前，虽然她也很牵挂小妹，但还是不要见面好。 思班迪好奇的目光被墙壁上闪起的暗红色光芒盖过，一匹银色公狼从一瞬闪现的法阵上跃出。 “外面的大家都认得你，你可以走门。”被神林吓了一跳，思班迪没好气地盯着他。 “嘿，能省力干嘛多费劲呢？”神林放肆地打量着这被吓到背毛奓起的家伙。 “姐！他嘲笑我！”思班迪嘟起嘴拿蹄指着神林的鼻子，杰罗迪只觉得好笑，明明同样只是认识几天，这两个家伙就已经像老友一样打闹起来了。 “好了，既然回来，有什么消息么？”神林有魔法的加持，手脚和脑袋都比一般探子敏捷的多，是杰罗迪最信任的情报来源。 收起死皮赖脸的笑，神林挥手打开魔法空间，暗红色的法阵的光芒压过了微弱的火光，灰暗的洞穴中染上了诡异的红。虽然已经见过不少次，甚至亲身与之对战，思班迪还是好奇满满地赶紧凑上来，端详着法阵上陌生的文字。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这文字很熟悉，但却说不上来。 没等思班迪精神集中，一只蹄便伴着刺耳的嘶叫凌空挥来。措手不及，但她依然凭着矫健的身手本能闪过，一头驼鹿从暗红地法阵中惊恐地挑出，而后同样猝不及防地撞上了洞壁。 杰罗迪乘空突袭，紧紧咬住其侧颈的血管，十几秒钟，它终于安稳下来。 “嘿！你肯定是故意算计我！”思班迪鼻子对鼻子地和神林对峙着。 “是你说最喜欢温暖的猎物的诶？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很体贴呢。”神林坏笑着扯远话题，尾巴欢快地扇动着。 “好了都别闹。”似乎自从见过杰罗迪后，那个严肃认真的神林就不见了，如此想着，杰罗迪毫不客气地撕扯着神林带回的猎物，如果不是现在这样，有这些弟弟妹妹，得到幸福的就是我了吧。 “哼，不跟你计较。”思班迪也转身享用食物，但还不忘记狠狠地用尾巴抽打神林一下。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一个？”一丝不苟的报告似乎也因为思班迪的存在变成了茶饭间的谈话会。 “坏的。”但这个问题对于杰罗迪来说并不是选择。 “空灵行动了，受她指导的新生光轮计划将岩潭攻下，目前已知有三个精英阿尔法带领的队形要参与战争。” 好快，杰罗迪心里一沉，她是得到了什么情报才动手的吗？ “我们得尽力阻拦，就算只是拖延也好。” “哈？发生了什么？”两位友人突然严肃起来，思班迪还一头雾水，她唯一能够听懂的是三个精英阿尔法的队形，那可是等同于集结了三个狼群的主力队伍。三个狼群，外加一个魔法生灵，围攻一个狼群？ “光轮偏重技巧，那家伙的水平不是我俩的对手。岩潭狼群领域范围内有一处水潭，叫漠荒深潭，那里藏着我们的敌人所觊觎的东西。”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分身乏术。”杰罗迪皱起眉头。她要帮助思班迪的族群离不开身，神林好不容易可以抽身回收血液，却又遇上这种事。 “好消息？”思班迪看杰罗迪一筹莫展的样子，抬头问道。 “那两位小狼回来了。”神林苦笑着摇头。 “状态怎样？”杰罗迪的眼睛闪着光。 “最初见面那次，他隐藏了过半的实力。如今仅从表面实力看来，他的魔法强度已经与我所差无几，就算我能胜他，大概也需要花些代价。至于‘魔法’，为了防止暴露，没敢再继续深入。不过，在我看来，他们已经有足够的资格直面那些家伙了……” “还不够。”杰罗迪烦躁地打断神林，“漠荒深潭就在那里，跑不了。如果妹妹因此被他们抓去，那才是真正因小失大。” “妹妹！小妹来了吗？” “对，等我们安定下来，就可以去见她。”杰罗迪模棱两可地糊弄着，转头望向神林，“接下来你只管放心去收取血液吧，这两件事我都会处理好。” “我没有催促你的意思……”听杰罗迪有些勉强的话，神林皱眉辩白道。 “我也没有说赌气话。”杰罗迪把头埋进面前的猩红中大快朵颐，嗅到那气息的主人离去，有些失落地抱怨着，“那家伙，要是能向对你一样看我就好了。” “我倒希望他能再多多尊重我一些呢。” “你还记得他比你大五岁吗？”杰罗迪无奈地抿着嘴，“接下来，吉珑会对岩潭出手，你要尽可能拖住她，直到那家伙出现。” 第5章 无正义之战 “任务：攻占岩潭 要求1：尽可能少牵扯其他狼群； 要求2：尽可能快地完成任务； 要求3：尽可能减少双方伤亡。” 吉珑咬着嘴唇，试图解答老师给她留下的难题——尽可能减少双方伤亡。 不能理解，吉珑还未真正见过老师，但在梦里也算没少交流。在吉珑眼里，老师一直是一副超然世外模样，从未提及过现实的琐事，关心敌对狼群伤亡可不合她的人设。 “一定是别有用心。”吉珑回忆着草原的几次动荡事件，翼似乎都有控制伤亡的意思。 可里瞥了一眼突然自说自话的吉珑，懒得搭理，下午阳光正好，她躺倒享受着，翘着尾巴拍拍自己的腹背，“嘿，来帮我梳理毛发。” 吉珑也不回应，只是默默用出风魔法，细细理过她的脖颈。 明明没有打结，真是麻烦。 “是魔法生灵都这么愣么？还是只有你？”可里调笑道。 “姐姐。” “哼。”暖意和微风很搭，可里也不再搭话，两爪一搭，脑袋一趴，享受着美好的平和。 要强行压低伤亡的话，威胁和包围是最简单的策略。说起威胁，她这边的确有三只精英阿尔法，但该怎么样让对面知道呢？说起包围，她手下能动用的阿尔法不过二十，完全达不到包围的水平。 自她带兵过来驻扎，明显被视作目标的岩潭都全无动作，以至于她连对方的兵力都只能凭印象想象 “头儿？”一声呼唤把吉珑从胡思乱想中唤醒，也搅醒了即将入睡的可里。顶着可里有些不善的目光，他尬笑着挠挠头，眼睛虽然望向吉珑，但目光却时不时飘向可里那边。 “嗯。”吉珑装出一副老成的模样，掩盖自己是第一次着手接触战争的事实。 “领地范围已经标记完了，格南特自行带队收集情报，贝兰队出发狩猎，其余狼原地待命。” “好，辛苦了。”吉珑点头，轻咬可里的耳朵，把摊着脸假装睡着的可里拽起来，“好吧，那个叫格南特听上去好靠谱，有没有你去找他问问战略的说法？” “你要不要看看我这幽怨的眼神？”可里抓住吉珑胸前的毛发，把脑门贴上来，属实不理解为什么开战前会议要带上她这个小透明。 旋即还是无奈放弃，默默跟在刚刚的传令狼身后，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混进狼群。但好景不长，传令狼发现她跟着之后竟热情的折了过来，逼得可里把勉强的笑脸挂了起来。 吉珑选定的临时营地位置一般，她也想尽力找些有战略意义的位点，但岩潭不缺水源，身处洼地，强行安置到有利地形的话，反而会让自己这边因为生活不便率先崩盘。 于是吉珑选定的是一处林窗，背靠唯一溪流，这里本也是岩潭的地盘，只是他们先自顾自缩小了领地，显然，对方恐怕也早有准备。 在心里草草打好腹稿，吉珑站到一块倚靠在松树旁的巨石上，心里悄悄惊异是谁这么贴心，“大家放下手中的活，靠过来些。” “来这边的目的相信大家很清楚，岩潭是最后一块安置地，也可能会成为未来的动荡核心，他们没有资格占据他们不该占据的地方，享有不属于他们的好处。不会有人对此有反对意见吧？” 啸叫声起伏，然后被吉珑压下。 她指的当然是魔法的熏染特性。魔法生灵的战斗会残留魔法痕迹，普通狼感知不到它们，但它们却能对普通狼产生细微的强化作用。 越动荡的地方，越可能出现死伤，但也越可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哪有狼能受得了这种诱惑。 他们恐怕不知道，这样的魔法痕迹同样也会造成某种副作用，甚至吉珑对此也不得而知，但她很确信，老师周转整片大陆调整狼群的分布就是为了避免这种副作用，其目的——减少伤亡？ “他们缩得像群胆小鬼，那就由我们主动去打声招呼吧。”说着玩笑话的吉珑收起玩闹的神色。 “万斯、菲、苏亚，你们还有贝兰，狩猎时将所有猎物从岩潭驱离。请你们现在出发，希望大家凯旋回来能吃上一顿丰盛的晚餐。” 狩猎狼们对战事并不关心，因此对吉珑也全无不满，接了命令便全员出动了。林窗一下就变得空旷起来。 “三位精英，我们去正面迎敌。威尔，你带十只阿尔法，摸清他们的欧米伽巢穴，将她们缠住，无论如何，你要让一匹狼穿来正面，吼出你们的战果。” “你！对，可里身边那个，你很合适，跟着威尔，这是你的任务了。” 可里看着他扁着嘴靠向威尔，礼貌地伸爪再见，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很是幸灾乐祸。 “剩下的阿尔法，耳向护卫，保持百码距离，听我信号后包过来。”说着，吉珑从巨石上跳下，刚落地就有些后悔，“大家听着，我们不是要将他们赶尽杀绝，是要让他们撤离这片土地。如果对方有逃兵，放他们逃走。” “完毕，诸君，行动！” “哈？有只精英被队形追到这边？”思班迪狐疑道，但传令狼确信不疑，无论是精英、队形还是被追，皆是他亲眼所见，“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姐姐是这样说过。” “好，那就过去看看吧。”她懒散的做出决定，“传令，所有待命、驻守阿尔法前往东侧防线。所有狩猎狼，西向狩猎，争取满载而归呐。” “您确定？所有？全部？”还是刚刚那匹传令狼，思班迪不知道他的名字，应该是岩潭的某位原住狼吧。 “是的，传令之后，你不必待命，想去哪便去哪吧。” “是……”听思班迪不容置疑的语气，他灰溜溜地跑开了。 “这样不行，威信会掉的很快的。”父亲与那传令狼是一个表情，他知道现在狼群的战力有限，但一次性抽调所有战力必定会给对手可乘之机。 “有狼群，我才是族长。狼群没了，我有威信又怎样呢？再说了，这里不是我们的狼群。您也别太费心了。”思班迪当然不可能将杰罗迪的计划告诉父亲，毕竟虽然她是族长，但可不是所有狼都真心听命于她。倒不如说，真心臣服于杰罗迪的狼都比臣服于她的多呢。 不过，有时候，不臣服，反而更容易控制。 思班迪迈着散漫的步伐带着腹地的队伍去往东侧，各支小队紧紧慢慢地汇入大部队。逐一辨认各队的身份，思班迪自己也忍不住暗地自嘲。 “伊森、罗尔，探探他们的耳向队伍，不要动手，保证有利位置；如果没有的话，蹄向待命。” “其他狼，遇到强敌不要硬拼，能缠住就缠住。实在打不过就逃跑，然后从后方换个方向加入战斗。”思班迪随口提醒着，她带来的队伍早就默契拉满，但岩潭这里的狼嘛…… 虽然知道她是来帮助自己守卫狼群，也略微对此有些感谢，但岩潭的狼还是没有多少战意。因为他们中大多数都打算听从那位草原领主的命令，改换领地。 有魔法强化是好，但有命享受才是真的好。在哪活不是活嘛？这个想法在他们看到大战将临前还在与自己的近卫交谈甚欢的思班迪后更为强烈了。 隔大老远思班迪就看到那被追着满处跑的精英阿尔法了，传令狼的判断没错，的确是货真价实的精英，之所以在被追，是因为后面追逐的队伍里有两只精英阿尔法。 判断方式非常简单，精英阿尔法受到更专业的训练，养成了统一的习惯步伐。在发动攻击前会以固定步距跑动，而发动攻击时会突然改变步距。 一般狼凭本能是躲不了几次的，除非对方是受过同样训练的精英。 队伍中没有魔法生灵。难道真有天上掉馅饼？ 似是注意到这边的队形，那个被追逐的精英阿尔法马上转向这边，同时灵活的避开几次突进身边的攻击。三两步闯进思班迪的队形，自顾自转向，在队伍的最右侧停下，一并将矛头指向追来的队形。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试探地望向思班迪，这匹母狼走在队伍最前，身体有明显训练痕迹，利爪有打磨迹象，想必也是一位精英。同时，他余光假装不经意扫过周围，那些阿尔法没几个在注意他，倒是后排有几个投来好奇的目光。 “小事小事。”她头都不回，摇摇爪算作回应。 也注意到这支队形的存在，对方放缓脚步，边整理脚步边靠近过来。 “把那家伙交出来。”两只精英阿尔法一前一后站在队形的前列，话语毫不客气。 “明明是你们先闯入我们的领地，却能把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啊？”思班迪拿出与神林吵架的气势，竖起了自己的假想敌。 “哦哦，你们就是岩潭那帮倔驴啊？”对方似是半开玩笑道，但他们的队伍气氛却很紧绷。 “驴这种东西早就不在这片大陆了，”特意在目光中夹了一份可怜，显得挑衅意味十足，“不过你要说守卫自己家园的狼群，是我们没错。” “做狼不要太贪心。看见什么都想吃下去的话，最终连肚子里的也要吐出来。”他踏前半步，重心稍稍前压，趁低头的空隙瞥向混入对方的那只精英，希望他能领会自己的意思。 “嘛，还是多亏了你们，给我们送来这位帮手，这不就能吃下了嘛。”思班迪抬蹄指向身侧的精英阿尔法。 这一刻，在场不少狼心底的弦都突然绷紧。 再多言语上走神的破绽也抵不过抬起蹄爪导致的平衡改变。 “小心！”思班迪面前的狼突然惊叫道。 但他的预警依然晚了一步，一切仅发生在一秒之内。 绕到思班迪身侧的精英自然不会错过这一瞬间，几乎未加思考，思班迪蹄爪离地抬起，他便一跃而上，率先发难。 但他终究还是太贪心了，本有机会从死角攻击思班迪后肢，他却跃起攻向她的背颈，试图一击击杀。这也给早有准备的近卫挤出了一瞬反应时间。 精英蓄力前跃，他预判位置，精准咬住对方后蹄，精英失了平衡，从空中狼狈落下。思班迪则随意的抬腿后踹，正中咽喉。 来不及检查战果，本能预警大作，思班迪以怪异的角度前蹄蓄力后跃，随机一支光枪、一扇光轮就交叉砸下。 瞥了眼地上光枪与光轮留下的痕迹，思班迪终于收起装了许久的闲散，目光紧紧锁住眼前突然出现的魔法生灵。微微幻想了一下若是没躲过的死状，思班迪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不再有一分小觑的心态。 “速度慢了些啊？如果你受训的时候多认真点，他或许不会白死。”思班迪出言挑衅道。 吉珑沉着脸，不让她读出任何情绪。与精英阿尔法面对面的压力不小，她预先在自己身上设好了陷阱魔法，如若对方趁自己话语时反应不及发起偷袭，她们两谁都别想好过。 “其他狼群主力也在路上，你们守不住这里。” “哦，感谢你带来宝贵的情报。”思班迪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蹄爪依然紧锁地面，“没什么事就不留你们了。” “首领希望尽可能避免伤亡，你们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但你想好了，我们不是你们的敌人，这样做是为你们好。” “条件嘛，好啊。”思班迪晃晃脑袋，耳朵准确定位周遭的情况，“你把这两只精英也杀了，我们就让出这片地盘。” 话音刚落，思班迪微微侧身，刚好躲过刺来了光枪，但她身后的一位阿尔法就没那么好运，被迎面刺穿钉在树上。 随吉珑的突袭，战斗陡然爆发。 思班迪身体苗条灵活，却又有着诡异的爆发力，要比一般的精英阿尔法强上不少；吉珑身为魔法生灵自然也不落下风，但法阵连连被击散让她也没法迅速解决战斗。两位领队都心有疑虑，闪转腾挪之间各留了些许余地，更多心思放在周围战友的战况上。 耳向队伍迟迟未到，导致吉珑这边在正面战场上狼数劣势。两位精英阿尔法的存在使他们暂未崩盘，但有她不杀命令的限制，他们也陷入了无解的缠斗中，没机会破局。 吉珑后跳拉开距离，借光轮二段跳跃向空中，还未有些动作，思班迪便欺上身来，只凭一次跳跃就跳上了相同高度，并会毫不客气的挥出利爪。 唤过光轮，强行挡下，但还是被打回地面。吉珑索性借力落地，向下落的思班迪发起追击。半空中的她无处借力，是最好的攻击机会。 是这样么？ 见吉珑如预料般行动，思班迪率先侧身出力，将吉珑斩来的光轮躲过，而后迎着吉珑补上的爪子按头旋身，后爪切切实实命中吉珑。 似是被打出点血气，吉珑趁思班迪落地未稳，猛地召回钉在树上的光枪，从思班迪背后刺来。这次她没有视野，只能凭借本能勉强闪躲，结果还是被划伤了右肩。 鲜红遮蔽了视野，流过嘴角，滴答答落下。 “呜~~~” 身后远处突然传来嗥声，思班迪未有惊慌，似是一切尽在预料，但在她身侧的不少狼神色都突然不安起来。吉珑面色更难看了，冷冷盯着面前的母狼，稍退两步。 “撤退！” 双方狼群的战意似乎都因那一声嗥叫烟消云散，一方撤退，另一方也完全没有缠斗、追击的意思，慌慌张张也撤回了腹地。 吉珑的队形并未直接返程，而是转向东南侧，这是威尔队前去绕后的路线，接应上这支队形，见他们的狼狈模样，吉珑不能理解。 “怎么回事？”这一战，吉珑的多数目的落空了，但她也成功摸清了对方狼群的实力，十七只阿尔法，一只精英阿尔法。他们绝不可能还有更多兵力能够去守护欧米伽。 “只剩下幼崽和母狼在……”被一群几乎毫无战斗经验的欧米伽打退属实有些丢脸，“我们尽可能跟她们交流，但突然有匹母狼发神经，跟我们起来冲突。” “于是，缠住了你们十一匹阿尔法，一个都挣脱不来？” “你不理解，”威尔叹息着，也有些无奈，“她们是在跟我们拼命，而且……而且狼数也比我们多……” 如果加上那些半大小狼的话。 “行了行了行了。”吉珑烦躁地摆手，叫他退开。 这次行动折损了一名精英，伤了三位阿尔法，结果就换了思班迪右肩上的一个伤口？不，这伤口是我换的。吉珑左眼的伤口已经痊愈，但疼痛却还没过去，她强睁着眼睛，不想让其他人发现，实际上左眼已经看不见东西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对方也清楚了这边的兵力。只要继续驱赶猎物，岩潭终归会有逃兵出现，只要有一个逃兵起头，这场闹剧就结束了。 接下来的任务是，保证清野的效率。 “兰顿，凯恩。”吉珑唤过仅剩的两只精英阿尔法，“这三天，你们各自带队寻找机会，骚扰他们腹地和狩猎队。战逃战术，能做到？” “是。”三个精英来自不同狼群，彼此间也没多少交情，不仅没因为这次行动失利而对她不满，反而为她的近战技术折服，他们从来没见过近战如此干脆凌厉的魔法生灵。当然，这是凯的功劳。 阿尔法的技术不准教于魔法生灵是狼群的规矩，于是凯自创了套新的。 “猎宴后让格南特来找我。”撂下几句吩咐，吉珑有些失意地脱离队伍，她得找个地方缓缓眼睛，不然敏感的可里肯定会发现问题。 第6章 一帆风顺 一支算不上队形的队伍踩着黄昏的光漫游着，没有纪律，三五成群，没有遮掩，吵吵闹闹，在一片混乱的各狼群领地中穿行。 掌控由欧米茄狼组成的队形并不容易，即使像杰罗迪一样高明也不免为此头疼。 欧米茄在狼群中地位不高，但也不可或缺。他们照顾老者，哺育幼崽；狩猎时提供猎物动向，闲暇时则负责整个狼群的全部生活事宜。另一方面，他们不参与狩猎，所以大多体质孱弱，更谈不上战斗力，未经训练，也很少以团队的形式工作，各种意义上的无组织纪律。 “周边狼群宜居点有五个，三个有狼群存在痕迹，最近的一个在左耳向七百码。” “转左耳向前进，去知会克莱尔一声。” “沿途痕迹清理不太顺利，但大家已经尽量掩盖了。”一匹欧米茄狼向杰罗迪报告道，露出为难的神色。 “痕迹不必太在意。”杰罗迪不耐烦地摆摆手，在这种特殊时期，只要频繁地穿越边界，部落狼便不会追来。 “库洛抓到地衣兽一只和小鼠兔四只，但他似乎没跟上来诶？” “没跟上来就去找他啊！这种事情还要跟我请示什么……想想都知道猎物太多拿不下吧？”几天领队日常把杰罗迪的耐心消磨殆尽，忍不住怀疑起队友们的智商来。 “果然您还是喜欢安静呢。”蓝希似是想维持尊敬，但语气的笑意却是毫不掩饰。 “只是不习惯脑袋一根筋的队友而已。”杰罗迪轻声吐槽着，脑袋里还是有些想念那两个靠谱的家伙的，“多亏你能回来，说好让你置身事外的，真抱歉。” “没什么，有点活干也不错。而且，这一年我们也没有闲着哦？”最后一丝严肃也扔下，蓝希远远望着在最前方领队的克莱尔，余晖下的眼睛闪闪发光，“无论是天赋还是气质……嘿嘿，百年难遇呢。” “哦？天赋？”听得蓝希如此评价，杰罗迪也提起一些兴趣。最早见面的时候，克莱尔还是只会一股脑释放魔力的无名小狼而已，她没有魔力，自然也看不出他的天赋如何。 “兽灵级中庸。附加魔法系统·融合，只要一直用时光魔法熏染，总有一天他也能加入我们吧。最重要的，他那副又在意我又不干不脆不表达的模样超可爱的！”蓝希暗示着。 “有种老牛吃嫩草的意味呢？”杰罗迪调笑着，有些羡慕地随蓝希的目光望去，却完全没有领会蓝希的用意。 克莱尔作为整个队伍中唯二接受过阿尔法训练的狼，在队伍前方担任领队[1]。湛蓝色的皮毛让他在队形中相当显眼，不过这种程度似乎还不足以吸引心不在焉的欧米茄们的注意。 他手忙脚乱搞得一团乱麻的模样跟天赋异禀一根毛关系都搭不上。 “说起来，你看中的那位，我也见过了。”蓝希幽怨地瞟了杰罗迪一眼，岔开话题。 “哦？怎么样？”余光与归队的阿尔法擦过，用尾巴象征性道声辛苦，杰罗迪回忆着那个只匹一面之缘的小狼。 “天赋平平嘛，不过，辅佐他成神也不算太难，幸运的小鬼。” “哈，差这么多么？”杰罗迪没有魔法，许多地方都只能以神林为准做最保守的计划，因此对洛林的实力并没有实质的理解，听得蓝希的评价，杰罗迪不禁为奥娜担忧起来。 “嗯？这事你不知道？”意识到些许不对劲，蓝希本意只是想在杰罗迪面前变相吹嘘一下克莱尔，但她似乎当真了？ “我为什么会知道……” 蓝希皱眉，狐疑地望着杰罗迪，确信她没在开玩笑。 杰罗迪明明还认得自己，但却完全不记得洛林的事？ “在你看来，你想要达成什么目的？”说着，蓝希周身散出灰色的魔力，凝成一条锁链将她两狼连起，光芒忽明忽暗的节奏慢慢与两狼呼吸同步。 “辅助鹏进阶亚神级。”杰罗迪确信不疑。 “分灵魔法出问题了……我就说灵心那家伙不靠谱。您现在的灵魂有缺失，得赶紧去复灵才行。” 魔法视野中残破的灵魂让蓝希有些心疼，但想起另一件要事，本一身轻松的蓝希为难起来，“即使是您，只用六分之一的灵魂承担全部记忆，压力也还是太大了，萝的记忆开始对您产生影响了。” “怎么复灵？”杰罗迪明白灵魂的重要性，但现在也正是多事之秋，即使是自己的小命，也得摆上台做权衡。 “漠荒深潭潭心水，岩潭狼群。” “真巧……”这有些惊人的消息让杰罗迪沉默下来，看着蓝希的脸色，她沉下心来重整情报，“不复灵的话？” “您本就是残魂所成，目前来看，您在记忆上有所缺损，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创伤会使您的灵魂无法掌控身躯，会死的。” “还有多久？”并未动摇，杰罗迪置身事外般平和。 “不清楚……但是，恐怕没多久了。”蓝希摇头，灵魂魔法是灵心的专属，仅懂得如此皮毛的她没法给出确切的结论。“而且，我没办法送您过去。奥娜现在很危险，一周内会被空灵抓住，若是那样，我就帮不上太多忙了。” “你打算去帮她？”完成信息重构，不过几分钟，新的计划已然成型。 “不，我希望您准许菲仔出动，我没把握只用一次机会完成您的任务。” “她能躲过空灵的视线么？只要不直接影响，可以。” 蓝希松了口气，小花招马上就被看穿了。 “你又先斩后奏是么？”杰罗迪轻笑着摇头，有这样能干的下属，让她各种方面都放心许多，“最近要多麻烦你些了，菲仔还小，让那家伙多照顾点。” “啊，您明明答应我我会有很多很多自由时间……”蓝希抱怨着，无所不知的能力让她游刃有余，直到空灵的出动让她重新谨慎起来，这次，得想办法回一趟神灵界了。 一边听蓝希嘟嘟囔囔，杰罗迪招手向小狼崽们呼唤着。一匹小狼挤出小群体，向身前的欧米茄温柔地道谢，然后急匆匆跑过来。 “姐姐！”等不及呼吸平定，小狼甜甜地应道。 “火轮？”蓝希有些讶异地看着面前的小狼，罕见地提起兴趣来。 “计划有变，姐姐没法陪你找思班迪了，”不过杰罗迪并没回应蓝希的好奇，只是有些歉意地拂拂小狼的脑袋，“云月乖，你要自己去找到她，帮她脱身，全都靠你了。” “怎么这样……”云月扁着嘴，低垂着脑袋，耳朵也放平下来，“我明明很乖了，也都听姐姐的话做了，不是说好……” “很抱歉，我不该随便许诺的。我该怎么补偿你？”杰罗迪搂着云月的脑袋，细心梳理着。 “至少一个月，陪我。”云月脑袋埋在杰罗迪胸前，支吾道。 “好。”杰罗迪笑着，引着云月偏出行军路线，微微回头，目光与蓝希相接，放心地与云月继续笑谈，渐渐远去。 [1] 狼群队形中，观猎负责宏观方向，参猎数量取决于目标猎物数；领队调节微观动向，参猎数量等于狩猎小队数。 第7章 局 第七章 局 即使已经被春雨洗礼，草原北依然一副严冬景象，草木枯败，露出贫瘠的土地，白霜代替白雪覆盖地面，让洛林的潜入行动平添几分麻烦，而洛林现在可没工夫在意这些小细节，一头扎进丛林深处。 距离奥娜偷跑已有三天，为了隐蔽行动，洛林特意绕了点路，尤其避开了各个显眼的大族群。然后听墙角听来一条令人脸黑的消息，当然，不是好消息。 “吉珑带着三支精英阿尔法队形，但却连碰了几次壁。似乎在岩潭遇上了旗鼓相当的对手。最晚回来的探子说，是一匹灰白相间的母狼站到了岩潭那边。记得是叫奥娜，不过说旗鼓相当也是勉强了，听说已经被重伤然后躲起来了……可信度？开玩笑，道听途说哪有什么可信度？”那匹自称萤草狩猎队的领队如是说。 奥娜说过要去找凯报平安，那她的方向应当是东草原卡里格才对，岩潭在西草原。第一时间，洛林猜想是陷阱，毕竟这条情报的疑点太多了。 但回想起奥娜也曾放话要包揽找回妹妹灵魂的活计，那她出现在岩潭也并非没有可能。无论真假，既然听说了，洛林终归还是放心不下，转向追来岩潭。 随岩潭渐近，洛林越发感觉上当。这里的狼群戒备确实更加森严，但一路过来，洛林一处战斗痕迹都没发现，理论上讲，他的路线应该与奥娜没有偏离太多才对。 而且……吉珑，一年没见已经强到能战胜奥娜的地步了吗？单凭魔法的话，就连底牌尽出的风铃都没法与奥娜抗衡，洛林怀疑，奥娜或许已经能够与那匹叫空灵的家伙一较短长了。 “不必太担心，她不会输给吉珑的，”小狐狸出声安慰道，“倒不如说，她在这边完全能够横着走吧。” 洛林不置可否，他并非不相信奥娜的实力，在阿奎斯陲亚的模拟战中，奥娜依仗着无消耗和多样魔法轻松打击了他们三个的自信。但这里是狼的世界，如果真的打算出手，那便一定不会提前出声。 论恶作剧，洛林相信无人能出其右，但要论心术算计，奥娜还是太单纯了。真是净给我添乱！洛林再次加快了些脚步，岩潭已经近在眼前了。 如果是陷阱，有不少事情就清晰了，洛林安慰着自己，无论结果如何，此次必不虚行。不停地强化感知依然于事无补，大风虽助他飞速前行，但也把残留的气味信息带的老远，感官本就迟钝的洛林只能依靠残留的魔法痕迹和血液尝试追踪。很奇怪，魔法痕迹和血液到处都是，但却极为分散，并且新陈混杂。 随着身边的景色愈渐熟悉，他不得不放慢了脚步。在他的魔法视野里，一个庞大的魔法源将岩潭领地囫囵覆盖。 “灵魂魔法……”冰狐沉吟着，脸色不太好看。 “灵魂？不是吉珑吗？”洛林皱着鼻翼绕过脸前横陈的尸体，心里却悄悄放下来，还以为一年不见，吉珑已经强到这种程度了。 魔法生灵开战时会不自觉的释放魔力笼罩战场，以求获得更多场地优势。兽灵级的魔法生灵最多维持直径几十米领域，眼前这规模，至少有天角级。 在维琪和思瑞儿的教育下，洛林深刻体会到了魔法强度跨阶的痛苦。控制无效，攻击无法破防甚至会被借刀，对方有办法加速吟唱而不被他打断，他却被骚扰得一发魔法都放不出来。 洛林顿足，速度稍微放慢了些。他还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能在不露底牌的情况下从天角级手下救人，做好心理准备，洛林再次缓步深入。断断续续的战斗痕迹向岩潭方向延伸，这也意味着岩潭的守备区在不断缩小，洛林表情越来越阴沉，他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气味，完全没有。 他检查了每一处血液，但不知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距离强烈的魔法震荡地区已经不足千米，此地却依然没有出现奥娜的一丝痕迹。 靠近岩潭腹地一段距离，魔法的压迫感陡然放大，但其强度却骤降，体感只有兽灵级了。洛林在灌丛间穿梭，一只巡逻狼都没有遇上。洛林沉思了一会，回忆着岩潭的地形，心里有了一些眉目，放弃追迹，直接冲向一处密林。 战斗的声音传过来了！ 撕咬声，吼叫声，以及光轮舞动的声音。 魔附四肢，洛林轻松跳到树冠上，跳跃移动间扫视着战场，那个红白色的身影一定很显眼才对。三番四次扫视后，洛林终于在战场侧翼找到目标。 “那不是奥娜。”洛林站定在枝干，青叶微微颤抖着。 与吉珑对战的是一匹淡橘色的陌生母狼，完全没有魔法的样子，但却抗下拖住了吉珑的攻势。其身后的狼群也是以少敌多，仅依凭同伴间的默契相互配合将两倍于己的敌人拖住。 可惜，也仅仅只是拖住而已，无论是群狼还是头狼，吉珑一方都占有绝对的优势，对方的溃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暂且压下心中的一丝担忧，洛林沉心观察着两位头狼的动作。 对方动作迅速，始终压制着吉珑，让她没法用出更具威胁的魔法。而吉珑则是用简单的附魔和光轮直接发起近身战斗应对，她的光轮和利爪数次划过对方的皮毛，但每次都被其恰好躲过。 “好强啊。”冰狐不禁叹道，目光中载满了向往。 “毕竟一年过去了，她也不该没有长进。”观战一会，洛林基本了解了吉珑的魔法强度——兽灵级满盈，依然压他一头，但在阿奎斯陲亚的精英魔法生物中也不算太稀有，大概介于夕风与风铃的水平之间。 “我是说另一位哦。”借助洛林的眼睛，冰狐始终锁定着那矫捷的身姿，“换做洛林的话，一定会输给她的。” “哈？”洛林不解，疑惑地望向那明明被压制得十分凄惨的母狼，感觉她的移动有些别扭，“她都受伤了。” “那家伙还没有熟练自己的身体，就像奥娜一样。”冰狐的见识丰富得奇怪，为洛林的训练添了不少助力，“空有力速没有技巧。” “可她没有魔法啊？”洛林实在接受不来，一只同龄的精英阿尔法狼居然能超越自己。难道这才是精英阿尔法狼的真相么？洛林忍不住在脑子里诽谤着凯。 精英阿尔法狼是阿尔法狼中挑选的佼佼者，由上一代精英阿尔法狼亲自训练，在实力上足以与兽灵级的魔法生灵匹敌，承担着与兽灵级魔法生灵相同的战术地位。 精英阿尔法的强大是源于经历与体术，其训练时长常有三五年之久，因此在整片大陆上也不足百数。而面前那位同龄狼，看上去却仅有一岁多而已。 “谁知道呢。”冰狐没有继续话题，“找机会出手吧，咱们还得去找奥娜呢。” 洛林轻轻颔首，将目光重新专注战场。 “魔法·光耀枪！”母狼一轮攻击落空，正重整状态，这也给了吉珑拉开距离用魔法的机会。 太阳的方向上有三支光束悄悄凝形，而吉珑并未有所动作，光耀枪在太阳的光芒遮蔽下，对方没有魔力，护身魔法只能被动触发，她绝不可能察觉。 这恐怕是唯一一次机会，必须快点打破局势！ 对方似乎没有多想，径直向吉珑扑来。 吉珑心弦一动，光枪破风刺来，气势汹汹地射向暂时滞空的对手，同时用出护盾魔法，旋身上前寻找破绽，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不出意料，即使是在空中，对方也能迅速扭动身体改变位置，三支光枪扎在地面上，随魔法飘然散去。 吉珑抓到机会，驾驭光轮袭向下落的母狼。 “魔法·新星。”洛林先后发动新星和迁跃，身形消失于树冠间。预示着破坏的魔法奇点在对战双方之间显现，关键时刻吉珑目光一震，果断收手狼狈后撤。 奇点爆炸，两匹狼都被振飞出去，吉珑依靠光轮挡下来不小的冲击，而另一匹母狼则抓住几束较弱的气流，虽被击飞很远，却并未受到什么伤害，如飘絮般轻巧落地，目光紧锁烟尘中的身影。 气流将烟尘吹散，洛林现出身形，瞥了吉珑一眼后，冷冷地转向淡橘色的母狼。 爆破声过后，整个战场安静下来，战斗的双方都紧盯着这突然出现的魔法生灵，揣测他的目的。 “你是谁？奥娜在哪里？”洛林的声音很清楚，暗压着一分不耐，同时依然谨慎地用出干扰魔法，余光悄悄瞥向吉珑，她似乎并未察觉。 “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洛林！你终于回来了！”出乎洛林意料，吉珑对他的归来相当热情，完全忘记了自己被无差别攻击的那档子事。 洛林敏捷地躲开吉珑的拥抱，有些尴尬地站定，“你知道奥娜在哪么？” “欧瑞？”吉珑眨眨眼睛，的确没听说过这样一个名字。 “算了，你们这是在干嘛？”说是算了，洛林依然不死心地感知魔法全开，试图找出奥娜曾经存在的蛛丝马迹。 确定了吉珑的态度后，洛林便放松地站在了吉珑一侧，一同面对着这位不知底细的淡黄色母狼。 难道是这家伙被别人错认成奥娜？那意味着错认的人认识她，但如果真的认识她，怎么会把这两个明明完全不像的家伙搞错？而且明明奥娜才刚回到这边…… “你不向你队友确认却来问我吗？”对方没好气地应答到，但是由于洛林加上吉珑的实力已经完全超过了她的预期，也放弃了用爪子解决问题的想法。 “我们俩有的是时间聊天。” “我是思班迪，”思班迪白了他一眼，心跳比先前战斗时还加速了许多，“我们是不会撤退的，这里是我们的家，你们拿那些劣质的猎场就想……” “那片领土更大不是么？”能够理解不愿离家的情感，吉珑也并未因为优势出言讥讽。 “更大就需要更多的巡逻队。” “免除你们纠集族外狼的职责。” “……”思班迪别开视线，“这还得让族长做主。” 不可理喻，先前找你谈判那么坚决？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吉珑禁不住在心底咒骂着，略带感激地瞟了洛林一眼，随即跟在思班迪身后，用浮空魔法象征性地填平被洛林破坏的地形。 不愧是风铃的礼物，魔法新星的爆破将树林摧枯拉朽般地掀翻，树枝横七竖八地散在周围将狼群分割。而刚刚还是死敌的两方狼群缓慢挪动着位置，三五成群地挪向各个方位，将矛头指向洛林。 稍微环顾四周，洛林小小骄傲着，狼群的战术与在他在野灵界修习的四人成行阵有着异曲同工之感，小规模队伍松散十六方[1]锁定，这是安于一隅的小马永远学不会的。 不过仔细观察，小规模队伍应当是均衡表面实力以隐藏真正的利爪，岩潭这边的战力却有着明显的分层，那些脆弱的环节让整个链条脆弱起来。 “所谓战术最终也流于形式了。”洛林皱起眉头理所应当地念叨着，也并未疑心什么。 “并不是。”吉珑随意瞥了一眼面庞因为忍痛扭曲的家伙们，转头望向一侧的陡崖，心绪有些飘飞，甩动尾巴宣告战斗终止，“那些几乎无伤的家伙，是来着萤草狼群的队伍吧。” “萤草？”洛林自嘲似的扇扇耳朵，假装毫不在意，他的心思落在吉珑的尾巴上，刚刚的摆动，是解散的意思吗？ 但思班迪脚步却不自觉的一顿，心虚的目光回望，正巧对上洛林噙着一丝奇妙微笑的面孔。她不禁冷颤了一下，硬生生将脑袋别回去。 “除去草原的俩卡里格外，草原上最强的狼群，可惜是个不安定因素。”想起这帮家伙吉珑就气不打一处来，目光狠狠地鞭笞着甩着尾巴走在前面的思班迪，“我们花去三个多月，才把他们……” “吉珑！”看到了，那乳白色的身影毫不顾忌地从崖上一跃而下，灵敏地踏过看上去松散碎乱的石块，稳稳落在吉珑一侧，“你没事吧？我听到好夸张的爆炸声。” “这家伙的手笔。”吉珑翻了翻白眼，目光指向洛林。用了这种程度的爆发，不见疲态，洛林看来也变强了不少。 “你是？”可里有些疑惑，但还是面向洛林微微颔首。但凡与魔法相关的东西，吉珑是从来不会向可里透露的，她怎么了？还是……他怎么了？ 面前的年轻公狼皮毛色泽与自己完全相同，看上去质地却更显轻灵，身形并不算健壮，但可里却能抓住他一举一动中那微妙的协调感，刚刚造成那么可怕的破坏，蓬松的尾巴却还在惬意地摇晃着……这尾巴？ “一年时间就被忘掉了，虽然并不意外，但真的发生的确蛮令人伤心的。”洛林打趣道，摆出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准备重新自我介绍。 “洛林！？”可里惊叫着，挤开吉珑不停地确认着这股已经陌生的气味，“你掉色了？” “你才掉色了。”对可里的冒犯表示小小的不爽，洛林故意趾高气昂地说，“魔法生物，随便换副模样都是小事啦。” “啊，抱歉。”可里的目光中可没有一丝歉意，“我不知道你对先前的毛皮那么自卑。” “你们两姐妹在惹人生气的方面可真是难分高下。”洛林吐槽着，不再和可里争论什么。 吵架得胜，可里心满意足地撤到吉珑一侧，一路同行。 她并不讨厌洛林，作为玩伴的洛林很好欺负，还称得上是很好的玩伴，虽然吉珑说着他是愤怒的化身，但可里倒是觉得一直在挑事的吉珑就是了。 [1] 十六方：指以狩猎队或猎物为中心，角向、尾向，左翼、右翼；左右爪向，左右蹄向；左右耳向，左右顾向；左右翼前，左右翼后，共十六个方向 第8章 友谊战 “话说回来，”抓住时机，吉珑赶紧接上话题，“你在那边过得怎样？那是什么样的世界？” “你指关于哪些方面？”这是试探的开始，洛林确信，他望向思班迪微微竖起的耳朵，斟酌着安全的回答。 “他们很强吗？”吉珑平静的疑问压不住她语气中的振奋，洛林已经可以闻到向往的气味了。 “很强，就我们的水平，在那边只是中坚力量而已。”洛林模棱两可地说，并没有压低音量的意思，同时拿出奥娜参照灵魂链接开发出的新魔法——引信魔法，交于吉珑。 吉珑看着这规则的十六面黑色晶体，狐疑地歪头，晶体表面的法阵她确实不认识，但其中定位魔法的组分她却警惕地察觉了。 “这是魔法·引信。你用你的魔法启动这个法阵，可以探知我的位置；引爆这颗法球，则能够将自己的位置短暂传递于我。”洛林诚意解释道。 昨夜。 几天的情报分析下来，各线索依然一团乱麻，直到昨天半夜，他与小狐狸讲述着与吉珑的过去，突然注意到那个故事——来自斯卡斯的爱。 假设空灵一方制造混乱与死神有关呢？ 是的，杰罗迪与空灵根本没有任何冲突的理由，过去洛林只将其奥秘归于双方共同争夺的奥娜身上，而完全忽视了这个死神的插曲，于是百思不得其解。 奥娜并非冲突本身，而是用于掌控冲突的工具，而真正的冲突是……死神下界？可招惹死神的结果必然是引火烧身…… 除非死神已经下界。 凯尔所在的那个狼群，有狼曾说见到过白色的鬼魂，念叨着斯卡斯终于也降世了。 如果这是真的，空灵一方就是想趁死神不备引发叛乱？ 不对，小狐狸对此全盘否定。 斯卡斯的那个故事中，引发叛乱的狼族可没有好下场。 制造混乱要比引发叛乱精明的多，死伤均是出自狼群调动引发的领土争端；但也有两个致命弱点，目的明确指向造成死伤吸引死神，以及，混乱可以被轻松化解，至少对杰罗迪来说应当算得上轻松。 但是混乱没有被化解，而且加剧了。这意味着杰罗迪并没有上心去化解混乱。 明面上敌对的双方实质上目的却完全相同吗？洛林不解，招惹死神有什么好处？而且，以上推理全都基于一个假设，那就是空灵一方制造混乱与死神有关，这根本没有证据。 当然没有证据，因为与死神有关的一方，是杰罗迪方，小狐狸一语点醒洛林。 那个白色的鬼魂，一定是指洞穴中的回响，而回响与奥娜看上去曾经关系密切，而奥娜又与杰罗迪关系暧昧，那想必回响与杰罗迪也是如此……是他们对死神别有所图！ 空灵因为某原因通过调动狼群引发混乱，而杰罗迪为了与死神相关的某事，则顺理成章借机加剧混乱。拼出立场就是极限了，小狐狸抬腿挠着脑袋，不知道缘由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吧？ 不，小狐狸，这就已经足够了。 无论她们所行为何，我只要复活我的伊儿。 “虽然我来这边只是为了清算旧账，不过，看在咱俩关系上，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就好。” “旧账？”吉珑很清楚洛林所指，心里的小算盘啪啪地打起来。 “妹妹的事。”洛林看着迈步走近毫不掩饰偷听的思班迪，展开干扰魔法再次强调道，“说起来，我还捡到个朋友，叫奥娜，你可别误伤她。” “喂，”听到奥娜的名字，思班迪尽力压抑唤醒的情绪，但脚步的微顿，还是让洛林得以完全确定自己的猜想，她出声打断道，独自径直走向靠山坡一侧的一处隐秘洞穴，“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和族长通报商量。” 思班迪是对吉珑说话，但目光却始终留在洛林身上，若有若无的敌意飘散着，饶是以洛林的嗅觉都足以感知。回想起过去因为被当成背景而生闷气，现在感受到思班迪过分的关注倒是完全高兴不起来。 腹地尽是不安的情绪，这里的狼们多只是无战力的欧米伽狼以及已经失去战斗力的阿尔法狼，看着敌人的指挥官带着一众精英深入至此，他们也大致猜到了最后的结局。 夹杂着各种情绪的目光望过来，洛林感觉很不自在。 明明我只是调停，干嘛要被当成侵略者啊？ “你们在这里等，我会叫族长过来。”思班迪松了口气，留下话便要撤回。 “等等。”洛林冷不丁出声道。 思班迪警觉地侧了侧身，却没有完全回头，“怎么了？” 在这种情况下，最好先假定所有计划都已经暴露。那么如果说那支队伍是引导他来这边的诱饵，那么其目的必然是防止他纠缠神林。而神林与杰罗迪有所勾结，杰罗迪则又关注着奥娜…… “你，认得杰罗迪是谁吧？”洛林踏前一步，将尾巴轻放在思班迪肩头。 “不认识。”思班迪微微一怔，一边躲开洛林的尾巴，一边转身随性回答道，“这算什么？秀尾巴么？还是调戏。” “你都不确认一下她长什么样子？” 洛林随口诈道，等待着冰狐的回应。 “好像没有谎言的波动。”冰狐听上去不太自在，“但我总感觉有些熟悉……就像当时第一次见奥娜一样。” 冰狐确实曾提过这样的事，但洛林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冰狐沉睡的时间，就是洛林和奥娜同行还结下了灵魂链接的时间，出现一些熟悉感也并非说不过去。 但这次，思班迪只有一岁，就连他自己都是第一次见面，换句话说，这样的熟悉感…… 这样说来，杰罗迪曾提过与奥娜是“特殊的姐妹”的说法，洛林的心中逐渐清晰起来，所有情报都指向同一个答案——灵魂的羁绊。 洛林大胆猜想道：小狐狸作为灵魂在曾经的洛林身边活动，那时的奥娜与思班迪以及杰罗迪或许是某种姐妹的关系，而小狐狸则与那时候的她们有所接触。 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着洛林的分析，冰狐仔细在回忆中搜寻着三个雌性的组合。回忆得很久远，但并没找到答案。 “我只记得我知道名字的家伙，如果只是一面之缘，那我也没多少情报可以给你。”思班迪回应的状态很好，并不像在说谎的模样。 可惜洛林已经拿定主意不打算继续听她的满口胡言。精心思索该如何利用这落在手里的把柄，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可奈何…… “如果再强一点……”洛林哭笑不得，勉强点头，没有继续戳穿思班迪。 洛林深刻记下了当初在海岸截杀奥娜的那匹母狼的魔法，在阿奎斯陲亚的一年里对比了无数魔法源，终于解读出答案——光轮。 看着愉悦地晃着尾巴的吉珑，洛林将心境沉稳下来。没猜错的话，指导吉珑的老师就是空灵。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何目的，但至少暂时…… “没事我就去报告族长了。” “你不需要报告族长，吉珑会解决剩下的事情。”洛林耸耸肩，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装出悠然自在的模样挡在思班迪身前，却流露出不容分说的气势，“魔法·镇灵诀。” 洛林暗自勾画法阵，没有魔力的思班迪毫无察觉，措手不及间被禁锢行动，护身魔法也并未触发。 “另外，我们也该谈谈。”稍微展现手段，虽然魔法强度上洛林稍逊一筹，但仍然自觉不会输给吉珑，只是，现在也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 “意思是，俘虏归你么？”吉珑谈笑着，目光里多了一分玩味，“说起来，这里还满宽敞的嘛？挺适合谈话。” “哈？”洛林当然明白吉珑的意思，但却并不很乐意接茬，“是说刚才其实只是热身嘛？” “来吧！赢的人可以带走她。”吉珑继续自顾自地说，信步走到腹地背阴侧，没有等洛林回应的打算，做好了战斗准备。 真会说呢。洛林也收起玩闹的表情，知道吉珑是在试探，也就是这样才会不爽。吉珑不知道与她已经打过几轮了，这次战斗恐怕不止是试探，还有向思班迪暴露洛林手段的嫌疑。 居然算计我。 洛林自嘲了一秒，随即把多余的心情扔远。 接到洛林和吉珑的目光，可里也只能无奈的走向一旁，用尾巴示意其他狼稍稍躲开，场地空旷了许多。虽然洛林还分毫未动，吉珑条件反射似地后跳翻越，光轮自然召唤而出，其上附着着轻灵的光芒似乎使她变得更加敏捷……不如说，是缓缓浮起？ 洛林继续好奇地观望着，并未采取行动。 拉开距离，那么一二三号方案失效。 光属性的强大之处在于视野干扰和光束魔法，但吉珑只是兽灵级，再加自己有小狐狸的庇护，干扰类魔法不会对他奏效，那么，吉珑的选择就一定是…… 对洛林的怠慢很是不爽，虽然心有疑惑，吉珑还是连贯地发动起攻击。 “魔法·光耀枪！”吉珑死死地盯住洛林的动作，如果这家伙乘火轮袭上来，陷阱魔法就能奏效了。因此，施法结束的吉珑也并未移动身形。 三支光枪在吉珑身侧迅速成型，以浩荡声势刺向洛林。 对方也不想透露底牌，那么这次战斗必定是基础魔法和战技的舞台。虽然被三支光枪同时锁定，但以洛林的速度，暂时还并未有压力。 侧身躲过第一支，附魔尾巴将其击溃；再是用火轮迎面斩断偏右的第二支，翻身跃起擦过瞄准重心的第三支，再将火轮做盾应对假设的光枪回转。 “魔法· 棱镜。”似乎早是预料到洛林的行动，火轮在背后，洛林尚在滞空，三束光芒瞄上洛林的右肩、后蹄和侧腹。 依然毫不费力的，三束光芒尽数躲避，毫发无损。 “比起礼花盛宴来，这还差的远呢！”洛林不忘嘲讽道。 展示自身速度优势之后，吉珑有两种应对方式，按照这家伙的性格，想必…… “魔法·拂晓之光！”吉珑动用起高级魔法，不过这也只是万千平庸的攻击魔法中的一种而已。 洛林躲闪着星光般杂乱的细小光束，虽然还是无伤状态，不过终于有些手忙脚乱，被一束强光吸引，洛林下意识抬头，看到那轮庞大圆盘一刻，洛林停下脚步轻笑起来。 “魔法·折镜！” 洛林没逃出拂晓之光的攻击范围，反而做出一面冰制的晶莹圆镜在挡在他面前。 还没眨眼的功夫，吉珑痛叫一声，从天空坠下，但在落地前还是找回平衡，及时稳住。 “限制到了，”吉珑本身对光属性有所抵抗，这发还击并没让她受到什么伤害，反倒还确定下洛林的闪躲极限，“接下来，只要增加强度。” 已经脱离陷阱范围，吉珑索性开始与洛林周旋起来，从各个方向发起速攻。 让吉珑知道我拥有对光反制手段，她接下来一定会选择重现刚才的场景，然后依靠光轮的魔法强度强行冲破我的魔法。 虽然吉珑的移动看似毫无规律，但拥有着与她无数次对战失败经验的洛林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吉珑想要抓他三点一线的机会。 “这么久了，还是这老几样呢。”洛林开始有些轻敌了，但几天前的那个瞬间乍现，让洛林清醒了一些。 吉珑抓到了一个瞬间。 太阳，光轮，洛林，三点一线达成。 “魔法·流光赫乱暴！” “上位吟唱？”洛林瞪大眼睛，把惊愕装得淋漓尽致。 上位吟唱是基础魔法的强化版，强度大致与高级魔法持平，但却具有无需勾画法阵的即发优势，吉珑使用的便是曾经让洛林吃过不少苦头的“魔法·放大镜”的上位吟唱。 强度已经超过折镜所能反射的极限，洛林想着，那就只有一个对策了。 “小狐狸，孕灵鳞甲。” 洛林本能地抬爪遮挡光芒，露出破绽百出的模样，一副盔甲在洛林身上若隐若现，将大部分光束吸收。 “魔法·放大镜！”一切按计划进行，洛林熟练地走出绝杀的一招。同时鳞甲将其吸收的光束反向吐回，穿过洛林的魔法，直冲吉珑而去。 吉珑魔法的强度更高，却由于范围而更加分散，鳞甲反射的魔法势如破竹般地从内部击穿了吉珑夸张的光束，而由于施法，吉珑完全没有机会操纵光轮挡下这已经临面的攻击。 魔法被冲散，吉珑狠狠地击坠，而后砸落在地上，低声呻吟着。洛林和可里赶忙跑过去照看。 “怎么多开了一张魔法盾啊？”洛林没头没脑地责问起来。刚刚他明显感到鳞甲前多了一层防御，将大部分攻击抵挡了下来。 倒也不是他非要打吉珑个重伤才肯罢休，只是他知道，这家伙是光属性，同属性的反击对她来说不痛不痒。藏拙有必要，适时地展示力量也有必要，刚才，就是最好的机会。 “我知道……可洛林不是最怕疼的么？”小狐狸一脸无辜。 “我没有。”洛林立刻否定。 “洛林受伤的话，我也会疼的。”冰狐缓缓说，声音很轻柔。 “啊，这样啊，”洛林恍然大悟，“我以后会小心的。” “……”冰狐扇了扇耳朵，用尾巴狠抽在洛林鼻子上，把他踢出脑海，“你是该多小心。” “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吗？”露出趾高气扬的表情，洛林优雅地欠身低头，望着懊恼无比却只能抓地面出气的吉珑。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不知道洛林究竟对这边的事情清楚多少，吉珑也不敢随意透露情报，生怕洛林连起那条指向她的线，于是仅仅只是随口转移话题。 “神林那家伙交给我吧，绝对不会让他好过。”洛林对吉珑的话不置可否，一处兽灵级中庸的魔法源突然爆发，望向他来时的丛林一侧，洛林歪歪头，“有好戏登场？” “失陪了。”吉珑点头，即使它转瞬即逝但依然被她准确捕捉，这时候出现魔法生灵，她可不会相信这会是哪门子巧合。可里熟练地唤上几匹阿尔法同行，与洛林擦肩而过时轻轻道别，捎带着遗憾用尾巴缠过洛林尾尖。 交于联络的魔法，就意味着不会留下吧。 “可这样你会很危险吧！” 没想到洛林恰好是今天到达岩潭，照计划，岩潭已经落入吉珑手中，她们只能再想办法溜进去。 云月加快脚步跟在杰罗迪身旁，难掩的担忧驱散了分别的不快，即使面前的母狼一直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云月也没法轻易安下心来看她这样深入敌营。 “不会有事的。”杰罗迪温柔地安慰着，丝毫没有减慢脚下速度，现在已踏入岩潭领地，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虽说这次急行是节外之枝，她未能细致计划，但有蓝希的预言兜底，说实话她也没太担心。 停下脚步感知方向，岩潭的地形她不算熟悉，不过这片意外茂密的丛林倒是为她提供了不小便利，计上心来，“左耳向行，在现在左翼最远位置设诱饵魔法。” “最远只有七十码，持续时间最多30秒，没问题吗？”轻声嘀咕着，云月乖巧地设下诱饵，她主修幻术，外放的魔力维持不了多久，作为诱饵更是效率倍减。 “持续时间设为1秒。”拉着云月在灌丛间穿行，完全没有侦查敌情的意思。 “你已经计划好了？”听出杰罗迪那份自信，云月欣喜起来，杰罗迪的计划从未落空，每每都能化险为夷，带他们转危为安。 “那倒没有，总会有办法的。”杰罗迪故作轻松，拉着云月躲进灌丛，“马上有人经过，给其中的魔法生灵上幻术，延迟3分钟，展示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话音刚落，吉珑带领四匹狼出现在视野之中，没工夫质疑内容，稳住隐蔽气息的魔法，发动幻术。 “真没想你也会这样说……”吉珑的出现印证了杰罗迪计划的精密，但如此将将好的躲过，实在不能让人安心。 “嘛，计划赶不上变化，只是无能之人所言罢了”杰罗迪揉揉云月的脑袋，“把可预见的变化纳入计划，这才是完美的计划不是么？” “说得好听，就是随机应变嘛。”然而云月并不买账，“你得答应我，赶紧回来……” “正前方一百二十码，发动诱饵魔法。”再次躲入灌丛，杰罗迪平复呼吸，指挥道。 “诱饵源不能远离本体，再用诱饵魔法的话，他们就能看破我们的移动方向了！”话是这样说，云月已经乖乖设好魔法。 “将计就计，对方也不是傻子。”歇下脚来，杰罗迪也没心思讲解，“一会她会在右翼出现，用幻术魔法，展示前方二百四十码位置。” “是……” “复灵想必需要不少时间，你接应好思班迪后不必等我，我会想办法出来。此前，你们辅佐神林拿下血液，尽早晋入天角级……” “我要在这里等你。”云月按着杰罗迪的蹄，生怕分别之后再也没法见面。 轻咬云月的口鼻，杰罗迪没法说服她，甚至没法说服自己，但现在，如果自信成为影响时局的因素的话，那便没有不利用的道理，“去辅助思班迪脱离，然后到我们刚刚定居的狼群等我，如果一星期后我没有出现，蓝希会告诉你新的计划。” 看云月眉头渐渐舒展，杰罗迪最后与她碰鼻，向潭水的方向腾挪，而同时，右翼急促的蹄声传来。 “幻术·朦胧梦影。” 第9章 傲慢一击 “我想，镇灵魔法已经解除很久了，所以你应该可以说话才对。”洛林无奈地抱怨着，仿佛看到了阿奎斯陲亚传说中的僵尸。 “如果她不想聊的话，我们可以接着上次！所以她就是吉珑吗？我还以为……”冰狐愉快地抢入洛林的意识，关于那家伙她有数不清的问题想问。 “所以，你究竟想怎样？”思班迪迅速回忆着杰罗迪的叮嘱，确保不会透露任何不该出口的信息。 “交易，一个新仇旧恨一笔勾销的机会。”洛林收起玩笑的语气，虽是说着和解的话，转过来的眼神中却不自然地流露着杀气。 “这算什么表情？”思班迪皱眉，看上去非常不满，“我们有什么旧恨么？” “这里没有窃听魔法，我们相互知根知底，没必要继续装下去了吧。”似乎惹得思班迪不开心，但洛林也没闲工夫照顾她的心情，每当再提起神林的事情时，他的魔法就会波动不停，并且给他的心境染上血色。 奇怪，一般这时候总体趋势是上涨才对啊？罢了，现在似乎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 “什么交易？”窃听魔法的担忧仅是一方面，交易会导致必然的情报交换，而这是杰罗迪未曾预想过的事件，这意味着她必须完全依靠自己做决定。 但洛林提出的建议确实颇有吸引力，他与神林之间的矛盾让奥娜与思班迪杰罗迪姐妹之间有了不小隔阂，若是能够解决，付出些许代价也是值得的。 “方案一，”洛林燃起火轮，思班迪立马退开半步，做好应敌准备，看着他将火轮平放下来，取出一团灰黑绒毛，“你们找回我小妹的灵魂，你们所造成的伤害我一概既往不咎。” “她……看上去像活着一样！”眼睛死死盯着乐璐仍在起伏的胸膛，思班迪按在雪地上的蹄爪微微颤抖，她见识过更加惨烈的死亡也亲手葬送过敌人，但面前这份震惊是货真价实的。 “只要找回灵魂，送到我手上，其他的不需你们插手。所以，怎样？”洛林没有答复，只是顺着心意继续说下去。 每个月抽离部分血液，施以时光魔法存入妹妹体内，一年下来终于凑够机体运转所需的血量，时光魔法的反复作用也使得她僵冷的躯体再次温暖柔软，最后用魔力驱动心脏搏动，带动呼吸，虽然没有任何意义，但成功的那一刻洛林就像又见到活着的妹妹一样痛哭不已。 “如果能找回灵魂，说不定真的有办法让她复活。”虽然奥娜要比洛林聪慧的多，但她的性格终归不太适合，于是风铃联系洛林背着他俩开展了一系列有些可谓不人道的实验。 直到奥娜无意把这件事撞破，并狠狠发了顿脾气之后，两人以不要告诉瑞恩为条件，终止了这些实验。 “该怎么找到她的灵魂？”一股恶寒爬上思班迪的脊背，即使不知道洛林对乐璐的所为，她也大致猜到这家伙为了做到这一步究竟做了多少亵渎尸体的事。 确定对方有认真端详乐璐模样后，洛林迅速将小妹收回魔法空间。在不使用时光魔法的情况下，魔法空间内时光凝滞的特性是洛林挽救妹妹的唯一希望。 “那是你们需要考虑的问题，神林肯定知道该怎么做。” 最好的情况，乐璐的灵魂还在生灵界游荡，那么只需要特定的术式和法器便可引导捕获。最差的情况则是灵魂已被斯卡斯收入死灵界，那样的话…… “方案二呢？”洛林并未指定契约时间，若是能够争取与杰罗迪通信，绝对能在交易中占到更大优势，思班迪没自信答应下洛林的要求，只能继续追问道。 “给我与他一对一的机会，无论我们哪方生存下来，都不会再对你们三个……” “我们不会让你杀掉神林。”思班迪讨厌洛林说起生命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的同伴也一样。”洛林顿了顿，别有深意地低吟道，“但如果我们继续僵持下去，会有人取渔翁之利吧。” 即使是只从传言中了解这边的情势，洛林也非常清楚真正的敌人是谁。清算过去的仇怨，杀害伊儿的神林必然不该放过；而为了未来的团圆，他也绝对不能放任奥娜深陷这片是非之地。 “所以……”洛林转头看向思班迪，却见她已不见踪影。 周遭环境也微妙地变化着，洛林始终没有意识到，岩潭并非丛林，哪会有如此茂密的森林？这雪景，明明如此违和，但在这一瞬间前洛林却全无感知。 “你醒了！”小狐狸急切的呼唤即刻传入洛林脑中。 洛林眼前的景象回归正常，自己爪下是一只紫白相间的小狼，看上去不过四个月大。 “刚才是幻术？”洛林一惊。 幻术是附加魔法系统的一支，以其维持的灵活性为优势，既可以全心意发动幻术，将对手斩杀于幻境；又可仅维持表面，而将陷入幻术而无法行动的本体斩杀。但同时也因其只能作用于平级或低级的对手而被视作鸡肋。 洛林做过众多魔法的预防措施，但唯独没把幻术放在眼里。他与小狐狸两魂共用一体，如果对方使用幻术，洛林能够双线迎战，吃亏的反倒是施术者罢了。 结果也的确是这样。在洛林完全上当的情况下，冰狐接过来洛林身体的控制权，将面前的小狼海扁了一顿。即使如此，洛林最担心的是，自己在幻境中究竟走漏了多少情报！ “火轮？”洛林取回身体控制权，顺手把封锁小狼行动的两根冰柱破碎，完全没把对方当做敌人。倒不如说，这样的幼崽做什么都像小孩子，洛林实在没办法显露敌意就是了。 “是的……”看洛林似乎并无杀意，小狼索性装起委屈。 “为什么攻击我？”洛林明知故问道。 “掩护思班迪姐姐撤退，拖住你不让你打扰神林哥哥。”小狼盘卧在地，半漏出肚皮轻咬着尾巴用楚楚可怜的目光说着最诚实的话。 “你也太实诚了吧？”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洛林满头黑线。 “姐姐说危险的时候保命要紧……”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洛林试探着问，“你的说话习惯好奇怪，谁教你的？” “神林哥哥。” 基本猜到对方选择她作为同伴的理由，洛林沉默，按在地上的爪不自觉的用了更多力气。皮毛、年龄，甚至语言方式都特意培养，神林在挑衅方面还真是有独到理解呢。 不过……他怎么会知道小妹的习惯？ “如果按你的计划顺利进行，接下来你该做什么？”压住差点溢于言表的冷笑，洛林友善地使用治愈魔法治疗小狼身上的冻伤。 “跟杰罗迪姐姐会合。” “她在哪？” “大概在岩潭。” “神林在哪？”洛林开始有些怀疑这孩子语言的真实性了。 小狼眨眨眼睛，壮着胆子问，“你可以不要去打扰神林哥哥吗？” 洛林没有回答，只是稍稍提高了温度。 “月石。”小狼放弃隐瞒，装出天真的笑，“我叫云月，你可以放我走吗？” “你现在是俘虏。”洛林毫不客气地按着小狼的脑袋，“你得跟我走。” “啊……不要，我保证我不会再找你麻烦的，拜托放我走吧！”云月哀求着，但全没有抵抗或逃跑的意图。 “你的幻术很危险，想必他们选择你做同伴也有保护你的想法——似乎有人正在猎杀新生火轮。”洛林拉起云月，在她脖颈上留下束缚魔法，“另外，我也是你的敌人之一，我不会让你再有机会帮神林。” “魔法·传送。” 两狼消失，只有零乱断裂的枝木和破碎的冰锥昭示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再次会到这熟悉的洞口，洛林尴尬地压抑住本能的惧怕，不断说服自己早已今非昔比。为了掩饰细微的颤抖，他毫不客气地拿尾巴压在云月身上，边感知这里飘散的魔力，摸黑一路走下洞底。 当初那位名为回响的老者的魔法强度他并不清楚，但据他自己所言，他的魔法在不断流失，不知现在到什么地步了。如果他的实力已经不足以压制云月的话…… 洛林望着云月，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也并未将他当初敌人，甚至还饶有兴趣地四处摸索墙壁上纯粹的黑色。低垂下眼眸，洛林不想继续想下去了。 “回响先生。”停步在门前，洛林盯着石门上的水晶，呼唤道。 “这里好宽敞！”云月欣喜地扇动着尾巴，要不是被洛林按着没法行动，她早就到处跑动撒欢了。虽然面前突兀出现的石门更加新奇，但周围宽敞的广场似乎更吸引她的注意。 面前突然亮堂起来，淡白色的身影带着光芒照亮一片空间。说不准对方的魔法强度，相较之下，洛林感觉他的压迫似乎要强于吉珑一些，但又明显达不到思瑞儿的程度，想必也没有晋入天角级吧。 “三次来这边，三次身边的狼都不同，我该怎么评价你呢？”淡白色身影渐渐凝聚，声音苍老但却有力，只是这话的内容倒是让洛林完全笑不出来。 “您要谴责我花心的话，那我倒是要先告奥娜的状了。”即使奥娜也讲不清楚这老者的身份，但洛林确实能看懂他把奥娜看做后辈的眼神。 “不不不，不必，你们找到了很不错的朋友，这很好。” “他看穿了你的灵魂。”小狐狸轻声提醒，莫名的熟悉感让她本能的隐藏起自己的存在。 “那么，你打算把她交给我，让我看守她一段时间？”回响看看躲在洛林身边好奇探头的云月，最后却指着洛林胸口，“还是她？” 即使不带任何杀意，回响陡然严肃的举止让洛林怯弱起来。 看着云月和冰狐同时出现，回响知道这一刻到了，即使蓝希已经告诉过他那个令人失望的答案，但当这真实发生时，早已看腻命运的他却仍然期盼着洛林能悬崖勒马。 “是她。”洛林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将茫然的云月推上前。 “好，我会看紧她。你们离开之前，再带奥娜来见见我吧。”既定的未来没有改变，看来蓝希没能做些什么，回响自嘲着接下话题。 “当然，她一定也想念您了。”洛林随口揶揄道，要是让他知道奥娜完全把他忘记了的话，他一定很受伤吧。 回响也只轻轻摇头，将云月揽到身前，摆手示意洛林离开。 “您可认得这样东西？”洛林赖着没走，反而从魔法空间掏出一颗法球，是佩珀从神秘宫殿里拿出来的宝物之一。 “怎么了？”回响目光一直，但马上将讶异掩饰过去，用寻常的语气问回去。 “这东西可能有些用处，但我弄不懂，所以想用它来和您做个交易。” “呵，想要什么？”回响接过法球，收入自己的魔法空间。 云月特意竖起耳朵全力偷听，然而洛林也有所防备，似乎用了什么魔法阻断了她的感知，只看他俩交谈三言两语，随后回响不耐地破除隔音泡。 魔力附上水晶，轰隆声响之下，石门洞开，石门内仍是那片孤寂的虚无空间，感知洛林走出洞外，魔法痕迹渐渐消散，回响才再开腔。 “你还太弱小了，要保护好你姐姐，你还得变得更强。”回响稍稍回首对上惊异地瞪圆眼睛的云月，“接下来我会助你一力，但相应，你要乖乖听我指令。” 云月没有答应，脑袋乱做一团，一时间不知对方究竟是敌是友，连跟随的脚步都顿了下来。 “这里没有敌人，抓你的那家伙也不是。”回响也清楚神林和洛林之间的那些糟心事，可搔遍头脑也没想出破局的门路，“但真心打算控制杰罗迪的人是，想要救她，你得晋入天角级。” “天角级？”云月声音有些飘忽，抽动的尾巴也始终平静不下来。她现在仅有兽灵级中庸，哪怕后续魔法强度的提升也如先前一般顺利，等她晋入天角也要再过一年。 回响走进石门后身影便逐渐融入黑暗不见，沉着的声音稳住她焦躁的心。 “我会让你在她需要的时候有能力献上助力。” 第10章 漠荒深潭 满怀欣喜，同时也松了口气，吉珑飞奔向那熟悉的魔法源。 “你太紧张了……一会到她面前大喘气可一点都不从容……”追在吉珑身后的可里喘着粗气提醒着，试图拉慢一些吉珑的脚步。 “抱……抱歉，但我完成老师给我的任务了！老师一定会很开心！”藏不住洋溢的笑容，吉珑丝毫没有领会到可里的意图，有节奏的跳跃着。 吉珑几下跳跃攀上一棵花叶松，翘首远望，一边稍微等候被拉远的可里。不足千米，老师和另外两匹公狼……似乎不是在向这边移动？ 追着先前那道可疑的兽灵级魔法，吉珑一无所获，正灰心犹豫之际却感应到了老师的魔法，或许是因为同源的缘故，即使超出她最远感知距离她也有所感应，旋即遣散其他队员，仅带可里追来这边。 “老师不是来找我的吗？”吉珑心里不太安稳，老师的魔法深不可测，应该早就感应到我了才对。 “怎么了？”刚追上就看到吉珑一脸失落的跳下树来，可里尾巴缠上来趁机拉住吉珑，关切地询问道。 “老师没有朝这边来。” “这样啊，”可里马上理解了吉珑的心情，“她肯定知道你会追过去，别想太多，快动起来吧。” 穿过一片并不茂盛的丛林，吉珑能够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她似乎正向这边遥遥招手，同时也挥走了吉珑心头的阴云。看到吉珑匆匆跑来，翼挂着微笑静候着，鹏也默默停下脚步，狐疑地打量着两者。 她未曾分散自己的力量，第一次感知到新生光轮时她也非常惊异，爱惜之意一起，便也不在乎吉珑的天赋才能，冒冒失失就探入她的梦境。 兽灵级满盈，按光轮的成长速度也算不慢，但她似乎太依赖光轮的魔法，本身的力量速度似乎弱于她身边同行的普通狼。其血脉中那股暗红色魔法仍然缓慢地流淌着，看来吉珑暂时还未发现这件事。 “老师！” “这么开心，是有好事发生么？”翼随口寒暄着，目光落在吉珑身后的母狼身上，轻轻点头也算打个招呼。 “我拿下岩潭了，”过于心急，吉珑忘了准备好的日常话题，只能马上把话头转到任务上，“您看上去在寻找什么？” “已经找到了。”翼用尾巴直指一处凸起的碎岩，灵魂魔法的气息从岩缝中若有若无的散出，“做的很好，不过，你怎么跑来这边了？” “我在追一只兽灵级，但被他跑掉了。”吉珑尴尬地跟在老师身侧，往碎岩处靠去，“他暴露了三次位置，我按预测来这边堵截，正好感受到老师的魔法。” 两块巨石挡在洞口，明显看得出是有狼刻意为之，但鹏并未多想，稍微用力就把道路清理出来。意外的是，被挡住的洞口也只有一狼高半狼宽，鹏磨了磨爪子尴尬地回望过来。 “这里是他们治疗伤员的地方，下面的潭水似乎有治愈魔法的效果。”吉珑模糊地介绍到，她刚接手狼群，对此地的所有情报都仅来源于幼狼时期的回忆。 没有理会吉珑，修与鹏耳语几句便快步跑开，前往狼群腹地。鹏则低头收腹一点点蹭进洞内，而后转身探出脑袋，“这里就交给我吧。” “兽灵级，三次？”无声地回应鹏后，翼有意将吉珑带离此地，便饶有兴趣地追问道，“在我这边倒是只看到了两次，一起再去追追看吧，此时此刻路过，难说会是巧合。” 翼脑袋里浮现的是总跟在杰罗迪身旁的那匹银狼的身影。 听洞外脚步声渐远，鹏踩稳步子继续深入，洞壁脚底四处都长满苔藓，湿气缭绕，一不小心就要滚落到底。鹏用出夜视魔法，马上注意到脚边一串新鲜的爪印。 “是先前的伤员么？”鹏稍稍警惕起来，用示敌魔法扫视洞穴，但强大的灵魂魔法弥漫，让他的魔法收效甚微，连探寻生命的魔法都未能起效。 回忆着翼的解释——此地名为漠荒深潭，是神灵界堕天产生的遗迹，时光神曾在此地停留数年，目的不明，即使她没特意留下禁制，这里的危险程度仍然足以达到亚神级，所以，万事小心。 “时光神么……”翼博学多识，对神灵界似乎也有不少隐晦的知识，但每当他想深入了解提问时，她总会刻意转开话题。翼的秘密很多，她未曾掩饰这一点，所以鹏相信她，也愿意为她留出处理秘密事务的时间。 “什么人。”淡漠的声音从洞壁传来，修这才注意到洞壁上隐藏的幻术，踏过虚幻的墙壁，那方水潭陡然呈现眼前。水潭中隐着一模糊的身影，鹏暗下使用魔法驱逐雾气，只看到一匹神情呆滞的凡狼。 “什么人。”她再次开口。 “鹏，来此为友人复灵。你又是谁？”鹏仅能看到漠荒深潭的灵魂魔法与对方不分彼此地连接在一起，只觉对方必然是隐藏着实力，而且强大到他无力探视。 “我是漠荒深潭。”杰罗迪答道，“放它出来吧。” 浑身湿漉的杰罗迪强装镇定，还好先前他们在洞口磨叽了许久时间，让她得以想出办法应对。但复灵仪式已经启动，她随时可能失去意识，必须赶快完成交涉！ 鹏应声将一淡白色的灵魂抽离身体，呈到潭边水中，“她是星月，需要我做什么吗？” “出去。”犹豫一秒，杰罗迪没有说出让他对此事保密的要求，与其赌自己的威慑能压过他对空灵的信任，倒不如让他觉得此事稀松平常，不值一提。 鹏消失在转角一刻，杰罗迪就赶紧游到潭边，想把那灵魂扔回岸上，但没有魔法，她根本触碰不到星月的灵魂。几番尝试，残留的意识越发模糊，杰罗迪缓缓倒在池水中，连呼吸都停止了。 一次性复灵两个灵魂，不会出问题吧？ “重新理清一下思路……”吉珑揉揉已经一团糟的脑袋，看着被搞成一团糟的林木，搞不清状况。 吉珑带着翼去了自己所感知到的三处魔法点，但却只有一处残存有魔法痕迹，而这也是她与翼唯一同时感知到的魔法点。而翼带她去到的另一个魔法点…… 眼前尽是一片狼藉，碎冰棱和冰刺让这里几乎没地方落脚。显然，这里爆发过一场战斗，对战双方为冰属性和无属性，强度均达到兽灵级，而全力发动感知的吉珑却毫无察觉。 “有想到什么吗？”翼虽然有些眉目，但也相当头疼。 属性并非命定，而是由魔法生灵自主选择，因此大家都倾向于选择自己日常熟识的事物做属性。虽然不像雷电属性那般稀有，但冰属性确实仅在北方狼群有零星分布，而那片地区，翼因为从未学习保暖的魔法而少有探索，搔遍头脑也回忆不起一个名字。 “冰属性的话，我只能想到克莱尔和蓝希……” 蓝希，听到这个名字，翼忍不住黑下脸来。 那是一年前的事了。 洛林脱队，吉珑继续带领凯和可里前往迷森，还没安定几天，那匹攻击洛林的银狼就掉转了矛头，趁夜色偷袭了吉珑一行。事发突然，吉珑负伤后无法匹敌神林，而凯保护可里也无法助力吉珑。 为了不连累两狼，吉珑且战且退，但始终未能脱离神林的追踪，在她力尽之刻，一直出现在梦中的老师终于现身眼前，三两下击败了追过头的神林，正准备收拾掉这不知好歹的家伙时…… 她就出现了。 蔚蓝与乳白杂糅却不显杂乱，身形矫健也不失优雅，与那一脸奸诈狡猾的表情完全匹配不上。她神采奕奕地居高临下看着这边，说出不能杀他的诳语。一次交手，空灵便认出她的身份——时光亚神，先知，她并未做任何伪装。 先知正以蓝希的身份在生灵界活动，现与名叫克莱尔的冰属性魔法生灵共同生活在雪原裂谷下。 神林的小命换来这一情报也算不上吃亏，翼也没办法强留蓝希，便无奈送出顺水人情。但后续几次动身去寻找，对方总是恰好躲过不见，给翼打包送来了几天坏心情，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翼的坏心情有些复苏了。 “不，不会是她。”翼在心中咒骂几句，回答道。蓝希是时光属性无疑，虽然强如这家伙完全能够临时伪装出冰属性，但如此行动没有理由…… 是克莱尔？帮克莱尔训练魔法，为了隐藏身份所以消去了魔法属性？那干嘛不干脆把痕迹都消除？ “还有小狐狸。”吉珑回忆起洛林临走前所说的话，“是寄宿在洛林身上的灵魂，好像就是冰属性。” “冰狐小姐？”翼有些意外地应声道，“她可不是冰属性。” “啊，那我就不清楚了。”吉珑疑惑的摇摇头，她确信那时粘附在洛林尾巴上的是冰晶而非灰烬，“洛林先前路过这里，我还以为是他们遇上那只我追着的兽灵级了……” “洛林路过？”翼刚感知到洛林回到这片大陆，还打算安排时间去东方尝试交涉，“这么快？怎么会？” 东海岸到岩潭，凡狼需要奔袭一周以上才可能到达。洛林区区几天就已经跑到这里，他想做什么？ “他有没有说他要做什么！”翼急切地追问着，她并不在乎洛林，一只兽灵级火轮实在没什么看头，但跟在他身边的那只小狼可是被杰罗迪称为“小妹”的存在。 “他在找一匹叫欧瑞的狼，似乎是他的一位同伴。”吉珑确信道，“他打赢了我，把对方那只强大的精英阿尔法带走了。” “原来如此。”翼不再纠结这片混乱的现场，随手消去残留的冰锥和魔法，将这里生态恢复原状。没有疑点可以推理，一处疑点可以猜测，或许这里的痕迹是洛林所为，但情报不足，继续追迹下去也没有多少意义。 相比之下，“欧瑞”更加重要。无论是杀了她，唤起洛林的仇恨，留作备用，还是控制她，威胁两方，她都是最重要的棋子，甚至没有之一！ 是时候动手了，抢在杰罗迪之前！ 第11章 时光——初见 浑浑噩噩睁开双眼，星月各种意义上迷失了方向。全感尽失，只勉强维持着缥缈的意识，连话都说不出。她移动视线，试图看清周围，却怎么都没办法聚焦，因为她根本感觉不到眼睛的存在。 各种颜色混作一团，只有无序和混乱能够形容。冥冥之中，她似乎注意到一处有序的空间。还未等她意识到什么，一股愉悦与好奇的心情便传递出来，弥漫在周身。 惊讶之余，星月看向身下，完全看不见身体，再仔细感知，甚至一丝灵魂都不存在。我的灵魂也破碎了？这是灵魂破碎后的世界？ 星月本能地恐惧起来，却发现自己连恐惧的情绪都无法释放。在一片虚无之地，没有感情、没有形体，只有区区意识到处飘荡……诶？我好像在动？ 位置似乎变化了，有序的那片空间似乎更近了一分，目光触及到有序空间，意外地可以聚焦了。是星光！是宇宙！终于找到熟悉的东西了，至少，现在可以确定这里并非其他的世界。 有序空间近至眼前，它与其他空间边界模糊，显得格外奇妙，如同一扇空间门，关住了星月所有的希望。 移动停止了，好奇与试探的情绪再次弥漫起来。 “你是什么？” 声音来自有序空间，但星月想张口，但却完全没法出声，不过再次听到声音，星月更想舒服地挠挠耳朵，但她并没有耳朵，也没有蹄子，只能作罢。 “我不记得创造过你。” 这是古语？熟悉的抑扬让星月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相同的语言意味着，这里仍然是那片属于她的世界，但是这里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星月有无数的问题想问，但无奈一句话都说不出。快做点什么啊？让它注意到我！ 听到声音后，惊喜而意外的情绪涌现出来，飘向那片空间。 一只虚幻的爪从空间伸出，抓向星月。 视觉与感觉的错位让星月的意识一下子脱离出来，虽说不算通晓古今，但只需小小一个契机，见多识广的星月也能弄清状况。 这里不是新世界，甚至连世界都算不上，这里是某人的记忆空间！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在某个家伙身上发生过的故事！想到这里，星月意识到不对劲，有这等经历？记忆的主人是何许神明？ “你在做什么？”声音嘶哑得如同噪音一般，但她却突然愉悦起来，跟自己玩闹起来，“这是什么？我在说话？” “语言和声音，给你的礼物。” 对方的声音倒是温和优雅，让她有些眼馋，不停地试着模仿。 “语言和声音，给你的礼物。” “语言和声音，给你的礼物。” “语言和声音，给你的礼物。” “别闹了。”空间传出声音，同时一股强大的魔力侵犯过来，试图将她解析。 她立马警觉起来，迅速将魔力湮灭掉，释放出怒意，转而意识到什么，出声质问起来。 “你是什么？想要对我做什么？”那边的声音似乎没有一分愧疚，这让她不快起来，索性也绕起一缕魔法，攻进空间，悄悄也带了一分本源魔法。 空间那边，为了更了解这三小一大四个新奇的发光体，他解开护身魔法，任由对方攻击。不过一秒钟，他便矜持不住了，对方的魔法将他的一切静止甚至反转，从未有过的受控感让他措手不及，赶紧慌忙夺回控制权。 他望向她的眼神深邃了许多，褪去玩味，真正开始将她当做等同的存在。 “我是这个世界最古老的意志。”刚刚习得语言的她如此定义自己，“你又是什么？” “我是创造这个世界的存在——创世神，你可以叫我造物主。”调笑似的在言语上占些便宜，他等待着她的回应，她究竟是敌是友？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把她研究清楚！ “啊，那听上去你好像比我古老一些。”她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显然，她同样也更对他感兴趣——出现在她世界里的唯一活物，“为什么要叫你造物？” 他并不反感她亲切的称呼，反倒觉得这样叫更好听些。她，或许能成为很棒的朋友，不过，这条鱼可能需要不少饵来钓。于是他放出了第一条诱饵，“因为这样才不会和其他人混淆。” “还有其他人！” 鱼咬勾了。 “是啊，我创造了无数个世界，任何一种万类自由都比这里的空洞荒凉热闹的多。”他继续勾引着，“我设立法则，万事万物在我的规则下变化，由此也产生着许多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新事物……” 说着，造物用星光随意勾画法则，魔力澎湃，下一瞬又平定下来，此后，她确实的感受到了方向，一直不能看清的周围也逐渐清晰起来，而面前奇异的空间门则如同隐性一般融入了这片世界。 “好厉害！”虽然已经存在过不知多少岁月，即使对这个世界感到无趣，她也不曾想过创造什么，将自己分成四份，看着几个圆润的小球绕转环游也能度去无数光阴。如今看到无趣的世界只在一瞬间就变得充满新意，她精神抖擞起来，“你可以带我去见其他人吗？” “不太可以。” 出乎意料的拒绝，她的情绪瞬间跌回谷底，看着心情变化如同幼崽的她，造物心里的算盘嗒嗒作响。 “我保证会沿用你创造的一切，不会涉足创造的力量；在你向我展示同等讯息的情况下，我的力量可以供你研究。” 出乎意料的应答把造物的算盘打得粉碎，他略微惊讶地感受着这分看似幼稚的委屈，这世界上真的存在终极智慧吗？还是说这家伙的力量远在他之上？ 她甚至并不理解自己所言何意，分析某一事物对于造物来说就如消化吸收一样简单——从方式上来说。如果她真的松下戒备让他分析，她的存在将被破碎消散虚无。虽说随后他也能将她复原，但那时她是否还是她呢？ 他创造万物，无所不知。无知感冲击心房的感觉竟然都变得新奇，她的出现为他的世界带来了新的可能。造物终于下定决心，无论她是何方造物，为了掌握新世界的钥匙…… “那你就在这里等会吧。”造物第一次释放出友善的情绪，用她最熟悉的语言与她交流“我需要做些准备。” “等多久？”她似乎急切了些，等这个词触动了她的心境，从她诞生时她就已经在等待，直到看到这一瞬的曙光，她不会放过这束光，随着心念，魔力四散而起。 “一天。”他颇有骄傲的拿出一颗紫黑色的光球，他从世界之外剥离出的力量正在其中跃动，“这是我糅合外世之力创造的时光兽，想来它对你也算新奇吧？它的行为模式有绝对规律，你可以跟它玩，等你看到一次见过的动作，那就是一天，我会再出现。这个玩具叫做时光，就送给你了。” 透过光球，它看到一只四足生灵，滑稽地在一片绿色领域玩闹，再看到它的本质，那所谓的外世之力竟然如此熟悉，还真是奇妙的巧合。 “仓鼠……草原……时光……”她散去魔法，躁动的情绪似乎被无忧无虑的小鼠安抚下来，缓缓转换成小鼠的模样，“你去吧，我会在这里。” 听得保证，造物放下心来，她害怕他消失无踪，他又何尝不是？如果这家伙自顾自追他跑，最终必然会迷失在高位迷宫，若等下次再巧合相遇，就不知何时了。 但他却也不得不独自离开，对方是同样是概念神，在他未成为超神存在前，神级的无心之失都可能对他的世界造成无法挽回的破坏。 他创造的世界不计其数，崩溃的同样也是。时间流转至今，能够接纳神级的世界，恐怕仍然只有最初的珍宝。 “嗯？这么快就到了？” 她把玩着他的玩具，紫黑色光球飘忽着解体，草原膨胀展开，漂浮在空间中，她欢喜地踏上草原，这一刻她真的如同那只时光兽一般开心。 看着自己的力量先于自己一步体验新奇，不免有些嫉妒，却又觉得好笑。它在广阔的草原上，她在虚无的空间里，不同的世界，孤独却是一样的。 “动吧，让他快点回来，动吧，我会还你自由。” ……仓鼠第二次爬出洞穴，举着圆滚的食物跑向草原边界，寻找那已经不再存在的水流…… 她兴奋的抬起脑袋，但小鼠的身体却把她拽了回去，有些不舍地放弃躯体，她回归概念状态，四颗光球仔细扫视八方，生怕错过一处不明显的痕迹，却仍不见他的身影。 “再快些，他不会发现。” “很显然我会。”造物幽怨的声音从远处飘来，移动速度快了两倍，施法速度加快三倍，他再不敏感也能意识到是她做了手脚。虽然他能抵抗她的影响，但这等加速似乎既不影响质量，也不干扰魔法，那顺着她来便是，“我说过我会准时到，你也不必急这半天时间吧？” “不，你迟到了。”一颗光球变轨，草原的地域也随之被揉成一团，小鼠则钻进光球中失了音讯，让造物不由得心疼一瞬，转眼却见到漂浮在眼前的新物，“这个玩具叫做钟表，就送给你了。” 造物无心在意这点冒犯，只直直地盯着面前的四颗光球，眼神中充满震惊。 “对了，先前都一直没有说我自己。”四颗光球散着纯白的辉光各绕轨道运转起来，用混乱演绎出秩序的美，“我是时光神，今天开始，你可以叫我拾光。” 第12章 时光——碎片 穿过一处空间门，拾光明显感觉到周身被强行压上了几道魔法，悄悄瞥造物一眼，暗地将那几股魔法解析。倒不是她对他心怀戒备，就连这几缕陌生的魔力都能引起她无尽的好奇。 魔力作用的方式并不复杂，反而显得格外简单，仅仅几个曲折就能发挥如此威力，为何她当初乱涂乱画时什么都没创造出来？ “既然转眼就到，”为了掩饰魔法波动，拾光刻意质疑起来，“刚才怎么去了这么久？” 望着眼前辽阔的新世界，她并不在乎造物如何回答。 底下是无边无际的海洋，蔚蓝与漆黑的虚无交界显得格外诡异，汪洋之上漂着稀稀朗朗的陆地，或大或小，三三两两，全被结界魔法分隔开来。 “这可是我最宝贵的世界，生灵界，不提前做点防备，哪里敢放你进来。”造物也懒得隐瞒，旁敲侧击她别乱搞。 运用自己的魔法，拾光瞬间解析了那些突兀的结界。结界·空间扭曲，魔法强度天角满盈。强度远比拾光想象的低，若不是能亲眼看到，一不小心走过去都不知道把它撞破了。 每一区域的边缘都连接着他自己的另一边，构成了一个无边际的牢笼，似乎正是因为如此，每个牢笼内景象各异。有的世界一片祥和，草长莺飞；有的世界硝烟弥漫，杀声震天；还有的世界死气沉沉，压抑的金属光泽吞噬整片大陆；就连幽深的海洋下都似乎充满了生机。 “为什么特意把他们分开？”多彩的世界让她应接不暇，却也没法理解造物的用意。 “你知道神吗？”思虑了许久，造物决定从头说起，忽而突兀地问道。 “你向我提问你定义的东西，真好笑呢。” “这个世界有诞神的预兆。”造物板起面孔煞有介事地望向处于最中央的那方世界，它本来不在那里，直到造物感知到原生神格的意味，便赶紧将这方世界置于中央，精心照顾，“依据获得灵魂的方式，神分为物质神，概念神，信仰神以及奉……” “你是说这两个？”周边不远，两颗巨大的圆球相互绕转着，散放着与她相似的魔力，但却完全没有灵魂的活力。 “这是我创造的物质神格，光、暗。你可别乱来，创造他们可花费了不少精力，再过个千百年可定能聚灵登神。”造物赶紧拽住正要探身过去的拾光，“但我说的不是他们，是此地的原生神……” 不知所云。拾光甩开造物，为了掩饰自己啥也没发现，继续昂头打量着天空。浮于苍穹之上，头顶是熟悉的漆黑虚无，其中掺杂了莫名的辉光似从穹顶滴落，她能感知到辉光中累积的魔力，其浓郁就算汇聚此界所有魔力也无法比拟。 “那边是我刚开辟的荒地，你有兴趣的话，那边世界的创造权可以算你一份，我打算把那边改造成神灵世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希望你能在这边定居。”看出拾光没兴趣听他解释，造物自然也不介意糊弄过去，指向那些散落的星光，满怀期待地邀请道。 “我想在那里定居！”在跑遍每处世界前，她可没打算再跑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去，她指着被视作宝物的那方世界，难掩心中的悸动。 “……”最糟糕的发展方向出现了，有拾光在此，出了乱子总有办法挽回，但有拾光在此，出乱子的可能性也要暴涨一大截，“不想先上去看看再决定？” “我想和他们一起！”拾光指的是在那片大陆上你追我赶的小生命。倒不是她不在乎将她引来这里的造物，聪明如她自然是知道的，只要她留在那片被他称为宝物的世界，他一定不放心自己单独留下。 你和他们，我全都要！ “那先下去看看吧……”造物有些不悦，但还是赔着笑打开空间门。 “先前的承诺，我想修改一下。”望着通向生灵界的空间门，拾光难得放出善意的信号，“以后我的力量可以随你驱使，相应的，我也想和你一起建设你心中的神灵界。” 造物苦笑着摇摇头，心里却满是欢喜，“怎么？把我当成那么斤斤计较的神么？” 没有回答，拾光跃过空间门，探身进入生灵界。 全新的感受，让她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温度、重力、平衡，每一个新感受都让她感激涕零，一时间对自身失去了掌控，全心意的放松，感知周身的一切。 造物也在一旁静候着，人前显圣的自豪感也油然于心。他创造这一世界是为了娱乐自己，更少不了向同伴分享，听他们对此惊叹不止。不幸也是所幸，千万年过去，他今天总算遇到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同伴。 慢慢来，有趣的东西还多……人呢？ 造物怕是被拾光的善意忽悠得放松了警惕，一时间竟没看住对方，再回过神来，拾光已经落至半空，用魔法抓着一只生物，饶有兴趣地端详着。 当然，他永远也不会猜到，这是拾光特意削去了她自己的时间。 “她在说什么？”拾光好奇的翻动着她的躯体，从造物传来的知识中，她知道这种生物叫做狼，是这片大陆的陆地支配者之一，在魔力亲和方面排名第三……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我也给了他们语言，但似乎流传着、流传着就和我教的不一样了。”造物望着这只可怜的小狼，忍住没泼拾光冷水，“但我很确定‘斯卡’是‘救命’的意思。” “她好漂亮。”拾光凝视小狼的视线有些痴迷，虽然这家伙一直在吱呀乱叫有点扣印象分，但她油亮柔顺的毛发、挺翘的身材曲线给拾光带来了相当的冲击，她不自觉的模仿起对方的模样，凝聚出一道实体，与对方有八成相似。 “喂，我又不会弄坏她 。”身体成型后，看了眼正缓缓落回地面的小狼，拾光有些不满地朝造物抱怨起来。 “嗯？我做什么了么？”被拾光莫名其妙膈应了两句，造物一头雾水，来不及辩解，又赶紧追着拾光落向地面，混入散漫游荡的狼群中。 来到多彩世界，拾光感觉时间都快了许多，当然，这不是错觉。拾光为这一世界带来了时间的概念，本有限的魔力开始自行恢复并逐渐累积。 在日渐富饶的环境下，更多灵魂诞生了。掌管灵魂的灵帝、掌管死亡的死神相继诞生。在这样的良性循环之下，生灵界的凡灵也踏入了登神之路。 而这件事，在造物从外空间带回一位新神——欲望之后达到了高潮。众生灵争先恐后想方设法吸收环境中的魔力，极为神明也看得欢喜，来者不拒，顺带着给神灵界扩张出几片场地，然而这些亚神们并不领情，只是各自与生灵界时的伙伴抱成小团体。 其中，依靠元素魔法为本源的亚神数量最多，其所成的团体自然数量最大。他们吵吵闹闹，有时一言不合就掐架，给大家贡献一场好戏，有时也结成联盟，排斥其他亚神。 一来二去，被排挤的亚神心怀不满，有心神就找到与自己关系最为密切的神明拜于麾下，刚好，这位神明正是欲望，她孤身一神在此世界，能找几个亚神打下手，谈谈心，都是不错的主意，自然不客气地应了下来。 有了神明撑腰，这些亚神不仅硬气了起来，还意外地发现了咒言的存在。在神明的周身，他们可以利用法则，发动超乎寻常的魔法。 一传十，十传百，如今神灵界的雏形大致成形了。造物陪着拾光匿身在生灵界，死神带着手下的七位亚神呆在神灵界中的死灵域，灵帝开辟了野灵界一心培养自己的手下，欲望则带着一众亚神藏在异空间的望都。 这下轮到元素亚神们紧张了，世上暂时还没有使用元素魔法的神明，他们无家可归。求助光神空灵，空灵却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让他们安心等待，或许拾光大人会解决一切。 这可不算解决方案，于是他们派了个胆子较大的亚神找到创世神求助。 “不如你自称自然神试试？” 显然，造物没工夫关心他们，他只在乎游戏人生的拾光。 不过他还是给出了解决的思路。 于是，奉神祭如期于坎特洛特举行。 在神灵界亚神们打打闹闹的同时，生灵界也因欲望的出现变得混乱了不少，坎特洛特位于生灵界中央大陆，即使有两位主神压阵，此地的和平也可谓来之不易。 五位主神聚在厅台的圆桌边，大口品味着此地生灵酿造的果酒，无数空空如也的瓶瓶罐罐被塞在桌下，把丝绸制的桌布染上点点酒渍，主神们并没有想象中的压迫感，似乎与常灵无异。 有主神的表率，在场的凡灵行动上也放开了些，穿行在大堂下，礼貌地为化为天角姿态的亚神们奉上酒水，亚神们同样礼貌接过，然后搁置一边，继续争吵。 “既然要选，那当然得选实力最强的！” “选有威信的才对。” “我建议选空灵，我相信她的担当！” “这位小哥有点面生啊？敢问尊姓大名？” “说到底，选出来的神明真有作用么？” “诶，你看我俩属性相近，你投我一票，说不定你会得利不少哦。” “那不如你投我一票，我得利更多。” “火大人、雷大人，你们决定好啦？”一位魔力刚刚达到亚神级的准亚神端着水晶球，如其他常灵一般伺候在各亚神身旁，几番问候，却一个投出票的亚神都没有。 “再等等。”“不急。”“再玩会。” 好像有奇怪的答复混了进来。她尴尬地笑着退开，端着水晶球，她可没办法享受宴会。 造物看着底下欢闹的亚神们，发现了什么。 “说起来，狼的亚神是不是太多了？”他望向死神和拾光，深以为是他们给狼族开了小灶。 “都是妖媚的错。”死神斯卡斯矛头直指欲望神，生怕自己因肉体的缘故被抢先拉下水。他是生灵死亡孕育的神明，而众多生灵死前叫唤的声音“斯卡”便成为了他的名字。 这事还要从几位主神降临说起，众生灵都大肆吸收环境中的魔力，但不同生物有着不同的魔法适应性。而以魔法适应性为尺，难以适应魔法的大型捕食者迅速消亡，形成了龙族、独角族、狼族三足鼎立的局面。 “容易被欲望影响，是他们的错。”狼族多是欲望手下，其中不乏如格里芬一样的乐子狼，跑进大堂中央试图搅混水。 狼族受欲望影响最大，在这一过程中也最为活跃。他们不敢欺负有结实龙鳞附身的龙族，于是把矛头对准独角族。本来并非多大的事，但灵帝灵心却对此不安。 她的野灵界需要灵魂加入，但得在她修复空间紊乱之后，如果狼族和独角族此刻发生大战，那大量灵魂就会一齐涌入死灵界，她的野灵界就分不到羹了。 由于死神本尊即化身为狼族姿态，他不动手，灵心也不好使唤其他狼族亚神，于是她派遣由独角族晋升的亚神——月神露娜与日神塞蕾斯缇雅返回生灵界，阻止大战。无巧不成书，狼族竟然疯狂地崇拜月亮，话还没说两句，狼族便举族归入独角的领导之下。 “有亚神做首领，这就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吧？”拾光很喜欢狼族，丝毫不掩饰她的偏心，“倒是独角族，没受欲望影响，安居一隅，才打造出这样的天堂，不也不错么？” 第13章 时光——失落 跟拾光耳语一会儿，造物瞥了一眼台下的众神，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好了好了！”他叫停场下的混乱。 “这是选主神，不是分蛋糕，只有真正认可对方，投出的选票才有意义，为保公平，所有人都必须投票，都别墨迹了！按自己本心所想，快点投票。” 一众亚神迅速列成纵队排在那只准亚神级身前，气氛庄严，井然有序，好像真的在进行什么了不得的仪式一般。 几位主神之中，唯独造物手下没有亚神，因此亚神们很少了解这尊大神的脾性，自然不敢在他面前有所造次。 见得亚神们从令如流的模样，还没来得及坐下的造物有些尴尬，愣愣站着，反思自己是不是说话语气太重了。乱飘的目光扫过那只准亚神，思路被打断了。 怎么，好像所有的亚神都有跟她打招呼？ “那孩子叫小小。”发觉造物的疑惑，拾光在身后温柔地轻声介绍。 “她来得晚，元素亚神那边的小团体早就成型了，时不时会有小摩擦，但挑衅别人得先登门拜访这种事实在太丢面子，所以他们都把她当做信使使唤。” “显然，她把这个工作完成的很好。她与几方人马都有结识，却不被几方间的攻讦染身。所以，虽然这些亚神们或许不会把她放在眼中，但也都不会把她当做敌人。” 造物的目光锁在她身上许久，让小小感到如芒在背。 好在，亚神们有序列队，投票工作很快完成，她捧着被各色魔力染上缤纷色彩的水晶球，郑重其事地交到造物手上，赶紧溜下厅台。 “好，各位元素亚神们，几分钟后，你们即将迎来你们自己选出的主宰者。”已经偷看了结果的造物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次投票中，一位候选人取得了绝对多数的胜利。” “她就是！”造物举起水晶球，顿了一下，用疑惑的语气唤了一声在场下摸鱼的那只准亚神，“小小？” 听得关键时刻造物的呼唤，小小有些慌神，跑上台时还差点被台阶绊倒，跌跌撞撞地撞在造物身上，才稳下了身子，好在造物那温柔的目光很有力量，吓得她算没叫出声来。 底下的几个亚神眼神开始精彩起来，相互对了一下好奇的目光。 “啊！对不起！我……” 造物没有给她解释的时间，只是抓起小小的蹄，轻轻举起。 “那就是小小！” “诶？”小小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事情很简单。 一边，造物要求所有亚神都必须投票。但并不是所有亚神都在乎这件事，也不是所有亚神心中都有明确的人选，他这样一催促，不少亚神就脑袋空空排进了队伍里。 “啊，虽然创世大人说不能弃票，但只要我投给一个一定不会当选的神不就可以咯？”有趣的是，想到这一点的人不止一个。一边犹豫，一边抬头，看见一位从来不站边的朋友的人也不止一个。 另一边，空灵早就对小小有所照顾。她试图解析过她的属性，结果是毫无所获。空灵知道她能催动所有元素魔法，但她使用这些元素的方式似乎与她和其他亚神有些不同。 换句话说，空灵认为小小的属性可能凌驾元素之上，她成为自然神也许只是时间问题。于是，空灵所领导的派系默契地全票投给了本应是小透明的小小。 惊奇表情之下，众亚神并没有多么抵触，反倒更多的是好奇。在众神的目光下，空灵率先低头附身，随即她身后的追随者们一一照做。 同时，小小胸前出现一与她整个身躯一般大的光球，牵着她浮上半空，小小不知所措，只能双蹄紧攀住光球，虽然她自己完全能飞，但若让着光球跑掉可就不好了。 那些随性投票的亚神见得这一幕更是喜形于色，想着反正也不会吃什么亏，便也随着俯下身去。 更多亚神臣服之后，部分魔力从其身上剥离被掺入光球中，看上去，似乎并非不会吃亏。各元素在光球中凝实，各在自己轨道上绕中心一虚无奇点旋转，照情况看来，就算收集在场所有元素亚神的魔力，光球仍还有相当充裕的空间。 “咒言！哈哈！我也有咒言了！”神群中跑出一声冒失的欢喝，挑动着仍然没有动作的亚神。 一个、两个……越来越多亚神臣服下来。 望着那个虚无奇点，造物的眉头紧巴起来。 很快，全场亚神都显臣服之态，各元素在光球中找到自己的轨道，有序绕转着，其中心那仍因虚无而显得一片漆黑的奇点越发惹眼。 “造物大人……”抱着光球，小小似乎意识到什么，怯生生地问向造物。 造物则正幽怨地埋怨拾光，“你这家伙……怪不得你会叫我催他们。” “嘛，这片世界就交给新生代吧，我们该放手啦。”拾光作出一副老成的模样，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却是出卖了她。 “唉。”造物深深叹了口气，尾巴随意画出魔法痕迹，“则·不动，解。” 又望向小小，小小见他转头，慌忙把视线别开，直直地盯着自己怀中的光球。 “拿去吧，拿去吧。”虽然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但目光仍纠缠着些许不舍和寂寞，他最后嘱咐着，“好好守护这个世界啊。” 小小不敢打包票，只是迟迟点了点头。 随即，庞大的力量从地面冲天而起，如湍流般涌入光球。那奇点的位置，属于这整片世界。 随着世界所有权的转移，小小的魔法强度勉强达到神级，滔滔魔力冲天而起，同时独角那边相当长眼地礼炮齐鸣，亚神们在场下欢叫着，俨然一片混乱的景象。 魔力消散，小小也缓缓降落下来，被造物拐到台上的圆桌边，那边，斯卡斯自顾自地灌着果酒，拾光眼中闪着母性的光辉，妖媚在和自家的亚神吹牛打屁，唯独明明不是很熟悉的灵心，她兴奋地摇着蹄子，眼见造物没反应，又跑过来揽着小小坐到自己身边。 小小不明白。 她赔笑着与每位神明对话，听着他们的介绍、插科打诨，在明明热闹的宴席上，她却感觉有些孤独。 没事，自然亚神们需要咒言加强力量，空灵姐也需要手段掌控全局，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小小登神百年，此间发生了两件足以改变格局的大事。 第一件，创世神失踪。 那个雨季，造物如往常一般与拾光几神告别，然后一去不回。 一年，三年，十年。 拾光终于也安不下心来，缩进自己的零时域，连续发动的时光魔法引发的魔法风暴搅乱了整个领域，搞得连先知和回响都跑去生灵界避难，众神也因时间混乱有所不满，集体请愿禁止全领域时间魔法。 不过，拾光没工夫搭理他们。 直到这天，魔法风暴停止，先知与回响意识到了什么，各自赶回零时域，结果是，三神一同失踪。等到众神发觉，这里已经是一片死寂。 回响安置完自己的洞府，赶到拾光所描述的那方地下潭水，已经有几神在此地候着，潭旁的拾光气息萎靡但仍然在连续使用着魔法，这样的状态似乎已经持续了数年，周围的神明知道今天就会结束，也并未出声干扰。 “魔法·记忆具象。”似是注意到回响的到来，拾光微微笑了笑，还是有些舍不得地又用了一次魔法，一缕缕淡金色的雾气从她身上升起，而后在她面前凝聚成水滴，滴答，滴答，坠进池水里。 这一魔法能将她的记忆化作滴滴潭水，每用一次魔法她就需要重新回忆一次自己的整个生命，魔力消耗也相当巨大，即使如此，数月下来，她也积攒出一整池的潭水。 这是她的众多后手之一，毕竟，哪怕是她也没有太多把握去算计整个生灵界。 “差不多了，开始吧。”先知话语间很是犹豫。 “魔法·分灵！”拾光的动作毫不犹豫，同一瞬间，分灵魔法带来的剧痛从灵魂深处传来，灵魂被撕裂的痛楚饶是拾光也难以忍受。 逼得拾光退回本体，痛感终于弱了一些，拾光赶紧将精力集中到分灵部位，灵魂分去太少，只能得到一具无感情的傀儡，而倘若分去太多，则将有主客颠倒的危险。 “分割时一定不能超过半数！一定！”借出魔法时，灵心如此强调道。 拾光倒是相当狠心，直接将灵魂对半分，自己仅保留半数多一丢丢的灵魂。 分灵魔法可并非简单的自我分裂，分割灵魂时各项属性的分配才是重中之重。在场众神噤若寒蝉，只能远远观望着，等待先知的下一指示。 “真的……非得要瞒着他们吗？”先知仍然在犹豫，看着拾光痛苦而无能为力，先知越发想向其他神明求助。 “大家各有目的，与其把大家牵扯进来，”拾光扯出一抹笑容，试图给先知带去一分自信，“不如放着他们行动，我们不也更好进行预判？我相信你能做到。” 灵魂分割完成，拾光气喘着聚成实体，竟有些不能支撑自己，只得软软地半卧下来恢复体力。 “拾光……”先知紧咬着牙，望向拾光。 “时间又到了啊。”她叹了口气，即使没有体力，她也必须得完成剩下的安排，“开始吧。” “啊！是！”一位欲望亚神已经杵在地面许久，听见指令有些反应过激。 “咒言·强夺！”他的爪有些颤抖，将目标指向拾光。 随这位亚神动手，其他几位待命的亚神也开始吟唱自己的魔法。 “菲仔。” “咒言·天命！”听着先知的指令，一只娇小的幼崽迅速完成术式。 以亚神实力夺取近乎超神级的神格还是太过勉强，在菲仔天命的辅助，外加拾光自己的排斥下，神格才晃晃悠悠从拾光体内脱离，金黄色光芒将整片空间照亮，眯缝着眼睛，欲望亚神稍微看清那光芒的源头，是一个……布娃娃？ 几份力量僵持，神格彻底脱离拾光的掌控，耀眼的光芒黯淡下来，现在看上去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玩偶，他将布娃娃浮在空中望向拾光，拾光正躺倒地面，上下眼皮直打架。 “继续。” “魔法·奉献。”欲望亚神改换魔法，将布娃娃送向回响，随着距离渐近，玩偶再次放出光芒，只是没有先前那么明亮。 回响咬着牙，准备接受神格的洗礼。 然而预想中的痛楚并没有到来，玩偶一缕缕变成温暖的光，缠在回响身上，逐渐融合，回响的力量也迅速增强。 “准神级。”将神格完全融入体内，回响握了握爪，意识到关键所在，眉头一下紧锁起来，“我的魔力恢复速度不及神格维持时间流动的消耗！” “能撑多久？”拾光数次预知未来，但每次回响的答案都不一样，于是如今还是开口问道。 “一百年。”犹豫了一会，回响报出一个数字。 “足够了。”安下心来，拾光斜着眼睛瞟了下那团灵魂中正孕育着的全新意识，“不愧是我，真是温婉动人肯定是天生的。” 闻言，先知也凑了过来。 “明明是照着狼族变的，短手短脚，看上去倒像长耳狐。通体淡蓝色，魔法适应性的转移也出问题了嘛。” “啰嗦。”拾光别过脑袋，睡意朦胧了视野，“她不需要力量，只需要漂亮。” “我想到个跟她很配的名字！”菲仔看着这个跟自己体型相近的灵魂，目光相当热切，就差没把“我能养她吗？”说出嘴了。 “随你开心，但我要叫萝。”拾光以时光神的身份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我喜欢这个名字。” 菲仔捧着这团灵魂，爱不释手。 “就叫冰狐怎么样！” “怎么听都不怎么样吧？” “嘘……” 第14章 新的棋子 不知多久没有睁开过眼睛了，星月从漫长的回忆碎片中退出，被庞大的信息塞满的脑袋现在还昏昏沉沉着。视力慢慢恢复，眼前的景色逐渐清晰起来。 这里是一处池塘，埋藏地下，魔力充沛，想必一定是传说中的漠荒深潭了。但不知怎的，池水显得有些浑浊，使得她差点忽略了池边浅水处躺着的一团毛绒。 “拾光！？”记忆中最后一次分魂出现的三个面容之一，星月特意将其牢记，没想到刚睡醒就能见到熟人。 星月飘过去用力摇晃着传说中的时光神，一边紧张地措着词。该从天气很好开始吗？可这里都看不见外面什么天气啊…… “你醒了！复灵很成功，你已经恢复记忆了吧！”还未措好词就看到杰罗迪睁开迷茫的眼睛，星月冷不丁叫出声来。 “没有成功。”杰罗迪轻轻说，虽然不知道对方目前是什么情况，但是否有敌意她还能够轻松察觉。 “没有吗？”星月张了张嘴，“我……我看到了您的记忆。” “哦？”杰罗迪提起些兴趣，她不是很在意所剩无几的寿命，但缺失的那部分记忆却至关重要。 “我，我传给你。”一听到自己似乎夺走了时光神的记忆，若不是她还飘着，一定早早吓摔在地上了。 “那你呢？”感受着星月散出的灵魂魔法，过去的记忆一年年补全，杰罗迪眼中的一切渐渐明晰起来，有些埋怨蓝希的小题大做，虽然她的记忆确实有所混乱，但并不会对她的棋局产生任何影响。 “我不是有意的！我什么都不会说！” “别紧张……”杰罗迪拍拍她的脑袋，试着安抚她，“你看过那些，想要做什么？” “对您唯首是瞻？” 杰罗迪实在忍不住笑，不知道这小家伙是胆小还是胆大。 “也有……有点要求……请求。”腆着脸望向杰罗迪，看了那些过去，星月了解了时光神所设的局，但此局所针对的是名叫洛林的一匹狼，鹏只是被牵连进其他神灵的谋划中。 身边还有神灵看守，星月不过是一小小天角，对此根本无能为力，如果让他们的计划顺利进行，鹏最终恐怕难逃一死，如果能有一丝转机的话，那一定就在面前的时光神分魂身上！ “来做交易吧。”杰罗迪软软地靠在潭边，体力还未恢复过来，索性就当泡会澡，星月也相当懂事，悄悄用魔法提高了些水温，“不过说起来，先前是我帮你完成了复灵，才有了后来这些，所以交易中我稍占便宜不过分吧？” 鹏在洞外已经站了许久，魔力全开，但在他的视野中洞内依然风平浪静，与他的内心完全相反。 十三年了，不知不觉，没有她的日子已经比与她相伴的时间长了。从那天开始，他就一直努力去适应没有她的世界，直到翼告诉他生灵重生的可能，他就再也适应不了了。 翼并没有说空话，她从死神手里夺回的灵魂是最强力的佐证。紧接着雷厉风行，将整片大陆搅得乱作一团，趁机攻下岩潭，完成复灵计划的最后一步。 他对翼几乎一无所知，只凭她将星月从死神手里捞回来这一件事，鹏就不会再对她的事有过分的干预。凭日常的了解，他知道翼希望他迅速成长成神。 她也说过不少大义凛然的理由，鹏只将这件事当做必要的筹码，毕竟交易就是交易。随星月一步步回到他身边，鹏的心态转变了。 星月的灵魂是抢回来的，没可能再重入死神的轮回，如果他不能成神，成为永生，那接下来就该轮到星月来体验孤独了。 突然有种被注视的感觉，比起警惕，鹏内心刚理顺的情绪又哗得一下混乱在一起。他缓缓转身，生怕自己动作太快显得轻浮，但当两狼目光对上的时候，一切情绪都盖不住了。 她就这样轻飘飘的浮在半空，显得比他还高一截，悄无声息，看到她有些空洞的眼神，鹏忍不住迈前一步，“星月？” “星月？”她单调地重复道。 “怎么会……”鹏感觉浑身无力，一屁股坐回地上，久久不言。 “你是？”似是看鹏状态不佳，星月凑过来关切问着，就如当初他们初见一样。 “我是鹏。”熟悉感让鹏振作起来，就算失去记忆，她仍然是星月，那他们恢复先前的关系也只是时间问题，“是你过去的一个朋友。” “只是一个朋友吗？” 鹏激动的抬起头，正撞上星月奸计得逞的窃笑。 “你应该看看你现在的表情有多精彩！” 鹏跳起来猛地抱住星月，差点害她咬到舌头，还好她没有真的舌头。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 “我来的不是时候？”还没等鹏和星月叙旧说情，翼尴尬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吉珑的目光烧得他面颊有些烫。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星月穿过鹏，大方方的落在翼面前，“好久不见，多亏了你。” 星月一点都不想向她道谢。 “我在洞里抓到只狼，说自己叫杰罗迪，你们有什么头绪么？”知道了那些事后，再直视翼时总感觉有些心虚。 翼猛地怔了一下，“她躲在里面？” “嗯，交给你处理吧。”星月拽着鹏就要离开，“鹏我要借走，今天就不要打搅我们啦。” 望着相互贴近的一狼一灵远去，尴尬了许久的吉珑才算开口，“她……似乎有些敌视您的意思？” “嗯，很久前的事了。”翼没有回忆，也没有继续解释，转头探入洞穴，“吉珑，狼群管理的事情还是交给你。” 说罢，翼也挤进石缝，她有太多疑问，而这些，或许都能由出于某缘故呆在此地并未离开的杰罗迪解答。 通道口明明没有任何封印，其内外却有明显的分界，是封印的强度太高，连我都无法察觉么？她甩开这个想法，继续深入。 时光神曾在此停留，目的、行为、时间都全无记录，此后不知何时，生灵界传出此地具有能治愈一切伤害的池水，经调查，池水中存蓄了巨量的、与灵魂同质的力量，此外，再无收获。 虽然不知道这池水究竟有何价值，但这池水本身的存在就已经能说明问题——时光神的失踪并非遇上意外，而是早有预谋，在未来某天，她一定会再次出现在这里。另一方面，翼的脸色更难看了些，这同样也意味着，时光神的失踪与其他那些亚神的消失并非同人所为。 而说到会再出现在这里，她确实出现了，连神灵界的资料中都尚未记录的萝，她转世为另一匹狼，来到了这她并不该知道的地方，这已经是最大的破绽。 “杰罗迪。”通道底部是一池清潭，魔力过于充盈，水面上浮着一片氤氲，将她的身影遮掩着。 “你来了。”杰罗迪似乎把这当成温泉，也不回头，一边享受着一边如意料之中般回应着。 “明明躲了我这么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杰罗迪有着与萝相同的过人才智，如果她不想被抓到，那没有人能把把她留住。 除了…… 翼回想起那次意外会面，只有那次，杰罗迪毫无防备的出现了。 是为了那匹小狼？ “我的灵魂，你能看到吗？”出乎意料的，杰罗迪并未顾左右而言他，脸上的表情过于平静，反倒显得心事重重。 “状态不太好的样子。”翼并不擅长灵魂魔法，即使如此，看穿一只普通狼的灵魂应该毫无难度才对，而现在，她仅仅只能看到一团模糊残像。 “我被魔法生灵打伤，灵魂受创，听说这里的水有治愈作用。”利用身体的异状随口扯谎，想必不会那么容易被拆穿。 “可你现在……” “没起到作用呢。”杰罗迪苦笑着。 “我也许可以帮你，前提是，你把那件事说清楚。”只是治愈灵魂而已，那家伙就算受伤未愈也不至于做不到这些，说起来，她受伤与拾光失踪是同一时期的事情呢…… “那种事情，灵心不是很清楚么？” 杰罗迪精准命中翼心中所想，坐实了灵心参与其中的假设。 翼未再言语，当初的林火事件，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来做个交易吧。”杰罗迪歪过头，送来意义不明的一瞥。 “你现在可是我的俘虏，有跟我谈条件的理由么？”翼调笑着，心情大好，终于有件事发生在她意料之中了。 “我不是已经付过借住费了么？”杰罗迪白了翼一眼，似乎在埋怨她贪得无厌。 “好吧，你想怎样？”地位上占尽优势的翼在交易中同样占据优势，杰罗迪必然要把部分筹码压在落脚上，而她，则可以全心全意去揭露她背后隐藏的秘密。 “我想怎样，你日后就会知道。”杰罗迪当然知道翼的心思，自然不能让她白赚便宜，“不过你要想要报酬的话，现在我倒能给你。” 说罢，杰罗迪开始用爪子在池边描描画画着，似乎因没有经验，法阵画得歪歪扭扭，还好各个构成元素算是清晰。 “这是？”翼用阵法学的基本知识解析法阵，只看出这法阵似乎是与灵魂有关的结界内魔法。 “御灵幽境。”杰罗迪不好意思地挠挠鼻子，“星月她不是刚刚复灵么，这个魔法可以创造一个独立空间，给游离的灵魂一处安置空间，能尽可能地减少灵魂逸散。” 翼眉头一蹙，细细打量着杰罗迪，但她的心绪似乎已经不在这边了，只是眯着眼睛，仰躺在池边，惬意地享受温泉理疗。 她曾经率几位亚神执行抓捕冰狐的任务，但却被冰狐金蝉脱壳溜掉，此后由于冰狐失去躯体，她也不敢再轻易动手——小狐狸的灵魂孱弱，想从洛林手中抢走她却不伤到她，即使是对这些亚神来说也有些强人所难。 而如今，杰罗迪却如此随意的将正巧合适的魔法交到她手上，这是巧合吗？ “为什么不亲自给她呢？”翼犀利地目光紧锁着杰罗迪的面庞，试图捕捉其每一瞬间的情绪。 “你也知道过去我和她，嘛，相处得不太好。”收回所有记忆的杰罗迪对这件事有些哭笑不得，“就算她还不知道我就是萝，总归还是有些别扭……喂，你可别戳我轮胎啊。” “好吧。”翼暗自把这细节记在心里，不再为难杰罗迪，只要这家伙还在这里，她总能找到更多交易的筹码，“你就在这里休息，我会尽量不让别人打扰你。” 第15章 来客 翠绿的草原上，一支五匹狼的队形潜行着，鸦鹫盘旋啸叫着，似乎看到盛宴一般兴奋。两匹阿尔法狼在较远的东西侧翼探索着，三匹则落后一段距离，以剪式阵型牢牢锁定着目标的独狼。 作为族群里唯二的精英阿尔法之一，花费了一整个上午却没能逮到在领地中游荡的族外狼，甚至还被对方牵着鼻子溜，伊洛现在非常不爽。 “要不就假装没见过，把他逼走好了？”自打约会莫名其妙变成了围剿行动，欧瑞的抱怨就没停过，丝毫没有执行任务的自觉。 “希尔，朔，绕去耳向，保持距离。”没有理会身旁的絮絮叨叨，收到狩猎队形从北侧翼靠过来的讯息，伊洛决定再尝试一次，“赛特，左尾向待命，保持距离。” 确认队员们收到讯息，伊洛垂下尾巴，“你留在这，不要干蠢事。” 欧瑞扁下嘴来，狠狠地瞪着遁入茅草中沉迷追逐完全不在乎她的背影，“回去一定要找个理由好好发一顿脾气！” 气味定位和尾语是阿尔法训练的核心技能之一，通过几种特定的排布方式，使得队形的狼两两处于视野之内，以尾巴动作传递信息。 像伊洛一样精明的精英阿尔法更是能巧妙的利用地形，完成更隐蔽的行动，不过即使如此，对方的行动依然总是能够及时寻到漏洞逃遁。 这片稀树草原利躲不利追，稀朗间断的树丛没法为他们提供掩护，却能为对方创造视野屏障。 “难道说，是这家伙的感知范围更大么？” 等待北方狩猎队逼近，伊洛隐匿起身形。 与此同时，狐疑地细嗅着空气的她终于锁定了目标。 “抓到你啦！”坏笑着从半空中凭空闪现，奥娜还没落稳脚跟，便被一身影扑倒压住。 “不准……不准动！”一匹银白色的娇小母狼用全身的力气将奥娜压倒，虽然气势和身位上占优，她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奥娜无辜地眨眨眼睛，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干脆灵活地蜷缩身子，右爪很轻易地将对推了开来，悠哉地拍打掉身上的尘土，不带任何防备，“我不是坏人。” 看对方轻易挣脱自己的压制，欧瑞慌张了几秒钟，“你是逃了一上午的族外狼？” “啊，这里果然是族群领地吗？”理好毛发，奥娜热情地凑近一步，又把欧瑞吓得后跳一大步。 欧瑞眼珠迅速转动着，紧张地不停扫视奥娜的眼睛，以确定她的意图。清澈的眼睛和笑容，轻松自然的姿态，明明被压倒却也没立刻反击……也许大概可能……真的没有恶意？ “我想找草原狼王，要去雪山环，得穿过你们狼群才行，”奥娜三两句就把目的透露出来，装出天真的模样，好奇地四处张望着本该存在的其他巡逻队员们，“你们假装没有发现我好不好？这样咱们都方便，我保证不会狩猎的！” “我先前也是这样劝那根木头的……”欧瑞忍不住叹息着，很为难地摇着头，“再这样下去就没完没了了，现在是非常时期，所有的族外狼都要去氤沼征得首领过目才行……” 虽然先前已经向一位族外狼交流得知了不少情报，奥娜还是完全理解不来欧瑞的话，不过，感知着背后渐近的气味源，可以确定的是现在就要被包围了。 “首领？是新的等级么？”奥娜放弃逃跑，决定试试能否用语言解决问题。 就奥娜小时所知，狼群等级森严，从低到高依次是欧米伽，贝塔，阿尔法，精英阿尔法，族长，小狼王，卡里格狼王，四大狼王，赤那狼王。其中，可从来没有过首领一级。 “不，是我们草原的真正统领者。”欧瑞狐疑地望向转到自己身边的母狼，脑袋猜测着她的来历，鼻子却对她的草原身份深信不疑。 “她不是阿尔法！别伤她！”尖锐的吠叫声传来，搅了奥娜的思绪，奥娜索性忽视掉周围陆续暴露的威胁气息，望向声音的源头。 一匹漆黑的同龄狼拨开针茅弹出身来，目露凶光，但担忧的情绪毫无遗漏地传递过来。奥娜瞟了一眼身边的欧瑞，索性一把将她揽了过来，“我们是朋友！” “才不是好嘛？”黑白两狼异口同声地吐槽道。 奥娜尴尬地赔笑着，松开臂腕，“我是族外狼，要去雪山环，能不能……” “这可不好说……”将自己溜了一个上午的对手居然是这样一匹娇小的母狼，伊洛忍不住上下打量起来，她一身普通的灰黑色绒毛，逐近肢端，丝丝黑色便愈发褪去，到蹄爪尾巴，都已褪成灰白，耳朵和尾尖的乳白迎风招摇着，远看过去就像一团晕染开的墨。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但奇怪的是整个身体却只有右臂有些许训练过的痕迹…… 伊洛心中有了答案——魔法生灵。 “首领有令，所有族外狼要么守居苍野狼群，要么前往氤沼领通行骨令。” 假装不经意的扫视周围，在狩猎队形的协助下包围圈已经成形，除了赛特那一方，伊洛皱了皱眉，感觉牙有点痒。 “拜托了，”奥娜哀求着，尾巴把背后的茅草打得啪啪响，“你们可以假装没见过我……” “普通的小透明放过去倒也无所谓，你不行。” “嘿！她可是我的人质！”奥娜迅速转换姿态，伸出一年来只插过蛋糕和水果的利爪威胁着。 “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伊洛拉下脸来，盘算起最坏的情况，同时，包围圈的其他狼也各自就位，散发着无形的压力。 “唉……”奥娜烦躁地挠着脑袋，还是收起利爪，“氤沼在哪边？” 看到奥娜松口，伊洛也是松了口气，尽管他自觉有能力与魔法生灵一战，但此时欧瑞处境危险，伊洛可没有自信毫发无损地将她抢回，如果奥娜真的露出杀意，他也只能退让放行。 尾尖指向西北，奥娜舔了舔嘴唇，“好吧，那我去氤沼。” “我们得送你过去。”好听了说是护送，不过都清楚是押送，伊洛也不想让这样多余的任务干扰狼群的正常生活，但可惜奥娜凭空出现了。 既然不想被打扰就好好用魔法藏起来啊？伊洛看着这个自找麻烦的家伙，感觉自己也没好多少。 “同时负责我的食物？”奥娜好像并不在意押送的问题，反倒有些小愉悦。 不仅没有耽误路程，还白赚了猎物？ “……”奥娜看上去已经退了一步，伊洛也不好意思得寸进尺，索性默许便是，能把魔法生灵这样的战术单位送到首领面前的话，想必也能拿到一些奖赏。 “那我们走吧。”奥娜语罢就要继续赶路。 “我们的狼群并不在这边，另外为了包围你还动用了附近的狩猎队形……我们得先回狼群一趟，还请理解。” “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奥娜望了一眼氤沼的方向，那同时也是迷森的方向，也回那边一趟吧。 扫视了一下周围渐渐聚拢的队形，整整十二匹狼，可惜没有熟悉的面孔，奥娜晃晃耳朵，靠向唯一一只雌性，“那家伙，是谁？” “你是说，伊洛？”欧瑞倒也并不排斥，奥娜的友好让她早早就放下了防备，领着奥娜走在队形的最后，望着远在侧翼咬牙切齿却还是忍着脾气交谈的伊洛，“你对他感兴趣？” “他身上有熟悉的感觉。”奥娜朦胧地说，自己也并不清楚。 “真希望听到的是没这么暧昧的回答……他和我差不多大，在三个月左右的时候来了我们狼群，很快就崭露头角，学习了阿尔法技能，现在，他已经是草原上最年轻的精英阿尔法了。” 走在茫茫草地之中，奥娜只感觉脚下起伏越来越频繁，想必狼群腹地也不会太远了，悄悄打量着在欧瑞眼中闪着光的家伙，突然想起，“洛林那家伙……以前是不是叫林洛？” “还是说说你吧。”欧瑞把小心思揣回心里，想起先前困扰着的疑惑，“明明有魔法，为什么还要跟我们走呢？” “不然你们会困扰的吧。”奥娜简单的回答。 “那你干嘛还要逃跑一上午……”欧瑞拖拉着脚步，颓丧地抱怨着。 “我……没有逃跑啊？” “一直都在阴影潜行？”看着奥娜无辜的眼睛，欧瑞差点就相信了。 “跳影子！踩到阳光就输了！”奥娜俏皮地笑着，已经算得上大狼了，却还从未抛下小狼的心，仿佛时光流动对她的心灵毫无作用。 “移动轨迹乱七八糟？”先前伊洛就是因为奥娜的行动难以预测，几次包围才会扑空。 “有只好漂亮的鸟！尾巴是蓝色的诶！”奥娜舔舔嘴巴，回味着，“味道也很棒！” “那先前你出现到我面前……”欧瑞苦笑着揉揉脑袋。 “啊，我闻到你的气味了，就赶过来。” 这么说来，先前自己确实站到上风向去了…… 说到气味，奥娜翕动了两下鼻子，回忆起这股诱人的血腥，目光锁定在队伍中间的尸体上。艳丽的橙黄色皮毛，一定是草原鹿！ “那个不能吃，是给族群大家的。”欧瑞也看到了奥娜眼中闪着光的家伙，轻声提醒道，“现在族群食物紧张，就算小鼠兔都不能随便私吞呢。” “为什么？现在才该是猎物满地跑的季节吧？”不理解，回到这片土地，奥娜就一直心念着美味食物——虽然蛋糕是很甜啦，但肉更好！不过犯懒每每和馋意作对，看着四处游荡着的鹿牛羊兔，奥娜只是不停地拿出更多的甜食饱腹。 “还不是讨厌的大迁徙。”欧瑞狠狠地踢开早就被趟平的乱草，“搞得我们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明明猎物四处跑，却没多少时间狩猎。” “是啊，要说迁徙的话，欧米茄们就是最苦恼的呢。”奥娜笑着，并不苦恼，“不过你知道为什么会大迁徙么？” “不知道……”欧瑞回想起一些，又把目光转回伊洛，“不过先前，伊洛和族长谈话的时候……他大概会知道什么。” 第16章 银狼突袭 抓到了游荡的奥娜，看着狩猎队丰饶的收获，巡逻队的大家也放松下来，暂且忘掉那些恼人的任务，互相轻松攀谈着。 直到把菲尔瞪得发毛，伊洛才收起凶狠的目光，菲尔颤巍巍地偏出队伍，带着三匹嗅信狼赶去岗位，伊洛才接上中断的思绪。 一件件将充斥着脑袋的事情摆开，不重要的全都扔掉，伊洛向来擅长权衡轻重，但若是涉及到后面那个吵闹的家伙，轻重就不再那么明显了。 时不时歪头偷看正与奥娜畅聊的女孩，尽管她脸上尽是烂漫，伊洛确信，被搅了约会的她可不会善罢甘休……得赶紧跑路才行！不然她一定会报复式地把他一切计划都搅乱的！ 得找个理由…… 伊洛沉思着，完全不记得训练和押送的事情。 越来越接近暂居地的缘故，周边带着任务实则闲晃的狼变多了，看到狩猎队满载而归，自是兴致满满地凑过来，吵闹的声音越来越乱了。 “他们好像都不太开心的样子？” 奥娜指的是在队伍一侧四散游走着的几匹年轻母狼，她们走走停停，时而对着一垛草丛发呆，时而四处张望，然后是如出一辙的叹息。 “啊，族群工作就是很枯燥无味又……怎么说呢？”回忆起自己的工作，欧瑞也只能苦笑，不过现在倒很是庆幸，若非族长认为这次任务可能有危险，让更加灵活机动的贝塔代替，她也找不到机会与伊洛一同约会。 说起约会…… “做什么都一样是生活呢。”奥娜转头，鼻尖指着一片连绵的橘色花丛，昭示着春意招摇着，是日常生活中不起眼的风景，当倾心过去，也是一片美好。 “嗯，或许。”欧瑞并不理解奥娜眼中的世界，不过如果把随处可见的野花换成那个家伙，她大概也能有所体会，“但族群可不是几匹狼一厢情愿组成的……” 就连这样一起散步的机会都是多少次商量才争取到的…… “不是……吗？”这次轮到奥娜惊讶了，“狼群并没有法条规定吧？狼可以以任何理由退出或加入族群不是么？” “话是这样说嘛，但哪有狼会随心所欲这样做呢？” “啊，肯定是因为舍不得身旁的伙伴们……” “哪会是这种简单理由啊？” “是因为地位、权利甚至生存。”伊洛阴暗地想着，拦下左侧晃过的德瑞尔，“带她俩找个洞穴。” 顺着尾巴尖看去，那匹族外狼简直不要太显眼——这奇怪的毛色在卡斯莫身上显得斑驳，到她身上却显得风雅。 “好可爱……”他忍不住轻声叹着，“你看到那身姿……” “？”伊洛茫然地盯着他，几秒钟，也不再指望这些混日子的家伙能有多么认真，“你想清楚，她是魔法生物。” “嫌犯？”听到魔法生灵，他的脑袋终于清醒一些。 “宾客。”奥娜并非他们抓来的俘虏，倒不如说，他已经很感谢奥娜能够配合行动，与其说她举止轻浮随意，倒不如说她并不在意这些小节，也无意防备什么。 这样的态度，不是强到不需要在意，大概就是笨蛋了吧？ “去拿食物，看好她们俩，在下一轮接班到之前，一步不离。”擦身而过时，伊洛低声提醒道，“懂？” 德瑞尔轻轻点头，似是有些迫不及待地走到奥娜面前，假装没有看到欧瑞一脸不爽。欧瑞当然知道伊洛现在没有余裕，但知道是一回事，起不起情绪是另一回事…… “他甚至都不愿意亲自过来跟我说！” 他过来的话，大概就走不开了吧？奥娜赔笑着，还是没说出口。 用尾巴安抚着有些炸毛的欧瑞，奥娜内心还是有些小欢欣的，虽然向欧瑞问不到多少关键情报，但问她狼族日常都会做什么一定没错！ 余光看着奥娜伸着懒腰乖乖走开，伊洛稍微松了口气，但脚步却未曾松下，不客气地从猎物堆中挑出一只肥硕的野兔，一边狼吞虎咽着一边赶去族长洞穴。 微冷的目光四扫狼群，奇怪的不协调感隐隐作怪，族长的安排从未如此疏漏过……不对，不是疏漏，倒是更像紧急抽走了兵力？ “领队，”拦下埋头赶路满嘴血腥的伊洛，灰狼神色严肃地汇报道，“科利尔小队似乎被魔法生灵伏击，族长已经带队过去增援……” “你整理队形，守备狼群，或许只是调虎离山。”伊洛把野兔吃干抹净扔到一边，“他们在哪边？” “拿这个换你的怎么样？”奥娜从魔法空间中拿出储备的甜食，飞快地放到地上，指着欧瑞叼着的野兔，忍不住抹抹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 有些羡慕地看着奥娜自如地使用方便的魔法，好一会，欧瑞才被新奇的香味转移走注意力，“这是什么？” “来自遥远的另一片大陆的美食哦，一块换一只，不会吃亏，不会上当哦。”奥娜托着草莓蛋糕在欧瑞鼻子下晃来晃去，露出小恶魔般的笑容。 “好啊。”欧瑞轻快地回应。 交换食物，奥娜细嗅着久违的气味，沉寂的欲望被血腥一寸寸消解。可惜还未等细细品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搅乱了宝贵的平静，奥娜疑惑地站起身来，依依不舍地放下嘴中的野兔。 “伊洛？”欧瑞有些担忧地望向洞外，嘴里的蛋糕也没了味道，“他怎么了？” “他父亲被魔法生物偷袭了。” “父亲？”奥娜抓到了解决违和感的钥匙，“他有父亲？” 自狼群繁盛百年以来，狼群建立起了更加完善的训育制度。所有的小狼都由狼群收养哺育，半岁之后则由其自己选择接受欧米伽、贝塔或是阿尔法的训练。在这样的制度下，一些象征血缘的名词便渐渐消失了。 “我们也不清楚，他们自说是那样。” “没什么好奇怪的。”欧瑞似是在维护伊洛一般辩解道，“有那么多族外狼呢，没办法完全公育不是很正常吗？” “是啊，”奥娜点点头，“很正常。” 这么说，他果然就是洛林的哥哥吧…… “我要过去。”奥娜随便撕咬两口大腿肉便将美味塞进魔法空间，向欧瑞伸蹄，“你要来么？” “你现在哪也不能去。”德瑞尔侧身挡住出口，完全没底气，但却依然直面着奥娜，“我的命令是看守你，请别让我为难。” “不，你的命令是与我寸步不离，所以你跟来便是了。”奥娜收起玩笑，用魔法书将德瑞尔推到一边，不由分说地走出洞穴，捕捉那个刚刚熟悉的气味。 “如果你……”德瑞尔也挤出洞穴，再次挡住奥娜的去路，准备召集腹地中仅剩的几匹阿尔法过来阻拦。 “听着，另外那匹魔法生灵是我的敌人……” “我不会放你过去。” 被毫不客气的打断，奥娜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她作为一匹魔法生灵，对于对方来说就是不知敌友的不确定因素，与其让她把局势搞得更混乱，不如相信自己的同伴能够处理好。 “杀掉你们所有人，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奥娜假装沉下脸色。 奥娜话音刚落，看似四散的阿尔法狼们便露出凶相，从各个方位将她锁定。但奥娜并未有所慌乱，只是故意用怜悯的神色看向德瑞尔。 “这就是你们的选择是么？” “奥娜！不要！”欧瑞想冲上去拦下奥娜，但却也怕自己的族人会趁机伤害她，只能无力地哀叫，顺便为奥娜挡下一个方向的攻势。 “魔法……” 听到奥娜的吟唱，德瑞尔和最近的另一匹狼便默契地一同发起突袭。对敌魔法生灵，是阿尔法学校的必修课，即使是没能完成最终考验的阿尔法也知道——魔法生灵无法在移动时使用魔法。 只要用凌厉的攻势一直打断她，就算没有精英阿尔法在，将其拦下总能做到！ 可惜奥娜并非寻常魔法生灵。 “闪烁！”奥娜借助身法轻松闪过直线式的突击，而后发动魔法，消失在众狼眼前。 “该死！怎么会！”德瑞尔重新嗅信定位奥娜，但却完全找不到线索。 “我可以带狩猎队去追。”几匹阿尔法迅速聚到德瑞尔身前，等待授命。 “……”德瑞尔利爪狠狠地扒过地面，阿尔法的素养让他做出最正确的抉择，“追不上。各自回岗，守卫领地。” “希恩，沃顿，填上艾迪的空缺！弗兰撤下，去右耳向伺机。”科利尔紧盯着与银狼缠斗的伊洛，用尾语熟练地掌控着队形配合，一边照顾被重伤的族长，“族长阁下，你太乱来了。” “还死不了。”族长奥森躺平在地上，一道深入骨骼的伤痕横在他侧腹，不过似是因为切口平细，伤口相互贴合并未有太多血液涌出，得以保下一命，但却动弹不得。 科利尔第一时间被袭，但对方却并未下杀手，在交谈间为族长的增援争取了时间。不过，仅凭借七匹普通阿尔法狼，完全不足以挡下银狼的攻势，没过两回合，族长便被重伤，另外两匹阿尔法则被斩杀。 但所幸伊洛的到来稳住了局面，依靠剩余的三匹阿尔法将对方拉入近身缠斗，魔法生灵不善近战，魔法的使用似乎也很耗精力，继续下去……或许能赢！ 可惜伊洛没法这么乐观。 即使有三位同伴从旁协助，伊洛也能明显的感受到体力消耗的差距，如果硬耗下去，先力竭的一定是他。而且，最关键的，他们的攻击完全没办法将对方逼退，虽然看不见，但他确信，对方的魔法阵要完成了！ 抓住沃顿的冲袭创造的破绽，伊洛再次勉强冲锋上前，试图将其逼退。 “魔法·归位” 三步之遥，伊洛看到对方恶毒的笑，猛然刹住脚转身准备回防，“父亲小心！” 伊洛感觉棘手，神林又何尝不是。熟练的应敌阵势，让他无法用出有效的战斗魔法，仅凭借血轮也没法迅速结束战斗，更要紧的是血轮依靠自身气血发动作战，越是拖延，他受到的反噬便越强。 不过，最简单的通用魔法，归位魔法可并不需要几笔勾画。 “要小心的是你。” 凭空消失而又再次出现在原地的伊洛轻蔑地笑着，毫不客气地挥动血轮，斩出最后一击。 伊洛没有办法闪躲，只能眼看着血轮袭来。 在惧意充斥大脑之前，一声金铁撞击声将他震醒。 奥娜站在伊洛背上，紧盯着一脸惊愕的神林，用魔法书将血轮硬生生挡下。锁链一震，将无所防备的神林击飞出去，自身也因神林的护体魔法被振落。 灵巧落地，挥舞得虎虎生风的锁链缠绕在奥娜周身，手持魔法书的奥娜紧紧锁定着同样轻松着地的神林，刚才的初接触并未对双方造成什么伤害，反倒是伊洛被奥娜不自觉地伸出的利爪刮伤了。 看两方剑拔弩张的模样，伊洛没兴趣搞清状况，赶紧撤回队形之间，形成守卫阵势，警惕着双方的行动。 “啊！不要动手！”被魔法锁定，神林似乎战意全无，率先消去血轮以表诚意，“你还认得我吗？” “哈？一年前随口就要杀掉我的家伙，我可没那么记仇。”奥娜皱眉应道，但也将锁链收回，不过魔法书仍然始终瞄着神林的脑袋。 “那都是误会，误会。”神林赔笑着，悄悄用出示敌魔法，此处除奥娜以外暂时没有其他魔法源，“在这里遇上你还真是意外，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与两位……关于之前的事情，如果能和解的话……” “你是想说，你杀掉洛林的妹妹也只是误会么？”奥娜对面前的家伙深恶痛绝，要不是洛林说过一定要亲自报仇，奥娜才没心情在这里与他闲扯。 “唉。”果然还是提起这件事了，神林毫不意外，但却依然完全没有办法回应，“我很抱歉，如果他需要的话，我会想办法补偿……” “补偿？”奥娜开始有些忍不住气了，“拿你的命来补偿怎么样？” 对于奥娜的反应，神林只能叹息和沉默，确实是他亲手杀害了伊儿，不出意外的话，洛林也是他的目标之一。但没想奥娜会与洛林亲近，更没想到她会因自己的缘故与杰罗迪、思班迪两姐妹站在对立面。 是一份血液，还是杰罗迪一家的团聚？这算不上选择题。 “我没兴趣收拾你，你快走吧。”奥娜毫不客气地驱赶道，目光中毫不掩饰对神林的厌恶。 “如果……”神林抬起头，颇为真诚地望向奥娜，“我向他赎罪，你就愿意与你的姐妹相认，是这样吗？” 奥娜一愣，一时间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她只从洛林口中听说过这家伙的恶迹，杀害伊儿和伤害小狐狸这两点就不足以让她原谅，但不知为什么，有一瞬间，奥娜竟觉得这家伙似乎不是坏人？ “嗯……”犹豫着，奥娜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她跟随洛林回到这边，一方面是担心洛林的安危，另外则是希望能亲自向凯报一声平安。不过要说是否有那位“姐姐”的因素影响，奥娜自己也说不清。 随着心智成熟，奥娜也大概能理解过去发生的事情，那位“姐姐”想必确实对她并无杀意，那么，关于自己的身世之谜……要她说完全不感兴趣那当然是假的。 “我该怎么找到她？” 听到意外的回答，神林正勾画法阵的尾巴猛地顿住了，“你是说……你愿意？” 奥娜微微颔首，虽然就算神林不做什么，她也想再与杰罗迪见次面，就算不为了解什么，说声谢谢还是有必要的。 “对我用标记魔法吧，需要便来找我，我会领你见她们。”神林轻快地说，一边继续完成法阵勾画。 “哦？这可是你说的。”虽然洛林留给她的本源魔法不多，标机最大的敌人？再合适不过了。 “如果你现在就想去的话，我也可以带你去。”神林有些急切，虽然他仍然不想放弃这两份血液，但更不想放弃让杰罗迪接近奥娜的机会。 “现在还不行。”奥娜果断拒绝，她可绝对不会忘记同伴们的叮嘱，没有同伴陪同，万不可冒险轻进。 相较其他几位，奥娜的临场应变能力最强，但可惜仅仅限于战斗而已。阿奎斯陲亚本就是乌托邦一般的存在，再加上风铃和瑞恩的保护，狼族狡诈的本性都被磨成了恶作剧的玩笑。虽然洛林对此抱疑，但看着奥娜天真可爱的样子，也未再说过什么。 没有等到奥娜追加的缘由，神林大概也有所意会，也便不再强求，尾巴画好法阵的一瞬，他友善地向奥娜招手示意，阵法向前推进将神林吞入，而后翻转消散。 见到神林消失，狼们松了一口气，却又立马将目标转到奥娜身上，气势汹汹好像还想再战一轮一样。 从一处隐蔽角落闪现而出，神林强化感知远远偷窥着奥娜，看着她好言好语安抚着伊洛，一边熟练地用着治愈魔法治疗受伤的族长。 “看来，与那家伙做了断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第17章 雨夜 在阿奎斯陲亚养成了坏习惯，一见到黑云蒙上天空，奥娜便一路小跑冲进洞穴，轻轻喘息，远远望着被细雨淋个正着的阿尔法队形，她治好了几位伤员，换来了几分自由和尊重。 雨势稍微有些大了，雨滴打在茅草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奥娜的心跳渐渐平缓下来。 “居然说下就下！”被淋成落汤犬的欧瑞对这场打搅自己约会的雨非常不爽，看来今天不宜约会。她猛甩皮毛，一不小心忘记了奥娜的存在。 “……”本没沾上多少雨的奥娜这下也湿透了。 “嘿……抱歉……”欧瑞调皮的笑笑，有些尴尬地凑过来要帮她舔舐。 “总之，多谢你让我住这里。”奥娜退开一步唤出魔法书，摆在地面，使用篝火魔法。“我可不要到那种漏雨洞穴待一晚上。” “啊。”站在洞口，地面上已经开始积水，大有向这边渗透的趋势，“毕竟，游荡的魔法生灵已经很少见了。” 自死神宣告庇佑狼族之后，狼族数量指数上涨，狩猎成功率也迅速提升并稳定下来。于是，生存得以保证之后，大家就开始更加关注生活了。 “魔法生灵？” “大多数新洞穴都是他们挖好并加固的，是相当可靠的狼呢，像你一样。诶！可以请你帮忙加固我的洞穴吗？” 略显不足的洞穴数，伤员的救治，精英狼的培训等等，这些问题使得魔法生灵的地位迅速提高，然而，还没等他们舒服地享受一把特权，数年前一次的一次森林大火再次改变了情况。 大量魔法生灵在那场灾难中丧命，剩下的魔法生灵有的加入实力较强的狼群，试图依靠狼群的力量保存性命，但更多则成了孤狼，在狼群间游荡苟且偷生。 “抱歉，我用不了不借助法阵的魔法。”奥娜用爪子按了按墙壁，篝火魔法熄灭，显现出简陋的法阵，书页随心意翻动，找到储物空间，取出好好包装的蛋糕。 这种事我是不是不该随便告诉别人？奥娜望向天真的欧瑞，她正好奇地摆弄着地上的魔法书。 “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欧瑞又发现了新的玩具，把蹄爪伸进储物空间乱抓着，“你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嗯，让我想想。” 她也不记得自己攒下来多少小物件，只记得大多是有纪念意义的礼物，说起来…… 奥娜从储物空间取出一柄诗琴，这是以物易物集市上花重金（一份抄了三五天才抄完的交响乐谱）才换来的宝贝，收好力气伸爪拨动琴弦。 清冷的夜风轻吹， 雨中的倩影消碎， 约定回，却无归， 怎能不心碎。 云随风，梦易摧， 风中的气息薄无味， 不畏不悔，重逢非罪， 不管对不对，只为与你再依偎。 听着呕哑嘲哳的音符自洞穴传来，躲在灌丛中的伊洛悄悄退出身来，感受着打在身上微微减弱的雨势，轻手轻脚窜向密林深处，细雨冲洗着气味，留给他懦弱的时间不多了。 嗅觉、听觉范围都因雨变得缩小许多，但所幸，多数狼都害怕春寒患病，早早提了猎物躲进洞穴休息，需要排查的错误信息少了许多。 蹄爪踏过水坑，泥水溅上皮毛，他也没工夫在意，不停扫视着周围，寻找那个身影。 “迟到了。”科利尔突然出声，夜色是他皮毛最好的保护色，伊洛甚至没发现近在眼前的枞树下的父亲。 “抱歉。”伊洛低头，无话可说。 雨声变大了些。 “他追过来了，该走了。”科利尔打破沉默，如此定论。距离上次离群已经近一年了，记得那天天气也是如此冷清，是吗？唯一的不同是，这孩子已经长大了，不需要自己再操心更多。 “我得先把那魔法生灵押送去氤沼……” “嗯，”知晓伊洛的想法，科利尔改了改说辞，“狼王大会，快到了，准备准备，去见见世面。” 听出父亲的言外之意，伊洛的目光亮堂起来，“是！” 这片大陆上所有狼族都由赤那狼王统领，赤那狼王再按地盘将领地分为丛林、雪原和东西草原四大板块，交于四大狼王直接管理。 任何狼在任何时候都能对这五位狼王直接发起挑战，只不过需要以命做注，打生死擂罢了。为了公平，每三年，雪山环卡里格便会举办狼王大会，将五位狼王的位置清算，重新选择最强者。 一般来说，上任者都是三五岁的天赋异禀的小狼。 要论以前，科利尔有自信伊洛能在其中取得一席之地。但这一世代似乎正值混乱之年，莫说天赋异禀的阿尔法，就连魔法生灵都遍地可见。 不过，即使如此，有着不杀规则的狼王大会仍然对伊洛百利无害。 “那我先……” “伊洛。”叫住正打算落跑的伊洛，科利尔还是没放过他，“离那女孩远点吧，别耽搁人家。” 闪闪希望，熄灭了。 “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不必您为此担心。”伊洛违心地说，但科利尔怎么会听不出他的犹豫。 与科利尔同胎的几个兄弟姐妹都并未表现出异常，他也因此能从那里逃到外边，以平凡狼的身份混进狼群生活。混了许久，他都快忘记这件事。 然后他与夜的第一胎子女就给了他个大惊喜。 一只幼崽身上的血轮血脉突然复苏，两狼一时间慌了手脚，四处躲藏一段时间，却未见有组织成员来找寻，于是稍稍安心，在岩潭定居，四年后，第二胎小崽子更加严重了，如同诅咒一般，除了伊洛身体还算强壮，剩下的孩子都明显有血轮复苏的迹象——身体异常虚弱。 一只没熬过第一晚，一只没熬过第四晚，一只恢复状态，一只虚弱照常，直到不见四年的神林归来，身上带着那里标志性的气息。 …… 于是，他与夜弃爪分离，不再见面，带着伊洛又躲到哀径这边。 这份血脉迟早会招来那里的追兵，是没有未来的血脉。 这点伊洛也并非不清楚。 “好。”科利尔也不再多言，即使伊洛或是伊洛未来的孩子会遭遇什么，那又与他何干，他能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很满意了，“去那魔法生灵洞穴守着，我不放心她。” 远望着伊洛低头退去，科利尔长叹口气，最后留下一瞥，转身赶往狼群高地。 所谓的高地只是为了环视视野和临阵指挥而爪工堆出的一处土坡，经历数代狼群的修缮，这土坡上也逐渐有树苗长出，其中高坡顶，由不知哪匹小狼突发奇想叼来的雪松果种出的雪松长势最好，攀上雪松，视野更加广阔，其作为标志性特点也成了本狼群最便利的定位标。 但一般来说，并不会有狼约此地为会面地点，除非是演戏给无处不在的眼睛看。但像今天这样的雨夜，不会有狼心血来潮抬头舔雨，这处高地反而更适于暗地交谈。 科利尔放慢脚步，他已经能看到没气质地倚着树干的身影，看上去已经静候多时，银色的皮毛在记忆中只能对上一个名字，神林。 见科利尔出现，神林赶紧端正坐好，张开挡雨的魔法，迎他过来。 “这次是怎样？”他既然再次出现，想必是有了些许发现，再细想两三秒，他也无所挂念，理智与气势恢复过来。 “查清楚了。”神林笃定道。 去年他回到这边，向科利尔求去了伊儿的性命，拿此做敲门砖，再次混进那里，不动声色地收集情报，虽然，到此为止他只是收获了无数碎片。 但汇集到杰罗迪那里，他得到了完整的拼图，在他看来，这步棋或许使得杰罗迪姐妹间出现嫌隙，可仍然是不可或缺的关键一步。 “他们在收集血轮血脉，壮大自身。” 收集情报的神林当然不可能处处无痕，终究还是被幕后的那家伙锁定，不过索性，凭神林的狡黠，他不仅成功提前脱离，还顺走了一招血轮魔法——通过吸收转化其他血轮血液提升自身魔法强度的血噬。 “然后掀起混乱，屠戮四大狼群。” 听这动向，两狼心中都有所不安，并不是担忧这屠戮牵扯到自己，而是他们知道这与目前草原的真正的掌控者的行动不谋而合。 最好，这只是巧合。倘若两方是一招明棋一招暗棋，仅凭神林手上的力量完全不可能阻止。尤其是，当他意识到那些狼的最终目的为何的之后。 “他们很强。”神林沉吟道，但语气中似乎并无阴翳，“所以我（我大姐）计划提前掀起混乱，招惹斯卡斯下世。” “引火上身，然后同归于尽吗？”科利尔叹于他的觉悟，但又觉得这对策属实与玩火无异，更何况最后真的要自焚。 “弱小者能选择的策略有限。”神林苦笑着，在火焰烧到自己之前却已经先波及了洛林那边，希望不会引发更多意外事件。 “好。”这些情报并未改变科利尔的现状，他也甚至不能因此做出相应的对策，但能知道这些，而不是一头雾水地死去，这已经足够他安心死去了，“伊洛，就别去打扰他了，他身上没有血脉复苏的迹象，或许能置身事外。” 神林望了望科利尔，听得出他是在商量，但依然并不满意。 “还记得岩潭当时族长的气味么？”科利尔擦过神林，坐在雪松边，这里的土壤甚至还未完全打湿，想必气味会保留的完好一些。 “哦？”猩红色的血轮缓缓浮现。 “去见见他们吧，有惊喜。”科利尔闭上眼睛开玩笑道，却又突然想起什么，“最近见过夜吗？她怎么样了？” 神林犹豫了一会，望向父亲，却又在迫切的希望下把目光转开，最终还是决定不去撒谎。 “三个月前见过，她病得有些重，身边也没狼照料。” …… “哼，你老子的魅力可不是盖的。” 三个月前啊，光是想想就感觉冷了。 听说那边的时间流转更慢，来追追看吧。 第18章 晶龙瘴地 “嘿，我又赢了！”瑞恩拿走三颗红宝石，只留对方对着最后一颗石块干瞪眼。 “你作弊！”这条雌龙身披晶蓝色的饰甲，几束电流伴着恼怒滋啦作响。 水晶龙族世代隐居于此，他们擅长加工宝石和打制器具，以此与独角族建立了非常友好的关系，但也是因此，宝石破碎产生的晶尘弥漫，连覆云都被染成紫色，终日不见太阳，使得这片领域称为除龙族外难以被其他种族踏足的禁地，这里是晶龙瘴地。 高耸岩台上有一株翠绿的垂藤木，这是风铃年前来种下的，如今已经郁郁葱葱。据她所想，这株灵木吸收晶尘的能力日渐增强，总有一天能让这片土地重见天日。 两条小龙躲在岩台的垂藤木下玩着游戏，却一丝压低声音的意思都没有，还好四周传来的尖锐敲打声将他们的声音完全压过，不过在此歇脚撒欢的松乳雀们还是让这里异常显眼。 作为此地唯一龙族以外的生灵，晶龙们很珍惜她们，将这片天空作为禁地，小心翼翼地不去打扰她们生活。 “输了就是输了，别不服气啊？”瑞恩挥挥手，把被电流吓到乱飞的鸟雀赶开。 “这里有21颗宝石，一次只能拿一到四颗，拿到最后一颗输。”她将宝石一一排开，却分成四组，每组五颗，将单出的石块按在爪下。“每次都让我先拿，你每回合都正好和我一起取走一整组，这颗破石头就一定会砸在我手里。” “反正你输了……怎么说都行……”瑞恩心虚地别开眼睛。这家伙，我连输了两个月才发现的秘诀，她怎么？ “什么女士优先，哼，骗子，再来一局，这次你先。”正跟瑞恩打闹着，她似乎看到远处一架马车突破紫云的封锁，扶风缓缓驶来，“那是？” 顺着目光，瑞恩望向云层，那是坎特洛特骑卫队的马车，专为坎特洛特的学者们服务，熟悉的绿色魔力缠绕在外——是风铃。 瑞恩不禁有些头疼，赶紧起身迎上去，但马车并未在此降落。风铃一跃而下，而后使用闪烁魔法优雅落地，出现在瑞恩面前，马车则甩尾转回，在瘴地腹地降落。 “啊，好久不见，风铃。”瑞恩尴尬的招呼道。 “前天还说好要请我喝琼浆呢？” “也不是说今天请吧？”搞不懂风铃在捣什么乱，瑞恩嘴上抱怨不停，“不是说过我有客人要招待么？” “如果玩耍诈游戏也算招待的话。”风铃老远就注意到这条雌龙，他们似乎很亲密的样子，这让风铃有些不爽。 在我栽的树下，坐在我的位置上，玩我推荐的游戏？ “瑞恩？”她终于做声表示存在，似乎对风铃只有好奇。 像这样擅长作战魔法的独角兽可不常见。 “鸣，这是风铃，我的亲友。风铃，这是鸣，我家二姐。” “很高兴认识你，”鸣鄙视地瞥了瑞恩一眼，对这个称呼有些不满，她和明明瑞恩是同一世代。靠前一步，居高临下望着风铃，虽然并无恶意，但风铃已经在心里默默接下了挑战书，“要一起来玩吗？” “我也是。”风铃摇摇头，这才拿出一本厚书，准确的说，似乎是一本厚书，“很抱歉打扰，但有件事必须依靠这家伙，介意我先用么？” “啊，我很喜欢凑热闹，如果你不介意我旁听的话。” 这两位嘴上还算友好，但瑞恩总感觉有股火药味弥漫起来。 “哥？”黑耀远远叫着，声音有些沙哑，总算找到这里，手里还抓着瑞恩伴生的龙甲。 将龙甲递给瑞恩，黑耀才算歇了口气，欢喜地跳到风铃怀里拥抱，完全没注意踢散了乱摆在瑞恩脚边的玩具，盯着四散打转的宝石，黑耀撇着嘴转而盯向瑞恩。 “虽然说好黑耀会帮你打理盔甲，但你逃课出来玩的话，是不是太让人难办了？黑耀可不要当你不务正业的理由，替你挨长老们骂。” “这是外交！外交的事能叫逃课吗？”瑞恩红着脸把龙甲收回龙石，反驳道。 “我们都清楚跟鸣姐姐游戏可称不上外交。” “啊，听上去游戏时间结束了。”鸣看着闹成一团的三人，爪子不停刮擦着地面，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先走，“我去和格莫长老打声招呼。” 瑞恩也并未挽留，他们间可不是那种需要小心翼翼捧着的关系，鸣也不在意，只是目光有意无意扫过风铃，她蹄下书中有一张照片露出一角，上面是颗小巧玲珑的绿色宝石。 她若有所思，旋即快步走到台边，振翼离去。 “到底什么事？”瑞恩了解风铃，如果他们有什么空当，风铃不会放过使唤他们的机会，若不是，她也绝对不会多说一句。 显然这次不太正常。 “我可能……也许和你是一样的！龙马！”风铃略显激动，从一厚沓资料中抽出那张惊喜的照片。 自从与洛林奥娜相遇，风铃的生活也变得刺激惊险起来，兽灵级的魔法作为学者已算合格，但想和他们一起经历，这点水平只算勉强不拖后腿。 洛林只要激起情绪就能变强，奥娜更轻松，只需要收集法阵。瑞恩虽然没办法迅速轻松的提升力量，但他作为龙马，只凭借兽灵级的实力就能与天角级较量。 她呢，平平无奇兽灵级，连只懂三两个作战魔法的夕风碧儿都能让她抓耳挠腮好一会。终于，今早整理书架时，她发现了这张照片，对于她来说不仅是一张照片，而是与亲友同行的邀请函。 那是养父最早捡到她时的留念，一只算不上可爱的独角裹在襁褓中圆睁着眼睛望向镜头，风铃指着照片的一角特意挡住让她有些难为情的半秃皮毛，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正躺在树根旁，但显然它还不够显眼，她的养父并未将它一并拾回。 “龙石？”瑞恩听上去比风铃还激动，但略微颤抖的爪还是没能从她手里抢过照片。 风铃没发现自己的价值，但瑞恩完全知道，即使风铃只有兽灵级，她的治愈魔法要远比其他人的强大，正是有风铃在，他们才敢稍微放开手脚训练。 瑞恩惊喜的是另一件事——寿命。自与洛林奥娜相遇，他一直对此深感介怀，他珍惜与她们相伴的每一分钟，即使如此，一想到她们的存在或许只是他生命的一瞬，瑞恩就忍不住伤感。 奥娜作为普通狼族，寿命恐怕不会超过二十年；洛林风铃身负魔法，但寿命也不会超过百年；如果不受情绪掌控，龙族能够生存千年，更不用说有龙石依靠的他，更是几乎可称永恒。 风铃是龙马！永远永远的同伴！这是第一步，或许他有办法让奥娜和洛林也能……八字还没一撇，瑞恩就已经贪心起来。 “怎么……”拽着照片的一角，瑞恩有些懊恼，对付那些家伙，爪子就不该那么干净。 是的，他见过，一年前。 风龙灵巢，吞灵巨树，灵树大厅，树冠穹顶。 他载着奥娜抢下神器，从穹顶掠过，那颗宝石缠着绿色荧光，与他擦肩而过，唾手可得。 “……瑞恩？你在听吗？” 风铃用魔法提着一把三叉戟，似乎是鸣离开时落下的武器。这家伙的确丢三落四的，总是落下各种东西，然后被迫再约时间跑一趟过来。 “我知道它在哪。”瑞恩热切的望向风铃，甚至不需要言语，风铃一看到瑞恩熟悉的眼神，马上也知道，这家伙又要给风龙族找点麻烦了。 “这会给你造成困扰吗？”风铃有些担心，瑞恩跟风龙族有生死大仇，她可不想成为风龙族的一员。 “困扰？开玩笑！这可是正当理由。”自从那件事发生后，风龙族做事本分许多，或者说隐蔽了许多，瑞恩再没找到举族进攻的机会，“跟我来，这次我们新仇旧账一起算！” 晶龙瘴地地盘不小，但以瑞恩的翼程三五分钟也能横穿，瑞恩似乎相当兴奋，一分钟后就拉着风铃出现在骨冢之前。龙族寿终时，魔力会回光返照般增强，而后全部融入龙骨之中。族人们会将其椎骨取出煅剑，剩下的骨骼则堆进这处骨冢，由世代龙王镇守。 当然，瑞恩这种名义上的龙王可没资格住在这里。 “格莫族长！”瑞恩冲骨冢入口吼着，思考怎样迅速切入话题才能避免格莫提及他旷课的事。 “把客人晾在一边然后陪风铃？我可没教过你这样的待客之道。”龙未见声先到，厚重又不失威严，每次听到他的声音风铃都忍不住腹诽瑞恩听上去憨憨的声音，“抱歉风铃。” “客人？我可不会那样说鸣。”瑞恩义正词严地反驳。 “所以逃课是真的咯？” 瑞恩尬笑着挠着头，无言以对。 “嘛，黑耀小妹比你靠谱的多，锻造技术交给她倒也无妨。”格莫探出身来，身躯比龙化的瑞恩还高两个头，“我想说的是，别区别对待你的朋友。” 她居然来告状！瑞恩嘴上好好应着，心里相当不服。 “族长，我希望借点人……”说明这件事情不费多少口舌，但格莫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让瑞恩有点感到不妙。 “你知道的，风铃。一旦中坚力量介入，事情就不是我们一方说了算了。”格莫温和地注视着风铃，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什么。 “当然，先生。”风铃马上接道，她从来没想过要掀起什么战争，她还以为这会是一次寻常的约会，但身后那块牛皮糖似乎不打算给他们空间，“能借走瑞恩我已经很感激了。” “黑耀，代表我们水晶龙族，去出分力吧。” 听到格莫许可，黑耀的眼睛闪起星光，同时风铃的眼睛暗了下去。 奇怪的同伴增加了！兽灵级满盈黑耀加入了您的队伍。 “龙马？你都从没跟我提过！”佩珀听上去和瑞恩一样兴奋，毕竟这家伙兢兢业业干了半个月公主亲卫，现在好不容易撞上趣事，她可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我也从来没想过需要这样兴师动众。”风铃无奈地瞟了一眼身后的两条龙，悄悄压低了些声音，“这家伙怕不是想发动战争。” “还是为了那件事？” “难道还是为了我啊？”风铃不悦地呛声道。 佩珀顺着风铃目光，在瑞恩身上稍作停留，懒得戳穿风铃碎成渣的醋坛子。将几人引到缇娅卧室门前，顺手推门而入，似乎忘记了身为近卫的职责。 “缇娅？看看是谁来了。”正看到背向门口在梳妆台前手忙脚乱的缇娅，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职。 在佩珀身后的瑞恩风铃更加尴尬，尤其是看到那本露出一角的无畏天马漫画总集，要知道公主在大众面前必须严肃庄严，带的闲书最差也是龙族秘宝见闻录。 “不会被灭口吧？”瑞恩跟风铃耳语，却忘记压低声音。 “你不说话的话就不会。”缇娅脸已经红到耳根，不满地替风铃抢答，一边羞恼地瞪了佩珀一眼，一时间有很多话想骂，但面前还多着一条不是很熟的小龙，现在可不是露本性的时候。 “所以，是什么风又给你吹来了？” “怎么说风铃也是您手下的学者，她的身世您却一点都不清楚吗？”瑞恩开口就有些责问的意思，公主手头一定早有情报，却从来不曾说过什么。 “你在说什么？” “风铃是龙马，而且是风龙的后裔。” “你希望？”缇娅一阵头疼，水晶龙族一直是她们的最佳盟友，在外交方面她们始终是同一阵营，直到十五年前的一次意外——月守近卫灵焰失踪。 灵焰在成为月守近卫前，似乎与瑞恩有着些许联系。自她失踪，瑞恩便未停过搜查的脚步，连带独角、晶龙、火龙三大族群搜遍了整块大陆。 然后某天，三大种族齐聚风龙灵巢，只因为瑞恩声称灵焰的灵魂被锁在吞灵巨木之中，于是风龙被迫开放灵树，但却没有任何灵焰的任何痕迹。 瑞恩得出结论，灵焰已经被风龙所害。 虽然三方都想相信瑞恩所说，但这次重大失误之下，三方再也没有理由对风龙采取任何针对行动，只剩瑞恩一龙也无法撼动一整支龙族，此事便不了了之。 “希望公主能派人帮风铃拿回属于她的东西。” “你是说抢回吧？”瑞恩的心思不多，缇娅都不需要动脑子猜。这种占理的事变成这么大排场，她可不信瑞恩没从中作祟。 “跟他们讲道理？” “我跟他去吧！”佩珀打断两人拌嘴，同时趁机偷跑。 “不准……”缇娅本能拒绝，但想到瑞恩似乎没有放弃的意思，让佩珀跟着或许能规避不少莽撞决定，终究还是叹气放行，“不准代表阿奎斯陲亚，以朋友的身份，别给大家添麻烦。” “好！” 奇怪的同伴又增加了！准天角级佩珀加入了您的队伍。 第19章 故乡 步步西进，横断草原的丛林开始茂盛起来，视野受限，押送奥娜的队伍也开始提高警惕，认真忙起各自手头的活计，奥娜欧瑞没得伙伴打闹，也有些意兴阑珊，拖着脚步被护在队伍最中间。 欧瑞死乞白赖跟过来，结果根本适应不了长行军的速度，于是拖慢了整个队形，押送慢慢变成了春游，尤其是在奥娜拿出野餐垫后更显抽象了。 囤下来几个月的甜点全都贡献出来了，这一群吃货却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只以为这些食物是凭空变出来的，要不是那匹唯一的贝塔狼还在时不时抓点猎物改善改善口味，奥娜早就…… 明明说好是你们负责食物的。 不仅“吃”上不尽人意，“住”上也极其简陋——不是哪里都有现成洞穴可以借用的，尤其是这一路非狼群领地。这些家伙，就连欧瑞，似乎早已习惯露天安眠，但养尊处优的奥娜没有。 睡在草地上和裸奔有什么区别？这样想着，奥娜从魔法空间里拿出了单狼睡袋。 奥娜望着不知还有多远的目的地，拨弄着脚下无辜的芒草，胡思乱想起来。 从草原向海岸一路出现了明显的植被更替，不同植被类型与数量上都有着非常自然的过渡；而这片丛林却是突兀地出现在眼前，如此鲜明，以至于迷森与哀径以此为界，从未起过争执。再联系整块版图，与其说是草原丛林相间分布，倒更像是一片广阔大草原被不知哪来的丛林一分为二。 难道是神迹吗？ 这是……旋花？奥娜看着攀在灌木间的孤零零小红花，嗅到了怀念的气味。周围景色慢慢变得亲切，她那时年纪小，活动范围正是较靠东侧的这边，她很想从这些并不眼熟的树木上找到一点怀念的感觉，然而并不能。 从未见过的树，因为当时太矮都看不完整；从未吃过的蘑菇，是吃过就会忘记事情的危险品种呢；从未闻过的气味，嗯？气味？ “好熟悉的气味？” “是熟人么？”欧瑞知道这里曾是奥娜的家，但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动荡混乱，她不觉得这里还有多少钉子户，尤其是听说这里成了魔法生灵聚居地之后。 奥娜摇摇头，小时候她也不认识多少朋友，说起有印象的狼，那就是喂奶的欧米茄阿姨以及跟她抢奶吃的一窝小狼了。 “既然如此，那就靠过去好了。”伊洛随口接到，引导队伍转向同样正靠过来的狩猎队。 “喂，偷听女生说话可算不上绅士。”奥娜不满地瞥了伊洛一眼，虽然先前他一直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但她可注意到这家伙的耳朵一直朝着这边。 “我倒还希望你们小点声别干扰我们寻迹呢。”伊洛赶紧抽回正要指向奥娜的爪，刚刚好躲过奥娜毫不客气的尖牙。 “奥娜？” “啊？”奥娜忘了改脸上不耐烦的表情，就转向欧瑞，却看她无辜地摆爪，并指向正前方。 一只贝塔站在前侧，似乎是队伍的领队，两匹阿尔法，两位魔法生灵站在两翼，各举着两头驼鹿。何等豪华的阵容，这是去打猎的么？怎么看上去像是去打地盘的…… “是奥娜吗？”疑问来自那位贝塔狼。 “是……萨辛？”白色的皮毛在日光下显着淡淡的金黄，这样显眼的特征奥娜不会忘记。 “念素馨，真没礼貌。”他无奈地捂了下脑袋，用尾巴示意身后几位待命，“明明我都记得你。” “那是因为我名字更好记吧？而且这个读法真像女生……诶，你真的成为贝塔狼了呢。”奥娜祈祷不要再记错。 “嗯，亏你记得这个呢。”再与伊洛目光交流一番，自然而然混到奥娜身边，一起向狼群腹地进发，“没错，我已经是这里最优秀的猎手了！” “好厉害！狩猎的工作是不是超棒？” “嗯，很好，但没有想象中好。”素馨斜了眼跟在身后的那两位魔法生灵，“只能说，这个狼群不太一样呢。” “说起来，魔法生灵不能参与狩猎，这应该是不成文规定吧？”伊洛的语气不太友善，望向那两只魔法生灵的目光更是。 “……”素馨无言以对。 草原的新首领下令，所有族外魔法生灵都必须前往氤沼领取通行骨令，这导致大量魔法生灵在此集聚，吵闹地令狼烦躁，但又不舍得就这样解散他们。 于是迷森成了专门驯养这群魔法生灵的狼群。 这些魔法生灵作为族外狼已经野惯了，丝毫没有规矩可言，狩猎也毫不手软，于是没多久，他们就被食物狠狠教训了一把，最终形成了现在这般的新规矩——由专业的贝塔带队，魔法生灵配合阿尔法狩猎。 奥娜偷看着两匹魔法生灵，但奈何自己并无魔力，看不出什么端倪。 周边的树木开始变得稀疏，还未朽烂的树桩十分显眼，越往深处，树桩处理得便越彻底，而最远处，奥娜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建筑…… “真的假的？那是木屋吗？” “哦？很有眼光嘛。”素馨的耳朵朝向木屋隐隐露出的一角，话语中自豪感油然而生，“那是这里的狼们参照蜂巢打造的居所，通风、遮雨，还有私人空间，要知道在那座石山上开洞穴是多头疼的事……小心！” 木屋顶闪了一瞬光芒，猩红色的护盾在下一瞬腾起，与那光芒接触的一瞬消散。 魔法突然发动，奥娜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赶紧唤出魔法书，准备应敌。伊洛手脚也相当麻利，一下就把欧瑞摁在奥娜身后——像这样的远程狙击，他除了躲避毫无办法。 对方没让他们等太久，十几秒后，一个赤红色的身影就闪烁到他们面前。 “你做什么？这可是我……”素馨不满地顶到前面，将奥娜护在身后。 “无资格者不得入。”他压低声音威胁着，眼看到奥娜蹄边的魔法书却是一愣，自己爪下的暗灰色法阵一亮，又消失了身影。 “他……跑了？”奥娜不太理解。 “回去报信了吧。”伊洛嘲讽道，只需要一眼，伊洛便能确定对方与自己的实力差距，如果他想的话，刚才这匹狼不会有机会逃回去，“还‘无资格者不得入’呢。” “奥娜，你是，魔法生灵？”素馨瞪圆了眼睛，目光锁定在凭空出现的魔法书上。 “嘿，勉强算是吧，任何狼都能用它发动魔法。”奥娜一晃锁链，魔法书便再次随心意消失，但心头仍有些疑惑，刚才的护盾并不是她的魔法…… “真羡慕你啊……”素馨勉强地咧咧嘴，“那你是……” “你们打算继续聊，聊到他们整好队伍收拾我们是么？”伊洛打断两人闲散的言语显得有些刻意，催促着追向木屋那边。 近了才算看清楚，这木屋是用树干切割出木板简陋地拼接起来的，每块木板都做出了细致的榫卯结构，可惜，这里没有油漆的概念，木板多已长满青苔，想必就算能及时清理，这木板屋的寿命也没多久了。 几个魔法生灵懒散地躺在木板构出的隔间里，享受着高处的阳光，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到来的模样。刚刚那位放下狠话的赤狼也一样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守在木屋顶，装模作样地使用魔法远眺着。 “既然你是魔法生灵的话，一定也是来拿通行骨令的吧？”素馨甩甩尾巴，示意狩猎队有序各自归巢，拉着奥娜往不远的石山跑去，“正好那位首领今天在这里，我带你去见他吧！” 欧瑞刚要跟上，却被伊洛拦下来。理论上，他们的工作已经到此为止，没有必要再继续跟进了，跟奥娜相处几天，伊洛知道她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拿她去换奖赏的心也早就没了。 “我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伊洛突然道，虽然自己的脚步也有些犹豫，但还是把离别之事摆在了台面上，毕竟此行他带走两位阿尔法一位贝塔，指不定会给狼群带来什么困扰。 “啊？”欧瑞像是完全没想到这些的样子，突如其来的任务完成让她都没来得及说声再见，明明氤沼还有好远，怎么在这里就要分开啊？ “不留下吃个午饭么？”被奥娜带来的甜食养刁了胃口的贝塔狼试图偷懒，不劳而获的日子能长一天是一天。 “不告而别可不是好习惯。”完全被奥娜迷住的德瑞尔似乎在密谋着什么，伊洛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拽着这家伙的话，他大有可能就赖在奥娜身边不走了。 “我去看看那间木屋，能不能给我们住一晚。”另一匹阿尔法狼心思也完全不在任务上，只对着那间蜂巢似的木屋下神。 散漫果然是会传染的。伊洛捂脸，懒得多加言语，在这混一天也没什么不好的，这样安慰着自己，他领着欧瑞顺着夸张的叫好声找过去。如果说此行能有什么收获，那一定是这里最出名的——魔法擂台。 第20章 乐园 本应该最茂盛的丛林被生生伐出一块林窗，地面附着一层看似肥沃的焦土，焦土之上，寸草不生。林窗南侧堆起一处青冈岩高台，两只魔法生灵正在场上鏖战；北侧则整齐的伫立着三棵巨木，其上依附着高低不等的魔力，而这些，伊洛自然完全看不见。 他只能看到擂台上的厮杀与擂台下的欢喝。伊洛记忆中的魔法战只有当初精英阿尔法修行时卡里格狼群的两位德尔塔的友谊战。流畅，华丽，甚至优雅！爪牙与魔法的完美结合！ 在他们的教导下，他从不敢小瞧任何一匹魔法生灵。 而今看着这两“魔法生灵”在擂台上以利爪相互厮杀着，技术粗糙动作迟缓，如小狼玩乐打闹一般笨拙。 “这就是魔法生灵间的战斗么？”伊洛惊呼道，“就这？” “……” 站在伊洛旁边的那狼刚想出声嘲讽，一眼瞥见他那健壮的有些吓人的臂膀，犹犹豫豫还是闭上嘴巴，但还是引起了伊洛的注意。 “他们就只是在切磋么？”伊洛总感觉他们的形象与他印象中的魔法生灵不符，他们对魔法极其保守，非师徒相传都不会当面展示魔法，生怕别人给学了去。 “在争地盘。他们是锥羽小队和伏尘小队的代表，谁赢谁占优质猎场。” 这个由魔法生灵组建的狼群其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各自又以小队为单位将领地再次分割成数份，伊洛四处张望着，确实发现有着明显压迫感的狼各自坐卧在擂台的角落，想必那就是所谓的队长吧？ 此时，锥羽代表一击附魔重爪把对方击飞出去，并毫不迟疑地着手勾画简易法阵，伏尘那边狼狈落地，脸色相当难看，一招失误被抢去了先机。 没时间思考了！ 二选一，伏尘没有选择躲避，而是迎面冲了上去，赌自己冲到面前时对方没法准备好魔法！ “魔法·斥风冲！” 伏尘未能碰到锥羽即被自他为中心掀起的飓风吹飞，魔法散去，狼狈地摔在松软的土壤上。 “不过是掀起来一阵风而已……真的有这样的魔法么？”伊洛腹诽着，他印象中这样的元素魔法似乎不应该需要动用法阵才是，“说起来，争地盘这种事，为什么最强的家伙不上？” “额，还没轮到他们。”这位合格的观众停下喝彩，指着明明赢得非常轻松却也气喘吁吁的锥羽代表，“前两轮只是抢先机，第三轮才是决胜局。” “……” 也就是说像这样辣眼睛的比赛还有两轮？这样想着，伊洛的脑袋突然灵光一闪，有没有可能……不是他们太弱，而是他们在演给某人看？ 这样的心思带着冷汗爬上伊洛的脊背，演给谁看？ 这样想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素馨正拉着奥娜有说有笑的来到这边，魔法生灵来魔法擂台，很合理，但伊洛总觉得应该赶紧给她拉回家去。 危机本能突然作响，伊洛确信有狼正偷看着自己，马上转头四处扫视，却没有跟任何狼对上目光，连奥娜都没注意到他。利爪不由得伸出，脑袋飞速旋转着。 如果是他所不敌的魔法生灵，一定不会如此暴露杀意打草惊蛇。所以……他们的目标是谁？ 奥娜眨眨眼睛，走了一秒钟的神，总觉得似乎有人正看着她，环顾周围，不少狼都对她低头示意，奥娜也只好打着哈哈挠挠头糊弄过去。 “来试试吧！”把奥娜拽到三根巨木前，然而巨木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泛起光芒，平静的立在那里，素馨还是热心地继续讲解，“这是首领设置的魔法测试，只有强于木桩的攻击能在其上留下痕迹。” “依次是兽灵级中庸、满盈以及准天角级。”一匹老狼不知何时踱到这边，随意地指向左边。 “您……您好。”面对这位老者，奥娜马上恭敬地躬身行礼，习惯性的收起玩闹式的笑容，正看见他缺了一半的右爪，心里微微一颤。 这有些惊恐的伤痕短暂地把奥娜拉出象牙塔的童话。 “吾乃必荣，这个狼群的领头狼。小妹妹可有打算加入这里？”必荣的出现又吸引了不少目光，擂台上的对战都有些黯淡无光了。 “额，我，我只是来拿通行骨令的，还有地方要去！” “这样啊，未来这里会是魔法生灵共同的家，到时，欢迎你再回来探望。”老狼和蔼地笑笑，“你叫，奥娜，对吧？” “是的，先生。” “哈，去吧奥娜，让这些小家伙看看你能做到怎样！”随必荣话语落下，缕缕肉眼可见的魔力弥散开来，为试炼再提升了一个难度。 听见必荣的招呼，周围好事的目光似乎更多了，奥娜在众狼的注视中站到中央。 洛林说过，在暴露杀意之前，最好夹好尾巴，如果情况允许，最好一直夹着。 奥娜唤出魔法书，暗灰镣铐凭空出现在其蹄腕，银白色锁链一节节浮现，从虚空中拽出一本古朴的魔法书，其外包裹着一层闪着金属光泽的硬壳，看上去被砸一下不会比爪子伤害小。 奥娜操起锁链熟练地挥舞蓄力，然而一丝涟漪都没有荡起——这家伙不会附魔魔法。 一记魔法书重击横扫，锁链同时命中三个木桩，发出三次沉闷的声响。声势并不浩荡，但整个场地在此后却突然沉寂下来，只剩擂台上两狼彼此攻防着。 虽然微小，但三个木桩上都被清晰地砸下了凹痕。第三个木桩可是必荣亲自设置的防御，而这般防御竞被奥娜如此轻描淡写地击碎。这意味着…… 天角以上！ 治愈魔力从巨木中缓缓流出，很快伤痕便消失不见，但狼们的心情不会这么快平复，除了一匹狼心有余悸，其他狼皆是一脸震惊，奥娜出招收招时的轻描淡写更是让在场的魔法生灵都高看一筹。 只有奥娜，望着残留在木桩表面正悄然消散的血色痕迹，陷入沉思。 “了不起，小家伙。”沉神间，必荣已经走到身边，残缺的蹄亲切地搭在奥娜肩上，“真的不考虑留下吗？我相信，你能带我们创造未来。” 眼看着担子就要压到身上，奥娜赶紧摆手退后，摆出没正行的模样，“您别开玩笑啊，我可没法像您一样让整个狼群信服……啊！听说那边还有魔法集市，我去凑个热闹！” “奥娜。”老狼再次叫住奥娜，语气中所含的情绪似乎有些变化，察觉到这一点，奥娜刚放松下来的身体再次紧绷起来。 “现在这片领地还不太平，跟你的同伴待在一起，不要乱跑，别跟陌生狼起冲突。”他还是关切地浅笑着，“如果不打算留下的话，黄昏前离开吧。当然，如果你哪天想通，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接下他善意的关心，奥娜拉着素馨转向北边，“知道啦，谢谢您，老人家！” 远望着奥娜离开，必荣把目光挪回擂台，那边的战斗似乎也已到尾声，两狼都筋疲力尽，以平局之态退下，两边的最强代表登场。 然而周围的观众却熙熙攘攘散了不少。 夕阳黄昏下果然是叙旧的好时间，同素馨闲聊着，被引去安置客人的洞穴，这里狼口流动频繁，为留住新来的魔法生灵，相关的设施也算完善。 “你留下来吗？”还没等素馨开口，倒是奥娜先发制人，指着尽在眼前的洞穴，“我还有好多好多故事可以讲！比如……比如……” “不了。”素馨摆摆爪，停下脚步，笑容前所未有的温柔，“我也有我自己的家人了。” 奥娜一愣，爪子一下就攀住素馨肩头，斯哈斯哈地散发着八卦的气味，目光前所未有的闪烁。 “你也该找个地方安定下来才是，”他并没有细谈，反而把话题折回，语气中藏着隐晦的期望，“要留下么？奥娜。” “嘿，我也有自己的家了！不过，离这里有些远呢，回去之后，不能经常来看你了。”奥娜炫耀着，然而素馨也没有继续追问。 “那，我回去咯？” “拜~~啊！”奥娜遥遥招手目送她离开，转过身却被不知何时站到身后的伊洛吓了一跳，“搞什么啊？吓死了。” “要是我不安好心，你早挂了。”伊洛无语，像她这样毫无防备的样子真的能长这么大么？他身后的几位成员也正这么想，“跑哪去了？怎么才回来？” 这幅兴师问罪的模样像极了在那边奥娜晚归时说教不停的风铃，奥娜禁不住本能头皮发麻，可不知怎的，嘴角还是愉悦地上扬起来。 “这狼群有个魔法集市，我去凑了个热闹。”奥娜乖巧地低头跟进洞穴，这里相当宽敞，居然还是大厅式的结构，能容下五六匹狼歇脚，不愧是在石山上开辟的住处。 那个所谓的魔法集市倒是相当让狼失望，些许个游手好闲的魔法生灵三五成群坐地闲扯，把一个个简单朴素的魔法说得天花乱坠，若非奥娜对此颇有研究，说不定真要被他们骗去什么。 唯一看上去有些价值的是一招附魔魔法，说是可以数倍提升灵活度，奥娜拿出治愈魔法的法阵作为交换，结果对方也只是展示讲解了附魔时的一些要点和心得。 跟洛林分享的话……会被骂的很惨吧？ “拿到通行骨令了？”伊洛与德瑞尔交臂，德瑞尔自觉卧到洞口边。 “啊，说是骨令，实际上是一种魔法标记。拿到了。”与其说是魔法标记，不如说是，追踪标记，奥娜对此很清楚，但她与其他魔法生灵可不一样，魔法书收入魔法空间后自然会切断追踪者与魔法标记的联系。 “唉。”伊洛瞥了一眼洞外已经熄灭的残阳，“我们今晚在这过夜，明早就离开。你呢？” “诶？说起来，你们是在等我吗？谢谢！” 奥娜正要跳起来拥抱伊洛，却被欧瑞挤过来，抱到一边。 “跟我们走吧，我们还好有个照应。”欧瑞眼巴巴望着奥娜，不希望这是相伴的最后一晚。 奥娜还未想过那么多，说回来，她从来是打破计划的狼，而并非是制定计划的那个。 她最初是想来迷森，跟可能在这里的凯报一声平安，而据伊洛所言，凯已经成为东草原狼王，现在应该在雪山环筹备狼王大会……至于帮洛林找回妹妹的灵魂，又是毫无头绪的一天呢。 “我要去雪山环，啊，似乎不是同一方向呢。”假装伤感地说着，看到欧瑞有些失意后，奥娜才嬉笑着答复，“不过护送你们回家也不是做不到啦！” 看着这俩一点紧张感都没有的小狼，伊洛无言以对，毫不客气地把欧瑞拽起，丢到一边，“这狼群不对劲，你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吧？” “我第一次见魔法生灵组建狼群，如果说有什么不对劲的话，哪里都很不对劲吧？”奥娜从欧瑞口中了解的魔法生灵从不成群结队，而且与好战一词也完全不沾边，反倒像是狼群的好好先生，做着万事屋般的工作。 为什么这里的魔法生灵，都一副……一副…… 奥娜在想一个精确的形容词。 “有人在针对你。”伊洛懒得跟她争辩。 “嗯，神林那家伙也跟过来了。”正中奥娜下怀，她相当臭屁地说出伊洛尚未确定的情报，露出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那还真是雪上加霜。”伊洛沉吟着，脸色有些沉重。 “雪上加霜？他不会伤害我们，我倒是觉得。”雪上加霜？如果霜是指神林，那雪在哪？奥娜从没感觉有雪的存在。 “德瑞尔，做好警戒。”为保安全，刚到这边时伊洛就安排德瑞尔找洞穴休息，为可能发生的夜袭做准备。 奥娜见伊洛如临大敌的模样，也稍微收了收心思，召出魔法书用魔法设好防卫。亮粉色的护盾与暗橘色的天幕一并昏暗下来，留下一片沉寂的森林。 第21章 强夺 “另外的出口情况如何？” 黑色的皮毛隐于黑夜之中，暗黄的眼睛中映着皎洁的月，诸多队伍在他的调遣下有序的组织包围，将石山控制地水泄不通。 “另外两个出口也设置了屏障，我们岩属性的同伴已经把出口封死。” “其他小队可有就位？” “启风就位。” “锥羽就位。” “岩歌就位。” “伏尘就位。” “木犀就位。” “规矩照旧，先得者暂得持有权和使用权，事平之后再对战分配。不得对其他队伍成员出手。”他顿了顿，“启风、岩歌，动手。” 五匹狼相互掩护着在阴影间跳跃，迅速伏在唯一的入口墙头。各自默契地开展行动，被护在中间的灰狼开始勾画法阵，法阵之下的岩石竟开始缓缓溶解消散。 入口的护盾魔法强度很高，强行突入不仅难以成功，而且若是打草惊蛇可就要白跑一趟了。但作为这个洞穴的开辟者，岩歌清楚内部的构造，再通过溶解岩石绕开护盾，他的能力完美解决了这一问题。 顺利打通的通道也意味着其内的目标果然偷懒并未设置完全版结界，他如此轻蔑的笑着，完全不知道自己也正在被洞内的目标嘲笑着。 “你们三个保护好她俩就行。”奥娜早已召唤魔法书在内就位，强护盾做表象，更强结界做陷阱，她老早就从洛林身上学来这招，虽然她并没法熟练地调控输出魔法的强度。 “这里有其他出口……” “怎么可能给我们偷跑的机会。”伊洛打断德瑞尔的妄想，把几个队友聚在最后，身后的几条通道也已安排奥娜使用护盾堵住。 “你们好好看戏吧。”奥娜只觉得他们小题大做，翻出最强的结界魔法，“阵法·炎阳灭缚阵。” 小型的结界将几狼连同奥娜护在其内，实质化的魔力连普通狼都能看清，奥娜也并未就此停下，而是继续翻动着魔法书，寻找合适的魔法。 “魔法·缠身甲。”只要不被击破，魔法书所施用的魔法便不会消失。 “魔法·柳扶风。”魔法书的魔法可以叠加使用，且完全不消耗魔力。 “魔法·纸浆。”一张书页从魔法书中脱落，化作纸浆依附在奥娜身上，这是佩珀送的礼物。 “……” 看着不停使用魔法毫无压力的奥娜，伊洛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一直小瞧了这个家伙，她从未在他们面前出手，于是他自然也把她当成普通的魔法生灵看待。 普通的魔法生灵怎么可能如此轻松的连用魔法？！ 不知奥娜在身上加持了多少魔法，头顶一块岩石才算溶解破碎，五匹狼同时从洞穴闪出，占住洞口侧的几个方向，却看到正全副武装虚位以待的奥娜。 不妙，几狼对了下眼神。 启风最先动手，利爪掀起飓风，然而并未对结界造成伤害，在飓风掩护下，魔附利爪突击刺向结界，仍然无伤。他不迟疑，再度用风重击结界，借力闪身从洞口逃出，消失无踪。 护盾魔法与结界魔法相同，是单向防御，可出不可入。其上纹印游动如同有生命的生灵一般，将射来的攻击化为法力吞噬，几番攻击下来，防御增强了些许。 剩下的四狼遥遥对峙，见得奥娜完全没有动作，还在自顾自地用着各种的魔法。他们不知道这些魔法有何作用，甚至每个名字他都从未听过，但清楚的是，再让她继续吟唱下去就不好了。 四狼同时从各方向发起袭击，然而结界岿然不动。三轮齐射之后，对方似乎也疲惫了，奥娜把书翻完一遍，毫不在意地转过头来俏皮地比了个获胜的姿势。 这次身后的同伴皆是拜服模样，躲在角落喝彩加油。 一直躲着可不是办法，奥娜正准备踏出结界，送已经消耗过半的几狼回家，却看到黑夜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清晰，奥娜的笑容冷却在脸上，心情一下跌到谷底。 “把魔法书留下，可以放你们离开。”那是白天还相谈甚欢的老狼，必荣，他随手释放魔力，在空中汇成利爪之态砸在结界上，结界依然毫发无损，但却整体被砸退了一寸。 “您……可是……为什么？”奥娜有些局促，怀疑是否搞错了什么。 “作为曾经你的长辈，我提醒你天黑之前离开，已经仁至义尽。作为现在迷森的领头狼，我也要对他们负责。”语毕，老狼额头闪起纹印，是银白色的天狼座，“魔法·传送。” 奥娜还没从失落的心情中理出头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同阵法被传送转移到了户外半空。阵法中的众狼都不会浮空，被重力拽出结界，结界也随即消散。 被空间传送打破结界，周围也被早已完成吟唱蓄势待发的魔法生灵包围，留给奥娜迟疑的时间不多了。 “魔法·凌冰刺。” 毫无预兆地，不知道躲在哪里的狼吹响开战号角，冰锥突然自奥娜身下刺出，杀意凌然。奥娜心念一动，魔法书自然护在身下，借刺击之力跃向空中，正欲还击，却看到有狼趁机摸向身后的同伴，“魔法·丛生荆棘！” 附魔的利爪划向结界，立马被荆棘缠上，伊洛看着被带着毒液的尖刺折磨得痛叫不止的对手，与另外两匹阿尔法对视一眼，自顾自从结界中走出，那只贝塔狼也没有犹豫多久，一样跟了出来。 “小欧瑞要好好给我们加油啊？”她说。 “你们？快退回去！”奥娜惊叫着，看上去比刚刚更加慌乱。 “在你把这些喽啰解决之前，这匹老狼由我们牵住。”擒贼先擒王，就算擒不下来，把对方最强者拖住也能给对方士气造成打击。 太危险了！仅一匹兽灵级魔法生灵都需要一整个有精英阿尔法带领的队形做应对，这战场数匹魔法生灵严阵以待，绝不是伊洛有资格插手的事态！ 伊洛率先发起冲锋，对付魔法生灵绝对不能后手。两次扑击便彻底打断对方施法，必荣蹄上的伤让他完全发挥不出实力，而且仅为准天角级的他还没办法对自己使用浮空，只能在地面上被他与同伴配合纠缠，隐有手忙脚乱的迹象。贝塔则在一侧周旋，寻找着一击必杀的时机。 奥娜挥舞着锁链，随手发动各种魔法将这群散勇砸得到处乱跑，几回合下来，奥娜轻松占据绝对上风，其周身十丈无狼敢侵犯，但她也并未取得多少实质战果，受伤失去战力的狼寥寥无几。 奥娜并非未掌握一击覆灭他们的手段，只是伊洛他们也在战场中，而她，还没有办法区别他们。 一瞬间，所有魔法生灵好似得了什么信号，突然改变战术，一批狼改换附魔魔法，默契地从各个角度冲击着奥娜的锁链防线。锁链命中几狼之后便被冲击力改变了状态，奥娜一时也难以重新掌控。 第二批狼抓此时机，再次从各角度发起攻击。 “魔法·风守气旋！”魔法发动，奥娜为中心掀起飓风，将踏至周身的狼全部击飞，不对，还差一只！ 一匹黑白相间的公狼从被击退的众狼中脱颖而出，动作异常迅速地从奥娜动作的死角扑击过来。 来不及使出魔法应对，只能转过魔法书临时阻挡对方攻势。不出意料被击飞出去，奥娜狼狈地在地面擦出一段距离，看清对方的身份，是那很随意就放过自己的首领，修！ 她颤抖着站起身来，纸浆魔法附上伤口迅速完成治愈。但后续的攻击来的更快，有了主心骨的众魔法生灵的攻势更加凶猛。情势再次变得不利，修缠住奥娜的同时，众魔法生灵有机会重新吟唱魔法。 魔法攻击如雨点般砸来，奥娜只能勉强用魔法书挡开，连打开魔法书找寻魔法的机会都没有。而这又为修创造了突袭的空间，他轻松突破了锁链的阻挡，利爪剜向奥娜的眼睛。只听得物体砸落水面的声音，奥娜身前出现了另一白色身影。 “洛林……洛林？”这一瞬与一年前那一幕如出一辙，奥娜不禁有些幻视。 “是我。”神林用血轮震开对方，银白的皮毛与洛林相差甚远，但无奈的眼神却与他有着九分相似。 几方人员再次停手对峙。 “是首领阁下啊。”必荣趁机拉开距离，站到修的身侧，“这是您的猎物的话，您应该早早扣下她才对。” “我想怎么做便怎么做。”修随意抗辩道，为其驳自己脸面的说法表示不满。 “那我们就先退下了。”必荣给修喂了颗软钉子，找个理由准备撤退，既然首领出手了，那想必魔法书是没戏了。 “慢着。我要的是那女孩，魔法书，你们大可拿去。”修随口承诺道，他并不清楚那本魔法书有何价值，但当然也并不打算被承诺束缚行动。 “我是神林，你们大概听说过我，听说过我不像这孩子一样好说话。”神林冲周围围观的魔法生灵威胁着，“下一招是我招牌的血祭，天角之下无狼幸免，不退的话，就准备死吧。” 一番威慑，然而对方却完全无人后退，他们也是魔法生灵，自然清楚这番话有多少真实性。能够直接影响魔法生灵的魔法少之又少，更别说是无吟唱直接咒杀，而且还是对在场这么多狼。 “一切照旧。”伊洛体力恢复，却不希望对方那老狼歇过气来，立马再次冲锋过去。 随即，乱战再次爆发。 奥娜对战群狼，神林对战修，伊洛小队对战必荣。 修并非魔法生灵，却可只靠蹄腕上的一个神器两个法器外加娴熟的战斗技巧便可碾压各路魔法生灵。当初迷森叛乱时他力压群雄的景象对必荣依然记忆犹新，这半只蹄爪也是那时候被斩下的。 也正是因此，这个狼群对神器这一词可是相当敏感。 然而，修却有被神林压制的趋势。 他唤出的血轮化成一柄简陋的镰刀，朴素，但却放散着不弱天角的气势，一刀刀斩在修的腕镯上，巨大的力气压得修连平衡都难以保持。 修艰难地躲闪应战，试图用战斗技术磨平差距，流畅连贯地撕抓咬，但神林的近身技巧也并未输他太多，可以凭意识操控的血镰轻松化解其攻势。与此同时，伊洛那边的战斗却似乎没有先前那般顺利。神林的血轮似乎对他的血液产生了某些影响，他动作迟钝了许多。 必荣也抓住时机，挤出一次施法时机，全力施展附魔魔法，打算从正面肉搏击败伊洛。即使如此，几狼配合之下，必荣并未脱离限制。 注意到那边情况，奥娜下手也越来越重，却始终未拿出真正绝杀的魔法，杀害同类的压力要比杀害猎物大得多，如奥娜般养尊处优，一时间也没法拿杀意指向这群白天还与自己交谈甚欢的狼们。 “只有那招……但是……如果……”奥娜仍然在犹豫，但修似乎开始适应神林的节奏了。 不再用神器与神林硬扛，而是借力扭转位置，动作甚至因此更灵活了一分。神林看出他似乎在蓄力什么招式，攻击越发着急了些，然而他现在还未熟练这血轮的新形态，疏漏破绽反倒变多了。 修扯起一抹阴笑，速度突然暴涨，利爪转瞬袭向神林心口。但神林也并非全无准备，视线锁不到修的一瞬，神林就发动了闪烁魔法，轻松躲过修的突袭，甚至顺道对修的后腿补上一记重斩。 然而……修的刺杀目标并非是他，而是…… 奥娜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什么，时光仿佛停滞了，停在她看见欧瑞挡在她身后，被修贯穿的瞬间。护身魔法将欧瑞连同修一并挡住，反震的力量将两狼击飞出去。 见刺杀失败，修变了脸色，被意料之外的狼干扰了计划，他不满地吐了口唾沫，才发现刚刚并未躲过神林的补刀，左侧后腿上未有什么明显伤口，但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 奥娜还在愣神，神器已经开始自动护主，锁链抽打过来，修只能狼狈退远，似是下定决心，放下目标逃遁而去。 首领落跑，喽啰也失了战意，就连老狼必荣也停下动作，没有继续攻击目光呆滞的伊洛，只是看着他步履蹒跚地迈向那具尸体，轻叹口气，招呼队形撤退。 失了关键战力，对方还处于情绪动荡状态，继续强来不是明智之举。 “欧瑞……”伊洛无力地呻吟着，蹲在已经断气的欧瑞身前，泪珠啪嗒啪嗒砸落地面，寒意爬上身体蚕食着他的意识。 欧瑞少有锻炼，修的冲击几乎将她一爪两段，内脏撒出，染了一地血红，奥娜身上也尽是粘稠的血液，傻傻地撑在原地，魔法书砸落在地上，没人争抢。 她的目光停在伊洛身上。 我救了奥娜，是不是很厉害？你不能把我再当累赘了。我好像有点腿软，地面好凉啊，伊洛，快来扶我一把？别哭啊？你看我这不还是好好的？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拜托理我一下啊？ 你是谁？菲仔？不认识。走开啦，伊洛都不理我了。 你要带我去哪？别拽啊！救命！伊洛！伊洛！ 沉默着，神林缓缓走过来。 “伊洛，对吧。”伊洛抬起头，神林从他流干眼泪的眼睛中抓到了满溢的恨意，“要复仇么？” 伊洛愣了愣，没有说话，只是握着欧瑞冰冷的蹄的爪子又紧了紧。 “靠你自己的话，这辈子都没机会。”神林不客气的嘲笑道，“把你的血液交给我，以此为代价，我会帮你复仇。” 奥娜也回过神来，紧咬着牙齿把魔法书甩过来，把神林挡开，“不需要你假慈悲！欧瑞的仇，我会！我会报！我一定让那家伙付出代价！” “哦？你来复仇？”神林继续拉着仇恨，“你是说，你会让他生不如死、蹄爪尽废、碎尸万段吗？” 他没再等奥娜争辩。 “如果你拿血液做代价，我会至少让他满足其中一点。” 他甩了两下血镰，血镰恢复成轮的状态，悬在神林与伊洛中间，“如果你同意，就把蹄爪放上来。” “伊……” “奥娜，”伊洛左爪扶住奥娜肩头，勉强地扯起笑脸，朝阳一点点爬出山头，照亮了他半张染红的面孔，带着抽噎的话语并没法安抚人心，“她就是这样的狼。她救了你，你可得连带着她的份好好活下去……我不怪你，不必，为此伤心。” 伊洛的血液流失，话都说不连贯了。 神林正为融合血液集中心力。 奥娜一言不发竖在原地。 好机会。他深深吐出一口气，红纹在身上浮现。 红色火芒自奥娜视野死角闪现，转眼出现在奥娜右侧，火轮转瞬斩在奥娜肩头，突入起来的攻击把奥娜砸趴在地。然而，这并未对奥娜造成伤害，战前叠了不知多少层的护身魔法可不是小喽啰能轻易击破的，几个护身法阵结实地将火轮抗下。 来者似乎也很慌乱，斩击未能得手，他再次送力，在奥娜转头过来之前闪身撤退，用灌丛遮掩了身影。 “嫉妒。”奥娜抽了抽鼻子，左蹄挣扎着撑起半个身子，右臂这边已经麻痹无法用力，但现在奥娜没心思在意这些，痴痴地望向还在发出窸窣声响的灌丛，心里某些重要的东西破碎了。 “这边的事情，我们需要跟族里汇报，先走一步了。保重。” 德瑞尔走上前来，没有看奥娜转过身来的落寞背影，自顾自离开。 “请好好埋葬他们。”贝塔的右蹄在乱战中被砸断，一瘸一拐地过来补充。 “让我帮你治好。”奥娜请求着。 “不必了，我们狼群有专业的魔法生灵。”她强行举起勉强连在臂上的蹄爪按在奥娜肩上，“至少让我这样趟回去，才能记住这次的教训，对吧？” 最后那只比较孤僻的阿尔法，奥娜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也并未过来说些什么，默默跟在队伍最后离开。 望向东方，她消失在清晨的辉光中；西方，几天的同伴头也不回地离开；身前，神林正吸收融合伊洛的血液；身下，是欧瑞的血染出的鲜红，朝阳下，格外鲜艳。 奥娜无助地瘫软在血泊中，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响遍天空，惊起一片渡鸦，该用餐了。 第22章 决断 晨风习习吹过，将血腥冷却吹散，一分一缕，再也无法找回，但却没有带走刻在奥娜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瞬间。她躺在地上，已经不再哭泣，神情呆滞地盯着前方。 想了很久，奥娜还是无法明白。 明明大洋彼岸的另一世界是那样和平，就算种族间的冲突也不会带来死亡，生灵之间友好无隙；而大洋这边，背刺算计如吃饭喝水一般……难道就不能，就不能友好相处吗？ 奥娜左半边身子一直浸在血液中，被初春的温度冻在地面上，她一撑身子，被带下几撮毛发，突然的刺痛惹得奥娜又要掉泪。 我以为玩笑过后我们还是家人，但，但为什么仅仅为了这破书就背叛我们的情谊…… 奥娜解下腕上的镣铐，紧攥着锁链，盯着被血冰粘在地面上的毛发，泪珠在眼眶中打转。沉默三两秒，奥娜松爪，镣铐再次锁在腕上。 不要在心境动荡的时候做任何决断，洛林这样说过。 催着自己冷静，奥娜唤出魔法书，打到一页复杂的阵法，一颗赤红色的宝石出现，其上腾起一丛火苗，诡异的绿色外焰招摇着，吸引来静坐一旁无言的神林的注意。 “你倒蛮狠的下心。”伊洛看奥娜将两狼已经无法分开的尸身扔入火焰，举手投足间丢弃了那几分多余的优柔寡断，放下心来随口说道。 “你闭嘴。”如同一只刺猬，奥娜毫不客气地攻击所有试图靠近的狼。 “这次还是我帮了你，”伊洛非常不满，他确实希望跟奥娜拉好关系，但这不意味着他得像欧米茄一样伺候她，“否则你们都早晾在村口了。” “我知道。对不起。”奥娜光速认怂道歉，但依然没兴趣给伊洛解释为什么埋葬并不是体面的送别。 火焰越来越旺。 奥娜无言，她有愧于两位朋友，自觉不配为他们哀嗥。 神林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奥娜猛地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他。 “狼的灵魂独一无二，但生命并非只有一次。” “生命消亡后，灵魂会进入死灵界，准备下一世的轮回。” “生在死之前，又在死之后。” “携手同归去者，携手同归来。” …… 火焰随神林的颂悼结束熄灭，奥娜扁着嘴，一言不发。 “刚才那家伙很强，而且他还有两位更强的同伴，”神林并不会安慰人，只能生硬地转开话题，“跟我去找你的姐姐们吧，如果你也想替他们复仇的话。” “不。我不要从长计议。” 风铃说过，如果不知道什么事情是对的，什么事情是错的，那就做现在最迫切想去做的，至于后果，大家会一起担负。 奥娜知道这是家里的伙伴对自己宠溺的话语，但即使如此，狼族的血性似乎正在复苏，她正迫切地渴望流血，无论是修，还是自己。 “你要阻止我吗？”魔法书浮在奥娜身侧。 “我会去通知洛林，让他找个良辰吉日给你收尸。”神林对此嗤之以鼻，即使如今他多吸收了两份血液，一样不会是奥娜的对手。 奥娜眨眨眼睛，向他深深的低头俯首，魔法书也像有灵性一般随着放平下来。 “我没法替洛林原谅你的所作所为，但仅这里发生的一切，我会一五一十跟他转述。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太阳的光芒逐渐温暖起来，天彻底亮堂了，神林远望着收拾好心情追向修的奥娜，深深叹一口气，转向身旁不远一棵朴实无华的狼爪杉。 “你不应该阻止她这种送死行径么？”神林打量着不知何时伪装成树木出现在这里的蓝希，一脸茫然。 “本应如此，”蓝希化为原形，落在地面上，被生生抻到脚爪，但为了不丢面子还是强行忍了下来，“杰罗迪那边出现了有利意外事件。” “那就是她不会有事了？”神林忍俊不禁，看来这家伙已经蹲了很久了，“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连续回收并融合两份至亲血液，他的魔法强度已经稳定在天角级探阶，自信一定能帮上杰罗迪更多。 “洛林正往这边赶来……” “领他去支援奥娜？” “你把他引走。” “？？？” 一阵重重的脚步声与粗气声打断了两狼的交谈，虽然两位对其来源都已有猜测，还是轻笑一声停下来，等着那家伙狼狈露脸。 毫不意外，她大概永远不会跟矜持这个词有所联系了，两狼看着浑身沾满芒草针、毛发粘结打结的思班迪，心里默契地响起同一句话。 “那个叫洛林的要来找你了！”见到两狼站在一地血污上用不怀好意地眼神望着她，她忍不住寒颤了一秒。 “……”“……” “他怎么知道我在哪？”神林坏笑着质问起来。 “是云月！她跟洛林说的！”思班迪一秒钟出卖队友，“不过她说你在月石，所以他大概会跑到月石那边。” 但是月石与此地毗邻，洛林与奥娜又有灵魂链接，很有可能顺藤摸瓜找到这里。 “好吧。”神林重重地叹一口气，为该要怎么措辞才不至于打起来伤脑筋，不过此前，他得稍稍反击一波，“我遇上奥娜了，并且解决了我和她的小矛盾。” 神林假装随意得提起，见到思班迪的尾巴啪啪抽动起来，继续发动攻击，“她感谢了我一直以来的帮助，还说会帮我跟洛林说些好话。” “切……” “而且！我还跟她说，有个叫做思班迪的母狼垂涎你的力量，可能会故意跟你套近乎！”说着，思班迪的攻击动作已经预备，神林奸笑着发动魔法准备逃离，“先走……” “急什么？”蓝希揽住神林，魔法随即终止，但她不露言笑的表情让神林有种不好的预感，“思班迪，你过来。” 思班迪同样也是如此，尬笑着探步过来，蓝希总是趁杰罗迪不注意时欺负他俩，还武力要挟他们不准告状。思班迪刚靠近两步，一方法阵突然在其脚下展开，她扯起的假笑冷却在脸上。 下一瞬间，三狼脚下一空，掉进一处光芒耀眼的空间，别说边界，连地面何在都找不清。 蓝希熟练地凭空出现在地面，正好帮助神林确定了地面位置，他及时唤出血轮，悬浮半空而后缓缓落地，可怜思班迪一个猛子砸进一团金色水球中。 “咕……咕噜……” 思班迪扑腾着，发出咕噜噜要窒息的声音，神林惊异地瞪大眼睛，金球放射反射的光线刺得他皮肤生疼，但思班迪痛苦挣扎的模样让他的爪子不自觉伸出，把自己生生钉在地上。 思班迪挣扎了几分钟，吐出最后一个泡泡，失去意识。 “这是？”神林终于问出声来，他知道蓝希不会做不利思班迪的事，但是现在她差不多是半死了吧？ “猜猜这是什么？”见神林露出一副担心模样，蓝希凑近一点，坏笑着指向金色水球，“提示，是神的体液哦？” 神林躲开一步，担忧的神情变成了嫌弃，“谁要猜……” “是血啦！”蓝希咯咯笑着，歪着脑袋继续调戏着，“你以为是什么啊？” 回响的身影从一片白芒中浮现，脚边还跟着一条小狼四处张望，正见着神林扒拉地缝的模样，为他默哀一秒钟。 蓝希喜欢用不同的性格面对不同的对象，每次与其他人交流都是她性格的夸张演绎，以至于除了拾光和他，几乎没人知晓蓝希的真正面目。 对上蓝希闷骚面具的神林确实有些不幸。 “哦，你来啦，神格还好吗？” “我也很好，多谢关心。” 云月冲进神林的怀抱，两狼腻歪着，一起对着半死不活的思班迪指手画脚。 只是有些不幸而已。 “你那边呢？恒怎么样？” “他还不叫这名字。”蓝希摘下进来时戴上的滑稽墨镜，远离神林云月之后，语气正常了些，“兽灵级中庸，不出意外的话，可能赶不及我们的计划了。” “也就是要放慢些脚步？”回响眉头紧皱起来，“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 “啊，你觉得算难题的话那就算了嘛，如果你舍得那孩子。”蓝希看向已经开始打闹的神林云月，转回头来却真从回响眼神中捕捉到迟疑和迷茫，“你没事吧？” “只是才开始觉得，拾光大人真是厉害，能坚持这么久。” “是你们太无趣了。”又是这听得耳朵起茧的起手式，蓝希本就没多少的忧虑完全消散了。 为计划寻找或培养一只新时光亚神？确实很无聊。把伴侣培养成新的时光亚神？这样就有趣多了嘛！ 另一边，神林和云月也在交换这段时间来取得的情报。 “洛林把回响先生当做共边者了……”神林若有所思，发觉破局的手段多了一些。 将伊儿的灵魂找回？不如叫我去跟死神打擂台。伊儿都解脱地很轻松，全无执念，这家伙这么执着，到时找回一个早已忘记他是谁的伊儿，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几个星期的交情，不至于吧？ 虽是这样想的，神林心中对洛林的理解多了一分。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最好情况是两狼永不再见，若继续下去，想必兄妹反目才是正常走向吧。 金色光芒突然收敛，四周随即黯淡下来，极亮到极暗的转化让云月有些适应不来，使劲眨巴着眼睛想再次看清周围。 “发生了什么？”思班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蹄爪按在水球壁上，觉察自己似乎被困住了，记忆停留在溺水前一刻。 “用点力试试？”蓝希柔声说。 听见熟悉的狼就在身旁，她心绪也安定了许多，听话地加重力气。 诶？很奇怪，先前仅仅是触碰魔法都会有刺痛的感觉，现在只有普通的触摸感，稍稍加大力气，立马就有种如履薄冰的既视感，赶紧收力，却慢了一步，水球破裂，思班迪重重摔在地面上。 神林和云月还没恢复距离感，听到啪叽一声才意识到思班迪摔落了。 “我……好像没事？”思班迪抬抬四肢，检查着自己的躯体状况，总觉得力气大了许多，连正常抬腿的动作都变得有些夸张了。 “复灵结束了，现在普通狼已经不可能对你造成伤害。如果你熟练这身力量的话，大概能发挥准亚神的实力。”蓝希随口提及着这了不得的概念，完全没在意三小狼的震惊。 亚神？是说，在不能使用魔法的情况下依然能与亚神级的对手一战吗？而且，亚神级真的存在？那神级？随手培养出一位准亚神，蓝希和回响又到底是何方神圣？ 然而这些问题不会有人回答，更重要的是，神林没有那个时间继续思考，因为蓝希笑着这样说，“拿他试试水怎么样？” 神林的脸刷地惨白，思班迪的脸兴奋的通红。 “你刚才说，你跟小妹说我坏话是吧？” 思班迪腾得跃起，凭空消失在神林视野中。 第23章 拦截 “你居然打算抛弃我！” “我说过了，没有！” 小狐狸和洛林吵架了。 “难道你以为把我留在那里是保护我吗？” “确实比在我身边安全得多不是么？” 事情还要从回响那多嘴的一问说起。 “是，这样你就可以不用担心我，安心对付他们了？那你想没想过我怎么办？我会安心吗？” “我就想了一个瞬间，被问问题做下思考很正常吧？犯得着生一个星期的气吗？” 离开回响洞穴后，洛林就明显感到小狐狸总是有意冷落自己，许多次发起对话也总是被敷衍了事，一直没想通发生了什么的洛林最终还是决定直接开口问。 于是，火山爆发了。 “至于！因为你想的是把我留下会怎样，而不是不抛弃我会怎样！” “为什么留下和抛弃会是反义词啊？” 月石，据说是得名于一颗坠落于此的陨石，认为这颗陨石对身体有害，不少狼离开了这里，同样也有认为这颗陨石能带来力量的狼慕名而来。 两相作用之下，这个狼群真的越来越强，只不过他们都将其归功于那颗陨石罢了。 “你就是这样想的！我听得到！”小狐狸都不再掩饰哭腔。 “我说过那是有理由的啊！”洛林汗颜，他确实想过，但并非小狐狸所理解的那样。 把云月交给回响等于将她交还杰罗迪。这一点洛林非常清楚。回响显然与过去的奥娜熟识，若不认识杰罗迪那才会令人怀疑，但他对奥娜的感情也不可能是伪装。 出于对回响那深邃而沧桑的目光的敬畏，洛林对这位奥娜的协助者留出了百分百的信任，如果他将云月交还杰罗迪，那就意味这他认为这对奥娜也有利，那洛林便也没必要再抵触与杰罗迪结盟。 而就是这样的狼，他如此严肃地提出那样毫无理由的质问，洛林怎么也不能当耳边风听过了事。 “那是借口！不是理由！” “你这样想，那我还能怎么解释。”洛林自暴自弃，不再理会吱呀哭闹的小狐狸，沉神检视周边环境。 有点奇怪，拜先前那场雨所赐，他没法找到任何熟悉的气味线，但来到这边，洛林却感觉与奥娜的灵魂链接突然强化了些，这是两狼距离接近的表现。 说起来，奥娜的家，就是迷森，在月石隔壁。 洛林皱着眉向那片茂盛森林眺望，有一股魔力顺着灵魂链接传来，强化着他的力量。 仇恨？洛林有种不好的预感。 “喂！不理我是不是？我真的要生气了？你居然还有功夫想别的女生？” “你呢？昨天你又在做什么？这还是我发现了。这种事你做了多久了？”洛林一惊，小狐狸在外显状态下不应该能听到他的心声才对，慌乱间赶紧扯开话题。 这指的是小狐狸趁洛林睡着悄悄在他耳边，以第一视角重复他们俩过去发生的故事。 “你！强词夺理！”被戳中软肋，小狐狸气得直跺脚，却也没办法解释什么。 听说，在狼睡眠尚浅的程度下，告诉他的事情都会被无意识记忆下来，再听到相同事件时就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 “小狐狸。” “干嘛！” “我不知道我与你认识的那个洛林有几分相像，但我想你也知道，我和他不是同一匹狼了。”洛林斟酌着字句，不想继续争吵下去，“但我是不会抛弃你的，还记得我为什么回来吗？” “为了你妹妹的事？”被洛林把这件事摆上台面，小狐狸很不痛快，但也无法继续责难他。 “是的，”洛林用魔力把小狐狸揪到眼前，放在臂弯上，毫无阴霾地与她对视，“和伊儿一样，我同样不会抛弃你，就算你被神明带走，我也会想尽办法把你夺回来。就算是你那天想要离开我，我也不会那么轻易放跑你的！” “那，那还真是有点令人苦恼呢。”小狐狸终于露出一点笑颜，眼里还蓄着泪水，“就会说漂亮话，当时明明还想过把我交给他。” “对不起。”洛林稍稍低头，“再也不会了。” 将小狐狸放回背上，小狐狸软软地抱着他脖颈，浅浅笑着，一路来没有与别人接触，他们一直这样相伴旅行，继续顺着被设计好的路线前行。 狼群巡逻队巡逻的绕行路线有些怪异，洛林已经发现这点端倪，多次绕行的气味区域将无气味线的区域规划成一条道路，指向迷森，显然，是有狼特意如此设计，希望某狼能被引去那边，想必，是陷阱吧？ 不过，在找到下一处突破口之前，他决定按对方所想继续走下去。 使用魔法侦查周边魔法源，一无所获。遥遥可见的那颗巨石也毫无反应，周围静谧安然，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洛林不傻，他不过区区兽灵中庸，一无所获就是最大的发现——本来洛林还以为阿奎斯陲亚的魔法生灵战力远强于这边，现在才发现只是这里的魔法生灵更少露面，几乎每个狼群都藏了一两个兽灵级的战力。 更重要的是，一路过来，他有听说迷森的存在，那边俨然已经成了魔法生灵的新手村，是弱是强都会到这边打个逛，他也有过兴趣来见识见识，然而，明明越来越接近迷森的领地，那边的信号却未有一分清晰。 “魔法·风起。”洛林随意发动元素魔法，一阵难以察觉的微风自洛林为中心向外扩去，洛林则细细感受微风的反馈，同时绘制另一法阵蓄势。 “魔法·缠风缚！”右后方出现违和的反馈，洛林立马发动魔法，并附魔四肢跃上更高的枝头，紧盯着那处看似空无一物的空间。 “我还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呢。”神林显出身形，嘴角留着反派标志性的笑容，搞得洛林心中本能泛起一阵恶寒。 洛林无言，只是狠狠地用目光杀死他。 天角级，这家伙居然进步这么快…… 从奥娜口中得知魔法生灵变强的手段多样，但多数都极为缓慢，像火轮这样只凭借情绪就可迅速提升力量的魔法凭依在这一方面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可这家伙？ 现在就算拿出杀手锏，最多也不过两败俱伤而已。而那个魔法一击不成，就很难再当做杀手锏起作用了。最保险的策略，撤退，提升魔法强度，再来。 想到这里，洛林喉咙有些苦涩。 “听说你打算追杀我？就你这种水平还是回那边过家家吧。”神林嘲讽着，不过他却也有资本，洛林刚刚就从他藏匿的树下路过，而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 利用神林放狠话的时间，洛林已经完成四肢附魔，环视周围，确定并未设置陷阱。 “不过，你的交易，倒也不是不能商量。”神林蹲坐在杂乱的树叶上，这家伙为了自己等着舒服，收集了不少树叶铺在枝干上，不知已经待了多久。 “我不会把你妹妹灵魂还来，但可以给你提供一些消息。”神林一边啃咬着嘴边的不知名青色硬壳带刺果子，，一边讲着条件，“而我也不要求你放下你对我的仇恨，只希望你不因此抵触奥娜与她家人的接触。如何？” 洛林没有回话，但体态已经放松许多，继续维持着周身的陷阱魔法，他打量着神林，试图揣测他的真意。 “雪山环，有你需要的第一份情报，算是给你的见面礼。”神林站起身来，尾巴扫扫粘在身上的绿叶，“你拿到那份情报，即视作同意这份交易。 语罢，魔法发动，身形一闪再次消失无踪。 洛林立在枝上，继续维持着魔法。 “跑掉了？”小狐狸对这家伙的第一印象还好，直到他出手刺杀洛林，而现在，她又开始觉得神林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或许吧。他演得也太假了。”洛林跳下枝条，走到神林待过的树下，瞥了一下掉落的青色果子，有些傻眼，仙人球？ “明明已经在此埋伏许久，却故意等你经过后露出马脚，故意摆出无敌意的模样，最后也的确没有发动任何攻击。” “那两个路人，云月，神林，他们似乎都在有意引导我的行动，”洛林意识到最初猜测那两个路人与空灵共边可能错误，那俩狼，大概率是杰罗迪的同伙，“现在，他们希望我去雪山环。” 奥娜的目的地是东草原卡里格，找凯叙旧，若是凯在那里，聊完她会前往雪山环找自己会合；而若凯不在那里，她同样会前往雪山环，毕竟那才是四大狼王的驻守狼群。 “那两狼临走也说过，让你带好身边人，不要单独行动。” “他们希望我与奥娜会合。”洛林得出结论。 小狐狸却更加一头雾水，“若是想支开你们，各个击破，我倒是能理解，为什么一定要你和奥娜会合呢？这有什么好处？” “或许奥娜有危险，他们是杰罗迪的同伴，杰罗迪希望保护奥娜，所以现在奥娜大有可能就在雪山环，并且那个叫空灵的母狼或许马上就要对她出手！” “所以神林是可信的？他真的希望保护奥娜，这样看来他说的情报的可信度提高不少呢。” “他的魔法凭依是血轮。”洛林回忆起刚回来这边的那个晚上，那两匹狼也同样提供了这个情报，“他们也说过，血轮在雪山环留有重要记载。” “也不能否定他们是串通好的呢。” 以上一切推理都是建立在将杰罗迪视作友好方进行的，若是杰罗迪打算通过以暗中除掉洛林的方式，清除与奥娜接触的阻碍，那这条路就是陷阱。 “奥娜这家伙，真不让人省心。”洛林抱怨着，但依然还是转头动身。他在意伊儿的消息，也在意奥娜的安危，现在这两者都集中于雪山环，即使是陷阱，洛林也非得去探一探不可。 远望着洛林转向雪山环奔袭，神林再次出现在那团树叶之上，仍然是坐卧的姿态，从嘴中吐出一块粘稠的浆液，揉在被打肿的身体各处。 他血轮的恢复速度确实快，但也顶不上思班迪不分轻重的胖揍啊，为了节省魔力完成任务，他也只能求助于低效的药方，到现在，他都没能恢复多少力气。 虽说知道只有最能掌控情绪的生灵才能被对应情绪的火轮附身，神林还是有些后怕，若是刚才洛林不顾一切发起突袭，他怕是要凉在这。 “喂？听得到吗？我感觉我又行了！”欣喜的声音打耳边传来，神林禁不住颤抖起来，欲哭无泪。 这哪是互帮互助？明明是单方面施暴！神林没有叫出声来，灰溜溜地消失在藏在树叶下的白灰色通道中。 第24章 风龙灵巢 赤红色的巨龙在绿色的林毯低空滑翔，巨翼缓缓拨动空气。身上的女士们吵闹的出奇，身下的丛林又是别样的静谧，瑞恩意识到风铃的情绪似乎不佳，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佩珀和黑耀的对话。 瑞恩侧头用余光向后打量，风铃一手扒在乘厢上，瘫软地把脑袋放在厢头感受飞行的震动。瑞恩能猜到她的想法，稍稍加快了速度。 “不太对劲。” 进入风龙领地后，违和感油然而生，风龙领地向来安静，但不是这般沉静，尤其是瑞恩跑进来的情况下。 “怎么办？”黑耀马上转向佩珀，她和瑞恩都擅长闯关破坏，但若要算计什么，还得风铃和佩珀这些行家来。 “瑞恩，拉高，然后俯冲，我们碎了那城门。”有时候最简单的方法才最无懈可击。 风铃和佩珀紧抓住乘厢，黑耀则跃向空中，将身体巨大化。虽然小龙状态可以让她更集中的爆发伤害，但对于风龙，破坏地形可比摧毁有生力量来的效率高。 从更高的视角俯瞰风龙族的城池，圆形的城墙将零散的村落包围，正中央的巨树释放者庞大的魔法，将整片领域守护起来，低于天角级的魔法不能攻入，当然，相应的，这样的守护魔法对于物理攻击毫无抗性。 城墙崩塌的声音响彻天际，黑耀的冲击轻松撞毁了风龙的城门，此处依然一片寂静。甚至没有守卫出来迎战。 “是陷阱么？”黑耀从废墟中钻出来，甩去身上的碎石粉末。这才突然意识到过去以咆哮和怒吼回应他们的风龙族是多么好客，她终于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旋即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可笑。 几人都未回应，紧张的相互靠近，目光都默契地锁在领地中央的那巨树上，相信一切疑问都能在那里得到解答。 瑞恩和黑耀各自缩小体型，分别背起佩珀和风铃，以求迅速应对暗处的狙击。风铃则聚精会神，使用感知魔法扫过整片领域。 巨树之外没有任何魔法反应，巨树之内则完全无法感知。 “不管了，进去。”佩珀熟练地勾画归位魔法，将一块碎石标记，而后混入乱石堆。 一扫而尽先前的散漫，诡异的气氛让他们的警惕拉到最高。风铃和佩珀的攻击魔法蓄势完毕，充当坐骑的两龙则麻利地在密林中穿梭。 毫无阻碍，他们站在高耸的巨树根前，摸不到头脑。 连曾经作为最后一道防线的密林陷阱都不再发动，显然，要么是风龙族的那几个近卫玩忽职守，要么就是他们没有办法再维持陷阱。 谁能在风龙灵巢战胜风龙？ “进来吧。有朋至，未曾远迎，你们倒也不客气。”苍老的声音从大厅传来，听不出喜怒，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的实力要远强于在场的任何人。 瑞恩与风铃对视一眼，将黑耀和佩珀护在身后，硬着头皮推开大门。厅内阴森无比，先前缠绕在梁柱上灵动的魔法现在也失了色彩，一束光芒洒在厅堂上座的一旁，让瑞恩能模糊判断对方的身份。 “苏息龙王，我还以为你早就死了。”瑞恩并未因对方实力强大就在嘴皮子上落入下风，前代风龙龙王只有天角级满盈的实力，再加上风龙灵巢的守护加持，最多也就能发挥准亚神的力量。 但他年老体衰，我们四个准天角级未必不能一战！ “？”风铃望着正放狠话的瑞恩，有点怀疑他刚刚时不时撞坏了脑袋。 “瑞恩，得饶人处且饶人。”苏息意味深长地叹道，一边慢慢踱下阶梯，挺拔地立在几人身前，像一棵青松，象征着衰老的褐色鳞片从肢端爬向躯干，胸前的一颗生命之石却显得更加翠绿，这是风龙族千百年的传承。他的确寿命无多，再百八十年便会寿终正寝，然后阿古斯不出意外会借助这颗生命之石一步踏足天角满盈，甚至登神！ “我还以为它会染上红色呢。”瑞恩并没有饶人的意思。 “我与那件事无关。” “风龙是靠擅长宽慰自己得以长寿的吗？那我怕是没法偷师了。” 见瑞恩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苏息也明白了，他并非为此事而来，便将目光转向他身边的几位。漆黑的小龙，黑曜族龙，好奇的目光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思；干练的独角，奇妙的纸浆正粘附在她身上，这股魔力总感觉很熟悉。 淡绿色的毛皮，翠绿色的毛发，独角兽，目光四处大量着黑暗的大厅。 “切尔斯的女儿。”苏息望向风铃，脸色少见的和蔼起来。 他记得曾经那个离开龙族，与一只独角私奔的精英，如果不是他离开了，能够继承这颗象征龙王之位的宝石的龙该是他才对。 龙族的生命流逝缓慢，风龙更是如此，切尔斯却接受不了这种生命停滞感，时不时跑出绝对安全的领地，到外面的世界冒险，是风龙族的怪胎。 但他每次都会带回来不少新奇的宝贝，在年青一代的龙族中声望很高。直到二十多年前，他带回来一本书，将魔法记录在书中，书可以不消耗自身魔力而发动魔法。 可惜，每匹龙只能使用一次，不知为何，使用过书的龙会被书排斥，强行使用甚至会丧命。即使如此，仅凭它瞬发无消耗的特性，已经算得上风龙族最珍贵的至宝了。 似乎是认为这本书有足够的价值，他将它献给苏息，以此作为代价换取自己的自由，虽然他并不需要如此。苏息并未阻止，他的竞争对手阿古斯倒也乐见此事。 再见他就是十五年前的事了，阿古斯与瑞恩的矛盾闹得龙族天翻地覆，连独角族都掺和进来。这次，他以自己的生命之石为代价，换取风龙族接纳庇护他的家人。 阿古斯并未拒绝，于是他回程接人，而后再也没出现。 但苏息没有忘记他的魔力，看到这只拥有龙族魔力的独角兽，他第一时间就回忆起那家伙的面庞。 “你……认识我？”看到对方和蔼可亲的模样，风铃本能地想用敬语，但想着他是风龙，还是硬生生掰了回来。 “对。” “我是风龙的后裔？” 虽然风铃几乎已经知道答案，但她依然想祈祷有一丝可能，可能她不是瑞恩所敌视的龙族。 “没错。” “那我家人呢？” 苏息瞥了一眼瑞恩，稍作沉思，但最终没有回答。 “他脱离了龙族，如今，你也不该回来。” “他们在哪？”风铃语气急切了许多，再次重复道。 “死了。” 风铃怔怔地盯着苏息，希望听到下文，然而他再次沉默了。她打心里有些看不起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后居然会感觉瞬间轻松了不少。 “我是来要回我的龙石的，按瑞恩所见，它在这里。”风铃放弃继续追问父母的事，转而提起这次的目标。 “龙石？”苏息缓缓摇头，“没听说过。” “我见过。”瑞恩走上前一步，尾巴指着巨树穹顶，“先前它就放在那里。” “那是切尔斯的生命之石，是我风龙族交易所得。”苏息看着年轻的风铃，有种看到过去的切尔斯的感觉，要是能再看到那小子呼朋唤友四处欢闹的模样就好了，“不过，当初的交易并未完成，如果你想……” “什么交易？”风铃马上抓住关键，苏息似乎特意对她隐瞒着她父母相关的过去。 “交易就是，如果瑞恩能放下那些事情，我就把交易的内容交给你。”他踱步回到王座上，慵懒的目光中第一次焕上色彩，“你说呢？瑞恩。” 这话当然只会换来瑞恩恶狠狠的目光回礼。 那般深仇，他即使放弃自己的性命，都不会放弃复仇这件事。但是，与奥娜洛林生活过一段时间，瑞恩只觉得自己有些过于耿直了，对付风龙这种渣滓，信守承诺可真是太看得起他们了。 “不必。”瑞恩演完了不甘的戏码，正准备满口答应，却被风铃抢了话头。他转头望向风铃，看她似乎并不犹豫，心里暖暖的。 他当然不会知道风铃的想法，“切尔斯”这个名字就已经足够了，挖出这个名字背后的故事并不会消耗多少精力，更不需要麻烦瑞恩做出任何让步。 “哦？”显然，他们也不知道苏息的想法，“那我只能将这故事和盘托出了。” “你的父亲是风龙，母亲是独角，几十年前，他们……” 赤红色的巨龙在绿色的林毯低空滑翔，巨翼缓缓拨动空气。身上的几位乘客沉默不语，只听得身下的丛林传来稀疏鸟鸣，风铃望着一直垂着脑袋看不见表情的瑞恩，自己脑袋也乱成一团。 瑞恩是条热心的龙，总会随心做出多余的举动，有时会帮上大忙，有时也会惹上大祸。他是会及时低头道歉的龙，除了他知道道歉已经无济于事的时候。 那次，他飞往未知的极寒之地，取回一块稀有的金属，替换了奥娜被他弄坏的书衣。 “黑耀，带我去前面看看，雷龙汨泽要到了，得先留些后手。”佩珀走到尾部，招呼黑耀过来。 黑耀余光瞥了一眼沉默的风铃，冷不丁自己歪了一脚，赶紧毛毛糙糙地跟上佩珀，驮她偏离航线，消失在视野中。 瑞恩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风龙灵巢的，只听得佩珀说，生命之石现在被阿古斯拿去与雷龙族做交易，现在若是不去，交易完成，她们就没有从雷龙族讨要的正当理由了。 于是他们再次腾空上路，瑞恩笨拙的脑袋已经宕机，生硬地执行着飞行的指令。 也许有办法复活他们，像洛林做的那样……或者，或者小狐狸能使用时光魔法，回到过去，或许就…… “瑞恩。” “啊，是，我在。”瑞恩猛地眨眨眼睛，抬起头来。 “有点冷。”不知什么时候，风铃已经跑到乘厢前头，那是风速较慢的地方。 瑞恩马上缩小体型，将乘厢收入龙石，让风铃骑在身上，做过无数次的动作，今天做起来却显得有些局促。 “瑞恩。”风铃双手环抱瑞恩的脖子，贴的更近了些。 “对不起……”瑞恩的声音小如蚊蝇。 “很暖和。” 瑞恩努力维持着表情，再次用力眨了眨眼睛。 第25章 雪山环 被春日的凉风吹得直打颤的洛林终于忍受不住，即使持续消耗魔法，还是燃起红纹维持身体温暖，有小狐狸的魔力做后备，应该不会因此出什么岔子。 