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士之梦行者》 第1章 年9月25日 “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孔雪儿耳边响起,嗓音充满无奈,却不带责备。 “嗯!” 孔雪儿点点头,熟练地从口袋中掏出一包抽得只剩一半的软壳红塔山,抽出一支烟,熟练点上。 “小姐,少抽点这种焦油含量太高的廉价烟,对身体不好” 苍老的声音苦口婆心地劝着。 孔雪儿皱眉,抬头看向对面椅子上的老妇人。 老妇人约莫五六十岁,微胖,皮肤黝黑,平平无奇的五官上布满了灰褐色的老年斑,一双眸子灰暗无光,身穿一套碎花棉布套装,脚下摆着一个竹篮子,活脱脱一个从菜市场买菜回来的老婆子。 “小姐...” 老婆子见孔雪儿神色不悦,说话声音便又低了几分,老脸都快埋进衣领中,自带一股市井算计之气。 孔雪儿最讨厌鬼婆这样的神态,心中不快,夹住香烟,送到嘴边,深吸一口,全数将烟雾吐到老婆子脸上。 “呵呵呵...” 看着猝不及防被烟雾弄得咳嗽不停的老婆子,孔雪儿捂嘴轻笑,仿佛见到一幅很滑稽的画面,笑得花枝乱颤。 “我警告你,鬼婆,你就是个传话人,没必要装作一副很关心我的模样,我帮你们做事,你们回馈我想要的东西,仅此而已,别搞那些煽情画面,看得我恶心...” “小姐别生气,老婆子也是担心小姐的身体...” “对了,你来做什么?” 孔雪儿不愿就这个问题再多讨论,转头看了一眼放在玄关处鞋柜上日历摆件,上面赫然写着2006年9月25日: “你们以往都是月底才来,这次怎么提前了这么多天,是出什么幺蛾子了吗?” “是出了一些状况,小姐,妖公托我给你带句话” 说到妖公,不知为何,鬼婆的眼神又黯淡了几分。 “有话他自己不晓得来讲,他怎么了?” 见鬼婆神色异样,顿感事情棘手,本来瘫坐在懒人沙发中的孔雪儿坐直了身子。 “妖公上星期到日子,在家没了...” 鬼婆见孔雪儿半晌没说话,只是用一双眸子死死盯住鬼婆,瘦削的下颚线因为咬肌发力而凸显出一块,鬼婆也同孔雪儿在一起共事好多年了,知道这是孔雪儿即将发脾气时才会露出的神情。 “鬼婆,大白天的,你别同我说些鬼话,要是我没记错,就妖公的面相,他是有福气的,能亲眼一见四代同堂,要是我又没记错,妖公的儿子去年才结婚,儿媳妇一直没有身孕,你同我开什么玩笑?” 孔雪儿面无表情,将手中的香烟捻灭在旁边玻璃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又熟练地点上一根。 “老婆子天大的胆子,也万万不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特别是小姐你,一双眼睛...”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孔雪儿突然泄气,怎么说呢,至少现在的孔雪儿对事情的好奇程度远超过对妖公死亡的遗憾,不是孔雪儿冷血,是因为孔雪儿不相信这样的差错会出在自己身上。 “你不说话,一直埋着脑袋干什么?要是讲不清楚,就去给我换一个讲得清楚的人来讲” 见对面的鬼婆一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孔雪儿掐灭手中的香烟起身找手机。 说实话,孔雪儿不知道自己的手机放在哪里取了,这里是市中心的高档公寓,大平层开间,沙发后面便是一张柔软的大床,床上地上全是衣服,有穿过一次就搁置一旁的,有摘了吊牌还未来得及熨烫的,更有一堆连吊牌都还在的就被孔雪儿厌弃的,奢靡至极,又一片狼藉。 环视四处歪七倒八摆放着的空威士忌酒瓶,孔雪儿捏住眉心缓解宿醉后的头疼,已经在这间公寓中醉了又醒,醒了再喝,喝了就睡最起码一个星期的孔雪儿,酒醉时,不要说有人敲门,就算是下刀子也毫无作用,没人能叫醒孔雪儿。 “你看见我手机没?” 孔雪儿拢了拢身上的浴袍,转身看向鬼婆:“或者你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说着,孔雪儿走到鬼婆身前,朝她伸出手掌,姿态不容拒绝。 “小姐,你准备打给谁?” 鬼婆赶紧拿出手机,递给孔雪儿,嘴上虽有迟疑,手上动作却不敢停。 孔雪儿不耐烦地接过键盘褪色的小灵通,解锁,点开通讯录,逐一往下翻,有好几个名字孔雪儿都熟悉,只是,要不关系很一般,要不只是听过名字没见过真人,其实,孔雪儿也不知道自己想打给谁。 孔雪儿不停按键,通讯录上一个一个名字飞快下移,直到翻到妖公的电话号码,孔雪儿这才收了手。 这些年,孔雪儿目中无人,行为乖张,做事不讲情面,脾气又甚是古怪,中间要不是有妖公周旋,不说有多大的麻烦,至少是不能有效沟通的,肯定也不能让孔雪儿过得如此顺心,所以,当孔雪儿翻看鬼婆熟悉而又陌生的通讯录时,忍不住冷哼一声。 这些年,孔雪儿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可用之人,除了鬼婆妖公。 抬头发现桌上还有半瓶没喝完的威士忌,孔雪儿径直走过去,拿起一对看起来相对干净的高脚玻璃杯,熟练地掰开酒瓶瓶塞,给自己倒了半杯,又给鬼婆倒了半杯,递给鬼婆。 “我喝不来酒” 鬼婆犹豫了一下,仍是接过了孔雪儿手中的酒杯,双手将杯子握紧,放在胸前,模样紧蹙,这些年,鬼婆基本上没有拒绝过孔雪儿的任何要求。 话说,孔雪儿认识鬼婆也有几十年了,这还是第一次主动递给鬼婆喝的,没想到会是一杯烈酒。 “喝点酒,壮壮胆!” 自很多年前鬼婆的男人被孔雪儿勒到半身不遂,人现在还躺医院当植物人以后,鬼婆对孔雪儿就一直是抱着这种唯唯诺诺的态度。 孔雪儿再次坐回到柔软的沙发上,扯过一床羊毛毯子盖住大腿,一口气干了半杯酒,自顾自地再点了一只。 红塔山,特别是软壳的红塔山味道最烈,孔雪儿不喝酒时一天也抽不到半包,但是这短短的十分钟内,孔雪儿竟然接连抽掉三根烟,导致现在也不知道是喝酒急导致有些上头,还是烟抽多了呼吸闷。 此刻,孔雪儿的脑袋晕乎乎的,看对面端着酒杯小口尝试饮酒的鬼婆竟然也顺眼了几分。 “小姐,上个星期开始,你电话就一直打不通,来过你家几次你都不在家,所以才没能让妖公在走之前见上你一面,这是我的失误,但你别怪妖公,他其实是很放心不下你的,还托我给你带了话...” 果然酒壮人胆,喝了好几口烈酒后,鬼婆表情有些痛苦,说话反倒利索许多。 “我再小气,也不会同一个死人计较,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缩短了他这么久的寿元,我刚才算了一下,妖公至少还有十年的寿命吧” 孔雪儿放下酒杯,缓缓开口。 鬼婆之所以找不到孔雪儿,是因为孔雪儿先去三亚参加聚会,回来后又在公寓中醉酒好几日,今天终于是清醒了,所以才听到了敲门声,给鬼婆开了门,至于手机,也不知道是没电了,还是被孔雪儿弄丢了。 常年酗酒,孔雪儿的记忆一直是模模糊糊的。 第2章 临终嘱托 “不知小姐还有没有印象,妖公前几年便查出脑袋里面长了个东西这件事?” 鬼婆想把酒杯放下,手落到一半,眼神对上面无表情的孔雪儿,又悻悻缩回手,双手握紧玻璃杯,眼神向下,看向地面,似乎是在刻意回避孔雪儿的眼神。 “有这事?” 孔雪儿皱眉,努力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会儿,零星半点的回忆都没有找到。 “妖公当时还请了一个月的假,只留我在帮小姐处理事务,中途小姐还去过我家,给我处理了一些麻烦” 鬼婆小心提醒。 这样一说,孔雪儿似乎有了一点印象。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妖公是有一两个月不在孔雪儿身边,也就是那个时候,孔雪儿无意间发现鬼婆过得不太顺畅,常年被家暴。 盛怒之下的孔雪儿便随意用系裤子的丝带勒住鬼婆男人的脖颈,想要了那人的命,要不是鬼婆以死相护,臭男人估计已经下去见了阎王,虽然没死成,却因为大脑缺氧成了植物人,现在还躺在医院生活不能自理。 虽然所有费用由财大气粗的南相承担,这事儿就算过了,理所当然,妖公生病这件小事便被孔雪儿自动忽略了。 “上个星期,妖公出了一场小车祸,按理说应该没有大碍,只是一些皮外伤,怎料当时汽车的安全气囊弹出撞到妖公脑袋,恰巧将脑袋里的那颗瘤子给撞破了,妖公一直没太在意,等发现时已经回天乏术,颅内出血引起了一系列的并发症,所以...” “为什么不去医院不做手术?” 孔雪儿没生过病,但听说普通人生病去医院就能治好,所以才会问出这样荒唐的一个问题。 “去了,第一时间就送到附近的医院做了抢救” “那为什么还是死了?” “这是妖公自己的选择,其实可以做手术的,只是就算做了手术后救回来也是个废人,所以,妖公选择了保守治疗,至少这样还能安排后事,再则,相士骨子里都有一股傲气,一定不愿将自己脱光衣服,插满管子,失去尊严地躺在监护室里如蝼蚁般苟活残存” 鬼婆叹了口气,整个人缩在椅子上,腰上的肉堆积,一层一层的。 “那南相呢,传说南相的天算师有起死回生的术能,怎么不送回南相试试?” 孔雪儿又问出另一个更荒唐的问题。 “小姐说笑了” 想过自己的小姐不食人间烟火,但是不至于没有常识,鬼婆苦笑一声: “先不说起死回生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做法,就我们这种南相的低阶弟子而言,不要说享受天算师大人的治疗,这样的待遇,对于普通弟子,也许有生之年都不会有资格见上天算师大人一面,小姐也许不太清楚,南相是个等级很分明的地方” “很分明吗?” 孔雪儿挑眉,没有化妆的脸上眉毛很稀疏,不难看,反而显得不施粉黛的孔雪儿更有几分清纯。 “小姐是高高在上的人,当然不能理解我们这些低阶弟子的感受,所以...” 害怕话语惹孔雪儿不悦,但是鬼婆清楚,自己再不说便没机会说了,所以,鬼婆的声音很小,房间也很安静,每一个字都很清晰,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 “这样呀!” 孔雪儿是个冷漠的人,如果恰巧遇见妖公死在眼前,也许孔雪儿会给南相施压,想法子救一救,但像这种已经过去多日的既定事实,孔雪儿顶多失落几天,便不会再有更多的情绪波动,至少孔雪儿自己和鬼婆都是这样认为的,这就是所有人乃至孔雪儿眼中的孔雪儿。 “对了,小姐,过几天便会有人来接替妖公的工作”在沉默了半分钟以后,鬼婆言归正传。 “是谁?” “我没有资格过问这个级别的事情,只晓得一些大概,这个人是妖公推荐的给南相的,南相很爽快地答应了” 鬼婆摇摇头道。 “无所谓了,这些年,我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只要不是很讨厌,那就差不了太多” 孔雪儿努力回想了一下这些年自己和每一任管家之间的相处,真的只是在重复地做着一些差别不大的事情,周而复始,对此,孔雪儿早已麻木。 “小姐,这次南相也许会来和你签一份新的合约,你有什么其他要求没有,我回去以后会反馈给长老会,也许能给小姐争取更多的利益” “签与不签有什么区别吗?”孔雪儿咽下一口酒,有些辣喉咙,忍不住吧唧了一下嘴。 “这是妖公临终给我的嘱托,妖公说,小姐其实可以说说自己内心的想法,尝试做一些改变...” 鬼婆犹豫再三,才将一直憋在心中的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一股脑儿给说了出来 :“这也是我的想法,等新来的那位管事接洽小姐的事务与生活以后,小姐可以试着换种活法,还有是,老婆子这几年手脚不利索了,也到该退休的年纪了,日后小姐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你也要走?”孔雪儿这才回过味儿来,原来,鬼婆这次是来告别的。 “是的,小姐,我年纪大了,身体各方面的技能也都跟不上了,这么多年,要不是小姐坚持用我,我早就被南相边缘化,哪里还有资格坐在这里,所以呀,大家都说小姐脾气不好,其实我知道,小姐刀子嘴豆腐心...” 鬼婆说这句话时,终于敢对上了孔雪儿的眼睛。 “你不怪我这样对待你的丈夫”孔雪儿歪着脑袋问了一个鬼婆一直极力避开的话题。 虽说孔雪儿脾气不好,但对待鬼婆或是妖公都是极好的,至少在物质上是极好的,也在南相给他们争取了不少的利益。 中途好几次,南相顾虑妖公鬼婆的能力着实一般,想换一批人来孔雪儿身边,都一一被孔雪儿拒绝了,这些事情,孔雪儿不说,鬼婆妖公都是活成了人精的人,心里面却很明白,也很感激。 “相士一门,女人一生只能爱一个男人,我运气不好,遇到个坏的,小姐出手伤了他,虽然让我守了活寡,也让我得了安宁,反观小姐,你为了我坏了与南相的约定,用术能伤害了普通人,要是这样我都还不知好歹,那岂不是白眼狼一条” 鬼婆笑笑,笑起来脸上沟壑丛生,布满岁月的沧桑。 “对了,我需不需要去一趟南相长老会?” 孔雪儿不喜欢煽情的对话,最开始时也许还会有一丝悸动,随着岁月流逝,孔雪儿慢慢变了性子,再也不会因为谁的到来或是谁的离开而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 “到时候接替妖公工作的那位管事会给小姐安排妥当的,要是小姐没别的事,时间不早,我就先回去了” 见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鬼婆站起身,将一张写着两行字的便签放在玻璃茶几上,紧接着朝孔雪儿深深鞠上一躬: “这是我日后生活的地址,要是,要是小姐哪天怀念故人了,可以过来散散心,解解闷,吃一碗老婆子煮的面” “对了,你叫那位新来的管事给我带个手机过来吧,没有手机还是不方便,走的时候记得将玄关的灯给关了,明晃晃不太舒服” 孔雪儿看了一眼用清秀字迹写上地址的便签纸,一秒便收回目光,毫不在意,起身边说边朝浴室的方向走去,再没回过头看鬼婆一眼。 直到听到浴室传来花洒的流水声,鬼婆这才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公寓,走的时候没有提走搁在地上的竹篮子,也不知道竹篮子里放的是什么。 第3章 咪咪 鬼婆离开好一会儿后,浴室的流水声才停了下来。 浴室玻璃门推开,迎面而来的蒸汽水雾中走出一位身姿纤细娇小,体态匀称,皮肤光泽且白皙的年轻女人。 女人拿下手腕上缠住的皮筋儿,手掌绕到脑后将齐腰的湿卷发熟练挽起,女人随手拿过挂在墙上的一件烟粉色丝绸浴巾裹住性感的胴体,光脚走到浴室外的一张双台大理石梳妆镜前,用手掌抹掉其中一面挂镜上的雾气,镜面中出现了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庞。 是一张带有几分异域风情的脸蛋,五官不大,鼻梁很挺,眼窝深邃,白皙的瓜子脸配上肉嘟嘟的樱桃小嘴,高洁的额头上散落几丝湿答答的刘海,这张脸蛋不算漂亮,但是极具辨识度。 特别是女人那双淡咖啡色的眼睛和鼻尖的那颗醒目的肉痣,眼神中充满了魅惑,只需看上一眼,仿佛都会深陷其中,再也走不出去,这样的尤物,不是孔雪儿又是谁呢。 “真难看,没有眉毛” 孔雪儿凝视镜面半晌后轻叹一句,在大理石台面上翻找了半天,找出一根用掉大半的眉笔,给自己描了一对上扬的眉毛,让本来妖娆的脸庞添上更浓重的张扬气质。 孔雪儿如鸡蛋壳般细腻的皮肤不需要涂任何的粉底,只需要将秀发吹干,换上一件嫩绿色的连衣裙,一双银色的高筒靴,最后涂一点鲜红色的口红,便让孔雪儿本来苍白的皮肤,瞬间在化妆品的衬托下,变得明媚动人。 也许刚才的孔雪儿不算惊艳,是因为脸色太苍白,现在在化妆品的衬托下,孔雪儿如白莲上色,整个人都明媚动人了起来。 在一堆乱七八糟的衣物饰品下,孔雪儿翻出了一个与孔雪儿脚上高筒靴差不多颜色的银色小挎包,打开包盖,里面有一串钥匙串,串着公寓钥匙和一把车钥匙,还有一些毛爷爷和一张银行卡。 孔雪儿满意点头,关门而去。 公寓一梯两户,楼道的地面上铺着柔软的红色地毯,灯光舒缓,墙上铺着好看的石砖,孔雪儿按下电梯下行键,在短暂的等待以后进入电梯,坐到负一层,出了电梯便是地下车库。 车库里零星停着一些高档的进口轿车,孔雪儿径直走到一辆银灰色丰田小跑车前,拿出汽车钥匙,打开车门,上了车,熟练地开出停车场。 孔雪儿这么多年为了掩盖年纪和夸张到完全不会衰老的容颜,南相一直不懈地为孔雪儿找住处。 搬家,换新环境,改变身份,去到这么多陌生的地方,不停地变化地域,最后这一次,是孔雪儿自己选的,也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孔雪儿喜欢吃辣,又喜欢喝茶。 这种城市悠闲散漫的环境很合适孔雪儿现在的心境,再加上这套位于市区黄金地段房价直逼北上广的高档公寓,管家式的服务和绝对安静的居住环境,闹中取静,孔雪儿很喜欢,便要了这里。 这一次,孔雪儿不叫孔雪儿,副驾驶位上摊开的驾驶本上贴着孔雪儿抿嘴笑的照片,名字上赫然写着三个字,安妮,曾安妮。 在开了头十分的路程以后,孔雪儿来到繁华的商业中心,是一片连着商场高楼的步行街,孔雪儿绕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位于路边的停车位,孔雪儿熟练地将丰田小跑车倒车入库停到路边划线里,下了车,关了门,朝不远处一间衣服定制店走去。 叮咚,欢迎光临! 随着对开复古玻璃门打开,门上的熊猫挂件感应发声。 孔雪儿进入一家专门做古着服装定制的店铺,孔雪儿很爱来这里。 一是因为孔雪儿老房子那边还有一些上世纪的高定套装,现在虽然也不过时,但是款式会有些夸张,不太符合现阶段的审美,那么孔雪儿便会让店里的人过去取了改良后再穿,原因当然不止这么难简单。 还有一点很重要,是这里的老板娘咪咪也是一名隐藏在人群中的散修相士,对方虽然不知道孔雪儿的真实身份,但是孔雪儿高超的术能已经说明了一切,所以,在得到孔雪儿修行方面的诸多解惑以后,老板娘咪咪便成了孔雪儿最得力的编外狗腿子。 进入古着店,首先映入眼帘的除了四周深褐色的木制家具墙板以外,其余便是一片片整齐排放着挂满各色各样名牌衣服的长排衣架,以及两侧放满货物的玻璃货架。 玻璃货架上有经典款式的包包,以及一些钻石配饰,还有一些走秀款的高跟鞋,一看就不是最新的款式,但胜在经典,也胜在限量,很多款式并不是单纯的有钱便能买到的,更多的是需要对方是品牌的超级vip或是有社会地位的名媛,也可能是一些走过红毯的明星。 所以,咪咪古着店里的东西说起来卖的都是旧物,实则也是物品原主人只穿过一天或是一早上以后便卖了出来的九九新物件,再加上保管得当,和新的没有一丝的差别。 只是嘛,因为有了限量的标签,又有名人背书,价格更是节节高升,比新的时候还要贵到离谱很多。 “欢迎光临!” 伴随着一个圆圆的脑袋从一众衣服中探出,略带尖细嗓音的女声从同一个方向传来,正是老板娘咪咪。 “我衣服弄好没有?” 相对咪咪热情尖细的嗓音,孔雪儿说话清冷,不算好听,甚至有一些烟嗓,与其清丽年轻的外表不大相符,孔雪儿的声音里充满了沧桑感,每一个字仿佛都写满了故事,要是在场有一位御姐控,分分钟沦陷。 “呀,安妮小姐来了!” 咪咪赶紧将一架挂满衣服的两排滑轮衣架推开,让出一条一人宽的过道: “小姐真是好点子,择日不如撞日,我才托人从斯里兰卡买了一些红茶,再配上苏格兰进口的黄油以及炼乳,准备熬制奶茶,现在算算,得有小半个小时了吧,正准备试试味道,小姐你就来了,这不就是等着给小姐奉上第一杯吗,到时候安妮小姐给我一些意见呗,别被那些代购给诓骗了,以次充好,花些冤枉钱” 老板娘咪咪是典型的川渝本地人,一开口就是如出一辙的四川口音,亲切且洋溢着热情。 咪咪这个名字不知道被孔雪儿腹诽了多少遍,明明是一个五十来岁的油腻大嬢,非得穿一身粉红色的高腰针织毛衣加百褶黑色皮裙,烫一头浮夸的大波浪卷发,嘴巴上涂着时下最流行的韩版死亡芭比粉口红,配上有些发黄下垂的圆脸,偏要给自己取个昵称叫做咪咪。 每次来咪咪的古着店,孔雪儿都得做好一番心理建设,才会忍住自己武力阻止咪咪闭嘴不笑,包住那一口白亮白亮龅牙的冲动。 “你知道我要来?” 孔雪儿侧身穿过两排华丽的衣服,走到最里面的收银台左侧,左侧是一张古色古香的咖啡色茶几,环绕茶几的有四张碎花单人沙发。 孔雪儿也不客气,随意找了张近一点的沙发坐下,看了一眼茶几上放着的电动热水壶还有两个空玻璃杯,孔雪儿给自己倒上一杯奶茶,送到鼻下闻了闻,很满意,接着小口地品尝了起来,一股甜腻的奶香味飘荡在空气中。 第4章 旧裙子 “我又不是神算子,充其量只会看点面相,怎么可能知道你今天要来” 咪咪坐到孔雪儿对面,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奶茶,笑眯眯地看着孔雪儿。 “那这杯奶茶是怎么回事?” 孔雪儿举了举手中的玻璃杯,杯中只剩小半杯浓郁的咖啡色液体。 “我刚才都说了嘛,是安妮小姐你运气好,点子好,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上奶茶熬好就来了,看来连奶茶都觉得遇见安妮小姐是它的荣幸” 咪咪摸透了孔雪儿的脾性,虽然马屁拍得相对有些夸张,但是孔雪儿似乎很受用。 “就你这张嘴,跟抹了蜂蜜一样” 孔雪儿打趣咪咪。 这也是孔雪儿爱来找咪咪的原因,一个只要你出得起钱就能让你心满意足的外人,比那些知根知底随时打着你算盘的自己人来得贴心舒畅许多。 “对了,小姐,上次你让我帮你找的这件衣服找到了,我拿出来给你看看” 咪咪一口干掉玻璃杯里的奶茶说道。 孔雪儿颔首,得到孔雪儿的允许后,咪咪站起身,甩动肥硕的屁股走进了后面的工作室,在里面翻箱倒柜半天,才抱着一个打包精致的纸口袋出来,放在茶几的空档处。 “打开我看看!” 孔雪儿看了一眼纸包装,将手中的玻璃杯放下,双手环抱,下巴微微扬起,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当着孔雪儿的面,咪咪解开了系在纸包装上的蝴蝶结,小心翼翼地摊开包装纸,一件叠放整齐的黑丝绒礼服裙出现在孔雪儿面前。 孔雪儿身体前倾,伸手摸了摸礼服裙胸前的精致珍珠别针,抬头看向咪咪,咪咪心领神会,双手拎着礼服裙将裙子顺了起来,一件完整的及地礼服裙出现在了古着店的聚光灯下。 “这种手工着色的丝绒材质实在少见,为了防止褪色或是发旧,我没敢挂出来,只能放在包装袋里,虽然放了一段时间会有一些褶皱,但是丝毫不影响它的美,实在是太美了,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奢侈品,这条裙子,放在拍卖台也是足够的,特别是这枚胸针,安妮小姐你看,这种级别的天然淡水珠...” 咪咪很满意自己的这件商品,津津有味地介绍,神采飞扬,相当自信。 “多少钱?” 孔雪儿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同样惊喜的神色,不咸不淡地问道。 “安妮小姐不喜欢?” 咪咪很擅长察言观色,就一眼,便看出了孔雪儿对这条咪咪惊叹不已的礼服裙反响平平。 “挺喜欢的,只是...” “只是什么?”咪咪赶紧追问。 “只是这一条并不是我要找的那一条,只不过是看起来一模一样而已” 孔雪儿摇摇头,眼见咪咪逐渐消失的笑容,又补充道: “当然,我既然叫你去寻,无论是不是那条我都会为其买单,但这条裙子也不赖,你打包以后送去我公寓那边,顺便找个人给我整理一下屋子里的衣服,那些摘掉吊牌又有回收价值的就放你这里卖掉吧” “剩下的,直接丢掉,然后再帮我补充一点新的衣物包包进去,都要这季的新款或者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对了,我不喜欢黄色,下次别给我整些黄不拉几的物件儿进去” “可是,这条明明和你给我的描述一模一样呀?” 咪咪本着负责任的态度,又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礼服裙: “安妮小姐,你看,这人工扎染工艺,编织蝴蝶结领口,还有独有的银色淡水珍珠胸针,再加上上窄下款的喇叭状裙摆,和你说的没有差别呀?高定手工制作,又是战乱年代出来的产物,都一一对标以后,能符合这样要求的裙子不可能是仿制的吧,要不,安妮小姐,你再看看?” “这样的裙子,我家里已经有三条了,这是第四条” 孔雪儿拿过垃圾桶,从小包里掏出一盒没开封的红塔山牌香烟,冲咪咪摇一摇盒身: “能抽烟吗?” “按理说是不能的,毕竟我这里是服装店” 咪咪面露难色: “但是安妮小姐你不一样,你想抽便抽吧,毕竟你是我们店最大的客人,客人大过天嘛” 孔雪儿也不同咪咪客气,扯开包住烟盒的塑料薄膜,抽出一支烟,递到嘴边,悠然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后,将烟雾吐到半空中,半眯着眼睛看向咪咪。 “安妮小姐,你既然已经有了三条,这种礼服裙都不能算古着,已经算是古董了,只能收藏看看,你为何还要再让我给你找呢?” 咪咪边说边小心将礼服裙折叠重新收回纸质包装袋中,熟练地合拢并再次系上丝带。 “也不瞒你,这裙子当年也就生产了五条,其中一条我穿过,我就想找我穿过的那条,只是...” 孔雪儿说着又抽了一口烟。 “五条一模一样的裙子,也不是我质疑你的分辨能力,但是,安妮小姐,你怎么判断这条就不是你想找的那条呢?” 咪咪又问。 “因为那条裙子的裙摆曾被我用雪茄给烫过一个大洞,虽然后来寄回法国去修补好了,但是我知道,肉眼虽虽然看不出来差别,但经不起细细检查,所以,你展开裙子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这条不是我想要找的那条,我心里清楚,想必弄到这条裙子你也是花费了大力气的,所以,即便不是我的那条,我还是会买回去,给!” 孔雪儿从小包中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咪咪,继续说道: “你该算算,该继续给我找裙子就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算是明白了,当年这裙子一共五条,现在你手中已经有四条了,我只需要找最后一条是不是?” 咪咪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继而又皱起眉: “那安妮小姐你总得给我点线索呀,不然我去哪里给你寻呢?” “我要是有线索花钱请你来干什么?” 孔雪儿不喜欢别人打听自己的事,即便对方是无心的,但仍旧让孔雪儿心中不快,孔雪儿直视咪咪,左边眉毛扬起。 “是我多嘴了,我也就是找衣心切,安妮小姐不要同我计较,我是个粗人,笨嘴!” 咪咪见孔雪儿面露不悦,连忙点头哈腰地认错,一边说一边轻轻打自己的嘴。 “算了算了,卡你拿着,我这会儿要去放松一下,预计晚上十点钟左右会回家,在这之前,你能不能把公寓给我打扫干净?” 孔雪儿是个典型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只要顺着孔雪儿,孔雪儿还是挺大方的,这几年,咪咪在孔雪儿身上挣的钱比好多人甚至好多中小型企业奋斗半辈子还要多。 话说,顾客就是上帝,咪咪卑微讨好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特别是这样一位术能一流的大相士,放在古代,给她磕头下跪也是家常便饭。 对于咪咪来说,现在这个不再有主子奴隶的时代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已经很人性化了。 “放心,保准安妮小姐满意!” 咪咪笑嘻嘻地接过孔雪儿手中的银行卡,两排铮亮的龅牙遮住了咪咪三分之一的脸,看起来特别的老奸巨猾。 第5章 第五条裙子 孔雪儿从咪咪的古着店出来时,已经接近傍晚。 孔雪儿换了一套更加舒适的运动外套外加一双匡威的高帮运动鞋,肩上斜挎一个紫色帆布袋子,头上一顶同色系的鸭舌帽,进去时是ol御姐,出来时便成了嘻哈萌妹子了。 商业区很繁华,两边是不间断的高楼大厦还有沿街的灯火辉煌的饭店,再往前走便是这片商业区的步行街。 步行街中间一排是各色各样的小吃摊位,两边则是琳琅满目的奢侈品或是高档货物店,时不时还会遇见街头卖艺的团体,孔雪儿一边走,一边还要躲避着迎面而来的滚滚人流,脸上的神情不太好看。 就在孔雪儿走过第二个路口时,路口中间是专供车辆穿行两车道的马路,过一个红绿灯便是商业街的另一片儿步行街,面对大多都是一些顶级的私人会所以及spa水疗,所以人相对要少一点。 红绿灯转绿,孔雪儿淹没在前行的人潮中。 长得不错,身材标致,不算是最打眼的,一顶压得很低的鸭舌帽,挡住了孔雪儿那双漂亮到有些魅惑人心的眼睛,就在孔雪儿要走完斑马线时 ,鬼使神差,孔雪儿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就这一眼,孔雪儿眼中的神色便变了色。 就在刚才孔雪儿站着等红绿灯的那个角落里,此时正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用高挑都不能形容那个女人,直接是模特身材。 川渝地区女性的平均身高可能在一米六左右,就像孔雪儿这样一米六不到的个子也不显矮,一双高跟鞋上脚,看起来也是亭亭玉立的,但是就目测对面女人的与身边人的对比,女人的个子最起码一米七往上走。 女人头戴一顶款式复古的黑色骑士帽,显得就更加鹤立鸡群了。 女人身上穿一条黑色的丝绒裙子,胸前还有一枚别致的珍珠别针,别针上是一圈白色编织蝴蝶结领口,上窄下宽的款式,平日里穿有些过于正式,但是裙子是相当好看的,放在时下也是让人眼前一亮的款式。 “我算是明白了,当年这裙子一共五条,现在你手中已经有四条了,我只需要找最后一条是不是?” 孔雪儿脑中印出一个画面,正是咪咪涂着芭比粉口红,咧嘴说话时的场景。 孔雪儿似乎是抓住了什么,似乎又什么都没有抓住,只消一眼,孔雪儿便慌了神。 孔雪儿转过头就想去追,可是这一掉头,孔雪儿就整个愣住原地,因为人行横道的红绿灯只有三十秒,人流巨大,特别是这个时间点,孔雪儿身后是黑压压一片朝前走的人。 孔雪儿个子娇小,又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使出飞天遁地的本事,要不是身体强于常人,此时的孔雪儿怕是已经被蜂拥而来的人群给挤到地上,还好只是裹挟着孔雪儿向着相反方向行走,孔雪儿就这样被推搡着来到马路对面,在驱散人潮以后。 孔雪儿再看,对面哪里还有身着黑丝绒礼服裙女人的身影。 孔雪儿想到什么,慌忙打开身上的袋子,翻找一段时间以后才恍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手机,那个本该给自己送手机来的人还没有出现。 再看,红绿灯已经过了一半,焦急的孔雪儿只能干巴巴地站在路边等待着。 终于,在绿灯点亮在那条椭圆形指示牌上的那一刻,孔雪儿也顾不得身边人的眼光,慌慌张张地就往对面冲,还好马路不算宽,三步两步便过到了对面区。 可是密集的人群中,哪里还有黑裙女人的身影,只留下孔雪儿不解地站在原地。 而在另一边,正准备关店去到孔雪儿公寓当保洁外加跑腿的咪咪正在关灯检查。 咪咪店里其实还有两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当班,但是咪咪太了解孔雪儿的习性。 大小姐先不说条件性抗拒陌生人,就孔雪儿家里的阵仗外加太多的秘密,咪咪哪里敢叫多人去到孔雪儿公寓,要是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孔雪儿,咪咪自己受罪就算了,害店里失去一位超级大客户那才是断断不值当的。 所以,一般孔雪儿安排的事情,都是由咪咪亲手操办。 就在咪咪将打包好的衣服从店里退到店外,然后关店上锁以后,咪咪一个回头,差点和身后飞奔而来的人影撞了满怀。 “呀呀呀!”咪咪去年的时候因为店里货物价格贵,曾经被古惑仔盯上,差点人亡物失以后,就变得有些疑神疑鬼,这一撞击,让咪咪误以为自己又遇到相同的事件,一时之间忘记自己还有相士这层隐藏身份,吓得闭上眼睛,双手抱头站在原地大吼大叫。 “你叫什么呀,我又不是吃人的怪物”孔雪儿不耐烦的轻烟嗓在咪咪耳边响起。 “安妮小姐?” 咪咪睁开眼,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倒回来了,是不是把什么东西掉店里了,但是不会呀,刚才我收拾整理的时候也没见着什么...” “我那件礼服呢?” 孔雪儿打断了咪咪的喋喋不休。 咪咪的眼睛看向其中一个白色的纸口袋。 “打开”孔雪儿也不废话。 咪咪虽然很疑惑,但瞧见孔雪儿鼻头上全是汗珠,语气也有些蛮横又不讲道理,便不敢再问,照做就是。 咪咪从纸质口袋中翻找出那个用白色包装纸裹好的包装袋,蹲下身,将上面系着的蝴蝶结丝带解开,露出了里面的黑色丝绒一角。 “够了” 孔雪儿再次厉声打断。 “那我收起咯?” 咪咪也没追问原由,见孔雪儿不再检查了,便试探性问话,手上动作没停,又将裙子打包,小心地塞回口袋中。 “我见到第五条裙子了” 孔雪儿掏出香烟,熟练点上,在吞云吐雾中缓缓道来。 “什么?” “我刚才不是告诉你这条裙子当初只做了五条,我已经找到四条了,还剩一条,也就是我想找的那条仍旧没有找到,但是就在刚才,我看见那条裙子了” 孔雪儿看向远处,眼神四处搜罗。 “你在哪里看到的呀?” 咪咪已经收好东西,站起身。 “喏!” 孔雪儿用夹住香烟的那只手的指尖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条商业街: “就是步行街斑马线那里,可惜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过到对面,这个点,你知道的,步行街上是人满为患,等我再追过去时,人已经不见了” “安妮小姐,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咪咪碍于谨慎的精神,小心翼翼地询问,不是怀疑孔雪儿的眼神,只是这条裙子世间难得,做工更是繁复,款式也不是当下所流行的,说被人收藏咪咪相信。 但是大下午有人穿出来散步,这一点就很很值得咪咪怀疑了。 第6章 插曲 昏黄的天空,有些迟缓的车流。 迎面缓缓驶来一辆银灰色的丰田小跑车,副驾驶摇下的车窗里是坐着一个头戴鸭舌帽的年轻女人。 女人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眉眼,但是从光洁的下颌角就能判别长得一定不差。 女人单手托住腮帮子,眼睛漫无目的地看着四周飞快后退的景色,眼神有些游离,正是弄丢线索心情不好一个人在那生闷气的孔雪儿 偶遇缓行,旁边正巧停住一辆看起来很拉风的摩托车,摩托车上坐着两名青年男子,一人染着黄发,一人留着像是刺猬一般将头发用夹板拉得炸毛的中长发,遮住了眼睛。 黄毛青年男子注意到了旁边托腮沉思的孔雪儿,见孔雪儿穿着洋气,又坐在一辆时下很流行的小跑车里,便动了少年懵懂的歪心思,冲着孔雪儿吹口哨,可是孔雪儿心思已经遨游千里,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哨声。 “哟,小妞还挺有脾气,黄毛,她不给兄弟脸面呢!” 坐在后面的刺猬头男人戏谑道。 “你看我的!” 黄毛也是年轻气盛,仗着自己开着一辆价值不菲的摩托车,又被刺猬头嘲笑,一时觉得没得面子,就放下狠话,抬手就掀掉了车窗里孔雪儿脑袋上的鸭舌帽。 被突如其来变故扯回思绪的孔雪儿还不明所以,只是一手摸着自己有些凉快的脑壳顶,一边茫然地看向窗外,一脸不知所谓地看着不到一米处端坐摩托车上黄毛以及黄毛身后的刺猬头。 “哟,黄毛,你搞到事了,好正的一个妞!” 身后的刺猬头兴奋地扇了一下坐在前面的黄毛,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看着孔雪儿那双带着异域风情的眼睛。 孔雪儿也许不算是最漂亮的那一波女人,但是论韵味和火辣程度是一般女人比不上的,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浅浅的,如一池春水,让一些自制力不行的男人看上一眼,得回去想上好一阵子。 所以,就在黄毛拿掉孔雪儿脑袋上那顶碍事的鸭舌帽,再与孔雪儿来上那么一两秒的对视后,黄毛便瞬间找到了恋爱的感觉,蜡黄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小妞,要不上哥的车,哥带你出去兜风” 黄毛咧开嘴笑,露一口长期抽烟喝可乐吃辣油不好好刷牙布满牙结石的大门牙,似乎觉得自己很帅,直接将孔雪儿的帽子反戴在自己的脑袋上,额头露出几缕已经烫焦了的黄色头发。 “就你这个德行,还想约我遛街?” 孔雪儿眉毛一挑,声音冷淡,看了一眼黄毛头上的鸭舌帽,直起身,挥挥手,一脸嫌弃: “那顶帽子得管你两个月的工资,你戴了就别还给我了,留着吧,也算有点像样的衣物穿在身上” “你什么意思?” 黄毛一听就炸毛了。 “是呀,你个死婆娘,你懂什么,我哥们这车子你晓得多少钱不?” 刺猬头显然听出了孔雪儿嘴里的践踏之意,替自己的哥们感到不爽,身体跃跃欲试,一副想要出头的模样。 “还要我陈述一遍是吗,就你朋友那个又宽又长像把铲子一样的下巴,是生下来克父母,恋爱克情人,工作克老板,一个人的时候还会克自己的倒霉面相,这样的人,是个克星命” “又偏偏生得贪心,不懂知足,要是这样的人都能有钱,多半不是偷就是抢的,当然,还能骗,你作为他的朋友,我劝你离他远一点,要不是被他拖累了怎么死都不知道的,不信你问问呢,他这辆车子哪里来的?” 孔雪儿没理会黄毛,而是似笑非笑地看向身后的刺猬头,学着川渝口音,一字一句地说着杀人诛心的言语。 为什么说杀人诛心,因为说的是实话,是最难听的大实话。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样的一番言论,等同于将黄毛的自尊心捏在手心反复揉捏,黄毛蜡黄色的脸上如被人泼了五彩的油漆,一会儿黑,一会儿青,一会儿红,最后惨白, “臭婆娘,你胡说什么!” 说话的是刺猬头,因为黄毛哥已经咽得一句话也开不了口了。 “还要我说再说一遍是吗?” 孔雪儿看向前面的黄毛,上下打量,眼神戏谑。 黄毛恶狠狠地看向孔雪儿,这些年古惑仔横行,很多年轻男子出门都会耍酷带刀,黄毛的手伸进了后腰裤头里,似乎握住了什么,除了孔雪儿,就连在驾驶位给孔雪儿担任临时司机的咪咪也看到了。 “安妮小姐,要不要下去教训一下这些娃儿,年纪轻轻不务正业,现在居然还起了歹心” 话是说得漂亮,但是咪咪是个很胆小的人,即便有可以干翻一两个男人的能力,但是咪咪仍旧找到了一个空隙,准备变换车道,去到快车道,摆脱这两个不务正业的混混。 “不用,还不至于,只是可惜我的帽子了,再遇到这样一顶相同款式的,记得帮我留下” 孔雪儿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可是,你打算放过别人,别人不见得会放过你。 车已经开始缓缓发动,孔雪儿听到后面的黄毛和刺猬头仍旧在骂骂咧咧的,骂得很大声,也骂得很难听,就连周围的车里的人都开始纷纷朝孔雪儿的方向看去。 孔雪儿很讨厌被围观,皱了皱眉,探出脑袋,盯着黄毛的眼睛,孔雪儿浅色的眼膜中流动着很难察觉的异样色彩。 “嘿,讨厌鬼,一会儿把你腰后的刀送去下个路口的派出所,现在呢,先给你身后的伙伴讲讲你的车是哪里来的吧!” 孔雪儿说话的语气更像是命令,说完话后便缩回了脑袋,摇起车窗玻璃。 黄毛本来握住后腰匕首的手突然没了钳制,一下松动了,猛地大幅度转身,看向身后的刺猬头,脸上不住颤抖,像是在同自己做很剧烈的挣扎,这样的情况最多持续了一秒,然后黄毛的眼神便变得有些空洞。 “你怎么了黄毛?” 被黄毛一系列操作搞得云里雾里的刺猬头后缩了一下脖子,想来黄毛不太爱漱口,一股味冲得刺猬头捏住了鼻子,眼中的嫌弃之色比孔雪儿好不到哪里去。 “兄弟,我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富二代,这辆车,是我偷你的身份证去车行抵押零首付提出来的,要是下个月车行得不到分期的利息,便会来找你的麻烦,而那个时候,我已经开着车逃回老家,反正你家条件不错,给我收拾一下烂摊子是兄弟看得起你!” 在刺猬头越来越震惊的瞳孔中,黄毛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安妮小姐,你说他俩能不能打起来?” 咪咪也跟着摇起了车窗玻璃,有些好奇地通过后视镜看向后方,此时哪里还有兄弟什么同心,刺猬头已经下了车拖着黄毛往一边走,黄毛不愿意,两人开始拉拉扯扯。 “你别看了,这是主干道,一会儿便会有人来收拾他们!” 孔雪儿点开车载电台的开关,音乐声以及主持人浑厚又温暖的声音娓娓道来,孔雪儿很喜欢这位电台主持人,闭上眼睛,不再搭理咪咪。 第7章 新邻居上 由于晚高峰堵车,延迟了近二十分钟,咪咪这才驾驶车,载着一直似有所思、神游天外的孔雪儿来到位于黄金地段的高档公寓。 由于工作原因,咪咪来过许多次了,也在公寓的安保处做了备份。 小跑车才到小区门口,迎面走来一名身穿制服,腰杆笔直的年轻保安,保安认识孔雪儿的车,见车刹停,便上前抬手行礼。 “小哥,将后面的衣服帮我拎上去,谢谢” 咪咪摇下窗户,压低声线吩咐保安小哥,不为别的,只是孔雪儿的公寓甚是奢华,配套设施与物业服务均是一流的,很多事情,只消动动嘴就可以了。 保安处挑选的保安均是近年毕业的男大学生,每一个都有一八零往上的身高,双开门大胸肌的身材,关键服务态度与公寓档次同步,相当不错,从不拒绝业主的要求。 当然,住在这里的业主非富即贵,大多不会提出太过分的要求,充其量只是帮忙提一下货物,或是代泊车而已。 所以,每一次咪咪只要路过岗亭,面对优质的保安小哥哥,脸上总是乐得开了花,眼周挤出三道深深鱼尾纹来。 保安小哥熟练地绕到车屁股处,打开后备箱,拎下后备箱中的纸袋,然后关上后备箱的门,冲着咪咪举了一下手,一套动作流利规范,显然是经过专业的培训 “曾小姐!” 面对再次发动的小跑车,保安小哥突然想到了什么,大步上前,追到副驾驶外,看向玻璃窗里眯着眼不知是睡觉还是在冥想的孔雪儿,热情地打招呼。 “停车!” 孔雪儿睁开眼,摇下车窗玻璃,毫无表情甚至有些冷淡地看着面前二十来岁有些青涩的保安小哥: “有事吗?” “是这样的,早上我们接到通知,曾小姐隔壁那户业主今天便会入住,我知道曾小姐喜欢清静,所以也给对方打了招呼,在九点之前隔壁业主会整理好物件儿,清走不相干的人员,望曾小姐见谅” 看着孔雪儿那种充满异国风情的脸庞,保安小哥始终年轻,有些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地说着。 “好的!” 孔雪儿点点头。 “那...” 保安小哥欲言又止。 “还有事吗?” 孔雪儿语气平淡,反而是这样不咸不淡的态度,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呃...有什么事情曾小姐可以通过内线电话联系我们,无论是谁值班都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到的!” 保安小哥看了一眼神色冷淡的孔雪儿,怕兮兮地收回了脑袋,身体向后退,眼底仿佛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压抑着的眷恋。 孔雪儿点点头,摇上车窗玻璃,转过头,示意咪咪开车。 咪咪看向窗外恋恋不舍的保安小哥,笑容满面,挥手告别,随即将丰田小跑车熟练地开进车库,停到孔雪儿的固定车位上,对车位的位置门儿清,可见咪咪去到孔雪儿公寓的次数并不在少数。 “安妮小姐,那个就是暗恋你,长期给我开后门的保安小哥吧,我看他的眼神,对你简直有一百分的仰慕在里边” 咪咪拧下车钥匙,关上门,追上已经到电梯口的孔雪儿,脸上挂着一副八卦的市井模样。 “咪咪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不适合这样的工作,什么烂鱼臭虾都给放进来,好好的一个公寓,搞得乌烟瘴气的,要是下次遇见他们的主管,我定要给主管好好反映反映” 孔雪儿目不转睛盯着前方,按下电梯上行键,语气轻飘飘的,听得咪咪心慌慌的。 “安妮小姐我错了” 咪咪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一副吃瘪的模样,赶紧解释: “我就是开个玩笑,别因为我几句玩笑话害人家丢了工作,真真是造孽呢” “你那里不是长期招人嘛,害他丢了工作,你可以直接让他去你那里上班,你养着他,就当养个小白脸,要是日久生情,你不是得了员工又得了老公” 孔雪儿看着显示屏一直卡在十二楼的电梯,抽出一支烟,正准备点上,眼神无意间瞄到了门牌上禁止吸烟的标识,孔雪儿有些懊恼,便直接将烟丢进了垃圾桶。 “我真的是开玩笑的啦” 咪咪有些焦急,拿出渣男哄女朋友的浑身解数,眼前这位豪横金主曾安妮小姐,不但是个面瘫,少有说笑,表情一本正经,说话也不太好听,这也都算了,还是个火药桶,一言不合就爆炸,是个很难伺候的主儿。 “我也是开玩笑的” 难得,孔雪儿与以往不同,竟然讲了个冷笑话。 咪咪有些不适应,看向孔雪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这样神神叨叨地看着我干什么?” 孔雪儿也注意到咪咪的眼神,白了咪咪一眼。 “没,没什么,就是,就是认识安妮小姐这么久,第一次听到安妮小姐开玩笑,有些不适应” 咪咪理了理挡住眼角的卷发,耸耸肩,语气极近讨好。 “进去吧!” 孔雪儿见电梯门开了,不愿再与咪咪多费口舌,大步踏进电梯,一脸你再不跟上来我就不带你的臭表情。 高档公寓肯定是有高档公寓的优势的。 一层两户,日本进口的高端电梯,宽敞的电梯里挂着奢华的水晶灯,不会存在人满为患的忧虑,就算偶尔有邻居,也是些在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相对很有素质,这也是孔雪儿选择这里的原因。 如今这样要等上几分钟才能进电梯的情况很少见,估计正是保安小哥说的邻居搬家,所以才耽搁了本来第一时间便会下来的电梯。 叮咚! 十二层的电梯门开了孔. 雪儿踏出电梯,鞋子踩到楼梯过道柔软的地毯上,咪咪跟在后面,没想到孔雪儿突然止了步,来不及躲避的咪咪差点撞上孔雪儿,惊得咪咪蜡黄色的脸盘一下刷白,赶紧将自己肥硕的身躯靠到墙边去。 也不怪孔雪儿挪不开步伐,本来宽敞的过道里堆满了搬家带来的杂物,孔雪儿抬起脚,发现前方堆满了行李,便又落了回去,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直接踩着邻居的家具过去。 “有人没?” 咪咪见状,冲着右手边开着的大门扯着嗓子大喊道。 门是开着的,门内安安静静的,没人应答。 “你们再不腾出过道,我们只有踩着你们的东西过去了,要是踩脏以后别来找我们的麻烦” 等了一两分钟,咪咪提高了音量继续扯着嗓门喊叫。 “别喊了,我耳朵疼,里面根本没人,你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理你,你想想办法挪动一下这些破烂,我真的不想踩着这堆臭烘烘的东西过去” 孔雪儿捂住右侧的耳朵,嫌弃地看了一眼挤到墙角姿势搞笑的咪咪,又看了一眼挡在孔雪儿前面的最朴素的那种蓝白交织的塑料麻袋,孔雪儿精致的眉眼快皱成麻花状了。 第8章 新邻居下 叮咚! 正当咪咪撸起袖子准备变身苦力开始劳动时,孔雪儿身后的电梯毫无预料地打开,吸引了孔雪儿与咪咪的注意,两人齐齐看向身后缓缓打开的金属电梯门。 电梯门在孔雪儿二人的注视下缓缓打开,电梯里面站着三个人。 准确地说是三个男人,再准确的说,是三个长得相当不错的年轻男人。 每一个都很有特色,咪咪仍旧弯着腰,一手还在撸袖子,身体停滞,眼神死死盯着明亮的电梯间,咽了咽口水。 孔雪儿恨铁不成钢,狠狠踢了一脚咪咪的脚跟,咪咪这才回过神来,直起身子,尴尬地冲电梯里的三人笑笑。 电梯最左边站着的人孔雪儿认识,正是刚才进门时迎接孔雪儿二人的那名帅气保安小哥。 小哥其实不错,长得不错,个子不错,身材气质也不错,特别是川渝地区男性普遍身高都不算太高,像是小哥这般个子的,年轻一辈要多一些,年长的就很少了。 所以,即便工作不算太体面,保安小哥的外形仍旧受年轻姑娘和资深富婆的喜爱,再加上态度好,嘴巴甜,小费可谓是收到手软,据说小哥一月的收入能随便赶超一个老牌资深白领。 由于工作性质,保安小哥独自站在最里面的角落里,一手拎着一个超级大的纸口袋,里面全是孔雪儿的衣服首饰。 开门见孔雪儿,保安小哥脸色转晴,冲着孔雪儿露出好看的牙齿。 另外两位孔雪儿不认识,但也是皮相与个子并存的年轻男人。 紧挨保安小哥的年轻男人头上戴着最近很流行的瓜皮帽,也就是贝雷帽,鼻梁高挺,唇红齿白,一双眼睛大而有神,一身猪肝红格纹复古时尚西装凸显身材的优势。 衣服孔雪儿认得,是某个奢侈品牌的当季新品,孔雪儿见杂志上有人穿过,当时孔雪儿还在想,这么花里胡哨的搭配,搭配让人望而却步的天价,现实中会有人买吗,这不就是前两天的事情,立马就有了答案。 眼前这个皮肤黝黑身材健硕的男人,不仅给买了,穿上还挺好看的,像是一位来自十八世纪英国的贵族画家,再加上挽起衣袖无意露出的瑞士腕表,一身穿搭既英气逼人,也贵气逼人。 另一位稍显普通许多。 长得也很好看,但相比身旁那位一身贵气的贵公子,这一位显得清秀俊朗几分。 五官不算大,胜在柔和,皮肤白皙发亮,一头乱糟糟有些蓬松的头发非但没有减分,还让男人自带一股类似韩国欧巴病态忧郁的气质。 只是嘛,穿着相对普通许多,一件白色的棉质衬衣下面是一条浅卡其色的工装裤,单看相当吸睛,但是一站到贵公子面前,稍微逊色几分。 “喂,帅哥!” 咪咪冲着瓜皮帽男人说道,显然,经过一番打量,连孔雪儿都能判断对方的衣着价值。 那么从事多年奢侈品倒卖的咪咪肯定更是轻车熟路,这么昂贵的公寓,没点家底,贷款也不一定能买下来,退一万步,就算是租赁,高昂的物业管理费也能劝退许多小鱼小虾。 所以,咪咪判断,这间公寓的主人一定就是那位手戴瑞士腕表的贵气公子。 “你在和我说话?” 贵气公子开口了,听口音带有浓重的江浙特色,不是本地人。 就在这时,电梯门缓缓合上,保安小哥见状,连忙侧身按住开门键,即将缓缓合上的电梯门又再次打开。 “你是1202的业主?” 咪咪调整了一下说话语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太像个花痴: “我们能理解你们搬家麻烦琐碎,但是嘛,杂物全部堆在过道就有些过分了,你看你们这样挡着过道,你们不好搬,我们也过不去呀,不可能踩着你们的东西过去吧” “那你们就踩着过去呗” 果然,好看的人说话大多都不太好听,贵公子眉毛一扬,不以为意地回答。 “什么?” 没想到对方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会是这样的态度,咪咪一时之间竟然没找到合适的话术,呆愣原地。 孔雪儿没说话,同样下意识地扬了扬眉毛,再次审视面前的贵公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 意识到自己这句话似乎有歧义,连忙摇手解释: “两位小姐,我的意思就是我叫他别全部搬来,他非说都是旧物有感情了,那行,有感情了也可以作数,但是就不能叫搬家师傅一道儿给搬里面去,他又说搬进屋是另外的价格,价格没谈拢,人家搬家师傅便撂摊子走人了” “你们看这一堆东西,我们一时半会儿想弄进去也费力,口袋里面没什么值钱,大大方方地踩过去,但是要小心,别歪着脚” “我稀罕你解释得这么清楚?” 一旁清秀的男人白净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用胳膊肘拐了一下贵公子,与贵公子不同,这人口音更像本地人,虽然不太标准,但咪咪能听懂,孔雪儿也能。 “你拐我干什么?” 贵公子有些委屈地捂着自己的肚子,瞪了一眼清秀男人。 “那我踩过去了?” 孔雪儿冷淡的声音从电梯外传来,打断了两人交谈。 就当几人还未明白发生何事时,孔雪儿提起自己的两边裤腿,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孔雪儿一脚踩上蓝白编织的编织袋。 编织袋里装的也许是一些被子或是衣物类似柔软的物件儿,被孔雪儿一踩,便塌陷一半,就这样,孔雪儿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高低不等的行李袋朝着1201大门的方向行去,中途还不小心弄翻了一盏半人高的复古台灯。 孔雪儿转过身来,冲电梯里比了一个敷衍的道歉手势,努力想扯起嘴角缓解尴尬。 “对不起,她不是有意的” 咪咪本着以和为贵的初衷,对着贵公子弯了弯身子,突地想起两人的对话,又意味深长地对秀气男人尴尬笑笑。 “愣在那里干什么,赶紧进来” 孔雪儿想了想,指着电梯里的保安小哥,继续说: “还有你,赶紧把我的东西提进来,这一大片儿货物一时半会儿也收不干净” 咪咪学着孔雪儿的模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行李袋上往里面走,中途差点再次打翻了立在中间半人高的台灯,回头冲电梯里的男人尴尬笑笑,发现保安小哥仍旧大包小包地杵在电梯里。 “你赶紧跟上,一会儿耽误了安妮小姐的事情,她会生气的” 咪咪这句话显然是对保安小哥说的,并冲着保安小哥使眼色。 保安小哥犹豫了一会儿,朝着电梯里的两人鞠了一躬,也跟着咪咪,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行李去到1201,只是这次保安小哥比较注意,没有弄翻业主的台灯。 第9章 长老会 孔雪儿并没让保安小哥进门,而是直接在门口就将口袋交接给咪咪以后,便让保安小哥回去了。 保安小哥也算尽职尽责,在孔雪儿关门的缝隙间,咪咪见保安小哥并没有径直下楼,而是转身撸起袖子帮1202那两位帅气男人呢搬起了家,三个人处一块儿看起来甚是养眼。 “别看了,赶紧关门,要是让别人知道你偷看他们,别给我丢人现眼” 孔雪儿走到床前,一把拉开半掩着的墨绿色窗帘。 此时的窗外已经换成最能彰显都市繁华程度象征的炫彩霓虹,孔雪儿顺势倒回单人大沙发上,悠闲地点上一根烟,仿佛下午才听到的噩耗只是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街边八卦,早已在孔雪儿的脑海中消散得无影无踪。 咪咪没有反驳孔雪儿,而是撸起袖子,熟练地从腰包中掏出一双已经用得有些发旧的橡胶手套,套上手,接着从洗手间侧柜中掏出一些连孔雪儿都不知道家里有的清洁用品,其中还包含了一只袖珍塑料小桶。 咚咚咚! 这时,门被敲响了。 “咪咪,去开门” 孔雪儿头也没回,在一堆杂物中翻找了一会儿,翻出黑色的电视机遥控板,按下按钮,门边墙上挂着的电视机显出一片黑白雪花。 咪咪正拎着塑料水桶在接水,准备将起灰的地方先擦洗一道以后才整理衣物,最后换床单,听见门响,咪咪放下水桶,上前开门。 门外,是对面房间清秀小哥充满阳光的笑脸,如同春日清风拂面,让人春心荡漾。 “你好!” 咪咪看着对方那张不算英气逼人,但是亲和力满分的白净脸蛋,硬生生将质问的话憋了回去,挤出笑容,连语气也变得温和许多。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刚才忘记自我介绍了 ,我是对面1202 的业主,很高兴认识你们,这会儿我来是为了...” 门外的男人带有川渝口音,但是不正宗,更像是夹杂了周边县份的音调,这一块儿咪咪不是很了解,一时之间也不是太能分辨出来清秀小哥来自哪里。 “咪咪,杵在那儿干什么呢,你问他到底有什么事,没事就别磨叽,有事快说没事就关门” 孔雪儿冷淡的烟嗓从后方传来,打断了清秀男人的话。 “请问,有事吗?” 咪咪可不敢忤逆孔雪儿,吐吐舌头: “主要是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所以...” “是这样的,我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在门口发现一个袋子,不是我的,那就应该是别人留给你们的东西吧,估计不在家,给放门口了” 清秀男人似乎并不介意孔雪儿糟糕的态度,再说,这片高档公寓安保很齐全,即便是将东西放在门外,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袋子?” 咪咪很疑惑。 随即,咪咪的视线中出现一个不大不小的牛皮纸口袋。 咪咪接过口袋,打开一看,是一部新款的摩托罗拉手机,一瓶散装茅台,外加一封皮面飘荡着若隐若无荧光的普通信封,荧光自带灵气,星星点点,附着在信封上,普通人很难察觉,但是同为散修相士的咪咪一眼便看出了上面的灵气飘荡。 这封信来自南相,上面有禁制,估计只有收件人才能打开。 “谢谢” 咪咪抬头对着清秀男人莞尔一笑,全然不知此时自己暴露出来的牙齿上沾上了一抹玫红色的口红。 “那,我自我介绍一下...” 清秀男人再次开口。 “关门,帮我把口袋送过来” 孔雪儿冷淡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再一次打断了门口的谈话,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咪咪有些尴尬,背过身,悄悄地指了指里面,算是做了解释,虽然见男人似乎欲言又止,但是仍旧重重关上了门,将里外的世界隔绝开来。 而另一边,1202房间的杂乱程度,比隔壁的1201好不到哪里去,满地的狼藉。 只是,1202地上大多是拆开的包装袋以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家居物件,而1201满地则是各式各样的奢侈品,以衣服居多,好多买来还没拆标签便被孔雪儿丢弃到了一旁,没人打理,久而久之,便堆成了小山。 “这么快就回来了?” 听到脚步声,躺在沙发上指挥保安小哥做事的贵公子抬头,表情有些诧异。 “果然...”清秀男人无奈笑笑。 “果然什么?”贵公子追问。 清秀男人呢头看了一眼将最后一个布袋拖进屋内满头大汗的保安小哥,欲言又止,从裤兜中掏出一沓五十元的现钞,递给保安小哥,挥挥手,示意保安小哥离去。 “业主,谢谢你,但是,我既然收了你的钱,就该办好事,我估摸着要将这些东西都收拾妥当还是需要花些力气的,要不我留下来再帮帮忙,做点力气活,也算是心安理得” 保安小哥将手上的灰尘在裤腿上擦了擦,才爽快收下清秀小哥手中的钱,放在手上掂量了一下,挺厚实的,算下来不少,也算是一笔丰盛的报酬了。 “这哥们儿挺实在的,我喜欢!” 贵公子爽朗一笑,对保安小哥赞许有加: “哥们,要是以后不当保安了,来给我做司机呗,我正好缺个熟悉路况的本地人帮我带带路,当然嘛,待遇这方面,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保安小哥连忙赔着笑,对着贵公子点点头,表达谢意,也算是委婉地拒绝了贵公子的友好提议。 “回去休息吧,别听他的” 清秀男人拍了拍保安小哥的肩膀,将保安小哥请了出门。 目送保安小哥出门,看着大门关闭,屏气听着门外逐渐消失的脚步声,清秀男人这才放下戒心,收回目光,坐到了贵公子旁边沙发上,从杂乱的茶几上翻出一包薯片,扯开,一口一片,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怎么样?” 贵公子单手托住脑袋,枕在沙发靠椅上,身体慵懒,打了个老大的哈欠。 “果然与传闻中相差无几,是个脾气比较大也比较不好相处的人,哎,算是个硬茬” 清秀男人叹了口气,双手环抱在脑后,若有所思地看向陌生房内豪华的装饰。 “我叫你别来你非要来,这样有用吗?” 贵公子不解地看着清秀男人。 此时清秀的男人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没有那份岁月静好的气质,眼中多了一份狡黠与精明,只是这样的眼神一闪而过,随即便收敛了光芒,再次回到一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模样。 “她是始祖,这百年千年的岁月,见惯了人世间的冷暖情仇,心性一定已经磨炼到坚不可摧,要是不攻心,不博取她的信任,收获她的感情,我不相信她会选择告诉我那些事情,这才是最便捷的路径” 清秀男子缓缓说道: “虽然就只有几分钟短暂的相处,你相信我,我的判断不会出错的” “行吧,反正需要帮的地方告诉我,还有,要是没事,我明天一早要去一趟北边儿,你一个人,万事小心 ,行则罢,不行我们再谋出路也不迟” 贵公子单手放在清秀男人瘦削的肩膀上,看着对方坚毅的侧面,不再多话。 第10章 来自南相的一封信 而这边,1201,咪咪关上了门,将牛皮纸袋递到沙发上半躺着的孔雪儿手中。 孔雪儿直起身,接过牛皮纸袋,探头看了一眼,眼角浮出一丝笑容。 “有什么问题吗?” 咪咪很少见孔雪儿笑,有些不适应。 “这帮老家伙,还真是了解我” 话语间,孔雪儿从口袋中掏出那瓶三十年的茅台,开盖,随手拿过一个玻璃杯,给自己倒了半杯,咕咚咕咚下了肚。 咪咪其实也能喝酒,酒量一般,遇到心情不错的那天,也会小酌几杯,但是像孔雪儿这般把烈酒还有高糖饮料当做水来喝的人属实少见。 见五十三度的白酒孔雪儿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灌下半杯,咪咪咽了咽口水。 “来一杯吗?” 孔雪儿举起酒杯,一手酒,一手烟,像极了误入歧途的失恋少女。 咪咪看了一眼玻璃杯里明晃晃的液体,犹豫了一两秒以后,便摇头拒绝了。 孔雪儿耸耸肩,不以为意,将剩下半杯烈酒也灌入口中,这才放下酒杯,从口袋中拿出摩托罗拉手机还有那封下了禁制的信封。 孔雪儿选择先打开了手机,果不其然,手机的通信录和信息早已备份好,方便孔雪儿上手使用,只是新手机里丢失了未接和短信信息。 孔雪儿将手机放回桌上,拿起信封,撕开一角,拿出里面的信纸,单薄的一张,孔雪儿的眼睛快速在信纸上扫过,然后将信纸撕碎,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咪老板?”孔雪儿看向正在擦桌子的咪咪。 “有什么事你直说,安妮小姐,你这样叫我我害怕” 咪咪停手,看向孔雪儿,汗毛竖起,每次孔雪儿叫咪咪咪老板的时候一般没什么好事。 “你这家店一天有多少的营收呀?” 孔雪儿问了一个她不应该会关心的问题。 咪咪随意说了个数,数额很夸张。 “有这么多?” 孔雪儿对钱不敏感,但也意识到这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咪咪点点头,不去看孔雪儿眼睛,咪咪也不是因为孔雪儿有钱故意虚报营收,只是觉得孔雪儿突然询问其中一定有深意,那么报高一点一定比报低一点更实在。 当然啦,咪咪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报价有些离谱,但是嘛,猪不宰肥的,那么是要被天打雷劈的,咪咪在心中安慰自己。 “作为一名相士,你想不想去南相长老会见一见世面?” 孔雪儿确如咪咪所料,就算有所怀疑,也毫不在意。 “我?” 这次换咪咪惊了一跳,差点吓掉了手中的抹布。 “你难道就不好奇吗?不想见见世面?” 孔雪儿继续诱敌深入。 “不想!” 咪咪一口回绝了孔雪儿的提议,脑袋摇晃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我会按天补贴你离店的收入” 咪咪迟疑了,虽然咪咪不在店里,店里仍有服务员,是能正常营业的。 但是南相对于咪咪这样的散修相士,无疑是皇族贵胄对于偏远私生子一般的存在,即便南相对外树立的多是比较中立的形象,坏在闲言碎语听多了,难免会混淆视听,各种版本的故事咪咪这些年听了无数,南相在咪咪心中已经变得神圣到有些妖魔化了。 所以,一听有生之年还能去到高高在上的长老会,咪咪虽然想挣钱,但是更爱命,别最后钱在银行人在天堂,算下来,就不值当了。 “两倍...” 孔雪儿的鸭嗓充满魅惑,一半来自高昂的佣金,一半来自孔雪儿难以被压制的血脉。 咪咪不说话,眼珠子直转。 “三倍,要是你不去,就算了” 孔雪儿装模作样地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翻开手机盖,点进通讯录,煞有其事地开始在通讯录里翻找起花名册来,的确,这样惊人的报酬,还是按天结算,愿意去的人应该不占少数: “我也只是想临时找个助理,帮我提提行李开开车而已,现在是和谐社会,又不是黑社会,哪里会有什么打打杀杀的” “我去!” 终于,有钱能使鬼推磨,咪咪见孔雪儿存了换人的心思,一急之下便开口应了下来。 “对嘛,谁会嫌钱多呢...” 孔雪儿看了一眼茶几上已经空杯的玻璃杯,扬起眉毛。 “好勒,奴婢来了,安妮小姐,从今以后,你叫咪咪向左,咪咪绝不向右,你叫咪咪上刀山,咪咪游过火海再去上刀山,主打一个安妮小姐舒心,便是老奴最开心的事情...” 咪咪能叫奢侈品店在川渝市区屹立这么多年,对付娇小姐贵公子的手段和话术一定是一等一的,见木已成舟,人上贼船,咪咪索性将自己的长项发挥得淋漓尽致。 所以,交易达成后,咪咪很有眼力界儿地点点头,上前半跪到茶几旁边,殷勤地给孔雪儿倒酒。 孔雪儿很满意,接过咪咪手中玻璃酒杯,小酌了一口。 “那,安妮小姐,我们多久动身呢?” 咪咪着看向座位上的孔雪儿,脸上堆满了笑容。 “明天,明天下午吧” “明天就走?”咪咪有些猝不及防。 “嗯,本来想明天一早就走的,想想算了,一是我担心自己起不来,二我还需要一些物品,一会儿我给你一张清单,你按着我的要求全部给我买回来,明天我要带在飞机上用” 孔雪儿托住下巴,看着对面挂满雪花的电视机屏幕: “还有,电视机是不是坏了,你明天一早去给我换一台吧” “小姐,我觉得电视机没坏” 咪咪随着孔雪儿的目光移到挂在墙上的电视机上,审视半天,摇摇头。 “没坏?” 孔雪儿又拿起遥控板对着电视机按了几下,无论按到哪一个台都一样,一片雪花。 “安妮小姐,你家每个月几号交闭路电视费呀?要是我没有猜错,你这个应该就是欠费了而已,我明天早上去给你买东西的时候顺道帮你把费用补一下,没事” 咪咪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 “但是,小姐,你得给我一下你的闭路电视号,这样我才能缴费” 咪咪的一番话将孔雪儿的回忆拉回到妖公在的时候,那时哪里会存在欠费这种事,由于男女有别,妖公总是挑孔雪儿不在时来给孔雪儿整理房间。 所以,孔雪儿很少直接与妖公打照面,对于妖公的回忆,更多是洗好放在餐桌上的当季水果,按颜色规整好的强迫症衣柜,冰箱里摆放整齐的饮料酒水,还有贴在化妆镜上的便笺纸,上面写着孔雪儿的备忘录。 唯一的缺点也就是妖公的字极丑,歪歪扭扭的,像是小孩子写的一般,每次孔雪儿都会嘲笑妖公一般。 孔雪儿记忆中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公寓与现在乱成一团,无处下脚的公寓简直有天壤之别,孔雪儿环视公寓,总觉得哪里不同,但是又觉得好像没太大影响,也许等新的管事到来一切便可以回归正常了。 孔雪儿这样想着。 第11章 江宁 众所周知,准确地说,应该是众相士周知。 南相的长老会在江宁,却并不在江宁市区,而是在江宁机场再往北地势偏僻的一处禅院中。 第二日下午。 孔雪儿带着咪咪出现在了江宁机场的接机大厅中,不知发生了何事,一向不太爱笑的孔雪儿脸上挂着一抹强忍住的笑容,而咪咪脸色有些难看,推着行李车,一言不发跟在孔雪儿身后。 “诶,咪老板,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讨论你的名字了,其实这样想来,你想改名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换作我要是你,我也改” 孔雪儿不知道是没注意咪咪的脸色,还是压根不在意咪咪的脸色,从飞机上偶然间孔雪儿瞄到咪咪身份证上的名字以后,便一直似有所悟地看着咪咪,脸上难得浮现一丝笑容。 两人才出站,孔雪儿便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两名西装革履的男人,其中一人手抱鲜花,另外一人手中拿着两瓶可乐,当孔雪儿望去时,对方也迎上孔雪儿的目光。 男人第一时间便认出了孔雪儿,两人小跑上前,手拿可乐的男人热情地帮咪咪接过堆满行李的行李推车,打头的男人将手中的鲜花递给孔雪儿,孔雪儿摇头拒绝了。 “你难道忘记我最讨厌鲜花了,扔了吧” 从孔雪儿说话的语气可以判断,孔雪儿显然认识对方。 “好的,小姐” 领头的西装男人将手中的鲜花递给后面的同伴,接过同伴手中的可乐,再次递到孔雪儿面前。 “这个我倒是喜欢,还记得我的口味,有心了,小董” 孔雪儿欣然接过递到身前的可乐,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小姐,这位便是苟西瓜女士了吧?” 被唤作小董的男人将剩下那瓶的可乐递给了孔雪儿身旁的咪咪,由于孔雪儿二人来宁的机票是南相事务部给操办的,所以南相事务部的小董是知道两位女士身份证上的全名,作为礼貌,不知情的小董还是友好确认了一遍咪咪的身份。 但是,似乎有些好心办坏事了。 “扑哧!” 正在喝可乐的孔雪儿听闻,一个没忍住,差点将含在口中的可乐全给喷了出来。 还好孔雪儿反应及时,没给其余三人造成困扰。 只是咪咪,本就介意自己的本名,才被孔雪儿嘲笑,现在又被当众叫出这个让咪咪难以启齿几十年的名字,此时咪咪的脸上已经不见蜡黄,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铁青。 “怎么了小姐?” 这位南相事务部的小董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还没到迂腐的年纪,性格却是古板的,根本理解不到孔雪儿的笑点在哪里,还一板一眼地掏出一包餐巾纸,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孔雪儿,脸上神色疑惑。 “没什么” 孔雪儿接过纸巾,擦干净口周手上的可乐残汁,平复情绪后,看向小董,缓缓开口: “她是我的助理,临时的,我不喜欢她的名字,给她另外取了一个,以后你们就称呼她为咪咪老板吧,至此,我不想再从你们的口中,或是其他地方听到咪咪老板以外的其他名字,知道吗?” “知道了,小姐” 小董连忙点头,随即又朝着咪咪点点头: “那咪咪老板,你喜欢喝可乐吗,要是不喜欢,车上还有许多选择,只是要稍等几分钟,车在停车场,开出来需要一段时间” “谢谢,我很喜欢喝可乐” 咪咪接过小董手上的可乐,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冲着小董咧嘴一笑。 “带路吧”孔雪儿淡淡说道。 小董点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几人便朝着机场旁边的人行扶梯走去,后面依次跟着孔雪儿,咪咪以及最后推着一大堆行李的事务部同事,只是小董没有介绍对方的名字,孔雪儿也不在乎。 在南相这样庞大的势力面前,很多小人物是不配拥有名字的,能在孔雪儿这样的存在面前露露脸便是今生最大的成就了。 走在孔雪儿身后咪咪看着前面身材娇小的女人,恍惚间觉得自己认识孔雪儿的时间也不短了,自以为还挺了解这个风情又冷漠的女人。 今天孔雪儿嘲笑归嘲笑咪咪,却也懂得咪咪看重的点在哪里。 所以,孔雪儿非但没有漠视,反而在外人面前给足了咪咪面子的同时还保护了成年人某些柔软的内心,咪咪一时之间觉得自己或许并不了解对方,看着走在前面摇曳的身影,咪咪脑中出现一人的音容笑貌。 这人便是妖公。 由于妖公是孔雪儿的管家,需要照料孔雪儿的日常起居,其中也会包括偶尔去替孔雪儿送取衣物,一来一往,咪咪便与妖公熟络了起来。 据说,妖公陪在孔雪儿身边很长时间了,看孔雪儿的模样,就算保养得再好,也不过三十来岁的模样,再陪伴,也不过头二十来年的光阴顶天了,妖公每次说到孔雪儿,仿佛两人认识了一辈子一样。 但是每当咪咪好奇询问细节,妖公都只是笑着摇头。 “咪老板,好奇心旺盛是件好事,但是,关于安妮小姐的事情,听我一句劝,晓得越多,失得越多” 每次妖公都是这样回答咪咪的。 妖公每次同咪咪说话都是笑盈盈的,干瘦的脸上堆砌岁月的痕迹,搭配严肃的眼神,让阅人无数又同为相士的咪咪感觉到了对方的真诚,秉承赚钱第一的咪咪也很懂事。 至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咪咪便不再八卦,时间久了,咪咪成功地获得了孔雪儿的部分信任,在孔雪儿身上找了不少的钱财,所以,还得是那句老话,听人劝得一半。 在咪咪以往认知中,就孔雪儿这样冰块性格,如不可一世的格格,嚣张跋扈,阴晴不定,要不是妖公脾气特别好,孔雪儿出手又足够大方,两人不可能有这么多年的默契相处。 所有的一切应当都归功于有钱能使鬼推磨。 但是,今天的咪咪却开始质疑自己之前的想法,在咪咪的印象中,这位已经逝去的老人是睿智的,是善良的,也是和蔼的,那么这样的一个人,选上司,应该不会选个人品太差的,不然不得每天都得颠覆自己的三观一遍,那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咪咪是个注重细节的人,这件小事让咪咪心中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难道自己之前所看到的孔雪儿也许并不是真实的孔雪儿。 因为某些原因,孔雪儿,也就是咪咪口中的曾安妮小姐,隐藏了真实的自己? “你在发什么呆,还不赶紧上车?” 正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将抱有一丝幻想的咪咪又重新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来了,安妮小姐” 咪咪露出自己招牌式的讨好笑容。 “你要是再磨叽,我就扣掉你今天的工资” 孔雪儿的第一句话也许只是让咪咪觉得有些紧张,那么这第二句话,就如同晴天霹雳,狠狠砸在咪咪方才柔软了几分的小心脏上 见孔雪儿已经坐到商务车的后排,跷着二郎腿,冷冰冰地看着有些狼狈的自己。 咪咪慌忙绕到商务车另一侧,狼狈上车,有些忐忑地看着旁边位置上的孔雪儿,默默收回了刚才自己危险的想法,吃错什么药,竟然会幻想孔雪儿会体谅旁人的感受。 第12章 复兴禅院 豪华的商务车沿着环城高速公路驶进一处不起眼的二级道路,驶过一片稻草田,停到一座禅院门外的空地上。 “复兴禅院? ”咪咪跟着三人下了车,抬头仰望坐落在群山之间的禅院大门,缓缓吐出禅院上镌刻的四个庄严大字。 “咪咪老板是第一次来长老会吗?” 一旁的小董见咪咪的神色,猜到了七八分。 “像我这种资质平庸的散修相士,哪里有机会接触到南相,更没有机会来这种高大上的地方” 咪咪尴尬笑笑,如实回答: “要不是沾安妮小姐的光,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资格见识这么威严的禅院” 其实咪咪口中对复兴禅院的形容并不妥帖,与其说这座藏于江宁近郊的禅院威严,还不如说古朴,有一种大隐于市的美感。 道路的尽头,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峦,不算巍峨,却很延绵,一眼望不到头,如同一条盘踞山间的巨蛇. 而在巨蛇的腹部,首先是一片铺满细碎石子的空地,空地上停着不少的车辆,大多都是价格高昂的豪车, 其中也掺杂着一些常见的大巴车,车上印着某某旅行社的标志,接着是一片收取门票的闸口,闸口没有工作人员,想来只是做做样子,并不对游客收取费用. 接着才是一排石梯连接向上由红墙青砖修葺而成的禅院院门,墙内种满了高大的银杏树,现已入秋,银杏树上挂满转黄的树叶,凉爽的晚风吹动,银杏叶随风飘落,仿若一场金色大雪,美不胜收。 “小姐,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已经在后山为小姐准备好了可口的素菜还有舒适的禅房,要不先去吃点东西?” 小董看向孔雪儿。 “今天见不到那些老家伙了吗?” 孔雪儿面露不爽,看向面前卑躬屈膝的小董。 “知道小姐好好酒,此刻千叶长老留在禅院中等小姐,至于其他长老,大多都有事不在江宁,为了见小姐,均在赶回的路上,明天一早,小姐便可以和他们开会了” 小董埋头表示歉意,并不敢直视孔雪儿的眼睛,语气更加温和。 “那你带路!” 孔雪儿见小董态度不错 ,说话也能自圆其说,也就不再追究. 到后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孔雪儿便不再就这事同一个晚辈计较,毕竟明天早上便能见到自己人,也不在于早一天晚一天。 二人的对话被有心的咪咪听在耳中,十分惊讶。 因为在咪咪心中,南相是高不可攀的地方,认为眼前这位年轻的安妮小姐即便是有天大的关系,最多只是与南相有一些交际而已,可今天怎么看,怎么觉得对方是在用最高的礼仪来接待这位年轻漂亮的富婆。 念及至此,咪咪心中不禁生出疑问。 “她到底是谁?要是我没有记错,长老会的七大家族里面并没有姓曾的,但是就算是家族后辈,也不可能让一位长老专程等在这里,还要陪吃陪喝,这不合理呀?关键是她还当着南相弟子的面叫长老们老家伙” “咪咪呀咪咪,你是不是招惹到你招惹不起的人了,之后的事情一定要小心翼翼,别一心只想赚钱,赚这么多钱,有命赚,没命花...”咪咪越想越害怕,脑洞越想越大,蜡黄的脸庞子都快哭出来了。 “你在那里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 孔雪儿突然注意力放在了咪咪身上,见咪咪一个人躲在角落,嘴皮子翻动。 “没什么,就是第一次来,有些紧张” 咪咪赶紧将肥硕的手掌在屁股蛋儿两边的牛仔裤上擦了擦,摊开手掌自证清白: “安妮小姐你看,我手掌都起汗了,估计是给吓的” “你怕什么怕” 孔雪儿有些不解,看向明明身体魁梧非要卷曲成小透明的咪咪,有些无奈: “你是我叫来的人,只要不该说的别乱说,不该看的别乱看,不该去的地方别乱逛,我保你活泼健康富有地从这儿离开,可好?” “谢谢安妮小姐” 咪咪又一次感动得快哭了。 在孔雪儿与咪咪交谈的空隙间,小董给同行的伙伴交代了一声,另一位身穿西装的小伙子便一手一个行李箱,背上背两个大包,给孔雪儿与咪咪二人行了个简单的点头礼以后,便轻巧上山。 一身重物,行若无物,可见南相弟子对于体魄上的锻炼是相当严苛的。 “那,小姐?” 小董上前,小心询问。 “走吧!” 孔雪儿点点头,率先朝大门走去。 从孔雪儿不需带领便轻车熟路地上山这件事咪咪判断,孔雪儿并不是第一次来位于复兴禅院的长老会,咪咪赶紧小跑跟上,一副害怕被丢下的模样。 自大门进去以后,便是一排不见头不见尾的长石阶,石阶很陡峭,由于修建时间久远,已经被打磨得很光滑,平时还好,要是遇见下雨天,没点脚力功夫,一旦踩滑,估计得直接去见佛祖。 孔雪儿一行三人,匀速且沉默地攀爬楼梯,最开始还能遇见下山的香客,随着几人超越半山的玉石观音殿以后,便基本不见外人的身影,只偶尔一两个小沙弥或是穿着整齐的南相弟子上下。 随着天色的越发暗淡,石阶两侧的矮桩路灯亮起,禅院呈现出另外的一番风味,比起白日里的古朴,现在更多的是肃静的美感。 “这还有多久才能到呀,小董同志” 咪咪是相士,可惜平日里好吃好睡,疏于身体锻炼,现在这不吭气一爬爬了小半小时,要是常人肯定早就举小白旗喊投降,相士体魄坚毅。 咪咪虽然还能行走,奈何脚下开始发软,后背衣衫也被汗水浸湿,说话也说不利索了,上气不接下气。 “咪老板,你再坚持坚持,绕过这半边山头,就能看到后院了” 小董笑笑,语气温和,一点都不像是在爬楼梯,而是在平地上悠闲地散着步,随意与咪咪聊天而已。 终于,在经历了近一个小时的陡峭石阶以后,终于来到小董口中所说的后院。 咪咪看着后院相对精致许多的院门,长长舒了一口气,此时的咪咪,恨不得立马找个草坪席地而坐。 不,只是坐着已经满足不了咪咪此时的身体需求,咪咪觉得自己可以躺一会儿,闭目养神半个小时方能回过气来。 后院的院门是拱形的,白墙黑瓦,墙体下长着密集的短草,草中开着已经看不清具体颜色的小花,再配合每隔两米就会悬挂着的红色灯笼,好看是好看,但有些瘆人,总让咪咪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快竖立起来了。 要是咪咪一个人,气氛一定会被烘托得特别的诡异。 “小姐,到了?” 这时,一个苍老的女声响起,虽然对方说的是普通话,语气软糯,有着强烈的江宁特色。 “啊...!”没发现角落站得有人的咪咪惊了一跳,伴随尖叫,肥硕的身体一下跳到孔雪儿身后,下意识抓紧孔雪儿的手臂。 第13章 千叶长老 “放手!” 昏暗的灯光中,孔雪儿略带愠怒的烟嗓响起。 “啊...!” 孔雪儿清冷的声音让咪咪瞬间冷静下来,看着自己此时正抓着孔雪儿纤细的手腕,咪咪又吓了一跳,肥硕的身体再次弹开,落到不远处,不停地弯腰埋头给孔雪儿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安妮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明明没看到人,突然有人说话,吓我一跳,你千万不要和我计较” “我带你来南相长老会不是让你给我丢人现眼的,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一惊一乍的,我就把你这次行程所有的费用都扣掉,再罚你免费给我打扫三个月的屋子,最后...” 孔雪儿看着有些滑稽的咪咪,气不打一处来。 “安妮小姐...” 孔雪儿的这句话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作打蛇打七寸,硬生生打到了咪咪的痛处上,咪咪立马收住了哭腔,身子也立直起来,神情坚定了几分,连忙表态说道: “你放心,我再也不敢,也不会给安妮小姐丢人了” “呵呵呵” 就在此时,那个苍老的声音又笑了起来,打断了孔雪儿与咪咪的对话。 咪咪定睛一看,黑暗中走出一位年老的妇人。 老妇人状态很诡异,怎么说呢,又老又年轻,看身段,看气质,看满头的银丝,已然是一位垂垂老矣的老太太。 但是老妇人脸上的肌肤与身上的肌肤截然不同,明明脖颈上布满如枯树般的皱纹,脸上皮肤却很轻盈,像是年轻的小姑娘一样,形容像小姑娘又有些夸张。 总而言之,比年过四十保养得还算将就的咪咪要好上许多。 当然,肯定没法与姿容正茂的孔雪儿相比的,所以老妇人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不协调,说小了,是又老又年轻,说大了,就像是天山童姥一般的老妖婆。 “小姐新换的这位管事可真是个可爱又有趣的人” 老妇人冲着孔雪儿礼节性点了一下头。 咪咪细心发现在点头的过程中,老妇人的膝盖微微弯曲,虽然动作很轻,但是这样更像是晚辈在给前辈行礼,或是低位者给高位者行礼。 “千叶,许久不见了” 孔雪儿仰着脑袋,嘴角终于扯出一丝笑容,既没有点头,也没有行礼,更像是遇到了一个关系也还行的朋友,口头上随意招呼两句。 “她是千叶长老?” 听闻孔雪儿的话,咪咪小声低喃,瞬间感觉又不好了,这位老夫人竟然是南相中以把脉闻名的千叶长老,是咪咪最崇拜的大相师之一。 想到第一次见到就给对方留下这样一惊一乍的印象,此刻的咪咪只觉羞愧,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知道小姐要来,特意将埋在银杏树下的百草酿给取了出来,又请了个专门做国宴的厨师过来,给小姐准备了一大桌子好吃好喝的,就等小姐去点评点评,可惜,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不宜吃荤,只能委屈小姐吃一餐素食了” 不知道是常年修心所致,还是千叶长老擅长言语慰藉,从千叶长老口中吐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清明后的温和阳光,也像是夏日雨夜中的徐徐清风,给人一种舒心畅快的感觉。 “这群老家伙里,就你会说话,又明白我的心思” 孔雪儿毫不掩饰对千叶长老的喜爱。 “呵呵呵,能被小姐喜欢,老生甚是荣幸,小姐,老生给你引路” 千叶长老爽朗一笑,牵起孔雪儿的手就往里走。 难得,孔雪儿并不厌烦与千叶长老的身体接触,任由对方牵着自己给自己引路。 “诶,小董,我问你个事情” 走到后边的咪咪见着越走越远的孔雪儿与千叶长老,将厚嘴唇与龅牙凑到小董旁边,轻声发问: “我看安妮小姐与千叶长老关系挺好的呢,啧啧啧,两人还手牵手,难道是忘年交?我看也不像,难道是千叶长老看中安妮小姐当孙媳妇儿?” 本来一本正经侧着耳朵听咪咪说话的小董像是电击般收回脑袋,怔怔看着面前的咪咪,没有回话,眼神复杂。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咪咪看出了小董眼神中复杂的神情,有些不解,在咪咪看来,这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八卦,有必要反应这么大。 “是这样的,咪老板...”小董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我是个急性子,这样吊胃口我心里贼痒痒” “我的确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小董一本正经地摇摇头。 “然后呢?” 咪咪总觉得小董话中有话。 “但是,有一点我知道” “什么?”咪咪眼睛一亮。 “我知道呀...” 小董故意压低声音: “据我所知,南相是个口风很严,等级分布很严明的地方,像是小姐这样的存在,一般的弟子是没资格询问的,要是那些好奇心强的,企图打听不该打听的,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快” “所以,我奉劝咪老板一句,小姐信任你,将你带来南相,是让你为她服务,不是来打听她隐私的” “你是故意的?” 咪咪看着面前人畜无害的南相弟子。 “准确地说,我是为你好” 小董对着咪咪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小董拍了拍咪咪宽厚的肩膀,同时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三两步追上了前面的孔雪儿与千叶长老二人。 此时的孔雪儿二人已经走到光亮处,再耽误一会儿,怕就见不着人影了。 “小兔崽子!” 咪咪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也赶紧追上了即将消失的三个人。 等落后几人一段距离的咪咪进入后院,走过一片荷塘,终于来到一处相对明亮的亭子。 亭子就是常见的苏杭风格,木质亭身,红色油漆,只是坐落在一片铺满睡莲的池塘边显得特别的诗情画意,亭子顶部挂着明亮的八角灯,下面是一张呼应的八仙桌,桌子上摆满了卖相相当不错的饭菜。 虽然是素菜,也给人一种食欲大开的感觉。 亭子两边站着两名身穿中式旗袍的漂亮女弟子,桌子三面分别坐着孔雪儿、千叶长老,还有那个看似老实的小董,最外面这一面只有凳子没有人,应该是专门给咪咪留的位置。 即便是这样,看着对面坐着的千叶长老,冠以厚脸皮着称的咪咪一时之间也有些局促,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 “你愣着做什么?” 孔雪儿手上叼着香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咪咪。 “嗯?”咪咪试探性发问。 “都在等你吃饭喝酒呢,我叫你坐! ”孔雪儿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完全不能理解,这咪咪平时看起来挺机灵一个大姐,今天是怎么了,跟个傻妞儿进城一样,频频闹事。 孔雪儿都有一点后悔带咪咪出来了,要不是一时之间手上没人可用的话,估计怎么也轮不上咪咪。 在确定了位置是留给自己的以后,咪咪嘿嘿一笑,一屁股便坐到剩下的凳子上,样子可乐呵了。 第14章 好酒 酒过三巡,在喝完第三壶千叶长老友情赠送的百花酿以后,终于喝趴下两人。 一人便是一直比较克制的小董。 此时,小董脸色涨红,神志昏沉,即便如此,仍旧身姿笔挺,端坐在凳子上,只是闭着眼睛。 小董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不会因为酒精上头便胡言乱语,选择闭目养神,很有分寸,怪不得讨人喜爱。 反观另一位,就没有那么得体了。 那便是喝得东倒西歪的咪咪,此时咪咪嘴唇上的芭比粉口红掉落大半,本来扎好的夸张大卷发也有些散乱,说话嗓门洪亮,想来,酒壮人胆这件事可以很好地形容咪咪此时的状态。 “千叶长老!” 咪咪微眯着眼睛,摇摇晃晃地端起一杯酒,举得高高地,大声喊道。 “你说,咪咪老板” 千叶长老抬眸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醉态中年妇女,眉头微蹙。 千叶长老人还算清醒,唯独眼底已经有略微的浑浊,估计是从来没有一个如此普通的散修相士敢用这般不算恭敬的语气同自己说话,千叶长老也只是稍微停顿,而后又考虑到这个人是孔雪儿带来的,仍旧保持头脑清醒的千叶长老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你知不知道,你可是我年轻时候的偶像呢,我就在想呀,同为相士,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出身大家族,从小天赋异禀,长得又很漂亮,年纪轻轻便进入能者阶段,四十不到,就成为南相长老,荣登大相师的行列...” 咪咪端着酒杯的手摇摇晃晃的,说话已经有些含糊不清了。 相门与道门佛门甚至其他门派不同,有着很严明的等级分配,仅通过等级划分或者头衔,便能大致判断出该人的术能高低。 相门等级大致分为两类。 一类是低阶弟子,也就是最普通的相士。 这类相士一般只是有着比常人相对强壮一点的体魄,更加灵敏的五感,以及操纵一些最低微的术能术法,门槛相对很低,只要身体内蕴含灵气,便能轻易修行一些比较浅薄的相术。 就算是普通人也能做到,咪咪便是如此,身体蕴含灵气,也有机遇,幸遇高人指点,入了门,却没入派,成为一名散修相士,不受门派约束,也没有再进阶的可能。 只是嘛,因为懂得一些粗浅的术能,看破一些玄机,只要自己不作死,一般这样的散修相士也能在自己所从事的行业中如鱼得水,这也就是相士体系千百年来被世人追捧最本质的原因。 第二类便是能者。 其中能者分能者、大能者,以及法能者。 别看一字之差,术能却是天差地别的。仅是成为能者,便需要机缘,需要造化,外加好的师傅,正确的引导,以及合适的点拨。 所以,一般不入宗门,基本上普通相士是没有成为能者可能性的。 这一点拿佛门举例,你都不出家,怎么成高僧,怎么修炼金刚神功。 所以,但凡资质不错的相士,一般都是归各自宗门培养。 现今社会,除开一些搭着其他门派的小门小户以外,仍保有自己练气体系的宗门只剩南相相门以及天目相门两家了,天目也在百年前发生了巨变,换句话说,如今的社会,相士一脉,南相一家独大。 刚才咪咪称千叶长老为大相师,什么叫做大相师呢,其实大相师并不是一种术能级别,而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一旦相士修行至大能者阶段,有了什么独有的能力,或是更出众的术能,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能够统领一方时,才有资格被称作大相师。 当然,大相师也不是这么好当的,既要是大能者,又要有实力及势力,后者也许还能通过后天弥补,前者,便能让成百上千的相士望而却步。 即便在七个家族创立的长老会中,也只有六名大相师,至于原因,只有长老会内部自己清楚了。 “咪咪老板抬爱了” 千叶长老脸上没有任何的动容,但是出于礼貌,语气仍旧如沐春风。 “千叶长老,有个问题,我好奇很久了,不知当问不当问?” 咪咪咧着自己的大龅牙,喝一点猫尿,胆子就肥了,瞬间将方才小董才与她说的话甩到脑后,忘记了南相这样的地方,知道越多就死得越快这件传承。 千叶长老本不想答应,碍于孔雪儿在场,所以选择不回话,只是微笑点头,希望对方长点眼力儿,适可而止。 可醉酒的咪咪哪里会有分寸,朝着作死的边缘疯狂地探脚,也不知道咪咪哪一天会不会被暴脾气的孔雪儿把那双肥腿给砍了泄愤。 “很多年前,我记得风靡相界有一对雌雄双杰,一位便是千叶长老你,可否告诉我另一位的尊号或是姓名吗?” 咪咪问出一件当年的秘闻。 千叶长老听闻,一直温润的脸庞和平静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改变,特别是那双眼睛,如同平静的水面掉落一颗石子,漾起涟漪,久久无法平复。 “雌雄双雄可是三四十年前的老皇历了,知道的人并不多,咪咪老板并不活跃于相界之中,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呢?” 良久,千叶长老开口问道。 “千叶长老有所不知...” “嗯?” 千叶长老身体略微前倾,死死盯着咪咪有些泛红的脸庞。 “呃...” 咪咪并没回答,而是冲着千叶长老打了一个又大又长又味道极重的酒饱嗝,打完以后,咪咪眯着眼,吧唧着嘴,显得特别的舒服。 孔雪儿看了一眼丢人现眼的咪咪,再看向千叶长老,尽管努力在克制,但是千叶长老的脸色又肉眼可见的难看了几分。 “不好意思,千叶长老,我一个没忍住,对不起!”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咪咪赶紧用肥厚的大手装模作样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脸无辜的模样。 “没关系...” 千叶长老扯扯嘴角,就算表现得和颜悦色,那也是对待孔雪儿的态度,总归是南相七大长老之一,先不说是不是良善之辈,但要说有多亲民是绝对不可能的,千叶长老用仅剩不多的耐心对待坐在自己对面咪咪: “那现在咪老板能告诉老生为何会有这样的疑问了吗?” “他是我的师傅” 咪咪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龅牙,门牙缝隙里还塞着菜叶子。 “师傅?” 说话的是孔雪儿,本就只是打发时间凑个热闹的孔雪儿脸色微变: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警告你,别喝点猫尿以后什么都敢乱说,要是你敢说一句妄语,我不介意把你从这里直接丢下山去” 千叶长老按住孔雪儿白皙的手掌,对上孔雪儿的眼睛,摇摇头,示意孔雪儿稍安勿躁。 在安抚好孔雪儿的情绪以后,千叶长老转身对上自己从未正眼瞧过的乡野相士,眼中神色复杂。 “你为何说他是你的师傅,你可知道,他已经离世许久,据我所知,那人生前并未对外宣称自己有过弟子...” 第15章 师徒缘分 在咪咪的回忆中,事情是这样的。 还得回到近三十五年前。 那时的咪咪还不是市侩精明的奢侈品倒卖商人,而是幻想能够吃饱饭的川渝乡下野丫头。 这个野字也很贴切,咪咪父亲在咪咪母亲生下咪咪不久便回了城,从此杳无音讯,咪咪的母亲在忍受不住当年社会舆论的情况下,郁郁寡欢,在咪咪三岁时便撒手人寰,留下腿脚不太好的外公和懵懂天真的咪咪。 咪咪的大名苟西瓜也是上户口时西瓜正好大丰收,便取了这个随意的名字。 咪咪知道名字难听,但这是养大咪咪的外公取的,也是咪咪对这位命运多舛的老人唯一的念想,即便讨厌这个名字,咪咪仍是没有动过改名的心思,只是给自己又取了个喜欢的外号而已。 在咪咪十五岁那年,无意中救下了一位自称骑车跌进稻草田的大叔。 那时咪咪外公也去了好几年,也许因为一个人生活显得过于孤独。 也许当时的咪咪存了那么一丝同情之心,不管基于任何原因,咪咪将那位受伤的大叔带回家,好生疗养,这位大叔在咪咪这里,一住就是两年,两人如同父女一般,让咪咪过了人生中少有的几年温馨日子。 然而,这样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仅仅两年而已。 “你和他相处了两年,你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千叶长老看着咪咪,眼神始终停留在咪咪五官神情的变化上,试图从中发觉一丝蛛丝马迹。 同为相士,通过神情辨别谎话的能力绝对是可以去国家中情局上班的高度,况且千叶长老与咪咪的级别差距太大了,咪咪就算有些遮掩,没有孔雪儿的帮助,是没法瞒住千叶长老的眼睛的,除非孔雪儿帮忙。 就千叶长老对孔雪儿的了解,眼高于顶的孔雪儿应该不屑做这样的事情。 “他叫我叫他毅大叔,我那会儿小,不精明,随意就被糊弄过去了,也不会去深究,毕竟那会儿我就是一只孤苦伶仃的小屁孩,能有人与我说说话,我便已经觉得心满意足了” 说到这位毅大叔,咪咪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迷茫看向外面池塘中那一片接一片似水中仙子般的睡莲,举起一直捏在指尖的酒杯,送到嘴边,一口饮下。 “后来呢?”问话的一直是千叶长老。 而孔雪儿,兴许是觉得故事不算精彩,单手托腮,一边就着花生米,一边小口啜着杯中佳酿,全然一副听书人的模样。 后来,不知为何,十里八乡开始不太平,总有人发疯横死,就算是专家队下来也找不到原因。 而正是那段时间,毅大叔在一日昏黄,告诉咪咪自己即将离开,为了报答咪咪这两年的照顾,在离开之前,毅大叔给咪咪留下一份足以改变咪咪命运的礼物。 “这估计是你这辈子做过最划算的买卖吧,两年的陪伴,换一生的荣华富贵以及事事顺遂,稳赚不赔” 一旁的孔雪儿听到兴起,不忘打趣一句。 “当时的我并没想过要回报,即便是想要回报,我也只是希望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而已,我那会就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哪里来得这么多花心思,这是我的福报,好人有好报” 咪咪有回头小声嘀咕。这是咪咪第一次反驳孔雪儿的话,果然酒这个东西喝多了,老鼠也敢跳起来挑衅一下猫了 。 原来呀,在走之前,这位咪咪口中的毅大叔向咪咪表明了什么的身份,也坚持要离开,但是在离开之前,毅大叔帮忙铸建了咪咪的识海,传授给咪咪一些比较浅薄的相士修炼之法,并将自己对修行的见解分享给了咪咪,然后简短地讲述了一些毅大叔的生平。 当然,故事内容进行了一定的简化以及美化,打开了咪咪的全新世界。 最后,毅大叔走之前将自己位于市区的一套小错层留给了咪咪,算是成为咪咪重新开始的第一个港湾。 “那老房子还在没?”孔雪儿开口问。 “你还见过他没有?” 同一时间,千叶长老也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突如其来的两个完全不同的问题让本就晕乎乎的咪咪一时之间更晕了,咪咪看了一眼千叶长老,再看向孔雪儿,陷入两难,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回答谁的问题。 “我只是随口一问,你先回答她的吧!” 孔雪儿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咪咪很认真地想了想,没说话,只是摇摇头,算是一次性回答了两个人的问题,千叶长老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却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问出了这个明了答案的问题。 “那千叶长老,现在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我能...” 咪咪最后也没能问出那个答案,孔雪儿纤细的手掌扇在咪咪的后脑处,扇得咪咪身子一震,瞳孔扩张,随即那乱作一团的卷毛脑袋重重砸在八仙桌上,额前的几缕刘海耷拉着,漂浮在吃剩的一盘辣椒拌黄瓜汤汁中。 “把她送回房间吧,她醉了” 千叶长老轻抬手腕。 一直站着伺候的两名南相弟子点点头,这两名女弟子均是身材消瘦个子娇小之人,力气却很大。 两人上前,一人一只胳膊架起身材倍于两人的咪咪,像是拎小猫小狗一般,轻而易举地托起烂泥般的咪咪就往外走,动作娴熟,埋着头,表情麻木。 “等等...”孔雪儿淡淡地说。 “是还有其他吩咐吗?” 这句话是千叶长老问的。 那两名女弟子是恐惧孔雪儿的,虽然已经停滞了身形,却不敢抬头看向八仙桌的方向,头埋得很低,宛若乖巧的木偶人。 “让她们给她好好收拾收拾” 孔雪儿嫌弃地看了一眼耷拉着脑袋满脸油污的咪咪,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好好给她卸卸妆,别给她准备粉红色的衣服” 见孔雪儿说完话,千叶长老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孔雪儿,然后挥挥手,两名女弟子朝着孔雪儿微微屈膝后,拖着咪咪消失于黑暗之中。 已是后半夜,微风渐凉,只剩孔雪儿、千叶长老,还有一直端坐,不知是闭目养神还是真真酒醉的小董,伴随风吹灯晃,三人在经历短暂的沉默以后,孔雪儿给自己点了一根雪茄。 雪茄是巴西进口的,是千叶长老专门为孔雪儿准备的,美其名曰复兴禅院是清净之地,抽烟有失风雅。 好在孔雪儿喜欢这种带有一丝巧克力香味的雪茄,虽然不喜别人替自己擅作主张,但要是主张能迎合孔雪儿的喜好呢,孔雪儿也是乐见其成、照单全收的。 “别装睡了” 孔雪儿吸了一大口雪茄以后,缓缓开口,白雾飘动,声音较白日又沙哑了几分。 第16章 短暂的同盟 “小姐,见笑了” 小董睁开眼,一双眸子稳重且睿智,一点不似醉酒之人该有的迷离。 “恭喜呀!” 孔雪儿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朝自己与小董的杯子中倒满酒,两指端起酒杯,轻抬半分,自顾自送入口中。 即便是现在,小董仍旧是双手端酒杯,屁股离凳,态度恭敬,一口气将杯中酒干掉后,放回桌上,才小心落座。 “现在可以证明我是诚心想与你董家合作,不,准确地说,我是很诚心地与你合作,新晋董长老” 孔雪儿见小董急于表达,点点手,声音不大,但是充满了上位者的不容置疑: “不用急着表态,我当初便说了,我自有打算,你只要乖乖听话,那么下一位董氏长老,便一定会是你的,你也不用顾虑其他家族会有争议,这本就是能者居之的事情,这是阳谋” “他们即便在你这里吃了瘪,也说不出一句你的不好处来,现在,阵营已经很明显了,你与我,是同盟,至少是短暂的同盟” “小姐,我不是忘恩负义之辈,蒙小姐看中,将我从一个次子在短短五年之内送上长老宝座,对于我董书信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以后只要小姐一句话,书信必定带领董家上下为小姐马首是瞻,死而后已” 听孔雪儿如今仍的口风,一向沉稳老练的小董有些着急,语气急促,着急表忠诚 孔雪儿摆摆手,示意并不愿就此事再多做争论。 “董长老,小姐既然说了,你听着便是” 千叶长老毕竟年长,看得多了,更加明了孔雪儿淡漠性格的原因,轻轻拍了拍小董的肩膀,看似如枯藤般干煸的手掌有魔力般,本来神情激动的小董便像泄了气的皮球,瞬间失了活力。 “哎,人和人之间讲究的是一种微妙的平衡,你要是只顾一头,只念一头,我当年吃的那些亏,你终究得再吃一遍” 孔雪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着微黄晶莹的酒体,继续说道: “我有着漫长的生命,可你没有,你身在这样的大家族,一旦讲的是感情,你便会跌下神坛,短短几十年的生命,怎么让你再来一次,只不过是心先死,还是身先亡这样的两难选择而已” 自千叶长老认识孔雪儿开始,就知道对方是一个作风荒唐毫无章法,野蛮到完全不讲道理的先祖。 年轻的时候,千叶长老便需要用几乎用低微讨好的方式陪着孔雪儿疯玩。 年纪大了,也还得备上好酒好菜与孔雪儿通宵对饮,孔雪儿不生不死不灭,那也肯定不会生病,但是千叶则不同,随着年纪渐长,即便有术能傍身,仍旧让千叶长老感到力不从心。 特别是近十年,每一次聚会以后,千叶长老起码得卧床半个月调养身体才能得到些许恢复。 即便如此,千叶长老也不会在孔雪儿面前喊一句累。 所以,从一向纨绔惯了的太上奶奶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千叶长老也不禁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孔雪儿,好在人老了,便懂得隐藏情绪,即便心里是一万个震惊,千叶长老还是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千叶长老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 “言归正传,这里也没有旁人,我有话便直说了” 下一秒,孔雪儿收起情绪,又变成那个没有感情的冷漠公主。 “小姐说便是,无论是小姐坦言我们逐利而聚,还是董家主以为,相处久了,大家多少会有点感情,但是还是那句话,我俩蒙小姐偏爱,一路扶持,现在小姐需要我们,我们做便是了” 千叶长老微微一笑,仿佛只是在讨论明天早上吃什么早餐这样的琐碎小事而已。 小董没说话,点点头,算是认同。 “你们七大家族不是一直想要那东西嘛,才会愿意像狗一样伺候我如此漫长的岁月,得我一点恩赐也不得不表现得非常感恩戴德,现在我告诉你们,我愿意交出那东西了!” 孔雪儿一手端酒杯,一手夹雪茄,又回答那个桀骜不驯的叛逆少女模样。 哐嘡! 小董一个没坐稳,差点从板凳上跌落。 手足无措的小董赶紧回正身形,扶起被自己打翻的酒壶,醇香的酒液洒了半张桌子,有一些更是顺着桌边儿滴落,一滴滴滴落到小董笔直的西裤上,一向注重形象的小董却浑然不觉。 千叶长老的反应没有小董那么夸张,没摔,也没有夸张的表情,但是千叶长老的眼睛里却有了极大的变化,用瞳孔地震来形容千叶长老此时的眸子里的情绪波动也毫不夸张。 “小姐...” 千叶长老微微唤着孔雪儿,半天也没组织好自己的语言,非要用一个典故来形容的话,嫦娥得到仙丹时怕也不会比现在更激动了吧。 “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孔雪儿扬了扬眉毛。 “小姐,莫要拿这种大事开玩笑,你可知道,只要关于那东西,随便一点小事,便能叫世人疯狂” 半晌,千叶长老方才缓缓吐出几句话,仿佛在与自己做强烈的思想斗争,努力用理智克制欲望。 孔雪儿不再说话,就这样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千叶长老与一旁的小董。 同为相士,当年的孔雪儿便已经是站在天地之间的强者,只需一个眼神,便能将入眼的每一个人看得透彻,也只需几笔,就能道出一个人的一生轨迹。 所以,虽然用相应的掩饰符箓做了掩饰,千叶长老与小董仍旧是像赤裸的人一样,各种情绪浮现孔雪儿眼前。 被孔雪儿这样盯着,不知是心虚,还是愧疚,千叶长老与小董同时埋下了头,并不敢与孔雪儿对视。 “需要我做什么?” 小董在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以后,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孔雪儿。 “长老会七人,代表七大姓氏家族,我现在能信任的只有面前的你们两位,其他人,我不放心,即便放心,我也不情愿,所以,那东西从我身体中脱离以后,我会交予千叶家与董家共同监管” 孔雪儿自信自己提出的这个条件是没人能拒绝的,所以,不等千叶长老二人开口,孔雪儿又继续说道: “当然,这世间没有免费的午餐,既然拿了我的东西,就得为我做两件事,能做到吗?” 天大的好处在眼前,孔雪儿提出了两个条件,却没有说出具体内容,便丢给千叶长老二人一个难题。 任谁都会觉得这会是一艘贼船,然后上不上船,就看这二人对孔雪儿拥有的东西到底有多少渴望了。 “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这一次肯定回答孔雪儿的是千叶长老。 “第一件事其实很简单,时隔千年,我感受到他的气息了,我就知道,像他那样的人,绝不会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死去,只要不魂飞魄散,早晚有一天还会回来,我等了这么多年,我要你们合南相之力帮我去找到他” 显然,千叶长老与小董都知道孔雪儿口中所说的他到底是谁。 “那第二件呢?” 听到第一件事后,千叶长老悬着的心算是落了一半,虽然说找到这个消失千百年的人魂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未尝不能试一试,不算是个很苛刻的条件。 “我想死了...” 孔雪儿口中淡淡吐出这四个字,就像在说我饿了,我困了,我想你了这么的云淡风轻。 随口而已,却饱含了孔雪儿漫长生命的所有情感。 第17章 那东西 话说,一切的起因,源于孔雪儿口中所说的那东西。 准确地说,是那东西一手促成了南相的崛起与孔雪儿的不老不死不灭。 南相的开山始祖是一位身材娇小五官立体的女子,这件事,是每一位南相弟子,或是每一位相士多少会知道些许的事情。 但是这位应该在九百多年前早该死到不能再死的开山太奶奶仍旧在世,是南相高层最大的秘密。 除了南相七大家族的长老及南相家主以外,或许只有身为董家次子小董破例才知道的事情。 小董之所以知道,因为小董是孔雪儿自己选的,用心培养,一路送上了董氏一门长老之位,至于下一步,孔雪儿觉得小董也可以试一试南相家主之位。 只是嘛,成为偌大术能帝国的家主是一桩大事,不是孔雪儿单凭武力便能解决的,得徐徐图之。 孔雪儿从未真正对任何人,至少还活着的这帮人面前提起过那东西的一切信息,即便是最狗腿的小董,也是通过家族藏书中记载中了解到的。 那东西便是现在滋养的孔雪儿识海中,与孔雪儿神魂已经融为一体的龙珠。 相传,龙珠是大国气运沉积万年幻化成龙,最后龙身散,灵气聚成为龙珠。 当年还未成为南相开山始祖的孔雪儿找到龙珠并吞噬了它,从而获得了天地气运所有的术能,最大的能力便是让寄宿者不老不死不灭。 对于孔雪儿来说,最大的诅咒,怕也是不老不死不灭了吧。 这段故事为何要用相传来开头呢,还是之前那个原由,故事是各大家族长老或是典籍代代相传下来的,并未得到孔雪儿的亲口承认,当然啦,孔雪儿也没去否定过。 所以,这事存在一定的可参考性,期间,也有不知死活得到相士去质问过答案,最后,都被孔雪儿以欺师灭祖的罪名打得半死不活,草草了却此生。 所以,出于生命诚可贵这一前提出发,这个事情就算是被默认了,至此也没人再敢去探究此种传闻的真假性了。 世间有一规律,盛极必衰,久合必分,其中有些例外,比如说某几个宗教最终传承千年,打破这一规律。 之所以能打破规律并不是因为这些宗教有多厉害,也不是因为这些宗教所信奉的神佛有多厉害,而是这些宗教通过被朝拜,被进贡,便有无数的信徒甘愿献上自己的灵气用以滋养宗教,使其香火旺盛,绵延千年仍旧屹立世间。 这就是宗教不会渐渐衰退的最主要原因。 南相也是大派,却没有所谓的宗教信仰,岁月久了,便会出现一灭亡,家族没落,公司垮台的最根本原因。 个大多数门派都会遇到相似的问题,便是最开始建宗立派的根本源头开始变得孱弱的原因。 就算是建在世间数一数二的天地灵脉之上,灵脉的灵气也是有限的,漫长岁月的蚕食,没有新的灵气滋养,气运逐渐走向衰败,这就是从相学一说的角度去看待世间万物,世代王朝同理。 一次机缘巧合,孔雪儿得到了富含无尽灵气的龙珠,不知用了何等秘法,将自己的身体与龙珠融合。 从此,孔雪儿便是龙珠,龙珠也是孔雪儿,两者合二为一。 龙珠拥有无穷无尽的灵气,这也就意味着孔雪儿的身体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灵气,而这来自天地之间最纯粹的灵气,也是除开香火祭祀以外,相术中唯二记载关于如何滋养气运的法子。 至于孔雪儿是怎样得到龙珠,又怎么融合龙珠这件事暂时没有人知道,就算有些不知死活的相士找到孔雪儿询问其来源,这些人最后不是被孔雪儿打得半死丢出南相,就是用符箓封住五感,变成毫无表达能力的人彘。 反正还是那句话,除了孔雪本人,没人知道龙珠的来历。 即便怪诞如孔雪儿,因为有了龙珠,仍旧是让人穷追不舍,梦寐以求的香饽饽。 言归正传,南相虽然已经将南相府邸选在天地福泽圣地,但是仍旧经不起岁月的蹉跎,慢慢地,南相开始出现衰败的迹象。 这个时候,本身就是天地灵气载体的孔雪儿便有了最大的作用。 一个人,要是有了用处,那么 社会价值就凸显了出来,所以,既是南相的开山师祖,又能不停为南相提供气运,即便孔雪儿再怎么荒唐,南相也得把孔雪儿当做祖宗一样供在神坛之上。 千年来,孔雪儿是南相最大的依仗,也是南相最深的秘密,只有权力最核心的那一小波儿人才会有资格知晓孔雪儿的存在。 所以说,孔雪儿所说的那东西,其实就是这颗融入孔雪儿的身体的龙珠,这也是孔雪儿第一次愿意当着外人的面提及龙珠的事情,这样的惊天大秘密不说则已,一说便是一颗惊雷炸弹,引爆沉寂许久的术界。 一夜时间很快便过去。 除了被孔雪儿打晕在房间昏睡的咪咪以外,其余人,都各怀心事无心睡眠。 第二日清晨。 半山复兴禅院的钟楼那边儿传来悠远的鼓声,窗外有鸟儿清脆的啼鸣声,以及偶尔有弟子匆忙路过的脚步声,本就是一个普通舒适的山间清晨该有的景象,孔雪儿被扰了清梦,皱皱眉,骤然睁眼,深邃淡漠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厌弃。 咚咚咚! 门外传来均匀的敲门声,声音不算大。 “进来!” 孔雪儿开口,语气厌恶,孔雪儿最讨厌被人吵醒,这也是孔雪儿总是醉酒的原因,只有喝醉了才能免疫孔雪儿那远超常人的五感,得到一个安静的世界。 进来两名女弟子,穿着合身得体的汉服,每人手上端着一个宽大的木质托盘,一个托盘上是一双小巧的深紫色布鞋,另一个托盘上是一件折叠好深紫色衣裙,仅看片面的做工,就能看出其奢华的程度不是一般布料能比拟的。 “小姐,我们是来为小姐洗漱更衣的” 其中一个女弟子小声开口,声音不大,语气有些唯唯诺诺的,估计是孔雪儿的起床气已经臭名昭着,让弟子们闻风丧胆了。 “非要这样穿吗?” 孔雪儿看着托盘上衣服,不用展开便已猜到定是那种繁琐的相士祭天礼服,很多年前孔雪儿穿过,每一次穿着,都让孔雪儿觉得麻烦。 “大长老说了...” 女弟子蜷缩着身体,仿佛很害怕孔雪儿。 “大长老叫我穿的?” 孔雪儿坐起身,很不礼貌地打断了女弟子的话,眉毛轻扬,使本就自带异域风情的孔雪儿添上一分飞扬跋扈。 “是的,长老说,长老会比较正式,希望小姐能着专门的服饰去参加,衣裙已经根据小姐的尺寸做了修改,再有我们帮小姐更换,小姐你放心,一定会相当舒适的” 女弟子不知孔雪儿身份,只知那位脾气古怪的大小姐又来上香,猜测应该是某位家族的嫡系子嗣,娇生惯养。 见孔雪儿不配合,女弟子竟然想着用大长老来压一压这个不听话的小丫头。 第18章 入局 而在离孔雪儿不远处的一间房间里,舒适的榻榻米上躺着一个身穿柔软棉睡衣套装的女人。 女人脑袋埋进柔软的鸭绒枕头,露出一头爆炸式卷发,圆滚滚的双腿夹着另外一个鸭绒枕头,双手呈一字型,睡相相当不雅,但能看出,睡得很香,时不时嘴唇还要抖动几下,打着不大不小的鼾声。 “滚!” 隔壁房间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声音不大,穿透力极强。 紧接着便是两声巨物被踹出来房门所发出的沉闷声响,咪咪也是相士,感官虽然不及孔雪儿或是其他南相相士那么灵敏,但是相对普通人却是极好的. 第一声也许只是扰了咪咪的美梦,第二声乃至第三声,咪咪便意识到大概发生了何事,赶紧睁开眼,赶紧换了一身妥帖干净的睡衣,立马低头看了看胸口,确认领口整齐妥当以后,咪咪便急忙跳起身,拉开木质推拉门,肥硕的身体矫捷如豹地冲出了房间。 才出到房门,咪咪睡眼惺忪的肿泡眼睁得大大的,整个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房外发生事情。 客房的走道上蜷缩着两名南相女弟子,两人身体蜷缩,表情痛苦,对面墙上的装饰画一头的挂绳已经被撞断,如风中纸鸢一般掉在墙上晃荡着,这一幕不难猜,估计这二人是从隔壁房间被丢出来的。 “怎么了?” 正在此时,小董出现在走廊尽头,小跑赶来询问情况,估计是响动比较大,惊动了外边的人。 “在南相打了南相的弟子,会不会有大麻烦...” 咪咪嘴角抽动,小声低喃,恨不得立马回屋关门谢客,害怕成为那条被波及的池鱼。 “怎么回事?” 小董看向地上呻吟的弟子,表情很难看,但是没有一丝恼怒,相反,小董双手合十丹田,一副毕恭毕敬服务工作者的模样。 “小董,不,小董先生,她,她,我的意思是...” 咪咪只知道孔雪儿闯祸了,胆小怕事的秉性被触发出来,说话已经开始结结巴巴,咪咪仍旧用身子挡住了往房间走去的小董。 “你让开!” 冰冷的声音从房间中传来,软糯却沙哑,极具辨识度,一听便是孔雪儿的。 听到声音的咪咪与小董同时转身,看向后面被拉开到一半的浅木色推拉门。 “那我进去了,咪咪老板!” 小董冲着咪咪很有礼貌地点点头,趁咪咪没回过神来,小董便绕过咪咪径直走进了孔雪儿的房间。 “唉,等等我!” 咪咪回过神来,神色紧张地跟在小董身后也进了屋,就那气势,一副要阻止世界大战的模样。 可是冲进屋内的咪咪再次傻眼。 这一次,咪咪直接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酒没醒,拼命揉了揉眼睛,扯了扯自己已经炸毛了的一头卷发,确定不是在做梦。 房间中,同样身穿棉质睡衣脚搭在床沿上,一脸无所谓正点着雪茄的孔雪儿,像极了女版地痞流氓,自带一身市井之气。 而一身西装革履,大油头梳得相当光滑的小董,这会儿整背脊挺直,准确地说,是上身笔挺,至于下半身呢,很没有骨气地双膝着地,正端端正正地跪在那里,一副认错的模样。 “哟,喝了这么多酒,竟然还起得了床,你可是个合格的天选打工人,不错不错...” 孔雪儿看了一眼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咪咪,深深吸了一口夹在大拇指与食指之间的古巴雪茄,一股夹杂了浓郁巧克力香味的白雾飘散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 咪咪看着孔雪儿,又斜眼瞟了一眼地上跪得板正的小董,咪咪冲着孔雪儿与小董弯腰点点头,笑容谄媚,随即缓缓向后退去。 眼见三米、两米、一米,咪咪肥硕的身躯已经快到门口,远离是非的漩涡中心。 “你要去哪儿呀?” 孔雪儿看向咪咪,下巴扬起,声音冷淡: “你觉得你看了这么多,听了这么多,南相的饭菜也吃了,房间也住了,已经有了联系,你觉得你现在还能置身事外吗?” “安妮小姐,是这样的, 我年纪大了上有老下有小,身体也不行了,还拖着一家生意不太好的店面,这样的我,就算想帮衬小姐,也是力不从心呀!” 咪咪佝偻着腰,双手来回揉搓,显得特别的局促: “再说,我为人怎么样,相信这些时日的相处,安妮小姐的心中一定是有数的,小姐大可放心,咪咪不,我苟西瓜在此立誓,我在南相看到的听到的绝不外传,否则不得好死!” “是吗?” 孔雪儿缓步朝着咪咪走来,眼神挑衅。 从未如此深刻感受孔雪儿威压能给人带来如此恐惧感的咪咪身子一震,缓慢朝后挪动脚步,动作很僵硬,咪咪唯恐自己的一个小动作就惹怒了孔雪儿。 不,这样形容不准确,是孔雪儿带给咪咪的第六感,这样的人,相当危险,与其合作,无异于是与虎谋皮,在咪咪内心中升起一个念头,那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更悬疑的一件事便是,咪咪自从被那个所谓的毅大叔强行修筑识海以后,便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直觉,这样的直觉不是任何时候都会出现,但是一旦出现便没有出过错。 此时,咪咪便有了好久未曾出现的直觉,那种暗藏涌动的危机感让咪咪忍不住想要逃的。 “在我看来,世间只有两种人能保持沉默,你是哪种?” 孔雪儿已经走到离咪咪只有一只手掌距离的地方。 孔雪儿个子不高,至少比咪咪矮一点,现在离得近了,孔雪儿得抬头才能对视上咪咪的眼睛。 孔雪儿的眼睛真的很漂亮,不算大,但是眼缝很长,匀称的双眼皮如同老师傅用刻刀刻在上眼皮上的,睫毛也很长,很密,如孔雪儿的眼珠一样,颜色淡淡的。 一缕光打在孔雪儿淡漠的眼上,每一次眨眼,就像是有无数的情绪从孔雪儿那双深沉又迷人的眼睛中溢出,相当魅惑,就算咪咪是个女人,这样近距离与孔雪儿对视,也会短暂地失神,感叹这世间竟然会有这么迷人的一双杏眼。 “第一种,便是死人” 孔雪儿见咪咪有些失神,便继续说话,将咪咪的心思从天外给拽了回来。 “第二种,我选第二种” 咪咪一听,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做了自己觉得比较稳妥的选择。 “第二种吗?” 孔雪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咪咪大感不妙,也无法反驳,只能试探性地点点头。 “至于第二种嘛,那便是我的人了,咪咪老板” 孔雪儿看向咪咪,看得咪咪后背发凉。 第19章 上贼船 咪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仍旧在地上跪着的小董,有气无力地瘫坐到一旁的旋转椅上,一脸生无可恋。 而孔雪儿,见收拾完了咪咪,又转头看向地上跪着的小董。 “谁叫你跪着的?” 孔雪儿将燃烧的雪茄架在一旁的玻璃烟缸缸壁上,看着小董,语气不悲不喜。 “那几个弟子是几大家族新送过来的,来的时间短,没有眼力界儿,冲撞了小姐,小姐放心,我一会儿会吩咐下去,立马将她们遣散回去,永不再用” 小董埋着脑袋,说是惩戒,这样的方式,无疑是在给这两位不太懂事的女弟子求情,照着孔雪儿的性格,给那两人硬生生打废也是常有的事。 “我现在在长老会这里一点权力都没有了吗?” 孔雪儿皱了皱眉,一屁股坐到旋转椅的扶手上,跷起二郎腿,吓咪咪一跳。 “小姐,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现在我在南相长老会里,得穿正规得体,这也就算了,现在还没有处置两个低微弟子的权利了吗?” 孔雪儿的声音越说越低沉。 “是小董疏忽了,任小姐处罚,小董不会再有任何的异议!” 小董见孔雪儿动怒,脸色煞白,双手抚地,脑袋重重磕到木地板上,听声音,应该是用了大力气的。 “算了,也不是你的错,这些年,我疏于管教他们,那帮老小儿越发得寸进尺,觉得自己手握权柄,就可以与我制衡了,呵,殊不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权谋就如同小孩子的过家家般,可笑,荒谬” 孔雪儿看着地上的卑微到尘埃中小董,冷笑一声: “现在你也是长老了,就该有个长老的样子,知道吗?” “他...他...他竟然是长老,长老会七人之一,他姓董,他是董家一脉的话事人...” 这回换咪咪震惊了,咪咪嘴巴张得老大,双手按住自己夸张的龅牙,却按不住自己惊恐的情绪。 “那身衣服我不喜欢,你重新给我弄点正常人穿的,也给她拿一套” 孔雪儿看向咪咪。 “我?” 咪咪连忙挥手拒绝: “安妮小姐,我就不用了,我自己带得有衣服的” “一会儿我们要去见长老,还是得穿一些妥帖稳重点的衣服,你现在是我的人了,别一天到晚穿些稀奇古怪的衣服,特别是这种场合,知道吗?” 孔雪儿看向咪咪,带着命令的口气。 “不是,安妮小姐,那是南相长老会呢,小董,不,董长老昨天就提醒我了,知道越多,死得越快,我...” 咪咪都快把自己给说哭了,可怜兮兮地看向孔雪儿。 “唉,我这艘贼船,你上了,就只有硬着头皮上,知道吗?” 孔雪儿拍了拍咪咪炸成一团的头发,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的味道。 “还有你!” 孔雪儿看着地上仍旧跪着一动不动的小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赶紧去给我准备衣服,要是耽误了时间,迟到太久了,那帮老东西一会儿又念叨我,念叨得我心烦” “知道了,小姐!” 小董起身,鞠了一躬,便退出了孔雪儿的房间。 而在离宁江一千多公里外的京城机场。 京城天气与江宁大为不同,下着秋日难得的瓢泼大雨,伴随晨雾,天色阴郁,仿佛就快天黑一般,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既视感。 机场的出租车候车位上,站着一位身材高挑身材比例完美的男人。 男人五官立体,眉眼深邃,微长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小撮,只留几缕头发慵懒地搭在额前,一身浅黄色的运动套装加一个价值不菲的背包,在沉闷的机场外,像是一朵盛开的向日葵,引来不断来往的行人,特别是女性行人的围观。 “先生!” 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 女人一身暗红色的空姐制服,将凹凸有致的身形勾勒出来,一双黑色的丝袜将均匀细长的小腿包裹紧实,再加上那一张妆容精致的脸庞,拖着一个小小的银色行李箱,正朝着浅黄色运动服的男人跑来。 “你在叫我?” 男人似有感应,转过头去,冲着身后向自己奔来的空姐微微一笑,可谓是一笑倾城。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孔雪儿隔壁新搬来的两人之一的贵公子,只是与那天的贵气逼人相比,今天的贵公子更像是要去打高尔夫的纨绔少爷。 “是的,先生” 空姐气喘吁吁地跑到贵公子身前,看着面前翩翩公子哥,俏脸微红。 “有事吗?” 兴许是惯被搭讪,即便对方目的不纯,贵公子仍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我能不能要一个你的电话...” 空姐脑袋埋得更低了,由于奔跑,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相当诱人。 “想要电话?” 贵公子眉毛一挑,眼神中多了一丝不纯正的意味,朝着空姐又走近一步,此时两个人的距离隔得很近。 空姐点点头,一边偷瞄贵公子,一边用手整理因为心急追出,有些凌乱的发丝,这位空姐显然很擅长于如何与陌生的男性相处,每一处动作都是精心设计过的,让人看了血脉喷涌。 “下午我预约了京城大饭店的顶楼晚餐,要是没事的话,一起来试试可好,我听说最近从新西兰运来一批鱼子酱,相当不错,应该会适合你的味口” 贵公子笑容明媚,眼神清澈,但是从口中说出的话多少有些上不得台面。 “合适吗?我听说那里的晚餐很贵,得要我好几个月的工资呢?” 虽然嘴上说着婉拒的言语,但是空姐的表情却很诚实,脸上写满了向往,对美好晚餐的向往。 “肯定呀,这么可口的食物,肯定才能配上这么可爱的女孩儿呀,要是我有这个荣幸没有,与小姐共进晚餐话?” 明明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贵公子说出的话却像是一个中年的油腻大叔才会说的,一字一句相当暧昧。 “那,那晚餐,不见不散!” 年轻的空姐眼中闪烁光芒。 正在此时,一辆黑色的低调的劳斯莱斯缓缓驶来,停在贵公子身前,一个身穿衬衣西裤的中年大叔下车,殷勤地接过贵公子背上的背包,替贵公子打开车门,撑起雨伞,一系列动作行云连贯,相当称职。 “那么,美丽的小姐,不见不散!” 贵公子转过头,冲着空姐微微一笑,便上了车,关上车门。 看着在大雨中离去的豪华轿车,身后的空姐目送车辆离开,小手挥舞,眼中发光,。 第20章 京城大饭店 京城大饭店顶楼,下午六点。 雨是停了,巨型的落地玻璃窗外仍旧是让人喘不过气的漫天乌云,不知是雨雾还是雾霾,即便坐落在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界,仍旧会让人觉得压抑,看不清窗外的风景。 二十小时的清新换气系统,吹出略带木质香水气味,顶上挂着千斤重的金色水晶灯,地上是踩踏柔软的棕色澳洲羊毛地毯,墙上每一处细节都很到位,眼睛所见之处,均是人工精致装饰以后的结果。 每一寸都饱含金钱的味道,华丽雍容。 叮咚,电梯门打开! “您好,欢迎您来到城市花园餐厅,请问您有预定的吗?” 一个身穿修身旗袍的大堂经理闻声上前,语气恭敬,声音柔和。 “我和一位先生约在这里吃饭,只是...” 来人正是中午的空姐,来到餐厅,空姐方才发现两人既没有互换姓名,也没有留下电话,现在被人这么一问,有些为难,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回答。 “哦,我知道了,是蔺先生是吗?他交代过了” 经理很会来事,也很会与人交流,看出了空姐有些窘迫,连忙搭话。 “蔺先生?” 空姐有些迟疑,同是服务行业出身,知道要是真的认错人被带过去,起码更加丢脸,自己也没有理由再留在此处,这样的超级金龟婿,千年难遇,任何一个有豪门梦的女人都不想错过。 “蔺先生的个子大概这么高...” 经理抬手比了比,凭着自己的记忆描述这位蔺先生的外貌: “三十岁上下,五官笔挺,头发有一些长,扎成一小撮,很帅气” “对对对,就是他!” 空姐一听,外貌契合,相当兴奋,连忙点头。 “那小姐您这边请,蔺先生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一直在等你呢” 大堂经理微微一笑,作势便领空姐往里走。 说罢,经理便将空姐往最里面的vip包间引去。 与早上的制服诱惑不同,夜晚的空姐更加迷人。 本来挽起的头发披散与双肩,精致到假睫毛的妆容,血红色的口红,一件高腰长袖针织一字领毛衣加一条直筒紧身牛仔裤,很清纯,夹杂一丝性感,似乎把所有能暴露的部位都遮了起来,却显得更加凹凸有致风情万种。 看来,这是一位懂得展现自己优势的主儿。 “今天是周五,按理说应该生意很好呀?” 走在后面的空姐打量四周,最里面那一排落地窗旁边的黄金座位却空空荡荡,显得富丽堂皇,也显得有些寂寥。 “是这样的,由于蔺先生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提前得到了安排,为了蔺先生有一次愉快的用餐体验,我们将这片儿的位置都留了出来” 经理微笑着回答空姐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 空姐咽了咽口水,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是的,我们做了这片区域的清场,只是为了给蔺先生与小姐有个愉快的晚餐时间” 经理短短几句话,既抬高了贵公子的身价,又凸显了对空姐到来的重视,看着空姐喜笑颜开的模样,经理配合着微笑附和。 话语间,两人走到一处挂着白色纱帘的包间外面,经理上前挽起纱帘。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不算大的四人桌,两侧是两张柔软的高脚凳沙发,后面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落地窗前站着一名身穿灰色修身西装的男人。 男人见有人来,立马转身,微笑着迎向空姐,好似一位优雅且深情的绅士。 贵公子缓步上前,将空姐引到一侧座位旁,拉开椅子,绅士邀请空姐坐下,顺道将一张白手帕搭在空姐的裤腿上,动作亲密,却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做得相当妥帖。 紧接着贵公子坐到另外一侧,挥挥手,经理便退了出去,招呼上菜与服务。 “很高兴认识你,只是早上过于匆忙,忘记了自我介绍,小姐千万不要同我置气” 贵公子从西装夹层中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对面坐着的空姐。 “蔺采丞?” 空姐用涂满鲜艳指甲的纤纤玉指接过名片,定睛细看,看向那一排密密麻麻的后缀职位,嘴角泛起一丝满意的笑容。 “你现在知道我的名字了,那么是不是该做自我介绍了呢?” 蔺采丞含情脉脉地看着对面的美丽空姐,语气温柔。 “我叫刘菲菲,很高兴然认识你,只是这样的认识,是不是有些唐突?” 空姐俏脸一红,轻声说道。 之后的剧情很是老套。 上了一瓶比空姐年龄还要长上两岁的红酒,一盘接着一盘的昂贵菜肴,一个接着一个不算庸俗但是能逗人发笑的段子,还有微黄水晶灯下的觥筹交错,暧昧的气氛像是五月的天气,渐渐开始升温。 没过一会儿,菜没吃上几口,酒已下了两瓶,蔺采丞与这位叫做刘菲菲的空姐均有一些微醺。 酒过三巡,蔺采丞捞起袖口,看了一下时间,也露出那块可以在二三线城市买上一套大平层的瑞士手表。 “怎么了?” 刘菲菲托起脸庞,温柔地看向对面的金龟婿。 “时间不早了,第一次见面,不能留女孩子太晚,虽然有些依依不舍,但是我得叫司机送你回家了” 蔺采丞看起来很落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是呀,我在这边儿没有房子,只能住员工宿舍,可是...” 刘菲菲佯装迟疑。 “可是什么?” “可是员工宿舍很远很远,要到机场那边儿去了,我现在喝了酒,晕车,坐这么久的车会不会吐掉,好难受” 刘菲菲说得委婉,意思其实表达得很清楚,一个空姐,飞机上都能如履平地地行走,这会儿坐半个小时车就直呼要晕车,岂不是笑话吗。 “要不这样,菲菲” 蔺采丞看向刘菲菲: “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我要不就在楼下给你开一间房,你睡一间我睡一间,你放心,我绝对是个君子,没有其他不好的想法” “这样好吗?” 刘菲菲眼波流转,欲拒还迎。 这两人,也不知谁是狐狸谁是兔子,就这样一来一往,打情骂俏间,蔺采丞便扶着已经有些醉酒的刘菲菲下了楼,来到十五层。 两人搀扶着走到一间其实早已开好的房间门口,打开房门,进入房间。 蔺采丞将刘菲菲温柔地放在干净洁白柔软的大床上,本欲起身退出,刘菲菲前一秒还晕晕乎乎的,后一秒便睁开了眼睛,眼中充满了激情,指尖一把缠住蔺采丞垂落的领带,手腕用力,将脸色泛红的贵公子哥拉至身前,柔软的嘴唇贴了上去。 第21章 会议室议事 而风和日丽的宁江,仙气飘飘的复兴禅院,本该人烟稀少的后山今日格外的不同,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来来往往地忙碌着各自的事情,一片繁华景象。 一群人朝会客厅走去。 首当其冲的是一个个子娇小身材匀称五官风情的妙龄女郎,妙龄女郎将蓬松的头发高高束起,一身合适的白色羊毛套装,下面是一双黑色漆皮高跟鞋,就算走在碎石子路上,妙龄女郎走得如履平地,风行电掣,有几分潇洒在其中。 正是一副要去长老会兴师问罪的孔雪儿。 孔雪儿身后跟着的一本正经的小董,以及打扮终于看起来正常的咪咪,最后是几个董家子弟,每个人均身穿很规整的西装,走在晨雾中的一行人看起来相当的有气势。 转过弯就到后院的议事厅大门口,门口等待孔雪儿的仍旧是那个身体看起来垂垂老矣,脸蛋儿却没有一丝皱纹的奇怪老太太,千叶长老。 “小姐,昨夜可休息好了?” 千叶长老迎上孔雪儿一行人,言语温柔。 “他们呢?” 孔雪儿看着孤身一人的千叶长老,皱皱眉。 “其他长老已经在屋内等小姐开会了” 千叶长老缓缓答道。 “带路!” 孔雪儿点点头。 小董身后的一名女弟子得到小董的示意,绕过众人,推开会议室的门。 孔雪儿、千叶长老、小董,还有极度不情愿的咪咪四人鱼贯而入,剩下的弟子并没有资格进入会议室,便分作两排,在门口乖乖候着。 就在看似平平无奇的玻璃门关上那一刻,第一次参加南相长老会的咪咪感觉身后像有一扇无形的透明墙隔绝了会议室与外界的联系,整个会议室如同一个密闭的空间,再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透过玻璃门也看不到外面的情景。 咪咪抬头看向玻璃门正上方,上方的墙皮上绘着一张类似符箓的图画,咪咪不认识,猜测是某种强大的禁制符箓,将里外隔绝,里面就算是被炸了外面也感受不到任何动静。 里面一间寻常无奇的会议室,会议室不大,地上铺着随处可见的小花纹地板砖,三面压抑的白墙,没有窗。 会议室不会让人觉得闷,反而会有一种让咪咪觉得很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的香水味飘散,一扫咪咪晨起的困倦。 会议室并没有会议桌,沿着墙边摆着一排黑色布艺沙发,配上一个中规中矩的小边桌,边桌上放着水果以及热茶,咪咪暗自默数了一下,只有八张沙发,估计没有咪咪的位置。 但是想想也能理解,虽然咪咪现在还不知道前面那位看起来很年轻的曾安妮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但就这七位南相长老,大相师级别的存在,咪咪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深知自己其实根本没有资格进入这间会议室,不要说进入会议室,就连上到后山的资格都没有,全是托孔雪儿的福。 “小姐!” 见推门进来的是孔雪儿,本来端坐沙发上各自聊天的五人同时站了起来,很是恭敬地与孔雪儿打招呼。 “我说,你们开会下次能不能选在晚上,下午也行,早上起床真的会让人莫名的生气” 孔雪儿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多热情,相反还略微有些抱怨,一边说一边径直朝最里面的沙发走去。 “她到底是谁?” 咪咪心中感叹,震惊地看着松弛感十足的孔雪儿,眼中生出一抹陌生以及那种莫名的恐惧。 “你愣在那里做什么?过来站我旁边” 孔雪儿冲着还站在门口失神的咪咪吼道。 “小姐,这位是?” 说话的是在场除了千叶长老以外的另外一位女性长老,一身素衣,看年纪比千叶长老年轻不少,脸盘子圆圆的,有些富态。 “她是我的新助理,你们叫她咪咪老板就好” 孔雪儿端起一旁的热茶,小啜了一口,语气仍旧不咸不淡。 咪咪见几位长老的目光不似千叶长老与小董那么和善,心中胆怯,连忙埋着脑袋走到孔雪儿身后站立,肥胖的身躯微微弓起,一副看起来乖巧顺从的模样。 “要是老朽没有记错,在妖公不在人世以后,南相这边不是给小姐另外寻了一个管家,好像是个男的” 说话的是长老会中年纪最长的一位老者,老者身形岣嵝,满脸皱纹,牙齿也脱落不少。 老者身体旁边放着一根拐杖,想来腿脚也随着年纪得到增大开始变得不那么利索,老者说话很慢,好在中气还比较足。 “是有个管家,可这人不是还没有来嘛,我身边总得有个人伺候着吧,等管家来了以后,我会叫我的助理与你们给我配的管家沟通沟通,这样的处理方式有什么问题吗?” 孔雪儿靠在沙发背椅上,坐姿慵懒,眼神扫视众人。 “肯定没问题,这点小事情,肯定随小姐的意” 另外一位中年健壮男子说话,方脸盘子,留着一脸的络腮胡,说话却有些不男不女,不阴不的阳,显得很怪异。 “那就好...” 孔雪儿斜眼看了一旁站着束手束脚的咪咪: “小董,你先给咪咪介绍一下各位长老吧,要是以后有事情,她也能对上号不是” “好的,小姐” 小董站起身,冲咪咪笑笑。 “安妮小姐,其实没关系的,我就是个小人物” 见自己一下成为焦点人物,咪咪更加不适应了,小心地尝试拒绝孔雪儿的提议,不为别的,七道饱含威压的眼光射来,让咪咪后背生寒,本就不太修长的脖子又往后缩了缩。 “你说你怎么这么爱顶嘴呢?” 孔雪儿一个转身,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咪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碍于强权,咪咪不敢再说话,点点头,算是妥协了,斜眼看着前方,那小样儿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有些搞笑。 就这样,在孔雪儿的坚持下,咪咪还是被迫了解到整个长老会的组成结构。 千叶长老的千叶一族擅长把脉,而董书信所在董氏一族出了很多黑相士,专门负责南相的一些信息收集及传布,随着信息时代的到来以及科技的飞速发展,董氏一族已经开始没落,是七大家族中最弱小的存在。 这也就是除开一直关系不错的千叶长老以外,孔雪儿选择在董家培养心腹最根本的原因,弱小,才更容易掌控。 第22章 七大家族 而在场除开千叶长老还有一位女性长老,也就是秦氏一族的秦家大太太。 秦家大太太长得本就是一副珠圆玉润的富贵模样,脸盘子圆圆的,看起来还挺好相处的模样。 之前的秦家长老其实是秦家大太太的老公,但是去年的时候这位前秦家长老因为突发恶疾去世,家中几个儿子年纪尚幼,无奈之下,只有代夫上阵,临时当起了长老会的其中一员,属于太后掌权。 但好在秦氏一族擅长药膳,对天赋要求不高,所以其实手握丹方的秦家大太太母凭子贵,拿下秦氏一族的话事权问题也不会太大。 那个一脸络腮胡子的是欧阳氏的欧阳正华。 从小就中气不足阳气不重,当了家族长老以后,为了凸显自己的长老气概欧阳正华留起了夸张的络腮胡。 欧阳正华四十好几的人也不见说门亲氏谈个女朋友什么的,所以,外界一直在疯传欧阳长老的性取向,因为要是没有嫡出子嗣,之后的话事继承权一定会引起一场小小的风波。 欧阳氏擅长符箓刻画,对天分极其看重,所以,在欧阳正华的性取向暴雷以后,欧阳氏的其他老人就开始着重培养好几个在符箓刻画上比较有潜力的小辈,这一点也是孔雪儿暗箱操作的结果。 第五家是令狐一族的令狐月季,也是七大长老中年纪最小的,是传说中的天才少年。 由于年纪很轻,资历尚浅,因此令狐月季在长老会中是比小董还要透明的存在,令狐一族擅长易容,千百年来孔雪儿的假身份均由令狐一族操办。 所以,孔雪儿的动向最了解的便是令狐月季,如今信息发达,身份越来越难作假,令狐一脉通常会圈养一些与孔雪儿面容相似的女孩儿,只为给这位不老不死不灭的太奶奶隐藏身份。 第六家是王氏一族的王天师。 是个打扮得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伪君子,王天师也有五十上下了,长得还算清秀,高高盘起的头发,一身类似道袍的着装,手中拿着一柄戒尺,动不动就喜爱给年轻的弟子讲一讲理论知识。 其实王天师只是给自己物色未成年的玩物,男女不限,就因为这种让人所不齿的爱好,其他六位长老都不太待见王天师,奈何王氏一族擅长布阵,王天师又是个布阵高手,所以南相的人也只有任这个人渣在南相中肆意妄为孔雪儿。 早就看不惯王天师的所作所为,下一步针对的应该便会是王氏一族。 最后一位便是那位腿脚不便的老者,老者是七大长老之首,朱氏朱意志。 这位老者是长老会的首席长老,七大长老之首,别看看起来就是个病入膏肓的小老头,可是被孔雪儿誉为千年难遇的相术高手,一双眼睛,能准确地看到许多未来之时。 只是,窥探先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每一次的看相卜卦都会偷走朱意志的生机,这才使修炼术能的相士变成一个半残废的老头,要不是孔雪儿每年都会灵气滋养,那这位喜欢给别人卜前程的老头怕已经是黄土一泡了。 对了,还有个编外故事。 那就是朱氏一族相传是朱元璋的旁支后人,当年朱元璋之所以能一局定天下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朱元璋懂得算卦,替自己避开了多次死结,抓住了无数次机会。 当然,也是因为朱元璋窃取了太多的先机,致使才有子孙相残的荒诞结局,是天道悠悠的必然结果。 “记住了吗?” 孔雪儿弹掉雪茄上的烟灰,悠悠地问身后的咪咪。 “记住了,安妮小姐!” 咪咪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即便一下听到太多信息,咪咪有些地方记得不是太清楚,也不敢说自己没记住,再让堂堂董氏长老给自己这个小胖妞讲解一遍。 “你叫她什么,安妮小姐?” 欧阳正华似笑非笑地看着咪咪,捂着嘴巴用不男不女的声音笑得咪咪瘆得慌。 “她笑什么?” 咪咪有些懵,弯腰小声问孔雪儿: “难道你叫你安妮小姐是有什么问题吗?” “长得挺精明的,脑子不太好使呀,等管事接手以后,得好生培训培训,免得留在小姐身边一天到晚就知道惹小姐生气” 王天师开口,一边说话一边敲打手中的戒尺,一副意味深长地看着咪咪与孔雪儿。 “现在该知道不该知道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我不是什么曾安妮,那是小月季给我安排的新身份,我的真实姓名叫做孔雪儿,当然,我还有称号,被大家唤一声开山始祖!” 孔雪儿没有回头,声音不算大,但是由于会议室封闭,孔雪儿说话时又没人敢插嘴,即便孔雪儿说话声音很小,每一个字仍旧准确地传入了咪咪的耳中。 “孔雪儿,开山始祖?” 咪咪口中呢喃孔雪儿言语之中提及的关键词语,觉得有一些熟悉,但是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你傻呀” 那位叫做令狐月季的少年都有些看不过眼了,直接给了咪咪一个白眼: “我看你也是个相士,不像是没有师傅提点的野生相士,那么成为相士的第一天,你难道就没听过南相的创始人叫什么名字吗?傻子” “安妮小姐...” 听令狐月季这么一提点,咪咪缓缓蹲下身,仰望孔雪儿精致的下颌线,忐忑地问道: “安妮小姐,不对,孔雪儿小姐,不,开山始祖小姐,那些不都是上千年前存于世间的传说吗?一个人怎么可能活这么久的时间,你们不会联合起来逗我好玩吧?” “唉,咪咪,你在想什么呢,你谁呀,堂堂南相,七位长老,大清早地起床,就是为了和你开玩笑,谁逗谁呢?” 孔雪儿转过脸,上身靠在沙发的扶手上,用手指点了咪咪的额头一下,似笑非笑,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其实孔雪儿戳中咪咪额头的手指并未用力,只是寻常打闹,本来半蹲着的咪咪像是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身体不稳,一屁股坐到地上,呆呆地看着上位的孔雪儿。 此刻,咪咪算是终于知道自己跟的是什么样儿的主儿,上的是怎样一艘贼船,怪不得昨日里咪咪会有如此强烈得到直觉,这艘船,一旦上了便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咪咪呀咪咪,世界上哪里会有什么免费的馅饼,搞半天是放长线钓大鱼,果真,毅大叔说我说得不错,最馋的人最容易上钩,唉,你就认命吧...” 此时的咪咪在心中将自己反反复复上上下下地骂上一遍,但又不得不面对现实,至今天开始,咪咪只有拿上最高的报酬,做最忠心的狗腿子,可谓是喜忧参半。 “好了,该介绍的也介绍完了,现在言归正传吧!” 孔雪儿回正身形,将手中的雪茄掐灭在烟灰缸中,腰杆笔直,神情严肃,清冷的烟嗓缓缓开口。 “小姐,请吩咐!” 见状,其余七位长老也端正态度,齐声附和孔雪儿。 第23章 谈判上 孔雪儿优雅起身,缓缓踱步,直至走到朱意志的面前,才停下脚步,看向朱意志。 “朱长老,你这一生,为了护朱氏一族太平,付出了太多,窥探了太多的天机,最后被其反噬,即使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是活着也受罪,是这样吗?” 这一次,孔雪儿说话很直接,也很严肃,不像平时开长老会时那般,总是打趣七大长老。 “小姐,老朽运气不算差,南相还有小姐,要不是这些年小姐慈悲,每年用灵气滋养老朽的身子,怕老朽这会儿真的会躺在床上,死不成还活不好,所以,老朽发自内心感谢小姐” 朱意志猜不出为何孔雪儿会这般提问,只能一顿马屁先行,单单从朱意志的表情来看,就感谢孔雪儿的帮助这件事上,朱意志的感情不算假。 “那我现在给你一次机会,让你永远摆脱这样的痛苦,你愿意吗 ?” 孔雪儿前倾,眼睛眯成一条缝,眼中泛起浅色的光芒,一字一句,说得缓慢到有些做作。 “小姐...” 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孔雪儿只是抛出一点诱饵,对方便感受到了肉腥味,只见,朱意志屁股向前挪动了好几寸,一手压住大腿,一手捏住沙发扶手,神情有些激动。 “想不想要那东西?” 孔雪儿浅浅一笑。 “小姐?” 坐在朱意志旁边的秦家大太太听得最真切,不由得身子一震,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起来,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孔雪儿。 “有什么问题吗?” 孔雪儿歪着脑袋问秦家大太太。 “小姐,那东西,那东西不能随便开玩笑,会出事的” 秦家大太太闭了闭眼睛,这才稳住情绪,戴满各式各样金戒指的手微微颤抖,每一枚戒指上面都镶满了宝石,好一个珠光宝气。 也许前一秒大家还没听清孔雪儿开头几句话代表了什么,就算听清了的人一时也没回过神来,但在秦家大太太开口重复了一遍以后,其余几大长老纷纷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各位长老起身的起身,坐直的坐直,每个人脸上神色各异,一部分是贪婪,一部分则是惶恐,毕竟龙珠的出世是能震惊世界的大事情,堪比发射一枚核弹的威力。 “你们看看你们自己,一个二个脸上的神情,真想让人送几面镜子进来让你们照照,在场的可都是世上的人杰,堂堂的七大长老,这点定力都没有了吗?” 孔雪儿缓缓走回自己的座位,端起茶杯,发现茶水已经有些凉了,便又放了回去。 就这样,由于孔雪儿没有说话,会议室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估计这个时候现场每个人的大脑都在飞快地转动着,寻思该如何应付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好了,说说我条件吧,我看我不开口,你们就能和我僵持到明天早上,你们这帮老家伙,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城府深,连我这个活了上千年的人都自愧不如” 话语间孔雪儿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无时无刻话里话外都得讽刺两句七大长老,看着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老家伙们一副吃瘪了模样,孔雪儿便觉得心中大快。 “小姐...” 开口的是令狐月季,令狐月季年纪轻,又天赋异禀,心气自然比其他六位要高出许多,所以,关注点就稍显不同一些。 主要是给出的信息太过爆炸了,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开长老会孔雪儿说话被打断两次,即便有些不爽,看插话的人是令狐月季,孔雪儿不算讨厌他,所以,孔雪儿硬生生地将自己的脾气给压了下去。 只是嘛,孔雪儿的脸色,肯定也不会太好看到哪里去。 “小姐” 令狐月季站起身,直视孔雪儿: “那东西是南相最高层的秘密,世间仅此一颗,得龙珠者不死不灭,容颜永驻,受相门朝拜,千年以来,只为了追寻长生不老一项,便有许多帝王将相不惜剑走偏锋,不惜杀害无辜,不惜千金散尽,最后有些把自己都给折腾死了也无怨无悔的大有人在” “可见,是多么诱人的存在,现在龙珠在小姐身体里好好的,小姐怎么突然说不要就不要了,是生了什么变故了吗?” “哟,南相还真的有人会关心我呀,我还以为你们都巴不得我早点去死呢,免得我这个老怪物一天天地就知道折腾你们” 孔雪儿走到令狐月季身前,令狐月季比孔雪儿高出半个脑袋,孔雪儿扯了扯令狐月季的袖子,令狐月季心领神会,像小时候一样,膝盖弯曲,歪着脑袋,一副小狗模样。 明明已经是堂堂家主,令狐月季却像是个小孩子,任由孔雪儿抚摸自己的头发,表情相当享受。 几秒钟后,孔雪儿收回手,脸上宠溺的表情也消失不见,瞬间变脸,又变为那个半仙半魔不好相处的太奶奶,孔雪儿这样做,也只是照例出演一颗枣子一个巴掌的戏码而已。 当着众人的面,孔雪儿从裤兜中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纸包,上面刻画着一些黑色的符文,除了咪咪以外,在场其他人一眼便认出那是储存符文,纸包里面一定是储存着相当重要的东西。 “这是他的气息...” 也许是小纸包唤起了孔雪儿一些难以忘怀的回忆,连说话的声音又沙哑了几分。 众目睽睽之下,孔雪儿将红色的小纸包放在掌心,剥开布满符文的红色宣纸,露出一根男性短发。 到孔雪儿这样的术能境界,点燃符箓已经不需要火种,准确地说,到能者境界,进门者巅峰时,相士便不需要借助外物,比如说打火机或是火柴点火燃烧符箓,就可以隔空取火的。 如孔雪儿般,催动自身灵气,在掌心凝聚成一小团金色的火焰,点燃符箓,符箓包住的那一缕男性短发,也随之缓缓燃烧起来,在孔雪儿的掌心化为灰烟。 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花香弥漫于会议室中,几分香甜,几分清冽,甜而不腻。 “这是?” 就算是提前知情,但是在闻到这阵清香时,千叶长老仍是身躯一震,一把抓住一旁沙发的扶手,脸色微变。 “小姐” 开口的是小董,其他人也许不太熟悉这股香气,但是身为孔雪儿心腹的小董与千叶长老立马变闻出了香气的出处: “这是我在供奉先祖的祠堂中闻过这种味道” “秦家擅药膳,所以秦家人的鼻子都很灵的,我每年也要去祠堂参拜好几次,我怎么就没闻过这种味道呢,董长老会不会记错了?” 秦家大太太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小董。 “秦家大太太是这几年才接触的长老会,有些事情可能还不太清楚” 回答秦家大太太疑问的并不是小董,而是终于回过神来的千叶长老。 千叶长老先是看向一旁的孔雪儿,在得到孔雪儿的首肯以后,方才缓缓开口: “其实先祖祠堂有两处,一处是后人建立的,供弟子参拜,是明面上的祠堂,还有一座是小姐劫后余生以后自己建立的,那里存放着许多当年的遗物,很少有人知道,只留了些被控制的弟子在那边打扫” “其中有一柄长剑,悬挂于祠堂正中心,每次剑身出鞘后,剑体遇水,便会溢出这样的味道,当时我便问过小姐,小姐回答当年铸剑时,小姐点燃了满山的杜鹃树才得以高温铸铁成剑,所以,剑身便沾染上了杜鹃花的香味,千年不散!” 第24章 谈判中 “难道是...” 王天师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冷气。 “人王?” 欧阳正华及令狐月季异口同声,说出了那个尘封千年的名字。 “你们都还记得他呀?” 孔雪儿扫视众人,很满意,每个人眼中透露出的均是清一色的恐惧,就像是幼儿听到鬼怪传说一般,就连自视甚高的朱意志眼中都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小姐,你想我们做什么?” 朱意志是第一个从震惊情绪中回过神来的人,知道孔雪儿今天怕是有了大的打算。 孔雪儿走回咪咪身旁,一屁股瘫坐在沙发里,看了看一旁的古巴雪茄,觉得没趣,便在咪咪震惊的目光中,从咪咪的衣服荷包中掏出一包未开封的红塔山香烟和一个式样普通的打火机。 孔雪儿拆开香烟,抽出一支烟,熟练点上,接着竟然还脱下了鞋子,收回脚,双腿盘坐,一副真的是要开茶话会的模样。 “我不抽烟,我不知道它为什么在我荷包里” 咪咪知道这里不允许抽烟的,咪咪不知道自己的荷包中为何会有一包香烟,只是承受着除开小董以外几人不太友好的目光,咪咪耸耸肩,连忙挥手,联盟啊地替自己辩解。 显然,南相的几位长老并没把咪咪当回事,只一秒,全都挪开了目光,这反倒让咪咪舒适许多。 “我今天召开这次长老会,主要是为了和你们做个交易” 孔雪儿盯着本欲说话的秦家大太太,眉头微微皱起。 相士,察言观色的本事世间一流,所以,孔雪儿微小的动作被秦家大太太看在眼里,知道孔雪儿不瞒自己插嘴,秦家大太太不敢得罪孔雪儿,知趣地闭上了嘴。 “两件事” 孔雪儿又吸了一口有些辛辣的香烟: “这么多年,也辛苦你们了,我知道我脾气不好,乖张、血腥、独裁,但是,这也是你们该受着的,你们要依靠我建立的南相,享受我体内那东西所带来的灵气福泽,所以,自始至终,我们很清楚,我们之间只是等价交换而已” 其实孔雪儿说的也是实话,就算孔雪儿是开山始祖,那也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最早那批对孔雪儿死心塌地的南相门人早已不复存在,现在的,剩下的人,都是些为了家族,不,为了个人利益不择手段的精明家伙。 只是嘛,这种事情在暗地里操作一下问题不大,但真的扯下那遮羞布,将一切放进阳光下以后,又多少显得让人有些下不了台,抹不开脸面,所以,孔雪儿此话一出,七大长老虽有诟病,但是却齐齐垂下眼帘,不去看高高在上的孔雪儿。 “现在,我愿意退出把持多年的长老会,还愿意交出那东西” 孔雪儿继续说,短短两句话,又再次如一枚重磅炸弹,射入鱼池,惊起一片哗然。 “在这之前,我需要长老会帮我做两件事,在这两件事办妥以后以后,我便会将那东西留给董氏董长老以及千叶氏千叶长老保管,其他五大家族协助监管” 随着孔雪儿话落,第三枚鱼雷再次丢入鱼塘,直接将所有鱼儿全部都炸了出来。 “老朽有个疑问?” 朱意志听孔雪儿这么一说,便不乐意了。 “朱长老大可直言” 孔雪儿在说出这三段话时便猜到一定会有不同的声音,但是为了保准以后的路少一些坎坷,所以,一贯跋扈的孔雪儿第一次没有选择武力镇压,假装很讲道理地去任由不同的声音响起。 “那东西是南相,至少是七大家族共有的,当年七大家族为了助小姐吞噬那东西,可谓是呕心沥血,死伤大半,现在小姐愿意分享那东西,对七大家族来说是一件好事,既然是好事,为了之后的和谐相处,理应有七大家族共同管理,或是由七大家族派人出来共同管理,再或者,轮流监管也是可以的,但是,由董家以及千叶家单独保管呢?小姐这样的决定不公平!” 这是朱意志的意思,但估计也是除开朱意志以外,其他四名长老的心中所想。 “那东西是我的,对吗?” 孔雪儿将快吸到尾部的烟头按进烟灰缸中,气势陡起,看来,朱意志的话似乎是惹怒了孔雪儿。 咪咪是个普通的闲散相士,身体素质比普通人肯定高很多,但是在相士里面,术能出真的只属于小鱼小虾的范畴,也从未有机会感觉到高位者的威严。 朱意志的话语让孔雪儿觉得原来一直有人觊觎自己的东西,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觊觎变得那么名正言顺,想到此处,孔雪儿虽然仍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暴脾气,但是身体里抑制不住的威压像是洪水般从身体的缝隙中冲出。 就只是那么一两秒,身旁的咪咪便觉得膝盖一软,扑通地跪在了地上,模样相当狼狈。 “你跪我干什么?” 孔雪儿狐疑看向地上的咪咪,突然想了什么,很无奈地摇摇头: “看来回去以后我得好好给你制定一个训练计划,就你这点微薄的术能,跟着我,特别是以后的我,可能活不了太久了!” 咪咪一听,脸色更加苍白,表情生无可恋。 “但是你放心,我信任,选择你,你乖乖帮我,我最后不会亏待你的!” 这句话是孔雪儿俯身凑到咪咪耳边讲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咪咪能听见。 说实话,在今天之前,咪咪为孔雪儿工作,也只是为了钱,后来又迫于孔雪儿的淫威这才不敢拒绝孔雪儿,但随着两人的相处,咪咪渐渐认识了全新的孔雪儿,即便是混世魔王,即便做事不考虑后果,但是孔雪儿却相当仗义,有一份担当在里面。 所以,这个饼要是别人给咪咪画的,咪咪也许就会一笑了之,但是如今说这话的是孔雪儿,咪咪心里却格外的安心,咪咪侧脸看向孔雪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既然...” 小小的插曲让孔雪儿冷静了些许,孔雪儿再次看向提出疑问的朱意志: “我说那东西本就是我的,没问题吧,我愿意同你们分享,那是我对你们的情分,但是,如果你们敢对其有其他意图,那思想就是跑偏了,失了本分,这样的人,我是不会欢迎他留在长老会里的,一颗耗子屎毁了一锅汤” “小姐,你这样的处理方式会让我们心寒的...” 秦家大太太企图打感情牌。 “秦妹妹...” 一直只是倾听并未过多插嘴的千叶长老看了一眼一旁的秦家大太太,语气柔和,眼神中却透露出几分鄙夷,估计是觉得面前这个强出头的女人有些犯蠢: “天下之大,有着大相师级别的相士不少,用那样的东西做交换,我相信,挤破头也要上来想帮一帮忙的人数不胜数,你秦家退出去了,其他家可高兴了,连忙便会叫族中厉害的后辈弟子顶上,你一个人犯傻,也不能拖累秦家一起犯傻呀,是不是,我的好妹妹,我可是为你好,知道吗?” 秦家大太太脸色越发难看,经千叶长老点拨后,秦家大太太发现自己这种举动完全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脸上神情也变得十分精彩。 在做了一定思想斗争以后,秦家大太太咬咬牙,站起身,什么也没说,只是双手搭放于小腹处,冲孔雪儿深深鞠了一躬,表示了秦氏一族的立场与态度,算是做了个表率,递上投名状。 第25章 谈判下 显然,千叶长老那一番意味深长的分析,还有秦家长老的大太太的表态,无疑是为孔雪儿开了一个很好的头。 接下来,站起来行礼是千叶长老,然后是小董,再接着是令狐家的令狐月季,最后剩下的欧阳正华与王天师比较圆滑。 欧阳正华与王天师齐齐看向七长老之首的朱意志,朱意志叹了口气,知道就那东西的归属权已经无法再抗衡,与其现在在谈判桌上和孔雪儿闹掰,还不如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徐徐图之。 念及至此,朱意志看向孔雪儿,眼神复杂。 “很好,看来就那东西后续的处理方式大家都没有问题了吧” 孔雪儿用小拇指上细长透明的指甲挠了挠头发。 朱意志无奈摇摇头,由于腿脚不便,这位朱家大长老并未起身,只是缓缓双手合十,缓缓低下头,算是表了态,欧阳正华与王天师见状,纷纷摇头,知道这事再无回旋的余地,于是也站起身来,朝孔雪儿行了一礼,即表示了自己的立场,也代表了家族的态度。 “既然各位现在思想统一,那便继续讨论刚才的问题吧,要是我所想无差,人王复苏了,也不能用复苏形容,兴许是转世了也不一定,或是借腹重生也不是没可能,华夏几千年,有记载的,传说中的,还有那些坊间话本中胡诌的,据我所知,让灰飞烟灭之人重回世间的法子,不说几百,几十种是有的” “所以呢,我也不知道他是通过哪一种方式重新出现在人世,这也就间接引起另外两个问题,一是我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当初记忆,第是千年前因为我的帮助,他也勉强成为了一个法能者级别的相士,所以要是人王还保有记忆,对我,对南相,其实都要是个相当很危险的存在,毕竟,当初弄死他,毁了他所珍爱的一切,南相不也是出了一份力的吗?” 孔雪儿似笑非笑,扬起眉毛,扫视在场沉默不语的七位长老。 “小姐,是需要我们找到人王是吗?” 小董开口: “如若找到人以后还需要做些什么吗?” “不,你们只需要帮我找到人就可以了,剩下的是我与他的恩怨,我自己会处理干净的” 孔雪儿摇摇头。 “我想倾南相之力,对付一个重生的法能者问题应该不大,这件事,我们应下来了,那小姐可以说说第二件事情了吗?” 作为长老会第一大长老的朱意志还是比较谨慎,懂什么叫做不能妄言,要是做不到又答应下来了,就孔雪儿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至于第二个问题嘛,相对要难一点,活了上千年,我也活腻了,想回到一个平凡的人,也想感受一下生老病死,承欢膝下,最后,自然地缓缓死去...” 孔雪儿说话的时候没有表情,语气冷淡,声音沙哑,短短几十个字,说尽了一个普通人最普通的生活,也不知道是真的这样想,还是存心捉弄人。 在短暂的沉默以后,明明只有九个人的会议室便如同炸开了锅,闹哄哄的,每个人都面露惊恐,不停地与旁边的人交流,探讨,质疑。 咪咪不是南相弟子,自然不懂孔雪儿这个决定所代表得到意义,但是看着面前那些见过大风大浪的长老显露出夸张的表情还有毫无顾忌的讨论,甚至到了争论的地步,咪咪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在持续十来分钟的激烈讨论以后,这场喧哗才缓缓结束。 “小姐” 千叶长老其实昨天便知道了孔雪儿的意愿,但今天再听脸上震惊仍旧不减,昨夜孔雪儿说的也许是醉话,那今天呢,千叶长老意识到孔雪儿早已做好了决定,这次只是来通知诸位长老详情而已。 即便如此,千叶长老仍旧有话想说: “小姐,不死不灭是连秦皇那样的顶级存在也苦苦追寻一生无果的机缘,小姐有那东西滋养,早已忘却世间疾苦的滋味,所以向往,但是真的失去了这样的能力,我怕小姐后悔,到时候,木已成舟,望小姐三思” “这是一个悖论!” 孔雪儿的回答驴头不对马嘴。 “什么?” 千叶长老显然没有听懂孔雪儿的这句话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一直都知道,随着我的性格越来越乖戾,越来越不受控制,你们几大家族这一两百来年来一直致力研究如何从我的身体内取出那东西,以确保即便是我出了问题,那东西仍旧能够保你们南相的世代昌盛,而据我所知,在新国成立的那几年,就已经有了不小的成就了,不是吗?” 孔雪儿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颗核弹,炸得南相长老会里的老家伙些东倒西歪,分不清东南西北,这哪里还是那个成日醉酒惹事的太奶奶,更像当年心思深沉的老祖宗。 “对不起,小姐,这个事情关乎南相,我必须要隐瞒你,要是你真的要怪罪,就怪罪我吧” 千叶长老脸庞虽然年轻,身体却已经有了老化,后背佝偻着,又小又瘦。 这样的千叶长老,站在那里仍是努力在挺拔着腰杆,可当听到埋在心中的秘密被别人扯开,暴露在阳光下,千叶长老嘴角抽动,缓缓地走到会议室中间,跪了下去。 “你什么意思?” 孔雪儿看着地上跪着的那个又年轻又苍老的千叶长老第一次觉得自己认识几十年的老友显得那么陌生。 “小姐要罚,就罚我一人吧,小董他接手董氏一族的时间不久,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所以...” 南向高层皆知,长老会中的就属千叶长老与孔雪儿最为亲近,小董也是这几年才有机会进入长老会的。 所以,千叶长老这番说辞问题不大,别人隐瞒孔雪儿还情有可原,可你千叶长老口口声声说自己与开山始祖的关系如何如何,背后下绊子时也没见手软,孔雪儿要怪,也只能怪一怪口蜜腹剑的千叶。 “我说过我要惩罚你吗?” 孔雪儿闭了闭眼睛,压住脸上厌恶的神情: “以前我老觉得你温柔体贴懂事,我很喜欢,和我张扬跋扈的性格很互补,我也没什么朋友,只是想和你在一起玩耍,其实你私下做了什么,想着什么,我都知道的,我只是不说,我毕竟是太奶奶,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米还多” “人嘛,生命短暂且痛苦,为了既得利益做些谋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你忘了一件事,千叶,在和你成为朋友那个时候,我便给十六岁的你说过,我最讨厌那些虚头巴脑自以为很厉害小动作小心思,可以做,别在我面前演戏,你是不是都忘了?” “小姐...” 千叶长老慌了,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触怒了孔雪儿,连忙跪着朝着孔雪儿的方向移动。 “停住!” 孔雪儿大手一挥,阻止了千叶长老看似煽情的动作。 “小姐,小姐,我错了,你别与我计较好不好?” 千叶长老苦苦哀求,完全没了往日优雅的一面。 “你就跪在那里吧!” 孔雪儿不愿就这点微末小事与千叶长老在这里纠缠,索性便顺了千叶长老的意。 在孔雪儿看来,人性越去了解越让人觉得麻烦,此时孔雪儿要是说原谅千叶长老,千叶长老肯定不依不饶,非要再闹腾一番,反倒是孔雪儿直接罚了千叶长老,无论是千叶长老,还是其他长老反而更安心。 这也就是这后几百年孔雪儿行事越来越乖张的原因,也只是为了契合人性罢了。 “谢谢小姐给千叶机会,千叶一定铭记教训,不敢再犯” 果然,就这样跪着,千叶长老非但不气,如孔雪儿所料,反而安心了,也不吵不闹了。 “不耽误时间,你们要拿到那东西,首先就得将那东西从我体内分离出来,我要是想再次成为普通人,那么也得和那东西分开,我与你们长老会乃至南相的目的是一样的,你们助我脱离,我将龙珠拱手让与你们可好?” 孔雪儿说出了自己的第二个条件。 “小姐想清楚了,有些事,开弓没有回头箭” 朱意志狐疑地打量孔雪儿。 “你知道我的,按现在的话来说,我不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人,再说,我也没必要就这种事情诓骗你们,得不偿失!” 孔雪儿耸耸肩,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 第26章 命运的齿轮 这事就得从刚建国那会儿讲起了。 那些年,时局越发稳定,一切朝着生机勃勃的方向发展。 南相长老会不堪孔雪儿的一再闹事,唯恐其再生变故南相无法再从中获利,其中几家便已经着手在研究如何将那东西从孔雪儿的控制中摆脱出来,唯恐日后万一孔雪儿再惹事端,南相会反受其累。 于是,南相长老会找到了一直暗地里针对南相的势力,多方合作,终于找到了一些可以尝试的方法。 苦于这些方法都需要孔雪儿配合,依孔雪儿的性格,断断不会乖乖听话。 所以,这事儿就随着长老人选的变迁一再搁置,当然,长老会也尝试过其他法子,均太过凶险。 而且就孔雪儿逆天到变态的术能,要不是以国之力将其拿下,根本是没有人能奈何这个活了上千的开山始祖的,再则,相术这般秘术,也是不能放在阳光下的。 怀璧其罪的道理人人都懂,要是一旦被贪心且手握权势的人知晓其中能偷天换命的可怕能力,整个南相,怕真的会沦为鱼肉,任人宰割,这样的悲剧,也出现在曾经可以媲美南相的天目相士一派。 千年教派,最后沦为人人过街喊打的老鼠,不得不躲进深山老林,也仅仅是因为有些人觊觎相术的能力而已。 “所以,是怎样的法子?” 孔雪儿又点燃一支烟,瘫软在沙发里,像极了在家中看电视的慵懒猫咪。 简简单单的一个问题,本就心怀鬼胎,各有心思的南相长老会众长老听闻后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上前告诉孔雪儿实情。 “你们怕什么?” 孔雪儿只需一眼,便能通过七人的面部表情看到很多内心活动,虽然对方极力在隐藏,但是仍旧逃不出孔雪儿的眼睛,特别是恐惧或是欣喜这样心理起伏比较强烈的情绪,是很难遮掩的。 “安妮小姐,不,雪儿小姐” 站在一旁的咪咪小声喊孔雪儿。 孔雪儿下巴扬了扬,一脸不耐烦地看向咪咪,一副有话快说没话别在关键时候乱插话的表情。 “我感觉他们都不是好人” 咪咪看了看沙发上坐着的七人,神态各异,表情严肃,又将声音压得更低了。 “连你都看出来了呀” 孔雪儿无奈笑笑,对于这一辈的南相长老会,孔雪儿其实是做了不少的让步的,选择终日沉迷酗酒,不再过多插手南相的事务,即便如此,也没有得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就情真意切的程度,还不如眼前自己高价请来的这个胖女人。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咪咪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连忙呲着自己的龅牙疯狂地摇手,又唯恐动作太大引来旁人的关注,多少看起来有些滑稽。 “我没那么小气,别一副耗子和猫说话的神情好不好,我难道还能把你给吃了,你到底想说什么赶紧说” “雪儿小姐,你,你要是和他们真的谈成条件,一定要立下契约,不然容易夜长梦多...” 咪咪一本正经地看向孔雪儿,迟疑了一下: “我的直觉很准的,我感觉...” “小姐!” 咪咪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个高昂的男声打断,见终于有人愿意来当这只出头的鸟,本来闹哄哄的会议室一下变得安静,所有的目光都齐齐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说话的人是王天师,王天师将手中的戒尺放在一旁,站起身,走到仍旧在地上跪着的千叶长老身旁,看也不看千叶长老,双手合十腹部,朝着孔雪儿深深行上一礼。 “为何是你出来说话?”孔雪儿明知故问。 “王某有个请求,望小姐恕我不敬之罪,不然就算给王某一千个胆子,王某也没胆讲出事情的全部” 虽然众人一向不喜王天师的特殊癖好,但是,不得不说,论本事,论术能,论智谋,别说在南相长老会,就算放眼整个相术界,王天师都是可以做第一第二把交椅的人,更何况王氏一族擅长布阵,这一点,就是其他六大家族无法媲及的。 “你知道,我不爱玩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最讨厌绕圈子,既然我今天叫你们来,就是为了将那东西取出来,那么,我就不会再掀起任何风浪,再说,哼” 孔雪儿冷笑一声: “如若我真的想针对长老会,或是针对某个家族,更或是某个人,我根本不需要弯弯绕绕,定些名目出来,私底下弄死了便是,所以,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耽误了我吃午饭的时间” “对了,小董,我中午想吃顿重庆火锅,你叫人下山买些肉食回来,那些素菜,吃得我胃里不舒服,听见没” 孔雪儿劈头盖脸的一番话,让站在中间看起来仙风道骨的王天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本来是个严肃的话题,被孔雪儿这么一闹,还显得是南相长老会心眼多了。 “小姐说得是,是我想太多了” 王天师脑袋埋得很低,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语气很恭敬,完全没有任何的其他情绪: “小姐,这事有些长,王某可能要花上一些时间才能说清楚,请小姐少安毋躁” 原来呀,最开始起头想将那东西从孔雪儿身体中抽离出来的只有王家和朱家。 也不怪这两家有这样的想法,一家掌权,一家强盛,乱世还不觉得有什么,适逢盛世,想要稳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事儿便有了开头。 王家与朱家秘密组建了一个小分队,专门去世界各地寻找传承千年的相士后人。 当然,这些事情孔雪儿大多都知道,只是一直保持缄默,任由两家族人如同跳梁小丑一样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瞎折腾,没想到还真的给两家人折腾出一些东西来。 这位被找到的后人是天目一脉的旁支,由于老祖宗心术不正,被当年一时风光无两的天目道观观首天法道人吴磊子逐出了天目。 这人离开之时私自带走了很多天目收藏的图文古籍,其中便有如何对付孔雪儿的方法,后来又因为战争,那人的后代便跟着蒋老爷子去了弯弯岛,在弯弯岛定居了下来,后被朱家在弯弯岛的眼线发现,这才找到了那本古籍。 在相士一门中,人是有轮回的,准确地说生命是有轮回的,也就是俗话所说的投胎转世的。 像孔雪儿这般身怀大机缘的人,也不知是上天眷顾,还是故意折腾,给了孔雪儿多大的力量,就给了孔雪儿多坎坷的命运,在命运的长河中占有一席之地,但凡与孔雪儿有渊源的,全都会被其强大的命格影响,导致气运偏离。 千年前,由于遇上人王,孔雪儿为爱蒙眼,一时鬼迷心窍,企图逆天改命,命倒是改成功了,孔雪儿玩弄了命运,最后也被命运玩弄。 一世天算师,孔雪儿却没有看清枕边人竟然是个负心人,孔雪儿呕心沥血为其谋来皇位以及权力,最后都成为人王刺向孔雪儿的尖刀。 只是嘛,也许孔雪儿命不该绝,在奄奄一息的绝望情形中,孔雪儿坠楼,怀中龙珠在巨大的冲击力中镶进了孔雪儿的血肉之中,命运齿轮再次转动,继而发展成了如今的情形。 第27章 九转轮回阵 “说重点!”孔雪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果不其然,任谁话一多,孔雪儿就开始不耐烦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谁不知道呀,非要把我和渣男的故事拿出来再谈一次是不是,还嫌我丢人丢得不够久,或是专门给我身边这位咪咪老板说的,让她也了解一下她老板那些年的血泪史?” “对不起,小姐,我就是想把事情说得完整一些”王天师扯嘴尴尬笑笑,努力维持着自己所剩不多的仙风道骨人设。 言归正传,这古籍中记载着一种阵法,便叫做九转轮回阵,据说,该阵法有斗转星移的能力,是唯一一种,不伤及孔雪儿身体就能将那东西,也就是龙珠从孔雪儿身体中剥离出来的方法,只是这方法有一个局限,便是阵中需要剥离者相关的九位至亲者心甘情愿地居于九星星宿正位相助,方能启动阵法。 可是,就算是人有轮回,有至亲,但是孔雪儿很特殊,本就是孤儿出生,不要说是亲戚,当初孔雪儿融合龙珠时尚未有后代,怎么又会有至亲者呢,这一点就成了九转轮回阵最大的问题。 “阵法是好阵法,可是,王长老,你是在同我开玩笑,我哪里来的至亲,足足九人”孔雪儿表情哭笑不得:“我放由长老会折腾如何弄死我,搞半天就弄这个鬼阵法出来,里面还有这么大的bug,你是在逗我开心,还是你们都是一帮废物!” 孔雪儿的话说得难听,要面子的王天师脸上一阵发青,又不好发作。 “其实也不是没有其他法子去替代”开口的却是一直跪在一旁的千叶长老,别看年纪这么大了,跪了这一会儿,连个年轻人都不一定能受得住,千叶长老却像是没事的人一样,声音中毫无疲态,只是收起了之前温婉的假和善态度。 “哟,终于肯说实话了?”孔雪儿虽然已经猜到了一些内情,但是面对和自己相好几十年的好友,竟然是个口蜜腹剑之人,孔雪儿虽然不难过,但是心中不免仍有一丝寂寥,只是嘛,嘴上,仍旧是那个言语不饶人的孔雪儿。 “只是,这样的法子会让小姐稍微吃点苦头,而且,也会浪费些时间,我自认为自己还算了解小姐,依小姐的性子,要不是小姐真正心甘情愿,谁也奈何不了小姐,也左右不了小姐”千叶长老迎上孔雪儿的目光,已不像之前那么和气,眼神陌生,只是,碍于孔雪儿的威压,千叶长老还算隐忍。 “得找九个怎样的人?”孔雪儿活得长见得多,即便千叶长老没有挑明,仍旧猜到了计划的七七八八。 “可是,小姐,你真的愿意放弃永生不灭的能力吗?”千叶长老答非所问,这也是千叶长老苦恼多年迟迟不敢开口的最主要的原因,千叶长老不相信,独裁的女皇愿意丢弃自己的权力。 “这样吧,要是谈得好,我会给包括我在内的在场所有人种上同心绳,违背誓约之人,便会落个身首异处死后灭魂的下场,这样,你便可将你那颗七窍玲珑心放进肚子里去了吧!”孔雪儿话里话外讽刺千叶长老心眼多,要不是咪咪提醒,在高位待久了的孔雪儿哪里会想到这些事情。 “所有的人都要种同心绳?那我也要种?但是,关我什么事情呀,我又不是你们南相的弟子,你们要在手腕上系什么我管不着,凭什么我也要参与呀?”听闻此话,反应最大的竟然是一旁的咪咪,这种重要的时刻,咪咪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开口说话,只能一脸怨念地看着旁边的孔雪儿,表情扭曲,暗自在心中腹诽孔雪儿的独断独行。 “小姐坦荡!”千叶长老脸上浮现一丝宽心的笑容。 “那可以说了吧!”孔雪儿看向昔日好友,将其所有的情绪都落在眼中,以前孔雪儿只觉得千叶长老脾气好,性子寡淡,从未注意过这个已经不再是小姑娘而成长为独当一面的一家之主的千叶长老,现在细细观摩其面相,看着千叶长老那条深刻细长的人中,孔雪儿发现自己怎么没注意到身边竟然会有心思如此深沉之人,心中不禁感叹,暗讽自己也有看走眼,老马失蹄的一天。 原来,需要九位至亲坐镇九处星宿这事成了长老会无法解决的难题,困扰多年后,年轻的千叶长老在孔雪儿的扶持之下夺得一席之地,有了发言权,也有了权力,接触到九转秘事的千叶长老非但没有告诉孔雪儿实情,反倒是帮着其余几家长老开始研习改善九转轮回阵的其他方法。 果然,在天赋面前,其余努力都显得特别可笑,百把年都不能攻克的难题,却在千叶长老接手的第二年便有了转机,其实这九人不一定需要有血脉亲情也能做到,也可替代,那便是再找九位命中注定的天合之人,这样的人,也足够撼动命运,开启九转轮回阵。 “哈哈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孔雪儿在听到千叶长老的第二计划以后,竟然笑了起来。 “小姐,老生说话有这么可笑吗?”千叶长老看着沙发上盘坐着笑得面红耳赤的孔雪儿,表情难看了几分,这也是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孔雪儿不给千叶长老面子,一贯被优待惯了千叶长老一时之间有些不太适应。 “都知道,我,孔雪儿,开山始祖,是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这辈子就谈了一次恋爱,还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天合正缘,便害我差点死掉,好在我命大,福大,最后还活得不错,就这一场恋爱便差点要了我的命,现在你给我说,要我找九个和我存在天合正缘之人,你这不是开玩笑,还不如让我找九个男人各自生九个孩子来得实际,虽然我不知道隔了这么多年,我还能不能生?”孔雪儿捂着嘴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才将这段话断断续续地给说了出来。 “小姐”欧阳正华不男不女的声音引起了孔雪儿的注意。 “你愿意给我生孩子?”孔雪儿眉毛一扬,看向坐在最外面的欧阳正华,眼睛上下打量,打量后脸露难色,嘴上啧啧啧,脑袋也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就差在脸上写上嫌弃两个字。 “咳咳咳...小姐,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欧阳正华满脸的黑线,抬手捂住嘴巴,掩饰尴尬。 “那你给我说说我该去哪儿找呀,要是找不出来,我一气之下,给你找个老婆也不是不可能”孔雪儿再受现代思想的影响,但怎么也是个古人,思想相对保守,最看不惯欧阳正华的好男之风,一直寻思着再给欧阳家添个人丁。 “是这样的”欧阳正华哭丧着脸,普天之下,敢如此打趣欧阳大长老的怕也只有面前这位够嚣张的雪儿大小姐:“其实也不是没办法,现在南门大院藏书阁中还有小姐出生年月与出生星宿的准确记载,我们可以从南相那里取来这份记载,再好生推演,就能得出如若没有那东西出现,小姐正常轮回转世后该有的身份,再依据身份找到当年合适的天合正缘,再寻着线索找到这些人现今生魂所在,细细一算,千年时光,正好九世,这不就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启动九转轮回阵了不是...” 第28章 天合正缘 “这不就简单了吗,赶紧去找来便是,只要你们找到人王,我就配合你们开启九转轮回阵,何必弯弯绕绕说这么多”孔雪儿又点燃一支烟,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孔雪儿似乎觉得有些不太对头的地方,一时之间又没想明白。 “可是,小姐”千叶长老接话,神情又回到那个和蔼亲近的挚友模样:“小姐洪福齐天,得了天赐的千年寿命,但是小姐想过没有,在相术一门中,人是有定数的,每个时间点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每个期间会出现什么样的人,多是命定了的,不能轻易改变,一旦改变,会触发天谴,牵一发而动全身” “你的意思是?”听千叶长老一席话,孔雪儿觉得没通的地方突然就通透了。 “是呀,小姐,这九个人,有些该与小姐纠缠一世不得善终,有些则该与小姐一眼定情,和睦美满,还有一些...”千叶长老点头肯定了孔雪儿的猜测。 “他们会怎样?”孔雪儿陡然坐立,神情紧张地看着地上的千叶长老。 “小姐当年的命格是重王阁,主承上启下,对于命数中与小姐息息相关的人可谓是至关重要的存在,要是是个性情寡淡一点的人,这样的人也许会随意选一个合适的人共度余生,算是草草了事”千叶长老想了一下,才娓娓道来。 “但是,要是遇见那些执拗,这一辈子等不来心中所想所念之人,往往会流连烟花勾栏,或是直接出家为僧为尼,反正呀,那本该承上启下的天合之人...”欧阳正华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在一旁不阴不阳地说着,硬生生把千叶长老尽力想粉饰的太平给一把扯了下来。 孔雪儿听完,沉默良久,直立起身,踱步到欧阳正华面前,欧阳正华也算在大相师行业中有一席之地,内核稳定,术能非凡,即便是这样,感受到伴着孔雪儿迎面走来而来的威压仍是让欧阳正华喘不过气,欧阳正华背靠沙发,脸色沉重,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即便这样的神色只是一闪而过。 孔雪儿并未打算收手,而是径直走到欧阳正华脚边,抬起一脚重重搭在欧阳正华所坐的那张沙发扶手上,一手撑在大腿上,另外一只手一把掐住欧阳正华满是络腮胡的脸盘子,身体前倾,用一种俯视的神情盯着欧阳正华的脸。 “反正他们会怎样?”孔雪儿指尖用力,指甲深深陷入欧阳正华的皮肤里,嗓音沙哑而清冷。 “他们因为命格的残缺,往往都会心疾难愈,最后落个凄惨的下场”欧阳正华由于下颌角被孔雪儿大力捏住,脸部,特别是下面部已经变形,嘴角微微有口水流出,说话开始有些口齿不清了。 “说人话”孔雪儿眼神越发凌厉,指节发白,力道也用得越来越大。 “由于小姐没有进入轮回,纵使他们命格中红鸾星的缺失,最后全部都会落个众叛亲离、夫妻反目、子女不孝、身弱体亏,最后不得好死、身首异处、死不瞑目的下场”身后的千叶长老不愿在此时再闹些变故,所以接了欧阳正华的话,说得直接,但也差不多是实情的全部:“即便死了,这一世也不得安宁,会带着缺失轮回,福报寥寥,多半也过得凄凄惨惨戚戚” 孔雪儿听完了千叶长老的话,甩开欧阳正华的脸,转过身,看着地上跪着的老妪,盯着对方那张没有皱纹但是看起来相当别扭的脸。 “意思说这九个人活不好还是因为我?”孔雪儿倒是没有暴力对待千叶长老,但是这语气嘛,也和善不到哪里去。 “如果归根溯源,应该是因为那东西融于小姐身体带来的连锁反应吧”千叶长老目视前方避开孔雪儿的眼神,因为千叶长老太了解孔雪儿的性格了,强势在孔雪儿面前一文不值,顺着毛毛抚,才是最好的相处方式,即便这件事因孔雪儿而起,也不能直接将问题抛给孔雪儿。 “你们的意思是我要找到这九个运气不太好的小倒霉蛋儿,然后让他们心甘情愿在九转轮回阵里为我站台?”孔雪儿走向千叶长老,每一步都走得千叶长老拳头紧握,心中小鹿乱撞。 “不行,他们命格残缺,是没有资格站上九转轮回阵的,会被九转轮回阵强大的灵气波动给深深撕碎”千叶长老摇摇头。 “我不会还要去和他们谈恋爱,然后补齐那该死的红鸾星?”孔雪儿想到这种荒唐至极的想法,嘴角抽动。 “倒也不用”千叶长老继续摇头。 “千叶呀千叶,这么多年,你这说话说一半吞吞吐吐的性子能不能改一改”孔雪儿慢慢已经走到千叶长老身边,语气极具不耐烦。 “其实还有其他法子”千叶长老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这些人由于前世缺乏红鸾星,今生过得也不会顺遂,我们作为相士,能拿捏些许气运,其实只要小姐这般强大的存在外界干预,改变其悲惨的命运,让其生活重归正轨,便还有些许希望站在阵中为小姐助力,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个事情只能小姐去办,也不能枉用术能强行改运,只能徐徐图之,方能使其妥善归位,这样的事情,多少会花费小姐一番功夫,但是小姐放心,南相这边会尽全力配合小姐,使其顺理成章一些”千叶长老仍旧没有直视身边的孔雪儿。 “我懂了,其实长老会早就有法子让龙珠从我体内剥离,只是你们一直没有机会说服我,现在我心甘情愿,你们倒是剩下大半的功夫?” “这事全看小姐,我们就算狼子野心,也不可能左右小姐的意志,望小姐明察”千叶长老说完话以后便索性双手着地,再次给孔雪儿行了大礼,即便千叶长老眼神坚定,仍旧故意表现得唯唯诺诺,将自己对孔雪儿的敬仰表演得淋漓尽致。 “东西给我?”孔雪儿话锋一转。 “嗯?”千叶长老反倒是被问蒙了。 “名单给我,然后告诉我该怎么去做,我是相士,又不是神仙,不是什么都可以掐指算出来的”孔雪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具体的名单和做法,南相那边已经给到管家,新晋的管家会协助小姐办成此事”千叶长老的声音舒缓了许多,只是身子仍旧俯趴在地上,不敢乱动。 “管家人呢?”说到这事孔雪儿便又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说好的管家迟迟没到,孔雪儿也不会硬拉着咪咪入局,给自己打打下手,毕竟多一个人便会多一分变数。 “管家应该已经到川渝地区,小姐回去他便会第一时间与小姐联系”这回回话的是小董,这些琐事一般都是由小董对接的 第29章 南门新家主 “行吧,晓东,走,现在就给我订机票,我今天便要回去,这长老会,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孔雪儿看一眼站在角落,不知所措的咪咪,招招手,示意可以离开了。 咪咪见孔雪儿召唤自己,仿佛得到了解脱,脸上神情喜悦,迈着轻快的小步伐朝着孔雪儿奔去,孔雪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董,小董也赶紧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孔雪儿身上,从兜里掏出一张空白的黄色符箓,恭敬地递给孔雪儿。 孔雪儿一只手接过空白符箓,咬破另外一只手的食指,一滴火红的鲜血从孔雪儿指尖溢出,孔雪儿小手轻轻一收,那滴火红的血珠像是有灵性般飞落到那张空白的符箓之上,让干干的黄色宣纸上染出一滴血红,孔雪儿手上动作没停,破皮的手指指尖按住符箓,本该柔软的符箓像是瞬间硬化了一样长,任凭孔雪儿的指尖在上面比比划划也是纹丝不动,在简单地操作一番后,孔雪儿轻轻松松地绘制出了一张很是繁复的符箓出来。 “听命!”孔雪儿压低声音说道。 在场的七位长老,瞬间得了指令,纷纷起身下跪,就连腿脚不便的朱长老也在身旁令狐月季的搀扶下,缓缓跪在地上,而站在人群中间的孔雪儿帅气地掏出那个点了无数支香烟的打火机,哐嘡点燃,将火苗送到符箓下方,感受到温度的符箓缓缓燃烧了起来。 咪咪也算个闲散相士,虽然自己不会绘制符箓,但是手上还剩得有毅大叔当年留下的几张保命符箓,知道灵气旺盛的符箓看似简单的几笔,其实需要常年刻苦练习,画错一点也不会有效用的,废纸一张。但是,如孔雪儿般恐怖的存在就完全不会有任何顾虑,可以随手画符,简直让咪咪看了一场极致的魔法表演,看得咪咪眼中泛光,要不是害怕孔雪儿,咪咪简直恨不得拍手叫好。 孔雪儿手中的符箓被点燃,燃烧,火焰上溅射淡金色的光点,下一秒这些光点像是萤火虫一般飘飘荡荡落在包括咪咪以及孔雪儿自身在内的九人手腕上,变作一根红色的头绳,只消一瞬间,红头绳便融入几人的血肉消失不见,第一次看到如此高阶的术能的咪咪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看向手腕,嘴巴张得老大。 “这便是同心绳?”咪咪自问自答,震惊的神色仍旧在眼中打转。 “走吧!”孔雪儿看着地上跪着的几人,毫无表情变化,看了一眼咪咪,抬脚就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身后有人开始逐渐起身,见孔雪儿在玻璃门处止住了步伐,虽然孔雪儿人没回头,但是准备起身的人又跪了回去。 “对了,在我印象里边儿长老会同南门大院一直不对付,什么时候竟然悄悄有了联系?”孔雪儿清冷的声音响起,是质问口气。 “小姐,剥离那东西毕竟是事关南相存亡的大事,我们再不喜欢现任家主,也不得不以诚相待,再说,没有南门大院那边的帮助,长老会这边也是独木难支的”回答问题的是朱意志,问题回答得中规中矩的,没有多大的破绽。 “行,那就叫管家尽早联系我,免得夜长梦多,免得你们夜夜生魇辗转难眠?”孔雪儿拉开玻璃门,走之前仍不忘讽刺一下这群心思各异却满口仁义的伪君子。 随着孔雪儿、咪咪,以及小董的鱼贯离开,玻璃门又重新合拢,厅中剩下六人听到玻璃门关,外界的声音被隔绝,这才开始缓缓起身,口中长舒一口气,千叶长老也在其中,一手压住大腿,估计是跪得久了腿脚有些发麻,一时没站得起来便又坐了回去,不远处的秦家大太太见状,连忙上前两步,帮忙搀扶千叶长老起了身。 “这个老妖婆,自己倒是身体活络,也没想到千叶姐姐你年纪这么大,这样体罚,真的是狠得下心来,啧啧啧,亏得千叶姐姐你平日对她这么好!”秦家大太太一边扶起千叶长老往外走,口中小声地抱怨着,声音不大,但是会议室里的人都能清晰地听清。 “今天本就是老生做得不地道,小姐她惩罚老生,也算是提点提点老生,不至于生气,是老生自己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还得劳烦秦家妹妹帮一把老生,惭愧惭愧”千叶长老又变为那个温婉的慈祥老太太模样,一边宽慰秦家大太太,一边轻轻将手搭在秦家大太太的手背上,言语轻柔。 “哼,这老东西,这些年仗着自己占有那东西,四处作威作福,现在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弄个什么同心绳,谁知道她弄得这个烂绳子对我们到底有没有...”秦家大太太越说越起劲儿,越说越难听。 “够了!”身后的朱意志大喝一声,打断了喋喋不休的秦家大太太,任由她这么说下去,还不知会再说出什么荒唐言语来。 秦家大太太始终是个女儿,脸皮要薄些,说话被朱意志当众打断,脸上有些挂不住,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几分。 “是呀,大太太,你也别怪老爷子说话打人,他是为你好,有时候呢,祸从口出,万一哪一句话没说对,便成了要你命陷阱,呵呵”说话的是欧阳正华,语气像是娇滴滴的女娇娥,一点都不搭配张满是胡茬子的脸。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呢?”年纪最小的令狐月季开口,脸上尽是少年的稚嫩。 “我们说些什么话,你不会转身就去打小报告吧?”秦家大太太狐疑地看着少年,显然,在众人眼中,令狐月季与小董一样,心思都有些偏向孔雪儿,多少会让众人生疑。 “你就别瞎操心了,他能坐上这家主之位,心中就是有打算的人,大家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别人没有因为你是寡妇就看低你一分,你也别因为年纪而生出嫌隙,要将心比心”王天师边走边说,率先开了门,走了出去。 “秦家妹妹,他们都是些说话不好听的人,你高兴听几分,不高兴就当阵风吹过去便好”千叶长老宽慰秦家大太太,脸上仍旧笑意盈盈,看不出有几分真心。 秦家大太太吃瘪以后便闭上了嘴,脸上神色不太好看,伴随王天师的率先离开,几人也不再就这事过多探讨,作鸟兽散,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而在另一边,孔雪儿面部表情地飞快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咪咪与小董。 “小董,不,董家主,南相的长老会里怎么没有南相家主?”咪咪快步跟在后面,现在既然已经上了贼船,好奇心越发强烈,要是之前,咪咪肯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一点风水草懂咪咪便有些坐不住了。 “现在的家主是之前的小郎君,性格比较特立独行,我也没见过他,只是手下的人在帮他办事,说的是也是个行事全看自己心情的主儿,你要是有疑问自己去问小姐吧!”小董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孔雪儿,只是敷衍了事地回答了几句咪咪的疑问。 “哦...”咪咪见小董不愿多说,也就乖巧地闭上了嘴。 第30章 收拾行李 咪咪回到房间,关上门,宽厚的肩膀重重靠在关上的推拉门上,身子有些无力,顺着推拉门便滑落坐在地上,在缓了一两分钟以后,咪咪这才长吐一口气,似乎终于消化了早上发生的事情,紧绷的情绪也得以舒缓。 看着四处乱糟糟的行李,咪咪无心收拾,不明白自己好好做个生意,怎么就卷入了这场算是浩劫的风波之中,咪咪抬起自己的手腕端详半晌,已经毫无同心绳痕迹,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咪咪始终觉得那个位置仍旧有些灼烧的痕迹,想着自己之前的直觉,咪咪心中想起当年的毅大叔,心念要是这会儿那个算是自己半个师傅的男人能在自己身边可就好了,只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不知那人还在不在世间就算是在,咪咪该怎么从茫茫人海中找到这个已经失联的人,岂不是大海捞针。 咚咚咚...咪咪感觉自己身后的推拉门轻微地晃动,外面有人敲门。 “马上,马上就收拾好了!”咪咪以为是孔雪儿叫人来催自己,连忙跃起身子,冲到床前,麻溜地开始收拾床铺上那一片乱七八糟的衣服以及日用品。 “是我,咪咪老板”来人先是一愣,立马就明白咪咪估计是误会了,连忙解释。 “你是?”咪咪止住身形,茫然看向推拉门,觉得声音是有些耳熟。 “是我,千叶,贸然打扰,有些不恰当,但是我有一些小事需要咨询一下咪咪老板,你能不能开门让我进来一叙,绝不耽误你的时间”千叶长老态度很好,语气中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诚意。 咪咪只是停顿了几秒钟,便走上去拉开门,看着门外相比自己显得瘦小许多的千叶长老,呲着龅牙礼貌性地微笑。 “外面人多嘴杂,我能进来一叙吗?”话是询问的话,但是千叶长老却没在得到咪咪肯定的答复下便毫不客气地走进了咪咪房中,看着到处都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根本没地儿坐落,便索性站着。 “我在收拾行李,所以有些乱”咪咪赶紧扯开床尾一侧上摊开的一件蕾丝睡衣,给千叶长老腾出可以落座的地方:“千叶长老,你就将就坐坐,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儿,谁没年轻过,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千叶长老报以微笑,也不同咪咪客气,一屁股坐到那处床榻上,千叶长老看似随意的动作让咪咪紧张的状态缓和许多。 “这会儿安妮小姐,不,雪儿小姐便要下山去了,我也得跟着去,所以时间稍微有些急,千叶长老,你要是找我有事,能不能快些说?”咪咪说得很客气,也很直白,毕竟咪咪的主子还是隔壁那位脾气不太好的太奶奶,比起得罪千叶长老,太奶奶的怒气让咪咪更加喘不过气来,虽然自认识到现在,孔雪儿其实并未对咪咪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相反,在金钱上,孔雪儿对咪咪是相当大方,但是这种发自骨子里的压迫感仍旧让咪咪心生胆怯。 “我昨日有些醉酒,依稀听到咪咪老板,不,现在应该叫你师侄更妥当,咪咪师侄提到我的一位故人,我很多年没见过对方了,突然得知他的消息,就想来打听打听”千叶长老说话一向让人觉得舒服,要不是从早上孔雪儿的态度和言语中摸索出一些不同之处,咪咪真的要被千叶长老诓骗,认为对方是个慈祥又与世无争的老太太。 “你说的这位故人是毅大叔?”其实就昨日千叶长老不同寻常的表现,咪咪便知道两人之间一定不简单,所以,今日千叶长老主动找上门来,咪咪不太诧异。 “他是你师傅?”千叶长老点点头,算是肯定了自己的来意。 “算半个吧!”今日没喝酒,咪咪的思路清晰了许多。 “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咪咪摇摇头。 “他既是你师傅,你不知道他在哪里?”千叶长老坐着,仰头对上咪咪目光,似乎是在很认真地打量着咪咪,企图从咪咪的面部表情中看出一丝蛛丝马迹。 “那会儿我还小,他也就在我家住了两年,打了个招呼便走了,一走便是三十来年,也没有联系过我,当然,我也试图找过他,结果这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就连你们南相,对他基本上也没有什么记载了吧,我不知道,也合情合理”咪咪迎上千叶长老的眼神,咪咪知道作为大相师的千叶长老有着很厉害的察言观色的能力,但是咪咪不惧,因为咪咪知道自己说的是真话,更何况,如今的咪咪比千叶长老更想找到这位神秘的毅大叔,所以,咪咪也不会选择隐瞒,当然,似乎也没有什么至关重要的消息需要隐瞒。 “他在你家住了两年?”千叶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是的,他很照顾我,我这微薄的术能也是他教给我的,要不是他,我可能已经饿死在农村老家,现在哪里有命站在这里同我想都不敢想的人说话”咪咪想到自己悲惨的童年,不由得苦笑一声。 “就算没有她,你也能过得不错,我看你面相,你是个有机缘的人”千叶长老微笑看着咪咪,出言安慰。 “谢谢”咪咪挠了挠乱糟糟的卷发,献上自己标志性的龅牙,咪咪这人有个缺点,听不来好听的话,千叶长老兴许是客气,但这份客气让咪咪瞬间觉得自己与千叶长老距离近了不少,便一屁股坐在了千叶长老身旁,两人距离不算远。 面对突然坐下来挨着自己的咪咪,千叶长老鼻子抽动,脸上虽然还挂着一抹微笑,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向后倾斜,虽然千叶长老尽力想掩饰自己对咪咪这种普通人的歧视,但是眼神骗不了人,千叶长老是看不起咪咪的,但是心大的咪咪似乎并未发现千叶长老那一闪而过的心思,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似乎还想凑上前与千叶长老热乎一番。 “对了,千叶长老!”咪咪侧过身子,如找到亲人般热切地看着有些不自在的千叶长老:“你和我师傅什么关系呀,我感觉你挺关心他的?” “你昨日不是就说出来了吗?”千叶长老还是忍不住将屁股往后挪了挪,动作很小。 “哦,对哈,你们是雌雄双杰”咪咪拍了拍大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雌雄双杰的呀?”千叶长老见差不多到了火候,便将问题又进了一步。 “他自己说的呗”一向话多的咪咪却突然开始变得惜字如金,千叶长老问一句,咪咪方才答一句。 “他怎么说的?”千叶长老继续问。 “唉,这个我得好好想想,这事情起码得有三十年了,千叶长老,你说我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还记得那么清楚,那会儿呢,我还是水灵灵的小丫头片子,啥也不懂,啥也不是,我这师傅性子急,走得匆忙,所以...”咪咪露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千叶长老听罢,脸上的笑容突然便不见踪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眯起眼睛重新打量面前这位看起来十分憨厚的又长得有些难看的老姑娘。 第31章 下山 而在旁边的那个房间,气氛显得轻松许多,孔雪儿半躺在沙发上,脚边是已经收拾妥当的行李,孔雪儿一手叼着一支烟,一手摆弄着自己的新手机,一副找到好玩玩意儿的惊喜表情。 这时,推拉门由外向内打开,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是小董。 “小姐”小董朝孔雪儿点点头。 “怎么样了?”孔雪儿头也没抬,继续盘弄手机。 “她很精明,也很懂得装憨,能说的都当作重要信息告诉的千叶长老,不能说的,一个字也没说,千叶长老似乎有些恼怒了”小董简短明朗地回答了孔雪儿的问题。 “你觉得她如何?”孔雪儿放下手机,抬头看向小董。 “算是有些小聪明吧” “不,我问的是千叶?”孔雪儿皱皱眉,显然对小董的回答不算满意。 “千叶长老,也许,也许本来就是这个模样吧”小董的回答迟疑了许久,不敢去看孔雪儿的眼睛,毕竟南相上下,都知道千叶长老有个忘年交,现在画风突变,一早上发生这么多事,无疑是狠狠地打了孔雪儿的脸。 “其实她那些事情我一直都知道,但是她不该用这样的方式将事情揭开,有些迫不及待了,我不喜欢”孔雪儿再次抽了一口香烟,将烟屁股按进烟灰缸,起身抖抖身上的烟灰,走到小董身前,拍拍小董的肩膀:“快去叫她吧,再不去,她估计顶不住了,再说,我也饿了,下山吃点东西,送我去机场吧” “好的!”小董如释重负点点头,转身出门朝着咪咪的房间走去。 川渝。 又是一天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某一家咖啡店二楼露台,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手中拿着一杯冰美式,一手托着下巴,光洁的皮肤在耀眼的阳光下似乎自带一丝光晕,像是会发光一样。 “哟,日子过得潇洒嘛!”一个带着浓重江浙口音的男音由远及近响起。 “哟,不是去京城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京城的饭似乎留不住我们蔺公子的胃呀”黑色墨镜的男人回过头,放下手中的冰美式,看向身后,不由得皱皱眉。 来人正是昨夜还在京城大饭店叱咤一晚风云的蔺采丞,今日的蔺采丞一身白衣白裤,头发梳得光亮,头发没有扎起,披散到耳后,显得有些浪荡,又显得几分悠闲,再加上刚毅如刀削的五官,巧克力光泽的皮肤,也难怪能将见过他的女人皆为他痴迷,当然,其中不包括孔雪儿与咪咪。 戴墨镜的男人摘下墨镜,看着蔺采丞,再看看蔺采丞身边的女人,眼神之中的厌恶掩都掩饰不住。 蔺采丞身边站着一个像是明星一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人,女人很漂亮,一身连衣红裙衬托得女人身姿妖娆,女人脸上画着很浓的妆容,很好看,但不知道为何,仍旧掩盖不住女人的疲态和大大的黑眼圈,女人正是与蔺采丞风流一夜的空姐刘菲菲。 “你什么眼神呀,余淮生,看犯人呢?”蔺采丞有些不高兴,拉来两根板凳,自己坐一根,也招呼刘菲菲坐下。 “你怎么带个女人回来?”被叫作余淮生的男人只看了一眼刘菲菲便收回了目光。 “这是我新交的女朋友,肯定要带给我的好朋友看看呀”蔺采丞不以为意地笑笑,伸手扶住刘菲菲的腰,放缓声音:“乖乖,给我好朋友打个招呼!”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刘菲菲勉强对着余淮生笑笑,声音很微弱,有气无力的,眼神中也没有了光彩。 “美女,要不,你哪里来的哪里回去吧,我看你脸色不好,觉得你需要休息休息,顺带再吃点好的补补身体”余淮生这才又重新正视刘菲菲,话是对着刘菲菲说的,但是语气却像是说给蔺采丞听的,每一个字都说得阴阳怪气。 “那你先回酒店等我吧!”蔺采丞知道余淮生的性格,不愿就这点小事和他闹,便冲刘菲菲挥挥手。 “那亲爱的,我先走了”刘菲菲很听话,乖巧地冲蔺采丞与余淮生点点头,便朝出口走去,其间刘菲菲的神情一直都很茫然,像是机械说话的木偶人一般。 “我问你,怎么把人给领川渝来了,你这不是诚心坏事吗?”看着刘菲菲的远去的背影,余淮生又问了一道刚才的问题。 “她是天罡命格,很适合我”蔺采丞拿起桌上余淮生那半杯冰美式,一点也不客气,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任这女人再是天罡命格,也是很寻常的天罡命格,哪里经得起你这样折腾,你看看”前一秒还是冷酷少爷的余淮生,下一秒却变成了喋喋不休的老婆子:“你看看,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刚才我仔细观摩那小姑娘的脸色,身子虚浮严重,我估算,没个大半年,她的身体是恢复不过来了,你知道这是在干什么,你这是在作孽呢!” “我会补偿她的,她既然这么爱钱,那我就送她这辈子都用不完的钱,不就很好吗?”蔺采丞冲着余淮生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语气就像是在讨论小猫小狗,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般,随意轻巧。 “既然是交易,那你通过她的同意没?”余淮生越说越无奈。 “你真的是小看我了”蔺采丞扯扯嘴角,看着露台出口,那里已经看不到刘菲菲的背影:“即便我不给她钱,她也会主动跟我走,我现在愿意补偿她,岂不是做得还算有良心?” “呸!”余淮生狠狠地啐了一口蔺采丞。 “行了行了,我的私生活你就别瞎掺和了,我听说那位太奶奶今天晚上的飞机到川渝,你不去接一下?”蔺采丞适时调转了话题,将话题引到了孔雪儿身上。 “不是还要住几天,礼个佛才回来吗?”余淮生一听,立马坐直了身子,脸上露出疑问。 “喏,这是我收到的简讯,你看看”蔺采丞从裤兜中掏出一个翻盖手机,打开盖子,点到信息页面,递给余淮生。 余淮生狐疑地接过手机,一目十行地看着屏幕上的内容,越往下翻,脸色便越凝重,眉宇间不知不觉缠绕上一丝阴郁的气质,在看完最后一行字以后,余淮生猛地抬头,似乎是想在蔺采丞这里寻求一些答案。 “你一直想要那东西,现在她自愿剥离,不是件好事吗,省去多大的功夫呀!”蔺采丞邪魅一笑,将剩余的冰咖啡悉数喝掉。 “这会不会有诈?” “依我得到的资料来看,这位太奶奶,也是性子直爽的人,她要做点什么,根本就不用弯弯绕绕,所以,即便这件事还有内幕,那么结点应该也不是在这里”蔺采丞看向远处的天边,想了想,继续说道:“你就放宽心,按计划行事,我婆婆不是常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已经木已成舟,索性走一步看一步喏,这不还有我在帮你呢!” 第32章 川渝机场 川渝机场,晚上八点半。 余淮生手里抱着一束鲜花,换了身正式又有点老套的正装,款式老旧,让余淮生看起来像是买保险的年轻小伙子。余淮生站在机场出站口处,时不时抬头看看机场大屏幕,有些焦急,因为根据蔺采丞提供的消息,孔雪儿与她的那个胖助理会乘坐最后一班飞机从宁江飞往川渝,按理说已经早就到了,可是余淮生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见行李转盘那里已经没了人,仍旧不见孔雪儿的身影,余淮生心里有些担心,恐怕南相长老会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正当余淮生退到角落,掏出手机,准备拨电话给蔺采丞询问原因时,余淮生身子一震,感觉自己的后腰子突地被冰凉坚硬的东西顶住,余淮生只觉得后背鸡皮疙瘩竖立,因为余淮生在感受到背后冰冷的同时也感受到了超乎自己承受范围的灵气压制,压得余淮生双腿打颤,微微喘不过气来。 “你是谁,故意搬到我家隔壁,现在又来机场等我,你别告诉我是巧合吧?”随着一股悠然的女性甜香入鼻,余淮生耳边响起一个清淡且沙哑的女声。 “雪儿小姐,你听我解释”余淮生一听,便猜出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等待许久的孔雪儿,随即有些哭笑不得,连忙解释。 刹那间,余淮生便反应过来用剪刀抵住自己腰子的人正是早就下了飞机,孔雪儿早就发现了余淮生的踪迹,不动声色,一直暗中等待时机,直至余淮生退出人群走到相对不受注意的地方,这才下了手,现在时代不同了,信息过度发达,孔雪儿万万不能将自己暴露在聚光灯下,不然,可能真的会被科学院逮住送去当做研究对象,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一幕,远远瞧去,孔雪儿与余淮生的姿势只是像朋友就别有些亲热而已。 “你还知道我的名字?”孔雪儿更生气了,恶狠狠地说道:“你到底是谁,我给你十秒钟,但凡说一句谎话,我不介意把你弄个半死不活!” “小姐,有你这样一上来就喊打喊杀的吗?”余淮生想转过身,岂料脑袋都还没开始扭转,余淮生就感觉腰上一阵火辣,敢情这太奶奶还真敢当街伤人,余淮生更是哭笑不得。 “时间到了!”孔雪儿可没时间等余淮生废话,动作雷厉风行,握住剪刀的手中陡然注入灵气,直击余淮生后背。 “我是,我是南相派来的管家,小姐,我错了”余淮生感觉到危险的气息,连忙蹲在地上,抱住脑袋,口中不停认错。 “你错在哪里呀?”孔雪儿收回剪刀,看着地上有些狼狈的余淮生,笑意盈盈。 孔雪儿随手将刀头沾有猩红的剪刀递给了一旁推着大推车的咪咪,去的时候东西就不少,回来又带了很多特产,所以呢,即便机场中的货物推车不算小,仍旧是堆得如小山般,将咪咪挡住半边,咪咪一边要稳住推车,一边还要接住剪刀,剪刀差点掉地上,吓得咪咪脸色惨白,神情不比地上蹲着的余淮生好到哪里去。 “小姐,我错在第一日见小姐时没有表明身份”余淮生抬起白皙的脸盘子,一双眼尾略微低垂的眼睛眨巴着看向头顶那张风情万种的脸,像极了一只被主人教训的小白兔,任凭心再狠的人都再说不出重话来。 “哟,上次没仔细看,今日灯光敞亮,细细一看,你倒是生得眉清目秀嘛”孔雪儿弯下腰,脸凑得很近,近到能很清楚地看到彼此脸上的毛孔,孔雪儿看着看着,眼角眉梢便挂起了笑容,抬手轻拍余淮生的脸颊,声音竟然轻快了几分:“南相那群老东西想通啦,以前老是派些老脸老嘴地来照顾我,好不容易脸嘴好看,奈何性子还闷,哪里像你呀,这么有趣,还知道戏弄起我来了!” 孔雪儿似笑非笑的神情,阴阳怪气的语气,听不出话里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听得余淮生背心发寒。 “小姐,我不是诚心打趣你,我搬家那天晚上不是上门准备给你说清楚嘛,结果,被这个大姐给拦在门口不让我进,也不让我说个来由,这能怪我吗?”余淮生指着行李推车后面的咪咪,企图想让咪咪来背这个锅。 “关我屁事!”咪咪探出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余淮生。 “行了行了,赶紧站起来,人来人往地看着呢,多大的人,别给我丢人现眼的”孔雪儿挥挥手,看了一眼余淮生,又看了一眼咪咪,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对话,似乎也怪不得的余淮生。 “好的,小姐!”余淮生赶紧站起来,边咧着嘴笑边接过咪咪手中的行李推车,又将手里的鲜花塞进咪咪怀中,脸上写满了讨好,完全没了之前与蔺采丞在一起的清冷气质,除了长相成熟几分以外,俨然一个活泼热情的男大学生。 “对了,你开车过来的吧?”走在前面的孔雪儿一个急转身,看向身后的殷勤讨好的余淮生。 “肯定开的,就在负一层停车场,我带你们过去!”余淮生见孔雪儿接纳了自己,就算语气不善,也是个好的开始,余淮生心里暗自感叹,这太奶奶的确得顺着毛毛捋才能捋顺,和传闻中一样,脾气大得有些不讲道理。 到了地下负一层,在咪咪的帮忙下,好不容易将那比余淮生还要重几倍的行李搬上了车,余淮生此时特别庆幸自己开了辆商务车出来,万一孔雪儿不满意,看不上余淮生,或是直接想换掉余淮生的话,对于余淮生来说,就有些麻烦了,毕竟做管家,余淮生也是人生第一次,需要经验也需要磨炼。 停车场闷热,余淮生在放好所有行李以后,只感觉后背的衣服全部被汗水淋湿,余淮生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就在这样停顿耽搁的瞬间,余淮生无意间瞄到汽车一侧的反光镜,镜子中似乎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机场的停车场人来人往是寻常事,但是作为人的下意识动作,余淮生还是边解扣子边回头看向后方,可是在惨白的聚光灯下,后方除了零星几辆汽车以外什么都没有,哪里来的人影,连只老鼠的影子也没有看见,余淮生不由得愣愣神。 “诶,说你呢,行李放好以后就赶紧上车,墨迹什么呢,我们还准备去市区干一顿火锅,别耽误大家的时间”见余淮生迟迟不上车,坐在副驾驶的咪咪支棱起身子,扯着脖子对着从驾驶位摇下车窗大吼大叫。 “来了来了”余淮生被咪咪这一打岔,便没把这事再放在心上,只是环视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确认自己大概率是晃眼以后,余淮生便拉开车门上了车,启动汽车,朝着停车场出口驶去。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里呢?”余淮生看了一眼汽车中盘上显示的时间,也就九点过一点,之前余淮生对孔雪儿做过调查,知道孔雪儿有酗酒的恶习,常年昼伏夜出,流连各种音乐会所,所以,余淮生多嘴问了一句。 “哟,挺了解我的呀,那去科技路吧!”孔雪儿看着余淮生相对有些瘦弱的肩膀,眼神有些复杂。 “科技路?”余淮生反问。 “小伙子,看来你的调查做得不够仔细吧,我们雪儿小姐最喜欢的可不是酒哟!”咪咪转头看了一眼余淮生,露出自己的大龅牙,冲余淮生做了一个鬼脸。 第33章 火锅店 夜里科技路比白日里还要热闹不少,沿路两边坐落着无数家大大小小的餐厅饭馆以及宵夜店,每一家店的生意都还不错,孔雪儿让余淮生将商务车随意停到路边,下车后,余淮生跟随孔雪儿来到一家看起来十分简陋生意却相当不错的小火锅店门前,招呼几人的是一个看起来挺阳光的年轻胖小伙子,小伙子认识孔雪儿,见来人是孔雪儿,立马热情上前,轻车熟路地给孔雪儿安排了露天的座位,座位很偏,相对安静,年轻胖小伙子也不问孔雪儿需不需要点菜,点什么菜,便麻利地上好锅底,摆满啤酒,一会儿工夫,一盘接着一盘的配菜便占据了全部桌面,中间是一锅布满辣椒的火锅,随着锅底红油的沸腾,一股辛辣的香气飘散在空中。 “小姐,你经常来这里吗?”余淮生坐下,环视四周,率先开了口,也不是余淮生想没话找话,只是自见面以后孔雪儿一直没有打算开口询问余淮生的迹象,车上也是寥寥数句香火,余淮生有些等不及了,便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傻呀,要不是常客,能一言不合就上菜吗?”咪咪从红油中捞出一根烫得爽脆的鸭肠,在辣椒面上拌匀,塞进口中,一脸的满足。 咪咪的突然插嘴,反倒让余淮生一时语塞,不知道接什么话了,于是余淮生干脆埋头将注意力转移到锅中漂浮着的各式配菜上,企图缓解尴尬,余淮生随意夹了一筷子腰花送入口中,别说,也不枉孔雪儿特意也要绕到科技路来吃路边摊,这看起来卖相一般的腰花脆而不柴,又十分入味,余淮生不由得眼睛一亮,再配上提前冰镇好的啤酒,可谓是人生一大享受,余淮生的眼睛也跟着眯了起来,接着又吃了好多其他东西 “你叫什么名字呀?”孔雪儿干下一杯啤酒,抬头看向余淮生。 “我吗?”余淮生问了一个自己也觉得挺蠢的问题,不是问他又能是问谁呢,于是余淮生赔上笑脸说道:“我叫余槐生,多余的余,槐树的槐,生活的生” “我有个疑问,南相为什么会选你呢,准确地说,妖公为何会向南相推荐你,你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孔雪儿自顾自又夹了满筷子的贡菜,放进油碟,裹满香油和香菜,一颗一颗地送进口中,小口咀嚼。 “我走后门的呗,不然这等肥差哪里能轮到我头上”余淮生笑笑,笑容出奇的干净,一点都不像是说谎的模样。 “你说什么?”咪咪瞪大眼睛,终于肯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余淮生,一副看傻瓜的模样:“你还挺老实的,我第一次见着走后门还说得那么理直气壮的” “雪儿小姐是这世间最厉害的相士,我这种小小虾米凭什么说谎,有什么资格说谎,那还不如实话实说,再说,我现在已经是小姐的人了,小姐问话,必定知无不言”余淮生拿起一瓶啤酒,指甲盖一弹,啤酒瓶应声飞落,等啤酒的泡沫沉淀一会儿后,余淮生赶紧给孔雪儿的酒杯满上啤酒。 “我这里嘛,以前也算是个肥差,但是现在不算了,你跟着我,不怕反受其累,我在长老会里的言论你多半已经收到风声了吧?”孔雪儿眯着眼睛看着那杯倒满啤酒的塑料杯,很满意地点点头,孔雪儿向来是很吃适当的溜须拍马这一套的。 瞧见这一幕,一旁的咪咪就不高兴了,虽然咪咪上贼船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是这份差事既然接了,报酬也算不菲,咪咪也算是坦然接受了现状,本来这一切对于咪咪来说也没什么,但是眼见来个看起来长得不错也有后台的小崽子突然同自己抢工作,孔雪儿竟然欣然接受了对方,咪咪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遭遇职场风云,横空出来一个抢饭碗的,是怎么看余淮生怎么不顺眼,余淮生每说一句话咪咪都要做一番鬼脸,故意针对余淮生。 “嗯,南相长老会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余淮生想了想继续说道:“南门大院今天中午便将雪儿小姐需要的信息发在我邮箱里边了,我也打印出来就放在车里面,这会儿小姐需要看吗,要是需要的话我这就给雪儿小姐拿过来” “要是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多半是南相南门大院新家主的人?”孔雪儿终于从余淮生的言语中听出了一些蹊跷,说话也不拐弯抹角。 “小姐?”一旁的咪咪突然出声打岔。 “怎么了?”孔雪儿回过头将注意力放到咪咪身上。 “在我印象中,长老会与南门大院不都是南相的吗,刚才我听小姐说这小崽子是什么南门大院新家主的人?难道,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门道是吗?”咪咪挠了挠脑后密密麻麻的卷发,脸上写满了问号。 “这个问题不需要小姐来回答,由我给你咪咪老板解释可好?”余淮生也看向咪咪,虽然能明显感到咪咪对自己的第一,但是余淮生却故意做出以德报怨的模样。 “功课做得挺好,还知晓喊我咪咪老板?”伸手不打笑脸人,咪咪勉强笑笑,指着余淮生,一时之间又气又笑。 “肯定呀,以后你我便是同事,了解清楚同事的底细和喜恶不是件坏事,这样我们两个照顾起小姐来也更融洽,这能节约不少磨合相处的时间,岂不好事一桩?”余淮生也笑笑。 “你!”这样一说,显得咪咪特别的小心眼,咪咪指着余淮生,顿感语塞,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行了!”孔雪儿小声呵斥,眼见正事没说两句,好事没做两件,自己的这两位管家才见面就有内斗的迹象,孔雪儿最讨厌这些,不由得皱皱眉头,打断了咪咪与余淮生的谈话:“还是我来说吧,南相,准确地说是现在的南相已经被一分为二,一为你昨日住的那里,位于江宁的长老会,是由七大家族,也就是我当年那七个不争气的弟子的后代所成立的,美其名曰是为了稳定南相的内核,其实说白了就是来管我的,我的事情一般都归长老会负责,当然啦,这么多年的积淀,这七大家族也不是吃素的,慢慢就各自成长起来,相互扶持也相互制衡,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所有人都盯着我体内的那东西,也不怪他们,东西是南相是否兴旺的关键,都不是傻子,知道只有南相顺风顺水,内斗才有意义不是,所以长老会还是相对稳固,至于第二个...” “第二个便是南门大院是不是?”咪咪似乎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智慧,没等孔雪儿说完话就开始抢答起来。 孔雪儿很讨厌自己说话时被让人打断,所以,见咪咪自作聪明地插话,孔雪儿也不吭声,抬头注视咪咪,脸部咀嚼肌蠕动,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我错了!”咪咪求生欲旺盛,见孔雪儿脸色不善,下一秒便话锋一转,认错的同时还不忘用手指尖轻拍咪咪那张因为龅牙而无法全部闭合的嘴:“小姐,你下次说话要是我还没规矩地插嘴,你就直接抬手打死我吧,这次,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不好?” “我希望没有下次了,咪咪,你给我听仔细了,要是遗落哪个细节,我倒是不会打死你,但是拔掉你一颗牙齿肯定不在话下,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太喜欢你那口大龅牙,太影响美观了”孔雪儿见咪咪被吓得不轻,相当满意,继续说道:“言归正传,除开长老会,第二部分也就是我刚才提及过的南门大院,位于镇北,虽然也是南相的产业,其实与我关系不大,是由南相那些比较杰出的后人建立的,虽然这些家主的术能通通都不如我,但是,建立一处单独的机构倒不是难事。南门大院的弟子一般听命于南相家主,与我关系不太大,所以,就算换了新家主,我也不一定全部都认得,我听说之前那个老家主是个瘸子,传闻长相极丑,我一直坚信丑人多作怪这个道理,所以便不愿过多接触,时间一晃也很快,细细算来,我也有百年未去过南门大院那边了,那个瘸子家主,大家也是没有缘分,到他死也没机会见上一面...” 孔雪儿话毕,眼角余光瞟到咪咪张开又赶紧闭合的嘴,咪咪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碍于刚才的警告,咪咪似乎不敢再随意插话,动作又很夸张,夸张中还带着几分滑稽,唯恐孔雪儿看不见,见状,孔雪儿点点头,示意咪咪可以说话了。 “那我说了”咪咪见得到孔雪儿的首肯,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听小姐这么一说,我就在想,南门大院的建立,会不会是对小姐权力的一种挑衅呢?” 第34章 余淮生的想法 咪咪也不知道是不是诚心找茬,自孔雪儿点出余淮生就是南门大院派来的人以后,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余淮生听罢,也不生气,只是收回了正准备端起酒杯的手,抬头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咪咪,又看了一眼坐在对面并未正视这个问题的孔雪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姑奶奶,其实怪就怪余淮生不懂女人的心理逻辑,咪咪针对余淮生并不是有多讨厌余淮生,毕竟余淮生也不怎么惹人厌,只是单纯的护食反应而已。 “我难道说得不对吗,在这千余年的时间场合中,总得出几个自以为是天之骄子的人,那些人呀,一旦有了点能力,想法就会变得复杂,掺和不进小姐与长老会形成的巩固关系中,便想了其他法子试图撼动小姐或是长老会的地位,这才有了南门大院的建立”咪咪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余淮生。 “也许是吧!”余淮生语气平静。 “那你承认你是南门大院派过来的人咯?或者说,你来到小姐身边是不是另有目的?”咪咪紧接着又问道,一副想要痛打落水狗的模样。 “重要吗?咪咪老板”余淮生看着眼前的中年妇女,终于在咪咪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一丝敌意。 “不重要吗?要是你们的目的不纯粹,当然,我相信,以小姐这样足以撼动整个南相的能力,你们也许真的做不了什么伤害小姐的事情,但是如果你们有意打乱计划,坏了小姐的大事,那么小姐将你留在身边岂不是养虎为患?”咪咪眉毛一扬,眼神偷偷瞄向孔雪儿的方向,看孔雪儿脸上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产生某些情绪起伏,多少有些失落。 “小姐,你怎么会在你身边留一个这么蠢的人?”余淮生的面容仍旧是毫无情绪波动,语气也很平和,字字句句却是相当诛心。 “你说谁蠢呢?”咪咪有些愠怒,碍于孔雪儿一言不发就在旁边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旁观态度,咪咪并不敢发作,但是肥硕的身子已经坐直,语气也变得尤为激动。 “你问问小姐,你这样的想法到底蠢不蠢?”余淮生不恼反笑,笑得那叫一个人畜无害,笑得咪咪咬牙切齿。 “你笑什么?”孔雪儿终于是发话了,目光直勾勾地打量余淮生,孔雪儿似乎很好奇余淮生接下来还会说些什么。 “小姐是活了足够长时光的人,又是千年难遇的天算师大人,深谙人心之道,要是这千年的时光里,小姐只是凭着忠诚或是真心去筛选留在自己身边的人,那如今的南相怕早就凋零,任凭那东西再能孕养灵气,对于大厦将倾的腐败王国也不见得能管太大的用处的”余淮生喝了一口啤酒,这才娓娓道来。 “你继续!”显然,很多年没有听到真话的孔雪儿对余淮生的发言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对于相士,能通过面相判断一个人的真实情感其实是一件既可幸也可悲的事情,就是明明看着眼前的人心口不一,但是碍于人情世故,碍于谋略发展,总还得装作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人嘛,都是有心,有心的人就有想法,再加上孔雪儿性格一向不太好相处,所以,孔雪儿这么多年,一直就在真真假假的吹捧中走了过来,就像是之前的千叶长老,那点小心思孔雪儿早就洞察于心,其实嘛,孔雪儿也不在乎,不然不会选择吃喝玩乐退居二线,但是千叶长老演戏演久了,估计忘记的整件事的初衷,才有了在长老会上自以为是的小聪明,这也是千叶长老真正惹怒孔雪儿的地方,孔雪儿不介意自己看中的晚辈使些小手段,但是却容不下别人将堂堂开山始祖当做傻子看待,这是态度问题,所以,这也是孔雪儿在长老会上惩戒千叶长老的原因,是警告,同时也是划清界限。 “说直白一些,小姐很清楚,人嘛,有血有肉有家有室,不比小姐,有足够的时间去体验生活,短短几十年,相士寿命要长上一些,也不过百余年的光景,时光如梭,每个人都尽力在有限的时间中找到自己想找到的东西,做成自己想做成的事情,唯一的区别便是怎么去做,那小姐需要做的,只是从气运送到小姐身边的人里找到那几个能让小姐称心满意的人,为小姐服务的同时,也从小姐这里获得他们想要的东西,是挑选,并不是教育,这样,才是维系这段关系最重要的初始点”余淮生温柔一笑,看向一旁瞠目结舌的咪咪:“所以说,即便你咪咪老板自诩小姐身边最忠诚的人,说句上不了台面的丑话,要是没有那丰厚的报酬,我就问你,你真的会心甘情愿跟着小姐,至少,最开始,你真的会吗?” 被余淮生一语道破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咪咪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话语去反驳,圆滚滚的脸涨得通红,那双不算大的眼睛这会儿睁得老大,要是杀人不犯法,咪咪此刻恨不得手撕对面这个清秀男人,再将他一口一口丢进狗窝中都不觉得解气。 “那你呢?”咪咪如何,孔雪儿心中明了,所以余淮生所说的话并未引起孔雪儿对咪咪的质疑,反倒让孔雪儿对余淮生的兴趣又浓厚了几分。 “我什么?”余淮生被孔雪儿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懵了。 “你费尽心思来我身边,是为了什么?”孔雪儿点燃香烟,吐出一口白雾,在缥缈的白烟中,孔雪儿的一双眼睛显得格外的动人。 “当然是为了那东西”余淮生坦荡回答。 “呵,你还真直接!”一旁的咪咪小声嘀咕。 “南相家主需要那东西帮他一个忙,而我,需要南相家主帮我一个忙,所以我来到了你身边”余淮生深知孔雪儿的相术精妙,话可以不说完,但是说假话绝对是一件自掘坟墓的事情,所以,余淮生顿了顿,重新组织语言继续说道:“最开始我们还在苦恼怎么通过一些方法说服小姐,从而将那东西借给我们,虽然我不知道小姐为何会做这样的决定,但是小姐既然原因主动与那东西剥离,无疑是为我们省下许多力气,也算是一种成全” “那你又是怎么说服那帮老东西答应你们让你一个陌生人来我身边做管家的?”孔雪儿又问。 “也不怕小姐笑,我们用了些下三滥的手段,抓到某几位长老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私生活,借此要挟,这才得了这个机会,呵呵”余淮生尴尬挠了挠那一头像是快要炸开的头发,比少女还嫩的脸蛋上浮现一抹青涩,这样的言语与这样的表情极为不搭。 “斯文败类,哼!”旁边的咪咪也注意到了余淮生表情,啐了一口,表示自己对余淮生的不屑。 余淮生丝毫没有理会咪咪的小动作,眼睛一直停留在孔雪儿身上,暗自担心自己这样的答案会令对方不爽,毕竟在传闻中,这位太奶奶总是不按常理出牌,脾气嘛,也是阴晴不定,现在收敛许多,以前可是动不动就会拎着人的领子把人给扔出去的。 “哟,什么八卦,分享来我听听,我一听那帮老东西不高兴,我就可高兴了”孔雪儿的言语不像在说反话,一听有八卦,孔雪儿眼中泛光,抬起酒杯就找余淮生与咪咪二人干了一杯。 第35章 非常手段 “哎哟,不怕小姐笑,说出来怕脏了小姐的耳朵,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八卦,况且当时已经做了交易,答应保密,这就不方便再违背誓言了,毕竟,我也真怕天打雷劈”余淮生面露尴尬。 “你们也系同心绳了?”咪咪瞪大眼睛。 “这点小事,还不至于要求立誓约束,再说,这同心绳也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术能,呵呵”余淮生将左手握成拳头,放到嘴下,干笑两声。 “那既然没什么约束,怎么就不能讲出来大家乐呵乐呵,也给小姐下下酒,你呢,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怕是没安什么好心吧?”咪咪紧咬着不放,看来是诚心要与余淮生结下梁子。 “我相信,小姐即便是好奇,也不希望我为了博你一笑就出卖人吧,虽然这些人的确不太重要,就算是死了与我干系也不大,但是我既答应了别人,也不想去做首鼠两端的货色,小姐应该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与我计较吧?”此时的余淮生已经意识到小鬼难缠这件事,直接绕过咪咪,征询起孔雪儿的意见。 孔雪儿看向余淮生,眼中神色稍显复杂,面上却毫无表情,似乎是想通过余淮生这张白皙秀气的脸庞看到对方最真实的内心,但是这样的眼神,却让才接触孔雪儿的余淮生感到如芒在背,提心吊胆,也不知道孔雪儿心中到底作何打算。 “哈哈哈!”半晌,孔雪儿举起酒杯,将酒杯送到余淮生面前,没等余淮生反应过来,孔雪儿手中的酒杯杯壁已经碰到余淮生放在桌子边缘的酒杯上,帅气地干了杯后孔雪儿收回手,一口饮尽杯中啤酒,继而缓缓说道:“看你长得眉清目秀,以为你是这个多说两句话便会脸红的黄口小儿,现在看来,我是低估了你,你呀,一张小嘴可是能言善辩,关键是,我还不讨厌!” “谢谢小姐体谅!”听完孔雪儿一席话,余淮生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连忙双手抬起酒杯,学着孔雪儿模样也一口饮下。 咕咚咕咚一杯沁人心脾的啤酒下肚,余淮生面露绯红,气也顺了,胆子似乎也大了不少,但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就之前看孔雪儿的态度,咪咪如此骄横不好相处,孔雪儿却不阻拦,估计是孔雪儿故意的试探,但是就现在孔雪儿的反应,虽然余淮生拿不准孔雪儿是如何评判自己这个新晋管家,但是至少说明余淮生留下来这件事是不成问题了,想到此处,余淮生不禁长吁一口气。 “那你到底是不是南相家主的人呢”好不容易气氛缓和了些许,毛肚鸭肠也堵不住咪咪那张好事的嘴,这不,咪咪见一事过去,就又挑另一事:“对了,我刚才听小姐说那个老家主已经走了,现在己任的新家主是个怎样的人呀?” “新家主...”余淮生稍微犹豫了几秒钟以后才在咪咪的注视下回答了这个问题:“你们不是见过了吗?” “见过了?”孔雪儿与咪咪异口同声问道。 “难道是?”咪咪眼珠子一转,不可思议地看着余淮生。 “是呀,就是与我一起搬家的那个有钱少爷,你看他那一身行头,随便卖掉就能置换市区一套小三室的房子,要不是手握南门大院,谁有这么多钱供他花销呀”余淮生扯起嘴角,乖戾笑笑:“当然,如果他父亲是个什么上市公司的老板,也未尝不可” “我就说”孔雪儿突然开口,似有所悟。 “就说什么呀,小姐?”咪咪不解地看向孔雪儿。 “当时我心中有事,所以即便瞧了他的脸盘子也没往心里去,也没仔细看看,现在想来,即便是他故意隐去面相,但是眉宇之间那种富贵逼人且手握实权的英气流动,我只觉得他是个不怎么普通的人,但是没想到他的术能如此高超,竟然连我也忽悠过去了,啧啧啧,看来,要是不出意外,百年以后,南门大院即将会打破这几百年来与南相长老会的平衡,一手独挡相界吧”孔雪儿讥讽一笑,又给自己点上一支香烟。 “小姐,那个人有这么厉害吗?”咪咪凑过身子,低声问孔雪儿,龅牙上沾着一片大大的空辣椒碎。 “天机不可泄露,等你跟着我的时间久了,很多事情你自然会看透”孔雪儿从桌上的纸巾盒中,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咪咪,目光落到咪咪的嘴巴上。 咪咪接过纸巾,不明所以,只是擦了擦嘴巴,还对着孔雪儿莞尔一笑,连一旁的余淮生都看得鸡皮疙瘩直起,心想这人看起来挺聪明莫不是个大傻妞吧。 “然后你...”孔雪儿又将目光重新聚集到余淮生身上“是叫余淮生?” “小姐吩咐!” “你和那新家主什么关系其实与我关系不大,现在南门大院处心积虑将你送到我面前,我能给你们什么你们很清楚,但是你如若只是长了一张巧嘴,或是会点术能,即便术能高些,再高,也不过是个能者阶段的大能者,这样的人,不说多,偌大的七大家族给我找头二十个出来问题也不大,那么,我为什么一定选你呢?”孔雪儿认真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余淮生,之前余淮生有一隐秘灵气与面向,再加上对外物漠不关心的孔雪儿从未正眼看过对方,所以孔雪儿并不了解余淮生的术能高低,现在仔细打量,孔雪儿不由得大吃一惊,对方看年纪顶多三十上下,可体内灵气却很活跃,怎么也是能者阶段,而且不是初初入门的入门者,而是颇有根基的大能者,不由得让孔雪儿大吃一惊。 对于被一眼看穿底细的余淮生其实并不诧异,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女人可是千年难遇的天算师,而且是天算师中的佼佼者,又有龙珠护体,活了极近千年,不要说是看透余淮生,就算孔雪儿诚心将余淮生按在地上摩擦,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其他的都是小儿科。 余淮生并未没直接回答孔雪儿的问题,而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顺道扯下一张纸巾,在孔雪儿咪咪二人的注视下,边擦着嘴上的红油便朝着停车的方向小跑而去。 “他可比你讲究多了”孔雪儿收回目光,悻悻说了一句。 “嗯?”一旁的咪咪显然没有领会孔雪儿这句话的意思,还呲着嘴露出那颗沾有辣椒皮的大龅牙。 “你拿镜子照照”孔雪儿撂下这句话后,便不再搭理咪咪,继续埋头吃着锅中早已煮到入味的各种肉类。 咪咪不明所以,从背包中掏出一枚品牌的粉底盒,打开盒子,里面正好有个小圆镜子,镜子倒映出咪咪那张明明即使擦了粉底仍旧有些发黄的大脸盘子,咪咪左右照了照没发现异常,正当纳闷,看着镜子中的中年女人越张越大的嘴巴,还有那四瓣较常人要大许多的牙齿,中间的一颗牙齿上巴着一片巨大无比的辣椒皮,再回想刚才自己扯着嘴巴余淮生说了这么多话,咪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36章 笔记本 余淮生动作很快,也就一支烟的功夫,孔雪儿正将抽完的香烟丢在地上,用脚碾压直至踩灭,便见一个身材高大五官清秀穿得特别像卖保险的年轻男子朝自己的方向跑来,手上还拿着一个蓝色的笔记本。 余淮生来到左边,一屁股又坐回之前的板凳上,一口干掉自己那杯咪咪才给倒满的啤酒 ,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这才将手上握着的东西递到孔雪儿面前。 “这是什么?”孔雪儿明知故问,其实在余淮生小跑回来的路上,目力惊人的孔雪儿早就注意到余淮生手中握着一本比男性手掌大不了太多的蓝色硬壳笔记本。 “上面记载了南相整理出来的那九个能开启九转轮回阵的人,多是一些相关的资料还有近期的照片”余淮生回答。 “你速度挺快的,我早上才在南相长老会发言,你晚上就能将这些信息收集妥当”孔雪儿抬起一边飞扬的眉毛,语气不咸不淡。 “你别挖苦我了”余淮生挠了挠一头厚重的短发,眼睛眯起:“小姐今天在长老会那边估计也知晓了当年那个研究吧,没有南门大院的帮助,仅凭南相长老会是根本不可能单独找到结果的,只是当年的老家主是个性格比较古板的人,现在的新家主却要随性许多,所以这样机密的资料在很多年前已经存在了,只是现在才被我给翻出来,当然,这些都是理论,真正的实践还是得以小姐的意愿为主” “所以,你本来是想钓鱼执法,结果行动还没开始,鱼就自动上钩了?”孔雪儿没打算与余淮生绕弯子,接过余淮生手中的蓝色笔记本,手指腹在笔记本的硬壳上来回摩挲,有些粗糙发毛的触感让孔雪儿感受到了笔记本上岁月的气息。 “小姐别打趣我了,整件事要是没有小姐的首肯,我们就是一群没有领头的羊群,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在新家主接任家主的位置,拿到实权以后,第一时间就派我过来伺候小姐”余淮生熟练地给孔雪儿倒上啤酒,当然,即便咪咪处处针对余淮生,余淮生仍是连咪咪的酒杯也给倒满,虽然这样的行为并未换来咪咪的好脸色。 “别打感情牌了,这里面记载了什么?”孔雪儿实在没兴趣与余淮生就此事的可行性再进行一系列的官方对话,这样的套路,在南相长老会里孔雪儿不知道已经交谈了多少遍,现在的人,大多都是口蜜腹剑,表面上说着尊重孔雪儿,暗度陈仓的事情却没有少做。 “小姐不妨打开看看”余淮生微笑,并未直接回答孔雪儿的问题。 “来,你念出来听听!”孔雪儿随手将手中笔记本递到咪咪手中。 咪咪接过那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蓝色笔记本,神情严肃几分,虽然咪咪不明白为何孔雪儿要让自己大声念出来,但是对于孔雪儿的命令,只要不让咪咪原地去死,咪咪都是不会拒绝的,即便这个笔记本很有可能记载着事关南相的千年大秘密,思考间,咪咪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副白色且有些小巧的老花镜,挂在鼻梁上,故意拉开眼睛与纸张的距离,这一幕并不显咪咪斯文,更像是正在算账的账房刻薄老板娘。 “李俊,三十四岁,男,已婚,育有一儿一女,原川渝人,现居住在贵州贵原市,从事银行金融工作...”咪咪摊开笔记本,故意拿得远了些,反倒视线清晰了不少,由于笔记本上面的字是钢笔写下的,时间久了,难免有些模糊发黄,遇到个别比较潦草的字,咪咪需要想一下,结合上下的内容,倒是能猜个七七八八。 “这上面均是九转轮回阵所需要的那九个某一世该是小姐天合正缘的人,这些人多多少少会有些性格上或是气运上的缺陷”余淮生在一旁补充。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他们都等着我去拯救呗,像天使一样出现,然后改善改善他们的生活条件?”孔雪儿打岔道。 “小姐是天使没错,但是这样的理解稍微还是有一些偏差”余淮生举起右手,捏住大拇指与食指比出一个细小的动作。 “年纪轻轻的,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官方呢,爱弯弯绕绕也就算了,说话能不能直接一点,少年老成,用在你身上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孔雪儿半天听不到中心思想,有些毛躁,不由得感叹余淮生性格呆板。 “就是就是,一本正经给谁看呢?”咪咪逮着机会便落井下石。 “你也是”孔雪儿将矛头又转向咪咪,只是语气还算过得去,与其说是指责,还不如说真真是在与咪咪讲道理:“今天像是吃了火药一样吧,干什么都要顶嘴,能不能消停几分钟,没见在说正事吗,再说,你俩以后便是同事了,会有很多时间见面,说不定还需要打配合,你要是一直抱有情绪,会让我很难做的,知道吗?” “晓得了晓得了!”咪咪撅着嘴巴,不住点头,模样像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受了委屈的大孩子,挂着老花眼镜的眼神时不时斜着瞄向余淮生。 “那你继续吧...”咪咪滑稽的表情让孔雪儿忍俊不禁,不由得单手捏住自己的太阳穴,头疼地又看向余淮生。 “南相那边会给我最大的支持,我除了会做好我管家的分内工作以外,还会根据笔记本上的记载找到对应的人,给小姐做好分析,争取以最短的时间以及最合适的方法达到目的”余淮生又一次露出官方却很温暖的笑容:“但是需要小姐配合我,当然,我也会在小姐最需要我的时候给予小姐最大的助力” “怎么听起来这么麻烦呢”孔雪儿点燃今晚的第四支烟,有些不情不愿地说道:“既然你们南门大院得到长老会的支持,说明定有一套很完整的方法体系,那么能不能你去帮我办一下,需要我出面的时候我露一面就行了,区区凡人,不可能还要我屈尊降贵地去讨好对方吧?” “小姐?”余淮生突然声音压低了几分。 “嗯?”孔雪儿可是天算师,也许作为能者阶段的相士完全可以隐秘自己的面相与气运,防止居心不良之人偷窥,但是情绪,特别是突如其来的情绪是很难藏匿的,余淮生只是轻微的情绪波动,就被有心的孔雪儿感受到了。 “你真想好将那东西从你身体内剥离了吗,这可是事关你命运的一件大事,你要是真的剥离了那东西,便会成为一个普通人,充其量只是一个术能很高的普通人,那东西带给你的机缘便会离你而去,这种跌落神坛的感受,你真的能接受吗?”余淮生看着孔雪儿风情万种的脸蛋,眼中神情很真挚,孔雪儿感受到余淮生的情绪,是一种愿意为别人设身处地的情绪,这样的情绪是孔雪儿在南相长老会众人那里从未感受过的,即便是佯装好朋友的千叶长老,虽然已经竭尽全力掩饰自己的野心,但是面对余淮生如此真挚的情绪还是让孔雪儿觉得心中惊诧。 “你在关心我?”孔雪儿不可思议地看着余淮生。 第37章 第一个人 “我只是站在小姐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而已,再说,要是事情办到一半小姐中途反悔了,我们岂不是...”余淮生顿了顿,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你怕我逗你们玩儿?”孔雪儿笑了,很少笑,但是每一次微笑,就连微风都会为她痴迷,忍不住将鬓角的碎发吹到孔雪儿饱满的唇上,孔雪儿也不管它,任由秋日凉风拂面乱发。 “小姐寿命无穷无尽,我们却只有短短几十百来年,也许小姐只是一时兴起,而我们却是蹉跎了生命,最后空欢喜一场”余淮生面色严肃。 “你还挺老实的嘛”咪咪小声在旁嘀咕。 “你既然主动请缨来做我的管家,并会协助我剥离那东西,那么,在这之前你一定是做足了功课的,既然你做足了功课,就该知道我,我性格也许乖戾不好相处,做事也不留情面,但是我却从未说过一句谎话,也没打过任何妄语,其实从这方面看,我可比太多心口不一的宵小之人要好上许多了,不是吗?”孔雪儿歪歪头,将贴在脸上的碎发捞开。 “那,我能冒昧一问,是什么让小姐下定决心放弃永生呢?” “你没有收到长老会反馈给南门大院的资料吗?那帮老东西,办个事情现在竟然这么磨叽”一提到长老会的那些长老们,孔雪儿就不安逸得牙齿痒痒,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就为了个男人?”余淮生不解,在蔺采丞收到的简讯中提到了关于人王的记载,虽然简短,但是却是孔雪儿千年前坠落引爆体内龙珠的罪魁祸首,虽然这也是孔雪儿因祸得福的机缘,但是归根结底,这人王就是妥妥的渣男一个,可是事过多年,说原谅,说释怀对于余淮生一个外人来说都是能理解的,但是人王的重出于世竟然能让孔雪儿放弃永生,甘于平凡,那么作为男性的余淮生就不太能理解了,这太奶奶痴心一片,真是比王宝钏还要王宝钏,痴情程度堪比杜十娘。 “是的!”孔雪儿并不愿过多解释。 “值得吗?”当面听到答案以后,余淮生仍是瞳孔地震。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我自有打算”孔雪儿心思一转,岔开了话题:“那既然你们筹备多时,现在我们要干什么呢?” “蓝本上记载有这九个人的信息,我们可以逐一攻略”余淮生眼神看向仍在咪咪手中的笔记本。 “从谁开始下手,什么有说法没?”孔雪儿拿过咪咪手中的笔记本,随便翻阅了几下,草草地看了下内容,无非是关于九转轮回阵的一些记载与这九个人的基本信息,其他的,就是一些相关符箓的记载,再没什么新奇的内容。 “顺序不分先后,要是小姐没有特别的安排,明日便可进行”余淮生也将目光落在笔记本上:“小姐可以翻到第十页,我记得是关于一个叫做袁美娟的记载,要是小姐没意见,我们明天就可以暗中找到这个女人,然后再针对性影响其气运,争取在不发生巨大命格变动的同时,补齐这遗失的红鸾星” “为什么要先从袁美娟开始呢?其他人不行吗?”咪咪凑近看着笔记本上写下的大致资料,不明白为何非要从这个女人这里开始。 “很简单,她人就在川渝”余淮生答道。 孔雪儿听罢便了然于心,埋头认真看起袁美娟的资料: 袁美娟,女,27岁,川渝人 现居住于东区夏家巷56号 家中有一母一妹 母亲是夏家巷菜市的水产户 父亲不祥 妹妹17岁,明年高考 “看起来家庭条件不是太好”咪咪伸长脖子,半边屁股已经离开板凳,透过悬在鼻梁上的老花镜看着笔记本上的内容,一边看,一边不住评价。 “这很简单呀,给她一笔钱,就能解决她现在的问题”孔雪儿看了看,给出来的想法与咪咪大致相同,在资料的最下方贴着一张照片,照片很新,应该是近期才照的,上面是一个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上五六岁的女人,女人油腻的长发盘在脑后,上身一件冲锋衣,下面是一条黑色防水背带裤,一手拎着一把菜刀,一手按住砧板上拼命挣扎的草鱼,怎么看,都不需要过多描述,脸上尽显的苦涩感通过照片就能反映到孔雪儿眼中,看到自己的天合正缘竟然干着这么肮脏辛苦的工作,孔雪儿心里竟然升起一分五味杂陈,只是这样的情绪只停留了片刻,便消失不见。 余淮生听闻,摇摇头。 “怎么不行呢?”咪咪一脸不解。 “如若她命格浅,福缘薄,突飞横财,会消受不起的,恐生祸端呀”余淮生解释道。 “那就给她妈或是她妹一笔钱”咪咪又提议。 “也不行!”余淮生仍旧摇头:“这和给她钱是异曲同工的事情,会直接改变对方的生活轨迹,我们都是相士,深知蝴蝶效应的可怕,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该怎么做呢?”咪咪偌大的一张脸盘子上满是愚蠢的无知,偏偏还喜欢歪着脑袋装作少女模样。 “小姐”余淮生没搭理咪咪,而是看向孔雪儿:“这些人都是因为命缺红鸾星从而带来的生活异变,说白了,红鸾星是什么?是相思,是意念,是无形无质的东西,就算今世为人,因为前世惦念,便会留下心结,我们能做的,是暗中帮助他们解开心结,突破困境,循序渐进,徐徐图之!” “这么麻烦的点子到底是哪位大人物想出来的,谁知道她心里面想的什么,怎么解开心结,这不是强人所难嘛”一旁的咪咪这次没有直接插嘴,只是仍旧在一旁小声嘀咕。 孔雪儿并未开口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眸子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总喜欢插话的咪咪,咪咪见状,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大嘴,表情难受,尴尬笑笑。 “我吃饱了,你们吃饱没?”话是问询的话,但是孔雪儿却不是想和余淮生与咪咪两人商量,放下筷子,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裳,转身就走。 “我是不是说错话惹到她了?”咪咪看向一旁的余淮生,小声发问。 “你说呢?”余淮生有些无语,站起身,朝着店内走去,准备去买单。 “小姐等等我!”见余淮生也起了身,咪咪赶紧一把抓起桌上孔雪儿没抽完的烟,手忙脚乱地跟了上去,小跑向身形越来越小的孔雪儿。 第38章 公寓 余淮生因为先上了趟厕所再绕到收银去买了单,前后耽误得有几分钟的时间,出来的时候已经见不到孔雪儿与咪咪两人的身影,想着两人估计已经去停车的地方等自己,余淮生赶紧小跑跟上。 科技路属于当地有名的夜市一条街,越夜越美丽,白天冷冷清清,一到晚上反而灯火辉煌,人潮流动,好生热闹,余淮生环视一圈,快速地朝不远处的停车位走去,期间余淮生不停地与一个又一个,一群又一群的人擦肩而过,就在经过一群人时,余淮生突然眉头一皱,停住了身形。 “谁?”余淮生低声喝道,声音不大,动作幅度却很夸张,余淮生骤然转身,警惕地看向后方。 余淮生的身后,是五彩的霓虹灯与来来往往的人流,有过路的恩爱情侣,有匆匆回家的上班族,也有成群的醉酒男女,每个人脸上神色各异,但是目光都没有在余淮生身上停留,对于他们来说,余淮生只不过是偶然路过的一个陌生人,即便有经过余淮生身旁的花痴少女多看了余淮生几眼,但是眼神清澈,不像带有目的的摸样,更不像认识余淮生,总而言之,余淮生身后,是一片陌生的人群,余淮生不认识,也没人认识余淮生。 余淮生生得清秀,五官柔和又棱角分明,皮肤白皙似个女子,说话温文尔雅,谈吐也相当斯文,最难得的一点是余淮生长了一张讨喜脸,一说一个笑,亲和力十足,但是此刻的余淮生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眉宇之间弥漫着散不开的阴郁之气,旋即,余淮生抬起握成拳头的左手,摊开手掌,手心中间多了一张皱巴巴的小纸条,余淮生摊开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字:别相信她! “你到底是谁?是有几分神通,竟然能够躲过一个大能者的眼睛,呵”余淮生看着手中的纸条喃喃自语,字迹还算娟秀,但是不算太好辨认性别和笔迹。 “你在磨蹭什么呢?”咪咪扯着嗓门,声音穿透人群,来到余淮生耳边。 余淮生皱皱眉,第一次遇到咪咪这样不像女人的女人,余淮生看着因为咪咪大嗓门引来的大片目光,不禁觉得稍微有些丢脸,只能低下头快速向街边移动。 待余淮生赶到商务车旁时,看着已经启动了的商务车,还有坐在汽车后排的孔雪儿,以及本该坐在副驾驶这会儿竟然充当起司机的咪咪,余淮生一下愣住了。 “你像个呆头鹅愣在那里干什么?”咪咪冲车外的余淮生大喊大叫,估计是秉承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打压余淮生的机会,咪咪咬着不放使劲儿怼。 “你们是怎么上车的?”这车是余淮生下午才从蔺采丞那里拿来的,走的时候蔺采丞还特意叮嘱说只有一把车钥匙,要余淮生揣好,不然丢了有些麻烦,可当看到这一幕,余淮生不禁暗自揣测,难道是孔雪儿的术能已经牛到可以操纵电子科技了吗? “肯定是用钥匙呀,不然怎样,你看我这身形也不可能从天窗里边翻进去吧”咪咪给了余淮生一个大大的白眼:“话说,你还不上车?” 余淮生听咪咪这样一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两边的裤兜,余淮生习惯将车钥匙或是门钥匙等东西放在裤兜里边,现在,除了左边口袋兜中的手机与房门钥匙以外,右边裤兜中却是空空扁扁的,里面的车钥匙早已踪影全无。 余淮生诧异地看了咪咪一眼,一把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钻进车中,顺势也转头看了一眼后排座椅上的孔雪儿,讨好性地笑笑,孔雪儿此时正埋头握住手机玩上面的俄罗斯方块,根本无暇顾及前排的余淮生。 商务车沿着川渝繁华的街道行驶着,车厢中因为孔雪儿痴迷游戏而陷入短暂且略微有些尴尬的沉默中,咪咪一边跟着电台放出的随机音乐边开车边轻声哼鸣,余淮生则是看向窗外不停错过的风景,时不时地偷瞄开车的咪咪。 “你总盯着我看干什么?”等待红绿的空隙,咪咪突然转头,与正在偷瞄咪咪的余淮生眼神撞个正着,咪咪像逮着小偷一样兴奋,咧开嘴,露出两瓣大门牙,冲着余淮生贼笑。 “你什么时候把我车钥匙拿去的?”余淮生终于是憋不住了,问出了一直压在心里的疑问。 “小姐不是说你是大能者吗,你难道就一点都没感觉到吗?”咪咪不答反问。 “说实话我还真没注意到,你这是长年累月积累的手法,还是...?”余淮生摇摇头。 “嘿,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听完余淮生的话,咪咪脸色一变,有些生气:“什么叫做手法累积,你这不是明里暗里地讽刺我是小偷吗,你才是小偷,你全家都是小偷,哼!” “嘻嘻嘻”孔雪儿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没有玩手机了,饶有兴趣地看着前排斗嘴的两人,不禁笑出声来。 “小姐!”咪咪更是恼怒,有些娇嗔地通过后视镜看向身后的孔雪儿:“连你也要伙同这个才认识几天的小子一起取笑我是吗?” “我没有笑你,我就是想告诉你绿灯了,你再不走后边的车该是骂你了”孔雪儿强行收敛笑容,脸色憋得涨红,眼里多出一丝温柔的光,估计就连孔雪儿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改变。 “哇哇哇!”咪咪一看,果真,前面已经空空荡荡,后面的车纷纷鸣笛表示自己的不满,咪咪赶紧放下手刹,猛踩油门,一个强力的后坐力,商务车差点飞了出去。 没一会儿,几人便到了公寓,停好车,余淮生跟在后边,前边走着事不关己的孔雪儿以及假装看不见的咪咪,将那一大堆行李特产全丢给了余淮生,没有机场那种大推车的帮助,余淮生足足来回两趟才将所有的东西都给搬了上来,本来还想进来说几句话的余淮生,被咪咪以男女有别给挡在了屋外面,孔雪儿也不出言阻止,就这样,沦为搬运工的余淮生只能先回自己的1202. 咪咪面无表情地关上门,转而变为笑脸,笑嘻嘻地看向孔雪儿。 “你这样看着我笑干什么?”正在换睡衣的孔雪儿注意到了咪咪一脸贼像的笑容,停下手上的动作,疑惑地看向咪咪。 “小姐,我可不可以...”咪咪小心开口。 “不可以!”孔雪儿不等咪咪说完话便径直下了结论。 “可是”咪咪面露为难:“可是你看这房子大是挺大的,装修得也挺好,你看这浪漫的法式风格...” “这是现代风!”孔雪儿纠正咪咪的说法。 “对对对,现代风,你看我这张嘴巴”咪咪赔笑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孔雪儿衣服还没换完,上身只一件黑色的蕾丝内衣,勾勒出起伏的身材。 “就是我也不可能一直睡沙发呀,再有,我也不敢用你的日用品,来回几天,我总要换换衣服不是,像我们女孩子,也想敷敷面膜,不是谁都像小姐你,天生丽质,根本不需要这些俗物修饰,而我不同,四五十岁了,已经过了花一样儿的年纪...”咪咪深吸一口气,继而开始暴走吐槽模式。 “我倒是有个好方法!”孔雪儿一边说话一边将一件针织的薄羊绒毛衣套上身。 第39章 同居愉快 即便头天晚上睡得不是太好,余淮生第二日仍旧七点不到就起了床,睡眼惺忪的余淮生来到客厅水吧,从冰箱中拿出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全部喝下,感觉从喉咙到胃里一阵清凉,脑袋也变得神清气爽,这才准备去洗漱,路过本来给蔺采丞留下的房间,余淮生歪头看了一眼,房门大开,里面的床上用品摆放整齐,看来蔺采丞又是一夜未归。 “唉,瓜娃子”余淮生轻轻啐了一声,便准备去浴室洗漱。 叮咚! 这时,大门处的门铃响了起来。 “这么早,物业就来了?”余淮生心里嘀咕。 叮咚! 门铃似乎察觉到余淮生不想搭理的情绪,又坚持不懈地响了起来,平时没觉得门铃有多闹人,但是在相对安静的清晨,余淮生不满地皱了皱眉头,慵懒地踢踏着毛绒拖鞋,走到大门处,扭动门柄,大门由外向内打开。 “怎么是你?”看清门外的情景,余淮生眉宇间的烦躁又多了几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门口站着的咪咪用涂满红色亮晶晶的唇釉朝着余淮生咧嘴一笑。 门外站着的人正是昨晚一直同余淮生唱对台戏的咪咪,咪老板,余淮生是相士,看着咪咪脸上的情绪波动,深知对方此时到来一定不是好事,所以才会升起抵触的情绪。今天咪咪穿着朴素许多,只是一身浅紫色的运动套装,大波浪的卷发高高束起,露出光亮的额头还有那张满是岁月痕迹的脸庞,咪咪只身一人,手上提着一个大塑料袋,身后还有个半人高的大行李箱,余淮生不太熟悉奢侈品,只觉得咪咪一身行头给自己的感觉像极了来投奔城里亲戚的乡下傻大妞。 不等余淮生开口,咪咪很是轻车熟路地,将手中的大包塞进余淮生的怀中,然后拖着巨大的行李箱绕过余淮生三两步进了屋,将行李箱拖到了客厅中间,在余淮生诧异的目光中,咪咪相士巡视的领导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开始视察起来。 “你干什么?”余淮生不爽,两步追上咪咪,拦住了咪咪的前路。 “小姐说得很对,你这边比1201大上许多,也有空房间,而且,看着装修,没少花钱吧?”咪咪探头看进房间,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惊喜表情。 “我不知道,是蔺采丞置办的,照他的喜好,应该是挺花钱的吧”余淮生手中抱着咪咪的大包,一五一十地回答了咪咪的问题。 “哦哦哦,真的太棒了,你看看,就连那床单都是爱马仕的,哇塞,我还第一次住这样的卧室”咪咪越说越兴奋。 “等等...”余淮生越听越不对劲,又看了一眼客厅中间那一大个显眼的行李箱,终于回过神来:“这间卧室是蔺采丞的,什么时候说要给你住了,再说,就算他不在,他估计也不愿意你睡他的床吧” “行行行,我肯定不会抢他的卧室,他毕竟也是南相家主,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得罪他,那我睡哪儿呢?”咪咪从房门退了出来,又开始朝着下一间屋子走去,发现是间卫生间,便收回身子,四下环顾。 “不是,谁允许你不请自来住我房子的,第一,我俩没那么熟,第二,你是女的我是男的,懂不懂什么叫做男女有别?”听见咪咪的话,余淮生气笑了,将怀中的行李袋丢在地上,双手叉腰,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中年大妈。 “我也不想呀?”咪咪转过身,耸耸肩,一脸无法处理的表情看向余淮生:“这是小姐的意思,叫我暂时将店里托管手下比较牢靠的店员,搬过来挨着小姐住,这样方便听小姐的使唤,奈何小姐那屋子没有你们这边大,话又说回来,也不小,却被小姐打通做成了只有一张床的大平层,你说睡个一天两天的不成问题,但是这事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办好的,那么,我这么庞大的身躯,不可能一直睡在沙发上吧?” “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能过来挨着我住吧?”余淮生不由扶额,回想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没注意得罪了孔雪儿,孔雪儿故意安排的。 “不然呢?”咪咪不是太在意余淮生的态度,边走边说,左看看右摸摸,一点都没有客人的自觉性,看得余淮生更为恼怒,又不得不隐忍不发。 “你完全可以在这栋楼去租一间房子,这样不就解决问题了吗?”余淮生跟在咪咪身后,防盗贼一般防着咪咪,也不是余淮生小气,只是屋内的东西都是蔺采丞置办的,余淮生不想弄坏了以后没法交差而已,当然,就算把屋子里的东西全部都砸掉,蔺采丞也不会皱个眉头,也不会叫余淮生赔钱,只是余淮生会单方面觉得过意不去。 “那租房子要不要时间呀?”咪咪突然停住脚步,大幅度转身,差点与身后跟着的余淮生撞了个满怀。 “行行行,我去给小姐说”余淮生看着近在咫尺的咪咪,相当无奈,一把将其推开,迈步朝外边走去。 “诶!”咪咪在余淮生身后大嚷:“小姐说了,你要是不干就全别干了,没指望你上刀山下火海,就员工之间相亲相爱给一片遮风挡雨的屋檐都做不到,那么要你来何用?” 这话的确像是孔雪儿的说话方式,已经走到玄关处的余淮生停住脚步,身子僵硬在原地,半晌,深吸一口气,这才转过身来,幽怨地看着小人得志的咪咪,好半天硬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你看我做什么?”咪咪摸摸自己的脸颊,装作不懂的模样一边摸着自己的脸颊一边佯装不解地开口问道:“我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你”余淮生又深深呼出一口气,平复情绪,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咪咪,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要住多久?” “我会尽快去租房子的,等我房子租好了,打理妥当,我一准儿立马搬出去,绝不多打扰你一天”咪咪可是当老板的人,开了这么多年的店,说起这种讨好人的谎话来可谓是脸不红心不跳,一副真诚的模样,自然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至少这样低频的情绪波动瞒住余淮生的眼睛问题不大,至于孔雪儿嘛,瞒不瞒得住咪咪不清楚,但是只要是无伤大雅的谎话,听起来甜滋滋的,孔雪儿也根本不会计较,反而爱听,一听一个乐呵。 “行!”余淮生铁青着脸点点头,语气略显无奈。 “那我住哪里呢?”咪咪看了看其余几间空着的房间,笑意盈盈地看向余淮生。 第40章 出发菜市场 无奈之下,余淮生不得不腾出一间保姆房给咪咪,这间房本是蔺采丞用来维持自己资本主义奢靡生活专门留给保姆阿姨留宿做饭洗衣的,后来这一想法被余淮生严厉制止了,余淮生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再说接下来余淮生干的事情也不是什么能见得光的,要是遇到个嘴巴大的出去宣扬,寻常人只当笑话随意一听也就算了,唯恐被有心之人听进去,那么,以后将后患无穷。 “你就是喜欢清静,见不得热闹,关键是你清净你的,我热闹我的,哪里碍你的事了?”前两天的晚上,蔺采丞就为要不要请个保姆阿姨这件事在客厅和余淮生掰扯了有半个小时,两个大男人,在客厅里争得面红耳赤的。 “我没说不可以,但是...”余淮生看也没看蔺采丞,起身走到餐台,翻翻找找,估计是想找点吃的。 “你看!”蔺采丞脸上得意地笑笑:“要是家中有个女人,至于大半夜地没东西垫垫胃口吗?” “你这是在和我商量吗,房间都收拾出来了,床也买了,再假惺惺地问我一声,哼”余淮生斜瞅了一眼最里面那一间卧室,房间里边隔着一张单人床,床上整齐叠放着新买来的床单被褥,看那样子,估计还没开过封。 “嘿,小余同志,以前觉得你特温和一个人,怎么走得近了以后那么多毛病呢?”蔺采丞单肩靠在墙上,双手环抱,打趣余淮生。 “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男女谈恋爱时挺好的一对儿,一同居便散伙,就是远香近臭这么个道理,明白吗?”余淮生丢掉手上那半包打开许久的薯片,伸头看了一眼,有些嫌弃地丢进一旁的垃圾桶中,路过靠在墙边的蔺采丞身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蔺采丞的肩膀,然后微笑着回自己的卧室去,关上房门。 “唉,什么德行,比娘儿们还难相处”门外的蔺采丞直起身子,嫌弃地拍拍肩头,一副沾灰的模样。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余淮生没想到,蔺采丞置办的保姆房竟然在这里发挥作用了,咪咪探头看着偏女性化的房间设计,一张公主风的单人床,还有床上纹丝没动过的床品以及舒适的换洗睡衣,地上还有一双女士的居家拖鞋,一应设备,应有尽有,一看就不是给小姑娘准备的,看衣服的款式与大小,与咪咪身材挺合适,咪咪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一眼余淮生。 “我已经愿意收留你了,你赶紧收拾收拾,一会儿还得有正事”余淮生被咪咪上下打量的滴溜溜的眼神看得后背发麻。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房间都给我准备好了,还收拾得这么体贴”咪咪理了理一头蓬松的卷发,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都说能者级别的相士有通天的本事,能预估未来,只需见一眼便能预判人的行动轨迹,我术能低微,以为那些都是吹牛的,今天一看,哇,你可真厉害!” 余淮生看了一眼咪咪,并没有接咪咪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这间房间其实蔺采丞留给煮饭阿姨或是婆子的,现在空了出来,就先凑合着给咪咪使用。 “小兄弟,你别害羞呀,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别给姐客气,姐能帮的就帮!”咪咪环视四周,屋子够大,也够气派,只是两个男人住,少了一分烟火气,地上也有些灰尘,再加上搬进来没几天,客厅到处还堆放着许多没来得收拾,多少显得有些凌乱,咪咪全然没看出余淮生尴尬的表情,更是热情地推了推余淮生的肩膀,虽然余淮生高出咪咪大半个脑袋,奈何余淮生瘦呀,即便穿着外衣,肩膀流畅的线条仍旧清晰明朗,咪咪力气极大,这么骄横地一把推向毫无防范的余淮生,余淮生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见自己力道似乎没控制好,咪咪害怕得罪自己这位未来的房东,赶紧上前拉余淮生一把。 余淮生见咪咪凑上前来,脸上虽然没有嫌弃,但仍旧带着几分无语,余淮生站稳身形,抬手一挥,下意识想挥开咪咪伸过来的肉手,可是反应还是慢了半拍,被咪咪一下握住了手腕,咪咪一使力,将向后倒的余淮生又拉了回来。 也不知怎的,也就是一个还算得体的动作,余淮生与咪咪二人均愣在了原地,还是余淮生率先反应过来,一把甩开咪咪的手,不再多话,转身就往屋内走。 “嘿,小余同志,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呀?”咪咪回过神,看了看自己僵在半空的手掌,五根手指活动活动,明明是还算舒服的秋天,但是咪咪的手却像是抓住了深坑中的寒冰,手掌上的皮肤一阵轻微的刺痛。 “你赶紧收拾吧,我也要整理整理,一会儿小姐起床了,过来叫我们要是见我们还没有弄好的话,我倒是无所谓,就小姐那个性格,估计怎么也得罚你不吃早餐”余淮生头也没,声音冰冷,径直进了屋,随之一阵巨大的关门声,虽然余淮生不说什么,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余淮生不大乐意别人触碰自己。 “哼”咪咪碰了一鼻子灰,之前那点儿感激之心瞬间消失,一边去拎行李,一边在口中轻声抱怨:“不就是摸了一下你的手腕嘛,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又不是黄花大闺蜜,搞得我跟个色狼一样,大清早的,就给我眼色看,什么货色嘛,要不是老娘还要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谁会受这种气,再说,你那个手腕一点肉都没有,全是膈应人的骨头,还冰得要死,要不是看你有出气,我还以为...” 之后咪咪再说什么,关了门的余淮生也没再去听,而是一把脱下家居上衣,从衣柜中拿出一件好看的连帽衫,再换上一条牛仔裤,最后打开衣柜中间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些资料,摞整齐的纸张上放着一块款式普通的手表,余淮生犹豫了几秒,戴在了咪咪刚才手掌握住的地方,这才出了屋,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咪咪的已经麻利地将自己的物品收检起房间以后,正拎着垃圾桶,准备收拾一下客厅四处不太还没来得及丢掉的各种垃圾。 咚咚咚! 就在此时,大门处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由于咪咪进来以后就还未来得及关门,准确地说是有人靠在门框上象征性地敲响门壁,余淮生与咪咪回头看向大门处,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孔雪儿。 今日的孔雪儿将头发全部挽在脑后,别了一个很是朴素的发簪,几缕碎发慵懒地散落在脸颊旁边,嘴唇上擦着亮晶晶的唇釉,上身一件卡其色的针织对排扣毛衣,下面一条白色的波点长裙,套上一双秀气的白色小皮鞋,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丈夫是企业高管,常年闲散在家,能做的就只有保养和买菜的温柔小女人,只是眉眼间那一抹掩不住的带有侵略性的异彩多少会让这个温柔的小女人显得有些跋扈。 “下午在家整点大餐来吃?”孔雪儿沙哑的声音缓缓传来。 第41章 出发东区夏家湾菜市场 川渝市,东区,书面意思,整一片儿都在市区最东边,是最穷也是最乱的一片儿地区,那里混居着两种人,一种就是土生土长的川渝人,按部就班的工作跟不上一日千里的房价,所以即便说着在大城市中有套房子,也是上了年纪的老集资房,还有一部分人是外来人口,由于东区的位置不错,小破旧的租金相当划算,所以,一般外来务工人口都会选择在东区居住,去其他区上班,再加上最老的火车站也在东区,所以,就算用鱼龙混杂来形容,也不算夸张。 余淮生听取咪咪的意见,并没有选择开车,就只是在楼下搭了一辆出租车,原因也很简单,东区的夏家湾菜市场是当地很火爆的批发市场,市场外来往人的挺多的,货车、三轮车、以及挑着担子做买卖的来往商人,反正一句话,别说停车的位置,就连下脚都得谨慎,更何况今天又遇上赶集,要不是余淮生加了价,出租车司机估计都不愿往那儿拉人,进去容易,出来难。 堵了好大一会儿,余淮生带着孔雪儿和咪咪终于是到了夏家湾菜市,果不其然,还没到正午,便已经人声鼎沸,人潮汹涌,人山人海。 夏家湾菜市场是一个用废弃工厂改造成的二层楼,一楼大多卖的是新鲜肉类、当季蔬菜,还有鲜活的水产,二楼卖的更多是冻货、干货,甚至掺杂着一些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店,甚至还有一家服装店,菜市场外围摆摊的是一圈熟食摊位还有水果贩子,两旁的路上已经没法通行汽车,来来往往都是一些小贩经营的板车或是三轮车,无论是菜市场里面还是外面,都很热闹,有些摆得比较久的摊位,甚至开始排起了长队。 咪咪下车还不觉得有什么,最多穿着华丽一些的中年少妇,可当余淮生下车时,大家的注意力就开始集中在这位极度清爽的高个男人身上,由于今日的阳光不错,余淮生下车以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大黑伞,麻溜儿地给前脚才踏出出租车的孔雪儿撑开,孔雪儿抬头见着头顶的阴凉,满意点点头。 “马屁精!”一旁的咪咪早上碰了一鼻子灰,本就不安逸余淮生,这会儿见余淮生可劲儿献殷勤,越看越不是滋味,在一旁一边做鬼脸一边小声嘀咕余淮生的坏话。 余淮生没搭理咪咪,准确地说从孔雪儿进到1202,再到打出租车,中途除了选择交通工具时余淮生同咪咪说了一嘴以外,其他时间余淮生只顾着给孔雪儿交代一下菜市场的情况,对于咪咪,全然当做陌生人,气得咪咪在一旁直吹胡子瞪眼,就想不明白前一天晚上还扬言要与自己和平共处的余淮生怎么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不就是住了他的房子,至于这般对待自己吗,想到这里,咪咪越想越气,便也跟着赌起气来。 在身旁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咪咪推开人群,挤出一条小道儿,方便孔雪儿前行。 “咪咪”孔雪儿开口。 “怎么了小姐?”咪咪没回头,也不怪他,人多,挤得是相当费劲,是手脚并用,脸部扭曲,根本腾不出时间转头看孔雪儿。 “你下午想吃什么菜呀,等会儿我请个厨子来家里,给你做好不好?”孔雪儿第一次来菜市场,相对咪咪或者余淮生,情绪要高昂几分,四下打量,时不时还好奇地伸长脖子探头探脑地打望。 人群直至到菜市二层大棚门口总算是少上许多,原因很简单,里面的摊位都是要收摊位费的,虽然菜品不错,但是价格相对外边儿的要高上一些,虽然高不大太多,却将很大一部分人挡在了门外,能在里面买菜的,要不就是不差钱的,要不就是对菜品要求比较高的,当然,一分钱一分货,相对外面的赤脚大汉,里边的小商贩的服务态度或是服务意识可是要好许多。 “妈呀,这人,今天怎么这么多,可挤死我了”咪咪肥硕的身躯从终于从人群中挤进去,一把擦掉额头上的汗水,这才笑嘻嘻地转头迎向身后的孔雪儿。 刚才还一脸兴奋的孔雪儿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算有咪咪开路,就算有余淮生护驾,仍旧阻挡不了恐怖如洪水的人群,终于跟在咪咪身后进入了相对宽敞一些的菜市大棚,人也很多,但是不拥挤了。 “平日里人也这么多吗?”孔雪儿想从兜里掏烟,发现自己为了维持今天淑女家庭主妇的形象,竟然忘了将香烟带出来,不由得怒中心声,整理一下已经有些散乱的发髻,声音压低质问余淮生,毕竟,提议今天来夏家湾菜市的人便是余淮生,这不怪余淮生能怪谁呢。 “今天估计是遇上赶集了?”余淮生将伞收好,放在外套的大衣兜中,也是一头汗,余淮生发现身上没带纸巾,便直接擦衣袖上了。 “就是你,我说你专不专业就跑这儿来当管家,出门也不看看皇历,什么日子不好,非要选今天...”本来就憋着一口窝囊气的咪咪,这会儿终于逮着机会,还不赶紧数落一番。 “什么是赶集?”孔雪儿突然看向咪咪。 “小姐,你不知道什么是赶集?”咪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孔雪儿,说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不知道一些常识也就罢了,孔雪儿可是活了千年的人,很多知识,就算不刻意去了解,也会反复地被科普。 “那你们都知道赶集是什么咯?”孔雪儿看了看余淮生的脸,又看了看咪咪的表情,对两人的想法瞬间明了。 “这就像过年,过春节,或是周六周天一样,就是个看起来特殊也不碍事的日子,只是嘛,一到赶集的日子,周边的商户或者自耕自种的农民就会一早将自己的货物挑集市上来,顾客们呢也因为人多,没事就来转悠,看看有没有合适自己的物品,除了有些占地方,这赶集呀,算是个互惠互利的事情”余淮生通俗地解释了一遍,眼睛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四处扫视,摸清菜市场里的情况。 绕了一圈儿,余淮生终于一片比较开阔的角落里找到了专门卖水产的地方,估计是水产味道大,需要处理,即便市场管理处专门在那片儿多挖了好几处下水道,几人还没走近,一股烂鱼烂虾的腥臭味便被微风裹挟着迎面而来。 “海鲜怎么是臭的?”孔雪儿捏住鼻子,嫌弃地看向余淮生:“我记得我每次点的海鲜相当鲜香味美,不是这种味道呀?” “小姐这样子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余淮生也不知道怎么去回答孔雪儿,不由得开口打趣孔雪儿。 “也不是”孔雪儿踮着脚尖绕过一片死水潭,很认真地想想:“我当年还叫安妮的时候,调的鸡尾酒可是闻名海内外,现在拉斯维加斯的名人墙上还有我的照片呢?” “小姐,水产知道为什么要叫海鲜吗?”余淮生脚步大,跨过死水以后伸出手腕,给孔雪儿搭了把手。 第42章 夏家湾第一海鲜店 孔雪儿似一位高高在上手握实权的太后,随意地将一只手轻巧地搭向余淮生修长的手腕,见手腕上戴着手表,孔雪儿只稍微迟疑了一秒,便将指尖往后挪了挪,旋即轻放到余淮生的袖管上,轻巧借力跳过了漂浮着鱼鳞的脏水沟,好在绕过这一片儿以后,里面得场地竟然还要干爽些。 “那为什么非得叫做海鲜呀?”明明是个千年老妖怪,眼神反倒纯粹清澈,孔雪儿看着高出自己好大一截的余淮生,问道。 前面的孔雪儿与余淮生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后面的咪咪可就不那么和谐了,铁青着脸,每走一步都在碎碎念 “哼,就你得行,就你能干,马屁精!”咪咪见自己今天才穿的白网鞋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一片水渍,更为恼怒,朝着余淮生的后背冷哼一声,估计将鞋子的账也全部算到余淮生身上了,话说债多反而不压身嘛。 “因为呀!”从侧面看,余淮生挺直的鼻子上下抽动,眼睛狡黠地看向前方,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海里的东西,只有新鲜的才好吃,一旦不新鲜了,或是离开水太久,就会变臭,所以呢,海鲜海鲜,海里要吃新鲜!” “什么味?好香呀,你闻到没?”一旁的孔雪儿也闻到了味道,顺着余淮生眼神的方向看去。 因为走得匆忙,余淮生三人并未进食早餐,奔波一早上,几人已是饥肠辘辘,之前拥挤嘈杂不觉得饿,这会儿一阵肉香飘入鼻中,特别是走在最后的咪咪,开始不停地吞咽清口水。 原来,在离余淮生几人不到五米的一处带堂食,差不多有个六七十平方的门面处,一边儿是重叠的玻璃水缸,不计其数的缸子里不停咕咚咕咚冲着气泡水,水中养着各色各样的海鱼海虾、贝壳,甚至还有难见的大闸蟹。而店铺另外一半却在门口摆放一大火炉,火炉下燃烧着熊熊烈火,上面架着一口大锅,旁边有个小桌子,桌子已经包浆,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上面用土碗放着乱七八糟各色各样余淮生叫不出名字的佐料,而桌子后面,一名上半身赤裸,一身彪子肉的肥仔下身系着围腰,正对着那口大锅忙前忙后,忙得表情狰狞。 “夏家湾第一海鲜店”咪咪念着招牌上的字,看了半晌,感叹道:“好家伙,这么贵,是说这店的生意一般般” 余淮生也顺着招牌的方向看去,在红字招牌的下面还挂着一块小一点的方形广告牌,红底黑字,上面赫然写着这家海鲜店的招牌菜,菜名后跟着价格,尽是一些上乘海鲜品类,川渝居内陆,运输成本本就要虚高学多,自然,海鲜的售肯定也是居高不下的。 “生意似乎真的一般般!”余淮生看进店里,里面有五六张小餐桌,只坐了两桌,其余的都是空位,与今天的人来人往相比,的确稍显冷清。 “你们几个年轻人一看就不是夏家湾附近的人”就在此时,孔雪儿几人身后突然传出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声,口音很重。 除了孔雪儿仍在研究水缸中的海鲜,听到说话的余淮生与咪咪齐齐转身,一看,三人身后站着的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老头头发花白,身体瘦小,精神头还不错,一身制服,一侧胳膊上套着红色的带子,想来正是夏家湾菜市的管理员大爷。 “早上呀大爷”咪咪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露出招牌的大龅牙,显然,咪咪一眼便瞧出了老头的身份:“你这话怎么说呀?” “你们是不晓得,就买个水货,他家一年能赚一套房子的全款呢!”管理员大爷压低声音,伸出如树皮一般的手,放在腰间,隐晦地比出一根手指。 “这么夸张?”咪咪瞪大双眼,眼中满是惊讶的神情,因为川渝的房价放在全国也不算低的,一套房子怎么也不便宜。 “这个生意能一年赚一套房,大爷,你是不是算错了?”余淮生见管理员老头的神色不像是在撒谎,觉得大概是老人家年纪大了,算了一笔糊涂账,权当听个笑话。 “小伙子,这你就不懂了”管理员老头不会看相,但活得长,见识多,所以,管理员老头一眼便瞧出余淮生压根不信自己的话,微笑只是礼貌,管理员老头也是个火辣的川渝性格,不服输,连忙继续解释:“他家主要做下午以及宵夜的生意,现在来吃的人少,一到五六点钟,就得排长队,这一片儿空地都得摆满座椅,要是晚一点来,等上个四五十桌也不是没可能,再加上都是些海鲜,要是一高兴吃超量了,买单的时候大半个月的工资估计就得打水漂,就这样,这家店已经在这地儿开了十来年了,家里的儿子姑娘些全开的跑车,啧啧啧,能有假吗” “真的这么好吃?”咪咪眼前一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大爷,相逢就是缘分,看你也没吃午饭,一起进去吃呗?”一旁的孔雪儿率先把余淮生想说的话给问了出来。 管理员大爷听闻,一时间有些激动,双手在已经有些发白的藏蓝色裤子上来回蹭,脑袋虽然在摇晃,眼神却很诚实,目光不住地朝不远处的沸腾着的奶白色滚汤中来回扫荡,没忍住,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你们吃吧,这一顿可贵着呢,老爷子哪里有这种福分,到时候买单的时候再要老爷子我出点票子,那可不要了我的老命”老爷子思绪半晌,微笑拒绝了孔雪儿的邀约,露出一口黑牙,大爷语气倒是谦和,话里的意思也说地明明白白,这那里是拒绝,压根是在反复询问孔雪儿三人,自己需不需要买单。 “老爷子你就放宽心”咪咪较懂人情世故,凑到老爷子跟前,压低声音说道:“这是我们家大小姐,不缺钱,就看着老爷子面善,寻思着请老爷子吃几口海鲜,喝点小药酒,当然,老爷子也不要担心,我们肯定不会不安好心,就是想老爷子熟悉菜市里的情况,找老爷子打听些事情” “这样呀?”管理员大爷见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心中反倒要踏实几分。 “是呀”余淮生也在一旁继续劝道:“认识就是个缘分,听说这川渝的小药酒相当给劲儿,就是不知道老爷子现在在工作时间能不能喝酒,要是不能喝酒那就可惜了” 余淮生一边说一边失落地摇摇脑袋,看了一眼锅里沸腾的肉汤,作势邀孔雪儿以及咪咪抬腿往第一海鲜店里走去,以为还得极限拉扯一段时间,可余淮生的脚步菜迈开,一直有些犹豫的管理员大爷就慌了神,连忙叫住了余淮生。 “小伙子,大闺女,还有这位小姐”相对几分钟前,此时的管理员大爷口气要亲切许多,脚步也很诚实,跟着几人就往海鲜店走,果真是吃人的嘴软,管理员大爷此时已经缴械投降了:“老头子就是个底层工作人员,害怕...” 话语间,四人已经来到第一海鲜店门口处,老板娘见来了客人,热情上前迎接,眼神扫视前面的孔雪儿三人时还一脸的笑容,可当眼神停留到最后的管理员大爷身上时,不由愣住了,但这样的表情只持续了一两秒钟,老板娘便将视线收了回来,笑开了花似地看着孔雪儿,老板娘估计第一眼便判断出孔雪儿是这几人中最有话语权的人,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孔雪儿走在最前边儿,所以老板娘才选择与孔雪儿说话,最后的管理员大爷被老板娘这一审视,更窘迫了,像是王姥姥进大观园,一句话不说走在最后面。 “小姐,几位?”老板娘身子微微弯曲,态度极好。 “四位,把你们店里最好的菜色全都上一遍”孔雪儿环视一圈,找了个宽敞的位置,径直坐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朝着老板娘挥挥手。 “还有什么吩咐?”老板娘赶紧上前。 “再弄几瓶小药酒来,我这二大爷就喜欢吃几口小酒,好不容易见面,肯定得让老人家吃饱喝好不是?”孔雪儿看似随意的一席话让原有些尴尬的管理员大爷轻松了几分。 第43章 怪味海鲜 孔雪儿坐下便开始赞扬余淮生腿长,余淮生还没回过味儿谢谢太奶奶,孔雪儿就给余淮生安排了一个适合腿长的人做的工作,余淮生还在纳闷怎么看起来不像是件好事,果然,真不是什么好事,原来呀,孔雪儿没带香烟,烟瘾犯了,差余淮生出去买包烟,余淮生找管理员大爷打听,最近的烟酒店也在市场对面的马路,没办法,余淮生只能不情不愿地出了门。 等余淮生再回到海鲜店时菜差不多上齐了,每人面前一小碗小米辣沾水,一瓶小药酒,桌面正中摆着盛满菜品的大盆,这家海鲜店的菜式更偏两广,无论是脸大的大闸蟹,还是小拇指大的海螺,或是手臂粗细的皮皮虾,更有洋芋球、肉丸子,各式蔬菜,都一道丢到那个由大骨和鸡架熬成的浓汤里,涮一涮便悉数捞起,放些葱花蒜末、味精、胡椒面还有一种黑色的面酱,丢进盆中,拌匀了上桌。 余淮生就着空位坐下,将新买的香烟放到孔雪儿面前的桌上,本想要句好话,结果不知是不是第一海鲜店的味道太好吃,或是孔雪儿、咪咪以及那位管理员大爷三人早上都没吃早饭,余淮生从回来到坐下,硬是没人抬头看过一眼,每个人都大快朵颐地吃着盆中的海鲜,盆中冒着热气,显然没上多久,转眼间便被三人吃了个三分有一。 “有这么好吃吗?”余淮生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儿从筷筒里抽出一双筷子,夹起一块鱿鱼须,在小米辣蘸水里裹了裹,这才慢条斯理地送进口中。 余淮生才开始嚼第一口,便不由得眉头紧锁,余淮生不算是嘴巴挑剔的人,就算是一碗小面也能吃个乐呵,但余淮生口中的鱿鱼块不知道是没熟还是不新鲜,一股腥臭直冲余淮生的鼻腔,非但如此,鱿鱼块也不是太爽脆,稍微有一点软塌,还不太能嚼得烂,怎么说呢,不能说不好吃,只能说难吃。 余淮生迟疑了一下,觉得外人在,吐出来不是太礼貌,便硬着头皮给吞了下去,想着是不是运气不好,正巧夹都怕不太新鲜的鱿鱼,但是又碍于鱿鱼失败的口感,余淮生筷子就这样一直悬在半空,犹豫着要不要再试一试。 “小兄弟,你怎么不吃呢?”管理员大爷终于抬起了头,疑惑地看着僵硬的余淮生,筷子都快到盆里了,就是不夹。 “大爷,你觉得好吃吗?”余淮生尴尬笑笑,看向吃了一嘴油的管理员大爷,抽出两张纸巾,递给管理员大爷,指指自己的嘴巴。 “好吃好吃,不怕小兄弟笑,我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水产,还得是托你们几位的福”管理员大爷接过余淮生手中的纸巾,有些不好意思地抹抹自己的嘴角。 “我怎么觉得这味挺怪的呀?”余淮生又伸手夹住一只红虾,又在蘸水里裹了裹,犹豫着要不要再试一试。余淮生的眼睛无意间瞄到桌上还未开封的香烟,不由得惊讶,爱烟如命的孔雪儿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点烟,而是一口接着一口地往嘴里送吃食,在余淮生心中,孔雪儿很厉害,什么美食没吃过,要是孔雪儿都觉得好吃,那么大概率只是余淮生运气不好恰巧夹到坏的那块鱿鱼了,即便很合理,但余淮生仍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咪咪老板,我问你个事情呗?”余淮生想了想,干脆放下筷子,拿起桌上的一瓶小药酒,扭开酒瓶盖子,送到嘴边,咕咚咕咚两口下肚,一股掺杂着药味的黄酒,让余淮生从口腔到胃中,都是一阵暖意,很好地抑制了食欲。 “什么事?”咪咪心情好了几分,也学着余淮生,开了一瓶药酒,满意地喝上一小口。 “你难道不会觉得这海鲜吃着有点腥臭吗,像是没处理好一样?”余淮生将红虾送到鼻下又嗅了嗅,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不止是那块鱿鱼有问题,就连这只红虾,离近了,那股熟悉的味道就又蹿进余淮生的鼻腔中,余淮生嫌弃地皱皱眉,便将红虾放回蘸水碟中。 “听你这么说还真有那么回事,第一口吃的时候我也感觉有股臭鱼烂虾的味道”咪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神看向只剩半盆的海鲜大杂烩,舔了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可能刚才我太饿了,第一口味道是有点奇怪,但我没多想,嚼两下便下了肚,你别说,越吃越香,吃到后边简直是鬼牵手停不下来,我咪咪什么世面没见过,好吃的东西也吃过不少,但是今天这盆大杂烩,在我吃的美食中完全可以排个前三了” “你也是这样觉得的吗,大爷?”余淮生仍旧觉得不可思议,转头看向管理员大爷。 “嘿嘿,不怕小兄弟笑,像我这种底层人民,收入得多少呀,这海鲜呀,是看了一辈子,能吃的时候却没多少次,要不是今天遇见你们三个大好人,老头子我估计到死都不知道海鲜到底是个什么味,没办法回答小兄弟的问题,不好意思”被余淮生这一问,吃得满嘴是油的管理员大爷不情不愿地放下手上的筷子,认真回答余淮生的问题。 “那小姐呢?”余淮生不死心,转头问孔雪儿。 相对咪咪与管理员大爷毫无形象的吃相相比,孔雪儿显得要矜持许多,虽然一直在夹菜,但很克制,将菜送到蘸水中滚一圈,才小口小口细嚼慢咽后吞咽下肚,孔雪儿吃饭时腰背笔直,像极了古代的大家闺秀,也不知道是不是店里太吵闹,还是孔雪儿吃得太投入压根不想搭理余淮生,余淮生问了两遍,孔雪儿仍旧对余淮生的问话充耳不闻。 “小姐?你不觉得这海鲜有问题吗?”等了许久,见等不到孔雪儿的回答,余淮生便又问了一遍,就这半个小时的工夫儿,店的生意果真如管理员大爷所说的那般,越到下午越好,这不,店里已经坐满了人,其中两桌还翻了台。 “这么好吃的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吗?”又隔离好一会儿,孔雪儿兴许是吃饱了,这才缓缓放下筷子,不慌不忙地从桌面拿起余淮生新买的那包红塔山,撕开一脚,抽出烟,递了一支给管理员大爷,管理员大爷可高兴了,脸上笑开了花,接过香烟,看了半天,没舍得抽,给夹在耳背上了。 余淮生见孔雪儿也这么说,迟疑了一会儿,皱着眉头,勉强又将蘸水碟里的那只红虾送到嘴边,余淮生咬下红虾的屁股,用力嚼了两下,最开始入口还是会有一股海鲜放久了发酵的腥臭味,但是这次的味道却和上一次吃那块鱿鱼不大相同,这种腥臭触碰到余淮生舌头,便演变成了咸腥味,虽然谈不上好吃,但是余淮生勉强能接受了,余淮生从未体验过这样极端的味觉体验,出于好奇,余淮生又在孔雪儿的注视下,夹起一筷子脱壳的贝壳肉,白色的一坨嫩滑的肉才触及余淮生的舌尖,余淮生不由得眼前一亮,赶紧将整块肉全部送进口中,之前那股腥臭不但全无,转而代之的是甜咸的鲜味,滑嫩的肉质,海鲜自带的咸鲜,再配上浓厚的肉香,一口下肚,余淮生看向孔雪儿,似乎终于能理解为何孔雪儿、咪咪以及管理员大爷会吃得这么得劲儿,堪称美味。 “我没骗你吧,这可是上上等的美味”孔雪儿吸了一口香烟,将烟圈吐于空中,似笑非笑地看着余淮生。 第44章 管理员大爷的回忆 “小姐你这个表情怎么看起来怪怪的?”余淮生疑惑地审视着孔雪儿那张极具异域风情的脸庞,散落在两颊的碎发,白皙的皮肤,微微翘起的嘴角,眯起的眼睛,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此时孔雪儿的表情像极了办坏事后不怀好意的小孩子。 “是呀!”咪咪也看出孔雪儿神情的不自然,追问:“难道这肉该不是有问题?” 就算是比较憨厚的管理员大爷,也在余淮生几人的聊天中听出了一些猫腻,不敢再去捡筷子,神情紧张地盯着孔雪儿。 “你们三个看着我干什么?”孔雪儿环视一圈发现没有烟灰缸,只有一个装海鲜壳的垃圾桶,便往只吸了一半的香烟上倒了点水,淋灭烟头,再将香烟屁股丢进垃圾桶中。 “小姐,你别卖关子嘛,到底有什么没得?”咪咪吃得最多,刚才饿急了,觉得味道差距如此大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细细回想,似乎觉得余淮生产生疑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孔雪儿不搭理咪咪,打开了自己前边儿的那瓶小药酒,举起酒瓶就想干杯,但对面的三人,除了管理员大爷高高兴兴地举起了酒瓶相应孔雪儿,其余两人,都瞪大眼睛,等着孔雪儿回话。 “你俩担心什么呢,我不是也吃了这么多吗?”孔雪儿将手中的酒瓶碰到管理员大爷手中的酒瓶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那...”余淮生性子倔强,等不到答案,就又再问了一遍。 “唉,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好奇心这么重呢?”孔雪儿一口气干掉小半瓶药酒,脸颊立马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孔雪儿歪头看着余淮生,声音依旧沙哑,倒是不生气:“你把人老头子都请来坐一块儿了,不问点正事,就逮着这盆菜不放手了是不是?” “我...”余淮生被孔雪儿怼得一时不知怎么还嘴。 “饭呀,要一口一口地吃,这事儿,得一件一件地做,知道吗?” “可是...” “咪咪,吃饱了吧?吃饱了就赶紧问点正事儿”孔雪儿不等余淮生说完话,直接给打断了,转头看向咪咪说道。 咪咪点点头,抬起酒瓶,逮着管理员大爷干了一口药酒,药酒辛辣的口感让咪咪的脸部一阵抽搐,管理员大爷还好,习惯了喝早酒,喝了酒以后反倒看起来神清气爽几分。 “是这样的,大爷,你在这块儿应该也干了不少年吧?”咪咪打量了一下管理员大爷,缓缓开口。 “大妹子,不瞒你说,我这半辈子都在这里给浪费掉了,这个菜市基本上的人我都认得,基本上的事情我都晓得,你找我打听是找对人了!”管理员大爷憨厚笑笑,喝了酒,说话都要利索一点儿了。 “那我想向你打听个人”咪咪从背包里面拿出那张本来贴在笔记本上的属于袁美娟的照片,递到管理员大爷的面前。 管理员大爷粗糙的老手在裤管上擦了擦,这才接过咪咪递来的照片,瞅了瞅,表情很认真,半晌没说话。 “怎么样大爷?”咪咪见对方半天没反应,有些紧张,圆滚滚的脑袋凑到照片前,埋头看了一眼,照片很清晰,认识地看一眼就能认出。 “这不是袁家水产批发门市部的那个大姑娘嘛”管理员大爷抬起头,看着咪咪紧张的眼神,笑呵呵地说道:“这姑娘我还认识,就是袁家水产家的大姑娘,基本上都在铺子里帮她妈妈的忙,人也很勤快,就是脾气挺古怪的” “什么叫做脾气古怪?”余淮生问道。 “怎么说呢,除了有顾客来称鱼的时候会和顾客为价格斤两的事情掰扯两句以外,其他时候基本上都不说话,就一人埋着头在那里杀鱼洗鱼,平日里我路过她们家店铺,我不问她就不答,整日里埋着脑袋,看着挺让人晦气的”管理员大叔也许并不知道袁美娟的名字,但是如果袁美娟真如管理员大爷所说性格怪异孤僻,那么即便在同一市场中讨生活,不熟悉对方也是人之常情。 “那她的家人呢?”余淮生又问:“你和家里人熟不熟?” “我和她妈倒是挺熟的”管理员大爷回忆:“她妈叫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大家都叫她妈袁大嬢” “她妈也姓袁?”咪咪一听,觉得不对劲。 “是的,我听说呀...”管理员大爷故意压低声音说道:“这袁家两姐妹都是随的妈姓,好像因为两姐妹不是一个父亲的,这袁大嬢是怀着大姑娘嫁给小姑娘的父亲的,后来好不容易生了个孩子,一见,又是女娃子,那个没良心的男人,在外勾搭了一个跳舞女郎,一天晚上趁着家里没人,卷钱跑路了,就只剩这袁大嬢和两个没爸的姑娘在破房子,没办法,这才来开水产门市部,不然就这脏活累活,哪个姑娘家愿意来干呢”说完话以后,管理员大爷取下夹在耳朵上的香烟,一边叹息摇头一边点燃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整支香烟一下子便烧了三分之一。 “那这小姑娘呢,小姑娘多大了?”其实这些明面上的资料在那本笔记本中都是有记载的,但是出于各方面的考虑,余淮生还是想从另外一个角度去了解一下袁美娟。 别说余淮生了,就连活了千年的孔雪儿也是如此,第一次干这种什么补齐红鸾星的事情,方法都是在一些古籍中才有些蛛丝马迹的记载,根本没人实践过,怎么做,做到哪一步都是未知的,余淮生小心谨慎也是人之常情。 “她家那个小姑娘可不得了哟!”说起袁大嬢小的那个女儿,管理员大爷的神色变了变,完全没有了之前压抑的感觉,余淮生看了一眼,没多话。 “哪里不一样了?”咪咪继续问。 “这小姑娘倒是很少来菜市场,我一年也就遇到过几次,是个活泼可爱的丫头片子,一身崭新的衣服,头发扎得高高的,上面还有个巴掌大的花样儿式,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来帮她妈卖水产的,更像是来这里体验生活的富家小姐,每次见着我都眯着眼睛弯弯地笑,就像这位小姐一样,看着也就二十不到的模样”管理员大爷指着一旁独自饮酒的孔雪儿说道。 此时的孔雪儿已经喝完两瓶小药酒,正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头发比进来时稍显凌乱一些,有种随意的美在里面,以前余淮生看孔雪儿总带有一种太奶奶的感觉,觉得孔雪儿是天上的仙女、女神,不食人间烟火,可是这两顿街边小食一吃,两次小酒一喝,再被管理员大爷一提点,这才回过味来,孔雪儿也就二十出头的调皮模样,岁月完全没有在孔雪儿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孔雪儿要是不说话,真真就像个正值青春美好的女郎,再加上孔雪儿个子小巧,管理员大爷觉得孔雪儿还在念书也是情理之中。 第45章 闭店 “一个形容枯槁,一个活泼阳光?”孔雪儿终于抬起眼皮,看向管理员大爷。 “嗯嗯嗯,我老头子肯定不会骗小姐的!”管理员大爷说得磕磕巴巴的,估计是孔雪儿抬头,那一双深邃的眸子中充满了侵略性,管理员大爷这会儿估计已经不觉得孔雪儿活泼可爱了,那可是阅人无数的老江湖,对方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很多东西,但是就是这样的老江湖,对视上孔雪儿的眼睛时,竟然有一时的失神。 “那行,你知道她家铺子在哪里吧,你就说我们是你远房亲戚,想来买点水产,带我们过去看看”孔雪儿看了一下店里,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嘈杂,味道更是让人觉得呛喉咙,便提议离开。 “这可不行!”见孔雪儿作势要起身,管理员大爷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 “我们又不是坏人,就是去照顾照顾生意,你慌什么”咪咪笑嘻嘻地拍拍管理员大爷的肩膀,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老头子我不是这个意思”管理员大爷见咪咪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摆手:“我知道你们是好人,就这一顿好吃的,要不是你们,老头子我估计一辈子也吃不到,算是尝鲜了吧,带你们去袁家水产门市部那边也是举手之劳,只是不知道咋回事,上个月开始,她们家一直关着门,所以...” “大爷,你是市场管理员,她们家一直关着门,你们就不过问过问吗?”余淮生疑惑地看向管理员大爷,见对方有些紧张,便又开了一瓶小药酒,递到管理员大爷手上 “不瞒小哥说,我们这个市场里边呀”管理员大爷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余淮生的酒,握在手中:“我们这个市场时间久,人流大,鱼龙混杂,里边儿还好,外边直接被区政府接过去管理了,所以,市场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她按时交房租,开或不开,开什么店,都是业主自己的问题,我们这些管理员平时也就溜达溜达,像我,更多的是负责开门关门什么的,说是管理员,更像是个门卫” “那大爷,你知道这袁家母女好端端地怎么就不开店了吗?”咪咪好奇地问道。 “我听旁边香料铺子的那个阿牛说了一嘴,说是大姑娘生了病,没人来店里边儿杀鱼,就只有先关门,等大姑娘好了以后再接着开门,好像是这样的,但是不太确定”管理员大爷一五一十地回答,说得也很实在,知道就是知道,听说便是听说。 “那你带我们过去看看吧”孔雪儿起身就往外走。 余淮生与咪咪见状,连忙追着出去,最后走的是管理员大爷,大爷没想到孔雪儿说走就走,看着剩下的半盆海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睛里边满是心疼的神色,奈何也不好打包,但是经过几秒的思想挣扎以后,管理员大爷还是将桌上两瓶还未喝完的小药酒薅进衣兜中,也连忙跟着走了出去。 孔雪儿走在最前边,看到一排玻璃水缸前边站着一个风情万种的中年女人,不知为何,一向不理世事的孔雪儿在走出店面以后突然回头,眼神锁定不远处正用计算器算账的老板娘,老板娘似乎也感觉到了孔雪儿的目光,顺势抬头,两人的目光对上,孔雪儿的眼神向来凌厉,老板娘一时之间没回过神来,竟然呆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孔雪儿,正在此时,后面跟来的余淮生急急忙忙上前买单,算是打断了老板娘与余孔雪儿的眼神纠缠,老板娘佯装无事,收回目光,对余淮生露出招牌笑容,见此一幕,孔雪儿眨巴了两下眼睛,也回过头去,不再去看老板娘。 孔雪儿三人跟随管理员大爷的步伐,又走了好几个摊位以后,在一处较为偏僻的角落停了下来,那里果真有一家用油纸布盖住的摊位,摊位旁边立着一块广告牌,上面赫然这着袁家水产四个大字。 “小姐,你看,我没骗你,真的是好久没有开门了,人也没来”管理员大爷指着摊位说。 “能掀开油纸布看看吗?”问话的是余淮生,袁大嬢在菜市场里这么多年连个门面都没有,还是简易摊位,想来这买卖做得也不咋样,所以余淮生就寻思着看看摊位里边,看能不能判断生意不咸不淡的原因。 “这个...”管理员大爷有些犹豫,虽然大爷很感谢眼前三人带自己吃好喝好一顿,眼下摊主不在,要是擅自掀开别人的摊位,少了东西,最后受罚的也只有管理员,所以,身为管理员大爷不想应下这事儿,又一时找不到托词。 “唉,你们在做什么?”正在管理员大爷绞尽脑汁想法子拒绝余淮生的时候,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几人身后响起。 管理员大爷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隔壁那个壮如牛的阿牛,阿牛就在不远处开了一个香料铺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上袁大嬢家的大姑娘了,时不时地就会来摊位上晃悠一圈儿,然后在大姑娘那里碰了壁又灰溜溜地走开,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年了,远一点商户都兴许不清楚情况,但是身为市场管理员的大爷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孔雪儿几人闻声看去,见着一个身高一米七点,体重估计也得一百七十多的壮汉朝着这边走来,明明已经入了深秋,天气不算燥热,但是壮汉上身仍旧是一件紧身背心,下面是一条篮球运动裤,暴露的部位尽显壮汉黝黑的皮肤以及虬结的肌肉,再加上稳健的步伐还有浑厚的嗓音,人还没到,气势先到了一半。 “这种腌臜地方竟然卧虎藏龙呢,没想到没想到”咪咪斜着眼睛上下打量正朝着几人走来的壮汉,不由得感叹一声。 “也,咪咪老板,眼神不错呢,你要是去摆摊算命,说不定能赚个盆满钵满”余淮生双手环抱,在咪咪身边小声感叹。 “余淮生,我怎么听怎么觉得你是在挖苦我呢?”咪咪转头怒瞪余淮生,脸颊涨得气鼓鼓的。 “哪有?”余淮生不由得连连摆手赶紧给咪咪解释:“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因为我也是这样想的,你就是个没经过正规培训的低阶相士,这双眼睛,可堪比我这样的能者,啧啧啧,要是咪咪老板像我这样有个顺畅的成长环境,怕现在的成也不会低” “你小子眼神不错”谁不爱听好听的话呀,余淮生虽然说得实诚,似乎在有一说一,反倒是这样马屁,才让人听着舒服,咪咪也很受用,看余淮生的眼神都要柔和几分,笑嘻嘻地说道:“你看这人,胖是胖了一点,皮肤光滑,肌肉线条明显,该有的有,该无的无,都不需要看他的面相,这样的身材皮肤比例,已经说明很多事情” “真的也,不得不说,你这样的看法也不为是个创新的法子”余淮生想了想,点点头。 “肯定嘛!”咪咪本想一巴掌拍在余淮生胸口,但是突然想到了早上的事情,猜想余淮生应该是不喜与人亲密接触的,便知趣地收回了手:“不然就我这点浅薄的本事,没点投机倒把,怎么能在这个残酷的社会生存下去呢,是不是?” 第46章 好邻居 “阿牛,你怎么过来了?”管理员大爷似乎与这个阿牛相熟,见阿牛朝着这边走来便迎了上去。 “老头子,你带这几人在娟子的摊子门口晃悠,要干什么呢?”想来这阿牛是来给袁美娟撑场子的:“我要是记得没错,袁家的租金要年底才到期,摊子是别人的,别人不想开店便不开,碍你什么事了吗?” “不是这样的,这三位是好人,是袁家的熟人,本来说是要照顾生意,可是一过来发现店铺没开,所以...”管理员大爷连忙解释。 “你喝酒了?”阿牛不按常理出牌,突然耸动鼻子,凑近管理员大爷,狐疑地看着大爷。 “也就是中午喝了点小酒,没喝多少,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吗?”管理员大爷被人当场拆穿工作时间喝酒,多少会有些忌惮,便赔着笑给自己开脱。 “他们让你喝的?”阿牛看了一眼一旁的孔雪儿三人,又看一眼心虚的管理员大爷,浑厚的声音又低沉了几分。 “小兄弟,我想你误会了”余淮生唯恐管理员大爷说错话,赶紧上前缓和局势。 “你叫谁小兄弟呢?”看着和自己一边儿大的余淮生,阿牛叉腰质问,语气不善。 “对对对,叫小兄弟似乎不太妥当”余淮生瞬间变为一个懂得察言观色的油腻男人,一边双手互相搓揉着,一边上前欲与阿牛套套近乎:“那叫小老哥,可不可以?” “哼”阿牛鼻子冷哼一声,但好歹少了几分敌意,看来呀,好听的话,男女老少都很适用。 阿牛不加掩饰地打量了一圈孔雪儿三人,见除了余淮生穿得相对朴素一点以外,其余两人,一人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另一人看起来虽然俗气一些年纪大一些,同样穿金戴银好不富贵,一看都是有来头的人,阿牛怎么也不能将这三人和袁家水产门市部联系起来。 “你们是谁呀?”阿牛说话相对刚才客气几分:“你们来袁家铺子干什么,我看你们穿着,和袁家应该干系不大吧” “我们来这里找谁,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咸菜吃多了就爱管闲事是不是?”孔雪儿声音不大,但是很清晰,估计是讨厌被别人用质问的口气对话,这才有些不舒服。 “嘿,你个姑娘,年纪不大脾气不小”阿牛脾气也不好,不认识孔雪儿,见孔雪儿也就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丫头片子,说话却很难听,不由得怒火中烧,上前两步冲着孔雪儿嚷起来。 “你要干什么?”别看余淮生长得白白净净的,瘦高的身子在阿牛上前的第一时间挡在了孔雪儿的身前,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手掌抵在阿牛的胸前,动作看起来轻轻柔柔的,但任由阿牛怎么使劲儿,憋红了脸使劲儿,也没法再上前一步。 管理员大爷见惯了这种剑拔弩张的场景,在这个大染缸一样的菜市场里,什么人没有,打架斗殴甚至收保护费都很常见,一般遇到这种事情管理员大爷会选择站得远远的,等战斗结束以后才来收拾残局,更多时候会报警,将自己摘干净。可是这回情况特殊,一边是管理员大爷自己带来的人,一边是市场里的活阎王,那边儿都是管理员大爷得罪不起的人,再加上喝了几口马尿壮了胆,管理员大爷一着急,一跺脚,赶紧上前,挡在了两人中间。 “两位大爷,你们好好说话,不看僧面看佛面”管理员大爷一手拦住一人,一人健壮,一人个高,显得瘦小的管理员大爷就像是夹在中间的小鸡仔,轻轻一用力就得碎掉,但是没有办法,即便如此,倔强的老大爷还是拦在了两人中间:“话说,我虽然不知道这位小哥是袁家大姑娘什么人,但是阿牛你相信我,我看他不像是坏人,既然你们都是为袁大姑娘好,那么有话就好好说,不要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全是误会全是误会” 也不知道这袁美娟与阿牛是什么关系,本来剑拔弩张的关系在管理员大爷一通乱解释以后,阿牛竟然退了一步,狐疑地看着余淮生,再一次仔细打量余淮生,半晌没有开口。 “不是,小老哥,你这样一直看着我干嘛?”被一个男人近距离盯着一直看,看得余淮生后背发麻,不由得再次开口。 “你们真的是来找娟子的?”阿牛扬扬眉毛,质疑道。 “你叫我妹娟子?你们是什么关系呀?”余淮生这谎话是张口就来,连一旁的咪咪都看得目瞪口呆。 “小姐”咪咪凑到孔雪儿耳边,低声说:“这个余淮生,明明在说谎,我却一点都没察觉,你说他要是说谎骗我们,是不是也能顺利将我们骗过去呢?” “怎么可能,难道你那个师傅没教过你吗,也许面部表情能作假,但是人的情绪是不能作假的,以后呀...”孔雪儿眨巴了一下眼睛,眼神下移,看向咪咪饱满的胸脯。 “你看哪里呢,小姐?”咪咪跟随孔雪儿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胸脯上,看着孔雪儿若有所思的表情,咪咪一下抱住了自己起伏柔软的胸脯,紧张地看着孔雪儿:“小姐,我可不会为了看别人真实的想法去出卖自己的色相的坏女人,我有底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不能为了钱牺牲自己!” “扑哧!”孔雪儿怪异地看着咪咪,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姐,你笑什么?”咪咪下意识将自己抱得更紧了。 “我说你个脑袋瓜里到底放的到底装的是豆腐脑还是豆腐脑呀?”孔雪儿一巴掌打在咪咪的后脑勺上,动作还算轻柔:“我的意思是叫你用心看,而不是眼睛,有时候眼睛反而是最容易被欺骗的器官,谁叫你用色相呢,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没事少看点偶像剧” “哦哦哦”咪咪恍然大悟,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老脸一红,羞得不再敢去看孔雪儿。 “话说,你别看那小子长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其实大多时候都是在扮猪吃老虎,就他作为大能者的能耐,收拾一个体格健壮的普通人可谓是不在话下,但是你看他,用最轻柔的一种方式去处理问题,虽然麻烦了些许,但是为后续的事情省下不少后患”孔雪儿看着不远处的余淮生,拍了拍咪咪的肩膀:“他有很多值得你学习的地方,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懂,问我可以,问他也没太大的问题” “哼,小姐偏心”见孔雪儿表扬余淮生,咪咪不乐意了,瞪了余淮生一眼,怎么看怎么不喜欢。 第47章 阿牛 阿牛肌肉虬结的胸脯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顶着一张不算面善的脸,下颌发达,嘴唇紧闭,一双飞扬的眼睛如狼一般死死盯住余淮生,一言不发。 “小老哥?”余淮生不太喜欢阿牛略带侵略性的眼神,只对视了几秒,余淮生便主动开口打破沉默,语气很客气,但是态度却不卑不亢。 “你是娟子的哥哥?”阿牛又一次上下打量余淮生,狐疑问道。 “准确地说,我是她远房堂哥”余淮生煞有其事地说瞎着话。 “不是我不信任你们”阿牛边说,边绕着余淮生走上一圈,估计是介于孔雪儿与咪咪是女的,阿牛还算懂得避嫌,只针对余淮生发问:“我确实不知娟子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到底有没有所谓的远房亲戚,即便是有,估计年久也慢慢生疏了,没听她提起过,而且,也不怪我怀疑你,你看你这一身挺...体面,对,就是体面的穿着打扮,一看便是住在市中心的潮流人士,和我们这些菜市场里面的坐地户有着一个天一个地的差距,就算真的有关系,想来也不会主动找来不是,谁会惦念穷亲戚,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呀” “我可以称呼你为阿牛小哥吧?”余淮生笑笑,淡漠的嘴角勾起弧度,有一种人畜无害的温柔,也不知是相由心生,还是成为能者以后给自己披上的保护色,余淮生的笑容,总能缓解人的情绪,余淮生接着说:“刚才我听管理员大爷提了一嘴,你叫阿牛,阿牛小哥,不瞒你说,我这次来找我这个堂妹正如你所料,迫于无奈,要不是真真绕不过去了,我也不可能走这个远房亲戚,是吧,但是你放心,我们来到这里,绝不会做一丁点儿伤害我堂妹的事情,是大大的好处,这一点便足够了,是不是?” “好处?”阿牛看了一眼身后的孔雪儿以及咪咪,对于余淮生的话产生了极大的猜测。 “你看她们两个”余淮生用嘴指了个方向,不远处站着正在窃窃私语的孔雪儿与咪咪。 “怎么了?” “那个看起来机灵一点的是我请的律师,曾安妮,曾律师”余淮生口中所说机灵的那位肯定是指孔雪儿,旋即眼睛又落在一旁张大嘴不知道在感叹何事的咪咪的身上:“另外一个,是吕律师的助理,咪咪小姐,她们是专程被我请来的” “你请律师做什么?”阿牛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余淮生,本来松缓几分的气氛又开始剑拔弩张。 在很多人心中,特别是底层人民心中,或是受电视剧影响及误导,或是对法律的不熟悉,大多数平头老百姓会认为律师是一种攀附权贵的职业,只向钱看,见钱眼开,特别是阿牛这种,稍微带一点社会气息的混子,也许如今的阿牛已经从良,渐渐走上正轨,但是,骨子里多少还是会存在有点越轨的事情或是案底,所以,当阿牛听到孔雪儿是律师时,眼中的厌弃之色又增添几分。 “阿牛老哥,你想岔了”余淮生连忙解释。 “娟子一家生活本来就已经不容易了,你们这些富亲戚不帮衬一点,现在请来律师,是想干什么,难道还想欺负孤儿寡母?”阿牛提高声响,底气十足,引来周边群众纷纷侧目。 “怎么可能嘛,我一看就是个好人”余淮生继续调动阿牛的情绪,又着急解释,话说得不急不慢的,让性格鲁莽的阿牛一直处在情绪紧绷的弦上。 “嘿,小姐你看”咪咪指着余淮生,愤愤说道:“本来可以好好沟通的,这个余淮生,他说什么不好,非说我们是律师,难道不知道像这些地方的混儿是最讨厌律师类似的职业吗,他是不是傻呀,要不要我上去帮帮他?” “你可别添乱了,你就看他表演吧”孔雪儿双手插兜,一脸无所谓。 “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都这样了,你还向着他说话”咪咪嘟囔着嘴,十分不高兴。 “他就是故意的!” “啊?”咪咪不解。 “亏你还开了这么多年的店,你仔细瞧瞧,阿牛性子急躁,好讲义气,这管理员大爷基本上没用了,要是再想进一步找到袁美娟,了解袁美娟的情况,那么,就得让阿牛帮助,那想要阿牛帮助,最好的方法就是想调动他的情绪,再施以安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不就多几句话的事情,却可以事半功倍,知道不,也不知道你是咪咪,还是猪猪,呵呵...”孔雪儿不知什么时候又将香烟悄无声息地搁在咪咪身上背着的小挎包中,在咪咪惊讶的注视中,孔雪儿熟练打开咪咪的挎包,将手伸进去,掏出香烟,照例递给管理员大爷一支,然后再抽出一支叼在樱桃小嘴上,咬住,掏出火机,点燃,一股略带辛辣的烟雾飘散开来。 “我告诉你,你要是说不出来个一二三,你叫我一声阿牛小哥,今儿个,别怪小哥不讲义气,估计要给你好好上一课,叫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欺负孤儿寡母没有好下场!”阿牛脸色铁青,边说边想去挽袖子,结果发现自己今天穿的是背心,有点尴尬,悻悻收回了手。 “是这样的...”面对阿牛的急躁,余淮生更加淡定,话说得是不急不慢的,听得人心痒痒:“我不是和这娟子是堂兄弟嘛,然后呢,这娟子的父亲该不是有父亲,也就是娟子的爷爷,最近呢,我们在收拾遗物的时候,发现这爷爷给小辈们都留了一点东西,每个人都可以分到一些,所以,我就来找娟子咯,把该她的部分给她,我看我这个妹妹生活也不容易,有了这笔小钱,虽不至于让娟子改善一下生活,但是多吃两顿好饭,多买几件漂亮衣裳,问题不大!” 阿牛听完余淮生的话,又是好一阵沉默。 “阿牛小哥,我不是骗子”余淮生连忙摇头,指了指身后的孔雪儿:“第一,我们这次是请来了专业的律师,是有法律监督的,第二,我们是送东西的,不会找娟子一家要东西,就不存在骗子这一行为,再说,你想想,我要骗也是去骗有钱人呀,娟子一家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落井下石,那不是畜生的行为吗?” “真的?”阿牛眯着眼睛,半信半疑。 “这样,我看你是真把我这个妹妹当朋友,我这里不是扑空了吗,你和我们一起去娟子她家,找到娟子,你在旁边,我们做不到假,不是?”看时机到了,余淮生连忙提出要求。 “你还要去娟子家?”阿牛又问。 “阿牛小哥你不是在吗,你看着,能发生什么意外,再说...”余淮生故意压低声音:“你这回要是帮了娟子一家,娟子得可劲儿地感激你,这不,我看你俩挺般配的!” “胡说什么呢你!”阿牛转开眼睛,估计是不好意思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余淮生继续追问。 “这样,你们等等我,我去换件衣服,把店门关了,就陪你们走一趟吧!”阿牛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下来,细细一算,从阿牛过来到阿牛答应带路,也就十分钟不到的时间而已。 第48章 夏家巷56号 告别了管理员大爷,在阿牛的带领下,孔雪儿几人从菜市场最里边的一个主要给市场里边儿商户提供运送货物的通道里离开市场,这条通道一般只有一早一晚时才会拥挤,现在已经是中午饭点,基本上没人,大铁门开得大大的,两旁道路上摆放着各色各样用于拉货的货车或是三轮车,有些坑洼的泥泞小路,看起来多少有些埋汰,别说咪咪,就连孔雪儿每走一步都会皱皱眉头,一是地面环境实在苛刻,二是这是菜市场,什么臭鱼烂虾,猪肉大白菜随地可见,那味道,可比馊水沟就还要精彩几分。 “为什么非要选这条路,难道就不能走一下正门口?”咪咪一脚踩进一汪漂浮着地沟油的脏水中,脸色铁青,差点失声尖叫。 “不瞒两位律师小姐”阿牛早就习惯了这味道,也不嫌脏,走得快,领先几人好大一段距离,听见咪咪的抱怨,这才回头,杵在原地等待孔雪儿三人:“这条路是去娟子家最近的那条,今天赶场日,正门人太多,别说打车,正常走路都困难,从这边过去,步行一二十分钟就到了,还得委屈委屈两位律师小姐了” 听阿牛态度客气,说得也算合情合理,这会儿又已经走完那条最烂的那段路,所以,咪咪即便不舒服,也不好再抱怨,至于孔雪儿,有余淮生的帮助,臭死臭了点,鞋面还算将就,只是鞋尖沾有些许灰色的污泥,比起咪咪那一双已经看不出最初颜色的白网鞋,要好上千百倍。 走过泥泞路,便是石板路,仍然潮湿油腻,但好在平坦好走,孔雪儿埋头看了一眼脚下的白色小皮鞋,基本上算是劫后余生,再看看余淮生那双运动鞋,来之前,虽然不算新,但也擦得干干净净,但经过这大半条路,为了去搀扶孔雪儿,余淮生别说鞋,就连裤管也跟着遭殃,上面乌泱泱的全是灰褐色的泥点。 “没关系,我就是个农村孩子出生,不在意这些的”余淮生也发现孔雪儿在看自己的裤腿,害怕孔雪儿愧疚,连忙说道。 “嗯...”孔雪儿抬头看向余淮生,脑海中闪过与妖公相处时的画面,不由得觉得这个时候余淮生不是该一言不发从荷包中掏出一张纸巾,或者直接蹲下,帮孔雪儿擦掉鞋面上的污垢,可是余淮生,这样的语气,并不像是主仆,所以,孔雪儿觉得新奇,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找到合适的话语去对答。 “真的没关系,哎哟”余淮生显然没有理解孔雪儿眼神中的意味,天真以为是孔雪儿觉得弄脏了余淮生的鞋有些不好意思,还在那里摆着手一副绅士模样。 “你傻是不是?”孔雪儿见解释不清楚了,也懒得在这种事情上面再纠缠,于是直接瞪了余淮生一眼,加快了步伐,拉开了自己与余淮生的距离。 “女人都是这样吗,变脸堪比翻书?我又做错什么了?”余淮生呆若木鸡,挠挠脑后乱糟糟的头发,看着孔雪儿倩丽的背影,完全不明白为何孔雪儿突然就又生气了,不禁在心中感叹,原来那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是,圣人说得有道理的。 就这样沿着石板路七拐八绕了好一会儿,大致走了小半个小时后,终于来到一片儿平民屋,也就是所谓的城中村,随处可见的危楼与自建房,两旁沿路修建的排水沟里全是裹挟着粪便或者是洗衣粉泡沫的污水,味道倒是没有菜市场后边的那条泥泞小路令人反胃,但也清爽不到哪里去。 咪咪身材有些发福,平日里运动也得少,连着来来回回一早上,已经感到特别的疲倦,所以,咪咪走在最后边儿,四下打望着周边的情况。 “这些年,总听说老城改造还是力度挺大的,想不到在东区这些犄角旮旯还会有这样的地方,这个袁美娟,长得还算清秀,一家三口都是女流之辈,怎么会选择住在这种地方?”咪咪一手按住肚子,一边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是不是中午那顿海鲜吃太多了,然后吃完以后又疾走,咪咪向来是有肠胃炎的,这会儿估计肠胃炎犯了,只觉得整个肚子像是有人用小刀在打转一样,大颗大颗的汗水顺着咪咪的脸颊滴落,咪咪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离孔雪儿几人的距离是越来越远。 咪咪肚子越来越不舒服,虽然脚步还在努力虚浮地前进,但是肥胖的身子已经蜷缩成一坨,咪咪艰难地张了张干裂的唇,想叫住前面几人,奈何嗓子也像是被火烧一般,火辣刺痛,根本说不出来一句话,正午的暖阳懒洋洋地晒在咪咪的脸上背上,此时却不能让咪咪舒服,只能让咪咪感觉后背有灼热感,汗珠滴得更密了,正在此时,咪咪感觉自己的额头处似乎有一片阴凉,替咪咪挡住了那些令咪咪难受的炙阳,咪咪居然会觉得感激,艰难地扬起脑袋,冲着那片阴凉咧嘴一笑,结果只见头顶哪有什么人,只是一条丝线贯穿街道,连接两边的二楼窗户,做成了简易版的晾衣绳,绳子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女士衣服,有连衣裙,有内衣,还有各式的棉质衣裤,眼光透过内衣斑驳地打到咪咪脸上,咪咪觉得一阵昏沉,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而另一头,孔雪儿与余淮生似乎没有发现咪咪没跟上来,就算发现了,大中午的,又是闹市,再则咪咪阅历丰富,又有一定的相术本事在身上,最关键的是咪咪性格还怂,根本不会主动去与别人起冲突,就这样的一个人,左思右想,无论是孔雪儿还是余淮生估计都想不到咪咪能有什么事,估计咪咪就是没干正事给耽误了,过一会儿就得赶上来。 “这个咪咪,看来我平时是对她太宽容了,呵呵”孔雪儿看着后面的石板街,人不少,来来往往的,只是不见咪咪的身影,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现在,孔雪儿以及余淮生跟在阿牛身后,来到一处普通的二层楼小院门口,夏家巷子年久失修,已经没有门牌可寻,大多数收快递或是收信都是集中放置一处得住户自己去拿,所以,没有阿牛带路,余淮生想找到袁美娟的住处,估计得再花上一些时间。 “就是这里了?”余淮生开口问阿牛。 “嗯,娟子的家,我闭着都能找到”阿牛瓮声瓮气地回答。 “我看她家也在做生意,怎么会住在这么破烂的房子里?”孔雪儿探头看看,小院儿的铁门坏了一半,掉在半空中,风一吹,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整个大门可以说是如同虚设,虽然看不清房子里的情景,但仅凭门口残败的陈设,二楼用报纸糊住的玻璃洞口,还有门口丛生的杂草,要不是阿牛说这里住得有人,没人会相信这种类似危房的地方真的会住着三个女人吗,就算没钱,多少得捯饬捯饬呀。 “哼,她一人赚钱全家花,养着三只吸血虫,哪里还有钱,或是还有时间来管家!”阿牛冷哼一声,虽然极力在压制,身上煞气更甚。 第49章 一家四口 “谁呀你们?” 正当余淮生准备探头进去看看时,几人身后响起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尖锐,带有极强的攻击性,余淮生几人闻声回头,三人身后站着一名身材瘦小,头发稀疏,五官尖嘴猴腮,脸颊微微凹陷,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男人戴着一副与自己脸型不太符合的黑框眼镜,手中提着一只塑料袋,袋子里边儿是半边烧鸡。 “哼!生活开得不错嘛,田叔”阿牛转身,看了一眼瘦小中年男人手中拎着的半只烧鸡,面无表情,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的意味,显然,阿牛与眼前的人是相熟的。 “哟,是阿牛呀!”虽然阿牛语气不算友善,但是男人显然有些惧怕阿牛,脚步往后挪动了半步,手上有些局促,赔着笑脸,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怎么,我不能来?”阿牛步步紧逼。 “不不不,你阿牛可是我家的贵客,只是许久不见你来,有些惊喜,你看,我正好买了些烧鸡,家里还有点酒,进去我得好好招待阿牛兄弟好生来上一顿...”男人脸上有些慌张,连忙举起没有拎烧鸡的那只手疯狂摇摆,眼神漂浮不坚定,像极了一只点头哈腰的哈巴狗,男人巨大的眼镜滑落一半,个子还没阿牛高,斜着眼睛看着阿牛,怎么看怎么猥琐。 “饭我不就不吃了,我过来找娟子有事,还有几个朋友”阿牛摇摇脑袋,眼神看向一旁的余淮生以及孔雪儿:“对了,娟子在屋里没?” 本来有些惧怕阿牛,所以这名被阿牛叫做田叔的人一直没注意看一旁的孔雪儿二人,现下听阿牛说,这才发现身边还有两人,田叔立马斜眼打量起孔雪儿与余淮生,余淮生还好,看着就一普通上班族模样,可孔雪儿却不同,一身昂贵的衣着首饰,天鹅一般的颈项,白皙胜雪的肌肤,以及高高昂起的头颅,气质骗不了人,一看就是养尊处优家境优渥的贵家小姐,这样的人,跟着阿牛来到鸟不拉屎的夏家巷,田叔干瘦猥琐的脸庞抽动了一下,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歪主意。 “这二位是阿牛的朋友?看着挺洋气的呀,一点都不像是我们这边的人”田叔知道阿牛的性格,爽直,有问必答,又对孔雪儿的身份产生了好奇,所以,并没有直接回答阿牛的问题,眼珠子滴溜溜地在孔雪儿凹凸有致的身材上来回打量,看得孔雪儿脸色是越来越阴沉。 “我警告你,你要是不想要你那对招子了,就尽可能地给我身上乱看乱瞟”孔雪儿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田叔,步子挪动了一下,仿佛要是田叔不知收敛,孔雪儿真的会剜了这老色狼的眼睛。 “这小姑娘,脾气还真不好!”田叔吃了瘪,不敢明着撒气,只能瘪瘪嘴,收回目光,说话间还举起一根手指指指点点,算是另一种对女性的轻视。 “你要是再拿手指指着我家小姐,我小姐会不会剜了你的眼珠子我不清楚,但是我掰断你那根不正经的手指倒是不在话下,你叫田叔,是吧?”余淮生将田叔二字咬得极重,双手环抱,俯视田叔,语气不善。 田叔再一次吃瘪,之前孔雪儿威胁,看着对方就是个瘦弱的年轻女娃,也还想着换个法子反击,可当面对一米八大个头的余淮生,田叔在余淮生面前就像是一只小鸡仔,又听余淮生口口声声叫对方小姐,便知这位看起来长相洋气的女娃是个有来头的人,便不再吭声,闭着嘴,算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 “言归正传”阿牛早就看不惯田叔那双眼睛,也没干预,眼看田叔吃瘪,这才缓缓开口:“田叔,这二位是...,你也别管是谁,反正他们来找娟子有事,娟子在家没, 你领我们进去” “可是...”田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头埋得更低了。 “你磨叽什么呢?”阿牛也发现了田叔表情的异常:“娟子不是生病了,不在家能去哪里?” “在是在家,但是,阿牛,叔不瞒你,你们现在进去也没什么用”田叔看着阿牛,拎着烧鸡的那只手手指拼命地缠绕塑料口袋的边缘。 “什么意思?”阿牛察觉异样,双手叉腰,歪着脑袋像是一条狼一样盯着面前的形似花栗鼠的田叔。 “你别这样看我,看得我浑身发颤,这事儿也不是我的错,那丫头上个月不知道和谁去鬼混,一晚上没回家,正巧那天暴雨,回来的时候衣服湿哒哒的,和她说话她也不应,还坚持去开店,没走到门口就倒地上了,就这样一直反复高烧,床都下不去,你说这是个什么事呀,那店开不了,就没收入,一家几口,还指望着卖点水产养家糊口呢”田叔说到这件事,表情显得很气愤,似乎自己受了极大的委屈。 “我看你生活过得挺好的嘛!”孔雪儿自打见着田叔就不太喜欢田叔,也不知是因为见了田叔福缘寡薄的面相,或是之前对孔雪儿的不礼貌,所以当田叔哭诉生活不好过时,孔雪儿毫不犹豫地点穿了对方。 “行了,你赶紧先带我们去看看,要是真的病了,我自会把她送医院去”阿牛也不再与田叔啰嗦,一把推开了另外半扇相对完好的院门,扬了扬头,示意田叔打头阵。 余淮生从田叔下行的嘴角能明显感受到田叔的不乐意,奈何阿牛也是个狠人,完全没有征询田叔意见的意思,抬手便轻巧地推开了剩下半扇完好的院门,见田叔有些迟疑,不愿意率先进院,于是,阿牛两步上前,像拎小鸡娃一样扯着田叔一边肩膀上的衣服,两人就这样拉扯中进了院子,后面的余淮生与孔雪儿对视一眼后,也跟着鱼贯进了屋。 院子不大,两旁是一些木质的花台,木质腐朽,上面种满了葱花,有一部分还未长熟,长熟的部分大多已经齐尾割开,想来是已经被吃掉了。小院的布局也与寻常院子的布局有些差距,不像寻常院子,这家大门正对的竟然是一扇对开的窗玻璃,窗玻璃大开,一眼便能瞧见里边是厨房,进屋还得从左边的小门进去,进去便是一间客厅模样的正屋,屋子有一股霉味,一张灰绿色的布艺沙发,一台上了年纪的电视机,电风扇以及冰箱等家用电器,还算齐全,只是从成色来看,都是上了年纪的老物件,不知道购置了多少年一直没有换过,那张看起来相当老旧残破的布艺沙发上躺着一个中年大妈,大妈的年纪应该与咪咪差不多大,但是无论是穿着还是皮肤状态,都与咪咪天差地别,一看就是过久苦日子的模样,女人双脚搭在前面的玻璃茶几上,茶几碎了一脚,上面隐隐还有血迹,但是女人视若无睹,一边抖着脚看电视,一边嗑瓜子,瓜子皮撒了一地,时不时还要抖抖脚,没点女人模样。 第50章 袁大嬢 躺在沙发上的中年大妈闻声抬头,着进来的人是田叔,将嘴里的瓜子壳吐到地上,又将视线重新回到电视机屏幕上,屏幕上正演着凄惨格格找爹故事,看得投入,全然没有注意田叔身后还跟着三个人。 这中年大妈应该便是袁美娟的生母袁大嬢,田叔在阿牛几人处受了气,本就憋着一股气,现在进屋见袁大嬢不搭理自己,还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电视,看样子也没做饭菜,外加一地的狼藉,田叔越看越是恼怒,两步上前,冲到袁大嬢的跟前,抬起脚尖,恶狠狠地朝着袁大嬢的屁股便是一脚,踢得袁大嬢一个趔趄,差点从沙发上跌倒地下,手中的瓜子散落一地。 “起来!”田叔略带尖厉的声音在袁大嬢耳边响起。 估计这一脚力道也不算大,惊恐的袁大嬢站起身,一手捂着屁股,一边有些不解地看向自己的相好,张了张嘴,还未发难,就见田叔身后还跟着两男一女,便愣在当场,其中那位壮汉袁大嬢倒是熟悉,就是隔壁摊子的那个倔小子,至于另外两位,袁大嬢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看穿着打扮,怎么也不像是会出现在东区夏家巷里的人。 “看什么看,家里来贵客了,还不赶紧去烧点水”田叔瞪了袁大嬢一眼。 也不知是陌生人的突然到访让袁大嬢感觉诧异,所以慌了神有些不知所措,或是寻常时间里,田叔对待袁大嬢便是非打即骂,袁大嬢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性子,所以,即便是被一屁股从沙发上给踢起身,袁大嬢脸上的神色也只是不悦,没有愤怒,更没想过要反抗,而是顺从田叔的话,准备进屋给孔雪儿几人泡茶,余淮生看到袁大嬢眉眼间的低眉顺眼,便猜测大概率随手打骂这种事情在袁家并不少见,心念及此,余淮生又看了一旁贼眉鼠眼的男人,眼神中的厌恶之色更甚。 “来来来,家里就只有这个条件,要不几位随意坐,别嫌弃,我这就叫那婆娘给几位烧点热水”田叔转头看向阿牛,脸色一变,语气也柔和许多。 “不用了”余淮生直接拒绝了阿牛,目光扫视,锁定在最里边的简易小楼梯,问道:“她的卧室在二楼是吗,我们方便上去吗?”她指的是袁美娟。 “田哥,他们是?他们为什么要上二楼?”正准备去烧水的袁大嬢终于在余淮生的言语中听出了一丝异样,停住脚步,怯生生地询问田叔。 “阿牛说,这两位来找大姑娘有事,具体是什么事情,我都是在门口遇到他们的,所以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但想来,阿牛一定会给我们解释解释吧”田叔看了一眼阿牛,回答了袁大嬢的问题,同时也在暗示阿牛总得讲明来意,不然两个大男人怎么可能随意进袁美娟的闺房 “这两位...”阿牛性子直爽,心眼也不多,见田叔好奇,没多想开口便答。 “冒昧问一句?”余淮生见状,提高分贝,打断了阿牛:“这位田叔,和你是什么关系?”余淮生看向站在门口的袁大嬢,再明显不过了,这句话是问的袁大嬢。 “我俩什么关系和你有什么关系?”田叔毕竟是老社会,最开始便觉得这一男一女格格不入,现在又撇开田叔问袁大嬢这样的问题,田叔是越想越觉得古怪,一双眼珠子在眼眶中直打转。 “他问的是袁美娟的母亲,你插什么嘴?”孔雪儿本就不太喜欢田叔那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模样,进屋便见着这个令人心生厌恶的男人竟然还打女人,打的这个女人还是他自己的老婆,要不是这次来有正事要办,孔雪儿非得将田叔掉在门外打个三天三夜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你这女娃儿...”田叔尖细的嗓音响起,眼角扫到一旁的余淮生,已经到嘴边的脏话又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换一套说法:“我是她老公,合法老公,我们去民政局扯了结婚证的,是一家人,这样的关系,可行?” “那...”余淮生仍旧看向袁大嬢:“我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你的大姑娘,也就是袁美娟,我们给她带了一些东西,如果你也认可你眼前这位老公,那我就在这里给你说清楚,然后你带我们去二楼找袁美娟,如果你要是觉得这是她的私事,得她自己做主,那么我们就上楼了慢慢说,你放心,阿牛在,我们不会做任何伤害你们的事情的” 人和人之间讲个体面,除了吵架掂对以外,很少会将许多话说得直接,怎么也得给对方一点转换的余地,至少还得挂条遮羞布,可惜,无论是孔雪儿还是余淮生,更有甚者阿牛,都不是说话喜欢弯弯绕绕的性子,也不觉得这样的说话方式有什么问题,所以,并不知道袁大嬢的真实想法如何,但是这会儿当着田叔的面便让袁大嬢做个选择,即便袁大嬢是有私心的,但这会儿也不可能当着田叔的面说出来,不然,就田叔那副家里横的模样,指不定等外人走了以后,袁大嬢许久都不会再有安生的日子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破旧木门推开发出的嘎吱声,一个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着客厅方向一蹦一跳地走来。 “唉...”袁大嬢知道是小姑娘回来了,无意说缓解了袁大嬢两难抉择的尴尬处境,在众人纷纷看向身后的瞬间,袁大嬢暗自舒了一口气,脸上胆怯市井的表情也在脸上反复变换,这样的表情只持续了几秒,又变为那个阿牛记忆中的袁大嬢。 余淮生个子高,站在离门最近的地方,歪着头,便见着晃眼的阳光下出现一名二八年华青春美少女,少女两边扎着彰显个性的羊角辫,上身一件校服衬衣下身一条短得不像话的裙子,脚上是一双崭新的运动鞋,虽然不如孔雪儿一身的名牌,但也是很潮流在学校很流行的品牌,怎么也得几百上千一双,一身洋溢青春热情的穿搭,明朗的脸庞,女孩子有节拍摇晃的脑袋和这座破落的二楼小院显得格格不入。 “你是袁家二姑娘?”余淮生看向女孩,礼貌询问,但已经从女孩与母亲如出一辙的尖下巴以及高额头来判断,定是袁大嬢亲生的不会有错。 “你说什么?”女孩走进,也注意到余淮生了,仰头看向余淮生,眼睛中放着光,想来余淮生这样的清秀小哥,应该是很受年轻女孩子喜爱的,见余淮生嘴巴动了动,女孩子连忙取下挂在耳朵上的碟机耳机,有些怯生生地看向余淮生,眼眸中亮晶晶的。 “我说,你是袁美娟的妹妹,是吗?”余淮生见女孩取下耳机,又问了一道,态度极好,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呃...”女孩听到袁美娟三个字有那么一秒钟的诧异,但是立马就收起情绪,对着余淮生甜甜一笑,像极了韩国的某位女明星:“是的,袁美娟是我的姐姐,我是袁美秀,大家都叫我秀秀!” “我叫余淮生!”余淮生简短地做了一个不痛不痒的自我介绍。 第51章 袁美秀 “咦?”袁美秀两步走到门口,先是看见了站在那里的阿牛,也对着阿牛甜甜一笑:“阿牛哥,你怎么这个时候来我家了,难道今天没有开店吗?” “秀秀呀,阿牛哥带人过来有点事情找你姐姐”阿牛见着袁美秀,一改之前僵硬的脸嘴,扯扯嘴角,说话的语气也温柔许多,看来,袁美秀在阿牛这里的印象不坏,但也能理解,袁美秀不就是个还在读书的丫头片子,家中就算有什么不好的,也没有怪在一个小女孩子身上的道理。 “咦?”袁美秀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余淮生身后的孔雪儿身上,孔雪儿也许不是最漂亮的那类女生,但就综合气质外加深邃的五官,可谓是感觉拉满,袁美秀打量了孔雪儿一身的奢侈品,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羡慕:“这位姐姐眼光真好,穿得好好看,秀秀好喜欢,不知道这位姐姐是?” 孔雪儿可是千年的太奶奶,眼神犀利知己,第一眼看袁美秀,便先瞧见了袁美秀那双飞扬的眼睛,虽然眼神中仍有少女的稚嫩,但是孔雪儿知道,一般有用这种眼睛的女性,都不是什么善茬,所以,即便是还在萌芽阶段的断肠草也是断肠草,孔雪儿不待见,自然也就转过头去,留袁美秀尴尬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理解为何孔雪儿对自己的态度会如此恶劣,那模样,像极了受伤的小白兔。 “阿牛...”余淮生见一屋子的人,唯唯诺诺的袁大嬢,心术不正的田叔,就有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其实一看就特能惹事的袁美秀,余淮生只觉得脑壳一痛,只能将阿牛拉到电视机旁,俯身到阿牛耳边,低声说:“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是袁美娟,我看她的妈妈还有这个田叔都不像是会为袁美娟好的人,那个袁美秀年纪又太小,不懂事,你要不想个法子,先将田叔与袁美娟支开,等我们办完事以后,他们一家人怎么处理再说,你看行不行?” 阿牛看了一眼余淮生,虽说对余淮生的信任程度还达不到及格线,但是余淮生话说得中肯,袁美秀是个小姑娘还不觉得有什么,在阿牛看来,这田叔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年纪一大把,还在家和袁大嬢一起在家什么都不干压榨袁美娟,把袁美娟都累生病了,要是真如余淮生所说,他们来是为了给袁美娟改善生活,试一试也无妨,想到此处,阿牛点点头,算是肯定了余淮生的想法。 “你身上有钱没有?”阿牛回话,问得很突兀。 “嗯?”余淮生一愣,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我说,给我点钱,几百块钱就行了”阿牛又说了一遍。 这回余淮生算是听清阿牛所说的话,瞬时猜到阿牛想干什么,从裤兜中掏出一叠对折的五十一百的钞票,估摸着有个一千三四的模样,余淮生塞进阿牛手中,阿牛用手摸了摸,知道不少,便想退一点给余淮生,余淮生知道阿牛的意思,按住了阿牛的手,摇摇头,阿牛看了一眼余淮生,神色复杂,但是也不再推脱。 “田叔,秀秀”阿牛上前,一改往日对田叔的黑脸,声音依旧浑厚,但是稍显不太自然。 “怎么了,阿牛哥?”袁美秀不觉得有什么,应下阿牛。 倒是田叔,被嫌弃惯了,也被阿牛欺负惯了,这么几年,自从与袁大嬢走到一起后,阿牛知道田叔纯粹是个吸血鬼一样,便从未给过田叔好脸色,说话也是瓮声瓮气的,这会儿人多,突然转了性子,对自己算是和颜悦色,田叔有些不适应,缩了缩干瘦的脖子,眯着小眼睛,警惕地看向阿牛。 “是这样的...”阿牛不疾不徐地将余淮生给阿牛的钱摊开,故意拿到手上显摆,一边显摆还一边说:“是这样的,我这两个朋友,不,应该待会儿还会来一个朋友,是来找娟子有事的,他们三人想着来都来了,也没带礼物,干脆就请大家吃一顿好饭...” “请我们吃饭?”袁美秀毕竟年纪小,还是要单纯几分,看着阿牛手上拿一沓钞票眼睛开始发光,毕竟,在袁家这样的家庭,能让袁美秀穿成这个样子已经不容易了,哪里还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好不容易见到点荤腥,多半都被田叔拿来下酒了,所以,一顿好饭对还在长身体的袁美秀是存在极大的诱惑的。 “请我们吃饭?”相对袁美秀,同样的话,田叔语气满是质疑,有些警惕地看着阿牛,眼神不住地在阿牛握钱的手上来回游荡。 “你们也知道,这几位客人都是很有地位的,夏家巷里哪里有上得台面的餐馆,所以需要你们去菜市买点好酒好菜回来”阿牛想了想,走到袁美秀面前,将手中的一沓钞票半推半就给塞进了袁美秀手中,然后继续说道:“要是你田叔不想去,那你就自己去看看,买点卤味什么的,也买瓶好酒回来,能不能胜任呀?” “你放心吧阿牛哥,我都这么大了,钱也收你的了,我这就去买回来”袁美秀一把将钱揣进了荷包中,小脑袋不住地点头,样子笑得狡黠。 “那赶紧去吧,买回来还得让你妈下厨,别耽误了吃饭时间”阿牛拍拍袁美秀的肩膀,推着袁美秀就往屋外走。 看着袁美秀高高兴兴地揣着钱出了门,本来还在疑惑这阿牛打的什么鬼主意的田叔,眼见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被袁美秀那鬼丫头给拿去,哪里还坐得住,抬脚就往外走。 “田叔?”阿牛了解田叔,但是仍旧叫住了田叔:“你去哪儿呀?” “秀秀那姑娘年纪小,哪里会买菜,别被人诓骗了,我跟着去看看,也不枉阿牛你的一番心意不是”田叔听到阿牛喊自己的名字,极度不想回头,但还是停住了步伐,回头尴尬地看着阿牛。 “去吧,早点回来!”阿牛挥挥手,也没多说。 田叔也是个实在的人,见阿牛不再多说,害怕那钱是肉包子打狗,便一边喊着袁美秀的名字,一边小跑跟上,连之前一直攥在手上的烤鸡也随意丢在玻璃茶几上,一溜烟儿人就不见了。 田叔跟着袁美秀离开,屋内只剩孔雪儿、余淮生、阿牛以及袁大嬢四人,除了电视机里的格格还在烂轿子,哭得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惜以外,屋内持续了一段时间的寂静,大家都没有说话,袁大嬢脸上有些惶恐,腰背缩成一坨,不知所措地看着余淮生与孔雪儿。 “好了,现在人也给你们支走了,你们到底想干嘛?”率先开口的仍是阿牛。 “谢谢阿牛小老”余淮生朝阿牛点点头,然后走到袁大嬢面前,很是认真地说道:“我小姐想见一见袁美娟,我们知道她生病了就在屋内,能带我们上去吗?” “你们,你们要见她做什么?”田叔不在,袁大嬢反而自在几分,直视余淮生的眼睛,问道。 “我们是来帮你们的,你配合我们,这件事过后,我会给你一定的补贴,不多,换个像样点的房子应该不成问题”孔雪儿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余淮生一直不太赞同用这种能衡量的物质去改善袁美娟的生活,这样很容易引起蝴蝶效应,但是孔雪儿却管不了这么多,毕竟,对于袁大嬢这样的人,给钱,效果最好,药到病除。 第52章 消失的咪咪(一) 风和日丽,漫山遍野的油菜花,柔和的阳光洒满大地,抬眼看去,满眼皆是温柔的波光粼粼。 咪咪睁开眼,只身站在一处田坎上,本来前一秒还如刀滚一般的肚子刹那间便不那么痛了,脊背也能站直了,咪咪感觉浑身舒畅,任由带着青草香的微风吹干脖颈上的汗水,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美好。 “我怎么会在这儿?”咪咪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有所感,咪咪连忙摊开手掌,果真,看着掌心因为需要常年修补衣衫包具留下的老茧已经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有些稚嫩的,圆润的小手,小手黑黢黢的,指甲缝里满是污垢。 “这里是老家?”咪咪环视四周,这样环境,再熟悉不过,即便多年没有回来过,但是这么多年,咪咪早已梦回儿时千百遍,只是这次有些不同,格外的真实:“我是又做梦了”,想到这里,咪咪笑笑。 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难得如此清闲,连风吹鬓发扰动脸颊的瘙痒感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咪咪突然有了想法,迎着和煦的阳光,迈着欢快的步伐,一蹦一跳地朝着记忆中家的方向走去。 “真舒服!”咪咪一蹦一跳,跳得很欢快。 现实中的咪咪已是人到中年,即便给自己起了一个浮夸的外号,脸上涂抹厚重的胭脂水粉,一身与年龄不符的稚嫩穿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的老态,低微的术能维持着身体更好的运作,可是,年龄摆在那儿了,再加上咪咪的饮食向来高油高糖,又不爱运动,术能没见涨,反倒是长了一身肥膘,人胖了,身形就不利索,哪像现在,虽然只是在梦中,咪咪的灵魂住进十来岁女娃的身体,那可是轻盈舒坦得很,腿脚利索,也没有什么肩周炎颈椎病,腰上还有力,手腕也不酸痛,别说咪咪,任凭再厉害的人,重回豆蔻年华,应该都能感受这份因为落差带来的欣喜吧。 走着走着,咪咪来到那间既是咪咪最难忘,也是咪咪最不想记起的屋子前。 屋子在记忆中是破败的,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就很贴切,泥巴砌成的墙壁,无数破烂旧报纸粘成的窗户纸,唯一的烟火气,全部来自院内那口正架在火炉上的锅,锅里煮着一些野生菌子,还有一大块烟熏好的腊肉,熟悉的香味飘进咪咪的鼻腔中,就算中午海鲜吃得再饱,这样的味道,对于咪咪仍旧有致命的吸引力。 咪咪走上前,探头看了一眼锅中已经熬到发白的汤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之前咪咪也会梦到老家,梦境大多都很模糊,可是这一次不同,不但有了清晰的五感,关键是很多不存在记忆中的东西也出现在自己的梦中,比如说眼前这口大锅,咪咪不记得家里有这样的物件存在。 “咦,我怎么觉得我喝过这种菌子腊肉汤呢?”咪咪歪着脑袋,看着锅里咕咚咕咚冒起的热气,陷入了沉思。 猛地,咪咪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四下观望,最开始只是用眼睛去看,慢慢地,咪咪开始边走边找,每一处都很仔细,每一处都没放过,但是就是这样,任凭咪咪如何玄讯,偌大的梦境中,也只有咪咪一个人。 “毅大叔,是你吗?”咪咪急得跺脚,大声叫喊起来。 “毅大叔,我知道是你,你给我煮过这种菌子腊肉火锅,我只是记不得了,你别怪咪咪,但是没关系,我现在又想起来了,你出来呀!”咪咪提高分贝,喊得使劲儿,稚嫩的脸颊憋得通红。 “毅大叔,你为什么不愿意见我?”始终没人回应咪咪,咪咪的声音渐渐变小,有些失落。 “毅大叔,你知不知道,我好想好想你,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可是你为什么要躲着咪咪不见咪咪呢?”最后,咪咪只是喃喃自语。 梦境就是这般无常,上一秒还是万里无云,下一秒就乌云密布,相差也就几秒钟而已,接着,一颗豆大的雨水滴落在咪咪稚嫩的脸庞上,雨水冰冷,咪咪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抬头去看,原来开始下雨了,阴郁的天空上,一颗接着一颗的雨滴哗啦啦地开始滴落,咪咪伸手,接住雨滴,只一刹那之间,雨水便浸湿了咪咪周身的衣衫,头发也贴在了脸上。 “毅大叔,下雨了...” 而现实这边,是一间昏暗的密室,密室所有的光源均来自房顶挂着的一盏白炽灯,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片黑暗,看起来相当的瘆人。 白炽灯下是一张已经有些生锈的躺椅,躺椅上用麻绳捆着一个人,那人的身躯有些胖,麻绳勒得有些紧,将人身上的肉勒成一节一节的,像极了菜市场里卖的油豆腐,油豆腐一身的水,地上也是湿的,水珠顺着衣服角滴落,那油豆腐正是脱离小分队的咪咪。 “老板娘,她怎么还不醒,都已经第三桶水了,是不是药下得太重,死掉了吧?”说话的人声音比阿牛还要粗狂一些,是典型的川渝口音,口音也很重,正是早上在第一海鲜店煮海鲜的那名伙夫,只是这会儿伙夫穿得比早上多些,套了件毛线套头衫,看起来像只熊一样,光头熊。 啪,一双涂满黑色指甲油的手一下子打在光头熊的一毛不拔的脑袋上,在空旷的密室中清脆作响。 “老娘这辈子下药无数,闹死只猫,闹死只狗,也许可能,但是就按公斤比例的药粉下药,那得半斤的药量才能闹死一个两百斤的人,她死不了的,最多就是多昏一会儿?”说话的是一个川渝口音很重的女人,一身紧身黑色连衣裙,将所剩不多的好身材勾勒得相当清晰诱人,女人手涂黑色的指甲,头上戴着一顶贝壳帽,身上有一种廉价的风情,正是夏家湾第一海鲜店的女老板。 “那怎么我浇了三桶水,她还是没反应呀?”光头熊嘟囔着嘴,像极了一个只有肌肉,没有脑子的笨蛋。 “我只有一百六十斤...”一个微弱的声音突然响起,凄凄惨惨的,在四周黑暗的密室中显得特别的瘆人。 “妈呀,谁在说话!”听到声音,毫无防备的光头熊本能地将手中的水桶一扔,一把抱住了老板娘的细腰,一条腿还缠上了女老板的身,吓到破音,这幅画面,看起来相当不和谐,甚至是有些搞笑。 被光头熊抱住的老板娘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青,最后涨红,一把将光头熊推开,狠狠地看了一眼光头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可是个大男人,你怕什么怕,我都不怕,你看你这副窝囊样,怎么成什么大事?”老板娘越说越生气,又一巴掌扇到光头熊的脑袋上,旋即眼神看向躺椅上捆着的咪咪。 第53章 袁美娟的闺房 果真,应验了那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看着袁大嬢一副大义灭亲领着几人走向角落里用老竹子搭建而成的简易楼梯时,跟在最后的余淮生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 楼梯有些腐朽,也有些狭窄,但上到二楼以后,由于层高还不错,相对一楼,二楼反而显得更加宽敞。楼梯没有窗户,袁大嬢上楼以后摸着墙边,找到一根从房顶接下来的塑料线,轻轻一拉,昏黄的电灯点亮,光线虽然昏暗,聊胜于无,也能看清楼上的布局了,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个中堂,两边一共三道卧室门,要是余淮生猜得没错,分别是袁美娟、袁美秀以及袁大嬢夫妇的。 “袁大嬢,不是我说你,你这个楼梯,地板,没事时还是找个人来修一下,这踩在上面嘎吱作响,哪天给踩坏了人掉下去就得不偿失了”阿牛皱着眉,用鞋在地板上跺了跺,不算用劲儿,明眼人能看到,阿牛踩住的那块地板已经起翘松动,很容易踩空。 “阿牛啊阿牛,我家什么情况你不晓得是不是,要是有钱,谁住这里”袁大嬢回答,径直走到最后的一间房门处,扭开门锁便走了进去。 袁大嬢是进去了,可是阿牛以及孔雪儿三人却愣在了当场,特别是阿牛与余淮生,都是男的,不好不敲门就进一个女孩子的房间,怎么看都不太礼貌。 “你们三个愣在那里干什么,进来呀?”袁大嬢见三人杵在门外,便招呼着往里走。 “进女娃的房间,总得敲敲门吧”阿牛有些尴尬,摸着后颈窝说道:“要不你先问问娟子,方不方便?” “不用问了!”袁大嬢手一挥,有些尴尬地摇摇头。 “嗯?”阿牛皱皱眉。 “问了她也回答不了,你们直接进来吧!”袁大嬢将门大大推开,退到一旁,给孔雪儿三人让出了个通道。 见袁大嬢都这样说了,阿牛、余淮生、孔雪儿也不啰嗦,鱼贯进入袁美娟的房间。 这上古一间不算小的卧室,木门对窗户,透过窗户能看见屋外的院子和街道,下面便是客厅,电视机的声音完全可以通过窗户传进房间,特别清晰,余淮生转头看了一眼对门的两间卧室,心里霎时明白为何明明这间卧室比较大,却会留给袁美娟,敢情是因为房间不隔音,又临街,肯定特别吵闹。 屋内的墙壁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全被各式各样的明星海报占据,窗台前是一张书桌,桌上除了一些账本以外干干净净的再无他物,不想算小的房间里只有一个简易的小衣柜,显得孤零零的,如果衣柜里装着袁美娟全部衣服的话,那么袁美娟的衣服还没有余淮生一个男人多,算是比较节俭的,但也可能是生活确实困难,反观袁美秀,那一身亮丽的潮流服饰,明明是两姐妹,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一般。 窗户正对的袁美娟的床,是那种出租屋里常见的木床,木床没有床垫,只铺了一层棉絮,棉絮的一角露了出来,上面是一床薄薄的被褥,被褥中躺着一个女人,女人头发乱糟糟的,很瘦,瘦到脸颊凹陷,脸色蜡黄,嘴唇呈乌青色,身体时不时会抽搐一下,孔雪儿看向余淮生,冲余淮生点点头,床上躺着的便是袁美娟,形如枯槁,和照片上的女人天差地别。 “娟子...”阿牛只看了一眼,便顾不得男女有别,一下扑倒在床铺上,握住床上女人瘦如骷髅的手,嘴唇抖动,好半天再没说出一句话。 “她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孔雪儿情绪有些起伏。 “你没事吧,小姐?”余淮生察觉到孔雪儿情绪上的异常,压低声音,关切问道。 “没事,估计是红鸾星见面时正常的异动,即便她是个女人,我和她之间不会存在爱恋,但是,我们冥冥之中的牵扯是无法斩断的,所以,看她这个样子,我心里多少有些不太舒畅”孔雪儿摇摇头,捂住胸口,眼神仍旧在袁美娟那张恐怖如骷髅的脸上来回扫视。 “袁大嬢?”余淮生转头看着袁大嬢,眯起眼睛,语气不善。 “怎么了...”袁大嬢听出余淮生语气中的不善,脖子又往后缩了缩。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余淮生眼神扫过袁美娟,此时的袁美娟额心乌云密布,想来是命不久矣,又见其眼下青筋暴起,余淮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也许普通相士看不到这么多细节,但作为大能者的余淮生,一看便知袁美娟将死于非命,且这样的祸事往往是人祸,如若不能及时找到祸端,并将其掐灭,那么时辰一到,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回天乏术,当务之急,便是究其缘由,余淮生将怀疑对象率先锁定到袁大嬢身上。 “还是上个月的事情了,这个死姑娘,一晚上没回家,不知道跑去哪里了,那天晚上又下了好大的雨,第二天她才回来,全身哟,湿漉漉的,问她什么她也不回答,就只嚷着要去开店,结果还没出门,人就重重摔到地上,就这样,人就这个样子了”袁大嬢说得哆哆嗦嗦的,说辞与田叔却是出奇一致。 “那你们怎么不送她去看医生?”阿牛放下袁美娟的手,化悲伤为愤怒,怒视袁大嬢:“要是我今天不带着这几人来找娟子,怕是她死掉了我都不知道这些事,你可是她的母亲.,怎么能眼睁睁地看她这个样子?” “我去街口的小诊所给她开过药的,吃了半个月的药也不见好转,这才只能在家拖着...”袁大嬢不敢抬头看阿牛,愤怒时的阿牛像极了一头红了眼的斗牛,袁大嬢害怕也是人之常。 “都这么严重了,你怎么不带她去医院?”阿牛指着床上的袁美娟,表情骗不了孔雪儿与余淮生二人的,那是很真切的关心。 “我们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袁大嬢小声嘀咕。 “你们没有钱,我阿牛有呀,你可以给我说,我给你们,我来照顾她,而不是这样把她丢在床上任她自生自灭”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况且你和娟子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们怎么好找你帮忙,再说,你要是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要死不活的,万一你嫌弃她浪费钱,看不上她了呢...”袁大嬢的声音越说越小声,只见两张薄嘴皮子上下抖动说得飞快。 “你是真的糊涂呀!”阿牛一时语塞,气得两块胸肌在衣衫中剧烈地上下起伏。 第54章 蛇蝎心肠 “你在说谎,袁大嬢!”一直旁冷眼旁观两人对话的孔雪儿终于开了口,清冷沙哑的嗓音像一把利剑,刺破了袁大嬢的脸面。 “话不能这样讲,女娃,我看你诚心关心我家娟子才让你上了二楼,你第一次见我,也不了解我家娟子,你怎么张口就泼我一身脏水呢?”袁大嬢看说话的是孔雪儿,即便惦记孔雪儿所说的好处,毕竟孔雪儿不是阿牛,给人直观的压力不大,所以面对孔雪儿,袁大嬢说话要硬气几分,自作聪明地将矛头指向孔雪儿,企图祸水东引:“再说,你个女娃,穿得倒是有模有样的,但是这会儿我仔细想了想,你既不认识我,娟子应该与你也没有交集,你突然跑我家里来,开口就说要送我房子,也太不符合常理了,要真的有问题,那也是你有问题,还敢在这里胡诌!” “我忘记介绍了,她是我请来的律师,曾律师...”余淮生赶紧插嘴,知道孔雪儿不会说谎,也不怕袁大嬢有想法,在余淮生心里,袁大嬢这种见钱眼开的人,只要有钱,便能摆平,所以余淮生即便解释,其实也是解释给阿牛听的,毕竟在场也就三个人而已。 “律师?”袁大嬢脸上的表情很精彩,先是震惊,然后渐渐转为害怕,最后是无助,这些情绪的波动,根本逃不过孔雪儿二人的眼睛,袁大嬢转头看向阿牛,表情有些僵硬:“阿牛,大嬢是粗人,没读过几天书,但是我听人说过律师都很厉害,很能欺负穷苦老百姓,你带律师来我家里,是想要干嘛,难道你就看着他们欺负我?” “袁大嬢,你放心吧,他们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是在寻亲,找的人正是娟子”本来还一股气冲脑门的阿牛看着袁大嬢那可恨又可怜的脸,想道对方毕竟是袁美娟的母亲,好歹算个长辈,虽不称职,也得顾及,念及至此,阿牛的脾气便收敛了喜多。 “寻亲?”袁大嬢茫然地看着阿牛。 “是这样的,我和这娟子呢,也就是你大姑娘袁美娟,要是我爷爷没弄错,应该是有点血缘关系的,老人弥留之际留了点财产给几个晚辈,我带着律师小姐来这里,主要是想把属于娟子的财产交还给娟子”余淮生这也算是善意的谎言吧,而且也只是说了一半的谎言,孔雪儿的确是有东西要归还给袁美娟,只是并不是财产,而是比财产更重要的东西,足以从根本上改变袁美娟悲惨命运的东西。 “血缘关系,你是那个男人的谁?”袁大嬢是当事人,知道的东西远比阿牛多太多,余淮生随口编的谎话,给阿牛说还能说得过去,但是到袁大嬢这里边便不再好糊弄了。 余淮生得到的那本笔记里其实对袁美娟做了很详细的描述,但是由于袁美娟生于缺亲家庭,时间又太过久远,当事人袁大嬢对于这件事的态度也是稀里糊涂的,所以,除了袁大嬢,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袁美娟的生父到底是谁,估计撰写这份资料的那个人也不觉得这是件重要的事,也就没有再详细调查,没想到计划才开始,整件事就出现了这样的纰漏。 “嗯,是的!”余淮生沉默两秒,硬着头皮,企图糊弄过去。 估计当年的袁大嬢还不是这样一个市井又市侩的中年妇女,当年生下袁美娟也许也是因为那些年对爱情的憧憬,是有过难忘回忆的,虽然余淮生答案回答得极度含糊,但是就简简单单三个字,似乎激荡起了袁大嬢尘封许久的回忆,只见袁大嬢呆愣原地,许久都没有说话,等得一旁的余淮生是脚趾缝都快尴尬得把袜子戳破出个洞来。 “他现在还好吗?”良久,袁大嬢抬头,眼神复杂,声音不大,用余淮生勉强能听清的音量问道。 “他...就那个样子呗!”余淮生闭了闭眼,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很随意。 “是他叫你们来找我的吗?”袁大嬢又问。 “不是,是一个和袁美娟有关系的老人让我的”余淮生突然觉得拿钱解决问题有时候似乎也不是个坏主意,总比现在一个谎话接着一个谎话地瞎编,还要承受随时被勘破的风险要好得多。 孔雪儿乐见这样的画面,也帮腔,只是靠到一旁贴有刘德华海报的墙壁上,本想点一支烟,抬手一摸,发现烟还在咪咪的挎包中,孔雪儿这才发现咪咪不知怎的,竟然到现在都没有跟上来,孔雪儿面露不爽,走到窗口,扫视一圈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压根没有咪咪的身影,于是,孔雪儿从衣兜中掏出手机,拨下咪咪的电话,电话那头接通许久都没有反应,最后嘟嘟两声便自行挂断了,孔雪儿觉得奇怪,又拨了好几次,都是不在服务区,孔雪儿这才意识到咪咪也许真的出了状况。 “我能不能和他通个电话?”袁大嬢眼神满是渴望。 “这个...”余淮生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之前的那些不清不楚的问题都还能含糊过去,唯独两件事,余淮生是束手无策的,第一件事便是袁美娟父亲的姓名,第二件事便是要求通话或是见面,两件事,余淮生如果处理不妥当,都会引起阿牛的猜疑,余淮生打量袁大嬢,心想眼前这个中年妇女,到底是真的恋爱脑,还是心思深沉,正暗戳戳地试探余淮生几人。 “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他...”袁大嬢见余淮生迟疑,以为是自己这个要求提得有些过分,便连忙补充道。 哐嘡! 正当余淮生疲于应付袁大嬢的要求时,突听窗边传来砸东西的声音,余淮生、阿牛、袁大嬢三人被声音吸引,齐齐看向窗外,算是解了余淮生当下的窘境。 三人转头,见孔雪儿一手叉着腰,一手搭在窗框上,手里握着一部手机,手机已经完全变了形,牢牢焊在窗沿上,即便手机已经折叠断裂,孔雪儿的手仍然白皙细嫩,没有一丝伤口,好在只有余淮生看在眼里,而作为普通的阿牛或者袁大嬢,阿牛感叹女生力气如此之大,袁大嬢则心疼好好的一个手机便这样报废了,一时之间分散了二人的注意力,余淮生这才暗自吐了一口气。 “出什么事了?”余淮生最开始以为孔雪儿是在为自己找台阶,可又细细一看,孔雪儿脸上的神情不像是演的,知道一定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恰巧解救了余淮生而已。 “没什么”孔雪儿转过头,语气沙哑:“只是烟瘾犯了,发现烟还在咪咪身上,所以有些不爽...” “咪咪?”余淮生立马意识到孔雪儿说得隐晦,想来咪咪那边一定出现情况了,只是这会儿不方便说出来而已,便不再追问。 “没事?”一旁的阿牛好奇地看向余淮生,小声发问,毕竟任谁也不愿去招惹一个盛怒的女人,一旦招惹上了,可比狮子老虎还要难伺候。 “袁大嬢?”孔雪儿决定速战速决,理了理头发,走到余淮生面前,将那部几乎被掰断的手机塞进余淮生手中,旋即来到袁大嬢身边,用冷冽的目光直视袁大嬢。 “怎么了,律师小姐?”伴随孔雪儿的逼近,袁大嬢莫名觉得后脖子凉飕飕的,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你在说谎!”孔雪儿又将刚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你这个小女娃,怎么就喜欢平白无故地诬赖我说谎呢,我年级这么大了,有必要在这里和你们编瞎话吗?”袁大嬢反应很快,即便不清楚孔雪儿接下来想说什么,但是这么多年的社会经验告诉袁大嬢,先声夺人是最好的方法。 第55章 袁美娟的怪病 孔雪儿抬头,对于咪咪失踪嗲来的那股恼怒劲儿已经过去,这会儿的孔雪儿眸子里只剩一片淡然,就只是淡淡的一眼,却像是太阳一样笼罩在袁大嬢的头顶,袁大嬢觉得头顶似乎被炙烤,整个人如坐针毡,面对孔雪儿的步步紧逼,袁大嬢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直至退到墙角。 孔雪儿回过神,缓步朝袁美娟的床榻走去,挡在床头的阿牛见孔雪儿上前,自然地让到一边,孔雪儿看也没看阿牛,只是坐到床沿上,拿过袁美娟瘫在被褥上的那只手,握着袁美娟手的孔雪儿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脱相的袁美娟,孔雪儿竟然也会有一刹的失神,仿佛两人认识了很久很久,两人之间真的存在某种血缘至亲的关联,千年来,孔雪儿经历了太多太多,活得太久太久,对死亡已经很淡漠,但就在这一刻,孔雪儿心中升起一种难以描述的感受,只想救下袁美娟,看着对方安好,孔雪儿方能心安。 “是看出什么问题了吗,小姐?”余淮生心细,见孔雪儿的目光一直锁定在袁美娟发青的手心,便知猜想孔雪儿一定是看出了些许端倪。 “你看”孔雪儿抬起袁美娟的手腕,将其掌心向上,捞起袖管,露出袁美娟那只比孔雪儿还要纤细的手臂。 余淮生与阿牛齐齐探头,就连躲在角落里的袁大嬢也好奇探望,首先映入几人眼帘的不是别的,而是袁美娟手臂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疤痕,有些已经淡成白色的细线,有些仍是咖啡色的结痂,纹路复杂,而在这令人诧异的疤痕下,余淮生看到袁美娟手臂尽头的静脉血管有些诡异,即便袁美娟瘦如骷髅,静脉血管也不会膨胀凸出,大小竟是正常男性的几倍。 “她是得了什么怪病吗?”余淮生皱皱眉,一时之间竟然看不出其中道理。 阿牛与余淮生反应各不一样,阿牛领会不了孔雪儿的用意,眼里全是袁美娟手臂上深深浅浅的疤痕,眼睛逐渐开始充血,像是见到红布的斗牛,眼神直直地,转头看向身后的袁大嬢。 “阿牛,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袁大嬢才从孔雪儿上位者的施压中缓过气来,这会儿又被阿牛用一种盯着猎物的眼睛盯着自己,袁大嬢毕竟是个女人,说话都有些哆哆嗦嗦了。 阿牛一言不发,只是这样盯着袁大嬢,眼中噙满恨意,袁大嬢腿一软,畏畏缩缩就往门口移步,这袁大嬢不动还好,两人最多是僵持不下,袁大嬢一旦想逃,就坐实了袁大嬢的做贼心虚,看似微小的动作如同抖动的红布不断刺激愤怒至极的阿牛,阿牛箭步上前,也顾不得尊老爱幼,男女有别,如同拎鸡娃一般扯住袁大嬢的一只胳膊,一下提到半空,袁大嬢哪里是阿牛的下饭菜,身子跟随胳膊选在看空,只剩那双脚开始拼命挣扎,试图从阿牛手中挣脱开来。 “阿牛,你这是在干什么?我可是大娘娘的妈妈,你莫不是还想打我?”袁大嬢开始大喊大叫。 “阿牛小哥,有什么好好说,你先把她放下来吧,她毕竟还是娟子的亲生母亲”余淮生见状,虽然也想好好整治袁大嬢一番,但余淮生深知现在还不到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事情的本因,至于后面,能收拾这一家子畜生的机会多的是,但一切的前提,还得等袁美娟醒来以后自己拿主意,所以,即便看不惯袁大嬢,但也得出言劝阻阿牛。 “亲生母亲,哼!”阿牛冷哼一声,捏住袁大嬢的手又加重了几分,疼得袁大嬢龇牙咧嘴,痛苦不已,阿牛却并不打算松手:“余兄弟,律师小姐,你们看看,看看娟子手上的伤,不是遭虐待了又是什么,她早出晚归,一个人要干一家子的事,每天都会累得腰酸背痛,这家子吸血鬼,吸她的血就算了,还要动手打她,这样的事情,是个母亲能做出来的吗,我看就是人贩子也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 “小兄弟,别听他胡说,我哪里打她了,那是她自己用小刀割的,不然你想,这么大个活人,我要是真的打她,她能不知道跑吗?”袁大嬢知道阿牛是关心则乱,加上性子本就直爽火爆,一点就燃,现在与阿牛讲道理无疑是对牛弹琴,所以,袁大嬢将目光转到余淮生身上,向余淮生求救,毕竟,相比孔雪儿,余淮生看起来好说话学多。 “阿牛小哥,你听我说,我不是要帮这老妇说话,只是我看娟子这事怕是有蹊跷,你要是愿意相信我一次,我们放下袁大嬢,首先要做的是查明真相,找到原因对症下药,你现在就算打她一段也不能解决问题呀,是不是?”余淮生边说边握住阿牛青筋凸起的手,余淮生的手像有魔力一般,接触到阿牛的皮肤的瞬间,一股安定的力量缓缓进入阿牛的身体,安抚阿牛的情绪,原来呀,余淮生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的双指正夹着一张符箓,符箓散发着淡红色的光晕,那股力量,正是来自余淮生手上的符箓,直至力量全部进入阿牛身体,阿牛急促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而那张本该散发微弱红光的符箓渐渐变得暗淡,直至毫无光泽,化作灰烟,消散于空中。 “那...”恢复理智的阿牛一下撒开了握住袁大嬢胳膊的手,袁大嬢失去桎梏,一下跪坐在地,是大气也不敢出,而阿牛冷静下来,转头询问余淮生:“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该就送娟子去市医院,不,去省医院,只要能治好她,我倾家荡产也无怨无悔!” “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痴情的人?”孔雪儿清冷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吸引了阿牛及余淮生的注意力,坐在床沿上的孔雪儿起身,摇摇头:“可惜她不是生病了,去医院没用的!” “她都这个样子了,不是生病了那是怎么回事?”阿牛有些疑惑。 “你问问她妈呀,我想袁大嬢心里是有数的,是吗?”孔雪儿看向袁大嬢,表情似笑非笑,充满了嘲讽。 “律师小姐,你说她不是生病了,那她怎么会躺在床上一病不起?”此时的袁大嬢孤立无援,全身发抖,说话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因为她根本不是生病,她只中邪了”孔雪儿淡淡回答。 “中邪?”阿牛更为不解了:“律师小姐,你开什么玩笑,即便娟子病得蹊跷,但是说她是中邪了,这不太扯了吗” “是呀是呀,我就只是在电视剧上看演过,现实生活中哪里会有什么中邪,律师小姐,我看你也是高才生,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现在这个社会,不管用了”袁大嬢仍旧跪坐在地上,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余淮生却觉得袁大嬢这般可怜的模样,多半是在装出来的,企图博取同情而已。 “阿牛不相信我,那你说说看?”孔雪儿推了推余淮生的后腰,歪着脑袋,也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阿牛,你就算不相信律师小姐,那我呢,你得相信我呀!”余淮生页数一头雾水,却不得不装作一副深谙其道的模样。 说实话,余淮生能力不错不假,奈何生逢好世道,根本没机会见世面,余淮生知道袁美娟这事儿有蹊跷,但是至于蹊跷是什么,要是没有孔雪儿在场,余淮生估计得好好回去藏书阁查一下资料才能确定。 第56章 你有证据吗 “你有证据吗?”阿牛看着孔雪儿,焦躁的情绪骗不了人,要是孔雪儿拿不出有力的证据,阿牛就得抱人去医院了,至于余淮生与孔雪儿,估计也会被阿牛打入骗子的行列之中。 “对呀对呀,律师小姐,有些事情是不能空口白话的”袁大嬢估计是腿麻了,扶着门框,缓缓站起身,看那模样,估计也没什么大碍。 “你们进这屋闻到什么味道没?”孔雪儿答非所问,不慌不忙地问道。 “什么味道?”阿牛被问懵了。 “没什么味道呀,只是房子陈旧了会有些灰尘味而已”要是余淮生也不开口,孔雪儿的第一个问题便会让局面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去。 “那就对了!”孔雪儿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这便是最明显的证据” “你个女娃,什么味道,什么证据,你要是实在找不到证据,就别打胡乱说,生病就是生病,非要整些旁门左道出来,到底揣的是什么坏心思呀?”袁大嬢看孔雪儿绕弯子,以为对方没证据,一下便有了底气,说话的分贝比刚才都要高上几分。 “是呀,律师小姐,你说得不清不楚的,即便你是高材生,但这的确是不能让大家信服呀”阿牛也说得中肯,保持观望态度,在心中打定,如若面前的律师小姐还拿不出证据来,那么阿牛会立马带袁美娟去医院,就袁美娟那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模样,阿牛担心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孔雪儿看着袁大嬢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也不恼怒,刚才气全部撒手机上了,这会儿反而冷静下来,脑回路自然清晰,孔雪儿重新走到床沿边上,坐下,再次抓起袁美娟比鸡爪还要干煸的手腕,故意露出袁美娟手腕上触目惊心的疤痕。 “证据有二,我们一个一个地说,说到你们心服口服。我看这些疤痕,时间长的有好几年了,时间短的却只有两三个月,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袁美娟昏迷有个把月了,只能说明这些伤口是在袁美娟昏迷之前造成的,那你告诉我,如果不是你们虐待袁美娟,那这些伤疤是哪里来的?”孔雪儿看着袁大嬢,抛出第一枚炸弹。 “对呀!”阿牛看向袁大嬢:“大嬢,刚才是我不对,不分青红皂白就擒住你,你毕竟是娟子的母亲,所以呢,我先做的应该问清楚原由,袁大嬢,你告诉我,这事儿是不是那千杀的田老儿干的?” “真的不是我们呀,是大姑娘她自己弄的,你们是不晓得,大姑娘有梦游的习惯,每次梦游她都会自残,所以,你们看,这屋里是不是没有多余的东西,特别是尖锐的物品,就是因为娟子梦游这个习惯...”袁大嬢连忙摆手,说得慌慌张张。 “梦游?”阿牛不信袁大嬢的说辞,拳头紧握了,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害怕一个没忍住,一拳挥到袁大嬢的脸上。 “阿牛,大嬢骗你做什么”袁大嬢有些心慌,就这件事来说,是有些离谱,所以一开始袁大嬢不愿意说来,就是觉得即便是说了,外人也会觉得是自己在编故事。 “这应该是游离症的一种”余淮生并不是相信袁大嬢,只是见袁大嬢说话时双眼一直无意看向上方,这样的表情多半是在回忆,既然是回忆,那么说谎的可能性便不高。 “游离症?”阿牛属于半文盲,更不了解玄学,所以,在阿牛浅薄的知识储备里边儿,并没有游离症的记载。 “嗯,也就是现在所谓的精神病,患病者会产生幻觉,或者一些负面情绪,在理智被消磨的时候,比方说,睡着的时候,便会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余淮生用一种通俗很能理解的方式去解释。 “对对对,她就是这样的,要是发脾气或是特别难过的时候,也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用那些东西割自己”袁大嬢见余淮生相信,连忙趁机为自己洗白。 “娟子她怎么会突然得这种病?能治好吗,余兄弟?”阿牛勉强算是信了。 “正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只有找到袁美娟发病的原因,治好她问题不大!”余淮生挠挠脑袋想了一会儿才说道。 “只要能治好她,我就算是把房子店面全部卖了,也在所不惜”阿牛说这话时眼神十分坚定。 “那如果你倾家荡产以后非但治不好,还会越来越严重,你仍然会做这样的选择吗?”孔雪儿歪着脑袋看着阿牛。 孔雪儿问的这个问题其实不难,只是不太符合逻辑,这个问题要是出自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女孩儿,那也就是单纯听个乐呵,但是,问问题是孔雪儿,就连一旁的余淮生都不理解为何孔雪儿会问这样的一个问题,用无法证实的答案去衡量一个瞬息万变的人心,每一个时间点都有不一样的标准答案,不问,问题也不大,但一旦问了,如若阿牛回答的问题不能让孔雪儿满意,或者是阿牛为了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案说谎呢,那孔雪儿又该如何处置。 “如果治不好,我也得治”在三人的齐齐注视下,阿牛并未多想便脱口而出:“我不晓得我能坚持多久,但是我现在要是不管她,以后回想起来,我一定会悔恨终身的,毕竟,遇见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并不容易!” 余淮生没想到一个如此粗糙的汉子会说出这样的言语,余淮生看看阿牛,又看看孔雪儿,尝试从孔雪儿的面部表情中找到一丝情绪的变化,可惜,余淮生失败了,孔雪儿毫无反应,看不出心中作何感想。 “回答得一般,这个问题先放一放把”孔雪儿再次看向阿牛:“继续说我的第二个证据,阿,我问你,就你对这一家人的了解,是会因为袁美娟生病就痛改前非,对袁美娟好,照顾袁美娟的人吗?” “什么叫做痛改前非,律师小姐,你说得像是我以前对我家大姑娘很差一样!”袁大嬢突然一阵莫名心慌,故意大声说话去干扰孔雪儿的问话,既然是干扰,态度肯定好不了,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 “你紧张什么,我就是随口说说”孔雪儿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双手撑起身体,一条腿随意地搭在另一条腿上,下巴微扬,有些挑衅地看向袁大嬢。 “律师小姐,袁美娟是我的女儿,生病了我会照顾,严重了我会送医院,本来是信任你们放你们进来,现在你却像是个神棍一样,在这里大谈什么中邪,还说企图误导阿牛,说我们不会去照顾她,你安的什么心?”袁大嬢似乎猜到孔雪儿的题图,突然发怒,没了之前唯唯诺诺的模样,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门口:“你们走,你们现在就给我走,我们家不欢迎你们这样搅弄是非的人!” 第57章 圈型图案 “要是我还猜得没错,那人还告诉你,让你不要担心,即便这一世袁美娟为你们袁家的幸福生活贡献出了生命,那么,袁美娟便是功德圆满,能修仙,可以位列仙班,要是运气不好,也会投胎转世到一处好人家,是这样的吗?”孔雪儿说着说着,一手扶住床沿,一手搭在膝盖上,上身前倾,细细打量着袁大嬢那张毫无特色,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脸,突然笑了起来,眼眯成一条缝,似乎见着了特别搞笑的画面,笑得身子都发抖。 “你笑什么?”孔雪儿笑起来很好看,至少在其他人的眼中是这样的,除了袁大嬢,袁大嬢只觉得一股凉气由后背蔓延开来,不禁全身打起哆嗦。 “我在笑呀,你年纪不小,保养得还算不错,看起来挺白净的一张脸,但是你的心,怎么就这么黑呢?”孔雪儿一字一句,说得缓慢,特别是那个黑字,调子极重,说得袁大嬢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半天都没再憋出一个字来。 “律师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阿牛不解地看向空虚而。 “阿牛小哥,你现在相信我们的话了吗?”一旁的余淮生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阿牛,这种事实,对于普通人,是很难接受的。 “那...”其实阿牛心中已经是偏向余淮生与孔雪儿,但是毕竟都是些毫无根据的玄学,要一个接受唯物教育长大的人接受这样的玄学,需要强有力的证据,一锤定音,就像之前袁大嬢口中所说的坊间术士,完全就是设了个局,典型的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要不是给够了甜头,袁大嬢怎么可能毫不犹豫地跳进去。 孔雪儿看出了阿牛的顾虑,转身,扯开袁美娟身上的被子,露出了穿着一身麻衣躺在床上,瘦到只剩骨头的袁美娟,麻衣是白色的,那质量,特别像是给人披麻戴孝时用的材质。 “你干什么?”阿牛有些紧张,上前想阻止孔雪儿的动作。 余淮生眼疾手快,一个转身拦住了阿牛的去路,面朝阿牛,背对床,余淮生的眼睛看不到床上的袁美娟,这样的举动也算是主动避嫌。 “你别着急你先等等!”余淮生开口,声音很温柔,有安抚的力量。 阿牛被余淮生拦住了去路,孔雪儿掀开被子,阿牛想阻拦,只是出于本能去保护袁美娟作为女性的隐私,说白了,现在屋中只有阿牛与余淮生两个男的,所以,其实不能看的也只有阿牛与余淮生,阿牛见余淮生还是明事理,转动转了身,阿牛也就止住了脚步。 阿牛以及袁大嬢并不清楚孔雪儿的身份,见孔雪儿又瘦又小,手腕跟个小鸡仔一样,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女人,轻巧地公主抱起袁美娟,给袁美娟翻了个身,扯过被褥,对袁美娟身体的关键部位做了一定的遮挡,最后双手扯住袁美娟身上那件麻衣的领口,发力撕扯。 “不要!”袁大嬢似乎猜出了孔雪儿的用意,身子紧绷,扯着嗓门,声音惊恐。 可是,孔雪儿谁呀,哪里会在意袁大嬢,连正眼都没看袁大嬢,头也没回,只是两手一用力,麻衣从袁美娟的后颈窝处开始撕扯,一直扯到后腰,袁美娟苍白且瘦骨嶙峋的后背暴露到除开余淮生以外的三人眼前。 袁大嬢知道事情再无回旋的余地,这时候心里悬着的石头反倒哐嘡落地,心里没了包袱,人反而放松了,袁大嬢长吁一口气,身子瘫软在原地。 “那是什么?”阿牛觉得不妥,下意识想要侧头躲开,却在眼角余光中看到袁美娟的后背似乎有东西,不由得回过头,看着袁美娟的后背,喃喃问道。 “余淮生,你转过来,不能看的地方我都遮好了,剩下的你得看看,算是长点见识!”孔雪儿开口。 余淮生听孔雪儿这么说,又看到阿牛不可置信的眼神,这才转过身去,看向袁美娟的后背,由于许久未见阳光,袁美娟的皮肤比正常人要白皙,是那种病人才有的苍白,身上比脸上更夸张,别说没有肉,像是骷髅一般,只有皮和骨,而袁美娟的背上有一片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刀剜出来的印子,印子呈螺旋圆圈的形状,从中间开始,绕了两圈,有点像是甜甜圈的形状,却是触目惊心的伤口,每一处被剜过的皮肤都很深,很宽,一些破皮的地上仍旧是鲜红的血肉,仿佛才被剜开,还没结痂,而伤口的边缘,却又像是被热铁烙过,上面都是黑色的血肉被高温炙烤过的炭黑,一红一黑,形成强烈的对比,触目惊心。 “大嬢?”阿牛浑身发抖,身子僵硬,仿佛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转动身体,面向跪坐在地上,上身软瘫在门框处的袁大嬢,语气跌入冰窟。 “阿牛,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袁大嬢也是活了四五十年的人,看着阿牛望向自己的眼神,就像屠宰场的屠夫,盯着案板上拼命挣扎的畜生,眼中满是杀意。 “她是你闺女呀,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种,自出生起,就没有爹,初中都没有读完,便去水产铺子里给你帮工,后来你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一个女人,小小的身体,瘦弱的肩膀,撑起了你这个家,就算你后来找个姘头,非但不试着去减轻她的负担,反而跟着一起压榨她,她就算是头牛,也报了你的生育之恩,可你呢,你干了什么,这是个人能干出来的事吗?”阿牛说话瓮声瓮气的,鼻子像被棉花堵住了一般,没有泪水,眼睛却发红,每一个字都说得很重,仿佛这样才能缓解心中那份看着心爱之人受了欺负以后作为一个男人发自内心的狂怒,奈何伤害袁美娟的人却是袁美娟最亲近之人,这样毫无办法的狂怒,差点摧毁了这个坚强的男人。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袁大嬢仍试图解释,撇清关系。 “就算不是你,大嬢”余淮生在一旁缓缓说道,免得这心眼贼多的坏女人又说些话去误导阿牛:“没有你从旁协助,娟子怎么可能让你口中所说的坊间术士在她身上割下那么一大块皮肤,仍旧一言不发,不知道反抗,只知道一人承担,归根结底,罪魁祸首还是你!” “不是这样的!”袁大嬢突然站起身,眼珠子一转:“是田哥,是田哥,他才是那个坏人,和那个坊间术士沆瀣一气,就是为了给我们母女俩下这个坑,就往里等我跳” “你还敢推卸责任?”阿牛握紧拳头,挽起衣袖的手臂上全是突起的青筋。 第58章 中邪 “阿牛,你难道也不想听一下真相吗?”孔雪儿仍旧面无表情,面对袁大嬢的泼妇行为,根本就懒得搭理,只是看向阿牛,使得一招隔空打牛。 “大嬢,该说不该说也说了不少,不在乎再多听几句,要是她真是在这里打胡乱说,我带来的人,我自会把他们带走”阿牛拍了拍袁大嬢的肩膀,既是安抚,也不容妥协。 “可是...”袁大嬢嘴巴张得大大的,即便是想再说些什么,转头看着阿牛放在自己肩上孔武有力的手掌,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是呀,年纪一大把,得听劝,阿牛小哥明察秋毫,我们哪里敢瞎说”余淮生也适时在一旁打秋风,确实,对于袁美娟的事情,余淮生几人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看这阿牛是个福缘深厚的人,又倾心于袁美娟,为袁美娟谋一个出路也不为不可。 “阿牛,他们不是好人,你别被他们给骗了”袁大嬢想通症结在阿牛这里,虽然不知道这光鲜亮丽的一男一女非要来管别人家家事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能阻止他们的也只有阿牛,所以,袁大嬢变戏法般,前一秒对着孔雪儿还是一副趾高气扬的女主人模样,下一秒就变作可怜的受害者,就演技而论,余淮生都差其几分。 “大嬢,让他们说,没关系,我在的!”阿牛总觉得眼前二人不像坏人,再说,就袁美娟家中的情况,如此具体,余淮生二人能图什么,图她家徒四壁吗? 袁大嬢即便是再百般不愿,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袁大嬢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也不知道是祈祷,还是紧张,反正,就袁大嬢的表情来看,稍显有些生无可恋。 “你说吧,律师小姐!”见袁大嬢不再多话,阿牛看向床沿坐着的孔雪儿,不知为何,眼前这位律师小姐明明是一个首次见面的陌生人,就这样随意地坐在袁美娟的床沿上,阿牛却觉得这幅画面怎么看怎么觉得亲切,孔雪儿如同一个关心妹妹的姐姐,只是这样的感觉,下一秒便被阿牛赶出了脑海。 “我们又回到刚才那个话题,阿牛,你再闻闻,这屋子里有什么味道没有,具体说,有什么怪味没有?”孔雪儿伸手想去掏烟,这才想起烟不在身上,便收回了手。 “正如刚才余兄弟所说...”对于孔雪儿这个奇怪的问题,阿牛不明所以,即便如此,事关袁美娟,阿牛仍是配合,用力吸了两口气,这才很认真地说道:“除了有些老旧家具的味道,还有,还有娟子生活的气息,便没有其他味道了,律师小姐,你这是何意?” “你去探望过那些很长时间走不动路的老人,或是瘫痪在床的病人没有?”不等阿牛回答,孔雪儿站了起身,继续说道:“袁美娟卧病在床一个多月,这一个月天气炎热,总得吃喝拉撒吧,就算照料得再好,其他味道也许可以洗净,唯独这尿味,那股骚臭,只要是方便在床上的,时间一久,屋子中,身体上,或是被褥里,总会留下味道,况且袁家这一家子人呢,也不像是会悉心照料袁美娟的样子,就打我们把人往好处想,她们拿袁美娟当祖宗来供着,也总该留点什么吧,但是,你看,现在这屋过于干净,袁美娟是人呢,怎么可能没有味道,是吧,阿牛?”孔雪儿缓步走到阿牛身侧,离阿牛不算远,声音懒洋洋的,不大,却如惊雷打入阿牛的耳畔。 “律师小姐的意思是?”听到这里,阿牛已经有些明了孔雪儿的意思了,眼睛眯成一条缝,杀意腾腾地看向袁大嬢。 “你这样瞪着我干什么?”袁大嬢恐惧阿牛那抹要杀人的眼神,踉跄往后退了一步,嘴上仍旧逞强。 “所以呢...”孔雪儿俏皮地挡在了阿牛与袁大嬢中间,继续说:“只能说明一件事,在袁美娟昏迷不醒的这一个多月里,袁美娟既没有吃也没有拉,话又说回来,一个活人,一个活着的正常人,要是不喝不拉一个多月还活着,这不是中邪是什么了呢,对吧,袁大嬢?” “律师小姐,你的意思是说娟子的中邪与袁大嬢有关?”阿牛不可思议地看向袁大嬢。 “没有,我没有...”袁大嬢开始惊慌,呼吸也变得十分局促,身体僵硬,不停摇头。 “你没有?”孔雪儿猛地一个转身,本来就横插在阿牛与袁大嬢两人中间,这一转身,孔雪儿的头发一下就扫到阿牛的脸上,而孔雪儿的脸,离袁大嬢只有分毫的差距,一双如潭水般深不见底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袁大嬢。 袁大嬢被孔雪儿这么一盯,顿时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涌上心头,脚一软,一屁股便坐到了地上,这是袁大嬢第二次坐到地上,第一次是为了博取同情,故作可怜,说白了就是装的,但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袁大嬢感觉一直藏在心中的秘密似乎已经瞒不住了,自己也将会成为众矢之的,这才浑身无力,瘫软在地。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余淮生也很好奇,孔雪儿提出中邪这一说以后,余淮生便被孔雪儿点醒,袁美娟哪里是中邪了,是中了术,被人下了法阵,但是具体是怎样的术,还得从袁大嬢哪里知道真相。 “你说呀,他们到底冤枉你没有?”阿牛仍旧在挣扎,地上瘫软着的中年妇女可是袁美娟的母亲,所谓是虎毒不食子,即便再心狠手辣,哪里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得了手呢。 “我...”袁大嬢埋着脑袋,支支吾吾好半天都没多说一个字。 “你倒是说呀,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阿牛心急,大喝一声。 “我是你,我就交代了,毕竟坦白从宽”孔雪儿有些无奈,没想到年纪大了的妇女会这么难缠:“我的初衷只是为了救袁美娟,你要是实话实说,我保证,绝不会同你计较,也不让他们同你计较,再有,答应你的房子一定给你,这事儿完结之后,我便会遣人过来给你签合同的” “真的吗,律师小姐说话能不能作数?”袁大嬢是懂得谈判的,见还是有利可捞,同时置身事外,连忙抬起头来,看向孔雪儿,说话也利索多了。 “我是律师,是正义的使者,你放心,绝对不会诓骗你的,再说,房子也要签合同,跑不了的”孔雪儿点点头,心里不知作何感想,表面上却像是说得无所谓的模样,虚虚实实。 “那好,既然已经被你们发现了,我说话,我不是诚心想害我家大姑娘,只是,律师小姐知道真相以后,能放我一马!”袁大嬢闭了闭眼睛,知道隐瞒没有意义,还不如见好便收,总好过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第59章 江湖术士 整件事还得追溯到四、五年前。 自袁美秀的生父卷着家里值钱的东西与人私奔后,在之后漫长的十来年里袁大嬢一直单着,一是拖着两个父亲不祥的女儿,袁家这水产生意也就被勉勉强强,只能算是糊口,再者袁大嬢又是个好吃懒做的人,所以,即便托媒婆介绍了无数次,每次男人看见袁家的情况以后便被吓跑了,没跑的,大多是狼子野心,看上了年轻勤劳的袁美娟,被袁大嬢获悉那些男人的肮脏心思以后,也给赶出了家门,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袁大嬢是独自抚养两个女儿,准确地说,在袁美娟能做活以后,袁美娟不但要去看店,还要照顾年幼的妹妹,还要给懒惰的妈妈做饭洗衣,可谓是小小肩膀担起了这个年纪不该有责任。 “哼,你如此好吃懒做,哪个男人会看上你,这能怪娟子和秀秀吗?”才开始听故事,阿牛就有些听不下去了,看着床上的袁美娟,眼中全是心疼,这个女人,这些年一定过得相当不容易吧。 “你别打岔,听她说完!”一旁的孔雪儿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示意袁大嬢继续说。 后来呢,袁大嬢在一次赶集上遇到了田叔,当时的田叔谎称自己是个老师,在农村比较偏远的小学教书,由于小学开不下去了,田叔只能来城里务工,就这样,落魄的田叔,与渴望家庭温暖的袁大嬢渐渐走在一起,不对,应该是说火速走到了一起,由于田叔没有住处,两人在认识几天以后便扯了结婚证,田叔也就顺理成章地搬进了袁家这座烂房子中,烂是烂了点,好歹是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 “呸,那个老匹夫,他还骗我说是什么教书先生,我想着是个文化人,熟悉了才知道只是旁边田家巷的一个混子,好吃懒做一无是处,所以年纪一把了还是个青头,以前啃父母,后来他爸妈全都去世了,就想着出来找个老婆,靠老婆养着,之前也骗过几个她们田家巷的女人,结果,没多久后被拆穿给赶了出去,在田家巷混不下去了,就来夏家巷祸害,我也是眼睛瞎了当初不知怎的鬼迷心窍就看上了他,哎,真的是命苦呀命苦,一辈子三个男人,没一个是好货色!”袁大嬢说起遇见田叔的经历,后牙槽咬得紧紧的,一副上当受骗愤怒的模样。 “你得了吧,受苦的怕也不是你,只是苦了你的大姑娘,有你这样的妈,也是投胎没有投好!”余淮生冷笑道,越听越不待见袁大嬢。 本就拮据的生活因为又多了张嘴巴,就更困难了,再加上这几年很多外地水产户纷纷来川渝抢占市场,袁家水产的生意可谓是一落千丈,生意不好的时候一天都没有生意,再加上袁美秀和田叔都是用钱的主儿,袁家本就不多的那点积蓄可谓是所剩无几,一家人开始吃了上顿没有下顿。 就在这个时候,田叔不知道从哪里找回来一个坊间术士,说自己会布阵施术,能改善袁大嬢一家人现下的苦日子,最开始袁大嬢以为是骗钱的,术士也不恼,让袁大嬢拭目以待,便给了田叔一张符箓,每个月初一十五,让田叔将符纸贴在贴身的内裤上,去附近的赌坊赌钱,多得赢不了,赢个一两千块钱是没问题的,一旦发现手气不好便收手,这点收入虽然不能改善袁大嬢一家的现状,但是维持生活问题不大,三个月以后,术士会再回来找田叔与袁大嬢。 “既然那符箓那么灵验,你们完全可以天天去赌呀,这样不就衣食无忧了吗?”余淮生说这话时语气夹杂着讽刺之意。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不知袁大嬢是没有听出余淮生语气中的不屑,还是因为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那么索性破罐子破摔,也顾不得别人的看法了,袁大嬢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我们试了很多次,那个坊间术士是真的狗,既然符箓都给了,就不能给张灌用电的吗,那张符箓,真的只能用于每月的初一十五,而且每次只能赢两千块钱,一旦贪心,多的都会输出去,为此好一段时间田哥都不敢去赌坊,一旦去了,便会被高利贷追着要还钱,还不出来钱,就是一顿毒打” 吃过几次这样亏以后,田叔与袁大嬢便学乖了,按着术士的法子,每个月家中便多出四千块钱的稳定收入,拿来给田叔买酒吃肉,给袁美秀买新衣服问题不大,但是对于袁美娟的生活,完全没有任何的改变,袁大嬢为了让袁美娟好好在菜市场杀鱼,选择了沉默,全家人,只有袁美娟一人被瞒在鼓里。 三个月以后,那个坊间术士并没有按期赴约,正当袁大嬢以为对方不会再来时,那个术士才又找上了门,这一次,袁大嬢知道术士的能耐,对术士的话是言听计从。 术士告诉袁大嬢,自己会看面相,袁美秀长了一张皇后的脸,成人以后会有大际遇,嫁入豪门,从此以后,袁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惜美中不足,袁美秀的下巴过于尖翘,如一把利剑悬空,斩断了袁美秀本该有的福分,得帮袁美秀补齐这份福分,才能袁大嬢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不仅是衣食无忧,而是一世的大富大贵,这一番对未来的畅想,彻底瓦解了袁大嬢最后的防备心。 至于怎么补齐袁美秀的福分呢,术士说,袁美娟就是个很好的引子,袁美娟生了一张圆脸,下巴圆润,正好与袁美秀的尖下巴中和,要是袁大嬢肯让袁美娟吃一些苦头,在袁美娟的卧室布下偷星换月的大阵,用袁美娟的气运去填满袁美秀的缺失,这样,袁美秀就会得到皇后的命格,那么袁大嬢与田叔,甚至牺牲最大的袁美娟,便会成为皇亲国戚,只是,袁美娟得吃些苦头,过够了苦日子袁大嬢掉进了这位坊间术士描绘出的宏图美景中,哪里还顾得到袁美娟的感受,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说的坊间术士给了你指了这么光明的一条路,还给你开了财,算是换个法子养了你们这一家子人,难道就没给你提什么要求吗?”余淮生虽然不知对方是哪一类术士,或者直接就是一个道行不低的相士,但是就凭这符箓的本事,也能判断对方大有来头,如若真的只是坊间的普通术士,一般会像咪咪那样,有点术能,但是不多,保自己富贵也还勉勉强强,绝无可能有能力去干预别人的气运或是命格,而且其中的这个人还是孔雪儿的天合正缘,妄加干预,只会被天道反噬。 袁大嬢看了一眼余淮生,吞了吞口水,没有说话,脸上表情羞愧,想来这个要求,即便是袁大嬢这样不要脸面的人,也不能坦然地从嘴巴里边说出来。 “要是我猜得没错的话,他会告诉你,袁美娟要是真的命不好,熬不过,待袁美娟身死以后,将袁美娟的尸体交予他是不是?”孔雪儿缓缓开口,语气仍旧懒洋洋的。 袁大嬢听闻,身子一阵,嘴唇发白,抬头惊恐地看着孔雪儿。 第60章 下咒 上 “等等!”余淮生上前一步,狐疑地看向袁大嬢:“你说你其实知道田叔和坊间术士是沆瀣一气,给你挖坑,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我有天晚上趁他睡着了,偷看了他的信息,其中有一条,是田哥问他回去看看师傅没有,那时我便已经意识到这可能是个骗局,只是那个时候,坊间术士已经布好阵,木已成舟,我除了装作不晓得,难道还能撕破脸?”袁大嬢畏畏缩缩地说道:“所以,你们要找就去找他吧,他也许就是...” 袁大嬢说着说着,毫无预料之下,身躯一震,本就如老鼠一般怯懦的眼睛失去了聚焦,嘴巴半张,口水顺着一边嘴角缓慢地向下流淌,然后就这样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余淮生没料到会发生这一幕,好在反应快,一下扯住了余大娘的衣领,缓解了袁大嬢向后的重力,虽然最后袁大嬢还是倒在了地上,只是摔得不严重,身上的衣服被扯到变形,整个人瘫在地上,清口水流了一脸。 “她、她怎么了?”阿牛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看向前面的余淮生。 余淮生蹲下身,先是用手搭在袁大嬢的脖颈处,然后再掰开袁大嬢的眼皮和嘴巴,检查了一会儿,这才站起身来,从裤兜中掏出一包纸巾,擦了擦手。 “我要是猜得没错,她多半是中风了”余淮生看了一眼袁大嬢,再看向孔雪儿:“小姐,怎么处理?” “我看她平时身体挺好的呀,怎么说中风就中风呢?”阿牛看向孔雪儿。 “让我看看!”孔雪儿一把扯住被褥,盖回袁美娟身上,紧接着跳下床,快步走到袁大嬢身边,蹲下身,仔细地检查袁大嬢的身体。 “怎么样?”一旁的余淮生问。 “她不是中风”孔雪儿摇摇头。 “什么?”余淮生与阿牛异口同声,特别是余淮生,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人是余淮生检查的,余淮生自认为自己看得不差,要是真的看走眼,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作为一个相士,余淮生的眼力仍旧不鸡哥。 “她和袁美娟一样,是中咒了”孔雪儿站起身,朝余淮生摊开手。 “嗯?”余淮生还沉浸于自己的思维中,反复回忆自己是哪里没检查到位,错过了关键的信息,导致了误判。 “给我一张纸呀,许你擦手,就不许我擦手了是不是?”孔雪儿瞪了一眼余淮生一眼:“她那一脸的哈喇子,我不擦纸上,擦你身上好不好?” “小姐,说笑了,呵呵”余淮生连忙赔着笑脸,抽出一张纸巾,递到孔雪儿的面前。 孔雪儿去接余淮生纸巾的手突然停在半空,孔雪儿猛地抬头,看向昏暗中几人上来时走过的腐朽楼梯,余淮生也跟随孔雪儿的目光停留在楼梯上,余淮生似乎感应到楼梯上有动静,但不太清晰,于是余淮生立马静下心来,打开五感,这才感觉楼梯上有很轻微的抖动,这样的抖动瞬间变淡,还没搞清楚原因的余淮生又见着孔雪儿的视线快速地从楼梯移开,沿着地面,一直看到窗口,余淮生正欲询问,只见孔雪儿吱了一声,便像一头矫健的大狸子般,疾步向前,纤细的身体跳水般,一下跃出了窗外。 余淮生顿时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跟着冲到窗台边,此时窗外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已经没有了孔雪儿的身影,路上的行人也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的发生,余淮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以前知道自己与孔雪儿之间存在着很大的差别,现在发现哪里是很大,简直是云泥之别,也就想通了为何长老会会如此依赖又忌惮孔雪儿。 余淮生知道孔雪儿去了,基本上就不会有意外,也就准备转身再查看一下袁大嬢的情况,一转头就看见了阿牛那张目瞪口呆的脸,不由得尴尬笑笑。 “律师小姐她?”阿牛小心询问,壮硕的身体此刻显得特别的娇弱:“这可是二楼呢,就这样跳下去,真的没关系吗?” “没事儿,这位律师小姐在从事律师职业之前,是地方体操队的,后来退役以后便改行了,刚才她应该是听到了响动,情急之下,这才捡起了老本行!”余淮生随口编了个瞎话企图糊弄过去,不要说是阿牛,就连余淮生看到这一幕时都惊呆了,现在已经是太平盛世,讲的是道理,看的是法律,明面上的打杀已经很少见了,大多用的都是阴谋,伎俩,或是能骗过刑侦手段的伎俩,其实真正能使拳脚功夫的已经不多了。 “那,袁大嬢怎么办?”阿牛看着地上五官已经逐渐变形的袁大嬢,虽然厌恶,想到毕竟是袁美娟的母亲,无论出于任何原由,都不可能将她弃之不顾。 “这个事情我会解决,你就别管了”余淮生也看了一眼袁大嬢,只要没死就行。 “你准备怎么解决呢?”面对模棱两可的答案,阿牛觉得不安,又继续追问。 “你说这种事情是不是类似于灵异案件了,都是些聊斋故事,去警察局或是去医院都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人家兴许还觉得我们是神经病,还会被当成杀人凶手...”余淮生见过蔺采丞处理这样的事情,说辞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对于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情的人来说,很管用。 “那...”果然,一听要被当成杀人凶手的阿牛顿时慌了,本来就是混子出生,要是这会儿阿牛送不知为何受伤的人去医院,就算后面能清洗嫌疑,多半都会被押去警局好一通盘问,想到这里,阿牛有些慌了神:“余兄弟,我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你说是我做的,我认了也无所谓,但是现在这和我没多大关系,莫名被关进去了不是有些冤枉,再说,我进去了,秀秀还在读书,就田叔那个尿性,根本不会有人来照顾娟子,所以说,你那边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 看着阿牛那一副能屈能伸的模样,余淮生再想这样到中午遇到阿牛时那不可一世的模样,余淮生尽量憋住,毕竟这么严肃的时候不太适合笑场。 “这样,你也是运气好,咳咳!”余淮生右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两声:“我悄悄告诉你,但是你不得外传,传出去是要惹大麻烦的” “余兄弟,你说,我阿牛对天发誓,绝不外传!”阿牛瓮声瓮气地发誓,表情相当严肃。 第61章 下咒 下 “我呀,有一个朋友...”余淮生比阿牛高出一截,故意弓着身子,将声音再压低,压低到阿牛刚好能听清的分贝:“我告诉你,他家在上面有人,做的就是处理这个事情的买卖,我给他发了信息,他会让他手下的人来处理这个事情的,所以你放宽心...” “做这样的买卖,好是好,但是...”阿牛想了想,眼神纠结,继续说:“处理这个事情需要多少钱呀,太多了我可能一下子拿不出来,分期给他,可以吗?” “不用钱”余淮生摇摇头。 “不用钱?有这么好的事情吗?”阿牛抬头狐疑看向余淮生。 “我都说了他是我的朋友,这娟子呢,是我的远房亲戚的妹妹,而你呢,我看你是个讲感情的人,你以后要是和娟子结婚了,你不就是我妹夫了吗,既然是妹夫,大家也是亲戚,那么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都是朋友了,谈钱不就伤感情了吗?”余淮生给阿牛一顿绕,把阿牛绕得晕乎乎的,但是阿牛明白一个道理,就是自己现在多了一个朋友,这个朋友呢,不但能解决现阶段的问题,还不需要花钱,听得阿牛连忙点头,看着余淮生的眼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就在这时,没入昏暗中的楼梯发出上楼的咯吱声,打断了余淮生与阿牛的谈话,两人齐齐看向楼梯处,特别是余淮生,收起了轻松的表情,警惕地盯着前方。 “你们稀稀疏疏在上面谈什么呢,也不知道下来帮一下忙!”伴随孔雪儿沙哑的嗓音,一股浓烈的熟悉的烟味从楼梯口中飘散上来。 “小姐,你回来了!”余淮生一听是孔雪儿,眼神立马变得清澈,连忙跑到楼梯口处等待孔雪儿上来,当然不是余淮生偷懒,就袁家楼梯的袖珍程度,是容不下两人一起上来的。 率先看到并不是孔雪儿,而是有些狼狈的袁美秀,此时的袁美秀脸上脏脏的,头发也有些凌乱,双手被东西捆着,余淮生眯着眼睛一看,捆住袁美秀的竟然是孔雪儿用来扎头发的皮筋,余淮生早上见过,和孔雪儿头发的颜色有些相像,比黑色眼浅一点,扎在孔雪儿头上,不太明显,但是现在捆在袁美娟秀气白嫩的手腕上,倒是显得有些突兀。 “秀秀,你这是?”余淮生见到了被捆住的袁美秀,那阿牛肯定也见着了袁美秀手腕上的皮筋,在阿牛印象中,袁美秀就是个活泼可爱的小丫头片子,现在见袁美秀一身脏脏的,不由得激动起来,一副要英雄救美的模样。 “这鬼丫头,贼精明,要不是我捆着她,差点就给她跑了”后面跟着的孔雪儿说:“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逮着她了,阿牛,你要是还想让你的娟子醒过来,我可警告你,别给我搞小动作,她可没看上去那么单纯”孔雪儿口中所指的她,便是这个十七八岁的袁美秀。 阿牛见孔雪儿发话了,但也是真心想救袁美娟,便看了一眼余淮生,此时的阿牛,可以说已经完全信任余淮生,见余淮生听到孔雪儿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也就乖乖闭上了嘴。 袁美秀走上楼梯,先看到地上躺着的袁大嬢,稚嫩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慌张,本来张口想说点什么,再往里走,便有见着被翻转躺在床上的袁美娟,即便袁美娟的关键部位都被孔雪儿用被褥挡好,明眼人一眼就能看见着袁美娟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扒掉,藏在衣服里面的秘密多半被发现,想到这一层,袁美秀清秀稚嫩的脸庞上这才有了恐惧的神情。袁美秀的反应被余淮生看到眼里,见到地上躺着自己的妈妈,床上躺着衣衫不整的姐姐,袁美秀的脸上自始至终也没有过一丝担心的神情,余淮生有些失望,看来,如面相,大概率袁美秀是知道这一切的。 就这几秒钟的功夫,余淮生再回头,孔雪儿已经出现在楼梯的尽头,余淮生皱皱眉,晃眼间见孔雪儿似乎变高了变大了不少,原来呀,原来,一身贵小姐装扮的孔雪儿肩膀上多了个东西,准确地说,是多了个人,孔雪儿扛着有些神志不清的田叔上了楼,在余淮生余与阿牛震惊的目光中,孔雪儿走到地上的袁大嬢旁边,轻巧地将一百来斤田叔一把丢在袁大嬢身边。 袁大嬢是真真昏倒了,但是田叔似乎是装的,本来在孔雪儿肩上时都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结果被孔雪儿摔倒地上,摔得田叔闷哼一声,小腿下意识痉挛了一下,估计怕露馅,田叔不敢睁眼,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余淮生看了一眼孔雪儿,遇见这样的老滑头,也是让人哭笑不得。 “小姐,你怎么下去这么久?”余淮生盘算了一下,孔雪儿一来一回怎么也花了十来分钟的时间,但就孔雪儿的能力来看,抓两个老弱病残可是分分钟的事情。 “还不是那个鬼丫头!”孔雪儿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最里面的袁美秀,袁美秀估计是被孔雪儿好好收拾了一番,见孔雪儿望向自己,赶紧埋下头。孔雪儿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包几乎崭新的红塔山,抽出烟,熟练点上,继续说:“她知道情况不妙,趁我追田叔的空当躲进前边臭水沟最里面的一个洞里,我是好话说尽她也不肯上来,最后我只能放火烧洞咯,她被烟雾给呛了,这才乖乖就范,哎,只有吃点苦头才懂什么叫做听话” “这样呀?”余淮生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角落的袁美秀,怪不得浑身是灰,脸也脏脏的,余淮生又看向孔雪儿手中的香烟,打趣道:“要不是小姐给我解释,我还以为小姐烟瘾犯了,小卖部不算近,去买香烟耽误了时间” 孔雪儿扬眉,继而埋头看了一眼手上燃烧着的香烟,并未继续就这个事情与余淮生掰扯。 “律师小姐,阿牛知道你手段高明,求求小姐救救我的娟子,她这么善良,却这么命苦,我没给她好日子过,带她去吃许多她还没来得及吃的美食,这样的人,...”阿牛看了一眼床上的袁美娟,心一横,一下跪在了孔雪儿面前,眼眶红红的。 “你放心,你不求我,我也会救袁美娟的”孔雪儿兴许是被人跪惯了,没有男儿膝下有黄金概念,也不是故意为之,随意说着话,绕过地上跪着阿牛,径直朝着田叔躺着的地方走去。 “你赶紧起来,你放心,我和律师小姐一定会帮助袁美娟的,她是我亲戚,亲戚有难,哪里能袖手旁观,只是嘛...”孔雪儿不懂人情世故,但是余淮生懂呀,见阿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孔雪儿却像是个无事的人一样绕道走开,地上的阿牛甚为尴尬,是继续跪也不是,起身也不是,见状,余淮生赶紧打圆场,扶起了阿牛,继续说道:“至于怎么个救法,我们不是坏人,不知道坏人怎么做的,这还不是要审问审问,但是先说好哈,待会不管发生什么,我希望你都能袖手旁观,别妇人之仁,坏了正事” “你就放宽心,余兄弟!”阿牛点点头,手掌抹了一下眼周,语气坚定地说道:“只要能救娟子,你们指哪儿,我就打哪儿,绝不添乱” 第62章 拷问 1 在孔雪儿的指挥下,阿牛帮着余淮生把地上已经不省人事,五官扭曲,口水流一地的袁大嬢腾到角落,本打算搬上床挨袁美娟睡在,又担心袁大嬢发癫弄到袁美娟的伤口,这才只能将就将就给地上躺一会儿。 余淮生又从隔壁房间搬来两根板凳,用旧床单扯碎做成简易的绳子,把袁美秀以及田叔一人捆一根板凳上,阿牛最开始挺不情愿的,说袁美秀是个小姑娘,这样绑着多少有些过分,余淮生解释,袁美秀太机灵,不吓一吓,估计从她嘴里是听不到几句实话的,所以,即便袁美秀哭得是梨花带雨,仍是被余淮生给绑了起来。 反观田叔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袁美秀是醒着的,还能稍微配合一下,捆上捆上了,但不算太难受,田叔就不好受多了,田叔自作聪明,以为余淮生几人没察觉自己的昏迷是装的,只能将计就计,一动不动,任凭余淮生阿牛二人摆布,再加上阿牛对田叔有气,手上没个轻重,直接将田叔像是捆粽子一样牢牢地捆在板凳上,其间好几次弄得田叔哇哇闷哼,又不敢睁眼,看得余淮生是一阵憋笑。 “姐姐,姐姐,漂亮姐姐?”袁美秀一眼便看出三人中最有话语权的应该就是眼前这位穿着一身好看衣服像是电视剧里大小姐一般的漂亮姐姐,打起了感情牌,可怜巴巴地看着孔雪儿,眼泪珠儿不争气地一颗一颗地往下滴:“坏事都是他们干的,我就是个读书的,你就放过我吧!” 余淮生本来在琢磨该怎么拷问,袁美秀突然开口说话霎时给了余淮生灵感,余淮生见田叔也捆得差不多了,就松了手,余淮生的眼角余光注意到田叔的腿,不由得感叹这阿牛可真损,将装晕的田叔脚尖对脚尖地捆在了一起,然后将床单做成绳子往上收了收,田叔的脚就这样被掉到半空中,不消一会儿,腿脚就该麻了,再多个十来分钟,就算放了田叔,田叔一时半会儿都是没法走动的。 袁美秀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在千年相士面前,就像个拿着答案在撒谎的小学生,孔雪儿单手撑膝,支棱起身体,本来一身淑女打扮的孔雪儿,看起来却有一股飒爽之气外溢。 “是呀,小姐,她还是个读书女娃呢”余淮生略带愚蠢地看向孔雪儿。 “嗯...?”孔雪儿见着余淮生那一脸小人作祟的模样就不爽,明明可以掐着脖子问出来的答案,非要弯弯绕绕整些有的没的,除了耽误时间,也不见得能有更大的作用。 余淮生生得一双惹人怜爱的小狗眼睛,就这样看着孔雪儿,露出接近乞求的神情,孔雪儿这人招架不住别人撒娇,白了余淮生一眼,挥挥手,表情不耐烦,好在是答应了,余淮生咧开嘴笑笑,表情可开心了,好在这些小动作都是背着袁美秀二人做的,只看到余淮生背影的袁美秀很是疑惑地盯着余淮生,神情有些忐忑。 “咳咳咳...”余淮生清了清嗓子,收回表情,故意放大说话的音量,故意嚷嚷:“现在袁大嬢算是废了,知道真相的就只有田叔还有这小姑娘,要审问得从他们两人下手,但是,小姐,你看这小姑娘最多十七八岁,做坏事,怎么会带上家里的小孩呢...”余淮生边说还边看向袁美秀,眼神中多了一丝耐人寻味的怜悯,看见此一幕,本来垂头丧气的袁美秀一下振奋精神,要不是手脚被绑着,袁美秀恨不得拿出书包中的品牌粉饼,给自己补个妆。 “她要不是心中有鬼,怎么会跑?”这会儿要是来个电视剧导演,便能知道孔雪儿的演技到底得有多恶劣,脸部表情僵硬,背台词一般,一字一句,不情不愿地说出这十来个字。 “可是...”反观余淮生,表情到位,语气铿锵有力,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表演,看得袁美秀是一愣一愣的。 “是呀,我看秀秀平日里也挺可爱的,不像是会与她母亲狼狈为奸的人”阿牛不明所以,也跟着帮腔。 见阿牛也开始帮自己说话,袁美秀的眼睛变得贼亮亮的,似乎是看到了希望,也开始扭捏作态起来。 “我看你们两个是看这个小姑娘长得还算水灵,惹人心疼,舍不得严刑逼供,又怕错审好人,在这里假惺惺地维护她吧?”孔雪儿看了一眼阿牛,连正眼都没给余淮生,踱步走到袁美秀面前,一把捏住了袁美秀的脸颊,只是稍稍有力,袁美秀青春洋溢的脸蛋瞬间扭曲,嘴唇嘟得老高,说不出话来,袁美秀只能嗷嗷怪叫。 “律师小姐,这样做会不会犯法呀?”阿牛见状,有些慌张,两步上前,意图阻拦孔雪儿。 孔雪儿鬓角碎发飘动,即使没回头,也能感觉阿牛朝自己奔来的强大身躯带起丝丝清风,好在阿牛的气息只是着急,并没有伤害孔雪儿的意图,只是出于本能,下意识想去保护看起来楚楚可怜的袁美秀,这一幕也被余淮生看在眼里,余淮生站得远,来不及阻止阿牛的步伐,电光石火之间,阿牛便已经来到了孔雪儿身侧,孔雪儿猛地转头,一双眸子看向阿牛,眸子中星星点点地亮起了似有如无的光辉。因为是白天,窗子又开得大大的,这样的光点不注意看很容易被忽略,但是就是这样一小的光亮,却像是被施了魔法,阿牛只是看了一眼孔雪儿的眼睛,整个人便身子发麻,一股强大的力量迅速窜入阿牛的脑中,阿牛虎躯一震,身子还直立立地站在原地,眼神却变得空洞,只一眼,身体就失了行动,下一秒,阿牛猛地抬头,空洞的眼神再次有了光泽,身子被无形的力量推搡两步向后退去,由于一切发生得太快,阿牛反应不及时,重心不稳,一屁股重重跌坐地上,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挠挠脑袋,不解地看着孔雪儿。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虽然说不清发生了何事,但是阿牛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系列的反常反应一定与孔雪儿有关,坐在地上的阿牛抬头仰视孔雪儿,神色倒是不慌张,只是稍微有些不可思议。 余淮生这才来到阿牛身侧,扶起地上的阿牛,阿牛看向余淮生,试图从余淮生那里得到一些答案,余淮生明了阿牛的意思,没有说话,只是摇摇脑袋,动作幅度不大。 孔雪儿一把甩开袁美秀的下巴,看着袁美秀终于慌张的神情和红肿的下半张脸,俏皮地扬了扬一侧的眉毛,这样的动作,其实是很有少女气息的,但是对这会儿的袁美秀来看,孔雪儿却是长着一张带着天使面孔的魔鬼,袁美娟的身体疯狂地向后靠,似乎这样就能离孔雪儿远一些。 阿牛仍旧有些懵,抬起头,看向孔雪儿,没说话。 “你真的觉得她是无辜的吗?”孔雪儿语气讽刺。 “就算她参与整件事,我相信她不是主谋,没必要为难一个小姑娘,再说,要是娟子这会儿还醒着,相信也会赞同我的想法”阿牛想了想才回答。 “醒着?”孔雪儿似笑非笑看着袁美秀,眼神直勾勾的,看得袁美秀一阵后背发凉:“要是我们再晚来一会儿,怕是袁美娟这辈子都不可能醒来了,他们为了一己私利,割下袁美娟的皮,伤害袁美娟,做些上不得台面的术法,这会儿我还没做什么,你便说我犯法,我也不懂,正义这个东西在你面前怎么就这么双标呢?” 第63章 拷问 2 孔雪儿话说得犀利,阿牛呆愣在原地,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去反驳,特别是看了一眼仍旧躺在床上的袁美娟,哪里还有个活人的模样,不由得沮丧地埋下头,不再说话。 “只是嘛...”孔雪儿双手环抱,饶有兴致地看着阿牛与袁美秀:“也不是不可以放过这个小姑娘” “真的?”阿牛弱弱地问:“但是,如果她真的没有看起来那么单纯,那岂不是...”前一秒还见义勇为的阿牛,此时也开始产生怀疑。 “阿牛哥...”袁美秀抬头,看着最后的希望也开始左摇右摆,眼中噙满泪水,一双眼睛满是故事,让人看了我见犹怜,袁美秀企图再次通过扮可怜挽回阿牛的同情心。 “别磨磨叽叽了,再耽误一会儿天就得黑了,我的工资可是按小时计算的,该干嘛就赶紧干!”孔雪儿不耐烦地挥挥手。 “开始什么?”余淮生有些摸不清孔雪儿的套本,两人不是已经打好哑谜,一人扮红脸,一人扮黑脸,给袁美秀吓一吓,让其坦白从宽,可是孔雪儿似乎有些不按套路出牌,扮着扮着,就不是黑脸了,这架势,更像是黑社会。 “自然是开始严刑逼供呀!”孔雪儿说着说着,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和香烟,熟练地点燃香烟,只是这次孔雪儿并没有一口一口地吸进口腔,而是手叼香烟,毫不犹豫地朝着袁美秀细嫩的脸蛋儿而去。 见此一幕,余淮生脸色都变了,赶紧上前,也不敢去拦孔雪儿,只是赶紧用手掌挡在袁美秀已经吓得花容失色的脸前。 “你让开?”孔雪儿有些恼怒,手上的动作倒是停了,燃烧的烟头距离余淮生的掌心也就不到一毫米的距离,余淮生甚至能感觉烟丝燃烧的温度。 “说不定她真的是无辜的呢?”余淮生看了一下烟头,倒吸一口凉气:“这烟头要是真的按她脸上,她的脸毁了,她这一辈子也毁了,她还那么小...” “你想说我狠毒吗?”孔雪儿冷笑:“你看她从进来到现在这么长一段时间,要是真的无辜,她怎么就没有辩解过一句呢?就只会在这里装可怜,博同情,一副绿茶做派” “对呀,你怎么不辩解一下呢?”余淮生似有所悟,转头看着袁美秀。 “哥哥...”袁美秀一张脸灰不溜秋的,又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泪水顺着沾满烟灰的脸颊流过,显现两条明显的泪痕,看起来更加狼狈,即便如此,到这个时候,仍旧不耽误袁美秀扮可怜装无辜:“哥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解释呀,我要是做点什么,我还可以辩驳一下,我要是什么都没有做,我能怎么说,都说了我是无辜的,你们都不相信我呀,呜呜呜...” “即便你什么都没有做,那你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呀,不然他们不会相信你的!”一旁的阿牛也急了,猫着身子看着袁美秀,恨铁不成钢。 “让开!”孔雪儿懒得看苦情戏,冷脸看向余淮生,语气愠怒。 “袁美秀!”余淮生看向袁美秀,表情显得很失望:“到现在了,你要是还隐瞒,我就真的帮不到你了!” 孔雪儿一把推开挡路的余淮生,纤细白皙的大拇指与食指捏住烟头,将香烟送到嘴边轻轻吸了一口,香烟烟头接触到大量的氧气,阳光从窗户洒进屋内,光圈中,燃烧的烟头似乎又火红了几分,亮亮的,被袁美秀看在眼中,像极了恶魔猩红的眼睛。不等袁美秀反应,孔雪儿空闲的右手再次捏住袁美秀的脸,没有犹豫,抬起左手将手中燃烧的香烟冲袁美秀的脸上袭去,一旁的余淮生看在眼里,即便心中知道这是两人联手演的苦肉计,依着孔雪儿那冷漠的表情,要是袁美秀仍旧冥顽不灵,那么孔雪儿也不介意将袁美秀细嫩的皮肤烫成筛子。 可惜,即便是个坏种,即便心思比同龄人要深沉,但始终是个不满二十的女娃,哪里禁得起这一阵接一阵的惊吓,就在孔雪儿抬起左手时,袁美秀的内心防线终于坍塌了。 “我说!”因为脸部挤压,再加上一直哭哭啼啼的,一股白色的鼻涕顺着袁美秀的鼻孔往下流,袁美秀惶恐地看向孔雪儿,声音颤抖,情绪失控:“我说,我说,我都说,是他,是田叔,都是他,你们去审问他,他和那个坊间术士是同伙,进入我家,娶我老妈,都是事先计划好的,那个老流氓,都是他的错...” “哎...到现在了,仍旧欺欺哄哄意图蒙混过关,你这样的人要是嫁到大户人家去,一定会毁了别人几代家业的,我现在就毁了你,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孔雪儿只迟疑了一秒,摇摇头,没有一丝迟疑,将火热的烟头按到袁美秀的脸上。 “田叔不是田叔,他叫清风法人...”烟头接触袁美秀的皮肤,袁美秀一阵吃痛,身体连带着板凳向后退去一点,躲开了孔雪儿的烟头,脸颊一侧仍旧出现了淡淡的黑色印记,袁美秀这才悟出面前看起来精致温柔的大小姐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准确地说是没有正常人的情感,也不按逻辑出牌,要是再使那些袁美秀引以为傲的小聪明,那么不消十分钟,孔雪儿就能将袁美秀那张乖巧可人的脸蛋给毁了,所以,即便袁美秀内心惶恐,脸颊疼痛,身子瑟瑟发抖,嘴上却没歇着,将该说不该说,能说不能说的秘密倒豆子一般,悉数交代出来:“就是那个清风法人,他还有个同门师弟叫做清水法人,他们在几百公里外贵省一个道观中修行,这次他们过来是受了他们师傅玄门大法师的指令,专门过来带走姐姐肉身的!” “继续说!”孔雪儿收回手,见手中香烟已经燃烧得七七八八所剩无几了,便丢在地上,用脚踩灭,又掏出香烟火机,快速点上一支新的,深深吸上一口,将烟雾全数吐到袁美秀脸上。 “咳咳咳...”估计是孔雪儿抽的这款烟劲头比较烈,袁美秀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也不敢把脸别开,估计是孔雪儿如芭比罗刹的形象已经让袁美秀彻底臣服了:“所以,这清风法人以及清水法人找到我,说出了他们的想法,抽出大姐的灵魂,带走大姐的身体,奈何大姐是个性子倔强的人,要不是大姐心甘情愿,就大姐那钢铁般的意志力,只能强行带走肉身,根本无法撼动大姐的灵魂,所以,这才想了一个迂回的法子,让清风法人住进了我家!” “嚯...”余淮生不可思议地看着板凳上的小姑娘,虽然很狼狈,但是毕竟年纪在那儿摆着,身上是有一股灵动劲儿的,余淮生想过袁美秀也许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万万没想过,这件事,袁美秀是从头到尾的参与者:“所以,你妈其实也只是你们布局中的一环,你才是那个布局者?” 第64章 拷问 3 “不是我,不是我”袁美秀拼命摇头,绑着袁美秀身子的绳子将袁美秀的身体勒出夸张的形状,袁美秀使劲儿地挣扎,看向阿牛,极近癫狂地说道:“阿牛哥,阿牛哥,我是秀秀呀,你看着我从一个小不点长大,你知道我的,我就是好吃好喝了一点,但是我还是个没成年的孩子,一时被这些坏人蒙蔽,误入歧途,你相信我,我不是有意的,我要是知道姐姐会成现在这个样子,绝不会引狼入室的” “秀秀?”从秀秀口中听到部分真相的阿牛只觉得信任坍塌,回忆中秀秀单纯可爱的印象也变得扭曲,甚至阿牛有一刻都开始自我怀疑,都觉得自己会这样天真是真的荒唐。 “你还狡辩?”余淮生算是看白了袁美秀。 “真的,哥哥”袁美秀转头又看着余淮生,一脸的鼻涕眼泪,看起来甚为可怜:“我也是被他们骗了,他们骗我,说我姐姐是霉胎转世,就是因为有了她,我妈妈才会被我爸爸抛弃,我才会生来没有父亲爱护,我们家才会如此贫困潦倒,我也是天命之女,是有皇后命格的,因为被我姐姐带来厄运影响,才会让我...” “然后你就和他们同流合污,将你姐姐推入深渊?”余淮生听得是目瞪口呆,怎样的人,就听两个坊间术士一顿胡吹,不但差点害死自己的姐姐,就连自己的妈妈也沦为布局中的一枚棋子。 “真的,哥哥,姐姐,还有阿牛哥”袁美秀丝毫没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小丑,表演着拙劣,还自认为相当不错,袁美秀仍旧不死心,继续卖惨:“就是田叔,都是田叔,他看我小,那时候我才十三四岁,啥也不懂,就老是把我堵在巷子里,给我讲些有的没的,我要是不听话,就扇我,威胁我,我这才当了帮凶,现在想着好后悔,你们要是想去给我姐报仇,他现在就在这里!” 余淮生眼神贼精,一边听着袁美秀真真假假的托词,一边注意另一张凳子上捆着的田叔,终于,直到第二次袁美秀再次将锅全部甩到田叔也就是所谓的清风法人头上时,不知道是内心极度的愤怒,还是悬挂着的腿脚终于开始发麻,清风道人的脚尖动了动,身体也扭了扭,被眼皮覆盖的眼仁也开始转动,余淮生看着这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这般,嘴角露出一抹鄙夷的笑容。 “真的,你们千万不要放过他,他就是那个害我姐姐陷入危难的人...”袁美秀见站着的三人半天没说话,天真地以为是自己拙劣的演技有了效果,于是乎变本加厉,其他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一旁昏迷的中年男人。 “你放屁!”终于,一旁的田叔,不,清风大人,终于听不下去,也忍不了了,陡然睁开鼠眼,怒瞪袁美秀,一说话,口水横飞,恨不得生吃活剐了袁美秀。 “你干什么说话喷我一脸的唾沫星子?”袁美秀挨着清风法人,两人都捆得结实,清风法人几乎是怼着袁美秀一侧的脸蛋儿大声说的话,口水湿了袁美秀一脸都算了,还震得袁美秀一阵耳鸣。 “你个丫头片子,没想到心眼这么坏,呸!”清风法人估计是腿脚已经酸麻到不行,用屁股使劲儿在板凳上蹭了蹭,仍旧觉得腿脚不舒服,板凳也膈屁股,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身体又被床单做成的绳子锁死,所以清风法人的姿势看起来多少有些别扭。 “不装了?”孔雪儿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即便是怒目圆睁眼睛看起来也不算大的清风法人。 “你、你知道我是装的?”请发法人虽然刚才闭着眼,但已经领教过孔雪儿的狠辣,面对孔雪儿,说话便不像对袁家秀那么的利索以及有底气。 “就你的演技,连咪咪都不如,你还想出来骗人?”也不是余淮生看不起清风法人,只是余淮生几人皆为相士,一双眼睛,像是开过光,戴着放大镜去看的世界,相对寻常人,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咪咪?咪咪是谁?”清风法人被余淮生说愣住了。 正在这时,一直旁听的阿牛见罪魁祸首一直是装晕,怒不可遏,一把上前,虬结有力的手臂青筋突起,一把抓住清风法人猴一样细弱的手臂,一拉一扯,竟将清风法人给扯到了身前,由于当时为了固定住昏迷的清风法人,余淮生直接将清风法人用绳子连在板凳上,这会儿,阿牛拎起清风法人时,板凳也一并给拎了起来,一人一凳,就这样悬在半空,一双眼睛惊惧地盯着阿牛。 “你...你...你要干什么?”清风法人话都说不利索了,嘴里含糊不清,勉强才能听清其想表达的意思。 “我干什么?哼!”阿牛冷哼一声,眼睛眯成一条线,看着惶恐的清风法人:“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要干什么,老子今天要弄人!” 余淮生走到窗户边,探出脑袋,向下环视一圈,太阳西下,这会儿的估计下班下学的人多了,人流更大,声音更嘈杂,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街边小院二楼发生了什么,就算时不时会传出一阵哀嚎,只要不是真的见到案发现场,估计就算有人注意,也不会有人好奇察看,毕竟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多一事一定不如少一事,即便如此,余淮生仍旧将开着的那扇窗户掩了回来,笑意盈盈地看着地屁股仍旧与板凳粘连一处,一脸的血水,肿着老大脑袋瓜的清风法人,看起来是又好笑,又可怜。 只是挨打,本就有点本事在身上,阿牛就是个普通人,只要不下死手,打清风法人一顿估计也就是个皮外伤,十天半个月便好了,所以,余淮生没拦着,清风法人也是一声不吭,一副不畏强权英勇就义的模样,这样的状态持续了有小几分钟,直至长得如玉面小生般的余淮生缓缓走到窗边,探头看了看,缓缓关上窗户,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午后的阳光,余淮生转过身,由于背光,看不清太轻脸上的轮廓,但是清风法人能看清余淮生脸上的笑容,对,是在笑,对于正在挨打的清风法人自下而上的角度来看,这样的画面想想都觉得诡异,有一种月半三更杀人夜的味道,就那么一刹那,阿牛有力都拳头都没有攻下来的嘴,被余淮生淡淡地一笑给破防了。 “别打了...”清风法人哭丧着请求道:“我说我说,我都说,别打了,再打我就得把我打死了” 眼见清风法人也认栽了,袁美秀秀丽的脸蛋儿一阵煞白,如同拳头是落在袁美秀的身上一样,袁美秀瘪瘪嘴,那模样,和袁大嬢如出一辙。 “行了!”孔雪儿见差不多了,阿牛的气也撒得差不多了,再打不是个事儿,上前轻轻按住阿牛的胳膊,纤细的手指,像是有千斤的力气,就一下,阿牛便真的停了手,准确地说,是被迫停了手,此时的阿牛已经打红了眼,要不是孔雪儿阻拦,估计真会一拳接着一拳打死清风法人。 第65章 玄门大法师 崩溃的田叔,也就是所谓的清风法人,终于在余淮生不痛不痒的折磨中精神崩溃,选择坦白从宽,又加上一旁的袁美秀为求自保,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互相攀咬、出卖,一会儿,孔雪儿与余淮生两人便差不多还原了事情的大致真相。 就在离川渝几百公里的贵省一处偏僻的山窝窝中,有一个道观,准确也说不清是个什么,道不道观不观的,名为玄门观,拜的是一个孔雪儿活了千年也没听说过的书生,对,还是个书生,叫做什么晚宴书生,传说故事说得很离奇,当然啦,再离奇也不可能有孔雪儿的故事离奇,即便如此,对于一个死了的人,孔雪儿不感兴趣,余淮生更是一头雾水,就连忙叫清风法人给跳过,别浪费时间。 其实田叔本也姓田,原名叫做田甲兵,弟弟叫做田乙兵,十来岁父母双亡,被玄门观的玄门大法师收为弟子,也算是给了两兄弟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这个玄门大法师给田家两兄弟重新取了法号,法号清风与清水,从此两人便一心跟着玄门大法师修术,虽然不知道这个玄门大法师的能力如何,但是反观清风、清水两人,除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旁门左道以外,就单看术能,也就比咪咪高一点,咪咪的术能最多能帮助自己一帆风顺,左右别人的气运却很难,有一些旁门左道的加持,清风清水二人的术能是能伤人的,所以,综合比较,是要比咪咪高上一些。 本来呢,在道观附近做点坑蒙拐骗的小生意也能让道观过得风生水起,可是有一天道观中来了个特别的女人,女人捂得严实,只能看出身形普通,年纪不小,具体模样看不清,女人过来住了三四天,几天内除开进出玄门大法师的房间以外,便再没去过其他地方,吃喝拉撒全在房间内解决,女人走了以后,玄门大法师便给清风清水二人派遣了这个任务。 “那个女人叫什么?或者是有什么显着的特征没有?”孔雪儿站得累了,索性又坐回床上,鞋一脱,双脚盘坐,单手撑住下巴,一副认真听故事的模样。 “不笑得”这会儿清风以及袁美娟都已经被松绑,袁美娟好一点,勉强能站着,清风就要严重一些,双腿酸麻,坐在地上回答孔雪儿的问题,脸上又红又青,看起来一个头两个大。 “不对呀,你说她吃喝拉撒都在房间里面,总该有人去送饭吧?”余淮生舔舔嘴唇,忙碌半天已经口干舌燥,看了一眼楼梯,下去买水的阿牛还没回来,袁家倒是有水,以防清风或是袁家母女又搞鬼,袁家的东西,余淮生可不敢往嘴巴中送,怕一不小心给送了人头。 “饭是我和清水轮流去送的,但每次她都叫我放门外地上,进出也遮得隐秘,她是师傅的客人,我们哪里敢冒犯”清风现在已经彻底放开自我,说谎话的可能性不太大。 “那就一点线索都没有吗?”余淮生皱皱眉,对清风的回答不太满意。 “嗯...”清风想了想继续说:“要是真的要说有什么不同,就一点儿,她应该不是我们本地人” “怎么这么说?” “她说的是普通话”似乎为了认证自己的推测,清风想了想补充道:“你们可能不清楚,我们那边是少数民族,大多分不太清平舌卷舌,鼻音边音,即便是说普通话往往都带有很浓重的地方特色,但是那个女人,说的却是一口熟练带着儿化音的普通话,应该是北方人,但是具体是北方哪里的,我便不清楚了!” 清风口中所说的神秘女人住了几天以后便离开了,离开的第二天,玄门大法师便将清风清水两兄弟喊去大殿,给了两人一些所谓的法器、符箓,让两人来川渝找到袁美娟,只要袁美娟的身体,至于袁美娟的灵魂,也就是相士所说的阴神,必须得留在原地,不然,容易会被有心之人盯上,留下隐患。 从身体里抽出人的阴神,一般有两种法子,第一种简单粗暴,就是实力上的绝对碾压,打个比方,孔雪儿,只要付出一些代价,便可以从任何人的身体内取出对方的阴神,只不过是代价高低而已,还有一种法子,便是借助阵法,适合一些低术能的相士或是道士或是其他具有一定玄门性质的人群,可是呢,这个阵法,又有一些弊端,便是需要被夺取者心甘情愿,而且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要慢慢侵蚀被夺取者的身体,使对方进入虚弱期,才能乘虚而入。 “我懂了”余淮生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你懂什么了,说来听听?”孔雪儿一副老师考究学生的模样。如果孔雪儿愿意去扮演余淮生老师的角色,对于余淮生来说,绝对是相士道路上的一大助力,可谓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基本上能羡慕死所有的术士,打个比方,就像是南相长老会现任长老的小董,虽然不算年轻,但就这样一个父母平平,资质一般的小子,就因为被孔雪儿看上,受了孔雪儿的点拨,短短数十年,便掌控了董氏家族,成为手握实权的长老之一,这便是孔雪儿厉害之处,超级博导一般的存在。 “我一直在想,如若袁美娟真的是个性子坚强的人,为何会夜夜梦魇,梦游,怪不得,一直被下着虚弱身体的阵法,造成阴虚,被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给影响了心神,才会半夜起来伤害自己,是不是这个理儿呀?”余淮生说完,还不忘看一眼孔雪儿,毕竟这样的事情,余淮生也是第一次遇到,在余淮生看来,杀人不过头点地的事情,这般毁人气运,夺人身体的法子,属实阴毒。 “这阵法是你们师傅教你去做的?”孔雪儿踢了一脚地上的清风。 清风埋着脑袋,一句话没说,挪动屁股向后退了一点,估计是害怕极了孔雪儿,既然是审问,清风没有出言否定,那么便是肯定了孔雪儿的问题。 “你们师傅在教你们这个法子时,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这个普通女人的身体,不远万里,来到川渝东区,布局几年,就为了个杀鱼妹,总得有点原因吧?”孔雪儿明知故问,要不是与孔雪儿与龙珠有关,哪个人会一天吃饱了没事做,针对袁美娟这样的普通人。 “师傅倒是提过一嘴”清风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孔雪儿,迟疑了很久,眼见孔雪儿有些不耐烦了,才缓缓道来:“师傅说,袁美娟身上附着着极大的因果,是孽障,也是福报...” “然后呢?”余淮生见清风说话说一半,赶紧追问。 “其余的师傅也就没再多说了,我们就只是些低阶弟子,估计师傅他老人家给我说了我也不会懂,况且,我也只是遵命行事,师傅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仅此而已...”别说孔雪儿,就连余淮生都能看出清风说的是大实话。 “那你弟呢?”孔雪儿突然想到了,自己好像漏抓了一个人。 “我们带来的符箓用完了,他回观中取符箓,算算时候,明天差不多就回来了!” 第66章 探囊阵 言归正传,神秘女人走后,玄门大法师将清风清水叫到大殿中,给了些交代,又给了一些能增强清风清水术能的符箓,以及一本专门抽取人精魂的阵法书籍,便将清风清水二人给差遣到夏家巷来。 田氏兄弟不是什么好人,在玄门观中时,对来往的旅人做了不少坑蒙拐骗的事情,虽然情节恶劣,影响极差,好在都是些强取豪夺鸡鸣狗盗的事情,并未害过人命,最多也是求财贪色而已,这一次不同,这一次的阵法会要了袁美娟的命,现在已经是法治社会了,本就处处难做,再加上是第一次,难免紧张,便将袁美秀错认作袁美娟给掳了去。 错入阵中的袁美秀也是命不该绝,不仅没被阵法取走阴神,害了性命,还凭借不错的演技哄得清水神魂颠倒,信了袁美秀的鬼话,中途放了袁美秀,打乱了阵法,毁掉了阵法的生门一处,阵法便变得残缺不全。 阵法被毁坏,清风清水兄弟二人不敢回去告诉师傅,以他们师傅那样狠厉的性格,要是知道因为清风清水二人错认袁美秀,再加上清水鬼迷心窍误了事不说,还坏了阵,玄门大法师一定会让清风清水生不如死,想到此处,清风清水二人只能铤而走险,打算用袁美秀与袁大嬢的作为血缘至亲,补齐那一角,所以,整件事必须得有袁美秀与袁大嬢的帮助,才能重新启用。 这一来一往,袁美秀便知道了清水要做的事情,虽然不知道清水做这件事是为了什么,清水其实也不清不楚,只是奉命行事,真相只有清水的师傅玄门大法师知道。这不影响袁美秀知道了世界上原来还有摆弄别人命运的符箓存在,只是这样的符箓,属于高阶符箓,不是清水一个小小术士能绘制的,正当袁美秀苦恼之时,无意中听到清风清水要是完成任务,那边能得到师傅的奖赏,清水找玄门大法师要一张这样的符箓大法师想来也不会拒绝,所以,在逆天改命这样巨大的诱惑面前,袁美秀是想也没想,便与清风清水达成了交易,只要袁美秀帮助清风清水二人顺利获得袁美娟的身体,取出阴魂,那么,事成之后,清水会找师傅要这可以逆天改命的符箓给到袁美秀,之后的事情,便是袁大嬢看见的那一幕幕,说起好像是奇遇,其实就是清风清水乃至袁美秀针对袁美娟布的一个局,自以为聪明的袁大嬢也只不过是局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真是自作自受!”买水回来的阿牛听到最后几句,一边上楼一边恶狠狠地啐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看来,这世上的恶人也只有恶人能收,这袁大嬢为了一己私利坑害自己的大姑娘,结果,反被自己的小姑娘利用,电视剧都写不出这么狗血的剧情,呸,活该!”路过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袁大嬢身体时,阿牛强忍住一口唾沫吐在袁大嬢脸上的冲动。 余淮生接过阿牛买来矿泉水,绅士地扭开盖子,递给盘坐床上盘床尾的孔雪儿,这才打开另一瓶,咕咚咕咚,一口气就将满满一瓶水全部吞进腹中,才觉得咽喉凉爽,胃中是舒坦。 “对了,那个坊间术士难道是...?”余淮生擦了擦嘴角的清水,若有所思。 “对,那就是我的弟弟,清水法人”清风已经彻底摆烂,真的是验证了清风之前那句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保命。 “那你说的那本记录阵法的书呢?”孔雪儿只喝了几口,便将水瓶递还给余淮生,余淮生顺手放在书桌上。 “就在楼下电视机下面压着”清风回答。 孔雪儿看了一眼余淮生,余淮生点点头,迈步下楼,旋即,楼下传来一阵翻找声,随即又是踩踏楼梯的声音,余淮生回到二楼,手中是多了一本比正常书本大小的小册子。 “是这个?”孔雪儿眼神好,余淮生还未走到身前,便已经看清小册子上的图案了。 “应该就是这个吧,小姐你看上面的名字,不是叫做探囊阵吗,我刚才在下边随意看了一下,应该没错!”余淮生将小册子递给孔雪儿。 也不怪孔雪儿觉得吃惊,谁想到一个杀鸡取卵丧尽天良的阵法书本,别说要古色古香,高深莫测,至少也得像余淮生的笔记本一样,看起来正正规规有模有样,但是这本记载着探囊阵阵法图的小册子竟然是用卡通图案描绘出来的,别说,这画起来比看文字要好理解许多,上面的大头娃娃也是活灵活现,要是不傻,一遍便能看懂,只是嘛,粗糙纸张外加园囿的图案多少显得有些不正经。 “小姐,你听过这个名字没有?”余淮生认真回想了一下,发现并不单画质不正经,名字听起来也很随意,取阵法名字的大多都是高人,至少也是个知识分子,阵法名字大多都是很有诗意或是听起来高大上的,反正,很少会有这般断章取义的名字出现。 “要是我猜得没错,这个名字应该是随意取的”孔雪儿为余淮生的猜测下了定论。 “那这上面内容?”余淮生眼角扯动,有些不可思议。 “上面的内容挺好的!”孔雪儿将册子随意地砸在清风身上,吓清风一跳,脸又白了不少。 “啊?”余淮生吃惊地看着孔雪儿。 “你这样惊讶地看着我做什么?”孔雪儿看了一眼余淮生,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清风:“也不怪你们不知道,要是我猜得没错,这本册子只是手抄本,而且还是从一个很古老的阵法中截取了一段记载下来的,至于画成卡通图案,一是为了方便拿到册子的人能快速地理解册子上的内容,第二嘛,估计是为了隐藏最初的阵法,即便是我,也没办法从这么一小点残缺的内容得到更多的信息,想来,抄写这段阵法的人一定是个心思机警又很懂上古术法的人,这样的人,我一时之间还无法联想到出处,不怕你笑,罔顾都说南相长老会七大长老如何厉害,就将他七人合并过来,也不一定有这样的七窍玲珑心” “只是截取了一段阵法就这么厉害,那么那个上古阵法岂不是...”余淮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再往后联想。 “对,那样的阵法,比之九转轮回阵,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吧!”孔雪儿耸耸肩,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阿牛不懂这些,这一天所知晓的事情已经足以打破了阿牛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阿牛瞪着一双如牛一般无害的眼睛,看看孔雪儿,又看看余淮生,半天也没能插上一句话,袁美秀要好一些,虽然也听不太懂,但是这几年通过清风清水的耳濡目染,知道这世界上其实存在许多不为人知的一面,有很多想象不到的厉害人物隐秘于世间,所以,对于孔雪儿的话,虽然也听不太懂,但是知道是很厉害的存在,至于清风,是完全能听懂孔雪儿所想表达的意思,清风盯着孔雪儿的眼睛越来越大,越来越惶恐,就清风那还算活络的脑袋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再抬头看孔雪儿的时候,清风恨不得对着孔雪儿便是一阵朝拜,即便不清楚面前这个长得像个洋娃娃一样的女人是何方神圣,但是有一点清风心中清楚,自己这回算是栽了,遇上惹不起的人了,别说清风,估计是玄门大法师亲自过来,也只有任其揉捏的下场。 第67章 救救娟子 “那,律师小姐...”阿牛沉默许久,看向孔雪儿,话到嘴边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孔雪儿心中有数,扬扬眉毛,示意阿牛继续说。 “我不懂你们说的什么阵法,但听起来应该很厉害的样子,我就是个菜市场里卖货物的批发头子,也不怕律师小姐笑,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当了几年混子,也积累了一些财富,本来是准备用来取娟子的,哪里想到,这几年娟子突然性情大变,我一直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惹娟子不高兴了,所以娟子才突然不搭理我了,现在想来,变故大致就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也就是他们开始给娟子布阵的时间”阿牛说话声音不大,声线粗犷,瓮声瓮气的,愤怒,却很冷静,转头看向窗外流动的人口,缓缓说道:“我也太粗心,人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娟子这些年遭了这些罪,我偶尔还会暗戳戳地责怪娟子,也吃了不少闭门羹,现在想来,原来娟子一直在提醒我,只是我自己愚笨呀,竟然没半分领悟!” “我说你也是个男子汉,长得是五大三粗的,说话怎么这么矫情,你絮絮叨叨半天,到底想说个啥?”孔雪儿眉头轻皱,不喜欢这种煽情的画面,也不喜欢听这种所谓的肺腑之言,上千年的岁月,已经将孔雪儿所剩无多的赤子之心全给消磨掉了。 “是呀,你要是想让我们救你的娟子就直说?”余淮生知道孔雪儿嘴硬心软,便帮着阿牛说话。 “可以吗?”阿牛憨厚地点点头,眼神里是真诚:“我存了些钱,也有房子,菜市那个铺面也值一些钱,要是你们能救娟子,我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们,只是,我能给的只有这么多,要是不够,我就打欠条,先欠着,我阿牛没有太大文化,却也是说话算话的人,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愿意背债,以后有了再把剩下的换给你们” “要是我心黑一点,漫天要价,你这一辈也还不起呢?”孔雪儿语气淡然,不痛不痒,听不出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没想到孔雪儿会这样说,阿牛有些迟疑,脑袋越来越低。 “怎么?”孔雪儿眼中闪过一丝狡诈:“我开玩笑的,就你那点钱,都不够我买辆车的,我拿来做什么,我们这次本就是冲着袁美娟来的,就算没有你阿牛,我也会救他她你就别瞎操心了” “不不不...”阿牛一听,急了,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一般,脸颊憋红,估计是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笨拙地解释:“律师小姐误会了,我没这个意思,不是不想管,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去管,我想好了,要是我换一辈子也还不起,那我这辈子就给律师小姐做仆人,鞍前马后,小姐,我不走西,小姐就算要这条小命,我阿牛要是皱一下眉就不得好死!”阿牛抬起手,不住赌咒发誓。 “哎哟,律师小姐都说了,不需要,你怎么还来劲儿呢?”余淮生见阿牛对袁美娟还算真心,想着即便是救活了,袁美娟的身体也被掏空了,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疗养,要是阿牛还没了钱,两人日子估计不会好过,既然孔雪儿都这样说了,还不赶快提点一下阿牛这个死脑筋。 “这可不行!”阿牛断然拒绝了余淮生的好意:“我以后要是要娶娟子,就得名正言顺,也许做不到风光大娶,但是,这点事情,我都无力扛起,也不配做她男人” “阿牛啊阿牛,你真的是头牛,这个脑袋怎么就转不过来弯呢?”余淮生斜着眼睛看阿牛,无奈地摇摇头。 “喂!”孔雪儿用脚尖踢了一下地上的清风,动作夸张,力道不大,但又一次将清风吓得脸色发白。 “又怎么了?”清风都快哭出来了,这些年,清风仗着自己有点小法术,作威作福了半辈子,哪里受过这样屈辱,在清风心中,虎落平阳被犬欺,敢怒不敢言,憋着一口气,反倒委屈起来了。 “你都听到了看到了,我已经和这位阿牛达成协议,收人钱财,便要替人办事,你该不会为难我,对吧?还不赶紧说说怎么才能解开你的阵法?”孔雪儿话说得懒洋洋的,眼神却很犀利。 “我知道我知道!”清风还没说话,一旁着急戴罪立功的袁美秀连忙表态。 “你个小丫头片子,再捣乱,我可给你好看”余淮生作势起身,越看袁美秀越不爽,要不是对方是女娃,余淮生估计真的会好好收拾一下这个不讲情义,出卖亲友的混账东西。 “我真的知道...”袁美秀看余淮生对自己实在不友善,脖子不由得往后缩了缩,嘴上没停,估计袁美秀已经看清了形势,知道袁美娟醒后,了解到袁美秀的所作所为,一怒之下不管袁美秀,就袁大嬢那个尿性,袁美秀怕是大学都没法读完,只能早早地出去打工,人生也会变得苦不堪言,所以,心里门清的袁美秀比清风更急着表现:“我、我真的没乱说,清水在的时候悄悄告诉过我,他还告诉我,为了避免中途出现差错,他们的师傅并没有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一个人,清风只知道如何布阵,但却不知道如何解阵,相反,清水只知道解阵的法子,所以,你们相信我一次吧!” “真的吗?”孔雪儿看着清风的眼睛问道。 清风斜眼看了一眼孔雪儿,哪里还敢撒谎,老实点头。 “你看嘛,我是真心先帮忙,毕竟她也是我的姐姐呀!”袁美秀一肚子的鬼心思,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话说出口,搞得更像是袁美秀有情有义,舍己为人一般,颠鸾倒凤的能力可见不凡。 “那你赶紧说,啰啰嗦嗦的!”余淮生不耐烦地追问。 “清水说,来的时候,他师傅悄悄塞给清风一个小铃铛,说是这探囊阵太过凶险,要是中途有什么意外的话,清风可以将姐姐的血滴在铃铛上,再配以一定的法术,能将姐姐渐渐消散的阴魂给聚集到一处,这样能中断阵法,让阴魂暂时回到姐姐身体,只是...”袁美秀说到这里,便开始吞吞吐吐,眼睛一直看向阿牛,有些心虚。 “秀秀,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阿牛注意到了袁美秀的目光,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我说了阿牛哥会不会生气,一生气就不要姐姐了?”袁美秀大致是太害怕阿牛不管袁美娟,所以急着要阿牛表态。 “你真是人小鬼大,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趋利避害,我告诉你,就人品这件事来说,你阿牛哥强过你不知道多少倍!”余淮生直接给了袁美秀一个大白眼。 “那铃铛现在在哪里?”孔雪儿一边问,一边起身穿鞋,自问自答:“正好,清水明天回来,那现在还有时间做点其他事情!” “律师小姐,你继续问我了吗?”袁美秀见感情牌没打出来,有些失落,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说得好好的怎么这个律师小姐突然变脸,说走就走,难道是觉得袁美娟的事情太难搞了,想撒手就此不管了?不了解孔雪儿行事风格的袁美秀脑中脑补了好几种可能,想到日后瘫痪的姐姐,无良的母亲,还有不待见自己的姐夫哥,顿时觉得世界仿佛塌陷了一般,不由得一下瘫坐在地上,俏脸煞白。 第68章 消失的咪咪 (2) “阿牛,你在这里盯着他们,我和他要出去一趟,办点其他事,晚点再过来”孔雪儿起身,叮嘱了阿牛一句,而孔雪儿口中所说的他,指的是余淮生。 “那律师小姐,一会儿你们要回来吃晚饭吗?”阿牛也是这个实在人,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晚饭的事情。 “你自己吃吧,人你给我看好了,要是跑出去通知那个清水,你就别怪我救不了你的娟子”孔雪儿看了一眼袁美秀,总觉得袁美秀那双飞扬的眼睛怎么看怎么不得劲儿,想了想,反复提醒阿牛:“你要中途离开,即便上个厕所,都给我把袁美秀给捆了,这女娃脑筋太多,你玩不过她的” “你放心吧,律师小姐”阿牛认真地点点头:“我就算豁出性命,也不会放他们走的” 孔雪儿听罢,看了阿牛一眼,点点头,便迈着大步朝楼下走去。 余淮生见状,丈二和尚摸不到脑壳,着急忙慌地拍拍阿牛的肩膀算是道个别,便连忙跟着孔雪儿出了门。 “小姐,小姐,我们去哪里呀?”余淮生追出来的时候孔雪儿已经走到街面上来了,下午的街道人很多,也很嘈杂,孔雪儿走得很快,余淮生腿长,也是走到院外才追上孔雪儿。 “你不觉得我们少了点什么东西吗?”孔雪儿没回头,看着前路。 “少了什么东西?”余淮生侧着脑袋,若有所思,继而恍然大悟:“你说咪咪?” “不然呢?”孔雪儿没好气地回答。 “你的意思是,咪咪有危险?”余淮生瞪大眼睛,并不是余淮生大惊小怪,只是咪咪是相士,即便术能低微,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就算是个普通人,也不会有危险,更何况自保完全没问题的咪咪,关键是还是从孔雪儿以及余淮生的眼皮子底下捣的鬼,细思极恐。 “我打她电话,一直没法接通,就咪咪那个怂样儿,要不是发生了点事情,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不接我电话”孔雪儿蹙眉,因为走得极快,孔雪儿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呼气有些急促,想来应该是有些费劲。 “那会不会清水回来了?”余淮生猜测道。 孔雪儿想了想,摇头否决。 “难道是玄门大法师亲自来了?”余淮生又问。 “不是他!”孔雪儿想想,再次摇摇头:“要是这厮真的不远万里来这边帮忙,那我现在估计已经将把他们一锅端掉,省得还得抽时间去一趟贵省,来回折腾” 就在余淮生与孔雪儿一问一答之间,两人已经又走回了夏家湾菜市场,孔雪儿嫌弃后门路太烂,所以这次选择走的是前门,早上的菜市场与下午的菜市场差距很大,早上是一片人头浪潮,到下午便萧条许多,买菜的卖菜的都少了一大半,菜也不如早上的新鲜,剩下的都是一些品相不太好的,虽然对于菜农来说不是好事,但是对于孔雪儿以及余淮生来说便轻松不少,至少不用费力行走,速度也便快了早上一倍,没一会儿便来到第一海鲜店门口。 “咦?”看着第一海鲜店的大门,余淮生不由自主地发出疑问。 要是余淮生记得不错,早上遇到管理员大爷时,曾听管理员大爷提过一嘴,便是这家海鲜店生意极好,做的大多是下午饭以及宵夜的生意,不少人慕名前来,下午,要来得晚一些,估计还得排队,外面会摆满座椅,生意不要太好。 但是此时便已快到饭点,第一海鲜店门口并不像管理员大爷所说的门庭若市,相反,因为下午很多摊贩都已经收摊,垃圾成堆,满地剩菜叶子,记忆未来得及倒掉的泔水,堆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废报纸包装袋,可谓是垃圾比人还多,第一海鲜店也是大门紧闭,完全没有了早上热热闹闹的烟火气,看起十分萧条,就这一两分钟,仍有慕名前来吃饭的人,吃了闭门羹便悻悻离去,只剩孔雪儿与余淮生站在门前,两人都盯着卷帘门上贴着的复印纸,若有所思。 “什么嘛?”余淮生上前两步,一把扯掉卷帘门上的复印纸,眯着眼睛看上面的字:“停业一天?” “我早上的时候吃着那海鲜,看着那个妖艳老板娘,就觉得有问题,但是一直没想问题原来在哪里,现在回想起来,嗯,还是我疏忽大意了”孔雪儿接过余淮生手中的复印纸,淡淡地说着。 “小姐?”余淮生吧唧了一下嘴巴,脑中全是自己第一口吃他家海鲜时散发出来的腥臭味,又联想到孔雪儿所说的话,余淮生觉得胃中一阵翻滚,要不是极力克制,余淮生恨不得立即马上现在就找个角落全部给吐出来,余淮生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孔雪儿:“小姐,你明明知道那海鲜有问题,那你还吃,你吃都算了,你还让我们吃,你是太奶奶,百毒不侵,我呢,我就是个普通人,最多是个身强力壮的普通人,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哎哟喂” 孔雪儿没搭理余淮生,将复印纸揉作一团丢到旁边的下水沟中,走到卷帘门前面,按住卷帘门上的铁锁,试着摇晃卷帘门,看能不能从外面打开。 “小姐,你就实话告诉我,早上我吃的那个东西到底有没有问题?”余淮生仍旧不放心,追上前,继续问。 “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怕死呢?”孔雪儿突然转身,盯着余淮生,一双眸子深邃又好看,盯得余淮生有些不自在。 “哎哟,人是有七情六欲的,怕死也是常事,要是我无欲无求,那岂不是可以出家为僧了,正好去给小姐祈福,嘿嘿”被孔雪儿这样盯着看,余淮生有些不好意思,眼神不敢与孔雪儿对视,漂浮不定,挠挠一头茂密的头发企图缓解内心的尴尬。 “首先,我不是傻子!”孔雪儿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过头,郑重地回答余淮生:“如果早上的吃食里有问题,就算我不会死,我也不会吃,我更不会不管你和咪咪,放任别人欺负到你们的头上,再则,要是海鲜店的海鲜真的有问题,我说的问题是真的会把人吃坏,就顺那老头子的话来看,生意顶好,你说会不会有司法部门干预,任由她们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买卖?我倒是不傻,我说你是不是傻呀?” “哎哟,我不就见着咪咪失踪,一时乱了方寸嘛,得亏有小姐在,明察秋毫,带领我们走向美好的未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余淮生知道孔雪儿最喜欢听听的话,最讨厌在她面前自作聪明,所以,不管余淮生是怎样的人,在孔雪儿面前永远都会伏小作低:“那小姐,既然吃不死人,也吃不坏人,你说的问题是什么问题呢?” “其实她卖的海鲜品质一般般,味道也一般般,做法更是毫无技术含量,但是呢,越吃越香,越吃越欲罢不能,最后竟会觉得每一筷子入口以后都会唇齿芬芳,回味无穷,不合常理是不是?”见余淮生认错态度良好,孔雪儿嘴角扯了扯,一边四处打量着海鲜店附近的情况,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余淮生。 第69章 消失的咪咪(3) “嗯,我现在回想,我也有这样的感觉,第一口便觉得不是太新鲜,再加上烹饪方式过于简单,要是拿来爆炒的话,指不定能掩盖腥味”余淮生点点头,双手后背,抬头顺着孔雪儿目光的方向看去,眼睛四下扫视,找寻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后来呢,咪咪告诉我,说越吃越上头,人嘛,都有猎奇的心理,我又试了试,别说,第二口便不腥了,第三口的时候甚至能感知到它的美味,这样的体验感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相当神奇” 孔雪儿听闻,猛地转头盯着余淮生的脸,上下打量,看得余淮生是浑身不自在。 “我说错了?”余淮生感受到了孔雪儿的目光,小心询问。 “也不是”孔雪儿收回目光,眨巴了几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呢?”这操作倒是把余淮生给弄懵了。 “然后,要是我记得没错,我以前去广西,对,准确地说,是现在的广西,我在那里遇到过一个部族,好像姓程...”孔雪儿努力回忆当时的情况,人活久了就是这样,脑袋里乱七八糟的记忆太多,有时候是容易记混淆。 “包耳陈?” “不是,方程式的程”孔雪儿瞪了余淮生一眼:“你可不可以别插嘴,我特别讨厌说话时被打断,你也是,咪咪也是,这么大的人了,没个规矩” 余淮生乖巧地点点头,学咪咪的模样,捂住嘴巴,不再言语。 “我记得那个部族里的男人是没有生育能力的,全靠女人招婿入赘,但是呢,那些女人长得又黑又矮像只猴子,模样甚不讨喜,你说但凡高大一点、外形健壮一些的男人怎么会甘愿留在深山老林的部族里给别人做牛马当上门女婿呢,所以呢,这个部族世世代代都会种植一种树,树上会开白色的小花,长紫色似橄榄的小果子,这样的果子去皮留核,晒干研磨成末,混上一些麝香,好像还添加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时间太长我记不太清楚了,但是这种小果子香香的,吃了以后会让人上瘾,欲罢不能,这个部族里面的女人就是靠这样的药粉留住外来男人” “难道是罂粟果?”余淮生自作聪明地问道。 “不是啦!”孔雪儿又瞪了余淮生一眼:“我记得叫月桂果,对,就是叫月桂果,是一种很稀少的品种,除了在那个部落以外,我再也没见着过这样的树种,所以,今天吃的时候我便觉得味道似曾相识,一直没想起来在哪里闻过,直到后来我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那个老板娘,才想起了这一档子事情,那老板娘虽然化了妆,瞒得了别人,但是瞒不了我的眼睛,怎么都掩盖不住脸上像猴子一样的神情” “按小姐的话来说,那种加了果子沫的药粉只会让人对吃食上瘾,也就是只涉及食品安全问题,不至于绑架咪咪,这不是得不偿失吗?”余淮生更为不解。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孔雪儿摇摇头,边回答边朝着海鲜店不远处停着的一辆电动三轮车走去:“但是有一点我能肯定,她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我的眼皮子底下绑走咪咪,那一定是在饭菜中下了手脚的,到时候逮着人再问问不就知道了,还不简单” 余淮生点点头,顺着孔雪儿的目光看向电动三轮车,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三轮车前,余淮生绕着车子走了两圈,很仔细地就三轮车做了检查,三轮车的后车尾上挂着第一海鲜店的牌子,上面有地址有电话,都不用想便知这是海鲜店用来运送货物的小车,车看起来不算新,多少有些使用年头了,余淮生看向后面的货箱,估计是运送水产的原因,整个货箱里面都湿答答的,奇怪的是,货箱中间有一块却是半干的,上面留有一些拖拽擦拭的痕迹,余淮生个子高,三轮车也不算大,余淮生只需要单脚踏在货箱的栏杆上,便能将身子探进货箱,余淮生用手摸了摸货箱中间半干的部位,转头看向孔雪儿。 “看来咪咪大姐的衣服估计已经全当抹布用了”这个时候,余淮生想着咪咪那巨大夯实的身体,不由得想笑,都说昏迷的人会再沉上一些,想要搬动人事不省的咪咪,即便是余淮生,没个交通工具是断断做不到的,至少搬不远。 “车子停在这里,那么只能说明她们就在附近,没有走远,不然的话,这里小汽车大货车都开不进来,要是她们换了车,三轮车就不会在这里被发现了”孔雪儿接过余淮生的话继续分析。 “小姐你的意思是她们还在海鲜店里,只是把门关了以后企图混淆视听?”余淮生再次看向紧闭的卷帘门问孔雪儿。 “没在店里,就隔着一扇门,里面要是真的有人,别说我,就你也能感觉到气息”孔雪儿绕着海鲜店附近走了一圈,也没看到还有其他路口,不禁有些恼怒。 “小姐?”余淮生突然叫住了正往不远处走去的孔雪儿,孔雪儿大致是想扩大一点搜索范围,看有没有新的发现。 孔雪儿回头看着余淮生,余淮生仍旧站在原地,身材颀长,顶上的白炽光自上而下撒在余淮生身上,印出余淮生柔和却立体的五官,余淮生一手穿在裤兜中,另一手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你不帮着我找找线索,在那里站着耍什么帅?”孔雪儿说的是肺腑之言,余淮生站在那里发呆是事实,从孔雪儿的角度看去觉得余淮生挺帅挺耐看也是事实。 “小姐,你说,如果是我们二人绑走咪咪,就咪咪那体格,都到门口了,你会把车停到不远处,抬着她走上那么长一段距离吗?”余淮生仿佛没有听到孔雪儿的抱怨,自顾自地说道。 “我吗?”孔雪儿不屑一笑:“你也太小看我了,扛起咪咪根本不需要你帮忙,就算是再加一个你,我都能打晕了将你俩拎在手中飞檐走壁,你信不信?”说完话孔雪儿还像模像样地比画了一下,比画到一半,兴许是觉得自己这样的表达方式过于幼稚,一点都没有太奶奶的威严在其中,便尴尬地收回手脚,背在身后,用面无表情来掩饰此刻孔雪儿内心的尴尬,差一点无上太奶奶的形象就坍塌了。 “当我没问!”余淮生满脸的无语,想想,孔雪儿说的也是实话,就像刚才在袁家院子,即便清风在男人中算是重量偏轻的,但好歹也有个一百二三十斤,就这样的一个人,孔雪儿硬是抓小猫小狗般就给抓回来了。 “听你分析得头头是道,难道你找到入口了?”孔雪儿知道自己不是讲冷笑话的料,索性就又将话题给带回了主题。 余淮生没说话,点点头,走到电动三轮车的车头,试了试,三轮车已经上了锁,使点劲儿还是能推动,于是,余淮生握住车把手,一用力,三轮车朝着前方滑动了两三米,露出了被掩盖的地面,是一个比周遭地势要高上几公分的普通下水道井盖,余淮生挽起袖口,弯下身,一手卡住井盖的一处口子,轻轻松松地露地将井盖给扯了起来,将轻放到一旁,一系列操纵下来,声音都不算大。 “要是我猜得没错,应该就是这里了!”余淮生指了指下水道,声音压得很低,唯恐惊动下面的人。 第70章 下水道 孔雪儿还未走近,已经能闻着一股有些恶心又略带地底凉爽的气味从下水道中窜出来,孔雪儿立马捏住鼻子,嫌弃地站得远远的,只是踮起脚看了一眼,的确,下水道的内壁上有可以下行的踏板爬梯,可是里面又臭又黑,除此之外,孔雪儿再也没有其他任何发现。 “你确定是这里呢?”孔雪儿紧紧捏住鼻子,疑惑地看向余淮生。 “八九不离十吧!”余淮生也不敢把话说死,万一真的猜错了,还说得那么肯定,指不定回头又会被孔雪儿好好收拾一顿。 “就因为下水道在三轮车下面,然后打开以后里面正巧有爬梯?”孔雪儿转头深吸一口气以后才回过头继续捏着鼻子质问余淮生。 “还有一点...”余淮生退到孔雪儿身旁,对着下水道就是一通比划:“我从来没有见过哪家下水道修得比地面还要高,既然如此,修建下水道便毫无意义,下个雨水都排不进去,这完全不符合逻辑,而且,小姐你看,那爬梯,处在这么潮湿阴暗的环境中,即便不锈钢不生锈,起码也会包浆是不是,但是你看爬梯中间位置是很干净的,说明这里常有人上上下下”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找到咪咪,就得从这里下去?”孔雪儿不在意余淮生简单的推理中的到底有几分可能性,只关心真的下去了,会不会把自己熏臭,把衣服弄脏:“要不你自己下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万一我下去以后,打不赢,落得和咪咪一样当人质的下场,那该怎么办呀?”余淮生一双小狗眼,可怜巴巴地看向孔雪儿。 “那正好!”孔雪儿装作不懂余淮生的意思,轻巧地耸耸肩。 “什么正好?” “正好一次性给我解决掉了两个废物,不是吗?”孔雪儿朝着余淮生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正好我准备找两个会做菜的管家助手,常年在外面吃,我也吃腻了,找两个会做菜的不是更好,至少起床就能吃到热乎的饭菜,仔细想想,那种感觉一定很舒服吧”孔雪儿越说越起劲儿,完全没顾及一旁已经黑脸的余淮生。 “小姐,你怎么这么凉薄,我和咪咪好歹伺候过你一场,真叫人心酸...”余淮生装作一副受害者的无辜模样,弯弯的眼角耷拉着,看起来的确很单纯无害,与余淮生近三十的年纪并不相符。 孔雪儿看了一眼余淮生,一个恍惚,便不再搭理余淮生,这会儿下水道井盖已经打开了一小会儿,气味也散去不少,孔雪儿仍旧捏着鼻子,走到洞口,穿着秀气小皮鞋的脚搭在较周边稍微隆起的边沿上,轻轻踩踏,转头贼兮兮地盯着余淮生。 “你是自己下去?还是我送你下去?”孔雪儿声音依然沙哑,眯着眼睛,像是看猎物般看着余淮生,眼神中充满了威胁,看来孔雪儿是知道余淮生嘴皮子溜,不愿意为毫无意义的事情同余淮生掰扯,直接下了命令。 余淮生见孔雪儿态度坚决,知道太奶奶是坚决不会亲临下水沟的,这才收起楚楚可怜的表情,叹了口气,将袖口挽到了胳膊上,别说,看余淮生又瘦又白,结果是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家伙。余淮生露出的手臂光滑如玉,比女人的皮肤还要细嫩几分,但就是这样白皙的肌肤下,只一双青筋突起,肌肉虬结,孔武有力的手臂,余淮生蹲下身,双手撑在井沿边,一脚抵住井壁,一脚搭在竖直向下的爬梯上,用力蹬了蹬,再确定爬梯还算坚固的情况后,抬头看着站在一旁一脸嫌弃的孔雪儿。 “赶快下去吧,下去晚了,要是她们为难咪咪,全部算你头上,就是因为你在这儿磨叽”孔雪儿挥挥手,催促余淮生。 余淮生心一横,眼一闭,握住有些黏腻冰凉的铁扶手,沿着爬梯谨慎地向下爬去,最开始动作不算快,随着眼睛适应了黑暗后,余淮生手脚并用,越爬越快,没一会儿便消失在下水道中,孔雪儿满意地点点头,环顾四周,找了一处能坐的石墩子,一屁股坐下,一手掏出香烟,一手掏出一部手机,这台手机并不是孔雪儿刚才怒摔的那台,看样式,和余淮生的手机长得有些像,不,细细一看,应该就是余淮生的那台,不知何时,孔雪儿从余淮生兜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了出来,看来在火锅店里拿走车钥匙并不是咪咪的手笔,多半来自孔雪儿,孔雪儿一边点燃香烟,一边准备打开余淮生的手机好好瞧瞧,可当孔雪儿按动手机按键以后,精致的眉眼立马皱成一团,气鼓鼓地将手机揣回荷包中。 “余淮生这小子,手机里面肯定藏着秘密,居然设了密码,害我扫雷都没法玩,一会儿上来以后,我得好好收拾收拾他”孔雪儿抽了一口烟,嘴上碎碎念着。 下水道不算深,余淮生三下五下便到了井底,井底一片黑,虽然头上有很微弱的光线,不知何种原因,大部分从井口外射入的光线似被屏蔽了一样,余淮生即便是眼力超群,也无法通过微弱的光线看清井底的情况,余淮生抬起头,仔细观察头顶,一下便恍然大悟,原来,从井口到井底的通道并不是垂直的,而是有一定的幅度,这一点幅度很小,余淮生在向下爬行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但却成功地扭曲了光线,余淮生几乎看不到井口,只能看到井口一角可怜兮兮的一条光条,这也导致明明不深的下水道,井口与井底没办法正常交流,虽然到下午了,菜市场的人也不算太少,余淮生站在井地,完全听不到上面的声音,也不敢大喊大叫,怕孔雪儿没听到,反倒是引起了程家人的注意,但这也就让余淮生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就算这下水道中不是程家的据点,也定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见此情景,余淮生赶紧将手伸进裤兜,摸了摸,不由得神色沉重了几分,刚才明明还在兜里的手机,这会儿已经不翼而飞,又联想到之前凭空出现到咪咪手上的车钥匙,当时余淮生就有些纳了,就咪咪的水准,想神不知鬼不觉从余淮生这里顺走车钥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现在想来,真相便大白了,喜欢顺走余淮生东西的,一直都不是咪咪,而是孔雪儿,那也就说得通了。 余淮生思量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张有些泛黄的长条形符箓,符箓上面空空如也,是一张空白的符箓,余淮生抬起右手,咬破指尖,一颗鲜红的血珠出现在余淮生的指尖,余淮生看了一眼自己指尖可怜的一小颗血珠,无奈皱皱眉,用力甩了甩,这才将那颗可怜的小血珠甩到空白的符箓上,泛黄的符箓上立马多出一小块蚊子血般的图案,余淮生右手双指夹住符箓,抡起手臂,在空气中晃荡了两圈以后,沾着余淮生生血的符箓凭空起火,燃了起来,符箓像是沾有火油的蜡纸一样,火光虽小,但胜在持久,小小一张符箓却不见有烧尽的趋势,而余淮生借助微弱的火光和相士不俗的眼力,总算是看清了下水道井底的情况。 第71章 地底仓库 下水道井底三面环墙,剩下的是一条黝黑的隧道,隧道不算窄,同时容纳三个人前行完全不成问题,余淮生摸了摸一侧的墙壁,再借助火光看清指腹上的痕迹,果然,如余淮生料想,很干燥,甚至有些碎屑,一点都不像是下水道该有的潮湿阴暗。 “看来就是这里了,没有青苔也就算了,这粗糙的手感,要是我猜得没错,这地道也就这几年才挖掘出来,而且使用频率很高”余淮生埋头看了一眼指腹,在心中暗自猜测。 在微弱的火光下,余淮生缓步朝着隧道深处走去,越走余淮生越觉得喘不过气来,不是因为隧道中氧气稀薄,而是因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很浓重的味道,味道很熟悉,便是早上余淮生第一口海鲜入口的时的味道,咸腥中带着浓重的草药味,余淮生很不喜欢这个味道,顿觉胃中翻滚。 可能走了差不多十来米的距离,余淮生心中默算着步子,差不多就是从三轮车到第一海鲜店的距离,想来,虽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是总是建立在海鲜店地下的,这样的进出口与实际位置有一定差异的建造还是用了心思的,既能掩盖出口,又能避免动静过大引人注意。 正当余淮生在心中掂量着要是遇到突发情况该作何反应时,一扇常见的防盗铁门出现在余淮生面前,铁门紧闭着,门底露出一丝光线,在微弱的符箓燃烧以及门缝透出的微光中,余淮生看清了铁门的全貌。 是一个蓝色的铁门,上面附着有深蓝色的防水漆,中间有个正方形的铁网,铁网后仍是一块蓝色铁皮,是一张典型的防盗网,要是有动静,里边的人不需要开门,只需要拉开防盗网后的铁皮,便能通过防盗网看到门后的景象,样式很普通,是寻常能见到的款式,余淮生看着防盗门上有些生锈的铁锁,一时陷入了回忆之中,仿佛想起了记忆中的某个人,不由得回忆拉满,脸上露出一丝不一察觉的笑容。 余淮生将手中燃烧的符箓一个转指握进手掌中,仿佛燃烧着的符箓没有温度般,被余淮生毫无反应地捏成团,长条状的符箓顺势变成一个燃烧着的小火球,余淮生将燃烧着的符箓火球丢在地上,腾出手来,一只手伸进上衣领口,从领口处掏出一串银链子,有七八根左右,有短有长,每一根银链子上面都挂着一个大拇指大小的小玩偶,余淮生从中挑出一根中等大小的小玩偶,捏在手中,手掌发力,稀奇的一幕出现了,被余淮生手掌捏住的那个小玩偶像是有生命力一般,表情开始扭曲,身体也开始在余淮生的手上扭动,小玩偶的五官还浸出了像血水的液体物质,打湿了小人偶的五官,显得十分诡异。 “咦?”余淮生心中小声叨念:“今天脾气怎么这么大,小弟不是遇到难题了吗,小弟无法在不惊动里边的情况下撬开眼前的门锁,小弟知道开锁是老哥的强项,希望老哥能帮一把小弟,开一开门锁,等小弟回去以后,定给老哥备上好酒好菜,感谢老哥开锁之恩!” 余淮生手中的小木偶像是能听见余淮生的心声一般,在扭动了一两秒以后,小玩偶便像被下了禁身咒一般,身体停止了扭动,小玩偶的脸颊仍旧在流淌红色的液体,一抹若有若无的红色光点从小木偶的身体中浮出,飘飘荡荡飞向余淮生的面门,最后来到余淮生双眼前,左右漂浮着,余淮生仿佛预知小红光的动向,睁着眼睛,唯有睫毛扇动,下一秒,红色的小红光点向后飘移了一两寸,助冲一样光速地飞入余淮生眼眸中,余淮生身子一震,闭上眼睛,旋即再睁眼,眼中似乎闪亮起了红色的光晕,而余淮生的脸庞也因为小红光点的影响,开始模糊,出现了另外一张人脸,人脸消瘦,形如一只老鼠,只是人脸并不清晰,也不稳定,余淮生的脸与那张陌生的来回变换,却一点也不影响余淮生手上动作的速度。 脸庞不停变化的余淮生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枚简易的回形针,余淮生将回形针一头掰直,熟练地将回形针直的那头插入铁锁之中,指尖转动,一转、一按、一扯,几个连续又熟练的小动作后,只听到昏暗的隧道中发出一声很轻的咔嚓声,铁门应声打开,余淮生见状,面部仍在来回变换的人脸突然停住,变回了余淮生本来的面貌,余淮生满点点头意,赶紧收回回形针,踩灭地上的符箓火团,顿时,昏暗的隧道陷入黑暗之中,唯一的光源便是门缝中透出的一丝微光。 余淮生双手扶住铁门,用一种很缓慢很轻柔的方式静若无声地将铁门拉开一条缝,余淮生侧过身,将脸庞凑近,眯着一只眼睛,脸颊贴在门框上,用另外一只眼睛探查着铁门中的情景。 门里悬挂着一盏老式的白炽电灯,惨白的光线中,余淮生的眼睛看见的是一个不算太小的仓库,至于有多大,碍于白炽灯的光源照射范围有限,余淮生也只能看到个十之三四。 仓库里面七七八八堆的有一些布列整齐的货架,货架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隔得远,余淮生也看不大清楚,余淮生闭上眼睛,耳朵抽动,扩大听觉,隔离墙壁的也许听不太清楚,但就这间仓库而言,余淮生没有听到一点响动,没有呼吸声,准确地说,是没有人,别说人,连个动物,或是只老鼠也没有,安静得不合常理。 余淮生再次确认仓库无人以后,便再将门缝推开一些,闪身进入,然后缓缓将铁门轻掩,仓库光线不好,即便不刻意掩饰,不走近,也看不出铁门未关。 余淮生走得轻走得慢,每走一步都很小心,本来一两步便能走到的货架,余淮生活生生多走出翻倍的时间来,余淮生走到最近的货架前,仔细观察,货架上全是土制瓦罐,有装盐装油的小葫芦瓶,也有农家户中随处可见的泡制泡菜腌菜的大肚子土罐,土罐上有个圆形凹槽,凹槽一圈是浅水槽,上面倒盖着有一个像是饭碗一样的盖子,这样的方法看起来很简易,但是作为密封空气保存食材的土法子,是相当好用的。 余淮生随手拿过一个离得最近也是最大的大肚子土罐,拿到身前,小心打开上面的盖子,脸还未探近,一股强烈的带着腥臊味的恶臭扑鼻而来,嗖嗖地往余淮生鼻子中蹿,余淮生闻过这个味道,里边也有早上食物中的草药味,但又有些差异,早上只是海鲜不新鲜,多少有些荤腥,而现在,是肉糜腐烂捂臭的味道,又臭又腥又骚,余淮生的嗅觉本就比常人灵敏,这会儿又毫无预料被这突如其来的味道一阵袭击面门,这次余淮生不单是觉得胃里翻腾不止,就连胸口也开始有些淤塞,脑袋瓜也是嗡嗡直响,一阵昏天暗地,余淮生身形摇晃,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重心不稳,身体朝着一侧倒去,好在这样的情况只持续了一两秒,余淮生便找回了心神,只是手中的大肚子土罐跟随余淮生身体的跌晃纷纷掉落地上。 第72章 闯祸 在跌落的同时,身体自由落地带来的失重感让余淮生本来混沌的脑袋一下便清醒了过来,余淮生陡然睁开眼睛,眼见即将落地的大肚子土罐不由得吓了一跳,余淮生眼睛陡然瞪圆,单手撑地,一脚弯曲抵住货架,腰部发力,硬生生地将坠落的身体停在了半空,余淮生的动作没停,借助撑地的反向力,快速立起身子,余淮生的另一只手一把接住了快要落地的盖子,另一只脚笔直伸出,大肚子土罐的罐身玄而又玄地落在了余淮生支棱起来的脚背上,见未曾弄出响动,余淮生大口喘着粗气,悬着的心算是落了地。 哐嘡! 正当余淮生以为化险为夷时,不远处传来罐子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一声接着一声,然后是一片土罐掉落的声音,接着是货架,一排又一排的货架。 正当余淮生为自己神一样的反应还有矫捷的身手感到相当自豪时,余淮生不知道,正是余淮生一脚抵住的那排货架后方缺了一脚,要是没有外力推搡,倒是也没多大的问题,可问题就是现在确有很大的问题,余淮生即便脚上力道不算大,使力的地方是在腰部,但是推倒一排已经是风中残烛的货架可谓是轻而易举,这简直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余淮生只感觉脚上一空,紧接着便是巨物崩塌的声音。 “糟糕!”余淮生直起身,脚背轻抬,大肚子土罐又回到了余淮生手中,余淮生看着无力挽回的局面,无奈地拍了拍手中的罐子,表情相当无语,重重叹了口气。 由于仓库中的货架是整齐平铺,一排挨着一排地摆放着,余淮生的一脚让本就重心不稳的货架像是被推倒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率先落地的是第一个货架上摆放的货物,接着是第二个向后倾斜的货架,再接着是第二个货架上的瓶瓶罐罐,就这样巨大撞击声夹杂着哐嘡脆响如同高声吟唱的交响曲,足足唱了两三分钟才停了下来,顿时,房内乌烟瘴气,四下烟尘四起,那种腥臊味更是弥漫四下,余淮生实在受不了了,只能从衣服上撕下一小块布料,堵住鼻孔,方才觉得能够正常呼吸。 这么大的动静,别说孔雪儿提过极有可能是程家的后人,估计要是顶上地面有人,都要被这晃动误以为是地震了,余淮生抽动耳廓,听闻不断接近的脚步声,余淮生一边思考要不要先退回地面,一边身子朝着来时的铁门后退,却愕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的铁门已经重重关上,余淮生顿觉其中肯定还有蹊跷,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余淮生连忙伸手进衣服里就要掏出小人偶,准备故技重施。 “别费力了, 那门中早被安有反弹机制的弹簧,只能进不能出,你就算是不掩门,门上的弹簧也会自动收紧,门自然就自己关咯!”一个尖细的女声响起,听不出年纪,既像是年幼的孩童,也像是妖娆的女人,更像是苍老的妇人,声音不阴不阳,听起来就让人觉得相当不舒服。 “谁?”余淮生后背发麻,环顾四周,身子略微弓起,大喝出声,完全没有了往日小奶狗的模样:“谁在说话,装神弄鬼!” “我要是你我就先藏起来,要是被赶来的人发现,你猜你一个人能打赢吗?”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 余淮生没有说话,并不是胆怯,而是手指飞快似弹钢琴一般上下弹动,心念神动,用天目三十六算法替自己现今的处境做了简单的推算,推算的结果是良,余淮生悬着的心落了一半,虽不是上卦,好歹有惊无险,那么就不必慌张,心定了,人也就不慌张了,余淮生心中立马便有了打算。 “藏哪里?”余淮生连忙问道。 “你抬头看看,我看你身手不差,跳到顶上的自来水管道上想来问题不大”见余淮生态度转变很大,尖细的声音里突然有了一丝惊喜,立马回应。 余淮生抬头一看,确如声音所说,顶上有一根由无数自来水管捆扎成的一根巨大无比的自来水管圈,正好从仓库顶上经过,估计这里是整个菜市场的分水渠道,每一根自来水管都来自一户商家,这样的做法也许愚笨又繁琐,但是有利于后期计算用水量,很多地方都是这样的,不算少见,余淮生浅浅估量了一下,这么粗的水管圈应该能承受起余淮生的重量,眼见已经到附近的脚步声,余淮生双膝弯曲,腿部肌肉紧绷,大力起跳,飞身跳到歪斜倒地的货架最高处,借助货架为踏板,单手抓住顶上的自来水管,来回晃荡,身子跟随手臂的惯性一下飞身跃到了顶上的自来水管上复审趴下,余淮生突然的压力让一排自来水管向下压了压,好在只是晃动了几下便停了下来,算是稳稳地接住了余淮生。 余淮生才在自来水管上稳住身形,仓库另外一边的铁门便被狠狠推开,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还算是几分姿色,身段连同穿着很妖娆,男的又高又壮,没有头发,像极了一只电视剧里的光头熊,余淮生定睛一看,正是早上第一海鲜店的老板娘还有那个灶前煮菜的伙夫。 老板娘推开门,看着仓库中的一片狼藉,不,现在一片狼藉已经不能形容当前的仓库中的惨状,用满目疮痍来形容更加贴切,老板娘先是愣住,隔了好几秒钟以后,才缓步朝着仓库中心走,脸上的表情阴郁,涂着艳丽口红的嘴唇剧烈地颤抖,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脸色苍白,缓缓踩着满地的狼藉走向仓库中心。 “这是谁弄的!”身后的伙夫两步上前,走到老板娘前边,捡起地上破碎的瓦罐,后槽牙咬得死死的,一副恨不得将破坏之人拉出来千刀万剐方能解气的气势。 “看来终于是来了”老板娘闭了闭眼睛,这才缓缓说道。 “老板娘你说的是?”伙夫转过头不解地问道。 “就是与刚才那个胖女人一起的那两人”老板娘解释道,语气中竟然一丝畏惧:“我想到她会来找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仍是不肯放过我” “看来咪咪真的在他们手上,小姐果然眼光毒辣,没有猜错”自来水管本就冰冷,余淮生趴在上面,手上还抱着刚才那个土罐子,狠狠打了个冷噤,心中暗想。 “就是早上那个扭捏作态的年轻女人还有那个粉面油头的小白脸?”伙夫满是横肉的脸上下抽动,一脸不屑:“就算是他们真的找来了又如何,我就像绑那个胖女人将他们三个全部给老板娘你绑了,都弄成腌人罐,给老板娘养身体,哼,真是人间有路不走,地狱无门非要闯进来” 啪!老板娘听闻伙夫的话,转头瞪了一眼伙夫,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扇在伙夫光滑的大脑袋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顶上的余淮生见状,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脑袋,似乎就算扇的不是余淮生,余淮生也能想象那记清脆的耳光到底有多痛。 第73章 腌人罐 “你打我做什么?”伙夫不明不白地又挨了一记耳光,不生气,但有些憋屈,摸着自己光洁的后脑勺,不解地看向老板娘。 “我刚才给你说了什么,你是不是一泡尿全给冲走了,是一个字都没有往心里去?”老板娘双手叉腰,看向比自己高上起码两个头的伙夫,硕大的胸脯上下起伏,能看得出老板娘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你说你在老家的祠堂中见过她的画像,不仅长相一模一样,连眼神,神态,甚至是鼻尖的那一颗黑痣位置都不偏不倚,今天我看她化了妆,遮盖了鼻子上的黑痣,但是老板娘同为女人,是不会看走眼的,所以...”伙夫憨厚地回忆着老板娘之前叮嘱过他的话。 “我怎么没注意,小姐鼻子上有颗黑痣?”水管实在冰凉,余淮生狠狠地打了个冷噤,在心里暗自回想,是觉得小姐有些怪,明明因为龙珠的原因皮肤胜雪,吹弹可破千年未变,既然如此,为何小姐还需要上粉,当时的余淮生只觉得小姐是女人,爱美天性,估计是为了迎合时下的审美才涂抹粉底,现在想来,孔雪儿的鼻尖似乎是有一处微微凸起,只是余淮生不明白,就算是有一颗黑痣,为何孔雪儿要有意遮掩呢,就依着孔雪儿强势并且老娘高兴最重要的性格,孔雪儿每日都花费时间遮盖黑痣一定是有原因的,想到此处,余淮生决定等回去以后,让蔺采丞好好就此事查一查,正在这次,余淮生的思路又被下面的谈话打断,余淮生探出半边脑袋,小心地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只要你不发出声音,她们短时间内不到你的!”那个尖细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只是这次声音很近,仿佛在余淮生耳边响起,准确地说,余淮生像是戴着耳麦,声音是从耳麦中传出来的。 “你别说话,你就在脑海中想,我便能听到你的声音,呵呵”声音又一次响起,这次声音还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笑声像是耳畔低语,余淮生听着不舒服,后背起一串的鸡皮疙瘩。 “你是谁?你在哪里?你为什么要救我?你又为什么要跟着我?你到底有什么意图?”余淮生伸长脖子四处寻找,仍是没有找到声音的出处,余淮生见对方暂时没恶意,只能照着对方的安排,心中传声。 “我为什么要跟着你?哈哈哈哈”对方听到余淮生像是连环炮仗一样噼里啪啦的问题,不答反问,问着问着还笑了起来,笑声像是稚童,听起来让人心头瘙痒难耐。 “你笑什么?”余淮生皱皱眉头,不喜欢声音的对话方式。 “不是我想跟着你,是你一直让我跟着你,所以我笑你呀”声音也不生气,缓缓慢慢地与余淮生交流。 “你什么意思?”余淮生懵了一下。 “是你一直抱着我,不然我也没办法跟着你,而且,你刚才还救了我,我向来是知恩必报的”声音继续缓慢回答,每一字都像是一把小针刺进余淮生心窝。 “你的意思是...”余淮生听闻,觉得声音的话说得越来越别扭,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余淮生猫起腰,看着手中一直抱着的那个相对下边摔坏的瓶瓶罐罐大上许多的大肚子土罐,由于刚才事发突然,余淮生还没顾得上怀中抱着个大罐子,这才下意识给一起了上来,这会儿回想,要不是说话的那东西一直在罐子里,那么声音怎么会一直如影随形但是又见不到人呢。 余淮生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下面站着两个冲余淮生来的不知是敌是友的程家人,能不能打得过还另说,这会儿余淮生又因为自己手贱拿的那个大肚子土罐,大肚子土罐里边不知道藏着什么鬼东西,余淮生警惕地看着罐子,言语中透着几分紧张了。 “你是什么东西,怎么能藏在这么大点罐子里?”心中念想问题的余淮生全身绷紧。 “我肯定是人呀?”声音回答得阴阳怪气的。 “人?”余淮生嘴角勾勒一丝奇怪的弧度:“你怕是什么妖怪吧,要是一个正常的人,怎么可能装进这么个罐子中,虽然罐子不小,但是罐子口...”余淮生上下打量了一下被余淮生推远一些的大肚子土罐,土罐不小,有大南瓜这么大,但是土罐口却很小,除开刚才装水的边缘以外,真正的口子,也就碗口那么大小,别说是小孩,就算是只大一点的小狗都不一定能装进去,所以,余淮生的第一直觉才会认为声音来源绝不会是个人,再说,余淮生长这么大,也没见过所谓的妖怪,这才是余淮生觉得有些瘆人的原因。 “你刚才把我抱得那么紧我也不是没有伤害你吗,再说,我还给你指了一条明路,那么,说明我也不是那么可怕,你把我拿过去,往里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大肚子土罐里的声音更加尖细,语气中带有一种奸计即将得逞的愉悦感。 余淮生看着不远处那个看似寻常的土罐子,想着刚才开盖时那股让人难以忍受的腥臊味,不禁又一阵胃里翻腾。余淮生压下情绪,转念又想,反正现在暂时也下不去,不能一直这样僵持着,余淮生又想到罐子说的话,堂堂男子汉,怎么可能畏惧鬼怪,想到此处,余淮生这才一把抓住大肚子土罐的罐口,缓缓地拿到身前,将罐口对准自己,歪着脑袋,借助旁边的白炽灯灯光,看向罐中。 “啊...!”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余淮生连忙捂住嘴巴,这才将已经到嘴边的喊叫又咽回肚子中,那只抓着大肚子土罐的手伸得笔直,尽量让大肚子土罐离自己远一些,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建设后,余淮生才强行压住将这丑陋的土罐子以及罐子中那恶心的东西给扔出去的冲动。 “嘻嘻嘻...”土罐子里又发出只有余淮生一人能听到的笑声,这会儿笑声像唱戏,有起有伏,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你是什么东西?”余淮生盯着罐子,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来。 “我是什么东西,我不是东西,我是人,嗯,准确地说,我以前是个人,现在呀,按下面两位的话来说,我叫做腌人罐,顾名思义,就是将活生生的人塞进一个大小合适的罐子里,放上一些佐料,像腌萝卜辣椒这般,将人炮制在罐子中,时间长了,在佐料的作用下,这人呀,就与这罐子长到了一起,也靠着罐子上的气眼吸收天地灵气,慢慢变成了一个怪味,也有了其他名字,名为腌人罐,我描述得清不清楚呀?”大肚子土罐里的声音回答,说得还算细致,语气很平淡,仿佛讲述的只是一个稀疏平常不过的坊间故事。 “谁把你弄,不,腌在里面的?”平日里爱吃泡菜下豌杂面的余淮生自动脑补出了制作泡菜的过程,喉结滚动,一时之间对泡菜之类的吃食完全失去了兴趣。 “喏,就是下面那一男一女,女的叫做程丁香,是广西程家一脉,男的是女人的姘头,,叫做何大地,不知何时爱上女人那一手让人欲罢不能的厨艺,于是,选择留在了程丁香身边,给她做做狗腿子”大肚子土罐毫无隐瞒,一一为余淮生介绍起程丁香以及何大地。 第74章 程栀子 事情大致是这样的,准确地说,余淮生从程栀子口中所听到的事情原委便是这样的,至于真假嘛,尚待确认,至于程栀子,便是那个被腌在罐中与余淮生神念沟通,不阴不阳,不老不少,相当瘆人的声音的主人。 据程栀子回忆,下面那位浓妆艳抹的女人名叫程丁香,广西程家人,程家遗留在世间唯二的后人之一,程家人几乎在抗倭战争中消亡殆尽,剩下的族人被动荡的时局悉数冲散各地,至今活在世上的,据程栀子了解到的,也只有她与下面那个看起来妖娆又凶狠的女人程丁香二人。 程丁香与程栀子是双胎姐妹,时隔多年在川渝重逢,沉浸在亲人相聚喜悦中的程栀子万万没想到作为妹妹的程丁香打一开始就不怀好意,心思歹毒而深沉。通过血脉联动,程丁香找到程栀子并骗取程栀子的信任,流落市井的程栀子运气不错,被一户好人家收养,日子过得还算舒畅,没被社会毒打过,思想也就相对单纯,而当时的程丁香已然身患绝症时日无多,外加身无长技傍身,可谓是活得风雨漂泊外加命不久矣,看起来相当可怜,程栀子念及亲情,收留了程丁香,并用家族留下来的秘术为程丁香治病疗伤,程丁香算是活了下来,只是活得不算太体面,每日得泡在药水中残喘度日。 至于何大地,是那时候一起被程栀子召进来的伙计,程栀子看中了何大地勤劳肯干,工费也不高,怎料此一举是引狼入室,程丁香很快与何大地搅和在一起,狼狈为奸定下了这取而代之的狠辣手段。 “这就是农妇与蛇的故事,老套又可恶,但是往往很多人都会上套...”听到这里,余淮生心中暗叹,想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土罐中的程栀子兴许能听见余淮生脑中所有的念想,连忙摇头,企图将多余的想法从脑袋中摇出去,要知道,一个人要是能听到另一个人的心声,对于所有的人来说,都应该是一件想起便会打哆嗦,越想越后怕的事情。 刚才余淮生在程丁香进入仓库时曾暗自观察过程丁香的面相,就程丁香高而不饱满的额头来看,绝不是个会懂得知恩图报的人,袁美秀袁大嬢也是这般面相,额头大而扁,又长又宽,从眉骨一直向后收缩到发际线,但凡遇见这般面相的人,此人就算不一定会作恶,多半也是寡淡不讲情谊之人。 “小伙子,你就别取笑我了,已经够凄惨了,还遇到个嘴巴不讲武德的你,岂不让人生更加灰暗...”如余淮生所料,只要是余淮生脑中想到的,不管是不是对程栀子所说,程栀子都能听见,这样的技能,将程栀子送去国家海关工作,估计会成为那些试图偷运货物进出口从而牟利的家伙的噩梦吧。 余淮生嘴巴紧闭,上下打量着手中的土罐子,巨大的罐身部分脱釉,做工粗糙,一些边缘还在掉渣,看起来与市场里装泡菜的摊子一般无二,面对这样看起来普通但是却暗藏玄机的物品,余淮生的情绪可以说相当复杂。 “小伙子,你不用这么抵触我,我知道你的想法,也很理解”陈丁香语气中带着笑意,估计是想主动示好,企图打消余淮生心中的顾虑,只是程栀子说话的声音过于诡异,即便是笑,听起来也像是哭一样:“我也不是所有的心声都能听见,是需要前提条件的” 听闻此话,余淮生这才露出好奇的神情,精神也没这么紧绷了。 “成为腌人罐以后,常年被药水浸泡,久而久之,我便拥有了读心的能力,但是这样的能力必须建立在对方与我有接触的情况下,怎么说呢,就是必须用血肉肌肤接触罐身,方能听取对方的心声,要是小伙子你不想让我听见你脑海中的思想,用布包住手再触碰我便是,这样便不会困扰你了”罐中的程栀子想了想,继续说:“话又说回来,即便我知晓了你的心声,又有何用,现在的我,除开脑子没坏掉以外,与一坨腐肉有何区别,你只需轻轻松手,我便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下坠,砸到地上,土罐摔碎,一摊肉溅得四处横飞,我也是个女人,我也爱美,可现在呢,活得不人不鬼的,死也死得面目全非,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苍天不容的事情,遭了报应...”程栀子不阴不阳的声音越说越小声,语气中带着女人独有的可怜劲儿,一时之间真的让余淮生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不至于不至于...”余淮生当然知道程栀子是故意在博取自己的同情,但听程栀子说得相当可怜,余淮生也不算性格冷淡的人,仍旧会生出同情心,余淮生脑海中的声音也会因为这种人类最原始的怜悯之心变得柔和几分:“只要你说的都是实话,我还不至于将你扔出去,这不也暴露了我的位置吗,而且你熟悉这里,我也不瞒你说,我这次来就是来找你妹妹,不,程丁香的,她拐走了我一个朋友,我来只是为了救我这个朋友,你熟悉这里,只要你帮我救出我的朋友,我就带你出去,看能不能改善一下你现在的形态,有一说一,我没遇到过你这样的情况,能不能将你从这个罐子中弄出来我倒是没有把握,但是,带你出去这件事我能给你打包票,只要我能出去,我就一定会带你出去”余淮生也不算说假话,只是刻意隐瞒了外边还有个孔雪儿这件事。 之前孔雪儿曾给余淮生简短描述过孔雪儿曾经去过程家这件事,余淮生坚信,孔雪儿不会骗余淮生,只是说得随意,刚才余淮生又偷听程丁香与何大地的对话,想来事情比余淮生想象重要复杂许多,余淮生准备边走边看。 “你说的是真的吗?”余淮生脑中传来程栀子激动的声音。 “当然!”嘴巴不能说话,憋得有些难受,余淮生下意识地点点头,想到对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余淮生不由得尴尬笑笑:“我和你萍水相逢,当然不能白帮你,只要你带我救出我的朋友,那我就一定会带你重见天日!” “你的朋友是个女人是吗?”有了希望,余淮生脑海中的声音变得积极许多,虽然声线仍旧不好听,余淮生还是能从对方急切的语气中听出一些端倪。 “你怎么知道的?”余淮生知道是在神念传音,仍旧没法控制脸部下意识的微表情,嘴巴会跟着上下起伏,看起来有些滑稽,像是在演哑剧。 “几个小时前我是听见何大地背了一个女人进来,我想应该是你所说的朋友” “不是我怀疑你,我的意思是你也没有眼睛,你怎么知道是个女人的?”余淮生这样问并不是质疑程栀子,这种小事,余淮生还不至于心细到如此细微的地步,余淮生只是好奇,这程栀子被做成腌人塞进土罐中,就算知道有人从身边路过,程栀子没有眼睛见不到外边的情景,是通过什么判断对方是个女人的,难道那个时候咪咪便已经清醒了。 “不瞒你说,我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我耳朵好呀,我能感受到男女呼吸声中的细微区别,何大地我熟悉,一进来就知道是他,何大地算是身强力壮的男人,但我仍听见他呼吸极重,还有些喘息,想来驮着的是一个体重不轻的物体,再仔细一听,除开何大地,仓库中还有一道微弱的呼吸声,并非我那个不讲情义的姐妹,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仓库中来了第三个人,那道呼吸很轻很急,不是孩子就是女人,串联起来,我大致便能猜到何大地背着一个体型肥胖的女人进了仓库,我猜得没错吧,小伙子?”谈论起自己的听觉,程栀子的声音中带着丝丝掩饰不住的自豪。 第75章 女人脸 “何大地!”不知何时,程丁香已经走到余淮生藏匿水管下,扯着嗓子大喝何大地,尖细的声音吸引了余淮生的注意,同时也打断了余淮生与程栀子的对话。 余淮生一手抱住腌人罐,一手撑起身子,尝试探出一侧脑袋,观察下边的情况,只见程丁香叉腰站在灯下,一堆胸脯挺得高高的因为生气而剧烈地上下其副本,陈丁香怒目瞪着由远及近的何大地,何大地表情猥琐,猫缩着腰,小跑奔向程丁香,粗糙的双手来回揉搓,表情极尽讨好,活像一只摇着尾巴讨好主人的大型恶犬。 “怎么了,老板娘?”何大地来到程丁香身旁,趁程丁香不注意,何大地一巴掌拍在程丁香的圆润的屁股蛋儿上,接着捂嘴偷笑,表情猥琐。 程丁香显然不太喜欢何大地挑逗自己,至少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打情骂俏,只见程丁香侧目怒瞪何大地,抬腿便给何大地一脚,何大地估计是被踢多了,已经有了经验,赶紧一个跃身,完美地躲过了程丁香的袭击。 “这次暂且放过你,但这并不代表我不生你的气了,我再次警告你,何大地,下次你再在外边对我动手动脚的,我不介意把你手的宰了炖肉汤喝”程丁香一字一句是从牙缝中挤出,可见程丁香是真的很厌烦何大地这种行为。 “可是”何大地仍旧揉搓双手,吞吞吐吐地说道:“你我是夫妻,这里又没有外人,难道我...” “闭嘴!”程丁香再次提高音量,眼见何大地一脸小娘子受了欺负的模样,花了好几秒的时间,程丁香才硬生生地将到嘴边的狠话又给咽了回去,表情骗不了人,余淮生从上至下观察程丁香的表情,程丁香对何大地的厌恶是真实存在的。 “老板娘你干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何大地也有些不悦,虽然余淮生看程丁香对何大地的态度,也能猜到平日里两人的相交方式大致也是这般毫无温情可言,可何大地毕竟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要是程丁香态度过于恶劣,何大地也会心生不快。 “对不起嘛,宝宝...”眼见何大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程丁香眼珠子一转,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扭捏上前挽住何大地的胳膊,一边摇晃着何大地较程丁香粗壮两圈的手臂,一边压低声音,用一种很勉强的撒娇方式说道:“大地,我不是故意发脾气,你说现在情况特殊,外人还不知道藏哪里去了,你说要是被人偷偷看着你拍我屁股,我不是吃亏了吗?” 余淮生听到这里,不屑地皱了皱鼻子,显然是得就程丁香那模样,谁会故意去看她的屁股,真是两头猪谈恋爱,还怕别人惦记,情人眼里出西施,别人看便有些颠公颠婆了。 “再说...”余淮生忍住恶心,继续探头偷听,果然,程丁香见何大地脸色缓和,立马甩开了何大地的手,撒娇讨好的情绪也悉数收敛,余淮生看得明显,何大地却很受用,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装憨隐忍。 “在说什么?”恢复讨好模样的何大地追问道。 “再说,我们似乎丢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难道你没有发现吗?”程丁香埋头看向脚下,位置刚好就是货架还未坍塌时摆放装有程栀子的腌人罐的那一处,程丁香用力踩了踩地上的木板,环视四周,恶狠狠地说道:“我还是小瞧了那个婊子,以为将她做成腌人罐她便会老实一些,看来手段仍是不凡,就照这里毁坏 的程成,所有罐子都毁了,她却不翼而飞,哼,好手段...”程丁香并未提及名字,明眼人都知道指的一定是程栀子。 “不会吧,老板娘,难道她和她们是一伙儿的?”话语间,何大地的目光看向另一边的仓库入口,表情也开始变得严肃。 “之前我还没往那方面想,但是现在想来,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程丁香点点头,表情不比何大地好看到哪里去。 显然程丁香的话不仅影响了何大地,也影响了在上面偷听的余淮生,余淮生侧脸看了一眼手中的罐子,努力回忆自己从进入仓库到拿到腌人罐的全过程,反复回想每一处细节,企图从中找到一丝蛛丝马迹。因为分心,余淮生一时忘了之前对腌人罐的抵触,只是下意识埋头去看,目光正好对上腌人罐罐口,这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就在余淮生腋下不足两公分的地方,土黄色的罐子,看似普通的罐口,本该隐于阴影中的罐内,借助不远处白炽灯灯光的映照,很清晰地出现在余淮生眼前。 “我操!”即便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余淮生也没忍住,直接口吐芬芳。 其实余淮生声音不算大,甚至还很小,只是仓库空旷,又极其安静,余淮生小声地感叹却像是一击重鼓直接敲响在程丁香与何大地的耳中,程丁香立马扬起脑袋,目光阴冷盯着余淮生俯趴的那一排自来水管上,即便是有遮挡,看不见任何身影,但是余淮生那一声感叹无疑已经暴露了余淮生的位置。 “是谁?”率先开口的是何大地,前一秒还是程丁香身后最忠诚的家犬的何大地下一刻眼神立马变得犀利,同样死死盯着上方,眼中满是杀意。 “完蛋,被发现了!”明白自己位置暴露的余槐生赶紧收回了脑袋,心中暗叫不妙。 这也不怪余淮生会有这样的感慨,虽然之前通过程栀子的描述,余淮生已经做了一定的心理建设,但余淮生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看清了腌人罐中的程栀子,仍旧还是被惊了一跳,第一是距离太近看得真切,第二还是因为距离太近闻得实在,那种腐臭腐败的味道让人过于不适,第三便是余淮生早已料到腌人罐制作方式必定残忍,没有想到会如此残忍,这才没控制住自己发出感叹,真的是印证了那句老话,祸从口出。 白炽灯惨白的光打进腌人罐罐口,率先出现于余淮生眼帘的是一层漂浮的类似油脂的浓稠液体,液体泛黄,在黄蹭蹭的浓稠液体中浸泡着一张人脸,准确地说是一张女人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浸泡时间过久,女人的脸部肌肤已经完全水饱和,一张脸被撑开如早上锅炉中才出锅的馒头,又白又亮且发胀,一张脸撑成两张大,透过罐口,余淮生勉强能看清脸庞中间五官的位置,先是一双已经被挖走眼仁,只剩空洞无神的双眼,再是脱皮以后漂浮在浓稠液体上的鼻子,还有嘴巴,嘴巴最诡异,明明看起来最有血色的嘴唇却被人用家中最常见的缝衣线给缝了起来,缝线者的水平并不高,歪歪扭扭的,鲜红的嘴唇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模样。 见此一幕,余淮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杀人不过头点地,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能将一个活人硬生生做成人彘,比起当年的吕后,程丁香的恶毒手段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也就是为何程栀子明明有五官,却眼不能见,口不能述,只能靠着耳朵分辨情况,也只能通过接触传达思想,要说之前余淮生还因为程丁香的话语怀疑过程栀子,在见到程栀子本尊以后,余淮生便完全打消了这样的想法,只更相信余淮生一定是通过某些机缘巧合才拿到了装有程栀子的腌人罐。 第76章 逃走 “别慌...”腌人罐中程栀子反倒淡定,声音在余淮生脑中响起:“小伙子,看到那边扇门没有,记住方向” 余淮生还没从对腌人罐人脸的恐惧中缓过神来,又被下边的何大地大喝一声,脑袋顿时一片空白,腌人罐话语说得很快,话音方落,余淮生便见着从腌人罐中射出一粒白色的小颗粒,直击不远处悬挂着的白炽灯,白色小颗粒击中灯泡,灯泡应声碎裂成无数的玻璃碎片,暴露在空气中的灯芯只是闪烁了两下,便彻底失去了光亮,仓库陷入黑暗之中。 仓库本在地下,全靠一盏可怜的白炽灯供给光亮,唯一的光源被程栀子射灭以后,仓库立马陷入了最沉积的黑暗中,余淮生大气都不敢喘,似乎呼气呼重了也会被下面的二人听见。余淮生屏住呼吸,瞪眼睛短暂地适应了黑暗后,在一片暗无边际的黑暗中,仓库最里边那条缝,对,就是淡淡的,透出一丝微光,平日里根本不被人察觉的缝,现在却显得特别显眼,仿佛站在那里,对着余淮生热情挥手。 “你想什么呢,还不赶紧跑!”余淮生脑海中的程栀子语气里带着七分焦急,三分无语,尖叫着催促余淮生。 “哦,好的!”变故来得太快,余淮生如梦初醒,回到状态,一边回应着一边用腾出来的那只手摸索水管边缘。 余淮生是相士,打小五感便优于常人,身体的灵敏程度以及弹跳性都是体操运动员的水平,余淮生预估了一下高度,有个三四米的样子,只需借一点力,安全跳到地上问题不大,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地上并不平整,非但有凹凸不平、乱七八糟、东倒西歪的货架,还有无数的瓦片碎渣,要是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受伤,所以,程栀子射灭白炽灯之前,特意嘱咐过余淮生,只是时间有限,茫然无措的余淮生只是记了个大概,并没有太清楚。 “贱人”程丁香冷淡的声音传入余淮生耳中:“真没想到呀,已经把你关进罐中,你却还要作死,那我也不介意成全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睛没用武之地以后耳朵便会变得更加灵敏,程丁香故意加重了脚上的力道,皮鞋鞋底踩在破碎货架上发出的吱嘎声有些刺耳,余淮生侧脸倾听,就声音大小判断,余淮生便能辨别出程丁香一直就在附近,没有走远,只是在原地打转。 余淮生在脑中努力回想灯灭之前的画面,画面飞快地在余淮生脑中闪过,在余淮生仅剩不多的印象中,再往前两米左右是有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的,余淮生简短地做了大致的评估后,便猫起身子,抱住程栀子的腌人罐,小心翼翼地朝着前方爬去,丝毫不受下面的程丁香的影响。 “小心!”余淮生的脑中突然传来程栀子有些惊恐的声音。 此刻的余淮生,眼睛几乎成了摆设,完全靠耳朵以及身体的感知在爬行,程栀子突如其来的尖叫一下刺入余淮生脑中,余淮生立马意识到危险来临,猜到程丁香一直在下边徘徊其实只是声东击西之策,而作为战斗主力的何大地却一声没吭毫无动静,想到此处,余淮生顿觉后背发凉,不禁加快手脚上的动作。 因为抱着巨大无比的土罐子,又在水管缠绕的简易沉重上前行,再加上不敢发出大的动静,怕被锁定目标,余淮生的动作受到了极大的限制,所以爬得很缓慢,爬行几步以后,余淮生突觉脚踝一阵吃痛,然后有巨力拉扯着余淮生往后退去,余淮生身形有些不稳,踉跄向后。 “你在这里等我!”余淮生脑海中传音给程栀子以后便飞快地放下了腌人罐。 余淮生放下程栀子,整个人翻转过来,任凭抓住自己脚踝的手将余淮生往后拉去,拉到一定的距离时,余淮生突然腰腹发力,身子再次翻转,双手撑地的余淮生借助身体旋转的力道抬起那条没被抓住的腿,肌肉紧绷,借助惯性的余淮生根据直觉判断了对方的位置,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余淮生的小腿狠狠扫到对方的脑袋上,接近着听到一声闷哼以及物品撞击水管的声音,握住余淮生脚踝的那只手便松了力道。 手再厉害,也拗不过大腿,余淮生见握住脚踝的力道减弱,赶紧脚一蹬,将脚踝从对方的手掌中逃脱,余淮生抓住机会,也不会拖沓,赶紧手脚并用地往前爬行,身后的何大地估计没想到余淮生的力气如此大,身体如此敏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便被余淮生一脚踢中脑袋,光秃秃的脑袋重重撞到一旁的铁水管上,撞得何大地一阵眩晕,等何大地清醒过来后,余淮生人已到两三米开外,何大地杀气更甚,连忙紧跟其后。 “抓到没?”下面的程丁香听到有动静,以为何大地得手,声音变得有些激动。 “老板娘,拦住他!”何大地的声音在余淮生身后响起,简单几个字,已经把上面的情况做了详细的描述。 “废物,抓个人都抓不住,还不赶快追!”程丁香一边唾弃何大地的无能,一边摸索着朝着仓库另一头那可怜的一条光缝奔去。 余淮生一手迅速抓过腌人罐,一手握住自来水管,如法炮制,再次晃荡身体,双脚飞跃,一下便跳到余淮生选好的位置处,余淮生运气不错,虽然偏离了一些,好在那片平地几乎没有瓦罐碎片,余淮生落地以后巧妙地翻身站起,撒丫子继续开跑。 “拦住他们,他们要从大门逃出去!”程丁香猜到了余淮生的意图,指着仓库角落微弱的一点亮光冲着黑暗中叫喊。 何大地没回话,沉重有力的脚步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余淮生何大地越来越近,期间余淮生还因为踩空差点摔跤,余淮生也不知道这何大地是怎么做到黑暗中还如此迅速的,可惜现在也不是探讨这个事情的时候,余淮生顾不得那么多,眼中只有那越来越近的门缝。 也不知道是余淮生运气不错还是程栀子时间算得刚好,程丁香两人进仓库后并没锁门,就这样,余淮生轻而易举地拉开了另一边的铁门,随着门的打开,因为两边光线差距过大,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白炽灯灯光,在打开门那一瞬间,余淮生狡猾地闭上了眼,而身后追来的何大地心眼就没余淮生那么多,猝不及防地被突如其来的强光照得睁不开眼睛的何大地下意识地用手臂挡住了光源,这也就两三秒的时间,完全够余淮生闪身进门,并关上了门,见门上没有锁,余淮生这才睁开眼,短暂地适应了光线以后,环视四周,找到一根扫帚,将扫帚插进门上的手拉环中,算是做了简单的门闩。 咚咚咚! 紧跟其后的何大地见自己竟然被锁在了自己的仓库中,更是气急败坏,隔着防盗门余淮生都能感觉何大地那双有力的拳头是怎样疯狂地敲打着门,门里更是传来程丁香的谩骂声,只是砸门的声音太大,余淮生听不清楚程丁香到底在骂什么。 第77章 人骨粉 余淮生用手试了试被临时充当来当做门闩的扫帚,还算结实,任何大地力气再大,也无法短暂破开铁门,余淮生也算是暂时安全了,既然安全了,余淮生第一时间便是转身检查身后的情况。 余淮生环视四周,这是一间较隔壁仓库,无论是层高高度或是套内面积都要小上两圈的仓库,用仓库形容不太贴切,更像个实验室,对,由于面积缩小许多,头上也只一盏白炽灯,照得屋里明晃晃的,可谓是一眼能看到头。 实验室中间有一张巨大无比的白色高脚桌,高脚桌的尽头一左一右分别有两扇木门,桌上摆着一些玻璃漏斗瓶以及无数的药液,一旁还有一些不是太专业类似于提纯设备的仪器,桌上品类纷繁,有一些用白色塑料瓶装着的粉末,上面是有一些文字标签的,余淮生上前拿起一瓶,打开看,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余淮生拿到鼻下闻了闻,似乎没什么味道。 “嘿,程栀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余淮生晃荡了一下手上的土罐子,余淮生这次没有用神念交流,倒是没有其他原因,主要是余淮生不太适应说话不张嘴,着实别扭。 “我又看不见,你拿近一点,我闻闻...”尖细的声音在余淮生脑海中迟疑说道:“也别给我闻了,我常年泡在这尸水之中,鼻子早已被同化,闻不出什么味道来了,这样吧,你给我描述描述...” “没什么好描述的,就是一个白色的塑料瓶中装有一些颗粒不算太小的白色粉末”余淮生再次认真地检查了一下,继续补充道:“嗯...白色的粉末里似乎有些透明的小颗粒,至于味道嘛,我闻起来很淡,没办法形容,似乎又有一些熟悉...” “是不是有类似海水的味道?”程栀子大致猜出了余淮生手中的小颗粒的身份,声音胸有成竹。 “照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有一种海风吹来风中夹杂着的咸腥味...”为了验证程栀子的说法,余淮生再一次将鼻子凑近,这一次距离很近,差点碰一鼻子灰,余淮生嫌弃收回脑袋,侧脸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那就对了...”程栀子故意卖了个关子。 “到底是什么?”余淮生可没心情在这里与个腌人玩捉迷藏。 “人骨粉呀,你看到的那些透明的晶体其实是已经碳化掉的骨头,只是我这个妹妹火候不够,要是再努力一些便不会....”程栀子尖细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出现在余淮生脑,却像是一击惊雷直挺挺地打进余淮生脑袋中,打得余淮生浑身一颤。 余淮生听闻,浑身一哆嗦,嘴上发出啧啧啧的嫌弃声,赶紧将塑料瓶给放回了桌上,中间还因余淮生手抖得过于厉害,差点打翻瓶子,让塑料瓶中的人骨粉撒一地都是。 “你小心点,人骨粉很珍贵的”程栀子听见余淮生着急忙慌的声音,赶紧提醒余淮生,语气中带有不掩饰的心疼。 “我不是怕,我就是觉得有点恶心人,什么呀,整这么多奇怪玩意藏在地下,一看就不是好人家能干出来的事”余淮生口是心非,答非所问,抬手就想尴尬地挠挠头,手抬一半突地想起自己刚才沾到过人骨粉,顿觉嫌弃,尴尬收回手,在裤腿上蹭了蹭,继而又看向罐中的程栀子,余淮生本以为自己已经能适应程栀子的那张脸,可只看了一眼,余淮生便觉胃里翻腾,只能悻悻收回眼神,尴尬看向别处:“你们程家的人都这么变态吗?不是把你做成腌萝卜,就是将人剥皮剔留骨高温碳化成粉末,难道你们是什么邪教组织?” “邪教组织?呵呵呵....”听闻余淮生的描述,程栀子笑出了声,笑得那叫一个不阴不阳,声音特别难听,听得余淮生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你不要笑了,笑得比哭还难听”余淮生也不是刻意说话伤害程栀子的自尊心,余淮生是真的难受,脑袋像是被一百只蚊虫叮咬般瘙痒,这才不得不出言打断了程栀子的笑声。 “小伙子,我被程丁香割了舌头,缝了嘴,久而久之,便忘了自己说话的声音,所以脑海中的声音都是用我残缺的记忆片段拼接而成,所以呢,我这声音才会让你觉得不男不女不老不少,让人平添恶心...” “不不不,也不是恶心,我只是没有听习惯,主要是你在我脑海中,听起来就像是环绕音箱...”余淮生心善,听程栀子这么一嘴,又升起了一丝怜悯。 余淮生的眼神随意扫过实验室一角,发现那里堆着两箱码得整整齐齐的盐罐,看品牌以及盐罐的形状、大小,余淮生看着眼熟,上前拿起一瓶,细细一看,这不就是顶上第一海鲜店中用的那种盐罐吗,余淮生有些不解,将盐罐放了回去,旋即看向旁边倒着的两个大麻布口袋,余淮生扯开一角,里面便滚出好几颗紫色且干煸似新疆葡萄干一样的干果,余淮生弯腰捡起地上的干果,细细观察。 “小伙子,你看见了什么,怎么突然不说话了?”罐子中的程栀子问。虽然程栀子已经被做成腌人,眼不能视,嘴巴更是摆设,只留下那一对还算好使的耳朵,所以,程栀子一直在很认真地听余淮生的呼吸声以及心跳声,从而辨别余淮生的状况。 “我好像看见月桂果了”余淮生端详手中的小果子,想也没想便答了出来。 “是不是紫色的小干果,闻着还有一种特有的香料味”程栀子声音有些激动。 “对,闻着挺香的,有两大袋,旁边还有两箱装盐的罐子,我看了一下,应该就是楼上第一海鲜店里摆放的那种,我就不明白了,她们费力在地下建这么一个鬼地方,放点禁品,堆放材料也能说得通,但是搬这么多食盐下来干吗呀,你知道吗,程栀子?”余淮生将果子随意丢回麻布口袋上,拍了拍手上的灰,此时,扫帚已经摇摇欲坠,余淮生边说边地向尽头墙上一左一右的两扇木门,有些犹豫。 “走右边!”程栀子坚决道。 “为何要走右边?”出于谨慎,余淮生还是问了一嘴。 “我听见右边有人的心跳声,而左边没有!”程栀子回答得干脆利索简单明了。 余淮生点点头,抱着腌人罐,想也不想就拉开了右边木门,也不知道是不是程丁香对疏于防范,还是余淮生运气好,除了才进下水道的那扇铁门以外,里边的门均未上锁,这才方便了余淮生进出,余淮生拉开木门,闪身进入,进入以后还不忘轻轻带上木门,企图混淆视听。 第78章 找到咪咪 进入右边木门后,世界再次陷入黑暗之中,余淮生如法炮制,再次从兜中掏出一张空白符箓,只需指尖血,不需再绘图案,此法相由心生,余淮生心中有图,符箓上的指尖血便能感应到主人的所思所想,凭空施术,心念合一。 其实相士的根本便在于念,绘于符纸上的图文也是上古术法中的一种,只是因为门派道系不一,所以在千百年中的演练中多少会走岔路,越走越远,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相士的符箓,多是上古丹书所成,即便是南相的开山始祖,也是传承者,在某些术法上做了一定的更新迭代,但是论起相士的开创,在一些古籍上是有记载的,只是时间久远,很多将相术、道术以及法术归为一类,说得好听,便是道法使然,说得不得体,也就是聊斋异志,了解的人自然懂,门外之人看相家世界也同海市蜃楼差不到哪里去。 千百年的传承,现存于世,为世人所知的相法大派也只剩天目、南相两家,百年前突发秘事,传承不知多少年的天目观遭逢巨变,这之后的一百年,又进入现代,进入唯物社会,天目观更是每况愈下,过得如过街老鼠,屋漏偏逢连夜雨,十多年前,天目再次发生足以撼动相士界的灾难,仅剩余淮生一人,好在余淮生有一名至交好友名叫蔺采丞,也就是如今的南相家主,余淮生这才投奔了南门大院,成为蔺采丞的手下卒。 作为天目最后的传人,余淮生肯定是有料的。据说,相士一流分为两大派系,一派主相术流,其中又分卦相与面相,还是那句话,长久的岁月,成就了一些东西,也磨灭了更多东西,如今的相术流还能见着也只剩面相,华夏大地地大物博奇人辈出,也许某些地方,仍有卦相的传人存于世间,但是就明面上的来看,卦相已经是没入时间长河不复存在,南相是面相魁首,靠一双能勘破规则的眼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结交达官贵人,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至于另一派,便是符箓流,余淮生便是符箓流中几百年难遇的符箓天才,是符箓流中的心念流,无论是道家还是相门中的符箓,大多需要载体,或需绘制图文,这样才能承载天地灵气,以便到达使用者希望达到的效果。余淮生则不用,估计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异禀,余淮生只需了解对应符箓的绘制之法,铭记于心,不需要丹砂,只需一张承载灵气的符纸,以及余淮生的一滴心头血,便能使符箓发挥出余淮生想要的效果。 当然,这样的方式也会存在一定的弊端,问题有二,一是余淮生虚弱之时血量会骤减,那么符箓的效果也会随之差强人意,二是人非圣贤,余淮生也不能全然记住所有的图文,要是余淮生记不住,即便血染符箓,符箓也只是一张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宣纸,毫无任何作用。 当然,这样的天赋,利大于弊,第一,余淮生不用随身带着各式各样的符箓,心念所动,便能为所欲为,第二嘛,帅呀,余淮生这样的使用方式,从古至今只此一位,至于孔雪儿嘛,得龙珠辅助,早已强大到不需要动用符箓,心随念动,意之所向,形之所化,称其一句天人合一也不为过,所以呢,孔雪儿最开始是如何使用符箓的,没有人知道,即便有人知道,也不知死了多少年了,那事情的真相,便无从查证了,除非有一天,孔雪儿自己愿意说出来。 余淮生在符箓运用上有令人艳羡的天分,的确也算刻苦,多少有点小成,但是余淮生从小身子骨孱弱,后来被师傅收养经过了十年间的灵药巫蛊调理,身体终于是与旁家少年差距不大,可根基弱视硬伤,会存在心有意而力不足的时候,比如,余淮生的血量低于常人,这样歃血制符的法子,多使几次,余淮生便会觉得气血虚浮,双脚无力,需要好生吃上几天的山珍海味才能恢复灵气。 “你是相士?”感受到周围灵气的波动,罐子中的程栀子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好奇。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余淮生不答反问。 “我之前是有猜测,但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厉害”程栀子语气带几几分奉承。 余淮生不再继续与程栀子进行这样毫无意义的对话,拿起燃烧着的符箓,看清了黑暗,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要不是余淮生已经被程栀子那张漂浮于不明液体中的脸庞做了备份,有了一定心理建设,具有一定的抗性,余淮生估计又得惊叫出声,这也是一间货仓,只是相对最开始那间来说,这一间只有普通卧室那么小,地上密密麻麻地放着一个接着一个大小统一的土罐子,与余淮生手中抱着的这个不能说是差距不大,只能说是一模一样,整个房间都被土罐子铺满,只剩中间一人宽的过道,余淮生看了看手中装有程栀子的土罐子,又看了看地上每一个看起来都形同泡菜罐上的大土罐子,有些艰难地舔了舔嘴唇。 “你猜得没错,里面的都是人,不,应该说是腌人”程栀子大致猜到余淮生到了哪里,开口解释,声音虽然不好听,但是相对之前要温和许多,估计是想通过言语缓解一下余淮生的情绪:“不要担心,虽然同为腌人罐,里面的都是一些程家故去的长辈,并不是像我这样不人不鬼的怪物,每个地方的风俗不一,所以才会有下葬上的偏差,我们程家人遵行古制,所以程家掌门人都会被葬于特制的土罐中,现在是法治社会,这样的下葬方式已经不能被社会所接受,这些腌人罐才会被悄悄藏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面的人都是你们程家正常老死的先祖?”余淮生手持符箓,借助符箓燃烧所发出的昏黄火光缓缓沿着土罐中间的过道向前走,即便真如程栀子所说,余淮生也只是想赶紧离开这里,并不关心程家的历史,觉得在这样的地方待着有些瘆人,至于刚才的问题嘛,余淮生也只是随口一问。 “我们程家的先祖没有正常老死的,都会在...”程栀子愣了好几秒,这才缓缓说道。 “嗯...?”余淮生没想到会从程栀子那里听到这样的回答,虽然不太感兴趣,也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此时的余淮生已经穿过这间不大的房间,来到库房另一头,一扇木门再次出现在余淮生的眼前。 “你要找的人应该就在里面了,我能听到呼吸声,声线起伏与上午时我听到的几乎无异,推门进去吧”程栀子于脑海中传话给余淮生。 余淮生点点头,试了试门闩,并未锁死,见状,余淮生抬起门把处的木栓,随着吱嘎声,木门应声而开,余淮生推开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昏暗的密室,屋顶一盏相对外边要小上一圈的白炽灯,黑色的灯罩将光亮聚集一处,下面是一张铁制的,上了年纪的躺椅,躺椅上躺着一个人,准确地说是捆着一个人,粗麻绳将躺椅上的人勒成粽子状,正是消失半天的咪咪。 第79章 陷阱 “咪咪?”余淮生心中咯噔一下,抱着土罐,一边呼喊着咪咪的名字,一边快速向咪咪的方向小跑而去。 “小心!”咪咪听到动静,一双被睫毛膏糊得一片黑的小眼睛骤然睁开,见来人余淮生,先是惊喜,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继而变得有些惊恐,立马张开因为龅牙闭不上的嘴大喊道。 “小心!”土罐中的程栀子似乎也感应到了危险,同时出声,在余淮生的脑中叫喊起来。 房间不大,余淮生步子迈得又大,即便是听到提醒,此时的余淮生想后悔想止步已经来不及了,在木门与咪咪被捆住的躺椅中间,前有惨白的光线聚集在咪咪一处,导致周遭昏暗,视线受限,后有追兵紧跟,余淮生焦急,一时不察,地上有根不算太细的渔线,在余淮生脚踝触碰鱼线,触发机关,鱼线绷直,巨大的铁笼应声落地,铁笼从天而降,将余淮生笼罩其中,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溅起一片烟尘。 怎么说呢,这人呀,个子高了,除了好看,也不全然是好处,比如说现在的余淮生,要是再矮个五六厘米,也不至于比铁笼子还要高出一头,更不至于被铁笼的顶部砸中脑袋,余淮生只觉得脑袋一懵,巨大的疼痛与脖子的压力袭向余淮生,伴随着一阵眩晕,余淮生眼前一黑,手中的腌人罐也随之掉地,土罐子碰撞水泥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咪咪的情绪在遇见同伴的喜悦中与同伴被捕的失望中来回变换,只高兴了两秒,便再次陷入绝望,咪咪看着地上躺着的余淮生以及余淮生身侧一片不知道是什么的碎片以及一滩看不清模样的腐肉,咪咪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再次闭上眼睛,脑袋也重新靠回躺椅上,一脸生无可恋。 声响巨大,引来追兵,外边正寻找余淮生的程丁香以及狗腿子何大地听见动静,没一会儿,便传来急促的走路声,何大地率先进入密室,后面跟着一脸小人得志的程丁香。 走到后面的程丁香绕过何大地,故意放慢了步伐,双手环抱,走到因为触发机关落下的铁笼旁,将巴高高扬起,看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陌生年轻男人,以及男人身边摔得粉碎、流淌一地的腌人罐,程丁香皱了皱眉,看了一眼何大地,何大地似乎不上道,还在那里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余淮生,程丁香眉头皱得更深,用力推了一下何大地。 “赶紧去把其他灯全部打开,再用小刀挑开那小婊子眼睛嘴巴上的线”面对一脸疑问看向自己的何大地,程丁香心中暗自责骂自己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蠢货,没好气地说道。 何大地也是执行力满分的人,人狠话不多,听到指令,点点头,满脸横肉上下抖动,走到墙角,拉动沿墙而下的几根细线,屋内所有的灯全部亮起,瞬时一片刺眼的惨白,捆在躺椅上装睡的咪咪不由得面部一阵抽搐,最后无奈地睁开了眼睛。 何大地旋即走到密室的另一头,按下开关,困住余淮生的铁笼在一阵难听的电流声中缓缓升起,露出躺在地上的余淮生,余淮生躺在地上卷曲成一坨,不知死活,而一旁,则是一滩乳白色的液体,一片瓦罐碎片中间有个粉色的圆形物体,何大地走上前,蹲下身,一把抓住那坨圆形物体,拎了好奇的起来,咪咪定睛一看,竟是个泡得发白的人头还有身体的上半身,准确地说是胸脯以上没有手臂的活人,看起来有些浮肿,也没有毛发,是白天吓小孩晚上吓大人的存在,即便是人生经历丰富的咪咪在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后背的汗毛竖起。 何大地却是习以为常,提起已经人不人鬼不鬼只剩三分之一的程栀子,从裤子后袋中掏出一把小匕首,熟练地挑来缝住程栀子嘴巴的线,程栀子似乎也感觉到了动静,脸上表情扭曲,已经与程栀子皮肤长在一起的缝衣线被何大地粗鲁地扯了出来,密密麻麻的伤口上全是被拉扯得皮肉翻飞的发白肌肤,即便如此,也不见伤口渗出一丁点血水,只是一些乳白色的液体,还有那张已经变形的嘴巴。 何大地处置好程栀子以后,便将程栀子随手放在咪咪的大腿上,随即一股腥膻恶臭的味道直冲咪咪的鼻腔,熏得咪咪直犯恶心,不住地干呕,白着脸憋了好久才将胃中的东西硬生生给憋了回去,即便如此,咪咪看着自己腿上肉乎乎、白嫩嫩像是一团肥肉的人头,要不是身体被捆得太结实,咪咪恨不得一下跳起来,躲到三米开外去。 紧接着,何大地又走到余淮生的身前,一把抓住余淮生的茂密的头发,左右摇晃检查了一下,随即看向站在一旁一副女王模样抱着双臂的程丁香,摇摇头,程丁香见余淮生没动静,继而不耐烦地挥挥手,何大地这回看懂了程丁香的意思,从裤兜中又掏出一团细渔线,将余淮生的双手反捆在身后,这种用细渔线捆人的方式最恶毒,如若不用锋利之物割开,被捆之人连动也不能乱动,不然便很有可能被锋利的细线给划伤皮肉。 “程栀子呀程栀子,都将你做成腌人罐,你仍旧是不让人安心,还给我整些幺蛾子出来,我就好奇了,你没手没脚的,到底是怎么联系到外边的人的?”见何大地处理妥当后,程丁香这才踱步到咪咪身前,看着咪咪腿上的程栀子,扬起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诶,老妖婆”躺椅上的咪咪强忍恶心,看向程丁香:“你能不能先把这东西给我弄下去,这样挺恶心人的” “我,我不是东西”咪咪的腿上那一团分肉发出孱弱的女人声。 “妈呀...”程栀子突如其来的发声让毫无预备的咪咪大惊失色,连连尖叫,咪咪惊恐地看向自己腿上那一坨粉肉,身体努力远离,惊惧发问:“这是什么东西,赶紧给我拿开,怎么还会说话” “我不是东西”躺在咪咪大腿上的程栀子再一次说话,每一次嘴唇嚅动,皮肉缝隙便会淌出一些乳白色的液体:“我只是被眼前这恶妇砍掉双手双脚做成了人彘而已”程栀子的声音温温婉婉的,不算难听,与余淮生在脑海中听到的声音不太一样。 程栀子虽然成了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但思维还算清醒,语言表达能力也不错,再加上声音不算难听,说得也很柔和,咪咪听得清楚,也知道程栀子口中所说的人彘是什么意思,第一次见到这样残忍画面的咪咪,即便是听懂了,仍旧花了好几秒钟的时间消化,回过味来的咪咪眼中的惊惧渐渐变成了疑惑。 “哟,我还以为你不想说话呢,姐姐?”程丁香的下一句话直接让咪咪张大了嘴巴,一副吃瓜群众的表情。 “我与你有什么话可说?我已经是命不久矣的人,何必...”看不出程栀子空洞的眼眶中到底有怎样的情绪,但就听程栀子的声音,倒是毫无波澜,就像是平日里姐妹对话一般。 “命不久矣?呵呵呵,姐姐说笑了”程丁香的反应更大,听闻程栀子的话,不由得捂着嘴巴一直笑,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等笑够了以后,程丁香这才弯着腰,看向咪咪大腿上的程栀子继续说道:“如果真的如姐姐所说,既然活不长了,那你死之前,得告诉我,你是怎么通知外边的人,还有,家中那棵月桂果母树到底在哪里?如果你老实交代,我作为妹妹,一定会让你死得痛快,不用这样每天都生不如死了,大家都会舒坦许多” 咪咪抬头看向程丁香,程丁香满是胭脂水粉的脸上,露出一抹阴郁,像极了恶魔的模样,在咪咪浅薄的面相知识中,恶魔也就是俗称的人间厉鬼,便是眼眶发黑,心底阴郁之辈。 第80章 姐妹对峙 “妹妹...”明明眼眶空空,但伴随着这句话机械性缓缓转动的头颅却给人一种错觉,似乎程栀子正在盯着面前这个脸庞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女人,只是程栀子的脸因为常年浸泡药水,已经肿得像馒头一般,惨不忍睹,明明是这样的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说话时的语气却是不急不慌,不卑不亢,特别是恢复了声音以后的程栀子,不看脸庞,真真像是见过世面的女人才会说出来的话:“你我认识也有几十载,虽然中途因为某些原因失散多年,算上前算上后,怎么也有头十年的光景,你说说,我可有骗过你?” 高高在上程丁香听后并未开口反驳,想来,程栀子说的多是实情。 “再则,程家向来立长不立幼,传承也是如此,那么这月桂果树即便是给,也是给我,是与不是?”程栀子又问。 程丁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脸色越来越深沉,拳头也不由得握紧。 “但是,没关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程栀子本就是这样说话的习惯,还是通过灵敏的耳朵感觉到程丁香呼吸越来越急促,也呼得越来越急,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程丁香即将发怒,所以,程栀子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又回落不少:“我你是姐妹,现在也是;老社会的,没有那么多规矩,只要是程家的东西,按照世间的法律,你我也是一人一半,所以,你来投奔我,我也从来没对你藏着掖着,好的药材,店里的盈利,哪一样,我不是一人一半全分给你了?” “冠冕堂皇的话全给你说完了,哼”程丁香冷哼一声,不屑地看了一眼程栀子,眼中全无半分亲情:“你要是真的把我当姊妹,真真的做到如你所说,所有的东西都分我一半,那么月桂果呢,这可是我程家的宝贝,你怎么不舍得分我?” “我没有分你吗?”程栀子估计是想摇头,奈何身体受限,浮肿的脸庞只是在咪咪两条肉到不行的大腿上左右抖动了两下,让程栀子那张看起来很瘆人的脸庞更加的瘆人了:“准确地说,现在都是妹妹你的了,店是你的,钱是你的,人是你的,连月桂果也是你的,所有的都是你的了,看在姐妹一场,我还救过你的命,放过我这最后一次,又有什么不可以,看我这般,难道你就不会心痛吗?” “全部是我的,呵呵呵”程栀子边说边蹲下身,离咪咪很近,身上为了掩盖某种味道涂抹了很重的脂粉或是香水,一个臭得人想吐,一个熏得人胸闷,一旁的咪咪只恨自己被束缚手脚,不然真的恨不得站起身将这两姐妹给丢出去,还自己一个新鲜的空气。 “是呀,大姐,我看你现在是什么都占为己有了,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把我俩拘在这里,这不是伤人不讨好吗?”半躺在躺椅上的咪咪特别不舒服,也跟着扭动了一下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身体,小声开口试图劝解程丁香,咪咪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是咪咪此刻只觉得这是你两姐妹的家务事,为什么要把外人给生拉硬扯进来,捆了一个,伤了一个,还有没有王法,咪咪越想越气,便不由自主地插了一句嘴。 咪咪不插嘴还好,这一插嘴便着实激怒了本就气不打一处来的程丁香,程丁香本就觉得程栀子是个榆木脑袋,油盐不进,正愁没有地方发泄怒气,咪咪这愣头愣脑的一句话,可以说是引火烧身,只见程丁香不耐烦地整理了一下头发,直起身子,一脸阴狠地看着咪咪,两人本就离得近,这样的目光,让此时完全没有还手能力的咪咪如芒在刺,恨不得将自己这张管不住的嘴给封起来。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家小姐不会不管我的,要是你真的动我一根手拇指,我家小姐知晓以后,铁定会挖地三尺找到你,然后端了你这个海鲜店,把你和你那个姘头一起给活剥生烤为我报仇的...”咪咪越说越怕,身子不住向后倒,口中说着狠话,也不知道这样说是给咪咪自己壮胆,还是真的想要吓一吓程丁香,警告对方不要肆意妄为,免得难得收场。 “你懂个屁!”好在,程丁香只是出言大喝住了咪咪,表情浮夸,活像菜市场门口同人吵架的泼妇,就连额前的头发也因为说话动作幅度过大而散开。 程丁香的反应出乎了咪咪的预料,咪咪惊讶地看向程丁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准确地说咪咪也做不了什么,这会儿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再刺激程丁香。 “你个外人懂个什么?”程丁香并不给咪咪再过多的思考的份儿,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就精神状态来看,明显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说话的语气多少有些癫狂,表情也十分扭曲:“嘿,胖子,问你个问题,你知不知道鸡和鸡蛋的关系?” 面对情绪起伏极大的程丁香,咪咪觉得问题白痴,碍于如今受制于人的现状,即便是一万个不想搭理对方,仍旧佯装乖巧地配合点了点头。 “对呀,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怎么我这个姐姐就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月桂果只是这蛋,那月桂果树才是那只能源源不断下出蛋的鸡,蛋再多,也有用完的时候,但是只要有鸡,哪里还担心以后会没有蛋呢?”说这话时程丁香又将注意力转回到程栀子身上:“姐姐,你既然肯将蛋给我,那么就索性大方一次,将鸡也给我吧,这样的话,也算是给我个交代,让你这个苦命的妹妹安一安心,为什么就这一点这么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呢?” “是呀!大姐的大姐”这回咪咪算是听懂个大概了,改不掉喜欢插话的懒习惯,企图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缓解如今危急,孔雪儿没有跟来,现下余淮生自身难保,咪咪这也算是拖延时间的法子,坐等孔雪儿来救,所以这些话,咪咪是说给程栀子听的,也是安抚程丁香的情绪的:“你既然都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可求的,还不如将有限的资源分给有需要的人,我看你妹妹也不像个说话不算话的人,只要你将她要的那个劳什子树还给她,她一定会好好待你的,怎么着也得给你个好归宿不是?” “我不是不想给她,是给不了”程栀子也不生气,语气仍旧是和颜悦色的。 “什么叫做给不了?”咪咪追问。 “这月桂果树世间独一份,只有我广西程家有,当初战乱,我程家算是跟着遭了殃,只剩我与妹妹活了下来,还走散了,我只有带着月桂果树与仓库中存有的月桂果子一起逃到了川渝,经过几十年的拼搏,算是在这小小菜市场扎了根,也算是上天待我不薄,但是作为程家至宝的月桂果树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我也终于知道为何这世间仅此一颗,原来呀,月桂果树只能存活于原来的程家院子中,用那口古井井水浇灌,方能开花结果,可是我却私自将树给带了出来,最后这颗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树在我的手中日渐枯萎,我也算是程家的罪人了,好在,当初仓库中剩余的月桂果被我带了出来,我算了算,就剩下的月桂果,即便是再用上几十年,问题也不大...”程栀子轻柔的声音缓缓叙说着关于月桂果树的故事,咪咪是相士,虽然道行不深,但是也能听出程栀子语气中的真诚,至少情感上是没有问题的。 “你说谎!”程丁香明显不能接受,语气更重,声音更大,表情也越发不受控制。 第81章 真相(一) “哎...你说,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你又是我亲姊妹,我怎么会骗你,再说你我姊妹活了这八九十年,我算过日子,即便是没有月桂果树,剩下的月桂果干应该也够妹妹你用了?”咪咪大腿上的程栀子叹了口气,白色的汁液顺着程栀子一张一合的嘴唇中渗出,沿着程栀子的脸颊流到咪咪的大腿上,咪咪抖了抖腿,发现动弹不得,心中不太好受。 “你说什么?什么叫做你们也是活了八九十年的人?”咪咪瞪大眼睛,看的不是腿上的程栀子,而是一旁的陈丁香,陈丁香长得不算好看,胜在女人味十足,一脸的浓妆艳抹,蜘蛛腿般的睫毛扑闪着,年纪约莫也就三十来岁的模样,咪咪见程家两姐妹均未反驳,便不由得愣了愣神,压低声音,自言自语:“这也保养得太好了吧,七八十岁了,一,那么算来是哪年生的呢?一会儿我得好好问问,要个驻颜偏方回去捯饬捯饬我的脸,也算今天这罪没白受,嗯,就这样决定了!” 估计上天也是看咪咪可怜,大白日出门,没招谁惹谁,平白天降祸端,硬生生下药给绑来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还活生生受了半日的捆绑,咪咪本来就胖,现在已经觉得周身疼痛,腿脚酸麻,估计就算是这会儿给咪咪松绑,一时半会儿的咪咪也走不上道,所以呢,咪咪前一秒还在乞求这驻颜的偏方,后一秒便让咪咪得偿所愿,听到了这个不该听到的偏方。 “再说...”兴许是听到程丁香双手捏住衣服下摆,衣服下摆发出布料摩擦的声音,紧咬嘴唇,呼吸也不畅快,一言不发,程栀子便再继续说道,声音已然温软,只是语气更像是老人劝解家中贪耍的孩子:“再说,这月桂果的法子太阴狠了,妹妹,即便是你真的能再靠着这法子维系几十年,那太损阴德,来世怕是要沦为猪狗的...” “这么严重吗?”看事不嫌事大的咪咪摇晃着全身唯一能动的脑袋,左看看程栀子,右看看程丁香,眼中闪烁着八卦之光。 “小妹妹有所不知...”程栀子分明没有眼睛,那双空旷的眼眶却像是能看穿一切一般,转向咪咪的方向,盯着咪咪看,看得咪咪相当不自在,奈何手脚被捆绑,咪咪假笑两声,看着程栀子仿佛陷入了巨大的回忆中:“我们程家并不是江西人,具体是哪里的,我也说不清楚,我还没机会进祠堂,当上当家人,没机会了解族谱家史,祠堂便被那些外邦畜生一炸弹给烘平了,当时我还只有十来岁,是年芳正茂的年纪,贪玩,溜出去摸鱼,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能不能长话短说呀,虽然我很同情你们的遭遇,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指定不是叙旧的好时候吧,呵呵”咪咪尴尬笑笑,催促着程栀子拣重点讲,也不是咪咪不好奇,就是咪咪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猪不是狗不是来回踱步的何大地,想来这会儿何大地没事做,正憋着劲儿如何使坏呢,要是耽误久了,咪咪就怕听不到重点,错过发财致富的机会。 “很久没说话了,话是有一点多,别介意”程栀子也不恼,语气中反倒是夹杂着一丝笑意,兴许真的是像程栀子所说的那样,终于有人同她说话,这才多说了几句:“其实有个咪咪,程家的人身体是有问题的,准确地说我们程家的女人都有问题,先天体弱,活着吃力,好在程家是巫医世家,问题不大,只是嘛,若是想要传宗接代,问题便有些大了...” 事情是这样的,准确地说程栀子这般回忆的,期间程丁香没有出言反驳,想来程栀子所说的真相与陈丁香所了解的应该八九不离十。 程家也是近两三百年前路经广西一处山坳,在山坳中发现了神奇的月桂果树,见识了月桂果树的神奇以后,本想带走月桂果树,奈何这月桂果树认地儿,只能长在那处山坳中,一旦被迁移,便会渐渐失去生机,禁不住月桂果树的诱惑,程家先祖便决定在这处山坳中安了家。 “那月桂果有什么巧妙之处吗?”咪咪这会儿就差一把瓜子了。 “你们早上不是感受到了吗”程栀子的语气相当自豪:“月桂果树每年开春会开出白色的小花,到盛夏时节便会结出一种紫色的小果子,果子形如橄榄,吃在嘴中最初会觉得有些腥膻,但是多吃几口,便会成瘾,让人欲罢不能” 原来程家女儿会随着年纪的增长逐渐猴化,身上会长出浅色的绒毛,五官也开始渐渐变成原始形态。猴化虽然需要很久的时间,猴化其实也不算严重,只是脸部不太好看,手臂会比普通人长一些,不影响程家女儿的身体健康,相反,猴化得越严重,身体便会越好,活得寿命也会更长,所以,当初的程家,上百岁还能扛手能提的女人比比皆是,皆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存在。 到近一两百年,已经搬迁到江西的程家人意识到女多男少的问题,于是便想着纳婿,招揽一些年轻力壮的男人进入程家,问题也随之而来,即便程家家底不薄,但也是眼高于顶的,哪个条件不差的男人愿意去娶一个长相酷似猿猴的女人,还是上门女婿,这个时候,月桂果便发挥出了作用,只要是沾有月桂果粉的东西,不管是死的活的,人还是动物,都会让人欲罢不能,渐渐上瘾,所以程家的女人招揽女婿便变得轻而易举了,因为只要是她们看上的男人,没一个是从魔抓中能逃脱的。 “我就很好奇,以前没有这月桂果时,你们是怎么婚配的,难不成是将人打晕以后直接给扛回家?”咪咪说这话时眼睛不时瞄向何大地,眼神中饱含同情。 “你看什么看?”一旁一直没有插嘴的程丁香注意到了咪咪戏谑的眼神,相当不爽,抬手推了一下毫无反抗之力的咪咪,表情凶狠,这不说还不觉得,一说这会儿咪咪真的觉得程丁香的某些表情真真像一只猴子,一只化好妆来遮掩自己的猴子,表情龇牙咧嘴。 “我告诉你,只要给我时间,我便能摆脱这种恐怖的家族遗传,再说,这不是五十步笑一百步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笑我是猴,我还没有说你肥得像只猪呢!”自程丁香见到程栀子以后情绪便有些起伏,稍微一点刺激,程丁香便逐渐疯魔,就像咪咪刚才只是一个眼神,程丁香看咪咪的眼神便仿佛变了味。 咪咪哪里看不懂程丁香的眼神,眼神中透着对鲜血的渴望,只一眼,便看得咪咪后背一凉,恨不得给爱多嘴的自己一个大耳光,明明知道这女人眼神不对劲,还非要去惹她做什么,看着步步逼近的程丁香,咪咪有些慌了,肥硕的身子疯狂挣扎,奈何捆绑得太紧,仍由咪咪惊恐地看向已经走到面前的程丁香。 “妹妹,程丁香,你不能动她!”咪咪腿上瘫着的程栀子似乎比咪咪还要慌,毕竟是双胞胎,程丁香此刻想做什么没有人比程栀子更清楚了。 “哟,我就说嘛,要不是姐姐里应外合,仅仅半天的时间,外人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听着程栀子已经开始有些慌乱的声音,程丁香不怒反笑,一把拉住咪咪企图反抗的脑袋,单手托住咪咪的下巴向后仰去,露出咪咪不算好看的脖颈,脖颈上凸显青筋可见的血管。 “他们能来这里不是我左右的,但是既然来了,说明上天自有其原因,我要是猜得没错,那个女人也来了,你要是弄死了她的伙伴,我怕你也会吃不了兜着走呀”程栀子艰难提高音量,每一句话都说得情深意切。 第82章 真相(二) 被人猛然扯住脑袋,扼住咽喉,咪咪身体肥胖,常年不健康的饮食,咪咪可谓是一身的富贵病,血压血脂更是居高不下,颈椎病腰椎病也让咪咪深受其害,本就被捆绑住血液滞留,这一拉一扯间,毫无反抗之力的咪咪只觉得眼冒金花,一腔热血冲入脑门,虽然人是不舒服,思想的最深处,却好似被这猛的一击给冲了开,一个埋在咪咪心中最深处的秘密如被春雨灌溉快速发芽的种子,刹那间,咪咪只觉得神清气爽,意识清晰,也有了念头。 “我知道了,你这...你这是”咪咪涨红脸,由于喘不过来气,两瓣较常人更厚更宽的嘴唇张得老大,很是艰难地从喉中吐出几个字来,声音很小,但是却很清晰,落入几近疯魔的程丁香耳中。 “你知道什么,说来听听...”程丁香的铺满厚重粉底的脸离咪咪越来越近,近到几乎是贴着咪咪耳旁说的这句话。 “我在一本书上见过...”咪咪的脑海中浮现出几多几乎被咪咪遗忘掉的年少画面,还是那个简陋的小院,还是那张摇晃着的小竹板凳,还有那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锅,锅中咕咚咕咚着煮着看起来就很是鲜香的浓汤,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中年大叔递了一本册子给咪咪,咪咪接过手,笑着埋头翻看,这段回忆很蹊跷,明明当事人便是咪咪,但是咪咪却又似乎记得似乎记不得,关键时候却又想了起来。 程丁香没问,但是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估计是想听听接下来咪咪还想说些什么,变态的人就喜欢享受别人垂死的挣扎。 “四香驻颜术”咪咪张口缓缓说出的这五个本该深埋历史长河的字,咪咪腿上的程栀子也随声附和,两人的话几乎是同时说出的,可谓是异口同声。 “你怎么知道?”估计是被道出秘密,本想立即置咪咪于死地程栀子将咪咪的脑袋用力推开,直起身子,退后几步,眼神阴狠地盯着咪咪,既是威胁,也想压制。 死里逃生的咪咪终于得以新鲜空气,咪咪大口呼气,胸脯起伏,脸上的红晕淡了几分,呲着龅牙,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四香驻颜术,四香,指的是用麝香,龙涎香,仙果香,以及精壮男子的内体香炮制而成的一种丹药,其味腥膻,入口即化,能枯木逢春,驻颜有术,逆容改颜,是世间修道女子都很向往的一种邪术丹方”缓过气的咪咪这才缓缓开口,不是咪咪想炫耀,就程栀子那双能杀人的眼睛,要是咪咪一时三刻说不出个道理来,估计又没好果子吃,而咪咪现在要做的也是尽量拖延时间:“可惜,这果子是好,但是对入药的要求很高,这仙果,必须是有带有成瘾性的果子才能携带的果香,罂粟果也算,但是比起月桂果,那效用就差了许多,再说,罂粟是违禁物品,建国以前些许还能弄到,现在嘛,估计比登天还难,而且还会引起相关部门的注意,得不偿失,所以程家逢缘得到的月桂果树,也算是上天对程家的恩赐,再则,就是这精壮男子内体香,那就真是违法乱纪的事情了,怕是被取了内体香的精壮男子估计也被取走了精血气,身子骨大衰,没几年就得病死,所以,程家根本要的就不是入赘女婿,只是随意找了个由头,哄骗男人入局而已,用完了便养着,过几年病死了也不会有人怀疑,是这样吗?” “你还知道什么?”没想到眼前这个肥女人会知道这么多,程丁香突然恢复了一丝清醒,很警惕地看着咪咪,继续追问。 “让我猜猜...”这就是咪咪最讨孔雪儿喜欢,也最让孔雪儿烟厌恶的一点,关键的时候,咪咪不但喜欢卖乖,还喜欢逗人以乐,让孔雪儿时不时地咬牙切齿,现在呢,明明已经到了大家都抓紧脚拇指十分紧张的时刻,咪咪却硬是要卖个关子,自顾自地舔了舔嘴唇,露出那两颗特别显眼的龅牙,意味深长地看向一旁抓耳挠腮何大地,程丁香也顺着咪咪的眼神看过去,包括头颅艰难转动,两个眼眶毫无生机的程栀子。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何大地注意到咪咪异样的眼神,粗声粗气地质问道。 “要是我又没猜错,你不是什么姘头,你是这对姐妹的亲哥哥或是亲弟弟吧?”咪咪学着孔雪儿的模样,挑了挑眉毛。 “你胡说什么...?”何大地是个粗鲁的汉子,也没有程栀子程丁香两姐妹那么多弯弯绕绕,估计是被咪咪说到了点子上,满是横肉的脸庞铁青,拳头握紧,恨不得下一刻便打在咪咪那张意味深长的脸上。 “哥哥...”还不等咪咪回话,腿上的程栀子却率先开了口,吸引了何大地的注意:“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承认我们三人的关系吗?” “你给我闭嘴!”何大地更是恼怒异常。 “既然喜欢,为什么就不愿意去承认对方的身份呢?”程栀子柔和的语调终于发生了变化,说不清是怎样的语气,每一个字中都饱含了对这件事情诸多的感叹:“你我以及妹妹三人本就是一母同胎的兄弟姊妹,你选了妹妹,我无怨无悔,但是你们为何还要咄咄相逼,把我逼走,那我成全你们,我走...” “你要是真的那么好心,走的时候为什么要带走月桂果树呢?”程丁香转过头来,直直盯着程栀子:“你若真的念及姊妹情深,就该将月桂果树的落点告诉我,那我...” “那你能放了我是吗?呵呵,你到现在都只是将我做成腌人罐饲养着,没有吃掉我,也不就是因为你们还想知道月桂果树的下落,要是我告诉了你,即便是为了传宗接代,我也不再有活路”程栀子的语气越来越沉重,空洞的眼眶盯着一片灰败的天花板,一眼看过去似乎是想在回想,可是明明没有眼珠子呀,这一幕,让咪咪想起了毅大叔曾说过的一句话:面相其实是在面心,心里的事,会随着面相流露出来,无法作假! 程丁香被程栀子说中了腌臜心事,一时之间无言以对,特别是现在有外人在场,更是有些无地自容,下意识别过眼神。 “当初一母三胎,本就有一个被舍弃的,我要不是看中血脉,你哪里有机会偷走月桂树,现在你来指责我和老板娘,真是不识好歹的东西,依我看,这样的货色,即便留下来也不会实话实说,还不如现在就给你来个了断,也成全了我和老板娘这对苦命鸳鸯...”说话的是何大地,虽然面露凶光,上前一把抓住程栀子,咪咪仰起头,分明在何大地的眼睛中看到了嫉妒的意味,这样的目光,让咪咪心中咯噔一下,估计这一家子还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奈何咪咪周身被捆绑,使不到力,眼睁睁地见着何大地拎起了程栀子的后脖颈。 “你干什么?”这回换程丁香急了。 “老板娘,你看看这个小婊子,这么多年油盐不进,现在还引来外人,唯恐真的留她一命,怕是后患无穷!”何大地一改之前唯唯诺诺的模样,对程丁香也不再恭维讨好,何大地将奄奄一息的程栀子推到程丁香面前:“你要不现在就吃了她,要不我立刻把她掐死,不能再让她程栀子进来搅和我们现在的好日子中来了” “果真...哈哈哈哈”被人掐住命门的程栀子不怒反笑:“当初你追求我时,话可不是这样说的,都说世间男子最是薄情寡义,我要是将你当初同我说的那些话告诉妹妹,你猜妹妹还会不会这样对你?” “住嘴!”何大地彻底不装了,也不等程丁香的决定,高举程栀子,抬手就想将其摔在地上。 第83章 器魂玩偶 “催什么催,我这不得准备准备,要不你行,你来?”厚重的烟雾中传出余淮生有些不满的声音。 “我要行,就不等你来了...”咪咪此话说得更加不情不愿。 “我也算救了你,我没其他要求,只求咪咪老板以后高抬贵手,别为难我了,行不行呀?”余淮生语气爽朗,似乎还带着隐隐笑意,一点都不似之前被何大地、程丁香追逐时候的狼狈,反而有种志在必得的嘚瑟劲儿在其中。 “行行行...”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讨价还价,咪咪也是无奈,只是随口附和。 相比仍有心情打趣的余淮生、咪咪二人,何大地的心情就没有这么美丽了。何大地的情绪逐渐失控,先是一脚踹翻上前准备帮忙的程丁香,现下又死死掐住程栀子,估计是何大地觉得文的已经说不通了,武的也不见得能打赢,那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掐死了程栀子,免得再生变故,至于死了的程栀子,吃了以后会不会有药效,会不会有反噬,这会儿狗急跳墙的何大地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何大地算是狗急跳墙了。 忽然,仓库中平地风起,浓密的雾气被吹开一个口子,烟雾渐渐消散,密室本就不大,现下烟雾又有散开的趋势,何大地抬头看,一眼便瞧见不远处有个身影,正快速朝着何大地袭来,何大地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没看清来人的模样,就身形来看,正是那个抱着程栀子一路逃命的瘦高男人余淮生,当然,何大地并不知道余淮生叫什么,但就刚才短暂的博弈后,何大地猜想,就余淮生那个细胳膊细腿的模样,要是没有些术法傍身,单凭武力,余淮生怎么也不可能是何大地的对手,想到此处,何大地心中似乎有了一些底气。只见何大地突地拎着程栀子,另一手挡在胸前,身子微微前倾,面对横冲而来的余淮生,何大地企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制住对方,即便制不住,怎么也能缓冲余淮生几分,然后再伺机而动。 可惜,余淮生速度太快,又有烟雾加持,何大地并未注意到余淮生手中握着一个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小玩偶,这个小玩偶与之前余淮生用以开门的那个玩偶长得又不太一样,看起来更加的圆润,身上隐约带着一丝金光,这一缕很是微弱的金光,却像是一根坚韧的丝线,沿着余淮生的指尖如绕指柔一般缠绕余淮生白皙纤细如女人的手指,弯弯绕绕地进入了余淮生的身体,余淮生的整个皮肤都仿佛在散发着若隐若现的金光,只是这样的金光一闪而过,便消失不见。 密室不大,瞬息间余淮生便已到何大地的身前,何大地眉头紧皱,连着没头发的脑袋都跟着焦虑成一片,只是何大地也不惧怕,想来这些年何大地手上是沾了不少的性命,见多了血腥场面,虽然有些惊慌,眼底更多的是兴奋,如同孤狼,即将见血,即便是令其害怕的对手,心底也是期待这样的对弈。 可是呢,这样胜券在握的情绪在何大地的脸上并未持续多长时间,何大地一臂在前,粗壮虬结的手臂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下一秒,余淮生握着金色玩偶的拳头一拳猛击在何大地那看似相当有力的手臂上,何大地只觉得手臂一颤,骨头破摔的吃痛从手臂沿着身体传入何大地的脑中,何大地痛得咬牙切齿,手臂也开始抖动,手臂微微往身后紧了紧。 现在这个世道,除了那些年在山里的奇遇外,余淮生很多年没动过武力了,手上的小金人是很厉害,但是许久没用,手脚上多少会有些生疏,再则何大地也不是普通的莽夫,程家后代绝不可能是废物,所以余淮生这一击虽然给了何大地一些伤害,但是伤害值并没有余淮生想象中那么大。 何大地抬头看向近在身前的余淮生,表情依旧凶狠,眼中泛光,嘴角挂着残忍的笑容,就在何大地硬接余淮生一拳的间隙,何大地的另一只手臂高高举起,手中还掐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程栀子,敢情这何大地是把程栀子当枪使,拎着程栀子重重地砸向余淮生的面门,抡起的风带来一股程栀子身上独有的膻腥。 余淮生没想到何大地如此凶悍,眼见不敌,不进则退,尽开始主动攻击余淮生,余淮生倒是不怕何大地这一击,现在的余淮生金身器魂玩偶在手,无论是力道或是坚硬程度均是常人无法比拟也无法想象的,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何大地手上的程栀子,程栀子本就活得不易,赖以生存的土罐破碎,又遭逢何大地这一番折腾,现在的程栀子,就算何大地不杀她,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余淮生还算善良,知道要是程栀子被何大地当武器打在余淮生身上,那程栀子怕是马上就要没命,当然,何大地是故意的,算准了余淮生不愿沾上程栀子的命。 余淮生眼见程栀子越来越近,对何大地的厌恶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顶峰,余淮生叹了一口气,捏住金身器魂玩偶的手又用了几分力,金身器魂玩偶身上有一些不平尖锐的地方,余淮生这一使力,尖锐的地方插破余淮生的肌肤,插进余淮生的手掌,一股鲜艳的血液流淌出来,浸入金身器魂玩偶的身体,下一秒,金身器魂玩偶像是得了某种神力入体般,金色的光芒又盛了许多,余淮生大力加身,程栀子裹挟腥臭的身体即将来到余淮生眼前,余淮生抓住时机,从下方一拳避开何大地的手臂,重重捶到何大地圆润突起的肚子上。 何大地肚子剧痛,捏住程栀子的手臂没有如期落下,何大地的身子重重向后飞出去,砸在密室的墙壁上,力道之大,竟砸出了人形,泥块纷纷掉落,整个密室都为之一震,嵌入墙壁的何大地身子一震,手上无力,手中的程栀子从何大地的手中掉在地上,虽然样子狼狈,好在性命无忧,而何大地身子健壮,不可能永远挂在墙上,没几秒钟后,何大地便跟着跌到地上,跌在程栀子旁边,何大地表情扭曲,踉跄着想站起来,奈何几根肋骨全断,挣扎几次,也没有站起来,何大地不甘心地半躺在地上,眼神中杀意不减,死死盯着余淮生,这一瞬间,何大地把一个穷凶极恶的人演绎到了极致。 这样一来一回的折腾,烟雾散去大半,视线也就清晰了,密室本就不大,见余淮生看起来弱不禁风,像根电线杆般,没想到这一出手,却是雷厉风行,干净利落的,一旁的咪咪早已经活络好了筋骨,腿脚没有了酸麻感,便咧着嘴笑嘻嘻地上前,一巴掌拍到余淮生的后背,哪曾想,咪咪这一巴掌兴许是力道太大,刚才还帅到不行的余淮生竟然被咪咪这一巴掌给拍得趔呛了两步,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形。 “我是不是力道太重了?你没事吧?”咪咪见状,惊恐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不明所以,这才连忙上前询问余淮生打不打紧。 “呵呵,你这是暗箭难防呀,咪咪姐!”余淮生转过头来,脸色惨白,余淮生仍是嘴硬,见着咪咪紧张的模样,还不忘打趣,只是称呼上加了姐这个字,两人的感情,似乎又进了一步:“要是我刚才知道你这么厉害,我逞什么强呀,你这一巴掌一个,多轻松” 咪咪见余淮生还有力气打趣自己,还加了尊称,立马笑颜绽放,有些不好意思地偷瞄了一眼自己肥肥厚厚黑黑的小手,笑嘻嘻地收了回去。 第84章 拷问 余淮生与咪咪相互对视一眼,咪咪顺手捡起地上之前捆住自己的麻绳以及勒住余淮生的渔线,咪咪低头看向自己两只小肥手,一手麻绳,一手渔线,咪咪再次抬头看着余淮生,此时余淮生的脸色好转了几分,一张比女人还秀气的嘴巴上仍旧没有血色,余淮生抿唇没说话,目光停留在咪咪手中的绳与线山,点点头,意思很明确,余淮生认为咪咪平端受了气,虽人无大碍,但是毕竟有些皮外伤,余淮生是心善,但也不是能受气的主儿,所以呢,现在既然制服了这对恶棍兄妹,余淮生觉得该处置,最有发言权的应该是咪咪。 咪咪看向余淮生手腕上细细的血线伤,红艳艳的,没有结痂,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将那黑心的渔线重重丢在地上,又将手上的麻绳一分为二,丢给余淮生一份,地上的程丁香可恶,可怎么也是女儿身,咪咪恨的牙痒痒,仍旧是自己动手捆上了程丁香的双手。 其实程丁香只是受了何大地一脚,何大地这一脚吧,力道是重,但怎么也不至于死伤,显然那程丁香伤的是心,咪咪也不惯着,一把将躺在地上如同死鱼的程丁香拎坐了起来,程丁香双手捂着被何大地踢中的腹部,一动不动任由咪咪拖拽,眼泪水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厚重的妆面已经早就花得不成样子,惨白的粉底混着泪水往下流,露出程丁香本来蜡黄的脸面。 “哎,程家这诅咒也太恐怖了吧,即便长期服用四香驻颜术也不能完全根除程家面相上的猴化现象...”咪咪看着程丁香较正常女人更加粗糙的脸庞,心中暗叹这遗传基因的强大,当然,咪咪不敢说错口,任哪个女人都喜欢听到别人说丑。 余淮生接过咪咪递来的麻绳,先是悄悄将手中握着的小金人快速地塞进内衣之中,按了按略微鼓起的衣领,确认已经系好以后,余淮生这才走到墙边,踢了一脚倒地仍旧挣扎着的何大地,一把拉住何大地的胳膊,将何大地拖到程丁香身旁,当着程丁香的面,全然不顾何大地因为骨头断掉不住地哀嚎,三下五除二地将何大地给捆了个结实,也将何大地双脚用麻绳吊在半空,这样的法子,余淮生也不是第一次用了,就算何大地手段了得,挣脱掉束缚,也不可能对抗天性,双脚定会发麻,一时之间无法站起身来,算是双重保险。 处理好何大地与程栀子以后,咪咪这才注意到还躺在角落里奄奄一息的程栀子,这一通来来回回地折腾,浸泡程丁香的脓液也排了个七七八八,人不肿了,露出了原来的样子,样貌与哭花了脸的程栀子更像了几分,咪咪走上前去,见躺在地上的程栀子虽然没了四肢,刚才肿胀还不觉得什么,现在消了肿,能看出女人的模样了,胸脯什么也开始显着,咪咪也是女人,知道毕竟有异性在场,总需要忌讳,便上前去,脱下自己的外套,包住程栀子残缺的身体,顺带抱起了程栀子。 将程栀子抱起来的咪咪皱了皱眉,即便知道程栀子已经是个残身,怀中的程栀子带给咪咪的感觉仍旧让咪咪觉得震惊,甚至有些愤怒,咪咪脑子灵光,从刚才兄妹几人的对话中,已经猜到了大致的剧情,明明是血缘至亲,竟然为了一点,当然,这也不是一点,是天大的甜头,做下了天理难容的荒唐事,可是这世间事,总逃不过杀人不过头点地这种浅薄的道理,这般法子折磨自己的亲姐亲妹,杀人诛心的手段,简直让人瞠目结舌。在咪咪手上,程栀子的上半身很轻,轻东奥还没小猫重,在咪咪肉乎乎的手掌中,程栀子瘦到只剩皮包骨,咪咪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感受到程栀子皮下的骨头。 “谢谢”程栀子睁开眼睛,语气柔和,一双空洞的眼眶似乎能看见咪咪一样。 “你...”咪咪看着程栀子,感受到程栀子语气中的善意,明明想问程栀子感觉好一些没,可咪咪抬眼便看到程栀子眼眶下流淌的黑气,这样的面相,是将死之人才会有的,所以咪咪到嘴的话又硬生生给咽了回去,想了好一会儿,咪咪才换了个说法继续说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想干的没?” “那就麻烦小妹你把我抱过去,我已经离开土罐子太久了,没有营养液滋养,估计是见不着明日的太阳了,话说,我多久没有见过太阳了,也没关系...”估计是说话说得急了,一口白色浓稠的液体从程栀子口中呛了出来,程栀子剧烈咳嗽了好几声,缓过气后,这才继续说:“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大声说话,只想在走之前再看看我那傻妹妹,叮嘱两句,也算不负父母的交代,咳咳咳...” 咪咪看出程栀子估计是想说点遗言,就程栀子现在这副模样,就算是给她一些时间,也翻不出来什么风浪来,再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无论如何,咪咪还是心软,嘴上没说什么,抱着程栀子便走到了何大地身前。 “哥哥...”程栀子眼瞎心不瞎,似乎感觉到了何大地的气息,淡淡地唤了一声。 “呸!”何大地被余淮生捆绑得动弹不得,但是看到咪咪手中的程栀子,仍旧是重重啐了一口,看向程栀子的眼中全然没有兄弟姊妹之间应有的亲情,更像是结下夙愿的两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你个贱坯子,叫你不好好听话,现在还要连同外人来对付我们,我没有你这个妹妹,滚开!” “妹妹...”程栀子也只是走个客场,与何大地敷衍地打了个招呼,面对何大地怎样的态度,程栀子毫无反应,而是将话锋转到了地上愣神的程丁香身上:“妹妹,你这些年可好?你我是一起长大的,教育我们的都是丁老师,丁老师是个很慈祥的老人,也是个有才的,她心怀程家,所以,我相信她教育得出来我,也一定教育得出来你,你即便这些年变了性子,但你却一口咬定找到月桂果树以后才愿意吃了我,其实我知道,你是受了教育的人,无论顾不顾及我和你的亲情,你都干不了杀人越货,人吃人这样恶劣的事情,所以呢,这才一拖再拖,现在,哥哥跑不脱制裁,但是妹妹,你只是帮凶,还有机会改过自新,摆脱程家迂腐的传承,珍惜剩下的岁月,去过一过你心里真正想过的生活吧” 听程栀子这一番话,哭得不成样子的程丁香停止了的啜泣,程丁香抬起头,看向裹在咪咪宽大衣服中的程栀子,眼妆花成熊猫的程丁香有些触动,怔怔地看着程栀子,似乎在等程栀子接下来的话。 “你个臭婊子,你还想说什么,家门不幸,你叛出家门,违背祖制,弃家族传承不顾,现在呢,你还想来蛊惑你妹妹,程栀子呀程栀子,当初我就不该心软...”地上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何大地估摸着是猜出了程栀子的意图,凶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慌张的神色,对着程栀子就开始骂骂咧咧起来,声音很大,一下盖住了身体虚弱的程栀子的声音。 “诶,余管家,堵住他的嘴!”咪咪厌恶注视着像个泼皮无赖的何大地,不咸不淡地吩咐余淮生。 第85章 程栀子的遗言 “好的,咪咪老板!”余淮生满口答应,笑嘻嘻地看着何大地,笑意盈盈地踱步到何大地面前,一张清爽的脸上写满了贼意。 “你想做什么?”何大地向后缩了缩,站在何大地面前的余淮生挡住了光线,刚才何大地被余淮生两拳打进墙中抠都抠不出来,何大地这会儿仍旧感觉自己的肋骨还在隐隐作痛,对着程栀子程丁香两个妹妹是任何丑陋嘴脸都敢露出来的何大地,面对余淮生,便有些后座力不够,说话没有底气,看着余淮生的眼神也有些漂浮。 “你猜我想做什么?”余淮生冲着何大地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说道:“我这袜子,也就穿了两三天,走了不少的路,这味道嘛,肯定熏死人,你要是再开口说些不干不净的话,我不介意将袜子塞进你的嘴里,让你也尝尝你妹妹装在那闷罐子里不见天日,好端端的一个鼻子硬生生给臭没了是什么感受!”