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绑定生子系统,攻略绝嗣反派》 第1章 绑定好孕系统 白玉质的灵魂飘向抢救室上空,她还能听到医生护士们焦急的抢救声,但是从发现她能够看到自己身体的那一刻,白玉质就明白自己的确已经死了。 灵魂轻飘飘的,她漫无目的的飞出手术室,却发现一团白光正悬在半空。 【恭喜你,成为时空管理局第1991位复活者,我是救世好孕系统097,你已成功绑定。】 白光团发出十分智能的ai嗓音,将白玉质的灵魂带离原地,不过转瞬之间医院就已经不在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与光团十分兼容的纯白空间。 【宿主白玉质,你还有复活重生的机会。】 “我需要做什么?” 白玉质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一道理,能够让人死而复生的神迹必然也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当前文学创作热潮涌起,有许多小世界从作者笔下被创造出来。然而很多世界因为作者行文过程中赋予了反派们过大的能力却又设定出反派们悲惨的结局,所以一些过分强大的反派们便做出了足以令小世界崩溃的行为。】 【我的系统目标是要拯救因没有子嗣后代继承伟业而导致偏执扭曲的反派们,而你作为我的宿主就需要为反派们生育子嗣。】 “生育子嗣?” 白玉质眉头微皱:“我如何保证自己一定能怀上宝宝呢?” 要是勾引反派或者杀了反派也就算了,虽然成功率不一定多高,可至少主动权是掌握在白玉质自己手中,然而若是要怀上宝宝,这就不是她主观能动就能决定的事了。 【宿主放心,系统空间会为你提供相应道具,你需要担心的并不是能否怀孕,而是如何在反派小世界存活。需要提示你的是,这些小世界是有天道之女的,也就是人类口中的‘女主角’,而宿主作为外来穿越者,只能为你提供炮灰身份,所以宿主面对的外来风险极大。】 风险再大也就是再死一次,有了能够复活的希望白玉质当然不会放弃,立刻决定拼死一搏。 “我会自己小心,请给我安排第一个世界任务。” 【宿主不必对我如此客气,我们将会是宿主穿越各个任务世界的漫长时间中彼此唯一的伙伴,系统可以变换成任意形态,宿主进入任务后可以为我设定。那么,现在我将要把你传送到第一个任务世界了。】 白玉质的灵魂再一次感受到了拉扯,在一片光晕之中她感受到自己轻飘飘的灵魂有了躯壳。等她缓过穿越的眩晕感睁开眼睛观察四周时,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有着许多大通铺的狭小屋子内部。 这屋子虽然面积小,光线也昏暗,但是白玉质打量四周发现此处并非是什么破败腐烂的瓦房或茅草房,而是正儿八经的实木建造,大通铺外还有一个小桌案,桌案上摆着一个烛台。 看来是古代背景。 “世界基本信息应该会传输给我?”白玉质在脑海中与看不见的097对话。 097虽然没有回应,但是白玉质的脑海中却瞬间出现了相关记忆。 这的确是古代,这个小世界产生于一本宫斗权谋题材的小说。 原着女主何清沅原本是燕国小公主,燕国被大反派秦寰帝灭国后为原着男主父亲晋国公所救,长大后本与青梅竹马的男主情投意合,但是谁能料到秦寰帝年近四十依然膝下无子,血脉亲缘也几近断绝,竟打算从立朝功臣的子嗣之中挑选一位立为太子。 男主身为晋国公长子,文武双全,成为人选之一。而女主为了能够给男主继任大统铺路自愿入宫,凭借年轻貌美得到了秦寰帝的宠爱成为容妃,并为了男主大业给秦寰帝下毒,最终得偿所愿。 按照这样的剧情走下去自然是男女主成为帝后,可是身为一统天下的帝王,秦寰帝并不甘心如设定中一样将天下拱手让人,他开始变得喜怒无常、残暴苛政,世界线被扭曲一片大乱,世界将要彻底崩坏。 【根据宿主自身条件为您匹配到本世界炮灰角色为,得到皇后相助爬上龙床的美貌宫女。】 皇后宫中的奉茶宫女白玉质,生的尤为貌美且野心勃勃。被皇后相中后借着皇后势力成功爬床侍寝,可却因为没有给秦寰帝留下什么深刻印象而迅速在后宫中销声匿迹,被皇后和容妃两方为难,最终饿死于偏僻深宫。 白玉质看了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的原本命运,因为没有分走容妃的宠爱被皇后嫌弃,又因为想要分走宠爱被容妃记恨,结局不可谓不惨,要想改变这一点在开局就必须在这两方之中找到其中一方依附,否则还没等她怀孕被秦寰帝放在心里就会先死于这两个后妃手中。 容妃现在风头正盛,没有理由接受一个皇后宫中杂使婢女的投诚,所以如今之计,只有依附皇后。 正想着该如何推进剧情发展,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尖利的声音。 “宫女玉质何在!皇后娘娘传唤奉茶!” 所谓奉茶宫女,其实并不是真正能够在皇后身边伺候的,而是要在厅外将茶水沏好再由殿内伺候的宫女奉上,平素根本见不到皇后娘娘的面。身为皇后,宫中的奉茶宫女就有八人之多,如果这次不能抓住机会面见皇后让她注意到自己的话,那么下次再被传唤就不知道要多久了。 要不这个小世界会崩塌,简直是毫无逻辑可言,堂堂一国之母怎么会注意到低贱的奉茶宫女!还是要白玉质自己找机会才行。 “是,奴婢这便来。” 白玉质一边回话一边想办法,她戳戳在自己脑海中一声不吭的系统097。 【道具需在系统商城购买,宿主当前拥有原始积分为1000,任务完成后将通过等级评估的高低获得额外积分,正在为宿主打开系统商城。】 系统商城的开启也是在脑海中,白玉质踏出房间跟随传话的小太监前往前厅茶间,途中急速浏览着系统商城的道具。 所有道具中最醒目的就是各类生子丹药,什么生子丸、生女丸、双胎丸、多胎丸应有尽有,其余的道具就比较零散,什么舞功秘籍、乐典大赏,甚至还有整蛊道具。 种种道具种类繁多五花八门,称得上琳琅满目。 但是这些都不是白玉质现在最急需的,她不断地往下看,直到看见一个不起眼的小药瓶,眼前一亮。 没错,就是这个! 第2章 闻香识美人 【道具:体香丸】 【价值:50积分】 【作用效果:使用后可令使用者体内散发香气,香气种类及浓度可由使用者自行设定】 【时间限制:永久】 永久性道具体香丸,就是白玉质觉得目前使用能够见效最快的道具。 奉茶宫女不能面见皇后,也不能出声,所以不管容貌再惊艳声音再动听也不能吸引皇后的注意力,但是味道却不一样。 女人大多爱香,尤其是后宫中凭借种种优势来争宠的女人,皇后品茶时若是能够闻到从来未曾闻到过的香气大概率就会提起,那么白玉质就能够得到机会面见皇后,此时再显露出过人的美貌便恰到好处。 趁着小太监走在前面,白玉质迅速用50积分兑换了体香丸,将身上的香气设定为兼具雪原清冷与玫瑰甜腻效果的冷香,闻起来便既能让人感受到缠绵的花海又能联想到冰雪之巅的清高,香调复杂,香气浓郁又不刺鼻,具有十分吸引人的矛盾感。 她并未将体香设定的过浓,只是能让前方的小太监能够隐约闻到。随后进入茶间开始萃茶时才故意暴露香气,令经手的茶具上都沾染些许,确保最后茶壶送入殿内时能够被皇后注意到。 泡好茶后便有殿内侍女来取,白玉质安静的侯在茶间,成败在此一举。 索性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让她等到了。 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宝琴亲自前来,见到白玉质时就是一惊,宝琴身为中宫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婢,宫中妃嫔自然也都见过,区区奉茶宫女,竟然容貌如此出众,与后宫之中美冠群芳的容妃相比竟也未曾逊色。 “今日的茶,便是你泡的?” 宝琴问话,白玉质淡然答是。 “那你可知晓,这茶盏之上的香气是如何来的?” “是奴婢所致。” 宝琴听到这话,自然认为香气是白玉质自己调制出来的香料,但是实际上却是体香丸服用后的体香效果。当然,白玉质这样说也没什么问题,香气确实是因为她才导致的。 “跟我来,皇后娘娘要召见你。” 茶间距离正殿并不远,很快白玉质就在宝琴的带领下来到了皇后面前。 身为秦寰帝的皇后,她身穿宝蓝色锦袍,头戴九尾凤钗,如今端坐在主位之上十分端庄雍容,很有一国之母的气度与姿态。只是这样的装扮与做派不免让她显得过分老气,以白玉质的审美来说,这样的装扮并不适合长相原本只是清秀的皇后,这些装饰在她身上未免有些喧宾夺主。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皇后不紧不慢的抬起茶盏再次酌饮,然后才开口:“起来吧。” “这茶盏上的香气,是什么香?” 开门见山,母仪天下的皇后并不需要跟一个婢女讲究什么礼仪,她甚至都没有正眼看白玉质一眼。 皇后原本也是不相信一个低贱的婢女能有什么名贵珍稀的香料,直到问了把人领来的小太监,那小太监也说的确有香气后才将人招过来问话。 “回皇后娘娘,是奴婢身上自小就有的香气。” 皇后饮茶的动作一顿,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有想要看看这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奉茶宫女到底是何种模样。 “你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皇后并未怀疑白玉质所言是否属实,反而第一反应就是想要看看白玉质的容貌。这一点也是早在白玉质意料之中的。 上位者的通病就是不将底下的人放在眼里,皇后也不例外。如果白玉质真的说这香气源自于某种香料反而才会引起皇后的怀疑,因为在她的认知中绝无可能有什么好东西是她从未见过而出身低贱的婢女却能有奇思妙想的。 但是若是天生的便有所不同,毕竟生而体香的人虽然不多却也不是完全没有。 白玉质缓缓抬头,并未遵从宫中规矩不敢直视皇后,她生而一双极美的眼睛,眼尾长而深,前勾外挑,较之标准的凤眼少了一丝凌厉却添了三分娇媚,若是朝着谁看过去,便是恍若含情般楚楚动人。 就算是见过无数美人的皇后乍一瞧见了白玉质的样貌也不免怔愣一瞬,她竟然全然不知就在自己宫中养出来个这样难得的美人,心头突然一跳,一个从未想到过的主意出现在脑海中。 秦寰帝如今年近不惑,登基已有二十载,正是皇权滔天无人胆敢置喙的全盛时期。而后宫美人三千,容妃更是盛宠不衰,她堂堂皇后竟然没有半分权威可言,后宫众人皆无子女,上下只看谁人得宠谁人便是风头无两。皇后早就受够了这样空有虚位的日子,可无奈自己容貌平平又上了年纪,几次三番也无法令秦寰帝垂怜。 若是能够将自己身边之人献上…… 想到这里,皇后将手中茶盏随手放到桌案上,瓷器磕碰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动。白玉质心思百转,料想皇后应是起了心思。 果不其然。 “模样生的是好,又身怀异香,若是单纯只做个奉茶宫女倒是可惜了。” 皇后话说一半,后宫之中向来是话说三分点到为止,此时此刻便是在考验白玉质是否有青云直上的脑子了,否则便是模样再美也是无用。 天生丽质也挡不住蠢脑子万难讨陛下欢心。 “奴婢出身微贱,能入宫当宫女也是想要谋得前程,”白玉质丝毫未曾掩饰自己的野心,反而和盘托出:“若是娘娘想要奴婢做什么,奴婢万死不辞以报娘娘重用之恩。” 皇后哪里知道面前这个美貌的奉茶宫女其实早就换了个芯子,还真以为是个有野心的奴婢而已,在她眼中还翻不起风浪,见她知情识趣便很是满意。 “那若是本宫要你,侍奉皇上呢?” 殿中安静,只有白玉质与皇后二人及皇后心腹,见皇后终于松口道出此事,白玉质心下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是她唯一能够成功与任务目标暴君反派接触上的途径了,若是皇后没有这个意思她反而不妙,可是在皇后面前却又不能表现出她目的达成以免皇后觉得自己是被算计复而反悔。 于是白玉质佯装惶恐不安,接而故作惶恐之色,似欲要开口推辞,假装是看清皇后神色后才咬牙认下。一番戏码唱念做打,简直发挥了白玉质百分之百的演技。 “奴婢,定当谨遵娘娘之命。” 第3章 暴君秦寰帝 白玉质走后的坤宁宫中,皇后的心腹侍婢宝琴宝书侍奉在侧,宝琴心思不如宝书,她忍不住询问皇后。 “娘娘,您为何要献人给陛下?” 在宝琴看来皇后娘娘本就不得宠,后宫之中有个容妃便已经很是麻烦,若是再让秦寰帝看中白玉质,那么自家娘娘的处境岂不是更雪上加霜吗。 皇后端坐梳妆台前,将头上复杂的凤钗步摇卸下,揉揉仅仅是这一时片刻就可见疼痛的额角。她如何能不知晓这一招并非万无一失,可是如今容妃得势太过,她实在是看不过去。 “她毕竟出自坤宁宫,又不比容妃家世显赫,就算得势得宠也如无根浮萍,自然会依附本宫,”说到这里皇后自己便更觉得今日决定没有错,她不像是在给宝琴解惑,更像是在给自己一个足以信服的理由:“更何况她不过区区侍婢,在本宫面前尚且不够看,本宫也没指望着她能在陛下面前有什么脸面,不过是给容妃添堵罢了。” 那女人一向自得于自己独一份儿的美貌,自觉能艳冠六宫,若是让她瞧见一个奉茶宫女都能与她平分春色指不定有多恼怒。 想到这里皇后的心情便好上不少,就连折磨着她好几年的头痛都好像得到了一丝缓解。至于若是白玉质不能夺得圣心却又被容妃记恨该怎么办,皇后是一点儿也不在乎。 * 这边白玉质带着皇后赏赐下来的锦袍与首饰回到了奉茶宫女住的狭小房间,若是让她知晓坤宁宫内殿中皇后与宝琴的对话,她一定会安心不少。 因为皇后既然觉得她心思浅不够看,那就证明她那一番伪装没有白干。 白玉质之所以表现出自己有野心却又略显谄媚,就是为了让皇后认为她只是个有美貌却脑子不够的人,只有这样才能在任务初期得到皇后的支持,若是表现得过于聪慧只会让皇后疑心自己得宠后会成为她的威胁。 但是白玉质并不知晓这一切,她只能做两手准备,必须在第一次侍寝面见秦寰帝时改变原身让他没有什么深刻印象的既定剧情。目前她的样貌已经是被系统兼容过后自己原本的模样,较之原身最开始的模样自然是更胜一筹,可是仅仅是这样还不能够保证见过无数美人的秦寰帝会为之动容。 再一次打开系统商场,目前白玉质的积分剩余还有950。 【道具:美颜丹】 【价值:100积分】 【作用效果:能够迅速提升使用者颜值,附加效果能够更改除使用者外其余人关于使用者原本样貌的脑海记忆】 【时间限制:永久】 购买下美颜丹,白玉质又买了一颗生子丹,顾名思义,生子丹就是能够令使用者怀孕并确保孩子性别是男孩的道具,价值五百积分。 这两颗药丸花费了白玉质过半的积分,接下来的东西她都暂且不打算购买。按照皇后的计划,今天晚上她就会动手使计策将自己送到秦寰帝身边侍寝,白玉质首先服下美颜丹,看着镜中少女本就出众的样貌变得更加绝艳动人满意一笑。 白玉质并没有穿戴皇后赏赐的锦袍与首饰,而是就穿着宫女的素衣,一头乌发散落在背后直垂到小腿,服用美颜丹后她不仅是五官变得更为惊艳,全身上下无一处未发生改变,皮肤变得雪白细腻如凝脂,长发也浓密乌黑绝非俗物。 这就是价值100积分的道具,果然挑不出错处。 一切准备就绪,白玉质等来了皇后传信,秦寰帝御驾正在往坤宁宫来,皇后叫她前去奉茶。 此时夜深,但宫女不束发也并不符合宫规,因此白玉质为求稳妥还是用一根银钗绾好一头青丝,不过此处也有些心机,这钗位置偏下,她头发浓密且长,现在只要她微微用力甩头银钗便会顺势掉下营造出灯下美人散发的氛围。 内殿中皇后正在跟秦寰帝汇报后宫事务,秦寰帝年少起家,二十便一统天下成为说一不二的帝王,近些年来行事越发独断,就连后宫诸事他也了如指掌,性情更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皇后虽然是后宫之主帝王之妻,面对秦寰帝这个夫君时也同样战战兢兢,待她将话说完不管好的坏的秦寰帝竟都是面无表情,只不是这转动着戴在手上的玉扳指,殿中氛围逐渐压抑,伺候在侧的宫女太监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皇、皇上,臣妾已将诸事禀告,请您裁决。” 皇后现在都已经想不起来殿外还有个白玉质正在等她按计划行事,她已被帝王威仪压得喘不过气来,脑子一片混沌。听起来做皇后做到这个地步实在窝囊,但是别说后宫女子,就是说前朝那些跟随秦寰帝打天下的老臣们,时至今日也不敢在秦寰帝面前松懈片刻。 就在皇后快要坚持不住跪下请罪之时,秦寰帝终于将目光放在这个他年少时就结成夫妻的皇后身上,眼中却没有一丝温和:“太医如何说?” 该来的还是来了。 皇后身子轻颤,前些年秦寰帝就会在她每次禀告宫务之时不轻不重的问上这么一句,他是在问皇后,后宫之中有无喜脉。 可是秦寰帝是何等人物,他明明将前朝后宫都握在股掌之间,若是当真有谁诊出喜脉,那就是怀了他的第一个子嗣,此等大事他绝无可能不知。但是明知道没有秦寰帝还要当面问皇后,待到皇后说无的时候他便会大发雷霆,每当此时皇后就逃不过一个治理无方的罪名。 不过自从去年开始,秦寰帝就已经不再这么问了。皇后本还觉得庆幸,认为是皇上已经放弃了这事准备从贵族中另选继任者了,但是今日秦寰帝旧事重提让她明白,什么同意朝臣意见选择贤能者,秦寰帝分明就是已将子嗣当成了执念! 皇后不敢再说,只能咬牙跪下请罪:“是臣妾无能!” 秦寰帝猛地站起身,用手扼住皇后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看着她惊惶的面孔一字一顿:“无能?若是因你无能,朕便将你凌迟处死,如何?” 皇帝要赐死皇后,还是凌迟这样残酷的刑罚。这般天大的事情使得满屋奴才全都瘫软了身体,早在皇后跪下请罪的时候奴才们便已经纷纷跪下叩头,而现在更是恨不能匍匐在地。 第4章 敬畏与爱慕 殿外等候传召的白玉质等了许久也未见有人通传入内奉茶便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导致计划不能如期进行。 可是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这一回白玉质不能面见秦寰帝那下一次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为了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复活,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今天也必须得闯过去! 白玉质下定决心进入殿中,好在宝琴早就已经下令告知坤宁宫众人不得阻拦白玉质入内殿,有了这一番打点才不至于让她想进也进不去。在坤宁宫殿外守候的其余奴才们见白玉质竟然敢在陛下也置身殿中之时入内,眼中便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同情的情绪。 他们大概都觉得白玉质是脑子出了什么毛病,明知当今陛下性情暴虐,尤其每次一到坤宁殿中更是容易大发雷霆。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指不定在殿中的奴才们就会成为天子发泄怒气的牺牲品。而这个节骨眼上任谁都知道殿内不对劲,白玉质却还敢进去。 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美人。 白玉质端着托盘入内,小心谨慎的放轻脚步,内殿中最外围的宫女们现在早已被吓得神魂惊惧根本没看见到她入内,白玉质就这样一路顺利的进入到最里面,直到看见殿中情形。 只见上午面见她时还高高在上的皇后如今形容狼狈跪在砖石之上,保养得宜的面容因为恐惧和外力挤压变得十分狰狞,而那个将她变成这样的人如今正转过头来看向突然入内的白玉质。 那样恐怖阴骘的眼神,其中所蕴含的暴怒与绝望简直令人毛骨悚然,尤其是这样的眼神居然是出自一国之君天下之主,这只会令人更加恐惧。因为这人是能够主宰天下所有人性命的绝对统治者。 白玉质是任务者,但也不是神人。作为在现代人人平等社会长大的女子,她并不是对古代社会掌管生杀大权的皇权没有半点畏惧,而是现在的情形让她不得不选择直面这份恐惧。 想到任务完成后自己便能够在现代复活,白玉质迅速压下不适感与恐惧,开始了她面对任务目标的第一步伪装。 虽然皇后这里出了岔子导致一切并非按照计划进行,但是白玉质只能硬着头皮上。按照白玉质对秦寰帝的性格分析来看,秦寰帝少年登基至今,性格必定唯我独尊,除此之外他在位多年皇后居然还是不能够独自掌管后宫事务而必须定期向他汇报可以见得他掌控欲极强。 而秦寰帝对于容妃相比较其他人而言付诸了更多的宠爱,那么就证明他要么是偏爱容妃那一类型的女子,要么就是单纯的喜爱美色。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秦寰帝对于子嗣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渴望。 掌握了大概的性格特点,白玉质决定在这个任务世界中为自己打造出一个有美貌有野心但是却脑袋空空的笨蛋美人人设,既能够维持之前在皇后面前表现出来的性格,又最大可能的激发出秦寰帝的保护欲。 并且根据这个世界的原着说明,本世界的女主何清沅走得大致就是这条路子。 对不起了女主,为了完成任务,我必须走你的路,至于你自己还有没有路可以走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白玉质在这一时片刻之中心思百转,但是在身体上却做出了最快的反应。 在秦寰帝朝她看来的一瞬之间,白玉质手上捧着的托盘应声而落,她整个人都跌落在地,随之而来的是她早就做好手脚的银钗掉落。 在这个空无一声也没人敢抬头的坤宁宫中,少女散落的长发如海藻般铺撒在砖石之上,灯下的她一脸惶然,像是意外闯入世俗中的、话本中也穷尽言语来描述的貌美女妖。 她与他对视着,不知不觉中泪水便盈满了少女弧度美丽的眼眸,然后沾湿睫毛,最后才可怜可爱的落下来,饱满的一滴泪水顺着尖尖的下巴滴落在地上,发出轻不可闻的一声。 秦寰帝饶有兴致的看向这个闯入皇后殿中的宫女,她太美了,美到哪怕现在秦寰帝十分想杀人来平息心中郁郁也不想选她去死,于是便与她说话,决定如果这个恐怕比山鬼神女还要美三分的宫女不能够说出令他满意的话再将她处死。 “你怕朕?” 这位脾气古怪的暴君问出这样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标准答案的问题。白玉质从他杀意未消的眼神中明白,如果不能在怕与不怕之中选出那个非黑即白的正确选项,她将会彻底消亡在这个世界中,成为暴君愤怒中的可怜牺牲品。 按照一般的套路而言,越是这种所有人都惧怕的上位者越是会被突然出现唯一一个与众不同的特例所吸引,可是秦寰帝不是男主,她白玉质也不是女主。一个反派,一个炮灰,真的能够启动男女主之间才会有的“特殊效应”吗…… 可若是回答怕,却也是落入俗套了。 白玉质盯着秦寰帝,试图从这位暴君表情戏谑的脸上寻找出问题的答案,该说不愧是小说世界中能够将男女主都压得死死的反派暴君吗,明明年近四十却还有这刀削斧凿般的面容,他是极其俊美的,可身上萦绕着的残忍煞气硬生生将这俊美压住,使得人无法不怕。 是了,秦寰帝不是追求什么真爱的言情文男主,他身为千古一帝,怎么可能会觉得有人不怕他,又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小小宫女都对他没有敬畏之心呢。 所以正确答案就是。 “陛下威仪,四海之内无人不为之俯首。” 嘴上说着畏惧,可是白玉质却还没忘记自己的目标,她维持着脸上的惊惶之色,却用一个秦寰帝不可能察觉不到的角度偷偷抬眼去瞧这位君王,还蕴着泪水的眼眸越发能瞧出情意。 秦寰帝果然被引起了些兴趣,一把甩开皇后的下巴,转而向白玉质走来。他身长八尺有余,走近后只是影子都能将摔倒在地上的白玉质尽数笼罩,他似乎很满意现在这个姿势,这让白玉质更加确定了秦寰帝性情之中绝对有着超越常人的占有欲与掌控欲。 “你嘴上说着敬畏朕,那怎么还敢用这种爱慕的神情来瞧朕?” 第5章 侍寝 秦寰帝眼中只有丝毫不加掩饰的戏谑,他似乎并不意外白玉质做出来的所有举动,像是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他之所以不动手不拆穿只是想看看一个美丽的玩物还能有什么价值。 白玉质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在秦寰帝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她这种身份能再继续的了。一个宫女,说被帝王威仪折服还算是情有可原,若是妄想对君王诉衷肠可就是真真切切的逾矩了。 现在她能够做到的事情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就要看皇后了。 白玉质维持着泪眼婆娑的楚楚可怜,只是深情的看着秦寰帝,她甚至因为身份卑微而不能够直视天颜,只能将一腔深情都寄托在秦寰帝龙袍之上威风凛凛的金龙身上。 好在皇后虽然刚才被吓破了胆,却好歹沉浸后宫多年,这点儿眼力她还是有的。为了维护所剩不多的体面,她端庄跪坐,开口之时声音中还残存着对之前秦寰帝大发雷霆的畏惧:“回禀陛下,这宫女乃是臣妾宫中的奉茶侍婢,臣妾见她乖巧懂事又生就一副花容月貌,斗胆将此女献于陛下,望她能代臣妾侍奉君侧。” “皇后,”秦寰帝正眼都不看一下跪在地上的皇后,在他眼里皇后与宫女可能都无甚不同,都只是可以任他生杀予夺的下位者:“这一次,你最好是真的干了一件让朕满意的事。” 说罢,秦寰帝一把拉起同样跌坐在地的白玉质,他动作称不上温柔,只是到底还是环抱着她走出了坤宁宫,白玉质早在殿中就已经青丝散乱,若是按照宫规来说已经犯了衣衫不整的罪过。 可是如今她整个人都埋在秦寰帝怀中,旁人尚且不敢往这边瞧上一眼,更别提告她一状了。 直到被秦寰帝毫不顾忌的拉上御辇,白玉质伏在他膝头时才是真正松了一口气,明白自己任务的第一步已经算是顺利完成了。 秦寰帝的大掌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白玉质一头青丝抚摸,期间动作与安抚一只乖巧漂亮的宠物没什么不同,从坤宁宫到紫宸殿的一路上秦寰帝都没有再说过话,白玉质也只是安静的待在他膝头,充当他平复情绪的工具。 不论是白玉质还是皇后,甚至是秦寰帝自己,每个人心中都明白刚才在坤宁宫上演的那一场惊心动魄的闹剧起因都只不过是秦寰帝心中不痛快。甚至白玉质能够明显感觉到直到现在这位暴君的心情也还是很差。 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又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了,所谓富贵险中求,如果不是在秦寰帝心情极差的时候还能令他有些许兴趣的话,又怎么能够在这样一位无情的暴君心中留下痕迹呢。 御辇降落,四周鸦雀无声。秦寰帝一臂便能将白玉质从御辇之上抱下,飞扬的乌发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度,香气便也随着风传到秦寰帝的鼻端。 “你倒真是个宝贝。” 紫宸殿较之坤宁宫还要大上不少,秦寰帝从抱上白玉质起便没有再放手,十分不合规矩的将她一路从殿外带到龙床,外面伺候的奴才们不敢擅自闯入,整个殿中就只有秦寰帝与白玉质二人。 据说男人在情绪过溢的时候,只有暴力与阴阳才能让他迅速冷静。白玉质从秦寰帝身上体会到了这一点。 红烛未熄,床幔大开,金玉铺就的地上满是被撕扯碎裂的凌乱衣袍,妩媚而缠绵的香气越发浓重填满内室,若是外头的人胆敢进来瞧上一眼,便只能见到秦寰帝肌肉纹理紧实精壮的脊背和他肩头那双无力紧绷的雪白小腿。 殿内动静将歇时已是凌晨,自登基以来一直伺候在秦寰帝身边的内侍太监总管王崇海这才敢趁着秦寰帝叫水时进来禀告。 王崇海能够在秦寰帝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还未曾出过差错,自然也是心思深沉七窍玲珑之人,进来看得到秦寰帝竟然这么些年第一遭未经侍寝妃嫔送回后宫而是带着一同沐浴便知晓今日他恐怕是要挨一顿罚。 可是他看似风光,在有品级的后妃面前也就是个奴才,容妃盛宠,她的话王崇海不敢不传。 “启禀圣上,容妃娘娘处来人,说是有话想要禀告陛下。” 事实上秦寰帝刚回紫宸殿的时候容妃派来的人就已经候着了,任谁也没想到秦寰帝竟然直接就宠幸了白玉质,那被派来的奴婢已经在殿外等候了将近两个时辰。 “容妃的人?叫她滚。” 秦寰帝收拾妥当后便又将昏睡着的白玉质抱回床上,他这一夜食髓知味,除了怀中之人外并不想再多说一句,别说只是容妃的奴才,就算是容妃本人过来,秦寰帝说让她滚她也得谢恩。 只是这就为难了王崇海,他不敢对秦寰帝阳奉阴违,便只能将原话转述。 那宫女听了这话面色惨白,踉踉跄跄回了容妃的关雎宫,容妃此时侧卧于床榻之上,一张脸未施粉黛也是堪称绝色,她闭着眼,问底下已经被吓到浑身哆嗦的宫女。 “传个话罢了,成就成了,没成就没成,你拖到现在才回来,是迷路了?” 她语调不紧不慢,面上也并无愠色,可是就是这样轻缓的语气便让人觉得十分刺耳。这便是本世界的天道之女何清沅,绵里藏针,是一把要命的温柔刀。 何清沅本来也没想真的干成什么,秦寰帝的性情喜怒无常便是她自诩聪慧过人也难能揣测,她派人过去传话说自己身体不适想让秦寰帝过来主要是为了刺探白玉质的性情,然而出去办事的宫女竟然半夜才回来复命。 “娘娘饶命!奴婢,实在不是奴婢有意,而是皇上他!皇上他此刻方才歇下!” 摆手命人将已经吓哭了的宫女拖下去,何清沅眯眼。她听得懂宫女在说什么,是秦寰帝方才一直在床上导致她未能面圣,可是怎么可能呢,何清沅也侍寝,甚至次数远超后宫其他女子,但秦寰帝还从来没有过像这次一样不顾规矩。 还是说那皇后送去的女子当真有什么不同? 何清沅辗转一夜。 第6章 生子丹 晨光熹微,白玉质醒来的时候尚且还没有到秦寰帝上朝的时间,天色微亮,时间还早。 虽然昨夜她实在是被折腾的很累,但是睡在这样一个暴君身旁,能够睡得很安稳才是怪事。 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是很不合规矩的,因为她整个人几乎都团在暴君怀中,以一个极具依赖性的姿势依附着他,不过白玉质并没有调整过来,毕竟自己现在的人设就是一个爱慕暴君且还没有脑子的笨蛋美人,黏人一点才是正常的。 现在她面见暴君并且顺利爬上龙床的计划已经算是圆满成功,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让秦寰帝不要像原本的故事走向那样对她这个爬床宫女抛之脑后,不管能不能成功,现在白玉质都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系统商场中购买的那颗生子丹,现在正乖乖躺在空间背包中,白玉质丝毫没有犹豫点击使用,在生子丹从空间背包中消失的那一瞬间,白玉质的小腹一热,这便是成了。 之前的所有准备工作就是为了这一刻,因为任务的最终任务就是要给秦寰帝诞育子嗣。只要有过一次侍寝,那么怀孕了就是合理的。不管秦寰帝对她到底是记住了还是没记住,只要有了孩子他最终都还是会记住,并且是刻骨铭心的记住。 让秦寰帝这个千秋万载功盖三皇的一代帝王能够黑化产生灭世心理的心结,一个能够继承他位置并让他倾注全部父爱的子嗣,现在就这么揣在白玉质肚子里,还是一个可怜的胚胎呢。 如果让秦寰帝知道,他说不定现在就能下令废了皇后叫白玉质上位,让所有人都给他心爱的孩子让路。 但是现在还没到时候。 白玉质就这样维持着自己躺在秦寰帝怀中的姿势等待着这位没有子嗣的暴君醒来,待到秦寰帝有睁眼前兆的时候就立即紧闭双眼假装自己还睡着。 秦寰帝上朝二十年,已经有了自己的生物钟,他凤眸微启,便是这般美人在怀卧躺床榻身上也有不容忽视的帝王威仪。 他看了一眼怀中女子,昨夜含泪的美丽双眼如今紧闭着,姿态娇弱可爱。 不得不说她昨夜是让秦寰帝十分满意的,他近些时日以来朝中因立太子一事各执己见议论纷纷,后宫中又屡次让他失望。种种事发着实让他心烦,所以昨日才有了夜怒坤宁宫之事。 可是白玉质依赖而爱慕的眼神和年轻的身体让他将怒火平息不少,她又实在美貌,这样的女子秦寰帝倒也不介意疼宠一二。 “她若起不来,坤宁宫就不必去了。”秦寰帝吩咐王崇海,起身梳洗穿上帝王朝服冠冕。 待到秦寰帝走后,白玉质自己便起身了,紫宸殿中的宫女伺候她梳妆打扮,这一次她可不再是来时的宫女素衣和简单的银簪了,秦寰帝坐拥天下,对女人并不吝啬,白玉质穿着赏赐下来的华服美饰,一步步走向坤宁宫。 晨昏定省,宫中侍寝后的妃嫔须得向皇后每日请安。就在刚刚,秦寰帝已经下旨封白玉质为正五品美人,赐封号姮。 姮娥,月宫广寒之主,美姿仪。 姮之一字便是说白玉质貌若神光,可与天宫神女相较。 帝王旨意自然是重中之重,早在秦寰帝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就已经着人晓谕六宫。因此等白玉质踏入坤宁宫中时,在场的所有人便都是知晓她乃是圣上刚刚钦封的姮美人了。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白玉质下跪行大礼,今日的皇后完全没有昨晚那般恐惧失态过后的影子,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若不是白玉质亲眼所见她的狼狈,说不定真的会以为现在这个端庄雍容的女人在宫中有不可撼动的地位。 皇后笑得很平和,像是真心为白玉质高兴一样:“姮美人免礼。” 皇后免礼后,白玉质还是不能坐下,需要向在场位分高于她的正二品容妃、正三品魏昭仪以及正四品孟婕妤见礼。 魏昭仪气质出众如空谷幽兰,孟婕妤形容美丽似画中仕女,但却不足以与容妃相较。 容妃何清沅作为女主,此时只略施粉黛便是艳若桃李,乍一看去很是惊艳。若是昨日白玉质未曾服下美颜丹或许容妃便能与她平分秋色,可是现在,倒是白玉质更胜她三分。 “姮美人坐吧,”皇后看见礼完毕,容妃只是一看见白玉质面容便眉头紧锁,心中郁气稍解:“容妃今日面色不好,是身体不舒服了?” “劳皇后费心,我没什么不好。” 容妃自称我,完全不把皇后放在眼里。皇后心中冷笑,又道:“那便好,我往日里瞧着容妃花容月貌很是舒心,却没想到如今出了个姮美人,竟是把咱们容妃都给比下去了。” 容妃端着茶盏的手一顿,眼光冷凝的向白玉质看过来。 她倒是要看看区区五品美人,敢不敢认下这句将她比下去的话。 在容妃心里,白玉质要是有点脑子都不敢刚刚承宠就得罪她,便是皇后心中也未见得就真认为白玉质敢这么做。可是谁都没想到,白玉质还真敢,她不仅敢,甚至还变本加厉。 “谢皇后娘娘夸奖,臣妾只是比容妃娘娘晚出生几年。” “……姮美人倒是会说话。” “谢容妃娘娘夸奖。” 眼看着白玉质已经要把容妃气死,皇后自然是乐见其成,可容妃宠冠六宫这几年也不是白干的,立刻就有附庸为她造势。 是姜才人。 “臣妾倒是觉得红颜易逝,可容妃娘娘如今正是花季最好的时候,比起刚刚开了花的花骨朵,还是盛放之花更容易结果,臣妾还想起容妃娘娘的母亲便是这个时候生下了容妃娘娘的三兄?” 白玉质真是佩服这姜才人,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可还行。她这话中明里暗里便是想说容妃家中子嗣多,想要恭维容妃最有可能诞育秦寰帝子嗣,这话要是别人听了或许会高兴,但是这容妃,怕是最不想让秦寰帝有子嗣的人了。 现在她肚子里揣着的这个崽,就是容妃真爱上位的最大绊脚石。 不过姜才人倒是提醒她了,按理来说容妃虽然貌美,但是对于秦寰帝这个对子嗣极其执念的人来说也并没有什么理由对她如此宠爱,事实上秦寰帝为了能够让后妃有孕基本上都是雨露均沾,直到容妃的出现。 想到容妃如今名义上是晋国公亲女,而晋国公夫人育有四男三女,古代人又信奉家族命理,容妃能够入宫得宠,怕不是就因为秦寰帝认为她会继承晋国公夫人的体质为他诞下子嗣吧? 第7章 给她 从坤宁宫出来,白玉质跟在容妃身后。也并不是她有意为之,是皇后再晨昏定省后又留下她单独说了两句敲打的话,其余人都走得差不多,只有容妃不知道为什么还没走。 白玉质想越过她,可是容妃却主动叫住了白玉质。 “姮美人,宫里面的人只能是聪明人,只有聪明人才能走得长远。” 容妃是在敲打她,事情也确实如此,相比于容妃来说,皇后看似位高权重,实则手中既没有能够越过秦寰帝的实权又不得秦寰帝的宠爱,在这后宫之中远不如容妃一呼百应。白玉质跟着皇后试图与容妃作对的行为在容妃看来就是以卵击石。 虽然对秦寰帝也没几分真心,容妃满脑子只想把秦寰帝拉下马好让她的青梅竹马晋国公长子岳乘流上位,可是她还是很厌恶后宫中有一位更美貌的后妃压她风头。她私心里是看不起白玉质的,觉得她只是空有美貌的傻子,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白玉质容貌上更胜过她。 白玉质最烦容妃这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高傲,她到底在自信些什么,要不是秦寰帝无子,就她和岳乘流那个在朝堂上只会谄媚讨好秦寰帝的货色,八百年也上不了位。明明就嫉妒她嫉妒的要死,还端架子。 “臣妾也是这样觉得,还好我天生就聪慧,还有一副尚可入眼的容貌,只要陛下喜欢,那臣妾就喜不自胜了呢。” 她这一番毫不自谦的说辞气得容妃捏紧了帕子,古人讲究含蓄内敛,像白玉质这样堂而皇之的炫耀之言实在少见。尤其最后一句,她拿了秦寰帝当筏子,容妃哪还敢多说半句。 白玉质冲被气得不想说话的容妃行了个礼,施施然走了。 这边后宫冲突已经初现端倪,而前朝也是风云暗涌。 “臣谏言,陛下虽正值壮年,但膝下尚无子嗣,为保江山安定民心稳固,实应择一贤才培养立为太子。” “臣附议!” “臣等附议!” 秦寰帝坐在龙椅上神情晦暗莫测,他看着底下这群为了让他赶紧选个人过继立为太子而喊得脸红脖子粗的大臣,并非不知道如今这些人如此坚定就是为了新帝上位后搏得一个从龙之功。 早些年还好,随着他在位越来越久后宫却还是没有一点儿动静,谏言的人就越来越多,其中也真有几个是为了江山社稷,但更多的都是想为自己争取利益。 而秦寰帝哪怕再杀伐果决,却也因为没有子嗣这个掣肘只能选择妥协。 可这天下,是他夺来,这江山,是他守着,在位二十年秦寰帝皇威越深就越不甘心拱手他人,若是能有个血脉相连的子嗣,他又何至于如此! 恨就恨在没有,寻常百姓家都能儿女环绕坐享天伦之乐,他这个说一不二的帝王竟求之不能! 秦寰帝一生杀伐无数,身上的兵戎之气比之久经沙场的将军都不输反胜,如今怒火难忍,威压便越发深重,底下吵嚷不停的臣子们感受到这样骇人的煞气吓得冷汗直流。 “朕十三上战场,十五自立王,二十一统千秋天下臣服,如今不惑便被尔等催着立太子,诸位是觉得朕也活不了多久了?” “臣等不敢!” 众人惶恐,皆跪下请罪。 “既然不敢,就不要再有下次。” 秦寰帝睥睨台阶之下众人,正要拂袖而去,却见犹有一人进谏。 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直言道:“陛下如今尚未有子嗣,选一良才立为太子方能稳固民心,否则若一旦事有不好,岂不是将大乱?” 此话一出,莫说堂上大臣目瞪口呆,王崇海更是脸色骤变,直呼放肆。 那人却恍若未闻:“臣知今日所言大为僭越,愿以死谢罪,只求陛下下令,择贤才而立!” 说罢,动作极快撞柱而亡。 站在最前方的晋国公微不可察的嘴角上扬。 文臣死谏,一向为天下称道,此事一出已经将秦寰帝架在台上,更是将其余文臣刺激的纷纷跪拜求秦寰帝立太子。 一场早朝不欢而散,被赐住翊坤宫的白玉质便迎来了黑着脸的秦寰帝。 秦寰帝二话没说就抱着她来了一场生命大和谐,云雨过后抱着她,却还是一句话不说。 也就是白玉质这一胎是生子丹的杰作,要是换个人肯定是受不住了,见秦寰帝不说话,白玉质伸手在他紧皱的眉头上抚了抚:“陛下,您是不是不高兴?” “何以见得,妄图揣测朕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秦寰帝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警告白玉质不要想猜测他的心意。 “臣妾看您皱着眉,便觉得您肯定是心情不好了,陛下若是有什么烦心事也可以跟臣妾说的,臣妾聪慧,说不定能为您排忧解难呢。” 白玉质假装说得理所当然的样子 ,把秦寰帝都给气笑了,他的确心情很差,今日朝堂之上的事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即使他并不想承认,但是他能拥有一个子嗣的可能性太小太小了。 “那你说说,朕想要一个子嗣,该用什么办法?” 秦寰帝死死盯着白玉质,想看看这个胆子大却又好像没有脑子的美人会怎么做,是会像昨日在皇后宫中那样出其不意,还是其实也会像其他人那样战战兢兢。 正中下怀! 白玉质之所以故意撞枪口,就是为了让秦寰帝这样问。她见过容妃之后就明白这位女主绝不是个省油的灯,皇后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尤其皇后昨夜之后便对她态度微妙,恐怕是觉得自己看见了她狼狈的样子所以碍眼。 再这么下去不管皇后会不会护着她,最后的结果恐怕都是防不住容妃。白玉质翻遍系统商场也没看到什么宫斗能用上的道具,那些道具种类虽然繁多,但是都是用在孩子身上的! 她必须让秦寰帝护着她,否则还没等孩子被诊出她自己就要死了。 白玉质抬起头,仰着一张美到不像话的小脸:“子嗣?臣妾也好想为陛下诞育子嗣呢,陛下会给我吗?” 第8章 有关子嗣的承诺 在白玉质说完那句话之后,寝殿内安静了很久,直到白玉质都快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秦寰帝才似笑非笑的一把伸手扼住她尖尖的下巴。 “姮美人,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子嗣,普天之下可能没有人不知道秦寰帝的逆鳞就是子嗣,就连皇后跟他说话的时候都会避开这两个字,生怕惹他暴怒。而今天朝堂之上妄图用死谏来威胁他的更是被九族下狱秋后问斩。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美人,竟然敢在床榻之上问出,秦寰帝会不会给她一个子嗣。 若是能,秦寰帝后宫佳丽三千,今时今日早就不知道有多少儿女,又怎么会因为没有孩儿被朝臣谏言将江山拱手让人。 白玉质脸上浮现出惧色,秦寰帝以为她终于知道怕了,将脸凑近他,二人呼吸相交身体紧贴,明明是无比暧昧的场景,可秦寰帝的话却与这样的场合半点儿搭不上边。 “姮美人,要求饶吗?” 秦寰帝现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对子嗣的渴望已经深入骨血,这不仅仅是一个父亲对于孩子的期待,还饱含着一代帝王对于自己未来的继承人乃至于实质上对自己江山延续万年的渴望。朝臣的谏言不仅没有打消他的渴望,反而更添了一把火。 因为秦寰帝无比自负,他一生权倾天下,文成武就,甚至身为一个帝王他的容貌都极度俊美,他所拥有的一切都配得上这一份自负。 除了无子。 所以他会疯魔一样的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孩子,白玉质都有点后悔自己选的是生子丹而不是生女丹了,因为她怀疑这个疯子现在只要抓住一个救命稻草,哪怕这个稻草并不坚固,他都会倾尽所有来修补。 如果他唯一的孩子是个女孩,秦寰帝能不能做到为这个女儿铲除所有阻碍,让她成为千古以来第一位女帝。 可惜生子丹已经服下,也来不及试验这一点了。 面对秦寰帝的送命题,白玉质没有正面回答。她再清楚不过这个问题的症结在什么地方了,与其说秦寰帝是在问她要不要求饶,倒不如说他在试探。 就算是帝王也会病急乱投医,现在秦寰帝的情绪正在一个临界点,他需要一个能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白玉质会给他。 “你要求饶吗?”你能给我我一直想要的吗。 “陛下,臣妾很幸运的。”我能。 得到这个答案的秦寰帝松开了白玉质的下巴,将贴近的脸也移开,他语气不再像刚刚一样充斥着威胁与杀意,反而淡淡的。 “欺君之罪,万死难赎,你想好。” 回应他的是一个几乎扑上去的拥抱。 白玉质这样说:“陛下,臣妾曾经听说,小孩子来得迟是因为在天上选择父母,只有爱意最深的母亲才会被小孩子选中。臣妾自信于此。” “那朕,便给你一次机会,瞧瞧你是否真的对朕心怀爱慕,还是只是花言巧语……” 剩下的话封缄在吻中,秦寰帝动作生疏,白玉质也无甚经验,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的两个人在摸索中完成了第一个吻,意乱情迷,一夜如白马过隙。 * 自从白玉质给了秦寰帝那样的一个承诺,接连七天,翊坤宫正殿夜夜笙歌。之前容妃得宠时也没有这样霸占着秦寰帝的嚣张,于是等到第八天晨昏定省就有人忍不住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姜才人。 她这次不是为了讨好容妃,而是她自己就住在翊坤宫偏殿,眼瞧着圣驾日日都来,可没有一次是进了自己的屋子,那种失落感可想而知。 “按理来说,臣妾身为位卑者是不应该跟姮美人说这话的……” “知道不该还不闭嘴。”白玉质懒得听废话,直接一句话堵嘴,悔恨的姜才人恨不得自己没说过这话。 但是她话到嘴边,实在不吐不快,硬着头皮往下说。 “但是臣妾当着皇后娘娘和容妃娘娘的面,有些话实在是忍不住想要谏言,”姜才人加快语速生怕自己的话再被白玉质拦腰斩断:“臣妾认为陛下在前朝已经很辛苦,后宫需要和睦,但后宫和睦的前提就是姐妹们都别太自私,若是谁霸着陛下不放,那其余人又如何能服气呢。” 皇后懂装不懂:“姜才人所言,本宫倒是有些不明白了。” 白玉质在底下听着,也怪不得皇后斗不过容妃,确实少点算计,这个时候她一个皇后竟然故作姿态,实在让人难以信服,倒不如自己出手。 “姜才人口中那些不服之人都是何人,不如一一指出来,叫皇后娘娘处置。陛下宠幸谁都敢有异议了,实在不将帝后放在眼里。” 眼看姜才人不成气候,容妃不紧不慢:“依照本宫看来,大家都仰慕陛下,此事也是人之常情,倒是姮美人,仗着自己得宠反倒安排起皇后来了。” “容妃娘娘此言差矣,我本就是坤宁宫中出来的,此时也不过是与姜才人一般谏言皇后罢了,容妃娘娘既然觉得她是人之常情,那臣妾这就更不是僭越了。” 三言两语,机锋已露。 就在两相僵持之时,坤宁宫外却突然传来声音,宝琴带着个太监进来了,那太监对皇后行了一礼:“皇后娘娘,太后她老人家想请您和众位娘娘们去一趟,有几句话要交代。” 皇后带着众位妃嫔起身,跟随这太监前往太后所在的寿康宫。 路上白玉质紧急回想有关于这位太后的剧情,这位太后虔心礼佛,为了让秦寰帝能有个子嗣经常挑选一些姑娘送进宫,虽然与秦寰帝关系并不如何亲近,但是分量也还是很重。容妃就是她挑进宫里的,并且原着后期这位太后为原着男主岳乘流成功当上太子出了不少力。 此次她突然开始关注后宫,肯定与自己有关。 白玉质心中有数,知道此次恐怕是来者不善,不过好在秦寰帝现在格外喜爱她,她肚子里还有个崽,再怎么样也都不会死。 容妃倒是很高兴的样子,她走在前头,本来以她的位分是能够坐轿子的,不过太后召见谁都不敢坐。看白玉质低着头沉思,她放缓脚步,待到白玉质与她距离拉近她便又开始笑里藏刀。 “姮美人,你讨皇上欢心的本事,这一次能在太后那里讨到几分好处呢。” 第9章 太后出手 寿康宫距离皇后的坤宁宫不远,众人片刻便行至寿康宫外。 相比较于其他东西六宫,寿康宫的布置陈设都明显更加朴素简单,若是不说,都瞧不出这竟然是一朝太后的居所。宫内四处沾染佛香,金身玉像不在少数,更有千余本佛经整齐摆在书架上,足以见得太后是真心礼佛。 白玉质她们被准许进入的时候太后还在礼佛,众人便被带往去向太后礼佛的小佛堂处。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安。” 由皇后带头跪拜,但太后却并未回应,反而叫了容妃:“清沅上前来,给佛祖看看你。” 太后不叫起也就罢了,毕竟她老人家都还跪在佛前,她们做晚辈的自然也应当跪拜。可是她如此这般忽视皇后抬举容妃,白玉质都想象到现在最前面的皇后面色能有多难看了。 容妃不慌不忙上前:“臣妾遵命。” 寿康宫中的宫女连忙拿出许多垫子来给后妃们拜佛使用,白玉质作为宫内位分不低的嫔妃自然也被分到,她刚刚将垫子放在膝盖下方太后便开口道:“哀家宫中的人也是越发不懂事了,若诚心向佛,则自不会烦扰于肉身之苦。” 白玉质看了看这个老太婆自己膝盖底下的软垫,明白了。 果然太后今天整这一出就是为了折腾人的,一手双标玩的很妙啊。 有太后这一番话在,在座谁还敢用软垫,又将刚刚到手的软垫纷纷撤走,但容妃刚一动太后却又阻止:“清沅不必,你诚心与否哀家清楚,更何况你使命特殊,佛祖定然不会怪罪。” 这一番唱念做打下来,任谁都能看出来太后今日是来给容妃抬架子的。白玉质听到这什么使命特殊就知道老太婆果然是对容妃能有孕而寄予厚望。 现在皇后的脸面是被她下了个彻底,接下来可能就要轮到她这个导致秦寰帝入后宫却不去容妃处的“罪魁祸首”了。白玉质觉得这老太婆还真是拎不清啊,满宫上下可能就只有容妃一人是不想怀上秦寰帝孩子的,太后却偏偏逮着她。 跪了大概有两刻钟,太后叫了起:“劳你们陪哀家礼佛,怕是都累了,走吧,去前厅。” “臣妾不敢。”众人担不起她这一声‘劳’,纷纷告罪。 白玉质在其中浑水摸鱼,压根就没开口。 跟这个马上就要搞事的太后告哪门子罪。 前厅,太后端坐上位,皇后容妃分列左右,其余人坐在下首。 “哀家有日子没管后宫事宜了,不知道最近后宫可太平啊?” “母后放心,六宫和睦。”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做此回答。 皇后也并非不知道太后这样问的用意在于想要打压白玉质,但是经历了刚刚被太后打脸,她现在也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再怎么说白玉质是她宫中出来的人,就因为容妃,不管是她自己还是白玉质就都讨不了好?皇后怎么想怎么觉得怄得慌。 可太后毕竟是太后,她想干的事儿,那就一定要干成。 “是吗,”太后淡淡瞥了皇后一眼:“哀家看皇后这是最近几年养尊处优惯了,眼里瞧不见那些事儿。” 太后起了个话头,立刻便有人顺杆往上爬,此人便是在皇后处就试图给白玉质穿小鞋的姜才人。 “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忙于处理公务,一时疏忽也是有的。但臣妾认为,近日来陛下对姮美人专宠,我们后宫姐妹劝导姮美人要多多劝谏圣上雨露均沾,可她竟不以为意啊!” 这话算是说到太后心坎上了,姜才人属于是把刀送到了屠夫手里,就等着宰了白玉质这个猎物。 “姮美人,今天是哀家第一次见你,有些话皇后不说,我这个太后来说。” “臣妾静听太后娘娘高训。” 这毕竟是秦寰帝的妈,白玉质不想自找麻烦,而且说白了,现在是太后不知道白玉质已经吃了生子丹有了秦寰帝的骨肉,这才将容妃当个宝而视她为眼中钉。想要太后倒戈简直不要太容易。 太后见白玉质竟然还算温顺,心头的不爽快少了一些,再开口话也就没那么尖锐:“你还算懂事,哀家也不想将话说得太重,日后你要规劝皇帝,皇帝宠爱你,你就更要做一个贤德的后妃。” “臣妾遵太后娘娘懿旨。” 白玉质起身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姜才人正在她下首,此时看她在太后面前丢了脸便忍不住出言讥讽:“姮美人刚在皇后娘娘是何等的伶牙俐齿,现如今便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呢。” 太后不喜欢白玉质,也不见得多喜欢姜才人。作为婆婆,她对这群自己儿子的后妃压根就不熟,谈不上喜欢任何人,甚至在她眼中这些人都是废物,竟然这么多年都不能给秦寰帝诞下一儿半女。唯一让太后觉得顺眼的就是最有可能怀孕的容妃而已。 “哀家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回宫路上,白玉质与姜才人同路,二人同住翊坤宫,是避也避不开的。姜才人此人也是个珠圆玉润的佳人,但是性情格外无脑蠢笨,白玉质是装傻,姜才人就是真傻。 白玉质都不用动脑子就知道她是被容妃当枪使了还在得意觉得自己压了旁人一头,干了在太后面前格外得脸的事儿。实际上呢,半分不顾及皇后颜面,太后就算了,说皇后一句失职也是合理,她一个才人,竟然当众说皇后不察六宫事物,将皇后得罪得死死的。 实在被她烦的不行,白玉质也不管什么委婉不委婉的了。 她冷眼瞧着姜才人犯蠢,嗤笑:“蠢货。” 说罢,也不管姜才人气得面红耳赤,直接进了翊坤宫正殿。 而此时,容妃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正在墙角处窥视着白玉质与姜才人二人,直到她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翊坤宫中才返回复命。 “娘娘,奴婢已确认,姜才人与姮美人的确势同水火。” “你下去吧。” 这人端坐梳妆台前,纤纤玉指抚摸着铜镜中自己的倒影,这张美丽的面庞不是容妃还能是谁。 她屏退左右,只留下贴身侍婢楚月:“不枉我设计叫人去挑拨姜才人,这蠢货果然沉不住气,现在满宫都知道姜才人与姮美人不对付了,那药就拿去给姜才人用吧。” 楚月称是,从床下暗格中取出一个红色的药瓶。 容妃笑容阴狠,姮美人,谁叫你长得美又得宠呢,能叫我用上这药也算你死得其所了…… 第10章 算计 当天晚上,白玉质没有等秦寰帝召见侍寝便独自睡了。太后在秦寰帝下朝后就见了他一面,秦寰帝虽然和太后关系并不像普通母子般亲密,但是对太后到底还是尊重的,所以秦寰帝今夜不会再到她宫中了。 事情也如白玉质所料,秦寰帝夜里摆驾关雎宫。 关雎宫中,容妃姿态婀娜。她站在殿中接驾,整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臣妾恭迎陛下!” 秦寰帝对容妃还是有几分满意的,虽然及不上对白玉质,但是他到底就是偏爱柔弱些的女子,更何况在之前几年中秦寰帝都将诞育子嗣的希望寄托在了容妃身上,这样的情感,还是经得住冲击的。 秦寰帝本想上前扶一把福身的容妃,余光却看到了个不该在此处的人。那女子身上锦衣流光溢彩,头上钗环也熠熠生辉,并非宫女而是后妃。 居然是此时本该在翊坤宫偏殿的姜才人。 “臣妾才人姜氏,今夜来此本是与容妃娘娘闲话几句,竟不想扰了圣驾,望陛下恕罪。” 秦寰帝此人便不知道怜香惜玉为何物,说他喜怒无常都是好的,他半点不顾及姜才人也是伺候他多年的后妃:“知道惊扰还不赶紧滚,是要朕牵一匹马来将你拖出去?” 姜才人被吓得花容失色,慌忙之中跪下请罪,就连容妃都被吓了一大跳。 其实姜才人并非主动过来,而是容妃派人请过来的,容妃料到今日太后定会跟秦寰帝要求叫他来关雎宫,她便将那药下在茶水里哄姜才人过来叫她喝了,就想着趁今日把事情办成。但是她不知道秦寰帝竟然会发这么大的火。 如果白玉质知道这件事的话,她就会告诉容妃,没办法,知道为什么她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穿越做任务吗,是因为从她穿越过来的那一天起秦寰帝变态的进度就以几何倍增长,堪称每一秒都是一个全新的大疯批。 尤其是今天秦寰帝压抑着听太后的话来关雎宫,属于是撞枪口上了。 容妃强作镇定,药就这么一颗,已经给姜才人吃下去了,如果秦寰帝不能在今夜宠幸姜才人那么她的所有准备就功亏一篑了。 想到这里,容妃勉强维持着自己柔美的笑:“陛下,何必这样生气呢,臣妾今夜身子不爽快,不如便由姜才人替臣妾伺候吧?” 秦寰帝能少年称帝一统天下,其智谋自然不是后妃能比。到了这时候他哪还能不明白是容妃做了局,姜才人不过就是个工具。 后妃为固宠推举新人伺候也不是罕见事,就连白玉质不也是皇后推举上来的。 可容妃他尚且来的不情不愿,更何况是姜才人。 答应了太后会来关雎宫,那今天秦寰帝就不会走出去,但他是皇帝,一向只有他让别人不痛快,容妃不过一介妃嫔,若是秦寰帝想,那她这个妃位有没有都一样。 一把拉过姜才人,在容妃惊愕的目光中秦寰帝就这么几乎拖拽着姜才人进了容妃寝殿,随后殿门紧闭,王崇海走了过来。 “娘娘,陛下的意思是,让您去翊坤宫偏殿歇一晚。” 当夜,容妃是忍受了多大的屈辱入了翊坤宫偏殿的白玉质不知情,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她才得知了这个消息。 如今白玉质身边伺候的两个一等宫女是金台和银亭,金台负责梳妆,银亭便候在一旁与白玉质分说此事。 “你是说,姜才人留在关雎宫侍寝了,但是容妃却被陛下打发到这儿来了?” “回美人话,正是如此。” 白玉质也想不到居然会有这种事,她并不知晓姜才人为什么会被容妃召见,按理来说容妃不可能想不到昨夜她会侍寝,但是就算是拼着惹秦寰帝生气的后果她也要这么做就足以想见其中定然隐藏了一个大阴谋。 但是白玉质现在就很好奇,这位清高自傲的容妃,如果她知道这个阴谋会让她丢了这么大的脸的话,她还会不会这么做? 堂堂二品妃位,竟然被从自己宫中逐出。秦寰帝这比直接杀了容妃还让她难受吧。 看来世界反派就是世界反派,这种会毁天灭地的大疯批是真的不会对女主光环有半点儿动摇。 虽然好笑,但是白玉质想到姜才人与她同住一宫便总觉得不好,容妃这一计策,该不会是对着她用的? 白玉质暗自提高警惕,可自从这事过去竟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除了容妃因为丢了大脸被皇后屡屡扎心以外,唯一变化的就是姜才人承宠后态度变得极其嚣张,甚至还成为宫中少有的能够分走白玉质几天侍寝的后妃。 不过白玉质有理由怀疑是秦寰帝还没出气,捧高姜才人也只是为了给容妃难堪。 而最让人奇怪的点就在于,即使到了这个程度,容妃竟然还是没有跟姜才人起半点儿冲突。 这姜才人脑瓜仁可能还没有核桃大,一朝得势便猖狂至极,就连之前捧着的容妃她都不放在眼里了,每日除了在其他低位妃嫔面前耀武扬威便是对白玉质还是比她得宠的多说几句嫉妒的酸话。 就这么两个月过去,又是一日晨昏定省。 姜才人照例坐在白玉质下首,可今日她一进门就面色苍白有气无力,不知为何一直用手上绣帕捂住口鼻,一副不堪忍受殿内气味的模样。 坤宁宫乃皇后居所,所用香料自然也是昂贵不凡的。皇后还以为她是故作姿态,便很是不快。 皇后:“姜才人,本宫见你刚才便捂着口鼻,怎么,本宫殿中的香都入不了你眼了?” 白玉质本来没当回事儿,还以为姜才人是又想到了什么膈应人的小招数,可听到皇后这样说,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隐晦的看向容妃。 果不其然,容妃见姜才人如此,竟然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 再看姜才人这样的情状,闻不了异味,时时刻刻便想作呕,这样的症状,如果往那方面想的话…… “皇后娘娘,臣妾看姜才人倒不像是装得,恐怕是身体不适?