魔力损耗的疲倦感还是寒风打在身上的刺痛？各种意义上，保暖魔法都是奢侈品呢。洛林连叹气都舍不得，生怕被叹息带走一丝温度。 最后一分钟，再一分钟就停下。 明明被爬山和奔袭累得浑身酸痛，但身体却一秒钟都没有暖和起来啊！洛林欲哭无泪，只听着小狐狸在脑袋里慵懒地唠着嗑。 这该死的雪山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雪山坡度极高，洛林有种在走天路的感觉，死掉之后灵魂就是这么登上天狼星的吗？洛林灵魂脱壳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不至于吧？说到底还是洛林的身体太差劲了吧。” “那你接管我身体走一会如何？看你还说得出风凉话，好像很暖和的样子。” “啊……诶？那是结界吗？”小狐狸嘿嘿笑着，煞有介事地指着前方有些扭曲的空间。 洛林轻轻摇头，也不继续追击，换上魔法视野望向她所指的方向，的确，一层毫无掩饰的结界，就算只是独角级也能轻易发现。 “是警戒用呢。”比起完全拒绝入侵的防备用，仅仅提示布设者的警戒用更加难缠。 “准天角级，不一定没有突破口呢。”小狐狸并没把它放在眼里，反倒是借此判断了狼族的顶尖战力——至少明面上，狼族的最高战力只有准天角而已。 “并不需要。”洛林解除保暖魔法，四下张望着，似在寻找着什么，“神林大老远把我叫到这边，我若是不能顺利进去，岂不是要乱了他的计划？” “你是说……”小狐狸理解到洛林的用意，也用魔法视觉帮忙搜索着神林留下的魔法痕迹。 指使小狐狸搜索后，洛林自己便悄悄偷懒，磨起洋工。更强大以至于不可察觉，唉，阶级差距的压迫感真强。一旦有所谓更强而不可察觉的存在在背后操控一切，他的一切计划都是笑话而已。 “前面的小哥！”正因一无所获一筹莫展的洛林听到身后不远传来的呼唤声，犀利的目光扫向那边，是一支队形。 洛林停下身来，等待。 即使他为了省力绕了些路，但，这支队形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叫住洛林，队形却没加快速度过来，依然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地缓行着。 “我就说是熟人吧！是我，蓝希。”领头的母狼象征性小跑两步靠到洛林身边，招呼另一匹领头狼过来。 “亏你还记得我呢。”洛林隐晦地目光扫过队形，队形的构成相当奇怪，除了两匹贝塔狼，其他狼全是欧米茄甚至幼崽，看到这些，洛林的目光缓和了些。 “好久不见。”为整理队形心力憔悴的克莱尔向洛林微微低头，其实克莱尔心里也疑惑，为什么蓝希会这么在意小时候仅有一面之缘的这家伙。 “你们怎么出现在这里？”队形热闹得很，轻易驱散了寒意，洛林不动声色得往队形中挤了挤。 “你不是来参加狼王大会的么？”克莱尔反问道。 “带幼崽和欧米茄也不合规矩吧？” “就是嘛，凯那家伙，非要我们把萤草的大半狼口迁来这边，分明就是强狼所难。”蓝希附和着，熟练地大肆批判凯的各种行径。 洛林苦笑着，没有再接话，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赶紧混进队形暖和暖和比较重要。毫无压力地穿过结界，视野突然宽阔，洛林差点一脚踩空，心有余悸地后跳一步，将后续队形叫停。 结界扭曲视野，其后竟然紧贴绝壁！ 蓝希探出身子往绝壁之下望去，其下角度更加陡峭，但是很快有平缓下来，绝壁被冰封，光滑如镜，其下雪堆也堆成巧妙的角度。 小狼崽们也凑了进来，雀跃着眺望着远处雪原，眼中尽是一片雪白，胆大的几匹小狼还凑到崖边，趴伏着向下张望，尾巴如风扇一般把雪打得飞起，克莱尔只能紧张地用魔法细心地护在崖边，洛林则袖手在一边沉思着。 并非所有魔法生灵都有可实体化的魔法凭依，乘火轮的话，可以轻松下去，但是用火轮当载具的话…… 洛林回头，却看那两狼已经开始着手准备。 熟练地使用着冰魔法，造出两艘冰船，船舱、船棚甚至舵和桨都齐全配置，不像是凭空想象的产物。晶莹透亮的船体闪者光泽，如同艺术品一般横在峭壁边缘。 “这是？” “过来帮忙安置小狼，愣着的话可不给你留座位咯。”蓝希把小狼一只只抱进棚内，听蓝希的招呼，小狼们也欢欣地聚了过去，把刚刚的景色一转眼抛到脑后，开始在蓝希身边撒娇求抱。 克莱尔默契地引领大狼们进入另一较大船只，相较兴奋的小狼，欧米茄们看上去有些紧张，进入船棚后就缩在各自的角落，安静地彼此依偎着。 “不会有事的。”克莱尔关切地安慰着，用魔法将每一个落座的欧米茄固定好位置。 洛林狐疑地瞥着蓝希，这家伙难道去过那边？想归想，洛林手下也没停，但小家伙们似乎不太乐意的样子，明明在蓝希那边投怀送抱，到洛林这边就是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喂！你们几个看上去乐在其中的样子啊？ 洛林恼了，用魔法拎起几匹领头玩闹的小狼扔进棚子，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小狼们顿觉无趣，改跑到克莱尔那边闹腾。 船只大小有限，花了点时间给重新分配小狼，两船都坐得满满当当，蓝希的兴致似乎也被小狼们带动，“来比赛吧！谁先到达算谁赢！数到三开始！” 听到比赛，本看上去稳重的克莱尔突然精神起来，立马冲上甲板预备，洛林还愣神的功夫，两狼默契地耍诈抢跑，船头往下一压，吱吱呀呀的噪声响彻天际，想不引起腹地的注意都难。 “这两个家伙，行事真是脱线呢。”小狐狸柔笑着，这样的相处方式让人有些羡慕呢。 “做给我们看的吧。”洛林在搅乱气氛这方面依然是一把好手。踏着火轮追在两冰船之后，却完全感受不到同样的欢快，只觉得不显眼的冰柱碍事得很。 “要不也下去试试？这跟那边叫做滑雪的游戏很像呢。” “别开玩笑了。我已经能感受到其他魔法生灵的存在了，可是……在哪？”魔法视野中已经能看到许多兽灵级的魔法源，但真实视野中却没见着一匹狼影。 蓝希的小狼队通过创造性地借助障碍飞跃不少距离，也惹得小狼们阵阵欢叫，克莱尔倒是由于要照顾欧米茄们的缘故受了不少限制，有心无力。 “她们……似乎没说过终点在哪吧？坡已经缓下来了。” “喂！前面有大坑！你们俩清醒点啊？”洛林飞在高处，借着魔法视野寻找魔法生灵，却无意看破雪坡上一处伪装，伪装之下竟是漆黑的深坑，“陷阱！” 然而洛林的声音可比不过小狼和欧米茄们的尖叫，自然而然地，两船一头往下栽了进去，没时间思考，洛林旋即俯冲准备营救，若是冰船破碎…… 冲破那层伪装，视野一黑接着又敞亮起来，两艘冰船仍然在陡峭的冰面滑行。 有点尴尬，这似乎才是正道？怪不得刚才看见不少魔法源被定为在雪山里。昂首观察洞顶，没有冰锥……纯狼工打造……是哪个狼王玩心这么大？不好好设陷阱，拿这种地形造滑梯？ 洛林暗自诽谤着历代赤那的设计，悻悻关闭了魔法视野，几支队形已经在滑梯底待命。 啊，那个身高，大概是凯吧，小时候没注意，现在看来真夸张啊。不过…… 洛林没有找到那个心念的身影，有种不好的预感，红纹附着，做好全面战斗准备，站在凯身侧的那匹，是魔法生灵吧？准天角级，希望能派上用场。 这样下去的话，隐秘行动是没有机会了…… 这真的是滑梯么？的确是陷阱吧。 手里的牌一张张出尽，洛林感觉自己的一切行动都被某人要要操控，不禁有些心急起来。 落地，与蓝希克莱尔站开一段距离，冷冷地观望着。 “大家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 “喂。”凯凑到克莱尔身旁，低语着，“他们算什么？先前听说你们在跟萤草开战？” “算是惨胜后的交易吧。萤草已经被处理好了。”克莱尔模糊地解释道。 “虽然打扰你们说正事很抱歉。”洛林走上前来，观察着凯身后的一众狼，其中想必有蓝希的接应，只要不是那准天角就好，“有见到奥娜么？凯。” 凯这才注意到有些这位有些不合群的白狼。 奥娜？奥娜！ “奥娜还活着吗？”凯的心绪震荡起来。 一年前，他如约回到迷森，但却只见得一片狼藉，不少亲友已经逃离，而从仍暂留的朋友口中只听到奥娜失踪的消息，被两伙魔法生灵追出狼群，而后未归。 慌慌张张地召集队形去寻找，但响应自己的朋友已经寥寥无几，最后自然也是无功而返，甚至打赢狼王挑战后，发起整个大陆范围的搜寻都不曾中有任何下落。而现在，奥娜的消息竟然突然传到耳边？凯疑惑且激动地打量着这白狼，静候着他憋进喉咙的下文。 “洛林？”认出这条招摇的大尾巴，凯茅塞顿开，洛林离开和奥娜消失的时间完全一致，肯定是他救下了奥娜！ 有看到奥娜吗？凯记起洛林的疑问，刚安下的心一下又提到喉咙。 “看来，她确实没有来这里，是吧？”洛林转换阵营，站到凯这一侧，冷漠地盯着退在克莱尔身后装无辜的蓝希，“奥娜的失踪与他俩有关。” 话音落下，几匹狼从凯身边绕开，将这支由狼崽和欧米茄组成的队形包围起来。 “你们是谁。”凯话语中少有地带上杀气，“如果你们真是吉珑的同伴，不该不知道我在找她。” “你在说什么？”蓝希无辜的眼神相当真诚，“我不认识你说的狼。” “他们不是吉珑的同伙，是神林的。”洛林斟酌着词句，凯听上去并不是多么信任他，想来也是，凯确实是作为小狼的他值得铭记的朋友，但他却只是凯见过的众多魔法生灵中无名的一位而已。 “奥娜现在大概在迷森那边，”确定奥娜不在，洛林也便识破了神林设下的空城计，那看上去是把自己引向迷森的陷阱，实际才是正确的方向，“现在，奥娜有危险了。” 洛林放出鱼饵试探着。 惊讶，还有谎言。小狐狸从克莱尔眼中轻松读取到情感，向洛林转告后，默默地望着深不可测的蓝希。 居然是真的！洛林有些安耐不住心中的怒气，仇恨的火焰燃起，火轮也不自然地自行出现。 他本以为神林引开自己只是为了给杰罗迪创造与奥娜相处的机会，但奥娜居然真的有危险！什么姐妹！全是谎言！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选择？”似是因为怒气烧上脑袋，洛林语气反而显得沉静，“要通过解决我的方式，来解决我们间的矛盾是吧。” 望着守护自己的可靠肩膀，蓝希闭上眼睛，发动魔法。 洛林意识到不对劲，操起火轮直冲上去，先下手为强！ 第26章 洛林vs克莱尔 察觉到蓝希施法的同时，凯身旁的准天角级也开始吟唱魔法，慎重着锁定着毫无魔法波动的蓝希，他完全看不清这家伙的魔法，恐怕实力远超于他。 天角级？狼群还有其他天角级？ 洛林没管这些，知道如果蓝希动手，后面那只准天角也会参战，而他，只需要在蓝希完成吟唱之前擒下克莱尔即可。毫不犹豫地，魔附四肢，利爪与火轮从两个方向袭向克莱尔。 毫不意外地挥空了，接近的那瞬间，克莱尔嘴角上扬，毫无预兆地凭空消失。本能作响，洛林侧转旋身找回平衡，火轮重重挥向身后，稳稳格住刺来的冰锥，猛地用力将克莱尔击退。 冰锥仅有外形，全无寒意，要么这家伙已经能突破瓶颈彻底掌控温度，要么，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冰属性！ 洛林有些惊讶，虽然他与蓝希克莱尔仅有一面之缘，但他也严谨地做了不少作战计划，克莱尔属性的转变则把他的策略几乎全部打破。 克莱尔也没给洛林重整气势的机会，再次凭空消失，像驱赶猎物一样逼得洛林节节败退。突然出现自四面八方的攻击方式，是领域魔法？ 洛林挥出火轮横扫，诱导克莱尔攻击，克莱尔果然上当，从上方出现操起冰锥刺向洛林腰部，火轮消失再次重燃，恰好挡下冰锥，趁克莱尔滞空无法动弹，洛林挥动尾巴同样刺了回去。 再次下力刺击，借助火轮的反推，克莱尔成功躲过洛林的回击，安然落回地面。 不是领域。 “原来如此。”洛林平静下来，有作战策略的战斗，他从未败过。 “哦？”看洛林莫名自信起来，克莱尔只觉得有些好笑，“装神弄鬼。” 他并非不相信洛林看穿了他的战斗方式，只是单纯的自信，相信洛林即使发现了什么，也绝不可能有应对措施！ 两狼再次冲向彼此，消失，重现，冰锥与火轮碰撞，动作完全一致。而洛林似乎占了些优势，一击之后，冰锥被轻易斩断，随魔力供应停止而消散。 “你居然也能！”克莱尔难以掩饰这份震惊。 将闪烁魔法战术化一直是困扰魔法生灵的问题，其发动速度与计算量是最大的阻碍，而只有他，利用蓝希给予的时光魔法极限缩短吟唱时间，凭天赋完成堪称庞大的计算，才得以实现这种战术。 而面前这匹平平无奇的火轮，一回合就将这看穿，甚至还学了去？ “见到有狼拿我藏的杀手锏做普通攻击用，我也蛮惊讶的。”洛林并没有使用闪烁魔法，只是用另一种方式巧妙地实现了相同的效果，而这招，还不到展露的时候。 速战速决。 洛林再次发动攻势，两狼的身影时隐时现，这战斗已经超过了观战的狼们的理解。凯悄悄唤来了另一位准天角级埋伏在旁，若是他们闹得太过火，引发雪崩就糟糕了，这里可还没到雪山环内。 他们，真的是敌人吗？凯有些怀疑。 凯信任洛林。哪怕不说他曾与幼时的洛林旅行，仅凭他与奥娜熟识，那他自然没有必要与洛林为难，可是，凯的确并未在蓝希身上嗅到敌意，即使是此时此刻。 有些慌张的克莱尔可没工夫关心这些，他的任务是给蓝希争取时间，而这任务马上就要失败了。 几次交锋，克莱尔也不似最初稳重了。 洛林的闪烁似乎与他有本质不同，他使用闪烁魔法消失与出现是完全同步的，而他却发现洛林的消失与出现之间出现了诡异的间隔，这家伙，有一瞬间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更让他为难的，闪烁魔法是通过视线传递魔力，标记闪烁位置而实现的，所以洛林可以通过观察他的目光，或是检查周围出现的魔法痕迹作为突破。 而他，无论多么仔细，完全没发现洛林留下的魔法痕迹。 难道这不是闪烁魔法？ 稍微有些走神，被洛林卸开冰锥后狠狠补了一记尾击。 “等等！”仍然不服输，克莱尔有些气喘，有护身魔法加持，这一击只是让他有些难堪而已，“一击决胜，如何？” “是你消耗太大了吧？”相比之下，洛林气息非常稳定，魔力仍然充盈，实际上，洛林也有些心虚，这家伙对闪烁魔法太过熟识，继续磨下去恐怕要露馅，“不过，怎样我都不会输就是。” 听了洛林的轻敌发言，克莱尔也相当天真得原地开始吟唱魔法，冰雪的寒意汹涌而来，洛林后悔地打了个哆嗦。 “魔法·萃雪寒芒。”完成法阵绘制，克莱尔很有武德地蓄势停手，无数根或庞大或细小的冰针锁定着洛林，可惜此地昏暗，无法发挥这魔法的真正效果。 “魔法·蚀龙沼。”洛林再次将杀手锏伪装，念出毫无意义地咒令和魔法名。 洛林魔法发动，地面突然消失，转而替代的是滚烫的岩浆，一众魔法生灵瞬间同步行动，及时把众多普通狼救到安全地带。凯站在同伴的月之轮上，倒吸一口凉气，蓝希正悬在岩浆之上，仍然沉醉在自己的世界，完全没有受到外面变化的干扰。 而克莱尔就没那么自如了。 没工夫理会发动魔法的洛林，流着冷汗把魔法轰在洞壁上造出一处落脚点，借着剩下了的几块碎冰勉强跳了过去。 “喂，这样分不了胜负吧？”克莱尔好像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谁说的？”洛林站在火轮上，确实无法发动魔法。 但这招下来，无法飞行的克莱尔已经失去了灵活这唯一优势。而洛林，并非孤身一人。 大尾巴招摇着，染着一缕冰蓝，轻松将无处可逃的克莱尔钳制。如此顺利，洛林有些狐疑，这家伙喊停是因为继续下去就没魔力用这招了么？这招很厉害么？就扔一堆冰刺？ “喂，蓝希。”洛林没兴趣继续猜测，将矛头转向蓝希，“他已经输了，终止魔法，否则我杀了他。” 闻言，蓝希睁开眼睛，淡蓝色的目光如同一直在关注这边一样。 “好吧。那我们坦诚相见，”蓝希温和地笑着，仿佛没看见被尾巴钳住的克莱尔，“都舍弃掉无用的算计和谎言吧。” 有被膈应到，明明一直是你在算计和撒谎好吗？小狐狸不满地现出身形，坐在克莱尔身上，洛林的尾巴随即缩小，恢复成正常的状态。 “你这话本身就是算计和谎言吧？”洛林不屑道，他当然知道信任的座谈会能让事情变得清晰，可谁能保证座谈会上真的有信任存在呢？ “那就建立灵魂链接吧。”蓝希似乎早有准备，“我与小狐狸建立灵魂链接的话，你就能放下心了吧？” “你当买白菜呢？灵魂链接说建就能建啊？” 这家伙为什么也叫她小狐狸？洛林听到了熟悉的称呼，只有野灵界的那些同伴们会这样称呼小狐狸，而相应其他认得小狐狸的人则是尊称她“冰狐小姐”。 “不试试怎么知道？”蓝希望向冰狐的视线很是暧昧，“怎么，难道你想背叛小狐狸么？” 洛林转头与小狐狸对了个眼神，只读出同样的疑惑不解，彼此没有绝对信任的话是不可能建立灵魂链接的，还是说这家伙想动什么手脚？悄悄加强了些联系，洛林顺道把大部分魔力传到小狐狸那边。 “你最好温柔点。”洛林色厉内荏地又把尾巴放到克莱尔脖子上，对方一愣，无奈地白了他一眼，没有动作，“要是弄疼她的话，我可能紧张地做些什么也说不定。” 蓝希随意应着声，稳稳接住俯身飘来的小狐狸，额头处散放着幽蓝的光芒，而后缓缓凝成触手般的灵体伸向小狐狸。 洛林魔法视野全开，死死盯着小狐狸。克莱尔则别扭地抻着脖子，爪子刮擦冰锥发出扰人的声响，若有所思，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链接结成，庞大的魔力泛起涟漪在洞内震荡。 “这是？”小狐狸眨眨眼睛，刚才的灵魂链接对她造成了某些影响。 “嘘。”蓝希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顶着小狐狸飘到洛林跟前，好像她才是小狐狸真正的同伴，“这下满意了？” 居然真的建立成功了？洛林将信将疑地接过小狐狸。 “你或许已经发现了。我们过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蓝希一句一顿说，一改随性的模样，“无论是你，我，小狐狸甚至奥娜。现在，我与小狐狸已经建立灵魂链接，已经不可能再伤害于她，若她灵魂消亡，我也会重创受伤，你能相信我了么？” 洛林扁着嘴不情愿地点点头，虽然事情似乎进行顺利，但这发展可不是他预设的剧本，为什么最狡猾卑劣对手会拿真诚坦白为杀手锏啊？ 看着蓝希友善的笑容，洛林解除空间魔法，地面恢复如初。这伙人从他们登陆起就掌握了他的行踪，一路威逼利诱把他耍得团团转，最后却在终点摆了张谈判桌：咱们敞开心扉说亮话如何？ 鬼才信啊！ 第27章 时光继承者 顺着通道一路深入雪山环腹地，视线越发昏暗，放着微弱光芒的魔法石的作用也愈发匮乏。在洛林和蓝希七嘴八舌的讲解下，凯算是稍微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奥娜为了找他报平安而在草原上游荡，同时结识了一群朋友，而几天前，他们在迷森爆发了惨烈的战斗，在神林的保护下，奥娜毫发未损，但她的朋友们却因此殉难。 为了复仇，奥娜独自追踪那名叫修的首领。 “所以，为什么要调走我？”洛林对奥娜的惹事体质头疼已久，即使知道她战力恐怖也难免为她担心，这家伙可不是知道谨慎行事的主。 “我可以拿灵魂担保，奥娜不会在此事件遇上危险，最终会和杰罗迪安全会面。”蓝希带着挑衅的表情瞟着洛林，不过光线昏暗，洛林并未察觉，“我们是为了防止你救人不成反把自己搭进去。” 并非撒谎，与蓝希建立灵魂链接后，小狐狸已经能读出蓝希言语下情绪的波动。 “不是拿灵魂担保吧？”洛林冷不丁地出声，并未看向蓝希，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你刚才发动了某个魔法，于是情势就变成现在这样；克莱尔无论发动哪个魔法，吟唱的时间都极短且微妙地相同；而至于回响，我见过他的战斗……” “你们……都是时光神麾下吧。”洛林断言。 蓝希愣住了，脚步都不自觉停下。 “不错，终于展现了点令人意外的天赋嘛？”蓝希爽快地承认了，绕开凯踱到洛林身前，不容分说的气势越显凌厉，而后凝出三颗具象化的球状灵珠游身漂浮旋转，在空中划出冰蓝色的轨迹都蕴藏着恐怖的魔力。仅仅是站在她身边，洛林就压抑不住惧意被吓退几步。 不对劲，似乎漏掉了什么？洛林对自己的结论也并非自信满满。这家伙为什么毫不迟疑就承认下来？就好像……就好像不想让我继续追问？ 如果……如果他们三个都是时光神的麾下，那与他们联系密切的奥娜、思班迪、杰罗迪甚至小狐狸又是何方神圣？ 为什么奥娜会被多方关注？为什么杰罗迪能得到时光神麾下的协助？为什么，小狐狸会被尊称“冰狐小姐”？ “所以，你现在能相信我们了？” “我……” “照这么说，吉珑那家伙是什么情况？”凯意识到自己有站错阵营的嫌疑，有点不敢同蓝希对话，只敢拿洛林当传话筒。 “她们啊？”蓝希收起有些骇人的气势，恢复成温婉可人的模样，环境也随着众狼踏出通道敞亮开来，最繁荣的狼族卡里格就在眼前，“她们并非我们的异路人，我们有着相同的目的，只是采取了不同的行动。” 出来地道，环境立即吵闹了许多，盘山道路蜿蜒曲折，到处都有狼影走动，声音嘈杂，一副稀有的繁荣景象，狼们各司其职好不热闹。 雪山环绕，中央形成一片天然洼地，其最低洼处妥善摆了三座伤痕累累的岩台作为擂台，每个矮山峰头都有几狼嗥叫不停，指挥着魔法生灵搬运着冰雪岩石，将岩台周围高低起伏处作为观众席重新打磨。 见那了不得的神灵不再说话，凯可算找着机会赶紧追问奥娜的线索，完全没注意洛林有些头疼的表情。 “她……很好。”即使有灵魂链接的存在，洛林暂时也没法彻底相信对方，因此自己这边的情报，能保留一分便是一分。 “如果她有够伶俐的话，现在已经能跟我打两轮了。”蓝希的评价相当之高，饶是洛林也相当意外。 “我是说，”凯有些局促，嘿嘿笑着，“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日常故事？你们间的。” 这次连蓝希都忍不住竖了下耳朵，然而似是为了保持尊严，又悻悻放了下去。 “啊，有！她认了个不错的哥哥呢。”洛林报复性地咧着嘴如是说。 听着奥娜与瑞恩的故事，凯的表情扭曲了起来。 “说过是该按时间排吧？你看看这都排了什么？”无奈的指责声从目标的坑洞深处传来。 “可是还有两个洞的骨头没有送来，你那样排根本放不开，就应该按形状排才对！”被训斥的母狼没有服气的意思，针锋相对地顶了回去。 “你们在干吗？”凯心情不佳，一头黑线迈进洞穴，看着散乱满地的刻骨，本想找个理由发火，现在不用找了。 “都怪他（她）！”见凯突然出现，两狼默契地指认对方。 啪啪两声，凯毫不偏袒地给了两狼一狼一爪。 “好久不见啊，两位。”洛林偷笑着，冲两狼打个招呼。 “洛林啊，你也来参加狼王大会吗？”凯尔自来熟地回应着，仿佛两狼熟识一样，反倒是洛林愣了愣。 “他来找刻骨的，顺便来看你们笑话。”凯小心拨动着地上的骨头，试图清出一条道路。 “好说！你想找什么哪件事的记录？”麦丽相当热情地凑过来，拍着胸脯表示自己已经看过大多数刻骨了，发觉了凯的白眼麦丽也毫不心虚。 “血轮？应该是比较久远的事吧。”洛林不太擅长应付这俩没有距离感的家伙，眼睛飘忽不知道该看哪里，索性随便捡起一块刻骨端详起来，接着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恶臭闪了鼻子。 “我知道！血相关的都是胸骨，在这边！” “还好最早的刻骨我已经整理好了，在这边。”似乎是故意在与麦丽置气，凯尔钻到另一堆刻骨间翻找起来。 有种极强的既视感，洛林回头，但蓝希和克莱尔已经不在这里了。 “刚才那两狼，你们见过吗？” “那两只蓝毛？”这蓝希和克莱尔的毛色确实让人过目难忘，“见过几面，也聊过天，感觉是很恩爱的一对。” 得了肯定的答复，洛林有些无语，小狐狸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两个家伙在玩角色扮演游戏啊？怪不得克莱尔总感觉有些生硬呢。 翻找半天，麦丽垂着尾巴停下动作，望向凯尔那边，正对上凯尔同样望过来的眼睛，“没有……” “或许是记录了很久的事件，但放到这里的时间可能不是很久远，”洛林跟着两狼扫了扫一地杂乱，尽可能帮忙回忆着一些细节，“是一匹银白色狼带来的。” “银白色？”凯尔对这特征有点印象，从魔法空间掏出一颗殷红色的魔法球，“你是说，这东西？” “魔法生灵？”洛林有些惊讶，差点没接稳把球摔在地上，他可不记得凯尔还有这招，当初几个月的小狼就能跟狼王一战，现在有了魔法，战力该多夸张？ “嘿嘿，独角级而已，聊胜于无啦。”凯尔挠着脑袋，笑声很阳光，一点没有谦虚的意思。 独角级，几乎没法释放攻击性的法术，即使真能用出，一次也是极限，不过，魔法视野、魔附四肢等诸多辅助魔法仍能帮上大忙，说是聊胜于无，应该是如虎添翼才对。 不过，凯尔或许能成为可争取的战力，这对我至少没坏处。 “我去采花。”洛林捧着魔法球，寻思着哪里会有安静安全的角落，招招手退出洞穴。 “如果你也来参加狼王大会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腾一间宽敞的洞穴。”凯关切的跟了上来，洛林想不猜到他想法都难。 “好，那麻烦了。”洛林懒得解释，随口应付到。 再次睁开眼睛，那幼稚面孔带着一丝迷茫。 “大哥哥是谁啊？” “伊儿……”洛林嗓子有些酸涩，正欲伸手搂住对方，但自己的肢爪却从她身体穿过，而伊儿的目光似乎也同样穿过洛林。 洛林狐疑地扭头，正看到自己的死敌缓缓走来。 对，这是神林的制作的历史球，只是神林的部分记忆而已。洛林的牙齿咬紧，他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 “我叫神林，是来帮你们的。”先入为主之下，洛林只觉得说话温文尔雅的神林是衣冠禽兽。 “我们？帮助？”伊儿退后一步，打量着面前的狼，洛林说要远离所有不认识的家伙，但他的气味却感觉有些熟悉，本能上也有一种亲近感拉住了她的脚步，“你认识我吗？” “你出生那天，我来过，是你的哥哥。”神林轻手轻脚凑近一些，“很快，会有狼来追杀大家……” “但，只要我死掉，大家都会没事？”伊儿语出惊人，神林和洛林几乎一同懵住了。 “你？怎么？” “我听爸妈说过，我们家的血是诅咒，越虚弱，未来就越危险……” “哦，原来是这样。”神林松了口气，看来他们并不知道，而洛林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来她听到了，“是的，在他们找上门之前，我将你的血带给他们，事情就不会更糟。” 伊儿垂下眼睑，稍思索了几秒。 “我知道了。”洛林僵着脸，难以置信。她似乎没有多少执念，轻飘飘地就做出了放弃自己生命的决定。 “你有很在乎的家人吧？”神林把掌轻放在伊儿肩头，靠着她的脖颈，“你一直在看着那边。” “可以请你把我埋到那个池边吗？哥哥以后也许会经常去那边……” 洛林望着伊儿强忍泪水懂事的模样，尖牙咬紧嘴唇，对神林的仇恨又增加了一分。 随血液离体，伊儿瘫软在神林怀里，他毫无敬意地随手把尸体扛在肩上，打开魔法视野，将一股灰色的魔法扔向正冉冉腾空的灵魂。 魔法入体，伊儿的灵魂恢复了神志，眨着水灵的眼睛，傻傻地蜷缩起四肢，才发现自己似乎正漂浮着，慌慌张张扑腾着四肢，然而毫无作用。 神林轻笑一下，用空气包裹伊儿，将其带回地面，也是，想让刚到学跑年龄的小狼学飞可太儿戏了。 “走吧，带你去灵魂休息的地方。”神林违心说。 第28章 血色盟约 一狼一灵的旅程相当和谐，几天下来，彼此也熟悉了许多。伊儿有些思念洛林，但也并未因此发怒于杀害自己的神林，她知道，按自己那副肉体，活下去只会成为哥哥的累赘，即使洛林并不介意，反而对她相当宠溺，越是这样，伊儿才越是埋怨自己的无力。 现在灵魂状态的伊儿自由地漫步在花野里，虽然无法触碰它们，却依然能够嗅到这里的芬芳。神林远远走在前面，也没在意这边的情况。 伊儿有时天真烂漫追风引蝶，有时软软糯糯依偎身边，就像一匹温驯的幼犊，神林消失一会，她自然会屁颠屁颠追上来，看着她越来越熟练地漂浮、凝聚魔力，神林表情也自然温和起来。 顺着这条越来越温暖的水流，他们要去的地方叫暖冰溪，是一处温暖却有浮冰的奇妙水域，魔法生灵和普通狼都把这里当做方向标，更有甚者将归位标记放在这里，将这儿当成狼群外的第二个家。 神林也是如此，作为血色盟约的一员，他应将入口阵法纹在尾上，以便随时逃入安全区。不过，作为血色盟约的叛徒，神林也知道这阵法同时兼有追迹定位功能，权衡之下，他将阵法混入这魔力充裕的流水，自己尾上只有伪装的红色条纹。 “好暖和！”伊儿在溪水中扑腾着，溪水未因伊儿跃入泛起涟漪，她表情是那样欢愉，脸上的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溪水。 神林听出她的哭腔，沉默着，直愣愣盯着清澈溪水下的鹅卵石。 闹腾了许久，伊儿腻了，全身躺在溪水中，感受着水流的洗礼。 “要走了。”神林话语中有些歉意，她果然并不是像她表现地那样释然。 “来啦！”伊儿安静下来坐在溪水中，似乎发现了什么，“那边……” “怎么了？”神林没有催促，缓步上前。 “有个灵魂……好像在求助的样子？”伊儿疑惑地望向那边，但并未有所动作，而是望着神林，似乎想征求他的首肯，然而神林什么都没看到。 是比我强大的魔法生灵么？神林也不知该如何决断。 “你自己来判断吧。” 伊儿点点头，趟着水游向最温暖的那处区域，伊儿看到了，那里沉着一块坚冰，那灵魂正从那放出求救的讯息。 伊儿凝聚一股魔力，试探着伸向那冰块，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事。魔力触上冰块，突然产生一股庞大的吸力，疯狂掠夺伊儿身上的魔力。 魔力耗尽，然后是灵魂，伊儿没有逃开。 吸力出现的同时，神林也反应过来，一个健步冲上，将伊儿扯回，魔附利爪，将两者间联系切断。 “你没事吧！”神林的担忧发自内心，对上伊儿那傻憨憨的表情，他抱着她的灵魂，伊儿乖巧地缩成一团，伏在神林的臂弯里，神林失神，开始质疑自己的所为。 我是在做正确的事，可是，就一定要牺牲她吗？ 灵魂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若是伊儿灵魂因此消散，世上将再无她的存在，连死神都无法恢复不再存在的灵魂。 “她正冲我俯首呢。”伊儿甜甜笑着，指向深水处那块坚冰。 品行不良的恶灵啊，若不是他动手，伊儿大概会被夺走全部灵力而消散吧。但看伊儿对她没有敌意，神林也不好出手教训。 “走吧。”神林将自己的一滴血液融入溪水，血色混在水流中缠绕构成阵法，光芒摄向天际，神林的身影随即消失，出现在环境与此地截然相反的地域。 一片荒漠。 伊儿瞪圆双眼，跳下地面，眼前景象突然转变，脚下沙子的摩挲触感都让伊儿颇感新奇，爪子伸进沙中，用魔法配合着举起一捧沙砾，但魔法微弱，砂砾一撮撮流下，是与水流相似的感觉。 伊儿闪亮的眼睛望向神林，期待着，但这次神林只是严肃地将她揽到身侧，将她引向那处辉煌但诡异的宫殿。 宫殿结构简陋，空有骨架，但这些骨架却是不知何种生物的巨骨搭成的，其外骨质如玉器般温润，其内有血色光芒流转，将整个宫殿染上猩红。 周围三三两两聚着普通狼，身形短小瘦削，气氛欢乐地说笑着，向宫殿方向走去。 赶上了。 伊儿有些怕生，缩在神林身边，依然能感受到周围投来的视线，好奇，恐惧，贪婪，伊儿不理解，前爪抱得更紧了些。 他过来了！ 神林当然不会忽视这拦路狼，不过，不忽视又怎样呢？以他兽灵探阶的水准，绝对没办法护着伊儿跟这家伙过招，他的脑袋迅速盘算着，最后目光落到瑟缩的伊儿身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伊格妮丝吧？”按着步伐追到神林身旁，他的贪婪已经摆在脸上，血液在他周身环绕，让他的笑容显得格外诡异，“你应该认得我，夏维。” “我叫神林，不叫夏维。”神林斜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抬了一杠，同时把伊儿护到另一侧。 “明明狼群中打猎的都是贝塔狼，享用时最先的却是阿尔法，这种事没什么不公平吧？”他走快两步，再次挡在神林身前，望向伊儿的眼神与望向猎物无二。 “你不过兽灵而已，”神林装出深沉的模样，只要他不出手，对方就不知道他什么水平，“应该还没有资格知道，她对于我们的意义吧。” “这很重要么？”夏维咧咧嘴，又有几匹狼聚了过来，将神林围在中间，这里大多数成员都以小组为单位活动，而神林一狼独行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把她带给盟主有赏，我知道这就足够了。” “她是血轮的始祖。”神林跟伊儿对了下眼神，“记住了吗？伊儿，他叫夏维。” “知，知道了。”伊儿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跑到自己身上，只愣愣地应了声。 闻言，几匹包围他们的狼也不敢动作了。 夏维咬咬牙，他确实不知道盟主为何需要这只小狼灵魂。几年前，盟主曾经发起过不止一次全族动员，只为寻找她，但都不了了之，也就没有后续。 尴尬之际，神林也不多废话，挤出包围，径自走进宫殿。 宫殿内比从外看来大得多，哪怕神林只有兽灵级也足以判断，这恐怕是稀有的空间魔法，这处宫殿是一处真实世界之外的独立空间。 这是血魂宫第一次对外开放，也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走在通向大殿的廊道上，神林脑内模拟着各种应对，心里没底但还是忍着寒战硬着头皮走下去。 “你还好吗？”伊儿关切地飘到前面。 神林看着这被他抓来做代价换取情报，反而还关心自己的小家伙，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早已没有回头的机会，“当然。” 他扯出一张笑脸。 宫殿内似乎分了几个领域，每个领域都有寻欢作乐的狼游走嬉闹，各领域由看不见尽头的通道连接，绕过几个转角，神林找到了宽阔的主干道。 原住民们都聚集在这里，夹道开列，有狼欢喝、有狼肃穆，视线齐刷刷地望向中央整齐迈步的队形。带队的是神秘莫测的盟主大人，血色盟约已创立上百年，但盟主的位置似乎从未更替过。 他庞大的身躯上缠绕着浓厚的褐色血雾，勉强构成狼形，额顶上两颗闪着红芒的眼睛格外吓人，但神林是知道的，那只是魔法伪装，真实的盟主也不过是瘦小的平凡黄狼而已，属于是扔进狼群找不着的那种平凡。 神林护着伊儿，挤开围观群众，挡在队形路上，吸引来不少视线。 盟主打量了神林一瞬，目光霎时顿在其身后的灵魂身上。 “血镰大人？”他惊讶于这灵魂竟保留了意识。 “我用您给的方法捕获了她，但她似乎仍保留了此世的记忆。”神林躬身，用尾巴将伊儿推到前面。 盟主低头与一脸无辜的伊儿对视了下，这孩子哪有血镰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而且……灵魂还受损了？ “我不记得我教过你这方法，而且她灵魂受损是怎么回事？”盟主这才把怀疑的目光转到神林身上。 “我偷听的，但没听到最后，被您的护卫赶走，或许是方法没听全。”神林堂而皇之地瞎编着。 盟主始终盯着神林的眼睛，表情不见喜怒。 “她的血液，算你的奖赏。跟到队伍最后。”他将伊儿捧起，与神林擦肩而过，一缕魔法携着声音传来最后一句话，“勿要擅自行动。” 忽然被陌生狼接走，伊儿有点不安。 “您要带我去哪？”伊儿学着神林礼貌地问。 “恢复您损伤的灵魂。”对方比她还礼貌，完全没有长者的架子，但伊儿也没因此感到安心，只是不敢继续问下去了，她直了直身子，望向队伍。神林还跟在后面。 廊道通向中央大殿，到此，无关人等已被驱赶离开，在场的唯有队形的四十余狼。但中央大殿并不宽敞，盟主也没有改换队形的命令，于是位列最后的神林几乎与门口的护卫并肩。 与护卫威严的目光对上，神林憨憨地笑笑撇过头去。 盟主捧着伊儿，将其放入图腾王座之后的金灰色光柱中，伊儿茫然地扑腾了几下，旋即感觉一阵困意，很快闭上眼睛，飘落光柱之底，沉沉睡去。 安置好伊儿，盟主似乎也松了口气，转过身大喇喇走到图腾之前。 “我们血盟能走到这一步，离不开各位镰卫的贡献，我代血亲族宗以表感谢。”盟主向殿下的众狼垂首，旋即换上威严的语气，“任何狼都有资格拥有各自的生命价值，我血盟足下也不例外，但再向前一步，诸位的生命价值就只有一个，为我族大业献身，此行无归，退者不罪。” 一直秩序井然的众狼稍稍混乱起来，神林竖起耳朵，知道了原委——没有人知道所谓血色盟约的大业是什么。显然，有狼动摇了，但众目睽睽之下，没有狼退缩。 “历史球中，是我族此行的缘由；羊皮卷中，是我族今后的任务。法球与卷轴从盟主的魔法空间飘出，浮在每匹狼的面前，“每狼，只能选择其一。选择之后，你的生命便不再只属于你自己。” 神林皱了皱眉，他的面前浮着三样东西——一颗水晶球，一张羊皮卷以及一块染成血红的牛肱骨。 沉吟一会，神林将爪伸向羊皮卷，其上的魔法保护消失的同时，水晶球一并消失，但那血色骨头仍然飘在面前，神林不动声色地将其收入魔法空间。 “任务一：寻找血镰·伊格妮丝下落。” “任务二：猎杀叛族血轮，回收血液，晋升天角。晋升完成后归巢，领取下一阶段任务。” “任务三：不暴露自身的前提下，暗杀魔法生灵。” “也就是说……血盟需要伊儿的灵魂，三十份天角级魔力，甚至三十份灵魂，目的是，攻占生灵界？”神林迅速推理着，但依然困于情报不足，而那些欠缺的情报，或许…… 他冷眼瞧着身旁的狼，他选择的是历史球。 “好了。我等你们的消息。”盟主大爪一挥，下了逐客令。 众狼一一启动印在身上的阵法，传送离开大厅。 “站住。”盟主目光锁在正转身撤出大厅的神林身上，几匹动作慢的狼也随着停下动作望了过来，“为什么不用传送魔法？” “哦，对，嘿嘿。”神林站在门外，尴尬地挠挠头，一边手忙脚乱地启动法阵，只听伊儿重重地撞上光柱壁，然后再次摔落下去。 回收失败。 “魔法·喰死花！”扔下魔法堵住门口，神林掉头就跑。 盟主随意射出魔法光束便将花丛破坏，护卫与镰卫随即冲出，加足马力沿魔法痕迹追向神林。盟主并未动身，只是看着沉睡的伊儿，沉思着。 无论他能从此地带走什么情报、多少情报，都不值得他将最重要的、最有价值的灵魂送来。 为什么？ 他突然意识到了。 自己阵营中有线子，难道那边阵营中就一定没有吗？ 神林魔附四肢，迅速奔跑着，预先留下的魔法痕迹恐怕忽悠不了那些家伙多久，他必须尽快冲进宫殿外围的流民区，那里有他保留的出口。 几匹镰卫停住，再次锁定了神林的位置，三匹镰卫冲上，另外两匹则默契地开始释放魔法，神林还未逃出他们的攻击范围。 几束光束擦肩而过，好在神林狼狈躲开，丝毫没减慢逃跑的动作。然而一镰卫已经追到面前。 “魔法·鳞甲风刺！”他带着蓄好的魔法砸向神林。 神林退无可退，只得全力使用护身魔法接下，然而预期的冲击并未到来。 “听着！去流民区西侧！那里有我存留的传送阵法，目的地是氤沼。”魔法光束四溅遮蔽视野，他展开护盾魔法将神林护下，身形逐渐变化成神林的模样。 神林一时间没明白状况，一颗魔法球砸到胸前，“那红骨！带出去！” 一阵飓风轰在神林身上，助他冲向西侧，同时他冲天而起与另外两镰卫缠斗起来。 天角级？其他的线子？神林没工夫思考这些，脚步一转，逃向自己预藏的法阵，即使对方救自己一命，他也没必要完全信任。 有两匹镰卫来得晚，未被那狼骗过，依然追向神林的方位。但这次神林已经到位，发动阵法及时转移，消失无踪。但追来的两狼也是天角级，依据残留的魔法痕迹，迅速逆推神林的坐标。 另一边。 神林狼狈地躺进骨堆，刻骨上满盈的魔法痕迹将其掩埋，转移产生的魔法痕迹被迅速混淆，每每躺在这里，他都能感受到比防御结界中更胜的安全感，如果气味不是这么糟糕就更好了。 “终于回来了，旅途愉快？” “嗯？”听到熟悉的声音，神林有些紧张，魔法痕迹混淆的速度有限，还不能否定对方追来的可能，“快走！这次我招惹的对手可有些不得了。” “放心，你的麻烦，由我解决。”杰罗迪自信满满，硬是把神林从骨堆中拽了出来，“不过相应的，我的问题，就得靠你了。” 信息冲击太频繁，神林已经动不了脑子了。 “我为了追奥娜，被巡逻队发现了踪迹，恐怕卡里格那边已经有了我离族的记录，去把那玩意销毁。很简单吧？”杰罗迪一如既往地分配任务，似乎并没意识到力量悬殊的问题。 “可是……” “好啦，快走快走。”杰罗迪推搡着神林，神林麻木地完成法阵，再次消失。 出现在东卡里格藏骨穴，神林才后知后觉，杰罗迪太急促了，她似乎知晓他的处境。 卡里格藏骨穴本是族群的重点守备对象，存留着所有辖区狼群的记录，不过借着杰罗迪的造势，他以先知之名将此地笼络，拿下最保险的安全屋。 可神林不理解，杰罗迪并无魔法，如何能对抗两只天角的追击？ 神林很轻易找到暖溪狼群的记录，毗邻卡里格，刚刚修改，位置显眼。 还有那不知哪来的援兵，他若是知道自己拼死救出的所谓情报不过是血噬魔法，估计会气得杀了我吧。呵，当然，这得是在他还活着的情况下。 “我也想见见这位‘先知’。”洞外传来声响，引得神林转过身来，声音显得稚嫩，不该会是追兵。 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洛林！快醒醒！醒醒！” 第29章 雪崩 灵魂回到现实，自己正被凯晃着脑袋，他似乎有些紧张，爪尖掐地洛林生疼。 “雪崩就要卷过来了！快去帮忙！”雪山环不缺魔法生灵，但目前这场面，普通的兽灵级已经完全没法抗衡，但见了刚才洛林的手段，凯把倒数第二的希望寄托到他身上。 洛林一脸茫然，他攥了攥爪子，感受着体内疯狂流转的魔力，这是情绪震荡引起的魔力暴涨，过段时间自然会回到正常水平，不过至少暂时，他算是够到了兽灵满盈的水准。 “可惜不是永久提升呢，不然把你关在里面多看几次也未必不是好主意。”小狐狸调笑着。 “品行不良的恶灵啊~”洛林对呛道，救了小狐狸的路人原来正是伊儿，或许这也算缘分吧。 跟着凯一路穿越甬道，视野突然亮堂起来，洛林眯着眼睛扫视着广场，茫茫白雪反射着刺眼光芒，夹着巨浪从各个方向打来。被凯摇晃的晕劲和魔法强度的波动过去，洛林才微微感受到地动山摇的震感。 这里的狼似乎对此见怪不怪，抗衡本能放松着四肢适应着震动，但面对席卷而来的雪浪，他们仍忍不住颤抖。众狼黑压压地挤在一片小空地，地上一方大型转送法阵已经就绪。 魔法生灵在法阵外围成圈，时刻应对意外情况。 见凯终于揪着不知哪去的洛林跑来，几位高等级的魔法生灵凑成一圈。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洛林大概已经明白是什么情况，雪崩来临，召集强力魔法生灵抵抗自然的力量，再平常不过，最后被自然狠狠教训一顿，更寻常不过。 “雪山底下是空溶洞，我们会传送到那边。但在此之前，”在场指挥的是赤那狼王，唯一一个站在传送圈外的普通狼，自打他成为赤那的那一刻，他就失去了自己的生命和姓名，直到他被击败的那一刻，“希望你们能最后做些尝试，为了狼王大会能准时举办。” 洛林皱了皱眉，魔法视野之下只有两匹准天角以及一堆兽灵级。 “就凭我们？”洛林弄不清他们是否有自知之明，更不解的是为什么这帮狼要等自己。 “你和克莱尔负责东面和南面，其他的交给我们。”见识了洛林和克莱尔的战斗，两位准天角的魔法生灵相当看得起他们，不过还是分配了相对轻松的方向，“其他兽灵级会为你们提供魔力，若撑不住了，记得喊一声再跑。” 赤那吩咐得相当随意，看样子是经历过不少次这样的挣扎了。其身后的兽灵级们也听话地散放着魔力，很快，广场上被魔力充斥起来。 但这次不同，洛林目光变得锐利。 他是被引来此地的，刚到就有雪崩发生，而且还是全方向的大型雪崩，说是意外都对不起自己为数不多的脑细胞。更重要的，对方并未直接出手，而是选择漏洞百出的雪崩…… 若是想困住我，那就太小题大做了。 他们不仅算计我，而且试图推迟夏秋之际的狼王大会。 洛林得出结论，既然如此，那便不能让他们轻松如愿。 “你只是想找个理由试试手吧？”小狐狸无情地戳穿洛林心思。 “阵法·炎阳灭缚阵！”洛林脸皮有些发烫，一鼓作气腾到半空，踏在火轮上迅速展开阵法，雪浪迅速逼近，小狐狸也不再调笑，显出身形帮助洛林绘制。 随法阵缓缓成形，广场上的魔力震动着，自发聚成半成品的护盾模样。 “星璇十二阵？”那匹准天角级认出了这大名鼎鼎的阵法，竟是传说中生灵匹敌神灵的唯一武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狼身上？ 他很眼馋，但更多是忌惮，转头望向同伴，那愣货正瞪大双眼死命记忆着阵法的纹路，胸前半成品的魔法已经无效，化作魔力消散而去。 真丢狼…… “克莱尔！你有办法临时提高到兽灵满盈吗？”炎阳灭缚阵需要四个生灵供给魔力，强度表现为四生灵均值，仅兽灵中庸的克莱尔加入是助力还是累赘都难说。 “当然，没办法。”克莱尔也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复杂的法阵，但没一会就把心思转向洛林身后的那几乎实质的灵魂。 当然有办法，克莱尔暗自嘲笑着洛林，被蓝希告诫过多次，不到关键时刻不要暴露任何底牌。就连这群雪山环本地狼都并未出半分力，他居然抬出如此大阵帮雪山环解围。 “那我来吧。”小狐狸也不含糊，飘向空置的三阵眼之一，“两位，那边两个阵眼就靠你们了。” 不必小狐狸多说，那两准天角早就挤开众狼站到阵眼之上，欢喜地像是在开庆典，而非是面对什么雪崩。四个阵眼全部启动，周围聚成的护盾越发实质，大家都非常兴奋地期待着，但结界再无变化，乍看之下自己用的护盾魔法没有多少区别，气氛就古怪了起来。 雪浪冲击将至，克莱尔熟练地使用元素魔法，尽可能的引导雪浪擦过结界，避免直接冲击。冰蓝色的火焰将冲上来的冰雪一瞬蒸发，而后冲击感、震动感一并消失，除了周围仍然一片白芒，内部众狼几乎判断不了外侧情况。 许些冰雪属性的兽灵也打算如法炮制，但没有同样高超的控制力，只能牵着雪流四处乱撞，如同小狼的玩闹，但这些家伙似乎玩得很开心，看得全力以赴的洛林有些牙痒痒。 这些家伙真的有把雪崩当回事吗？他斜眼瞪着凯那边，但凯正和赤那相谈甚欢。 阵法完全完成，已经不需要出力的洛林瞥向那两匹准天角，看来他们也意识到问题所在了。炎阳灭缚阵上缠绕的火焰能守护广场不被冰雪掩埋，但周围的雪浪却没有停止的迹象。 两狼遥遥对视着，身为准天角级，他们看不出任何端倪，但这雪崩中狼为的迹象却又毫无掩饰，对方在想什么？要做什么？ 百年来，狼族明面上的天角级魔法生灵只有一位，即使是她，也已经奄奄一息没有行动能力了。换句话，他俩基本就是整个狼族战力的天花板。 然而，现在正有狼在他们面前，一边捂着他们的眼睛，一边胡作非为。再看看现在一心想退休跑路的赤那狼王，不安全感拉满。 “说起来蓝希呢？”洛林突然转向正在玩雪的克莱尔。 “哦，放心，她不会有事。” 听了克莱尔的话，洛林使劲翻个白眼。 谁关心她会不会有事，说不定这就是她搞得鬼！ 不远处最高的山峰上，空灵正操控着雪魔法跟雪山环的狼群玩闹，同时细致地用风雪扫过所有前往雪山环的路全部覆盖。 洛林怕冷，这是她从吉珑那边听来的消息，并且雪山环也有他所图之物，只要让他以为他们用意在狼王大会身上，于情于理洛林都会安安稳稳呆在雪山环。 “你是不是玩得太过火了？”一团黑雾化成狼的身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空灵身后。 “我当谁呢，原来是死神殿下。您不去陪着密友，跑到我这里作甚？”认出对方的身份，空灵反客为主阴阳怪气地刁问起来。 “你们的事，我不管。但不准滥杀无辜，这是底线。” “您还在乎这些生灵啊？”空灵声调高起来，下一秒便被怒气冲上脑袋，“您要真在乎，就应该回去死灵界，做好您本分的工作！而不是在这里跟老相好调情！” 空灵只知道斯卡斯下界的原因是一匹凡狼，但她并不知道对方是谁，即使现在她能看清黑雾中斯卡斯化身的狼形，但也认不得他是谁。 “神灵界没那么……”斯卡斯被空灵骂得头疼，刚要还嘴又被打断。 “您知道弑神事件吗？您知道山林二神失踪的事么？您知道因果属性的灾厄神格破碎的事么？”空灵灵魂拷问着，心里甚是委屈，“您就非要在这节骨眼上玩这手儿女情长？” “其实……”见空灵有些急眼，斯卡斯也不反驳，打算稍作解释，但却又被打断。 “您若真的在乎，就回神灵界主持大局！现在神灵界所有的事项都压在小小身上，她现在比谁都需要您！”听着空灵的真情流露，斯卡斯也很不是滋味。 空灵是林火事件后新生代亚神的前辈，也是林火事件前最后一位亚神，许许多多方面都与小小一样，只刚诞生不过四百年，就要揽下各种重担。 尤其是几位主神一一失踪，仅留自然神照看神灵界，各种意义上被蒙在鼓里的她们十分慌乱，于是，以自然神为首，其手下亚神与时光神所预想一般展开了如今行动。 想到这，斯卡斯心里好受多了。 明明是拾光那家伙搞怪，凭什么我要挨骂？灵魂轮回百年一遇，你不容易，我就容易吗？ 迅速梳理好大概可以透露的情报，斯卡斯准备反击，却见得山崖边突然伸出一只狼爪，蓝希兀得跃了上了，一副攀雪山攀了好久的模样。 你刚刚就挂在那看我热闹？斯卡斯拳头硬了，摇了摇头，又松了开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她来了，那一切交给她便是。 斯卡斯正欲离开，又见到蓝希眼中突然闪起的光。 糟了，忘了这茬！ 他通体雪白，脖颈上还有一圈狼王象征的黑色饰毛，在见过一面的情况下，这特征实在太显眼了！ “抓到你咯。”蓝希坏笑着，引得空灵也狐疑地望向这边，好好把他的身体特征记忆下来。 “唉，时光神在哪。”空灵意兴阑珊地问，将推进雪浪的魔法痕迹打扫干净，她知道这个问题不会有答案。 “放弃吧空灵，”蓝希来此只是想叫停空灵的雪崩游戏，不过既然斯卡斯已经完成了任务，那她的首要任务就是蹲下好好吃瓜，“一切都在时光神的预料之内，所以，不会发生什么坏事。” “山和林去哪了？灾厄为什么会死？” “死亡，对神来说不是坏事。”蓝希的话语比天气寒冷许多。 “呵，”自然也是换来空灵一声冷笑，“把神格交出来。” “什么？”蓝希装出疑惑的模样。 “生灵界的时间没有停止，时光神或许不在这里，但神格一定还在。”若他们的计划真的执行到最后一步，时光神的神格必不可少。 蓝希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挑衅意味十足。 “你打不赢我，所以，神格不可能给你。不过，”蓝希用手指抬了抬眼镜，但发现自己并没有眼镜，于是又转成梳理毛发的动作，“如果你能抢走拾光殿下的重要棋子，这倒未必不能做些交易。” 棋子？空灵茫然地望向斯卡斯，但他已经跑路了。转过头，蓝希也溜了。 如果真如先知所说，一切尽在时光神掌握之中，那她确实需要一些棋子，能在自己不在时调控全局，而这棋子却不是先知回响二狼，因为她空灵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战胜这俩挂比。 还有其他协助者？ 空灵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萝，但杰罗迪已经在她手上了，身为先知的蓝希不可能不知道。 还能是谁呢？ 第30章 雷龙汨泽 龙族各有特色，即使每条龙各有自己的性格，从整体上看，论自由散漫，雷龙族还是当仁不让的第一。然而，这天雷龙族罕见地发起了全族召集令，平静了许久的雷云也再次动荡，放散着浩然的气势。 风龙龙王阿古斯携族人来访。几队士卒与雷龙的卫士遥遥相对，在雷池外驻足。 雷龙汨泽是一处巨大的火山池，地势高却温暖，头顶一片乌云，视野昏暗，但频繁打在山头的闪电带来了刺眼的光，而这些丝毫不会打扰雷龙们看热闹的气氛，几位慌慌张张维持秩序的卫士都时不时把好奇的目光投向池中央的风龙们。 阿古斯身下的水面开始咕嘟作响，而后几丛芦竹疯长，形成一方平台，他可算找到个地皮落脚。其他几位近卫则自觉地退远不少，省得自己振翼的声音打扰龙王讲话。 雷龙龙王轰端则坐在荒山峭壁上，依靠着一块被雷劈剩半截的巨石当做王座，看上面的纹路，估计在被劈坏之前真的是王座。自上而下俯视着阿古斯，言语动作间并没给他多少面子。 “上次见你还是苏息身边的近卫，如今已经能与我平起平坐了啊。”轰的声音震耳欲聋，配合周围的惊雷显得十分骇人。 “是啊，想必是您旧疾未愈，否则早该尝试能否登神了。”阿古斯并不气恼，反而如此恭维道。 雷龙族有着提升魔法强度的秘传，能将雷电封入体内转换为魔力，永久提升魔法强度，但雷电迅猛，在亲身接触之前谁也不知道这道雷是能帮助进阶还是送龙入土。 只要不断尝试，总结经验，雷龙未来可期。轰如是想，于是只要那些散漫的下属能够按时坚持挨劈，他倒也不会去对他们多加约束。 “你想说什么？”阿古斯刚开口，轰的好心情就没有了，他讨厌独角族那套拐弯抹角的外交辞令，更讨厌话语间夹杂阴阳怪气的阿古斯，现在满脑子只想让他快点滚。 阿古斯当然也知道轰的态度，但既然能从看不起自己的龙手里赚取好处，热脸贴几次冷屁股也无妨。 他拿出一颗翠绿的宝石，宝石刚出现，构成平台的芦竹再次异动，自顾自将宝石托举起来，送到轰眼前。 “这是我族的生命之石，其中的治愈魔法足以让您恢复巅峰状态。”阿古斯对轰不屑的目光很满意，那家伙看珍宝都是用这种眼神，“当然，作为交换，我们也想见识一下你们传承的父祖龙戟。” “龙戟不得离开汨泽，没得商量。” 除非你同意在这里用，那我倒要看看你想整什么幺蛾子。 “规则都是您定的嘛。”阿古斯耸耸肩，似乎并不在意轰果断的回绝，“听说您用自由规矩族人，那您自己也该享受自由才是。” 父祖龙戟能够招来雷电，是雷龙秘传的核心；能够净化灵魂，但他从来控制不好，最终只实现过摧毁灵魂；能够提高速度，但没有日积月累去练习，即使是风龙也掌握不了暴增的速度。 “你想做什么？” “这是我族的问题。” “也是我的问题！”洪亮的声音从汨泽一侧传来，一条赤红的巨龙身影渐近，其上一位小马收起扩音器，冷冷地盯着汨泽中央的阿古斯。 认清这不知哪来的不速之客后，轰冷厉的面容缓和下来，甚至把交易的问题都抛到脑后，看着面前这两个死敌，悄悄背过爪去，翻翻自己魔法空间的爆米花存货。 独角族唯一的好处就是擅长发明食物吧。 “没点龙王样。”一条小龙从轰背后钻出，抓着几大桶爆米花放在龙王身边。 “嘿，你怎么知道他会来？”轰没打算等问题的答案，因为瑞恩和阿古斯已经吵起来了，“罢了，看戏，看戏。” “你不会真要给他吧？” “怎么，看不得老爹身体好？真是有了……” 鸣狠狠地捶了轰脑袋一拳。 “如果瑞恩拿到那石头，你也不用想什么代价。” “谁稀罕这破石头。”轰轻轻叹息，没有再辩驳。 瑞恩本不屑与阿古斯争辩对错，但这里是雷龙的地盘，他还是收敛了些，从吵架入手酝酿气氛。 “这颗生命之石还不属于你们，你没有资格处置。” “那场交易已经达成，是否履行是你们的问题。”听到瑞恩的话，阿古斯大概猜到了发生过什么，很自然的做出应对。 “是父亲出于信任才把它交给你们，而事实证明，你们并不值得。” “如果有信任，何必需要交易。”阿古斯轻蔑地瞥了一眼躲在瑞恩背后的风铃，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他和切尔斯不曾是敌人，至少他认为是这样。 “强词夺理。”气氛酝酿的差不多了，瑞恩蓄力龙息准备率先发难。 但龙炎还没喷出多远就被轰随手击散，身处最佳环境，他连吟唱都不需要即可操纵元素魔法。他这一番动作后，聚光灯打向了高台，引起雷龙们阵阵欢呼。 “雷龙族可不是给你们销赃的地方。”轰斩断芦竹，将生命之石握在爪中，立马就感受到其内涌动的治愈魔法，“听上去，这东西的归属有争议？” 见轰突然插手，阿古斯顿感不妙，虽然明面上没龙提过，但其他龙族对此非常清楚——水晶龙族、火龙族、雷龙族三族间关系非常微妙。 “这是我风龙族人与前任龙王的约定，还请你不要妄加插手。”阿古斯稍稍向轰施压。 “听你们说起来，完全就是一笔糊涂账，既然如此，”然而轰完全没有在意，“不如今天就把这事断个清楚。” 阿古斯还欲反驳，他知道轰肯定是打算拉偏架。 “你们干脆打一架，谁赢了归谁。”听到如此发言，刚沉寂下去没一会的雷龙们再次沸腾起来，而瑞恩和阿古斯则一并沉默了下去。 瑞恩本意是直接强取豪夺，然后扬长而去，甚至为此提前安排了佩珀设置魔法接应。一对一？瑞恩并不惧他，但若出了什么意外，他将失去攻击风龙族的正当理由，这意味着独角族将没法站在他的阵营。 阿古斯望向瑞恩，心中同样有着复杂顾虑。 “好，但如果你输了，你不能再出现在我风龙领土之内。”但龙王毕竟是龙王，即使有些犹豫，气势上也不能落了下风，在真正开打之前，得先把不公平的赌注摆正了。 追加的赌注再次让瑞恩有些为难。 若是……总之，必须得赢下来！ “好，反正我也不想回那鬼地方。” 出乎意料的，风铃从瑞恩身后站出来，把这场擂台应了下来。 空气短暂的凝滞了，而后是如雷般的喝彩。 “风铃！”虽然风铃看到瑞恩的脸，但完全能猜到瑞恩脸色上写满了你疯了三个字。 风铃只有兽灵级，魔法强度低阿古斯整整一阶，这意味着阿古斯即使全不设防，风铃的魔法也够呛能伤他多少。总不能让她去和会飞的阿古斯肉搏吧？ “放心。”风铃露出蛮有自信的表情，从瑞恩背上翻下，熟练地使用风魔法减速降落在竹台上，“我可不是觉得这场比赛会让你为难才出手的。” 轰颇有兴趣地望着那匹有些不自量力的独角，为走远了的瑞恩阿古斯擂台赛惋惜。待风铃站稳，轰绘制法阵使用结界将二人围在一处球形领域内，将闪电阻隔在结界外。 瑞恩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结界内只有一小片落脚地的风铃与振翼占领整片天空的阿古斯对话，连振翼飞到身边的鸣都没注意到。 “喂。”鸣很不满地召唤小闪电劈在瑞恩头上，“知道你很关心她，但你真的看不到我吗？” “她只有兽灵级而已。”瑞恩随口回到，目光仍然紧盯着结界，虽然那二人根本还没打起来。 “啊，她是独角族，应该不会被怎样。”鸣随手接抛着一颗翠绿宝石，“倒是你，已经连输给我两次了，再输一次的话，我们的比试就该告一段落了，为这最后一战加点赌注如何？” “拿来吧你！”对鸣的心意心领神会，瑞恩果断卸甲变为独角姿态，唤出龙骨剑与龙甲剑，与鸣缠斗在一起。 “你想做什么！” 眼尖的风龙近卫转眼看到鸣拿着生命之石挑衅瑞恩，立即就要上前阻止，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一旁的雷闪三卫已经封锁了他们的行动，大有他们一动就开打的气势。 “赌注会按赌约交付，但此前，鸣想做什么与你我无关，还是好好看戏吧。” 结界内。 “你很勇敢。跟那家伙一样。”阿古斯扇动着翅膀，迟迟未发起攻击，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试图发起家常话，“生命之石可以还给你，但得在与雷龙交易完毕才行。” “哦？” “并且，你得回归风龙族。” “免谈。” “你只听过瑞恩的一面之词，过去那些事情很复杂，希望你至少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给你……” “来战！”风铃不再废话，用从洛林那里学来的魔附四肢，强化身体，向阿古斯冲去。 我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还需要跟你讨价还价？ 天空是风龙的领地，不会飞翔的风铃几乎没有一战之力，只能直线突击，而后被阿古斯轻松闪躲，或是一击震开，所幸，结界范围不大，攻击落空的风铃可以很快踩墙改变方向，躲避阿古斯象征性的还击。阿古斯也没少放水，并未发起真正的攻击魔法，嘴上倒是不停地对风铃发动精神攻击。 “吵死啦！”风铃落回竹台上，魔力开始涌动。 “放弃了么？” “魔法……”风铃发动咒令，她刚刚通过移动，在他眼皮底下勾画了一个巨大的法阵，“召唤！” 似是为了让风铃彻底绝望，发现之后他也并未出手阻断魔法启动。 与此同时，阿奎斯陲亚大陆东岸，黑耀将一颗被粗劣地雕琢成五芒星状的石头扔入海洋。眼看着巨大的空间门在海面下展开，如无底洞般大口吞噬着海水。 巨大的法阵横插在结界正中，暗蓝色的海水喷涌而出，没一会，整个结界内就装满了海水，甚至还有几条带鱼茫然地四处游动。 “很聪明的想法。结界是封闭空间，把海水引进来能最大程度挤压空气的空间。”阿古斯在水中悬浮着，不用翅膀也能轻松维持自身的位置，神态自若地评价着。 这副模样真的好臭屁，怪不得瑞恩这么讨厌他。风铃第一次对他产生了立场之外的厌恶。 “魔法·雷！”风铃从魔法空间中掏出鸣落下的三叉戟，将魔力全力注入，汨泽的雷声开始大作，越来越多的闪电劈在结界上，发生着奇妙的反应。 结界外的瑞恩痴痴地看着雷云间浩荡的声势，再见到风铃提着的三叉戟，恍然大悟，感激满满地望向鸣。 “真不愧是灵焰姐的军师！”瑞恩由衷地叹道，但下手力道不减。 风铃对这场战斗的部署针对性极强，想必与那支“被忘下”的三叉戟跑不了关系。 “哼。”鸣借力抽身，从轰手上抢过龙杖。她知道事有轻重缓急，但这并不碍着她感觉受了委屈，“魔法·雷火轰鸣！” 雷电的声势在鸣的暗中相助下再次得到强化。 积累到某刻，雷电击穿结界，与内部海水连接起来。 而这一刻之前，阿古斯已经及时释放了护身魔法。元素魔法的作用于魔法强度无关，再加上此处雷云本就密集，即使是他也得全力抵御。 阿古斯魔力迅速消耗着，结界隔绝了外界魔力，却没隔绝雷电，果然是轰在拉偏架。这时候还没必要跳脚，对方只是兽灵级，变数马上就会出现。 变数出现了。 长达数分钟的导电攻击，消耗了大量的海水，空气的空间迅速扩大着，阿古斯抓住时机，跃出水面，刺痛感顿时停止了。见阿古斯跳出，风铃也停止魔力灌输。虽然三叉戟加海水的组合让她魔力利用效率极高，但几分钟来，她的魔力也见底了。 从外表上看，阿古斯毫发无损。 “你很有天分。”他向风铃伸爪，“我们可以不做敌人。” 风铃急匆匆在水面探头，缓了口气，再次潜入水底。 “魔法·火。” 火球从水面射出的瞬间便引发了爆炸，结界应声破碎，激起漫天雾气。雷龙近卫反应也相当迅速，默契地编织雷网将残余的海水蒸发。观众台上众龙兴奋地嘶叫着，纷纷伸长脑袋望向汨泽中央 奶白色的雾气弥漫在汨泽之上，逐渐消散，一个身影随着渐渐清晰。 风铃趁着雾气的掩盖迅速治愈着身上的烧伤烫伤，雾气消散时以完美姿态示人。而阿古斯则不见了身影。 看热闹的雷龙们开始吵闹起来，几个聪明的小子望向轰，只见他目光远远地指向高空——阿古斯似乎失去意识，正以狼狈的姿态从空中坠落。 离地三百码，阿古斯优雅地转身恢复平衡，干枯的木屑随动作抖落，身上的伤口也随之不见踪影。他没有开口，因为被炸地有些气喘，现在说话会很掉面子。 “看来胜负已分。”轰作出定论，引起雷龙们一阵欢嚎，一匹籍籍无名的独角兽竟然能一对一战胜龙族的龙王，这事一定会变成上好的谈资！ 阿古斯也并未辩驳，各种方面他都占尽优势，打成平局便是败局。 “看来这次的交易没戏了。”阿古斯故作轻松，向轰点头，而后转向风铃，表情慢慢冷却严肃起来，“生命之石你可以拿走……” 这自不必多说，风铃现身的下一秒，瑞恩便带着生命之石窜到旁边，带着些心疼的神色照看她刚刚痊愈的伤势。 “但你需要跟我们走。你是风龙族的一员，只有这样，你才有资格持有它。” “输了就滚，废话真多。”瑞恩连看都不带看他一眼，只觉得他很吵闹。 “风铃，这是邀请，也是最后通牒。”阿古斯高高飞起，再次伸爪，等待着风铃的回应。 “我拒绝。” 毫无意外的回应。 阿古斯闻言，带着近卫背身离去。风铃身上却突然放出诡异的光芒，侧腹上隐有一张法阵显现，然后一截木刺便正中一旁瑞恩的胸口。 他早已看穿风铃通过自身移动勾画巨大法阵的障眼法，反假借对她移动的干扰在她身上绘制了隐蔽的法阵。风铃魔法强度不高，对此未能察觉。 “魔法·时光停滞！”风铃解开绑扎毛发的白色丝带，那是小狐狸的礼物。 时光魔法发动，瑞恩和她所在的狭小空间内时间停止三秒。 三秒已过。时间停止结束，独立空间汇入时间洪流。 “魔法·灼焰！”首先将还在生长的木刺摧毁同时止血。 瑞恩先前与鸣作战，变成了独角形态，褪下了龙甲，否则，这种木刺连给瑞恩剔牙都不够格。 “魔法·御灵幽境。”其次至少先保下瑞恩的灵魂。 “怎么样了？”鸣陡然出现在瑞恩身侧，语气再也没了那份冷静。 “天角级！需要会治愈魔法的天角级！”但是这木刺一旦命中，治愈就会变得非常麻烦。木刺会被治愈魔法激活，从而造成二次伤害。只有足够高强度的治愈魔法，才能抵消二次伤害完成治愈。 “生命之石！” “不行！必须一边破坏一边治愈才行！” 一边破坏一边治愈……风铃想到一个主意。 “帮我加速吟唱！” 风铃拿过生命之石，将其中治愈之力迅速转化为自身魔力，这一过程被鸣加速，她开始感觉到身体有些异样，但这种小事已经没时间在乎了。 “法术·生死相易。” 风铃的魔法强度攀升至天角级中庸。心中的恨与杀意也暴增起来，但又被风铃强行压制下去。现在需要使用治愈魔法，而不是破坏一切！ 鸣使用龙杖加持着风铃的吟唱速度，除此之外只能眼巴巴看着瑞恩的气息逐渐虚弱，她的心颤抖起来，过去的回忆蒙上眼睛……不要，不要让过去的事情再重演了，不要夺走我最后的玩伴…… 风铃如同魔力中转站，将生命之石中的治愈之力化作魔力而后赋予破坏或治疗的属性送入瑞恩的身体，高速度转化，高精度打击，还没一分钟，风铃已经快脱力了。 然而瑞恩还没有好转的迹象。 撑不下去了。 风铃临时改变策略，维持治愈魔法的同时，使用带破坏属性的魔法将最后的残余木屑摧毁，意识存留的最后一瞬，她击碎生命之石，磅礴的治愈魔力涌出，引得芦竹表面都爬满了绿茸的植物。 鸣见着缓缓苏醒的瑞恩，激动地冲上去抱住，完全忘记自己非常讨厌他这副姿态这回事。 “哈，得救了。”瘫在鸣的臂弯里，瑞恩勉强着笑笑，胸口依然肿痛，但为了免得她继续担心，还是故作轻松的说。 望向筋疲力尽昏睡过去的风铃，眼尖的瑞恩发现正有零零散散的鳞片慢慢爬上她的四肢，尾巴也出现了肉质化的情况，准确点描述，她似乎正在龙化过程中。 “她还好吧？”鸣的语气中听不出情绪，显得有些古怪。 “嗯，虽然我也弄不清楚。”瑞恩能感受到风铃的灵魂依然平静，连灵魂链接也…… “断掉了？” “什么？” “灵魂链接断掉了！” 不仅风铃，与奥娜的灵魂链接也尽数断裂，一瞬间怅惘之感再次蒙上心头。 “难道是我死了？”瑞恩自我怀疑起来，然而身边的鸣眼中的担忧无比真实。 “我得去阿奎斯陲亚！”瑞恩来不及多想，抱起瘫软下来的风铃振翼腾空，“一会黑耀赶来，让她去接上佩珀，把这里的事告知岩龙族！” “我跟你去！”鸣振翼三两下就追上瑞恩，全然没在意身后轰嫌弃的眼神，当然也没听见他把龙杖还来的叫声。 第31章 追击 “你在等我？”一见着似乎已经等候多时的修，奥娜不动声色地收起生灵地图，言语中夹杂着的怒气就不自觉盛了一分。 经过几天的追踪，奥娜已经冷静下来，即使如此，她并未停止脚步，一边分析着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一边毫不减速按步向前。 “再跟下去就要让你知道我们的据点了，现在回头，你还有机会离开。”修自信满满地轻笑着，仿佛先前被狼狈追击的不是他。话虽是这样说着，修可不认为这个百里追杀的复仇者会就此回头。 奥娜继续向前迈步，即使修早已进入她的魔法射程，她依然在向前走。越发向前，其身上缠绕的魔力越雄厚，她胸前的饰毛奓起，杀意越发凛然。 只有亲手用爪子撕碎他，她才能感受到复仇的痛快。 进入范围，奥娜唤出魔法书，牵动锁链攻袭上来。修也不遑多让，几乎同一瞬间欺上身来。 稍微上心挡开两击，认清奥娜链条的力量，修不禁冷笑，旋即加快了速度，虽然链条能发起连续的抽打，但依然跟不上修的动作，反而是修时不时发起的突袭轻松将奥娜击退。 见识过修的速度和力量，奥娜并未轻敌，然而只有上手对战，奥娜才知道，只凭一年玩闹式的修行是不可能跟修这样的高手对战的。 “魔法·崩山裂地。”奥娜用出瑞恩的魔法，同时改换了攻击模式，瘦弱的四肢每一次挥动都在地面砸出巨大的破坏圈，地形随之改变，庞大的攻击力让修也不得不全力闪避，以他的身体，吃一招就会碎成满天星吧。 奥娜的动作不够快，与此伴随着，魔法攻击频率也减慢不少，修则正好借助这崩山裂地震起的巨石，围绕奥娜周身跳跃着。然而，修依然没有破局的机会，每每打算欺身而进，接着就会被魔法掀起的烈风击飞。 “魔法·凌风爆焰！”洛林与风铃磨合许久的合击技，她只需要将最终的阵法抄录，便可轻松再现。 超大范围的火焰驾着旋风迎面袭来，将修所有的闪避空间堵死。转瞬间，火焰擦着地面焚烧而至，地皮都被烤成焦土。魔力供应停止后，飓风和火焰才算缓缓消散，露出毫发无伤的修。 虽然修的动作有特意隐藏，但奥娜还是注意到了，他蹄腕上的腕镯碎了一个，想必与他挡下这招有些关联。 不过，或许他肉搏很强，但终究只是凡灵，他无法感知到周身的魔力，也无法区分被崩山裂地破碎的地面有何区别，甚至没有注意到，他正后方的石块上刻着着一张隐晦的法阵。 只有一个魔法能用如此粗糙简单的法阵发动。 “魔法·归位。”奥娜转瞬出现在修身后，魔力附上蹄腕变成蹄刃的模样，一刀剜向修的脖颈。 几乎同一瞬间，一身影从灌丛冲出，利爪袭向奥娜侧腹。 对此，奥娜并不意外。 她早已得知情报，草原的首领有三狼，而这家伙又是其中之一。那么，此行的敌手，至少就该有两个才对。而生灵地图也早就将对方的位置暴露出来。 奥娜原地旋身并未躲闪，对方的偷袭命中奥娜身体，三层护体魔法触发，奥娜连身形都未被击退一分。本是击杀修的一击斩向对方，却被对方身前乍现的火轮挡去，借旋身之力，奥娜一脚结结实实踹在对方身上，将他踢回灌丛。 短瞬的交锋，修反应过来，对仍处于滞空状态的奥娜补上一记重击。奥娜慌了一瞬，护身魔法已经挨过一击，如果再挨上这招，大有可能盾穿，以她的身体，同样吃不消对方的任何攻击。 “甲灵！”奥娜沉声道。 紧接着，一对半透明的灵魂龙翼从奥娜背上伸展开来，将修的重击生生架住。修的脸色大变，但奥娜没再看他，将目标指向那偷袭的家伙——鹏。 修还有一个腕镯护体，连续击杀他两次的成功率太低了。 “咒言·战旗。”在灌丛中，鹏已经用咒言锁定奥娜。 奥娜的力量、速度迅速增强，鹏也同样如此。 “魔法·七斩房。”七匹装备蹄刃的狼影从鹏身后闪现而出，从各方向发起攻击。 奥娜也毫不留情，熟练地启动全属性元素魔法发起攻击，甲灵则为她挡下来所有攻击。没有如此霸道的防御魔法，鹏和修疲于躲闪，一次有效的攻击都没能组织成功。 水浪拍打，岩凸、冰刺接连不断地从地面刺出，体积越来越庞大，逼得鹏和修不得不踏过冰面以改变移动路径。同时，两狼的位置也被迫抬升至高处。 “魔法·三守士！”冰刺上继续有冰刺窜出，鹏被迫转攻为守。 “魔法，”奥娜捕捉到鹏踩到冰刺的瞬间，冰刺融化，鹏一脚踩空，而这一瞬间的滞空状态就足以改变局势，“陨星！” “时间到。”鹏并未因踩空有所慌乱，他的蓄势已经完成，速度突然提高一倍。 下一瞬，他感觉自己头上似乎擦过了什么东西，掀起的飓风打得耳朵生疼。 陨星破开空间禁制，竟直接从生灵界轰入神灵界！ “安静点，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妖媚抬手一握，一颗石头便出现在掌心，俨然是刚才声势惊人的陨星。以她的实力当然足以看穿这招的实质——这颗石头内部的晶体巧妙地分布，可以在充满魔法的无边界空间内无限累积速度，而它的所有威胁也都来自速度，只需要用出简单的强夺魔法，剥夺它的速度，这颗石头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石子。 她嗅了嗅其上附着的气味，眉头皱了起来，“拾光？” 奥娜瞥了眼不见踪影的陨星，再一次，再一次就走。 对方两人则陷入茫然，奥娜似乎发动了什么他们理解不了的攻击，而这攻击似乎没起到什么效果？既然如此，该轮到我们了！ 两狼默契地改变阵型，修退到一侧，蓄势。力量突然抬升的鹏则接过主攻的位置。一击，甲灵被击退了一分！ 来不及惊讶，第二击便从甲灵露出的破绽处攻入，奥娜的速度根本不足躲避！ 关键时刻，甲灵转化为铠甲附身，抗下这一重击，破裂，消散。奥娜并未束手就擒，一脚踹在刚刚印有归位标记的石头上，石头远远飞出一段距离。 “魔法·铁血神机！”十二个法阵向奥娜尽情倾泻火力，鹏则隐匿于魔法带来的黑暗之中。 “魔法·归位！” 不巧，石刻的法阵并不朝上，转移过去的奥娜未曾防来了个脸部刹车，鼻子都要磨平了。 好在鹏的提升也未作用在攻击频率上，奥娜即使跃起躲闪，一边用锁链挡掉炮火。依据法阵的分布，奥娜大概推测出了鹏的位置。 “魔法·尾束幽轨炮！”奥娜得到一瞬喘息，随即毫无吟唱发动魔法，几条虚幻的尾巴伸出，组成一门炮管，也无需积聚魔力，细小的光束划过空间，其上魔力之浓让得实现都扭曲开来。 光束直冲鹏的心口。 危急时刻，修打断蓄势，将腕镯扔上来，还未等无效魔法发动，光束就将腕镯击碎，然而其中散发的魔法波动还是将光束干扰，使其偏开了一些角度。光束擦过鹏的左臂，黑色的结晶开始在其左臂上蔓延。 杀手锏再次落空，奥娜不再犹豫，发动烟云覆，转身就跑。突然，灵魂魔法震荡全场，三狼同时被定身一瞬，奥娜愣神间，已经被修和鹏锁定位置，攻击紧随其后。 然而，烟雾散尽，两狼攻击全部落空。 “阵法·惊惧地狱！”盯着袭来的灵魂利爪，奥娜意识到没有躲避的可能，一抹狠厉闪过瞳孔，最后一刻，奥娜发动这一无差别魔法，陷入昏迷，然而…… 一灵魂正驮着奥娜，与两狼正面相对。 可娇生惯养的奥娜哪里来什么刻骨铭心的恐怖回忆呢？于是结果也只能是仅把自己给吓晕了过去。 “看看你们都……鹏！你怎么样了？”星月惊叫着将奥娜扔到地上，赶紧凑到鹏左侧，心疼得抚着他没法动弹的左臂，用出治愈魔法将黑晶缓缓消磨。 “没事，她怎么样？那魔法书？”奥娜的两记杀招都被化解，因此鹏并未看出她的底细，只注意到这可以无限使用魔法的魔法书。 “没办法，交给翼处理吧。”星月摇摇头，分出一缕魔法将正试图靠近奥娜的修拦了下来，“别管这些，快点用治愈魔法，我能感觉到，这些黑晶在蚕食你的生命力！” 见鹏终于把注意力挪开，专心恢复，她又把矛头转向正对着奥娜龇牙咧嘴的修，“刚才多亏你了，不过你能别这幅丢人模样么？” “哼，她刚才下手可不比我轻。” “搭把手，给她背到深潭洞口。”星月露出一丝疲惫，显然刚才正面接下惊惧地狱也并非未对她造成伤害。 “你刚刚跑哪去了？我们三个直接一起上，肯定不至于损耗这么大。”修话语间毫不客气地责备着，连损两道保命腕镯让他很是不爽，但还是听话地将奥娜背到了背上，落开一小段距离跟在星月和鹏身后。 “管理狼群不要人手的啊？”星月没好气地应着，蹄爪上的魔法也加了几分力。 修还想还嘴，但鹏很不给面子地嗷嗷痛叫起来。 只有懦夫才会为了装硬汉忍疼不说！尤其在治疗魔法可以如舔舐一般轻柔的情况下！ 星月也不再跟修斗嘴，专心帮鹏恢复，三狼沉默走到深潭洞口，把两狼赶走，她用魔法拎着奥娜挤进洞底，不曾存在的心脏开始传来嘭嘭跳动的感觉。 “拾……杰罗迪，她来了。”把奥娜安安稳稳放在池边，静候着池水那头的杰罗迪缓缓游来，糟糕地狗刨式泳姿与优雅毫无半分关系，星月突然感觉这时候把目光别开也许会显得更尊重一些。 杰罗迪并不在意这些，脑袋昂起每次露出水面都忍不住多看奥娜一眼，但奥娜却完全没有回应，“你能弄醒她么？” “啊，我可没有伤害她！是她自己用了无差别魔法！” “淡定，”杰罗迪攀住池岸，麻利地一跃而上，“我还没有那么不讲道理吧？” “大概过会她就会醒吧。”星月乖巧地递上魔法，为杰罗迪蒸去池水，“那，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 靠近沉睡的奥娜身边，杰罗迪为她细细梳理着绒毛，与思班迪相认的那天她们也是这般亲昵。虽然奥娜和思班迪是一般单纯，可奥娜的生命线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而现在，就是她断线重接最好的机会。 外面的声音有些吵闹，似乎是星月又在跟谁拌嘴，杰罗迪并未太在意，有空灵和星月看守，她不想见的狼是不会出现在她面前的。 她想得没错，门外的声音渐行渐远了。 “你要装睡到有狼来救你么？” 刚刚突然的吵闹把本就只是浅睡的奥娜唤醒， 惊惧地狱的效果让她被迫重温了几天前那一血腥场面，心碎成好几块的奥娜仍沉浸在悲伤中，听着杰罗迪的试探，并未有所动作，但气息的变化说明了一切。 “发生什么了？”嗅到奥娜的哀伤，杰罗迪摆出关切地模样，看上去拉近关系的契机到来了。 自那黎明之后，她便没再流过泪，奥娜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冷漠，可听到杰罗迪的话语，即使是闭着眼睛，泪水却再也抑不住了。 听着奥娜抽抽搭搭道来过去，杰罗迪知道神林一切顺利，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奥娜沉迷埋头抹眼泪，并未发觉。 “这是欧瑞的抉择，你不必替她背负。” “我明明可以用牢笼魔法……她明明可以不会死……” “你应该怪修，他才是凶手，不是你。” “那还不是我过度自信害得！”奥娜不满地刷得站起，她最后悔的便是对那群喽啰手下留情，每每回想那一幕，她都想直接一记陨星把他们横扫干净。 无言以对，杰罗迪见奥娜再次埋头呜咽，决定等她再冷静冷静，正要并排卧下，眨眨眼睛，她突然注意到奥娜的位置似乎更靠近了她一些。 于是杰罗迪毫不客气地挤在奥娜侧腹，奥娜并未有闪躲的意思，杰罗迪更是暗自喜悦。 “伊洛不也是说过原谅了么？你现在这副模样，也不是他所期望的吧？” 奥娜没有回应，过了一会，才再开口。 “我曾经弄坏过瑞恩的宝物，他一位朋友为他亲手制作的手工，”奥娜指的是一个不明形状的碎水晶组成的“艺术品”，“反倒是他来安慰我，说不会在意……他认为我比那礼物更重要，但这不意味着那礼物就不重要。” 当然，这个礼物是早有设计，瑞恩事后按照裂痕重新组装才看到了真正的礼物，想着自己安慰奥娜的那副高大模样，他拉不下脸来告诉奥娜这件事就是了。 “奥娜是个好孩子啊。”听到陌生的名字，杰罗迪不动声色记在心里，蹄爪轻抚着奥娜的脑袋，“他们会再相遇的，新生是开始，但死亡却不是结束，只要灵魂不灭，两狼的联系便不会断绝。你不必独自背负他们的死亡。” “……”奥娜咿咿呀呀着，已经听不清她究竟在说什么。 见奥娜状态越发不好，杰罗迪也皱起眉头，但她没有魔力，自然看不出这是魔法的影响，只是对过分多愁善感的奥娜些许不满，语气也开始严厉起来。 “别再假惺惺哭下去了。” 奥娜的心收紧，呜咽声也断了断，盛满泪水的眼睛瞪着杰罗迪，“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你是觉得，只要自己先自责，就没人会责怪你而已。你悲伤，也只是因为认为自己再也没法见到他们。” 奥娜嘴角一抽一抽，终是没想出反驳的话语，也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出言攻击她，泪水就这样缓缓蓄满眼眶。 “我讨厌你。”奥娜言行不一地再次把脑袋埋在杰罗迪胸口，“你是我遇到最坏的狼，明明大家都那么友好、温柔。” “那你走开好不好？内层绒毛都要湿透了。”杰罗迪哭笑不得。 “不要……我知道你是希望开导我……谢谢你能陪在我身边……你很温暖，请再支撑，再支撑我一会……” 奥娜仍然在哭泣不止，杰罗迪轻轻舔舐着，她能感觉到，奥娜哭泣中已经少去了几分纠结，只剩下纯粹的哀伤。 第32章 野望 “不行。” 缇娅义正言辞地拒绝，略显失望地盯着还没回来多久就又闲不住的妹妹。 “我没有要跟你商量的意思，说起来，要不是姐姐没有照看好我的子民，我现在也不必为此困扰。”露娜也毫不客气地反驳，没有停下手头收拾行李的动作。 皱了皱眉头，缇娅很想解释，但又马上意识到这只是妹妹在发脾气而已，她应该比她更清楚事情原委。 “据洛林所言，现在狼群正暗流涌动，你就非要这时候去蹚浑水么？”缇娅并不担心狼群会怎样，只怀疑狼群动乱的背后有神明示意。 “那才正好浑水摸鱼不是么？”反正到头来肯定会找到死神头上，再多招惹几个神也没差了，露娜决定破罐子破摔。 把脑袋伸进魔法空间，看着堆积如山的食物饮水，算计下来在那边安稳一年应该没太大问题。 啊！帐篷可不行。要是真得在那边蹲一年的话，干脆搬一座宫殿过去也不过分吧？说起来，狼群那边会不会有专门为我准备的宫殿呢？ 满心期待，露娜把缇娅推开，又把两床被子扔进魔法空间。缇娅正要追击，却被洲际结界传来的感应叫停，露娜似乎也同时注意到了异常。 两位独角一齐向北方望去，只认出来瑞恩的魔法气息。佩珀去哪了？缇娅有些担心，露娜则仅是对瑞恩能够随心所欲穿越边界有些不爽。 “去会客室吧。”缇娅也懒得继续争吵，只是这卧室已经被露娜翻得乱七八糟，家丑可不能外扬。 露娜叹气，停下动作跟着缇娅进到会客室，时间已经不早，侍卫早就下班回家，城堡内显得格外清净。两位公主自己打理好会客室，点灯，开窗，等待瑞恩到来。 露娜欲言又止，此次行动的确仅是她个人的决定，但若有姐姐的首肯，事情总归会便利许多。但缇娅并无接话的意思，目光在时钟和天空之间游离，面容不太安稳。 天边的小黑点迅速变大，靠近城堡数十米，其身形突然变小，熟练地收起翅膀靠惯性闯进会客厅，安宁的会客厅一下子吵闹起来。 “公主！救救风铃！”瑞恩也顾不得礼节，捧着瘫软着身子的风铃半跪在缇娅面前。鳞片斑斑驳驳在风铃身上蔓延，风铃的呼吸早已停止，但其体内躁动不安的魔法给了瑞恩一丝希望。 “她怎么了？”见了风铃的异状，缇娅也顾不上担心佩珀，赶紧用出魔法进行诊视，“风铃不是治愈属性么？怎么现在魔法这么狂躁？发生了什么？” 瑞恩哭丧着脸一五一十地转述了整个过程。 “原来如此，多亏你了，鸣。”缇娅扯上一抹笑容冲鸣稍稍低头。十几年前，灵焰和他们玩在一起，连带着两位公主也跟这几条小龙混了眼熟。 “不必客气。照顾弟弟妹妹是应该的。”灵焰不在了，鸣也不再像先前那般开朗爱笑，仿佛把自己活成了灵焰的模样，板板正正地低头行礼。 风铃仍还活着，灵魂也好好地待在躯壳里，既然如此，总有办法能再唤醒她，缇娅稍稍安下心来。把风铃扶到瑞恩背上，缇娅叫来卫兵临时交代了两句，便径自离开。 “看上去，公主似乎暂时也没有什么办法。”鸣瞥了一眼偷偷打哈欠的卫兵，心想这应该不算藐视公主。 “公主不擅长灵魂魔法，”瑞恩用脸颊摩挲着风铃，突然想起几位专家，“有办法了！” 跟卫兵汇报一声，两小龙在走廊上一路小跑，找到那熟悉的房间，以魔法为钥匙打开了风铃的房门。风铃与野灵们交好，得了随意进出野灵界的许可，而这绘有通行许可的跃迁阵法就保存在风铃的书房！ 推门扑面而来的墨香很有风铃的风格，洛林和奥娜都很喜欢这股独特的气味，但现在想起这些只让瑞恩感觉心酸，风铃生死未卜，奥娜也莫名其妙失去了联系，洛林那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一边腹诽了一顿洛林，一边把风铃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卷轴翻得一团糟，终于在一个隐蔽的角落找到一卷眼熟的羊皮卷，野灵界，没错，就是它！ “找到了！快过来！”鸣不擅长缩小身形，听着瑞恩急切的召唤只觉得他站着说话不腰疼，小心地蹭过过于狭窄的通道，侧身低头挤过矮小的门口，努力蜷着身子站在法阵中央才免得把瑞恩顶出去。 瑞恩没心思照顾鸣的心情，用魔法启动法阵，一阵光芒，两龙消失在房间中。 “魔法·跃迁！” 再睁眼，瑞恩和鸣正挤在一更狭窄的土坑里，踩着瑞恩的脑袋，鸣翻出土坑顺手把风铃接上来，愣住了。瑞恩只觉得有些陌生，这里……似乎不是他们常用的那个入口，这是哪？ 攀上地面，瑞恩也愣住了。 虽然已过许多时日，鳞、甲、皮、骨已成化石，但依然保留着曾经的模样。 “灵焰姐！”瑞恩惊叫出声，骨骸似乎都为之颤动，心跳越发急促，伸爪探着空气中几乎不存在了的稀薄魔法，熟悉的气息让他难以平复躁乱的心。 扑到石壁上，只有这样才能掩饰即将涌出的泪水，不过瑞恩多虑了，鸣软坐在地洞边双眼望着顶头上被外力开出的天窗，不知在想些什么。 “风铃……你为什么……” 瑞恩不理解，为什么他心心念念十数年的灵焰会出现在野灵界，为什么风铃手上会有通向此处的阵法，为什么风铃将其埋藏在隐蔽的角落…… “醒醒瑞恩！你在这里巨龙化就糟了！”在瑞恩把事情脑补得更糟之前，鸣恢复状态赶紧出声提醒，随她声音，瑞恩的巨龙化终止了一瞬。 不行！否则大家都会死！ 瑞恩最后的理性艰难地对抗着席卷而来的悲伤。 “相信风铃！她不是你的亲友吗！”鸣看着体型迅速变大的瑞恩，将风铃护在身后， “她刚用自己的命救回来你，你这是在亵渎她！” 对，她不会害我的，一定有什么理由！ 巨龙化缓缓解除，鸣擦了下并不存在的冷汗，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她早已感知到，灵焰尸骸外盘旋着无数恶灵。要是这家伙在她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失去理智变成巨龙，她都不知道会怎么死，被恶灵咬死？被瑞恩害死？被灵焰的尸骸活埋？ “风龙族并不清楚野灵界的存在，至少他们进不来这里，看来，我们的确冤枉风龙族了。”鸣轻声叹息，生怕又给瑞恩激起新的情绪。 “不，没有。”瑞恩咬着牙，努力抑制着充斥内心的各种情绪，“那是我亲眼所见，这意味着，还有其他人插手，杀害了灵焰姐。” 听着瑞恩的一根筋发言，鸣沉默了一会。 “没关系，往好处想，起码，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丝线索，总有一天我们会把这查个一清二楚。” “这里是野灵界的另一端，恶灵界。”瑞恩自顾自地说着，心已经凉下来一半，但总还是把目光放到眼前，“当时我们从这里闯进野灵界，是所有人全力以赴才做到的……” “那是一年前，你该不会一点进步都没有吧？再说了，我可是天角级，区区兽灵可为难不了我。” “你什么时候成天角了？”瑞恩质疑。 “喏，”鸣把玩着手里的龙杖，“准天角也是天角嘛。” “你最好别小看他们。”瑞恩翻了翻白眼，爬起身来，“我去给灵焰姐收尸，你掩护我。” “最好还是不要吧？”鸣拉住瑞恩，“灵焰姐的骨骸能阻碍那些恶灵，如果你把它带走，风铃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来到这里……” 既然已经决定相信，那就一分都不要再怀疑。 “灵焰姐，我会将你带回火龙族，好好安葬，请你，请你在庇佑她一段时间吧……杀害你的凶手，我也会揪出来的。” 从龙石中取出一捆麻绳，把风铃牢牢绑在背上，跟鸣对了个眼神，两龙默契先后从天窗跃出，振翼冲向高空。 鸣说得没错，一年前的尝试确实艰难危险，但这次确有不同，这次他的乘客只有风铃。 “把风铃护好！我来开路！”鸣并未像她所说的那般轻敌，虽然恶灵魔法强度不高，但胜在数量庞大，一旦速度慢下来，被恶灵们缠住就完了。 越往高空，鸣的力量似乎越发强大，但铺天盖地的恶灵并未因躁狂乱射的魔法退散，反而前仆后继一丝不停地发起冲锋。 几番冲锋下来，瑞恩也不得不偏离航线尽力躲闪，一边喷吐着火焰驱赶恶灵。 航线越偏，恶灵越多，慢慢，两龙已经被恶灵团团包围。瑞恩无法再正常飞行，仅是护住风铃就耗尽了他全部心力。鸣也将防线极致收缩，魔法与利爪并用，恶灵无法近她周身，但她也无暇顾及从多个方向袭击瑞恩的恶灵。 仅背负风铃一人，瑞恩得以以更加灵活的小龙姿态迎战，然而他自身却并无多少伤害恶灵的手段，再加上还要护住背上的风铃，身上被恶灵撕咬的遍体鳞伤。 这些漆黑如乌鸦的恶灵并未造成任何皮肉伤，但被他们撕咬过的部位都暂时失去了知觉，随着伤势累积，瑞恩发觉意识都有些模糊。 瑞恩睁着不自觉失神的双眼，努力拍打翅翼靠近身上缠绕雷电在前开路的鸣。 突然，密集的幽紫光束从地面轰来，直指两龙，将靠近两龙的恶灵尽数消灭，一身影缓缓腾空而起，恶灵在她身侧盘旋，却始终不敢凑上来，是维琪。 “你们？怎么这时候跑来这边？”维琪为他们打通指向野灵界的道路，并没有等他们的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又降回地面，“这里不欢迎你们！” 鸣看看缓缓降落的那恶灵，又看看通向云层的天路，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什么意思？” “谢谢你啦！”瑞恩冲维琪的背影叫着，大松一口气，振翼的气流都有些散乱，精神倒是振奋了许多，“傲娇嘛，都这样。” 第33章 恶灵潮 在维琪的协助下，浑身是伤的两龙终于闯进计划中的避风港，然而，映入他们眼帘的是…… 恶灵！ 瑞恩惊叫，他本以为这里会是休整的绿洲，实际一看，恐怕这里将成为他们葬身的地狱。 龙形，狼形，鹫形，其动作的威势更是远强于刚刚所见的鸦形恶灵，各个看上去凶狠无比，见他们闯入，更是充满灵性地一同望了过来，正当两龙不知所措相互抵背待战时，他们又陆陆续续把视线挪了开来，似乎并不在意他们。 他们没有动作，三三两两的鸦形恶灵却瞪着无智的通红双目撕咬而来，发出令龙胆寒的啼鸣。此外，在两龙都并未注意到的地方，一只狐形动了心、 “走！” 瑞恩不再迟疑，领着鸣冲向蓝色云层，他并未掩饰自己的声势，而那些强大的恶灵也并未有所动作，只是相互对视着，时不时向这边瞟来贪婪的目光。 不出所料，两龙逐步突破鸦形恶灵纠缠时，一只诡异的鸦形恶灵突入瑞恩身侧，瑞恩并未发现它的异常，只以为只要继续喷吐火焰，这些恶灵都会被远远逼退。 “小心！”鸣注意到那只恶灵，毫不客气地送上一记雷霆。 却不想这只恶灵竟然完全放弃放手，接下这招，恶灵现出狐形，受了不轻的伤，强行借力冲向瑞恩，瑞恩的火焰对她没有太大效果，只能狼狈逃离，但火焰一停，其他鸦形恶灵又一步步推进起战线。 鸣咬牙加速追向那狐，龙杖附魔，狠狠刺向狐形恶灵的后背。 意外再次发生，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一般，身形已经有些黯淡了的狐形恶灵却露出一缕奸笑，突然回首抓住刺向自己的龙杖，黑色的魔力顺龙杖迅速蔓延。 来不及多想，鸣松开龙杖，那狐形恶灵又再次借力远逃。 这家伙！最初的目的就是龙杖！ 鸣龙爪一握，龙杖释放出庞大的力量，但又迅速被狐形恶灵吸收，伤势借此开始修复，抱着龙杖嘲讽似的怪笑了几声。 心一横，一股魔力在爪间流动，鸣再次握爪，魔力流被截断，随即另一边的龙杖膨胀，刺穿一片天空的闪电、冲天而起的气浪夹着震雷般的爆破声冲来。 拉上瑞恩借着气浪再次逃离，生怕这波暴动将那些强大恶灵招来。 “你的龙杖！”瑞恩眼看着龙杖被毁，为鸣的决绝感到震惊。 “那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快走！” 龙杖是龙王的象征，即使毁掉也绝不能被他人抢走。但说要多少有多少也只是安慰瑞恩而已，回去肯定是少不了一顿臭骂了。 话语间，未被爆炸波及的鸦形恶灵从四周包夹过来，但本能绕开那些强大恶灵花去不少时间，他们已经没机会拦下瑞恩和鸣了。 两龙比肩而行，恶灵稍少，瑞恩总算可以稍稍恢复状态，但他知道，既然此处是这番场景，想必接下来…… 突破蓝色云层，两龙默契地颠倒身形，一瞬便适应了调转了的天地，而这一瞬的同时，无数恶灵回过头来，贪婪的目光锁定他们，这次真的是身陷重围了。 但绝望中总有希望，就像这射入黑压压一片的恶灵中的无数束光，那是紫灵树上的野灵们！ “冲着光走！”瑞恩喜出望外，用尽全身力气加快速度，鸣也摒着一口气，硬顶到最前面，将冲来挡路的恶灵一一挡开。 但此时她已是强弩之末，秒杀也不是次次能做到，而每次没能绞杀的恶灵都会发狠反击鸣难以照顾的翅翼和尾巴，几番攻袭，鸣的精神愈发萎靡。 一恶灵抓到机会，一口咬上鸣的头颅，随即整个身体完全穿过鸣的脑袋。鸣失去意识，向下坠落，瑞恩眼尖迅速吐出岩浆凝成石锁，将鸣捆到胸前。 瑞恩已经技穷，索性用上几个护身魔法，不顾死活地向紫灵树俯冲，可，负了伤的瑞恩那飞得过漫天的恶灵呢？ 看着视野逐渐黑暗，瑞恩紧抱着鸣的爪也越攥越紧，直到一束光芒刺破黑暗，然后穿过瑞恩，连同紧追瑞恩不舍的恶灵一并消灭。 瑞恩不仅并未感到痛苦，身上灵魂的创伤似乎也有些许恢复，用最后的力气，他顶着光束，狠狠地，在紫灵树上开了个大洞。 瑞恩心绪不宁，眩晕也并未持续多久，便马上醒来，见思瑞儿正妥善得照顾着自己和鸣，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许多。 “她还好吗？” “被恶灵伤了灵魂，不过伤势不重，很快会醒过来的。”思瑞儿轻声介绍，但目光仍然时不时瞟向树外，他们已经经历了无数次恶灵潮，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已经有资本放松警惕。 “我是说风铃。” “嗯？”，思瑞儿狐疑地转过头来，刚刚鸣的动作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良心呢？” “风铃怎么样了？”瑞恩再次问道。 “唉，跟我来吧。”风铃被放在大厅正中央的枝干旁，那里有充裕的魔力流动，而且远离战火，此时恶灵潮正到高潮，整个大厅都已经改造成备战状态，“我给那孩子喂了灵果，修复伤势足够了。” 瑞恩没有搭话，思瑞儿还是自顾自回答道，不过她并未发现，被她称作孩子的鸣虽然身材娇小，那也只是因为有瑞恩在旁做比而已，实际上鸣的年纪可要比她大得多。 “多谢了。” “不用谢，要还的。”思瑞儿回过半个脑袋，玩笑道。 风铃横躺在树干前，被一层纯魔力构成的晶层包裹起来，瑞恩看到这幅景象，只能联想到阿奎斯陲亚丧葬时所用的棺柩。 “她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她很好，只是魔法有些暴动而已。” 听着思瑞儿的语气，不像故作轻松的模样，可瑞恩还是不太相信，“可她的心跳都停了，连灵魂链接也断开了。” “她的心跳是靠魔力维持，现在她体内魔法暴动，停止心跳是保护措施，不然你想看她心脏炸开么？至于灵魂链接，大概是她有自己的想法吧。” 思瑞儿的解释有理有据，瑞恩缓缓点着头，事关重大，相信思瑞儿也没理由欺瞒他。 “等等？你说她的心跳靠什么维持？” “魔力啊？”思瑞儿回应得理所当然。 瑞恩对阿奎斯陲亚的科学了解不多，但大陆上是有不少完全没有魔力的生灵的，如果只有魔力能维持心跳，那这些生灵该如何生存？与此相反，他却从洛林那里见过，洛林曾用魔力维持自己妹妹尸体的心跳，甚至让她的体温都恢复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一直都是这样么？”思瑞儿不理解瑞恩突然发怒的缘由。 “一直？你说一直？”瑞恩凌乱了，一些本不在意的疑点一下涌入脑中。 坎特洛特学院只会招收有魔法天赋的学生，风铃的附加魔法系统是在入学后习得，那当初仅仅是普通兽灵级的风铃如何能入学？ 此外，瑞恩知道风铃是被独角族的养父收养，但他却从未见过对方，风铃有时会说回家探亲，但却从来不让他跟随，连假称顺路送她一程都被拒绝。 再加上刚看到灵焰的尸骸被风铃作为传送点。 风铃…… “说起来，你家风铃该不会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吧？比如什么神之类的？”思瑞儿冷不丁问道，看似漫不经心，瑞恩却读出了别样的意味。 “没事，大概是我多心了。”未等瑞恩回答，思瑞儿便自顾自走开，回到自己的岗位。 在她视野里，风铃的破坏魔力与治愈魔力正分家对垒，两相消磨的同时，一股全新的魔力缓缓成形，那是思瑞儿从未见过的属性。 “怎样才能唤醒她？洛林他们需要她的帮助！” “你还是先考虑怎么维持她的现状吧，如果她体内的治愈魔力消耗殆尽，失去制衡的破坏魔力就会把她的身体毁掉。至于其他，恶灵潮结束我们再细谈吧，要不，你也来帮帮忙？” “额……我去看看鸣怎么样了。”瑞恩尴尬得挠了挠头，转头跑向鸣那边。 鸣早就醒过来了，正呆呆地趴着，眼神有些迷离。 “你还好吗？”瑞恩拿爪子在鸣眼前晃晃。 “没事。”鸣勉强地笑着，“我为什么在这里？” “诶？”瑞恩傻了，慌慌张张窜去把思瑞儿拽过来，在思瑞儿鄙视地目光下慌张地解释着，鸣似乎失去了部分记忆。 “所以才说你关心错人了啊。”思瑞儿白了瑞恩一眼，随手摁在瑞恩胸前，莫名的力量将瑞恩击退撞上原地发愣的鸣，两龙背后出现的传送门将两龙吞没。 再睁眼，两龙又回到了风铃的房间，四目相对。 “对不起，”瑞恩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略显庞大的身躯对盘卧的鸣低头“刚才，先前，我是说，一直以来都麻烦你了。真的，对不起，龙杖的事我会弥补的！” 鸣没有回答，也端坐起身子，深长右爪摸了摸瑞恩的脑袋，被压低脑袋遮住视线，她学着思瑞儿那般狡黠的笑，“要还的，不过首先，起开，你压到我了。” “接下来呢？要去哪？”瑞恩嘿嘿笑着退开，风铃的房间不小，但还装不下两条小龙。鸣站起身子，虽然刚刚精神因灵魂创伤有些萎靡，但思瑞儿喂上的灵果确实很管用，不仅状态恢复，她还隐隐觉得自己的魔力有些许提高。 “找帮手！” 见没法说服露娜，缇娅干脆挤在露娜的房间里，默默看着她收拾行李。 缇娅望着露娜，乱世之下，遵从本心要比拨乱反正秩序得多。这是什么意思？露娜从神灵界回来之后，说话越来越难以理解了。 佩珀的头发还湿哒哒得，正幽怨地望着缇娅。 “原来如此，怪不得风铃会伤成那样，跟龙王对战，倒也像她会做的事。”缇娅一边喝着不合时宜的下午茶，笑谈着，似乎并不担心风铃的伤势。 “跟我说说狼群的事吧。”见佩珀终于事无巨细地汇报完毕，露娜总算插上一嘴，她知道佩珀与两匹小狼交好，在到达狼群前先获取些情报还是蛮重要的。 “现在的狼群受号称赤那的狼王领导，通过叫做狼王大会的仪式选举。洛林和奥娜来时都只是四五个月的小狼，他们对狼群的了解也有限得很。”佩珀有些无奈，洛林了解的似乎不少，但却特意对她有所隐瞒，奥娜倒是对她敞开心扉，但她知道的大多是各种传说和睡前故事，这哪能给公主殿下当情报用。 “也就是说，只要我让赤那一狼信仰我，我就能重新掌控狼族咯？”露娜口是心非道，或者扶植信仰我的狼成为赤那狼王，这似乎更简单一些。 “对了，他们狼族的首都在雪山环，好像是在大陆西北侧。” “好，这点我会……”露娜停下动作，缇娅也一样望向主城区，张开蹄掌一方小巧的法阵迅速成形，按在地上，两条小龙随即从法阵中狼狈地掉出，背着地摔落。 “怎么，怎么又翻天了？”鸣四脚朝天却见着三匹独角兽盯着自己，赶紧翻身坐起跑到一边，使劲埋底脑袋，假装自己不存在。 “两位，这个时间在我王城里乱跑，可是要造反？”缇娅玩笑道。 “那当然算不上。”瑞恩在两位公主面前还立着一本正经的人设，“我有问题想向问殿下。风铃究竟是谁？” “你在说什么？”佩珀一脸疑惑，这家伙失忆了？ “风铃现在很危险，我知道，她不是独角，甚至不是普通的龙马，她，到底是谁？”瑞恩神色严肃，装得好像真的已经发现了什么。 露娜不明所以，看看姐姐，又看看瑞恩，懒得再理他们，再次开始着手收拾。 “反正我再怎么解释你也不会相信，”缇娅与瑞恩对视着，几秒过后，轻轻吐出一口气，作出一副放弃隐瞒的模样，伸蹄，一把铜色钥匙出现在掌心，“不如你自己去调查？” 接过钥匙，钥匙上系着一根布条，黑色墨迹书写着一条完整清晰的地址。 但瑞恩来不及细看，钥匙上那模糊的刻痕反而抓住了他的全部目光。 “洛林。” 第1章 线索 一大一小两条龙在森林低空滑翔，时不时扭着脑袋，搜索着布条上记录的木屋，它不曾有过炊烟，不曾见过阳光，被隐匿在某种结界之下。 可这地图也太抽象了，因为布条尺寸有限，甚至只绘制了一个方向，只有一个在随着飞行距离不断减小的魔法数字。但那数字也被瑞恩抓在掌心，好久没看过了。 攥着钥匙和布条，他一路都很沉默，发生的事太多了，每件事都重重冲击着他的神经，先是风铃藏匿灵焰的尸骸，其下还被风铃标记了传送位点，又发现风铃身世成谜，现在又说这一切还有洛林掺和其中。 瑞恩有些弄不清为什么自己有些沮丧，明明如此多的线索浮出水面，但他就是没法振奋起来。 与三位同伴共同生活的一年是他最宝贵的回忆，这让瑞恩坚定信念，相信其中有万般隐情，但相信归相信，心里总归还是有些疙瘩，尤其是发现风铃隐瞒他的秘密却有洛林知晓的时候。 是嫉妒吗？是羡慕吧。 “这是风铃的研究目录，我想你会需要它的。”佩珀俏声开口，但并没有要把目录交出去的意思。 虽然佩珀也能飞行，但现在还是乘闲坐在瑞恩背上，翻看着从风铃那里搜罗来的一张卷轴，这是整个书架唯一端端正正摆起来的东西。 打开细看，每个标题旁都刻录着一个小小法阵，启动法阵即可将标题相关资料传送到手边，是个设计精巧复杂的小玩意。 “她都研究了什么？”瑞恩随口附和着，他赶路有些着急，心绪也不安宁，翅膀拍得气都喘不顺了。 “我看看，血轮、火轮、灵焰失踪、时光流转，再就是各种魔法，你应该不感兴趣。”佩珀随性得翻动着，反正已经偷出来了，再偷看一下风铃应该也不会介意吧？啊，她现在睡得正香，肯定不介意。 “灵焰？”“灵焰！”瑞恩和鸣异口同声叫道。 “懂了，细念一下对么。”知道这几条龙间有许多纠葛，缇娅总是提醒自己要置身事外，现在佩珀倒是如读故事一般看得津津有味，越看脸色越差，终于找到缇娅叫她置身事外的理由了，“内容倒是不多，嗯，嗯，是这样吗？” “喂。”鸣也很想听听风铃的看法，不过，目的地似乎已经到了。 龙族的眼睛自带魔法视野，外加鸣也有准天角的实力，看破风铃的障眼法并无难度，藏木于林确实是隐蔽的好方法，但前提是这方法不算人尽皆知的话。 “嗯，如果你不想被风铃骂的话，还是不要听为好。”佩珀三缄其口，风铃的联想很有建设性，很有可能，更重要的是，很危险，若是让现在的瑞恩听了这番假设，把矛头转向露娜公主就不好了。 “那好吧。”瑞恩无停顿地回应，他确实很迫切想知道发生在灵焰身上的事，但他更想听风铃亲口跟他说。瞥了一眼身下，瑞恩也注意到了那处假树林，收翼减速降落一气呵成，落地之后周边的伪装自然卸去，结界之内是刚清理出来不久的空地，树桩上连青苔都还未盖满。 砍去的树木搭成一间朴素的木屋，屋外没有生活的痕迹，唯一幸存的是几棵碗口细的银杏，春天刚生的嫩芽看上去有些寂寥。探头望向屋内，放在茶几上的一只咖啡杯还正冒着热气，这使得瑞恩正要推门的手停了下来。 “有人吗？”瑞恩礼貌地敲敲门，同时摆摆手示意佩珀和鸣则绕在木屋周围，寻找暗道和后门。 吱呀~ 木门打开的声音非常闹心，也许这门已经许久没有打开过了。 “风铃！” 还没等里面的人问出那声“是谁啊？”，瑞恩的叫声就惊起了一片鸟鸣。木门只打开了一条小缝，但也足够瑞恩认出那缕标志性的鬃毛，风铃使用生死相易时就会变成那个模样！ 听到瑞恩的叫声，里面的人不做声，马上关门，却被瑞恩伸爪卡住了门，尝试两次，她似乎放弃了，大敞开门扉。 还没等瑞恩露出惊喜的表情，那只熟悉的蹄掌染着危险的红色印在他胸口，魔力爆发将瑞恩狠狠击退，她随即乘空钻出迅速逃离。 “魔法·纸笼！”浮在半空的佩珀看见那道红色的身影，毫不迟疑甩出魔法，精准命中！ 纸笼只短暂阻碍了风铃一瞬。 “魔法·尾束幽轨炮！” 缠着血红的紫色光束击破牢笼直直向佩珀射去，反倒是佩珀被纸笼阻碍了视线，当她看到光束时已经来不及躲开了，消散一侧纸翼，同时另一侧纸翼用力扑打，才算勉强躲开致命一击，但被光束擦伤的左臂上迅速有黑色水晶长出，掠夺着她的魔法。 “住手！风铃！”瑞恩的声音有些嘶哑，刚刚风铃那一击传来的破坏之力让他暂时无法动弹，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嘶吼。 风铃正欲继续追击，鸣终于赶来，缠着雷电的龙爪将风铃的蹄接下，同时静电的作用让风铃抽身不得。鸣顺势俯冲，打算趁机用身体将风铃压下，但却被风铃闪烁躲开。 风铃不再恋战，在树冠间灵活跳跃远遁而去。 “佩珀跟上！”鸣追击而去，唤刚摆脱黑水晶的佩珀一起追击，然而佩珀已经没力气回应她，这种剥夺魔力的攻击魔法对她格外有效。 “你先歇息一下吧，我去查探一下屋里。”佩珀只是因为魔力匮乏无法动弹而已，瑞恩并未太过担心，将她抱到野炊毯上安置下来，留下归位标记，径自走进木屋。 这事有洛林的掺和，想必鸣只会空手而归。但是，为什么逃生手段会安排在屋外？屋内不是更安全么？ 瑞恩突然很希望自称探险家的佩珀能进来指点一下。这整个木屋只有正厅和卧室有安装魔法灯，走廊漆黑一片，像极了他龙族的陷阱通道。 为自己上好护身魔法，他穿过正厅，来到走廊。 “卫生间，厨房，储藏间……文件库，嗯？奥娜与狗不得入内？喂，挑事是吧？”对号入座的瑞恩把这纸条的辱骂算到了洛林头上，这下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了，毫不客气推门而入。 进屋，仍然是那股熟悉的墨香，洛林的据点大概已经被风铃鸠占鹊巢了，至少这里完全没有洛林的气味，就连洛林整理的书架上也是如此。 与风铃不同，洛林更喜欢在竹节上刻画记录，但似乎保存的不错，一丝唾液的气味都没有。瑞恩摸索半天，仍没找到魔法灯的开关，干脆自己施展发光魔法。 微弱的红芒在墙壁间反射，很快整个房间都亮堂了起来。 “很高级嘛？这高反射瓷砖似乎比魔法灯贵三四倍吧？这家伙哪来的钱？”看着这木屋中花哨的装修，瑞恩忍不住歪了想法，凑到房间右侧的竹架边。 洛林的书架要比风铃的更加整洁，时间和事件都刻录在书架上，对应着每个竹节。相对，这次就没有一张方便的目录供他查找了。 “陨星、登月、逐日。”瑞恩拿蹄抚过书架。 他记得洛林曾经煞有介事地交于奥娜一块石头，好像就是叫“陨星”？那“登月”和“逐日”又是什么？ “邪神……灵界裂隙……血轮……龙骸……”看来洛林也对此有过一些调查，见此瑞恩反而放心了许多，既然这不是秘密，那大概也不会是坏事。 是怕我……？ “死者苏生……灵焰失踪……风铃……”仍然是在角落，瑞恩找到了那个刻痕极浅的名字，简单到只有一个字母，但瑞恩自信，那就是风铃。 一把抓过那段竹节。 “靠！古狼语！”拿到竹节的瑞恩差点没给它握坏，许多信息根本没法理解，但洛林还是捕捉到了几个有限的情报——各种名称和地名仍然是用独角族语言书写的。 猩红风铃，恶灵帝宫。 瑞恩踱步出门，却在门口停下脚步，沉吟一会，挥手将整个书架收入魔法空间，拍拍爪带上门准备离开木屋。 门口那句讨厌的留言，想必洛林也预见到有一天我和奥娜会发现这里，或者说，不得不接手他的研究。但是，为什么没留转移手段呢？如果有转移手段，猩红风铃也不需要冒险突破。 可是，却没有。 洛林不可能想到了他们发现却未想到敌人发现。 为什么会没有！ 还没等瑞恩想出个所以然，鸣已归来，当然，追丢了。无奈地摊了下爪，鸣凑上前来，斜了一眼瑞恩爪中忘记放下的竹节，好奇地追问起来。 面对鸣的好奇，瑞恩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了。事件算是告一段落，刚再见风铃，却被风铃攻击排斥的心酸总算压抑不住，面颊上露出肉眼可见的失落。 “有线索。”瑞恩扯出一抹勉强的笑，“谢谢你们陪我到这，剩下的，就让我自己……” “喂，风铃可是我重要的朋友，你是想独吞线索么？”佩珀的状态已经恢复地差不多，正坐在野炊毯上按着有些发酸的左臂，刚才那发光束炮看上去杀意满满，即使是她也有些后怕。 “呵，我哪敢。”瑞恩叹道，仍想自己硬撑，却也没再有拒绝佩珀的理由，他意识到，劝退的好言好语对这俩家伙大概是不会有作用了，“鸣，你去寻找合适的魔法材料吧，到时我会亲手为你打造新的龙杖……” 虽然等我学会打造魔器还得百十年，不过黑耀可是好学生。 “你在教我做事么？”鸣拿出姐姐的风范，两脚站立才算高过瑞恩一头，“我为了你弄坏了龙杖，当然是得有你从头到尾为我打造。在你帮我做好之前，我都会跟在你身边的。” 鸣当然知道瑞恩的顾忌，但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见识了野灵界的危险，她怎么会放心瑞恩单独为风铃闯荡，这次可比当初与风龙族为敌危险得多。 瑞恩一时语塞，心想感谢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动手将野炊毯连同佩珀一起背到背上，佩珀以古怪的姿势被包裹着，茫然得跟鸣对视，只有鸣知道，这家伙害羞了，“走吧，回去汇报公主。” 第2章 月神降临 “殿下……我们已经不算夜行族，现在不出发，雪山环的族狼会为难的……”狼王伊戈尔对站在崖头遥望整片大陆的露娜念叨着，仅一个月时间，露娜就让他把威严的气势丢了个干干净净。 露娜并没有理他，她知道，行军的队形早就准备好了，他只是在求她一道命令而已。 开启魔法视野，从大陆西北角遥望，整片大陆尽收眼底，三处标记分别在东、东南、南三个方向亮起，加上脚下的狼群，这是她三个月来占领……收复的四个狼群。 除此之外，还有两处极其明显的魔法源，一处在岩潭，一处则就在雪山环。 “知道了，出发。”露娜很想和他畅谈，面前这位以一个狼群之力就足以与自己抗衡的狼王还是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但现在还不是放下架子的时候，尤其是在这个她真的动武征服的狼群中。 冰野狼群是雪狼的族群，即使是百年前，他们和露娜的关系也没有太近。露娜花了两个月征服三个狼群，却在这最后一个节点花了整整一个月。 前几个狼群收复得非常轻松，跟他们讲讲故事，再不济跟狼王打一架也能打服对方，而这里，露娜却叫来了两个狼群的队形辅助进攻，却还仅仅是把战线维持了下来，当然，这是建立在露娜不愿下杀手的情况下，毕竟她是来收复狼群的，不是把对方灭族的。 几番拉扯，互有胜负，但时间一久，被食物匮乏逼得不得不投降的冰野总算臣服了，露娜也总算占下了最重要的根据地——毕竟这里距离雪山环只有不到百里。 而她身后卑微的狼王便是负隅顽抗的冰野狼群的那位。 自始至终，雪山环没有派来任何援兵——传说中的月神归来收复狼群了！谁信啊？ “是（太好了）！” 多出来的两个队形一直在这里吃喝，哪怕没了敌人围堵，这里的猎物也快被驱赶捕杀得没法过活了，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可明明请神的是露娜，送神却要我来？ 招呼着早就待命地队形，护卫着两位要参加狼王大会的狼王赶忙出发，照预期，明天一早便能到达雪山环。 展翅在队形正上空同步飞行，露娜也期待着望向那个方向，虽然从这三个月来收集的情报看来，曾经信仰自己的狼族月之守卫都已经身亡，但她依然留着一份希望。 当初她的月守中有十位狼族成员，其中七位兽灵称斩房，三位天角称守士，天角级的魔法生灵活个百十年还是不成问题的，而这些佼佼者，生活在雪山环才配得上他们的身份吧？ “你不会还想着反她吧？”斜着横跨整个大陆被叫来进攻冰野的林滩狼群的嘉木狼王瞟了一眼飞翔的露娜，借行军的踏蹄掩盖轻声，“虽然不太合规矩，但她可是神啊……” “谁爱反谁反。”伊戈尔话向来不多，只是为自己狼群担忧得很，“再折腾下去我狼群都要散了。她想怎样怎样吧，狼群别散比啥都好。” “说的是。”嘉木表现得像来探口风的间谍，不自然地打着哈哈，“这次狼王大会，若是能帮殿下抢下赤那的位置，想必好处多多啊……” “现在的确是睡觉的时间，但也还没到做梦的时间。”伊戈尔生活在北地，呼出的是冷气，泼出的是凉水，“现在乱世当道，新生代的小狼强的离谱，就你这把老骨头，还是哪凉快哪歇着吧。” 嘉木干笑了两声，没再说话。他说的没错，真论实力，虽然同样是狼王，两个他也不够伊戈尔打的。生存环境带来的体型差距可不是简单的磨炼能弥补的。 见两位狼王带头闲聊，被露娜压得有些沉闷的气氛缓解了许多，路途遥远，队形里的队员们也叽叽喳喳拉起呱来。 伊戈尔无心吵闹，转头露出威胁的一瞥，却见到两匹陌生的母狼，一匹乳白一匹黑白，似乎是一对母女。可是，他也算与这两支队形打了不少交道，但从没见过这两匹狼出现过。 他们是谁？ 忙得一头烂额的洛林也正如露娜那样站在高处，不过却不像她那样清闲——此刻是黎明，他正作为观猎狼辅助着队形进行一天中最重要的狩猎。 黎明是一天中狼群狩猎成功率最高的时间，捕到猎物的量决定了后续狩猎的压力，以及同伴们的脸色。 百无聊赖的洛林挠着脖子，他并不知道观猎狼该看些什么，也不在乎，即使这个活已经做了快两个月。现在的他在走神考虑的是如何安排后续狼王大会的战事。 洛林善于计划的能力在帮助凯尔麦丽解决藏骨整理的问题后便被赤那狼王注意，得知他没有参与狼王大会的心情后便大爪一挥，把整个狼王大会的策划工作交到了他的蹄上。 洛林当初觉得很有趣，现在只觉得被诓了。 今年的参与者格外多，足足有上一届的五倍，其中魔法生灵的数目甚至达到了七倍。但雪山环总共就只有三个大擂台，要让他们按一般程序两两对阵的话，不知道要打到猴年马月。 这次，需要全新的方案，快速筛去那些没有自知之明的参加者……啊，那只兔子似乎正在偷看追逐中的队形，它或许是比我更合格的观猎狼。 洛林很快走神了。 “洛林？洛林。洛林！喂！” 越来越不耐烦的叫声把洛林叫回现实，站在自己身后的是蓝希和克莱尔。 “啊，是两位啊，嗯？虽然是有段时间没见了，怎么感觉你的气味不一样了？”即使是蓝希和克莱尔也被凯抓了壮丁，交付了安排临时住宿以及擂台维修的工作。 “因为我怀孕了啊。”蓝希用尾巴抚着侧腹，不过她的身材并没有明显变化。 “啊？这？你们？”洛林的表情比当初发现风铃还有另一人格时还精彩，话都说不顺了。 “安啦，你怎么看上去比克莱尔还慌？”蓝希玩笑着，并不理解洛林在想什么。 “我……唉，算了，有事吗？”这句话搞得洛林心里有些乱，想法交杂混乱，索性放空脑袋不再多想。 “我们要离开了，凯拜托的工作只完成了一半，剩下就交给你了。”蓝希拍拍洛林的肩膀，装得像是彼此很熟的样子。 “怎么，预测到未来出了变故需要你拯救？”洛林随口揶揄着，却不想自己猜的其实八九不离十。 “当然是找个安胎的好地方，这里太吵了。”蓝希的解释反而让洛林起疑，即使有灵魂链接，他也不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有近到需要向对方解释自己行动的目的。 “随你吧，我会告诉凯。克莱尔？来聊聊？”洛林和蓝希关系一般，但却因为时常切磋，实力、战术都非常相近的这两狼关系倒是不错。 洛林和克莱尔走到一边后，蓝希切断听觉，接过洛林未完成的观猎任务，用高超的指挥帮第三狩猎队轻松拿下一头驯鹿后，蓝希开始觉得有些好玩了。 “动作真快啊？你确定你准备好了？” “蓝希说想要个孩子，她似乎很喜欢小崽子，所以自己想养一个。”克莱尔一脸认真，仿佛这个理由真的很合理。 “我现在开始怀疑你们两个是否准备好了了。”洛林意识到违和感所在，蓝希是先知大概不会有错，但，像这样的神明，怎么可能会对生命感兴趣呢？ 洛林对自己的猜测并不自信，几个月的相处，洛林确信他们的感情不是演出来的，如果蓝希拿这份感情做筹码，是不是太无情了？ “罢了，我知道一个好地方。”洛林轻声说着，没有把心绪告诉对方，说别人伴侣的坏话，尤其是在这个坏话还是猜想的情况下，一般会被称作诽谤，回应则一般是一顿夫妻双打。 “澈冰涧？寒冰王宫？你认真的？怎么会有这种地方？”克莱尔不太相信有天然形成的宫殿，尤其是得知注意到这个地方似乎位于岩潭北部之后。 “走了。你们两个恋恋不舍是闹哪样啊？”蓝希突然放下观猎狼的工作，打断两狼的密语，拖拉着克莱尔向着初生的太阳轻快跑去，一边笑谈着，洛林望着他们的背影，一匹狼呆了许久，完全忘记了观猎的工作。 当初凯与奇瑞在一起时与他说的话再次回荡在耳边—— “我们这些普通狼，不像你们可以通过魔法相互联系，哪天若是分开，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重逢时与其说是好久不见的欣喜，倒不如说是你还活着的庆幸。你也是，你还活着就好。” “喂！”洛林突然想起了什么，用魔法将声音远远送出，“别忘了我们说好的！” 洛林并不担心引发雪崩，现在的雪量已经不足以对一个承载了数百匹狼的庞大狼群造成威胁了。 “西边有稀客拜访，我们过去看看吧。”小狐狸出声提醒道，住在洛林的火轮中，猜到他的想法轻轻松松，可她却没办法改变什么，她知道，现在的洛林脑海中挂念的对方不是她。 但是蓝希说的没错，改变一切的不是时间，而是掌握时间的狐。 将身体半实体化浮在洛林身侧，随口找着话题，虽然背向朝阳，但笑容是一样的。 “让我猜猜，你羡慕了？也想要个孩子吗？” “月神？传说中的那位？”赤那无理地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足足比自己高两个头的天角兽，露娜的模样确实与他在藏骨上见到的月神非常相似，但即使如此，重新接纳这位神明的统治？ 那可不行！ “凯尔，先带这两位去洞穴歇息吧，今天收获不错，用餐时会有狼通知你们。”赤那把多余的人等支开，却仍不见上一届四大狼王，没人分责，他可没胆量独自做下这般大的决定，看向麦丽，“麦丽，去把那四个家伙叫来，居然如此懈怠，若他们用吃饭搪塞，把猎物带到议事厅也无妨。” “怎么？连你也不待见我了么？”望向周围看热闹般汇聚的群狼，其目光中没有尊敬，只有玩味、困倦甚至敌意，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不免失落。 “照狼族的记载，是你最先弃我们而去，让你的那位姐姐掌管狼群，或许你是什么神明，但我们是狼，不是你们的玩具，随时可以抛弃、转增，现在又想找回？我们不需要这么无责任感的领袖，精神领袖也不需要。”他义正词严地怒骂着，自顾自把露娜的“你”理解为整个狼族。 听着赤那的反驳，露娜愣了一下，旋即轻松地笑了起来。 “你多虑了，”露娜与赤那擦肩而过，绕出群狼无意识的包围，回过半个脑袋，颇为认真地与赤那对视一眼，“玩具就要有玩具的自觉。” “这些狼的事你来安置，既然议事厅有热闹，那我先过去凑一下，安置好他们，我不会过多干涉你。”露娜径自离开，随口对某人嘱咐着，便沿山路挨个洞穴钻起来。 第3章 结盟 好奇地在这片石洞群中探索，露娜钻了两圈便迷路了，虽然洞穴的设计非常古老，依据装饰她可以轻松判断哪个房间有怎样用途，但这并不能帮她找到出口。 露娜点起发光魔法，接着就听到欢快的脚步声往这边传来。 “早知道……嗯？有狼？”露娜停下脚步，避免与对方的脚步声混淆，晃悠了两圈，一匹白毛上浮着奇怪淡蓝的小狼出现在眼前，对方似乎并不惊疑，甚至熟练地低头，做了个阿奎斯陲亚式的臣服礼，但他的实力似乎只有兽灵。 这下轮到露娜茫然了，回忆着，自己的月守里确实没有这个家伙，旋即喜上心头，难道她的故事在这里仍有传承？ “你认识我？” “阿奎斯陲亚的天角殿下，几百年前狼族的守护神，月神露娜。”洛林是没见过这匹天角，但是却在不少典籍中见过她的身影，他记得，露娜出现的时间与灵焰失踪的时间一致，同时与前代洛林的诸神之战时间一致，这意味着灵焰失踪可能与神明们有些许关系。 不过在找到确实证据之前，他还是阻止了风铃向瑞恩告密。 “不错，你很有眼力。”露娜心情舒畅了许多，既然洛林还记得她的名号，那也许还有其他狼也知道，“来做我的月守吧，三个月内我能让你晋升满盈。” 露娜一眼就看出他只有不过兽灵中庸，但细看却也看不破其魔法的源头，只当是被做下了屏蔽的手段，她也懒得特意窥探，既然是火轮，那她就肯定有办法。 “抱歉，我有其他事情要做，没办法跟在你左右。”虽然被临时留在雪山环帮忙，但他终归要离开，需要亲手操办的事情还很多，去救奥娜，亦或去找那片沙漠。 “嘛，这都可以商量嘛。”露娜用魔法拽住洛林的大尾巴，不由分说地把他掰到自己的行进方向去，“先带我去议事厅吧，至于条件，咱们可以慢慢聊。” 没办法，洛林抽回尾巴，狐疑地在前面领路，时不时斜眼回头看看，总是对上露娜那意味不明的目光。 “我想找回一个灵魂，你有办法么？”思索了一会，洛林试探着问。他知道奥娜所在，甚至知道敌人是谁，但对从神林的回忆中看到的沙漠却毫无头绪。 “死神的人情可是很难还的。”露娜吊着洛林胃口，并未拒绝。 “不在死神那里。她被抓去一处沙漠，一座被隐藏在黄沙中的血色宫殿。”虽然没有正面接触那位王座上的狼，洛林依然确信，那是远强于普通天角级的存在，至少猩红风铃和佩珀不会是那狼的一合之将，仅仅是从记忆中窥探一二，那股压迫感就有些让他喘不过气。 “沙漠？”露娜沉吟着，她早就探索过整片生灵界，连死神灭杀沙漠狼群时她都玩闹似的插过一脚，但那里一片荒芜，别说宫殿了，连像样的巨岩都难说有呢。 突然想起来什么，露娜难掩惊讶，这家伙怎么能确定灵魂不在死神那里？ 走在前面的洛林也同样惊讶，她居然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如果您能帮我找到她，我在这边的时间任您使唤也没问题！”听上去有戏，洛林马上追击，连语气都恭敬了许多。 “难，只能说，我尽量帮你留意吧。”或许为了一个言听计从的月守，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灵魂确实有些夸张，但露娜打心底喜欢这个还记得自己名号的小狼。 实现信徒的愿望不就该是神明的职责么？ 尤其是信徒似乎只剩一名的时候。 “你要找的灵魂是谁？你的伴侣么？”露娜本对这些不感兴趣，作为神明，她见过许多想要追求生生世世的怨侣，但真正得以善终的却只有山风二神。 “是我妹妹，我没有保护好她。”洛林随即闭口不言，那痛得撕心裂肺的伤口也许早已结痂，但若揭开依然会血流如注。 从痛苦，到埋怨自己不再感受到痛苦。 就连小狐狸都不愿触他的霉头。 “这样啊。”见洛林似乎状态不对，露娜索性也不再多言，他们的关系还没近到可以互诉衷肠，想到这，她有些想念那条龙马了，如果她还在，这次收复行动想必会事半功倍吧。 “我回来是要收复整个狼族，你有什么建议吗？”露娜没话找话道，无论对方说什么，她都不会改变计划，但终究也还是想听些好话的。 比如，我等您这句话好久了！ “您现在说也太迟了。”洛林有些嫌弃，当初不告而别，过了这么久，狼群总算安定下来，却又跑回来说要收复，“大陆都被您姐姐劈成两半了诶！” “是说，不可能？”露娜摆出一张黑脸，然而洛林走在前面，并没看到。 “那倒不是，是您的位置已经有神占了。自斯卡斯清扫沙漠狼群之后，狼族就一直在他的庇护之下，因此信仰天狼星才是现在的主流。” “啊？那怎么办！”露娜的威严碎了一地，“我是说……算了，你要是敢说出去就死定了，懂？” “……”阿奎斯陲亚的公主都这么不靠谱的么？相比之下洛林感觉自家的赤那都称职了许多。 露娜知道现在狼群信仰天狼星，但确实不知道这背后有死神的站台，更重要的是，死神如今已经抛下一切降世去找自己老相好了，她想找对方单挑都找不到人！ “如果您想要找死神的话，我也许有些头绪呢？”洛林并未回头，学着露娜一样吊人胃口，脑袋里盘算着该怎么把这位公主好好利用一下。 面前的小狼给了自己太多震惊，露娜忍不住重新打量起面前的狼。 他身上附着了太多层魔法，无论是白毛还是蓝毫，或是护体魔法，或只是简单的装饰。尾巴体积大得有些不合比例，倒是与……洛林！ “洛林？”露娜心里很是惊异，他一定会协助您的行动的，是绝对可信的朋友，那家伙当时如此说，现在她非常质疑“可信”这一点。 “您认得我？”疑惑了一秒钟，洛林马上猜到，一定是风铃跟公主透过口风，大概，不会是想让我给公主殿下打白工吧？ “现在认识了，瑞恩托我告诉你，风铃出事了。”瑞恩远隔一片大洋都要把消息传到这边，想必对他确实相当信任，但出了七十年前那档子事，露娜有些不敢直视这个家伙，语气中立马拉开了不少距离。 洛林转过身，却看见露娜正有些局促的摆弄着蹄子，到嘴边的话不自觉顿了一下，搞得露娜更加尴尬了，还好伊戈尔及时救场。 “殿下，这边。”等候许久仍未等到露娜的伊戈尔终于忍不住跑出来找人，却看着他的殿下正跟一匹小狼在大眼瞪小眼。 “好。”露娜调整了一下状态，虽然还有很多事想跟这家伙细谈，不过，事有轻重缓急，露娜收起和暖的笑容，练了练自信的表情，跟在伊戈尔身后迈入议事厅。 边走边融去洞口偏低的洞框，被融得滚烫的石浆凭空消失，露娜昂首挺胸出现在众狼面前，看着这一幕，狼们神色各异，伊戈尔默默拽着没眼力见跟进来的洛林退了出去。 把洛林带出来，伊戈尔也没多废话，他并非魔法生灵，自然也看不出洛林的底细，只以为他是雪山环的原住民。 “我是冰野狼群的狼王，请问我们的队形被安置在哪边？”露娜叫另外一匹母狼安排了队形的住宿，可他忙着去报名处登记，现在也迷路了。 地面上有不少清晰的气味线，但他可不知道哪条是他有资格追迹的。此地是雪山环，整个狼族的卡里格，鬼知道有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 “住宿区在南边，你进错通道了，原路返回吧。”洛林指向洞口，却正好见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洞壁上精妙安置的小窗和冰镜让通道只需要几缕光芒即可亮如白昼，吉珑早早就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正要伸手打招呼，洛林的目光也锁了过来。 那可不是久别重逢的善意。 尾巴指指伊戈尔所站的地面，同时一爪指向远处的洞口，下一瞬，伊戈尔便被转移送出。嗅到一丝杀意的伊戈尔意识到了什么，头都不回，闷声跑出通道。 阿尔法狼对战魔法生灵的所有优势都建立在拉扯和追击上，在洞穴里，拉扯和追击都是扯淡，他可不想卷进这些家伙的争斗挂得不明不白。 吉珑举起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洛林便与吉珑擦身而过，矛头直指其背后的黑白母狼，空灵。 空灵第一时间并未反击，而是不断的闪躲，与吉珑拉开距离，有意不让吉珑插手。 发觉自己的攻击速度不够无法命中，洛林冷着脸改换了攻击方式，红纹和蓝尾同时闪起光芒。 火轮与光轮碰撞发出尖锐的噪声，洛林的力量似乎大些，每次都能将光轮击开，顺势使用尾巴附魔刺击。空灵也毫不慌张，轻松闪过洛林的攻击。 蓄势已久，杀意迸发。 “魔法·凌冰刺！” 冰锥从洞壁上刺出，从各个方向攻向空灵。 在密集的冰刺间躲闪，随手击碎攻到死角的冰刺，空灵仍然游刃有余。 “住手洛林！是我！”吉珑还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但洛林既然没对她动手，大概只是出了什么误会。 “魔法·焚风！”架着火轮，洛林发动足以覆盖整个通道的魔法，烈焰乘着飓风袭向空灵。 空灵躲都不躲，只是继续专心应对冰锥。 洛林似乎也早已预料，因为魔法强度的差距，焚风不会对空灵造成伤害，洛林需要的只是遮挡视野而已。 “魔法·登月。”洛林嘴中叼着一柄紫色短刀，直直冲向空灵。这是黑耀的处女作，做工有些粗糙，但大巧不工，隐蔽的魔法纹路使得嵌在剑格中央的宝石能完美发挥出作用。 望了这边一眼，空灵只是随意改换了动作，便将洛林的攻势轻松躲过，却不想洛林竟然向上方落去，突然改换的弧线让她始料不及，脖颈被划上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空灵忍不住呲了呲牙，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她望向四脚倒立在洞顶的洛林，目光中那份戏谑终于褪去。 比起空灵，吉珑更是震惊，洛林居然能伤到自己最尊重的老师？他哪里来的这实力？吉珑不敢相信，再次启动魔法视野，看到的洛林也还是不过兽灵中庸而已。 “……”空灵想放句狠话，最终只是冷冷地望向洛林。 下一秒，两狼的身形同时消失。 空灵终于发起进攻，身形出现在洛林身后。洛林也早有预料，身形消失。但空灵所攻击的地方却是通道正中央，洛林再次出现的地方。 光轮几乎未给洛林一丝反应机会，洛林将短刀丢入魔法空间，再次翻转了自己的重力，坠落方向与空灵预测不同，光轮再次落空。 光轮离身，洛林怎会不抓这个机会，再次闪烁到空灵面前准备攻击，却正见到空灵嘴角若有若无的笑。 她吐出舌头，这可并非是在扮可爱，舌头上正对着洛林的一方微型法阵骇得他心惊肉跳，赶忙闪烁躲开，落地，还未等洛林有所反应，那光束竟正好通过一面冰镜反射到自己面前！ 来不及！ “魔法……”洛林未能念出那虚假的魔法，光束已经射到面前，他只能横爪一扫，悄无声息地撕出一片裂缝，将光束卸了进去，不到一瞬，裂缝悄然合并。 洛林气喘吁吁，这个动作并没有太多消耗，但他必须得装出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样，偷偷看向空灵。 糟了，那家伙起疑了。 “没吟唱完也能发动的魔法？难道是，并行吟唱？”空灵确实起疑了，可惜想歪了，“即使是，他究竟用了什么魔法？” 兽灵级的防御挡不住天角级的攻击，这是永恒不变的道理。 空灵还在思考，洛林却已经有所动作，一爪指向自己，一爪指向她，下一瞬，她竟然被洛林强行空间换位。 没时间多想，空灵与洛林做出了相同的反应。 “魔法·新星！” “魔法·爆。”“魔法·盾。”“魔法·不动！” 空灵将吉珑一同护在盾下，盾外气流乱窜，碎屑乱飞，出于被打出脾气的心态，她还额外添了一把火，把吉珑吓得使劲往空灵身上贴。 她并不是怕老师的盾魔法被突破。 雪山环曾经是火山环，他俩在底下放烟花，要是引发火山喷发就完蛋了。 地面颤抖着，气流撞了许久，终于找到出口宣泄而去，把毫无准备的两位守卫掀到天上去，然后狠狠砸到地上。有不动魔法的限制，地震也很快停止了，通道内满是疮痍。 用微风魔法吹去尘埃，空灵却看到洛林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依然冷冷地望着自己。 吉珑震惊之余又有些失望，不让这家伙吃点亏，他怕是还要找老师麻烦。可是，都打成这种程度了，如果老师再用更厉害的招数，洞穴会先塌吧？ 爆发魔法是最普通的攻击魔法，通过引爆某种东西造成伤害。但空灵的爆发魔法却让吉珑无从学起，她看不出爆发究竟从何处发起，也看不出老师究竟引爆了什么。 此外，爆发魔法也有着许多上位魔法，刚刚洛林所使用的新星魔法便是其一，在设置的空间点上引爆特定量的魔力实现，她看得很清楚，洛林将那个空间点设置在自己面前。 正是如此她才会报复性地希望洛林受点伤。用自己做诱饵引导老师分神使用盾魔法，这个仇，我迟早要报回来！望着毫发无损的洛林，吉珑恶狠狠地甩开脸皮，不再看他。 “把欧瑞还来！”洛林怒声道。 洛林早就在水晶球中读过空灵的底细，可如今看来，即使是以己之长都无法破敌之短。 既然如此，洛林停手了，继续试探下去也毫无意义，现在的他没法战胜她，他已经底牌尽出，空灵却连魔法都懒得用。 “她已经死了。”空灵来这里的目的本就是制造混乱，而洛林这现成的火药桶不用白不用。 “你觉得我会信？”洛林咬着牙，努力让目光中透着冷漠。 “不然你还能做些什么呢？”空灵无所谓地耸肩，不再跟洛林废话，推着吉珑往议事厅走去。 吉珑有些茫然地望向洛林，洛林则死死盯着空灵。 “小狐狸，你看我演得像不像？” 洛林给吉珑传递情报时曾用干扰魔法模糊掉奥娜的名字，欧瑞这匹狼并不存在，她又怎么会死呢？ 他与奥娜的灵魂链接还好好的，这意味着对方并没有出事，而只是被囚禁了起来。而空灵却说欧瑞已死，目的必然是激怒洛林，可，这又有何意义呢？ 总之，他得先装出一副上当的模样。 “等等等等，我的金独角奖杯还没雕好呢。” 第4章 冰霜王座 “就到这里了。”蓝希叹了口气，转身面对克莱尔，目光戚戚，言语如同永别，嘴角却还是忍不住偷翘起来，“我们就在此分别吧。” “怎么一副很高兴的模样啊？”克莱尔扁着嘴，把蓝希伸过来的爪按下，即使蓝希强到足以在整片大陆上横着走，他终归还是担心的，“早去早回啊。” “嗯！”，蓝希在克莱尔面前总表现得很有活力，完全不像几百年没动弹过的老家伙，“那你最好动作快点哦？希望我回来就能看到漂亮的宫殿！” 最后留恋一眼克莱尔满头黑线无奈应声的表情，蓝希轻笑着跑向岩潭。克莱尔则背身，面向一片冰原。 “多大狼了，还宫殿呢。”克莱尔一路向北，只见白芒一片，晨光铺满地面，挂在青草尖的露珠闪烁，与天空未灭的星辰辉映，前路似是一片坦途。 “这上哪找天然宫殿去！”克莱尔愤懑道。 不知怎的，蓝希对洛林的情报深信不疑，不住地怂恿他寻找这方地皮。但说好同行还没两天，蓝希就又装出一副刚想起来什么的样子，火急火燎地要赶去岩潭。 在脑海里狠狠虐了洛林两圈，克莱尔认命了。 孤独地在晨光里漫步，脚下的白露慢慢成霜，然后成雪，蹄爪踩在雪地上发出嚓嚓的声音，夏日的暖阳轻松驱散着寒意，克莱尔心情好了许多，若是这蓝希也能看看这场景就好了。 克莱尔肆意地在洁白的画布上留下足迹，这里是公共的自由追猎区，只是因为某个原因，周围的狼群在夏季从不会把猎物往这边赶，所以，这片地域已经许久无人踏足了。 “咔哒。” 克莱尔闻声驻足，脚下的地面随之颤动了两下，狐疑地扫开脚下的雪，露出来的是光洁如镜的冰面，这种程度的冰层可承受不住队形共鸣般的践踏。 小心扫去自己走过的痕迹，克莱尔开始相信洛林的说辞了。善用冰的他可以轻松感知冰层的裂隙与厚薄，如果传说的天然宫殿真的存在的话，能穿过这片区域并找到宫殿的狼，便只有他了。 随手用魔法加固脚下的冰层，魔法侵蚀之间，他察觉了些许异常。越前进，前方的冰层厚度越混乱，人为的痕迹越来越重，似乎是为了隐藏什么，隐藏一座天然宫殿？ “有必要么？” 继续放散魔法，在冰面上，他所能感知的范围得以大大强化。 “好强的灵魂魔法！”被魔法视野中弥散的魔力震惊，冰层下是一团堪称庞大的魔力，查探之下，竟然还是无主状态，“若是能全盘接收，恐怕登神都不成问题吧？” 捡到宝了！ 克莱尔兴奋地跳跃着，步伐加快了许多。他知道蓝希似乎很迫切让他变强，但问到原因，蓝希却总是含糊其辞，不过，结合她那近乎神迹的预测未来能力，克莱尔对未来很不安心。 终于找到了。 一处深不可测的裂隙被冰层刻意遮盖，其上还覆盖了几层积雪，不过这些障眼法可晃不了克莱尔的眼。探头望向深处，冰层由淡蓝变为深蓝，最后是深邃的黑。 有其他狼在？这些魔法的水平要比下面的灵魂力量差太多了。 扫去冰封，留下归位魔法，做足准备，一跃而下。 说不清坠落了多久，克莱尔开始腻了。 想必这才是真正守门的阵法吧。 “魔法·玄冰镜。”克莱尔用制造冰盾的魔法在身下造出一面刚刚足以站立的冰面，随魔法注入冰面扩大，生生卡在两侧的冰壁上，下坠的身形随即轻巧落在冰面上。 抬头，距离地面没有想象中那么远，好像借两次力就可以翻上去。 克莱尔若有所思，缓缓撤回部分魔法，冰面变小，只能勉强够到两边的峭壁，一边发出嘈杂刺耳的刮擦声，一边缓缓落下。 “定！” 看着自己凭空消失的下半身，克莱尔慌忙定住冰面，站起身来，屁股出现了，但四只蹄爪还是不知所踪，寻找间，他再次抬头。 “空间扭曲？”他看到的是盛着自己四只蹄爪的冰面孤零零漂浮在头顶。“这样就好办了。” 控制冰面稍稍上浮一些，强化魔法视野，他总算是看清这层若隐若现的结界。既然能看见，那便能破除。 “法术·同化。”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嘛。 克莱尔心情愉悦地吸收着魔法，这种放置下的陷阱魔法对于他来说一样是无主魔法，那便可以为他所用。可惜，还没吸两口，法阵便自行崩溃，大量魔力迅速逸散无踪。 “怎么这么弱？” 他看着到嘴的蚊子腿漫天飞去，愣了一下，忍不住抱怨起来，若是被蓝希知道自己被这种程度的魔法玩弄了半天，一定会被嘲笑的。 解除了扭曲空间的裂隙一眼就能望到底，缝隙越向下越是宽阔，他索性解除玄冰镜，一个闪烁落到地上。出现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一座由黑色巨岩和蔚蓝冰块建成的堡垒！ 坚冰和巨石庞大而粗糙自然地搭成一座倚靠着峭壁的堡垒，似是因顶上塌方而造就的奇迹。冰石堆叠之间还留下了一方小门，刚好足有一狼宽。 小心翼翼地跻身进去，其内豁然开朗，三根冰柱交叉，撑起来一片不小的空间，地面碎石凌乱，却也瑕不掩瑜。克莱尔兴奋地抬头，透过晶莹的冰块望见那一线天，呼吸声都有些颤抖。 “谁在那！”随心捏出两根冰锥，克莱尔警惕地扫视着紧靠岩壁的乱石，刚刚正是这边发出来清脆的声音。按着绘好的归位魔法，克莱尔再次放声问道。 “别动手。有话好说。”对方终于现出身来，毫无气味声响，想必也是魔法生灵。 克莱尔还是先收起了攻势，若是在这里打起来，输赢先不论，这片藏身地怕是要先变成埋身地了。仔细打量着对方，酷似雪狼，却是草原狼的身形，是族外狼么？ “我叫素馨。”他身后露出一颗大脑袋，灵动的眼睛向这边张望过来，想必他就是刚刚清脆声响的来源吧？他的目光怎么看上去有些不善？ “克莱尔。” “来即是客，过来坐坐吧。这里有……”素馨无心开战，心里一团乱麻，说出口的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不了，你搞错了，我来通知你离开。”克莱尔无视了素馨的示好，“从现在开始，这里是我的地盘了。” 随言语落下，气氛降到冰点。 无奈的苦笑只维持了一瞬，下一瞬，凶恶的杀意便染上了双眸，同时，他身后的小狼则一溜烟跑没了踪影。 “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火轮出现，素馨牢牢锁定克莱尔，他的空间扭曲魔法确实不够高明，总有魔法生灵找到方法破解，但还没有狼能从他手上抢走这块地盘。 毕竟，先占者总是有优势的。 “就凭你吗？还是凭你这些陷阱？”克莱尔舔舔嘴巴，一言道破了素馨的底牌。 魔法强度的差距让素馨的准备暴露无遗，仅是一个阶级的差距就足以让低阶的魔法生灵完全无法与高阶者抗衡。哪怕克莱尔不刻意解除陷阱，它们也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困扰。不过，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嘛。 “对付你，还用不上那些。” 素馨以极快的速度突进，仅一瞬间就出现在克莱尔身前，火轮带着刺耳的烈风抡向他的脖颈。紧接着，火轮挥空，面带轻蔑笑容的克莱尔凭空消失。 “是吗？”玩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未等素馨再次锁定对方，克莱尔再次闪烁转移，躲开了从天而降的巨大冰锥，那小狼的偷袭也早就被克莱尔看在眼中。身形出现在洞口，克莱尔放出魔力，这处由冰石构成的堡垒简直是专门为他打造的领域魔法。他甚至不需要消耗魔力去创造，轻易掌控了那小狼落脚的坚冰，然后将其掰碎。 看着小狼慌慌张张地抱进脚下最大的冰块，在空中颤抖着，小巧的火轮死命垫在脚下，但依然晃晃悠悠找不到平衡，素馨着急起来。 “住手！”火轮再次挥空，如此熟练闪烁魔法的对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给我个留他一条小命的理由？”克莱尔将浮在空中的冰块翻转，小狼差点直接坠落，伸出利爪死死攀住冰块，急促得吱呀乱叫起来。 “我们离开！我们会离开！”素馨已经没有心思作战，赶紧跑到冰块之下，做出缓冲和跳跃的准备。 见对方失去战意，冰块随心伸展成足够落脚的冰面，带着小狼缓缓降落。小狼见高度降低，也不等彻底落地，赶紧一跃而下，跳到素馨怀里，支支吾吾叫唤着。 素馨用尾巴护住小狼，温和地轻声安慰，目光仍然死死锁着克莱尔，生怕对方趁机闪烁出手。但克莱尔并没有动作，甚至也没催促，只是带着莫名意味的目光，一直打量着他们。 被盯得发毛，素馨带小狼走进乱石堆，召唤火轮，又瞟了一眼克莱尔，他仍然没有动作。素馨放弃挣扎，实力差距太大，而且他还有孩子需要守护。 用火轮抬起一匹母狼，不对，是，一具尸体！？ 克莱尔瞪大了眼睛，母狼下身满是血液，腹部还有一团毛茸茸的活物在扭动。 “她怎么了？”克莱尔兀自问道。 “关你何事？”素馨没好气地答道，用尾巴把小狼赶到自己另一侧，正要经过克莱尔，从洞口离开。 “说清楚，我允许你再留半个月周。” 素馨停下脚步，目光直直地瞪向前方，越发凶狠。 “这孩子还需要你照顾。” 他总算松开紧咬的利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难产。” “怎么回事？”克莱尔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一胎只有一个……她没力气了……是我没找到足够的食物……”母狼的身体还未僵硬，大概，事情才刚发生没多久吧。 许久沉默无言。 “去找个干净的角落，我得把这里改造一下。”克莱尔找理由走开，煞有介事地打量着早就观察过好几遍的堡垒。 克莱尔走开之后，素馨仍在原地站立许久，最终在小狼的催促下，转身向最为干净整洁的角落走去，半大的小狼也乖巧地跑回原来居住的乱石堆，拽出一张染血的毛皮，垫在角落的冰层上。 “叫你茉莉吧。”新生小狼的皮毛跟他一样洁白，心地一定想她母亲一样善良，“我一定会让你活下来……一定……” 第5章 标记 神灵界。 “呦？这不是先知嘛？”亚神戮杀卧在高处，向不经许可就随意进入死灵界的蓝希招呼着，“小小那边可在死命找你呢？要是把你带过去，或许能拿到不错的报酬呢。” 见着熟人，蓝希也回应着，跃到黑红相间的巨塔之上。 “你可没这本事。说起来，斯卡斯不在，你们不应该忙得焦头烂额么？” 死灵界中高塔林立，黑色的塔身却发出诡异的红芒，细细去寻找却又见不得红芒的位置所在。 “是啊，所以我被放假了。”戮杀理所应当地说。 “啊，原来如此。你来只会越帮越忙啊。”蓝希似乎跟他关系不错，自是随性地打趣着，一边与其比肩而行。 “我告你诽谤啊。”戮杀白了她一眼，“要去哪？” 这阵子蓝希回神灵界越来越频繁了，但时光域已经被其他几位神占据，她只能借唯一的知情盟友——死神斯卡斯的死灵域转移。 “漠荒深潭。” “那地方似乎很了不得呢？”戮杀知道这潭水有所隐情，但并不清楚相应的细节。 “是的，不想死的话，可离那里远点。” 死灵界的面积不大，稍走两步路就到达漠荒深潭天顶了，蓝希如此告诫着，然后纵身跃下，穿越两道结界陆地便清晰起来，一次闪烁魔法，蓝希优雅地落在地面。 理论上讲，这里算得上空灵的大本营，不过看过未来的蓝希知道，此时大本营只有鹏一狼守护，而且此时他大概正与某灵魂幽会吧？ 如同走进自己家门一般，蓝希退开挡门的巨岩，露出那道半狼宽的狭窄通道，用力收紧肚子挤了进去。 啊，再过段时间我就挤不进来了吧？ 踏在苔藓织成的地毯上，每走一步脚下都会渗出微微清凉的水分，蓝希忍不住张开蹄掌放慢了些脚步，再向下深入，洞口射来的微光已经够不到这边，但墙壁上的苔藓却放散着晶莹的蓝光，细看之下虽然微弱，但成片的光芒仍然清晰地照亮了道路。 蓝希悠然地漫步下去，直到看到那方弥漫着氤氲的潭水。 “贵安，拾光。”蓝希对背向自己坐在池水中央，只露出鼻尖用于呼吸，冬天的毛发并未脱落，随池水的波动漂散着，“您看上去蛮享受的嘛。” 听到声音，杰罗迪一个激灵，整个身体浮上水面，猛地甩去脑袋上的水滴，才算看清蓝希的身影。 “你来了。”杰罗迪似乎并不意外，虽然她没办法使用魔法，但花费整整三个月，看过时光神部分关键记忆的她已经大概知道了未来走向。 “要我带您离开吗？”望着向自己缓缓游来的杰罗迪，蓝希伸出蹄，想拉她上岸，但却被杰罗迪躲开。 “不必了，神林会来救我。”杰罗迪靠在池壁边，尾巴伸出池水，指指悄无声息躺在洞边抱着枕头酣睡的奥娜，“再说，我还想再多陪陪她。” “她状态似乎不太好？”蓝希望了奥娜一眼，她的心跳不太安稳，但身上并没什么伤痕，只是在做梦吗？ “说来话长。”杰罗迪没有细讲的意思，将话题折回蓝希身上，“倒是你，我不记得有麻烦你过来救我吧？” “是被洛林叫来的。”蓝希走到奥娜身边，开始绘制魔法阵，由三条魔法痕迹勾画的法阵立刻成形，紧接又在魔法阵上绘制了新的叠加法阵，“魔法·时光烛。” “他能使唤得了你？” “嗯，毕竟，奥娜的事上我也有责任。” “你是那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神？”杰罗迪甚至有些想笑。 她知道，欧瑞之所以会被卷进去，终究是因为她拜托了菲儿，利用洛林开启干扰魔法的机会，让吉珑听错了名字。 “好吧，我有个坏消息要带给您。”蓝希不再开玩笑，熟练地切换上严肃的面孔。 “我想也是。”杰罗迪转过身来，攀着池边，仍然没有上岸。 “黑耀龙族，被灭族了。” 黑耀龙族是拾光预先设下准备的后手之一，与给予星璇的钥匙，给予风龙的魔法书等物品一样，黑耀龙族也被给予了一个关键的魔法，那是拾光从头再来的关键。 “灭……族？”杰罗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奎斯陲亚大陆有数支龙族，但只有两支岩龙族、风龙族、雷龙族和火龙族有天角级坐镇，而黑耀龙族正是两岩龙族之一，而且，还有足足三只天角级！ 饶是这样，仍然被悄无声息的灭族了？ “是的，若非我恰好路过，这件事或许就从眼皮底下溜走了。” “真的，是……灭族吗？” “是的，您很在意？” 杰罗迪垂着脑袋，微微点点头。 若只是利用几只、十几只、甚至上百只凡灵的生命，她完全不会放在心上，但灭族则完全不同，这个世界所有的种族都是造物创造而来，若是没法找回造物，黑耀龙族大概就彻底消失了吧……因为她多此一举的后路暴露而灭亡…… 明明答应过他不会破坏这个世界…… “大概是在十年内发生的事。”蓝希给出自己所收集到的所有情报，但很可惜，这件事做得相当诡异，情报一样也少得可怜，“因为神格的缘故，回响现在也没法回看到那个时间。” “他们的灵魂怎么样了？”杰罗迪痴痴问道。 “除了老龙王，全员顺利进入死灵界。”索性还算有点好消息。 “十年前……那时候我以萝的身份跟他们混在一起……而且，刚好还来过这边一趟。”心里有了怀疑的人选，杰罗迪面色阴沉下来，“可以麻烦你去……” “不行啊，拾光。”意料之外的拒绝，蓝希用尾巴抚着侧腹，颇为骄傲地说着，“我已经是有身孕的母亲了，得好好爱护自己才行。” “这样啊！”杰罗迪半个身子探上岸来，想要嗅嗅蓝希的气味，却被蓝希以浑身湿透为由躲开，“我真为你开心，那你可得找个好地方养养身子。” “那您呢？”池水的魔力强盛，因故杰罗迪还沉在水中时蓝希没能看穿她的状态，但杰罗迪出水的瞬间，蓝希便发现了端倪，“您的身体……” “不用担心，只要在水里就不会有事。”因为有些激动结果漏了馅，杰罗迪只能苦笑着安慰道，同时赶紧缩回水里。 “……” 蓝希沉默了一会儿，现在的杰罗迪只是拾光的三分之一灵魂而已，即使杰罗迪死去，蓝希也能回收灵魂，等奥娜和思班迪也丧生之后，再利用那个魔法，便能将拾光复活。 但每天晚上抱着尾巴叫着奥娜名字的洛林怎么可能会允许奥娜丧生呢？拾光的计划也会随着泡汤吧。 “我看过了。”杰罗迪睁开眼睛，从庞大的记忆海洋中抬起头来，“还有机会，有一条小黑耀龙于十年前前往北域完成采集任务，她幸存下来了，并接收了老龙王的遗念。也许，那个魔法还在黑耀龙族手中。” 漠荒深潭水是由无数拾光的记忆编制而成的，其中自然是包含拾光观测未来所见的无数可能。 “……” 沉默许久。 “杰罗迪。”这次蓝希没有再叫杰罗迪拾光。 “嗯？”杰罗迪疑惑地望向蓝希，也是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 “你究竟是杰罗迪，还是拾光？” 复灵完成的瞬间，分割的灵魂就会变成独立的灵魂，思班迪是这样，奥娜是这样，杰罗迪也应该是这样。但是…… “我是杰罗迪。”杰罗迪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与杰罗迪对视着，蓝希没有读出任何异样的情绪，只是慢慢理解了，为什么拾光会选择身体羸弱的智慧作为记忆载体。 “感谢你为拾光所做的努力。” “不必，叫我拾光就好。” 一旁的奥娜哼唧着，吸引来两狼的目光，看上去，她睡得不太安稳。 “魔法·时光错现。” 漆黑一片的视野终于明亮起来，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努力适应着这突然的光线。再睁开眼睛，视野清晰了，我站在草原上，面前一直美丽的蝴蝶正翩翩飞舞。 魔法生效了，没想到小狐狸送的魔法竟然如此有效，我摸了摸脖颈右边一撮变成灰白色的毛发，为了回到现在，付出些代价又算什么呢？ 蝴蝶慢慢飞远了，我也赶紧回过神来。 如果时间没错的话，伊洛他们大概已经要包围我了。 那么，我是该逃跑呢……还是…… 正想着，那匹在阳光下闪着银白色光芒的小狼已经出现在视野中了。嗅着这熟悉的气息，我咽了咽游戏酸涩的口水。 我知道，如果我不跟他们接触，好好躲开，她们一定会活得好好的吧？会去按计划约会，会慢慢走到一起，然后…… “抓到你啦！”不知不觉，我已经用魔法跳跃到她身前了，诶？力气好像用太多了！身子狠狠砸到欧瑞身上，一起翻滚了几圈才算是停下来。 是啊，我是为了自己回来的，我绝不要逃避。 啊，脑袋有点怪怪的，是摔坏了吗？ “啊！救命！伊洛！伊洛！” 我还没缓过神来，就被吵闹的尖叫震到了耳朵，她恐惧地盯着我，一边努力躲闪着，却因为被我踩到了尾巴没法逃远。 “抱歉抱歉。”我赶紧抬脚，赔着笑，但完全被她惊慌的叫声掩盖了。 在我来得及解释什么之前，伊洛出现了，他猛地窜出来，利爪果断划向我的咽喉。 原来他这么凶恶的吗？念头闪过，我微微侧身，运气不错，他若是瞄准我身体的话，我大概要被打飞出去吧？ 我很想赶紧求饶，但是伊洛身手相当矫健，我后脚还没来得及落地，他的左爪就又向我腹部合了过来。 被迫唤出魔法书借力，多出一秒的滞空时间，让伊洛的利爪再次挥空。但我没法使用浮空魔法，眼睁睁看着自己落向伊洛身后，然后被揣了个狗啃泥。 我赶紧起身，但却被混着青草的泥土堵上了嘴巴。哭着脸再次躲闪，别说揉揉被踹疼的屁股，我连吐出嘴里泥土的功夫都没有！ 为什么打我的时候这么不遗余力啊！ 还没等伊洛停下接连不断的攻击，其他狼也完成了合围，默契地冲我发起进攻，这下我只能咬着土死命逃跑了。挥舞起魔法书，将众狼逼退，得到了一秒钟的喘息。 还好我使用魔法不需要说话。 魔法·连枝舞！ 远处一棵矮树的枝条开始扭曲，构成一方简陋的法阵。 魔法·归位！ 下一秒，我从无数利爪中脱身，出现在矮树枝上。干呕着吐掉嘴中已经快被我口水浸湿的土壤，里面似乎有条蚯蚓，真恶心！ 他们没打算放过我，仅用两三秒就再次锁定了我的位置，亮着獠牙冲过来。 “我不是坏人！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伤害她！” 我跳下矮树，埋下脑袋，果断的否定三连，让伊洛也愣了一下。似乎是没预料到我的能屈能伸，他伸着的爪子停在胸前，上也不是放也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逃跑？还要攻击我们的留守成员？”我埋着脑袋，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听上去他似乎放下了戒备，只是习惯性地质疑着。 “都说了没有攻击……”我装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抱怨着，又接着补充，生怕他耐性不够又亮出爪子，“我只是路过，我想回家……” “哪个狼群？” “雪山环……”没想到他会追问，没有丝毫准备的我只能实话实说。其他狼再次慢慢包围过来，把我团团围住，于是我装出一副紧张害怕的模样。 “所有魔法生灵都得去氤沼征得首领过目，你跟我们走。”他打量了我半天，最后还是生硬地命令道。 看来没打算征求我的意见，几匹狼推搡着我，把我围在队形中央，裹挟着向哀径腹地走去。 扫了一圈队形里的狼，啊，原来德瑞尔也在。但我没理由过去找他，还是凑到欧瑞身旁，嗅着她熟悉的气味，心终于安定下来，可脑子还是一团浆糊。 我要改变未来，死亡结局绝对不要，但是，我该怎么做呢？ 不知道，脑袋怪怪的，没法好好思考。 我努力向欧瑞搭话，但她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一个劲得往伊洛身边凑。 喂，装得太假了啊。 我要是能撮合他们……这样感觉也不错呢。 第6章 再遇银狼 挤在伊洛身边，她才算安稳下来，但却并没有躲到远离我的那一侧，我想，她对我应该也有些好奇吧？每次伊洛跟我搭话的时候都会偷偷看过来，被我发现又赶紧转过头去，来回几次被抓包，仿佛自暴自弃一样终于转过头来，死死盯着我的眼睛，像极了跟亲友怄气的小狼。 啊，不行，有点管理不了自己的表情了。 来自陌生狼的宠溺笑容会吓坏小孩子吧？ 感到有视线转来，我稍微左右环顾一下周围，一匹公狼有些慌张的转开了脑袋。是德瑞尔啊，是在偷看欧瑞吧？先前可是有狼说过，欧瑞是狼群里最有人气的母狼。 不行哦，欧瑞是伊洛的。 咦？明明还没到狼群附近，却有几匹狼脱离了队形，向不同的方向跑去。算了，跟我没关系。 “伊洛，我可以问问这草原现在是什么形势吗？”我斟酌着，最终还是选择从生疏的问题入手，万一一上来就套近乎惹来欧瑞的敌意就不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莫名其妙警觉起来，本自然搁在欧瑞背上的尾巴一下紧绷起来。 “是……这……她！她刚刚叫救命的时候听到的！”我赶紧胡诌道，当时欧瑞咿咿呀呀乱叫着，鬼知道她叫了什么，但此时必须先下手为强，“哎呀，你别对我有这么大敌意好嘛？我明明只是一匹无害的小狼而已，我才十五个月大！” 似是被我装嫩行径触动，他颇为无语的眼神搞得我也有些尴尬，“你？无害？” “哼，不跟你说了。”没法从伊洛身上突破，我转而找向欧瑞，“你好啊，你知道的，我刚刚完全没有伤害你，反而是你乱叫害得我被抓了，所以你应该得相信我吧？我没有伤害你，对吧？” “我才没有乱叫！”欧瑞抓的重点很奇怪，不过她终于又跟我说话了，“我……我只是因为你突然出现，被吓到了！” “我叫奥娜，你呢？”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再次向她自我介绍。 “欧瑞。”大概是感觉有些丢脸，她用力甩开伊洛挟制她的尾巴。 “这家伙……是你老哥么？”我指指伊洛，窃笑着。 听到这个问题，欧瑞的眼睛肉眼可见地颤动了一下，旋即转向另一边，爪子掏了四处看风景的伊洛一下，“问你呢。” “是青梅竹马，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伊洛回答得很心虚，嘛，明明两狼都有结伴的心思，但却都不好意思捅破窗户纸吗？那就由我来捅破它！我瞟见欧瑞有些失落的眼神，擅自决定道。 “能说说你们的故事吗？我很好奇！” “他从……” “我要听细节版，比如，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互相喜欢的？”我把互相两字说得很重。 “！”“！” 欧瑞尾巴扇动得像小电扇，水汪汪的眼睛煞是可人，要是不冲我张牙舞爪就好了。伊洛先有些难为情地埋低了脑袋，又接着反应过来，衬着欧瑞的声音表示反对。 我躲闪着，欧米茄没经过战斗训练，也没有战斗天赋，但依然会用打闹的方式与朋友玩乐。将将躲开欧瑞没轻没重的爪子，我突然有些理解洛林为什么总是不乐意陪我玩了，被尖牙咬住耳朵，我赶紧停下动作，呜呜求饶。 玩闹没一会，即使对欧瑞格外包容的队形也厌烦了，他们用一致而鄙夷的眼神，望着在严肃的队形中嬉闹的我俩。她总算停下动作，舔舔嘴巴，向大家低头道歉。 我是族外狼，是俘虏，应该不必道歉吧？ 在大家转来的目光逼视下，我也道歉了。 欧瑞不再吵闹之后，整片平原都沉默了，花朵开放的声音震耳欲聋。闲下心来，我第一次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 算了，制定计划不是我的风格。 “对了，你们本来是出来做什么的？”百无聊赖，我向欧瑞搭话。 “约会。”欧瑞说得超小声，但我早就猜到是什么，所以听得也相当清楚，明明早就倾心了，刚刚还一副羞恼的模样，嘿，真是可爱。 “他也这么认为吗？” 上次旅程，他俩也一直非常亲昵，但是伊洛要含蓄得多，虽然一直表现得很关心欧瑞，但也从未踏出逾越的一步，相比伴侣，他俩更像兄妹。 “应该……不是吧。”她的眼神有些灰暗。 “要我帮忙吗？”我笑着诱惑道，感觉自己有点像一肚子坏水的反派角色，于是赶紧补充道，“他是喜欢你的，我看得出来，不过，要想让他表明心意，还得有人推他一把。” “该怎么做？”她仿佛见到了救星，没错，就是我。 我伸蹄抬起她的下巴，“你觉得，我怎么样？” “？” 余光望到伊洛那边，他别扭地缓缓转动着脑袋，想来也好奇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吧？不过，这个距离可不会让你听到任何声音。 我趴在欧瑞耳边私语着，她的耳朵微微颤抖，耳尖的毛发挠得我鼻尖有些痒，余光与伊洛的目光对上，我窃笑着，堂堂皇皇地把尾巴搭到欧瑞背上。 再不抓紧你的伴侣，她可就是我的了！ 几支狩猎队也会合过来，队形一并，狼多眼杂，我便拐着欧瑞继续往伊洛看不见的方向走。嘿，等他追过来，游戏就开始了。 我坏笑着，让欧瑞假装和我畅谈，同时偷看伊洛那边的情况。见她眉头舒展，嘴角也带上笑意，我知道，那家伙上钩了。 “怎么了？” 望向欧瑞目光所指，有一匹深灰色贝塔窜来，神色有些慌张。 伊洛的父亲被袭击了，我知道。 可是，为什么这么快？ 我感觉我似乎缺失了什么情绪，可是，我想不起来，感觉不到。 “他走了，出事了！”欧瑞声音传来，把我从迷失中惊醒，紧接便欲冲出，差点把我也带飞出去。 “你追不上他！”我把欧瑞推到刚接过队形领头狼位置的德瑞尔身边，“我会把他完整的带回来！” 唤出魔法书，扔上半空然后纵身借力跃出队形，魔法加持下，我跑得不慢，余裕之中回头望了一眼，并没有队形的狼追来，似乎被德瑞尔拦下来了。 放下心来，我赶紧把精力放在追逐上，伊洛不愧是精英阿尔法，说句话的功夫都快跑没影了，好在我还记得那片战场的位置。必须得加快脚步才行，伊洛接到信报的时间提早了，但仍不知道那位族长是何时受伤的。 虽然我能用魔法治愈他，但谁能保证这次也是一样的伤情呢？ 速度加快，迎头撞上的嘶吼声吓了我一跳，明明狩猎的队伍那样默契、灵动、优雅，这里的嘶吼却·23是如此粗鲁、暴力。伊洛已经加入战斗，与另外两匹狼合力决斗一匹银狼，还有数匹阿尔法在外围牵扯，然而战况依然不容乐观。 银狼虽被团团包围，但身姿依然灵巧，反倒是包围的众狼身上挂了不少彩，照这个速度，等银狼体力耗尽，包围的狼估计也会有许些死伤。 到我上场了。 “都住手！”唤出魔法书，将其放大然后踩在身下一路滑下坡，放声喊道。 大家似乎都被我吓到了，两方人马同时停手望向这边。有些尴尬，坡度不够陡，魔法书载着我缓缓滑到包围圈中间，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什么狼！” 也许是注意到我身下的魔法书，领头的家伙几个眼神示意就分配了好几匹阿尔法围上了我。 “你要做什么？”伊洛与我还不熟悉，此时正绷着尾巴质问我。 “神林，住手。否则我就再也不见杰罗迪了！”无视伊洛的问话，我觉得直接终止纷争要比废话连篇有用的多。 “你是……奥娜？”他看上去相当惊喜，与先前说要杀了我的嘴脸完全不一样。一团血球浮在他的身侧，其中血液斑驳混杂，不知道掺了多少狼的血，即使没有气味，依然令人作呕。 “亏得你记得我名字。收手，还是继续打？”身边的狼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吓人，我站到伊洛父亲身前，面对神林，表露出我的立场。 “收手，当然，收手。”他赔笑的样子好欠打。 “所有魔法生灵不准随意移动，需要去氤沼领取通行令。对吧，伊洛。”这下可谓一石二鸟，为我的足智多谋干杯！虽然他肯定不如洛林靠谱，但有帮手总比没有好嘛。 “……”不知道为什么，伊洛却沉吟起来没有回答。喂？明明抓我的时候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呢？怎么，遇到强硬的就不敢动手了？ “我们狼群没有实力押送两匹兽灵。”倒是族长直言道，一边召唤着群狼重新排布阵型，以防两只魔法生灵暴起伤狼。 “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动手。”我拍拍胸脯保证。 身后突然蹄声作响，那支队形没打算掩饰声音，是德瑞尔和那两支狩猎队形，但是他们还搬运着猎物，并不能称上是战力。不明情况的他们让情势更混乱了。 还好族长一声狼嗥叫平了嘈杂，只有神林没有理会，在我身边摇尾搭话，若是以前的话，我大概会一巴掌打飞他吧？看在你帮我的份上，就只摆个臭脸吧。 可这家伙蹬鼻子上脸，搞得我都听不清族长的命令，索性也不听了，转头望向欧瑞那边，正跟伊洛打情骂俏呢。喂，这样下去计划不就泡汤了嘛？ 对付这种木头，就得狠狠地调戏才行！ 我扭开身子绕过神林，走向争吵着的两狼。 第7章 无星之夜 天黑得好快，显得路途格外遥远。 可是我都没能和欧瑞说上几句，他俩要比上次亲昵得多，就像牙齿和牛皮糖，咬上就扯不开了。插不上话，我走在夜路上，身边尽是认识的狼，可我为什么觉得有些孤单呢？ 我回头望望，神林被几匹五大三粗的阿尔法围在中央，连伊洛的父亲也近距离警惕着，我忍不住有些想笑，若是他真的有心，这些第一梯队的战力必然首当其冲，到时候可就真的控制不了了。 即使如此，我也没出言提醒，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也知道，只要我在，他也不会伤害欧瑞和伊洛，那就够了。不过，伊洛被团团包围，我也没机会去找他搭话。 “洛林你在吗？我们玩游戏吧……” 我对面前的空气神使鬼差道。 “哈？在叫我吗？”在我走神的时候，德瑞尔靠过来了，记得在先前，他似乎对我就很有好感，总在我无聊时上来搭话。不行啊，不行的，人家是有家室的狼了呢。 “嘿，我走神了，有事吗？” “没有没有，啊，瑞恩让我来问问你情况。比如你来自哪个狼群？要去往何处？做些什么？”他有些局促，一个大家伙缩成小小一团，低着脑袋才能同我说话，跟瑞恩一样。 “我是迷森狼群的，要去草原卡里格，去找名叫凯的狼王。” “这样啊……族长说，看在你帮忙的份上，将你视作宾客，你可以在哀径自由行动，但是依然得跟我们前往氤沼，可以么？”显然，这不是他本来想说的内容。 然后是令人尴尬的沉默。 “我……”我刚要再开口，周围却突然躁动起来，到哀径腹地了啊，狼群的大家看着满载的猎物欢呼起来，我抱歉笑笑，加快脚步跟到欧瑞旁边。神林则被伊洛的父亲押到另一边，找不见身影了。 狼们正抢着食物，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雨势不大，但腹地树木不多，脑袋上雨滴一点没少淋。以前，洛林时不时用抚风魔法帮我梳理毛发，可我还是更喜欢舔舐的感觉，就像这些轻柔的雨滴，不会打进毛发深处，又能理去身上的浮毛。 啊，我又走神了。 欧瑞跑到伊洛身边，蹭走了阿尔法才能拿走的上好大腿肉，换给他一只小个头鼠兔，然后往我这边跑来。 “你还没有洞穴住吧？”欧瑞像先前一样邀请我同住，跟她的好感度没掉真是谢天谢地，虽然我喜欢雨天，可干淋一晚上是另一码事，“要跟我一起住吗？我有好多好多想和你聊。” 是啊，商量了一晚上攻略伊洛的战术，结果每次都临阵脱逃，搞得每次都要我收拾烂摊子，看上去像傻瓜。不过，能再在一起聊天，比什么都好。 踏着细雨躲进地穴，嗯？这地方怎么变得这么简陋？地面松塌塌得，洞壁边还长着碍眼的杂草树，组装的树根就这样横在洞顶和一侧洞壁上，这都是先前没见过的东西。 “要我帮你清理一下洞穴吗？”她一路无言，却又贴在我身侧，我俩身材相仿，像极了同窝的姐妹，那姐姐就得帮衬帮衬妹妹咯。 “不用了。”她迟疑了一下，笑着摆手，“嘿嘿，虽然这里看上去有些糟糕，但树根可是能加固洞穴的，这在欧米茄的地穴里算是上好的地处哦。” “别客气。”我不由分说地拿出魔法书，但还没翻出魔法，便有魔力从腕部放出，被魔力擦过的杂草迅速枯黄破碎，三两秒，整个洞穴都干净了。 “这是魔力？”被自己惊到了，我抬着爪盯了许久也未发现异常。 “啊！我的床！”欧瑞的哭腔好让狼心疼。 她爪子捞着已经变得干巴巴的苔藓，捞起的苔藓破碎成粉末从指尖洒落。 “我是说，没事，我可以再收集一次，反正最近也不是很忙……”见我急匆匆跑过去，她反倒还安慰起我来，就是泪眼朦胧的样子实在没有说服力啊。 “对不起啊，给你这个！”我从魔法书中拽出一床被子，被子有些宽，一下就占去了空旷地穴的大半地皮，地穴也不深，我索性跳过被子把它拽到洞底，整整齐齐沿洞壁铺好，就像小时候我睡过的摇篮。 忙活半天，我招呼着欧瑞过来。她好奇地扒拉了两下被子，试探着踏了上来，嘿，这副惊喜的表情，肯定是被这松软的感觉攻陷了吧？ “可以吗？”她抓紧舔舐净脚爪上的泥泞，但仍不好意思踏上已经被尘土弄脏的棉被。 “上来吧，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只是个新奇玩意。” 言毕，她接着就跳了上来，玩闹打滚半天，用身体滚遍了各个角落，然后在中央欢快地扭着身子。 而我，只是静静的趴在被子一角，时不时配合地打两个滚。如果有枕头就更好了，不过我可不能拿出来，现在已经没了洛林，要是再没了枕头，我可就没法睡觉了。 “这，真的要给我吗？”她放肆地嗅着被子已经被改变了的气味，试探着问，“那你怎么办？” “我当然还有其他的啰，放心吧。”我宽慰道。 “谢谢你。”她倚在我身上亲昵道。 “你说……” 外面有些不安稳，似乎有个队形正往这边来，我警惕地站起身，欧瑞仍是半卧着，象征性地抬起了脑袋，仅是往洞外看了一眼，马上就吓得钻到了我身后。 “你来做什么？”我盯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狼，神林的身子挡住了整个洞口，身后一群押送的狼并不能控制他的行动，反而是被他牵着鼻子遛弯。 “来找你啊？我们俩该有很多话能说。”他像进自己家一般堂而皇之进来了，他身后的狼也只是淋着雨在外面候着，不敢有丝毫动作，这到底是护卫队还是押送队？ “这是我的洞穴！”欧瑞躲在我身后，壮着胆冲他吼着。 “没关系，我不介意。”他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真是欠扁，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我望了望队形里脸色不太好的伊洛，笑意爬上嘴角。 “好啊。” “可是……”欧瑞很是不舍，抓抓被子，又看看我。 喂，你是舍不得被子啊还是舍不得我啊？ “你这样可就没地方住了啊？”我趴到她耳边，目光指着伊洛。 她马上心领神会，本黯淡的目光又闪亮起来，毫不犹豫地屁颠颠跑向伊洛。即使被很多狼追求，即使伊洛的回应总是不冷不热，她眼中只有伊洛。 嘛，相比之下，我真是太贪心了。 不过，被爱的那个总是有选择权的。 洛林、瑞恩、风铃，我全都要！ “喂，你在听我说话吗？”神林不满地在我眼前晃着爪子。 我又走神了？ “下去。”回过神来，我一把抵住神林的肩，“这是我的被子，不准你上来。” “好好好。”他无奈叹着气，嘴角始终扬着些许弧度。 “你们三个真的很像。”我冷不丁把心里话说出口来。 “哈？”他一副茫然的模样，更像了。 我甩甩头，不再深究。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可以去见杰罗迪，但我有个要求。我会按照他们所说前往氤沼，这段时间，你要跟在我身边保护我和我身边的狼。”照上次所见，神林至少有准天角级的实力，他肯定愿意保护我，但我得把这保护扩大到伊洛和欧瑞身上。 “是说那匹母狼吗？不会还有我那弟弟吧？”见我点头，他笑得更勉强了，“我得考虑考虑。” “那你去洞口考虑吧。”我伏下身子，刚刚焐热的被窝都凉了，身边空落落的。扭了两下身子，还是感觉不舒服，索性一把拽住被子，给自己包成了一个春卷。 感受着拥抱自己的被子，我大概是睡了过去。 第8章 恶灵肆虐 “呼……zzz……” “有灵需要帮忙吗？” “这边！” “呼……zzz……” “哈，多亏有你，鸣。这下我们能存下更多的灵果了！” “互惠互利嘛。” “呼……zzz……” “这家伙……”鸣一边向浮游法阵注入魔力，一边回头鄙视着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瑞恩，明明早已习得对灵魂有所杀伤的新招数，却从来不为退治恶灵出力。 思瑞儿心领神会，退出大厅时从瑞恩身边路过，狠狠用尾巴扫过瑞恩脑袋，把遮着眼睛的羊皮卷打飞老远，然后假装无事发生，大方方地摇着尾巴走远了。 只留瑞恩迷迷糊糊抬起脑袋，揉揉有些发疼的耳朵，弄不清发生了什么。晃晃脑袋，看见羊皮纸躺在地上，瑞恩终于离开捂暖的沙发，到地上伸伸懒腰，把羊皮卷捡了回来。 “早。”瑞恩打着哈欠往鸣身边走去，看她熟练操控着浮游魔法扫荡恶灵，一切都是往常模样，其他窗口的野灵虽有些手忙脚乱，但依然将未成熟的灵果保护得很好，损失不足一成。 不过情况还是不容乐观，纷至沓来的鸦形恶灵如乌云般遮天蔽日，一眼望不到边际。 “早个头。”鸣瞥了他一眼，显然她耐心也早被磨得所剩无几了。 三个月前，她们同公主汇报情况后，居然又在坎特洛特遇上了猩红风铃，再次一番追逐，被她跑进风铃房间，借助废弃的迁跃阵法逃去了恶灵界。几龙没胆量继续追击，上次被恶灵围杀的记忆仍然刻骨铭心，最终只能借助传送石再次来到野灵界。 可野灵界正遭遇恶灵潮，野灵们无暇自顾，更别说帮上什么忙。佩珀见野灵们忙成一团，计划无法推进，只能中途退出，回去当她的近卫，守在缇娅身边。黑耀则回去水晶龙族，帮瑞恩筹备铸造龙杖的原料，以瑞恩的水准，想必自是得准备不少练手材料。而瑞恩和鸣则是留了下来，帮助野灵渡过难关。 然而瑞恩就以自己实力十不存一为由，把帮忙的活计全扔到鸣身上。自己去把洛林和风铃的研究搬空，到这边挨个读了起来，毕竟，在吸引仇恨这方面，他一直很擅长。 但瑞恩没心思在意拉不拉仇恨，三个月下来，刻骨越捧越重，重的当然不是情报，而是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洛林会比我还了解风铃和灵焰？明明是我先来的！ “已经有狼形出现了，恐怕这波恶灵潮没那么简单。”最初来这边时鸣还算满心欢喜，总算能离开无趣的狼群找乐子了，最初几天也确实如此，每天操作着三门浮游炮射爆漫天恶灵。然后没几天，鸣就对这般单调的游戏感到无聊了。若非有灵果做报酬，她早就撂挑子了。 “大概吧。”瑞恩兴致不高，望着在大厅中央被树枝缠绕保护的风铃，一副没睡够的样子。 在鸣的帮助下，几位首领也腾出了不少时间，跟瑞恩讲明了治愈风铃的可能——在恶灵界魔灵紫树之下，沉睡着一位强大的灵魂，她一定有办法帮助风铃。 “闲着也是闲着，去帮我拿个灵果。”鸣也是雷龙族懒于炼雷的一员，即使有种族天赋优势，但雷电炼体依然痛得不行，相较之下，吃几个果子有所提升，效果还要比雷电炼体要好！于是她非常自觉的霸占了瑞恩的份。 瑞恩听话地拿来了一枚快要成熟的灵果，还在缓缓地逸散着灵魂魔法，捧在爪心酥酥麻麻的，遍体冰蓝仅果柄上残留一抹灰色，但依然很是诱人，瑞恩咽着口水小心翼翼把它摆到鸣的身侧。 “谢谢咯。”懒得和瑞恩多客气，用尾巴卷起果子扔进嘴里，嚼也不嚼便生吞下去，舔舔嘴巴，语气难得正经起来，她已经等了太久，瑞恩却一直没有透露的意思，终于还是问出口来，“那里面，有和灵焰姐相关的情报吧？” 这些刻骨光明正大地堆在大厅角落，但除了瑞恩，没有其他任何人动过，像私自窃密这样的罪行，也就瑞恩会被无条件原谅吧。 “嗯，那具骸骨，是灵焰姐没错。”瑞恩说出冰冷的语句时面无表情，即使他早已得知此事许久，如今说出口来依然伤神。 “究竟发生了什么！”鸣急切的转过脑袋，关于那具骸骨的身份，她也早有猜测，但听闻猜测被确定，她手下魔力的灌注也迅猛起来。 “露娜公主安排灵焰姐与前代洛林通信，她没能与前代洛林见面，恐怕就是那时候出的事。当时正是诸神围剿前代洛林的时间，也许是她被当做同伙杀害，也可能是卷入了其他事件。” “诸神围剿？”鸣在生灵界从未见过神，更别说诸神了。 “总之，按他的说法，火神留下来治疗思瑞儿，光、林两神回归神灵界，山、风两神则去了另一方向，如果没错的话，灵焰姐的死，跟山风跑不了关系。” “神……吗？”鸣的脸色有些灰暗，“我们如何能跟神明讲道理……” 硝焰因迷失情绪化为巨龙，灵焰的灵魂在瑞恩眼前消散，因灵焰又与阿粟断绝来往，小时候的捣蛋小队就只剩下她和瑞恩抱团取暖了。 “会有办法的。”瑞恩坚定地说，前代洛林能成为单挑诸神的存在，他所认识的洛林一定也行，还有实力远超一般天角级的奥娜，天角之上便是亚神，“如果真是神害死了灵焰姐，我也会让他们陪葬。” 恶灵咆哮着，但只能在漫天光束下化为飞灰，在鸣的帮助下，灵果的损失已经降低到不足一成。接替和辅助的野灵们也在周围有说有笑，比往年轻松得多。 似是为了改变气氛，鸣甩甩脑袋，换上往常沉着的表情。 “那她呢？还有那红色的家伙。她们又是怎么回事？” “唉，这说来话长。”瑞恩全然不是讲故事的口气，幽怨得像个受了气的小娘子，“当时风铃感觉身体有不对劲的情绪作怪，所以就去找洛林帮忙，还完全瞒着我……” “因为你是龙，被情绪影响会很糟糕吧？”鸣的分析很公道。 “那至少应该告诉我啊！瞒着我像什么样子……” “好啦好啦，不要生气，然后呢？”鸣勉为其难腾出一只爪摸摸瑞恩的大脑袋。 “然后他们发现风铃的属性似乎不是风。” “对啊，我也知道，她不是治愈属性的么？” “哪有这种属性。是说那个不对劲的情绪，似乎不是简单的情绪，而是她属性的一部分，就是她使用生死相易提高魔法强度之后的那副模样。洛林给这个属性命名为‘熵’。” “哦？”鸣没见过风铃使用生死相易，就连雷龙汨泽那一战都没有，而仅凭先前在木屋的短暂交手也能感知到猩红风铃的强大，此时她才格外惊异，或许即使没有她特意留下的三叉戟，风铃也能收拾掉阿古斯。 “风铃的治疗魔力并不会治疗，而是重新创生；她的红色魔力也不是简单的破坏，而是彻底的湮灭。” “怪不得当时佩珀一下就不行了！” “一直以来，风铃只能通过生死相易才能启动猩红风铃的状态，但那股代表湮灭的魔力不知为何突然开始增长，才导致了风铃的异状。” “所以她就变成那样了？”鸣随意挥霍着魔法，全没注意自己攻击尽数落空，周围窗口的守卫赶紧出声提醒，鸣才算叫着抱歉赶紧将冲到果实前的恶灵一扫而光。 “所以让你别打岔嘛。”瑞恩借此埋怨着鸣，“洛林提出将变多的湮灭魔力从体内取出，然后附着到魔器上使用。结果在使用剥离魔法时出了问题，风铃被整个拆成了创生属性的风铃和湮灭属性的猩红风铃，并且全都具有肉体。” “风铃那好奇心上来了，我都按不住她，更别说洛林了。风铃上来就要抓住对方研究一番，结果把猩红风铃吓得够呛……”瑞恩绘声绘色描述着。 “等等？他们的研究记录会写得这么细？”鸣吧唧着嘴，很想掏桶爆米花出来。 “那倒没有，这些是写在洛林的日记里的。” “喂……” “总之，在两边差点打起来的时候，洛林把风铃按住了，三言两语解释清情况，发现猩红风铃完全继承了风铃的记忆，但性格方面却又有着极大差异。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谁也挡不住的好奇心吧。于是风铃和猩红风铃达成共识，找了个隐蔽地方把她安置下来，时不时过去拜访，相互研究对方……” “这样的话，她为什么要逃跑呢？她至少应该认得你吧？”据瑞恩所描述，无论是洛林还是风铃，心思都相当谨慎，怎么会预料不到被发现的可能？又怎么会全无准备？ “还不是洛林那家伙搞得鬼。他告诉猩红风铃，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人控制，如果哪天其他人找到她，第一时间逃跑，然后去找他们俩。真是多余……” “哦哦哦！这不就接上了！怪不得她会跑来野灵界！” “是啊，大概他们有办法得知彼此的方位吧。” “可她也没出现在这里啊……” “我怎么知道……” “那，我们还要找她吗？” “我怎么知道……”这些问题瑞恩早就想过，唯一能得出的答案是不知道。 鸣白了瑞恩一眼，还没说些什么，本只有十余个守卫站岗的大厅突然乌泱泱闯进一群野灵，四位首领被簇拥在中间，克曼德尔烦躁地挥手，把挡路的野灵们赶到一边，“两位，我们有事想和你们商量。” 四只野灵凑到鸣身旁，准备接过两人工作。 鸣与瑞恩对视一眼，乖乖撤去魔力，跟着四位首领沿着蜿蜒的枝条走向最高处的房间。缠满楼梯的藤蔓昭示着此处已经荒废多年。护栏上也满是荆棘，漆黑的针刺反射着绿色荧光，寒意凌然，鸣只是面无表情地蹭了过去，瑞恩却像是躲避什么脏东西一样蹑手蹑脚。 进到房间，这圆桌会议室也同样破败不堪，木质的圆桌上满是蘑菇，就连这些蘑菇也充满灵气，放着淡绿色的光芒，显得整个阴暗房间分外诡异。四灵顺手将桌子周围快要垂到地面的藤蔓斩去，各自抬过椅子坐下。 风铃和瑞恩则面对一大一小两个座位，相互对视一眼。瑞恩立马扑向较大的座位，而距离更近的鸣则是一把将其抽走，让瑞恩重重摔在地上，给楼下天花板震下来许些灰尘。 “公平一点不行吗？”抢跑失利的瑞恩抱怨着，不情愿地摘下龙石化身为独角，才勉强坐在那只能撑起半个屁股的小座位上。 “别闹了。”思瑞儿对正要大发起床气的维琪赔笑着，赶紧叫停两龙，但语气依然温和，“还没跟你们讲过恶灵潮的细节，劳烦先听一下吧。” “所谓恶灵潮，就如同生灵界的雨季一样，在灵果成熟的时日就会发狂似的突破边界，冲来这边掠夺还未长成的灵果。被打过几次措手不及后，我们重振旗鼓，在紫灵树上开凿窗口作为火力点，安置浮游法阵对抗恶灵，几轮下来也算勉强守住了些果实。借助这些果实，大家的力量有所提升，同时，那些被击杀的恶灵也化作养料，促使紫灵树结出更多质量兼具的灵果。 可恶灵也很快得到了相应的加强，居然开始有狐形和狼形的强力个体出现，但所幸其实力还未超过几位首领的掌控。不过，按这实力提高的规律，这次恶灵潮怕是要有更强的个体出现。到时究竟如何可就又是两说了。 所以，我们计划攻打恶灵界，把所有恶灵一次性扫荡干净！” 思瑞儿的话语铿锵有力，可在场几位的实力根本不足以让这事成真。 “所以……希望你们能帮忙……”思瑞儿为表郑重一直盯着瑞恩，但尾巴依然不自觉得想伸到眼前，“希望你们能借我们点兵力。” “这……”瑞恩有些犹豫，他们是洛林重要的家人，况且风铃也是依靠他们的治疗才得以维持状态，于情于理他都不想拒绝，可这个要求不是他有资格一口答应的，“我的族人和我一样，在这里可发挥不了太多实力……” 思瑞儿点点头，并未表露什么情感。 “我的族人倒是可以……但这里这么多野灵也不够吗？”鸣知道那些恶灵的可怕之处，若是这里这么多野灵都无济于事，那她家里那些不过兽灵满盈的战士大概也不足为惧。 “野灵们没办法出战，只有思瑞儿和维琪出手。”克曼德尔和恩格仍是兽灵级，闯入恶灵界和自裁没什么区别，“据我们所知，恶灵界也有一棵魔灵紫树，恐怕若是有野灵在那边阵亡，也一样会促进那棵树的生长。” “那些恶灵最低都有兽灵级的实力，若不是固守，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们认为，进攻的胜算有几成？”倒不是瑞恩优柔寡断，而是他太清楚那些恶灵的可怕之处。 “只要有足够的中流战力牵扯杂兵，我们有九成胜算！”思瑞儿的自信不是空穴来风，一匹蔚蓝色的母狼应声从幕后闲步走出，结果思瑞儿的话头，“那些过强的存在就全由我来解决。” “……”望着不知哪里来的陌生狼族，鸣和瑞恩异口同声道，“你谁啊？” “洛林的朋友，蓝希。”蓝希此次前来本是为了帮洛林传递消息，但踏入野灵界后，她才发觉似乎此处有些连她都无从得知的秘密隐藏，索性借着洛林的线混到了这里，不过，理由嘛，总得捡好听的说，“听说你们遇上麻烦，特地过来帮忙。” 将信将疑地盯着面前的狼，瑞恩没再言语，但他记着奥娜想家时洛林所说的话。洛林，是不承认自己在那片地方有朋友的。 “你不是洛林的朋友。”瑞恩坚定地说，决定诈一下这家伙。 “何以见得？”蓝希轻笑着，并未动摇。 “他……提过你的名字，说要我们小心你。”瑞恩现编着，对自己说瞎话的水平毫无自知之明。 “这样啊？被他这样背后诽谤，真让狼伤心。”蓝希望了望捂眼埋头的鸣，自顾自离开房间，“那你们谈吧，我去找到处逛逛，开饭了叫我哦。” 见蓝希晃着尾巴走出房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鸣狠狠扭了瑞恩的耳朵一把，“答应我，以后要诚实！” 瑞恩灰溜溜的垂下脑袋，他就是单纯觉得这家伙不对劲，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确实好，可递枕头的是陌生人不是很奇怪吗？ “放心吧，瑞恩。”警惕心最重的克曼德尔也招呼瑞恩放松些，“她或许不是洛林的朋友，但她的确是来帮洛林传递情报的，并且是，传递给你。” “给我？”算计着时间，露娜殿下应该已经见到洛林了，那……她真是来捎口信的？ 瑞恩开始有些庆幸自己的龙鳞本就是红色了。 “他希望你能在特定时机使用那个魔法。”思瑞儿并没有解释，因为她也一样不理解洛林的用意，“至于具体的时机……还是由那匹母狼来告知。” 瑞恩眉头更是紧皱起来。 那个魔法确实有逆转某些情况的可能，但是需要满足的条件太多，根本就是比鸡肋还鸡肋的存在。更何况这些条件居然还是由一只完全陌生的狼来传递，这一点都不符合洛林的性格。还是，那家伙以为我根本没有思考这种问题的脑子么？大概是那家伙真没什么朋友吧？ 不过，那个魔法如果没有洛林配合，是不可能施法成功的。这样说来，她倒确有可能真是来帮洛林跑腿的信使……然后刚好看到我们陷入麻烦，而正好她又强得没边，还闲得没事…… 无论如何也太巧了吧？ 而且，这家伙怎么进来野灵界的？ “我明白了，”瑞恩向克曼德尔颔首，“我俩出去尽可能找帮手，一星期内回来帮忙。” “当我们出击野灵界的时候，没有灵能为风铃维持状态。”克曼德尔却叫住正要转身离开的瑞恩，“一旦任务开始，她的生命倒计时就开始了。” “多久。”瑞恩面无表情。 “不超过五天。” 第9章 突破!恶灵界 鸣和瑞恩梳理了一下可公开情报，便离开野灵界，各自争取雷龙族和阿奎斯陲亚的协助，克曼德尔和恩格则接过战场，尝试用更精妙的指挥减少思瑞儿和维琪的魔力损耗，但即使如此，如果后续真有鹫形加入战场，思瑞儿和维琪恐怕也不得不全力迎战了。 出乎意料的，缇娅公主答应得很干脆，不仅放佩珀带着近卫队出兵，甚至把夕风和她的学者团队也推了出来。两支平均战力达到兽灵中庸的队伍虽然称不上横行无阻，但至少也不会被那些只知道疯狂吞噬杀戮的鸦形恶灵所困扰了。 而鸣那边却遇上不小阻力，来自族长——轰。原因无他，龙杖被鸣擅自带走，最终在恶灵界宣告报废。光是这条罪行就足以让轰把鸣禁足，更别说把族人交给鸣，让他们再探险地。 不过，坏情况只持续了一天。在鸣道出瑞恩将打造新龙杖作为补偿，并告知恶灵界是无人踏足之地后，龙王终究压不住子民们的兴奋。龙族寿命悠久，死亡并不是他们所惧怕的事，他们只惧怕空虚。 于是，雷龙族举族出击了，只留下几条幼龙象征性留守领地。 大军压入野灵界，很快就把无恶灵区扩展出百丈，在紫灵树的树荫下，三位领队各自清点着自己的队伍。雷龙们很有镜头感，全无汨泽时那般散漫不羁，各个都如饱经风霜的战士，摆着沧桑沉重的表情，整齐列队，然而时不时偷偷瞟向两边的滑稽视线还是暴露了他们的真实想法。 独角学者们也是一样，好奇地向野灵群张望着，却又苦于表演欲作怪的雷龙们在中间碍事，正当夕风好不容易说服鸣交换位置，思瑞儿在克曼德尔和恩格的簇拥下登场了。 “衷心感谢各位向野灵界施以援手，待难关度过，我们会提供优厚的报酬答谢。以下是本战部署。在此，大家各自听从自己的直属领队指挥，同时我会用灵魂魔法传递指令。” “本战的对手是恶灵界，他们已经将断界云区占领，那里将是我们的主战场。其中以兽灵级鸦形恶灵居多，但他们只有吞噬本能，单个鸦形恶灵并不会对大家造成威胁，但大家不要分散，小心他们的包围！恶灵群中藏着狐形恶灵，他们擅长偷袭，并且，他们的尾束炮一旦命中，你们会立刻丧失战力。还有狼形恶灵，他们不会进行防御，所以很容易击杀，但是如果未能一击必杀，小心他们的自杀式袭击！另外，还有暂时没有情报的鹫形和龙形，预计他们是最难对付的恶灵，实力至少有天角级，由蓝希负责清理，大家尽可能远离那片战场。” “请鸣带领雷龙族作先锋，撕开恶灵的包围圈，我们一边清理一边压入主战场。佩珀你带近卫队维持防线，为我们保住撤退的后路。夕风，你的团队作为游击队和医疗队，接应出问题的队友。”思瑞儿熟练地分配着任务，但是即使如此，手头的兵力依然极其有限，能够腾出手来对付龙形和鹫形的也只有蓝希、维琪以及她自己而已。 “本次战斗的阶段目标是，歼灭龙形恶灵以及定位魔灵紫树。达成两者之一，我们就暂时撤退。” “你在恶灵界呆了那么久，还没找到魔灵紫树吗？”瑞恩低声找维琪说悄悄话，但维琪懒得搭理。 “我是在那边睡觉，”大懒虫理直气壮地呛声道，“你不会觉得我是什么有理智的恶灵吧？” 曾经，并不存在恶灵界与野灵界的区别，只是，在前代洛林带着小狐狸离开后，魔灵紫树与紫灵树各自占据了一方天地，相互角力，受紫灵树庇护的野灵们相安无事。 直到一伙不速之客到来。 他们肆意杀戮吞噬着恶灵和野灵，几位头领很快支撑不住，在他们打算毁掉紫灵树而后自尽的关键时刻，那位强大灵魂来到这里，身负重伤，却依然轻松扫去了那伙恶徒。 她与此地唯一有意识的野灵们交易，将除了母株以外全部的紫灵树砍伐，作为灵植帮助她恢复力量，而她将野灵界一分两断，将对野灵们有威胁的魔灵紫树隔绝到天的另一边，从此才有了恶灵界——断界云——野灵界的分别。 “安静。”思瑞儿皱眉看着这俩吃白饭的，“瑞恩，寻找魔灵紫树的工作就交给你了，维琪，你掩护他。” 不等两人应声，她紧接着补充，“此战只是试探，大家都谨慎些，我不希望庆功宴上少去任何人的身影，大家，一定活着回来！” “出发！” 鸣一声令下，雷龙们早已按捺不住，一只只腾空而起，如尖刀刺穿白纸一般轻易地扫出一条通天之路，但并未轻敌冒进突入恶灵界。那些驮着独角们的雷龙则一脸不爽，但还是依着独角们，把速度放慢许些，随手斩杀靠近过来的恶灵。 龙族的魔法适应性是全大陆最高，哪怕是魔法强度相同，龙族释放的魔法也要远强于独角族和狼族，清理这些恶灵不费吹灰之力，甚至连用目光去定位都没必要——成队的雷龙就是雷暴本身，他们之间的击穿放电就足以灭杀靠近的鸦形恶灵了。 在云边停滞片刻，几位领队相互对视一眼。 “穿过这层云，重力会倒转，大家准备。”差点忘了这一茬，思瑞儿出声提醒，却并不慌张，装得好像本就打算此时提醒一样。 听闻重力倒转，独角们越发抓紧座下雷龙的肩角。 雷龙默契振翼，如雷震般的声波将周围恶灵震退，确认效果之后，鸣和黑耀才试探地穿上云层，三十秒后，无意外的信号传回，独角们架起圣盾，护着雷龙穿破云层。 断界云区一片漆黑，与瑞恩所提供情报不符。不过大家也很快冷静下来，虽然视野受到限制，但龙族的龙眼也不是吃素的，至少逃跑不会受到影响。 “两条龙，八只鹫。没问题吗？”思瑞儿望着蓝希，心里没底。她信任蓝希，仅仅是因为蓝希有着与小狐狸相似的气味。 “没问题。交给我吧。”蓝希的表情却不似她话语般轻松，盯着那团龙形恶灵匿身的黑雾，那不是望向对手的眼神，反而像是望向仇敌的。 对于蓝希的目光，两龙有些不耐。他们乃是此方天地的王者，不屑于吞噬不足天角的弱小兽灵，但也不允许这些低等生物以如此不敬的眼神打量自己！ 一口漆黑龙炎吐出，焰火划过空间消失了踪影。 “魔法·怒风冰极瀑！”以蓝希为中心，漫天寒气向周围的恶灵灌去，凡是接触到寒气的恶灵尽数成了冰雕，那不知所踪的两束龙火也在蓝希背后悄无声息地熄灭了，见事不妙，两相互敌对的恶龙摒弃前嫌联手对抗着寒气，仍保下了不少小喽啰。 看了眼被这手惊呆的众人，蓝希淡然地瞥了一眼那些幸存的恶灵，浮向那两条恶龙。思瑞儿一声令下，几支队伍在领队的带领下冲向各自的目标，混在龙群里，瑞恩和黑耀悄悄穿破云层，遁入恶灵界。 强力的恶灵似乎没有发现他们，鸣松了一口气，指挥雷龙族阻隔狼形和狐形恶灵，为蓝希减轻负担。 以上仅是鸣的想法。 事实上，两恶龙早已发现瑞恩的行迹，但却苦于抵挡蓝希的攻势，对此奈何不得。而雷龙族早已不受鸣的管辖，轰作为一族之长带头发疯，已经杀到恶龙群中不见踪影了，仅有雷闪三卫仍然执行着保护鸣的任务。至于减轻负担？接近蓝希周身而不化为冰雕的恶灵就只有两龙八鹫而已，但那八头鹫形仅是防御蓝希的寒气便已经用尽气力。 两条恶龙已经用尽了浑身解数，魅惑的龙吟，染毒的利爪，无形的龙焰，甚至献祭两颗龙灵珠发动的蚀心咒也未能奏效，蓝希甚至都未特意架起防护，仅自发的护体魔法他们就无法击破。 思瑞儿看着可称无敌的蓝希，略微有些明了，她大概确实是洛林的朋友，不过不是现在的洛林，而是前代洛林。她清楚记得，当初洛林吞噬魔灵紫树中的仇恨时，有一位神明是站在洛林这边的，以一敌五，为洛林争取了时间，如今这位蓝希与当初那位神明岂止一般风范。 蓝希举爪，横向挥动，没有吟唱任何咒语，甚至没有搅起一丝魔法波动，然后面前的一条恶龙眨眼间便断成几节，另一条恶龙似乎感知更敏锐一些，仅被截断了尾巴。 “吼！”那龙咆哮着，邪气大盛，魔法强度俨然有突破天角的气势。全身的魔力向口部涌动，形成一颗漆黑透亮的混沌之物，几匹独角无心看了那混沌一眼便被夺了神志，晕厥过去。 “不要看那条龙！”夕风强撑着身体，意识渐渐不清，作为治疗队的学者团队反而先失去了战力，几匹雷龙被迫退出战斗，送她们回野灵界。 见情况不妙，佩珀展开纸翼，从指挥位退开，另外的几位天马立刻默契地补上空缺，用附着魔法的银枪扫开一拥而上的恶灵。 “还能撑吗？”她关切地望着夕风，背负夕风的雷龙表示无奈，自打进入恶灵界，在夕风的指挥下，他几乎寸步未动，宁可背负懦夫的称谓，发射丢人的远程魔法，他也想亲手击杀几条恶灵，可他那几位杀爽了的弟兄没留给他这般机会。 “我得走了。”夕风清楚自己的身体状态，依靠意志强撑必然维持不了多久，“告诉大家，不要吸收魔力。这里的魔力，有毒！” 静静看着情势变化，蓝希并未有所动作。佩珀带着护卫队勉强维持着被狼形恶灵冲乱的防线，夕风的学者团队正在分批退出，雷龙正在撒欢，似乎完全没注意这边的异状。瑞恩和黑耀也迟迟没有发回任务完成的讯息。 蓄力完成，恶龙望向蓝希的目光中五味杂陈，惨然、恶毒、戏谑，而蓝希的目光中仅仅只有平静，蔑视一切的平静。恶龙一声怒吼生生将那团混沌震碎，自己的身形也寸寸破裂消散。与此同时，那八头鹫形身体迸发诡异的紫色光芒，开始向龙形进化。 “快动手啊！蓝希！”思瑞儿拦住正要冲上打断的维琪，焦急地冲蓝希喊叫着，可对方如同没听见一样，只是紧紧盯着身体逐渐异变的鹫形恶灵。 见蓝希没有动作，思瑞儿也不再迟疑，她不能把所有人的性命都压在蓝希身上。八头天角满盈的恶龙可不是闹着玩的！ “撤退！”，思瑞儿以灵魂波动向全军传令。 “不必。”蓝希转过头来，随即更强横的波动将思瑞儿的灵魂波动震碎。 号令未能传出，维琪瞪着蓝希，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最差的情况。就算牺牲整个军队，她也必须把思瑞儿保护好！可是……八头天角满盈？ 于是六头成龙的恶灵紧接着爆炸了，化为漫天黑雾，将整片天空污染。 “别忘了他们可是恶灵。他们像是会舍弃自己成就对手的灵么？”蓝希嘲笑着，一早她便看破了那团混沌的本质，不过是被恶龙灌注了剧毒的纯质魔力罢了。它生前便压制着这帮鹫形，死后又怎么会助他们成龙呢？ 架起结界，将被污染的空气压缩，连带两头半龙半鹫的恶灵牢牢困住，一切都归于平静了。 没了更强者压制，不成气候的恶灵们立刻转变了战术，狐形和狼形各自向恶灵界逃去，只剩漫天鸦形一如既往地向雷龙们发起毫无意义的死亡冲锋。 清缴邪神分身完成，蓝希也懒得久待，这世上能让她全力一战的生灵不足一手之数，自然能引起她兴趣的事情也寥寥无几，前来帮忙不过是拾光大人的任务而已。现在，她想要赶紧回家，看看克莱尔的宫殿造得怎样。 蔚蓝色的身形消散，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一团黑色的灵魂顶着逃跑的洪流急飞过来，它明明可以凭魔法滞空，但还是本能般地扑打着翅膀，思瑞儿正准备应敌，猜测这或许是哪个独特个体想要捡漏，却不想它居然开口说话了。 “快！救救瑞恩！” 第10章 魔灵紫树 在断界云区战得正酣时，另一边，黑耀护着瑞恩潜入恶灵界。 为了进攻野灵界，大部分恶灵都被招往断界云，留下的不过是弱小的狐形和鸦形恶灵，且数量也不过千数，往常被遮蔽成黑色的天空终于露出了它本来的粉红。 不过即使如此，瑞恩也一样应付不来，只好化身独角状态，躲在黑耀背上查看周遭情况。时不时有狐形发射光束偷袭，但都被黑耀灵巧躲开，稍微被击中几次，但这对黑耀来说依然无伤大雅。 每支龙族都有他们的特点，对于黑耀龙族来说，就是均衡。他们平均地磨炼自身，不抵触任何魔法，平等地收集所有看到的宝物，故他们的所有属性在各个龙族中都能处到中等偏上的程度，堪称全才。 “没问题吗？你还只是兽灵级而已……”瑞恩满脸怂样缩在黑耀背上，有些担忧地问。 “我比命比纸薄的瑞恩哥结实的多。”黑耀笑着，仿佛在郊游，她降低些高度，没忘记自己的任务。 可已经漫游很久了，仍然没见魔灵紫树的身影。她所能依靠的情报就只有这棵树十分高大。可周围一望都能看到地平线，哪里有什么高大树木。 “还以为一下来就能看到呢，这里哪有比紫灵树还高的树。”瑞恩随心接话，问出了黑耀的疑惑。 “笨，那可是亚神级的树，怎么会……”本只打算嘴硬一下的黑耀反倒从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中抓到了线索，“会不会是龙眼等级太低？” 瑞恩愣了，龙眼的破妄效果足以看破比自己高一阶级的隐蔽效果，若不算他的躯体战力仅看魔法的话，他也不过是小小兽灵而已，而黑耀，也是一样。 “那我们岂不是根本看不破亚神级的隐蔽？”硬实力的差距并非不可弥补，只是逃课大王瑞恩和刚出生没几年的小黑耀并没有弥补的本事。 “看不破树，那就看破这些小喽啰！”瑞恩好不容易拉下脸来求黑耀帮忙，这让黑耀暗爽了好久，但若这次无功而返，黑耀真的害怕瑞恩再也不叫自己出来。 即使归还了佩珀的魔力，黑耀的魔法强度也要比瑞恩高上一节，只是她习得的魔法不多，并不能发挥多少实力。不管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魔法·窥天瞳。”再次使用魔法强化视力，黑耀拉起飞行高度，将观察重心转移到恶灵们的飞行轨迹上。 “找到了！黑耀你真是天才！”瑞恩再次先一步叫出来，就在黑耀左翼向，有极大的一片区域明明从未有恶灵飞过，真实视野中却有不少恶灵盘旋隐匿。 那是魔灵紫树的伪装！ “那当然。”黑耀说得很是自信，但瑞恩看不见，她的嘴角已经咧到眼睛边去了。 调整仰角，振翼左转，本无目的盘旋的鸦形恶灵竟突然发现两龙的存在，疯狂冲锋上来。 “隐蔽魔法失效了！”黑耀的临场经验太少，一被看破就慌了手脚，各个方向都有恶灵袭来，她却不自觉地减慢了速度。 “加速！冲过去！”瑞恩赶紧指挥道。 “冲到哪？” 对着四面八方冲来的恶灵，瑞恩也是有点怵，按计划，应该迅速返回，但现在返回？那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去魔灵紫树！”恶灵没留给瑞恩权衡的时间，整片天空的恶灵都在向这边涌来，再迟疑一会的话，连动的机会都没有了。 得令，黑耀一咬牙，收起双翼，旋身将一同坠落的瑞恩抱在胸前，用双翼护住，直直向那片空地中心俯冲，祈祷着。 所幸，魔灵紫树并没有护身结界，他们轻松闯入树荫下，然后一头撞到坚如磐石的树干上。在冒着金星的两龙视野中，魔灵紫树的伪装层层解除。 魔灵紫树与紫灵树名字相仿，实际却全然不同。魔灵紫树不仅高大，还要比紫灵树粗壮数十倍，树冠茂盛，结着黑红两色果实，魔力收敛，与寻常果实无异。 “哥，你没事吧？”黑耀揉着脑袋，看看已经不省龙事的瑞恩，他竟然满口鲜红，“喂！醒醒！瑞恩！那果子不能吃！” 一颗灵果好巧不巧正掉在瑞恩嘴里，果浆顺着牙齿流进瑞恩肚子，脑袋也被慌张的黑耀摇成了一团浆糊。 “别摇了！还没死呢！”瑞恩仍是独角状态，抵抗力与寻常独角无异，用尽全身力气才算推开黑耀，他一口吐掉熟透的红果，揉着脖子抱怨着，独角身躯的脆弱无力，“差点被你掐死……” “瑞恩哥！”黑耀牛皮糖一般再次粘过来，把头埋到瑞恩胸前，毛发松松软软，很是温暖。见瑞恩没事，她便也没把果子的事放在心上。 瑞恩见黑耀眼角还挂着泪滴，也便没再继续抱怨，抬头看看周围，那些恶灵的确没有追来，而是继续在不远的地方盘旋，他这才算放下心来，拍拍黑耀的脑袋，轻声安慰着，“我没事，我没事。” 原来很爱笑的小黑耀也是个爱哭鬼啊。 这孩子最初在水晶龙族定居时，颇有年少老成的模样，总是板着面孔，眼泪已经流尽。瑞恩在幼时也有流浪他乡的经历，知道黑耀的孤独，所以但他嘴笨，只能默默对她多加关照，当成亲妹妹去照顾。来来回回，瑞恩的真诚慢慢让她敞开心扉，重新拾起笑颜。如今她也在部落里交了不少朋友，但还是喜欢跟在瑞恩身边，哪怕只是打点一些杂事，她也是开心的。 随瑞恩摸头的动作越来越失礼，黑耀不乐意地挣脱出来，噘着嘴瞪了瑞恩一眼，转过身去，面对着所谓的阶段目标，一脸茫然，又傻傻地转过头来。 “找入口吧。”瑞恩心里没底，但依然故作老练地说着，他时常陪佩珀一道探险，对遗迹探索方面也小有领会，只是这些领会能用出多少？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那我先绕一圈看看。”黑耀自告奋勇，不等瑞恩回答，便绕着树干低飞，可眼下只有盘曲的树根，散发着腐败气味的烂泥以及特别显眼的粉水晶门。 黑耀翻了下白眼，绕一圈过来，追上飞到树冠底的瑞恩。 “没找到入口。但这里大概有智慧生灵，请小心些。” “嗯，入口在这。”瑞恩低头，看着树干顶端的分叉，他在洛林的描述中听说过，这是前代洛林撕出来伤口，直到现在都没有愈合，可见那家伙当时实力有多恐怖。 不过，为什么之后悄无声息消失了呢？连小狐狸都没有相关的记忆…… 黑耀把头探到裂缝口，往内窥探着。 这裂隙有点窄，好在他俩都勉强能挤过。其内空洞黑暗，也不见魔力流淌，即使黑耀用过强化视力的魔法，视野中也依然如一片虚无。 “我们……进去吗？”龙本无惧，有了在意的宝物，各种情绪才有办法从中作梗。 “嗯。”瑞恩无从得知断界云的战况，更不清楚蓝希的实力，只觉得时间不等人，克曼德尔和恩格无力治疗风铃，在此地停滞时间越久，风铃就越危险！ “好。”黑耀点点头，“我先进去探路！” 却被瑞恩一把拿下，像小猫一样被拎到一边。 “我去探路，你在外面呆着。”瑞恩皱眉按住黑耀，对她冒犯自己并不存在的兄长威严表示不满。 “可是……”黑耀有些焦急，瑞恩的魔法抗性可不允许他胡来。 瑞恩没再多说，化身为独角，从缝隙挤进巨树。 刚张开翅膀，瑞恩便狠狠砸到地面，把蹄掌震得生疼，表情也狰狞起来。环顾四周，视野逐渐清晰，环境安静得诡异，暂时没有敌人袭杀过来，正好能让他缓解一下疼痛。 瑞恩唤出两把巨剑——岩龙族传承的龙骨剑以及龙甲拼成的龙甲剑，他的身形再次开始发生转变，后蹄依然维持马蹄，而前蹄则化为龙爪，整个身体的骨骼也开始重构，缓缓以双蹄站立起来，空出的龙爪抓住两柄重剑。 他魔力稀缺，必须精打细算，拿来舞剑就太奢侈了。因此他花费整整三个月期才练出的新战姿，让黑耀用龙火和锻造技术为他重新锻骨，然后适应直立行动，从而实现直立战斗！ “魔法·窥天瞳。” 果然，视野范围扩大了。视野受限并非未能适应黑暗，而是此地的魔力在作怪。 “喂！有灵吗！”瑞恩放声喊道，预期中的回声并未出现，自己的声音消散后，此地再次归于平静。再抬头，天花板也是一片漆黑，明明也就十几丈高，却什么都看不清，瑞恩留了个心眼，再次高声道，“如果您不欢迎的话，我这就出去！” 没等到回应，反倒等来了一阵飓风，还好双剑够重，愣是把瑞恩钉在原地。 “我下来了。”黑耀看着被自己掀起的飓风吹得有些狼狈的瑞恩，边偷笑边先斩后奏道。 瑞恩狠狠地瞪着这比他高一大截的小龙，嘴上喋喋不休地数落着黑耀的罪状，黑耀挠着头声声应诺实则一句话都没放在心上，四处张望着，似乎也发现了此地的异常。 唉。 瑞恩叹气。 这家伙是跟奥娜学坏了？还是暴露了真实的性格？ 无论怎样，瑞恩很是应付不来。 “……以后要照计划行事，不准乱来，听到没有！”瑞恩叫黑耀把头低下，然后用力揪住她唯一没有鳞甲覆盖的耳朵。 没时间再胡闹，瑞恩倔强地走在黑耀身前领路，即使他视野范围远没有黑耀大。地毯式扫荡了两轮，这一层什么都没有，他们巡查地面，由枝叶垒砌的地板没有任何异常，宽阔的广场上也一样空无一物，低飞到凹凸不平的天花板上，还是空无一物。 两龙在广场中央会合，表情皆是有些难堪。 “地面是复制魔法创造的，只有一处地面是最初的，”黑耀观察地很细致，即使细微的纹路重复也未能逃过她的龙眼，但魔法强度受限，她并不发现更多，“如果找到那块原始地板……” “出口不见了。”瑞恩带来的是坏消息，他反复确认了几遍，这里的确已经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牢笼，说起来，独角那边似乎兴起来一种叫做密室逃脱的游戏，瑞恩现在既视感满满。 可那玩意不是要线索的吗！我的线索呢！ 黑耀看着瑞恩如莽夫般挥舞巨剑劈砍地面，无语又想笑，即使他的重剑能斩出天角级的威势，又怎么可能破坏亚神级的巨树呢？ “好吧，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瑞恩并不承认自己是满脑肌肉的笨蛋，“黑耀，你在这里想办法正面突破，我脱出灵魂，先去下面探路。” 这家伙不仅满脑肌肉，而且还打算把自己唯一的肌肉给放弃掉吗？ “你疯了！”黑耀挥爪打散瑞恩的法阵，试图把瑞恩压倒在地，“你不知道灵魂直接受创会造成多大影响吗！只凭灵魂的话你连鸦形恶灵都打不过！进了下面一层又有什么用？” 瑞恩缩着脖子瞪大眼睛，任凭黑耀用全身力量压在他肩上，做出一副被中伤的模样，“我知道，但我必须去，风铃还在等我……” “风铃姐是等你去救她！不是等你下地狱给她探路！” 被黑耀的话语气笑，瑞恩也不想再跟她多费口舌，只是将她推开，自顾自地再次勾画法阵。 黑耀打散。 瑞恩再画。 黑耀打散。 瑞恩再画。 …… 重复了多少次，黑耀似乎是放弃了，悲伤地看着尽显疲态的瑞恩，任凭他揉着自己的脑袋。 “我的躯体就靠你守护了。”他几乎耗尽魔力，也理解黑耀的执拗，但他实在没办法静心等候了。 黑耀没有应答，只是静静看着魔法发动，然后瑞恩的灵魂脱离，躯体轰然倒下。 还好没被看出来。 黑耀平静地开始勾画法阵，与瑞恩所画的一模一样。 风铃传授这个魔法时，她被瑞恩拉去顶包上锻造课。因此她这次只能现学现卖了。 法阵缓缓成形，自己的意识也缥缈起来，黑耀眼睛闪起光芒。 “魔法·身外游灵。” 黑耀缓缓躺下，卧在瑞恩怀中。 第11章 狼心所向 宽敞的大厅在此刻显得有些拥挤，上任四大狼王与新任四大狼王各站一侧，赤那坐在高位的主座，露娜则一脸不爽地立在大堂中央，此外还有许多有些地位的狼靠边旁听，把整个洞穴的空气弄得很是沉闷。 坐在那里的应该是我才对！这帮没礼貌的家伙！ 露娜瞪着高高在上的赤那愤懑地想着，悄悄用魔法把洛林从洞外拽了进来，希望他能给这帮无礼之徒说教说教。而洛林只是满脸黑线地跟被他强行挤开的狼小声道歉，毫无自觉地充当着关键的背景板角色。 “露娜殿下，我代表狼族欢迎您的光临，不知您此番前来有何用意？”赤那自以为礼貌地说着场面话，殊不知先前他向旁狼打听她名字的模样早被看得一清二楚。 “前段时间我被神灵界召回，把你们交给缇娅看管，你们为何叛逃？”心情不佳的露娜率先发难，丝毫不给赤那脸面。 “这……”赤那对那段历史毫无涉猎，支支吾吾不知从何答起，从气势上就落了下风。 “您从来都是直接指挥我们行动，那次却莫名不告而别，我们以为您被那位公主所害……”旁边一匹名不见经传的老狼出声狡辩道。 老狼的狡辩只换来了露娜的白眼。 “你哪位？” “我是……”老狼正欲躬身行礼。 “我是说，你有什么资格同我对话？” …… 露娜的话显得很没气度，就连她自己也是这般觉得。这话撂出来后，没有狼再敢开口，令人尴尬的沉默回荡在洞穴中。 “所以您希望收复狼群是吗？”洛林率先出声为露娜解围，明知故问道。 “没错。”露娜冲洛林轻轻点头，好像他就够资格同她对话一样，“我不会插手你们的事务，也不会再管理你们什么，就像过去那样。” “不，您已经抛弃过我们一次。我们的确曾经是您的子民，但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才。”既然是露娜主动撕破脸面，赤那也不介意把话说清楚，“我们也与您不同，现在我们忠于斯卡斯大人，不会再投他主。” 一席话下来，剑拔弩张的气氛越发紧迫了。 “我能说两句么？”总算措好词，洛林向露娜申请着，努力让自己的目光别瞥到赤那的难看脸色。 露娜不明所以，想着反正洛林是自己人，也便一挥手把场子给了他，她早就受够了群狼好奇围观的目光，好像自己是被包围的恶徒一样。 于是众狼不满的眼神挪到了洛林头上。 我们没资格跟神对话，你又哪来的资格在这里发言？ “赤那，您也知道草原的情况吧？”既然已经站了露娜的阵营，洛林也不再以狼族身份自居，“狼族怎么躲过这场纷争？如果没有神明占台，怎么才能从中获利？在您的领导下，狼族已经多久没出现过天角级了？” “信仰不是利益，不能拿来交易。”赤那狼王注视着洛林，他所言不假，草原上目前的确大有风云涌动之势，狼族纷争多起于资源，可他的情报网却对此毫无消息——他们究竟在抢什么？ “况且！我们有斯卡斯大人庇佑，绝不会遭遇灭顶之灾！”一位虔诚的信徒比斯卡斯本尊还要自信。 “斯卡斯不在死灵界，帮不了你们。” 洛林轻飘飘一句话，却搅得整个会场混乱吵闹起来。 “呵，他出门前跟你通报了一声么？”一狼对着身旁嬉笑着的同伴讥讽着，全然没注意露娜略有吃惊的表情。 “那倒没有，我说的对不对，你何不问问露娜殿下？”洛林自然地把话头转到露娜身上，待大家目光全都转过去，赶紧悄悄退场。 “死神的确不在神灵界。”露娜盯着洛林，把他的丢人行径暴露无遗，随后一字一顿地宣告着，似乎对此很是不爽，“他放弃了权柄，在生灵界玩乐。” 这下大厅彻底安静下来了，没有狼敢怀疑露娜的话，即使怀疑当然也不敢说出口。死神是狼族唯一的守护神，若是他不在神灵界……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许久，赤那终于开口。 “凭我还没有动手。”露娜有些失去耐心了。这帮孩子怎么这么冥顽不化？ 狼族慕强心态最盛，当初她便是用武力打服了这帮侵扰独角族领土的恶徒，而那时的狼族也没有做什么为尊严送死的徒劳，转头便臣服于露娜座下。露娜也没有针对他们，象征性地派他们照顾那些在战斗中受伤的族人作为惩罚后，便将他们与族人一视同仁。长此以往，狼族反倒成了她最忠诚的子民。 如今，她不介意把历史重演一遍。 话音未落，狼们威胁般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大有一言不合即刻开打的气势。赤那也默默站起身来，没有叫停手下的意思。 “很好。”露娜久违地露出了满意的笑，她就是喜欢狼族这般桀骜不驯的样子，正因如此，打服他们的过程才颇有乐趣。将自己压制于天角级，唤出蓝紫色的剑盾优雅地立在洛林身边。 “喂！放开我啊！”洛林发觉到自己被魔法锁定动弹不得，又看着正对着自己坏笑的露娜，总算弄清楚了一件事，“公主殿下！我们有仇吗！” “投票！我们都是文明狼！”眼看真的要打起来，洛林为了逃一顿打绞尽脑汁，灵机一动想起来独角族推崇的决策机制，“狼族的事务不该只由一狼做主，到时候若是真遭逢大难，赤那你担当得起吗？” “若是当不起，我何必站在这。”在赤那眼中，洛林宛如跳梁小丑，若非露娜在场，他早就让给这背叛族群的家伙松松骨头了。 “那就不必站在这了，下去吧。” 沧桑的声音自洞穴深处传来，听着随性却又不容置疑得有力。 露娜听到了久违的熟悉声音，不及掩饰的欣喜爬上脸颊，退开几步，同时不忘把洛林拎到一边，让出来大厅中央的位置。 “我们曾为斯卡斯大人所庇护，但这是神明间的交易，与我们凡灵何干？你以为仅仅只是信仰就能还清斯卡斯大人对我们的恩情吗？”那声音继续响起，在洞穴中震荡。 “斯卡斯当初保护我们，自然是有求于露娜殿下，殿下自然会去处理。你们这般自顾自抛弃了最初的信仰，又可曾想过斯卡斯大人是什么看法？” 玫瑰色的法阵在大厅中央自动成形，寥寥几笔便勾画出了洛林眼中甚是复杂的传送法阵，魔法发动，一匹不起眼的灰狼兀自出现在法阵中。 她的毛发斑驳黯淡，看上去已经许久没有打理，围在口鼻周围的白毛看上去非常滑稽，但没狼敢出声调笑。没有魔法辅助的声音听着嘶哑，但依然苍劲，即使没了当年的矫健身姿，她目光中的威严照样能够震撼全场。 是第三代赤那！ 目光逼视下，不知第多少代的赤那颤颤巍巍得站到四大狼王身侧，她则低眉颔首地将露娜公主迎上高位，而后屈身行礼，眉目中再也难掩激动神色。 “殿下，你回来了。”欲言又止，她最终还是只说出一句话。 看着她恭敬的模样，露娜多想下去抱抱她，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小叶，这段时间，委屈你了。”露娜还记着当初月守中那最捣蛋的狼崽子。 “等等！”适应了三代赤那的威势，赤那狼王再次出声，他连露娜本尊都不怕，又怎能被她的手下束缚手脚？ “怎么？”从旁来看她面色和善，如慈祥的长辈向后辈问话，只有直面她的赤那才感受到她那无法言语的刺骨杀意。 “前辈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狼群该由我做主，我们不再信仰月亮，更不会再成为独角族的附属。”他没有魔力，并非魔法生灵，但为了狼群，他此刻不会退后半步。 她与赤那对视着，一柄月华长刀在身侧缓缓成形。岁月风坏了她的爪牙，泄走了她的魔力，却也把她直率果敢的秉性磨炼地更加锋利。 “住手，小叶。”露娜轻声说。 小叶正要争辩，却对上露娜担忧的目光，最终还是无言以对，默默收起魔法。 “现在不是小叶的时代，但同样也不是你的。”洛林自己的如意算盘打得正响，完全没意识到小叶是露娜对她的爱称，“既然现在正在进行大会，不如就让下任赤那来决定。” 小叶愣了一下，看向同样望着她忍俊不禁的露娜，笑着晃晃脑袋，既然这小家伙是站在露娜这边的，她也不在意他的小小冒犯。 赤那眉头紧锁，盯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既没礼貌又没自知之明的崽子，“好。到时希望前辈和殿下别再加阻挠。” 他晃动尾巴解散会议，临走也不忘狠狠地用目光劈洛林一爪。 这小狼着实可恶，仗着露娜殿下狐假虎威。不过却也真的给了狼族一次机会，只要让下一任赤那也坚持信仰斯卡斯…… 赤那沉吟着，心里的计划初具雏形。 “我们得找到信仰斯卡斯大人的精英。”他笃定地用余光瞥了眼跟在身后的四大狼王。 “那有什么用？最终谁能成为下一任，还不是得靠自己的本事。”奇瑞对此嗤之以鼻。 赤那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盯着奇瑞。 “你最好不要本末倒置。”奇瑞自然懂赤那的意思，可他们并非一丘之貉，她自然不必看他脸色行事，“赤那的位子不是谁都有资格坐的。” 作为战斗天赋最好的四大狼王，奇瑞一直想要挑战赤那，她并不在乎那位置的权力，只是渴望证明自己的强大。强大不等于莽撞，在她摸清赤那的战斗风格之前，她可不敢把自己的小命压在一台毫无情报的生死擂上。 “森利，露娜殿下初来乍到，你派狼去给殿下带带路。”懒得理会奇瑞，直接对丛林狼王下令。不帮忙作弊，让比赛纪律选择性严格一些，效果也是一样。 森利是赤那的同胞兄弟，虽然他俩对此并不知情，但与生俱来的默契总能让两狼同心协力。鄙视着一意孤行的赤那，奇瑞昂着头把凯别到另一条路上，不欢而散。 另一边，待议事厅的众狼散去，空灵才上来搭话。 “赤那大概会给你设绊子，不过不必担心，这场大会肯定会乱到他自顾不暇。”她如此安慰着，却不见露娜脸色并未缓和。 “我当然不担心！这本来就是你们的错！若非你们小题大做，我怎么会被那不要脸的家伙抢走子民！”露娜发脾气的样子既没有神明的风范也没有公主的气度，完全就是弄丢玩具的小孩子。 “露娜。”空灵神色严肃起来，第无数次强调道，“从造物和拾光失踪，到山风被暗算，很明显，有某个势力对我们有所图谋！若是两者还有所联系，那就意味着一个超神存在正对我们虎视眈眈！拾光和造物失踪，灵帝重伤，死神降世，只有小小独自守护神灵界，而你却在这里跟一群生灵斗智斗勇？” 露娜一撇嘴，“那你倒是想办法让妖媚也办办事？找我一个亚神做什么。” 空灵太过激动，以至于忘了身边还跟着吉珑。 “我们的世界……要危险了？”吉珑被老师的严肃话语吓到，望向空灵的目光中弥漫着恐惧，她从不畏惧挑战，可超神级的威胁之下她连撼大树的蜉蝣都比不上。 温柔地揉揉吉珑的脑袋，她轻声安慰着，同时瞥着不成器的露娜，想着她何时才能正经起来。 “总之，先去找到你的其他信众吧。”照顾吉珑的情绪，空灵不再谈神灵界的事情，重新把目光聚焦于眼前，“吉珑，你也去帮忙。” “我？”刚被洛林的实力打击到信心的吉珑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在角逐中胜出，既然必然失败，那何必去横插一脚？ “我教你的分析技术你还没用在实战里吧？”空灵一眼看出吉珑心生退意的缘由，“狼族明面上没有天角级存在，同水平的对手，无论多么强大，胜算都不会为零。记得，你的目的不是成为胜者，而是在战斗中练习分析，找到不足，完善技术，记住了吗？” 当了几百年长辈的空灵在教育后辈这方面颇有心得，见吉珑若有所思的点头，又转头继续与露娜商讨。 “你跟洛林似乎关系不错？”吉珑试探地问着，似乎露娜和洛林的距离很近，但却没有相互熟识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 “是有些关系。他不会妨碍我，但因为某人的缘故，他似乎也不打算帮我了。”露娜瞪着空灵，不理解为什么这俩狼见面就要干架。 “我看他也没什么了不起，一副满肚子坏水的模样。”小叶并不是很看得上洛林，话语间也正戳中了吉珑的心思。 “是你太直率才奇怪啊。”露娜笑着，深深地吐了口气，放声说，“去吧，小叶，去找个有信心代表我们的信仰者，咱们来把他培育成够格的赤那！” 