余淮生也不拖沓,不像是威胁,一边说,一边开始脱鞋。 “你敢!”何大地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一双小眼睛瞪得圆圆的,眼底尽是一根接着一根的红血丝,似乎是愤怒加惊惧到了极致,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借嘴劲儿逞能。 “你说现在的人听话都听不到重点吗?”见何大地还在嘴硬,余淮生耸耸肩,反正浑身是灰,余淮生索性坐在地上,开始扯袜子,余淮生身上没有一处是干净利索的,早上出门穿的白袜子早就黑得不成模样了。 见状,何大地艰难地吞咽着口水,赶紧闭上的嘴巴,一动不动,脸上涨得通红,算是妥协了。 “诶,程栀子,你接着说吧,你这大哥哥要是再敢骂你一句,就冲着刚才一起逃命的情谊,我一定把袜子都塞进他的嘴里,给你报仇”余淮生慢慢将袜子又笑着给套回了脚上,对咪咪怀中只有半截的程栀子说道,余淮生如此做,不是对程栀子的有他所说的什么逃命情谊,只是单纯地看不惯何大地那副欺软怕硬的模样,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人,不知道照顾家里的女眷,还仗着自己一身武力作威作福,这样的男人,余淮生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人。 “谢谢你,小伙子!”程栀子也没就这事再多说什么,简短地谢过余淮生后,便又重回主题:“也不怕你们笑,我们程家有个大秘密,这是上天的恩赐,也是天神对我们程家的惩罚,让我们程家拥有了绝对的能力,也剥夺了程家人的作为人最基本的权利,这样的诱惑带来的惩罚,就像是一把利剑悬挂在每一个程家人的脑袋上,直至两次变故的到来...” 其实,天资聪慧的程栀子是这一代,当然,也是最后一代程家的家主,也就是俗称的程家掌门人,只是当年战乱,程栀子年幼,还没等到程栀子接手程家,程家千年传承便被倭寇的一颗炮弹给炸没了,程栀子没能顺利接手程家,礼未成,便没机会去祭祀先祖的祖祠,所以呢,在很多相对隐秘的内容上,程栀子所知所晓并不全面,许多往事都只知一半,可惜,这么大个家族,许多传承算是毁于一旦了。 程家延续千年,最大的优势便是长寿,一半的程家人,要是不出意外,最长的能活到近两百余岁,是普通人寿命的两倍有余,对于常人来说,这已经不是长寿,是长生,这就是程栀子所说的上天对程家的恩赐。 但是呢,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像是孔雪儿这般的,千年估计也就独一份儿,再说呢,孔雪儿到底受没受到反噬,除了孔雪儿自己,估计知道真相的人早就死了个精光。暂且不谈孔雪儿,就只谈程家,人都是渴望长寿的,程家人既然选择了这样的恩赐,同时也就咬着牙承受了天神的怒火。 “为了延续长寿的血脉,也就是现在所说的遗传基因,程家选择了近亲通婚,这样的通婚方式,生下来便能确保生下来的程家后人能够拥有绝对的血脉,就因为这样不断地近亲通婚,至此便开始生出猴化人,都说是血脉的显着特征,其实后来我就这方面做过研究,哈哈哈,真的很可笑,小伙子你知道吗,什么显着特征,其实就是遗传病,千年的基因遗传,程家再不可能生出一个正常的种来...”程栀子一口气说了许多,开始喘气,估计需要缓一缓。躺在咪咪怀中的程栀子有些疲累,想闭上眼睛,奈何身体器官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功能,咪咪埋头,只见程栀子空洞的眼眶抽搐了一下,咪咪觉得这样的画面太让人身心不适,只能抬起头,努力不去看程栀子的脸。 其实刚才程栀子初见余淮生时,曾一度将余淮生误认为贪图程家长寿或是觊觎月桂果那逆天的药性的贼子了,所以没对余淮生说实话,但经过短暂的相处后,程栀子发现余淮生似乎真的是来救人的,再加上后面的一系列冲突,让程栀子发现自己误会了余淮生,虽然不知道在得知这些诱惑的存在以后余淮生会作何打算,现在的程栀子管不了了太多,程栀子知道自己即将离世,既不放心糊涂的妹妹,也觉得自己要是让程家完全消亡在世间,下去无颜面对先祖,所以,在弥留之际,程栀子选择将真相和盘托出,只是想为程丁香博一个出路,为程家留一点希望吧。 “程栀子”余淮生索性一屁股坐到之前捆绑咪咪的铁质躺椅上,抓挠余淮生沾满灰尘似朵乌云的头发,提出了一个很困惑的问题:“刚才你说一半的程家人能够长寿,是有什么变态的筛选方式吗?” “小伙子思路很清晰,和你说话也不累”缓过气来的程栀子继续回答:“不知是程家本来便有这样的血脉遗传,还是因为人为性选择长寿的血脉,造成了后续的因果,程家女人的肚子,从来都是一母双胎,一男一女,根本就不需要筛选,上天便给贪心的程家人做了筛选,这对双生儿,之后结成夫妻,因为基因缺陷的缘故,程家女人极难怀孕,所以需要特定的滋补...” “什么特定的滋补?”咪咪开口问,大致猜到了什么,咪咪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们知道螳螂配偶吗?”程栀子提起一件牛头不对马嘴的故事:“传说螳螂体弱,为了保住腹中的孩子,在新婚洞房之日便会吃掉夫君,吸收夫君体内的灵韵,从而成就自己,成就腹中的孩子” “所以,这就是为何程家女多男少最根本的原因,是吗?”余淮生听到这里,想到之前下来时孔雪儿对自己说过的话,程栀子说的应该是事实,不然也不会对得上,只是这样违背天理伦常的封建家务,多少让余淮生难以接受。 “是呀,这便是我程家不出世的原因,这般恶心的家事,要是被传出去,会被唾沫给淹死的...”说这话的是一直沉默不语的程丁香,之前接受不了何大地如此绝情的程丁香这会儿恢复了一丝理智,或许是程栀子的回忆让程丁香骤然悔悟,程丁香摸着自己妆容全花,较常人更加蜡黄的脸,脸上尽是凄惨之色:“像我们这样丑陋的女人,除了程家的男人会要,其他的男人一定会避之如鬼魅吧!” 第86章 南相小分队 下水道口,孔雪儿盘腿坐在电动三轮车上,单手托腮,望着菜市场一侧的天窗,此时已经天色全暗,雾蒙蒙的天空上看不到一颗星星,看起来十分压抑,星空下的孔雪儿却看得失神,失神到蔺采丞走到身前孔雪儿才察觉到对方的气息。 “你说?”孔雪儿头没回,身没动,只是缓缓开口。 “嗯?”才到孔雪儿身后的蔺采丞被孔雪儿这一问,问得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上次蔺采丞并未以南相家主的身份去见孔雪儿,蔺采丞早就听说孔雪儿是个有仇必报的火辣性子,想到此处,蔺采丞还是觉得自己大意了,连忙语气讨好,企图弥补之前的失礼:“小姐,我收到老余的信息以后立马就赶来了,还带了南门大院的特殊小分队,小分队对接相关部门,专门处理特殊事务,全听小姐吩咐” “你说是从什么时候起,天上便见不着星星了,那么那些观星相的人,不就全都失业了吗?”孔雪儿问了个完全不沾边的问题。 “嗯?”孔雪儿身后站得板正的蔺采丞扯了扯嘴角,不明白孔雪儿怎么想到这事儿上去了,蔺采丞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只能装傻充愣,回避问题本身。 “哟,没想到堂堂南相家主,竟然这么圆滑,呵!”孔雪儿见蔺采丞不开口,缓缓站起身,从电动三轮车上跳了下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抬头看着高出孔雪儿一个头有多的蔺采丞,一双比常人更加深邃的眸子中闪烁着别样的意味深长。 今天的蔺采丞身穿白衬衣黑西裤,衣领处扎着一条卡其色的丝巾,其实蔺采丞的身材比例很好,即便穿得很正式,也不会觉得突兀,只会将蔺采丞模特般的身材修饰得更加好看,只是蔺采丞衣领处扎的那条丝巾多少有些扎眼。 “都说曾经的南相小郎君是个多情浪子,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日日缺不得女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但是呢,小郎君,多情败运,还是早早给南门大院寻个固定的女主人吧,那才是正道!”话是教育的话,孔雪儿却是笑着说的,语气还带一丝戏谑,也不知道是真的在训话,还是在同蔺采丞打趣玩笑。 “小姐说的是,我办完事立马回去便和我那些莺莺燕燕全部撇清关系,绝不会给南相以及小姐添乱!”蔺采丞表现倒是乖顺,也管不得孔雪儿说这话到底鸡哥意思,反正全部应承下来绝对没错。 “扑哧!”孔雪儿看着蔺采丞,一个没忍住,一下笑出声来,越笑越开心,索性抱着肚子笑了好一会儿“千年的南相,你还是第一位油嘴滑舌的家主,要是之前的那些老不死听到你这一番话,估计得气得诈尸吧,哈哈哈哈” 站在孔雪儿一侧的蔺采丞有些无奈,先是来了个死脑筋的余淮生,现在又遇到个情绪不稳定的太奶奶,世人都道这南相如今的家主,当年的小郎君,含玉出生,天赋血脉,是南相与六爻唯一的传人,命格与气运皆是一等一的人上人,这一辈子,将是千年南相再次兴旺的希望,如此天骄,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可就是这样的蔺家主,面对好友余淮生以及太奶奶孔雪儿,也只是捏着鼻子认下的份儿,谁让这两尊大佛实在蛮不讲理又不能开罪的主儿。 “小姐,我那不争气的拜把兄弟呢?”见孔雪儿终于是不笑了,心情还不错,蔺采丞这才试着询问,毕竟在余淮生的短信中将事情写得很严重。 “下去了!”孔雪儿嫌弃地看了一眼大大敞开的下水道口,又拿着余淮生的手机看了看时间:“下去得有三个小时了吧!” “我是说我打他电话没人接,原来他电话落在小姐这里了”蔺采丞认得余淮生的电话,这个电话余淮生用了好几年,已经面目全非,这样的烂手机,除了余淮生的,没有第二台了,所以,蔺采丞看一眼便认了出来。 “不是落我这里的,我的摔坏了,想玩一会儿扫雷,就顺手顺走了你那拜把兄弟的手机,结果,我没有密码,打不开...”孔雪儿耸耸肩,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其实算算,这还是蔺采丞第一次与孔雪儿接触,蔺采丞听过不少关于孔雪儿的传闻,也在心中做了好几个关于孔雪儿脾性的设想,但可是蔺采丞万万没想到孔雪儿会是这样的性格,一时之间竟然是真的接不上孔雪儿的话,高大的身子石化的当场。 “我打不开手机,玩不了扫雷,心气不顺,我就没接你电话”见蔺采丞半天不说话,孔雪儿再解释。 “那...”蔺采丞看了看那个散发着臭气的下水道,迟疑了半天,才又缓缓开口:“要不,我叫小分队的人下去看看?” 蔺采丞所说的小分队便是由南门大院最精英的弟子组成的一个得了相关部门背书的特别组织,算半个官方存在,专门用以处理已经带有封建性质或是玄幻色彩的事件,这样的事件,要真的传入社会中,是会引起社会恐慌的,所以,蔺采丞不是担心孔雪儿的安危,只是怕来晚了发生什么大事后不好擦屁股。 “不用,我算了算,下面有些机缘,先让他们自己下去看看吧,等他们上来后你再让你的狗腿子,不,小分队下去处理也不迟”孔雪儿站着累,索性又坐回电动三轮车的车沿边,一双好看的眼睛咕噜噜地转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你那小分队,一半留下来陪我等他俩上来,剩下的另一半去那个袁美娟家吧,我这右眼皮一直跳,早点去看看,怕横生枝节” 蔺采丞点点头,掏出手机,熟练地发了几条信息,又将手机揣回裤兜中,踱步上前,有些担心地看着黑压压一片的下水道,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家主?”孔雪儿突然再开口。 “小姐,你就别叫我什么家主了,一是我实在担待不起,二是这听着太正式了,你要是高兴喊我一声小蔺,不高兴的时候便唤我喂也是可以的”蔺采丞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看着走过来的三个人,便闭了嘴,怎么也得在自己的弟子面前保持一点神秘的形象。 孔雪儿顺着蔺采丞的眼睛看去,也看到了三个人,一人是足有两米高的健壮汉子,头发很少,酷似中年发福的西北汉子,一身堪比黄牛的腱子肉,手上抡着一个巨大的塑料口袋,大致是这西北汉子的武器。西北汉子旁边走着一个年纪相当的少妇,三四十岁吧,与西北汉子相比,显得娇小无比,约莫只有一米五出头的模样,身材消瘦得像是个还未发育完全的小学生,前胸是飞机场,屁股是搓衣板,只是这样的身板还非要穿一身艳红色的超短裙,走起路来小屁股摇摆得不行,看起来特别像是街边吃不饱饭的失足少妇;这两位旁边的则是一个杀马特造型的非主流,一头染着灰色的头发被夹板拉得笔直,遮盖了半边眼睛,身穿一身漫画服饰,有些不伦不类,每走一步,非主流还得噘着嘴吹一下额前的头发不让其遮挡视线,三人走入菜市场,相对于菜市场朴实的劳动人民,可谓是特别惹眼。 “一对六人,来了三个,一个比一个奇葩,你南相,真是有大乃容呀!”孔雪儿毫无顾忌地说着,说得蔺采丞有些挂不住面子。 第87章 人小脾气大 蔺采丞也知道这个小分队里边的人都不太正常,总共六人,六人都很奇葩,奈何这是南门大院老家主去世前为这位年轻气盛的新家主精心挑选的左膀右臂,按老家主的话,都是些能人异士,难免在生活上或是长相上有些参差,天才嘛,多少是异于常人的,蔺采丞也只有欣然接受了。 “这位是长老会的小姐”蔺采丞也不是太待见小分队的人,就是照例走过场,不是蔺采丞没有容人之量,小分队办事是可靠,也很雷霆,但这才成立多久呀,这个小分队,有多大的功勋就得给蔺采丞惹了多大的祸事,蔺采丞提起这队六人,是恨得牙痒痒。 “这位是长老会里哪家的大小姐呀?”搭话的是那个搓衣板身材的少妇,女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到孔雪儿面前,绕着圈四下打量着,很没有礼貌。 孔雪儿个子不算高,但是比起面前这个少妇来说,孔雪儿较对方还是高了半个脑袋,红裙少妇瘦得形如包皮的骷髅,妖娆的小红裙还穿着,每走一步,小屁股翘得老高,扭得是顾不了前也顾不了后,还一副老娘天下最美的模样,红裙少妇说话有些阴阳怪气:“你看看,这小模样,活像是个新疆人儿,咦,现在是不是流行一种说法,叫什么来着,杂交?” “媳妇儿,那叫混血,昨天晚上看电视的时候你才给我说的,我记得!”帮腔的是那个高两米的健壮汉子,汉子看着搓衣板少妇的眼中满是宠溺,说话也腻歪,听对话,两人应该是夫妻。 “对对对,瞧我这张不会说话的嘴,呸呸呸...”听闻,少妇佯装认错抬手打了自己的嘴,动作又缓又做作,一看就是心口不一。 “蔺家主,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帮手?”孔雪儿没搭理少妇,看向蔺采丞,眉毛轻挑,语气没多大起伏。 “小姐...”蔺采丞反倒有些为难了,蔺采丞接手南相没多久,脚跟站得不稳,说话也就差了一些底气,只能赔着笑:“她们都是些能人异士,所以,脾气有些不羁,但是小姐放心,能力绝对没问题,办事更是没有问题的” “哟,小丫头片子,脾气挺大嘛,家主也敢训!”少妇看孔雪儿有些愠怒,不嫌事大,反而继续挑衅。 “哎,你叫什么名字?”孔雪儿转过身,面无表情,直视搓衣板少妇。 “我叫大猫,我是...”搓衣板少妇扬起脸庞,双手抱胸,脚一抖一抖的。 “大猫?”孔雪儿无理地打断了少妇的话,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笑得很甜,似乎真如那个叫做大猫的少妇口中所说的小丫头片子一般,孔雪儿调皮上前一步,再问:“那个人是你的老公吗,我看你的手脚,一看就是练过的,是?”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此时的大猫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上前一步,干瘦的身体重重撞到孔雪儿肩膀上,孔雪儿配合着往后退了一步。 “大猫,你干什么?”蔺采丞慌了,彻底慌了,眼前这个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小分队压根不知道世上还有开山太奶奶这样恐怖的存在,但是蔺采丞知道呀,蔺采丞虽没亲眼见过孔雪儿的恐怖之处,但就孔雪儿这千年来犯的案子,如同恐怖故事一般伴随着蔺采丞的童年,蔺采丞眼见这有眼不识泰山的大猫竟然妄想挑战孔雪儿的权威,蔺采丞手掌心里全是密密麻麻的汗,上前抬手就想扯开一副斗鸡模样的大猫。 “那他叫什么?”孔雪儿似乎毫不在意,抬手拦下慌忙上前已经失了贵公子气度的蔺采丞。 蔺采丞血脉尊贵,既有南相的传承,又有六爻的加持,当然,即便是龙生九子,也不是人人都是那天之骄子,歪瓜裂枣的也不在少数,但是呢,独苗苗出生的蔺采丞算是众望所归,既是难得的天才,后天也算努力,年纪轻轻,已经具备登堂入室的能力,至于相士修行嘛,余淮生算是天赋异禀的,也才堪堪进阶能者阶段,可蔺采丞,蔺家主已经是法能者,只是,蔺采丞更擅长六爻卜卦,对于符箓修行与体魄锻炼要逊色一点,这并不代表蔺采丞不厉害。 蔺采丞上前想要扯开胆大妄为的大猫,孔雪儿随手一抬,挡在人高马大的蔺采丞胸前,蔺采丞看着拦住自己的那只纤纤玉手,再看着面前仍旧没有太多表情的孔雪儿,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硬朗的五官上写满了惊惧,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质疑。 大猫也是混迹社会的人,见得多了,也会些浅薄的相术,大猫注意到蔺采丞脸上的情绪变化,看着自己的主人,南相最尊贵的人,就站在那里,木讷地看着眼前这小丫头片子抬起的手,大猫相信,就算网传蔺采丞是好色多事的人,但也不可能夸张到不分场合,所以,蔺采丞的表情夸张,一定发生了一些让蔺采丞不得不多看几眼的事情,想到这里,大猫浓妆艳抹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担心。 也不怪蔺采丞惊讶,蔺采丞知道许多关于孔雪儿的秘事,知道孔雪儿身怀龙珠灵韵,也知道孔雪儿活了近千年,但那毕竟都是故事,都是听说,做不得真,就像大家都知道孙猴子厉害,但是有多厉害,是没有实像化概念的,但是就在这会儿,蔺采丞终于感觉到了这孙猴子如何能大闹天宫的原因了,就横在蔺采丞前面像是小猫爪一样的手,明明小小的,瘦瘦的,白白嫩嫩的,看起来都没有用力,就这样漫不经心地挡在了蔺采丞面前,而蔺采丞却感觉的像是一把巨剑,还是那种有加持神力的上古神剑抵住蔺采丞的胸口,别说拦住蔺采丞的路让蔺采丞寸步难行,就只是那威压,便像是一把巨型水枪,打在蔺采丞的胸口,让蔺采丞动弹不得,喘气都费劲。 “这就是她的能力吗?”蔺采丞暗自感叹,看了一眼孔雪儿,又看了一眼大猫,知道今天是有好戏可看了。 “我叫小牛,回小姐的话,既然家主已经说了,叫我们叫你小姐,我们就叫你一声小姐吧!”一旁的足有两米高的西北汉子粗声粗气地说着话,语气中一点尊敬之意都没有,看着孔雪儿拦住蔺家主的手,眼中充满了对孔雪儿不嗤一鼻,甚至还有威胁的意味。 “哈哈”孔雪儿尴尬笑了两声,奈何孔雪儿实在不喜欢笑,孔雪儿也觉得不好笑,便收回了笑容,看向蔺采丞,语气冰冷了一些:“南相现在都这么没有规矩了嘛,实在是你这个家主管理不善,既然你现在把你这个小分队先借给我用一用,那么,要不我替你管管,管教好了以后还给你,你再用,用着也要顺手一些” “可是...”蔺采丞有些哭笑不得,不知为何,那只压在蔺采丞胸口的手让蔺采丞浑身一震,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个鬼丫头,给你脸你还长脸了,你想干什么?”大猫眼见自己的主人,不,小主人受了气,虽然平时没给蔺采丞那么十足的家主派头,但是自己的人,自己可以怠慢,却不能容忍别人欺负,再加上大猫离孔雪儿较近,感觉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威压,大猫说话越发放肆。 孔雪儿没有第一时间搭理大猫,先是收回挡在蔺采丞身前的手,理了理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优雅地拎起裙边一脚,只消一瞬间,大猫感觉自己飞机场一样的胸口出现一只漂亮的小皮鞋,紧接着,大猫还没来得及反抗,整个人便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飘飘荡荡地砸向身后的电动三轮车,大猫娇小干瘦的身体陷进三轮车的座椅包中,触发了三轮车的报警装置,三轮车开始闪烁着晃眼的灯光,同时发出了哔哔哔的鸣笛声。 第88章 立威 “你好大的胆子!”眼见自己的媳妇儿受了欺负,一旁的西北汉子小牛哪里还能忍,大喝一声。 小牛提着手上那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便冲了上去,虽然不知道那个黑色塑料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就那个又粗又长的棍棒形状来看,多半就是一些日常的武器,就武器的长度至少一米有余,不说这西北汉子那人墙一般的高度,就手中的那个黑色塑料袋,比起孔雪儿,孔雪儿都显得格外的一小只。 蔺采丞也是极致精明的人,知道无论是活了上千年的孔雪儿,或是自觉自己还不错的大猫小牛,都是那种眼高于顶的人,哪里受得了气,哪里又拦得住架,眼看小牛送菜上门还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蔺采丞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劝架,赶紧捂住了眼睛,没脸看孔雪儿教训人的画面。 果然,不出蔺采丞所料,对面的人是南相的太奶奶,即便是小分队中最有战斗力的那一个,不,那一对,也不可能是孔雪儿的下饭菜,只消那么一个来回,也就两三秒的时间,就只是小牛冲上去片刻之间,蔺采丞再次听到重重的落地声,伴随而来的是毁坏机动车报警声戛然而止,世界重新回到了安静之中。 蔺采丞缓缓放下捂住眼睛的手,看到的是让这位见多识广的南相家主看了也苦笑不已的画面,那辆第一海鲜店本来就上了年纪的那辆电动三轮车彻底报废,是躺着也中枪,车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电动三轮车的报警系统停止哔哔乱叫,主要是现在的它已经分崩离析,该散架的不该散架的,该变形的不该变形的,都散架变形,化作铁板废物了,上面呢,躺着有些晕晕乎乎的小牛,小牛的身下压着一袭红裙,一看就是大猫身穿的那条超短裙,想来孔雪儿先是一脚,踢飞了上前挑衅的大猫 ,然后也没对小牛手下留情,踢小牛的脚力更大,大牛墙一般的身体重击在小猫的身上,造成的冲击力,硬生生地将电动三轮车给压散架了,好在小猫也是相士,体魄异于常人,只是晕厥,不至于丢掉性命,这一点孔雪儿拿捏得还是比较恰当的,孔雪儿不怕杀人,只是觉得杀人会引起因果,不愿意在自己脱离龙珠的关键时候给自己平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而在孔雪儿面前,还跪着 一个人,便是同小牛大猫一起过来的那个杀马特,杀马特长长的头发挡住了半边脸,另外半边脸上满是青春痘,双腿一直打颤,时不时斜眼看向站着的孔雪儿,孔雪儿依旧云淡风轻。 “你又叫什么名字呀?”僵持了两秒以后,孔雪儿仰着下巴,声音较白日里要沙哑一些,仍旧清冷,听习惯了也挺顺耳的。 “小小小...姐,我不是和他们一伙的,我、我、我,我就是想 ...只是...”杀马特本吓得不轻,孔雪儿这一开口,那种女警审问犯人的口吻,让杀马特彻底被吓破胆,根本就是答非所问,话也说得结巴,半天都说不到点子上。 “他叫什么?”孔雪儿不耐烦地转向蔺采丞,开口问道。 “回小姐的话,马流,是地方上送过来的,技术能力相当过硬,只是嘛,胆子有些小,还有...”蔺采丞腆着脸上前,一副完全不顾手下员工死活的厚脸皮。 “哎呀,我不关心他的生活状况,晓得个名字就行,其他的,日后用一用便知道好不好用了”孔雪儿看了一下马流的四肢,马流属于典型的精神小伙,活像是从来没有吃过饱饭的网瘾少年,那细胳膊细腿的一看就是下不了劳力,打不成架的主,孔雪儿走上前去,一把拉起地上跪着的马流,提小鸡仔般将瑟瑟发抖的马流给拎了起来。 “你给我听清楚,你这两个同伴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我看你这个体格,估计拎不动的他俩,那你就在这里守着,等那两二货醒了,叫他们回去调养调养,然后...”孔雪儿想了想,现在是需要用人之际,而几人是南相挑选出来的,肯定有过人之处的,孔雪儿看了一眼不远处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小牛与大猫,其实挺对孔雪儿胃口的,孔雪儿许久都没见过这么两个不畏强权的二愣子,比起长老会那些钩心斗角的老东西,孔雪儿更喜欢直来直往的人,想到此处,孔雪儿继续交代还有些站不稳的马流:“你听懂了没?” “听、听、听..”马流算是站稳了,双脚还有些软,看着明明长得很有韵味但是一双眸子却深不见底的孔雪儿,马流狠狠地打了个冷噤:“听、听懂了,只是、只是小、小姐放心,我、我、我这里、有感冒、感冒、感冒药....” “你有感冒药和我要放心有什么联系,你这么好歹是个男的,一点小事,就吓破了胆,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不好好说话,把你的舌头给我捋直了,我就将它给拔下来,没有用的东西,不配留在我身边,人是,舌头也是!” “别别别,小姐,不怪他,他是个结巴,也是个大舌头,一紧张,就没法好好说话...”一旁的蔺采丞吓得花容失色,害怕眼前这个脾气暴躁的太奶奶真的说到做到,一个不留神,真将马流的舌头给拔下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怎么不早说!”听闻,孔雪儿愠怒转头,说话的语气中带着责备之意。 “不是你叫我别说了嘛?”蔺采丞耸耸肩,赔着脸笑,这句话也只敢腹诽,根本就不敢说出口,就怕孔雪儿再来一脚,将蔺采丞也给踢了出去。 “那感冒药是什么?”孔雪儿已经不想和马流说话,这话是看着马流说的,但是问的却是蔺采丞。 “感冒药?”蔺采丞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连忙回答:“我知道了,小分队那一拨三人里有个黄二娘,是个会捣鼓药材的人,将天地灵气收集了装在胶囊里,用来给相士疗伤补气,效果嘛...” “药呢?”孔雪儿算是听懂了,知道自己刚才对小牛大猫二人下手狠了些,需要一些灵气滋补,这样便好得快。 马流估计是怕极了孔雪儿,也不敢开口,紧闭着嘴巴,在身上摸了老半天,终于从裤兜中摸了三颗红白相间的寻常小胶囊,马流赶紧将其中一颗揣回裤兜中,这才摊开手掌,将手中的胶囊展示给孔雪儿看。孔雪儿双指捡起其中一颗,拿到鼻下闻了闻,眼中流露出一抹惊喜的神色,只是这样的神色一闪而过便消失不见,孔雪儿见马流有些慌张,估计是担心自己的伙伴,便将手中的胶囊又还回马流手中,轻轻挥了挥手,马流赶紧屁滚尿流给走到瘫在地上的小牛与大猫身上,一把捏住小牛的脸,将胶囊塞进小牛的口中,奈何小牛压在大猫身上,昏迷的人如一摊烂泥,浑身没有二两肌肉的马流尝试了好几次,都挪不动小牛的身体,反倒是累得马流一头的汗水,喘着粗气,坐在小牛一旁,看起来也一副伤得不轻的模样。 “还不赶快去帮帮忙?”孔雪儿清冷的烟嗓缓缓响起。 “我?”一旁的蔺采丞左看看右看看只有自己,可蔺采丞是南相家主,怎么可能去干这样的事,这件事要是真的做了,这怕是蔺采丞漫长的家主生涯中最卑微的一次吧。 “不是你,难道是我?”孔雪儿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蔺采丞。 第89章 程家家史 程家在千年前,曾经给一位身份不明的大人物办过一件事,具体是个什么事情,程栀子没进过祠堂,所以知晓得不是那么详细,但是想来这件事应该是办成了的,这位大人物就许了程家当年的掌门人一个心愿,正巧当时的掌门人是个身体孱弱的人,便要了长久的生命还有强壮的身体。 “凡事有阴阳,世人命格早已注定,我即便是给了你,你能承担这样的代价吗?”纱幔后的大人物问程家老祖宗。 “只要能长寿,就算生得丑陋,违背人伦,逆行倒施,我程家人也无怨无悔...”年轻的程家老祖宗双膝跪地,前额着地,即便是看不清程家老祖宗的神情,也能从其语气中听出欣喜的神色。 “既然想好了,我就赠你长寿且生得丑陋、违背人伦,逆行倒施,世世轮回,直至世上只剩下最后一位程家人!”大人物的声音中充满了讽刺的味道,简单了几句话,却一语成谶,随意地安排了之后无数岁月何其无辜的程家多少代人凄惨的人生。 这大人物赠给程家老祖宗的愿望,当然,在大多数程家后人心中,这赠礼无异于诅咒,这程家的诅咒有两件好事,一是,程家人基本上是无病无痛的独特存在,就算寒九天气被冻也是不会感冒,小到肠胃炎,大到脑瘤都是不会出现在一个程家人身上的;第二件事嘛,便是程家人都寿命较常人要长上许多,在程栀子的记忆中,老辈子中便有个姑奶奶,活到接近二百二十岁以后才离世的,这样恐怖的寿元,世间除了有龙珠傍身的孔雪儿,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当然,世间万物是相生相克相辅相成的,有了一些,必将失去一些,竟然给了程家人漫长的寿命强壮身体,当然,也会让程家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代价其一,便是便会出现返祖,且这样的返祖只会出现带有程家血脉的女人身上,程家的每一个女人都会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猴化,会有蜡黄的皮肤,比钢丝还要坚硬的体毛,特别是面部,下面部,下巴会渐渐往后缩,额头会渐渐向前长,到死之时,身体还会蜷缩,真真像是一只进化到一半的猿猴,这样的相貌,才会让程家女人如此依赖四香驻颜术用以缓解,当然,程丁香也是个聪明的人,利用了月桂果的特性,做了一门很好的生意,这也是程丁香非要找到月桂果树最主要的原因吧。 至于第二嘛,便是只有最纯正的程家血脉才有这样的基因遗传,为了维护遗传,程家人只能近亲通婚,这样便成就了程家畸形的血脉,程家女子但凡怀孕,便会一母双胎,一儿一女,这儿女便会在成年以后成亲,因为血脉的问题,程家子女不能正常产子,一般都会无故流产,说是因为近亲结婚导致的内体虚浮,那么怎么治呢,只能是在女人怀孕以后吃掉同样有程家血脉的男人才能保胎,以达到畸形的传宗接代的目的。 “所以...”余淮生看着地上的程丁香,又看了看一旁已经放弃抵抗耷拉着脑袋的何大地,半晌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余淮生想起来前孔雪儿曾对余淮生说过程家是个女多男少的家族,不由得感叹这是怎么一个畸形的价值观,才会出现如此怪异的通婚习俗。 要是不发生变故,程家也许还能持续很多年,程家就算是躲到广西山中,也逃不出这时代的进步,在几十年前,程家发生了两件足以颠覆程家的事件。 一件便是何大地、程栀子以及程丁香三姊妹的降生,从来都是一母双胎,何大地三人的母亲却是生下三个子女,并选了其中最聪明的程栀子作为程家下一辈的掌门人。 至于第二件事,便是抗倭战争,战争竟然打到了程家老宅所在的广西山中,一颗炸弹炸毁了程家,也炸开了程家封建的大门,让活下来的程栀子与程丁香第一次有了机会可以看见外面的世界,也可以读读书,接受一些新的知识,特别是程栀子,了解到一些新思想的程栀子无法面对程家的旧时陋习,索性带着那颗让程家人如痴如醉的月桂果树逃到了川渝并重新安了家。 “我突然想到一个事情”咪咪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程栀子:“你们这个长寿的法子,其实就是必须吃下和自己同胎的那个孩子,以前都是一母双胎,女人为了产子不得不吃下自己的男人或是哥哥弟弟,但是你们这一胎却怀了三个,那么如果被选来怀孕的是你的话,其实你也不一定要吃下你的弟弟,你是不是也可以吃下你的妹妹?” 咪咪的这个问题无疑是将程栀子程丁香以及何大地三人最开始也是最无法磨灭的矛盾给摆到了明面上来,除非这三人放弃祖制,或者是选择不延续后代,那么这样的悲剧才不会周而复始,但是,只要遵行祖训,保留血脉,那么新一轮的悲剧又会再一次上演。 “哥哥找到我,说他不想死...”程栀子的语气有些愤怒,只是那张脸,不会有太多的情绪,程栀子话只说了一半,但是在场的人都懂了程栀子的意思。 “你闭嘴,你这个烂婊子,老子真的当初就不该听老板娘的,应该一刀要了你的命,扯掉你的嘴,让你在这里来搬弄是非!”何大地开始骂骂咧咧,身体扭动着,表情极具愤怒,似乎是被戳到了某处脆弱的地方,必须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将这样羞耻的事情掩盖过去。 余淮生当然不会惯着何大地,此时的余淮生突然有了其他某些特别的想法,所以,余淮生特别想知道更多的细节,程栀子这话说到一半,何大地就开始发疯,余淮生也不啰唆,上前一步又是一脚狠狠地踢在叫嚷着的何大地腹部,前一秒还在狗吠着的何大地,下一秒便变成了受伤的狼崽子,重新耷拉躺回了原地,只是这次脑袋埋得更低,低到余淮生只能看到何大地那光秃秃的后脑勺,全然看不清何大地的表情。 “哥哥...”这是余淮生自在这下水道中见到程丁香以后第一次听到程丁香如此温柔说话,程丁香抬头看向何大地,眼神不再犀利,只是一个女人的眼神,一个普通女人的眼神,程丁香没了化妆品修饰的眼睛不是太好看,然而这并不影响程丁香那双快把何大地看化掉了的眸子:“其实姐姐被立为下一任掌门人时 ,你就选了姐姐是不是,可是姐姐是去女子学院读过书的人,她哪里还能接受人吃人这样的事情,便拒绝了,而你,为了自己的私心,选择了我,其实一开始,你只是想与姐姐天人好合,吃掉我,还能延续后代,对你来说,那是多么两全其美的一个选择” 何大地埋着脑袋,没有说话,估计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自己两个妹妹,之前那股煞气已然消失,又变成那个任程丁香欺负的海鲜店伙计。 “姐姐,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做了这么多坏事,让我亲手伤害了你,让我同一个并不爱我只想利用我的人过了大半辈子?”见何大地不回话,神情有些恍惚的程栀子看向咪咪手中的程丁香,面对何大地的感情,程栀子对程丁香说的话语中带有难以察觉的责怪。 “我说你个老太婆,你还有资格怪别人?”咪咪听不下去了,开口就回怼程丁香:“连我们这些外人都能看懂的事情,你却装作现在才懂,哼,还装得自己这么委屈,我看呀,塑料袋都没你会装,你这大哥还不如你心眼坏!” 第91章 程栀子的赠礼 “要是我记得没错...”咪咪背过身,没见着孔雪儿抬起的手,快摸到咪咪的头发,突然想到了什么,孔雪儿便收回了手,清了清嗓子,不急不慢地说:“我这件衣服呢,是今年mm家的秀款,国内呢,连着明星在内一共也就三两件的样子吧,好像没办法干洗,你要是一不小心把你的鼻涕口水弄我身上,也没关系,重新给我买一件便是,到时候我会把我熟悉的销售的电话给你,尽可能给你个折扣,怎样?” 孔雪儿话音才落,前一秒还亲人见面抱着孔雪儿不撒手的咪咪,后一秒如同被电击般,肥胖的身子相当灵活,一下跳到一米开外,抬起袖子,一把擦掉脸上不多的泪水,小心翼翼地打量孔雪儿的衣服,确认自己没有弄脏孔雪儿的衣服以后,咪咪紧绷的神情这才算是轻松了几分。 孔雪儿懒得搭理咪咪,只是象征性地拍了拍肩膀,便径直朝余淮生的方向走去,这会儿余淮生才从井里上来,知道面前几人是蔺采丞的人,好歹同僚异常,以后能用到的地方绝对不在少数,余淮生眼珠子一转,逮住机会,准备与大猫以及马流混个脸熟,便见着孔雪儿上前,看脸色,孔雪儿似乎心情不太好。 “小姐,圆满完成找到咪咪姐的任务,只是...”余淮生不知道孔雪儿为何脸色那么难看,想到无论如何,伸手不打笑脸人嘛,面对孔雪儿,余淮生可不会像大猫小牛之流那么愚蠢,一定是一说一个笑。 “你身上是什么东西?”孔雪儿歪着脑袋,神色疑惑。 “我身上?”被孔雪儿这没头没脑的发问给问懵了,余淮生认真地检查了周身,除了衣服破破烂烂脏到不行外,余淮生倒是没发现自己身上多了点什么。 “她是谁?”孔雪儿再次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这回儿别说余淮生了,就连咪咪与蔺采丞以及一旁的小分队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明白孔雪儿口中指的她是哪个她。 “难道真的有鬼?”率先反应过来的还是人大胆小的小牛,也不是说小牛真的明白了孔雪儿的意思,只是刚才孔雪儿那句有鬼,确实让从小怕鬼的小牛心中小鹿乱撞,一点点风吹草动便会浮想联翩。 “鬼?”余淮生听到小牛的喃喃自语,也是脸上一白,余淮生着急地左看右看,仍是没有发现哪里还有不对的地方,这才有些无助地看向孔雪儿。 “你是不是从下面带了什么不属于你的东西上来?”孔雪儿边看边摇头,也不是孔雪儿故意搞神秘,故意说话说一半,只是嘛,孔雪儿就这样的性子,行事风格向来是不在乎别人的感受的,更不懂得人情世故,眼见旁人都开始着急了,孔雪儿仍旧是歪着脑袋打量余淮生。 “东西?”跟在孔雪儿身后的咪咪突然想起了点什么,指着余淮生,大声爆料:“余管家,那个那个,程栀子死之前是不是给了你个小玩意,说是程家的什么秘药,好像也不是,是什么来着呢?” “对对对!”主要是就是一颗小珠子,太小太不足以重视了,所以余淮生一时之间没有将那颗小珠子与孔雪儿说得神秘兮兮不人不鬼的事情联系到一处。 “给我看看?”孔雪儿收回眼神,伸出手掌,朝余淮生开口要咪咪口中的小珠子。 余淮生也不耽搁,本来就是要给孔雪儿汇报的,只是上来的时间短,人员嘈杂,一时没找到机会告诉孔雪儿下面发生的事情,现在孔雪儿主动问起,余淮生连忙掏出一颗比豌豆大不了多少、材质似玉的小珠子,小珠子并不那么圆润,看起来相当普通,余淮生将小珠子放进孔雪儿的手心。 孔雪儿收回手,随意地打量了一下,都没细细研究,便又将小珠子归还给余淮生,随意挥挥手,清风拂过,余淮生感觉身后似有异动,连忙扭头看去,就这个时间点,菜市场里的店面差不多关得七七八八了,除了在场几人外,余淮生一无所获。 “你们在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孔雪儿挺好奇的。 余淮生见孔雪儿当众发我呢,猜想孔雪儿一定觉得无所谓,那么这件事就可以当众说出来,既然这样,余淮生做了个总结,将自己在下面看到的、听到的、已经以及发生的原原委委地讲了一片,其中有几处讲得不太详细的地方,一旁咪咪又补充了几句,一个细节都没有落下。 “那他们人呢?”蔺采丞看了一眼下水道,确定没人,便问余淮生。 “程丁香何大地还在下面捆着的呢,何大地不配合,就我和咪咪姐两人实在是搬不动他那个大块头,一会儿你估计得叫你的人下去清扫一下现场”余淮生挠挠脑袋,一挠一头的灰:“下面还有些做四香驻颜术的原料,以及两麻袋的月桂果,你一并给弄上来吧,到时候看小姐想怎么处置那些东西” “你口中所说的那个腌人罐死了是不是”孔雪儿听完余淮生的回溯这才缓缓开口。 “嗯,她那样的身体,就算是弄上来估计对多回天乏术,平添磨难,更何况...”说到程栀子,即便两人只有一面之缘,但余淮生觉仍得程栀子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如今却落了这么一个可怜的下场,难免有些神伤,声音也低沉了几分。 “她死之前,你是不是答应她什么事情了,或是你帮她做了什么事情,不然她不可能就将这颗沧海遗珠送给你”面对生死,孔雪儿真的看得太多了,更何况孔雪儿没见过程家程栀子,所以说起程栀子死亡这件事,孔雪儿说得是稀疏寻常,毫无情绪波澜。 “我要打小报告!”一旁的咪咪见孔雪儿终于说到事情的关键点上,赶紧跳出来落井下石,拿一分钟不针对余淮生咪咪就浑身不舒坦:“那个程栀子,也是可怜,断气之前,要求与余管家私下聊聊,两人呢,就隔得老远一直嘀嘀咕咕,说了好半天,最后,程栀子将那颗什么沧海遗珠从口中吐出来,这才咽了气” “难道,这颗珠子有问题?”余淮生也意识问题也许就出在这颗珠子上,余淮生本是出于好心,要是给自己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虽然余淮生不相信程栀子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余淮生倒没和咪咪计较,咪咪就是这样的性格,小事上,常年做得是损人不利己,但是大事嘛,余淮生刚才已经领教过了,至少没拖后腿。单看刚才余淮生与程栀子单独聊天时,即便咪咪无所不用其极地踮起脚,竖起耳朵,半截肥硕的身子歪歪倒倒地想去偷听余淮生与程栀子的谈话,却未成上前半步,其实咪咪知道那是程栀子的临终嘱托,硬是硬生生地压下了那份好奇心,给了程栀子与余淮生单独聊天的机会,中途,何大地还想从中阻挠,被咪咪用肉唧唧的拳头给打了几下,让其闭了嘴,当时余淮生还以为咪咪转了性子,谁知这才上来没几分钟,咪咪就有开始搅风搅雨,弄得余淮生哭笑不得。 “我倒是听说过沧海遗珠”一旁的蔺采丞接话,其实蔺采丞第一眼看到珠子时,就已经猜到个七七八八,但是蔺采丞毕竟是在南相的藏书阁中看的相关的记载,只有图片,图片是画上去的,时间太长有些不太清晰了,所以秉承严禁的态度,蔺采丞不敢贸然说出口,一会儿要是开了黄腔让自己在手下面前扫了面子,蔺采丞这波就有些亏大了。 “听说?”孔雪儿听闻,转头一看疑问地看向蔺采丞:“南相这么有钱,藏了无数的宝贝,连颗沧海遗珠也没有吗?” “嘻嘻嘻....”蔺采丞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笑笑:“小姐别打趣我了,南相宝物是多,沧海遗珠很特别,要讲机缘,可遇不可求...” 第90章 下马威 第一海鲜店旁,蔺采丞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小桌子小板凳,上面摆着两三盘卤味,有猪蹄,还有些鸡腿,以及剥好皮的卤花生沫,几瓶当地很火的黔石小药酒已经下去一半,蔺家主帅气的脸庞已经浮现一抹红晕,而一旁的孔雪儿,倒是脸不红心不跳,就这一点药酒,孔雪儿全当饮料给喝了。 就在孔雪儿及蔺采丞摆吃食的小桌子不远处,抱头蹲着三个人,其中一人就便是蹲在地上,即便已经努力将巨大的脑袋抱在胸前,仍旧衬得旁边两人身材娇小,细细一看,正是已经苏醒的大猫小牛以及瘦成竹竿的马流,三人像是犯错的小学生,每一个人都耷拉着脑袋,再没有了十来分钟前的飞扬跋扈。 “你叫他们三个站起来,一起吃点喝点,我们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他们三个像个受气包一样蹲在那里承认错误,你说这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别人看着像个什么样子!”孔雪儿夹起一颗花生米,眼神看到旁边蹲着的南相小分队三人,一股莫名的火气上来,孔雪儿眼神一变,将手中的筷子连带着那颗无辜花生米一起丢了出去,筷子落在地上,旁边的三人听闻,将脑袋埋得更低,特别是马流,浑身发抖,看样子是吓得不轻。 “唉,你们三个,小姐都发话了,你们还不赶快起来,难得还要我过来扶你们?”虽说南相小分队的成员还算是听蔺采丞的话,但是就便是听话,都有种不羁的态度在里边,刚才被孔雪儿收拾了一番,一下便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威严,也是将三人,不大猫小牛夫妇二人给收拾了服帖,蔺采丞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暗爽,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更加有家主的威严了。 听自己家的家主都发话了,率先站起来的是大猫,大猫理了理已经有些折皱的红裙子,抬起头,脑袋上顶着一个碗大的包,显得大猫本就火柴型的身材更是头大身小,再加上那张不算年轻的脸上一脸吃瘪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有些滑稽,大猫起身后见一左一右的小牛与马流二人还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心中有些无奈,一手一个胳膊,硬生生将两人扯了起来,别看大猫像只小猫一样瘦胳膊瘦腿的,力气可是惊人的大,只要小牛二人不故意反抗,大猫拎起两个成年男人相当轻巧,马流健见状,也就乖巧起身了,身体还没有站直,就对着孔雪儿和蔺采丞傻笑,小牛估计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被一个年轻小姑娘莫名揍了一顿好的,即便是站了起身,神态和动作依然有些扭捏。 “你说呀!”大猫看着小牛那不争气的神情,伸手绕到小牛身后,狠狠得掐了小牛一下,两米高的汉子被自家小鸡仔一样的媳妇儿掐得咬牙切齿,这样的画面,看起来多少有些滑稽。 小牛知道今天这个事情不给个态度估计是说不过去了,有些不情不愿地走到小桌子旁边,抬头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孔雪儿,抬腿就想给孔雪儿下跪,小牛的动作被孔雪儿看到眼里,孔雪儿的一手手掌只是轻轻地抬了一下,小牛弯曲的膝盖便像是受到了无形的助力,怎么也跪不下去,经过一两秒的僵持以后,小牛感觉一股巨力,如墙体一般的身体硬生生又给推正了身形,因为无形的力量远超小牛的蛮力,小牛有些不稳,摇晃着才站稳了身形。 “你怎么做到的?”小牛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孔雪儿,似乎觉得自己这样的口气不妥,小牛停顿了一下,又很生硬的补充了一句:“小姐” “没点眼力劲吗?”一旁的蔺采丞连忙说:“小姐的筷子掉了,再去那一双新的一次性筷子” 孔雪儿发脾气,大部分原因并不是因为小分队三人蹲在那里影响氛围,主要还是蔺采丞买的这家卤味味道真的差强人意,再加上余淮生、咪咪二人下去的时间太长了,这才聚齐一处全给发了出来,正当孔雪儿抬手准备制止要去拿筷子的小牛时,孔雪儿隐约听到下水道传来微弱的声音,孔雪儿被声音吸引力注意力,不由得站起身来,看向黑洞洞的下水道,间接性地打断了小牛的动作。 “咦?”孔雪儿猛地起身,仰着脑袋看向不远处的下水道口。 “怎么了?”蔺采丞跟着站了起来,也顺着孔雪儿的目光看向下水道。 “他们上来了”孔雪儿既是像在回答蔺采丞,也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是其余四人能听到的程度:“咦,怎么是三个人,不对,是两人一鬼!” “鬼?”或许大猫还有马流没听清孔雪儿后面几句话,但是离得近的小牛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小牛别看人高马大,打架打死都不怕,人生只怕媳妇儿,还有那电视上演的鬼怪,当然啦,现在小牛又多了一个惧怕的对象,便是眼前这个眉眼间带着一丝异域风情的女人,当小牛从孔雪儿口中听到鬼这个字时,满是横肉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怪异的神情,脸色都白了几个度。 “小牛!”一旁的蔺采丞见小牛有些失神,立马提醒了一下身边这位两米西北汉子:“你没听到小姐说什么吗,还不赶快去帮忙,将人给我拉上来” “可是...”小牛也想表现,毕竟刚才才丢了脸,可是这可是鬼呢,虽然小牛没有见过鬼,但是幻想的东西往往比有实体的东西更加让人幻想连篇,也就更恐怖,小牛努力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恐惧,艰难地朝着下水道口走去,脚步机械。 “废物!”蔺采丞看着小牛别扭的姿势,突然想到了什么,很是嫌弃地看了一眼墙一般魁梧的汉子,转头看着大猫:“大猫,马流,你俩去!” 大猫点点头,也不管自己还在那里艰难挪步的老公,带上马流,麻溜地走到下水道旁,探头进去半天,没一会儿,下水道口就出现了一个胖嘟嘟皮肤偏黑一口龅牙的女人,正是已经在孔雪儿眼前消失大半天的咪咪,大猫一把拉住咪咪的手腕,足足比大猫圆润一圈的咪咪就这样轻松地给从下水道中拽了出来。 咪咪出来以后,紧跟着的是一个皮肤白皙,三庭五眼很端正,头发特别茂密的青年男人,男人虽然也是脏兮兮的,精气神却相当不错,正是下去寻咪咪的余淮生,余淮生见井口有人帮忙,虽然不认识对方,但是从对方的面相以及穿着猜出对方的身份,见是自己人,余淮生咧着嘴巴对大猫笑了笑,马流见是个男人,知道小牛小气,就爱吃飞醋,连忙主动上前朝着余淮生伸手意欲帮忙,余淮生有礼貌地婉拒了马流的帮忙,三两下便自行跳出了下水道口,就马流那个小身板,余淮生担心自己用力一点对方都会被自己给扯骨折,这样,还不如自己上来来得实在。 上来的咪咪一眼便看到站在小桌子旁的孔雪儿,年近五十的咪咪像是走失的孩子看到了家长一样,厚厚的嘴唇撅得老高,眼睛里似乎还包着泪水,三两步上前,委屈地抱住孔雪儿,孔雪儿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操作过,面对咪咪的熊抱,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身体有些石化,任有咪咪那张满是灰尘的大脸在自己浅色的衣服上蹭来蹭去。 “小姐,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不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不管我的!”咪咪声嘶力竭地在孔雪儿耳边,也不知道是在撒娇还是在嗔怪,反正,听着是委屈,但是声音嘛,真的不太好听,像极了在捏着鼻子在撒娇的山城棒棒军。 第92章 真相(三) 众人一起随着余淮生的讲述进入了余淮生的回忆中: “你还搁那儿装死是不是!”咪咪反应过来,不停扭动身姿,有些焦急,发现着实动弹不得以后,咪咪这才扬起脑袋,气鼓鼓地看向何大地后方的空地。 说时迟那时快,略微觉得不太对劲的何大地下意识朝后一看,好家伙,原本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那个年轻男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踪影,地上只剩一根散落的渔线,鱼线断口齐平。 “小心!”何大地自顾不暇,不及处理程栀子,冲陈丁香叫喊,话语间,何大地拎着程栀子,快速退向程丁香,两人背对着背呈合拢对敌的姿势,脸庞紧绷。 可是呢,半晌再无动静,浑身紧绷的程丁香有些不解地看向何大地,企图在自己的情郎身上得以解惑。 “赶紧地呀!”一旁的咪咪是和尚不急太监急,对着空气就是一阵催促。 俄顷,不知何时,也不知从何处弥漫出一阵浓郁的、略带芳香的烟雾,烟雾开始在密室内弥漫,由于房间是密室,没窗户,空气不算流通,只消几秒钟,浓郁的烟雾便已蔓延至半个屋子,咪咪坐势较低,烟雾已经到咪咪口角处,即便有些熏香,可味道太过浓郁,咪咪皱着眉,低咳了几声。 “看住那个肥婆,他想要救人!”咪咪的咳嗽声给了何大地提醒,何大地瞪了一眼一旁的程丁香,眼神突变,满是凶恶。 何大地这一瞪是凶相毕露,也是被逼急了,程丁香一时之间竟然无法适应。在程丁香的记忆中,这个一母三胎的哥哥是个懦弱听话的性子,平日里从来对程丁香都是讨好央求,听话得显得有些怂,模样也长得猥琐,都是任程丁香拿捏欺负的命,所以,这一刻不再伪装的何大地突然转头如此对待程丁香,程丁香一时间有些纳闷,不懂了,这还是陈丁香认识几十年的人吗,就何大地的一个眼神,程丁香便懵了,整个人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接受这样的变化。 短短几秒,何大地程丁香二人便听到铁质家具哐嘡落地的声音,何大地反应很快,两步上前,大手薅开最上面的烟雾,烟雾的质量很沉很密,被何大地有力的胳膊一挥动,如棉花般散开一些,地上若隐若现地出现已经歪倒在地的躺椅,躺椅上空空荡荡,哪里还见得着咪咪的人影。 “这是个什么鬼东西,怎么散也散不开,怎么办?难道是那人来了吗?”程丁香眼见局势突然转变,有些担忧,瘦弱的手掌附上何大地虬结有力的胳膊,试图换取一丝安慰。 “呸,我看你才是那个晦气东西,叫你看个人都看不住,要不是你耽搁,怎么会让她跑掉?”何大地嫌弃地甩开了程丁香柔弱的手,顺便啐了一口,抬手指着程丁香,再一次说出让程丁香瞳孔地震的话语。 “大地...”程丁香毕竟是女人,即便到了危难时刻,遇上情情爱爱的事情,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其他。 何大地没时间再去顾及程丁香的感受,因为此刻这个活了很多年的老男人正感觉到巨大的危险如林中的猛虎,伏地观察着何大地以及程丁香二人,静待时机,一击即中,所以,此刻的何大地可谓是自顾不暇。 “你到底吃不吃?”何大地突然转向程丁香,表情狰狞,再次开口问了一个不着边际的话题。 “嗯?”何大地这话指的什么,程丁香心知肚明,却仍旧选择壮汉,现在情况特殊,这个话题似乎对于程丁香来说有些不合时宜,再则,最主要一个原因,毕竟是受了这么多年改革开放理念的影响,程丁香早已脱离了某些封建思想,也算是见过世面,再叫程丁香杀人,为了利益,程丁香或许下得了手,但是叫程丁香吃人,如今的程丁香多少有一点下不去嘴了,所以这也是程丁香借着寻找月桂果树的由头,将程栀子做成腌人罐的原因,只因为心中还有点人伦,想拖延吃掉自己亲姐姐的时间,当然,也可能因为程丁香压根就不想吃程栀子了,做了这么多事也只是为了回避这个祖上遗留的难题而已。 “你要是不吃,那我就喂你吃!”何大地猛地发难,根本不给程丁香更多时间去思考,蛮横地捏住程丁香的下颚,将另一手上白花花的程栀子作势就要往程丁香口中塞。 “哈哈哈...”面对死亡,何大地手中的程栀子突然释怀大笑,那笑声,尖锐难听,如同在余淮生在脑中听到的那样,让人听了十分不舒服,程栀子嚷着:“妹妹呀妹妹,当初我给你说了什么,你不听,非要情虫入脑,相信男人的话,你现在可算见着他的真面目了吧?”程栀子的笑声戛然而止,这话一字一句像是一把刀一刀接一刀插进程丁香的心口。 “你也给我闭嘴!”何大地怒极,大喝的同时捏住程栀子后脖颈的手猛地发力,顷刻间,程栀子犹如发面馒头的脑袋便已经被捏到变形,青筋突起,怪笑的那张嘴巴里不断地流出奶白色的脓液。 本就犹豫不决的程丁香,眼见上演这样的狗血戏码,再加上程栀子说的话,程丁香也不傻,突然想通不少的事,也许当初那些程丁香死活不愿去相信的事情都会是真的,程丁香脑海中,回想起儿时的情景,想起程栀子对自己的好,见着几近要死掉的同胞亲姐姐,程丁香亲情觉醒,一把拉住何大地,试图阻止何大地再施暴。 “哥哥,她毕竟是我们一母同胞的姊妹,如今已是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你就放了她吧”程丁香开口劝阻,试图救下程栀子,此刻的程丁香眼神中满是哀求,言语也卑微到了极致。 “放过她,哼,妇人心肠!”何大地懒得同程丁香做嘴上功夫,何大地手上的力道越发霸道,手中的程栀子几近变形,几乎活不过下一秒。 “你别逼我!”程丁香眼见言语相劝毫无用处,便一把掰开了何大地的手,毕竟是程家人,程丁香的手力不算小,短暂地遏制住了何大地的动作,同时,一行清泪从程丁香那双不算好看的眼睛中流出。 别看程丁香平日常对何大地打打骂骂,在外面也不许何大地叫程丁香老婆或是妹妹,只能称其为老板娘,即便如此,程丁香仍不满意,以两人同吃同住会引来邻居的闲话为由头,非要给何大地改了姓,从程大地改作何大地。为了让自己这个妹妹乖巧听话为自己传宗接代,何大地极近央求讨好,可现在呢,见程丁香非但不帮忙,还在这里捣乱,何大地越想越生气,况且情形危急,何大地牙一咬心一横,不等程丁香反应过来,何大地抬脚便踢向程丁香的肚子,程丁香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飘飘荡荡地飞了出去,随即传来巨大的落地声,以及程丁香的闷哼声。 眼看解决了程丁香,何大地腾出了手,看向手中的程栀子,手上力道继续加重,程栀子的眼眶中也开始哐哐地溢出粉红色的脓液,像是血,又不像是血。 “还看,赶紧地呀!再不管就被弄死了,哎哟喂,我这个急性子”浓雾某处又传来咪咪焦急的声音,以及重重的跺脚声,看来咪咪是眼见程栀子真的要被掐死心里着急,奈何又打不赢何大地,只能瞎嚷嚷地催促余淮生。 第93章 沧海遗珠 而第一海鲜店外面的空地上,一群人围在一起。 “小姐?”余淮生上前两步,直接中断了蔺采丞接下来想说的话。 “你说?”孔雪儿看向余淮生。 “沧海遗珠到底对我好不好呀?我看程栀子即便不是好人,好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大概率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所以我才应了下来,要真的对我有坏处,待会我便叫南相的兄弟帮我把这颗珠子还给程丁香,免得以后给我惹些麻烦事”余淮生拿着手上的小珠子,就像拿了个烫手山芋,是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你答应她什么了?”孔雪儿再问了一遍相同的问题。 “我答应她,有一天再遇到她的族人,如果,如果她的族人因为皮相丑陋,不得不使用四香驻颜术,只要在不伤害他人性命的基础上,能不能放她族人一条生路,即便是这个族人手上沾染了人命,那么能不能...”余淮生声音越说越小,确实,如余淮生现在的身份地位,是没有资格参与审判的,余淮生应下这个事情,其实是在为难蔺采丞以及孔雪儿,这也是余淮生说话缺乏底气的原因:“她求我,能不能留下她族人的一条命,然后她便将这颗珠子吐了出来,说送给我,关键时候,能救我一命,也算是一命抵一命了,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应了下来” “哦...”一旁的咪咪看事不嫌事大,咪咪那可是个人精精,只消一眼,便看出了余淮生是为逞一时意气,答应了自己能力范围以外的事情:“余管家呀余管家,我看你年纪不大胆子倒是挺大的,你竟然背着小姐私自给小姐大包大揽麻烦,谁给你的权力呀?” “你闭嘴吧你!”余淮生心虚,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咪咪,随即又侧脸小声地靠近咪咪耳边,带着一丝求饶的口气说道:“咪咪姐,你我可是共患难的人,现在也是同事,南门大院的人还在呢,你就不能留个面子吗?” “嗯...”孔雪儿见这对活宝又开始斗嘴,索性拉下脸,轻咳了两声:“现在是新社会了,哪里来还能乱杀人,即便是遇到手上染血无数的,也需要走一走正规的流程,该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不是一般人能干涉的”孔雪儿从余淮生手上拿过那颗看起来相当不起眼的沧海遗珠。 “谢谢小姐体谅,还是小姐宽宏大量,能成为小姐你的管家,是我余淮生三生之福”见孔雪儿发了话,也算是给余淮生台阶,余淮生连忙赔着笑脸,眼巴巴地巴结着孔雪儿。 “只是...”孔雪儿脸上表情越发古怪,时不时歪着脑袋看向余淮生身后。 “只是什么...”余淮生心里咚咚打鼓,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小姐?”蔺采丞不合时宜地探过脑袋,眼馋孔雪儿手中的沧海遗珠,贼嘻嘻地笑着:“能不能给我看一下,我听说这东西很邪门,但是能在关键时候一命换一命,既是救命仙丹,也是歪门邪道,我还听说制成沧海遗珠的法子让人难以接受,所以即便这沧海遗珠很好,大千世界,南门大院的藏宝库里也是一颗难寻” “难以接受?”一旁的咪咪看不起这为了长寿不惜走上歪路的程家人,更是不理解被自己亲人陷害的程栀子,咪咪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你们是没看见,被自家姐妹陷害,程栀子竟然被活生生做成了人彘,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拿得出沧海遗珠这样的宝贝,再说了,这沧海遗珠真的是那种能以命换命的神药,她怎么不拿来救她自己,反而是送给余管家了,这不符合情理吧,好生检查一下,别是个赝品” “你不懂就不要乱插嘴,咪咪...”孔雪儿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想来是对咪咪这样喜欢插嘴,又喜欢怼人的性子第一次感到有些厌烦,也许并不是厌烦,而是头疼,千年来,很少有人敢当着孔雪儿的面斗嘴,时常斗嘴,每每斗嘴,斗得孔雪抓耳挠腮,恨不得跳起来暴打这两个不懂老友尊卑的东西一顿。 “且听我慢慢说,咪咪小姐”对待女人,蔺采丞可比余淮生专业不少,说话客气,脸上也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容,再加上蔺采丞生得就像电视上的男明星一样,很少有女孩子不吃蔺采丞这一套:“沧海遗珠虽然是危难时候能够救命的大神器,但是这个神器有个很大bug也就是弊端,便是需要以命换命,之所以是以命换命,是需要赠予者心甘情愿献出生命的,祭奠给天地,换授予者再活一次的法子,阴魂会消散在世间,也就是俗话说的神形俱灭” “世人都是自私的,会消散,会不再有人记起,也不再有生活过的痕迹,没有轮回,就像是从未来过一样,用灰飞烟灭来形容也不为过”孔雪儿补充道:“很少会有人心甘情愿,无怨无悔,抵御住凝珠时心魔来袭,在心魔的诱惑下始终坚守着自己的初心,哪怕有一点动摇,这颗珠子都是没法凝聚的,即便是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实物,所以,余管家...” “嗯?”余淮生听得认真,突然被孔雪儿叫到名字,抬头疑惑地看着个子娇小的太奶奶。 “这也是你的机缘,你既然收了人家的东西,那就必须办好事,不然...”孔雪儿脸上的古怪的神情又出现了。 “不然会怎样?”余淮生心里没底。 “不然,附着在沧海遗珠上程栀子的遗识会不停地滋扰着你,使你夜夜不能寐,日日受其惊扰,会神情恍惚,终日活在愧疚之中,烦都能烦死你”孔雪儿耸耸肩。 “遗识?”余淮生脑中浮现出孔雪儿见到自己时的古怪表情,以及那左看右看的模样,余淮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后背一阵发凉,猛地转身,看向身后的场地,可惜,这个时间段的菜市场已然空无一人,余淮生仍是不甘心,上看看,下看看,左看看,右看看,就连裤裆处都检查了一番,仍旧一无所获。 “你看不见的”见自己的拜把兄弟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整个人就差原地下腰,蔺采丞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忙上前一把拉出余淮生。 “你拉我干什么??”余淮生盯着好兄弟那张长得相当俊俏的脸,满眼满脸都是委屈,一双水汪汪眸子里面差点浸出水来:“你告诉我,程栀子到底在我身上留了什么?意识?念想?阴魂?难道...不会真的有鬼吧?” “我就说真的有鬼嘛...”站在远处的大牛弓着两米高如石墙一般的身子,像一只患了软骨病的大猫咪,环绕半抱半靠在媳妇儿大猫的身上,受了不小的惊吓,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低声像是撒娇般呢喃。 “你最近是不是又长胖了?”任小猫战斗力爆棚,也经不起这个近三百斤的大汉一直吊在身上。 “没有,我怕得三高,现在连宵夜也不敢吃了”小牛一听,不乐意了,三百斤的大汉像极了一个不懂事的巨婴。 “他、他、他”一旁的马流估计是见怪了小牛撒娇,见怪不怪的,转身看向大猫:“难道,他又能看见了?” “据说呀...”大猫双手环抱,表情不太自然,瞟了一眼不远处还在讨论的几人,确认几人的注意力没有在这边以后,这才缓缓开口回答了马流的问题,音量放得很低。 第94章 收尾 “哎,别乱想了,这世上哪里来的鬼”蔺采丞一把扯住余淮生,无奈安慰面色不佳的余淮生:“你自己都是个相士,要是这世上的人死了都会变成鬼,人世间可就有点过分拥挤了,一年要死那么多人,走错路了都能撞到一个鬼,至于嘛...想想看,不科学嘛,虽然我一个相士大咖谈论科学多少有些滑稽” “可是这...”余淮生无助的小眼神看向一旁无所谓的孔雪儿以及幸灾乐祸的咪咪,希望能在孔雪儿那里得到合理的解释。 其实呢,在相术一门中,对于鬼是没有概念的,准确地说是没有鬼这样的说法,即便鬼这个字已经出现几千年了,但多是用于给魑魅魍魉的形容,随着知识传播,这个字渐渐也有了形象化。 千年前,相士一门因出现了一位大咖,便是如今的太奶奶孔雪儿,一人独大,将做散沙一盘的相士归聚一起,第一次让相士及相士整个传承体系有了雏形。奈何好事多磨,孔雪儿为情所困,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做了太多违逆天道的事情,话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一批本就没有归顺南相的相士抱团成立了天目,当年的天目走的便是对抗南相一家独大的路子,好在上天眷顾,在孔雪儿霸凌世间的那个年代,天目相继出现了好几位有着大本事的家主长老,这才引领天目越来越强,有了自己独特的修行相术,也有了思想,思想这个东西,但看就是只弱鸡,但是只要配合其他的一起输出,便是王炸,列入不错的符箓流。 言归正传,相术称,人由四物组成,一是肉体,二是灵气,三是气运命格,第四便是阴魂,也是人之所以称为人最重要的东西,阴魂是人的思想,这也是区分人与世间万物最主要的方法,当然,类似动物也是有阴魂的,但那样的阴魂并不全,未开灵智,至于开了灵智的嘛,便叫做妖,开灵智开歪了的,便成了魔,但是这些年新中国成立,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拂大地,老百姓生活好了,日子也理顺了,也就没那么多七七八八不该有的思想,日子越来越平淡,作妖的人或是动物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即便仍有一些尚存于世的,也只敢偷偷在不见天日的地方作妖,不敢摊上台面,别人不知道,就余淮生而言,除了在大山之中某些阵法里还有一些神兽妖魔以外,普通人世,再不见他们的踪迹。 所以,鬼这个东西,余淮生没见过,相术也不承认这一事物的存在。在相术古籍中,人死以后,肉体、灵气、气运命格都会顺着生命的消散而消散,唯留阴魂,较弱小的阴魂会渐渐消散,一部分则会投胎转世,某些阴魂因为念想极深,也许会实质化,但是这样还是不能称作鬼,因为鬼有怨念,没有思想,阴魂有思想,更像是被西方国家称为灵魂的存在,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说来说去,相术体系不承认这世上有鬼的存在。 思想这个东西,是最难控制的,特别在这个百花齐放的时代,除开唯物主义的主流思想以外,仍有一小部分思想,或是其他教派的传承入侵到原本就已经相对旁系的相术中来。有荼毒比较深的,例如小牛,别看小牛有着一打十的健壮体格,但却是个十来岁了也会因为害怕不敢去上厕所尿床的主儿,后来家里实在没法,托关系,将小牛送去了南门大院,南门大院看上小牛体格上的天赋,留下了小牛,这才算是改掉了小牛一惊一乍的毛病,后来小牛更是认识了现在的老婆大猫,别看大猫长得小小瘦瘦的,武力值非但不输小牛,胆子还贼大,做事风风火火的,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妥妥的花木兰,这才让小牛改掉这从小到大不敢起夜的烂习惯。 所以,即便余淮生从小受到的教育是世界上没有鬼,但是这并不代表余淮生不会有心理障碍,再加上孔雪儿以及小牛的情绪渲染,再则这颗从死人口中拿来的沧海遗珠,以及蔺采丞对沧海遗珠所发表的看法,压垮骆驼的那根稻草是孔雪儿那几句话,直接让余淮生的心情跌入谷底,余淮生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似真的有个什么鬼东西在后面跟在身后。 “诶,余管家,你是不是平日里亏心事做多了,一点小风小浪就开始风吹草动了?”咪咪斜着眼睛望着余淮生,一副我就是看你闹笑话的神情。 “咪咪姐,这可是宝贝,要不送给你吧?”余淮生拿着从孔雪儿那拿回来的沧海遗珠,丢垃圾般往咪咪怀里送,吓得咪咪花容失色,连忙将肥胖的身体往孔雪儿身后躲。 “哪里有那么恐怖,好歹是人家那个、那个...叫什么名字来着”蔺采丞没见过程栀子,半天没叫上名字。 “程栀子”余淮生的脸臭到不能再臭。 “对对对,程栀子”蔺采丞举手撩了一下头发:“程栀子小姐临危受命,赠送这么珍贵的礼物给你,再说,你又不是没有回报,当然啦,我知道你的,即便没有这颗沧海遗珠,你应也会帮助程栀子,答应她的条件吧,可哥儿们,这可是沧海遗珠呢,南门大院都找不到的物件儿,是一命换一命的天价宝贝儿,退一万步说,沧海遗珠上有契约,现在你就算是想丢,最多是丢了这一命换一命的机会,可是...” “可是什么,你说呀?”余淮生强装镇定,心里面已经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来。 “即便是你将这沧海遗珠丢了,或是送人了,也会如蔺家主...”孔雪儿连忙补刀。 “叫我小蔺就可以了,小姐”蔺采丞打岔,在孔雪儿旁边小声解释附和。 “对,小蔺!”孔雪儿喜欢听别人的马屁,喜欢听好听的话,即便这样的话很虚伪,但是孔雪儿就是不反感蔺采丞,还顺着蔺采丞的话往下说:“刚才小蔺也说了,即便是你不要了,也只是丢了这救命的机会,程栀子的一缕念想仍旧会跟着你,直至你把答应她的事情做到以后她才会离开,既然如此,这珠子不要白不要” 孔雪儿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余淮生,孔雪儿的眼神深邃,仿佛能看进人的内心,余淮生有点不太习惯这样被别人直视,就一秒的沉默后,余淮生将沧海遗珠塞进了裤兜,算是无形地回应了孔雪儿的问话。 “对嘛,这么好的东西,要是真的丢了岂不是暴殄天物”孔雪儿对着余淮生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个,随即孔雪儿埋头看了一眼余淮生的手机,皱皱眉,抬腿就往菜市场外走,路过余淮生身旁时将手机还给了余淮生,顺手拍了拍余淮生的肩膀。 “小姐...”余淮生接过手机,很开心,因为这个烂手机是余淮生师伯送给余淮生的,款式落后,蓝白屏,即便如此,这个手机对余淮生仍有意义,这么多年,余淮生硬生生没舍得换,手机里的配件倒是换了个遍,换配件的价格重新买个最新款都是有余的,其他东西余淮生不在乎,就这个手机而言,孔雪儿愿意还给余淮生,余淮生心情大好,因为沧海遗珠带来的晦气劲儿也少了几分。 “怎么?”孔雪儿停下脚步,歪着脑袋仰头看着高出自己一个脑袋的余淮生。 “那,那这沧海遗珠留在我身上的到底是不是鬼呀?”余淮生咧着嘴,表情略微有些卑微。 第95章 蔺采丞看相 “没事儿,你也别慌,那只是附在你身上的一缕阴神,怎么说呢,她连阴神都不算,最多是一缕执念,对你没什么伤害,放心吧,最多是晚上的时候你会觉得阴冷一些”孔雪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旁边的蔺采丞:“还有你,跟着我们过那边去看看,那三个人留下来收拾这里的烂摊子吧!” “好的,小姐!”蔺采丞一口答应,顺势挥了挥手,示意大猫几人可以行动了。 “还有,里边有些特别的东西,你让他们全部拎到你那个房子里,单独找一间卧室,给我存放起来,以后我会有用处”孔雪儿想了又想,这才看着张着嘴巴半天没说出话来的蔺采丞,挑挑眉毛:“有问题吗?” “没没没!”蔺采丞连忙摆手。 “那就好,我们走吧”孔雪儿满意地点点头,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菜市场外走去。 “你想什么呢?”蔺采丞见余淮生还呆愣在原地,上去扒拉了一下余淮生。 余淮生摇摇头,眼神落在正给下水道口安围栏的大猫三人,动作熟练,配合默契,大概率是处理了太多这样的特殊事件,已经是手到擒来的地步了,余淮生这才放心,赶紧追上蔺采丞二人,此时的孔雪儿与咪咪已经走到外面的广场,正好有家小卖部,咪咪顺手买了几瓶水还有速食面包,就咪咪的胃口,这么久没有吃东西都算了,还一直被囚禁着,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咪咪也顾不得形象,当着孔雪儿的面一下旋完一瓶水一瓶可乐一瓶雪碧,还有三个铁力发,别说孔雪儿,就连余淮生和蔺采丞都看得一愣一愣的,咪咪也很贴心,故意买得多,想将剩余的部分分给孔雪儿三人,结果孔雪儿三人都很默契地接下了水,至于铁力发嘛,三人都以不饿婉拒了。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咪咪快速地解决了下午饭,吃饱喝足以后咪咪的疲惫感全消,又回到那个神清气爽的状态,咪咪随意擦了下嘴巴,由于孔雪儿走得极快,咪咪只能跟在孔雪儿身后小跑,说话都有些费劲。 “我给你说说吧,你不在的这个下午还是发生了很多事情,正好,老蔺也听听,了解一下袁美娟的情况,也帮着想想解决的法子吧”余淮生边走边说,将下午在袁美娟发生的事情以及袁美娟的身体状况都详细地说了一遍。 “可恶!”听完余淮生简短的描述,咪咪呲着牙齿特别愤怒地发表着这一家人对袁美娟的所作所为的不耻:“ 我倒是没有家人,我要是有家人的话,最多也只是把我遗弃,还不至于将我...”咪咪没想到贴切的形容词,话说只说了一半,至于后面的一半嘛,半天没说出来,咪咪便干脆闭了嘴。 菜市场离袁美娟在夏家巷的二楼小院并不算远,天色晚了,路上行人少了,天气相对凉爽了,孔雪儿几人十来分钟不到的时间又走回那栋下午才来过的小院门口,孔雪儿先到,后面跟着余淮生与蔺采丞,再后面才是已经气喘吁吁,满头是汗的咪咪。 楼还是刚才的楼,院子的门仍旧是半吊子的模样,一眼望去,一楼的灯开着,电视机也开着,二楼亮着一间屋子,都不用想,就是袁美娟那间,只是与下午不同的是,袁美娟房间的玻璃窗是关着的,也合上了难看的碎花窗帘,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怎么了,小姐?”余淮生侧脸问,见孔雪儿站在原地,没有进去的意思,余淮生立马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怎么只有电视机的声音?”蔺采丞也发现了异样,便仔细观察了一下小楼的情况,发现除了一楼电视机里还放着老套的电视剧以外,整个小楼安静至极,对,就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怎么了?”此时气喘吁吁的咪咪终于赶了上来,咪咪一手叉腰,一手搭在余淮生的肩上,简简单单三个字,感觉已经耗尽了咪咪所有的力气。 “咪咪姐,你该减肥了,年纪轻轻就体力不支,这样容易得很多肥胖病的”余淮生终于逮住机会,赶紧数落了咪咪两句。 “余管家,你也要多吃点,明明就是个青壮年男人,你看你,肩膀没有二两肉都算了,身子骨还发凉,不晓得的,还以为你才从冰箱里出来呢”咪咪既不生气,也不示弱,立马还击,似乎咪咪自认为还击得还不错,说完话后还自豪地吹了吹挡在眼睛前边的一缕头发。 “你们两个到底有完没完,今天晚上我要是还能听到你们斗嘴的话,我不介意把你俩调到前线,感受一下水深火热的生活,怎么样呀,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小蔺?”孔雪儿这话是朝蔺采丞说的,蔺采丞尴尬赔笑,简单的几句话让余淮生及咪咪都乖巧地闭上了嘴。 “你看看他?”孔雪儿往后退了退,将余淮生那张秀气的脸给让了出来,抬眼对着蔺采丞扬了扬眉。 “呃...太奶奶,雷霆手段呀...”蔺采丞大致猜出孔雪儿的意图,又联想到之前听说孔雪儿有个癖好,最喜欢踩断弟子肋骨,再结合这两次的相处,蔺采丞赶紧摇摇头,从脑中驱除杂念。 “你看没卡奇诺?”孔雪儿见蔺采丞呆愣原地,口中还不知碎碎念着什么,脸色阴沉了几分。 “小姐,开什么玩笑呢,你可是这世上活着的,最厉害的面相士,你自己不看,你让我看,我哪里敢看,我得承受的压力有多大,你知道吗?”要是南门大院的那些弟子知晓自己那个冷血臭脸的少家主在这里可着劲儿当舔狗的话,估计得大跌眼镜。 “废话,我叫你看你就看”看样子吗,孔雪儿也没打算解释。 “好好好,我看我看”蔺采丞只抬头看了一眼余淮生,便退了一步,笑嘻嘻地抬起手,一顿上下比画,单腿朝前,面部表情夸张,身体动作浮夸:“今天槐生的面相有两极分化之势,就看这主近期气运的四百宫,颜色有些暗淡呀,但是呢,好在气色还算不错,看来槐生老弟今天一定过得相当精彩,是起起伏伏的一天...” “什么意思嘛,你说这么大一通,就不能总结一下吗,再说,需要你再叙说一道吗,谁都知道,余管家今天过得十分精彩”咪咪跟着孔雪儿,能力不见涨,胆子却日渐变大,不但对余淮生,就连南相的家主都敢怼了。 “嗯,咪咪小姐不急,等我说完,我的意思是想,不管今天发生多大的事,槐生老弟都会吉人自有天相的”蔺采丞故意将尾音拖长。 “那行,你进去吧!”听完蔺采丞的分析,孔雪儿也不啰唆,转头指挥起余淮生。 “我?”余淮生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孔雪儿。 “不然呢?”孔雪儿也学着余淮生的模样,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不去,难道等着我去?” “小姐叫你去你还不赶快去,蔺家主都说了没有危险,你是安全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关键时候畏畏缩缩的,要你来何用?”关键时候,咪咪上前推了一把余淮生,一副看似不嫌事大的模样,肉嘟嘟的脸都笑着挤成一坨了。 第96章 赶鸭子上架 余淮生用一双看起来未经世事,极其清澈的眼神望着孔雪儿,孔雪儿猜到余淮生想要套路自己,直接转过脸去不看余淮生,留给余淮生一个大大的后脑勺,余淮生指望落空,转而求助蔺采丞,蔺采丞无奈别过脸,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包香烟,是蔺采丞不爱抽,但是孔雪儿特别爱抽的红塔山,也就几块钱一包,劲还特别的足,蔺采丞也不是完全不抽烟,只是更喜爱雪茄,见蔺采丞匆忙掏出那包廉价烟,抽出一只提给孔雪儿,并殷勤地给孔雪儿点烟时,余淮生就知道自己这个拜把兄弟已经投入敌营,至于咪咪嘛,更是靠不住,不煽风点火就已经算很不错了。 “好吧,我就一个要求,要是待会听见我大叫的话,记得及时进来救我”余淮生眼泪汪汪地看着角落里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个已经压扁的铁力发,正开开心心吃得不亦乐乎的咪咪,语气卑微得连蔺采丞都惊讶地看着这个曾经自负天赋异禀眼高于顶的男人,这一点都不像那个蔺采丞认识的余淮生了,余淮生也不在意蔺采丞的目光,继续笑嘻嘻地看着咪咪:“我俩好歹现在也是有生死情谊的人,待会咪咪姐一定要跑快点” “咪咪姐呀咪咪姐,我的意思是关键时候你千万别拖后腿!”余淮生好不容易收起脾气,暗自腹诽。 “你放心吧,我是不喜欢你,但是不至于不至于杀人害命”咪咪又咬了一口手上已经变形的面包,回话回得漫不经心。 “得勒,就等咪咪姐这句话!”说完话,余淮生挺直小胸脯,直挺挺地就朝着袁美娟那栋看起来很正常,但是又极为不正常的二楼小院儿走去。 “这槐生...”蔺采丞看着余淮生有些僵硬又有些英勇就义的步伐,眼中的情绪有些漂浮,只是这样漂浮的眼神只是一闪而过。 算算日子,蔺采丞认识余淮生的年头不小了,知道余淮生长了一张人畜无害,青涩干净的脸,其实这样余淮生是少年老成最典型的模范,脸有多干净,心就有多复杂,就这样的余淮生,明明只和孔雪儿还要咪咪在一起两三天都没有的时间,怎么蔺采丞一时恍惚,就觉得自己似乎之前一直没认清过余淮生呢,到底是余淮生装得太好,还是原形毕露。 余淮生有些纳闷,边走边觉得脖子凉飕飕的,就算现下的天气开始转凉,但是以余淮生作为相士的体魄,怎么也不可能觉得这么寒呀,余淮生也没多想,捂住后脖颈,继续朝二楼走去。 “小姐?”待余淮生的身影闪进那扇破旧的院门消失不见以后,咪咪这才停下嘴上的动作,笑嘻嘻地看向一旁的孔雪儿。 “怎么了?”孔雪儿其实猜得到咪咪得到问题,却偏偏还要卖关子,非要等咪咪把话说出口才回答。 “就余管家那个小身板,真的进去,能不能行呀,别折在里边儿,重新找管家,还得重新磨合,说不定我那房间又不行了,还得看新的房子,好麻烦的”咪咪看了一眼二楼的窗户,这才慢悠悠地发问。 “折在里面?”孔雪儿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你还真的小瞧他了,他可是当今世上唯一存活于世,就我知道的,唯一存活于世的天目传人,那一身的符箓本事,比之当年的我,在没有龙珠辅助的情况下,我想,他和我也是有的一拼”孔雪儿深吸了一口蔺采丞给点燃的香烟,白色的烟雾随着夜里微凉的微风熏了咪咪一脸,熏得不抽烟的咪咪一阵天旋地转。 “小姐说得是,只是嘛,槐生还需要一点磨炼,大多数的知识都缺乏实战经验”蔺采丞抽不来烟味太烈的红塔山,配合着夹在手指上燃烧,从头到尾也没吸上一口。 “不会吧?”这个消息对于咪咪来说简直是个重磅炸弹,孔雪儿这样的评价,放眼如今相士界,大的小的,正规编制的,还有外面打野的,全部都算到一起,都没有那么一两个有资格能配得上孔雪儿这样评价的。咪咪那张本就不小的嘴现在张得老大老大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反复确认:“就余管家,有那么厉害吗,小姐你这不会是爱屋及乌了,觉得是你自己的人,怎么看怎么顺眼,就他那样而得,那小胳膊小腿的...” “你懂什么呀?”见咪咪不住地糟蹋自己的拜把兄弟,蔺采丞稍微有些不乐意,上下打量了一下咪咪:“要是我猜得没错,这位咪咪小姐是我南相术体系的吧,南相和天目的分系很大,没事呢,回去多看看书,或是请教一下前辈,别开口闭口就开黄腔,我家槐生嘛,天赋是有的,压箱底的宝贝也很多,只是嘛,他这人比较佛系,缺乏锻炼,要是有机会再历练几年,怕是我都望尘莫及了” “至于嘛,就说了他两句,你就回怼我这么多句,南相家主了不起呀!”估计除了孔雪儿,咪咪是谁也不怕,就算怕,也是装的,见蔺采丞明晃晃地嫌弃自己,有些不舒服,碍于对方毕竟势大,咪咪只能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小声嘀咕着。 “先锻炼锻炼吧,是驴子还是马,都拉出去溜达溜达不就行了吗,哪里需要在这里耍嘴皮子...”孔雪儿嫌吵,其实孔雪儿安排余淮生单独进去,主要目的还是想支开余淮生,让世界变安静几分,可是呢,天不遂人愿,走了一个余淮生又来了一个蔺采丞,孔雪儿实在是脑瓜子嗡嗡地疼,这些年,孔雪儿即便身边也有很贴心的管家,即便是妖公鬼婆都与孔雪儿保持一定的距离,这一次,与往常完全不同,既让孔雪儿枯燥乏味的日子有趣了许多,又吵闹了许多,算是有利有弊吧。 哐嘡! 哐嘡! 哐嘡! 就在孔雪儿三人在院外就余淮生的天赋问题以及南相与天目的差距讨论得热火朝天时,二楼袁美娟的房间突然发出三声巨响,像是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这会儿街上几乎没了行人,再加上房子的质量着实一般,木地板用的也是那种最廉价的,一用用了许多年,早已腐朽不堪,响声隔着一扇薄薄的窗户玻璃,离孔雪儿几人站立的地方也就十米不到的距离,再加上相士的五感远远优于常人,所以这三声声响,放在白日里不算什么,但是放在孔雪儿几人的耳朵里,却的的确确算是三道暴击。 “怎么回事?”蔺采丞抬头,看向二楼窗户。 “哇,你们的天之骄子难道是折了吗?”咪咪的表情明明是关心的,说出来的话,简直可以说是余淮生的噩梦。 “要不我上去看看”蔺采丞脚步前移,开口给孔雪儿请示。 “小姐?”咪咪也觉得该上去看看,怎么说也是一个战壕的队友,上去看看不是什么坏事,所以咪咪也转头去看孔雪儿,毕竟这个事儿,没有孔雪儿的首肯,冲上去,孔雪儿秋后算账的话,也是不好的,咪咪下意识询问孔雪儿,等咪咪转过头,只看到抬腿就走的蔺采丞,两人中间的距离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孔雪儿身影,咪咪有些无奈地看着蔺采丞:“蔺家主,小姐人呢?” “赶紧跟上吧!”蔺采丞看了一眼咪咪,也消失在小院那扇要掉不掉的大门里。 其实蔺采丞是不待见咪咪的,蔺采丞没见过咪咪这样的厚脸皮,相术低微,天赋平平,也不像是个爱努力的,这样的人,不知道怎么就有资格来到孔雪儿身边的,偏偏这样的人,好吃懒做,长了一张谁也不服的碎嘴子,蔺采丞对于咪咪,抱的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第97章 南相分队三弱鸡 “等等我呀!”咪咪现在还因为白天的事情有点后怕,见空荡荡的街上只剩自己,不由得后背一阵发寒,连忙撒开脚丫子跟着跑了进去。 咪咪进门后看了好半天,这才找到了一旁的客厅入口,客厅里所有的灯都开着,电视机也开着,里面还放着当红的电视剧,咪咪之前没来过,要是来过,就会发现现在的布局以及屋中的情况与下午余淮生几人来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连地上的垃圾都没有移动过位置。 咪咪迟疑了两秒钟,便眼尖地看见客厅最里边那个老旧的楼梯,连忙迈开结实的小胖腿,沿着破旧的楼梯往上爬,中途还因为楼梯年久失修,很多地方有些缺失,还有些打滑,因为走得急,咪咪差点走到二楼摔了一跤,好在二楼的房间也很好找,只有一间房是亮着灯的,都不用想,咪咪赶紧走进了房间。 进到房间,咪咪有些吃惊,因为不算大的房间里面,竟然有六个人,除了身材娇小的孔雪儿以外,另外五个都是身高一米八往上的汉子,一人站着,一人蹲着,还有三人以很狼狈的姿势躺着,一人卷曲瘫在地上,一人四仰八叉地平躺在袁美娟的床上,只是这时的床上已经没有了袁美娟的踪影,还有一人更惨,咪咪直接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因为这人正以狗吃屎的姿势脸庞着地摔在地上死活不明。 “嗯...这是什么情况呀?”最后一个进屋的咪咪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嘟囔着嘴巴,露出标志性的龅牙,怎么看都不像智商在线的模样。 “你没事吧?”孔雪儿的瞬移速度即便极快,但是就这么短的距离,也快不了蔺采丞以及咪咪太多。 “我能有什么事”余淮生挠挠炸毛的头发,余淮生这人有个特质,一旦动用灵气运用相术以后,头发就会比之前看起来蓬松许多,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原由。 “没事就好,整得大家一惊一乍的”孔雪儿的目光停留到还在昏迷的三个一米八壮汉身上,继续说:“那你说说,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认识呀,我上来就感觉到这房里的重力不太对,我就使了个卸除灵气的符箓,哪曾想这灵气术法也太低微了吧,我才抽走灵气,房间中的悬浮就立马消失了,你看他们三人,一人得有一两百斤吧,同时往下掉,我哪里接得住,就发出了点动静,害你们担心了,是我的不对”余淮生连忙解释,就是话说得有些底气不足,其实余淮生也不是接不住,只是想着距离不高,掉下来也摔不死,嫌麻烦,余淮生就没有去接,硬生生看三人摔了个狗吃屎。 “那他们...”孔雪儿歪着脑袋,发现面孔很生,弯着腰细细打量,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咦,别说,长得都挺水润的也” “我看看呢!”一听有帅哥,咪咪也来了精神气,立马将头发向后拢了拢,凑上前去,就近盯着床上那位的脸看了个仔细。 “小姐”一旁的蔺采丞连忙出来解释:“这都是你派过来的人呀” “我派过来的人?”蔺采丞把孔雪儿说糊涂了,因为眼前三个人的外形与之前孔雪儿了解得多少有些出入。 “是呀,南相小分队六个人,那三个已经被小姐你给收拾了一顿,这三个嘛,小姐你刚才吩咐过,我就安排他们先过来帮忙了...”蔺采丞看着地上歪七竖八躺着的三人,眼神中语气中全是恨铁不成钢:“但是好像似乎也没有帮上什么忙,还给人收拾一通全给躺这里了,真给南门大院丢人” “没事,还活着呢!”咪咪仍旧花痴一般,研究着躺在床上的那个帅小伙。 别说,也不怪咪咪花痴,就床上躺的那一米八的汉子,看样子也就三十不到模样,长得是眉清目秀,高又挺的鹰钩鼻,比女人还要小的脸,一双小嘴紧闭着,穿一件毛衣坎肩,露出两根有鼓鼓胀胀肌肉线条的手臂,别说,还真的有那当红男歌星的范儿,别说咪咪犯花痴,就算是放在婚恋市场里,也是一等一的抢手货,就算是晕死在那里,也帅到不行。 “他们三个就这么不济吗?”孔雪儿见三人仍旧昏迷,抓紧问了一个特别重要的问题:“要是真的一般般,就换波人吧,别给我添乱了” “说实话,也不是因为他们是我的手下所以我才去维护他们,毕竟谁都不喜欢和废物组队,既然是老家主给我挑的人,每个人一定都有自己的优点和长处,不相信我,总要相信老家主的眼光吧”说到正事,蔺采丞的表情严肃许多,蔺采丞想了想,又补充道:“有一说一,要不是遇到的人是小姐你,其实小牛大猫也很能打,当年有人出到年薪千万请小牛两口子去做贴身保镖,小牛都没有动心,可见,这二人,还有那个口吃的家伙,对南门大院,都还算忠心耿耿,用人嘛,忠心一定是第一位,我说得有没有道理呀,小姐?” “那就好!”听罢,孔雪儿点点头,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波动。 话毕,孔雪儿只轻轻抬手,整个房间的气场便有了悄然的变化,一股无形的力量包围了房间,由远及近,慢慢聚拢,蔺采丞和余淮生都是能者阶段的强者,只是蔺采丞已经到大能者阶段,余淮生只是到进门者后期,还需要一定的刺激才能到大能者,但是两人无论谁高谁低,都是很厉害的相士了,咪咪则不同,只是个普通相士,还是个剑走偏锋相术平平的普通相士,所以蔺采丞与余淮生的感受并不深,但是咪咪渐渐喘不过气,感觉无风起浪,一股浓重的,带着压迫力的气流汇聚于袁美娟这个不算太小的房间里,屋子上的玻璃窗也开始同频震动,同时开始震动的还有咪咪的耳膜,咪咪开始耳鸣,大脑被强制性地渗入,就这一下,咪咪便捂着耳朵难过地蹲下,像是受到很大的刺激。 “哎...”孔雪儿看着蹲在地上表情扭曲的咪咪,恨其不争地叹了一口气,摊开手掌张开五指,转圈扭动,纤细的手指呈现收回的姿势,旋即孔雪儿捏紧拳头,将手收回了身侧,仅仅是这一来一回的动作,威压气流像是蜻蜓,只是驻足片刻,便又轻轻飞走,孔雪儿小嘴一开一合,淡淡说:“都起来吧” “咦?不难受了”咪咪挪开捂住耳朵的手,仰着脑袋看向孔雪儿,脸上全是仰慕的神情:“我之前是觉得小姐厉害,施法快,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小姐,你可太厉害了” “有没有可能是你太弱了呢?”余淮生环抱双手,在一旁看着演技浮夸的咪咪。 “要你管,你就可劲儿得罪我,小心我之后报复你!”见余淮生又开始针对自己,咪咪一下从地上蹿了起来,踮起脚尖,恨不得将脸凑到余淮生脸上,恶狠狠地对着余淮生说话。 “有人醒了...”蔺采丞懒得搭理咪咪和余淮生二人的斗嘴,将话题岔开,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率先醒来的是地上狗吃屎的那位,一身不太合适的西装,也是位高高大大五官俊秀的帅哥,估计是躺的姿势不太舒服,所以便顺理成章地成了第一个苏醒的人,西装男坐起身,眼神却很迷茫,单手捂住肿胀的脸颊,像个小孩子一样懵懂地看着孔雪儿、余淮生以及咪咪三人,直至目光停留到蔺采丞身上,这才有了一丝安心。 第98章 南相分队三弱鸡 第二个醒来的是地上卷曲成一团的那个帅小伙,帅小伙的个子较其余两位要矮一些,也要瘦一些,特别是脸颊,很苍白,也更加凹陷,这样的凹陷并不会让人觉得他丑,反而有一种病态的美学在里面。 病态帅小伙缓缓从地上坐起身,率先看到孔雪儿,就病态帅小伙看到孔雪儿的那一秒,有些愣神,然后眼中便出现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病态帅小伙缓慢地环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蔺采丞身上,紧张的表情才算有了缓和,病态帅小伙缓缓站起身,先是朝着孔雪儿鞠了大大的一躬,随即才给蔺家主行了个很简单很随意的礼。 “你认得我?”孔雪儿读懂了病态帅小伙的眼神中的意味,也上下打量对方一番,这才开口问道。 “小姐的大名,我听了好多年,有生之年能见到本人,算是死而无憾了”明明是个二十出头的病态帅小伙,说话却很老练,活像是个小老人模样。 “哟,小蔺呀,你的这个下属嘴巴还挺甜的”孔雪儿转过头去对蔺家主说道,表情很开心,显然受用这些好听的言语。 “咦,这个也醒了!”咪咪还守着躺在床上露出肌肉的坎肩毛衣帅小伙,眼见对方眼皮开始抖动,估计好久没见到过帅哥,当然,余淮生和蔺采丞也很帅,可是这两人的帅是那种有距离感的帅,但是床上即将苏醒的坎肩毛衣小伙子倒是帅得很接地气,不会给咪咪这样的中年妇女任何的距离感,这也就是咪咪越看坎肩毛衣越顺眼的原因。 “妈呀!”咪咪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明明是男声,却有些女人的拖沓在里边儿。 孔雪儿正准备找病态帅小伙了解一下情况,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咪咪那边的响动给吸引了注意力,孔雪儿面露不爽,一眼望去,原来是坎肩毛衣帅小伙醒了,暂且无论咪咪长得好不好看,就正常情况下,有人遇袭昏迷,再醒来,第一眼便是一张凑得特别近又陌生的脸,任谁第一时间都会有些抵触,只是嘛,作为一个有点武力值在身上的成年男性尖叫,多少会让人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你看清楚了再叫,人多事多的,别给我丢人现眼行不行?”蔺采丞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语气有些重。 这也不能怪蔺采丞,总共六人的小分队,前三个因为妄自菲薄目中无人,被孔雪儿像是捏鸡仔一样给收拾掉了,现在还剩三个,算是比较有脑袋的,结果被不知情的人给团灭在这里了,好在呀,性命无忧,好不容易醒了,还一惊一乍的,想到此处,南门大院第一次出任务,做得一塌糊涂,作为南门大院的新主子,蔺采丞脸上挂不住想找个人出出气也是能理解的。 “家、家主?”待看清面前一脸黑的南相领军人,床榻上的坎肩毛衣帅小伙脸色刷地就变了色,也顾不得旁边还有个一脸花痴看着自己的咪咪,坎肩毛衣帅小伙有力的手掌一下按在咪咪圆润的肩膀上,一压一按,借力翻身便下了床,脚都还没站稳,便慌慌张张两步来到蔺采丞身旁。 咪咪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坎肩毛衣帅小伙的背影,又埋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按压变形的衣服肩头,咪咪再次抬头时,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是那种恋爱中的男女才会显现的红鸾星光,星星点点的,就连咪咪那张圆润发黄的脸庞也沾染了一些粉色,整个人的状态变好许多,就连那两颗突兀的龅牙此时都显得分外的可爱,表情也柔软了许多。 “他竟然摸我...”咪咪犯花痴地盯着坎肩毛衣帅小伙,流口水要是有具象化的话,咪咪现在就能当上范本了。 而这边,孔雪儿、蔺采丞以及余淮生那边的氛围完全不一样,如果说咪咪那头还是粉红色的,那孔雪儿这边便是阴郁发黑了。 孔雪儿一屁股坐到窗户旁边的书桌上,一脚踏在桌沿上,虽然孔雪儿已经注意动作幅度以及衣服的走光程度,这样看似不太文雅,却有几分洒脱在里边儿。孔雪儿居中,一边站着余淮生,另一边站着蔺采丞,这两位南相、天目最有天赋的新一代传人,此刻像孔雪儿的保镖般,两人各自站得很端正,而孔雪儿像极了留学回来要争夺掌控权的财阀大小姐。 别看三人人高腿长,这分钟却像极了三个大学生,被主任逮到犯错现场,正在罚站呢,三个大小伙均双手背背,乖巧地站成一排,每个人的脑袋都耷拉着,估计是觉得第一次出任务就阴沟里翻船实在没脸见蔺采丞蔺家主。 “这位是小姐,我的小姐,你们也叫小姐就可以了”蔺采丞简短地介绍了一下孔雪儿的身份,说得模模糊糊的,孔雪儿身份特殊,是知道的就暗自知道,不知道的也绝口不提,比起孔雪儿的存在,程家那个什么长寿基因,简直不能同日而语,那个长寿基因最多算是个变异,付出不见得能与收获成正比,但是孔雪儿的存在,是撼动这世界上所有贪心权贵最昂贵的那块奶酪,要是孔雪儿的存在一旦被这世界所知,非但对孔雪儿,怕是对南相来说都是灭顶之灾,会有无数人带着无数的目的找到孔雪儿,找到南相,占有、截取,甚至毁灭,所以,即便是孔雪儿入世参与南相的行动,南相也只是给孔雪儿一个比较尊崇的地位,对于孔雪儿的身份,所有人都选择避而不谈,南相的弟子也许私下会讨论,但是不会讨论出个什么结果来,因为南相里有太多秘密,太多能人异士,多一个孔雪儿不多,少一个孔雪儿不少,只是嘛,像孔雪儿这样,蔺采丞也要对对方恭恭敬敬的,很多年也没有出现过一个了,特别还是少女模样的孔雪儿,就像小牛大猫,见到孔雪儿,会自然联想到孔雪儿是不是哪位大家族的下一代传人,所以便没把孔雪儿放在眼中,这才被结实地上了一堂武打教育课。 “你们自我介绍一下吧!”蔺采丞知道孔雪儿并不在乎这些人叫什么来自哪里,九位天合正缘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所以呢,为了方便以后的服务,蔺采丞决定还是要走一走程序。 “小姐,我叫白发,这是我在南相的代号,我是这支小分队的负责人,之后我会给余管家一个我的联系方式,小姐需要我们的时候,只需要让余管家联系我们便可,小姐放心,平日里,我们是不会突然出现打扰小姐生活的”病态帅小伙是几人的头头,率先站出来表态,只是说话慢吞吞的,动作也是,还好逻辑清晰,说话也很有礼貌,没有那么招人烦。 “这位是黄二娘,是我的同窗,擅长做内屋的那些女人的事情,要是遇到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或是需要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都可以找她,准没错,特别是无形无色的迷香,到现在了都还是百试百灵,屡试不爽...”白发指着旁边那位坎肩毛衣帅小伙说道,听语气,两人真的很熟络。 “哦哦哦,那今天怎么自己也中招了?”孔雪儿也不惯着,就喜欢给这些自以为自己很厉害的人来点下马威,不为别的,就只是为了好管理而已,活了这么多年,孔雪儿懂得一个道理,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小姐你就别取笑我们了,我看这不是什么旁门左道,是直接在屋内布了阵法,这才...”那位叫黄二娘的语气与其名字十分契合,明明是个魁梧的男人,说起话来扭扭捏捏的,听起来就让人不畅快。 “黄二亮,这名字,挺接地气的...”床沿上坐着的咪咪仍旧浑浑噩噩地泛着花痴,即便是这个名叫黄二娘的坎肩毛衣帅小伙说话的语气很扭捏,咪咪也只是淡淡点评了一句:“好温柔呀...” 第99章 南相分队三弱鸡 “叫我小男孩就行,大家都是这样叫的,我也没个正儿八经的名字”最后开口的是西装不合身的帅小伙,说话声音脆生生的,听起来很有朝气。 “你有什么特长?”孔雪儿也只是走个过场,注意力都根本没有在这个局促的家伙身上。 “我眼睛好,看得远,我耳朵也好,听得特别清楚”说起自己的长处,西装帅小伙似乎找到了自豪点,胸膛向上挺了几分。 “有多好?”孔雪儿收回漂浮的眼神,再次认真扫视对方,明显没想过还会遇见这样的人,不由得来了几分兴致,如果真如小男孩所说,这种能力其实已经脱离了相术的范围,就是纯纯的天赋异禀,所谓的异人,也就不过如此了。 “怎么形容呢...打个比方吧,我能看到一公里内所有没有遮掩的文字!”小男孩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了孔雪儿的问题 “千里眼?”孔雪儿面露喜色,单侧眉毛扬得老高。 “还有顺风耳呢,小姐!”小男孩胸脯挺得更加高了,稚嫩的脸上满是嘚瑟的神情,显然,小男孩惊喜,自己遇到个懂行的了。 “千里眼顺风耳?”孔雪儿眼珠子左右转动,似乎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着相关信息,长长的睫毛眨巴了两下:“你姓什么?” 小男孩看着孔雪儿,拉扯了一下身上那件略微不合身的西装,明明是个大高个儿,动作却显得有些局促,稚嫩,脑袋耷拉着,努力回避孔雪儿的眼神,原因很简单,眼力异于常人的小男孩,能看得更远更清楚,也不模糊,与其说不模糊,应该说是清晰,是那种能有着ct一样的清晰,小男孩猜测眼前这个个子小小的,五官很立体的女人来历不凡,当然,来之前小男孩也私下问过白发,白发直说让他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想别想,专心做好眼前的事情便是正道,见老大都把话堵死了,小男孩便收起好奇,闭上了嘴。 这是小男孩第一次见到孔雪儿,这也是小男孩不算长但是很精彩的人生第一次见着这么好看的眸子,但是呢,这双眸子像是深渊巨口,小男孩只看一眼,便觉得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所以,出于自我保护,小男孩埋着头,尽量避开与孔雪儿的对视。 “他是个孤儿...”一旁白发连忙解释:“一次偶然,我在人贩子手上买下来的,结果发现是个聪明的孩子,便留在身边养着, 也是种因果机缘,让南门大院得这样的一个异人种子,当然,好人有好报嘛,我算是收获了一名猛将,再培养几年,说不定...” “你说是你买的?”孔雪儿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白发。 “呵呵,小姐...真是料事如神,明察秋毫”白发被孔雪儿这一看,看得有些心虚,捂着嘴巴干笑两声。 “我难道我不是你买的?”这回换小男孩诧异了,这没头没脑的一段对话可谓是意味深长呀。 “要是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应该是他某个故人遗留的血脉,当然,这也是我的猜测,具体是个什么状况,你还是得问他...”孔雪儿将问题甩给了白发,完全没有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小男孩是小,但不笨,简短的几句对话,小男孩便猜到了其中必有猫腻,见孔雪儿有意点明真相,小男孩的眼神落在了白发身上,眼神中倒是也没任何自责的意味,反倒有些许期待在里边,估计在此之前小男孩便有了猜测,只是嘛,碍于一些原因,估计又有救命的情谊,再则是上下级关系,即便是小男孩有意探寻,也一直没找到突破口,现如今眼见大佬有意将旧事重提,小男孩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小姐”白发有些心虚,说话不像之前那么利索了,而是吞吞吐吐的,看向孔雪儿的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乞求。 “算了算了”孔雪儿最讨厌磨磨唧唧的人,特别是迂腐又磨磨唧唧的人,就像面前的白发,孔雪儿想不通,明明最后都是尘归尘土归土的小事儿,为何不说明,为何明知故问,为何知错将错。 “小姐...我”白发以为自己惹怒了孔雪儿,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模样中多了几分焦急。 “小姐说算了就是算了,哪天你想说了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急于这一时”蔺采丞眼见白发误解了孔雪儿,随意开口安抚了几句,并不是维护自己人,就是觉得这样的话题现在谈论有些舍近求远了。 “知道了,家主!”蔺采丞就算年纪不算大,毕竟也是正儿八经的南相家主,南门大院现如今的主人,所以蔺采丞的一句话,对于白发几人来说就是圣旨,即便有异议,也不敢异议。 “那...”这回换小男孩欲言又止了,明眼人能看出,相对陌生的孔雪儿,小男孩惧怕的其实是站在旁边如豪门贵公子般的蔺采丞,那毕竟是顶头大boss,手中握着小男孩的生杀大权,说话想得有分量。 “蔺家主”不知为何,孔雪儿在知晓面前的人有异人天赋后,便对小男孩多了几分看似散漫的关注,孔雪见小男孩似乎还有疑虑,饶有些要出头为其做主的模样。 “叫我小蔺就行”蔺采丞双脚一软,假装擦汗,就怕这混世太奶奶又想着整些幺蛾子:“你叫我蔺家主,让我觉得压力有点大,小蔺,听着多亲切,一听我俩关系就特别好” 亲眼见识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家主大人卑躬屈膝舔着脸讨好孔雪儿,一旁的黄二娘眼中满满当当的好奇,即便面对老家主,蔺家主也没低声细语过,一言不合就掀桌,包括家主的位置,蔺采丞也就那个样子,要不是老家主临终嘱托,蔺采丞还真不想要当这个作为的家主,毕竟,有了权力,也就有了局限,再就失去了自由,就那句通俗的俚语,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所以,当别人眼中的叛逆少年蔺采丞突然变成了年下小奶狗,看得白发、黄二娘及小男孩瞠目结舌,每人脸上的神情都很丰富,有张大嘴巴的,有瞪大眼睛的,还有嘴上发出啧啧啧的不可置信声音的黄二娘,几人的表情实在过于百花齐放,让察觉到的蔺采丞一时之间也有些尴尬,多少收起了几分谄媚的表情。 “行吧,小蔺,我自主个主张,就这个顺风耳的那些事情,总得让当事人知道一些实情与内情吧,你回头还是整理一下,主持一下,行不行呀?”孔雪儿的说的是商量的话,口气却满是上位者的威压,不容置疑。 “小姐都发话了,这么丁点事情,保证让小姐满意”这样的琐碎家事,要不是孔雪儿开口,任凭这个人是余淮生,蔺采丞也是一口拒绝的,就相士一脉,知道这世间最大牵绊便是因果,蔺采丞可是要做那个孑然一身的人,哪里会管这些破事,只可惜派发任务的人是孔雪儿,蔺采丞再不想接,也得硬着头皮接下。 “那行,言归正传吧,你,讲讲,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孔雪儿扬起一侧眉毛,重新看向白发。 原来南相小分队在收到蔺采丞的信息以后便兵分两路,将小牛大猫以及马流分到菜市场,白发则带上黄二娘以及小男孩三人前往袁美娟的住处,由于三人看起来都不是武力战斗值特别高的那种,途中黄二娘便提议三人稍作乔装打扮,不然就三个老弱病残,很容易被人轻视,按黄二娘的说法,这是战术,要从气势上压垮对方,再从行动上给予对方沉重的一击。 “变装术很厉害,要不是演员的表演还有些生涩,一时之间,我也没看出来,南门大院真的是藏龙卧虎呢”孔雪儿真心诚意地夸赞了黄二娘两句,毕竟就孔雪儿那双眼睛,是看过世间万物的,却有那么几秒钟,真的被黄二娘的装扮技术给唬到了。 “变装术?”一旁的咪咪从孔雪儿的言语中听出几分蹊跷,回过味来,神情惊动,一下跳到了孔雪儿面前,袁美娟的房间虽然不小,是也不大,一下这么多人全部聚集到床尾,显得特别的局促。 孔雪儿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咪咪,收回 眼神,压根不想搭理这个花痴。 第100章 小麻烦 白发三人来到袁美娟家,电视机仍旧播着有些上头的偶像剧,小男孩用顺风耳探听屋内的情景,似乎也没发现异常,二楼房间中有人谈话,谈话内容稀松平常,无异于是一人求情,一人不搭理,就连床上躺着的人发出的微弱的呼吸声也能听见,只是窗帘是合上的,小男孩没法看清其中景象,但就全方面分析以后,不像是有问题的模样,在观察了好一会儿以后,白发决定带着小男孩以及黄二娘从客厅一楼最里边儿的楼梯上二楼看看情况。 到二楼后,二楼走廊没开灯,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从一扇木门的缝隙中溢出,也正是那间拉上窗帘的房间,白发出于谨慎,看向一旁的小男孩,微弱的光线下,白发见小男孩摇了摇头,其实已经是这样的距离,根本就用不上小男孩的顺风耳,即便来个普通人,也能清晰听到屋中的动静。 “小郎君不是说了吗,已经处理妥当,让我们过来也只是双重保险,至于这么谨慎吗?”身穿坎肩毛衣的高大帅气小伙子双手环抱,有些扭捏,说话也少了几分阳刚之气。 “听清楚,现在已经没有小郎君,只有家主一人,如果下次我再从你嘴里听到小郎君三字,我不介意将你派去地底守灵三月...”白发帅气凹陷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不满,头也没转,只是看向房门处,一边说,一边缓慢朝前走。 “啧啧啧,一句口误,至于上纲上线吗?”身后的黄二娘倒也不是个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嘴倒是硬,说他一句,他非得还上一句,即便在斗嘴,也丝毫不影响黄二娘脚下连忙跟上白发的步伐。 白发两步上前,人已经来到袁美娟的卧室门口,犹豫过后,并未直接推门而入,而是很礼貌地敲了三下房门。 咚咚咚... 敲门声不大,足够房中的人听见动静,在这三声敲击声落了以后房内毫无反应,仍旧做着自己的事情,对话的对话,昏睡的昏睡,既没人停下来,也没人回应,更没人来开门,连询问都没有,三声敲门声仿佛石子掉落大海,压根没掀起一丝涟漪。 白发老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转头看向身后的黄二娘,黄二娘与白发多年搭档,拌嘴是拌嘴,但不影响两人的默契,只需一眼,黄二娘便知道了白发的担忧,朝白发点点头,白发收回眼神,抬起手,再次敲了三下房门,这一次,手劲要大很多,敲得木门哐哐作响,仿佛再用力一些木门便会破碎或是直接坍塌。 “小心点,有古怪...”一旁的小男孩皱皱眉,因为小男孩听得太仔细了,如果说楼下是在放电视剧,那么屋内也像是在放电视剧一般,即便是这敲门声已经震天,屋内的人仍旧自顾自地干着自己的事情,完全没有受影响,仿佛两个世界。 “我来吧!”黄二娘自发请愿。 白发与小男孩自动地给黄二娘让出一人位,黄二娘伸出修长有力的肌肉手臂,将手伸进看见毛衣里,在胸部的位置摸索半天,终于掏出一个像是输液用的小安瓶,黄二娘拿起安瓶,笑嘻嘻地看了看白发二人,即便是个一米八的小伙子模样,黄二娘的一举一动却像个女人一样,安在这副身体上看起来多少有些不匹配,白发显然认得黄二娘手中的小安瓶,拉着小男孩就往后边退了几步,给黄二娘让出了一定的空间。 “这是什么呀?”小男孩看着手中的小安瓶,安瓶中似有若无地飘荡着一些如棉絮状的物体,也不知道是雾气还是液体,看起来仙气飘飘的。 “这个呀...”黄二娘故意卖了个关子,晃动手中的小安瓶,小孩子般得意地扬起下巴,这才缓缓回答:“这个可是我的心血,是我这些年反复研究的成果,就是放在如今的学术界,都是...” “说重点!”白发表情相当无奈。 “好好好,你怎么一点都不解风情呢,没事搞得这么严肃干什么?”黄二娘一会儿的工夫被白发训斥了两次,显然有些不舒服,答应是答应了,嘴上功夫仍是不饶人。 白发看向黄二娘,眼神有些无奈,一副举手投降的模样,就白发这个搭档,这些年算是摸清了黄二娘的脾气,关键时候,白发只能选择不计较,至少不接话,要是就这种事情两人你来我往地耍嘴皮子功夫的话,黄二娘会变身巷子口的大妈,能保持一个姿势与人斗嘴斗上几个小时不带喝水的。 “小屁孩,你听好了,这个叫做幻生幻死幻得幻使人使动物短暂失去能力小迷香”黄二娘拿着小安瓶晃了晃,扭开安瓶上面塑料的蓝色盖子,一股白色的雾气像是有生命一般,飘飘荡荡地从安瓶小小的瓶口中溢出,朝着卧室门的方向而去,从那一丝光线中蹿了进去,一会儿时间便消失不见,黄二娘满意地点点头,转过头来继续给小男孩解释:“听名字就能听得很明白吧,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只要是有生命的物体,包括花花草草,这一小瓶都能让对方短暂地失去行动能力,一般能持续十到二十秒左右,虽然时间不算长,遇到高手对决,这点时间足够改变许多事情了” “行了吗?”白发催促道。 “差不多了”黄二娘点点头,一把握住卧室门的把手,手腕用力,卧室门便被推开了一个不算小的缝隙。 白发见状,上前一把推开了已经被黄二娘推开一个小缝隙的房间门,就在开门的那一刹那,站在最前边的白发以及黄二娘只感觉黄二娘小安瓶的白色雾气像是受到刺激般疯狂地,大面积地,如浪潮般地向外涌来,这样的局面只持续了一两秒,雾气还没到面前,又像被什么拉扯住一般,如的雾气瞬间向后收缩,顷刻间,巨大的雾气墙收作拳头大小。 白发三人都还未搞清楚情况,也还没从这巨大的雾气墙所带来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白发感觉到胸前的衣服似乎飘荡了起来,作为下意识的动作,白发埋头看向胸口,只见胸口的衣服像是被无形的力量进行拉扯,最开始力量还比较小,衣服的领口飘荡,只下一秒,白发便感觉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脚后跟离地,再下一秒,包括白发在内,黄二娘以及站得稍远一点的小男孩都难以幸免,被一股巨力往房内吸。尴尬的是,三人都是人高马大的男人,房门就只有那么大,一人进出倒是没什么问题,问题是现在是三个人,就显得十分拥挤了,再加上屋内的吸引力很大,也不等三人反应,三人便像揉面团一样,吸进了屋子里,至于后来的事情,白发三人全然记不得了,估摸是昏迷了,直至后来余淮生上来,发现三人昏迷并且飘浮在空中,用了一些小手段,这才解除了阵法,也就是孔雪儿几人上来后看到的那一幕。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一无所获,还被反将一军?”孔雪儿边说话,眼睛便瞄向一旁脸面再次有些挂不住的蔺采丞:“人没抓到,还中了别人的陷阱,你们南相的实力,真的让我刮目相看呀,啧啧” “家主,是我轻敌了,要受罚,我认!”白发也懂,这事办得确实难看,也不狡辩,只是埋头认罚。 第101章 追踪 “罚什么罚...”孔雪儿无所谓地挥了挥手,冷淡地说道:“有力气在这里自怨自艾,还不如亡羊补牢,快点找到袁美娟,唯恐时间久了,会横生枝节,平添烦心事”孔雪儿这句话,是说对白发三人说的,也是对蔺采丞说的,当然,对于孔雪儿来说,要是余淮生与咪咪能够积极参与想办法,也不是什么坏事。 “怎么?”孔雪儿观察几人的表情,发现只有余淮生表情有异,于是便歪着脑袋看向余淮生:“你又有什么歪点子?” “嘻嘻嘻...”余淮生没想到自己这点小表情都没能逃过孔雪儿的眼睛,咧着嘴,笑得有些尴尬, 看似人畜无害。 “快说!”孔雪儿也很讨厌行事磨叽,瞪圆眼睛:“你要是敢卖关子我就打断你的腿!” “槐生,难道你已经?”蔺采丞与余淮生相处年份不短,对余淮生的能力多少是有些了解的,经孔雪儿一提点,蔺采丞心中似乎有了猜测,指着余淮生,一脸你小子使坏的表情。 余淮生挠挠蜂窝般的头发,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已经揉捏得皱皱巴巴的餐巾纸,没错,就是餐巾纸,这张餐巾纸一角有一小处染红的痕迹,余淮生在除开蔺采丞以外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将这团餐巾纸展开,原来餐巾纸是残缺的,缺失的那角似乎是被人为撕扯了下来,边缘痕迹模糊,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张用过以后随意丢弃的擦嘴面纸而已。 “这难道是一张你用过的擦嘴纸...”咪咪瞪大那双眼妆全花的小眼睛,一只眼睛上贴的假睫毛掉落一块,随着咪咪眼睛的睁大,那条假睫毛在咪咪眼眶前来回晃动,与此时咪咪那张看起来还算正经严肃的脸多少有些不搭,很容易让人出戏。 “正好这几天有些上火,长了颗巨大无比的口腔溃疡,中午吃饭的时候又出了一些血,好巧不巧沾到了我擦嘴的餐巾纸上,我觉得有些可惜,就悄悄给留了下来”余淮生尴尬解释道。 “啧啧啧”咪咪显然是嫌弃余淮生这样的行为,吧唧着巨大的嘴唇,发出啧啧啧的感叹声。 “你竟然还有这般能力?”孔雪儿聪慧,活得也够长,所以仅凭余淮生简单解释,便有了肯定。 “什么能力?”咪咪好奇发问,其实这也是白发三人的疑惑,三人听孔雪儿几人的对话听得是云里雾里,但是白发三人不敢问,只能憋着,不像咪咪,待在孔雪儿身边的时间不短,知道孔雪儿是嘴硬心软的人,便开启了一项新技能,那就是在孔雪儿即将发火的边界线上疯狂地试探。 “是这样的,咪咪姐”蔺采丞随口跟着余淮生称呼咪咪为咪咪姐,蔺采丞心里明白咪咪是个很难缠的存在,宁愿得罪君子,也不愿意得罪咪咪这样的女子,更何况孔雪儿这件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以后得常常与咪咪接触,蔺采丞可不想象余淮生那样时不时就会被咪咪抓着机会怼上一波,怎么说蔺采丞也是南相家主,面子还是要的,抱着打不赢就加入的理念,蔺采丞对咪咪态度也就有一些讨好在里面。 在白发三人的印象中,年纪尚轻的蔺家主还算是好相处,不像已经坐化的老家主那么死板与严苛,但这位蔺家主也不是个废柴二世祖,手腕了得,仅用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将偌大的南门大院治理得服服帖帖的,作为老家主为蔺采丞留下的心腹助力六人当然也随主人的掌权地位蹭蹭上涨,水涨船高,所以,六人小分队对蔺采丞,与其说是惧怕,更多是尊敬,是发自内心的诚服。 “天呐,难道是我的顺风耳出问题了,家主叫她姐,咪咪姐,这个女人,看起来那么普通那么糟糕,身上灵气浮动也很低微,是有我不知道的隐情吗,对,一定是,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女人要不来自某个特别厉害的地方,要不身上有些比较厉害的天赋,就像是我和马流一样,不,看她那样子也不像会什么异能,估计是...”从质疑咪咪,到理解咪咪,最后尊重咪咪,一旁站着的,高出咪咪足足一个头的小男孩心理活动过程也就十几秒的时间上下,眼神便从震惊中挣脱出来,小男孩有些崇拜地看着咪咪,似乎咪咪眼睛上摇晃着的半截假睫毛也顺眼了几分。 而一旁的咪咪全然不觉,半分钟不到的时间自己的社会地位蹭蹭蹭地提高了一个度的飞跃,咪咪睁着一双不大的眼睛看着帅得相当男明星的蔺采丞,完全不觉得蔺采丞这样的称呼有什么问题,只是相对咪咪的争宠劲敌余淮生而言,咪咪显然更喜欢蔺采丞的颜,再加上蔺采丞嘴巴甜,所以咪咪对蔺采丞的观感相当不错。 “是这样的,槐生是天目后人,他走的是符箓流,名师培养,再加上天赋过人,余淮生便成为符箓流中最罕见的心念相士,所以...”蔺采丞很享受这种好为人师的感觉,显得自己除了帅以外,也是有脑子的,讲得是喜滋滋的。 咪咪、小男孩以及黄二娘三人反应不大,见蔺采丞提及一些不太熟悉的领域,只是认真点头,听得仔细,只是那个看起来少年老成的白发,稍微有些苍白凹陷的脸颊和那双写满故事的眼睛看起来沉着稳重的,但当白发听到心念相士四个字从蔺采丞的口中蹦出时,白发那双死水般毫无波动的眼睛中终于有了一些动容,苍白的脸颊不由得抽动了几下,只是这样的面部微表情一闪而过,甚至逃过了孔雪儿的眼睛。 “心念相士都是用擦嘴巾当符箓用的吗?”咪咪的重点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咪咪一直关注的是摊开的那张皱巴巴的缺了一个角的餐巾纸。 “你没事能不能多看点书,好歹也是我的人,别在人多事多的时候给我丢人现眼”孔雪儿本想扶额,又觉得这样的动作太浮夸,才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只是给了咪咪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错了!”咪咪埋着脑袋面对孔雪儿,咪咪是懂得进退有度的,主打一个能屈能伸,有错就认,万年不改。 “还是我来给咪咪姐再解释一下吧,刚刚说得不太清楚,是我的问题”蔺采丞连忙开口,态度像极了那些口口声声仁义道德的教授学长。 见蔺采丞身居高位,还这么体贴入微,但在咪咪看来,这些都不是重中之重,重中之重是蔺采丞长了一张比女人还要好看的脸庞,要是蔺采丞不是出身相门,估计早被星探发掘出道去做个明星了,那么港台四大天王怕就要改成五大天王了,咪咪十分满意蔺采丞英雄救美的表现,给了蔺采丞一个相当热情的微笑,笑得蔺采丞汗毛竖起,连忙转过头去,不去再看咪咪,继续解释。 “咳咳咳”蔺采丞捂着嘴巴假意咳嗽了两声,这才继续说道:“什么叫做心念相士呢,便是不需要符箓,只需要精血配合灵气,找到合适的载体,便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用,所谓心念,心之所向,意念为之,便是这个道理,据我所知,这样的近乎妖魔的相士,能查阅的记载中只有两位,一位就是我家槐生啦!”蔺采丞边说边看向余淮生,一脸的宠溺,余淮生满脸的嫌弃,心想这蔺家主又演过了。 “还有一位,便是千年前的人了,那位神秘至极的南相始祖...”没等还在蔺采丞继续开口,一旁的白发喃喃自语,眼神泛光,饱含对一位千年前活在世世代代传颂中的大家主满满的敬意,要是白发知道自己口中这位大才现在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岂不是会惊喜得原地爆炸。 第102章 千纸鹤 余淮生一双手长得白皙修长,像个钢琴家一样,让人看了很喜欢,只是这样的一双手,手指尖上几乎没有了指纹,细细一看,原来是因为一些长年累月的细小伤疤,好了又伤,伤了又好,不断的结痂剥落,不断的角质增生,就这样周而复始,余淮生满手的指纹已经全部消失,指尖上只剩一层透白的皮膜,不仔细看还好,一仔细看多少是有点瘆人。 就是这样的手掌,余淮生将摊开有餐巾纸的手掌五指合拢,手腕用力,露出的半截手臂青筋暴起,明眼人便能看出这样一个看似轻易的动作,余淮生却下了大力,只消两三秒钟以后,余淮生再次摊开手掌的时候,那张皱巴巴的餐巾纸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只小小的白色的千纸鹤,白色千纸鹤有了生命力,轻轻扇动翅膀,头顶那么血红显得特别的扎眼。 “这是那张餐巾纸?”咪咪张大嘴,忍不住小声询问的同时身体还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整张大脸凑近千纸鹤,带着极大的好奇心观望着这只比大拇指大不了太多的小东西。 余淮生没有回答,双唇紧闭,唇色有些惨白,估计耗费了不少的灵气,但又碍于咪咪是个锱铢必较的性格,余淮生只能勉强点点头,算是回答了咪咪的问题。 “哇,余管家,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比那些耍戏法的可要好看太多了,要是这招用在追女孩子上,怕是没有一个女孩子能招架得住吧!”咪咪抬起头,直起身子,对余淮生的臭脸缓和了几分,咪咪越说越激动,肥胖的身子不住地颤抖,最后一个没忍住,一巴掌拍在了余淮生的肩膀上。 余淮生很清瘦,为什么说是清瘦呢,有些人的瘦会让人觉得很干巴,代表人物现场就有白发,明明是个年轻帅小伙儿,可是怎么看怎么有种阳气被妖怪抽干精血的模样,是外人看了都会好心劝告一声要注意爱护身体的干瘦。反观余淮生,余淮生是很瘦,瘦得罩住肩膀的衣服上都勾勒出了余淮生肩膀骨头起伏的形状,即便如此,余淮生的皮肤仍旧白皙,很润泽,瘦是瘦有肌肉。 就是这样的余淮生,脊背笔直地站在那里,像是坚挺的标杆,可帅不过三秒,咪咪那只肥厚的手掌接触到余淮生的肩膀,明明咪咪也只是随意一巴掌,余淮生的反应出奇的大,只见余淮生身子不稳,踉跄两步,费力稳住了身形,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一般,就连余淮生那张像是鸡蛋一样的脸皮也跟着又白了几分。 “你干什么?”余淮生的动作不大,却吓到了咪咪,咪咪赶紧两步拉开距离,有些疑惑地上下扫视余淮生,再确定对方似乎没什么问题以后,咪咪这才扬起脑袋,挺起胸脯,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你这个人,才觉得你不错,我就只是轻轻挥了一巴掌,你至于反应这么大吗,难道你是想趁机讹诈我?” 余淮生站稳身形,见咪咪反应比自己还大,是哭笑不得,余淮生生平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说坏吧,这辈子都没做过任何坏事,说好吧,整个人像极了一只炸毛的刺猬,轻轻一触碰,便立马摆出作战姿态,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去吃的,余淮生本来就觉得胃里翻滚,喉头腥甜,这会儿是更不想解释了,余淮生看了一眼咪咪,收回眼神,选择不搭理咪咪,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千纸鹤上去了。 “嘿,你这个人,说你两句,你就生气了?”见余淮生没有顶嘴,咪咪觉得不得劲儿,嘟囔着嘴巴又念叨了两句。 “咪咪姐?”咪咪身后的蔺采丞压低声音喊住咪咪。 “怎么了,蔺家主?”见说话的是蔺采丞,咪咪的脸色回暖了几分。 “槐生不是故意针对你的” “嗯?” “槐生级别不够,灵气不足,心念符箓又特别消耗身体,所以,每次施展,多少会有一小段时间的身体亏空,他没有针对你,估计只是没有力气了”原来,蔺采丞是在给咪咪解释为何咪咪这一巴掌会随意地将余淮生击得站不住腿脚。 “是他自己....”听蔺采丞这么一说,看着余淮生是要相对之前苍白几分的脸色,咪咪突然觉得吃了瘪,还想嘴硬几句,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便悻悻闭嘴,乖巧地站在孔雪儿身旁去了。 “是他自己能力不足”孔雪儿清冷沙哑的声音陡然响起,补齐了咪咪没说完的那句话,也不是孔雪儿维护咪咪,孔雪儿真的就是这样认为的,心念天赋是多么难得的礼物,是上天的馈赠,明明开局一对鬼四个二的王炸局,眼见被余淮生打了个稀巴烂,孔雪儿越想越生气,同样是世间唯二的心念相士,孔雪儿成年便可无需任何外物承托意志,体内的灵气更是充裕无比,心之所到,一草一木皆是符箓,可眼见余淮生,虽然花样儿是很多,像是千纸鹤这样的弱鸡玩意儿孔雪儿还真的不会做,即便这样,孔雪儿依然怒其不争,说话也就不客气了几分。 “我以后一定会再勤加修炼的,你放心吧小姐!”余淮生倒是不生气,知道孔雪儿只是怒其不争。 “别耽搁了,开始吧,槐生!”蔺采丞拉开一角遮住窗户的碎花窗帘,看见天空悬着的皎洁圆月,清冷的月光照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光特别亮,月特别的圆,清晰到月亮上面的斑痕都能隐约看见,蔺采丞皱皱眉,知道在外人看来是花好月圆团圆夜,身体中流淌一半的好歹也是六爻传承的血液,所以,蔺采丞心知圆月斑痕并非祥兆,赶紧催促余淮生。 余淮生看着蔺采丞眉间深沉几分的焦虑,知道是卦象不妙,便不再多言,冲蔺采丞点点头,紧接着,余淮生手掌上的千纸鹤像是感受到了主人心思,头顶红色血迹变得更深了一些,下一秒,那张擦嘴餐巾纸做成千纸鹤爆发蓬勃的生命力,拼命地扑腾着翅膀,慢慢飞离余淮生的掌心,飞到半空中,凝重一秒后俯身冲向蔺采丞拉开的窗帘一角,狠狠撞向玻璃窗,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千纸鹤竟然凭空穿过玻璃窗,消失不见。 “走,跟上去!”余淮生大喊一声,打开窗户,一下便跳了出去。 余淮生身形一动,孔雪儿以及蔺采丞也跟着消失在了床前,白发三人面面相觑,短暂的震惊以后,在白发的带领下,一个接一个地跳出了窗户,最后只剩咪咪一个人半晌没回过神来。 咪咪见所有人都消失在窗户口,也不示弱,小步跑到窗前,拖着肥胖的身躯,爬上了窗户一侧的书桌,咪咪将挡在面前碍事的碎花窗帘扯到一侧,抬脚便想往外跳,可是呢,就当咪咪第一只脚准备踏出窗外时,动作戛然停在原地,看着两三米高的地面距离,还有那硬邦邦的水泥地,即便闭上眼睛,咪咪也硬是没能迈出这一脚,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咪咪心一横,便直接收回了身子,跳下书桌,姿势相当不美观地朝房门处跑去,企图追上已经消失不见的众人,刚才的绑架案着实在咪咪心中留下了轻微的阴影,所以,此刻的咪咪神色相当慌张,害怕又掉队遇意外。 “等等我呀,小姐!”咪咪边跑边喊,语气里带着一丝哭腔,听起来有点可怜,又有点搞笑。 第103章 等等我 咪咪拖着有些肥胖的身体沿着惨不忍睹的楼梯下到一楼,小短腿加速摆动,当咪咪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街道时,还是震惊了,不算宽却很长的石板路上,哪里还有人影,一轮又圆又亮的月亮挂在天上,清冷的月光散在街面,泛出蓝青色的光,咪咪扫视一眼街道,不由得狠狠咽了一口口水,一股阴风吹过,此时的咪咪只觉后背冰凉,寒气入侵,不由得环抱住了身体,扮演一个相当脆弱的大胖子。 “你们这些人,一点都不讲江湖道义,竟然把我一个丢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要是再遇到那些诡计多端的贼人,我该如何是好呀,真的是...”咪咪口中碎碎念着,凭借直觉随意选了个方向默默地一路走一走找,此时咪咪的假睫毛已经全部掉落,比起刚才的模样,反而显得正常许多。 “哼,这个余淮生,明明知道我行动上没有她们敏捷,不走楼梯,带着就跳窗户口,什么乡野村夫,哼,等我看见他,我定要狠狠收拾他一番,这才让他改了这坏毛病!”咪咪越走越迷茫,口中不停地责骂着余淮生,仿佛只要闭上嘴巴,就会让咪咪宽厚的肩膀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的无助又伟岸。 “小姐...你说我身上要钱没钱,要手机没手机,那个天杀的何大地,绑了我不说,还顺走了我身上的钱财,都是些什么人呀,做事不留余地,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了”慢慢地,咪咪的声音开始带着哭腔,过了这么多年的安稳生活,咪咪早就忘记了自己本来的身份,早就记不得自己也是个比普通人强上千百倍的相士。 正当咪咪两滴眼泪挂在脸上,声音仍旧沙哑,连嘴上逞强也有些勉强之时,咪咪感觉一股轻柔的力量一下压在了左肩上,其实动作幅度很小,就像是有人在身后轻拍一下,奈何咪咪本就精神紧张,再加之前在下水道中的创伤后遗症,这会儿一个人在街上无助地徘徊,每一根被脂肪包裹的神经已经绷得直直的,所以,即便是这样小的一个动作,要换平时的咪咪的一定会转身查看,但是现在不同,一丁点儿的动静,就让咪咪脑中控制不住地闪过曾看到的香港鬼片,似乎每一次发生不好的事情,故事的开头都有人轻拍肩膀,等着对方转身,再吓对方一跳。 咪咪吓得不敢再走动,整个人愣在原地,身体僵硬,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正搭在咪咪的肩上,让咪咪瞬间石化。 “谁!”即便肩膀坚硬,咪咪仍旧强装镇定,扯起嗓子,大声质问,估计是人的本能,觉得大声说话会有底气。 咪咪的话音消散在夜晚有些湿寒的风中,一切又回到之前那种安静到有些诡异的气氛中,咪咪竖起耳朵,等待身后的回话,良久,咪咪的身后仍旧毫无反应,仿佛之前肩膀的触感只是咪咪的神情紧张所产生的幻觉。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作为相门弟子的咪咪此时竟然开始念起了佛门口号,有一种自欺欺人的感觉,仿佛心灵得到慰藉的咪咪见身后毫无反应也毫无动作,紧张的神情似乎要缓解了一些,咪咪小声地自我安慰:“一定是我太紧张了,所以才会...” 咪咪话还没说完,同样的肩膀,咪咪又感觉到了有轻微的压迫感,力道不重,已经足够证明咪咪之前的感觉不是错觉,确确实实是有人在拍咪咪的肩膀,咪咪脸上因为害怕而滴落的两滴泪此时已经干涸,现在的咪咪,虽然没有哭,表情比哭还要难看,深吸一口气后,mimi 蜡黄的小胖脸上似乎下了很大勇气。 “何方妖魔鬼怪,我咪咪姐可不怕你们!”声音气势不足,咪咪哭丧着嗓子,大喝一声,猛地转过身去,瞪大眼睛直面恐惧。 这不回头好看,一回头,咪咪有些扭曲的神情僵在半空,因为在咪咪身后的街道上也是空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唯一出现的只有一只拼命扇动翅膀,身上有些皱巴巴,脑袋上还有一点猩红的白色小千纸鹤,千纸鹤似乎看懂了咪咪的情绪,看着转过身来有些惊恐,紧接着是震惊,最后方才恍然大悟的咪咪,千纸鹤扇动翅膀,绕着咪咪的脑袋上下左右小幅度地飞行,那模样,像极了是在嘲讽咪咪,咪咪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一抬手,一把将千纸鹤小小的身体捏在了掌心中,突然被牵制住身形的千纸鹤像是被坏蛋抓住的可怜小孩子,在咪咪的手掌中拼命地挣扎。 “嚯!原来是你个小东西,吓死你姑奶奶我了”咪咪拎起千纸鹤的翅膀,送到眼下,咪咪上下打量了一番千纸鹤以后,这才缓缓说道:“我就说这宠物像主人,你主子就是个心眼特别多的绿茶婊,我看你也不差,这打招呼的方式有很多很多种,你这个小东西是故意的吧,偏偏要选这种最吓人的,哼,好在你姑奶奶我咪咪姐深谋远虑,胆大心细,不然的话,我真的要被你狠狠作弄一番” “大姐,不会讲成语就不要装作文化人好不好?” 毫无预料,一个稚嫩的男童声在半空中响起,对,半空中,声音倒是没什么问题,虽然是在嘲笑咪咪,但是听起来十分调皮,有年少孩童才有的活力在音色中,只是嘛,在如今这样的环境中显得特别的突兀,别说胆子本就不算大的咪咪,就算换个男人,听到这样的声音在脑海上方响起,怎么听怎么也带着几分诡异在其中。 “又是谁?”咪咪猛地抬头,看向天空,除了那一弯圆月以及两栋楼房中间晾着的衣服以外,压根没有人影。 “哟,这下胆子变大了嘛”男童的声音继续说着。 “给姑奶奶滚出来,何方妖魔鬼怪,这会儿要不出来,等我家小姐来了,看小姐不把你五马分尸”咪咪强装镇定。 “你是在狗仗人势吗,阿姨”说咪咪说话难听,这男童也不差,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可谓是字字戳心,把咪咪的痛处全部都说了出来。 “你个小东西,年纪小小,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咪咪气急,呲着自己的大龅牙,恶狠狠地咆哮:“不要等姑奶奶我找到你,我找到你一定要给你好看,敢说我是狗,说我是狗都算了,还说我老,叫我阿姨,哼,哼,哼”果然,女人一旦被戳中痛点,变得愤怒以后便会毫无畏惧,然后会暴走,现在的咪咪估计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哪里还有害怕的感觉。 “你没长眼睛呀?”估计是听出了咪咪语气里的愤怒,男童的气势弱了几分。 “什么意思?”咪咪瞪眼睛,左顾右盼:“你再不出来,搞得神秘兮兮的,就不要怪我出绝招了!” “我就没有躲过,好不好”男童的声音稍显无奈。 “什么叫做没躲过?”咪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咪咪看着手中还在拼命扑腾的千纸鹤,千纸鹤是餐巾纸做的,形状还算坚固,捏在手中的手感很柔软,咪咪凑近千纸鹤,一双不算好看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脸上全部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能和我说话?”咪咪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也觉得自己有这样想法十分荒唐。 “不然呢?”千纸鹤扑腾翅膀的速度变慢了一些:“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是我说的,难道是鬼说的?”咪咪能明显听出对方语气中的不屑。 “不是...”咪咪张大嘴巴,大为不解:“不是说建国以后就不能成妖了吗?” 第104章 天真的千纸鹤 “你才是妖?长得丑就算了,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千纸鹤不乐意了,疯狂地扭动身躯,虽然这样的力道对于咪咪来说微乎其微,连弄痛咪咪圆圆肉肉的手掌都做不到,但是这并不影响千纸鹤反抗,一边口中喃喃咒骂着咪咪,一边使劲往外扭动。 “我们两个谁说话难听?”咪咪见过很多嘴上不饶人的,但是这样嘴巴臭脸皮还厚的,咪咪也是十年难见,气得咪咪吹胡子瞪眼,恨不得一手捏死手上这个扑腾的小东西。 “我要是说你是妖,你可高兴?”男童一样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个分贝,语气中全是委屈。 “嚯,你还给我委屈上了”咪咪哭笑不得,对方竟然贼喊捉贼。 “我不是妖”千纸鹤硬气反驳。 “那你是个什么东西?”咪咪拎起千纸鹤的翅膀,提到眼前,煞有趣味地上下打量着。 “我不是东西...”千纸鹤话说到一半,便意识到自己正被咪咪牵着鼻子走,立马又转了口风:“你个胖大姐,你什么意思,我受主人的命令,好心好意来给你领路,你非但不识好歹,一会儿说我是妖,一会儿说我不是东西,我看你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呸!” “这还生气上了?”咪咪嘴角肌肉抽动,总共没有说上几句话,自己便成了个穷凶极恶,不识好歹,农夫与蛇中的蛇,咪咪简直觉得古话是有道理的,宠物像主人,没个正型的主人,觉得是养不出好的宠物来,怪不得咪咪见余淮生不顺眼,现在连只小小千纸鹤都敢跟自己对着干,咪咪是越想越气,蜡黄的胖脸都涨红了几分,看起来气色反而好了许多。 “那你到底跟我走不走?”千纸鹤突然想到自己来是有任务的。 咪咪也觉得无论这千纸鹤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一会儿见到余淮生便能真相大白,反倒是这空旷无人的街道,清冷的光线让咪咪后背发凉,特别没有安全感,所以,千纸鹤一提议,咪咪便连忙小鸡嘬米地点头,卸下手指的力量,掌心扑腾着的千纸鹤立马飞出了咪咪的掌心,向着前方快速地飞去,速度拿捏得很好,既能领路,也不至于将咪咪甩出太远的距离。 “你等等我呀!”咪咪没想到这千纸鹤和他主人一个德行,不给人打招呼,也是个不管不顾说走就走的家伙,咪咪嘴巴上下开合,咒骂了两句以后,开始上蹿下跳开始不情不愿地追起千纸鹤来。 “那话说回来,你要不是妖,你为什么会说话呢?”咪咪快步追上千纸鹤,仰着脑袋,一脸好奇。 “谁说我会说话了?”估计是觉得咪咪走路实在是太慢了,千纸鹤回头绕着咪咪的头顶飞行两圈以后才继续前行。 “你是当我蠢,还是觉得我很好忽悠?”咪咪索性停下脚步,叉腰喘气,发丝间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水,呲着龅牙,不客气地回怼正来回绕着咪咪扑腾翅膀的千纸鹤,虽然咪咪不断地催着粗气,嘴上动作没停:“你如果不会说话,那你告诉我,我现在是在和谁说呢,难道是我产生幻觉了,真的搞笑,和你家主人一样讨人厌” “我只是我主人微薄灵气附身纸巾产生出来的一种异形符箓,我怎么可能会说话,你拿脚趾想想都能想出来,要是我真的有这样的本事,也不可能是我主人能办到的,那是需要千年的积累,我主人做不到,但我主人旁边那个看起来像是新疆人的女孩儿应该能做到吧,我一凑近她,我就能感到她身上蓬勃的灵气波动,香香甜甜的,要是她是我的主人就好了...”男童稚嫩的声音传入咪咪的耳中,语气很认真,也很向往。 “你做梦!”咪咪厉声打断千纸鹤的自言自语,一副傲娇的神情:“甭管你是个什么东西,那可是我家小姐,是高高在上的太奶奶大人,岂是你能高攀的,哼,痴心妄想” “瞧你那副得意的嘴脸,你也就是能在我这里耀武扬威,哼!”千纸鹤也不甘示弱,盘绕着咪咪又飞行了两圈以后,便继续朝着前方走,语气很是催促:“你到底行不行呀,我可告诉你,我的灵气坚持不了太久了,要是你走丢了,可别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可是你还没有说清楚你是什么呢?”咪咪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赶紧小跑跟上,虽然话都说不利索,已经喘到不行,但是咪咪说话的声音仍旧沙哑且亢奋,掩盖不住心中的好奇。 “我也不知道”前方的千纸鹤离咪咪最起码也有三四米的距离,声音仍旧稚嫩,音量也没受影响,仍旧像在咪咪头顶说话般,声音清晰,语速适中,语气平和,毫无波澜,换句话说,就是十分稳定,稳定得像是留声机里才能发出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你不知道?”虽然千纸鹤的答案回答得是模棱两可,咪咪似乎也从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你这人好奇心挺重的哈”小男孩的声音中夹杂了一丝打趣。 咪咪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上空的千纸鹤,表情有些怪异,也不知道是不是跑累了,还是咪咪心中有了别样的猜测,反正表情不太自然,咪咪闭了嘴,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回答千纸鹤的问题,一时之间,街上飞奔的一人一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你怎么不说话了?”千纸鹤率先沉不住气了。 “说什么,你说得自己神神叨叨的,一点都不老实,你让我怎么和你说...一点诚意都没有”咪咪似乎不想再去搭理千纸鹤,其实咪咪心中已经暗自有了打算,与其在这里同一只符箓周旋,还不如见到余淮生几人以后直截了当地问清楚来得实在。 “我没有故意兜圈子,我说的是实话”千纸鹤见咪咪似乎不想搭理自己,连忙又减慢了一些飞行的速度,似乎是在刻意讨好咪咪,像男童一样的声音也变得更加友善了:“你和我说说话呗,你要是不和我说话,那就没有别人愿意和我说话了” “别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我不和你说,你去找你的主人余淮生说呀”咪咪继续快速向前移动,阴阳怪气的语气加上一个夸张到眼角膜的白眼,已经充分说明了咪咪对千纸鹤的态度。 “我真的没有骗你!”千纸鹤的语气有些急切,不像是装的,扑腾着翅膀继续在咪咪周围旋转。 “那我问你,你如实作答,要是再欺欺哄哄的,我真的再也不会搭理你了”咪咪可是老江湖,见三言两句千纸鹤就上了道,咪咪嘴角再次抽动,只是这次浮动要小很多,咪咪肩膀微弱颤动,能看出来是在努力的克制,尽量不让千纸鹤发现咪咪情绪上的波动。 “还有...”咪咪斜起眼睛看着天上转悠着的千纸鹤,嘴角上扬:“这是快问快答,你要是多想一秒,都是在敷衍我,那你说的话就不作数,那这次对话就没有意义了,那我也不会继续和你说话,这样的条件,你行不行呀?” 第105章 咪咪的天赋 “行吧!”稚嫩男童的声音回答得有些不情不愿的。 “你是什么?”咪咪问得很快,完全不给千纸鹤反应的时间。 “我是、我应该是承载主人灵气的符箓吧”千纸鹤稍作迟疑,估计想起了刚才咪咪指定的规则,连忙回答了咪咪的问题。 “如果你只是符箓,那你为什么能说话?”咪咪又问。 “不知道”这一次千纸鹤回答得相当快速及肯定。 “那你是怎么能和我说话的?” “我也很纳闷”千纸鹤继续回答。 “那你平时怎么和你主人,也就是余淮生沟通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具体地说我和主人之间不会去沟通,与其说是沟通,还不如说是主人下达命令,我执行就可以了”这一回的答案回答得也很模棱两可,似乎有更多的信息,又似乎没有有用的信息。 “他怎么给你下达的命令?”这其实是咪咪最关心的问题。 “不知道”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是真糊涂,还是故意隐瞒,我怀疑你就是在打趣我,压根没想过要说实话?”面对一问三不知的千纸鹤,咪咪有些恼怒,本来就走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还被个小东西给耍了一通,换作其他人,也会气不打一处来的。 “我真的不知道,你别生气呀”千纸鹤索性飞到咪咪面前,拦住了咪咪的去路,声音中带着一丝请求。 “你想干什么?”咪咪赶紧止住脚步,由于走得又急又快,仍是差点撞到千纸鹤身上去了。 “你别生气呀”男童一样的声线轻轻地哀求着。 “我没生气,但是我现在也不想说话,只想快点找到小姐,和大家汇合,这样有问题吗?”咪咪也不拖沓,绕过千纸鹤,径直往前走去,估计咪咪心中已经打定这只千纸鹤就是个小骗子。 咪咪绕过千纸鹤,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前面是冷清的街道,由于咪咪已经走到主路上来了,车道上偶尔会有汽车来来往往,一切看起来那么寻常,此时的咪咪五感全开,感觉到很低微的灵气波动,咪咪猜想估计是两拨人已经对上了,只是凭咪咪的速度,到那里估计还得有好几分钟的时间,想到自己还得同这个絮絮叨叨一直在找话说的千纸鹤待在一起,还尽说些废话,咪咪不自觉又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此刻凭借咪咪的对灵气的灵敏程度,已经不需要千纸鹤的引路,便能找到孔雪儿一行人了。 身后的千纸鹤发现咪咪两条小短腿突然加快了速度,不明所以,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以后,立马快速地扇动翅膀,一小会儿功夫,千纸鹤便轻松地追上即便是全力加速也快不到哪里去的咪咪。 “胖大姐”千纸鹤头顶红点忽明忽暗,估计是确如刚才千纸鹤所说,余淮生的灵气不能支撑太久。 疾走的咪咪并没有注意到千纸鹤的变化,在咪咪的眼中,此时的千纸鹤开始变成惹人烦的烦人精,再加上千纸鹤说话不中人意,咪咪不愿搭理千纸鹤,把千纸鹤说话当空气一样,半点反应都没有。 “胖大姐,你就和我说说话呗”千纸鹤显然不打算放弃,像块狗皮膏药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用锲而不舍去形容千纸鹤。 咪咪越走越心烦,再次止住脚步,抬起脑袋,看着为了掩人耳目飞得比之前高一些的千纸鹤,咪咪抬起手,指着天空,后槽牙咬得紧紧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咪咪压低声音,避免被路上偶尔路过的行人当作疯子看待。 “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你至于这么生气吗?”千纸鹤稚嫩的声音中满是委屈。 “你和我说什么话,我们两个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说话你去和你主人说呀,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余管家派来专门套我话的,不然你和我有什么好说的”咪咪边说边在心中暗自盘算,等一会儿见到孔雪儿以后,一定要在孔雪儿面前好好地告余淮生的状。 “但是除了你,没人和我说话” “我说了,你可以去和你的主人说话,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咪咪怒极反笑,语气反而轻巧了一些:“对哈,你听不懂我说话也是人之常情,具体地说,你根本就不是人,只是一张符箓,也许就是一张有了灵智的符箓,感受不到我情绪很正常,我和你计较个什么劲” “只有你能听到我说话,我不和你说和谁说?”千纸鹤声音低低,像极了一个要糖吃的小孩子。 “你不会说连你主人也不能和你对话吧?”咪咪叉着腰,冷笑一声。 “是呀,只有你能听到我说话,还能和我交流,所以...所以我才想和你多说说话” “你别在这里胡扯了,你要是没法和余管家沟通,那他是怎么派遣你过来给我引路的呀?”咪咪仰头看向千纸鹤的眼神突然变了滋味,虽然咪咪嘴巴上仍是很硬,但是咪咪心中却有些没底了,千纸鹤的话让咪咪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一个画面。 画面准确说应该是咪咪的回忆,这样的回忆很诡异,至少对于咪咪来说会有不太舒适的感觉,明明当初发生事件时的感觉还清晰存在,说的话,做的事也历历在目,但是在这之前,这样的回忆却像是被埋在地下已经成熟的胡萝卜,非要咪咪走到了那株绿油油的茎叶前,伸手扯起茎叶,才会露出深埋地下的根茎,这段回忆对于咪咪就是这样的感受,就像之前在下水道中咪咪突然想起的那本小册子一样。 其实这样的回忆咪咪这些年也会在关键的时候出现一些,特别少,关于小册子上的东西咪咪也只能记得相关的,至于小册子放在了哪里,册子里面到底还有些什么东西,咪咪认真想过,没有电视剧那样,一回忆就伴随着什么头痛欲裂的矫情剧情,咪咪就是单纯的想不起,仿佛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但是伴随着咪咪的每一次回忆都会帮上咪咪一个大忙,所以咪咪内心深处其实并不反感回忆诈尸。 每一次回忆画面的开头永远都是那个咪咪从小长到大的小院子,还有那口现实生活中并不存在的大铁锅,铁锅架在火上,下面是烧得热烈的柴火,锅里不知道煮的是什么,只见锅中的汤正在沸腾着,汤底已经熬成了奶白色,看起来十分的可口。 只是这一次没有毅大叔,也没有小册子,咪咪坐在破房子前的梯坎上,脚上穿一双满是泥污的帆布鞋,帆布鞋下躺着一只大黄狗,看年纪挺大的,胡须已经泛白,无精打采地耷拉在大黄狗的嘴边,大黄狗眼珠浑浊,咪咪只消看一眼便知道这只畜生估计已经命不久矣,因为从面相学来说,无论是动物还是人,只要眼神无光并伴随着灰色的污秽物时,基本上就是大限将至的表现。要是不出意外,这条狗应该也不是少年咪咪家里养的,因为咪咪对大黄狗一点印象都没有。 “小孩儿”大黄狗抬起有气无力的脑袋,看着少年咪咪。 “我草!”现实中的咪咪突然从回忆中冲破出来,整个人不禁打了个激灵,喊出咪咪人生路上少有的几句脏话。 第106章 大黄狗 秋天的夜,很是清凉,像电风扇对着冰块吹出来的一样,不冷,却阵阵透心凉,四车道两旁是不算宽敞的人行道,路上车不算少,来来往往的,开得贼快,带起路边落叶与尘埃,由于不在闹市区,路上行人稀少,时不时才能出遇到一两个人,所以,即便站在人行道一角的咪咪行径有些怪异,黑压压的天上还飞着一只像大号萤火虫的飞蛾子,也不会引起任何围观,因为压根就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 咪咪站在那里,神情呆滞,眼神里也没有光,只有不算是均匀的呼吸带动胸脯上下起伏,咪咪此刻的脸上已经很朴素,之前煞费苦心画上去的妆已经被这一天的折腾给折腾没了,剩下的是咪咪有些蜡黄加上微微雀斑的脸,怎么说呢,此时的咪咪反而比之前浓妆艳抹的样子看起来清新自然许多,连那几颗龅牙和雀斑看起来也很亲人,咪咪满面满身的汗水,身体虽然没动,却像是经历了一场极大的消耗战一样,正消耗着咪咪的精气神。 “诶,胖阿姨,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怎么一动不动的,你不要吓我呀,你要是在这里出了问题我回去可没法交代?”千纸鹤见咪咪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作为符箓,本身就是灵气的载体,千纸鹤能感受到的东西肯定更多,见咪咪身上生命的气息正在以很缓慢的方式渐渐消散,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吸力不断地吸到一处千纸鹤见不到的黑洞之中,千纸鹤有些慌乱,奈何能力有限,根本帮不到忙,只能绕着咪咪来回飞行,一边飞行一边大喊,企图唤醒咪咪。 可惜,咪咪仍旧像是木偶人一样,站在那里毫无反应。 千纸鹤仍旧是焦急地环绕着咪咪飞行,一颗晶莹剔透的汗水顺着咪咪的脸颊滴落,千纸鹤头顶的那抹血红也开始闪烁,颜色也渐渐变浅,估计还是因为余淮生太弱,灵气不足以支撑太久,要是不出意外,千纸鹤头顶那抹血红消失之际,便是千纸鹤彻底变成一张用过的废弃餐巾纸之时。 而在另一个维度,约莫是在咪咪的记忆中,随着记忆像是沙地里的胡萝卜,一下被扯了出来,那部分被咪咪遗忘了回忆渐渐地浮出咪咪的脑海,将咪咪的神魂扯了进去,让咪咪想起了一些不知道为何会被封存的记忆。 “我草!”咪咪盯着躺在地上耷拉着胡子的大黄狗,眼中满是不解的神情。 “小孩儿”大黄狗艰难地抬起脑袋,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咪咪,似乎知道此时的咪咪并非咪咪,似乎这些都不足以影响大黄狗的情绪,大黄狗忽略了咪咪的反应,如同拿好了剧本,照着剧本的情节,自顾自地说道:“小孩儿,我没有几天日子了,所以,我说的话,你要好好听着!” “你能说人话?”咪咪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慌乱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的意思,我怎么会听懂你说话?” “这是我和你之间的秘密,你答应我,无论你听到了什么,你都不能说出去,可以吗?”大黄狗明明是看着咪咪的,说的话压根不是回答咪咪的,更像是在和记忆里的咪咪对话。 咪咪抬起头,环顾四周,还是熟悉的小院儿,只是无论是小院中还是院子外,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咪咪和大黄狗,毫无其他生命的特征,别说人,就连田地中常见的虫子或是其他生命体都是没有的,整个院子,像是独立出来的空间,咪咪的梦境空间。 “你是在和我说话,还是在和小时候的我说话?”没见毅大叔的身影,咪咪有些失望地收回神情,埋头看向地上躺着奄奄一息的大黄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当然是和你说话呀!”要是大黄狗是人的话,那现在大黄狗现在的表情应该是在笑。 “你这个回答,太模棱两可了吧,你到底是能和我说话的,还是只是我梦中的错觉,还有你是谁,之前就算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记忆突然涌入我的脑海,至少是有迹可循的,可是关于狗的,至少是你这一条会说话的狗,是一点都没有,恕我直言,我怀疑你的来历也不是件过分的事情吧,难道...”咪咪一口气说了很多的话,带着川渝口音,说得很快很急,大黄狗中途并未打断咪咪,而像个慈祥的老者一样,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咪咪,耐心地听咪咪讲完。 “小孩儿,我守了你这么多年,奈何动物的寿命局限很大,我终于...”大黄狗缓缓开口,每一个字说得都很困难。 “等等等等...”咪咪可没有大黄狗这么好的耐心,坐等对方说完话才开口,咪咪发扬了不懂就问的良好品质,不等大黄狗说完话,便开口厉声打断了大黄狗:“什么叫做守了我这么多年,你可拉倒吧,我是记不得一些事情,但是我不是失忆了,怎么可能记不住你,哼,搞笑得很,现在是什么狗呀鸟的,跳出来就想和我套近乎!”咪咪突然想起来余淮生那只特别烦人的千纸鹤,那一口一个的胖阿姨,想到这里,咪咪气得咬牙切齿。 刚才大黄狗还能回答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面对这时咪咪的质问,大黄狗只是看着咪咪,张口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停顿住了,张嘴半天都没有发出声音来,脑袋也跟着扯了扯,像极了录音机卡壳一般,就这样与咪咪对视了几秒,这才缓缓开口。 “小孩儿,我守了你这么多年,奈何动物的寿命局限很大,我终于熬不住了,再走之前,我有些话得嘱咐你,也算是报答你的恩情,你我缘分两清,因果尽散,我也算是了却心愿了!”见大黄狗半天不出声,咪咪以为会得到什么不一样的答案,一脸的期待,可惜这大黄狗也只是将刚才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大黄狗将刚才说的话给补齐了,说话的内容怎么看怎么像是临终之托。 “咦,这个模式好熟悉,怎么看怎么像是游戏机里的单机boss呢?”咪咪歪着脑袋,单手托住那张还没有蜡黄的有些圆囿的脸上,看神情,咪咪心中似乎有了一些猜测。 “我懂了!”咪咪有些兴奋,猛拍了一下大腿,咪咪原本以为梦境中不可能感同身受,所以咪咪的力道不算小,这一巴掌下去,猝不及防的咪咪是被自己打得生疼,不由得痛得咪咪龇牙咧嘴,赶紧收回了手,缓和情绪的咪咪看向大黄狗,抬手想去摸狗头,想了想又悻悻收回手:“唉,大黄,我也不晓得你叫什么,暂且叫你大黄吧,我看你的眼神,其实你是能感觉到我并非年少的咪咪,是吧,奈何你没法跳脱这个回忆设定是不是,一定是,所以,你即便是能听懂我的言语,可你仍旧没法和我沟通,你要是能听得懂我的话就给我一些别样的暗示”话毕,咪咪盯着大黄的眼睛,试图从大黄的眼睛中得到一些信息。 “记得你小的时候,有一次摔进了村口的那片沼泽地中...”大黄狗缓缓开口,眼神没有躲闪,只是说出来的话并非如咪咪预想,眼神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咪咪见自己的假设落了空,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看来你也就是段回忆,我真的是蠢,还指望你有思想,呵呵!”咪咪观察了大黄狗半天,失望地摇了摇脑袋。 第107章 强大的灵气 现实中,咪咪仍旧像个大胡萝卜一样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千纸鹤焦急地围绕着咪咪瞎转悠,都不用细看,就算是细看,也看不到千纸鹤头顶那一抹鲜红了,别说鲜红,就连粉红也没有了,只剩个淡淡的印子,证明那里曾经是有过什么颜色的。 “胖阿姨,胖阿姨....”千纸鹤有气无力地唤醒着身体僵硬的咪咪,男童稚嫩的声音有气无力,甚至已经开始有些变音,活像没有电的音乐玩具。 “胖阿姨,我坚持不住了!”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那张本就是残破餐巾纸做成千纸鹤突然就没了活力,一对本就不算有力的翅膀停止了动作,像卡壳一样定住身形,伴随而来的是失去生机的千纸鹤,如秋天的落叶,飘飘荡荡地往下落去。 同时,一只不算大,有些肉肉,一看就是曾经劳作,如今拼命保养的手掌伸了出来,掌心向上,接住了飘飘荡荡落下的千纸鹤,此时的千纸鹤完全变回了那张平平无奇的折纸,瘫软无力地躺在咪咪的手掌中。 “诶,小东西?”恢复神智的咪咪有些叹息地看着掌心中的千纸鹤,此时的千纸鹤已经变成一张普通的餐巾纸,甚至上面的油斑都全部显现了出来,秋夜凉风吹过,千纸鹤便是尘埃,轻轻一吹,便做沙子状消散在空中,方法从来没有来过一般,之前咪咪是觉得这小东西烦人,嘴上也没句实话,现在咪咪的想法变了,结合回忆中大黄狗的表现,咪咪大胆地猜想,这些东西就算通了人性,毕竟是动物或是物件,不可能像人一样聪慧,至少会死板一些,所以,想着之前自己对千纸鹤的不信任,咪咪觉得有些伤感,轻轻叹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突然一股劲风迎面而来,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埃,风的力度不算大,也只是吹得两旁的树叶哗哗作响,这股劲风吹到咪咪脸上时却像相当不一般,咪咪明明是个有一百五六十斤的小胖子,风却如一个壮实的大汉,用力一推,毫无准备的咪咪竟然没有抗住风力,往后连退了好几步这才站稳了身形。 “这么强的灵气波动...”咪咪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广场,不算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小姐竟然亲自动手了” 回过神来的咪咪双眼贼亮,一是面对上位者带来蓬勃威压时该有的惧怕以及兴奋,二是则是咪咪眼底的一抹担忧,别的不说,蔺采丞以及南相小分队一半的人都在那边,一定是面对很强的对手,才能逼得孔雪儿亲自动手,咪咪记得,上次去南相长老会时小董长老偶然间提过一句,其实孔雪儿很多年都没有亲自出手了,因为现在是太平盛世,都是一些心照不宣的内斗,很少发生大规模的肢体冲突,就算是有小的较量,为了不引起世人的注意,要不就像是程家三兄妹一样,变身地下的老鼠偷偷摸摸,要不如天目,直接隐于山林,要不就似南相一样实力雄厚,选择偏僻的地方,最好还要清场,总之,多少会做到避人耳目。 反观不远处的广场,即便已经是午夜,可仍旧是市区,做不到完全的掩人耳目,这样的出手,一定是遇到了比较紧急的情况。 意识到这一点的咪咪撒开脚丫子就往前冲,朝感应到的灵气最充沛的地方奔去,咪咪跑得很用力,明明还有一段距离,咪咪硬是一两分钟便赶到了,看来每一个胖子都是潜力股,逼一逼,是能有一番突破的。 还没到广场中心,咪咪便看到了三个人,具体是三个脸生的人,站在广场的外围,一个是满头白发的老者,老者有些消瘦,看起来仙风道骨,还有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男孩也就头十岁的模样,有些少年老成的模样,还有一个年纪估计大咪咪不到多少的中老年妇女,三个人面色都有几分凝重,听到身后有动静,三人齐齐转头,看向快速跑来一脸汗的咪咪。 “快来帮忙!”说话的是那个中老年妇女。 咪咪再次确认自己并不认识对方,眼见对方却好像认识自己的模样,咪咪一下便停住脚步,有些不解地望向那个和他说话的中老年妇女,从对方的神色反应咪咪可以看出,对方是认识咪咪的,咪咪在脑海中过了快速一遍自己能记住的脸庞,作为相士,眼神记忆都不算差,怎么也没有印象。 咪咪眼神下移,看着这三个男女老少手中均拿着一张符箓,符箓上的纹路很复杂,咪咪虽然不会绘制,好歹是跟着孔雪儿的人,又师从大师,眼力界儿还是有几分的,咪咪知道,那是限制符,是比较高阶的限制符,这样的符箓有圈住空间的效果,隔离圈中的声音、缓解因为隔离圈中战斗带阿狸伤害,达到隐藏的效果,当然,每一张符箓都有自己特有的一些功效,用得好,符箓不仅功效会翻倍,还会解锁一些隐藏的技能,但如果使用者灵气比较低微,或是不擅长使用符箓,那么就只是能做符箓最基本的功效,打个比方,就像是厨子,同样一碗饭,能填饱肚子,因为厨子手艺高低以及厨房设施乃至配菜的质量,都会影响到这碗饭到底怎么吃,能吃出个什么味道来,符箓也是同理。 “你愣着干什么呀?”不远处的中老年夫人语气有些焦灼,盯着咪咪,又催促道。 “你们是南相的人?”咪咪迟疑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问得是很没底气。 “我呀我呀!”小男孩心急,率先回答,一手拿着符箓,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歪着脑袋说话很稚嫩:“我是小男孩呀!” “小男孩?”咪咪转瞬想到了之前屋里那个穿着不合身的帅小伙,那小伙子也叫小男孩,可是和眼前这个男童除了眉眼间有几分相似以外,其他可谓是毫不沾边。 “哎哟,就我这个记性,咪咪姐莫怪...”接话的那个长得仙风道骨的老人,老人一拍脑门,笑嘻嘻地看着咪咪:“这位是黄二娘,我是白发,黄二娘有一门天赋绝学,便是化妆术,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外形外貌甚至声音,刚才我们三人做了一点简单的修饰,所以咪咪姐一时间没有认出我们来也是正常的” “简单的修饰?”咪咪整个人实话的风中 咪咪盯着那位有些油腻又有些寻常的中老年妇女,嘴角抽动,想着自己之前犯花痴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冷噤,咪咪还在纳闷,之前见那三个帅小伙时咪咪就觉得对方的神态有些不对劲儿,现在回想,倒是也能解释通了,只是嘛,小伙变大妈,咪咪心中多少有几分失落。 “咪咪姐?”白发开口。 “别叫我咪咪姐了,你看你,都一把年纪了,叫我姐,这不是折煞我吗?”咪咪挥挥手,收回思绪,看着白发对自己很尊敬的样子,有些不自在。 “家主都称你为咪咪姐,我们这些手下,也只是跟着家主称呼,希望咪咪姐...”白发语调很平稳,语气却很坚持。 “行行行!”咪咪再次挥手:“你们愿怎么叫就怎么叫,只是个称呼,我也不太在意”估计除开苟西瓜,叫咪咪什么咪咪应该都不会太介意。 第108章 小姐好厉害 “言归正传,咪咪姐,你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开口的是白发,白发手中捏着限制符。 咪咪目光扫视,发现除开白发,一旁的黄二娘以及小男孩手中也捏着相同的符箓,虽然三人合力,广场宽阔,凭三人之力,勉强能控制局面,仍有些老牛拉破车的无力感,小男孩灵气最弱,就算不刻意去观察,咪咪也能感觉对方脸色越来越难看。 咪咪点头,算是应下了白发的要求,即便白发不说,咪咪本来就是来帮忙的。 白发腾出手,从衣兜中掏出一颗小小的透明的药丸,像极了小学门口卖给小学生吃的爆爆珠,白发将爆爆珠递给了咪咪,咪咪拿在手上,看半天都没看出个一二三。 “这是补气爆爆珠”白发解释。 “还真叫爆爆珠?”咪咪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心里暗自感叹自己对号入座的能力真的越来越准确。 “这是给你们余管家的”白发没注意咪咪的眼神,继续解释。 “余管家?”咪咪不确认反复确认。 “对”白发点点头。 “听名字就是补身体的,话说你们南相挺奇怪的,这些补药不给你们家主留着,不给小姐留着,当然啦,我们小姐是仙女下凡,也用不着这些,但是为什么要给余管家呢?”咪咪拿着补气爆爆珠上下打量,趁白发几人虚弱,就想打听一些细节,随着相处,咪咪对余淮生的好奇程可谓是节节攀升。 “这个...”白发欲言又止。 正在这时,伴随着一声巨响,像是打雷闪电一般的巨响,一股磅礴的气压从里而外蔓延开来,裹挟着灰尘还有落叶以及一些生活垃圾,吹得咪咪眯着眼,赶紧捂住了口鼻。 “咪咪姐,别耽搁了”说话的是黄二娘,年纪长咪咪不少,同为女性,唤咪咪一声姐听起来怪怪的,黄二娘却不以为意:“太平盛世,难得一见这样高阶的战斗,赶紧进去吧,难得有一饱眼福又得到学习的机会,要不是命令在身,我才不愿在外围的呢” 黄二娘这一说,咪咪想也是,收起好奇心,快速摆动小短腿,朝着战斗中心而去。 看起来平静无比广场,在咪咪穿过一道透明的屏障,便来到一处被灵气环绕的空间,准确地说是被屏障隔绝的广场,外面看起来毫无异常的广场其实已经被毁得七七八八,中间应该是有一处大型喷水池的,只是水池被破坏,四处都是水,其中还有一两处水管爆破,正对着天上喷着漫天的水雾。 咪咪眯着眼睛,一眼便看清了局势,与其说是对战,还不如是孔雪儿碾压式的进攻。 孔雪儿身后是一些七七八八躺在地上的人,正是失踪的袁美娟、袁美秀、袁大嬢以及阿牛,袁美娟三人已经狼狈地躺在地上生死不明,阿牛身体要强壮一点,在孔雪儿这么强烈的灵压下,虽不至晕倒,但是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阿牛蜷缩着蹲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耳朵,余淮生与蔺采丞还好,也没受伤,只是用身体护住身后的四人,以免被打斗误伤。 “怎么样了?”咪咪连忙上前,将那颗补气爆爆珠递给余淮生。 “咦,咪咪姐,你终于来了”余淮生抬头,脸色比平时看起来要憔悴一点,余淮生接过咪咪手中的补气爆爆珠,也没客气一口便咽下爆爆珠。 随即,在咪咪好奇的目光中,余淮生咬破右手的手指,明明伤口不算小,出血量却很少,余淮生用力挤了一下,这才从伤口中渗出两滴血,余淮生又用左手从旁边的水潭中五指并拢舀起一小捧水,将受伤的手指在水中搅和了一下,旋即,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余淮生麻利地将手中的水喂给了地上躺着的袁美娟,袁美娟呛水两声,看起来很难受,但是脸上有了缓过气的潮红。 “怎么样?”问话的是蔺采丞。 余淮生撑开袁美娟的眼睛看了看,失望地摇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蔺采丞又问。 “药石难医,我的血也只能放慢她死去的步伐而已”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咪咪问。 “怎么说呢,除非我师伯还在人世,不然,就算是去医院抢救回来,也最多是个活死人,毫无意义” 就在咪咪还想问点什么时,几人身旁不到五米的距离突然被砸出一个深坑,巨大的冲击力溅起无数的碎石,要不是蔺采丞抬手挡住落石,估计袁美秀以及袁大嬢也够呛。 余淮生三人在风浪过去以后都踮着脚尖看,巨大的深坑里面躺着一个十分瘦弱的小老头,可以勉强看出老头穿着一身看起来十分仙风道骨的中山装,只是这会儿老头干煸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甚至还挂着血污,模样是相当惨烈。 一秒后,又一个巨物飞入深坑中,只是这次力道没之前大,再加上有小老头当肉垫,动静小了许多,细细一看,是两个被捆在一起的人,两人手脚折断,被抱团捆扎在一起,像是一坨巨大的肉球,样子更惨烈。 其中一个人的脑袋耷拉着,另外一个稍微有丁点意识,一只眼睛已经肿成青紫色,另一只完好的眼睛很艰难地睁开,努力地看着发生了一起,正是田叔,也就是清风道人,清风道人看着压在最下面一动不动的小老头,嘴巴艰难地蠕动,似乎在说什么。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对,那个被人称为芭比罗刹,或是开山始祖,更是太奶奶的孔雪儿,一身白衣已经变得有些污秽,小皮鞋上有个很大的洞,能看到大拇指,头发也毛毛躁躁的,白净的脸蛋上也有泥点,看起来也有些狼狈,一点都没有之前异域风情的绝美气质了。 即便如此,孔雪儿的到来仍旧惊呆了余淮生三人,以至于余淮生一把就放开了袁美娟,仍有其倒回地上。 “炫酷!”蔺采丞感叹。 “牛x!”余淮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妈耶!”反应最大的还是咪咪,浮夸一直是咪咪的风格,咪咪咧嘴露出大龅牙,踮着脚尖,像是见到偶像的迷妹,抬起胳膊疯狂摇晃,一边摇,还不忘一边大喊:“小姐最酷,小姐好棒,小姐你竟然会飞” 深坑中唯一醒着的田叔反应则相反,整个人像是看鬼怪一样盯着天空中缓缓飘过来的灰头土脸的孔雪儿,眼眸中全是恐惧,全身发抖,浅色的裤裆中慢慢变深,竟然被吓尿了。 第109章 古怪花纹 就这样,在众人复杂的注视下,孔雪儿宛如天穹而来的仙子,只是嘛,是有些灰头土脸的天外飞仙,缓缓地飘荡到深坑上方差不多两米的地方,孔雪儿仰着头,很是不屑地看向下方像是一团烂泥的玄门观三人。 “不愧是个老不死,真的还是有点难杀的!”孔雪儿用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冷冷地说道,嗓音更加沙哑,有一种神秘而迷人的气质在其中。 可是,在余淮生三人看不到的角度,孔雪儿将其中一只手背到身后,在手背的位置,有一处很深但是不算长的伤口,伤口处的血已经凝固,甚至开始发黑,内含龙珠的太奶奶肯定不是盖的,也可以说龙珠的能力不是盖的,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孔雪儿的伤口已经开始自愈,即便如此,仍旧能看到孔雪儿手上那一小块伤口皮肉翻起露出的森森白骨,孔雪儿不停催动灵气,试图加速伤口的愈合,但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何,需要这么久的时间,孔雪儿也很纳闷。 孔雪儿缓缓落下,看也没看旁边几人,径直走到深坑前面,孔雪儿蹲下身,看着地上相当狼狈的小老头,小老头似乎也感觉到了孔雪儿身上强大的灵气,缓缓睁开眼,一双浑浊发黄的眼珠子就这样毫不掩饰地在孔雪儿身上打转。 “你是谁?”孔雪儿缓缓开口。 “你又是谁?”小老头不答反问。 “哼!”孔雪儿冷笑一声:“你都这个样子了,你要再不和我说实话,我再一次动手,就送你上西天,像你这样的人,估计是没感受过切实的死亡威胁吧?” “你活了这么多年,好好活你的,怎么就想着非要把那东西从身体中取出来,还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小老头口中的那东西指的正是龙珠。 “你挺了解我的呀”见对方终于松口,孔雪儿本就锐利飞扬的眉眼终于缓和了几分。 “面对像你这样的敌人,即便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也不一定能成功吧” “你为什么想要龙珠?”孔雪儿开门见山问道。 “你说笑了,普罗大众,都是向往永生的,可是那东西只有一颗,你充其量也只是短暂的保管者,在千千万万年间,不知道易主过多少次,所以,我凭什么不能想要龙珠?”小老头的声音很微弱,要不是孔雪儿听觉灵敏外加一点读唇,根本不可能知道小老头在说什么,一旁的余淮生三人更是听不到的,至少是听不全的。 “那你怎么知道龙珠的存在的?”孔雪儿其实最关心这个问题,知晓消息的来源能准确地判断南相内部到底烂到哪个阶段去了。 “我偶然找到先代观主晚宴书生留下的一本笔记中记录过世间有一物,能颠倒乾坤,能延缓生命,还能左右时光,一直温养在某种上古凶兽体内,我儿时便读过,当时我还以为笔记中所记载的内容只是像山海经一样的杜撰传说,直到有一天...” 小老头觉得胸口有些闷,开始喘气,停止了说话,大口大口喘着,想来受伤很重,每一口气吐出来的都是浊气,孔雪儿脸上满是不加掩盖的嫌弃,拎起已经被扭成麻花状的清风清水两兄弟,一把丢到一米开外,给了小老头一些喘息的空间,也不再对小老头的身体造成挤压,小老头这才缓和了一些。 “那个撺掇你来争夺龙珠的人是不是你徒弟口中所说的神秘东北女人?”孔雪儿见小老头又能说话了便继续问。 “她?”小老头微微摇头:“她也只是传话者而已,和我一样,卑微的蝼蚁,企图在这场巅峰王者之争中得一些蝇头小利而已” “意思是你们后面还有主子?” “不然就我这点三脚猫的术能,你说,我哪里有本事布下如此大的阵法?” “那,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孔雪儿问出口又觉得不该这样问,于是孔雪儿转念,摇摇头,换了一种问法,因为在孔雪儿看来,面前所谓的玄门大法师只是芸芸众生中一只不值得多看的蚂蚁,孔雪儿再次开口:“他是谁?” “我要是告诉你,我能得到什么?”小老头又一次不答反问,似乎知道这是自己的筹码,小老头绝对不会放过这样难得的谈判机会。 “你在和我谈条件?”孔雪儿瞳孔收缩,眼中满是危险的信号。 可惜,孔雪儿的威胁似乎对一个老油条,特别是将死的老油条不太管用,小老头见孔雪儿的态度,干脆闭着眼睛不去看孔雪儿,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孔雪儿哪里受得了这个气,抬手就像给小老头来一顿,就在抬手之际,孔雪儿感觉到小老头的气息越发的微弱,要不本就是个练气人,身体素质远超普通人,小老头怕是早就凉透了,所以,孔雪儿抬起来的手并没落下,只是咬牙切齿地指了指小老头,便悻悻收回了手。 一旁还站着余淮生、蔺采丞以及咪咪,三人都没有小男孩的顺风耳,听不清小老头的话,结合孔雪儿的面部表情加手势,咪咪和孔雪儿还是化名曾安妮时就相处着,还是很了解孔雪儿的性格脾性,见孔雪儿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眼珠子都快眯成一条线,便知道此时的孔雪儿已经盛怒,咪咪有些害怕,咽了咽口水,下意思地后退了两步。 “你要什么?”努力压制脾气的孔雪儿从牙齿缝中挤出来几个字。 见孔雪儿妥协,精明的小老头这才缓缓再次睁眼,脸上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小老头沾满血污的嘴巴开开合合,说着什么,说得很小声。 “你大声一点,我听不清楚你在说的什么”孔雪儿的脸更臭了。 小老头又说了一遍,声音稍微大了一些,仍旧断断续续,根本听不出个所以然,就在这时,小老头微微抬了抬手,估计是想让孔雪儿凑近一些,也是,就小老头那个要死不活的样子,估计能说话已经是身体的极限了。 “真麻烦!”孔雪儿一边抱怨一边单手撑地,俯下身,将耳朵凑近到小老头的嘴边:“说吧,这回我能听见了,你的要求是什么?” “家主大人,你受伤了!” 简单的八个字,如同惊雷般砸到孔雪儿头顶,孔雪儿瞪大眼睛,立马感到了危险的来临,身体向后退去,可惜孔雪儿距离小老头的距离太近了,小老头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绘满古怪花纹的符箓,一下便贴到孔雪儿脸与脖子交接的地方。 “糟了!”一旁看戏的余淮生眼神最好,一下便看到那张奇怪的符箓,余淮生大叫,上前想去阻止小老头的行径。 可是小老头早就有了玉石俱焚的念头,动作是又快又准又狠,孔雪儿躲闪不及,硬生生地被贴上了这张古怪的符箓。 第110章 花纹印记 众所周知,蔺采丞虽是如今南门大院的主人,年轻是年轻了一些,本事还是有的,天赋也相当过人,再加上身后还有六爻传承一脉做娘家,用天之骄子来形容蔺采丞也不为过,只是嘛,蔺采丞并不是全才,甚至有些偏科,蔺采丞最擅长的是窥探天机,看相卜卦一流,至于符箓或是相术修炼上,较普通弟子一定是出类拔萃的那一拨,但是放在众多天才之中,就显得逊色不少。 咪咪更不用讲,野路子出生,天赋平平,好吃懒做,那些年,咪咪的相术全部发挥在公园中与老爷老太打麻将上去了,小赌影响不大,咪咪也算过得有滋有味。 所以,在场的三人中,擅长符箓的,特别是心念符箓的余淮生其实在相术的造诣是最好的,余淮生耳聪目明,在孔雪儿俯身侧耳时便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慌张感涌入余淮生心中,余淮生看不远处小老头手中似有东西,连忙两步上前推搡小老头,奈何小老头早就抱以命抵命的念头,动作是快准狠,那张绘着古怪花纹的符箓不偏不倚贴在了孔雪儿的下颚角一侧。 孔雪儿也不是吃素的,在短暂的错愕以后,立马察觉了小老头的意图,孔雪儿身体后倾,一脚重重地踢在小老头的胸口处,踢得小老头口水粘着血水一起喷了出来,孔雪儿则慌忙后退,一个箭步站稳了身形,孔雪儿脸色愠怒,一下将贴在脖颈处的符箓给揭下,捏在手中,手中的符箓自燃,瞬时化作了灰烬。 “小姐”余淮生上前,一把扶住了后退的孔雪儿,立马觉得自己的动作过于亲密失之偏颇,便收回了手,余淮生眼里满是关切的神情:“小姐,你没事吧?” “臭老头,敢伤我!”孔雪儿没理会余淮生的关心,绕过余淮生,气质像极了街头霸王花,眯着眼睛,缓缓走到深坑前。 孔雪儿看着深坑中躺着不断抽的小老头,小老头满脸是血,眼眶暴突,已然没有了生机,胸口处一片凹陷,一侧肋骨全断,估计就是刚才孔雪儿慌乱中脚下没个轻重,一脚踢死了小老头,只是小老头虽然已死,死像凄惨,嘴角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气得孔雪儿一阵牙痒痒。 “妈耶!”咪咪杀猪般的叫声在耳畔响起。 原来是反应稍慢的咪咪与蔺采丞也赶了过来,咪咪看着孔雪儿,捂住嘴巴,眼神死死地盯着孔雪儿的下面部,孔雪儿被咪咪突然发出的叫声叫得更加心烦,眉头皱得更紧了,孔雪儿自己看不见自己,但是从咪咪、余淮生以及蔺采丞眼中的神情可以看出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 “怎么了?”孔雪儿摸着刚才贴过符箓的皮肤,有些不解。 “咪咪姐,你身上有粉盒或是镜子之类的物品吗?”余淮生赶紧转头看向除孔雪儿外现场唯一的女性。 咪咪面对余淮生的要求,有些尴尬,即便是有,刚才也被何大地给摸了去。 “我自己有!”孔雪儿嫌弃地看了一眼咪咪。 当着众人的面,孔雪儿从屁兜中掏出一块小小的紫色的芭比公主镜,镜子是用塑料做成类似美少女战士的图案,上面还镶有一把配套的小梳子,一看就是小学门口流行的样式,看起来乖巧却很廉价。 “小姐的品位,一向...特立独行”蔺采丞嘴角抽动,半天才想到了一些贴切的形容词。 孔雪儿没回话,也没抬头看蔺采丞,见镜子上满是灰尘,就在衣服上擦了一下,这才举到身前,目光锁定到镜面上,本就臭着一张的孔雪儿此时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甚至有些发红,一股油然而生的威压蔓延开来,术能低微的咪咪又一次感觉喘不上气,同样脸色转红,一脸我招谁惹谁的生无可恋。 也不怪孔雪儿反应这么大,孔雪儿一身铜皮铁骨自然没有太大的感觉,不是吹捧,就算将孔雪儿的洗澡水换成一百度的开水,孔雪儿也只是觉得不适,根本不会伤到根本,可是就是这样的孔雪儿,就在孔雪儿右侧下颚角连着雪白脖颈的一片,上面有血红色的像是鸽子血纹身的花纹,像古早纹身,不说,样式还挺好看,与小老头那张符箓上印刻着的花纹如出一辙,只是那张符箓被孔雪儿一气之下给销毁了,没法对比。 “小姐”余淮生上前,语气担心:“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孔雪儿对着镜子里印有花纹的地方又抓又挠又扯以后,这才确定地摇摇头,此时孔雪儿手上露骨的疤痕已经完全长好了,只是洁白的皮肤上有一抹淡淡的粉色,不注意看也不明显。 “小姐,你的手?”余淮生那一双眼睛,真的是该看到不该看到都能看到,余淮生一眼便看到了孔雪儿手腕上那一抹粉红,余淮生凑上前,有些疑问,毕竟余淮生得到的资料孔雪儿可是个金刚芭比,水火不侵。 “看什么看,我口红蹭上去了”孔雪儿给了余淮生一个大大的白眼,收回受伤的手。 余淮生见孔雪儿不爽,便收回了视线,也不是作为管家的余淮生粗心大意,只是任谁都不会想到,孔雪儿会被一个看起来像是骷髅的小老头给伤了身体。 “那小姐”蔺采丞指了指孔雪儿脸上那片鸽子血问:“小姐博古通今,知道你脸上的这个东西是什么吗,有什么伤害,能不能除去呢?” “我没见过”孔雪儿摇摇头,收回镜子看着蔺采丞:“但是我现在还没感觉这东西在我皮肤上有什么伤害,也没什么反应,这样,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你去找台相机来,照点完整清晰的照片,发去长老会,再让人回南门大院的藏书阁地下室翻一翻,看有类似的纹路没有,兴许是时间久了,即便是我看过的我也没印象了”孔雪儿不紧不慢地吩咐蔺采丞。 蔺采丞点点头,特别像是听上司说话的乖乖下属,余淮生则趁着孔雪儿与蔺采丞说话的空当,走到深坑前,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坑中连同清风清水还有二人的师傅玄门大法师三人的情况。 “怎么样了?”咪咪嫌弃一片恶心的血肉模糊,站得老远,只动动嘴皮子。 “只有田叔还活着,而且我看神智有些不清,等赶紧弄回南门大院,看能不能审问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你怎么判定他神志不清,我看他挺聪明,搞不好是为了活命装出来的!”咪咪嘟囔着嘴巴,杠精上身,不知为何,只要是余淮生说的话咪咪都得反驳两句心里才舒坦,这怕就是传说中的职场霸凌了。 “你到底是不是相士呀?”余淮生有些无语,叉着腰,看着一旁灰扑扑的矮冬瓜咪咪。 第111章 收队 “咪咪姐你看”估计看余淮生与咪咪两人像两个老小孩一样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吵架,蔺采丞哭笑不得,连忙上前解释:“正常的人,要是手脚被折断,身体完全变形,自己最重要的人还死在自己面前,应该是痛苦的,悲伤的,或是癫狂的,但是你看他,他的表情平静,神色毫无波动,像是正常人吗,当然,等送回南门大院以后我也会命下面的弟子再好好检查检查的,争取不放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 估计是感受到圈内灵气波动的平息,在门外守门的白发三人也鱼贯走了进来,此时看着本该喷着温泉的温馨广场此时像是经历的伊拉克战争一样满目疮痍,白发反应还不算大,黄二娘和小男孩的下巴都快惊掉在地上了。 蔺采丞看了一眼走近的白发,冲白发招招手,白发见蔺采丞召见自己,毫无仙风道骨形象地小跑到蔺采丞身边,蔺采丞一把揽过白发相对消瘦的肩膀,将白发招呼到一旁给白发嘀嘀咕咕地交代了一番,白发听完以后点点头便退了出去,估计是这次涉及的人涉及的范围空前庞大,至少这几十年之间也没有过这么大规模的破坏,这也是白发不得不再派专业的人来的原因,神不知鬼不觉地恢复一个广场毕竟是个大工程。 南门大院办事速度不是盖的,就一会功夫,余淮生看向远处,驶近一辆一辆各色各样的车子,其中有大型货车以及大型装吊车,规模相当庞大,一会儿便直接将这条不算窄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有钱真好呀!”咪咪环抱双手,眼中满是羡慕的眼神。 “至于吗?”余淮生有些头痛,这样倒是可以很快速地恢复路面与街道,但是或许会引来不小的舆论,如今不比从前,渐渐小荷尖尖浮水面的互联网可不能小觑其影响力。 “你放心吧,南门大院有一家报社,专门用来解决舆论问题,效果还不错,就是偶尔手段有些卑鄙,但没法,特殊事情需要特殊处理,也能理解”见余淮生眼中的神情波动,蔺采丞老神在在地站到余淮生身边,语气不似言语那么卑微,满满都是你看我南门大院厉不厉害的优越感。 正在余淮生与蔺采丞闲谈之际,一辆看起来相当大气的十座商务车停到离广场出口最近的地方,开车的是小牛,副驾驶坐的是小牛的媳妇儿大猫,也不知是小牛太高大壮实,还是商务车过于宽敞,不管如何,对比之下,坐在副驾驶的大猫像是一个没长开的少女,更像个长了一张成熟女人脸的豌豆芽。 车还没停稳,急性子的大猫直接推车门下了车,手中拎着一个纸口袋,快跑到孔雪儿身边,对着蔺采丞和孔雪儿微微弯腰算是打了招呼,便手脚麻利地从纸口袋中拿出一顶镶白边的草帽和一条配套的黑白条纹丝巾。 “我不喜欢与别人肢体接触,我自己来吧!”孔雪儿接过大猫手中的草帽和丝巾,优雅地戴到头上,丝巾绕颈两圈,在脖颈处优雅地打了一个蝴蝶结,正巧能勉强遮挡住那一片鸽子血般火红的花纹印记。 孔雪儿也不啰嗦,随意整理配饰后便往商务车的方向走去,随着孔雪儿上车,余淮生、咪咪、蔺采丞也鱼贯坐到了宽敞的商务椅上,大猫则坐回了副驾驶。 “家主,现在我们去哪里?”前排的大猫从一侧的手提袋中拿出一个笔记本,一副近视眼镜戴上,一边翻阅笔记本,一边询问蔺采丞。 “小姐”蔺采丞则从座椅边袋中拿出一瓶牛奶,熟练地插上吸管,谄媚地递到孔雪儿手中。 孔雪儿接过牛奶,看着蔺采丞那一副贼笑的英俊帅脸,有些困乏,只是点点头,示意蔺采丞有话快说。 “小姐,我给你汇报汇报,川渝有一块风清水秀的地方,当时这个地方建立的时候还是我外婆去看的风水,可谓是人杰地灵,然后呢,财大气粗的南门大院就在那里建了个山庄,那地方就在城边,交通很便利,里面的物品应有尽有...” “说重点!”孔雪儿一口吸干牛奶,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喋喋不休的蔺采丞。 估计是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不光是孔雪儿口干舌燥,咪咪还有余淮生也是如此,见座椅后排有饮料有小吃都赶紧伸手去掏,无论掏出什么都往嘴里送,特别是余淮生,吃相比咪咪还要难看,将一个蛋黄小面包全部塞进口中,清清秀秀的脸蛋儿瞬间被顶出两个大包,像极了动画片中的仓鼠。 “我的意思是,你们现在住的那个地方不是不好,是太好啦,有些打眼,以后一定会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人进进出出,也会出现很多难以预料的事情,一定会引起一定的关注,特别是小区安保,我看了一下,楼道里有监控,我怕...”蔺采丞一边观察孔雪儿的脸色一边说出自己的想法,看孔雪儿脸色沉闷,蔺采丞最后几句话硬是没说出口。 “那地方我住惯了,交通十分方便”孔雪儿见蔺采丞还算识趣,勉强解释了一下。 “对呀对呀!”咪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看来好吃好喝都堵不住咪咪那张好事的嘴:“你们不知道那里的房价在川渝可是一等一的贵,cbd,富人区,这么多人挤破脑袋想搬进去,现在你们倒好,我屁股都还没坐热,你们又要折腾我”咪咪也不想搬,毕竟住进奢华的地方一直是咪咪奋斗的目标,因为孔雪儿的出现,咪咪的目标算是以一种别样的方式实现了。 “那里地处旅游景区和市区的三岔路口,旁边就有高尔夫球场,家里不请个两三个保姆,怕没人愿意住那边吧”余淮生看了一旁的咪咪,有些口齿不清地帮腔。 “小姐的公寓里有很好的管家服务,安保也很给力”咪咪伸长脖子继续争辩。 “南相像我这样的长相,又愿意来照顾小姐与家主起居的男弟子比比皆是,十个八个不在话下,起床就能看到让人心情愉悦一天的脸蛋儿,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余淮生装作漫不经心地继续说。 “哼”咪咪别过头,看不清脸上的情绪,嘴巴仍是逞强:“你懂什么,下楼就有商场,有大片大片的美食街,有法餐,有很多很多的大酒楼,可方便了” “咪咪姐还不知道吧”余槐生擦掉嘴角的面包屑,继续试图说服咪咪:“南府山庄从毛巾到制服再到一系列生活用品都来自川渝最大的奢侈品商场,作为商场最大的客户,上门服务问题应该不大,顶多是需不需要提前一天预约这样的小问题” 咪咪心中对有钱人的理解在余淮生的言语中像地震里的房屋,慢慢开始崩塌,咪咪狐疑地看着余淮生,一脸不可置信。 “而且,这处南府山庄中还汇集了两名国宴厨师以及三名米其林大厨,最难得的是,南府山庄的菜都是后山自己种的,就连...” 余淮生接下来的话说得是漫不经心,却像是一枚接着一枚的空头炸弹炸在咪咪贫瘠又虚荣的心坎上,炸得咪咪一阵晕头转向,心花路放。 “小姐,我觉得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听说风景好的地方更适合疗养身体”没等余淮生说完,咪咪眼睛都快笑成月牙,凑到孔雪儿得到座位旁,谄媚地对着孔雪儿一阵嬉笑。 第112章 南府山庄 次日清晨。 南府山庄,一处客房中,柔软的思梦思上躺着一个身穿粉色真丝白蕾丝边睡衣的胖女人,胖女人头发散开乱糟糟的,正酣睡着,打着均匀的小呼噜,双手双脚抱的抱枕头,夹的夹床单,嘴巴还不时吧唧一下,不知道在做怎样的美梦。 这时,门外到来三人,准确地说是三个名妙龄少女,稍长一点的穿着一身黑色套装,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对讲机,身后跟着两名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年纪还要小上几岁的少女,每个人都梳着清爽的高马尾,长得也算俏丽,脸上挂着标准化的微笑。 领头的黑色套装少女上前按响门铃,叮叮叮的门铃声打破沉寂。 “谁?”一秒,咪咪带有困意却铿锵有力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你好,咪咪小姐,我是你的专属管家,我的名字叫做满天星,我能不能进屋,为你梳妆打扮去参加早会”黑色套装少女的声音像是银铃一般,让人听了相当舒适。 “可是...”屋内的咪咪迟疑了一会儿,咪咪从来没享受这样的叫醒服务,心里虽是暗喜,可是明面上还是得婉转地拒绝一下,总不能第一天来就让人觉得咪咪没见过世面。 “咪咪小姐,你放心,我们都是专业的,也只为你一个人服务,绝对让你宾至如归”黑色套装少女估计是见惯了这种像模像样拒绝,也不恼怒,仍旧微笑应答,仿佛咪咪能透过木门看到自己的表情一般。 “行吧!”屋内的咪咪装作勉勉强强地答应了下来,实则内心是一片波涛汹涌,一扫困意。 黑色套装少女从口袋中掏出一张万能卡,在咪咪震惊的目光中熟练地打开了房门,床上坐着的咪咪衣衫不整,胸前风光展露无遗,咪咪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地拢了拢胸前的衣服,确定遮住了关键部位,这才朝着进来的妙龄少女尴尬一笑。 “咪咪小姐,你好,很高兴见到你,我是你在南府山庄中专属管家满天星”这位叫做满天星的管家侧侧身,介绍起身后两名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白衣少女:“她们是这片得到服务弟子,这是太湖三号,这是太湖四号” 被叫作太湖三号,太湖四号的少女压根不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问题,而是将手中大包小包的袋子放在地上,微笑着朝着咪咪打了个招呼。 “太湖三号、四号?”坐在床上的咪咪挥挥手,口中回味着这两个奇奇怪怪的名字。 “是这样的,咪咪小姐,我给你解释一下”见怪不怪的满天星微笑作答,一边说话,一边给身后的太湖三号、四号使了个眼色:“无论是在南门大院,还是南门大院旗下的各色山庄,酒店或是休闲住宿小院中,都有很严谨的等级制度,在我们这些弟子中,分白色、灰色以及黑色三种穿衣颜色,白色最低,黑色最高,灰色居中,白色的低阶弟子是不配有名字的,只有出生地外加序号,要通过层层筛选到灰色衣服以后,才会有自己的名字” “那...黑色是?”咪咪看了一下,确实,满天星身上的黑色套装显然要比白色的太湖姐妹要显得精致高档很多,做奢侈品倒卖的咪咪眼尖发现不要说是满天星,就算是太湖姐妹身上那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白色连衣裙都价值不菲,衣服下方还有定制品牌的logo,咪咪想起了昨天余淮生在车上的话,不由得再次感叹南相的豪横。 “黑色都是已经能修习术能的高阶弟子,当然 ,现在我同时也是这南府山庄中专门为咪咪小姐服务的管家”满天星对着咪咪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咪咪算是明白了,南相这么庞大的体系,有着完善且残忍的制度也是常情,正当咪咪还在脑海中脑补像是余淮生这样可以服务到孔雪儿的管家到底是什么样的段位时,进入厕所的太湖四号走了出来,对着咪咪微微躬身。 “咪咪小姐,温水已经备好,小姐可以去沐浴更衣了” 咪咪点点头,翻身下床,走进厕所,发现厕所靠窗的圆形大浴缸已经装满了水,水面漂浮着粉色、白色的月季花瓣,飘在水中,混合着乳白色的沐浴泡泡,看起来赏心悦目娇嫩多汁,就连咪咪这样神经大条的女汉子都不由得被这公主一般的待遇给带入其中。 一个多小时以后,在经历泡澡、洗头、修发、护肤、化妆、最后更衣一系列的顶级spa操作以后,咪咪终于像是涅盘的胖凤凰,一身合身奢侈品高定,一双恰到好处的高跟鞋,瞬间将咪咪从乡野丫头变成百亿富婆,就连那张蜡黄的脸上也涂满了滋润合适的粉底,浅浅的口红让咪咪那一口龅牙显得不那么突兀,要是不说话,咪咪这样看应该也会成为很多中年大叔梦中的白月光。 在一系列操作完成以后,留下太湖姐妹打扫卫生以后,管家满天星便领着咪咪朝着早会大厅走去。 昨晚来的时候已经后半夜,又奔波疲累一整天,咪咪在车上便昏昏欲睡,到了南府山庄以后也没细细打量,昏昏沉沉地被人拎到一间房中,换上睡衣,脸也没洗口也没漱,倒床上就睡了过去,所以并不清楚南府山庄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今日被满天星领着这么一走,咪咪渐渐地变得不那么淡定了,像一只癞蛤蟆一样,嘴巴张得大大的,一边走一边观望,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眼中全是兴奋的神色。 也不怪咪咪反应这么大,咪咪也是在川渝cbd商圈开二手奢侈品店的小店主,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咪咪算是看了不少高档豪华的地方,就像之前孔雪儿住的公寓,连小区楼下的照明灯都是施华洛世奇的,门口的垃圾桶都是漂洋过海来的,但是今天见着南府山庄中的中式庭院装修,不禁让咪咪联想到了一个专门做古香古色的连锁酒店品牌,只是那个品牌已经够奢华了,比起南府山庄,也只是弟弟而已。 咪咪摸着横在池塘上的石桥上的石狮子,狮子是玉石的,通体透绿,咪咪摸着上面的温润触感,一时之间整个人陷入了恍惚。 “咪咪小姐,这是建运河时在河床下发现的一块巨大的整玉,当时的老家主觉得品质逊色了一些,便拿来做成了狮子,时间久了,风吹雨打,就更加温润了”前面走着的满天星看着后面抱着石狮子瞠目结舌的咪咪,微笑解释。 “我想过这里奢华,但是没想过会有哪家山庄拿玉石做石桥的”咪咪有些尴尬,放开了手中的石狮子,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的穷酸。 “咪咪小姐一定没去过南门大院吧?”见状,满天星仍旧微笑,看不出其他的情绪,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嗯?” “在南门大院正堂的地面可是用一溜水的和田玉铺成的哟,我们这些弟子根本不敢踏上去,要是一不小心画个口子,估计就会被赶出去的!” 第113章 早会 梳妆打扮就花了近一个小时,满天星作为半个导游,边说边走,南府山庄又占地两座山头,就这么一耽误,咪咪花了半个小时才到位于山庄最右边的早会大厅。 咪咪到地儿,又傻眼了,虽然大门口一侧挂着的牌子上赫然刻着早会大厅四个字,可是却更像是一个宴会厅,明明外面是古香古色的建筑风格,内里却有些北欧一样的布局,通体以白色为主,地上是灰色的大理石地砖,四周摆放各色各样的鲜切鲜花嫩草,中间是个条形的长桌,桌上挂着白布,白布上摆满各种类型的早午餐,在顶上的稻草吊灯温润灯光的照耀下,每一盘美食均显得格外可口。 “这是家主的想法”满天星微笑解释:“家主说吃早饭就该在明亮的地方,才会开启一天的活力” “你们家主还挺新颖的”咪咪嘴角上扬,也觉得这样敞亮的环境是会让进食的人心情愉悦,比如说咪咪,此时的心情就格外的舒畅。 “哟,咪咪姐到了,赶紧进来一起吃饭吧!”坐在第四个位置的余淮生看到了门口的咪咪,连忙招呼。 满天星会看事,赶紧找了离孔雪儿最近的位置拉开了椅子,咪咪很享受这种像是小公主一样给人照顾的感觉,扭着肥臀走到椅子前,整理一下裙子上的褶皱,坐了下去。 抬头望去,硕大的餐桌上只有孔雪儿和余淮生两人,满满当当的一桌菜就算吃到撑也不可能吃完。 “赶紧吃,今天这个小笼包可是从天津过来的师傅弄的,说是这师傅包一手正宗的狗不理,被誉为文化遗传的传承人,手上功夫相当厉害”余淮生热情介绍,一口一个小笼包。 咪咪也看了一眼被欧式瓷盘上摆盘精致的小笼包咽了咽口水,胡乱找了一双筷子后夹起一个也送进了口中,瞬时,咪咪的眸子亮了起来,果然如余淮生所说,小笼包味道相当美味。 “下点豆浆吧,噎得慌”说话的是一直埋头吃饭的孔雪儿。 看着一边擦嘴,一边将玻璃杯装着浓郁豆浆递到眼前的孔雪儿,咪咪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整个人僵在原地,在孔雪儿不耐烦的目光中咪咪才收回思绪,小心翼翼地接过豆浆,狠狠地喝上一口,这才平复了心情。 “你什么表情?”孔雪儿放下纸巾,狐疑地看着大惊小怪的咪咪。 咪咪正准备开口说今日的孔雪儿格外的体贴,认识这么多年,这还是咪咪第一次感受到孔雪儿的亲近,以前的孔雪儿总有一种上位者的疏离感,无论走得太近,孔雪儿都是高高在上的,像是慈悲的菩萨即便是来到尘世也是在俯视众生,可今日的孔雪儿身上却没有了这样的气质,也不是完全没有,至少再递给咪咪那一杯豆浆时咪咪没有感受到,而更像是熟悉的朋友。 咪咪还没开口,一抬头,便注意到孔雪儿白色波点衬衣上一片雪白的脖颈,孔雪儿的皮肤有多白,就是那种像是从来不晒太阳的白,白到皮肤下的青筋都若隐若现,是另一种美。 “小姐”咪咪惊喜地指着孔雪儿右边下颌角连接脖颈的地方。 “哦”孔雪儿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这个嘛,我也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了,一早起床就没了,我也用灵气自查了身体,似乎也没有哪里不妥” “你别看我”一旁的余淮生也注意到了咪咪投来的疑惑目光,连忙摆手:“小姐独断古今,她都不晓得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晓得,这不太高看我了吗” “也是,我怎么会觉得余管家能知晓这些呢”咪咪一拍脑门,又想起了一个人,左右环视:“也,蔺家主呢,我怎么没看到他,兴许问问他他应该能知道” “谁在说我呢?” 咪咪的话还没说完 ,身后便传来蔺采丞活力四射的声音,众人回头,见一身运动服精神头十足的蔺采丞走了进来,身体左摇右摆,翘臀不比咪咪扭得含蓄,一股高档的男士香水飘荡四周,将蔺采丞的派头衬托得更加风骚,果真应验了那句话,男人要是整活起来就没有女人什么事了。 “哟,早上好呀,蔺家主!”余淮生靠在靠椅上,毫无反应,似乎是习惯了蔺采丞这样的操作。 “哇”有句古话,吃人的手短,更何况咪咪现在吃的、住的、用的、享受的都是蔺采丞的福利,那么适当地吹一下彩虹屁问题也不大,咪咪站起身来表情夸张:“要不是熟悉家主,我还真的以为是哪个当红小生来了,啧啧啧,蔺家主可真是帅气逼人呀” “哇哟,这不是咪咪姐吗?”蔺采丞也是个现眼包,见咪咪相当给力,也不吝啬赞美,在咪咪身前站定,摊开双手,模仿美剧中绅士的形态、表情:“我打眼一看,还以为是哪家豪门阔太呢,真的是人靠衣装,不是我们咪咪姐不够女人味,只是平日里...” “我说,你们两个在这里再逼逼叨叨说些废话的话,我不介意请你们出去太阳下讨论清楚了今天的穿搭再回来,真是的,吵得我脑袋疼”孔雪儿沙哑的声音开口,伴随一阵淡淡的烟草味飘散开。 孔雪儿一句话就让如两只麻雀一样吵闹的蔺采丞和咪咪住了口,一旁的余淮生看着笑话脸都快绷不住了,要不是担心祸及自己,余淮生真的想大声笑一会儿,清秀的脸颊憋得通红。 “我还说小姐今日是心情大好,所以变了性子,看来是我想多了,哎,我这也是估计是被压迫久了,产生了幻觉,就只是随口递来的一杯豆浆而已,哪里这么多弯弯绕绕”咪咪腹诽道,因为孔雪儿那一杯充满温情的豆浆还在那里自我感动的咪咪,下一秒便笑不出来了,一边说话一边点烟的孔雪儿实在太有压迫力了。 “小姐”见孔雪儿发话,蔺采丞也不生气,谄媚一笑。 “吃早餐没?”孔雪儿抬头看蔺采丞 “谢小姐关心,我为了保持我光辉帅气的形象,我早上是不吃早餐的,这是一个很新的健身概念,叫做什么,对,叫做轻断食,能保持腹肌含量,还能延缓衰老呢!”蔺采丞笑笑,也不介意,一屁股坐到余淮生旁边的椅子上,在桌子上左挑右选,选中一杯泡好的锡兰红茶:“这个可以,富含氨基酸,我可以喝点,还能提提神,好卖力给小姐办事” 孔雪儿此时已经吃完早餐,从一旁的小香皮包中掏出一盒做工精美的粉饼盒,打开盒子,先是看了看脸上妆容,镜面下移,移动到昨晚被小老头贴上符箓留下古怪花纹印记的地方,虽然在光亮的地方仍旧还能看到隐隐约约的有一些很淡的血红色印记,但是就正常的对视是完全已经看不到了,颈部皮肤光滑细腻,宛若少女。 蔺采丞看着正在照镜补妆的孔雪儿,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担忧。 第114章 秘书大猫 “蔺家主,你那边如何了”孔雪儿缓缓收起粉饼盒,看向蔺采丞。 蔺采丞转身冲门口处招招手,干煸豆芽一样的女人走了进来,女人身穿一条红色亮片紧身裙,露出一点肉都没有细胳膊细腿,还有空荡荡的飞机场,即便戴了一副很正规的黑框眼镜,大猫看起来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小姐,余管家,咪咪姐,早上好!”大猫手拿一个笔记本,微笑冲所有人打招呼。 “吃早饭没?”余淮生率先开口,笑得阳光灿烂:“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一点,这回的厨师手艺顶好,比南门大院里的还要好” “谢谢余管家,我也不吃早餐”大猫微笑婉拒。 “你不会还在减肥吧?”一旁的咪咪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已经瘦成竹竿的大猫,蔺采丞不吃早饭那是为了不发福,但是要是大猫都不吃早饭,这早晚得成骷髅。 “咪咪姐说笑了”大猫有些尴尬,咪咪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但是基于礼貌,大猫还是不得不解释:“我昨天送你们回去以后,便和我家那口子去吃了点麻辣小龙虾,别说这边地势偏,好吃的倒是不少,我一贪心,就和牛哥吃了几十斤小龙虾还有十几份炒菜炒饭,要不是清空了老板的库存,我俩还能吃一些,这不中间时间间距太短,肚子还没有消化呢” 除了见怪不怪的孔雪儿,知晓内情的蔺采丞,咪咪与余淮生听闻皆是一惊,特别是咪咪,咪咪也是个美食家,如今胖乎乎的身材就拜这张好吃的嘴所赐,即便如此,咪咪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吃那么东西,说是小牛吃的咪咪相信,说是大猫也吃,咪咪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看着一脸不相信的咪咪,大猫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脸地自信。 “咪咪姐,你别不相信,我是亲眼见过大猫吃下过七只老母鸡的,整个南相小分队其余五人加上我也不一定能吃赢她,就是知道这肉长哪里去了”见状,一旁的蔺采丞连忙跳出来帮大猫说话。 连蔺采丞都出来帮大猫说话了,即便咪咪心中仍有疑虑,还是闭上了嘴,咪咪可不想一会儿被叫去太阳下罚站。 “既然没什么问题,我就言归正传开始汇报情况了?”大猫扶了扶挂在鼻梁上显得脸盘子更小的黑框眼镜,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蔺采丞,蔺采丞颔首。 “首先是广场的情况,广场的下水道以及过水系统全数毁坏,翻修难度中等,基本上需要...” “等等!”坐在最靠里边椅子上的孔雪儿又点燃一根香烟,眉宇间有一丝不耐烦,清冷的嗓音打断了大猫的话。 “怎么了小姐?”大猫的目光从笔记本中抽出,有些不解地看着孔雪儿。 “谁要你讲这些有的没的,说重点!”蔺采丞帮孔雪儿解释了一下孔雪儿打断大猫讲话的原因。 “哦,好的”大猫耸耸肩。 “深坑中三人,两死一重伤,唯一活下来的是清风法人,也就是田甲兵,也就是一直与袁美娟一家人生活在一起的田叔,田叔身体多处骨折、骨裂、脑袋也受到了严重的撞击,中度脑出血、脑震荡,我们接手他时发现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太好,便直接联系了合作的医院给送过去了,具体是真的出现精神问题还是装作出了精神问题,医院那边说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给出具体的诊断报告!”大猫说着翻了一页。 “做尸检没?”一直沉默的余淮生突然插嘴,直接打断了大猫的话。 “做了”大猫又翻了一页纸:“昨晚就连夜联系法医做了全面的检查,死因没有问题,都是被外力暴力撞击内出血而死”大猫说着便用眼镜下的眼睛偷瞄了一眼孔雪儿。 “你看我做什么?”孔雪儿的感官很强,这样的小动作极少能够逃脱孔雪儿的眼睛。 “呃...”被逮着的大猫有些尴尬地笑笑,转而眼睛突然泛光:“我自认为在女人堆里算是能打的了,但是我看了一下报告上的数据,说是那个小老头胸口上的伤承受的撞击大约有四千多公斤,足足相当于一辆大卡车的撞击力,妈呀,这样的力量,我望尘莫及,就是崇拜地看了一眼这样的人,小姐,你可真牛,比我牛多了” “南相的人都挺会拍马屁的哈?”咪咪小声嘀咕。 “尸检有什么异常没?”其实孔雪儿对于科学检查这一类的事情并不擅长,也不关心,但是既然余淮生问起了,孔雪儿也搭边问一句。 “唯一的异常就是那个干巴小老头”大猫一本一眼地总结着笔记本上的资料。 听到有异常,余淮生、蔺采丞、包括不务正业的咪咪均抬起头,神情紧张了几分。 “要是我猜得没错的话,他的内体很干净,很健康,甚至很有活力,就像是那种一二十岁的小伙子的内体吧?”孔雪儿将烟头按灭,歪着脑袋看向大猫。 “小姐你牛呀!”大猫看着笔记上的资料,瞳孔放大,一副讨好的模样,对着孔雪儿竖起大拇指。 “小姐,你怎么知道的?”咪咪歪着脑袋,眼中满是清澈的愚蠢。 余淮生用看蠢猪一样的眼神看向咪咪,咪咪发现了余淮生的眼神,有些不服气,瞪了余淮生一眼。 “你聪明你说呀!”咪咪不甘心地推了推坐在椅子上一副晒太阳模样的余淮生,余淮生没有防备,一个踉跄,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这不很简单吗,知道小姐,还有胆子打小姐主意的人,多半都是冲着...”由于大猫在场,余淮生并没将长生两个字说出口,说得很婉转,但是咪咪应该是听懂了。 “就你能耐!”见余淮生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咪咪转过头去,夹了一筷子牛油果金枪鱼裹卷送进口中,这才堵住了咪咪想开口好好教训余淮生的嘴。 “那我继续?”见众人都不再说话,一旁有些为难的大猫这才缓缓开口道。 蔺采丞点点头,算是示意大猫继续。 “那我就转述下一个目标事项,就是家主让我们寻找的袁美娟一家三口以及那个叫阿牛的兄弟,目前为止还没有下落,我们也上了一些古法手段,几人的气息就消失在广场附近,我们也调取了附近的监控,怎么说呢,毕竟四个大活人,不可能原地消失,只要再加派点人手,找到这四人应该问题不大,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大猫说着又翻了一页。 第115章 消失的一家人 其实袁美秀、袁大嬢,甚至无辜牵扯进来的小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作为开启九转轮回阵的阵眼之一的袁美娟,好不容易找到人,命悬一线也就算了,这人还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蔺采丞和余淮生都有些心虚,偷瞄一侧面上毫无表情的孔雪儿。 “咳咳咳...最后还有第一海鲜店的汇总?”大猫见众人表情凝重,不明所以,抱着作为一个合格秘书该有的专业素质,大猫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打破寂静,试探询问。 “说吧说吧”余淮生附和道,看到瘦成黄豆芽的大猫,明明穿着像是个不务正业的堕落少女,却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余淮生开口,算是替大猫解了围。 “我们下去的时候,程家三姐妹均死在密室中,法医判定是....”大猫朝余淮生投以感激的微笑,继续读着笔记上的资料。 “什么!”咪咪听闻,激动站起身,撞到挂在头顶的稻草吊灯,倒是不疼,只是撞得吊灯来回晃动,桌上灯影斑驳。 “我们当时下去的时候,除开那个已经化作一泡烂水的程栀子,旁边就是何大地以及其姊妹程丁香的尸首”大猫没想到咪咪反应这么大,一惊一乍的,有些不知所措,咽了咽口水艰难地继续说道:“当时找到她们已经抹了脖子,为了确定死因,也等到法医和善后队的人过来,死因是自杀,准确地说是何大地杀了程丁香以后自杀,没有法术干预的痕迹,身体中也没有致幻药物的存在,所以,我们判定为自杀” 活在太平盛世,看得最血腥的画面最多是杀猪的咪咪,也许对玄门一派的死亡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是完全不相干的两拨人,但是何大地与程家姐妹却不同,虽然过程不是太美妙,但是的的确确相处过,有过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咪咪虽然很讨厌这些封建社会遗留的陋习,也讨厌将自己绑架得到何大地,但是却很同情程家两姐妹的遭遇,所以,在这样复杂的情绪左右下,听闻三人的死亡,咪咪一时之间竟然十分愤怒。 “坐下吧”孔雪儿抬抬手,示意咪咪坐下:“这样的解脱对他们不见得是件坏事,人各有命,也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样一惊一乍的,你这样会影响别人小姑娘汇报事情的” “对了,大猫”余淮生突然想到什么。 “有什么问题吗,余管家?” “我记得我下去的时候下面似乎有一些禁药,还有一些程家留下的古怪玩意儿,这些东西你们准备安置去哪里?” “嗯...” “有什么说什么吧!”见大猫有些迟疑,余淮生从大猫的言语中感到一丝异样。 “我们下去的时候已经是浓烟滚滚,花了好多时间才将火势按了下去,坚持发现是人为点火,估计何大地不愿意将这些留下,将地底所有能证明程氏一脉存在的证据都销毁了”咪咪有些惋惜地摇摇头。 “不对呀,我记得我上来的时候是捆了何大地和程丁香的呀?”余淮生有些不解地抓住脑袋:“我可是学过登山的,我打的结,一般人一时两刻是解不开的” “法医说,何大地左手手骨碎裂,他估计是敲碎了手腕上所有的骨头这才挣脱了束缚”大猫看着资料上的文字,缓缓道出原委。 孔雪儿不知作何想法,蔺采丞、余淮生以及咪咪皆倒吸一口凉气,看来何大地的死亡,并不是走投无路的无奈,而是有一股与这个不如意的世界来的一场玉石俱焚,烧毁这些东西,余淮生猜想,要不是不想便宜了余淮生等人 ,要不就是真的想让程氏这个封建家族永远地消失在这人世间。 “哎,可惜了”孔雪儿端起一杯桌上的餐前干白,抿了一口,简简单单四个字,算是为程氏退出历史舞台做了个简短的总结。 “那...小姐”余淮生突然又想到了一些事情,相当无助地看向孔雪儿。 “嗯?”孔雪儿此时已经将巨大的红酒杯中的干白喝了个大半,眼神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凛冽了。 余淮生指了指自己的后背,不知为何,明明外面阳光洋溢,可余淮生呢,总觉得自己身后阴冷,仿佛有个无形的人影站在余淮生的身后,对着余淮生的耳朵吹着阵阵阴风。 孔雪儿顺着余淮生的手指方向看向余淮生的身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缘故,怎么看怎么觉得孔雪儿的眼神有些涣散,孔雪儿愣愣地看向余淮生后背,在众人猝不及防,对着余淮生的后背就是甜甜地一笑,那张五官立体的脸蛋儿显得娇媚至极,却让余淮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小姐,你笑什么?”看着孔雪儿笑,余淮生都快哭出来了。 孔雪儿也不回答,就只是笑,和煦的风裹挟着屋外树木的香气,吹动孔雪儿随意拢在脑后的蓬松微卷发,看起来像极了日本北海道画报上的白月光。 孔雪儿那边笑得有多灿烂,余淮生的脸色就有多难看,余淮生都快哭出来了,本就细腻的脸颊晕出一抹晕红。 “哈哈哈!”孔雪儿见状,捂嘴笑起来了,身体微微颤抖。 “小姐,你说话呀,你别一直笑呀”看着不明大小的孔雪儿,咪咪也有些紧张,看向这个喜怒无常的太奶奶。 “我逗你玩儿呢”见气氛烘托着差不多,孔雪儿终于是不笑了,自顾自又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后再全数吐在空气中,瞬间,红塔山香烟浓郁的烟草气味蔓延了整个屋子:“都给你说了,沧海遗珠是个好东西,好东西是会有些弊端,至于这么夸张吗” 余淮生如释重负,绷直的脊背算是松懈几分。 “大中午的,到底是谁让往桌上放酒的?”蔺采丞看着桌子上已经干掉大半的干白葡萄酒,有些恼怒地看着身后的大猫。 大猫又不是后勤,哪里知道会上什么菜,面对蔺采丞的发难,大猫豌豆芽一般的身材不由得往后缩了缩,弱小的肩膀承担了许多不该大猫承担的压力。 正在这时,大门处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身影来回踱步,显得特别焦急。 “马流,大中午的你慌慌张张干什么?”大猫突然转移话题,见门外多出一个人,是自己小分队成员马流,大猫不厚道地将话题重心移到马流那里。 “大家好,我找家主”马流猥琐地站在原地,一头用夹板拉得似鸡窝的灰色中长发,遮住了半边脸,看起来很杀马特,也很猥琐,要不是大家都知道他是南相小分队的成员,乍一看,还以为是哪来的网瘾少年呢。 第116章 出发贵省 “进来汇报”蔺采丞开口。 马流小心翼翼地进入早会大厅,走到餐桌一侧,站到大猫身旁,马流也很瘦,年纪轻轻的背佝偻着,动作猥琐,估计是很少与上层人,甚至是这么多人接触,马流有些紧张,支吾半天,硬是没开口。 “什么事呀?”问话的是余淮生,余淮生挺热心的,一般看到有人局促,多少也会帮忙解围。 “是派出去的人送消息回来了?”马流声音很小。 “什么消息?”听到终于又有新消息,本就沉浸在线索中断、袁美娟及相关人员消失的失落中的蔺采丞这又有了兴致,看向马流。 一秒,两秒,三秒,甚至半分钟过去,站在那里的马流半天没吐出一个字,看得大家都替他着急。 “你赶紧说呀,看我做什么?”大猫合上资料,看着一旁向自己投来求救目光的马流,不明所以。 “...”这回马流倒是开口了,是对着大猫开的口,说话声音很小,很快,有些含糊不清。 “你说什么?”大猫扶了扶镜框,有些出乎意料。 “你说什么?”几乎同时开口的还有孔雪儿,即便是看了无数生来死往的孔雪儿也有些惊讶,也不算惊讶,没那么夸张,但是能明显感到孔雪儿身上的酒气因为马流的话散了几分。 马流看着孔雪儿那双深邃到望不到底的眼睛,有些怂,身子佝偻得更厉害了,马流突然想到了什么,手忙脚乱从卫衣中间的口袋里掏出一沓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在离马流最近的桌面上。 孔雪儿走上前,拿起桌上的相片,一张一张地看,脸色越发的阴沉,半晌过后,孔雪儿一把将相片狠狠丢回桌上,看向余淮生。 “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看孔雪儿面色不善,余淮生也跟着紧张起来。 “余管家,你说第二个人叫什么?”孔雪儿开口。 “李俊”余淮生回答。 “人在哪儿呢?”孔雪儿又问。 “贵州贵原市” “我记得昨天那三人也是来自贵原?”孔雪儿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嗯,是一个省,但是两地距离一南一北,应该没有什么焦急”余淮生猜到孔雪儿的心思,仔细想了想,这才答道:“出自同一个地方应该纯属巧合,之后我再追进一下,看其中会不会有我们不知道的关联存在” “那,从这里到李俊那里需要多久?” “开车的话,现在出发,下午应该能到贵原吃晚饭”余淮生看了一下手腕上的电子表才回答道。 “那蔺家主,不,小蔺,你安排一下吧,我们现在就出发”孔雪儿起身就往外走。 孔雪儿这一系列雷霆动作把蔺采丞、咪咪以及余淮生全部搞得云里雾里的,几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见孔雪儿离开,余淮生一把抓起桌上的那叠照片,匆忙地翻了一下,神情气愤地递给蔺采丞,蔺采丞一看,脸色也拉了下来,咪咪按捺不住好奇心,不等蔺采丞看完,便凑上前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咪咪也不淡定了,双手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满是震惊。 “畜生!”一向看起来温和的余淮生有些震怒。 “他们是在哪里被发现的?”蔺采丞看向马流。 “就在西郊的一个废弃回收厂里”马流仍旧有些害怕,说话声音颤抖,一句话硬是说出了两句的时间。 “那袁美娟呢?”咪咪一旁焦急地问。 因为何大地的搅和,咪咪其实并没见过袁美娟,但是咪咪知道袁美娟很重要,即便是有照片,咪咪也没办法通过照片一眼分辨到底有没有袁美娟在里边儿。 也不怪余淮生三人表情难看,照片是在一处废弃的回收厂,四周全是堆积成山的废弃品以及一些生活垃圾,从照片可以看出,中间的空地是人为清理出来的,上面覆盖一张油纸,油纸上躺着三个人,分别是袁美秀、袁大嬢以及无辜牵连的小牛。 三人面色铁青,身体浮肿,身上被画满了奇奇怪怪的花纹,和那张贴在孔雪儿身上的奇怪符箓有一些像,但是又有一些差别,相比那张符箓,袁美娟三人身上的图案就比较潦草,红色的墨汁上已经开始变黑,并伴有组织体,想来是就地取材,用三人的血给三人画了禁制,这也就是短时间失去三人踪迹的原因。 “她看起来好小,应该是家中的小妹吧?”咪咪看着照片中袁美秀稚嫩的脸庞,不禁叹了口气。 “袁美娟呢?”余淮生抬头,眼中多了一丝狠戾。 马流摇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是也没了,还是...”其实余淮生想要答案已经很明了了,不管对方针对孔雪儿做了任何的部署,只要袁美娟没死,对于余淮生来说那就有转换的余地,算是万幸,即便如此,余淮生仍是不放心,就再确认了一遍。 “并没找到袁美娟,我们这边法务部的弟子做了简单的推算,袁美娟应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马流小声地回答,相对之前说话要利索一些了,估计是因为余淮生看起来确实比较亲切。 “那?”咪咪开口,看向门口,已经没了孔雪儿的身影。 “走呗!”蔺采丞没想到孔雪儿是这样风风火火的性格,有些无奈:“满天星在门口,会陪着你去收拾一下换洗衣服以及一些必备的行李,我们这一去,不知道会耽搁几天,有备无患嘛” 咪咪点点头,跟着门口的满天星离开。 “至于淮生,你先去车那里找到小姐”蔺采丞递给余淮生一把车钥匙:“长途驾车,待会你要是需要休息我们换着开呗,我去一趟法务部,拿一些资料” “好的!”余淮生接过车钥匙,朝着孔雪儿消失的地方跟了上去。 至于蔺采丞,转身出门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看着家主消失的方向,大猫与马流终于松了一口气,特别是马流,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残忍的照片,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正在此时,不知为何蔺采丞又折了回来,看着走路带风的家主,坐在椅子上的马流像是被电击了般,整个人从椅子上弹射了起来,紧张兮兮地看着快步逼近的家主,不明所以。 “家主,还有什么事吗?”一旁的大猫看着蔺采丞,再次扶了扶脸上挂着的眼镜。 “以后,我不想在中午的餐桌上看到一丁点儿酒精,知道吗?”蔺采丞指着大猫,语气相当无奈。 “你放心吧,家主!”见是这样的小事,大猫也算松了口气,脸上神情也放松了几分。 蔺采丞满意点点头,再次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早会大厅。 第117章 私聊 余淮生到山庄大门的时候,一眼便瞧见孔雪儿找了处背光的台阶坐着,今天天气特别的好,虽然不热,但好在阳光明媚,空气中满是落叶的清香,要是以前,余淮生觉得会招呼众人去秋游,可是,眼观如今,余淮生用手挡住眼睛,看向一片橙光粼粼,与好天气截然相悖,余淮生心中格外沉重。 坐在台阶上的孔雪儿显然是知道余淮生过来了,睫毛颤动几下,却没抬眼,一手抽烟,一手玩着新买的手机,地上有两个烟头,看来到门口以后,孔雪儿一直抽烟没停过。 余淮生坐到孔雪儿旁边,顺带看了一眼孔雪儿的手机屏幕,屏幕上正玩着扫雷,孔雪儿是个扫雷高手,已经玩到几百关了。 “小姐,这样抽烟...”见孔雪儿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余淮生缓缓开口。 “咪咪和小蔺呢?”之前孔雪儿还会官方地叫蔺采丞一声蔺家主,后来蔺采丞主动提出让孔雪儿唤自己小蔺,最开始孔雪儿有些不适应,但喊着喊着孔雪儿还觉得蛮亲切的,便索性改了称呼。 “蔺家主去拿点资料,咪咪姐则收拾换洗衣服去了”余淮生简单回答,到嘴的话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了。 “你想说什么?”玩完一把扫雷后,孔雪儿合上翻盖手机,看着余淮生发问。 “没什么,我担心一下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袁美娟也不见踪迹,小姐心里会不舒服,好在袁美娟现在性命应该无虞的,但这也说明一件事,在暗处,已经有股势力在竭力阻止我们,或是...” “或是什么?”孔雪儿丢掉已经烧到烟屁股的香烟,本想再点一根,想了想便算了。 “或是...”余淮生组织了一下语言:“要是我猜得没错,估计是终于等到机会了吧,小姐你想,对方出手如此迅速,还能在南相眼皮子下耍花样,要不是南相出了叛徒,要不是这盘棋其实布局了多年,怎么能说得通...” “无所谓,宵小之辈辈辈常出,也不是现在才有的,别遇到点事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样,一惊一乍的!”孔雪儿拍拍余淮生的肩膀,起身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此时,拿着资料的蔺采丞,还有提着大包小包的咪咪和满天星缓缓朝着孔雪儿与余淮生的方向走来,余淮生同样起身,开门上车,余淮生坐当司机,咪咪与孔雪儿两位女士则坐在商务车后排,满天星娴熟地将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品放在后备厢后,余淮生看了眼后视镜便启动发车,朝高速公路的方向驶去。 车上一直没人说话,睡觉的睡觉,开车的开车,玩手机的玩手机,就这样,差不多四个小时以后,便到了贵原市境内。 来之前,蔺采丞便联系了在贵原的南相弟子,该弟子是有官职的,叫宋乾,职位不算低,听到家主亲临,殷勤地给几人订了一个相当不错的酒店,放下行李后,又带着几人去吃一家当地很有名气的酸汤牛肉吃火锅。 吃饭间隙,见余淮生向这位宋乾宋局打听了一些关于李俊的事情。 “我之前是不认识李俊的,前段时间收到了院里的任务,就调查接近了一下这个李俊”宋乾是个典型的贵原人,个子不算高,干瘦干瘦的,常年喝酒,所以呢,宋乾即便瘦,却顶着一个不太和谐的啤酒肚,说话口音也很重,为了让孔雪儿一行人听得懂自己的话,宋乾一直用蹩脚的普通话在沟通。 “是个怎样的人?”余淮生放下筷子,连忙问。 “这个李俊嘛,性格有些偷奸耍滑,看我还算有点官职,都不需要特意地接近,就很自然的熟络了,李俊是有家庭的,今年有三十三、三十四了吧,在市里的银行上班,我去过他家,没见到其妻女,我便旁敲侧击了一番,原来呀,最近闹矛盾,妻女都回娘家去了”宋乾笑嘻嘻的,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所以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闹多久的矛盾了?”余淮生又问。 “这个我倒没细问,一说到家庭问题呀,这个李俊就避而不谈,打哈哈,毕竟我和他连朋友也不是,我也不好深究不是!” 听完宋乾的描述,除开一直埋头吃饭的孔雪儿以外,余淮生、蔺采丞以及已经连着吃了三碗饭的咪均都面面相觑,似乎从中听到一丝特别的味道。 “难道...?”咪咪眼珠子乱转,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那,你通过外人了解过他吗?”余淮生再问:“比如说他表现出来的和告诉你的,和你在其他地方听到的不一样,或是近段时间有什么不太正常的地方?” “这个...”宋乾就是个铁憨憨,看起来也不像是有心机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爬到这么高的官位的。 这时,一直埋头吃饭的孔雪儿终于抬头,孔雪儿放下筷子,拿出纸巾轻轻擦掉嘴上的油,又掏出那个小小的粉饼盒,给自己涂了一个很妖艳的红色,别说,像孔雪儿这样带着异域风情的美人儿很适合这样夺目的红色,非但不觉得突兀,反而有种艳丽在其中。 “这个李俊,你能随叫随到吗?”孔雪儿收拾完了以后看向宋乾。 宋乾不知道孔雪儿的身份,从一开始宋乾见到孔雪儿,蔺采丞就一直没有刻意去介绍过孔雪儿身份,宋乾听几人都叫孔雪儿小姐,宋乾猜测孔雪儿估计是哪家的千金,再加上给几人订房,宋乾看到孔雪儿身份证上的名字,曾安妮,宋乾就更纳闷了,没听说南相哪家大户姓曾,家中还有个豆蔻少女的。 尽管如此,面对孔雪儿的问题,宋乾仍会好好回答,索性都是提着尚方宝剑来的,宋乾是一个人都得罪不起。 “那你给他打电话,说来了几个朋友,想去他家坐坐”孔雪儿说话的声音和形象并不是太不匹配,说话的语气更是不容拒绝。 “这个点去别人家里,怕是不好吧?”宋乾面露难色,看向蔺采丞,估计是觉得这事儿还得南门大院的少主人发话。 “你看他做什么,我都说了,你照我说的话去做就行了”孔雪儿看宋乾只听蔺采丞的,十分不悦。 “这位是曾小姐,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她既然叫你打,你就打过去,随便找个借口糊弄一下了,就你俩社会地位的差距,你就算半夜三更提着炉子去他家吃火锅他也得笑着应下,主打一个敢怒不敢言,至于这么啰嗦吗”蔺采丞看着宋乾那傻乎乎的样子,赶紧跳出来圆场。 “以前就听说过新上任的少家主是个风流人物,现在一看,果不其然,女孩子以开口说话,家主就走不动路了,啧啧啧,美色误事美色误事呀!”宋乾面上不停点头,心里却是暗自抱怨。 宋乾碍于蔺采丞的淫威,仍是老老实实地掏出手机拨通了李俊的电话。 一遍没人接,两遍也没人接,第三遍仍是如此,宋乾看了一下电话,有些无奈。 第118章 李俊家 “没人接吗?”余淮生伸长脖子问。 “李俊呀,有些喜欢喝酒,估计又喝醉了吧”宋乾晃动了一下手机,有些尴尬。 “那...”余淮生想了想再次发问:“你身边有人能联系到他吗?” “他老婆孩子都气回娘家了,现在就是寡汉子一个,又是独居...”宋乾摇摇头。 “座机呢?”余淮生想了想。 完全不知情的宋乾不明白这就是个小事情,为何这个看起来清秀温和的余先生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大惊小怪的,碍于余淮生毕竟是家主带过来的人,宋乾表面还是很客气的。 “那你能找到李俊家在哪里吗?”孔雪儿不懂人情世故,想到哪儿做到哪儿,这会儿见电话打不通,索性站起身说走就走。 “嗯?”宋乾扬起脑袋看着孔雪儿,点点头。 “走吧!” “走哪里?”宋乾一脑门子的问号。 “当然是带我们去李俊家找他呀”孔雪儿边说边往外走。 宋乾再一次看向蔺采丞,毕竟在宋乾心中,蔺采丞才是真正的老大,虽然这位南门大院的新主人似乎很怕他的新女友。 “走吧!”蔺采丞属于高高大大的体格,一站起来,对比宋乾,显得很魁梧,蔺采丞拍拍宋乾的肩膀,没等宋乾回过神,就已经推着宋乾往外走,边走还不忘边说:“你就坐我们的车,一起过去,正好给我们指路”这次余淮生开的仍旧是那辆商务车,没其他原因,单单是因为商务车可以多坐一两个人,主打一个实用性。 贵原和川渝不一样,川渝是省会城市,确实大,即便开车,一个区到一个区还是需要几十分钟的时间,要是遇到下班高峰期,兴许一个小时也是要的。 贵原则不同,贵原很小,属于三线城市,由于是典型的喀斯特地形,山地很多,所以呢,贵原三个区,其中的姜黄区离老城区很远,开车不堵车也要一个小时多一点,而李俊正好就住姜黄区,姜黄区是新区,房子多也便宜,好多年轻人都愿意去姜黄区买房子,同样,李俊也是这样想的。 载着孔雪儿几人的商务车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达姜黄区,商务车驶进小区左拐右拐来到一栋楼房前,新区新楼盘,从下面就能看见楼上的住户不是很多,零星亮着几户灯。 宋乾只来过一次,在走错一层楼后,终于找到了李俊家,李俊家在十五楼最里边的那一户。 咪咪性子急,上去就是一阵猛敲,因为害怕天晚惊动邻里,虽然也没什么邻里,但是咪咪还是压着力道在敲门,即便如此,里面要是有人一定能听到,结果呢,敲了好几分钟以后,咪咪手都敲酸了,仍旧没有人来开门,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宋局,你确定是这里吗?”咪咪收回手,有些狐疑地问身后的宋乾。 “确定,我虽然只来过一次,但是门口这个鞋柜还是给我的印象很深,不会记错的”宋乾直接否定了咪咪的猜测。 蔺采丞抬手拉扯了一下房门,确定房门是上锁的以后,就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向余淮生。 见又要用灵气,余淮生不情不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进衣服,掏出一个挂在脖颈上的拇指大不了多少的玩偶,余淮生捏住玩偶,余淮生手指被玩偶尖锐的地方扎出一滴血,血水浸入玩偶中,玩偶的脸部似乎有了生命,开始不停扭动,五官也跟着浸出了血,看起来有有点诡异,像是日本恐怖电影里的鬼娃娃。 “大哥大哥,都看着呢,给我点面子,好不好?”余淮生见玩偶不太配合,满脸黑线,用只有余淮生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小声地嘀咕着。 俄顷,玩偶似乎是能听懂余淮生的话,不再扭动,一颗小小的红点从玩偶的眉心飘出,飘飘荡荡,飘到余淮生的左眼处,只停顿了一秒,便一下飞入了余淮生的眼中,不知道是红点飞行的速度猛,还是因为红点能带给余淮生痛感过于强,余淮生的眼睛接受了红点后,余淮生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一退,随即便闭上了眼睛。 “哇,又来,贼厉害!”咪咪羡慕地看着能使用这种奇术的余淮生。 “这是...”宋乾没见过,脸上惊奇的表情比之咪咪有过之而无不及。 “余管家,身怀绝技呀!”孔雪儿没想到看起来长相清秀的余淮生身上竟然藏有这么多不出世的上古秘术,不由得也感叹了一声。 “怎么样,我弟兄厉害吧!”看着几人惊叹的表情,蔺采丞相当得意,下巴都扬了几分。 “家主,不知当问不当问,这难道就是在《相术奇文》中记载的...?”宋乾相当激动,看着蔺采丞,试探性地询问。 “正是传闻中器魂玩偶,那门早就失传了百年的相门秘术!”蔺采丞明明说的是余淮生的事,眼中却满是得意,仿佛炫耀的是蔺采丞自己的本事,可见蔺采丞和余淮生的关系是真的铁。 见蔺采丞愿意告知,宋乾还想开口问点什么,可下一秒,本来闭着眼睛的余淮生陡然睁开了眼睛,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打断了宋乾的问话。 余淮生还是余淮生,但是余淮生又不怎么像余淮生,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五官身形没变,气质和神态却有了很大的变化,这会儿的余淮生,别说,整个人的气场和马流还有几分像,相当的猥琐。 余淮生抬手,扯掉了咪咪脑袋上一枚黑色的别针,将别针掰直,在咪咪有些不解的目光下,余淮生走到防盗门前,歪着身子和脑袋,将那枚别针插进钥匙孔中,就这样来回地捯饬了一会儿。 咔嚓声响起,门应声而开。 “哇塞!”咪咪最激动,两步上前,一把薅开余淮生,惊喜地看着已经打开的防盗门,还有那枚插在钥匙中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细细的黑色别针,咪咪看了看黑色别针,又看了看余淮生,抬手一巴掌,给余淮生拍背上:“行呀,余管家,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啧啧啧,真够藏得深的!” 咪咪就算力气再大,毕竟是个女生,而且这拍在余淮生后背的这一巴掌也是随性下的手,力道怎么都不会重到哪里去,可是就是这样随意的一巴掌,却打得余淮生这个足足有一米八的汉子没站稳身形,整个人向前了晃悠了两步,要不是蔺采丞眼疾手快扶了余淮生一把,余淮生估计真的会出洋相。 “不是,余管家”咪咪看着余淮生,举起的手硬是半天没有放下,咪咪扯了扯嘴角,表情比吃了屎还难看:“我可没下死手拍你,你别在这里装腔作势的,是不是又在博取同情呀?” 余淮生听咪咪的口气有些抱怨,转过头想解释,也不知道是不是楼道中的灯光过于惨白,余淮生的脸,吓咪咪一大跳,也不是咪咪大惊小怪,着实是余淮生的脸色太难看了。 第119章 醒酒 “你你你...”咪咪语塞,胖嘟嘟的脸蛋因为冤枉余淮生一下变得涨红,明眼人都看出,就余淮生那张比死人还要苍白的脸,根本不可能是装的。 “待会回去吃点东西吧,两斤猪肝,或是来碗牛肉汤面”孔雪儿没想到余淮生身上的灵气会这么稀薄,皱皱眉,说了两句不像是会从孔雪儿口中说出的话。 人的灵气本是连通人体血气的根本,灵气不足,血气也不足,所以最快的方式就是进食,食补,吃一点含血红蛋白多的一点的食物,几天就能恢复。 “谢小姐关心,我问题不大,睡一晚就好了”余淮生笑笑,站直了身子,蹦跶了两下,示意自己没关系。 “行吧”见余淮生还能逞强,孔雪儿也不再多说,转头看向蔺采丞。 “宋乾,你先进去,你脸熟,要是里面真的有人,不至于引起什么恐慌”蔺采丞得到孔雪儿的指示,命令宋乾,语气呢,不咸不淡,但是容不得宋乾拒绝。 宋乾点点头,打开门,发现屋内没亮灯,便伸手去墙边摸索,摸到了电灯开关,宋乾想也没想,便按下了开关,随即,黑压压的屋子一下亮了起来,孔雪儿几人觉得有些刺眼,同时眯起了眼睛。 随着屋内光亮,露出一间很常规的家居性客厅,无非就是沙发、茶几、电视,以及一些靠墙的摆件,唯一不同的是电视机下的长柜上摆放着很多儿童玩具,一看就是典型的有孩儿家庭。 等眼睛适应了光亮,众人才发现沙发上躺着一个人,一个寻常的中青年男人,男人倒趴在沙发上,胸脯起伏,想来只是睡沉了,茶几上满是横七竖八的空酒瓶,空气中飘散着让人作呕的酒精味,是那种带有酒精的呕吐物发酵的味道。 孔雪儿捂着鼻子,看了一眼咪咪,咪咪心领神会,赶紧进屋打开了屋内的紧闭着的窗户,随即一股清爽的风吹进屋内,好一会儿屋内的酒精发酵味才散了许多。 “这就是李俊?”蔺采丞嫌弃地看向沙发的方向,问宋乾。 沙发上的男人看样子就是昏昏沉沉醉了好几天的酒,就那头发,油得都能滴出油来,衣服也是皱皱巴巴的,侧压在沙发上的脸上还有干涸的口水印,随便丢在街上,和街上那些流浪汉差距不大。 宋乾点点头,连忙走到沙发前,将李俊翻了过来,李俊应该是还醉着,被人左摇右晃也毫无反应,如同一条死鱼。 “家主”宋乾没法子,转过看着蔺采丞,哭笑不得:“他好像喝了很多酒,今天晚上怕是都没法清醒了” “谁说没法清醒”宋乾身后传来余淮生的声音。 宋乾转头,余淮生的脸要舒缓许多,没有了之前那么夸张的惨白,此时的余淮生端着盆水,那个盆特别大,估计是余淮生特地选的,余淮生摇摇头,示意宋乾靠边站,宋乾也不好说什么,乖乖腾出位置,余淮生想也没想,一盆水就照着李俊的脑袋淋下,李俊猝不及防被倒了一盆水,鼻子口腔一下没换过气,如同呛水了一般,整个一下坐起来,一手扶住旁侧的茶几,一边咳嗽,一边干呕,好一会儿才将进入气管的水给咳了出来。 “我就说,冷水浴很醒酒的!”余淮生放下水盆,冲着咪咪咧嘴一笑。 “嘿嘿!”咪咪对着余淮生尴尬一笑,便别过头,不想搭理余淮生,要是换平时,咪咪怎么也要呛余淮生几句,可以前几分钟咪咪才冤枉了余淮生,这一次,咪咪算是对余淮生手下留情。 呛在喉管里的水咳得七七八八后,李俊的呼吸也平稳了许多,这一搅和,李俊的酒也差不多醒了,醒酒的李俊这才发现屋内多了不少的人,擦了一把口水,李俊有些警惕地抬起头,发现最前边的是宋乾,李俊表情放松了一点,但仍旧很抗拒,这也能理解,任谁,酒醒以后发现自己来了许多不速之客,表情一定是很难看的。 “宋局长?”李俊看着宋乾:“你怎么在这里” “小李,你醒了?”宋乾不停搓着双手,即便已经想好托词,毕竟是个当官的,这样非法入室也会让宋乾感觉窘迫。 “好多了,但是你怎么会在我家里,还带这么多人?”李俊再问,身子下意识往后倾斜,呈现战备状态。 “是这样的,我临时找你有点急事,结果打你电话,你也不接,我就寻思着来你家看看,结果听着电话一直在里头想,你人又不吱声,我这不是怕你有什么意外嘛,一个人都不在身边,这不,我才叫人开了门”宋乾毕竟在官场这么多年,是懂得与人沟通的,短短的一段话,说得还算得体在,至少让突然被弄醒的李俊赶紧松弛一些,也降低了一些警惕性。 “即便是这样,宋局,你也不能破门而入,我可是个成年人”即便是放松了警惕性,李俊脸上仍十分不爽,一边说话,一边起身开始收拾起周遭的残局,一副要撵人走的态度。 “都说了找你有急事”宋乾理亏,即便是遭受普通人这样的不待见,仍然保持着那份作为领导的姿态。 听宋乾这么一说,收拾酒瓶子的李俊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身来,李俊个子还行,长得也很普通,普通偏下,身材也很一般,就是那种放在人群中很难再让人看一眼的存在,唯独那双眼睛,李俊的眼睛很有神,有一定穿透力,在普通人中算是难得的,余淮生记得书中记载过,眼神有神的人一般都长了一个好用的脑袋,不是记忆超群,就是心思细腻。 “宋局,你是领导,你也说了,你找我有急事,无奈之下,这才不请自入,这个做兄弟的能理解,人嘛,到多大年纪都有冲动的时候,但是...”拿着酒瓶的李俊将目光移到旁边的孔雪儿几人身上,转瞬便收回目光,再次看着宋乾,目光不善:“但是,你来也就算了,你带这么多陌生人来我家,还用冷水泼我,这样的行为,你也别生气,任谁谁都会多想” “小李,你听你宋哥给你解释”没想到李俊的态度会越来越恶劣,甚至有下逐客令的意思,宋乾十分尴尬,又碍于家主还在旁边看着,久居高位的宋乾不由得硬着头皮继续解释。 李俊没接宋乾的话,估计也是觉得自己说话的态度有些问题,毕竟在银行上班,客户才是王道,能不得罪人就绝对不得罪人,李俊一把拿起不远处的垃圾桶,将空酒瓶丢进去,作势要继续打扫卫生。 “那...”宋乾继续问,脸上的表情都挂不住了。 “真有事的话,明天可以来我上班的地方找我谈,你也看到的,现在家里一片狼藉,我现在开始收拾,今天晚上也不一定能收拾干净,所以,还请宋局理解”李俊便说便有模有样地开始打扫卫生,中间连眼皮都没抬起过,态度很坚决,就是换了个法子撵人离开。 第120章 折返 没办法,毕竟李俊又没做出格的事,错在孔雪儿几人不讲武德,不请自来也就算了,还破门而入,余淮生更是给李俊来了个倾盆大雨,这会儿李俊撵人,一行人也只有灰溜溜地从李俊家出来。 到楼下,孔雪儿想抽一支烟,便站在一旁一边抽烟一边又开始玩起扫雷,余淮生则从后备厢中拿出几瓶柠檬水分给大家。 “今天也怪了”宋乾接过余淮生递来的柠檬水,说了一晚上的话,也的确渴了,扭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下半瓶。 “怎么个奇怪法?”余淮生也喝了一口柠檬水,看着孔雪儿抽烟的方向,问得漫不经心,就像是熟络的朋友随意的聊天一样。 “这李俊平时脾气可好了,今天竟然会开口撵人”宋乾有些郁闷,堂堂局长,竟然被个银行信贷员给赶出来了,这事要是说出去,宋乾得被老友笑上好几年,毕竟在宋乾如今的圈子中,像是李俊这样的人,连提鞋也不配。 余淮生看了一眼宋乾,宋乾有些恼怒,估计就是想找余淮生抱怨一下。 宋乾越说越堵得慌:“这个李俊,今天真的邪乎,平时就特别爱喝酒,我看那桌子上酒瓶,不至于将他喝成那个样子,再说了,李俊是银行信贷的,最乐意巴结权贵,还找我谈过他老婆调离的事情,怎么可能...” “调去哪里?”余淮生直接打断了宋乾的喋喋不休。 “烟草公司” “要是我没记错,他老婆是单位的呀,怎么也是个公务员,我听过挤破头进体制内的,还第一次听说公务员转事业单位的” “哟,余小哥,看不出来 ,懂蛮多的”宋乾看了余淮生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余淮生长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说话又客气,很讨人喜欢,除了咪咪,咪咪就是同余淮生不对付,为这事儿余淮生也很苦恼,不明白咪咪怎么就这么讨厌自己。 “宋局说笑了”余淮生佯装尴尬地挠挠脑袋。 “有一说一,李俊呀,今天真的太反常了,我听说去年她媳妇儿好像婚内出轨了一个同事,这个李俊跑到局里去闹,可是奸夫来了以后,李俊不敢吱声也就算了,说了一两句难听的话以后,这个奸夫也,竟然扇了李俊两耳光”宋乾估计是想挽回一点面子,一个劲地贬低李俊,余淮生倒是看了一下宋乾的面相,除非宋乾的相术高出余淮生许多,就宋乾说话下意识噘嘴小动作就能说明宋乾没有说谎,至少就算宋乾夸大其词,也是有一定事实根据的。 “后来呢?”余淮生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喝水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后来,这李俊被打了两巴掌以后就灰溜溜地回去了,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半个贵原金融界都晓得了,我要是他肯定没脸再出来了”有人听故事,讲故事的就会特别卖力,就算是堂堂局长也不例外。 “没离婚呀?”余淮生眼睛瞪得老大,故意装作不可置信的模样。 “离什么婚,听说呀,李俊老婆的婆家有点关系,给李俊拉了不少存款,李俊要是离婚,这么多年就算是白奋斗了”宋乾是有本事的,又有南相做靠山,年纪轻轻就已经叱咤官场,这样一个官运亨通,顺风顺水的人,哪里会看得上李俊这样靠着老婆娘家站稳脚跟的男人。 余淮生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顺手将喝完的柠檬水瓶顺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拍了拍宋乾的肩膀,又冲一旁的蔺采丞招招手,转身就往楼道走去。 “怎么了?”蔺采丞两步上前,看着宋乾,不明所以:“你给他说什么了,他怎么了回去了” “没说什么呀,就是闲聊”宋乾也是一头雾水,南相这些年扶持了不少的势力,像宋乾这样的也只是泛泛,只是就宋乾这样的智商,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被南相给看上的。 “你等等我!”蔺采丞心想事出必有因,担心余淮生现在身体灵气匮乏,也没和宋乾多啰嗦,连忙追了上去。 好在这个小区一栋楼只有一台电梯,余淮生进楼道没多久蔺采丞就追了上来,所以蔺采丞赶在电梯到达一楼开门时来到了余淮生身边,同余淮生一起上了电梯。 “怎么回事?”蔺采丞疑惑地看着余淮生,不明他怎么就又折返回去,连一晚上都等不了。 “这个李俊,今晚要逃”余淮生简单给蔺采丞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何以见得?” “刚才我与宋乾聊天,从宋乾那里得知了许多八卦,结合这些八卦,我判断...”这时电梯达到十五楼,余淮生大步跨出电梯,朝着最里边宋乾家那户走去,边走边说:“你说,一个酒量顶好又懦弱的人,怎么可能张嘴就撵人,他明知道自己这样做会得罪小气的宋乾,还这样说这样做,要不是赶时间还是怎样,我估计呀,他估计是正巧被我们堵在门口,无奈之下这才装醉” “哟,你连宋乾小气都看出来了”蔺采丞打趣余淮生。 这时已经快到李俊家门口,余淮生与蔺采丞都下意识放低了脚步声,蔺采丞连说话都压低了声音。 “你就看宋乾那个后缩的下巴,他要是不小气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小气的人了”面对蔺采丞的明知故问,余淮生给了蔺采丞一个大大的白眼。 孔雪儿也见着余淮生和蔺采丞的动静了,将烟头丢在地上,用鞋底踩灭以后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到宋乾面前。 “怎么了?”孔雪儿问。 “我不知道说了什么,家主和那个余老弟又折返回去了,看起来慌慌张张的”宋乾嘀咕道。 “我们也上去看看吧!”孔雪儿大致猜到了什么,招呼着咪咪与宋乾往楼道中走。 其实宋乾是不愿意听一个小姑娘安排的,奈何这个小姑娘似乎是这位蔺家主的心上人,宋乾打心眼里害怕南相尊重蔺采丞,所以即便不情愿,噘着嘴还是跟着孔雪儿了又返了回去。 而余淮生这边,余淮生与蔺采丞已经到李俊家门口,李俊家的房门是虚掩着的,蔺采丞看了一眼余淮生,怎么也不可能让南相家主亲自动手,更何况这个家主还不是擅长打斗的人。 余淮生点点头,猛地拉开了李俊家的防盗门,家里的陈设和余淮生几人离开时一模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李俊不在家中,余淮生一个箭步就进了屋子,在几个房间中检查了一遍,也没发现李俊的身影。 “里边没人?”蔺采丞问道。 余淮生摇摇头,余淮生就床底下衣柜里这种能藏住一个成年男人的地方都快速地摸了一遍,确实是没发现李俊的身影。 “怎么会呢,就一个电梯,我们也一直在门口,这么短的时间...”蔺采丞单手托住下巴,思考着这不翼而飞的活人。 “楼梯间!”余淮生与蔺采丞异口同声。 余淮生两人对视一眼后,默契地冲出房门,往楼梯间的方向冲去。 第121章 消失的李俊 别看余淮生细胳膊细腿的,反应贼迅速,身形也很快,一个转身,余淮生朝走道外边的楼梯间奔去,蔺采丞紧跟其后。 余淮生路过升降电梯时回头看了一眼电梯屏幕,电梯上的数字停留在十五楼,可想而知,既没人下去,也没人上来,看来孔雪儿这个太奶奶可不是白活的,没有一股脑儿全部涌上楼,而是选择站在出口处守株待兔,以免李俊趁机逃脱。 念及至此,余淮生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余淮生收回目光,脚下步伐没停,身影消失在了黑洞洞的楼梯间。 一楼楼梯间。 孔雪儿拦住了宋乾欲按电梯的手,宋乾看着电梯屏幕上显示的数字,不明白眼前这个小姑娘为何要拦下自己。 “就在这里等吧”孔雪儿本来是不愿意给宋乾解释的,但是看着旁边也跃跃欲试的咪咪,孔雪儿心里暗骂自己怎么会和这两个蠢货待在一起。 孔雪儿三人不远处就是楼梯间,简而言之,不管是谁想离开这栋楼,除非是跳楼,不然怎么也绕不开孔雪儿几人。 没一会儿,满头大汗的余淮生出现在了一楼的楼梯间,后面跟着已经喘不过气的蔺采丞,蔺采丞扶着墙壁,摸着自己不停发抖的双脚,胸脯因为剧烈的呼吸上下起伏,看来累得不轻。 “怎么样了?”孔雪儿看向余淮生。 听孔雪儿的这样问,咪咪以及宋乾同时转头看向余淮生,余淮生满头是汗,袖子挽了起来,样子有些狼狈。 “没人下来吗?”余淮生不答反问。 “别说人了,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接话的是咪咪,刚才孔雪儿简短给咪咪以及宋乾解释了一遍余淮生的行为,以及为何三人非要等待一楼的原因,此时咪咪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都检查了吗?”孔雪儿再问。 “都检查了,每一层楼都没有放过,天台也去过了,都没有李俊的踪迹”余淮生摇摇头。 “那我们上去吧”孔雪儿看向余淮生。 余淮生点点头,按下电梯上行键。 “我们现在怎么又要上去?”咪咪跟在身后,发扬不懂就问的精神。 “人肯定是不会凭空消失的,既然现在找不到人,先去他家看看呗”余淮生看着下行的电梯屏幕,回答得漫不经心的,不知道脑袋中又在思考着什么,正眼都没给咪咪:“上楼下楼,一来一回,前后也就五分钟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李俊能带走的东西一定不多,那么翻翻找找,总有线索” “这样不太好吧,又去他家翻翻找找的,待会又被赶出来”宋乾有些抱怨,好歹是个官,要是一天被赶出来两次,宋乾明天都没脸去上班了。 “你傻呀!”孔雪儿连解释都不愿意解释,一边瞪了宋乾一眼,一边踏入电梯。 没想到自己人到中年,到头来还要被一个年轻小姑娘给嘲笑,宋乾脸一红,张嘴就想反击,怎料宋乾话还没出口,便感觉肩膀一阵吃痛,竟然将宋乾硬生生按在了原地,宋乾恼怒转头,一看,身后是脸已经黑到不行的蔺采丞,而按住宋乾的正是蔺采丞那一只特别好看的手。 “家主...”宋乾虽然觉得委屈,火气仍旧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委屈。 “这是小姐,你对我有多尊重,你就得对她有多尊重,知道吗”蔺采丞缓缓说道。 “哎...美色误事呀美色误事”宋乾心里小声抱怨,面上是拗不过自己家主的,只能点点头,收起了脾气。 “你不是傻是什么呀?”孔雪儿可不是个见好就收的脾气,继续说:“你用你的脑袋想一下,要是这个李俊没有问题,为何我们前脚离开他后脚就跑路了,连家都不要了,合乎常理吗?” “是呀,宋局,你都说了,李俊酒量这么好,怎么可能醉死成那个样子,再说了,李俊要不是抱着逃跑的心,你这么大的官威,他敢赶你走?”余淮生开口解释,见宋乾窘迫,知道这人之后还有用处,虽然就蔺采丞的淫威下宋乾也会听指令办实事,但是余淮生总觉得心甘情愿地办事能事半功倍,所以呢,余淮生的解释这也算是给宋乾一个台阶下。 “可是,这李俊这样的小人物,值得为他花费心思吗?”宋乾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接到这个任务以后心中的疑虑,这段时间宋乾也是多方位调查过李俊,除了财务状况堪忧以外,宋乾完全找不到李俊身上有需要堂堂南门大院的主人亲临的问题。 此时,电梯再次来到十五楼,孔雪儿一步踏出电梯,后面是蔺采丞,再后面是余淮生,最后出电梯的是咪咪与宋乾,咪咪故意压慢了步伐,让自己和宋乾落于前面几人几步,孔雪儿注意到咪咪的小动作,猜想咪咪又憋着坏,却没有要阻止咪咪的意思。 “宋局?”咪咪压低声音了,整张脸憋着坏。 “嗯?” “你知道为何蔺家主这么怕小姐吗?”咪咪再次放慢步伐。 宋乾摇摇头,咪咪脚下动作缓了几分,宋乾下意识也跟着放慢了步伐,以至于余淮生几人都进李俊家中,咪咪和宋乾两人还在黑黢黢地楼道中小声交谈。 “为什么呀?”宋乾确实很好奇孔雪儿的身份。 咪咪环顾四周,缩着身子,把一个将悄悄话应有的动作演绎得很贴切,咪咪相术不高,但瞒住宋乾不在话下。 “你放心吧,咪咪小姐,你无论给我讲什么,我宋乾拿人格保证,绝不外传” “真的?”咪咪再次环顾四周。 宋乾很肯定地摇摇头,脸上露出清澈而愚蠢的表情。 “小姐其实有个超能力” “超能力?”宋乾瞪大眼睛。 “小姐只要生气,看别人一眼,这人就得霉三年,药石难医,上厕所会踩屎,吃饭会吃到石子,喝水会呛水,打牌场场输,试试不顺...” 宋乾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咪咪,心想这世间怎么会有人有这么变态又这么可怕的能力。 “真的,你别不相信,你想要,要不是小姐有这样的本事,蔺家主是谁,南门大院的主人,南相的少主,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听一个小姑娘的话”咪咪一本正经地继续胡说八道。 “这...”宋乾虽然觉得这事儿听起来不怎么靠谱,但是就蔺采丞那个反应,怎么看怎么也做不得假,随即宋乾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你们这次过来贵原...” “是这样的,宋局”咪咪见宋乾不但小气,还八卦,索性清了清嗓子,继续编:“我们这次来呢,是南相的秘密行动,上一次好奇这件事情的人,第二天就被淹死在河中了,还是蔺家主亲自动的手,不是老妹不告诉你,老妹是为你的安全担心呀”说完这话,咪咪还不忘给了宋乾一个微笑,宋乾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噤。 第122章 武佳轩的体检报告 等掉队的宋乾还有咪咪两人进入房间时,孔雪儿眼尖地发现,这会儿的宋乾看自己的眼神变了,虽然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儿了,孔雪估摸是咪咪给宋乾灌了不少的心灵鸡汤,宋乾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没了刚才的桀骜,温顺不少。 孔雪儿与蔺采丞都是大爷性格,享受惯了驱使人,不劳而获,所以呢,当咪咪进屋,蔺采丞和孔雪儿各自找了根凳子,抽烟的抽烟,发呆的发呆,整个屋子中干活的其实只有余淮生一人。 余淮生体型瘦高,准确地说,余淮生偏瘦,只看背影,都能看到卫衣下分明的肩骨,小小的肩膀一个人背起了整队任务的重担。 “需要帮忙吗?”咪咪可不敢这样干坐着,上前询问,语气嘛,算不上好。 见咪咪今天非但没有怼自己,还主动要求帮忙,余淮生感觉自己这几天的努力似乎也有了成效,立马冲着咪咪点头,并报以余淮生自认为最帅气的微笑,果不其然,余淮生又得到了咪咪的一记白眼。 在进行半个小时的翻找以后,余淮生总算是找到了一点东西,这东西还是藏在电视机柜子后面,要不是余淮生细心,很难被发现,看来在孔雪儿一行人到来之前,李俊就已经做好了远走的打算。 余淮生将一本装订好的a4 纸递给孔雪儿,孔雪儿看了一眼又递给蔺采丞。 “武佳轩是谁呀?”蔺采丞接过一看,再递给了几人中最了解这里情况的宋乾。 都说当官的最惜命,自从咪咪一番哄骗,进屋以后的宋乾乖乖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主打一个工具人,嘴巴闭得可紧实了,期间孔雪儿曾转头看宋乾,宋乾都别过脑袋,视孔雪儿的眼睛为美杜莎的眼睛,避之不及。 宋乾看蔺采丞发了话,接过蔺采丞递过来的资料,认真地翻了翻,这是一本体检医院出的体检报告,内容很仔细,事无巨细。 “这个武佳轩看年纪,应该是李俊的老婆”宋乾回答。 “什么叫做应该是?”孔雪儿面露不爽。 “我也只知道李俊的老婆姓武,并不知道全名,看上面的年纪和相关信息,应该没错”宋乾连忙解释,不敢直视孔雪儿的眼睛,脖子都快扭成麻花了。 “这样呀!”蔺采丞点点头,不以为意,将体检报告放在了桌上。 一旁的余淮生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再一次拿起桌上的报告,很认真地翻阅起来,整个脸越来越黑。 “宋局”余淮生抬头。 “怎么了?”对面对余淮生,宋乾才会觉得放松一些,主要是余淮生那张脸,真的是人畜无害。 “你看一下你那边有没有人能联系上这个武佳轩吗,要是联系不上本人,我记得你说过李俊给你说他老婆回娘家了,要是联系不上本人,找她父母确定一下人无事也可以” “有问题吗?”蔺采丞看着余淮生。 “要是我猜得没错,这个武佳轩,应该已经遇害了,即便还活着,也是危在旦夕,我们的出现,无疑加快了她的死亡”余淮生脸色沉重,一字一句,说得相当肯定。 “余老弟”宋乾挠挠头发,脸上的表情怎么说呢,就像是看小孩子过家家:“现在这个世道,哪里这么容易就杀人的,要犯法的,况且就凭李俊,哪里有胆量杀妻,你开什么玩笑”宋乾送完话,还挥了挥手,一笑置之。 “槐生,你这样说有什么证据吗?”蔺采丞是相信余淮生的,但是宋乾说得也有道理,要是没有特殊势力的参与,随便杀妻这种事的概率性很小。 “你们看这本体检,下方的印章,上面刻着保险公司的印章,要是我没记错,这么细致的检查,对应的便是高昂的检查费,一般只有涉及金额特别大的保单,保险公司才会提供这么完善的保险服务”余淮生皱着眉头。 “哦哦哦”咪咪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一份针对李俊老婆的巨额保险,是这样吗?” “当然啦,这只是我的猜测,所以,宋局”余淮生看向宋乾。 “嗯?” “我需要你帮我联系一下,确认一下现在是否还能找到武佳轩,确认其安全问题”余淮生说话时神情很严肃。 宋乾虽然是草包,办事能力还是有点,不然就不可能走到如今这个地位,对于低阶弟子,特别是这种外派出去的低阶弟子,南相采取的一向是风险投资模式,撒开网,朝池塘中投入大量的鱼苗,再在饲养的过程中挑出那些拔尖并带有旺盛气运的几个尖子生,最后着重培养,成就那么一两个可用之才。 所以,如今仍旧被南相重用的宋乾,必定是不简单,脑子可能不会转弯 ,人品或是运气一定是顶好的,不然,宋乾不可能有机会见到蔺采丞,还参与这样的行动。 宋乾觉得余淮生的分析不差,今天的李俊也确实不正常,反应过大,这么短暂的时间人还消失不见了,不可能样样都是巧合,第二件第三件怪事怎么解释? 宋乾点点头,拿着手机,走到窗前,着手找武佳轩。 没一会儿,宋乾挂断电话,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 “如何?”蔺采丞问。 “我联系了武佳轩单位的同事,要了武佳轩的电话,打过去是关机,我又通过内部的联系资料,得到了武佳轩父母的电话,也没人接,我多番打听,终于找到了武佳轩父母同一个单位房的邻居,邻居告诉我说武佳轩一家人出去旅游了,至于电话为何打不通,邻居也没法帮我...”宋乾有些愧疚,最开始以为孔雪儿几人只是仗着蔺采丞的势力跑来个偏远省会胡闹,纯属一帮少爷小姐的游戏,可以这一通电话打下来,宋乾总算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为自己之前的敷衍感到羞耻。 “那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蔺采丞又问。 “也不是没有,但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再说武佳轩父母已经离开好几天了,不知道联系公安局那边的兄弟,看能不能通过一些身份证使用信息找到这家人的踪影”宋乾看向蔺采丞:“家主,要不我们报警吧?” “你是上班上傻了吗?”蔺采丞一听,用手指使劲地戳了戳宋乾的脑袋,戳得宋乾往后退了几步,蔺采丞边戳边说:“你去警局怎么给警察解释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你这不是帮倒忙吗,非但没法加快找人的速度,还可能将相术一脉暴露在阳光下,蠢货” “小蔺,现在南相难道就没有专门负责寻人寻物的部门吗?”站在一旁的孔雪儿突然发问。 第123章 卜卦 “小姐,开什么玩笑”蔺采丞点头:“众所周知,南门大院是相界魁首,卜卦也是赫赫有名”蔺采丞想也没想,便回答道。 “这屋子里面总有女主人的物件吧,拿来定个位就行啦,在这里猜过去猜过来的,一群相士在这里给我演侦探片吗?”孔雪儿点燃一支烟,说着说着还冷笑一声。 孔雪儿态度是不好,但话糙理不糙,一群身怀异能的人,不想着发挥一点特长,反而聚集在一起做推理,想着是有点搞笑。 “可是小姐”蔺采丞又想到了什么:“定位是需要私人物品的,还得送回南门大院,路程有些远呀...” 孔雪儿、余淮生、咪咪以及宋乾都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一脸人畜无害蔺采丞。 “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干什么?”蔺采丞注意到四人的目光,有些不明所以。 “家主,南相中最有卜卦天赋的人不就站在这里吗?为何要舍近求远呢?”余淮生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多年好友。 “我?”蔺采丞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 “不是你,难道是我?”孔雪儿眼睛抽搐,确实,在场几人,能通过物品定位的,也只有孔雪儿和蔺采丞,唯一的不同是,孔雪儿完全是靠龙珠的灵气作为磅礴相术的来源,是硬功夫,而蔺采丞则不同,蔺采丞身上流淌六爻血脉,卜卦这种事情,可谓是手到擒来。 “这不大材小用了吗?”蔺采丞摆摆手。 其余几人都没说话,有些无语地看着骑虎难下的蔺采丞,蔺采丞是个卜卦高手,一是真的好久没干过这样的营生,二是蔺采丞真心觉得一个家主不该干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 “开始吧,别浪费时间了,小蔺,要是一会儿这武佳轩真的要有什么意外,你有一半的责任”敢这么说蔺采丞的,除开偶尔蹬鼻子上脸的余淮生,剩下的,就只剩太奶奶了。 蔺采丞叹了口气,从裤包中拿出一小团拳头大小包裹着的黑色丝绒布,蔺采丞将那团黑色丝绒布放在茶几上,小心翼翼地解开布,露出一个白色流光砗磲龟壳,龟壳上泛着彩色的荧光,光线照耀下,闪烁异样的光彩。 “哇,好美,这是什么?”咪咪见过不少宝物,也知道这个长得像龟壳的东西其实是难得的无瑕砗磲壳,但是这样光滑且自带柔光的砗磲,咪咪鲜少见到,不,是从未见过。 咪咪半蹲下来,身子往前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咪咪伸出的手指,余淮生眼疾手快,一下将咪咪给拉了起来。 “你拉我做什么?”咪咪一下甩开余淮生的手。 “那是炫彩砗磲,你离他远点”余淮生回答。 “凭什么?”咪咪嘟囔着嘴,胸脯高高挺起:“蔺家主都没有说什么,你管什么闲事?” “这个东西有见血封喉的剧毒,要不是我拦着你,你即便不死,那个手呀,估计也要不得了” “小姐?”咪咪对余淮生的话半信半疑,将疑问的目光投向孔雪儿。 孔雪儿点点头,算是肯定了余淮生的说法,一旁的咪咪听到这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刚才还不太正经的蔺采丞此刻却收回了心神,单膝跪地,看着桌子上放着的炫彩砗磲,拿出从主卧梳妆台上放着的一瓶女性香水,将香水放于丝绒布上,蔺家主注视香水良久,拿过旁边的纸巾盒,扯出一张餐巾纸,隔着纸巾,蔺家主双手握住炫彩砗磲,拼命地摇晃,砗磲中的铜钱随之发出清脆的响声,不像是铜钱的撞击声,更像是清脆的铃铛声。 “这个...”咪咪小步地挪动到孔雪儿身边,压低声音小声问:“小姐,这个炫彩砗磲是蔺家主的本命法宝吗?” 孔雪儿看了一眼咪咪,点点头,算是肯定了答案。 其实呢,这世间带有灵气的东西不像小说中那么多,每一样都是上天眷顾,每一个都是万里挑一,这样的存在一定气场与能力的物件也只能称为法器。 法器到了一定的程度,有了器灵,或是有了一定的思想,最起码是有了选择主人的意识,或是比普通法器要厉害一些,才有资格叫做法宝。 至于本命法宝,需要温养,需要磨合,使之心意相通,才能称作本命法宝。但是世间玄门妙法太多,温养法子更是百花齐放,目的都是一样的,只是为了让法宝能厉害,更听主人的命令而已。 “那...这本命法宝挺毒的,来连自己的主人也不放过?”不懂就问一直咪咪的长项。 孔雪儿听罢,看向咪咪,眼神就像是看蠢货一般,连话都不愿意搭理咪咪,只是指了指茶几的方向,示意咪咪好好看着。 咪咪见孔雪儿似乎不想搭理自己,只能乖巧地又站回刚才的位置,认真地看着蔺采丞卜卦。 总结一下,咪咪非科班出身,听过六爻,知道卜卦,世间人,特别是那些达官显贵,六爻卜卦被站在权力巅峰的人吹得神乎其神,卜一次卦,可值千斤。 所以,准确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咪咪第一次见人六爻卜卦,咪咪也是运气好,竟然能看到蔺家主展示才艺,就算是宋乾,通过收受高额的报酬,也给贵原地区的富商看过相卜过卦,但是家主亲自上场,这还是生平有头一次。 “这一卦,放在市场上,怎么也能卖个上百万吧,啧啧啧,可惜了可惜了”宋乾心里暗叹,摸着小心肝,不由得一阵心疼。 就在众人分心的时候,蔺采丞睁开了眼,将炫彩砗磲中的三枚铜钱倒在黑丝绒布上,三枚铜钱歪歪扭扭地叠放在一起,蔺采丞将炫彩砗磲放下,皱着眉看着铜钱,脸上露出一丝不解的神情。 “怎么了,小姐”咪咪看向孔雪儿:“不会真的死了吧?” “采丞,是有什么问题吗?”余淮生看不懂六爻铜钱,只能开口询问蔺采丞。 “从卦象来看”蔺采丞缓缓开口:“她就在我身边” “她就在身边”孔雪儿开口,几乎和蔺采丞后面半句异口同声。 其实非要归根结底,孔雪儿应该算是余淮生那一派系的,更擅长相术,符箓甚至体魄也更强悍,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孔雪儿是谁,太奶奶,活得够久,见多了,自然也就无师自通了。 “小姐,你连六爻卜卦都懂?”咪咪不忘拍个马屁。 “是呀,小姐,你太厉害了,一眼便通”余淮生也不甘示弱。 “曾小姐,年纪轻轻,有如此眼力,不得了不得了”连宋乾也掺和了进来。 作为真正出人出力的蔺采丞此时仍蹲在茶几前,像吞了苍蝇一样看着一片马屁精,表情相当无语。 第124章 她就在身边 笑归笑,闹归闹,几人还是不会拿正事开玩笑的,蔺采丞小心翼翼地将炫彩砗磲包好,放回裤兜, 蔺采丞收好炫彩砗磲后,看向一旁的余淮生,余淮生口中低喃,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蔺采丞走到余淮生身旁。 “你说,什么叫做她就在身边?”余淮生有些不解地看着蔺采丞。 “会不会她已经被杀人灭口,然后被填进墙里边儿吧?”咪咪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压低声音揣测。 蔺采丞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咪咪,咪咪要不是孔雪儿的人,蔺采丞估计真的会把咪咪扫地出门。 “咪咪姐”余淮生勉强解释了一下:“这个我进来的时候便检查过,除非是用很厉害的手段,做旧墙体,那么,新的墙面,新的家具,颜色一定会和旧的物件有差别,我检查过了,并不像是有过大改动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 “是什么?”咪咪好奇,脸都快贴到余淮生脸上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余淮生明白一个道理,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女人,所以,即便余淮生不太喜欢和外人凑太近,也只是很小幅度的避让,咪咪丝毫没有察觉余淮生的小动作。 “只是我看床底有一块空位,没有灰,想来之前应该是个很大的行李箱,可是...”余淮生觉得真相呼之欲出,但是有差那么一点意思,还有一个症结在哪里。 “多大的行李箱呀?” “可以装下整个你,咪咪姐”蔺采丞皮笑肉不笑地答道。 “哇,那不对呀?”咪咪歪着脑袋。 “我也觉得哪里不对,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呢?”余淮生看向咪咪,企图从咪咪口中得到一些不一样的突破口。 “这么大的行李箱,这么短的时间”咪咪边说,手舞足蹈,动作幅度夸张:“要是我,顶多能拖到楼下去” “你说什么?”余淮生惊喜地看着咪咪。 余淮生长得清秀,五官也算俊朗,即便是不大帅哥,也是一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相当有亲和力的脸庞,咪咪算是母胎单身,看着余淮生那张带着惊喜的脸,即便没有男女之间的心动,也会有一时的愣神。 “你刚才说什么?”余淮生又问。 “我说”咪咪收回目光,有一些不好意思:“我说,我最多能拖到楼下” “小姐”余淮生看向正在窗口抽烟的孔雪儿。 “嗯?” “我想我知道武佳轩在哪里了”余淮生语气兴奋 孔雪儿挑了挑眉毛。 “就在楼下!”余淮生用手指了指下面。 “楼下?”一旁一直扮演小透明的宋乾突然插话。 “是呀!”余淮生看向宋乾:“宋局,你可是从秘书坐到现在这个位置的,记忆力惊人,也细心谨慎,短短几天的时间,你怎么可能记错楼层,其实你没记错,只是门口的鞋柜误导了你的判断” 宋乾张大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手上没个轻重,宋乾硬生生将自己拍退了两步,看起来有些搞笑。 “所以,这个李俊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消失不见,因为他根本没逃,只是下了个楼”蔺采丞缓缓问道。 余淮生点点头。 “那么,刚才宋局第一次走错的楼层,其实才是真正的李俊的家,李俊有两个家”咪咪举起手指,指向楼下。 “这也就解释为何卦象会说她在身边了”余淮生总结道。 孔雪儿合上了手机,将手机塞回自己的小提包中,转身就往外走。 “小姐,你去哪儿呀?”咪咪简直不懂这年前的岁月,怎么没能改掉孔雪儿这雷厉风行的性格。 “你们在这里推理再多也没用,下去看看,不就得出结论了吗”孔雪儿迈推出门,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 蔺采丞几人赶紧跟上孔雪儿的步伐,走在最后余淮生还不忘将灯熄灭,门锁上,这才追上了众人的步伐。 宋乾走错的楼层就在十四楼,余淮生与蔺采丞走的电梯,孔雪儿带着咪咪以及宋乾走的楼梯,几人在十四楼集合,走廊上灯光灰暗,有一片儿因为没人居住,竟然连灯都没有,惨白的灯光让楼道显得十分诡异,余淮生打开手机的闪光灯,果不其然,门口白色的墙壁上是有一圈浅灰色的痕迹,应该就是当初放鞋柜的地方。 “余老弟?”宋乾指了指紧锁的大门,压低声音说:“你是再来一次?” 宋乾指的便是余淮生魂器玩偶,门锁着,总得开不是。 “哪里有这么麻烦!”孔雪儿开口。 在众人的注视中,孔雪儿娇小的身材走到防盗门外,伸出看似纤细孱弱的手掌,一把拉住门把手,孔雪儿先是轻轻拉扯两下,确定了门把手的受力点后,手臂开始发力。 “家主,曾小姐...”宋乾本想孔雪儿这样试探会不会打草惊蛇,正准备给蔺采丞建议,能不能用点温和的方式。 虽然证据明确指明李俊是有问题的,但是杀妻骗保,不,杀妻全家骗保,这样恐怖又荒诞的故事,就李俊那么出息的样子,宋乾怎么也不会相信他能做到这个份上去,不是还有女儿吗,一个父亲,难道真的能这么丧心病狂? 哐嘡! 宋乾的话还没说完,不,应该是宋乾话说慢了。 说时迟那时快,伴随一声钢铁混合混凝土的巨响,烟尘四散开来,等几人看清原委,孔雪儿已经硬生生将那扇看起来十分坚硬的门给拉扯开来,只是由于门的质量还比较好,门只开了一半,另一半仍镶嵌在墙壁中,摇摇欲坠,而门把手则握在孔雪儿的手中,已经被迫分离了主体。 “这样”宋乾脸上表情几乎失控:“其实也挺好的,简单”粗暴儿子硬生生被宋乾咽了回去,毕竟不想得罪孔雪儿,没人喜欢过天天倒霉的日子,宋乾也不例外。 随着灰尘散开,众人也通过残破的看清门内情况。 屋内的布置如余淮生预料的一样,楼上楼下等比复刻,只是楼上敞亮,楼下的客厅中窗帘拉得严实,灯光也很灰暗,巨大的动静也惊呆了屋内的人。 屋内站着一个男人,男人后背岣嵝,手上正拿着半截血淋淋的手臂,对,一根血淋淋的人的手臂,正大快朵颐,由于动静太大,男人被吸引了注意力,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正等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与屋外的孔雪儿众人对视,男人正是消失的李俊。 第125章 变异 透过门洞,屋内眼中泛着红光的李俊与门外众人对视。 孔雪儿皱了皱眉头,眼里全是嫌弃。 蔺采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表情有些怪异。 余淮生离门最近 ,被灰尘呛了一下,是唯一没看清里边情形的人,还搁那儿捂着嘴拼命咳嗽。 咪咪愣在原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宋乾的表现最夸张,不停揉戳眼睛,头前倾,死死盯着房内,像是看到不该看的光怪陆离。 也不怪除开孔雪儿以外的几人会有这样的表现,主要是李俊现在的模样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像是书里的怪物,要是李俊走在路上,估计得被巡警抓回研究院做研究。 李俊站在那里,手中捧着血淋淋的人的胳膊,从胳膊的纤细程度判断应该是个女人的,而李俊已经不复宋乾记忆中的样子,此时的李俊像什么呢,像只大老鼠。 李俊双眼通红,两瓣门牙比咪咪的还要夸张,足足是正常人的两倍,呲着嘴,屋内灯光灰暗,从某些角度看,李俊的脑袋上似乎还长出了一对灰色的耳朵,身后晃荡着一条灰色的毛绒尾巴。 李俊看着门开的众人,在短暂的愣神以后,龇牙咧嘴两下,一把将手上捧着东西丢开,连蹦带跳地就往里屋窜,看形态,怎么看都不像人。 余淮生终于缓过神来,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想也没想就一下从门上洞里跨了过去。 “哪里跑?”余淮生边说边喝。 “余管家威武”咪咪点点头,就李俊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光看着,咪咪就觉得后脖颈发凉。 “你小心一点”蔺采丞也觉得李俊看起来蹊跷,连忙嘱咐。 孔雪儿将手中的门把手随手丢在一旁,将已经破败到不能再破败的门拉开,侧身闪进门,后面是蔺采丞,再是咪咪,最后的宋乾表情扭曲,似乎给自己做了极大的心理建设以后一副英勇赴死的表情,也跟了进去。 大家都是相士,虽然相术上有差距,有强弱,但是五官绝对是超乎常人的,一进门,孔雪儿眉头皱得更厉害了,那股浓重且有些发臭的血腥味有毒般,不停地袭击着孔雪儿的鼻腔,上一次闻到这种味道,还是抗战时期,孔雪儿摧毁了一所敌军建立的慰安所,那味道,让孔雪儿即便是活了千年,也觉得怒不可遏。 “咪咪,开窗透气”孔雪儿吩咐。 咪咪见自己的工作比较轻松,松了口气,赶紧往窗户那边走。 孔雪儿环顾四周,发现楼上楼下的布局乍一看相似,细看则不然,最大的区别,便是挨着厕所外的一面不足一米的白墙,楼上是挂着一幅廉价的油画,楼下却不同,是一座神龛,上边祭拜着一坨黑黢黢的东西,一时间也没看出来是什么。 “不要!” 最里边的屋子里传出一声惊呼,听声音是余淮生的。 孔雪儿与蔺采丞对视一眼,便朝那屋冲了过去。 一进屋,余淮生站在离门最近的地方,双手抬起,与对面的李俊僵持着。 房间里的推拉窗户打开,新区的晚风很大,吹得屋内的蓝色的窗帘乱飞。 看布局,这应该是一间卧室,只有个紧闭的推拉衣柜,衣柜下全是已经凝固的血液,没有床,空荡荡的。 李俊屁股悬在窗台上,一手扶住窗框,一手夹住一个小女孩,小女孩不过三四岁的模样,完全没有行动能力,像个布偶一样,任李俊摆弄,只能通过身体微弱的呼吸判断小孩子还活着。 “李俊,你冷静一下,我们没有恶意”余淮生采取柔怀政策,压低声音,语气很温柔,试图安抚李俊激动的情绪。 房间的灯光比客厅的要明亮,刚才通过门洞看到李俊像是老鼠一样的耳朵或是尾巴,其实不是真的,只是刚才的光影让人产生了幻觉,细细一看 ,只是些从毛绒玩具扯下来的部件,看起来有些恶劣、廉价。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硬闯我家!”李俊底泛红,虽然耳朵或是尾巴是假的,但那两颗牙齿,却很真实。 蔺采丞比宋乾高上许多,一把将宋乾从后面提到的最前边,顺便推了一下宋乾的肩膀,示意让宋乾与李俊沟通,兴许这样李俊能冷静下来。 宋乾心不甘情不愿,又毫无反抗能力地被蔺采丞推到最前边,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李俊,宋乾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就李俊眼底涌动的血红,一看就疯癫不清。 “李老弟”宋乾硬着脖子,冲李俊一笑,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别和我攀近乎”李俊看宋乾上前,更激动了,冲着宋乾怒喝道:“就是你,把这些陌生人带到我家里来,你还是个领导,平日里我一声哥一声哥叫着你,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李老弟”宋乾又轻轻换了一句,指着身后人高马大的蔺采丞说道:“这位是我们那边的贵公子,他家有钱有能耐,你说你有什么困难,我都可以让他帮你” 蔺采丞没想到宋乾会这样说,尴尬一笑。 李俊听闻宋乾的话,情绪似乎要冷静了许多,转头看向蔺采丞,眼中有些狐疑。 “安慰他,只要他放松,我便能上前制住他”孔雪儿在蔺采丞耳边低语。 蔺采丞点点头,推着宋乾,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步。 “不要过来”李俊大喝道:“你们要是再走一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看着蔺采丞的上前,李俊很疯狂,半边身子悬在半空,手中的小女孩也是,小小的身体横在窗户上,估计是李俊的动作惊动到了小女孩,李俊手中的小女孩稍微动了一下,应该是恢复了一点意识。 “你别激动!”宋乾的反应比李俊小不了多少,前有李俊,后有蔺采丞,宋乾是一个人都得罪不了。 “这个草包,南相是怎么选出来的,等我回去以后,我定要好好查查,整顿整顿南相选弟子的标准”蔺采丞看着畏畏缩缩的宋乾,心里可劲不舒服,将几个人事管理的长老给全数数落了个遍。 “李老弟,你看”宋乾硬着头皮,露出难看的微笑:“我俩认识的时间是不长,但是一见如故呀,不瞒你说,我在你身上竟然找到了年轻时候的感觉,有一种惺惺相惜的亲切感在其中,要是不出意外,你我说不定能成为好朋友” 第126章 鼠仙上 “不愧是当官的人,这宋乾和李俊也差不了几岁呀,我怎么就从他的口中听出了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一见如故的忘年交感情出来,啧啧啧...”最先出来的余淮生沦为了这场闹剧的配角,正站在最后面,双手环抱,一边看戏,一边在孔雪儿耳边低语。 “学着点!”孔雪儿没回头,却搭了余淮生的话。 看来余淮生的地位比咪咪还是要高一些,至少孔雪儿没直接赏余淮生一个白眼。 听宋乾这一番慷慨激扬的言语后,李俊眼中的血红之色退去一些,眼里也有了人该有的感情。 “宋局,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李俊耷拉着脑袋,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惨不忍睹的结局。 “来得及,你相信我”一旦开始了表演,政治家的舞台便有了人格魅力,宋乾像是高高在上的长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感情:“李老弟,你看我不是来了吗,你相信我,有老哥在,贵原这个地方,就没有我宋乾解决不到的地方” 听宋乾这么一说,李俊的眼里,真的有那么一丝光亮。 “真的?”李俊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好歹也是领导,没必要骗你,再说,我要是不想帮你,半夜去你家撬门,我莫不是疯了吗?” “可是,我杀了人,就算你想帮我,法律也不会饶了我”李俊又想到了什么,眼中的神色更加晦暗。 “你手中的孩子是你女儿吗?”宋乾赶紧转移了话题。 李俊看着夹在自己胳膊处的小女孩,眼中多了一份慈爱,点点头。 “她还活着呢,不是还有希望吗?”宋乾抓住李俊的情绪。 “可是我...”李俊迟疑道。 “你看看她,多可爱呀,你看她,小手动了!”宋乾这样说虽然是在转移李俊的注意力,但是小女孩儿的手确实是动了一下。 李俊埋着脑袋,看着夹在胳膊里的小女孩儿,最开始的眼神是慈爱的,但看着看着,李俊的眼神变味了,李俊的眼底又开始涌出大片的血红,一看就是即将癫狂之兆。 “余管家,上!”隐于蔺采丞和宋乾身后的孔雪儿在余淮生耳边小声说道。 余淮生点头,神情变得肃穆。 其实拿下区区李俊,孔雪儿用小脚趾都能做到,问题是李俊手中的小女孩儿半个身子都在外边,要是有什么意外,小女孩儿很有可能坠楼,孔雪儿不是心善的人,但也不想手中多一条无辜的小生命,毕竟有因有果,妥善起见。 毫无预料,孔雪儿已经绕到蔺采丞身边,正当李俊低头呢喃,眼中涌红时,孔雪儿以迅雷的速度一下来到李俊的面前,李俊估计是感受了一阵直逼面门的清风,抬起头来,便孔雪儿那张带有极具辨识度的脸庞出现在面前。 李俊吓一跳,眼睛直接被血红充斥,已经完全看不到眼底的白色,见孔雪儿伸手要去抓李俊,李俊像是做了很决绝的决定,放开扶住窗沿的手,整个人就往后倒去,后面是空荡荡的十四楼。 孔雪儿见状,也不慌,先是一把抓住了李俊手中的孩子,用力一扯,孩子便像是个玩偶一样,身体往后飞去,余淮生一直等在后面,顺利地接住了孔雪儿丢来的孩子,孩子正正落进余淮生的怀抱中。 孔雪儿这边,救下小女孩儿的李俊整个人已经完全跌落出去,只剩脚还在屋内,孔雪儿对待李俊不会像对待孩子那么温柔,一把抓起李俊的脚踝,连拖带拽,将李俊从鬼门关里拉了出来,孔雪儿抡起胳膊,将李俊重重砸在墙上。 一声闷哼,李俊应声倒下,半天没有动静。 “小姐...”咪咪上前查看李俊的情况。 “怎么了?” “我看到他一动不动的,不会砸死了”咪咪语气担心,但是不担心李俊死,只是李俊有着重大的作用,要是真的死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你放心吧,死不了”孔雪儿挥挥手不以为意,反倒是看向余淮生:“孩子有事没?” 余淮生正准备摇头,怀里的孩子突然睁开眼睛,一双大大的眼睛咕噜噜地看着众人,有些害怕,却也没哭。 “小姐...”一旁的咪咪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你放心吧咪咪姐,没就算小姐救下他,他跌下十五楼,也最多是个植物人”蔺采丞此刻只想让咪咪回去多读书。 果然,咪咪仍旧是一脸迷茫,眼中全是清澈的愚蠢。 “是这样的,咪咪姐,你看李俊的下巴,方长却不外露,是长寿之相”还是余淮生热心给咪咪解释了一下。 “小姐,你来看”余淮生看着怀里可可爱爱的孩子突然说道。 孔雪儿回过头看向余淮生。 “我觉得这个孩子的智商有问题,是不是被吓傻了?”余淮生有些担心。 余淮生怀里的小孩儿并不怕生,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落在一个陌生叔叔的怀中,非但不怕,反而觉得稀奇,一边探手去薅余淮生满头的卷发,一边贴着余淮生要亲亲要抱抱。 咪咪好奇,也走上前,逗逗余淮生怀中的小女孩儿,小女孩儿同样不怕咪咪,一逗一个笑。 “你看嘛,哪家小孩这样不怕人呀,不晓得人还以为是我女儿呢”余淮生挺喜欢李俊这个闺女的,虽然心里还有疑问,余淮生转念一想,自己也没有过小孩儿,也许有这样的孩子,索性就抛开了这个问题。 “阿姨”小女孩发音不准,看着咪咪,甜甜一笑。 “哎哟,好可爱,来让阿姨抱抱”女人都是感性动物,拒绝不了可爱的事物。 小女孩主动张开双手,咪咪一把接过余淮生手中的小女孩,小女孩子像是一只小动物一样,在咪咪身上撒娇,咪咪想着这个孩子以后可能就是个孤儿,对小女儿的态度极好,整个人的气质也温柔了几分。 “去呀!”蔺采丞推了一下被孔雪儿迅雷之势吓懵了宋乾。 蔺采丞堂堂家主,也是憋屈,屋里这么多人,真真能驱使了只有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宋乾,要是知道事情这么多,蔺采丞说什么也得带上大猫或是小牛。 “家主”宋乾半天才回过神来。 “去把他扶起来,审审”蔺采丞的语气是命令。 宋乾打量躺在地上的李俊,思索对方应该没有缚鸡之力了,这才点点头,将李俊拖到客厅,找个椅子,把李俊放在上面,然后抡起胳膊,对着李俊的脸来了一下,一计清澈的耳光声响彻屋内。 第127章 鼠仙中 抱着小女孩儿的咪咪没想到宋乾看起来人模人样的,结果叫他审讯人,做事倒是狠辣,咪咪怕给小女孩儿心中留下阴影,赶紧侧过身,不让小女孩儿看到自己父亲被审讯的模样。 “李俊”宋乾冷冷说。 李俊闭着眼睛,呼吸倒是平稳,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被孔雪儿那一摔给摔晕了过去。 “李俊,我奉劝你好好回话,兴许还一丝转机,不然我就一直扇你耳光,扇到你愿意说为止”宋乾做事便又要打人。 李俊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你好好配合”蔺采丞无奈,上前一把薅开宋乾,弯下腰,盯着李俊的脸说:“你也知道,自己肯定是死路一条,而且我看你跳楼的那个架势,你肯定是不怕死的,难道,你就不想给你的孩子谋个好的前途吗,我的意思,一个小姑娘,孤苦伶仃,父母皆死于非命,要是没人庇护,一定会生活艰难的,作为父亲,真的不做点什么吗?” 李俊听完,缓缓睁开眼,眼睛里的血红淡去,不知道是因为理智回归,还是李俊的癫狂被孔雪儿体内的龙珠灵气给压制了。 “清醒吗?需要喝点水吗?”余淮生看着李俊的模样,缓缓开口。 李俊胡子拉碴的,头发油腻,身上混合着酒精和血腥两种味道,李俊的脸色很难看,之前眼睛血红之时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眼底正常以后,反而显得李俊脸色蜡黄。 李俊的身上已经换了一身衣衫,不是被余淮生用水浇湿的那套,说明李俊还有一丝正常人的意识,至少是在李俊换衣服的时候是这样的。 可是现在的李俊,脑袋上盯着一个假模假样的兔子耳朵,屁股上的尾巴倒是牢固,这样折腾一番,尾巴仍是稳稳地粘在屁股上,配上那对长出下嘴唇的牙齿,还挺般配的。 “你们是谁?真的能给小花谋个好出路吗?”李俊开口,也不知道李俊是不是一直是这样的口音,反正现在的声音有些不阴不阳不男不女,七尺男儿,说话甚为阴柔。 “我们是谁不重要”余淮生说到:“但是你想呀,我们能来到这里,能撬开你家的门,还能指挥堂堂宋局,就说明我们不是简单人” 李俊想了想,点点头。 “你放心吧,我家...我家蔺先生是很有影响力的人,他都开口了,一定让小花有个不错的前程”宋乾差点将家主二字出了出来,还好宋乾反应快,给绕了回去。 “你们问吧”李俊哪里还有提条件的资格。 宋乾并不知道事情的细节,咪咪抱着那个叫小花的小女孩,蔺采丞好歹是一家之主,孔雪儿下手没轻没重,所以呢,余淮生便承担了审问的重担,余淮生将从楼上拿下来的体检报告一下甩在李俊的身上,报告滑落在地上。 “你媳妇儿呢,你给她做这份体检报告,是想杀妻骗保?”余淮生开门见山地说道。 李俊看了一眼地上的体检报告,身体发抖,仿佛最隐秘的秘密被挖出来,暴露在阳光下,让人羞耻。 “人呢?”余淮生见李俊默认了,又问。 李俊这才抬头,看了看之前准备跳楼的房间,房间中没有其他陈设了、,只有一个家中寻常可见的推拉式衣柜,此时的衣柜紧闭着,余淮生看了一眼宋乾,宋乾心领神会,连忙进屋,当着众人的面拉开了衣柜。 “啊...” 在拉开衣柜的瞬间,屋内传来了宋乾撕心裂肺的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众人闻声看去,宋乾死死盯着打开的衣柜,身体向后退去,一个没站稳,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即便这样,宋乾仍是不停向后退去,仿佛看到了妖魔鬼怪,很久才稳定了心神,即便这样,宋乾的脸色仍旧很难看。 见状,孔雪儿连忙上前察看,余淮生、蔺采丞、以及咪咪,鱼贯进入房间,站到了那个被宋乾拉开推拉门的衣柜前。 孔雪儿皱皱眉,下意识地捂住口鼻,脸上很嫌弃。 余淮生上下打量,不错过任何一处细节,仿佛一个多年的法医。 蔺采丞看了一眼,一股酸味儿冲上喉头,赶紧别开眼睛,恶狠狠地转头朝客厅走去,正好撞到抱着小花来看热闹的咪咪,蔺采丞推搡着咪咪,重新回到客厅。 “怎么了?”咪咪好奇心爆棚。 “她太小了,别让她看这种血腥的画面,对以后的成长不好”蔺采丞解释道。 “那...”咪咪瞪大眼睛,似乎猜到了什么。 蔺采丞避讳了一些言语,只是点点头,用手指比了个三字。 “团灭?”咪咪压低声音。 蔺采丞点点头,看着咪咪怀中的小花,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大大的,虽然不算有神,一笑起来就成了两弯弯弯的月牙,看起来也算是讨人喜欢的。 蔺采丞看了一眼可怜的小女孩儿,就李俊犯下的这种罪行,不管是南相自己处理,还是走正常的法律程序,李俊也断断没有活下来的机会,而小花,注定成为孤儿。 这时,气冲冲的余淮生走了出来,走到茶几那里,在地上找到了被李俊咬得面目全非的那只断臂。 “筹齐了!”余淮生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平复情绪,再一次睁眼,余淮生眼中平静,没有太大的情绪波澜。 余淮生走回李俊面前,忍住殴打面前这个畜生的情绪,好一会儿才说道。 “李俊,你既然是杀妻骗保,那你杀掉妻子便好了,为何连丈母娘和岳丈也不放过”余淮生一双眼睛死死盯李俊的脸,用相术去判断李俊是否说谎。 相术分面相、手相、卦象,好的相士一般都只会用面相作参考,而不会就面相既定一件事,除非是那种大开大合的面相,相士一般会用面相去判断一个人是否说谎,和刑侦中的微表情有些类似,只是嘛,有些坏人连自己都骗了,骗过相士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但是几率不高。 即便是这样,其实相士很少会自动给旁人看相,一是消耗灵气,而是知道了太多的因果不见得是件好事,人非圣贤,容易被情绪所操控,自然嘛,大多数相士都选择眼不见为净,最后,人的面相是会随着机缘而改的,即便是当初看了,时间久了,也会有一些偏差。 所以余淮生即便会觉得身体不舒服,也努力调转灵气,企图用最真实的眼睛看清李俊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不知为何,这一次,余淮生感觉,事情并没看上去那么简单 第128章 李俊的回忆 李俊其实不是贵原本地人,正好贵原这边有个美差空缺,人事调动,才来的贵原。 李俊的媳妇儿武佳轩呢,算是个不小的官二代,鬼使神差就从一众追求者中选中了李俊,还给李俊生了小孩儿,也就是小花,武佳轩家中也不吝啬资源,一心想为女婿谋一好前程。 可惜李俊不争气,之前在川渝就混得一般般,来到贵原,人生地不熟,又是关系户,更是受排挤,日子过得不算顺心。 武佳轩则相反,有几分姿色,家中背景不错,安排在了最得宠的政府部门,再加上那一双水波含情的眸子,不光事业风生水起,还迎来了人生的第二春。 半个贵原都知道,即便已经是少妇,很多公子哥仍旧不停追求武佳轩,压根没人会顾及李俊的感受,随着武佳轩出差的次数越来越多,裙子也越穿越短,李俊的心落入冰窟。 武佳轩的事迹像是一柄柄利刃插进李俊的心窝,让本就仕途不顺的李俊更加抑郁,终日靠喝酒麻痹神经。 妈不疼、爹不爱,小花被送回了武佳轩父母那里寄养着,眼见女婿三十好几还是一事无成,武佳轩的父母也开始抵制李俊,每年聚会,李俊都会备受排挤,里里外外的日子都不好过。 李俊的痛苦的日子差不多是在去年中旬迎来了转机。 李俊在酒桌上认识了另外一个女人,女人比李俊大一些,叫做黄丽雅,长得普通,留男士短发,身材管理得也很失败,一坐下来,腰间的肥肉就像是海浪一样样的,层层起伏。 李俊是看不上黄丽雅的,奈何黄丽雅有钱、豪爽,一来二去的,李俊就成了黄丽雅家中的座上宾。 有一次李俊心情不好,实在找不到人喝酒,便给黄丽雅打了电话,黄丽雅邀请李俊去家中饮酒,其实黄丽雅家李俊去了许多次,但是这一次却是李俊单独去的。 “俊哥儿,来干一杯!”那天的黄丽雅穿着特别的风情,轻薄的衣服衬得中年女人竟然有了一丝妩媚。 李俊看着黄丽雅家金碧辉煌的装潢,就那一百寸的电视机和桌面上已经喝了一半的茅台,李俊心中酸楚,一口气干了手中的白酒。 “俊哥儿有心事?”黄丽雅红红的指甲攀上了李俊的脸。 “不怕你笑,我老婆,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你说这女人不回家...”李俊越说越觉得丢面儿,又独自倒上一杯酒,一口干掉。 “你老婆真是的,我要是有俊哥儿这样的好男人当老公,我可是睡着都要笑开花” “洗衣做饭有什么用,会照顾人有什么用,我一没钱二没权,她看不上我也是人之常情” “找钱还不容易?”黄丽雅画着长长眼线的眼睛邪魅看了李俊一眼。 “黄姐,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看你,豪宅豪车,哪里知道没钱的烦恼”李俊苦笑出声。 “我以前也很穷的,和你一样,工作还不如你呢,就在个小破公司当会计” “什么?” “真的,姐姐怎么会骗你呢”此时黄丽雅的手已经攀上李俊的大腿。 “那黄姐,你能不能教教我?”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头,抓住救命稻草这会儿李俊越看黄丽雅越顺眼,一把抓住了黄丽雅手。 蔺采丞不愿听李俊和女人的细节,给宋乾使了个眼色,宋乾上前,冲着李俊的脸又是一耳光。 “我们在这里是要听事情的原委,不是听你的风流韵事”宋乾恶狠狠地说,一点没有刚才亲兄弟见面的恩情在其中。 “宋局...”估计一吐为快的李俊反而觉得轻松,也不生气,笑着对宋乾说:“我给你说我和黄丽雅什么都没有,你信不信?” “就你那样儿,还给我装清纯小白花呀?” “每次关键时候,我都会喝醉,第二天一觉醒来我便在床上,衣服裤子都穿得整整齐齐的,哪里有机会” 事情也确如李俊所说,李俊乍看像是和黄丽雅在偷情,实则李俊清楚,两人身体上是清白的,反正李俊也不喜欢黄丽雅,这样的关系,像是得了个富婆红颜,反而让李俊舒服。 原来呀,这个黄丽雅,曾经也是个小公司职员,后来黄丽雅认识了个大师,大师能卜卦,看得清股市的行情,黄丽雅就从公司挪用公款,投资股市,赚得盆满钵满,不仅将钱补了回去,还过上了现在这般人上人的生活。 听到这里的余淮生几人心中有了一点的猜测,看向孔雪儿,孔雪儿倒是没什么反应,眼中反而有一丝坐等好戏的玩味。 “这样是犯法的”李俊有些害怕。 “俊儿哥,你相信我,钱拿出来还不回去才叫犯法,还回去了就叫做风险投资”黄丽雅又倒上一杯酒,轻轻和李俊碰了一杯。 果然,人哪里是禁得住诱惑的动物,只看诱惑够不够加码而已,在一次武佳轩又彻夜未归以后,李俊终于在黄丽雅的指导下,从银行挪用了公款,量不多,还在李俊的可控范围内。 赚到第一桶金的李俊,第一件事便是带着武佳轩去买了个包,又给老丈人寄去两箱茅台。 有钱能使鬼推磨,自此以后,武佳轩对李俊的态度来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 “老公”武佳轩很漂亮,身姿摇曳,抱着李俊。 李俊很享受漂亮妻子的温存,即便上班要迟到,也会转头给武佳轩一个吻,这就是李俊想要的。 李俊走到鞋柜旁,找了一双比较正式的皮鞋,上脚,对比今日的灰色西装,这双皮鞋很搭。 “对了,老公”武佳轩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 “怎么了?”李俊心情很好,脸上挂着微笑。 “我把订金交了,什么时候去付尾款” “什么尾款?” “就是我看上的那辆奥迪呀,人家在催我了,说车到了,问我什么时候去开” 李俊这才想起来,前两天温存的时候,武佳轩其实提过一嘴,说自己看上了一辆价值不菲的车,那会儿李俊正在兴头上,也就答应了,没想到,自己挖的坑,现在还得自己来填。 “能不能缓一缓”李俊有些为难。 见状,沙发上的武佳轩背过身,佯装生气,一副不想搭理李俊的模样。 “老婆,我的意思是,我这两天的钱还在股市里,等两天翻一番以后我就陪你去提,然后我们再去商场买个包,好不好呀?”李俊见状,赶紧上前解释。 听到不但有车,还有包,武佳轩阴霾的脸上立马绽放了光彩的笑容,顺势还给了李俊一个吻。 第129章 李俊的回忆下 “哟,和我一样一样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听着听着,蔺采丞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闭嘴吧你”孔雪儿训斥了一句蔺采丞,明明很严肃的氛围,蔺采丞这一句话给说破防了。 这后来的剧情,很俗套,大家都能猜得到,为博美人一笑,李俊不停地挪用公款,不停地投入股市,奈何武佳轩胃口越来越大,李俊维持得很费力。 怎料想,一次跌停,再次将李俊的生活推入谷底,不,是直接将李俊的生活推入了地狱。 关键这还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中途李俊为了摆脱黄丽雅,很久没有和黄丽雅联系,借了一次高利贷,利滚利,外加杠杆作用,中间亏空的钱差不多加起来李俊一辈子都赚不回来。 “呸”咪咪狠狠地啐了李俊一口:“渣男,这会儿怕是又想到你的黄姐了吧,让你喜新厌旧,活该!” 同为胖女人,咪咪见识过男人的势力,永远喜欢十八的,永远喜欢漂亮的,听闻这一遭,更是觉得黄丽雅可怜,李俊可恶。 无奈之下,李俊又联系上了黄丽雅。 嘟嘟嘟... “喂?”电话中传来黄丽雅的声音。 “黄姐,救我!”李俊都快哭了。 “怎么了,不是抱得娇妻归吗?”电话中的黄丽雅不忘讽刺李俊。 “求求你了,高利贷说,要是下个星期一我还不上钱的话,就去单位举报我,工作都给我弄丢”李俊慌了,六神无主。 “你在哪儿,我开车来接你,我带你去见大师,看他能不能救你一命”黄丽雅叹了口气,仍旧决定帮李俊。 一会儿,黄丽雅便接上李俊,将李俊带到贵原几十公里外的一个破庙中。 “破庙?”听着越来越离奇的余淮生歪着头,看向蔺采丞。 蔺采丞点点头,不知道和余淮生在打什么哑谜。 啪! 咪咪又一巴掌扇到余淮生背上,这次咪咪注意手力,余淮生也没有身体亏空,所以这一巴掌,很友善。 “你干什么呢?”余淮生看了一眼咪咪。 “你们说什么小秘密呢?”咪咪挺起胸脯,并不觉得有什么错。 “我凭什么会告诉你?” “我们是个team,不应该互相传递有效信息吗?” “小姐”咪咪见余淮生不搭理她,一百八十斤的身躯娇嗔地喊了一声孔雪儿。 “我也很好奇”孔雪儿看向余淮生。 “小姐,你是知道的呀”余淮生挠挠脑袋。 “知道什么?”孔雪儿脑袋中的信息量太大了,不看到实物,很难对照起来。 “破庙呀!”蔺采丞提醒。 孔雪儿眼神迷惘。 “哎哟,小姐你忘记了”蔺采丞指着那壁白墙壁前放着的神龛。 孔雪儿听闻,要不是蔺采丞提醒,孔雪儿都快忘了那个地方还有个神龛,孔雪儿走到神龛上看着上面祭拜的一坨灰蒙蒙的东西,拿了起来,放在鼻下闻了闻。 “老鼠精?”孔雪儿连忙嫌弃地将那坨灰蒙蒙的东西丢在了地上。 见自己心中敬重的仙人物品竟然被这样的侮辱,李俊受不了,本来瘫坐在凳子上的人一下就蹿起老高。 可是李俊人还没站稳,就被眼疾手快的余淮生给一巴掌又拍回了椅子上,李俊不正常的牙齿呲着,似乎很痛的模样。 “李俊,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不要有小动作”余淮生难得黑脸,怒斥李俊。 “你们羞辱我都算了,不能羞辱我的鼠大仙”李俊坐在板凳上,撕心裂肺地喊叫。 “李俊,你冷静一点”余淮生压过李俊的声音。 可是林俊即便不说话了,但是明显能感觉人的状态又开始疯癫,眼底血红涌动。 “我来试试!”身后的宋乾发声。 蔺采丞点点头,示意让宋乾试试。 在众人的注视下,宋乾上前,抡起胳膊,又给了李俊一耳光,看得一旁余淮生也觉得自己脸上抽抽的,也不知道这宋乾和李俊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恨,但是有一说一,这一招这会儿还是挺管用。 李俊眼底的红色逐渐褪去,恢复了理智,看着地上那团毛发,无奈地避开了眼睛。 “诶,李俊,我能理解你办的那些荒唐事,但是你最开始的出发点不是为了一段温暖的家庭关系,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竟然选择杀妻骗保?”余淮生蹲下身,看着李俊的眼睛。 此时的李俊,活像个生活的小丑,明明装了一对本应该让人闻风丧胆的兽牙,却看起来像个笑话。 黄丽雅带着李俊去的地方,是在半山腰的一个破庙,一般庙子中祭拜的不是观音,怎么也应该是个土地公吧,可是这座破庙没有牌匾,就连祭祀的台子上也很古怪,空空如也。 “这...”李俊有些不知所措,指着祭台欲言又止。 “进去呀!”黄丽雅倒是很随意,笑嘻嘻的。 “这是供奉什么的庙子呀?”李俊仍旧觉得不舒服。 “你去看呀!”黄丽雅边说边笑,腰肢扭动,和肥胖的身材显得一点都不违和。 “上面是有供奉的,只是有点小,得上前才能看清楚”黄丽雅咯咯咯地笑着补充。 半信半疑的李俊有些惶恐地迈进庙中,一股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李俊捂着嘴,走到祭台前,看清了祭台上的东西,脸色灰败,整个人向后退去,踩到地上的垃圾,踉跄两步,差点摔倒。 还好黄丽雅动作快,扶住了李俊,李俊这才没有摔倒。 “黄姐....”李俊都快哭了,挣扎着往外走。 “你要是走了,别怪姐不帮你”黄丽雅估计猜到了李俊会是这样的反应,不以为意。 “可是姐,那哪是什么神仙,那就是个精怪”李俊倒是止步了,但是神情仍旧慌张。 也不怪李俊被吓着,都是些都市丽人,估计见老鼠也是在动物园里,而祭台上,正躺着一只灰色老鼠的尸体,老鼠被一块红布裹着身体,估计还没死多久,脸上的腐烂清晰可见,上面还有白色的蛆虫在蠕动。 第130章 鼠仙下 “你真的见到你所谓的鼠仙啦?”李俊的故事越讲越离奇,咪咪听得有滋有味,手中抱着小花,一脸的八卦。 李俊看了一眼咪咪,见咪咪对小花不错,一直抱在怀中,眼中有一丝的感激,摇摇头。 “他们叫出来了个老头子,起码有七八十岁了,一口牙齿,已经掉了一半” “他给你说了什么才会让你走上这丧心病狂的道路”余淮生问道。 原来呀,破庙中还有一位穿着农民服装的老人,老人见李俊吓得不轻,赶紧出来,拦住了李俊去路。 黄丽雅告诉李俊,这就是她口中所说的大师,也可以叫他鼠仙,就是因为信仰了鼠仙,黄丽雅才有了今天的实力。 鼠仙告诉李俊,只有成为信徒,才能帮助李俊,不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帮助一个陌生人,为了让李俊信服,大师给了李俊两个信息,让李俊自己回去验证,要是都说对了,李俊再来也不迟。 第一,大师给了李俊一串数字,并未说明缘由 第二,大师告诉李俊小花非李俊亲生 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李俊回了市区,虽然心中恐慌,但是第二天一早,李俊还是取了小花和自己的头发送到了市监测站。 其实结果嘛,都不用问,能让李俊那么癫狂,一定是事出有因的,咪咪看了一眼怀中的小花,小花一双懵懂的眼睛正好对上咪咪,咪咪感叹一声,也没说没什么。 毕竟成为相士的第一天,师傅就会领着将要入门的弟子上一堂很重要的思想课,其中一个中心就是尊重他人命运。 而那一串无厘头的数字,则是第二天双色球的开奖号码,奖金高达上亿。 几天后,李俊再次联系了黄丽雅。 黄丽雅这次来接李俊的车不是上次那辆比较保守的轿车,而是一辆无比炫酷的法拉利,黄丽雅还故意将车篷放了下来,在贵原这样的城市,可谓是赚足了眼球。 “你看那边街对面的那个小姑娘”车子停在红绿灯,黄丽雅抬手指了指。 李俊顺着黄丽雅手指的方向看去,真的有个年轻女孩子站在那里,注意到李俊投来的目光,年轻女孩子竟然报以一笑,那一笑,甜甜的,似五月的阳光。 李俊有些诧异,第一次在街上有女生示好,李俊长得中规中矩的,也不晓得当初武佳轩是怎样看上李俊的,不,现在李俊知道了,原来也就是个便宜爹,想到这里,李俊苦笑一声。 “俊儿哥,这就是金钱的魅力”黄丽雅的声音魔音般进入李俊的脑袋。 “不怕你笑,黄姐,这段时间是我老婆对我最好的时候,以前我给她洗衣做饭,像个佣人,她正眼都不瞧我,现在一套化妆品,就能让她半夜给我起来煮面条,你说,什么是感情?”李俊看着前面的汽车车尾,心中全是悲凉。 一会儿,黄丽雅又把李俊带到了之前去过的那间破庙,那个被尊称为鼠仙的老头子仿佛知道他们要来,站在门口等李俊。 李俊到了以后,鼠仙先给李俊喝了一碗灰蒙蒙的东西,然后再带李俊去后堂,让李俊坐在蒲团上,不停在李俊耳边念经,慢慢地,李俊的牙齿越长越长,变成像是老鼠一样的门牙。 “这几人要是去搞传销,岂不是能祸害不少的人”咪咪看向蔺采丞:“家主,给李俊喝的水到底是什么,能不能蛊惑人心呀?” 蔺采丞摇摇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孔雪儿。 “你们看我做什么,余管家,你的强项你来回答”孔雪儿立马将问题又抛给了余淮生。 确实,余淮生是心念流中的符箓天才,既然李俊都说了水里是灰蒙蒙的,那就应该是符箓燃烧以后的灰烬化水。 “停留在化水阶段的相士,去南门大院顶多也就是打杂的,连满天星都比不上”余淮生挠挠脑袋,郑重其事地回答:“而且,面对李俊,特别是心神受到重击的普通人,有很多符箓都可以影响对方的神智,对于相士,不是难事” “哦哦哦...”咪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可以理解成,对方是故意针对李俊,做了个局,引李俊上钩,再趁机击垮李俊的意志力,达到控制李俊” 余淮生点头,与咪咪所想相差不大。 “李俊就是个普通人,哪里是针对李俊,我看,就是针对小姐的一系列布局”蔺采丞有些愤愤不平地说。 “李俊,我问你?”余淮生看着李俊。 李俊抬头,对上余淮生的眼睛。 “李俊,杀妻骗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你口说的这个黄姓的女人讲的?” “这一套流程,叫我租下楼下,叫我放祭台,叫我用计引来我老婆的父母,都是他们教我的”李俊停顿了一下:“不不不,与其说是指使,更像是循序渐诱” 李俊算是文化人,其实心里明清,就现在这三条人命,还有银行亏空,李俊根本不可能再有挣扎的空间,只是看如何去死而已,所以李俊选择了坦白从宽。 “你给你这个黄姐打个电话吧”余淮生环顾四周,试图找到李俊的电话。 李俊摇摇头。 “摇头什么意思,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保下你这个好大姐”咪咪冷笑。 “不是这样的”李俊连忙摇手:“自从我将他们捆在家中以后,黄姐就再也没有露过面,我打电话关机,也去过她家,人去楼空,我去闹,才发现,那就是她租的房子” “你这个人好奇怪”咪咪指责李俊:“明明都知道事情不对劲了,你不悬崖勒马,你还助纣为虐,什么人呢,畜生吧” 李俊没说话,眼眶发红,是那种想哭的红,不知道咪咪哪一句话戳到了李俊的痛点,余淮生在李俊的身上感觉到了情绪的波动,是悲伤的情绪。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咪咪避开李俊的眼神。 就那么短短对视,李俊从咪咪眼中看到了正常人对怪物的注视,一直仍旧努力维持最后尊严的李俊再也忍不住了,上身弯曲,匍匐在大腿上,双手掩面,开始抽泣起来,双肩剧烈地抖动,仿佛要将这段时间憋闷在胸口处的东西全部发泄出来。 第131章 悔时已晚 李俊双手掩面,不停抽泣,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余淮生几人不能不理解李俊的做法,只觉得这是个变坏了的可怜人,毕竟一开始,李俊也不算是个坏人,也憧憬过美好的家庭生活。 孔雪儿心里想得更多,看着这个说得上和自己有关系,但是似乎也完全没有关系的男人,孔雪儿转过身去,走到阳台,准备点上一支烟,无他,孔雪儿只觉得里边儿实在太臭,血腥臭。 “哭够了没?”余淮生实在忍不住了,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李俊已经哭了足足有二十分钟了。 “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作孽不可活,想开点”咪咪也开口劝了一句。 “你说话还真难听”一旁的蔺采丞扶额,小声嘀咕。 就连动不动就想扇李俊耳光的宋乾也觉得咪咪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孔雪儿抽完烟进来,李俊才停止了哭泣。 李俊再抬头,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活人该有的生气,双眼无神,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全是眼泪鼻涕,唯独那对门牙,仍旧呲在下嘴唇外边,看起来相当荒诞。 “李俊,我能理解你为了模仿鼠仙,做了个耳朵,粘了个尾巴,但是你这对门牙怎么回事?”余淮生一直好奇,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喝了那碗灰蒙蒙的汤水以后,我就得了鼠仙的毛发,黄姐叫我回家立个神龛,每日祭拜,这对牙齿慢慢就越长越长” “不对呀,我刚才在楼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的面相,还很正常呀?”余淮生质疑道,手放在了嘴巴上比划了一下。 “平时不会这样,只有喝了人血以后,它才会长长,小时以后,便又会恢复正常的模样” “李俊,我看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那你说说,在你隐约猜到黄姐只是预谋,并不想直接参与犯罪的时候,你是有机会悬崖勒马的呀,你为何...?” “我为何还要一意孤行?”李俊抬头看着余淮生,眼中尽是戏谑之意,仿佛李俊的人生,真的就是别人手中的一场游戏。 一旁的孔雪儿看着正在审讯的余淮生,一时失神,余淮生认真的模样,让孔雪儿联想到了一位故去多年的老友。 余淮生长相温和,没有攻击性,一说一个笑,即便是在审讯李俊,身上也会有一种温柔的气质,让人平白想接近,当然啦,这种温柔的态度似乎对神经大条的咪咪不太管用。 “你其实可以...”余淮生皱了皱眉。 “呵呵,如果你是我,欠下巨额借款,面临失业,也即将被起诉,这都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养了多年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也就算了,妻子一家,非但不理解我,估计还会落井下石,我骑虎难下了,人绑了,我即便是现在放了他们,他们能放过我,你说我有什么退路?” “杀人是犯法的” “我知道呀,但是如今我要是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来杀我,后面是悬崖,你要是我,你拿着刀,你是选择拼一拼搏一搏,还是选择把刀给能伤害你的人” 李俊缓缓埋头,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我真的还有选择吗,我没有,你这样的人,生来优越,你不懂,你不懂我这样的人,卑微的一生,唯一的机会,我不想错过” 余淮生突然有点厌恶李俊,就李俊那一番话可以看出,此时的李俊,其实没有悔意,哭得这么伤心,也只是因为李俊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一生,要完了。 即便是巧舌如簧的咪咪,面对李俊的这番说辞,也是哑口无言,确实,不经他人事,莫劝他人善,谁又有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评判别人呢。 “哎,还好你没有伤害小花”余淮生转头看了一眼咪咪怀中的小女孩儿。 小花似乎感受到了余淮生投来目光,对着余淮生报以一笑,笑得天真无邪。 “其实我想过把她也杀了”李俊苦笑道:“正当我准备动手,可她就这样看着我,叫我爸爸,我就心软了,她有什么错呢,她没错,错在我这个当父亲的没有能力” “对了,李俊,除了那卷毛,你这里还有黄丽雅的物品吗?”孔雪儿突然插话。 李俊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和这个黄姓女人认识这么长的时间,除了对方的名字,以及一个已经停了机的号码,还有每天要祭拜的那卷毛儿,黄丽雅就像没来过一样 。 李俊摇摇头。 “不会吧,你们都霍霍到床上去了,你连个伴手礼也没留得住?”咪咪瞪大眼睛,鄙夷地看了李君一眼。 “看吧,我猜得不错,这个黄姐,是个老手”一旁的蔺采丞点点头,一脸的不正经。 “对对对,渣男...” “行了”孔雪儿开口打断了咪咪。 咪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孔雪儿一人,孔雪儿一个眼神,咪咪大气都不敢出,连忙闭上了嘴,把小花抱得更紧了。 “这样,我给你一个机会,既能保你性命,也能再给小花找一个好人家,怎么样?”孔雪儿看向李俊,觉得是时候开门见山了。 “你要我做什么?” 孔雪儿给了蔺采丞一个眼神,眼中意味很明显,是时候让南相家主,南门大院的主人上场了。 蔺采丞上前,清了清嗓子:“你信任我吗?” “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李俊不答反问。 “是这样的,这事儿呢,是个交易,得你心甘情愿,要是你不想,我们也可以放你离开,绝不为难你一分,坐等法律制裁你”蔺采丞帅气的脸上露出一抹阴险:“或者,我们合作,我是救不了你的,至少可以救救你女儿,给你收拾一下烂摊子,你也不希望小花长大了亲人全无,还有个杀人犯的爸,对吧?” 李俊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蔺采丞的提议。 “你不问问我们要你干什么吗?”蔺采丞没想到李俊这么爽快,琢磨着李俊怎么也得再磨叽一下,提提条件什么的。 李俊看了一眼已经在咪咪怀中睡着的小花,笑了笑,摇摇头, “那行”蔺采丞点点头,随即看向宋乾:“你通知南门大院那边,叫他们来接人,还有,找找有什么遗留的关于那个黄丽雅的物件儿没,让他们一并拿走,送去法务部那边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宋乾点点头,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小本本,一边点头一边记笔记。 “那,她呢?”宋乾指的她是小花。 “一并交给他们,他们会妥善处理的” 只相处了那么一小会儿,咪咪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女孩儿,其他小女孩儿在这个年纪,估计全是烦人的小精怪,能把家给拆了的程度,小花却不一样,估计是知道自己父母没了,小花不吵不闹,格外的懂事且安静。 咪咪依依不舍地将已经睡着的小花抱给了一脸黑线的宋乾,宋乾好歹是个官,自己家孩子都没带过几天,突然来了个小家伙,碍于蔺采丞的淫威,宋乾心不甘情不愿又惶恐地接过了小花,看那模样,都快哭出来了。 第132章 小花 在一顿不清不楚的交代以后,蔺采丞就像是个微服私访的太子爷,带着自己的管家、秘书,以及小女朋友离开,留宋乾一人在十四楼的楼房中,等南门大院的人来接洽。 宋乾怕李俊反扑,蔺采丞几人前脚走,后脚宋乾就把李俊捆了个结实,好在李俊老实,也没反抗,任宋乾折腾。 一顿折腾下来,宋乾气喘吁吁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刚才人多不觉得,这会儿人都走了,夜晚的风透过窗子呼啦啦地吹进屋里,坐在椅子上的宋乾只觉得后背发凉,瞌睡全无。 宋乾将椅子往后挪了挪,挪到角落中,双手环抱,总觉得这样似乎更有安全感一点。 也不怪宋乾胆子小,新区人少,又是后半夜,屋内人倒是多,一个睡着的小孩儿,一个神智不清的活人,外带一衣柜的残肢断臂,狂风呼呼地吹,宋乾弱小地缩在椅子上,十分无助。 “南无阿弥陀佛”宋乾不停念叨,似乎能减少一点恐惧。 咣当! 一阵强风吹过,吹开阳台的窗帘,窗帘纷飞,带起一旁的花瓶,花瓶应声倒地,摔得七零八碎。 毫无预兆的宋乾被吓了好一跳,整个人从椅子上蹦跶起来,一看,只是花瓶摔碎发出的声响,宋乾这才松了一大口气,宋乾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赶紧掏出电话,催催同事赶紧来。 “呵呵呵” 一直呆傻着的李俊突然开始傻笑,咧开嘴,两瓣门牙显得更加夸张,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人血,刚才人多,看起来也就觉得滑稽,现在就宋乾一个正常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后背发凉。 “你笑什么?”宋乾提高音量,算是给自己壮胆。 “呵呵呵” “我问你笑什么?” “呵呵呵” 李俊没搭理宋乾,就一直笑,看样子可开心了,宋乾有些恼怒,上去又给了李俊一个响亮耳光。 啪! 耳光估计起了作用,李俊是不笑了,抬起头,一双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瞪着宋乾。 “我问你笑什么?” 宋乾被李俊这一瞪,莫名有些心慌。 “我笑你呀”李俊弱弱地说。 “你笑我什么?”宋乾的脸冷得不能再冷了。 “明明是你们一起来的,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要是遇到个意外可怎么办呢?” “呵,李俊”宋乾冷笑:“你他妈的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儿,就这点小伎俩,还想挑拨离间,我真的是服了你,你就好好坐着,一会儿就有人来接你了” “人?”李俊若有所思:“不是早来了吗?” 即便知道李俊这话只是故意吓唬宋乾的,宋乾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顶上的白炽灯散发着微弱灯光,光线不足会让屋内看起来更阴森,宋乾皱皱眉,四顾环绕,找到了电灯开关,走过去,想试试能不能把灯光调亮一点,毕竟人嘛,都会觉得敞亮的地方更有安全感。 “李俊,我告诉你,你最好乖乖闭嘴,你要是一直说些有的没的,我不介意拿臭袜子堵住你的嘴” 宋乾气急,来到电灯开关的墙边,一看,傻眼了,这套房子的开关电路竟然是ab版的,三组开关,毫无章法,根本看出哪一组是开着的那一组是关着的。 “宋局”李俊完全无视宋乾的警告,还在宋乾身后拼命地喊着宋乾的名字,声音有气无力的,听得宋乾很烦躁。 “管他的,都试试!”宋乾小声嘀咕。 就在李俊一声一声的呼唤中,宋乾随便找了个开关,啪嗒,按了下去,没有一盏灯有反应。 “宋局, 你看看呀,转头过来看看呀” 李俊的声音像只扰人清静的苍蝇,不停地烦着宋乾,宋乾本就心绪不宁,被李俊不断地骚扰,更是让宋乾烦不胜烦。 人在心烦的时候就容易做一些不正确,或是不明智的决定,宋乾也如此,竟然直接按住剩余两处开关,啪嗒,开关再响,屋子瞬间陷入了黑暗。 其实即便是全部关了灯,外面也有亮光,不至于这么黑,可人的眼睛不一样,总有那么一瞬间处于夜盲状态,没想到屋子会全黑,宋乾又被吓了好一大跳,赶紧摸索着灯光,再次按下了开关键。 还好,也就一两秒的时间,灯光又再次回到了房间里,和之前一样,也是十分压抑的光源,好在亮了,宋乾再次松了口气,也踏实了不少。 宋乾转身,准备再给李俊一个大耳光,一解怒气。 这不转身还好,一转身,宋乾就发现有个白花花的东西正直逼自己的面门,模模糊糊,好像是一张脸。 “啊啊啊...” 即便是个男人,即便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人嘛,对鬼神多少有些敬畏之心,宋乾像个女人一样惊呼,整个人往后踉跄两步,撞到了墙上。 “叔叔” 一个清脆的声音把宋乾从极度的恐惧中拉了回来。 靠墙的宋乾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小花,小花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相当无辜地看着宋乾,惨白昏暗的灯光打在小花脸上,要不是那一声脆生生的“叔叔”,就这副恐怖片里的场景,能把宋乾吓得原地起飞。 宋乾转眼一想,小女孩子,身高就这么一点,怎么会到自己的面门,想到这里,宋乾放下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不由得紧靠墙壁,满脸的警惕。 “叔叔”小花又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此时的宋乾已经满头是汗,连呼吸都变得急切,宋乾不停安慰自己,并缓缓地下移视线,乞求千万别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场面。 还好,当宋乾的目光移到小花的脚上时,宋乾这才真的安下心来,原来小花搬来根凳子,小小的身体站在凳子上,这才让宋乾差点迎面撞上小花。 “你干什么呢,好危险!” 宋乾见状,连忙将小花从凳子上抱下来,放在地上。 咚咚咚! “有人吗,我们是家主派过来的小分队” 这时,屋外的楼道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很熟悉。 第133章 交接 话音未落,破碎的防盗门外进来两人。 两人身材差距极大,女的瘦小得跟个豌豆芽一般,男的则又高又健壮,活像只大公牛,两人站在一起,对比十分强烈。 “我是南相小分队的,大猫”女的说话。 “我也是南相小分队的,小牛”男的也开口,并投以友好的笑容。 “你们好,我是南相贵原地区的联络人,我叫宋乾”宋乾打量两人,小的叫大猫,大的反而叫小牛,宋乾强忍笑意,友好地对二人打个招呼。 大猫歪着身子,看了一眼宋乾身后的李俊,看李俊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由得皱皱眉。 “这能长出牙齿来?”小牛更是两步上前,凑近李俊,饶有兴趣地研究起李俊的那两瓣兽牙。 李俊显然不喜欢被人这样不当人去研究,顿觉羞愤,侧过头去。 “老公,别贫了,干正事呢?”大猫见状,制止了小牛不礼貌的行为。 小牛是个典型的耙耳朵,怕老婆,大猫声音大点,小牛巨大的身子一震,便乖乖地退了回去,把川渝男人的优点发挥得淋漓尽致。 “说说吧,具体什么个情况?” 大猫拿出招牌秘书该有的黑框眼镜,戴上,再从紧身牛仔裤裤包里掏出一小个笔记本,边说边记。 “那人是李俊,也是家主要找的人,那个小孩是他的女儿”宋乾看了看小花,继续介绍:“法律上的女儿,没有血缘关系,李俊绑架了妻子全家,企图杀妻骗保,好在被我识破并阻止了,可惜,危难中只救下了那个小姑娘” “杀妻骗保?”大猫扬了扬眉毛:“其他人呢,他妻子呢?” 宋乾指了指里屋的衣柜,示意他们自己去看,也不是宋乾故意想恶心南相小分队的人,只是就惨烈程度,不去看真的无法想象一个看起来老老实实的男人,下手会如此禽兽不如。 记录笔记的大猫抬眼,看了一眼小牛,示意小牛去查看,小牛什么场面没见过,进门便闻到如此重的血腥味,便猜到是命案。 小牛点点头,大大咧咧地朝着里屋走去,见里屋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柜子,想也没想,便拉开了柜子的门,本来孔雪儿一行人离开时柜子是打开的,宋乾觉得晦气,又给关回去了。 没一会儿,就见着小牛慌忙冲了出来。 “怎么了?”大猫见小牛脸色铁青,关心地问道。 小牛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觉得一股酸水从胃里翻涌上来,小牛憋着最后一口气,在沙发的角落里找到一个垃圾桶,巨大的身子艰难地蹲在垃圾桶前面哇哇哇地吐了起来。 “有这么夸张吗?” 大猫猜到了里面是个什么凶案现场,但是这些年两人处理的这样的事情也不算少数,小牛今天这样的反应,像是第一次看到死人的程度。 大猫看了一眼宋乾,宋乾有些心虚,侧过脸一言不发。 人嘛,都有猎奇心理,小牛的反应越夸张,宋乾的表情越是沉默,大猫的好奇心越重,大猫合上手中的笔记本,缓缓朝着里屋的衣柜走去。 没一会儿,铁青着脸的大猫出来了。 “...” 宋乾张了张嘴,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大猫瞪了宋乾一眼,便走到了李俊面前,弯下腰,白骨精一样的手指都快指到李俊脸上去了。 “你这种人,就该下地狱”大猫恶狠狠地说道。 “他们答应我了,不杀我”李俊看也不看大猫。侧过脸:“我算是想清楚了,我一定是对你们有用的,不然谁会来管这些破事,直接送我去派出所不更简单直接” 没想到李俊这么快就想通了很多事情,大猫点点头,用手指指了指李俊,眼神眯缝成一条线。 哐! 宋乾还没反应过来,李俊连带着李俊屁股下面的凳子已经飞了出去,直接撞在墙壁上,再重重落在地上,李俊只来得及一声闷哼,便昏死了过去。 大猫呢,双手比画在半空,缓缓收起抬得高高的脚,一脚将李俊给踢飞了出去,一系列动作十分丝滑。 “大猫,不,猫姐,这...” 宋乾看着大猫,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劝解才好,宋乾以为自己扇李俊几耳光已经是做得很过分的事情了,现在反观大猫,直接一脚踢昏了李俊,这样的脚力,放在中国都是可圈可点的。 “家主说了,他不能死,但是呢,没说不能打是吧”大猫冲着宋乾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是吧,宋乾?” 宋乾无奈摇了摇头。 “那李俊和小花,你们都带回去吗?”宋乾问。 “小花”大猫看了一眼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小女孩儿,一阵头疼:“带她回去干什么?” “家主说了,作为条件,得给她谋个出路,李俊把她家人全都弄死了,她也不是李俊亲生的,爷爷奶奶指定不会对她好,就这么个小女孩儿,要是送孤儿院,怕李俊醒来...” 见宋乾说得有道理,大猫思量了一下,点点头。 “还有”李俊将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递给大猫。 “这是什么?” “动物毛,家主交代送法务部” 大猫点头算是应下,想了想,保险起见,又问:“还有什么细节需要注意没?” “对了,还有个叫什么黄丽雅的老女人,你们后期肯定要再审讯一次李俊,到时候看能不能找到这个人,要是需要我帮忙,直接联系我就行了” 大猫点点头,小牛也吐得差不多了,走了过来,脸色仍旧不好,估计那一柜子的残肢断臂仍是给大牛幼小的心灵带来了很不好的观后感。 见交代得差不多了,宋乾起身准备离开,大猫小牛还要等法务部的人来,也没挽留。 宋乾穿过被孔雪儿毁掉的防盗门,走到电梯口前,按下下行键,不知道为何,此刻宋乾的脑海中满是灯亮以后小花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是把宋乾魂都吓出窍了的,可现在想起,宋乾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 “一个孩子,哎哟” 宋乾笑自己的多疑,将念头抛之脑后,抬腿迈进了电梯。 第134章 黄菊 而另一边。 孔雪儿几人从李俊家离开,孔雪儿没去宋乾订的酒店,让余淮生去酒店拿上东西便往第三个人那边赶去,袁美娟以及李俊的相继出事,仿佛一双无形的手在背后阻挠着几人,孔雪儿觉得宜早不宜迟。 “第三人在哪里呀?”后排的孔雪儿用脚踢了一下前排座椅,前排坐的是余淮生。 余淮生白日里就开了很久的车,再加上灵气耗损严重,秉承着不只薅一头羊的原则,所以,现在开车的是咪咪。 余淮生拿出手机,翻出信息,发信人是马流,余淮生很喜欢马流陈述事情的方式,简单,一目了然,余淮生一字一句念道:“黄菊,女,七十二岁,丧偶,云南罗屋人,二女一子,皆是当地农户或是商户” “余管家,你确定年纪这么大了吗?”孔雪儿挑眉。 “听说身体不好,所以我选择先去她那儿,要是晚一点,估计就得再等十八年了”余淮生讲了很冷的冷笑话。 一车四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直到驶至云南贵省交界处,孔雪儿有路口可以下道,便让咪咪下了道,折腾了大半夜,大伙儿也该休息休息了。 下站后,咪咪找了一家看起来还将就的酒店,决定就在这里住上一晚,毕竟是个镇,能找一家看起来挺干净的酒店相当不错了。 第二日一早。 咪咪最后一个起床,起床以后便闻着味来到位于一楼的餐厅,见着余淮生与蔺采丞也在吃早餐,笑嘻嘻地同二人打招呼。 “大早上的喝浓茶,对胃不好”咪咪看了一眼桌上的餐食,语气嫌弃。 餐桌上有些包子馒头鸡蛋,还有两杯黑黢黢的冒着热气的茶水,茶水闻着还挺清香的,只是颜色,真的让人瞬间没了胃口。 “咪咪姐,这边有个很有名的普洱生产基地,提神清肠,要不你也去端一杯?”说话的是蔺采丞。 “我出去吃碗面条算了”咪咪摇摇头。 咪咪进来时便留心观察过,餐台小小的,上面尽是一些清淡的热食,咪咪早起喜欢来一碗热腾腾带辣椒的早餐,面对包子面条热茶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那行,我和槐生准备再休息一会儿,中午前集合”蔺采丞点点头对咪咪说,顺道拿起一个鸡蛋咬了一口。 “嗯?” “小姐一早便出去了,说去拜访一个客人,让我们等等她”蔺采丞解释道。 “小姐拜访的客人?”咪咪想了想,便放弃了。 “那行,一会儿见!” 咪咪随意打了个招呼便出了酒店,准备去镇上找一家好吃的米粉店,可惜这是一处比较偏远的小镇,咪咪走出酒店许久这才终于找了一家云南特色的酸辣米线。 蔺采丞和余淮生则决定各自回房间再休息一会儿,毕竟长途坐车,无论是对于坐车的,还是开车的,都是一件很消耗精力的情。 而这边,孔雪儿凭记忆在一条乡间小路上走着,感觉走了很久,孔雪儿也没找到自己想找到的地方。 “我也就是百余年没来,怎么会一点儿踪迹也没了,周边也变了样”孔雪儿看着眼前一片接着一片绵延的茶山,萌生了退意。 孔雪儿当个闲散太奶奶太久太久了,突然有了想要做的事情,随之而来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事,让孔雪儿觉得心累,心中乱七八糟的,整个人莫名觉得心烦。 “再找不到我干脆回去算了” 清晨的茶山,清风徐徐,风里满是茶叶的清香,让人闻了神清气爽,孔雪儿扎了个高高的丸子头,看起来很有精神。 “这种也感觉不错,再走走吧”茶山的空气十分清新,孔雪儿决定走走瞧瞧。 翻过一处山头,孔雪儿终于见着一个采茶的农人。 是个中年妇人,典型的云南人,很黑,个子不高,矮瘦矮瘦的,戴着大大的遮阳草帽,腰间挂着竹编篮子,里面装有才采摘的碧绿嫩芽。 “大姐”孔雪儿上前搭话。 农妇抬头看了一眼孔雪儿,云南太阳毒辣,难得有这么白净又不防晒的姑娘,农妇打量孔雪儿一番后,埋头继续采茶。 农妇采茶的手很快,一掐一个准头,就这会儿工夫,已经掐掉不少的茶尖。 孔雪儿不说是众星捧月,至少是个傲娇小主吧,农妇的态度极其冷淡,看孔雪儿的目光也很赤裸,大早上的就这样暴露在刺眼的阳光下,估摸在农妇的心中,孔雪儿就是个蠢姑娘。 孔雪儿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冷落的一天,一口气没提上来,又不能真和个乡野村妇计较,孔雪儿深呼吸,硬是把那口没提上来的气给咽了下去。 “有事吗?”农妇问。 农妇见面前这个白皙的小姑娘一动没动,就这样直勾勾看着自己,农妇浑身不自在。 “迷路了?”农妇见孔雪儿仍没开口,这才直起身,看向孔雪儿。 见对方终于愿意直视自己,孔雪儿这才缓缓开口,尽力让语气听起来平易近人:“大姐,我记得附近有个宋家采茶场,怎么就找不到了?” 农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再次打量孔雪儿,孔雪儿穿得很时尚,皮肤白皙,身材匀称,一看就是外乡人。 “怎么,是有什么问题吗?”孔雪儿注意到农妇的表情变化,扬了扬眉毛。 “我们这边倒是有一家姓宋的,也卖茶,但是...”云南话儿化音很重。 “但是什么?”孔雪儿追问 “但是很多年前那会儿打地主,早就没了”农妇左看右看,确定四周没人,这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那还能找到吗?”孔雪儿不死心再问:“你看我,来一趟也不容易” 农妇有些为难,舔了舔嘴唇。 第135章 故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孔雪儿将手上的金镯子取下来送给了农妇,农妇开心收下,给孔雪儿指了条路 看着孔雪儿离开的背影,采茶的农妇许久才收回眼神,眼中有些担忧。 照着农妇指的方向,孔雪儿翻过山头,没想到竟然来到一处墓园,站在墓园门口,孔雪儿犹豫要不要进去。 也不是孔雪儿不敢,只是这世间,唯一值得孔雪儿忌惮的地方,只剩这看似不起眼的墓园了。 按人的气运,孔雪儿本不该存于世间,孔雪儿强到变态的体魄和让人眼馋的长生不老,全是靠龙珠的灵气滋养着,所以,孔雪儿看似风光,实则是困于生与死之间的人。 之前便说过,相门不存在鬼这个说法,非要对标,那只是人的意志,阴魂。 阴魂没有实体,无法害人,但能进入人的思想,左右人的意志,但不常见,这样的案例,百年也难出一桩,不能按常理处置。 由于孔雪儿身体的特殊性,孔雪儿是能感觉墓园中残存的阴魂留下的残缺意志,被称为残念,有眷恋、有仇恨、有情爱,各式各样的,一缕残念也不至于伤害孔雪儿,但架不住墓地多呀,多了以后,便会攻击孔雪儿的心神,让孔雪儿千年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一不小心,便会被反噬。 孔雪儿从荷包中摸出电话,相继拨打余淮生、蔺采丞以及咪咪的电话,可信号实在太差,拨了许多次都是忙音。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孔雪儿站在墓园门口,思索到底要不要尝试一下,毕竟一来一回可是要走很久的路,这边也全是山间小路,根本不通车,就余淮生几人的脚力,不得走上一天。 在短暂的思索以后,孔雪儿抱着来都来了的心理,心一横,便抬脚进了墓园。 前脚进园,其实后脚孔雪儿就有些后悔了。 千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已经让孔雪儿变得十分嚣张,除开政府,孔雪儿不会把其他任何人事放在眼里,所以,那种强烈的怨气,孔雪儿一时之间难以适应。 其实这个故人也不是非看不可,但昨天余淮生给孔雪儿的感觉和孔雪儿这位故人实在是太像了,正好路过这个镇子,孔雪儿才会突发奇想过来看看。 云南天气四季如春,即便是深秋时节,仍然艳阳高照,温度适宜,山中有风,更是给人一种春意盎然的美感。 可上一秒还艳阳高照,就在孔雪儿踏进墓园的那一刻,一切的都变了。 天变了,不再有明媚的阳光,瞬间转阴,天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层层阴霾。 气温也变了,适宜的温度骤然直降,孔雪儿一身单衣,即便身体素质够强横,孔雪儿透亮的胳膊上仍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外边是一片绿意盎然,墓园中却失去了颜色,成了纯粹的灰色,空中时不时还有乌黑的烟雾缭绕,看起来特别像是鬼片中女鬼要出世的场景。 孔雪儿放慢了步伐,集中精神,要是可以,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奶奶恨不得立马转身就走,灰雾太重了,就孔雪儿那变态的视力,也需要仔细观察,才能看清墓碑上的字。 虽然视力受限,但是孔雪儿仍旧能对故人的气息有一丝感觉,感觉很淡,但是至少能指引孔雪儿一个大概的方向没。 “雪儿” 一个温柔甚至有些故作幼态的女声在孔雪儿不远处响起。 即便是时隔,这个讨厌的声音仍然在孔雪儿的记忆深处,绝对不会听错。 “呵”孔雪儿冷笑一声:“我才进来,就这么迫不及待来攻击我的神智了吗?” “你知道的,我不是记忆” 随着女声的出现,远处的灰雾中,出现一个若有若无的人影,个子如孔雪儿一样,小巧纤瘦。 孔雪儿皱皱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孔雪儿也没想到,就两三分钟的时间,自己的神智就被墓园中的残念影响了,即便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孔雪儿,仍会忌惮。 “雪儿,你可还好?” “雪儿,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雪儿,这些年,你可有一日想到我?” “雪儿,你来呀,你到我身边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即便孔雪儿不应声,那个矫揉造作的女声仍旧不停地在孔雪儿身边响起,声音又娇媚,又阴沉,要是换作别人,在这样的环境听到这样的声音,估计得吓得不轻。 孔雪儿知道这是残念作祟,心中不适翻涌,孔雪儿用灵气压制,人影越来越近,已经到孔雪儿身侧一米左右,孔雪儿的目光直视,与人影擦肩而过。 “雪儿...” 即便孔雪儿一直没有回应,人影仍旧坚持,仿佛是在孔雪儿旁边耳语一般。 就在孔雪儿即将与人影擦肩而过时,孔雪儿突然瞳孔变大。 因为... 因为,孔雪儿感觉自己腕一紧,一股冰凉的触感抓住了孔雪儿。 千年的岁月里,孔雪儿不是没有进入墓园的时候,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声音拉扯,即便体内灵气四窜,孔雪儿都能压下来,并成功地战胜残念,可这一次却不同。 残念有了声音,还有了触感。 孔雪儿终于停下脚步,僵持在原地。 “雪儿,你转过头来,让我看看你...” 残念似乎也发现孔雪儿受到了影响,第一次受到影响,知道是自己的蛊惑有了效果,残念突然间变得兴奋,空灵的声音不断在孔雪儿的耳边呼唤。 这一次,孔雪儿没有选择与人影擦肩而过,也没有选择甩开人影拉住自己的手,鬼使神差之下,孔雪儿心中竟然升起一丝不该有的好奇的情绪,孔雪儿好奇了,好奇残念到底长什么样子。 孔雪儿机械性地缓缓转过头去,视线第一次接触到近在咫尺的人影,就那么一瞬间,孔雪儿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小镇酒店。 余淮生睡了一个很舒服回笼觉,起床已经是正午,余淮生先去隔壁房间叫醒蔺采丞,两人下楼,在大堂找到了咪咪,咪咪正半躺在大堂的沙发上,悠闲地看着手中过期的杂志,见余淮生二人下楼,直起了身,合上杂志。 “我怎么打不通小姐的电话?”咪咪开口的第一句便是联系不上孔雪儿了。 第136章 找人 余淮生看向蔺采丞。 蔺采丞耸耸肩, 表示自己也是才起床,要不是余淮生来房间敲门,蔺采丞估计得再睡一会儿。 余淮生掏出手机,拨打孔雪儿的电话,确实是忙音。 “小姐不会有什么事情吧?”咪咪有些担心。 “谁能把她怎样呢,估计是小姐去的地方没信号”余淮生想了一下,摇摇头。 “可是,这都中午了,小姐向来是个时间观念很重的人”咪咪还是有些担心。 蔺采丞倒是最不慌不忙的那个,去前台买了三瓶可乐,分给余淮生及咪咪,自己才打开最后一罐,咕咚咕咚喝下半罐,一股沁人心脾的凉爽入腹,蔺采丞顿感精神许多。 “咪咪姐,你别担心了,估计就是这荒山野岭的手机信号不好”蔺采丞一屁股坐到咪咪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表情十分惬意。 “等等吧”余淮生也坐下。 于是三人,看书的看书,玩手机的玩手机,发呆的发呆,这一等,竟然又是两三个小时。 期间,咪咪时不时会拿出手机尝试给孔雪儿打电话,可是无论怎么打,都是忙音。 多次尝试后,咪咪突然起身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余淮生连忙问。 “我去找小姐” “就算是要去找小姐,你也得知道去哪儿找呀?”余淮生语气有些无奈。 一个念头在咪咪脑海中闪过,咪咪转身,两步走到余淮生面前,一张圆圆的脸凑得很近。 无关咪咪美丑,余淮生单纯不喜欢与外人距离太近,余淮生往后挪动身子,才开口:“你要干吗?” “用用你那个小鸟呗”咪咪咧嘴一笑。 “不行”余淮生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抠搜,找小姐不是你这个管家该做的事情吗,你这样,信不信等小姐回来以后我告状”咪咪听余淮生拒绝,不乐意了。 “咪咪姐,不怪他” 蔺采丞的声音懒洋洋地从沙发另外一侧传出,蔺采丞丝毫没有不适感,整个人瘫在沙发上,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嗯?”咪咪回头看向蔺采丞。 “你要体谅,就我们槐生那点相术,想去窥探小姐的行踪,一不小心遭到反噬,轻则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重则瘫痪都有可能” 咪咪质疑地看向余淮生,余淮生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十分的虚弱。 “那怎么办呀!”咪咪急得直跺脚。 那可是孔雪儿,有着核弹般杀伤力的女人,根本就不用担心,而是需要担心哪个不长眼的会去招惹孔雪儿,可今天不知为何,咪咪总觉得心跳加快,整个人坐立不安,甚至有些心绪不宁。 正在这时,余淮生的手机响了。 余淮生拿起手机一看,是孔雪儿的来电,并没直接接通电话,而是先在咪咪面前晃了晃,示意咪咪稍安毋躁。 咪咪看了一下余淮生的手机屏幕,备注是小姐,这才安静下来,烦躁的心情终于是平复了许多。 余淮生笑着接起电话:“小姐,你在哪儿呢?” 期间可能有差不多有两分钟的时间,余淮生一直在点头,也没说话,本来开开心心的面容渐渐变得阴霾。 “好的!”余淮生挂断电话。 “怎么了?”咪咪与蔺采丞异口同声地问。 余淮生没回话,直接往前台走去,前台是一个年轻的姑娘,穿着当地的少数民族服饰,见有人过来,明媚一笑。 “先生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助吗?”前台姑娘的普通不是很标准,口音带有极强的当地色彩。 “请问三里庄往哪儿走?”余淮生开口询问。 “你确定说的是三里庄?”前台姑娘的脸色有些异样。 余淮生在脑中回忆孔雪儿的话,确认无误,点点头。 “可那里...”前台姑娘欲言又止。 “是个什么?” “是个墓地,因为那边老是出现诡异事件,所以,已经荒废了”前台姑娘压低声音:“只有我们这边的人知道,你别出去说我说的,不然我要丢工作的” 余淮生点点头,余淮生长得就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能给人造成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什么样的诡异事件?” “听说,就三里庄附近的居民一户接一户的生病,后来那边儿都死完了,就没人住了,再后来,来了个下乡扶贫的企业,说那边山清水秀适合种茶,就在那里建了个茶厂,可是...” “可是什么?”余淮生连忙追问。 “可是呢”说到这里,前台姑娘身体前倾,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冷噤:“我听家里的老人说,人还是病的病,死的死,产的茶,看起来好看,喝了也会让人生病,从那以后,渐渐荒废了” “多年前的事呀?” “我那会儿还小呢,我爷也还年轻,怎么也有二三十年了吧”前台姑娘歪着脑袋,很是认真地思考。 “三里庄怎么走,你知道吗?” “先生,你真的要去吗?”前台小姐忧心忡忡。 “是这样的,我一个朋友,早上去散步,在那块儿迷路了,我们要去接她,所以” “哦哦哦”前台小姐一听,恍然大悟,连忙指着大门处说:“我们这边小,很好找的,从这里出去,右转,便看着有个茶山的指示牌,跟着指示牌一路走,直到走到三岔路,没有指示牌的,就是通往三里庄的路” “好的,谢谢” 余淮生道谢以后便转身离开,一转身,差点撞到了身后的咪咪以及蔺采丞身上,二人一直站在余淮生身后的距离,伸长脖子听着余淮生与前台姑娘的对话。 “是出什么事了吗?”蔺采丞连忙问。 “对呀,你说话,你别弄得我心痒痒的”咪咪急得直跺脚,特别是听到前台小姐话后,咪咪心中的预感越来越不好了。 “上车边走边说” 说着,余淮生就带着蔺采丞和咪咪往车的方向去。 第137章 三里庄 余淮生开车,蔺采丞坐副驾,咪咪则坐后排。 余淮生几人开的是商务车,后排的座椅都是一个一个独立存在的,每个座位上都是鼓鼓囊囊的真皮坐垫,以往咪咪一上车,整个人就窝在座椅上玩手机。 今天则不同, 咪咪半边屁股悬在座椅上,身子前倾,上半身全部吊在前排的座椅上,脸上的神色很紧张。 “什么?”咪咪扯着嗓门。 前排的蔺采丞猝不及防,不但被咪咪喷了一脸的口水,还觉得耳边像是被人用扩音器攻击,硬生生地将咪咪地的声音塞进了蔺采丞耳朵里。 “你小声点,我都要被你震聋了”蔺采丞揉揉耳朵,将脸往玻璃那边移了移,免遭咪咪侵害。 “不是,余管家,你说小姐说她不舒服,让我们去接她,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咪咪又问了一遍。 “小姐都说了,早上起太早,走路走太多,走累了,叫我们去接一下她,有问题吗?”余淮生解释。 “那你搞得这么慌慌张张,神色紧张的,不怕吓死我们吗?”咪咪总觉得余淮生表现不对劲:“而且你看你,接电话的时候脸色煞白,我告诉你,余管家,你要是有事瞒着我,我可饶不了你” “姐原话是这样说的,但是,怎么说呢,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听小姐的声音,情绪上有古怪”余淮生解释。 “什么叫做古怪?”蔺采丞看向开车的余淮生。 “我总觉得吧,电话里的小姐不像小姐,也不是,怎么说呢,电话里的小姐,像是和我说话,又不像是和我说话”余淮生断断续续地描述着那通电话带给余淮生的感受。 “什么意思,你是说小姐精神不太对头”咪咪伸长脖子问。 “别,咪咪姐”开车的余淮生转头看了一眼咪咪:“我可没这样说过,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见余淮生说话谨慎,咪咪自讨无趣,觉得一会儿就能见着孔雪儿,咪咪瘪瘪嘴,不再多问。 “我刚才听那前台小姑娘说,那个什么三里庄是个墓地?”蔺采丞问。 此时商务车已经开到了三岔路口,余淮生减慢了车速,看了一下指路牌,确如前台小姐说的那般,两条路,其中一条没有指路牌,余淮生打转方向盘,往没有指路牌的那条路驶去。 “说那里闹鬼,那边的人,不是死,就是病,现在没人愿意去那儿了,就成了个荒地,也不知道小姐没事跑那里去干什么”余淮生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天。 “闹鬼,不会吧?”一听闹鬼,咪咪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度。 “诶,咪咪姐,你可是个相士,难道你还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呀,就算有些无法解释的事情,最多也只是那些执念而已,有什么好怕的”蔺采丞也在一旁帮腔。 突然,商务车急刹,后排的咪咪没有系安全带,差点飞前面的挡风玻璃上去了。 “你干什么?”咪咪稳住身形,对着余淮生抱怨道。 “不是我,前面堵上了”余淮生连忙解释。 原来呀,在道路正中间,躺着一头黄牛,黄牛巨大的身子像一座小山,将道路给挡了大半,商务车根本过不去,要不是余淮生开车仔细,估计得撞牛身上去。 “什么个情况呀”蔺采丞探头看着。 “我下车看看” 说完话,余淮生便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现在不算晚,离饭点都还有一会儿呢,可是这条道路两侧林荫聚集,且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参天大树,这样一遮挡,完全挡住了外面即将落山的烈阳,给人一种天黑的错觉。 外面灰蒙蒙的,只有商务车打出一道灯光径直照耀在车道上,见余淮生下车好一会儿也没上来,蔺采丞有些担心,也跟着下了车,再一会儿,咪咪也跟着下了车。 “怎么回事?”蔺采丞在车灯的照耀下往余淮生那边走去。 “这大家伙,是劝也劝不走,赶也赶不走”余淮生看向蔺采丞,耸耸肩。 这条通往三里庄的道路是条老路,不算宽敞,挡在道路的黄牛也是个体型巨大的货,一屁股趴下去,别说车,连个人要过去都得侧着身子,黄牛尾巴若无其事地摇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紧张地盯着三人。 “不能赶走吗?”咪咪问。 “我用了一些驱赶动物的方式,这货邪性,不怕人”余淮生摇头。 咪咪绕着黄牛走了一圈,不禁感叹黄牛身体的巨大,见驱赶无用,咪咪提议:“要不,我去找把小刀扎他屁股试试?” “不行,要是惹怒了这头大家伙,他轻则能把车撞毁,重则能将我们送去见祖师爷”余淮生摇摇头。 “咪咪姐,要不这样,我们都开了这么久的车了,估计离三里庄已经不远了,你给小姐去个电话,看我们能不能步行过去接她”蔺采丞提议。 确实,商务车的灯光明亮,站在灯光里,看外面,已然黑黢黢的一片,特别今晚,也不知道是乌云挡住了月亮,还是这一片片一望无际的森林挡住了天上的月亮。 咪咪转身去车上给孔雪儿打电话了。 一会儿,咪咪又焦急忙慌地下车,跑到余淮生二人面前,脸色有些惊慌。 “小姐电话又打不通了”咪咪语速极快。 蔺采丞听咪咪这么说,终于开始觉得事情是有点不对劲了,连忙从裤兜中掏出手机,拨了好几次孔雪儿的电话,都是忙音,不知道是没电了,还是没信号了。 “要不,拿上手电筒,我们走路进去吧”余淮生提议。 咪咪看着前面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山路,咽了咽口水。 此时余淮生返回车上拿了一些必备用品,全部装进挎包中,关掉车子的引擎,打开电筒,与咪咪、蔺采丞二人绕过大黄牛,往三里庄的方向走去。 余淮生几人的脚力不比孔雪儿,再加上山路不好走,天又黑,走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尽头,余淮生几人的手机和手表开始出现混乱状态。 最要命的是山上开始起雾了,雾大到只有一米的可见度,即便是近在咫尺的同伴,咪咪也觉得看余淮生和蔺采丞的脸有些模糊。 几人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蔺家主”咪咪憋不住了,看向一旁的蔺采丞。 “怎么了” “你们觉得冷吗?”咪咪边说边抱紧了自己。 第138章 三里庄 由于云南天气极好,除开咪咪穿了一件较薄的长衫以外,蔺采丞和余淮生都只穿了的短袖,现在进山,几人没想到温差会这么大,此时,山中冷风一吹,仿佛一下来到了冬天。 蔺采丞没说话,从口袋中掏出三张符箓,直接贴在了几人的后背,刹那间,一股暖流从后背蔓延,咪咪霎时便觉得温暖许多。 “蔺家主怎么会随身带着暖符”暖符属于最低阶的符箓,所以咪咪认得。 “嘿嘿,说来惭愧,我有年和槐生去执行过一个任务,是在大雪天,那次差点把我冻死了,至那以后,随身带上防寒的符箓便成了习惯”蔺采丞嘻嘻一笑,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可丢脸的。 “说来听听”咪咪笑着开玩笑,身体温暖了,也就觉得有劲儿了。 “槐生你说”蔺采丞也跟着笑了起来,气氛活跃许多。 就在蔺采丞转过头去看余淮生时,蔺采丞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 此刻蔺采丞和余淮生并肩走着,两人中间是淡淡的雾气,即便是这样,蔺采丞仍旧看着余淮生眼下有一圈很浓郁的黑气。 眼下黑气萦绕,在相士看来,是大凶之兆。 “你怎么了?”蔺采丞拉住余淮生。 余淮生机械性地停住脚步,脑袋如提线木偶一般,缓缓扭动脖子,咔嚓咔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十分诡异。 余淮生转过头,盯着蔺采丞,也不说话。 “蔺家主,他、他的眼睛!”咪咪也看到了,尖叫着捂住嘴。 “闭嘴!”蔺采丞低声呵斥。 咪咪立马乖乖闭上了嘴,同时一双眼睛四处张望,试图找到始作俑者。 余淮生人还是朝着前方的,脑袋却九十度扭转过来,眼下阴郁,眼神呆滞,脸色唇色惨白,要不是人还站着,就这个样子,和死人没有太大的区别。 蔺家主开始检查余淮生的身体,从头发丝到脚底,都给检查了个遍。 “到底怎么回事?”咪咪小声问。 蔺采丞神色凝重,摇摇头。 突然,本来僵直着的余淮生转头向前。 还没等蔺采丞、咪咪二人反应过来,余淮生像是感受到了某种召唤,突然撒丫子往前跑,由于电筒在余淮生身上,随着余淮生的离开,整个光源也往前移动。 顿时,蔺采丞与咪咪感觉这个世界都黑了。 “追!”反应过来的蔺采丞大喝一声。 两人便顺着光源的方向追去,奈何余淮生跑得很快,光源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小。 终于,跑在前边的蔺采丞终于在下一个转弯处追上了光源,可是,哪里还有余淮生的身影,地上只有明晃晃的电筒。 “槐生?余淮生?”蔺采丞恼怒,冲着四周茂密的树叶大喊大叫。 可是除了空旷的回音以后,再也没有其他声音,在寂静的乡间小路,蔺采丞的声音显得很无助。 蔺采丞随即想到了什么,立马从荷包中掏出手机,先拨了几次余淮生的电话,再拨几次孔雪儿的电话,无疑,蔺采丞得到都是忙音,估计是这一片地区真的没有信号。 过了好一会儿,小短腿咪咪终于赶到,咪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即便只看到蔺采丞一人拿着电筒站在那里,咪咪也是弯着腰干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气呢。 “人呢?”咪咪开口问。 蔺采丞拿着还亮着的手机摇晃几下,接着很无奈地摇摇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咪咪又问。 “继续走吧,只是,我们俩要更加注意”蔺采丞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并不擅长相术,更擅长六爻卜卦,所以,要是一会儿遇到危险,你别管我,能跑就跑!” “丢下你怕是不好吧!”咪咪有些迟疑。 咪咪虽然贪生怕死,但是叫咪咪真的丢下同伴逃命,咪咪也是会良心有愧的。 “没关系,毕竟...” “毕竟怎样?”咪咪追上走在前面的蔺采丞。 “毕竟我要是有机会,我也会跑,那句老话,我跑不过敌人,但是我能跑过友军呀!” “你!”咪咪指着蔺采丞,一时之间找不到回击的话语。 其实咪咪知道蔺采丞,再有危险,二人只有跑出去,至少跑出去一个人,才能联系南相的后援,这是最妥善的法子,只是嘛,蔺采丞的这个打趣方式,真真很气人,好在经过蔺采丞一番调侃,本来很紧张的情绪似乎被舒缓了许多。 于是,蔺采丞带着咪咪,两人继续沿着山路寻找同伴的身影。 “蔺家主?”走着走着,咪咪突然开口问。 蔺采丞看了一眼咪咪。 “你和余管家认识很久了吗?” 没想到咪咪把刚才的话听进心里了,蔺采丞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也没有多久,十来年了吧” 咪咪看蔺采丞也就是三十多的模样,那么十来年前,也就是蔺采丞差不多二十出头便认识了余淮生, “怪不得...”咪咪小声嘀咕。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你俩看起来感情很好的样子” “嗯,最开始也不好,慢慢就好了,你别看槐生那个样子,其实是个死心眼的人,处着处着,你就不会那么讨厌他了,再说,槐生来小姐身边当管家,不是想和你抢什么,只是他真的很需要小姐的帮助而已,不然...” 说到这里,蔺采丞闭上了嘴,咪咪也不追问了,咪咪不傻,知道就咪咪自己这点身份,是没资格知道很多事情,蔺采丞作为家主,愿意告知一些,去缓解咪咪与余淮生的关系,其实已经是极限了。 在电筒灯光尽头的地方,仿佛出现了一个人影,瘦瘦小小的,看起来和孔雪儿的身影有几分神似 “咦?”咪咪指着前方:“蔺家主,你看,那是不是小姐” 那人背对着蔺采丞二人,一动不动,挡在道路中间。 “小姐?”蔺采丞也看见了,小声地喊了一句。 可是那人毫无反应,仿佛一尊雕塑。 视线受阻,荒山野岭,咪咪也不肯定那个人影是不是孔雪儿,心中的恐惧让咪咪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蔺采丞也不是个勇夫,连忙跟上,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蔺采丞试探性往前走,每走一步,都很谨慎。 第139章 野兽 哗啦啦... 树叶窜动。 树林深处传出因为有人或动物急速奔跑、跳跃带弯树枝或是草木的巨大声音。 蔺采丞和咪咪本就神经紧绷,小团队里最能打的两个人不在,寂静的夜里,二人像受惊的小动物。 特别是咪咪,不停地拍打着胸口,喘着粗气,咪咪才强压下不管不顾撒丫子往回跑的冲动。 “给我出来!”蔺采丞惊呼。 咪咪被蔺家主吓得哆嗦了一下。 “蔺家主,你别一惊一乍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咪咪不住抱怨。 蔺采丞没搭理咪咪,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咪咪顺着蔺采丞的目光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哪里还有人影,仿佛刚才只是一场幻觉。 “人呢?”咪咪瞪大眼睛。 蔺采丞摇摇头。 哗啦啦... 就在二人准备继续朝前走时,旁边的森林中又传来那种奔跑的声音,唯一不同的是声音之前在左边,现在跑来右边了。 “我要是猜得没错的话,有两种可能”蔺采丞咽了咽口水。 蔺采丞将自己的后背留给咪咪,似乎这样更有安全感一些,蔺采丞不会心念流符箓的绘制,东西大多留在车上了,唯一带上的符箓是只有一张。 山神符。 蔺采丞将山神符捋顺,贴在胸口,一副严阵以待,蓄势待发的模样,蔺采丞五官立体,眼睛有神,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即将拯救世界的齐天大圣。 “哪两种可能?”咪咪朝蔺采丞的方向后退。 “要不对方动作太快,要不不止一人”蔺采丞不相信这样的动静是野兽发出的,要是野兽的话,不可能潜伏这么久。 咪咪感觉身后的蔺采丞一直在动,左摸一下,右摸一抓,似乎是在找什么。 “你干什么呢?”咪咪问像个孙猴子一样的蔺采丞。 “咪咪姐,你带火没?”蔺采丞表情有些尴尬。 “火?” “我投机取巧,这是我从藏书阁取的现成符箓,这样说吧,符箓是别人画的,我要使用,需要明火引燃” 咪咪相当无语。 短暂的尴尬后,咪咪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递给了蔺采丞。 “还好小姐抽烟,我随身会带香烟和火机,没想到在这里派上用场了” “谢啦”蔺采丞接过火机。 蔺采丞手拿最便宜的火机,表情却很严肃,仿佛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具有巨大杀伤力的武器,霸气十足。 “你怎么还不点燃?”看蔺采丞半天没动静,咪咪催促。 “还不是时候,山神符有时间限制,这个等级的山神符差不多能持续五分钟左右,就算我来使用,也顶多延长到六分钟,所以,我要将有限的时间用在刀刃上” “我说蔺家主,出门在外,你怎么就不晓得拿一张好一点的符箓呢,尽整些花架子”咪咪有些无语。 “这可是一张地符呢,市场价高达几十万,你和我开什么玩笑呢”蔺采丞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咪咪。 一听是地符,咪咪赶紧打了自己嘴巴一下。 就符箓而言,分天、地、玄、黄四个等级,天为最好,地次之,玄的话也还将就,黄符就属于最低阶的符箓 ,低阶符箓灵气稀薄,作用不大,同样,限制也不大,就黄符而言,只要讲明使用方法,大部分普通人也能使用,一张黄符的卖价大致在一万出头,但是要没点关系,任何一种符箓,都是有价无市的至宝。 即便符箓有等级之分,同样与使用人息息相关,要遇到个大能,或是精通此道之人,如同好马配好鞍,不但能发挥符箓的能力最大化,还有各式各样的潜力可以被发掘出来,所以这也就是蔺采丞说自己可以延长山神符使用时长的原因。 即便蔺采丞能延长使用时间,怎么说呢,再多也只有六分钟,六分钟以后,便会出现变故。 哗啦啦... 就在两人对话间,草丛中又有了声响,与之前不同,这次的声响更大,草木丛中甚至有了影子,蔺采丞赶紧拿起电筒灯光追踪,即便相士眼力较常人厉害许多,蔺采丞也无法看行森林里穿梭奔跑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小心!”咪咪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蔺采丞点点头,一手挡风,一手点燃火机,将火苗移至胸前,胸前的山神符迎风起火。 紧接着,咪咪身后传来无形的威压,一股外向的灵气从山神符中冲出,通通窜进了蔺采丞的体内,蔺采丞控制不住地抽搐,巨大的冲击力让蔺采丞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半步,这才站稳了身形。 蔺采丞俊朗的五官渐渐变得霸道,脸上浮现一层若有若无的金光,身后出现巨大的山神法相,法相在雾气中显得更加高大,咪咪抬头,见一个上身赤裸、朦朦胧胧的山野汉子站在蔺采丞身后,仿佛在替蔺采丞撑腰。 突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像一枚导弹朝着咪咪和蔺采丞俯冲而来。 “让开!”蔺采丞大喝。 蔺采丞眼疾手快,推开咪咪,山神上身的蔺采丞的力气较往日大上几十倍不止,只是轻轻一推,本就身材圆润的咪咪像个球,咕咚咕咚地往一侧滚去。 滚动两圈后,咪咪终于用身体刹住了车,挣扎着站了起来,咪咪拍掉身上的灰,口中骂骂咧咧的,但咪咪又不好真当着本人的面辱骂南相如今的家主、南门大院的新主人,只能小声嘀咕。 “让开!”蔺采丞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人还没站稳,抬头便见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朝自己的方向俯冲而来,咪咪吓得脸色煞白,也来不及去捡鞋,连滚带爬地朝一旁躲去。 还好咪咪跑得快,下一秒,咪咪之前站的地方出现了大面积的龟裂,蔺采丞像人形炮弹被重重砸在了地上。 估计蔺采丞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第140章 上身 咪咪定睛一看,地面的凹陷中嵌着一个人,不是蔺采丞能是谁。 这位一分钟前山神入体,神威大作的蔺家主,这会儿如落水狗一般,躺在地上,一身灰尘,衣服破损,嘴角浸出一丝血沫,看起来相当狼狈。 “蔺家主,你没事吧?”咪咪惊呼。 咪咪本着互帮互助,一条船上的蚂蚱,一死死一窝这样的原则,实在没办法将蔺采丞丢在这里自己跑路。 “管他的,我可是能活到92岁的人,一定能够化险为夷,拼啦!”咪咪颤抖着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 咪咪深吸一口气,朝蔺采丞的方向跑去,见蔺采丞只是被砸在地上,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又有山神护佑,如穿了一件隐形的防弹衣,只要没有贯穿伤,那么基本上不会有性命危险。 咪咪拽着蔺采丞的手臂,试图将蔺采丞扶起来,咪咪是胖,蔺采丞是瘦,但男女之间毕竟有力量和体型上的悬殊,所以呢,即便咪咪使上吃奶的劲儿,仍旧有些心力不足,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蔺采丞扶起。 “你来干什么,不是让你有危险就跑吗?”蔺采丞皱着眉嘀咕道。 即便蔺采丞抱怨咪咪不知逃命,不知天高地厚,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但蔺采丞的嘴角仍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蔺家主,大恩不言谢,等这事儿过去了,你给我点南门大院的奇珍异宝,补偿一下我幼小的心灵就可以了,不用自责”这个时候了,咪咪还不忘捞点好处。 下一,蔺采丞、咪咪二人身后传来一声落地的巨响。 “小心!”蔺采丞喝道。 蔺采丞勉强站起身,将咪咪一把拦在身后,警惕地盯着不远处雾蒙蒙的人影。 “这是个什么妖怪?”咪咪语气紧张:“连山神符都拿他没法” 唯一的光线来自咪咪手中的电筒,山中雾气朦胧,咪咪和蔺采丞紧张到不行,蔺采丞身上仍有淡淡的山神之光,可刚才遭受重击,山神之光已经开始闪缩,内核不稳。 “你是谁?”蔺采丞眯着眼睛。 蔺采丞给了咪咪一个眼神,咪咪拿着电筒,往后面退开两步,咪咪也挺讲义气的,不是想躲,只是这会儿咪咪清楚,要是唯一的光源也没了,那么自己两人就真的变成待宰的羔羊了。 “蔺家主,你身上还有符箓吗?”咪咪本来想问有没有光符的。 蔺采丞摇摇头。 “你说你好歹也是南门大院的主人,出个门,怎么搞得这样抠抠搜搜的”咪咪嘴上打趣,其实脸色已经难看至极。 “我不是带着一个行走的人体符箓,这才....”蔺采丞苦笑。 也是,先不说孔雪儿,就余淮生在,很多事情,余淮生都是能独立解决的,余淮生是心念流的相士,心之所向,根本不需要符箓实体,蔺采丞哪里会想到这一次会这么的危险重重。 上一秒蔺采丞二人还在苦中作乐,下一秒两人便笑不出来了。 随着人影走近,浓雾中印出来来人的轮廓,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家的人体符箓。 “余管家?”咪咪不可思议惊呼。 “槐生?”蔺采丞也难得表情失控。 咪咪转头看蔺采丞,眼中满是疑惑。 “不,他不是槐生”蔺采丞摇摇头。 蔺采丞眼力超绝,看着渐渐走近的余淮生,心中有些疑虑。 “他不是余管家是谁?”咪咪反问。 “你看他的眼睛” 咪咪顺着蔺采丞的目光看向一步一步走向两人的余淮生,余淮生还是余淮生,气质却大相径庭,往日的余淮生长得像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一双眼眸清澈如泉水。 但是此时的余淮生,眼下黑气萦绕,嘴唇煞白,表情僵硬,最可怕的是余淮生的眼睛,那双清澈的眼睛现在布满了红血丝。 “你到底是谁?”蔺采丞又问,语气强势。 “我吗?”余淮生真真回答了蔺采丞的问题。 “你对我的余管家做了什么?”咪咪也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了。 蔺采丞与咪咪心中有了答案,要是不出所料。 “阴神附身!”蔺采丞用只有他和咪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咪咪点点头,想法一致。 “你要干什么,或是你要什么?”蔺采丞试图沟通。 “我要干什么?”余淮生一边回答,一边走近,现在三人的距离不过四五米。 “对对对,我们是相士一门的人,你要是需要什么,或是想做点什么,我可以和你交易,只要你放过我朋友”蔺采丞说。 蔺采丞才不会和恶魔做交易,与兽同行,最终只会沦为野兽的盘中餐,蔺采丞只是想先让对方从余淮生的身体中出来,缓兵之计而已。 “哼!”被阴神附体的余淮生冷哼一声:“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你们相士” “我们哪里惹你的?”咪咪连忙追问,都是些拖延时间的伎俩。 余淮生上打量对面二人,咬牙切齿地说“相士,明明是一群阴沟里的臭老鼠,凭借窥探天机,做权贵的犬马,做富人的走狗,这才盗取了不该属于自己的财富和地位,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来和我谈条件?” “你才是臭老鼠!”咪咪反驳:“你正大光明,那你从我同伴身体里出来呀,畏畏缩缩的,我看你呀,连臭老鼠也不如” 蔺采丞拉了一下咪咪的衣角,看着一脸不服气势要辩论一番的咪咪,蔺采丞心里不停打鼓,怕咪咪惹怒对方,连谈判的时间都没了,直接开打,显然蔺采丞打不过被附体的余淮生。 “你谁呀,敢说我是臭老鼠?”余淮生接下来说的话,让蔺采丞大吃一惊。 “我是你姑奶奶,我给你说,你占着我朋友的身体,可是你也不能从人格上羞辱我们,呸”咪咪管不了这么多,不顾蔺采丞的劝解,撸起袖子就想吵架。 “姑奶奶”余淮生表情扭曲,一双血红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咪咪,恨不得将咪咪咬碎了吞进肚中。 “对,虽然你藏在余管家的身体里,但是我能感觉到,你就是一见不得人的丑八怪,不然你躲什么躲?”咪咪不依不饶。 此时蔺采丞都快哭出来了,简直没脸看,平日里见咪咪看起来可怂可怂的一个人,这会儿胆子怎么就这么大你。 “你敢说我是丑八怪?”余淮生突然双手叉腰大声质问咪咪。 蔺采丞看着余淮生古怪的动作,眼珠子转动,心中升起一计。 第141章 残念 “咪咪姐...”蔺采丞将声音压低。 咪咪看了一眼蔺采丞。 “我觉得附在槐生身体的阴魂应该是女性”蔺采丞说出自己的猜想。 “嗯?”咪咪不解。 “你想呀,要不是个女的,谁会和你站在这里叉腰吵架?” “对哈...”咪咪思索以后点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要不尽量拖延一下时间” “这就是你想的办法?”咪咪斜着眼睛鄙视蔺采丞。 “然后我找准机会,绕到后面,突袭槐生,看能不能将他打晕”蔺采丞继续说。 咪咪点点头。 “来都来了,就别走了,后话交代完没?”余淮生指着咪咪:“要不先我先送你上路?” 咪咪被当枪靶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转念想蔺采丞的话,咪咪硬着头皮,不进反退,挺了挺圆润的胸脯,十分辛苦地克制着忍不住发抖的腿。 “丑八怪,你心眼怎么这么黑!”咪咪仰着脑袋,一副傲娇的模样。 “你”余淮生瞪大眼睛:“你说谁是丑八怪?” “这里就三个人,我不说你,难道说我们玉树临风的蔺家主吗?” “你再说一句,再说一句我马上就送你上路”余淮生眼中迸发杀意,指着咪咪,恶狠狠地说。 咪咪被余淮生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退了一步,眼角余光看到身边的蔺采丞不见了,咪咪猜想蔺采丞估计已经摸黑往后面绕去,现在咪咪要做的,是给队友拖延时间。 “那...那你证明你不是丑八怪给我看看!”咪咪再次强压拔腿就跑的恐惧,扯着嗓子大喊。 “证明?”估计附在余淮生身上的残念从未遇到这样的对手,也不是对手,猎物形容更贴切。余淮生一时之间呆愣原地,似乎也在思考证明这事的可行性。 “就是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告诉你,今天姑奶奶就算是死,也不会死在一个丑八怪的手下” 余淮生盯着咪咪想了半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相当不屑,此刻在余淮生的眼里,咪咪与死人无异。 “你笑什么?”此时咪咪心中已经慌得不行了。 “你妄想别拖延时间,没人会来救你们的”余淮生直接点出了咪咪的意图。 “你乱说,人丑还想得多,我们哪里还有救援,我就是想...”咪咪见余淮生身后有人影窜动,估摸蔺采丞已经准备动手,所以,咪咪再次提高了音量。 “是吗?” 余淮生不想再纠缠,一边说一遍朝咪咪的方向步步逼近,即便身上还贴着暖符,咪咪仍旧能感到随着两人距离的缩短,一股寒流直冲脑门,此刻的咪咪一张口,口中就便有白色的雾气喷出,真真像在寒九腊月般。 “你...你...你要干什么?”咪咪咽了口口水,步步后退。 余淮生不说话,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咪咪的方向,走得也越来越快。 咪咪真的很想逃,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余淮生纤细的手指青筋凸起,血脉偾张,就连指甲也变得锋利,直奔咪咪的喉管而来。 “你...”咪咪不停后退,话都说不清楚了。 余淮生飞扑而上,就在余淮生的手指触碰到咪咪皮肤的瞬间,蔺采丞突然冲破黑暗,手掌如刀,在余淮生身后跳起。 “家主救我!”咪咪已经快吓尿了,看见蔺采丞,就像看到了救世主。 “定不负所托!”蔺采丞高声回应。 蔺采丞本就帅气,此刻金光附体,身后如有山神下凡,从天而降,好不威风,就连蔺采丞的掌侧都带有朦胧金光,像极了一把锋利的刀。 咪咪的反应让余淮生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停下扼制咪咪脖颈的手,连忙转身,可还是晚了一步,蔺采丞重重击中余淮生的后脑下方,余淮生受到巨大的冲击力,往前踉跄了两步。 “yeap!”见偷袭成功,咪咪也从魔掌中逃脱,咪咪本来哭丧着脸立马转晴,冲着蔺采丞竖起了大拇指:“家主威武!” 咪咪拍马屁的方式很高调,蔺采丞也很受用,见偷袭得逞,蔺采丞长长舒了口气,得意的笑容溢于言表,毕竟逆风翻盘这样的剧情很适合英雄人物。 可是,高兴不过两秒。 余淮生也只是踉跄几步,在短暂的眩晕以后便又重新恢复了状态。 这一次,余淮生身体中的阴神深刻领悟到了反派死于话多这个道理,不再多话,直起身,机械性地转头,猝不及防下,对着蔺采丞的腹部就是一拳。 “妈呀!”突如其来的反转让咪咪捂着嘴巴不住惊呼。 上一秒还如天兵下凡英勇无双的南相家主蔺采丞,下一秒就像落水狗一样,被人痛打。 余淮生的那一拳,看似朴实无华,却一拳击破了蔺采丞的山神金身,金身似片片碎瓦,分崩离析。 “糟糕!”咪咪意识到不妙。 六分钟很快过去,山神符失效,蔺采丞变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相士。 蔺采丞也不是完全菜鸡,发现山神金身破损以后,立马借力后撤,试图拉开对战两人的距离,只见蔺采丞双跳点地跳跃,身体轻盈地朝后方跃去。 “哪里跑?”余淮生眼中厉色更甚。 蔺采丞点地离开,余淮生动作机械,速度却惊人,特别像高科技机器人,身体怪异中带着协调。 余淮生紧跟蔺采丞,转眼间便扯住了蔺采丞胸口的衣服,一握、一扯,蔺采丞便到了余淮生身前,蔺采丞唯一能做的事只有预判了余淮生的拳风,蔺采丞双臂护住胸口,硬生生地接下了余淮生的第二拳。 一旁的咪咪已经吓到傻眼,整个人愣在原地,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占尽上风的余淮生并未打算放过蔺采丞,扯住蔺采丞的衣衫,将蔺采丞重重按到地上,看着地上喘着粗气的蔺采丞,余淮生笑了起来,很残忍的微笑。 紧接着,余淮生高举右臂,手臂膨胀,对着蔺采丞的面门,挥下了这要命的第三拳。 第142章 激发异能 余淮生一手抵住已经被自己压在身下动弹不得的蔺采丞,一手高高举起,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黑气,黑气缭绕,有渐渐攀升之势。 见大事不妙,咪咪完全慌神了,踉跄着要上前帮忙,试图阻止一切的发生。 “别过来!” 被死死压在地上,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蔺采丞突然侧过脸,看着咪咪,轻轻说道。 “要死一起死,我可不是会丢下同伴的人” 咪咪泪水夺眶,即便这样,脚下仍旧没停,朝着蔺采丞的方向奔去。 余淮生聚集于周身的黑气越来越重,甚至有成团之势,在余淮生与蔺采丞周边形成了一个淡淡的半透明的包围圈。 咪咪双眼一闭,迎头而上,却重重撞在黑色气团上,可咪咪并没能冲破气团,而是被气团产生的威压给弹飞了出去。 砰! 咪咪圆润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飘飘荡地落到了远处的公路上。 咪咪恍惚中挣扎起身,眼前一片模糊,晕了过去。 模糊中,咪咪恍惚见到一个娇小苗条的身影出现在道路的尽头,寒风瑟瑟,吹动身影的头发,像极了动画片美少女战士里的女战士。 “小姐...”说完这句话后咪咪便晕了过去。 这一次,咪咪又做梦了,但是这一次与之前所做的所有梦却有不同,咪咪并没有回到那个熟悉的幼时小院中,却是身处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中。 “我又做梦了?”咪咪左右看了看,熟悉的配方不同的场景。 这样不着边际的梦境已经出现了许多次,最开始是在田野里,渐渐梦回儿时小院,紧接着咪咪开始梦到一些自己本来记忆中不存在,但是又和现实息息相关的事物或是知识。 最开始咪咪也迷茫过,这样的感觉很奇怪,像是最开始记得后来又忘记一样,时隔多年,受刺激再次记得,这件事咪咪还未有告诉过任何人,就这样错乱的梦境,要是告诉别人,别人也会觉得咪咪胡思乱想,白日做梦。 当然,正常人也会遇见这种情况,年少时记得的诗句或是故事,在岁月的蹉跎中忘记了,时隔多年,就连当事人也没了印象,今后的人生路上,也许再次遭遇某种刺激以后,便又记起,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可能。 咪咪站在黑暗中,叉着腰感叹:“这会又要玩什么名堂呀?” 这里的黑暗与现实中附身余淮生阴魂带来的黑暗大相径庭,余淮生身上散发出来的东西带有邪恶和不甘,是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而咪咪深处的黑暗,却很宁静,是最初的颜色,是可以包囊世间万物的宁静,给咪咪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这里仿佛静止了时间,仿佛联通了万物。 “毅大叔,这就是你选择我的原因吗?”咪咪口中喃喃自语。 咪咪缓缓闭上眼睛,肥胖的身影轻盈地飘动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明明寂静无声世界开始发声,这样的声音像是低语,又像是无数声音的汇集,仿佛只有咪咪能听见。 等再次睁眼,咪咪不算好看的眼睛却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咪咪的眼仁变成了很浅很浅的褐色,中间有一竖黑色的条纹,连睫毛也跟着变淡,怎么说呢,像是猫一样的眼睛,像是一只夜间行走的兽类的眼睛。 咪咪抬手,无尽的黑暗中出现三组的动态画面。 第一组画面展开: 还是那条阴森恐怖布满浓雾的山路,咪咪见自己躺在远处,张牙舞爪,睡相很难看,而远处走来一人,正是失踪大半日的孔雪儿,此时的孔雪儿一身衣衫几乎所剩无几,曼妙的胴体在破碎的衣物下一览无余。 第二组画面展开: 蔺采丞半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不停地干呕着,掺和着黑血的水口断断续续吐了一地,这会儿蔺采丞终于没了家主的风采,反倒像一个被恶霸欺负了的男高中生。 看到这里,咪咪长舒了一口气,至少能证明一件事,在咪咪昏迷的那一段时间,蔺采丞获救了,救人的还是孔雪儿,只要有孔雪儿在,咪咪就安心,就可以上蹿下跳,就可以肆无忌惮,也可以嘴上不把门。 因为,孔雪儿强大到能给人满满当当的安全感。 第三组画面展开: 画面中朦朦胧胧的,似乎是看到了孔雪儿与余淮生缠斗的画面,但是画面却像是信号不好的电视机屏幕,画面画质堪忧也就算了,还不停地闪跳,干脆直接关了机,一切再归黑暗。 “怎么回事?”咪咪急得直跺脚:“怎么看到最精彩的时候就宕机了” 咪咪再次抬手,想召回之前那组刚才没看完的画面,但是每一次抬手,灵气注入一半,咪咪便觉得身体空虚严重,一副体力透支的模样。 “哎...估计是我的术能卑微,灵气稀缺,这才没法坚持,只能一会儿出去问小姐了”咪咪重重叹了口气。 突然,黑暗顶空出现声音 “咪咪?”是孔雪儿的声音。 “咪咪姐没大碍吧?”说话的是蔺采丞。 “估计就是摔到脑袋,昏迷了吧”这是余淮生的声音,听语气很友好,应该是恢复正常了。 咪咪抬头,想回应三人,张张嘴,发现自己说的话根本无法透过黑暗与外界联系。 “还不是你”现实世界,蔺采丞瞪了余淮生一眼。 余淮生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一头蓬松的头发,头发里边全是灰,惹得蔺采丞嫌弃地避开。 “也不能怪余管家,那残念太狡猾了,将我绕进鬼打墙也就算了,还上了余管家的身”孔雪儿摇摇头。 此时的孔雪儿身上穿着余淮生的换洗衣服,好在余淮生在背包中翻找到了件遗忘的老头衫,不然就孔雪儿胸前的那一片春光,能将蔺采丞和余淮生看流鼻血。 “话说,小姐”蔺采丞想了想又问:“那到底是怎样的残念,能迷惑你,又能控制槐生,还能轻易让山神符破防” 孔雪儿想了想,再次摇头。 “小姐,你一点线索都没有吗?”余淮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想做点事情弥补,毕竟是自己打伤了蔺采丞与咪咪。 “我有种感觉,这缕残念也许是我的一位故人,只是,我活得太长太长了,好多人好多事我都记不清楚了,给我点时间,也许我能想起来” 孔雪儿看向前方,若有所思。 第143章 出发墓地 “那...我们下一步去哪儿?”蔺采丞顺着孔雪儿的目光看去。 “来都来了,顺带把麻烦给解决了呗!”孔雪儿看了一眼墓园的方向,咬紧牙关:“那狗东西给我下了那么一个套,我不去把它给收拾了怎么对得起太奶奶这样的称呼,是不是?” 余淮生与蔺采丞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君子报仇不用十年,一定是现在。 “那咪咪姐怎么办?”余淮生看着地上四仰八叉躺着的咪咪。 “你自己闯的祸,你自己解决呗”孔雪儿看向余淮生。 “可是,小姐我灵气亏空得厉害...”想到要动用体内所剩不多的灵气,余淮生隐隐觉得肾疼。 看着准备撒娇卖萌的余淮生,孔雪儿无奈地笑笑,随意抬手,掌心重重按在咪咪的胸口处,咪咪像是触电般,整个人抽搐了一下,弹坐起来。 上一秒还昏迷不醒的人,下一秒就坐了起来,蔺采丞张大嘴巴,对孔雪儿竖起了大拇指。 “哦,我用的相术”孔雪儿挥挥手。 “嗯?” “是医术,我电击了一下她”说完话,孔雪儿便站了身。 咪咪也听到了孔雪儿的话,先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孔雪儿,然后一下捂住自己的胸口,仿佛一个受伤的胖子。 就这样,孔雪儿带着蔺采丞、余淮生,以及咪咪朝墓园的方向走去,四人都是一副要去算账的模样,走得雄赳赳气洋洋,唯一煞风景的是四人皆是一身褴褛的衣衫,像极了要去演绎丐帮寻仇记。 蔺采丞遇袭的地方离墓园不远,本来就带有一只电筒,余淮生恢复理智后,再次表演了一把徒手画光符的杂技,随便捏了三只颜色各异的千纸鹤。 三只千纸鹤像萤火虫一样扑腾着翅膀在空中旋转飞行,屁股上一闪一闪的,本来漆黑的山路因为有了这三只小家伙的参与,变得明朗热闹许多。 四人之中唯一头疼的只有咪咪,三只小家伙在咪咪头顶上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一人说一句,甚至还有一只说话含糊不清,闹得咪咪耳朵都要炸了。 “诶,余管家?”咪咪叫住前边的余淮生。 “嗯?” “你能不能收回一只千纸鹤,就只留两只光符照明呀?” “为什么?”余淮生放慢脚步,与咪咪同行,语气中全是不解。 “要是我说我能听到他们说话,吵得我脑壳痛,你信不信?”咪咪用一种开玩笑的方式将自己的这种异能说出了口,这样玄幻的事情,咪咪要不是亲身感受过,自己也不会相信。 “你能听到什么?”同孔雪儿在闲聊的蔺采丞也回过头看向咪咪,一脸诧异。 “我说我能听到它们说话,你们信不信?”见孔雪儿也回头看向自己,咪咪明明说的不是谎话,却会有一些心虚。 “你都听到它们说什么了?”问话的是蔺采丞,蔺采丞笑嘻嘻的,看不出是真的在询问,或只是在打趣咪咪。 孔雪儿转头看了一眼咪咪,眼神复杂,以孔雪儿眼力,除非咪咪出现了认知障碍或是精神一类的疾病,那么孔雪儿一眼便能瞧出咪咪说没说谎。 咪咪见孔雪儿看过来,有些着急,连忙继续解释:“小姐,我真的能听到它们说话呀” 孔雪儿笑了笑,转回头,看着前路:“你听到它说了什么?” 孔雪儿的目光停留在最前边的那只千纸鹤 孔雪儿的前方是一只黄色的千纸鹤,这只千纸鹤飞得很卖力,闪光也比其他两只更亮,翅膀扑腾的幅度更大。 “它说,它很幸运,能为这么美丽的一位女士服务”咪咪看了一眼黄色的千纸鹤,翻译道。 “你放屁!”黄色的千纸鹤看向咪咪,用只有咪咪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什么美丽的女士呀,我说的是好正的妞儿” “你确定我要这样翻译吗?”咪咪看向黄色千纸鹤。 “作为世上最帅的千纸鹤,我怕什么”黄色千纸鹤身上传出傲娇的声音。 “那她可能会把你从空中扯下来,撕个粉碎”咪咪皮笑肉不笑地威胁道。 紧接着,咪咪听到另外两只千纸鹤的嬉笑声,以及黄色千纸鹤的求饶声,就像三个心智不全的小孩在咪咪耳朵边疯狂输出,这一会儿咪咪算是已经体会到那些多孩家庭的痛苦了。 “你傻笑什么?”一旁的余淮生拍拍咪咪的肩膀。 此时的咪咪像个痴呆儿一样,一边走一边看着天上的千纸鹤,表情不停变化,嘴上还碎碎念着,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咪咪回过神来,有些尴尬。 “小姐”余淮生也觉得咪咪的表情很严肃,并不像是闹着玩儿的。 “你说!”这次孔雪儿这次直接没回头。 “真的会有这种能和物件儿,我的意思是带有灵气的物件儿沟通的能力存在吗?” 孔雪儿摇摇头,不知是说不知道,还是说没有这样的能力。 “可是我说的是真的,我可以发誓,要是我说一句谎话,我就孤独终老,穷到发疯”咪咪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了,只能发誓,穷对于慕强的咪咪来说,已经是最狠毒的誓言了。 前边的孔雪儿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什么,余淮生也注意到远方雾气似乎有了变化,顺着孔雪儿的视线望去。 “这样吧...”蔺采丞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连忙圆场道:“下山以后我会联系马流,让他去藏书阁里翻一翻,看有没有与你症状相对应的记载” “还是蔺家主靠谱”咪咪觉得蔺采丞是相信自己,对着蔺采丞笑笑,投以感激的目光,并露出两颗大门牙。 “到了”孔雪儿压低烟嗓。 听完呢,咪咪与蔺采丞停止了探讨,看向前方,电筒的光虽然不及千纸鹤的温和与持久,胜在能照得更远,特别是南相采买从来很舍得花钱,设备都是顶好的,就拿这电筒来说,是专业的户外设备,光线最远能达二十米开外。 在电筒灯光的尽头,果真,出现了一处巨大的凹槽,里边是大大小小的坟墓,分布不一,好多坟墓甚至没有墓碑,上面长满了荒凉的野草。 “这是个乱葬岗?”咪咪惊呼。 第144章 乱葬岗 “我看不像,充其量只能算个荒废的墓地”蔺采丞立马否定了咪咪的猜想。 “小姐”余淮生手持电筒的同时,放出了其中两只千纸鹤,让其前去探路。 孔雪儿看向余淮生。 “来之前我去酒店前台打听过,我怀疑这边的地质有问题,无论是本地的人还是产出的茶,都生病了,大致算了一下,也有差不多几十年的时间了,所以这块即便山水土质不差,也被列为禁区,就连后来挖坟的人也会避开这里,视之为不祥之地”余淮生之前将打听的资料消化总结,说给孔雪儿听。 “那,小姐,我们...”一听问题可能就来自这片儿墓地,咪咪便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你放心吧,能出来害人的杂碎都被我解决掉了,暂时没有危险”孔雪儿漫不经心地安慰咪咪。 咪咪恍然大悟,孔雪儿身上没有伤,衣衫却稀疏损坏,搞半天是因为在墓地收拾这些邪祟去了。 咪咪术能中规中矩,直觉却出奇的准,建在山沟中的废弃墓地虽然看起来是有点恐怖,其实给咪咪的感觉也还平稳。 于是,几人找了一处比较好走的斜坡,进入墓园。 墓园很大,由三座大山围住一个凹地,称不上盆地,顶多是个山坳坳,山坳坳中布满大大小小的墓地,因常年无人打扫,荒草丛生,这边的草很怪,大多都不高,所以几人一眼便能看清墓地的大致情况。 “你们有人懂风水吗?”余淮生轻巧地跳下土坡,手里不知从哪儿翻出一把金色的小剪子,看起来像是平平无奇的针线剪,却异常地锋利。 “白发懂一点,也不多”蔺采丞想了想再回答。 相士一般不精通风水,风水结合了世间万物,巍峨的山,流动的水,天上的云,地底的矿,因素繁杂,依据不一,各有各的看头,不同的派别说话也有差别。 相门则相反,秉承着人定胜天的理念,即便是山穷水尽,只要命不该亡,那么就能农民翻身,所以,即便风水一说向来是某些玄学的主流,相门一派却敬而远之 余淮生路过之处,手起刀落,看似坚韧的杂草在金色小剪子的刀锋下犹如脆弱的泡沫,轻轻划过,便齐腰斩断,绝不拖泥带水。 “余管家,你这个小剪子是个什么来路呀,这么锋利?”咪咪眼尖,一眼便看出余淮生手中的金色小剪子并非凡物。 “咪咪姐好眼光”一旁的蔺采丞接话。 “真的是个法器?”咪咪瞪大眼睛,像是这种看似寻常却蕴含超乎自身外形的法器,算是天材地宝级别的存在了。 “哼,你小瞧他了”蔺采丞也跟着跳下了土坡,帮着处理余淮生杂草,让孔雪儿更好走。 “不会是法宝吧?”咪咪瞪大眼睛。 也不怪咪咪震惊不已,自从跟了孔雪儿,咪咪见了太多太多从未想过能见到的神物,之前咪咪见识到蔺采丞的炫彩砗磲,咪咪便已经觉得自己走上人生巅峰,就像银匠看到英国女王头上那顶皇冠般。 结果第二天,又见到另一件法宝,在咪咪的刻板印象中,法宝这样能通人性的天地灵气聚集之物,要不就会出现在蔺采丞这样的天之骄子手中,要不就会藏在某个大家族的地下室内,或是国家博物馆里也会有一两样主人过世失去灵性的法宝,但是出现在一个管家手中,还拿起来割草,这是咪咪万万没想到的。 咪咪看着余淮生稍显瘦弱的肩膀,心中不禁升起一个疑问: “这人,到底是怎样的身份?” 随即,咪咪又想到自己,看似四人行动,其实真正能做事的只有孔雪儿、蔺采丞以及余淮生三人,而咪咪自己,像个累赘,也像个废物,念及至此,咪咪不由得耷拉着脑袋,有些泄气。 “你一个人在最后你不怕吗?” 走到最前边的余淮生回头便瞧着咪咪一人独自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与几人保持有差不多三四米的距离,看起来孤零零的,特别是在偌大的墓地中,看起来很萧瑟。 咪咪回过神,发现自己真的掉队了,四周黑压压的,全是一个接一个的小土包,咪咪打了个结实的冷噤,赶紧往孔雪儿的方向跑。 等咪咪走近,发现孔雪儿几人停下了脚步,围着一个没有墓碑的坟墓。 “找到了呀?”咪咪向来不懂就问。 “嗯”余淮生点头:“要是真的出问题,那么一定是出在这座坟上” “为什么呀?”咪咪不解地看向平平无奇的小土包,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么朴实无华的野坟能掀起这么多年的腥风血雨。 “你看...”余淮生指了指坟墓上的泥土。 咪咪看着小坟包,立马便发现了不同之处,相对四周的杂草丛生,这个坟包上却没长植物,即便周边生出来一些,也是稀稀疏疏的,看起来营养不良。 “我知道了,这是熟土”咪咪恍然大悟。 “熟土?”孔雪儿显然对这样的形容词很陌生。 “小姐有所不知,在我们乡下,有些土地过于贫瘠或是掺杂了有害的物质,那么那片土地就像炒熟的土壤一样,不但不适合种植植物,而且也不会有人在周边打水井”咪咪解释道,突然觉得自己又有用处了,咪咪的精气神恢复了几分。 “你的意思是这地下有毒?”余淮生看向咪咪。 咪咪点点头。 “那怎么办?”蔺采丞看向孔雪儿。 “挖开就知道了”孔雪儿用脚踢了踢坟,面无表情:“要是我猜得没错,下面可能埋的可能是我熟悉的一个老家伙” 余淮生几人都知道,孔雪儿早上出来的时候说的原因便是来拜访故人,没想到孔雪儿的故人早已深埋地底,还成了这片山林成为熟土区的罪魁祸首。 “我们挖开它?”蔺采丞用一种不可置否表情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坟包。 “来都来都,你们命还差点交代在这里,要是不挖开看看缘由,甘心吗?”孔雪儿歪着脑袋。 “可是,挖坟似乎...”蔺采丞也不是觉得挖坟有什么问题,就算下面藏个僵尸,坟该挖的还是要挖,蔺采丞只是不想自己挖坟而已。 “余管家”孔雪儿哪里猜不到蔺采丞的心思,不愿搭理蔺采丞,转过看向余淮生。 第145章 炸坟 余淮生看向其余三人,瞪大了眼睛。 孔雪儿扬扬眉毛,指着脚边的小坟包。 蔺采丞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最后,咪咪走上前,拍拍余淮生肩膀,一副任重道远模样。 余淮生重重叹了口气,深知挖坟重任落到自己的肩膀上,在其余三人的注视下,余淮生收起金色小剪子,将电筒收起,再一次咬破自己的手指,用力挤了半天,才从那根破碎的手指上挤出一丁点血珠儿。 血珠在余淮生的指尖,不散不动。 “他不需要符纸吗?”咪咪看向蔺采丞。 蔺采丞摇摇头。 只见,余淮生随意在周边的杂草中,摘下叶片较宽的一片杂草,将自己的血点在杂草上,胡乱画了一个图文,鲜血渗入叶片,消失不见。 余淮生将叶片贴在坟包上,起身便往后退了好几步,见状,孔雪儿以及蔺采丞也做出同样的动作,纷纷后退几步,特别是蔺采丞,连跑带跳,速度贼快。 “你们躲这么远干吗呀?”咪咪不明所以,站在原地,一脸疑问。 轰! 还没等咪咪反应过来,小坟包上的叶片突然开始闪烁红光,在昏暗的夜里,看起来就像是小小的火种。 嘟嘟嘟... 小火种闪烁,咪咪凑近,一脸的好奇。 可下一秒,咪咪便好奇不起来了,因为叶片闪缩后便原地爆炸,爆炸的威力不算大,顶多也只有炸开坟墓,奈何咪咪靠得近,难免波及。 烟雾消散,视线重新开阔。 “哈哈哈哈”蔺采丞看着咪咪的囧样,捧腹大笑 此时的咪咪一脸灰,头发如被电击般炸开了花,余淮生与孔雪儿还能勉强忍住笑意,蔺采丞可管不了那么多,实在是咪咪这会儿的样子十分滑稽。 “有意思吗你们?”咪咪吐出一口泥土,表情郁闷到极致。 “嘿嘿”余淮生有些尴尬。 其实余淮生是想提醒咪咪的,自己这次绘制符箓有类似于雷暴的功效,可正当余淮生要开口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拽了拽,余淮生转头,是孔雪儿。 这都不是余淮生最惊讶的点,最让余淮生惊讶的事情是孔雪儿脸上憋着笑,那种寻常人要干坏事的表情。 “小姐还有这么调皮的一面,这和我得到的资料不太一样呀,看来资料有待改变”余淮生只敢心里想想,不敢说出口。 “余管家,你故意的是不是?”咪咪不敢针对蔺采丞和孔雪儿,只能指着余淮生发泄情绪。 余淮生有些尴尬,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像是罪魁祸首,余淮生也不会真的同咪咪置气,只是有些委屈,耸耸肩。 “别闹了,还有正事呢”孔雪儿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余淮生与咪咪二人像小孩子一样的拌嘴。 本还想说点什么的咪咪闭了嘴,看着被余淮生炸开的坟包,有一说一,余淮生的心念符箓是真的厉害,一花一叶皆是符纸。 现在的余淮生只是比普通相士强一点,是个进门者,就有如此的威力,要是任余淮生再成长几年,余淮生估计能名垂青史。 坟包上的土全部被炸开,炸出一个大洞,几人弯腰一看,看似平平无奇的小坟包下却埋着一口巨大的棺材。 为何说巨大,普通棺材差不多就两米出头左右,可这一口棺材差不多三米开外,显得余淮生与蔺采丞这两个身高足有一米八的汉子也袖珍不少。 “好奇怪!”蔺采丞嘀咕一句。 “哪里奇怪了?”孔雪儿看着棺材,没看出有任何问题。 “棺材这种东西,多是有讲究的,一般都会主张严丝合缝,就算是没有这么多讲究,总得有个标杆吧,像是小汽车,各式各样的款式,总有个框架,可是...”蔺采丞捏住自己的下巴,一副福尔摩斯的模样。 “真的也”咪咪擦了一把脸上的泥土,探头探脑地说:“你看它的棺盖,要比棺身长上许多,这是有什么说法没?” 余淮生看向孔雪儿。 “我倒是听说过一个天圆地方的说法”孔雪儿伸手想去荷包中找香烟,一摸,才意识到自己的香烟早就在之前的战斗中遗失了,只能悻悻收回手。 “我也听我师伯说过,有一些心术不正的相士,幻想哪天能向死即生,会在棺盖上下功夫,妄想自己有复活的一天”余淮生指着棺盖上的符文:“小姐,这是长生符吗?” 被余淮生提醒,咪咪这才看到原来棺盖上有用颜料涂涂画画一些符文,只是天黑光暗,时间漫长,又一直深埋地下,再加上氧化,涂抹的颜料几乎变成黑灰色了,与黑色的棺盖融为一体,不容易察觉。 孔雪儿蹲下身,用手蘸取一点颜料,送到鼻下,闻了闻,然后嫌弃地将手指上剩余的颜料擦在身上的衣服上。 “是人血吗?”咪咪连忙问。 “你是电视剧看多是不是,动不动就是人血”蔺采丞打趣咪咪。 “应该不是”孔雪儿摇摇头:“但是应该是动物血,这种颜料血液掺和在里边” 咪咪瞪了一眼蔺采丞,一副你看你看,真的有血。 “即便是血,也不是人血”孔雪儿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否定了咪咪的猜想。 “小姐,你就闻了一下,怎么能判断这不是人血?”咪咪不服。 “如果你在尸山血海中行走过,那么你就能闻到人血有着不一样的味道”孔雪儿回答得很随意。 孔雪儿看向余淮生:“开吧” 余淮生点头回应。 这次咪咪学到了经验,见余淮生又有动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退到蔺采丞身后,虽然蔺采丞并不能完全遮挡住咪咪宽厚的身子,咪咪似乎也有了一些安全感。 余淮生上前,一手抓住棺材一角,手臂用力,天色昏暗,也能看出余淮生本就白皙的脸蛋又惨白了几分,旋即,余淮生惨白的脸蛋又瘪得通红。 哐嘡! 随着一声金属带来的巨响,近三米长的棺盖被余淮生徒手,掀翻,在空中翻滚了好几圈才落在了地上。 看到此一幕的咪咪已经目瞪口呆,找不到语言来形容。 第146章 宋倩倩 巨大的棺盖正巧落在咪咪身侧不远处,咪咪好奇心驱使,小步跨到棺盖旁边,用手一试,发现棺盖应该是由某种石料制作,别说咪咪徒手,就算再来个四五个人帮忙,也不见得能搬动棺盖。 可是余淮生竟能徒手将其掀翻,咪咪震惊之余,看向余淮生,眼神五味杂陈,有了一丝慕色。 这样的慕色不是男女之间的情谊,是对强者的由衷欣赏,曾几何时,咪咪也向往。 余淮生趁大家的注意力被打开的棺材吸引,赶紧将掌心一片小绿叶丢到了背上的草堆中,绿叶的叶片上还残留着丝丝泛着金光的血渍。 余淮生哪里能徒手搬动巨石棺盖,只是为了装装样子而已,那张叶子,是余淮生用指尖残血绘制的山神符,唯一可惜的是,余淮生灵气匮乏,导致余淮生绘制的山神符与蔺采丞消散的那张相比,就显得平平无奇了。 随着棺盖被掀开,棺身暴露视野,余淮生招手,三只千纸鹤立马乖巧地飞到棺身上方,光线汇集,棺身中的情况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 “这是?”蔺采丞神色凝重。 “妈呀,怎么这么香?”咪咪嗅了嗅鼻子。 “这味道...”余淮生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想了想:“好像我今早喝过的茶水” “有毒,你们赶紧捂住口鼻”孔雪儿清冷的声音响起。 余淮生三人听闻,脸色大变,连忙各自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小姐,你这故交实在是不靠谱呀,这人都死这么多年了,还这么能折腾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咪咪捂住口鼻,说话瓮声瓮气的。 孔雪儿看着棺身中的情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咪咪的问题。 也不怪咪咪抱怨,正常尺寸的石材棺身中只能若隐若现地看到有一具保管完整的女人身体,女人赤身裸体,棺身里全是银色的液体,那种如茶般的香味就是从银色液体上散发出来的。 徐徐晚风,吹动液体,水纹打圈散开,仿佛女人轻轻扭动,处处透露着诡异。 “她长得好好看”蔺采丞感叹一句。 女人的脸庞在银色液体中上下浮动,一张俏脸若隐若现,确实如蔺采丞所说,女人很漂亮,五官柔和,脸庞精致,细长的脖颈,是标准的东方美人。 “小姐,她死了有多久了?”蔺采丞问孔雪儿。 “我上一次见她还是百年前,配合余管家与我打听到的消息,周边农户开始接连生病,发生怪事也就近三四十年的事情,那么,这副棺材埋在这里,也就三四十年的时间” “不对呀...”咪咪歪着脑袋算了一下。 “哪里不对?”孔雪儿一直注视着棺材中的女人,说话的声音似乎又沙哑了一些。 “不对呀,小姐一百年前见过她,她是三四十年死的,那么她死的时候至少得七八十岁了,你看她的模样,一看就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呀”咪咪回答。 说是毛都没长齐有些夸张了,但是棺材中的女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岁上下,脸上还挂着青春期独有的婴儿肥。 “难道...”余淮生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孔雪儿。 “嗯,她修的是长生道”孔雪儿点点头。 “这就是长生道?”咪咪诧异问道,差点忘记捂住口鼻,恍惚间闻到香味,咪咪赶紧又将手收了回去,捂得严严实实的。 “世间真的有长生道?”余淮生感叹道:“我一直以为是传说呢” “历史上修长生道的帝王还少吗?”孔雪儿语气中满是讽刺。 “大多不都是被那些术士忽悠的吗,最后都落得个被毒死的下场,啧啧啧, 是位置坐得太高了,掂不清自己的轻重了”咪咪不屑地说道。 “可是小姐,她是你的故友,你明知她修长生道你为何不阻止她呢?”余淮生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人,各有执念,我们也只是萍水相逢,我不想去干预别人的人生”孔雪儿这话说得倒是坦诚。 其实,各行各业,各派各家,千百年来,为了追求长生可谓是百花齐放,各展神通。 为了长生,有人生吞水银,有人拿朱砂做药,有人拿人血当水,还有人为自己修建宫殿,天真地以为很多年以后能获得永生的能力,历史上记载着的,历史上被抹去痕迹的,比比皆是,丑相百出。 就连所谓看命算卦的相门一派也有剑走偏锋的那一拨人,这一拨人不知从哪儿得到了一些所谓的上古秘术,然后再鼓捣出一个秘方,悄悄修起了所谓的长生。 “似乎你们天目一派很抵制这些长生道的人吧?”蔺采丞看向余淮生。 “歪门邪道而已”余淮生眼眸中全是厌恶的表情:“这都是些偷别人气运,成就自己私利的事情,还明目张胆诓骗世人,最可恶的是将人做成药人,丧尽天良” “我一直以为就是以讹传讹的故事,要是真的存在,那就真是畜生不如”余淮生补充道。 余淮生从小接受天目一派的教育,性格比较算是比较正直,从小便听师傅说起那些修长生的人最喜欢拿人做实验,多年来害死不少的人,所以天目是抵制长生的,违背世间规律。 “真的有长生吗?”咪咪好奇地追问。 “我算吗?”孔雪儿看向咪咪。 是呀,眼前这个看似少女的女人已经上千岁,如果这世间真的不存在长生,那么孔雪儿便是最大的悖论,一时之间咪咪张了张嘴,硬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我师伯说小姐不算长生”余淮生接话。 “活了上千年还不算长生算什么?”咪咪显然不赞成余淮生的这种说法。 “哦?”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孔雪儿挑了挑眉毛,好奇地追问。 “能说吗?”看着孔雪儿,余淮生突然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身子往后退了退,有些尴尬地笑笑。 “你说,我保证不收拾你”看着余淮生的怂样,孔雪儿难得笑了笑。 “我师傅说你其实是困在一个强大法宝中的一条鱼,与世隔绝,所以定格了时间”余淮生边说边观察着孔雪儿的表情。 果然,余淮生的话一出口,气氛一下就尴尬了,就连喜欢同余淮生斗嘴的咪咪也没开口,不开口也就算了,咪咪移开视线,往棺身另一边看去。 第147章 长生道 “蔺家主,你干什么呢?”咪咪突然尖叫。 结束对话的孔雪儿与余淮生被咪咪声音吸引,转过头,便看见蔺采丞不知何时已经跳入坑中,双手扶在棺材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银水中忽上忽下的女人。 “他怎么了?”余淮生立马便发觉蔺采丞眼神不对。 “估计是吸入了太多的毒气,产生了幻觉”孔雪儿立马察觉事情不对劲的原因。 也就这几句话的间隙,蔺采丞半个身子都快掉进棺身中,脸上全是不正常的红晕,嘟着嘴就想往女人脸上凑,那画面,看起来实在不太雅观。 “家主”余淮生慌了。 咪咪也顾不得捂住嘴巴,连忙捂住眼睛,不忍直视。 孔雪儿的反应更快,快步上前,一把揪住蔺采丞的后衣颈,如拎小鸡仔般,将蔺采丞从坟坑中拉了出来,丢在了旁边的荒草丛中。 蔺采丞重重砸在草地上,闷哼两声。 可此时的蔺采丞躺在草堆中,人不人鬼不鬼地扭动着,像是身上爬满了各种的小虫子,蔺采丞直接上下其手,将脸上、脖颈上的皮肤都抓挠了一遍。 “悠悠...悠悠...”蔺采丞嘴巴蠕动。 “蔺家主,你没事吧?”咪咪赶紧上前,检查蔺采丞的状况。 “让开”身后传来孔雪儿沙哑的烟嗓。 咪咪见孔雪儿神色凝重,连忙往后退,不敢蹙孔雪儿的眉头。 孔雪儿两步上前,蹲到蔺采丞面前,仔细观察蔺采丞的症状,就这么一会儿,蔺采丞已经全身疹子,帅气的脸庞已经肿成了猪头。 “啧啧啧,还好没亲下去”余淮生见蔺采丞已经被救了上来,便开始打趣起来。 “余淮生,怎么会这样呀?”咪咪不敢问孔雪儿,只敢问余淮生。 “我要是猜得没错,应该是水银中毒了”余淮生看了一眼。 “怎么会水银中毒?”咪咪又问。 “最开始我还不确定那棺材里的液体是不是水银,因为在我印象中,水银都是很黏稠的,不会这样,水汪汪耳朵,可是...” “只是什么?”咪咪继续追问。 “只是现在看家主的症状,神志不清,意识混乱,浑身起疹子,应该没错了”余淮生继续说:“也不对呢,这里空间开阔,我没想到会这么快有反应” “应该与香味有关”孔雪儿补充道。 “那现在怎么办?”余淮生看向孔雪儿。 “我倒是觉得水银中毒不严重,要是他真的接触到宋倩倩,估计是会水银中毒,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棺身上散发的香味,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一定有致幻的效果”孔雪儿检查以后,表情轻松了一些。 “小姐的意思,是说家主并无大碍?”余淮生捕捉到孔雪儿的神色。 孔雪儿点点头,抬起手,给了蔺采丞一个大嘴巴子,狠狠地抽在蔺采丞脸上,蔺采丞本来就已经有些浮肿的脸庞一侧瞬间肿得更高了,像是只歪脸的猪头。 “好痛...”蔺采丞停止了抓挠,捂着脸颊,痛苦地呻吟。 “全身疹子是幻觉?”余淮生不可思议地说道。 余淮生意识到,要真的是水银中毒,那么蔺采丞就算苏醒,仍会继续骚扰难耐,可反观蔺采丞的症状,随着蔺采丞的苏醒,症状却慢慢减轻。 “那,那里面就不是水银了?”咪咪瞪大愚蠢的眼睛,仍旧是没搞懂孔雪儿的意思。 “你给她解释,我怎么会找个这么笨的人”孔雪儿这话是对余淮生说的,语气嫌弃。 咪咪被人说蠢,有些不舒服,嘟囔着嘴一副小媳妇儿受委屈的模样。 “是这样的,咪咪姐,棺身中的液体的确是水银,要不是水银浸泡,埋在地下这么多年,人估计只剩白骨了”余淮生态度很好,解释得也很清楚。 咪咪连忙点头。 余淮生继续说道:“但是家主所中的毒应该是我们闻到的那种香味儿,估计棺中那位设计的陷阱,要是有人刨坟,一定会吸入有毒的气体,然后致幻,跳入棺身” “这么恶毒?”咪咪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虽然说,挖坟掘墓不是件好事,但也不至于要人性命吧” 余淮生耸耸肩,也觉得这样的说法有些下作。 “棺里的人是茶山宋家的二小姐,宋倩倩,也是我说的那位故人”孔雪儿本不愿说,结果出这么大的事情,孔雪儿也不得不说了。 原来,孔雪儿口中的故人是宋家的二小姐,宋倩倩,当然,孔雪儿也不是无缘无故会认识这么一位当年还是小姑娘的宋倩倩,孔雪儿游玩此处,无意中遇见了宋倩倩,宋倩倩那会儿年轻,却一眼看破了孔雪儿的道行不浅。 宋倩倩拦住孔雪儿:“小姐,你是修长生道的人吗?” 从古至今,修长生道的人比比皆是,孔雪儿虽长生,但很痛恨那些修长生道的人,千年的岁月,孔雪儿见多了那些为了虚无缥缈的长生或是修仙,做尽丧心病狂之事的人。 “此等孽畜,怎配成蟠桃会的座上宾”这是余淮生师伯当时对长生道术士的评价。 当然,这也是孔雪儿心中所想。 但凡有点良知在心的人,绝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这又让孔雪儿想起一桩旧事 多少年前,孔雪儿记不清了,约莫得四五百年前。 孔雪儿只记得一个雪夜,孔雪儿醉酒,睡倒在路边,正巧那段时间城内到时候偷娘家女子,便将醉酒的孔雪儿顺道给拾了回去。 等孔雪儿酒醒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牢房中,四处都是和自己看起来年纪差不多的女人,有些还在昏睡,醒着的一直在哭泣。 而牢房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木桶,木桶里边半桶已经开始黏稠、发臭的血液,那时候没有现在的医疗科技条件,大量的血液暴露在空气中,腥臭不说,还满是苍蝇、蟑螂。 孔雪儿抬头,透过牢房栅栏,看到空中悬挂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女孩,模样也就十来岁,身体还未发育完全,就这样倒吊着,大腿的大动脉以及颈动脉被切开,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血,看起来已经命不久也。 第148章 孔雪儿的回忆 孔雪儿环视牢房,从关着的一二十个女人中,据面相,挑选出一名看起来还没崩溃,精神正常,又被关押了不少时日的女人。 “还好吗?” 问话的同时,孔雪儿将手搭在女人的肩膀上,微微用力。 有些麻木的女人突然感觉肩头一热,一股暖气注入身体,让女人疲乏的身体有了一丝生机,脑子也变得清明了不少。 女人转过头,看着身后的少女,眼中不解,眼神还算清明。 孔雪儿一身女扮男装,头发高高竖起,黑色的衣裳英气十足,即便这样,少女细腻的皮肤,精致的脸蛋,高挺的鼻梁,似西域的五官,小巧的嘴唇。 特别是孔雪儿的身姿,即便披上男装,仍然曼妙异常,一眼看去,就能看出对面是少女,而非长相清秀的男孩,再说了,哪个男孩会前凸后翘。 “小娘子找我有事?”女人迟疑开口,好多天没与人好好说话了,女人开口时会显得局促。 “这是哪里?”孔雪儿没心情拐弯抹角套近乎。 也不怪孔雪儿烦躁,孔雪儿的嗅觉味觉是普通人的许多倍,地牢中恶臭难掩,血腥弥漫,孔雪儿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每一个毛孔都在抗议。 “是镇南王府”女人回答。 “为什么抓了这么多女人?” “我们都是血祭的祭品”女人又回答。 “血祭?”孔雪儿脸色又沉了几分。 孔雪儿看似小姑娘,却自带压迫感,让女人即便不想回答,也不得不认真回答孔雪儿的问题。 “嗯...”女人嘴唇抖动,缓了许久才继续说道:“镇南王世子至生下便体弱多病,好不容易活到了二十几岁,这一两年更是卧床不起,不知镇南王从哪里找来民间术士,献给镇南王一个长生的方子” “什么方子?”听到这里,孔雪儿基本上猜到七七八八了,。 “用年轻女孩儿的鲜血浸泡,再用婴孩的骨髓做药引,便能吸收这些至纯的阳气,延长世子的时日” 这种把戏,别人也许只在故事书中见过,孔雪儿则不同,见得太多了,比这残忍千倍的孔雪儿也见过,孔雪儿厌恶这样的行径,但也不可能事事干预。 毕竟,干预别人的生死会给孔雪儿带来因果,消亡因果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小姐?”咪咪伸长脑袋,突然打断了孔雪儿的回忆。 孔雪儿不喜欢别人打断自己说话,奈何这个咪咪,死猪不怕开水烫,警告了无数次,仍旧改不了这样的习惯,孔雪儿不悦,但这一次,孔雪儿并没训斥咪咪,估计孔雪儿也在适应这样的相处模式。 孔雪儿看向咪咪。 “我就是好奇,这样残忍的方子真的能延长人的生命?”咪咪心中发怵,身体向后卷曲,即便这样,仍忍不住提问,好奇心有时候真的能害死猫。 其实呢,这个问题同样淮生和蔺采丞好奇的,这些稀奇古怪、丧尽天良的方法,到底有没有用呢,千百年来,可谓是层出不穷。 孔雪儿点点头,算是肯定了答案:“要是遇到足够厉害的方子,或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秘术,兴许有点用吧” “那镇南王世子的法子呢?”咪咪又问。 孔雪儿想了想,点点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棺材中,缓缓开口:“那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顺着孔雪儿的目光,三人看向宋倩倩,宋倩倩漂浮在水银中,随风浮浮沉沉,哪里像个老太婆,如豆蔻年华的少女,脸上还能见着一丝倾国倾城的婴儿肥。 “小姐,我可以这样理解吗?”余淮生开口:“方子是有一定的作用的,但是呢,具体用在哪里,效果好不好,会有怎样的反噬,或是后遗症,得看方子的可靠性,和实施的人是不是个蠢货” “孺子可教”孔雪儿看着余淮生,满意点头。 沉默了半晌,孔雪儿继续回忆。 牢房里其实关着不少的年轻女人,只是像孔雪儿或是眼前心智还健全的人却不多,大多都浑浑噩噩的,应该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孔雪儿没空管闲事,只想离开,站起身,轻抬指尖,锁住牢房的大锁应声而落,孔雪儿拍拍身上的稻草,彷若无人,抬腿便想离开。 正准备离开的孔雪儿感觉腿上突然沉甸甸的,埋头一看,是刚才那个女人,这会儿半跪在地上,死死抱住孔雪儿的大腿,脸上满是卑微和乞求。 孔雪儿皱眉,不为别的,单纯因为孔雪儿讨厌与人亲密接触。 “小娘子,我会识人,知道你并非凡人,你救救我可以吗?”女人出声哀求。 孔雪儿面无表情,看着地上的女人。 “小娘子,我家中还有一儿一女,我要是不在了,那两个没娘的孩子会很可怜的”女人继续哀求。 “我救你出去,你能给我什么?”孔雪儿将腿从女人的怀中扯出来。 “我是茶山宋家大夫人”女人见有希望,语炮连珠:“是偶然才被捉来的,只要小娘子你肯救我出去,我宋家一定重谢,虽然宋家只是商贾之家,但是我宋家有一片神奇土地” 孔雪儿扬扬眉毛,越听越有趣,索性蹲下身,一把捏住女人的脸庞,仔细端详女人的脸。 女人当然不知道孔雪儿的身份,也不明白为何孔雪儿会蹲下身来注视自己,女人只是看到了希望,咧着嘴对孔雪儿笑,牙齿缝中全是黑红色的污垢。 孔雪儿倒没有那么多心思,蹲下身,只是为了看面相,确认眼前的女人到底有没有说谎。 “小娘子不知,我姓宋,即便是我成婚以后的儿女,也姓宋,因为宋家只招上门女婿”宋姓女脸上闪过一抹难以掩盖的傲娇之色。 孔雪儿扬了扬眉毛。 “我宋家有个不外传的秘密,我家茶园后有一荒地,只要将病重之人埋在那里三天三夜,只要能熬过这几日的白蚁噬骨之痛,那么...” 宋姓女越说神情越激动,声音越压越低:“那么,这人就会大病痊愈,不说多的,这人至少可以获得十年以上的寿命” 宋姓女看着沉默了的孔雪儿,嘴角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宋姓女没说谎,那片荒地的确有这样的作用,这样的异能,是个人听了都会心动。 “代价是什么?”孔雪儿那会儿还不会抽烟,所以嗓音虽然低,但不哑,甚至还有些清脆。 宋姓女愣住,万万没想到孔雪儿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这哪是一般人会想到的问题。 第149章 宋家荒地,阴换阳书 “代价是什么?”一旁的咪咪又忍不住插嘴。 “听过阴换阳书吗?”孔雪儿不答反问。 余淮生与蔺采丞对视一眼,这才慎重点点头。 “什么是阴换阳书?”咪咪又问。 蔺采丞看向咪咪,狠狠叹了口气:“咪咪姐,等这里的事情全忙完了,南门大院每年都会有新弟子培训,你有没有兴趣去听一听,全当认识一些新朋友” “蔺家主力”咪咪嘟囔着小嘴:“蔺家主,你糟蹋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呗”蔺采丞笑笑,一侧脸仍肿得老高,一笑起来,歪得更厉害了。 见平日里风度翩翩的蔺家主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余淮生率先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兴许是余淮生的情绪鼓动,也可能是蔺采丞笑起来真的很搞笑,余淮生笑,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咪咪也不恼了,跟着笑,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孔雪儿也笑了起来,只是笑得比较矜持。 余淮生转过头,看向孔雪儿,之前只觉得这个太奶奶是个冷冽的,高高在上的存在,今日却让人觉得亲近,众人笑着笑着,晚风徐徐拂过,吹乱了孔雪儿的头发 孔雪儿一边憋着笑,一边抬手去整理被风吹过的头发,脸上脏兮兮的,衣服也是老汉衫,有那么一刻,孔雪儿突然有了人的气息,常人的气息,似乎更接地气了,余淮生没忍住多看了好多眼。 千纸鹤于天空盘旋,忽明忽暗的光线遮盖住余淮生的眼睛,余淮生一双清澈的眸子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孔雪儿,孔雪儿不是大美女,但也很好看,孔雪儿的五官具有攻击性,有一种不顾别人死活的美。 “今天的小姐,怎么说呢,不像小姐了?”余淮生暗自感叹,随即觉得这样盯着孔雪儿不太妥当,余淮生便收回了目光。 “嗯嗯...”孔雪儿估计是觉得笑够了,也该回到正题,便轻哼两声。 蔺采丞、余淮生以及咪咪立马收起了笑容,恢复的严肃的表情。 “那小姐,那什么书真的是一本书吗?”言归正传,咪咪又开始不懂就问的程序了。 “咪咪,你听好,这阴换阳书并不是一本书,而是一种,准确地说是一种颠鸾倒凤做法的统称”孔雪儿将头发全部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只不过取了一个看似深奥的名字,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偷取别人的气运,还如此冠冕堂皇,真的是世风日下”孔雪儿继续说,说到阴换阳书,与说到长生道一脉时的厌恶表情如出一辙。 “小姐的意思是...”咪咪张大嘴巴,似有所悟。 “我说咪咪姐”蔺采丞终于听不下去了。 “怎么了,蔺家主”咪咪收回夸张的表情,看向蔺采丞。 “别人说话你能不能别一直打岔,你打岔都算了,一直在我耳边一惊一乍的,我脸没好,耳朵也要坏了”蔺采丞将小拇指送进耳朵,不耐烦地转了转。 咪咪也知道自己这爱打岔的毛病不好,咪咪也得罪不起蔺采丞,也就乖乖闭上了嘴。 随着孔雪儿的讲述,画面又回到牢房中。 “代价...”被一语道破小心思的宋姓女有些难堪,埋下头去,半天没说话。 “你不说,我就走了,我不喜欢这样不明不白地去答应一件事”孔雪儿倒不是吓唬宋姓女,只是觉得到生死存亡之刻还藏着小心眼的女人,那么人品上多少会有瑕疵。 “小娘子,我说我说”宋姓女慌了。 地上冰冷,全是碎石子铺成的地,牢中潮湿,宋姓女已经被关了很多天,可以用骨瘦如柴来形容,即便如此,宋姓女连忙跪着前行,用几乎匍匐的方式乞求孔雪儿。 孔雪儿一身男装,英姿勃发,高高在上,看着地上的女人,脸色冰冷。 “此法虽说能治愈疾病,能延长性命,但是需要血缘之人侍奉,以命换命,所以,这就是宋家不断招赘婿或是小妾,不断让旁支开枝散叶的原因”宋姓女说完以后,不停地斜着眼睛打量孔雪儿,观察孔雪儿脸上的表情。 “阴换阳书?”孔雪儿想了好半天才想起这个词来。 随着孔雪儿的话落下,宋姓女的脸色变得越发衰败,宋姓女慢慢直起身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孔雪儿,如同遮羞布被人当众解开的荡妇,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宋姓女惊恐地看着孔雪儿,说话已经不太利索了。 “我是谁不重要,我愿不愿意帮你才重要”孔雪儿歪着脑袋,朝宋姓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宋姓女歪坐在地上,一时之间有些失神,但就只是那么一瞬间,但也只有那么一瞬间,宋姓女再次抬头,眼中全是对生的渴望。 “小娘子,你说吧,只要你愿意带我出这里,除了我子女的性命以外,其他的我都能给你”宋姓女缓缓开口。 “我要不了这么多,我只有两个条件,第一,我有个东西,想埋在你们土里,埋个几百年,只要没人来取,你们就得一直让你们子子孙孙给我守着” “这个没问题,我回去便会将这事写进族谱,只要宋家还有一人在世,便会谨遵祖训的”宋姓女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小娘子你的第二个条件呢?” “第二个条件嘛,是双赢,要是我猜想得没错,你家估计大多产下的都是女儿吧?”孔雪儿回道。 “你怎么知道?”宋姓女瞳孔地震,宋姓女自认为自己还是个高人,没想到今日遇见真的高人了,也不知是福是祸。 “原因很简单,你们总是以人力篡改别人的气运,遭受报应也是情理之中呀”孔雪儿的话直白,让宋姓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即便满脸污秽,也能见到宋姓女脸上的窘迫。 “按理说,你家别说儿子,应该是断后之兆,之所以还有现货连绵,你家该是有人常年行善积德吧,这才攒下了气运,积了不少阴德” “不瞒小娘子,我家在镇子中开得有个学堂,学堂收学不看出生,收费也只是一些维系学堂运作的基本费用,我们学堂,出了不少的读书人”这会儿的宋姓女心理防线已经崩塌,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第150章 孔雪儿的两个条件 “是说不得”孔雪儿点点头,似乎想法得到认证。 “那小娘子,你能不能看在我家世世代代开堂授学,广做善事,救我一命?”宋姓女继续苦苦哀求。 “罢了,你遇到我,估计也是缘分使然”孔雪儿看着地上的宋姓女说道:“如果你能答应我的第二个条件,我就考虑救你,我的第二个条件呢,便是自此以后,到有人来拿东西之前,你包括宋家的后人,不能再用那个法子救人,往里面埋的也只能是死人,不能是活人” “那,岂不是,岂不是要荒废天材地宝吗?”宋姓女即便会答应孔雪儿的两个条件,但心中,怎会情愿。 “你不愿意?”孔雪儿半蹲下身,凑近,凝视宋姓女。 “不不不,我答应答应”宋姓女已经乱了方寸,说话做事也不会讲究后果,只要能活命先应下便是。 “如果不是你心甘情愿去做的事情,我在的时候还好,我一走,你便会阳奉阴违,甚至食言,这样的承诺我哪来干什么?”孔雪儿叹了口气。 “我可以和你签契约”宋姓女慌了。 “不后悔?”孔雪儿反复确认。 “我还有资格后悔吗?”宋姓女说得小心翼翼。 “你看你那一脸的晦气模样,如今只是生不出来儿子,以后呢,你想过以后没?”孔雪儿直起身子,饶有兴致地绕着宋姓女走了足足两圈,宋姓女瑟瑟发抖。 “你别慌...”孔雪儿按住宋姓女的肩膀,不紧不慢地说道:“刚才你说你一儿一女,我细细看了下,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法子得了个儿子,但是这儿子怕不是颠儿就是残疾吧?” 被一语点破窘境,宋姓女抬头死死盯着孔雪儿,眼中有惧怕也有仇恨。 “要是我没得猜错,你这次出来,了是想救你那病儿吧。只是,打鹰不成,反被鹰啄瞎眼睛,这才落得个如此下场”孔雪儿语气不带感情。 宋姓女听后,彻底瘫坐在地上,人也没有精气神,仿佛被抽离了灵魂。 良久,宋姓女才回过神,一行清泪自脸庞滑落。 “小娘子,不,神仙妹妹”宋姓女坚定说道:“这些年我宋家做尽坏事,遭上天惩罚,我愿携宋家众人,为神仙姐姐马首是瞻,从此改邪归正” 孔雪儿打量宋姓女,知道宋姓女说的不是假话,这世间人,虽然孔雪儿也不是全都能看透,但是大部分是没问题的。 有一小部分,比如相士中的大能者或是天算师,又比如本身精神就有一些问题的人,这样的人,孔雪儿就不能看得全准,因为他们说谎估计连自己都骗,那骗外人,轻而易举。 “我也不同你签什么契约了,那个东西,对于不管不顾的人来说,没用,我看你现在也比较诚心,只是...” “只是什么?”宋姓女害怕孔雪儿不愿帮忙,语气急迫。 “只是,你能代表整个宋家吗?”孔雪儿问了一个很实在的问题。 “不瞒神仙姐姐,我便是宋家如今的家主”宋姓女抬头,眼神坚定。 墓地前,孔雪儿说累了,索性坐在地上,旁边依次坐着余淮生、蔺采丞,以及咪咪 ,余淮生脑袋以及两边肩膀分别停着一只千纸鹤,看起来挺搞笑的。 “所以,小姐你百年前过来只是为了履行你与那宋家老祖宗的承诺?”余淮生问。 “是的,这也就是这一次机缘巧合,我遇到了宋倩倩”孔雪儿看着不远处还在水银中起伏飘荡的赤裸女尸:“哎...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估计才是天道给宋家最大的灾难吧!” “怎么回事?”一直听故事没怎么说话的蔺采丞终于开口。 “这个宋姓女,我就这样叫吧,因为我确实记不得她叫什么名字,我走以后,她偷偷将我画了下来,作为传家之物一代一代传了下去,而宋倩倩,便是这一代的家主,她见过我的画像” “我一到这里,先是遇到宋倩倩,也就算了,宋倩倩还认出了我,判断出我的大致身份,从我这里看到了长生的影子,当时她就很热衷钻研长生,我也劝过,没想到她是一点没听进去,还自己自作主张...” 孔雪儿又想抽烟,伸手去摸,摸了个空。 “结果我这一走,这丫头片子不省心,有点本事吧,也是个玲珑心思,可惜没用在正道上,非但没把我的劝阻听进去,还用了这块地,用都算了,不知道去哪里找的这坊间片子,做了一个假的长生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天谴到了,你们看,明明我就只是想救一个人,阴差阳错,这三十年,自宋倩倩的棺材埋在这里,不知道毒死多少人,想想也是作孽,不知道她为了追求容颜不改,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 说到这里,孔雪儿清冷的眸子中难得出现失落的神色,孔雪儿看着棺材中的宋倩倩,闭上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那小姐,这口棺材怎么处理呢?”蔺采丞问道:“我回去以后好交代交代,就那邪门的棺材,还有那毒死人不偿命的银水,我现在想起来都瘆得慌” “那个棺材很邪性,我没有见过能散发异香的石料,至于水银,有剧毒,送去特殊垃圾回收站处理,不然就像这里的地一样,处理不好,能将周围的东西全都祸害完掉”孔雪儿认真思考后才回答道。 “水银和尸体我都知道怎么处理,但是那口棺材呢?”蔺采丞又问。 “南门大院或是长老会那边有什么专门保管特殊物品的地方吗?”余淮生问。 余淮生记得天目就有这样的地方,虽然天目观穷,但是也有一些影响比较大的物件,比如说会影响人心神什么的,当时余淮生的师傅就专门建造了一间石屋,对石屋进行了相关的处理,这才将这些东西全部放在里边。 至于后来这些东西去哪儿了? 余淮生年幼时病过一样,余淮生的师傅将本就不多的宝贝全部都拿出去倒卖掉了,这才让体弱的余淮生过了好几年的舒坦日子。 “有的,这么大个企业,没点藏宝库怎么像话”蔺采丞一巴掌拍在余淮生背上,吓得余淮生肩膀上的两只千纸鹤飞得老远老远的。 “那就行,我想一下,你也让小分队的人回去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那口棺材的信息,要是有,立马汇报上来”孔雪儿不放心,又补充了一下。 “那现在我们...”咪咪小声问。 “回去吧,折腾一晚上了,去昆明,那边应该有南相的疗养院,我觉得你们都要休息一下” 说完话孔雪儿站起身,只看一眼棺材中的宋倩倩,起身朝反方向走去。 第151章 宋倩倩生变 “这难道是我千年的因果,累积成一般锋利的箭,飞过漫长的岁月,只为如今重重击中我的眉心?” 这是孔雪儿站在宋倩倩棺材前最后说的话,只有余淮生听见了,余淮生看着面前的看似稚嫩的女人,心里五味杂陈,这一帮人,各怀目的才聚集在一起,余淮生却能共情到孔雪儿的无助,但是余淮生选择沉默,转身跟上蔺采丞的脚步 孔雪儿几人离开后差不多又隔了五六个小时,墓地来了两辆货车,四个人。 每个人头戴鸭舌帽,身穿工作服,拿着一些专业的工具,几人的工作服上均有工牌,工牌上整齐地印着四个字: 览海集团。 览海集团是南门大院麾下的一家千亿公司,主营物流和外贸两项业务,做得风生水起,是南门大院在商界行走的一张名牌,也是南门大院的一大财库所在。 这几人,正是在览海集团工作的南相弟子,一般的人,也处理不了这种事情。 货车熄火,四个膀大腰圆的大汉拿着绳索、铲子之类的工具跳下车,然后顺着如太阳一般的货车灯光,迅速地找到了宋倩倩的棺材。 其实这会儿天已经蒙蒙亮,至少货车开在山路上时还能看到如煎蛋一般的日出,可不知怎么的,越往山中走,两侧树木更高更繁茂,到墓地附近,各种树木密密麻麻围绕着墓地,直接遮住了初升的太阳,光线很暗,需要打开车灯。 四人间找到棺材,确认无以后,熟练地戴上口罩,手套,其中个子最矮的那名弟子从背包中掏出一瓶类似于硫磺粉的黄色粉末撒在四周。 另一名弟子则拿出一个仪器,对着棺材也是一顿操作,电子仪器不停地工作着,时不时发出一些声音: 哔哔哔... 良久,拿着电子仪器的弟子确认安全,朝三人点点头,便收起仪器,在四人的配合下,四名弟子用绳索将棺身的四角固定,然后不断收缩手中的滑轮,绳索开始收紧。 别看棺身重达上千斤,好在四名南相弟子均是身负天赋之人,再加上后天针对性练习,四人的力气,与配合程度可谓是天作之合。 以前南相需要搬运大型货物,出吊车又太过显眼,一般都会派览海公司这四人趁夜色搬运,避开人群,悄悄搬走,所以,这四人做事行云流水,一看就是老手了。 因为宋倩倩棺身中满是银水,不但增加了棺身的重量,也加大了搬运的难度,必须保持平衡,才不会将银水倒翻或是溢出,才能保这方水土重回平静。 所以,南相四名弟子的手脚要比往日稳一些,动作自然也会慢一点。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周此起彼伏地响起。 “怎么回事?”一直没说话的一名南相弟子四下张望,神情有些紧张。 “阿旺,你的驱虫剂没效果呢”测试仪器的那名弟子对着撒过硫黄粉的那名弟子说道,语气还算轻松。 “放屁!”这名叫阿旺的弟子啐了一口,粗声粗气地说道:“老子配的药,不是我说,就算来条蛇王,我也让她有去无回,其他虫类,闻到这个味道,都得给老子夹起尾巴让道” “你就吹吧,那我们听到的是什么声音呢?”身上戴着仪器的弟子停止手上的动作,来回张望。 “别磨叽了,这狗东西怎么这么重,我快坚持不住了,速战速决”最后一人也开口说话。 那人是四人里身材最瘦弱的那个,脸色已经开始发白,双腿无力,握住绳索的手也开始发抖,额角流淌汗水。 “我看老三不行了,我们赶紧,先将棺身抬到地面上面来,不然,恐生变故”阿旺提高音量。 其他的几个弟子点点头,不由得加重手上的力道,特别是其中那个身材最瘦小的弟子,老三,索性将绳索系在腰上,腰部发力,身体往后倾斜,看得出来,维系得十分辛苦。 “老三,你还是得多吃点,这瘦胳膊瘦腿的,没力气呀”阿旺一边使劲,一边打趣老三。 老三嘿嘿笑了两声,神情极其不自然。 吱吱吱... 就在几名弟子谈笑间,窸窸窣窣的声音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大声,已经能盖过老三的笑声。 “你们听,是什么声音?”老三脸色惨白,要不是老三将绳索系在腰上,估计这会儿也已经握不住了。 “哪里有什么声音?没声呀”不爱说话的那名弟子摇摇头。 “老三,老三”阿旺看出老三神色有异。 “怎么了,旺哥”老三缓缓转头,眼神呆愣地看着阿旺。 “老三,你哪里不舒服,坚持坚持,马上棺身就抬上来了”阿旺这次几乎是用喊的。 都是相士,阿旺见老三神情呆滞,便知道老三大概率是出事了,只是什么原因,阿旺暂时没法判断,只能不断同老三说话,让老三不至于精神脱轨。 可是,这会儿的老三脑袋像一团浆糊,伴随窸窸窣窣的草丛声以外,老三还听到有动物,类似蛇一样的动物吐信子的声音,声音很清晰,就像在老三耳边一样,老三听得一身鸡皮疙瘩。 老三被阿旺的声音吸引,就这样看着阿旺,此刻老三眼中,阿旺已经有了重影,像是模糊了的电视机画面,就这样晕晕乎乎、转转悠悠地,像是被人翻弄的天秤,上下摇晃。 阿旺手上不停使劲,眼睛却焦急地看向老三的方向,突然,老三的原本呆愣的神情变成了慌张。 “蛇...”老三惊呼。 “别胡说,哪里来的蛇”其他两人同时开口。 “真的有蛇,好大一条”老三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快掉地上去了。 在老三的眼中,一条巨大的蛇像是藤蔓一样,攀上阿旺的身体,缠住阿旺的脖子,张开巨大的血口,不停地吐信子。 “完蛋,老三中邪了,我们赶快将棺身弄上来,别出了岔子,一个都走不出去”阿旺大喝。 其余两人均郑重点头,手上继续用力,一刻不敢松懈。 第152章 蟒蛇 老三惊恐地看着那条缠住阿旺的蟒蛇,蟒蛇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阿旺的脑袋,阿旺连挣扎与呼救都没来得及,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同伴一点一点被蟒蛇灌肠般吞入了腹中。 老三完全被吓懵了,脑袋嗡嗡的,身体僵硬,连挪动脚步的力气都没了。 “老三”一侧的三人不住地呼唤着自己的同伴。 在其余三人眼中,老三像个木头人,一动不动毫无反应,眼珠爆出,要不是老三将绳索捆在腰上,就老三现在这样的状态,估计早就不稳,棺身翻了。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棺身至少有上千斤,里边有尸体又有银水,装得满满当当的,四人也是合力才勉强将棺身提到半空,现在呢,棺身悬在半空不上不下,即便是要将棺身放回坑里,也要四人协作才行。 四人分站四角,要是其中一角出差错,那么棺身便会侧翻跌落,棺身中的银水便会流进土里,那可是加工过的水银,要是流入地底,那么对于这片山林,以及周边的花草、动物,甚至人类,都是灭顶之灾。 南相的弟子都不傻,特别是能被南相派出来完成任务肯定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除开中招的老三,其余三人都深谙其中道理,就算是强撑,几人也没有放开绳索的打算。 “阿旺,现在怎么办?”其中一人看着自己被磨破的手套,手上满是浸出的丝丝血迹,担心不已。 “等我想想”阿旺也很着急。 阿旺算是几人中力气最大,灵气最充沛的人,此时面对上千斤甚至可能更重的棺身,短时间之内还不觉得有太大问题,可是时间一久,阿旺渐渐开始力不从心。 “你们两个协助我,看能不能让我再往他那边移一移,我看击打他几个穴位,试着打醒他”阿旺提议。 其余二人点点头,便开始缓缓挪动脚步,在保持平衡的同时,给了阿旺一些空间。 阿旺也是南相老人了,经历的事情不在少数,见调整得差不多了,缓缓拉扯手中的绳索,努力保持着平衡。 而在老三眼里,这一幕便不是什么兄弟合作的美事一桩了。 随着阿旺越来越近,老三开始瑟瑟发抖,像看到了特别恐怖的画面,汗水倾盆般,一滴接着一滴地从脸颊滑落。 老三眨巴着被汗水迷住的眼睛,再一次睁眼,眼前那条吞下阿旺蟒蛇突然扭过身子,像人类一样竖立,一双竖瞳盯紧老三,就像盯着一只即将大难临头的猎物。 “你别过来...”老三的语气中带着请求。 “老三,你别怕,我来帮你”不明所以的阿旺出声安慰老三,脚下缓缓移动,阿旺很用力,双手甚至开始滴血。 “我说了,你别过来”老三带着哭腔恳求。 阿旺见老三越来越不正常,试着放缓步伐,尽量不去刺激老三。 “我、我、我”猝不及防间,老三突然开始大吼大叫。 “完蛋,帮我稳住!”见状,阿旺也顾不得其他了,一把将绳索捆在腰上,加快脚下的步伐,朝老三的方向飞扑过去。 可这一切在老眼中,那条让老三恐惧不已的蟒蛇突然停止吐信,蛇身弓起,下一秒,蟒蛇怪物似的,冲老三的面门而来,血盆大口带着浓重的腥味。 老三害怕极了,连忙后退,即便在崩溃的边缘,老三毕竟是南相出来的人,也会有一些自救的手段。 由于老三的腰上还捆着绳索,老三一时挣脱不了绳索,人被困在原地,老三哆哆嗦嗦地从腰上摸出一把很小的瑞士军刀,熟练弹出,一下插到飞扑过来的蟒蛇身上。 兴许是见了血腥,老三眼神清明了不少。 老三环顾四周,哪里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哪里还有吃人的蟒蛇,有的只是蒙蒙亮的清晨,还有队友近在咫尺的脸。 “阿...阿旺”老三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人。 “太好啦,你终于清醒了”阿旺的声音很低,脸色潮红,身体还不断抽动。 老三下一秒便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老三浑身发抖,低头查看情况,老三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匕首的刀尖直直插在阿旺胸口,那是心脏的位置。 看着刀口处不断涌出的血液,老三的眼泪水一下就出来了。 “没事,没事,我...”到这一刻,阿旺仍在安慰老三。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老三看着阿旺的脸,眼泪水不断滴落,情绪崩溃。 阿旺还想说点什么,试图安抚老三的情绪,老三却一把推开了阿旺,老三手中的匕首从阿旺的身体拔出,不收刀还好,一收刀,阿旺胸口的血液如喷泉般,溅得到处都是。 老三盯着阿旺,手中是血液的匕首,先是受精神刺激,再背刺同伴,老三彻底疯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老三不顾歪歪倒倒仍在强撑的阿旺,用匕首割开了捆在腰上的绳索,整个人像疯了一样,朝着树林中飞奔而去,不一会儿便不见身影。 “不好”对面的两名弟子惊呼。 旋即,对面的两名弟子感觉手上传来巨大的拉扯力,即便身体强壮,也再也阻拦不了棺身的跌落,巨大的力道拉扯着两名弟子踉跄上前,还好两名弟子身强力壮,即便是身体不稳,好在还能对抗一番。 可是对面的情况就不太好了,老三割绳出逃,好不容易维系的平衡彻底破碎,巨大的棺身朝阿旺这边侧翻。 阿旺胸口中刀,已是强弩之末,哪里还有力气对抗棺身跌落带来的拉扯,只见,阿旺像一片落叶,就这样被绳索裹挟着,拖拽着,一起同侧翻的棺身重重跌进被余淮生炸开的土坑中。 “出事了,快,去看看”仅剩两名弟子中的一名弟子对着另一名弟子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绕到另一侧,察看情况。 这不看还好,一看不由得触目惊心。 此时棺身侧翻在土坑中,银水流淌一地,阿旺趴在银水中,阿旺附近的银水混合着血水,就这样暴露在银水之中,即便是救上来,估计也是药石难医,宋倩倩的尸体则被阿旺压在身下,姿势奇怪,像一只摊开的死蜘蛛。 “你干什么?” 其中一名弟子拦住另一名想要下坑的弟子。 “我下去救人呀” “你疯了吗,下面全是水银,要是吸入鼻腔或是沾在身上,是会死人的” “那怎么办?” 准备下坑救人弟子特别焦急,知道贸然下坑只会白白送命,只能焦急地看着同伴。 第153章 起死回生 “这样,你去车里,用卫星电话通知总部,我去寻找老三”比较冷静的那个弟子提议。 “可是老三他,刚才才杀了阿旺”另一名弟子有些担心。 “我觉得老三不是故意的,就老三的状态,应该是受了某种精神刺激,才会攻击阿旺,就算真的有错,也是回大院接受家主的审判,现在他还是我们的同伴,我不能不管他” “行吧,那照你所说的去做” 显然,这名弟子被说服了。 于是两人经过短暂的商榷以后,便分头行动了起来。 而在两人没注意的土坑中,随着银水一点一点地渗入地底,阿旺身上的血迹,混合银水的血液、以及滴落地上的血水,像有了生命,纷纷朝着一处涌去。 血液流淌的方向正是被阿旺压在地上的宋倩倩。 之前在棺身中,只觉得宋倩倩脸上稚嫩未祛,像是沉睡的少女,如今赤裸躺在地上,这才发觉宋倩倩的四肢是被硬生生折断的,四肢与身体接壤的地方只有皮肉连着。 所以,宋倩倩才会以蜘蛛一样的诡异姿势躺在地上。 突然间,地上已经死透了阿旺突然动了一下。 随着血液朝宋倩倩的身体汇集,宋倩倩的睫毛抖动,下一秒,宋倩倩的眼睛睁开,一双眸子,很好看,也很清澈,如豆蔻少女一般。 上一秒,苏醒的白雪公主宋倩倩攀上了压在身上的阿旺,宋倩倩机械般缓缓张开嘴,露出一颗一颗洁白的小牙齿。 下一秒,宋倩倩一口咬上阿旺的侧脸,咬肌发力,将阿旺脸上的一块肉给咬了下来,宋倩倩在口中咀嚼一小会儿后,吞入腹中,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此时的天光基本大亮。 那个胆子小一些的弟子已经跑到了货车旁,打开一辆货车一侧的车门,踩着脚踏板,两步迈进货车车厢。 这名弟子应该被吓得不轻,进入车厢以后,并没急着干点事情,而是找出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喝完水后,这名弟子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不停喘着粗气,久久不能平静。 又过了一会儿,似乎冷静许多,弟子这才从座椅下翻出一个黑色的皮包,从包中摸出一个巨大的卫星电话,打开开关,熟练地拨打出一个电话号码。 可是不知为何,接连拨了几次,电话都没有接通,弟子有些慌张,因为这个卫星电话他之前用过几次,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你打给谁呀?”一个云南口音的女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我打给后勤那边的负责人”弟子也没多想,随口回道。 可下一秒,仍在拨打电话的弟子便愣住了,荒山野岭,哪里来的女人,想到这里,明明很是凉爽的早餐,弟子的汗水却顺着下颌角滴下。 弟子放下拨打卫星电话的手,伸进裤兜中悄悄掏出一张符箓,这才缓缓转头,在这名弟子身后,坐着一个年轻女人,女人头发披散在两侧,不着一丝衣衫,有一说一,女人长得很好看。 弟子看着女人,咽了咽口水。 “怎么,是想对付我吗?”女人看见弟子藏在身后的符箓,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媚态天成。 “你你你,你不是,不是...”弟子立刻察觉不对劲,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棺椁中的女人。 本来女人飘在银水中,起起伏伏,光线暗淡,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轮廓,即便是轮廓,也已经美得不可方物。 弟子之所以立马变认出女人,是因为搬运棺身之前,弟子好色,不由自主窥探女人的脸庞以及赤裸的身段,当时弟子便看到女人鼻尖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对于精雕细琢的五官,这颗黑痣,简直是点睛之笔。 “你认出我来了”女人眨巴着眼睛。 弟子没敢回话,哆嗦着用屁股往后一点点地挪动,手中的符箓更是攥得紧紧的,准备随时抓住机会,制服女人。 “我美吗?” 女人的下一个问题,让情绪紧绷的弟子有一些不知所措。 说完话,女人抬起手,理了理湿漉漉的长发,大部分头发挡在身前,即便是这样,弟子仍旧可以看见女人完美的胴体,不得不说,女人的身材,是弟子见过最美的。 弟子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女人的胸脯,眼中的神情开始变得涣散。 “你会伤害我吗?”女人再问。 这一次,弟子摇摇头。 女人满意微笑,鼻尖的那颗痣,也显得生动至极。 “吻我”女人一张樱桃小嘴上下开启闭合。 弟子愣了一秒以后,身子不住发抖,似乎是理智与情欲在弟子脑中不停斗争,最终,人性的欲望还是占据了上风,弟子毫不迟疑地亲在女人的唇上。 女人给予弟子极大的回应,女人也在须臾间卸下了弟子手中的微信电话以及那张符箓,黄色的长条形宣纸在接触女人指尖的一刹那便化作了一摊银水。 弟子野蛮地扯下自己的帽子,露出湿漉漉头发,像饥渴的狼,紧紧抱住女人,一处接着一处地亲吻女人的肌肤,整张脸埋进女人的两乳之间。 女人渐渐停止了身体的动作,看着自己的裙下之臣,眼神一变,十分凶狠。 紧接着,女人玉手抬起,对准弟子的脑袋,伸出一根手指,点在男人百会穴上。 “亲爱的,你身上好香”男人全无察觉,在货车狭小的座椅上,男人像是蛆虫,不停在女人身上扭动,即便是发现女人的异常,男人也没有抬起过头。 女人没说话,下一秒,女人的手像是一根钉子,直直地插进弟子的脑袋,脑袋像是豆腐一样,轻轻地,就被女人的手指贯穿。 “啊...”感受到脑袋上传来的剧痛,弟子这才回过神来,捂住脑袋惊声尖叫,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宋倩倩的手像是一台无情的机器,从百会穴进入,再从弟子的眼眶出来,顺带带出了弟子的一颗眼珠子。 弟子的脑袋应声而破,下一秒便栽倒在方向盘上,血流成河。 第154章 来自北方的神秘女人 “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伤风败俗”说话的女声字正腔圆,略带儿化音,一听,便是来自东北的女人。 这时的宋倩倩正津津有味地吃着那名南相弟子的眼珠子,形如饿狼,吃了第一颗,觉得不满足,又吞下第二颗,吃完以后,宋倩倩还回味无穷地舔了舔手指。 听见身后有人声,宋倩倩不疾不徐,嫌弃地踢开弟子的身体,这才转身,看向车外。 货车高,自上而下看,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女人比寻常女人要高大一些,也有些壮实,年纪不小,一头齐肩卷发,身穿卡其色风衣,脸上戴着巨大的蛤蟆镜,遮住了半张脸。 东北女人的手上提着一个巨大的购物袋。 “好久不见呀”宋倩倩看清来人,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般骚浪贱”看着袒胸露乳的宋倩倩,东北女人脸上闪过一丝不屑。 “你别乱冤枉人,我下葬的时候可是穿衣服的,结果呢,埋的时候太长了,哎哟,那个衣服也就腐化了,这能怪我吗,嘻嘻嘻”宋倩倩笑得花枝乱颤,也不觉得不穿衣服是件羞耻的事情,坐在货车里与东北女人打趣。 “贱货”东北女人咬着牙骂道。 “你不远千里来我的埋骨之地,就是为了来骂我?”宋倩倩也不气恼。 东北女人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购物袋从货车车窗中丢了进去。 “你先换衣服,我去收拾一下漏网之鱼”东北女人撂下一句话以后,转身离开。 宋倩倩翻了翻东北女人丢上来的购物袋,从袋中拎出一件黑色的针织衫,宋倩倩不由得摇摇头:“这么保守古板的衣服,都遮住了我的好身材,烦死了” 即便在抱怨,宋倩倩清楚不穿衣服不行,一边细细念叨,一边将购物袋中的针织衫、牛仔裤,还有一双高跟鞋,宋倩倩麻利地穿上身,然后跳出了货车。 这时,那个东北女人又回来了,手上不知道握着什么,还滴着鲜血。 “你受伤了?”宋倩倩看着东北女人滴血的手,鼻子用力抽动。 “我没走几步,便遇见了”东北女人回答,顺带看了看自己的手:“我怎么会受伤,就这些蝼蚁,还不配在我眼前晃悠,要不是你是我的一张好底牌,我也不会亲自过来接你” “说得我很重要似的,你不就怕我在地下埋的时间久了,不懂现在的社会秩序,给你添乱吗?”宋倩倩也不客气,一句便点穿东北女人的小心思。 “主要是怕你醒得不是时候,遇上孔雪儿,我怕你就真的要深埋地底了”东北女人嘲笑道。 提及孔雪儿,宋倩倩也不反驳,只是耸耸肩,脸上多了一份敬佩。 “怎么,还有感情?”东北女人嘲笑。 “毕竟,要是没有她,也没有宋家,更不会有我,我这会儿能站在这里,有她一份功劳”宋倩倩难得一本正经。 “哟,你是在土里长憨了是不是,她真的在乎你这个人,怎么不会不会帮你,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老,看着你死,看着你活生生地被埋在这里几十年”东北女人似乎是故意的,哪句话诛心,就捡那句话说。 “你放心吧,我心里明白,恩情我记着,但该报的仇,我一分也不差全都都得还给她”说到这里,宋倩倩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要不是她见死不救,我也不会沦为靠吃人过活的妖怪” “行了”东北女人毫无同情心地打断了宋倩倩的情绪,走上前去,一把拉住宋倩倩的手,往宋倩倩的手中塞了一坨湿漉漉软糯糯的东西。 宋倩倩埋头,看着手上一对血淋淋的眼珠子,宋倩倩倾国倾城的脸上浮现出贪婪神情。 “走吧,我带你找个地方休养一段时间,毕竟,你只有强大了,才能与之对抗”看着像只野兽一样生食人眼的绝美少女,东北女人不掩厌恶。 一辆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得风驰电掣的商务车,商务车要比平日里的款式大一些,像是改装过的中巴车,开车的是个皮肤黝黑的汉子。 车的二排三排都是舒适的头等舱靠椅,四个靠椅,每一个都放下靠背,升起脚踏板,上面躺着四个人,每个人身上都盖着毛茸茸的毯子,脸上戴着卡通的眼罩。 有熊猫、兔子、老虎,以及小狗。 正是才经历一场大战的孔雪儿、余淮生、蔺采丞,以及咪咪。 啊...啾! 睡在二排靠坐的,戴着兔子眼罩的孔雪儿突然间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小姐,小姐”声音没打醒孔雪儿,却惊动了一旁的咪咪,咪咪如惊弓之鸟,一下便坐起身,扯下脸上的老虎眼罩,惊恐地看着孔雪儿。 孔雪儿也扯下脸上的兔子眼罩,侧过脸,看着大惊小怪的咪咪:“我就是打了个喷嚏” “小姐是昨夜吹了冷风,难道感冒了?”咪咪很紧张。 “你开什么玩笑,咪咪姐,小姐是什么体质,怎么可能会感冒”身后的余淮生也醒了,打趣咪咪。 “那小姐刚才...”咪咪还是很紧张。 “估计是毛毯脱毛,弄我一鼻子都是,鼻子痒,这才...”被吵醒的孔雪儿有些不悦,盯着咪咪,话说到一半 ,看出咪咪是站得很担心,便又改了语气:“没事没事,就是个喷嚏,你别大惊小怪的,快到了,再睡一会儿吧” 咪咪仍有些心神不宁,见孔雪儿没说话,咪咪也躺回靠椅上,侧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不得不说,云南的天气是真的好,两边山上郁郁葱葱的,阳光十分灿烂,即便要入冬,还是给人一种春天的既视感,四季如春,绝不是说说而已。 “家主,前面就是岔路口了,我们是去昆明还是直接去罗屋?”开车的黝黑汉子问,说话声音底气很足,一看就是常年操练着的人。 第155章 司机,丁香 “小姐?”商务车第三排的蔺采丞取下眼镜上的小狗眼罩,直起身,问孔雪儿。 “罗屋是什么个情况?”孔雪儿问。 “丁香,罗屋那边有南相的产业吗?”蔺采丞重复地问了一遍。 “他叫丁香?”说话的是余淮生,余淮生将脸上的熊猫眼罩拉至鼻子处,眯着眼睛,不置可否地看着蔺采丞。 “取名字不归我管”蔺采丞其实也很羞耻,明明是个汉子,却偏偏给别人取一个女性化外加有些土的名字。 “几位,家主不知道,南相低阶弟子都是用花名取的,到我这里,只剩丁香和喇叭花,我想了想,选丁香”开车的汉子估计是多年因名字被打趣,早就习以为常,语气豪放。 “南门这一批弟子相当不错哟,你这个家主,有福气”孔雪儿对蔺采丞说。 “这都是老家主的功劳,我之所以会这么轻松,是老家主这些年来对南门大院付出太多”蔺采丞想到逝去的老家主,有些神伤。 其实,蔺采丞与老家主的关系一直很微妙,老家主还在时,蔺采丞便已经继承了南门大院的资产。 自蔺采丞出生,就证明了一件事,有些人出生在罗马,有些人出生只能当牛马,而蔺采丞,便是罗马最珍贵的那一批幸运儿,蔺采丞身怀南相、六爻两家的血脉,更是六爻这一辈唯一有血脉传承的传人,这样的出生,生来便是南相的小郎君。 至于蔺采丞的父母,在生下蔺采丞以后不知受何打击,便双双自废修为隐居山林,蔺采丞去过很多次,对方都是避而不见,等蔺采丞再大一些,懂了一些道理,也就不再去了,南相与六爻的人也很识趣,知道那对夫妻的任务只是生下小郎君,所以没人再提这事。 其实,蔺采丞与老家主的关系一直很微妙,谈不上好,老家主在世时,正值青春叛逆期的蔺采丞没少做糊涂事,是将老家主气到不行,后来蔺采丞闯下滔天大祸,南相断臂救主,蔺采丞这才收敛心性。 老家主离世后,蔺采丞本以为将会面对上位前的狂风暴雨,可一切是那么的平静,蔺采丞才知晓,老家主其实暗自为蔺采丞筹谋多年,这才有了蔺采丞如今舒服的家主之位。 所以,即便因为以前的事情蔺采丞埋怨老家主,但是这份恩情,让蔺采丞又感激涕零,对于老家主,蔺采丞的感情是复杂的,既有尊重,也有抗拒。 “那家主,到底走哪边?”丁香是个急性子,见半天没得准话,不由得烦躁地催促。 孔雪儿上车便开始睡觉,一直没认真地和丁香相处过,没想到丁香的性子如此豪迈,甚至有些大大咧咧,孔雪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丁香,人多事多的,我好歹也是你的顶头上司,你怎么也要给我留点面子呀”蔺采丞耳根子一红,佯装训斥丁香。 “yes,sir!”丁香模仿港台剧中的警察敬礼,这次,连余淮生与咪咪也忍不住笑出声。 “丁香,罗屋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有让我们修整的地方吗?”问话的是孔雪儿,即便蔺采丞官威再大,决定去哪儿的人一定只有孔雪儿。 “我想想,对了,在抚仙湖那边有个疗养院,隶属览海集团,听说那边的温泉精油spa全国闻名”丁香边说,眼中边流露出一丝向往的神情。 “精油spa?”咪咪将丁香的表情收入眼中:“丁香,那地方不会有色情服务吧?” “怎么可能,你想什么呢,南相怎么可能从事这种损阴德的买卖,对吧,丁香?”蔺采丞一口否定了咪咪的猜想。 丁香却沉默了,商务车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难道真的有?”蔺采丞惊讶中带一丝愤怒。 “我也是听说,听说那边的按摩小姐可是全国闻名,说是推拿的技术,一等一,要是哪个大官需要特殊体验,便会从抚仙湖的疗养院调人过去”丁香没想到蔺采丞竟然不知道这一出,不由得心里发怵。 “蔺家主,不,小蔺,想去整顿一下南相的职场吗?”孔雪儿对着蔺采丞说,脸上露出一丝坏笑。 “听说抚仙湖风景很好的”说话的是看事不想事大的余淮生。 “抚仙湖离罗屋也就二十分钟的车程”丁香连忙补充。 “那去看看吧”蔺采丞有些牙痒痒:“丁香,你联系一下抚仙湖疗养院的负责人,给我们准备一下晚饭,再腾出几间房间,最后再留几个顶级的技师,让我们见识见识” “那家主,要交代你的身份吗?”丁香又问。 “你傻呀,交代了就看不成戏了”孔雪儿抬腿踢了一脚驾驶位的后背。 “好的,小姐,我懂了,我就说你们是南门大院那边的物资供应商可以吗?”丁香挠挠脑袋,本就不多的头发被丁香又挠掉了一些。 “可以”蔺采丞点点头,虽然丁香看不见后排的蔺采丞。 按照路标,丁香拐下了道,朝着抚仙湖的方向驶去。 旋即,丁香从荷包中掏出电话,拨打了一个南门大院后勤的电话,没一会儿,回过来一个电话,应该是抚仙湖疗养院的负责人,丁香在电话中同对方一阵寒暄,随意编了个故事打发对方。 “ok”挂掉电话 丁香背对众人,比了个ok的手势,其实丁香不知道,车里实在安静,丁香电话的听筒声又大,其实丁香不用说,两人的对话也被孔雪儿几人听得清清楚楚。 “对了,我们到了以后先不吃饭,准备几个房间,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洗个澡”孔雪儿嘱咐道。 自丁香接到孔雪儿几人以后,虽然准备了一些服装,但是孔雪儿几人并未洗漱,折腾了一晚上,又在车上浑浑噩噩地睡了一个白天,除开余淮生发量感人以外,其余三人,头发都油成一缕一缕的了。 就这样,又经历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终于不再是郁郁葱葱的树林,而来到一片较为宽阔平坦的二级公路上,周边的自建房多是白砖黑瓦,有少数民族的特质。 “哇,我看见湖了”早就在车上待得够够的咪咪这会儿整个人贴在车窗玻璃上,扯着嗓门,十分兴奋 第156章 抚仙湖疗养院,崔院长 咪咪的话吸引了其余人的注意,在商务车的右手边,出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湖面,湖水清明,时不时还有鸟群飞过,公路沿湖驶过,有礁石,也有草地,稀稀疏疏地种着一些树木,夕阳西下,暖色的阳光打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美轮美奂。 过了二十来分钟,出现了一座白色的宫殿。 用宫殿来形容这一群白色的建筑一点都不为过,像古堡,欧式建筑的风格,大大小小的建筑群,一水儿尖顶,其中最大的一栋上面还有个钟塔。 “让我想起了一部电影”余淮生说。 “哪一部?”咪咪问。 “巴黎圣母院” “真的,是有点像”咪咪点头如捣蒜。 丁香的车被停车场的花杆拦下,从保安亭走出一个腰肥体圆的老保安。 “来干什么?”老保安说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典型的云南皮肤,黑中带红。 “我和你们崔院长已经沟通过了”丁香摇下车窗,嗓门不比老保安小。 “哦,你等等,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说着,老保安便回去保安亭。 没一会儿,停车场花杆抬了起来。 “小伙子,你顺着这条道右转,催院长在主楼外等各位”老保安没出来,只是在保安亭里说。 丁香点点头,摇起车窗,往右边驶去。 “这个院长姓崔,好大的架子,都不亲自出来迎接一下”咪咪扯扯嘴角,不太舒服,就算身处南相长老会,长老也得乖乖给孔雪儿提行李。 “不怪他们,咪咪姐,他们不知道是家主亲临,更不可能有资格知晓小姐的存在,只是把我们当南相的客商罢了”身后的余淮生解释。 即便如此,咪咪仍是不舒服,嘟囔着嘴,没搭理余淮生。 疗养院很大,从停车场进来以后也开了好几分钟才到了老保安说的主楼。 果然,主楼外站着一个穿着华贵脸上浓妆艳抹、个子有个高、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妇女,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小帅哥,小帅哥穿着工装,看模样应该是迎宾部的人。 商务车停在中年妇女的身前,中年妇女连忙上前,招呼着迎宾小哥做服务工作,将孔雪儿几人引下车,其中一个迎宾小哥接过丁香手中的车钥匙,帮丁香将车开走停好。 “你们的到来让我们抚仙湖疗养院蓬荜生辉,我是这边的负责人,我姓崔,可以叫我小崔”崔院长微笑上前,一看就是做服务工作的,说话很得体,脸上时时刻刻挂着笑容,只是嘛,由于年纪和身材的原因,怎么看怎么也有点油腻。 “请问,哪位是丁先生”崔院长得到的消息是南门大院的人带着客商过来游玩,那么对于崔院长来说,客商确实是很尊敬的客人,但是,南门大院弟子,才是崔院长得罪不起的人。 崔院长说这话时看的是蔺采丞与余淮生,结果二人均没有反应,就这样看崔院长表演。 “我就是丁香”丁香站出列,回答崔院长的问题。 崔院长没想到南门大院的弟子会普通客商开车,所以并没把丁香算在里面,没想到出列的是丁香,崔院长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你好,丁先生,很高兴认识你”崔院长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只是一两秒的愣神,立马调头,殷勤地走向丁香,伸出手,就想与丁香握手。 “我一手的汗水,就别握手了”丁香也没伸手,只是婉转地拒绝了崔院长的要求。 崔院长的手已经伸到半空,被丁香这么一拒绝,有些尴尬,悻悻收回手,脸上还挂着笑容,只是笑容嘛,多少有些挂不住,尴尬地收回了手。 “那这几位是?”崔院长转头看向孔雪儿几人。 “这都是南门大院的朋友,负责给那边提供物资,这次来,就是路过,顺便来住几天”丁香解释。 崔院长这才将注意力转移,上下打量起孔雪儿几人。 一共四人,除开那个胖乎乎的女人以外,其余三人看起来都很年轻,女的小巧精致,男的高大帅气,只是呢,这四人穿着不太合身的衣服,脸上脏兮兮的,头发更是惨不忍睹,好看是好看,就是像逃难来的。 “这几人怎么回事呀?”崔院长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中腹诽。 “哦,他们参加越野拉力赛,所以,有点脏”丁香似乎看出了崔院长心中所想,连忙解释。 “挺好的,我也喜欢运动,这样的运动,看起来很健康的”崔院长立马露出灿烂的笑容,看来是老江湖了。 孔雪儿几人还是没搭话,余淮生算是和蔼好相处的,多少对着崔院长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即便如此,局面还是很僵持,连一旁的迎宾小哥都埋着脑袋,不知该如何缓和气氛。 “那...这四位怎么称呼呢?”姜还是老的辣,见没人回答,崔院长干脆转身对丁香说。 “曾小姐,蔺先生,余先生,咪小姐”丁香不知道咪咪姓什么,索性就胡乱说了一通。 “哦哦哦,呵呵呵,几位真是惜字如金”崔院长捂着嘴假笑,也掩不住脸上的尴尬。 “房间准备好了吗?”孔雪儿最讨厌这样的人情世故,能站在这里,听崔院长废话这几分钟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已经让人从后山摘了野生菌,要不先吃个本地特色野生菌炖鸡火锅吗?”崔院长有些迟疑。 “饭,肯定要吃,但是崔院长,你看我们几人这个样子,洗干净了吃不更好吗?”咪咪也忍不住了。这个崔院长,怎么就没点眼力呢。 “好好好...”崔院长也找不到话说了,转头看着身后的迎宾小哥,恶狠狠地说道:“我已经腾出天字一号别墅,你将客人带过去,再叫几个手脚麻利去做服务” “好的,院长”高大帅气的迎宾小哥上前,很是礼貌地鞠了一躬:“几位,这边请!” 第157章 入住养老院 孔雪儿点点头,跟着迎宾小哥朝主楼一侧走去,估计是来的时候做了一番不太友好的功课,无论孔雪儿还是蔺采丞,都不太喜欢崔院长。 丁香要好一点,勉勉强强与崔院长客套了几句,毕竟说不定之后还要在这里住几日,怎么也得相处,孔雪儿几人不上心,丁香可不能不管不顾,最后还是同崔院长寒暄了几句,丁香才追上孔雪儿几人。 其实听说南门大院有人来,崔院长花费了一些心思,像是这样独栋的别墅,都是用来接待大人物的,崔院长心中作何感想不知道,但是至少表面功夫是做到位的。 别墅一共三层,后花园先是一些热汤泡池,穿过一些人工栽培的花花草草以后,便是抚仙湖,站在岸边,看着已经夕阳的余晖,这样的风景,只是看着,便已经是人间难得的美景。 余淮生与蔺采丞在第二层,孔雪儿及咪咪被安排在第三层,余淮生是男人,洗澡换衣动作快,没多久,余淮生便洗漱完成,换上疗养院提供的乳白色运动服,像是翩翩公子。 闲来无聊,反正也要等孔雪儿与咪咪收拾妥当,余淮生索性便下楼,来到后院,结果一去,见湖边站着一人,个子高挑,倒三角的身形,像极了画报上的模特。 这人不是蔺采丞,蔺家主,又能是谁。 “家主”余淮生走上前。 “你动作也很快呀”蔺采丞回头,直视余淮生,露出帅到犯罪的笑容。 “我就随便冲洗了一下,对于泡澡护肤什么的,我又不感兴趣”余淮生的头发半干,晚风吹过,吹得乱糟糟的,让余淮生看起来更加人畜无害。 蔺采丞没回话,收回目光,继续看着即将没入黑暗的湖面。 “你听过抚仙湖的那些故事没?”余淮生属于没话找话。 “你说的南门大院记载的,还是空穴来风小说里的故事?”蔺采丞穿着余淮生一样的休闲服,蔺采丞比余淮生壮实,能看到手臂上清晰的肌肉线条。 “南门大院也研究过这些江湖传闻呀?” “无风不起浪,多少也得关注一下,大多都是传说,以讹传讹,不能当真” “我看你最近都没有找女人了?”余淮生一直没有机会单独与蔺采丞相处,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一直在路上,小姐又是个见不得这些事情的人,我就让那边给我请了好几个夜场上班的姑娘,在宅子里,夜夜笙歌”蔺采丞苦笑一声。 “你牵扯这么多人进来,到时候因果反噬,你想过你能承担这样的后果吗,常言道...” “怎么了,你今天怎么想着给我讲道理?”蔺采丞回头凝视余淮生:“这是我唯一的方法,你知道的,而且我觉得就我现在的能力,即便是出了问题,我也应该能扛下来的” “你想好就行,我是这些日子跟着小姐,看了不少平时看不到的东西,也有了些感触,就连小姐这样的人,面对如今扑面而来的因果,也有些招架不住”余淮生叹了口气。 “你说”蔺采丞话锋一转:“小姐现在拼了命想摆脱那东西,是真的想开了,还是圣母心,想救赎她连累的人走出苦海,还是真的不堪长生的折磨,要是一直长生一直痛苦,估计也是件特别难的事情” “你别岔开话题”余淮生推搡了蔺采丞一下。 “人都有执念,是我对不起她,我想弥补,有错吗?”蔺采丞也跟着余淮生叹了口气。 “那你准备给小姐摊牌吗?”余淮生又问。 “给我摊什么牌?”身后,传来孔雪儿的声音。 余淮生蔺采丞齐齐转过身,看着已经洗漱完毕的孔雪儿,孔雪儿身边是咪咪,两人都是披散着头发,穿一身粉红色的休闲套装。 粉红色本来就不是任何人能驾驭的颜色,孔雪儿够白,够瘦,一套松松垮垮的休闲服套在身上,要换别人,不说远了,就咪咪,显得更加黑胖土,可是换孔雪儿,却像是一朵即将盛开的海棠花。 “小姐,你今天动作也很快也”蔺采丞笑笑。 “主要是肚子太饿了,中午就那点面包,吃了以后觉得更寡淡”咪咪揉着肚子抱怨道。 “你们刚才说什么,瞒着我什么了”孔雪儿继续刚才的问题,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 “小姐你来了,赶紧帮我劝劝他,这个蔺家主,一天没女人便不能活,这会儿还惦记着他养在南门大院里面的小情人”余淮生上前抱怨。 余淮生知道蔺采丞现在不喜欢提及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孔雪儿又是个眼力超凡的人,要是说谎,孔雪儿一眼便能识别,所以呢,余淮生没说谎,只是把大事化小了而已。 “小蔺,你金屋藏娇?”孔雪儿没搭理余淮生,上前,看着蔺采丞的脸问蔺采丞。 蔺采丞点点头。 “年轻就是好呀”在短暂的沉默以后,孔雪儿拍拍蔺采丞的肩膀:“既然认定了别人姑娘,你就好好对别人,别做些浪子行径,最后后悔” 孔雪儿会这样说,是因为孔雪儿在蔺采丞的眼中看到了深情似水,这样的情绪,骗不了人。 蔺采丞苦笑一声,没再说话。 这时,迎面走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崔院长,旁边是丁香,丁香没有捯饬,还穿着之前来的那套衣服。 “大家好呀,怎么样,要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马上立马赶紧马不停蹄地改”崔院长笑意盈盈,仿佛之前在门口受冷落的不是她。 “老狐狸”咪咪小声评价。 孔雪儿瞪了咪咪一眼,咪咪乖巧地闭上了嘴。 “小姐,家...蔺先生,饭菜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去餐厅用餐?”唯独与孔雪儿说话时,丁香才会收敛性格。 “我也饿了,带路吧”孔雪儿点头应允。 于是,五人在崔院长的带领下,往一侧比较矮小的房子走去,房子只有三层,除开一层露天咖啡吧,二楼三楼均是巨大的落地窗,还没到,便看里边光影交集。 “这是疗养院的用餐楼,一楼是咖啡甜点吧,二楼是中餐厅,三楼是西餐厅,当然啦,三楼也能喝点酒,我们这边有一个特别出名的调酒师”崔院长一边带路,一边介绍疗养院里的情况。 第158章 野生菌火锅 几人鱼贯上到二楼,餐厅的领班提前得到通知,一直在门口候着,见崔院长领着客人过来,年轻漂亮的领班踩着小高跟,扭着小屁股,上前迎接。 “崔院长”漂亮领班先给崔院长打了招呼。 “这些是我的客人,我叫你准备风景最好的位置,给我留出来了吗”崔院长点头,并追问。 漂亮领班看着崔院长身后所谓的客人,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最后个子最高的蔺采丞,即便穿着素净,长得峻峭的蔺采丞仍旧是人群难得的风景。 漂亮领班看向蔺采丞,正巧撞上蔺采丞打望的目光,两人对视几秒,漂亮领班便脸颊绯红,娇滴滴地,低下了脑袋,一脸撒娇卖萌的骚样,仿若无人。 “还可以这样操作” 咪咪看向蔺采丞,脸上满是佩服。 “带路!” 崔院长皱眉,低声呵斥漂亮领班。 “这边请!” 漂亮领班收回心思,带着几人走到最大最中间的那扇落地窗前。 落地窗前摆着一张铺有干净白布的餐桌,上面摆满了各色各样的云南特色菜,中间有一大锅,锅中煮着野生菌与肉丸子,咕咚咕咚的,香味四散。 两天没好好吃饭,咪咪盯着桌上的饭菜,狠狠咽下一口口水。 漂亮领班主动帮每个人拉开了座椅,服务态度好,态度殷勤,会让人有种宾至如归的体验。 咪咪选了个风景最好的位置,透过落地窗,窗外风景优美的人工草坪,还有各色带有热带特色的花草树木,再远一点,便是抚仙湖。 餐厅灯光通明,觥筹交错,窗外已是天黑,远处的抚仙湖像潜伏在黑暗中的怪兽,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渺小的人类。 在孔雪儿的要求下,开了好几瓶红酒,蔺采丞也是爱酒之人,咪咪当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瓶好酒,丁香更是海量,崔院长也很配合。 所以,没一会儿的工夫,几人便喝了一箱红酒。 “嗝...”咪咪打了一个巨大的饱嗝。 刚才只顾着吃,现在吃饱了,咪咪抬头,发现空荡荡的餐厅,里边竟然坐满了人,虽然大多都穿着疗养院的服装,但是能看出,是一些比较商务的客人。 “崔院长”咪咪的好奇心又来了。 “你说,咪小姐”崔院长估计是不胜酒力,脸蛋红扑扑的,人也舒坦一些,多了点人情味,少了点高高在上的院长架子。 “白天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们这里特别大,空荡荡的,但是没想到人还挺多,生意这么好?”咪咪环视周遭,几乎是满座,生气勃勃的一番景象。 “嗯,我们这儿大,估计最集中人气的地方就是餐厅的,仍旧有一些客人不喜欢来餐厅吃饭,会选择送餐”崔院长的解释很官方。 “我来之前就听说了,你们这儿的按摩,就是那个spa,是这样念的吧,听说呀,全国闻名”丁香借着酒劲,打趣崔院长。 “丁先生说笑了,现在呢,人们的生活条件好了,许多人呢,开始注重养生,特别是那种,有钱有时间的人,我们也是吃上了时代的红利”崔院长不觉得丁香说这话是话中有话,反而感觉很骄傲。 “女的能做spa吗?”孔雪儿冷不丁地问了个问题。 崔院长看着一直喝酒默不作声的孔雪儿,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咯咯咯...” “你笑什么,我很好笑吗?”孔雪儿面无表情,放下筷子,看着崔院长。 孔雪儿的五官立体,带着很强的攻击性,孔雪儿的眼睛,像是一汪不见底的清澈水潭,看一眼,就让人浮想联翩。 “曾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笑,我就是...”崔院长不知为何,对面的小姑娘,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崔院长问过丁香,这个女孩儿是谁,长得像个洋娃娃一样,丁香守口如瓶,崔院长唯一得到的消息是这女孩儿叫做曾安妮。 曾安妮是孔雪儿这一世的名字,名字是假的,除了能查到户籍地以外,崔院长一无所获。 “那你在笑什么”从孔雪儿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我就是觉得曾小姐对我们这里的项目有歧义,都是些基础的按摩服务,除了未成年的孩子,或是有严重基础疾病的老人,不存在男女之分”崔院长冲孔雪儿笑笑。 余淮生看了一眼蔺采丞,蔺采丞懂余淮生的意思,崔院长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 当然,作为相士,也只能判断对方说的话大致是个什么性质,可要是有意隐瞒,就没法判断了。 “这样吧,今天吃了菌子的,又喝了不少酒,不适宜精油按摩,明天起床以后,我给各位安排一下,都是览海集团的贵客,我们一定会给你们一个相当美妙的体验”崔院长见没人接话,又开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那谢谢崔院长了”丁香清清嗓子。 “对了,院长”咪咪突然又问。 “还有问题吗?”崔院长估计从来没遇到过这样不解风情的客人,尽力维持脸上所剩不多的笑容。 “喝酒以后不能按摩我能理解,但是,与吃菌子有什么联系呢?”咪咪不懂就问的性格,体现得淋漓尽致。 “其他的菌子都很常见,唯独这一种”崔院长用筷子夹起一块月牙状血红色的菌子。 “这是一种很少见的野生菌,叫做满月,生长在中缅边境,味道极鲜,具有很强的致幻效果,保存方法也很苛刻,下午吃,必须一早叫采菌人上山,中午就用冷鲜柜运到疗养院,下午才有得吃,可遇不可求” 崔院长说完话,将满月送进口中,一脸满足。 第159章 私会 “致幻效果的菌子,能吃吗?”余淮生是山里长大的孩子,深知有毒菌子的威力,连忙看向崔院长。 在余淮生的记忆里,余淮生差不多就十一二岁吧。 小孩子贪吃,幼年余淮生不知道从哪儿拾了些野生菌,吃完后就中毒昏迷了,余淮生那心大的师傅只以为是余淮生贪睡,也就没管,可孩子再贪睡,也不可能睡上两天两夜吧。 等余淮生的师傅发现时,余淮生已经开始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了。 后来,师傅送余淮生去了通河诊所,一阵抗生素和猛药,这才将余淮生从鬼门关里给救了回来,当时那个老医生把余淮生的师傅一顿臭骂,说要是晚一点,就回天无力了。 “其他的野生菌,煮十五分钟到二十分钟就没问题了,满月则不行,需要大火蒸一个小时,等满月黑色的外壳全部蜕掉,剩下里边红色的菌肉,基本上就没问题了” “有一说一,我吃过不少的野生菌,满月的味道,真的很独特”余淮生夹起满月送进口中,确实,鲜香扑鼻,口齿留香。 “嗯,各位运气好,这满月,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吃到”崔院长很骄傲。 正在这时,那个漂亮的小领班走了过来,凑到崔院长面前小声嘀咕了几句。 本来笑意盈盈的崔院长,在听完漂亮小领班的话以后,脸色瞬间堕入冰窟。 “各位?”崔院长站起身,微微躬身。 “我这边儿有点情况,可能没办法陪各位到最后了”崔院长面露尴尬。 “你去吧,我们自己能安排”丁香挥挥手,丁香也不是想搭话,只是丁香很明了,就在座几位的性子,要是没人回答,场面真的会尴尬到扣脚拇指的程度。 崔院长点头应允,再次躬身,退了出去。 跟去的小领班在崔院长转身后,恍若无人地对坐在咪咪与余淮生中间的蔺采丞眨了眨眼睛。 蔺采丞也很大方,抬起手中的红酒,隔空干杯,气氛暧昧。 “你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呢?”估计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人没跟来,崔院长语不悦。 “来了来了”始终是年轻人,瞒不住事,见领导发怒,连忙小跑跟上。 “家主,这屁股,比我的还圆”咪咪凑近蔺采丞,咧着嘴打趣。 “胡说什么呢,没事看别人的屁股干什么?”蔺采丞瞪了咪咪一眼。 其实南相的人,是见不到蔺采丞这一面的,在南门大院弟子心中,蔺采丞话少,做事狠辣,也不乏荒唐举动,是高高在上的人物。 可如今,亲眼目睹蔺采丞像朋友一样同咪咪这样的中年大妈嬉笑打趣,丁香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孔雪儿几人吃吃喝喝到午夜才散场,这场围绕野生菌的狂欢落下帷幕,几人起身,发现偌大的餐厅就只剩下孔雪儿这一桌了。 孔雪儿、咪咪、丁香回房间休息,蔺采丞非要拉上余淮生,说意犹未尽,上三楼去看看。 余淮生拗不过蔺采丞,跟着蔺采丞上了三楼。 到三楼酒吧门口,站着两名西装革履的服务员,不知道为何,余淮生总觉得其中一个服务员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于是在进酒吧时,余淮生回头又看了一眼。 再回头,明明两个服务员,却只剩一个了。 “怎么了,你在看什么?”蔺采丞见余淮生回头,也跟着回头。 “没什么,就是个服务员,刚才还在那儿,一转眼就不见了” “不是还在那儿站着吗?” 蔺采丞歪着脑袋看向门口站着的服务员,一身笔挺的西装,是很符合西餐厅,特别是高档西餐厅的配置。 “另外一个” 余淮生摇头。 “只有一个人呀?” 蔺采丞有些纳闷,随即想了想,笑道:“估计是我喝多了,没注意,你没事和个服务员纠结什么,赶紧进去吧” 当余淮生踏进鸡尾酒吧,就想通为何蔺采丞会这么着急忙慌的了。 吧台前坐着一个女孩子,高跟鞋,小短裙,大波浪,正是刚才还穿得人模人样的漂亮小领班。 “你们什么时候暗通的款曲呀?”余淮生勉强扯了扯嘴角。 其实余淮生连嘴角也不想扯,主要是那小领班太热情了,见二人进来,举起手拼命摇晃,一个酒吧的人都看见了。 “什么叫做暗通款曲,太难听了”蔺采丞瞪了一眼余淮生。 “刚才中途我是上了个卫生间,我和她在卫生间门口偶遇,想到遇见是缘分,这才约着小小酌一杯”蔺采丞继续说,眼里泛光。 “偶遇?”余淮生都快吐了:“你说这话你相信吗?” “我的任务就是给你打掩护,现在我也功成身退了,我回去了”余淮生脚底抹油就想溜。 “现在就走?”蔺采丞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余淮生。 “你放心吧,我这会儿不回去,我四周溜达一下,看一下抚仙湖的夜景,总行吧” “那你小心,别被抚仙湖的水鬼沟了魂去”蔺采丞拍拍余淮生的肩膀,随即,张牙舞爪地朝着漂亮小领班走去。 余淮生十分无奈,叹口气,往外走,走到服务员那里时,余淮生停下脚步,收回不正经的表情,很冷淡地问:“你同事呢?” “先生?”服务员一脸疑问。 “我说,站在你旁边的那个同事呢,就刚刚我们进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余淮生又重复了一遍。 “先生,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位同事,只是这边一般都只有我一个人值勤呢,负责开门关门”服务员很客气,说话的时候一直保持微笑。 余淮生一时之间也恍惚,是不是自己真的看错了,点点头,不再纠结,转身离开。 “先生慢走”余淮生身后传来服务员很有礼貌的声音 第160章 幽灵服务员 离开餐厅,余淮生站在一块人工草坪前,也不知往哪儿走,晚风一吹,酒意上头,疗养院太大了,余淮生索性坐在草坪上,仰望星空。 “先生,你在想什么?”有个男人的声音在余淮生身后响起。 “我在想,抚仙湖到底有没有怪兽”余淮生没回头,料想是服务员,有个人陪着聊天,也不错。 “先生是喝醉了,先生住哪,我送先生回房”服务员继续说。 “我想醒醒酒,陪我说说话吧,哎”余淮生叹了口气。 “我也算阅人无数,我看先生五官清秀,皮肤白皙,一看就是个好命的,哪里用得着叹气” “哟,你还会看面相?” “我可不会,只是见的人多了,有没有福气,一眼便能看出” “你在这儿工作多久了”余淮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半年有了” “主要做什么呢” 隔了很久,余淮生身后的服务员半天没说话,但是余淮生知道这人没离开,一直站在身后。 “怎么不说了” “有些不能说,说了就没工作了,毕竟还是疗养院这么好的工作,不好找” 服务员话是这样说,但是就口气而言,却没有一丁点儿的惧意。 余淮生终于对身后的人来了兴趣,转过头,在幽暗的路灯下,余淮生看清了对方的脸。 不是别人,正是三楼突然消失的幽灵服务员。 余淮生看着对方那张奇怪的脸,差点没忍住,站起身来与对方对峙。 “这人一定是冲着我而来,我这会儿要是表现得很慌张,就会露出破绽,再说了,这里是南相的地盘,就算来个乱臣贼子也不怕,淡定淡定!” 短短一两秒钟,余淮生已经脑补了一场碟中谍大戏。 “我就说我没看错吧,你一直跟着我”余淮生收回目光,没事儿的人一样又抬起头看天上星星。 “嗯,一直没机会和先生你说一说话”服务员见自己早被发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那就索性坦诚。 “说话可以,但是你得先回答我两个问题”还没步入正题,余淮生就开始讨价还价。 余淮生不知道对方有何企图,但是余淮生能确认一点,对方耐心等候,一定是有求于人的,至少是找余淮生做交易的。 “只要不违背我的初衷,别说两个问题,就算三四五个,我都如实回答”说着说着,服务员笑了起来。 这一笑,反倒显得余淮生小气了,只是余淮生的脾气很好,也不计较。 “我怎么看你脸怪怪的呢?”余淮生之所以能第一时间记住并认出这个幽灵服务员,主要是因为对方那张脸,特别不自然,但是余淮生又说不出不自然的地方在哪里。 “先生的眼睛狠毒”服务员没有直接回答,绕了个圈子,也算肯定了余淮生的疑惑。 “你既然来找我,我叫什么,我干什么的,你有什么特长,估计你比我更清楚” “我年幼的时候家里被烧过,烧得还是严重,脸上身上全部烧坏了,我现在脸上的皮肤,是移植过来的,所以,看起来会有些假面感” 听闻,余淮生扭头又看了一下对方的脸,怪不得余淮生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医院的移植技术这么好了吗,我只是觉得不自然,要是普通人,完全看不出来”余淮生收回目光感叹道。 “嗯”服务员语气平静,估计是过了很久的时间,即便是有心灵创伤,估计也抚平得七七八八了: “还是下了些功夫的,为了不产生排斥反应,我家用的是我亲妹妹的皮肤,小孩的皮肤嫩,所以很好恢复,可惜,再好也不如自己的好” 余淮生不由得心里一惊,很少听见人用这样无所谓地口气说着这么残忍的事情,余淮生不由得转头又看了一眼幽灵服务员,对方也正好在看余淮生,两人目光交接,幽灵服务员对着余淮生咧嘴一笑。 看着那双奇怪却又好看的眼睛,想着身上能披亲人皮的人,余淮生一阵哆嗦,收回了眼睛,那张脸,让余淮生生不起再看一次的冲动。 “那先生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幽灵服务员全然不在意余淮生的眼神和态度,自顾自下面的话题。 “我想问,来了五个人,你唯独注意我,我能给你什么,换句话说,你在我身上图什么?”余淮生相信,无利不起早,也相信,事出有因。 “因为先生你身上的气不一样”幽灵服务员上前一步,凝视余淮生的头顶,除了寥寥几只小飞蚊,没有其他的东西,但是在服务员的眼中,又似乎看到了许多东西。 “我家有一门绝学,能看见别人气运中的气,先生的气,洁白、浑厚,说明先生是一个正直的人,并且,我在先生的气里看到了淡金色的光辉,要是我所想不错,先生不是南相的人”虽然不知道服务员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听起来玄乎其玄。 “照你所说,她们,我的意思是我的同伴,和我顶上的颜色不一样”余淮生指了指空无一物的头顶。 “他们的颜色是褐紫色,只要是南相的人,都会有这样的颜色” “褐紫色不好吗?”余淮生从服务员的口中听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语气。 “只有根上都烂坏了地方,才会发黑发灰” “胡说八道!”听到这里,余淮生有些不舒服,毕竟蔺采丞也是余淮生的朋友,余淮生想也没想,就呵斥了对方。 “我没有掺杂任何的个人情感,我只是单纯从我看到的气的颜色分析而已,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南相是参天大树,我就是只蝼蚁,无意诽谤”服务员见余淮生不悦,连忙说了些中听的话。 “那你这么会看,你怎么不看看自己的气”余淮生怎么都觉得这件事有点荒谬,从草地起身,拍掉屁股上的露水与草屑。 这一次,服务员没有直接回答余淮生的问题,只是摇头。 第161章 周海贝,望气术 “什么意思?”余淮生眯起眼睛,毫不掩饰语气不善。 服务员个子很高,余淮生个子也不矮,昏暗的路灯下,两人对视。 “我没法看见自己的雾气”过了好一会儿,服务员才开口。 “你这么厉害,长一双能洞察别人的眼睛,却唯独见不到自己的,是这个意思吗?”余淮生语气不屑。 “也不是所有人我都能观摩清楚,比如说,与你们一起的那个年轻女人,长得像洋娃娃的那个,我就看不到她的,不是说看不到,怎么形容呢,她的气很怪,我没见过这样的,估计是我学艺不精吧” 借助光线,余淮生一直观察服务员脸上的表情,服务员说话眼神坚定,不像在撒谎。 “怎么个怪法?”余淮生深吸一口气。 余淮生很明白,一行五人,就余淮生自己与孔雪儿的身份最特殊,余淮生特殊在相术老祖宗不一样,孔雪儿则不用多说,开山太奶奶,世间独一份。 假设这个服务员之前没有得到过详细的资料,或是高人指点,那么服务员会大概率如他所说,长了一双特别的眼睛。 只是真相,往往很浅显,也很隐蔽,像个诡计多端的孩子,需要余淮生抽丝剥茧,循循善诱。 “我问你,怎么个怪法,既然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一些东西,那么你就得说实话,不然我这就走”余淮生的收回目光态度冷淡,看向抚仙湖的方向。 “先生不怕我有瞒天过海的能力,说一些谎话诓骗先生吗?”服务员不答反问。 “说是你的事,辨别是我的事,不影响”余淮生全然不在意,余淮生也不觉得这个小小的服务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人生来自负气运,气运中的气,都是生长在头顶的,但那位小姐身上气,如万物生长,来自大地,我看不透,我也没法理解”服务员想到孔雪儿,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有时候,看不透,不见得是件坏事” “那你再说说,你为何看不到你自己的气” “不是看不到,只是将死之人,气会变得单薄,离先生越近,我的气就越少,少到只有阳光最亮的时候,估计能看到一二” “你的意思是说,我还会害死你?”余淮生觉得服务员越说越荒唐。 “不不不,先生你误会了”服务员连忙摆手。 “那你想做什么,你要是再不说清楚,我现在就将你扭送去崔院长那里”余淮生故意提高声音,装作很生气的样子。 果然,见余淮生生气了,服务员不自然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恐惧。 啪! 下一秒,在余淮生毫无准备之下,服务员双膝跪地,发出重重的响声,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就这样匍匐在余淮生面前。 “你干什么?”余淮生吓了一跳,连忙退后。 “你赶紧起来,要是被别人看见,像什么话,别人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余淮生有些无奈地看着地上服务员。 上前便动手,言语挑衅,一言不合就对峙的人,余淮生见了不少,但是一言不合就下跪的,余淮生这还是头一次。 “你到底是谁?”余淮生叹了口气,看来恐吓作用不大。 “我叫周海贝,我是抚仙湖原住民,我也是望气术的传承者,我一直在等先生,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等到先生的,我原意把我的望气术献给先生,只求先生能给我和我死去的亲人报仇”这个叫做周海贝的服务员一口气说了许多话。 “等等等”余淮生连忙打断了周海贝,有一说一,周海贝说了这么大一通,余淮生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感觉挺混乱的。 “你先起来,我不太习惯别人跪着和我说话,我又不是庙里的神仙”余淮生说话的同时,扶起了地上的周海贝。 周海贝很听话,站了起来,带着余淮生走到不远处了一排石板凳处,两人相继坐下。 “前面有自动饮料机,先生需要喝什么,我去给先生取”周海贝缓缓开口。 “你一直喊我先生,你知道我叫什么吗?”余淮生总觉得这事和周海贝的脸一样,不对劲,又说不出个一二三。 周海贝摇摇头。 “你既然都不知道我叫什么,那你说你终于等到我,不是自相矛盾吗?”余淮生斜眼看了一眼周海贝。 “是我父亲临死前叮嘱我,让我隐藏好自己,千万别被发现,一直在这里等,等到一个头顶气运干净无瑕的人出现,先生你的气,虽然有自己独特的颜色,但是很纯洁”周海贝回视余淮生,语气很真诚。 “你我可以说,是陌生人,你需要我帮你,那么,我能得到什么?”酒劲消散,余淮生有些困倦,所以想快点结束对话,要放平时,就余淮生的性格,做不到如此直白的问话。 “我愿意将望气术送给先生,我这儿还有一些没被毁掉的清心丸,服下后能抵御半个小时的媚术或是迷阵,也能解目前我所知道的99%的毒,即便解不了,缓解毒发没问题,为中毒之人争取抢救的时间,要是先生不嫌弃,我也愿意送给先生”周海贝说道。 “我是相士,简单的察言观色我还是能做到的,你所谓的望气术,对我来说只是锦上添花,为这点蝇头小利,我去给你报仇,惹一身腥,会不会得不偿失?” 余淮生说的是心里话,既然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余淮生觉得完全没有必要非要做这个交易。 “再说,那个清心丸,听着还不错,但是也不至于...”余淮生总觉得这是个烫手的山芋。 “其实最开始,观气运,便分相术与望气术,本是一家,后来不知道为何分道扬镳,相术只能通过面相规避一些风险,但是如果加上望气术,便能窥探人的内心,强强联合,更有助于先生探听世间万物的真相”周海贝继续劝说。 “真的有这么神奇?” 余淮生竟然有些心动,周海贝的说法,师傅也说过,要是遇到足够强大的人,相士便不能观相,不然玩鹰,迟早会被鹰啄眼。 “这样吧,我先把望气术渡给先生,先生你自己感觉一下,要是觉得值得,再来找我?”为了打消余淮生的顾虑,周海贝开出一个余淮生无法拒绝的条件 第162章 余淮生掌握望气术 “先生放心,望气术是上古术法,经过千百年的流传、传承,已经很完善了”周海贝继续说。 “等等,我倒是很感兴趣了,我就是个跟班,我即便是拿了你的望气术,我也不一定有能力帮你报仇,你这术法真的这么牛,我完全可以给你介绍一个更厉害的人” 余淮生说的这个人,正是余淮生的好友,南相的家主蔺采丞,想来要是蔺采丞愿意,至少答应周海贝的事情基本上能做到。 “不,只能是你,至少在我认识的人里面,只能是你”周海贝摇头。 “为什么?” “我说过的,我父亲要我等的这个人,必须有着纯净的气,你是我遇见唯一的那个” 周海贝对着余淮生笑了笑,皮肤拉扯,感觉很怪异。 “要是我觉得望气术多余,或是我没办法做到答应你的事情,怎么办,你能拿回去吗”余淮生想了想再问。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只要先生尽人事听天命,那么我就心满意足了” 余淮生是个警惕性很强的人,但不知怎的,余淮生的内心深处,对这个望气术有种莫名的渴望,就像看到心仪的跑车,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悸动。 “那行”鬼使神差之下,余淮生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先生,麻烦你把你的手给我,然后闭上眼睛,过程有些血腥,我怕先生看到以后心理不适应” 周海贝大方地朝余淮生伸出手掌。 “不能看?”余淮生有些打退堂鼓。 “能看,只是过程不是太好看” “那我就不闭眼睛了,我喜欢明明白白的 ” “行” 周海贝也没就这个事情纠结,毕竟,等到余淮生,说服余淮生,对于周海贝来说,已经算是功成身退了。 余淮生将手掌放在周海贝的手掌上,余淮生的手很好看,像是女人的手,纤长,却骨节分明,要是小说男主的手有具象化,那么一定是这双手。 反观周海贝,手很瘦,很丑,也很黑,关节处皱皱巴巴的,手掌上布满老茧,一看就是一双常年做事的手,做的,还不是什么干净事。 趁余淮生还没反应过来,周海贝一个反手,抓住了余淮生的手腕,然后,周海贝的手开始变形,融化,皮肉从内向外翻开,露出血淋淋的皮肉与森森白骨。 看到这里,余淮生只觉得胃里翻腾,早知道就别好奇心那么重,非要一探究竟。 画面特别恶心,周海贝的手掌像是被无形的力气撕扯开,周海贝握住余淮生的手也越来越用力,余淮生倒是不觉得有多痛,只是有一种被侵略的感觉,像是某种带有腐蚀性的溶液触及余淮生的皮肤。 “你这是要干什么?”余淮生咽了咽口水。 “接下来会有一点肿胀感,但是要不了多久,先生就能消化适应”周海贝没回答,自顾自地说着。 接下来,余淮生眼中,变形的不只是周海贝的手,而是周海贝这个人,周海贝的皮肤肌肉迅速缩水,失去生命力,感觉皮肤下有东西涌动,齐齐涌向余淮生的手腕处。 “嘶...”余淮生皱眉。 也不怪余淮生,余淮生感觉自己手腕处的动脉血管像是被人用扩大器给扩开,硬是往里塞东西,非要用怎样的感觉形容呢,就像是用巨大号的输液管输液针给患者输液,不管不顾,不理会患者能不能承受。 “怎么会这么刺痛,我感觉我的血管,肌肉,都被外力强行介入”余淮生开始感觉浑身难受,发烫。 “先生,望气术强大,我从小用精血孕养,也很有掠夺性,所以,这样的秘术突然进入先生你的身体,就像用了猛药,有些不适合疼痛也是正常的” 此时的周海贝说话有气无力,像是生了一场大病,掏空了身体。 “那还需要多久?” “好了” 周海贝收回手,全过程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余淮生最开始还觉得难耐,渐渐就适应了,反而觉得有些舒服,冰冰凉凉的液体在体内流动。 “你没事吧?”余淮生看向周海贝。 “没事”虽然周海贝是这样回答的,但是呢,周海贝的脸色骗不了人,眼窝凹陷,皮肤枯瘦,毫无血色,就连呼吸都很孱弱,不像活人。 “但是我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呢,只觉神清气爽,酒劲似乎都过来了”余淮生站起身蹦跶了两下。 “需要时间,先生你回去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就会有不一样的发现,毕竟,这个东西在我身上这么多年,突然换了主人,总得适应适应不是?”周海贝声音虚弱。 “那我送你回去? ”余淮生见周海贝实在是气若游丝,难免有些担心。 周海贝从荷包中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余淮生。 “这是什么?” 余淮生接过名片,发现上面有个简易的地图,是以疗养院为中心,往抚仙湖中延展,最后终点竟然标在湖中间去了。 “这是我族人的一处秘密基地,里面留着所有的秘密,先生明天起床,我会去那里等先生”周海贝回答道。 “那今天...” “先生你先回去吧,我再坐一会儿,等我缓过劲儿了我也要回员工宿舍休息” “你这个样子,能行吗?”余淮生还是很担心。 “先生别小瞧人,我都等了这么久,肯定是有我的打算的”周海贝笑得很勉强。 “行吧,希望明天起来,我还愿意来找你”余淮生也不想勉强周海贝,颔首,离开。 看着余淮生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周海贝缓缓起身,朝着抚仙湖的方向走去。 “我终于完成任务,能与你们团聚了” 周海贝像是黑夜中的幽灵,缓缓悠悠,脚步虚浮,朝抚仙湖的方向走去,同样也消失在黑夜中,就像是从来也没来过一样,就连湖水,也没有为周海贝多荡漾一分。 仿佛,周海贝从来都是湖中的一部分。 第163章 余淮生身体的变化 这一觉,余淮生睡得很香,虽然只睡了四五个小时,但是余淮生却十分神清气爽。 余淮生收拾好后出门便看见蔺采丞的房门大大开着,里面的被褥床套折叠整齐,用脚趾母都能猜到蔺采丞一夜未归。 果不其然,余淮生在别墅门口遇到衣衫不整的蔺采丞,蔺采丞头发凌乱,嘴唇红肿,衣领上还有半个口红印。 “早呀,家主”余淮生看着顶着黑眼圈的蔺采丞,表情十分精彩。 “槐生,你怎么起这么早”蔺采丞有些尴尬,本想着早点回来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哪承想还是被逮个正着。 “嗯,我昨天下午吃得少饿得快,肚子饿了,起来吃点早餐”余淮生回答。 “不是叫你悠着点吗,那女孩怎么说也算是南相的人,睡女下属说出去不好听”余淮生想了想,才补充道。 “少年郎,血气方刚很正常”蔺采丞这句话,像是在回答,又像是没回答,敷衍了事。 蔺采丞话音才落,余淮生就见蔺采丞头上凭空出现一团白色的雾气,确如周海贝描述的那样,那种白色的雾气分布纯粹,中间夹杂着黑灰物质,让雾气看起来很脏,特别是蔺采丞说完这句话以后,雾气里的黑灰物质更多了。 “那女孩还好吧?”余淮生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蔺采丞没想到余淮生会这样想,愣了一下,才缓缓道:“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余淮生再次抬头,蔺采丞头顶雾气的黑灰色物质更多了,就像杂质,有一种病娇的美感。 “真的吗,你太心急了” 余淮生的注意力被蔺采丞头上那一团雾气吸引,这是余淮生第一次见这样的景象,觉得新奇,也觉得荒唐。 “家主,我本不该管你的家事,但是,过犹不及”余淮生打算走,想了想,又补充道。 蔺采丞转身离开,朝着别墅中走去。 余淮生倒是无所谓,以前在南门大院,只要没外人,两人经常斗嘴,蔺采丞看不惯余淮生的假清高,余淮生也不喜欢蔺采丞的不择手段,但,这并不影响两人的感情。 余淮生不饿,也说了谎,只是想快点见到周海贝。 昨天晚上还不觉得有太大的变化,今晨起床以后,余淮生自查身体,不由得感叹这门秘法的绝妙,余淮生三十来年的岁月里,第一次觉得这么耳聪目明。 下楼遇到蔺采丞,再一次确定了周海贝的一些说法,这样的上古秘术,放在哪里,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当作镇山之宝都没有问题。 作为有恩必报的余淮生,想起自己昨日答应周海贝的事情,余淮生就想找到周海贝,分享自己内心的震撼,这样的感觉,口述还是差一些的感觉,只有拥有者的切身感受可谓是奇妙至极,无法言喻。 按着名牌上的地图,余淮生来到了一片有礁石的河边。 余淮生有些纳闷,按着名片的指示,还有起码三百米的路程才能到周海贝名片所指的地方,但是现实中,余淮生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再走就得下水了。 “两三百米,我应该没问题吧”余淮生有些打退堂鼓。 “师傅给我看过运,我应该能活到90岁,那么,现在我就算能力不行,应该也不能有太大的事吧” 天目道观在山里,有个河沟,但是很浅很急很冰冷,平日里不会有人想到下水,所以,余淮生即便是会水,但是也只是旱鸭子浮水,能保命已经不错了。 在思量了许久以后,余淮生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余淮生将裤子衣服,以及鞋袜全脱下来放在不远处的礁石上,只剩下一条短裤的余淮生不禁打了个冷颤。 抚仙湖白天很热,一早一晚却很凉,湖面的风裹挟着水汽,吹在余淮生的脸上、身上,余淮生细腻如女孩儿一样的皮肤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当然,不是余淮生有那么信任第一次见面的周海贝,只是余淮生透过现在的眼睛,看着在不远处的湖面有若有若无的雾气缭绕,质地与蔺采丞头顶的有些类似,只是这里的雾气带着粉色杂质,不会让人抵触,只会让人向往。 “粉色,难道代表惊喜吗?”余淮生胡乱猜测。 抱着一不做二不休的决心,余淮生深吸一口气,双脚用力,眼睛一闭,扎入了湖水里。 抚仙湖水质清澈,入水以后,余淮生仍旧能看清水中的大概情况,不知为何,在这望气术入体以后,余淮生觉得不光是脑袋,就连视力也进步了不少,即便在水下,余淮生也能看到远处的一片粉色。 余淮生朝着粉色的方向游去,可真的到了那片水域,粉色又全数消失,仿佛一切没有存在过一样。 余淮生游了两圈,在最下面的水藻丛中能隐约看到一个黑洞,虽然那粉色的指引消失,余淮生却有很强烈的直觉,要找的地方就从那个黑洞进去。 为了保险起见,余淮生游出湖面,深吸一口气以后,再次扎入水中,朝着黑洞游去。 不知道是周海贝早有安排,还是余淮生运气真的很好,一路上很顺利,除了湖水透心凉以外,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余淮生游进黑洞,黑洞有四人宽,不影响余淮生有洞,四周也裹满水草,即便是余淮生的手脚接触石壁,也很软很舒服的。 在余淮生快憋不住之时,远处出现了光亮。 余淮生一口坐起,终于到了光亮处,余淮生猛地跃出水面,身子瘫在水边,贪恋地呼吸着久违的空气。 等身体终于得到休整以后,余淮生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上了岸,岸边放着一个凳子,上面放有干净的毛衣和一件换洗衣服。 “这个周海贝,还挺贴心的”余淮生赶紧擦干身上的水渍,又换上周海贝准备的衣服。 为什么余淮生笃定是周海贝给余淮生准备的,因为湖底常年不见阳光,温度比外面低了不止十度,周海贝给余淮生准备了一套珊瑚绒连体衣,款式是有点幼稚,但很保暖,再加上余淮生穿上很合身,说不是特意给余淮生准备的,余淮生都不相信。 第164章 湖中密室 这是一间用礁石做成密室。 密室不大,除开水潭外,脚能踩实的面积也就普通卧室那么大。 房间方方正正的,有张床,一个书桌,还有个货柜,一个户外用的充电灯,看体积,估计功率不低,能一直持续供电几天不成问题,本来电灯也不太耗电。 余淮生走到书桌旁,上面是一瓶牛奶加一个三明治,看三明治里夹的蔬菜,菜叶还很新鲜,不是今早放的,顶多也是昨天放在那里的。 牛奶上有个纸条,写着先生二字。 “这个周海贝,没想到还是个贴心的人” 余淮生拿起牛奶一口喝下大半,又狼吞虎咽吃完一个三明治,不得不说,游泳真的是最消耗热能的运动,特别还是空腹游泳。 吃好喝好以后,余淮生这才注意到桌上有个牛皮笔记本,笔记本有些老旧。 余淮生知道,主人不在,乱翻主人的东西是件很没有礼貌的行为,但是看着笔记本上飘荡着淡淡的粉色,余淮生在等了一个小时还不见周海贝的事时,终于压不住好奇心,余淮生将手伸向牛皮纸笔记本。 余淮生拿过笔记本,一张对折好的信签纸从笔记本的夹缝中掉落,落在地上。 余淮生弯腰捡起信笺纸,纸背上写着四个字:先生亲启! 不知为何,一种不祥的预感涌入心头,余淮生将信签纸打开,充电灯下,看起了信签纸上的内容。 先生亲启: 先给先生道个歉,写这封信时,我并不知道先生是谁,先生的名字,可惜了,只能用先生称呼。 先生要是见到这封信,海贝估计已经不在人世,但是先生不要难过,海贝的离开,大多数是为了和去世的家人团聚,也是为了成全先生。 望气术只抚仙湖对原住民的恩赐之一。 女性原住民天生都擅长媚术,其实也不是媚术,是更适合与人相处的能力,名为育兽术,这样的能力,却成了原住民被连根拔起的原因吧。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好在望气术不能通过学习获得,只能通过血肉传递,我父亲将望气术赠与我,我侥幸从那场大火中存活下来,这才有机会认识先生,也许有一天能为我冤死的亲人报仇。 望气术是上古秘术,来之不易,相比报仇,我更希望得以传承,我想这也是我父亲的意思。 虽然我用望气术与先生交换了一些东西,我希望先生以生命为重,要是真的推不翻这棵烂到根里的参天巨树,那么先生,保全自己,保全望气术,这才是海贝心中所愿。 事情的原委,我记录在日记本中,答应先生的清心丸,放在货架上,货架上还有一些这边的特产,先生要是喜欢,全都拿去,这个地方,灵气充沛,很适合养伤,也算是我留给先生的另一份心意。 海贝还有一愿,先生不要轻易将望气术告诉第三人。 人心隔肚皮,望气术需要人血温养,望气术离开先生的体内,也会带走先生的生机,没人喜欢能看透人心的人。 所以,先生,为了自己,切记保密。 我本就在大火中烧成残废,时日无多,要不是有幸等到先生,估计不久,我会含恨离世,所以,先生千万不要自责,我已是将死之人,早死晚死也只是几天的世间,与先生关系不大。 望先生,接受海贝最真挚的祝福,海贝带全族人,感谢先生大义。 余淮生一口气看完了周海贝留下的书信,信里的字歪歪扭扭的,估计周海贝很不容易,才能握笔吧。 “我叫余淮生,要是昨天做一下自我介绍,那么我会不会少一些愧疚感” 余淮生长叹一口气,明明是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余淮生心中的悸动却久久不能平复。 虽然周海贝在信中强调,自己已时日无多,可是余淮生知道,自己就算不能延缓周海贝的死亡,但还是余淮生的出现,无疑是加快了事情的进度。 “师伯,你要是还在,你觉得这样的事情,和我有关系吗,是我该经历的,还是我一手造成的”余淮生喃喃自语。 相士这个行业,很奇怪,才到老年,会出很多老疯子。 究其原因,窥探先机,玩弄因果,揣测人心,最后呢,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年轻的时候,人有抱负有理想,所以还拎得清,年老,闲下来,该得到的都得到了个七七八八,就开始胡思乱想,最后,就想岔了,做不少的荒唐事。 余淮生将书信捏在手中,随之手中一阵黑烟,等余淮生再露出掌心时,哪里还有书信的痕迹,只有很少的一点黑灰。 余淮生再看向那本牛皮纸笔记,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席地而坐,试图了解这片美好的抚仙湖,到底发生了何事。 1991年3月8日 今天天气好,我瞒着我妈我爹,带上我妹子,去集市里买礼物。 遇到一个特别奇怪的女人,女人不但会说普通话,个子还特别高,奇奇怪怪的,一直跟着我问我们村的情况,我怕是人贩子,就匆匆带着妹子回了家 1991年7月11日 我从山里采菌子回来,进村的时候又看见了那个奇怪的高大女人。 女人气鼓鼓的,从我家出来,后来我听我妈我爹谈话,似乎这个女人是来我们这边招商投资的,我爹不喜欢,就拒绝了,这女人脾气挺大,掀翻桌子离开了。 1991年10月10日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 附近突然好了好多工人,在我们附近开采矿石,每天都有无数的大货车进出,不厌其烦,连我最喜欢的粑粑山也被他们炸平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1992年1月 今年没过年,老爹出门办事,一个月也没回来,老妈又生病,要不是隔壁大嬢来帮忙,我家今年估计是没有年夜饭吃了 第165章 周海贝的日记 余淮生发现,从1992年1月到1992年4月,其中有三个月周海贝没有记日记。 “那三个月一定活得很痛苦吧”余淮生喃喃自语。 1992年4月1日 这几个月发生了好多好多的事情,粑粑山开矿,不知道往水里倒了什么东西,很多村民都生病了,严重的,老弱妇孺,特别是老人,上吐下泻,根本下不了床。 1992年4月3日 作为村长,爹请了医生,医生说是重金属中毒,老爹便带着村里几个叔叔一起去矿山讨说法,只有一个叔叔回来了,其他人下落不明。 回来的叔叔走到村口便昏死过去,我老妈带着人上山,对方说我老爹早就回来了,都是些高大的大手,村里的人根本拿他们没法。 1992年4月4日 第二天,老妈也生病了,躺在床上,叮嘱我照顾好妹妹,我想带着村里关系好的几个小伙伴去讨说法。 1992年4月5日 我没听老妈的,我还是带着伙伴上了矿山,我很震惊,根本没有在开矿,也没有矿洞,只有一个接着一个的帐篷,里面住着佩带武器的士兵,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男女。 我找到了父亲和其中一位叔伯,在逃跑的路上被发现,一个伙伴为了救大家,引开追兵牺牲了。 听着震耳的枪声,还有伴随枪声飞起的鸟群,看着奄奄一息的叔伯,还有少了一条胳膊的父亲,我的心中,满是恨意。 1992年4月6日 村民把我家堵了,说我老爹带人上去,没几个好的回来,救我们那个伙伴的家人也来闹,拉扯中推倒了我老妈,地上是硬石子,老妈的手掌全是血。 我不明白了,我家也是受害者,我老爹老妈也是拿命在村里的人讨说法。 可结果呢,村民非但不同仇敌忾,我家反而成了众矢之的。 1992年6月8日 那个说普通话的女人又来了,带着一帮人,说是来谈判,看那样子,就是来找麻烦的。 女人命人将我和妹妹赶到屋子中,与老爹老妈聊了很久,我趴在门外偷听,终于听出了点道道,女人要村子里的育兽术,其实就是媚术的一种,父亲答应了,育兽术离开这片地域便会失效,女人需要全村搬离,给她们腾地方,我父亲答应了。 1992年6月9日 那个女人再来,带着崔寡妇。 崔寡妇男人死了很多年,利用育兽术诓骗误入村庄的陌生男人,被老爹知晓以后,说起伤风败俗,赶出了村子,没承想这女人,投靠了坏人。 因为崔寡妇的原因,普通话女人知道了望气术的存在,要求我老爹交出望气术,被我老爹一口拒绝,两人产生了冲突,冲突升级。 最大的一次冲突,村子里很多叔伯都受了重伤,当然,普通话女人带来的人也有不少受了伤。 拉扯间,我为了保护妹妹,咬下女人虎口上的一块肉 深知无法和解,我爹发动了护村大阵,赶走了女人,代价是献祭了村里十个老弱病残,以生命为祭。 漫天的虹光,原来燃烧生命,那么绚丽,那么强大,代价那么令人无法直视 1992年6月10日 女人再来村子,下了最后的通牒。 这一次,我终于知道女人是谁,是... 余淮生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周海贝所说的那个普通话女人是谁,至少现在不知道,因为那一页被有人撕了下来,缺了半张。 “怎么会这样?”余淮生看着那胡乱撕扯以后剩下的坑坑洼洼,陷入沉思: “周海贝,如果你想让我给你报仇,那你怎么会不告诉我女人是谁,是不能说,还是不敢说,还是...” 余淮生想不通,接着看周海贝的日记,这一次周海贝的日记,时隔了半年。 1992年12月1日 我醒来的时候在医院,离家乡足足有一千多公里的医院,这里没有美丽的抚仙湖,没有村民,没有老爹,没有老妈,也没有妹妹。 照顾我的是祖父战争时期战友的子女,因为当年是我祖父从死人堆里救下了对方的父亲,这才欠了一个不得不还的恩情。 1992年12月2日 我的脸好痛,我的身体好痛,我想照镜子,可是他们不让,我看着他们头顶的雾气变成咖啡色,我就知道,我没有家了,我成了孤儿,我想结束自己的生命,我不值得,我的命,是用我家人的血骨堆砌而成。 我就是个怪物。 1993年3月2日 后来等我情绪稳定以后,世伯告诉了我真相。 去年6月10日晚上,村子里失了火,全村人都葬身祸火海。 一身本事的老爹带着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我和妹妹来到东北,妹妹身体60%的烧伤,手指脚趾全部变形,我要好一点,除了面部,其余部分都很好。 老爹面临一个选择,望气术需要健壮的身体,所以,我和妹妹,只能救一个,老爹选择了救我,从妹妹身上剥离仅剩的完好皮肤补齐了我的面部,用生命将望气术再赠予我。 我很痛苦,我的生命,承载了太多。 “贝儿,你只有去过地狱,你才知道怎么把这些坏人一并带去那里” 这是老爹给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1993年3月15日 这是我最后写一次日记,从此,世上没有周海贝,只有复仇者,周明。 第166章 抚仙湖原住民 余淮生看完了周海贝的日记,心中五味杂陈。 “其实你再等等,就能亲眼看着我给你报仇了” 余淮生感叹,对于周海贝,也不知道是不是传承望气术的原因,余淮生能共情周海贝。 余淮生全屋仔细检查了一下,终于找到一个小玻璃瓶,瓶里有七八颗小药丸,闻了闻味道,有股薄荷的香味,提神醒脑,这应该就是周海贝所说的清心丸,余淮生将玻璃瓶收进了荷包。 余淮生深知,自己一个人的能力根本没法撼动这样根深蒂固的群体,唯一的方法,就是求救孔雪儿或是蔺采丞。 余淮生答应过周海贝,隐瞒望气术,但是余淮生也不是自私的人,余淮生想用这瓶清心丸以及育兽术作为回报。 抚仙湖疗养院一楼咖啡厅。 一个圆弧形的白色真皮沙发上,依次坐着孔雪儿、咪咪、蔺采丞对面的小板凳上是余淮生,余淮生像是个犯错的小孩一样,耷拉着脑袋。 孔雪儿反复看着手上的小玻璃瓶,时不时还会送到鼻下认真闻一闻,余淮生看不出来孔雪儿心里的想法,孔雪儿脚下的雾气,毫无变化。 如周海贝所说,孔雪儿头顶是没有雾气的,孔雪儿的雾气来自地底,孔雪儿像是一台抽水机一样,源源不断的雾气从四面八方的地底涌入孔雪儿的身体。 “余管家,你看什么呢?”咪咪突然开口问余淮生。 从咪咪的视角出发,余淮生像是没睡醒一样,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孔雪儿的屁股,失魂落魄的。 就连蔺采丞也注意到余淮生的异常,余淮生很少这样,神不守舍,而且也不对呀,余淮生并不是个色胚子,再大胆,也不敢盯着老虎屁股看。 “槐生”蔺采丞提高了音量。 余淮生这才回过神,一脸无辜地看着蔺采丞。 “家主,你在叫我?” “你想什么想这么出神呢?”蔺采丞有些不悦。 “我就是想,这个清心丸值不值...”余淮生心里打鼓,就这点小东西,能不能让孔雪儿出手。 虽然蔺采丞也很有本事,但是毕竟孔雪儿还坐在这里,要是孔雪儿不点头,蔺采丞应该也不会为了一个毫无相关的外人去管闲事,惹孔雪儿不高兴。 “这个得看小姐,清心丸是少见,有解毒提神的奇效,但是也要看对谁而言,南相里,比清心丸更好用的药丸一抓一大把,再说体质,我们现在的体质,恢复能力不差...” 蔺采丞能看出余淮生眼中的期待,欲言又止。 “那小姐?” 余淮生收回目光,看着仍旧把玩小玻璃瓶的孔雪儿。 “你说的这个崔寡妇,难道是崔院长?” 孔雪儿开口,估计是这几天抽烟抽得少,似乎孔雪儿声音中夹杂着的沧桑感要少一些。 “嗯,我猜应该是,但是不排除有巧合的可能性”余淮生说得中规中矩。 “小蔺”孔雪儿看向蔺采丞:“马流那边回信息没” 蔺采丞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页面,上下点击按钮: “回了,马流说按崔院长的履历、入职时间、年纪等因素分析,崔院长有90%的可能就是那个崔寡妇,当年接手抚仙湖疗养院建设的也确实是览海集团的一位理事” 叮咚,蔺采丞的手机出现一条新信息 蔺采丞抬点击信息,看完信息里的内容,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位理事叫做艾瑞克,艾瑞克理事是美国人,准确地说是中美混血,也是这家疗养院的施工方,很巧的是,这位理事现在就在疗养院中” “那个说普通话的女人呢?”孔雪儿又问。 “要是按照周海贝的描述,那个女人的虎口上应该有个咬痕,不知道是不是当时本身伤得不严重,已经好到完全看不到了,或是这个人隐藏很深,反正马流对照了一下南相的资料库,没有这个人的信息” 蔺采丞有些失落。 “我倒是想到一个人”余淮生。 “谁?”孔雪儿扬眉,露出好奇的表情。 “小姐,袁美娟的案子中,不就是有个神秘的女人吗,就是拜访过玄门大法师的东北女人”余淮生提醒道。 余淮生不是故意将两件事扯在一起,也不是为了促成周海贝的复仇,只是余淮生冥冥中有种感觉,都涉及南相、都有个看不清的说普通话的女人,真的是巧合吗? “会不会是巧合?” 咪咪现在脑海中还有那个小老头躺在坑中狼狈的模样。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这样的巧合真的是巧合吗”余淮生回道。 “小姐”蔺采丞突然看向孔雪儿。 “你想管这个闲事?”孔雪儿先发制人。 “我的这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小姐的眼睛” 蔺采丞有些不好意思,端起桌上的柠檬水一口干掉。 “蔺家主,是因为你和余管家关系好吗?假公济私” 咪咪一笑,露出几瓣大牙,这几天咪咪明显瘦了一圈,脸也清瘦了,显得牙齿更大。 蔺采丞很仔细地想了以后才回答: “也不是,要不是槐生提出,我估计不会重视,但是既然我知道,如果真是南相麾下的览海集团坐下此等杀戮,我就一定会管” “我也这样想”孔雪儿点点头。 “我就知道,小姐就是偏袒余管家”咪咪嘟囔着嘴,有些不高兴。 “你人这么大,心眼这么小呢”孔雪儿抬腿就想踢咪咪的屁股。 咪咪眼疾手快,往后挪了挪,避开了孔雪儿的腿。 “小姐,我知错了” 咪咪见孔雪儿真的有些生气,连忙认错,态度可好了。 “我并不是因为余管家才管这趟闲事”孔雪儿不疾不徐地解释道: “南相是我一手创立的,相当于我的孩子,小蔺是南门大院如今的主人,和南相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要是南相出现假公济私的人,并狼狈为奸,用南相的能力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便会影响南相的气运,带来不好的因果,一棵大树,要是从根上坏了,就离灭亡不远了” “我只要在这世间一天,我就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孔雪儿看向外面的草地,风光无限好,眼底却满是担忧。 第167章 览海西南片区理事,艾瑞克 正在这时,从远处快步走来一人。 来人皮肤颜色呈现光泽的亚洲黄,藏于衬衫中的肌肉线条明显,精简的寸头,正是丁香。 丁香一手拎着个牛皮纸口袋,一手拿着蓝色文件夹,午后阳光照耀,丁香显得神采奕奕又活力四射,有一种身体健康,气血旺盛的美。 “哇,活力四射,我竟然没发现,丁香挺帅的” 咪咪眯着眼睛,一手慵懒地撑住下巴,吧唧着嘴,脸上的表情像极了挑选男模的女顾客。 “丁香好像还是单身呢” 余淮生眼睛一睁一闭,咪咪头上的雾气变得浓郁,便猜到了咪咪女儿家的心思。 “余管家,你怎么知道的?” 咪咪难得对余淮生态度好了几分,笑得花枝乱颤。 “我是小姐的管家,留在小姐身边的,我都会做一定的背景调查,丁香从小在南门大院长大,背景很干净,只是老家主在的时候不得重用,这才总算有机会了” 余淮生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蔺采丞。 “别看我,我一视同仁,绝不区别对待” 蔺采丞耸耸肩,选择丁香,不为别的,完全是因为丁香看起来顺眼。 “家主,小姐,余管家,咪小姐” 丁香走到几人面前,一头的汗,先一一打了招呼,将手中的文件夹放在茶几上,距离正好是蔺采丞与孔雪儿之间,两人抬手都能拿到。 “不看了,你总结一下” 蔺采丞双手靠在沙发上,十分慵懒。 “艾瑞克,58岁,美籍华人,览海集团理事,艾瑞克很有经商的头脑,这些年,艾瑞克经手的项目都不错” 丁香点点头,不用再看资料,来之前丁香便已经做了十足的功课,余淮生有一句话说得对,这次对丁香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能在家主身边工作的机会,丁香一定会殚精竭虑。 “艾瑞克有一对子女,与一名中国女人生的,儿子还在读书,女儿已经成家,怀着孕呢” 丁香想了想,挠挠脑袋,欲言又止。 “有什么问题,或是你觉得哪里不对劲?”孔雪儿问道。 “我查了一下资料,服务览海集团的理事有百位之多,大致就家庭情况对比分析,权力中心的那些理事几乎全来自南门大院或是南相长老会,剩下的理事,背后均有各方势力与财团的参与” 丁香一五一十地回答。 “你怎么想?”孔雪儿看向余淮生。 “我吗?”余淮生指着自己的鼻子。 孔雪儿颔首。 “我想先听听丁香的想法” 余淮生觉得现在得到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随着余淮生的话落,几人齐齐看向丁香,丁香被这样盯着,有些不好意思,别开了眼神。 “好帅呀”咪咪轻声感叹一句。 着咪咪一脸花痴,余淮生不由发笑,这么严肃的场景下,咪咪这个脑子,想得和别人怎么就不一样。 感受到了余淮生的目光,咪咪回瞪了一眼余淮生,没想到余淮生耳朵这么灵敏,就这么小声的嘀咕,余淮生的耳朵怎么比狗还好呀。 丁香想了一下,从文件夹中抽出一页纸,递给蔺采丞。 “这是什么?” 蔺采丞估计嫌麻烦,接过纸张,没看,直接问丁香。 “这是我觉得有问题的地方,这也是艾瑞克和大多数理事不太一样的地方,这么些年,不管艾瑞克接受任何一个项目,他的妻儿一直都在哈尔滨,哈尔滨并不是艾瑞克的故乡,艾瑞克的妻子是个江南女人” 丁香回答。 “你的意思是,艾瑞克的妻儿其实是被人软禁在了哈尔滨?” 余淮生立马有了猜测。 “我觉得,艾瑞克背后的势力比我想象中复杂” 丁香点点头,算是肯定了余淮生的猜测。 “除开艾瑞克,还有人有同样的情况吗?” 蔺采丞坐直身体,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丁香摇摇头: “事关家庭关系的资料很缺乏,目前在册的不多,只是有法律关系的,这是我们的失误,至少现在还没法给出具体的人数。 “这样,你去联系马流,专门成立一个小组,就览海集团的人物关系,包括家庭关系,细致到情人,或是有过金钱关系的性伴侣,都给我查一遍” 蔺采丞表情严肃,给丁香下达命令。 “加个班,最快多久能得到全面的资料”余淮生问。 不知怎地,余淮生满脑子都是周海贝的话,南相这棵大树,从根上坏了。 “周海贝,这难道就是你想传达给我的信息吗”余淮生陷入了沉思,心中暗叹。 “览海太复杂,太庞大了,真的要做到知根知底,不算外力阻挠,就只是正常的筛选,要确保消息的正确性,怎么也得一个月” 丁香回答。 “一个月?” 咪咪张了嘴巴,不可置信,就南门大院的行动而言,竟然也要这么长的时间。 “览海集团比你想象中强大太多,要不是一直压着不让上市,览海集团上福布斯,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孔雪儿看了一眼咪咪,点上一支烟,不疾不徐地回答咪咪。 “这样吧,丁香,你先去忙,尽快落到实处” 蔺采丞挥挥手,打发走了丁香。 “这么快就走了呀?” 咪咪长叹了一口气,眼神拉丝,跟着丁香的背影,消失在花园的尽头。 “行了,看你犯花痴那样” 孔雪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之后,丁香会回南门大院帮着小分队处理些事,要不我给你制造点机会,咪咪姐,你也回南门大院工作,两人处处呗” 蔺采丞笑嘻嘻地,有意撮合咪咪。 第168章 南相弟子向日葵 “那岂不是要离开小姐呀?” 咪咪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孔雪儿,估计蔺采丞的话让咪咪有些心动。 “你想去你就去呗” 孔雪儿掐灭烟头,一脸无所谓,这些年,孔雪儿身旁人来人往,咪咪咪并不是例外。 “我不去!” 下一秒,咪咪果断地摇晃脑袋,坚定地说:“我才不会离开小姐呢,我要是走了,余管家一定会乘虚而入,抢占我的位置,哼,想都别想,没门!” “我招谁惹谁了!”余淮生很无奈。 叮咚! 蔺采丞的手机响起了,应该是信息,蔺采丞拿起手机,看完内容。 “小姐,丁香来信息,找到艾瑞克了” 蔺采丞看向孔雪儿。 “走吧,我们去会会这位手腕了得的理事人” 孔雪儿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抬腿就往外走。 见状,蔺采丞几人也跟了出去。 据丁香传来的消息,艾瑞克正在温泉区做温泉spa。 温泉区正好在疗养院的最左边,与孔雪儿几人住的别墅一南一北,正巧两头,从咖啡吧走过去,能贯穿整个疗养院,昨天急,没来得及溜达,今天几人顺便参观了一番疗养院。 至于崔院长,一整天都没露面,余淮生料想,估计是周海贝死之前做了一些伏笔,估计给崔院长以及疗养院带来了一些小麻烦,崔院长无暇分身。 对于余淮生以及孔雪儿几人来说,崔院长不来还好,要是像跟屁虫一样跟着,反而会让几人束手束脚。 走了十多分钟,这才穿过后院,来到温泉区。 温泉区的风格与疗养院的整体风格有些差别,如果说疗养院是法式浪漫,那么温泉区就比较偏向日式风格,一番小日子的味道。 “你们说,进去以后,会不会看见日本小媳妇儿呀,穿着和服,背个小书包,踩着木屐,蹦蹦跳跳像小鸡仔一样走路” 咪咪打趣道。 “说不定还有手拿武士刀的小鸡仔,你小心点,一会儿杀出来给你好好上一课” 这样的话,只有孔雪儿会给咪咪说,咪咪还不敢还嘴,只能委屈兮兮地看一眼孔雪儿。 “那,小姐,我们该以怎样的方式进去呢?” 蔺采丞看了看手机上新出现的消息,是确切的房间号。 而房间中,有一张很大很柔软的床。 床上躺着一个只穿下半身的男人,男人一头咖啡色的头发,趴在床上,枕着手臂,假寐,表情很享受,时不时还会呻吟几声。 “理事,这样的力道您满意吗?”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配合稍显昏暗的房间,和拖得长长的尾音,显得特别暧昧。 “相当舒服” 别看男人是个混血,普通说得却很标准,虽然有一些发音还是太不准确,可比起说普通话的云南口音,怎么说呢,各有各的特色。 这人,正是览海集团的理事艾瑞克。 别看快六十了,艾瑞克保养得当,身材匀称,再加上混血强大的基因,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帅气,威猛。 艾瑞克的身上坐着个女人,女人一身白衣,上身是一件白色的抹胸,布料节约,下身一条棉麻休闲裤,正卖力地在艾瑞克背上抹精油,时不时还用脚尖去磨蹭一下艾瑞克的皮肤。 “你叫什么呀?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艾瑞克昏昏欲睡,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我叫向日葵,以前是后勤的” 向日葵的声音像放了蜜糖一样,慵懒,又迷人。 “向日葵,好名字,听起来很阳光,和你的人一样,让人身心愉悦” 艾瑞克说着,就将咸猪手伸向向日葵的屁股,并狠狠地在向日葵屁股上掐了一下。 “你好烦呢” 向日葵扭捏着躲开了艾瑞克的大手。 “话说,后勤也还不错,轻松,你怎么想调来温泉区,你这么可爱,要是遇见像我这样的色狼怎么办?” 艾瑞克轻车熟路,一个翻身,将向日葵压在身下,一双深邃的眸子色眯眯地盯着向日葵,向日葵身材很有料,看得艾瑞克不住咽口水。 “这不就遇见了吗,讨厌” 向日葵非但不反抗,反而出言迎合艾瑞克。 “那怎么办呢?” 艾瑞克的身子在向日葵身上蹭来蹭去,看起来十分猥琐。 “都这样了,只有任你惩罚了” 向日葵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怎么惩罚,我的小宝贝儿” “那就...惩罚你,把你所知道的关于览海集团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全部告诉我,在呢么样,嘻嘻嘻” 向日葵边说边笑,笑声特别刺耳,要是世上真的有妖怪,那么向日葵估计就是,正常女人,很难发出这样奇怪的笑声。 “你是谁?” 艾瑞克不憨,立马意识到了面前这个火辣的女人身份有问题,大喝一声,双臂发力,想同向日葵保持距离。 “想跑,来不及了,嘻嘻嘻” 向日葵还在笑,笑的同时,只见,向日葵腰部发力,僵尸般直直坐起身,惯性下,向日葵的脑袋狠狠撞到艾瑞克脑袋上,不等艾瑞克反应过来,向日葵一把握住艾瑞克的手。 面对混血男人,向日葵明明瘦小得像只一捏就碎的小鸡仔,可这只小鸡仔的力气却出奇的大,刹那间,向日葵手指发力,连带着将手中拽着的艾瑞克的手臂扭成了麻花状。 “啊啊啊啊...” 房间内传来艾瑞克凄惨的咆哮声,连走廊上听得也很清楚。 碰巧,蔺采丞朝着房间走去,身后跟着孔雪儿,余淮生,以及咪咪。 突然听到前面房门内传出杀猪般的尖叫声,蔺采丞转过身,有些尴尬地耸耸肩。 “听这个声音,下手挺重的” 咪咪斜眼看向不远处的那扇木质房门,憋着笑。 “嗯,咪咪小姐说得有道理,下一次我一定会给下面的人打招呼,让他们做事之前,得先把人嘴捂严实了,免得叫得跟杀猪一样,凭空制造噪音” 蔺采丞坏笑,抬手便扭住门把手。 第169章 审问艾瑞克 即便蔺采丞也在打趣,但在开门以后,看到房间中的场景,还是石化当场。 “咳咳咳...” 蔺采丞手还握着门把手,看清屋内情况,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巨大无比看起来十分柔软的床,床中间跪着一个人,正是艾瑞克。 艾瑞克上身空荡荡的,下身穿一条白色棉裤,正以半跪半趴的姿势立在床中间。 艾瑞克的上身被用白色的纱织窗帘布裹成条的绳子五花大绑着,形状很暧昧,特意将艾瑞克胸前的两点风光圈了出来,特别像外国低级片子中的场景。 床上还有一个人,一个穿着暴露且性感的女人,蔺采丞推门的瞬间,正见着女人抬起飞脚,一脚重重踢在艾瑞克的嘴巴上。 艾瑞克一口老血,混合着门牙吐在床单上,染红了洁白一片的床单。 蔺采丞处在震惊之中,身后跟着的几人迫不及待,将蔺采丞推着往前走,下一秒的功夫,四人鱼贯而入,齐齐出现在房间中,本来不算小的方向,因为蔺采丞几人的到来,显得拥挤许多。 “家主?” 见有人进屋,正酣畅淋漓收拾艾瑞克的向日葵收回飞脚,看着呆愣在门口的蔺采丞,向日葵可高兴了,冲着蔺采丞挥手,胸前的那团棉花随之上下起伏。 别说蔺采丞,就算是作为咪咪的女人,因为向日葵胸前的风光,也忍不住感叹,今天眼睛真的很有福气。 “你干什么呢?” 蔺采丞低声呵斥。 蔺采丞顺便瞟了一眼已经挤进房间的孔雪儿,好在孔雪儿也没太大的表情,估计这样有颜色的画面,孔雪儿见太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给家主汇报,这家伙,刚才按精油的时候一直占我便宜,捏我屁股,还企图对我不轨,这样的人,不给他点教训,以后还会欺负其他女孩子的” 向日葵说话说得是大义凛然,义愤填膺,一只脚踩在艾瑞克背上,整个人可谓是英姿飒爽。 “你给我下来,艾瑞克好歹也是公司的理事,还没定性,怎么也不可能背个屈打成招的罪名吧” 蔺采丞脸上有些挂不住,适当呵斥了几句向日葵。 “遵命,家主” 上一秒还是当代花木兰的向日葵,下一秒就成了霜打的黄瓜,耷拉着脑袋,跳下床,满地找鞋。 “穿件外套吧” 蔺采丞随手拿起一件浴袍,丢给了向日葵。 伴随闹剧的收场,孔雪儿几人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艾瑞克身上,这会儿的艾瑞克已经没了英俊帅气的模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门牙还掉了一颗。 “艾瑞克理事,你好呀!” 余淮生开口。 像初级审讯这样的工作,丁香在,那就丁香上,丁香要是不在,那就由余淮生顶替,总不可能让蔺采丞亲自上场吧。至于 咪咪呢,更是不行,估计得把自己绕进去。 “你们是谁?” 艾瑞克这四个字说得是饱含心酸。 “我们是谁,我们是来审判你的” 余淮生一把扯过艾瑞克身上的条状窗帘布,将艾瑞克连拉带扯地拖到了床沿边上。 “我警告你们,这里是览海集团麾下的疗养院,我是览海集团西南片区的理事,你们要是识趣的话,赶紧放开我,不然到时候览海集团追究下来,怕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艾瑞克并不认识蔺采丞,更不知道孔雪儿的存在,即便是真的得到了内幕消息,也不可能将身边这位混血小美女和活了上千的女魔头联系在一起。 “哟,他还威胁上我们了?” 咪咪见不得艾瑞克狗仗人势的模样,开口嘲笑起艾瑞克,笑得倒是没向日葵风骚,但是气人的程度,不比向日葵差,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们到底是谁,谁给你的狗胆?” 艾瑞克咬紧牙关,怒视余淮生。 “谁给我的狗胆,也不怕告诉你,蔺采丞知道吗,我的胆呢是他给我的,人胆” 余淮生皮笑肉不笑。 “你们好大的胆子,蔺家主的名讳也是你们能拿出来开玩笑的吗” 艾瑞克怒吼。 “诶,小蔺,这外国人看起来挺忠诚的,看来你们的入职培训不错嘛” 孔雪儿打趣蔺采丞。 “小姐,你别开玩笑了” 蔺采丞在外人面前能嘚瑟,但在孔雪儿面前,蔺采丞自带的优越感,如泡沫般,一搓就破。 “小丫头,你叫她什么?” 听了一嘴对话以后,艾瑞克有些警觉地盯着孔雪儿问道。 不怪艾瑞克疑心重,想要在疗养院中动手,不是什么人都能办到的,艾瑞克虽没见过蔺采丞,但是对于蔺采丞外形什么的,怎么也听说过七七八八。 听闻,艾瑞克的思绪得到了发散,联想到了一些传闻,可是艾瑞克仍旧有些怀疑,家主亲临,自己怎么没有提前收到消息呀。 啪! 一声脆响,艾瑞克的脸上多了一道五指印,打人的不是别人,正是像只小母鸡一样护食的咪咪。 “你什么狗胆,小丫头也是你能叫的?” 咪咪龇牙咧嘴,冲着艾瑞克怒斥道。 同余淮生与蔺采丞也觉得艾瑞克这样的行为极其不礼貌,没人有上前阻止咪咪的意思。 特别是蔺采丞,双手环抱,一副看将死之人的表情看着艾瑞克,看得艾瑞克一阵毛骨悚然。 这一幕被一旁的向日葵悉数落入眼中,已经披上浴袍穿好鞋子的向日葵张大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这个女孩儿,长得挺洋气的,看模样也就二十出头吧,到底是哪家的千金,年纪轻轻,地位和威视竟然不输家主” 向日葵不敢掺嘴,只能在心里悄悄琢磨。 第170章 孔雪儿出手 “怎么又打人?” 艾瑞克长到这么大,第一次受这样的委屈。 “看你不爽,行不行,这个理由?” 咪咪也不解释,毕竟,孔雪儿的身份很难解释。 “好了,咪咪姐,让我问正事吧” 余淮生招呼着咪咪让开。 余淮生走到艾瑞克身前,看着一嘴血,一脸花的艾瑞克,憋住笑,手掌在艾瑞克前面晃了晃,引起艾瑞克的注意。 “艾瑞克,美籍华人,览海理事,这所疗养院的发起人,管理经营者之一,妻儿在哈尔滨,有一个情人,要是我猜得没错,就是那位风韵犹存的院长大人吧?” “你怎么知道?” 艾瑞克尽力在掩饰情绪,但眼睛骗不了人,这会儿,艾瑞克终于开始害怕了。 余淮生这段话,前半段是实情,后半段是猜测,多年前,艾瑞克血清方刚,崔院长风骚难耐,都不是什么好人,搅和在一起更容易干坏事。 所以,余淮生大胆猜测,没想到竟然猜对了。 “如今家主亲临,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 余淮生冷哼一声,眼睛闭上再睁开,看到艾瑞克头顶的雾气,灰暗成团。 南相出了问题,南相的人也难逃余淮生雾气浑浊,只是如蔺采丞,头顶雾气夹杂灰质,而艾瑞克,头顶却已经灰蒙蒙的一片,乌云压顶般。 “这是干了多少泯灭人性的事情呀?” 不知为何,余淮生又想起周海贝那张看起来特别奇怪的脸。 “你怎么了?” 蔺采丞看向余淮生,有些担忧。 大家都是相士,即便蔺采丞不能像余淮生一样看到人头顶上的雾气,但是蔺采丞能看到余淮生的表情,此时柔软的余淮生眼中竟有了凶光。 余淮生摇摇头,眼睛盯着艾瑞克。 “要不我来?” 蔺采丞不明白余淮生为何会突然有这样的情绪,但有一点,带着情绪审问不是件好事,所以蔺采丞这才提议。 “我行的,没关系,只是觉得这样的坏人,怎么可以这样舒服地活在世上,哎,真不公平” 余淮生估计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马收起情绪,对着蔺采丞扯了扯嘴角,又转头看向艾瑞克: “说说1991年到1992年发生的那些事情吧” 余淮生索性拖了根凳子,坐下。 “谁他妈记得十多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呀” 艾瑞克扭过头,回避问题。 “艾瑞克理事真是贵人多忘事呀,那我提醒提醒你,抚仙湖,原住民,还有那种你要开却没有开成的矿山?” 余淮生死死盯着艾瑞克的脸。 之所以会问得这么详细,这是因为余淮生想确定事情的准确性,毕竟所有的细节都来自周海贝的回忆,这样的回忆,也许会掺杂个人的情感。 余淮生不会放过坏人,但是也不想冤枉好人。 “这都是崔院长处理的事,你们去问她呀,我只是一个负责疗养院对外经营管理的理事而已” 艾瑞克说得言之凿凿,似乎真是那个无辜的小白兔。 之前说过,相士能观面相,观出的结果,与相士本身术能强大与否息息相关,万事万物没有绝对性,观面相,不能只观面相,要结合具体情况做一个全面的分析。 比如,再强大的相士,也无法判断一个精神病人的想法。 因为精神病人的精神本身就不太正常,相由心生,这样的人,面相一定是混乱的,不具有参考性。 余淮生当然知道艾瑞克说的是谎话,也不尽然是谎话,崔院长是主谋,但是眼前这个艾瑞克,也脱不了关系。 毕竟周海贝才是望气术的主人,那是周海贝用生命去孕养的能力,余淮生答应周海贝不能告诉别人,那么余淮生也没办法把自己的判断告诉大家伙儿,不然一旦追问,余淮生说不出缘由,更是添乱。 听完艾瑞克的陈述,蔺采丞有些疑惑,看向一旁的孔雪儿,孔雪儿摇摇头。 “他没撒谎?” 蔺采丞不可置信地问。 “不,我看不清楚” 孔雪儿从口袋中抽出香烟,点燃。 “小姐,还有你看不出来面相?” 这回换咪咪吃惊了,在咪咪心中,孔雪儿可是无所不能的神呀,连神都看不出到底说没说谎,是个什么道理呢,咪咪不够用的脑袋瓜肯定是想不通透的。 “他身上估计是有特别强大的上古法器或是符箓,这样的法器,能够屏蔽很多信息” 孔雪儿狠狠抽了一口烟,烟头处的火星子瞬间明亮。 “但是没关系,从古至今,判断一个人说没说谎的方式有很多种,只是嘛,有些简单明,有一些呢,则要复杂一点,艾瑞克理事喜欢哪一种嗯” 孔雪儿缓缓走到艾瑞克面前,精致的五官,一头浅色的长发,眸子深邃,个子小小的,瘦瘦的,身材比例优越,有一种异域风情的气质。 艾瑞克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女人,不知为何,艾瑞克的骨子里升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仿佛一头巨兽,挡住了艾瑞克所有的阳光。 “我帮你选吧,你太不听话了,事情明明可以很简单的” 孔雪儿面无表情地说道。 在孔雪儿心中,南相永远是自己的,南相麾下的览海集团同理,孔雪儿不想管,并不代表孔雪儿想管的时候,对方竟然天真的以为位置坐久了,真的是属于自己的了。 话语间,孔雪儿抬起燃烧一半的烟头,猛吸一口,轻抬手腕,伴随浓重的烟雾,毫不犹豫将烧得火红的烟屁股一下插进了艾瑞克胸膛上的皮肉中。 “啊...” 艾瑞克痛苦大叫,失去了表情管理。 “啧啧啧” 看着都肉疼,咪咪用手捂住眼睛,自欺欺人留一丝缝隙偷看。 “小姐不愧是我小姐,人狠话不多” 蔺采丞一把搭在余淮生的肩上,笑嘻嘻地看着艾瑞克。 第171章 法器假面人 “小...” 刚刚那一耳光子的教训还历历在目,艾瑞克咬紧牙关,硬是将后面‘丫头’给憋了回去。 “我告诉你们,动用私刑是违法的,再说,再说家主还在这,怎么也该家主亲自审问我” “这会儿你承认他是家主了,可惜,晚了” 一旁的余淮生皮笑肉不笑,看着艾瑞克痛苦抽搐的脸,脸上难掩快意。 既然孔雪儿上手了,蔺采丞也不插话,全看孔雪儿的意思。 “这支烟,只差一毫米就能直接按在你心脏上,我上一次试过这个法子,不算痛苦,只是这种死又死不了,活也活不好,后遗症还特别大的法子,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孔雪儿看着艾瑞克,面无表情。 听闻,艾瑞克回瞪孔雪儿,用看生死仇敌的眼神。 孔雪儿也不懊恼,舔了舔嘴唇,手上缓缓用力。 说来也怪,人是有血肉的,烟头按进皮肉的那一刻,常理说应该会熄灭,可是孔雪儿心思,哪能用常理视之。 孔雪儿手中看似脆弱的烟头此刻像是无坚不摧的利器,一点一点离艾瑞克的心脏越来越近,包括烟头上燃烧的那一星半点,也如滚烫的烙铁,一点一点烧焦艾瑞克的血肉,那种蚀骨之痛,不是寻常人能忍受的。 “好好好,我说我说” 艾瑞克表情苍白连忙认错。 “也行,你先把东西拿出来吧” 孔雪儿收回手,任由烟头留在艾瑞克的胸膛中。 “什么东西?” 艾瑞克装傻。 “什么东西,你还想装憨是不是,肯定是隐藏面相的东西呀” 咪咪指着艾瑞克气急败坏地说道: “艾瑞克理事,你是览海集团的高层,那你一定了解相士体,我们不怕告诉你,站在这里的,都是一些段位很高的相士,即便如此,仍旧没法分辨你说的是真是假,你肯定有隐藏面相的东西,哼” 被咪咪一语道破秘密,艾瑞克如斗败的公鸡,埋下了脑袋。 “艾瑞克” 蔺采丞开口,这一次,是以家主的身份。 艾瑞克抬头,小心打量蔺采丞。 要是之前艾瑞克还有些怀疑蔺采丞的身份,现在经过一番折腾后,艾瑞克能肯定,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南相如今的主人,蔺采丞,蔺家主。 “既然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 我要是你,与其还在这里企图瞒天过海,还不如好好交代,争取个宽容大量” 蔺采丞缓缓踱步,话语不咸不淡,每一个字却都如孔雪儿的烟头,一下一下烫在艾瑞克的心头。 蔺采丞继续劝说道: “当然,要是你真的做了丧心病狂的事情,那么就算我饶了你,长老会那边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你的命我是保不住了,但是你要是好好配合,我能保证将你妻儿从哈尔滨接出来,通过我自己的渠道,将人送去国外定居,怎么样?” 这段话是刚才余淮生通过耳语告诉蔺采丞的,蔺采丞觉得方法可行,便试着唱红脸,说服艾瑞克。 “真的?” 艾瑞克眼中有了一丝光亮。 “有句古话,大丈夫,言出必行,艾瑞克理事在中国这么多年,难道不明白吗?” 蔺采丞这次说得很委婉,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你们问吧,都到这步了,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艾瑞克认清现状,话语间,艾瑞克看了看自己身上捆着的布条,这才缓缓开口。 蔺采丞向一旁的向日葵递了个眼神,终于有事干,向日葵可开心了,哼着小曲,走到艾瑞克旁边,一把扯住艾瑞克身上的布条,将已经伤得不轻的艾瑞克重重拖到地上。 “眼睛瞪得像铜铃...哒哒哒哒哒...” 向日葵一边哼着黑猫警长,五音不全,一边将体型比自己大上一倍的艾瑞克踩在脚下,轻轻松松地将艾瑞克身上的布条扯烂,轻松得就像扯豆腐。 “你们南门大院,还真的卧虎藏龙” 孔雪儿看向蔺采丞,打趣道。 “她和她姐姐满天星还是真的是天差地别呀,一个温柔贴心,一个...” 蔺采丞也很无语,嘴角扯动,面露尴尬。 三下五除二hou ,向日葵拎小鸡一样,将只穿了一条棉裤的艾瑞克提到蔺采丞面前,艾瑞克腿脚发麻,有些重心不稳,全靠向日葵拎着。 “快点呀!” 向日葵一脚踢在艾瑞克的膝盖弯上,艾瑞克一个不稳,身体往地上倒,结果又被向日葵抓住一条手臂,硬生生拽起来,姿势特别怪异,看得咪咪瞠目结舌。 “东西拿出来,我可没那么好的耐心,家主怜惜你,我呢,最恨你这样的男人!” 向日葵手上力道加重,算是威胁艾瑞克。 “我拿我拿,向日葵姐姐,手下留情” 艾瑞克连忙伸手在脸上一阵捯饬,从耳朵后面扯出一个小小的,像玻璃一样弯曲的东西,之前挂在耳后,又是透明的,所以不是太明显,很难被发现。 “早知道你手下有这样的狠人,何必浪费我那么多口舌” 孔雪儿看了一眼蔺采丞,缓缓说道。 “向日葵我也是第二次见,上次见她的时候她才几岁,长得古灵精怪的,几年不见,变化大得不是一星半点的” 蔺采丞连忙解释。 对于向日葵,蔺采丞印象很深刻,那会儿向日葵还怯生生的,没想到呀,就在大猫手下干了几年,便完全换了性格,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一个大猫都够虎了,现在又多了个向日葵,不知怎地,蔺采丞想着就觉得有些头大。 余淮生点头上前一把夺过艾瑞克手上的玻璃状耳挂,耳挂弯曲,晶莹剔透,做工细致,特别像女人家的饰品。 “这是什么呀?” 余淮生拿在手中上下打量。 “假面人” 孔雪儿回答,只看了一眼,孔雪儿眼中便露出惊喜的神色。 第172章 物归原主 “你会怎么认得?” 率先发问的竟然是艾瑞克,艾瑞克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孔雪儿。 艾瑞克有别于黄种人的浅色眸子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没有假面人掩盖面容,艾瑞克出现了能一眼看到的情绪波动,特别是艾瑞克身体里流淌着一半外国人的血液,表情比亚洲人更夸张。 “因为这个东西最开始就是我的” 孔雪儿似笑非笑地看向艾瑞克。 “你的东西,你别胡说,这个可是...” 艾瑞克话说到一半,突然闭了嘴,似乎就算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是有些东西不能说的。 “我说你呀,长得人模狗样的,都到现在这会儿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向日葵咬牙切齿地说,一脚踢在艾瑞克的屁股上。 见状,余淮生怀疑向日葵是在公报私仇,为的就是刚才被艾瑞克吃了豆腐的仇怨吧,所以,余淮生得出结论,得罪什么都不能得罪女人。 “这个东西为什么就不能是我的?” 孔雪儿歪着脑袋,就这样直直看着艾瑞克。 没了假面人的维护,艾瑞克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扯掉遮羞布的不洁寡妇,面前那个看起来特别像古时候西域女人的年轻女孩,眼睛如一把利剑,穿过艾瑞克的皮肤,直刺艾瑞克的内心。 “开什么玩笑,这是从南相开山始祖的衣冠冢中挖出来的,是开山始祖的陪葬之物,你嘴巴一张一合便成了你的东西,呵” 艾瑞克冷笑一声,索性破罐子破摔。 “艾瑞克理事,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连我南相的禁地里都敢去?” 蔺采丞脸色铁青,眼睛里满是怒火,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其中充满了上位者的威压。 艾瑞克直面蔺采丞的威压,脚下发软,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向日葵?” 余淮生突然喊住正押着艾瑞克的向日葵。 “怎么了,余管家?” “崔院长今天一天都没见人,估计是有人给了她莫大的惊喜,你要不先去察看一番” “好的” 向日葵应话后退。 向日葵是南门大院培养出来的弟子,懂规矩,知道有些东西不该听不该看,冲蔺采丞行了一礼以后,向日葵离开前,还特意检查了一番,确保屋内没有摄像头或是偷听设备。 “好了,可以说了” 余淮生蹲下身,一把捏住艾瑞克的下巴,硬生生将艾瑞克的脸给搬了起来,问道: “要是我没记错,南相的禁地在西藏墨脱,不但有人日夜把守,地方还很隐秘,你是怎么找过去的?” 艾瑞克看着蔺采丞,迟迟没有开口。 “艾瑞克理事,你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反正都活不了了,还不如全数交代,我说过,你的错是你犯下的,和你的家人五官” 蔺采丞顿了顿,看向一旁的孔雪儿,见孔雪儿默认,蔺采丞这才继续说道: “只要你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们,之前的承诺还作数,我会叫人还你妻儿自由,送他们出国,远离是非” “谢家主大恩,艾瑞克,艾瑞克愿为家主赴死” 话到此处,艾瑞克朝着蔺采丞埋下头,眼中再也没有了对生的希望,取而代之的是万死不辞的决绝。 这件事情,还得从当年屠村建院开始: 当年的艾瑞克还是一名寂寂无闻的南相弟子,隶属于南相长老会七大家族中的王氏。 王氏现在的长老是王天师,王天师是个布阵高手,长得也如其名仙风道骨,却是个伪君子,喜欢玩弄少男少女,背地里也会做一些皮肉交易。 所以,王氏虽在长老会里权力并不大,实则王氏一族的影响力和财力估计能与南门大院掰掰手腕。 艾瑞克的母亲莉莉,是王天师的一位少女姬妾,是个长得像洋娃娃的女人,估计由于外国人性成熟较早,王天师没想到,一位十二岁的少女竟然能怀孕生子。 要是提前得知怀孕,王天师一定会默默处理掉孩子和孩子的母亲,奈何莉莉人瘦小,只长了一点肚子,所以在莉莉将艾瑞克生于女厕所之前,根本没人在意,也没人会察觉这件事。 事已至此,王天师只能去母留子,将莉莉偷偷处理掉,而艾瑞克,也成了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成年以后就帮这王天师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经营了几年的皮条客生意以后,艾瑞克发现在边境有个做幼女买卖的女人崔华做得风生水起,价格非但卖得比别人贵,生意还比别人好。 作为同行,艾瑞克对崔华进行了一定的了解,发现崔华像有魔力一般,可以控制幼女,更可以指挥占了幼女身子的嫖客,短短几年的时间,这个叫崔华的女人竟然积累的一定的势力。 艾瑞克出身南相长老会王氏,见惯了那些能被世人所知晓的术能,知晓这崔华一定有自己的法子,便使了一些小手段企图控制崔华。 艾瑞克知道了抚仙湖原住民村中最大的秘密:育兽术。 育兽术本就是原住民为了控制兽类传下来的上古秘术,与媚术相似,艾瑞克十分满意,只是,不知为何,育兽术只在抚仙湖附近有用。 这也是崔华只能就近发展势力的原因。 怎料崔华这女人,不是善类,野心勃勃,非凡,没有反抗 还愿意与艾瑞克联手,既然育兽术走不出抚仙湖,那么就让育兽术在抚仙湖壮大,再辐射全世界。 艾瑞克借用王氏的实力,准备在抚仙湖开一家表面上是疗养院,私下做皮肉勾当的大型桃色场合。 至此,艾瑞克与崔华开始长达一二十年的狼狈为奸。 “你们想要完整的育兽术,想要人杰地灵、灵气充沛的抚仙湖,那你们将他们赶走便是,怎么非要赶尽杀绝呢?” 余淮生死死盯着艾瑞克,脸上青筋暴起,气得不断发抖,就像一头怒极的幼狮。 第173章 崔华与育兽术 “火不是我放的,家主,你要相信我” 艾瑞克怕极了,瑟瑟发抖,恨不得抱住蔺采丞的大腿。 蔺采丞嫌弃艾瑞克,这样的人,即便是碰到蔺采丞,蔺采丞也觉得脏,即便蔺采丞不明白为何余淮生会发如此大的脾气,但是蔺采丞还是拍了拍余淮生的肩膀,示意余淮生冷静。 “崔华,是不是崔院长,也是那个被周海贝的父亲从原住民村赶出来的寡妇?” 余淮生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看起来没那么失控。 “周海贝?”艾瑞克面露疑惑。 “我的意思是,崔华是不是当年那个被原住民村赶出来的寡妇?” 艾瑞克想了想,点头:“应该是!” “难道...屠村的火是崔华放的?”余淮生再问。 艾瑞克再次摇头。 “你说话呀,你是哑巴吗?”余淮生很难表现得如此的不耐心。 “着火的那天晚上,崔华和我一个被窝,她不可能有时间去放火” “那会不会是她派人去的?” “我觉得不像,因为第二日下面的人来汇报的时候,我就在她旁边,她哭得很伤心,情绪不像是假的,她没有假面人,我怎么也是在王氏长大的,普通人,瞒不过我的眼睛,更何况是她是我枕边人” 艾瑞克说得合情合理,不像在为崔华开脱。 “那会不会是长老会或是你们王氏其他人,更有可能就是王天师的手笔?” 余淮生追问,余淮生在长老会见过一次王天师,见识过那些人对孔雪儿的觊觎以及恐惧,加上这件事,余淮生心生厌恶。 艾瑞克叹了口气: “也不怕你们笑,因为我就是玩物生下来的小杂种,我一直是我父亲的耻辱,王氏的人虽然坏事干尽,始终会害怕因果缠身,所以...所有腌臜的事,都只会让我来干” 孔雪儿几人听完以后对视一眼,艾瑞克没有说谎。 “那你就一点线索都没有,或是你就不好奇,怎么可能有人会平白无故干下这种要掉脑袋的事情,就只为帮你们解决麻烦,我相信,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 余淮生有些泄气,答应了帮周海贝报仇 ,现在发现凶手其实有两拨,事情远比余淮生想象中复杂更多。 “这些年我私下也追查过,但线索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被破坏,时间久了,也没有其他事情发生,就被搁浅了下来” 艾瑞克继续回答。 “你的妻儿是被谁囚禁在哈尔滨?” 余淮生见找不到幕后凶手,便换了个方向追问。 “软禁我的妻儿的手笔,应该来源于南相的另外一位长老,应该与父亲有合作,具体是哪一位,我权限不够,要这个就得家主自己去调查了” “有什么事,是崔华不知道你知道的?” “她除了会她那点育兽术,那个婊子,能知道什么呀” “你们闹翻了?” 余淮生注意到艾瑞克提及崔华时,眼中没有依恋,全是憎恶,看来两人的亲人关系不好,而且艾瑞克还是被辜负的一方。 “那个贱人,用招来一批长得好看,也听话的少男少女,教会他们育兽术,然后让他们去服侍达官贵人,从而间接地控制这些人,也做打探消息的任务,可是...” “可是她却眼馋那些少男的美色,最开始,为了保证王氏的利益,我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奈何这几年她越来越过分,私自养了一个男宠,那男的,现在都要踩我头上来了” 艾瑞克眼中迸发杀意。 “那男的叫什么名字?” “周明”这两个字几乎是从艾瑞克的牙齿缝中挤出来的。 “周明就是周海贝?”孔雪儿问余淮生。 余淮生点头应允。 “小蔺,你联系一下向日葵,让她注意一下周明待过的地方,宿舍,办公室,或者约会地点,周明潜伏在崔华身边这么久,一定留有证据的” 孔雪儿吩咐蔺采丞。 蔺采丞拿着手机走出房门,估计是去给向日葵打电话去了。 “关于这家疗养院你还有什么应该说的吗?” 余淮生再问。 余淮生绕着艾瑞克一直打转,看得艾瑞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连忙摇头否认。 “那我们说说假面人的事情吧” 余淮生向孔雪儿请示,得到孔雪儿的应允以后,拿过假面人,走到艾瑞克面前晃了晃。压低语气说: “没怪我不提醒你,这一件事,你要是不将自己肩上的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那么即便是家主想留你全尸,想救你妻儿,想给个善终,估计南相其他的长老,也不会放过你!” “也就是去年的事...” 艾瑞克缓缓道来: “朱长老找到我” “朱意志?” 南相的长老,孔雪儿没少打招呼,所以,一说朱长老,孔雪儿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个岣嵝老头的身影。 “小姐,我也记得这个猪一只长老,名字特别,人看起来病恹恹的,进气多,出气少,啧啧啧” 终于有说话的机会,咪咪赶紧跳出来,插上话。 “咪咪姐,朱长老不叫猪一只,是朱意志,意象的意,志向的志” 余淮生憋住笑,小声给咪咪解释。 “这个朱长老我是知道的,他擅长卜卦,早年的时候,给不少达官贵人算过,也从中收取了不少的利润,在南相,除开你们王氏,最有权柄的,就是朱长老了” “小姐,王、朱两家关系如何”余淮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七大家族的关系都很微妙,没有特别好的,也没有特别坏的,都是些狐狸,追求的是一种制衡,是把古时候的官场那些手段、玩意儿玩明白了” 孔雪儿的口气不善。 “既然你们关系一般,他找你做什么?” 第174章 孔雪儿的衣冠冢 “朱长老找到我,说这事只有我才能去办?” “现在挖坟掘墓都流行找个杂种混血才行吗?是有这样的说法?” 咪咪这会儿是左看艾瑞克不顺眼,右看艾瑞克不得劲。 本来只觉得艾瑞克是个变态杀人狂,这会儿又听说艾瑞克竟然掘了孔雪儿的衣冠冢,那可是咪咪的女神。 所以在咪咪心中,即便是做做样子,不是真的坟墓,孔雪儿的任何东西,都是不容玷污的。 艾瑞克看了一眼咪咪,没敢反驳。 “让他继续说...” 孔雪儿捏捏眉心,估计是站累了,找了处能靠的地方,半靠上去,再点上一根烟。 “朱长老告诉我,说他在西藏某处找到了开山始祖的衣冠冢,衣冠冢中全是剧毒和陷阱,所以需要解一个阵法” 听闻,不懂就问的咪咪用探寻的眼神看向余淮生。 “王氏除开喜欢玩弄少男少女,很擅长阵法,当年那个衣冠冢的阵法,就是王家老祖宗布下的,如今知道盗墓者竟是自己的子孙,监守自盗,遗臭万年” 余淮生的嘴,也很臭。 “可是有一点我就不明白了,对于阵法,该找你老爹呀,找你这个半吊子做什么,搞笑吗?” 余淮生难得嘴上不留情,即便平时咪咪这么针对余淮生,别说还嘴,余淮生连生气也不会。 “我父亲和朱家背后的金主不对付,找我父亲,也许我父亲会帮忙,一定会使袢子,或是狮子大开口,我虽不是正统的血脉,但是我天赋不错,在布阵上,我并不输给我的兄弟姐妹些” 艾瑞克说到这里,脸上的神情第一次舒展稍许。 这怕是艾瑞克不堪的人生中为数不多值得艾瑞克傲娇的事情了吧,这样算算,艾瑞克也是可怜人,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许诺给你什么?” 孔雪儿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一支烟,不一会儿便吸完,孔雪儿这又点上一支。 “他告诉我,要是我能带他进衣冠冢,衣冠冢里有三样宝贝” 艾瑞克再次陷入回忆之中: “假面人,水晶棺,以及一幅画,我能拿走假面人,以后会帮助我在我父亲过世之后,登上王氏家主的位置,他则要那口水晶棺,还有那幅画” “他拿水晶棺和一幅画做什么?”余淮生问孔雪儿。 余淮生知道不少,但也不多,很多事情,特别是南相的机密,其实余淮生知道得不比咪咪多。 “水晶棺能养气,能聚灵,朱长老风中残烛,要是不夜夜睡在水晶棺中,那么,估计没多久,朱氏的长老就得换人了,朱在长老估计是为了延长寿命” “那幅画呢?”咪咪歪着脑袋,也很好奇。 “作画的画师很有名,当年开山师祖一次寿宴,便请了这位画师来作画,所以,那幅画,是确定很多人身份的有力证据” 孔雪儿吐出烟圈,扬起眉毛,看着艾瑞克: “所以,你看到那幅画了吗?” 艾瑞克抬起头,本来就觉得眼前的这个长相别致又特别的年轻女人有些眼熟,现在这一提醒,回忆上涌,那个坐在池塘旁边一边喂鱼的古代女人出现在艾瑞克的脑海中。 “你...你...”艾瑞克一时之间脸上表情十分丰富,丰富到几近癫狂,有恐惧,有震惊,有惶恐,最后,都转变为惊喜。 “南相艾瑞克,参见开山师祖” 艾瑞克脑袋咣当砸在地上,向孔雪儿行了十分庄重的大礼,如拜庙里的神仙一般。 见状,孔雪儿嘴角扯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孔雪儿心里明白,这些人拜的哪里是孔雪儿,只是南相的权势,南相的能力,还有那个让无数人望而不及,甘倒涂地,在所不惜的长生大道。 “起来好好说话” 孔雪儿淡淡开口,收起了不该有的情绪。 “我...我要是知道您是开山始祖,我一定不会,也不敢与您作对” 艾瑞克直起身,眼中满是激动。 “那画上还有什么人?都描述来听听,到时候我会让小蔺送你回南相,做一些画面恢复,然后...” 哐当! 孔雪儿话还没说完,房门被从外向内猛力推开,蔺采丞两步进屋,神色不对。 “出什么事了?” 余淮生上前问道,余淮生是世界上最了解蔺采丞几人之一,见蔺采丞的表情,便知道出了大事。 “我正与向日葵电话,突然听到一声爆炸,精油馆起火了,火势很大,很多人都困在里面了” 蔺采丞声音急促。 “精油馆在哪里?” 孔雪儿转过头,问艾瑞克。 “出去往东,一直走,差不多在疗养院的最东边,步行再快,也需要二三十分钟” 艾瑞克赶紧回答。 “怎么这么远?”余淮生一听,有些纳闷。 “那边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做的就是皮肉生意,所以特地找了最偏僻的地方,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那有什么方式可以快点过去?”余淮生又问。 “门口有电动摆渡车,坐那个,七八分钟就能到” “那行,咪咪,你和槐生在这里看着艾瑞克,我和小姐过去一趟,看能找到什么线索” 蔺采丞吩咐。 “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 余淮生上前,拦住蔺采丞的去路,眼中满是恳求,估计是想为周海贝多做点事情。 “咪咪,你一个人行不行?” 蔺采丞问咪咪,咪咪点头应允。 余淮生不放心,咬破手指头,艰难地挤出一滴血,随意在茶几上胡乱抽出一张纸,在纸张上画两笔,随意贴在艾瑞克身上,下一秒,艾瑞克像中了定身咒一样,当场困在原地。 “走吧” 余淮生抬腿就往外走,样子特别心急。 第175章 火烧精油馆 等余淮生与蔺采丞着急忙慌走到温泉区的路口时,两人均是一愣,对视两秒,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今天会有一场很消耗体力的快跑。 因为余淮生二人的动作快,孔雪儿的动作更快。 余蔺二人只是耽误了不足两分钟的时间,出来时已经看不见孔雪儿的身影,与孔雪儿一起消失的,还有艾瑞克口中所说的摆渡车,孔雪儿应该是先一步出来,开走了摆渡车。 “跑吧!” 蔺采丞无奈耸耸肩。 而另一边,孔雪儿开着摆渡车,一路风驰电掣,飘移压线,五分钟就赶到了精油馆。 嘶...! 伴随一声尖锐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一辆摆渡车以一种夸张的方式停在了正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精油馆门口,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摆渡车上下来,正是赶来的孔雪儿。 这时门口汇聚了不少的人,其中就有赶来的向日葵。 向日葵见来人是孔雪儿,南相的人,都是些人精,就刚才短暂的相处,向日葵便已猜到孔雪儿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具体是怎样的人,向日葵也不关心。 向日葵迎上孔雪儿: “小姐,你来了” “怎么没人救火?” 孔雪儿看着门口的人,每个人都很狼狈,从十来岁到五六十岁的,各色各样的人都有,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相当狼狈,有一些甚至衣衫不整,只随意披了一块布。 看来都是从精油馆中逃出来的,即便这样,偌大的精油馆,只逃出了一小部分人。 “火势伴随爆炸,人已经进不去了,只能等附近的救火队过来” 向日葵面露愧色。 “崔华呢?” 孔雪儿又问。 “没看见,应该还在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是哪扇窗户?” “小姐你是要?” 向日葵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担心。 “我上去看看,等救火队的人赶来,就来不及了,估计别说证据了,整个精油馆将会是灰烬,别啰嗦!” 孔雪儿说话时眼中的坚定,是向日葵无法拒绝的。 “四楼,从左边数过去,第三间” 向日葵看着孔雪儿,眼中十分担忧: “小姐,要小心” “你帮我打掩护” 说完话,孔雪儿面无表情,看了一下大楼进门处,人太多了,容易引起流言蜚语,所以,孔雪儿快步绕到大楼后面。 孔雪儿环视四周,找了连接一栋楼的下水管道,下水管道是用生铁做成,即便旁边的窗户时不时会爆出一些火苗。 孔雪儿将脚上的运动鞋拖在角落,挽起衣袖,快步助跑,手脚并用,像是一只深山中灵活的猴子,三下五除二,便顺着下水道爬到四楼。 到了四楼以后,旁边的窗户已经在刚才的爆炸中被热浪冲碎,孔雪儿只需要摇晃手臂,借助惯性,便将身体送进了滚滚浓烟当中。 一进窗户,除开让人难耐的热浪,还有令人窒息的浓烟。 “咳咳咳...” 由于进来得急,孔雪儿毫无防备,高温还好,但是猛吸一口浓烟后,孔雪儿竟然觉得呼吸不上,胸口闷痛,孔雪儿弯着腰,不住咳嗽。 “怎么会这样,之前抽烟也会觉得嗓子不舒服”孔雪儿呢喃道。 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女战神,这点小灾小难根本不会影响到孔雪儿的动作,孔雪儿快速地撕扯掉一侧的衣摆,绕在脸上,制成了简易的口罩。 短暂地适应一片黑灰的房间以后,孔雪儿快速地分辨出崔华崔院长的院长办公室的方向,想也不想,就朝着院长办公室的方向奔去。 小楼的起火点在二楼,火势都是乘风往上烧,所以,即便第四层与第二层中间隔着第三层,第四层的情况也不乐观,整个楼道,像被放在火上烤。 走了几步,孔雪儿便觉得脚掌钻心地疼,孔雪儿为了爬楼,将鞋丢在外边,最开始孔雪儿以为没多大的事,但当孔雪儿抬起一脚脚掌时,脸上的神情不由得发生了难以掩盖的变化。 “怎么会这么严重?” 孔雪儿看着自己脚掌,难怪这么痛,原来脚掌上已经火红一片,甚至生起了血泡。 “我到底怎么了,龙珠的灵气,怎么会渐渐消散” 孔雪儿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是由破碎的龙珠组成的,这个世界上最强大,最坚硬的心脏,成为孔雪儿在这世间最大的依靠。 而这个依靠,不知为何,竟然开始变得虚弱。 轰! 就在孔雪儿短暂失神的刹那,楼下传来一声爆炸的巨响,随之而来的是整栋小楼的晃动以及不断掉落的石屑、房梁、已经散落各色的物品。 眼见小楼支撑不了多久,孔雪儿收回心神,不管不顾,朝着向日葵描述的那间房间奔去。 果然,没走几步,孔雪儿便见着一扇即便已经熏黑,能看出来中共打造的对开大门,孔雪儿一个漂亮的回旋踢,高大的门木一下便在孔雪儿的脚下变成一堆废材。 孔雪儿踩着地上碎成一片的木门,几步进入院长室,院长室已经化作一片废墟,看来爆炸点并不止二层一处,这间房间也遭受过同样的劫难,四楼的爆炸点比较小,所以,在外面是很难察觉的。 孔雪儿环视一周,立马就在一个角落找到了崔华。 崔华的模样很狼狈,蜷缩在角落,身上满是烧伤,肚子上有一个洞,不知死活。 孔雪儿上前用手按住崔华的颈动脉,发现还有脉搏,松了一口气,只是等孔雪儿想去搬动崔华时,才发现崔华的大动脉上插着一根房梁的钢筋,只要一动,必定当场死亡。 第176章 火烧崔院长 孔雪儿无奈,将手放在崔华的胸口,给崔华渡了一些灵气。 足够精纯的灵气绝对是这世间最好的良药。 孔雪儿的灵气与精血进入崔华的体内以后,只晓一会儿的功夫,崔华如死尸般的身体,有了一点人的气息,胸膛也开始起伏。 “崔华” 孔雪儿开口,扶起了崔华。 由于崔华肚子有伤,大腿也被钢钉所困,所以孔雪儿只是将崔华的身体斜靠在自己大腿上,让崔华得以一丝喘息,苟延残喘。 崔华睁开眼睛,看来人是昨日那个年轻姑娘,心中有了猜测: “你不是商人,你是南相的弟子” 孔雪儿摇摇头: “你要死了,我也不想骗你,我是南相的主人,准确地说,我是南相曾经的主人” “你是谁不重要,只要你不是同他们是一伙儿的,我都无所谓” 崔华没有了昔日的雍容华贵,说话声音很小,孔雪儿听力好,也只是恰恰听清楚。 “我可不喜欢和杂种共事” 孔雪儿说的杂种,指的一定是艾瑞克。其实孔雪儿完全不必与崔华打感情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孔雪儿对于将死之人,特别是眼中重回善意的将死之人,有一种难得的共情。 做了半辈子的恶事,人之将死,崔华也算回归质朴。 “你能来这里,想必已经知道我做的那些事了吧?” 崔华看着孔雪儿。 孔雪儿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我本不是个坏人,奈何育兽术不完整,要是不能男女一起修炼,就容易走火入魔,我死了丈夫以后,我就成了一个凉薄又人尽可夫的...” 难听的话,崔华始终没有说完。 “我救不了你,即便如此,我仍旧希望你帮我,世间讲究因果,你做了这些恶事,只希望能在死前幡然醒悟,万事讲究有因有果,希望下辈子,不至于投入畜生道” 孔雪儿不会安慰人,这已经是孔雪儿能说出的最柔软,也是最能讲理的话语了。 “谢谢” 崔华闭上眼睛,一颗滚烫的悔恨的泪水,从崔华的眼中流出。 等一路跑得喘不过气的蔺采丞与余淮生终于到精油馆小楼前时,大火已经包裹住整栋小楼,在湖风的裹挟下,小楼像是一个熊熊燃烧的大怪物。 余淮生一眼便看到了人群外的向日葵,连忙上前: “小姐人呢?” 向日葵面色难看,有些害怕地向小楼四楼,那里已经是一片火海,别说人,就算是个物件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那个小姐我没法阻止她” “她进去多久了?” 余淮生一把拉过向日葵,关心则乱,手力很大,即便是武力值不低的向日葵,也痛得呲牙咧嘴。 余淮生满眼焦急,开始大步行走,绕着小楼,准备找一处能突破的地方,蔺采丞懂余淮生的心思,跟在余淮生身后,一言不发。 余淮生绕到小楼后边,在一处角落,找到了孔雪儿的鞋,鞋的不远处,正好就是那个下水道。 余淮生用手触摸了一下那个小水道道壁,现在的火势,余淮生还没能爬上四楼,怕就真的会被烤成烤鸭,一毛不拔。 “怎么办?” 余淮生转过头,看向同样焦头烂额的蔺采丞。 “什么这么办”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余淮生几人身后响起。 余淮生几人面上一喜,转过头来,看到后面一身是灰的孔雪儿。 “小姐,你没事吧?”余淮生问。 “小姐,你怎么还换了身打扮?”显然,蔺采丞的关注点与余淮生有些区别。 “向日葵,那边臭水沟里有个没穿衣服的女人,被我给打晕了,你去收拾收拾,毕竟是个女人,要留点体面” 孔雪儿看了一眼向日葵。 向日葵朝孔雪儿深深鞠了一躬,这一礼是心服口服,是毕恭毕敬。 就凭亲眼看着一个娇小柔弱的女人在如此可怕的火海进出自若,上四楼如履平地,这样的本事,世界上都难得几人,而且就状态来看,孔雪儿似乎没有受伤。 即便向日葵仍旧不关心孔雪儿是谁,但是孔雪儿已经收获了向日葵的尊敬。 向日葵向蔺采丞行了一礼,对余淮生点头以后,这才迅速地消失在众人眼中。 “小姐,你这身打扮,可真的青春无限” 余淮生见孔雪儿无事,松了一口气,竟然开始打趣起孔雪儿来。 “槐生,你胆子可是一日千里,不但会开玩笑了,竟然还敢开小姐的玩笑?” 蔺采丞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至少人没事,这就是最好的消息,但是退一万步来说,蔺采丞没有余淮生那么慌张,能有什么事,她可是太奶奶呢,世间独一份,活了千年的老不死。 也不怪余淮生似笑非笑,是真的孔雪儿估计多少年没有这样狼狈了。 孔雪儿的身体如钢铁一般坚硬,可是孔雪儿身上穿的衣服,以及孔雪儿的头发,哪里禁得住这样的高温。 此时的孔雪儿,头发被烧断了大半,正好到肩膀的位置,因为温度过高,已经变成爆炸的小卷发。 孔雪儿的皮肤有些烫伤,不严重,只是满脸满身黑灰,只有一双大眼睛扑闪,一眼望去,像是从非洲逃回国的难民。 估计孔雪儿最开始穿的衣服已经被大火悉数给烧没了,不知道孔雪儿出来以后从哪里随意抓住一个在精油馆上班的女人,打晕对方,穿了对方的衣服。 那是一件有些色情的学生装,裙子可短,露着小腰,胸前有两个巨大的毛绒猫耳朵,裙子后面是一个可爱的毛绒猫尾巴,多看几眼,就能让年轻男子热血沸腾。 “小姐,那你身上这些烧伤,要不先回去整理一下,休息休息” 余淮生走近以后才发现那些黑灰下面的皮肤有些烫伤,虽然不严重,但是余淮生很担心,自从接受望气术,余淮生的眼力和听力又上了一个台阶。 “没事,我不用休息,倒是一会儿要回去洗个澡换个衣服,这些男人怎么这么变态,喜欢看这些人不人,猫不猫的东西” 孔雪儿有些嫌弃地说。 第177章 照片,危险情愫 顺着孔雪儿的话,余淮生的眼神不受控制地看向孔雪儿的衣裙,这不看还好,一看,便见孔雪儿粉雕玉琢般的胸口上下起伏,露出的腰,只有巴掌大。 饶是余淮生,自诩正人君子,也看得耳根通红,心脏怦怦直跳。 “你看什么呢?” 孔雪儿顺着余淮生的视线,落在自己胸前那个毛茸茸的耳朵上,瞬间明白了,冲着余淮生恼怒地喝了一声。 余淮生连忙收回视线,像个被欺负的小娘们,扭扭捏捏的,眼神漂浮。 蔺采丞是过来人,阅女不断,一见两人眼神交缠,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蔺采丞不由得皱皱眉。 蔺采丞了解自己这个哥们儿,多年前,被算情劫,虽然已被余淮生的师伯化解,但是那些情劫都是单方面的,余淮生并未有过心动,所以呢,影响不大。 对于蔺采丞来说,余淮生对一个女人,满脸羞红,可是第一次。 要是放在别的女人身上,蔺采丞还会有些高兴,老大不小的人了,不可能一直单身,像个和尚一样吧。 只是,这个人是孔雪儿,蔺采丞就不乐意的了,千年前的往事虽然有被戏剧化的成分,但是不省事的太奶奶,对于余淮生来说,定不是良配。 于是,蔺采丞做了个决定,得将余淮生这点自己都还没发现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做一会儿不留名的天使。 “咳咳咳...” 蔺采丞猛咳几下,阻止了两人的眼神拉丝。 “你怎么了?” 余淮生看向蔺采丞,蔺采丞咳得一脸憋红,似乎很难受,身子也随之卷曲。 “我估计是吸到浓烟了,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蔺采丞胡乱想了个借口。 “没事就好” 余淮生点点头,随即,余淮生注视孔雪儿: “小姐,崔华呢” 其实余淮生问出口后,便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就这样的火势,一开始没出来,估计这辈子都没法活着从这栋大楼中走出来了。 孔雪儿难得叹了口气,伸手就去掏烟,这才发现自己换了套衣服,别说烟,就这套猫咪情趣套装那可怜的布料,连做荷包都不可能多一点出来。 “救不回来了,但是她指我一个保险柜,柜子里有两张照片” “照片?是不是有发现?” 蔺采丞眼前一亮。 “你们自己看” 孔雪儿将手摸到胸口,在余淮生与蔺采丞震惊的目光中,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照片,分别递给了余淮生与蔺采丞。 “没有荷包,所以...” 孔雪儿尴尬解释道 余淮生接过其中一张照片,眼睛眉毛瞬间皱到一起。 照片上是从监视器中节选出来的,再打印,有些灰暗,是从上往下的视角,视角中有两个女人,其中一人,便是崔院长,崔华。 照片中的另外一个女人,身穿斗篷,看不清模样。 崔华个子不算矮,在女人面前也显得十分小巧,从斗篷中露出散开的头发,还有细细的高跟鞋,余淮生这才勉强判断,对方是女人。 余淮生与蔺采丞抬头对视,随即交换了照片。 蔺采丞的照片是相机照的,像素还不错。 照片上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女孩头发凌乱,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特别吸引人,只是双眼睛大,却无神。 因为女孩正被关在一个铁质牢笼中,不像人,更像野兽,浑身是伤,一身污泥。 “说说吧,你们有什么感想” 孔雪儿声音比平日里更沙哑,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吸进去了太多的浓烟,需要恢复一段时间。 “崔华在想什么,自己做下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还留证据,难道是什么变态心理吗?” 一提起崔华,余淮生脸上全是掩都掩不住的厌恶。 “这不是崔华留下来的,是周明的,也就是周海贝,留下的证据” 孔雪儿一口否定了余淮生的猜测。 “不对,不合理呀,崔华竟然知道周海贝是卧底,还留证据,非但没处置周海贝,还将证据保留了下来,给自己揭老底,这崔华是怎么想的呢” 说话的是蔺采丞,质疑道。 “难道...” 余淮生心中突然生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是的,崔华在相处中,爱上了这个生世凄惨,又同出一地的小老乡” 孔雪儿耸耸肩。 “婊子从良,还到这份上,至于吗,这些证据,只要流出去,肯定会将崔华送上断头台的,这份爱,也是够伟大的” 蔺采丞以自己见过不少女人的经验,对崔华进行了揣摩。 “问题出在育兽术上是不是?” 余淮生插嘴。 “还是你的脑子转得快一点” 孔雪儿指了指余淮生,算是肯定。 “你们两个,有意思吗,直接说出来不好吗?,在我面前还打哑谜” 蔺采丞不迁怒孔雪儿,只能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余淮生。 “家主,我给你汇报,类似于育兽术这样带有媚术性质的术法,通常都有弊端,或是反噬,所以呢,为了延缓这种反噬,一般需要男女双修的” 余淮生拍了一下蔺采丞,不知道怎么的,这会儿蔺采丞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脸上表情可丰富多彩了。 “这样就会出现一个雷点,这对双修的男女,一旦其中一人因为一些变故,离开或是死去,那么剩下的这个人,怎么办呢?” 余淮生看向蔺采丞。 “真的会变态?” 蔺采丞扯了扯嘴角,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这种变态的状态,也许在遇到下一个真心相爱的人,说不定又能再次打破这种魔咒” 余淮生点点头。 “倒是没余管家说得那么夸张!” 孔雪儿走上前,拍拍蔺采丞的肩膀: “虽然不能让人悬崖勒马,但是,让人恢复一点良知,恢复一点人性,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面对巨大的个人利益,大多数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是直接选择...” “妥协” 蔺采丞似有所感,说出来孔雪儿没说完的那两个字 第178章 失踪的艾瑞克 面对蔺采丞的孺子可教,孔雪儿很满意,点点头: “其实崔华很早便发现了周海贝的二心,也猜到了这个叫周海贝的人一定与之前的村民有关系,所以,只要周海贝不过分,那么崔华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估计周海贝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就将这两张照片夹在送给崔华的珍珠项链盒子中,崔华发现了,想偷偷帮周海贝处理掉,还没来得及,就糟了这场大火” 余淮生补充道: “所以,崔华在临死之前,也想帮爱人圆了这个愿望” “唯一可惜的是,崔华死得太快了,具体的细节没告诉我,进行地下皮肉买卖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没关系,艾瑞可应该知道” “对了,你俩都过来了,咪咪呢,你们不会是把她和艾瑞克放在一起了吧?” 孔雪儿环顾四周,没发现咪咪的身影,指着余淮生和蔺采丞,不置可否。 “槐生给艾瑞克下了禁制符的” 蔺采丞有些心虚,将锅甩给了余淮生。 孔雪儿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副要秋后算账的模样,也不多话,转身就走。 “小姐,去哪儿” 余淮生、蔺采丞异口同声。 “我去看看,能不能给咪咪拼个全尸” 孔雪儿走得极快,一个拐弯,人消失在了大楼的尽头。 余淮生赶紧推了一把蔺采丞,两人连忙跟上,就孔雪儿那逆天的速度,晚一点就找不到人了。 果不其然,等余淮生二人赶到摆渡车那里时,哪里还有孔雪儿的身影,以及那辆只匆匆看了一眼便再次不见的摆渡车。 “怎么办,哥们儿?” 蔺采丞生无可恋地看了一眼余淮生。 “跑呗,我俩赌一个” 余淮生贼兮兮地看向蔺采丞。 “赌什么?” “谁先到温泉区,就算赢....输的那个要答应你两个要求” 余淮生的声音越来越弱,因为余淮生说着便开始跑,话音结束,人已经在五米开外了。 “槐生,你怎么变这么坏,不讲武德!” 蔺采丞看着越跑越远的余淮生,扯着嗓门喊,边喊,边不顾形象地追了上去。 所以说,友情和爱情都是个奇怪的东西,只要够真,只要够久,就能将一个看起来威风八面的人,变成一个极其幼稚的人,做一些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等余淮生、蔺采丞二人大汗淋漓地赶回温泉区时,太阳已经落山,只剩余辉,即便如此,抚仙湖仍旧很热,余淮生两人跑得满头大汗。 见房间门大开着,余槐生与蔺采丞很有默契地放慢步伐,调整呼吸,这才进入了之前艾瑞克的那间房间。 果然,意外毫无意外地发生了。 房间一片杂乱,咪咪躺在地上,后脑勺有血迹,而艾瑞克,哪里还有艾瑞克的身影。 余淮生看着地上那张还没烧得完全的抽纸符箓,弯下身察看,正是那张余淮生用血绘制的心念符咒。 “小姐,她没事吧?” 蔺采丞有些担心,上前检查咪咪的情况。 “没事,力度不算小,就咪咪的体质,估计得脑震荡” 孔雪儿进屋就检查过一次了,好在咪咪生命体征稳定,所以这会儿孔雪儿说话才会如此托大。 “这个艾瑞克,怎么下手这么狠,要是打出事了,怎么办?” 余淮生有些恼怒。 “怪人家艾瑞克吗,要不是小蔺自爆身份,估计这会儿咪咪就不是被打晕,是被五马分尸,抛进抚仙湖都不一定” 孔雪儿给余淮生一记白眼。 孔雪儿应该是烟瘾犯了,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毛躁,对余淮生的态度也恶劣了几分: “余管家,小蔺是家主,思虑不全面,可你是做服务工作的,你这样大意,真的会害死你的同伴的,如果下次还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不介意换一个心细一点的管家” 面对孔雪儿的指责,余淮生埋下脑袋,半天没说话,拉怂着脑袋。 “小姐,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没想到那老杂种心眼和手段这么多,趁我们...” 蔺采丞话还没说完,就迎来孔雪儿能刀人的目光,纵使是飞扬跋扈的南相家主,还是扛不住孔雪儿的怒气。 蔺采丞学着余淮生,耷拉着脑袋,一副有错要改的模样。 看着两个高自己不少的大男人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双手背背,埋头认错,孔雪儿十分无奈。 “说实话,你俩真的让我有气发不出来,更窝火,这么多年,我遇见过嘴巴硬的,遇见过动不动就下跪的,就你俩,居然让我有一种当妈又当爹的感觉” 孔雪儿指着余淮生和蔺采丞,表情比语气还要无奈: “你知道你们两个像什么吗,滚刀肉,对,滚刀肉” 孔雪儿数落几句以后,场面一度陷入短暂的沉默,孔雪儿有些烦躁,来回踱步。 “小姐...” 隔了差不多有十来分钟吧,地上终于传出咪咪虚弱的声音。 “你醒啦,咪咪姐?” 出于愧疚,余淮生的动作比其他人都快,立马蹲下身,扶起咪咪。 “我这是怎么了?” 咪咪才醒,人还有些迷糊,看着眼前的三人,有些不解: “你们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你没事吧?” 孔雪儿语气不咸不淡,要不是刚才对着余淮生、蔺采丞一顿脾气,几乎看不出孔雪儿对咪咪的关心。 咪咪这才反应过来,试探着将手伸到后脑勺,一摸,后脑勺湿答答的一片,咪咪颤颤巍巍将手伸到眼前,手上猩红一片,都是咪咪的血。 “我是不是要死了” 话语落下,咪咪翻着白眼,便又吓晕了过去。 要不是余淮生正巧在旁边,扶住了咪咪,就咪咪这直挺挺倒下的架势,估计后脑勺得二次受伤。 第179章 蓝色千纸鹤 要不是余淮生又贡献了几滴血,制作了一些可以内服外敷的符箓,烧成灰,化水,一部分给咪咪外敷,一部分给咪咪内服,估计咪咪还得晕上一会儿。 等咪咪苏醒时,天已全黑,灯开得大大的,咪咪被灯光晃醒,睁开眼,看着床上依次坐着余淮生、蔺采丞,还有抱着枕头正无聊抽烟的孔雪儿。 这包烟是孔雪儿在咪咪身上找出来的,别看咪咪不抽烟,也不喜欢烟味,却为了孔雪儿,随时随地都会带着香烟。 “好点没?” 余淮生凑到咪咪面前,表情很急切。 咪咪的后脑勺已经被向日葵叫过来的驻地医生简单地做了包扎,由于外边乱成一团,这个医生,还是向日葵给硬扛过来的,医生心态有点崩溃,所以,包扎得也有些潦草。 “我会不会要死了,小姐?” 咪咪看向侧边的孔雪儿,苦兮兮的,就连那几瓣龅牙都显得比平时要柔弱几分。 “不会,咪咪姐,我给你说,就我的这帖符箓,包你药到病除,三天以后你就能正常洗脸洗头了,你要是担心,也可以之后到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 余淮生贴着脸,率先回答了咪咪的问题。 “余管家,我问你了吗,人家是工伤,想要一点小姐的关心和安慰行不行?哼” 咪咪非但不领情,还给了余淮生一张臭脸。 “槐生,你看你,又热脸贴冷屁股了?哈哈哈” 见余淮生吃瘪,蔺采丞在一旁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的,一副落井下石的模样。 “好了,言归正传” 孔雪儿将烟头按压在烟灰缸中,斜着眼睛,打断了几人的对话,本就因为咪咪昏厥耽误了不少的时间,几人要再耽误一会儿,估计艾瑞克已经跑没影了。 见孔雪儿黑脸,几人立马正型。 “艾瑞克打晕你之前,你难道就没留下点什么?” 孔雪儿看向咪咪,问道。 咪咪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握紧拳头,神秘兮兮地将拳头送到几人中间,在几人好奇地注视下,咪咪这才缓缓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个小东西。 正是一只蓝色的千纸鹤。 “哦...我是说那天在墓地我收千纸鹤,怎么都少一只,原来是被你拐走了?” 余淮生一眼便认出了咪咪手中的小东西正是自己用精血豢养,用灵气辅助的千纸鹤。 “别乱说,哪里是我拐来的,是我问了她,她自己心甘情愿跟着我走的” 咪咪赶紧收回手掌,护在胸前,那小家子气的模样,像极了护食的小母鸡。 “咪咪姐,你说什么呢,这就是个物件,你还问她,她还能回答,你逗我呢,你要是喜欢,我送你几只,我这儿多着呢,管够” 余淮生真的以为咪咪是喜欢千纸鹤,说这话也只是就着自己的性格,余淮生希望能和咪咪相处得更加融洽一点,处处相让,但现在看来,作用不是太大。 “嘿,你看不起人” 没想到适得其反,余淮生看似大方的行为,却并未获得咪咪的好感,果真,女人心,海底针,余淮生仰天长叹。 “小姐,你总得相信我吧?” 咪咪有些无奈,转头看孔雪儿。 孔雪儿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余淮生的问题,而是扬了扬眉毛,表情里面意味深长。 “好好好,你们都不相信我,但是我真的没有说谎” 见孔雪儿的态度暧昧不明,咪咪像是受了太大的委屈,嘟囔着嘴。 见咪咪不像开玩笑,余淮生一时好奇心上涌,想着干脆偷偷用望气术看一下咪咪头顶雾气的状态,想到便要去做,余淮生闭上眼睛,调理体内灵气,再次睁眼,咪咪头顶本来空无一物的地方出现了一团白色的雾气。 咪咪即便是个番外相士,现在跟着孔雪儿,也算南相的人了,之前周海贝便说过南相的根出了问题,所以,所有南相弟子的雾气中均有黑色的物质。 虽然现在的余淮生还参不透这到底是个什么道理,周海贝已死,世上再没人了解望气术,这一切,都只能靠余淮生一人去探索。 这一看,余淮生惊讶地发现,就在咪咪握着千纸鹤的时候,咪咪的头顶的雾气开始涌动,翻滚,里面竟然有一抹浅浅的蓝色,同样,千纸鹤身上也开始萦绕蓝色的雾气。 “怎么会这样,难道咪咪姐真的能与物件产生一定的联系吗?” 余淮生心中暗叹吗,并努力控制表情,这才没让孔雪儿或是蔺采丞发现端倪。 “哎,咪咪,到底想干什么呢?” 孔雪儿捏了捏眉心,本来今天的运动量就大,到这会儿了,还得听几人斗嘴,不由得再次摸到那盒熟悉的红塔山,里面只剩两支烟,孔雪儿又点上一支。 “我昏迷之前,隐约见艾瑞克走的时候裤管上不小心蹭到了我的血,这只千纸鹤与我心灵感应,它告诉我,它能通过味道帮我找到艾瑞克” 话毕,咪咪看向手中的千纸鹤,自言自语对着手中用彩色信纸折叠成的物件继续说: “是这样的吗,千妹妹?” “你还给她取了名字” 蔺采丞像是看傻瓜一样看着咪咪,这一刻,蔺采丞似乎都开始怀疑咪咪是不是被艾瑞克砸到脑袋,变成神经了。 “那..咪咪姐,需不需要我再给它,不,给千妹妹一点儿血液,补给一下灵气?要是没有我的精血温养,千纸鹤,至少我折出来的千纸鹤,是没法飞行的” 余淮生小心询问咪咪。 其实余淮生算是作了弊,用望气术看了咪咪与千纸鹤,这才发现眼前一人一物似有感应,余淮生这才勉勉强强相信了咪咪的话。 第180章 追踪艾瑞克 “她说,她现在还不需要,能行” 咪咪总算是感受到了余淮生的善意,也不像平日里那样与余淮生一个钉子一个铆地作对。 当着孔雪儿三人的面,咪咪轻抚了蓝色千纸鹤的翅膀,然后俯身到千纸鹤的耳朵边,像是同人说话一样,小声地在千纸鹤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然后,在众人惊诧不已的目光中,千纸鹤扇动翅膀,最开始幅度很小,渐渐变大,最后竟然真的从咪咪的手掌心中飞了起来,盘旋半空。 “她是怎么做到的?” 蔺采丞瞳孔震惊,看向余淮生。 蔺采丞很了解余淮生,所以这样的千纸鹤,这些年断断续续见余淮生用了不下几千次,其他的蔺采丞也许不是太清楚,但是蔺采丞清楚,余淮生的千纸鹤是需要得余淮生的命令才能行动。 通过望气术,余淮生知道咪咪与千纸鹤之间已经产生了纠葛,但是这纠葛从何而来,余淮生暂时无解。 余淮生耸耸肩。 “这难道是?” 孔雪儿也很震惊,口中喃喃自语: “我一直以为咪咪在同我开玩笑,这样的能与世间万物产生联系的异能,千年岁月,我还是第二次见,第一次...” 听闻,几人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孔雪儿。 余淮生侧目看向孔雪儿,这一次余淮生没有动用望气术,因为望气术着实太消耗精血,每一次动用望气术,余淮生都会短暂的脚步虚浮,头昏眼花。 即使不用望气术,余淮生也从孔雪儿的脸上看见了悲伤,只是这样的悲伤,刹那间便消失不见。 “那这是...” 蔺采丞看向孔雪儿。 “这是一种天赋” 孔雪儿看着蓝色千纸鹤,已经收敛情绪,声音又恢复清冷沙哑。 “传说嫦娥奔月之前其实与后羿已育有一子...” “小姐,嫦娥和后羿不是古代传说吗?” 余淮生问的,虽然作为相士,余淮生看见了许多常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看见的神迹,但是对于古代传说,描述很夸张,余淮生会抱着看画本的心态去看待这些故事。 “我不都说了是传说吗”孔雪儿瞪了余淮生一眼: “还听不听,不听我也懒得说了” 余淮生尴尬笑笑。 “边走边说吧,我看它的灵气似乎也不是太充沛,不是我小瞧咪咪,就咪咪那点微薄的能力,我们一直耗在这里,估计得将咪咪耗瘦几斤” 孔雪儿手一挥,抬腿就往外走。 “谢谢小姐体谅” 咪咪赶紧跟上,这会儿的咪咪,脸色渐渐苍白,眼神浑浊,估计真如孔雪儿所说,沟通是沟通,真的要指使这些物件做点事情,咪咪本身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此刻的天色全暗,沿途的路灯亮起,显得白日里美不胜收的抚仙湖犹如一头沉睡的猛禽。 千纸鹤散发着蓝色荧光,像一只调皮的萤火虫,在空中盘旋着引路,时不时会回头绕着咪咪舞动两圈,只是飞到余淮生身边时会绕开,估计是怕这个旧主子一不小心便把自己给收回去了。 在离疗养院足足有三四公里的一个山坳中。 有一处孤零零的独栋建筑,建筑建在山腰,连同山体,远远看去,像是悬挂山间吸血的藤壶。 一个人影慌慌张张出现在建筑前面。 人影身穿一条棉裤,脚下运动鞋,上身只一袭浴袍,浅色的头发十分凌乱,正是打晕咪咪后跑出来的艾瑞克。 艾瑞克走到山脚下,在一处乱石中找到一根绳子,绳子连接上面的建筑,有一排铃铛。 艾瑞克熟练地晃动绳子,随着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 “谁在下面?” 一会儿,上面探出个脑袋,是个雇佣军打扮的年轻小伙,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听不出出处。 “是我,艾瑞克,赶紧接我上去” 艾瑞克有些不耐烦,扯着嗓门喊道。 “艾瑞克理事?理事你怎么来了,不是...” “废话什么,赶紧的,有急事” 艾瑞克不愿废话,今天的遭遇够让艾瑞克心烦的了,现在好不容易逃回来,还遇上个多事的喽啰。 “不是,艾瑞克理事,望你见谅,为了防止意外,每人每次回来的时间都会提前通知,才能放心,你这....这不是你自己下的命令吗?” 顶上的小雇佣兵也是个认死理的主儿,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像是没见艾瑞克发脾气一样,说话理直气壮。 “对对对,这条是我加上去的,但是我加上去的规定,我自己他妈的还不能废掉吗,我告诉你,我今天心情不好,后面还有急事,奉劝你赶紧让我上去” 艾瑞克的白人脸此时已经铁青,声音也开始发颤,想来是气得不轻。 “你这样说我更怀疑你的身份了,非但没有提前通知,还骂人,我看过资料,我们的艾瑞克理事是个讲道理又幽默的人,从来不说脏话” 小雇佣兵还不乐意了,嘟囔着嘴巴,一副作势要离开的样子。 “这都是招了些什么人,早上起床人起了,脑子还在床上吗?” 艾瑞克又气,又很无语。 “你说谁没脑子,哼,你个骗子,懒得搭理你,我还要去看电视剧,才不搭理你” 说完,小雇佣兵抬腿就往里走。 “你等等” 见状,艾瑞克无奈地喊住了小雇佣兵。 “还有啥事?” 小雇佣兵的语气中满满的不耐烦。 艾瑞克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努力憋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长者的语气,很是和缓地对顶上的小雇佣兵说: “小兄弟,不好意思,是我急了,这不是有急事吗,没来得及通知你们,但是事有缓急,这样,小兄弟,你帮我通知一下你上边的主管,让她来见我,到时候我上去了,定不会忘了你的好,好处更是不会少” 第181章 矿牢,舅侄雇佣兵 “早这样好好说,哪里会有这些事情” 一听有好处,小雇佣兵的脸上立马乐开了花。 “那快去吧,把你们管事给叫过来” 艾瑞克赔笑道,后背拳头已经握紧,脸上仍是笑嘻嘻的。 小雇佣兵消失在露台,高高兴兴地往办公室中走去。 小雇佣兵往矿洞中走去,在走过一片狭窄且恶臭的甬道,昏暗的灯光,走过一排上了年月的石阶后来到一处空旷地,空旷地一左一右各有两门。 两扇门长得差不多,都是那种工地中最常见的大铁门,唯一不同的是,右边的那扇那个监视框,里边能拉开挡板,看到外边的情况,而另一扇,这是虚掩着,显得十分随意。 小雇佣兵走到那扇虚掩着的大铁门前,本想直接拉开,但是想到什么,还是装模作样地敲了两下门。 “谁?” 门内传来一个稍微年长一点的声音。 “二舅,是我” 小雇佣兵应答,同时拉开铁门,泥鳅一样溜了进去。 这是一间不算小的办公室,两张办公桌,一张办公桌上堆积成山的资料,另一张办公桌前坐着一个小胡子中年人,中年人也是一身雇佣兵打扮,大腿上坐着一个穿着性感的女人。 小雇佣兵见此一幕,立马明白自己的二舅在干坏事,脸一红,便别过头去。 性感女人裙角上提到腹部,衣衫不整,正与这位小胡子雇佣兵做着没羞没臊的事情,小雇佣兵还是孩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颜色画面,不好意思,也是常情。 “兔崽子,谁叫你进来的,尽坏老子的好事” 小胡子雇佣兵一把推开腿上的女人,连忙提上裤子,很是懊恼,上前就给小雇佣兵的脑袋上来了一巴掌。 “二舅,我也不是故意的” 小雇佣兵觉得委屈,可怜巴巴的,嘟囔着嘴。 “什么事,你赶紧说,说了给老子滚出去” 小胡子雇佣兵给了一旁的女人一个眼神,女人心领神会,整理好衣衫,连忙退了出去。 “下面来了个人,像是艾瑞克理事” “什么叫做像是艾瑞克理事?” 小胡子坐回老板椅上,拿起一旁的人头马,随意找了一个不算干净,布满水渍的玻璃杯,给自己倒上一杯,抿了一口,脸上露出逍遥的神情。 “就是下面来了个人,没有通知,说自己是艾瑞克理事,让我接他上去,我说没有通知就不能接他上去,他便叫我来喊你过去,说你能辨别” 小雇佣看着小胡子雇佣兵手中的酒,脸上充满的向往,一边说一边上前,毛手毛脚,朝着酒杯而去 啪! 小胡子雇佣兵一巴掌打在小雇佣兵的手背上,小雇佣兵一阵吃痛,悻悻收回手。 “怎么不提前通知呢?他没说吗?” 小胡子雇佣兵长得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一说话,眼珠子滴溜溜直转。 “要不二舅,你自己去看一眼呗” 小雇佣兵想到艾瑞克承诺他的好处,立马开口。 “他说没有提前接到通知的原因吗?” “不知道,但我看他穿着睡衣,浴袍?” 小雇佣兵挠挠脑袋,一副不解的模样。 “你说什么?” 小胡子雇佣兵突然站了起来,瞪大小眼睛看着自己的侄子。 “我....我....我说艾瑞克理事穿的是浴袍....” 小雇佣兵想来一定是很害怕自己的舅舅,退后了两步,这才胆怯开口。 小胡子雇佣兵听完连忙往外走,走得很急,中途还掉了一次鞋子,连忙又转头回来将鞋子穿好。 “咋啦,二舅,你慌慌张张干什么?” 小雇佣兵此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连忙追上自己的二舅,不明所以。 “你个小兔崽子,要是耽误了老子的大事,老子回来一定找你算账,你的脑袋里面装的是浆糊吗?” 小胡子雇佣兵转过身,用手指着小雇佣兵,恶狠狠地说,然后头也不回连滚带爬往山崖上的露台上赶去。 “我怎么了嘛我,你们都说我没脑袋,我倒是觉得我挺聪明的,一会儿拿了好处,分二舅一些,二舅便不会和我计较了,高低也得夸我是小聪明呀” 突然被骂的小雇佣兵满脸疑惑,像个二愣子,站在原地,自顾自喃喃自语,想到高兴处,还不忘傻笑两声。 小胡子雇佣兵走了几步,发现自己的那个蠢笨的侄儿没有跟上,转过身去,重重呵斥: “磨蹭什么呢,快点,要是误了老子的事情,老子就把你发配去缅甸开矿” “来了来了,二舅!” 小雇佣兵一边回应,一边赶上。 等小胡子雇佣兵放电篮子下去将艾瑞克接上来时,艾瑞克在下边已经耽误了一二十分钟,上来的时候,艾瑞克的脸,比臭豆腐还要臭,眼神能杀死一个人。 “艾瑞克理事,这个小兵才来,不懂事,这才...” 小胡子雇佣兵跟在艾瑞克身后,点头哈腰,像只哈巴狗,脸上赔着笑。 “可是,艾瑞克理事不是自己规定的吗,没有提前通知...” 不懂人情世故的小雇佣兵还没发现自己已经惹恼了艾瑞克,还在后边小声嘀咕,夜间安静,不单小雇佣兵的二舅,就连艾瑞克也听见了。 借助顶天花板惨白的白炽灯,小胡子雇佣兵明显地能见着艾瑞克饱满的额头上青筋暴起。 “你要气死我,你...你...你” 小胡子雇佣兵气不过,转身一脚便踢在自己侄儿的肚子上,将小雇佣兵狠狠地踹在了地上,疼得小雇佣兵在地上左右打滚,哼哼唧唧的。 “行了” 艾瑞克看到这对耍宝的叔侄,突然觉得身心乏力,连脾气都不想发了,只是想赶紧解决问题。 第182章 异人少女器官贩卖 小胡子雇佣兵带着艾瑞克在昏暗狭长的甬道中行走,后面跟着赶上来的小雇佣兵,小雇佣兵被自己的二舅教训了一通以后,变乖巧了,不再说话,只是默默跟在身后。 艾瑞克边走边四下打量,径直走到另外有观察框的那扇铁门前。 “开门!” 艾瑞克看了一眼小胡子雇佣兵。 小胡子雇佣兵连忙从内衣口袋中拿出一串钥匙,试了好几次也没找到合适的那把。 “你怎么搞的,开个门还磨磨唧唧的,你们可是我花高价请来的,就这?” 艾瑞克本就烦躁,见小胡子雇佣兵手脚毛毛躁躁的,样子长得也贼眉鼠眼,看得艾瑞克更加心烦意乱,不停地抖脚催促。 艾瑞克不催促还好,这一催促小胡子雇佣兵更是慌张,手忙脚乱,甚至连钥匙孔都对不齐,慌忙中没拿稳,钥匙掉在地上,溅起地上的灰尘。 艾瑞克看着小胡子雇佣兵,一言不发,眼中全是怒火。 “艾瑞克理事,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就开门,主要是我才来没多久,不是太熟悉这里的事务...” 小胡子雇佣兵弯腰捡起地上那串钥匙,一边碎碎念,一边试钥匙,听语气,比艾瑞克还着急。 好在,这一次小胡子雇佣兵的运气不错,第二把钥匙便打开了铁门的锁。 “你说你才来?” 艾瑞克此时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钥匙上面的,而是小胡子的话。 “之前换岗不都是要报备做记录的吗,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艾瑞克一把拉住小胡子雇佣兵的瘦胳膊,眼睛泛着绿光,像是会吃人的野兽。 “理事,门开了” 小胡子雇佣兵害怕极了,身体蜷缩,显得本就不伟岸的身材更加猥琐。 “滚开” 见门锁松动,艾瑞克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推开小胡子雇佣兵,拉住铁门的缝隙,一把推开门,大步迈进那个黑洞洞的房间。 前脚埋入房间,后脚艾瑞克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即便是小胡子雇佣兵,也眉头紧皱,十分难受,小雇佣兵则是弯腰扶墙,不住干呕。 “怎么这么黑?” 艾瑞克捂着嘴巴,瞪着身后的小胡子雇佣兵。 小胡子雇佣兵连忙讨好似的闪到一侧,伴随啪嗒的声音,屋内一盏一盏的长条形白炽灯逐一亮起,屋内的情景尽数出现在艾瑞克的眼前。 艾瑞克环视四周,左右看了看,那张具有外国特色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渐渐消散,艾瑞克一个没站稳,身体往后倒去,还好小胡子雇佣兵眼疾手快,搀扶住艾瑞克。 “艾瑞克理事,你没事吧?” 小胡子不明所以,看着艾瑞克理事,问话小心翼翼。 “你是这两天才新调过来吧?” 艾瑞克理事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回理事,我本是负责走私运输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上头给调来这里工作的了,不说,待遇挺好的,报酬又高,包吃包住,还有小美人儿陪着,唯一就是走得匆忙....” 小胡子雇佣兵没注意到艾瑞克脸上神色的异常,越说越兴奋,就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讲着自己的自己这两天的经历。 艾瑞克最开始还能听见小胡子雇佣兵说话,渐渐意识开始模糊,耳朵里传来一阵一阵的嗡鸣声,脑袋像是被人一闷棍,打得艾瑞克神不守舍。 艾瑞克一屁股坐到地上,不搭理小胡子雇佣兵,自顾自地说道: “我被抛弃了,我被抛弃了....” 艾瑞克的身前,惨白的灯光,是一间很大的,用洞穴改造的仓库,四周都是牢笼,牢笼里铺着肮脏的棉被,大多数牢笼都空空的,只有偶尔的几个中躺着零星的几个人。 躺着的人,看头发和身形,都是女人,年纪应该都不大,每一个身体都散发着臭味,有苍蝇,有尸虫围绕着女人们的身体,看样子,死了有一段时间了,那股恶臭,就是那些尸体发出的。 偌大的洞穴中间是一个简易的手术台,手术台上还有些斑驳的血迹,旁边有几个便捷的冷藏盒子,一个盒子侧翻在地,盖子静悄悄地躺在一边,旁边是一片血污。 血污中,躺着一颗已经发黑发臭的,较成年人小一点的心脏,心脏的主人,应该年幼。 洞穴中一片狼藉,很多地方都有东西放置的痕迹,只是现在上面空空如也,能看出来,走得很匆忙。 “艾瑞克理事,你没事吧?” 见艾瑞克神情不对,小胡子雇佣兵这才又上前猫着腰,小声询问。 “里面的人呢?” 艾瑞克看着空荡荡的牢房,声音低沉。 “对呀,我记得我昨天来的时候还有几个白大褂在里边行走的呀,这一天工夫,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敢情偌大的洞穴里边就,只剩我们四个人了?” 小胡子雇佣兵这才发现了不对劲,挠挠脑袋,一脸不可置信,脸上的神色,还有些愚蠢。 “四个人?哪里来的四个人?” 艾瑞克一把抓住小胡子雇佣兵的手腕,像是濒临绝境的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哎哟,艾瑞克理事,你弄痛我的” 小胡子雇佣兵手上一阵吃痛,求饶地说道。 “我问你,除了你,我,那个毛小子,还有谁?” 艾瑞克手上力道加重,恶狠狠冲小胡子雇佣兵吼道。 “还有个妓女,我过来的时候说是来服侍我的,我也没干什么,就是和她温情了一下,艾瑞克理事,我不知道她是你的人,我要是知道,我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敢动,我把他当奶奶供着” “别他妈废话了,赶紧带我去找人” 面对如此蠢货,艾瑞克推搡一把,也不解释,就拉着小胡子雇佣兵往外走。 第183章 撤离,杀人 小胡子雇佣兵见艾瑞克发怒,不敢耽误,转身带着艾瑞克先往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的门此时打开着,一眼便能看清室内的情况,里面根本没人。 “你们平日住在哪里?” 艾瑞克深感不妙,再问。 “外边还有一条小路,通往宿舍,要是不在这里,应该就在宿舍” “那赶紧走” 艾瑞克也顾不得那么多,转身朝着小胡子雇佣兵手指的方向,急匆匆地赶去。 再次穿过狭窄的甬道,来到露台,果真如小胡子所说,一旁的确有一条不太起眼的石阶楼梯,艾瑞克在这里十多年,竟然从没注意这里还会有一条小路。 “这个死婆娘,竟然还和我耍心眼” 艾瑞克口中骂的应该是崔华。 其实这事怪不到崔华身上,这些年,艾瑞克只顾着敛财,顾着玩乐,很少去关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所以,艾瑞克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带路!” 艾瑞克眼睛一转,一把抓住身后的小胡子雇佣兵,往前推搡。 小胡子雇佣兵不明所以,即便这样,还是老老实实走在前面,带着艾瑞克来到员工宿舍,后面跟着不明所以的小雇佣兵。 员工宿舍就是外面能见到的建筑二三楼,与普通的宿舍并无差别,一排接着一排的单间宿舍,艾瑞克心细,一间也没放过,踹开了一间又一间的门,检查里边无人,这才走向下一间。 两层楼检查完毕,却没有见着小胡子雇佣兵口中所说的妓女。 “怎么回事,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把你还有你那个蠢货手下一起埋在这里!” 此刻的艾瑞克已经心如死灰,反而冷静许多。 “不劳艾瑞克理事动手了,既然你起了杀心,我只有先送你上路,黄泉路上,莫怪我心狠” 身后的小胡子雇佣兵一改刚才的唯唯诺诺,面对艾瑞克,嘴角浮动出一丝诡谲的笑容。 “你要干什么?” 艾瑞克心中咯噔一下,面对身材较自己瘦小许多的雇佣兵,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死死瞪着对方,手上却没停着,抄起手边的一把铁锹,如临大敌。 “你说我要干什么” 小胡子雇佣兵从后腰掏出一把匕首,匕首不大,只有手掌大小,小胡子握在手中,刀锋晃动,看身手,小胡子雇佣兵是个用刀的老手。 “你是谁的人?” 艾瑞克发问。 “现在,我是谁的人,还重要吗?艾瑞克理事,要是心有不甘,可以下去问问,下面总有人会回答你的问题” 小胡子雇佣兵嬉笑着,仿佛两人只是在开玩笑,而不是真的兵刃相接。 艾瑞克佯装害怕,缓步后退,小胡子雇佣兵步步逼近,像是将猎物逼到绝路的孤狼。 “二舅,你、你、你要做什么?” 这时,后边的小雇佣兵赶到,见此一幕,不由得瞠目结舌,非但不帮忙,上前一把拦住自己的二舅,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就这样了。 “你给老子让开” 小胡子雇佣兵怒喝自己的侄儿,显然,虽然小雇佣兵不是个好崽子,但年纪小,心思单纯,根本不知道里边的弯弯绕绕,还以为自己的二舅一时鬼迷心窍,竟然敢犯上,还想杀人。 “他是理事呀,要是有什么误会,可以坐下来说清楚,不然...” 被自己的二舅呵斥,小雇佣兵心中害怕,倒是松开了手,却还是想再劝一劝,在小雇佣兵心中,捞好处没问题,但是人命关天,不应该草率。 看对面两人拉扯之际,佯装弱势的艾瑞克找准时机,从荷包中掏出一个像是水晶球一样的东西,对准小胡子雇佣兵,毫不犹豫,便丢了出去。 “小心,二舅” 小雇佣兵率先发现丢来的玻璃珠子,惊慌尖叫。 虽然不知道那个玻璃珠子是个什么东西,出于人的本能,眼尖的小雇佣兵一边大喊大叫,身体却挡在了自己的二舅前边,也不知是不知者无惧,还是出于亲情。 反正,那颗小玻璃珠子不偏不倚,正中小雇佣兵的胸膛。 下一刻,粘在小雇佣兵单薄胸膛上,玻璃珠子闪动几下红光,噗呲一声,在小雇佣兵的胸口爆开。 看似人畜无害的玻璃珠子,伴随爆炸,却结实地炸开了小雇佣兵的胸膛,胸口的衣裳、皮肤、血肉,内脏,像是遭受了严重的冲击,纷纷化作碎片,炸得四下血肉。 小胡子雇佣兵站得近,被炸开的血肉溅一脸血。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小胡子雇佣兵有一刹那的愣神,呆呆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脸上全是自己侄儿的血液还有肌肉组织,小胡子雇佣兵张大嘴巴,浑身颤抖。 “娃儿,你怎么样?” 小胡子雇佣兵失声怒吼。 被炸开胸膛的小雇佣兵生机流逝,只是转头不舍地看了一眼的自己的二舅,嘴上轻轻说道: “二舅,我好疼” 下一秒,小雇佣兵就没有出气,血肉模糊的死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回过神来的小胡子雇佣兵两步上前,接住倒下的侄儿,将其轻轻放在地上,再抬头,眼神变了味道,如果之前只是有杀意,现在的小胡子雇佣兵,满眼猩红。 艾瑞克趁着爆炸和漫天的血水,绕过叔侄二人,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 “哪里跑?” 小胡子雇佣兵将自己侄儿的尸体缓缓放在地上,看向在楼道中飞奔的艾瑞克,手中握紧匕首,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第184章 不是不到,时候未到 孔雪儿几人,跟着余淮生,不,应该是跟着咪咪的千纸鹤,沿着小路,一路赶到了位于矿山山腰处的矿洞建筑。 此时的蓝色千纸鹤耗尽了最后一丝灵气,飘飘荡荡,从空中跌落,咪咪伸手接住,难掩失落。 “要不要我给他点血,养一养” 余淮生见咪咪神色失落,好心问道。 咪咪摇摇头: “万物皆有生命周期,它的已经到了,没必要再强留着,还不如让他好好上路,说这辈子做了好人好事,下辈子,说不定能当回人,自己给自己的人生做主” 蔺采丞听咪咪这一说,看了一眼咪咪,没开口,神情复杂。 “别啰嗦了,应该就是这里了” 此时的孔雪儿已经发现了那根可以通到半山腰的绳索。 咪咪收起千纸鹤,顺着孔雪儿的话,抬头望去。 天色已黑,远处看不清楚,这会儿走近,借助半山腰发出的零星半点的灯光,终于看清了建筑的模样。 “小姐,这个起码有三四层楼高吧?” 咪咪倒吸一口凉气: “这王家人,胆子真大,虽然说是建在隐蔽处,但是这么大一建筑,还不规避光源,明目张胆地干坏事呀” “小蔺,南相,特别是长老会,看来问题良多,也不知道你们南门大院这边,会不会也是一丘之貉呢?” 孔雪儿没回头,抬着头,研究着到底该怎么上去。 虽然孔雪儿说得婉转,但是这样,无疑是在打这位年轻南相家主的脸,蔺采丞脸色铁青,紧闭双唇,不知该作如何答复。 “小姐,家主才接受南相,说实话,怪不上他” 余淮生上前,也不是为蔺采丞辩解,只是实话实说。 “我也没怪他,但是,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既然接手南相,享受南相带给你的无上权力还有财富的同时,那么,总该做点什么,总不能让这棵千年的参天大树,毁于你手吧,蔺家主” 孔雪儿声音清冷,转头审视蔺采丞。 蔺采丞一时之间无地自容。 “怎么,不说话” 见蔺采丞沉默,孔雪儿扬扬眉毛,语气戏谑。 “小姐,我懂你的意思,我现在是南相的主人,我的东西出了问题,我不知道就算了,要是知道了,我一定我不会袖手旁观,任由南相破败,你放心” 蔺采丞声音不大,语气却很坚决,向来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蔺采丞,第一次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无地自容。 “知道就行,我也管不了好久了,趁我还有些能力,我也会帮你的” 孔雪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人情味几分。 “家主,我也是,我得家主看重,一定会同家主一起,做点什么” 余淮生点头,一脸的坚定。 “我也是,我也是,我虽然做不了什么,但是我主打一个陪伴,看着你们振兴南相,然后我狗仗人势,作威作福,也算功成名就” 本来低落的气氛,被咪咪这一番慷慨激情的表扬触动,气氛也缓和不少。 “咪咪姐,你安慰人的方式还挺特别 ” 余淮生扯扯嘴角。 咪咪是故意的,见余淮生打趣,不由得瞪了余淮生一眼。 “行了,别在这说些有的没的煽情的话语,上去看看吧” 孔雪儿一边说,一边用手用力拽绳子,应该是想测试一下绳子的承重力。 “怎么上去,这么高,那上面应该有篮子,只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它下来” 咪咪退后两步,踮着脚尖,朝上张望。 “不用,有绳子就行,我看,石壁有一定的坡度,借一借力,问题不大” 孔雪儿边说,边用力扯了扯那根系着铃铛的绳子。 下一秒,见孔雪儿双手握住绳子,脚底抵住山壁,双手双脚用力,铃铛只轻微响动几下,孔雪儿像蜘蛛侠一样,一晃边消失在山腰的露台处。 紧接着是蔺采丞,再则是余淮生,虽然蔺采丞以及余淮生的身手不及孔雪儿那么惊艳,花了一点功夫,相继消失在绳子的另一头。 现在,下面只剩咪咪一人。 咪咪环顾四周,全是暗黑的荒山野岭,时不时还有怪异的声音出现,咪咪是乡间长大的,以前还好,但是经历了好几次的事情以后,咪咪便变得有些敏感。 “哇...只剩她一个人了,嘻嘻嘻” 不知从何发出一阵尖锐的幼童声,声音不大,但是这地儿空旷安静,听在咪咪耳中,却很清晰。 “没关系,没关系,都是些山间妖灵,伤不了人...” 自从咪咪发现自己能与物件、妖灵,甚至一些带有灵气的小动物沟通以后,成了咪咪的优势,也成了咪咪的梦魇,特别是这样的地方,任何声音,都能吓死半个人。 “你们等等我,真不讲义气” 咪咪握着绳子,即便是有一定的坡度,面对咪咪的体重,和常年缺乏锻炼的身体,咪咪仍觉得有些吃力,折腾半天,硬是没上得去。 “哇哦,她落单了呢,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玩呀?” 另外一个尖细的声音在森林中响起。 那些妖灵不知道咪咪能听见她们的声音,咪咪也不敢回应,一旦咪咪回应,咪咪便会和声音的主人产生联系,估计事情就会朝着咪咪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 等余淮生二人上到露台,见孔雪儿已经在露台上有些不耐烦地等待。 “咪咪呢?” 孔雪儿皱皱眉,见上来只有两人,看着不断在山石上来回摩挲的绳子,便猜到咪咪似乎并不具备上来的能力。 “要不,我把这篮子放下去,接一下咪咪姐” 余淮生也猜到了咪咪估计是体重太重,无法靠着自己的能力上来。 “不管她了,我们先进去看看,免得耽搁久了,唯恐生变” 孔雪儿不打算管咪咪,抬腿就朝着甬道走去。 “那....” 余淮生仍旧有些担心。 “放心吧,我特意看了一下,咪咪脸上红润,额头光洁,不会有危险,说不定还有机缘,正好吓一吓她,免得她不思进取,坐吃等死” 孔雪儿悠悠丢下一句话。 第185章 夜探山腰矿牢 “有两条路” 余淮生眼见地发现,除开眼前一眼便能看见的昏暗甬道,在一侧的石壁后,竟然还有一条小路,石阶梯坎,应该连通楼上的两层建筑。 “先走哪边?” 蔺采丞看向孔雪儿。 “分别行动,我走这边,你和蔺采丞两人上去看看,没问题吧?” 孔雪儿感受了一下,偌大的半山建筑里面竟然没有澎湃的生命波动的迹象,虽然孔雪儿无法估量人数,想来人也不多,谨慎一点,分开行动,问题不大。 “我也觉得,要是我们一起走,很有可能让艾瑞克逃脱” 余淮生点点头。 “给我一只千纸鹤,要是有情况,千纸鹤联系” 进山以后,手机便没了信号,所以,孔雪儿才会要余淮生的千纸鹤。 余淮生点头,从荷包中掏出一只绿色的千纸鹤,咬破手指尖,滴了一滴血在千纸鹤的翅膀下,千纸鹤像是突然有了生命,轻微抖动。 余淮生满意点头,将绿色千纸鹤递给孔雪儿。 孔雪儿收起千纸鹤,不再多话,便朝着黑黢黢的甬道走去。 余淮生与蔺采丞对视,两人默契十足,绕着石壁,上了石梯,沿着石梯转动,余淮生、蔺采丞二人来到了二楼宿舍。 宿舍灯光昏暗,并不影响视线。 每一间房间的门都是开着的,开合程度不一,有些门上还有重重的脚印,余淮生随便找了一间宿舍,抬脚进去。 “艾瑞克是在找人吧?” 蔺采丞跟随余淮生,进入房间。 “看门上的脚印,得有四十五六码,想来个子一定很高,骨架也大,这样的鞋码,除非这里还有其他外国人,不然一定是艾瑞克的,国人,很少会有这样的大脚” 余淮生点头,肯定了蔺采丞的猜测。 余淮生与蔺采丞在宿舍里进行了快速且细致地搜查。 “槐生,你有什么发现没?” 蔺采丞将一个吃饭用的铁盆放回原处,有些懊恼。 “这是有序的撤离,走的时候,进行了收尾工作,我们在这里,应该找不到什么线索,我们继续往前走走,来都来了,看一看吧” 余淮生边走边退出房间,继续往里走去。 余淮生、蔺采丞二人一无所获,直到走到第二层最里边时,终于有了一些发现。 余淮生突然一把拉住往前的蔺采丞。 “怎么了?” 蔺采丞不解看向余淮生,但还是老实停住了脚步。 余淮生蹲下,看着地上黑乎乎、一点点的光点,光线很暗,站着看,会不容易被注意到,蹲下身,才能看清是血液。 “看来,刚才已经发生了一场苦战” 余淮生抬头看蔺采丞。 “前面似乎有间杂物间,进去看看” 蔺采丞看向最里边那间房,提议道。 “小心,怕又被埋伏” 余淮生提醒蔺采丞。 蔺采丞点点头,从荷包中掏出一张符箓,夹在手指间,余淮生也没松懈,拿出那把削铁如泥的金剪子,护在胸前,做戒备状。 蔺采丞、余淮生两人来到那间杂物间,见地上躺着一个人,两人踱步上前,看清了地上的人。 地上一摊血泊,血泊中躺着一人,看样貌,很年轻,已经死透,穿着外籍军装,胸前有一大洞,血肉模糊,胸腔里边的心呀肺呀全都被炸成烂肉。 血泊中的人,眼睛瞪得大大的,即便是死,眼中也没有戾气,想来死前也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留下当了炮灰。 死相凄惨,蔺采丞只看了一眼,便别开了眼睛。 “这是什么术法,怎么这么残忍” 余淮生见死者年轻,眉毛紧锁。 “有没有可能是艾瑞克的手笔” 蔺采丞问余淮生。 “我不知道,我们下去看看,估计该死的,该搬走的,这里基本上已经找不到更多的线索了,我们去小姐那里瞧瞧,这里一条路进出,艾瑞克要是活着,一定跑不了” 余淮生手掌搭在死者的脸上,往下抚摸,帮死者闭上眼睛,这才叫上蔺采丞,退出了杂物室。 两人也不耽误,小跑着朝着孔雪儿的方向走去,穿过甬道,来到那两扇铁门处。 余淮生跑在前面,手中握着金剪子,后面跟着蔺采丞。 只是一瞬间的迟疑,余淮生听到左边房间有动静,想也没想,便冲了进去。 一进去,余淮生便看到了孔雪儿潇洒的身影。 一人躺在地上,满身的血,一身的小窟窿,奄奄一息,正是跑丢的艾瑞克。 除开孔雪儿,还有一人,身材精瘦,皮肤黝黑,像是东南亚那边的人,身着军服,手持匕首,一张脸,被打得面目全非。 这人眼神疯狂,即便在孔雪儿面前像是一只任人拿捏的小猫小狗,仍旧手持利刃,疯一般朝着孔雪儿刺去。 这人这是杀红眼的小胡子雇佣兵。 “小姐,手下留情” 见状,余淮生来不及阻止,只能大喊试图提醒孔雪儿。 可是余淮生还是来晚了,被惹怒了的孔雪儿像是九八格斗中的俏皮女大学生,带着毛绒尾巴的超短裙摆动,转身,一个漂亮的回旋踢,重重踢在小胡子雇佣兵面目全非的脸上。 孔雪儿的力道,常人无法比拟,就这一脚,小胡子雇佣兵连人带刀,重重地砸在墙上。 蔺采丞才进房间,就见着小胡子雇佣兵砸进墙里,砸出一个大洞,砖头、粉尘散落一地。 小胡子雇佣兵连哼也没哼,便歪了脖子,整个人像是一摊烂泥,顺着破败的墙壁,缓缓下滑,直至躺在地上。 蔺采丞的反应比余淮生还要激烈,两步上前,试探小胡子雇佣兵的脉搏,脸上的神情极度不自然。 第186章 艾瑞克托盘 “怎么样?” 余淮生抱着侥幸的心理,看向蔺采丞。 蔺采丞摇摇头,叹了口气。 “至于嘛,这样的人,满手的杀孽,死了就死了,活该” 孔雪儿注意到余淮生的表情,不乐意了。 “不是,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留个活口,看能不能提取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余淮生欲哭无泪,不明白孔雪儿心中不舒服的原因。 “艾瑞克不是没死吗” 孔雪儿还在嘴硬,余淮生说的道理,孔雪儿哪里不明白,可就孔雪儿骄傲的性子,断然是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 “可是,这个雇佣兵一看就不是和艾瑞克一伙的,说不定能刨出更多的细节,我总觉得疗养院的事情,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蔺采丞埋着脑袋,很认真地检查小胡子雇佣兵的身体以及衣服,试图从中找到一点线索,全然没注意到孔雪儿越来越阴沉的脸。 一旁的余淮生轻咳两声。 “你咳什么咳,这个雇佣兵,身上除了一身的伤,还有这来历不明的军装,根本看不出出处,可惜了” 蔺采丞边说,边嫌弃地给小胡子雇佣兵翻了个身,连屁股后包和鞋子里边都没有放过,仍旧一无所获。 要不是小胡子雇佣兵的内裤实在太寒酸,上面全是黄色的污点,就蔺采丞那绝不放过一处的精神,估计连内裤都得翻过来检查一下。 啪! 毫无预兆,孔雪儿一脚踢在蔺采丞屁股上,力道不算重,蔺采丞本来就蹲着,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前扑,摔了个狗吃屎。 蔺采丞不明白好端端的孔雪儿为何要给自己屁股上一脚,起身见孔雪儿表情阴沉,蔺采丞也不敢问,就能摸着自己的屁股,委屈极了。 “你一直倒腾这个死透了的干吗,那边不是还有个喘气的吗,没点眼力见儿” 孔雪儿看向躺在另一边,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艾瑞克。 “啧啧啧” 蔺采丞看了一眼艾瑞克,便不住发出感叹,主要是艾瑞克身上伤口太多了,都不深,皮皮翻翻的,一地血,就这个样子,还没死,估计还是因为常年修行术能,这才有一个较普通人有一个相对强壮一点的体魄。 “你说你,落在我们手上,不至于丧命,至少现在不至于丧命,可你不识好歹,要跑呀,现在完蛋咯,命也没了,答应你的妻儿,也不可能保全了” “哎,你说你干了这么多缺德事,你不在了,都不说仇人,即便是你家族里那些兄弟姐妹,还有觊觎你权力财富的人,会怎么对待孤儿寡母呢?” 余淮生踱步上前,笑盈盈看向艾瑞克。 听闻,艾瑞克本来闷在胸口的那口老血,再也忍不住,扑哧一下,喷溅四处,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求求你,救救他们...” 艾瑞克艰难撑起身子,靠着最后一点意志,伸出手,哀求余淮生。 “你都违约了,你还打伤了我敬爱的咪咪姐,你说,我凭什么救你的妻儿,搞笑” 余淮生那张清纯无害的脸上,闪过一丝残忍,这是余淮生,故意给艾瑞克看的。 “我说,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把我收集的宝物都送给你们...” 艾瑞克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渍,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红色的小药丸,送进嘴里,估计是相士的保命手段,但就艾瑞克的伤势,再厉害的保命手段,也是暂时的,这样的伤势,可谓是回天乏术。 当然,也不是不能妙手回春,南相有一拨人,被唤作天算师,万中挑一,这样的人,手段高超,只要不死,应该都能续命。 当初,上一任管家妖公去世后,孔雪儿还纳闷,怎么不找个天算师救一救。 原因很简单,从阎王手中抢人,绝对是一命换一命高风险的事情,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承受相应的因果,不是那个人,天算师绝不轻易出手。 艾瑞克这样的相门败类,是没有机会请动一个天算师大人出手的。 这一点艾瑞克也很清楚,但是保住艾瑞克的妻儿,对于蔺采丞来说,举手之劳,只看蔺采丞愿不愿意。 “你觉得南相家主,南门大院的主人,会在意你那仨瓜俩枣?” 余淮生蹲下身,直视艾瑞克,压根不掩饰戏谑的表情,长得像青春小白兔的,演起反派,还挺带劲,怪不得电视剧上都喜欢演好人黑化。 “只要你们肯遵守诺言,我愿意告诉你们我知道的幕后真相” 艾瑞克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眼中有了决绝之意。 “真相,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做皮肉生意的是王天师,拉你下墓企图维系风烛残年身体的是朱长老,这些人,之后我们会一一清算,只是时间问题” 余淮生一字一句,条理清晰。 孔雪儿看着余淮生,没想到余淮生看似人畜无害,永远温柔,满脸笑容,即便是被咪咪怼,也不会生气,这样的人,竟然还有这样一面,余淮生是懂得盘算的。 孔雪儿看着余淮生,满意点头。 这一幕,好巧不巧,又被蔺采丞看在眼里,蔺采丞不知道孔雪儿在想什么,只是见着孔雪儿满眼余淮生,嘴角微笑,不住点头。 蔺采丞的脸一下拉得老长,比艾瑞克还绝望 “不行,不行,槐生身负情劫,小姐因果缠身,这两个差了千年岁月的人,要是产生了情愫,最后的结局,一定会是万劫不复,不行,我得想办法破坏掉这段孽缘” 一旁的蔺采丞神游天外,此时心中已经排练了一出法海棒打许仙白素贞的大戏。 “不,我有价值” 艾瑞克捂着腰部,那里一直在冒血,好一会儿,艾瑞克才缓过气来。 “说来听听,要是真的让我看得上眼,我就劝劝家主,家主是个一言九鼎的人,真的要是原谅你,出手救一救你那些无辜的妻儿,也不是不可以” 余淮生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第187章 神秘女人 艾瑞克看了一眼身后的蔺采丞以及孔雪儿。 “他能全权代表我的意见” 蔺采丞回过神来,颔首表态。 “那边还有个房间,是专门拿来关异人少女的房间” 艾瑞克眼神看向门外,指的应该是那个满是牢笼还有手术台的房间。 “你们现在皮肉生意都做得那么变态了吗,还需要异于常人的少女” 看似打趣,其实余淮生的语气中充满了鄙夷。 “我们明面上做的是皮肉生意,明面下做的却是人体器官买卖...” 艾瑞克估计也知道这样的事情,说出口,很难,即便已经是恶贯满盈的混蛋,说到这里,仍旧觉得羞耻。 “器官生意....” 听闻这骇人的真相,本在一旁漫不经心的蔺采丞浑身一震,脸上表情丰富,怒瞪艾瑞克,要不是艾瑞克要死了,蔺采丞恨不得亲手掐死艾瑞克。 “谁给你们的狗胆,做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王天师吗?” 蔺采丞上前两步,一脚踩在艾瑞克的小腿肚子上,艾瑞克本就有伤,这一脚,算是火上浇油。 艾瑞克即便痛得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也不敢吭一声,只能凭借剩下的那点对家人的良心,承受蔺采丞的怒气。 “好了,等他说完,你再鞭尸,不然,就真的死翘翘了,虽然那,他的确该死” 余淮生拦住蔺采丞,眼看艾瑞克头顶的雾气越来越稀薄,余淮生不禁想起那晚,周海贝说快看不见自己的雾气,是因为死期将至,回天乏术。 当然,余淮生不知道,如果有天算师大人出手,能不能救下艾瑞克这样雾气消散之人,余淮生也不关心,这样的人,死一万次,也不足以赎罪。 “不是王天师,也不关王氏一族的事,王天师代表的世家大族,只知道疗养院中会做些皮肉生意,从中拿走大部分的分红,但是,地底器官买卖,他们没有参与...” 艾瑞克一口气说完很多话,体力不支,喘着粗气。 “我可以理解,将你家人困在哈尔滨的,并不是王氏,而是那些和你做器官交易的人” 余淮生追问。 “对...” 艾瑞克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做的,具体怎么个操作法子,联系人是谁?” 余淮生一口气问了很多话。 “火烧原住民村,拿走育兽术,控制崔院长,暗度陈仓,均是他们的手笔” “我们会通过各种渠道,收集少女,以育兽术控制,其中会有一些血型难见,身体恢复能力惊人,或是器官异样的少女,这样的人,会被挑选出来,作为商品拍卖” “疗养院的皮肉买卖,难道还不够你们赚得盆满钵满的吗?” 蔺采丞不解,也许上层做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买卖,为了利益,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器官买卖则不同,涉及面太广,是血淋淋地屠杀,南相无法坐视不管。 “人心不足蛇吞象,况且我是私生子,呵呵,还是个杂种,我想保住自己现在的地位,想在长老会里有一席之地,想打败我那些出身正统的兄弟姐妹” “你们不知道,这样有多难,我需要更厉害的相术,源源不断的金钱,还有大人物们的支持,不然,就我一个人,孤木难支,活着,或是死了,对于王氏,差别不大” “不瞒你们说,我连姓王的资格都没有,我只是艾瑞克,只叫艾瑞克” “终于,一个神秘女人找到了我,告诉我抚仙湖的秘密,帮助我建立疗养院,我的父亲,高高在上的长老大人,终于肯正眼看我,因为他需要我” 艾瑞克断断续续说了一长段话,即便虚弱,眼神中仍旧闪烁疯狂的光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变态,你做这么多,不就是想得到你父亲的正眼吧” 蔺采丞嘴角抽动,像蔺采丞这样的人,血脉纯正,天赋异禀,含着金汤匙出生,没有经历过任何的歧视,没有悲惨的童年,根本无法共情艾瑞克。 “家主,你还是太单纯了,这位艾瑞克理事,本就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什么父亲的看中,归根到底,是为他自己的虚荣以及野心披上好看的嫁衣” 余淮生拍了拍蔺采丞的肩膀。 “不会吧,这么阴暗?” 蔺采丞不相信,看向孔雪儿,试图在孔雪儿那里等到答案。 “人都快死了,你俩不好好听完他说话,在这里唠起嗑来,我是想说你们蠢,还是想说你们蠢” 孔雪儿才不在意艾瑞克的真实想法,单单只是想追踪真相,人心复杂,孔雪儿根本没兴趣探究。 孔雪儿这一说,蔺采丞与余淮生齐齐闭上嘴。 “那你说,器官贩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才愿意去做这丧尽天良的事情” 孔雪儿推开余淮生,来到艾瑞克身前。 “皮肉买卖,只能给我钱,我不缺钱,但是器官买卖,才能真正地遏制住一个人,那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为了活,可以帮我做任何的事” “也可以助你成为王氏长老是吗?” 孔雪儿一眼便看穿艾瑞克。 艾瑞克张了张嘴巴,没回答,也算是回答了孔雪儿的操作。 “帮你的神秘人是谁?” 孔雪儿带入下一个问题。 艾瑞克眸子晦暗,摇摇头: “我只知道对方是一个女人,并不清楚身份,也不知道她背后是谁,每次见她,她都戴着帽子和墨镜,用了一些术法,我无论如何,都记不起她的长相” 艾瑞克自嘲一笑: “我是不是特别讽刺,为她卖命十多年,竟然不知道对方是谁” 孔雪儿看了一眼余淮生,余淮生心领神会,掏出那张被摄像头记录下来的照片,递到艾瑞克的眼前: “是她吗?” 第188章 爆炸 艾瑞克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女人,眼中最后一点光也快消失了: “就是她,她化作灰我都认识,她这样的人,似乎给了我更好的选择,也控制了我的一生,到头来,我都是个梦虫,连她是谁,我都不知道,可不可笑?” “十多年,连崔华都能留张照片,我不相信,你硬是一点没有留下任何有关她身份的东西,出于人好奇的本能,也说不过去呀” 余淮生蹲下身,一把握住艾瑞克的手臂,疯狂摇动。 此时的艾瑞克神情恍惚,眼神呆滞,要不是还有微弱的脉搏跳动,艾瑞克,与死人无异。 “她...她” 艾瑞克声音微弱,就连余淮生都无法听清。 余淮生将耳朵凑近艾瑞克的耳边,眼珠渐渐放大,紧接着,艾瑞克的脑袋不受控制歪向一侧,彻底失去了生机。 “他说什么?” 见余淮生表情震惊,孔雪儿、蔺采丞异口同声问道。 “他...他...他...” 余淮生缓缓站起身,浑身发抖,似乎听到了让余淮生特别害怕的事情。 “说什么,你倒是快说呀,支支吾吾,听得我心痒痒” 孔雪儿急性子,看着余淮生,拳头都握紧了,刚才打死小胡子雇佣兵时,也没见孔雪儿这么用力。 “他说,地下埋着tnt” 余淮生咽了口唾沫,缓缓道来。 “tnt是什么?” 孔雪儿皱着眉,不解地看了一眼同样开始瞳孔地震的蔺采丞。 “是一种威力极大的炸药,要是爆炸,别说这里,就连一旁的疗养院也会受到牵连” 蔺采丞说得很急。 “在哪里?” 孔雪儿皱着眉,从余淮生、蔺采丞二人的眼中,看到了恐惧,虽然不了解,但是也感到了其中的棘手。 “我不知道,但是艾瑞克说,为了毁尸灭迹,要是他猜得没错,今晚就会爆炸。” 余淮生继续回答。 “怪不得,这里什么都没有” 蔺采丞一把拉住余淮生: “他会不会说的是谎话,只是想吓吓我们,那东西,想要运进国内,比贩卖一车厢的冰毒还要严”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况且艾瑞克还有求于我们,我相信,他没必要在临终之时,编造这样一个谎言来骗我们” 余淮生摇摇头,选择相信艾瑞克。 “既然有炸药,那不赶紧走” 孔雪儿招呼着余淮生、蔺采丞,想也不想,拔腿就往外走,动作特快,余淮生倒是能理解,虽然孔雪儿体魄时间无双,即便如此,孔雪儿也禁不住炸药的轰炸。 “那小姐,疗养院的人怎么办” 余淮生连忙跟上,边走边问。 “tnt 又不是核弹,这里距离疗养院还有一定的距离,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波及” 孔雪儿此时已经进入甬道,边走边说,要不是有意等着余淮生与蔺采丞,就孔雪儿的速度,估计已经百米开外了。 “爆炸也许不会炸到那边去,但是就抚仙湖的地形,我怕会引起地震” 余淮生喘着粗气,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余淮生倒不是那个心怀天下的圣人,但也不希望看到无辜的人丧命,况且,要是引发地震,周边这么多名宿还有当地人,后果不堪设想。 要是真的如余淮生所想,那么,这里,将是,人间修罗场。 而门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咪咪终于爬上了露台,正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由于握住绳子的时间过长,咪咪看着自己的手掌,火辣辣的,上面全是水泡。 就在这时,甬道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咪咪定气凝神,警惕地注视着来人。 等人走近,咪咪这才长舒一口气,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身穿猫咪jk 制服的孔雪儿,后面跟着余淮生与蔺采丞。 咪咪见几人神色,均很沉重,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小姐,你们怎么出来了?” 咪咪连忙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迎上前去。 “赶紧走,这里待不下去了” 孔雪儿拍了一下咪咪的肩头,便顺着那根绳索,飞檐走壁般,消失在露台尽头。 紧接着是蔺采丞,蔺采丞冲着咪咪点头,确定孔雪儿落地以后,效仿孔雪儿,也消失在黑暗中。 接下来是余淮生。 还好咪咪反应迅速,一把拦住余淮生。 “你拦我做什么,咪咪姐,赶紧下去,这里不安全” 余淮生有些无奈,看向咪咪。 “世界上只要有小姐在的地方,哪里不安全了,你们急匆匆的,是里面有哥斯拉吗?” 咪咪也很无奈,费尽力气,这才上来,气都没顺,又被通知要爬下去,论咪咪的心路历程,心里定是一万头草泥马撒丫子跑着。 “哥斯拉倒不至于,但是地下埋着tnt ,先离开这里,这里不安全” 余淮生给咪咪做了简短的解释,要是不解释清楚,估计咪咪还得在这耽误时间。 “tnt 是什么?” 咪咪瞪大不大的眼睛,脸上全是清澈的愚蠢。 这样的问题,不止一个人不知道tnt,余淮生看向咪咪,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tnt是一种高性能炸药,威力强,后遗症大,要是爆炸,估计没人能逃脱” 余淮生尽量把事情往恐怖的方向描述,免得咪咪磨叽。 咪咪张了张嘴巴,一时之间很无语,手掌心还火辣辣的,这又得火急火燎地下去,咪咪心中感叹,也不知道自己爬上来是为了什么。 “那我去下面等你” 余淮生不再啰嗦,两步上前,作势准备下山。 第189章 通灵师,咪咪 余淮生反手握住绳子,脚掌离地,起身准备往下跳时,后脖颈的衣服突然被一股力量拉扯,余淮生本已经跳出露台的身体,又硬生生被扯了回来。 正是咪咪,拦住了正欲下山的余淮生。 “咪咪姐,还有什么吩咐?” 余淮生很无奈,看向咪咪,不明所以,态度一贯很好。 “帮帮我” 咪咪的声音有些小,知道自己平日里老是针对余淮生,现在有求于人,咪咪自觉理亏。 余淮生没听懂咪咪话里的意思,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向咪咪。 “我下不去,你能不能...” 咪咪的声音越说越小,脸上难得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绯红。 “这简单呀” 余淮生点点头,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咪咪。 没等咪咪反应,看似更瘦弱的余淮生手脚并用,拉过咪咪的手臂,一手搂住咪咪的腰,一手握住绳子,动作矫健,电光火石间,一步两步,没一会儿工夫,余淮生揽着咪咪便下到了地上。 “谢谢,谢谢” 直到落地,脚稳稳扎根地上,咪咪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谢,这一次,能看出,咪咪的神情是真挚的。 “没事,只是,咪咪姐,你真的该减肥了,你要是再长胖一点,我带着你,都够呛” 余淮生无所谓地挥挥手。 “你!” 余淮生一句话,无异于杀人诛心,咪咪心中的那点感激,瞬间荡然无存,顺便给了余淮生一记白眼。 余淮生心中纳闷,怎么又得罪了这个姑奶奶。 “人都到齐了,现在怎么办?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孔雪儿看向对面的三人,要换以往,孔雪儿绝对潇洒走人,每天都有很多人会死,孔雪儿也不是菩萨,哪里管得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 咪咪还是两眼一抹黑,感受到了危险,但是危险是什么,哪里来的,咪咪说不来。 余淮生简短为咪咪讲述了一遍矿牢中的遭遇,以及从艾瑞克口中听到的话,咪咪听完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我就说,这里让我浑身难受,感觉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哪里哪里都不得劲” 咪咪感叹道。 “照我的记忆,咪咪,你努力努力,很有可能成为第二个,至少是我知道的人里,第二个通灵师,以后看见冤死鬼,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你要学会适应,适应适应就好了” 孔雪儿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冰水般,稀里哗啦浇咪咪头顶,那感受,透心凉。 “那...” 咪咪还想问。 “我们先谈谈正事吧,怎样将伤害减轻到最小” 余淮生打岔,事有轻重缓急。 这一次,咪咪难得没同余淮生抬杠,咪咪虽是小肚鸡肠,但不至于因为个人的小情绪,是非黑白不辨,轻重缓急不分。 “你又能做什么?” 孔雪儿看向余淮生,提出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两个方案,要不转移tnt,要不转移人,只要将炸药波及的范围与人分开,那么问题就能缩小” 余淮生眼神坚定,难得魄力一次。 “转移人不现实,偌大的抚仙湖,这么多人,随时可能爆炸,怎么可能全部转移,这样大动干戈的迁移,一定会引起地方政府的注意,南相危矣” 蔺采丞摇摇脑袋,作为南相家主,这般考虑,也是人之常情。 “那就只能转移tnt ” 余淮生理解蔺采丞。 “你都不知道tnt在哪里,你怎么转移?” 孔雪儿满脸黑线,半山矿洞不算小,别说只有四人,就算来四百人,也不一定能第一时间找到爆炸源。 问题一出,几人陷入沉默,风吹树林,哗啦啦作响,没声音还好,发出声响,只会显得更加寂静,诡异的寂静。 “其实我...” 沉默半晌,咪咪突然开口,打破宁静。 听闻,孔雪儿、余淮生、蔺采丞,三人齐齐看向咪咪,本来就黑,光线不足,三双亮晶晶的眸子在黑暗中亮着,让咪咪压力山大。 “你倒是说呀,平日里嘴巴一张一合可能说了,关键时候,哑巴了吗?” 孔雪儿有些着急,不知为何,面对炸药,孔雪儿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孔雪儿的不安,余淮生很早便发现了,余淮生转念一想,孔雪儿活了千年,是这世间唯一一人,切身感受过战争的残酷,也见识过各式各样武器的威力,孔雪儿再厉害,也是肉体凡胎,害怕,乃人之常情。 “我觉得,我应该能找得到炸弹” 咪咪说这话,实在没有底气,怯生生的,不像平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怎么找?” 余淮生欣喜,只要有希望,就有转机。 “我感觉,我好像,我似乎,已经能通灵了” 咪咪说到这里,眼中满是沧桑,环顾四周,十分无奈,看来孔雪儿三人上去半山矿牢的那段时间,咪咪在下面的经历,可不太好受。 “我就说嘛,你今天有奇遇” 孔雪儿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说过,小姐,我怎么不知道” 咪咪看向孔雪儿,欲哭无泪。 “哦,小姐上了露台,才告诉我的” 余淮生微笑看向咪咪。 “行吧,既然能通灵,就别耽误了,试试,我也见过之前那位施术,说不定,还能给你指导指导” 孔雪儿拍拍咪咪的肩膀,委以重任。 第190章 稀缺,通灵师 孔雪儿话音刚落,余淮生看向蔺采丞,蔺采丞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通灵师这个职业。 从古至今,在蔺采丞的知识范畴中,是有一些玄而又玄的术士,比如天算师,阴阳师,法师等等,但是通灵师,除开在漫画中见过外,现实中,蔺采丞从未听过。 “什么是通灵师呀,小姐?” “是一种职业” “我知道是一种职业,可是,你别怪我孤陋寡闻,我还没听过这种职业” 余淮生被蔺采丞推到孔雪儿跟前,面对孔雪儿那双浅色的深邃眸子,余淮生挠挠乱成鸡窝的头发,小心询问。 “是能与鬼怪冤魂,准确地说,是能与一切有灵性的物件沟通的相士,其实也不少见,我认识的人里,咪咪已经是第二位通灵师了” “小姐,千年光阴,只出现两位,还不少见?” 蔺采丞表情古怪,嘴角抽动。 “怎么说呢,就我理解,能看见那些乱七八糟东西的,除开通灵师,阴阳师或者法师都能行,修暗黑之术的巫师也可以,但是,通灵师则具有稀缺性异能.....” 孔雪儿双手环抱,开始解释。 “哪里不同?” 对于这个问题,咪咪比任何人都关心,毕竟,针只有扎在自己身上,才能贴切地感觉到痛。 “其他的术士,只能用眼睛看,顶死天能沟通,或将其斩杀,通灵师则不同,能与其产生连接,身体上的,情感上的,能控制这些东西,能力嘛,是一柄双刃剑” “所以,通灵师也很容易被那些东西所蛊惑,控制,我之前认识的那一位,常年被冤魂滋扰,不厌其烦,最后入魔,让我一刀给斩杀了” 孔雪儿声音轻飘飘的,却像六月的飞雪,不经意间,给咪咪下了一场暴风雪,咪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小姐,你放心,别说以后,以前,现在,未来,下辈子,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你指东,别说走西,我就压根不会走歪,一条直线,跟着你老人的步伐,坚定不移” 咪咪,会儿尽想着表忠心了,咪咪可惜命了,这头,是斩不了一点的。 “这么听起来,也没有多厉害,为何一千年,才出两位呢?” 蔺采丞仍旧没法将通灵师与阴阳师区分开来,就职业性能而言,差不多,就像跑车,法拉利也能跑,兰博基尼也能跑。 “是因为通灵师的体质特殊性,类似的职业,有个好的机缘,好的老师,一定的天分,便能从事,可通灵师,却需要有一个超乎常人的大脑,咪咪,要是我猜得没错,这可能就是当初那个男人选你做弟子的初衷吧” 孔雪儿指的男人,就是咪咪口中所说的毅大叔。 “再则,通灵师需要更多的机遇,要遇到慧眼识珠的人,要是咪咪运气差一点,这一生,就是个不入流的相士,即便被有心人提携,也只是成为天赋异禀的巫师,或是,阴阳师” 孔雪儿说得口干舌燥的,有些许不耐烦。 “那异于常人的脑子,能沟通,能控制,还能被反控制?” 蔺采丞没懂,这些术能,似乎很多职业都能做到,完全没有体现通灵师的稀缺性。 “你蠢呀” 孔雪儿越发不耐烦: “那些不入流的术士,凭借自身那点微薄的术能或是灵气,与鬼怪说说话,或是强行干预,下流控制,可通灵师不同,她可以进入鬼怪的内心深处,感受其情绪,让其心悦诚服” 话语间,孔雪儿转过头,盯着咪咪,黑暗中,孔雪儿的眼睛像山间的麋鹿,充满了神秘气息与不确定性,孔雪儿踱步前行,将咪咪逼退。 孔雪儿难得展颜,看着咪咪,很开心地说道: “恭喜你,咪咪小姐,自此以后,你既是你自己,也是通灵师,有我在,你也将是万鬼之王” “嘿嘿....” 咪咪被孔雪儿看得浑身不自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呲着自己的大龅牙笑笑。 “开始吧” 下一秒,孔雪儿收起笑容,嫌弃地看了一眼咪咪,主动保持距离。 “开始什么?” 还没从慷慨激昂的情绪中走出来的咪咪,一脑袋的问号,歪着头,弱弱问。 “开始你的第一次通灵呀” 孔雪儿个子不高,踮起脚尖,才勉强敲到了有一定距离的咪咪的脑袋。 “好,但是,小姐,下一步,我该干什么” “....” 孔雪儿无言。 “一回生二回熟,下一次,我有了经验,变得轻车熟路了” 咪咪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抚慰孔雪儿。 “你脑海中先想一想那个炸药,叫什么,tnt,然后....然后,应该有知道这件事情的鬼怪或是妖灵出现吧” 孔雪儿边想边说,有种临时抱佛脚的感觉。 “能行吗,小姐?” 咪咪心里特别没有谱。 “试试呗,我又不是通灵师,我看不见,我也就是凭着回忆指点一下你,你放心吧” “我可不怎么放心...” 咪咪眼皮跳得厉害,不知道是左眼跳财,还是右眼跳财。 “小姐都说了,现在情况紧急,咪咪姐,要不你先试试,我们在实验中改正,说不定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呢,总比在这里干等更好,是不是?” 余淮生劝咪咪,是因为余淮生动用望气术,亲眼目睹咪咪与千纸鹤灵气纠缠,知道孔雪儿的表达只接近十之七八,也许,通灵师身上,更有玄机。 咪咪点头,退后两步,与包括孔雪儿在内的三人保持一定的距离,闭上眼睛,心无旁骛,张开双手,逼自己去感受周遭的环境。 “tnt,tnt,tnt....” 咪咪口中碎碎念叨。 第191章 小雇佣兵鬼 “这样有用吗?” 蔺采丞可谓是两眼一抹瞎,拢了拢余淮生的胳膊肘,小声问道。 余淮生耸耸肩,没回话。 “见!” 咪咪骤然睁眼,双眼有神,炯炯直视黑暗。 半晌,风起,树林哗啦啦直响。 “如何?” 孔雪儿死死盯着咪咪,眼中满是期待。 “小姐,什么都没有,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咪咪有些不好意思,转头问孔雪儿,比起自己失望,让孔雪儿失望,更让咪咪汗颜。 “那你之前呢,之前那些感受,和那只鸟,不千纸鹤,是如何产生共鸣的?” 孔雪儿直起身子,循序渐诱。 “会不会要受一点不经意的刺激” 蔺采丞突然开口: “我这样说是有事实依据的,大院里有个天算师,年纪轻轻,天赋异禀,但是,由于能力高,领悟低,所以术能一直不稳定,后来呢,老家主就想了个法子,每次让其施术前,都会刺激刺激他” “怎么刺激?” 孔雪儿、蔺采丞异口同声地问道。 “比如说,那姑娘喜欢喝汤,每次施术前,都会遣人提前三天,吊好老母鸡鸡汤,那种能鲜掉眉毛的,每次一喝,保管有用,百试百灵” “当然啦,不一定是喜欢的,害怕的,讨厌的,都能刺激到神经” “那,咪咪,你喜欢什么,或者害怕什么,要不我们都尝试尝试” 余淮生歪着脑袋,询问咪咪。 “喜欢什么,我喜欢得可多了,一时半会儿都说不完” 咪咪有些迷惑。 “你害怕什么也行” 余淮生又换了种问法。 “我知道了” 身后的孔雪儿突然开口,引得其余三人纷纷侧目。 啪! “啊...” 没等几人反应过来,孔雪儿照着咪咪后脑勺就是一大耳巴,咪咪的后脑勺上本来就包着纱布,孔雪儿的力道不算小,可谓是伤上加伤。 咪咪猝不及防,肥胖的身子往前移动,没站稳,踉跄两下,重重摔在地上,头上潦草的纱布也跟着飘落,还好地上铺满落叶,不然就这狗吃屎,咪咪估计又得休养两天。 “小姐,有你这样偷袭人的吗” 咪咪四仰八叉,面朝黄土,躺在地上,脚尖有些抽搐,一伸一缩,可见摔得不轻。 “我就是试试,说不定受创,也是个很好的刺激方式,看来不管用,换一个” 孔雪儿尴尬,语气也没有平时那么铿锵有力。 “哎哟!” 咪咪哼了一声 “谁呀,余管家,是不是你,落井下石,还踩我的手” 躺在地上的咪咪只觉得左手的手指拇一阵吃痛,像是被人踩踏,孔雪儿肯定做不出这样的事,咪咪气不打一处来,收回手,艰难爬起来,想找踩她手的人算账。 “小姐都试过了,不管用,你...” 咪咪半跪在地上,抬起头,话说到一半,突然愣了神。 “你...你...” 咪咪跌坐当场,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死死盯着空空荡荡的树林,哆嗦着,像是看到了什么特别恐怖的画面,就连那两瓣呲着的大龅牙,也收敛了回去。 “你看见什么了?” 余淮生惊喜,两步上前,连忙问咪咪。 咪咪仍旧是死死盯着前边,一言不发,双手颤抖。 “你?” 余淮生还想发问,却被上前的孔雪儿拦住,孔雪儿看着余淮生,摇摇头: “要成通灵师,有些恐惧,只有她自己扛,别人都帮不了她,给她一些时间吧” “可是...” 余淮生是真的担心咪咪,虽然平日里咪咪总针对余淮生,但在余淮生心中,打闹归打闹,不拿生命开玩笑。 “你相信,她先是遇到长老会故人,再遇到我,这样的机缘,不是顶好的气运在身,也成就不了通灵师,你要对她有信心” 孔雪儿看向咪咪,眼中神情淡然,是那种看咪咪即将炒菜,即将吃饭,很简单的一件事,而不是咪咪得独自面对内心的恐惧,和无数的鬼怪妖灵做斗争的神情。 夜晚凉爽,一颗豆大的汗珠顺着咪咪脸颊流淌而下。 在咪咪的面前,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男孩身形消瘦,长得像只猴子,看服饰,是一身外籍军装,胸前空空荡荡的,被人徒手掏空了五脏六腑。 男孩伤口处泛起的新鲜皮肉,想来才死不久。 “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咪咪咽了口口水,试探性发问。 余淮生几人的眼中,咪咪对着空气说话,从咪咪颤抖的语气,苍白的脸庞,估计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你能帮我吗?” 咪咪见对方没有反应,再次开口。 “还我命来!” 男孩骤然睁眼,一双眸子,只有眼白,没有眼珠,死死盯着咪咪,咧着大嘴冲着咪咪歇斯底里地吼叫。 咪咪一时不察,本已经站起来的身子,一个踉跄,又给吓跌坐回去 咪咪等到的开口与咪咪想要的开口完全不是一回事,咪咪只觉得自己像是恐怖片中的女主角,叫什么,三村老尸。 第192章 与鬼斗 “小姐,需要我们上去帮帮忙吗,我看咪咪姐那样子,估计是受到了惊吓?” 见咪咪跌坐,蔺采丞也坐不住了,开口询问孔雪儿。 “哎哟,儿孙自有儿孙福,先看看再说” 孔雪儿挥挥手,一脸不在意。 咪咪可就没有孔雪儿说得那么轻巧。 “你要干什么?” 咪咪双手撑地,用屁股着力,连滚带爬,向后缓缓退去。 要是余淮生与蔺采丞也能通灵,这会儿,余淮生二人便能辨认出这鬼怪不是别人,正是枉死在矿牢宿舍杂物间中的小雇佣兵,估计到死,小雇佣兵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你为何要杀我?” 小雇佣兵,飘飘荡荡,来到咪咪身前,一双没有眼眸,没有神采的眼睛凑到咪咪身前,胸腔发声。 “杀你的人不是我” 咪咪减缓了后退的速度,不断深呼吸,说话也不太连贯,仍旧试着与小雇佣兵沟通。 “那你和杀我的人是一伙儿的” 小雇佣兵顶着那张惨白的脸,离咪咪越来越近。 随着小雇佣兵的靠近,一股呛人的血腥味迎面扑来,让咪咪胃里一阵翻腾,干呕两声,硬是忍住恶心,这才没有呕出来。 “小兄弟,你好好说话,我都不认识你,我怎么会杀你,我的同伙你看看,有杀你的人在吗?” 咪咪暗叹,好在刚才余淮生给咪咪回忆矿牢中发生的事情,眼见咽气的有两人, 一个是个年长的雇佣兵,还有一个是艾瑞克。 所以,咪咪才有底气,这小鬼的死,与咪咪一行人无关。 “你骗我!” 小雇佣兵也不知道是受了刺激,还是枉死之人情绪不稳定,不等咪咪再辩解,一把上前,掐住了咪咪的脖子。 咪咪觉得脖子发紧,喘不过气来,身体离地,缓缓上移,硬是被小雇佣兵提到了半空中。 “好个邪祟,竟敢伤人” 见状,猜测咪咪遇到硬茬了,看着咪咪憋红的脸,孔雪儿两步上前,抬手就想朝空气中打去。 孔雪儿看不见鬼怪,但能量是守恒的呀,只要是存在于世间万物中,只要有足够强的能力及灵气,即便对方是鬼,那能重创对方的。 “小姐,别...” 咪咪一手护住脖颈,一手抬起,阻止了要上前帮忙的孔雪儿: “让我再试试,不行....你再将他打到魂飞魄散” 简简单单两三句话,咪咪硬是换了两口气才说完,此时的咪咪,整张脸,比猪肝还红。 “行吧,不行你吱一声,你这么大块头,要是收尸,挖坑都够余管家和小蔺受的” 孔雪儿索性退了回去,一边看戏,一边打趣咪咪。 在咪咪的视线中,一切完全不一样。 那个小雇佣兵此时眼眶暴起,眼白翻出,嘴与头朝两边歪斜,胸口时不时还会冒起血来。 “我现在愿意与你做个交易,你要是不知好歹,再不放手,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一掌,能将你打到灰飞烟灭” 话毕,咪咪作势出掌。 其实咪咪哪里有本事打鬼,只是想吓一吓对方,走一走柔怀政策,争取不损耗一兵一卒,就拿下这只小鬼怪。 果真,小鬼就是小鬼,装得再凶狠,也少了点鱼死网破的煞气。 “你已经死了,你要是帮我,我就给你念往生咒,我在电视剧看过,枉死鬼,听了往生咒,就能往生,不然,明早太阳一出来,你就会灰飞烟灭” 咪咪感觉小雇佣兵鬼掐住自己脖子的力道轻了几分,看到了希望,继续劝说。 “你真的会帮我?” 小雇佣兵鬼一说话,舌头都快掉出来了。 “相信我” 咪咪看着小雇佣兵鬼,坚定地点点头。 要是余淮生用望气术,一定能看出,咪咪这句是谎话。 因为毅大叔,咪咪的记忆一直很混乱,很多东西,咪咪知道,咪咪还会用,但是咪咪却说不出自己在哪里瞧见过,只是凭直觉说话。 小雇佣兵鬼终于放开了手,咪咪一屁股跌坐地上。 “往生咒,咪咪姐现在还有这个能耐,要是我记得没错,这往生咒,不是谁念都会有效果的” 蔺采丞看向余淮生。 虽然看不见,也听不见那些鬼怪妖灵,但是蔺采丞能看见咪咪,听见咪咪呀,所以,当听见咪咪说出往生咒这事儿时,蔺采丞还是有些惊讶。 “真有用?” 余淮生一边要注意咪咪的情况,一边还要腾出眼睛看蔺采丞。 “真有用,那些枉死的弟子,南相就会有专门阴阳师为其抄一百遍往生咒,再超度三天三夜,这样,下辈子投胎,不至于那么辛苦” 蔺采丞十分肯定地回答。 那会儿蔺采丞还是南相小郎君,没在南门大院,还在六爻的婆婆家养着,当时出了一场变故,死了好多人,其中有一些还是小蔺采丞认识的人。 作为兄弟联盟的南门大院派来了不少的阴阳师,晦涩难懂的往生咒硬是在婆婆家响彻了三天三夜。 “婆婆,他们为什么会死呢?” 小蔺采丞坐在黑色小汽车里,看着垂垂老矣的婆婆,满脸都是青涩少年心中的不解。 “小郎君,你长大了,便会明白,有些人能活,那有些人就得死” 婆婆一说话,脸上的皱纹跟着抖动。 “一起活不好吗?” “小郎君善良,可是,蛋糕就这么多,人太多了,总会有人饿肚子,一饿肚子,就来疯抢,抢不赢,去死也好过饿肚子” 这是婆婆最后一次给蔺采丞讲道理,后来呢,作为交易,蔺采丞便被送去了南相,养在老家主膝下,便很少见到婆婆了。 第193章 引路 咪咪终于缓过气,打量近在咫尺的小鬼,小鬼胸脯中空空荡荡,血肉翻飞,四周的血液还在流淌,想来才死不久,血液还未凝固,也可能是对世间仍有眷恋。 “你帮我报仇” 小雇佣兵即便是成了鬼,仍旧很天真。 “我只能帮你超度,其他的,无因果,无索求,便不能深究,我会遭反噬的” 咪咪干脆地拒绝。 小雇佣兵鬼见咪咪不愿帮忙,有些恼怒,龇牙咧嘴,胸口的血浆飞溅。 “我要的也不多,正好是为你念往生咒的酬劳,你我两不相欠,不挺好吗?” 咪咪利索的嘴皮子在谈判中发挥出极大的优势。 小雇佣兵沉默半晌,一双惨白的空瞳盯着咪咪,晚上凉爽,一阵夜风吹过,咪咪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半晌,小雇佣兵这才机械开口: “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想找个东西,你带我去就行” 咪咪见对方松口,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什么东西?” “炸药,好像叫做什么tnt,就在矿牢下面,你只需要带我们去就行” 咪咪赶紧说。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是什么” 小雇佣兵死了,变成了鬼怪,也许具有一定作为人时没有的害人本事,但是也逃不出因果定律,小雇佣兵死之前不懂的,死以后也不可能懂,死之前不知道,死以后也不可能幡然领悟。 “怎么回事,小姐?” 余淮生、蔺采丞齐齐看向孔雪儿,试图从孔雪儿那里得到解释。 “看来小雇佣兵死之前,压根就不知道炸药埋在哪里” 不知怎的,余淮生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会儿的孔雪儿有些不对劲,但余淮生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孔雪儿一边说话一边整理头发,紧张的神情,余淮生还是第一次。 “小姐的意思,即便当了鬼,也不是万事通,也不可能逾越,只能做能力范围内的事,不能知晓生前没有的回忆” 蔺采丞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与空气自言自语的咪咪。 “不对” 余淮生摇摇头。 “哪里不对?” 蔺采丞又问。 “照小姐描述,通灵师之所以是通灵师,是能与鬼怪妖灵心意相通,咪咪心念tnt,为何出现的是这一只鬼,要是咪咪没有胡思乱想,那这只鬼,一定知道tnt在哪里” 余淮生说出自己的推测。 “对哈,这样分析也很有道理,我槐生就是厉害,那小脑袋瓜,灵光,够用” 蔺采丞一把揽过余淮生的肩膀,余淮生有些嫌弃地绕开了蔺采丞的手。 “说不定呢,我们想一想,事关tnt的事情,人呀物呀都行,有没有什么线索,帮一下咪咪” 余淮生挠挠茂密的头发。 “tnt 遇水,会呈粉红色” 一旁的孔雪儿小声低喃。 “小姐,你说什么?” 余淮生问道。孔雪儿声音小,余淮生的注意力又在咪咪及蔺采丞身上,一时之间,没听清楚孔雪儿说的什么,又再次问了一遍。 “我说,tnt附近的污水,应该会是粉红色的” 孔雪儿又一次整理头发,之前的大火,烧毁孔雪儿的长发,现在的孔雪儿,短发齐肩,除了发尾有些焦痕外,并无不妥,也不知怎的,孔雪儿老是折腾头发。 “咪咪姐” 余淮生来不及多想,点头,转脸看向咪咪。 咪咪没说话,就脸上的表情而言,分明写了八个大字: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小姐说,粉红色,是线索” 余淮生扯着嗓门,声音很大,生怕咪咪听不清楚。 咪咪转头,看向小雇佣兵鬼: “我要找的东西,是粉红色的,你知道在哪里吗” 这一次,小雇佣兵点点头。 “带路!” 咪咪也不客气,铿锵有力地说道。 而一旁,不明所以的余淮生及蔺采丞,见咪咪拔腿开跑,知道是有了线索,连忙也跟上,余淮生走了两步,发现孔雪儿掉队,这才回头。 孔雪儿站在原地,表情怪异,还在扯拉头发。 “小姐!” 余淮生倒回去,拍了拍孔雪儿的肩膀。 孔雪儿回过神,看向余淮生,似乎是走神了,眼神有些茫然。 “头发嘛,没了可以再留,再说,短发也很好看,现在我看好多电视明星,故意将头发剪短,就小姐这倾国倾城的姿色,剃发出家,也是道观中最亮眼的那个尼姑” 余淮生以为孔雪儿不的对劲,是因为长发被烧断,也能理解,毕竟,孔雪儿再厉害,始终是个女人,在意长相,也是人之常情。 “嘻嘻嘻” 余淮生一本正经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很幼稚,孔雪儿打量余淮生清秀且真诚的脸,不由得笑出了声。 “怎么了?” 孔雪儿回过神,不见蔺采丞与咪咪,这才问。 “那邪祟似乎知道哪里有粉色,带咪咪过去了,我们赶紧跟上吧” 余淮生挥挥手,带着孔雪儿,沿咪咪与蔺采丞消失的方向追去。 第194章 找到tnt “还有” 孔雪儿叫住余淮生。 “怎么了小姐?” 余淮生转头,不明所以。 “那是个枉死鬼,身上有怨气,但没有煞气,也没害过人,这样的,手上是干净的,只能是鬼怪,不能叫作邪祟” 孔雪儿追上余淮生,叮嘱道 孔雪儿将头发全部挽到脑后,短发触碰肩膀反翘,一身俏皮的猫咪jk 装,稚嫩的脸蛋,相比长发带来的疏离感,短发的孔雪儿,更加俏皮、讨喜。 “小姐,你能看到他们?” 余淮生张大嘴巴,虽说孔雪儿本就是个逆天的存在,即便如此,人总有弊端,要是孔雪儿的一双眼睛,还能看到一些不属于人世的东西,岂不是黑白无常都收不走孔雪儿那条命。 “按理说不能” “嗯?” “我没有通灵师的眼睛,只是咪咪发现了对方,我害怕是个厉害的家伙,动用灵气,帮咪咪审视一番,要是第一次出手就落空,说出去,我会很没面子的” “小姐,什么时候开始会关心人了?” 余淮生侧目,看向一旁的异域美人。 孔雪儿没回头,也没回答余淮生的问题,加快了走路的脚步,有意将余淮生甩在身后。 “小姐,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呢?” 余淮生故意,追上孔雪儿,再问了一遍,孔雪儿这会儿要是回头见余淮生那使坏的模样,估计得一脚将余淮生踢回小树林中去。 “等你...” 孔雪儿突然止步。 余淮生没注意,脚下不稳,差点撞孔雪儿身上去了,还好余淮生及时刹车。 “等你...” 孔雪儿转过身,仰头注视余淮生,深邃的眼神里全是挑衅,就这样直愣愣地盯着眼前这个清爽如春风的男人。 而对面,两人的距离只能用近在咫尺来形容,余淮生动动鼻头,孔雪儿身上并不香,有一股烟熏木材的味道,这估计是孔雪儿去过火场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孔雪儿喜欢抽烟喝酒。 但,这都不是最劲爆的,最劲爆的是余淮生的眼睛,余淮生埋头,率先看到的并不是孔雪儿那双水潭深眸,而是毛茸茸耳朵里独属于女人才有的勾,奶白奶白的,好不诱人。 余淮生只觉得热血沸腾,深深咽了一口口水,像受到了某种惊吓,后退两步,转移视线,手不是手,脚不是脚,长眼睛的都能看出,余淮生惴惴不安。 “这么不禁逗,咯咯咯...” 孔雪儿反倒显得坦然,捂着嘴巴,像小母鸡一样欢快地笑了起来。 “小姐,你...你...刚才想说什么?” 余淮生仍旧不敢直视孔雪儿,涨红脸,转移话题。 “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等你哪天从大能者进阶法能者的时候,我再给你说我想说什么” 孔雪儿收起笑容,习惯性扬眉。 “小姐....” “小姐,是你们来了吗,要不你下来看看,这鬼东西似乎是设了禁制的,搬不走。” 咪咪的声音从一片草丛中传来,天色昏暗,余淮生放出一只千纸鹤,这一只,是黄色的,颜色明亮,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不算亮,四五米之内,看得却很清楚。 “比上次在墓园的时候似乎要更明亮一些” 孔雪儿随意评价道。 “嗯,实践是提升术能最好的法子,我这两个星期的进步,是我以前五六年都做不到的, 要是...”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走,走了,下去那洞穴看看” 孔雪儿不等余淮生说完话,挥手跳入了洞中。 那只千纸鹤是懂人情世故的,见孔雪儿进洞,想也没想,跟随孔雪儿的步伐便飞进位于草丛中的一处地下洞穴,主动担任起为孔雪儿照明的重担,鞍前马后,比余淮生还敬业。 “诶,你是谁的千纸鹤呀,等等我” 余淮生满脸黑线,抱怨,跟着消失在草丛中。 进入洞穴,借助千纸鹤的光晕以及蔺采丞的手机电筒光,余淮生看清了内里的情况。 这是一个地下洞穴,到底是人工开凿,还是天然形成,暂时无法判断,能判断的是,这里应该被改造成了一个废弃的储藏室,放的大多都是一些平日里不常用的工具。 储藏室正中,放有一个跳伞三包三倍大的东西,用军绿色的伞布包裹成豆腐块状,上面连接雷管,雷管连接着一个制作精细的计时器。 计时器停留在9:45上,而且对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在减少 这是一个安装有倒计时器的复合型炸弹。 果真如孔雪儿所料,储藏室简陋,潮湿,地面难免有一些干枯的粉色液体,粉色在这样的地方不常见,所以小雇佣兵鬼知道这里。 “这是一个重力计时器,要是我们移动炸药,计时器上的时间将会跌至一分钟左右,我与咪咪不敢乱动,要是术能,还能搏一搏,但这是高科技,我们就只能两眼摸瞎” 蔺采丞关掉手中的手机电筒,给孔雪儿简单介绍了地下的情况。 余淮生一听眉毛鼻子眼睛全皱在一起。 “要不我们跑吧?” 咪咪小声提议,危险的感觉不停涌上咪咪心头,像海啸前的巨浪退潮,整个心,空落落的,特别不踏实。 “余管家,这样的量,有多大的杀伤力?” 孔雪儿顿感棘手,转头看余淮生。 “我对炸药的了解,完全来自电影,我正好看过一部战争片子,说这类型的炸药都是轻型炸药,一小点,爆炸威力便很惊人...” 余淮生实在说不下去了,说着说着,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直接闭上了嘴。 第195章 舍我其谁 短暂的沉默后,孔雪儿开口: “我明白了,要是不管,还有....” 孔雪儿瞟了一眼倒计时上的时间,继续说道: “还有九分钟的逃命时间,要是英勇就义,只有一分钟的时间,这炸药还特别厉害,不管,我们几个能不能活,暂且不论,疗养院的人,定是保不住了” 余淮生看了一眼蔺采丞。 蔺采丞闭上眼,拿出炫彩砗磲,用力摇晃两下,以一种很快且稳的速度,将砗磲中的三枚铜钱倒在手掌心,三枚铜钱,像是约好了一样,整整齐齐地叠罗汉般,叠在一起。 蔺采丞又试了一次,结果毫无改变。 这次,余淮生明显能感受到蔺采丞情绪上的波动,蔺采丞心有不甘,收回铜钱,欲再试一次。 一双纤细洁白的手按住了蔺采丞。 蔺采丞抬手,对上孔雪儿的眸子。 “别算了,这种事情,牵扯的人太多,纠缠多,后劲大,别说你,余管家,我,即便将这世上所有的天算师请来,也没人能算出吉凶” 孔雪儿重重叹了口气: “即便算出,也不准,事在人为,事在人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那....” 就连平日不太正经的咪咪,脸色也十分沉重,话到嘴边,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孔雪儿看了一眼倒计时,只剩八分钟。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说说你们的想法,我集中一下,少数服从多数” 孔雪儿这一次,难得没有专断独裁。 “我去吧” 余淮生开口,声音清脆。 相对其他人,余淮生是有私心的。 余淮生总觉得自己拿了周海贝的望气术,就有责任替周海贝做一些事情,看不见也就算了,现在人在这里,余淮生做不到事不关己。 “你怎么去,槐生,你想清楚?” 蔺采丞看出余淮生一副要舍生取义,险中求胜的决绝,蔺采丞的问话,既是询问,也是提醒。 “你让他说...” 这种时候,孔雪儿反倒显得冷静许多。 “我做不到看着这么多人眼睁睁去死,周海贝那个秘密小屋,在湖底,灵气充沛,有前辈的阵法,本就是个风水宝地,我算了一下时间,带着tnt 过去,一分钟时间够用” 余淮生简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行” 孔雪儿皱眉,否定了余淮生的建议。 “可是...” 余淮生试图说服孔雪儿: “小姐,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现在没有更好的方法了,而且,我对自己有信心,我未必不能成功” “我说过,等你成为法能者再说,你一个还在大能者阶段的渣渣,这样的任务,湖底小屋,别说一分钟,给你完整的十分钟,你都一定能准时赶到” 孔雪儿说得很直白,也很真实,是的,周海贝的小屋离矿牢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而且还在湖底,余淮生是山中长大的孩子,水性,真的很一般。 “那怎么办?”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减少的时间,咪咪急得直跺脚。 “我去吧” 孔雪儿清冷、冷漠、沙哑的嗓音突地响起。 “什么?” 下一刻,余淮生、蔺采丞、咪咪三人异口同声,声音中满是惊诧之意。 “别啰嗦了,我去最合适” 孔雪儿推开挡在最前边的蔺采丞,朝tnt 的方向走去。 “小姐,你不能去,你是整个南相的希望呀” 蔺采丞不顾孔雪儿黑脸,直接挡在了孔雪儿面前: “我去都行,但是小姐不能去的” 孔雪儿很强,这个无可厚非,但有些东西,是人力不可勉强的,更何况是破坏力惊人的炸药,就算是铜墙铁壁,遇上强酸,高压电,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不让我去,是因为你真的将我当小姐,关心我,还是因为我身怀龙珠,包囊天下气运,要是没了我,不,没有龙珠,南相气运不济,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 孔雪儿还没适应短发,将掉落在脸颊上的头发全部薅到耳后,这才缓缓说道,声音平静,一字一句显得很没人情味。 “不” 蔺采丞摇摇头: “对于我来说,你就是小姐,至于你的龙珠,有,更好,没有,我也不至于为了个人利益弃众生于不顾” 就其余三人而言,蔺采丞这一段慷慨激昂表达忠心的言语,是真,是假,真的不重要,也没人会去关心,只是,这个时候,听起来暖暖的,挺能振奋人心的。 “别闹了,你的心意,我领了” 孔雪儿唇间带笑: “1945年的8月,我人在广岛,当时都没人能奈我何,现在,小小一枚tnt,要是我都没法处理好,这个开山始祖,不当也罢” “1945年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余管家?” 咪咪一阵茫然,小声询问。 “美国朝日本广岛,丢下了一颗核弹” 余淮生回答咪咪,声音压低。 听闻,一股电流瞬间贯穿咪咪的身体,咪咪感觉毛骨悚然,不可思议地盯着这个还没有自己高的女人,眼神复杂,更多的是震惊。 就连蔺采丞,见过不少大风大浪,听闻,也是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一时之间再也找不到任何托词。 “所以,舍我其谁呢?” 孔雪儿一把推开了蔺采丞。 第196章 孔雪儿下水 于是,在剩下不多的时间内,孔雪儿制定了一套兵分两路的作战路线。 小雇佣兵鬼离不开这处山腰,那么咪咪必须在附近为其念诵往生咒,送其上路,这也算是报答了小雇佣兵带几人找到tnt 的恩情。 余淮生几人回到抚仙湖,联系南门大院的人处理事务,不管后续如何,人员疏散,尽量确保每个人都来到空地,即便爆炸引起地震,也不至于因房屋坍塌无辜伤亡。 咪咪整理好孔雪儿的换洗衣服,开上商务车,到余淮生下水的地方接应孔雪儿。 “如果有危险,你们先跑,保命要紧,我可不想上来了没衣服穿,还得给你们收尸” 孔雪儿最后总结道: “小蔺” “怎么了小姐?” 此时此刻,蔺采丞看孔雪儿的眼神不太一样了。 “把丁香留在这里帮你办事吧,我们走了,留下一个烂摊子,总得有人处理” 孔雪儿说得轻巧,管理抚仙湖疗养,对于之前还是司机加打手的丁香可谓是一个大肥差,晋升的速度坐火箭也不过如此了,这一举,也让蔺采丞侧面接管了抚仙湖这一片。 “我代丁香谢谢小姐厚爱” “好了,别煽情了,开始吧” 咪咪眼神不舍,知道孔雪儿不喜欢自己矫情的模样,转身,看着角落里逐渐黑化的小雇佣兵鬼,走上前去,将手隔空放在小雇佣兵鬼的脑袋上. 咪咪口中喃喃自语: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生而为人不易...” 也许这就是天赋,咪咪明明只在偶然见听过相士版本的往生咒,却像从小会唱歌曲一样,朗朗上口,起伏婉转,用一种让人安心的音调喃喃念叨。 空中盘旋的黄色千纸鹤感受到了往生的力量,开始左右摇摆,一闪一闪的,短暂没了光亮,储藏室陷入一片黑暗中。 余淮生与蔺采丞很默契,没有说话,随着千纸鹤光源的熄灭,两人齐齐闭上了眼。 等千纸鹤再次亮起,昏黄的光圈照亮每个人的脸。 咪咪满头大汗,瘫坐在地上,余淮生睁眼,蔺采丞正看着地上那滩粉水,不知在想什么。 仓库中,早已没了孔雪儿和tnt的踪影。 孔雪儿说得对,这样逆天的速度,几人中,除了孔雪儿,没人能做到。 “咪咪姐,你还能行动吗?” 余淮生看着地上的咪咪,上前将其扶起。 “没事,只是缺乏运动,一时有些体虚” 咪咪想笑,没笑得出来,因为咪咪也发现,孔雪儿已经带着tnt离开了。 剩下三人,每人心中所求皆不同,留在孔雪儿身边,均有各式各样的目的,暂且不论这样的目的是好是坏,可是,三人中,只有咪咪,是真的需要孔雪儿,而不是孔雪儿身体中的龙珠。 “那走吧,我们该干嘛干嘛去,小姐这么给力,我们也不能给她拖后腿,要是一会儿小姐上岸,发现我们还没到,可有我们的好果子吃” 余淮生故作轻松地开口。 咪咪没说话,蔺采丞要好一点,颔首回应余淮生,三人很默契,匆匆离开储藏室,速度也不慢,后边的千纸鹤不明所以,即便用飞,追得也很吃力。 另一头。 月亮没入云中,山林伸手不见五指。 一个较小且矫健的身影,似打开了弹射器的子弹头,在林中跑跳,旱地拔葱,每一次弹射,足足跃开五六米的开外,一座小山,呼吸间,身影便消失不见 身影正是抱着足有身体一半大tnt的孔雪儿。 孔雪儿看了一眼计时器上的时间,只剩最后三十秒了。 29秒... 28秒... 时间如梭,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觉得时间好快好快,一分一秒都不会等人。 当只剩下二十秒不到时,孔雪儿终于来到抚仙湖边。 孔雪儿刹住身体,看向黑暗的湖面,仔细观看,直至锁定余淮生记忆中湖底密室的位置。 即便是身藏龙珠灵气,以天地灵气滋养着的太奶奶,此时此刻,也大口喘着粗气,豆大的汗水打湿孔雪儿的衣衫,孔雪儿深吸一口气,闭上嘴巴,想也没想,猛地扎入了水里。 水中只是溅起几滴水花,孔雪儿的身影便消失在湖面。 湖水冰凉,像是纠缠的水鬼,拼命阻挠孔雪儿前进的速度,孔雪儿一手提着巨大的tnt,一手鱼儿般,不停地扭动身体,孔雪儿的速度仍然很快,只是比起在陆地,差得太远。 12秒... 孔雪儿终于在一片水草中找到余淮生所说的那个入口。 8秒... 孔雪儿脸色铁青,眼神迷离,仍旧不停地摆动双腿,手中的tnt遇水以后变沉不少,成了孔雪儿前进最大的阻碍。 4秒... 孔雪儿终于进入那个黑洞。 可是,意外不出意外地发生了。 孔雪儿身材娇小,进入黑洞轻而易举,可是孔雪儿手中的tnt 进入黑洞就有些勉强了,孔雪儿不得不调整位置,将tnt 先塞进黑洞中,自己在后面用手托住沉重的tnt,艰难向游洞。 1秒... 0秒... 嘀嘀嘀! 才进入黑洞,身体向上游走的孔雪儿突然听到三声不算响但是很刺耳的提示音,孔雪儿埋头,看计时器上的屏幕,红色的屏幕,归于零! 不管不顾的孔雪儿在下一秒,全身蓄力,将泡水膨胀的炸药包使劲推出,而这位太奶奶,用自己小小的身体作为挡板,挡住了tnt 与外界的道路。 轰隆! 伴随水下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一股水浪似出水的神龙,腾出湖面,一时之间,激起千层浪。 第197章 有惊无险 不远处的一家农户,一中年大妈正带着自己的小女儿起床上厕所,路过院子,突听远处一声巨响,紧接着伴随着哗啦啦的水花声。 “妈妈,你看,那边有龙” 小女孩单纯,看着远处抚仙湖湖面炸起的水花,以为是有龙跃水面,一双眼珠子,亮晶晶的。 “天哪,这是怎么了?” 女孩的妈妈还算是有点常识,知道是出事了,好在距离远,赶紧带着小女孩往屋里走。 “可是妈妈,你看,有哪吒,打龙呢” 小女孩不愿进去,指着灰蒙蒙的乌云下面,特别兴奋。 “尽胡说,那是乌云,月亮挡在后面,晃眼睛,你看错了” 女孩的妈妈一把抱起女孩,一边笑,一边解释,三步两步便进了屋。 灯亮了,灯灭了。 此时,余淮生三人也走出了矿山所在山坳,来到环湖公路上,环湖公路沿着抚仙湖而建,伴随剧烈的浪潮声,泼天的湖水从天而降,将余淮生几人从上到下,全部打湿了个结实。 余淮生摸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将挡在额前的湿发全部薅到脑后,转头仰望湖面。 咪咪更惨,一脸妆,全花了,眼睛上黑乎乎的,咪咪用衣袖一点一点擦掉。 蔺采丞还好,头发短,这时候好处就出来了,除了同样是落汤鸡以外,蔺采丞摇晃脑袋,将脸上的水滴落。 “小姐成功了?” 咪咪眺望湖中心。 “嗯,估计问题不大” 蔺采丞点点头,确定了咪咪的猜想。 “我就知道,世界上哪里有小姐办不成的事情,哇,小姐可太厉害了,我太崇拜他了” 咪咪高兴得上蹿下跳。 “槐生,你怎么眼神看起来还是那么凝重呢” 蔺采丞注意到余淮生的表情,有些阴沉,似乎有心事。 “我还是不放心,这样,你们去取车吧,我就在这里等着,要是小姐提前上来了,我就将我的衣服脱下来给她穿上,这会儿这里没人,估计想找件衣服不容易” 余淮生转过头,看向蔺采丞,眉间的阴郁散都散不开。 “倒是不用,现在手机也有信号了,我给满天星打个电话,让人将车给我送来就行” 蔺采丞看着余淮生的表情,说什么也不放心。 余淮生觉得可行,颔首应下蔺采丞的提议。 蔺采丞赶紧从兜里掏出手机,手机湿漉漉的,像才游完泳出来,蔺采丞打开手机翻盖,按了好几下,没有反应,估计是进水了。 “我的手机不见了” 余淮生猜出蔺采丞的用意,耸耸肩。 咪咪也赶紧掏出自己的手机,咪咪的手机还要夸张一些,估计是在与艾瑞克打斗时给磕到了,不但进水,还严重变形,别说用了,看一眼都觉得惨不忍睹。 “那...” 蔺采丞有些不确定看向余淮生。 “家主,你带着咪咪回去救援,我就在这里等小姐” 余淮生语气坚定,说完话,便朝着湖岸走去,走得很快,似乎很焦急。 “嘿,余管家,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对我们指手画脚了,你干脆别当管家了,你来当家主...” 咪咪不爽余淮生的态度,絮絮叨叨的,被蔺采丞一把捂住嘴巴,硬生生给拖走了。 咪咪肥胖,蔺采丞胜在个子够高,肌肉虬结,一把拦住咪咪,两人像是打闹的小孩子,拉拉扯扯,歪歪倒倒地,扭捏向沿湖公路的另一边走去。 “你干什么,家主,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咪咪终于在走出半里路后甩开了蔺采丞的手,咪咪瞪了一眼蔺采丞,拢了拢衣领。 “你可消停一点吧,咪咪姐,你难道就没看出槐生的情绪不太对吗,他在担心小姐” 蔺采丞无奈,弓着背,小心求和。 “他余管家担心小姐,我就不担心,你就不担心了吗,他担心他的,怎么就对我们指手画脚,蹬鼻子上脸了呢,他刚才那个气势,你和他,谁算家主,谁算管家,不晓得的,还以为他是家主呢” 咪咪语气和善了一些,仍旧有些不爽,又瞪了蔺采丞一眼,碎碎念。 “他还是真是个家主,你别说,咪咪姐,好眼力” 蔺采丞斜着眼睛,长一张能在正剧中演男一号的脸,却是一副纨绔做派,没个正形,就连咪咪生气,蔺采丞也会赔着笑。 “他是家主?” 咪咪终于没有瞪蔺采丞了,而是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向蔺采丞: “就他那个抠抠搜搜的模样,像哪门子家主” “咪咪姐,你可听说过天目,天目观,” “我肯定知道,我就算是个编制外的,但我好歹也是相士,相士一派,唯南相、天目两派是正统,只是不知为何,近代开始,天目就开始不行了,最后,直接...” 咪咪小脑袋瓜摇晃,将当年毅大叔给年幼咪咪讲的故事都在脑子中过了一道,这些故事中,天目的故事,绝对是最精彩的,咪咪每次都爱听,为天目当年的天道法人暗暗称奇。 “所以,你还没猜到吗?” 蔺采丞扭干衣服,湖水哗啦啦滴得一地都是,只是天黑,水珠还没滴到地面上,便先没入了黑暗之中。 “余淮生是天目的家主?” 咪咪现在不光眼睛瞪大,连嘴巴也张得大大的,下巴都快戳胸口上去了。 蔺采丞颔首,随即又摇头,深思熟虑以后,这才回答: “准确地说,天目没有家主这一说法,天目有的,只有观主,天目观观主” 蔺采丞回头看,天色黯淡,一望无际,早已看不见余淮生的身影。 反倒是不远处开始出现星星点点,应该是快到疗养院了。 第198章 余淮生,三怪 “槐生呢,是个孤儿,很小的时候被其师傅收养,怎么说呢,咪咪姐,你知道,之所以是个孤儿,肯定是有些奇怪的,所以才会被抛弃于通河镇一处穷乡僻壤中” 咪咪走得很快,偶尔转过头看蔺采丞的表情,蔺采丞也喘着粗气,语气顿挫有力,讲故事的能力可谓是一等一的。 “我记得,槐生他师傅捡到槐生的时候,是在个垃圾场,那天下着暴雨,地上的污水被冲开,这才冲出一个满身咬痕的小孩儿,黑黢黢的,瘦骨嶙峋,要不是还有呼吸,槐生他师傅估计得以为槐生已经被狗咬死了” “狗为什么要咬他呢?” 咪咪问出了一个蔺采丞起码想了一分钟才回答出来的问题。 也不是蔺采丞不知道答案,就是这样凄惨的一个故事,很难有人会问这样的问题。 蔺采丞深吸一口气,减缓步伐: “咪咪姐的思路很清奇” 咪咪抿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那会儿的槐生年纪小,无父无母,为了生存,就只有去垃圾场里捡垃圾吃,这就是所谓的狗嘴夺食,好在,那些狗之前都是家养狗,不吃人,不然,槐生的师傅捡到的,怕只有一堆骨头了” “后来呢,槐生的师傅发现槐生是个怪胎” 咪咪又看了蔺采丞一眼,还好,没说出什么虎狼之词来。 “你不问一下哪里怪?” 蔺采丞不喜欢独角戏,更喜欢有互动的卖力演出。 “哪里怪?” 咪咪很生硬地重复了蔺采丞的要求。 “之所以怪,第一怪呢,槐生他师傅推演不到槐生的生辰,属相,包括槐生的年纪,也是去医院做的体检,医生评估的,所以,到现在,槐生的生日,是他师傅捡他那天” “也好,那天过生日,也算重生” “家主,是他师傅术能不行,推演个小孩子的生辰,别说小姐,我都行” 咪咪在蔺采丞感情上头时,突然开口打岔。 “胡说,他师傅老人家我是知道的,可是半只脚已经迈进法能者的大相师,开什么玩笑,他可是不用抬眼皮,都能将一个人一生看个大概的人” 蔺采丞挥挥手,看智障一样看咪咪。 “那为什么推演不出来呢?” 咪咪的眼中泛着经常能看到的清澈而又愚蠢。 “我都说了,就是怪事呀” 蔺采丞语气不耐烦: “咪咪姐,你倒底要不要听,你要是不想听,我还不乐意说,讲得我口干舌燥的” “听听听,我不说话,你不问我不说,行不行” 咪咪赶紧认错。 蔺采丞这才舒坦点头: “至于第二怪,就是槐生的身体怪,槐生的身体很差,营养不良,动不动就晕倒,一言不合就骨折,槐生他师傅去了好多地方的医院,一看,医生都怀疑是不是槐生他师傅虐待槐生不给他饭吃,才会如此营养不良” “那到底给他饭吃没?” 开始走上坡路,咪咪脚步缓了一些,即便需要叉腰才能稳住身形,也挡不住咪咪那颗好奇的心。 蔺采丞转过头看着气喘吁吁的咪咪,明见疗养院就在不远处,感叹走了这么久也没到。 “行行行,我不问了,也不打岔,家主不问我,我就不开口,行不行?” 咪咪打了打自己的嘴巴,有些不好意思。 “后来,槐生的师傅用自己的一个肾,给槐生买了个偏方,能吊着槐生一口气,这样病恹恹养到十八岁,不说,过了十八岁这个坎,槐生的身体似乎也正常了” “本来呢,日子渐渐有了盼头,后来才发现,其实槐生他师傅得了癌症,一直拖着没治疗,等槐生发现时,为时已晚,槐生似乎又回到那个孑然一身的孤儿” “槐生的师傅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将槐生临终托孤与槐生的师伯,一梅师伯” “这个一梅师伯,我也见过的,百岁高龄,童颜,像个十五六岁的胖女孩,是个真真切切的法能者,槐生本事,大多都来自这位一梅师伯” “好日子呢,没几年,槐生身体迎来第三怪,槐生是个天煞孤星的体质,克父母,克兄弟,克自己,十八岁的到来,虽然隐去了这些克星,但又迎来了情劫” “他怎么这么倒霉?” 听到这里,咪咪终于是有些听不下去了。 “是有些倒霉,一梅师伯带着槐生来找南门大院老家主解惑,这也就是我第一次见槐生,那个时候的槐生比现在清秀许多,话也不多,是个讨人喜欢的性子” “老家主为了维护南相的利益,答应帮槐生解情劫,也朝一梅师伯提了些过分的要求,一梅师伯为了让槐生活久一点,答应了” “本来呢,一切都好好的,挺好的,不知怎的,就又突然发生变故...” 蔺采丞说着说着,眸子黯淡了几分,像是想起了很多不想记起的回忆,咪咪借助不远处疗养院的灯光,抬头看蔺采丞的脸,脸上神情晦暗,想来,一定是发生了让蔺采丞难过的事情。 “到了” 蔺采丞收起情绪,话锋一转。 “嗯...” 沉浸在故事中的咪咪回过神,顺着蔺采丞的目光,看到了疗养院的后门。 蔺采丞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进入了疗养院,朝温泉区的方向走去。 南门大院训练有素,疗养院这么大,蔺采丞却知道该去哪里找满天星,因为南门大院弟子,要是没有另外的安排,一定会在最后一次接受命令的地方死等,直至接受下一个任务。 “那后来呢,后来呢?” 为了跟上蔺采丞的大长腿,咪咪跑得很费劲。 “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晓” 蔺采丞故意卖了个关子。 第199章 孔雪儿被炸伤 蔺采丞与咪咪走后,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 余淮生找了块礁石,坐下,看着远处的暗黑,余淮生单手托腮,脑子里边一片混乱,倾听风吹湖水打岸边的哗啦声,心猿意马。 余淮生自从得了周海贝的望气术,视力可谓是一日千里,即便乌云遮月,余淮生仍然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蔺采丞走后,余淮生用相士三十六算法给孔雪儿算过,非但没有算出吉凶,反遭一股无形力量的噬,余淮生觉得胸口闷,头晕,脚下虚浮。 “哎,小姐说得对,我应该有自知之明,成为不了法能者,自身不够强大,一切对于我而言,毫无办法” 余淮生嘴角浮起苦笑。 笑着笑着,余淮生突然笑不出来了,眯着眼睛,看向朦朦胧胧的远方,余淮生额前青筋突起,猛地站起身。 远处,飘飘荡荡,有个白色的小点在波涛起伏的湖水中沉浮。 余淮生用仅剩的理智迅速脱掉鞋子、外衣、长裤,挥手轻点空中的千纸鹤,千纸鹤蜷缩成一坨纸团,滚到余淮生脚边,光线还在,很微弱,不能照明,但对于绵延的湖岸,灯塔一般的存在。 只剩一条裤衩的余淮生,想也没想,跳跃起身,如鱼一般扎入水中。 余淮生发誓,这是余淮生这辈子游泳最快的一次。 不一会儿,礁石上的千纸鹤纸团开始发光发亮,于黑夜中,很醒目。 旋即,一只白皙修长,骨节明显的手一把抓住礁石,手掌用力,紧接着出现余淮生有些苍白的脸,脸上满是水珠。 余淮生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胳膊夹着一个人,白花花的,小小的,瘦瘦的,脑袋耷拉着,短发遮面,看不清是死是活。 这人正是拯救生灵与tnt玉石俱焚的孔雪儿。 只是现在的孔雪儿,不再飞扬跋扈,似乎就是一个普通女孩子,还是一个身体虚弱不知死活的普通女孩子。 余淮生一把抓住自己特意留在礁石上的衣服裤子,手臂翻滚,宽松的上衣便套在了孔雪儿身上,孔雪儿个子娇小,余淮生一米八几的衣服完全可以遮挡住孔雪儿所有的隐秘部位。 余淮生迅速穿好裤子,这才打横抱起孔雪儿,抱到了比较平坦的路边。 孔雪儿躺在地上,脑袋侧向一边,口鼻处溢出丝丝湖水,还好胸脯上下起伏,不然真的不像是有生机的模样。 “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余淮生眼睛看向外套外裸露出的大腿皮肤,星星点点的焦黑,余淮生知道,受伤最严重,面积最大的地方其实是在孔雪儿的胸口。 创面正好被余淮生宽大的上衣给遮住了。 余淮生之所以发现孔雪儿受伤极重,不是因为余淮生乘人之危,其实在穿上衣服之前,余淮生的目光一直都有避开孔雪儿的身体,在余淮生的内心,孔雪儿神圣不容一点玷污的。 之所以发现孔雪儿伤得很重,因为孔雪儿龙珠附身,但是衣服呢,毕竟是个凡品,哪里经得起爆炸和高温,这一折腾,孔雪儿身上可谓是不着片缕。 余淮生为了不让衣服沾水,也只穿了内裤,所以,在水下,两人几乎是赤身裸体挨在一起。 余淮生抱着孔雪儿,孔雪儿胸前的皮肤紧贴着余淮生的后腰,余淮生能感知后腰的摩擦,坑坑洼洼的,孔雪儿本来傲人的胸脯已经完全凹陷,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肉。 “看来还是没来得及,小姐,你怎么这么虎,用身体作挡板,挡住了这...” 余淮生看着孔雪儿,语气哽咽,话到嘴边,说了一半,便说不出口了。 余淮生看着孔雪儿苍白的脸蛋,脸上的妆已经干干净净,鼻子上那颗小小的,咖啡的肉痣显现,配上孔雪儿精致高挺的五官,一头齐肩短发,孔雪儿也许不是最美的,但是却别有一番风情在其中。 此刻的余淮生却无心欣赏孔雪儿的美,而是呆坐在孔雪儿身边,十分自责。 “小姐,要不是我这平白无故的救世主言论,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非要以一人之力救天下众生,你也不会替我去,更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小姐,都怪我” “小姐,要是她们知道你现在的身体这么虚弱,会不会生出歹心” “小姐,你别怕,真的有人敢找你麻烦,我一定会挡在你前边,除非他们踩着我的尸骨过去” 余淮生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孔雪儿,出于尊重,出于男女有别,余淮生不敢触摸孔雪儿,只能眼睁睁看着孔雪儿,越说,话音中的鼻音越重。 “你有时间在这里煽情,为什么不想想怎么救一救我” 突然,孔雪儿的声音响起,不算沙哑,但很微弱。 “小姐?” 余淮生的声音由低沉变为兴奋。 余淮生盯着孔雪儿,下意识想伸手抚摸,但在下一秒又收回了手,但是这并不影响余淮生的情绪,余淮生很开心,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小姐,你醒了,太好啦,” “我怕我再不醒,你的鼻涕眼泪全部会滴我一脸都是,想想就恶心” 到这个时候,孔雪儿还有心情打趣余淮生。 “小姐,你等等,家主和咪咪去开车去了,一会儿就来接我们” 余淮生很开心,连声音也跟着余淮生的心情欢快了几分。 “不行,不能让他们看到我这样,你也不笨,你知道,我受伤的消息要是流传出去,那些觊觎我能力的,或是想弄死我的人,会蜂拥而至,杀我而后快” “这件事只有你知道,你要是敢将这个事透露给别人,包括蔺采丞在内,我一旦知晓,第一时间就会杀死你,杀人灭魂,让你灰飞烟灭” 孔雪儿可没那么开心,表情变幻,眼神冰冷,死死盯着余淮生,一字一句说出警告余淮生的话。 第200章 菠萝菠萝气 “小姐既然还知道威胁我,是件好事,说明小姐这伤,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 余淮生也不生气,看着孔雪儿: “小姐,地上冰冷,我扶你起来?” “别,我现在教授你一套灵气转换的方法,目的是将你身体内的灵气转给我,让我的外伤快速治愈,当然,我也不会亏待你,这套灵气转换的方法,能为你日后成为法能者打下基础” 现在的孔雪儿,周身经脉尽断,根本无法移动,每一次挪动,对孔雪儿来说都是一次断骨再接。 “我现在动不了,你将耳朵凑过来,我告诉你” 孔雪儿又说。 余淮生颔首,双手撑在孔雪儿身体两侧,以一种很暧昧的角度俯下身,将耳朵凑到孔雪儿身旁。 孔雪儿传授给余淮生的这门灵气转化的法子是孔雪儿这些年无聊时悟出来的,随意取了个名字,菠萝菠萝气。 说白了就是将周身的灵气调动起来,用作一处,不但能调节身体虚弱的地方,还能指哪儿打哪儿,是个很实用的法子。 余淮生感觉孔雪儿说话时,会有一股暖流吹进余淮生的耳朵,吹得余淮生耳朵麻麻痒痒的,身上即便是有哪里不舒服,也似乎得到了舒缓。 tnt 炸弹爆炸的地方有许多的海藻,所以孔雪儿身上有一点淡淡的土腥味,余淮生鼻子触动。 “这就是小姐的味道吗?” 余淮生心中暗自揣摩。 “会了吗?” 孔雪儿见余淮生走神,特地提高了音量。 “嗯?” 余淮生转头,孔雪儿的脸近在咫尺,连孔雪儿的睫毛都能看得清楚,余淮生有些害羞。 “我说,你要是听完了,就赶紧施术吧,磨磨蹭蹭地,我恢复也需要一些时间” 孔雪儿不耐烦地催促道。 余淮生恢复神智,赶紧点头,直起身,闭上眼睛,抛开杂念,脑海中回想起孔雪儿那几句简单的经脉运行术法,丹田运气,一股精纯的灵气游走全身。 “得罪了,小姐!” 余淮生闭上眼睛,做到非礼勿视,即便如此,余淮生仍旧觉得羞涩,双手颤抖,摸索到孔雪儿的大腿根部,掀开了孔雪儿身上的衣服。 其实这会儿就孔雪儿的身体状态,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摸错呀,什么占便宜呀,什么肌肤接触呀。 孔雪儿从锁骨往下,一直到大腿,几乎已经被炸弹炸得面目全非,要是这会儿余淮生睁开眼,见到的也是皮肉翻滚,血肉淋漓,惨不忍睹的身体。 孔雪儿胸口位置已经被炸凹进去,不见傲人的肉团子,只见凹陷处半颗心脏,有力地跳动着。 这就是龙珠的力量。 余淮生深吸一口气,全身运力,感知灵气,将全身的灵气都集中到左手,随即拿出那把小金剪子,在手掌上剜出一个血口,掌心朝下,鲜红的血液连线往下滴。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余淮生是处子之身,出生天目,功法正宗,灵气精纯,每一滴血滴入孔雪儿的伤口,如枯木逢春,断肢重生。 要是此时的余淮生睁开眼,便会见着比伤疤还要刺激的一幕,孔雪儿的肌肉、血管、皮肤,开始吸收血液,自我生长,伤口浅的地方,已经出现的粉色的皮肤。 “不够,再来一点” 孔雪儿像是抽大烟的烟鬼,表情享受,催促余淮生。 余淮生从小身体就虚,要不是靠余淮生师傅的汤药吊着命,余淮生也活不到如今,所以,余淮生的造血功能与血液储量不及常人的三分之二。 关键天目的心念相术,对血液用量又有极大的需求,所以,余淮生自出生开始,便患有极其严重的贫血。 这分钟的余淮生已经开始头昏眼花,身体漂浮,即便如此,余淮生非但不停手,反而将自己身体里能调动起来的血液都送向左手掌,然后用原始的方式,一滴一滴挤给孔雪儿。 一旁的千纸鹤越来越暗,最后灵气枯竭,变成了一个寻常的千纸鹤折纸,没入黑暗中。 嘟嘟嘟... 恍惚中,余淮生听到有汽车鸣笛声。 余淮生用最后的意识将孔雪儿掀起的衣服盖了回去,然后费力站起身,跌跌撞撞向前走。 失血过多的余淮生感觉头晕眼花,手臂还没抬起来,便一个踉跄,失去了意识。 嗡嗡嗡... 不知过了多久 余淮生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嗡鸣声,交叉神经剧痛,整个人仿佛在风起浪涌的海上。 每一次晃荡,余淮生不仅头痛欲裂,而且胸闷想吐。 “我说了,让你不要相信她” 一个声音在余淮生耳中响起,让余淮生回想起在川渝科华路吃完火锅后收到的那张纸条。 纸条上同样写着:不要相信她! “她是谁?是小姐,还是家主,或是咪咪?” 余淮生捂着脑袋,脑袋中一片浆糊。 “小姐,余管家醒了” 随着一阵剧烈的颠簸,余淮生朦胧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咪咪的。 “赶紧找个路边,通通风,让他晒晒太阳” 说话的是蔺采丞,蔺采丞似乎离余淮生很近,也似乎离余淮生很远,忽远忽近。 紧接着,余淮生听到汽车的刹车的声音,余淮生被抬下了车。 蔺采丞往余淮生嘴中塞了一些东西,再喂了一口水,余淮生喉结滚动,那东西进入胃部,胃里温暖,头也不那么痛了。 隔了几分钟,余淮生意识回归,抬起了沉重的眼皮。 “家主” 余淮生率先看到的是蔺采丞那张帅脸。 第201章 罗屋村 “淮生,你终于醒啦” 蔺采丞见余淮生眼珠子转动,提着的心算是终于落地了,蔺采丞长舒一口气,咧着嘴,露出一排白净整齐的牙齿。 “余管家,你足足睡了有十多个小时呢,终于醒了,你再不醒,家主估计得派直升机送你回南门大院救治” 同样咧着嘴,露出牙齿的还有咪咪,不知为何,这会儿余淮生见咪咪那两瓣龅牙,似乎要比平日顺眼许多。 最后,余淮生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里站着孔雪儿,孔雪儿换了一身带有本地民族特色的白色棉裙,风吹裙摆,很是惬意。 孔雪儿没回头,眺望远方,显得很平静。 余淮生躺在草地上,暖洋洋的太阳撒在身上十分舒服,不知为何,明明之前救孔雪儿已经耗光了余淮生体内的灵血,要换以往,余淮生得静养好几天,才勉强恢复。 这次不同,余淮生自查内体,体内气血旺盛,相比之前,有多无少,只是灵气全无,空荡荡的丹田,需要积蓄很久,想到这里,余淮生长叹一口气。 “你小子不要命啦” 蔺采丞见余淮生精神好转,能自己坐起来,推了余淮生肩膀,有些气性。 “祸害遗千年嘛,跟你学的...” 余淮生傻笑,一双小狗眼,阳光下亮晶晶的。 余淮生并不是弯弯绕绕,只是余淮生不知道孔雪儿是怎样说的,多说一个字,都容易穿帮。 “余管家,我知道你关心小姐,但是你也不能不自量力,晚上的抚仙湖多可怕呀,你竟然妄想跳进去救人,要是没有小姐,我看你呀你呀,小命不保...” 咪咪附和,让余淮生差不多了解孔雪儿是怎么说的。 “是呀,我当时没多想,心急,小姐是福星宝宝,她在我肯定没事,你们看,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吗?” 余淮生接过咪咪的话,站起身,虽然还有些头晕眼花,但是已经不影响余淮生走动蹦跳了。 余淮生站起身,这才发现之前几人那辆商务车停在一个小山包上,盘山的公路,熙熙攘攘的杂草,远处倒是有树林,却也不多。 “嗨~” 驾驶位上坐着向日葵,向日葵感觉到余淮生的目光,转过头,朝余淮生热情招呼。 “又见面了” 余淮生不算自来熟的性格,只是同向日葵礼貌性微笑,算是打招呼。 “到哪里了,怎么看起来那么荒凉呢?” 余淮生环顾四周,没有稻田,杂草丛生,路是修得不错,四周却少有绿植。 远远望去,山下有条河,算不上河,最多算臭水沟,余淮生的目力提升了一个档次,见不到河沟中有鱼,水面飘着类似洗衣粉打出来的泡沫,看一眼,都觉得有毒。 “都快到了,再走小半日路,就到罗屋了” 向日葵看起来心情特别好,一说一个笑。 “黄菊在罗屋,事情越来越蹊跷,容不得耽搁” 蔺采丞看向远方,帅气的脸上难得布满阴霾。 “不对呀,在我来的时候,查过资料,沿岸的边境村镇,罗屋算是一等一的标杆县,生活富足,但是现在看沿途,很荒凉,与资料上的记载差距很大,罗屋的主要经济产业是什么呢?” 余淮生之前做了些功课,知道要来罗屋,很是向往,边境小镇,本就是顶好的旅游区。 “好像是咖啡豆” 蔺采丞也不是很清楚,看这一段资料时,蔺采丞正在打瞌睡。 “先去看看吧,说不定到了以后有会惊喜” 余淮生也不纠结,点点头,招呼众人上车。 满天星的车技,与丁香的相比,可谓是一南一北。 丁香开车很快,但稳,男性天生更适合这样机械玩意儿,所以即便丁香开车快,坐在车上的人,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向日葵开车也快,不一样的是,满天星开车很虎,一脚刹车,一脚油门,能感觉向日葵是在用力踩。 山路蜿蜒,高低起伏大,弯道多,海拔也不算低,余淮生坐在第三排,有节奏地被甩来甩去,余淮生胃里翻腾,恨不得再晕过去更好。 把丁香留下,带向日葵上路,估计是这一段时间来,孔雪儿做过的,最后悔的决定。 本来三个小时车程,在向日葵的过山车般的加速中,两个小时不到,几人就抵达罗屋附近。 停好车,咪咪率先开门下车,匆匆忙忙的,随便找了村口的一棵歪脖子树,蹲在树下,哇哇直吐。 除开热情不减的向日葵,剩下的人,面色都不太好看,像是熬了个大夜,无精打采的。 孔雪儿重伤恢复,面上无大概,也禁不起向日葵车技的折腾,孔雪儿没吐,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呼吸了好一会儿新鲜空气,再用水漱漱口,这才回过点神来。 孔雪儿从腰包中掏出烟和打火机,熟练点上,只是孔雪儿这次选择的不是烟油重的红塔山,转而换成相对清香的薄荷味进口香烟。 “罗屋到了” 余淮生发现不远处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两个大字: 罗屋。 与描述中差不多,罗屋很现代,青石块堆积成的围墙,围住了这个边境小村落,肉眼可见,村落基础建设很不错,道路平坦,村口的白墙上赫然用大红笔写着: 要致富,少生孩子多种树。 “都说罗屋是富县,现在看来,传闻不假,你看每套小庭院外,都停有小车,或是货车,什么时候卖咖啡也这么赚钱了” 蔺采丞走到余淮生旁边,眺望了一下罗屋的周边环境,村口的路很干净,路也宽,路上人烟稀少,车比人多,百万级的豪车也有,让人不禁感叹。 “你们是谁?” 一个稚嫩的声音吼道,脆生生,奶凶奶凶的。 几人回头,身后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斑秃青年,青年穿一身花格子短衣短袖套餐,手上叼着烟,看起来痞里痞气的,脸上一道醒目的长条疤痕。 “你好,我们听说这边的咖啡不错,慕名而来,想和这边的负责人聊聊进货的事” 余淮生上前,笑容和善,随口胡诌 “你找我奶奶?” 疤痕脸眼底闪过一丝疑问,丢掉烟头,歪着脑袋问。 余淮生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孔雪儿与蔺采丞,好巧不巧,正好遇见了黄菊的孙子。 第202章 见黄菊,张雪鹿 即便有些不情不愿,黄菊的孙儿,叫做小蛮子的刀疤大男孩儿仍是带着余淮生几人往村中走,小蛮子唯一的要求,便是几人不准开车进村,孔雪儿应下小蛮子的要求。 向日葵则被蔺采丞命令留下来开车,也避免一些意外发生,留个人应援,安心一些。 走了好一会儿,来到村中位置最好的地段,映入几人眼帘的是村中最豪华的一家农家小院。 农家小院是自建房,院子中宽敞,大门口还停着一辆虎头奔,可以看出,黄菊,过得应该还算不错,至少经济上挺好的。 “你们在一楼等等,我上去叫奶奶下来” 小蛮子将孔雪儿几人丢在一楼客厅,便顺着一侧的升降电梯上到三楼去了。 “小姐,没想到黄菊家境这么好,不像是受红鸾异动影响下过得颠沛流离的人,会不会弄错了” 咪咪也不客气,自来熟坐到一张椅子上,环顾四周,显然对黄菊的家里十分好奇。 “咪咪姐,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还没见到黄菊,这一切都是别人想让我们见着的,等一会儿见了再说” 蔺采丞说道。 蔺采丞被一侧墙上的照片吸引,两步上前,墙壁上挂着一张全家福,全家福正中坐着一位身材偏胖的老妪,身后密密麻麻站着几十个子子孙孙,一片祥和。 “不是说老太太只有三个孩子吗,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这张全家福上面怎么会这么多人呢?” 余淮生也注意到全家福,摸着没有胡子的下巴,喃喃道。 叮咚! 电梯门从中打开,从电梯中缓缓走出三人,一个是脸庞圆润,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应该是黄菊,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还有就是那个叫做小蛮子的年轻。大男孩儿 “奶奶,你看,就是他们” 小蛮子手指孔雪儿几人,嚷嚷着。 听到动静,一楼的孔雪儿几人转过头,连椅子上坐着的咪咪也站起身,打量着为首的老太太。 老太太昏黄的眼珠率先看向孔雪儿,恍惚间,老妪眼底闪过一抹悸动,半晌,觉得有些不礼貌,老妪这才移开目光。 “我脸上有什么?” 孔雪儿注意到老太太探寻的目光,上前一步,单刀直入。 “你个丫头片子,好没礼貌,我奶奶可是村长,肯下来见你们这些外乡人,已经很不错了,你上来就发问,几个意思?” 小蛮子不爽,反问孔雪儿。 “小蛮子,客人到,蓬荜生辉,不能没有礼貌” 老太太不怒反笑,制止了小蛮子的无礼行径。 “可是奶奶....” 小蛮子叫嚣着,觉得自己的奶奶偏袒外人,情绪变得激动,夹杂着委屈。 “奶奶叫你住嘴你就住嘴,站一边儿去” 开口的是那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妇女声音不大,口音不算重,只消一眼,小蛮子便乖乖退到一旁去,只是看眼神,小蛮子估计是记恨上了孔雪儿。 “不好意思,各位客人,我这孩子,哪里都好,只是脾气有点大,没什么坏心眼,别往心里去” “我叫张雪鹿,请问各位是有事吗....?” 中年妇人笑着开口,就看中年妇人的脸,与老太太有五六分相似,应该是老太太其中一位子女。 “我是看这小姐,长得特别有眼缘,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我好多年没离开过罗屋了,小姐以前来过这里,我们见过吗” 黄菊拍拍张雪鹿的手,注意力仍旧在孔雪儿身上,脸上一直挂着笑,看起来很慈祥。 “没有,我没见过你” 面对陌生人,即便是孔雪儿有着天合正缘、红鸾异动的人,某一世即便该有情愫,但没有感情基础就是没有感情基础,所以,对于孔雪儿来说,眼前的黄菊,就是陌生人。 所以,孔雪儿的语气明显很冷淡,也不是故意针对黄俊,对,陌生人,孔雪儿这是常规操作。 “哦哦哦,那就是我年纪大了,记错了,别计较” 黄菊仍旧很客气。 “是这样的...” 余淮生两步上前,挡在孔雪儿面前,主动替孔雪儿打圆场: “是这样的,我妹子很少与外人说话,所以不懂得沟通,我们是在川渝做生意的,正好旅游到附近,听说这边盛产小种咖啡,就不请自来了” 听完余淮生的来意以后,黄菊与其女儿张雪鹿对视一眼。 “不瞒各位说,各位来之前估计是没有做好功课,我们现在这边已经没有种植咖啡了,各位来的路上也见着了,没有一片种植区吧” 黄菊叹了口气,摇摇头。 “怎么回事?” 蔺采丞没忍住好奇心,开口询问。 “主要是前几年为了扩大生产,建了不少的厂子,环境污染严重,所以,好多良田已经荒废了,现在罗屋这边,主要是做成品加工,也帮着附近的村落做运输” 张雪鹿回答,就孔雪儿几人作为相士的基本素质,观张雪鹿面相,话有七八分真。 “成品加工更好呀” 余淮生笑容明媚,顺着张雪鹿的话说道: “我们只是想进一批不错的咖啡豆,至于是豆子还是成品咖啡,对我们来说无所谓,只要口感不错价格合适,那就行” “这样吧,我老妈上了年纪,腿脚不利索,我让我弟,也就是小蛮子的老爹,带你们去吧” 张雪鹿也不推迟,笑着提议。 “对呀,来了就是客,我叫雪鹿去张罗一下,下午就在家里吃个便饭,如何?” 黄菊也很热情,把农村人那种朴实、好客,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怕不好吧,我们贸然拜访,还白吃白喝,说不过去” 面对黄菊母女的热情相邀,本来想去村里转转的余淮生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拒绝。 “我们村比较封闭,都是串门吃饭,或是一大家子一起吃,村里没有饭馆,不在家里吃的话,几位客人呢怕只有驱车到几十公里外的镇子才能有口热乎饭吃了” “我们这边不但咖啡很出名,烟熏烤肉,还有米酒也不错,几位来都来了,我和这位小姐也很投缘,吃个饭,不算不枉此行” “敢情好呀,我最喜欢吃烟熏腊肉了” 没等余淮生说话,咪咪抢先应承了下来。 第203章 张雪峰,咖啡厂旧址 小蛮子即便不情愿,仍旧被姑姑指挥着出门找人去了,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孔雪儿几人一眼。 等人的间隙,通过攀谈,余淮生了解到,黄菊三个子女,大女儿张雪鹿,二女儿张雪兰,小儿子张雪峰。小蛮子是张雪鹿的儿子。 由于几乎是村内通婚,所以,在村里,黄菊家的亲戚能攀扯半个村出来,也就解释了这张密密麻麻的全家福。 黄菊是村长,同时也是宗庙老人,位高权重,两个女儿,均嫁给村中富户,儿子则管理咖啡加工厂,在罗屋这个小地方,算是个土地主。 至于黄菊的老公,余淮生侧面打听了一下,黄菊避而不谈,第一次见面,余淮生不好追问。 没一会儿,一辆小面包车开进小院,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男人黑瘦,脑袋也是有些斑秃,应该就是张雪峰了吧。 张雪峰走路有些外八,同样痞里痞气的,下了车,看屋内乌泱泱的人,小跑进屋。 “老妈,大姐” 张雪峰先是同黄菊母女二人打了招呼,才将目光落在孔雪儿几人身上,特别是余淮生、蔺采丞两个男人,张雪峰极力克制,也能明显感到眼底的排斥。 虽然不待见余淮生二人,但是张雪峰,对孔雪儿以及咪咪的态度却很好,脸上笑开了花。 “雪峰,这几位是来看咖啡的客人,余淮生、蔺先生、曾小姐,还有这位,是咪咪小姐,你尽地主之谊,带几位客人去参观参观,一会儿回来吃饭” 张雪鹿的城府深一些,一一为张雪峰介绍。 “包在我身上” 张雪峰一口应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几位,坐我的车吧,我带你们去看看” 张雪峰抬腿就往外走,孔雪儿,蔺采丞、咪咪跟上,余淮生与黄菊以及张雪鹿打了个招呼,这才上了张雪峰的面包车。 一上车,孔雪儿几人不禁感叹,这黄菊家是真的豪,外面看似寻常的面包车,其实里边儿全部改过,连地板都是木地板,有些土,但是一看就花了钱的。 面包车从孔雪儿几人进村的那个路口又开了出去,车子沿着村里的围墙环村一圈,绕到村尾,驶进一条村中小路,说是小路,不尽其然,修得很好,只是稍窄一些。 “张哥,怎么绕一圈呢,直接开出村尾不就行了吗” 一会儿工夫,咪咪就和张雪峰混熟,咪咪坐在副驾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大妹子,你有所不知,我们这村只有一个出入口,就算有些远,也没办法,绕一绕,当是看看风景,溜达溜达” 张雪峰一抹汗,扯着嗓门给咪咪介绍。 “为什么呀?” 咪咪不解问道,声音也故意嗲里嗲气,咪咪估计是把剩余,为数不多的,那点同男人相处的本事都给用上了。 也不怪咪咪出卖色相,这张雪峰就是个色痞子,好色,只搭理孔雪儿和咪咪,把余淮生、蔺采丞两个大帅哥晾在一旁,当空气看。 孔雪儿那傲娇的小性子,不可能主动上前与张雪峰攀谈,这个重任,顺理成章地落在咪咪宽厚的肩膀上。 “有狼,那会儿穷,老来偷鸡,有时候也会伤小孩儿,为了安全,晚上村里要宵禁的,一个口,方便管理” 张雪峰回答道。 “那....” “前面就到了,大妹子” 咪咪还想问什么,却被张雪峰的话给打断了。 咪咪坐在前排,视野开阔,一眼便见着光秃秃的小山包上坐落着一座白墙建筑,不算小,但是绝对不能称作工厂,最多是小作坊的体量。 张雪峰将车停在小作坊门口,下车,领着咪咪与孔雪儿就往里走,全然不顾站后面的余淮生与蔺采丞。 “这狗东西,阳奉阴违,不是说好要好好接待我们的吗,现在把我们当什么,当空气?” 蔺采丞气不过,看着远去三人的背影,逼逼叨叨地抱怨。 “家主,乡下人,不懂礼数,我们本来就是来办事的,就不要和他计较了,免得徒生枝节” 余淮生也不舒坦,拍拍蔺采丞的肩膀,推搡着蔺采丞跟上。 “槐生,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蔺采丞环视四周,与来时看到的风景差不差,就这种植被,说是在黄土高原都不为过,路上也几乎没人没车,这么富有的一个村落,万不该是这样的光景。 “你也有这样的感觉?” 余淮生点头应和。 “嗯,看来,罗屋一定藏有秘密,作为代理村长的黄菊一定有问题” 蔺采丞也知道现在不是耍小脾气的时候,边说,便往张雪峰领路的方向走去。 “我听弟子汇报,千叶长老说过,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上辈子没有等到小姐的出现,即便到这辈子,也难逃厄运,照这个逻辑,不是黄菊出了问题,就是黄菊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蔺采丞福尔摩斯上身,看什么都觉得有问题 “算了,兵来将挡,去看看吧,即便是有秘密,挖地三尺,也得给他刨出来” 说着,余淮生二人赶上了张雪峰三人,进到这个所谓的咖啡制作厂中。 不得不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进了咖啡厂中,余淮生不禁感叹,工坊内很合理地运用着,该有的设备、机器一应俱全,还有几个工人在洗咖啡豆,同样黑瘦黑瘦的,表情麻木,即便是有人进来,也没抬头看过一眼。 余淮生不懂这些东西,找咪咪打听了一下,咪咪说看起来不错,就产量不足,想要小康生活还行,大富大贵就很难。 “张哥,我看这边四下空旷,难道就只有这样一个厂吗” 余淮生开口问张雪峰。 “你什么意思?” 果不其然,张雪峰没有好眼色给余淮生,头都不回,态度敷衍。 “张哥,我看你们挺有钱的,很厉害,我还以为你们会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工厂呢,难道还有别的厂?” 没办法,张雪峰真的太狗了,咪咪只能压着声音,故作娇羞,硬着头皮上。 “怎么可能,我们城里还有个厂,这里是老厂,大多数村民发家致富全搬去城里生活了,留下来的人不多,所以,这边产的咖啡不卖的,都用来当做送客人的伴手礼了” 见说话的是咪咪,张雪峰脸色一变,换上一张笑脸。 第204章 二姐夫,黄家明 余淮生故意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一边走,一边查看小作坊内的情况,余淮生属于外行看热闹,看半天,也没看出个猫腻。 只是这些工人,无论是外人,或是老板进来,都自顾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像是人形机器人,古板、勤劳。 “这里怎么处处都透露着古怪,但是又说不上哪里古怪?” 余淮生小声嘀咕。 余淮生调动灵气,准备用望气术试一试。 感受过望气术逆天的窥探技能以后,余淮生便有一些依赖望气术,可惜,由于放血为孔雪儿医治伤势,余淮生丹田空空,两次尝试望气术,均失败了。 虽然灵气枯竭,做不了动用灵气的事情,但是孔雪儿的伤势已经恢复七七八八,余淮生自己也会些拳脚功夫,向日葵更是勇猛,余淮生并不担心几人的安全。 至少,现在看来,无论是黄菊家,还是咖啡工坊,均不像是有术能参与的模样。 “那..几位,现在参观也参观了,好奇心也得到满足,一会儿要是需要下单,我二姐夫从城里回来,你们可以找他,他现在是我们的董事长” 张雪峰转过头,看向孔雪儿几人,准确地说,张雪峰是看向孔雪儿以及咪咪。 进来前后也就几分钟的时间,没时间更细致地察看一番,张雪峰就开始撵人,为了不引起张雪峰的怀疑,孔雪儿几人只能作罢,跟着张徐雪峰坐着他那辆改装豪华版的面包车又折返回村。 再回到院子,饭菜也差不多准备得七七八八了。 黄菊的院子正中间多出一个直径起码两米的玻璃大圆桌,就是那种,可以旋转的玻璃菜盘,上面摆放着各色各样奇奇怪怪的吃食和酒水,大多余淮生都没吃过的。 比如中间有一盘油炸昆虫,除开蚕蛹,其他的都叫不出名字来,余淮生看了一眼,便扭过头去,毫无食欲。 孔雪儿与咪咪则盯着桌上一壶一壶的桂花米酒,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之所以知道是桂花米酒,晚风吹过,满园桂花发酵的香味,沁人心脾,连蔺采丞的酒瘾也跟着犯了,眼神时不时扫过餐桌。 估计是听到动静,黄菊在张雪鹿的搀扶下,笑嘻嘻地从屋内走出来。 张雪鹿换了身衣服,下面是紧身的傣裙,上面是一件款式普通的衬衣外套,头发高高束起盘成花苞状,脸上涂着红扑扑的腮红,有一种硬装少女的违和感。 “客人都来了,你们怎么一点眼力界儿都没有,让客人在一旁站着,看热闹吗?” 张雪鹿颐指气使地对正忙前忙后的两个农家少妇,指手画脚。 “是呀,客人,赶紧坐” 黄菊看向一旁的孔雪儿几人,招呼落座。 “肯定要黄村长先坐,我们才能坐呀,主人家先上桌,是最起码的礼仪” 咪咪呲着龅牙,上前两步,回应黄菊。 “好好好,大家都坐” 黄菊连忙招呼着几人相继落座。 黄菊坐主位,一左一右分别是张雪峰以及张雪鹿,张雪峰旁边依次坐着咪咪、余淮生、孔雪儿,以及蔺采丞。 见酒菜上得差不多了,那两名帮忙的农家女乖巧地退了出去,顺带着将小院里的几盏大灯全部点亮,明明晃晃的灯光打在饭菜上,显得五花八门、五颜六色。 即便所有的人已经落座,仍旧空着这个位置。 “黄家明呢?” 黄菊看着那个空荡荡的座位,看似慈爱的脸,终于有了一丝不悦。 “老妈,我已经给二妹夫打过电话了,他说他在赶回来的路上,可能有事,耽误了一会儿,快了” 张雪鹿在一旁,小声解释。 “哼” 黄菊不悦,冷横着看了一眼张雪鹿,张雪鹿立马乖巧闭上嘴。 黄菊收起情绪,看向孔雪儿几人,自顾自给酒杯倒上小半杯米酒,端起酒杯,质朴又热情地说道: “诸位客人,我那二女婿是个粗鄙的人,没什么时间观念,诸位不要介意,我们好吃好喝,我酒量不好,只能喝一点,我先干为敬,你们尽兴” 黄菊很会说话,也很懂拿捏气氛,简简单单几句话,说得抑扬顿挫,仿佛真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除开孔雪儿,其余人均端起酒杯,笑意盈盈地看向黄菊,一副阖家团聚的美好气氛。 孔雪儿估计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也倒了一杯酒,只是没有抬起酒杯敬酒,而是直接送到嘴边,小口小口地品尝起来。 桂花米酒,闻起来香香的,入口甜滋滋的,酒味有,不重,恰到好处,但特别醉人,黄菊和张雪鹿要喝得少一些,即便如此,张雪鹿脸颊的两团腮红,更红艳了。 “哟,都吃上了,还叫我来干什么?” 正宾主尽欢之时,一个不冷不淡的声音远远响起。 孔雪儿坐在离院门最近地方,转身就见身后站着个男人,想来正是黄菊口中不满的二女婿,黄家明。 黄家明离孔雪儿最近,身上有一股很难闻的汗味儿,像是很多天没洗澡,已经酸臭了的味道。 孔雪儿嗅觉灵敏,闻不惯这种味道,余淮生害怕孔雪儿突然发难,正想找个由头,与孔雪儿换位置。 谁知这位脾气古怪的太奶奶是大致喝了好酒,心情大好,竟然什么都没说,便转过头去,继续喝酒吃菜,没有做一些让黄菊及家人下不了台阶的事情。 有一说一,黄家明很帅,自带中年男人的韵味,有多有韵味呢,黄家明有多臭,就多有男人味。 张雪鹿将酒杯放下,脸颊绯红,见来人是黄家明,起身相迎,却被黄菊硬生生按下。 “家明,你来了,坐” 张雪鹿没敢再站起身,只是招呼着黄家明入座,嘴角是难掩的喜悦 “哼,还知道要来呢,再晚一点,饭都吃完了” 黄菊冷哼一声。 都不用相术,明面上,便能看出,黄菊不喜自己的这个二女婿。 “哟,二姐夫来了,赶紧坐,赶紧坐,我这会儿都是小口小口在喝,就想呀,等二姐夫来,多与二姐夫喝一杯” 与黄菊的表现不一样,张雪峰的态度却截然相反,态度暧昧,要不是黄菊脸色难看,张雪峰也要起身相迎。 “这家人关系好奇怪,自己老妈不喜欢自己女儿的老公,但是女儿的姐姐、弟弟却很殷勤,槐生,你说,再让他们喝点酒,一会儿会不会有好戏看” 蔺采丞探着脑袋,单手捂着嘴巴,小声给余淮生八卦。 孔雪儿觉得夹在两人中间难受,一胳膊肘给蔺采丞抵在肚子上,蔺采丞酒醒了几分,赶紧缩回脑袋。 第205章 桂花米酒 黄家明冲着几个陌生面孔报以礼貌性的微笑后,绕过桌子,坐到张雪鹿身边。 张雪鹿估计也闻到了身旁的黄家明身上浓重的汗臭味,下意识摸了摸鼻子,黄家明只是看了张雪鹿一眼,张雪鹿估计觉得不太礼貌,收回了手。 “你干什么去了?” 黄菊可没有张雪鹿的善解人意,直截了当地开口问话。 “老妈,我给你汇报,这段时间接了个大单子,太忙了,我已经三天没回家了,知道自己身上臭,但是又怕客人难得等,就匆匆赶了过来” 黄家明扯扯嘴角,解释道。 “二姐夫,我给你介绍一个客人,客人说是听闻我们这边的咖啡出名,想过来视察一下” 说话的是张雪峰,张雪峰的语气中,夹杂着刻意讨好,对黄家明的。 张雪峰的话,将注意力重新回到孔雪儿几人身上。 黄家明抬头扫视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到作为男士的蔺采丞和余淮生身上,张雪峰应该是在笑,嘴角上扬幅度很轻微。 “各位,我是老妈的二女婿,我叫黄家明,叫我家明就行,实在不好意思,我耽误了一会儿,这段时间生意特别好,我忙得脚不离地,怠慢了几位,在这里自罚一杯” 黄家明端起酒杯,酒杯满满当当装着桂花米酒,黄家明一口吞下,语气仍旧不冷不热,笑容很含蓄,想来黄家明应该是个含蓄不善表达情感的人。 “都说罗屋的咖啡很出名,慕名前来,也是打扰了” 蔺采丞看着黄家明,露出一个相对灿烂的笑容回答道。 话语间,蔺采丞端起酒杯,余淮生同样,很客气礼貌地回应了黄家明的敬酒。 见气氛不错,张雪峰连忙起身,一一为黄家明介绍蔺采丞与余淮生,算是初步认识呢。 至于咪咪与孔雪儿,除开好色的张雪峰以外,似乎再没人注意这两个人,估计是在某些少数民族地区,男人上桌喝酒吃菜谈判已经成了惯例。 三杯见面酒下肚,黄家明脸色缓和了一些,至少嘴角上扬的幅度隐约大了些。 “家明哥刚才说接了个单子,是什么样的单子,洗澡的时间都没有?” 余淮生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酒意正浓,借着酒性就将刚才心中的疑问搬到了餐桌上。 黄家明看向余淮生,一双眸子意味不明。 当然,同样抬头的还有孔雪儿和咪咪,自从孔雪儿琢磨着将龙珠,也就是所谓那东西从体内取出来以后,似乎就有一双无形的手,任何事情,都会抢先一步,搅合在这件事中来。 “小姐,我觉得这个东北女人,目的不纯粹, 不只为了龙珠,准确地说,不只是为了龙珠” 这是余淮生刚才在车上说的话。 “不为龙珠,她疯了吗,费这么大的力气,图什么呀?” 咪咪闭着眼睛,躺在座椅上,任由发疯一般的商务车将自己肥胖的身体甩来甩去,即便是这样,不开口怼余淮生,咪咪就觉得不舒坦。 “你让她说完” 孔雪儿说话是说话,眼睛却一直看向前面的道路,向日葵开车,大马路还行,上到盘山公路,时不时还是会把人吓出心脏病来。 “一个人,或是一堆人,做一件事情,总得有目的吧” 余淮生边说边看向众人,确保每一个人都在听自己讲话以后,这才继续说道: “我刚才一直在想...” “你刚才不是一直昏迷不醒吗?” 咪咪再次插嘴。 这一次,孔雪儿可没惯着咪咪,直接转过头,用杀人一样的眼神看向咪咪,咪咪赶紧捂住嘴巴,示意自己不会再说话了。 “针对龙珠,有两种假设” “假设一,他们也想得到传说中的龙珠,首要任务应当是先将龙珠从小姐体内剥离,剥离了以后,再去抢不更简单吗,我们毫无防备,说不定真的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至于第二种可能嘛,便是这些人不想龙珠离开小姐的身体,那么九个人,随意杀个一两个,不就成了吗,简单直接明了,即便是要等,还不是要等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况且,没人能证明,十八年以后死掉的人真的会投胎转世” “你的意思是?” 孔雪儿颔首默认余淮生的推测。 “我之前在一个动画片里看一句话,这句话是这么说的,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就只能是真相” 余淮生长舒一口气。 “即便答案很荒谬,那也是正确答案” 蔺采丞也觉得余淮生的猜测有道理,还自行接下余淮生的话。 “那这个荒谬的答案是什么?” 孔雪儿索性转过身,面对身后的余淮生。 “这个嘛...” 余淮生下意识地挠挠多到有些杂乱的头发,这些天没空修剪头发,余淮生的头发像云南雨后的菌子,蓬松如伞状。 “至于目的是什么,我现在还没有想到,下次我们不能将人赶尽杀绝,留个活口。或者遇到最近发生的事,一定不能放过,我们接下来,要懂得先发制人” 余淮生说这话时埋着脑袋,不敢去看孔雪儿的眼睛。 余淮生最后的那句话,像是涟漪一样,在孔雪儿、蔺采丞,以及咪咪已经被米酒装满脑水的脑袋中反复荡漾,每一个人都很紧张地看向黄家明。 “哦哦哦,对对对,我来之前,一直在城里的加工厂里,我一个老客户,合作多年了,一年比一年做大,所以每年的销量都翻番,今年单子更多” 黄家明想了想,恍然大悟,连忙回答。 经过短暂的酒桌文化以后,孔雪儿几人对黄家明有了改观,真的有人,面冷心热,相处起来也很舒服,只是不喜笑而已,黄家明就是这样的人。 至于黄菊,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可是黄菊对黄家明的嫌弃已经刻在了脸上,时不时就会说黄家明两句,黄家明估计是习以为常了,主打一个脸皮厚,视若无睹。 “对了,怎么没看见你二姐,还有大姐夫呢?” 问话的是咪咪,咪咪问的是张雪峰。 咪咪酒量差,又没得轻重,这会儿酒精上头,酒过三巡,便与张雪峰一见如故,勾肩搭背,恨不得找三炷香来,立马跪地结拜成异姓兄妹。 第206章 黄家老宅 本来客宾主尽欢、一片祥和的气氛,因咪咪一句话,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黄家明没搭话,低头倒酒,一杯下肚,连忙斟满第二杯。 张雪鹿扫视一眼身侧两人,分别是黄家明,以及黄菊,见都没说话得意思,张雪鹿的眼神只能看向别处。 黄菊则是看向自己的儿子,看似没有表情,实则是在观察自己儿子的反应。 张雪峰城府不深,情绪都写在脸上,本来还拉着咪咪的手,一口一个大妹子喊着的张雪峰,下一秒,便收回了手,面露尴尬,喉结滚动,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 “我...是不是又说了不该说的话,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咪咪也察觉到气氛不对劲,酒醒了一些,怯生生地环视众人,小心询问。 这不问,尴尬几秒,大家都是成年人,也就揭过了,可咪咪偏偏在这个时候又问了一个问题,这会儿已经没人说话了,夜晚的村庄,除开虫鸣,很是寂静,咪咪说话的声音不大,也不小,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空气,都凝结了。 “不好意思呀,我朋友喝了点酒,无心打听你们的家事,你们别介意” 余淮生给自己倒满一杯米酒,起身解围。 余淮生仍旧笑意盈盈,微笑像有魔力一般,能感染人的情绪,让人觉得安心、踏实。 “哎...” 半晌,黄菊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估计老人睡得早,桂花米酒又醉人,黄菊眼皮子耷拉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也不怕你们笑,我的大女婿已经疯了,二女儿的身体也不好,一直在卫生站养着,这两人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走动,本就是件烦心事,不是刻意隐瞒客人,只是怕这样的家丑,说出来,会坏了客人的兴致” 黄菊陷入回忆,看向不远处挂着的电灯。 “黄村长,我们不是故意要打听你们的隐私,只是...” 咪咪知道自己的嘴巴不把门,但也没想过事情会这样,赶紧也站起身来,学着余淮生倒满酒杯,为自己的口无遮拦道歉。 “谁家没几个病人呢,这位客人也不是故意的,不至于不至于,客气了” 起身回话的是黄家明,黄家明手中也多了一杯桂花米酒。 短暂的话题在一杯接一杯的米酒中揭过,喝酒的节奏加快,晚饭最终也落下帷幕,最后,黄菊起身称困意来袭,草草结束气氛已经烘托到高潮的酒局。 目送张雪鹿搀扶黄菊上楼,在张雪峰与黄家明的极力劝说下,盛情难却,孔雪儿一行人答应留下过夜,由于黄菊家房间不够,黄家明便提议几人去黄家明的老房子住下。 罗屋本就是个村子,村子再豪华,也就那么大点地方,黄家明引路,仅仅走了半条街,便到了黄家明的房子。 黄家明的房子在背街,是座老宅子,看起来也很大气,与黄菊的房子不同,黄菊的房子一看就是新修建的,里里外外,都下了功夫,连院中的青石板路,看起来都是铮亮崭新的。 黄家明的,则是地地道道的老宅 黄家明见几人抬头望着老宅有些失神,勉强扯了扯嘴角,上前解释: “这是家里的老房子,本来想推倒重建的,后来祠堂的老人找到我,说这里是风水宅院,又是传承文化,毁了很可惜,所以我也就保留了下来” “各位你们放宽心,我家明哥可是我们村里的首富,老宅外面老旧,里边是相当不错的,几位客人,进去看看吧,各位既然来了罗屋,与我们成为朋友,怎么也得近地主之谊” 张雪峰补充道。 张雪峰喝得有点多,走路歪歪斜斜,说话口齿不清,时不时还冲众人傻笑。 黄家明顺势推开院门,将孔雪儿一行人迎了进去。 一行人中,孔雪儿最清醒,除开脸颊绯红外,几乎没有醉意,只是孔雪儿身上烟味缭绕,想来这一晚,孔雪儿抽了不少的烟,烟味中带薄荷的味道,不算难闻。 至于醉得人事不醒的,只能是咪咪,想来张雪峰盛情难却,一杯接一杯的桂花米酒,咪咪欣然下肚,咪咪不醉没有道理。 在饭桌上看起来十分正常的咪咪,一出门,夜风拂过,酒意上头,整个人往后直直倒去,还好余淮生与蔺采丞二人眼疾手快,一人一侧,架住咪咪,这才及时阻止咪咪摔个狗吃屎。 踏进黄家明的屋子,连蔺采丞也不禁倒吸一口气,这哪里是张雪峰语气中的还不错,虽然格局不如南门大院宏伟大气,却如同白日里的咖啡工坊一样,麻雀小,五脏俱是齐全。 屋内的装潢更偏向东南亚那边儿的风格,清一水儿的黄花木家具,压顶的房梁,配上眼花缭乱的刺绣彩绘,大堂正中摆一尊关公像,关公怒目,一双眼睛,瞪得老圆。 除开这些,屋内目所能及的地方,还有各式各样的花瓶,大的能放地上,小的则放桌上,小的里边插满了一种很红的花,花瓶花纹款式各异,与屋内陈设出奇的契合。 “这是清代的官窑?” 蔺采丞将搀扶咪咪的重担全给了余淮生,自己则弯下腰,饶有兴趣地打量起进门处摆放在地上的青花瓷瓶,青花瓷瓶半人高,颜色古朴,微微透光,里面插着牡丹假花。 “客人好眼力,这估计是我所有藏品里最值钱的一件了” 谈及自己的心头好,黄家明不苟言笑的脸上终于是多出一抹喜色。 “我不是太懂,只是我家有很多瓶瓶罐罐,看多了,自然就会看一些了” 蔺采丞想也没想,顺口答了出来。 一旁被咪咪吊着动弹不得的余淮生本不想显富,唯恐被人惦记,奈何咪咪太重,余淮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蔺采丞说话不过脑子,一股脑儿地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 余淮生脸色难看,转过想看黄家明与张雪峰的表情,却只见了晃影,看不清真实的轮廓,余淮生摇摇脑袋,越努力想保持清醒,头却越来越沉。 “果真,身体还没有好全,真不应该贪杯” 余淮生踉跄抱着咪咪,眼神迷离,脚步虚浮,心中暗搓搓地想。 “那客人一定来自大户人家,这种级别的藏品,要是没点身份地位,就算是有几个钱,也买不到真的,可见,客人出身不凡” 黄家明很会说话,即便有意在吹捧蔺采丞,语气也只是不卑不亢,收放自如,让人听了心里美滋滋的。 “哪有黄先生说得那么夸张,偶得、偶得” 蔺采丞嘴巴上谦虚,得意的神情溢于言表。 “没关系,我也不是故意打听客人的情况,难得遇见有同样爱好的人,多说几句嘴,那客人来都来了,点评两句呗” 黄家明顺着蔺采丞的话继续往下说。 “让我看看...” 蔺采丞酒意上头,真的很认真很仔细地观察起面前的青花瓷瓶。 “客人,你看得怎么样?” 一旁的张雪峰不懂这些,知道二姐夫的藏品都是天价买来的,见有人愿意品评,一下就来了兴致,凑过有些斑秃的脑袋,看得比当事人还要紧张。 第207章 闭目观音 “你这个...” 同样喝了不少酒,蔺采丞觉得头昏眼花,索性站直身体,看向黄家明及一脸好奇的张雪峰,欲言又止。 “有问题吗?” 黄家明看蔺采丞欲言又止。 “难道是赝品?” 张雪峰瞎掺和,一副吃了大亏要看热闹的表情,本就斑秃的脑袋,配上一双贼溜溜的眼睛,黄家明只看了张雪峰一眼,张雪峰便立马闭上了嘴。 “不是赝品,只是...我也不懂为何...市面上流通的清代官窑与黄先生家中这一件,总有些不同,至少和我看见过的都不同” 简单几句话,蔺采丞是想了又想后才缓缓道出,大几百万的东西,即便蔺采丞看不上眼,也不敢随意点评。 “哈哈哈哈” 听闻,黄家明忽然拍了拍蔺采丞的肩膀,朗声大笑起来。 蔺采丞这么多年,除开个别几个人,别说拍肩膀,就连走近的人也是寥寥几人,现在为了孔雪儿这件事,蔺采丞算是微服私访,不被上宾对待也就算了,今天还被个乡野村父拍肩膀。 蔺采丞不可思议地望向自己肩膀的方向,又看一眼黄家明,呼吸变得急促,要不是唯恐耽误孔雪儿的正事,此时的蔺采丞估计想掀桌子走人了。 “客人别紧张,我家明哥难得这么高兴” 张雪峰见蔺采丞的脸色阴沉了几分,误以为是蔺采丞以为黄家明嘲笑蔺采丞,便开口给蔺采丞解释道。 “小兄弟,我唤你一声蔺小兄弟没问题吧,不怕你笑,这件儿古玩我是花了大代价的,来过很多专家,都是些酒囊饭袋,拿着放大镜,电筒,装作自己很有本事,一通研究,没一个能说到点子上的” 这一晚上,蔺采丞还是第一次见黄家明裂开嘴唇,露出洁白的牙齿,黄家明也来了兴致,一边说一边抚摸地上的青花瓷瓶: “不瞒小兄弟说,这件瓷器,是个古董,国内是没有的,是当年慈禧太后赠给缅甸王爷的特制礼物,被缅甸王爷全数带回缅甸” “后来缅甸内乱,这批瓷器,或极近损毁,或下落不明,如今还剩下完整的,五根手指都能数得出来” 黄家明越说越兴奋,虽然已经收起了夸张的笑容,语气仍旧抑扬顿挫,难掩遇上同道中人的惺惺相惜。 蔺采丞则不然,黄家明脸上几番的神情变化,蔺采丞看见的只是黄家明下眼睑处的黑气萦绕,这是相士才能看见的黑气,说明黄家明即将大祸临头。 相术体系中,人的三庭五眼,有两处能预兆人走背运,一处是众所周知的印堂,也就是额头,另一处,便是下眼睑。 都是发黑,但究其原因,却大相径庭。 印堂发黑,通常是指霉运,霉运缠身之人,大数都无伤大雅,至少不会改变一个人的运与命,除非这个人作死,不然是不会死,重伤、重病的概率也很小。 至于下眼睑黑气萦绕,便是因果,是命,是注定,是作孽,是报应,或仅仅是这一世没投好胎,触发这样的面相,即便不死,非伤及残,以后人生,也会跌入低谷,一蹶不振。 所以,亮堂得发白的白炽灯下,蔺采丞有些出神地看向黄家明,心中有了大胆的猜测。 “小兄弟,你还在听没有?” 黄家明用手在蔺采丞的眼前晃了晃,将走神的蔺采丞给唤了回来。 “哦,没事,就是酒喝多了,我突然想到明天事情特别多,又醉得厉害,黄先生,要不先带我们去客房” 蔺采丞回过神,心中惊叹,快速地想结束话题。 “也行,只是,蔺小兄弟,你的朋友些,似乎都已经喝醉了,我们都是男人,要不我叫雪峰去叫几个姨婆来将她们扶进房间,照料一番” 黄家明看向蔺采丞身后,意味深长地说道。 蔺采丞听出话中歧义,连忙转身,屋子正中的几张黄花木椅子上,歪七扭八地坐着几人,就连孔雪儿,也半躺在椅子上,一手撑住脑袋,眉头紧皱,看起来很难受。 咚咚咚! 罗屋村的另一栋豪华自建房二楼一间卧室内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谁?” 坐在床上的是张雪鹿坐直身子,警惕地望向房门处,张雪鹿的并没有睡下,还穿着下午吃饭的那身衣服。 “大姑姑,是我,小蛮子” 屋外传来有些嬉皮笑脸的少年声。 “进来” 吱嘎... 门应声打开,闪进一个黑影,身子精瘦,头顶斑秃,正是小蛮子。 “怎么样了?” 张雪鹿紧张地询问小蛮子。 “老爸让我回来告诉大姑姑,说几位客人已经醉酒,特别是其中那个胖胖的女的,醉得厉害,叫了几个姨婆过来,才将人给弄进房间里去了” 小蛮子似乎很害怕自己的这位看起来风韵犹存的姑姑,脑袋埋得很低,一五一十地传话。 “你爸还说什么没有?” 张雪鹿追问道。 “哦,还有两件事,说其中两人似乎来历很古怪,问奶奶该怎么处理?” 小蛮子的目光向后移动,角落里,是一个很大的神龛,上面供奉一尊观音像,观音闭目,面相从容,观音像做工精细,惟妙惟肖,一看便是出自于大师之手。 观音神龛下是明黄色的绸缎蒲团,蒲团上有一人在打坐,正是黄菊。 黄菊换了一身白色的长衫,双腿盘坐,即便上了年纪,身板依旧挺拔,黄菊手中拿着一串玻璃种玉石佛珠,一边拨弄着佛珠,一边低喃佛语,一副慈悲模样。 “你说吧,你奶奶听着呢” 说话的是张雪鹿,张雪鹿瞪了一眼小蛮子。 “老爸说,那个个子小小的女人身体很好,其余的人都已经产生了幻觉,唯独这女人,只是醉酒,当时姨婆想上前搀扶女人时,女人察觉睁眼,一把推开姨婆,差点将姨婆推翻在地上” “还有就是那个长得特别的帅男人,那个男人家里背景一定不简单,说不定就是从事偏门的,那些从地底挖出来的东西,那个男人一眼便看出了端倪” “老爸说这几个人,既不像是警察,也不像是商人,现在都在屋里好好躺着,问该怎么办?” 见黄菊耳朵微动,小蛮子这才娓娓道来。 第208章 黄菊家的秘密 小蛮子说完话,有些忐忑地看向黄菊,见黄菊只是拨弄玉石佛珠,小蛮子双手不停揉搓,但又不敢开口追问。 突然,盘坐在蒲团上的黄菊睁开眼睛,老年人的眼睛,大多失去了光彩,黄菊的也是,只是,黄菊的眼神,并不像黄菊的面相一般慈祥,带有丝丝凛冽。 “你还有话没说完吧?” 黄菊开口第一句便是质问自己的孙儿。 张雪鹿的反应比小蛮子更大,不等小蛮子解释,张雪鹿起身对准小蛮子的屁股就是一脚,踢得小蛮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稳住身形的小蛮子瞪了一眼自己的姑姑,便收回了视线。 “就是村口那个小姑娘,我看她长得蛮可爱,又憨憨傻傻的,就给她的吃食里边下了点药,现在把人送去工厂那边了” 小蛮子扯动嘴角,小声地回话。 “你让来历不明的人去工厂,你不怕给你村里带来危险吗?” 黄菊语气平静,不像是在责怪,更像是祖母对孙儿的日常的训话。 “不是....奶奶,你看我,我都这么大了,总得讨个媳妇儿吧,我看那小姑娘模样水灵,屁股又大,好生养,这才....” 说着说着,小蛮子觉得屋内气氛不太对,便闭上了嘴。 “蛮子呀蛮子,你怎么和你那个死鬼老爹一样,欲令智昏,容易犯错的!” 说话的是张雪鹿,张雪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抬手就想去扯小蛮子的耳朵,只是这次小蛮子动作麻利,给躲了过去。 “你还敢躲?” 张雪鹿脸色都变了,说话声音提高,变得尖细。 平日里小蛮子很少反抗自己这个脾气看似很好,实则很古怪的大姑姑,这一次不知为何,小蛮子会反应这么大,显然触碰了张雪鹿的逆鳞,张雪鹿本还算一般的脸蛋因为情绪的欺负变得扭曲。 “我又没做错事,我是在和奶奶商量,你凭什么管我,管我也就算了,还动手打我” 小蛮子仰着脑袋,一副委屈的模样。 “我凭什么管你,凭什么打你?” 仿佛是听到极其可笑的事情,张雪鹿不由得往小蛮子的方向移动了两步,小蛮子虽委屈,但骨子里的害怕是骗不了人的,见姑姑上前,小蛮子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倒退两步,警惕地看着张雪鹿。 “我不能打你吗,你十个月大,你那花心的老爸不知道从哪个野女人那里将你抱回来,抱回来便撂摊子走人,这些年,我又当爹又当妈将你养大,你就是这样对我说话的?” 张雪鹿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小蛮子。 “大姑姑,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因为没有子女,才将我当半个儿子对待,你那是对我的爱吗,只是弥补自己的遗憾而已” 小蛮子气性上来,抛开平日的唯唯诺诺,努力让自己说话更有一些底气。 “即便是我的私欲,这些年,我待你也不薄,而且我早就说了,以后我死了,我的那份儿也是你的,你还不满足?” 张雪鹿不解地看着这个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白眼狼。 “你要是待我不薄吗,你把我当什么, 呜呜呜,做不好事,干不好活,你心情不好,说打就打,说骂就骂,说我不像你们张家人,喝醉了,硬生生用烧烫的煤灰将我一头的好头发全给烫没了,有你这样当姑姑的?” 小蛮子说着说着,一颗豆大的眼泪自脸颊流下,小蛮子用手臂将脸上的眼泪擦去,一脸的倔强。 “哼,小兔崽子,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要不是我和你二姑夫将罗屋这个偌大的家业撑起来,有你这么好的生活吗,现在只能和你老爸守着那个要死不活的咖啡厂过日子” 张雪鹿也很委屈,不明白为何这些年,自己付出了这么多,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在留给小蛮子,换来的却是小蛮子这样的态度。 “你和二姑夫那点事情,非要算在我头上是吗,要不是二姑父,大姑父和二姑姑也不会...” 小蛮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中流露出来的是对张雪鹿的厌烦。 “你混账...” 张雪鹿抬起手,对准了小蛮子一侧脸颊。 “够了!” 见越说越多,该说的不该说的,那些不能刚被提起的禁忌往事都要被翻出来,黄菊出声呵斥,打断了张雪鹿与小蛮子无休无止的争吵。 “妈...” 张雪鹿委屈地喊了一声黄菊,女儿再大,在妈妈面前永远都是小女孩。 “奶奶...” 小蛮子也不甘示弱,学着张雪鹿的口气喊道。 “行了,这事我不想再听,谁要再提,家法处置” 黄菊腾出一只手来捏住鼻梁,眉头紧皱,头疼不已。 “老妈,你没事吧?” 见黄菊有些不舒服,张雪鹿面露担心,上前两步,蹲下身,关切地看着地上的黄菊。 “你们少气我,我就多活几年,我多活几年,也能帮你们多挣点福利,要是我真的走了,黄家明狼子野心,接盘罗屋的产业,到时候,你们两母子怕是不会有好日子过” 黄菊在张雪峰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踱步到床头,坐下。 “不会的,家明一心为这个家...” 张雪鹿连忙为黄家明辩驳,黄菊一个能杀人的眼神,张雪鹿没说完的话,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你说小蛮子时道理一套一套的,我看你也是活到老,活糊涂啦,男人,还是个赘婿,他的承诺,怎能相信,我要是走了,他定会原形毕露,到时候,你后悔都没有去处” 黄菊的声音低低的,话音里的慈爱是母爱天成,做不来假。 黄菊如树皮一般的手抚上自己女儿的双手,手很柔软,黄菊很是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言语中满是长辈对晚辈的担忧: “我黄家家大业大,在罗屋这么多年,一代不如一代,到这一代,竟然人丁凋零,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太多孽,遭了报应,这一代,竟然只有小蛮子这一独苗,要是我死了,你们怎么办” “不会的,老妈,现在科技很发达,吃得好过得好,你一定能长寿的” 说到伤感的话题,张雪鹿的脸上满是哀伤,四十几岁的女人了,没有孩子,还有个疯癫的丈夫,就算万贯家财,也抵不过夜幕以后的阖家欢乐。 “人总归是要死的,既然无法改变,那么活着的人,一定要好好计划生活,不能被外人给毁了” 黄菊话锋一转,看向一旁愣头青一般的小蛮子,眼神中的慈爱消散,只剩老江湖的运筹帷幄。 “小蛮子,你说的那个姑娘,你想留下便留下吧,但要记得,一定要给她按时喂药,不能打针,打针以后的女人不适合生养,会生出病儿来的” 第209章 气旋术失灵 翌日,罗屋,黄家明老宅。 孔雪儿从床榻上起身时已是正午,昨日村里的姨婆上楼帮忙,被孔雪儿给赶了出去,所以,孔雪儿几乎是和衣睡了一夜,早上起来,头发乱糟糟的。 孔雪儿走进卫生间,草草洗个澡,从浴室出来,找到吹风机,吹干头发。 孔雪儿看着镜子里自己齐肩的短发,有些烦躁。 孔雪儿不会打理短发,半湿的短发乱糟糟地散落肩头,孔雪儿尝试扎起头发,失败了,无奈,只能放弃。 等孔雪儿收拾妥当,走出房间,下到一楼发现,除了正悠闲泡工夫茶的黄家明,未见其他人。 “客人醒了” 黄家明见孔雪儿下楼,连忙起身打招呼: “后院的餐厅有早饭,是我们这边的特色,客人一夜醉酒,吃点早餐会让胃舒畅一些” 孔雪儿上前, 对着黄家明上下打量一番以后,开口问: “我的同伴呢?” “哦,你说其他几位客人,今早起来他们不舒服,我小舅子陪着去卫生所了” 经过昨天的相处,黄家明明了,自己性子已经算冷淡的了,可面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姑娘似乎性子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黄家明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回话有一说一,少了许多客套。 孔雪儿听闻,盯着黄家明的脸,半天没说话。 “客人,是有什么问题吗?” 黄家明被孔雪儿盯得后背发毛,这才开口询问。 也不怪黄家明别扭,被一个算是陌生的年轻女人这样直愣愣地盯着看,关键是这个女人的眼神还特别犀利,任谁谁都会觉得不适应。 “你在...” 孔雪儿话说一半便戛然闭嘴。 不是孔雪儿不想说,刚才黄家明说话时,孔雪儿看面相,黄家明眼神闪烁,定是有隐瞒或是撒谎,等孔雪儿抬头再细看时,眼前突地一阵模糊,明明黄家明白的脸就在孔雪儿眼前,五官仍旧那么清晰。 只是,就孔雪儿再看不清黄家明的面相与气运。 “我怎么了?” 不明所以的黄家明凑近孔雪儿,见对方脸色变幻不停,都不需要是相士,明眼人都能瞧出的情绪波动,孔雪儿的反应实在是太明显了。 孔雪儿也不说话,只是围着黄家明转了两圈,孔雪儿这般无礼的行为让黄家明感到十分不舒服,期间孔雪儿还伸手去扯黄家明的耳朵,被黄家明躲了过去。 “你干什么?” 黄家明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甩开了孔雪儿的手。 “东西在哪里?” 孔雪儿全然不在意,只是很迫切地问。 “什么东西?” 黄家明更是一头雾水。 “隐藏气运的法器,在哪里,拿出来” 孔雪儿伸出手掌,不客气地说道。 黄家明就这样怔怔地看向面前矮上自己一大截的孔雪儿,做一些怪事,说一些没头没脑的话,黄家明最开始是愤怒,慢慢地情绪开始缓和,最后不由得苦笑一声: “小姑娘,小姐,客人,你听听你在说什么,什么法器,你是电视剧看多了,还是游戏打多了,一觉醒来,人醒了,但是酒还没醒吧” “拿出来!” 孔雪儿全然不在乎,继续逼问。 对,是逼问,孔雪儿小小瘦瘦的,气势却很足,即便感觉到黄家明在退让,不通人情世故的孔雪儿哪里会见好就收,更是步步紧逼。 “客人,我郑重警告你,我不认识你,作为地主之谊,管吃管喝管住,你同伴今日起床身体不适,我还送医,就这样的待客之道,客人,你有点过分了” 黄家明念在对方是女儿身,尽力在克制怒气,即便如此,黄家明的胸脯上下起伏,应该气得不轻。 “哼” 孔雪儿冷笑一声: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休怪我无情” 听完孔雪儿的话,黄家明彻底将孔雪儿当作精神有问题的人来对待了。 “小姑娘,你准备怎么个无情法?” 黄家明索性不搭理孔雪儿,转身坐下,拿起之前的那碗茶水,送到嘴边,发现茶水早已凉透,觉得索然无味,黄家明便又将茶水放下。 “无知小儿!” 孔雪儿低声呢喃。 孔雪儿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从来都是被拥护爱戴,第一次被人看轻,孔雪儿不由怒火中烧。 只见,孔雪儿后退两步,将挡在脸颊的短发全部挠到耳后,一手叉腰,一手高举,五指张开,盯着黄家明,眼露星光,仿佛下一秒就有很恐怖的事情发生。 气氛都烘托到这个点上了,黄家明也觉得孔雪儿估计要干大事,下意识往后靠了靠。 一秒、两秒、三秒,足足等了半分钟,除了有风吹进屋内以外,其他事情均无改变。 见无事发生,黄家明卸下紧张的神情,理了理衣服,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向孔雪儿。 此时的孔雪儿已经快气到爆炸了,见自己引以为豪的气旋术毫无反应,心中虽然吃惊,可这会儿脸皮挂不住的太奶奶哪里有工夫想这些,一心只想给黄家明一点教训。 就在黄家明不可思议的表情中,孔雪儿冲到坐在椅子上的黄家明身前,一手制住黄家明的脖颈,孔雪儿比小孩子大不了多少的手与黄家明粗壮的脖子呈现强烈的对比。 孔雪儿手臂发力,却发现自己的手像握住一块有温度的石头,石头足有几千斤重,任凭孔雪儿如何用力,对面的石头仍旧一动不动,孔雪儿的白皙的脸颊已经憋得通红。 “怎么会这样?” 孔雪儿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声音仍旧沙哑,却少了一丝气势。 孔雪儿终于发现了身体的异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着黄家明已经被孔雪儿指尖掐得发红的皮肤,时隔千年,孔雪儿的心中再次泛起了恐惧。 对于孔雪儿来说,是怎样的感觉呢? 是心上人将孔雪儿推下布满禁制的高台,还是体内龙珠破碎,龙珠强大的灵气如野蛮的入侵者,浸入孔雪儿残破的五脏六腑,包括孔雪儿那颗已经支离破碎白浆四溅的脑袋。 第210章 中暑 “够了!” 黄家明终于忍无可忍,陡然起身,一把甩开了孔雪儿掐住黄家明的手。 孔雪儿本就个子娇小,腰肢纤细,之前不过是一身灵气帮扶,这才有了小小的身体囊括大大的能量。 突然失去灵气,变作普通人的孔雪儿哪里还是黄家明的下饭菜,黄家明起身,大手一挥,面前的孔雪儿就像断线的风筝,飘飘荡荡朝门口方向跌去。 “小姐,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余淮生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处。 孔雪儿整个身子止不住地向后退,正当孔雪儿觉得自己也会像咪咪一样,摔个难看的狗吃屎时,一双不算宽厚,却很冰凉的手及时握住了孔雪儿的双肩,这才让孔雪儿免于摔跤的下场。 孔雪儿转过身,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余淮生那张人畜无害干净的脸蛋。 “没事吧?小姐?” 余淮生的语气有些愤怒,当然,愤怒不是针对孔雪儿的。 余淮生虽然不知道之前这里发生了何事,但眼见黄家明将孔雪儿推开,导致孔雪儿差点摔跤这件事,是余淮生不能忍受的。 余淮生温柔地将孔雪儿扶正,确定孔雪儿身上无伤,这才两步上前,直面黄家明: “这就是你们罗屋的待客之道?” “客人,我很尊重你们的,只是...” 见男人们回来,黄家明对余淮生的观感还算不错,所以黄家明同余淮生说话的态度,反而比对孔雪儿说话时要和善几分。 “尊重?呵” 余淮生的脸上,难得流露出轻视与嘲讽: “要不是我们正巧回来,你就能将一个体重不足你一半的女人推倒在地,你给我说这叫尊重” “客人,我理解你的心情,你要不先问问,你的朋友,做了什么,再来兴师问罪也不迟,对不对?” 黄家明最后一丝耐心,估计全给余淮生。 “槐生” 余淮生身后传来蔺采丞的声音。 蔺采丞本来抱着看一场余淮生英雄救美大戏的态度,可看着看着,蔺采丞便发觉不对劲了,因为蔺采丞发现,余淮生一手背在后背,正在掐动法诀。 眼见余淮生指尖渗豆大的血珠,蔺采丞倒吸了一口冷气,想来这个护主心切的余淮生真是准备送黄家明上西天。 对于蔺采丞来说,只要余淮生高兴,一个黄家明而已,打废了,打残了,南门大院都可以摆平,作为好兄弟,彼此两肋插刀,做一次坏人也无妨,最多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可问题就在这里,就蔺采丞对黄菊一家的观察,除开黄家明,其余人面相均无异常,那么,整件事的切入点一定在黄家明,这会儿要是和黄家明闹掰了,只会适得其反,逞一时义气而已。 所以,蔺采丞连忙上前 ,制止了余淮生的疯狂行为。 “槐生,你要不听黄先生说说事情的原委,再做定夺也不迟” 蔺采丞一把拉过余淮生的胳膊,余淮生有意甩开蔺采丞的手,见状,蔺采丞低声补充道: “小姐已经冷静下来了,这是她的意思,毕竟,黄家明事关重大,不能疏忽” 听蔺采丞都这么说了,余淮生狐疑地看向孔雪儿,经过蔺采丞的安抚,孔雪儿终于恢复一丝理智,这才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蔺采丞的说法。 见孔雪儿态度缓和,余淮生只能握住拳头,忍下怒气,当然,余淮生并不是不报,只是准备秋后算账而已。 “客人,我是真的觉得与你们投缘,这位先生兴许未来是我们的大客户,内心话,我不愿意得罪各位,这样,要不你们单独商量一下,要还是想找黄某的麻烦,黄某奉陪到底” 黄家明语气客气,给了孔雪儿一行人台阶下,至于下不下,黄家明其实也不在乎了。 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至少黄家明心中是这样想的。 “雪峰,你让一下路,让几位客人去院子里赏一下花” 黄家明不等余淮生几人再有反应,便开口同跟着余淮生、蔺采丞三人一同回来的张雪峰吩咐道。 黄家明是游走生意场上的老江湖,只要黄家明愿意,黄家明是可以给人台阶下的。 其实黄菊这一家人待人不错,伸手不打笑脸人,孔雪儿也不像是任人欺负的主,觉得蹊跷的蔺采丞连忙拉着余淮生与孔雪儿来到院中,直到确定对方听不见谈话以后,这才停下了脚步。 “你们去哪儿了?” 孔雪儿率先开口发问。 其实在孔雪儿以及咪咪抱头大睡的早上,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一起床,余淮生便觉得头昏脑胀,心律不齐,余淮生正在纳闷怎会这样,便遇到了同样起床嚷着不太舒服的蔺采丞,只是情况要比余淮生好上一些。 好巧不巧,二人下楼,黄家明与张雪峰正在吃早餐,蔺采丞下楼,将不舒服这件事告诉了黄家明。 “客人有所不知,罗屋海拔较高,同时温度湿度也高于很多地方,早晚温差大,很多人来罗屋旅游,要是不注意身体情况,便会出现轻微的中暑现象,这在我们这里被叫做热病” 黄家明是这样解释的。 余淮生虽然没听过热病这一说,知道症状与中暑相似,余淮生与蔺采丞的症状是有点像轻微的中暑,或是热伤风感冒,相士也是人,即便身体素质超常,不等于不生病。 黄家明很热心,说热病虽不致死,但也很难治愈,便热心地招呼张雪峰带二人去卫生所瞧瞧,开一点药,休养两天便无大碍。 见孔雪儿及咪咪还在睡,余淮生实在不舒服,整个人如同站在甲板上,风起浪涌,涌得余淮生脑袋晕乎乎的,时不时还想打干呕,与蔺采丞商量后,便决定去一趟卫生所。 张雪峰对余淮生二人的态度比昨晚要好许多,看来,没有什么关系是一顿酒局拿不下的,要是实在没拿下,那就喝两顿。 于是,余蔺二人便跟着张雪峰往村里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去到黄家明口中所说的卫生所。 一路上,张雪峰走在前边,后面跟着余淮生与蔺采丞,罗屋是真的热,只是清晨,天上的太阳就晒得人睁不开眼睛。 张雪峰倒是适应了罗屋的天气,毕竟从小长到大,即便太阳炙烤,张雪峰也显得精神抖擞,不像跟在后边的余淮生与蔺采丞,如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 第211章 卫生所,端木医生 “家主,我总觉得,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余淮生抹了一把脸上密密麻麻的汗珠,眼神迷离,机械地转过头,看向同样汗如雨下的蔺采丞。 蔺采丞看向前方,张雪峰脚步轻快,在不远处找了棵大树,寻一处树荫,叉着腰,等待余蔺二人。 蔺采丞想了想,也有余淮生同样的感觉,但是此时蔺采丞的脑袋如同一桶浆糊,搅一搅,更混乱了,压根就想不起少了什么,再加上头昏脑胀,蔺采丞索性不去思考了。 “两位客人,转个弯就到卫生所了,二位再坚持坚持” 不远处的张雪峰扯着嗓门催促道。 余淮生与蔺采丞兴许觉得自己走得还算正常,只是因为这所谓的热病,所以步伐有些迟缓,其实从张雪峰的视角来看,完全不一样。 其实卫生所离黄家明的屋子也就三四百米的距离,一小段路,也就几分钟的脚程。 当然,也没有什么遮阴的大树,整条路都在背街,早上的太阳是晨晒,阳光倾斜,根本不可能绕过高大的屋墙晒进路上,晒到众人身上。 张雪峰站在一盆栽发财树旁,稍显无奈地看向身后走得比乌龟还慢的余淮生二人。 余淮生蔺采丞走得辛苦,佝偻着背,满脸的虚汗,双手有气无力地耷拉在双肩下,随着身体的摆动而摆动,随着每一步前行,余淮生、蔺采丞二人都感觉双手离地越来越近。 就这样,三四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走了近半个小时,三人终于来到卫生所。 卫生所是由之前的小学改建的,现在的罗屋没有学校,原因则有二。 一是在黄菊的带领下,罗屋的经济更上一层楼,家中有小孩儿,基本上都送去省内各大优质学校培养,像小蛮子一样留下的,所剩无几。 黄菊也想过将小蛮子送去读书,可惜小蛮子就不是个读书的料,学习成绩一塌糊涂也就算了,还老爱惹祸,最后在不停地转学再转学中,终于耗光了张雪峰这个父亲所有的耐心。 再加上张雪鹿畸形的宠爱,小蛮子早早辍了学,回家跟着张雪鹿学东西管理村落。 至于第二个原因,便是这些年,黄菊也记不得从哪个时候开始,估计是从罗屋不再种植咖啡树开始,罗屋的生育力逐年下降,即便是侥幸出生的孩子,大多数都会于小小年纪夭折。 比方说,如黄菊家这样的大户,三个子女,也只有小蛮子一个孙子,所以,这也是罗屋小学开不下去的原因。 后来黄菊见小学的教室宽敞,光线也通透,便索性将小学改成了卫生所。 卫生所其实有两个医生,一个是本地医生,但是这个医生最近家中有事,很久没来了,剩下的还有一个医生,准确地说还剩一个相当火辣酷似夜店辣妹的女医生。 余淮生、蔺采丞在张雪峰的带领下,穿过操场,路过升旗台,最后在一间教室门口站立。 教室已经没有了门,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白色的门帘,门帘上有个血红色的十字。 张雪峰正欲掀开帘子,帘子便先行被扯开,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张雪峰的儿子,小蛮子。 “老爸” 小蛮子正在整理裤子,抬头就见张雪峰,脸色突变,惨白惨白的。 “你怎么在这里?” 张雪峰明知故问。 “我不太舒服,来找端木医生拿一点药” 小蛮子不太会说谎,表情僵硬。 估计小蛮子自己都不曾注意过,只要一说谎,小蛮子的眼睛就忍不住向下瞄,露出斑秃的头顶,看起来很恶心。 “我看你好好的,哪里不舒服?” 张雪峰见被自己撞见小蛮子与端木医生那点破事,小蛮子非但不认错,却选择说谎话,张雪峰气不打一处来。 张雪峰盯着自己儿子的脸,眼神犀利,估计是在琢磨怎么收拾自己这个不务正业的儿子。 “谁在外边?”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屋内响起,适时地缓解了小蛮子与自己亲爹的尴尬。 “我,端木妹妹” 张雪峰立马换了张好看的脸嘴,声音也变得更加高昂,脖子拉长,特别像是只急于展示自己的公孔雀。 “进来吧” 门帘里的声音响起。 “好勒” 张雪峰话音刚落,见小蛮子脚底抹油,拔腿想跑。 张雪峰回头瞪了小蛮子一眼,抬起手指,指了指小蛮子,小蛮子见状,脸上的恐惧更深几分,头也不回,连滚带爬地消失的学校大门口。 这些细节也被余淮生、蔺采丞二人看在眼里,看或不看其实区别不大,现在的余淮生表情麻木,脸色惨白,鼻尖细细麻麻的汗珠,看起来很难受。 蔺采丞也不好受,浑身刺痛,眼神灰暗,蔺采丞总觉得皮肤上有什么东西爬来爬去的,但每次蔺采丞检查皮肤异样的地方,都毫无所获,即便如此,蔺采丞仍旧锲而不舍,一边走,一边检查身体。 看在外人眼里,蔺采丞走一步就要捞一下衣服,蔺采丞身材超棒,衣服下是紧实的皮包肉,但是这样的行为着实怪异,让蔺采丞看起来像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 张雪峰进屋后一眼便见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端木医生。 端木医生的形象与声音出奇一致,声音娇滴滴的,长得也很娇俏,姣好的身材在宽大的衣衫中若隐若现,一副很窄的黑框眼镜让这位复姓端木的医生狐媚中带一丝知性。 端木医生算不上最好看的,却是很多男人无法拒绝的类型。 “有事吗?” 端木医生显然不太待见张雪峰,冷着一张脸,环抱双手,歪着脑袋,冷冷地看向张雪峰的方向。 张雪峰别有深意地看了端木医生一眼,将身子让到一旁,张雪峰身后,是脸色惨白,形容枯槁,佝偻着背的蔺采丞与余淮生。 蔺采丞的情况比余淮生好一些,抬起头,只见窗前模模糊糊有个人影,人影扭动腰肢朝着蔺采丞的方向走来。 “动漫女神?” 蔺采丞眼中满是小星星,也不知道是看见妖娆的端木医生还是真的病得不轻,产生了幻觉。 第212章 禁锢的灵气 端木医生扭动腰肢,上前几步,凑近蔺采丞。 端木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看清了佝偻着背的蔺采丞,即便病得不轻,却丝毫不影响蔺采丞这张比明星还要俊俏的脸。 “哇,这是谁呀?” 端木医生丝毫不掩饰眼中突然亮起的星光。 “我家的客人,似乎是得了热病,你看看吧,需不需要开一点药” 见端木医生那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又想起端木医生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张雪峰说话的语气酸溜溜的。 张雪峰一直想不明白,自己算是个小小继承人,端木医生对自己的态度怎么就这么差,即便是小蛮子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也能在端木医生的石榴裙下晃荡,自己却不行,想到这里,张雪峰气不打一处来。 “热病?” 端木医生直起身,指了指一角的两张长条形病床,冲张雪峰噜噜嘴: “男女有别,麻烦张总帮我将人领到床上躺着吧” 张雪峰不情不愿将余淮生、蔺采丞二人领到病床处,安排两人分别躺在一张病床上。 余淮生一沾枕头,便昏昏睡去,蔺采丞的状态稍微好一些,保留有意识,但也不多,像一个宿醉的人,不仅反胃,蔺采丞生无可恋地躺在病床上,看顶上的白炽灯转圈圈。 端木医生绕着病床走了两圈,拿出听诊器冲着蔺采丞胸肌结实的胸口一阵倒腾,在扒扒眼皮,检查舌苔,提问等一系列的常规操作后,端木医生终于停下动作。 “怎么样?” 张雪峰连忙追问。 “不严重,你们昨天给客人吃了什么,我看着样子不像热病,更像是轻微的食物中毒” 端木医生走到货柜前,翻翻找找。 “没吃什么特别的呀,我们吃了什么,他们就吃了什么,除喝了不少米酒以外,并无异常” 张雪峰摩擦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头发,歪着脑袋,细细回想。 “米酒?” 端木医生转过身,一手拿营养品,一手拿输液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就是沼泽地里产的桂花米酒?我不是说了吗,那酒发酵的地方已经被化工排泄物污染了,不能给人喝,要全部倒掉” “倒掉多可惜呀,而且你看,端木医生,我也喝了不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活蹦乱跳” 张雪峰不服气,转两圈,示意自己很健康。 “不听医生话,迟早要吃亏的” 端木医生摇摇头,不再多说。 “他俩没事吧?” 张雪峰并不想就这个话题与端木医生争论,话锋一转。 “问题不大,输点儿葡萄糖,睡一觉,一会儿就好了” 端木医生一边说,一把握住余淮生的手臂,不是太熟练地开始给余淮生扎输液针,余淮生皮肤白,血管不明显,再扎了四五六次以后,终于将输液针扎进了余淮生的血管中。 果如端木医生所说,输完两瓶葡萄糖以后,余淮生、蔺采丞二人渐渐恢复了体力,特别是蔺采丞,脸色红晕许多,也不想吐了,更没了坐船一样的晕眩感。 想着孔雪儿及咪咪还在黄家明老宅中睡着,余淮生不放心,清醒了以后便追着往回走。 只是蔺采丞,有些不情不愿,自醒来以后,便与端木医生一会儿互动,一会儿眉目传情,一旁的张雪峰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在一旁气得吹胡子瞪眼。 “蔺先生” 端木医生追出卫生所,看着远去的蔺采丞。 “怎么了,端木医生?” 蔺采丞一个夸张的回目,深情款款地看向身后故意摆出妖娆姿势的端木医生,不清楚内情的人,还以为这是两位即将分别的情侣。 “食物中毒可大可小,不能忽视,晚上还要输一次液,你和这位余先生记得早一些过来,我等你们” 说完话,端木医生便扭着屁股回到了卫生所内。 “贱蹄子” 一旁的张雪峰小声嘟囔,被耳尖的余淮生二人听去。 余淮生习惯了蔺采丞这一系列骚操作,遇见个长相过得去的女人,蔺采丞不做点什么完全不符合蔺采丞的风格,所以,余淮生眼不见为净,抬手就往黄家明老宅赶去。 好巧不巧,余淮生几人赶到老宅时, 便撞见孔雪儿与黄家明起冲突的那一幕。 要不是余淮生及时拦住向后摔倒的孔雪儿,估计孔雪儿真的会摔在地上。 现在几人站在院外,蔺采丞简短地把早上在卫生所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当然,蔺采丞有意抹掉与端木医生眉来眼去的那一段。 “小姐,你怎么回事,黄家明怎么可能...” 蔺采丞话一半,便止住了。 “我最开始以为是对方带有能遮蔽面相的上古法器,后来才发现,根本不是黄家明的问题,而是我自己的问题” 孔雪儿眼神失落,很少会在孔雪儿那张桀骜美艳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什么?” 余淮生、蔺采丞异口同声,不可置信地看向这位一直高高在上的太奶奶。 孔雪儿没回答,算是默认了余淮生二人的惊讶。 “小姐,你感觉身体有什么异样没?” 期间,余淮生再次动用望气术,仍旧大失所望,好不容易聚集的雾气眼见着成型,却因为余淮生的泄气,功亏一篑。 余淮生现在的身体,估计连个普通男人都不如。 孔雪儿看出对面两人内心的担忧,摇摇头,常常吐出一口浊气: “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只是觉得体内的灵气像是被拘禁在丹田内,无论我怎么发力,丝毫没用,现在的我,怕是变成了一个身体强硬一点的普通人了” “小姐,这样的事,千年来,有没有发生过?” 余淮生紧张地看着孔雪儿。 “有过一次,只是....” “只是什么?” 余淮生、蔺采丞再次异口同声地问道。 “只是那个时候持续的时间很短,也就个把小时的时间,之后立马恢复了磅礴的灵气,我也没往心里去,所以根本没去探查过原因” 孔雪儿再次叹了口气,这些年,日子过得太顺畅,孔雪儿托大,根本没有为自己做过更细致的打算。 第213章 风水沼泽地 “一个小时左右?” 余淮生摸着并没有胡须的下巴,若有所思。 “槐生,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蔺采丞了解余淮生,就余淮生这样的表情,一定是已经有了线索或是想法。 余淮生却没有直接回答蔺采丞,看向屋内: “我的想法还不成熟,需要一些佐证,现在我们先进去吧,黄家明和张雪峰还在里面,毕竟还要接触,不要把关系弄僵了” “咪咪呢?” 孔雪儿冷静下来,知道是自己在灵气消失这件事上错怪黄家明,对于黄家明的行为,孔雪儿虽然恼怒,暂时也无他法,只能暂时搁置,等情绪稳定以后,孔雪儿这会儿才发现少了个人。 “咪咪姐不是和小姐一起的吗?我们早上起床的时候不是太舒服,走得匆忙,也没顾及咪咪” 蔺采丞答道。 “也许还在睡觉,进去看看” 孔雪儿转身往屋内走。 见在外边窸窸窣窣商量了十来分钟的孔雪儿几人进来,黄家明连忙起身,扮演短暂失忆,仿佛之前与孔雪儿并无不快,艰难扯出一抹笑容: “看气色,几位客人的身体已无大碍了,是吧?” 黄家明明知故问。 “嗯,谢谢黄先生关心,刚才去了卫生所,端木医生人美,医术也好,说我们是轻微的中毒,给我们输了一些营养液以后,人舒服太多了” 余淮生绕过孔雪儿,站到黄家明、张雪峰兄弟二人面前,说话彬彬有礼,笑容得当温和,一双眼睛似乎能安抚人的情绪,与黄家明说话,如同与一位多年好友说话一样。 只是,余淮生将‘中毒’二字咬得极重。 黄家明这个老狐狸,听懂了余淮生话里有话,也不避讳,只是做戏做全套,黄家明说话之前,故意将眉头紧皱,仿佛黄家明真能感同身受一般: “刚才几位客人在外边谈天说地时我就听雪峰提了一嘴,说是之前端木医生就提议过,埋藏发酵米酒的那片地儿被一些不明物质污染,叫我们挪动个地方埋酒” “那你们怎么没听端木医生的?” 蔺采丞想着早上事情,仍旧觉得胃里难受,头也不舒服,不由得抱怨了一声。 “哪里是家明哥不愿意挪位置,是奶奶不让,奶奶说那是罗屋的风水,要是移走了,对村里人不好” 一旁的张雪峰没有黄家明市侩,见黄家明被泼脏水,连忙站出来为黄家明说话。 “胡说!” 黄家明看了一眼张雪峰,小声制止了张雪峰接下来的话。 “还有这样的说法?” 余淮生一听,便来了兴致,这句话,看似无意,实则是在打探张雪峰的口风。 “不是嘛,当年来了个大师,给奶奶布了个风水局,说是能给村里带来转机,先是围了个城墙,又找了一片水沟旁的沼泽地埋桂花米酒,风水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 张雪峰倒豆子一样说道。 “行了,怎么这么多废话” 黄家明这次很不客气地打断了张雪峰的话。 “我们也很好奇,就让张先生继续讲一讲呗” 一听是风水布局,蔺采丞还真的挺感兴趣的。 “什么大师,就是个江湖骗子,后来咖啡厂制作工艺不成熟,将溪水给污染了,那片儿地又在下游,多少会受点影响” “之前我也给老妈提过,妈将酒坛子给移走,老妈不让,第一是不愿意破坏什么大师布的局,第二嘛,你们不知道那个桂花米酒的坛子,是千斤坛,搬运起来很麻烦的,这事儿就作罢了” “再说,这么多年,我们也在喝,从来都是相安无事,端木医生才来,一个黄毛丫头,开口说的话,别说老妈,村里的老人都是不相信的” 黄家明解释道。 黄家明的语气很真诚,表情也很坦然,不像是在说谎。 就相士体系而言,面相的变数最大,看一看性格还行,也能细究其气运,但是变数太多,只能做参考。 “这样...那岂不是中毒的只有我和家...同伴?” 余淮生硬生生将家主二字咽了回去。 “不是我胡乱猜测,两位客人中毒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桂花米酒,还有待考量,不能因为端木医生随口的一句话就盖棺定论,是吧?” 黄家明看向身后的孔雪儿继续说道: “这位女客人不是也没有事吗,当然啦,毕竟两位客人是在我们村里中毒,这件事,我会好好查一下的” 孔雪儿回给黄家明只有一个白眼,孔雪儿一身灵气全无,真的说中毒,那么孔雪儿恐怕才是那个中毒最深的人。 “谁中毒了?”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众人齐齐看向身后,不是别人,正是一早上不见人影的咪咪,咪咪换了一身衣裳,怎么看,怎么觉得比起昨天的咪咪,今天的咪咪要消瘦一小圈。 “你去哪儿呢?” 问话的是孔雪儿,孔雪儿瞳孔收紧,语气不善。 孔雪儿担心咪咪,这会儿见咪咪精神奕奕地出现在门口,想来是没打招呼就出去转悠了,对于咪咪这样不顾大局的行为,孔雪儿十分不悦。 “哦,我不太舒服,起床就吐了,衣服上全是污渍,看你们都还在睡觉,就寻思着去车里拿套换洗的衣服” 咪咪也觉得委屈。 “那你怎么没换衣服呢?” 蔺采丞盯着咪咪胸前已经干掉的黄色水渍,语气质疑。 照咪咪所说,出门的时候所有人都还在睡觉,现在已经过了正午,一来一回,好几个小时,咪咪就算临时洗衣服,衣服也干了。 “我不是没找到向日葵吗,车钥匙在向日葵身上,她不在,我就没法换衣服,回来的路上又遇见了黄村长,热情难却,便去黄村长家吃了口早饭” 说到黄村长家的早饭,咪咪眼底全是意犹未尽。 “所以,你就把向日葵的事全部抛在脑后,只顾自己好吃好喝了,是吗?” 蔺采丞用脚拇指都能想象今早咪咪的行径路线,也不知该夸咪咪心大,还是该好好说说咪咪,为了口吃食,竟然将正事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第214章 寻找向日葵 “嘿嘿...我不是想到向日葵这么大个人了,估计就是昨晚找个地方睡觉,能出什么事” 咪咪不觉得事大,挠着脑袋嘻嘻地回答。 “咪咪姐...” 余淮生见孔雪儿脸色难看,赶紧扯了一下咪咪的衣角,确认咪咪回应自己后,余淮生这才凑到咪咪的耳边小声说: “南相,特别是南门大院的弟子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无论是谁外出任务,没有特意的安排,必须原地等待” 余淮生这么一说,咪咪联想到向日葵无故离开,又联想到自己之前被何大地及程丁香绑架的事情,不由得恍然大悟,用惊恐的眼神看向余淮生。 “客人,是有什么问题吗?” 黄家明从咪咪回来以后的对话中听出异样,试探性问道。 “是这样的,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女性同伴,昨天她不太舒服,我们就将人留在车上,后来又喝了点酒,就彻底将这事儿抛之脑后了,今天早上再去找人,人便不见了,有些担心她” 回话的是蔺采丞,因为这会儿余淮生已经站到角落里开始拨打向日葵的电话。 向日葵的电话很快被拨通,最开始还能接通,最后直接挂断,估计是被余淮生打烦了,电话那头的人索性关机。 叮咚! 余淮生的手机弹出一条信息,是向日葵发来的,估计是关机之前发的,信息延迟了几秒。 “糟了,向日葵遇到事情了” 余淮生拿着手机,走到正在交谈的几人中间,将手机递给了孔雪儿。 孔雪儿看了一眼,将手机递给蔺采丞,蔺采丞看了以后,又将手机递给咪咪,直到咪咪也看见手机上的信息以后,手机才回到了余淮生的手里。 “怎么了?” 黄家明好奇发问。 “我所说的那个同伴,电话直接关机了,关机之前发信息给我,说让我别找她了,她在这边看上一个男孩儿,准备结婚生子” 余淮生说起信息的内容,既担心向日葵的安全,或是精神状态,又觉得信息的内容很搞笑,这样的信息,不可能出自任何一位南相子弟之手。 “你们这个女性伙伴...真是个敢爱敢恨的性格呀,才到一天,就决定留在这里了” 黄家明想了半晌,才找了个不是太贴切的词语去形容向日葵。 蔺采丞抬头,看着黄家明,黄家明明不认识向日葵,说到这件事时,嘴角却是向下的。 嘴角向下,黄家明要不就是个对女性极其轻视的大男子主义,要不就是向日葵的失踪黄家明是知情人之一。 只是蔺采丞暂时还无法判定,黄家明是否参与其中。 “不对,我们这个伙伴不是这样的性格,她不会撂摊子走人,所以,她一定是遇上了解决不了的事情,或是这条短信,压根就不是本人发的” 蔺采丞一口否定了黄家明的猜测。 “不可能,罗屋可安全了,这几十年也没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再说...” 黄家明对于蔺采丞的猜测不嗤一鼻,即便态度很温和,仍旧让蔺采丞听在耳朵里不太舒服。 “这样吧,我们去看看,一看便知到底怎么回事” 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孔雪儿一锤定音。 黄家明没办法,只能领着孔雪儿一行人往村口走,张雪峰闲来无事,也跟着几人去看热闹。 几人才出院子,就遇到了张雪鹿。 今日的张雪鹿打扮得也很精致,傣族风情的衣衫,高高盘起的头发,头发上梳着一朵小花,皮肤保养得不错,不像是村里的女人,一看就没干过什么农活。 “姐”张雪峰率先给张雪鹿打了招呼。 “几位客人,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我老妈给几位客人安排了当地很不错的小锅米线,正让我寻几位过去呢” 张雪鹿笑得很勉强,化了妆,也难掩黑眼圈,看来昨天晚上实在是没睡好。 “是这样的,大姐,这几位客人还有一个伙伴,被留在村口的车里,今早不见人影,还发来信息说是准备留在这边生活,几位客人不放心,便想去看看” 黄家明简短地解释了一下。 “这样呀...那米线怎么办呢” 张雪鹿点点头,欲言又止地看向黄家明身后的张雪峰。 余淮生与蔺采丞对视一眼,两人均在张雪鹿的表情中看出了尽力掩饰的慌张,只是余淮生二人并不打算这会儿就揭穿张雪鹿,一是没证据,二是当务之急是确保向日葵的安全。 “米线呀” 余淮生挠挠脑袋,脑袋上顶着的头发毛茸茸的,就余淮生一人的发量,起码是张雪峰的五六倍不止。 “这样吧,我叫咪咪陪着我们这位曾小姐先去吃饭,然后我们两个男人去村口看一眼,要是没事,我们就来黄村长家里汇合” 余淮生擅作主张,将孔雪儿与咪咪二人分给了张雪鹿,咪咪见孔雪儿默认了余淮生的提议,也不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余淮生斗嘴,会显得不团结。 于是,兵分两路,张雪鹿带着孔雪儿咪咪两人先去吃午饭,余淮生则同蔺采丞跟着黄家明、张雪峰去村口看看情况。 “咪咪姐,不准再喝酒了” 临分开前,蔺采丞不忘嘱咐一遍。 怎料,孔雪儿与咪咪丝毫不领情,转身就走,连招呼都没有同蔺采丞打,看得一旁的余淮生捂着嘴笑。 在目送孔雪儿离开以后,黄家明几人边往村口的方向走,一路上偶尔会遇到几个人,都如昨天在咖啡工坊中的工人一样,表情木讷,自己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即便身边有人经过,压根不会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好奇怪呀” 余淮生故意放慢步伐,在蔺采丞耳边小声说道。 “我也觉得奇怪,这些人要不是栩栩如生,我真的要以为我进剧组,遇到的都是些配角” 蔺采丞一边走,一边掏耳朵。 “家主,要不一点处理好向日葵的事情以后,我们再去端木医生那里输一次液吧,我觉得她的药效果还不错” 余淮生提议道。 “我觉得这事儿可行,中毒,可大可小,要是...” 余淮生的提议提到了蔺采丞的心坎上,蔺采丞欣然同意,脸上多了一分笑意。 “对了” 余淮生突然一拍脑门,用一种贼坏的眼神看向蔺采丞: “我们还有从抚仙湖带出来的清心丸,说那玩意儿解毒效果不错,要不试试,就别去端木医生那里了” 第215章 松花江酒馆,宋倩倩 有一句歌词是这样唱的: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 咪咪在三十来度的云南罗屋,一口米线,一头汗水,热得人心烦气躁。 而长白山天池脚下,松花江旁的一个偏僻小镇上,身穿鹅黄色狐狸皮小皮草的女人走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迎面是初冬凛冽的寒风,女人拢了拢衣领。 女人很漂亮,一头乌黑大波浪卷发,一双眼睛勾人魂魄,高挺的鼻子被冷风吹得通红,显得鼻尖那颗黑痣俏皮几分。 “什么破地方,风这么大,还这么冷,真的不是人过的日子,活受罪,呸” 女人边走边抱怨。 这个女人正是从棺材中逃出来的宋倩倩。 宋倩倩踩着一双很高的高跟鞋,走路姿势别扭,但走得很快,穿过清冷的街道,在第二个路口拐弯进去,来到一家小酒馆旁。 酒馆又破又旧,甚至没有招牌,要不是透过玻璃看到里面有光,会让人误以为已经歇业很久了。 宋倩倩从上衣口袋中掏出纸条,对照门牌号,门牌号无误,这才抬脚走进了酒馆。 “欢迎光临!” 随着宋倩倩捞开挡在酒馆前厚厚的塑料门帘,进入酒馆,挂在门把手上的语音挂件突然发声,宋倩倩不明所以,身体突然向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盯着门上的挂件。 “果真,出土的文物是有些落后” 门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粗犷,口音很重,语气里满是戏谑和嘲讽。 “谁?” 宋倩倩警惕地抬头,看向屋内漆黑不明的尽头。 “保养得还不错呢,走到街上,会被误认为是未成年” 随着来人的走近,渐渐有了光亮,是一个体格远远高于常人的壮汉,一脸络腮胡,方正的脸盘子,显得在南方出生长大的宋倩倩格外的娇小。 “你就是络腮胡子,真是人如其名,哼” 宋倩倩脸上闪过一抹不悦,将目光锁定在男人满是络腮胡的脸上,冷哼一声。 “其实你不用亲自来,打个电话,或是电脑视频也行,要变天了,风大,没人愿意出门” 叫做络腮胡子的男人走到一张小圆桌前,坐下,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宋倩倩包裹在牛仔裤中紧实的大腿和臀部,眼中流露出贪婪的意味: “哦,我忘了,你在地下埋太久了,已经与社会脱节,有些老旧古板,也是人之常情” “你要是再盯着我的屁股看,我不介意把你的眼珠子挖掉,然后也送你去地下尝尝滋味” 宋倩倩扭动着腰肢,边说边走,走到络腮胡子对面坐下,将身子靠在圆桌上,一手托住下巴,一手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放在桌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恶毒: “臭男人,我劝你别惹女人,知道吗,不然,她们会给你上一堂人生的大课哟,让你后悔之前的行为” 啪! 络腮胡子显然不受威胁,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陡然起身,巨大的身体背对灯光,打下阴影,覆盖在宋倩倩姣好的脸蛋上。 “臭婊子,老子还不乐意帮你办事,能不能好好说话?” 络腮胡子手指宋倩倩,语气变得凶狠。 宋倩倩仍旧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眉头微蹙,正当络腮胡子以为面前的这个女术士被自己震慑到,而洋洋得意时。 “哎哟喂!” 络腮胡子只感觉自己指向宋倩倩的那根手指上突然传来钻心的疼痛,让五大三粗的络腮胡子忍不住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 伴随咔嚓声响起,络腮胡子努力抬起头,一张方脸憋得通红,随即络腮胡子瞪大双眼,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因为就是络腮胡子眼见自己那根手指在宋倩倩的小手上折断,折成一个奇怪的反弓形状,即便占了个子上的优势,络腮胡子的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络腮胡子眼睁睁看着对面的宋倩倩,以及因为宋倩倩大幅度肢体动作飘浮在空中的黄毛,脸上出现惊恐的神色。 惊恐且痛苦的表情只在络腮胡子脸上持续了几秒,接下来,一种怪异的表情慢慢攀升上络腮胡子的脸庞,随即,络腮胡子张嘴大笑,口腔中发出难闻的味道。 “哈哈哈哈” 络腮胡子略带疯狂的笑声在不大的酒馆里飘荡。 “你笑什么?” 宋倩倩并非善茬,一手遏住络腮胡子的手指,另一手一巴掌狠狠地抽在络腮胡子的脸上,即便是隔着密密的胡须,仍旧能看见络腮胡子肿胀起来的半边脸。 “都说术士是怪胎,我他妈怎么就不信邪,今天看到你,我算是心服口服了” 络腮胡子非但不生气,眼中满是兴奋。 “哼,你还真变态,越打你你越开心,很符合我的胃口,今天我就不吃你了” 宋倩倩甩开络腮胡子的手,又坐回到椅子上,将手在鹅黄色的毛毛上蹭了蹭,一双水汪汪的独属于花季少女的眼睛看似无辜地盯着络腮胡子。 “你进来那会儿,看你是个丫头片子,听老大说还是埋了几十年的老干尸,换谁谁能服气呀,这不得考验考验你,不是我说,倩姐,你下手真是忒狠了一点” 络腮胡子握着自己被折断手指的那只手,疼得满脸是汗,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再不敢造次。 “你喊谁倩姐呢?” 宋倩倩佯装嗔怒,即便发怒,宋倩倩的一颦一笑中仍是让人无法忽略的媚态。 “我现在是真的服气了,就你这一身本事,竟然能让我动弹不得,啧啧啧,上一次面对这样的压迫力,还是我认识老大的时候,你们术门,真是藏龙卧虎呀” 络腮胡子说得很真诚。 “这次过来呢,是她让我协助你,送你去罗屋,罗屋那边儿涉及境外势力,你在那边潜伏多年,现在还吃得开吗?” 宋倩倩靠在椅背上,上下打量了络腮胡子,边说边摇头: “不行....” “哪里不行了呢?” 络腮胡子仍旧捂着手腕,手指处已经开始发红肿胀,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以后的正常生活。 “这是你吧?” 宋倩倩还不习惯用电脑,所以,宋倩倩从网上得到的资料,都会先用打印机打印出来整理成册。 宋倩倩从鼓囊囊的屁股后包中掏出一叠纸,折成豆腐状,皱巴巴的,一下丢在了络腮胡子面前。 第216章 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探头只看一眼,脸色立马冷峻几分。 “不翻开看看吗?” 宋倩倩眉眼轻扬。 宋倩倩打印出来的是很多年前几篇通缉令的告示,涉及一桩灭门惨案,通缉令上的男人要瘦一些,也没有络腮胡,眼神中满是戾气,细细观其五官,与面前的络腮胡子有七八分相似。 只是,现在的络腮胡子要胖很多,人高马大,活像一堵会行走的墙。 “啧啧啧,真厉害,一晚上杀了别人一家八口,杀了也算了,还要放火烧家,不留全尸,这就是传说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说的就是你吧,嘻嘻嘻” 宋倩倩捂嘴轻笑,语气中非但没有指责,反而略带欣赏之意。 “我也没有办法,老大派下来的任务,必须执行,办不好事,我也就领不到工资,倩姐,你是知道的,像我这样的人,身后一窝子人要养,开销比较大” 说话间络腮胡子好几次冲宋倩倩咧嘴笑,露出一口的黑牙。 “那赚钱的机会这不来了,你明天就出发吧,两件事,一件呢,去找一个叫做黄家明的人,接手他手上的生意,听话也就罢了,要是不听话,直接解决掉,这次做干净一些” “第二件事呢,听说你在那边有个老相好,在一起很多年了,去的时候把人带回来吧,要是人不愿意回来,也可以解决掉,别给对手留下把柄,知道吗” 宋倩倩说话的声音与宋倩倩的长相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耳蜗舒爽的,只是说出来的话嘛,都是一些虎狼之词。 “你们要把她拘了当人质?” 络腮胡子这样的事情没少干,表面上说得漂亮,什么将家里人接来过生活,有一说一,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只是没了自由,有人监视,人也不能离开规定的地方而已,只是一旦擅自离开,便是死罪。 宋倩倩没说话,玩弄起手中的小刀,算是默认。 “是你的意思,还是老大的意思?” 络腮胡子面色沉重。 “重要吗?抚仙湖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了一二,有个管理的老女人出了问题,为了妥善起见,你该给你老大表决心的时候到了,又不是要苛待她,只是换个地方过日子罢了” 宋倩倩面露不悦,语气不容置疑。 “只是倩姐,全国都在通缉我,就我这张见不得人的脸,怕走到一半,就被警察给抓住了” 络腮胡子不死心,试图再挣扎一下。 宋倩倩没回话,一边整理头发,将胸前的头发全部捞到后背,露出白皙的脖颈。 见此一幕,络腮胡子联想到自己因为疼痛还在发抖的手,再看向宋倩倩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不知为何,明明墙一般的体格,络腮胡子却更像是弱势的一方。 “倩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络腮胡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身体微微弯曲,不自觉地呈现戒备状态。 “她当然知道你的顾虑,也知道你的难处,这不,就让我来帮你了,不是吗?” 见络腮胡子还算识趣,宋倩倩扬起下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上去人畜无害。 “那,我现在该干什么?” 络腮胡子似乎从宋倩倩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门门道道,用极近讨好的语气问道。 宋倩倩没有说话,直接起身,在络腮胡子的注视下,脱掉鹅黄色的皮草外套,露出黑色紧身t恤,不得不说,宋倩倩身材是真的好,匀称,凹凸有致。 宋倩倩扭动臀部,两步走到络腮胡子身前,双脚分别夹住络腮胡子的腰上,两人的距离,缩短到几乎络腮胡子一抬头,便能看到宋倩倩软糯的酥胸这么近。 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络腮胡子的胸腔开始剧烈起伏,酒馆中空气本就不算畅通,现在两人隔得近了,络腮胡子不用使劲,便能闻到宋倩倩身上的味道。 宋倩倩身上很香,络腮胡子很熟悉这样的味道,是热带雨林中树木的香气,毕竟络腮胡子穿梭在云南与缅甸时间很长,一闻便知。 只是,宋倩倩的香味中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腥甜。 络腮胡子同样很熟悉这股样的腥甜,这些年,刀口舔血的日子里络腮胡子经常闻到这样的味道,有别人的,也有络腮胡子自己的,这不是别的味道,是新鲜血液独有的味道。 上一秒还想入非非的络腮胡子,下一秒,便从血腥味中清醒过来,要不是在尸山血海中踏过来的人,是不可能将这样的味道浸入皮肤,再随身体温度散发出来。 连络腮胡子这样的人,面对宋倩倩,都会细思则恐,后脊背发凉。 “你....你要干什么?” 络腮胡子语调都不连贯了。 “我再帮你重获自由呀” 宋倩倩俯下身,在络腮胡子耳边轻声低语。 不等络腮胡子反应,宋倩倩绕过络腮胡子的身体,一把抓起刚才被宋倩倩折断手指的那只手,宋倩倩红唇亲启,在络腮胡子有些抗拒的身体僵直中,将那根断指送进了口中。 宋倩倩含住了络腮胡子的手指,随即,络腮胡子脸上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抗拒,渐渐转化为狐疑,最后是惊喜。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手指处传入络腮胡子的脑中,络腮胡子惊喜地发现,手上的疼痛感越来越弱,络腮胡子甚至能感觉到宋倩倩口腔中的温度,还有柔软的舌头,和黏稠的唾液。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仅一秒后,宋倩倩再次张嘴,将络腮胡子的手指从自己的嘴巴中取了出来。 络腮胡子看着沾满乳白色类似唾液的手指,尝试性地弯曲了一下,络腮胡子发现,手指不但恢复如初,就连手指和身体的感应,以及指尖的力量来看,相比受伤之前,有增无减。 “怎么样?” 宋倩倩的表情中满是挑逗,不明所以的人,还会以为宋倩倩是在对络腮胡子暗送秋波,其实,这是宋倩倩一贯的表达方式。 “倩姐,太神奇了” 络腮胡子瞪大眼睛,反复观察着自己的手指,脸上的神情已经不是惊喜,是一种几乎癫狂的心喜。 “接下来,姐姐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更神奇的事情,但是呢,可能会有一点痛,你能忍受吗?” 宋倩倩语气中满是蛊惑,一双美眸盯着络腮胡子的眼睛。 络腮胡子抬起头,对上宋倩倩的目光,眼神逐渐呆滞,机械性地点头。 第217章 奇怪的向日葵 等余淮生几人找到向日葵时,已经是晚饭后。 在黄菊再次热情邀请下,余淮生、孔雪儿、咪咪,以及蔺采丞又在黄菊家的小院中吃了一顿丰富至极的晚宴。 与前一天晚上的饭局不一样的地方,是这次小蛮子的参加,同时大家默契地选择不再喝桂花米酒,喝的是满天星备在汽车后备厢的人头马。 一阵客套的寒暄后,其他人都还好,张雪峰和咪咪这对异姓兄妹又喝高兴了。 酒过三旬,不见踪影的向日葵终于登场。 与其说是孔雪儿几人找到向日葵,不如说是向日葵自己出现了。 向日葵站在院外,换了身衣服,类似于张雪鹿的穿着,带有浓浓少数民族特色的白色连衣裙,向日葵有些局促,迟疑着没有进院,而是在院外来回踱步,显得很焦虑。 “诶,那不是向日葵?” 咪咪眼尖,率先发现了院外的向日葵。 “客人,那就是你们在寻找的伙伴吗?” 黄家明问蔺采丞,故意提高音量,确保一桌子的人都能听到黄家明的声音。 蔺采丞目光落在向日葵身上,不需要反复确认,不是向日葵还能是谁。 “我就说吧,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看来还是各位客人过于担心了” 黄家明语气轻快。 “向日葵,你进来呀?” 咪咪站起身,招呼向日葵,朝向日葵挥手。 可是向日葵有些奇怪,看向院中坐着的几人,脸上满是初出茅庐的小女孩才有的羞涩,迟迟不肯进屋院儿。 “家主,我去看看” 坐在蔺采丞身边的余淮生附耳低语。 蔺采丞没说话,颔首应下。 余淮生对众人尴尬笑笑,便起身走出院外,来到向日葵面前。 “余管家” 向日葵见来人是余淮生,终于停止了来回踱步,羞答答地抬头看向余淮生。 余淮生上下打量向日葵,不知为何,明明只隔一夜未见,向日葵还是向日葵,可是向日葵却又不像是向日葵。 这会儿站在余淮生面前的向日葵没有了之前那股灵动又阳光的气息,取而代之是款款温柔,向日葵看着余淮生,欲言又止,一身白色的连衣裙,余淮生这会儿才发现其实向日葵与满天星眼鼻间是很相像的。 “不愧是亲两姊妹” 余淮生在暗自感叹。 “吃饭没,赶紧进去,我告诉你,你今天可有口福了,这批人头马可是你家家主的珍藏” 余淮生挺喜欢向日葵的性格,自然而然也就熟络起来,说话也很自在。 所以,余淮生与向日葵说话的口气显得很随意。 “我就不进去了” 向日葵回道。 不知为何,眼见向日葵说话时扭捏作态的模样,余淮生察觉不太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一时之间余淮生还没看出原由来。 “你早上去哪里了?” 余淮生顺势问道。 “有件事....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们?” 向日葵支支吾吾地,目光绕过余淮生,径直看向身后院子中的众人。 余淮生顺着向日葵的眼神看了过去,正当余淮生纳闷向日葵找的到底是谁时,小蛮子从座位上站了起身,神情略带傲娇,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朝着余淮生的方向走来。 “你来干什么?” 余淮生挡住了小蛮子的去路,有些警惕地看向小蛮子。 “余管家” 向日葵的声音再次在余淮生身后响起,余淮生转身,对上向日葵有些呆滞又有些眼神。 余淮生转过身,不解地看向向日葵。 向日葵冲余淮生温婉一笑,绕过余淮生,走到小蛮子身边,挽住了小蛮子不算强壮的手臂,小蛮子同样回头看向向日葵,顺道牵起向日葵的手。 两人就这样,在余淮生惊诧的目光下,十指紧扣。 “我操,这是个什么情况?” 蔺采丞反应最大,站起身,衣角掀翻桌上的筷子,蔺采丞任由筷子散落,注意力全在向日葵与小蛮子十指紧扣的手上。 “向日葵,你这是要造...” 蔺采丞离席,表情愠怒,边说边朝院外走。 才走两步,蔺采丞话还没说完,便被坐在另一个位置上的孔雪儿给拦了下来,孔雪儿抬头看向蔺采丞,摇头示意蔺采丞冷静冷静,伺机而动。 小蛮子当然不清楚向日葵与蔺采丞或是余淮生之间的关系,就目前来看,几个年轻人结队旅行,蔺采丞长得帅气逼人,再加上向日葵似乎很忌惮蔺采丞,小蛮子心中便渐渐升起一些毫无证据的猜测。 男人的占有欲往往就爱作祟,小蛮子的也一样,所以,当小蛮子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牵起向日葵的手走进院中时,小蛮子的那颗斑秃的脑袋扬得高高的,脸上满是自豪。 小蛮子路过蔺采丞身边,故意停下脚步,用一副胜利者的眼神看向蔺采丞。 “客人,不好意思,昨天日葵住在我安排的客房那边,今早又吩咐人带她去挑选一些衣服首饰,所以耽误了些许时间,下午的时候 ,害你们担心了,我代日葵给你道个歉” “小姐,你听见没,他叫她什么?日葵,他那一头的斑秃,怕不是皮肤病,是脑子有病吧” 咪咪向来听别人说话,抓的重点与大多数人都不一样,咪咪捂着嘴,小声地与孔雪儿唠闲嗑。 孔雪儿瞪了咪咪一眼,面无表情,随即便又将注意放回了小蛮子几人身上,自早上孔雪儿发现自己的灵气无法调动以后,一直处于闷闷不乐的状态。 咪咪显然是发觉了孔雪儿心情不好,一直尝试着逗孔雪儿开心,咪咪给自己讲个笑话,非但没能让孔雪儿高兴半分,倒是咪咪自己,一张脸憋得通红,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听小蛮子这么一说,蔺采丞联想到早上收到的那条信息,不由得眼角抽动。 “向日葵,早上的短信是你自愿发给槐生的吗?” 平复情绪以后,蔺采丞懒得搭理小蛮子,转头看向一副小鸟依人依偎在小蛮子身后的向日葵,表情严肃。 第218章 向日葵订婚 “你这话什么意思,客人?” 小蛮子一副母鸡护崽的模样,将向日葵护在身后。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听听向日葵自己的意思,长兄如父。人是我带来的,我有义务关心她的现状” 蔺采丞也不气恼,说得有理有据的。 “是呀,蛮子,别无理取闹,要是你和这位向姑娘真的成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搞得这么尴尬,是不是呀” 说话的是张雪鹿,张雪鹿语气中带有长者不容拒绝的威严,说话表情却是笑嘻嘻的,皮笑肉不笑,看起来十分不自然。 小蛮子是张雪鹿看着长大的,小蛮子是个混性子,和他老爸一样,自己有自己的歪道理,所以张雪鹿才会站起来调解两边的矛盾。 小蛮子看了一眼张雪鹿,后槽牙动了动,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眼中满是恨意,却仍悻悻闭上了嘴,让到一侧,不再说话,只是时不时埋头看鞋尖。 最后在向日葵断断续续地描述中,孔雪儿几人总算是懂了这一晚向日葵的心路历程。 下午孔雪儿几人进村后,向日葵寻思着给自己整点下午饭,就用自热锅加热了一包方便面,好巧不巧,就村口不远处,向日葵找到了几朵蘑菇。 想到在抚仙湖疗养院吃到的蘑菇火锅,向日葵嘴馋,就拿去离沼泽地不远处的河沟,随便洗洗后给全部煮到方便面中一口气吃了个干净。 吃完饭没多久,向日葵便开始觉得头晕,想吐,向日葵身体向来强壮,也没多想,寻思在车里睡一会儿估计就好了。 小蛮子从黄菊家离开,路过村口,无意中发现车中满头大汗、已经虚脱到昏迷的向日葵。 原来,罗屋天气炎热,向日葵没开车窗,车中缺氧,又温度过高,别说身体不适的向日葵,换一个普通人,也没法在这样的车内待上半个小时,还好小蛮子发现得及时,这才没让向日葵闷死在车里。 “小姐,我算是听明白了,所以说,其实向日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晕厥,到底是因为蘑菇有毒,还是因为水源被污染,或是直接就是高温缺氧...” 咪咪环抱双手,看了一眼向日葵,摇摇头。 咪咪从来都知道自己不算是个聪明人,最多有点小机灵,关键时候是远远不够用的,但自从认识了向日葵以后,咪咪这才发现,这世上,能让人大跌眼镜的人比比皆是。 “就你聪明” 孔雪儿给了咪咪一个眼神,让咪咪自己体会,咪咪这爱插话,还爱自作聪明的毛病,不知何时才能改一改。 咪咪见孔雪儿不悦,立马闭了嘴,缩着身子,继续听向日葵这鬼打墙一般的爱情故事。 接下来呢,小蛮子上演了一出斑秃王子解救秀逗公主的潦草爱情故事。 据说,向日葵不可救药地爱上救下自己的小蛮子,冲动决定留在罗屋,至于嫁给小蛮子,那是后话。 “所以说,早上我们在卫生所遇到你,你是去给向日葵拿药?” 这会儿蔺采丞语气终于毫无波澜,之前有点气愤,但在蔺采丞听了这段抓马的爱情故事后,莫名生不起气来了。 “是又如何?” 说到这里,小蛮子眼神闪躲。 持续性安静了许久以后,终于有人说话 “这样吧,要是几位客人肯给我一个薄面的话,一起坐下来再喝几杯酒” 一直未说话的黄菊开了口,因为黄菊再不开口,气氛已经降到冰点,似乎没人愿意再说话。 “黄村长,今天的饭就不吃了,我们答应端木医生,要再去检查检查,确定身体无碍心里才踏实” 余淮生笑盈盈拒绝了黄菊的好意。 “那这样也行” 没想到自己的提议会被对方一口拒绝,黄菊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余淮生几人都是相士,一眼便能看出黄菊隐藏在眼底的浮动情绪,黄菊的脾气,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善。 “只是,几位客人,还请在村里多留几日可好” 说话的张雪峰,从孔雪儿几人来到黄菊家以后,一直都是张雪峰陪同孔雪儿几人,虽然现在张雪峰对余淮生、蔺采丞二人的态度比不上对孔雪儿及咪咪那么殷勤,但也熟络了不少。 “张先生,这是有什么安排吗?” 咪咪在孔雪儿的示意下开口询问。 “是这样的,既然这位向小姐决定留在罗屋,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以及作为小蛮子父亲的我,对向小姐的欢迎,怎么也得办个订婚仪式不是,这样也算是对你们有交代呀” 张雪峰边说话,边看向黄家明。 黄家明今天的话要少很多,也许是因为早上与孔雪儿的冲突,黄家明估计对这几位不速之客有了看法。 “订婚?” 余淮生看向向日葵,试图寻求答案。 向日葵却毫无反应,还是那样儿,脸上挂着温软的笑容,小鸟依人地站在小蛮子身边,不了解内情的人,真会认为这是一对相恋多年的小情侣。 “是的,几位客人,既然来了,我们罗屋人信奉尽兴而归,现在你们的伙伴和我的侄儿一见钟情,算是亲上加亲,这么好的事情,肯定要有朋友及家人的参与呀” 黄家明一开口,能听出比张雪峰有文化许多,让人听来挺舒服的: “我们罗屋人热情好客,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不可能将你们一直留在这里,耽误你们的正事,所以呢,订婚就简单走个流程,算是给你们一个交代,不会拖延很久,你们看这样,可以吗?” 黄家明将目光落在孔雪儿身上。 余淮生一行五个人,看似是朋友关系,只要是善于观察的人,多和这个小团体接触一段时间后,就会发现,其实这个团体的话语权完全就在那个带有异域风情的年轻姑娘那里。 黄家明是罗屋的掌舵人,至少现在是,这样的人,手腕与眼光一定都不会差,那么,黄家明判断出孔雪儿才是决策人并不难。 见黄家明白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孔雪儿眉毛轻挑,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盛情难却,只是黄先生,你们是打算把日子定在哪天呢?” “我看了日期,后天就是个好日子” 黄家明也不遮掩,干脆利索地说出自己的打算。 “可以” 孔雪儿想也没想,一口应了下来。 第219章 夜晚的卫生所 由于向日葵突然出现,本就接近尾声的饭局直接落下帷幕,孔雪儿、余淮生、蔺采丞以及咪咪多番委婉拒绝以后,黄菊一家人这才让孔雪儿几人单独前往卫生所。 而向日葵,同样婉拒了余淮生的相邀,美其名曰要和黄菊去祠堂拜一拜老祖宗。 “余管家,你难道你发现向日葵有问题吗,我指的是这里...” 昏暗的灯光下,咪咪指着自己的脑袋。 “哪里有问题,别看她平日挺虎里虎气的,她精明着呢,至少比你聪明多了” 一旁的蔺采丞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向咪咪。 “家主,你可不能袒护向日葵,她那样子叫精明,多长一两脑髓,也不会看上地主家的斑秃儿子” 咪咪不服气,据理力争。 “槐生,你给他解释一下” 蔺采丞早上就有些头昏,现在又喝了一点酒,虽然不是桂花米酒,但人头马也属于高度酒,所以,蔺采丞这会儿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蔺采丞下意识捏了捏眉心,不想再搭理咪咪。 咪咪看向余淮生,呲着两瓣龅牙,一副我今天就听你说,看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的模样。 “是这样的,咪咪姐,让我给你解释解释” 余淮生知道咪咪是个嘴巴不饶人的性子,也不同咪咪计较,相反余淮生对咪咪的态度很好。 热脸贴冷屁股不是余淮生的风格,只是每次余淮生看着咪咪那张与自己师伯有几分相像的脸时,就被没法同咪咪置气,可能咪咪自己也想不到,有一天还能吃上长相的红利。 “无风不起浪,向日葵消失一夜,又莫名给我发那样的短信,只能证明两件事,要不是向日葵已经遇到了状况,要不是向日葵被上了些手段,迷惑了心智,毕竟,相术体系中,能蛊惑人心的手段并不在少数” “你也看到了,向日葵,人挺自由的,自主交流也没问题,这就证明了我的第二个猜测,向日葵一定是被人上了能迷惑人心智的手段,这也就是黄菊一家人敢让向日葵出现的原因吧” “直到我听见向日葵与家主的对话” 余淮生看向蔺采丞,蔺采丞察觉到余淮生投来的目光,回以意味深长的一笑。 “所以说,除了我以外,你们都发现了破绽?” 咪咪不可置信地看向孔雪儿,孔雪儿耸耸肩。 即便现在的孔雪儿暂时失去了灵气,根本没法看相,凭借的,只是活得长经验多而已,就这样,孔雪儿也察觉了其中的额问题。 “人要是被迷了心智,也许会性情大变下意识的一些习惯是变不了的,比如说,向日葵一直叫我余管家,即便是换了心,改了性,她也不可能像家主一样叫我槐生” “我们这次来罗屋,针对的是黄菊,我想你们也发现了,整个村子都萦绕着一种不太正常的气氛,除了黄菊一家人,其他人村民,都像配角一样,浑浑噩噩的” “至于罗屋的咖啡,不管是咖啡豆,还是成品咖啡,都不可能撑起黄菊一家如此奢靡的生活,那么,只能说明,黄菊一家一定还从事其他更赚钱的买卖,上不得台面的买卖” “不知咪咪姐注意没有,当着他们的面,我不会叫家主为家主,是因为家主这个称呼针对性太强了,要是黄菊一家人真的与南相暗通款曲,那么听到家主二字,不等于自爆身份了吗” “当然,不是说家主怕事,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已” 余淮生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说得口干舌燥的。 眼见由小学改成卫生所的轮廓渐渐显现在黑暗中,前行的几人默契地放缓了步伐。 “我懂了” 咪咪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如果向日葵真的被迷了心智,她会叫余管家为余管家,那么也就会叫家主为家主,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向日葵都没有提到家主二字,只能说明一件事” “估计黄菊一家是对向日葵上了手段,但不知为何,被向日葵完美地规避掉了,现在的向日葵,大概率是演的” 蔺采丞缓缓补充道。 “只是...” 余淮生长长吐了一口气。 “只是什么?” 咪咪追问。 “只是...我也了解一些南相的弟子的成长经历,没有针对这方面的培训,我这边已经将问题发给马流了,现在下结论还早,只能先等等,等马流那边的回复” 尽管孔雪儿几人有意识放慢脚步,但村子就这么大,再怎么慢,也就一会儿便到了卫生所。 卫生所的操场上站着一人,即便背光,也能从凹凸有致的身形看出是个女人,还是个身材还不错的女人,女人叉腰,不耐烦地抖动双脚,见从大门进来的四人,扯着嗓子嚷嚷道: “你们可算来了,等得人家脚好痛,要是再不来...” 听着对方发嗲的声音,咪咪大大咧咧惯了,看不惯这些矫揉造作的作态,忍不住打了个冷噤,看向蔺采丞的眼神也变了味道: “家主,这就是必须来看病的原因吧” “年轻人,好色很正常的,但是也要注意注意,别给南门大院整一堆子子孙孙争家产” 孔雪儿开口,打量着越来越近的女医生,眼中晦暗不明。 “不错,看起来很年轻,也很有活力” 孔雪儿不知不觉又补充了一句。 “谢谢夸奖” 端木医生听见了孔雪儿最后的那句话,用一种带有善意的眼神看向孔雪儿,继而端木医生的目光落在咪咪身上,最后又打量起了余淮生与蔺采丞: “我医术还妙手回春呢,我看你们好得差不多了,还怕你们不来复查了呢,进来吧” 突然多出两人,端木医生非但没有表现得很诧异,也没过多问询,只是领着几人往用教室改造成的卫生所里走,边走边四下张望,似乎是在观察什么。 余淮生与蔺采丞对视一眼后,蔺采丞上前两步,跟在端木医生身边问: “端木医生不是本村人吧?” “嗯,之前还有个医生,有事回家了,正好推荐我过来顶替一段时间” 端木医生转头见是蔺采丞,眉眼又欣喜了几分。 余淮生紧跟其后,打量了一会儿端木医生的背影,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孔雪儿,孔雪儿似有所感,回应余淮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又开始打哑谜,哼!” 走在最后的咪咪当然将余淮生与孔雪儿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可是咪咪并不知道他们想表达什么,只能跟在身后,又焦急,又生气,还隐隐带着一分委屈。 第220章 定身咒,麻痹散 端木医生拉开门帘,将身后的蔺采丞等人迎进了卫生所内。 咪咪走在最后面,等咪咪的脚步也踏进卫生所后,端木医生才放下门帘,径直走到墙边架子下面,背对众人,开始翻翻找找,不知道在找什么。 “需要帮忙吗,端木医生” 蔺采丞从裤兜中摸出一张符箓,将符箓夹在指尖,一边说,一边缓缓朝端木医生移动。 “麻烦你了,有点高,我够不着” 端木医生没回头,踮起脚尖,有模有样地想去拿更高一层货架上的一个深棕色的玻璃瓶子,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越靠越近的蔺采丞。 从蔺采丞角度出发,并不觉得这个端木医生有什么问题,这次行动是孔雪儿及余淮生两人的统一意见,理由很简单,这个村里,只有端木医生是独立的个体,又是外来者,所以,从端木医生下手,最不容易被察觉。 本来这种事情轮不到蔺采丞来做,可惜,抚仙湖那一场意外,为了救孔雪儿,导致余淮生的身体彻底掏空,别说使用望气术困难,现在的余淮生,需要修养、蓄力,期间最好不要动用灵气。 至于孔雪儿,失去术能以及灵气被禁锢的原因,按孔雪儿的经验,应该会慢慢恢复,但也需要时间。 咪咪倒是有一点本事,可不多,这次要使用的符箓叫做定身咒,属于比较高阶的符箓范畴,咪咪没有经验,很容易出差错。 所以,即便蔺采丞一百个不愿意,也不得不亲自出手,主要也是因为端木医生怎么看怎么可疑。 “拿到了!” 端木医生欣喜的声音突然响起,将蔺采丞的思绪拉回了眼前。 余淮生给蔺采丞使了个眼色,示意蔺采丞赶紧行动。 正当蔺采丞抬手欲将手中长条形的符箓朝端木医生背上贴时,端木医生突然回头,那是一张与端木医生说话声音一样,令男人欲罢不能的脸。 可事情远远没有想象的这么顺畅,由于端木医生突然转身,蔺采丞的手中的符箓倒是准确无误地贴到端木医生的身上了,只是位置与之前设想的有一些偏差,准确地说,是端木医生的胸口下方一些。 符箓的位置很尴尬,蔺采丞是个色狼,却并不是个流氓,要是现在地上有个缝,对上端木医生那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的蔺采丞恨不得原地钻进去。 “你...” 端木医生又羞又怒,一张俏脸通红,眼睛圆溜溜地瞪着距离她不足半米的蔺采丞。 哐嘡! 蔺采丞本想开口解释,却被一声清脆的玻璃破碎声给硬生生打断了。 原来端木医生手上那个棕色玻璃瓶子因为端木医生中了定身咒的原因,手脚无力,导致玻璃瓶子应声落地。 “小心,玻璃瓶子有问题” 孔雪儿高声提醒道。 孔雪儿虽然灵气禁锢,但胜在经验丰富,在玻璃瓶子掉在地上的瞬间孔雪儿便发觉不对劲,孔雪儿抬手赶紧想捂住口鼻,同时出声提醒几人。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玻璃瓶棕色的碎片散落一地,一股比玻璃瓶颜色要浅一点的咖啡色烟尘四散开来,发散的速度特别快,可以说刹那间,这种咖啡色的烟尘便在卫生所里弥漫开来。 “好香呀” 咪咪抽动鼻子,忍不住呢喃了一句。 的确,随着烟尘散开,一股类似栀子花的香味飘进了房间众人的鼻腔中,味道很清新。 就算孔雪儿已经发觉事情不对劲,想捂住口鼻,可为时已晚。 现在的孔雪儿灵气禁锢,身体跟不上思维,与巅峰时期孔雪儿的速度可谓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下一秒,孔雪儿也闻到了那股清新的香味,抬起的手停在半空,抬也抬不起来,放也放不下去,悬在半空,酥酥麻麻的。 接下来便是蔺采丞、余淮生,乃至咪咪也有类似的反应,随着栀子花香进入鼻腔,沁人心脾的同时,身体开始变得麻木没有知觉。 “你做了什么?” 孔雪儿瞪着端木医生,要是这分钟孔雪儿能动,估计恨不得上去给端木医生两脚。 “哼,我对你们干了什么,小妹妹,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们吧,你们往我胸口上贴纸,贴了以后,我就动不了了,你还有脸问我做了什么?” 端木医生说得很平静,虽然端木医生的身体也被控制住,但见几人也不能动弹,端木医生的底气足了几分。 “你那棕色的瓶子到底里面是什么?” 蔺采丞离端木医生最近,蔺采丞直视端木医生的眼睛,问道。 “你个臭流氓,那你往我胸口上贴的又是什么?” 端木医生对蔺采丞的态度比起对孔雪儿的态度来说,要恶劣不少。 “我不是流氓” 蔺采丞下意识解释道。 “对,你真的不是流氓,这样的事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在卫生所这样神圣的地方,估计连流氓也下不去手,哼3,你是,我真是看走眼人了” 端木医生反唇相讥。 “我说,我真的不是流氓,我本来准备将这张符箓贴在你后背的,结果你自己突然转身,这能怪得了我吗,端木医生...” 蔺采丞反倒委屈上了。 “你俩别在那里说些有的没的,我就想问,你叫端木医生是吧,你这玻璃瓶里的东西到底有毒没有,要是有毒,我劝你及时解毒,不然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孔雪儿直接打断了蔺采丞与端木医生毫无建设的对话。 也不能怪孔雪儿会那么心慌心急,孔雪儿本就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在,再加上这些年日子一直过得比较舒坦,也可以说是醉生梦死,所以,现在这样动弹不得实在让孔雪儿如坐针毡。 “小姐,你没事吧?” 余淮生斜着眼睛看向身旁的孔雪儿,由于身体被禁锢,就算勉强能做做面部表情,头却转不过来,余淮生只能斜着眼睛看人,看起来还有些好笑。 余淮生能感受到孔雪儿身上的情绪,暴躁且不安,余淮生是能体谅孔雪儿的,余淮生就灵气匮乏这件事都会烦躁几天,更何况孔雪儿。 孔雪儿懂余淮生的意思,却不打算回答余淮生问题。 “小姐,让我来,作为你的管家,这些小事情,哪里需要你操心,我去会会她” 余淮生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与孔雪儿交流,语气很轻快,让人听了莫名地安心。 孔雪儿仍旧没有说话,算是肯定了余淮生的提议。 “端木医生,既然现在大家都不能动,你愿意和我聊聊吗?” 余淮生提高声音,吸引端木医生的注意。 第221章 熟悉的配方,顾书恒 端木医生被余淮生的声音吸引,转动眼珠,看向余淮生的方向,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余淮生那张白净又人畜无害的脸。 其实面相这个东西,某一方面是被余淮生给玩转了的。 借助自己长得清秀、白净的优势,再加上余淮生本身就是心念流的相士,余淮生以自己的身体作为承载术能的载体,用全身的血液绘符。 余淮生作为载体后再冠以一点灵气,余淮生的面部、声音以及肢体动作会发生一点细小的变化,这样的变化,肉眼几乎不能察觉,但是,却让余淮生身上多出一丝安抚的力量。 这样的法子,还是余淮生的师伯帮余淮生想的,差不多是量体裁衣,对余淮生的灵气消耗甚少,但是却能给余淮生带来一种无形的能量,让余淮生身上多了一份亲和力。 “你说!” 端木医生对余淮生的观感还不错,所以没有拒绝余淮生的提议。 “端木医生,你看,现在我们都动弹不得,要不大家做个交易,我们一人退一步,你给我们解药,我给你摘下符箓,这样站着,大家都不舒服,对不对?” 余淮生实话实说。 “不行” 端木医生立马否决了余淮生的提议。 “端木医生,你这就不太讲道理了,大家都这样站着,一会儿脚麻了,行动更不便了” 余淮生努力维持着和颜悦色的表情。 端木医生的眼睛不停在四人身上打量后说: “你们最开始就想困住我,只是运气不好,正好撞见我转身,要不出现变故,估计这会儿不能动的就只有我一个人” “端木医生,你这话就没道理了,你不是拿了瓶小棕瓶子也想对付我们吗,话说,你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呀?” 余淮生突然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 “麻痹散呗” 端木医生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说完话,端木医生就后悔了,看余淮生的眼神也狠厉了几分。 “麻痹散?” 余淮生、蔺采丞异口同声地发问。 端木医生没有回话,表情有些倔强。 “麻痹散...” 反倒是孔雪儿,在一旁喃喃自语,快速地将这三个字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顾书恒和你是什么关系?” 孔雪儿突然开口问端木医生。 孔雪儿脑中大致有了一些模糊的猜测,只是孔雪儿活得太久了,很多人很多事需要一点刺激才能想起,有些小事情,即便是提醒了,也不见得全都能记起。 其实,孔雪儿是见过这种咖啡色烟尘的,只是一时没记起来,现在想起来关于麻痹散的前程过往,孔雪儿不觉得有些想笑。 “你认识我爷爷?” 端木医生转动眼珠,将狐疑的目光落在孔雪儿身上。 在端木医生的眼中,几步之遥外站着的不过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儿,女孩儿齐肩短发,乱糟糟的,身体也属于比较小巧的类型,皮肤同样是年轻女孩本该有的光泽。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女孩的眼睛,女孩儿长了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眼神深邃,具有穿透力,再加上足够高挺的鼻梁,活脱脱让女孩如一位来自异域的公主。 “顾书恒是你爷爷,那么你为复姓端木?” 孔雪儿不答反问。 “我妈姓端木,跟我爸离婚以后,我就随了我妈的姓,怎么,有问题吗?” 端木医生即便一万个不想回忆以前的事情,仍是回答了孔雪儿的问题。 “你爷爷还好吗?” 孔雪儿又问,脸上多了一分难得的关切的神情。 “我爷爷死了好多年了,时间估计比你年岁还大,你问我爷爷还好吗,怎么,你是见过我爷爷吗,哼” 端木医生又打量了孔雪儿一会儿,不由得冷哼一声。 “我不仅认识你爷爷,连你这个麻痹散的名字都是我取的” 孔雪儿见端木医生的态度不善,气不打一处来,。 都不用看孔雪儿的脸,从语气,便能听出孔雪儿对端木医生如此不尊重人的反应有多不爽。 “什么 ?” 端木医生可以说是满脸的问号。 “我伙伴的意思是说她奶奶认识你爷爷,连你家这个什么麻痹散,名字也是她奶奶取的” 余淮生脑筋转得快,连忙替孔雪儿自圆其说。 “小妹妹,你别以为你能说出我爷爷的名字,我就会认为你是好人,然后给你解药” 端木医生觉得余淮生的解释问题不大,也没往心里去,继续朝孔雪儿说道。 “要是我没记错,顾书恒是巫医一脉的后人吧,麻痹散是用曼陀罗花的花蕊泡蛇胆酒制作而成,蛇胆也很特殊,必须是金三角那边一种很罕见的毒蛇...”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不等孔雪儿说完话,端木医生俏脸发白,端木医生已经收起之前嘲讽的态度,警惕地看向孔雪儿。 “因为是我教他配置的呗” 孔雪儿无所谓地耸耸肩,总算扳回一局。 “她的意思是她奶奶教你爷爷配置的,我们也算是有缘,对不对端木医生,呵呵呵” 一旁的余淮生尴尬解释道。 “小姐,别暴露身份” 余淮生将所剩不多的灵气灌入声音,用只有孔雪儿能听到的声音劝说孔雪儿。 孔雪儿不耐烦地瞪了余淮生一眼,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孔雪儿还是乖乖地改了说辞: “我...我听我奶奶说,为了不让麻痹散对使用者的神经产生伤害,所以我,不,所以她特地用蛇胆药酒中和了曼陀罗花的药性,所以,中了麻痹散的人,即便会全身麻痹失去行动力,药效很强,来得也很快,却只能管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 孔雪儿的眼睛对上端木的眼睛,语气还算平和: “所以说,端木医生,不,也可以称你为顾医生,你真的打算与我们一直僵持吗?即便没有你的帮助,我们一两个小时也能解冻,既然如此,我是你,现在就坦白,为自己争取一下话语权,更加明智,不是吗?” 第222章 巫医后人,顾警官 端木医生愣神地看向孔雪儿,自认为阅人无数、经验十足的端木医生,看着面前的孔雪儿,心里默默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孔雪儿的眼睛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让端木医生无从隐藏。 “好吧,其实我不是端木医生,也不是顾医生,我是顾警官” 端木医生,不,这位自称顾警官的漂亮女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选择了妥协。 “那我们说说吧” 孔雪儿扯起嘴角,似乎很满意眼前女人的妥协,紧接着,孔雪儿脸上露出俏皮的神情: “反正我们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聊天,慢慢说,不急” 看着孔雪儿搞怪的表情,顾警官突然明白了什么,十分无奈,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怎么这么蠢...即便我什么都交代了,我们还得在这儿苦等麻痹散的药力过去,不然我中了这个叫什么,也没法动弹” “符箓...” 蔺采丞适时地补充道。 顾警官,也就是端木医生,终于放下戒心,娓娓道来: “我叫顾光明,是个警察,准确地说我是个边境缉毒警察” 听闻,余淮生挑了挑眉毛,并没有说话。 “你们似乎一点都不吃惊?” 顾警官扫视众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很平静,似乎没人觉得意外。 最后,顾警官将狐疑的目光投向离她最近的蔺采丞身上。 两人离得太近了,躲不过去,蔺采丞只能迎上顾警官的眼神,眼神中满是真诚: “早上来的时候,我们便发觉你不对劲了” “哪里不对劲,我觉得这些年我演得很好呀?” 顾警官不明所以。 “槐生,你来告诉她” 蔺采丞将皮球丢给了余淮生。 蔺采丞之所以判断顾警官不是坏人,完全出于面相,而且这位美丽的女人,虽然已经很努力让自己装成一个不务正业的医生,但面相骗不了人。 蔺采丞不能自已告诉顾警官,自己完就是根据面相来判断顾警官不是坏人,这样的答案对于一个人民警察来说实在太潦草,又缺乏说服力了。 “顾警官,我判断你不是医生,至少不是一个专业的医生主要有三个原因,第一,是你看你给我扎一手臂的针眼,你手法太生疏了,要不是罗屋没人生病输液,要不是你缺乏系统地学习” “第二个原因嘛,还是因为葡萄糖,你看你这满屋子的瓶瓶罐罐,日常的药物却只有那么寥寥几样,都是一些乱开也吃不死人的药,哪家正经医院会这么干” 顾警官被余淮生这么一说,白净的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未等余淮生说完话,顾警官便开口反驳: “即便如此,我还不是把你俩治好了,不是吗?” “我和我伙伴都是轻微食物中毒,我俩体质也不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我们输的就是葡萄糖,缓解血液浓度,加速毒素排出体内而已,和我们咪咪姐排毒方式异曲同工,她吐出来,就好了,一个道理” 余淮生的话让顾警官陷入了沉思,顾警官自认为自己隐藏得还不错,怎料半天工夫,就被几个外人一眼识破,作为一名优秀的缉毒警察,莫过于奇耻大辱。 顾警官不服气,继续追问: “那第三条呢” “至于第三条嘛,其实才是最关键的一条” 余淮生笑着回答,标准性的笑容让人看了一点都不会反感,仿佛两个昔日好友在闲聊: “刚才你给我输液的时候,我发现你的拇指与食指夹缝衔接处有茧子,说明你长期握枪,再者,你的食指左右两侧也有茧子,说明你长期练习扣动扳机” “当然,一个长期握枪的人,不见得是好人,好在我国枪支器械管得很严,一个人,要是长期属于高强度训练,只能是专业的,不是警察,就是教练” 余淮生继续补充道。 “那我为什么就不能是坏人,或是外国来的雇佣兵呢?” 顾警官又抛出一个问题。 “因为小蛮子呀” 余淮生坦然回答道。 余淮生是相士,早上小蛮子虽然看似有些浪荡地从卫生所出来,但是余淮生并未在小蛮子脸上看到特别的神情,小蛮子眼神迷离,更像是喝酒喝多了的模样。 听到余淮生的答案,顾警官的脸终于变了色,顾警官赤裸裸地盯着余淮生,眼神中满是好奇。 “你应该在他身上下了药是不是?我在他身上闻到了一种异样的香味,但是你身上没有,如果你俩真有过亲密接触,那么你俩身上的味道就会重叠” 听到这里,顾警官漂亮的脸上,出现动容,渐渐地,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漂亮的微笑: “我以为我隐藏得很好,结果,余先生,长了一双能看清世间万物的眼睛” “顾警官过誉了,只是我不明白,你来罗屋的时间应该也不短了,有这么多方式,为何你专挑小蛮子下手呢” 余淮生也顺势提出自己的疑问。 “因为他负责村里的安保,为了掩人耳目,我只有拿下他,才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消息传递出去,所以呢,我从我家里边搞了点致幻的药物,让小蛮子产生了幻觉,也就是你闻到的他身上那股味道” “现在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也应该给我透下底了吧” 其实从刚才孔雪的儿说什么认识顾警官爷爷那会儿,顾警官就开始好奇了,顾家也算是大有来头,以此类推,对面这些人,必定同样拥有不凡的来历。 “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蔺采丞反问顾警官。 这类型的问题蔺采丞很熟,因为南门大院会负责处理一些术能暴露的案例,人性险恶,一旦将术士或者其他异能体系暴露于阳光之下,必定会引起混乱。 当然,更有可能会被赶尽杀绝,这样活生生例子历史上发生次数虽然不多,但是每一次对于术士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比如说当年的秦始皇,为了追求长生,无所不用其极,乱七八糟收罗了一帮有用的没用的人,用了各式各样的方式,效果不显着,但是人,死了不少。 自那以后,很多术士,包括异能者之间,都有了默契,有了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无论如何内斗,也不能将这些事搬上台面,要是谁越界,那将会成为术能界乃至异能界的公敌。 还是老生常谈那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第223章 坦白 顾警官看向蔺采丞,眼神直勾勾地,一阵微风吹过,顾警官胸口处贴着的符箓迎风飘动,最开始还仙气飘飘的,不知怎地,符箓上下飘动,一头直接粘在顾警官亮晶晶的唇釉上。 那张由蔺采丞亲手贴在顾警官身上的符箓,一头贴在顾警官又圆又挺的胸上,一头粘在顾警官性感闪亮的唇上,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呸呸呸...” 顾警官努力地吹气,试图让符箓离开自己的嘴巴。 由于定身咒的缘故,顾警官只有五官能动,本来很严肃的气氛,被顾警官这一系列操作硬生生给整尴尬了,顾警官的脸,肉眼可见地从粉白色变成了青绿色。 “算了,就这样,你问吧” 在多次尝试无果后,顾警官终于妥协,黑着一张脸,一字一句咬着牙对蔺采丞说。 蔺采丞身后的余淮生几人努力憋住笑,尽量不笑出声来,其中最起劲儿的是咪咪,要不是身形受限制,咪咪已经抱着肚子弯下腰,因为咪咪的肚子,已经憋痛了。 隔了许久,蔺采丞才缓缓开口道: “作为巫医后人,多年的传承难能可贵,你不在家好好继承家业,干什么缉毒警察,危险不说,你这是属于不务正业,知道吗” 蔺采丞也是术二代,十分不理解身为巫医传人的顾警官的做法。 “做警察有什么不好?” 顾警官显然也不理解蔺采丞的想法。 “缉毒警察很危险的,再说了,巫医传承至今不容易,不在家好好继承家业,没事出来创什么业?” “我觉得这份工作很好呀,而且,你不知道,我家这一辈又不止我一个人,我上有兄,下有弟,就算巫医要传承,也轮不到我来继承,你真是瞎操心” “可是...” 蔺采丞还想说点什么,却见顾警官别过眼睛,似乎并不愿在这个无聊的话题上做争论。 “对了,顾警官” 余淮生赶紧打破沉寂。 余淮生虽然不认同蔺采丞的观点,但是余淮生却能理解蔺采丞,蔺采丞就是在这样的熏陶下长大的,从小便有人一直提醒蔺采丞,他是南相未来的主人,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其实这样的环境是会让人抑郁的,所以年轻的时候蔺采丞做了不少荒唐的事情,没少让老家主替他擦屁股,直到那件事的发生,外加老家主过世,才让蔺采丞瞬间由男孩长成了男人。 “怎么了,余先生” “叫我余淮生就行,别先生小姐的,显得格外生分,刚才我听说你们过来是为了做任务,那么是怎样的任务呢?” 余淮生的问题估计涉及了保密信息,所以顾警官有些迟疑,该不该回答余淮生。 “现在大家要合伙,需要信任,该告知顾警官的,还是应该让她知道” 孔雪儿在余淮生沉默了一两秒钟以后立马回答了余淮生的疑问,即便余淮生中了麻痹散,没法转头看向孔雪儿,孔雪儿也能猜到余淮生的小心思。 以前孔雪儿便觉得与余淮生合拍,自从孔雪儿接受了余淮生的灵血以后,这样的感应越发强烈,只是作为当事人的孔雪儿与余淮生还没有察觉此事蹊跷而已。 顾警官也听到了孔雪儿的话,目光落在余淮生身上,等余淮生回话。 “是这样的,顾警官,你既是巫医后人,那么你应该听说过南相吧?” 余淮生说话时候一直在观察顾警官的神情。 “我就说,你们几个奇奇怪怪地出现在这个村子里,一定意图不轨,原来你们是南相的人呀” 提及南相,顾警官的脸上没有惊讶,准确地说是没有太大的反应,看来,不仅是余淮生几人对顾警官的身份生疑,顾警官今夜让蔺采丞、余淮生来输液,早就是做了准备。 “你很熟悉南相?” 余淮生接着问。 “异能界谁不知道南相呀,大名鼎鼎,术士一派,出了名的财大气粗,每年都会从族里进好多的珍贵药材,只是我出来得早,几乎没接触过南相而已” 从顾警官略带嘲讽的话语中可以听出,顾警官对南相的观感似乎不是太好。 余淮生也知道,南门大院还行,南相长老会就有些难看了,七大家族心思各异,为了壮大自己的家族,稳固家族的地位,或是直接敛财,做了不少的荒唐事。 千里之堤,腐败是避免不了的,只是之前蔺采丞像是个宝贝一样被保护得很好,现在问题才一件一件显现出来,即便蔺采丞有心整改,也需要漫长的时间,以及运筹帷幄的谋略。 这些事情,还要建立在蔺采丞不被对手玩死活得好好地作为前提的情况下。 “顾警官既然知道南相,那么沟通起来也会方便许多,不瞒顾警官,我们这次过来,是为南门大院处理一桩旧事,目的是好的,只是没想到罗屋竟然会被你们提前布控” “我希望得到你的帮助,当然,我们也会帮助你,让你顺利完成任务,因为这个事情一旦处理不好,不单是对南相,对这个术界,乃至异能界,都会出现不小的风波” “所以,顾警官,你要相信我们,我们并不是坏人” 最后这一句,余淮生语气说得很轻,声音也很小,却伴随着淡淡的灵气,这是安抚的力量。 蔺采丞不太赞成余淮生用安抚的力量,这样的力量,有蛊惑的性质,用得多了,会影响余淮生的气运。 现在是特殊情况,对方吧,又是警察,要是不动用一点特殊手段,空口白牙,余淮生估计得说上一天一夜才能说服对方,毕竟,警察是个很特殊的群体。 “我相信她,所以我相信你们” 顾警官口中所说的她是孔雪儿: “不知这位小姐叫什么名字?” “我叫...曾安妮,后面那位是咪咪,是我助理” 孔雪儿迟疑了一下,始终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真实的名字,要是顾警官有心,回家一查,孔雪儿这个名字一定会被查出来,对于孔雪儿来说,不是件妙事。 “后面...” 顾警官这才下意识看向站在最后面的咪咪。 由于包括顾警官在内的五人,不管是中了麻痹散,还是被贴上定身咒,总而言之,是动不了的,其中只有回过身的顾警官能直面其余四人。 顾警官迎面是蔺采丞,稍后面一些是几乎并排站着余淮生以及孔雪儿,再后面才是咪咪。 除了顾警官,无论是余淮生、孔雪儿或是蔺采丞,都无法转过头去看见身后的咪咪。 第224章 邪气入侵? “你这是什么眼神?” 孔雪儿率先发问,顺着顾警官的眼神看过去,孔雪儿虽然不能转身,但能在顾警官的眼神中看到一丝意味不明的惊恐。 “那个咪咪小姐,似乎不是太对劲” 一时之间,顾警官竟然能找不到词语去形容。 “什么叫做不对劲?” 余淮生与蔺采丞异口同声地问道。 “就是,就是,她在流鼻血,翻白眼,好像还在发抖” 顾警官看着咪咪的样子,似乎也能感受到咪咪的痛苦一样,形容得小心翼翼地。 “咪咪?” 孔雪儿知道咪咪就在自己身后。 “我看她那个样子,似乎根本没法回答你们,她像是在和什么做对抗” 顾警官替咪咪回答。 “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吗?” 余淮生知道急没有用,只能询问顾警官。 “咪咪姐,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吗,要是能听见,吱个声呗,不然挺让人担心的” 说话的是蔺采丞,蔺采丞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她...” 顾警官有些失语,看向几人身后的咪咪,瞳孔缩紧,似乎看到了让顾警官不可思议的画面。 “你到底看到什么啦,说话呀” 孔雪儿有些焦急,追问顾警官,一是因为背对咪咪,就很让人没有安全感,再则是孔雪儿对咪咪的关心。 “她好像动了,但明明一个小时都没有,药效还在呀” 这才是让顾警官诧异的地方。 这种麻痹散顾警官用了无数次,也有多年的经验累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纰漏,但凡中招的,无论是动物还是人,少于一个半小时,是不可能行动的。 “咪咪,你没事吧,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孔雪儿再次呼唤咪咪。 “曾小姐,她好像听到你的声音有反应,她转过头来,朝着你的方向在摇头呢” 顾警官作为唯一一个能看到咪咪的人,连忙同步翻译。 “小姐,你试着和咪咪姐说说话,看能不能唤醒一下她的意识,我觉得你的声音,应该对她有一定的震慑力” 余淮生提醒孔雪儿,只是说得委婉,不能直接当着外人的面说咪咪怕孔雪儿吧,那孔雪儿不就成母老虎了。 “咪咪,你在做什么?” 孔雪儿给了余淮生一记白眼,佯装发怒,略微沙哑的声音悠悠荡荡地传进了咪咪的耳朵。 “有用有用,我看她抖了一下” 顾警官继续描述。 “小姐...” 身后的咪咪突然开口,声音听起来比孔雪儿的还要沙哑,似乎是从肚子里发出来的一样。 “你怎么了?” 孔雪儿皱了皱眉,眼神中的担忧多了一分。 “她朝你走过来了” 这句话是顾警官对孔雪儿说的。 即便与蔺采丞、余淮生二人是第二次见面,好歹也是今天的事,至于孔雪儿与咪咪,顾警官可谓是全然不了解,从顾警官的视角来看,一个淌着鼻血的肥婆,正以一种机械性的步伐朝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走去。 都不用相术,便能看出顾警官脸上的恐惧,那种无能为力的恐惧。 “你不要靠近她,我警告你!” 出于职业本能,顾警官虽然那动弹不得,但仍旧试图阻止一个人也许要去伤害另一个人,顾警官双眼死死盯着离孔雪儿越来越近的咪咪,顾警官紧张说道: “她还是个小姑娘,有什么,你冲现场的男人去,或者冲我来也行” “冲我来?” 蔺采丞有些无语,虽然蔺采丞不明白为何顾警官反应会这么大,但是蔺采丞可不怕咪咪,怕的是顾警官这种,蔺采丞抽动嘴角,一时之间十分无语。 可咪咪似乎并不理睬顾警官,只是颤颤巍巍,像一个迟暮的老人,花费了比平时多出两倍的时间,这才来到孔雪儿面前。 孔雪儿与余淮生几乎是并排站着,孔雪儿见到了咪咪,当然,余淮生斜着眼珠,也能看见,只是眼睛有些难受。 的确如顾警官形容那般,咪咪一下衰老了十来岁,本就不直挺的背完全佝偻着,头发有些散乱,头埋得很低。 “你要做什么?” 顾警官很焦急,完全属于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顾警官是巫医,虽然说不上面前这个身材有些发福的女人怎么了,但是就看咪咪脖颈上突起的青筋以及布满额头的虚汗,顾警官知道,这是邪气入侵的症状。 “小姐...” 伴随咪咪沙哑到不正常声音响起,咪咪抬起走。 首先映入孔雪儿眼帘的是咪咪满是鼻血的脸,一部分鼻血顺着下巴往衣服领子里流,还一部分流进了咪咪的口腔,咪咪一说话,满嘴的血,就连平时看起来很可笑的两瓣大门牙现在看起来也挺可怖的。 “小姐,我好害怕...” 咪咪一把拉住孔雪儿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一双小眼睛无辜地盯着孔雪儿,眼神无助。 “你害怕什么?” 孔雪儿开口问,声音难得的温柔,声调也放慢,像是家长同闯了祸的孩子说话。 “你不要...” 顾警官还想开口说话,被蔺采丞用表情制止了。 “先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蔺采丞的声音带有不容反驳的严厉,与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蔺采丞判若两人,这就是法能者的威压。 顾警官不知为何,明明还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莫名其妙就因为蔺采丞的一句话闭了嘴,不知为何,顾警官无法抗拒蔺采丞这句话。 于是,顾警官选择了闭嘴。 “好多人,小姐,好多人,他们看起来好恐怖,他们对着我张牙舞爪” 咪咪仍旧拉着孔雪儿的手,一边说,眼泪一边不停地流,看得出来,咪咪真的很害怕,害怕得浑身发抖。 “你还看见了什么?” 孔雪儿也跟着咪咪的情绪变得十分紧张。 第225章 麻痹散接连失误 “我听见他们说,让我救救他们” 咪咪握住孔雪儿的手不知不觉很用力,将孔雪儿白皙纤细的手腕勒出了淡红色的印子。 “别怕,咪咪,你是个通灵师,你很强大,面对怨灵,他们奈何不了你的” 孔雪儿试图说用言语去安抚咪咪,孔雪儿动弹不了,灵气也被禁锢于丹田中,孔雪儿能动用的,只有孔雪儿那张嘴。 “曾小姐,我看症状,像是被邪气入侵了?” 一旁的顾警官憋了好半天,才试探性开口问孔雪儿。 孔雪儿看向顾警官问道: “邪气入侵?有什么依据没有?” “有有有” 此时的顾警官要是能动,一定会不停地点头,可惜现在的顾警官只有五官乱飞,身体僵硬的份儿: “巫医中,邪气入侵有三大症状,满身虚汗,颈部爆筋,还有产生幻觉,我看这位咪咪小姐符合症状” “那么有什么解决的方法没?” 在场几人,只有蔺采丞看不见咪咪的现状,所以蔺采丞最焦急,赶紧追问。 “巫医的金针,虽然我没试过,我从小耳濡目染,见得多了,也就烂熟于心了,施一次金针,应该就能好,只是....” 顾警官欲言又止。 “顾警官呀顾警官呀,现在大家都动弹不了,你就不能想个折中点的法子吗?” 蔺采丞的语气很是无奈。 “也不是没有其他法子,只是...” 顾警官有些迟疑道。 顾警官之前还是端木医生时,多少有些装蒜,现在摊牌了,顾警官说话不再嗲声嗲气,声音爽快许多。 “那你赶紧说呀” 蔺采丞无语了,女人说话,永远都是这样的,缺乏逻辑性,还喜欢在关键的时候断句,吊人胃口。 “曾小姐,现在咪咪小姐信任的人只有你,我不知道她在怕什么,但是我知道,与其让她恐惧,何妨试试,让她直面恐惧呢?” 这就是顾警官给孔雪儿的建议。 其实孔雪儿也有同样的想法,孔雪儿深知作为新晋通灵师,咪咪会见到很多人都见不到的妖魔鬼怪,也会面临无数的挑战,只是这一次的情况,并不常见。 无论是怨灵,或是阴魂,是存在的,却又不是市场里的大白菜,即便是通灵师,也不可能随处可见,更不可能短短几天之内见到如此数量的怨灵。 孔雪儿心里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帮不了咪咪,能帮咪咪的,只能是咪咪自己。 “只是很奇怪,这里既不是坟场,也不是医院、更不是殡仪馆,怎么会有这么多怨灵” 孔雪儿喃喃自语,寻思着事出反常必有妖。 “顾警官,这里以前死过很多人吗?” 孔雪儿问道。 “不会呀,这里之前就是一所学校,学校这么神圣的地方,怎么可能死很多人呢” 顾警官立刻否定了孔雪儿猜测。 “那附近有类似于火葬场会死人很多的地方吗?” 孔雪儿又问。 “整个村子,都没有你说的那种地方,即便有墓地,也不会在村子周边,都是农村人,很讲究的,不会随随便便埋人” 顾警官想了想,才慎重地回答道。 “那咪咪,你详细说说,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孔雪儿收起安抚的口吻,恢复了之前与咪咪说话时颐指气使的口气,声音沙哑,不容拒绝。 这样的语气,对咪咪相当管用,咪咪突然就收起了哭腔,情绪平静许多。 “小姐,这里,那里,床下面,门口,连玻璃窗户上都趴有几个怨灵,他们就这样盯着我,虎视眈眈...” 咪咪上嘴皮翻下嘴皮,眼珠子四处乱转,明明空空荡荡的卫生所,被咪咪这么一说,听起来怪瘆人的。 蔺采丞最惨,背对众人,什么都看不到,只听见咪咪不阴不阳的描述着咪咪看到的画面,蔺采丞脊背发凉,全凭想象其实最恐怖。 “你能听到他们说话是吗?” 孔雪儿突然又问。 “他们说叫我给他们,多给一点,求求我,他们的脸上身上全是烂疮,还在流脓,看起来十分可怕,小姐” 咪咪四下张望,即便咪咪在努力让自己镇定,声音里,仍旧全是惊慌。 “全身烂疮,还在流脓,叫你给他们东西?” 余淮生一边思考,一边下意识抬手去摸余淮生那一头比正常人茂密更多的头发。 “余管家?” 这一幕落在孔雪儿眼中,孔雪儿有些惊喜地喊出余淮生的名字。 “怎么了小姐?” 余淮生回应道,沉浸在思考中,没回过神来。 “你的手能动了?” 孔雪儿斜着眼睛看着余淮生,语气中难得充满了惊喜。 “槐生,你赶紧试试,其他地方能不能动?” 蔺采丞听见孔雪儿的话,语气十分激动。 余淮生的手能动了,孔雪儿与蔺采丞都很开心,因为这也意味着很快其他人也能动了。 顾警官也不是不开心,顾警官只是疑惑,麻痹散可是顾家的传世之宝,从来没有出现过失误,今天不但失误了,还接连失误了两次,顾警官看向余淮生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喃喃道: “我是遇到怎样的一群怪胎...” “我,我的脚...” 接近着,传来蔺采丞兴奋的声音。 顾警官还没从两次失误的震惊中走出来,接连又看到了第三次失误,顾警官的目光落到离自己最近的蔺采丞身上,蔺采丞的上半身还僵硬着,脚却可以缓慢移动了。 因为上半身受限,蔺采丞即便脚能移动,移动的幅度却很小,看起来很滑稽。 “曾小姐,一个小时都没到,不会连你也能动了吧?” 最后,顾警官看向孔雪儿,眼神期待。 雪儿果然没让顾警官失望,从孔雪儿的表情便能看出,孔雪儿仍是全身麻木,估计是与孔雪儿灵气被封禁有关系,顾警官不明其理,只认为麻痹散也不全然失效。 正当几家欢乐几家愁时,意外发生了,几人头顶的白炽灯突然诡异地开始闪烁起来。 第226章 怨灵入侵 “屋漏偏逢连夜雨,是不是?” 蔺采丞欲哭无泪,开口询问,脚下步伐不停摆动,看起来十分滑稽。 “你们发觉没有,房间的温度似乎降低了不少” 余淮生同样察觉室内环境的变化,白皙的胳膊上起了一阵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随着余淮生话音落下,屋内的白炽灯似乎为了配合现场的环境,开始闪烁得更加频繁,伴随每一次闪烁,灯芯上会冒出丝丝电光,吱吱作响。 “咪咪,咪咪,你看着我,我命令你” 孔雪儿动弹不得,一双漂亮且深邃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面前脸色惨白的咪咪。 咪咪魔怔一般,放开了握住孔雪儿手腕的双手,缓缓朝着门口处看去,眼神空洞。 “天啦,咪咪小姐的耳朵里也开始出血了” 站在最里边的顾警官视野最亲民,语气变得惊慌。 蔺采丞还在艰难地移动着小碎步,余淮生上半身已经能动弹,随着顾警官话落,余淮生侧身朝咪咪看去,果真,咪咪的状态似乎更加严峻,鼻腔处的血液还凝固在原地,不止耳朵,眼睛也开始渗血。 “顾警官,如何让她直面恐惧?” 余淮生焦急地询问道。 “我想想,我想想,对了,问她,问她看到了什么,问她的感受,让她说出来,千万不能让她被邪气牵着鼻子走” 顾警官想了想,这才急忙回答。 “这是个什么蠢法子” 孔雪儿吐出一口浊气,哭笑不得。 “确定有用?” 余淮生似乎也觉得顾警官这个方法有些不靠谱。 “那....” 被接连质疑,顾警官本人似乎也对自己的这个方法产生了疑问,想了想继续说道: “这个方法是我自己瞎琢磨的,但是巫医金针很管用,你们取下我胸前的符箓,让我来施针” 晚风裹挟着丝丝凉意吹进屋内,吹得那张印有红十字的门帘哗啦啦作响,随风飘荡。 咪咪看向一片昏暗的门外,似乎感觉了某种召唤,缓缓迈着比蔺采丞更像是老太太的步伐往外走。 “站住,你要是再敢上前一步,咪咪,我一定打断你的腿” 孔雪儿陡然提高音量,是脆生生的烟嗓。 说来也奇怪,孔雪儿的声音很有辨识度,不难听,当然也不好听,声线略微沙哑,每一个字却能说得脆生生的,压低声音的时候听起来是女性烟嗓,提高分贝以后,反而能听出一丝少女感。 说来也怪,就是这样在顾警官耳朵里听起来稀松平常的清冷烟嗓,对于咪咪却很有威慑力。 果然,孔雪儿一声怒吼,虽然没能将咪咪的魂给拉回来,但却是让咪咪止住了脚步。 “真的管用了?” 见状,最高兴的莫过于顾警官。 “别高兴得太早,这样没有力量的声音,捆不住她的” 没等顾警官高兴几秒钟,孔雪儿一盆冷水迎面给顾警官泼下。 “小姐,门口似乎有状况” 余淮生下半身定住,上半身像扭麻花一般,以一种奇怪的体态,身体扭曲。 “又发生什么了?” 孔雪儿眉头紧皱,问道。 孔雪儿并不害怕,更多的是讨厌,孔雪儿第一次这么讨厌无能,而且这样的无能还是出现在孔雪儿自己的身上。 “小姐,怨灵能显形吗?” 余淮生借助忽明忽暗的灯光看向大门处,突出的喉结不由得滚动了两下。 这时,埋着小碎步的蔺采丞也将身子转动了半圈,同样能看到门外的情景,蔺采丞脸上的表情,比余淮生的还要精彩。 顺着咪咪的眼神望去,阴风阵阵,迎风飘荡的门帘,本该象征圣洁的红十字已经扭曲变形,门外光线灰暗,唯一能看清的是,门外地上,有一双看不清小腿的脚。 那双脚不算大,不是小孩的就是女人的,脚很秀气,甚至肉嘟嘟的。 脚上的皮肤呈现灰白之色,脚趾甲很长,长到有些弯曲变形,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活人该有的颜色。 蔺采丞与余淮生的震撼,咪咪的处境似乎不是太好。 在孔雪儿的大吼一声后,咪咪止住了脚步,咪咪耳廓微动,明显能感到一股力量正吸引着咪咪,引导咪咪往前走。 而咪咪,仅剩不多的意识正疯狂地与那股力量对抗。 咪咪浑身颤抖,唇色乌青,耳朵里渗出的血越来越多。 “怨灵...显形?” 孔雪儿瞳孔地震,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孔雪儿,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寒气。 “也不是不可能,千百年来的岁月我时不时会遇见几次,或是知道几次,只是...” “只是什么?” 余淮生从孔雪儿的那张冷漠的脸上终于看到了一丝动容,孔雪儿漂亮的眼睛里,似乎带上了不愿回忆的情绪。 “只有经历过大型屠杀的地方,怨灵或是阴魂才会强大,有足够的怨念留在世间,在特定的时候,方可显现出来” 随即,孔雪儿眼中露出凶光: “今天一定是个很特别的日子,或是即将有什么大事发生,怨灵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这才会大规模进攻人类”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蔺采丞问道。 蔺采丞不是个矫情的人,这会儿蔺采丞已经完全将身体转过来面对孔雪儿与余淮生,小小的动作,蔺采丞却做得艰难,额头、鼻尖满是细汗。 “咪咪,站住!” 孔雪儿大喝。 只是这一次,即便孔雪儿扯着嗓子喊,效果也微乎其微,咪咪停住了脚步,双脚不住颤抖,仿佛下一刻便会绷不住了。 “她似乎坚持不了多久了” 顾警官惊呼道。 “我有法子了,小蔺,你脚能动,余管家手能动,你俩配合一下,先去把顾警官身上的定身咒给去了,控制住咪咪,咪咪暂时摆脱危险,其他的事再徐徐图之” 孔雪儿干脆利索地下达了命令,语气不容置疑。 “明白” 蔺采丞应下,转身迈着奇怪的小步伐,朝余淮生的方向滑稽地走去。 第227章 解开定身咒 余淮生与蔺采丞私交多年,早已有了默契,不用多说,两人只需一个眼神便能心领神会。 “你们要干什么?” 顾警官仍是一头雾水。 在顾警官疑惑地注视下,蔺采丞迈着六亲不认的小碎步,一点点朝余淮生的方向挪动。 余淮生也没有闲着,展现余淮生腰部力量的时候到了,余淮生身体前倾,用一种几乎于杂技表演的九十度前倾,伸出双手,拼命向前,朝蔺采丞的方向延伸。 就这样,蔺采丞与余淮生两人如牛郎织女一般,遥遥相望,互相靠近对方。 “天啦,余先生,你看窗户” 顾警官突然惊呼出声。 在场除开咪咪,上半身能动的只有余淮生,余淮生下意识地转向窗户的方向,果不其然,祸不单行。 窗户上面,不知道何时多出几双手,有大有小,有胖有瘦,有男有女,只是这些手都没有人的血色,手腕以上全部没入黑暗之中,只见手掌开始拼命地击打着玻璃。 哐哐哐... 蔺采丞看不见窗户上的倒影,但蔺采丞能听到有节奏地敲击窗户的声音,伴随忽明忽暗闪烁着的灯光,一滴汗顺着蔺采丞的耳后流下,流进蔺采丞的衣领中。 而咪咪,已经不受控制,抽搐着往那双脚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都是无尽的痛苦与反抗。 “再快一点,咪咪坚持不住了” 孔雪儿催促道。 蔺采丞没回话,脚下暗自用力,尽管如此,这位狼狈不堪的南相家主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缓缓移动到余淮生能触摸的距离。 咪咪动作扭曲,速度仍旧比蔺采丞的小碎步来得快许多,眼见咪咪已经走出二分之一的距离了。 “再来一点” 余淮生对蔺采丞说。 余淮生的指尖几乎能触碰到蔺采丞肩膀,余淮生的表情很焦急,腰肢不由得向下再压了压,已经到人类的极限。 蔺采丞也没闲着,双脚脚尖不停左右摆动,蔺采丞僵硬的上半身又往前移动了一个硬币的距离。 “这个麻痹散,等我回去以后,我必须叫小分队那边好好研究一下,给我攻破了,哼” 蔺采丞一边移动,一边咬牙切齿地感叹。 这时,看门口的门帘处不知何时多出一双手,咪咪像是感受到了某种召唤,同时抬起了无力的双手,去迎接那双即将想要了自己命的鬼手。 “咪咪...” 孔雪儿的吼声稍显无力,已经对咪咪的用处不大了。 “小姐,看我的” 余淮生嘴角上扬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脸上难得出现带着浓重少年感的志在必得。 此时的蔺采丞虽然距离余淮生仍有手臂的距离,余淮生的手掌已经完全能握住蔺采丞的肩膀,余淮生毫不犹豫,双手开始蓄力,并提醒蔺采丞道: “家主,你站稳一些,我要开始了” 蔺采丞点点头,表情坚毅。 余淮生虽然灵气不足,但有功夫傍身,这点操作,对余淮生可谓是小菜一碟。 余淮生腰部发力,手臂青筋突起,一拉一扯,余淮生将蔺采丞当作木桩,借助蔺采丞的身体,动用惯性,将自己当个铅球一样扔了出去。 哐嘡! 蔺采丞还好,下盘有力,即便余淮生力气奇大,蔺采丞也只是踉跄了一下,便机械性站住了身体。 “都是些什么事呀” 蔺采丞不禁再次感叹,身子像是不倒翁一样摇晃了两下。 蔺采丞养尊处优,以前出行,保镖司机保姆一样不落,哪里吃过这样的苦,给别人当木桩,这事情,在蔺采丞出生就在罗马的生命中,还是头一次。 而这边,顾警官可就不太好了。 顾警官始终是女的,即便工作性质特殊,顾警官的身体是要比一般女人健壮,但再健壮,顾警官也只是个女的呀,哪里经得起已经大能者阶段的相士冲击。 “哎哟!” 伴随顾警官一声惨叫,余淮生如一颗小型炮弹重重击打在顾警官的身上。 顾警官似风中飘零的小白花,被余淮生带着,两人一起重重砸在后面的墙上,紧接是沉闷的皮肉撞击的声音。 “哎...” 孔雪儿叹了口气。 余淮生也顾不得太多,撑起上半身,看着被自己撞得头昏眼花就差口吐白沫的顾警官。 余淮生焦急地问: “顾警官,你没事吧?” 正当余淮生想去掐顾警官的人中时,浑浑噩噩的顾警官终于有了意识,余淮生见状,赶紧一把扯下顾警官胸前的符箓的,同时也将上半身朝侧边移动了一段距离。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余淮生血气方刚,顾警官身材超有料,余淮生感觉身下肉肉软软的,脸颊绯红。 “没事没事” 没有了定身咒的束缚,顾警官终于活动自如,顾警官一边起身,一边单手捏了捏眉心,表情痛苦。 “我先给你解开麻痹散吧” 顾警官咬牙忍下后背的疼痛,将余淮生扶正,翻滚起身,看向双手撑地的余淮生。 余淮生眼角余光瞄到了门口的情形,不容乐观,不由得连忙拒绝了顾警官的好意: “顾警官,先不要管我了,来不及了,赶紧去救救我朋友” 虽然余淮生不知道踏出门的咪咪会遇到什么危险,但是余淮生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门外的危险,是咪咪不可承受的,至少现在的咪咪,还没有这个本事去单独面对。 “好” 顾警官连忙应下。 顾警官也是女中豪杰,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分得清轻重缓急,也不矫情,站起身就朝门口而去。 第228章 母怨灵 的确,比起余淮生只是不能动弹,咪咪那边的情况似乎更加紧急。 咪咪双眼无神,脚步虚浮,几乎移动到了翻飞的门帘处,咪咪的双手有气无力地笔直抬起,眼见手指就要触碰到门外的那双乌青的死人手。 “你是谁?” 咪咪嘴角溢血,小声发问。 即便小声呢喃,咪咪的动作却没停下的打断,眼见两种截然不同皮肤马上就要碰到一起去了。 千钧一发之际,赶来的顾警官大步上前,抬手拉住了咪咪的肩膀,硬生生将比顾警官重几十斤的咪咪往后扯了半步。 见送到嘴边的鸭子就这样不翼而飞,门帘后的怨灵盛怒,伴随着一声嘶吼,一股强劲的阴风从门外吹入室内,吹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啊....啊...” 顾警官猝不及防,头发纷飞,脚步不稳。 “怎么这么臭!” 顾警官眯起眼睛,表情十分嫌弃,喃喃说道。 “顾警官,小心!” 身后的余淮生爱莫能助,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的发生。 不等顾警官反应,门帘后那双乌青的赤脚上前一步,屋内几人也总算看清了那双脚的主人。 是个女人,准确地说是个女怨灵,只是受到光线的限制,看不清怨灵的脸,阴风阵阵,女怨灵的头发遮住了脸庞,头发上裹满黏液,蛋清状往下流淌。 “电影来源于生活呀,这个画面和恐怖电影中的画面居然如此相似,啧啧啧” 一旁的蔺采丞感叹道,脚下步伐没停,只是小碎步迈得比之前大了一些。 顾警官这边可就没那么惬意了,咪咪的身体像一块石像,顾警官握住咪咪的手臂,竭尽全力地将咪咪往后拽,咪咪也只是稍微后退了几步。 怨灵飘荡上前,一把抓住了咪咪另一只手的小手臂,下一秒,乌青色的黏液爬上了咪咪的皮肤,刹那的工夫,咪咪正常的肤色开始转青。 黏液所到之处,竟然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脓疮。 “这是什么?” 顾警官皱眉。 “小心,有尸气,顾警官,千万不要接触到怨灵,你再坚持一下,我这边马上就能动了” 身后的余淮生一边提醒顾警官,一边从荷包中掏出一颗小药丸,余淮生将小药丸塞入口中,囫囵咽下。 那颗小药丸正是周海贝留给余淮生的清心丸,余淮生本是准备留作念想的,现在情况紧急,顾警官不是相士,也不是道士,根本无法处理这类情况,余淮生只能如此了。 “好的” 顾警官头也没回地回答余淮生。 眼见咪咪皮肤上的黏液越来越多,顾警官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只见顾警官放开拽住咪咪手臂的手,朝后退了两步,在蔺采丞不解的注视下,开启了助跑。 哐嘡。 伴随一旁的椅子被掀翻,顾警官大步冲向咪咪,抱住咪咪的腰,利用惯性,两人炮弹一般,齐齐向一侧倒去。 怨灵握住咪咪的手并没有实体,咪咪的小手臂是直接从怨灵手掌穿过,像是穿过一阵雾气般,摆脱了怨灵的控制。 顾警官的本法虽然笨了一点,好在管用,顾警官倒在地上,咪咪重重摔在顾警官身上。 顾警官摔倒是没摔着,却被咪咪一百五十斤身体重重压在肚子,压得顾警官一阵龇牙咧嘴,差点背过气去。 顾警官连忙从取出一根金针,想也没想,扎进了咪咪的太阳穴中,咪咪受到刺激,恢复了意识,双眼仍旧有些朦胧,不明所以地看向被自己压在地上的顾警官。 “端木医生?” 咪咪开口,喊的并不是顾警官,而是端木医生。 “你喊我什么?” 顾警官问出口的同时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咪咪小姐,你的记忆不会还停留在进来那会儿吧?” “小心!” 蔺采丞大大吼引起地上二人的注意。 此时的蔺采丞已经移动到孔雪儿身边,离顾警官与咪咪之间大概有两三米的距离。 听到蔺采丞的提醒,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顾警官与仍旧压在顾警官身上的咪咪纷纷抬头,看向头顶。 “这是什么?” 咪咪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的表情,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正上方的天花板。 “快点躲开” 顾警官的反应比咪咪的还要大,边说边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咪咪,奈何咪咪实在是太重了,顾警官根本推不动。 顾警官与咪咪的头顶一片乌黑,挡住了一直闪烁不停的白炽灯,给人一种乌云密布的错觉。 咪咪看向头顶,倒吸一口凉气。 挡住灯光不是别的,正是刚才在门口握住咪咪手臂的怨灵。 怨灵飘荡在空中,身上破碎地衣衫和与那头肮脏黏腻的头发自然下垂,像一张大网,将顾警官与咪咪罩住,让两人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心慌。 “给我...” 那团乱糟糟的头发里边发出像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独有的嗓音。 这样的声音只有咪咪能听到,其他人听到的,都是让耳膜难受的嘶声尖叫。 “咪咪,她说什么?” 孔雪儿率先反应过来,询问咪咪。 “她...她叫我把什么东西给她” 咪咪不敢动弹,只敢动动嘴巴。 “你问她,她到底要什么东西?” 孔雪儿继续引导咪咪。 咪咪看了一眼定住动弹不得的孔雪儿,深吸一口气,看向那一片黏腻的头发,试探性开口: “你说的东西是什么?” 漂浮半空的怨灵这一次没有回答咪咪的问题,不明缘由,只是与咪咪僵持,一滴黏腻如鼻涕一样的东西顺着怨灵的一缕头发滴落,滴在咪咪光洁的大脑门上。 啪! 下一秒,那一团头发深处,发出一阵令人恶心的酸臭,咪咪仿佛能看见乌青中有一张没有牙齿的嘴巴以一种极度夸张的方式大大张开。 “天啦!” 咪咪下意识将头埋进顾警官傲人的胸口处,吓得不能自已,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是通灵师这件事。 第229章 混站 别说咪咪害怕,就算见过大世面的顾警官同样面露惧怕之色,怨灵如一张乌黑色的大网,遮挡住光线,铺天盖地,朝地上的二人俯冲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怨灵靠近咪咪,越来越近,就在怨灵那令人恶心的头发即将包裹住咪咪时,一把戒尺横空出世,挡在了怨灵与咪咪之间,戒尺一侧是一抹鲜艳的人血。 没有感受到怨灵的袭击,顾警官好奇地睁开了眼。 顾警官身侧多出了一张清秀的脸庞,脸庞的主人正是余淮生。 余淮生表情严肃,脸色苍白,手持一把戒尺,戒尺边缘有一抹血迹,余淮生的手背处也有一条不算浅的伤痕,与戒尺边缘上血迹的痕迹吻合。 有了余淮生灵血的加持,这把看似平平无奇的戒尺有了四两拨千斤的威力,将乌云盖顶的怨灵牢牢地抵在半空。 “赶紧让开” 余淮生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吃力。 “好的好的” 顾警官收回心神,深深看了余淮生一眼以后,推搡着咪咪,两人赶紧连滚带爬地从余淮生身下抛开。 “咪咪,接住” 余淮生顺势扔给咪咪一个小玻璃瓶子。 “这是什么” 咪咪捏住手中的瓶子,不明所以。 “喂给小姐还有家主吃” 余淮生懒得与咪咪解释,也没有力气再与咪咪解释,余淮生看似帅气的姿势下,承载的是咪咪感受不到的力量,再加上余淮生的身体并未恢复,余淮生只觉得胸闷气短,招架乏力。 咪咪明白事态紧急,起身小跑到被定住的孔雪儿、蔺采丞二人身旁,小心翼翼地打开瓶子,将药丸倒在手心,送进孔雪儿、蔺采丞二人的口中。 同样起身的顾警官并没有走远,即便面对常人都会天然害怕鬼怪这样的东西面前,顾警官已经害怕得双脚颤抖,仍旧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站在余淮生身后,焦急地观看,试图帮忙。 余淮生手上用力,怨灵再一次被激怒,发出令人胆寒的叫声。 伴随叫声,狂风大作,余淮生眯起眼睛,握住戒尺的手也开始不住地抖动。 不知从何而起的风,吹起了怨灵的头发,半蹲在身下的余淮生终于近距离看清了怨灵的脸。 是一张普通的女人脸,皮肤呈黑紫色,脸上全是脓疮,怨灵没有眼睛,眼睛早就被人剜掉,留下两个阴冷的窟窿。 再次感受怨气带给身体的侵蚀,余淮生转动手腕,调整戒尺的位置,手腕用力,将戒尺插入怨灵胸口半寸,怨灵接触到戒尺沾染血液的地方便开始吱吱冒烟。 “可恶的罗屋村人...” 怨灵痛得龇牙咧嘴,不由得再次失声尖叫,这一次,不单是咪咪,就连屋内其余人也听懂了怨灵说的话。 “大胆孽畜,我不惹你,你竟然还敢出手伤人,今天不收了你,有违天目一派的立世之本” 余淮生瞳孔紧缩,盯着怨灵那双空洞的眼睛,大喝出声,气势十足。 随着余淮生话音落下,余淮生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那把看似寻常无奇的戒尺又插进了怨灵的胸口半分。 怨灵吃痛,脸部表情扭曲,顾不得那么多,本来虚空的身体显出了实像,怨灵一手握住戒尺,一寸一寸将戒尺从胸口拔出,另一只手一把掐住了余淮生的脖子。 怨灵的身体缓缓飘起,只是这次不同的是余淮生也跟着怨灵缓缓升高,余淮生被怨灵掐住脖子,呼吸不畅,身子不由自主地跟着怨灵上升。 好在余淮生个子高,教室的空高也算正常,即便是怨灵已经飘到天花板,余淮生的双脚并没有离地,只是踮起了脚尖,可情况也不容乐观,仿佛下一秒,余淮生便会被原地吊起。 “你放开她” 见状,顾警官大喝一声,想也没想便冲了上去。 余淮生连阻止的手势都还没比出来,顾警官便已经不管不顾地冲到了怨灵下方,试图将怨灵掐住余淮生脖子的手给掰开。 面对顾警官的英勇大义,余淮生既感动,也很无奈,嘴巴一张一合,只发出难听的闷哼声,上一秒还是巾帼不让须眉的顾警官,下一秒就被怨灵大手一挥,如断线的风筝,向后飘去。 只是这一次,顾警官并没有直接摔到地上,一双厚实的大手接住了顾警官。 顾警官仰头,映入眼帘是蔺采丞那张帅气逼人的俏脸蛋,蔺采丞察觉到顾警官投来的仰慕眼光,蔺采丞一时兴起,侧过头,以最帅气的目光,撒在顾警官艳美的脸上。 “没事吧,顾警官?” 蔺采丞压低声线,发出一串气泡音。 “没事,蔺先生” 顾警官脸颊一片绯红,眨巴着眼睛看向蔺采丞。 “家主...” 一旁的咪咪小声地凑到蔺采丞耳边,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再不救救余管家,我怕余管家坚持不了多久了,脚尖已经离地,这恋爱,晚一点谈也没有关系,余管家要是出事,就麻烦了” 蔺采丞这才放开了顾警官,将顾警官护在身后,转身时还不忘对顾警官暧昧一笑。 蔺采丞从裤兜中掏出另一张定身咒,以防万一,这一次蔺采丞带了打火机,拿出打火机,点燃符箓,符箓燃烧的火光随着阵阵阴风飘荡,越燃越旺,丝毫没有要熄灭的趋势。 蔺采丞以最帅气的姿势,还翻了个跟斗,两步来到余淮生一旁,将手中燃烧着的符箓贴在了怨灵身上。 正当咪咪松了一口气时,意外不出意外地发生了。 按理说,符箓贴在怨灵身上以后,会持续燃烧,最后烧成灰烬,灰烬会没入怨灵的身体,从而带来比直接贴上效果翻倍的术能。 可是这一次,符箓非但没有继续燃烧,上面火光如遇到了水雾般,风一吹,便瞬间熄灭,只剩烧得只剩小半张的符箓孤零零地贴在怨灵身上,毫无生气。 “怎么会这样?” 蔺采丞自言自语道。 正当蔺采丞想退回后再想另想办法时,怨灵已然将余淮生插在身体中的戒尺缓慢地抽出,余淮生此时已经喘不过气,无力再用戒尺攻击怨灵。 怨灵却腾出一只手,一把掐住准备后退蔺采丞,如余淮生一样,怨灵掐住蔺采丞的脖子,将蔺采丞也提到半空悬着。 蔺采丞个子比余淮生高一点,脚尖点地,双手还可以尝试去掰开怨灵的手指,只是蔺采丞手指在接触到怨灵的皮肤的瞬间,沾上了脓液,开始长疮。 第230章 长青金钗 咪咪惊惶失措,转过身,也顾不了那么多,一把握住才麻痹散药效中解脱出来,大汗淋漓的孔雪儿的手,声音惊慌: “小姐,怎么办,怎么办,快救救他们” 即便顾警官看不出眼前这个年轻姑娘到底有何等本事,但这时心态面临崩溃的顾警官哪能顾得了这么多,在咪咪的情绪引导下,顾警官同样将孔雪儿视作最后的救命稻草。 “曾小姐,你要是真的有办法,赶紧说出来,我看他们两位已经坚持不了太久” 顾警官连忙跟在咪咪身后看向孔雪儿,语气同样急迫。 “哎...” 孔雪儿长叹一口气,很是无奈地看向咪咪: “我的情况刚才已经给你说清楚了,爱莫能助” 说完话,孔雪儿还顶着一副棘手的表情,不忘耸耸肩。 “那怎么办?” 咪咪看一眼孔雪儿,又看一眼怨灵,焦急不已。 “不是还有你吗?” 孔雪儿声音清冷沙哑,歪着脑袋,就这样看着咪咪。 “我?” “她?” 听到这话,咪咪与顾警官同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小姐,你别和我开玩笑了” 咪咪欲哭无泪地看着孔雪儿,孔雪儿的嘴角上扬,即便不是在笑,也是一种志在必得的表情。 “咪咪,你可是通灵师,这东西都解决不了,那你就太羸弱了,你还跟着我干什么呢?当累赘?” 孔雪儿直视咪咪。 咪咪感受到了孔雪儿赤裸裸的眼神,心中打鼓,底气不足,有些怯懦地看向这位向来很有打算的太奶奶。 “你怕什么,你就算是个榆木疙瘩,我也能给你雕成冲天龙凤,放心吧,再说,那两位平日里待你也算不错,你不会残忍到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吧?” 孔雪儿话锋一转,歪着脑袋看了一眼咪咪身后的蔺采丞和余淮生,竟然笑了起来,只是这样的笑容,在咪咪眼中,却像是恶魔的笑容,咪咪不由得浑身发寒。 “我...我该怎么办小姐?” 咪咪想也没想便答应下来。 也不是咪咪不害怕,只是这会儿的余淮生已经开始翻白眼,吐舌头了,禁不起耽搁。 “通灵师最大的武器,便是她的精神力,就像你之前与那个小孩的亡魂交流一样,其实你动用的,就是你独特的精神力” 孔雪儿轻轻诉说道。 “可是,小姐,我刚才沟通了呀,她根本就不理我” 咪咪抓耳挠腮,一脸困惑。 “我说咪咪,你喜欢插话这个毛病,能不能别用在关键时候用上,反派通常死于话多,这样的道理不需要我反复提醒你吧?” 孔雪儿瞪了咪咪一眼,只一眼,咪咪便闭上了嘴,缩了缩脖子。 “那个小孩儿才死,怨念不深,很弱,所以你很好沟通,这一个怨灵已经显形,还能说话,很强大,单单只是沟通,根本不能达到你想要的效果” 孔雪儿一手按在咪咪肩上,眼神难得认真,说得很快: “你听我说,你的精神力,强大到你难以想象,你现在要做的是克服你的恐惧,直面怨灵,闭上眼睛,像做梦一样,进入怨灵的内心,摧毁她的内心世界” “就这么容易?” 一旁的顾警官半信半疑地看向孔雪儿。 “你相信我吗?” 孔雪儿不问反答,看向咪咪。 “我相信你,小姐” 这一点咪咪是毋庸置疑的,在咪咪心中,孔雪儿是天一样的存在,即便哪天就算是天塌了,孔雪儿也能凭一己之力给这坍塌的天一角又重新给撑起来。 “对了,这个给你,你应该能用得到,它叫长青金钗” 孔雪儿叫住咪咪,递给咪咪一把十分锋利的金钗。 咪咪很慎重地接过孔雪儿手中的长青金钗,长青金钗通体金色,颜色有些发黑,不知是铜制,还是黄金,金钗一头镶着一颗单调的动物牙齿,另一头十分锋利。 “去吧” 孔雪儿摆手催促咪咪。 咪咪握住长青金钗,想也没想,转身,闭上眼睛,如刚才顾警官一般,不管不顾地朝着怨灵的方向奔去。 而村子的另一边,有一种常见的小村庄的寂静与惬意。 在黄菊的示意下,小蛮子牵着向日葵走出院子,朝村里比较荒凉的地方走去。 “我们是要去哪儿呀?” 向日葵的声音脆生生的,俨然情窦初开的黄花大闺女。 “日葵,你乖,我带你去个地方” 小蛮子回答道。 小蛮子走在前面,身后的向日葵看不到小蛮子说话时的表情,小蛮子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看向不远处,脸上是要使坏的神情,眼底还有一丝阴森。 见身后的向日葵迟迟没有回话,小蛮子转过头,一边轻抚向日葵细腻的小手,一边轻声发问: “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向日葵一听,便慌了神,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人畜无害,如一只随时可以揉捏的小白兔。 小蛮子没说话,挠了挠头上所剩不多的头发,小蛮子长得本就像个不务正业的小流氓,再加上那一头的斑秃,弓腰驼背的动作,看起来着实不像一个好人。 “怎么可能呢...” 向日葵一听,慌了神,连忙拉紧小蛮子的手,一副摇尾乞怜的模样: “蛮子,你别生气,我现在把我的同伴些都得罪了个遍,我只有你了,要是你还不要我,我怎么办呀” 说着说着,向日葵的眼睛便红了。 小蛮子血气方刚,哪里能忍得自己的情绪,上一秒眼中还带着不易察觉的杀意的小蛮子,下一秒便变了脸,成了那个情窦初开的小流氓。 啪! 小蛮子一巴掌狠狠抽在向日葵的屁股上,并借机在向日葵的屁股上掐了一下,贱兮兮地凑到向日葵的耳边,小声嘀咕: “我带你去一个昨天你去过的地方,整点好东西给你,只要过了这一关,你以后就是我罗屋的人,这样,大家都安安心心的,我心里也踏实了,就会加倍对你好,知道吗” 第231章 狼王牙齿 学校改造而成的卫生所,白炽灯终于经受不住折腾,再持续几次闪烁后,伴随一阵玻璃爆破声,灯光终于熄灭,房间内陷入短暂的黑暗之中。 只剩屋外清冷的月光,熙熙攘攘地撒在窗玻璃上的一双双手掌上。 咪咪手握从孔雪儿那里得到的长青金钗,缓缓闭眼,一脸英勇就义、飞蛾扑火地朝着房间中心的怨灵飞奔而去。 黑暗中,奔跑的咪咪如撞破壁垒一般,整个人僵持在了原地。 咪咪的闯入,打破了水面的平静,荡起涟漪。 怨灵掐住余淮生与蔺采丞的手渐渐失去力道,直至完全失去手劲,余淮生及蔺采丞双双跌坐在地上。 蔺采丞还好,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余淮生被掐住脖子的时间要长一些,几乎背过气去,余淮生直接躺在地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半天都没有缓过劲儿来。 “你没事吧?” 蔺采丞推了推一旁的余淮生。 “差点尿了,还好及时松手,不然我就真的要去见我师傅了” 余淮生长吁一口气浊气,声音很小,似乎特别虚弱。 “那赶紧整两只千纸鹤出来,黑不溜秋的,没有安全感” 听闻对方没事,蔺采丞又推了余淮生一把。 余淮生一口老血给憋了回去,抬手一挥,天上出现两只屁股上闪着亮光的千纸鹤,黑暗的房间终于有了光亮。 “啊...” 坐着的蔺采丞睁眼就见两张贴得特别近的脸,一时不察,竟硬生生地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一下。 “你叫什么?” 凑上前来的孔雪儿皱皱眉。 “小姐,你不知道,人吓人,能吓死人的” 蔺采丞见是孔雪儿与顾警官,这才松了一口气。 “哇,好厉害的魔法,不,相术,都说相术生怪胎,以前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家里长辈讲故事时还是保守了” 一旁的顾警官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心地逗弄着天上飞着的两只千纸鹤。 余淮生仍旧躺在地上,没有接顾警官的话,这样的小戏法,作为心念相士的余淮生会很多各式各样的花样儿,所以余淮生听过太多这样小女孩式的发言,已经麻木无感。 “还能斗嘴,看来问题不大” 孔雪儿一巴掌拍在蔺采丞峻峭的脸蛋儿上,语气里满是戏谑。 “小姐...” 蔺采丞差点被孔雪儿这一巴掌给拍断气,不由得哭诉。 几句话的功夫,余淮生总算是稍微缓过气来了,余淮生勉强坐起身,看着脸色不错的孔雪儿,连忙问道: “难道小姐你的...” 余淮生脸上的喜意还没上眉梢,迎来的便是孔雪儿失望的摇头,余淮生从孔雪儿脸上的表情便知道孔雪儿的灵气仍旧被禁锢在丹田内,现在的孔雪儿,和个废人差距不大。 “那小姐,我们是怎么从那个怪物手里逃脱的” 蔺采丞摸着自己已经红肿的脖颈,想到怨灵的凶狠,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心情。 “那里咯,我们的英雄,还在战斗呢” 孔雪儿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 顺着孔雪儿的目光,余淮生及蔺采丞看着定在原地的怨灵,还有怨灵正下方同样相似被施了定身咒的咪咪。 “小姐,咪咪姐手上的那个是?” 眼尖的蔺采丞一眼便注意到咪咪手中的金钗。 孔雪儿脸上的表情丰富,拍了拍蔺采丞的肩膀,站起身,看着不远处定住的咪咪,以及咪咪手中的金钗: “不愧是养尊处优长大的人,见的东西和世面真的不一样,这样的金钗,即便是丢进拍卖场,估计也没几个人能识货” 余淮生与顾警官不明所以,齐齐看向孔雪儿。 孔雪儿绕着一动不动仍旧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的咪咪,看着咪咪手上长青金钗上那颗看起来平平无的牙齿说道: “我送给咪咪的这枚金钗叫做长青金钗,要是咪咪有机缘,用身体去滋养它,说不定哪天能生出神智,变成真真正正的法宝” “而金钗上的这颗牙齿,是一颗狼王的牙齿,狼王桀骜,有勇有谋,是雪地中的王者,而这颗饱含狼王灵气的牙齿镶嵌在金钗上,金钗便拥有了破除梦境的能力,很适合通灵师” “小姐,你一开始就知道咪咪姐是通灵师吗?” 余淮生很好奇地看向孔雪儿。 孔雪儿没想到余淮生会问这样的一个问题,转头看向余淮生,眼神满是探究,似乎想透过余淮生看似青春干净的外表下,到底是怎样的一颗内心: “说句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为何要把这枚长青金钗留在身边,很奇怪,这些年,我老是会去做一些不在我感知范围内的事情,我一直想,是不是我经历太多了,所以记忆已经开始混淆” 顾警官显然没有听懂孔雪儿话中之意,上前两步,不等余淮生与蔺采丞反应过来,顾警官一把拦住孔雪儿纤瘦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道: “你才多大呀,就经历得太多了,像个老小孩儿一样” 见此一幕,余淮生及蔺采丞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来了,眼见孔雪儿非但没有生气,还被顾警官的行为逗笑了。 孔雪儿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本就立体的五官,配上柔和的骨相,非但不觉得突兀,反而有一种咄咄逼人的美在其中,顾警官离孔雪儿很近,一时之间,有些愣神。 “对了,余管家,你过来” 孔雪儿似乎习惯了这样的眼神,也不介意,从顾警官的胳膊中抽身出来,招来余淮生,走到咪咪面前,眨巴着眼睛看向余淮生: “你身上灵气还能用一点吗?” 余淮生想了想,这才点头。 “咪咪第一次主动入境,还是个新手,许多地方都不太明了,你替我送几句话给她,对你的灵气消耗不大” 孔雪儿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也不怪孔雪儿希望余淮生能帮一帮咪咪,只是咪咪的状态看起来也不是太好,虽然没出血了,但是咪咪的脸上却弥漫出一股只有相士才能看出来的黑气。 这样的黑气象征着许多不好的东西,孔雪儿害怕咪咪没有经验,被诡计多端的怨灵给蛊惑,功亏一篑。 “我试试,小姐,你想告诉她什么” 余淮生郑重地点头应下。 “你告诉她,成功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态出现,认准自己的心,要懂得杀伐果断,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第232章 梦魇 这是一片昏暗的世界,无花无草,无风无味。 乱石堆中走来一个女人,女人个子不算高,体型普通,甚至有些肥胖,头发乱糟糟的,身上也脏兮兮的,手握一把金色的簪子,簪子的一头是一颗白色的动物牙齿。 女人正是迷失在梦魇里的咪咪。 “哎...我怎么这么命苦呢?” 咪咪边走边抱怨,时不时还会踢一下地上的石子。 也不怪咪咪情绪低落,身处一片无边无垠的碎石空间,没吃没喝两天,就算来的是蔺采丞或余淮生也会吃不消,更何况身体素质一般般的咪咪。 “自从跟了小姐,我都瘦了十斤了,以前老是把减肥放在嘴边,现在不想减了,却日渐消瘦,哎...什么世道” 念叨完了,咪咪还不忘长吁一口浊气。 咪咪知道这是在怨灵的梦境中,这一次,不会再有余淮生的千纸鹤来保驾护航,只能靠自己,出来个怪物打一架,都比这样漫无目的地游荡来得踏实。 天无绝人之路,正当咪咪已经开始绝望,琢磨着要不要写份遗嘱时,在翻过一个山头以后,咪咪终于看到了曙光。 咪咪眯着眼睛,发现那是一间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小平房,小平房中点着灯,咪咪看到的便是从小平房的窗户中透出的暖黄色灯光。 咪咪面上大喜,也顾不得危不危险,这会儿的咪咪,就算是给她一杯毒酒,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给一口吞下肚,人在极度口渴的状态下,是会做一些往常不会做的疯狂事。 咪咪开始狂奔,不知是不是通灵师体质加持,还是梦境中人的能力会比现实中有所上升,或是夸大,总而言之,咪咪奔跑的速度比之现实中起码提高了三倍有余。 看似有点距离的小平房,咪咪一两分钟便到了跟前。 仅存的一点理智制止了咪咪破门而入,咪咪顿足在平房门口,走到窗边,还好窗户是透明的,里边的情况一览无余。 房间内部很简易,该有的桌椅板凳甚至床和电视机也有,但不多,一看都是上了年纪的老物件,就算是放在旧货市场,估计也没人会要,可想生活在这里的人过得有多艰辛。 屋子的床上半躺着一个女人。 女人瘦骨嶙峋,皮肤蜡黄,穿一条碎花裙,小腿搭在床沿上,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女人的小腿上长满了红色的斑点,即便女人看起来很可怜,那些红斑也会让人看了心中不适。 女人的肚子很大,似乎是快生产了。 “客人,来都来了,进来吧” 女人抬头看向窗外的咪咪,两人眼神对望,女人冲咪咪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咪咪只迟疑了一秒,便推门而入,来到女人的面前,上下打量女人,女人其实长得不算丑,只是太瘦了,瘦得让人胆战心惊。 咪咪的眼神仔细打量着女人,直至咪咪看到女人的两边手臂一片密密麻麻的针眼时,眼中还是不免流露出一丝厌恶。 这时,咪咪听到身后有动静,转过头去,凭空进门一个小女孩,咪咪猜想怨灵的记忆也许就一直存在这间屋子中,所以,才会以这样的方式大变活人。 “讷讷,给客人倒一杯水” 女人指挥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很乖,拿着桌上的水杯走到角落的水缸旁边,踮脚舀水,咪咪仅存的那点理智指挥着咪咪的身体跟到水缸旁,咪咪埋头去看,确定水缸里的水还算清澈,便接过小女孩手中的水杯,一口饮下,觉得不过瘾,咪咪接连舀了好几次水。 几杯水下肚,终于解渴的咪咪这才径直坐到桌子旁,看向女人,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如孔雪儿所料,这是咪咪第一次入别人的梦,一时之间毫无头绪。 “客人,是为何而来?” 女人沉默许久以后,这才开口问道。 “呵,你不知道我为何而来吗?” 咪咪冷笑一声。 咪咪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实则心中已经慌得不行,咪咪握住长青金钗的手心满是汗水,不住地抖脚,只是嘛,咪咪仅存的那点心理素质全用在表情管理上了。 “客人说笑了,你在外面都奈何不了我,现在入了我的梦,难道就能杀死我吗?” 女人不悲不喜,坐起身来,看了一眼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脸上多了一份温情,女人一边轻抚自己的肚子,一边温声劝诫咪咪: “客人,不瞒你说,我即将临盆,就为了图个吉利,不想在梦里害了性命,我劝告你,赶紧离开,否则...” “你框我是三岁小孩子呢你,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的梦境里只有你的意识,你还是人那会儿的意识,根本就没有怨气,你奈何不了我的” 咪咪腰杆挺直,反唇相讥。 床榻上的女人就这样看着咪咪,半天没说话,看来咪咪是赌赢了,念及至此,咪咪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你想做什么?” 终于,女人不再平和,露出了阴邪的表情,一边抚摸着肚子,一边揣摩咪咪的心思。 “你先告诉我,我该怎么出去” 咪咪烦躁地挥了挥手。 没想到咪咪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女人有些局促,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又看了一眼旁边站得好好的小女孩,眼中出现了一抹奇怪的情绪。 “你在想什么?” 咪咪察觉到女人的情绪波动,大步上前,走到床榻边,质问道。 “你害怕了,客人” 女人突然笑了起来,脸上因为过瘦而仅剩的皮肉全部堆积在女人的脸上,满是褶皱,使女人看起来更难看了。 咪咪在观察女人,女人也在观察咪咪,经过短暂的交际以后,女人发现,女人作为人的意识困在这里反复轮回,咪咪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咪咪似乎也被困在梦中了。 被一语点破,咪咪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恼怒: “我走不走得出去没关系,但是就凭现在的你,我完全可以先杀了你再慢慢想办法,我要是你...” “客人,息怒,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女人突然开口打断了咪咪的话。 咪咪眯着眼睛,狐疑地看向女人,并没有接话,手中长青金钗握得更紧了,咪咪很清楚,眼前的根本不是什么孕妇,而是怨灵的记忆,没必要同对方太客气。 第233章 可怜之人 女人名叫黄梅,是罗屋本地人,女人的丈夫也姓黄,黄建军,黄姓,是罗屋的大姓,大多数的罗屋人都姓黄,百年前,罗屋还有个名字,叫做黄家村。 黄梅与黄建军算不上青梅竹马,但也是指腹为婚,本来黄建军看上的是黄梅的妹妹,奈何自古话说女人无才便是德,黄梅的妹妹考上学校以后,见了世面,就留在了外地,不愿再回罗屋。 黄建军家算是村中富户,老爸是第一批种植进口咖啡的农户,吃了一回市场经济的红利。 只是好景不长,黄建军的老爸在一次运输过程中出了很严重的事故,家中一下死了顶梁柱,家里还被迫赔偿了不少的钱财,那会儿的黄建军也算是彻底家道中落了。 其实黄建军一直想娶的也是黄梅那个聪明伶俐的妹妹,也许还有机会,这一场变故,黄建军只能听从老妈的建议,不情不愿地迎娶长相身材都一般般的黄梅。 彼时的黄梅还沉浸在新婚的喜悦中,何曾想,黄梅悲惨日子即将拉开了序幕。 黄梅嫁给黄建军后发现黄建军一直是瘾君子,只是之前黄建军的家境好,有足够的资金支撑黄建军的糜烂生活,所以这件事很隐晦,但是没钱了,很多难堪的家事便浮于水面。 “你既然都知道你老公吸毒,甚至后面还贩毒,你为什么不离开他?” 咪咪不解地看着床上翻身都困难的黄梅。 “那会儿我已经怀上老大了,我想到也许,生了孩子以后,他就会改变” 黄梅给的答案其实是大多数农村女人的心路历程。 世间事,大多都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绳专挑细处断。 之前的黄梅只是过得不幸福,自从生下女儿后,黄梅的生活只能用不幸来形容。 在罗屋这样封建的地方,在黄建军这样畸形的家庭中,生不出儿子便是原罪,可怜的黄梅,便成了老公以及婆婆发泄对生活不满的唯一工具。 黄建军开始不回家,唯一回家,只为两件事,拿东西去卖,还有发泄兽欲。 没多久,黄梅又怀上了老二,这一次黄梅仍旧天真地认为,自己只要生下儿子,悲催的生活就会改变,自己也会母凭子贵,再次得到老公重视。 听到这里,作为受到过现代社会熏陶的咪咪,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黄梅,听到这样的言论,咪咪都不由得摇了摇头,没法再去共情黄梅的感受。 “本来一切都往好的地方发展了,结果在我怀老二的第四个月,他带了一个女人回家” 说到这里,黄梅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的扭曲,抓住床单的手也用了力,床单被直接黄梅抓成了团。 黄建军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是个边境很出名的老鸨,也是个鼎鼎有名的毒枭,小毒枭,即便如此,这样的女人,在黄建军眼中,已经可以算做事业有成。 再加上比起服侍婆婆,种田洗衣的大肚婆黄梅,老鸨仅剩的那点姿色在黄建军眼中已经算是秀色可餐了。 老鸨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想办法赶走黄梅。 黄建军虽然不待见黄梅,但是也不想赶走黄梅,原因嘛,其实很自私,首先,黄梅真的走了,家中也就少了一个免费的保姆,其二便是黄梅现在还怀着黄建军的儿子。 第三个原因,更是让人不可思议,当时的黄建军已经涉及一些毒品买卖以及人口贩卖的事情,黄建军去接头容易被警方盯上,可是黄菊却很安全。 谁会想到,一个大肚婆,还牵着一个小女孩,干的都是刀尖舔血的买卖,黄梅替黄建军办了很多事,都安全落地了。 所以,黄梅对于黄建军来说,已经是黄建军不想放弃的赚钱机器外加免费保姆。 “这样的关系让我觉得很恶心,但是对于你们这个家庭来说,你还有点用处,后来到底又发生什么,才让你惨遭厄运” 咪咪索性又坐回板凳上,抱起小女孩,像听评书一般听着黄梅的故事。 后来,这个老鸨不知是真的看上了黄建军,还是出于其他目的,反正一句话,老鸨想去当黄建军的老婆,黄建军碍于老鸨的淫威,竟然答应了老鸨。 只是,黄建军有一个要求。 便是现在黄梅大着肚子,即便是要赶走黄梅,也要等黄梅替黄建军生下儿子以后,黄梅死没关系,但是黄家的孙子必须活着。 “所以,今天晚上,你是生产的日子?” 咪咪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畸变,看着肚子不断长大不断蠕动的黄梅,咪咪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是的,客人,这也是我和孩子的忌日” 黄梅倒也不避讳,直言相告。 反倒是被咪咪抱在腿上的小女孩,似乎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母亲在说什么,或是父亲给小女孩带来的恐惧太深,这才引起了小女孩的心理不适,小女孩抱紧了咪咪,模样令人怜惜。 “黄建军杀了你?” 咪咪狐疑地看向黄梅,不是说虎毒不食子吗,即便黄建军真的想去母留子,也会等孩子顺利落地以后才会有所行动。 “客人...” 这一次黄梅直接坐起身来,坐在床沿边,光脚踩在地上,歪着脑袋,看似无忧无虑,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咪咪: “你信不信命?” “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相士,或是这个世界上有一些能窥探命运的人” 咪咪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竟然想和这个连人都谈不上的东西讨论这么深刻的一个话题。 不出所料,黄梅怎么可能知道,作为黄梅执念以及回忆的女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世界上其实还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存在。 黄梅摇了摇头。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咪咪也不再多说,咪咪注意到黄梅的神色开始变得有些不正常,眼神有意无意朝大门的方向看,飘浮不定,心事重重。 “黄建军要回来了是吗?” 咪咪开口询问黄梅。 要是真的如咪咪所推断,这里是黄梅生前最后的记忆,那么一定会出现黄梅死去的真相,换句话说,也就是这一家人死去的真相,黄建军的出现,将会拉开序幕。 即便一直在等待这一刻,咪咪的心,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连握住长青金钗的手都用力了几分。 第224章 必有可恨之处 黄梅点头算是肯定了咪咪的猜测。 咪咪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如果黄建军今晚真是来杀死黄梅还有咪咪怀里的那个小女孩,那么,见到家中还有不请自来的咪咪,黄建军会不会也对咪咪痛下杀手? “冷静,冷静,小姐说通灵师在梦境中是很强大的存在,小姐既然都这样说,一定就是这样的,咪咪,千万不要自乱阵脚,一定要冷静面对,相信自己” 咪咪暗自安慰自己,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淡定。 在一番心理建设后,咪咪这才抬头看向黄梅: “说了这么多,那你说的交易到底是什么?” 黄梅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咪咪,而是转头看向咪咪怀中的小女孩,眼中的神情是复杂的: “我倒是无所谓,就算是个怨鬼,飘荡在世间也无所谓,就算不能投胎也无所谓,但是我这一双儿女,都是无辜的,想要她们轮回转世,能做的,就是不让他们被自己的亲爹杀死” “所以,一会儿他来了,你能不能带着我家老大藏起来?” 黄梅絮絮叨叨地说着: “当然,客人,你要是帮了我,我愿意放你离开,无论是现实生活中还是梦境里” 不得不说,黄梅提出的这个回报,是咪咪无法拒绝的。 “只需要我带着她藏起来?” 出于谨慎,咪咪又问了一遍。 “是的,客人,那边有个衣柜,一会儿他来了,你就藏在里边,等他走了,你再出来就行,到时候我在梦境中被杀,梦境也会短暂地破碎,你就能出去了” “那他呢?” 咪咪看向黄梅的肚子,如果能救,救一个也是救,救两个也是救,即将临盆的孩子,其实已经是一个生命了,没道理放弃不管,至少咪咪不去过问,良心会不安的。 不知为何,咪咪总觉得有那么一刹那,黄梅看向咪咪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但咪咪也说不上哪里奇怪,估计是作为母亲的一种独特的情绪吧,咪咪这样安慰自己。 黄梅摇头,继续说: “我和老二母子连心,根本就没法再分开,哎...” 黄梅都这样说了,作为外人的咪咪,也不好再多劝。 突然,咪咪怀里的小女孩一下将小小瘦瘦的身子全部都缩进了咪咪的身体,随即开始瑟瑟发抖。 咪咪似有所感,抬头看向黄梅。 黄梅也不啰嗦,挺起个大肚子,站起身,急忙慌张地走到床尾,拉开衣柜门,好在衣柜里边什么也没有,容下咪咪与小女孩完全不在话下。 “客人,他来了,赶紧藏进去吧” 咪咪点头如捣蒜,抱着小女孩钻进了衣柜,黄梅赶紧关上了衣柜门,将门锁锁上,这才又坐回到床沿边。 还好柜子的质量不是太好,做工也一般,即便是关上了门,咪咪仍旧可以通过中间宽大的缝隙看清楚外边的情景,至于咪咪怀中的小女孩,很乖,一声不吭,任由咪咪抱着。 嗒嗒嗒... 伴随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个瘦高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老公” 坐在床沿的黄梅起身迎了上去。 从咪咪的视觉,只能看到黄建军的背影,黄建军身穿一件条纹t恤衫,一条西装裤,戴着眼镜,看起来不像是个瘾君子,更像乡村教师。 虽然黄建军的形象打破了咪咪对毒贩的刻板印象,但是黄建军的态度却是不好的,自进门开始,黄建军就没有搭理过黄梅,即便黄梅表现得乖巧顺从。 黄建军绕开黄梅,大步走到床边,蹲下身,弯腰从床底拖出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打开行李箱,里边是一些常用的衣物,还有几本书。 “你要去哪儿?” 黄梅拦住收拾行李的黄建军,表情略带恳求。 “我要去哪儿?你好意思问我要去哪儿?” 黄梅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显然刺激到了黄建军,黄建军停下了收拾行李的手,站起身,一把抓住了黄梅的胳膊。 柜子里的咪咪见此一幕,正义感爆棚,要不是手里抱着的小女孩时刻在提醒咪咪冷静,咪咪真的恨不得不管不顾地冲出衣柜,与黄建军来个鱼死网破。 “老公,你不走行不行?” 可是接下来黄梅的那句话,却让咪咪心中泛起了嘀咕。 “不走?” 黄建军个子有些高,弓着背看黄梅: “你做那些事,东窗事发了,你知道吗,我现在不走,难道在这里等死,你知不知道,是要砍脑壳的大罪” 说完话,黄建军弯腰合上行李箱,提着行李箱就往外走,可是黄梅却不乐意了,一手撑着腰,一手拦住了即将离去的黄建军,说话的语气不再温婉,变得犀利: “你说谎,你明明就想要去找那个小妖精,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和那个小妖精在一起了,什么东窗事发,这些都是你找的借口,你就是要抛妻弃子,带着她出国是不是?” 黄梅越说越激动,衣柜里的咪咪发现,黄梅的眼神发生了变化,正在此时,咪咪感觉自己手上一热,埋头去看,原来一直握在手中的长青金钗有了反应,开始变红发光。 “难道小姐给我的长青金钗能感受怨气?” 咪咪看着手中的长青金钗,心里有了一定的猜测,只是咪咪还不确定怨气是来自黄建军还是黄梅,或者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死了,也不是什么好怨灵。 “我找小妖精?” 黄建军终于有些发怒了,转过头,咪咪也总算看清了黄建军的脸。 说黄建军吸毒,咪咪相信,因为黄建军真的很瘦。 但是说黄建军贩毒,咪咪却不怎么确定,话说相由心生,黄建军戴着眼镜鼻梁中间有轻微的驼峰,这样的人,做事情一定是深思熟虑,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会莽撞行事的人。 “不是吗,黄建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缅甸女人已经暗通款曲,你就是想丢下我们,去找你的那个缅甸女人” 黄梅丝毫不惧怕黄建军,仰着头,一点也没有了之前与咪咪说话时的温婉。 “我去找她,不是因为我和她有什么,而是因为你的贪心,弄丢了老大要的人和货,老大发怒,你活不了了,但是你不能把我拖下水,我也不可能陪你在这里等死” 咪咪越来越听不懂黄建军说的话了。 第225章 老大 咪咪看向自己怀里的小女孩儿,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黄建军说完这段话,便提着行李箱,绕过黄梅,大步朝门口走去。 “黄建军,你没心没肺,抛妻弃子,你要遭报应的,我即便成鬼,也不可能放过你” 黄梅哪里会轻易放走黄建军,别看黄梅大着肚子,身体却格外轻巧,黄梅两步上前关上了门,用身体抵住门闩,大肚子对着黄建军挡住去路,,叫嚣着。 “你不放过我,呵,黄梅呀黄梅,你心知肚明,我是怎么娶的你,又是怎么和你生的孩子,还有,我是怎么上了你的贼船,你现在这副模样,是演戏演久了自己都相信了吗?” 黄建军提着行李箱,像是看怪物一样看黄梅。 挡在门口的黄梅似乎有些心虚,眼神不足地瞄向藏有咪咪和小女孩的柜子,身体却没有让开的打算,反倒是更用力地贴在门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老公,你不待见我没关系,但我肚子里面是我们的儿子呀,你难道连你的亲生孩子都不要了吗?” 见硬来不行,黄梅开始服软,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温柔了许多。 就黄建军的表情来看,黄建军显然并不吃黄梅这一套,黄建军倒是没有上前与黄梅有肢体上的动作,只是冷眼看着自己的妻子,表情冷漠: “我家道中落,说句实话,最开始你来帮助我,我是很感激你的,可惜在你发现我只是把你当作朋友时,你就开始谋划了这一切吧?” 黄建军一步一步逼近黄梅: “你趁我喝醉,给我打静脉毒品,让我染上毒瘾,在我毒发时强迫与我发生关系,是你,让我本就灰暗的生活彻底变成了黑色,非但如此,你还让我去给你跑腿,干脏事” “结果你贪心不足,不好好地帮老大办事,反而企图越过老大成立自己的小团队,结果老大中途有两个人带着货物跑了,一直没有回来,这才东窗事发” “我告诉你,黄梅,我是你,我就赶紧跑吧,别执迷不悟了,不管是老大,还是警方都不会放过你的,等待你的,只能是无穷无尽的痛苦。” 听到这里,黄梅的眼睛微微发红,黄梅的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但是,毕竟是经历过许多事情的人,心理素质还是过硬的,黄梅继续一边抚摸着肚子,一边继续乞求黄建军: “老公,就算是我做得不对,你不看我,那也得看一看孩子的面子,你看老二都快出生了,我去问了巫医,说我肚子里的一定是个男孩儿,你不要我,你不能不要他呀” “你还有脸说,这些年,黄梅,我一直隐忍不发,就是因为讷讷,你告诉我,那孩子是谁的?” 黄建军指的孩子应该就是在咪咪怀中露出个眼睛一声不吭的小女孩,这回咪咪算是明白了,为何黄梅要让咪咪带着小女孩一起躲到柜子里去,敢情是不敢让黄建军看到小女孩,进一步激怒黄建军。 “真的是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人,我差一点被她那个样子给骗了” 躲在柜子里的咪咪腹诽道。 咪咪现在并不打算出去,一是想看好戏,二是柜子被黄梅上了锁,等会儿咪咪还得哄着黄梅将柜子打开才行。 “你在说什么,孩子不是你的,能是谁的?” 黄梅开始慌张,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 “我的,你我二月成婚,讷讷八月便出生,你一定是怀了哪个野男人的种,男人不要你了,你只才设计让我娶了你,给野种名分,还要帮别人养孩子” 黄梅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瞪着黄建军。 “怎么,不说话了吗?” 反倒是黄建军,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张嘴,巧舌如簧。 “老公,你看看我,我的身体已经被毒品给消磨了,根本不可能正常怀孕,所以才会早产,你相信我,孩子真的是你的,等我们过了这一关,我们去做亲子鉴定” “不用了,孩子是谁的没关系,我现在只想离开你” 黄建军断然拒绝了黄梅的要求,此时的黄建军已经来到黄梅身前,两人的距离很近,黄建军再瘦,也是男人,只要想离开,以黄梅的身体,是挡不住的。 “我就说,你肯定是勾搭上了缅甸的那个小妖精,这才不管不顾要离开是不是?” “你在胡说什么?” 黄建军单手叉腰,已经不耐烦到极点。 “如果不是为了小妖精,你怎么就不要我和儿子了” “儿子,哼,黄梅,暂且不说你肚子里面是不是儿子,一个怀了二十个月都没有生出来的东西,你到底告诉我,你肚子里边的到底是不是个怪胎” “都说吸毒的女人是生不出孩子的,你看看你,不但吸毒,还贩毒,拐卖人口,你是遭报应了吧,只是可怜我们的孩子,怎么就会出现在你的肚子里” 黄建军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情绪反倒稳定,可以看出,这些话,并不是黄建军的气话,黄建军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话毕,黄建军抬手就去拉扯黄梅,试图将黄梅从大门处推开。 这时咪咪已经意识到问题可能是出现在黄梅的肚子里,不由得期盼黄建军早点离开,这样,咪咪单独对付一个孕妇也就比较容易,再说,就刚才黄建军列举出黄梅做的那些事情,黄梅不足怜悯。 “老公...” 黄梅死死抵住门,语气极其卑微。 “让开,黄梅,你现在拿不出人,也拿不出货,你这些年背地里做的事情已经被老大知晓了,他不会放过你的,你去死,别拉上我” 黄建军开始不耐烦,两人拉拉扯扯的。 “我懂了,黄建军,什么孩子不是你的,什么肚子怀怪胎,这些都是你的托辞,你现在只是想带着钱离开,留我一个人在这里等死是吧?” “是呀,只有你死了,这个世界才会安宁,我才会重新过回正常的生活” 黄建军俯下身,在黄梅的耳边低声说道。 黄梅听闻,脸色越来越难看,咪咪注意到黄梅的肚子开始剧烈地抖动,一股黄色混合着血丝的液体从黄梅的大腿根处躺下,黄梅身体开始抽搐,身子靠着木门往下滑。 黄梅一手摸着肚子,一手强撑身体,脸色灰败,仰望黄建军: “老公,我感觉我要生了” “怀了二十个月的怪胎,这会儿说要生了,黄梅呀黄梅,你这一辈子,怎么就这么多心眼呢?” 估计这些年黄建军没少被黄梅忽悠,两人的婚姻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状态,黄建军压根不相信黄梅,退一万步说,即便黄梅说的是真话,现在的黄建军,也只顾自己逃命,顾不得其他了。 第226章 畸变 咪咪一直躲在柜子里边偷看黄梅、黄建军的对话,最开始咪咪会觉得黄建军不堪为人父,为人夫,之后又觉得黄梅是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到了现在,眼见是现世报,同为女人,咪咪心里还是会有五味杂陈的感觉。 就在这时,咪咪手中长青金钗上那颗狼牙再次开始发热发亮,这一次,温度要稍高一点,握在手里暖洋洋的,能明显感到温度比之前要高一些。 “姐姐?” 这样的变化,连咪咪怀里的小女孩也有了察觉,小女孩扯了扯咪咪的衣角。 “嘘...” 咪咪将手指放到嘴边,示意小女孩安静,小女孩也很乖,不再开口,安静得就像一个布娃娃。 咪咪卷缩着身子,像个守在电视机前面看得津津有味的观众,电视里面演着渣男抛妻弃子的狗血剧情,当然,那个被抛弃的大太太也不是什么好人,背地做了不少的龌龊事。 总而言之,剧情够狗血,也很精彩,跌宕起伏。 偷看总会有一番滋味,咪咪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对剧情后边的走势进行了一定的猜测,全然没有注意到手中长青金钗上的狼牙由白色渐变成了红色。 当然,咪咪更加不会注意到,自己怀里的小女孩也慢慢发生了咪咪料想不到地的变化。 是呀,长期吸毒的人,哪里能生出正常且健康的孩子。 小女孩的脸开始长出深浅不一的尸斑,嘴角、眼角生出脓疮,女孩本该白皙细嫩的皮肤变了颜色,不停地翻着白眼,甚至已经开始长蛆,白色的蛆在眼球里不停蠕动。 衣柜外,黄家俊、黄梅两人的矛盾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黄梅半躺在地上,冰冷的水泥地面淌满了混合着血块的深黄色液体,黄梅的肚子干瘪大半,肮脏的裙子包裹着双腿,之间似乎还有东西在蠕动。 “老公...” 黄梅瘫坐在地上,虚弱地喊着黄建军。 “你...你...你生的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刚才还一副气焰嚣张的黄建军,如霜打的茄子,要不是黄梅倒在地上,挡住了去路,黄建军一定会一溜烟地离开。 也不怪黄建军害怕,黄梅两腿之间被裙子遮挡,却也能看清下面有东西不断扭曲,变形,完全不像才出生的婴儿,那东西缓慢朝着裙外蠕动,像极了下水道的蛆虫。 终于,在黄梅的一次次喘息下,裙边处探出一只小手,皮肤没有血色,手上满是脓液和悬挂着的黄液。 “怪物,真的是怪物” 黄建军见此一幕,受到刺激,尖叫出声。 下一秒,极度的恐惧让黄建军终于丢掉了最后的体面。 黄建军两步上前,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黄梅拎起,如同拎起一条死狗,狠狠地抛到一边,重重摔在地上。 紧接着,黄建军一把拉开大门,抬腿往外跑,没跑几步,黄建军又折返回来,原来慌忙中,黄建军忘记提行李箱了。 回到门口的黄建军发现躺在地上的黄梅拼尽力气将行李箱的把手握在了手里,黄建军想也没想,抓住行李箱的一角,开始争抢起行李箱来。 别说,黄梅虽然只是一个才生产完的孕妇,力气却出奇的大,一来一回,黄建军竟然没能从黄梅手中抢过行李箱。 “黄建军,我知道里面是什么,是我这些年的账目,以及辛辛苦苦赚来的支票,你走,可以,你要是真的带走了这些东西,不是把我们娘仨往死里逼吗?” “你们一家子怪物,即便留下这些东西,也没有用,最后还不是会死,还不如让我带走,至少作为一家之主的我,活下来,黄家也不算绝后” 黄建军边说边朝着黄梅的肚子狠狠踢了一脚,黄梅吃痛,终于放开了手,见机会来了,黄建军拖起行李箱,连滚带爬地再次离开了这个他一分钟都不想再待的家。 不算大的房子里,只剩地上躺着不知死活的黄梅,还有黄梅裙子中蠕动着,即将出世的孩子。 见黄梅倒地不起,不知死活,咪咪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被困在柜子里,当初黄梅给柜子上锁时,咪咪曾经觉得有些不妥,但转念想到小女孩也在柜子里,咪咪这才安了心。 现在呢,暂且不论黄梅当初将咪咪锁在柜子里是为了什么,目的纯不纯粹,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黄梅根本不可能再站起来替咪咪开锁了。 “小孩,那个畜生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对黄梅如何我暂且不论,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还有你,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他怎么...” 咪咪碎碎念着,一边抱怨,一边转头看向衣柜的另一头。 转过头去的咪咪突然闭上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密闭的柜子中,在长青金钗发红的亮光照耀下,哪里还有小女孩的身影,只剩咪咪。 咪咪突然联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握住长青金钗的手开始瑟瑟发抖。 而此时的长青金钗,已经开始变得发烫,狼牙红色的光,照亮了整间衣柜。 光线由下往上,打在咪咪脸上,可以看出,咪咪的脸色十分难看。 吱吱吱... 正在此时,外面发出难听的,像老鼠叫唤的声音,咪咪一把靠在柜门上,眼睛对准缝隙,也顾不得动静不动静了。 果然,应了咪咪的猜测。 咪咪趴在柜门上,透过缝隙,眼睛瞪大,看着一双乌青的小手从黄梅的裙边中爬出,看脸嘴,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还被咪咪抱在手中的小女孩。 只是此刻的小女孩已经没有了人的模样,满目疮痍,脸上流脓,皮肤一块一块地剥落,一侧眼珠挂在脸上,随着小女孩每一步爬行,来回抖动。 咪咪握着长青金钗的手开始觉得有些发烫,一定是长青金钗感到了强烈的怨气。 咪咪就这样看着已经是个大孩子身形的小女孩,小女孩的下半身恰在了自己母亲的下体中,小女孩拼命挣扎,奋力想从自己母亲的身体中出来。 即便是黄梅失去知觉,动弹不得,小女孩也丝毫不在意。 “啊....啊....救命” 黄菊奄奄一息,声音越来越小。 小女孩却管不了这么多,随着小女孩终于将最后那只脚从黄梅的身体中抽出,伴随而来的是大片的血液,肠子,器官,以及一些被撕裂的皮肉组织。 第237章 复仇 “哇呕...” 见此一幕,咪咪没忍住,扶住一侧柜门,不由自主打起了干呕来。 要不是咪咪这两天真的没有吃东西,最多也只是喝了一些水,这会儿的咪咪估计得在这个密闭的柜子里把自己熏昏过去,还好只是吐了一些口水,咪咪这才觉得胃里舒服了一些。 缓和一会儿,咪咪发现外面已经没了动静,除开咪咪的喘息声,世界陷入可怕的寂静。 咪咪似有所感,将眼睛缓缓凑到缝隙处,透过缝隙往外看。 一个白色的球体,透过缝隙,出现在咪咪的视线中。 是那个小女孩掉出来的一颗眼睛珠子。 咪咪仅仅迟疑了几秒,便明白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受惊的咪咪向后退去,柜子的空间就那么一点,咪咪一时不察,结实地撞在后面的柜体上。 咚! 咪咪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 下一刻,咪咪手持长青金钗,挡在胸前,动作很标准,要不是咪咪那止不住发抖的双手,真的看起来有通灵师的范儿了。 只是,并没有事情发生。 等待了大约两三分钟以后,咪咪竖起耳朵,发现柜子外竟毫无动静。 再等了一会儿后,咪咪仍旧喘着粗气,好在情绪缓和了不少,咪咪按捺不住好奇心,试探着,又将脑袋缓缓靠近,咪咪的一只眼睛凑到缝隙处,一点一点往外看。 房间里,小女孩不见了,只剩黄梅躺在血泊脓液中,咪咪盯着黄梅的胸脯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确定,黄梅是真的死掉了。 “那...” 思想的电流闪过咪咪的脑海,咪咪大致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何事,无能为力的咪咪焦急地看向大门口处,外面黑黢黢的,看不清楚状况。 无奈,咪咪目光上移,锁定到木门上锁的地方,那是一种十分老旧的锁,其实,什么锁对于咪咪来说也无所谓,因为不管是古代锁,还是现代锁,咪咪不是余淮生,没有魂器玩偶,不可能用巧劲儿打开。 “哎...” 正当咪咪叹气之时,咪咪突然感觉震动了一下,像手机震动一样,咪咪掏出手机,发现手机在这个世界里不会有信号,便失望地揣回了兜里。 正当咪咪苦笑,怀疑自己是不是饿得产生幻觉时,咪咪再一次感觉手上麻麻酥酥的。 咪咪埋头,这才发现自己手中握着的还有孔雪儿送给自己的长青金钗。 “是你在动吗?” 上次与千纸鹤沟通以后,咪咪便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所以,即便这支簪子不原地化形,即便说个话,跳个舞,咪咪全都能接受。 长青金钗并没有说话,也许不会说话,但是咪咪感觉得到长青金钗稍微震动了一下,算是给咪咪回应。 “你能听懂我说话?” 咪咪大喜过望。 长青金钗再次震动。 “那你能像余管家的千纸鹤一样和我说话吗?” 咪咪再问。 只是这一次,躺在咪咪手中长青金钗,只是微微发热,狼牙上散发红色的亮光,更像是死物,毫无动静。 “我知道了,你还不能说话,那我换个问题,你能带我出去吗?” 咪咪也不是死脑筋,东边不亮西边亮,咪咪话锋一转,换了个问题。 这次长青金钗仍旧没有回答咪咪的问题,当然,也没有让咪咪失望 。 在咪咪惊喜地注视下,长青金钗缓缓从咪咪的掌心浮起,慢慢地移动到锁头所在的地方,长青金钗金色的针体变得长扁状,有一点像是一把怪异的匕首。 下一秒,长青金钗便见缝插针,没入了缝隙之中。 哐嘡! 紧接着是锁头落地的声音。 长青金钗完成任务以后便又飞回到咪咪手掌心中,变回到原来的样子,仍旧温润,狼牙也泛着红光,只是,变得毫无生气。 “我就知道,小姐给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 咪咪小声嘀咕着。 咪咪动作没停,手牢牢握住手中的长青金钗,一手小心地推开一侧的柜门,正当咪咪探头探脑将一只脚迈出柜门时,门外传来了走动的声音。 咪咪很惜命,见有异动,立马将脚又收回了柜子里,同时很快地捡起锁头,挂在锁扣上,虚掩柜门,佯装成柜门没有被打开的模样。 “你放手!” 伴随一声欲哭无泪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进来的是准备逃走的黄建军,黄建军不是走进来的,而是被丢进来的,伴随着黄建军一起被丢进来的,还有那个黄建军企图带走但是永远带不走的行李箱。 行李箱被丢在地上,应声散开,行李箱里东西飘荡四处,甚至有支票直接盖在了黄梅的脸上,相当讽刺。 黑黝黝的大门外,小女孩缓缓进屋,咪咪一时词穷,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小女孩,因为小女孩压根就不是走进来的,而是爬进来了。 小女孩的四肢着地,身体悬空,像只蜘蛛,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来到了黄建军面前。 黄建军很害怕,整个人蹲坐在地上,不停地后退。 小女孩扭动脖子,咪咪这才看清,起初咪咪以为小女孩是爬进来的,现在走得近了,看清楚以后,咪咪才赫然发现,小女孩的身子是反弓着的,肚皮朝上,后背面地,四肢全部变形,在地上摩擦着。 至于小女孩的脸,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眼,那颗挂着的眼珠儿不翼而飞,现在只剩一边是空洞的眼眶。 “孩子,我是你老爸,你放过我吧?” 黄建军被小女孩逼退到墙角,躲无可躲,黄建军脸色煞白,浑身大汗,用一种几乎是乞求的语气说话。 “嘎嘎....” 小女孩嘴巴微微动了一下,应该是在说话。 只是咪咪清楚,这会儿的小女孩估计已经失去了沟通的能力,当然,也可能是短暂的,随着小女孩的强大,也许有一天小女孩便能同外人交流。 “如果她杀了她的父亲,那么这个存在记忆中的结局不是又要再一次轮回” 咪咪心中有了自己的判定,虽然咪咪不知道自己的判定对不对,到那时咪咪知道,即便有那么一点可能,也千万不能再重复。 咪咪面临两个选择,一是救下黄建军的命,唤醒心智已经受损的小女孩,再则是,不管最后的大boss是谁,咪咪都要毫不犹豫地杀死对方。 没了主角,再好看的剧,总有落幕的一天。 第238章 对峙 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就在黄建军与小女孩僵持不下之际,一向胆小的咪咪却在黄建军震惊的注视下,推开柜门,从衣柜中走了出来。 过程并不优雅,咪咪还差点被绊了一跤,踉跄两步,才站稳了身形。 “你是谁?” 问话的黄建军。 比起小女孩,黄建军的震惊程度更多,从始至终,黄建军都没有想过,家里还有一个外人,所以,当看到咪咪从衣柜里出来,黄建军的脸上全是茫然与错愕。 “你是谁?” 黄建军又问了一遍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一点,我今天来,是来救你的,要是没有我,黄建军,你的下场,不用我说吧” 咪咪蹲下身,与黄建军保持得有一定的距离,压低声音说。 “你真的能救我?” 听闻,黄建军眼中闪过一丝生的希望,现在的黄建军对于生的渴望,已经超越了一切,一听有希望,根本没考虑咪咪存在的可行性,以及咪咪说话的可信性。 在黄梅的回忆中,黄建军是人,小女孩是鬼,不管以后会如何,咪咪不可能选择帮鬼害人,所以,即便心中一万个不情愿,咪咪怎么也回选择救黄建军,即便黄建军十恶不赦,不为人子。 这是咪咪在短暂挣扎后,定下的解决策略。 不得不说,黄建军很懂得拿捏人性,见有帮手,黄建军也顾不得对方到底意欲何为,踉跄起身,以一种极其狼狈的方式躲到了咪咪的身后。 咪咪很是鄙夷地看了一眼黄建军,即便很是无奈,仍选择站到了小女孩与黄建军中间。 “你还能听懂我说话吗?” 咪咪率先发问,语气稍显紧张。 面对咪咪,小女孩歪着脑袋,身体扭曲,一边眼睛只有眼白,另一边连眼珠都没有,只剩眼眶,小女孩扭动脖颈,发出骨头碎裂的咔咔声。 咪咪咽下一口口水,即便对方已经没有眼睛,但是咪咪总感觉,对方是在很认真打量自己,让咪咪浑身汗毛炸开。 “你叫讷讷对不对?” 咪咪试探性发问。 小女孩双手在水泥地上不耐烦地摩擦着,地上全是黑红色类似血液的东西,时不时还会甩甩脑袋,见此一幕,咪咪猜测小女孩是能听懂自己说话的,能沟通,便是好事。 “你知道,我不属于这里,我这次来,是想帮你超度,你告诉我,你想离开这里吗?” 咪咪稍微弯腰,将长青金钗插在后脑的头发中,缓缓伸出双掌,掌心向下,这是一种安抚的动作,虽然咪咪也记不得这个动作是在哪里看到过的了,但似乎对小女孩挺管用。 “讷讷,我身后这个男人是...” 提及黄建军,咪咪话还没说完,小女孩就开始暴躁,呲牙咧嘴,身体朝肚脐的方向继续弯曲变形,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你先听我说完,我想说,他就是个畜生,猪狗不如,竟然做下抛妻弃子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 咪咪被小女孩的反应结实吓了一跳,连忙话锋一转,哪句难听捡哪句说。 这样的法子,出奇地管用,小女孩的情绪又平复了一些。 “看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真的是万古不变的道理” 介于小女孩巨大的情绪变化,咪咪心中腹诽道。 “嘿,大姐” 咪咪身后传来一个比较猥琐的声音。 即便咪咪特别讨厌被别人叫大姐,脸已经黑到不行,咪咪只能强忍不双重,转过头去看着仍旧蹲在地上,可怜兮兮看着咪咪的黄建军。 “你说...” 咪咪的语气很不客气。 “我不是畜生,她就不是我的孩子,我凭什么管她,这没道理吧?” 黄建军鸭子死了嘴壳硬,这个时候了,还拎不清轻重。 “黄建军,即便讷讷不是你的孩子,那么黄梅总归是你的妻子吧,黄梅肚子里的孩子总归是你的吧,你这样的行为,无论从道理层面,还是人伦层面,都做得不对” 咪咪很少说这样严苛的话,因为难得遇见让咪咪这么讨厌的男人。 “可是...” 黄建军还想诡辩。 “够了,你还想不想活命?” 咪咪怒喝一声,打断了黄建军,要不是咪咪还想通过对黄建军的救赎来达到破灭梦境的目的,咪咪是真的想不管这个狼心狗肺的陈世美,恨不得让他在梦境中尝尽生生世世一遍又一遍被怨灵杀死的滋味。 黄建军仰头看咪咪,左半边脸上全是擦伤,看来小女孩是以一种极度暴力的方式将准备逃跑的黄建军给拖了回来。 “讷讷...” 教训完多嘴的黄建军以后,咪咪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对面的小女孩身上: “你想要怎样才能放过他” 这一次,小女孩非但没有回应咪咪,反而又朝咪咪爬行了两步,露出稀稀疏疏的尖牙,行为不像是个人,更像是个野兽。 “讷讷,你先听我说完” “我答应你妈妈的,作为母亲,她生前也许不是那么的称职,但是在这无涯的梦境中,她早就得了教训,幡然醒悟看,知道自己生为人时,做母亲不像个母亲” “所以,你刚才你也看见了,她将你我二人藏在柜子里,就是为了让我带你离开,化解你身上的怨气,让你去轮回转世,你愿意随我去轮回吗?” 这段话咪咪说得情真意切。 虽然咪咪也不喜欢怨灵,害怕怨灵,但那是大人的事,从外表可以看出,小女孩去世之时年纪尚小,即便作恶,也是被怨气侵蚀太久,才走了歪路。 小女孩估计是感受到了咪咪的诚意,脸上的怨气也少了许多,空洞的眸子望向咪咪,缓慢地朝咪咪方向走来。 “女英雄” 身后的黄建军又在叫咪咪。 “我现在怎么就这么讨厌有人插话呢?” 咪咪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这会儿已经半蹲起身的,躲在咪咪身后,把猥琐这两个词语演绎得淋漓尽致的黄建军。 “你不要被她骗了” 黄建军接下来的话,让咪咪大为震惊。 “你说什么?” 咪咪不解地侧头看向身后的黄建军。 “我说,它才是罪魁祸首,它的出现,才是我家悲剧的开始” 第239章 两个药人 咪咪转头,认真观察黄建军的脸。 咪咪的相术只能说是比一般人好一点,不知为何,看着黄建军那张如乡村教师一样长得很老实的脸,咪咪心中竟然有一丝悸动,不是感情的悸动。 咪咪总觉得,黄建军没有说谎话。 “黄建军,我警告你,现在什么情况你也很清楚,我一心救你,你要是还敢撒谎骗我,就别怪我不讲仁义了” 虽然咪咪知道恐吓的话,对于大多数人都不太管用,咪咪还是说了好几句狠话,不为震慑黄建军,只为安抚一下自己慌乱的心。 “女英雄,这个...讷讷,真的不是我的孩子” 黄建军组织了一下语言,再次缓缓开口: “女英雄,你真的觉得黄梅将你和讷讷关进衣柜里,是为了救你们 吗?” “难道不是吗?” 这句话,咪咪问得的确没有底气。 不管如何,刚才黄梅送咪咪及小女孩进柜子后,立马锁门,透过缝隙,咪咪仓促地看到黄梅脸上的表情,黄梅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只是当时的咪咪也太过紧张,没想太多,现在想来,黄梅的表情很值得考究。 “这婆娘有个上线,我不知道名字,但是大家都叫他老大,当时呢,缅甸皇室找老大定了几个药人,每一个都价值不菲,至于拿来干什么,我也不清楚” 说到这里,黄建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那会儿我才认识黄梅,哪里知道那个恶毒的婆娘心眼那么多,她为了赚取中间的差价,投机倒把,出了差错,跑了两个药人,这两个药人,一个是小孩,一个是女人” 说完这话,黄建军意味深长地看了咪咪一眼。 “黄建军,有这么巧吗,我怎么就这么不信你的话呢” 正在此时,不知为何,本来已经被咪咪安抚了的小女孩突然开始暴躁,咪咪抬头,对上的便是小女孩那张张开到比小女孩脸蛋还要大的嘴巴,嘴巴里满是牙齿,细细密密的,看起来既恐怖又恶心。 “讷讷...” 咪咪顾不得搭理黄建军,再次安慰小女孩。 只是这一次不同,小女孩似乎并没有再与咪咪产生沟通,而是化身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戮工具,随时随地准备攻击对面的二人。 “后退...” 咪咪侧脸看了一眼身后的黄建军。 黄建军倒是会看局势,知道事态恶化,乖乖闭上嘴,趁咪咪不注意,悄悄朝着屋外的方向退去。 一条红光在咪咪眼前闪过。 咪咪头发中的长青金钗比咪咪的反应要快许多,咪咪只感觉后脑温热,便见一条红色的光尾从咪咪身后飞出,径直朝大门的方向飞去。 “哎哟!” 紧接着便传来黄建军的惊呼。 咪咪转头一看,原来是黄建军想趁咪咪与小女孩对峙之时悄然离开,结果被咪咪插在脑后的长青金钗发现,长青金钗无法与咪咪通过言语交谈,情急之下,便自发出了手。 所以,当咪咪转头时,只见一条红光直逼黄建军的面门,却没有要黄建军的命,将黄建军硬生生地打退回了墙角。 看着抵在黄建军额头处,飘浮在半空之中的长青金钗,黄建军眼神恐惧。 黄建军浑身颤抖,一动不动,估计是怕乱动半分,金钗尖利的钗身便会插进黄建军的额头,要了黄建军的小命,就看黄建军软得不行、一直发抖的双腿,黄建军恨不得原地磕头认错。 “黄建军,你有没有良心,我在这里辛辛苦苦地想要救你,你却要跑” 咪咪有些恼怒,要不是有孔雪儿送的长青金钗,说不定真的让黄建军给逃脱了,黄建军逃了以后,只剩咪咪与小女孩子在这里狗咬狗,咪咪的下场可想而知。 “女英雄,我错了” 黄建军话都说不利索了,即便如此,仍在絮絮叨叨说着黄梅两母女的坏话: “这个小杂种,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妈妈找到我的时候就已经怀了孕,我什么都不知道,是贪财了一些,这才被诓骗,当了怨种老子,这都算了,为了留住我控制我,那婆娘竟然让我染上了毒瘾” “小心!” 突然,黄建军尖叫开口。 咪咪心头一震 ,收回视线,迎面就见一坨黑灰色的东西朝面门袭来,并伴随让人闻之反胃的恶臭味,咪咪知道这种味道,是尸体腐臭散发出来的臭味。 咪咪躲避不及,下意识地抬手去挡,也没有时间做任何反击,就像一个巨大的活靶子,僵在原地。 正当咪咪以为自己这次一定死定了的时候,等了好几秒钟,也没见小女孩袭击自己,好奇心驱使咪咪放下手臂,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完好无损。 哐嘡! 咪咪的身后传来物品跌落声,咪咪连忙转身,黄建军已经瘫倒在地上,双手死死握着那团灰黑色的东西,正是狂躁的小女孩,小女孩露出满口的獠牙,对准黄建军的脖颈处就要咬下。 还好二人体型差距很大,黄建军双手死死抵住压在身上的小女孩,即便小女孩武力占据上风,一时之间也无法要了黄建军的命。 而那颗英武的长青金钗正漂浮在咪咪不远处的半空,一副看戏的模样,显然不打算偏帮。 第240章 药人,生辰 “女英雄,救救我” 地上已是强弩之末的黄建军凭借对生的强烈渴望,乞求着咪咪。 此时黄建军的双手紧紧贴在胸前,垂死挣扎,而小女孩的口水,黏答答地,顺着黄建军的脖子以及脸颊往下滴。 咪咪看着黄建军,一时之间无话可说,这回的咪咪也算是劫后余生,要不是小女孩的攻击对象是黄建军,而不是咪咪,那么咪咪也不能保证长青金钗能够及时地救下自己。 “女英雄,我求求你了” 黄建军浑身发抖,黄建军已经能够感觉到小女孩哈气时嘴里的腥风。 “那你说一个要我救你的理由” 咪咪真的很不想管黄建军,奈何两天两夜没有吃饭,咪咪肚子里面的蛔虫已经饿得咕咕直响,这会儿咪咪已经能饿到吃下一整头牛,要是出不去,咪咪觉得自己真的会活活饿死在黄梅的梦境中。 “我知道她们的秘密,讷讷不过是那婆娘为了填补药人空缺所被迫生下的药人,所以,即便...” 黄建军的声音越说越小,此时的小女孩已经完全压在黄建军身上,黄建军躺的地方出现一小摊新鲜血液。 咪咪懂得见好就收,见这会儿黄建军应该说不了谎话了,便朝一旁半空中的长青金钗投去谄媚的目光。 长青金钗似有所感,虽然还无法交流,但已经生了灵智的长青金钗摆动着自己那颗红得发亮的狼牙,表达得很清楚,拒绝了咪咪的恳求。 “你帮帮我呗,我实在没能力救下他” 咪咪双手合十,十分恳切。 长青金钗也不惯着咪咪,长青金钗虽然术能强大,但是毕竟是跟随孔雪儿很久的东西,长青金钗明白,自己不可能永远帮助咪咪,这样,只会阻挠咪咪的成长。 “你这次要是帮我,我回到现实中以后一定改掉懒惰的毛病,好好学习相术,争取当一个配得上你的相士,好不好” 咪咪能感受到长青金钗的情绪,知道长青金钗心中大致所想,危难时刻,只能先承诺,再徐徐图之。 长青金钗很满意咪咪的觉悟,钗尾的狼牙闪烁着更艳丽的红光,再围着咪咪转了两圈以后,本还带着孩子气的长青金钗刹那间变了气息,咪咪竟然在那枚小小金钗上感觉到了浓郁的杀气。 就下一秒,长青金钗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划破空气,径直射向小女孩的方向,咪咪还未来得及再说点什么,长青金钗已经穿过小女孩的身体,将小女孩钉在了后边的墙上,不能动弹。 “我还想说,不要伤人” 咪咪嘴角抽动,一副无可奈何。 黄建军暂时得以缓气,小女孩始终是怨灵,即便是被钉穿身体,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会有一些疼而已,毕竟,长青金钗上镶嵌有狼牙,是至纯之物,最刻阴毒。 “妈妈...” 墙上的小女孩终于在化作怨灵以后第一次说出人话。 小女孩的声音很奇怪,发音也不似正常人,如同来自深渊的呐喊,饱含绝望,而小女孩的身体瑟瑟发抖,黑红的黏液顺着墙壁流淌。 “长青大人,这样会不会残忍了一点,她看起来就是个小孩子” 咪咪的确有些心软,咪咪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这是一对软软乎乎有些肉嘟嘟的手掌,之前还在衣柜里抱着小女孩,小女孩则乖乖地靠在咪咪的胸口。 想到这里,咪咪别过眼睛,不敢去看小女孩,其实就算小女孩是怨灵,自始至终,小女孩也没有伤害过咪咪。 反观黄建军,摆脱了小女孩的钳制,黄建军从地上爬了起来,胡乱擦掉脸上身上的污秽,黄建军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路过墙上的小女孩时,还不忘朝小女孩身上吐了一口唾沫。 这一切,都被咪咪看在眼里。 “黄建军,我希望能从你这里得到有用的信息” 咪咪心里难受,说话又冷了几分。 “肯定,女英雄,你救了我,现在的我,一定知无不言,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黄建军走到咪咪面前,弯着腰,讨好似的说话。 “你说,黄梅将我关在柜子里,是为了将我送给你口中所说的老大?” 咪咪半信半疑地看向黄建军。 “是的,你不知道,这些年,缅甸那边的地下组织一直在做毒品生意,还在做人口买卖,她们要的人分两种,一种是正常贩卖,利润两边三七分,还有一种,是药人” 咪咪就这样看着黄建军,没开口,等黄建军的后话。 “这药人,每一个都值天价,因为经手太多,其实到黄梅手上的利润所剩无几,黄梅呢,也想早点脱身,抓紧时间找点钱,这才打起了药人的主意” “为何药人会是天价?” “女英雄有所不知,那边要药人,条件极其苛刻,只要女的,两种女的,一是刚出生就泡在特质药物里不死的幼儿,还有一种,就是特定生辰,过了二十五岁还没有病死的女人” “这不是很容易吗?” “女英雄有所不知,真的不容易,那药水我见识过一次,十个婴儿,或是十个孕妇,泡进去能死十一个,再说那生辰,奇怪得很呀,每一个都不一样,我去查了一下,指定日子生的,都早早夭折,别说二十五,就活到十五,都难” 咪咪一听,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但是一时之间也说不出问题在哪里,再沉默半晌以后,咪咪才又开口问: “我问你,黄建军,你难道就不知道为何那些缅甸人要找那些女人或是孩子?” 黄建军摇摇头,长叹一声: “我级别太低,根本没有资格知道这些事,但是我知道,黄梅弄丢了两个人,所以,黄梅为了活命,硬生生找个个野男人有了讷讷,再泡了药,讷讷竟然活了下来,她现在差的唯一一个药人,就是你了,女英雄” “我?” 咪咪十分不解。 “不然女英雄,你觉得任何人都能随便来这里吗?” 黄建军的脸上,浮起一抹狡诈的笑容,看着咪咪的眼神都不对了。 就在此时,一团黑色的东西突然冲到黄建军与咪咪中间,还未等咪咪反应,那团黑色的东西便张开血口,一下咬断了黄建军的脖子,似乎还不解气,咪咪就这样目瞪口呆地看着挣脱长青金钗的小女孩一口接一口地撕咬着黄建军。 刹那间,黄建军脖颈部分已经没有了完整的血肉,只剩还在跳动的青筋。 黄建军,彻底没命了。 第241章 吸入冤孽气 咪咪吓得不轻,后退一步,万万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一步,即便黄建军是个畜生,也不应是这个下场,反观小女孩,咪咪的眼神变得复杂。 “妈妈...” 满口混合着血液和脓液的小女孩回过头来,看着咪咪,口中呢喃。 “讷讷,你想干什么?” 咪咪从小女孩散发出的怨气感觉到了小女孩对自己的恶意。 一团东西被小女孩突然吐在地上,咪咪定睛一看,竟是黄建军的骨头,被小女孩坚硬的牙齿磨得七零八碎,随意吐在地上,恶心至极,见此一幕的咪咪不由自主地干呕了几下。 “妈妈...” 小女孩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咪咪,继续呼唤面前唯一的活人。 小女孩俯趴在已经凉透了的黄建军胸口,两只眼睛,一只只有眼白,一只只有眼眶,直勾勾定盯着咪咪,当着咪咪的面,小女孩伸出比正常人要长上许多的舌头,舔了舔嘴边的血液。 “讷讷,是我呀,你清醒一点...” 咪咪调动身体里本就不多的灵气,运转周天,企图用言语的力量去唤醒已经完全被怨气包裹侵蚀的小女孩。 虎谋皮并不会有好下场,咪咪深谙其中道理,所以,咪咪一边安慰小女孩,一边往门边退去。 不等咪咪再打感情牌,小女孩突然发难,蛤蟆一样,双脚弯曲,借助大腿的力量,弹射起身,径直朝咪咪的方向扑去,像极了一只已经选好猎物的花豹。 咪咪连连后退,眼睛看向还在墙上的长青金钗,为了摆脱常长青金钗的控制,小女孩是硬生生扯下了一块肉,这才终于有了自由。 眼见小女孩裹挟着怨气一寸一寸逼近,被长青金钗剜掉的那个窟窿显得尤为扎眼,小女孩朝咪咪的面门直扑而来,咪咪大惊失色,慌忙求助: “长青大人,救命” 听闻呼救,墙上的长青金钗陡然松动,缓缓从墙体中抽出,紧接着,有了灵智的长青金钗嗖地一下腾空飞起,飞到了惊惶失措的咪咪手上,咪咪握着长青金钗,心里终于安心了几分。 咪咪倒是心安了,小女孩却如同失了神智,不管不顾,扑到咪咪身上,力道极大,咪咪连连后退,重心不稳,带着小女孩,两人重重跌在地上,溅起满地尘土。 随着咪咪与小女孩两人齐齐摔倒地上动弹不得,本就寂静的世界再次陷入本该属于她的寂静中。 卫生所里。 孔雪儿,余淮生、蔺采丞以及顾警官四人整团团围住石像后一动不动的咪咪,咪咪仍旧保持最开始的姿势,不仅是身体,就连衣服、甚至头发丝都没有动过一分。 “小姐...” 蔺采丞试探着拨动咪咪的头发,即便有风,却能纹丝不动,蔺采丞十分好奇,俨然好奇宝宝的模样。 “我不知道,再等等吧” 仅一眼,孔雪儿便知道蔺采丞想问什么,果断摇摇头。 “可是...小姐,你不是说你还见过一个通灵师吗?” 蔺采丞继续追问。 “我认识那个人的时候,对方已经是很厉害的存在了,再说,人各有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机遇,即便是相似的体质,对方能成功,并不代表咪咪能成功” 孔雪儿的注意力一直在咪咪的身上,脸上无忧无喜。 余淮生看着窗外,那些本来一直在敲打窗户的手掌不知不觉少了许多,力道也轻了不少,有气无力。 “小姐,你不是给咪咪姐看过面相,我记得你说过她是长命百岁的长相,也挺有福气的” 问话的是余淮生。 “自从她觉醒了通灵师的技能后,我便再难从她脸上看到任何有关气运的现象了,估计也是他觉醒的技能之一吧” 孔雪儿指了指一旁的蔺采丞: “等这件事过了以后,你叫小蔺用炫彩砗磲试试,也许六爻卜卦能给你们一个想要的答案” 孔雪儿的脸上露出一个不经意的苦笑,这样的表情,转瞬即逝,即便是心思细腻的余淮生,也毫无察觉。 伴随着碎石坠落,地动山摇,世界开始坍塌。 剧烈的震动下,摔倒在地昏迷不醒的咪咪终于有了一丝意识,咪咪眉头紧皱,缓缓睁开了眼。 率先映入咪咪眼帘是昏暗的房间,和开始大片剥落的墙体,咪咪不明所以,摇晃了一下脑袋,极力让自己从脑袋被磕到的眩晕中清醒过来。 短暂地适应后,咪咪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应该是刚才小女孩的那一击力道太大,这才将咪咪给撞晕了。 咪咪浑身疼痛,眼见房子即将倒塌,也只能龇牙咧嘴,强撑着坐起身,下一秒,咪咪觉得手上湿答答、黏腻腻,不由抬手,咪咪的手上,满是恶臭已经凝固的血液,伴随一些黑色的,不明所以的人体组织。 咪咪似有所感,望向身下,不由得瞳孔地震,咪咪双唇立马发白,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在咪咪的大腿上,躺着已经失去生机的小女孩,小女孩的胸口插着那枚已经失去光泽与温度,回归普通物件的长青金钗,而咪咪手上的黑血,正是顺着小女孩的身体流淌出来的。 咪咪一时恍惚,毕竟,这是咪咪第一次杀人。 虽然面前的小女孩,根本称不上为人,即便这样,咪咪仍难以接受,自己刚才还抱过对方的那双手最后成为杀死对方的刽子手,换做谁,都需要时间去消化吧。 然而,这个由黄梅回忆或者怨气积攒形成的世界却不打算留给咪咪缓和的时间,半边房子已经完全损毁,露出了不见天日,漆黑一片的顶空。 咪咪怀中小女孩的身体开始虚化,渐渐变成淡淡黑灰色,插进咪咪体内的长青金钗因为没有物体承载,掉落在地,没入一摊乌黑色的血液中。 一缕不易被人察觉的黑气慢慢攀上咪咪的脸,随着呼吸被咪咪吸入体内,至于咪咪,人还处于震惊之中,压根没发觉小女孩悄然的变化,更加没察觉有异物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紧接着,这个虚拟的世界开始崩溃,破裂,而咪咪与长青金钗,因为不属于这个世界,伴随世界泯灭,一人一物悄然消失,仿若从未来过。 哐嘡... 失去光泽的长青金钗凭空从高处坠落,石化的咪咪眨巴了两下眼睛。 还好顾警官眼疾手快,扶住了回归现实,还未从两个世界转换眩晕中回过神来的咪咪。 “小姐...” 看清对面人那张极具异域风情的脸,咪咪的声音有些哽咽。 明明外面的世界只过了几分钟,咪咪却在记忆世界中经历了需要很久很久才能平复情绪的故事。 第242章 顾子墨的世交姐姐 咪咪恢复神智,悬在天花板上的怨灵开始逐渐变淡,直至消散,不用再问,众人心知肚明,虽然不知道咪咪在梦境中经历了何事,但是,至少大家认为,咪咪获得了胜利。 “如何...” 孔雪儿难得露出紧张的表情,一把握住咪咪的胳膊。孔雪儿知道咪咪应该是经历不少的苦难,孔雪儿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顾警官身上,将想说的话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算了,危机解除就好,这个罗屋,看来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先出去再说吧” “小姐...” 咪咪拦住孔雪儿,眼神很急迫: “我都知道了,罗屋表面上看似经营咖啡豆周边生意,其实不然,她们私下做的竟然是贩卖毒品以及人口买卖的勾当,和缅甸那边有生意往来,这边的负责人,被称作老大,可惜我并没有得到关于老大的任何信息” “还有,造毒工厂应该就在附近,小姐,家主,我们赶紧离开,联系南门大院还有警方的人一起过来处理,我们现在的情况,根本没办法对付一帮亡命之徒” 咪咪语气很急,说话很快,可以看出,咪咪还没从黄梅回忆中走出来。 “你就放宽心,咪咪姐,我这边已经联系南门大院了,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我们只要拖延时间就好” 蔺采丞点头应下。 “顾警官,你既然是卧底,你难道就没有后援或是...” 余淮生将目光落在顾警官身上。 说来也奇怪,顾警官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余淮生的问题,面对众人的关注,顾警官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的神情,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你在隐瞒什么?” 孔雪儿的脸色冷了几分。 顾警官脸上尴尬的神色过于明显,别说孔雪儿,就连神经大条的咪咪也察觉出顾警官有问题,咪咪连忙甩开了顾警官搀扶自己的手,往余淮生的方向退去,与顾警官保持一定的距离。 “你们别这样看着我,像我是什么坏人一样” 见众人疏离,顾警官反而不乐意了,一脸委屈巴巴,恨不得跺脚的娇嗔模样。 “你不是吗?” 蔺采丞帅气细长的眼神眯成一条缝隙,死死盯着顾警官,仿佛只要顾警官一句话不对劲,下一秒蔺采丞就会立即翻脸。 “我真的是警察,只是...” 顾警官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发,表情是古怪,但又有一种说不上的坦荡: “只是,只是我来之前,因为与上司意见不合,所以,我被暂时停职了” “什么?停职?” 除开孔雪儿,余淮生、蔺采丞,以及咪咪不约而同地重复了顾警官的话。 顾警官扫视众人,很慎重地点头: “你们是南门大院的人,都是赫赫有名的相士,都说相士长了一双能勘破世间万物的眼睛,我有没有说谎,你们一眼便能瞧出” 顾警官都这样说了,孔雪儿几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那这样,我问你答,但凡要是被我看出你说一句谎话,也许我不会杀人,但打断你的手脚,挑断你手脚的经脉,应该不是问题,可否?” 孔雪儿站了出来,一字一句警告顾警官。 孔雪儿个子娇小,在与顾警官很近的距离对峙下,孔雪儿是仰着头的,就这样看着顾警官,一双眼睛,深邃迷离,仿佛看进顾警官的心里。 顾警官收起表情,很慎重地点点头。 孔雪儿很满意: “我只有三个问题,第一,你到底是谁?” “我刚才就说了,我是巫医的后人,顾子墨,也是边境的缉毒警察,顾警官,当然,我现在已经被停职,但是你们相信我,只是暂时的,只要我能抓到这颗毒瘤,那样,我非但不用停职,说不定还能官升一级,光宗耀祖” 每次说自己是缉毒警察,顾警官眼中都会浮现一丝自豪。 “既然你都被停职了,那你为何还要来趟这趟浑水,不,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浑水,对于你来说,用龙潭虎穴来形容也不为过” “因为我有必须端掉罗屋的理由” 说到这里,顾警官的眼中满是杀气,看来这个顾警官,也是个藏不住事情的人,也不知道当医生的这段时间,顾警官是怎样独自瞒过罗屋这么多人的。 “什么理由?” 孔雪儿轻挑眉毛,似乎来了兴趣。 “这算是第三个问题吗?” “要是你的回答能让我满意,那么就算是第三个问题,说实话,我无意,也没有兴趣去探听你的私事,我只是想确定,将你留在身边,会不会是一个定时炸弹” 听完孔雪儿的话,顾警官思考了半分钟,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回答: “说实话,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有个关系很好的世交姐姐,家道中落,为了维护老一辈的利益,被迫嫁到罗屋,结果没几年,便疯了,疯了也就算了,这几年直接不见人影,我怀疑,是她发现了罗屋的秘密,被谋杀了” 说着说着,顾警官便不知不觉中握紧拳头: “我这次来,是来寻人的,要是寻不到人,我就是来寻仇的,我和姐姐感情很深,对于我来说,不死不休” 既然顾警官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余淮生看向蔺采丞,蔺采丞没说话,但意味已经很明了了,孔雪儿现在失去了术能,能判断顾警官到底说谎没有的,只能是余淮生以及蔺采丞。 观察一段时间以后,余淮生觉得顾警官没问题,蔺采丞也没有看出不对劲儿的地方。 孔雪儿眼角余光瞄向眼神交流的余淮生与蔺采丞,心中有了一些底气,这才继续问: “那你找到你的那位姐姐了吗?” 顾警官迟疑开口问道: “这是你问我的第四个问题吗?” “顾警官,你什么态度呀,愿意好好和你谈你就捂着嘴巴笑吧,你还在这里...” 咪咪插嘴的习惯又犯了,见顾警官不识抬举,咪咪哪里能忍得住气,忍不住上前呛了顾警官两句,只是话还没说话,孔雪儿一个眼神,咪咪便住了嘴。 “不是问题,是了解,你有意救人,我们也看不惯这样的窝点,那么大家可以合作,人多力量更大,不是吗,顾警官?” 孔雪儿说完话,看向顾警官,可能与余淮生相处久了,不知不觉中,连雪儿自己都没有发现,在脾气这一块,孔雪儿变得有人情味了几分。 第215章 摧毁心智 “他竟然背叛了我?” 开山始祖似乎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猛地瞪大眼睛,眼神在地上乱瞄,口中喃喃自语。 见有了效果的圣女可高了兴,一边摸着肚子一边乘胜追击: “他只是爱上了我而已,说什么背叛,感情中不被疼爱的那个人才应该出局,我承认,主上你是很厉害,可是你太专横,脾气暴躁,把身边的人当畜生对待,一不如意,便随意打杀、折磨,这些年,其实早就众叛亲离了,只是所有人都碍于淫威,只能忍着你而已” 开山始祖没有说话,那张本就看上去自带威仪的脸庞此刻更加阴郁,开山始祖侧着脑袋,眼神有些漂浮,这样的结果似乎让其很不能接受,甚至忘记了调息,任由阵法侵害自己的身体。 “当然啦,你也不是一无是处,要是没有你这些年的协助,他也不可能有今时今日的权力与地位,看在你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恼的份上,要是乖乖受降,献出你的陪嫁之物,我不介意为你求情,留你个全尸” “陪嫁之物?” 开山始祖听闻,猛地抬头,神情复杂地审视圣女,似乎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样: 即便现在处于上峰,圣女始终忌惮开山始祖,或者说,参与反抗开山始祖暴虐统治的每一个人,心中对这位一手遮天的南相太师祖,可谓是五味杂陈,是既害怕,又憎恨。 害怕开山始祖是因为开山始祖这些年确实做了不少的事情,相当传奇,一节女子,凭借狠厉手腕,便能使那一派破落户飞上枝头麻雀变了凤凰,这样的功绩堪比神灵,怎能让人不害怕呢。 那又如何会憎恨开山始祖,那便是嫉妒,甚至是贪恋,这样的能力,万中无一,却又如芒在背,谁会安睡枕塌,都是些妄想一步登天之人,眼见如此能耐,更多的怕是觊觎吧,这种由于自身能力不足生出的心思是最让人心扭曲变形的。 开山始祖挣扎着想起身,奈何绝杀阵确实太厉害了,即便开山始祖愤怒,也无法从绝杀阵中再移动分毫。 无力反抗的开山始祖狼狈跌坐在地上,表情像是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即便被圣女扰乱心智,那双眼睛,仍像山间匍匐的恶龙,只一眼,便让圣女若坐针毡。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圣女即便心中有亏,仍旧仰着脑袋,故作一副赢家姿态,其实心里也是没底。 “我认识你的时间不短了,当初的你,像条狗一样来投靠我,我见你也是个有才之人,想到这样的人心气一定高,做不来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便留下了你,可谁承想,我却是收留了一个小偷,不但在我这里偷人,还妄想拿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哪里来的脸?” 开山始祖每一句每一字都说得很慢很慢,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淋漓尽致地表现出开山始祖对圣女的厌弃。 圣女那双如狐狸一般的眼眸随着开山始祖话落而渐渐眯成了一条缝,即便圣女所站之处并未被绝杀阵束缚,但开山始祖那样的眼神,却让圣女难受至极,圣女甚至不顾身孕,蹲下身,对上开山始祖的眼睛: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里吗?” 开山始祖扬了扬眉毛。 “我最恨你身上那种坦然,那种坐享其成,那种闲庭信步的高位感,说实话,你什么出生我哪里不知,你根本就不可能是丞相之女,你和我一样,都是边塞的难民出生,最低贱的流民之女,你凭什么?” “我什么凭什么?” 显然开山始祖对于圣女这种莫名的恨意感到十分不解,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讥讽。 “凭什么,就你那些陪嫁的法宝,凭什么你拿便是你的,我来拿便是痴心妄想,那些宝贝,最开始也不是你的,还不是你这些年不断从你的那些敌人手里抢过来的,那既然你抢得,为什么我抢不得?” 最开始还有莫名的气恼,结果听到圣女这一番酸到不行的话,开山始祖竟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圣女见不得开山始祖那般模样,用手指远远指着开山始祖,声音愤怒到微微发抖: “你都要死了,你还有脸来笑我,你给我闭嘴,要是再敢猖狂,我不介意撕烂你的嘴” “我笑什么,我也算是活了小半辈子,就没有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你平日里装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结果背地里却与人做些苟且之事,恬不知耻,你知道吗,你我最大的差别,便是许多东西,我拿得,你却拿不得,不是飞上枝头的都是凤凰,你,充其量也就是算只野鸡罢了” “圣女,你看你那一副没吃饱惦记着别人宝贝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就像是路边一朝得势的狗,喂了骨头不知感恩,竟然想来抢主人碗里的饭食,这样不知感恩的东西,猪狗不如,但是我不怪你,只怪我眼神差,看走眼了” 看着圣女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开山始祖咄咄逼人惯了,也不打算就此罢了,只想痛打落水狗,趁嘴上之快: “可是上天呢,上天估摸着是觉得我这辈子过得太过顺水,要风得风,要火得火,日子过安逸了,现在眼看如愿皆如意,非要刁难我,让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看走了眼,竟然养了几条白眼狼...” 开山始祖的话渐渐增多,可越听,圣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不由得皱起了眉。 “圣女呀圣女,你说你明明位居高位,想要什么样子的男子得不到,全天下的俊杰任你挑选,你呢,什么不好,你偏偏看上一头猪,你说你看上便是看上,你来求求我,我让你进府,虽说像你这般下贱的坯子做不来丞相夫人,去丞相府做个贱妾我也会乐于助人的” “你说什么丞相夫人?” 终于,圣女从开山始祖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我说,我既然已经放了丞相离开,你却不知足,还想要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呸” 说到这里,开山始祖难得朝地上有模有样地吐了一口痰,只是开山始祖从未做过这些小女人会做的小家做派,所以,即便啐了一口,也啐得不伦不类的。 “哈哈哈哈...” 本来一直被开山始祖言语上压着打的圣女突然像是得到了稀世珍宝般,突然神情大变,站起身,摇晃两下,紧接着便抚着肚子开始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 “贱人,你笑什么?” 开山始祖从圣女的表情上看出了不对劲的情绪,不明所以,圣女这样欢愉,不像是能伪装出来的模样。 “我笑什么?” 笑了很久,圣女这才消停了一些,圣女抬手轻拭眼角的眼泪,这才缓了缓神,讥笑地看着圣女: “你以为我孩子的父亲是那个被你养成猪养成狗的孔丞相?” “难道不是吗?” “你真的天真,要不是你身负天女气运,就你这样的蠢货,早就死了一千八百回,哪里还有机会坐在这里听我说话,我可是圣女,我的孩子,若是女儿,将是未来的宫主,若是儿子,要调教得好,说不定继承当个明君也不见得是件难事,而我,中宫之位并非...” “你个贱婢,说的什么话?” 开山始祖终于听懂了圣女话中的意思,声音陡然变得尖锐。 伴随开山始祖几近崩溃的声音的还有开山始祖的身形,承受着绝杀阵如此厉害的万钧压力,开山始祖却看似轻松地站了起来,即便压力已经将开山始祖头发上的簪子都挤压变形,可开山始祖单薄小巧的身子却像是一根定海神针,牢牢地站在原地。 “我...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吗,我说我肚子里的还是乃当今皇上万古人王的亲骨肉” “不可能!” 开山始祖的声音变得颤抖,微微地摇头,每一次摇头,脸上的神色便会难看几分。 “不可能,怎么不可能,你看看你,要论长相,是有那么几分姿色,可你非我族类,皇上当初看上你不就是因为你那杂种的长相吗,再有特色,几年时光,也就足够将你厌弃” 最开始圣女还以主上称呼开山始祖,但见绝杀阵果真能困住开山始祖以后,便渐渐没有了剩余不多的那点敬重,开始以你我自称,看来,圣女这些年对开山始祖的恭维与孝敬全是虚与委蛇,毫无真心。 “可主上你呢,你就是个蠢货,你以为男人只要给他他想要的权力他就能对你俯首臣称,你太不了解男人了,你太强势了,你处处限制,处处管着皇上,即便是他想宠幸一个宫女你也让他下不来台,这样的主上,即便是天上的仙子,也会让人厌弃” “他,他说过的,要与我白头,要允我盛世,要让我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最有权力的女人...” 开山始祖开始慌乱,说话也没了逻辑。 圣女冷哼一声: “主上呀主上,说你蠢,你还是真的蠢,你太不了解男人了,男人的情话,只有在他爱你的时候说出来才作数,他哪一天不爱了,这些承诺就像是这份爱,走走就散了,可你呢,你却不自知,再说你这个肮脏的身子,真的配做皇后,岂不让皇上蒙羞” 开山始祖听闻,沉思了许久以后,仍旧不死心,方才缓缓开口问: “今天这件事,难道,难道他也参与了吗?” 圣女骄傲地摸着自己的小肚子,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注视曾经高高在上,如今已经沦为阶下囚的开山始祖淡淡说道: “你多聪明的人呀,这都想不通吗,要是没有皇上的帮助,我怎么可能成事,而主上你,众叛亲离却不自知,连对你唯一死心塌地的男人都离你而去,你如今的下场,也只是咎由自取,你犯下太多杀孽,我也只是替天行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