不如派个御医来瞧瞧?” 白玉质没看姜才人一眼,只一直盯着容妃,见容妃因为她主动开口要求请御医而神色阴沉,终于明白了容妃这些天的反常是因为什么。 这种笑面虎食人花,若是没有图谋,怎么可能会容忍一只蠢笨的跳梁小丑在她身上蹦跶。 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那恐怕不止白玉质自己,就连秦寰帝、太后乃至于天下人都被她算计进去了! 第11章 喜脉 白玉质能想到的,其他人也未必想不到,实在是某种认知一旦固化就很难再产生动摇,秦寰帝无子嗣,这就是后宫女人们这些年根深蒂固的认知。 所以明明姜才人突如其来的这种症状与怀孕十分相似,却没有一个人敢往那方面去想。 但是想不到是因为没有提醒,一旦白玉质给了在场众人敲响了第一声警钟,那么这些沉浸在后宫中多年的后妃们便如醍醐灌顶。 皇后此时已经顾不上别的,为了让那个令所有人害怕的可能得到验证,她立刻叫宝琴去传太医。 宝琴跌跌撞撞的跑出坤宁宫,一个宫女形容慌张是十分失礼的,但是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到这一点,她们自己想要保持仪态已经耗费了太多力气。 就连姜才人自己此时也是一脸呆滞,她还以为自己只是不舒服,没想到竟然……而且仔细推算,她确实有一月没来月信! 诸位在场后妃们面色或惊异或怨愤,容妃则是面色阴沉,姜才人就已经控制不住喜色。只有白玉质保持着冷静。 这绝对不可能。 系统之所以绑定她来完成任务,就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为秦寰帝生下孩子。如果这个姜才人是真的怀孕了,那白玉质就完全没必要来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悖论,所以如果姜才人有孕,那么除非什么好孕系统什么任务救世都是白玉质的梦,否则绝无可能。 更何况看容妃神色,她对于姜才人被发现的虚假怀孕症状并不乐见,但是却不像其他人一样感到震惊。 所以白玉质可以笃定的是,自己所经历的这一切绝对不是虚幻的,也就是说秦寰帝真正的唯一的子嗣,现在只有她肚子里那个!现在姜才人的现象,绝对是容妃设计。 太医很快赶到,因为宝琴实在过于震惊,所以去请太医时便将所有擅长妇科千金的御医都请了过来,声势之浩大肯定已经惊动了秦寰帝和太后。 太医们轮流把脉,一个个不是面色凝重便是冷汗直流,诊脉之后更是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把脉结果。 但是谁都不是傻子,太医们如此举动,恰恰是说明了姜才人的确有了怀孕之相! 在姜才人的狂喜中,众人皆脸色复杂。 以秦寰帝的手段,后宫的一切消息自然都瞒不过他,很快便有人跑到御书房奏禀,那小太监先是告诉了王崇海,王崇海听了这消息甚至都顾不得秦寰帝正在与朝臣议事,直接推门入内。 “启禀皇上,后宫翊坤宫娘娘有好消息!” 哐啷—— 桌案上的奏折文书笔墨纸砚被扫落在地,如此珍贵的东西却无人在意,秦寰帝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失态过,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他的姮美人,那个在床榻之上娇娇俏俏的说因为爱慕所以肯定能给他诞育子嗣的小女子,真的有了他的孩子。 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所谓的“翊坤宫娘娘”除了白玉质之外还有一个他当做工具人的姜才人。 此时此刻在御书房议事的大臣,正好就有晋国公父子二人,他们二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对自己计谋成功的喜悦。 …… “皇上驾到!” “臣妾给皇上请安!” “微臣给陛下请安!” 白玉质刚刚蹲下行福礼就被龙行虎步而来的秦寰帝一把扶起来,动作轻柔的简直像在对待什么珍贵的易碎品。白玉质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虽然说秦寰帝最近的确很喜欢她,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啊。 其余人就更是不明觉厉了,明明是姜才人有了陛下唯一的骨肉,怎么陛下却还是只奔着姮美人去呢? 秦寰帝将白玉质扶起来,一手揽住她纤腰,对正在待命的太医问道:“可确定就是喜脉?” “这、这微臣等已经轮番诊脉多次,确实是喜脉无误啊。”太医们在皇后面前不敢说,但是秦寰帝问起却不敢耽误半分。 姜才人脉象如滚珠滑玉,正是遇喜的脉象无疑。 秦寰帝满脸惊喜,这是白玉质第一次见到秦寰帝这个疯批暴君竟然露出这样的表情,甚至常年阴郁的心情褪去后就连他略显阴狠的眼神都消散不少,竟有种脱胎换骨的征兆了。 白玉质一直觉得自己知道子嗣对于秦寰帝有多重要,但是现在她才明白自己还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就秦寰帝这刚听到喜脉就已经黑化程度锐减百分之五十的样子,若是她真的把肚子里的皇嗣生下来,他不会要哭吧。 看他这样高兴,白玉质又想到姜才人这一胎八成是容妃与晋国公府做了什么手脚想让秦寰帝彻底死心断绝子嗣念头的阴谋产物,好在虽然这个是假的,但她肚子里的是真的,否则秦寰帝得知真相的那一刻非要发疯直接灭世不可。 “陛下,臣妾恭喜您与姜才人。” 白玉质控制脸上表情,摆出一副既高兴又委屈的表情,提醒秦寰帝真正有孕的是谁,这个暴君一进来就扶着她,很显然是认错怀孕对象了。 不过要真这么说,倒也不算认错,毕竟她的确是揣着他的崽呢。但是可惜,现在不是说出来的好机会,容妃选中姜才人,白玉质不信其中没有姜才人与她同住一宫的关系,她必须要留个后手,好彻底扳倒这个女主。 秦寰帝脸上惊喜的神色一空,他看向姜才人。姜才人此时也正一脸怨愤的看着白玉质,明明有孕的是自己,陛下却还是第一时间关注白玉质,这让姜才人刚刚飘起来的一颗心狠狠跌落谷底。 而此时,得到消息的太后姗姗来迟,她已经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笑意,太后倒是没想错人,而是直接就往姜才人那去,就连其余人向她行李都彻底无视了。 太后对着姜才人嘘寒问暖,恨不得立刻就将姜才人捧成个天降福星,直到察觉秦寰帝面色不对,这才疑惑道:“皇帝,你站在那作甚,姜才人如今正是需要奖励的时候,她可是于江山社稷有功,你应当给她升升位分才是啊。” 第12章 得志便猖狂 秦寰帝此时心情极度复杂,若是早在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明确了“翊坤宫娘娘”指的是姜才人,那他定然也是极度欢喜的。因为他最在意的就是子嗣,而子嗣的母妃是谁都无所谓,不管是谁他都会让她母凭子贵。 可是人就是这样,在期待着一个更大的惊喜之时突然发现的确有惊喜,但是却不是最期待的那一个,这种感官就会变得复杂起来。 秦寰帝就是如此,姜才人有孕,他难道不高兴?当然不是,恰恰相反,他的确称得上是欣喜若狂。 可是心中却不免想到,若是他自己最宠爱的姮美人有孕…… “皇帝?!” 太后发现了秦寰帝的不对劲,秦寰帝缓过那段自己心中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那一点遗憾,看向一脸狂喜的姜才人。 姜才人此时满面红光,原本称得上妩媚的面庞因为没能控制好表情而失去了其中七分的美丽。她看着秦寰帝,有掩饰不住的野心和张狂。 “传旨,封姜才人为美人,暂居翊坤宫。” 秦寰帝迟疑良久,还是没有将姜才人的位分提高到能压白玉质的品级,但是毕竟姜才人有了他期待已久的子嗣,这个孩子来得恰到好处,正好能让那些请立太子的朝臣彻底闭嘴。 “姜才人就有劳母后多费心,朕前朝政务繁忙,怕是不能事事妥贴。” 太后对秦寰帝只是封姜才人为美人的做法并不多认同,更何况听秦寰帝所言是还要让姜美人住在翊坤宫偏殿,但秦寰帝本就是从御书房匆匆赶来还有朝政大事需要处理,因此太后也没抓住时机,只能看着秦寰帝从坤宁宫走出去。 秦寰帝走了,太后就是现在最有资格发号施令的人,她二话没说就带着姜美人走了,并放言说姜美人如今身子金贵,以后就都不必晨昏定省。 临走时姜美人还看了一眼白玉质,见白玉质一脸淡然丝毫没有羡慕嫉妒的神色她便更是扭曲一样的冲白玉质得意一笑。殊不知白玉质此时满心都在思索容妃接下来到底打算做什么。 姜美人与太后走后,坤宁宫中的安静持续了将近一刻钟,所有后妃都如同做梦一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人说话,皇后也一直没有说叫她们告退。 还是白玉质自己实在坐不住,这样也太浪费时间了,才请求告退。 皇后面容一下憔悴了不少,听到姜美人怀孕对她来说比对任何人的冲击都要大,她害怕秦寰帝会为了姜美人腹中的孩子对她做些什么。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吧。” 皇后摆摆手,自己却还坐在那个位置上没有挪动。 坤宁宫外,以往白玉质都是被迫和姜美人一起走回翊坤宫,今日倒是格外清静。可是这份清静等到了翊坤宫便消失殆尽了。 白玉质还没有走进去,就看到一溜烟好像看不到头一样的小太监们抬着数不清的箱子匣子进了翊坤宫,偏殿处太后叫人抬了椅子出来给姜美人坐着,她就那样看着太后皇上的赏赐流水一样的抬进宫中,尤其是见到白玉质回来,更是不知道怎么显摆好了。 “姮美人啊,实在是对不住了呢,这些都是太后娘娘和皇上赏赐下来的,东西实在太多,本宫这里是放不下了,就暂时先借用姮美人殿外一用。” 赏赐的确是不少,在翊坤宫摆着挨挨挤挤的,何况姜美人故意叫她宫中伺候的奴婢们在殿外晃悠着, 那地方就更小了,箱子都差点堆到白玉质殿门口。 白玉质没说话,因为此时太后就正陪在姜美人身边一起坐在殿外,太后根本对白玉质浑然不在意,听姜美人看似道歉实则挑衅的话说完,反而还接了一句:“你现在是顶顶尊贵的,东西放在那儿便是,倒是哀家还觉得是姮美人沾了你的喜气,想来她也不会不识抬举。” 太后本来之前就因为容妃的缘故对白玉质印象一般,见了白玉质之后更是觉得她长相如此不似人间人物怕不是有妖妃之相,现在看姜美人态度如此,自然是一颗心完全偏向姜美人,觉得姜美人与白玉质不对付,定然就是白玉质不安分守己。 又想到秦寰帝今日坤宁宫中种种反常,本就不满姜美人还要住在翊坤宫偏殿,现在更是忌惮白玉质会不会歹毒的对姜美人下手,于是警告道:“姮美人,别怪哀家没提醒你,若是你冲撞了姜美人,哀家与皇帝定然不会客气。” 白玉质知道身边的金台银亭其实都是秦寰帝的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逃不过秦寰帝耳目,既然如此,那她肯定要抓紧表现,因为白玉质怀疑容妃怕是要将姜美人肚子里虚假的孩子诬陷到她身上。 假的真不了,脉象是有了,但是这孩子却没有,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容妃试图让姜美人假孕后“流产”,一方面能够让秦寰帝受到巨大的打击从而彻底死心立岳乘流为太子,另一方面还可以将这流产事件推到她身上来除掉白玉质这个美貌更胜过自己的人。 有此推测后,白玉质当然要留个后手。 于是白玉质款步走到太后与姜美人面前,言辞恳切道:“太后娘娘放心,臣妾虽然羡慕姜美人有此福气,但是想到姜美人腹中胎儿乃是陛下最期盼的子嗣,臣妾又如何会下得了狠心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呢,臣妾是定然舍不得叫陛下伤心的。” 她做出一副既高兴又哀怨的表情,叫太后看了都生不起疑心。实在是白玉质现在这个表情简直就是一个对秦寰帝十足十爱慕的痴心女子,只是这哀怨却是因为恼恨自己为何没有这个福气给心爱的夫君诞育子嗣。 这让人觉得她的确不会做出伤害孩子的事情,倒不是因为多么善良,也不是因为怕后果,而是她实在太在意心爱之人的心情,于是才不忍心。 太后虽然偏向姜美人许多,但那也是因为她腹中皇嗣,说到底就是因为疼爱秦寰帝才会如此,这也就让她对“一心爱慕”秦寰帝的白玉质也多了一丝宽容。虽然还是不喜,但却也懒得再跟她说什么,便摆摆手让她退下。 可姜美人却不甘心止步于此,她就是不满今日坤宁宫中秦寰帝对待白玉质的态度,所以执意要为难白玉质出出气。 “既然姮美人这么说,那我也就不怕麻烦你,我有了身子害喜,是闻不得任何气味的,你身上的香味我早就不喜欢了,今后你也就别薰香了。” 第13章 迁宫 白玉质吃了那颗体香丸之后便将香气控制在一个只有近距离才能够闻得到的程度,姜美人之所以有此言,是因为她每日晨昏定省时都坐在白玉质下首,距离太近所以才能闻得到。 而以正常她们二人的距离来说,就算姜美人是真的孕妇对香味敏感她也绝对不可能比狗鼻子还灵,更何况白玉质早就识破她乃是假孕。 因此,姜美人绝对是在挑刺无疑。 姜美人现在自以为母凭子贵早就已经看不出眉眼高低,她的确是故意的没错,她并不知晓白玉质身上那股极其好闻的香气是因为体香丸的缘故,一直都以为是秦寰帝赏赐给白玉质独一份儿的名贵香料。 她现在是孕妇,自然是不能用香料了,否则姜美人就不会要求白玉质不熏香,而是会求秦寰帝赏赐给她香料了。 “姜美人误会了,我从来没有薰香的习惯,”白玉质直视姜美人,淡淡道:“我身上的香气是天生便有的,若是姜美人觉得不舒服,不如搬离翊坤宫,反正偏殿狭小,姜美人搬走也好。” 白玉质在姜美人面前都懒得装自己笨蛋美人的人设,这个真正一点不掺水的蠢蛋根本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倒是这样直接说更容易让她搬走。 明知道姜美人是个定时炸弹还让她在自己身边这么近的地方待着,那不是白玉质的作风。 太后点头,说:“既是如此,那姮美人所言确实不无道理,这偏殿又小,还是叫皇帝另外赐个地方给你住吧。” 太后也真没想到世界上竟然当真有像白玉质这样得天独厚的人,上天赐给她天下无双的美貌还不够,竟然还赐给她天下独一无二的香气,也怪不得皇帝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平心而论,就连太后也对她不能十分的讨厌起来。 姜美人听白玉质这番话,还以为是她忌惮自己如今身怀有孕服了软,再加之她的确不想再住在翊坤宫偏殿,自己明明都是有了身子的人了,怎么还能与旁人挤在同一处宫殿呢,便有所动摇。 可是她真是见不得白玉质有半点好处,白玉质身上的香气竟然不是秦寰帝御赐,反而是她生来便有的,这种被上天宠爱的感觉如何能令姜美人顺心顺意呢,这个时候她倒是恨不得真的是秦寰帝御赐,也比让她承认自己天生就是处处不如白玉质的好! “天生?姮美人竟然有如此神奇的体质?倒是本宫听闻这样的人确实是不易受孕的,也怪不得陛下几乎夜夜歇在你的殿中,却还是本宫怀上了龙嗣,足以见得姮美人命格奇差,可别克了谁了。” 姜美人满口毒汁,恨不能立时三刻就将白玉质打成什么扫把星一类的怪异,好让秦寰帝或者太后把这个处处压她一头的贱人立刻处死! 太后听到不易受孕时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听到这克人一说就更是心惊肉跳,她年纪大了,多年来沉浸于神佛之道,对于命格一说甚是笃信,就算不信,让姜美人这么一撺掇也很难不心生芥蒂。 “姜美人说得很是,倒是得快些让你另住别宫了。” 话里话外竟然直接就要将白玉质打成个克人克己伤天害理的祸害了。 白玉质看太后这个样都快气笑了,怪不得原着中太后这个角色对容妃的喜爱一直贯彻始终,秦寰帝是从落魄寒门起家,连带着生母也并非什么大户出身,对于这权谋之上更是完全不懂,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听信容妃的话在秦寰帝决定立贵族子嗣为太子后极力举荐岳乘流,导致当时已经心灰意冷的秦寰帝直接立了那位男主。 这简直就是个完全是非不分耳根子软又昏聩的女人。 只要旁人随意说几句就能更改立场。 还真是白费了当初白玉质忌惮太后会坏事儿的心思了,照今日情形,只要白玉质肚子里这个孩子还在,这太后只会捧着她信任她,根本不会管其他的。 白玉质倒是真想现在就把她有孕这件事给说出来,看看这个太后在两个身怀有孕的同位分妃子面前是会向着谁,还会不会将她看成扫把星。 太后急着去找秦寰帝商议叫姜美人迁宫,根本不听白玉质解释,不过白玉质本来也没想解释就对了,现在她对这个抱孙子心切的老妇人说什么都没用,反正日后定会有机会叫她捧着自己。 太后就这么走了,姜美人也格外得意,让宫女在殿中大声念起赏赐的礼单来,所作所为格外小家子气,这一切都被金台银屏二人看在眼里,决定今晚就将一切告知秦寰帝。 白玉质回了自己殿中,命人将大门紧闭,眼不见为净,她本也是有了身孕的人,多休息对腹中孩子有好处。白玉质睡下后,金台悄无声息的出了翊坤宫往紫宸殿走去。 而太后那一边,她在秦寰帝议事结束后就将秦寰帝找到寿康宫中,眼见秦寰帝如今眉宇舒展心情大好的模样,她便也十分欣慰。 感情一般的母子二人难得凑在一起说心里话。 “皇帝啊,如今姜美人有了身孕,你就封她个美人位分倒也罢了,可是这还叫她住翊坤宫偏殿怕是不妥。” 秦寰帝解释:“朕是听闻孕妇不宜过多劳累,如今若是叫她搬走,怕是会不利于腹中孩子。” 太后就笑道:“皇帝啊,你于政务之上的确无一不通,可是在这妊娠一道上你可就不如哀家了,哀家是过来人,这孕妇最忌讳的便是心情不畅快,如今你让姜美人住在偏殿,她心情郁郁,又如何能养好身子呢。” “更何况你是皇帝她是后妃,底下那么多人伺候着,迁宫而已如何用她劳累操心,只不过到时候一顶轿子给她舒舒服服抬过去罢了。” 听太后这番话,秦寰帝本来舒展的眉宇突然皱紧。 “听太后所言,姜美人倒是对朕的安排有什么不满之处了,竟然都称得上心情郁郁了。” “倒也并非如此,是哀家,见她在翊坤宫的住处实在太小,又和那姮美人相对,怕她有什么难处。” 太后自知失言,连忙找补。 可没想到秦寰帝听了这话周身气场却更加冰冷。 “看来她是看朕的姮美人很不痛快了,竟然都到了,有什么难处的地步。” 第14章 去母留子 “皇帝!” 太后见秦寰帝竟然对姜美人如此苛刻,实在是想不明白,在太后眼中,现在姜美人就是天底下最有福气最值得心疼的女子,可秦寰帝看起来却半分不像是因为腹中子嗣而对姜美人有半分偏爱的样子,反而是对姮美人格外在意。 这样的认知让太后又想起了在翊坤宫中姜美人所言,这姮美人承宠多次肚子都没有动静,现在又成了阻碍姜美人得宠的绊脚石,果然是个妖孽! 太后苦口婆心:“皇帝,姜美人如今正身怀有孕,你为何总是一副更在乎姮美人的样子?那姮美人得你恩宠月余也不见动静,反倒是姜美人侍寝几次就有了身孕,这孰轻孰重皇帝心中难道没有一把尺?” 秦寰帝面不改色,他与太后分说:“太后,姜美人腹中子嗣自然是最重要的,但是姜美人此人蠢笨跋扈,本不配为吾子之母。” “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惊恐地看向自己这个并不多么了解的、已经成为帝王二十载的儿子,她甚至都不敢细想秦寰帝刚刚那句不配为母的意思。 但是秦寰帝却不允许太后逃避,他要做的事情一向都是不可更改的,他既然已经作下决定,也不怕被太后知晓。 “太后,你应该为吾子考虑,若无意外,朕经此一生便也只能得这一子,此子之母,断然不能是如姜美人一般毫无内秀的蠢材。” “你、你、你……皇帝,你跟哀家说实话,”太后颤抖着手,对自己儿子的狠心感觉十分的恐惧,一个母亲竟然也会恐惧儿子:“你是不是已经想好去母留子,再将皇嗣交与那姮美人抚养,所以才让姜美人一直住在翊坤宫?!” “太后既然已经猜到,朕也不多做隐瞒,姮美人性情天真纯粹,加之聪慧,又对朕一往情深,朕的皇子若是能在姮美人的抚养下长大,未来定然能继承大统。” “皇帝!那姮美人出身微贱,不过是皇后宫中的奉茶宫女,如何能担当起抚养皇子的重任!哀家能理解你喜欢姮美人,若是你觉得美人的位分委屈了她,你大可以封她为昭仪、妃位哪怕是皇贵妃也好,何必非要姜美人死呢,那可是为你诞育皇子的妃嫔!” 秦寰帝眼中晦暗不明,他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太后,姜美人的出身在朕眼中也只是低贱的九品官员之女,何况太后也知道,姜美人与姮美人之间有些龃龉,若是姜美人不死,难免仗着孕育皇嗣对姮美人不利,朕这也是,未雨绸缪。” 秦寰帝言尽于此,他转身出了寿康宫,徒留一下子好像苍老了十岁的太后。太后身边的陈嬷嬷担心的地上茶盏。 “太后娘娘,您也别太操心了,这姜美人能有福气诞下陛下子嗣已经算是用了毕生运气了,这也是她的命。” “哀家就是没想到,皇帝他竟然能如此狠心,若今日是那姮美人诊出有孕,他难道也会像对待姜美人这般残忍?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皇帝如此,定然是那姮美人蛊惑!姜美人说得果然没错,姮美人此人决不能再留!” 陈嬷嬷急得已经顾不上尊卑有别:“太后啊,这陛下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您又何苦趟这一趟浑水呢,不管是姜美人还是姮美人,这只要皇嗣平安无事不就可以了?您若是此时与姮美人为难,这陛下夹在中间定然不好啊。” 太后心意已决,她说道:“皇帝相信姮美人会对皇嗣视如己出,可哀家不信,姜美人与姮美人势同水火满宫皆知,她如何会善待姜美人所出皇嗣?哀家已经下定主意,再过半月便是哀家生辰,便在那日宴会之上除去姮美人。” “你先下去吧,将康祺叫进来。” 康祺便是太后最信任的寿康宫大太监,陈嬷嬷虽觉得太后糊涂,这再怎么说那也是尊贵无比的皇嗣,有秦寰帝在,谁还能欺负皇子不成?可她毕竟只是个奴婢,太后铁了心要做什么事她也是阻止不了了。 …… 这场发生在寿康宫内的帝王与太后之间的交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太后对外只说是孕妇迁宫易动胎气所以姜美人才依旧蛰伏于翊坤宫。但是即便如此,姜美人处来往奉承的妃嫔们也还是只多不少,除了皇后容妃与白玉质自己,就连魏昭仪和孟婕妤都频繁来往于翊坤宫偏殿。 偏殿处动静不小,白玉质烦躁的倚在贵妃榻上,近日因姜美人有孕一事,秦寰帝已经管不了她腹中胎儿究竟是男是女便已经忙于清理日前妄图逼迫他立太子的臣子们你,所以已经有十来日未曾踏足后宫了,唯二的两次也是过来翊坤宫看看白玉质与怀了孕的姜美人。 金台端来一碗燕窝,脸色看起来别别扭扭的,她虽然是秦寰帝的人,但是伺候白玉质以来也一直都是尽心尽力,白玉质见她这样,便调侃她:“怎么了我们金台姐姐,本宫指使你去拿碗燕窝就惹得你不高兴了?那下次我让银亭去就是了。” 金台哪受得了这个,把燕窝放在桌案上,一跺脚:“哎呀美人主子,奴婢哪是因为这个,是偏殿那位,她将您的血燕给抢了!现在御膳房那边儿都紧着她,咱们只能拿白燕了。” 白玉质脸色未变,她本来也不是很爱吃燕窝,是秦寰帝非要让她吃,而且姜美人现在正“身怀有孕”,如此也是正常。 但是。 “血燕不是还有不少?怎么,姜美人一天要吃一盆不成?” 金台撇撇嘴:“御膳房那头说,是姜美人说每天叫人去取不方便,竟然将剩下的都给拿走了,现在她殿中的绿柳正在煮呢,奴婢回来路上就瞧见了。” 那就是没事儿找事儿了。 想到还有几日便要举办的太后大千秋宴,白玉质总是觉得风雨欲来,因为一碗燕窝授人以柄倒是不值当了,可她不去找,有人却不放弃。 银亭突然进来殿中禀告:“美人,姜美人处来人了,说是要美人您去一趟偏殿。” 第15章 撞破阴谋 同样都是美人位分,甚至白玉质还比姜美人多了个封号,凭什么要去见她。 “不去。” 白玉质回绝,这姜美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安分,逮着点机会就要试图找白玉质麻烦,怪不得容妃选了这么个蠢货当工具,有的时候蠢货果然十分好用。 殿外等候的宫女听到拒绝十分不忿,竟然大声吵嚷起来:“姮美人,我们美人现在身怀有孕,您便屈尊大驾去一趟吧,否则要是我们姜美人一时着急气坏了身子,那可没有人能担当的起啊!” 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一个宫女,竟然这样对正五品的美人大放厥词。 “去,金台,让人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拖出去,竟然诅咒姜美人腹中龙胎,罪该万死。” 金台早就觉得生气,此时听见白玉质的命令立刻就去办,那宫女被拖走发出一声声惨叫,一直在叫姜美人救她。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传到姜美人耳朵里了,她沉不住气,竟然自己亲自上门了。 “银亭,给姜美人看座。” 白玉质叫人将茶水都端下去,以免这个蠢货说是自己要谋害她,白玉质托腮看着怒气冲冲的姜美人,就像在看一个笑话一样。 “姮美人,你竟然越过我直接处置我殿中的宫女,是不是有点太过放肆了!” “姜美人此言差矣,明明是我帮你清理了门户,那宫女口出狂言竟然说姜美人腹中龙嗣不稳,这难道不该死?更何况你我同为美人,你又如何有资格说我放肆呢。” 姜美人一向说不过白玉质,更何况白玉质所说的直接就打在姜美人的痛点之上,姜美人最痛恨的都不是自己未能迁宫,而是不甘心自己明明身怀有孕却还是和白玉质平起平坐。 “姮美人!我如今怀有陛下长子,未来前途无可限量,区区美人之位不过是暂时,你就当真不怕?!” 白玉质心想,别说你根本没怀孕,就是怀孕了又能怎么样啊,有好孕系统加持,她无痛生个足球队都不成问题,更何况还有一些丹药加持,生出来的娃只要舍得花积分个个都是小天才来着,数量和质量都完胜,白玉质怕她个球。 话不能直接说,但是白玉质是真的烦,最近她也快满三个月了,肚子里的宝宝乖是乖,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脾气好像都变大了,每天琢磨着容妃到底想耍什么花招,又要对付姜美人找茬,还要为太后寿辰准备寿礼,头都要大了。 “姜美人,未来事自有未来的我去做,倒是你,要不是看你太蠢我也不想提醒你,你最近如此招摇,对你腹中胎儿可谓是有弊无益,你当真觉得陛下不升你位分是准备等孩子生下来再直接高升?那是陛下不满你不顾及龙裔。” 不得不说,白玉质虽然是瞎说的,但是也碰触到了部分真相。秦寰帝的确是不满姜美人,甚至还打算去母留子将孩子交给她抚养来着。 要不说姜美人愚蠢,她竟然真的觉得白玉质的话有道理,毕竟每天都在殿中大摆筵席与其余来奉承她的后妃们一聊就是一下午的事儿她的确是做了。 “呵,你简直不知所谓!” 姜美人留下一句话边走了,边走还边说等下次见到秦寰帝定要禀告他说白玉质越庖代俎,白玉质真是懒得搭理了,她不会真以为她能越过自己在翊坤宫中见到秦寰帝吧,要告状都还不如找太后。 打发走姜美人后,白玉质慢条斯理的将燕窝吃下便睡了,接下来几天姜美人都没有再来,那些来奉承她的后妃们也都被打发走,这安生日子一直到大千秋宴前一天。 这天白玉质正要打开系统商城看看有没有什么道具是能用得上的,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容妃在明天寿宴之上可能要搞事。 然而皇后宫中的宝琴却突然到访。 自从姜美人诊出有喜之后,皇后和容妃突然之间就都消停了,除了每日例行的晨昏定省,皇后没有任何行动,也从来没有召见过白玉质。白玉质还以为皇后是看到姜美人有孕便心灰意冷无意宫斗了,可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皇后召见,于情于理白玉质都不能不去,便起身更衣,连金台银亭都没带就跟着宝琴去了坤宁宫。 路上白玉质都还在想,有什么事今天早上晨昏定省之后不说,现在都下午了却要召见她。 坤宁宫中皇后面色凝重,她见白玉质进来便屏退左右,就连一向最信任的宝琴都没有留下,殿中只有皇后白玉质二人,以及一个白玉质有点眼熟的宫女。 皇后开门见山:“此人乃是本宫宫中的二等宫女,从本宫入宫为后以来便一直跟着,虽然不得重用,但是人却老实可靠。我今日叫你来,是有一桩事。碧玺,你将禀报给本宫的话一一向姮美人道来吧。” 碧玺浑身颤抖,看得出来她十分不冷静,一副撞破了什么宫中隐秘的样子,直到皇后开口她才努力克制着恐惧的情绪开始说。 “回姮美人,奴婢、奴婢今日本是要去太医院拿给皇后娘娘的药膳,途中路过寿康宫,竟然、竟然……奴婢竟然见太后宫中的陈嬷嬷正在与容妃娘娘宫里的楚月交接了个什么东西。” 见碧玺能够接触到皇后饮食,白玉质对她的确是皇后的人有了三分信任。而且太后与容妃本就关系不错,这话也很符合现实逻辑。 碧玺继续说:“奴婢心生好奇,便躲在墙角处听了一会儿,可谁想到,奴婢竟听见,听见楚月说要在太后寿宴之上给姮美人你下毒!” 白玉质眉心一跳,她对容妃要在寿宴上害她一事并不意外,但是以容妃的性格,怎么会在太后心腹陈嬷嬷面前展现出她这等阴毒的性情? “你可是看到了那宫女的正脸?的确是楚月没错吗?” 碧玺迟疑了一下,摇摇头:“奴婢虽然没有看到正脸,但是那宫女头上戴着一支兰花钗,与楚月头上的一模一样!那只钗是容妃赏给楚月的,楚月经常在宫女中炫耀,我绝对没看错!” 一支钗,这并不足以确认那人的确是楚月,毕竟多名贵的钗只要后宫妃嫔们想要,还是能够仿制出来的,白玉质还是偏向于容妃不会出这么大的纰漏,想要谋害她的计划竟然会被皇后身边一个不受重用的宫女撞破。 但是如果不是,那又是谁想要害她,意图嫁祸给容妃呢…… 第16章 发狂 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不能确定消息真假,但是白玉质还是准备好了应对一切问题发生的心理准备,包括她在系统商城购买的道具以防万一。 太后的千秋宴拉开序幕,白玉质赶在姜美人之前出了翊坤宫的门。 姜美人还在那里梳妆打扮,看起来是准备在千秋宴上狠狠出一把风头,毕竟太后寿辰,得皇帝信任宠信的朝野重臣都会赴宴献礼,包括他们的亲眷也会一起,她想趁着这次机会端起派头,毕竟秦寰帝登基二十多年里后宫第一次传出喜脉的就是她。 白玉质身为正五品的美人,是有资格在千秋宴上落座的,她与姜美人位置相对,上首是孟婕妤,下首是其余位分不如她的嫔妃。 在秦寰帝与太后、皇后没来之前,她们都规矩的坐在席位上等候。 “圣驾到!” “太后娘娘到!” “皇后娘娘到!” “容妃娘娘到!” “姜美人到!” 这重要的人都是扎堆来的,此次宴会的主角太后、帝后二人以及皇后之下位分最高的容妃、因怀有身孕风头无两的姜美人,这无人依次入内,众人皆行礼跪拜。 “都起来吧,哀家今日高兴,大家尽兴即可。” 千秋宴正式开始,白玉质看了看坐在她对面的姜美人,觉得这个女人还真是将无脑贯彻到底,今日她可算是下了功夫,竟然描了那么厚的妆容,恨不得将脸画的跟唱戏的一样,头上更是诸多黄金宝石,就连衣裙也穿了绣金线的。 富贵倒是富贵了,可脸却撑不起来,衣衫首饰无一不喧宾夺主,而且看起来就知道这一身奇重无比。 艳压众人是没做到,但是白玉质敢笃定,秦寰帝肯定生气了。 她偷偷往上位瞄了一眼,果不其然,秦寰帝从入席起便没见一个笑脸,此时眉头紧锁满脸阴沉,其余人也都感受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氛,席间无一人敢出声。 太后进来的第一时间当然也是关注姜美人,看她这个样子也很是不满意,可太后到底还是认为姜美人有功,也不好苛责,只能转移话题说起他事。 白玉质从今天晨起就一直精神紧绷,她有预感,今天一定会发生什么大事,不管是秦寰帝、太后、皇后还是容妃姜美人,她都时不时关注两眼,而这一关注便发现问题大了,除了秦寰帝以外,旁人竟然都多多少少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首先是太后,她身边虽然陈嬷嬷还在,但是最得力的康祺公公却没来;然后是皇后,她身边的宝琴也不在;容妃看似轻松自在,楚月也陪在她身边,但是白玉质看得分明,容妃明明就是一副神情紧绷的样子,还多次看似不经意的观察姜美人的状况。 而被关注的姜美人,她的脸色也不知道是不是粉涂多了,竟然极度苍白。可就是这样一副已经非常不舒服的模样,她竟然还能胃口大开的吃桌上的菜肴。 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 白玉质想要试探一二,可没想到竟然是容妃先出手了,她作为位分仅次于皇后的妃嫔,自然有资格说话。 容妃起身,手上拿着酒杯举高:“陛下,太后娘娘,臣妾近日身子总是不舒服,太医说是感染了风寒的缘故,臣妾想着姜美人正是关键时候月份尚浅,不如换个地方给臣妾吧,以免传染了姜美人。” 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以示赔罪,秦寰帝点头。 容妃的位置下手就是姜美人,姜美人此时正又叫宫女布菜,看了一眼容妃,竟然主动请缨:“启禀陛下、太后娘娘,不如就让姮美人坐在臣妾旁边吧,臣妾与她同住一宫,情分也比旁人深厚。” 白玉质皱眉,这又是玩儿的什么花招。 秦寰帝与太后自然知道事实并非姜美人所言,秦寰帝开口便要拒绝,可太后却觉得姜美人身怀有孕,无论什么目的满足她就是,毕竟是太后生辰,还是太后先开口了。 “既然如此,虽然不合规矩,但是念在姜美人毕竟身怀有孕,皇帝啊,就随了她吧。” 秦寰帝看了一眼白玉质,见她没什么表情,又看了一眼姜美人,点头。 于是白玉质便与容妃换了座位,与姜美人挨在一处。 姜美人见她果然过来,笑得十分奇怪,白玉质本就觉得姜美人今日有哪里不对,现在近距离一看就更是明显,姜美人面色惨白绝非妆容所致,尤其她刚才那话说得十分圆融,绝对不是她自己想出来了。 再一想容妃主动提及换座位,这事儿八成是容妃蛊惑了姜美人,叫她这样说的。 看来容妃是想在众位大臣面前上演一出宫廷内事大戏了。 白玉质闻到姜美人身上传来一种古怪的香气,有些腥甜,这让她联想到很不好的东西。于是她起身,同样向秦寰帝行礼:“陛下,臣妾看姜美人,总觉得她面色苍白,怕不是不舒服?” 她这话牵扯可就大了,姜美人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在场众人的焦点,秦寰帝立刻看向姜美人,这一看果然发现不对。 “传太医来。” 而此时正逢遇上御膳房的人来上菜,一盘盘美食佳肴呈上来,太监宫女鱼贯而入又退出,许多暗处角落里的人便开始行动。白玉质都没有看清,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康祺、宝琴便又回到了各自主子的身边。 在一片混乱之时,姜美人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臣妾并无不妥啊,可能只是有了身子休息不好,所以气血差一些吧。” 她端起刚刚呈上来的饮品,因她怀孕,所以旁人那里是美酒,她杯中的便是开胃的酸梅汤。 “姮美人,不如与我对酌一杯?” 白玉质看着自己桌上的酒,已经有宫人适时为她斟满,那酒清澈无比,还有微微酒香散发而出。 “既然姜美人想与你喝,你便喝吧。” 太后开口催促,姜美人巧笑嫣然。如此形式之下这酒便是无论如何似乎都抗拒不得了,白玉质举起酒杯,作势要喝,可眼睛却死死盯着举止格外奇怪的姜美人。 这酒,还有姜美人这个人,至少有一个有问题。 就在酒杯边沿挨到白玉质唇边的时候,变故突然发生,看似正常的姜美人没等到御医的到来就突然发狂一般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白玉质扑来,那几乎不顾一切的姿势,显然是要将白玉质置于死地一般。 姜美人飞扑上来,死死掐住白玉质的脖子不放,酒杯中的酒还没等白玉质想办法倒掉就倾洒在地,她整个人倒在地上,而姜美人就压在她身上。 周围人顾忌姜美人有孕在身不敢用力拉扯。 “白玉质!你这个贱人!给本宫去死吧!” 第17章 有孕 谁也没想到姜美人会突然发难,但是好在她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宫妃,手上力气也并不大,白玉质早在她扑过来的一瞬间服用了系统道具。 【道具:半流产丹(假)】 【价值:50积分】 【作用效果:在三天内使用者可选择任意时刻产生类似于险些流产的效果,同时在道具时效内免疫真实的物理伤害】 【时间限制:三天】 姜美人施加在白玉质身上的力道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反而是倾倒落地的酒杯中美酒洒在砖石之上,竟然冒出了白沫一样的物质! 白玉质一瞬间就意识到,这杯酒里有毒。 她维持住脸上假装痛苦的神色,趁着局面混乱观察所有人的面部表情,太后看到酒杯落地时不自然的情状被白玉质收入眼底,以及皇后惊讶却又不完全惊讶的表情。 而容妃则是一脸满意的看着癫狂着压在白玉质身上的姜美人。 就这一场千秋宴,竟然有这么多人牵涉其中。不论是太后、皇后还是容妃,应该或多或少都有出手。 姜美人的动作太过激烈,导致她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难看,她口中不断吐露恶言,其中不堪入耳的肮脏辱骂不绝于耳。 白玉质打算如果还是没有人能拉开姜美人的话就立刻动用道具效果。 好在秦寰帝还是走过来,亲自将姜美人从她身上拽开。 面对秦寰帝,姜美人好像又恢复了一点神志,她原本狰狞的表情又神经质的变为了楚楚可怜,但是任谁刚刚见了她发疯的样子都不会觉得她有什么动人的了。 姜美人试图依靠在秦寰帝身上,被秦寰帝一手挡开:“姜美人,你竟然半点不曾顾及朕的子嗣。” 浓艳的妆容、沉重的衣饰还有突如其来的癫狂,简直没有一样是顾及腹中孩子的人能做出来的事,秦寰帝压住心中怒火,想到姜美人腹中龙裔才没有立时三刻拔剑将这个疯女人给杀了。 可是姜美人却好像又被刺激到,再次发出尖锐的尖叫和哭喊,她猛地跪倒在地,冲秦寰帝磕头:“皇上!皇上!臣妾求您给我们的孩子做主!都是姮美人这个贱人!都是她害得臣妾与皇上的孩子没有了啊皇上!您快杀了她!快杀了她啊皇上!” 姜美人沉重华丽的裙摆下缓缓溢出大片血迹,哪怕她不说秦寰帝也知道孩子怕是没了,期盼了二十年的子嗣,才刚刚在母亲腹中三个月便当着秦寰帝的面没了,他手中的玉扳指几乎瞬间化为齑粉。 “皇上!太医来了!” 王崇海出去请太医的功夫,回来就看见姜美人身下血迹,又看到太后一脸悲痛欲绝,还有秦寰帝一贯宠爱的姮美人竟然形容狼狈的躺在地上。 他几乎不敢去瞧秦寰帝的脸色了。 御医被带过来,看见姜美人的时候就已经吓得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了,他是御医,姜美人出血的那个样子,孩子根本不可能保得住了。 秦寰帝看了一眼姜美人,两眼充血通红,他一步一步踏回首座,那后面就摆着他打天下时的天子佩剑,秦寰帝一把将剑抽出,剑锋锐利削铁如泥。 在场所有人都慌忙下跪,恨不能立时三刻就昏倒在殿中。 白玉质用手撑起自己的身体,看姜美人直到此时都在磕头求秦寰帝为孩子做主,而秦寰帝更是浑身上下都流窜着肃杀之气,其可怖不亚于厉鬼临世。 心头一跳,经受过这种有了希望又失去的痛苦,秦寰帝如果现在有个黑化进度条的话,白玉质估计进度条已经跳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秦寰帝手握佩剑,指向跪在地上的姜美人,一字一顿:“你说,谁害了你腹中孩子?” 姜美人痛哭流涕半点不似作假:“是那个贱人啊皇上!就是她将落胎药放在血燕里,臣妾一时不察失去了孩子啊!” 她指着白玉质。 此时此刻,白玉质已经没有时间管那杯毒酒是谁干的,现在的紧要关头就是要拆穿姜美人并未怀孕的真相,顺便再让彻底黑化了的秦寰帝知晓自己已经有了孩子。 道具生效,有血迹也从白玉质身下慢慢渗透而出,而道具生效附带着的虚弱效果也让白玉质的演技更加无懈可击。 她素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小腹,用祈求而依赖的眼神看向秦寰帝:“陛下,臣妾的肚子好痛,陛下……” 秦寰帝在看到姜美人身下那一摊刺目的血时就已经毫无理智可言了,他抽出剑来的那一瞬间在场没有人知道他想杀的是谁,或者说他想让活着的是谁。他提剑走向白玉质的时候已经是极力克制,然而在看到白玉质身下也有血迹的时候,秦寰帝仅存的理智又好像回来了。 他将剑随手丢在地上,动作很轻的扶起白玉质倒在地上的身子,御医连滚带爬的过来给白玉质诊脉。 而秦寰帝就死死盯着把脉的御医,白玉质亲眼看到御医的冷汗从额头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御医先是极度恐慌,把脉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可探听到白玉质脉象后便是猛地松了一口气,之后眼光大亮,跪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一个头:“皇上!姮美人这是喜脉啊皇上!姮美人已有孕三个月了!” 秦寰帝抱着白玉质,白玉质能感受到他原本紧绷到极点的身体突然松了一下,然后便是极度低哑的声音:“她现在如何?她流血了,可安然无恙?!” 充满着急切与激动,仿佛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御医语速飞快:“美人方才应是受惊导致有小产的迹象,请陛下安排一处清静之所让微臣给娘娘诊治,定能保姮美人与腹中龙裔安然无恙啊!” 秦寰帝一把打横抱起白玉质,龙行虎步走向后殿。千秋宴便是在紫宸殿前举办,往后不过多久便能到达帝王寝居。 白玉质一手捂着根本没有一点痛感的小腹,一手紧抓着秦寰帝绣满五爪金龙的龙袍:“陛下,臣妾做到了,臣妾真的有了您的子嗣……” “臣妾好怕,好怕孩子就这么没有了……” “好痛啊皇上……” 秦寰帝额角暴起青筋,将白玉质轻放在床榻之上,看向那名本是给姜美人找来的太医,眼神阴骘可怖:“你若是不能叫她们母子平安无事,朕会诛你十族。” “微臣定然不负皇上重托!” 第18章 假孕 太医院的太医保住一个只是略有流产征兆的孩子还是没有问题的,太医迅速开了个方子,秦寰帝命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煮。 此时白玉质已经被照顾得很好,她躺在床上,感觉道具造成的流血症状已经没有了,便抬手,朝秦寰帝那个方向看。 “陛下……” 她叫的可怜兮兮,弱声弱气的样子很是让人联系,秦寰帝便在她身边坐下,抬手摸了摸白玉质有点苍白的小脸,这一双刚刚还要怒而杀人的手掌,此时此刻被白玉质这个弱女子还有她腹中尚未成型的孩子拴得紧紧的。 “如何了,还难受吗?” 秦寰帝盯着白玉质,他的姮美人生的美,就算现在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也有弱柳扶风的美感,但是她现在有了他的孩子,这让他如何舍得叫她如此虚弱。 白玉质摇摇头,将秦寰帝放在她脸颊上的大掌握住又转移到自己小腹上。 “陛下,臣妾对您的情深意切都是真的,这孩子,便是上天赐给臣妾的。” 秦寰帝覆在白玉质小腹上的手掌滚烫却又僵硬,明明孩子都还没有成型,可他却真切的感受到了那种血脉相连的感动,秦寰帝恍惚中甚至觉得自己感受到了孩子的心跳声,但其实是他自己已经激动地心跳如鼓。 “也是赐给朕的。” 他声音嘶哑,有一种绝处逢生之感。 天知道在姜美人血流不止的那一刻他有多愤怒有多绝望,那种感觉就像是他堂堂帝王也逃不过命运的摆弄,只能一辈子都不能拥有自己的血脉,只能看着血脉一点点的剥离、流逝。 那种感觉,叫秦寰帝想令天下所有人都为他的子嗣陪葬。 但是那个时候有多痛苦,知晓白玉质有孕的时候秦寰帝就有多激动。失而复得的兴奋将杀意抹除,现在他将手掌放在白玉质的小腹上,竟然比当初君临天下时更要满足。 就是这个纤细而柔弱的女子,给他孕育子嗣,以后他们会一起将孩子教养长大,这个孩子会继承他所有的一切,然后再将一切继续延续。 这种感觉是姜美人被诊出有孕的时候所没有的,秦寰帝对姜美人所出的孩子不能说不期待,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等姜美人的孩子出生便如何如何,只是觉得终于有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继承人。 但是白玉质不一样,孩子都还没出生,秦寰帝甚至都想好了未来要如何给他的子嗣铺路,叫他的孩子得到天下最好的一切。 这种为人父皇的心,秦寰帝在白玉质被诊出有孕的那一刻才真正体会到。 就在二人浓情蜜意的时刻,殿外却突然传来喧嚣之声,尖利的女人叫喊与守在紫宸殿内殿门口的禁军发出的警告声相交,将秦寰帝少有的柔情一下子冲淡,本来因感动而泛红的眼眶复又充斥上杀意。 他的姮美人才刚刚好些,居然有人在紫宸殿门口吵嚷。 真是该死啊。 秦寰帝安抚的摸了摸白玉质的肚子,轻声哄道:“朕出去瞧瞧,你安心休息便好,一切有朕。” 转而又冲御医:“照顾好她。” 御医磕头应是,秦寰帝便阔步走了出去,直到殿门口,吵嚷之人便是疯疯癫癫的姜美人,她竟然拖着一身血迹硬是闯到了紫宸殿内殿,若不是禁军拦住,恐怕她已经到了内室。 秦寰帝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女人,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子嗣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的无能而失去的,此时竟然还想对白玉质不利。想到寿宴之上姜美人竟然妄图掐死白玉质,甚至还猛地扑过去导致白玉质被她压在身下险些流产,秦寰帝觉得凌迟处死都算便宜了她。 “你想说什么。” 姜美人见到秦寰帝便哭得更惨,口口声声说是白玉质害了她的孩子:“皇上!那个贱人怎么可能有福气怀上龙嗣!肯定是她!她这个妖孽使了什么妖法让臣妾肚子里的孩子跑到她那里去了!” “姜氏,你若是不想死,现在就给朕滚回去。” 秦寰帝听她满嘴胡言乱语,又看她一身血迹实在刺目,他会忍不住想起他的这个孩子死于母腹中。姜美人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神鬼之说也罢,现在秦寰帝对白玉质的信任不是任何人能动摇的。 但是查还是要查,这个孩子究竟是为何流产,秦寰帝一定要知道。 姜美人不可置信的看向秦寰帝:“陛下!陛下你怎么不相信臣妾啊,臣妾说的都是真的,就在昨夜,昨夜臣妾吃了一碗血燕之后便血流不止,我们的孩子就没有了啊呜呜呜呜呜呜——” 她声音尖锐,一直穿到内殿,白玉质听见后眉头一皱,问正在给她煮药的太医:“徐太医,本宫问一句,这怀孕之人若是流产,血流不止直至第二日,可有可能?” 徐太医不假思索:“这是绝无可能的,若真是如此,恐怕这孕妇性命难保。” 白玉质勾唇一笑,果然计策还是不能让蠢货作为关键,这马脚不就漏出来了。 “徐太医,本宫无碍,劳烦你去瞧瞧殿外的姜美人吧,若是陛下怪罪下来,本本宫一力承担。” 徐太医不敢违抗这位身怀有孕且极其受宠的宠妃,只能告退前往殿外,禀明秦寰帝后去到姜美人身边,这姜美人倒还是认得太医,自己就把手腕伸出来,还说叫徐太医一定要诊断出她因何流产,说自己夜半只是吃了一碗燕窝。 徐太医医术精湛,脑子转得也快,一听姜美人这话便是觉得大大不妥,又看向姜美人血迹斑斑的裙底,探听脉象,这一看,果然事有蹊跷! 他年过六旬,竟然突然之间便卷入了宫廷秘闻之中。 但是面对秦寰帝之威仪,徐太医实在是不敢不说:“微臣该死!微臣医术不精,竟瞧出姜美人之脉象与寻常流产之人不同,这血流不止之兆倒像是药物所为!” “你说什么?!” 急匆匆赶到的太后等人听见此话,极度震惊之下竟忍不住反问。 徐太医顶着皇上太后的双重压力,此时已经到了生死关头,若他说出来并查出真相,说不定还能将功抵过! “回禀陛下、太后,微臣罪该万死,月前竟将姜美人脉象诊错,今日把脉,姜美人并非流产而是月事,姜美人并未有过身孕!” 第19章 贵妃 这月余以来在宫中出尽风头的姜美人,令朝野上下放弃立太子计划的皇嗣,竟然都是一个彻底的骗局! 秦寰帝看着徐太医,眼光冷得像是要杀人:“假的?” 徐太医冷汗直流,跪倒在地上:“回禀皇上,姜美人如今脉象虽然看似与流产十分相似,但是若仔细诊断确实能瞧出不是流产,可,可是微臣与其余各位同僚把出喜脉时那脉象是千真万确啊,微臣一人尚还可能出错,但是太医院中所有人都作此结果,想来是有什么奇药干扰!” 太后如今已经彻底瘫倒在陈嬷嬷怀里了,姜美人有喜是假,但姮美人有孕却是真的!她都干了些什么,竟然误将鱼目当成珍珠,险些害了自己的孙儿啊! 陈嬷嬷安抚着太后,想到那杯毒酒,现在场面混乱,要是找到机会销毁证据,说不定等到秦寰帝清算之时还能有一线生机! 康祺悄悄返回外殿,可宝琴一直守在那处,竟然完全找不到机会。 发疯的姜美人被拖走,原本秦寰帝是看在她有过身孕才没有将她立刻杀死或者关押,现在既然发现怀孕是假,那便没有留着姜美人在此放肆的必要了。 “太后寿辰,今日事情太多,耽误您过寿了。” 这太后哪还有心思过寿,满脑子都是现在躺在紫宸殿内室中的白玉质,一想到自己竟然还要给她下毒险些一尸两命,太后心里格外慌张。 “皇帝啊,姮美人现在如何了?那、那孩子……” 太后不敢问孩子保住没有,她也承受不住孩子真的没有了这样的结果。 好在。 “太后放心,姮美人福泽深厚,她与朕的孩儿都平安无恙。” 这下太后终于放下心来:“福泽深厚……福泽深厚……那就好,无事就好。” “你与哀家一起去瞧瞧她吧,”太后叫陈嬷嬷搀扶着:“哀家若是看不见,实在是放心不下,至于寿宴,哀家知道你要查,交代给底下人就是。” 今日寿宴实在疑点重重,秦寰帝叫王崇海去殿内疏散朝臣,着禁军统领协助调查。 殿内白玉质身上的道具效果也已经结束了,她现在正喝着太医开的补药,这药苦得要死,白玉质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小脸都皱成一团。 “乖乖喝药,别叫朕担心。” 秦寰帝和太后走进来的时候白玉质正吐舌头试图将药味散去,被秦寰帝轻轻斥责一句。 “太后娘娘,陛下……” 白玉质作势要行礼,被秦寰帝一把抱回床上,太后也急忙阻拦:“乖孩子,别下地了,小心腹中龙胎。” 现在成了乖孩子了,之前不还是扫把星来着…… 白玉质对这双标也是服气,不过想想也是,这秦寰帝和太后经历了那么多年没有子嗣时的艰辛,好不容易出来个姜美人有孕,结果还是假的,心灰意冷之时白玉质腹中的孩子横空出现,这两人宝贝死白玉质也是应该的。 又被妥善放到床上,白玉质乖乖点头:“臣妾一定会保护好腹中孩子的,叫他白白胖胖的出世。” “好,好,好!” 太后激动地一连说了三个号,秦寰帝也满目柔情的看向白玉质小腹处。抬手便要再度抚触上去。 “诶!皇帝,你没轻没重的,不要碰姮美人的肚子!” 太后拦住秦寰帝,对他这动手动脚的行为很是不赞同,白玉质却笑笑:“太后娘娘,您不知道,陛下刚刚摸我肚子的时候,我能感觉到,那里一下就变得暖暖的,孩子喜欢和陛下亲近的。” 这话可不是哄人的,这个孩子是吃生子丹得来的,早在几天前白玉质就已经能彻底感受到他的存在了,秦寰帝隔着肚子碰到他的时候他就会很高兴。 “朕的子嗣,定然是承受得住这点力道的。” 秦寰帝话是这么说,但是还是很轻很轻的把手放上去的。 温存了一会儿,等这皇家母子二人心绪平静下来,白玉质才开口说起正事:“娘娘,陛下,刚在大殿之上,姜美人说臣妾用计策致使她腹中龙胎流产之事,臣妾有些话想说。” “你不必说了,姜美人压根儿就没怀孕,何来你陷害她流产之事,此事是哀家与皇帝糊涂了,倒是委屈了你。” “什么?假孕?”白玉质故作惊讶:“可,可那太医诊脉是怎么回事?” 秦寰帝阴沉着脸:“根据太医所言,姜氏是吃了什么能令脉象自然改变的药物。” 按理来说,后宫之中大多数的人和事都逃不过秦寰帝的眼睛,但是却还是有人能够将这种药物带进宫来,这绝对不是姜美人一个人能做到的事,也不是简单的一个后妃就能做到的事。 只有前朝后宫相互勾结,有了朝臣的助力,才能让后妃拿到这样的药并且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拿进来。 姜美人不过是个九品官员家中的女子,是断然没有这等滔天本事。 白玉质看秦寰帝变幻莫测的神色,知道他应该心中已经有数,便不再多言。她的目标已经实现了,现在容妃的计划失败,姜美人假孕一事也已经暴露,她自己的身孕公开令秦寰帝平安度过了这一次黑化的危机,接下来只要她将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下来,那容妃与岳乘流就不会有机会染指秦寰帝的江山。 以秦寰帝的手段,只要有继承人的存在支撑着他的精神状态,一百个容妃也玩不过他,那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黑化崩溃天下大乱导致世界毁灭的事情发生,白玉质的第一个任务就能圆满完成了。 其他的事,相信秦寰帝自己就能解决。 白玉质安下心。 “朕的意思是,现在就封姮美人为贵妃,母后意下如何?” 太后失笑,她看向秦寰帝。她这个儿子虽然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但是这性格却远远比她要狠心,姜美人之前假孕,秦寰帝明明并不知情,却还是打算去母留子,而事情轮到姮美人身上,就又变了个样子了。 “哀家是没有意见,倒是皇帝,你就不问问皇后意思?” 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皇帝发妻,按照太后的想法,封二品之首贵妃的事情是要跟皇后知会一声的。 秦寰帝却轻笑一声,摆摆手道:“这件事倒不用问了,待到朕的孩儿降生,真倒是有件事情要跟她说了。” 这话意味深长,太后听得云里雾里的,可白玉质却听明白了。 不仅是她,还有刚刚收拾好准备以皇后的名义探望有孕妃子的皇后,在一脚迈进来的时候也听明白了。 “本宫,还真是养虎为患了……” 第20章 怀疑 晋国公府。 岳乘流与晋国公刚从千秋宴上回来就匆匆进了书房,晋国公倒还尚能冷静,可岳乘流却当下就没忍住摔碎了一套茶具。 “父亲!这位秦寰帝怎么突然便有了孩子呢!那位姮美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晋国公叹气:“本是叫清沅为你铺路,那药也是为父探访许久才寻到的,计划中秦寰帝会在千秋宴上目睹姜美人流产,随后彻底失去希望,这样便能让吾儿你顺利成为太子人选之一,可谁能料到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这姜美人有孕是假,姮美人会不会也是?秦寰帝这么多年都没能生出个孩子来,怎么这下子突然就有了?” 岳乘流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会不会是他发现了清沅的动作,故意安排姮美人有孕来抵抗朝臣施加压力,就是为了逃避立太子!” 近几年随着秦寰帝的年纪越来越长,朝中大臣们想要让他立太子的心便越来越重,以至于基本上每次上朝都会提及此事。之前秦寰帝尚且能压制住,但是架不住死谏的官员越来越多,事情已经到了烈火烹油的程度。 所以在晋国公看来,岳乘流的话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秦寰帝是何等人物,他若是真发现了容妃的动作也是理所应当,那么他将计就计弄出这么个姮美人来实在是情有可原了。 帝王心,哪有人能猜得透呢,若是秦寰帝铁了心了不愿意让贵族子弟占了便宜继承江山,他假装后宫有嫔妃怀孕,等到月份到了再狸猫换太子从民间找个合心意的婴孩来,瞒天过海谁又能知晓呢。 “不如便让清沅在宫中多多留意,如果是假的,那便找个由头揭穿,如果当真是有了,那就先下手为强!”把那孩子给堕掉。 未尽之言父子二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被这父子俩寄予厚望的容妃,此时正在关雎宫中。千秋宴上的事情兹事体大,秦寰帝下令严查,容妃作为重点怀疑对象被圈禁宫中不得随意外出。 “楚月,你说陛下是不是已经怀疑我了?” 今日这一招确实说不上高明,是容妃想要借着姜美人除掉白玉质的心情太过强烈,所以才亲自下场做了一出戏,否则她本来是能彻底撇清关系的。 楚月此时也心中七上八下的,但是她还是强装镇定安慰容妃:“娘娘不要慌,此事奴婢做得万无一失,姜美人身边的那个宫女现在也为了保全家人性命自尽,一切都是死无对证,只要您咬死不知道为什么姜美人会主动要求姮美人坐在她身边,陛下也拿您没办法。” 容妃被安抚住,定下心神,主仆二人这一夜在忐忑中度过。另一边的白玉质却舒舒服服的躺在宽敞柔软的龙床上休息。 紫宸殿中,原本秦寰帝谁不习惯软床,龙床之上只有一层被褥,但是为了白玉质能舒舒服服的休息,秦寰帝特意叫人来多铺了好几层,现在这床榻上比现代时候白玉质睡得席梦思还舒服。 “陛下,今日寿宴之上发生了那么多事,您可是要追查吗?” 秦寰帝环抱着白玉质柔软的身体:“朕已经命人去查,姜氏意图对你不利的真相,朕一定要查清楚。” 白玉质将脸颊埋进秦寰帝的胸膛,确保自己是以一个最能激发男人保护欲与掌控欲的姿势面对秦寰帝。 “臣妾相信您,”她很是依恋,手一直护在自己小腹上:“您一定会保护臣妾与孩子的,对吗?” 秦寰帝没有说话,但是一直轻轻拍着白玉质的肩头直到白玉质安然入睡。 深夜,一切罪恶的事情都在发酵。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姮美人白氏,温柔娴静,大方有礼,恭敏贤德,孝懿诚嘉,自入宫以来从无过错,且于皇室传嗣有功,朕与太后甚欣慰之,此女堪为后宫之表率,特此册封为正二品贵妃,位居众妃之首,封号为姮,钦此!” 王崇海就是在紫宸殿前宣召旨意,此时秦寰帝已经起身前去上朝,只有刚刚睡醒梳洗完毕的白玉质一人。 她昨天就被准许不必再晨昏定省,一大早上就来了一个这么大的惊喜。白玉质不禁想起昨日来看望她的皇后,皇后那时候的脸色可真称不上好看啊,估计这一道封贵妃的旨意一经晓谕六宫,皇后便更难高兴起来了。 “臣妾谢皇上隆恩。” 白玉质作势跪拜圣旨,却被王崇海利索的拦住:“诶呦喂奴才的贵妃娘娘诶,您这要是跪下去了,奴才的小命肯定是要没了的,陛下吩咐了,从今日起,您免去所有礼数,不论是见谁都不用拜礼,陛下尚且不用您跪拜了,这圣旨啊自然夜省了。” 白玉质笑笑,金台银亭左右两边的虚扶着她,她对王崇海很是客气,没有仗着自己如今身怀有孕就对这个首领太监摆脸色:“既然如此,本宫就听公公的了,若是陛下下了朝,劳烦公公替本宫传个话,说是腹中孩子想父皇了。” 王崇海脸上端着笑,听到这话免不得心里琢磨说这姮贵妃有手段,这皇子还在肚子里待着呢,就已经能拿来邀宠了。 “奴才省得,这要是陛下听到了,定然高兴。” 能不高兴么,盼了二十年的孩子呢。 果然,下朝之后的秦寰帝听到王崇海的传话,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好,御驾直奔紫宸殿。 紫宸殿中,白玉质正与刚刚进来探望的太后闲话,秦寰帝回来的时间恰到好处,三人便坐在一块儿。 