第12章 初见杀，唯我新界! “难得洛林你主动出风头呢。”天色已黑，小狐狸陪洛林完成每天的日常巡逻任务，一狼一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没办法，这事必须按我的想法进行。”洛林本没有任何想法，无论狼族信仰死神还是信仰月亮，跟他都没有任何关系，直到那匹母狼以与露娜结盟的姿态出现在这。 “那你希望谁赢呢？” “我得让她们谁都赢不了。”洛林的蹄爪在雪地按出深深的脚印，他望向山下一处岩石，等待着。 “是雪山环巡逻队吗！”许久，那边终于传来声响，那跛脚老狼装成才发现的模样，向洛林大声招呼，同时迅速跑上来，停在洛林身前几步远，恭敬行礼。 “你们是谁？”鼻子翕动了两下，洛林不多废话，例行质问。 “吾乃必荣，魔法生灵狼群的族长，来参加狼王大会。”他早在岩石下偷摸打量过这小狼，兽灵中庸的实力不足为患，年纪不大，像是最好的突破口，若是被精明的阿尔法发现，他给狼王大会捣乱的任务难度将直线上升。 “你为什么把整个族群也带来了？”洛林声音依然平静。 “啊，这是因为……”明明他把狼群分散安置在不同方位，居然被这名不见经传的小狼发觉了？ “唉，算了。”洛林叹着气，一脸嫌弃地冲他挥爪，同时展开了一处传送门，“叫他们别跟其他落脚的族群起冲突，否则全都滚蛋。你，先跟我来。” 不容置疑地，洛林踏进传送门，失去踪影。 必荣皱皱眉，一头雾水，“是说……也有其他狼群这么做？还是说……” 他还是弄不清洛林是如何发现他的族群的，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否起疑，正当他犹豫着，却见洛林的脑袋再次从门中露出来，依然是一脸不耐烦的模样，白了他一眼，无言，又退了回去。 必荣下定决心，跟进传送门，悄悄在身上套了数层护身魔法。他还未彻底晋升天角，所以即使面对兽灵他也会万分小心。 穿过传送门，必荣眼前依然是一片雪地，洛林正与他面对面，不再掩饰杀意。 “你……”必荣正欲出言，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受创。 洛林冷漠地看着这身上残留了奥娜的魔法痕迹的家伙，用浮空魔法提起他的头颅，扔进魔法空间，熟练地用积雪将变成一滩碎肉的必荣掩埋。而必荣到死都没能明白，已经踏入天角级的自己为何没能洗净奥娜留下的痕迹。 “魔法生灵族群……头一次听说，也许可以利用一下……”洛林自言自语着，临时定下新的计划，偏离出自己的巡逻路线。 很快，周边的魔法生灵们就收到了一条影像信息——一颗眼熟的飘在半空的巨大魔法狼头。 “东南边洞穴。”说完两个单词后，影像迅速消散，洛林一边使用魔法一边紧盯着雪山环了望岩，两位守卫正在交接，由于只是临时起意，他着实没准备全无破绽的手法，只能祈靠小狐狸的灵魂指向魔法尽可能避免外泄。可是他俩毕竟只是兽灵级，而这里可是聚集了整片大陆最优秀人才的雪山环。 洛林马不停蹄在洞内做着布置，小狐狸则隐匿在洞口望风。 很快，许些身影向这边潜行过来，动作灵敏，配合默契，他们并没有马上靠近洞穴，反而有序地跃到树上，释放魔法将此地封锁，同时接过了小狐狸望风的工作。 看着这群正在望风而不知自己正被观察的狼们，小狐狸讥笑着，感觉有些讽刺，又赶紧回头看看，耳朵直立起来，看上去绒绒的， 生怕自己也是某狼眼中的风景。 随着隐匿的狼越来越多，有几个领头的开始往洞穴移动，几乎与小狐狸面对面，但却完全没有发觉异常——因为洛林在这里造了一方石墙。小狐狸可以用灵魂魔法窥探外面，外面的狼却因没天角级存在无法看到里面。 “五十一份魔力……那老头可从没在乎过这种事。”灌输五十一份魔力就意味着需要到齐整整五十一狼，可必荣何时在乎过他们的生死？ “而且，我们最后一次群集点名之后，素馨就逃跑了，他怎么会知道不是五十二而是五十一？”满腹狐疑的狼不止一匹，但并未有所动作，只是按部就班地送上自己的一份魔力，而后垂着脑袋与同伴撤去。 “巡逻队！”蹲在树上望风的狼压低声音叫着，不会尾语和耳语的话，在传信时确实会很出戏，可谁叫他们是魔法生灵呢？另一匹狼熟练地使用魔法击碎周边扩散的声波。 巡逻队正向这边巡来，但其队伍中没有魔法生灵，本精神紧绷的众狼松了口气。几匹狼合力施展魔法，将巡逻队引了开来。他们不畏惧战斗，但畏惧必荣，若是在此时漏了风声，必荣他老人家一定暴怒的。 望着那巡逻队走远，最外层的狼挥了挥爪，数匹狼默契地完成法阵的最后一笔，将此地隔绝封印，阵壁开启着扭曲空间，就算再有其他狼过来，也会被强行传送到其他地方，这是他们能想到的而力又能及的最好的拖延计策了。 随最后一匹狼魔法注入完毕，石壁轰然倒塌，化作魔力消散而去。面对着通向黑暗的道路，众狼反倒又犹豫起来。毕竟虽然必荣谨慎，却也从未做到过这般地步。 “要不……我们留个印记？”一匹狼出声建议道。 “原来如此！”这匹狼的话语让木犀梦如初醒，“他就是想让我们弃掉原先的归位印记！” “那……果然是陷阱？可他为什么这么做？”即使有些怀疑，启风依然认为对方是必荣本尊。 “这还不简单么？”锥羽咧着嘴笑着，眼神中不怀好意，若有若无地扫过某狼，“某些狼要倒霉了呗。” 族群本就没多少凝聚力，自打素馨逃跑之后，族群中更是有解散的声音屡禁不止，而必荣，自然没有解散族群的意思。 “若这就是你脑袋里的分兵计，”抓住锥羽目光的岩歌针锋相对，同样以不屑的语气揶揄着，“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毕竟某狼的脑袋最多也就想想吃喝睡了。” “你说什么！”锥羽立刻暴起。 岩歌只是嘁了一声，走到锥羽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别让我找到机会！”锥羽咬牙切齿地望着这条不敢应战的胆小鬼，却只能把怒气咽回肚子，“我要撕了她，撕了她，撕了她！” “行了行了。岩歌，这次你怎么看？”必荣作为族群的首领，并未受封族长头衔，自然也没资格设立其他职位，索性干脆力量为尊，现在，木犀自然当仁不让地拿下了话语权。 “还能怎么看？下去呗？虽然这手结界不像他的手笔，但那又怎样呢？我们终归只有下去看了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你不会觉得有什么狼能在这洞穴里把我们全员剿灭吧？”岩歌确实也因这结界起疑，但她更多是猜测必荣带来了某个新人，以此作为试炼之类。 岩歌的话语似乎打破了纠结的平衡，众狼终于意识到单打独斗他们或许没什么优势，但他们整个族群可不是哪个虾兵蟹将都有资格算计的。 支持的声音此起彼伏，似乎岩歌的话给狼们带来了不少自信。除了某个窝在角落红着眼睛的家伙。 决策已定，众狼不再磨叽，强者开路垫后，稍弱点的则被护在中间施用护盾魔法。不知走了多久，视野突然开阔起来。 “糟糕！”中间的一匹狼突然感知到突变的魔法，随他叫出声来，周围的景色竟也瞬间变化，通道突然宽敞起来，变成一方空地，头顶也兀然出现一片天空，山、水、树、鸟一个不少，完全就是一片新天地！ “强制传送？”岩歌同样吃惊，难道那家伙晋升天角了？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洛林站在半空的平台上，挑衅意味十足地伸爪以示欢迎。 见到陌生小狼的惊讶很快就转变成看到必荣头颅的惊恐，一时间众狼竟无一动作。能毫发无损斩杀准天角的必荣，他是什么怪物？他们确实够强，成群结队足以与天角级一战。可要说能与天角级缠斗而不丢一兵一卒，那可就太异想天开了。 “招我们来的，就是你吧。”木犀锁定洛林，最先做出的反应是疯狂地强化自己的护身魔法。 “对，毕竟我不认识你们，只好借他脑袋一用了。”洛林说得相当无辜，就好像他真的只是借用一下，很快就还的模样。 “你要做什么？”岩歌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因为她比其他狼看到的都多，都广——这片地方，所有的土地、岩石，全都被那小狼掌控，而这，她自认是远远做不到的。 “不做什么，就想请你们唠唠嗑啊，喝喝茶啊，”计划已经完全达成，只差收网一步，洛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语气都随性了许多，“或者，杀杀狼，放放火，之类的。” 趁洛林说话的时间，众狼已经交换了数次信息，连洛林的底细也已经摸清。 “区区兽灵中庸也敢在这大放厥词？”不出所料，兽灵满盈且蹄爪正痒的锥羽最先出言嘲讽，“过来领死！” 他脑袋虽木，但对战思维却很是灵活，并未丝毫小瞧洛林。 当然，对于洛林来说，他自以为的正视，还是太大意了。 一根藤蔓自他脚下窜出，正中心脏，然后将其贯穿，紧接着，数根藤蔓以同样的方式狠狠补刀。 “不……可……能……”血泡裹着嘶哑的声音从他口中低落，眼睛随即失了神采。 洛林并未开玩笑，这片地域是他的世界。 自打读过小狐狸的历史球之后，他便意识到时光神似乎与前代洛林做了某样交易，而且，这交易似乎与灵魂密切相关。于是洛林求小狐狸为自己反复搜魂，全心钻研比对近两个月，三百多张灵魂影像，他终于发现了一处不寻常的奇点。 洛林冒着失忆的风险强行将那灵魂奇点取出，没想它竟物化成实质的一团混沌物质，再使用魔法摆弄，熟练之后，竟然真的能够如臂使唤它。 随着研究的进行，洛林将它全力扩大变成了一处空间，能够将外界的东西装入随身携带。于是被奥娜狠狠地嘲笑了，仿佛被当成了用点火魔法点燃火柴的傻子。 但只有洛林知道，他不仅能把外物放进空间，还能把魔力实质化变成各种景物放入空间，魔力不会逸散，随取随用。这一发现直接帮洛林突破了魔力的限制，战斗力爬升一大截。 一年下来，洛林利用这片空间开发出了许多新招数。更是通过和克莱尔的对战习得了无魔耗闪烁的用法。依靠这些，洛林得以在兽灵级称雄称霸，但若遇上天角，却也依然无能为力。不能边战斗边飞行永远是他的致命伤。 前提是对方没有进入这片空间。 “大家不要动手！”岩歌抢在木犀之前吼道，“我们愿意听你细谈！” 这小狼的属性居然不是土？即使如此还能控制如此面积的土地？岩歌现在完全确信他是一只伪装成兽灵级小狼的天角级老头！天角级老头？难不成…… “哦？那可太好了。”洛林的表情可不像是太好了的模样，尤其是发现这些家伙身上居然都有奥娜的魔法痕迹之后，“我希望你们成为我的私狼雇佣军。” 洛林开口，众狼安静下来，局面有些诡异。 “你们跟随这老家伙，不是因为忠诚吧？”洛林不太理解刚刚应声的那匹母狼为何不停的扫视自己和必荣的头颅，“是因为利益？我能给你们提高更多的利益。” 声罢，足足四十多块岩片飞起，立在众狼眼前，各个都刻着他们未曾见识过的阵法。 “这些阵法中，有一张天角都无法轻易抵挡的强力魔法，其他的也都是千金难买。若做得好，你们的了。”洛林将岩片扔下，任他们随意观察模仿。 这些石头都是魔力制成的，其上留下的刻痕反而不具任何魔力，这让法阵根本无法发动。但洛林也并未贪心，毕竟如奥娜那样的魔法书，可是称得上神器的存在，哪是他能轻易仿造的。 “是因为胁迫？我也能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随着洛林话语，本万里无云的天空陡然黑暗，然后电闪雷鸣不停。在这个世界，就算是神明他也能上去过一两招。 “所以，你们想选哪边？” 望着不可一世的洛林，众狼皆是沉默，久久未给出回复，但有了锥羽的先例，倒也没敢再出手。 洛林没时间跟他们耗。 据夕风所言，时间如同魔力一样，客观存在于每一生灵身上。可这片空间没有，不仅没有，还会夺取进入此地生灵的时间。最初洛林没当回事，只以为是过度消耗了魔力，在外休息一阵自然恢复过来。 可当一个生灵的时间被全部夺走时，离开空间的那一瞬便会被时间千百倍修正。具体来说，便是在意识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将身体状态向前推进数十天。 这一推，就差点给洛林推进棺材里出不来了。好在风铃救治及时，洛林仅仅只是在躺了两个星期便恢复过来。可那生不如死的感觉，洛林怎么也忘却不了。 微微抬头，隐晦地看过月亮和天狼星，洛林再次挥手掌控一处空间门，“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留下的，发誓永远不与留下的狼相见，然后离开。” 他们并不相信洛林的话，就像洛林不相信誓言一样。他们对奥娜动过手，洛林现在没下杀手已经是最大的仁慈。离开？不可能的，那空间门连接的是空间乱流。奖赏？也别做梦，他们全都会死在第一个任务中。 “所以，没有商量的余地吗？”岩歌的神色凌厉起来。 “我们现在不是在商量么？” 洛林看不透她心中所想。 再次动了动魔力，仍然毫无变化。她本就不擅长战斗，唯一的仰仗土属性的坚固防御和牵扯禁锢在这里也完全发挥不出，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土壤！ 她锐利的目光软弱下来，伏低身子。 “我们不想要什么魔法，只求你给我们一条生路。” 见岩歌未战先怯，不明形势的众狼纷纷指责起来，当然，究竟是指责她懦弱还是指责她代表狼群放弃利益就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够了。”木犀叫停吵闹的众狼，他尊重岩歌的判断，此刻他也不愿放弃那缥缈的利益，若连这种程度的赌局都不敢下，那还是别谈变强，找个偏僻地方养老好了，“你能为我们提供魔法，那我们又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在雪山环捣乱，具体时机，我会临时通知你们，随时就位。” 其实洛林还并未想到到底该安排他们做什么，只能这般随口应付。把对方面孔的愕然当成了质疑，洛林没再追问下去，殊不知，他们本来到此的任务就与他随口所言完全一致。 “那我们可以离开了么？”木犀试探着，那空间门是再显眼不过的死路，只有直脑子才会走那离开。 “去吧。”洛林再次打开一处传送门，面色也未因被看穿有所变化，“别动歪脑筋，想想你们是怎么进门的。” 木犀绷着脸，微微低头，沉默着领着众狼进入安全的传送门离开，而唯独岩歌落在最后，偷偷留了下来。 “怎么不走？” “求求你，放过我……”岩歌真心臣服，将脑袋埋在地上。 “我不是已经放过你们了么？”洛林明知故问着。 “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只想活下去，求你了……”说着，她竟然在这匹显然比自己年轻不少的小狼面前啜泣起来。 “额，兽灵中庸，你能做到的，我自己也能做到吧？”洛林意识到，自己似乎对雌性更加宽容一些，要是换做哪匹公狼在这里求饶，他肯定懒得跟他多说。 小狐狸撇撇嘴，表示自己不想说话，并塞给洛林一棵萝卜。 洛林扔掉手中莫名出现的萝卜，继续盯着对方，盘算着放掉她可能会给计划带来的影响。 “我，我知道你在找她！”岩歌沉吟许久，好似灵光一闪明白了什么，“一匹黑白相间的，和你同龄的小狼，是吗？” 洛林一直放平的尾巴一下紧绷起来，望向对方的眼神也更加凶恶了。 “别，别误会，我没，没打算威胁你。”被洛林一瞪，本就不安的岩歌话都说不利落了，“我想用情报换你放我离开，行吗？” 情报是最不稳定的交易物，它并不会随交易转移，反而是加倍，那么，持有情报本身就变成了最大的罪过。 “她怎样了？”洛林迫切的心境表露无遗。 “草原的一位首领杀害了她的朋友，她去为那朋友报仇了，但那地方有三位首领……” “哪里？” “氤沼，不过，先前传来风声说三支狼群队伍攻击岩潭的时候，正有一支从氤沼出发……” 洛林沉默了，他一样也记得这件事，但是，据后来蓝希的说法，那时奥娜应该还无恙才对。洛林瞥了瞥这匹耳尖微微颤抖的母狼，不觉得她有说谎的胆量。 岩潭……吗？ 他回忆起当初接近岩潭时感知到的庞大灵魂魔法，若有所思。 洛林随地取来一块碎石，缠上岩歌的魔力，加附封印魔法，事毕，把这颗魔法结晶扔到岩歌面前，她没敢接，任结晶在地面提溜打转。 “它能让你随时逃来这里一次，来到这里，除我以外没人能伤你。”洛林自我感觉非常慷慨，“若是有情报从你口中走漏，我会知道你是自愿而为。到时，你会求着我杀掉你，而我不会再如你所愿。走吧。” 听洛林松口，岩歌颤巍巍地叼起结晶扔进空间，象征性打声招呼，接着一溜烟窜进空间门，消失无踪了。洛林也赶紧解除魔法，回到月夜之下。 第13章 破局 领着大部队驱赶着已不成气候的恶灵，黑耀望着寂静的魔灵紫树越发焦急，那个抛弃身体却又只有四肢发达的笨蛋，连救人还是送命都分不清。 就算是关心则乱，那这也乱得太彻底了？黑耀回忆着，瑞恩的作风总是说干就干不顾后果，但似乎也从未如此莽撞过，就好像……就好像他发现了什么？ 在黑耀想出什么所以然之前，思瑞儿和维琪同步停身转头，目光锁到那棵散发着幽暗的灵魂魔法的巨树。那树上有着令他们沉迷的气息，这是她们陪前代洛林来时还不存在的。 这里，似乎不一样了。 “维琪？”思瑞儿疑惑地与维琪对视。 “我已经很久没来这边了。”魔灵紫树总会唤起维琪那段不忍回顾的记忆，所以她一直生活在看不到紫树的那边。 “快来啊！”黑耀在前面老远领路，拉着一脸无奈的佩珀，冲停下身形的两灵叫唤。 扫视着巨树上被洛林留下的伤口，佩珀神色凝重起来，如果找不到正确的入口，就算解除迷宫所有的机关也没法找到最后的宝藏，这是每次冒险必然的原则。 可没等她质疑什么，黑耀已经急匆匆冲进裂缝，不见了踪影。 “怎么办？”佩珀和鸣都是老牌冒险家，但属下们带来的情报均是没有发现其他进入方法，而在轰那恼人的爆破声下，巨树上的假门仍然不动如山。 “还能怎么办？舍命陪君子呗。”鸣叹息着，瑞恩这莽撞的家伙已经让他们完全处于被动，若不继续押宝，那风铃、瑞恩、黑耀全都会死。可是，她们属下的性命呢？ “我们先进去探路。”反正自己本就是灵魂，出入应该不受限制，于是维琪神色漠然地宣告，随即同思瑞儿潜入裂缝。 安置下队伍后，花费九牛二虎之力说服轰留下守护大家。佩珀、鸣带上自告奋勇的夕风碧儿，也冲进裂缝中去。 裂缝内要比想象中宽阔得多，先进来的一龙二灵已经开始忙活起来，扛着半龙高的翠绿色半透明碎片分类堆放着。不明所以，鸣也加入到搬运的工作中去来，一边找黑耀搭话。 “这里和刚刚我出去的时候不一样了！刚刚还没有这些划痕，思瑞儿说这是拼图游戏，要把碎片按照另一种方式拼起来，然后下一关的入口就会打开。”黑耀也是一头雾水，但除了乖乖听话，她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她现在只想做些什么，即使不知道是对是错，她迫切地想做些什么。 忙碌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大家都累瘫在地上，这些碎片个头不大，搬运它们却格外消耗魔力。先是佩珀和鸣，然后是思瑞儿和维琪，最后连纯靠躯体力量的黑耀也撑不住了。感受着自己的魔力流动，佩珀盯着摆在夕风面前的半数碎片，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夕风，也许最后的结果不是平面。”佩珀沉吟着。 似是被佩珀点醒，夕风仅凭半数零零星星连接的碎片，就迅速拼出雏形。糟糕啊，是傀儡巨人…… 要亲自拼起敌人，然后将其击败？这设计者看来很擅长讽刺人。 “大家轮流搬运，留好体力和魔力。” 然而黑耀并没有听话，或者说，并没打算听话。 这些碎片本就相似度很高，她按夕风的说法将其分成钝角组、无角组和锐角组，这样方便她完成拼图，可这些碎片又不是普通的拼图块，每个碎片都千斤重般，即使是她，也没办法完全不借助魔力搬运。 几个来回下来便是累得气喘吁吁，望着堆积如山的碎片，进展尚未过半的拼图，黑耀不免心生绝望，或许，这个难题并不难，只要投入时间，总归是能解决，可是现在她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继续压榨着自己的体力，甚至抽取了龙甲中常驻的魔法，黑耀不停心算着，一块，一块，一块…… 见劝不动黑耀，众人也无奈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加快了速度。 猜到最终结果是魔偶傀儡之后，夕风的速度加快了不少，每运来一片碎片就能精准得合到位置，随魔偶逐渐成形，其上开始有斑驳的魔力汹涌起来，色泽由混沌逐渐融合统一成诡异的紫。 感受到这股异常却熟悉的魔力，众人脸色都有些不好，总算明白为何搬动碎片时会耗去如此大量的魔力，但现在，为时已晚。 “该死！”明明还有三块碎片没有放上，魔偶傀儡却突然被唤醒过来，毫不迟疑地一拳轰向毫无防备的夕风。 圣盾魔法是夕风最擅长的魔法之一，但距离太近，圣盾根本来不及成型，夕风只能眼睁睁看着晶石拳头砸到面前。 “铛！”一声金石碰撞的巨响在大厅中回荡，被一拳击飞的那团黑色砸在墙壁上，烟尘散尽，也显出身形。 “你还好吧？”没来得及回防的佩珀赶紧搀起黑耀，是她赶上了那最后一瞬，否则夕风定是要当场毙命。 黑耀点点头，没有说话，再次撑起石翼把夕风护住。 “那三块碎片是钥匙！” 夕风扒着黑耀的翅膀，冲旋身腾空的佩珀叫喊着。 那三块碎片均呈八边形，可是那魔偶身上根本就没有八边形的空隙需要它们填补，因故才空置了下来。如今看来，这魔偶根本不需要这三块碎片即能动作，反过来说，安上这三块碎片或许就能终止它的行动！ “知了！”佩珀用纸浆魔法卷起三块碎片，随手将其中两块扔给思瑞儿和维琪，“鸣！你来打开局势！” 借着附身的雷电，鸣一次次重击傀儡，但却未取到一分成效。 “他免疫附魔攻击！”鸣黑着脸退开一些距离，手头没了龙杖，她用不出任何能量式的攻击。 黑耀的肌肉紧绷着，连带着利爪和翅翼都微微颤抖，强力的能量式攻击她没少掌握，可身上传来的剧痛却让她无法动弹。 “魔法·螣蛇蚀火！” “魔法·尾束幽轨炮！” 思瑞儿与维琪默契地发动魔法，行动本就迟钝的傀儡被螣蛇火束缚住门户大开，漆黑的光束以摧枯拉朽之势射向傀儡心口。然而它的形态却突然变动，一方盾牌从躯壳内挤出，轻松接下了维琪的尾束炮。 魔法供应终止，漆黑的光束消散，佩珀抓住时机凑到盾牌前，分秒不差地将碎片扣了上去。果然！盾牌正中就有一处八边形的缺口！ 初战告捷，佩珀退到维琪身后，紧盯着形态再次变化的傀儡。 “他已经不能动了！”在最后方的夕风全力叫喊着，“第二处破绽在他头顶！” 得了消息，佩珀没工夫去问夕风是如何得知，只是赶紧接过维琪手中的碎片，再次腾空。 形态变化之后傀儡确实未再移动，这让他看上去不像魔偶，反而，更像一处堡垒！ 再一次，几乎毫无预兆地，紫色光束自傀儡射来，只是这次，它还没带动什么声势就随风消散了。 维琪只是冷笑，我的尾束炮哪能是这么好学的？ “第三处在他炮口。” “一起动手！” 傀儡终究是傀儡，只会依据输入的指令行事，天角级的实力确实会带来许些麻烦，真正缠斗起来却甚至不会是眼前几位准天角的对手，更别说还是以一敌四了。 三两下功夫，两块八边形碎片也被打进了破绽，那魔偶咆哮着，形态慢慢固定下来，地面也随之颤动几次，然后便恢复了寂静，雷声大雨点小，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我还以……为他还有第三阶段呢。”佩珀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神中的光芒却是愈发闪亮。先前的搬运工作耗去了她过半的魔力，这次她不得不精打细算，一战下来，她竟感觉自己实力又有所涨动，这是前所未有的。 我的魔力完全来自缇娅，怎么可能会有提升？ 龙族的魔力大多庞大，以至于他们对此感知并不细致，他们更关心那魔偶打出的地洞。几颗脑袋在洞口探望着，龙眼之下，一样是空无一物，一眼望不到底。 “说起来，维琪，你一直没有学习新的魔法吗？”思瑞儿记得，尾束幽轨炮是洛林走之前协助维琪开发的离别礼物。 “杀鸡何必用牛刀。走吧。”维琪擦过思瑞儿，不冷不热的语气掩盖着微微颤抖的声音，对手并没有想象的强大，可她们的魔力也已所剩无几，这片空间内魔力充盈，但却肉眼可见的污浊，哪怕是她都不敢随意吸收，这似乎就是第一层难关的目的。 每个迷宫都体现着设计者的内心，遵循本心迎面突破是公认的正道，毕竟解密的过程就是筛选的过程，不合格者早早退出也不必误了卿卿性命。若是偷工取巧贸然闯入，反倒更容易因后面更加凶险的考验断送小命。 第14章 秘密 众人组成简陋的阵型，在伸手不见五爪的阴暗隧道中缓缓下落，十来分钟过去，悬着的心都已经没力气挂起，紧绷的弦也放松下来，一点白光才终于自脚下出现，慢慢放大，视野终于开阔起来。 “大家小心！”最下方的黑耀突然翻身，将身体巨大化，以一个尴尬的姿势倒吊着把一行人都挡了下来，脑袋向下探出。 “下面是一条一龙宽的巷道，我的右侧是死路，左侧是通道，通道的尽头好像有扇门？” 思瑞儿开启灵体状态，消耗着那早已捉襟见肘的宝贵魔力。轻飘飘的浮在通道正中，魔法视野全开的她看不到任何有威胁的结界，似乎只是一处再普通不过的废弃紧急通道。 “地砖是明显的陷阱方格，墙上有很多朝向不一的发射口，天花板还是漆黑一片。通道尽头是一座石门，石门框上也有数不清的发射口，正中有一方被魔法干扰视野的结构，兴许是开门的关键。” “我先去探路。”免得某龙再着急莽撞，思瑞儿自告奋勇飘进通道。 黑耀稍微松了松力气，让自己更多下滑一些，留出更多缝隙让佩珀挤来观察。 凭借漂浮的优势，思瑞儿并未触发任何接触陷阱，可刚刚走过半程，四束光线攻击便从不同方向精准地射向思瑞儿，乱箭也开始漫天飞舞。好在灵体可以随意扭转的特性也让她得以轻松躲开这些直来直去的攻击，同时完全无视乱箭的影响。 奈何光线攻击也算相当密集，四个发射口就彻底封住了思瑞儿的动向，只能全力躲闪而不能寸进。 思瑞儿起舞的过程中，一束光线一击落空，却一股脑射向毫无防备的黑耀。 是五束！那束光线被思瑞儿挡住视野了？ 黑耀本就动作僵直地卡在隧道口，根本避无可避，只能再次用龙翼强行护住佩珀。两人的护体魔法重叠，才算勉强抵消这看似毫不起眼的光束。 “这！难道有人在操纵？” 第五个发射口启动，将思瑞儿彻底逼回隧道。随她撤出，通道内的机关也渐渐消停下来。 “有人，肯定有，不过他技术很差。另外，看样子，恐怕发射口不止五个。”思瑞儿不想长他人志气，炮口增加后对方的精准度也有所增加，说不好是擅长持久战的类型。 “看见怎么开门了吗？”佩珀心里清楚，无论什么陷阱还是黑手，不过都是过程，只有结果才是真的，毕竟，总有些令人恼火的萝卜矿会在最后关头给你当头一棒。 “是个矩形的凹槽，上面似乎有些纹路……”思瑞儿支吾着，尴尬地挠了挠头，全身心躲避光束的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目的。 “矩形？”夕风回忆着刚刚见过的碎片和各种事物，低着脑袋没了反应。 抬头望天，已经看不到入口了，周身一片漆黑，还是靠黑耀爪子攀着才勉强看见隧道的边缘。佩珀钻过缝隙，一个空翻旋身优雅落地，“接下来看我的吧！” 刚刚落地，马上四束光线同步射来，佩珀几乎没有特意动作，只是稍稍挪转重心，如跳舞一般，步履轻佻，便将光束尽数躲开。 “不公平！为什么射向她的光束都是同步的！”思瑞儿脸颊微红，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多失礼。 “因为她和那四个发射口的距离都是相同的。” 在思瑞儿试探的过程中，夕风也早早看破了这一特点，然而，进程过半时露头的那第五个发射口必然将这一平衡打破。 “来了！”佩珀紧盯着第五个发射口，等待切入的机会。 “小心！”夕风赶紧激活早已就位了的圣盾魔法，然而圣盾却并未架起，她只能直直看着那束光刺向佩珀后腿。 迷宫日久蒙尘，其内的魔力过分惰化，已经无法参与魔力传递，故所有需要隔空传递魔力才能释放的魔法在迷宫中无效。这是冒险家们公认的常识，可身为学者的夕风并未涉猎过这些。 “嘁。” 第五束光线的发射口居然不是固定的！难办啊，这下不能背板了。 有些意外，但还伤不到佩珀，她放弃了关键的同步位置，轻松躲开这刁钻的光束。平衡破坏，连带着所有发射口都混乱起来。此番状态下，佩珀的速度也被减慢许多。 可她依然在稳步前进！ “通过调整距离，让四个最初的发射口按顺序开火，然后利用第五发光束向前躲避并突进？”鸣看傻了，既拥有无与伦比的观察力，又具备精准优雅的行动力，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才只有十五岁！ “了不起！”连一直维持高冷人设的维琪都忍不住赞叹着。 似是维琪的赞叹太过稀有，思瑞儿猛地转过头来，疑惑地盯了她一会，把维琪搞得有点发毛，才算又专心看向佩珀。 第六束，第七束…… 这最后一步之遥，佩珀费尽心力也没能迈出。她找到的对策依然可行，可距离越近，光线射出的频率也越高。她已经没有能够跟上节奏的体力了。 “魔法·归位！”佩珀及时撤退，坐在黑耀肚子上大喘着气。 夕风从空间中拿出一杯清水递给佩珀，看她一气泼入喉咙。 “哈……是锥形。” “不是矩形吗？”思瑞儿窘迫起来。 “我是说纹路。” “棱锥？”夕风惊喜地叫着，没错，地面上的陷阱方格并不只是陷阱，同时也是解谜的关键。许多砖块的复杂几何图案上隐藏了棱锥的踪迹，稍稍用心便能分辨出来。 “刚才我们都没踩过地面，怕是还有其他陷阱。”佩珀很是为难，她已经竭尽全力，却在硬实力上被卡了关口。若是能够再强一些，哪怕硬扛过一轮齐射，她也能闯过去！ “我来。”黑耀正要把夕风交给鸣，却又被鸣推了回来。 “还是我来吧。”鸣用尽全身力气，仍然挤不过那处略显狭小的缝隙，跟黑耀杠了起来，皱着眉劝阻道，“你的速度不够，在走到门之前一定会被打伤的。” 黑耀不听，还是硬要把夕风塞过去。在鸣严肃的注视下，黑耀最终还是扁着嘴，不情愿地重新扒好墙壁，放鸣坠进通道。 鸣落地，激起一片电浪。光束照常射来，鸣则是掏出一把短匕应对，躲闪加格挡之下，也算稳住了脚步。踩住身边最近的含有棱锥图案的方格，再次唤出一面晶亮的水晶圆盾守在身侧，彻底舍弃了灵活性，全力应对未知。 然而，并没出现什么变化。 既然确定棱锥图案是安全区域，那这大概就是为无法浮空的生灵设计的道路，那我只要强闯过去…… 鸣感觉有些不对劲，但现在可不是思考的时候，只是再次加快速度。 她的对策似乎更加合理一些，几乎完全无伤地闯进了最后四分之一区域，脚下只剩最后两块棱锥砖块，也就是说，通关之路必在这两块方格连线之上。 逐渐适应了缓慢加快的攻击频率，鸣的格挡越发游刃有余，盾牌被射得光华四溅，而鸣仍然毫发无伤，甚至气息依然平稳。 踏上最后一块棱锥砖块，变故陡生。 侧面墙壁突然露出无数发射口，各个端口眨眼间便完成相互链接，构成了一方令人眼花缭乱的光束网，更糟心的是，那八处发射口并没因此停下！ “魔法·牵雷动！”发觉破局无望，鸣干脆破罐子破摔，将全部魔力聚于鳞甲和双爪，破风声与爆破声齐鸣，烟尘一下笼罩了整个通道。 黑耀心里一紧，松爪落地冲进混沌的烟尘中。 “鸣！鸣！” “我没事。”鸣的声音很是虚弱，待得烟尘散去众人才能看清她的身影，借那面圆盾之力她依然毫发无伤，只是从砂石中钻出来的模样很是狼狈。 机关已经不再触发，确认了鸣身体无碍，大家便一齐挤到大门前，抓耳挠腮。 “要把什么东西放进去吗？” “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难道要把这通道炸碎么？”夕风拨弄着被刚刚的爆破炸出来的碎石烂木，并没找到正巧被炸成锥状的碎块。 “我感觉不到这门上的魔力，或许是纯物理机关。” “该不会又是点名宝藏吧……” “大家找找自己身上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陷阱被鸣弄得哑火之后，狭窄的通道里就再也没了动静，这算是通关了？还是失败了？ 大伙如无头苍蝇般在通道墙边摸索着，试图寻找开门的钥匙。黑耀甚至头铁地把爪子伸到地下，一副不挖进第三层誓不罢休的模样，更可悲的是，相比其他同伴们，她的进展似乎已经是最快的了…… 第一层地板坚硬，就算使用魔法都无法破坏，而第二层仅仅只是普通的砖块甚至木桩。挖得越深，黑耀越是对这条路深信不疑。只是，如果第三层离第二层也有先前那么远，这又要挖到猴年马月啊？ “我们是飞到最近距离才看清安全方格的模样，可若这是为陆行冒险家准备的道路，他们又该怎么知道哪个是安全方格呢？”上面刚缓过劲来的鸣抓住了通关过程中一闪而过的违和感。 “也就是说……是我们作弊了，所以踩到了唯一的陷阱方格，导致卡关了？”佩珀说着鸣听不懂的话语，重新趴在地板上端详起来，“可如果最后的锥形不是线索，那真正的线索又在哪呢？” “最后的八分之一处和十六分之一处如此接近，却也安排了两个棱锥方格，若真是为陆行兽设计，那也太多余了。”那两个方格太近，以至于她站在其中一个上便找不到另外一个。 “发射口总共只有八个，是不是要与这一一对应？”出于对迷宫设计者的尊敬，佩珀不认为迷宫中会出现多余的存在。 “对应上了好来一发秒杀光线么？”鸣对此嗤之以鼻，即使是她也没自信能再接住一次那最后火力全开的一发，那肯定是走错步骤引发的惩罚机关。 “顺序！是顺序！”佩珀似乎悟到了什么，指着来时深不可测的隧道，“单纯的陆行兽掉下来就会摔死的！所以我们踩方格的顺序未必是从这边一路踩过去！” “这样吗？那真正的顺序又该如何呢？”鸣跟佩珀对上了频道，两人讨论地愈发热火朝天起来，连夕风从中间走过都没打断她俩思路。夕风没有参与游戏，只是观战就足够了，一方法阵在她的右眼中滴溜溜轮转着，反复播放着刚刚记录下的宝贵录像。 “每多走一半距离就会开启一个发射口，总计八个发射口，”她停下脚步，睁开眼睛，法阵的一处细腻纹路消散了，“所有发射口共同的火力覆盖点在这里。” 发射口已经停火，可依然散放着危险气息。排除从未激发过的假口，至少有几十个真口交替开火，除了最初的四个以外皆不相同。 夕风精神一震，难道它们的分布才是解密的关键？ 可是，能够用以输入信息的也只有脚下的方格而已…… 再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通关录像，夕风眼中的法阵彻底消散，迷茫却愈发加深了。设计者不仅把真口藏在假口中，还把坏口藏在了真口中？ 每次开放新发射口时都会出现一个发射口不受控制的情形，正是那不受控的发射口为佩珀和鸣让出了宝贵的缝隙。 上蹿下跳地在几个可疑的坏口上做下标记，夕风再次回到中间，周围朋友们的说话声渐渐消失了，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 “原来如此。”夕风恍然大悟，拿起块碎石在地板上画起立方体来。 正当夕风有所发现，奋笔疾书时，黑耀的龙爪撞上一层坚固的岩石，叮的一声连带着金铁般的触感让她的心脏一阵颤动。 到底了。 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黑耀瘫坐在狭小的坑底。 死路。 听到这声意味着结束的声响，通道内的众人也停下了动作。她们也是一样，机关报废之后，她们把通道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可再也没有更多发现。 一切都停滞了，只剩下石块的摩擦声记录着时间。 她望着已经看不清的洞口，只有背后岩底坚实的触感能帮她勉强确定方向。 “哥……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埋头啜泣不会有任何作用，即使黑耀知道这一点，眼泪依然扑簌簌地在眼眶打转。 黑耀盯着落在岩底的泪珠失了会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猛地振翼，把坑底搞得烟尘四起，边咳嗽着边飞出自己挖的坑洞，一头扎进入口的那段同样漆黑的通道。 她手脚并用，从四个方向扶住通道墙体，小心翼翼地攀扶上去，生怕漏下哪块特殊机关。是啊，所有的地方都检查过了，除入口以外！ 同时，拆解了半天立方体的夕风也停下动作，满意地看着爪下那清楚无疑的符号——龙族语的“上”字。 思瑞儿和维琪注意到黑耀的动作，也马上搞清状况跟了上去，三人背靠背检查着隧道。夕风还没来得及骄傲，却看着大家似乎都目的明确地冲进隧道，忙不迭跟了进去。 “找到了！”黑耀爪子一空，探入一片漆黑的空间，不等确保安全，她便兴奋地闯了进去。身后的思瑞儿和维琪对了个眼神，一灵跟上黑耀脚步，一灵则返回接应仍在通道的成员。 “魔法·灵火。”黑耀完美融入了漆黑空间中，连维琪也找不见她的身影，火焰一现，如精灵般跃向四周的火炬，整片地域一下变得亮堂起来。 黑耀本伏在墙壁上四处摸索着，突如其来的光芒让她本能惊恐起来，望向维琪，“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火炬？” 维琪没有回答。 众人相互搀扶着爬进大厅，兴致满满地四处探索，不过这片宫殿空空如也，除了几根绘满壁画的石柱零星立在角落，也就只剩靠在大殿西侧的三座雕像。左侧的白色温玉雕塑抱着金色竖琴露出天使般笑容，右边昂扬东视的骑士按着漆黑巨石垒砌的大剑守卫着身旁的同伴。两者均是只撑着半片羽翼，侍奉在中间那尊庄严雕像身下。 最中间的那尊雕像俯视着整个广场，磅礴的灵魂魔法如平静的海面，连绵不绝而杀机暗藏，很难想象大家刚刚是如何错过这里的。 “这里比上面小一半，雕像后面有东西！”佩珀没理会停在雕像前的维琪，毫不客气地飞到雕像上摸索起来。 “下来！那可是神像！”维琪扫起一阵飓风，把冒失的佩珀扫飞出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维琪煞有介事的模样让思瑞儿也好奇起来，她并不认识那几尊雕像，更别说判断那是神明，维琪声称自己没见过魔灵紫树，却又清楚的知道这里的布置，要说这其中没什么猫腻，那肯定是没人相信的。 维琪知道自己不擅长说谎，于是她说了一半的真相。 “是几年前的事，我意外发现魔灵紫树里有两个强大的魔法源，同时其中一个也注意到了我。然后就没日没夜地叫唤，让我帮个忙……” 维琪顿了顿，正了正语气以示绝非玩笑。 “她说如果事成，就帮我晋升亚神。” 她声音不大，却如闷雷般震停了其他成员们的窃窃私语。 “帮你！？亚神？？”大家的目光都转到这边来，太过荒谬的词被如此说出口反倒没人敢怀疑其真实性了。 “那条件呢？”思瑞儿明白这个名词的重量，语气愈发急切了些，只有登顶亚神她才有办法帮得上洛林。 “遇上灵魂创伤的病患带到她面前。”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几年前？？” “两三年前？” 众人不再敢直视那雕塑空洞的石眼，一股寒意爬上脊梁。 第15章 争锋 揉着酸痛的屁股被喧闹声吵醒，洛林烦躁地捂住耳朵把身子往墙边又挤了挤，他已经太久没睡过安稳觉了。 “快醒醒！你迟到了！”穿着睡衣模样的小狐狸抱着闹钟揪起洛林耳朵叫唤着。 “我知道……那些老家伙肯定会唠叨个没完的，我再睡会也来得及……”焐热的地皮是冬天温暖的坟墓，每天起床都如同与挚爱诀别。 “你睡傻了啊！那些废话昨天就说完了！今早要抽签的啊！” 洛林眼睛一睁，想起来被自己选择性遗忘的破事，翻身坐起，连搭理毛发都来不及，赶紧窜去既定的点名区。 他本不打算参加大会，但露娜的出现让他不得不改变计划，为了不让赤那狼王的位置落入任何阵营之手。既是如此，那协力者的身份能做的手脚就太有限了，他得成为参与者才行。 还好，露娜虽然打乱了计划，但也给他临时插手的特权。兴许是以为洛林与自己一伙，露娜轻易给了洛林报名参赛的资格。而今早的抽签，便是洛林最早能够隐晦动手的时机。 在这宝贵的时机到来时，洛林睡得很是安详。 听着耳边模糊的宣告声，他不知第多少次抱怨自己的听力。如果没猜错的话，狼王正在宣读规则，可他根本听不清内容，这一会该如何比赛？ 参加大会的狼王代表有一百零六匹，可比赛只有三轮，这意味着第一轮大概是混战类型的比试，即使有一整个空间的魔力储备，洛林也不敢在此时有任何挥霍，只能吝啬的魔附四肢，卖力奔跑着。 等洛林赶到场地，规则早已讲完，参赛者们也早就传送去了战场，只剩下协力者在忙碌不停。洛林慌慌张张地四处寻找着负责抽签的狼，心里有些没底，该不会是被取消资格了吧？ 不至于吧？ “小鬼。”饶是这沉稳声音中也夹杂了许些不耐，洛林回头，一块被处理得圆润光洁的老鼠胸骨落到口鼻上，正好让他稳稳接住，“恭候是礼节，守时是本分。” “我不知道为什么殿下看好你，但我对你，很不满意。”偷听了洛林问露娜讨要资格的对话，小叶对这走捷径的小狼好感尽失。 “不客气。”洛林见过的老妖精多了去了，小叶的年纪还换不来他的尊重，“我也不知道露娜为什么看重我，但我不是她的手下，而是盟友。我参加大会自有原因，但跟那个位置没有半分关系。” 生怕小叶气不过动起手来，洛林赶紧握住胸骨，激发了其内的传送魔法，小叶反应慢了半拍，没能将其打断，眼睁睁看着洛林带着欠打的笑容没了身影。 “殿下？这次您怎么解释？”小叶望着露娜，比了个胜利的姿态，一副童心未泯的样子。 “呵，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露娜哭笑不得，曾经的洛林能以天角实力战亚神，但不意味着现在的洛林也有这般本事，至少，在他有这样本事之前，她有的是功夫拿他搓揉把玩。 另一边，转瞬出现的洛林一睁眼就遇上了熟狼。 五匹狼正交谈甚欢，见洛林出现毫不意外，反而积极地打起招呼来。 “运气不错嘛，洛林，竟然跟我们抽到一起。跟着哥，第一轮保你轻松过关。”三个月的相处，洛林早跟凯尔混熟，他闷骚面具下的沙雕本质暴露无遗，怪不得麦丽会看上他。 “你运气也不错啊，竟然跟麦丽抽到一起。早知昨晚应该去藏物窟巡视一番，兴许会有有趣的发现呢？”洛林接话顶了回去，凯尔虽是魔法生灵，但力量却只有独角级，亲自动手脚是洛林能想到他作弊的唯一可能。 “哦？这位也是熟人吗？”褐色的公狼直起身来，冲洛林低了低头。 “他，兽灵级，不会狩猎。”凯尔口不把门，还没等洛林张嘴就已经把他的信息暴露干净。 “可惜了。”弗莱尔叹了口气，笑着摇头，“我叫弗莱尔，接下来好好协作吧。” “汉弗莱。”右侧的灰狼很是沉默寡言，说了名字后便没再出声。 “我……我是岩歌……” 听到熟悉的名字，洛林这才看见缩在角落的母狼。 “真巧，两位，她是我曾经的手下。”洛林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是如点头之交一般打声招呼，而后转向凯尔，“我迟到了，这次比赛的规则是什么？” “了不起，当大家都为抽签屏气凝神的时候，洛林正稳重地在被窝打呼噜。”凯尔揶揄着，却也认真解说了重要的规则，“这第一轮是狩猎比赛。这片场地里有两支驯鹿群，猎到驯鹿并带回原地就算通关。” “狼族的规矩是不狩猎幼崽，主要对伤患和老家伙下手，还有不能使用魔法狩猎。”知道洛林是魔法生灵，弗莱尔贴心地补充道。 微微思考，洛林眼睛一亮。 来参加狼王大会的大多是阿尔法甚至精英阿尔法，而这样的家伙们是不会参与大型狩猎的。换句话说，这次的考核并不是单纯的狩猎，而是强夺。 而整整十七支队伍各怀鬼胎各有算计，让整场比赛都复杂起来。 “所以咱们的策略是啥？抢？还是打？”弗莱尔看向凯尔隐隐有以他为首的意思。 “这不是一个意思么？”凯尔懒得动脑，转向洛林。 “我们先收集情报。”正好，洛林正愁没办法掌控他们的行动，“磨爪不误打猎功，这里的地形，其他队伍的分布，鹿群的情况，想要进一步计划，没有这些情报也只能空谈。” “有道理。”岩歌真心赞同道。 “为保安全，我们六人分三组，各自探索一个方向的区域，正午回这里集合，如何？”洛林进一步建议道，身处一片陌生的丛林，他实在没有安全感。 琢磨着有点道理，几狼也纷纷应下，找好方向各自四散开来，三组面对八个方向可能确实有些捉急，但两狼一组至少可以保证最基础的战力，起码不会被抓单各个击破。 岩歌自然乖乖跟在洛林身侧，猜测着自己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不过她也没想多久。 “你怎么会在这里？”洛林的确安排了他们着手扰乱大会，但也没想到他们居然有本事直接渗透进比赛里。 “必荣原本的计划也是干扰大会，我和木犀代表狼群参赛，和必荣带领的其他狼里应外合，协助吉珑赢得比赛。”岩歌如实说着，把必荣的计划透了个底掉。 “说说你们的情报。” “有二十三匹狼愿意听你差遣，已经通过我的传送阵到达此地候命了，我们驱赶走了另一支鹿群，剩下的合格猎物就只剩四只了。”说着，她在地面上简单勾画着已探索的地图，“还有这是其他队伍的传送位置，但我们没机会确认哪个位置是哪支队伍。” 说到这，洛林才意识到自进来之后，本来捏在爪心的鼠骨不知何时消失了，似乎是一次性用品。合格猎物……洛林沉吟着，似乎注意到了另外的什么。 “跟我重新说说规则，所有的内容。” 岩歌天生聪慧，记忆更是惊人，一字不差的重复了整个规则。看来那两个家伙没有撒谎，不过准确的描述要比他们的简述有价值的多。 “……狩猎是狼族立群之本，狼群所有的工作都建立在充足的食物之上，而驯鹿正是狼群最主要的食物来源，请各位证明自己的狩猎能力，带回足以喂饱大家的食物。三天内，六匹狼以小队为单位，携带猎物回到此地。这便是你们的第一场考验……” 洛林沉吟着，她没有说谎，看来比赛规则就是如此简单，换句话说，真正的规则隐藏在这些表象之下。 队伍是随机抽签决定，这就意味着每个队伍擅长狩猎的狼数不同。六匹狼以小队为单位归来，这意味着在比赛中绝不能出现阵亡。看上去，这是着重考察团队合作的比赛。 “告诉你的队友，狙杀观猎狼。”参与者足够多，总有狼会沉不住气动手，那么那些只能脱离队形占据高点的观猎狼就是最好的下手对象，“还有，吉珑，确定她所在的队伍。中午回来汇报战果。” “是。”她俯身埋首，诚意不像作假。 小狐狸望着她渐远的身形，不禁为她担心，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洛林曾经说过，对敌人的善良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敌人有敌人的亲友去关心爱护，所以只要及时把敌人的亲友也送去陪伴，就不必太过自责。 洛林并没注意小狐狸的状态，而是转头寻找起这次的目标——规则说要将猎物带回，但却没说该如何回去，为了照顾没法使用魔法的狼们，此地必然隐藏了回归用的传送阵，而他，现在只要在其他人发现之前将其破坏，胜算就会大大增加。 什么？地形勘探？那种东西随便怎么样都好，真被问起就瞎编一下吧。 第16章 异军突起 不知道这片森林的具体情况，又看不懂岩歌提供的过于抽象的地图，实力也没能拉开差距的洛林只能小心谨慎地隐匿着自己的存在，若是现在遇上一支有观猎狼辅助的整编队伍，他怕是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但洛林也并不悲观，若他能抢先找到对方，他同样有自信把对方囫囵吞下。 找到了。 洛林躲在茂盛的树冠，找到了那不算显眼的传送门——一棵树。他并不是第一个到的，树的周边已经被做上了数个标记，相互敬而远之，彼此拉开整齐的距离。 也是，到时走到这最后一步，大家自然也都打到了猎物，不需要再争抢什么。 真可惜。 洛林随手唤出火轮，他们大概没想过会有人破坏出口吧，三两下就砍废了这棵本就不高大的小树。 洛林心满意足地晃着尾巴回到树梢，决定象征性地探索一下地形，也好中午回去交差，还没等探出什么所以然，不远处轰隆隆的踏蹄声便传了过来。 居然有狼动手开始狩猎了？这么早？不收集信息？不计划作战？就动手了？ 狩猎成功不是结束，顺利带走才是。到底是哪个直脑筋动手了？洛林阴着脸赶紧沿着踏蹄声找去。无论他们是成功还是失败，都绝对会对他的计划产生相当大的影响。 丛林并非一致的茂盛，总有三五处平坦的旷地，那里生长着驯鹿最爱吃的石芯花，哪怕知道进入旷地等于暴露在狼群目光之下，它们总也舍不得这美味的食物。 而这次，它们怎么都想不到盯上它们的猎手竟有足足上百匹之多。躲在阴影处，洛林在此地搜索出了至少五十匹狼的存在，分布得密密麻麻的魔法源让他很是头疼，他八成的计划案都必须在无观众的前提下才敢实施。 这帮狼正在偷看的，是正发生在旷地西侧的追猎。 一支由六匹狼组成的队形熟练地驱赶着鹿群，左爪和右爪熟练地将鹿群尾部的青壮年赶走，尾则迅速绕开，一次次将鹿群分裂。可惜两翼只有两匹狼，尝试了数十次才终于截住两头伤员和两头成年公鹿。 它们显然也意识到了危机，将幼崽护在中间，被领队引向了预设的追杀路。 “两翼会和！” “尾到位。” 队形再次构成，鹿群反倒冷静了下来，不少鹿甚至停了下来又找了一片新的“餐桌”，是啊，殉难者选出来了，那就没他们什么事了，远远望着那两个在上次狩猎中撞在一起，脚腕和耳后受了伤的倒霉蛋，伴着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死里逃生的情绪，午餐更美味了。 鹿群停下的同时，隐匿的众狼也开始蠢蠢欲动。 十八匹狼先后从不同方位冲出，目标不是已经停下的鹿群，而是已经有些力竭的队形和几乎已经成为囊中之物的驯鹿。 然而事态再次变动，十八匹狼中竟有五匹突然调转矛头，袭向其他一并冲出的狼来。或许是默契地认为大家会先把狩猎队形控制，这些捡漏狼未有太多防范，竟一气被杀了一匹伤了四匹。 同时狩猎队形也反应相当迅速，领队换到尾位，将袭来的阿尔法尽数击退，一边指挥着队形继续完成狩猎。 那家伙…… 洛林终于看到了领队的真容。 那不是思班迪吗？ 每每想起这个把自己耍得团团转的家伙，他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可惜从未打算参与强夺的洛林没有准备任何计划案，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多不过在心中恶毒地咒怨两句。 显然，这种连魔力都调动不了的诅咒是不会起效的。 思班迪轻松地应对着四五匹狼的追击，其他的偷袭者也被新加入的五匹狼招架下来，狩猎队似乎并未因此慌了阵脚，反而是如同完全不在乎他们一样，再次动身追猎，只是，略微加快的步频还是被许些有心狼看在眼底。 原来如此。 只靠一个队伍，区区六匹狼，的确难以凑够善于狩猎的狼，但再联合一个队伍就足够了。不仅如此，还会额外多出一支护卫队，足以为狩猎队保驾护航。 为什么会存在这么完美的指挥啊。 忍不住赞叹这思班迪，洛林突然意识到，思班迪也是有所属阵营的！赤那狼王不能落到吉珑手上，可落到思班迪手上也没什么区别啊！ 洛林忍不住慌了阵脚，他从不相信自己临时起意的决断，此刻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咬着爪子磨牙看，期待着那些恶徒能做些什么。 然而并没有。 只是他思考的功夫，那两匹伤鹿已经被拿下，伤了脚腕本就跑不快，伤了耳朵的更是混乱了平衡，这种程度的猎物还不用思班迪亲自出马。 伤鹿倒下，更多狼窜了出来，狩猎队毫不迟疑，架起两鹿扔进身旁狼打开的魔法空间，然后各自在一匹阿尔法狼的护卫下四散逃离，有条不紊。 简直是洛林脑中模拟的完美企划。 虽说粗糙了些，但抢出了太多时间，这时间上还没多少狼有足够详实的机会，更别说应对其他突发状况的备用案了。洛林越发觉得自己没用，也越发嫉妒思班迪。一直以来，他竭尽全力寻找自己的优势所在，否则，他都没颜面待在几位同伴的身边。 而如今一比，却又输了思班迪一头。 洛林的魔力波动起来，小狐狸警醒起来。 “洛林，别钻牛角尖！” 被小狐狸的轻喝惊醒，洛林咬了咬嘴唇，深深吐了两口气。 现在，他的计划需要变更。 首先，与吉珑相比，思班迪是更大的威胁，不能被她拿到赤那的位置。 所以，他现在需要通关，到第二场亲自阻止思班迪。 可这样的话，吉珑呢？他跑了，谁能阻止吉珑的脚步？ 有了，洛林想起来个不错的人选，转头跑向来时的地点，不再在意身后那迅速被思班迪收拾得满地找牙的群狼们。 “失踪了？”洛林歪着脑袋，难以置信道，他可是非常清楚，至少过半的狼集中到了刚刚的围剿中，弗莱尔和汉弗莱也并非完全单独行动，竟然会蒸发得一丝痕迹不留？ “没办法，我们追着他们的气味找过了，但是被溪流阻断，溪流对岸没有他们任何痕迹。”凯尔神色也第一次严肃起来，似乎对这件事颇为上心。 虽然狼王大会本就是生死擂台，在这里丢掉性命没什么奇怪的，但莫名失踪？没有痕迹？确实有些异常，可惜洛林实在没工夫思考这些了。 “那我们怎么办？”虽然有些冷漠，麦丽关注的问题仍然要关键得多。 “今天上午已经有两支队伍完成狩猎退出比赛了。”这个消息相信很快会传开，洛林没必要对此保密，“他们两支队伍达成合作，凑起一支狩猎队和一支守卫队。换句话说，这个六狼队伍其实并不固定，你想，他们有什么东西能鉴别我们是不是同一队伍？” “你是说……” “总会有狼伤亡，让他们的队友因此出局不是很不公平么？” “我们也去找新的队友。”岩歌对周边队伍的分布弄了个门清，连队伍狼数也不在话下，当然忍不住要献上头功。 “不，没发觉么，因为他们的失踪，我们四个的关系远比其他队伍亲密。”洛林故意煞有介事地说，“我们不仅要考虑现在，更要为第二轮做谋划。” “哦？你是说我们应该拆散队伍，然后分别加入不同小队，从而在第二轮里占到一些先机？”凯尔读过不少狼王大会的啃骨，其中有着不少绘声绘色的记录，如同故事一般吸引人，尤其是每次狼王大会都有三轮，但比试的内容却没一次相同。 纵使如此，凯尔依然发觉了一缕线索，那便是，通关狼数。 “没错，我打算尽可能增加通关队伍数目。” “可是，只剩下两头伤鹿了，最多再有两支队伍出线而已。”麦丽质疑道。 “不。还记得赤那的开场词么？”洛林说得好像自己亲耳听过一样。 “记得啊，要说细致吧？所有有用的信息都是模糊的。要说笼统吧？多余的废话又那么多。”麦丽对赤那嗤之以鼻，她与凯熟识，自然是从奇瑞那里听来不少诽谤。 “那可不是废话。”凯尔笑着说出自己的推理，“那些规则甚是模糊，让我们只能以自己的理解行动，换句话说，将规则看得最清晰的狼，能钻的漏洞就越多，他们，就是要找这样的狼。比如，以‘足以喂饱大家的食物’这句话说，我们将其理解成我们六个成员，那所对应的就是一整头成年驯鹿。但或许有其他理解呢？” 说着，他看向洛林，又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语装背景板的岩歌，若有所思。 “对啊，说起来，他从没直接说过带回的猎物必须是驯鹿啊！”似是感受到了凯尔的目光，岩歌迅速瞟了一眼似是正在走神的洛林，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也就是说，其实所有的队伍都可以通过这一关。”洛林埋头咬了一口凯尔带回来的猎物，用鼻子指了指猎物堆，“这场比赛没有任何观众，跟往常的记录有明显不同，显然是特意为之。目的，大概是为智力突出的狼铺路吧。” 说着，一个优雅雌性的身影出现在他脑海，突然，许些情报之间瞬间构成了联系，骤变的信息差点把洛林的脑子烧坏，他赶紧断了念想，将这一灵感交给小狐狸，此事，必须从长计议！ “我们，也去铺路吧。” 第17章 易子 交谈之间，凯尔似乎有些走神，多是麦丽主导着对话，岩歌仍然一言不发，扮演着背景板的角色。 “所以，你打算让剩下的队伍全都通关？” “不必，够用就行。”见了思班迪一面，洛林总觉得她气势乃至气质上都有了极大的变化，曾经张扬外溢的锐气收敛了许些，显得远比同龄狼成熟，这引得他不得不多高看她几分。 她带出去了十二匹狼，那我就带出去二十四匹。 “我们一人一队，领五个出去，记得要挑质量好的。”洛林说得像逛菜场一样，“第二轮预计会立马开始，所以，记得赶紧联络感情，多争取几匹炮灰出来。” 麦丽对此嗤之以鼻，在此停留的三个月里她也确实摸清了洛林的底细——生活常识与小狼有的一拼。要知道，他所说的所谓炮灰，可是从各个狼群中挑选出来的精英和代表，这种程度的家伙哪能当别人的炮灰？ “好吧，那我们先走一步。这些你留着吧，别到时候还得让其他狼给你提供猎物。”最后不忘嘲讽洛林两句，麦丽拉着沉思着的凯尔离队了。 同样是参加大会，麦丽与凯尔倒完全是抱着游玩体验的心态来的，就像他们不懂为什么这些精英们要挂着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一样，全心意准备了三年的精英们同样也理解不了他们的自如。 面对半狼高的猎物堆，洛林也不客气，随手一挥收进魔法空间。 “战果怎么样？”待凯尔两狼差不多走远，洛林才敢再出声。 “成功了三个。”知道这样的成绩太过丢人，岩歌都不敢看洛林的眼睛，“最初动手还算顺利，但消息传的也很快，他们也不都是……” “知道了。”这连两成都不足的成功率实在丢人，尤其是还是在敌明我暗先手偷袭的情况下，他阴着脸，不让岩歌看出除不满外的任何情绪，“带我去你们的藏身处。” “是。”岩歌在身下勾画着魔法阵，一边悄悄瞥着洛林的神色。明明无论怎么看，这家伙都是一匹普通的兽灵级，在魔法生灵里也只能混到中游，可那处骇人的空间…… 魔法阵完成，岩歌赶紧收起若有若无的贪念，偷偷把多余那笔痕迹抹了去。 跟在岩歌身后踏出传送门，面对着十数匹兽灵级，即使并没站在自己的世界里，洛林依然没有任何慌乱，虽然这里的狼一人一巴掌就能把他拍扁，但他很有自信，能在挨打之前钻进唯我新界中，随手开放空间门，做出请的动作，“都进去吧。” 众狼互相对视着，没有动作。 “出动二十三匹狼，就只杀了三个，自己还折了五匹。”洛林挂着嘲讽的笑，“就这种水平，最多那老头会把你们当成宝。” 众狼很是不服，他们本是以小队为单位行动，可跟了洛林之后，大多小队都散了，彼此之间没有磨合，甚至有狼连队友所擅长的魔法有哪些都不清楚，这样的队伍怎么可能拿来算计参加狼王大会的狼？ “行了，我也不需要你们这样的累赘，进来领赏，然后滚蛋。”即使爪下没少冒虚汗，洛林可不会把怂样露给敌人，走进唯我新界后，他才算安心了些，慢慢挺直了腰杆呲了呲牙，跟小狐狸心说着，一定要偷空学学怎么发狠充楞。 好在，有了奖赏诱导，外加岩歌的领头下，总算有狼陆陆续续跟了进来。 “这里这些书，每本各自记录了一个高级魔法，若读不懂，只能怪你们学艺不精。”洛林扔出一堆被自己加厚加长的书籍，一气散乱地堆在众狼面前，“你们只能带走一本，我也只允许你们在这里待最多一个小时。” 洛林指着时钟，用手势比划着一个小时的含义。 “如果时间超过一小时，我解除空间，你们会灰飞烟灭。”洛林再次在身后打开空间门，完全无吟唱的施法让众狼很是眼红，暗自侥幸没自作主张做些算计，诡异的沉静仅维持了几秒，很快就有狼抢先在书堆里翻动起来。 “你跟我来。”洛林轻声说，也不管岩歌是否听到，便转身离开了唯我新界。 岩歌看了看卖力翻宝甚至开始争抢的群狼，是啊，必荣死掉之后，魔法狼群的心也散了，继续在这里待着怕是也混不出什么名堂了。没有声张，岩歌悄悄退入了空间门。 为岩歌的识相松了口气，洛林居然有些舍不得这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是乖巧听话的“手下”了，要说她真心诚意臣服，洛林是完全不信的，不过她总在失败的底线下挣扎的模样让洛林很有好感。 “有什么吩咐？”岩歌恰到好处的拘谨让洛林很是受用。 “这是随机传送魔法。”洛林扔出一块石板，摆在左爪边，“可以像闪烁魔法一样瞬间发动，但是转移的位置不确定，可能是半空中，谨慎使用。” “这是风龙族的最强的治愈魔法，连断肢重生都能做到。”洛林拿出一张方形的碎纸片，小心翼翼的摆在地上，并用一块小石头压住。 “这是破灭镇魂歌。”洛林展开一张纸，露出来相当复杂的阵法组合，岩歌登时眼睛一亮，只凭这复杂程度她也能看出这魔法绝对不凡，“这是灵魂自爆的招数，如果有人问你关于我的事情，就赶紧逃跑，跑不掉的话，就跟他同归于尽吧。” 洛林的话语很是残忍，但岩歌出乎意料并未反驳，她看得出来，这三个魔法都是保命的珍贵手段，看样子，他是打算放过自己了。可是……这阵法怎么完全不成结构？ 岩歌不懂阵法学，但只凭直觉也能发现，这所谓复杂的法阵只用上了圆和弧两种构成要素，就连最简单的归位法阵都有四种啊？ “你不怕我翻脸对付你吗？”岩歌试探着，小心思又滴溜溜地转了起来，她不介意再培养一个木犀那样的存在。 “上次给你的石头已经拿不出来了吧？”洛林没有答复，反而提起了那块她并未在意的石头，因为洛林强调是一次性的，并且也是随地捡来，她也的确没费心检查，真的没了踪影！ “那石头是我的灵魂魔法制作的，你的灵魂已经被我掌握，连对我撒谎都已经做不到了。”鉴于对岩歌没什么了解，他决定还是稍微吓唬吓唬。 谁知岩歌反倒露出了安心的表情，反倒给洛林整不会了。 “那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跟着凯尔和麦丽。”自打比赛开始洛林就发觉凯尔不对劲了，这家伙从来都有主见的很，才不会这样听从自己的指挥，“他们要是真按我说的行动，那你也是。要是他们有别的方案，你也加入。” “那你呢？” “多办事，少打听。”洛林撇了撇嘴，为了不暴露行踪，闪烁消失了，只撂下最后一句话，“那剩下的两匹驯鹿，杀了。” 在岩歌松下口气前，洛林又再次出现。 “吉珑的队伍在哪个方向？” 他的窘迫让她憋笑憋得有些难受。 得了消息，洛林红着脸落跑，风度气势全无。 洛林脑子里不停想象着岩歌笑话自己的样子，一边叹着自己晚节不保。已经能够嗅到吉珑的气味了，他们没有动手狩猎，似乎也在等待机会，但他们注定等不到了。 “为什么不好好做自己呢？明明你就不擅长扮凶。”小狐狸并不理解，她印象中的洛林从来是温柔谦逊，遇上麻烦事也总是冷静沉着，正是这样才显得他歇斯底里时格外唬人。 “狼族就是这样啊……”洛林懒得解释，他当然也眼馋前代那波澜不惊的模样，可那是建立在绝对实力基础上的，若是他丝毫不露锋芒，怕是那些路人甲乙丙丁之流都要过来咬两口了，“好了，不聊了，我得赶紧进入状态才行。” 视野中已经出现了吉珑的身影，她也正向自己靠过来，洛林没有隐藏自己的魔法源，便是想赌吉珑见自己落单一定会有所动作。不然，仅凭一个大致方向，想找见一个有警惕的队形可是要费去不少力气。 吉珑的队伍依然满编，六匹狼经过几次战斗的磨合，看上去也稍微有了些许默契。谈话交流间，吉珑也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不少关于信仰的情报，只是，或许她的第二个任务是没机会完成了。 不过，洛林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不打算参加大会么？ “几位，我有位同伴在这里，请稍等一下。”吉珑道了声歉，转向洛林匿身的大树，“别藏了，找我有事吗？” 本也没有掩饰的意思，洛林跃到吉珑面前，也懒得详细解释。 “事发突然，一会再跟你解释。” 总感觉洛林来意不善，但既然不是冲着自己，那吉珑倒也乐得看个热闹。 望着吉珑的五个队友，三位魔法生灵，两位精英阿尔法，洛林满意地点点头，果然有狼会在抽签时作弊，这支队伍的力量很强，只论个体实力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你的队伍蛮强的嘛，算我一个吧。”洛林擦过吉珑，似是对她说话，目光却一个个扫过面前的狼。 “是来挑事的么？吉珑，你这朋友有点够呛啊。”五匹狼当然也不是吃素的，盯着话语间颇为放肆的洛林，将他围在中央，封住了所有退路。 “什么朋友，到了战场上，都是盟友不是么？”洛林并未露怯，只把目标锁在最瘦小的那魔法生灵身上，试探着，“今天上午的狩猎战你们也看到了吧？既然现在你们都没有行动，说明根本就没那个本事吧？” 听着洛林的话，五匹狼再一次默契地前逼进一步。 “四位，无论我，还是他，谁是你们的队友，对你们的通关都不会有影响，而唯一的差别是，若我是你们的队友，你们会额外获得一个来自小叶的宝贵情报。” 这次，向前一步的狼只有一匹了。 “你是说……第三代赤那枫叶？”一匹狼惊疑出声，昨晚那位老狼王的出现振奋了整个族群，声望甚至压过了露娜。 “额……嗯，对。”突然意识到小叶是爱称的洛林也一样惊讶，但还是藏好了表情，只是脸颊又一次微微红了起来，“我在为她办事，这点，你们可以同吉珑确定。” 几束目光转到吉珑身上，只得到了犹犹豫豫的肯定，即使如此，那被洛林锁定的狼表情已经变化起来。这里的确没有朋友，若是他真被洛林挤兑出去，那就会成为新的猎物，就像他们先前所猎杀的那几匹一样。 不能让他继续说下去。 塔提里果断出手，时间不够施法，只能简单的附魔，凶狠地劈向洛林脖颈。可惜洛林也早有准备，本身毫不躲避，背后的尾巴却突然伸长，掀起利风抽向滞空的塔提里。 被迫旋身躲避，塔提里空挥一爪，勉强躲开了尾击，脑袋却还是遭到重击，狼狈地摔落到地上，翻滚了两圈卸去力气，才算稍稍喘了口气。 争斗突然开始又迅速结束，塔提里意识到自己已经失了先机，丝毫不恋战，扔来一团毫无杀伤的焰火，在火焰掩护下落荒而逃。 见洛林似乎没有继续追击的打算，那四匹狼也悄悄收了伸出的利爪，假装只是在四处看风景。 洛林盯着逐渐熄灭的火焰，终于收起狼族魔法的小觑之心。 独角们创造了烟幕魔法，从而可以在烟雾掩护下撤离战场。狼族心思并不精巧，但却更加狡诈，他们在看似毫无掩护作用的火焰魔法中加入了幻术，若是依据透过火焰看到的信息追踪，怕是要落入预先设好的陷阱。 “好了，现在我们是六匹狼了，有什么情报可以共享一下了？”吉珑忍不住望向洛林的尾巴，却又赶紧强迫视线挪了回来，刚刚洛林施展的攻击显然是魔法，可是他的尾巴上为什么没有沾染任何魔法痕迹？ “这个嘛，暂时保密。”洛林挑衅似得咧着嘴，“不过，我们可以更安心去猎杀其他狼了，至于大家入选第二轮的资格，就由我来保证就好。” 收起以为被耍而亮出的獠牙，四匹狼越发狐疑，一时间弄不清洛林到底在卖什么药。哪怕洛林真的有胆量戏耍他们五个，最后他又该如何出线进入第二轮呢？ 如果只是早就预先准备好了通关用的食物，外加和自己原先的队伍铺设了埋伏……那他的目标就一定是阻碍吉珑晋级。可连吉珑都不知道，他们是空灵从四个狼群带来的精英，而在今天之前，他们彼此也从未见面，就被送来了这片场地。 他们收到的唯一指令是，辅助吉珑登顶赤那。 不知为什么一直谨慎的吉珑会突然放松警惕，但若这小狼当真没安好心，那还是早早收拾掉比较好。如此想着，四匹狼各自对了下眼神，佯装无事发生护在队伍两翼。 第18章 领袖 不知是何缘故，被击杀减员的队伍相互联系了起来，自洛林混入吉珑的队伍后，他们的猎杀行动就再未成功过，最后巡视一圈仍然无果，吉珑彻底放弃，跟在两手空空的洛林排到递交猎物的传送台前。 他们到达之后，其他队伍也陆陆续续赶来这边，如此紧凑恰巧的时间，让吉珑忍不住觉得是队伍里的某个家伙泄露了消息，可惜，现在是没功夫兴师问罪了。洛林没兴趣搭理吉珑，自顾自挤到队伍的最前面，想听清那边在吵闹什么。 “这家伙？”洛林皱了皱眉，别开了目光。 最前面交差的那支队伍正羁押着一匹眼熟的母狼，她的两只前腿被弯曲成危险的角度，反折在后背上。口中吐着血沫，气息有些虚弱，勉强还有半条命。 似是注意到洛林嫌弃的眼神，岩歌忍着痛，把脑袋埋到地上。 这次，的确是她掉以轻心了。 或是收获太多，让她忘记了身在何处，竟然莽撞地直接对驯鹿出手。驯鹿并非魔法生灵，确实没法应对魔法袭击，可对它们虎视眈眈的参赛者们不会允许任何狼乱来。 她的偷袭被轻易化解，甚至藏身地也被暴露出来，几次闪转腾挪，再回神，岩歌已经被团团包围。被数匹魔法生灵和阿尔法狼锁定，她总算找回一点智商。 虽然洛林最后只是随口似的要她杀掉那两头驯鹿，她却清晰地觉察到这个任务明显要比加入凯尔麦丽要紧得多。紧张权衡了一秒钟，岩歌决定破釜沉舟。 于是最终的结果是，两头驯鹿被她斩杀，而她也不幸被擒。被一顿暴打差点丢掉小命，所幸最后她一句话挑起了剩下群狼的争执，仅仅只是折断她的前腿便把她扔在一边自顾自打了起来。 厮杀结束，十七匹狼最终只活下来七匹，五匹精英阿尔法拖着一匹同样折了前腿的魔法生灵，抬着已经动弹不得的岩歌还有两头驯鹿赶来这边，却被这位裁判毫不客气地拦了下来。 “说了这驯鹿不是我们杀的！是这家伙！不信你来查查她的魔法痕迹啊？驯鹿身上只留下了她的魔力！”无论说什么都会被不讲道理地反驳，这匹精英阿尔法也开始没耐心了，把岩歌推到身前。 辛希尔随手把岩歌扔到一边，懒得多看一眼。 “两狼群交战，最重要的就是保证己方狼群的猎物供应。你们连两头驯鹿都守不住，却要来找我主持公道么？”辛希尔本就不喜欢这裁判的工作，话语间更是一点不客气，“起开起开，真碍事。” 被骂得狗血淋头，那阿尔法狼阴着脸一爪袭向岩歌。两爪都被折断的岩歌惊慌地扑动着腿脚，这当然无济于事，她缩着脑袋紧闭上眼睛，悄悄松开了些对治愈魔法的压制。 关键时刻，还是辛希尔出手，用附魔的利爪将对方的攻击挡下。 “私人仇怨别拿来影响我的工作。”架着这位精英阿尔法的全力一击，辛希尔仍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瞥了一眼被魔法射穿心脏的两头驯鹿，他把所有队伍都招呼过来，“既然你们都失败了……” “等等！”眼看即将被宣告出局，吉珑赶紧把洛林推了出来，“我们完成任务了！” 在辛希尔狐疑的目光下，洛林尴尬地陪着笑，打开魔法空间，一堆雪兔、食地衣兽、雷鸟的尸体稀稀拉拉掉落出来，有几只还在垂死挣扎，弄得卖相很是难看。 “你在开什么玩笑？”辛希尔愣住了。 “规则里从来没说过猎物必须是驯鹿吧？”见辛希尔懵圈的模样，洛林不敢相信自己猜错了。 “赤那狼王需要有能力调度整片大陆的狼群，一些的常识和理解能力是必要的，而且，你的狩猎技术怕是比理解能力还烂。” 洛林也不恼火，还有些挑衅地伸出一根指头。 “那家伙已经等了很久了，要不你先听听他怎么说？” 他回头，正看到一位传令狼紧张地挥了挥爪。辛希尔是出名的不吝啬自己的恶毒言论，无论谁跟他说话都要被咬两口。在辛希尔开口前，他赶紧凑上来一阵耳语。 辛希尔的眼睛慢慢睁大，第一次认真打量起面前的小狼，从洛林故作淡然的表情中读到了不做掩饰的得意。 借助帮忙准备工作的便利，洛林读过不少大会记录，每轮大会都会设置三轮比试，第一轮参与者最多，可淘汰者最多的却是第二轮。 更关键的，思班迪从半路杀出，吸引到露娜和赤那的注意，在弄清对方的阵营之前，他们是不会允许太多候选者出局的。 或许这才是规则含糊不清的真正含义，让最终解释权始终处于某些狼爪下。 “还有其他狼也准备了猎物吗？”辛希尔似乎准备妥协了。 于是地面上又出现了三堆小猎物山。 “你们通过了，滚吧。”反正怎样结束都是结束，辛希尔对比赛结果并不关心，随手启动法阵，将面前的队伍传送了出去，只留下看上去伤得颇为严重的岩歌。 “必荣去哪了？”没了旁狼在场，他换了副面孔，收起了那不可一世的气势，连声音都变得稳重了许多，“为什么不按计划行事？还是说，你背叛了……” 这下轮到岩歌瞪大双眼了，她可从来没听说过还有第二支魔法狼群牵扯进这次任务！ “他死了，被刚刚那匹小狼所杀。”岩歌斟酌着，放开了对治疗魔法的压制，反折的手臂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很快回复了原状，“魔法狼群解散了，所以没有什么背不背叛。” 辛希尔愣住了，准天角的必荣被那匹小狼杀了？ “别耍性子，这次大会要比先前凶险的多。既然狼群已经没有了，那就离开吧。” “好鱼都在风浪里，若是连这种程度的风险都不敢冒，那不如找个偏僻角落将就一辈子。”自打魔法觉醒，岩歌就追逐着所有可能变强的契机，饶是如此，她才在仅仅两岁就达到兽灵满盈的地步。 可惜，不同的魔法生灵晋升的契机也不同，她便是最倒霉的那完全无法通过积累变强的一种。这也是为何她非要抓着洛林不放的首要原因——洛林或许是她成长的不错契机，另外，她眼馋他的唯我新界。 通过与洛林的些许接触，她大概了解了洛林的个性，刻意养成的谨慎意味着只要让他放松警惕总会有机可乘，总伪装成凶巴巴的模样，实际上却单纯天真的很，她都不敢相信洛林会把斩杀驯鹿这般重要的任务交到还没认识两天的她手上。 一气赏了她三个高级魔法，这副狼傻钱多的模样一下就把岩歌的心揪住了。她可是知道，对于这种洛林那一片世界显然也是魔法造物，若是哪天他把这片世界打赏给她，她便有自信借此晋级天角，说不定，连登神都不是妄想。 “随你。”眼看着岩歌身上的伤口尽数恢复，辛希尔肉眼可见地缓了口气，他也是有所追求才赶来狼王大会，自知是没有资格继续劝戒，转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第二轮一秒不差的衔接着。 二十四匹狼被同步他们被传送到了一片由岩石堆砌而成的战场之上，而先前进线的那十二匹狼已经在这里休整了许久，它们看上去精神抖擞，毛发在风中飘动。更令人惊讶的是，其中一些狼竟然还在与山坡上的观众们兴致勃勃地聊天，仿佛在分享自己的战斗经历和心得。状态显然要比后来者好上许多。 还没等洛林摆出疑惑的表情，魔法传声就响彻于天际，回荡在战场中， “各位通过了狩猎竞赛的精英，相信狼群会在你们的哺育下成长壮大，不过，赤那不止需要能够哺育狼群，还需要领导狼群，这就是第二轮的比赛内容。”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把观众们吵闹的声音都压过了，震得场内的阿尔法们只能死死按住耳朵。 “每支队伍自行决定领队，由领队带领完成队形战，当战场上只剩下一位领队时，比赛结束。领队获取资格，进入第三轮；队员失去资格，下场。以上。” 规则依然简单，让得场上的三十六匹狼外加数以千计的观众全都沉默下来。沉默之中，刚进入战场的二十四匹狼缓缓拉开许些距离，早来的十二匹狼却安然团结在思班迪周围，摆出备战阵型。 对此洛林并不意外，他们早早出来那么长时间，自然有的是功夫联络感情。而奥娜和杰罗迪都有着相当的个人魅力，能够团结好些亲友聚集在身边，想必思班迪也是如此吧。 显然，大家都注意到了这一点，与他们保持了最大程度的警惕，场上暂时出现了微妙的平衡，没有任何狼有任何动作。 “另外的二十三位领队们！”洛林不得不佩服小狐狸的急智，每次翻遍脑袋里的计划备案而一无所获时，他就会变成无头苍蝇，但小狐狸的存在极大的弥补了这个不足，“大家都还没找到队员，但敌人可不会等你们！” 拜托你至少学学我的语气啊？ 洛林有点被自己恶心到。 好在众狼并没在意这一点，默契地行动，组织起一支略显松散却庞大的队形，洛林光顾着吐槽，被围在最中间。 二十四对十二，优势在我！ 然而，并不能这样计算。 魔法生灵之间的战斗，实力如何接近，都必然分出高下。魔法太过犀利，杀伤总在一瞬间，但阿尔法却很是灵活，一匹狼牵扯一整个队形都不无可能。 更何况，现在是一个有领队的队形对阵二十四匹孤狼。 还好，众狼都训练有素，随着思班迪队伍的移动，各自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寂静之中，战斗一触即发。 三十六匹狼跑动起来，仅仅两次接触，洛林一侧就落入下风。二十四匹狼中既有精英阿尔法，又有魔法生灵，这导致他们完全没有通用的交流方案，只能凭借个人实力与敌方周旋。 “蹄向支援爪向！” “角向右转。” “左翼不要恋战！” 跑在尾向的一匹狼一句句翻译着思班迪的指令，通过使用魔法通告全队。整个队形协调得如同一狼，轻松完成出击、阻击、再蓄势的动作。 在这样的攻势下，很快就有一匹狼失去战力躺倒在地，紧接着，第二匹狼被踹飞出去，眼看就要飞出战场，却撞上一面屏障，摔落下来没了生气。 糟了，吉珑坐不住了。 “所有魔法生灵向我这边靠拢！阿尔法们散开！重新结队！注意躲闪魔法！”眼看思班迪两下收拾掉两只精英阿尔法，吉珑坐不住了，如此身手，是她绝对没法独自抗衡的，但是还好，她有一堆队友。 大家都不是笨蛋，有狼召集自然很快获得回应。 “魔法生灵！向前方光束齐射！把他们分割！”也算指挥过几场战争，吉珑非常清楚队形的弱点。 面对迎面而来的密集光束，思班迪飞身上前，旋身，仅凭利爪击碎了最中央的三束，不过剩余的光束仍将队形分成七块。 “各位维持战线火力压制！洛林！我们点名狙杀！”吉珑摆出架势背对太阳身体缓缓悬浮上升，然而洛林仍呆在原地，装出啥也没听见的模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吉珑现身后，马上被思班迪锁定。 拜托，哪有领队一打架就往天上飞的？还飞得这么慢。 被打断施法，吉珑操起光轮立刻迎战，可惜，她想的没错，对方的利爪似乎受了什么庇佑，魔法不能伤其分毫，而她的三脚猫功夫也没法跟这受训良好的精英对战。 洛林趁机摸鱼观战，这可是获取情报的最佳时机，毕竟第三轮必然是不论形式的个人战。 “她身上有熟悉的感觉。”小狐狸再次说道。 然而还没等他看出什么，吉珑已经败下阵来，接连不断的欺身撕咬让她应接不暇，最终被思班迪一掌按向胸口，未料想到这种攻势，吉珑只来得及召回光轮架在身前。 连防御魔法都未能启动，接着被击飞到外侧屏障上，吉珑大口喘着气，感觉前胸后背都受了重创。 “该死的！洛林！你就只是看着？”喘过一口气，吉珑就冲洛林怒吼起来，让得思班迪也注意到了这位熟狼。 “拜托！我吟唱魔法很耗时的，你以为都像你一样啊？”洛林以同样的语气理直气壮地怼了回去，旋即收起备战的尾巴，乘到火轮上，浮到天空中。 虽然吉珑只坚持了不过几十秒便败下阵来，但这足以让洛林看出些眉目了，比如，思班迪强大得无可比拟，若不拿出决赛的计划应对，他怕是现在就要出局了。 那决赛怎么办？ 真的要试试那一招么？ 第19章 横扫千军 没时间思考那么多了！ 好不容易把思班迪引了出来，决不能让她再回去引领队形。 于是洛林硬着头皮出阵了。 踏上火轮，急速向下落的思班迪冲去，逼得她不得不再次跃向战台一侧躲避，吉珑立刻抓住时机，下令魔法生灵将战场分割，然后也参与到对那十一匹狼的围剿中去。 下定决心，洛林便不再迟疑，操起巨尾便主动发起攻击。一扫一提，仅是两招交手，洛林就与吉珑心意相通了。但不同的是，即使落入下风，洛林仍有后招。 只见他的改变脚步，放弃了两长一短的阿尔法步。思班迪只是迟疑了一下，迅速便同步做出了应对。阿尔法步是最适合狼族的狩猎步伐，但却未必是厮杀的最佳步伐，对此，不同的精英阿尔法自是有不同的理解。 于是洛林再次变频，脚步错乱无序，看上去下一步就要把自己绊倒一般，而思班迪倒是不急不躁，不仅没有趁机攻击，反倒连步伐都停止了。似是熟悉了自己的步伐，洛林开始配合尾巴和前爪发起攻击。 一时间，思班迪本能警钟大作。 用左臂生生接下附了魔法的尾击，却同时附身躲过了并未发生的横扫。 连续几次躲闪，越发频繁的无意义动作让台下的众狼也发觉了什么，开始对着他俩指指点点起来。而混在战场角落的岩歌反倒是看出了一丝熟悉感，悄悄拿出那张纸片——这不正是这破灭镇魂歌里弧所描述的路线吗？ “那是！”枫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向露娜求证，结果却看到了更加震撼的表情。 “嗯，是镰舞。”露娜沉吟着，望向洛林的目光中杀意逐渐压过了怀疑，无论是山风失踪还是灵焰被害，均是发生在洛林出现在野灵界的时间，而现在洛林却展现了这世界唯一的弑神方法，“看上去，似乎与灵帝有些渊源。” “您是说，他手里也有镰刀？”枫叶忍不住站起身来，两腿颤颤。当天角完成登神进阶亚神后，身体会被重塑，超脱死亡的限制，但依然有一种武器能够弑神——镰刀。 这自然指的不是普通的镰刀，而是由造物的设计，无论等级，触之则死。除了造物，没神知道这些镰刀的来源，只知道它有弑神之能，需要小心保管，需要对应镰舞，以及每把镰刀都有自己的特殊之处。 生灵之镰刚刚出世，于林神手上温养，目前仅有兽灵级，其特性也未有机会表现。 梦魇之镰在露娜手中，每次使用都会积累梦魇，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当梦魇积满会有何事发生。不过她也并不担心，因为梦魇之镰也不过天角级而已。 死神之镰乃斯卡斯的伴生物，已有灵智诞生，几乎称得上是斯卡斯的另一人格，但却与斯卡斯完全独立，它唯一一次出鞘还是在那浩浩荡荡的林火事件中。 血镰则是传说之物，从未真正出现于世，但它的名头却在众多镰刀中排到首位，只因它是唯一的神级镰，或许连时光神都不得不暂避锋芒的神级！ 而如今看来，似乎灵帝手中也掌握了某把新生镰刀？ 想到这，露娜反而放松了些，灵帝也是他们神灵界的成员，只要不是某些恶意的组织持有，这些镰刀并不会造成太大威胁。 “不，他不过掌握了些皮毛而已，就算真有镰刀，他第一个弄死的也是自己。”话虽如此，依然不能掉以轻心，“二轮战后，带他来见我。” 同时，思班迪也是这样想的，洛林的攻击根本没必要躲闪。可每当他真正发起攻击时，她的本能就会强制她打断动作，紧急避让，可在她自己看来，硬扛下那记不痛不痒的爪击，趁此发动攻击才是正解。 结果就是思班迪被洛林牵着鼻子走，两狼谁也奈何不了谁。 作为天生体弱的魔法生灵，洛林的体力跟不上思班迪；但是思班迪的队友同样只有十一个，更经不起消耗。看着被魔法分割逐渐落入下风的队友们，思班迪卖力想要挣脱，洛林也不会给她机会，几次尝试无果，她放弃了主动，将动作完全交给本能，笨拙地模仿起洛林的动作。 跳着滑稽的舞步，两狼从未发起奏效的攻击，也根本互相碰不到彼此。 只可惜观众们完全看不懂如此高雅的艺术形式。 “这俩家伙打算靠比舞定胜负吗？” “不愧是欧米伽出身。” “哈，这就是魔法生灵的战斗姿态？” 三声巨响之后，洛林用巨尾扫荡掩护暂时远遁，吉珑以两只光枪分别洞穿两匹魔法生灵，同时以一枪挑着一匹精英阿尔法，威风凛凛但也气喘吁吁。 大家都默契的停下了动作，思班迪的队友仅存三匹，已经不具威胁了。而攘除了外敌，内部也该分个高下了。玩得尽兴了的凯尔护在麦丽身前，悄悄向边缘退去，倒不是不信任洛林和吉珑，而是他俩才是真正危险的对手啊。 落在几乎正中央的洛林脸色不太好，场上仍有足足十七匹狼站着。现在他体力几乎耗尽，吉珑也受了不小的伤，思班迪仍有战力，可自己这边的队友却如此大意，竟要提前反水！以洛林对思班迪实力的认知，她必将成为最后的赢家！ 必须做点什么！洛林望向凯尔。 “我们退出。”出乎意料地，凯尔拒绝了，拉着麦丽嬉皮笑脸地触摸屏障，屏障如肥皂泡一样张开一块小洞让他俩钻了出去。 在心底暗自咒骂了一顿，洛林扫视周围，正当脑袋转到一侧时，另一侧猛地响起蹄声。已经来不及转身了，洛林抬起火轮勉强架在左侧，应对未知的冲击。 然而并没有冲击。 岩歌及时动手，利爪掀起一块岩盘，愣是把冲出的那狼截停了下来。赶紧站到洛林身边表明立场，却被洛林撇着嘴叫她滚下去，岩歌心里很是委屈。 难道我连被利用的资格都没有吗？明明我能帮上忙！ “这不是那谁嘛？”洛林故作轻松，看着勉强不掩怒火的塔提里，余光确定岩歌孤零零地走下战台。 “是啊，没想到吧？”他恶狠狠地笑着，牙齿发出咯吱的声音，“我也没想到，竟然是你的队伍收留了我。” 塔提里被洛林赶走后一心报复，本想找机会偷袭，却发现正有队伍召集人手，便决定先行通关再在第二轮收拾洛林，于是他赶了过去，那是一个四狼组合，可惜仍差一匹，没有六匹狼就算有驯鹿也无法通关，于是他们将最后的时间都用于寻找队友。 而到最后也没有找到。 正当他望着洛林磨牙时，那第六匹狼竟自个出现了！ 那匹母狼被六匹狼押送到传送点前，然后扔在了这里，而她恰巧就是这支队伍的队员之一，当队伍里的三匹狼说笑着扔下小猎物时，塔提里终于明白了缘由，狞笑着大赞天狼星不绝于他。 虽然凯尔麦丽退出，岩歌突然反水，他身侧仍有弗莱尔和汉弗莱，他们似乎也与洛林有些恩怨，三言两语就被他拉拢过来。 见洛林被几匹狼明目张胆针对，众狼是不介意在这时痛打落水狗的。 照洛林所读记录中，第二轮最多只有四匹狼出线，而这里一共只有五个队伍……因此，这一轮名义上考察领导力，实则，这次才是真正的各自为营。反倒是第一轮更像是考察对队伍的掌控。 见洛林闭口装傻，塔提里也懒得问他遗言，与弗莱尔汉弗莱对了一下眼神，立刻从三个方向杀出。同时众狼也发起攻势，有的趁机袭击洛林，也有的扑向思班迪和吉珑。 轻轻笑出声来，洛林的良心不再躁动。刚刚塔提里偷袭的瞬间，隐匿在众多参赛者中的两位准天角暴露了存在，感受着周围弥散的敌意，洛林知道除了掀翻棋盘外，他已经没有其他决胜对策了。 不知，若是第二轮只有一匹狼出线，是不是就没有第三轮了呢？ 没做任何防御，他望向天空，一扇鹅卵石般大小的空间门悄然开放。 下一瞬间，露娜脸色一片骇然，猛地放出自己最强的战盾魔法，深紫色的战盾将内部一切遮蔽，覆盖在枫叶所施的屏障之上。 紧接着，山石颤抖，轰雷般的爆炸声盖过了一切。观众们都按死耳朵趴在地上缩成一团，强如枫叶都斗不过这般本能。 露娜强装镇定，咬着牙继续加强魔法，屏障内一片混沌，飞沙走石，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冲击阵阵传来，想到战盾破裂的惨状，露娜的蹄因过分用力微微颤抖起来。 高空有一个闪亮的小点，仔细一看似乎是吉珑，她还颇有余力搭载着另一匹侥幸逃过一劫的母狼卧在光轮上。更高处，是思班迪正在缓缓下落，她没有浮空魔法，但却可以借助传来的声波和身法大大减慢下落的速度。 即使如此危机，她们仍未离开战场所示范围。 “咔哒。”一处裂缝在战盾表面出现，把个别眼尖的狼吓得慌乱逃跑。 而露娜却是松了口气，那不是裂缝，而是魔法过盈产生的战纹，这意味着她输入魔力的速度已经远超过冲击的消耗，屏障内快要安静下来了。 望着烟尘缓缓散去的战场，露娜第一次露出严肃的神情。这般破坏力已经超越天角级，其速度更是连她都差点未能反应，更重要的是，她没有预先感知到任何魔力汇聚，爆炸之后也未残存任何魔法痕迹，洛林更是没有一秒钟的吟唱！ 她忍不住想象若与洛林对战的是自己又会怎样？ 洛林想必不会轻敌，第一步就会拿出这招袭杀。这次她确实有机会反应，但这是因为洛林的目标是地面，若是直接瞄准她呢？还能反应过来吗？不，应该说，若那引起这般爆破的攻击直接命中，她还能挡下吗？ 露娜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 这攻击再了不起也不具备弑神之能，最多让她暂时无法行动而已。露娜暗自安慰着自己，却没发觉自己竟对一匹区区兽灵起了一丝慎重之心。 烟尘彻底散去，露娜也解开了魔法，露出已经彻底报废了的岩盘，准确的说，岩坑。 岩盘彻底破碎成了粉末，堆积在巨坑的底部，将将把巨坑填了半满，显然许些石块在这次冲击中直接湮灭了去。而洛林仍立在战场中央，身上不沾一尘，脚踩在一段高出一节的石台上，那似乎是岩盘最后的残骸。 在烟尘即将散去的那刻，洛林才解开屏障魔法，悄悄将坑底的陨星回收起来。扫视四周，别说一匹活狼，连他们的尸骸都不曾存在，洛林跳下石台，石台随即土崩瓦解，然后甚是得意地望向露娜所在的看台。 露娜再次皱起眉头，她的战盾魔法未曾破裂，那就意味着洛林也不曾离开战场，那他是如何做到在这种冲击下安然自若站在那里的呢？ “公主殿下，第二轮该结束了吧？”洛林故意把沉思的露娜唤醒，免得她思索之下真把自己的绝招看破。 与洛林对视了一眼，露娜却从他眼中读出了一丝莫名的意味。 “第二轮出线者，族外狼洛林，萤草狼群思班迪，岩潭狼群吉珑，以及雪山环枫糖。第三轮决胜将以一对一形式决定赤那狼王，时间定于下一月圆之夜。”露娜没心思多说废话，便以皇家口吻迅速宣告，“今夜嗥月大会，希望大家多来捧场，祝大家玩得开心！” 第20章 夜宴 嗥月大会本该在第三轮结束时作为闭幕式来举办，然而不知为何，枫叶非要把第三轮推后到月圆夜，说是什么月圆夜大家的实力都能充分发挥，于是硬是把嗥月大会提到了今晚。 而这竟然得到了众狼王的一致好评，偷看着他们做贼心虚的表情，洛林知道，他们是打算借此掩护，拉拢合适的家伙加入自己的阵营，看来自己也该找机会做些布置才是。 心想着，洛林叼起磕碜的小猎物，锁定了正大快朵颐地享用鹿肉的思班迪，杰罗迪她们尚未在死神和月神之间站队，因此今晚一定是两边争夺她的最佳时机。 吉珑挡住了他的视线，洛林茫然地抬起头来，嘴里还露着半根鼠尾巴。 “怎么了？” “你回来之后，我们还没好好聊过呢。”这次她是得了命令要跟洛林打好关系，即使因被洛林无差别轰了一炮还在生气，吉珑还是耐着性子说着软话，“可以么？” 为吉珑甚是温和的语气感到惊异，这家伙不是来报仇的？ “我俩，嘶，有什么好聊的？”洛林把最后的尾巴嘬进嘴里，大嚼特嚼，“我可不擅长聊家常。” “我可是来聊正事的。”每次跟他说话总有种欠了他几头鹿的感觉，吉珑咬着牙，坚持着空灵交给她的任务，“几天后的嗥月大会，你有时间吗？” 洛林皱了皱眉，小狐狸也清醒过来，跟洛林争抢着话语权。 “所以，有什么事吗？” “可里不在了。”吉珑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我有些孤单。” “啊？”洛林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一个星期前，狩猎的时候出了意外……” 洛林一下懵在了原地，还是幼狼时体会的那股绝望感如浪涛般再次扑向心头，脑海中一瞬便描绘出可里那乳白的身影，声音明明温婉，说出的话却总是娇蛮的讥讽。可里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要紧的角色，可一触到死亡这根弦，洛林的魔法就条件反射般逸散出来。 见吉珑那边开始交谈，已寒暄许久以至于都快没话说了的枫叶终于开口步入正题。 “所以，你得好好想想成为赤那后该做些什么。”思班迪尝试引导话题，可思班迪并未表现出其他狼那般的敬畏，总是有意无意地反呛她一嘴，“成为一位合格的赤那，只有这些明面上功夫是不够的。” “那，再加上信仰月亮就够了吗？”思班迪望向洛林那边，却见吉珑做出离开的动作，不由得心急了些，把神林送来的情报轻易吐了出去。 “额，”枫叶也被这略有敌视意味的直言直语吓了一下，旋即不再拐弯抹角，正式提出招揽，“没错，殿下从未抛弃我们，那次林火事件，露娜殿下也在远远地庇佑我们，我看到她了！” “我也是刚刚得知，你知道，岩潭离这里有些距离，所以，我想在嗥月大会上迎迎她，你那晚能陪我吗？”看见洛林的反应，吉珑心里微暖，也便不再生气，“她知道了也一定会开心的，到时候曾一起旅行的大家都会在。” 涌动的魔力分了小狐狸的心，洛林可算抢回来话语权。 “我知道了，我会到。”洛林满口答应下来，“就算我临时到不了，也一定会派狼代表我出席的。” “不，倒也没这个必要。”听着洛林语气格外沉重，吉珑站起身，总觉得他似乎理解错了什么，“说起来，那个思班迪到底什么来路？” “她啊？”洛林又拾起一只鼠兔继续大快朵颐起来，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你可别招惹她，如果那时我不动手，她一定是最后胜者。不过也别太担心，她不是嗜杀之狼，会给你投降的机会的。” 真亏刚觉得他有点顺眼，要是他不会说话就好了。 “她为什么突然这样强？”吉珑回过头，仍做着要离开的动作，“明明上次见面时还与我不相上下……” 说起来，她想起过去的洛林也是如此，总是被她压过一头，她也没少因此得意。可仅仅一年过去，洛林也变得深不可测，似乎唯一没什么变化的，只有自己。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洛林看着吉珑的表情，想到曾经的自己，反倒觉得好笑，“狼各有命，你有一位好老师。” 而思班迪，怕不是有时光神做靠山。上次她们三狼在林中相战时他还清楚地看见她眼中的残缺阵法，而此番交战中，他却发现那阵法消失了。这与奥娜如出一辙，大概她也是得了某样神器吧？ 吉珑颔首，望着低头猛吃的洛林，终于放弃了计划，自顾自离开了。 枫叶说了许久，从历史到精神甚至狼族利益，或许这样的话语能够动摇一些老顽固，但对思班迪却是毫无意义。思班迪注意到吉珑终于独自离开，意识到自己的机会到了。 “你放心吧，待我成为赤那狼王，狼族既不会依附于月亮，也不必攀附于死亡。时光，会成为我们的唯一信仰。”撂下话头，思班迪赶紧转向洛林那边，却见得他被一匹黑狼招呼过去，钻进洞里没了身影。 有种异样的感觉蒙上心底，她悄悄环视周围，总感觉似乎有狼正监视这里，而且，他们好像在有意阻止她和洛林会面？ 洛林进了洞穴，她便彻底没了办法。这里各座山头都被魔法分隔，没法相互探测，同时分配给公狼和母狼的休息区也在不同区域，她便没法假意探视溜达进去了。 “算了，就算到了擂台上，也总有对话的机会。”思班迪眉宇间藏不住忧愁，但身边却没狼可以倾诉，如今，她也只能祈祷神林那边万事顺利了。 跟在传令狼身后，洛林一路不言，在心底与小狐狸争论着一处疑点。当洛林在外忙碌的时候，小狐狸便负责将这些明确的疑点，甚至一瞬间的违和感都记录下来，以备针对地做好准备。 而这次大会，疑点似乎有些太多了？ 有意不言明的赛程设计；半途消失又出现的参与者；魔法狼群的参与……还有，枫糖，那个在第二轮中幸存的陌生母狼，洛林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像这样，许多事发生了，同样也有该发生的事没发生。 比如……神林去哪了？ 洛林驻足，眉头紧皱，他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我就在这里等他。”洛林的口气不容置疑，仿佛他才是那招狼谈话的赤那狼王。 “你小子……？”传令狼正欲喝斥，却见乍现的火轮抵住了自己咽喉。 “我不会等太久。”用火轮推了他个趔趄，洛林黑着脸蹲坐下来，为了避免某个可能，他必须把主动权抓回自己手里。 传令狼藏着憎恶的目光，咬牙离开。他本职工作是外围巡逻，因而并未见过洛林比赛的表现，可他也知道洛林是晋级最后一轮的赤那狼王候选者之一，顶着这样名头的狼可不会是自己这样的贝塔狼可以碰瓷的。 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他硬着头皮走进议事厅，只有赤那一狼在这。他添油加醋地解释了一番，赤那并没有预料般恼火，反而只是叹了口气，幽幽然走了出去。 出了洞口一转角，他便看见远远蹲坐着的洛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这么点距离装什么大牌？ 饶是如此，赤那还是拉着脸面主动走过去。前几个月无意与这小狼接触过几次，便知他不是什么张扬的狼，这样的家伙是绝对不会暴露自己最强的招数的，除非他有了更强的一招。 赤那走到洛林跟前，对方却只是象征性的点头示意，目光中全然没有其他狼那般对自己的尊敬。 “你应该知道我是来跟你说什么的吧？”赤那有些不满，但却丝毫没有表现在脸上。他知道乱世到来，新生代会变得格外强悍，却也没想到能强到把那用了快四百年的战场砸成粉末的地步，甚至需要月神露娜亲自出手抵挡。不出意外，赤那的位置大概会落到他手上。 “嗯。你打算把赤那狼王的信物交给我。” “倒也没到那个程度。”现在他把不满表现出来了，虽然计划是这样的，但从这家伙嘴里直白地说出来听着就是令人讨厌。 “那我们有什么好聊的？”想尽办法避免他和思班迪交谈的黑爪大概就是这家伙了，洛林确信。 “比如聊聊你目中无人的态度和战斗场地的赔偿问题？”被洛林激起了些火气，赤那忘记了对方只是刚满两岁的小鬼。 “行了行了！”小狐狸现出身来，浮在两狼中间，“你们都是小崽子吗？多大了还斗嘴。” 听了这话，两狼倒是默契地哼了一声，不再吵闹。 “请您说说来意吧。”小狐狸温驯地低头，用着敬语客气道。 “据我们所知，那匹叫枫糖的母狼，应该是月亮那边的狼。”赤那同样低头回礼，然后斜了一眼洛林，目光说尽了一切。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洛林懒得理会，粗鲁地抬起爪子挠着耳朵，“让她和吉珑打第一场不就行了？” “他都已经进来了，你还装什么啊？”小狐狸一直看不惯洛林这副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样子，哪怕是有意装出来的也不行，使劲用爪子摁住洛林的腿，“大大方方有什么不好？反正你也没打算让他出去不是吗？” 洛林耳朵平趴下来，尾巴也没力气地耷拉着，装得一副好可怜，可惜小狐狸早就见怪不怪，一个劲拿尖爪梳理着洛林自己弄乱的毛发。 赤那本不想理会这俩家伙的打情骂俏，但这最后一句话可是没办法假装没听见，“去哪？” 洛林望向一脸茫然的赤那，思考了三两秒，随意挥爪，身侧的岩壁居然如冰面般碎裂开来，露出一片暗黄色的天地，脚下的石灰岩也慢慢变成了粗糙的土壤。 身边景象骤变，再笨的狼也能看出洛林居心不良。 “这是哪？你要做什么？”赤那心里警钟大作，自认不敌便果断开始思索逃跑的可能，可这关键时刻他居然失了与生俱来的方向感！ “不做什么，就是想问问，这次的大会内容，是谁安排的？”这个问题没头没脑，引得小狐狸都有些意外地歪过头来。 “问这个？”赤那做思考状，悄悄后退了一步，并把身体稍稍侧转，“是我安排的。” “我看过先前的大会记录，规则都是明确清晰，为什么唯独这次特殊？” “这是赤那狼王的特权，我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你不需要知道。”涉及比赛规则，或许是让赤那误解了洛林的用意，再次硬气起来。他确实希望洛林能阻止露娜的计划，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给予洛林规则外的帮助。 可洛林没有回应，只是与小狐狸悄悄对话着。 没有说谎…… 大胆一点猜测的话，或许，那个神明真的存在？而且，还是站在我和思班迪这边的？不对，应该是站在奥娜那边？不对不对…… 轻声叹了口气，目前的情报太少了。 想要获取更多的情报，少不了做些试探。可用鸡毛蒜皮的事去试探，神明不一定会搭理，而若从关键事件下手，洛林又付不起失败的代价。 现在只剩两个对策，要么，我亲自布局一次连神明都必须入局的事件。要么…… 洛林小心！ 心念一动，洛林脚下土壤立马结成石墙，将赤那的偷袭轻松拦下，旋即后跳拉开距离。 而赤那也没奢求一击致命，回身一尾竟将石墙生生击碎，轻灵的动作都让洛林不禁怀疑他的真身。小狐狸几番扫视，无奈告知，对方的确是赤那，那个没有任何魔法防身的赤那。 果然喜欢藏一手的可不止你一个，打架时走神是嫌命长了么？ 小狐狸悄悄抱怨着，手下一点都未留情。 若是在外面，洛林或许早就趴在地上求饶了，但在这里？ 赤那还未站稳，脚下的土壤却又是一软，把他两只前蹄牢牢禁锢。洛林并未发起攻击，再次后撤，轻巧躲过对方顺势掀起的土壤。 同时一股水流毫无声息的从侧面袭向赤那，赤那防备不及，下一瞬就变成了落汤鸡。紧接着水滴迅速冰结，而赤那毫不迟疑，旋身将半凝结的水滴甩向洛林，同时爪子掀起一片沙尘。 而洛林闭上眼睛并未躲闪，随飞行冻结实的冰刺还不等近身就再次化成了水滴，同时，赤那则被彻底冰封。 “现在……”洛林向前踏出一步，却被碎冰崩了一脸。 赤那强行破开冰层，并未在意自己的伤势，抓住这关键时机，握住炸向洛林的冰刺，凌厉的杀意盖过了漫天寒气。 轰！ 一声惊雷炸响，闪电正中赤那。 “唔……”洛林尴尬地碰了碰被劈得焦糊的赤那，对方似乎还有一口气，“第一百一十三任赤那，你一生未参与任何正面冲突，但涉及你的所有事件都完美解决，每一位赤那上任时都有前任的评价记录在啃骨上，唯独你没有。而且，我打听过了，这里根本没有狼知道你当选赤那之前的事……漆焰，你的名字很像龙族，你的情报没少让狼费心。” 赤那努力睁着眼睛，瞪着这正玩弄自己耳朵的恶毒小狼。 “我们的战术定位一模一样呢。”洛林拨弄着赤那耳朵上装饰的骨质圆环，那清凉的触感显然不是凡物，他也同样眼馋许久，这小玩意是他日后大计的必须品，是带领狼群来到这里的先知留下的神器，赤那狼王的唯一信物——同心结。 它能让赤那随心与亲卫队交流，这可比尾语和大声吼叫好使多了。 “你……” 洛林也懒得听这家伙的遗言，只是用爪子勾住这圆环，狠狠拽了下来，随手拭去血迹，无视掉赤那的咒边抛着玩骂离开了这片世界。 洛林离开后，吊着半口气的赤那周围聚过来许些动物，但他已经看不清了，在群狼叽里呱啦的嘈杂声中闭上了双眼。此时刚踏出唯我新界的洛林却迎面撞上了等候多时的露娜。 没办法，毕竟这扭曲幻境也属于他所不擅长的幻术，哪怕是吉珑过来也能轻松看穿，更别说露娜了。不过好在洛林早就将同心结藏好，于是便佯装无事发生，大大咧咧地问着有何指教。 “你在这里做什么？” “迷路了。”洛林胡扯道。 “早点回去休息吧。”露娜瞪着这个连说谎都懒得用心的家伙，“下次月圆夜在三天后，可别再迟到了。” 第21章 染血的爪 餐餐吃地鼠的日子我真的过够了！ 闻起来又腥又臭地让狼反胃，一口下去进肚里的碎骨头比肉还多，我不要吃这些掏不干净内脏的夹心饼干……可是伊洛一点都不贴心，叫那贝塔摆出为难的神色，害得我又不好意思强求了。 明明是你们吃光了老娘的甜点！不是说好我只要负责吃白饭就好了嘛？ 我用怨毒的眼神望着伊洛，可他忙着跟欧瑞眉来眼去，没工夫搭理我。哼。还不是多亏我老谋深算，创造了数不清的机会，你俩才不会这么亲近呢。 我又望向德瑞尔和那只贝塔，刚吃饱喝足的他们正互相梳理着毛发，再看看像个木头一样蹲坐在身旁一言不发的神林，实在忍不住翻起白眼。 我好想你啊洛林…… 闭上眼睛，我用尾巴轻轻抚着自己的侧腹，努力回忆着那种触感，一些回忆如画面般在脑海闪过来，闪过去。 太阳被遮住了，我睁开眼睛，正看见低着头拿鼻子戳我的欧瑞。算你有良心啦，还知道回来。 “怎么样？进展还顺利吗？” “还好啦，他答应带我去狼王大会了。”欧瑞扭扭捏捏地玩着爪子，眼睛低垂着，耳朵却一抖一抖着，更别说快要摇成电风扇的尾巴了，“如果他邀请我共嗥该怎么办啊？” 看着她快要翘到天上去的嘴角，这家伙并不是在苦恼，而是在做白日梦啊？ 我带着笑爬起身来，还没说话便被她抓住爪子。 “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这样，今天我亲自狩猎，给你搞一顿大餐！”她抓着我的爪子，猛地拿脑袋在我胸前蹭了蹭，接着就又跑开，“等着我的好消息！” 这家伙，前些天让她跟伊洛请教狩猎，结果两狼相谈甚欢，欧瑞甚至都起了当贝塔狼的想法。我知道，公狼们对在母狼面前露一爪这种事最上心了，可你这么认真干嘛？我是叫你谈恋爱，不是让你包下队伍的狩猎啊！ “加油！要小心呐。” 她招着爪算是回应，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这没良心的。 看大家有说有笑，好像格外珍惜来之不易的休息时间，我却感觉心没来由的紧了一下。 “怎么，寂寞了？”这银狼一点都不会读空气。 “没有。”肯定是因为这家伙的缘故，大家才会无意疏远我的。 “那就打个架，权当散散心吧。”他说得随性，话语间却又不容我回应，“我去解决外围，你守好这里。” 他一个闪烁消失了身影，其他几狼只是略微抬抬头，然后假装没看见继续闲聊起来。可我记得，这一路上应该没发生什么才对…… 好啊，又是这家伙引来的吧！ 簌簌…… 糟了，大家正是看上了这片可人的林窗，才临时决定休整一番，可现在周围没有任何遮挡，反倒敌人整隐于树丛，打起来一定会落入下风！ 我赶紧展开生灵地图，伊洛也相当敏锐，三两步凑到我这边，另一匹阿尔法也已经就位，将欧瑞和那匹贝塔护在中央。我冲欧瑞招招手，想让她安心些。 可这家伙……眼睛完全在伊洛身上啊！ “是魔法生灵。”伊洛笃定地说，似乎已经锁定了对手的方位。 一光柱从天而降，轰向躲在最中央的两狼。还好我一直把心神放在欧瑞身上，一甩手腕，将魔法书远远扔了过去。魔法书是神器，轻轻松松将这发蓄势不知多久的攻击挡下。 好险。我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开始禁不住打颤，先前的那一瞬间在脑袋里不断展示着它的存在感。 我握紧锁链，借着魔法书的重量将自己拉了过去，多亏佩珀的赠礼，依靠其中的一些特殊书页，让我能短暂悬浮在空中，攻击的视野相当清晰。 我不能再留手了。 不能让那种事情再发生。 生灵地图下，敌狼的位置一览无余。 你们曾经害死过大家，所以我要杀了你们…… “魔法·嗜血荆棘！” 我将爪子拍向魔法书，鲜红色的法阵旋转，暗红色的诡异荆棘如章鱼触手般伸出，绕过护在外围的德瑞尔，敏捷地窜向那几只魔法生灵爬去。 荆棘爬动着，只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到达设定位置后，猛地疯狂生长，以致发出尖锐的破风声。可惜未能命中，他们肯定早有警惕，有的几下灵敏闪躲，拉出了攻击范围，也有的狼狈地翻滚，最后被荆棘束缚起来开始乱叫。 却也有狼眼睛露出精光，阳光下，那草丛中隐匿的血珠再也掩饰不了那股红芒。 “去。” 我集结了几束荆棘协力围攻，却被他熟练地躲开，身形暴露出来。我印象中没有这样的狼参与对我们的围攻，他是谁？从哪来的？为什么要攻击我？ 他的一声嚎叫倒是解了我的疑惑。 “哈哈，得来全不费功夫，拿命来！”他侧着血轮向我袭来，同时用相同的荆棘把我的攻击纠缠住。我赶紧侧开身子，这家伙的攻击直来直去，并没有太大威胁。 他的身影暴露在阳光下，漆黑与猩红色显得格外违和，搭配上那淌着涎水的嘴巴和满溢贪婪的双眼，明明是当夏之际，我身上倒涌起一股恶寒。 我没有血轮，荆棘很快就被压制住，大概是猜到这招同样对我没用，便解放了荆棘，任它们随意袭击范围内的狼。 “魔法·血浪饕餮！” 他的血轮要比洛林精致许多，掀起带着浓烈腥臭的血浪扑了过来。 “金丝雀。” 唤出一只鸟笼盖在身上，我轻松躲过了血液的侵蚀。 可鸟笼被侵蚀成了暗红色，对方随手一挥，鸟笼便跑到了他蹄上。 “哈哈哈哈！它是我的了！还有什么宝贝！交出来，留你全尸！” 盯着这狂笑不停的疯子，现在我确信我绝对没见过他。 这个法器之所以叫金丝雀，是因为鸟笼内会自动产生悠扬的鸟鸣，安抚恐惧的鸟儿或其他什么。可若是被破坏的话…… 鸟笼如气球泄气般软了下来，光泽也黯淡了。他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随手扔掉这再无用处的鸟笼，并毫不客气的补了一脚。恐怖的尖叫声和嘶吼声震响天空，他也短暂失神了一瞬。 “魔法·破军刺。” 看在你打算给我留全尸的份上，我给你个痛快。 关键时刻，他清醒了过来，眼睁看着刺来的光束，许久没有动静的本能再次狂舞起来，驾驭着他的身体猛地向左侧开。 我愣住了，他也停下了。 他眼神里的光迅速消散，但眼睛仍然死死锁定着我，脚步微微颤抖，最后一头栽倒下去。 我不敢看了。 忍不住转头，并用蹄爪遮掩。 但我看到了，我还是看到了。 他的头骨被横着一分为二，红白相间的黏腻状物正缓缓蠕动出来，他的眼睛仍然睁着，死死盯着我。 糟了，我听着周围仍然没有停歇的撕咬声，感觉自己的意识就像快要脱离这个世界。我的肚子不太舒服，呕，好冷，我的心脏咚咚咚越跳越快，让我感觉时间似乎都减慢了。 干呕了两三声，我终于吐了出来，蛋糕甜点消化得很快，吐出来的只有地鼠的小骨头，我揉了揉生疼的嗓子，才注意到眼泪鼻涕也流了一大把。我这是怎么了？ 我并没感受到洛林所说复仇的快意，只感觉这片土地，这具身体如此陌生。也许是我的表现引起了其他狼的注意，他们把我当成软柿子冲了过来。 被眼泪模糊了视野，我看着自己抬起手近乎本能地调动魔法书，没了选择魔法的纠结，反倒更加得心应手。 一匹，两匹，三匹，他们躺在地上没了生气。 还有一匹用藤蔓和树枝聚成庞大身形的狼，迈着轰隆隆的步伐向我压来，他显然是最没搞清楚状况的那个，我不是魔法生灵，并不会受到拔舌地狱的影响。 他一踏进我的领域范围，巨大的木狼便解体开来，这匹可怜的狼都没能来得及让我看清模样就摔成了一摊烂肉。拭去溅上我面颊的鲜血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凶相毕露，奓起的毛发让我看起来有平时两倍大，如竹竿细的臂膀也紧绷着，连零嘴纸封都撕不开的獠牙都迎风彰显着存在感。 “奥娜醒醒！”欧瑞的声音让我梦如初醒。 情绪动荡时魔力会反噬施法者，没想到对我居然也有作用。 我赶紧用胳膊擦了擦眼角，拿脸颊在肩头上随意抹了抹，渐黑的视野才重新亮堂起来。 “我没事。”可能是我笑得有些勉强，欧瑞并不相信，仍然担忧地试图搀扶我。我看向其他的狼，他们多少都挂了彩，望向我的眼神中多了分不曾有过的畏惧，连德瑞尔都愣在原地不敢凑过来。 大家原地歇下，等着神林和伊洛将最后的敌狼驱赶，我则前言不搭后语地不停跟欧瑞说话，生怕无言的沉默追上我。不知熬了多久，伊洛先一步回来，我夹在两狼中间说不上话，有些尴尬。 似乎连伊洛也相信在魔法生灵丧生之地会诞生新的魔法生灵这种谣言，我努力与他争辩，让他放弃这种虚无缥缈的想法，可却也解释不了混乱之地的狼群越发强大的原因。于是也只能顺着他们留在这里。 正当我稍稍转移开注意力时，神林也回来了，一回来就奔着我跑来，把伊洛甚至欧瑞都挤到一边，摆着夸张的表情，关心着我的状况。 “你还好吧？” “当然，他们伤不了我。”我拍着胸口，大言不惭道。 “我知道，所以，你没事吧？”他再次重复了一遍，我不耐地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读到了说不清的意味。 他像洛林一样撕开了我努力掩饰的平静，我不想再让别人看到无措的样子，可眼泪就是不听话地再次模糊了双眼。我望了望天空，把神林推开一些距离，生怕发出颤抖的声音，我干脆闭上嘴巴不再回话。 “没看她不喜欢跟你亲近嘛？”欧瑞插进我俩中间，揽着我走到一边去，同时冲神林扮着鬼脸。 我笑了笑，泪珠滚了下去。杀害所有狼的凶手站在尸体中间被亲友安慰着，自己还委屈地掉眼泪，真是讽刺。 第22章 充满谎言的舞台 用魔法治愈了受伤的同伴们，他们仍然拖着脚步，舍不得刚才那片阳光正好的林窗，可神林生生抽出那匹血轮狼的血液的景象只让我觉得那里阴冷。 大家看着那些尸体或血迹似乎毫无感触，但这对大半年没见血的我来说还是太可怕了。还好有欧瑞，她安慰了我好久，搞得我也不好意思再消沉下去，然后又驱赶着大家赶紧上路，离开了那片是非之地。 欧瑞最棒了！ 似是为自己辩解，伊洛特意向我解释，只是为了等待过来巡视领地的队形，好把发生的事解释清楚。不过，我想巡视领地的队形大概已经都躺在地上了。 因为我们几乎毫无阻碍就走进了氤沼的腹地，而那些魔法生灵们也早已就位，用了遮掩气味的法子躲到了阴暗的角落去，全没有第一次来时那般散漫。 “你们胆子不小，杀了我们的巡逻队，还敢追到腹地来。”必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但我的生灵地图轻松找到了他的位置。 嗯？是那个叫修的家伙，他为什么会这么早出现？说起来，上次也完全没有遇上刚刚那支队伍。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一路只顾着享受难得平静的旅途，时间似乎都变慢了，记得上次我们明明是大清早到达才对…… 哦，是啊，那次出行前伊洛的父亲莫名失踪，伊洛心急火燎地发动半个狼群去寻找也全无线索，这事耽误了半天出行的时间。但这次却没有发生这种意外，难道这才是关键的转折点？ “我们押送了魔法生灵前往氤沼，你们不过是氤沼的附属狼群，他们又不过是你们的巡逻队，有什么资格对我们发动攻击？还不许我们兴师问罪？”见两个顶梁柱都闭口不言，我也没工夫再思考问题，只能接过话头。 这下轮到他们面面相觑了，料他们也想不到我们五个普通狼和一匹魔法生灵究竟是个什么构成。 “就凭你们？”那匹棕红色的魔法生灵率先跳出来，指着伊洛嘲讽道，似乎已经忘记我们这支小队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这回事。 “要不我送你去跟你的同伴们确定一下？”伊洛一点没有给对方留面子，这时神林也相当配合地一起踏出一步，超有两兄弟的气势，可神林这个大哥怎么躲在伊洛身后啊？真丢人。 于是在头铁两兄弟的帮助下，情况更加剑拔弩张了。 我记得，他们是垂涎我的魔法书才对我们发起攻击，如果我不暴露魔法书的话呢？是不是就不会…… “我们是氤沼的门户，自然有资格处置你们。”他们望向我的眼神就像盯着一头肥美的驯鹿，而修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的手下咄咄逼人地喊着他们以为理所应当的话，“把魔法书交出来！” 似乎干架变成了骂战，我和欧瑞被护在中间，意识再次飘忽起来。我，为什么会想着逃避？我不是回来为大家报仇的吗？难道我只是…… 想到了一种卑劣的可能，我不敢再继续思考，周遭的混乱也让我心思愈发混乱。 “都住口！”我唤出魔法书，洛林帮忙附上的风魔法席卷而起，他说这会让我看上去很有气势，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包括神林和伊洛一时间都没了动静。 “让我们进去，否则，杀光你们！”随我话语落下，天色一下昏暗起来，魔法书滋啦滋啦炸起电流，声势大得像要连通天地一般。 我不记得我有这样的魔法，也理不清为什么一定要进入氤沼，但心意引导着我，推着我站到队伍的正前方，与修对视。他打不过我，我并不怕他，但此刻我的爪抖得厉害， 是他杀了欧瑞。 我现在就能替她报仇。 但我身后的欧瑞还在瑟瑟发抖。 “首领。这是我们族群的小狼，幼时离了群，自己狼自己狼啊。”一颗淡蓝色的灵魂狼头漂浮在半空，赔着笑似是在为我说话，可我从没见过必荣这样谄媚的样子，更没见过这颗魔法狼头！ 似乎对此吃惊的不止我一个，除了修，其他的狼都如同时间静止般愣在原地。直到修瞥了我一眼，感受到这目光，我也将目光聚集到他身上，毫不客气地释放想象中的杀气。 两秒之后，他先收回了视线，颇为不满地斜了必荣一眼。 “一场误会能搞这么大声势。哼。” 他趾高气扬地走掉了。 呵，这种双簧能骗过谁啊？ 想必是引我进群的陷阱，正谋划着趁黑包围我们，然后……嗯？现在他们不是已经包围我们了么？何必要等天黑？ 我抬起爪努力挠着脑袋，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弄错了。 对啊，这一次与先前并不一样。不一样在出发的时间被提前了。假设只有我主动改变行为引发变化，那我最大最重要的动作就是——把神林提前拉到了身边。 那天神林挤走欧瑞后便一直跟我待在洞里，甚至想抢我的暖被窝，我费劲力气也只能把他挤出去一半，毕竟我身材太小了，而他则一直背靠着我，强占着抢来的一亩三分地。 那一夜他没离开。 伊洛父亲第二天就没出事。 果然是这个家伙！ 被我狠狠瞪了一眼的神林装得一手好无辜。 可是，再然后，这家伙就一直与我们一路同行。 那必荣变成魔法狼头的事，就与他无关。 …… 我回忆着一路上发生的事，还是一无所获，这时必荣飘了过来。我忍住笑，但真的有点滑稽。 他仍像先前一般跟我说着过去，但我已经不打算再信他了。 “那您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我不介意陪他演一会，自是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唉，我也弄不清。进了一处传送门，大概是被暗算了吧。”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奇怪，与刚才明显不同，“你呢？突然回来，要做什么？” 他神色比刚刚奉承修时还平静，全没有被杀的愤懑和不甘。 传送门？难道是……不，传送算得上是最普通的通用魔法之一，使用起来没有任何门槛。 “啊，只是路过而已。”我随口搪塞着，就连我自己都不记得我干嘛要回来，这老家伙就算有读心术也奈何不了我，“马上就离开。” “你啊，倒是一点也不念家。”他装模作样地转头望向还没西沉的太阳，可他只有一颗脑袋，搞得我彻底憋不住，笑出声来，“时间也不早……你笑什么？” “没有没有，是啊，时间不早了，要是能在这里歇歇脚，明天在上路肯定精力更好……”我顺着他的话头假装苦恼。 “那就留下休息吧，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听到熟悉的话语，我的爪下不自觉用了些力气，冷意也随之弥散开来又立刻被我收住，总不能指望所有狼都像洛林那般嗅不懂情绪，不过必荣的神色没什么变化，也许只是没注意到吧。 “那多谢您啦！” 在他身边，我一刻都待不下去，找着机会赶忙溜了开来。远处修似乎在等待什么，不过既然马上就要翻脸，我也没必要去找他那什么幺蛾子骨令，于是边跑边四下张望起来。 欧瑞呢？那家伙又跟伊洛混到哪去了？ 自打那夜这两狼在一个窝里睡过后，他们的关系要明显比上次亲近许多，甚至连赶路时都颇为腻歪，没少影响队形的正常工作。 果然嘛，我就知道夜聊是最拉近关系的。 可这俩家伙抛下我是怎样？我是你们的红娘诶？我也知道不该去当电灯泡，可没有伙伴在身边，独自在狼群里打转，也很寂寞啊…… 我脑海里莫名浮现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 还没等我看清，一声吠叫顺着风声传来，不用回头，绝对是神林那家伙。他身上一直有歉疚的气味，我讨厌这味道。 “什么事？”他暂时是我的盟友，又与我并不亲密，搞得我也不好跟他摆脸色。 “为什么要留下？这里很危险！”不愧是洛林的哥哥，真是敏锐的吓人，不过若是洛林能牵住他的鼻子，应该也能把他按于爪下吧？ 哈！刚才那个身影不就是洛林嘛？ “喂，你在听吗？” “跟我把这里掀翻。我跟你去见姐姐。” “哦？你肯叫她姐姐啦？那自然是没问题。”我本以为这处抉择相当重要，他会好好考虑，可事实上他大概连脑袋都没过一遍吧？还是说，这件事重要得不需要任何犹豫吗？ 我用力甩甩脑袋，总感觉最近动脑很费力，错觉吗？ “那也不必留下来啊？刚刚直接翻脸不就是了？他们明显是在拖时间，等他们万事俱备，我们的胜算也会降低不少啊？” 他的话虽是质疑，但我却满意地摇起尾巴。这话可比风铃直白的指点中听多了，唉，不知道风铃又还好吗……说起来，我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见过大家了…… “喂……”他难得露出不满的神色。 “放心，我有把握。” 我不知道我的把握从何而来。 第23章 陌生的披风 得了神林的保证，我也懒得跟他解释，满狼群寻找那对情侣无果，我便把这任务丢给神林，虽然我也觉得伊洛一定会好好保护欧瑞，可我还是担心他俩会不会一起被控制起来逼我就范。 我还有另一件同样重要的事要做。 我停下脚步，那匹名叫“追羽”的狼也从擂台上狼狈地摔落下来。说起来，上次这场战斗有打得这么火热吗？而且，从刚刚开始我就一直忙里忙外四处转悠，如今停下脚步，脑袋倒立刻清明了许多。 有匹狼不见了。 为了确定自己的发现，我又在狼群里转悠了一圈，嗯，有他的气味，但最近的气味线完全被抹去了。也许他离开了吧。反正也不会对我有太大影响…… 我压着想问他为何要暗算我的想法，找到了进魔法集市的路。那家伙交换的附魔技术相对洛林从思瑞儿那边弄到的有天壤之别，但在狼群这边却是可圈可点。更何况，现在我可不必再找新的魔法去交换。 白给的魔法为什么不要？ 脑袋装的事太多，我又不是洛林，也没有小狐狸帮忙，可处理不了这一团乱麻，所以还是果断都扔到脑后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做好心理准备，脚步都感觉轻松了。我趟着散漫的步伐，四处寻找着那匹土黄色的丛林狼，但……他又哪去了？我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怀疑自己的六感，可这丛林狼总没理由躲着我吧？ 我停在他上次摆摊的位置，面前蹲坐着的狼身材确实依然矮小，可面容却被奇怪的麻制兜帽遮掩，兜帽后面还接了个黑色披风盖在背上，看上去是阿奎斯陲亚的针脚。 这里怎么会有和来自阿奎斯陲亚的狼？ “是洛林吗？”我像间谍交头一样错开半边身子，悄悄问他。 可他只是疑惑地歪了歪头，甚至都懒得做个像样的答复。 不对，他胸腹的皮毛都是黑色的，应该不是洛林。 “我想要交换魔法，你有哪些拿得出手的好货？”虽然我当时优先选了附魔技术，但我更好奇的是那个被称作“命运转轮”的魔法。 竟然堂而皇之地把“命运”冠名上去，要么是这魔法的创造者狂妄得无法无天，要么，这魔法是超越星璇魔法阵的奇宝。呵，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狼手里会有震动整片大陆的宝物……谁信啊？ 我打开魔法书，翻到治疗魔法那一页，摆在他面前。他才算埋下头稍稍端详了一会，以防他直接用脑子记住法阵，我赶忙又把魔法书收起，再不打算掩饰心中的不满。 他的兜帽把表情完美遮掩，声音也读不出什么情绪，正是如此，我反而更加确信，这家伙定是在掩饰什么。 “稀罕的治愈魔法，使用魔法所需的阵法构成简单又精妙，了不起的招数。”他似乎把我当成了这魔法的开发者，拜托，连瑞恩都头疼的风龙族哪里是我可以碰瓷的。 “开个价吧，你想要什么？”听他还是这么狡诈，我安心了不少。 “收起你那套骗术吧，把你最珍贵的东西拿出来。”我已经不想跟他讨价还价到黄昏了。 “啧。”我听到他小小咋舌的声音了，“原来是熟狼，没想到我居然还会有回头客……好吧，这是‘命运转轮’的介绍，看看吧。”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见到刻骨，我还是忍不住嫌弃地皱起眉头，嘴巴正直地接过骨头，用舌头一字一句地仔细读起来。 “在对方呼唤的情况下，呼唤对方并使用本魔法，可以转移到对方所在的位置。”飞快读完骨上的刻痕，我赶紧把刻骨吐掉，从魔法书中取了杯水当着他的面漱起口来。 我想我肯定是被阿奎斯陲亚的文化洗脑了。 “如何？”他比我想象的淡定得多。 “成交。” 我在泥土上三两下绘制出治愈魔法的法阵，而后接过他递上的刻骨，扔进魔法书的储存空间中。他则麻溜地三两下擦掉了地面上的划痕，生怕被其他狼看了去。 我也不再跟他多聊，转身找了个狼迹罕至的角落。 “出来吧，神林，我知道你在。”我的行动向来随心所欲，这段时间以来更是随性得连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所以，想来总是担心我安全的这家伙一定也徘徊在周围才对。 兴许是他跟得太远并没有听到我低声呼唤，让我硬生生等了足足五分钟。 “咦？你也在这边啊？我看那边的魔法集市……” “好了别装了。” “……” “我们走吧。”似是话赶着话，我决定了接下来的动作，“他们的目的是我的魔法书，只要我主动远离他们，他们自然不会被卷入我们的纷争。” “那还需要给他们复仇么？” “如果那几个不长眼的还敢追上来的话。”我从牙缝里恨恨地挤出半句话，突然发觉到一个有些致命的问题。 当初我之所以战败被抓，是因为有第三个敌人的插手。据杰罗迪姐姐的描述，那应该就是空灵没错。可是，我的生灵地图却并未显示她的存在，虽然这次明显加快了进度，有可能赶在她回来之前离开，但这也仅仅只是可能。 “你说修和鹏么？他们已经追过来了。”他似是不屑地笑着，让出一片视野，我才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远处乱糟糟叫卖的魔法集市已经一狼不剩了。 去空旷的地方！ 没等我说出话来，神林已经拽着我开跑了。 修不断踩着高处的峭壁，卡着我们停顿的间隙发起凌厉的攻势，还好飞溅的石头都被神林挡下，并未影响到我们跑路的速度。 “去魔法集市！”这笨蛋跑了半天都没找到足够空旷的地方。 “魔法·喰血沼泽！”他回头随意扔了几颗魔力球，血球落地立即扩展成连片的沼泽，恶心的腥臭味甚至熏到了我的眼睛，但好在这也有效减缓了修追击的脚步。 我忍住立即还击的冲动，若是这家伙还敢跑出优势战场继续追击，绝对要在他身上刻下难忘的记忆，就……把他的喉咙撕烂吧。 想着，我脚步加快了许多，心里却有些期盼他赶紧追过来了。 “就凭这也想拦我？” 能让修落脚的高点已经不多，他倒还没有退去的意思，狂妄的声音传进耳朵，挠得我手心很痒。 “魔法·夜黑天。”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吟唱，黑色的迷雾自四周笼罩过来，稍不留神就已经被困于其中，我费了好大力气才习惯这片黑暗。 “魔法·一方明亮。”不远处，神林的声音传来，随即破去了这无边的黑暗，但修和鹏已经一前一后封住了我俩的动势。 我不愿跟神林背靠背，于是侧了下身悄声传话，“一会打起来跑远点。” 我和他还没亲近到能建立灵魂链接，若是现在混战起来，我失手杀掉他的概率要比干掉修和鹏大多了。 “魔法·七斩房。” 三匹刃兵，两匹弓兵……修身后背旗，身旁站了一什么武器都没拿的影兵，比起上次，他的进步也不小。 但依然不会是我的对手！ 唤出甲灵，我甚至懒得躲闪刃兵和弓兵的攻击，不过这可不叫轻敌，这叫合理分配注意力，比如把注意放在那个明显不太一样的影兵身上。 “撑三分钟，我解决他就来帮你！”从我身侧一闪而过的神林面色不太好看，被追的狼狈模样让他的语言也没啥说服力。 说起来，这家伙怎么比先前弱了那么多？ “魔法·草木皆兵！”鹏趁我分心，挥动旗子，仅是三两瞬便施法完成。 原来是害怕我出手打断啊？我随意瞥了几眼从周围土壤中钻出的木狼草雁，真是高看我了。 我的身法太烂，冒险打断对方施法和送死差不多，必须在我擅长的领域开战，他这般动作正合我意。 “魔法·九离火。” 火焰化灵巧狐狸之形从魔法书中钻出，半数将那些杂草焚成灰烬抑制住它们疯狂的长势，半数将三刃两弓的主意牵扯。因使用的都是灵魂魔法的缘故，我俩本体都停了动作，被迫全心神投入火狐与影兵的操纵中去。 灵魂魔法与寻常魔法差异不大，其优势在于它的攻击能造成常灵无法治愈的灵魂创伤，但同样，因其源头来自灵魂而非魔力，若是灵魂魔法被击溃，自身灵魂也会受到相应损伤。 目前看来，火狐暂占上风。 趁此机会，我用魔法强化视力望向鹏所在的那边。不是我不相信自己的记忆，而是这关键时刻只有亲眼所见才会安心。 果然，那纹路，是战火之轮没错。 战火之轮是火轮的一脉普通分支，其特性是常态下能从纷争中获得微弱提升，而作战时则是越战越勇。想必先前他速度突然暴增，躲过我的陨星就是依靠这招。 无论如何，不能再托大了，可是，得有机会！ “魔法·血吞江河！” 神林浑身浴血，战意高涨。被连续打断魔法的他终于扳回一城。 席卷而来的血海吞没了无处躲藏的修，更向我们这边涌来。 机会来了！ 我赶忙翻到魔法书最后一页，发动那洛林用血绘制的法阵。 “魔法·血化身。” 而后血海便冲击而来，如一阵清风，穿过我的身体，未造成任何伤害。鹏那边就没那么好运了，被迫跳往高处躲避声势浩荡的血浪，影兵一下就败下阵来。 他强撑着四肢，没显出受创的样子，但火狐狸可不会手下留情，几乎一刻没有迟疑，立马转火在场的唯一敌人。 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我对我没来由的善心感到羞耻，赶在第二时间封锁他的后路。 修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场战斗必须有个结果才行。 我让火狐继续纠缠，打算选一个合适的魔法送他上路。 此时，两个纠缠得紧的灵魂竟从我的魔法书中飘了出来，连我都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这是……欧瑞和伊洛？ “你们，怎么会？这是怎么回事？”我忘记了自己还身处战场，魔法书砸落在地上，“我又没能保护好你们吗？” “说什么呢？奥娜。”这肯定是欧瑞的灵魂，她那搞怪的声音我永远不会忘记，“你还没察觉什么吗？” 当然察觉了。 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每当我试图深入思考时，脑袋就会变得昏沉，以至于我都不觉得时间过得时快时慢有问题。 “这是幻术吧？”我对这类魔法了解不多，但想来也只有这般梦幻般的魔法才能让这一切变得如此真实。 意识到这一点时，这个瞬间便停滞了，近处的厮打声，渐远的血浪声也安静下来。奥娜进入了奇妙的状态，感觉眼里一切都清明起来。 “这不是那家伙以为的“时光错现”，而是我覆写的‘昙花睡蝶’，这招不会对你造成伤害，但却会改变你的记忆。”变成灵魂的伊洛也依然看着很是高大，让欧瑞显得小巧可爱，“每段记忆都有起点和终点，这两点不会改变，而中间的一切，都会按照这幻术的经历改变覆写。” “也就是说，我改变不了你们死去的结果，当这件事发生时，这幻术就会结束？”在这漫长的瞬间，我的脑袋终于灵光了起来，“也就是，现在就结束了？” 没等到他俩的回应，他们的灵魂便彻底扭曲揉和在一起，时间也再次缓缓开始流动。 “如果你赢了，你会保留进入幻术前的记忆。”蔚蓝色的灵魂缓缓变得粉红，声音也变成了一个娇气的陌生狼，“若你输了，幻术中的记忆就是你的新记忆。” 声音渐小，时间也流动如常，鹏依然在和火狐神林一道激战，甚至还开始占据上风。但我的心思却已经不在这里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狼对我用这样的魔法，我只知道，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我绝不能忘记。 不想浪费作为npc出现的灵魂，我转手拿来作为灵魂魔法的燃料，驱动起手头最强大的灵魂魔法。一头凶恶的鬼面在天空逐渐成型。 梦也好，幻术也好，该醒醒了。 “魔法·杀生吞灵落。” 第24章 遗梦计 奥娜睁开疲倦的双眼，洞穴一如既往地安静。 她伸了个懒腰，骨头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想来是已经太久没动弹过了。拖着到处酸痛的身体，奥娜坐到潭水旁，一团毛球在水中招摇着，杰罗迪仍在熟睡中。 已经太久没晒过太阳，洞里又潮湿阴冷，毛发相互纠缠着让狼很不舒服，奥娜从魔法书中掏出一柄梳子，蘸着池水梳洗身子。可惜魔法书用不出点火魔法，便只能小心地控制狐火绕身烘烤。 狐火轻灵而活跃，压制它又要耗去许些心思。 奥娜回忆着先前的梦，一边控火一边细细感受自己的身体。先前的梦过分逼真，让她完全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在现实中睡着就会进入那场梦，在梦里睡着则会回到现实，可无论哪边都没法让他恢复精力。 真是个熬狼的幻术啊…… 现在奥娜如同切切实实连通了十几天的宵一般，精力早就见底，可是身体却是踏踏实实把这几十天睡了过去，完全没有睡意。 “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折腾我呢？”身体与精神的不相称让奥娜浑身不自在，想着反正没狼在看，干脆躺在池边，四仰八叉地望着洞顶，用脸盆一盆盆舀水浇在自己身上。 哗啦啦的水声把杰罗迪吵醒，她睁开眼睛，就看到奥娜的丢人模样，这就是传说中的“撒泼”么？ “你醒了？”杰罗迪浮到水面上，没有上岸的意思。 “这是我该说的台词才对。”奥娜想赶紧翻身，但身体不怎么听话。 “还在做噩梦吗？”杰罗迪关切地询问，一副与她无关的无辜模样。 “结束了，大概。”有些麻木的脑袋叫苦不迭，一点也帮不上忙。 “你还好吗？”作为一切的始作俑者，杰罗迪只知道云月能完成她的指令，便安排了这样的计划，她可不想成天看着奥娜愁眉苦脸的模样，必须尽快把这创伤治愈好才行。 “我……”奥娜本只是有些失落，一有狼来安慰，反而搞得自己鼻子一酸，“我好累啊……脑袋乱哄哄的什么都想不了，身体站都站不起，明明超想睡觉，可我就是睡不着……” 奥娜破罐破摔般在地上扭动着身子，被水打湿的泥土沾染到身上，把她染成了泥巴狼，她委屈地抹着不存在的泪，没注意潜过来的杰罗迪。 一声不吭把奥娜拉下水，杰罗迪难得露出玩味的笑。 “喂！我没！” 奥娜身体发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但想着杰罗迪应该不会伤害她，便也不再挣扎，没了动作后很快便沉到池底。最后一缕空气被吐出，她却没有感受到那股窒息感。 呼吸变得沉重，身体却轻盈起来，奥娜睁开双眼，预想中的痛苦并未传来，视野也相当清晰。 “我没事？”奥娜惊奇出声，旋即对自己的声音好奇起来，“唔？这声音，是我吗？是我诶！” 滴答，滴答，滴答。 好奇心过去，奥娜感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平和，心绪慢慢平静下来。她并不知道池水的来源，只当是被这能治愈任何创伤的水流治愈了心灵。见奥娜状态好些，杰罗迪也安心了，游到一旁独自歇息。 奥娜并没有睡着，在杰罗迪闭上眼睛后就悄悄望着她。 “姐。你睡了吗？” “快了，怎么了？”杰罗迪有些心虚，按理说奥娜不是魔法生灵，应该察觉不到任何问题。 “你呆在水里的时间是不是越来越长了？”虽然一直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但奥娜也细心发觉最近几次醒来杰罗迪都是在水中沉睡，这是早先没有过的，尤其是最初她被奥娜黏着唠家常的时候，甚至会坐在岸边静等她醒来。 “没有啊……” “你该不会魔力依赖了吧？” “魔力依赖？”明明是两个认识的词，摆在一块却听不懂了。看来拥有时光神的记忆也并非等同全知。 最早发现魔法痕迹中蕴含魔力能够强化普通生灵的是好勇斗狠的狼族，但狡猾的他们及时封锁了消息，封到连自己的后代都忘记了，只知道战争有利狼族发展这一点而已。 直到去年又被独角族战技研发部的学者发掘出来，引起了不小动荡，而弊端几乎同步显现，一种叫做醉魔病的疾病首先在守卫中爆发。 “你有在水下就很清醒，上岸之后就很迷糊的感觉吗？” “类似喝果酒喝醉的那种？” “额……原来你喝过啊……”奥娜尴尬地傻笑着，脑子里突然浮现了些羞耻的记忆，“没想到狼族也会酿酒。” 注意到奥娜不自然的笑，杰罗迪坏笑起来。 “哦？你喝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跑……跑题啦！总之，这叫醉魔病，如果再不加以控制，就会发展成魔力依赖。增长实力所需的魔力越来越多，想要摄入魔力的欲望越来越强，最后变成只会追逐魔力的疯子。”奥娜生硬地岔开话题，声色俱厉地描述着染病的模样。 “你是说，普通狼也能通过摄取魔力最终变成魔法生灵？”杰罗迪并未把奥娜陈述的重点放在心上。 “不，凡灵就是凡灵，恐怕在质变成魔法生灵之前就因为魔法依赖疯掉了。” 说完，两边都悄悄松了口气。 “我现在的确离不开这潭水，”没想到杰罗迪松口之后，居然是认下了这回事，“但……” 她不曾将自己复灵失败的事告诉任何狼。 正当她在措辞时，爆破声在洞外不远处炸响，地面都随着颤抖两下。杰罗迪意识到什么，把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奥娜则是被吓一跳，手忙脚乱地浮出水面。 双爪攀上岸边的那一刻她才算安下心来，“发生什么事了？” 这里可是敌人的大本营，某种意义上讲也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这里还有狼能打进来？ “该走了。”杰罗迪跟在奥娜身侧，目光中流淌着看不懂的留恋，话语中说得这里像是来去自如的厕所一般。 “怎么走？”奥娜与魔法书的联系被切断，到现在还没法动用魔法，杰罗迪又不是魔法生灵，现在的她俩与已经被吞进肚里的猎物无异，只凭外面的救兵…… 杰罗迪没有回答，只是久违地踏上岸，踩在湿漉漉的地衣上，一步步往洞口迈去。这里的狼对她俩格外尊重，几乎能够满足她们除了离开视线以外的所有要求，。 不明所以，奥娜一边甩着毛发边跟到杰罗迪身边。 想必应该是神林到了，可是，神林赢得过那两个家伙吗？ 哦，星月已经被策反了，说不定能帮上忙。 正想着，打斗声已经蔓延到洞口，似乎来了不少狼，撕咬声很是杂乱，奥娜不由得紧张起来，她现在没法使用魔法，若真打起来，怕是要沦为靶子或人质。 “杰罗迪！”外面传来神林的叫喊声，他属实没想到最难的一步居然是找到被藏在眼皮底下的杰罗迪。 “在这呢！”奥娜抢着回应道，好像两狼已经多熟悉似的。 外面脚步声一顿，随即便被洞口的厮打声掩过，在这两个粗神经眼皮地底下就藏了两匹阿尔法，害得神林仓促应敌之下很是狼狈，好在实力差距颇大，稳住阵脚的神林三两下就送那两个倒霉蛋去了死灵界。 伤口在血轮的光环下迅速愈合，以他现在的实力，就算站着不动那两匹狼也难奈他分毫，天角级已经不是凡狼有资格触怒的对象了，更何况手握不少密辛的他在天角级中也不是垫底的存在。 饶是如此，他转圈查看着身上的伤口，这等细小的伤痕甚至不能让他感觉疼痛，但它们的存在或许会给他高大伟岸的形象抹黑。 “可算是找到了。”确定是奥娜的声音，神林往下迎了过去，心里暗自感谢着云月，听上去奥娜已经彻底原谅他了，“快走，这里被设置了结界，魔力可入不可出，我们得用跑的了。” 终止幻术后，云月就全力牵制着这里明面上唯一的首领，可她并不擅长作战，幻术被破解的话自然只有逃跑的份。如果守在这的是空灵，她大概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我有些累，你背我好吗？” 神林展开魔法视野，谨慎地绕着杰罗迪打量了一圈，大姐可从来不是会撒娇的狼，除非真的发生了什么，让她连日常的走动都…… “你还好吗？身体怎么了？” “快走吧，现在还不是唠嗑的时候。”杰罗迪生硬得催促着，不客气地攀到神林背上，抓住两搓长毛找了个舒服的姿态低伏下来。 无奈，神林说不动杰罗迪，只能引着奥娜往外跑去。三狼挤出狭窄的洞口，奥娜才算理解了神林的急切——他带来的帮手不多，如今大多陷入苦战，不知为了今天，有多少狼能再回家。 奥娜召唤着魔法书，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快带大家离开！”她不认识在场的任何狼，但欧瑞死去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奥娜不想再面对死亡，无论是敌人还是同伴。 “离开？想去哪？”修站在巨岩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周边无狼近身的三狼，打算把被幻术戏弄的火气撒到她们头上。 小剧场 灵郁琼浆 瑞恩留下打扫房间，另外三位一同前去野灵界收割灵果，参加了当晚举办的宴会，近半夜才醉醺醺地回家。 踏出传送阵的奥娜软软地踏着猫步走向瑞恩，嘴里呜呜的念着什么却听不清一个字节。风铃横插到瑞恩身前，用蹄抵住奥娜脑袋，“他是我的，狐狸精～”奥娜后退一下接着冲上来，扑倒风铃，尖牙轻咬着风铃的肩，“那你就是我的了～” 瑞恩转头望向攀着窗口一边嗥一边吐的洛林，又看看在自己面前打闹缠绵的风铃奥娜，再看看又被这帮家伙搞得一地鸡毛的房间，“真是醉生梦死。” 风铃被咬得吃痛，推开奥娜晃晃悠悠到卫生间去，好好倾泄了一番，脑袋总算清醒了些，有点羞于见龙。不过一想到自己是第一个清醒的，她不太清醒的脑袋便怂恿她拿出留影魔法记录外面几狼的丑相。 于是留影魔法记录下了奥娜拥吻瑞恩的那一幕。 “你得看好那只狐狸精！”声音不大，风铃的妒火一分不少。 “小狐狸惹祸了？怎么可能。”莫名其妙被推到窗台的洛林用后爪挠着脑袋。 “我是说那只。你不能让他们这么热火朝天，瑞恩是我的龙！”灵魂都被琼浆弄得飘飘然，风铃也没了往常的矜持。 “那你去说嘛，”洛林才算明白风铃的意思，随即耷拉着耳朵，脸颊透着一抹醉红，“我还想呢，要是她对我更友好点。” “你是说特别点吧？”风铃完全没注意洛林还丝毫没有那方面的意识，只是自顾自的低下头抱怨着，“你跟她说，我怕她会生我气。” “我长得很像炮灰什么的么？” “她喜欢你，不会怎么样的。虽然她和瑞恩让我有些烦躁，但我还想和她做朋友。” “才才才才不是喜喜喜喜喜欢！你瞎瞎瞎说什么呢？”洛林马上激动起来，舌头打着结一个字都念不清楚。 “要是能直接让她体会到我的心情……”风铃说着，计上心来，拿狡诈的笑容望向感到一丝寒意的洛林，“我们演给她看怎么样？刚才她和瑞恩做的事。” “什么事？”洛林已经忘记了最初在说什么。 “有人过来了！是她！”没时间等洛林答复，风铃拽过洛林脑袋，硬吻上去。 “啊！”门口的惊呼声说明风铃没有猜错。 装成听到惊呼转过头来，回味着巧克力的味道——作为礼物的巧克力果然是这家伙偷吃的！风铃坏笑着，不发一语。洛林也不明所以，只是呆呆的目光不断在风铃和奥娜之间游离。 奥娜蹑手蹑脚挪步过来，脸庞有些微热，抬起头，怯生生的目光动人心弦，“我……也可以么？” 随意，我不在乎。风铃把心里话和实话说反了，“还装，明明是你先过线的！” 唔？风铃脑袋突然一片空白，眨眨眼睛，奥娜正欺身上来，踮脚扶她的肩膀，将吻毫不客气地印上来。 等奥娜退下去好一会，风铃似乎才找回不知丢到哪去的魂，“这……这算什么！？” “现在我们就是亲人了！”奥娜按着风铃的蹄，满心欢喜，“这下你们三个我都吻过，你和瑞恩吻过，那么……” “你在想什么！把那想法扔远点！”受到奥娜转来的目光，洛林旋即明白过来，一股恶寒爬上脊背，胃又开始表示抗议了。 这三个家伙在阳台吵闹了许久，趁这功夫瑞恩把屋子再次收拾整齐。最后将三位不醒人士扔到角落里，盖好被子，从冰箱取一小碟，盛起一些琼浆，又把剩下的好好藏了起来，站到窗口，抿着，舔了舔嘴唇，偷偷看着自己拍下来几人的丑相。 “醉生梦死啊……” 第25章 差错 将两只雌性护在身后，神林此刻比当初单枪匹马深入整个血色盟约还要紧张。 他紧紧锁定着修，提防着他的动势。当初这狼的冲击速度之快他是有见识过的，更何况他既没有能抗下攻击的甲灵，也没有省略吟唱的能力，修对于他来说就是天敌无疑，可此时显然没有他逃避的机会。 哪怕是死，也得挡在大姐前面！ 修俯视着几狼，想着奥娜已经被翼封印，此时自己应该无狼能敌，正好现在鹏和翼也都不在场，他也该松松筋骨了。他把腕镯上宝石的方向转向自己，随即探身借力，从高处附身冲下。 看见修转宝石那一刻神林便同步完成了附魔的准备，一尾巴将杰罗迪和奥娜扫开，接着跃起，险险躲过修从天而降的一爪，顺势唤出血轮将修逼退。 可修几乎没把他直白的攻击放在眼里，连速度都不曾减慢，一扭身便躲过冲击，急得神林只得收势防护，血轮及时到位，预期中的攻击却没到。 而当他松气那一瞬，一把沙尘便被扬到脸上。 “小崽子招数！”神林怒吼出声，依然是被猝不及防迷了双眼，他果断抽出更多血液，以血雾将正要冲击的修拦下，总算找了机会拉开距离。 不等他睁眼，修一脚踏上地面，将一片区域的土壤整个掀起，神林也被迫从血雾中脱离，暴露在视野中。 该死，那老头怎么还没到！ 凌空的神林强行睁开血红的双眼，修的攻击已经来到眼前，他只来得及微微侧身，躲开致命一击。修的蹄爪深埋进神林左肩，神林并未失去战意，用喷射出的鲜血反过来侵蚀修的利爪。 修本想顺势剜取心肺，却发觉力气传递不上蹄爪，慌忙换左爪逼开神林，才得以抽出被染成血红的爪。右爪失去知觉，修眉头微皱却也并未慌乱，改用腕部受力，迅速适应了新的行动方式。 趁此机会，神林唤起简易的魔法盾，将杰罗迪和奥娜一同护住。 视野逐渐清晰，可他脑袋还乱成一团。 时光神的下属没能守时，只有一种可能…… 不对，还有一种。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神林决定放蹄一搏。 见神林一反常态发起进攻，修只当他顶了护盾便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他对魔法生灵无能为力吗？ 两方都有所负伤，行动明显比先前迟缓，神林多了些余裕，但修依然更胜一筹，抓住神林拉开距离试图吟唱魔法的时机，咧着狞笑扑向毫无还手之力的杰罗迪。 一爪，魔法盾应声破裂，修的动势都未因此受一分影响。利爪直指杰罗迪眉心，下一瞬，回响以部分灵魂化刃，捅入修的胸膛，把他硬生生挡在杰罗迪面前一寸远。 修满面骇然，并非是因为他阻下了自己的攻势，而是他切实对自己造成伤的同时，居然没有触发三命光华！ 先前他便是凭借这翼赠予的护身魔法同奥娜周旋，其一护身，其二护命，其三护灵。三者相互排斥，一次只能触发一种功效。 感受到状态异常，修聚力拍向回响，回响却是避也不避，只凭蛮力是攻击不到灵魂的，他也并未仓促追击，而是眼看着修借力拉开距离，重新判断局势。 修愣愣地看着自己黑色的残魂从对方灵刃上寸寸剥落归于虚无，悄瞟了一眼腕上的宝石，一时间竟不敢再有所动作。回响的攻击伤到了他的灵魂，但护灵的光华并未触发，反而是护命的光华破碎了！ 在修正心绪震荡时，回响趁机恢复几乎快耗尽的魔力。 担负了时光神神格的他如今只有不过兽灵级，可他九成九的实力需要庞大的魔力支撑，这让少有陷入劣势的局面的回响很不习惯，极不情愿的转向神林。 “小子，借你躯壳一用。”不由分说，他已经穿进神林的躯体中，神林本能地僵了一下，想着回响是大姐的属下应该不会伤到自己，但还是悄悄护住自己的灵魂。 刚占据新躯体，回响稍稍伸展了下腿脚，翻出自己尘封了许久的记忆，实体啊，他也有过那么一段狂热的时间呢。 修也没闲着，回响附身之时，他也借鹏留下的魔法恢复自身的感知，补全灵魂的创伤。他的速度比回响快些，趁机袭向“神林”，利爪划向咽喉的最后一刻，“神林”苏醒，掌心拍向修的肘部，轻飘飘地将这一击挡了出去。 修意识到不对，借力旋身，用后爪佯攻护身撤开。改变姿态再战，这次，他抓到了异常，对方的战技突然稔熟起来，竟然能够与他分庭抗礼，即使他凭借巨力多次打伤“神林”，可在血轮加时光的特性加持下，他造成的伤害根本聊胜于无。 确定“神林”将修死死缠住，杰罗迪拍拍奥娜，示意该走了。 “不行！”星月从远处现身，虽然跟修相处不来，她也不想让他知道她袖手旁观的事。可现在不行了，将杰罗迪和奥娜拦下，不由分说地架起结界，她第一次顶撞杰罗迪。 “星月？”杰罗迪有些意外，也立刻理解了星月的难处。 “你不能走！你一定会死的！” “放心吧，鹏不会有事。”杰罗迪当然知道她为何而来。 “不，记得吗？我有你的记忆，我知道你的计划。”星月敬重拾光，她也愿意成为拾光手下的棋子，但这建立在拾光会放过鹏的交易之上。可双方地位不等，如何公平交易？星月以为，杰罗迪以自己为质一直留在这里便是诚意的证明。 那如今她岂不是在破坏交易？ 听着星月略带威胁的话语，杰罗迪并未生气，只是安稳坐了下来，柔声开口，“既定的契约不会因我的死亡改变，命运会告诉你答案。” 见杰罗迪坐下，星月也松了口气，哪怕只是跟神的一具分身放狠话，也已经耗尽了她的勇气，好在她现在是灵魂，否则肯定已经瘫倒在地上了。 奥娜不明所以，便也跟着坐下。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 另一片战场。 神林带来的狼大多是来自萤草的精英，可他们终归只是普通狼，最初依靠偷袭建立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失去领头狼的队伍正按计划有序撤退，可依然损失了许多狼爪。 而那些得空的魔法生灵正陆续涌向这边，感知到他们的存在，星月语气相当婉转，委屈得像做错事的小狼，“我们回去吧。” 杰罗迪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并不在意她的逾矩，“我可是时光神，我的计划还没有那么容易落空。” 似是为了印证她的话，战场情势再次翻转，许些传送门挡在那些赶来的狼身前，野灵们从门中飞出，杀向各路魔法生灵，同时分出一只灵魂冲向修。 兽灵满盈，他的加入会打破那边的平衡。星月张嘴，奇异的嘤咛声将克曼德尔阻了下来，克曼德尔努力架起护盾抵挡，向恩格使着眼色。 星月当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可还没来得及反应，攻击接续便至。 “试试熊抱！”恩格在星月身后出现，驾驭着不知从哪找来的巨熊尸体嘶吼着。星月敏捷散去灵魂躲开这次攻击，她直觉这并非普通的物理攻击。 她的直觉没错，恩格的利爪能够切断灵魂，她所设置的结界已经被轻松撕碎，克曼德尔也与他成功会合，星月的脸色难看起来，事情就要脱离掌控了。 “恩格，带她们走。”克曼德尔被声波震得生疼，但蓝希给他的杀手锏让他仍有一战之力。 杂兵那边的战斗火热，野灵普遍只有兽灵探阶，可他们特殊的灵魂特性让他们能够飞行，杂兵们也没办法腾出手。星月只能眼看着那名叫恩格的熊尸背着杰罗迪远遁而去。 直到杰罗迪消失在视野中，星月才回过神来。她不敢跟拾光撕破脸皮，也不想将鹏的生死单方面托付给失信的她，可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想找狼帮忙，在拾光的记忆中，没有狼能躲过她的棋局，但却有一匹狼将棋局拖延了数十年。可鹏他…… “受伤了？”身边传来关切的声音，让星月本能地撤到一边，却见不知何时回来的翼疑惑地歪着头，爪下正按着一只装着幽蓝灵魂的玻璃瓶。 战斗也早已结束，野灵尽数撤退，战场上只留下受伤的魔法生灵支吾呻吟着，伤得较轻的狼奔走着，救治还能存活的队友，没心思过来攻讦在战斗中划水的星月。 “你怎么回来了？”星月掩饰着情绪，饶有兴趣地把话题转移到翼身上，“鹏那边已经结束了吗？他回来了？” “还没有，只是安定下来，不会再有意外了。”注意到她的视线，翼把瓶子递给星月，并未质疑她的无所作为，“她果然被劫走了吗？” “是，我没能留住她。”星月摇摇瓶子，瓶子里的克曼德尔没有动静。 “没关系，修已经去追她了。”翼不知道星月与杰罗迪亲近的原因，只当她们相处得好，有些感情罢了。 “那他还是不要追上的好。”星月撇着嘴，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修的不满，“说起来，这个可以给我吗？” “这只野灵？”翼觉得这野灵有些眼熟，外加他正从氤沼的方向仓皇逃窜，她便顺手把他扣了下来，“你认得他？” “不认得，但他帮着杰罗迪逃跑，也许能有些许作用。” 听着星月的理由，翼沉默了几秒，不再考虑这话的真实性，从某种程度上，星月和她并非一路狼，只是碰巧同行而已。 “好吧，这家伙不弱，你自己小心。”翼犹豫了一会，还是递上瓶子，终究，她还是有愧于她的。 第26章 蓝希受困 事情要从蓝希离开恶灵界说起。 她受洛林所托来到野灵界，然而显然，瑞恩这边也腾不出爪支援奥娜。听洛林的说法，她大概知道他们计划如何脱困，可他们天各一方，该如何发动那个鸡肋的位移魔法？ 蓝希懒得考虑太多，瑞恩这边有灵帝，奥娜那边有拾光，想必出不了什么大乱子。为求稳妥，蓝希还是读取了瑞恩的未来，嗯，果然没问题。 于是蓝希坦然跑路了，不过为保稳健，她决定先回一趟野灵界，提醒那两个兽灵出发的时间。而就在这路上，两片云层之间，一条巨大的裂隙横在蓝希眼前。 她望着裂隙，其中的景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连她也无法拿准这是真实还是幻象。不过，她确信如果这裂隙真属于这片世界，那在别处应该有第二处裂隙才对。 可她从未见过。 五百年，整整五百年，她已经足足五百年没见过新玩意了！ 蓝希的好奇心腾得一下就烧起来了，沉寂许久的本心开始重焕光彩。 进去？不进去？ 不行，现在可是拾光计划的关键时期，回响担负神格实力跌落，菲仔还是孩子，正是她该担当大任的时候。再说她肚子里还有个累赘，身子也不适合冒险。 所以就进去看一眼，马上出来。 蓝希连续施了几道保证安全的魔法，几经犹豫，还是收回了蹄。 “咒言·未来视。” 一片漆黑。 即使她是先知，她的预言也并非总能应验。只有当未来所发生的地点、所涉及的对象都在她认知之内时，她才能看到清晰的未来。 而现在未来一片漆黑，看来这片区域的确不简单。 她的心急促地跳动起来。 拾光费尽心思寻找的造物，会不会就在其中？ 很难想象在虚无空间中都畅游自在的造物会被困在这裂隙中，倘若真是如此，她就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了。 “再来一次。” 时间的权能怎是如此不方便之物？蓝希改变想法，转而以自己返回生灵界寻找这方地域为假设，再次使用未来视。几分钟后，她沉着眼收了招数。果然，这片景色并不存在，她在预演的未来中寻找了数十年，没有任何角落与此地相像。 保险起见，还是…… 蓝希条件反射般停止思考，随手用出隐蔽身形的魔法，同时摸进红色云层躲了起来。 没一会，一方传送门在不远处开启，红艳的身影从其中款款踏出，竟是失踪许久的猩红风铃。 曾为奥娜护航，蓝希当然也认得风铃的模样，虽说现在这猩红色看上去格外有气势，倒也不至于对不上号。说起来，这些倒是小事。 都怪拾光，总是让她干这些见不得光的事，害她形成了这丢人的反应，这要是让那些同僚看见了，她还怎么见神啊？不对不对，重要的是，这风铃怎么会来这里？ 不等蓝希想出所以然，风铃竟然径直看向这边来。四目相对，蓝希当真惊慌了，好在她很快又将目光转向周围，神情自然，不像是发现异常的模样。 蓝希的散漫是有实力支撑的，区区天角中庸的猩红风铃还没能力一眼看破她的伪装。再次检视了四周一遍，风铃似是安下心来，随着她蹄下法阵逐渐成形，裂隙中的景色也悄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啊，原来是障眼法！被如此低级的招数晃到，蓝希感觉很没面子。 瀑布和林海扭曲、虚幻最后消失，仅剩下一片荒凉的沙漠，天空被弥漫的沙尘染成黄色，叫狼几乎认不出天上地下。 待猩红风铃钻进裂缝，山林风水再次出现，这片空间再次安静下来，蓝希又躲了一阵子，确定她没起疑，这才探出身来，跑到裂隙前。看了刚刚这一幕，蓝希又犹豫上了。 现在发生的这件事不在拾光的计划之中，除非这是拾光百密一疏，否则这没准就是洛林算计拾光的关键。当初连她也弄不清前世的洛林究竟是如何凭一己之力坏了拾光的大计，那猜测洛林有些可以瞒过时间的手段也算合理。 蓝希费尽心思说服自己，爪尖跃动，轻易将那障眼法破解，按捺不住好奇，一溜烟钻了进去。 只身踏入黄沙之中，蓝希很快就弄清楚了情况。 这不是血色盟约那群小鬼的地盘么？感情正门在这里啊？ 蓝希大呼无聊。 也罢，狼有趣也行。 这里狼群的生活似乎与生灵界无异，但形体却格外丑陋扭曲，有的缺耳朵少眼睛，有的身体毛色斑驳长短不一，甚至有狼失了前后肢和尾巴。即使如此，他们格外刻苦，狼群成员各司其职，把猎物堆得满满当当，一点看不出受生活所困的模样。 蓝希挑了许久，总算找着个顺眼的母狼做模，幻化成沙漠狼族的模样，调动起曾经对沙漠狼群的记忆，连眉宇间那饱经风霜的沧桑感都模仿来了几分。然后在沙坑里打了个滚，把自己弄成风尘仆仆的模样。 似乎风铃也不是此地的常客，许多狼对她指指点点着，甚至有些不敢直视她。借着她过高的存在感，蓝希相当轻松地混进狼群腹地。 越往深处，自在散漫的氛围慢慢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身上用茜草红绘上图腾的战士。他们不仅实力强大，各个都有兽灵满盈的水准，更可贵的是拥有完整无瑕的身躯。 啊，见多了残疾狼，普通狼居然显得稀罕起来了…… 跟在“导游小姐”的背后，蓝希走马观花般体验着血色盟约的风土狼情，完全把拾光的计划抛到一边去了。 反正回响会收拾残局，顺利的话，有我没我都一样啦。 看过未来的蓝希就是如此自信。 再转眼，诶，猩红风铃呢？ “有意思，有个家伙很喜欢这样的障眼法啊。”蓝希开启魔法视野，空中飞舞的黄沙便舞动着，组成一座宫殿的画卷，接受了蓝希上供的魔力后，宫门缓缓打开。 这便是蓝希总能及时到达世界各个角落的秘密。 穿过宫门，蓝希隐于穹顶，俯视着整个大殿。 瑞克斯并没有高高在上地端坐王位，而是与猩红风铃比肩站在简陋的女儿墙边你一句我一句地攀谈着。 “难得你还知道回来看看我这老家伙，近来过得可好？” “学校可比这边自在多了，不过近来倒是的确不好。”猩红风铃与风铃一般模样，但性格却温吞的多，她“这次我是来跟您告别的。” 瑞克斯一下就蒙了，没心思再看远处狼群的打打闹闹，转头紧张地打量着猩红风铃的表情，却发现她没有半分玩笑的意味。 “风铃正在化龙的关键时期，但却刚好失了所有魔力无法恢复，如今只有我能帮她。”猩红风铃说得很轻松，仿佛完全不知道后果一般。 如今的猩红风铃没有躯体，只依靠魔力维持灵魂，倘若这最后的魔力也用给风铃，她自己便会消散于世间。而到时，生灵界怕是又要遭逢一阵腥风血雨。 瑞克斯无言，他不在乎猩红风铃失控会带来什么，可无论是风铃还是猩红风铃，他都不想失去，可如今血镰还没成熟，他也只能干着急。 顺着瑞克斯的目光，蓝希才注意到大殿中央的光柱，其中似乎隐匿着某种存在，竟然连实力达到亚神的她都无法探查。几番尝试都没效果，蓝希只得继续把心神转回瑞克斯身上。 “如果风铃没能撑过去，你占据那具身体不也可以吗？反正你们本就一体同心。”若是非要选择一个，他自然是会选择猩红风铃这更有狼族风范的灵魂。 “这一点，我会交给我们的朋友去决定。”猩红风铃用微笑掩饰着自己的恶趣味，目光纯洁得看不出一丝顽劣，“毕竟，您可教过我做狼一定要投桃报李，我是说，睚眦必报。” “随你吧……”瑞克斯情绪有些低落，但却努力不表现出来，抬爪揉了揉猩红风铃的脑袋，猩红风铃也难得没有躲开，任由他轻抚着自己毛发，“留下来待几天？总不能只是来见最后一面的吧。” “不了，我还是吃不惯生肉，而且，试探的事情也需要预先准备。”猩红风铃握住抚着自己脸颊的爪，轻轻放到地上，“您可要看好了，斯卡斯的动作。” 在瑞克斯目光的注视下，猩红风铃转身退了出去。 “别了，父亲。”她的声音有些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 蓝希咽下差点噎住自己的果肉，拿蹄腕随意抹了抹嘴边的汁水，才算消化了这个称谓——由龙族和独角族生育的龙马却认一匹几百年前就该死掉的狼族为父亲？ 其中必有大瓜，啊不，隐情！ 可惜回响失了实力，没法第一个吃瓜，这让蓝希倍感遗憾。 诶？再次看向露台的蓝希愣住了，刚刚专注吃瓜竟然忘记开启未来魔法，这一走神的功夫，猩红风铃已经离开了这片世界。可她还没找到离开的方法啊！ 第27章 蓝希，无狼可挡 发觉无法再定位猩红风铃，蓝希也只愣神了一会，久经时间考验的她没少出类似的疏漏，解决起来自然也是得心应手。 “咒言·未来视。” 那处裂隙的未来非常确定，整整一百年都不会再有动静，看来必须自救，外人是指望不上了。蓝希再次对自己使用未来视，可惜，此前她对这地方的观察有限，连预演寻找出口的未来都看不清。 思来想去，蓝希找到了新突破口，转而对自己还没动静的小腹用起这招。这次未来非常清晰——两个月后她将在一处冰雪宫殿中产下一蓝一灰两只毛球。 看到这俩勉强算是生命的毛球，蓝希分外喜悦，凑上脑袋多看了几眼，他们闭着眼睛蜷缩在她身边吃奶的样子让她感觉心都化了。即使知道自己无法接触未来，她还是禁不住伸爪试图挑逗挑逗。 兴许是没有反馈，蓝希也感觉无趣，便终止了咒言。两个月后，这具身体一切正常，也就是说这次她肯定能化险为夷。既然如此，那不如想办法多刷点情报。 “魔法·归去来夕。”蓝希丧气地在自己的账本上又画了一行，现在的她还预言不到回响恢复实力的日子，可她一想起自己欠的这一本子账就心痒痒。 这是她跟回响献了好久殷勤，甚至缔结了不平等条约才换来的配合——这法阵可以标记此刻，当未来的她就可以将意识回传到过去，从而帮助过去的自己更好的解决问题。 当然，她当初并不是看上这招的实用性，而是玩心大起，想要帮过去的自己把每个任务都刷出满级评价，自己攻略，自己打分，自娱自乐，这样的游戏她玩了数百回依然乐此不疲，可在回响实力跌落后，未来的她也已经欠了自己不下一百次账，现在再也不敢轻易动用这招了。 至于回响？他不仅坦荡地享受了蓝希的献媚，还索要来了相同性质的朝花夕逝，凭借这招甚至能同时与整个神灵界除空灵外所有亚神为敌，只不过欠起账来也要比她狠个百八十倍罢了。 魔法发动，蓝希的部分魔力缓缓凝成实体。 许久，两个蓝希睁开眼睛。 “欢迎回来，你是第几周目了？” 大量丧失魔力并未影响蓝希的状态，反倒是以魔力形式存在的那位看着有些疲倦。 “当然是第一周目，该死，我还有足足二十多个副本没刷啊！我必须先把这些该死的未读取标记全都清楚才安得下心来刷成就！”未来蓝希的黑眼圈很重，说话声音也很粗糙。 “亲爱的，你得爱惜些自己。”蓝希拍拍未来自己的头，忽视了未来蓝希鄙视的眼神，“说说吧，有什么新情报？” 用了这招之后，蓝希可以召唤未来的自己，从而获取那些现在无法读取的未来情报，甚至可以无限套娃，让未来的自己再召唤未来的自己…… 可她拒绝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过剧情什么的最烦狼啦！ “我见能够离开，就干脆正面挑衅去了……”未来蓝希磕磕绊绊地背诵着过去的记忆。 “没想到血镰伊格妮丝在这里，看到那光柱了没？就在那里面。我贪过头了，见到他们一匹匹狼把血液融合，将实力不断提升，仅耗费了几十头血轮就喂出来十二头亚神级。” “好高的效率！你该不会想等他们把血镰伊格妮丝喂出来……” “别打岔。他们以为十二头亚神级就足够收拾我，便不再融合。哼，那群笨蛋不过借着亚神级的血镰分身有了弑神之能而已，没有主神赋予咒言，也没有获得不死身躯，凭什么跟老娘过招。” “然后你杀出了一条血路？” “我杀了三头，然后他们继续融合了。在我还在考虑是在贪一手把血镰收为己有，还是直接斩尽杀绝避免夜长梦多的时候，妖媚出来搅局了。这里有她埋的探子，她开了空间门进来，那群乌合之众就四散逃窜了。结果她居然还骂我行动莽撞，害她暴露了探子！” 看着未来自己骂娘的样子，蓝希眼睛放起中二的光芒。 “那这次任务的最高通关奖励就是，神级弑神武，血镰伊格妮丝！？” 闻言，未来蓝希颇为严肃的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好吧，真可惜。”蓝希了然，没有继续追问，“这次我们打哪个成就？” “你决定吧，我没拿到太多有用的情报。”这笔债欠了太久，哪怕是借着回响的帮助，未来蓝希也回忆不起多少细节了。 “风铃怎么样？” “我去吸引注意力，其他就交给你了。”自己与自己，默契当然无需多言。点了点头，蓝希闭上眼睛，将八成的魔力转入未来自己的躯壳，仅留保留两成维持最基本的战力。 两狼兵分两路，各自前往自己的战场。 与此同时，生灵界已经入夜，圆月高攀，雪山环的盛宴终于开始。这次的狼王大会因露娜和枫叶的归来空前热闹，自消息传出，附近的狼群就耐不住性子向这边聚来，数量已经达到惊狼的两千匹。 露娜也相当大方地带来了阿奎斯陲亚的技术——示踪法球。预先在候选狼身上施法，随后便能将对方的踪迹、周边甚至视野传送至法球上，再辅以投影魔法，这次的观战体验想来一定会让狼群记住他们的君主有多了不起。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露娜站在新建成的露台上，看着热闹非凡的狼群，回忆起先前的点点滴滴，感受着与历史缓缓重叠的此时此刻。想当年，月守竞选战也同样激情热烈，天角级的选手在舞台上大展身手，场下也同样有天角级指指点点，在月守们的保护下，落败的候选者们也鲜有丢掉性命。 现在倒好。擂台上只剩下两匹兽灵，甚至还有一匹凡灵。 倒不是露娜看不起凡狼，只是这事关狼族未来的比斗居然只有这等小芝麻参加，看来短时间内，这狼族怕是扶不起来了。露娜无奈地扫过场下观众席，席间的准天角数量倒是不少，不过各个匿着身形，既想偷师又怕露面的模样很没气度。 狼族的生性往好处说是争强好胜，实在点说其实是善妒又慕强。只有资格吃小猎物的欧米伽是不会妒忌能随意享用大腿肉的阿尔法，只会妒忌抢到肥美鼠兔的其他同伴。想晋升天角？想得美！是以，准天角状态的魔法生灵大多会选择为狼群服务，以求换取狼群的庇护，降低被其他魔法生灵围杀的可能。 与被障眼法覆盖的战场相比，观众席上的危险气息要浓烈的多。 露娜懒得计较这些小事，嫉妒心旺盛起码意味着活力充足，从狼族这一整体出发，这并不是什么坏事。狼王们更没心思管理， 赤那狼王到现在还不知所踪，若非露娜大方地接过了主持的职责，大会绝对要出乱子。 但这也不过是缓兵之计，赤那找不到，乱子跑不了，尤其是过会儿给优胜者授予赤那信物同心结的时候。 随司瑞林的高亢嗥叫，备战时间结束，观众席迅速安静下来，聚精会神盯着慢慢变得清晰的战场。 第二场角逐由于洛林的破坏提前结束，导致四匹狼算作晋级，无奈，狼王们讨论将原定一场的决战改为三场，好在有露娜帮忙，另两片场地很快清出，还分别设下了沙漠、岩板和森林三种地形，为这第三轮竞选添了不少新意。 抽到第一轮对战的，是洛林和枫糖，两狼站在光秃秃的岩板上，遥遥相对，战斗已经开始，但不知为何，两狼都没有动作。 这岩板并不像有看上去那么简单，魔力无法在其上附着，因而两狼在刚刚漫长的备战中也只是相互周旋，用言语动作试探着对方的底细，同时应付着露娜安排的恶趣味。而这个过程中，洛林占到了极大优势。 迷雾一经消散，洛林趁机望向露娜这边，果然没看到那讨厌的身影——面前的枫糖，肯定就是枫叶本尊！这没脸没皮的老祖宗居然好意思亲自跑来跟他这个小辈竞争！ “开盘了开盘了！最强兽灵对阵无名黑马！赔率一比二！” “这边三比二！”，“这边二比一！”，“喂！不准用胫骨充数！” 看清了登场选手，早有准备的欧米茄们便争先恐后地吆喝起来。雪山环食物并不丰沛，哪怕最矫健的狩猎队也常有拿小猎物敷衍的时候，如此下来，只能最后取食的欧米茄一年下来都够呛能吃一回牛羊鹿。 无法在规则内获利，那就在规则外创造新的规则。 聪明的他们也总会趁着大型集会的时间开放各种赌局，吸引四肢发达的阿尔法们参与玩乐，顺便为自己牟利——每块骨头都代表对应的一头猎物，只要合理设置赔率，他们总能让自己盆满钵满。 多数观众对他们的游戏不感兴趣，但也挡不住许些专门来找乐子的看客，很快几匹欧米茄旁边就各围满了狼，狼们对着各个或大或小的赌局发表着各自见解，一时间把场上的热闹都吵了去，连几只准天角包括岩歌都默默凑了过去。 虽然今天的多数狼已经不记得原因，但所有狼都知道，欧米茄是狼族尊严的底线，强者不可在他们面前厮杀，这是狼族明面上的共识，也几乎是狼族唯一的道德。所以，至少在大会这样正式场合下，欧米茄的身边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 露娜也兴致满满地往这边偷看，可碍于自己的地位和面子，最终还是没有动脚。 “最强兽灵？狼族明面上并没有天角级，洛林能有这样的称号……说明狼族的眼界是真的低啊。” “咒言·月华！” 不知是感受到了洛林的视线，还是本就心理阴暗，露娜施展咒言，高声宣告，“带着月光的庇护，展现你们的全力，让我看看如今的狼族，还有几分尊严！” 话音未落，几乎所有狼都感知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魔力凝练，身躯强化，大家都充满了力量，一声声畅快的嗥叫此起彼伏，向露娜埋首致敬。个别不自量力的还摩拳擦掌想找狼试试身手，却被同样得到强化的阿尔法压制下来。 然而场上的两狼并没有露娜预期中那样兴奋，反而连枫糖都用幽怨的眼神望了过来。 “？”露娜不明所以。 “我做错什么了？” “管他呢，收买狼心真简单。” 第28章 底细 望着台上半天没有动作的两狼，许些好事之狼开始喝起倒彩，也有敏锐的狼察觉到场上异常的原因——这岩板出奇的光滑，即使是微小的运动趋势都逼得两狼全心投入维持平衡。而他们花费足足半个小时适应下来的平衡，在露娜一声随意的咒言中化为泡影。 “她怕不是有什么大病！”洛林没好气骂出声来，他战斗天赋平庸，本就不擅长临场应对，而先前一番努力又因露娜白费，现在情绪很是上头。 “冷静，洛林，先慢慢周旋。”小狐狸出言安慰，但也一样眉头紧皱，洛林的遭遇演习战从没赢过，因而特意练习了逃跑的招数，论起逃命来，十个露娜也抓不住他。 枫糖当然不会给他逃跑的机会。 发觉洛林眼中的胆怯后，枫糖果断出击，虽然姿势也因失去平衡摔了出去显得滑稽，但她速度带来的威胁已经不容洛林迟疑。洛林干脆伏低身子，肚皮贴着岩板滑了出去，成功躲开枫糖的鲁莽冲撞。 嗤笑声和欢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这下全场都沸腾了，连露娜也没眼看，尴尬地用蹄子扒着地面。代表着狼群的最高端战力，两位选手打出了小狼崽玩闹的水平。 “那家伙像不像咱家那种摆渡鸟？” “原来是仿生技术，高明啊，记下来记下来。” “他不是上一轮靠比舞获胜的那厮？旁边那是躺赢的那厮？这算什么，菜鸡互啄么？” “这位狼兄，菜鸡是什么物种？是特产吗？” “伤风败俗啊！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洛林也注意到了突然变得乱糟糟的观众席，可他听力不好，也并未察觉自己闹了笑话，反倒是面前的枫糖好像很是恼怒的样子。 还没等洛林站稳，枫糖又一次急匆匆发起攻势，这次显然像样了许多。 “魔法·行风踏。”青白色的纹路爬上枫糖四肢，她有序地踩着微风，将身形稳在半空，接着开始紧锣密鼓地吟唱魔法。 魔法一出立马吸引了全场的注意，他们没看到枫糖绘制法阵，可任何魔法都不是无源之水，这意味着她身上的纹路定有玄机，于是众魔法生灵默契地静下声来，用尽浑身解数临摹着绘在枫糖身上的纹路。 利用体内魔力的流动绘制法阵……这样隐蔽施法的技术饶是洛林都闻所未闻。想着自己身上的红纹，顿时也是有所领悟，但此时可不是尝新的好时机。 洛林悄悄将缩小的火轮塞进嘴里，做出夸张的喷吐动作，红的发亮的岩浆随即喷出，落在光滑的岩板上，很快结成灰黑色的岩浆岩，没两三秒便在脚下造出了一方舟般的落脚处。 观众席再次叽叽喳喳喧闹起来，听上去情绪不太好。即使听不清他们的声音，洛林也猜得到他们想说什么，不过他可不是乐意把自己的招数倾囊相授的善狼，该有的遮掩自然一点也少不了。 洛林刚在岩筏上站稳脚跟，枫糖的攻击便接踵而至。占据有利地势的枫糖攻击连续落空，但却并非没有成果，终于，在洛林黑着脸被迫后跳时，枫糖抓住机会迎头重击。 洛林跃起躲过。 可脚下的岩筏就遭殃了。 洛林猜到对方目的于此，可却对此无能为力，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被逼出…… “登月！”他叼住嘴中出现的匕首，身形不自然地向空中坠去，习惯了这一感觉的洛林迅速调整出战斗姿态，配合利爪袭向枫糖胸口。 “居然敢用月亮给招数命名！谁给你的胆量！”她展开蹄刃，与洛林短兵相接，金铁撞击声很是震动狼心。 “居然用独角族的武器，真给你族宗丢脸！”身手上已经落了下风，洛林在口舌这一方面绝不退让。 果然一本正经的狼不擅长把握吵架的度，被洛林反击的三言两语激起了火气，枫糖的攻击不再留手，大有要把他格杀当场的气势。 “她是装的，别上当。”小狐狸提醒道。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明明魔法实力在我之上，却根本不动用魔法，这家伙……”洛林无奈，虽然曾拜托瑞恩帮忙做过反重力训练，但这样下去一定会落败。 “我不服！”为了避免一会尊严被打得稀烂，洛林干脆丢掉了尊严，“她根本不是枫糖！她是枫叶！三百年的腐朽老古董也能再参加当今的赤那竞争吗！” 成也示踪，败也示踪，露娜的魔法把洛林的发言堂堂正正地播放出来，众狼寂静了几瞬，三三两两怀疑的视线投向最高席。 是的，赤那不在，枫叶不在，连四位领域狼王都不在，只有露娜孤高地立在那，一种奇怪的氛围——独裁者的氛围扑面而来。不过这形象在狼族心中倒蛮加分的。 窥见众狼心绪的露娜松了口气，似乎并没多少狼关心莫名失踪的赤那。 “凯，大会有不许赤那连任，或者限制参与狼的年龄吗？”露娜随即把问题抛给了正跟奇瑞打情骂俏的凯。 “啊，这……好像没有吧？”凯如同上课做小动作被抓包的孩子，尴尬地挠着耳朵赔笑了两下，一溜烟跑回了西方的岗位，只留下奇瑞俏笑不停。 洛林躲闪的姿态越来越狼狈，一击不中，他果断再次发起语言攻势。 “殿下你可想好了！如果她赢了，投票可指定是平局了！”在众狼的一片嘘声中，洛林依然厚着脸皮喊着，他当然知道决战擂台的真正用意，但他并不在意赤那的位置，更不在意这帮无所谓的家伙的看法。 露娜眨了眨眼，没有了新加入的赤那，大家立场又不发生改变的话，她就没办法光明正大地统治狼族了。似是察觉到露娜的迟疑，枫叶的攻击滞缓下来，洛林终于来得及喘上口气，可动作一停，洛林抓到了这一瞬微妙的感觉。 “别废话了，还打不打？不打就认输。”枫叶曾在她面前庄重宣誓，会为她赢下赤那的头衔，那她又怎是那种会动摇属下战意的领袖？ 露娜简单粗暴的回应赢得了多数乐子狼的好感，观众席传来一阵阵叫好的呼喊，与前两秒的嘘声形成鲜明对比。 “打！打！打！” 看着枫叶借地面磨着蹄刃，嗤喇喇溅起火星的模样，洛林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反胃感。 “我有想法了，小狐狸，”缩手缩脚拉开一点距离，洛林悄悄呼唤着小狐狸，“帮我撑一会，我需要安静。” 闻言，冰狐点头，接过了躯体掌控，洛林的绒毛蓝色更盛，盖过了本就若隐若现的红纹。枫叶也察觉了这一点，对方绒毛颜色变化后战斗姿态也随之改变了。 是附魔吗？他的尾巴不对劲。 她没有大意，有意接了几次尾击，但并没找出什么异常。 “露娜刚才的模样不像是早有准备的样子，可她那个动作不是太……刻意了吗？明明枫叶上一轮也有参战，但她却没有动作。这说明，那定有其必要性所在……” 冰狐驾驭着洛林的躯体，躲闪的动作要灵活得多，这都是拜前代洛林的教习所赐。 “果然是作弊吧……可就算真是这样，她大可咬死不认账，我依然没有办法取胜。哼，这对不要脸的主仆！” 连续流畅的尾击给枫叶的攻击带来不少阻碍。狼族向来宝贝自己的尾巴，即使它远比蹄爪灵活，也少有狼愿意拿它当武器。 “那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有多不要脸。” “总不会比你更过分。”小狐狸退出前台，见洛林胸有成竹的样子也算放下心来，对平时不上香临时抱狐脚的洛林好好牢骚了一番。 洛林把小狐狸的低语放在心上，自顾自地又多加嘱咐了几句。 “你这样怠慢，会失去我的……”小狐狸幽怨地嘟囔着，见洛林仍然心不在焉，只好狠狠剐了他一眼，跑回后台生闷气了。 重新掌控身体，洛林身上的蓝芒黯淡下去，变回了普通的绒毛，尾巴也耷拉下来如往常般垂在身后。 “喂，殿下冒着被评论不公的风险助你站上这里，你该不会打算要依靠这份外力向她展示你狼族的尊严吧？” 洛林贱兮兮地挑衅着，激将法虽然低级，但有用。 “尖牙利嘴，若是你身手有嘴巴半分厉害，也不必这样碎碎念跟个娘们一样。” 观众们欢笑着，生怕乐子不够大。 一些成精的老家伙也难免失笑。狼族用些下流手段再平常不过，可在有公主注目的场合还动这样的小心思，这家伙脸皮倒真够厚。不过也好，脸皮厚总比皮厚管用得多。 他们看得出洛林的窘境，但这也不碍着他们趁机看个热闹，顺带取笑起哄两声。 “呵，若是你本尊实力有露娜所提升的十分之一，我不也早该被打下去了吗？”枫叶接了话头，洛林便意识到已经成功一半，立马乘胜追击。 “小心祸从口出。”枫叶收敛起情绪，冷冷地盯着洛林的眼睛，直呼公主殿下名讳，在她眼里洛林已经是条死狼了。 “有胆，就一招定胜负吧。” “好啊。”枫叶确实被激怒了，往后缩了一下身子，身前出现了一张暗绿色的法阵，粘稠的魔力在其上流动着。 洛林还没来得及吟唱自己的魔法，枫叶就已经从法阵中央穿过，魔力粘附在她身上，让她恢复了全盛时的状态。毫不迟疑，她直直冲向洛林，光滑的岩板并未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凭啥她的绝招不需要吟唱啊！ 洛林猛地跃起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举起双臂面前拆去枫叶霸道的横扫，而后干脆弃了平衡仰面倒下，枫叶的利齿擦着洛林的睫毛划过，在他脑袋上留下一道深刻的血痕。与洛林狼狈摔倒相较，她四肢轻点地面，如舞蹈般优雅。 当众狼注意到她尾巴中藏匿的紫色晶刃惊呼喝彩时，只有洛林听到了她粗重的喘息声。 “你以为只有你自己会尾技吗？”枫叶确信刚才攻击并未落空，决定让洛林走得痛苦点。 “那你……”洛林努力翻过身，“为什么会以为我只有刚才那状态才能用出尾技？” 憋不住嘲讽的笑容，洛林摇着大尾巴站起来。 枫叶明明在魔法强度上占大优势，从头到尾却没用过几招魔法，反而依靠附魔手段跟他缠斗。要么，这是她习惯的战斗方式；要么，是她的魔力不足以支持弹幕式的战斗；但最大的可能还是这家伙藏了一手大的。 洛林用尊严的幌子堵住了最危险的第二种可能后，枫叶没法大规模动用天角级魔法的话，能拿得出手的怕就只有百年磨炼的战技了。于是他提前跟小狐狸交底，让她将全部魔力用于维持护身魔法，而后拿尾巴遮住了脆弱的腹部咽喉，露出虚假的破绽，化解了枫叶饱含杀意的进攻。 枫叶再次做出应敌动作，可刚刚的爆发也几乎耗尽了她的魔力，她英气不再，气势也衰落下去。洛林乘虚而入，一记旋身飞踢将枫叶踹出老远。枫叶没有力气卸力，硬是一路从光滑岩板上摔了出去，仅一只爪子死死攀着边沿。 局势突然转变，观众们反应过来，各个对洛林指指点点，距离太远声音又杂，洛林听得很是心烦，借示踪魔法冲观众席撒气。 “喂！卑鄙是狼族的美德，不服的有种下来单挑啊？”说着，洛林一爪踏在枫叶的蹄上，把她踩了下去。 接着便是一阵欢呼和掌声。 ？ 这帮狼真就只看热闹呗？原则呢？ “第一场，洛林胜。”露娜不偏不倚的宣告。 洛林趾高气扬地跳下台去，与他目光所及之狼都不自觉别开眼睛，可数不尽的目光还是让洛林如芒在背，还没神气一会，他便扛不下去灰溜溜逃进通道，猛拐了八九个弯，才找了个狼迹罕至的角落重新混进会场。 “这次可亏大了，不行，得找露娜算账！” 第29章 信号 “恭喜晋级，老大。”岩歌恭敬地欠了欠身，说出恭维的话语显得格外讽刺。 洛林斜了岩歌一眼，确定她话语中并没有嘲讽的意思，丢了好大的狼，他现在有点草木皆兵。 “不用这么叫我，洛林就好。”使劲揉着不断重复岩歌这话的小狐狸，洛林应道。 “是，老大。”岩歌想跟洛林套套近乎，可也不想让自己显得不够专业。而这一点被小狐狸尽数洞悉，在脑海里对着她张牙舞爪着。 见小狐狸笑意停下，洛林轻轻顺着她奓起的毛发。感受到洛林少有的关注，小狐狸享受地蹭着他的爪背，不再关心外面的事情。 “有什么事吗？”洛林也相当配合地装出高深的模样。 用尾巴伸入魔法空间，她取出一张羊皮卷，用爪呈到洛林面前。 “我伙同一只欧米茄做局，骗到了一个上头的魔法生灵，”洛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欧米茄抛着骨头，在众人目光下笑得很放肆，“她压上了这个，然后输掉了。” 洛林接过羊皮卷，其上的法阵很是眼熟。 “融灵术？”小狐狸叫出了这洛林想了很久仍未回忆起的名字。 当初她就是依靠这个魔法，追上了洛林转生的灵魂。 可是，这魔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洛林不像奥娜那样熟读《阵法学原理》，但那些基础的东西他还是知道的。法阵由各种构成要素拼接组成，只要要素齐全，不同的法阵也能发挥相同的作用。每个法阵都有一个特定要素作为构成核心，对于灵魂魔法来说，这个要素还并未被狼族发现。 创造新法阵如同搭积木一般简单，几乎狼狼都有几个自创的招数，可绝不可能有狼族能够独立创造灵魂魔法。 “从谁那里赢来的？”洛林心里有了眉目，把羊皮卷交给小狐狸比对。 “啊，一匹贝塔，毛色是……我是说，她脑袋上……”支支吾吾着，岩歌意识到自己似乎回忆不起那匹狼的模样，脑海里只剩下一匹贝塔，这一个判断。 “对不起，我……没上心。”岩歌耷拉下尾巴，不再言语。 “不是你的错，那家伙可能比你强得多。”小狐狸轻声安抚道，这张融灵术要比先前的精致许多，但诸多要素的位置都保持一致，显然出自同一创造者，灵帝灵心。 这是一个信号，前代洛林破局的关键信号。 可为什么…… “你在这儿啊，让我好找。” 意料之外的狼打断了洛林的思路，她声音谦逊让洛林有些弄不清楚情况。 “呦，稀客，是打算把刚才挨得打还回来吗？”洛林开口即挑衅，还没忘了退开些距离。虽然赢了一局，洛林还没自信到认为自己真的是天角级的对手。 见两狼间气氛有些微妙，岩歌赶紧侧身退开了些。 “呵，我还没有那么记仇。”枫叶顺势蹲坐在洛林身侧，以示自己没有恶意，“你在擂台上光明正大地击败了我，怪不得殿下会在意你的立场，你有资格被殿下重视，先前是我太刻薄了，希望你能原谅。” “这这这没没什么的……”兴许是火轮的影响，洛林的心眼不比小崽子的乳牙大多少，她的诚恳致歉让洛林有些无措，他不习惯跟前一秒相互挖苦的对象在下一秒互诉衷肠。 “你去应付她。” “不要。” “拜托，你很擅长这个~” “不要。” “陪你读洛林人物记半小时……一小时……一个半小时不能再多了。” “成交！”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特意来道歉，”洛林动了动尾巴，示意岩歌可以先离开，“你为什么会参战？这跟最初的计划可不一样。” 枫叶垂着头望向中央已经备战好一阵子的战场，思维飘散，目光中的神采也模糊起来。 “我知道。”她听上去有些自暴自弃，“我在月守中也是最弱小的一个，前辈们要么留在阿奎斯陲亚，要么在那场林火中身亡，我却因为弱小得以幸存。”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殿下回归，我以为我能好好为殿下效力，可没想到狼群根本不听我的……唉，我知道我应该是太嫉妒你了，就自告奋勇能赢下比赛，然后以赤那的身份否决先前的投票。” “看来，就算是过了几百年，我在殿下手下依然算不上最强啊。”她远望着最高席台上的露娜，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洛林拍了拍她的肩，最终还是没说话。她目光中透着暮气，心力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说起来，”枫叶避开洛林的爪，转过头，终于表明来意，“你先前也没有竞选狼王的意思，为什么刚刚在台上，哪怕被旁狼指点也非要赢呢？胜负欲作祟？” 这货说话一直这么膈应狼的么？洛林在后台骂骂咧咧着。 “你搞错了，我不是露娜麾下，我们有求必应跟露娜是合作关系。” “你是说，殿下雇佣了你们？”枫叶知道雇佣兵的存在，那些立场不定的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茬。 “是合作。”洛林再次强调。 “这和你非要赢没关系吧？无论是雇佣还是合作，你我有一狼晋入决赛不就够了么？”枫叶狐疑地瞧着这目光如狐的家伙，直白的质疑道。 “这可就无可奉告了。”小狐狸见话题进行的差不多，把毫不客气地装出疲倦的样子的洛林拖了回去，在记忆书架上兴奋的翻找起来。 这次该帮洛林养成哪种好气质呢？ 洛林回到前台，只见迷雾驱散，这次的战场是森林，吉珑的优势不小。但洛林依然不看好她，相信吉珑也有所察觉，思班迪的气势与先前岩潭一战大不相同了。 “你该不会要背刺殿下吧！我绝不允许！”枫叶挡住洛林的视线，非要他给个说法。 “你真的很烦人啊？我只是，唉，”意识到如果不解释清楚，枫叶只会让这事情变得更麻烦，“若是露娜只找了我们做同盟，我们当然全力协助她，但她还找了另一个帮手，而那是我们的敌人。空灵，吉珑的导师，那条黑白相间的母狼，若是让她成为赤那，这对我们不利。 所以我最初参战只是妨碍她而已，结果第二轮又有思班迪脱颖而出，我同样也不想让她轻易获胜。” 洛林把枫叶推到一边，岩歌传递的信息意图明确，他已经不打算在擂台上跟思班迪分个胜负，但这不碍着他好好看看思班迪的作战方式。 注意到洛林的视线，枫叶叹了口气没再扫兴。 场下的吉珑已经陷入苦战，曾经的对手突然变得意料外的强大，思班迪的速度让她始料不及，即使有附魔加持，她也只能勉勉强强挡下对方的快攻。 然后被远远击飞。 这不会是她的真实实力，洛林确信，吉珑逃跑的动作狼狈，但却不是没有章法，用脚爪在地面上绘制大型法阵是对付阿尔法的最有效策略，他们看不见魔法痕迹，没法阻止大型法阵完成。 可思班迪不一样。 她的利爪似乎缠绕了未知的存在，被她撕裂的魔法不会有一分一毫痕迹存留，以至于她没办法临时做出任何设计，如无头苍蝇般被撵的到处乱窜。 吉珑，你想怎么做？ “等等！我不服！” ？ 洛林听到了熟悉的发言，耳朵有些泛红。 你没有自己的投降宣言么？ 闻言，思班迪同样也停下来了，望着这位过去的敌人，她曾经伤到过自己。她看得见对方稳扎稳打的进步，更熟练的轮舞，更灵巧的步伐，可她自己呢？只是在金色血液里游了两圈，就拥有了无人可挡的力量。 她没有任何自傲，只有一股兔死狐悲的哀伤。 “敢不敢只凭战斗技巧打一架？我不用魔法，你也不用怪力。”显然吉珑没法像洛林大大方方地不要脸，垂着脑袋，要强却无力的羞愤模样让不少雄性瞪直了眼睛。 喂，凭什么对我就是那态度？洛林很是不爽。 “好，如果这样你能心服口服的话。” 闻言，吉珑毫不客气地扑向思班迪，本以有些失望的观众再次振奋起精神。 然而吉珑又让他们失望了，虽然有好好接受阿尔法训练，但她的战斗技巧还没提升到能够与精英阿尔法单挑的地步。思班迪也没有急着取胜，每每吉珑因追击丢失平衡时就回报以精准的爪击，在她身上留下清晰的三道血痕。 若非吉珑擅长连击，思班迪又过分追求完美无伤，此吉珑早该被赶下台了。 “看，又来了。”观众席上狼们交头接耳起来，似乎发觉了什么。 听到这阵嘈杂，洛林皱起眉头，有什么问题吗？他怎么没看出来？ “那孩子挺厉害的，就是动作不够精细，十分气力八分闪躲，只拿两分力去攻击能取得多少成效？”看出洛林的茫然，枫叶体贴地帮忙解释。 “是哦。”洛林茅塞顿开，细看之下确实如此，思班迪的过分闪躲和瑞恩的大开大合还是有显着区别的，“可她跟我过招的时候动作都恰到好处啊？” 枫叶无语，这家伙好像自我感觉还蛮良好的。 “你是说你俩比舞的样子么？在那场合下确实恰到好处，你们给这次大会带来的乐子比过去数届加起来都多，需要我向殿下申请一笔演出费给你们吗？” 洛林嘿嘿笑了两声，思索一会，恍然大悟，与小狐狸相视一笑。 “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做。”洛林感叹着，吉珑这般大度的行径对比显得他格外小气。 “你应该好好谢谢她，或者，至少为先前的事道个歉。”小狐狸试图改造知错不改的犟驴。 “才不，反正她也是为了空灵的计划，自己没有机会，帮我一把合情合理。”犟驴能被改造就不叫犟驴了。 小狐狸嘟着嘴瞪了洛林一眼，消失了身影，洛林不是知道理亏却不弥补的狼。至于吉珑，她并不在意，她只是想让洛林更像前世一分而已。 第30章 相伴之刻 吉珑只多坚持了十数回合，就被以别扭的姿势按倒，对方特意没用爪牙，只用毫无威胁的拍击和尾鞭，就让她前肢许些关节脱臼。 偌大的实力让她绝望，失去行动能力，连魔法也没有效果，甚至没办法举爪投降，吉珑只得发出耻辱的嗥声。观众席又是一片嘘声。 这两场战斗对于场下的魔法生灵们属实无趣，一场是狡诈与藏私的较量，两条老狐狸的招数根本无从分晓；一场是战技的艺术，堂堂魔法生灵居然放弃魔法，和一匹远超寻常精英的阿尔法比试蛮力！ 吉珑比洛林沉稳得多，一边活动着刚刚接好的骨头，一边按着步子堂堂正正下台，可没走出两步，众狼的目光就刺得她脸皮发烫。 同样是设置场外规则，吉珑真的把规矩坚持到了最后。直到决胜，思班迪也没弄明白吉珑的目的，索性当她真是愿意打这么一场，特意收敛了许些力气，靠久经磨砺的技艺取得胜利。 这反倒更让她显得狼狈， “啊，已经有狼了。” 丢脸组在自闭草丛巧遇。 “别装了，你就是来找我的吧？”脑袋空空毫无准备的洛林本能拿出了习惯的语气对呛道。 但吉珑对洛林随口搭台很是满意。 “她的爪子有问题，”吉珑相信他已经看到了她希望他看到的，“她的攻击能彻底消散掉外在的魔法痕迹，如果被碰到，体内的魔力也会受干扰。” “多谢你了，先前，是我太小心眼。”洛林最后一句话低若蚊蝇，目光也没敢往吉珑身上放。 司瑞林已经在预热最后一场战斗了，如此嘀咕着，洛林急匆匆跑下山区。 吉珑则绕回空灵身边，虽然她本也不觉得自己真有胜出的机会，但如此行事终究是违背了老师的命令。 正当她措着词，还不知该如何道歉，空灵板着面孔伸来爪子，顿了顿，最后抚在她的大脑袋上。 吉珑这才颤巍巍睁着眼，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 “你做得很好，我为你的心胸骄傲，但下次要预先请示，记得了？” “对不起，我记得了。”吉珑憨憨笑着，眼中闪烁着光芒。 “又见面了，我们难得有机会说两句呢。”思班迪看破迷雾，轻松锁定洛林的身影，率先打破沉默，但步伐依然警惕地周旋着。 “看来你也觉醒了，真让狼羡慕。”洛林当然知道露娜在背后做了什么，他对露娜有所隐瞒，自然也不会埋怨对方礼尚往来。 “说起来，咱们都是朋友，没必要打个你死我活，对吧？”思班迪对洛林的水平没有清晰认识，她真怕失手伤了洛林，之后又难向奥娜交差。 “那是自然，要我说，咱们干脆商量个狼王出来好了。”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思班迪惊喜道。 “不是你先开玩笑么？” 思班迪脸黑下来，不愧是那家伙的兄弟，嘴巴真讨厌！ “你连奥娜都照顾不好，害得姐姐亲自跑去帮你擦屁股，你怎么好意思反过来干扰姐姐的计划！”思班迪没有忍气吞声的习惯，当场就润了润嘴唇准备开咬。 “彼此彼此，姐妹被困在敌人手上，你不一样也有的是余裕过来争个无聊名头？”骂战经验第一条，绝对不要接对手的话。 “你！”被气得绷起青筋，思班迪嗤得笑出声来，针锋相对着，“我们早就安排了同伴救援，哪像你，听说奥娜被抓走，还能忍气吞声龟在这地方三个月没动静？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们会连带奥娜一起带走，到时你若是懂事，让你们见见面也不是不行。” “毕竟我可没有赶着送命的雅致，”为了借用野灵，蓝希早也把她们的计划告知洛林，“就凭神林，可没资格在岩潭逞凶。我知道野灵也出动了，但是，你们是不是太小瞧对方了？” “怕你不知道，姐姐不仅以身入局，而且已经策反了对方的一员首领。”思班迪骄傲的细数着杰罗迪的战绩，目光中充满对她的仰慕，“最厉害的空灵不在场，那边的高端战力刚好持平，还有野灵军团中流砥柱，不说把岩潭直接掀个底朝天，至少救出我的姐妹可不成问题。” 备战时间结束，号令之下，迷雾散去，众狼看到的是两个互相绕圈的闲人对话散步的模样，皆是面面相觑起来。这俩当众比舞的家伙在令狼失望这一点上从未令狼失望过。 “你是不是对某狼的战力有所误解？”在小狐狸的逼视下，洛林忍住了炫耀的欲望，“这样，我们不如赌一把。” “怎么？”见洛林不在意，思班迪也无视了观众们的目光。 “若是你们救出来奥娜，这赤那我就让给你。若是我救出来奥娜，你们就离奥娜远点，别把她牵扯进你们的破事里。如何？” 思班迪磨了磨爪子，满脸鄙夷，“我的本事需要你让？你对某狼的战力恐怕也是有所误解，别误会，我是说你自己。” 洛林摇摇头，当着思班迪的面开始在地面上画起法阵。思班迪并未察觉到杀意，便由着他绘制。 “你真的以为一匹随处可见的精英阿尔法，有资格成为真正管理草原的四位首领之一吗？” 夜色掩护下，奥娜一行已经远遁十几里格，看着这快要三个月没见的圆月，奥娜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失去自由前，她从未如此品味过干燥的空气，现在，眼中的月亮都显得如此可爱。 神林的惊叫将奥娜拽回现实，她赶忙折返回到恩格身旁。 “姐姐怎么了？”奥娜身高不够，立起来都看不见恩格背上躺着的杰罗迪。 “她状态不对，灵魂很虚弱！”神林想搀扶杰罗迪下来，但杰罗迪已经没有回应，只胸口还有些许起伏，给了他俩些许希望。 “那边！”恩格嗅到了同类的气味，指出一个方向，那边或许有可以藏身歇脚的洞穴。 也没时间考虑洞穴的主子了，若是那熊不长眼色，神林可没心情手下留情。看着两狼风风火火地帮恩格开路，浮在半空的回响无言。 花费近三个月重新布局，复灵失败的烂摊子也算收拾完毕了，按照新计划，“杰罗迪”该退场了。 回响没有跟进有些拥挤的洞穴，默默守护在外。 “大姐？醒醒啊？大姐！”神林脑袋空空，连治愈魔法都忘记了，只莽撞地摇晃着杰罗迪软软的身体，“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做到啊，你现在死掉就算失信了啊！” 神林抓到了杰罗迪的执念，她终于动了动嘴唇。 “交易不会终止……” “你醒了！”奥娜猛地围过来，三个月的相处，这位姐姐早就成为她心头最是重要的几狼之一，更何况，她现在对死亡过敏！ “神林，去帮思班迪，她那边需要你，现在。”杰罗迪的声音很轻，但话语却仍然不容置疑。 神林不予答复，从魔法空间中取出一床毯子，一半垫在她身下，另一半盖住身体，只露出她半个脑袋。 “你只是感冒了，还是不要继续动脑袋，思班迪能够匹敌亚神，不会让你失望的。”神林哪里听不出她想支开自己，可这又何必呢？ “不，你必须过去，哈……”没说两句话，杰罗迪就有些喘不上气来，“这是命运的棋局……所有棋子都必须到位。” 与杰罗迪相处最久，神林很清楚杰罗迪这番话的重量，可是…… “神林，能认识你，我很开心。”杰罗迪的笑容有气无力。 “……”向来坚强的神林也忍不住呜咽起来。 曾经，他独自一狼面对血色盟约，受过断爪烂蹄的重伤，从未流过一滴泪。可自从杰罗迪站到他的身旁，他几乎再未踏入绝境，面对强敌也一样游刃有余，一切都如打雷下雨般顺理成章。 可今后，他又要独自面对这一切了…… “我会照顾好大家的。” “我相信你。”杰罗迪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简单地说。 神林深深俯首，缓缓退出洞穴，很快不见了身影。洞口的熊尸已彻底破败，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宽敞的洞穴显得空旷，奥娜孤单的啜泣也显得寂寞，杰罗迪似是听不下去，努力翻过身来，用目光抚摸着她。奥娜低头舔舐着杰罗迪的毛发，想为她带来些温暖，可杰罗迪的身子依然逐渐变得冰凉。 杰罗迪动了动嘴，费力地抬了抬爪子。奥娜会意，立马躺倒在杰罗迪身旁，身子一横，眼眶中积蓄的泪水便顺脸颊滴落。她没心思去抹，赶紧把脑袋递了上去，让杰罗迪的爪子有处可放。 看着奥娜小心翼翼的模样，杰罗迪无声地笑起来，“我骗他的。” 不需要解释，奥娜明白她的意思。 “姐姐。”从逃离魔爪到现在，一切发生得太快，奥娜脑袋一团乱麻，只是扁着嘴呢喃着，爪子紧紧攀住杰罗迪的臂弯，却发觉她正微微颤抖，“还冷吗？” “我第二珍惜的宝物，是和大家的回忆。”杰罗迪维持着笑容，目光中的神性正逐渐恢复，她望着这三个月的妹妹，“你猜……最宝贵……” 泪水模糊了视线，奥娜猜不到答案。 “不要啊，姐姐……” “姐姐？” “姐姐！” 奥娜的声音不大，回响却听得真切，对生命流逝没有概念的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抱着杰罗迪痛哭的奥娜，只是浮在半空，面无表情地打开了一只精致的水晶瓶。 六分之一灵魂，回收完成，最糟糕的情况不会发生了。 回响望向洞口，一直追着他们的那狼应该快到了。他随手帮奥娜解了封印，同时再次设上了另一封印，找了一处角落，施展干扰魔法躲了起来。 时机刚刚好，一匹黑狼踏入洞穴，望着边哭边用毯子抹着眼泪的奥娜，咂着嘴巴摇头晃脑地漫步过来。 “你说好好地干嘛逃跑呢？这不，死了吧？” 奥娜愣了愣，轻佻的语言染红了她的眼睛，愤怒与不甘压过了恐惧。 她转过身，面向磨着爪子的修，亮出獠牙，戚戚然抬起头来。 洛林，对不起，我可能回不去了…… 奥娜怒吼出声，为自己壮胆，学着神林的姿态猛冲过去。 修露出邪恶的笑，退后一步便把她笨拙的爪牙躲了过去。只学过躲闪却未学过进攻的奥娜在他面前不过玩具而已，既然如此，他决定好好找找乐子。 “看不起我？”修随意拍开奥娜的攻击，同时在她身上留下狭长的血痕，洛林和佩珀留给她的恢复魔法早就消耗殆尽，如今仅是小小的伤口就让她血流不止。 “若不是翼非要保你性命……”修侧身躲过奥娜跳得过高的扑击，后腿一抬，把奥娜踹倒在地。 “说起来，”他扑到奥娜身上，她身形如此娇小，两爪用力便让她动弹不得。 “只要你还活着，其他什么的就无所谓了吧？”一口咬在奥娜肩头，修品味着她的鲜血，牙齿越发用力。 奥娜吃痛，猛地挣扎起来。修似乎真打算遵循翼的命令，顺势松了口。可修站在洞口侧，奥娜又能跑到哪去呢？ 很快，奥娜窜到了洞底，背靠着墙壁，她一点都不安心。 “无聊，那你还是去死吧！”修追了两步，做出一副失去兴趣的模样，一蹄把奥娜踢得撞上墙壁，同时右爪狠狠挥向奥娜咽喉。 疼痛和恐惧让奥娜身体瘫软，眼睁睁看着利爪挥来。 打飞巨龙救下自己的洛林，站在身前挡下一整个龙族的瑞恩，如亲姐妹般迁就自己的风铃……过去的回忆骤得蒙上眼睛，修的利爪却在奥娜喉咙上停了下来。 奥娜愣住了，泪水止不住的涌出，身体也不受控制得倒在地上。她终究还是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勇敢，她舍不得拥有过的一切，也不愿让爱她的大家承受她经历过的那般痛苦。 “不要……不要杀我……”奥娜哭泣着，心灵的痛苦远胜过身体的痛，“我不想死……求你了……” 看着趾高气扬的奥娜在他爪下颤抖讨饶，修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我怎么会杀你呢？你的味道如此香甜，”修抚着奥娜的脸颊，未收起的爪在她脸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不在意奥娜无力地推搡自己的前爪，舔了舔嘴唇，“还有如此美味的食材……” 第31章 维琪与陷阱 维琪奉了未知神明旨意把大家带到这里，自己却又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面对着三尊神像，众人一时间没了主意。 “我只是来过这个地方，可不知道它也在魔灵紫树内，早知道的话，就带大家直接去那个入口好了……”没人埋怨维琪，但她还是刻意解释着。 为打翻的牛奶哭泣还不如把地板舔干净，大家象征性地宽慰了两句，默契地把话题转移开来。 “所以现在我们该怎么做？这又是哪门子试炼？”鸣讨厌这种规则模糊不清的试题，如果要靠直觉帮忙才能找到突破口，那要逻辑做什么？ 不过还好，兼职探险家的佩珀很擅长这种谜题。 “总之先散开找找线索吧！”她拍拍鸣的肩膀，“至少从前面的关卡能看出来，这里的设计者是用了些心的，肯定有线索指引就是了。” 但她没说的是，几乎所有迷宫都是为特定对象设计的，而到目前为止，进入迷宫的成员既没被分割也没被淘汰，那它究竟是如何筛选合格对象的呢？ 若是能找到这一核心答案，或许通关迷宫就能水到渠成。 “大家，有线索了吗？”众人正讨论的热火朝天，黑耀驮着瑞恩的躯壳费劲地从洞口爬出，接过鸣贴心递上的水，连瓶带水一并吞了下去。 被黑耀扰了思绪，佩珀无意瞥了瑞恩一眼，瞳孔猛地放大，“他醒了！” 闻言，黑耀一个激灵，赶紧把瑞恩放了下来，身形恢复成小龙模样，趴到瑞恩胸前，龙眼之下魔力流动无处遁形，是了，瑞恩的灵魂回来了！ “下去，黑耀。”瑞恩动了动嘴唇，胸口的重量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嘿嘿。”黑耀吐着舌头退下去，悬着的心也随着放了下来，她扶着逐渐恢复知觉的瑞恩坐起，“你还能动吗？拖后腿先生？” 瑞恩撅了撅嘴，用爪合住黑耀的嘴，叫鸣把大家都招呼到面前。 “最后一关在外面。”瑞恩感受着自己的躯体，他直觉向来很准，他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吐出一团熔岩，他边用魔法捏出圆柱的形状，一边沙哑地解释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脱离躯壳后，他便被魔灵紫树同化，吸收到了树干内部，所幸有风铃留下的后手，让他没被直接分解成魔力，还弄巧成拙得以在魔灵紫树各层穿梭，弄清楚了魔灵紫树的每一处结构。 正如他捏出的手办一样，魔灵紫树分为内外两层，他们正位于巨树枝干的顶端，真正的最后一关在最初进入魔灵紫树的时候就已经错过了。 “听着，我们在大殿的正上方，天花板上，机关可能在地板下，这都不重要。大殿内有毒气，有谁会避毒的招数吗？”据瑞恩对她们的了解…… “没有。”众人几乎异口同声。 毒这种东西伤敌伤己，除了个别心理阴暗的，没几个魔法生灵愿意修习毒术，更别说特意修习小众的避毒手法了。 “你已经中毒了。”佩珀用魔法视野上上下下检查了瑞恩的身体，没有异常，但佩珀依然确信，魔灵紫树可是亚神级的存在，瑞恩可没本事探出情报后毫发无伤的离开。 “大概吧。”瑞恩知道自己的情况，没有嘴硬争辩，身为龙族一员，瑞恩对迷宫的设计也有基础的了解，因此即使命悬一线，也并未太过惊慌，“毒气中央有一个浓郁的气团，那可能是最后的线索或者救命药。” 语毕，瑞恩好似用尽了力气，软趴趴地侧躺了下去，任由黑耀在自己身上试验各种魔法解毒。智囊团们凑到一起，三两句话就定下了战术思路，可最后却在第一步的实施上犯了难。 第一步，进入脚下的大殿。 “我进来时就发觉了，这里地板下是空心的，想来估计厚度也不差多少，干脆我们合力把这地板打碎吧。”鸣语速稍快了些，似是真的觉得靠蛮力破局是不错的方法。 “这可是亚神级，就算地板只有羊皮卷薄，只要设计上有意杜绝，我们也不可能用蛮力击破吧？说到底还是回到原点了啊？”思瑞儿毫不客气地驳回鸣的意见，但自己也说不出几个实用的对策。 “我有一个想法。”佩珀笃定地说着，目光转向维琪，“依瑞恩所说，这里是天花板之上，那这几尊雕像就不该是真正的神像……” 不用佩珀说完，维琪马上领会了她的意图，立刻逼迫她放弃这种想法，“神像不因材质而尊严，它是神明的象征！象征是没有真假的！” 鸣很是气急，瑞恩危在旦夕，这野灵居然还在乎什么神明的象征！ 深呼吸，深呼吸。 鸣理了理思路，正准备好好跟维琪解释一番轻重缓急，一阵气流便扑面而来，佩珀已经操起纸枪冲向战士神像，维琪脸一黑，立刻追上去堵截。 思瑞儿和鸣皆是慢了一拍，略有尴尬地相觑起来。 “我也打算砸了那塑像，你要拦我吗？” 思瑞儿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瑞恩的性命要紧。 “谢谢。” 雷声炸响，抱琴天使的巨像应声碎裂，变成一堆碎石。听见声响的维琪惊怒地的转向这边，目光中带着一丝恐慌，佩珀则趁机一枪砸上持剑战士肩头，力气之大将巨像之剑劈成大小不一的几瓣。 没时间纠结，维琪迅速改变策略以最快速度飞到神像头顶，张开巨翼完全进入战斗姿态，虎视眈眈地扫视着缓缓逼近的鸣和佩珀。 这次维琪太过奇怪，即使她真的不关心瑞恩的死活，她总不能就这样跟洛林解释。那为什么她这次如此决意，宁可牺牲瑞恩也要守护毫无价值的神像？ 如此想着，她找到了足以说服自己的理由。如果，这不是维琪自己的决定呢？如果，是某灵要求她这么做，否则就会怎样呢？ 思瑞儿犹豫许久，终究还是放下了伸出的爪。 无论出于理性还是感性，思瑞儿都不愿意攻击维琪，此刻维琪几乎与所有人为敌，那她就必须站在她身侧才行。 正当三人在空中打得正酣，黑耀已经悄悄摸到神像之后，感受着石头的质感，她莫名有些不寒而栗，瑞恩的身体已经开始逐渐石化，石化的质感竟与这神像完全相同。 不能再拖下去了！ 将再次失去意识的瑞恩背起，黑耀化身巨龙，伸出巨爪捏住神像的头颅。 “不行！住手！” 黑耀没有一丝犹豫，轻松将神像头颅掰下，捏成齑粉。 “咔~” 地板发出哀鸣，空中的乱战也停止了。维琪很是意外，不过立刻改换了立场。 黑耀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急速俯冲而下。她猛扇一下翅膀，带起一阵狂风，呼啸着顺势砸向地板。随着一声巨响，地面瞬间破碎，碎片四溅。飞龙黑耀的利爪深深地嵌入了破碎的天花板中，它的身躯在空中一个灵活的转身，将地板彻底撕毁。 地板破碎的瞬间，漆黑的毒气柱冲天而起。这些毒物散发着新异的气味，众人只被吓得赶忙张开隔绝气体的结界。它们扭动着身体，仿佛有生命一般，向四周蔓延开来。毒雾所到之处，视野皆被遮蔽，一切光芒都被吞噬了。 黑耀警惕地盯着这些漆黑的毒物，口中喷出一团火焰。火焰席卷而过，将部分毒物烧成灰烬。然而，更多的毒物却绕过了火焰，继续向前蠕动。 毒物似乎不是一般的毒气，也不是常见的毒虫，黑耀直觉这是一种前所未闻的物质。整个场景充满了紧张和危险的气氛，仿佛一场噩梦的降临。 “按计划行动！黑耀你保护瑞恩！” 众人响应佩珀的号召，抱成一团架起护盾冲进毒雾。最初速度不快，维琪作为突进的第一棒迅速适应着毒雾的强度。 “先去中央！”佩珀的声音不自觉抬高了许多，外面一片漆黑，她只能凭印象勉强找到中心的方向。 “我能看到。”发现佩珀指的方向偏离，维琪有些不耐，她的魔力消耗已经过半，“那个方向，有一个魔力格外浓郁的毒气团，要不要过去？” 似是知道自己处于信任危机，维琪只是将她所见转述出来。 “还有其他特异点吗？”出乎意料，真枪实剑的厮打并没让佩珀排斥维琪。 “暂时还没发现。”维琪眨了眨眼，难得愧疚了一秒。 “去吧。”似是觉察到维琪的疲倦，佩珀张开护盾接过第二棒。 骤然增大的压力让佩珀反射般抖了一下，拍打着的纸翼都差点维持不住形态，鸣贴心地俯身下去，让佩珀站到自己背上，全心维持护盾。 鸣紧张地注视着周围，心中充满了担忧。 如果是她，绝不会把一个毒雾作为单独一关设计。 这毒雾浓得足以遮蔽视野，连龙眼都无法看破，太适合藏匿陷阱和敌人，反过来想，若是某灵能看破毒物，找到某一特异点，她会更加自信那是钥匙，极有可能忽略那是诱饵的可能！ 可是，只有正路旁侧才适合诱饵布设，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该死，是陷阱！”维琪突然揪住佩珀，强行停住了众人的动势。 “不，是毒雾的源头。”思瑞儿沉吟着，虽然晚一些，她也看到了毒雾下隐藏的法阵。本以为起码能找到线索，这下彻底功亏一篑了。 佩珀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她迅速冷静下来。她知道，现在不是气馁的时候，必须想办法摆脱困境。她集中精神，试图用魔法探测周围的情况。可她就是什么都感知不到，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我们分两组，各自探索一半毒雾。”见佩珀没了状态，鸣立刻接过指挥，既然思瑞儿也能看穿毒物，选择一下就多了许多，“我跟维琪，佩珀跟思瑞儿。” 众人迅速达成一致，默契地转向不同方向，开始第二轮试探。 可黑耀等不下去！ 眼看着瑞恩的状态越来越差，鳞甲一片片变成石头，黑耀的心也被焦虑蚕食。 “瑞恩哥哥不要担心，大家都会及时回来的，你不会有事的。毒雾里面一定有解毒剂，然后你就会好起来的，然后我们一起去救风铃姐姐。”黑耀紧紧地抱着瑞恩，腾出尾巴笨拙地绘制治愈魔法，“风铃姐姐现在还等着你呢，你不能就这样停在这里啊……” 回应黑耀的只有继续一声不响爬过瑞恩龙甲表面的石块。 肩膀，龙角，脖颈，额头…… 黑耀望着平静的黑暗雾海，下定了决心。 她抱着瑞恩一头扎进毒雾，与破雾而出的众人擦肩而过。 “不要！黑耀！是陷阱！” 第32章 魔法·如影随形 漆黑色的毒雾一口将黑耀吞没其中，粘稠的毒素迅速爬上她和瑞恩的寸寸皮肤。 她强忍着身体传来的阵阵眩晕和恶心，不减缓半分速度，也完全不架设防御。毒雾仿佛有生命一般，缠绕着她的身躯，试图继续深入她的灵魂。 她已经不在乎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耀的身体逐渐适应了毒雾的侵蚀，但内心的焦虑却愈发强烈。不知道瑞恩是否还安好，不知道毒雾中央到底有什么，可她也不敢稍有懈怠，现在只有前进才能给瑞恩搏出一线生机。 放弃了自保，如落地的流星，黑耀一头撞上地面。来不及弄清身在何处，只看见脚下有法阵的痕迹，她果断将自己剩余的魔力全部注入进去。 在魔力的灌注下，毒雾开始倒流，流速之快足以掀起旋风，仅十几秒的功夫就被吞噬干净，视野也变得清晰起来。大伙对视两眼，一边呼唤着两龙的名字一边俯冲下去。 然而遮挡视野的毒雾散尽后，露出的仅剩站在法阵中央的两尊石像，众人皆是心头一紧。佩珀更是一下湿润了眼眶，她冲上前去， 努力保持冷静检视着法阵，祈祷着能找到解除石化的线索，可视野一次又一次地变得模糊。 “冷静，佩珀。”鸣抚着佩珀的肩头，端详着石像，声音有些冰冷，“他们只是变成石头，还有机会。这里数你最擅长探险，你得继续破局解密。” 佩珀委屈巴巴地抬起头，她脑袋太乱，只觉得痛苦。 “我们是来找神明救风铃的，如果真的找到，多加两条龙不就一句话的事嘛。”费尽心思安慰着佩珀，鸣知道， 冷静，冷静，冷静。 佩珀反复告诫着自己，将多余的情绪抛之脑后，毒雾中的探索太过紧张，她根本无暇顾及所见的其他东西，现在毒雾散去，它们显现出原本的模样。 雕塑，雕塑，还是雕塑。 但这次并非生灵的雕塑，而是各种各样的家具，摆设甚至盆景，一眼望去，佩珀只感觉混乱。 于是她闭上眼睛，沉神思考。 要通关迷境，必须弄清楚设计者究竟要筛选具有哪种特质的对象。 第一关是巨大拼图玩具，让我们几乎把魔力耗尽，我们也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弯弯绕绕。这最多能考验我们的实力底线。 第二关是陷阱，明显考验的是我们身体的灵敏性。可最后直到机关被破坏，也根本没有出路。 第三关是神像，除了维琪的阻拦，根本没有任何机关，难道是考验我们的信仰？ 不对，这样完全讲不通，佩珀没有丧气，转而从另一角度再次解构。 第一关是大家团结协作，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正面打通的。第二关是黑耀掘地三尺没找到出路，再从头找起最后在通道找到新的入口。第三关维琪和大家的意志相悖，我们把矛头指向同伴，却没曾想过放弃。 这么说的话，我们每一关都直面了不同形式的挫折，而每一关都是在黑耀的执着下向前推进的。 找到了！佩珀脑中的阻塞感一下清空了。 怪不得那魔法阵不是陷阱，只有心有执念不愿退缩的灵才会直直冲向希望。黑耀一定就是这迷境所等待的龙！ 可这么说的话，现在不应该已经通关了吗？难道是最后差了一瞬，结果被算作失败了？不，不要着急下结论。 谜题有了进展，佩珀也不再手忙脚乱，将先前未用上的疑点在脑海中排列出来。 如果将魔灵紫树分为外中内三层，从进入魔灵紫树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从外层直接越过中间层，进入了陷阱的最内层。而最内层中设计了三道关卡，我们同样是从第一层直接进了最下层。 错过的终点？ 执着的龙？ 三是陷阱？ …… ！ 佩珀睁开眼睛，环视一圈周围的摆设，果然如此！ 摆设中有很多与数字相关的物件！跷跷板，保龄球，沙漏，五针松等等一眼数不过来。 “鸣！终点在路上！”佩珀坐在阵法中央指着天花板的破口处。 稍一思索，鸣立刻领会了佩珀的想法，放下手头的工作飞到破口下方。 “我该找什么？”趁佩珀动脑的时间，鸣早也把这大殿翻了个底掉，并没有找到解毒的药剂亦或通向下一空间的入口。 “二是我们的目的地！三是陷阱！”佩珀兴奋地喊出声，“看周围的摆设，把与二有关的标记出来，与三有关的删去！” 听了佩珀的指令，思瑞儿和维琪迅速行动起来，将特殊的摆件区分而出。鸣则找了个合适的高度原地悬停，随标记越来越多，她的知觉开始越发清晰。 “是法阵！是法阵啊！”鸣忍不住欢呼，又慌张地抹去激动的泪水。 有了认识先行指引，鸣用魔法痕迹顺着二相关的摆件绘制法阵，将无关二三的摆件翻译成相关的魔法符号，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阵法收纳魔力开始发动的那一刻，鸣心绪震荡难以自抑，将法阵对准大殿中央的两龙。 “魔法·……？”鸣愣住了，她从未系统学习过阵法学，但仅凭日常经验，她也认出了这一魔法，“归位？” 魔力涌动，被标记的摆件缓缓浮空，先后向大厅唯一的露台射去，它们形状各异，但却巧妙地相互卡位，堆成了一扇门的形状。随后，大殿恢复平静，仿佛一切都未发生。 “这，这似乎是生活在此地的孩童整理玩具的魔法。”鸣扯出一丝苦笑，不知该如何安慰满脸失望的众人。 正当她收拾好情绪准备安慰大家从头再来时，法阵再度放出光芒。 一模糊的白芒虚影在法阵前缓缓成形，逐渐凝成一只小羊的模样。她看上去人畜无害，却若有若无散发着睥睨天下的气势，众人一时间没了动静，纷纷跪伏在地不敢直视。 灵心对这排场很是满意，悄悄对维琪送去满意的目光。 躲在灵心身后的小狼崽猛地咳嗽几声，对灵心拖时间的行为表示不悦。 “咳咳，诸位来我这里有何贵干啊？”灵心明知故问道。 “您说要我把受创的灵魂带到您面前，”维琪慌忙回应，完全不敢邀功，边说边绘制着法阵，“我现在就召她过来。” “不急。” 灵心将正在扯着自己衣服的狼崽用力地推到前面，那只狼崽被这突如其来的推力弄得有些猝不及防，踉跄了好几步，回头幽怨地瞥了一眼，又匆匆跑到了石化状态下的瑞恩和黑耀身前。 只见狼崽伸出它那稚嫩的双爪，小心翼翼地摸上了两龙的脑袋。原本覆盖在两龙身上的石壳开始从狼崽的爪子接触处迅速褪去。