太后摸着白玉质的手,开始说起该如何养胎孩子才会健健康康的平安出生。其实白玉质根本用不到这些,她早就在系统商场里看好了道具,无痛分娩丹和启智丸,前一个可以让她平安无痛生产,后一个可以给自己儿子增加智慧,俗话说就是让他变成个小天才。 但是白玉质还是装作认真倾听的模样。 殿内有自己的生母,自己最宠爱的女子,还有尚未出世的、让秦寰帝盼望了二十年的孩子,可以说对秦寰帝来说最重要的三个人都在了,他没有插话,就这么看着太后与白玉质二人就已经龙颜大悦。 可是却偏偏有人要来煞风景。 王崇海进入殿中禀告:“陛下,皇后娘娘来了,说是要瞧瞧姮贵妃娘娘。” 第21章 事发 皇后。 千秋宴那一日,秦寰帝在紫宸殿中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想要皇后的那一番话,没过多久皇后便进来了。 不仅如此,皇后的脸色还格外的难看。 这让白玉质很难不怀疑皇后是不是听见了秦寰帝的话,认为自己对她的后位构成了威胁意图对付她。 所以在秦寰帝不耐烦的想要打发掉皇后的时候,白玉质出声阻止了。 “陛下,臣妾毕竟是皇后娘娘宫里出来的人,如今皇后关心,便让她进来吧。” 太后也是这个意思。 秦寰帝拗不过白玉质,便叫人将皇后带进来。 “臣妾给母后请安,给陛下请安。” “臣妾身体不太好,太医说不让下床活动,今日失礼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给皇帝母子请安,白玉质给皇后请安。 皇后笑了笑,正要说话就被秦寰帝打断:“贵妃不必请罪,朕已经降旨于六宫,你今后不用给任何人行礼,包括朕在内。” 皇后挂在嘴边的笑僵了僵,没忍住看了一眼太后,见太后也是一副十分赞同的模样,差点没咬碎了一口牙。 这母子二人的心算是都偏到姮贵妃那边去了,可还有人记得她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是这宫中最尊贵的女人! “臣妾正是要说,姮贵妃安心养胎便是。” 白玉质心安理得的躺在床上,唯二的两把椅子是太后和秦寰帝坐着,为了保持安静的环境,这紫宸殿里没有留伺候的奴才,所以堂堂皇后就连个坐着的地方都没有。 秦寰帝是懒得开口,太后是根本没注意到。 他们都围着白玉质转,脸上的神色是皇后从来未曾见过的。 皇后沉住气,到底还是没忘记今日目的,姮贵妃如今正被秦寰帝密不透风的保护着,这紫宸殿就像个铁桶一样根本渗透不来,所以对付这个要抢夺后位的女人还需要等待时机,今日她来这里啦的目标是容妃。 “臣妾本不该来叨扰姮贵妃,可这事实在事关重大,臣妾身边的宫女说曾在千秋宴那一日亲眼见到容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楚月意图在姮贵妃的酒中下毒。兹事体大,臣妾不敢隐瞒。” 正在和白玉质讲话的太后身体一颤,白玉质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却没有戳破。 秦寰帝原本是完全不在意皇后此行来意的,毕竟皇后在他手里压着,根本碰不到白玉质。但是提起毒酒一事,秦寰帝眯起凤眸,审视的看向皇后。 千秋宴上的所有东西都是经过查验的,那杯毒酒证据确凿。可是当日鱼龙混杂,一杯酒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的手,所以仅仅一夜是难能确定下毒之人的,不过只需要再过几天,排查所有人后就能够确定下来了。 所以皇后此举,一旦并非一切属实,她便能被定下诽谤污蔑之罪。 “皇后可要知道,乱说话的下场。” 皇后当然知道,不仅如此,她还明白自己最近需要谨言慎行,否则一个不小心有把柄落在秦寰帝手中,这个无情的帝王就会立刻将她从皇后的位置上拽下去,给他心爱的宠妃和皇子腾地方。 但是她想要扳倒容妃的强烈欲望已经容不得她再拖下去了。 “臣妾人证物证俱全,请陛下明断!” “那你便将人证物证呈上来,此事事关姮贵妃,朕今日就当着她的面来将相关涉事人等处置。” 皇后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此时叫人呈上证据的时间不过片刻,前面拿着托盘的人是宝琴,身后跟着的那人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竟然是太后身边的心腹,陈嬷嬷! 陈嬷嬷死死低着头,从进来开始就没有看太后一眼,而太后却盯着陈嬷嬷,面色铁青。 秦寰帝看到陈嬷嬷出现也是一皱眉,再看太后这般神色,心中有了答案。 他压下未表,拿起宝琴奉上的物证,那是一瓶药,经过太医鉴定,的确是当日白玉质杯中酒里的毒药。 “这是从哪里搜出来的?” “臣妾是从容妃宫中楚月的房间搜到的。” 太后松了一口气,随即严词厉色:“还不将楚月带到此处来论罪?!” 外头人立刻应是。 陈嬷嬷也第一次抬起头来往太后之处看了一眼,眼中蓄满了泪花。 她与太后的情分不一般,从太后幼年时起,陈嬷嬷便是太后的丫头了,这么多年过去,她们主仆二人经历了太多太多,可后来有了康祺,陈嬷嬷又总是劝太后不要干这不要干那,渐渐地,太后就没以前那么重用陈嬷嬷了。 可当主子的无情,当奴才的却不能不忠。陈嬷嬷早在太后起了心思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准备,太后真是糊涂了,可陈嬷嬷还清醒,陈嬷嬷知道当今陛下这个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多有能耐,自己主子的那点手段根本瞒不过秦寰帝半点,为了保全太后,陈嬷嬷只能选择赴死。 “是老奴该死,见太后娘娘那些时日因为姮贵妃独宠而忧心,便瞒着太后娘娘做了此事,是容妃身边的楚月与老奴接头,太后娘娘并不知情,求皇上看在太后娘娘也是为了陛下您着想,万万不要迁怒于她,老奴愿以死谢罪。” 陈嬷嬷供认不讳长跪不起,俨然一副甘愿赴死的样子。 而楚月也很快被带到,她神色惊慌不住喊冤,可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可疑。 带她过来紫宸殿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禁军,根本不可能跟楚月说任何话,那楚月是如何知晓是要定她什么罪,竟然都没有对质便一味辩白喊冤。 这就证明,楚月心中所想,与陈嬷嬷这桩事并非同一个,否则她绝不会对陈嬷嬷视而不见。 白玉质看楚月如此,便知晓她定然是认为假孕一事败露才如此模样,这倒是个突破口,端看秦寰帝能不能想到这一点。 能够一统天下的帝王论及看人心,天下应该少有人能比,秦寰帝自然看出了楚月的问题,可是毒酒一事必须将帽子扣在楚月和陈嬷嬷头上。 “楚月,你若是认罪,朕可以网开一面饶你不死,否则待朕查明,便判你五马分尸。” 第22章 皇子还是公主 楚月再如何忠心,到底也是个人,她或许能为了去死,但是五马分尸这样残忍的死法她是断然不敢了。 此时的楚月完全已经慌了神,她下意识的认为秦寰帝已经查到了眉目,所以痛苦着承认了:“求皇上饶了奴婢,奴婢认罪!可、可是此事与容妃娘娘毫无关系,都是奴婢自己一个人做的!” 别人不清楚,太后和陈嬷嬷还能不知道那毒酒是怎么一回事?明明这事就与容妃和楚月没有半点关系,可是现在楚月不打自招…… 秦寰帝果然发现了其中蹊跷,白玉质看着他命人将楚月和陈嬷嬷一起带下去,觉得自己日后可以安心养胎坐等孩子降生然后任务完成了。 “哀家年纪大了,坐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有点乏累,今日哀家就先回寿康宫,明日再来看姮贵妃吧。” 眼看着陈嬷嬷难逃一死,太后心中很是不舒服,可是此事都是因她而起,如今秦寰帝铁了心了要给白玉质一个交代,陈嬷嬷不死便无人能替太后赎罪。 “太后,朕送你回宫。” 秦寰帝不容拒绝,母子二人并肩走出紫宸殿,回程途中却无话可谈,氛围沉重而凝滞,最终还是太后忍受不住,开了口。 “皇帝是有什么事要跟哀家说?” “太后,毒酒之事就这么算了,朕会赐死陈嬷嬷,今后太后就好好照顾姮贵妃,至于其他的,朕会安排好。” “这你放心,之前是哀家鬼迷心窍,听信了姜氏的谗言,误以为姮贵妃不是个好的,现在姮贵妃有了身孕,满宫上下没有比她更入哀家心的人儿了,”太后说着又有些疑惑,以秦寰帝现在宝贝姮贵妃的程度,怎么也不像是能放心将姮贵妃交由别人照看的:“皇帝可是最近前朝事忙?” 这太平盛世在秦寰帝手中发展了二十年,早就海晏河清万国来朝,按理来说不应该有什么让秦寰帝不得不亲自出手的大事了。 秦寰帝冷冷的勾唇:“有些不识抬举的狗,朕是要好好教训,免得朕的皇儿降生要挨着恶狗的咬了。” 送太后回了寿康宫,秦寰帝再度折返回紫宸殿,白玉质正在系统商城里浏览道具,被他以为是无聊在发呆。 “贵妃再休养两日,太医说等孩子满三月便能叫你出门了。” 白玉质看秦寰帝现在一进屋就将手掌往她肚子上摸,没忍住翻了一个可爱的小白眼:“陛下是胡说的吧,臣妾的月份明明就到三月了。” 确实到了,太后千秋那日姜美人肚子里的假孩子都三月了。 “小没良心的,朕还不是怕你出了差错,你被姜氏推倒在地,就是应该多躺着休息。” 若是说差错,姜美人那一下子还真就没对白玉质造成任何伤害,要是非得找个缘由,那自打她服用生子丹揣了崽子,秦寰帝基本上隔几日便要来一次,这才是真冲击来着。 白玉质眨巴眨巴眼睛盯着秦寰帝看,这位被天下人惧怕敬畏的暴君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弯腰下去将头轻轻贴在白玉质小腹上。 “倒是父皇对不起你了,待你出来,父皇把一切都给你。” 白玉质笑眯了眼睛,装模作样的也拍拍肚子:“母妃也是哦,母妃比父皇还要爱你,对不对宝宝?” 三个月大的肚子都还没有太过明显的起伏,白玉质肚子里的娃就算是再天赋异禀也不能给这两个大人回应,秦寰帝温柔地看着她:“朕和你,都会很爱很爱他。” 说到这里白玉质突然想起来一个怀孕期间必备的仪式感送命题,那就是—— “陛下,你是希望宝宝是皇子呢,还是公主呢?” 秦寰帝不愧是秦寰帝,他半点儿不上套的:“贵妃想要给朕生皇子还是公主呢?” 这老狐狸,白玉质倒是想生女儿看看他到底会不会传位给女儿来着,但是生子丹都吃了,想改也改不了了。 “臣妾就不能都生吗?” 看你怎么办。 秦寰帝一愣,应该说秦寰帝之前都已经做好了这辈子都无儿无女的准备了,白玉质被诊断有孕的那一刻就已经是天降的惊喜,他下意识的就认为自己这一生也就是这一个孩子了,所以在白玉质问他想要皇子还是公主的那一瞬间,他其实是偏向于想要一个皇子的。 但这并不是因为秦寰帝被压在那个只有皇子才能继承皇位的束缚中。 秦寰帝生来便是离经叛道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在乱世之中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敢起兵,一路灭了多少小国才有了一统天下的功绩。这样的人,他不会没有让公主继位的魄力。 可是秦寰帝如今已经四十了,等公主长大成人能够继承皇位的那一天,他还在不在人世都不好说。若是没有了他的镇压,跟随他打天下的那帮老臣都是良臣猛将,公主能不能顺利登基,他们会不会借机造反,这都是未知的。 所以如果白玉质真的生下小公主,秦寰帝就会用更残暴的手段处置这些人,那将是一个极其浩大的工程。 若是皇子,这些阻力便能够迎刃而解。 秦寰帝什么都想到了,独独没想到白玉质会说皇子和公主都想要。徐太医每日诊脉,从未提及过白玉质怀的是双胎。 “朕的贵妃倒是贪心,但是朕还舍不得呢,你这样纤细的女子,若是一次诞育两个孩子,定然会十分痛苦。” 白玉质没想到这秦寰帝脑回路还挺奇怪,她的意思明明是再怀一个,到了秦寰帝那儿就成了双胞胎了。 “才不是呢,臣妾的意思是说啊,生完肚子里这个,我们还可以再生一个孩子啊。” 再生一个孩子。 这样的话放在任何人身上可能都不觉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秦寰帝自己知道他在子嗣上的艰难。 这辈子能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子嗣已经是他的意外之喜,秦寰帝之前便觉得或许是自己这一生杀了太多人,灭了太多城,导致这因果循环的报应实现在了他子孙后代的身上,是白玉质有夫妻,像个天上来的小神仙,竟然真的就怀上了他的子嗣。 秦寰帝声音沙哑:“好,我们可以再生一个。” 第23章 十二尾凤冠 被秦寰帝压在紫宸殿中修养的时间过得很快,白玉质硬生生被他哄着等到满了五月份。 要不是御医说到这个时候孕妇就应该开始多走动走动免得生孩子的时候遭罪,白玉质觉得凭借秦寰帝对这个孩子的紧张程度她就算是一直躺在床上到了生产的那一刻,秦寰帝也会觉得只有这样才最保险。 在这期间,秦寰帝对外宣称陈嬷嬷和楚月因为意图谋害姮贵妃而被处死,容妃也找了个借口将她从关雎宫中放了出来,现在除了假孕的姜美人得了失心疯被打入冷宫外加死了几个涉世奴才意外,后宫的格局好像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毕竟被封为贵妃的白玉质被秦寰帝要求待在紫宸殿中,更不用晨昏定省,皇后与容妃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见到她了,对这后宫之中多了这么一位怀了龙嗣的贵妃娘娘还没有什么真实感。 白玉质是觉得最好日子就这么过下去,那些魑魅魍魉阴谋小人也都别出来蹦跶,就让她稳稳当当的把孩子生下来,然后继承秦寰帝的皇位,保住这个世界阻止秦寰帝黑化的同时也让她顺利完成第一个任务。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朝拜日将近,一切隐藏起来的势力又要开始活动。 朝拜日,是秦寰帝一统天下后各个临近中原的外国使臣前往大秦纳贡献礼的日子。届时各国使臣都会被邀请入宫,秦寰帝将会安排能够展示大秦国力的项目与外国使臣进行友好交流。 这场宴会,白玉质作为地位仅次于皇后的二品贵妃也必须参加。 朝拜日宴会所要用到的礼服与首饰送来的时候秦寰帝正巧在帮白玉质往肚子上面涂抹太医院开的润肤膏,说是可以防止肚子上因为妊娠而产生不美观的纹路。其实白玉质是用不到这东西的,系统出品必属精品,什么妊娠纹啊孕吐啊腿抽筋啊一系列怀孕期间的不良反应都不会出现在她身上。 但是奈何不了秦寰帝要给她抹药膏,白玉质索性就当这是能让秦寰帝感受到世间美好的闺房情趣了。 尚衣局和尚功局原本是负责给皇后以及其余妃嫔们制作衣裳首饰的,但是秦寰帝太紧张她,所以这一次的朝拜日上白玉质要穿戴的所有物件都是由专供皇帝衣物的司裳监置办的,白玉质还不知道自己要穿的衣服什么样呢,于是兴致勃勃的将过来送衣服首饰的人叫进来。 “这些都是那一日要穿的衣裳?”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白玉质看着鱼贯而入的宫人,他们两两抬着一个木质的衣架,衣架上就是她一整套的衣裳挂着,足足有一十二套,难道朝拜日当天她还要每隔一个时辰就换一套礼服不成? 秦寰帝失笑:“当然不是,你挑一套你最喜欢的那日穿,其余的是朕吩咐下面给你做的,你如今月份大了,衣裳要勤更换,还有很多都在赶制。” 白玉质仔细瞧这些衣裳,不是珍贵难得的蜀锦就是价值千金的云纱,绣法也是极其复杂,虽然裙子上面花纹繁重华丽,可摸上去却极其细腻轻盈,当真都是极好的。 她挑了最前面的那一套,是浓郁的正红色,上面绣着层层叠叠盛开着的芍药花,不知道绣娘用了什么巧思,竟然让这布料上的芍药每片花瓣都隐隐有流光,只要稍微一动就会展现出极其绚丽的折射光。 若是朝拜日当天穿上,莲步轻移之间便有流光溢彩,定能压艳群芳。 本来白玉质的样貌就很出众,吃了美颜丹之后就更是天上有人间无,配上这件衣裙,当真当得起绝代美人一词。 秦寰帝从那专门给白玉质打造的首饰中指出一副宝石鎏金有凤来仪头面,凤首栩栩如生,薄薄的金片让其有凤鸣之态,口前以金链系着一串由小到大的东珠,以比喻凤凰衔珠,用来彰显如今白玉质身怀有孕似帝王掌珠的身份地位,同时凤凰尾羽都是由红宝石拼就,极其华美。 “这头面尊贵,配上你挑的这身衣裳,最是衬着贵妃。” 白玉质看着那头面凤凰上的十二条凤尾,这是皇后才有资格佩戴的,按照宫规,她以贵妃之位佩戴的首饰上不得有十二尾凤凰,最多只能是九尾,或者十二尾鸾鸟。 她的沉默只有一瞬间,然后自然的从凤冠上将视线移开,又拿起两只对称的芍药绒花:“那再配上这个吧,臣妾瞧这绒花做得好看,正是臣妾最爱的芍药花。” 朝拜日当天,白玉质所佩戴的饰品远不止她和秦寰帝挑的这几个,耳饰、璎珞、环佩、手镯……她身上穿戴的东西,简直没有一个是不逾矩的。 二品贵妃,比之超一品的皇后穿戴竟然都毫不逊色,甚至更胜一筹。 金台银亭伺候着白玉质穿衣梳妆,白玉质站在秦寰帝特意给她找来的全身西洋镜面前,扶着腰身走来走去,越看越是觉得不满意,嘟囔着嘴:“诶你们说,自从给我怀了肚子里的这个,是不是腰身都粗了好多?” 两个丫头哪里敢说她,不过本来也是白玉质自己小小的矫情一下,哪里有腰粗啊,她全身上下除了肚子根本就没长一点儿肉。 “娘娘这腰身还嫌不够细啊,那奴婢这样的,恐怕都成了水桶粗了。” 白玉质如今也有五个月的身孕了,小腹处自然鼓起一块圆润的弧度,如今穿着繁复的礼服,她本应极其艳丽多姿,可是因为身怀有孕却更添了一丝母性的温柔。 “朕的贵妃,当真极美。” 秦寰帝下朝过来,准备带着白玉质一同乘坐御辇前往集贤宫。 集贤宫就是专门为了举办朝拜日大宴才建设的宫殿,距离紫宸殿很远,秦寰帝怕白玉质自己去的路上会有什么意外,只有与他一起他才能安心。 不过进了门就看见她低着头看似埋怨实则开心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都软了一块儿。 秦寰帝亲自扶抱着白玉质,将她单手托起又一手护着她腰腹,等到白玉质安安稳稳坐在御辇上他自己才又上去,御辇本就十分宽敞,坐着帝妃二人丝毫不觉拥挤,可之前只有一个龙座而显得十分冰冷威严的御驾此时多了几个柔软的垫子。 “起驾——” 王崇海走在前头带路,宫中所有人皆回避圣驾。 一路安稳。 第24章 皇后之上 作为皇帝,秦寰帝自然是宴会之中最晚出场的人。白玉质乘坐御辇与秦寰帝一起到达集贤宫的时候其余人都已经入座了。 包括皇后和太后。 此时此刻太后正坐在与秦寰帝龙座右边平行的上位,皇后就屈居太后下首。 看到秦寰帝与白玉质一同过来,太后已经笑眯了眼,自己起身前去迎。 秦寰帝正虚扶着白玉质腰后,太后上前拉过她的手:“今日怎么样了?孩子在你肚子里乖不乖?” 白玉质四个月的时候就已经有胎动了,这孩子还蛮活泼的,太后便亲眼见过孩子在她肚子里打滚儿的样子,所以有此一问。 一边往给她准备的座位上走,一边回答太后的话:“他最近蛮乖的,都没怎么踢我。” 透过左右来往的宾客与嫔妃们的身影,白玉质精准看到了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台阶上位的皇后,她此时面色冷淡,看秦寰帝和太后都围绕在白玉质身边便微不可察的皱紧眉头,随后跟着站起身,迎接秦寰帝。 众位使臣与朝中臣子、后妃皆跪拜行礼,连带着太后与白玉质也受了这些礼节。太后也就算了,毕竟是秦寰帝生母,可是就连皇后都没有接受跪拜的资格,更何况她只是贵妃,上头不说皇后,还有皇贵妃的位置压着。 但是秦寰帝就是没有半点儿叫白玉质回避的意思,心安理得的就这么让她受了高于皇后的礼节。 能前来朝拜的使臣也好,朝中有资格参加宴席的大臣也好,哪一个不是人精,那还能看不出来秦寰帝的意思,一时之间看向皇后和白玉质的眼光都有点微妙。 白玉质的位置在太后那一侧台阶下头一个,与容妃相对,其上就是秦寰帝、太后以及皇后三人。到了位置后她本想走过去,但是没想到秦寰帝根本没有让她脱离自己视线的打算,直接扶着人就往上首走去。 “陛下,那里没有臣妾的座位。” 秦寰帝目不斜视:“你坐朕旁边。” 皇帝的桌案当然很大,别说多一个白玉质,就算再来两个估计也坐得下,只是这位置就有得考究了。 宴席之上秦寰帝的位置当然是在最中间,右边是太后,左边偏下是皇后。如果白玉质坐在右边,那就压了太后一头,坐在左边,就是打了皇后的脸。 太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又觉得秦寰帝这样照顾白玉质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自愿退后一步:“便叫姮贵妃坐在你我二人之间吧。” 紧绷着的皇后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自己当着朝臣使者的面被贵妃压了一头然后沦为整个大秦乃至于世界的笑柄。 可是这口气才松到一半,秦寰帝就狠狠给了她精神意义上的一巴掌。 “贵妃是晚辈,自然不能在太后上首,就坐左边吧。” 白玉质本来就没有想要往右边靠近的意思,这下秦寰帝的话一出口她就顺理成章的坐在了秦寰帝左边,比之皇后还要更尊贵的位置。 皇后此时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但是顾忌着现在还在朝臣和使臣面前,只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小声与白玉质交谈,皇后哪里敢直接跟秦寰帝说这事,就盼望着白玉质能自己跟秦寰帝说不想坐在此处。 “姮贵妃觉得此处坐着可还舒服?想必怕是不习惯吧,这底下的宾客们都盯着你,吃饭都进的不香。” 白玉质佯装没有听懂皇后的话外之音,维持着一脸天真的表情:“谢皇后娘娘关心,陛下就在臣妾身边,有哪个底下人能有胆子直视天颜呢,怕是皇后娘娘多虑了。” 她本不想针对皇后,白玉质的直接目标只有容妃和晋国公府。就连太后对她下毒这件事情她都没想着真的追究。可是自从上次紫宸殿内被皇后听见了秦寰帝欲要废后的那句话,皇后最近的举动都越来越奇怪,白玉质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姮贵妃最近倒是不像平常孕妇一般害喜吗,本宫看这桌案上还有些鱼肉,姮贵妃若是觉得身体不舒服可一定要说。” 皇后不死心,继续试图找到什么能够让白玉质离开这个座位的托词。 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皇后本意是想要让白玉质觉得鱼肉有腥气会引起不适主动离席,然而听在容妃耳中便是一个可以试探白玉质到底是不是真的怀孕了的大好机会。 千秋宴风波过去之后,晋国公就再次派人给容妃传递了消息,晋国公认为白玉质很有可能与姜美人一样同样是假孕,并且这个假孕还是秦寰帝亲自安排的,希望容妃能够探查清楚情况。 容妃自己也觉得事情的可能性不小,毕竟秦寰帝都已经二十年未有子嗣,怎么年近四十了却突然横空冒出一个姮贵妃身怀有孕呢。 于是容妃笑起来,不卑不亢:“皇后娘娘说得很是,臣妾虽然并未生育过,但是却有许多弟妹,因而对妇人孕期之时的机忌讳了解不少,就比如说这鱼,听闻很多女子怀孕时害喜,完全沾不得鱼腥气,倒是没想到姮贵妃竟然半点不怕啊。” 白玉质看向容妃,觉得竟然有一天能够看到容妃与皇后联手,为了找出一点儿自己的错处,这两个女人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倒是太后没看出此间机锋,还乐呵呵的说:“姮贵妃的确有福气,这都五个月了,孩子可没闹着她半点儿,吃嘛嘛香呢。” 容妃眸光闪烁,觉得白玉质假孕之事八九不离十,附和几句姮贵妃的确与众不同便作罢。而皇后也察觉到什么,看向与她距离不远的白玉质的肚子,那里有一个很自然的弧度,这肚子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可是白玉质却没有一点儿该有的反应…… 皇后还想再试探试探,想要为自己心中大胆的猜想获得更多论证,却被秦寰帝一个冷戾的眼光打断。 “不要打扰贵妃用膳。” 原是几人相互试探之间,宴席已经正式开始了。 一个边陲小国的使臣站起身来,用并不如何流利的大秦语言给秦寰帝敬酒:“给大秦尊贵的人皇陛下敬酒!” 他又看到了挺着肚子坐在秦寰帝身边的白玉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既然贵国的皇后娘娘身怀有孕,臣下便不敬酒了!恭喜人皇喜得贵子!” 使臣不善汉文,并不知道喜得贵子是要在孩子生下来之后再说的,但是并没有人纠结这一点,因为大家都意识到了,这个使臣是将姮贵妃认作了皇后了。 本来还有些热闹的宴会上,大秦臣子便都垂头不语了。其余使臣不明所以,纷纷看向上位处秦寰帝,想要从他的脸色上看出些端倪。 而皇后,早就已经面色铁青,哪怕在宫宴之上也险些失态。 一片寂静中,秦寰帝慢条斯理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即看向敬酒的那位使臣。 他显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如今瑟瑟发抖的跪倒在地。 秦寰帝开口说了句什么,使臣们倒是放松许多,可大秦朝臣却一个个目疵欲裂。 第25章 错认与隐秘 秦寰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看向那名敬酒的使臣,罕见十分随和的将空了的酒杯随手示意:“使臣心细,朕便饮此杯中酒,赏。” 使臣认错了一国之后,秦寰帝不仅没有生气责罚,甚至还大加赏赐。 这些邻国使臣大多都一辈子只来过大秦一次,不认识皇后也是有的,因为姮贵妃如今坐在秦寰帝身边这样的误会就更容易造成,这也正常。 可问题在于,如果秦寰帝完全没有将这个误会解除的想法。 大秦朝臣惊愕至极,他们大秦乃天朝,若非秦寰帝另有打算,怎么可能默认使臣做出如此有损皇后威仪的事! 为了给姮贵妃造势,秦寰帝竟然做到如此地步,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如今姮贵妃身怀有孕本就已经十分尊贵,如果秦寰帝却还不满足于让自己唯一孩子的生母只是贵妃之位的话…… 本有意给使臣说明情况的大秦朝臣都纷纷闭嘴,开始思索起如今局势。 连皇帝自己都默认了事情,他们再怎么说也没有用,甚至还会因为这事被秦寰帝记上一笔,简直得不偿失,倒不如仔细揣摩秦寰帝心思。 这姮贵妃若是一举得男,那就是皇上的长子,甚至有可能是唯一的儿子,到了那个时候就连他们自己都要好好巴结姮贵妃了,何必在这个时候给秦寰帝和姮贵妃添堵呢。 这群人精便都低头佯装不知。 别国使臣不明所以,当真就以为白玉质便是大秦皇后,又见其身怀有孕更是频频恭维,可这宴席之中真正的皇后早就坐立难安面色铁青了。 白玉质,这个出身低贱的贱人,若是早知道会有这一天,皇后就算急着想要扳倒容妃也决计不会给白玉质爬上龙床的机会! 太后看秦寰帝如此,心中也是惊讶,可宴席之上总不好拂了皇帝的面子,欲言又止半天还是决定私下再与秦寰帝商讨此事。 这场盛大的宴席之中,容妃满脑子想要试探白玉质,皇后更是倍感屈辱,太后和朝臣们满怀心思,以至于除了那些不知真相的使臣,倒是只有秦寰帝和白玉质二人心情舒畅了。 白玉质能不心情舒畅嘛,她在紫宸殿里待了那么久,人都快憋傻了,如今秦寰帝给她放开了,她就只是看看宴席上美妙的歌舞都觉得简直就是仙乐神姿。秦寰帝看她状态极佳小脸粉润便也高兴,宴席氛围便一片静好。 只可惜总是有没眼色的人看不清局势,总想着要搞点事情出来打破这良好的气氛。 比如已经被气得几乎失去理智的皇后。 “本宫听民间传闻,说是如果孕妇孕期反应不大的话,就应该怀的是个女孩了,瞧现在姮贵妃的样子,估计肚子里八九不离十是个小公主,若是小公主与姮贵妃一般样貌,那陛下肯定很是疼爱了。” 孩子都还没生出来,皇后话里的意思倒像是她能隔着肚皮看见百余只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一样,话说的十分笃定。 白玉质知道皇后最受不了的就是皇后尊位被威胁,但是也不知道皇后是本来就这么蠢还是真的被气得犯蠢,她这话说出来,难道不知道最不高兴的会是秦寰帝? 毕竟就算白玉质生下的是个公主,她最多也就是不能名正言顺的被册封为皇后,不能将皇后拉下马来,可是一个正一品皇贵妃是跑不了的。 到时候她位同副后,不仅可以掌管宫权,还拥有秦寰帝唯一的公主,甚至依旧会是秦寰帝最宠爱的妃子。 这样的地位与宠爱,根本不是一个无子无女的失宠皇后能够比的。 可对于秦寰帝来说,他就失去了唯一的可以顺其自然继承他皇位与江山的皇子。 白玉质都懒得回皇后的话了,反正她现在地位尊崇,就连外国使臣都觉得她才是皇后了,秦寰帝又不待见皇后本人,她还搭理这个目中无人的皇后做什么。 想起最初还没有见到秦寰帝之前皇后那副视她为尘埃的高傲态度,白玉质就觉得很是好笑。 风水轮流转,皇后啊,这次该是你低入尘埃了。 但是白玉质不搭理,不代表秦寰帝就能忍受,皇后此话并未降低音量,也是皇后为了在使臣和朝臣面前挽回面子才故意如此,可秦寰帝不想给她脸的时候,皇后也就和奴仆没什么区别了。 大秦便是如此,皇权至上不是开玩笑的。 秦寰帝:“朕倒还是第一次知道你对此道很是有见识,难为你从未有孕还能口出这一番见解,若是当真喜欢,就送你去太医院当值吧。” 白玉质看皇后听了秦寰帝这一番话后脸色煞白,就觉得秦寰帝真的是一直都很犀利啊,每次都能戳到皇后痛处。 就这样的夫妻,当时到底为什么要成亲呢? 肯定不是为了利益,因为皇后出身并不高,甚至家中都没有人当官,只是皇后生父被封了个爵位以表示秦寰帝皇恩,要不然也不会都被人错认了还没有人替皇后说话。 也肯定不是因为秦寰帝自己的喜好,不管是容妃还是白玉质自己,这两代宠妃都与皇后性情、容貌南辕北辙毫不相似。 不过皇后倒是对秦寰帝又爱又怕的,不然她也不会对容妃视如眼中钉了,容妃可不像白玉质这样身怀有孕威胁后位,皇后对付她纯粹是因为容妃得宠罢了,可能有点觉得容妃风头太过的原因,但是究其根本还是秦寰帝更喜欢容妃而不是皇后自己。 所以其实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皇后对秦寰帝是真的有感情在的,只不过秦寰帝不喜欢皇后。 那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才让皇后成为了皇后呢。 白玉质有些好奇,毕竟她虽然知道原着,但是原着是以女主容妃的视角发展,很多人都没有背景介绍,就比如没写出为什么皇后会被封为皇后。 而且她现在才觉得事情发展有些不符合秦寰帝的性格。 按照秦寰帝唯我独尊的样子,他若是已经动了废后另立的心思, 以他残暴的个性,他会用最快的方式解决掉皇后,比如令皇后暴毙对外宣称皇后是病死。 可是他没有,他虽然有意废后,但是却没有想让皇后去死,而是偏向于只是废后留住皇后一条性命。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白玉质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件事,很有可能改变一些重要的东西,甚至影响到白玉质的任务,这让她不能不在意。 第26章 高丽公主 宴会进行过半,朝拜日的重头戏才正式开始,各国使臣纷纷献上本国珍宝以求能够得到秦寰帝的赏识,这样等使臣回国的时候就会带回更多赏赐,甚至还有可能被秦寰帝特许开辟通赏。 白玉质也吃的差不多了,开始欣赏使臣们带来的珍宝以及特色表演。 大多数使臣带来的东西白玉质都在秦寰帝的私人库房中见过,虽然珍贵,但是也谈不上独一无二,倒是来自西域的使臣,他献上了一块足足有成年人巴掌大小的红玉,看起来虽然好看,但是一开始秦寰帝却也并没有过多重视。 直到这位献上珍宝的使臣说出这是一块非常罕见的暖玉。 “天朝陛下,这是我们君王刚刚得到的珍宝,这块玉不仅没有一丝杂质,而且如果放在人身上便能让佩戴者觉得浑身温暖,这天下间恐怕只此一块!” 这位使臣很会看秦寰帝脸色,早在宴席最开始的时候就发现秦寰帝的目光总是朝向那位身怀有孕的“皇后娘娘”,于是便想到了如何进献这块暖玉能够让秦寰帝觉得满意。 “臣下见娘娘如今有孕,佩戴此暖玉便最为合适,想来寒冬将至之时定然能够驱寒偎暖。” 秦寰帝大悦,当下便赏赐给这位使臣黄金万两叫其带回本国,使臣连忙叩谢。 白玉质便当场收下了这块红色的暖玉,因为这玉还未经雕琢,其上便有些粗糙,她只抚摸着把玩,倒是真的有暖意沁入肌肤。 接下来的献礼便多是一些宝马神兵,白玉质都不怎么感兴趣,就跟下首的魏昭仪、孟婕妤二人聊起天来,这二位都是宫中老人,既不攀附皇后也没投靠过容妃,更不受宠,所以与白玉质没什么冲突,偶尔聊聊天也能打发时间。 她二人有意讨好白玉质,便频频提及白玉质腹中胎儿,魏昭仪很是艳羡,说了好多次姮贵妃福泽深厚能够诞育子嗣。 高丽使臣带来了高丽公主,此次献礼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将高丽公主献给秦寰帝联姻,因此高丽公主就被安排在魏昭仪身后的座位,她从小就被当成未来秦寰帝后妃培养,所以十分通晓大秦语言。 “原来您竟然不是皇后娘娘,而是一位贵妃?!” 一个不认识的高丽公主竟然插嘴白玉质与魏昭仪之间的对话,魏昭仪有些不快,但又不好表现出来,更何况高丽公主所说问题直接针对白玉质,魏昭仪总不能让白玉质亲自解释这个问题,便只能敷衍过去。 “这一切都要看陛下意思。” 魏昭仪言外之意就是谁是皇后还得看秦寰帝的喜好,但是这高丽公主却没听懂一样,竟然毫不掩饰对白玉质的鄙夷,口出狂言:“还以为是尊贵的国母,原来就是个妾。” 高丽公主此话说完,正巧轮到高丽使者献礼,他一番巧言将高丽公主引出,说这位公主是他们君王的掌上明珠能歌善舞,名叫金秀敏,准备了一支舞蹈献上。 秦寰帝兴致缺缺,可白玉质却表现出饶有兴致的模样:“陛下,臣妾倒是很想看看这高丽的歌舞与咱们大秦有何不同。” “既然你想看,那就让公主献舞吧。” 现在白玉质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秦寰帝的命根子,只是一个小国公主献舞,秦寰帝当然不会叫白玉质不能如意。 金秀敏确实如高丽使者所言,能歌善舞,一支舞蹈叫她跳的极具魅力,看起来便是十分的活泼可爱,再加上金秀敏长相甜美小巧,倒是有一番味道。 高丽使臣不远千里将金秀敏带来,自然不会是献舞这么简单的,他看秦寰帝并没有被舞姿吸引主动提及联姻之事,只能自己硬着头皮说:“启禀天朝皇帝陛下,此次臣下带着公主来此,是为联姻而来,请陛下收下我们高丽最宝贵的明珠秀敏公主。” 别说秦寰帝本来就不好美色,就算是他好,那以金秀敏公主的姿色,连魏昭仪和孟婕妤都比不上,更不用说是和白玉质比。更何况如今白玉质正有孕,是最让秦寰帝放不下心的时间,秦寰帝并不想再让一个个外国公主进宫碍眼。 “公主在大秦人生地不熟,怕是不如在你们高丽找个驸马来得自在。” 这就是婉拒的意思了。 金秀敏也认识到了这一点,可是她早在第一天踏入大秦领土的时候就被这个繁荣的王朝吸引到了,等到来参加宫宴,更是被丰富多种的菜肴、金尊玉贵的后妃们震撼,尤其是端坐在上首的白玉质。 她身上的穿戴,哪怕只是一双鞋子,制作的布料都是用金秀敏在高丽时只见到高丽王后用于制作礼服的珍贵丝绸。 见识过这样的纸醉金迷,金秀敏哪里甘心再回到高丽去呢。 金秀敏知道怎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出自己外貌的优势,她并不是那种能叫人一眼惊艳的美人,胜在娇小清秀,所以便梨花带雨的跪拜:“请皇帝陛下收下秀敏,秀敏早在高丽时就仰慕陛下英姿,此生只痴心于皇帝陛下一人!” 这架势,这姿态,恍惚之中白玉质好像看到了曾经在坤宁宫中耍心机演戏勾引秦寰帝的自己。 要是说有哪里不同,估计就是金秀敏远没有她那么美。 对贵妃之位冷嘲热讽却对皇后有着位分崇拜,明明智商不高却又能敏锐的察觉到秦寰帝偏爱柔弱的女子,这位金秀敏公主还真是叫人觉得能给人带来什么大惊喜啊。 自从被秦寰帝训斥之后皇后这是第一次开口了,为了这位金秀敏公主:“陛下,以臣妾看,公主的确能歌善舞多才多艺,又对您一片痴心,不如就成全了公主?” 显然,她也和白玉质一样想起了当年坤宁宫的那一幕,就是在那之后白玉质才被封美人,然后盛宠,在之后有了身孕成为皇后一人之下的姮贵妃。 既然这个用来对付容妃的棋子不受控制了,皇后心想,不如就再抬举另外一个棋子。 第27章 庶子卑贱 皇后铁了心了想要让金秀敏入宫,竟然在宴席之上丝毫不顾忌颜面低声恳求秦寰帝:“陛下,就看在当年臣妾……您就圆了臣妾这个愿吧。” 要不是白玉质就坐在他们中间,可能就真听不到“当年”二字了,秦寰帝因为皇后这句话竟然也真的默认了金秀敏入宫之事,足以见得皇后口中的“当年”之事很有可能就是秦寰帝一直没想过要杀了皇后的根本原因。 而如果没有白玉质这个任务者穿越进来的话,哪怕到了秦寰帝后期完全黑化的时候,皇后都一直在皇后的位置上坐着。 白玉质有一种直觉,如果不能查明这件事情的真相,她的任务绝对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收下金秀敏之后,这场宴会开始变得平淡无趣起来,大多是朝臣使臣们开始攀谈,话中越来越多的政治问题夹杂着。 这种时候嫔妃们就应该陆续退场了,白玉质首先就跟秦寰帝说想要出去遛溜弯透口气。 “王崇海,你伺候贵妃。” 秦寰帝不放心叫白玉质自己,派王崇海跟着,其余嫔妃们也都各自找了借口告退。白玉质坐上王崇海安排的轿辇时正巧皇后和那位新被秦寰帝收入后宫的金秀敏走出来。 看得出来金秀敏的确对皇后有一种特殊的谄媚,只是不知道这种谄媚巴结是因为皇后本人,还是因为皇后的位置。 白玉质估计是后者。 “在高丽的时候臣妾就听闻,大秦是非常讲究尊卑的,可如今皇后娘娘都没有坐辇,姮贵妃就已经上轿辇了,这可是逾矩吧?” 金秀敏甚至都不用皇后撺掇提示就已经自己进化成一条忠心耿耿的狗了,上来就冲着白玉质。 白玉质冷笑:“看来皇后与我的确是生分了,我不过是有孕在身几月未曾给皇后请安,皇后就又找来个新人,不过可惜了,她与我并不相像。” 觉得一个相貌清秀的高丽公主就能取代她如今的地位?皇后怕不是脑子被门给挤了。 白玉质完全无视了金秀敏,俗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金秀敏一个小国公主哪里值当她回话,倒不如直接针对皇后来的痛快。 金秀敏见白玉质无视她,恼羞成怒还想再口出狂言,不过被皇后拦下了。 “是秀敏不懂规矩,如今贵妃有孕,本宫自然会体谅你,毕竟你腹中孩子若是降生,未来还需得叫本宫一声母后。至于秀敏像不像谁,这日后自有分晓,便不劳烦贵妃费心了。” 皇后带着金秀敏要走,白玉质坐在轿辇上,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当宠妃的,竟然一直都没有主动算计过别人,不论是太后、容妃还是现在的皇后,好像都是秦寰帝解决的。 总感觉当一次宠妃一点宫斗体验都没有了。 “皇后,容妃和我,你觉得谁才是你的眼中钉、肉中刺呢?” 白玉质是想故意刺激皇后好让她搞点事情出来方便探查所谓当年之事,但也是真的好奇,毕竟之前皇后可是毫不犹豫的就将她献给了秦寰帝就为了能够分走容妃的宠爱。 “姮贵妃,你可不太太过放肆了,本宫再如何,到底还是大秦唯一的皇后。” 皇后眯起眼睛,她今日为了维护皇后的颜面,故意穿戴了只有皇后才能穿戴的东西,就比如头上那顶点翠十二尾凤冠。 这本来是彰显地位的最好方式,但是却因为白玉质头上的有凤来仪头面而变得那么可笑。 她已经觉得受够了耻辱,本以为能够在言语上扳回一城,可皇后却错估了白玉质。皇后本以为白玉质就是个空有美貌的卑贱宫女,可却没想到她竟然能够从容妃手中全身而退,甚至还将容妃心腹楚月铲除,更甚至怀了身孕! 她认为的花瓶美人实际上是个有毒牙的美女蛇,不仅手段高明还伶牙俐齿,偏偏皇后还因为她腹中龙胎投鼠忌器,只能暗地里找机会对白玉质下手,否则一旦被秦寰帝知晓皇后给了白玉质气受,皇后就不是失去后位这么简单的了。 这也是为什么皇后不想与白玉质多纠缠,想带着金秀敏走的原因。 可是白玉质不想就这么算了,她坐在轿辇之上自然是居高临下,一双含情妙目饱含笑意,如今夜色将至,宫中华灯溢彩,白玉质便更是灯下美人越瞧越美,有种震撼人心的美貌。 这种美貌在面对同为女人的皇后时,是具有极强的攻击性的。 白玉质红唇轻启:“那便恭喜娘娘,是现在大秦唯一的皇后。” 这宫中的奴才们,各个都知道眉眼高低,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什么该忘什么不该忘心中都有数。如今谁不知道白玉质身怀龙裔,是秦寰帝和太后的心尖子,只要这一胎是个皇子,那皇位定然就是这孩子囊中之物,那等到秦寰帝殡天,这前朝后宫不还都是姮贵妃母子的天下。 只有傻子才会为了一个无权无宠无子的皇后得罪白玉质。 所以抬轿子的太监们都一副闭目塞听的样子,哪怕白玉质都这般几乎明着说自己将会把皇后从现在这个位置上拉下来了,也没有一个奴才有任何反应。 但是傻子也不是没有,这不金秀敏就上赶着为皇后出头了,她比皇后本人看起来还要愤愤不平,皇后也只是面色铁青,金秀妍可就直接开口顶撞了:“姮贵妃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皇后娘娘不敬,难不成是仗着腹中孩子便恃宠而骄了?真当自己有多金贵不成!” 高丽距离大秦王畿很远,高丽的国力又衰微,再加上高丽女子地位底下,哪怕金秀敏身为高丽公主,对于大秦的事情也是一概不知的。自然她也就不知道秦寰帝如今竟然膝下一个子嗣都没有。 金秀敏带入高丽,自然而然认为皇后就是至高无上的,哪怕白玉质怀了孩子,那也是十分卑贱的庶子。 她自己的母后就是高丽王后,她对待自己的庶出兄弟都是不假辞色的。 第28章 受辱罚跪 看白玉质不说话,金秀敏还以为是自己说到了点子上万分得意:“姮贵妃怎么不说话了,莫非也是觉得我说得对无力反驳了?所以说哪怕怀了孩子,那卑贱的庶子又如何能与皇后相提并论呢。” 金秀敏还没意识到自己到底说出了什么罪该万死的话,她竟然在大秦后宫,对着白玉质说出了“庶子卑贱不如皇后”这番话。 周遭的奴才们,除了给白玉质抬轿子的,其余人已经尽数跪倒在地,就连王崇海这个大内太监首领也不例外。 王崇海早在皇后和白玉质唇枪舌战的时候就觉得不妙,现在更是后悔自己怎么就接了这么一个差事,本以为奉秦寰帝命令护送姮贵妃回宫也就算了,现在竟然一脚扎进姮贵妃与皇后的机锋之中,这个劳什子高丽公主还口出这等放肆之语,若是事情闹大,秦寰帝问起来他又该如何交代啊。 白玉质看着金秀敏,像是在看某种不知死活试图以卵击石的蠢蛋。 “金秀敏,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已经被陛下收入后宫了?” 金秀敏一头雾水:“我当然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能再以高丽公主的身份自居?” “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金秀敏得意于自己对大秦礼仪颇有了解:“大秦与我们高丽相像,都讲究出嫁从夫,我如今便是陛下的妃嫔而不是高丽公主了。” 白玉质笑起来,觉得她倒是很上道,顺着自己给她挖的坑就这么跳下去了,都不带有半点儿反抗的:“既然如此,你作为后宫妃嫔,身上暂无品级,那本宫作为二品之首的贵妃,你是凭借什么身份来教训我,又是凭借什么身份对我腹中皇儿放肆。” “又或者说,你是仰仗着什么人?皇后娘娘如何看?” 这场白玉质与皇后之间的交锋,说到底金秀敏就是个棋子,最终的矛头自然还是指向皇后。 皇后在听见金秀敏竟然敢置喙白玉质腹中皇嗣的时候就已经脸色很难看,可是金秀敏却偏偏是打着维护皇后的旗号与白玉质作对,此时若是皇后不出头,那在众人眼中可就彻底失去了威信。 本来此次朝拜日宫宴使臣错认皇后一事就已经让她颜面扫地,皇后禁不起再丢人一次,否则要她在后宫中如何保住尊严,定然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白玉质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紧抓着皇后不放,让她不得不出头,这样才方便抓住皇后的马脚。 皇后拦住恼羞成怒想要继续辩驳的金秀敏,说道:“姮贵妃未免太过于咄咄逼人,公主初来乍到,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也是有的,便看在本宫的颜面,就此作罢了吧。” 白玉质摇摇头,很是不赞同:“皇后娘娘当初在坤宁宫中可不是这般教导我的,如今是上了年纪,便开始心软了?但是金秀敏今日对我腹中皇嗣这般瞧不上眼,我还真是咽不下这一口气,既然皇后想要我卖个面子,那就不重罚了,只罚跪一个时辰吧。” 在人来人往的集贤宫门口罚跪,不仅是宫中的太监宫女,就连来往进出的外国使臣都能看到,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皇后咬紧牙,几乎一字一顿:“姮贵妃,你不要得寸进尺,你未免太过放肆,再如何本宫现在还是皇后!” 这就是已经在发疯的边缘了。 白玉质乘胜追击故作挑衅,她俯下身子,将脸颊凑近皇后,眉眼低垂,看似楚楚可怜实则格外嚣张:“那又如何,难道皇后也要罚我跪吗?” “你!” 白玉质就知道皇后不敢,她要是有这个胆量干出罚跪白玉质的事儿的话,秦寰帝就会立马知道并且从宫宴中出来,当着众人的面以不仁不孝为尊不恤的罪名废后。 对视良久,白玉质能看出皇后眼中掩藏着的怨愤和杀意,想来如今皇后已经恨不能将白玉质除之后快。 终究,因为白玉质身怀有孕,皇后还是落入下风而不得不妥协。 她对金秀敏说:“既然姮贵妃罚你,那你就在这儿跪一个时辰吧。” 说罢,被宝琴扶着上了皇后凤驾。 王崇海抓住机会赶紧吩咐抬轿子的小太监们起轿,白玉质与皇后便分道扬镳,一人前往坤宁宫一人返回紫宸殿,只留下金秀敏这个二人争锋战场上的炮灰屈辱的跪在集贤宫门外。 曾几何时白玉质就是皇后与容妃战场上的炮灰,两个人随便动动手指就能拿捏她,而现在终究是不同了,因为有了肚子里的孩子,秦寰帝与太后二人早就无限制的偏向于她。 到了紫宸殿,王崇海亲自扶着白玉质进入殿内,赔着笑脸:“娘娘放心,今日之事奴才在陛下面前不会多嘴,那些底下人也都没有这个胆子。” 王崇海说的是她与皇后起了争执这事,金秀敏被罚跪不算什么大事,而且金秀敏就跪在集贤宫门口,谁还不知道她被罚了。 “公公忠于陛下,不必对本宫之事过多隐瞒。” 这就是让说的意思了。 当然要说了,如果这事儿不让秦寰帝知道,那岂不是白白费了口舌,白玉质有足够的底气,秦寰帝此人爱憎极端,现在对于白玉质所做的一切他都会觉得理所当然,都不用白玉质说他都能在心里给她找到合理的借口,可对于皇后就不同了。 本就起了废后心思想要皇后给白玉质腾地方以便于让白玉质腹中孩儿占上嫡出的秦寰帝,现在看皇后就是哪哪儿都是错处。还有那个蠢到家的金秀敏,该说皇后选人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吗,前一个是她白玉质这样扮猪吃虎的,后一个是金秀敏这样给敌人助攻的。 就金秀敏那一句“庶子微贱”,简直就是踩在秦寰帝的雷点,也是皇后如今的命门。 白玉质很清楚,对付皇后这种看似狠辣利落实则糊涂傲慢的人,只有让她明白现在的确正处于绝境,她才能下狠手。只有她搞出大动作,白玉质才有机会调查清楚当年她与秦寰帝的纠葛。 王崇海不愧是在秦寰帝身边伺候多年的人,这一听当然就明白了白玉质的意思,回到集贤宫就将此时禀告,当晚宴席结束,是自从白玉质有孕以来秦寰帝第一次没有回紫宸殿,而是破天荒的进了坤宁宫的大门。 坤宁宫的奴才们还以为皇后是要复宠了,一个个欢天喜地的恭迎圣驾,可见了皇后的秦寰帝却冷着一张脸,那样子半点不像要宠幸自己的皇后,倒像是要杀人。 第29章 社稷之功 坤宁宫中,与白玉质第一次在此与秦寰帝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皇后满脸泪痕形容狼狈的跪坐在砖石上,她仰着脸,脸庞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本就算不得很美的面容十分憔悴。 而秦寰帝则面色莫测的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这一次秦寰帝没有暴怒动手。 “皇后,朕知道你什么心思,但是你最好不要妄图挑战朕的底线。” 一个帝王,尤其是开国皇帝的威严是绝对不容许挑衅的。 可惜皇后却不明白这一点,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后位,殊不知再这样与白玉质作对下去,不仅是后位,连性命恐怕都保不住。 “陛下既然知道臣妾的心思,为何却连这点脸面都不愿意给臣妾留呢!臣妾知晓姮贵妃身怀有孕,臣妾也知道自己是没有这个福气了,可正是因为如此,臣妾的存在绝不会给姮贵妃带来什么威胁,陛下又为何容不下我!” 皇后泪如雨下,她何尝不想给秦寰帝生育子嗣呢,她简直是做梦都想。 但凡如今她有子嗣傍身,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嫡女,姮贵妃就算有了孩子又如何能够威胁到她,怎么能够在今日如此嚣张的与她作对! 可哪怕她自认为已经忍让至此,秦寰帝竟然还是想要废了她。 “皇上,皇上,”皇后膝行至秦寰帝脚边,双手不顾礼节的抓住秦寰帝衣角:“臣妾不会害姮贵妃和她腹中孩子的,臣妾只是不想失去后位,这是陛下当年亲自答应臣妾的,您说会让臣妾成为最尊贵的女人啊!” 她慌不择路,手忙脚乱的从衣襟中掏出半块阴阳鱼形状的玉佩,那上面有十分精细的莲花纹路,皇后将这半块玉佩举起来给秦寰帝看。 “陛下,您还记得当年……当年的事,那是因为臣妾,您才能那么顺利的攻占燕国,臣妾于社稷有功啊皇上!” 看见这半枚玉佩,秦寰帝的神情似乎有所松动,这让皇后看到了希望,希望能够凭借此让秦寰帝改变废后的决定。 可是她错了。 “皇后,苏氏。” 秦寰帝自从册封皇后之后,从来没有叫过她的姓氏,这还是第一次叫她苏氏,哪怕之前因为后宫无子之事迁怒乃至于掐皇后脖子的时候都没有。 皇后呆愣。 秦寰帝蹲下身来,与这位当了他十多年皇后的女人对视。 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端详皇后的面容,这个女人并不美,家世普通,也没有才情,甚至于并不聪慧,至少对于秦寰帝来说,皇后的心思就如同明镜一般好猜。 这样的女人,说实话并不适合做皇后。 可是念在当年,所以皇后还是苏氏女的时候拿着玉佩请求入后宫,秦寰帝还是答应了,甚至封她为后。 秦寰帝还记得当年自己是如何对皇后说的。 “皇后,朕封你为后,日后只要你安分守己,你的后位便不会动,待到你我二人百年之后,自然也是由你的儿子继承朕的位置。” 他能说出这种话,已经足以证明秦寰帝当时对皇后也是有三分真心的。 否则没有哪个帝王会对后妃提及继承人之事,哪怕那个人是皇后,是皇帝的发妻。 但是秦寰帝当年说出这话的时候也才刚刚及冠,他未曾料到自己竟然会在长达二十载的时间里都没能有一个孩子。 思及此处,秦寰帝脑海中又浮现出白玉质抚摸着已经弧度非常圆润非常明显的小腹,神色温柔又可爱的说肚子里的是他们二人情意的结晶的画面。 当年皇后也说会为他生育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叫大秦江山延续千年。 他今日动了废后的心思,可皇后何尝不是食言了。 “皇后,朕会给你副后之位,余生你都尽可以享尽天下荣华富贵,但是朕只有一个孩子,朕绝对不会让他顶着庶出的名义过。” 秦寰帝拂袖而去,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告诉皇后,他心意已决,但却不会对皇后赶尽杀绝,哪怕不能一直当皇后,他也会保留她仅次于皇后的尊贵。 副后,也就是皇贵妃,的确能够保住荣华富贵了。 皇后痴痴地望着秦寰帝决绝的背影,在那道英武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坤宁宫中后突然开始放声大笑,她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可如今这样边哭边笑的样子简直与疯子无异。 宝琴宝书冲进来扶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半点收敛,好像要把半辈子的一腔怨气全都抒发出来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坤宁宫殿内萦绕着她的哭笑,宝琴宝书早就已经害怕了。 “娘娘,您怎么了?” 宝琴试图叫皇后清醒一些:“娘娘,您还没有叫姮贵妃那个贱婢倒台,您自己怎么能就这么坚持不住认输了呢?!” 皇后冷笑,神情怨毒,终于醒神了一样的将自己散乱的头发都挽到耳后,她死死掐着宝琴宝书搀扶着她的手,两个宫女的手背已经被尖锐的指甲掐的血肉模糊,但还是咬牙硬撑着。 “宝琴说得对,本宫定然不会认输,你,亲自去给金秀敏公主送点药膏,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因为姮贵妃。” 宝琴领命前去,宝书便与皇后继续说起此事。 “娘娘有所不知,陛下知晓秀敏公主说姮贵妃腹中之子是庶子之后当着所有使臣和大臣的面大发雷霆,斥责高丽弹丸小国不知礼数,不仅赏了秀敏公主二十大板,还将今年给高丽的赏赐减了半数之多……” 事实远比宝书说的还要严重。 金秀敏如今还没有品级,所以名义上虽然是陛下妃嫔,下人们安排东西的时候却都是要看秦寰帝的态度的。 本来她作为一国公主,虽然只是高丽那种随手便能剿灭的小国,但也多少是尊贵的,所以一开始给她安排的住处是储秀宫。 可有了白玉质罚跪、秦寰帝怒斥这两桩事后,内务府便只叫人将受过刑罚的金秀敏送到偏远的丽春宫了。 宝琴找来的时候金秀敏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后背到腰臀处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 可即便已经奄奄一息,金秀敏嘴里还念叨着姮贵妃该死。 这般情形,宝琴便知道这枚棋子已经变得非常容易操控了。 她凑上前去,大声道:“奴婢坤宁宫宝琴,给秀敏公主请安了。” 第30章 孕吐 金秀敏趴在床上,听见宝琴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回过头来。 “坤宁宫,是皇后娘娘派你来的?” 宝琴应是,随后将从太医院处带过来的一应药品放在桌上。 “您放心,今日一切皇后娘娘都看在眼里,姮贵妃如此嚣张跋扈,咱们必然不会让她如愿。” 金秀敏听见姮贵妃三个字眼中已经是恨意滔天,她不敢记恨真正罚她二十大板的秦寰帝,只能将一切罪过都算在白玉质头上。 “姮贵妃这个贱人!我、我一定要报今日之仇!” 看金秀敏这么上道,宝琴很是满意,继续挑唆:“您切勿动怒,我们皇后娘娘最是清楚宫中这帮拜高踩低的奴才们是什么德行,特意命奴婢来给您送来伤药,就让奴婢伺候您上药吧。” 以金秀敏的脑子,根本想不到这后宫中的奴才明面上都要听命于皇后,若是皇后有心想要给她什么东西,下人们怎么可能真的违抗,她早就住进储秀宫里了,何至于还在丽春宫受苦。 这一切不过都是皇后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当初对待白玉质她也是如此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说到底还是皇后高高在上,并未将她们放在眼中。 可这金秀敏竟然还真的感激涕零起来:“我在这大秦举目无亲,姮贵妃那贱人又歹毒阴险,只有皇后娘娘待我不薄,若是娘娘日后吩咐,我定然全力以赴。”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宝琴给金秀敏上完药便起身告退:“皇后娘娘若是听到您这一番话定然是十分欣慰,您若是伤势恢复好了便能亲自去坤宁宫,这话啊,奴婢就先给娘娘带过去。” 说罢走出门,门外还站着一个宫女,看起来丝毫不起眼,很是老实木讷的样子,宝琴对她交代一番便走了,这宫女就进了殿内,成了金秀敏的贴身侍婢,被金秀敏赐名玉颜。 接下来在金秀敏养伤的一段时间,皇后频繁派遣宝琴前去探望,随着伤势好转,金秀敏也当真对皇后死心塌地了一般,时间转瞬即逝,眨眼间就到了白玉质怀孕八个月。 这个时候正是最值得注意的时候,俗话说七活八不活,若是在这个时间段出了什么事,那不止是腹中胎儿,就连白玉质自己也是九死一生。 因为这样,最近太后来紫宸殿来得更频繁了,几乎是每日晨起便来,一直到晚上才走。 此时正逢用午膳,秦寰帝在御书房处理完政务便赶回紫宸殿陪伴白玉质用膳,太后让人递上来一个小巧的白玉坛子。 “姮贵妃瞧瞧,这东西你爱不爱?” 白玉质凑近一看,白玉坛子里面竟然是一颗颗肉质丰厚的杨梅,如今马上入冬,杨梅可是个稀罕物,虽然坛子里的杨梅是用汁水泡着的杨梅干,但是那也是难得的好东西了。 想必太后是念着孕妇爱吃,所以特意淘弄来的。 这太后糊涂是真糊涂,但是爱护孙儿的心是绝对不作假的。这也是为什么白玉质当时明明看出来毒酒一事是太后指使却并未戳破的原因之一,不仅是为了秦寰帝能顺利扣下楚月查清假孕,也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任务完成后她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到时候秦寰帝忙于政务,孩子需要一个能够一直陪伴他且真心爱护他的长辈。 太后就是最佳人选。 秦寰帝看了也笑:“母后费心了。” 太后眼热,秦寰帝与她关系并不算亲近,只是一对相互敬重的母子。但是自从白玉质有了身孕,二人之间便有了更多的相处,从一开始秦寰帝只叫她太后到现在的母后,太后是真的觉得这日子越过越有盼头了。 等到白玉质肚子里的小家伙一出生,那就是三代同堂,其乐融融。 白玉质看着这母子二人为了她的饮食起居如此费心,真心觉得好笑。两个书中的大反派也是有软肋的。 她用筷子夹起一颗杨梅吃了,滋味酸酸甜甜,味道果然十分不错。 “多谢太后,臣妾很喜欢,最近正是很爱酸,也不知为何。” 一听这话太后就显得急切起来,连忙问道:“最近爱吃酸的?那辣的呢?” 古话说酸儿辣女,太后很是相信,毕竟她之前生秦寰帝的时候就很是嗜酸如命,只不过之前白玉质一直都食欲很好,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饮食上的偏爱,她这才没想起来。 白玉质当然不是真的最近喜欢吃酸,她只是想给这对母子一个对她更偏爱的理由,那就是潜意识中让他们意识到腹中孩子是个皇子,这样的话她对付起皇后、容妃就更有底气了。 若是让白玉质相信临近预产期了这两人都还没有动作那是不可能的,这么长时间一点动静没有,那肯定是憋了什么大招等着呢。 秦寰帝虽然面上不显,但也放下了筷子,一看就是在等白玉质回答。 