短短两三秒钟的时间里，石壳就完全消失不见，黑耀和瑞恩也完全恢复正常。 瑞恩茫然的睁开眼睛，意识有些断片，再看看怀里还晕着的黑耀，像是清醒了些。他赶忙冲上位的灵心行礼，刚要出言求助，却被爪前的小家伙拽住了脑袋。 “你的魔力准备好了吗？”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与瑞恩鼻子对着鼻子，没头没脑地说道。 “什么魔力？”瑞恩不认得这小崽子，只觉得她身上的带帽披风有些眼熟。 “二灵份的魔力！”它白了露出恍然表情的瑞恩一眼，然后擦着汗在地面上绘画起来，一边嘴里嘟嘟囔囔着，好像非常不满的样子，“希望一会别被吸成饼干吧。那个莽夫，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寄托于这种鸡肋魔法，害得我……” “菲仔，可以了吗？”听不到菲仔的自言自语，灵心以为出了什么岔子。 “没问题！”菲仔头都不回地摇摇手，瑞恩体内的魔力满打满算只够一灵份，但命运显示魔法会顺利发动，“奥娜到达指定坐标，洛林完成法阵绘制，瑞恩魔力充足。” “魔法·命运转轮，如影随形！” 看到脚下突然闪起光芒，瑞恩本能地想要闪躲，结果下一秒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魔力像喷泉一样破体而出，汇成了一条指甲粗的黄色光流，如游龙般盘绕在菲仔身侧，在她掌控下灵动地注入到法阵里。 瑞恩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屁股坐到地上，目光呆滞，把自己的笨龙本质暴露得淋漓尽致。接着，他腮帮子一鼓，像是要吹喇叭似的，竟然喷出一股爪腕粗的红色魔力，动势要比刚才凶猛得多。 不过这一切都在菲仔的掌控之中，只见她不慌不忙地伸了伸爪子，红色魔力就变得十分温顺，谄媚地在她爪子下汇聚成了一支猩红色的羽毛笔，乖乖地任由她牵引着魔力完成法阵编织。 当其他人都在惊叹于菲仔精妙的魔力操控技术时，只有灵心抬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窗外，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身影。 是那孩子留的后手？这蠢龙雌性缘还挺好。 喧闹着，魔法完成了！ 白色光芒闪彻大殿，光芒黯淡下来之后，洛林正端坐在瑞恩所在的位置，难得露出平静的笑。 “魔法·恸心彻魂。”灵心嘴角挂着坏笑，突然释放出大范围灵魂魔法，灵魂波动震耳欲聋，全场只剩下洛林和维琪还清醒着，连菲仔都没反应过来，慌乱中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狼狈地倒在了洛林脚边。 洛林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手贱地挠了挠菲仔的脑袋。稚嫩的狼崽子连毛发都是软软的，这般模样不免让洛林回忆起伊儿，爪下又温柔了许些。 “真不知你是怎么做到的，连命运都能欺骗，”灵心轻轻鼓掌，忍不住感叹起来，“怪不得拾光付出那么大代价才能把你困进局里。” “这谁知道呢。”洛林把菲仔团成团，交到维琪怀里，他如老友一般同灵心交谈起来，全然没有胆怯的模样，“这次，我想要有关前代洛林的全部记忆。” 看着洛林大大咧咧伸手讨要的模样，灵心不禁发笑。 “你已经没有提第三个要求的余裕了。”她晃着脑袋帮洛林回忆着。 前代洛林在林火事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以此，灵心奖励了他三个愿望。 其一，洛林让灵心定制了一个糅合灵魂的魔法，也就是融灵术。 另外两个愿望，洛林没来得及使用，便被拾光逼上绝路，但灵心还是讲道理的，答应了将这两个愿望传递给下一世洛林的要求。 于是，当初洛林刚刚回归野灵界时，维琪便立刻依前代洛林最后所托，将他引去了灵心面前。 面对这天降大礼，洛林倒也毫不客气，立刻拿第二个愿望换取了灵心所知神灵界千年来的所有情报。同时预留了一个小小的请求——下次见面时，希望能来发镇魂魔法骑脸。 “你该不是要把那个小请求也算上吧？”洛林扁嘴，自顾自的给灵心加上了不厚道的标签。 若是合理切断小狐狸的联系需要耗费一次愿望的话，他还不如跟小狐狸摊牌呢。 “风铃情况不好，你的第三个愿望最好还是留给她吧。”只凭表情都猜得到洛林正腹诽着自己，灵心懒得跟洛林废话，只想找个正当理由教训教训这个目中无神的小鬼。 “啊，这样啊，您放心好了，风铃的事我会用其他的好处换。”洛林松了口气，他跟灵心撒野的底气完全来自灵心的好心情，若灵心真有动气的架势，他绝对第一时间夹尾讨饶。 “哦？”洛林的回应出乎意料，这让灵心好奇起来，可她绝不会做问问题这种有损自己全知全能形象的蠢事，于是她自然结束话题，“那……说说你的第三个愿望吧。” 闻言，洛林这才神色严肃起来，不带任何情感地正视向灵心。 据他所发现，神明似乎也受着某种规则制约，否则前代洛林再怎么变态也绝不可能从时光神手中逃走。而现在他同灵心的对话竟与当初前代洛林与拾光对峙如出一辙。 洛林内心澄如明镜。 愿望？呵。看我撕烂你们这帮神明的遮羞布！ “我要，你所拥有的所有有关前代洛林的记忆。” 第33章 不死不休 被抽干魔力的瑞恩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身体异常的沉重。那道转移的光束逐渐消散，如华丽的梦境悄然落幕，只留下一片黑暗。瑞恩的视线渐渐模糊，眼前的一切变得昏暗不清，仿佛整个世界都离他远去。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无力地倒下。 此时此刻，瑞恩只想就这样沉睡下去，让时间停止流逝，让疲惫的身心得到彻底的休息。最好能一觉睡个千八百年，远离这一切的纷争与烦恼。可惜不能，因为床很不舒服，准确地说，他传送来的洞穴太小了，别说伸腿，连头都难抬起来。瑞恩打起精神，用力撑了撑身子，洞顶就开始发出吱呀的警告声。 瑞恩本来并不想去理睬身旁传来的那种窸窸窣窣的奇怪声响，然而，感觉迟钝的他终于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味似乎过于浓郁了。他满腹疑虑地睁开了那双赤红色的眼睛，可他的脖子此时处于一种扭曲的状态，使得他根本无法找到声音的具体来源。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瑞恩竭尽全力地挣扎着，试图将自己的身体转正过来，同时迅速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那声音来自于他身旁的那只嘴巴和爪子都沾满了鲜血的黑狼，嘴里叼着一块还带着毛发的血肉，正细细品味着着，同时用一种异样的眼神锁定着瑞恩，慢慢地向后退去。 瑞恩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他感觉到对方的眼神中似乎隐藏着一种挑衅的气息，但此时此刻，他并不想惹事生非。然而，当他定睛看清那块肉块时，所有的疑惑都瞬间消散。那块肉块被一层灰黑色相间的皮毛所覆盖，上面沾染的血迹让它看上去异常斑驳。瑞恩一眼便认出了这皮毛的主人。 \"你把她怎么了?\" 瑞恩的脑袋嗡嗡作响，他简直无法想象，像奥娜那样柔弱的女孩如何能承受如此严重的伤害? \"哦?你问我的感受吗?\" 修的眼中毫无畏惧之色，一边戏谑着，一边缓缓退到合适的进攻距离，\"该怎么形容呢?那些被宠坏的小家伙们，比起粗壮的阿尔法，肉质要嫩滑得多，味道也更鲜美。\" 瑞恩的拳头紧紧握起，从陡然急促的血流中，他感受到愤怒的力量正迅速膨胀。 修舔着嘴边的血，挑衅意味十足。 “好。很好。”瑞恩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盯着黑狼，把他的面容深刻进自己灵魂。 风铃在他面前沉睡，猩红风铃爪牙相向，洛林和风铃隐瞒秘密研究，以及他们在野灵界步步受挫，瑞恩的情绪早就压抑到极致。而现在伤害奥娜的凶手还在眼前挑衅，自己却又因魔力耗尽状态萎靡。 极致的怨恨犹如狂潮在他心中汹涌，贪婪地吞噬着他仅存的理智。为什么命运要如此苛责于我！洞顶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吱呀声，似乎在痛苦地呻吟着，最终不堪重负，轰然坍塌。无数碎石如雨点般坠落，噼里啪啦地打在他的耳朵、后背和龙翼上。 这些连续不断的落石虽然并不致命，但却像一只只恼人的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让人烦躁不堪。他心中的念头愈发强烈，强烈到要冲破脑壳——破坏！不管是眼前的敌人，还是自己，他只需要一个愤怒的宣泄口！ 来啊！杀了我！不然，你就去死！ 修感受到了瑞恩那股滔天的怒气，却丝毫没有将其放在眼里。他依旧不慌不忙再次从容后撤，在洞穴完全崩塌之前，成功地逃到了外面广阔的草原之上。 与此同时，瑞恩的身体开始发生惊人的变化。他的身躯如同气球一般迅速膨胀起来，眨眼间将洞穴顶垮，化身一条巨龙睥睨于世间。他胸口的龙石却因魔力枯竭显得黯淡，身上的龙甲也寸寸碎裂，唯有他的双眸闪烁着炽热的怒火旺盛不息。 巨龙化是几乎所有龙族暮年必经的命运，压抑不住情绪的龙族都将身化巨龙成为情绪的傀儡，直到情绪平静，巨龙的生命也将迎来终焉。 瑞恩双眼充血，感受着自己体内再次充裕起来的力量，他有意识去控制理智与愤怒的平衡，但怒意已经驱使他发动起攻势。 龙爪横扫而过，掀起了一阵凌厉的狂风利刃，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着瑞恩面前的一切。修则嘴角噙着一抹轻蔑的笑容，身姿灵巧地躲避着飞沙走石。龙族过于倚仗其巨大的体型，战斗方式通常都是大开大合，这种莽撞的行为根本无法战胜他。 虽然所有的攻击都被躲开，但瑞恩并不着急。和熟悉龙族特性的修一样，他也有洛林帮助自己训练身手。狼族的速度在三大生灵中是最快的，但力量却是最小的。即使有魔法的辅助，不成规模的狼族与龙族战斗也无异于以卵击石。 既然喜欢逃跑，那就让你尽情地跑吧！ 瑞恩果断收爪，变抓为拍，虽然这些拍打依然被修尽数躲过，但龙爪拍击地面产生的强烈冲击波却如同汹涌澎湃的巨浪一样，不断地冲击着他的耳膜。修沉了沉眸暗自惊叹这傻大个还能想到这种战术。 修不会使用魔法，一时间竟对这声波无能为力，心急之下，他干脆借瑞恩的拍击机会，猛力跃上瑞恩的龙爪，顺着臂腕一路冲向瑞恩肩头。 此时的瑞恩正沉浸在尽情发泄怒火的快感之中，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修已经真真切切地来到了他的面前，与他近距离对视。修前肢勾住龙角，灵活地纵身一荡，用自己的后爪直戳瑞恩眼睛。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瑞恩措手不及，他急忙闭上眼睛同时昂首以躲避修的攻击。然而，修并没有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趁势而上，试图进一步扩大自己的战果。 在这关键时刻，瑞恩一脚踩进山沟沟里，失了平衡仰面摔倒下去，慌张下胡乱挥舞的手臂却刚好打中了未能预料到变数的修。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瑞恩茫然地坐起身，抬起手腕看了看被如同蚊蝇一样拍扁在地上的修。 “啧……”瑞恩抽出崴得生疼的脚爪，接受不了战斗就这样结束，于是再次抬爪准备把他做成书签好好收藏。 “嘭！” 一爪下去尘土飞扬，瑞恩猛地凛了神色，这一击没有命中的质感。再抬爪，果然，那龙爪形的深坑中哪有修的尸体，刚才不过是修为求脱身假死的骗术！ “反应太慢了。” 声音不知从何传来，瑞恩找不到修的身影，虽直觉修无法造成什么伤害，可他的本能正警钟大作。可惜，与修所嘲笑的那般一样，他已经没机会做出应对了。 他的魔力在转移时就已经耗尽，护身魔法也早就失效了。 脑后传来剧痛，瑞恩腿脚一软，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修站在瑞恩的大脑袋上，面无表情地拔出黑光锃亮的石剑，习惯性地伸舌头舔舐那顺着剑锋淌下的橙色血液，又生硬地停住了动作。滚烫的血液散着热气，修便挽了两道剑花，在地面上甩出两道渗人的血痕。 “早知就不该在剑上涂毒，我还没尝过水晶龙族的血呢。”他端详着滴血不沾的剑刃，颇为可惜地自言自语着，“也罢，喝不了血，吃肉也行！” 换了一把趁手的巨刃，修拎刀起舞，挥刀的动作娴熟而优雅，眼瞳中隐匿的黑芒暴露无遗，散放着对杀戮的狂热。而那柄平平无奇的白色巨刃竟也在劈砍之间染上血红，显得格外诡异。 “……” 一段舞曲跳罢，瑞恩的身体除后脑那处伤口外依然完好无损。 修愣了一下，随即暴躁地扔下巨刃，再次操起石剑劈砍起来，如同疯狂科学家一般尽情炫耀着他血腥的杰作，每一次石剑挥舞都砍瓜切菜般轻松，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串血肉横飞的景象。他似乎在验证着石剑的威力，又仿佛在享受着这种杀戮带来的快感。 经过一番肆意的切割后，修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满意地看着眼前支离破碎的尸体，嘴角微微上扬，这石剑威势内敛配不上他，但这般威力倒也可堪大用。 此时的瑞恩已经面目全非，原本完整的身躯变成了一堆无法辨认的肉块，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修将两柄剑刃都扔进腕镯的魔法空间，心满意足转身离去，留下了满地的鲜血和残骸，忘记了自己最初拿出巨刃的初衷。 只有那刺鼻的血腥味，还在空气中弥漫着，诉说着刚才那场骇人听闻的一幕…… 第34章 棋差一着 光芒闪过之后，遍体鳞伤的奥娜出现在了法阵中央。她强撑着自己虚弱不堪的身体，心中暗自庆幸终于脱离了险境。松开紧绷的弦，发软的膝盖让她不由自主地瘫倒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思班迪只愣了一瞬，立刻就认出这是自己牵挂许久的小妹。 “快救救她！”思班迪叫着，声音沙哑而颤抖，她扶住奥娜，让她能够舒适地靠在自己的身上。她凝视着奥娜那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她，她从来没这么渴望自己也是魔法生灵，能帮奥娜缓解些许痛苦。 坐在次峰顶上的观猎者们感到莫名其妙，他们心虚地将目光移向露娜。 露娜板着脸，故作严肃道，“你把角逐赤那的生死擂当成什么？”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满和责备，但实际上内心却满是疑惑。 按照规则，比赛并没有禁止临时更换狼的行为，毕竟这本就是为了找到最强大的狼而开展的比赛。可眼前这个替换上来的狼却只剩下半条命，而对手竟然因为这个原因而惊慌失措，甚至试图叫停比赛。 看台上的众狼也议论纷纷显得十分嘈杂，惹人心乱。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视线一下被一件熟悉的物品拽了过去——一本沾满血迹的魔法书正静静地躺在奥娜的爪子旁边。她脑袋嘭的一下清醒过来，拾光！ “危险……是军旗……”感受到体内涌起的熟悉力量，奥娜咬着牙示意，可思班迪并不知道军旗是什么。 握住奥娜的爪子，她努力扮出温柔的模样，试图给奥娜带来几分安慰。然而，看着奥娜痛苦不断呻吟，她心急如焚，忍不住再次向周围的群狼发出求救，“谁来救救她？她伤得很重！无论你们想要什么，我有能力做到！” 场上的嘈杂戛然而止，群狼们交头接耳显然不少狼都有所动心，可没有狼愿意当着露娜的面擅自行动。 思班迪焦急地四处张望，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她知道时间紧迫，如果不能及时得到帮助，奥娜或许会面临生命危险。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洛林已经不在场内，他输了，战斗已经结束了。”凯直面露娜，蹄爪已经略微绷紧，他做好了露娜出口回绝的准备。 然而露娜没有回应，她正忙着细细检视自身状态，菲仔还没有直接干涉亚神的能力，只能引动细微的迹象，让亚神们知道命运的安排，可她现在并没察觉什么异常。正当她疑惑着，目光无意扫到魔法书上 那不是自己的封印术吗？我什么时候做过……哦……迹象。 “小心！”紧张中，修顺着露娜的目光瞟了一眼身后，却听得一阵急促的破风声。 附着暗红色魔法的利爪闪烁着寒光，反射着银辉，如闪电般直直刺向奥娜的胸膛。 “嗤——”一声轻响，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 滴答，滴答，滴答……鲜血顺着爪尖缓缓滴落，溅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要杀我妹妹？”思班迪的蹄腕横在奥娜胸前，如不可撼动的壁垒，挡住了鹏的致命一击。 鹏的爪尖无法再前进分毫，他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预先吸收了整整两场战斗的战意，借助战火之轮，他的临时战力已经攀升到天角中庸，却被面前这匹普通狼硬是挡下攻击？ 思班迪的双眸如同寒潭一般冰冷，那毫不掩饰的杀意让鹏忍不住心生恐惧。 “魔法·离首。” 一匹影狼突然从鹏的影子中钻出来，它扛着一柄散发着诡异气息的红戈，无声无息地划向思班迪的脖颈。思班迪只是伸爪与影狼戈爪相接，只一瞬，红戈与影狼皆是化作飞灰。鹏的暗算还未埋下便已被一力破去。 然而，鹏也趁着这个机会，左爪猛地击中思班迪手腕，硬生生把右爪抽了过来，借势迅速退去。可还没等他落地，思班迪已经一掌追来，正正印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一击命中，鹏胸口硬是塌下一寸，整匹狼被远远击飞出去。 或许是被鹏的偷袭激起了脾气，又或许是奥娜再次陷入危险让她紧张，思班迪冲一直沉默着的露娜撒起火来，“如果奥娜出什么事，我一定带狼族把你撵出这片大陆！” 露娜被气得想笑，这小崽子哪来的胆量挑衅自己？凭只有她认可才能发挥作用赤那身份吗？ “殿下，气度，气度。”见露娜有所反应，枫叶赶紧过来规劝，区区一个狂妄小辈哪里值得殿下亲自教训。 可露娜不管，把枫叶甩开，她的脚步踏向崖边，一道道银白色的阶梯凭空出现，她一步一步迈上高空，仿佛漫步于云端之上。月光洒落，在她身上凝结成一套战甲，散射着锐利的银光，透露出不可侵犯的气息。 原本玩味的笑容迅速从露娜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威严和冷漠。这种王者的气势让周围的狼群感到惊异，它们不禁默契地噤声，敬畏地注视着这位强大的存在。 “枫叶，去治好那孩子。”露娜用魔法传音后，视线锁定面前的空间，既然小的们发话了，她也顺势表表态，“空灵，该算算账了。我以真诚待你，你又做了什么？” 沉寂了几秒，空灵的身形在半空显现。 “真诚是你独角族的本性，狡诈是我狼族的。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心意相通。”空灵弄不清露娜插手的理由，只觉得神战或许能促进鹏的成长，便顺水推舟一样与露娜对立起来。 此刻，本星辰月光都皎洁明亮的天空突然昏暗下来，成群的狼鸟在半空盘旋，黑压压的翅膀把白雪染成了黑色。两神皆是一凛，狼鸟是斯卡斯的象征，他在警告，此战不宜牵扯狼群。 “很好。”看出空灵死性不改，露娜咬着牙，将随手捏制的月辉剑换成梦魇之镰，同时将战场引去高空，“来吧，让我见识见识传说中的神下最强。” 露娜立刻挥起镰舞，毫无保留地杀向空灵。空灵则引动光束仓皇应对，互拆几招之后，她领会了露娜的想法——自己的欺骗折了露娜面子，现在她要用武力讨些回来，可她实力与自己又有不小差距，便起了动用弑神镰的念头。 自以为搞清状况的空灵难得皱起眉头，可斯卡斯为什么突然发难？ 为了平息露娜的怨气，也为了加速鹏的晋升，空灵不再闪躲，以身化为光华与露娜碰撞起来。 察觉空灵陷入苦战，鹏却先心生退意。仅是与思班迪交手几个回合，他就已经遍体鳞伤，最讽刺的是他身上最严重的伤口与奥娜身上那处一模一样，伤口处的筋络随心跳一同搏动，血液不断从深可见骨的伤口渗出，连魔法都只能暂时延缓伤势加重。 “魔法·大浪淘沙。”黑沙如潮汐般退至鹏的身后蓄势，只要在吸收三分钟战意，他将有机会冲击亚神，那时混乱的一切都将被终结，他也能放下一切同星月离开。 必须再撑三分钟！他下定决心，将咒言发挥到极致，强化后的视力让他足以看清思班迪每一处肌肉搏动。 不像像鹏那样严阵以待，思班迪将全身心交给本能。她还未完全熟悉强化后的身体，比起特意操纵掌控，她让自己的怒意把大开大合的优势发挥到极致。思班迪毫无顾忌地踏入黑沙继续追击，每踏出一步，黑沙便如临大敌般退散，最终尽数汇入潮汐中。 “死吧！”思班迪踏碎地面，整匹狼如离弦之箭般刺向鹏。 “黑潮踏鞴！” 鹏失去思班迪视野之前，潮汐化为滔天巨浪袭向思班迪，匿在黑沙中的影狼从四面八方袭向思班迪，硬是将思班迪的攻势阻了下来。可惜他一口气还未喘匀，就见着思班迪一爪拽着黑潮，另一爪捏断一影狼的脖颈后顺势一撕。 这几乎耗尽他魔力的攻势就被如此轻易化解。 趁此机会，思班迪犹如现世凶神咆哮着再次冲向鹏。 迎着对方饱含杀意的目光，情况紧迫，鹏吸收的战意尽数转换为魔力造出一枚精巧的圆盾。两分钟，只要能活下去！ “叮！”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思班迪的爪子与圆盾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这一击威力惊人，圆盾中央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随时都会破碎开来。 鹏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原本想要借助这次攻击的力量逃脱，但却发现思班迪另一爪早就扣住了自己蹄腕。她如同一只凶猛的野兽，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猎物，不给鹏任何喘息的机会。 缓过劲来，思班迪再次蓄力一爪击穿圆盾，锋利的爪子径直剜向鹏的眼睛。 被思班迪钳制，鹏居然连魔力都无法调动一丝，只眼睁睁看着利爪在视野中放大。 “够了。”空灵早就注意这边，见鹏没法坚持，随手一挥，一束光华将思班迪击退，紧接着整片空间的光芒都瞬间消失了，空灵摸到鹏身边赶紧催他离开，“快走。” 感受到空灵传递来的魔力，鹏本能再次绘制护身魔法，可思班迪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从锁定着鹏身上的血腥味第三次全力刺来，她只想他死，只有他死，她的小妹才能安心养伤！ 生死一瞬之间，鹏的实力再次提升，吟唱及时完成，一面血色小盾在鹏心口成形接住了思班迪那杀意骇人的突刺，然后应声碎裂，思班迪的利爪在空灵眼皮底下溅起鲜血，惹得空灵终于惊怒反击。 漆黑的天空霎那间亮如白昼，每一丝光芒都化作纤细的光针，每一根光针散着天角级的威势牢牢锁定思班迪。正当思班迪面色严峻准备抵挡，那些光针又成片断裂，再次散成漫天光华。 “堂堂亚神，要跟凡灵动真格？”露娜把玩着一缕月光，倚着梦魇镰挑衅着，语气中难掩怒意。她怎么也没想到空灵会插手生灵的战斗，疏忽间竟真的把空灵放了过去。 空灵默然，扶住失了意识却在血泊中稳稳站立的鹏，随手止住了他喷涌不止的血液。 “今天到此为止。”空灵毫无身处劣势的自觉，如此宣判道，仿佛她才是狼群的主宰。 “今天到此为止？”闻言露娜面色也不善起来，她侧身让路，但语气中少有得带上了杀意，举起反射着幽光的镰刀横在空灵面前，“我知道你在搞什么鬼，不准牵连我的子民，这是最后通牒。” “他们已经足够成熟了，”空灵难得语气软了些，在自己和鹏身下绘好法阵，“之后的事情我一概不会再参与。” 然后便径自离开，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战场和面沉如水的露娜，她最终还是没再发作，毕竟，在这场乱战中有所得利的不止那战火之轮一狼。 似是察觉到战斗结束，嘈杂的低语声开始在战场四处蔓延。 “哈哈哈哈！今天起，老子就是狼族明面第二天角级了！”一狼从废墟狭缝中探出脑袋，一身尘土沾染不上他眼里的光，他仰天长啸着，享受着周围众狼羡慕的目光，连四大狼王都无言望着这边，各自不知在交流着什么。 继他之后，许些天角级威势接续暴起，细数之下竟然有足足五道，场上魔力再次震荡起来。显然，这些藏在狼群中的准天角押中了宝，不仅躲过了洛林毁天灭地的陨星，还在最后的神战中吸收了不少魔力。 “我也是魔法生灵了？”一匹精英阿尔法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爪尖是亮着地一点微弱光芒，这意味着他至少已经有了独角级的水准。 他如此宝贝着自己那点点微光，生怕一放松，这微光就化为泡影。 “一匹会魔法的精英阿尔法？这不公平！”也有狼咬牙切齿，毕竟一无所获甚至身负创伤的狼才是多数。 看着会场之下喧闹起来，露娜欣慰一笑，按步踏过枫叶身边。 “空灵身边的那匹狼必须死，这件事交给你。” 第1章 千钧一发 许久，夜幕如期降临。 一尸块不着痕迹的动了两下，一只眼睛从顶起的缝隙中向外看去。那疯子已经不见踪影，瑞恩轻轻松了口气。 这该说是运气不好，还是运气太好呢？ 在修偷袭成功的最后一瞬，他余光还是瞥见了修的身影，准确的说，是那柄剑。那柄剑的出现不仅让瑞恩的躯体受到重创，同时也在他几乎压抑不住的怒火上又浇了一勺油。 物极必反，情绪也是一样。愤怒不再驱使瑞恩强撑反击，反而凝为实质，瑞恩也在极度愤怒中进入了龙格解体的状态。理智回归，瑞恩果断断尾求生，舍了自己的巨龙身躯转而在体内将愤怒重新打造新的躯体。 锻龙术！借情绪之力打造龙甲甚至龙体的高超锻造技术！ 但瑞恩上课跑神，并没有学这招。 不过为了哄奥娜开心，他倒是开发了另一招——锻手办术！只需市场上便宜的材料和稍用心寻找的狐狸毛就能锻造出一比一大小等身手办，可惜奥娜发现洛林比自己还上头，就收拾起来再也不玩了。 适应着半岁幼狼的躯壳，他决定再躲一会。 亲眼目睹了修把自己碎尸万段，瑞恩对修的心气有了些许认识，但依然不认为他便是毁灭黑耀龙族的真凶，否则刚刚砍自己的龙骨剑就不会是剑胚状态了，“伤害了奥娜，害得黑耀无家可归，弄坏硝焰为我打造的龙甲……” 血债必须血偿，扒他的皮，啃他的骨，吃他的肉！谁敢碍事，就一起上桌！ 在心底怒骂了一番，情绪也算稳定了许多，为了稳定自己的躯体，也为了想清自己的处境，瑞恩在尸块中一口气躲到了天黑。 事实证明，这是明智的——鹏半道回来了一趟，割走了一块龙肉，顺带撬走了嵌在他胸口的龙石。 和本体为独角的风铃不同，他的一切都依存于龙石。魔力因转移耗尽，没了龙石便无法再生；魔法空间依附于龙石，他现在无异于裸奔；就连身体，只要龙石无恙，他都能以此为介涅盘重生，可他现在却钻进了用愤怒打制的毛茸茸手办中，连皮厚这压在最箱底的技能都离他而去了。 翼晚总遇打头风，一阵急促的踏蹄声传到耳边，有队形正朝这个跑来。瑞恩无法理解他们嗥叫的意义，但他心里清楚，机会来了。 瑞恩撑起身子，厚重的尸块从他肩头砸落，接着他匍匐前进，像蜥蜴一样麻溜地窜进了那片被踩踏得面目全非的灌木丛中。倒不是说灌木丛是多好的藏身处，他只担心如果自己被从血肉堆里揪出来，恐怕很难向狼们解释。 声音近了许多，瑞恩终于弄清了情况。 队形追着一大一小两匹孤狼从北边跑来，状态散漫，似乎其中没有洛林所说的领头狼。瑞恩暗暗松了口气，他对狼群的认识全都来源于洛林和奥娜，而他俩的说法还时不时相互矛盾，怕是逃不过正经狼的盘问。不过与其编一段履历，倒不如借这次机会为自己量身打造一段。 锐利的眼神扫视着追与被追的两方，盘算着谁更便利他的行动。 如此想着，那两匹狼已经跑到眼前，不对，是三匹？不对，是三匹，大狼口中还叼着一只兴许还没满月的幼崽，见此，瑞恩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他回忆起奥娜给他讲述的故事，说着在关键时刻出现的洛林是多么可靠，他在脑子里没少演绎过这样的桥段，可说好的英雄就美呢？怎么全是公的？ “父亲！前面有狼！”小狼气喘吁吁，身上到处是渗血的伤口，却一点不敢减缓脚步，可身后越发靠近的队形令他绝望，“我们去求他帮忙吧，我，呼，我实在跑不动了……” “闭嘴，调息，坚持住！”素馨叼着幼崽支吾着，状态没比旁边的小狼好多少，虽是这样鼓励着孩子，他也很清楚，前面的狼或许是他们最后的转机。 说话的功夫，一个走神，他竟没发觉一块土坨正借风飞来，再注意时就已经来不及施展魔法应对了。瑞恩倒是看得清楚，跑动时无法凭空绘制法阵，却可以在法器上绘制，这土坨便充当了临时法器的作用，上面刻画了引爆相关的法阵。 “咚！” 一声闷声炸响，素馨随即一跃而起，趁滞空的几瞬回身，用火轮配合蹄爪将较大的土块击碎。饶是如此，小狼的护身魔法依然被爆破的冲击直接击破，连带被他护在胸口的幼崽一起吹飞出去。 素馨心头一紧，却没敢轻易出手，归位魔法只有一次。 小狼如翻覆的鸟窝般扑哧落地，连滚了几圈才停下身子，怀中的幼崽吃痛吱吱呀呀叫个不停。可他也没心思照顾，赶紧用火轮搬起，屁颠颠跟在上素馨。 “说了只炸大的，把他们全弄死了你来当靶子？没本事当主攻手就换狼！”跑在领头狼位置的阿卡尔怒骂着，隐藏起自己心虚的模样。 他们整个小队水平都在兽灵中庸，单打独斗没狼是素馨的对手，若素馨不顾一切反杀过来，他们必然也得付出许些代价。故而他一直拉扯着距离，给素馨一丝缥缈的希望。 “你就不能改良成远程引爆么？”尾翼的一狼启发道，距离独角兽所开发魔法新星仅差一步之遥。 “我……” “喂！前面有狼！”右翼处于上风向，最先发觉瑞恩气味的狼立刻示警，乱糟糟的气氛一瞬便消散，各狼默契地改换阵型，把速度压至踏行速度。 视野中，素馨正与灌木中躲着的某狼交谈，那狼不敢以真面目示狼，大概率是敌非友。小狼竖着半透明的火轮保护着幼崽，跟他远远对视。 阿卡尔不禁一笑。 他们特意请命追击，为的不就是在尽可能安全的情况下磨炼技艺嘛。这溜了半天的鱼不可不谓成果喜狼，对方又加了一个战力，一个毫无魔力的阿尔法，这对他们来说只如添了新猎物一般。 “同心结！你不知道吗？就是传说是赤那狼王的象征的那东西！他们就因为这个追杀我们！你救我，这玩意就是你的了！”素馨紧张地打量着瑞恩的神色，又时不时瞄向孩子那边，爪子不知该放到哪去，却也不敢贸然拨开遮掩的灌木，只能拿着一块胸骨在灌木前晃荡着。 虽然素馨感知不到对方的魔力，但他的鼻子和本能不会骗他，草丛里的家伙缠绕着危险的气息。哪怕这家伙连魔法生灵都不是，只要把他骗出来，就又能阻挡他们一阵子！ 可他怎么会不知道同心结？同心结失窃是狼群这阵子最大的流言，各方狼群都因此躁动不安。素馨没什么见识，也没进过藏骨窟，弄不清流言所说的同心结究竟是魔法还是实物。但这不碍着他浑水摸鱼一波。 “别说我唬你，这东西没点本事根本吞不下，但你可以还回雪山环，这样换来的功劳你能想吗？昂？”生怕瑞恩看出破绽，素馨再次出言刺激，同时做出几欲先走的模样。 他当然猜不到一根筋的瑞恩看见幼崽后就下决心帮他们，更想不到吃了他画的大饼的瑞恩脑袋里做着龙王兼职狼王的春秋大梦。 “你们，准备好去死了吗？”瑞恩咧着嘴，半身踏出灌丛，一股细小的黑芒从他瞳孔中溜走，先前他打造躯体的确耗去了支配他的怒意，可他胸中仍有股戾气被孕育地愈发暴虐。 现在理智和和戾气正巧达到微妙的平衡，如两条小龙在他耳边低语。 戾气：他们是坏狼。 理智：可不嘛，居然对幼崽出手。 戾气：杀光他们！ 理智：等他们先动手。 戾气：然后杀光他们！ “魔法·毒绞藤！” 趁瑞恩走神功夫，对方一狼竟远程控制了瑞恩身后的灌木，两条藤蔓迅速缠上瑞恩四肢，并迅速向他背负蔓延。藤蔓上尽是挂着暗红色汁液的尖刺，不少已经刺进瑞恩皮肤。 但瑞恩毫无知觉。 见连巨熊都能放倒的毒液失效，对方稍微惊讶，另一队友则马不停蹄接上后招。火蛇从他爪下一路顺藤蔓袭向瑞恩，速度之快如离弦之箭，瑞恩只来得及挣脱两只前爪，火蛇便缠上他的尾巴。 不过瑞恩也算跟火打了一辈子交道，这些火焰的温度甚至不能让他感觉到灼烧，他的尾巴毛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却也没有燃烧起来，反倒是藤蔓被烧了个干净，把他解放了出来。 瑞恩眨眨眼睛，有点疼。怎么回事？ 泪水充满眼眶，瑞恩双眼已经红肿，他这才反应过来，高温把毒液蒸发，这些毒蒸汽竟然能对他造成伤害！他想跃出火焰，可这切实的痛感竟让他产生了意外的快感。瑞恩眼底的黑芒很快盖过了赤红，一股病态的潮红爬上他的脸颊，理智的小龙也同时消散了去。 将熊熊燃烧的炽焰将他脸上的笑容灼烤得扭曲骇人，如地狱里逃出的恶鬼一般，瑞恩从火焰包围圈中踏蹄走出。 焰火的焚烧凸显出他那如钢铁般坚硬、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尽管无法继承到狼族的超强嗅觉和听力，但光是拥有这样轻盈的身体，就已经让他感到无比满足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爪，感受到体内强大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 盯着正自我陶醉的瑞恩，在后方观战的素馨斜了小狼一眼，小狼立刻叼着妹妹靠到身边，但他这次却并未急着逃跑，心里颇为纠结的盘算起来。 这赤狼必定是了不得的魔法生灵，硬吃下那些攻击毫发无伤，说不准是天角级的老东西，怪不得自己看不透对方的底细。若是他一会腾出手来发觉自己跑路了……不，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有机会跑路！ 素馨咽了口口水，思索起新的对策。 “魔法·废土葬！” 离瑞恩最远的一狼最先发动攻势，三堵土墙拔地而起，将瑞恩围住。土墙上刻着好几个细节不同的简陋法阵，有的正温吞地吞噬着围墙内的魔力，有的缓慢吐出青绿色的毒雾，还有许多没有动静，不知有何作用。 瑞恩懒得多想，埋头猛冲，一肩便把一堵土墙撞碎，顺势扬爪撕向最前方的两狼。 “魔法·空地爆。” 那两狼比肩站在一张巨大法阵之后，各自掌控一半法阵上魔力的流动，魔法发动，随后惊心动魄的爆炸声响彻草原，沙尘散去，土墙只剩下三处断壁残垣， 不过瑞恩依然伫立原地毫发无伤。 “好硬的骨头！”阿卡尔面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之色。紧接着，三道强大的魔力波动从他身上爆发出来，以他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 瑞恩毫不犹豫地行动起来，他的身影一闪而过，瞬间出现在阿卡尔的面前。然而，却因为速度太快而无法及时改变动作，只能硬生生地撞了上去。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勉强停下了身形。相比之下，阿卡尔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在地面上划出一道狭长的痕迹，身体没什么外伤，但口中喷出的鲜血已经能够将胸前的饰毛染红。每次呼吸都引起剧痛，阿卡尔的胸口起伏越来越慢，他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可嘴中尽是血沫，舌头也无力地堵在咽喉。 “跑！”他双眼猩红，吐出生命的最后一口气。 随他声音落下，一阵暴风突然连同瑞恩脚下的地皮一并高高吹起，本围住他的队形则一哄而散，各自向不同的方向逃散出去。 素馨抓到了机会，他唤出火轮就要护驾，却见瑞恩一个蓄力，向着刚刚用出空地爆魔法的两狼方向跃去。 他身姿与背后的皎月重叠，明明杀气并非指向自己，素馨却还是不寒而栗，他似乎接触到了不该惹的凶神。 第2章 蓝芒虫狼 很快，瑞恩便带着几头缺胳膊少腿的尸体转了回来。看着满地的鲜血和残骸，他皱起眉头，但还是确认了一下是否还有狼逃脱。毕竟，他可不想让那个夺去龙骨剑的家伙太早发现他还活着。 \"怎么没趁机逃跑？\"瑞恩斜了一眼跟小崽子抱成一团的素馨，有些意外地问道。 素馨白了他一眼，心里正忙着盘算怎么解释同心结的事，没有回应。 “把他们烧了。”瑞恩抓耳挠腮半天，仍然吐不出火焰，只能认栽招呼素馨过来。现在没有魔法太不方便，得想办法把这家伙框在身边才行。 素馨面无表情地点火，天干物燥，狼毫很快燃烧起来，橙色的火焰将两狼的面庞映得发红。 “我没有什么同心结，那是骗你的。”素馨最终还是坦白，面对瑞恩这样强大的未知存在，外加自己这边还有两只拖油瓶，他自觉是没有胜算的。但素馨依然决定放手一搏，只凭他在瑞恩眼中看到了一瞬的算计。 兴许，我还有其他的利用价值也说不定。得想办法跟着他，起码不会被当成软柿子。 瑞恩愣了愣，只是哦了一声，继续看着噼啪作响的火焰，任由心绪飘飞。 一切迹象都表明，他出现在这里是洛林的手笔，目的是营救奥娜。真没想到，那个鸡肋的多方转移魔法居然真的成了，既然如此，奥娜想必已经安全逃出。至于风铃那边，应该有洛林被转移过去，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洛林肯定会把风铃的事安排好。 那么现在需要担心的就只有自己的问题了——丢失了龙石，无法使用魔法，身躯战力不足，迷失在草原找不到出路。 魔法和身体的问题事小，顶多行动不便罢了，只要能找回龙石，这两问题自然迎刃而解，可没了魔法和体魄，他哪还有本事抢回龙石？ 难道，只能逃去奥娜那边，找狼群协助，然后回来雪耻吗？倒不是不行，只是……跑来营救的龙被拦路打劫成这副模样，总觉得很丢面子啊…… 该怎么办呢…… “雪山环在哪边？”瑞恩突然想起一个方便的家伙，只要以帮忙收复狼群为名头，露娜一定不会起疑吧？ “雪山环？大会期间雪山环戒严，你过去也进不了山。”随口应付着，素馨眼珠滴溜溜转起来，要论安全，那自然没有狼群比得上雪山环，可那里也不是什么小喽啰都有资格留下的。 像他这样的兽灵满盈一抓一把，更有数不清的精英阿尔法，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战力。 “这就不需要你费心了，带路吧。”瑞恩话头一转，试图把素馨的注意力转移开来，“对了，说说你身上发生的事，我也好有所伪装。” 素馨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心里却是一块大石落地，有这家伙当临时靠山，至少不用担心被当成软柿子捏了。 “我本和一位同伴在一处半天然的冰雪要塞避世，但一次狩猎时，我发现有支狩猎队的跑位路线有异，明明该去追猎，但却隐有探路的意思。我拖家带口的，没胆量赌他们的暗算，就弃了那块地皮，早早跑路了。” “本想找个狼群混个安稳，可不知雪山环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草原突然戒严并开始收缩，各个狼群都发了疯一样展示力量，吸纳族外狼。” “这不是好事么？” “我要是足够强大，那当然是好事。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变成别人磨炼身手甚至展示力量用的猎物。喏，后面你就都知道了，我为了给茉莉弄点奶水，动了大猎物，然后就招来一整个队形。”素馨自是有所保留，瑞恩也没在意这些细节，微微颔首便跟在素馨身侧。 两狼一路北行无言，倒是小崽子先熬不住了。 “爸，我饿……”小狼委屈巴巴地拽了拽素馨尾巴，肚子咕咕叫着，但没有停下脚步。 倒是瑞恩闻言停下了脚步，不说倒没感觉，一提起来，他好像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 “去狩猎吧，我会帮你看好小崽子们。”瑞恩抢先一步发话，成功装出一副很关心孩子的模样，赚到了素馨一个感激的眼神。 “再等等，”素馨没注意到瑞恩耷拉下的耳朵，用尾巴轻抚了一下小狼脑袋，“小茉莉也很久没喝过奶了，再往北有条黄羊迁徙线，我们去那赌一把。” 我们？谁是们？ 瑞恩有些心虚，他可不会狩猎啊！ “你还坚持不用魔法狩猎？”瑞恩知道这是狼族的规矩，可是这家伙都已经穷途末路到这种程度了，何必还坚持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啊？”素馨一脸茫然，竟然有一丝怀疑瑞恩的身份，“连与整个狼族开战的草原首领都没敢开放魔法狩猎……我可没胆量对狼族的生命线动手。” “不让其他狼看到不就好了？”瑞恩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你该不会……”素馨似乎意识到什么，望向瑞恩的眼神比见他屠戮队形时还恐惧，“你可千万别再动手了，狩猎我自己去就是！” “随你。”瑞恩耸了耸肩，藏起奸计得逞的模样，计划通。 狩猎的压力压到素馨身上，他只得把两个孩子交给瑞恩，一步三回首地先一步赶去猎场，瑞恩则理所当然地领着两个崽子落在后面，等素馨走远，他可算可以放肆地打量打量这两条小狼了。 “你要干嘛？”小狼努力用凶恶的目光瞪着瑞恩，但底气却远远不足，握着归位法阵的爪还在微微地颤抖。 “你不太喜欢这孩子？”瑞恩仗着体型，拿爪子一下就把伏在小狼背上的小茉莉勾了过来。 “你胡说什么！” 这小崽子完全松软下身子，试图靠装死躲过一劫。瑞恩揪着她的后颈拎到眼前，相当失礼地端详起来。它努力放松自己小小的身躯，四肢连同舌头都无力地耷拉着，像极了在阿奎斯陲亚买的毛绒玩具，或许是没能吃好，她的毛发看上去略显黯淡。 她的眼睛紧闭着，似是感受到瑞恩的视线，长长的睫毛忍不住轻轻颤动。 瑞恩被这可爱的小生命深深吸引住了，他忍不住收爪，把她放在自己臂弯里，轻轻抚摸起幼崽的毛发。小狼感受到了他的触摸，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仍然保持着装死的姿势，任瑞恩捉弄把玩。 “归位魔法只能转移自己。”瑞恩把茉莉顶到脑袋上，也算给这小狼减轻点负担。 “我只是……忘记了而已！” 瑞恩没有回应，自顾自往素馨方向走着。 最早见到洛林的时候，他似乎就跟这孩子一般大，却比这家伙担当的多。陪风铃闯野灵界，从黑耀爪下救下奥娜，瑞恩还以为这是哪个魔法天才，却不想他只有兽灵中庸。 瑞恩并没有因此而看轻他，因为他自认为，真正的强大无关魔法强度，而是来自内心深处的勇气和责任感。基于洛林所为，也为了跟奥娜拉近关系，瑞恩将他以同辈相处，洛林倒也不客气，听着黑耀叫瑞恩哥哥却直呼自己名字，立刻缠着黑耀要她改口。 真是个烦人的家伙，瑞恩轻笑着。 那时黑耀面上嫌弃，却也笑得发自真心。 “要珍重自己的亲友才行，”瑞恩不知思绪飘飞至何处，只感慨道，“不然，说不准哪一天，就再也见不到了。” “唔。”这话似是说到小狼心坎，他低着头停下了脚步，眼眶积蓄起泪珠，“要不是她，要不是她，妈妈也不会死……我就不会没有妈妈了……” 你这年纪也该独立了吧？瑞恩茫然，但出于同情并没有说出口。 “所以，听上去，是这小家伙害死了你母亲？她做了什么？”瑞恩故意质疑。 无言以对。 “要不你把她让给我好了，我肯定好好对她。”瑞恩的目光颇为认真，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跟奥娜洛林解释这孩子的存在了。 “你休想！” “所以……” “爸！” 瑞恩还没教育两句，小狼一声惊呼，竟扔下茉莉自顾自跑走，独留瑞恩在风中凌乱。 我也没说什么啊？这就去告状了？ 他苦笑着赶忙跟上，嗅着空气中渐浓的气息，神色总算严肃起来——素馨似乎和部落狼遭遇了。 “呵，我能有什么事。”瑞恩叼着茉莉跑近，便听到素馨宽慰着小狼，那语气之温柔让瑞恩忍不住怀疑起对方性别。 瑞恩扫了眼周围的景象，只见四周横七竖八地躺着六匹成年狼，虽晕倒在地身上却没有伤口，胸口若有若无起伏着，显然，素馨出手间还留了些许余地。 “喂，不能用魔法打猎，用魔法抢别人的猎物就行，这就是你的原则？”瑞恩鄙视这些底线灵活的狼族。 “这叫劫富济贫，是义行。”素馨只顾着自我催眠，懒得跟他对呛。 “你对队形动手，观猎狼没事吗？”瑞恩对狼族只有皮毛理解，便只捡着知道的说。 此处地形平坦，夜色又深，没有良好的观猎点位，这也是素馨大着胆子下手的原因。 “对，带上猎物，快点跑路。”他努力把空间入口拉到最大，把猎物整个塞了进去，似是因抢到了还产奶的母鹿，他语气情绪都放松了许多。 啊？瑞恩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跟他一样无语的狼还有一匹。 “伤了我们狩猎队，截了猎物，还想跑？阁下把这儿当自己家不成？”一匹赤狼从下风向走出，猎物的血腥味很好地掩盖了他的存在，自他话音落下，周围各方都有阿尔法包围过来，把几狼的退路完全封死。 瑞恩转过身，震慑住后方跑来的几狼。空有狼族形体，能嗅到更多气味，听到更远声音，可瑞恩还没习惯使用这么灵活的感官，被狼远远跟踪包围都后知后觉。 “这不是我家，但也不是你们的吧？”他早确定过这里不是任何狼群领地，而是公认的公共追猎区。 “……” 素馨向前一步，对方领队从两狼空隙中瞄见了藏在最中间的小狼崽，登时有些疑惑，这是什么奇怪的组合？看看小狼崽，又看看躺在地面的母鹿，他很快领会了什么，话语间也没再咄咄逼人。 “无论如何，你打伤我狼群狩猎队，不给个交代休想离开。”查看几位伤者的狼传回尾语，领队得知对方魔法生灵的身份后，更加头疼起来——他手下可没有魔法生灵，真要打起来，鹿死谁手可不好说。 素馨也在迟疑，对方手下虽只有四匹狼自由行动，但却是货真价实的阿尔法队伍，地上躺的这群贝塔可没法与之相提并论。 “领队！”侧翼一狼惊恐的声音传来，仿佛要刺破苍穹。他忘了使用尾语加密，这突如其来的失态让其他狼也不禁紧张起来。 这声惊叫使得原本紧张的对峙瞬间停滞。周围一片死寂，只有那声尖叫在空中回荡，余音落下，一些细微的声响开始变得清晰起来，仿佛是一群恶鬼在低声呢喃。这些诡异的声音在空气中弥漫，不断地刺激着每一只狼的神经，让人毛骨悚然。 这些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每一个音符都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催命符一般在众狼耳边低语。 “该死，难道真有那东西存在？”领队果断指挥队伍将狼头调转一致对外，同时解散了外围的包围圈，让他们各自寻路撤离，率先抛出和解的橄榄枝，“这猎物你可以收去，伤我同伴的事我也不再追究，帮个忙，我们两清如何？” “可以商量。”比起一脸懵逼的瑞恩，素馨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他魔法视野中尽是蓝灰色的虫豸，它们便是这窸窣声响的来源。这些虫豸不过只有独角级，对他来说根本不成威胁，他自然乐意借驴下坡，“帮你带走这些伤员对吧？” 领队点头，他也不愿如此憋屈，可局势不利，只能暂时化敌为友以求保全所有同伴。 “瑞恩，你护他们先走，我……” 还没等素馨把话说完，就听见一阵沙沙声响起，周围地面上突然鼓起了无数个小土包，一只只虫豸从土里钻出来，密密麻麻地将几头狼包围起来。这些虫豸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不断地摩擦、堆积在一起。 几头阿尔法被眼前这一幕吓住了，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互相警惕着周围的虫豸，却也没抛下身后的同伴。这时，那些虫豸已经完成了聚集，组成了三只巨大的狼形生物，毛发瞳孔都闪烁着蓝灰色的光芒，看上去格外诡异。 兽灵中庸？ 素馨一惊，这些虫子似乎没他想像得那么简单。 “那断后就交给你了。” 瑞恩不管这些，听到素馨说的话后，立刻将身体伸展得更大一些，然后把昏死过去的贝塔们一只接一只地扔到自己的背上，再用头顶起小狼，一口叼住茉莉。生怕素馨反悔，他纵身一跃就跳出了虫群的包围圈，朝着视野中唯一一匹狼追了过去。 素馨啧了一声，一发光束将包围圈一角击散。领队会意，立刻带领身边的三狼冲了出去，素馨紧随其后，可三匹虫狼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们，模仿着队形的动作将落后的素馨牢牢锁定。 直觉位置危险，素馨不顾一切唤出火轮，高飞到半空。 怪不得没狼群把这里纳入领土，整片追猎区地面都放着若有若无的蓝色光芒，这些光还正如流水般向队形这边汇来！他遥望了一眼瑞恩，他动作不慢，可身上背的狼太多，总有要掉下来的样子，让他不得不为了平衡牺牲许些速度，现在已经被四匹阿尔法护在中央。 可流动的蓝光很快就要完成合围，照这速度他们跑不出去！ 心一横，素馨向瑞恩俯冲过去。 第3章 收拾烂摊子 瑞恩突然感到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破风声，心头一惊，连忙回头看去。只见素馨驾驭着熊熊燃烧的火轮，如同流星般疾驰而来。然而，由于身上背负了太多重物，瑞恩一时之间难以迅速调整自己的动作。 \"你做什么？\" 瑞恩愤怒地吼道。 素馨一言不发，伸手猛地抓住瑞恩背顶小狼，用力一甩，将它扔向下方。小狼与她配合默契，顺势伸出锋利的爪子，企图抢走瑞恩嘴里叼着的茉莉。 意识到素馨的目的，瑞恩没有多想，反倒是本心的善良让他努力昂头把茉莉送高了一些。可关键时刻却仍短一截，小狼爪子近乎擦着茉莉鼻尖划过。 “该死。”发觉没能抢下茉莉，素馨心里一颤，终究还是没停下动势，带着小狼先一步远走高飞。 没能送出茉莉，眼看着不远处那道蓝色光芒在前方汇聚，瑞恩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地面开始剧烈颤动，一只只蓝芒虫从地下破土而出。它们迅速聚集在一起，化为三匹凶恶的虫狼，散发着强大的气息。另外，在无狼发现的角落，还有一堆蓝芒虫正在聚集，似乎要形成一个更为庞大的存在。 领队绝望无言，本以为瑞恩也是魔法生灵，没想却是巨狼血脉，虽战力也不低，可终究没法与魔法生灵相比。全身而退已经不可能了，他盘算着如何才能将损失控制降低。 “这是……”瑞恩心里有底，并未慌张，这虫子他直觉在某处见过，连部分信息都能回忆清楚，可一时间却想不起是在哪见过。 “蓝芒虫，它们本身并不会构成任何威胁，但遭遇到外界的压力或者挤压时，他们轻易就会破裂，”“这种黏液的毒性到现在我们都没弄清，没有狼接触了他们还能恢复清醒。” 瑞恩皱眉，狼族对这虫子的认识可谓聊胜于无，但唯独名字是正确的。 不对劲。 “还想活命么？狼群在那个方向？”瑞恩左肩一沉，一匹本就昏沉的贝塔摔落下来彻底晕死过去，还有一匹贝塔失了平衡摔得结结实实，反倒给他摔醒了过来，开始嗷嗷痛叫。见这动作，领队立即会意瑞恩所想，犹犹豫豫得指了个方向。 瑞恩扫了一眼正在愈发变得庞大的蓝芒虫堆，目光所及之处，已经看不到任何一只完整的虫子，只有一片蠕动的蓝色。他回头看了眼不断逼近的蓝芒虫，转头问向那正在痛叫的贝塔，“你是你们这儿跑的最快的？” “是……”贝塔有些害怕地看着瑞恩，很想推脱不是，可比他快的几狼还晕在瑞恩背上。 “好，一会我把你扔出包围圈，你就往狼群跑，带你们的狼回来救援。”瑞恩停下脚步，边说边将贝塔的两爪一合，握住手腕试了试力，另一爪对昏死的那狼如法炮制。 贝塔吓得有点发抖，但也没出言拒绝。被扔出十几米虽然会很痛苦，但总比被扔进虫群里要好得多。 “等会包围圈出现破绽后跟我突围。”瑞恩低声说道。 说罢，他便迅速地将几匹贝塔狼散到其他几匹狼的肩头，然后开始积蓄力量。领队看到这一幕，想要开口阻止，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默许了瑞恩的决定。 就在这时，瑞恩以极快的速度将已经昏迷的贝塔狼狠狠地扔到了旁边的地上。那些蓝色光芒的虫子见状，瞬间如潮水般涌来，争先恐后地去吞噬和撕咬贝塔狼的身体。 贝塔狼被剧烈的疼痛惊醒，发出痛苦的咆哮声。它用蹄子和爪子疯狂地撕扯着周围的虫子，但这并没有阻止它们的进攻。虫子们不断涌上来，被撕碎的虫子溅出蓝色的汁液，但它们却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而是继续前赴后继地扑上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贝塔狼的挣扎逐渐减弱，它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微弱，最终消失不见。 而瑞恩则趁着这个机会，借助身体旋转的力量，将另一只贝塔狼朝着狼群的方向高高地扔了出去。有虫立刻反应，转头追向突围的贝塔。这一拉一扯之间，包围圈果然出现了一个漏洞，虫群相对较少的区域暴露出来。 瑞恩眼疾手快，毫不犹豫地抓住这个机会，迅速冲了出去，并将自己的身体抻大了好几倍。 领队不明所以，一如计划般招呼同伴跟在瑞恩身后。 无视虫群的伤害，抓起土壤，一把掀飞一大群虫豸，一条不足一狼宽的道路便被清了出来。几匹阿尔法也顾不得惊讶，紧跟瑞恩身后。 “为什么那三匹虫狼没动？”瑞恩余光悄悄瞟向那木然的三狼，它们不仅没有动作，甚至连看都没看向这边。他不禁感到疑惑，但此刻众狼正忙于逃命，谁也无暇顾及他的问题。当他再次回头时，那三匹虫狼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糟了！瑞恩心一沉，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慌忙地四处张望，试图寻找虫狼的踪迹，但一无所获。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脚下突然传来一阵软绵的触感。他本能地想要跃起，但一脚下去，土壤竟然立刻塌陷。 就在这时，三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分别从三个方向破土而出，将得众狼原本的亡命路瞬间变成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谷。而他们身下，则塌陷出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瑞恩心中一惊，连忙全力伸展身体，试图攀住两侧的墙壁。然而，随着他们不断下坠，两侧的间隙越来越大，无论他如何努力，始终无法抓住任何东西。他心一横，将身边那些嚎叫着的众狼都捞到胸前，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它们。然后，他闭上眼睛，与众狼一同坠入那无尽的深渊之中。 另一边，洛林收下灵心的记忆后，众灵才悠悠转醒。看大家呻吟着爬起身来，洛林悄悄把记忆球塞进魔法空间。 “洛林？你回来了。”思瑞儿招呼着，似是没注意洛林的小动作，四处张望一番，似乎少了某个身影，“那大家伙去哪了？” “被我拉去营救奥娜了，我过来解决他的烂摊子。”听闻风铃的异常，洛林也分外紧张。猩红风铃离体，她的灵魂只剩一半，哪里经得起化龙这般考验，就算真成功化龙，新成的龙体也会有缺陷。真希望这些家伙没乱搞。 “咳咳。”灵心打断场下众灵的私语，悄悄把菲仔挡在身后，故作威严地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你们所来何意，不过，想请我动手，你们准备好相应的代价了么？” 洛林一脸无语，这家伙是不是忘记给过自己什么东西了。 “我们愿意留下为您清理恶灵界，只求您在风铃化龙时助她一次。”佩珀观察得倒也仔细，把灵心行动不便与外面肆虐的恶灵联系起来，充当谈判的筹码。 维琪和思瑞儿对视一眼，立刻附声请愿。 灵心眨眨眼，悄悄望向菲仔，对方没有动静。 “我可……”灵心打算以难易程度不能相提并论回绝。 “您可是神明，肯定不会让我们做神级才办得了的任务为交换吧？”洛林揶揄道。 好讨厌！这个家伙还是那么讨厌！ 灵心狠狠剐了洛林一眼，转口反驳回去，“我可不是那种不讲理的家伙！” “那……？”思瑞儿的眼睛闪着期待的光，让灵心有些不敢直视。 思瑞儿几灵是前代洛林抚养长大的孩子，却也实打实是她灵心亲自种下的灵识，若非林火事件扰了计划，她早就出面把这几灵收下好好培养。可现在呢？掀起林火的祸首抢走了她的灵果，还带着这些孩子在她这个原主面前讨价还价！ “救治风铃？当然可以。”灵心磨着牙瞪向洛林，故意挑拨起关系来，“前提是这几个野灵要压在我这里做质子，任我驱使。你可愿交换？” “呵，休想。”洛林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噘着嘴开始挑衅，“万一你欺负她们，逼她们做她们做不了的事……” “呸，小人之心！”灵心虽喝骂着，洛林却感受得出她并未动怒。 看着灵心这般活泼机敏，洛林不禁想起了记忆中的其他神明。他们或深沉、或死板，总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独立世外的感觉。灵心就不一样，她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得十分明显，让人感觉格外亲近。这种独特的气质，使得洛林对她越发好奇起来。 “殿下，别管这家伙，我们才不会听他的。”说完，她嫌弃似地把洛林推开，然后向灵心表起忠心来，“我们早就向往到您身边，感谢您能够收留我们！” “皆大欢喜的客气话就先放放吧，风铃在哪呢？”洛林嘴上说着关心风铃的话，报复似的挤了回去。 灵心微微一笑，她看着底下众灵的互动，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此亲密，让人感到温馨和欢乐。她静静地坐在一旁，想起了过去同伴们都在的时光。她一挥蹄，一颗巨大的绿色水晶便凭空转移到面前，风铃正安详得睡在里面。 洛林眼睛一下瞪得溜圆。他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嘴巴微微张开。 那个一直以来吵闹急躁、充满活力的女孩，此刻却安静地躺在水晶之中。水晶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仿佛将她包裹在一个宁静的世界里。水晶的表面反射着背后的光线，使得风铃的身影显得格外高贵美丽。 他不自觉地伸了下爪，又赶紧按了回去，把目光别开一些。 “她体内空空如也，我倒是能帮她化龙，但她苏醒后会变成凡灵。”灵心也是第一次见风铃，便把水晶翻转过来细细端详了下，“想来你们大费周章跑到这里，不会是为了这种程度的目的吧？” “猩红风铃的事我会想办法，”洛林无奈应下，接过水晶推向思瑞儿，“在此之前，风铃就靠你们来照顾了。” 但水晶却原路返回到灵心蹄下，她鄙视的目光扫过洛林，还是接过了照顾风铃的工作，“她们有更重要的任务，我的手下就不劳你安排工作了。” 带着略有欠揍的欣慰表情，洛林招了招手算作告别，转身边走边绘制归位魔法。 “你要走了吗？可风铃姐……”黑耀看出洛林的想法，赶紧凑了过来。 “叫哥。”从刚刚开始洛林就感觉到灵魂有些不太安宁，似乎是瑞恩那边的灵魂链接出了问题。 “真讨厌。”白了他一眼，黑耀最终还是撇着嘴叫了。 “真乖。”洛林试图摸摸头，黑耀也配合地伏下了些身子，“瑞恩那边出了问题，你没发觉么？” “瑞恩哥？”黑耀一愣，稍微感知，瑞恩和她的灵魂链接竟真的也断开了，明明瑞恩刚消失的那一瞬她就查看过他的状态，那时明明还一切正常啊？ “所以……” “我陪你一起去！”黑耀马上紧张起来，拽住洛林的爪扒得他生疼。 “归位魔法只能传送一狼。”洛林费劲力气才算掰开黑耀，没好气地严词拒绝，“你千万别过来哦？狼族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见过龙了，要是被当成机缘宣传起来，整片大陆的狼都会来追杀你的。狼族已经够乱了，你可别来搅水。” 我回去还得找猩红风铃，还得找瑞恩，一个个的，真是没一个省心的龙。 黑耀的耳朵直挺挺得垂下，眼睛瞪着洛林的蹄爪，嘴上说着知道了，身体却把不服气表现得淋漓尽致。 “洛林。”洛林完成最后一划，联系唯我新界与归位魔法的复合法阵终于绘成，却被一条陌生的青蓝色雌龙叫停，“有件事你需要知道，把风铃害成这样的，是一条叫阿古斯的风龙，他……” “奥，又是这家伙啊？”出乎鸣的意料，洛林早就听过甚至熟悉这个名字，而之后的话语反又让她疑惑起来，“没关系，我们到时候新仇旧恨一起算就是了，很方便。” 一匹兽灵满盈的小狼崽子说着要跟即将天角满盈的风龙龙王算账？他是不是认错龙了？ “到时你也要来凑热闹啊，鸣。”洛林招呼着，随即踏入传送阵。 留下傻愣在原地的鸣，茫然地挠了挠脑袋，旋即自嘲似的笑出声来。 她本还打算帮瑞恩复仇时拉点人手，反倒被对方抢先一步拉了人头，更是叫上了明明彼此都是初见的她的姓名。 看来，这匹小狼知道的，要比她所知道的多得多啊。 如此想着，鸣看着水晶中安眠的风铃，又看看明显正在企划坏事的黑耀，心却算是安稳了些。 第4章 久别重逢 再次回到战场上，洛林被吓了一跳。 早加固过的战场彻底粉碎，许多狼一脸无奈地清理着破碎的岩盘，还有许些狼浑身浴血，排着队接受魔法生灵的治疗，露娜和枫叶正站在高台上，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洛林没心思上去搭话，强化着魔法视野，借着灵魂链接寻找奥娜的存在，他迈着轻快的步伐，穿梭在断壁残垣之间。他期盼着，心中想象着与奥娜见面的场景，回忆着有哪些话要对奥娜说。每走一步，他的心跳就会加速一分，吵得小狐狸牙痒痒。 但看在两狼久别重逢的份上，她悄悄退出洛林的意识，回到尾巴的角落小睡去了。 洛林没发觉小狐狸离开，只是越发加快了脚步，扫过这破碎的一塌糊涂的战场，他开始有些担心奥娜的安危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残垣断壁，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可能藏有奥娜的角落。他把耳朵竖高，倾听着周围的任何动静，希望能找寻到一丝线索。 有了！是凯的声音，从身侧一处地下洞穴传来。洛林的心中涌起一股喜悦，凯一定在奥娜身边！他顺着声音的方向跑去。洞穴不大，却挤满了熟人，但洛林眼中只有被簇拥在中间的奥娜。她的身上满布伤痕，目光中尽是疲惫，但仍带着笑回应着周围狼的问候。 “奥娜！” 洛林忘记控制声音，呼唤的声音在洞穴内震荡，奥娜一愣，回过头来，洛林已经跑到眼前。 他硬停下自己扑跃的动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奥娜身上尽是伤口，肩头和侧腹被生生剜去一块皮肉，血液正一滴滴渗出，还有数不清的已经结痂的撕裂伤。洛林目光变得晦暗，将她身旁正全力治愈的魔法生灵推开。 “魔法·治愈。” 狼族的治愈魔法仅是通过提高自愈能力实现治疗，效率比风龙族真正的治愈魔法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在玉绿色的光芒下，奥娜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那魔法生灵心里的怒意马上被这浓郁的光芒驱散，见洛林似乎没有遮掩的意思，他眼睛瞪如满月，试图把每一处勾画都刻进脑海里。 看着奥娜气色好转，洛林也算松下口气。 “魔法书出了问题？”洛林问得很是生硬，目光也有些难为情地偏了开来。 “被封印了……”奥娜扮着笑脸，爪子碰了碰洛林肩头，“已经不疼了。” 闻言洛林转过头来，奥娜懂事的表情与洛林记忆中的形象缓缓重合，他心中的月亮再次升起。离别的时间里他曾有数不清的话想对奥娜说，想要埋怨，想要分享，想要商量，想要……可现在对方就在面前，洛林却脑袋空空，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他果断闭着嘴，目光也只锁在她胸口，生怕自己做出什么唐突的举动。他不知道自己和奥娜还有多少感情，不知道能容得下多过分的玩笑，两边都像初识的猫咪一样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彼此间的距离。 洛林往前凑了些，如小时候那样把尾巴放平在身前，奥娜会意，乖巧地趴了上去，让洛林帮忙梳理杂乱的毛发。 两狼都很享受这久违的亲密，但有狼不太乐意了。凯和思班迪本在一旁陪伴，洛林一到就变成了背景板。感受到令狼不快的目光，洛林抬头，正对上凯和思班迪的眼神。 “对了，刚刚进来的时候正看着露娜和枫叶在最高处，好像在找狼的样子，是不是有谁擅离职守了？”洛林明知故问，对这俩没眼力见的家伙一点没客气。 凯脸色一变，刚刚关心则乱，把正事完全抛到脑后了。 “我回来给你带猎物，好好休息别乱跑啊。”凯长辈范十足地嘱咐道，接着着急忙慌地跑走了。接着思班迪也识相地打了招呼离开，把自己的洞穴让了出来。 灯泡们走远，两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而后相视一笑。 奥娜软软地躺下，把鼻子埋进洛林尾巴，洛林的气味早就掩去，奥娜依然嗅得怀念。 “我醒着的时候经常想，”奥娜埋着头，声音有些沙哑，刚刚大家都在，她一直强装平静，不想让初次见面的姐姐，许久不见的哥哥担心自己，现在身边只剩洛林，眼泪就开始有些抑制不住了，“我想，如果当时没有偷偷跑走，是不是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没事的，”洛林的语气要多温柔有多温柔，“我们不会再分开了，以后睡觉我都会睁着眼睛，你要是跑，就把你揪回来。” “可是……”奥娜抬起头，表情说不出是哭还是笑，“我做了很坏的事……很坏，坏到我没办法偿还……” 她扒着脑袋，小声呜咽起来。洛林嘴笨，见她哭泣却一句安慰的话都想不出来。 一会，她似乎鼓起了勇气，抬起泪眼汪汪的脑袋，“我害死了欧瑞和伊洛……害死了你的哥哥。” 她不清楚洛林对伊洛有多少感情，无论怎么说服自己都没法向他交代，只能没出息地耷拉着耳朵，听凭洛林指责。可洛林关注的名字并非伊洛，他早就忘记这个相处不超过一个月的兄长了…… “欧瑞？”洛林对此再熟悉不过，这不是先前他拿去混淆视听的名字嘛？这事该不会有他一半锅吧？ 察觉到洛林异常，奥娜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他有些心虚的目光。 “我是说，他们已经不在了是么？”洛林决定假装无事发生。 “嗯……”奥娜点点头，眼中流淌着悲伤，这事如同扎入皮肤的木刺，明明伤口早就愈合，可每每触及都会刺痛不已。 转移注意成功，洛林松了一口气，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良心，柔声道：“我没办法替他们说好话来安慰你，也不能轻描淡写地让你放宽心别在意。但这件事已经发生很长时间了吧？我相信你肯定早就做好了决定，你不必向我交代什么，相反，无论你做何决定，我都会陪你实现这份执念。” 泪滴从奥娜脸颊滑下，她把脑袋埋到洛林胸口，爪子攀着洛林肩头任泪水决堤。洛林没有回应，静静地梳理着思班迪理到一半的毛发。与奥娜分开的时间里他也不是没有人陪，不说身在热闹的雪山环，意识中还一直有只小狐狸相伴，洛林并不孤单，可他仍然觉得孤独。 但现在不会了，以后也不会了。 “我想帮他们在新生中相遇。” ？洛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家伙疯了？ “这会不会插手太多了？”洛林委婉地说。 “如果不是我，他们今生一定会幸福，这是我欠他们的……” “没错，也许你欠欧瑞和伊洛些什么，可这和新生的他们无关啊？” “有关！他们还是他们！”奥娜开始钻牛角尖了，瞪着洛林，用目光谴责他为什么不理解自己。 “那照这么说，我还是前代洛林，你还是时光神，我们现在该打一架？”洛林很不喜欢这论调，嘴上也不客气起来。 “这怎么一样！”奥娜泄气了，推了洛林一把，独自跑到一边神伤。 若是新生要继承过去的一切，她不仅要担负时光神的责任，也失去了呆在洛林身边的资格，毕竟有只小狐狸早就占下了位置。奥娜内心深处一直在逃避思考这些，可若是这样，她该怎么向他们谢罪呢？ “刚刚明明说会支持我的……”奥娜对着洞壁呜呜地抱怨着。 “唉……”洛林叹气，从身后抱住奥娜，下巴放在她脑袋上，“要是他们在会怎么说呢？” “他们还好吗？”听到洛林的小声嘀咕，奥娜回了会儿神，立刻明白洛林所指的是谁。 “不太好，”洛林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担忧和不安。他本来打算先安慰好奥娜再考虑其他事情，但奥娜如此询问，他也无法隐瞒事实真相。 “风铃现在处于化龙的关键时刻，但是她体内的魔力已经被抽干，只能依靠猩红风铃来帮助她。瑞恩刚换去了你所在的位置，现在灵魂链接莫名断开，虽然我不觉得他会有事，但......你知道的。”洛林的声音带着沉重和无奈。 奥娜沉默不语，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过去伙伴们为自己付出的点点滴滴，而她却因为一时冲动让大家陷入了危险之中。奥娜垂下头，她知道大家会无底线的原谅她的一切，但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加愧疚。 “对不起，都是我乱来，害得大家都陷入危险......” “不必道歉，现在他们俩还在险境，”洛林揉揉奥娜的脑袋，斟酌了会语言，装出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模样，“比起纠结来世，我们现在就能为他们做许多事。” 奥娜抽了抽鼻子，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看到洛林认真的表情，三两下抹去脸颊上的泪痕。 她咬了咬嘴唇，坚定地说：“我会振作起来，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去做，我不会再任性了。”说完，她低下头，试图将泪水拦在眼眶里，但声音还是忍不住变得嘶哑起来，“我会听话，我……” “真的吗？”洛林突然打断奥娜的自白，他的脑袋缓缓伸向奥娜的胸前，然后轻轻地将她按倒，奥娜瞪大了眼睛，脸上挂着七分惊讶三分困惑，却没有挣脱。 “时间不早了，我想听你讲故事哄我睡觉，这也可以吗？”洛林别扭得撒着娇，把危险的戾气深埋进心底，但却被奥娜从眼睛中读得清清楚楚，“我想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尤其是最后，是谁，把你弄成这副模样？” 第5章 无助的思班迪 黎明前的黑暗笼罩着大地，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在这静谧的时刻，一只黑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思班迪的洞穴入口处。他蹑手蹑脚地地迈着脚步，生怕惊醒了洞中安眠的两狼。 洞穴内，洛林和奥娜相拥而眠，他们聊了一夜，现在正沉浸在梦乡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外界的动静。那只黑影轻车熟路地找到他们身旁，静静地扫过他们身体，最后在洛林身前站定。 洛林把奥娜揽入怀中，身子微微弓起，充当起柔软的靠枕。他那长长的、蓬松的尾巴轻轻覆盖住奥娜的四肢，像是给她盖上了一层温暖的毛毯。奥娜躺在中间，就像躺在儿时的摇篮里一样安心。她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即使在睡梦中也显得那么幸福和满足。 “喂，洛林，醒醒。”凯扒住洛林的嘴筒，免得他惊醒奥娜。 洛林使出吃奶的力气抬起眼皮，就见着凯捂着自己的嘴巴，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他幽怨地把嘴巴抽开，熟练地用尾巴扶住奥娜放到地上。看着奥娜睡得香甜，他有些不爽地跟上一句话不说就悄悄走开的凯。 “搞什么？我才刚睡过去！”洛林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记得一开始凯还来送了次夜宵，再然后天就有些蒙蒙亮了，奥娜嘟囔着困，一会就睡着了，可他听着奥娜的呼吸心跳，怎么都睡不着，好不容易意识缥缈起来，就给凯叫醒过来。 说起来，这家伙的差别对待也太不知收敛了点！ “这是你的问题，露娜都已经用过早餐了。”凯没心思应付洛林的小情绪，在他看来，洛林早就是大狼了，早该照顾好自己才对，当然，奥娜还是孩子，这点他会负责操心。 “那是夜宵！她是夜猫子，她从来没在晚上睡觉好吗？”洛林起床气满满，口气也相当不善。 “懒得跟你计较，”眼看快要到议事窟了，凯赶紧终止这没营养的争吵，“大家今晚基本都没睡，鬼知道你哪来的心气睡得安稳。” 看在凯半夜送温暖的份上，洛林没呛回去，给了凯推进话题的时间。 “都怪你搞的那个换狼魔法，外加那匹叫鹏的狼搅事，现在你们三个都有理由坐那个位子。可等大伙好不容易达成一致，正要定下思班迪获胜，她却红着眼跑过来要推辞跑路，还刚好被森利听个正着……” 洛林悄悄皱了皱眉，他刚从奥娜那边得知杰罗迪的死讯，因而能够理解思班迪这般表现，可她又是从哪知道的消息呢？ “总之现在里面乱七八糟，森利和亚格坚持终止闭幕式，找回失踪的赤那。枫叶和露娜那边则一直在劝戒思班迪，明眼狼都看得出他们别有用心。奇瑞那边没什么意见，但我不希望奥娜上任……” 闻言，洛林轻轻扫了凯一眼，他理解他的用意。 “现在整片大陆都不安稳，赤那的责任更不轻松，同时上头还有露娜压阵，赤那的权利也已经名存实亡。除此之外，赤那明面上还得面对不可拒绝的生死擂挑战，私底下还少不了有狼的暗算，我看这次赤那失踪就绝对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你猜对了，洛林无语，想偷笑却笑不出来。 凯刚刚的话让他不得不反思自己对奥娜的看法，他现在才意识到这种过度的保护在旁人看来有多高高在上。可是，凯所言不假，现在的赤那之位如同烫手山芋，换做他也不会同意奥娜拍马上任。 有办法了，刚跟奥娜彻夜畅聊，他非常清楚奥娜想要的是什么，只要他打出“自由”这张牌，奥娜一定会放弃，她绝不可能呆在雪山环一辈子的。 “所以你才故意不叫醒她？” “把事情落定再说，只要最糟糕的事不发生，我不会在这件事上退让。” “最糟糕的事指？”洛林难得有些好奇。 “那位置落到你的头上。”凯嫌弃地说着扎心的话，语气那般理所当然，“你一定会把整个狼群搅得一团糟。” “噗哈哈哈哈！”小狐狸的笑声把洛林吓得跳了起来，“这是真话，他是认真的，哈哈。” 洛林幽怨地往旁边瞥了去，“你醒了啊。” “怎么，不欢迎？”小狐狸换了个自在的姿势，卧在洛林的视野下方。 “怎么会。要我跳支舞欢迎你吗？” “别刷宝了，用心听，有声音传过来了。” 不知怎的，洛林觉得小狐狸的状态也有些不对劲，但却说不出来哪里异常。没工夫细想这些，洛林把注意力转到不远处森利的声音上。 他声音很大，明明距离议事窟还有一段距离，但洛林已经能闻到飘过来的火药味了。 “谁知道她究竟是自愿退出还是受谁威胁？我看赤那失踪跟她也跑不了关系！” “住口！她是你的殿下！” “你才该闭嘴！狼族的耻辱！” 似乎彻底撕破脸了呢，那个叫森利的家伙不怕死么？小狐狸看热闹不嫌事大，饶有兴趣地听着他们争吵。不过可惜，森利出言不逊后，枫叶竟真的没再说话。 “他自然是不怕，露娜若真打算武力征服，早就动手了。她到现在还在玩着这无聊的政治游戏，无非是担心自己能力不足，亦或被某个家伙限制了手脚罢了。”洛林庆幸地说着悄悄话，引得凯茫然地回望过来。 对上洛林堆起的标准敷衍笑容，凯翻了下白眼，继续领路。 越近，声音越显得杂乱，在场的众狼大概也都一晚没睡，拉着黑眼圈，一副心力憔瘁的模样。围在墙边的狼们似乎多是拉来凑数的听证狼，一个个不说是昏昏欲睡，也称得上无精打采，甚至还有两狼趁着众狼争吵，挨着彼此的肩头眯了一会。 “早上好啊，各位！”路过那俩睡得正酣的阿尔法，洛林故意突然大声吆喝出声，报复性地把这俩无辜的倒霉蛋也吵醒过来，看着他们心惊肉跳却又不敢作声的心虚模样，被叫醒的起床气消散了不少。 可没等他选好合适的表情，却在大厅中见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是啊，怪不得思班迪会知道，那时候这家伙可也是在场的，神林！ 洛林差点直接吼出声来，可破天荒地，他把很快上头的怒气压了回去，无论如何，这家伙在关键时刻帮了奥娜一把，他现在动手只会把他们四狼的关系打成死结。 “你要做什么？”思班迪读出了洛林眼中的敌意，立刻向前一步挡在神林的身前。也许以前她会在乎这两个家伙谁对谁错，可现在她只剩下他了，无论是非对错，能站在他身边的也只有她了。 面对思班迪纯粹的敌意，洛林瞪了神林一眼，心想着不与疯子计得失，先退了一步。思班迪也没有追击，继续窝在神林身旁轻声交流着，脸颊的泪痕很浅，浅得看不出心底的伤有多深。 “洛林，她临时要退出角逐，如果你还有意竞争的话，我们可以为你作保。”最后那场战斗实在太乱，乱得几乎所有观众都只顾得上自己逃命，这就给枫叶留下了相当余裕去解释。 “不必了，”洛林又退了两步，如今吉珑失去资格，思班迪失去方向，他的行动虽然失败，可目标却已尽数达成，他已经没有必要竞争这个毫无价值的名头，“这种好事还是由你们自己消化……” “不，洛林，这事非得你来解决不可。”露娜逼视着他，洛林这才记起来，自己还有把柄正落在露娜手上。 “但话又说回来，你就这么放弃真的好吗？某种意义上说，这可是她交给你的最后一件任务。”不等露娜说出更多不该说的话，洛林赶紧话语一转帮着枫叶说起话来，看上去相当识时务。 思班迪没有回应。 闹了一晚上，她也总算冷静下来，也算意识到自己一心想要再见杰罗迪一面的想法太儿戏了。的确，杰罗迪安排她拿下赤那之位，但却从没提过成为赤那之后该做什么，出于对杰罗迪的信任，思班迪也从未问过后续。那现在，究竟该怎么办…… “如果你们在纠结杰罗迪的目的的话，我倒是可以提供些线索。”洛林毫不遮掩地同思班迪大声对话，成功转移掉了森利的视线，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杰罗迪的目的是，帮鹏登神。对，就是刚刚跟你们干架的那条公狼。” 思班迪对此嗤之以鼻，神林则沉思起来一言不发。 “呵，让我们别再卖关子，做点有用的交流吧。”洛林自信满满地说道，连枫叶都难得对他的气势侧目，“上一代的杰罗迪有另一个名字，萝，相信空灵应该跟你提过吧？” 莫名被提到，窝在墙角的吉珑感到一阵不悦，她咬着刻骨点点头。空灵临时有事，一声不响便失了踪影，这让吉珑感到十分困惑和失落，她不禁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让空灵失望了。她迫切地想做些什么弥补，可属于她的战斗已经结束，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操作空间。于是她混了进来，悄悄用刻骨记录下众狼的情报，以期不时之需。 “萝在鹏弱小的时期辅佐他，帮他迅速成长，”读出了吉珑的语气中的不确定，洛林编得更自信了，“等鹏能够自立，她转头化身为杰罗迪，开始为鹏的成长打造合适的磨刀石，就是我们。” “荒唐！你……”思班迪很是恼火，洛林这说法如此武断，完全否定了她们间的感情，根本就是想挑事！ “如果我有证据呢？”洛林一句冷言便让思班迪的声音戛然而止。 “说来听听？”一直沉默无言的神林此时开口，帮思班迪顺了顺奓起的毛发，看样子也只是半信半疑。杰罗迪知道血盟的一切，他完全相信对方的决定，从未有过任何质疑，只要最终能够阻止血盟的阴谋，他倒是不在意杰罗迪还有别的什么旁的目的。 不如说，他也想接过杰罗迪的一些担子，只是杰罗迪从没向他透露。 “喏，这颗记忆球里记载了时光神、空灵、鹏以及杰罗迪本尊在野灵界会面的场景。”洛林从空间中掏出一颗发着淡紫色光芒的法球，抛起把玩着。 露娜见状，立刻用魔法将其抓住，让它向自己这边飘来，可洛林也几乎同时出手，一扇将将大过法球直径的魔法门在法球轨迹上打开，将法球重新吞进魔法空间。 “殿下有些心急啊？”洛林强装镇定，额头上却已冒出一层细汗，他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够快，差点就玩砸了，“我以为我说的这些您都该知道才对。毕竟，当时您的手下也在场不是吗？” “你有灵焰的情报！”闻言，本还正怀疑洛林实力的露娜眼神中瞬间燃起了急切的火焰，她的声音都因激动而有些颤抖。她隔空一把将洛林拎到面前，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灵焰的身影。 “她怎么样了！”露娜的声音中带着无法抑制的急切，她的魔力也不再稳定，掐得洛林肩膀生疼。她用目光紧紧锁定着洛林，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此刻的露娜，早已一扫先前的慵懒状态，她的心中只有对灵焰的关切和担忧。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灵焰的情况，哪怕只是一点点消息，也能让她稍微安心一些。 可惜洛林只能让她失望了。 “她已经不在了，我找到了她的遗骨。”洛林淡淡地说，感受到露娜魔法消散，他稳稳落到地面上。他嗅到了浓郁的悲伤，不掺杂任何其他情绪，兴许是她早知道这样的可能，现在可能变成必然，让她只感觉悲伤。 这可不行。 “灵焰是瑞恩的朋友，我和风铃都为此做过许些调查，接下来的话您可别当我在挑拨离间，”洛林不经意得踮了踮爪子，开始挑拨离间，“据我在野灵界的同伴所说，灵焰的死，与山风二神有关。” 第6章 地外洞天 不知过了多久，瑞恩从昏睡中醒来，一股难以忍受的酸腐气味扑面而来，引得他一阵干呕。他一边咳嗽，一边用手捂住嘴巴和鼻子，但那股味道还是不断刺激着他的嗅觉神经。终于，他忍不住呕吐起来，许多绿色汁液从他鼻子淌出，现在气味清新多了。 他抬头怒视着面前拿着一团苔藓的罪魁祸首。 \"别这么看我，是领队让我这么干的。\" 阿尔法立刻把黑锅甩出。 \"也别看我，\" 一个声音从不远处缓缓靠近，瑞恩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赤狼大方地踱步过来，\"你睡了太久，我们需要尽快找到出路。\" 瑞恩揉了揉脑袋，顺着领队尾巴所指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一条漆黑的通道，一匹倒霉的阿尔法挂在高处的钟乳石尖上，血液汩汩淌下，把狼们的勇气震散了数分。或许瑞恩有办法原路返回，可这些凡灵却绝对回不去。怪不得他们看上去有些急切，救援的队形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找到这鬼地方的。 环视了一下群狼的情况，果然，即使有他做垫背，这样的高度也够呛不受损伤。还有移动能力的狼仅剩七匹，大多是他最早护住的贝塔狼们，那些阿尔法忍着痛躲在墙边自顾自地舔舐着伤口，可队伍里没有魔法生灵，像骨折这样的创伤可不是舔舐就能治好的。 瑞恩叹了口气，伸展了下身子，一团毛球随即啪嗒掉到了地上，她撑起身子嗅了嗅周围的气味，往瑞恩身边爬了几步，哼哼唧唧哭闹起来。 这下周围的狼们也纷纷叹息起来，别说是这个孩子了，连他们自己都饿得肚皮贴着脊梁骨。可是，在这个鬼地方，哪里能够找到食物呢？唯一可以食用的东西，只有墙边那些令人作呕的苔藓。一想到要吞下这些散发着恶心气味的苔藓，狼群们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真怕这玩意会害得它们把肚子里剩下的东西一并呕吐出来。 瑞恩略显尴尬，还以为他们在嘲笑自己，手忙脚乱地试图做些什么来安抚茉莉。可是这孩子显然是饿了，扒着瑞恩的皮毛，一个劲往他身下钻。瑞恩慌忙把茉莉捞到眼前，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那个……”一匹母狼不知何时走到面前，先一步搭起话来，“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照顾这孩子。冬天我刚产过一胎，现在奶水还足着呢。” 瑞恩眼睛闪亮，仿佛看到了救星。 “真的吗！实在是拜托您了！” 茉莉似乎嗅到了奶香的味道，得了允许后，她头都不回地冲向母狼。母狼驱赶着在身下乱蹦的小茉莉，然后卧在墙边轻轻抚摸着茉莉。此刻，母狼心中也感到一丝安心。只要有这匹小狼在身边，那么瑞恩必定会优先保护她。而且，主动提出这个要求，也算是留下了一份情，这波血赚！ “诺卡回来了！”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喜悦的呼喝。这声呼喊仿佛一道光，将整群狼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效率很高嘛，辛苦你了，前面怎么样？”领队热情地迎上前去，眼中难掩希望的光芒。 “呵，让你失望了，前面是迷宫区，我可没胆量自己跑进去。”诺卡仗着与领队熟识，一脸轻松地回应道。他将临阵脱逃解释得合情合理，领队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懒得过分苛责他。毕竟，面对未知的危险，谁都会有顾虑。 “切，领路吧，所有狼，我们动身！”领队轻吼一声，他试图让自己听上去稳重，努力从各种犄角旮旯搜刮出一丝丝勇气。 闻言，众狼纷纷起身，就连那只几乎站不起来的重伤患，也挣扎着站起身来。 瑞恩回头，又无声地望了望毫无反应的赤狼领队，默默退到队尾。 “你可以留下，我们找到出路后会回来接你。” “不，不必了。”他左侧半个身子每次受力就会引起一阵剧痛，逼得他只能把全身重量压在右边，即使如此，他仍然决意咬牙坚持。刚刚这家伙毫无压力地把同伴扔进虫群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他可不敢把活命的机会交给对方。 瑞恩无奈，随手把这只剩嘴硬的家伙拎到背上，重新追赶队伍。 狼群在昏暗的山洞中蜿蜒前行，奔着把整个洞穴探尽的目的，他们每次遇到岔路口都始终靠左，队形紧张地四散开来，如黑色的潮汐向洞穴深处漫延。在瑞恩的嘱咐下，每只狼都小心翼翼地踏着前一只狼的脚印，生怕触发什么奇怪的机关。 随着不断深入，通道变得愈发狭窄，狼群不得不挤在一起，艰难地向前挪动。 “没有回头路了。”尝试转身无果，领队掩饰着绝望的气味，开始后悔刚刚没有回头，可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洞壁上的苔藓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酸腐味，混合着潮湿的空气，让群狼感到一阵不适。终于，它们挤过了最狭窄的地方，前方的道路稍稍宽敞了些。狼群松了一口气，但同样也有些失望，缝隙后的道路一直向下延伸，恐怕是不会有出口。 “领队，是死路。”最前方的阿尔法停下了脚步，一块巨石正挡在他身前。 这巨石与洞壁的狭缝间有股暗紫色的幽光透过，让这缕希望看上去格外诡异。通道尽头仍勉强只有一狼宽，顶头的阿尔法用力推了两下，巨石纹丝不动，他无奈回头的模样颇有蚍蜉撼树的美。 “我来。”瑞恩将伤员单爪用力，按在巨石中央，深吸一口气，猛然发力，他的爪子硬是嵌入巨石两寸，仿佛与巨石融为一体。随着他的施力，瑞恩的爪子在巨石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巨石仍然分毫未动。 察觉问题所在，瑞恩将前爪单独抻大，右肩抵上巨石再次用力，这次巨石终于微微颤动起来，随瑞恩逐渐施力，巨石开始向外挪动，紫色的幽光透进，门前的两狼都激灵地退了两步，却狼狈地跟身后的狼撞成一团。 来不及计较这些，瑞恩独自探身上前，他没从光中感受到魔力，稍微试探一番，他果断将爪伸到缝隙中，一把将巨岩掀飞。外面是一段斜坡，巨石顺着山坡滚落，带起一阵烟尘。它越滚越快，如同一颗巨大的炮弹，狠狠地砸入了一片树林。树林中的树木被巨石砸得东倒西歪，有些被连根拔起。树枝断裂的声音和树叶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向整片地下世界宣告着他们的到来。 但没有狼在意这些，无论站在洞口的瑞恩还是洞内的狼们都没有在意，他们一致地昂着头，惊恐地盯着悬在半空中的“月亮”。 它比他们所见过的月亮庞大数十倍，如即将砸脸的陨石一般压迫感十足，它散放着的暗紫色光芒让整片地域显得格外诡异，而更诡异的是，这“月亮”上那些阴影的纹路悄然构成了一条龙的模样，好像一条邪龙的遗骸正被封印在这庞大的月亮之内。 瑞恩更是一眼就认出来这轮廓的族群。 “黑耀龙族！”他失声低语，“这不可能。” 他身旁的几狼也为此震惊，似乎并未听清他的轻语，明明意外找到了出路却又默契地缩回了暗处，面对未知的恐惧让他们本能地选择黑暗。 “都起开。”领队不满地把退回洞穴的狼又推了出去，藏起差点暴露无遗的退缩，第二个站到幽光之下，“怕成这样成何体统？还想靠恐惧喂饱肚子吗？” 在山坡上，队形再次展开，众狼总算安心一些。他们以最慢的速度缓缓向山下探过去，耳边传来时快时慢的脚步声意味着对方并无掩饰的意图，领队也相应的指挥队形散开，尽可能展示自己的无害，毕竟，几乎无战力的贝塔占据了队形的多数位置，他们的队形最多只有安慰作用罢了。 “魔法生灵？”瑞恩警惕起来。 可惜瑞恩的狼族身份只是摆设，他不仅不理解队形的变化，耳朵也同样如饰品一般，等他感知到敌人时，对方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敌人也是狼族，仍未舍弃队形，但队形的位置似乎做了微妙的改变，比如伏在树冠上的两狼，取代了本该出现在耳向的引路狼。不止如此，他们大多半直着身子，空出两只结实的前爪看似慵懒，或是搭在一边或是抱在胸前，但悄悄伸出的爪尖正若隐若现的反着危险的光。 贝塔狼们忍不住退缩了两步，望着这群站着身子的同类，心中的恐惧甚至超过了看见那些飘在天上的同类，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你们……难道是外面的狼？”对方本还一脸警惕，鼻子不断翕动着，直到亲眼见到最前面的同类，语气竟是难掩惊喜，“你们怎么进来的？！” “可能得让你失望了，我们是掉下来的。无意入侵各位的领地，只是除了沿着这条路向下，我们实在没有其他路了。”听着对方似乎没有恶意，瑞恩站到最前方试图交涉。赤狼愣了一下，倒也相当乐意地退到瑞恩身后，演起背景板来。 “又是掉下来的？”他看着这一整队凡灵，兴奋之情丝毫未减，他身后的同伴们也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似乎已经忘记了尾语的存在，“各位请跟我来吧，黑耀狼群欢迎你们。” 第7章 违和的黑耀狼群 瑞恩一行被几匹部落狼呈“v”字形围在中间，护在两翼的狼时不时用余光扫视，丝毫没因他们放弃抵抗而降低警惕。只可惜他们确实多虑了，这群主要由贝塔狼组成的队形即使狼数占优，也早就把反抗抛到脑后，如今正好奇地打量着周边的环境。 脚下的土地似乎与地面无异，可身旁的这湖水却是古怪的暗灰色，更古怪的是正有狼在湖边饮水，全然没有异常的神色，似乎水就应该是这样。尽管雨天的泥水也如这一般，喝起来也照样清新又香甜，可眼前的这个东西怎么看都像是会要命的玩意。 众狼心里尽是一寒，有这玩意做比，头顶天花板上高悬着的石锥都看上去没那么吓狼了。 很快，湖泊变成溪流，把他们带向了狼群腹地，众狼的心情也终于松快了许多——好在狼群还如外面那般正常，有的爬在角落补觉，有的跟同伴缠着尾巴说悄悄话，也有的正拿石块打磨着爪子，有的跪伏在地，对着一张半成形的法阵入神。 见着狼群一阵骚动，不少狼向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 赤狼领队与生俱来的自尊不允许他跟这群欧米茄计较，可这和被俘虏一样的既视感又让他没心气挺起胸膛面对他们的视线，只能尴尬地垂着脑袋，希望别在这里遇上曾经认识的狼。 “我该怎么称呼你？”发觉这狼群中所有狼都是魔法生灵，瑞恩稍微收敛了些心绪，主动出言问道。 “我是寻猎队的领队，叫我哈因克就好。”他摆出友好的笑容，但却没有回过头来。 “知道了，领队阁下。”瑞恩悄悄打量着狼群中的众狼，“我有个不情之请，为此我们愿意付出相应代价。” 这里的狼不仅各个都是兽灵级的魔法生灵，一身肌肉也格外显眼。他们有的直立行走，也有的四足着地，彼此间并未因此有任何隔阂，看上去相处得分外融洽。 “哦？”哈因克象征性的回应着，他只是区区领队，无论瑞恩的要求是什么，他都不觉得自己有帮上忙的可能。 “我的同伴们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其中还有只小崽子，烦请你们提供一些食物，我们……”瑞恩有些为难，这种暗无天日的封闭地方食物必然紧缺，他不觉得这群凡灵能拿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作为交换。 “呵，食物啊，小事小事。”他似是也为他们松了口气，轻松的语气不想作假，“诸位先去跟族长见见，各种工作会由那位安排，食物不会短了你们，直接跟着大伙一起去吃就好。” 闻言，瑞恩回头与赤狼领队示意，对方的耳朵和尾巴一阵摆动，瑞恩茫然地点了点头糊弄了过去。 “吔吼！猎到长耳鹫的暮流大姐凯旋！让道让道！” 未见其狼，先闻其声，一道欢喝从密林中传来，引得队伍中的众狼纷纷往那边望去，只见得一匹奶白色的母狼正骑在一匹巨狼背上，身上皮毛在幽光下蓬松油亮，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家伙。她享受着身边狼的恭维，带着畅快的笑容跟自己的坐骑搭话，既不显得骄横，也不过分亲密，立刻抓住了好些狼的目光。 倒是狼群里的众狼丝毫没受影响，各做着各自的闲事，哈因克也是一样，连脚步都没停一瞬。 “劝你们别动歪心思嗷，那家伙可不好惹。”难得哈因克回头看过来，怜悯的目光扫过正努力垫脚的那几狼，“她的追求者可不少，小打小闹都会弄一嘴毛，外加她自己也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东西，跟她结上怨来，怕你们没那么多小命去丢呐。” 瑞恩眼看着这规规矩矩的家伙头一次多话，刚想要接上，又被他自己堵了回来。 “罢了，母亲老说，在背后揶揄的狼才是该被揶揄的狼，你们当我没说过好了。”他自言自语着，又把脑袋别了回去。 “我们不会因你一狼之言就对她做下判断，但还是多谢你的提醒，我们会小心些接触的。”瑞恩向前追了两步，试图把对话维持下去。 “呵，是我该多谢你。”哈因克没头没脑的说，再次沉默下来。 这家伙刚才还一副惊喜激动的模样，现在怎么看上去心事重重的？瑞恩心里疑惑，却也没工夫考虑这些。 “关于这里，我想……” “到了，族长会解答你们的问题的。”哈因克重新将自家的队伍召集起来，再次朝着瑞恩来时的洞穴小心翼翼地探去。然而，他可不敢仅仅带着这么寥寥无几的狼贸然踏入未知的区域，于是又如同调兵遣将般分出几狼去寻求巡逻队的一份助力。 望着他毫不迟疑的离开，瑞恩有些失望，他本还想借洞穴内的情报做些交换，可哈因克似乎对此完全不感冒，兴许只是不信任他吧。 “走了，愣什么呢。”赤狼过来推了下他，全然没有主动领头的意思。 “你们要在这里定居？”瑞恩没动，脑袋咯吱咯吱转动起来，盘算着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做。 “大概吧。”一直尽力避免思考的问题就这样被瑞恩摆上台面，他有意回望了一眼同伴的神情，“这些魔法生灵都没能逃脱，想必我们也够呛能离开了。” 望向他身后的狼们，没狼表示异议。瑞恩不理解这些家伙怎么能这么轻松说出离开自己栖身的狼群的话，最终也没多说什么，微微颔首，领头进去洞内。 无论如何，风铃还在等他，龙石和龙骨剑还在敌人手中，他得想办法出去才行。 洞穴不深，一眼见底，一头苍老的母狼正卧在火边，见着他们进来，略显费力地支棱起身子，和善地招呼他们上前。 瑞恩微微一愣，他还以为在这片弱肉强食的地界，失去利用价值的老狼只会被狼群抛弃，原来狼族也能有老者存在？ “你们也是外面来的狼吗？”她的目光充满希望，安然地扫过瑞恩和赤狼，最后停在瑞恩身上。 “也？是什么意思？”瑞恩敏锐地抓到了关键。 “有匹小狼曾经跑出去过，十几年前又回来了这里。可我们不仅没找到她出去的路，连她回来的路都没找到……” “你们的队伍已经去我们来的地方探索了，或许这次会有些收获。”瑞恩安慰道，他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待了多久，但只要还有狼抱有希望，他就能让这希望为自己所用。 “希望吧。”她垂眸沉默了会，似是把情绪都清理干净，“这里地方不大，在找到出路之前，你们就也加入我们吧？” 听着这位族长试探的提问，领队当然明白对方的忌惮，可他只想笑对方多虑了，他们这点狼，还不够对方给这群魔法生灵当靶子用呢。 “当然，之后的日子就麻烦你了。”瑞恩轻巧地回应。 顺着族长打量的目光，被扫到的狼一一现出身来，在她面前排成一条弧线。 “狩猎队和巡逻队啊。你们各自去找领队吧，你们弄出这么大动静，他们一定知道你们。”她顿了顿，目光停在赤狼身侧的阿尔法身上，他腕爪上有一道明显地深蓝色伤痕，“我们狼群里有位司瑞林，她擅长治愈各种伤病，蓝纹毒素也在其内，就是她性子死板，若你拿不出她满意的交换，就早早找个好地方等死也不错。” 听她如此随意地描述生死，瑞恩总觉得别扭，他向来对时间过敏，对死亡更是敬而远之，连想都不愿去想。读出那阿尔法眼底深藏的无奈和绝望，瑞恩拿尾巴拍了拍他肩膀，“待会我跟你过去。” 阿尔法哑然一愣，微微点点头，连领队安抚性的招呼也没注意到。先前这家伙可是毫不犹豫把纳菲亚扔进虫群，如今却又要装好狼了吗？他紧了紧牙齿，终究没有做声。 “怎么，还有事吗？”族长慵懒地伸展了下身体，又趴回地面，脑袋枕着爪子，多靠近了火焰一些，柴火燃烧的声响和焦香让她心神安稳许多。 “族长阁下，请问，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你们以黑耀做名？” 虽然不知道黑耀为名有什么问题，本打算退出洞穴的众狼还是立刻转了回来。 “这里？”族长轻笑了一下，吐出老长一口浊气，闭上眼睛沉溺在自己的回忆之中，“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候了，总之算是好久以前吧……” “我大概永远都不会忘掉那天，那天天空破了个大洞，掉落的那方云岛夹杂着无数火球径直落到地面，整片大陆都震颤起来。漆黑又如黏液一样的东西从洞口倾泄下来，接触到那玩意的生灵立刻被转化成魔法生灵，然后发疯，屠戮自己身边的一切。” “也是那天我第一次见到了真正的神明，他们穿破云层，拯救我们，封印那团黑色。我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可神明太少了，那些恶灵从漆黑黏液里钻出来，轻易地侵蚀我们的同伴，实力大涨，十几匹恶灵就能缠住一个神明。” “他们如四散的鸦羽一般漫天都是，很快就把神明们压制下来。到这时，真正的神才出场，我不知道为什么神与神之间也能有那么大差距，但那个纯洁的魂灵只一露面，整片天际的恶灵纷纷坠落，甚至有的破碎湮灭。” “我可没有怪她见死不救的意思，”她辩解了一分，生怕上面的神明听见怪罪，“那些坠落的恶灵很快又在陆地上凝聚成庞大的黑狼，他只想我们的方向迈了一脚，我们狼群的腹地就整个被黑气吞噬，大家就都……唉。” 她明明还扯着笑容在讲述，声音却有点湿润。 “只剩下我们这些离得稍远的狩猎队。我们立刻逃难，中途接济了几个阿尔法，还救下了一个魔法生灵，也损失了几个同伴。那魔法生灵叫法奥斯，成天吃白食放大话，大家都笑话他。可那次被落单的恶灵发现后，他竟然说着什么世界末日，什么最后的火种，跟那恶灵同归于尽了。” “那爆破响彻天际，惊动了很多恶灵，但也把地面炸塌，露出了地底的溶洞，对，就是这里。我们就躲了进来，直到外面安静，可等我们想出去的时候才发现，来的路被堵上了。呵，也有可能正是因此我们才逃过一劫吧。” 瑞恩听得瞳孔震颤，他曾在某个地方见过类似的故事，某个残缺的版本，某个另外的视角。 林火事件！ “这顶上有块骨骸把地表控制的死死的，这底下又在不断的沉降，甚至还有地灵暗中帮助我们，这给了我们不少机会扩展生存空间，当初的这里可比现在狭小的多。地方大了，奇怪的生物也多了起来，发展到现在已经跟我记忆中的外面没有多少区别了。” “看着那些恶灵轻易地屠杀我们，又看着神明毫不紧张地把他们镇压，我常常感觉我们狼群就如同沙砾、草芥一般，生命对于我们明明意义非凡，可却又无足轻重。”她目光中的感动发自内心，“好在你们来了，我们的族群能扛过这般神级的灾难，我……” 她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话都说不通顺，可瑞恩这次倒立刻感同身受。 “头一次因自己是狼族而自豪？” “呵，应该是吧。”她轻抚了下胸口，只觉心脏不太自在，“唉，你们走吧，我好久没说这么多话，得歇歇了。” “等等，那地灵……” “你们很快会见到。”她侧躺下来，招了招蹄，无论瑞恩再问什么，也没再有回应。 第8章 三月日常 地下昏沉，难以察觉时间，每日都靠那地灵前来报时。瑞恩很快察觉这地灵似乎不同寻常，有意向他求教，可对方总是避而不见，瑞恩也不客气，立刻拔腿就追。可肉体凡胎哪里追得上魔力造物？这样你追我逃的戏码天天上演，慢慢成了大伙茶余饭后共同的乐趣，不经意间，三个月眨眼而过。 刚来那几天，队伍中的众狼都努力适应着这里的生活，安顿了下来。但瑞恩没理由继续在此浪费时间，于是便找了机会与众狼道别，试图探索来时洞穴的那处迷宫。可天不随龙愿，洞穴早就塌的不成样子，环境路线也完全改变了。 后来经过一番打听，才知道这是第一批进去探路寻猎队干的好事。 瑞恩无奈，只好回头，把希望寄托于那每天报时的地灵。他回到营地后，跟说过再见的同伴们再次告别，并在他们满眼期待之下宣布自己暂时不会离开。听到这个消息，不光他带下来的狼松了口气，就连那些地底狼也满心欢喜。毕竟，如果瑞恩离开了，他们就失去了一个强大的伙伴和导师。 瑞恩第一次接触地灵时，他们便见识到了瑞恩的身手。他那二足战技娴熟稳重，每一次攻击都恰到好处，让狼叹为观止。这种精湛的技艺让众狼心痒痒的，于是，各支队伍纷纷向瑞恩抛出橄榄枝，表示愿意为他提供一席之地，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时加入任何一支队伍。他们都期盼着有一天瑞恩能心血来潮，过来指点一下他们的战斗技巧。 “瑞恩，你这动作太大了，屁股还没挪呢声音就出去了，跑起来跟发春的母牛一样，能逮到猎物才有鬼呢。” 然而瑞恩最后选择了自己最不擅长的一项，加入了狩猎队。 一条灰褐色的母狼翻着白眼跟到瑞恩身边，望着已经跑远了的青翼行鹳，她掩嘴取笑着，瑞恩红着面颊，他已经追了那家伙整整一上午，现在看来又要空手而归了。 “我明明已经踮脚了，他怎么发现我的？”瑞恩对狩猎一窍不通，现在有点想念自己简单粗暴的龙火。 “你太沉迷动作技巧了，还得看他的动作，他警惕起来你就不能动了，等他放松再动脚。唉，你得学会跟猎物交流，才能算得上入门呢。” 她叫腥风，是这里跟瑞恩玩得最好的狼。在其他狼还合计着如何讨好瑞恩以求指点一二时，听闻瑞恩选择狩猎队的她就已经找上门来做起交易，众狼听闻他们达成一致，纷纷怀疑他们没说实话——腥风怎么拿了最不值钱的狩猎技巧做交易？瑞恩这么痛快同意了？ 他们一定有猫腻！ “他们怕我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跟我交流？”瑞恩不解。 “……”腥风捂脸，果断转移了话题，“我们吃午饭去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狩猎。” “哈？”瑞恩听到了熟悉的词汇，但并没放在心上，“下午也算午么？应该还有好一阵子才到昏猎时间吧？” 因为没有白天与夜晚的区别，为了展现自己对神明的敬仰，这里的狼们恢复了夜行的作息，把最重要的午狩改成了夜狩，祈求月神露娜能重新庇佑他们。 “啊，你看我，开心得都说胡话了，我刚听说今晚有嗥夜会，”她挠了挠脸颊，稍稍退开些距离，“一起去玩吗？” “额，我不擅长做那事……”瑞恩纠结着就要拒绝，但看着她期待的眼神，他又有些不忍心当面拒绝，于是，他把脑袋别向一边，“打死我都不会再去了。” “哎呀，你也不擅长狩猎，现在不还是在练习？练多了就会了，我当你同意了哦？”她眉眼弯弯，嘻嘻笑着。 瑞恩一言难尽，意识到腥风并没有问自己意见的意思，只好同意，但一想起上次、上上次、还有上上上次在露台上的微妙回忆，他就忍不住叹气起来。 “别叹气啦，好运会跑光哦？” “兴许我已经倒霉八辈子了，不差这一会。”瑞恩眼见着又有新的猎物出现在视野中，他再次俯下身摆出狩猎姿态，“诶，你去哪？” 被瑞恩出声惊到，猎物又跑没影了。 “当然是上工去，”腥风转过身子倒退了几步，尾巴招摇得像风中的狗尾草，又笑骂着转回头去，“你以为都像你一样闲散啊，大教练。” 虽然他以传授战技做交换，在狼群中换取食物，可每次取食物时他总还是不好意思上前，结果就是每次都只拿到最难吃的内脏。而他又失了龙火，只生吃了一次，他就赌誓发愿哪怕饿死，跳岩浆去，都绝不再吃一次生的东西。 诶，这鱼好像味道不错？ 瑞恩找到了生命之源，望着腥风蹦蹦跳跳得消失在视野中，他愣了会神，没了监督，他果断蹚近这早已习惯了的灰白色的湖水，放任思绪飘飞静坐其中等待着，很快有鱼群好奇地探了过来。 猎鸟哪比打鱼好。 瑞恩抓住时机，一掌打得水花四溅，一条银色的长鱼飞跃出来，躺在水面上没了动静。瑞恩熟练地拾起来搭到背上，挪了挪位置，继续等待。 另一边，被洛林蹿了火气的思班迪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被露娜成功骗上了贼船，接下了赤那狼王的位置。思班迪凭借着超凡的狼格魅力，仅仅三个月时间，就带领着狼群完成了西丛林和雪域两片领地的收复，并将自己掌控的势力范围扩大到了草原的边缘地区。而露娜已经回到东丛林发展自己的下属，两方同时对草原宣战，形成了两面夹击之势。 而这些与洛林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本就是为了向神林复仇回来，可现在他们几狼的关系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洛林已经没办法光明正大地对他出手，至少得把奥娜支开才行。可是，自从奥娜被救回来后，她的精神状态一直很低迷。 她很少像以前那样欢快活泼，变得更加依赖和亲近洛林，几乎无时无刻都要黏在洛林身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到安心。甚至连睡觉的时候，也要紧紧抱住洛林的尾巴，生怕第二天醒来，洛林又不见了身影。这种亲密无间使得洛林很难找到机会单独行动，更不用说去计划如何偷袭神林了。对此，洛林当然暗自偷乐，但也只乐了一阵子而已。 当他看到奥娜总是盯着一个地方失神时，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可洛林嘴笨，外加欧瑞的事说不准跟他也有关系，他根本没立场劝慰奥娜，于是他把即将出征的凯叫了过来。凯一脸不屑地嘲笑着洛林，但还是屁颠颠跑去了，自家妹子总不能让别人疼不是。在洛林偷窥下，凯一个晚上就让奥娜恢复了精神。 精神过头了，现在天天抱着魔法书钻研。 洛林无奈叹息，他不知道凯那晚跟她说了什么，却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之所以一直没多嘴，就是不想天真的奥娜被引上复仇的道路，结果凯一番操作下来还是弄巧成拙了。如今他只能不停吸食着奥娜身上不断传来的恨意，含泪变强。 “别乱动。”洛林在奥娜对面端坐，掌心轻轻盖在她眼睛上，转换成时光性质的魔力悄悄发挥着作用。 “还没好吗？”奥娜趴在洛林身前，感受着独属于她的温暖，可每每她摸起爪下的魔法书时，心理却根本放松不下，“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事有轻重缓急，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歇歇眼睛。”日常的治愈早已结束，洛林有意延长时间，让奥娜多休息会儿。 “作业可不会完成自己。”奥娜叹道，终于把魔法书扔开一些，她当然清楚自己有些用力过度，连视野都因整天看书受了影响，“我要是能长出翅膀就好了，我愿意拿耳朵来换！” “瞎说什么呢。”洛林随口嗔道，又硬是把教训的话憋了回去。他见过奥娜努力的模样，却也第一次见奥娜如此拼命，他不是没劝过奥娜集中力量，发挥优势，把空中战场交给他们便好，可奥娜权当耳边风吹过去了。 为了避免正在上头的奥娜被已经上头的思班迪带跑，洛林干脆带她离开了雪山环，在大陆各处游荡躲避起来，但这并不能冷却奥娜的执念——她已经花了近两个月时间研究飞行，从打造翅膀、魔附皮毛到创造法阵，她几乎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可惜就是毫无进展。 反倒是饱食终日的洛林随性而为的几项魔法均是有所突破，这下奥娜更加眼红了。 “浮空魔法简单到只需要调动魔力就能实现，可使用一些魔法时明明没有特意浮空，身子也会飘起来，你说，这些法阵里是不是塞进了飞行相关的要素？”奥娜自言自语着，再次整理自己的思路，“如果我找到那些法阵的共同点，然后全塞进一个法阵里……” 看着曾经最享受现在的小狼再也发现不了现在，洛林蓦然无言，奥娜心不在焉的样子让他有些意乱，虽说他早就找到了解开她心结的钥匙，可时机未到，他也只能按兵不动。 心随意动，一张魔法地图在洛林眼前展开，这是他结合奥娜的生灵地图改造的阵舆图，上面时时更新着所有他标记过的魔法生灵以及狼群大势的动向。 “她来了！”洛林注意到从阿奎斯陲亚指向这边的黑色流星。 奥娜听出洛林的惊喜，忍不住退开一步睁开眼睛，她好久没在洛林身上看到激情了，他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这是有好事发生吗？ “黑耀，她或许找到了联系上瑞恩的办法！” 第9章 分道扬镳? 洛林结合唯我新界、御灵幽境以及同心结，实现了灵魂间的跨空间通讯，可这对灵魂链接断开的瑞恩毫无作用。尝试无果，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同样跟瑞恩断联且肯定更加着急的黑耀身上，这一等就是三个月。 他不知道为什么黑耀这么沉得住气，但他知道既然黑耀动了，她一定也找到了什么突破口。 奥娜一个激灵，把洛林双爪扳到一边，完全不顾及外面星月朗朗：“我们快去帮她！” 洛林回以吃了苍蝇般的表情。 “什么意思？我们作壁上观吗？”奥娜很是不满，洛林不应该做出这种拿家人为饵的决定。 但洛林却清楚，他也许是察觉黑耀动向最早的一方，却绝不是唯一察觉的一方。正如前几次踏足大陆边界，他们都是立刻被感知暴露，直到现在他还没弄清原因何在。但这并不碍着他确信，其他几方人马一定也对他们虎视眈眈。 “你这样想我我可会伤心的。”洛林故作可怜，巧妙地修改了奥娜的意图，“我们当然得尽早去，不仅要去，还得多叫上几个同伴。” “对！当时我们一回来就被发现，这么说，她们说不定也已经被盯上了！”奥娜似是缓过神来，一边赞同一边爬起身来召唤魔法书，“今晚不睡了，这次肯定又会跟他对上，只要能飞，我绝对不会再输给他！” “嗯？你想耍赖是不是？”洛林不由分说又把她按了回来，脑袋不客气地躺到她侧腹上，“今天轮到你当枕头了，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可是……”被看穿心思，奥娜支支吾吾地挣扎起来。 “行啦，明天我去拉伙，你还有的是时间，”洛林凭借体型优势把奥娜压得死死的，“再说了，你都多久没进展了，不差这一会儿。”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奥娜放弃挣扎，躺平下来，很不开心，但还是学着洛林把尾巴盖到他身上，可尾巴太短，根本够不着躺在中间的洛林。 “比你会说。”洛林毫不吃亏立刻还嘴，闭上眼睛开始装睡。 奥娜喜欢拿洛林当枕头，但洛林并不喜欢枕着奥娜睡。只是找个理由做成交换，让奥娜放宽心睡在自己身上而已——洛林也喜欢被奥娜当枕头。 胡思乱想了会儿，洛林听着奥娜的心跳稳定下来，呼吸声也渐小，似乎睡着了。 “魔法·御灵幽境，唯我新界。” 洛林的灵魂飘出，在被吸入御灵幽境的半路上被展开的传送门截胡，洛林就成功以灵魂姿态进入了唯我新界。 “早安，洛林。”小狐狸抬了抬眸，又埋头读起卷轴，“好久不见了。” “也就三天吧。”洛林与小狐狸遥遥对着，好久没有开口。 那天，小狐狸在洛林的记忆藏书柜的角落发现了一颗从未见过的记忆球，好奇心驱使着她打开了它。里面装着的竟然是前代洛林的全部记忆。洛林早就恢复了记忆，可这些记忆并没有让他变回曾经爱她的洛林，而且洛林竟然选择瞒着她，将这些记忆藏匿起来，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壁垒，横亘在他们之间。 小狐狸失望至极。她猜得到洛林的想法，却依然不理解为什么不能坦诚相待，即使他们不是过去的他们，却也算是打小就生活在一起，为什么连这点信任都不愿给她呢？不过，她没有选择找洛林对峙，也没有大吵大闹，她思考了很久，很久。 她最终还是理解了洛林，就像洛林了解她一样。 她已经等了前代洛林这么多年，会因为这点挫折放弃吗？当然不会。 可改造计划已然破产，如果还要继续坚持，那么摆在眼前的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路就是让洛林的灵魂重新进入到轮回之中；另一条路则需要回溯整整四十年的时间。无论是哪一种选择，只要成功，此时此刻的洛林都将永远消失不见。或许洛林会愿意尽力协助小狐狸，可却不会为此交出自己的性命。 此时的洛林从小狐狸的表现上，他也已经些许猜到了缘由，却依然保持着沉默。要问他是否喜欢小狐狸？那自然是喜欢的，差奥娜一点点的喜欢。如今的他们，似乎只剩下灵魂相连这一层浅薄的联系，成为了两个熟悉又陌生的存在，由相敬如宾变成了字面意义的相敬如宾。 “我得把岩歌叫过来一趟。”洛林语气有些生硬。 “要我回避一下吗？”小狐狸抬头。 “不用，但最好把卷轴收一下。”洛林试图缓和气氛，可每跟小狐狸对上眼神都不自觉地心虚撇开，最终还是放弃，开始绘制法阵。 两张法阵很快就完成了，他转过头来，目光仓促扫了一眼小狐狸，确认她已经将所有的卷轴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手头捧着的一卷。洛林取出一些沾染了岩歌魔力的土壤，轻轻地放在其中一个阵法的正中央位置。 “魔法·魔灵转换。” 法阵登时闪烁出耀眼的紫色光芒，光芒照射下的土壤逐渐变得松散，很快分崩离析。与此同时，那些原本沾染在土壤表面的魔力也被剥离出来，在紫光的照射下，这些魔力开始不断地凝聚收缩，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奇妙的蜕变。渐渐，光芒开始黯淡下来，而那些魔力则汇聚成了一颗指甲大小的灵魂残片。 “魔法·御灵幽境。” 璀璨的光束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那枚灵魂残片，御灵幽境的大门应声打开，仿佛一头饥饿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迫不及待地想要吞噬眼前的一切。眨眼间，那灵魂残片就被卷入其中，但御灵幽境似乎并不满足于此，仍然张牙舞爪地冲着虚空施加着骇人的吸力。 洛林双眼紧紧地盯着那片空间，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可能出现的情况。就在这时，一道灰蓝色的光芒闪过，一个灰蓝色的魂灵悄然浮现。洛林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出手，运用空间门的力量，成功地截停了那个魂灵。失去了目标的御灵幽境渐渐合拢，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仿佛是对这一结果感到不满。而那个灵魂则一脸茫然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拿了我的东西还敢背叛我，真以为我的东西是这么好拿的么？”洛林嘴角微扬，似笑非笑道。 “你！为什么我……”岩歌一脸惊恐，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本还想着趁洛林不注意时偷偷溜走，但当她目光扫过四周时，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之前那片绝望之地。 “对不起，我错了，不要杀我……”岩歌脸色苍白如纸，立刻俯身行礼，苦苦哀求道。 看着眼前这个话还没说就一秒滑跪求饶的家伙，洛林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认错倒是挺快的啊，当初被人买通的时候也有这么快吗？” “……”岩歌大脑飞速思考着对策，但洛林并不打算给她时间。 “想清楚，好好回答。”洛林压低身子，在岩歌耳旁威胁道，“为什么背叛我？” “我……”感受到周身愈发明显的压迫感，岩歌还是放弃了挣扎，“我也有梦想的嘛，我只是想变强而已……” “别一副小白花的模样，你不会以为把本性藏得很好吧？”洛林做作呕状，毫不吝啬自己鄙夷的目光。 从洛林的话语中，岩歌读到了自认为的关键，洛林不曾压制自己的杀意，可他特意把自己召唤过来，问这些有的没的，绝对不会是为了让自己死个明白这么好心。 “好吧，你想怎么样？”意识到洛林有求于自己，她便不再故作卑微，挺起胸膛大大方方地梳理肩侧的毛发，又发觉自己现在是灵魂，尴尬地把舌头收了回去。 “还有谁招揽了你？” “你上场打决赛的时候，枫叶就在旁边；你和那母狼感动重逢的时候，吉珑特意过来找我。”岩歌轻笑着，这家伙身边总有同伴，可这关系却如春初枝头的冰壳一般一碰就碎。 “她们让你做什么？”选择性无视掉岩歌的嘲讽，洛林继续追问这不知廉耻的三面间谍。 “露娜殿下要我拉拢一切可以联合的在野势力，吉珑身旁的那位要我把我接触的所有情报传递于她。” “哦？”听得空灵的计划，洛林有些心动，两狼所占的地面开始咯吱作响，许些锐利的石笋冒出，暗搓搓直指岩歌，“我若让你给她传递假消息如何？” “这我哪敢啊！” “敢背叛我，却不敢背叛她们？”洛林又好气又好笑，她是不知道现在自己随意一个动作就能让她连再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么？ “哪有，我可没有背叛你，你的命令是搅乱狼王大会，我照做了，可现在狼王大会已经结束了，你又没安排新的任务，那我去别处接点活也很合理吧？反正你们的要求又不冲突……” “现在，你的任务是深入草原，与一头名为黑耀的龙合作，办成她想要办的事。”鄙视着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洛林说出自己的安排，不过这次他有意隐瞒情报，只提供了最关键的信息，想必不用几天这情报就会摆到空灵那去。 “龙？”岩歌一脸茫然等待着洛林的补充，她听说过这种生灵，却从未见过，只凭她现有的认识，说不定一头龙打她面前走过，她都未必认得出来。 “他们没有掩饰行迹的意思，你见到了自然认得出。”洛林心算着如何把岩歌利用到极致，但岩歌何尝不是这样想呢。 “那报酬呢？”她舔着脸，问得理所应当。 “你还敢问我要报酬？” “老大，就算是当初的不杀之恩我也该还完了吧？上次我可把自己骗来的融灵术都上交了。”岩歌不产任何虚情假意地抱怨着，托她办事的狼不少，但每次都强硬地把自己抓来，还不想给报酬的就面前这家伙一个，他难道不怕自己阳奉阴违背刺他吗？ “呵，龙族你知道么？他们收藏丰富，随便掏一样东西都够你吃一辈子的。对你来说，我这次委托本就是不错的报酬了。” 兴许是岩歌懒得跟这铁公鸡计较，又或许是看到洛林对此似乎经验丰富的样子，岩歌还真被这三言两语说服了。安排终了，洛林随手一挥，法阵解除，御灵幽境的出口在岩歌身后打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惊叫出声，灵魂就已安然回归身体。 她于黑暗中惊醒，轻喘着气，背后早是一片冷汗，确定几遍自己身体无恙，总算松了口气：“真抠。” 洛林当然听不见千里之外的吐槽，他转向把半页卷轴从头到尾读了好几遍的小狐狸，“她有说谎吗？” “就算我回答，你还愿意相信我吗？”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小狐狸仍然像孩子一样委屈巴巴地瘪着嘴。 “我想你应该有自己的计划，她如果与你的计划无关，你就不会骗我吧。”洛林漫步到小狐狸身边，径自坐下。他和她的关系如一潭死水般停滞许久，现在黑耀这颗石头砸落，终究还是让这潭水再次掀起涟漪。 “我不知道。”小狐狸没有正面回答，她继续扫着已经读过数遍的文字，心思跟洛林一样乱七八糟，早就计划过不知多少遍的说辞全都卡在了嗓子。 “我们或许迟早是敌人，但在你想清未来之前，我们没有任何冲突，没必要……” “当初你对吉珑可不是这样的态度。”事情纠缠，洛林和小狐狸间早就说不清谁对不起谁，现在再去梳理也毫无意义，小狐狸清楚这点，所以只是勉强地调笑着。 “所以我向她道歉了，我先前不够成熟，但还不至于在一件事上做错两次。” “哈，那也算是道歉吗？” “冰狐小姐。”洛林郑重其事地转向小狐狸，伸出右爪，“只要你的灵魂还寄生于我，就没办法主动采取任何行动。我向你保证，在你能找到办法脱离之前，我不会踏上登神之路，甚至，我不会晋升天角。” “我们终究还是走到这里了。”小狐狸微微低头，眼神黯淡，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随时都可能落下。她深深地爱着过去的洛林，那份情感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般强烈而深沉。然而，这并不代表她对于此世的洛林没有丝毫感情。尽管内心充满了矛盾与挣扎，她最终还是选择转过身来面对现实。 她缓缓地举起那柔软的爪子，对着洛林伸去。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打破这份脆弱的平衡。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起誓，脱离你灵魂之前，我……” 话未说完，泪水已经顺着她那美丽的脸庞滑落下来。 “不用这样，小狐狸。”洛林温柔地抚摸着她有些哽咽的脸颊，轻声安慰道。他的目光充满了坚定与决绝，似乎早已做好了决定。“与你相识是我三生有幸，请继续和我做朋友吧。” “可……”小狐狸欲言又止，面有愧色。 “你放心好了，一旦你成功独立，拾光后续的注意力也会向你倾斜过去，也算帮我分担压力了。” “那时我不会留手的，我会立刻逆转时间，让洛林回来。”小狐狸昂起头，声音浸满了悲伤，水灵的眼睛与洛林四目相对。 “那，祝你成功。”知道小狐狸想读透他的情绪，洛林也毫不做作，给出最真心实意的答案。 小狐狸定了定神，脑袋重重的顶在洛林的胸口，默然无言。她明白他心中有着诸多执念尚未抚平，亦有众多朋友的羁绊缠绕，然而他却说甘愿放下这一切。她深知他的心术与实力也许并不逊色于洛林几分，却如此坦诚地将能够伤到自己的利刃交予她的掌心。 她与他之间，即便称不上山鸣谷应，也应称得上是心有灵犀。可此刻的她，却无法理解对方，为何愿意如此不遗余力地帮助自己。更无法理解自己，明知不爱他，那如决堤之洪般的眼泪又为何无法停歇。 轻轻舔舐小狐狸脸颊上并不存在的泪滴，洛林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脑袋，“那时，我也不会留手的。” 小狐狸甩掉洛林的爪子，用力点头，只是还在扑籁籁流出的泪水让她的气势毫无说服力。 “嗯！” 第10章 合作 黑耀在海面上低飞领航，身后跟着两条赤色巨龙，晶龙格莫、巍塔，这是她费尽心思求来的唯一救兵。他们翼程不慢，才三个小时，就已经能够看到荣耀大陆的海岸线，黑耀那刚被时间抚平不久的心弦再次躁动起来。 瑞恩失踪已经足足三月了，这三个月来，黑耀心中的担忧与日俱增。当初得知消息后，她第一时间就想要出发驰援，但却被灵心身旁的小神灵拦下。那小家伙严肃地告诉她，此事非同小可，必须要找好帮手才行。 见识过野灵界的众灵对她的尊重，记得就连灵心有时候都会询问她的意见，饶是向来莽撞黑耀也没敢把她的话当耳边风，立刻风风火火四处求援。她本以为凭瑞恩的交际，不说左右逢源，凑出一伙同伴应该不成问题…… 可还真就一个都找不到！ 野灵界的几位被灵心使唤地脚不沾地，黑耀与她们交情不深，便没好意思开口；佩珀那边因塞蕾斯缇雅有意撇清关系也没能说动，这事她也理解，毕竟以佩珀那地位，随便做什么动作都会让别家以为是塞蕾斯缇雅的态度；至于鸣则是连面都没能见上，这阵子恰好是她炼雷锻体的日子，照轰所说，每次炼雷少不了几年时间，黑耀可没这耐性等下去。 转了一圈，一无所获的黑耀灰心回家，将事情告知了格莫长老，倒获得了出乎意料的帮助，向来放任瑞恩不管的格莫不仅主动要求加入，还动员了另一头成年巨龙。黑耀当然有意询问理由，可两龙皆是三缄其口，连个理由都懒得编。 几轮下来，黑耀翻起白眼，能帮忙就好，她也没心思考虑这些了。一位天角，两位准天角，这番阵容应该足以在狼族横行霸道了吧？轻易相信了洛林一隅之见的黑耀如此想着，没有再去野灵界打扰众灵，而是火急火燎带着两位长老先行一步，凭借晶龙血脉间那缕若有若无的联系踏上了寻找瑞恩一途。 进入大陆范围后，几龙的翼程放缓了许多，以黑耀对瑞恩的了解，他应该未曾习得幻形类的魔法，只需要扫上一眼，他那身惹眼的赤红色龙甲应该无处遁形。不过瑞恩切断灵魂链接，必然是遭遇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如此想着，黑耀把搜查的重心转到犄角旮旯，同时思索着怎么让瑞恩发现，而不让那隐于黑暗的敌手察觉他们的存在。毕竟瑞恩若是全力防御，连洛林研究出的陨星都能硬扛，可却依然在这里失了联系，他们可不敢贸然把自己暴露在众狼视野之下。 但他们三龙也没一个特意学过隐匿的手段，暴露是必然的，既然如此，那就需要其他手段，震慑住那对瑞恩动手的幕后黑手。 “是露娜。”格莫突然出声，与黑耀的想法不谋而合，他指着天幕间混在霞光中涌动的魔力，大概弄清了露娜的势力范围，“我们先去跟她会合吧，争取一下狼群的协助。说不好瑞恩就在她身边，那边的龙血气息也很浓郁。” 黑耀还是孩子，巍塔只是晶龙族中最游手好闲的一员，两龙自然对格莫马首是瞻，言毕，三龙立刻拉高位置，赶向东北方毫无遮掩、势头最盛的魔法源。 在他们冲过海岸线的瞬间，露娜当然也第一时间发觉到几位来客，不过却并未做出任何行动，甚至连沉思的动作都全未改变。她盯着面前简陋却融合了数十探子心血的局势图，心绪飘飞。 如今她与思班迪联合，两面夹击失控的草原，可进展依然缓慢。西线的思班迪被鹏死死拖住，几乎寸土未进，露娜对此格外不满。当然，她自然不会知道思班迪在萤草只接受过防御战的训练，对进攻一窍不通，也不会知道思班迪强大的个人实力已经逼得草原大部分主力倾斜过去，她自己这一侧实际空虚的很。 不过，或许即使她知道，也一样无能为力。受死神制约，她和空灵都不能在战场出手，只能各自驱使狼群吞并收复。看上去处于同一起跑线，可实际上她手下除了枫叶根本无狼调遣，空灵手下却有星月、吉珑、修等领队，只凭枫叶一狼根本无法协同整个东线的作战。 对方从不与枫叶正面作战，而是全力压制东线其他狼群的行动，让得枫叶也不敢孤军深入。而一旦枫叶前往其他狼群协助，刚推进的战线就会立刻被吞吃回去。枫叶年迈，打不起疲劳战，在露娜授意下自然也临时歇了动势。 露娜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她早预料到黑耀造访，至少从得知瑞恩失踪的时候就猜到了。瑞恩是晶龙族名义上的龙王，如这般失踪在未知之地，他们绝不可能再任其发展，说不准来的会是名义上卸任龙王的格莫殿下。 当年林火一事，三族龙王出面协助日月二神挡下了入侵阿奎斯陲亚的邪神余烬，因而几族之间关系都颇为友善，兴许，能从他们麾下讨点龙手？哪怕只有一条兽灵级的龙族加入，也能随手把一支有魔法生灵保护的狼群撕碎，然后是一个部落，甚至影响整个东线战事！更何况，水晶龙族他们每条龙都…… 露娜越想越觉得这就是她等待许久的时机，猛地起身，却发觉那本直指自己的魔法源似乎拐了个弯？愣了一下，她轻笑地摇了摇头，最近太忙了，连当初为什么把这狼群做成根据地都忘了。 如此想着，她展翼飞往那个方向，主动与几龙会面。 至于他们为什么突然转向？那当然是那虽飘散在空气中，对于几龙来说仍然浓重的血脉气息——瑞恩被斩碎的尸首就在这里。 “瑞恩！”飞在最前的黑耀最先看到那熟悉的赤红，震惊得连翅膀都忘记拍打，如流星般自空中坠落。 格莫和巍塔也是一惊，但也反应过来拉了黑耀一把，两龙搀着黑耀降在瑞恩的尸体身边。 免得被晶龙族的龙误会，露娜发现尸体后没有进行任何处理，只是将此地围上，把好奇的狼族挡在外面，事发当天的情况得以完美保留下来。 认出露娜的手笔，格莫黑着脸，一拳击碎结界，积蓄已久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结界破碎，本就扒在结界边的黑耀栽了进去，她颤抖的爪伸向瑞恩，定了定，又缓缓收回。随着龙爪收回，她的躯体迅速巨大起来，仅两个呼吸就如小山般高大。 “冷静黑耀，别忘了灵魂链接是他主动切断的。” 格莫的低喝将黑耀唤醒，萤火般的希望在黑耀心底闪动了两下，她的体型再次缩小下来。 “露娜殿下，狼族如今是什么情势？要与我族为敌吗？”格莫目光一转，锁定轻灵地降在最高松树顶的露娜，尽管他有意压抑怒火，可语气依然生硬又不善，瑞恩被杀，他最多找狼族讨个公道，或许认个技不如狼，可对方居然如此分尸，还大摇大摆地把尸体扔在这里，摆明是对他晶龙族的挑衅！ “动手杀他的狼，我知道，是草原势力的修。”露娜并不知道自己完美猜中，她只是依据目击者的说法套了对方势力的皮瞎编而已，毕竟想要合作，总得有点共同目标才行。 “族长，你来看这痕迹。”格莫正要追问，却被站在瑞恩的脑袋旁的巍塔叫住，他抚着一处针眼般大小的伤口。 巍塔一向沉稳，听他这般惊讶，格莫也就收心靠了过来，也是怒目一瞪，再一挥爪，一柄树干大小的水晶剑便握到爪上。 “怎么会有龙骨剑的伤痕！我族的龙骨……”确认龙骨剑仍在自己手中，且未被掉包，他惊怒的目光突然锁到黑耀的身上，把她吓了一跳，之后的话语更是让她迟迟没缓过神来，“黑耀，你的灭族仇人找到了。” 旁观一切的露娜皱了皱眉，上次见格莫还是林火那次，当时他似乎没有现在这般邪性，眉宇间藏着的那股戾气比他手里的水晶剑都锋利。 兴许是瑞恩的缘故吧，当初灵焰失踪，我是不是也这么失态？露娜回忆着，她记不清了，但她希望她也是。几龙言语声被屏蔽在外，她回忆了好一会，记起来了，她并没有。 “瑞恩，有没有任何一丝可能，还活着？”回忆作祟，本置之事外的露娜不经意插入进来。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如果瑞恩能在这种情况下存活，那他存活的方法必然是龙族秘辛，自不会跟自己这个外族说。 “他，很有可能还活着。”见黑耀和格莫交谈起来旁若无人的模样，巍塔主动应答，“这不是秘密，我们水晶龙是天生的工匠，只要有合适的材料，我们能打造一切，一副崭新的躯体自然也不在话下。” 但瑞恩没有学完这道传承，巍塔没说。 “既然如此，我会发动狼族的力量，帮你们寻找瑞恩，而你们，就来替我攻破草原如何？这交易对你们来说可谓是一举两得，不是吗？”趁着几龙没察觉端倪，露娜赶紧邀约。 闻言，不等巍塔回应，黑耀和格莫一齐转过头来，三龙一起盯着露娜，场面有点诡异。 “巍塔，你留下帮忙。”格莫答应，“可瑞恩现在变成什么模样都不知道，你该怎么帮我们？” “简单，借一下黑耀的名义。我传出消息，让狼群寻找一头名叫黑耀的巨龙，瑞恩得了消息，哪怕变成了兔子都会顺着跳到这儿来。”露娜特意摆出自信的模样，还好对方还没注意到关键。 龙族脑袋死板是与生俱来的，听得露娜说得有理，黑耀和巍塔也是连连点头，只有格莫还皱着眉头，“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只用区区兽灵级的结界守卫他的身体？” 该死。 “我不是用兽灵级结界守卫他的身体。”露娜面色平静，直视着格莫，“我是用我狼族神明的名义守护他的身体，谁敢击破我的结界，就是与我为敌。” 沉吟了一会，觉得露娜所言不假，格莫终于点头。 “成交。” 第11章 情势初明 后半夜，静谧的时光仿佛被刻意拉长，洛林静静地坐在洞口处，他微微仰头，后背轻轻地靠在冰冷而粗糙的墙壁之上，就那样沐浴着清冷的月光。那月光宛如一层薄薄的银纱，缓缓地倾泻而下，笼罩着他的身躯，仿佛要将他融进这无尽的夜色之中。 奥娜此刻早已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她那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呼吸早已变得沉稳而有节奏，那均匀的气息如同轻柔的微风，在这寂静的夜晚中悄然流淌。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的虫鸣，仿佛是大自然演奏的小夜曲，它们相互交织，缠满了雨过天晴的甘草香。 他操控着树枝在地上划拉着，许些被圈画出来的名字相互连接，看上去杂乱无章，不过三两笔画上边框后，几个阵营立刻就划分得清楚明朗很多。洛林停笔，望着这些名字，他陷入沉思，小狐狸悄悄现身，但她也只是静坐在他身侧，没有出声打扰。 恍惚之间，洛林仿佛看到面前的简笔画变成棋盘，一个个名字化为棋子立于盘上。 洛林很清楚自己只是凡狼，智慧上也平平无奇，可如今却莫名其妙被前代洛林推上了棋盘的一端，而棋盘的对面是时光神。 他摸索着手下屈指可数的棋子，轻轻叹息。 接受完前代洛林全部记忆的他几乎当场就想投子认输——对手明面上的能力是预知未来和通晓过去，你最强的手段是打开一处独立空间的门，现在请想办法战胜对手吧。 但平静了许久心绪，洛林最终还是冷静下来，他拥有许多珍贵的宝物，而认输会输掉一切。于是他将所拥有的一切打成棋子，抛开一切消极思绪，直面棋局，细看之下，情势似乎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他不是从零开始博弈，而是接过了前代洛林留下的残局，这残局的接触战区中前代洛林竟然还些许占了优势！甚至逼得拾光主动走闲，寻找劫材重整旗鼓。不过他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与小狐狸一同踏入轮回，暂时离开了棋盘。 洛林确信，前代洛林是有后招的，这后招绝对不是小狐狸那样通过灌输记忆来恢复神志，而是某种另外更为暴力直接的方式。只是被拾光察觉，派出神林逼迫小狐狸以命相护，又趁小狐狸失去意识把奥娜塞了过来，从而让她没法再使用那个方法转化自己。 这样，技艺高超的前代洛林离开了棋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接下优势棋局的臭棋篓子。 这位冷静的臭棋篓子很快理出了好几个杀子： 第一处。 如今时光以身为子亲自入局，只留下两个代言人帮她推进局势。先知和回响定然会完全遵照拾光的指令行事，因为他们坚信拾光看到了一切，坚信留给他们的指示是绝对正确的，即使暂时错误，长远来看也绝对是最佳选择。 但洛林不这样认为。 如果拾光真能看穿一切，前代洛林就已经失败，轮不到他来执棋。也就是说，拾光观测的未来是有限度的，又或者说，她看不到某些狼的未来，至少她肯定看不到前代洛林的。至于为什么看不到，洛林早已有所布置。 展开阵舆图，洛林等待了许久的光点终于开始行动，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那是奥娜曾留在修身上的标记，他本没对此寄予希望，毕竟对方身边可是有着空灵这尊亚神存在，发现个标记应该不在话下。可不明缘由，这个标记始终没被清除，把修的动作暴露无遗。 他行动了，动向直指冰霜王宫，显然，是洛林泄出的消息引起了他的兴趣。若他猜测正确，蓝希会被修偷袭成功，虽说有些对不起克莱尔，但想必以蓝希的实力，即使被偷袭应该也能稳稳反杀。而修一死，克莱尔绝不可能知道是自己出卖了他，奥娜不必再面对梦魇，而自己则可以顺势弄清时光魔法的秘密。 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第二处。 时光神并非先看遍未来而后行动，而是先化身为萝，亲自在生灵界活动了一番，而后才借助分灵术踏进棋局。 由此看来，时光魔法不是凭空预知未来，而是建立在一定程度的已知情报之上的。他或许可以借此干预拾光的预言，但实力情报差距太大，洛林暂时还没有想法。 更重要的是，从记忆中萝的表现来看，拾光，有可能也不是什么高明的棋手，不过是借助神级的实力和全知的视角在横冲直撞而已。看看记忆中天真散漫、无忧无虑的奥娜，再想想空有一身蛮力却毫无主见的思班迪，洛林确信，拾光肯定是借了什么招数把她们的智慧全弄到杰罗迪脑袋里了，才让那家伙那么聪明。 毕竟当初杰罗迪和奥娜刚见面的时候，神林就说漏了嘴——他叫她“魔法”，而杰罗迪和思班迪都没有任何魔力亲和性。洛林没有证据，但他认为他猜的应该八九不离十。 “第三就是你，小狐狸。”洛林的声音很小，但却如惊雷炸在小狐狸耳边，她猛地转头，愣愣地盯着洛林，不理解他的说法，虽说太多猜测堆叠会让结果差之千里，可洛林还是莫名自信地解释起来，“虽然还是猜测，但小狐狸，你一定是时光神的后手。” “你结识前代洛林前的记忆模糊不清，断档非常明显，大有灌输造就的模样；克莱尔只是拥有融合的特性，就被那两家伙有意染上时光的性质，而你的魔法本就带有时光属性，连空灵都被吸引过来，那两家伙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最关键的，拾光对自己的灵魂下手，就没想过没办法回来吗？” “那可是神，谁能猜到她们的手段。”小狐狸有些低落，听洛林的说法，她也意识到问题所在，可这些东西，前代洛林却从未跟她提过，他总是一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把她护在身边，直到最后无路可退，她才发觉他也只是众生之一，也会无能为力。 那时候，如果能早些发现就好了，也许，就能……至少，能帮他多分担些什么…… “我们确实已经被她们算进局里，不知道被看破了多少路数。但我们也不是一无所知，至少我们很清楚她们的最终目的。照我看来，我的唯我新界就非常满足这点，它藏在我灵魂中，却来源不明，而且随着我的成长，我对它的掌控也愈发加深，这或许就是她非要我成神的原因。” “等你成神时，再利用我重返棋局，第一时间跟你接触？这么说来，就连洛林想出灵魂捆绑一同轮回的办法，都是在她引导下得出的？”以洛林的假设为底，小狐狸很快跟上了洛林的思路，回忆起那天洛林想到办法时神采飞扬的模样，不禁缩了缩身子，“兴许不是引导，是逼迫，她堵住了其他所有的路，只留下来最后一条，他也许没得选。” 她愈发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独白中的那种无力感，仿佛自己就是那茫茫沙漠中的一粒微不足道的沙砾。在这浩瀚宇宙面前，她渺小得如同尘埃一般；而在漫长无尽的时间长河里，她短暂的生命不过是神明的道具。 越挣扎，她越是深知自己无法抗拒命运的洪流，只能像那被风裹挟着前行的沙砾一样，一步又一步，艰难地朝着那个早已经注定好的终点走去。每迈出一步，都好像离消散更近了一些，可她却毫无办法去改变这一切。 “没错，所以她们一定还有手段。”洛林晃了晃小狐狸的肩膀，让她清醒过来，“而这就是你的机会。” “我的……机会？” “没错，第四点，我们不是孤军奋战。无论是那次野灵界的对峙，还是现在的两军对垒，都足以说明空灵那一系的神明对拾光的计划毫不知情。她们一边搜寻你的下落，一边培养新的亚神级，其目的不言而喻。” “你是说，再造时光神！” “没错，而且你恰好是她们的目标。”洛林笃定地说着，心里却突然冒出了点违和感，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但洛林没放在心上，动机明确，线索齐全，这几乎是他最拿得准的推断，应该不会出错，“等那亚神级魔力就位，你只要顺理成章被抓去灌顶，想必就能成为新的时光神。” “好主意，而且照奥娜所说，御灵幽境已经递到空灵……”想起了什么，小狐狸愣住了。 同时，洛林也立刻抓住了刚刚那一闪而过的违和感——巧合太多，就不能用巧合解释了。 将御灵幽境递给空灵的狼是杰罗迪，而那时的杰罗迪已经复灵，或许意识上正是拾光本尊。 也就是说，他们刚想到的对策，正是拾光亲自竖起的引路标。 一股寒意爬上脊背，洛林苦着脸跟小狐狸面面相觑，两灵皆是沉默，任凭黑暗吞噬着火轮上逐渐微弱的灵光。 “至少我们看破了陷阱。”黑暗中，洛林深吸了口气，清凉的空气让他的脑袋也清醒许多，“我太急于求成了，只凭这些臆断根本不能破局。” 世界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黑幕所笼罩，大地也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只有洛林执笔勾画的沙沙声。 突然，天边泛起了一丝微弱的光芒，渐渐地，这光芒越来越强，撕裂了黑暗的帷幕。一抹晨曦如同一把利剑，刺穿了云层，照亮了大地。晨曦之下，洛林面前的简笔画大变了模样，他删去了许多细枝末节，将荣耀大陆的纷争放大。 也许是该计划些什么，与拾光针锋相对去布局，设计一个利用各方的欲望、需求，联合所有能联合的力量，把一切已知的、未知的全预设在内的计划，但计划是为未来准备的。 洛林招呼了下小狐狸，一尾扫去地面的划痕，将那颗整晚都未挪过的石子击飞，转头向洞穴深处走去，代表洛林自己的石子正停在“冰霜王宫”之上。 现在，是该行动的时候。 第12章 各怀鬼胎 作为洛林的头号手下，岩歌还算有些自知之明，从未把洛林的威胁抛之脑后。她曾经有过一个难得的获取报酬的绝佳机会，但她却决然地用这个机会与露娜做了一笔交易，让露娜帮忙清除洛林在她身体内埋下的隐患。 本以为此后她将顺利脱离洛林的掌控，可没想她居然还是被毫无预兆地抓回洛林那可怕的唯我新界，换言之，就连露娜都未能察觉洛林留下的后手，那也许是灵魂魔法，又或许是这片特殊的空间。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无论是哪种可能，岩歌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勇气和胆量。 但好在，洛林是个讲理的好狼，他没有因此对自己施以惩戒，反而接受了她两面三刀的牵强理由，允许她为多方办事。岩歌也清楚，自己或许是洛林眼前最趁手的工具，但她从未天真的以为自己会是他唯一工具，必荣的脑袋就是最好的课本，她可不想哪天变成别人的教材。 必须得证明自己的价值。 从唯我新界之中侥幸逃脱出来之后，岩歌还处于一种惊魂未定的状态，但却不敢丝毫懈怠，只能强打起精神，慌慌张张地立即开始采取行动，将分散各地的魔法狼群成员重新整合，一一下达指令，派往有龙族情报传来的方向。 这支魔法狼群是必荣的旧部，但如今到了岩歌手中，却展现出了更加强大的凝聚力和战斗力。无他，借威起势、软硬兼施岩歌用起来简直无师自通，在她的精心整合之下，那些原本分散的小队结构被果断废弃。现在，所有的狼都直接听命于岩歌一狼，这样一来，从根本上杜绝了任何反叛的可能性。 “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岩歌皱着眉头望着面前的稀客，本以为一切顺利，却没想自己这边被绊住了脚步。 “拜托了，真的只有你能够帮助我了啊！”只见站在身前的，赫然便是之前那侥幸从一场可怕灾难中逃脱出来的素馨。此时的素馨，浑身伤痕累累，鲜血不断从伤口处渗出，最为触目惊心的，当属它那只左后爪，竟然整个儿被一层厚厚的灰石所封印着，灰石的表面爬着诡异的蓝色条纹。不仅如此，丝丝缕缕的血丝更是如同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他双目，让他此刻看上去格外狰狞可怖。 “求求你了，看在优莉的面子上，茉莉是我们最后的孩子了……帮帮我，求你……”素馨声泪俱下地哀求道，身体因为极度悲痛不住地颤抖着。 几天前，他没能抢下茉莉，只能放弃，先带默尔蒂逃离再谋划营救。 可是，命运并不想放过他们。他们刚刚从那崩塌之地逃出生天，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一出门便迎面撞上了前来探查情况的部落狼。这些部落狼二话不说，给他们安上了一个引发蓝芒虫暴动的莫名罪名，也完全不听解释，立刻毫不留情地发动了攻击。 默尔蒂年纪尚小，哪里经得住这种战斗，很快便露了破绽被对方擒下。若只是这样，大不了素馨投降赔罪便是，但偏偏就在此时，一直虎视眈眈的蓝芒虫看准时机，趁势蜂拥而上，将所有狼再度围困起来，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眼看着形势危急，素馨想要照葫芦画瓢与对方联手共同突破重围。可惜的是，这群部落狼没少与蓝芒虫打交道，某方面的经验要比他充沛得多。几只部落狼便默契十足地出手将正欲表达善意的素馨牢牢控制住，并毫不犹豫地将他和默尔蒂一同用力抛向了汹涌而至的虫群之中。 刹那间，蓝芒虫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疯狂地朝着素馨和默尔蒂聚拢过去。千钧一发之际，素馨在空中及时调整姿态，单爪落地，猛地跺了一下脚下的地面，借着反作用力在空中召唤出一轮熊熊燃烧的巨大火轮。借力于火轮，他奋力一跃，终于勉强跳出了虫群的重重包围。只可惜，年幼体弱的小狼崽默尔蒂却远没有这般幸运…… 只是一瞬间，默尔蒂就被汹涌而来的虫群无情地吞没，他尖锐的叫声逐渐变得嘶哑无力，同生命之火一起点点熄灭。目睹这一切的素馨，双眼瞬间染红，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愤怒，他死盯着那些趁乱逃跑的部落狼，最终还是没狠下心与其同归于尽，犹豫之际，那恐怖的虫群已经开始转头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移动过来。 素馨深知不能再耽搁，拼命拖拽着受伤的脚艰难地逃离现场。一路上，他的心都紧紧揪在一起，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默尔蒂被虫群吞噬的惨状。他伤心欲绝，但却不敢放任身体瘫软，他还有一个孩子生死未卜，茉莉还需要他！ 他收拾好心情和伤腿，果断跟着先前熟识的几狼回来这边，向岩歌求助。 “你知道的，我也受制于狼，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岩歌紧锁着眉头，寻找龙族的事情颇为紧急，若是不能抢到先手，那些龙或许会主动找其他狼寻求帮助。她不是看不上曾经和素馨优莉的感情，只是那窝蓝芒虫属实棘手，根本不是三五头狼能解决的问题，更不用说还要深入巢穴去找一条小狼了。 “只要你帮我，我的命就是你的了。”素馨从未如此恨过无力的自己，他甚至连一个能说动岩歌的理由都找不到。 “你的腿，是蓝芒虫毒吧？”岩歌没有正面回答，又什么都回答了。 必荣只是伤了前腿，准天角的战力就只能发挥出兽灵的水平，他伤的却是后腿，连基本的扑跃躲闪都做不到了，可以说已经彻底失去了正面作战的资格。 “我用封印魔法控制住了，只要能找到解毒的方法……”素馨说得很没自信，他自己也清楚蓝芒虫之所以臭名昭着就是因为无药可解，若是没有什么奇遇，他这后腿大概只能封印一辈子了。 两狼皆是沉默，过了一会，素馨低头，嘟囔着打扰了，失落地转身离开。他还有一匹狼可以求，那孩子足够善良，即使自己有那种无法原谅的过错，她一定也会为了那从没见过的孩子鼎力相助。为了茉莉，脸皮尊严什么的都算不上什么。 “素馨。”经过一番强行脑补之后，她才好不容易让自己相信，那几条龙迂回曲折的移动路线确实有可能途经那片蓝芒狼群栖息地，“我会亲自前往蓝芒那里走一遭，但我不能保证一定能做什么。” “足……足够了！”听到这话，原本满脸愁容的素馨瞬间喜出望外，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我跟你一起！” 岩歌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许了他的打算，她心里也清楚，哪怕现在强令素馨先去治伤养身，恐怕他那也难以安心。 “岩歌，有狼混进来了。” 听着洞内的交谈结束，一只体型硕大的黑狼缓缓地走了进来，嘴里还咬着一匹毛色湛蓝、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公狼。被咬住后颈的蓝狼丝毫没有害怕或者反抗的意思，反而一脸笑嘻嘻地任由黑狼将自己拖到了岩歌的面前。 “嘿！岩歌对吧？还记得我吗？”，还没等岩歌开口回应，这匹蓝色的公狼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挣脱开黑狼的束缚，大大咧咧地朝着岩歌凑了过去。它一边摇晃着尾巴，一边热情地打着招呼。 这样独特的毛色足够让狼印象深刻，岩歌自不会忘了这家伙，可让岩歌感到惊讶的是，这匹公狼如今的态度与他们之前在雪山环的时候简直判若两狼。他什么时候这么轻浮了？当初内敛深沉的模样是装给女伴看的么？ “克莱尔？”岩歌有点不敢确认，“你来这做什么？” “当然是来分一杯羹的，”他自然不会把蓝希嫌他整天带坏小狼崽子的事说出来，“龙族现身的消息可不止你知道。” “所以你就打算混到我手下，趁机截我的胡？”岩歌语气很是不善，龙族的宝物她势在必得，任何狼都休想抢走！ 克莱尔身后的黑狼很懂行地散出杀气，为岩歌造势，周围也有零星几匹好事者凑了过来，若隐若无间将克莱尔几条明显的退路挡住，大有一番要把他留在这里的阵势。 “好好好，别急呀，”克莱尔立马认怂，“说实话，我说实话好吧？” 他那一副贱贱的模样让岩歌警惕起来，当初他可能和洛林打得有来有回，闪烁魔法用得出神入化，只凭身边这些同伴说不定根本不够他打的，至少，根本不可能留住这家伙。更何况，她如今的身份也根本没理由对他出手，克莱尔肯定也知道这一点。 岩歌看着他一脸赔笑的样子，之后他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你不觉得，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的家伙太多了么？”克莱尔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样，并没打算隐瞒，“先是那自称神明的露娜掀起战争，现在又有不明目的的龙族趁乱闯来……” “这话不适合从狼王大会上临阵脱逃的你口中说出来吧？”岩歌讥讽着，她从几方手里收取好处，当然不会跟他一起在背后说金主的坏话。 “我们离开是为了养育孩子，现在回来也是为了给孩子更好的家园，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所以，你也打算赶走这几条龙？” “也？”克莱尔意外地眨了眨眼，眼底闪起一抹光彩。 “我得到的命令也是一样，”岩歌与克莱尔对视着，这一点她并未说谎，只是接到命令，接到命令不等于必须执行命令，自打她被强抓回唯我新界，她就做好打算暂时对其他命令阳奉阴违了，“她希望我给他们设绊子，让他们快快滚蛋，但却不允我报酬。既然这样，我用我自己的方式赶走他们也很合理吧？比如弄清他们的目的，帮他们达成。” 她？不是他么？是说谎？ 克莱尔盯着岩歌眼睛，又皱眉挪开视线。 她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也就是说，还有狼敌视龙族…… 克莱尔心思急转，几乎一直离群索居的他轻易掉进了岩歌的陷阱里。 “这么说，我倒有个好主意！”他抬起头，目光清澈又单纯。 第13章 孤立无援 被无情地驱赶至悬崖之下的黑耀既愤懑又委屈，孤零零地坐在噼啪作响的简易篝火旁边，揉着自己并不存在的满头包，想不清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不远处，格莫正在和一只飘忽不定、一副心不在焉模样的灵魂低声谈判着。这一切对于心烦意乱的黑耀来说都仿佛是遥远的背景音一般，她甚至没法静下心去聆听他们之间的对话。 明明开始一切顺利，到达荣耀大陆的当天就找到了露娜，以留下巍塔的代价达成了合作，同时还回收了瑞恩的尸首，找到了些许凶手的线索，连格莫的血脉追迹都成功发动，让他们找到了瑞恩的大致所在，这顺利得几乎让她以为也许几天就能救回瑞恩。 可就在他们踏上征程后不久，局势的逆转让得他们猝不及防。原以为一帆风顺的路途，却因为狼群对于露娜所提供信物的态度而变得曲折起来。没有露娜本尊在场，好些狼群完全无视那枚信物的存在。有些狼冷眼相待，如押送犯人般把他们押过领地，这还算是给了些面子；糟糕的是，一些狼群一声不吭联合起来，直接发起偷袭。 起初，来袭的只有一支狼群的魔法生灵。区区两只兽灵级，格莫只挥挥手便能轻而易举地把事情摆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狼群赶来增援。转眼间，魔法生灵的数量便迅速增加到了十几之多。尽管如此，黑耀和格莫依然能够依靠自身种族与生俱来的天赋以及高于对方的魔法强度，稳稳地占据着上风，甚至还有手下留情的余裕。 可惜他们战斗时的庞大身躯在狼群看来压迫感十足，似乎全然没狼发觉他们的善意，只是一味继续增兵，大有将他们斩于此处的意思。黑耀心里担忧瑞恩，一下就被这帮不知好歹的狼激起了火气，扬爪便要大开杀戒，却还是被格莫拦下。 他讲了许多什么清者自清，什么族群往来，黑耀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因为很快格莫就没那么超然世外了——他们歇个脚的功夫，一张庞大的结界悄然盖了过来，不仅将外界魔力完全隔绝，还限制了他们的飞行能力！ 失去龙翼的感应，格莫第一次露出严肃的神态，这个魔法他再熟悉不过，是数百年前狼族专为对抗其他族群的空中优势开发的招数，没想到时至今日都没有失传。格莫上手尝试强行破解也只是碰了一鼻子灰，显然，施术者也同样是天角以上。 现在他们才反应过来，这是温水煮青蛙，他们早就被狼盯上了。 这当然是克莱尔所说的计划——吩咐手下们前往阻击拖延两龙的行进脚步，由他施术困住他们，最后让岩歌帮他们破局。简单的英雄救美三板斧，老套，但是好用，尤其针对头脑并不灵光的龙族是这样。 前提是，整个剧本中没有第三者出现。尤其是事实上，事情往往不会按计划那般顺利进行。 比如，第三者星月，她虽然来迟一步，却也因身处局外得以看得更加清楚，岩歌的战线拉得太长，意图昭然若揭。狼群的确有些排外，但却不会因为排外放弃利益，那些喊着正义啊、独立啊，冲着露娜和龙族发难的，不过是三两岁都没有的小年轻罢了。 两条龙孤身深入狼族腹地，如同板上鱼肉，把他们坑得龙甲都披不上才该是狼族的风格。 于是，星月便将计就计，预判着两龙的动向，隐匿行踪游走于狼群外围，直到克莱尔出手那一刻。阵法一成，她佯装受惊试图突破结界，理所当然，失败了，但她也没有纠结，立刻沉寂下去隐藏起来，戏做足了，只等两龙上钩。 阵法之下，两条龙失了飞行能力，战局马上就逆转了过来，它们那庞大无比的身躯此刻成了最为显眼的靶子，狼族肆意地向他们倾泄魔法，他俩却连还手都做不到。龙爪不如狼族灵活，物理挥击几乎全部落空，吟唱魔法又会被早有准备的狼族小队打断，即使再皮糙肉厚，他们身上也开始出现伤势，不得已选择避战。 格莫利爪挥向地面，伴随着一声巨响和四溅的土石，地面瞬间被撕出一道足有十数丈宽的裂隙，两龙默契地先后跃入其中，等队形试探过来，两龙的身影早就融进黑暗之中找寻不到了。轰下去的魔法没法命中，也不敢亲自贸然下去追击，群狼站在裂隙边尴尬地停了火力，双方陷入了一种短暂的和平僵持状态。 虽然暂时安全，格莫却知道他们拖不得，终于忍不住找上了在结界内四处游荡的星月。 只是星月拒不配合。 “我只是个灵魂，用不上你们的宝物，还是说，你们有能让灵魂变强的办法？”星月的声音很是无奈，“当然，如果有办法送我去死灵界，也不是不行。” 晶龙族没有任何相关灵魂魔法的收藏，更没办法开启通向死灵界的通道，格莫无能为力。 “你就没有其他什么愿望吗？我是天角级的水晶龙族，能做到的事超乎你的想象。” “天角级？水晶龙族？”星月讽刺着，“然后还被这法阵困在这里？确实有点难想象。” 对方丝毫不给面子，但格莫也不着急，他经历够多，早就不会因一时境地情绪起伏，只是继续等待着星月的回应。 “我已经死掉太久了，我牵绊的同伴们大概也都不在世了，我没什么……”自顾自说着，星月望向那层若隐若现的结界，迟疑了一下，“我可以答应，交换是，你们不准再跟任何狼做交易。” 这下格莫是真的愣了一下，自诩还算精明的他怎么都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不完全是损人不利己吗？他打量着星月，能看出她目光中掺了犹豫，可等待许久她都未再开口。 星月也在打量他，思考是该按空灵所托赶走这些龙，还是，该趁机准备一招后手。 “你的要求是，我们不与任何狼做交易，是这样么？”格莫重复道，利弊分析清楚，他也找到了对方的漏洞，答应下来倒也无妨。 “没错，”星月随心说着，最终还是放弃了后手的打算，若是这临时起意被空灵看出什么端倪，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他们把我也困在这，总得付出点代价才行。好了，说吧，要我怎么帮你们？” 星月莫名的转变让格莫起疑，他望向刚刚星月看去的地方，那边只是寻常不过的峭壁一角，光滑地连半根草木都没有附着，只有石块碎屑堆在那边，是黑耀闲来无事清扫过去的。 “外面这层结界的唯一效果是禁飞，无论是翅膀还是浮空魔法都会失效，法阵结构早就已经记录在档，但我龙族却没法发动，我想，里面可能是掺杂了一些什么狼族特有的东西。” “由我来动手破解法阵，好让你们趁机逃出去？” “他们或许还没注意到你的存在，即使发现了，也首先会去追击我们，大概不会为难你。” “好吧，法阵给我。”星月干脆应道。 格莫沉默着，龙爪在地面勾画起来，三五分钟过去，一张极其复杂的法阵终于成形。与此同时，局势在他眼前也愈发清晰了，毫无疑问，这所谓“碰巧”被困在结界内的灵魂也是某狼计划的安排。 的确，她有可能是发觉这里有利可图特意跑来支援，但就凭她提出的这古怪的要求，格莫也有九成的信心确定对方是某狼计划的一环。也许是该死的英雄救美套路，又也许是某些他弄不清的连环计策。但无论如何…… “接下来就靠你了。”格莫佯装无事发生。 星月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研究起地上的法阵，格莫漫步退开，立在黑耀身旁。 “黑耀，黑耀，清醒点。”把不知跑神到哪的黑耀叫醒，格莫压低了些声音，看着星月没有动静才继续说话，“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黑耀被说得一头雾水，转过头，傻傻地眨了眨眼睛。 “保管好这个，亲手交给瑞恩。”见得黑耀傻愣愣的模样，格莫不自觉苦笑了一声，装出揉她脑袋的模样，把一颗熔岩包裹的魔法球按了上去。 黑耀察觉，立刻悄无声息地打开魔法空间将其吞下。 “这是？”她没来得及检查格莫交给了自己什么，只觉得他话语中有种不好的意味。 “晶龙族的所有秘藏钥匙和龙王传承。”展开隔音魔法，格莫再次偷瞟了一眼星月那边，转而对黑耀严肃说，“我要去见个故友，也许不会再回去了。” “这么突然？为什么？可是还没……” “黑耀。”每每黑耀慌乱时，格莫都会如此唤醒她，“你听着，外面这群狼对我们的敌意太过突兀，必然别有用心。要么，他们是那两小狼崽的敌人，要么，他们在演一场戏。这很重要，之后你得试探一番，若真是在演戏……” “集中点，黑耀。”注意到黑耀眼神空洞，他晃了晃她的肩膀，嘴上也没停下，“若真是演戏，这灵魂也未必可信。狼族那般狡猾，是不可能提出这等交易，除非这交易本身就是目的。” “可我们已经答应她，那岂不……” “呵，不认账就是了。”格莫轻笑，把这丢龙的艰巨任务交给黑耀。 “不行！这关乎我们晶龙族的信誉！”不像瑞恩，黑曜是认真听了每一节龙族传统课的好学生，深知近三百年来，龙族唯一的娱乐活动夺宝游戏，是完全建立在信誉之上的，就连抠门成性的风龙族都不愿堕下丁点信誉，当初神器被奥娜带出领地后也完全没有追责的意思。 “是啊，我们的信誉相当宝贵。所以才该留给值得的对象。这帮该死的畜生可配不上。”一想到这一连几日的碰壁，格莫语气忍不住重了许多，连露娜的面子都懒得给。 “您怎么可以这样说我的朋友，”黑耀立刻幽怨地反驳，“奥娜和洛林都是好孩子。” “哈哈哈，他们要是听到你背后这么说，想必也不会开心。”龙族寿命绵长，幼稚期自然也格外长，像是黑耀，虽然已经有快三十岁的年纪，却依然是幼稚期的小龙，反倒刚满一岁半的洛林奥娜已经算是少年阶段。那时洛林为了让她承认自己是哥哥，可没少缠着黑耀。 过去的一幕幕闪过眼前，格莫嘴角都微微上扬了一些，龙族，果然还是需要多养点孩子啊。 格莫没能欣慰多久，星月那夸张的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示意黑耀噤声，他解除了隔音泡泡。 “我已经熟练，随时可以开始。”她白了这俩害自己当了半天小丑的大块头一眼，完美掩饰住自己的情绪。 一边骂我狼族狡诈，一边要框我打白工，好啊，你们很好。 “现在就开始吧。”格莫深深看了黑耀最后一眼，决然道。 第14章 乱战 安顿下喋喋不休的素馨，岩歌马不停蹄地赶向克莱尔标记的方位，一路披星戴月，可算是跑到了结界跟前，尽管饥肠辘辘精疲力尽，但一想到马上要与龙族接触，她的蹄爪就兴奋地颤抖起来。 按照计划，她有意散放出魔力，开始绘制破界的法阵。 “咔。” “？” 岩歌愣了一下，爪下的法阵连雏形都还没画好，只见一道裂缝在自己头顶不远处打开，紧接着整个结界如冰面般发出破碎的脆响，碎片砸落地面，砸出一块块魔力晶尘，风声震响，岩歌本能撤了几步躲避开来，两条巨龙赫然出现，一齐撞向裂缝处。 岩歌愣住了，爪下描绘的法阵连个雏形都尚未完成，这般动静不可能是自己引发的。她没有思考多久，一道狭长的裂缝毫无征兆地在她头顶不远处出现，并一路天顶延伸。与此同时，整个结界就像是脆弱的冰面一般，开始传出清脆而又刺耳的破裂声。 随着这声音不断响起，结界表面迅速蔓延开无数细密的裂纹，并以惊人的速度扩大。崩裂的碎片纷纷扬扬砸向地面，迸溅出一片片闪着蓝色光芒的魔力晶尘。 几声震响从细小裂缝中挤出，岩歌本能警钟大作，急忙向后撤了几步，及时躲开了从天而降的碎片和汹涌而来的劲风。两条巨龙破界而出，格莫眨眼间便直冲云霄，克莱尔立刻现身围堵，可对方丝毫不给机会，三番两次追击都被直接闪身躲过。 克莱尔可以凭连续的闪烁魔法实现短暂的浮空，可这与飞行还差着十万八千里，望着继续拉高身位的那条巨龙，他也只能无奈放弃，转头追截那条直奔西方而去的黑耀。 黑耀当然比格莫好对付得多，她没学过针对异族作战的课程，更没想过自己面对异族会有狼狈逃窜的一天，自然不会有意练习逃跑的战术。 面对突然闪现到前方的狼族，她没像格莫那样躲避开来，反而是气势汹汹地迎面撞上去，这一撞，她便被克莱尔拖下了速度，几支小队跟上，连续的光束魔法轰击逼得她不得不振翼躲闪，一来二去，黑耀再次被围困下来。 全力将克莱尔远远击飞，黑耀迅速转动目光，扫视了一圈整个战场。原本一同被困在此处的格莫早已成功突围而出，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回想起之前格莫给自己指出的目标方向，她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瑞恩就在那边。正当她准备按照既定路线冲出去的时候，一根尖锐无比的岩锥带着呼啸之声直直地朝她刺来。 黑耀收了动势，只见她微微侧身伸出龙爪，轻而易举地止住了那根来势汹汹的岩锥。感受了下其内蕴含的魔力，也是兽灵满盈。来不及考虑战术，克莱尔的攻击又至。抬臂挡下月轮的挥击，但反击只慢了一瞬，就又被他闪烁躲开。同时数块碎石自地面砸来，黑耀看都不看，任凭它砸在背上。 “嘭！” 碎石砸到背上。发出夸张的爆破声，黑耀猝不及防，虽没受伤，却被震得收紧了翅膀，坠向地面。 比苍蝇还烦人。 被这么个小不点击坠，黑耀亮出利爪，借坠落的姿态冲向岩歌。 “魔法·重峦叠嶂。” 岩歌周身的土壤突出一圈，接着形成数个岩突挤向中央，层层堆叠将岩歌保护起来。 黑耀也不留情，利爪如锐枪刺向这破石碓，“给你点颜色瞧瞧！” 预想中的撞击声没有出现，黑耀瞳孔一震，这些岩突根本不是岩石，而是黏土！ 她不仅没能突破岩歌的防御，反而被黏土禁锢了手脚，黑耀咬着牙，脑中浮现出洛林那奸计得逞的表情，狡诈的狼族从不会正面硬刚，我早该想到！ “魔法·晶棱散华。”这招是晶龙族的伴生魔法之一，称不上高等魔法，也不需要绘制法阵，只是念动咒令，黑耀周身的黏土立刻结晶硬化，她一用力便挣脱开来。 龙族击杀狼族最多的招数是火属性大范围魔法，可这种魔法对几乎所有龙族都毫无效果，她根本就没学啊！ 不容她多想，克莱尔的追击接踵而至，黑耀只能硬着头皮一一接下，想要反击，那群该死的苍蝇总能及时打断她的吟唱。龙甲尽数挡下攻击，依然闪耀着光华，但黑耀的自信正被寸寸破碎。她找不到逃离的办法，每一想到瑞恩还在等着自己，动作就越发急切无措。 消耗战能不能行？ 地面上的狼族没法飞行，即使他们一直以线列战术交替开火，只要把克莱尔的体力耗尽，地面上的狼群就不值一提。如此想着，她的攻势凌厉起来，即使爪击从未击中，却也逼得克莱尔闪烁得更加频繁许多。黑耀不再吟唱魔法，地面上待命的小队也发挥不了太多作用，只能干看着他们在空中斗得天翻地覆。 此刻，本平静的地面突然开始剧烈颤动起来，只见一块土壤猛地向上凸起，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力量正从地下喷涌而出。伴随着一阵沙尘暴起，岩歌的身影从尘土中显现出来。 她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如今已是布满了猩红的血丝，看上去狰狞而又恐怖。她的两只蹄爪也正汩汩流淌着鲜血，爪尖的几个指甲翻卷过来，露出粉红的血肉上沾满了尘土。她的呼吸急促沉重，每一次喘息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回想起刚刚命悬一线的短短几分钟，岩歌不禁腿脚发软，只好半倚在土坑上，免得被手下们看出底细。 黑耀把黏土硬化后，岩歌便被困在晶棱牢笼中，她本想佯装被困，顺势消耗一下克莱尔的体力，好在之后的谈判中占些优势，可不想呼吸却变得困难起来。莫名的窒息感让岩歌警觉起来，立刻着手破开晶层，这下好了，她哪里破坏得了黑耀创造的晶体？ 光束与附魔轮流上阵，几乎用去全部魔力都只能在晶层上留下几道裂痕，岩歌的心脏越跳越快，呼吸也越来越重。 绝望之刻，岩歌突然想起，黑耀是在上空放出某种光线让黏土凝成晶体的，这么说来…… 她将最后的魔力全部附在爪上，全力砸向脚下的晶体，天无绝狼之路！脚下的土壤照到光束最少，晶体相对脆弱，晶层也薄，三两下就被岩歌打穿开来。看到希望的岩歌求生欲拉满，即使魔法用尽也丝毫不停，用自己的肉体凡胎硬是挖出一条生路。 她用最后的力气竖起尾巴向前一摆，一直隐藏在队伍最后方的两匹狼遮掩着步伐迅速冲上前来。 “魔法·潮涌术。”其中一匹立刻施展魔法，另一匹则站在她身侧守卫。 感受着体内再次缓缓充盈的魔力，岩歌安心了一些，抬头看向正在缠斗的一龙一狼。 这就是龙，她和克莱尔算计许久，在谋略上几乎碾压对方，可他们却直接一力破万法。凭什么他们就能一路凭着强大的力量平推过来，自己却只能依靠狡猾步步周旋，就凭他们是龙吗？即使她从来不觉得这世上存在公平，但此刻她依然愤懑不已。 “命运不愿站在我这边，不站在对面也好啊……” 局势被搅成这番模样，还哪有计划中那英雄救美的样子。 ！ “糟了！克莱尔！小心……” 一道银光冲天而起，直向克莱尔刺来，事发突然，克莱尔来不及躲闪，察觉到的一瞬间，攻击已经近到眼前。 银光来得快去得也快，光柱消散后，一淡蓝色的灵魂正飘在克莱尔本在的位置，他缓缓看向光柱的源头，另一只灵魂正躲在树冠之中，庞大的魔力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克莱尔一边将躯体再度实体化，一边迅速思考着对策。 他从一开始就未尽全力，尤其是注意到岩歌被包进晶层后更是有意控制力度，说不准她憋死在里面，自己就能把龙族的过路费和岩歌的狼群一并照单全收。可显然，他们的计划被这灵魂看穿，将计就计反坐了英雄的身份，这下自己真的成小丑了。 凭刚才攻击的强度，他推测这灵魂的实力大概也就在准天角左右，可灵魂魔法的棘手程度要比寻常天角有过之而无不及。岩歌应该也藏了后手，可现在也是强弩之末，她同伴的魔法只能帮她恢复魔力，体力却恢复不上，够呛算得上完整战力了。 要撤退吗？ 克莱尔不愿放弃，哪怕再来几只天角，只要他用出全力，也有十足的把握逃离。 要不…… “魔法·光焰灼枪！” 克莱尔站在原地，心中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遥远的天边突然划过一道短暂而耀眼的白光，仿佛闪电撕裂了黑暗的天幕。黑耀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次突如其来的袭击，甚至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受击的动作，攻击便已然命中。 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个巨大而耀眼的白色光球瞬间爆发开来，其光芒之强烈宛如太阳当空照耀，刹那间将整片夜空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黑耀如坠星般直冲地面，临近地面时，她才终于勉强调动自己的身体，却也无法完全止住冲势，硬生在地上擦出了一道狭长的痕迹。 对峙的克莱尔和星月皆是一愣，连他们都没能察觉这一招，显然施术者远在他们感知范围外，本蠢蠢欲动的他俩再次按下蹄爪，不先揪出这个放冷枪的家伙，这架是打不起来了。 “狼群不欢迎龙族，趁现在我们还好说话，允你滚出荣耀大陆。”吉珑也没有隐藏的意思，领着数支队形呈钳形包绕过来，大有一口气把黑耀赶出大陆的意思。 “你！”黑耀咬着牙怒视着站在光轮上的吉珑，刚才的攻击明显倾尽全力，即使她皮糙肉厚也被打出了一道几寸深的伤口。若非此刻局势复杂，她绝对要解放理智大肆杀戮一番。 “你，什么时候能代表狼族立场了？”似是见得吉珑现身，一直隐藏在侧的枫叶终于也加入战场，站到黑耀一边，一声狼嗥将周围蠢蠢欲动试图捡漏的族外狼喝退，“我以第三代赤那的身份宣告，此战为我敌者，全族公敌！” 见吉珑与星月交换眼神，枫叶和岩歌隐晦招呼，克莱尔无奈叹气，果然还是拖了太久，孤家寡人的他应该已经没有机会趁机得利了，但至少，他得把蓝希的嘱托完成。 灵魂体的星月对上天角级的枫叶，吉珑则是发觉岩歌已经力竭顺势暴打落水狗，待克莱尔回过神来，黑耀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怒气将他锁定。 “我就是先前困住你们的狼。”克莱尔没有动手，反倒主动把月轮收了起来。 黑耀疑惑，没有应声。 “坦白来说，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只是想玩一手英雄救美的套路，从你这里讨点好处，相信我，他们，在场的所有狼，都是一样。” 听着，黑耀心里越是委屈，很想破口大骂。 一声不响把我们困住，要挟，算计，最后打得一地鸡毛，就为了给自己讨点好处，可从来没有问过我们怎么想！瑞恩哥还下落不明，谁在乎他们要什么，要是能换得狼族协助，我也不会小气。可他们自顾自地互相掐架，困我的狼是，看上去在帮忙的也是，根本没有狼把我当回事，只把我当成关底的宝箱。就连露娜都是！回家一定要找缇娅殿下告状！ 相比之下，她印象中的洛林都变得可爱真诚起来，至少他真的会像哥哥一样照顾自己。 “你想说什么。”黑耀瓮声瓮气地答，反思着自己刚刚直称露娜殿下名讳是不是不太好。 “如果你要继续和我打，那场上仍然保持两两对垒，谁也讨不了好。但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那我现在就反水帮你脱困，后续也会站你这边，如何？” 两方人马立场已经明确，星月和吉珑大概是奉空灵之命，铁了心驱逐龙族，而岩歌现在谎言已穿，她显然跟枫叶一样，是来帮黑耀的，唯独克莱尔不同，他是自己的主子，随时可以反水换边。 “什么条件？” “还没准备好，不过你放心，绝对在你能力之内，甚至非常简单。”照蓝希的说法，龙族对信誉格外坚持，脑袋也不是很灵光，签下空头支票绝对是获利最多的方案。 “……” 这家伙说得那么果断，就像排练无数遍了一样，哪里是没准备好？ “好。”黑耀犹豫了一秒，立刻应下，克莱尔不知道，蓝希的情报就在刚刚几分钟前过时了。 跟狼族的契约，黑耀她一个字都不打算遵守！一定要使劲违反一番，给自己出一口恶气！ “嘿嘿，那我们走。”看着黑耀一脸恨透了他，却又不得不忍着恶心同意的模样，克莱尔心情雀跃起来。 哼，两边凑了这么多兵马，不还是被我抢了先？哈哈，蓝希还不信，我的脑筋绝对独步天下！ 眼睁睁看着本来应该打得最凶的战场居然没打起来，甚至还肩并肩突围离开了。吉珑先一步按下动势，众狼随即听令收手，枫叶那边一时茫然，也没有趁机追打，战场一时间诡异的安静下来。 吉珑神色凛然，实则已经心生退意。 岩歌虽然发挥不出实力，但指挥技术却比她强些，再加上她所领队形的默契配合，竟然一时间以少敌多挡下了她的攻势。枫叶身上泛着异常的光点，随着战斗，她竟然愈发显得年轻精神起来，身上的老年皱都明显拉平了许多，全然没有大限将至的模样。 反倒自己这边，实力有限不能速胜，星月兴许顾及自己这边，不敢使用无差别的灵魂魔法。彼强我弱，不可硬来。 “传信，待命的凯尔小队追击。”枫叶不在意身上逸散的魔力，她只感觉披着露娜洒下的月光，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她登陆荣耀征战四方的时候，在吉珑出言讲和之前，她的嗥声响彻天际，“敌怯，追歼！” “吼！” 枫叶的麾下气势张扬无比，听得枫叶声音就立刻再次冲杀，虽然狼数不多，但他们脸上邪性的笑伴着唇齿上的鲜血仍是让吉珑这边不禁心寒。 战斗再次爆发，没有外龙在场，群狼不再隐藏杀招，厮杀愈发惨烈，哀嚎声此起彼伏，咆哮不绝于耳；断肢残臂横飞，血腥之气笼罩；鲜血喷洒，在草地上点出了一朵朵猩红的彼岸花。 此战没有胜者。 第15章 桃园争端 外面几方狼群打得水深火热，可这和瑞恩有什么关系呢？ 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这阵子他精神状态相当饱满。心想着今天是猩风第一次参加大型狩猎的日子，瑞恩特意提早睡了个安稳觉，好给她喝彩助威。只是，他打着哈欠爬出洞穴，洞外却显得格外安静，明明“太阳”还没…… 怎么已经日上三竿了！ 仿佛被太阳迎头重击，瑞恩只愣了一秒，立刻埋头猛冲。 他记得今天的猎场在最西侧的那片林地，以他全力奔跑的速度，只需要两分钟就能赶到，可正是因为只需要两分钟，他这次彻底的迟到才显得格外过分。等他到场，猩风已经在众狼的欢呼和簇拥中乐得找不着北了。 一头健壮的公狼直立着身子和另一同伴费劲地举着猩风猎下的椋地鼹，一边将她扛在肩头接受众狼的喝彩。猩风一边兴奋地四处招蹄，又一边紧紧攀着那公狼的脑袋。 “嘿嘿，不过是猎到最大的鼹后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啦，哈哈哈……”笑着，说着，猩风对上正喘着粗气的瑞恩，这家伙脸色复杂得很，看不出迟到的歉意占几分，“哼。” 猩风撇着嘴摆开头不再看他，继续和身边的同伴玩闹。 扛着猎物的两狼对视一眼，默契地驻足、屈身、弓背，把猎物卸了下来。 “猩风，能不能就在这里拆了它？”阿斯顿歉疚地提议，趁机重重地舒了口气，“这家伙身宽体胖成这样，只有两处可上手的地方，搬起来实在太要命了……” 猎到的大猎物必须当着众猎手抬回腹地，这是不仅是向来的惯例，也是为了彰显对猎手的尊重。可谁想到这次收获能这么大啊？现在连猎场还没走出，以力壮腕强为豪的阿斯顿都禁不住气短，想着还有近两个里格的回家路，他开始认真思考晕在路上逃避一下的可行性。 “啊，当然可……”猩风并不在意传统，反而觉得他一边扛猎物一边扛自己有点怪怪的。 “我来吧！”瑞恩从侧面挤进队形，殷勤地望着坐在阿斯顿肩头的猩风。 “你谁……”阿斯顿很不满的转头，见到瑞恩立刻拧成笑脸，“瑞恩！我当谁呢！多谢你了，这次猎物我跟你换！” 当瑞恩初来乍到时确实引发了一场小小的风波，毕竟，一匹外来狼居然有如此娴熟的本地战姿，这很难不让狼好奇。一时间，群狼们纷纷摩拳擦掌，想把瑞恩拉来自己的领域较量一番。然而，没过多久，这场看似激烈的竞争便迅速平息了下来。原因无他，只因瑞恩所展现出的实力远超乎它们的想象。 奔跑速度、战斗技巧甚至单纯比力气，瑞恩都远远胜过其他同伴。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众狼们渐渐意识到，这家伙似乎是无法战胜的。很快，瑞恩在狼群中的地位变得稳固，凭借他老好狼的性格赢得了所有狼的尊重和友好。 毕竟，谁不想要一个不争不抢，有求必应的老师傅给自己擦屁股呢？ “不客气。”瑞恩的身形开始发生变化，他的背部逐渐隆起，肌肉膨胀，骨骼发出咔咔的声响，四肢也变得粗壮厚实起来。 “呵，你这一套我还是怎么都学不来。”阿斯顿自嘲着，倒没有多么失落，对方无意遮掩，自己却完全不得要领，这般学习能力让他不免有些害臊。 “猩风也过来吧？”没心思解释什么的瑞恩对此不予置评，他一爪握住鼹后的前肢，将它拖到一边，抬爪向猩风请示。 猩风轻巧地跃到瑞恩左肩，一口咬在他锁骨上面，留下一个浅浅的齿痕，留了句勉为其难的关心，“你那出什么事了？” “没事，睡过头了。”瑞恩实诚地让狼牙痒，所以毫不意外，刚说完又挨了一口。 许些个母狼看着猩风随意地在瑞恩肩头放肆，瑞恩只一边拖着猎物一边憨憨地冲她笑，眼中的羡慕都快凝成实质，大家都是贝塔狼，凭什么她跟瑞恩玩得这么好？这一点，或许瑞恩自己都弄不清楚，只是周围母狼们的星星眼让他忍不住埋下头去。 很快，一道五狼宽的痕迹一路延伸进腹地，其他狩猎队早已归位，分肉台处挤满了哈喇子蓄满的饿狼，狩猎队不到不准动嘴，这是规矩，可规矩又不能当饭吃，肚子空空的众狼望向这最晚归队伍的眼神都有些阴沉。 但一看到瑞恩身后那巨大的猎物，大家的眼神一下就清澈闪亮起来了。 “嚯，这么大只的椋地鼹！够咱们整个狼群吃两天了！” “椋地鼹啊，怀念的味道，那胸脯，啧啧啧……” “你个族里蹲还想着胸脯，再猎十头过来都轮不到你。” “嗯？我族里蹲啃你家骨头了？” 早等在分肉台边的族长检查了一圈猎物，却没有将它放上台，“不错，阿斯顿，抬去藏肉山，做储备粮。” 听得族长的宣告，众狼呜呜泱泱的吵闹声默契地合成一声悲鸣。这族长有囤积癖，美其名曰以备不时之需，可每次猎到伤口小的猎物都会用魔法冰封起来，长期以往，一个个冰块都堆成了冰山，山顶几乎快够到洞顶的骨骸，可启封的次数只有焉焉几次。 而且每次启封，都会让族长越发坚信存粮的必要性，这让得有意空军的狩猎队哭笑不得，只好放着族长去了，反正在她的领导下，大家从没挨过饿，顺从，就顺从些吧。 分配猎物的阿尔法在族长授意下将另一狩猎队猎到的穴懒摆上台，族长也不管台下悠久的哀鸣，费了不小力气撕下来一块腿肉，便独自从另一侧下台离开。族长一走，众狼也顾不上叫唤了，立刻前仆后继围到分肉台旁。 斯芬瑟尔熟练地拆解着两头体型是他两倍的穴懒，他身旁的阿尔法则板着脸将分出的肉块一一递向台下的狼群。贡献最高的猩风当然站在最前，接下了一整条小腿，心满意足地跟瑞恩比肩挤出包围。 可还没等她想好去哪享受，就被小腿拽了一顿，回头一看，是一匹并不熟悉的奶白色母狼。倒是瑞恩对她还算有些印象，他刚来的那天，这家伙也如猩风一般坐在不知哪匹巨狼身上耀武扬威，名字似乎是……暮流？ “这是我的肉，昨天接纳伤员，把我应得的肉分走了，约好要从今天的份中还给我。”说罢便是摇头开始争抢。 猩风和瑞恩两个都傻傻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嘴中的食物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夺走了。瑞恩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实在想不通这狼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理直气壮，仿佛这食物本来应属于她的一样。 相比起瑞恩单纯的困惑不解，猩风心中更多的则是震惊和愤怒。他们不是狼族吗？哪怕经过漫长岁月的沉淀和藏肉山大量食物的累积，这狼群内部早就不像过去那样有着诸多严苛到残酷的规矩，可狼族最核心的尊卑之序不可能丢弃！ 而这种尊卑之序，在日常的取食顺序当中体现得最为明显不过。今天她敢从最佳猎手嘴里夺食，明天岂不是敢从族长爪下抢猎物？她并不是非要吃这块肉，也不是没有气度谦让出去，只是若现在如对方所愿顺了这般夺食之举，以后她自己的地位可就要被丢到尘土里去了。 这边的吵闹吸引了许些叼着肉的狼，几狼很快被围了好几圈，今天的饭后甜点风味不错，看得出来，大家兴致都很不错，也是没有一个张口劝架。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暮流性格张扬跋扈，本身又是族长的后辈，再加上的确有几分本事，那座藏肉山，大多都是这家伙的功劳，因而族里大家都很让着她，可惜面前的两狼似乎并没有这样的觉悟。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她用爪扳住小腿的一角，猩风确信暮流是在挑衅自己的地位，据她所知，这是恶劣到值得打生死擂的过分挑衅，体内的魔力开始汹涌流淌起来。 “你跟他去说。”暮流不管，只是继续争抢，一脚把身旁的阿尔法蹬了过来。 对方也有些为难，试图解释情况。 “我是想到时轮到我的那一次猎物还给你……我也没说是明天啊……” “谁要等那么久？你死了怎么办？”这家伙嘴上一点不客气。 “这……”对方皱眉，转头想向猩风求情，可还没张嘴就被瑞恩挡了下来。 “这不是格雷斯克吗？走，我们去那边聊。”瑞恩也不管对方意见，拉着对方就钻进了狼群之中。 瑞恩其实老早就想跑路了。 争抢刚发生时，他的确微微动了些气，但仔细想来，这和弟弟妹妹们争抢宝物似乎也没什么区别，这暮流怎么看也不超过十岁，还没自己最小的妹妹年纪大呢，自我中心、不讲道理也很正常。回忆了一下自己小时候给弟弟妹妹做公证的下场，他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果断把还想帮暮流说话的格雷斯克拉进围观狼群里，了事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这次我悄悄做事了，也没有插嘴你的战斗，一会应该不能骂我了吧？内心想着，瑞恩却突然察觉有些异常，他为什么会觉得不这样做就会挨骂？迟钝的瑞恩并没想出什么所以然，自然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自觉地将面前的猩风与夜夜出现在自己梦中的那身影重叠了起来。 “谁也不准动我的东西！”猩风的魔力若有若无的散放出来，粘附在小腿肉上，让趾高气扬就要离开的暮流也没法挪动。 “我助人为乐，把食物让给了伤员，你倒好，这是狼群，不是你的一言堂，有规定谁猎到的必须归谁？”暮流又试图抢了两次，可无论力气还是魔力都犟不过猩风，便转换了下状态，打起口水仗来，“再说了，这是我和那家伙昨天就约定好的事实，先来后到懂不懂？” 猩风的脸色不太好，暮流依然没有正面回应这约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看来道理是讲不通了。 \"决斗吧！\"她手臂一挥，将穴懒腿扔向了半空，那穴懒腿在空中打着旋儿，就那么稳稳当当地飘浮在了那里，此时的猩风紧紧地盯着对面的暮流，好像正试图用目光杀她千遍，\"给我一个能够让给你的理由，来打赢我。\" “哈？”众狼听了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暮流也是一样仿佛听了什么离谱笑话一样鄙夷的望过来，“真没气度。一匹贝塔狼叫唤什么打打杀杀？” 无他，这里所有的狼都是魔法生灵，但依然规规矩矩地安排了阿尔法、贝塔等职业角色以确保狼群的正常运行。贝塔狼，主要由身手矫捷的狼担任，主要负责各狼群的狩猎，因此她们相当擅长寻找弱点，一击斩杀；同时，身体特性使然，这职业雌性占多数，她们的受击能力很弱，并且从未接受过对战训练，擅长寻找破绽，却很难察觉自己也一样浑身破绽。 若让两只贝塔狼如阿尔法那样对垒，结果九成是两败俱伤，还有一成是一死一伤。 “不敢，就死远点，有什么资格跟抢我东西！”猩风冷眼怒骂。 “你！”暮流显然被猩风激怒，立刻就要应下。 “住口！”这声庄严而低沉的怒喝仿佛一道惊雷在空中炸响，瞬间让那两只气血上头、正欲争斗不休的狼安静下来。它们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立在原地，不敢再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只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如同闪电般迅速靠近，将挡路的几狼逼退，引领着那位威风凛凛的族长缓缓走来。族长缓慢而稳稳当当地迈着步伐，众狼纷纷安静下来。 她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暮流。暮流一开始还颇为不服气地与族长对视，但仅仅过了两三秒钟，便在那凌厉目光的逼视下渐渐败下阵来，心虚地低下头去，没敢抬头直视族长的双眼，却依然不满地咬着嘴角。 族长先是瞧了瞧一脸阴沉的腥风，然后又将视线移到那块正滑稽地飘浮于空中的肉块上，锐利的眼神快速地扫过这一切，心中便已然对当前的状况有了清晰的了解和判断——这孩子又在强词夺理。 “暮流，禁足三天。”族长的话语掷地有声，也不管她又在闹腾什么，便招呼众狼散去。 原本围观看热闹的众狼立刻识趣地推推搡搡笑闹着散去，一时间，原本喧闹嘈杂的场面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好事者，以及被围在中央的暮流腥风。 “抱歉，是我太娇惯她了，还望包涵。”族长朝着腥风微微欠身。 她把话说得很软，软到她身边的两狼都忍不住一脸惊讶地望过来。族长确实春容大雅，但也没到会对哪个成员放低姿态到这般程度，以至有损她族长威名。可族长心里却清楚，自己天角中庸的实力都看不穿腥风，猩风当然值得上自己的尊重。 若非这里独特的年长为尊的传统，腥风早能将她取而代之，可是，这样了得的后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来着？族长轻轻摇头，完全不记得，是自己失职了啊。 “没关系，我没生气。”连眼底的杀意都不带隐藏，腥风生硬地装出大度模样。 看着腥风那面目狰狞的模样，有了族长作为后盾的暮流立刻怒目圆睁，正准备与对方再来一场激烈的争吵和撕扯。可还没等她动手，一股魔力就将她硬是压制下来，心里一惊，暮流立刻调起魔力试图挣脱，两股魔力一接触，她这才发觉压制自己的正是族长。 她不解地抬头，只对上族长失望的眼神，暮流再也不敢造次，只能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地任由族长用魔法将她一把拎起，被毫无尊严地提着向东方的碎石山走去。 “你为什么不帮我！”族长差走身边的狼后，暮流才不满地嘟囔起来，轻易破去了族长的束缚，边梳理着毛发边跟族长并行。 “帮你？帮你作恶吗？”族长含着怒意反问。 “你是我的长辈，帮我也是帮你自己。”暮流自以为是地笃定道。 “我先是一族之长，你违反族群的规矩，我不杀你已经是很深的情分了。”族长脑袋隐隐作痛，思绪良久，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这是最后一次，之后无论你弄出什么闹剧，自己承受代价。若是，唉，若是你再违反族群的规矩，我会亲手处决你。” 暮流满脸惊愕地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落在族长身上。然而，当她凝视着族长那双眼眸时，却只能捕捉到其中的决然。这一瞬间，仿佛有一把火点燃了她深埋于心底已久的怨气，那股怨气如脱缰野马般瞬间躁动起来。 “现在，去把通道里的那些碎石清理干净，给你们三天时间……” 话还没说完，“咚！”的一声沉闷巨响自天顶传来，犹如一道惊雷划破寂静。暮流和另一只狼条件反射般抬起头，紧紧地抓住了声音的来源之处。只见头顶上方，数条狰狞可怖的裂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洞顶上迅速蔓延开来，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 紧接着，一只巨大无比的爪子毫无征兆地猛然突入，带起一阵飞沙走石。不过短短几刻钟的工夫，原本坚固的天花板此刻已然呈现出一副摇摇欲坠、濒临破碎的惨状。 “碎石清理干净之前不准出来！”族长脸色骤变，临时改了决定，暮流脸上并未显露出丝毫的情绪波动，她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然后转身便一头扎进了那个黑漆漆的洞中。 族长立刻转身，将欲返回狼群，回光返照的理智却硬是让她顿住了脚步。那巨爪恐怕来意不善，自己虽有天角中庸的实力，却没有体力发挥，真实战力恐怕和兽灵无异。她有种莫名的直觉，自己恐怕没办法带领大家顺利度过这一坎。 她的儿女去世的早，让她早早断了培养继承者的念想，只等狼群中出现具备领袖才能的狼出现，可这一等就是十几年，后辈们偏安一隅，还是让她失望了。可现在大难临头，她可以痛快的战死沙场，那群狼们呢？ 目前狼群中最有威信的狼，只怕就是身后这洞穴中苟且偷生的暮流了，族长深知她那难堪大任的品性。狼群绝不能落到她手里，族长回身，庞大的魔力逸散，压在整座碎石山上，只需她心念一动，碎石山内的各个缝隙都会被立刻压平。 天顶咯吱作响，催促着族长快下决断。 她终究还是心软了，魔力浮于表面化作晶体，将碎石山所有开口封住。 若这样她也能执掌狼群，那或许就是命该如此吧。 族长如此想着，用出浮空魔法向伸下的巨爪处飞驰而去。 第16章 幻境 黑耀一口气飞了快十分钟，确信自己脱离战场后立刻转头钻进这片山林。她有意隐藏踪迹，但稚嫩的她哪里跑得过老练的追踪队。认出凯尔的气味，克莱尔主动叫停了黑耀，把身后一直追着的尾巴抓了过来。 凯尔望着如山高的巨龙，把麦丽护在身后，有些后悔听命过来掺和。他只带了七狼小队，站得紧密一点正好够她一脚踩的。虽远远看过黑耀跟岩歌小队纠缠，但他只是兽灵探阶水准的魔法生灵，可没资格跟岩歌相提并论。 他也很有自知之明，一点好处都没要，嘴上说着必须完成枫叶的指令，硬是跟到了黑耀身后。确认了下这支队形的实力，是她随手一爪就能团灭的水平。黑耀也无心纠缠，她已经锁定了瑞恩的位置，马上，马上就能再见到瑞恩了！ 一分钟翼程，瑞恩的血脉气息与黑耀眼前的一座高山重合，黑耀的眼睛闪着光，一道无形波动从她脚下传向山头，她每向前一步，身形就巨大一分，带起的地震也强一分。临到山前，她已经比山高出半身，一脚踏去，摇摇欲坠的玄武岩山体瞬间崩碎。 瑞恩的气息仍然模糊，这可不是好迹象。 心里很急，但黑耀还是小心翼翼地刨动着每一块巨石，用龙眼一一检视。 “这些山石在地上还沾有瑞恩的气息，拿到爪上的瞬间却消失了。”黑耀皱眉，她心里有点猜测，但身旁却没有同伴相互验证，只考虑了一会，还是决定把想法放下，将所有检验过的石块扔到一边，继续用笨办法埋头清理巨石。 克莱尔定在高空，好整以暇地观赏着底下的惨状。黑耀随手扔下的巨石如坠星般砸落，坚石迸溅，地动山摇，砸得凯尔小队叫苦不迭，他们通通不过兽灵中庸的实力，被巨石砸中只有一命呜呼的下场，一个个只能狼狈地抱头鼠窜。 在一众狼嗷嗷惊叫的背景下，刚跟克莱尔对上话的凯尔以及一直在他身侧的同伴格外突出。克莱尔完全没从他们身上读到恐惧，反而眼底的兴奋已经爬上眉宇，他俩实力低微，但似乎并非弱者。 克莱尔继续观察了阵子，期间竟与他俩对上了几次视线。克莱尔沉吟着别开视线隐去身形，心里打定主意将他们的存在转告蓝希，兴许可以帮上她些什么。 很快，整座山体都被搬空，可仍不见瑞恩身影，血脉气息指向平平无奇的玄色地面。黑耀轻吐口气，并未太过意外，再次蓄势，暗紫色的魔力流转汇聚上右爪。 一击挥出，龙爪距离地面几丈距离却寸进不得，黑耀惊异，嘴角不自觉上扬，这里果然有问题！ 收势再击！黑耀散去魔力，收爪，地面却突然变得柔软，如同被蝇蛆腐过的烂肉。变故再出，黑耀正想着该如何应对，一阵吸力突然爆发将她一瞬吞没，众狼甚至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眨眼便已经一道被吞了下去。 “狼族！活狼都来这边！”漆黑的空间中，克莱尔和凯尔的声音几乎同时传来，群狼迅速向两狼集合，在他们的指引下整合起来，队形一成，众狼安心许多，开始收拾表情打量起周围，但。克莱尔与凯尔对视一眼，无声地将后背交给对方，同时将所有同伴护在中央。 “凯尔，守备队形，其他狼各自准备支援魔法。”克莱尔没把自己当外狼，相当不客气地指挥起来，凯尔只是点头，但目光不再如先前那般纯良无害。 “麦丽，去传令，你对大家所掌握的魔法了解最多，你来指挥他们支援。” “我……”麦丽当然清楚，他只是找理由让自己跑去队形中央。 “别任性，这是我们说好的。”事情超出预料，凯尔语气生硬了些。 “可我……知道了。”麦丽垂头一言不发，灰溜溜地转向队形。 她和凯尔从小就待在一起，两狼一直玩得很好，即使族狼都更加青睐于凯尔，麦丽也没有丝毫嫉妒，只为了让自己有资格跟在他身旁默默努力。可自从凯尔成为魔法生灵后，无论她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赶上对方。凯尔依然如故，成天拉着她东跑西跑，麦丽却迷茫了，她不允许自己这样消费凯尔的殷勤。 “我能为他做什么呢……” 比起心不在焉的麦丽，侧方的一狼最先发现敌人。 “这是……狼？”黑耀的龙眼竟看不清对方的本体，心里警钟大作。 “是虫！蓝芒虫！快跑！”有眼尖的狼惊叫起来，队形一下方寸大乱，显然沾之必死的传言早就深入狼心。 “闭嘴！”凯尔给了那动摇军心的狼一发重击，“保持阵型！四处都是虫，散开也跑不掉。” 话虽如此，凯尔不动声色地向麦丽靠近了些，队形应对不了漫天虫群的包围，伤亡已是必然，他已经做好牺牲队形的准备。 听着狼族混乱的吠叫，黑耀狐疑地掐断龙眼的魔法供给，蓝芒如星光般在漆黑中闪烁，虫子嗡嗡作响挤成一团，才成了龙眼中狼族的形状。从龙族秘藏中翻出专门抵抗蚕食的魔法，完成吟唱并迅速缩小体型，黑耀并未轻举妄动。 眼前的蓝芒虫的行为模式有些古怪，按理说，低智的虫类见到猎物只会蜂拥而上，可它们相互攀扯着构成整体，一副枕戈待战的模样却又不发动攻击，简直跟自己这边真正的狼一模一样。 “虫后藏在成团的蓝芒虫里面，她们会模仿周围生灵的行动，也会使用魔法。”看出黑耀的疑惑，克莱尔凑近些解释起来，三方背靠背与虫群对峙。 “知道了。” 黑耀有准天角级，有虫后的虫群只有兽灵级，零散的蓝芒虫只有区区独角级，黑耀有自信全身而退，但若把虫后击杀，疯狂的虫群发起冲击，这里的狼怕是一个都活不下来。群狼的围困算计并没有磨去她心底的善良，虽然讨厌这群黏人的跟屁虫，黑耀还是下意识想着如何保全所有狼。 虫群发出的嗡嗡声仿佛死亡的乐章，压抑而绝望的气氛如同厚重的乌云一般迅速笼罩了整个战场。 另一边，瑞恩众狼也正与洞顶漏下的蓝芒虫对峙。 他眉头紧锁，天顶上的黑耀龙骸已经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处不断涌出蓝芒虫的漆黑空洞，但他确信自己刚才没有看错，刚刚空中是先插下了利爪的几根爪尖，可眨眼的时间又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涌出的蓝芒虫拥作一团，各自聚成狼形，最大的那一团竟渐渐成了龙的模样。 “难道它们模仿的是我的灵魂？”瑞恩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用不了魔法，这具躯体虽然能随意改造，但最多也只能发挥出兽灵中庸的实力，可面前的龙形虫群已经快达到天角级了！ “族长来了！”有狼惊喜地吠叫，闻言，众狼皆是安心许些，一扫最初的恐慌，一对对闪着光芒的眼睛望向族长。 “猩风，你去拖住那只兽灵。瑞恩，你和我一起拦住这只天角。阿尔法一队，拦下其他狼形，阿尔法二队吟唱支援魔法。”她虽年迈早已退居二线，但危难再临，她仍能干净利落地站出身来，“贝塔队形，开路，带其他族狼去藏肉山下的避难窟。所有狼，行动！” 令行禁止，众狼的迅速行动似乎影响了虫群，他们也开始聚集在龙形周围，战场的弦缓缓绷紧。 一刻，两刻，三刻，什么都没有发生。 余光注意到贝塔队形已经将族狼们护好，再看看正不断从漆黑空洞涌出的蓝芒虫，族长心知不能再拖，“阿尔法一队，冲锋！” 没有一丝托大，受命的阿尔法狼们一齐发射光束，将逃跑路线上的虫群轰散，而后呈破竹之势跟对方的狼形队形冲撞。同时，猩风及时将正欲支援队形的最强狼形拦下，瑞恩也不再藏私，在背上化出龙翼与族长一同跟天空中振翅的龙形对峙。 惨叫声几乎在队形冲撞的第一瞬间就爆发出来，显然他们的护体魔法没能挡下蓝芒毒素的侵蚀，身上开始流淌出一种诡异的蓝色血液，如同恶魔的涎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受伤的狼痛得呲牙咧嘴，但却没有一匹狼后退，只要咬断沾上毒素的肢体，或许就有机会苟活。 但没有狼这么做。构成队形的十二匹狼各个都是关键，少掉任何一匹都会极大影响作战能力。有狼眼上已经染上疯狂，接连不断地吟唱魔法，要在生命的最后时间倾尽一切。也有狼面露恐惧，极尽所能躲闪，最终却为帮同伴争取吟唱时间与蓝芒虫短兵相接。 两支队形伤亡严重，却没有一支溃败。贝塔队形掩护战力微弱的族狼们夺路而逃。 瑞恩躯体不受蓝芒虫影响，但也没法造成有效的杀伤，只能一边游击一边掩护族长进攻，族长心情迫切，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几番发动攻击毫无战果，只能眼睁睁看着族狼们喋血战斗。 她眼睛瞪得通红，出招开始不顾一切起来。 瑞恩没有置身事外地提醒她理智，只是熟练地游走护卫，清开族长的攻击路线，阻下对方龙形的追击，同时时不时担忧地注意着猩风的战场。 猩风和那狼形都没受创，但战斗的凶险程度却毫不亚于队形那边。那狼形似乎是特殊个体，居然将闪烁魔法用得炉火纯青，躲闪和攻击的动作都显得极其刁钻危险。猩风也不是省油的灯，逸散的魔力多到把毛发都染成血红，虽然躲闪的动作笨拙，却完全不受影响，无他，她是真正的天角级。 “有这本事过来打这条龙啊？”瑞恩无语，为自己的操心感到不值，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对手身上。 心绪集中，瑞恩很快发现了些端倪。 对方这龙形虫群的姿态的确与自己的龙族战姿格外相似，却又不同于自己。他为了适应这狼族的躯体，有意修改了战姿的部分动作习惯，可这龙形却与自己修改前的状态极其相似。 对方真的是在模仿我们吗？可我们这边根本没狼能把闪烁魔法掌握到那种程度。 疑心一起，许些疑点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战场乱成一团，看不清队形的狼数，瑞恩确实清晰的记着对方的数量，差不多比自己这边少足足一半。但兴许是虫后数量不够，这说明不了什么。 再次观察，对方队形里似乎有一只狼形行动异常，它躲在群狼中央，从未发起一次进攻，即使被己方当做弱点猛攻，它也只是敏捷的逃窜，由它身侧的另一只狼形挡下攻击。这看起来就像，瑞恩望向自己这边气势萎靡却仍团结一致的队形，没错，这些狼形就好像真的有情感羁绊一样！ “族长，掩护我，我试一招。”瑞恩有了想法，立刻同族长传信。 第17章 王宫杀意 “小苍，该回去了，快要看不见冰川了。”一只两月大的蓝毛萝莉踉踉跄跄地追着自己的哥哥，时不时还会停下脚步，扭头向后张望着，似乎生怕身后象征家的冰川会突然消失不见。 “真笨，妈妈那只是夸张的说法，让我们不要跑太远的意思。”他放慢些脚步等了等妹妹，煞有介事地嗅着地面的气味，但没有任何收获。 “有没有可能，妈妈认为看不到家的距离就已经太远了？” “妈妈不喜欢狩猎，你就不想打点什么，让妈妈开心？” “那是你觉得妈妈会开心，我觉得妈妈肯定会揍死你。”晴嗤之以鼻，追上来咬住苍的尾巴不让他再走。 “会揍我的是爸爸，但他不在。”苍吃痛拍开晴的嘴巴，不满地呲了呲牙，“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好了。” “月亮已经很高了！” “狼族就该晚上出门。” “狡辩！不理你了。”晴赌气停下脚步，没想苍竟然真的不管自己，哼了一声，又屁颠颠跟了上去，尾巴甩得啪啪响，却不说话，妈妈让她一定要看好苍，要让他和自己一样乖乖听话。 “安静点！”苍一脸严肃地竖起耳朵，收起刚刚还挂在脸上玩闹的表情。 但一旁的晴并不买账，依旧气鼓鼓地撅着嘴，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气氛的异样。 “有东西在往这边跑！”苍生怕晴惊扰了猎物，回头瞪了妹妹一眼，却发觉她呆呆地盯着自己的前方。 苍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来不及多想，连忙转过头去，只见一条体型硕大、毛色漆黑的公狼正威风凛凛地挡在自己身前。他目光锐利，獠牙外露，散发着一股令狼胆寒的气息。 “你是谁？”苍拙劣地掩饰自己的惧怕，他很想说明说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但又想着自己肯定打不过眼前这家伙，便没有出言不逊。 修前后打量着面前的小狼，咧嘴一笑，“你好啊，小崽子。我听说这边有狼搭起来一座夸张的冰霜宫殿，你知道在哪里么？” “不知道，没听说过。”苍立刻回答，他迅速摆动尾巴，示意身旁的妹妹往后面稍稍退却几步。尽管他曾经只是远距离观察过其他陌生的狼，但此时此刻，一种强烈的直觉涌上心头——眼前这头狼绝非善类。 “哦？没有狼教过你小崽子不能说谎吗？”修笑着，却毫无征兆地猛然挥动利爪。 苍心头大惊，脸色骤变，身体如触电般猛地向后急退。然而，尽管他反应迅速，但终究还是慢了半拍。只见其脖颈之处，一条触目惊心的深深血痕骤然浮现，深红色的鲜血就像融化的巧克力般缓缓涌出又片刻不绝，眨眼间便染红了他的胸膛。 剧痛瞬间袭来，令他眼前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要被黑暗所吞噬。他强撑起精神，唤出月轮，仓促地横斩将修逼退。一击落空，苍没有丝毫犹豫，顺势将月轮直立挥向身后呆呆愣住的晴。一股柔和的力量从月轮上传出，将晴远远送飞出去，她猝不及防重重地摔倒在地，打了一个踉跄。 “快走！”呼喊出口，他咽喉处的伤口因为用力过猛而再度撕裂开来，更多的鲜血喷涌而出。 她望着满身鲜血、摇摇欲坠的苍，心中恐惧和无助，但求生的本能最终战胜了一切，她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来，往家的方向狂奔。 她瞪大眼睛，惊恐地望着眼前那个满身鲜血、摇摇欲坠的身影，恐惧如潮水般涌上，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从心底涌起。她用尽全身力气，连滚带爬地挣扎着站起身来，不敢回头看一眼身后的苍，生怕看到更可怕的景象。只是拼命地迈动双腿，朝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背后已经没了战斗的声音，晴没法欺骗自己的耳朵，脚步越发无措，喉咙堵塞感越发严重，让她忍不住想要呕吐，唯一支撑自己的是越来越近的冰霜王宫，希望就在那里。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脚步，晴回头，只见黑狼如猎鹰般从半空扑向自己。 “不要！” 宫殿内，蓝希正对着一面冰墙怡然自得地看着未来的时间线，对外面发生的事浑然不觉。 “云月失败了，也罢，能借着骨骸提升到天角满盈，也算够用了，只是，这下上哪去找让她登神的魔法源呢？”看着回响被围困的窘态，蓝希只是会心一笑，心想着他肯定用不着自己担心，便继续转头拨弄起其他的时间线。 “嗯？洛林和奥娜怎么有功夫来我这里？”蓝希眨眨眼，猜不到对方的心思，更奇怪的是，她预见的未来中，洛林和奥娜跑了个空，并没有见到自己，“我没想躲着他们啊？错过了什么？” “吱~” 正打算回看未来，听到推门声响，蓝希挥去浮在眼前的时光魔法，换上温柔的表情，\"哟，我的小猎人们回来啦？今天可有收获到让你们心满意足的猎物吗？\" 没有回应，只有血从修的嘴角滴落，发出的不和谐声响。 “妈……” “咔。”晴虚弱的声响随骨头断裂声戛然而止，身子彻底瘫软下来。修甩了下头，见晴没再有动静，便和着口水把她唾在了地上。 “魔法·寸阴成岁。”蓝希没有任何动作，在修进门的那一瞬她就已经暂缓了时间，修的动作在她视角下被无限拉长。 她心境没有丝毫波动，唯独大脑飞速运转着。 “这与我预测的未来不同，难道这世界上还有我没见过的灵魂？”蓝希缓缓踱步到修身前，全力探视，却依然没看出什么异常，这种事只在四五十年前发生过一次，“原来如此，是邪神余烬？怪不得能逃过我的预言。” 再看到修脚边支离破碎的晴，一股怨气从心底升起，并非针对修，而是针对自己。修开门的那一刻她就察觉到了，即使自己亲自生下孩子们，但自始至终所有的关切都是她伪装出来的，而修毫不客气地揭开了她自我催眠的谎言。 晴的泪痕未干，双目无神地瞪向空中，蓝希努力挑拨自己的情绪，却没有为此产生任何的愤怒，母性并未因她成了母亲而光顾她。蓝希轻轻叹了口气，解除了寸阴成岁，静静等着修开口说话。 “啊呀，这是你家的小崽子吗？”修对刚刚的情况全无察觉，好奇地四处打量着冰霜王宫，然后把视线锁到身前的蓝希身上，“她被我一不小心弄死了，你应该不介意吧？” 蓝希皮笑肉不笑，轻摇了摇脑袋。 这下轮到修不会了，从气味上看，面前的母狼肯定是这小崽子的母亲，可她，怎么似乎真的不生气？ “她还有个兄弟吧？现在脑袋正在我肚子里呢，你要听他说句话么？”修拍着肚皮友好地打了个饱嗝，“我猜，他是想说这里好黑，想让妈妈也进来。” 蓝希仍然没有反应，她恨自己第一时间便想好了如何利用这番意外，脑筋还不自主地考虑如何避免这家伙毁灭现场。 “奥，对了，我听说这里有个冰霜宫殿，这番慕名而来，”一番作死，反倒从她身上嗅到了愧疚的气味，修直觉奇怪仍没放弃，继续挑衅，“你让一让，我砸了它，如何？” 对方几乎没把他放在眼里，这让修很是挫败，绝望和痛苦是他的最爱，可蓝希身上全然没有这样的情绪，搞得他动手的欲望都没了。更何况，眼前这家伙似乎不是善茬，修没有魔法，探测不了对方实力，但他老练直觉的报警声却越来越响。 犹豫着，修决定再试最后一次，他高举起爪，下一瞬，蓝希也终于有了动作。 修露出得逞的笑，肆意捕捉空气中的情绪，却只听一声龙吟炸响。 “??? ??!（信玄！住手！）” 一头巨龙撞他了宫殿东墙，听到熟悉的语言，修愣了一下，爪慢慢放回地面，打量起面前的巨龙。 “?? ?? ?? ?? ??? ??? ?? ???? ??? ??????（我当是谁呢，信儒，在这里你还要管我？）”修双目空洞无神，不仅如此，就连他说话时的语气变得怪异，发出的声音更是显得异常，时而低沉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被拉动时所传出的声响，时而又尖锐刺耳好似夜枭凄厉的鸣叫。 格莫隐隐皱眉，他深知信玄的品性，若非同为被困这片世界的同胞，他绝不会同他多说半句，“??? ??? ?? ???? ?????????（我们的记忆是营救天父的关键，在等来援兵前，低调行事才是正道！）” “??（呵，你又知道了。）”蓝希已经趁刚刚的躁乱遁逃，找不见踪影，修四下扫了两眼，怒视着格莫，“?? ?????（你拿着正统修灵资源，当然能这么大义凛然，换你去用噬情万法，早不知把哪里杀得尸山血海了。）” “???????, ???（换我来用，我也不会如你这般狼狈。）”格莫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倔强的同伴，想不到办法将其说服，毕竟，他自己本心也不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