于是白玉质也不卖关子,一遍吃杨梅一遍说:“辣的倒是不想,只是格外爱吃酸。” 太后和秦寰帝听了果然眼睛一亮很是高兴,秦寰帝握住白玉质放在桌上的手,温柔地摩梭几下,太后就叫人赏赐那做杨梅的宫人。 “这做杨梅的是哀家特意找来的,她做这些东西很是有一手,贵妃要是喜欢就多让她给你做,这东西哀家都让太医检查过的,孕妇吃是绝对没问题。” 说着,白玉质就又吃了一颗杨梅,等到嘴里那股酸甜的味道过去才跟秦寰帝撒娇说想吃鱼。 这是白玉质的习惯,自从她住进紫宸殿就开始不爱叫宫人布菜,说是影响食欲,秦寰帝正是宠着她的时候,这点小事自然依她,可白玉质又有时候不想自己动手,常常便叫秦寰帝夹给她。 太后和秦寰帝这些时日也早就习惯了,听了她这话,秦寰帝顺手便夹了一块鱼肚子放在碗中,仔细看了看没有刺才递给白玉质。 太后就打趣:“皇帝啊,这段日子真是有人气儿了,要不然哀家还真以为他是什么真龙天子,是从天下下凡来的,都不像哀家生的。” 白玉质也笑,拿过来那只小碗就将鱼肉往嘴里送,结果刚吃进去,她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一股恶心感就顺着食道上来。 “唔——” 第31章 暴怒 自从白玉质怀孕以来,最容易出现孕期反应的时间段里她都没有过任何呕吐反胃的症状,可现在已经怀孕八个月,按理来说之前没有过的孕期反应就更是不应该突然出现了。 所以看到白玉质一口将那块新嫩的鱼肚子肉吐出来的时候,太后和秦寰帝都没有往孕期反应那儿联想,还以为是今天的鱼肉做得不合白玉质胃口。 “这是怎么了,这鱼不好吃?” 秦寰帝拍拍她的后背,看白玉质捂着胸口一副很不舒服的模样就皱紧眉头:“去,派人请御医。” 太后连忙给她夹了她点名要吃的虾仁水晶饺给她:“贵妃快吃点这个,你不是喜欢?” 白玉质却觉得隐约有些不对。 她勉强笑了一下接过太后递过来的虾饺,刚刚入口便又是一阵恶心反胃。 这一回都不是把虾饺吐出来就能解决的问题了,那一阵恶心感上来实在让人抵挡不住,她匆匆起身离开饭桌前,到后室去吐。 秦寰帝连忙追上去,给她递了一盏清水。 这一下秦寰帝和太后就看出根本不是鱼肉的问题,而是白玉质自己的感受出现问题了。 太后很是疑惑:“这怎么都八个月了突然孕吐了呢,这孩子倒是折腾人得紧。” 秦寰帝哪里知道孕吐会如此难受,眼瞧着白玉质原本粉润的脸色因为这一场折腾变得略有些苍白,秦寰帝赶紧将她抱回床上让她休息。 “贵妃有什么想吃的,朕吩咐御膳房重做。” 听说孕吐反应的女子吃了自己想吃的东西便不容易吐了,所以秦寰帝才有此一问。 可是白玉质知道自己这绝对不是所谓的孕吐,她的孩子是吃了生子丹怀上的,如果不是她自己有意为之,是绝对不可能让她出现任何不良反应的。 而且她只要不吃东西就根本不会感觉到有半点儿恶心感,这样的反应绝对不是正常孕期反应。 “臣妾没有胃口,等御医来瞧瞧再说吧。” 白玉质现在怀疑是容妃不知不觉中给她下了什么药物,那个女人连假孕药都有,弄个别的出来也不是难事儿,只是她真的手眼通天到了能安插人进紫宸殿不成。 自从被发现有了身孕,白玉质衣食住行全都在紫宸殿,伺候的人也都是秦寰帝亲自安排的,如果这种密不透风的保护之下容妃都能见缝插针,白玉质不得不防。 御医来的时候桌案上的所有食物都没有被撤下去,还是那个徐太医,白玉质的身体都是由他来负责的。 在王崇海亲自过去太医院找他的时候,这个徐太医就吓得冷汗直流,生怕是白玉质的身子出现了什么问题,在听说只是突然孕吐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给陛下、太后娘娘、姮贵妃娘娘请安。” “别废话,过来诊脉。” 往白玉质手腕上搭上一条帕子,徐太医仔细诊脉,白玉质状似不经意提醒道:“最近本宫喝了徐太医开的安胎药,本来身子好好的,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 强调了安胎药三个字,徐太医立刻明白了。 他诊脉后回话:“陛下,依微臣看,姮贵妃身体并无任何问题啊,这女子有孕八月才有反应的,微臣还是第一次见。不知道最近贵妃有没有食用些之前未曾用过的?” 这就是担心其中有鬼了。 秦寰帝和太后都立刻想到了那一小坛杨梅,秦寰帝指出:“贵妃刚用过些杨梅,你去瞧瞧有没有问题。” 太后焦急:“这,这哀家绝对没有在里面放任何不利于贵妃的东西啊,怎么会这样呢?” 白玉质当然相信不是太后做的,太后比起她自己都要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怎么可能搞出这种事。 可是她确实是吃了杨梅之后才有了呕吐的反应,这做不得假,很有可能是有其他人蒙蔽了太后,在里面放了东西。 秦寰帝没有说话, 只是让徐太医去瞧。 徐太医仔细验看,片刻后在太后紧张的目光中摇摇头:“这其中并没有任何东西,只是酸甜开胃的普通杨梅。” 不仅仅是杨梅,徐太医还一一检查了殿中所有的物品还有桌案上的膳食,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只能猜测说是白玉质的确来了孕期反应。 “虽然这种情况少见,但是微臣听说的确有些女子会有这种情况,微臣开一副舒畅脾胃的药膳,若是娘娘能吃下,说不定能有所缓解。” 秦寰帝心烦意乱,挥挥手让徐太医退下。 徐太医医术高明是毋庸置疑的,当初姜美人假孕一事便是他诊断出了端倪,所以他检查过的东西十有八九的确没有问题。 白玉质若有所思,这问题不出在别的地方,食物、饰品都没有问题,那么就只能是有人在搞鬼。 这话自然不能对秦寰帝说,毕竟她没有办法对秦寰帝解释她为什么这么肯定自己一定没有孕期反应,所以只能先吃了徐太医开的药膳。 可是这药膳端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一入口,白玉质便再一次控制不住的吐了出来,这反复几次下来,她就算是个铁人也觉着难受了,整个人黏答答的靠在床上,任凭秦寰帝和太后如何哄劝也再吃不进去一口。 “呯——!” 秦寰帝手上端着的玉碗被狠狠掼在地上,其中分毫未动的药膳合着玉碗碎片噼里啪啦飞溅的四处都是,金台和银亭屏着呼吸颤抖着将地上收拾好,殿中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一声。 其实自打白玉质有孕以来,秦寰帝的脾气已经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很好了,至少最近他都没有杀人,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也就是罚几个板子,总之能不见血腥就不见血腥。 就这么几个月下来,宫人们都已经习惯这样“仁慈”的秦寰帝了,可直到姮贵妃吃不进东西了他们才发现,什么脾气变好了,那是这恶龙啊被他的妻儿套上了绳才没发邪火,如今姮贵妃一难受,便又成了那个阴晴不定的暴君了。 第32章 追溯符咒 “王崇海,去把徐太医给朕拖过来。” 他甚至都不是用带过来,而是拖过来。 这个暴君一旦发起脾气,是根本不会在意旁人死活的。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话放在秦寰帝身上不具有半点儿夸张的性质。 可是这太医若是真的拖来,以太医院到紫宸殿的距离,那就是不死肯定也神志不清了。 王崇海当然不会真的拖着太医,只是立刻复命前去太医院召人,为防止秦寰帝一怒之下要当场杀了徐太医,他又叫上了徐太医的其余擅长妇科的同僚一道,整个太医院都被一窝带走了。 而紫宸殿内,白玉质看秦寰帝摔了碗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定然是心疼她吃不下,他儿子也没得吃,母子两个都受罪,他不来气才有鬼。 “陛下,您这是已经不耐烦照顾臣妾了吗……” 太后本也是胆战心惊的,可听见白玉质这时候都还能拿乔,放心之余又不免觉得她实在是个有手段的,这男人啊,还不就是吃这一套。 果然,秦寰帝立刻坐在床边与她讲话:“你明知朕是心疼你和孩子。” 白玉质就笑笑:“还以为陛下让王崇海去把徐太医拖过来是想叫他死了,好放任臣妾没人医治。” “胡说,”秦寰帝轻斥:“徐太医无能,可太医院还有别人,若是都治不好你,这帮废物便都不用留了。” 趁着太医们还没来的功夫,白玉质打开系统商城,她记得有一个道具是专门可以在怀孕时使用的,价格很贵,需要200积分,与一颗生子丸价格相同。但是以她现在整个状况来看那个道具是最合适的。 现在的初始积分还有650,在白玉质的计划中还需要一颗300积分的龙凤丸和一颗给孩子提高天姿的150积分开智丹,剩下的200正好足够买那个道具。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系统说过等到任务完成还会返还更多的积分,若是为了省这200积分失去了追查此事幕后真凶的机会的话,肯定会影响到任务评级。 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通了这一点,白玉质狠狠心点击兑换。 【道具:追溯符咒】 【价值:200积分】 【使用效果:作用在已怀孕母体上,可以追溯到对孕体及幼儿不利的幕后凶手,本符咒使用后以梦境形式生效。】 【时间限制:一次性道具】 追溯符咒使用后让白玉质昏昏欲睡,还没等到太医过来就已经陷入沉眠,梦中的她就像之前死亡时那样轻飘飘的如同一缕幽魂,在大秦皇宫之中游荡。 突然一阵风吹来,给她的游荡指明了方向,顺着风吹的方向飘过去,白玉质有点意外。 她居然没有到容妃的关雎宫,而是一处较为陌生的地方。这处宫殿较之她的翊坤宫显得十分破败,牌匾都有淡淡的一层灰尘,上书三个灰扑扑的字——丽春宫。 白玉质还是仔细的回想才想起来,这里就是高丽公主金秀敏后来被赐住的宫殿,说起来金秀敏到现在入宫已经三个月了,秦寰帝却还是没有给她一个位分,也算是宫里的头一个了。 如果是金秀敏搞得鬼的话,白玉质还真有点好奇她用了什么手段。 飘进殿内,金秀敏此时正坐在床上,床帐被拉得死死的密不透光,白玉质看不清她的动作,只能再凑得近一些。 可以看出金秀敏的生活近况确实不容乐观,丽春宫中竟然连一个像样的摆设都没有。 “我扎死你,你这个贱人,你和你肚子里的贱种都不得好死……” 仿佛浸着毒汁一样阴毒的话从床帐内飘出来,白玉质的身体穿过床架,这次终于看清了金秀敏的动作。 她毕竟是公主出身,就算现在在大秦后宫中不得宠,但是却还是穿戴整齐的坐在床上,头上也有些许首饰点缀,看起来有些体面。 可是她手里的东作就真的是半点儿也见不得人了。 白玉质在看清她在干什么的时候,那一瞬间脸色便冷了下来。 只见金秀敏背对床帐面向墙壁,手中握着一个形容诡异的布艺娃娃,那娃娃虽然看起来十分丑陋,但是古怪就古怪在那东西有十分明显的人形,现在娃娃上已经被无数根银针戳刺到千疮百孔。 而金秀敏却还是无知无觉一般不断地用银针往上面扎。 白玉质只是简单的瞄了一眼,那娃娃的四肢上都只有寥寥几根银针,可头部和腹部却已经密密麻麻到几乎没有空隙。 这个来自高丽的公主,竟然还精通巫蛊之术! 一般人做成的诅咒娃娃根本不会有什么效果,只是会令人觉得晦气,但是根据现在白玉质一吃东西就呕吐的症状来看,这个布娃娃根本就是有效果的。 清楚地看到这一幕后,白玉质的身体便又不受控制的飘走,临离开丽春宫时她只来得及看清金秀敏将这巫蛊娃娃放在了她自己的床底。 离开丽春宫,白玉质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 金秀敏如今没有品级,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拿到宫内有严格管制的银针,这背后定然有人给她提供了支持。 而这个人不是容妃就是皇后。 所以等她又飘到坤宁宫中时,她是半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坤宁宫中皇后披散着头发,正是宝琴在给她按摩头部,主仆二人哪里知道她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白玉质眼皮子底下,竟然毫无顾忌地说起金秀敏之事。 “交代给丽春宫的事,她办得怎么样了?” “回娘娘,玉颜在那一直盯着的,她要的银针等物的确都用上了。” 皇后也是深闺女子,对这巫蛊之术并不了解,因此半信半疑:“高丽真有这等神奇的秘术?如今时间也已经过去数月,若真有效果怎么还不见姮贵妃那传出消息?” “奴婢量她也不敢欺瞒娘娘,如今丽春宫的饮食用度都在娘娘的支持下,金秀敏公主又那么憎恨姮贵妃,她定然是尽心尽力的。” 皇后点头:“那便好,你记得将出宫采买银针的奴才处理好,千万不要露了什么马脚。” 听到这里,追溯符咒的道具效果彻底消失,白玉质从沉睡的梦中醒来,她听见秦寰帝对太医暴怒的质问,但是却没有立刻睁眼。 要对付皇后与金秀敏,必须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去将现在她的一切反应都归结到神鬼之说巫蛊之术上。 最好的办法,就是装梦。 第33章 搜宫 就在刚才白玉质使用了道具开始入梦没多久,那群太医就紧赶慢赶的匆忙到了紫宸殿,但是那时正处于道具生效的时间,不管是谁用什么办法都没有可能将白玉质从梦中唤醒。 诸位太医束手无策的样子再度惹恼了秦寰帝,于是才有了白玉质现在听到的一切。 秦寰帝手上握着那把曾经在千秋宴上出鞘过的帝王佩剑,那满脸杀气的样子就是太后都拦不住,眼瞧着这些太医就要命丧剑下,白玉质抓住时机。 “不要……不要过来!别碰我的肚子……陛下、陛下救臣妾!” 白玉质佯装梦魇,太后立刻就大声呼喊秦寰帝过来,秦寰帝丢掉佩剑瞧躺在床上的白玉质,她现在是装作陷入了噩梦之中,又没有道具加持,整个人看起来除了脸色苍白一些与其余时候并没有任何不同。 但是就是这样的状态才更显得诡异。 明明什么反应都没有,却就是陷入了噩梦醒不过来。 徐太医经历过几次波折,现在早就练就了随机应变的技能,想到如果白玉质现在的情况他们解决不了就肯定难逃一死,他虽然还没有把握,但是还是选择了祸水东引。 “陛下、陛下,”徐太医膝行至龙床旁,狠狠磕了几个响头,额前有鲜血勃勃涌出:“微臣无能,看不出娘娘身上有任何病患,可这梦魇之兆确实十分明显,怕不是最近冲撞到了什么?” 当权者,对于神鬼之说就算不尽信但也是有三分忌惮,更何况太后本人笃信神佛,这母子二人听到徐太医这么一说就立刻联想到这一可能。 白玉质喊叫的哭音越来越大,秦寰帝来不及想太多,将她连人带着被子的包裹起来抱在怀中安抚:“朕在这里,爱妃不要怕,没有人能伤害你和孩子。” 见好就收,白玉质又再喊了几句,让这母子二人联想到神鬼之事的目的已经达成,她自然要趁热打铁的开始引导,于是在秦寰帝抱着她安抚一会儿后就假装被惊吓过度从梦中醒来。 “醒来”的第一时间白玉质就看向抱着她秦寰帝,满脸惊恐的搂住他脖颈,哭诉。 “陛下,臣妾,臣妾梦到……” 她本来就美的不可方物,如今一副病容就更显得弱柳扶风,毫不费力的就能激起秦寰帝的保护欲,更何况她现在还怀着孩子。 秦寰帝几乎是一瞬间就开始心疼,只能低声哄着:“你梦见什么了,告诉朕。” “臣妾梦见,臣妾自己一个人站在一处昏暗的地方,怎么喊您都没有用,突然就在西南方向出现了一道红色光亮,臣妾就循着光线走过去,谁能料到光的尽头却突然跳出一个女鬼!” 这女鬼二字一出来,秦寰帝和太后都彻底相信了白玉质会出现像这样的情况肯定是有谁在捣鬼。 “那女鬼面容模糊,可全身都是血迹,”白玉质一边说一边发抖:“她向臣妾扑过来,恶狠狠的,抓挠臣妾的脸和肚子……” 白玉质像是很后怕似的,说到此处还护住了自己的小腹:“那女鬼竟然说,她一定不会让陛下与臣妾的孩子降生……” 听到这,太后简直大惊失色,殿内所有人也都惶恐的跪下,生怕秦寰帝受不了再次发疯,将他们这些下人都拖出去砍了以平息怒火。 连王崇海都跪下了。 秦寰帝目眦欲裂,一双凤眸之中布满血丝,这是他极度愤怒的征兆,显然确实被那句不让孩子降生气得要发疯,可到底还记得要安抚白玉质,秦寰帝只能吩咐王崇海。 “王崇海,你去,所有西南方的宫殿都去给朕搜,若是有什么鬼物,便将一宫之人全部拿下,不论死活。” 太后也频频点头:“正是如此,正是如此,贵妃如此有福气的人,做这个梦定然就是佛祖给的提示,肯定有西南方的什么人在捣鬼!” 白玉质便逐渐停止啜泣,只依偎在秦寰帝怀中,让他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小腹隆起的弧度,腹中孩子似也察觉到异样,开始动动小手小脚踢踢,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还真要感谢这个小东西,要不是怀了他,追溯符咒可就用不了了。 这一次,皇后在劫难逃,扳倒了皇后就只剩下一个原着女主容妃会干扰她的任务,就好办多了。 紫宸殿西南方,有储秀宫、延禧宫、永寿宫、关雎宫、翊坤宫和丽春宫。 这翊坤宫是白玉质自己的地盘,储秀宫没有嫔妃居住,这两处排除掉,就只剩下容妃的关雎宫、魏昭仪的永寿宫和孟婕妤的延禧宫,还有就是存在感极低的丽春宫。 王崇海带着御前侍卫将这些宫殿一一围住,带着人二话不说就冲进去搜查,不留给任何人一点儿掩藏证据的机会。 第一个被搜查的就是容妃的关雎宫。 不管是在秦寰帝心里还是在太后心里,容妃都是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毕竟容妃家世显赫手段了得,又与白玉质有些冲突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仇,所以王崇海在秦寰帝的授意下亲自去搜关雎宫。 之前的丫头楚月被秦寰帝表面处死实则封在地牢中,现在容妃身边跟着的是一个叫梓星的宫女。 梓星看到这么一大批人马围住了关雎宫,第一时间就慌了神,连忙跑回到容妃身边禀告,正巧王崇海走入殿内,见了容妃施了一礼。 “奴才叩见容妃娘娘。” 容妃表面不动声色,问王崇海:“可是本宫有了什么错处,王总管竟然如此大肆搜宫,可有陛下旨意?” 王崇海一边指挥着御前侍卫和太监们查探,一边笑眯眯应对容妃:“娘娘放心,奴才正是奉了陛下圣旨这才敢前来搜查。” 容妃之前的药因为事情败露早就处理干净,唯一知道此事的楚月也已经死了,所以她宫中其实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但是她身为二品妃位,自然要在众人面前保全自己的脸面,如今这说搜宫就搜宫,那她在后宫可不是没有半点威信可言。 “王总管,本宫并非不给你这个面子,但是你是不是也要适可而止,本宫的东西你可以看,但是这样翻箱倒柜的,本宫如今难道是已经被陛下废了不成!” 王崇海丝毫不惧:“娘娘是妃位没错,可如今形势紧急,陛下那边催的紧,奴才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还望娘娘理解。” “你!” 容妃怒火攻心,可王崇海是秦寰帝的人,现在还带着御前侍卫,她根本就拦不住,而且现在她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这样一点风声都没有就突然搜宫,还是秦寰帝自打登基以来的第一回。 王崇海与容妃对峙着,任凭容妃再说什么都不松口。 直到外边儿突然来人通传:“王公公!东西找到了!在丽春宫!” 第34章 问罪 说到这丽春宫,王崇海还真是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那里面住着一位没有品级位分的高丽公主。 可是令人抓破脑袋也想不到为什么这位公主竟然有胆子还有本事能给受到秦寰帝重重保护的姮贵妃下诅咒。 王崇海不敢拖延一刻,也顾不上跟被冤枉的容妃道歉,匆匆前往丽春宫查看证据。 容妃的宫中被搜查到一半,这些来搜查的人都只听命于秦寰帝,是半点都不会顾忌关雎宫会被扰乱成什么样子,因此现在关雎宫内一片狼藉,很多箱子匣子都被翻得乱七八糟。 “梓星,”容妃被气得不轻,她幼年是一国公主,国破家亡后没吃过苦就被晋国公秘密收养,成年之后就进宫成了被太后看好皇帝宠爱的容妃,何曾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你去,跟着王崇海他们,去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容妃心里估计这事与白玉质有关。 “是,奴婢这就去。” 梓星领命前去,王崇海等人也加快脚程来到了丽春宫。 丽春宫内金秀敏已经被侍卫们牢牢控制住,身边唯一那个叫做玉颜的宫女也被压制住,等王崇海到达的时候正巧看见一个小太监将罪证呈上。 王崇海凑近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混账东西!这玩意儿怎么能出现在宫中!” 说罢给了那小太监一脚,连忙命人用布料将这罪证、也就是白玉质梦中看到的巫蛊娃娃盖起来。 “我这就去禀告皇上,劳烦统领在此看顾,千万别叫这二人死喽。” 这个时候不怕金秀敏和宫女玉颜跑,这么多侍卫看守着她们两个弱质女流根本逃不出去,怕只怕这二人惧怕秦寰帝手段畏罪自尽。 王崇海回来禀报的时候白玉质正在喝水,现在也只有水这种没有任何味道的东西她才能顺利咽进去而不至于吐出来。 “陛下,搜出来了,东西在丽春宫。” 秦寰帝皱着眉头,将白玉质喝完水的茶杯握在手心,他根本不知道丽春宫住着的是谁,高丽公主这个人对他来说唯一的印象就是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曾经说他的孩儿庶出卑贱。 白玉质挣扎着起来:“臣妾也要去,臣妾倒是要问问,这金秀敏公主为何要做出这等事。” 秦寰帝和太后轮番劝阻都没能让白玉质坚持要跟着一起去的念头打消,最后只能让白玉质乘着皇帝御辇一同前去丽春宫。 而此时此刻,皇后作为后宫之主,也恰巧赶到现场。 秦寰帝下了御辇就将白玉质托起抱下来,现在她肚子大了,不能再用公主抱的方式就只能托着,正好被皇后看到了这一幕。 皇后低垂眉眼:“给陛下请安,臣妾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所以来瞧瞧。 话还没说完,秦寰帝就已经自顾自的走进去,完全没给皇后面子。 皇后只能尴尬的又向太后行礼问安,可太后正亲自扶着白玉质生怕她摔了。 白玉质说:“太后娘娘,您身为长辈,怎么能让您亲自扶我呢。” 太后面容慈祥:“傻孩子,不是都说了叫哀家母后,你如今怀着哀家的宝贝孙子,哀家就是如何伺候你那都是理所当然的。” 这二人也其乐融融的,更是没有注意到皇后。 皇后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可还是只能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进丽春宫。她的确是听到了动静,但那不是因为搜查的动静太大,而是皇后无时无刻不令宝琴关注着丽春宫的消息。 眼瞧着现在事情怕是已经暴露,皇后作为幕后黑手自然是放心不下要来看看。 内殿之中,秦寰帝已经看了王崇海呈上来的政物,在看到那个千疮百孔的巫蛊娃娃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暴怒,直接将殿中唯一一个还看得过眼的桌案掀翻,上面的茶盏物件全都砸在了跪在地上的金秀敏身上。 做奴才的多有眼色,看秦寰帝如此,七手八脚的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的金秀敏抓起来,她现在已经被陶瓷碎片砸的血流如注,却还是凄凄惨惨的盯着秦寰帝。 “陛下啊,臣妾、臣妾是冤枉的。” 金秀敏早在有人进来搜宫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觉得害怕了,当初她和皇后计划的好好的,自以为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偏僻的丽春宫,可是谁能想到这就被查出来了,还人赃并获。 她打定主意咬死不说,只说自己是冤枉的,盼望着这样秦寰帝就能饶她一命。 若是白玉质知道她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便会笑她实在愚蠢。 这种愚蠢是出于现代意义上的“信息闭塞”。 金秀敏出身高丽,她并不知晓如今白玉质母子对于秦寰帝来说代表着什么,固执的认为秦寰帝肯定会讲究证据,然而现在的情况是,秦寰帝这个疯子一旦涉及到白玉质母子之事,宁可错杀一万也绝不会放过一个。 所以不管金秀敏认还是不认,这巫蛊娃娃在她这里被搜出来,在秦寰帝看来她就是有罪,就绝对不会有活命的机会了。 果然,秦寰帝毫不留情的对着金秀敏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脚,这一脚的力道将双臂还在内侍手中的金秀敏直接踹了出去直到撞在墙壁上。 完全是冲着杀人去的。 金秀敏这回才知道害怕,嘴里都是内脏破裂的鲜血,太后贴心的捂着白玉质双眼让她不要看到这不吉利的东西。 秦寰帝像是看着一个死尸一样看瘫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的金秀敏:“你若说出幕后主使,朕便赐你一杯毒酒,你要不说,那便是五马分尸。” 金秀敏在巫蛊娃娃上扎了那么多银针,秦寰帝还注意到她将有着白玉质生辰八字的巫蛊娃娃四肢扯得松松垮垮,既然如此,便判处五马分尸,很是恰当。 她一个久居高丽深宫的公主,怎么可能受得住五马分尸这样酷刑的吓唬,当下四肢瘫软,身下溢出些控制不了的液体。 “我说!我说!” 皇后面色难看,想要让金秀敏闭嘴,可是却无能为力。 “是皇后!都是皇后指使我做的!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第35章 指认皇后 一直徘徊在附近打探消息的梓星听到此事竟然还涉及到皇后,立刻小跑回去告知容妃,紧接着附近住着的嫔妃也都纷纷赶来,小小的丽春宫里挤满了人。 秦寰帝也并未阻止其余无关嫔妃进来,此事牵扯不小,他是要杀鸡儆猴。 “你说是皇后指使你用巫蛊之术诅咒姮贵妃和她腹中皇子?!” 太后震惊,质问金秀敏。 秦寰帝也目光森冷:“大秦严禁巫蛊祸乱,你如今又攀扯皇后,一旦被朕查明事情并非如你所说,朕不仅要杀你,还会派兵攻打高丽。” 金秀敏早就害怕了,如今又听见秦寰帝说要攻打高丽,嘴里根本不敢有半句假话,哪怕五脏六腑剧痛难忍也要说出实情。 “臣妾绝对不敢对您有半分欺瞒!” 她将事情真相和盘托出。 “是臣妾鬼迷心窍,对姮贵妃当日罚跪集贤宫怀恨在心,但是、但是臣妾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这么长时间来瞒天过海!” “都是皇后!是皇后给臣妾遮掩,告诉臣妾只要用这个办法除掉姮贵妃,她就会想办法让臣妾有位分,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 白玉质看向皇后,发现事到如今皇后却仍未开口为自己辩驳,想来是还有后手等着。 果不其然,金秀敏话音刚落,被忽视的宫女玉颜便大声反驳与其对质。 “请陛下听奴婢一言!” “说。” 玉颜神情悲痛不似作伪:“奴婢乃是秀敏公主的贴身婢女,这些时日以来并未看见皇后娘娘有任何教唆秀敏公主的举动,反而是秀敏公主常常在宫中怒骂姮贵妃娘娘!”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一切都是金秀敏自作主张而不关皇后的事了。 好不容易抓住的把柄,可不能就让这个宫女三言两语的给化解了。 白玉质抓住时机,一把掀开巫蛊娃娃身上盖着的黑布,故作惊异:“这……这么多银针!” 她一眨眼睛就是满眼清泪欲滴:“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竟然让秀敏公主冒着被处以私通之刑的风险也要派人出宫买了这么多银针!” 私通在大秦,不止是说后宫妃子与旁人有苟且,更多是指宫中人与宫外人私自交集采买。 为了避免对贵人们造成伤害,宫里面的剪刀、银针这样的锐器都是有一定数额的,常理来说除了皇后这个负责同理内务的人之外所有人拿到银针都会记录在册,若是金秀敏是在宫中内务府领到了这么多银针,那内务府早就已经上报了。 这个漏洞被抓住,金秀敏立刻大叫:“对!对!银针都是皇后给我的!玉颜是皇后派来的人,她陷害我!她陷害我!” 皇后此时若是再不出声便会惹人怀疑了,她只能纡尊降贵的与金秀敏对嘴:“你实在是放肆!你说这银针是本宫给的,玉颜也是本宫派来的,可有什么证据?” 金秀敏大笑,配上她满是鲜血的嘴巴,那可真是物理意义上的“含血喷人”了。 她就是再蠢也意识到了自己就是皇后用来对付白玉质的一颗棋子,但是好在,她也不是真的一点防备都没有。 金秀敏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扑到床上后将枕头撕开,原来是那枕头下方的布料早就裂开了一个小口,看样子是用针划开的。 那个裂口处露出与枕头外表颜色不同的布料,皇后看见便是一惊,可是也已经来不及阻止了,金秀敏将那布料抽出来,赫然是一条绣工精致的手帕! 金秀敏举起手帕呈上:“这便是宝琴曾经来到丽春宫给臣妾送银针时用的绣帕,其上绣工精巧少见,只需陛下与宝琴现在手中绣帕比对,谁真谁假一眼便知!” 秦寰帝一个眼神就自然有人上去将宝琴手中绣帕抢夺过来,与金秀敏手中的一比对,这纹路走向的确与旁人不同,一眼就能辨认的出。 “皇后,”秦寰帝将两条绣帕摔在皇后脚边:“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终究是百密一疏,宝琴是左撇子,刺绣手法与旁人不同。 白玉质感叹,想利用蠢人真是有风险啊,这蠢人听话是听话,可是做点小动作也是真的方便。 就像皇后不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输在一条小小的绣帕上了吗。 皇后棋差一招,今日过后,宫中要变天了。 宝琴连滚带爬的跑出来跪在地上磕头,试图将皇后摘出去一人扛下罪责,可惜当日陈嬷嬷能一人扛下毒酒之事是因为秦寰帝和白玉质都有意放过,而皇后这次,秦寰帝没有理由宽恕。 很快有人将宝琴拉下去杖毙,金秀敏也被拖出去听候发落,殿内鸦雀无声,皇后看着脚边的绣帕不做一言。 还是太后看不下去了。 “皇后!此事真的是你指使的?” 事到如今,皇后已经无可辩驳,她没有像金秀敏一样跪下求饶,而是依旧固执的想要维持自己身为皇后的体面。 她没有理会太后的质问,而是妄图在秦寰帝面前再打一次旧情牌。 “陛下,若是臣妾说,此事不是臣妾所为,而是有人故意陷害……” “那皇后娘娘怀疑是谁陷害了您?”白玉质不给她卖惨的机会,这样语焉不详的话不是她想要的。 死到临头了还在狡辩,甚至试图将屎盆子扣到别人脑袋上去,在场的众位高位嫔妃也都不是傻子,这要是真让皇后摘清了自己,倒霉的就是她们。 不论是容妃、魏昭仪还是孟婕妤都纷纷帮腔。 首当其冲的就是嫌疑最大的容妃:“皇后娘娘此言差矣,就算曾经臣妾曾经协理六宫,但是那也是几个月前的事了,现在臣妾可没有这么大本事搞出这些东西。” 在姜美人之事前,容妃作为秦寰帝和太后最看重的后妃,是有协理六宫之权的,只是后来楚月事发,秦寰帝收回了这一权利。 孟婕妤连连附和说自己与白玉质从无冲突安分守己。 而魏昭仪可就真是一针见血了:“皇后娘娘怕是早在集贤宫使臣错认姮贵妃之时便怀恨在心了吧,这才联合金秀敏行巫蛊之事祸乱后宫,这可是死罪!” 墙倒众人推,皇后本就不得人心,她总是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来给别人脸色看,其实论及家室,在场的除了白玉质谁不是胜过皇后许多? 本来就没有人服她做皇后。 第36章 当年往事 此时此刻宝琴已死,宝书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众位妃嫔无一人敢帮皇后,皇后已经是孤立无援,更何况人证物证俱在,只要秦寰帝派人前去调查日前出宫采买的工人有无带回银针,就能确认皇后是否为幕后真凶。 尘埃落定,但是这戏台子上面还缺了一把火。 白玉质楚楚可怜,她像是已经支撑不住的靠在金台身上,声声泣泪。 “臣妾自认平日里对皇后娘娘多是毕恭毕敬,饶是娘娘在臣妾是奉茶宫女之时多番刁难臣妾也并未有过任何怨言。” 秦寰帝和太后见她情绪失控,都纷纷上前扶住她,这一屋子的尊贵人里,那她也是头一份的体面了。 “臣妾知晓,那日集贤宫外,臣妾是言辞多有犀利,可那也并非是针对皇后娘娘您,实在是秀敏公主口出恶言辱及皇嗣,臣妾才罚她跪啊。” 说罢,白玉质装成一副不能接受的模样又转而埋头在秦寰帝怀中:“陛下,你要相信臣妾,臣妾从来没有害过皇后娘娘!可今日、可今日皇后娘娘却这般对待臣妾和孩儿……” 如今孩子就是白玉质最大的底牌,同时也是秦寰帝不可触碰的逆鳞,本来秦寰帝念在当年之事还有一丝想要保住皇后性命的意思。 可是被白玉质的话一提醒,想起那个惨不忍睹的巫蛊娃娃就觉得皇后这么恶毒的女人,如果不处死,那么今后保不准要对他的孩子下什么样的毒手! “来人,将废后苏氏拖下去圈禁冷宫,赐白绫。” 皇后崩溃大哭,她有想过事情败露她会被废,可却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秦寰帝竟然准备要了她的命! 苏氏连滚带爬的凑到秦寰帝脚边,被一脚踹开,在地上翻滚几圈后头上的朱钗头面散落一地,哪还有半分得体的样子,早就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 她跪在地上,慌忙之中从一堆散乱的饰品中扒拉出一块玉佩,是当日坤宁宫中让秦寰帝动了恻隐之心的那半块阴阳鱼。 皇后举起玉佩:“陛下!陛下你忘了这玉佩吗?这是当年臣妾献药后您赏赐的,您说过只要拿着这枚玉佩,无论臣妾想要什么你都会满足臣妾的!” 她慌乱之中已经顾不了那许多,将那玉佩当做救命稻草。 可是。 “苏氏,当年你拿着这玉佩,已经许下心愿,那便是进朕的后宫。朕立你为皇后,待你也算不薄,可如今你既然要对朕唯一的子嗣下手,那朕便再容不得你。” 已经用过一次的“免死金牌”,不会再生效第二次。 皇后爬到太后那边去:“太后,太后娘娘,您当时对臣妾说过的,说会记住当年臣妾燕国之战时的功绩的对不对?” 太后冷眼看着,等皇后说完才一甩袖子:“可你险些害了哀家的孙儿!” 太后恨铁不成钢:“你哪怕是对哀家起了歹心,若未成事,哀家也可以在皇帝面前为你开脱,权当你当初燕国之战献药才让皇帝快速康复抓住了最佳进攻时机,避免了我大秦损兵折将,可你现在对着的是姮贵妃腹中孩子!” “哀家心里的恨,绝不会比皇帝少,你死了这条心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白玉质心中已经将当年往事的事情真相填补的差不多。 当年秦寰帝北征燕国之时曾经生过一场病,这病来的不是时候,差点耽误了攻占燕国都城的最佳时机,好在当时皇后献上了一味疗效甚好的药物,这才让秦寰帝迅速好转,以极少的损失拿下了燕国。 原来还有这样狗血的故事,白玉质突然想到这容妃不就是燕国公主吗,怪不得皇后与容妃不对付,虽然彼此并不知晓对方的身份,但是这可能就是冥冥之中的命运安排吧。 到现在,白玉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原着世界中皇后一直到秦寰帝发疯杀了那么多人都还好好活着,原来是有免死玉佩来着。 苏氏见这玉佩都救不了她,已经完全心如死灰,被人拉下去的时候还在疯狂咒骂白玉质和她腹中孩子,其言语之肮脏,简直不堪入耳,根本瞧不出一点儿曾经是一国之母的样子。 “姮贵妃!你这个贱人!你别得意!你不过是仗着肚子里那块肉!这老天爷不公竟然叫你这个贱婢怀了孩子!你该死!你肚子里的妖孽也该死!都是你勾引陛下!你这个妖女!贱婢!” 秦寰帝恨不能立刻就诛杀废后,还是太后劝阻说现在见血太过晦气,又怕废后怨气太重对白玉质母子不好,这才作罢。 而白玉质自己则毫无波澜,管她一个将死之人说些什么,反正她说的那些诅咒也绝对不可能实现,她的孩子必然会平安降生。而只要这个孩子还在,秦寰帝和太后就都被她拿捏住了。 白玉质这场戏演完,废后已经倒台,她剩下唯一的对手就是容妃了。 容妃与废后不同,她不仅聪慧,更是有晋国公相助,前朝后宫勾结在一起,想要将她彻底扳倒还是要看秦寰帝。 而且白玉质没忘记,容妃还是原着世界的天道之女,有天命在身。 容妃此时面色不佳,旁人都以为她是被废后苏氏发疯吓到了,但是只有白玉质知道,那是因为她知道了谁是导致她燕国城破的罪魁祸手,皇后今后就算是没死,在白玉质未生产的这段时间里,容妃也不会让她好过。 生不如死都是轻的。 此时告一段落,白玉质在其余人的行礼声中上了秦寰帝的御辇与他一起回了紫宸殿,经历过今日的这场闹剧太后也身心俱疲回了寿康宫。 路上只有白玉质与秦寰帝二人了,秦寰帝环抱着白玉质,在她耳边轻声安抚:“苏氏已经被废,日后你便是这后宫里最尊贵的女子,等你平安生下孩子,朕就会封你为皇后,到时候我们的孩子就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朕会封他为太子,亲自教导他,等到朕百年过后,他就是这天下之主。” 第37章 收服心腹 秦寰帝还有些没有批阅的奏折,因此将白玉质送回紫宸殿后他又返回御书房,殿内只留下金台银亭两个婢女伺候白玉质。 经过这么一通折腾,现在也已经入夜,到了白玉质每日就寝的时候。 银亭被白玉质打发出去准备热水沐浴,而金台就留在白玉质身边。 在这些时日,白玉质已经摸清楚了她们两人的性情,银亭沉稳,金台机警,都是可用的好苗子。 之前白玉质自己都还没站稳脚跟,根本没想过能够收服她们这两个秦寰帝派来的人,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眼看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要降生,皇后也被废,等到分娩之后白玉质就是板上钉钉的国母、未来皇帝的生母。 她已经有资格和秦寰帝博弈。 这些时日以来为了博得秦寰帝的宠爱,白玉质可以说是无时无刻不在演戏,她根本就对这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暴君没有任何感情,之前也只是想完成任务才虚与委蛇。 但是现在怀了孩子,她不得不为她离开任务世界后孩子的命运考虑,孩子需要一个全心全意忠于他的人,而不仅仅是秦寰帝安排的奴才。 毕竟谁知道没有孩子之前会因为无子黑化的暴君在有了孩子之后会不会改变,白玉质要为她的孩子留一个忠仆。 而金台就是白玉质看中的人选。 金台聪慧,且反应力强,相比于银亭来说也更有胆量和野心,是更容易被未来利益打动的人。 “金台,你伺候本宫也快有小一年了吧。” 金台应声:“是,娘娘,奴婢在您还是美人时便到翊坤宫去了。” “本宫看得出来,”白玉质不紧不慢,一边说话一边观察金台的表情:“你与银亭不同,她忠心于陛下,而你,忠心于你自己。” 金台神色惊慌连忙跪下请罪:“奴婢不敢!” 对于一个宫妃来说,手下的奴婢不忠心于她那自然是个坏事,金台以为白玉质是要找个理由料理了她。 可是对于白玉质来说,忠于自己野心的人才最可靠,因为以金台的出身和身份,她的野心只有依靠着白玉质母子才能够实现,那么只要她永远都忠于欲望,她就会尽心尽力的为白玉质母子办事。 “你不用觉着惶恐,本宫只是想与你商量一桩事。” 金台小心翼翼抬起头:“娘娘有事尽管吩咐奴婢便是,奴婢定然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若我说,不用你赴汤蹈火,更不用你万死,我只是给你一个向上爬的机会呢?” 白玉质与金台对视,她娓娓道来:“你伺候本宫的这些时日,本宫看得出来,你不想熬到二十五岁出宫嫁人,你想一直待在宫里伺候,是也不是?” “……娘娘英明。” “你并不甘心只做一个普通的婢女,等本宫坐上后位甚至于太后之位最终殡天,你也只能荣养而已,这不是你想要的。” 金台咬牙:“娘娘聪慧,非奴婢所能隐瞒。” 白玉质笑了:“本宫可以给你这个机会,让你能成为女官,拥有品级,端看你自己愿不愿意。” 金台猛地磕下头去:“若娘娘能圆奴婢痴愿,奴婢誓死效忠!” 白玉质很满意金台的反应,她很大胆,敢于承认自己的野心,这证明白玉质没有看错人。 “很好,我要你等腹中皇子降生之后,忠于皇子,你能不能做到?” 不是秦寰帝,甚至不是白玉质自己,而是忠于尚未出生的未来帝王。 这是天大的前程,端看历史之中无数帝王的奶娘嬷嬷不是或身有诰命或三品加身,若是能有这样的机会,日后或许能成为像王崇海那样的大内总管,哪怕不能统管后宫所有奴才,那也是有品级的女官! 那可就完全脱离了为奴为婢的命运了。 “奴才自当忠于小皇子!” 现在孩子都还没生出来都如此腥风血雨,等孩子真的降生了容妃等人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秦寰帝虽然手眼通天,但是他始终太过自负,就看时至今日他都没有对晋国公等人下手就知道,他是想要等机会一击必杀。 但是这个过程中定然会节外生枝,白玉质收拢金台就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 等银亭回来之后,主仆二人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白玉质如往常一般上了龙床休息,金台则负责守夜。 发生了废后那么大的事,也就只有白玉质自己能睡好吧。 冷宫之中,白日里亲眼见证了皇后被废的容妃披着大斗篷,冷宫门口的守卫压根就没拦着她,只是因为秦寰帝下令不许废后苏氏出冷宫,却允许旁人来“探望” 其实就是给了其余嫔妃们来落井下石的机会。 宫中人都是拜高踩低,秦寰帝深谙此道,他就是恨透了皇后,才会作此决定。 废后苏氏见了容妃咬牙切齿,她只不过短短半日就已经形容枯槁,满头头发都变得花白,像极了一只落水狗。 “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竟连你都敢来欺辱本宫。” 其实哪有别人来啊,白玉质睡着,魏昭仪孟婕妤等人都被吓着了没有这等雅兴,容妃是第一个。 只不过废后苏氏素来将容妃视为死敌,这才有此一说。 苏氏本以为容妃这样的笑面虎温柔刀,自然会用些软刀子割肉的话来刺她,可却没想到,容妃说话竟然比她都还要尖酸刻薄的多。 “什么虎落平阳,就算您是落了地的凤凰,现在这个地步也就是一只草鸡!更何况,你这个贱人算得上什么凤凰,其实就是不知哪里来的野鸡,竟然妄图攀龙附凤。” 容妃嘴里像浸了毒汁一样口出恶言,只把废后苏氏都说得怔愣,反应半晌才反应过来,随后就是疯了一样的朝容妃扑过去。 “你这个贱妾!你竟敢辱骂本宫!” 容妃却丝毫不惧,身边跟着的梓星一脚就将扑过来的皇后踹倒。 容妃冷笑:“怎么,还不敢承认吗,本宫说你,废后苏氏,你不过是鸠占鹊巢的冒牌货罢了。” “你、你什么意思……” 苏氏眼神四处乱飘十分心虚,容妃的下一句话险些让她胆肝俱裂。 “还要我说得再明白些?你那阴阳鱼玉佩,根本就不是你的。” 第38章 瓜熟蒂落 在白玉质没有注意到的时间里,谁也不知道容妃和废后苏氏之间发生了什么,至少现在没人清楚。 但是负责看守冷宫的人却知道,自从那日之后,容妃就算自己不来,每天也都要派人给废后难堪,而废后苏氏也沉浸在这日复一日的折磨之中,再没有喊过要面见皇上太后的话。 就在这风雨欲来的两个月内,白玉质每隔几天就要发一发脾气,虽然这是为了闹出点动静刺激容妃和晋国公府抓紧动作,但是并不妨碍秦寰帝每天一长溜的珍宝送进紫宸殿中哄白玉质开心。 这日恰逢中午,白玉质正用膳,本来打算找个什么理由去将秦寰帝找来再刺激刺激容妃叫她赶紧出手,却没想到吃着饭呢身下就突然一湿。 因为白玉质吃了生子丹,所以自然而然的她生产是绝对不会有痛感的,这也让她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还是金台时刻注意着她的身体情况,在发现羊水破了的瞬间就扯开嗓子喊人。 什么接生婆啊、太医啊医女啊都是早早就准备妥当在紫宸殿周围待命,听闻白玉质要生产了几乎是瞬间就行动起来。 白玉质被人连托带抱的送上床,此时此刻总算有人想起紫宸殿乃是历代帝王寝殿,后妃是不能在这里生产的,都不知道是该接生还是抓紧将白玉质送回翊坤宫去。 还是金台当机立断前往御书房冒死求见,秦寰帝听到白玉质已经有了动静之后都没用御辇,直接龙行虎步几乎狂奔向紫宸殿。 “混账东西!为何还不准备接生!” 到了紫宸殿,秦寰帝看到稳婆都一脸难色的站在殿外,还以为是白玉质出了什么事,脸色立马变得阴沉起来。 稳婆们跪倒在地:“这,这紫宸殿乃是陛下寝居,娘娘在此生产,是否……是否……”是否不合规矩。 若不是指望着这些金牌稳婆接生,以秦寰帝的脾气早就将这帮乌合之众拖出去砍了,他暴怒:“便在此为姮贵妃接生,若是有人胆敢多言,朕诛他九族。” 有了秦寰帝这句话,这些稳婆就安下心来,立刻回到殿内为白玉质接生。 因为生子丸的效果,白玉质对于都还没有经历阵痛就感觉这孩子快要出来了,咬着稳婆给的金丝软木口塞,她假装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 其中一个稳婆看起来十分平稳的模样, 她拉着白玉质的手,一脸惊喜的说姮贵妃有福气,孩子很顺利的便要出生的。 白玉质当然知道孩子会平安出生,要不都白瞎了她这二百积分。 此时殿外太后也已经闻讯赶来,佛珠不离手的老太太此时一个劲儿的念叨着阿弥陀佛,就连秦寰帝都坐不住,在殿外一来一回的踱步,容妃等人刚来就被要求跪下给姮贵妃祈福,秦寰帝亲自下的命令。 容妃故作焦急的表情都僵硬在脸上,看着太后想让太后阻止秦寰帝这完全不成体统的命令,可是现在这母子俩一心只有殿内生产的白玉质,竟然都觉得让高位妃子当众下跪给另一个妃子祈福这事十分理所当然似的。 哪怕众人心照不宣白玉质生子之后必然会成为皇后,但是毕竟现在还不是! 容妃阴沉着脸低头,带头跪下,她这些时日一直试图探查出白玉质怀孕的蛛丝马迹,但是因为秦寰帝的保护而并未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两个月前皇后被废之事她便大概猜得出白玉质应当是真的有孕。 毕竟那块玉佩代表着什么没有人比容妃更清楚,废后苏氏有那块玉佩都保不住自己的命,那就只有可能是白玉质真的有了秦寰帝的亲生骨肉。 理智上容妃得出这样的结论,可是情感上她又实在不愿意相信。 如果白玉质真的生下秦寰帝的儿子,那她和晋国公府这么多年的筹谋就都白费了,她进宫的行为就更像是一个笑话! 可是不管容妃再怎么不愿意相信这就是事情真相,白玉质依然还是平安生下了秦寰帝真正的亲生子。 这场荒谬的祈福一直持续到半夜,倒不是白玉质不想生,主要是虽然她能立刻就生,但是总要让秦寰帝知道这个孩子的来之不易。 越难得到的才越值得珍惜。 所以白玉质故意拖延着,当然也有想让容妃多跪一会儿的成分。 夜半破晓之时,第一缕晨光铺洒在皇宫的红墙绿瓦,秦寰帝正要叫王崇海去前朝宣布今日早朝罢免。 而在白玉质故作痛苦的几声尖叫之中,一道极其响亮的婴儿啼哭声爆发,殿内稳婆惊喜的大叫道:“生了!生了!姮贵妃生了!” 太后喜极而泣,秦寰帝也僵立在原地。 晨光熹微,大秦王朝开国以来的第一个皇嗣,就是诞生在这样极盛极阳的时刻。 稳婆抱着刚刚降生的孩子站在紫宸殿门口,如今天气凉,刚刚出生的孩子不敢见风,所以她只能站在门口。 所幸秦寰帝不知道有多宝贝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与太后母子二人相携而去,容妃等人揉着麻木的膝盖站起来,所有人都在等待一个结果。 那句话是秦寰帝问的。 “姮贵妃与这孩子,都还健康吗?” 稳婆接生这么多年,那察言观色的本事丝毫不比接生的本事差,看秦寰帝这手脚僵硬的样子,又想到秦寰帝多年无子。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姮贵妃与皇长子母子平安!” 第39章 皇长子祜安 稳婆话音刚落,东方日出之处竟然瞬间流露出异彩朝霞,光辉以摧枯拉朽之势笼罩大秦王宫,如此天降异象,在前朝等候秦寰帝上朝的大臣们纷纷抬头仰望。 “如此异象,莫非是有良才将星降世?” …… 秦寰帝伸出一双掌握着天下人命运的手,接过了尚在襁褓中的婴孩,他眼眶通红,看着刚刚降生就白白嫩嫩不似凡人的小孩子,终究还是忍不住大笑出声。 “此乃朕之嫡长子,传朕旨意,封姮贵妃为皇后,待皇长子满月后行册封礼。” 他亲自抱着孩子进了内室,宫人们阻拦不住,太后也无可奈何,只能都跟着一起进去。 彼时白玉质除了脸色苍白些,与未生产也没什么不同,看起来依然是那么美。 秦寰帝将孩子抱到白玉质脸颊旁边,对她轻声说道:“瞧瞧咱们的孩子,看起来便十分可爱,长大之后定然是个聪慧的孩子。” 白玉质笑了,觉得秦寰帝这是被有了儿子的喜悦冲昏了头脑,长得可爱跟聪慧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还是附和道:“那是自然,毕竟是陛下的儿子,肯定随了陛下的。” 不管随谁,反正肯定是聪慧的,要不然那200积分的启智丹不就白用了。 没错,白玉质在孩子降生的那一刻就点击使用了启智丹,包括外边儿的那些祥云啊彩霞啊什么的, 都是启智丹的附带效果。 天降异象而出生的帝王之子,是一个神童那也就是理所当然的吧。 太后也凑到床边,眼馋的看着秦寰帝怀中的孩子,轻轻碰碰皇子的小嫩脸。 “姮贵妃有功啊,给皇帝生了这么一个健康白胖的孩子。” 小皇子原本紧闭着的眼睛挣扎着睁开些,直勾勾看着抱着他的父皇,露出一个可爱无齿的笑来,叫秦寰帝和太后都好生惊讶。 “这孩子,怎么才刚降生就睁眼了?” “是皇后养得好,”秦寰帝柔情的看着白玉质,将自己刚才在殿外宣布的旨意告诉她:“刚刚朕已经下旨,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朕名正言顺的皇后了。” 这些都在白玉质意料之中,她只是温柔地说:“臣妾不在意什么位分,因为臣妾相信,陛下心中是有我们母子的,定然会保护好我们母子,这就够了。” 刚刚生产过后的她身上,在秦寰帝眼中便是充满着母性的温柔与柔弱,尤其是小皇子在他怀中,他就更对这个给他生育了唯一一个孩子的女子充满着怜惜与感激。 “朕自当如此。” 秦寰帝抱着小皇子,与白玉质相视而笑,太后也满脸欣慰热泪盈眶,好一个其乐融融,有这么一个孩子降生,将秦寰帝心底那些积攒了二十年的郁气都统统驱除殆尽,现在这位暴君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怀中的稚子。 这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亲生子,将来会继承他的宏伟大业,继承他的一身谋略,代替他成为下一任的君主,将他的血脉与志向传承下去。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秦寰帝的心就软了。 他舍不得放下孩子,但是刚刚出生的婴孩啼哭过后就需要进食,他就算吃了启智丹再怎么聪明,现在也还是个奶娃娃呢。 小皇子一哭闹起来,秦寰帝就不知所措了,连忙问是怎么了。 太后就笑话秦寰帝没有见识,叫人将孩子抱下去给乳母喂奶去了。 “陛下,您可有赏赐她们?我这些时日脾气不好,也多亏了她们照顾了。” 白玉质说的是紫宸殿中的奴婢,秦寰帝的确忘了这一茬,又想起殿外那些被他要求跪下祈福的妃嫔。 “赏。” 秦寰帝一声令下,自然有人给他办妥,白玉质便放下心来,总得替她儿子拉拢拉拢人心嘛,这些奴才知道是沾了谁的光,以后肯定会更加尽心的。 “快别想着那些奴才了,哀家的孙儿可起好名字了?” 白玉质看向秦寰帝,想也知道这个老来得子的暴君肯定是要亲自给儿子取名字的,估计早就想好一堆了。 秦寰帝也的确如白玉质所想,他早在知道白玉质身怀有孕的时候起就开始给她腹中孩儿想名字,皇子的公主的大名儿小名儿他都给想好了,就等着孩子生下来。 “朕想了许多奶名儿,最后还是觉着祜安二字最好,祜乃福气之意,安取自平安之中,朕望着这奶名儿能叫朕的儿子福泽加身,一世平安。” 其实这祜字哪里单单指福气呢,自古以来提及江山社稷,少不得有皇祜、帝祜等词,更有受天之祜的意义,通常会代指一国国运。 这名字贵重的很,也足以见得秦寰帝的确是对祜安寄予厚望的。 祜安得了赐名,白玉质也需要休息,秦寰帝今日为了守着白玉质平安生产罢免了早朝,现在积攒了些政务,所以又陪了白玉质一会儿,秦寰帝便去了御书房,太后则去了偏殿看吃完奶睡觉觉的祜安。 白玉质屏退重人,只留了金台在身边,她根本就不觉得有什么劳累,而是吩咐金台:“今日给我接生的稳婆之中,是不是有一个姓张的?” 这些稳婆都是秦寰帝从民间搜罗来的,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因为秦寰帝乃是开国皇帝,宫中并未有什么世代传承的稳婆。 白玉质也知道这一点,为了防止容妃与晋国公府在稳婆之中动什么手脚,她提前就已经召见过这些人,将每一个都认得清清楚楚,昨夜生产时也时刻注意着。 果然让她发现了不对劲。 那张姓稳婆手脚倒是麻利,若不细看看不出什么问题,其余人都忙着给白玉质接生,等祜安出生后更是全副心神都在祜安身上,压根没注意到这人在旁人不注意时在一盆用来打湿帕子给白玉质擦脸的水中放了不知名的东西。 白玉质隐约看到那东西质地透明,混入水中与水无异。 不过白玉质找了借口让那稳婆出去了,帕子也没用。 金台回忆一番:“是有一个,不过那人平日里话不多,在稳婆中也没什么存在感。” 这样就对了,谁家细作会挑一个格外有存在感的呢。 白玉质发话:“你私下叫人将她扭送到陛下跟前,就说你亲眼所见这人妄图对祜安不轨。” 金台领命离去。 白玉质笃定这人肯定是晋国公府安插进来的。 经历过之前的毒酒、假孕两桩事,秦寰帝应该已经注意到了晋国公府的猫腻,此次再添一个人证。如今祜安出生,晋国公府岳乘流彻底没了继位的机会,肯定会有大动作,只等她们按捺不住搞出些大事来,秦寰帝便能够将容妃与晋国公府一网打尽。 那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第40章 暗潮涌动 紫宸殿中一片平静,而容妃那边就显得格外气氛焦躁。 秦寰帝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祜安是嫡长子并且钦封了白玉质为皇后,这速度快到让人猝不及防。 容妃撑着跪的青紫的膝盖,硬是写了一封书信交给梓星。 “这封信,等天黑之后你便想办法交给晋国公府。” 信中将今日白玉质生子之事全数告知,并且写明安排进来的那名稳婆并未成事且不知所踪,容妃有种奇妙的直觉,如果这件事不能尽快解决,那么未来等待着她和晋国公府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假孕、稳婆,这两件事都直接戳中秦寰帝的逆鳞,现在已经容不得容妃等人回头了。 成王败寇,这场争斗如果不能除掉秦寰帝,至少也要杀了白玉质母子,否则一旦事发,那就是抄家灭门。 梓星接过信件,楚月死后她就成了容妃与晋国公府中唯一的中间人。 “娘娘,那废后苏氏那里现在该怎么办?” 这两个月以来,容妃每次都要派人去折磨废后,可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这样的事情在梓星看来实在是没有必要。 容妃却十分偏执,她从枕头下拽出一块配饰,以白玉雕刻成的半块阴阳鱼,不是废后苏氏当日手上那一枚还能是什么。 容妃攥紧玉佩,神情怨毒:“不,本宫要让废后苏氏生不如死。” 梓星不明白为什么容妃会这么恨废后苏氏,但是见她如此疯狂也不敢再劝,只等入夜之后假借寻东西的名义来到御花园,将那封信件放在牛皮里,顺着假山下的活水递出宫去。 而晋国公府中也早就有人在水口处等待着,看见牛皮信件顺着水而来赶忙拿进府中,晋国公与岳乘流再次于书房密探。 晋国公打开信件。 “女儿已探查清楚,姮贵妃生产之时并无猫腻,确有怀子一事,此子乃皇帝亲生。稳婆传递消息后再遍寻不得,女儿猜测化血水并未生效,姮贵妃平安无事,稳婆已被其抓获。另,皇帝已下旨册封姮贵妃为皇后,恐怕册立太子一事也近在眉睫,万望父亲与长兄尽早商量对策,否则恐有不测。” 那稳婆的确是晋国公费了很大心思安插进去的,在水盆中倒的是能够令人血液涌腾的药水,若是真的给白玉质这个刚生完孩子的孕妇用了,大出血是肯定的了。 “她还真是命大!几次三番被她逃过一劫!难道这秦寰帝当真是命中该有一子?” 岳乘流神色郁郁。 之前朝臣都逼着秦寰帝立贵族少年为太子,他出身高贵有勇有谋,乃是超哦停止中呼声最高的人选,朝臣们都奉承巴结,走到哪里都是一呼百应。 可是自从白玉质怀孕一事后,他在朝中地位简直一落千丈,许多之前支持他的人都对他避之不及,生怕秦寰帝皇长子降生之后会被清算。 如今皇长子真的生出来了,今日早朝时王崇海来宣布罢朝消息,那群文臣武将们就更是背着他不知道嘀嘀咕咕什么,指不定就是在拿他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柄! 晋国公没吭声,摩梭着那封容妃寄来的信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爹!难不成你还想就此作罢不成?” 晋国公年纪大了,现在早就不如之前,眼看着事情走到这一步,秦寰帝都有了亲生子,便想着立刻收手。 岳乘流看出他的意思,只觉得他爹实在是老糊涂了。 “爹!你实在糊涂!难道你以为之前假孕一事秦寰帝真的放弃追查了吗,还有这次那个被抓的稳婆,咱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那你说,你说该怎么办?” “既然秦寰帝这么高兴得了个儿子,那我们不妨双管齐下,让他们父子两个共赴黄泉吧。” 晋国公大惊失色:“你、你的意思是要造反?” 岳乘流恨铁不成钢:“爹!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赢!” 秦寰帝平定天下的时候,岳乘流只不过是一个稚童,他没有亲眼见过秦寰帝征战沙场算无遗策的模样,自然就对秦寰帝的畏惧没有晋国公那样根深蒂固。 晋国公肖想自己的儿子被过继给皇室成为太子是一回事,让他谋反又是另一回事。 他想到秦寰帝那副杀人如麻的样子就觉得根寒骨栗,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与秦寰帝正面为敌。 “绝对不行!乘流,爹了解你,也了解秦寰帝,你绝不是他的对手,你要对皇子下手,爹不拦你,可你若是想直面秦寰帝,你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岳乘流沉默着,发现晋国公是真的对这个提议十分抗拒,便也不再多说,假装打消念头。 可实际上却觉得晋国公的惧怕简直无稽之谈,以秦寰帝对皇子的在意程度,谋害皇子与谋害他本人也差不了多少了,既然如此,何不冒险一试。 背着晋国公,岳乘流给在宫中的容妃送了信件和东西,梓星立刻跑回去交给容妃。 容妃拆开信件后若有所思,竟然再一次去了关押废后的冷宫。 当夜冷宫之中废后苏氏的狂笑响彻周围,那尖利可怖的笑简直比鬼哭狼嚎还要难听,守着的奴才们进去将她的嘴堵住。 “呸,什么东西,今天是皇长子诞生的大喜日子,陛下已经钦封姮贵妃为皇后了,你竟然还敢叫嚣,给我老实点吧你!” 苏氏被往日自己看不上眼的奴才们踹倒在地,却半点不以为意。她神经质的弹动几下身体,阴恻恻的盯着紫宸殿的方向。 白玉质正坐月子,总在紫宸殿也不方便,于是自请回翊坤宫中。 秦寰帝不论如何也不同意,硬生生在紫宸殿中开辟出另一个侧殿自己搬了进去,叫白玉质在龙床上养身子,儿子祜安就在原本的那个侧殿中。 “陛下为何不许臣妾回翊坤宫呢,难不成臣妾要一直住在这里,那岂不是耽误了陛下其余事,自古以来哪有后妃与帝王同寝的道理啊,臣妾会被朝臣谏言的。” 第41章 霍乱妖妃 秦寰帝抱着刚刚吃了奶的祜安逗,一边笑一边说:“祜安还小,离不开母亲,朕不放心祜安跟你在翊坤宫,还是紫宸殿好,殿外有侍卫把守,朕就能安心些捉老鼠了。” “何况本就没有什么后妃一说,如今你已经是朕下旨钦封的皇后了,帝后同寝有何不妥?若是哪些人活腻了胆敢说你是妖后,那朕就亲自送他下地府见妖魔。” 老鼠指的就是晋国公府的人吧。 白玉质想着,这秦寰帝的嘴还挺毒的,当然了,不止嘴毒,心也毒。 她歪歪头,看起来很是乖巧,明明已经是生育了祜安了,可还是有着少女的清纯,只不过比之前更添了几分妩媚。 “臣妾定然是相信陛下不会委屈了臣妾和祜安的,只是祜安年纪还小,臣妾倒是不怕什么闲言碎语,就怕祜安会受到影响该如何是好呢?” 针,那只有戳到心窝子里才最疼,祜安就是白玉质与容妃等人博弈的最大筹码。 果然,秦寰帝听不得这话,他冷着脸:“明日早朝,朕会亲自抱着祜安去,他是朕唯一的子嗣,又是嫡子,生来便立为太子也是理所应当。” 只要祜安成了太子,那么帝王亲自在紫宸殿教导太子也无可厚非。 白玉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当了皇后虽然有用,但是对容妃等人来说皇后和贵妃的差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祜安能不能顺利成为太子。 她也逗了逗尚在襁褓中的祜安,这小子用了启智丹,现在就能看出来远超普通婴儿的聪慧,不管谁逗都不会哭的,大眼睛滴溜溜转动,一副鬼机灵的样子。 “祜安长得真像陛下,倒是和臣妾没什么相似的地方了。” 秦寰帝龙颜大悦,低头看自己的儿子,倾注了一腔父爱:“朕的子嗣,自然像朕。” “皇后给朕生下祜安,当真是于社稷有功,安天下民心。” 夜间,奶娘带着祜安出去偏殿喂奶,秦寰帝就在这陪着白玉质,只字未提自己去新建成的侧殿睡这一事,这侧殿倒像是个摆设一般,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次日一早,白玉质都还没睡醒,秦寰帝就让祜安吃个了奶饱,裹着厚厚的小被子上了御辇,一路上都将他包在自己的大氅里,确保祜安不会受到半点风寒,甚至御辇上都放了一个炭盆。 王崇海更是奉命从秦寰帝私库中找到了一块成色不逊于当初西域使者献给白玉质那块红玉的暖玉,连夜打造出一对手环来给祜安戴上了。 “陛下放心,小皇子身体康健,又有陛下您照看着,就这么一会儿不妨事的。” “嗯,朝堂上准备好碳了?” “奴才都准备妥当了。” 今日来上朝的朝臣们都觉得十分奇怪,以往的时候,秦寰帝为了让朝臣们都能清醒着奏报政事,朝堂上是绝对不会点燃碳火的,经年以来不管是老臣还是新秀都已经习惯了,故而一到冬日就会在朝服内塞上厚厚的衣物。 可就昨日白玉质产子一天没有上朝,今日再来,竟然觉得殿内十分闷热,再往四处角落一瞧。 这可还了得,这朝堂之上竟然四处都布满了昂贵的金丝碳! “这是哪个奴才,竟然敢违背陛下旨意,在朝堂上点燃碳火?” “莫非是陛下转了性子,还是说这龙体欠佳?” “呸呸呸,你竟然敢诅咒陛下,小心你的脑袋!” 晋国公父子也很是觉得奇怪,昨日收到容妃来信,他们已经安排好朝中结交的大臣们今日一起进谏,为的是阻止白玉质封皇后,最好还能提前阻止秦寰帝立幼子为太子,争取一些动作的时间。 可这碳火一升起,总让人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陛下驾到!” 朝臣俯首跪拜,秦寰帝从两侧官员中间穿行而过,手上抱着的幼儿因为无人敢擅自抬头而并未被发现。 小小的祜安好像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似的,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儿动静,秦寰帝还怕儿子是闷坏了,掀开襁褓瞧了一眼才发现这小子的小手抓着龙袍玩得正开心呢。 “众卿平身。” “谢皇上!” 晋国公身为爵位最高者,又身负内阁次辅一职,自然站在文官最前列。 秦寰帝目光看向他,笑里藏刀。 “众卿今日,可有什么政事要禀告于朕?” 晋国公强装镇定,他当然不可能自己亲自出头,而是指望着早就安排好的亲信。 果然,刑部侍郎立刻站出来,他官职虽然不小,却也算不上什么人物,因此略显的有些唯唯诺诺。 “微臣有事要奏禀圣上。” “等等,”秦寰帝打断了刑部侍郎的话,突然开始闲聊一样的:“众位爱卿不必紧张,朕只是想与尔等分享一个好消息。” 丞相是与秦寰帝一起打天下的,当年是秦寰帝账下军师,是个绝对的孤臣忠臣,他早就被秦寰帝提醒过晋国公之事,因而自然附和。 “臣等还没来得及恭贺陛下喜得麟儿!” “恭喜陛下喜得麟儿!” 晋国公等人属于是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不得不随声附和。 秦寰帝很满意现在这样的效果,在一片恭贺声中将藏在怀中的祜安抱了出来。 “众卿心意,朕自然知晓,今日早朝我们暂且不论他事,朕已经将朕的嫡长子带来,朕给其起乳名为祜安,但是这大名,朕想着众位爱卿文韬武略,不如帮朕参谋参谋?” “这……” 早朝之上不论政事,反而要讨论皇子的姓名,这是什么千古未见的奇事。 那被打断的刑部侍郎抓住机会,赶紧上前:“微臣认为,此事不妥啊陛下,皇子固然重要,可古往今来何时有过在朝堂之上探讨一皇子姓名之事,这岂不是将天下江山当做儿戏?” “哦?莫非侍郎的意思是,朕不顾及江山大局,是个昏君吗?” 秦寰帝眼睛一眯便十分凶煞,吓得那刑部侍郎两股颤颤,可是念及自己家中被晋国公控制起来的妻儿老母,只能心一横。 “陛下!您是旷世明君,早年一统天下乃是千秋伟业,可,可是自从姮贵妃生下皇长子,您便罢朝一日,更是让其母子坐享帝王才能居住的紫宸殿,臣斗胆进言,若非这姮贵妃母子蛊惑,您如何会做出今天这等在朝堂之上给小儿取名的荒诞之是 !” “臣以为,姮贵妃母子乃是霍乱之首!唯有诛杀,方能保住我大秦万代江山永固!” 第42章 君臣对峙 秦寰帝怒极反笑,他看向这个不知死活的刑部侍郎,此人言之凿凿,坚定地像是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就是什么真知灼见。 “万代江山永固?” 刑部侍郎的汗水已经一滴一滴砸在大殿上,明明就已经害怕到极点,还在嘴硬。 “正是如此!陛下不妨问问在场诸位同僚,何人不知晓陛下登基以来唯一一次罢朝就是为了那姮贵妃!” “更、更何况!陛下竟然还带着姮贵妃所出幼子前来上朝,这如何不叫我们为臣的寒心!” 朝臣们除了原本就是与刑部侍郎一样同为晋国公附庸的人之外,无一不暗中生恨,这奸贼这是看自己活不长了,竟然要拉他们所有人下水啊! “这样说来,诸位都是与此人相同观点?” 秦寰帝不紧不慢的发问,手上还在安抚着因为朝堂气氛沉重而有些不安的稚子,祜安很可爱的吐了个奶泡泡,让秦寰帝心中怒火平息不少。 刑部侍郎准备好慷慨赴死,可是不代表其他人也想死,以丞相为首的孤臣纷纷出列表示不认同。 “臣认为刑部侍郎此言差矣,这江山社稷若想要万代永固,自然需要一个聪慧能干的继承人,而小皇子作为陛下唯一的亲生子,本来就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如今只不过提早在朝堂上露面,有何不妥?” “丞相所言极是,小皇子降生关乎皇室未来,依微臣之见,陛下罢朝一日而已,一日不朝换来小皇子平安降生,让我大秦后继有人,这简直是明智之举!” “臣亦是如此认为!” 那刑部侍郎孤立无援,被朝臣们的呼声压倒。 眼看局势已经在秦寰帝的控制下呈现压倒式的胜利,又有一人站出来,同样是晋国公的附庸,翰林大学士。 “就算罢朝是为了小皇子,那姮贵妃区区一后妃,怎么有资格在陛下的紫宸殿中居住如此之久?帝王之居怎么能容许妇人染指!更何况臣等听闻,姮贵妃生产之日竟然就在紫宸殿!这是何等僭越!” 秦寰帝眼睛一眯:“按照你的意思,这一切都是朕允许的,那就是朕的不是了?” 这人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当众说秦寰帝的不是,本来他也不是这意思,他只是想将罪名扣在白玉质头上。 于是他辩驳:“自然不是陛下之过,而是这姮贵妃实在会蛊惑圣心,之前便是如此,如今生下小皇子恐怕这妖妃更会变本加厉,危害江山社稷!” 他言之凿凿,竟也真有朝臣被说动,上来附和。 “大学士所言并非毫无道理啊,臣听闻姮贵妃本是废后苏氏宫中一名低贱的奉茶宫女,出身低贱血统混杂,怎么配如今这等高位。” “正是这个道理,臣还听闻陛下已经下旨,等小皇子满月便要封姮贵妃为皇后,这万万不可啊,谁知道这个姮贵妃是什么来历。” 朝野上下吵得沸沸扬扬,以丞相为首的臣子拥护秦寰帝自然也就支持小皇子和白玉质,以晋国公为首的乱臣贼子包括一些消极派也都奋力辩驳说白玉质乃是祸国妖妃不堪为后。 最后竟得出结论:“臣以为,小皇子尚且年幼,还没有被妖妃养歪,陛下应当及时止损,去母留子,将小皇子交由一位贤妃抚养,以免后患无穷!” 这要是白玉质在这里,肯定会觉得这帮迂腐的大臣实在好笑。 好像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一位容貌出众十分得宠的嫔妃便会成为这些个没什么事做的酸腐文官的攻击点,总是认为女子长得好看些便是祸国妖姬,会让君王做出什么有损天下的坏事。 实际上呢,若不是君王自己无能昏聩,再如何冒昧的女子,难不成还能假传圣旨? 如今她白玉质给大秦诞下了唯一的皇嗣竟然还不够,竟然以这种荒诞的理由要求秦寰帝去母留子。 不过好在,秦寰帝虽然残暴不仁,但是确实是一个有脑子有本事的帝王,别说如今正是他喜爱白玉质的时候,就算是他厌恶了哪个后妃,也不会将灭国亡朝的锅扣在女子的脑袋上。 “你们消息倒是也算灵通,朕欲要立姮贵妃为后的旨意只在后宫之中宣告,诸位倒也了如指掌了。” 前朝后宫不允许互通有无,这是大秦立朝时秦寰帝就已经立下的规矩,虽然仍有些漏网之鱼,秦寰帝也对此心知肚明,但是这还是第一次群臣将此灰暗面暴露在秦寰帝面前,不免心虚。 “此事的确有人与陛下后宫勾结,可这立后之事本就不只是陛下家事,臣等提前知晓也并非大事,陛下大可以日后再行追究,可这小皇子之事,那可就是迫在眉睫了,恳请皇上立刻决断!” 这就是在逼迫秦寰帝杀白玉质了,此时此刻与当初祜安没有降生之时满朝文武都给秦寰帝施压,想要让他过继贵族少年立为太子那时的情形一般无二。 秦寰帝心中冷笑,若不是怕吓着怀中稚子,这些乌合之众今日堂上便会一一人头落地命丧黄泉,竟然还试图胁迫一位君王。 真当如今他还是那个没有子嗣所以无法定罪于朝臣的秦寰帝不成。 秦寰帝目光灼灼,今日之事都是晋国公煽动起来的,他之前宣告楚月已死,实际上便是将楚月放在地牢中严刑拷问,再加上白玉质送来的稳婆,证人证词俱在,加之他已经暗中派遣暗卫将晋国公府查了个底朝天,灭杀晋国公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那便从今日开始清算。 “既然如此,你们倒是说说,此事应如何化解?” 刑部侍郎是此次事件中被晋国公派出来当先锋的,事已至此自然话也要由他来说。 他擦擦额头上已经连成串的汗珠,一拱手。 “如今之计,臣认为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则,若陛下要立幼子为太子,就立刻以祸乱朝纲、僭越放肆的罪名将姮贵妃处死,并将小皇子送与宫中位分最高的妃子抚养。” “二则,暂缓立太子一事,等日后小皇子长大些看其资质,陛下便可以不立即处死姮贵妃,只是也不能立她为后,需多年观察确认其安分守己并非妖妃。” 第43章 镇国天师 二选一,要不就杀了白玉质,要不然就不允许现在立太子。 晋国公就是笃定以秦寰帝现在对于白玉质的宠爱程度,他不会选择杀了白玉质,就只能迫于朝臣压力而暂缓立祜安为太子,这样就有了继续周旋的机会。 只要他能够在祜安长大之前杀了这个小皇子,那么岳乘流就还有成为皇帝继子的可能。 总而言之,并非是他们要对白玉质下手,晋国公真正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现在还安安稳稳躺在秦寰帝怀抱中的皇子祜安。 晋国公等人以为胜券在握,不惜以刑部侍郎等追随者的性命为代价,就为了秦寰帝施压,他们的思想还停留在当初祜安没有出生时,完全忘记了现在有了祜安的亲还帝怎么可能还任凭他们摆布。 秦寰帝饶有兴味,他倒是想要看看,晋国公等人用什么理由不让他立自己的亲生儿子做太子。 “按照你等所言,只要祜安不被立为太子,姮贵妃便不是妖妃了?” 晋国公以为事已至此秦寰帝是要选择退让了,便假惺惺的站出来和稀泥:“陛下,微臣以为,这刑部侍郎的意思是,小皇子年纪太小性情未定,生母又是如姮贵妃这般争议颇多的女子,所以为了防止陛下将江山所托非人,要多等些时日,让朝臣们都看看小皇子的资质再说。” 刑部侍郎连连附和:“微臣正是此意,晋国公所言便是微臣所想。” 丞相接收到秦寰帝的暗示,站出来反对。 “那倒未必,俗话说得好,这小孩子,三岁看到老,如今小皇子虽然年幼,可他只不过刚刚出生,在这朝堂之上便能安稳于陛下怀中,可见生而聪慧,以后必成大器。” 的确如此,祜安有白玉质的启智丹加持,确实不凡,若是换了个孩子,在这朝臣如此吵吵嚷嚷的修罗场上哪有不哭的,但是祜安就不会,只要抓着秦寰帝的衣襟便能安安静静的,很有些处变不惊的风范。 晋国公反驳:“小皇子还小,不出声才是不妥当,如此与正常孩童完全不同,莫非是因为姮贵妃生产之时有了什么差错?” “放肆!” 秦寰帝压抑不住心头怒火,晋国公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当真已经是口不择言了,什么生产之时出了差错,他的意思竟然是祜安生而有疾! 晋国公嘴快过脑子,话一出口自己也感觉到事情不妙,看秦寰帝如此暴怒,只能先低头:“是微臣口不择言,请陛下恕罪。” 祜安如今就是秦寰帝的逆鳞,这晋国公竟然敢说祜安的是非,这对于秦寰帝来说不亚于持刀上殿对他自己指指点点,都不想再配合这一场戏了。 刚要命御林军上殿直接将晋国公等人拿下问斩,却又事有转机。 是那翰林大学士随机应变,看出秦寰帝似有杀人之意,硬是出来将事情拉回原点。 “晋国公此言差矣,小皇子不过是一孩童,若是真出了差错,那也定然是姮贵妃之过,可见姮贵妃此人的确不祥,小皇子也定然受到了姮贵妃影响,此时定不是立太子的好时机。” “正是正是,是臣失言了,”晋国公为自己找补:“臣就是想劝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暂时先不要立太子。” 秦寰帝抱着怀中祜安轻轻摇晃几下,这孩子确实不爱哭,可是生产当天那哭声震天也不是假的,明明就是个健康聪慧的孩子,竟然叫这群人说成不良于声,秦寰帝目光森冷。 本来念在晋国公也是当初跟随他打天下的老臣,准备只是将他三族杀尽,可现在看来,真是他有了祜安之后变得仁慈太多,叫这些人都忘了他的手段了。 “这倒真是让朕糊涂了,当初朕没有祜安的时候,是你们这群人要死要活的死谏要朕过继、立太子,如今朕的血脉便在此,你们却又阻止朕立太子了。” 岳乘流看自己父亲折戟沉沙,刑部侍郎与大学士等人也一筹莫展,便自己亲身上阵与秦寰帝辩驳起来。 “陛下,臣等当初恳请陛下立太子,是因为想叫我大秦江山千秋万代,而如今请陛下不要立刻册立太子,那也是为了大秦江山考虑。” “哦?”秦寰帝饶有兴趣般。 岳乘流拱手:“正是如此,此前陛下膝下无子,而贵族之中良才颇多,且大多贵族子弟都已成年,若是陛下从中挑选其一,那调教起来也是事半功倍,只要选的人是好的,那大秦自然前途光明。” “可现在小皇子年幼,未来是何性情何才智无人能知,更何况小皇子生母不祥,更是风险极大,如果现在就册立小皇子为太子,岂不是更容易让其性情骄横,那这万里江山可就所托非人了啊!” 看似有理有据,实则狗屁不通。 因为这群人从一开始说出这种话的前提条件就是,白玉质是个妖妃,所以推定她的儿子就是个妖孽。 然而显而易见,这个前提并不成立。 秦寰帝好惬意整,早在一开始,他就已经料到了这群人的大半说辞,既然他们都能拿天命说事,那秦寰帝自然可以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王崇海,将人带上来吧。” 一仙风道骨的老头被带上殿来,有人认出此人。 “这不是镇国道观的观主,如今的国师吗,他不是自从陛下登基之后就出去云游四海了?怎么如今看着,竟然与二十年前无甚变化啊……” 这老头便是秦寰帝钦封的镇国天师,也就是当朝国师。 此人颇有神奇造化,秦寰帝少年起事时他便有言说秦寰帝有帝王之相,更是多次预言战事,次次不曾落空。 朝野上下的老臣没有几个没受过他点拨的,包括晋国公本人在内,对他也是无比信服。 “朕几个月前便派人出去寻找国师,本来杳无音讯,可就在前夜,也就是贵妃产子当晚,国师竟然自己出现在宫门之外求见朕,这倒是巧了,正好你们口口声声说贵妃乃是妖妃,不如就让国师亲自出手,给姮贵妃和小皇子看看命数吧。” 第44章 帝星临朝,鸾凤争锋 晋国公等人脸色难看,别人不知道,他们自己难道还不知道说白玉质乃是妖妃之事纯粹是他们自己胡诌出来想要威胁秦寰帝的吗。 而国师精于观星相命,谁好谁坏那简直一眼便知,如果真让国师算了,那这妖妃一说肯定是站不住脚了。 晋国公垂死挣扎:“这国师从外地云游回来,定然是疲惫不堪了,更何况国师年事已高,还是叫国师休整几日吧。” 秦寰帝看向国师。 国师的确年事已高,秦寰帝少年时遇见他,他便已经须发全白,如今恐怕已有百岁之高寿,他倒也不急在这两天。 哪成想国师自己却摇摇头,笑了。 “陛下去寻贫道,贫道知晓,可这天下太平,料想陛下也未必是真的需要贫道效力,故而贪玩些,便一直未归。” “哦?那国师为何在前夜归来呢?” 国师高深莫测,微微一低首:“这天下局势有变,有一帝星初生,贫道算不准帝星所在,故而一路追寻卦象而来,倒也不是什么巧合。” 秦寰帝双眼一亮,帝星,当初国师便是如此寻得他的,莫非祜安他…… 晋国公脸色难看至极,他当然知晓国师的本事,他算出来的命格,那是没有不准的,自己也是因为这样才任劳任怨追随秦寰帝,正是国师当初指点。国师当日所说,他虽然没有帝王命格,却能封王侯将相,子孙后代更是顺应天命,能得皇天相助。 可现在国师出现在这里,对他的计划可谓是百弊而无一利,如何称得上皇天相助呢? “当年陛下南征北讨,贫道便算出陛下虽有帝王之相,却无传世之功,贫道尽力为您化解这无子命相却无力施为,自觉本事稀松,不配尊为国师,故而不辞而别云游四方。” 说到这里,国师还微不可察叹了一口气,但是想起最近星象,国师神色便又是缓和下来。 他继续说:“贫道本以为这命相二十载未曾有变,应当是无力扭转,可自十个月前以来,贫道见天象有异,紫微星频频闪烁,而贪狼星则逐渐转淡,就在前夜,帝星高悬,贫道见事出有喜,便赶回了王畿。” “国师可否瞧瞧朕怀中幼子,这是朕的长子祜安,正是前夜降生,不过他出生正逢黎明,不知是否便是国师所说的,帝星所在?” 秦寰帝亲自下了龙椅,将祜安递给国师,国师却并未接过祜安,而是让幼儿躺在秦寰帝怀中。 只瞧了一眼,国师便罕见的笑出声来。 “恭喜陛下,皇长子便是帝星所指,帝星降世必逢异象,昨日晨光朝霞,想必就是皇长子降生所带来的祥瑞之兆了。” 帝星,自古以来不是所有皇帝都能有帝星的命格,但是每个有帝星命格的人都会是顺承天命的皇帝。 开国始皇与旷世明君,基本上都有帝星之相。 秦寰帝开怀大笑,只觉得今日在朝堂上被晋国公等人弄出来的郁气都消失殆尽,看着怀中的祜安,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没有子嗣可能真的是如白玉质当初所说,那是孩子在天上选择父母。 要不然怎么会唯一一个孩子就这么出息,与秦寰帝如出一辙的帝王命格。 但是有一点,秦寰帝还是难免一问:“国师方才说,朕本来是一生无子的命格?” 国师点头:“正是如此,陛下旷世奇才经天纬地,可唯独这命中无子一点,贫道决没有看错,不仅如此,贫道还算到后宫之中有荧惑之星作乱,会将搅弄大秦风云。” 这些本都是天机,国师作为勘破天机的方外之人是不能干预的。所以哪怕他测算出了这一点,却也不能告知秦寰帝。 但是现在不同了,秦寰帝与大秦命运都被扭转,之前的这些“天机”也就算不上天机,所以国师对秦寰帝和盘托出也没什么大不了,不会受到反噬。 “难道这天命还能逆转不成?”丞相十分好奇。 “大多数都不能,”国师为朝臣解惑:“但是陛下是天命帝星,小命数本就是时刻都在改变,只要遇见契合的凤鸾命格,便能逆天改命,五福俱全。” 凤鸾命格,逆天改命…… 秦寰帝一怔,这所谓的凤鸾命格当然不是指废后苏氏,如果废后苏氏是凤鸾命格与秦寰帝契合的话,那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有子嗣。 他看向国师,有了一个荒诞的猜测。 国师是何等人物,自然明白秦寰帝心中所想,点头认可了他的猜测。 “陛下想的不错,这凤鸾命格便是皇长子生母,当今姮贵妃。” 岳乘流实在不能相信这一点,国师亲断的凤鸾命格与帝星降临,这相当于直接扼杀了他成为秦寰帝继子并继承皇位的一切可能! “可是姮贵妃只不过是废后苏氏宫中的奴婢,她怎么可能有这么尊贵的凤鸾命格?!” 国师都不正眼看岳乘流一眼,只淡漠回了一句:“当初陛下也只是出身落魄寒门的子弟,你父亲也就是农耕之家,足以见得这命格之说不以出身论之。” 岳乘流惊愕于这个他从来没见过的国师竟然都不用问一句,就能看出他是晋国公的儿子。因为满朝文武,传统的农耕出身只有晋国公一个人。 国师说完这番话,便对正抱着祜安稀罕的秦寰帝交代:“陛下,贫道此次回宫大抵也是最后一次,之后便要准备参天相坐化得道,所以在此之前需要交代陛下三件事,若是陛下相信贫道,那您可万万记住。” 秦寰帝正色:“国师请说。” “第一,陛下可尽早立皇长子为太子,这乃是顺应天命,皇长子既是破陛下无子命数之人,又是帝星降世,未来必定大有作为,可保我大秦昌盛百年。” 这是秦寰帝早就准备好要做的事,自然应了。 “第二,凤鸾命格之女诞育帝星,此乃大吉,陛下可封其为后,许其本心,厌其所恶,喜其所愿,定能除奸。” 这话是说白玉质命格尊贵,叫秦寰帝信任她,秦寰帝也应了。 “这最后一点,两世隔天,真假凤鸾争锋此盛彼衰,若真凤衰落则帝星陨落,陛下需小心。” 最后一句说完,国师竟然口吐鲜血,不过须臾便不顾秦寰帝挽留踏台而去,留下一个两世鸾凤的谶语。 第45章 太子重舜 有了国师这一番批命,在场众人也不能再以白玉质是祸国妖妃的名义来阻止秦寰帝立祜安为太子了,除了晋国公等人之外,其余朝臣都欣慰于大秦能够再出明主,纷纷请凑立祜安为太子。 秦寰帝龙颜大悦,当即令王崇海在朝堂上宣读他早就立好了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朕之长子祜安,虽尚且年幼,然承袭龙脉,上感天命下顺民意,降生之日得天地感召,生日月同辉霞光普照之异象,朕聆听天道,着封其为皇太子,待朕百年之后守佑大秦,钦此——” “臣等恭喜皇上喜得太子,大秦江山万年不朽!” 在众臣的呼喝声中,晋国公父子二人心中便是再不爽快,也要跟着一起高呼万岁,秦寰帝看着他们俯首称臣却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心中冷笑。 “好,既然如此,那今日朝会便到此结束吧。” 秦寰帝拂袖而去,王崇海宣告退朝后立刻跟上。 等秦寰帝上了御辇,王崇海便道:“恭喜陛下,这一回小太子和皇后娘娘便都正名了。” 要不说王崇海能当上首领太监大内总管呢,这拍马屁的功夫当真是一流的。白玉质还没正式册封呢,皇后娘娘都叫上了。 不过秦寰帝的确吃这一套,难得平易近人的跟王崇海说道两句:“你这奴才倒是会做人,摆驾去紫宸殿吧,领你皇后娘郎的赏。” 王崇海笑得满脸褶子:“得了,摆驾紫宸殿——” 殿中白玉质清早起来没瞧见儿子,就知道肯定是秦寰帝给抱走了,她是半点儿不担心的,就秦寰帝宝贝祜安的那个样子,比她自己都还疼爱呢,真要是遇见什么事儿,就算是他自己死了都不会叫祜安出事。 左不过是朝堂上那些事,秦寰帝等了二十年才盼来的儿子,带去炫耀一番也是常理之中。 眼见秦寰帝抱着祜安进来,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白玉质心想,不会这么高效率吧,这么高兴难道是立太子成了? “恭迎陛下,陛下今日看来心情大好?” 白玉质试探着问,秦寰帝便斜眼看了一下王崇海:“来吧,给你皇后娘娘说说今日之事。” 秦寰帝没想着隐瞒,在他看来,白玉质给他生了祜安,又得国师一句凤鸾命格,那就是他自己最信任的伴身,没什么不可说的。 那王崇海自然就将今日之事尽数详细道来,从晋国公等人给秦寰帝挖坑,到秦寰帝怒斥晋国公,最后再是紧要关头国师批命,这一关关的,还真是一波三折。 旁的地方白玉质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毕竟这都是原着中发生过的事情,哪些人搞事她也一清二楚,但是国师此人的出现还真是让她险些出了冷汗。 原着之中这位能观天命的奇人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可现在因为白玉质的蝴蝶效应导致天命更改,此人竟然出现在朝堂之上,还在不知不觉中助了白玉质一臂之力,给她解决了妖妃之说的麻烦。 可是就是因为他算的太准了,又帮到了白玉质,白玉质不得不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有人能看穿她穿越任务者的身份。 国师说,秦寰帝命中无子,后宫中有荧惑星,更有什么两世隔天之言。 两世隔天,说的是白玉质并非此世界之人;真假鸾凤,是说原着中的天命之女乃是容妃而现在白玉质压了她一头;所谓帝星会伴凤鸾,一生俱生一损俱损指的不就是白玉质与祜安? 这种事事料到算准的奇人,叫白玉质不能不有了这样荒诞的猜想。 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除了传输记忆,第一次叫了系统。 “系统,你说,这个世界有没有人能看到你?” 很久没出来的系统卡了一下,然后很平静的用它的机械音回答。 【宿主,如果有人能看到我,那证明他已经超脱世俗即将得道,这样的人就算看到了什么,也定然能看出来我乃是救世之人,他只会作壁上观,或助你完成任务,你放心就是。】 白玉质松了一口气,这样便是最好。 这个任务的国师没有说出她是异世之人,可白玉质担心如果接下来的任务中也有这种奇人异事,将她的身份暴露出来。古代位面的人估计都不会接受穿越之说,只会将她认定为妖邪,那就是大大不妙了。 好在事情不像她想象当中那么糟糕。 不仅不糟糕,这件事情白玉质从中获利不少。 祜安的太子之位已经坐稳,她的皇后之位也是板上钉钉。晋国公等人再找不到什么理由搞事情了,如果他们还对大秦天下抱有什么妄想,那就只能破釜沉舟孤注一掷,到了那时,就是白玉质将他们一举拿下的时机。 任务自然也就能顺利完成了。 第一次做任务就如此顺利,白玉质对未来的任务有了很大的信心,按照这个进度下去的话,她应该很快就能完成救世,得到系统报酬,回到现代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过自己的生活。 白玉质依偎在秦寰帝怀中,计划着未来该如何行事。 * 有了祜安之后,时间过得很快,平安无事的度过了祜安的洗三、满月、抓周,封后大典也顺利举行,而在白玉质日日防备中,容妃与晋国公却没有动静,就这样顺风顺水的到了祜安满三岁。 这小子吃了启智丹,自然是卓尔不凡,一岁便能言语,两岁过目不忘,现在满了三岁,更是开口就能做锦绣文章,把秦寰帝稀罕的不知道怎么宝贝他才好了,每天都要带着去上朝去御书房,小小年纪下来派头倒是不小,秦寰帝说等祜安五岁就要叫他协理政务。 祜安现在有了大名,叫重舜,是秦寰帝给起的,说是此子未来不逊于尧舜禹之上古帝皇,不过白玉质还是习惯叫他祜安。 这日祜安跟着秦寰帝从朝堂上回来,眼睛亮晶晶的,迈着小短腿过来扑白玉质,他再怎么聪明也是小孩子,还是黏着娘亲的时候呢。 “母后!” 白玉质接住他扑过来的小身子:“跑什么,又背会什么东西了?” 这孩子聪明的过分,什么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的早就背过了,一个月前拉着她说要背诵,竟然把史记给她背了一遍,从早背到晚,听得白玉质都犯困了还没背完,所以现在白玉质都不爱听他背东西,要把他打发到秦寰帝那去。 秦寰帝溺爱这小子,别说背东西了,就是抱着哄一天秦寰帝都乐意。 “才不是背东西呢!是儿臣要有师傅啦,父皇说要给儿臣找一个名师教导!” 第46章 容妃吃瘪 老师? 白玉质有点迷惑,秦寰帝一向是亲自教导祜安的,怎么会突然说要找一个老师? 秦寰帝其实是个非常自负的皇帝,当然,这也是因为他确实有自负的资本。作为这个世界的大反派,他都没有天道光环加持,这都能说毁灭世界就毁灭世界,那文韬武略当然不是说着玩的。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说要给祜安找老师教导这件事才更显得蹊跷。 秦寰帝是将祜安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尤其帝王心术这方面,他肯定是希望自己亲自教导祜安,如果不是秦寰帝突然又多了一个比祜安更让他满意的儿子,那找老师这件事情就定然有什么别的目的。 “父皇给你找了谁做老师呢?” 祜安脆生生的道:“是新科状元郎裴生裴大人!” 裴生…… 白玉质一下就想起了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裴生,秦寰帝在位第二十三年时的状元,是个天生的小神童,中状元时才十六岁,本来应该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奈何被女主何清沅、也就是现在的容妃女主光环迷惑了,甘愿为岳乘流做事。 在白玉质没来的原着世界中,容妃之所以能用慢性毒药结束秦寰帝的生命,就是因为有太后和裴生的帮助。 那时秦寰帝因为没有子嗣,所以拼命追求长生,裴生就引荐了一个江湖方士,方士用人血制成药丸,说是能够延长寿命,秦寰帝不断吃那个药丸子,却不知道这药丸真正让他感觉神清气爽的效果并不是人血。 而是容妃和裴生在里面掺杂了毒物。 那种慢性毒物可以短时间内让服用者感觉到精神亢奋,但是却在不断透支人的生命力。 但是现在秦寰帝有了祜安,根本就不会相信长生一说,这裴生到底为什么会成为祜安的老师呢…… 白玉质给祜安擦擦汗,小孩子闲不住,他就又跑出去御花园扑蝴蝶了,等秦寰帝从前朝回来,白玉质提及此事。 她一边帮秦寰帝更衣,一边试探。 “听说陛下给祜安找了个老师,是新科状元裴生?” 秦寰帝握住她的手:“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这三年里,因为白玉质已经成了皇后,所以逐渐展现出了原本的手段和谋略,没有再一味的叫秦寰帝觉得她是笨蛋美人了,故而秦寰帝也知晓白玉质其实对容妃等人的事有所了解。 秦寰帝以为白玉质是在担心。 “你别怕,朕一定会保护好你和祜安,但是要是想让老鼠探头,总要给他个洞。” 白玉质稍一思索,明白了秦寰帝的意思。 原来现在的裴生就已经和容妃等人勾搭在一起了,而秦寰帝也知道这件事,之所以安排裴生当祜安的老师,只是为了给个由头让他们以为秦寰帝被迷惑了。 要不说秦寰帝归根到底是个自负的人,他最宝贝的儿子也敢拿出来诱敌深入。 既然秦寰帝以为白玉质害怕了,那她索性就装成害怕的样子:“臣妾无碍的,陛下只要看顾好祜安便是。” 秦寰帝最喜欢白玉质这样温柔的样子,当下便是情动,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来:“祜安也大了,你曾说过还想要一个孩子的,不如就今天试试吧。” 床帐散落,白玉质在龙床之上躲来躲去,像一只无论如何也抓不到手的美丽夜莺,叫人心痒。 这也是为什么秦寰帝三年来都独宠她的原因,不仅是因为祜安,还因为只有白玉质能给他这样有生气有活力的感觉,让秦寰帝觉得自己还没有老,还是当初那个能在沙场之上挥斥方遒的青年。 一晌贪欢,秦寰帝陷入沉睡,白玉质看着他,这个在她第一次见的时候还无比残暴冷漠的暴君,在有了祜安之后已经变得收敛许多,他的确是个好父亲,为了祜安之后能够顺利掌管天下,现在就已经在铺路。 刚才他那番话,白玉质知道秦寰帝是说笑的,他有了祜安之后就没想过还能有第二个孩子。 本来白玉质自己也以为那颗闲置了三年的龙凤胎丸会留到下一个世界了,但是听闻裴生成为了祜安老师之后,她又有了别的想法。 * 自从白玉质被册封为皇后,一方面觉得废后苏氏住过的坤宁宫晦气,另一方面近年来秦寰帝独宠她一人不想让她搬离紫宸殿,所以晨昏定省一向都是大家一块儿去太后娘娘的寿康宫中的。 今日也不例外。 晨起,秦寰帝带着祜安去上朝,白玉质多躺了一会儿就起身洗漱更衣前往寿康宫。 等白玉质到了的时候,其余人都已经来了,就连太后也坐着等了一会儿了。 这些日子以来,也不知容妃是不是因为忍了太久变态了,竟然全然不复往日谨慎,经常口出狂言试图叫白玉质吃瘪。 今日也是如此。 看到白玉质来了,容妃阴阳怪气道:“皇后娘娘可真是每日操劳,竟然连晨昏定省都不准时来了,太后娘娘等了许久。” 白玉质看向容妃,难道是因为已经知道裴生要成为太子老师,所以觉得自己和晋国公的大计要完成了吗,否则她是怎么敢在太后面前给白玉质上眼药的。 难道不知道自从祜安降生以后,白玉质在太后心中的地位都能和秦寰帝平起平坐了吗? 果然不出白玉质所料,她自己还没什么反应,太后先不高兴起来了。 太后如今已经完全忘记当初为了容妃将所有人叫到小佛堂,又是训斥又是警告,尤其是对白玉质,那叫一个大有意见,太后板着脸。 “容妃,不是哀家说你,年纪越来越大,嘴却越来越坏,皇后每日要照顾太子,又要处理宫务,晚上还要陪皇帝,怎么会像你一样成天无所事事,来得晚些就晚些,哀家又不是活不到下午了,要你多嘴。” 短短几句话,说得容妃目瞪口呆。 就连白玉质都不得不佩服这个老太太,战斗力实在强悍。 年纪大,无权,无宠,无子,再加上最后这个点睛之笔,这简直是暴杀。 白玉质挑眉看向容妃,果然见她一张脸都绿了。 第47章 掌嘴 吃了嘴上败仗的容妃不甘罢休却也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太后对白玉质嘘寒问暖。 “皇后啊,我们祜安最近怎么样啊?” “用膳用的香不香?” “哀家总听人说,皇帝把小祜安带到朝堂上去,那我们祜安受了多大的苦呢,天天要起那么早。” 反正太后和秦寰帝是宠爱祜安宠爱得没边儿了,搞得整个宫里面祜安最害怕的人居然是白玉质。 白玉质一一回了太后的话,最后答应太后要让祜安今天下午就来寿康宫陪她,这样太后才依依不舍的放了人。 回紫宸殿的路上,白玉质与容妃一道,今天恰好两个人都没坐辇,只能一路同行。 白玉质本来远远走在前头,但是容妃却偏要来惹事。 “皇后娘娘。” 白玉质没停下往前走的脚步,现在金台已经在祜安身边伺候了,白玉质出行只带着银亭,银亭扶着白玉质的手,主仆二人走得极快。 “皇后娘娘!” 容妃气喘吁吁的跟上来,她确实年纪比白玉质大不少,现在算算也有三十岁往上了,体力不如白玉质也是有的。 “容妃有事就说,本宫还要去前朝接太子。” “臣妾没有什么别的,”容妃的表情十分古怪,她说:“只是听闻最近太子殿下十分喜欢在御花园扑蝴蝶。” 白玉质还以为容妃要说祜安身为太子玩物丧志之类的话,但是却不是。 容妃阴恻恻的,语气又虚又轻:“臣妾好心提醒娘娘,这御花园假山多,水也多,娘娘可千万要看好太子殿下,若是玩耍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掉到哪里去,那就不妙了。” 说完,她好像还很想看到白玉质气急败坏的表情似的,紧紧盯着白玉质的脸。 就是这张脸,将她从六宫第一美人的位置上拉下来,并且死死压在她头上。 白玉质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容妃,容妃现在的表现简直就像是失了智一样,不是她不想正眼看她,而是怕这种失智会传染给她。 但是不看她是一回事,不能放任她说出这种类似于诅咒的话还能全身而退是另一回事。 “容妃,你是不是还以为本宫是当年那个姮美人?吃了哑巴亏还要打碎牙往肚子吞?” 话落,白玉质片刻都没有犹豫,无比丝滑的在容妃脸上抽了一个力道十足的巴掌,这一巴掌下去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就将毫无防备的容妃扇倒在地上。 “容妃,以下犯上,口出恶言,传本宫懿旨,掌嘴二十。” 白玉质看了看倒在地上满脸怨毒的容妃,漫不经心的举起手:“你这脸皮还真是厚,本宫不应该亲自动手打你的。” “震得本宫手疼。” 如今满宫的人谁不知道皇后母子俱贵,这容妃早几年是风光过,但是现在也已经是昨日黄花,白玉质这么一下命令立刻就有奴才上去,将容妃身边的梓星控制住后直接开始行刑。 将身后的扇巴掌声音收入耳中,白玉质总算是舒心了。 银亭有些担心道:“娘娘,您惩罚容妃,陛下会不会……?” 白玉质故作深沉:“你不懂,这是本宫与陛下的计划。” 其实根本没有计划,就是白玉质自己觉得容妃的话难听,不给她点教训不舒服而已。 银亭似懂非懂的点头,回到紫宸殿后秦寰帝和祜安已经下朝回来了,白玉质告诉祜安皇祖母想他了,这孩子就自己跑出去寿康宫了,金台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白玉质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陛下还没有用早膳吧,正巧臣妾也没有,祜安肯定是在母后那吃了,今日就委屈陛下和臣妾单独吃吧。” 秦寰帝就笑:“瞧瞧朕的皇后都当了母后的人了,还吃儿子的醋。” 话是这么说,可是秦寰帝还是受用的。 毕竟白玉质可以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有这样的美人倾心,就算作为君王那也是得意的。 只可惜,白玉质其实是个没有感情的完成任务的“机器人”。 用过早膳,秦寰帝就又要去御书房处理政务了,白玉质想起晨昏定省后容妃说的那番话,决定去一趟御花园。 她不相信容妃是真的性情大变变得没有脑子,她说的那番话肯定有她的理由,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御花园和假山之水呢。 御花园里,魏昭仪和孟婕妤二人结伴而行,自从白玉质怀了祜安时候,其余人根本就见不到秦寰帝一面,久而久之除了容妃以外的其他嫔妃也就认命了,就比如这两个。 她们是宫中除了容妃之外少有的高位,本身也没什么过节,看得宠无望后也就逐渐交好,也能消遣寂寞。 看见白玉质来的时候她们二人行礼。 “拜见皇后娘娘。” “平身吧,本宫无事可做,出来逛逛,你们随意。” 说是随意,但是这二人位居白玉质之下,白玉质不走,她们就只能陪着,心中不免想到曾经,这位生了太子的皇后殿下还是个小小美人,又想到曾经自己还受过白玉质的礼,略微酸涩。 还真是人各有命,比不得的。 白玉质走到最大的假山旁,发现这水还真是活水,看着流量也不小,如果一个三岁孩童不慎掉进去,被冲走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可是祜安不是普通的小孩子,他是秦寰帝视为命根子的太子,出行玩耍都有一大堆人跟着,别说祜安聪慧,自己就不会靠近水潭,就算掉进去了,那也有一大帮人前仆后继,肯定能救上来。 所以到底为什么容妃会说这种话呢…… 白玉质看向魏昭仪和孟婕妤:“你们说,如果有一个人,明明与你恨不得斗得你死我活,可突然有一日开始提醒你周遭危险,这是为什么?” 魏昭仪为人谨慎,她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被卷入白玉质与其他人的斗争,可孟婕妤相对而言就心直口快许多。 “依臣妾看,这人肯定是不安好心,这黄鼠狼给鸡拜年,那定然是打得什么鬼主意,在这里混淆视听呢!” 混淆视听…… 白玉质靠近假山,这假山旁都是些鹅卵石,一个不注意滑了一下,还好被银亭及时扶住,给一群人吓了一跳。 魏昭仪提醒道:“娘娘可要当心,这水火无情,若是掉进这水里,对我们女子来说也很是危险的。” 混淆视听…… 水火无情…… 原来是这样! 灵光一闪,白玉质懂了这容妃在打什么鬼主意。 果然,天命女主不愧是天命女主,差点把她给带歪了。 不过现在,白玉质已经知道了。 第48章 将计就计 自从那日晨昏定省容妃发疯被白玉质当众打脸之后,容妃就像是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一样,总是有事没事就来白玉质面前找茬。 在旁人看来,这是容妃因为受不了被扇巴掌的刺激,所以对白玉质积怨已深才会如此,但是白玉质却知道,容妃作为这个世界的女主,心性绝对坚毅非常超乎常人许多,所以区区巴掌而已,就算容妃恨她,那也绝不会变成一个疯女人。 而容妃每日做的事情其实仔细想来也非常明显了,她故意派身边的贴身宫女梓星常常去御花园,就白玉质看到的,都已经不止一次。 金台跟着祜安,感受就更深刻,基本上每隔几天就会来跟白玉质汇报说看到梓星在御花园附近鬼鬼祟祟。 不止梓星,容妃自己也经常说一些什么落水啊、冲撞啊的这种话,给了白玉质很大的心理暗示。 容妃之所以会如此,就是想让白玉质认为她要对祜安下手,而下手的地点就在御花园,手段就是会让祜安落水。 从科学角度来看,这是容妃在给白玉质下钩子,这个钩子每天都会更深一点,直到最后,就算白玉质并不相信容妃的话,但是潜意识里也会觉得御花园和水有危险,就会下意识的阻止祜安去御花园或者靠近水。 更甚者,如果白玉质敏感的话,她甚至有可能吩咐下人将祜安附近能够接触到的水都带走远离祜安。 顺着这个思路去想的话,室外雨水是危险的,那么自然室内干燥的环境就是安全的。 只能说容妃不愧是原书女主,手段十分精妙,如果换一个真正的古代人来的话,说不定现在就已经上了当,将祜安拘在殿中不许他出去了。 但是算容妃倒霉。 白玉质气定神闲的吩咐奴才们将紫宸殿中用于散热的大水缸都抬了出去,这一切都被容妃看在眼里,她有了几分得意,然而却不知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 “金台,本宫跟你说的那几个地方,都记住了吗?” 金台点点头,还是忍不住担忧道:“娘娘,您到底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若是真的危险,我们不如告诉陛下吧。” 在金台眼中,虽然白玉质手段十分厉害,但是毕竟不是秦寰帝那样能够运筹帷幄的统治者,事关太子殿下的安危,金台实在不能坐视不理。 白玉质摇头:“引蛇出洞,如果蛇发现老虎就在外面守着,那她又怎么会出来么,你就按本宫说的,将东西都准备好,最近这些时日都寸步不离祜安就是。” 秦寰帝负责对付前朝,她负责搞定后宫,这就叫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效率高了,她才能赶紧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 转眼之间她都在这里待了三年了,再等下去,她真是要没有耐心了。 金台退下去寿康宫接在那里玩耍的祜安去了,白玉质摸摸肚子,那里已经稍微有了一些凸起的痕迹,只是在她十分纤细的腰腹上不大明显。 何清沅啊何清沅,这一次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做从天堂到地狱的滋味吧。 晚上秦寰帝回来,亲自将祜安哄睡之后才上了龙床,彼时白玉质正拿了一本话本在看,是不知道从哪个小宫女那里没收来的,古代版霸道总裁爱上我,还有露骨情节呢,看久了确实还有些上头,一时没顾上秦寰帝。 秦寰帝抽了书看了两眼,笑白玉质:“原来是这些时日朕前朝太忙,冷落了我们皇后娘娘,让你看起这等闲书来了,你若是想试试这个姿势,朕也并无不可啊。” 话落,秦寰帝还以为会看到嘴白玉质娇羞无措的样子呢,结果就看她媚眼如丝,虽然没说话,但是这神情动作更胜过万语千言。 秦寰帝眸色一深,不等白玉质再做什么就将她塞进怀中。 又是一夜不曾消停,秦寰帝抱白玉质去沐浴的时候手掌还摩挲着她的腰肢。 “卿卿生了祜安,却还如最初那般,朕最爱你这细腰盈盈一握的模样,摸着像是有了点肉了,朕养得好。” 白玉质累得手都不想动一下,大反派在这事上大概不输一夜七次的男主了,听秦寰帝说她肚子上有肉了,没忍住斜眼剜了他一眼。 什么有肉啊,还不是龙凤胎丸闹得,里面是你的崽! 接下来的日子看似平静实则风雨欲来,白玉质顺着容妃挖的坑走,假装最近都很紧张的样子,也不让祜安再多去御花园玩了,只待在殿中。 而就在白玉质与容妃暗中交锋的时候,秦寰帝在前朝也正钓着晋国公等人玩。 他每隔几日就要单独召见裴生,这个一心一意帮晋国公与岳乘流的新科状元、太子太师。 今日也是如此。 “裴太师,近几日太子学业如何?” 裴生很是谨慎:“太子殿下天资过人,比臣当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恐怕再过两年,臣也没什么能教给太子殿下的了。” 这话确实是实话。 事实上裴生也对祜安的天资觉得十分胆战心惊。他自然是带着目的来教祜安的,所以平时在上课的过程中会在一些不易察觉的微小地方做一些谬误,这样既能不让秦寰帝发觉,又能不动声色的将祜安养歪。 这也是晋国公等人留的后手,如果容妃在宫中的计划失败,那么就让祜安成为一个废人,也算是一个方法,只不过需要时间。 但是裴生却没想到,祜安聪明的吓人,他讲解时挖的坑做的漏洞都被一个三岁的孩子给识破了!好在祜安到底还小,在人心测算上没什么经验,还以为是裴生自己本就不解,只当是在玩游戏一样将这些错漏告知,也就算了。 眼看着这一手是行不通了,裴生也就没再试图做什么,这些时日都小心谨慎,等待着宫中容妃的行动,如果容妃失败,他也可以趁着教导祜安的时候趁机挟持,到时候用祜安这个太子的命换容妃的命。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动作都在秦寰帝的掌握之中,容妃的算计也被白玉质识破,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觉得无论那边成功都能保住容妃的命呢。 第49章 火烧紫宸殿 秦寰帝又照例问了几个问题,裴生都一一作答,看似君臣和睦没有什么问题,等裴生放松警惕后秦寰帝突然来了一句。 “裴生,朕是很看重你的才华的,你可千万不要干出什么糊涂事来。” 这一句敲打吓得裴生突然就出了一身冷汗,他本来就心虚,闲暇里想起晋国公等人的计划也觉得惶恐至极,但是现在他上了贼船了,哪怕为了保护容妃,他也不能轻易下去。 “臣、臣定当尽心竭力辅佐陛下,教导太子殿下。” 秦寰帝似笑非笑,摆摆手让他退下 。 出了御书房的门,裴生立刻快马加鞭赶到晋国公府上与晋国公、岳乘流说起御书房之事,岳乘流思索片刻。 “看来皇帝已经有所察觉我们的动作了,不能再等了,今日就传令到宫中,让荣妃娘娘动手吧。” 晋国公虽然怕,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支持自己的儿子:“好,就今夜,不成功便成仁!” 宫中梓星再次从假山活水中取到信件,连忙回到关雎宫中禀告容妃,殊不知她已经被金台盯上,一举一动都在白玉质的眼皮子底下。 金台将此事告知白玉质后,在白玉质的安排下守着祜安寸步不离。 白玉质就合衣躺在床榻上,秦寰帝今夜在御书房处理政务是不会回来的,殿中就只有她和几个奴才,她叫人将蜡烛都灭了,假装自己和祜安都已经安眠。 静候事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大概已经是半夜了,白玉质与脑中系统聊天维持清醒,突然听到金台的喊声。 “来人啊!救火啊!快来人啊!” 声音十分轻微,但是听得出来十分焦急。 紫宸殿外本就有守着的御前侍卫,但是自从白玉质住进来之后,为了避嫌,那些侍卫都在较远的前殿守着,就算听得见求救声,等他们来了火势早就大了。 殿中的奴才们同样被声音惊醒,银亭闯进来看白玉质,发现正殿基本上没有被波及,稍微松了一口气。 “祜安那里怎么样?!” 白玉质“惊慌失措”,她起身,有些慌不择路一样。 银亭满脸急色:“娘娘,侧殿现在火势格外大,奴才们都在救火了,可是效用不大,御前侍卫们正在赶过来,但是这紫宸殿内外都没有水,恐怕是来不及啊!” 没错,白玉质假装被容妃蒙骗,将明处能看到的水缸等能储水的东西都给搬走了。 “走,咱们先出去!” 白玉质在奴才的簇拥下逃出已经被波及的正殿,就在她刚刚踏出殿门时,一根燃烧着的横梁就掉了下来险些砸穿几人。 她出了正殿就往侧殿赶去,路上碰见一串串的御前侍卫提着水桶等物救火,还有匆匆忙忙赶过来的秦寰帝。 说实话白玉质从来没见过秦寰帝如此狼狈的模样,他身上的龙袍凌乱,发冠也歪歪扭扭,手中提着那一柄天子剑,因为过于用力的原因导致手背上青筋暴起。 就连眼睛都是一片嗜血的红。 秦寰帝看见了白玉质,稍微冷静了些许,但是却也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皇后,我们的祜安呢?” 当前人多嘴杂,秦寰帝身边围绕着一群要拦着他不让他置身险境的侍卫,周围还有许多看似一心救火的奴才。 但要是果真如此的话,这片大火又是怎么来的呢。 火势凶猛,一桶桶水浇下去没见半点儿用处,一看就是在房屋周围浇了油或者其他什么易燃物,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将祜安烧死在里面。 白玉质心知肚明,这事肯定是容妃做的,但为了防止容妃还有后手,她现在还有一出戏没演完,秦寰帝不能失去这个疯狂的状态。 否则定然会惹人怀疑。 这样想着,白玉质双眼一眨便是两行清泪,她一双桃花似的眼睛紧盯着秦寰帝,楚楚可怜:“陛下,您不能进去啊……” 秦寰帝便知道,祜安这是没有出来。 中年得子,又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三年,秦寰帝对祜安的用心那是白玉质自己都比不了的,他哪受得了眼看着幼子身陷火海生死未卜的局面。 秦寰帝对着白玉质尚且算是还能稳住,只是将人从自己面前轻轻推开,而还拦着他的侍卫太监们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他一剑劈下来,所有人只能狼狈躲开。 “拦朕者,死。” 他浑身煞气逼人,此时此刻倒不像是养尊处优二十年的皇帝,比之少年时战场上那雄姿英发的霸气还要强上许多,或许是生杀予夺的大权浸染着,让秦寰帝此时此刻变得无比可怕。 说罢,秦寰帝便要亲身犯险进入紫宸殿救祜安,但白玉质哪能就这么让他进去了,秦寰帝自己死不死的白玉质根本不在意,可是现在祜安才三岁,他若是就这么驾崩了,那只留下她自己跟晋国公斗,这个任务没有十年八年可就完不成了! “陛下!” 在秦寰帝即将冲进紫宸殿的那一刻,白玉质上前拼死拖住他前进的脚步,身前火光大盛,映照着秦寰帝充满戾气的脸和手中森冷剑锋,宫殿大厦将倾,眼看着就要焚烧殆尽,一根硕大的房梁木狠狠砸下来,带着炽热的烈火。 飞身扑倒秦寰帝的时候,秦寰帝却目疵欲裂的看着倒塌的宫室,他牙关紧咬,甚至从嘴角溢出血迹。 “祜安——” 彭—— 宫殿倒塌的巨大轰隆声掩盖了秦寰帝绝望而悲哀的嘶吼,天子剑呯一声掉落在地,往日熠熠生辉的剑光在到处弥漫的灰烬中也变得无比暗淡。像它的主人一样,好像就那么一下,就没了生机。 不知过了多久,因为没了可以燃烧的木头,所以火被侍卫奴才们扑灭,原本雕梁画栋大气奢华的紫宸殿彻底化为一片废墟。 秦寰帝和白玉质就这么相拥着跌坐在废墟之前,这一对帝后如此悲戚而狼狈,身后侍卫奴才们跪倒一片,没有一人敢出言禀告。 第50章 废后纵火 太后赶到的时候,秦寰帝和白玉质已经维持这个姿势许久,因为火势实在太大,太后上了年纪了,下人们都没敢禀报,就怕太后也像秦寰帝这样一定要赶过来,那到时候如果没拦住,事情的发展只会更糟糕。 太后一看到坍塌成废墟的宫殿前只有秦寰帝和白玉质两个人,奴才们又都如此战战兢兢,一下子就明白了,眼前一黑就要晕倒在地。 好在跟来的康祺还算得用,接住了太后没让她摔倒在地。 “哀家的孙儿呢,啊?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哀家的祜安呢!” “奴才该死!” 太后打破了沉寂如死灰般的氛围,这群负责搜救和灭火的侍卫太监们就都哆嗦着告罪,秦寰帝也缓过神来。 他是沉浸在祜安不见了的悲痛之中,但是他不是傻子,这火来的如此蹊跷,肯定是有人故意害祜安。 刚才人多杂乱,但是因为着火的原因各宫各殿都紧闭宫门,所以那个纵火之人无处可逃,现在肯定还在附近。 失去独子的秦寰帝现在就是个疯子,他眼含血泪,一字一顿:“都去,都去给朕搜,把所有在外的人都拖出来,一个一个的查!” 太后崩溃大哭,不可置信般在废墟之中左右看着,希望能在下一秒就看见祜安像往常那样快乐活泼的蹦出来,然后叫她皇祖母,可爱的要糕点吃。 侍卫们救火不力难逃一死,现在听秦寰帝要搜查那都是拼了命的找,不管是谁看见了就拖走,为的就是希望秦寰帝能够查出真凶饶他们家人一命。 很快,一个个在外的太监宫女等就被一一带到秦寰帝面前。 他们还不知道太子祜安在大火之中不见踪影疑似夭折的噩耗,不明所以的被拖过来见秦寰帝,看到秦寰帝如今这副已经控制不住要杀人的模样,一个个的都吓软了身子。 一个小太监忍不住哆嗦,一遍跪着爬一遍告罪:“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奴才是、奴才是为了救火才擅离职守,陛下饶命啊!” 白玉质很快抓住小太监话中的重点,重复一遍:“擅离职守?你是哪个宫的,你说你要救火?” 小太监以为自己有救,哪里敢对白玉质隐瞒,将事情逐一说明。 “奴才是看守冷宫废后苏氏的,但是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冷宫里头竟然有一处着火了,好在火势小,奴才等人怕陛下怪罪,就自己将火扑灭了没有声张。” 小太监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有些惊惧,看白玉质没有要追究的意思才继续说。 “之后奴才们把火扑灭了,可转身一看,不知道怎么,那废后苏氏竟然从冷宫里跑出来了!奴才们这才出来找她的啊!” 冷宫着火,废后出逃,这一切赶上紫宸殿大火绝对不是巧合。 当初秦寰帝是想等祜安出生后就将废后苏氏赐死的,但是白玉质发现了容妃对苏氏的态度很是不对劲,为了观察所以劝说秦寰帝留了废后一条性命,没想到今日还真用上了。 “陛下,冷宫地处背阴,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着火,此事定有蹊跷!” 白玉质刚说完,那边一直在废墟处徘徊的太后竟然从边缘处捡到了一只金钗。 “皇帝,你看此物!” 太后也听见了小太监所说,再一看到这金钗。 这金钗是三年前时兴的样式了,宫中高位妃嫔早就不用了,而紫宸殿出现的女子首饰只有可能是白玉质的,但是这根金钗显然不是! “废后苏氏,”秦寰帝对其恨之入骨,如今只痛恨自己没有在发现巫蛊之术的时候就将这个狠毒的女人杀了:“调禁军入宫,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贱人给朕找出来!” 紫宸殿周围一直有奴才们在挖,试图将被压在废墟之下的人救出来,主要是还抱有一丝希望,觉得重舜太子还有生还的可能。 突然有人挖到什么,将上面掩盖的木头移开,狠狠吓了一跳。 那被挖到的人面目狰狞满脸黑灰,身上有一半都给烧熟了,她命大的用一块什么布料裹住了自己,捡回一条命。 但是这人擦干了脸上污渍,这相貌,除了废后苏氏还能是谁?! “陛下,娘娘!废后苏氏,废后苏氏在此!” 秦寰帝、白玉质还有太后都赶紧凑过去,发现此人的确是废后苏氏。 白玉质亲自接过奴才递上来的一桶水,毫不留情的泼在苏氏身上,她满身的伤口被淋个正着,发出一声嘶哑的惨叫后睁开眼睛。 废后苏氏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秦寰帝,看秦寰帝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她竟然硬是忍着剧痛笑出声来。 她的嗓子已经被熏坏了,说话都是呕哑嘲哳的声音:“哈哈哈哈哈哈哈,皇上,皇上!你也有今天,那个小贱种死了,你是不是十分绝望啊?” 这已经是变相承认放火这事就是她干的了。 太后受不住这样的刺激,直接不顾自己的身体扑上去,恨不得把苏氏给撕了。 “你这个毒妇!你若是有什么怨恨,你大可以冲着哀家来,你为何要害祜安!他才刚满三岁啊!” 苏氏嗓子里发出嗬嗬声:“太后?你算什么,就算你死了,皇上也不会感受到什么叫锥心之痛,只有那个贱种,那个贱种!” 秦寰帝将哭得上不来气的太后拉开,一脚踹在苏氏已经烧坏了的腰上,登时苏氏就是一声惨叫。 “苏氏,祜安呢。” 奴才们挖了那么久,都没有看见祜安,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秦寰帝不信孩子就这么死了,逼问苏氏。 可苏氏铁了心的就想报复,硬是说祜安已经被烧成灰烬:“哈哈哈哈哈哈,皇上,你最疼爱的孩子已经死了!就死在大火里,他疼啊,就一直在叫,在叫你救他呢!” “还有白玉质这个贱人,皇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就是因为他是白玉质这个贱婢生下来的贱种!你要怪,就怪皇上你实在识人不清,竟然宠幸这样一个贱人,而对本宫视而不见!” 第51章 燕国公主 苏氏一直在说祜安在大火中丧生,刺激到了秦寰帝,秦寰帝提着剑就要当着众人的面将苏氏斩首,还是白玉质拦住了。 白玉质与苏氏对峙:“苏氏,谁指使的你?” 冷宫里根本不可能有油和火,苏氏除非是个魔法师能隔空取物,否则绝不可能做到今日这件事,白玉质心知肚明,恐怕是容妃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容妃还是给自己留个后路。 废后苏氏有一瞬间的慌张被白玉质捕捉到了,但是她还是极快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指使?根本没有谁指使本宫!”她还沉浸在自己当年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的时刻呢。 “你这个卑贱的婢女,你凭什么就有这么好的运气给陛下生下长子!你那个儿子也不是好东西,你们都该死!” 说着,她的泪水淌出来,在已经面目全非的脸上划出一道肮脏的痕迹。 苏氏对秦寰帝说:“陛下,只有臣妾,只有臣妾才是真正爱你的人!你为什么就是看不见臣妾,反而将这一个两个的贱人捧在手心呢!” 这憋在心底的怨毒已经折磨了苏氏许多年,当年是皇后的时候她不敢说,被废了之后无处可说,这些年下来她早就成了疯子了。 “陛下,臣妾要让你知道,你当年废后的时候臣妾有多痛心!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唯一的儿子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秦寰帝冷眼看着地上这个已经血肉模糊的疯女人,剑光一闪之间一条被灼烧的稀烂如泥的手臂便从苏氏的身上飞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 苏氏疼得惨叫。 “你若是不说,朕便会将你做成人彘,再施以炮烙之刑。” 秦寰帝没有那么多耐心,他现在只想找到祜安,或者是把幕后真凶抓出来给祜安报仇。 既然苏氏不肯说,那么就让她不得不说。 而苏氏一开始做下这件事的时候本来就没打算活下去,之所以会被在废墟中发现也是因为她本身就想自焚而死,那是因为她清楚秦寰帝的手段,如果没死落入秦寰帝手中,那绝对是生不如死。 但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压了一块浸满水的布料,竟然没死成。 可到底也是经受过火焰灼烧的人,自然无比清楚炮烙之刑她绝对承受不住。 苏氏打了一个哆嗦。 白玉质看出苏氏已经动摇,循循善诱:“苏氏,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恨的人绝对不止我一个,现在祜安……,这对我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报复。” 苏氏早就被浑身上下的疼痛折磨的不轻,现在精神状态非常脆弱,经过白玉质这么一说,她双眼死鱼一样瞪着,口中呢喃道:“是啊,是啊,还有一个贱人呢,她也是个贱人。” 面对秦寰帝越来越近的剑,眼看着另一条手臂也保不住,苏氏终于忍不住吐口:“是容妃那个贱蹄子!哈哈哈哈哈陛下,你没想到吧,那个温柔小意的容妃其实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她也想杀你唯一的子嗣,都是你的错!谁让你宠爱她们?都是因为你所以你的儿子才死了!” 秦寰帝现在纯粹是凭借一腔杀气支撑着自己,太后早就受不了刺激昏了过去,苏氏供出是容妃出现在冷宫,给了她火折子和猛火油。 秦寰帝运筹帷幄多年,他将晋国公、裴生等人全都算计进去了,却唯独小瞧了容妃这个后宫女眷,但是就是这一个错误,却让他受到了这世间最残忍的惩罚。 得到后的失去,这让他恨不能立刻马上杀光天下所有人,给他的祜安陪葬! 秦寰帝提着剑就要亲自去关雎宫,就在这时却突然听到一阵整齐的铠甲声传来,紧接着就是一群穿着黑玄甲的禁军们冲进了这里,其中两个禁军手上抓着两个人。 白玉质定睛一看,那个女人是面色沉郁的容妃,而那个男子竟然是裴生! 比起白日里教导祜安时的玉树临风风姿不凡,他现在已经是满身狼狈,身上全都是各种伤痕血迹,看起来是在打斗之中受了伤被禁军擒获。 “裴生?!外男怎会出现在后宫之中?竟然还是与容妃在一起。” 白玉质迅速抓住重点。 王崇海作为秦寰帝身边格外信任的近侍,在秦寰帝明显已经失去理智的时候自然站了出来为白玉质解惑。 “皇后娘娘!这裴大人之所以在这里出现,恐怕是因为陛下今夜前曾对裴大人说允许他夜宿御书房后的小阁子,这也是为了裴大人能够更好的教导太子殿下,但是现在看来,裴大人竟是与容妃勾结谋害太子殿下!” “证据确凿,废后苏氏证言在先,裴生夜闯后宫在后,拿下这两个逆贼!” 白玉质作为祜安生母,威望不低,她一声令下无人敢不从,禁军当场就将裴生与容妃二人压倒在地。 容妃被扯开的前襟中突然掉出来个什么光泽温润的东西。 玉佩掉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脆,秦寰帝用剑尖挑起那东西一看,面无表情的看向趴在地上的容妃。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那。” 后边不远处的废后苏氏在看到玉佩的那一瞬间就疯了一样的尖叫挣扎起来,白玉质让银亭过去塞住她的嘴,但是哪怕如此她还是拖着残破的身躯,死死瞪着容妃,像是要吃人。 容妃忽略了废后苏氏夸张的反应,事到如今,她与裴生被抓了个现行,那定然是无力回天了,索性也不想让所有人好过。 “怎么,意外吗?这玉佩本来就应该在我这,因为当年在燕国之外献药救你的根本不是苏氏那个废物,而是我!” 容妃突然激动起来。 “你是不是想说,为什么当年晋国公都不在的地方我会在那,还能有药方?那是因为我根本不是晋国公的亲生女儿,我是燕国嫡长公主!” 如有一颗惊雷炸开,在场众人除了白玉质以外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容妃咬牙切齿:“狗皇帝,我忍辱负重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刻,你灭我燕国,我杀你独子,你这万里山河夺来也是无用!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燕清沅终于为我父王母后报仇了!” 秦寰帝的尊严不允许让他在敌国余孽面前示弱,他强忍着失去祜安的悲痛,冷冷的看向容妃、不,应该说是燕国公主:“你以为没了祜安,朕就不会再有其他孩子吗?” 可容妃却粲然一笑:“当然不会了,因为我已经成功了。” 第52章 红花粉 当年之事终于在白玉质面前揭开了面纱,当年作为燕国公主的容妃燕清沅,因为贪玩所以出了宫,在郊外看到了秦寰帝的军队,正巧遇上秦寰帝重金求药方。 而燕清沅为了买一根民间的精美朱钗不被燕国王后发现,将那药方子背下来给了秦寰帝,这才有了之后种种。 她之前频繁去冷宫也是为了刺激废后苏氏,因为这玉佩是当年她来到晋国公府上之后弄丢了的,被苏氏捡了去占为己有。 苏氏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发现秦寰帝是这半枚玉佩的拥有者,所以在不知道玉佩真正主人是容妃的情况下,她拿着玉佩提出了让秦寰帝收她入后宫的请求。 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却又合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秦寰帝、容妃以及苏氏缠绕在一起。 这个谜底总算解开了,可容妃此时万分笃定的说秦寰帝不可能再有孩子是因为她成功了又是什么意思呢。 秦寰帝果然也不解其意,他冷言:“你应该知道,祜安的降生就说明朕可以有亲生子。” 话是这么说,但是其实秦寰帝心中是否真的觉得自己能再有一个孩子谁也不知道,至少以白玉质对他的了解,秦寰帝并不是真的这么认为,因未自从有了祜安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提起过想再要一个孩子。 要说秦寰帝是觉得只有一个祜安就足够,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哪个帝王会嫌弃孩子多呢,又不是平民之家养育不起。 即使这话是为了让容妃觉得挫败,但是显然并没有达到预计的效果。 因为容妃不仅顺着秦寰帝说了,甚至还笑得更开心了:“知道啊,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就是因为只有她能生,所以我才说我成功了。” “你什么意思?” 秦寰帝沙哑着嗓子问。 白玉质也看着容妃,想看看这个已经穷途末路的原书女主到底干了什么“伟大”的事情,才让她如此自信的与秦寰帝叫板。 “你最宝贝的儿子葬身火海,这么多年唯一能给你生育子嗣的女人也中了我的药,我当然成功了,狗皇帝,你当年灭我家国之时是否想到你还有今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断子绝孙,就算你是皇帝又能怎样呢,这天下到底也只能在你们手上短短几十年,之后还不是要拱手让人,你之前所作的一切都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秦寰帝上前扯住容妃凌乱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扯起来,而后死死扼住她的脖子,将容妃掐的几乎喘不过气,眼睛都已经泛白。 “你又比朕好到哪去呢,既然那玉佩是你的,药是你献给朕的,那燕国亡国就都是你这个尊贵的公主干的,是你害死了你的父王母妃啊。”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要听!秦寰帝!你是不是不相信你的皇后中毒了?我告诉你,她再也生不了孩子了!你再也不会有子嗣了你听见没有!” 这场面,一个前朝公主,一个当朝皇帝,两个人却都满身狼狈,疯狂的模样简直就像两头疯狂的野兽在对着撕咬,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在往对方心里扎,如果文字能化成倒,那么现在这两个人估计早就已经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了。 “够了!” 白玉质没有耐心陪这两个疯子玩这种神经病之间的游戏,她只想赶紧完成任务。 距离让容妃崩溃只剩最后一步了,她的计划就能圆满完成,就借着秦寰帝这股东风,白玉质假装同样崩溃疯癫,她也扑上去,狠狠用指甲抓了一下容妃的脸,看容妃惨叫。 “你说!你给本宫下了什么毒?什么叫本宫不能再生育了?” 若是让容妃说她这辈子最恨的人是谁,那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秦寰帝,第二个当仁不让的就是白玉质。 对秦寰帝的报复,容妃与晋国公府已经商量了许久,好不容易想到一个兵不血刃额的办法就能让秦寰帝不得不失去他引以为傲的江山皇位,可是就在计划顺利进行的时候,是白玉质突然怀孕导致计划彻底失败。 投入了那么多心血的事,因为白玉质的插足而无疾而终,是个人就会恨,何况以容妃善妒的性格,她完全不能接受有一个女人比她还要貌美,不然当初制造假孕事件的时候她也不会执意要选白玉质当替罪羊。 现在看着她最恨的两个人还有一直以来都与她作对的皇后三个都没有好下场,容妃当然高兴了,这种高兴冲上了头脑,她也不介意将事情说个明白了。 让秦寰帝与白玉质知道事情真相却无能为力,只会让容妃心里的快意更甚。 于是容妃显露出得意的嘴脸,她对白玉质说道:“皇后啊,我本来呢是没打算告诉你的,但是你儿子死了,我又可怜你,那我就让你绝望的明明白白。” “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这招数难以骗过你呢,”容妃假意装作不解的模样,看白玉质哭得越来越可怜却也越来越美,心中的怨毒更深的涌上来:“可是你原来就是个蠢货,我暗示你儿子在御花园有危险,你还真见天儿的去御花园假山边上逛。” “你肯定不知道吧,那假山上都是高浓度的红花粉,你这天天去,药性早就深入五脏六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生育了哈哈哈哈哈哈!” 白玉质听她说完这一大串话,内心毫无波澜,觉得容妃还真实不知道系统科技的力量,别说只是红花粉,就是给她吃一碗红花也没用,一颗丹药下去想生几个生几个。 但是面上却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让容妃更是笑得格外渗人。 此时太医们早就已经在殿外待命,因为秦寰帝不相信祜安真的在火中丧生了,所以召集了太医,只等着祜安被救出来就立刻让太医救治。不过因为祜安没被找到,反而是太后昏迷不醒,所以现在有几位太医正围着太后施救。 都到了这时候了,眼瞧着容妃底牌都透出来了,秦寰帝更是眼眶通红恨不能将容妃立刻处死,事情不会再有任何变故。 白玉质抓住了这个时机,假装接受不了现实,身子骨一软就这么晕倒在银亭怀中。 第53章 再度有孕 “娘娘!娘娘!快,太医快过来瞧瞧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秦寰帝听见动静也回身过来,正好看见白玉质倒在银亭怀中的那一幕。 “来人,将裴生带下去,明日腰斩,这两个贱妇,”秦寰帝声音阴恻恻的可怖:“点天灯。” 点天灯是极其恐怖的刑罚,这是秦寰帝对容妃与废后苏氏残忍的报复,她们两个放火烧毁了秦寰帝的希望,那秦寰帝就要让她们自己也尝尝被烈火吞噬的滋味。 所有人都行动起来,秦寰帝不再看苏氏和容妃一眼,回到白玉质身边看太医为她诊脉。 苏氏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只剩下一口气,而容妃则是一直死死盯着秦寰帝的一举一动,她一边高喊自己为燕国报了仇,一边用语言刺激秦寰帝。 “哈哈哈哈哈哈就算我死得多惨,你儿子也再也回不来了,现在就连你的皇后也就要受不了了,狗皇帝,你就活该孤家寡人,你就活该六亲尽数断绝!什么帝星之命,你就是个天煞孤星哈哈哈哈哈!” 现在的容妃面目可憎,已经看不出来之前伪装出的温婉了,她到底还是怕了,不断说话试图激怒秦寰帝一剑将她杀了,而不是惨死于点天灯。 秦寰帝也确实杀红了眼,提剑便刺过去,容妃松了一口闭眼等死,然而千钧一发之际! “陛下!皇后娘娘有孕了陛下!” “你说什么?!” 太医此话一出,立即惊起千层浪,这一句反问同时来自两个人。 一道声音是惊异怨毒的容妃发出来的,另一道声音则是秦寰帝。 刚刚在极大的悲痛之中缓过神来,秦寰帝已经不对孩子的事情抱有希望,可偏偏就在要大开杀戒之时竟然突然传来这样的喜讯。 这种悲喜交加的感觉哪怕是秦寰帝也觉得,是不是自己实在接受不了祜安没了而产生了什么幻觉。 但是太医却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生怕秦寰帝不相信:“陛下,微臣拿一家老小性命担保,皇后娘娘这绝对是喜脉!而且已经满了两月了!” 秦寰帝锐利如鹰隼般的双眼紧盯着太医,试图想要辨别是不是此人在说谎,但是这等性命攸关的大事,太医就是打死也不敢拿阖家上下的性命开玩笑。 “陛下,千真万确啊!” 容妃崩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秦寰帝用剑尖挑起容妃的下巴,看着这个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女人精神崩溃的模样。 容妃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她拼了性命几番算计才达成的计划,竟然再一次因为白玉质而破碎失败! “陛下!此女定然是怕受不住点天灯之刑才如此多生事端,妄图想要您一剑给她个痛快,如今皇后娘娘再度有孕,陛下可千万冷静些,不要上了此女的当!” 王崇海谨言,他是绝对忠诚于秦寰帝的人,对祜安也是真真切切的当做小主人对待的,若是论起来,王崇海带着祜安玩耍的时间可能也就秦寰帝与白玉质二人能比,那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如今祜安火中消失,王崇海对容妃那也是恨之入骨,不想让容妃死得那么痛快。 秦寰帝:“你说得对,朕当然是不能让这个贱人得偿所愿,何清沅,不,是燕清沅,你刚不是还很得意吗,朕便是天命所归帝星所在,你的一场算计尽数成空,便等着赴死吧。” 说罢,扔了天子剑,将假装昏倒的白玉质揽入怀中。 容妃瞪大眼睛,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这怎么可能呢,她明明已经派梓星在御花园中的假山旁布满了红花粉,那东西是晋国公找到的神医做出来的,药性极其猛烈,寻常女子只要吸入一点就再没有怀孕的可能了。 难道是药失效了? 但是不可能啊,做红花粉的神医便是当初制作出假孕丹的那人,假孕丹三个月都没被人发现,还是姜美人自己作死才导致事情败露,如今这红花粉根本不可能有问题。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难道秦寰帝还真是天命所归不成! 不!她不相信! 容妃强撑住,她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了,容妃嘴硬道:“你在得意什么,沾染了红花粉之后怀的孩子,不是死胎就是残废!这样的东西就算生下来了也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 说着说着,容妃自己将自己说服了。 “对,没错,就这样怀上的孽种,能有什么好前程?秦寰帝,你说自己是帝星降世,得天命保佑?我看你真是个笑话。” 秦寰帝眯起眼睛,杀意掩盖不住,但是容妃就是要引秦寰帝杀她,所以说话更加毫无顾忌。 “怎么,你想杀我?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我真会怕你,什么狗屁帝星,那个国师说的话根本就不准,你忘了吗,你那个短命鬼儿子不也是帝星吗?那他怎么就死了呢哈哈哈哈哈……” 容妃再度提起祜安,祜安就是现在秦寰帝心中最大的隐痛。 秦寰帝征战一生,从未有过任何后悔之事,可现在,秦寰帝恨不得时光倒流,他说什么也不会过分自信而没有将祜安保护妥当,什么晋国公裴生还是容妃,要杀他们又能如何,就算没有证据,这天下生杀之事,他有何不能做主? 左不过就是被天下万民惧怕,后世留下个暴君的恶名。 但是秦寰帝本来就不在乎这些。 什么暴君不暴君的,他只想让他的祜安平安活着,就算现在白玉质怀上了另外一个孩子,可那到底不是祜安。 回想起这三年来他将祜安视作心尖子一样的培养照料,祜安小小的人儿都已经可以帮他分管政务……秦寰帝痛心疾首。 看秦寰帝沉浸在痛苦的回忆里,容妃知道这一招奏效了,于是不断用言语来戳刺秦寰帝的痛点:“怎么,想起你那个倒霉的长子了?对啊,他是太子嘛,是国师所言的帝星啊,他就这么死了,你是不是很痛心?” “痛心就对了!失去了这个儿子,就算白玉质又生下个畸形的孽种,你又能如何呢哈哈哈哈哈!” 在容妃的狂笑之中,在众人忽略了的紫宸殿殿后那个接近御书房的死角,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放肆!是谁胆敢诅咒我们太子殿下!” 第54章 平安归来 就在那个死角处,就连奴才们搜查时都没有多加注意的角落中,金台披着一床湿透的棉被站起身来。 那棉被上面的布料与在废后苏氏身上发现的一模一样,上面都好像有什么特殊物质,导致火烧不穿似的,不过可能是因为火势太大的原因,哪怕这布料被打湿又材质特殊,也还是烧破了一部分。 金台身上的衣物同样凌乱,不过好在身上没有被烧伤的痕迹。 她目光坚毅,显然对容妃这番大放厥词不放在眼里,甚至觉得她小人得志的样子十分好笑。 “谁说祜安太子出事了的?!” 她话音落下,将那床棉被一把掀开,露出被子下的全貌。 只见一个身穿四爪蟒袍锦衣的小孩子就安安稳稳的在她身前,小脸白嫩的很,完全没有在这场大火之中受到半点伤害。 这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不是金尊玉贵的祜安太子还能是谁。 “祜安!” 秦寰帝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就松了,他喊了祜安一声,那孩子就哒哒哒的跑到他身边一下子扑到他怀里。 祜安真的是很聪明的孩子,他感受到秦寰帝的心情,所以用自己稚嫩的小手拍拍秦寰帝的后背,奶声奶气的安慰:“父皇不怕,祜安在这里呢。” 秦寰帝紧紧搂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将祜安的小身体牢牢保护起来:“朕的祜安,有没有受伤?” 祜安乖乖回答:“儿臣没有受伤哦,金台一直抱着我。” 金台也从废墟后头走出来,跪在地上向秦寰帝请罪:“陛下,奴婢有罪,没有保护好太子殿下。” 秦寰帝看着金台,这个奴婢是他最开始的时候送给白玉质的,本意只是想掌控白玉质,可是后来祜安的出生让他对白玉质变得信任,所以也没再用过。 没有想到竟然是她,在烈火之中保住了祜安。 “你无罪,是你保下了祜安,朕会重重赏你。” 而那边叫嚣的容妃此时此刻彻底傻了眼,如果只是白玉质被诊断出怀孕,她还可以安慰自己说有了红花粉的影响,就算有了孩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胚。 但是已经长到三岁并且还是帝星的太子祜安还活着,这简直是给了她一个致命的打击! 这怎么可能呢? 她明明已经教唆废后苏氏放火了,难道这样也不能把这个孩子杀死吗? 难不成所谓的帝星降临是真的,天命真的站在了秦寰帝那一边? 还说是苏氏根本没有按照她的指示去做,假意放火实则放过了太子? 种种可能涌入容妃的脑海里,但是她就是没有想到,这一切其实是白玉质早就发现了她的阴谋诡计,提前布置好一切能够在火灾中逃生的物品,所以金台才能在火势开始的第一时间就带着祜安逃出了侧殿。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本来计划好的事情出现了两次变故,一次比一次致命,不管是祜安还是白玉质竟然一个都没能解决掉,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这让自信于计划成功的容妃如何能接受。 尤其是在她最得意、最疯狂的时刻,在她嘲讽秦寰帝的时刻,现实狠狠打了她一个巴掌。 经过一番救治后,太后与白玉质都悠悠转醒,太后是真的,而白玉质是装的。 事情马上就要能结束,容妃也没有活路了,那白玉质当然要亲自看看这个所谓的真天命之女是个什么嘴脸。 太后一睁开眼睛就看见秦寰帝怀中搂着一个孩子,不敢相信一般:“皇帝,祜安,那是祜安?” 白玉质也假装喜极而泣:“是祜安!是我们的祜安!他还活着!” 这下容妃彻底崩溃了,任谁这精心策划了一场之后发现全是无用功不说,还把自己守护多年的秘密给透露给灭国仇人了,那都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一发现祜安没有事,那秦寰帝就完全换了一副模样,明明还是衣衫凌乱一身血迹的样子,当然了,这血迹是废后苏氏被砍手才溅上去的,不过却完全显不出半分颓势,反而气势逼人。 “燕清沅,你的算盘算是白打了,朕与祜安,同样天命所归,岂是你这种害得自己亡国灭种的祸害能杀的了的。” 想起容妃刚才为了刺激他说的什么天煞孤星、六刑克亲,秦寰帝发出一声嗤笑:“天煞孤星?六亲俱亡?朕没做到的事情,你倒是做得很好不是吗,你的父王母妃,还有你们燕国,不都是被你克死了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秦寰帝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燕清沅你是不是忘了是谁献药救了朕?要不是你的话,朕攻打燕国的计划还真是没有那么容易成功呢。” 其实当然不是这样,哪怕当初没有容妃献药,以秦寰帝的本事想要攻陷燕国也只是时间问题,但是只有这么说才能让容妃受到最大程度的刺激。 秦寰帝睚眦必报,刚刚容妃是如何让他精神崩溃的,现在他就要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果然容妃受不住这样的话,不停地叫让秦寰帝闭嘴,最后怨毒的诅咒:“狗皇帝,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你还有你的孩子,全都不得好死!那个贱人肚子里的孽种也不得好死!” 太后看到容妃如此疯癫的模样,气得手都在发抖,她也是刚刚才知道不仅祜安平平安安的,白玉质还又有了身孕,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如此恶毒的诅咒,当下便是一阵怒骂。 “好你个容妃,竟然是哀家看走了眼,当初以为你是个好生养的,谁知道你竟然是那混进珍珠里的泥,这么多年来肚子没有半点动静,如今竟然还敢大放厥词诅咒哀家的孙儿,你实在该死!” 容妃大笑出声:“你个老妖婆,你知道什么,你以为你那皇后儿媳肚子里的是个什么好货,她中了红花粉,孩子根本生不下来!” 太后大惊失色,看向秦寰帝,发现他的脸色的确不好,更是气上心头,恨不能将容妃碎尸万段。 而白玉质则是冷笑一声,还真是看不得这个女人小人得志的样子呢。 她站出来。 第55章 容妃梦碎 白玉质看着容妃强作镇定试图用尽办法也要让秦寰帝不痛快的样子,面对着她粲然一笑。 “容妃,事到如今,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不如就请你为本宫解惑吧。” 容妃大笑的声音僵住,看着白玉质如此冷静仿佛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恨得牙根痒痒:“呸,你这个贱人,我是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就知道容妃会这么说,不过白玉质本来也没打算给她说话的机会,接下来就是她的秀场了。 “无所谓,不管你愿不愿意回答,本宫这话总是要说的。” 白玉质摆出一副疑惑的表情看向秦寰帝。 秦寰帝早在祜安出现的时候就慢慢平静下来,现在正看着白玉质,时刻关注着她的状态防止她再次晕倒,看到她看过来,就自觉走上去扶住了白玉质腰身。 “怎么了?” “臣妾记得,自从有了祜安之后,陛下就十分关注臣妾的身体健康,所以基本上每隔半个月就会有太医来请平安脉。” 是这样没错,秦寰帝不仅是叫太医给白玉质把平安脉,祜安那里太医去得就更勤快了,这母子二人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接见太医接受把脉。 但是秦寰帝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及此事。 白玉质继续说:“臣妾对于宫中太医的医术还是有些信任的,想必诸位,都不是什么庸才吧?” 太医们吃皇家饭的,医术自然个顶个的强,生怕秦寰帝和白玉质觉得他们医术不精罢免逐出宫,连忙纷纷表态:“微臣有幸伺候皇上娘娘和各位主子,自然不是外头那些庸庸碌碌之辈能比的。” 白玉质满意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么刚才本宫晕倒,诸位大人把脉之时可有看出什么?” 徐太医自从白玉质怀上祜安之后就一直是她的御用太医,刚刚的喜脉也是他把脉出来的,他回话道:“恭喜娘娘,您再次有孕了!” 但是这件事情不是白玉质一醒来就知道了吗…… 在场诸位都不明所以。 容妃也被她这慢条斯理的劲儿气到,咬牙切齿的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玉质笑起来啊,她本就是一副明眸善睐的好模样,有常言道,时尚是靠脸撑着的,所以有她这样的容貌,就算披了个麻袋那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美,更何况现在她只是稍微有些凌乱,看起来依旧让人惊艳。 容妃看她都这个时候了还是这么美,心里的恨意越发浓重起来。 “我是想说,”白玉质完全不在乎容妃什么表情,她顺理成章的将接下来的话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清楚:“如果如容妃所言,本宫中了什么劳什子的红花粉,那么太医们竟然都看不出来吗?” 此话如晴天霹雳,直接说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去。 一石惊起千层浪,容妃大惊失色。 红花粉可不像是当初的假孕丹药一样,这个东西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让女子无法受孕或者让有孕的女子流产,绝对不可能掩盖脉象。 如果中了药,那么只要让太医仔细一瞧,绝对会察觉出不对劲来。 可是就在刚才白玉质晕倒的时候太医们已经轮番诊脉过了,就连两个月的喜脉都给查出来了,没道理会看不出她曾经有接触过红花粉的痕迹。 那么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唯一答案就是! 白玉质根本就没有中药! “这怎么可能?白玉质你耍我?” 容妃是亲眼看到白玉质基本上每天都要去御花园假山附近逛两圈的,如果没有事先防备的话根本不可能没受到影响。 这怎么可能呢! 这个事实彻底击垮了容妃。 而秦寰帝与太后母子可就完全是另一种态度了。 秦寰帝可不管到底是谁耍了谁,他现在就只知道祜安没死,白玉质还给他怀上了第二个孩子! 太后也一脸欣喜的凑过来亲自扶住了白玉质:“你这孩子,你说有了身孕自己都还不知道呢?快点来人搬一把椅子给皇后!” “不必了,”秦寰帝冷笑,他们也不会再在这里呆下去,现在一切水落石出,就是容妃对燕国灭国之事怀恨在心所以勾结晋国公一家妄图将秦寰帝击垮,秦寰帝不会再给他们任何作乱的机会:“将容妃拖下去,另外立刻派一千兵马前去晋国公府,晋国公及晋国公长子活捉,其余人格杀勿论。” “是!” 在容妃的惨叫声中她毫无尊严像一条死狗一样的被拖行出去,禁军们也开始行动去捉拿晋国公一家。 而白玉质则是在秦寰帝和太后两边儿守护下被护着上了轿辇。 今日紫宸殿已经被烧毁,自然是不能再住,秦寰帝带着白玉质和祜安一起去了翊坤宫。 翊坤宫是白玉质之前的住所,现在回来住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倒是祜安人小但是好奇心不小,看见翊坤宫里面新鲜的很,缠着王崇海陪他出去玩儿了。 “这孩子,倒是一点儿都不害怕的。” 经历了这么一场大火,这要是一般的孩子早就吓得失魂噩梦了,那还能像他一样活蹦乱跳的。 秦寰帝倒是很满意这一点:“胆子大才好,祜安以后是要当皇帝的,畏畏缩缩的哪能成事。” 白玉质撇撇嘴巴,有点不高兴:“都是陛下太纵着他了,现在他一点儿都不怕您,也就臣妾现在还说他两句,别人哪还敢说啊。” 白玉质一开始还担心秦寰帝对祜安会因为寄予厚望而太过严厉,所以当初太后下毒之事就没太计较,想着日后她脱离任务世界了还能有太后护着祜安,结果呢,这秦寰帝惯孩子的样子比谁都离谱。 这祜安都三岁了还经常骑秦寰帝脖子上作威作福呢。 秦寰帝不以为然:“祜安是朕四十才得的孩子,又是你我的长子,朕疼爱些又怕什么,他聪慧,不会惹出事来的。” 倒搞得像是她不疼爱祜安似的。 白玉质懒得多说,反正祜安有启智丹的作用确实是不会长歪的。 今天顺利收拾了容妃与晋国公府,她心情十分美妙,想来任务完成就在眼前了。 而秦寰帝也是经历了祜安生死未卜,好在有惊无险,也算是心情舒畅,帝后二人相拥而眠看起来十分温馨,可宫外晋国公府那里可就完全不同了。 血溅三尺,往日繁荣的晋国公府一夜之间落败。 第56章 龙凤胎 确定容妃与晋国公府上下必死无疑之后,白玉质没有过多的关注这件事了,她现在肚子里揣着两个,又开始了被迫养胎的日子。 后来是金台提起此事,说起容妃、废后苏氏因为纵火之事被点天灯,裴生被腰斩,晋国公与其长子岳乘流都被判处凌迟处死,其余被牵连的人就都多是斩首示众。 总之这一窝人都死得透透的了,绝对不会再对白玉质的任务有任何影响。 怀孕到第五个月的时候,秦寰帝发现她的肚子比之前怀着祜安的时候要更圆溜一些,不放心叫徐太医来瞧,终于发现她怀着的是两个崽。 这个消息传到太后那里去的时候她喜极而泣直念叨是佛祖保佑。 本来白玉质在后宫的地位就已经是一骑绝尘,现在就更是稳如泰山。 这一次没有容妃等人的手脚,白玉质非常顺利的没有任何妊娠反应,就这么到了八个月。 因为是双胎,所以徐太医说一定要多走动,这样才好生,所以这一次白玉质没有再像怀着祜安的时候那样取消晨昏定省,只是将时间推迟了,每日还是都去寿康宫坐一坐。 但是这日清早,白玉质刚要起身去寿康宫请安晨昏定省,却突然传出了太后病倒的消息。 这确实有点突然,白玉质稍微有些震惊,等中午的时候询问来给她诊脉的徐太医。 徐太医说:“太后娘娘早就有中风的前兆了,上了年纪之后,受不得大喜大悲,之前紫宸殿前晕倒时太后身子就有些不大好,现在就……” 白玉质恍然大悟,之前紫宸殿大火时太后就因为受不住祜安不见了的打击而晕倒过去,这些时日虽然没在她面前表露出什么,但是估计是因为顾忌她怀着孩子所以刻意隐瞒的,其实身体早就已经熬空了。 后来又因为双胎之事大喜,这情绪一激动,身体扛不住,熬到了这个时候才彻底病倒了。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以太后这个年纪,这山一倒下,丝就抽不动了,自那日之后,秦寰帝就下令叫白玉质不要再去寿康宫,以免冲撞了孩子。 但是太后这病缠缠绵绵的一直不好,眼瞅着就要不行了,只能用各种名贵的药材吊着一口气。 这日秦寰帝突然松了口,叫白玉质去寿康宫一趟,这白玉质就明白了,恐怕太后这命就在这一两天了。 她进了寿康宫中,殿内都是中药苦涩难闻的味道,光线也因为不敢开窗而昏昏暗暗的,床上躺着的太后气若游丝,整个环境都死气沉沉的。 “皇后,是你来了吗?” 太后睁不开眼睛,只能虚弱的叫人。 白玉质上前一步:“是臣妾,太后娘娘要跟臣妾说什么?” 太后此时已经是病入膏肓,白玉质一眼就能看出她估计是活不过今晚了,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也很想知道太后到底要说什么。 太后用尽浑身力气,开口说出一段话:“皇后,当年的事,是哀家对不起你,哀家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所以这事定然瞒不住你,那毒酒,是哀家鬼迷心窍了……” “这些年,哀家看着祜安慢慢长大,本也知足了,可是没有料到你竟然还能有孕,哀家真是不甘心啊,竟然这就撑不住了,还没有看到哀家下一个孙子孙女出生……” 白玉质面无表情,但是开口就是轻声细语的安慰:“太后,当年之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当然不用放在心上了,人都快死了,真当她白玉质需要她这一声不算道歉的道歉啊,还不是因为看不见孩子出世你才搞这一套。 说完话,太后本就不算乐观的身体状态更差了,她喘不上气一般,呼吸声诡异的又慢又重。 “皇后啊,你过来,过来哀家床边。” 白玉质慢吞吞的走过去,她知道太后这是要干什么,太后此人又蠢又毒,唯独对孩子是付出了百分百的真心,眼看着她定然是没有福分看到龙凤胎降生,所以想着临死之前还要摸一摸白玉质的肚子。 但是白玉质却不想让她如愿。 说白玉质残忍也好,记仇也罢,当年那杯毒酒的事情她之所以不计较一是因为她当时地位不稳,二是图太后活着对祜安有好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以祜安的受宠程度根本就用不到一个没有实权、与秦寰帝关系还一般的皇祖母,那白玉质为什么还要大度呢? 总不能因为事情没办成,就当那毒酒不存在吧。 “太后娘娘,太医说臣妾胎象不太稳,本来是不能进来的。”所以我就不能再靠近你啦。 是这个意思。 太后听罢,紧闭的眼角流出一行浑浊的眼泪,抬起来的手如枯木一般颤颤巍巍,在空中摸索两下没有碰到白玉质,又僵直两秒,突然无力的狠狠砸在床榻之上。 这个让白玉质感叹又蠢又坏的太后,就在一个无比平常的日子里,饱含着遗憾的薨逝。 太后的丧礼自然应该很重大,但是秦寰帝以白玉质即将生产的理由,免了白玉质守孝和哭礼,秦寰帝自己当然是伤心的,但是因为与太后感情并不多深,所以这伤心很快也被龙凤胎的降生所冲淡。 龙凤胎降生那日正值春季伊始,秦寰帝依旧没有去上早朝,站在修缮之后的紫宸殿外等着。 等稳婆抱着两个孩子出来说恭喜陛下喜得龙凤胎的时候,这个曾经阴晴不定的暴君已经成长为了一个格外宠爱孩子的父亲。 龙凤胎中的哥哥被起名为承安,幼女则被赐名太曜,比起承安来女儿的名字好像还要更霸气些,秦寰帝解释说是公主身为女子,须得要个响亮的名字,日后才不会受气。 其实根本就是秦寰帝之前攻打高丽,已经决定等祜安登基之后就封女儿为高丽之王,想叫太曜当个不逊色于哥哥的女皇帝,所以才有意这般起名。 有了这两个孩子之后秦寰帝万分畅快,大赦天下并昭告于世,称其有了一对龙凤麟儿,满朝文武以及天下万民无一不感慨,谁能想到这前二十年都没有一个孩子的秦寰帝,能够在四年抱仨呢。 一切尘埃落定,久违的系统音再度在白玉质的脑海中响起。 【滴——检测到宿主任务完成进度100%,是否进入下一个任务?】 白玉质犹豫片刻,看着身边安睡的两个孩子,最终还是决定再停留一段时间。 直到十八年后,不论是祜安还是这两个都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白玉质才再次戳了戳系统。 “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第57章 番外:后世眼中的秦皇后 【理讨】现实生活中有没有人见过真正的天命之子? 1l:因为一些事情有了感慨,感觉会不会真的有人不管干什么都能成,是那种能打破既定命运的人,简直就像天道的亲儿子。 2l:你这样的描述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3l:我也。 4l:现实生活里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是真实历史里肯定有。 5l:不是吧,就连这种帖子里都能有秦皇后的粉? 6l:秦皇后?大秦八百年那么多皇后,你说的谁啊。 7l:楼上你认真的吗,能以国号命名的皇后就那一个啊,开国皇帝秦寰帝的第二任皇后啊。 8l:秦皇后毒唯不请自来,所以我们秦皇后的天道亲女儿身份是瞒不住了对吧。 9l:感觉楼越来越歪了,不过有点好奇了,秦皇后到底怎么了你们对她这么推崇啊。 10l:一看你就历史不好,但凡了解一点大秦历史都应该对秦皇后不陌生吧。 11l:那我就直说了,秦皇后,一代奇女子,以奴婢之身问鼎皇后只用了一年,协助秦寰帝平晋国公叛乱,除燕国公主,为秦寰帝生育三个孩子,两子一女。而长子就是大秦历史上最有名的圣人君主,秦圣帝重舜。 12l:就这?虽然是晋升很快,但是秦寰帝这个人本来不就是主打的一个不按套路出牌吗,说不定是为了平衡贵族世家所以才找了一个奴婢当皇后,这样就不会有外戚干政了。 13l:而且三个孩子很多吗,哪个帝王不是有一大堆孩子啊。 14l:哈哈说你傻你还玩真的啊,你自己去查查秦寰帝一共有几个孩子! 15l:热知识,秦寰帝是出了名的绝嗣帝王,到了四十才有了第一个孩子祜安太子,一生就只有秦皇后所出的三个儿女! 16l :蛙趣,那确实啊,这秦皇后包圆儿了啊,都不用管孩子出不出息,板上钉钉的帝王生母。 17l:那又怎么样啊,这只能说明她长得美,得秦寰帝喜欢,最多就是她易孕体质,怎么就吹得那么玄乎了。 18l:你们是真不知道啊,当时秦寰帝因为无子被晋国公这些狼子野心的朝臣逼迫过继贵族子弟为太子, 险些就要将江山拱手让人了,是因为秦皇后的出现事情才有了转机,要不是秦皇后生下了祜安太子,这秦朝八百年历史就要改姓氏了! 19l:而且祜安太子是个真天才,一点儿不掺水的那种,他直接接手秦寰帝留下的江山,命人航海出游,发现歪果仁之后直接把欧亚两洲都打穿了,就差一点儿北美也要穿了。 20l:就这么说吧,但凡秦圣帝再活50年,现在整个世界估计有一大半都是咱们地盘。 21l:那也是秦圣帝的功绩,跟秦皇后有什么关系。 22l:不是哥们你傻缺吧,秦圣帝不就是秦皇后生的吗,他跟他妈没关系跟你有关系啊? 23l:非要杠是吧,那我就跟你说道说道。知道东瀛十四州女帝吗,就那个直接开创历史成为名正言顺女皇的太曜女皇,她统治了当时的高丽、琉球、东洲等基本所有东方的岛屿和半岛,在位五十年没有一次叛乱,这是秦皇后的女儿。 24l:不止如此,知道战神承皇吗,别以为他就只是秦圣帝的将军,其实他把欧洲打穿之后就一直在欧洲驻守,后来直接被当时的土着叫做“来自东方的皇帝”,你猜猜他叫啥?叫承安!是不是觉得很熟悉,是不是觉得跟秦圣帝的乳名很像?因为他俩是亲兄弟! 25l:以上全部出自正史,秦皇后三个子女三个皇帝,谁来质疑?! 26l:我去,这么牛?生三个就三个皇帝啊,这要是当初秦皇后再多生几个,这地球一共七大洲,除了南极洲都得是大秦国土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27l:我刚刚去查了,我承认你们说的是事实,秦圣帝、太曜女皇和战神承皇都是秦皇后的孩子,她的确很会养孩子。但是你们不觉得可悲吗,她根本就没有得到过秦寰帝的爱,她死后都没有葬入帝后合葬的帝陵! 28l:啊……这么可怜吗,那确实啊,秦寰帝就是因为有孩子所以才给她封了皇后的吧,实际上根本不喜欢她,可悲的女人。 29l:……我真服了你了,查千度去了是吧,你要不再往下翻翻呢,你自己看看为啥秦皇后没有葬入秦寰帝的帝陵! 30l :笑不活了家人们,本考古专业的来凑个热闹没想到看了个笑话,我真的要被杠精笑死。 31l:历史专业也同笑死,不会还有人不知道,历史上最大的陵墓不是哪个帝王陵寝,而是秦皇后单独的太陵吧,不会吧不会吧。 32l:我来科普,秦皇后的确没有和秦寰帝合葬,那是因为秦寰帝驾崩比秦皇后早很多,后来秦圣帝还有女皇他们三个孩子都一致认为秦皇后不能成为帝陵中秦寰帝的附庸,刻意建造了一个历史上可考证的最大的陵寝命名为太陵,是只给秦皇后自己准备的。 33l:还有说秦寰帝不爱秦皇后的,新闻你是一点儿不看啊,早在十年前秦寰帝的帝陵就被发现了,当时考古成员在他墓中发现,被他收入棺椁的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复刻的传国玉玺,另一个就是秦皇后的画像!这你跟我说他不爱?我看他是太爱了! 34l:我的天呢,竟然察觉出一丝浪漫,“江山万里与你,生死不离”。 35l:原来真的有皇帝和皇后是相爱的呜呜呜呜呜,我哭死。 36l:磕到了磕到了。 36l:啊这,先别哭,也先别磕。我得说,就是吧,考古到的秦皇后陵寝里完全没有任何能够象征秦寰帝的东西,就是吧,这个情况呢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37l:……不是吧。 38l: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们,秦寰帝这个千古一帝,是他奶奶的单相思?! 39l: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40l:哼哼,本秦皇后毒唯就说了,我们秦皇后独美哈。 41l:果然,无爱自然神!秦皇后实乃当代女性楷模!路转粉了! 【本贴因标题与内容不符,至此删除。】 第58章 任务难度增加 白玉质在系统弹出可以退出当前任务的提示音时选择了退出并进入下一个任务,她再次回到了那个纯白的系统空间。 【任务结算中……】 【任务完成度100%】 【主线任务:给秦寰帝生育子嗣完成,奖励积分5000】 【支线任务:破解世界真相完成,奖励积分1000】 【任务等级评定:s,奖励积分】 【任务奖励积分共计:】 系统解释说,支线任务其实就是看白玉质能不能发现原着世界的前提信息中没有的真相,比如说上个世界中的阴阳鱼玉佩真正的主人是容妃而不是废后苏氏。 对于这个任务评级白玉质自己是满意的,达到了完美完成任务的标准,获得了最高等级s的评价,如果接下来的世界她还能按照现在这样的成绩完成的话,那么不超过八个世界她就能回到现代。 “我就这样从任务世界退出来了,那秦寰帝他们怎么办,会发现什么异常吗?” 【不会的宿主,为了维持世界正常运转,系统会投放一个按照宿主性格人设一比一还原的虚拟人进入世界以宿主之前的身份继续存在。】 原来是这样。 白玉质不由得感叹这还真是挺人性化的来着。 “准备进入下一个任务世界吧,我已经调整好了。” 【好的宿主,任务世界正在载入中——】 【载入完毕——】 这一次已经不用白玉质再提醒,系统自行就将任务世界的基本信息传输到白玉质的记忆里。 与上一次一样,这一回的任务依然在古代世界。 本世界中的楚王朝在现任君主楚灵帝的统治之下国力衰微,而边境草原上的大金部族骁勇善战,在双方征战长达十四年的时间里楚王朝节节败退,最后不得已议和,按照大金首领纳罕鄂仑大汗的要求,派嫡公主前往和亲,此后每年输送给大金牛羊粮草、金银玉器。 【根据宿主自身条件为您匹配到本世界炮灰角色为,嫡公主的陪嫁媵妾——柔弱病秧子庶出公主。】 这个世界与上个世界不同,上个世界是以女主作为第一主角的世界,也就是容妃比起岳乘流来说要更具天命。 但是这个世界却是个大男主文形成的小世界,嫡公主只是大男主后宫中的其中一个女主而已。 所以这一次白玉质所扮演的角色作为女主之一的陪嫁媵妾,那简直是炮灰中的炮灰,只有更惨没有最惨。 原身是后宫中不受楚灵帝待见的庶出公主,天生体弱多病且柔弱胆小,但是因为生得极为妩媚动人所以被选中成为陪嫡公主和亲的卑贱媵妾。 原书大男主第一次见到原身就被惊艳住了,设计将原身霸占后却又因为旁人议论原身长相妩媚像个狐狸精而对她充满厌恶。 男主对她不闻不问也就算了,自己多努力可能也不会死。但是架不住作为女主的嫡公主也对她看不顺眼。 因为这个世界的男女主玩的是虐恋情深的三角恋剧本。 嫡公主来和亲之后最开始是爱上了作为大反派的纳罕鄂仑大汗,后来因为纳罕鄂仑并不能满足嫡公主对于男女之情的幻想,所以嫡公主才移情别恋了作为纳罕鄂仑侄子的男主。 但是狗血就狗血在男主为了取得纳罕鄂仑的信任,所以不能接受嫡公主的感情,为了让嫡公主死心,原主就成了最好的工具人,不管嫡公主说什么,男主直接一句钟情于原主解决。 这也导致后来嫡公主各种看原主不顺眼,经常毒打虐待原主,最终导致原主在茫茫草原上出逃失踪,死于野狼撕咬。 白玉质:…… 受不了这种奇葩的男女主一点儿。 【宿主,需要提醒您的是,这个世界的难度会更大哦,希望宿主再接再厉顺利完成任务,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呼叫我~】 不用系统提醒,白玉质都知道这个世界肯定要比上个世界更难,不仅是因为附身角色更边缘化的问题,而是这个世界里的大反派纳罕鄂仑与秦寰帝的情况相比起来要更复杂。 纳罕鄂仑是有子嗣的,而且还不止一个。 但是非常不科学的是,纳罕鄂仑一共有四个儿子,竟然没有一个是全须全尾的正常健康人!不是天生聋就是天生瞎,要不就天生瘸子。 这些问题倒是还好解决,毕竟白玉质能给他生很多健康的孩子。 可是重点在于,因为这些天残地缺的儿子的存在,纳罕鄂仑的父爱完全移情给了他的侄子,也就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不同于秦寰帝对于过继子嗣当太子十分排斥,纳罕鄂仑是真的愿意将汗位传给男主侄子的,并且对于这个侄子十分的溺爱。 后来导致纳罕鄂仑黑化的原因是,男主因为对嫡公主的感情渐渐深厚,所以起了杀人夺妻的念头。 这让纳罕鄂仑痛心疾首,后悔如此花费心血培养了一个白眼狼,可是那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男主凭借纳罕鄂仑对他的信任将纳罕鄂仑身边的亲卫都调走了。 纳罕鄂仑孤身一人面对男主大军,遗憾战死。 想要彻底解决这个世界的问题,肯定不是单纯生孩子就能一切交给反派自己解决的事情了。 白玉质要面对的是三个人的问题。 首先,她自己绝对不能重蹈覆辙被男主强占,因为以纳罕鄂仑对男主的感情,只要她入了男主的眼,有九成的可能性都没有机会再回到纳罕鄂仑身边了。 其次,必须让纳罕鄂仑在自己生的孩子身上注入比男主更多的爱,并且打消多年没有健康子嗣而生出的立侄子为继承人的念头。 最后,最好能将男主和嫡公主都解决掉,因为这两个家伙放在纳罕鄂仑身边就是个定时炸弹,肯定会导致纳罕鄂仑黑化。 …… 白玉质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梳理着有些凌乱的思路。 她们现在已经在大金草原的领域上了,因为她是身份卑微的媵妾,所以没有跟嫡公主坐在一辆马车上,也听不到前面的消息。 所以直到听见了人群的声音,白玉质才明白目的地到了。 “玉质姑娘,下车吧。” 第59章 艳冠群芳 之前白玉质是可以被称一声公主殿下的,但是既然成为了嫡公主的媵妾,那么就不能再这样称呼,下人们就都统一叫她姑娘。 按照原本的世界轨道,因为原身身体十分病弱,所以一路舟车劳顿变得昏昏沉沉,错过了这次在众人、尤其是纳罕鄂仑面前露脸的机会,纳罕鄂仑身边的女人多得很,自然也不会想起她一个身份卑微的媵妾。 就是因为这样,才有了男主第一眼见她惊艳所以强行霸占的事情。 白玉质在系统商场里购买了道具,决定从第一个剧情节点开始就搞个大的,直接彻底扭转事情发展。 【道具:强身丸】 【价值:50积分】 【作用效果:使用者可以增强体质】 【时间限制:永久】 这个身体的样貌其实本来也算得上倾国倾城了,要不然也不会第一眼就把男主迷住,但是这样还不够。 男主是个开后宫的色胚,但是纳罕鄂仑可不是,如果不是世间第一的美貌,那很难让纳罕鄂仑在侄子和她之间选择她。 【道具:美颜丹(升级版)】 【价值:500积分】 【作用效果:使用者会获得真·爆表的颜值】 【时间限制:永久】 比起上个世界白玉质使用的美颜丹,这个升级版简直是价格翻倍,还不止一倍。 但是无所谓,s级任务的奖励丰厚,足够她挥霍。 这两个道具一用上,白玉质立刻就感觉到了身体上的不同。 最先体会到的就是强身丸的效果,原本白玉质昏昏沉沉的受到了原主病弱的影响,现在浑身一轻,整个人的面色都好起来了。 而升级版美颜丹的效果更是十分显着,白玉质抬起手,原本因为营养不良体弱多病而蜡黄的肤色几乎瞬间就变得莹润白皙,说一句肤若凝脂也不为过。 外边的人看白玉质迟迟不下来,也不耐烦起来,连声催促。 “玉质姑娘,你快点下来,别误了时辰,大汗可都在这等着迎接公主呢。” 前头的人群开始躁动,显然是女主朝阳公主已经下了马车。 路途遥远,朝阳当然不可能一路上都穿着嫁衣,现在她身上穿着的就是楚王朝皇室的锦衣,但是这样的衣物在朝阳眼中不算什么,可是放在草原,那就是谁也没见过的好东西。 更别说朝阳公主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很是细皮嫩肉,人又长得美丽,一下车自然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大金可汗纳罕鄂仑站在最前方迎接前来和亲的朝阳公主,他的一干妃子们当然也想见见来自中原的公主,纳罕鄂仑没有大妃,所以都是阏氏们在观望。 就在朝阳公主下马车的那一瞬间,这些阏氏们通通都瞪大了眼睛。 朝阳公主当然是美的,作为楚灵帝的嫡出公主,她不仅美丽, 身上还有一种独特的尊贵气质,尤其是她没经历过风吹日晒,所以对比起草原长大的阏氏们就更白嫩许多。 就连纳罕鄂仑都饶有兴致的挑挑眉。 他要求楚灵帝派女儿来和亲,当然不是贪图美色,而是他单纯认为这么做能够羞辱中原王室,显现出他们大金的强盛。 但是真见到了和亲公主,入了他的眼,他自然也不会出于任何原因不去享用。 纳罕鄂仑上前一步,没有任何礼节,直视着朝阳公主,将自己缠着狼牙手串的手臂伸了出去。 作为这个世界稳压男主一头的大反派,即使纳罕鄂仑已经有三十六岁,但是仍然是非常英俊的。 他是一种非常具有野性的豪气,身上那种肆意的气势非常迷人,古铜色的左肩臂膀连带着一小片胸膛都裸露在外,强健的肌肉鼓出十分有力量的弧度。 这是个毋庸置疑的硬汉,糙中透露着不拘一格的洒脱。 朝阳在京城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男人,几乎被这扑面而来的荷尔蒙给冲懵了,看他这个动作,只能羞怯的将自己的手搭在纳罕鄂仑有力的小臂上。 白玉质算准了时间,就在这个朝阳公主对纳罕鄂仑动心的瞬间掀开了马车上的帘子。 随后发出了轻微的咳嗽声。 现在的时节正是秋日,已经微微有些寒凉但是普通人大部分都不会因此生病的气候。 白玉质这一声突兀的咳嗽打断了那边暧昧的气氛,纳罕鄂仑集中在朝阳身上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一瞬间,前来迎接公主的阏氏和大金将士们也都将视线投注到发出声音的那个地方。 她穿着白色的广袖长袍,除了袖口和裙摆处绣着几朵浅青色的睡莲之外再没有任何纹样,草原的风将轻薄的布料吹起柔软的弧度,白玉质头上带着的青玉响铃步摇也跟着叮当作响。 广袖扬起来,将白玉质的脸遮挡住,外头的人就只能看见一只比洁白的羊羔还要娇嫩的手掌,还有飞扬而起的乌黑长发。 犹抱琵琶半遮面。 所谓美人如同隔云端便是如此。 众人不禁屏住呼吸,想要瞧瞧这位连草原的风都偏爱的女子,可汗也不例外。 终于,风过去了,白玉质的袖子轻轻的落下来,一张雪白的小脸暴露在草原的日头底下。 “嗬——” 好一阵整齐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不管是自恃貌美的阏氏们还是瞧不上中原女子的大金将士,全都被这样惊人的美貌震撼。 准备迎接朝阳公主的可汗朝白玉质这边望来,一双狼一样充满野望的眼睛紧盯着她,流露出的不仅仅是兴味,还有势在必得。 他是个十足霸道的主儿,不像秦寰帝会用刻薄的语言来掩盖欲望,草原上生长的汗王从来不会掩饰什么,他只知道最好的都合该是他来拥有。 领地、士兵、食物,包括女人。 白玉质一看纳罕鄂仑的眼神,就知道她成功了。 她用最顶尖的美貌征服了最勇猛的汗王,她敢保证,这一次,纳罕鄂仑绝对会要她。 余光中看见男主萨格勒明明垂涎却假装绅士的模样,白玉质心中冷笑。 还真是令人作呕。 不过无所谓,现在的萨格勒根本没有力量与纳罕鄂仑抗衡,他不敢再动纳罕鄂仑看上的女人了。 纳罕鄂仑放下了准备给朝阳公主攀扶的手臂,大步一迈便要向着白玉质走来。 朝阳早就缓过神来,本来看着众人对白玉质的反应便很是愤怒,此时见连可汗都被迷住,更是羞愤难当。 她开口叫住纳罕鄂仑:“大汗且慢!你这是要抛下本公主去一个卑贱的媵妾那里吗?你如此行事,还有没有将本公主放在眼里!” 第60章 本汗的女人 要不然说朝阳公主不能称为唯一的女主而只能是后宫之一呢,她的确是称不上有什么智谋,之前能折磨原身也仅仅只是仗着自己的地位更高一些而已。 现在的局势已经非常明显,大金部族的力量要比楚王朝强悍许多,就连楚灵帝都妥协了,朝阳却还在纳罕鄂仑面前拿大楚公主的架子。 将不将她放在眼里? 她整个人都是纳罕鄂仑为了羞辱楚灵帝的工具而已,谈什么将她放在眼里。 果然,纳罕鄂仑回身看了朝阳一眼,戏谑的望着她:“本汗连你父皇都不放在眼里说打就打,你觉得你比楚灵帝还更强吗?” “哈哈哈哈哈哈!” 跟着纳罕鄂仑前来的众人哄堂大笑。 这就是草原的规矩,只有强者,才能被尊重。 他们生活在广阔的草原上,没有那些繁文缛节,有的只是豪迈的个性和动物般的野性。 “你!” 朝阳被当众羞辱,羞愤之中脸色通红,但是她又奇异般的被纳罕鄂仑的霸道所吸引,一边惧怕着他的实力,一边又哀怨他的无情。 这样的情绪冲击之中,所有对现状的不满就都被朝阳转移到了白玉质身上,也就是俗称的欺软怕硬。 此时纳罕鄂仑已经来到了白玉质的马车前,相比较朝阳那个宽敞舒适的马车,白玉质的马车就要狭小很多,拉车的马也不精神,但是就是这样简陋的环境条件下她惊人的美貌也没有被掩盖半分。 纳罕鄂仑望着白玉质,心中惊叹,原来中原的公主,当真是玉做的人儿。 “她说你是什么媵妾,你说说,是什么意思?” 草原没有中原婚嫁的习俗,因此纳罕鄂仑作为大金可汗也不知道什么是媵妾。 不过他真的是对这个称呼感兴趣吗? 白玉质觉得不见得。 纳罕鄂仑是非常看不起大楚的,将他比作一匹威风凛凛的头狼,那大楚在他看来就是待宰的羔羊。 哪有狼会在意羊群的秩序呢,他只在意什么时候能将羊群全部吃进肚子里。 所以纳罕鄂仑之所以这样发问,目的不是真的想知道媵妾是什么,他只是在试探,试探面前这个格外美貌的小羊羔值不值得他养一养。 白玉质明白,这个回答至关重要。关系到她日后到底是只能以色事人,还是能够在纳罕鄂仑心中留下独特的印记。 头狼见多了凶猛的母狼,或许脆弱而不会反抗的羔羊会让他觉得特别也说不定。 “回大汗,妾为公主之庶妹,以媵为陪嫁之礼,日后便是大汗与公主的附庸。” 这一番话叫白玉质说出来,显得极为弱势,看起来是在说自己身份低贱,可实际上白玉质是在用这样的方法告诉纳罕鄂仑一件事。 那就是,我是你的所有物。 草原的生活一切都要靠抢,地盘是抢的,人是抢的,食物也是抢的。 对于纳罕鄂仑来说,只要是被他划入所有物的范畴,不管是人还是物,那都有值得保护的价值。 现在白玉质要做的就是让纳罕鄂仑明白,她作为媵妾,已经是依附于他的一颗菟丝花,既然已经归他所属,那就不要再推给别人。 这是彻底斩断萨格勒将她要走的希望。 以纳罕鄂仑的霸道,除非他自己抛弃,否则没有任何人能从他手上抢走东西,而白玉质自信,以她现在的美貌,绝不会有男人忍心将她放逐。 “你的意思是,你将成为本汗的奴隶吗?” 白玉质忍下想抽他一嘴巴的冲动,明明就听明白了,偏偏还要懂装不懂,就是非要逼迫她说出她是他的女人是吧,这跟当众调情有什么区别! 关键是不仅白玉质一个人明白纳罕鄂仑是什么心思,他的那群下属和女人都听明白了,白玉质看得真真儿的,那些跟来的阏氏们手里的珠子都快捏碎了。 而那些草原勇士一个个的都发出了兴奋的嚎叫声,正看着他们大汗在这疼女人呢! 看着纳罕鄂仑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看来今天这弱她是装也得装到底了。 白玉质红了脸,两只素手轻轻摆了摆,她实在太美,哪怕是轻轻一个动作也能牢牢抓住人心,尤其是这样羞怯的模样,纳罕鄂仑眸色都沉了。 “妾的意思是,妾以后,便是大汗和公主的人,也是……也是大汗的女人了。” “呜呼————————!” 伴随着身后男人们起哄的声音,纳罕鄂仑大笑,一把将手足无措的白玉质打横抱起藏在怀里,贴着她耳边说:“好得很,你就是本汗的女人,但是我们大金不讲究什么媵妾,你不必伺候公主,只需要跟着本汗,伺候本汗一个人!” 说罢,对起哄的勇士们一昂首:“今日本汗有了这天下最美的女人,今晚,喝酒吃肉!” 看白玉质将脸埋在他身上的样子,纳罕鄂仑略有些轻佻的拥着她:“羞了?本汗这是疼你,你羞什么。” 回应他的是一个轻飘飘的粉拳。 纳罕鄂仑笑着将她抱上自己的马,白玉质整个人都陷在他宽阔的怀抱中,在马背上她很是不自在,这回不是装的,是她真不会骑马。 “大汗,妾坐不稳。” “有本汗护着,你怕什么?” 纳罕鄂仑将自己的一条手臂横在白玉质腰肢前护住她纤细的身体,那手臂一看就蕴藏着巨大的力量,上面青筋毕现,他又微微俯下身体对白玉质说:“腰真细,受得住本汗吗?” 气得白玉质都懒得跟他说话,心里想着那你还不是很喜欢吗,别以为刚才托着她上马的时候她没注意到,那大手铁掌似的在她腰上摸索着,明明就爱不释手的样子还假装嫌弃。 看白玉质没回答,纳罕鄂仑只以为是中原来的闺阁公主怕羞,没再多说。 倒是凑在纳罕鄂仑旁边的一位阏氏翻身上马,看白玉质这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很是不顺眼,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中原来的女人就是胆小,我们可汗天生神力,别说区区一匹马,就算是虎豹也能赤手空拳的降住,你这女人实在不识抬举,竟还觉得害怕!” 第61章 骑马 白玉质不知道她是谁,但是看样貌,是个长相十分英气的女子,皮肤相对于草原上的其他女人要白皙一些,身材丰满火辣,身上的饰品也多,应该是之前纳罕鄂仑比较宠爱的一位阏氏了。 说不定还是纳罕鄂仑四个儿子中其中一个的生母。 地位应该比较高。 “是妾胆子小,尚还未骑过马……” 她流露出对骑马的好奇与惧怕,在纳罕鄂仑眼中格外可怜可爱。 纳罕鄂仑看了一眼那位为难白玉质的阏氏,语气低沉:“行了茉琪格,她从小在大楚皇宫长大,害怕也是自然的,你退下。” 被称为茉琪格的阏氏咬牙,很是不忿。 平日里纳罕鄂仑最讨厌的就是无用的人,作为他的阏氏,女人们平日里也会较量骑术来博取纳罕鄂仑的宠爱,所以今日茉琪格才会因为嫉妒白玉质刚一来就出尽风头上前挑拨。 哪曾想纳罕鄂仑竟然完全不在意,甚至将她训斥一顿,这叫她如何能甘心。 但是纳罕鄂仑已经一夹马腹带着白玉质绝尘而去,她就算心里不痛快也只能憋着了。 纳罕鄂仑不仅天生神力,骑射武功同样不输于人,他一马当先,带着白玉质驰骋在草原之上,周边一望无际的绿草,抬头就是与绿草相接的蓝天,这样自由的气息倒是让白玉质真的对草原产生了一点喜欢。 比深宫内院自由多了。 “怎么样?还怕吗?” 纳罕鄂仑低下头来问白玉质,白玉质此时正沉浸在周围这自由自在的气息之中,闻言便笑开来,两只小手也握住了纳罕鄂仑护着她的那条铁臂,两个人之间黑与白的肤色差距更令人口干舌燥。 “妾不怕了!大汗骑术实在绝佳,妾十分钦佩。” “倒是还有几分胆子,这草原上的女人没有不会骑马的,你已经是本汗的女人了,日后也要学起来,不然如何跟在本汗身边啊?” 白玉质扬起小脑袋,眼带情波,眸光流转之间自有独属于她的风情:“大汗教妾吗?” 纳罕鄂仑便笑她:“你这丫头所求倒是不小,竟然还让本汗亲自教导你骑马,你可知道,本汗的亲生儿子都没有这个待遇!” 的确没有,因为纳罕鄂仑并不多喜爱他那四个儿子,纳罕鄂仑是典型的遵守弱肉强食规则的统治者,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因为是他亲生儿子的话,那四个孩子就应该像狼群中没有捕猎能力的狼一样,被驱逐出族群。 “如果大汗不教的话,恐怕没人能教妾了。” 那些阏氏们看不惯白玉质,自然不会与她交往,而会骑马的男人们就更不可能了,别说白玉质也不想让他们教,就是纳罕鄂仑也绝对不会允许她被别的男人碰。 “本汗又没不答应,耍什么性子,”纳罕鄂仑又狠狠一夹马腹,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白玉质穿上他们部族的服饰是什么模样了:“到时候本汗亲自挑选一匹好马,肯定让你学会!” 草原之上回荡着他豪迈的策马声,还有白玉质偶尔坐不大稳时的小小尖叫,其余人都被纳罕鄂仑远远落在身后了,直到抵达纳罕鄂仑的直系部族所在地。 大金不仅仅只有一个部族,纳罕鄂仑是所有部族的可汗,但是草原很大,他自己亲自统治的部族处在中心地带,是整片草原最丰沃的地方。 分布呈带子状的部族大帐中心,那个被层层包围拱卫起来的黄顶大帐就是纳罕鄂仑的居所了。 “恭喜大汗将大楚公主带回来!” 各个帐子里的人们都走出来,用手捶胸口表示礼节。 白玉质被纳罕鄂仑抱下马,其余人一见她竟然如此美貌,更是惊羡。 说白玉质是大楚公主也没错,只是她不是这次和亲的主角而已。纳罕鄂仑没管,吩咐手下去拿一套他们大金的服饰过来。 “找一套白色的。” 手下应是,去找了。 “大汗是要妾现在就换上大金服饰吗?可是朝阳公主还没有与您合婚,这样妾岂不是逾矩了?” 白玉质装作有些为难。 这是一上来就让她把一群人都给得罪死了啊,不过正好,反正早晚都得对上,还省了她虚与委蛇的功夫。 纳罕鄂仑不以为意:“没什么逾矩的,本汗会封你为阏氏,她也一样,之后你们两个平起平坐,你只要时刻谨记,你是本汗的阏氏,当然不用对跟你一样的人卑躬屈膝。” 在刚刚看见朝阳公主的时候,纳罕鄂仑还因为她有别于草原女子的样貌起了点兴趣,但是白玉质一出现,朝阳立刻就失去了光辉。 更何况朝阳骄纵任性,不比草原女人们英气坚毅,又没有白玉质美貌柔弱,只会让纳罕鄂仑觉得无趣。 他根本就不在乎朝阳对他这样抬举一个媵妾的行为会是什么反应,纳罕鄂仑只在乎自己想要的。 白玉质就点点头:“妾记下了。” 纳罕鄂仑就又笑了,他比秦寰帝情绪明显的多,不会搞一些虚的,只是说话更开放一些,估计跟民风有关。 他说:“本汗就喜欢你自称妾的小嗓子,听得本汗心痒。” 就在白玉质无语的时候,外面传来马匹奔跑嘶鸣的声音,是其余人回来了。 此时恰逢刚刚去找衣物的侍女回来,看着外头围着的一群人,不知道该进去还是该在外头等。 “愣着干什么,给本汗滚进来!” 侍女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外头等着的人了,匆忙进了大帐将找到的衣物交给纳罕鄂仑:“大汗,这衣裳是从大阏氏那儿取来的,大阏氏说是她给公主的见面礼。” 大阏氏就是纳罕鄂仑第一个阏氏,同时也是纳罕鄂仑大儿子的生母,地位崇高,在没有大妃的情况下,大阏氏可以暂代大妃之职。 “嗯?塔塔尔倒是懂事,拿上来,本汗亲自给阏氏换上。” 白玉质看着纳罕鄂仑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已经将那衣袍拿在手上了。合着这是拿她当真人版奇迹玉玉是吧。 第62章 下马威 “大汗,还是妾自己来吧!” 纳罕鄂仑佯装不快,阻止了白玉质的动作:“你又不会穿大金的衣裳,外头那么多人站着等你,让你自己穿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白玉质再度无语,这纳罕鄂仑还真把她当傻子看了啊,有那么多侍女呢难道还不能伺候她穿个衣裳了?还不是就是这人自己想的。 好在中原衣物里三层外三层,白玉质里头还穿着里衣,随他去了。 到底还是让纳罕鄂仑如愿以偿的帮她换了新衣裳,大阏氏送来的是一件纯白的衣袍,看起来虽然颜色单调,但是意外的很衬白玉质。 都说女要俏一身孝,大金没有纯白色用于丧葬的习俗,所以纯白的衣袍并不触犯忌讳。 腰带和璎珞都是大红色,腰带很宽,扎在白玉质不盈一握的腰肢上更能衬托出腰线,璎珞扣在纤长的颈项间,十分光彩夺目。 纳罕鄂仑惊艳的看着穿了大金服饰的白玉质,此时她头上原本的步摇朱钗都已经被取下了,一头乌发披散在背后,全身上下只有三种最纯粹的颜色,雪白的肌肤和洁白的衣裳,乌黑的头发和灵动的眼眸,还有便是极热烈张扬的红,是红唇,也是腰带。 “你可真美,本汗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美的女人,难道你们中原的女子都是你这样的?” 说完他自己又否定了自己:“定然不是,否则长生天也太不公平,楚灵帝竟然舍得将你送给本汗,他还真是慷慨。” 其实不是,白玉质知道原身并不受宠,原身甚至都没有见过楚灵帝,而楚灵帝之所以想起她这个人,还是因为朝阳公主缺少媵妾,楚灵帝只有三个女儿,另一位湖阳公主也很受宠,这才让白玉质来。 都不知道什么样子的女儿,谈不上什么舍得不舍得的。 白玉质也很满意自己身上的这一套,与上个世界那种飘逸轻盈的风格不同,很有异族特点。只不过她看了看跟自己正好合身的衣裳和腰带,就知道这衣服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她的身量十分纤细,尤其是腰围,平常女人根本穿不上她的衣物,这套衣服又不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腰围竟然如此收紧,腰带也很短,就连她也是恰好绕了一圈,这不可能是巧合。 联想到刚才来送衣服的侍女说的,这衣物是大阏氏送来,白玉质就明白了。 果然,这草原上的人和中原人也没什么不同,只要有竞争就会有勾心斗角,这衣服本来应该是要送给朝阳的,这位大阏氏故意将衣服的尺寸做得苛刻,一旦朝阳穿不上,她就能给朝阳一个没脸。 这是赤裸裸的下马威啊。 还好现在站在这的是白玉质而不是朝阳公主,否则朝阳肯定穿不上,就算勉强穿上了,腰带也扣不圆满。 白玉质还得感谢这位大阏氏,给了她一个惊艳全场的机会。 大金女人没有用头面步摇的,大多都是用各种珠子和丝线穿成发带来编辫子,白玉质也入乡随俗,叫侍女找来几个珍珠和红绳穿成的发带将头发编好了。 “大汗,妾已经准备妥当,不如我们出去吧?” 朝阳公主等人已经在外面许久,也是时候该出去了。 纳罕鄂仑带着白玉质走出去,帐子外头人的也已经全部下马,只有朝阳公主既不会骑马也没人带着,所以还是坐马车来的,此时还在马车上。 “大汗,公主已经带来了,属下等就先告退,等晚上开篝火的时候再来恭贺!” 他们之所以等在这就是为了向纳罕鄂仑道一句告退,随后就都回到了自己的帐子,而朝阳公主却还是没有出来。 这是觉得纳罕鄂仑重视白玉质而将她丢在后头很难堪,所以在给纳罕鄂仑摆脸色。 纳罕鄂仑对女人还是有些宽容的,便走过去:“公主下车吧,本汗已经命人备好了衣裳热水,公主可自行更换。” 然后马车里还是没有动静。 跟随朝阳公主前来和亲的婢女嬷嬷都为朝阳公主捏了一把汗。 传闻中这位大金可汗杀人无数,是个饮血茹毛的狂人,据说敌军将领的头骨会被他收集起来当盛酒的碗盏,或者是留着做蜡烛的托座。 “公主,你若是再不下来,你便呆在马车上,看本汗同你妹妹举行合婚大典吧。” “放肆!” 朝阳彻底被气到了,她还沉浸在自己是尊贵的嫡公主的幻想里呢,在她的想象当中,这位大金可汗会被她的美貌折服,然后允她大妃的尊位,让她在草原成为最尊贵的女人。 可是事实却是,她看不上眼的媵妾都比她更得大金可汗的欢心,甚至在众人面前稳稳压了她一头! 现在更是,竟然要让一个媵妾比她这个嫡公主先开始合婚大典!如果纳罕鄂仑真的这样做了,那之后岂不是她还要礼让白玉质三分?! 同为阏氏,除了大阏氏高人一等外,其余阏氏一律平起平坐,只有某些特殊场合需要按照合婚先后顺序来决定待遇,可是不论什么情况,朝阳都不能允许自己比白玉质低贱。 可以说纳罕鄂仑真的是有鹰一样敏锐的直觉,这个威胁对于朝阳来说十分奏效。 朝阳不情不愿的走下马车,白玉质给她行了一个中原礼节,朝阳有意晾她一会,但是纳罕鄂仑却直接将她扶起来:“在我大金的地盘上,不用管你们楚的礼节,本汗不是说了,从今以后你就和她一样,都是本汗的阏氏。” “大汗对这两位妹妹倒很好,有一句中原话是怎么说来着,那叫做,怜香惜玉?”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声音听起来干脆利落,一听就知道应该是个很果断的女人,她穿着宝蓝色的袍子大步而来。 “拜见大汗。” “大阏氏也来了?”纳罕鄂仑反问,他没想到大阏氏会过来。 “我是看大汗久久未归,又担心送给公主的衣服不合身,所以来瞧瞧。” 这位大阏氏长相非常漂亮,至少白玉质觉得她要比之前那位嘲讽她不会骑马的阏氏更吸人眼球,大阏氏小麦肤色,浓眉大眼,看起来格外有成熟女人的魅力风姿。 她看了白玉质一眼,见白袍穿在她身上竟然格外合身,微不可察的皱紧了眉头。 如白玉质所想,她的确是故意改小了衣物,想要大楚公主丢人现眼,可现在这情况显然是失败了。 竟然真有人能穿上这衣袍。 第63章 结发连心 大阏氏的如意算盘落空,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又爽朗的笑起来了:“早就听闻中原女子身材窈窕,这是我特意为公主准备的衣裙,现在看来格外合身。” 合身? 合身个鬼啊,这要是换成朝阳穿,现在这衣服的腰线可能都要崩开了。 让大阏氏这么一说,朝阳公主的视线也转移到白玉质身上的衣物上,发现白玉质穿着都恰恰好,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叫大阏氏费心了,不过本公主穿不习惯你们大金的衣裳。” 大阏氏眼神微妙,原来穿进去这身衣服的不是公主。 “是我眼拙了,不知道这位是?” 在大阏氏看来,白玉质的样貌绝对不会是一般女子,而且一定不是草原上的女人。如果不是公主,那又会是谁呢?她想不通。 还是说,大楚送来了两个公主? “见过大阏氏,妾是朝阳公主的陪嫁媵妾,您准备的衣裙妾很是喜欢,多谢大阏氏。” 大阏氏不解媵妾是何意,纳罕鄂仑也懒得跟她说那么多,便道:“你不必管,你只需要知道日后她也跟朝阳一样都是本汗的阏氏即可。” 倒是朝阳,不甘心的补充了一句:“她是我庶妹,出身不高,大阏氏见笑。” 朝阳的本意是想突出自己的尊贵,并且顺便贬低白玉质,试图用这个方式在大阏氏面前找回颜面。 然而白玉质差点忍不住就笑了。 还真当这里是中原礼仪之邦不成,大金人根本不管什么嫡庶有别,朝阳这么说只会让大阏氏觉得她们两个是亲姐妹,自然而然会将二人视作同一阵营。 白玉质看了一眼大阏氏,果然见她眼神在白玉质与朝阳身上轻轻一带,恐怕是觉得衣裳这件事是朝阳已经识破,故意叫白玉质出手挡枪了。 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白玉质什么都没干,只凭借朝阳这个蠢脑子就把大阏氏的仇恨全都拉到朝阳自己身上去了。 经过这一遭,时间已经不算早了。 大楚公主前来和亲,按照大金习俗, 哪怕是封为阏氏而非大妃也是正儿八经的嫁娶,所以要准备篝火晚会进行合婚大典。 白玉质和朝阳被分别带到两个帐子里去,那里都是纳罕鄂仑的阏氏,白玉质数了数,算上她和朝阳两个人的帐子,一共有九个包,那就是有九个阏氏了。 “奴婢是大汗派来伺候阏氏的,奴婢名叫松里,阏氏有什么需要的就吩咐奴婢。” 松里看起来年纪还挺小的,但是人很沉稳,在帐子里忙上忙下的,一会儿功夫就收拾妥当了。 白玉质看松里也没什么异常的,就把她叫住想了解了解大金的一些习俗,别到时候犯了什么忌讳被人抓住把柄。 “一会儿的合婚大典,可有什么需要我格外注意的?我初来乍到,不比松里你了解大金的婚俗,你便给我讲讲可好?” 松里从来没见过像白玉质这么美丽的女子,早就被美貌晃花了眼,见白玉质这样轻声细语的跟她说话,本来有点黑的脸上都能看出红了。 “大汗已经吩咐奴婢了,等到晚上,合婚大典就会正式开始,到时候各个部族的首领们都会前来恭贺,阏氏您就跟公主一起,在长生天的见证下与大汗结发连心。” 大金草原上的阏氏不是普通妾侍,相当于汉人的平妻,再加上是和亲公主,所以场面大一点也是正常的。 但是让白玉质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要跟朝阳一起。 “你是说,我和朝阳公主同一时刻与可汗合婚?”还要结发,连心又是什么意思? 白玉质记得原着中没有这个情节来着? 原着中确实没有,原本的发展其实是纳罕鄂仑见到朝阳之后虽然有被她的美貌吸引了片刻,但是很快就对她的骄纵脾气感到不满,干脆没有准备典礼,直接封了阏氏也就算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后来朝阳公主知道本来应该有合婚的时候就觉得纳罕鄂仑不重视她,这才有了移情到男主萨格勒的事。 白玉质的本意其实是有点诧异会突然多出原着中没有的情节,但是在松里看来,她这是有些伤心。 松里听说过中原的习俗,如果同时迎娶两个女子的话,那就代表夫君对这两名女子并不重视。她怕白玉质用中原的观点来猜测大金,于是慌忙解释:“在大金,大汗迎娶阏氏是不讲究仪式人数的。” 松里格外认真,生怕白玉质伤心落泪,在她看来白玉质这种看起来就十分脆弱美丽的女子就像是来自中原的昂贵瓷器,是需要小心爱护的。 “阏氏放心,我们大金草原上的人,只会看重结发连心,阏氏您生得这般貌美,就像是长生天赐下来的神女一样,大汗一定会同意连心仪式!” 接下来松里十分仔细的跟白玉质说了结发与连心的习俗。 原来大金人信仰长生天,在他们的观念中,只有在黑夜与长生天的共同见证下,点燃篝火,男女双方都割下一缕头发再结成同一缕才算是嫁娶礼成。 但是如果其中一方为表达对于另一方的爱意的话,就可以将自己手指尖的血液挤入酒中给对方喝下,作为连心酒。 不过这个步骤并不是必须的。 对于尊为可汗的纳罕鄂仑来说,除了迎娶大阏氏时接受了大阏氏的连心酒,他还从来没有接受过其他阏氏的,更别说给出他的连心酒了。 松里也是一时情急才会说白玉质能得到纳罕鄂仑的连心酒,其实她自己心里也觉得不大可能。 虽然说阏氏是很美,可是那毕竟是尊贵的大汗呢。 白玉质弄清楚这个婚俗之后倒是很有些兴趣了,她也不一定要得到纳罕鄂仑的连心酒啊,只要她的连心酒被纳罕鄂仑接受了,她的地位也就很不一般了。 “那其他阏氏们呢,会来参加合婚大典吗?” 白玉质问松里。 “当然会的,不仅有阏氏们,大汗的几个王子也都会出席的。”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没想到来的第一天就能找机会摸清楚那几个让纳罕鄂仑不喜的儿子。 她也好观察一下,纳罕鄂仑到底最喜欢什么样的继承人呢。 第64章 草原大巫 很快夜幕降临,白玉质穿着松里送来的新的大金女袍,头发被用各种珠串缠住绾上去,最后再戴上大金婚仪上阏氏应该佩戴的礼帽。 看着白玉质穿戴整齐的样子,松里惊艳的久久回不过神来。 “阏氏,您真的好美,这衣裳穿在你身上比谁穿都好看,您肯定会是草原上最美的新娘!” 白玉质笑笑不语,松里做事倒是很麻利,但是到底年纪不大,性格比较单纯跳脱,但是这也证明她的确不是其他阏氏或者可汗派来监视她的人,这一点让白玉质觉得很放心。 “松里你来,我总觉得这腰带松垮垮的,别在大典中出了什么差错。” 古代的腰带不像现代社会,可以自己轻松调整维度,这种宝石穿成的腰带大多不能随意调。 果然,松里看了看那腰带,废了点力气才将其中一块拼接上去的宝石金片拆下来,重新扣上就合身多了。 松里咂咂嘴:“阏氏,您的腰也太细了吧,除了小孩子,奴婢就没见过谁能用六片的腰带!大汗肯定会很宠爱您!” 草原人民风开放不是说说而已,这话就连松里一个不到十五的丫头都能说得出来。 “好了,我们这就出去吧。” 篝火已经准备好,其余的客人们也都到了,就等着朝阳公主和白玉质出去。 草原的合婚大典上女子是不需要用盖头的,就是要向所有人展示新娘的美丽与风姿,这也是彰显纳罕鄂仑权威的一种方式。 用大金的规矩来说,最美丽的姑娘只能嫁给最尊贵的勇士。 白玉质出来的时候朝阳也出来了,两个人前后脚而已。朝阳看着白玉质明明跟她穿着同样的衣裳,但是看起来就是更美一些,气得压不住,对白玉质训斥道:“放肆,你一个庶出,见到本公主怎么补行礼?” 白玉质一脸为难,轻声回应:“请公主恕罪,大汗说,叫妾今后与公主平礼即可。” 松里也帮腔,她已经被白玉质的美貌折服了,现在谁要是说白玉质不好,那松里一百个不乐意:“公主现在与我们阏氏同为大汗的女人,地位自然等同,我们阏氏是不用跟您行礼的!” 这是事实,就算朝阳再怎么不甘心她也没办法改变纳罕鄂仑的决定,只能愤愤先走,稳稳走在白玉质前面。 白玉质也懒得跟她争抢,太幼稚了,在大金,谁得纳罕鄂仑欢心谁才是真正的尊贵,争这一时之气能有什么用。 “请阏氏上马!” 大帐外早就有草原勇士在等候,篝火会在草原大巫的住所外,在长生天祭坛的面前点燃,距离白玉质她们的帐子有些距离,所以要骑马去。 但是考虑到白玉质与朝阳公主都来自中原不会骑马,所以在马背上临时加了一层防护,由几个身手好的勇士牵着马。 两边牵马的勇士可不会让着朝阳公主,硬是一左一右的让白玉质与朝阳公主并排而行,就这么一路到了长生天祭台。 “来了来了!大楚公主来了!” 白玉质从马背上往下望,一座由巨石打造而成的祭台高高伫立着,只看台阶大概就有白来阶,中间是足足有一人高的大鼎,鼎上描绘着各种动物图腾,其中狼图腾最为突出,那只威风凛凛的巨狼正对着白玉质张开獠牙,代表着最原始的图腾信仰。 而祭台正对面是一座仅仅比祭台低几尺的汗位,同样是用蛮石打造而成,粗犷狰狞,很有野性,纳罕鄂仑就坐在上面,王座之上还铺着一层白老虎皮,原着中曾说纳罕鄂仑天生怪力,十三岁曾生擒吊睛白虎王,应当就是这个虎皮的出处了。 在汗位周遭,许多桌案围绕着篝火摆放,第一圈的人也都大多戴了像纳罕鄂仑一样的狼牙装饰,应该就是大金附属部族的王了。 白玉质在其中一人身后看到了萨格勒,那这人就应当是纳罕鄂仑的大哥,查铪可汗。 至于阏氏们,大阏氏在纳罕鄂仑汗位右侧下首,其余的都在大阏氏身后。 按照座位的顺序,纳罕鄂仑长子乃是大阏氏所出,二子是三阏氏所出,三子是四阏氏、也就是曾经嘲讽白玉质不会骑马的那一位,幼子则是七阏氏所出,还尚在襁褓中,被七阏氏抱着。 在场所有人都在审视着大楚来的这两个阏氏,白玉质清楚,这种审视不是针对她本人,而是他们在看,那些附属部族的王要用和亲来的公主来估测纳罕鄂仑对大楚的威慑力,或者说他们在变相的通过公主的“质量”来计算纳罕鄂仑的实力。 这关系到他们是否还要继续臣服于纳罕鄂仑,臣服于大金。 因为如果大楚战败送来的公主其实是个平平无奇的人,他们就要怀疑大楚的楚灵帝是否在敷衍纳罕鄂仑,这种敷衍在议和后看来就是一种挑衅。那就证明大楚并不是真的惧怕大金,纳罕鄂仑的威慑力在这些汗王心中就会大打折扣。 这也是纳罕鄂仑对白玉质的出现如此满意的原因。 纳罕鄂仑这种逐鹿天下的草原英雄,怎么可能真的会被美色迷住了双眼呢,白玉质的出现是他用来拿捏其余部族的最好证明,她这个人的“质量”远远超出了纳罕鄂仑的预期,是一个惊喜。 想通了这一点,白玉质就更加放松了。 她已经确定,如果她献上连心酒,纳罕鄂仑就一定会接受。 “大巫到!” 白玉质看着一位全身上下都被黑色麻布包裹住完全看不出样貌的人从祭台下出现,只能凭借他走路的姿势和速度来判断这人应该是一位老者。 草原文化中被叫做大巫的人一般都是精通卜算、医术与神秘学的人,草原人会认为大巫能够与长生天沟通,代表了长生天的意志,在地位上仅次于第一统治者,也就是纳罕鄂仑。 想起上个世界中的那个国师,白玉质盯着这个大巫,难道这么快,这个世界就出现了系统所说的得道之人? 第65章 妾请连心 大巫先是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到汗位前,双手举高,随后低头:“见过大汗。” 纳罕鄂仑挥挥手,示意大巫免礼。 “大巫,今日本汗要与大楚公主合婚,你可点燃篝火,登上祭台,为本汗主婚。” 合婚需要请长生天见证,而大巫就是那个链接人与长生天的媒介。 大巫一步步登上祭台,走到那个巨大的青铜鼎前,白玉质看他从黑袍子里取出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白色的粉末一样,扔进了那个鼎里,随后鼎中就迸发出一簇火焰。 看来那个粉末应该是磷粉。 火焰燃烧了一会儿,大巫再次举高双臂,这一回他没再低头,而是高高昂起头颅开始用传统的大金语言念着某种咒语,等他念完,鼎里面的火焰也恰好熄灭。 “大汗,可以开始了。”大巫的嗓音格外苍老低沉,但是却浑厚有力。 松里跟白玉质说,大巫现在所做的一切类似于中原的测算八字,如果大巫师将磷粉丢入鼎中时没有火焰燃烧,或者是火焰燃烧的时间过短的话,那就证明男女双方命格相克,不能合婚。 “燃篝火!请阏氏!” “燃篝火!请阏氏!” “燃篝火!请阏氏!” 拿着火把的少年们就冲到已经架好的柴木前,一把将火把投掷过去,耀眼而温暖的篝火被点燃,象征着合婚大典的正式开始。 白玉质被人扶下马背,一步步向坐在汗位上的纳罕鄂仑走去,朝阳公主也是一样。她二人一前一后,逐渐从刚刚的角落走到众人面前。 在场的汗王们大多都已经听说了大楚公主与其媵妾都十分貌美的消息,但是看见白玉质的时候还是没忍住一惊,随后便是对纳罕鄂仑的种种恭维。 “大汗有如此美人常伴身侧,那楚灵帝确实是送了一件好礼物。” 话是没问题,就是语气不大正常。 白玉质看向声音来源之处,果不其然是查铪可汗。 这人不是省油的灯,他是上一代大汗的长子,却因为能力不及纳罕鄂仑而被迫让位给弟弟,心中一直愤愤不平,加上纳罕鄂仑膝下四子都身患残疾,他的长子却十分得力,所以不免心高气傲,对纳罕鄂仑也没几分尊敬可言。 而纳罕鄂仑对这个同母所出的长兄也没什么感情,只是看在萨格勒的面子上才给他几分好脸色。 “查铪,今天是本汗大喜之日,你若是喝多了酒,就滚回你的地盘去,别扰了大家的兴致。” 这已经是警告了,查铪可汗到底没有纳罕鄂仑这样的威信地位,只能不甘不愿的闭了嘴,他一心沉浸在跟纳罕鄂仑别苗头,没看到他身后之己那个引以为傲的儿子在见了白玉质之后是个什么表情。 萨格勒的眼珠子都快粘在白玉质身上了,他偏好柔弱白皙的女子,白玉质正好是他最喜欢的模样。 白玉质冷冷的看过去,萨格勒似乎是没有想到白玉质会发现他的视线,二人对视之时他一愣,随即讪讪一笑,率先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没有人扫兴之后,纳罕鄂仑从汗位上站起身来,一步步从石头台阶上下来,走到白玉质面前。 “跟着本汗,要拜长生天。” 这人也算是粗中有细,这个时候想起来提醒白玉质该做什么了。 话是正对着白玉质自己说的,但是听的人可不止她一个。朝阳与白玉质并排而行,中间留出了好大的间隔,正好纳罕鄂仑走在前面,卡在中间。 祭台很高,台阶也很长,好在白玉质已经用了道具将现在这个身体的身体机能调整到最佳状态,她现在只是看起来弱不禁风,实际上身体肯定比朝阳这个真正娇生惯养的公主要好得多。 百来阶台阶让朝阳走得狼狈不堪,从一开始的仪态端庄到最后的气喘如牛,喘气声大得走在前面的纳罕鄂仑都能听见。 他以己度人,没想过这几步路会累,听见朝阳的大喘气才突然想起中原女子柔弱,又想到白玉质之前刚下马车就咳嗽几声的弱态,不由得回头看向白玉质。 白玉质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偷偷憋了几口气,然后再上台阶,自然而然就有了弱不胜衣的样子,光洁的额头上有几点香汗,但是完全不同于朝阳失态的狼狈,而是展现女子柔弱美感的最佳姿态。 什么东西都要有对比,给人的感官才最强烈。 有了朝阳在旁边当对照组,纳罕鄂仑自然而然又被白玉质惊艳到,事实上以白玉质现在的美貌来说,当个天下第一美人是绝对没有悬念的,而且她一向都是灵动的,绝对不是那种木头一样的美人架子,每一次看她都有不同的美感,惊艳也是正常的。 纳罕鄂仑是个追求刺激的男人,白玉质必须要做到时时刻刻都有惊喜感,才能在怀孕生下孩子之前先打好宠爱的根基。 看到这副模样的纳罕鄂仑当真以为白玉质是体力不支了,竟然下来几步,将自己的手掌递给白玉质。 “大汗,这样不合规矩吧?” “在草原,本汗就是规矩。” 话落,纳罕鄂仑直接拉住白玉质对比他大手来说格外小巧细嫩的手掌,就这么一步步带着她一块儿上了祭台。 台下的人都发出善意的笑声,还有纳罕鄂仑的亲信调侃说大汗这是怜香惜玉了。 等朝阳自己狼狈的走上来,看着她那望向纳罕鄂仑幽怨的眼神,白玉质就知道剧情还是按照既定方向走了,看来纳罕鄂仑的确是朝阳公主懵懂中的一见钟情,哪怕白玉质插手了,朝阳还是动了心。 大巫看三人站定,从大鼎后的桌案上拿起红绸缎缠绕着的一把匕首,先是念念有词,随后走到纳罕鄂仑身前:“请大汗割发。” 纳罕鄂仑接过匕首,干脆利落的割断了两缕头发,有跟随大巫修行的侍从接过,将头发分别放入两个托盘。 大巫从纳罕鄂仑手中拿过匕首,又先后到了朝阳和白玉质身前,她们就不像纳罕鄂仑一样只需要站着割发了,大巫要求她二人跪拜长生天后再割发,最后白玉质拿着自己割断的那缕长发,亲手将纳罕鄂仑托盘中的头发与自己的结成一个扣,至此,大巫宣布礼成。 “请等一下!” 白玉质打断了大巫想要宣布礼成的话,咬咬唇,望向纳罕鄂仑:“大汗,妾听闻这结发之后,仍还有一礼。” 她声音虽然绵柔,可却不畏畏缩缩,所有人都听见了她的话,台下渐渐有了窃窃私语声。 大阏氏脸色猛地一沉。 第66章 可汗的心头血 自从大阏氏曾经在合婚大典上为纳罕鄂仑献上连心酒之后,多年以来不论是谁都没有再这样做过,哪怕是跋扈的四阏氏都默认一般,所有人都遵守着一个规则,那就是连心酒是属于大阏氏的特殊规则。 但是现在白玉质这个中原女子竟然碰触到了这个规则的底线。 这让所有人都感觉到震惊,但是大家也都在观望,想要看看纳罕鄂仑面对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态度。 尤其是台下的阏氏们,她们都捏紧了手里的珠串,希望纳罕鄂仑能够立刻狠狠拒绝白玉质。 但是纳罕鄂仑并没有这么做,他反而态度并不激烈,只是有点惊讶的样子:“你是如何知道连心酒的?” 白玉质浅浅一笑,就连天光都偏爱她,给她洒下一片格外柔和的光:“妾问了松里,松里告诉妾,如果真心倾慕一个男子,可以献上连心酒。” 纳罕鄂仑饶有兴致:“你的意思是你倾慕本汗?” “正是。”白玉质脸颊到耳边的地方都泛着粉,显而易见是害羞了,但她还是语气坚定的说出这两个字。 “哈哈哈哈哈哈,”纳罕鄂仑的笑声悠扬,他很宽容一样的伏下身体,他身形格外高大,只有这样才能跟个子只到他胸膛的娇小女子对视:“你才见了本汗多久,这样就提倾慕二字,不是做戏?” 听起来像是在调笑,但是纳罕鄂仑的眼睛里明晃晃透露出一个信息,他对白玉质这个解释十分的不满意。 或者说,他认为白玉质在欺骗他。 他这么想也是正常的,毕竟一个清醒的统治者当然不会轻易相信一个被迫背井离乡前来和亲的女子会在第一面就对他钟情。 但是白玉质既然敢这么说,那就是早就想好了说辞。 来自中原是纳罕鄂仑不信任她的根本原因,但是也可以是博取他信任的最好的理由。 “大汗不信妾,但您可曾听说过中原的一句诗吗?” “哦?”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白玉质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直视着纳罕鄂仑,用自己的眼睛来传递情意:“或许对于大金人来说,妾的这番话并不能得到认同,但是妾在大楚受到的教导便是,得此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对于妾来说,这个大典上,在结发的那一刻,妾就已经完全的归属于大汗,不仅仅是身体,更是情意。” 所有听到白玉质这番话的大金人都大受震撼。 草原民风奔放,相较于礼教森严的大楚来说,寡妇再嫁,一妻二娶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因此他们并不在意什么女子出嫁从夫。 所以在他们看来,白玉质这种极端的依从是极其不可思议的。 但是在场众人都是大金位高权重者,多少都参与过与大楚的征战,对中原的情况也是有些了解,一联想起之前在大楚见到的东西,便知道白玉质所说的确是中原女子的观念。 纳罕鄂仑更是其中在大楚时间最长的人,哪能不知道白玉质所说的确句句属实呢。 他怀疑的目光真正的柔和下来。 纳罕鄂仑是高高在上的可汗,但是他也是个男人,没有男人在面对像白玉质这样的美人的示好的时候还能无动于衷。 也正是因为他是大金可汗,他对于白玉质的依从才有更多的满足感,因为白玉质代表的既是作为绝代美人的她自己,也代表着曾经压制过大金的大楚王朝。 如果得到白玉质的连心酒,那的确是一件值得纳罕鄂仑兴奋的事了。 “既然如此,”纳罕鄂仑目光沉沉:“本汗便受了你的酒。” 在大阏氏狠辣的目光与其余阏氏惊羡的感叹下,白玉质用那把割断头发的匕首轻轻戳了一下自己白皙到几乎透明的指尖,一滴鲜红的血滴落在金器酒盏中,纳罕鄂仑就紧盯着白玉质的面孔将其一饮而尽。 酒杯空了,纳罕鄂仑扯扯嘴角,手里还拿着那个酒盏,大巫想要上前收回,但纳罕鄂仑没有放手。 “甜的。” 不是酒,是白玉质的血。 在白玉质没有防备的瞬间,纳罕鄂仑突然凑近,他就这么一寸寸的观察着白玉质的面容,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动手,就维持着低头的姿势看着,看得白玉质的脸都像是要烧起来了。 “怎么不说话了,刚不是还对本汗表明心迹?你的连心酒本汗喝了,你就不想要点什么?” 他说的话像是戏谑,但是白玉质听得心里一跳。 她知道纳罕鄂仑是什么意思,但是这已经超出了她的计划,还是说纳罕鄂仑还在试探? 白玉质出于谨慎,假装没听明白:“大汗已经是妾的夫君,妾无所求。” 纳罕鄂仑又笑起来,他面向台下众人,大手一挥:“今日她一女子尚且敢于在祭台之上直抒胸臆献酒给本汗,那本汗自然不会输于她。” “拿匕首来!” 大巫献上匕首,纳罕鄂仑可不是白玉质,他不是用尖端戳刺,而是直接在食指上划了一刀,血液瞬间涌出,纳罕鄂仑自己拿那个酒杯接住了。 等到血液已经铺了浅浅一层,纳罕鄂仑倒满杯中酒,递给了白玉质。 “这酒,本汗还了,全看你敢不敢喝。” 白玉质暗中吩咐系统将她的味觉暂时屏蔽,之后接过金盏,眼角适时落下一滴泪。 她流眼泪也是美的,饱满剔透的泪珠在眼中积蓄着,然后汇聚到眼睛中间,从那个弧度最饱满的地方啪嗒一下流下,顺着尖尖的下巴淌下去,格外惹人怜惜。 至少纳罕鄂仑是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他用粗糙的掌心将泪珠抹去。 “哭什么?害怕?” 他的意思是因为杯中酒里的血液,但是白玉质纯粹是为了做戏,让比她想象中更心动的攻略对象再沦陷一点。 白玉质没有说话,用一饮而尽的行动表示她不仅不怕,还很动容。 在这场明明有三个主角的合婚仪式上,朝阳公主就像个木头人一样看着白玉质与纳罕鄂仑互赠连心酒。 直到祭台上的仪式彻底完毕,她才麻木一样的低垂着头,跟在纳罕鄂仑身后一起走下祭台,回到为她准备的座位上。 长生天见证之后,这场篝火晚宴才正式开始。 第67章 狐狸精 按照规矩,白玉质本来应该坐在排位更高的阏氏们身后,但是因为今天是她的合婚典礼的缘故,她与朝阳的座位都被设置在纳罕鄂仑身边最近的位置,只与大阏氏一步之遥。 大阏氏在目睹了纳罕鄂仑将自己的连心酒赐给白玉质之后,已经收敛了自己的神情,见纳罕鄂仑心情颇好,还主动敬酒。 “大汗,我敬你一杯,预祝大汗与大金草原日后更加鼎盛!” 纳罕鄂仑受用,拿起酒杯来将酒一饮而尽。 纳罕鄂仑年岁也不算小了,因此四个儿子之中只有最小的老四还被七阏氏抱在怀里,其他的三个都坐在部族首领之中,大阏氏的亲生子、也就是大王子,看自己母亲敬酒后也站起身来。 “父汗,儿臣也敬您一杯!” 白玉质循声看去,原着中描写大王子生来患有腿疾,虽然不严重,但是走路的时候还是能看出是个跛脚,可相比于二王子生而一目不可视物、三王子八岁不通人言还有四王子至今未曾出声来看,他的确最有继承汗位的可能。 也是因为有大王子的存在,大阏氏的地位才如此不可动摇。 因为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纳罕鄂仑到底是要将汗位按部就班的传给自己长子还是会退位让贤给萨格勒。 纳罕鄂仑的脸色冷淡下来,看得出来他并不喜欢自己这个儿子,但是还是没说什么,又喝了一杯酒,只是并未给予大王子任何语言或者动作上的回应,显得十分冷淡。 白玉质注意到大阏氏和大王子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此时本该由二王子敬酒了,白玉质也看到宴席之中有一个带着单边眼罩的少年站起身来,可就在这个时候,萨格勒竟然同时也站起来。 相比起大王子的阴郁,萨格勒看起来就舒朗许多,颇有意气风发之态,他像是根本没察觉到什么不妥似的直接抢先于二王子开口:“大汗,侄儿敬您!恭喜您彻底打服了大楚!” 纳罕鄂仑看着萨格勒的神情就宽和许多,眼中隐隐有欣赏之意,毫不犹豫的又喝了一杯酒:“萨格勒此次也有功,本汗赏你五百战马!” 萨格勒如今已经二十,之前参与了攻打大楚城池的行动,但是也只是作为副将观摩而已,根本谈不上什么功劳,是纳罕鄂仑宠着他方才有赏赐,还是对于草原人来说重逾千金的战马。 拥有属于自己的战马,那代表着纳罕鄂仑允许他开始组建亲兵了。 白玉质心想,看来纳罕鄂仑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看重这个侄子,只可惜萨格勒是个白眼狼。 被打断了的二王子神情黯淡,但是倒是看不出什么过分的情绪,白玉质猜想如果不是他年纪不大就懂了什么叫逢场作戏,那就是真的对这个汗位没抱希望。 前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还需要观察看看。 二王子没敬酒,三王子至今不能与人正常沟通,这场无声的较量还是大王子与萨格勒之间的。 至于二王子的生母三阏氏没什么存在感,宴席上没看任何人一眼,只认真吃东西的模样。 其余人在这较量之中都没有资格出战,自然也都安安静静的。 场面从篝火点燃上来一群草原舞女开始变得热闹起来,男人们开始喝酒,阏氏们也开始交流。 大阏氏挑中了白玉质。 “你出身不及你姐姐,以后就是九阏氏,你姐姐排行第八,我们几个比你虚长几岁,叫你一声九妹妹也不为过。” 白玉质乖巧应声。 大阏氏看着,若不是她今日瞧见这个女人是多么有手段,三言两语就让大汗破例赏了连心酒,说不定真就被这明面上的乖巧模样给骗过去了。 “九妹妹从中原来,可有什么中原的新鲜事给咱们说说?” 二阏氏笑语盈盈,这位二阏氏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是个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人物,要不然能稳压有子嗣的三阏氏一头呢。 三阏氏还是那副不说话的样子,旁人估计也都习惯了,白玉质正要答话,四阏氏却呛声:“中原新鲜事儿也不用她说了,我就能给你们说说,据传这太过貌美的中原女子都是精怪变得,她长得这副模样,说不定就是话本里的狐狸精,专门吸人精气!” 四阏氏是这几个女人里最没有心眼的一个,心直口快脾气火爆,她本来就看白玉质很不顺眼,从纳罕鄂仑抱着白玉质骑马的时候她就没忍住,眼看着白玉质有了连心酒,那就更是酸得不行,说出口的话都带着刺。 白玉质抬眼一看,四阏氏本来明艳的面容都因为嫉妒微微扭曲了,上来就是狐狸精,可见她的确对白玉质多有不满。 白玉质说不上对她有多宽容,只是她的这些话确实对白玉质造不成任何影响,什么忠贞啊白首啊本来就只是她哄攻略对象的小把戏而已,说她是狐狸精只会让白玉质更加肯定自己的美貌。 于是白玉质便微微一笑,故作惊讶:“没想到四阏氏也知晓我们中原的一些传说,只不过这精怪之说都是假的。” 四阏氏没好气儿,恨不得翻一个大白眼给白玉质看:“你这女人又没见过精怪,怎么知道是假的?我看你就是狐狸精变得!” 白玉质维持着微笑的表情,准备给这个四阏氏科普一下自然界的小知识:“竟然四阏氏执意要夸妾,妾也就忝受了,这狐狸的确是忠贞的动物,是少见的忠诚于配偶的动物呢,就像狼一样。” 四阏氏傻了,她哪知道狐狸忠贞还是不忠贞,她只知道狐狸精在中原不是什么好词,所以就说来想膈应白玉质,如果让大汗知道了最好,说不定大汗就不会再宠爱白玉质了。 所以刚刚她有意说得十分大声,纳罕鄂仑很清楚地听见了。 他听见白玉质将狐狸与狼联系在一起,很是欣赏的望了白玉质一眼。 他们大金的图腾就是狼,白玉质这样说无疑是在赞扬狼群,这让纳罕鄂仑很是满意。 于是他也不在意再给白玉质点宠爱和脸面,便举起酒杯:“本汗的九阏氏见识不小,竟然还是个才女,只是相对于狼,你的确更像个小狐狸。” 第68章 避子汤 白玉质不明白为什么纳罕鄂仑会这么说,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刚才说得话起了反效果,让纳罕鄂仑不高兴了。 结果这男人喝了一口酒,眼神暗涌:“狐狸比狼漂亮,衬你。” 纳罕鄂仑说完这话就又跟那些首领交谈去了,只剩出言挑衅的四阏氏恨得咬牙切齿,她这到成了给白玉质做嫁衣的了,上赶着递上去了个台阶让大汗给别人做脸,她自己反而成了个笑话。 看着四阏氏吃瘪,剩下没出声的几个女人也都不敢再轻举妄动,生怕也像四阏氏一样被白玉质四两拨千斤的撅回来,只谈起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多是些衣裳首饰之类的。 等篝火晚宴结束的时候,纳罕鄂仑已经喝了不少酒,篝火的火光偶尔会打在他脸上,白玉质看不出他究竟醉没醉,只是脸色上的确没有什么变化。 合婚已经结束,今天纳罕鄂仑就会在她和朝阳公主之间选一个过夜,白玉质自信会是自己,但是又怕纳罕鄂仑喝得醉醺醺的做不了什么,她需要一个近一步摸清纳罕鄂仑喜好的机会。 本来以为晚宴上能够观察出那四个王子的个性,然后排除掉纳罕鄂仑不喜欢的特质,但是没想到的是这四个性格好像大多懦弱,这种性格不讨喜也是正常的,并没有起到任何对白玉质有利的效果。 所以白玉质只能从萨格勒入手,想要打探一下萨格勒在纳罕鄂仑心中是个什么形象。 男人,微醺时候的时候就是嘴巴最松的时候,她稍微引导一下估计就能得到不少信息。 前提是纳罕鄂仑没有真的喝的烂醉,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大金可汗不是个花架子。 果然,到了差不多的时间,熊熊燃烧着的篝火渐渐黯淡下去,这代表着这场晚宴彻底结束,纳罕鄂仑站起身,冲白玉质伸出手。 白玉质把自己的手递上去,这个意思就是纳罕鄂仑从二人之中选了她。 “大汗,妾见您喝了不少酒,我们如何回去呢?” 这草原上的交通工具就是马,虽然纳罕鄂仑的大帐距离此处并不远,但是那也不是走几步就能到的,如果没有纳罕鄂仑带着她骑马回去,那她被选中了也没用。 谁知道纳罕鄂仑深深看她一眼,便叫人:“去牵本汗的马来!” 很快,之前载过白玉质的那匹汗血宝马便被牵了过来,纳罕鄂仑稳稳抱白玉质上马,策马之时附耳说了一句:“阏氏大可放心,本汗并未喝醉,今夜不会辜负良宵。” 他倒是真的说到做到了,抱着白玉质一路疾冲到了大帐,白玉质脚都没沾过地,就这么恍惚着被他轻轻一丢,扑在了床榻上。 白玉质慌忙从柔软的织物中爬起来:“大汗,妾还没有沐浴。” “你们中原人还真是讲究,既然想沐浴,那正巧,和本汗一起吧。” 下人们抬上来一个大浴桶,的确非常大,目测白玉质进去之后再多个纳罕鄂仑这种高大的汉子都不会有任何问题,在浴桶中倒入一盆盆的热水,很快便准备好了。 “你们都退下,今夜不许任何人打扰。” “是,大汗。” 白玉质身上穿着的大金的婚服,说不上十分繁复,但上面一个个小小的盘扣的确不好解开,她慢吞吞的跟扣子做斗争,纳罕鄂仑见她如此,上前一步很是不耐的将盘扣一把扯开,柔软的布料发出撕裂的声音。 “!” 白玉质震惊,就有这么急吗? 接下来纳罕鄂仑的行为告诉她,的确就这么急。 在最极致的那一刻,纳罕鄂仑紧紧搂住白玉质,喘息着叹慰道:“真是个宝贝儿。” 荒唐的时刻过去,白玉质筋疲力尽,到现在小腿都还哆嗦着,眼圈红红的,每次说不要了,纳罕鄂仑都敷衍的说这是在疼她,闹到最后天都要亮了。 “大汗真的没有醉酒。” 白玉质就想不明白了,喝了那么多,竟然当真一点儿都没醉,能那么有力气的折腾一晚上。 纳罕鄂仑有些得意,将白玉质柔若无骨的身子搂紧:“本汗千杯不醉。” ……竟然不是夸张说法。 这个世界果然十分的不科学。 动静平息大概也就两刻钟,外面突然传来了动静,是纳罕鄂仑身边的那位姑姑,很是年老,之前白玉质没见她说过话。 “大汗,可要赐药?” 白玉质心念一动,这个时候赐药?难不成…… 这种不好的预感在纳罕鄂仑沉默几秒后突然叫人进来的时候变得更加强烈。 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这个事情就麻烦了。 那姑姑端着一碗气味古怪的汤药进来,直接呈给白玉质:“请阏氏喝药。” 白玉质看看那黑乎乎的汤药,又看看沉默着的纳罕鄂仑。 她红着眼睛故意将事情夸大,好像下一秒就泫然欲泣:“大汗是对妾有何处不满,竟然在第一夜就要赐死妾吗?” 纳罕鄂仑刚刚与白玉质做了那样亲密的事,当然对她有些怜惜,便解释道:“这并非毒药,而是避子汤,你乖些,喝了对身体无害。” 白玉质心中一沉,竟然还真的是避子汤。 这大金可汗,竟然连要孩子的念想都断了?但是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系统绑定的时候说得清清楚楚,她之所以穿越到各个世界做任务,就是因为这些反派们想要子嗣的心愿太过强烈。 纳罕鄂仑根本不可能真的不想要孩子! 第69章 老祖宗召见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明明内心深处就很想要孩子的纳罕鄂仑会吩咐下人给侍寝的女人送来避子汤呢? 是因为白玉质是中原人? 白玉质觉得纳罕鄂仑绝对不是这样一个以民族血统论及血脉子嗣的庸人,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情。 但是这碗避子汤就摆在面前,白玉质要是不喝,就必须说服纳罕鄂仑。 “大汗,为何要妾用这避子汤呢?是大王不想要一个流着中原血脉的孩子吗……” 白玉质黯然神伤的模样让纳罕鄂仑心里也不好受。 对他这种草原上长大的硬汉来说,适当的示弱会令他怜惜,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他喜欢有点茶的。 “并非本汗为难你,也不是因为什么中原血脉,”纳罕鄂仑说着,眼中透着异样的光彩:“什么中原,本汗有生之年定会踏平大楚,让天下都臣服于本汗,到时候不论什么血脉都是我大金子民。” 果然不是因为这个。 “那大汗为何……”白玉质欲言又止。 “你不必多问,不止你,本汗其余的阏氏都会喝这汤药,你喝了就是。” 看来这避子汤是必须要喝了,纳罕鄂仑对这件事情的坚持远超出白玉质的预料。 这区区一碗避子汤,当然不会对白玉质怀孕有任何的影响,系统出品的道具一出,哪有什么别的药物起作用的地方,只要白玉质想,她喝十碗避子汤都不会耽误她怀孕。 但是现在看来,如果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她的确是不能贸然怀孕,否则孩子生下来是福是祸还不好说。 白玉质拿过汤药一饮而尽,只是面上做出难过的表情来,惹得纳罕鄂仑拥着她低声哄劝:“本汗虽然不是女子,但也有过子嗣,自然知晓这女子生产实属不易,你身子娇小,恐怕就更是艰难,何苦为了这难过呢。” 他话是这么说,但是表情却不是这样。 白玉质看他眉头紧锁神情阴郁的模样,就知道他定然也是说这话来安慰他自己的,实际上指不定有多想要孩子。 “大汗,妾如何不知这其中艰辛呢,”白玉质声音轻柔,将纳罕鄂仑心中郁郁驱散些许:“可是妾嫁给大汗,却不能与大汗生育一个自己的孩子,妾又如何能不遗憾,妾的母亲曾说过一句话,妾许久不曾忘怀。” 纳罕鄂仑问:“什么话?” “大汗有所不知,妾的生母其实只是一介宫廷舞姬,在楚灵帝陛下一夜酒后意外有了妾,但陛下嫌弃母亲出身,就连一个名分都没有给她,在妾出生后更是连名字都不愿意给妾取。” 说到这里,白玉质轻轻啜泣一声,换来纳罕鄂仑轻轻的摇晃几下,像是在哄小孩子。 其实白玉质这具身体原本也就十八岁,相比于三十六岁的纳罕鄂仑来说的确是小孩子没错。 “在深宫中,妾与母亲生活的并不好,可母亲却说,妾的存在对于母亲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恩赐,正是因为还有妾,所以母亲才有勇气继续接下来的生活。” “因此,”白玉质有些不好意思,她轻轻咬了咬唇,复又直视着纳罕鄂仑:“大汗不知道的,妾一直都在想,等到日后有了夫君,一定要生几个可爱的孩子,让他们陪伴着妾与夫君。” 以白玉质的身份,并不够格叫纳罕鄂仑夫君,就连大阏氏也没有这个资格。 但是纳罕鄂仑此刻却根本无力计较这些,他被白玉质这有些天真又很是美好的形容打动,一颗心好像突然软下去一块,这让纳罕鄂仑很难不对白玉质有了极大的宽容。 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想起了什么叫他忌惮的东西似的没有真的开口,而是一把将白玉质又压回床上,滚烫的大手覆上。 “大汗……天快亮了……” 白玉质呢喃,被以唇封缄。 “无碍。” ……一通胡闹下来,天是真的亮了。 等白玉质收拾好自己,那位之前来送过避子汤的姑姑面色复杂的进来了,她上下打量白玉质几息,欲言又止几次,看纳罕鄂仑状似警告的恐怖眼神后才彻底闭嘴,隔了一会儿等纳罕鄂仑走出大帐才对白玉质说。 “九阏氏,老祖宗有话想要问您,请移步吧。” 白玉质一顿,随即笑脸迎人,轻柔应了。 老祖宗,便是纳罕鄂仑大汗的亲奶奶。纳罕鄂仑的父母在原着中有过描写,他的阿爹、也就是上一任大汗是在攻打大楚时不慎战死,阿娘则是冬日病重而亡。 所以纳罕鄂仑少年时期最亲近的人就是他的奶奶,相应的,在纳罕鄂仑力压长兄查铪可汗登上汗位的时候,也是这位老祖宗鼎力相助。 因此,老祖宗在大金的地位,以及在纳罕鄂仑心中的地位都绝对不同凡响。 白玉质知道自己肯定会见到这位老祖宗,但是却没想到会在侍寝后的第一日就见到。 据她所知,大金没有晨昏定省的规矩,那么老祖宗估计也只是单单召见了她一个人了,也不知道究竟是福是祸。 叫松里伺候着穿戴好大金的衣饰,白玉质想着老人家大多喜欢鲜艳些的颜色,所以还特意从纳罕鄂仑赏赐的衣裳里面挑了一件天蓝色的。 这个颜色又嫩又亮眼,但凡是个皮肤黑一点的根本都驾驭不了,但是白玉质就不同了,这个颜色穿在她身上半点都不会显黑,反而将她如雪般白皙的肌肤衬得更加透亮了。 松里已经完全变成了她的“颜粉”,懂不懂就要感叹一下白玉质的美貌,白玉质还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做事利索,人机灵,嘴也甜。 带着松里前往老祖宗的大帐时白玉质才发现,老祖宗住的地方竟然距离她并不远,都不用担忧骑马的问题,只走个一会儿就到了。 那位姑姑领路到了大帐外,就示意白玉质在此等候一会先让她进去通报,白玉质自然没什么意见。 等了大概有半刻钟,里面传来一个苍老但又十分精神的声音。 “老九,进来吧。” 第70章 雪夜旧事 听声音,老祖宗对她的态度还算平和,但是白玉质没有松懈下来。 白玉质很清楚,这位大金的老祖宗跟上一个任物世界里面那个又蠢又坏的太后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能够有能力扶持纳罕鄂仑上位的女人,在大金这么多年地位依然屹立不倒的女人,她的手段和心计都绝对不会简单。 白玉质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来面对这位老祖宗,否则很有可能会被看穿。 “是,妾这便进来了。” 白玉质走入大帐中,松里想要跟着一起却被从大帐中出来的那位姑姑拦住了,白玉质看了看那位姑姑,她现在的脸色倒没有早上的时候那么难看了,只还是有些莫测,对白玉质恭敬了些。 “九阏氏叫奴婢颜金便是,至于这个丫头,老祖宗说有话要对您交代,她不方便跟着。” 白玉质就笑笑:“有劳颜金姑姑照料,松里便在外等候吧。” 说罢,她顶着松里担忧的眼神和颜金姑姑复杂的注视进了老祖宗的大帐。 大帐中出乎白玉质意料的是,这里面没有任何能够象征老祖宗尊贵地位的物件,如果不是这大帐面积大些,白玉质甚至可以认为这只是个阏氏的帐子。 一位虽然已经面生皱纹,但依旧能看出她年轻时是个美人胚子的老妇人半倚靠在榻上,她原是闭着眼睛的,听见白玉质进来的声音之后就睁开了。 那一双眼睛已经因为苍老而变得浑浊,但是眼镜中那股威慑人心的气势和仿佛能够看透所有伪装的精明却随着年纪的增长而越发叫人忌惮。 白玉质没有猜错,这个老祖宗绝对不是什么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闺阁女人,她是经历过大金政权变更且涉入其中的最终赢家之一。 “妾拜见老祖宗。” 这位老祖宗如果按照纳罕鄂仑的年纪来推算,今年少说也有六十几岁,再加之古代人大多早亡,所以已经非常高寿。 “起,你自己找个地方坐吧。” 她很随和,这种随和不是因为她对白玉质抱有什么喜爱,而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宽容,以老祖宗今时今日的地位,白玉质的任何行为都不会对她造成威胁,因而才会如此。 这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和缓的示威。 白玉质也不推辞,都是聪明人,她用不着阿谀奉承什么,索性就找了个靠近老祖宗榻边儿上的位置落座了。 她如此干脆,倒是让老祖宗对她起了点兴趣:“你倒很听话,或者说,很聪明。” 白玉质欣然接受这一句算不上夸赞的夸赞:“谢老祖宗,妾只是在闺中略读过几本书,懂得长者赐不可辞的道理。” “既然如此,”老祖宗的眼睛突然变得更加锐利,她直勾勾的看着白玉质,似乎是要从这个年轻女子的身上看出什么能够让她拿捏的把柄:“如果我说,我要安排你做一件事,而这件事情有可能会让你彻底失去大汗的宠爱,你将如何?” 心脏狂跳,白玉质从这双眼睛中明白,这绝对不仅仅是一次试探,老祖宗也犯不上对自己孙子的一个阏氏做什么试探,她是真的有什么计划想要交给白玉质去做,与其说这次见面是试探,不如说是一次考验,这个尊贵的老人想要考验自己是否能够胜任这项任务。 “妾要是说完全不在乎,”白玉质语气轻缓而坚定:“想来老祖宗也不会相信。” 老祖宗还看着她。 “你说来听听。” 白玉质就继续:“妾乃是中原女子,并没有大金女子那种魄力,妾在意大汗,想要依赖大汗,这您或许可以体谅?” 老祖宗点点头,眼神似乎有所松动:“那你的意思就是,不愿意按照我的吩咐了?” 白玉质却摇摇头:“并非如此。妾知晓,您是大汗的至亲,您想要让妾做的事情,定然是有利于大汗的,说一句逾矩的话,妾也同样希望大汗能够开心快活,在这一点,您与妾的目标是一致的。” “既然我们的目标一致,”白玉质看向老祖宗,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好像想起了什么往事,神情柔软起来,她抓住这一刻,说道:“如果老祖宗愿意将事情的始末告诉妾,或许我们会有一个两全之策。” 帐子中一片寂静,在白玉质说完这番话之后老祖宗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白玉质也没有再多说任何一句话。 在这种安静到几乎令人窒息的氛围中,两个同样聪明的女人在互相审视。 终于,老祖宗还是开了口。 她看着白玉质,像是透过她看到了什么令她怀念的东西,随后叹了一口气道:“也罢,你是个聪明人,或许就算我不告诉你,你早晚有一天也会从别人的嘴里听见这件事。” 随后老祖宗将一切都娓娓道来。 那是二十年前,纳罕鄂仑与大阏氏合婚后的第一年,大阏氏即将临盆。 当时大金草原上罕见的下起了大雪,洁白的雪花如同鹅毛般纷纷落下,给草场铺上了一层鹅绒似的被子,天色很沉,大阏氏压抑的声音传到了在大帐外焦急等待的纳罕鄂仑耳中。 这是他第一次当阿爹,紧张些也是正常的。 然而大阏氏痛苦惨叫许久,孩子还是迟迟不降生,这一等就是两夜一天,等到孩子的啼哭终于响彻草原的时候,纳罕鄂仑还没来得及高兴,大巫却突然到来。 大巫作为一个部落神学的象征,除了祭祀与汗位更替这样的重大时刻,也就只有位高权重者合婚才会出现,纳罕鄂仑以为他是来给自己出世的长子批命才来的—— 每个有资格继承汗位的子嗣都会有这么一遭。 但是却并非如此。 老祖宗描述着那日情形,眼中流露出难以遏制的痛苦之色。 她声音沙哑,可还是艰难的继续说下去。 “大巫见都没见过那孩子一面,却对大汗说了一句话。” 白玉质眼光闪烁,她好像已经猜出来为什么纳罕鄂仑看起来一副不想要孩子的样子了,还用了避子汤。 第71章 爱子之珍重 在白玉质心思百转之际,老祖宗已经将最后的结果全部告知。 “大巫说,此子殇于行。” 这个意思就是,大王子这个孩子,先天不良于行,药石无医。 “大汗如今再如何威震四海,当时的他也还是个青年罢了,如何受得了这样的打击,他疯了一样的冲进产房,将那孩子抱起仔细查看,当时接生的稳婆已经发现不对劲,纷纷跪倒在地。” 老祖宗现在回忆起那日的事情仿佛还心有余悸:“之后的结果你也知道了,就算是大汗再如何愤怒伤心,大王子之事也是定局。” 白玉质点点头,她当然知道,不仅知道了这件往事,还确定了大巫的确就是这个世界的“得到之人”“方外智者”。 “那后来?” 白玉质接着问下去。 老祖宗也平复了心情,长叹一声:“想来你也看出来了,二王子与大王子之间的年岁隔了许久。” 确实如此,大王子如今已经是个青年人,及冠二十,比萨格隆还大几个月,可二王子却还只是个少年,估计也只有十二三岁。 白玉质点点头:“莫非这也是大汗他……嗯,人为干预的结果吗?” 就是避子汤。 “没错,他因为大王子之事有了心结,再不许别人生孩子,直到八年后方才有所缓解。” 可是大金人信仰的长生天对纳罕鄂仑是何其残忍,这八年的等待,最后换来的是另一个也身有残疾的孩子。 不仅八年,二王子与三王子之间,三王子与四王子之间又都隔着多少年呢。 可是换来的都是一次次的失望罢了。 就连白玉质都有些同情纳罕鄂仑了,怪不得他将所有感情都转移到了萨格隆身上 ,这种打击对于一个如此期待自己孩儿降生的父亲来说实在太过残忍了。 白玉质的沉默被老祖宗看在眼里,神情缓和些,她以为白玉质是为了纳罕鄂仑伤心。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事情,我叫你来是因为我听颜金说昨夜,大汗只让你喝了一次避子汤?” 那避子汤是大巫调配出来的,因为怕伤了服用者的身体,所以效果非常轻微,按照昨夜纳罕鄂仑的频率来看,一碗的确是不够的。 这让老祖宗看到了希望,这也是她叫来白玉质的原因。 或许白玉质将会是纳罕鄂仑还愿意再尝试一次的最后可能。 白玉质也意识到老祖宗话里话外隐藏着的深意,自从进入这个帐子中就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连带着嘴角也有了一丝笑意。 原来如此,看来她刚才的担心完全都是没有必要的,这个老祖宗看起来不好惹,但是她有在意的事情,现在这个事情几乎已经全捏在她白玉质的手上,那么老祖宗就已经天然的低她一头了,她们在大部分的事情上都有着相同的立场。 于是白玉质如实说明,将她的确是只在中途喝了一次避子汤,后来那次就没有了。 闻言老祖宗眼睛都变亮了,对白玉质的态度也好了不少,具体体现在她没再故作威严,而是如同寻常人家的长辈那样与白玉质对话。 “老九,这事我已经都告诉你了,你现在是如何打算的?你们中原女子不是都很在乎子嗣吗,你应该也是想要个孩子的吧。” 这没什么好否认的,白玉质当然想要了,于是她点头。 “的确如此,老祖宗慧眼,妾当然想为大汗生育孩儿,说出来也不怕老祖宗笑话,昨夜,昨夜妾差点还在大汗面前哭鼻子了。” 白玉质有意拉近距离,老祖宗也有这个心思,二人一拍即合。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刚刚看来你对大汗也有些真心,我也听说了连心酒的事情,”老祖宗说着,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于白玉质:“我本来是打算想用我这把老骨头叫他打消这个念头,可现在想来的确不够稳妥。” 白玉质思索片刻,心里其实有了个办法。 纳罕鄂仑抛却大汗的身份,其实是一个性格相对来说比较好揣测的男人。 他生而勇武,同时因为老祖宗的关系对女子多有宽容,这样的男人大多不愿意示弱,宁可打碎牙往肚子里吞都不会把自己内心深处的伤疤拿出来示人。 但是伤疤越是遮掩就越是脆弱,他越不愿意提起什么就是越在意什么。 那四个王子的出生是令他无比沉痛的,甚至于这个敢于在战场拼杀的汗王不敢再面对一次这样的痛苦。 这也就是为什么纳罕鄂仑宁愿让喝避子汤也不让再有自己的孩子出世的原因,不是他不喜爱孩子,恰恰是因为他实在太在意,所以才不敢再尝试一次。 这种男人看似不好说服,但是如果反其道而行之,说不定会有出乎意料的效果。 白玉质神神秘秘的,笑看老祖宗:“妾以为,攻心为上。” “攻心?” “正是,老祖宗不如给妾一月的时间,以这个时间为界限,如果妾还不能让大汗敞开心扉,再用老祖宗的办法也不迟。” 既然从外难以突破,那就从内攻陷。 白玉质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唬住了老祖宗,她便答应了:“我老了,不知道你们这些孩子都在玩些什么把戏,便依你所言吧。” 二人达成协议,相互之间都心照不宣一般开始聊起别的闲事,白玉质柔柔弱弱的样子竟然意外的得老祖宗喜欢,一老一少相处得格外和谐。 这种和谐一直持续到颜金姑姑进来禀告说纳罕鄂仑带着萨格勒一起来给老祖宗请安之后。 白玉质是眼看着老祖宗的脸色从一片和蔼到冷若冰霜。 她停止说笑,看着老祖宗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叫他们进来。 如今正是秋日,草原上已经不大热了,所以萨格勒已经穿上了稍微厚些的衣物,但是纳罕鄂仑还是一如既往的袒露出半边胸膛。 白玉质竟然还从他古铜色的肌肤上面看到了自己的齿痕! 她低着头,给纳罕鄂仑请了个安。 而萨格勒现在的身份,说是白玉质半个侄子也不为过,自然也要给她请安。 这个道貌岸然的白眼狼笑着给白玉质行礼:“见过九阏氏。” 即便心中再如何看萨格勒不顺眼,现在白玉质也要维持着体面,正要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一句,可却没想到。 “你不必见过谁,离她远些!” 老祖宗手上一直把玩着的狼牙杖子狠狠怼在地面上,冲着的是正在行礼的萨格勒。 白玉质这才注意到,他距离自己的确是不太远。 第72章 诅咒 萨格勒正在行礼的动作一顿,脸上故作随和的笑意也渐渐僵硬,许久才假装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 “是萨格勒冒犯了,老祖宗勿怪。” 纳罕鄂仑看着老祖宗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待见萨格勒,眉头拧在一处,他还是很欣赏这个侄子的能力的,但是老祖宗与萨格勒之间的矛盾已经持续许久。 想到自己有传位给萨格勒的念头,纳罕鄂仑今日带着萨格勒前来也是想从中调解。 可却不料老祖宗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强硬,对萨格勒的不待见几乎都要写在脸上。 老祖宗不理会萨格勒的告罪,将白玉质拉到自己身边,对纳罕鄂仑开口:“大汗将他带来干什么?” 纳罕鄂仑无奈:“老祖宗,萨格勒也是您的亲重孙,怎么就不能来看您了?” “哼,”老祖宗冷哼一声,看都不看一眼站在一旁的萨格勒:“他来看我,是明知道我不愿意还硬凑上来,生怕我活不过今年了。” “老祖宗!” 老祖宗年事已高,纳罕鄂仑听不得这话,闻言脸都黑了,压着嗓子吼了一声。 老祖宗也知道自己这话是往纳罕鄂仑心窝子上戳了一下,自知失言,却又拉不下脸来。 这祖孙二人僵持在这,谁都不肯先服软,白玉质瞧着,觉得是时候该自己出场了。 白玉质先是给老祖宗整理了一下她因为方才动怒而有些滑落的盖在腿上的毯子,然后又抚平褶皱。 “老祖宗说得都是些气话罢了,但是妾瞧着啊,老祖宗您精神头好着呢,这生气发火有的时候也不是谁都能做得来的,还是身子骨硬朗,就这么瞧,等妾到了您这岁数,您说不定还能敲妾一拐杖。” 她这一番话说得圆滑,既将老祖宗那刺人的话归结于气话,又顺道着说她长寿,两边都没得罪,看祖孙二人紧绷着的脸都放松下来就知道,白玉质说得极其符合他们心意了。 老祖宗心里憋着的火让白玉质给说没了不少,气性自然也就没那么大了,看看还有点不大高兴的纳罕鄂仑,终究还是自己先给了台阶。 “你这丫头倒是会哄人,不知道比你那好大汗多长了多少心眼。” 纳罕鄂仑也顺着台阶下来,答话道:“那也是孙儿眼光好,找见了这么懂事的。” 气氛缓和下来,这帐子里的四个人就只剩下萨格勒还在尴尬里,老祖宗有意不想搭理他,白玉质自然也是,纳罕鄂仑虽然有心,但实在是拗不过老祖宗心意,最终还是作罢了,眼神示意萨格勒退下。 萨格勒面上不显,实则心中早就恨上了,恨老祖宗给他这么大一个难堪,也恨纳罕鄂仑没有无条件的向着他说话。 但是一个是帮扶纳罕鄂仑长大、扶持他登上汗位的奶奶,另一个是欣赏疼爱的侄子,萨格勒是真的不想想,凭什么就认为纳罕鄂仑必须偏向着他呢。 这就是萨格勒的格局,在他的构想中,所有人所有事都是为他服务的,一旦有一点儿不围着他转,他就要记恨埋怨,要不然怎么说他是个白眼狼,端看日后他如何对待栽培他的纳罕鄂仑就知道了。 白玉质察觉到了萨格勒眼神的变化,看似恭恭敬敬的退出,实则已经在心中盘算如何报复了。 看来她的计划必须要抓紧了,离间纳罕鄂仑与萨格勒迫在眉睫,赶紧生下子嗣才是最好。 等萨格勒出去后,老祖宗看着纳罕鄂仑,又看了看乖巧样子的白玉质,突然叹了一口气。 “你说说你,为什么就非要跟长生天作对呢,我为什么不乐意见他,你自己心知肚明,如果不是他克你,我又不是个木头人,我还能不疼爱自己的亲重孙吗?” 纳罕鄂仑脸色一变:“祖母!怎么又提起此事!” 老祖宗面不改色:“怎么就不能说了,老九我喜欢,入了我的眼,我不把她当外人,今天我还真就是不吐不快了!” “你是真的忘了,当初大巫的师父在萨格勒降生之时,整整在祭台之上枯坐九天九夜,临坐化前说了什么!” “他说,这萨格勒是贪狼,命煞,官克旁亲,这旁亲就是你!” 老祖宗恨铁不成钢:“我当初说将他送的远远的好好照料就是,这孩子身上就带了咒的,要不然你何至于此,竟然连个齐齐整整的孩子都没有!” 说到此处,老祖宗已然是泣不成声,纳罕鄂仑自己也是眼眶通红。 俗话说得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白玉质看着这祖孙二人心伤至此,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原着中说那纳罕鄂仑是个身上带了“诅咒”的人。 根本不是真正的诅咒,这是因为他的气运与男主相冲,他没那么大的光环,可又有比男主光环还大的本事,这个世界的天道就只能用这种“诅咒”的方法来平衡,好让祂的亲儿子上位。 至于为什么纳罕鄂仑不按照老祖宗说的把萨格勒送走,白玉质也大概明白原因,纳罕鄂仑不相信天命,他或许信仰长生天,但是那只是因为他想要保护他的草原和子民,放在他自己身上,纳罕鄂仑或许更愿意相信人定胜天。 否则的话,纳罕鄂仑也不会在与大楚的战争当众如杀神一般肆意屠戮,有了那个饮血茹毛的传说。因为他不信因果报应,所以才能对待敌人如同牲畜般残忍。 纳罕鄂仑别开脸,声音暗哑:“可若当时那位大萨满说的是真的,萨格勒真的是导致这一切的源头,那为什么大王子先于萨格勒出生,依然是……” 他不愿说完,未尽之意大家都了然。 老祖宗的确不能解释这一点,所以沉默下来。 良久,她才对纳罕鄂仑说道:“我老了,就想看见你能有个疼爱的孩子,我也不想与你再分说萨格勒的事,你也不要再带他来见我。” 纳罕鄂仑直视着老祖宗。 “但是祖母,我已经决定,要将萨格勒培养成汗位的继承人。” 令人窒息的沉默。 老祖宗已经是怒极攻心,面色青紫,似有晕厥之兆。 白玉质见状赶忙将她扶起来,纳罕鄂仑极快的从一个抽屉里翻找出药来给老祖宗服下。 第73章 偏爱的赏赐 老祖宗缓过气来,但还是因为受到了太大刺激而尚不能说话,白玉质就一直轻柔的拍抚老祖宗的后背,这一行为引来纳罕鄂仑的注视。 可这种注视并非如何感动,而是一种冰冷的审视。 他这是发现不对劲了。 纳罕鄂仑的确像白玉质想的那样,他意识到了整件事情的突兀。 老祖宗已经很多年没有提起过当年的事情了,这一次突然提起或许有他将萨格勒带来的原因,但是白玉质才刚从中原来到大金,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得到了老祖宗的青睐? 没人比纳罕鄂仑更了解老祖宗。 她从来没有对纳罕鄂仑的任何一个阏氏另眼相待,只有大阏氏因为也算是在老祖宗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与纳罕鄂仑有过一段青梅竹马的情谊,所以才能得到几分好脸色。 但是即便如此,大阏氏也从来没有被允许亲自服侍老祖宗。 那白玉质是为什么?她与老祖宗旧事重提又有什么关系? 纳罕鄂仑冷冷的看着白玉质。 他是因为她的美貌和才情愿意对她多怜惜一些,但是那不代表他现在就允许白玉质参与到有关权力更迭的事。 白玉质拍抚老祖宗的手掌渐渐停下来,她同样也注视着纳罕鄂仑,故意用一种迷惘而忐忑的神情来表达她内心的不安。 “大汗,为何这样看着妾呢?” “本汗问你,老祖宗刚才都与你说了什么?” 老祖宗有意为白玉质解围,但是身体却十分虚弱,有心无力。 纳罕鄂仑是什么人,十二三岁就能上阵杀敌的一尊杀神,在大楚被人称为异族阎罗的人物,他一旦认真起来,周身气势绝对不是一般女子能扛得住的。 在老祖宗眼中,白玉质再怎么聪慧,也就是个闺阁女子,她怕白玉质扛不住压力,将二人的谈话都告诉纳罕鄂仑,老祖宗自己倒是无所谓,纳罕鄂仑也不会因为这事就对她怎么样,但是白玉质的处境可就定然不好了。 但是白玉质可不是他们以为的闺阁女子,这样的气势对别人来说充满压迫力,可是对白玉质来说,这种情况她在秦寰帝那个疯子那里都不知道面对过多少次了。 于是她有些胆怯,似又有些羞涩的道:“回大汗的话,刚刚,刚刚老祖宗跟妾说,希望妾以后好好照顾大汗的身子。” 纳罕鄂仑不信这话,或者说不全信,他狼目锐利:“本汗最厌恶欺骗本汗的人,本汗知道你很聪慧,但是你可不要自作聪明。” 他对待女人,尤其是自己的女人,的确是宽容许多,但是那也不代表他会接受欺骗。 任何一个掌权者都痛恨欺骗。 白玉质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还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脸色更粉润些:“这、这,妾的确有所隐瞒,老祖宗说,妾要为大汗开枝散叶……” 这个话题叫未生育的女子来说的确会不好意思,白玉质一开始没说也很正常。 纳罕鄂仑这回倒是信了,毕竟老祖宗也不是第一次提起这事了,而且白玉质的神情实在太自然,叫他找不出什么漏洞来。 他无奈的看向已经恢复些的老祖宗。 老祖宗还有些气息虚弱,但还是强撑着:“哼,怎么,我想抱重孙还有错不成?” 倒是没说要断了避子汤的话,因为她知道,就算她说了,纳罕鄂仑也有无数种办法瞒着她叫白玉质吃药,还不如相信白玉质自己的手段。 刚才她能扛过纳罕鄂仑的逼问,这倒是让老祖宗对她有了些信心。 “好了好了,一天安生日子都不让我过,你们都出去吧,你的阏氏你自己带走,我要歇着了。” 她能说的,能做的,都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要看白玉质如何行事。 将二人赶出帐子中,老祖宗便真的睡了,而帐子外头的纳罕鄂仑和白玉质二人经历过这一番事情后,明明也没交流什么,却感觉比昨夜要更熟稔许多。 如果让白玉质来解释的话,这种感觉大概就是所谓的秘密效应吧,当两个人共同知道了同一个秘密之后,那么他们的关系自然而然就会越发紧密。 这是一件好事,对于白玉质来说。 当她已经知道了纳罕鄂仑的痛点之后,纳罕鄂仑自然会忍不住流露出一些别样的情绪,更有利于她攻心。 “那避子汤,你还是先喝着吧。” 纳罕鄂仑犹豫片刻,还是这样说。 不是他忤逆老祖宗或者厌恶白玉质,恰恰因为他现在对白玉质有了一些更为深刻的感受之后,他才更不想让白玉质现在就有孕。 他怕承受不住第五次的打击,随之迁怒于她。 白玉质苦涩的笑笑,最终还是轻轻的应声了。 “妾听大汗的便是。” 她这样的模样十分可人疼,纳罕鄂仑无法在子嗣上松口,就只能用其余的东西补偿,所以等白玉质回到自己的帐子中之后便见有一群纳罕鄂仑的人正等候在帐子外。 他们抬着好几台大箱子,见白玉质回来就献宝一样的打开。 “九阏氏请看,这些都是大汗为您准备的,都是好东西!” 白玉质过去一瞧,还真确实是好东西。 箱子里面有瓷器、玉器、翡翠、珊瑚等等,都是来自中原的宝物,在中原都足够罕见,更何况在草原上,纳罕鄂仑对她还真是足够大方的。 她拿出一个椿色翡翠手镯来戴上,成色非常好,浓郁的紫色晶莹剔透,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 不仅有这些摆件啊饰品啊的,有两只大箱子里面是各式各样的丝绸布料,一看就知道是最新的,面料细腻纹样精致,白玉质一打眼就能看出的确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没有一个颜色是不好看的。 如果说那些宝物代表着纳罕鄂仑的大方,那这些布料就足以看出他的用心了,或者说,他现在的确对白玉质是有一点偏爱的。 或许不多,但是货真价实。 领头来送东西的侍从拍拍胸脯,一副要发誓的样子:“奴才还是头一次见大汗如此用心的对待哪个女子,这里头的好东西连大阏氏都没见过!” 白玉质勾唇一笑,娇媚的模样简直让来送东西的人都看直了眼。 看来,她的攻心计成功率还是很高的,这样看来的话,如果提前些使用道具未必不能是一种惊喜。 第74章 朝阳发疯,双胎预备 这一日,纳罕鄂仑赏赐白玉质的动静太大,几乎每一位阏氏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别人是什么反应不知道,但是朝阳公主的反应简直像是要爆炸。 砰—— 朝阳公主的帐子之中再次出来摔砸东西弄出来的巨响,她从中原带来的侍女们都守在帐子中,如今都跪地磕头,不断祈求朝阳公主息怒。 “她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不受父皇宠爱的庶女,如今竟然都能压在本公主头上了吗!” 朝阳公主这个男频文中的女主之一并没有什么出众的智谋,骄纵任性就是她的卖点,就像是几乎每个开后宫的男主都会有一个大小姐类型的后宫。 她就在这个位置上。 所以才会有这么肆意妄为的发脾气。 “公主,您千万不要急于一时,且听老奴一言啊!” 楚灵帝的皇后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是个什么性格,她把女儿养成这样,本来就打的是榜下捉婿找个有才干又好拿捏的书生当驸马的主意,实在没料到最后朝阳会被要求远嫁和亲。 教她什么叫心机什么叫谋划都来不及了,担心朝阳吃亏的皇后就只能将陪伴自己多年的奶嬷嬷樊氏送给朝阳公主,并且再三嘱咐朝阳要听取樊氏的建议。 樊氏此人不一般,皇后从入宫起干得所有事情几乎都有樊氏在背后出谋划策,这一点朝阳公主也知道,所以对樊氏还是有些信任的。 听到樊氏如此说,便停下砸东西的动作,气恼的看着她。 “你说说,你有什么主意!本公主要弄死白玉质这个贱人!” 樊氏看朝阳公主终于不再砸东西,狠狠松了一口气。 倒不是说舍不得这些死物,朝阳公主受宠,带来的嫁妆不少,这点东西还是能砸的起的,可是这动静太大,外面的人都是大金人,这要是将此事禀报给了大汗知道,朝阳公主本来就不受宠爱,到时候就更处境艰难了。 “公主,她根本不算什么,想来也就是个靠着一张脸争宠的人,这以色事他人能有几时好?如果她真有本事,当时在楚宫的时候哪里还会过得那么凄惨。” 樊氏一边说一边看朝阳公主脸色,看她好像是听进去了,便继续说道。 “白玉质不足为患,您在楚宫这么些年,这皇后娘娘是如何维护自己地位在后宫之中屹立不倒的,您可知道原因吗?” 樊氏循循善诱,朝阳公主也很快作答。 “自然知道,凭借的就是本公主的三个兄长还有本公主!” “正是如此!”樊氏惊喜,看来朝阳公主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糊涂,只是脑子转的慢一些,却也能明白道理。 “这陛下后宫之中多少莺莺燕燕,那么多妃子却没有一个长盛不衰,就是因为她们虽然凭借着美貌有了一时宠爱,却没有子嗣傍身,色衰而爱弛。而皇后娘娘却育有三子一女,可谓是稳操胜券啊。” 朝阳公主听了这话眼前一亮,但终究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过抢了她风头的白玉质,从小到大不管是什么场合,她都是众星捧月,可在合婚大典上却出了那样大的丑,被忽视的彻彻底底。 “本公主明白,可那白玉质也绝对不能留!” 樊氏不置可否,只劝道:“只要公主怀上身孕,给大汗诞下健康的子嗣,一个无依无靠的白玉质,那还不是任由您拿捏吗?这最主要的就是子嗣,这大汗如今的年岁了,四个王子竟然没有一个得用,只要您有了孩子,这未来的汗位可就是您掌中之物了!” 朝阳便得意一笑,主仆二人谋划来谋划去的,竟然都默认了如果朝阳公主有孕,那么孩子就肯定不同于那四个王子,肯定是个健康的了。 怪只怪樊氏虽然聪明,却也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命数诅咒这么一说,怕是机关算尽也难赢了。 这就是信息差带来的天然差距吧。 这边她们主仆二人计划的好好的,还以为纳罕鄂仑今夜一定会去朝阳公主的帐子里过夜呢。 毕竟按照常理来说,一次迎娶了两个阏氏,那头一天晚上已经去过白玉质那里了,轮也该轮到朝阳公主了。 但是朝阳公主已经沐浴更衣收拾好自己,在床边羞涩的坐着等了一个时辰都还不见纳罕鄂仑的影子,她一开始还能安慰自己说是大汗政务繁茂,可是直到夜幕降临月朗星稀时都还没人来,她就算是个傻子都能察觉出不对劲来了! “来人。” 朝阳公主的声音还算平静,但是被招来的婢女却还是股战而栗。 “是,公主。” “大汗是不是往那个贱人处去了?” 婢女被她怨愤的像要杀人一样的语气吓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但是却还是没逃过朝阳公主猛然向她投掷过来的茶盏。 昂贵的陶瓷狠狠怼在婢女的额头上,霎时间血流如注。 婢女不敢出声,甚至不敢掉一滴眼泪,只能顶着受伤的额头狠狠磕头:“请公主饶命!请公主饶命!” 其实哪里是往白玉质那里去了,纳罕鄂仑都在白玉质的帐子里待了许久了。但是朝阳身边都是中原的人,本来就很难打听到纳罕鄂仑的行踪,这一来二去耽误了许久。 等终于打听到的时候,朝阳公主的脸色都已经狰狞如鬼魅了,谁还敢凑上来禀告呢。 婢女的求饶声没让朝阳公主消气,她恶狠狠的亲自动手拧婢女身上的肉,尖锐的指甲抠在人的血肉上,钻心的疼。 这一夜朝阳公主和伺候她的婢女都不好受,但是白玉质那边就一片温馨舒坦了。 大帐内,二人刚刚亲昵了一番,纳罕鄂仑正抱着白玉质,轻轻拍着她脊背安抚。 “本汗送来的东西,你可喜欢?” “妾很喜欢,尤其是那些布料,妾要制成衣裳穿给大汗看的。” 纳罕鄂仑十分满意这样的回答,因为白玉质发现他好像还真有打扮她的小癖好。 二人温存着,又是一位姑姑进来。 这次不是老祖宗身边的颜金姑姑了,毕竟纳罕鄂仑今日上午还好像默认了老祖宗的话,总不好叫她发现这事,是另一位眼生的姑姑。 还是那一碗避子汤,但是这一回白玉质就干脆利落的喝了。 顶着纳罕鄂仑复杂的眼神,她一笑:“既然大汗还没有想要宝宝,妾当然也要跟大汗一样,否则生出来的宝宝没有父汗的期待降生,岂不是很可怜嘛。” 这话让纳罕鄂仑内心有多纠结白玉质清楚地很,她就是明知道他都快期待死一个正常的孩子降生了,却还是要拿话刺激他。 这话让纳罕鄂仑一夜未眠,可白玉质自己却睡得香甜。 夜里,纳罕鄂仑听不到的系统音提示—— 宿主已使用双胎丸道具,请再接再厉。 第75章 闺房之乐 大金人与中原在子嗣这方面的传统观念倒是十分一致,都讲究杀敌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这个世界的纳罕鄂仑到底不是膝下无子,那四个儿子里面两个小的什么样还看不出来,但是大王子和二王子却未必没有心思争夺汗位,再加上还有萨格勒在后面虎视眈眈,这些人见了她儿子出生,联手对付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白玉质这一回并不打算让她第一胎生育的孩子孤军奋战。 反正也不是积分不够,她一万多的奖励积分不是白拿的,一千积分的双胎丸还用得起。 晨起的时候感受到小腹处热热的,感觉跟上个世界用了道具之后一样,白玉质就知道已经起了效果了。 现在怀是怀上了,但是什么时候说出来,怎么说出来还有待考虑,总觉得这么一个大消息要是不能带走几个绊脚石的话有点亏了。 白玉质心中琢磨着,维持着自己趴在纳罕鄂仑怀中的姿势没有动,察觉到纳罕鄂仑有清醒过来的迹象之后就立刻又闭上了眼睛。 崽崽揣上了,崽崽他爹也得继续攻略不是。 装个睡,玩一下小情趣,她觉得纳罕鄂仑会吃这一套。 果然,纳罕鄂仑醒了之后第一眼就看向了倚靠在自己胸膛的白玉质,发现她两双眼睛虽然紧闭着,但浓密而卷翘的睫毛却像蝴蝶振翅一般梭梭的颤抖,不禁一笑。 白玉质知道他这就是发现了,故意放缓放重了自己的呼吸,纳罕鄂仑是习武之人,对人的呼吸吐纳很是了解,这下就更确定自己怀中的美貌女子是在装睡了。 他假装毫无所觉的模样,嘴上像是自言自语道:“看来是昨夜劳累,竟然睡得这么沉。” 可手上动作却完全不是一回事,白玉质都还没缓过神来呢就发现腰肢上多了一双滚烫的大手。 猝不及防间她睁开眼睛,就发现纳罕鄂仑双眼含笑的瞧着她反应。 白玉质双颊泛粉面若桃花:“大汗!妾还疼着呢……” “哈哈哈哈哈,还疼着?” 这话无疑是肯定了纳罕鄂仑作为男人的能力,他铁臂一举,猛然一下就将白玉质整个身子都提起来往床头处一放,白玉质感觉自己在这个精壮的男人面前就好像轻得像个布娃娃一样,随着他肆意摆弄。 “呀!” 她小小的惊呼一声,纳罕鄂仑竟然将盖在身上的棉被给掀开了! 光洁如玉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白玉质这回是真的羞恼了,她试图并拢自己的双腿,却轻而易举的被纳罕鄂仑扣住膝盖。 “乖点,本汗瞧瞧。” 说着还真低下头去瞧了,把白玉质差点没气死。 早知道就不玩这什么闺房情趣了!就这么下去,这汉子还能不再来一回才有鬼! 果然,瞧了之后的纳罕鄂仑眸色深得像头馋肉的狼,抬起头来轻轻捏着白玉质的脸颊,对着红润的嘴巴就啃了一口,吻得白玉质气都喘不匀才停下。 “嘴巴真小,那儿也小,不过好着呢,本汗瞧着还能再来几回……” 剩下的话被吞没在一片水渍声中,帐中的动静又是许久才平息。 事后白玉质揉着有些酸痛的腰肢,还好这头又馋又猛的狼不用像中原皇帝一样上早朝,否则她都没等干什么呢,这狐狸精的名号还真就坐实了! 松里进来收拾的时候看着还躺在床上的白玉质,磕磕巴巴的问:“阏氏,大汗……大汗叫奴婢问问您,用不用药……” “呃……”白玉质脸一红,这男人怎么什么都说的,松里还是个丫头呢,多尴尬,就回答说:“我不用,松里你也不必在这守着我,你去忙你的小羊羔去吧。” 松里因为伺候白玉质伺候的好,昨天刚叫赏了两头小羊,那对奴婢们来说可真是大资产了。 主要也是因为白玉质其实根本也没怎么疼,她那颗强身丸不是白吃的,闹着纳罕鄂仑叫他怜惜而已,不是真的疼。 松里讷讷的应了,红着脸蛋跑走了,心里想着,自家阏氏真是受宠爱的很呢! 这边白玉质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对纳罕鄂仑这个草原糙汉还能想到这一点也是有点满意的,像这种看起来在感情方面就缺了细腻这一窍的男人,能这么想着她就代表她的行动成果是有的。 就算是个铜墙铁壁,白玉质也得拿一壶上好的绿茶给他融了! 起身换上昨天晚上纳罕鄂仑亲自给她挑的一身衣裳,白玉质自己一个人去了老祖宗的帐子,还是颜金姑姑请她进去的。 “你这孩子,昨天我还没瞧出来,现在一看,怎么这么瘦弱。” 大金女人都是吃牛羊肉长大的,自然要比中原女子看着强壮着,而白玉质这具身体本来就体弱多病,腰细腿细的,走几步便有弱柳扶风之态,极美是极美,但是长辈眼中这样的身材就是不健康。 白玉质笑笑:“妾饮食不香,从小就是这副样子了,老祖宗嫌弃妾了?” 确实从小就是这个样子,但那是因为楚灵帝不闻不问,宫中的人拜高踩低,她没有什么好东西吃。 老祖宗忧心忡忡:“倒不是我嫌弃你什么,我也知道,大汗就爱你这模样的,这弱质纤纤的,我瞧着也怜惜。” “但是你这身子,怕是不好有孕啊,”老祖宗长叹一口气,在老人家眼中有一套朴素的价值评价,那就是珠圆玉润的女子才好生养:“也是我病急乱投医了,这就算大汗断了你的避子汤,恐怕事情发展也不会像你我预想的这样顺利。” 白玉质不置可否,或许是吧,但是她有系统啊,道具在手,这些问题都不存在的。 现在老祖宗是被纳罕鄂仑瞒着,还不知道纳罕鄂仑压根就没有断掉她的避子汤呢,现在都这么消极的觉得白玉质很难怀上,等以后知道她是在双重不利因素底下怀上了,还一怀孕就是两个,估计得吓着。 “老祖宗宽心些,这子嗣之事,妾曾经在宫中也听说过的,并非是只看女子。” 老祖宗侧目看去:“哦?” 第76章 阏氏们的聚会 白玉质看似不太好意思提起这个话题,但其实说得清清楚楚。 “妾曾听大楚宫中的太医说过,这男子的身体越是健硕,便越有可能使女子受孕,大汗那般勇武,定然是……” 言外之意二人都明白。 大金虽然如今比大楚强悍许多,但是也只是在兵力上,大楚中原几百年的文化底蕴老祖宗还是很相信的,尤其还是宫中太医说的。 听到这样的解释自然是放心许多,还连连赞成:“你这话的确有理,我想来大阏氏她们四个当初有孕,也不过就是那么一两月时间就被发现有了。” 当然有理了,本来这事就跟男人的质量有关,这是经过现代医学检验证明出来的真理。 看老祖宗放下这桩事,白玉质开始琢磨正事儿了。 “老祖宗,妾昨日在您帐中听了萨格勒之事,有一事不明白。” “你是想问,为什么明明萨格勒命数不好,纳罕鄂仑还是那么疼爱他?” 白玉质回答:“正是。” 想到这,老祖宗也是感叹:“实在是造化弄人,当初大阏氏被诊出有孕,纳罕鄂仑当然高兴,不知道弄来了多少好东西给大阏氏滋补,但没过几天,查铪的大妃也被诊断出了喜脉。” “当年汗位之争,查铪作为长子,本来是应该由他继承的,但是因为纳罕鄂仑战功赫赫实在威望极高,我也就支持了纳罕鄂仑。” 这些事情白玉质都知道了,但是有权利的地方就有争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乃是历史规则,这跟萨格勒有什么关系? 她便问:“可是大汗觉得愧对了查铪可汗吗?” 按理来说,以纳罕鄂仑的性格,绝对不会在这方面心慈手软才是。 果然,老祖宗摇摇头:“并非如此,如果只是查铪,这两兄弟虽然是同母所出,但从小便不对付,他不至于如此。” “是因为当初,查铪的大妃其实有过一次身孕,却因为受不了查铪争夺汗位失败,受到刺激,孩子就那么没了,是个成型的男胎,当时都六个月了。” 竟然是因为这个! 那白玉质就明白为什么了。 其实纳罕鄂仑绝对不算什么重情重义或者有怜悯之心的人,他毕竟是个反派,除了立场问题,他本人其实也有残忍血腥的一面,只不过通常这一面不是对准女人的,所以白玉质感受不那么明显。 但是即便他与查铪不对付,他本身也非常看重血脉,对于那个没了的男胎,在他看来也有与他相关的血脉,这一点在纳罕鄂仑发现自己没有健全的孩子之后能毫不犹豫的选择培养侄子就能看出来。 他很注重氏族宗亲。 一开始是不相信萨格勒真的克旁亲,后来就是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真的将自己的父爱移情给了侄子,才格外的不能割舍了。 毕竟养一条狗都有感情的,何况是人。 看来她需得利用腹中孩子之事,先让纳罕鄂仑对萨格勒产生嫌隙才行…… 说完这桩事,老祖宗突然正色道:“我是绝对不会同意让萨格勒成为汗位下一任继承人的,在这一点上,我要求你必须做到赶紧生下孩子,你明白吗?” “可是,”白玉质想问:“妾想知道,为何您会选中我呢?” 除了纳罕鄂仑的喜爱,白玉质不相信没有别的原因,毕竟以老祖宗在纳罕鄂仑心中的地位,虽然不能让她不喝避子汤,但是让纳罕鄂仑宠幸几次女人应该是问题不大。 “因为你是中原人,连大巫都看不透你这个中原人的命数,那么就代表着你没有受到诅咒的影响,你肯定能生出健康的孩子!” 老祖宗苍老的脸上出现激动的神情。 看她这样子,白玉质心里有了点谱,想来她利用腹中孩儿扳倒萨格勒一事,这个老人是会帮忙的,她对萨格勒的成见比白玉质预想中的还要深。 * “松里,大汗可派人来传话了吗?” 从老祖宗那里回来的时候,松里已经照顾好了她的小羊羔,正在帐子里整理纳罕鄂仑给白玉质送来的那些东西。 “回阏氏,”松里停下手中的活:“还没有呢。” 白玉质了然,纳罕鄂仑应该在忙,一时半会儿不会来,正好她趁着这个机会可以琢磨琢磨如何对付萨格勒等人。 但是松里话还没说完:“虽然大汗没叫人来传话,但是大阏氏叫人来了,说阏氏们都在后头骑马呢,今天要比赛,叫奴婢跟您说一声。” 这就是要让她去的意思了。 “那走吧。” 白玉质便要走。 松里连忙拦住她:“等等,阏氏您不换一身骑装吗?” 按理来说大金女子的服饰都很适合上马,但是纳罕鄂仑偏爱白玉质穿些繁复的衣裳,所以她现在这一身是很不方便骑马的。 白玉质笑着摇摇头:“我的好松里,你瞧着,我像是会骑马的人吗?” 松里还真的对着白玉质瞧了一圈,发现自家阏氏身量纤纤,浑身上下也没什么肌肉,看起来就很柔软的样子,又想起自己伺候穿衣时候看见的雪白身子,猛地摇了摇头。 的确不像。 “那不就得了,”白玉质往帐子外面走,跟松里说:“我们中原有句话叫,醉翁之意不在酒,本来也不是叫我去骑马的。” 阏氏们都知道她不会,叫她去当然是另有目的的,就是不知道朝阳公主去没去。 到了后头,白玉质一打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还穿着大楚服饰的朝阳公主,在一众草原女子之中格外显眼。 “你倒是尊贵起来了,竟然还最后一个来,我们这么多人,都在这等你一个!” 朝阳公主间见白玉质姗姗来迟,很是阴阳怪气。 “比不得您清闲,妾这两日有些忙。” 白玉质话里的意思倒真不是别的,就是想表达她忙于思索对付萨格勒的方法,又忙着攻略老祖宗和纳罕鄂仑。 她是真懒得跟朝阳公主计较,收拾她还不容易,她蠢得很,就是动动嘴皮子。 但是听在朝阳公主的耳朵里,这就是白玉质在嘲讽她无宠! 从来没受到过这样嘲讽的朝阳公主一下子就炸了,完全忘了樊氏提醒她的什么要拉拢其余阏氏,直接开始无差别攻击。 首当其冲的就是带着三王子一块来的四阏氏。 “难道别人就都不忙吗,”朝阳公主口不择言:“你看看四阏氏,还要照顾不能说话的儿子,不还是比你早!” 四阏氏正给三王子擦汗的手猛地一顿。 第77章 赛马之计 不止四阏氏,其余人的动作也都随着朝阳公主这一句停了下来。 白玉质看向朝阳公主的目光一言难尽。 这就是神一样的敌人吧,她都还没出手,朝阳公主纯粹是自己作死了。 四阏氏虽然脾气差嘴坏,但是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谁要是敢在她面前提一句三王子的不好,四阏氏能生生给那人嘴巴扯了。 朝阳公主也被四阏氏的眼神吓了一跳,自己也知道好像失言了,可就是不愿意丢这个面子,强撑着。 “怎、怎么了,本公主说的不对吗?” 大阏氏淡淡的道:“你既然已经嫁到了我们大金,那最要紧的一个身份就是大汗的阏氏,一口一个本公主,怕是不妥。” 现在大阏氏都不想装什么爽朗大气了,来和亲的姐妹两个,一个蠢得看不懂,一个聪明的一眼看透,她装也没什么意义。 四阏氏果然暴起,拿着用来策马的小马鞭就冲了上来,冲着朝阳公主的脸就是一鞭子! “啊!” 朝阳公主吓得连声尖叫,在她旁边拉扯她衣袖示意的樊氏也被四阏氏吓了一大跳,她们哪里见过这阵仗,那楚王宫里的娘娘们就算是有些龃龉也不会直接上手打人,玩得都是阴谋手腕。 樊氏护主,几乎是飞扑上去替朝阳公主挡下了这一鞭子,被抽得血肉模糊的一道血印子,朝阳公主六神无主,可四阏氏还是没有善罢甘休。 眼看着又是一鞭子即将抽在朝阳公主身上,一声暴喝传来。 “住手!” 白玉质向声源处看去,那骑着一匹神骏而来的高大男人,不是纳罕鄂仑还能是谁。 他胯下汗血宝马有千里之速,转眼间便已经到了白玉质眼前。 所有人对他行礼:“见过大汗。” 纳罕鄂仑没应声,倒是先扶起了白玉质,随后再看向还一副要杀人样子的四阏氏。 “你在做什么?” 四阏氏刚刚走丢的理智看见纳罕鄂仑回来了,就将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说着说着眼眶竟然还红了。 “大汗,你一定要给三王子做主啊!她一个大楚公主,有什么资格对大汗的儿子评头论足!” 白玉质隐晦的注视着纳罕鄂仑,想要看看他在对自己来说意味着耻辱与污点的三王子与象征着战胜荣耀的大楚公主之间,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而纳罕鄂仑听见四阏氏所说自然眼神一冷,随即看向跌坐在地的朝阳。 朝阳已经吓傻了,看纳罕鄂仑向她看过来本还想求救,可一看见他那残忍的目光,直接打了一个哆嗦,想要抓住纳罕鄂仑袍角的手一下子缩了回去。 纳罕鄂仑皱眉:“来人,把她拖回去,关在她自己的帐子里,不许任何人跟她说话。” 既然说三王子不能开口,那她也别开口了。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上前来将朝阳公主的手腕上绑了个绳子,将绳子拴在了马尾巴上。 随后那人翻身上马,轻轻一夹马腹,马儿就以一个虽然不快,但是要想让朝阳公主跟上也很费劲的速度跑起来,朝阳公主一旦脚步落后,马尾巴就会被扯,马儿就会跑的更快。 不愧是反派,折磨人的方法还真多。 这软刀子割肉一样的,朝阳公主有的受了。 解决了这事,四阏氏虽然不算多满意,但是也能平衡一些了,大阏氏就又提起。 “是我约了各位妹妹来这儿骑马的,大汗可要看?” 纳罕鄂仑之前喜欢马术好的女人,所以阏氏们经常来比试马术,她们以为这次纳罕鄂仑过来也是为了看赛马的。 结果纳罕鄂仑却摇摇头:“今日你们比吧,本汗来是找她的。” 下巴扬了扬,冲着白玉质。 白玉质脑中灵光一闪,想起纳罕鄂仑承诺过要教她骑马。 莫非…… “大汗是不是想起了前日承诺,来找妾履约了?” 纳罕鄂仑一笑,随手将自己脖子上带着的狼牙丢给侍从:“你倒是聪明,还不挑一匹马过来?” 便有十几个侍从从后方牵了十几匹马儿来,黑白红棕,高矮壮幼,什么样子的都有。 白玉质盯着众位阏氏既羡慕又嫉恨的目光上去挑马,但是她实在不太了解这一方面,就还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纳罕鄂仑。 纳罕鄂仑自然十分受用,他最是享受白玉质依赖他的样子,从那群马中牵出来一匹雪白的。 那马通体雪白,竟然没有一丝杂色,浑身上下竟然还泛着一层荧光一般,鬓毛飘逸,双眼有神,一看就十分名贵。 “这是珍珠白!” 十分爱马的五阏氏惊呼道。 珍珠白也是汗血马的一种,十分珍贵,而且比起其他汗血马来说性格也更温顺一些。 确实是纳罕鄂仑为白玉质精心挑选的。 “看来大汗,的确是很疼爱九妹妹啊……” 大阏氏的话在被纳罕鄂仑抱上马揽在怀里的白玉质耳边十分模糊,纳罕鄂仑手里握着缰绳,贴得很近。 的确在教她骑马,但是白玉质总觉得他也有想贴贴的成分。 总不能什么都叫他如愿呢,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会珍惜了。 白玉质这样想着,从系统商城中找到了相关的道具,那是一种叫通心的符咒,对任何非人生物都可以起作用,用了这个符咒之后就会跟白玉质心意相通,自然也会如臂指使。 花了200积分拿下这个道具,白玉质毫不犹豫的就贴在了珍珠白身上。 下一刻,她就觉得,即便没有纳罕鄂仑在她身后掌握方向,珍珠白也绝对会听她的了。 “大汗,妾觉得,妾好像已经掌握了其中窍门。” 言外之意,你可以下去了。 纳罕鄂仑很是不相信,半边眉头扬起:“好个自大的小阏氏,是嫌弃本汗教的不好?” 白玉质摇摇头:“是真的,妾好像与此马十分契合,再加上大汗教导,自然有了些感觉了。” “更何况……”停顿了一下,白玉质又补充道:“大汗在妾身后,有些硌。” 纳罕鄂仑气笑了:“放肆,你找理由也找个好的,本汗早就将狼牙取走,就怕你这娇气的嫌弃,你还有什么话说?” 他倒要看看白玉质会如何解释,这两日惯得这妮子越发任性起来了! 白玉质当然有话要说,她小脸红红,却一本正经:“不是狼牙,是别的地方。” 意有所指。 纳罕鄂仑自己往下一看,本来也有些尴尬的,可一看白玉质明明羞得要死还要假装镇定的样子却又觉得实在可人疼,自己也不觉得如何了。 “行,就如你的意,但你要是骑得不好,可别怪本汗罚你!” 就罚一晚上不许歇着。 白玉质丝毫不带怕的,等纳罕鄂仑下了马就自己骑了起来,虽然技巧生疏,但是依靠着通心,竟然还真有模有样的! 纳罕鄂仑看她骑了一圈都安安稳稳的,除了惊讶,倒也是真高兴。 “本汗是小瞧了你了,照这样看来,你倒是也能参加两个月后的赛马了,不能与勇士们比,和其他阏氏赛赛也无伤大雅。” 赛马? 白玉质一边骑着珍珠白溜圈,一边想着,这还真是意外之喜了,该怎么对付萨格勒,她有主意了。 第78章 天生坏种 草原上的两个月并不难熬,很快便过去了。 这一日就是纳罕鄂仑提起过的赛马日。 大金是马背上打天下,所以不论男女老少都擅长骑术,为了延续这一份荣耀,自从纳罕鄂仑继承汗位以来就会每年举行一次这样的盛宴。 各个氏族的首领包括他们的妻儿子女还有得到重用的士兵勇士都可以参加。 不仅仅只赛马,还有擅长射箭的可以肆意打猎一番。 白玉质这段时间里基本上每天都会去跑马,有了通心的加持再加上她自己的努力,现在骑术也都是女子中的佼佼者了,至少与纳罕鄂仑的其余阏氏相比不会落入下风。 昨夜纳罕鄂仑在她帐中,二人温存过后还问及此事,白玉质当时信心满满的表示自己要参加赛马,倒是让纳罕鄂仑很是高兴。 白玉质在这些时日与纳罕鄂仑的相处中也看出来了,这个男人是在享受“养成”乐趣呢,她越是对草原本土的东西感兴趣,他就越高兴。 不仅白玉质要参加,其余阏氏为了讨得纳罕鄂仑欢心也都选择参加了,毕竟这两个月来纳罕鄂仑要不就是不进女人帐子,要不就一准儿的去找白玉质,其余阏氏都快急死了。 有了她们以身作则,其余部族首领的家眷们也都参加了,这次的赛马日气氛空前热烈。 “请大汗张弓!” “请大汗张弓!!!” 一人呼喝,万人随应,声势之浩大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几乎都快要有了回响。 草原赛马狩猎有一套规矩,最高统治者大金可汗,需得以巨弓开弦,三箭射穿三只强壮迅敏的雄鹿,代表着当今天下的三个势力,分别是大金、大楚以及被这两个强盛政权压制而偏于一角的西辽。 白玉质眼见着纳罕鄂仑大手一挥,人群之中便走出八人,各个都是强壮高大的猛士,身上肌肉扎结,力气绝对远胜常人。 但是这八位猛士如今抬着一担蒙着黑布的石台,那石台虽然看起来有些许沉重,却完全不至于将这八人压得如此艰难,手臂上青筋暴起,面色涨红如身顶千斤担,步履缓慢而沉重。 等他们终于走到了纳罕鄂仑面前,将那石台放下之时,嘭的一声砸在草地上,青草瞬间快要碾压成泥。 白玉质了然,这上面的,估计就是纳罕鄂仑那把巨弓。 纳罕鄂仑亲自掀开黑布,一把足足有一人高的巨型青铜弓便显现在众人眼前,这弓身之上篆刻着的繁复图腾与合婚时祭台上的青铜大鼎同出一源,两边弓首上是狰狞而粗犷的狼头,青铜獠牙森冷锋锐。 这把弓一显露在众人面前,立刻就传来男男女女们激动的欢呼声,纳罕鄂仑左手握着弓身,手臂筋肉暴起,他一用力,那弓立刻脱离石台,拔地而起! “拿箭来!” 纳罕鄂仑手持青铜巨弓,因为用力而声音不自觉的低沉有力,立刻有勇士奉上与这青铜弓适配的箭矢。 这箭矢也十分巨大,箭头同为青铜所造,三位勇士一人双手捧着一支,只等纳罕鄂仑射出第一支箭后便能立马射出第二箭。 与此同时,三头早就准备好的雄鹿也被带上场。 雄鹿们被养得油光水滑,腿部肌肉线条健壮,一看就不是那种刻意为了狩猎人面子而故意养废的鹿,这种雄鹿奔跑速度极快,现在正在牵着鹿的人手上挣扎着,似乎只要一放开手中绳索就能立刻狂奔百里之外。 “一起放。” 纳罕鄂仑一把将三支青铜箭矢全数握在手中,因为巨大的重量而导致微微一顿,然后下一秒就立刻绷紧了腰背,牵着鹿的人因为他的命令只能将三头鹿全部放开,几乎瞬间,雄鹿长腿一跃便在几米之外了。 白玉质忍不住屏住呼吸,这并非是她对纳罕鄂仑这个人都什么崇敬敬仰之情,而是出于一个人正常的幕强心理,这种天生神力能单手举动上百斤重的弓箭而射杀雄鹿的豪杰,无论是谁可能都忍不住会为这场面而感到惊心动魄。 在雄鹿奔跑起来的那一刻,纳罕鄂仑拉动数人不能满弓拉开的青铜弓弦,三箭并发! 嗖—— 只有那么一声,白玉质一晃眼而已,三头朝向不同方向奔跑的雄鹿便四肢抽搐的倒在地上! 见血封喉! 草原上的人都沉寂了一刻,这对于人来说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在纳罕鄂仑身上却变得得心应手。 这一刻,纳罕鄂仑作为大金统治者的权威与地位,在众人心中再次拔高了一个台阶。 这是几乎相当于半神的力量,至少在大金人眼中,这神力就是长生天赐给纳罕鄂仑的,纳罕鄂仑天生就该是他们的大汗! “大汗英姿!” 白玉质面色少见的红润,是激动的,有她带头,这些大金人便也都跟着喊大汗英姿,喊着喊着就成了大汗威武,又热血又好笑的。 在这一片吵闹声中,纳罕鄂仑一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眸瞬间就锁定了站在一旁女人堆里的白玉质,见她满眼崇拜,觉得今日自己有意的三箭齐发除了震慑其余部族,还别有另一番惊喜的效果。 有一个少年突然从人群中跑出来,长得粉雕玉琢的,倒不像是草原孩子,穿得大红色的袄袍很是精致,大概十岁左右的年纪。 “大汗!侄儿想要这鹿皮!” 白玉质看到这孩子出来,没忍住笑了一下,一直看着她的纳罕鄂仑还以为她是瞧见了自己望着她便高兴了,目光更是柔和许多。 然而白玉质是觉得,上天真是待她不薄,这不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东风”自己跑出来了吗。 这个直接就敢跑出来管纳罕鄂仑索要东西的少年是萨格勒同母所出的亲幼弟,萨格勒的母亲只有他们两个孩子,比起萨格勒这个讨纳罕鄂仑欢心的儿子,这个幼子更要受到宠爱。 萨格勒对这个弟弟也算疼爱,因此纳罕鄂仑平时对这孩子倒也不错。 只是这孩子看起来长得像个小金童似的,实际上却是个天生坏种,甚至比萨格勒这个白眼狼还要让人觉得恶心。 第79章 坠马 原着中曾经描写过一段有关于原身在被朝阳公主折磨时期的惨状,朝阳公主很少会亲自动手,更多的时候会让下人们对原身进行殴打,但是原身受到的伤害却不仅仅来自这些下人,其中也有萨格勒这个弟弟的手笔。 这个孩子叫做昂格尔,与萨格勒这个天命之子不同,他出生起就体弱多病,直到五六岁的时候才养回来,这也是为什么他皮肤格外苍白的原因,因为他在五岁之前很少出门。 但是这样的经历导致他心理极度不健康,从三岁起就会虐待小动物,后来长大更是变本加厉,对折磨人有了非常大的兴趣,那会让他感觉到十分畅快,他最喜欢的就是鲜血和生物的惨叫声。 可是因为查铪可汗与萨格勒的压制,他不敢在人前显露出这样的嗜好,只好一直偷偷折磨奴隶,直到发现原身这个被关起来无人在意的人。 他怕被发现痕迹,就用银针扎原身,只往看不见的或者微小的地方刺,比如说手指缝。 就是他日复一日变本加厉的折磨,成了压垮原身的最后一根稻草,原身受不了了才决定逃跑,最后被野狼撕碎。 而白玉质这次的计划,这个坏种就是起点。 昂格尔索要鹿皮索要得理直气壮,因为这虽然稀罕,但对于纳罕鄂仑来说倒也算不上什么,一般都会同意,之前他要东西从来没失手过。 但是这一次,纳罕鄂仑竟然犹豫起来了。 “大汗不想给侄儿吗?马上就要冷起来了,侄儿体弱,需要鹿皮做一双靴子!” 还会卖惨。 但是很显然,他没卖惨到正地方。 因为听了这段话之后的纳罕鄂仑更不想把鹿皮给他了。 “昂格尔叫你哥哥给你打鹿皮吧,本汗的阏氏从中原来,更受不得寒,本汗已经决定将鹿皮留给她。” 纳罕鄂仑几乎在昂格尔说出体弱需要鹿皮靴子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白玉质,在他眼中,白玉质实在太过柔弱,需要精心养着才能叫她一只这么美丽,所以他当时射穿雄鹿喉咙的时候也是想着留下完整的鹿皮。 两张做披风,一张做靴子,恰恰好。 昂格尔一听这话,故作天真的脸立刻阴暗下来,他像是毫不在意,有些好奇的问道:“大汗对阏氏娘娘可真好,是哪位阏氏娘娘呢?” 朝阳公主现在也被放出来了,经历过两个月的独自一人无人交流,她变得畏畏缩缩,看起来灰扑扑的很没有存在感。 纳罕鄂仑是什么人物,昂格尔不过是个小孩子,那种伪装根本骗不过他的眼睛,便眯起眼,没再搭理,想着量他也翻不出天去。 但是这可不符合白玉质的计划,既然纳罕鄂仑不说,那她就自己说! 白玉质上前一步,比草原上最美丽的花还要柔美娇媚,一双桃花眼弯成月牙儿:“谢大汗体恤,妾很是喜欢。” 果不其然,纳罕鄂仑虽然不解她为何要出这个风头,但还是顺了她的意,说了句无妨,小物件罢了。 余光扫到昂格尔默默退下时怨毒的目光时,白玉质就知道事情成了。 接下来顺理成章的开始赛马,首先就是女子们,纳罕鄂仑的阏氏们除了不会骑马的朝阳公主都上了场,白玉质看见查铪可汗的正妃也在其中,就更有了把握。 这正妃教子无方,原着中纵容甚至帮助昂格尔伤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次就让这母子两个一起为她铺路! 随着哨声吹响,白玉质策马扬鞭,她胯下是珍珠白汗血马,比其余阏氏的马都要更好,一冲出去就快了半个身位,四阏氏和查铪可汗的正妃在她身后紧紧追着寸步不让。 其余人或许是有意让着这几个格外尊贵的女子,所以都被落在了后头。 白玉质维持着极快的速度,这场赛马的赛程并不多长,就在纳罕鄂仑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临近拐弯的时候白玉质仗着通心的作用半点没有减速,根本不怕自己的被甩下去。 而四阏氏和正妃就不一样了,她们两个只能凭借自己的马术,所以拐点不敢不放慢速度,这一慢,就再也追不上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白玉质拿了这场赛马的冠军。 “好!” 纳罕鄂仑大笑着站起身,在场的谁没听说过,白玉质的马术那可是纳罕鄂仑手把手教的,如今看来的确十分出色。 所有人都在恭维纳罕鄂仑和白玉质,但是白玉质只看到查铪可汗阴沉的脸色,还有昂格尔愤怒咬牙的表情。 想来是正妃输给她,让这父子二人都十分不爽吧。 倒是萨格勒神情自然,看着白玉质的眼神竟然还透露着几分情意! 白玉质心中冷笑,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不该想的,等一会儿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焦头烂额了。 纳罕鄂仑当场就宣布胜者是白玉质,还赏了一大堆东西,白玉质笑着收下,谦虚道:“都是大汗给妾挑选的马好,妾才能侥幸胜出。不过妾的身子还是不争气了些,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觉得累了。” 纳罕鄂仑看着白玉质纤细的身子,连忙叫她先去休息。 白玉质拒绝了牵马奴,自己亲自骑着珍珠白走,一路叫珍珠白慢着,就这么等到了马厩的时候就发现昂格尔已经在马厩等着了。 昂格尔脸上虽然保持着少年人的单纯,可是眼底的恶意却是叫白玉质看得一清二楚。 他假装羡慕的说:“阏氏娘娘这匹马可真好看,能不能让我摸摸?” 白玉质挑眉,也装作好意:“小王子如果喜欢的,当然可以摸摸它了。” 作势就要下马。 但是昂格尔的目的本来就不是马,怎么会想让白玉质下来呢。 急忙补救:“阏氏娘娘赛过一场应该也累了,您便骑着它进马厩吧,我只摸摸马就行。” 说完,趁着白玉质还没翻身下马,赶紧凑上前,将手掌张开摸上珍珠白的马屁股。 随后在白玉质的视角盲区咧开一个恐怖的笑。 这里除了白玉质和他自己,其余人早就都去前边儿伺候那些要被骑着参加赛马的宝马了,就算白玉质出了什么意外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比如说,坠马摔死。 还或者,被马踩死。 第80章 有孕两月 白玉质也勾起嘴角,果然,虽然毒,但是也还是个小孩,智力发育还不完全呢。 今天虽然是赛马的大日子,但是这马厩里边儿多得是名贵的马匹,怎么会真的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呢。 那当然是白玉质设法将人都引开了啊。 提前告知系统将珍珠白的痛觉屏蔽,她是想搞事,但是可舍不得自己的珍珠白呢,索性因为通心,系统可以自动识别出珍珠白属于白玉质的共同体,能对白玉质做到的事情都可以对珍珠白做。 屏蔽痛觉只是小事。 果然,昂格尔张开的手掌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布包,他将布包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对这珍珠白的马屁股就狠狠怼了进去。 然后这布包就变得软塌塌的了。 系统提示道—— 【宿主!他用的是针!】 白玉质心底冷哼,可不就是针吗,这个狗东西一手银针玩儿得倒是好。 确定银针已经扎进去,白玉质立刻控制着珍珠白,让它做出发狂之状,珍珠白立刻配合,将前蹄狠狠抬起,白玉质惊叫一声! 眼看着汗血宝马发狂四处踢踏,昂格尔故作惊慌的也叫了起来:“天呐,这是怎么了?阏氏娘娘你等等,我这就去叫人来救你!” 哈哈哈哈哈哈,等人来了,你肯定也死的不能再死了吧! 昂格尔恶意的想着,还真是期待这个抢了自己鹿皮和母亲风头的贱人的狼狈死相呢。 等昂格尔一走,看似发狂的珍珠白立刻安静下来,白玉质摸摸它鬃毛,轻声安抚:“等着未来,这一针我会让他十倍百倍还回来的。” 昂格尔慢悠悠回到赛马场,然后才做出焦急的样子,急匆匆跑到纳罕鄂仑面前,此时纳罕鄂仑正准备上场与勇士们赛马,刚一上马就看见了昂格尔。 “大汗!不好了!侄儿方才在马厩看见九阏氏她的马惊了!” “你说什么?”这是查铪可汗的声音。 而纳罕鄂仑早就已经脸色大变,飞身上马狂奔至百米之外了。 昂格尔骑上自己的小马驹,跟查铪可汗说:“快走吧父汗!”晚了可就看不到九阏氏血肉模糊的美景了。 而其余人自然也都跟着纳罕鄂仑的身影朝向马厩策马而去。 在马厩等了半天的白玉质终于隐约听到了马蹄声,立刻让珍珠白恢复那副狂躁的样子,于是纳罕鄂仑狂奔而来时看到的就是白玉质纤细的身体在马背上颠簸着无处可依的样子。 “抓紧缰绳!” 白玉质伪装成已经虚弱无力的样子,眼看着就是摇摇欲坠了,纳罕鄂仑目疵欲裂,几个跨步上前的时候白玉质立刻放开了缰绳。 失重感传来的时候白玉质还在跟系统确定是不是真的屏蔽了痛觉,得到了系统的肯定答案,下一秒她就看见纳罕鄂仑嘶吼着一把扼住了缰绳,珍珠白可是一匹汗血宝马,发狂状态下的力量极大,但是纳罕鄂仑还真就硬生生的将它制住了! 不仅制住了珍珠白,他甚至还腾出了一只手狠狠扣住白玉质腰肢,猛地将她从失重感中拉了出来! 回到纳罕鄂仑怀中的时候,白玉质感受到了他剧烈的心跳和鼓胀起来的肌肉线条。 竟然真的接住她了。 珍珠白渐渐恢复了安静,这当然也是白玉质安排的,她陷入众人以为的昏迷之前还记得在纳罕鄂仑怀中说叫大汗不要杀掉珍珠白。 跟在后头的昂格尔一来就傻眼了,他怎么能想到,时间过了这么久白玉质居然还没有死! 当下就吓得脸都白了。 看着纳罕鄂仑抱着昏迷不醒的白玉质上了自己的马飞奔而去,他本想趁机凑近珍珠白将那根银针取出来,可是却被纳罕鄂仑留下的亲兵拦住了。 “小王子请往别处去。”不留半点情面。 昂格尔恨恨的走开,眼瞧着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最终还是凑到了查铪可汗身边,将整件事情都告诉了自己的父汗。 查铪可汗虽然有些不安,但转念一想还有萨格勒托底,也就只是轻轻教训了昂格尔几句。 看父汗反应平淡,昂格尔也就放心了。 只是他还是被要求赶紧回到查铪可汗自己的领地避一避风头。 查铪可汗自己则是随着大部队一起去了纳罕鄂仑的大帐。 现在白玉质就在里面接受救治。 草原上懂医术的人不多,大巫是其中医术最好的,被传召来的时候就看见白玉质躺在纳罕鄂仑的床上,面色苍白如纸,看起来是大不好的模样。 “大巫快来给本汗的阏氏瞧瞧!” 大巫连忙走过去,将苍老的手指搭上白玉质的手腕。 白玉质的脉象当然已经用了道具遮掩,现在任谁来看都是非常凶险的脉搏。 果不其然,大巫先是长叹一口气,正要说叫大汗节哀,可随后脉搏中那一点微小的动静被捕捉到,大巫的表情很是错愕。 “这九阏氏脉象微薄,气息不稳,这本是将死之兆,”大巫沉吟片刻,终究还是说了:“但是……” 纳罕鄂仑一双通红的虎目立刻朝向大巫看过去:“但是如何?” 大巫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是纳罕鄂仑误会了,于是赶紧将话都说了出来:“但是大汗,刚刚不知道为何,九阏氏的脉象突然一下就和缓许多,随之而来的还有另一个脉象。” 在纳罕鄂仑惊愕的眼神中,大巫一字一顿。 “九阏氏她,有孕了,照脉象来看,已经有两个月。” 算算时间,竟然是刚刚侍寝就有了孩子了! “你说什么?” 每一个字纳罕鄂仑都能听懂,但是偏偏凑在一起,却让他脑子都疼了。 “不可能,她平时都喝着避子汤的。” 大巫叹了一口气:“大汗,你应该知道,避子汤只并不是百分之百有效果的,有些女子的体质特殊,避子汤对她们的效用不大。” 纳罕鄂仑颤抖着手将手掌轻轻贴在白玉质小腹上,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了:“你是说,她和孩子都平安无恙?” 这一点大巫也很奇怪:“虽然九阏氏一开始脉象很不好,但是不知为何,我一感受到孩子的脉象,九阏氏的脉搏竟然也跟着一块儿好转起来了,目前看来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好像是为了印证大巫师的话,白玉质悠悠转醒,她刚一动立刻就被纳罕鄂仑轻柔扶起,让她舒舒服服的依靠在自己怀中:“你别乱动,你有了我们的孩子了……” 这个孩子经过了那么多避子汤,还有了惊马之事,竟然还在白玉质腹中安安稳稳的。 纳罕鄂仑眼眶通红,小心的摩梭着孕育着孩子的地方。 “是个好坚强好懂事的孩子……” 第81章 天之子 纳罕鄂仑显而易见的是情绪十分激动,他放在白玉质腹部的手都是微微颤抖着的,想来是受到了不小的精神冲击。 不过也是,不管是谁,面临这种上一秒媳妇还奄奄一息的悲愤,下一秒就得到了媳妇不仅不会有生命危险还有了娃的惊喜,恐怕都会像纳罕鄂仑现在这样。 既不知所措,也欣喜若狂。 但是白玉质知道,这种欣喜之中还夹杂着不容忽略的恐惧。 说纳罕鄂仑这种雄姿英发的草原霸主竟然也有恐惧的东西或许听起来有些好笑,但是事实的确就是他还没有从七阏氏与四王子身上感受到的悲痛中缓过来。 四王子出生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一年,他刚刚经历了小儿子也身有缺陷的打击,这个时候面对白玉质怀孕,肯定也是有这方面的顾虑的。 而白玉质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将纳罕鄂仑的期待值拉高,那种低谷之中却突然柳暗花明的惊喜虽然值得人兴奋,但是心中期盼一朝达成的快感才是最让人欲罢不能的。 白玉质要的就是让纳罕鄂仑对她,以及她之后的孩子们都有这种欲罢不能的感觉,这是一种天然的情绪优势。 于是白玉质放松自己全部的力气依靠在纳罕鄂仑胸前,语气中还带着茫然和不可置信:“大汗是说,妾有了大汗的孩子吗?是我们的宝宝吗?” 她此时小脸还苍白着,独有一种病美人的风韵,更何况如今腹中还怀着孩子,这让纳罕鄂仑怎么能不怜惜。 “是,你有了本汗的孩子,已经两个月了,算算时间,竟然是第一次的时候就怀上了的。” 纳罕鄂仑的语气中明显就透露着掩藏不住的喜悦,白玉质却佯装不知,故作惶恐:“可是,可是妾喝了那么多的避子汤,今日还险些坠马!孩子会不会,会不会因为这样就变得不健康了呢?!” 大巫听见此话便上前来,他语气笃定的说:“阏氏大可以放心,我已经看过脉象,您腹中的血脉无比强韧,甚至比您现在的身体都要令人放心得多。” “不仅如此,便实话告知阏氏,本来您的脉象已经十分虚弱,或许是在马背挣扎太久引发了什么病症,”说着,大巫的语气开始激动起来:“可是谁也想不到,您腹中胎儿的脉象竟然与您的脉象熙熙相生,这简直就是神迹!” 从来没有任何一本古医书中提起过这种神奇的迹象,一般母体衰弱之后腹中子嗣只会变得更加衰弱,像是白玉质这种情况大巫闻所未闻,甚至他都可以确定,不仅仅是大金,整个中原都不会再有第二个! 纳罕鄂仑和白玉质面面相觑,尤其是纳罕鄂仑,他从大巫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什么,试探着问:“大巫的意思是,这孩子格外强壮些?” 在白玉质的引导下,脉象、发现子嗣的时机都恰恰好引导着所有人往那个方向想。 大巫也不例外,他振臂高呼:“绝不仅仅是强壮这样简单,这样的奇迹,定然是长生天给予大汗乃至于我们整个大金的指示,阏氏腹中的孩子,将来必定非池中之物!这是长生天之子!” 这样的话说出来,尤其是被大巫这个曾经预言过他未来子嗣残缺的大萨满的唯一亲传徒弟说出来,哪怕是纳罕鄂仑也未能免俗的从心中升起极大的期待。 难道,难道说他终于要有一个健健康康的子嗣了吗?! 愿望的种子一旦种下,那么不管纳罕鄂仑再如何想要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也都不能了,他将会不可避免的将期待投注给白玉质与她腹中胎儿,并且在如愿以偿之后变本加厉的疼爱那两个孩子。 纳罕鄂仑目光温柔的注视着白玉质的腹部,或许这就是铁汉柔情的样子吧,他眼中那些怀疑和担忧逐渐被掩藏不住的期待所覆盖。 白玉质见目的已经达到,开始清算那一笔用来当“东风”的烂账了。 双管齐下,一边让纳罕鄂仑对她腹中双胎有所期许,一边让纳罕鄂仑与萨格勒产生嫌隙,这才是最有效的方式。 于是白玉质泫然欲泣。 现在纳罕鄂仑正是最宝贝她的时候,如何能见得她如此神情,当下便皱眉问道:“何故心情不悦?” 白玉质便说:“大汗给妾挑选的珍珠白一向都是温顺乖巧,怎么偏偏今日发狂,妾实在是担心,会不会有人看大汗宠爱妾,便起了嫉妒心……” 纳罕鄂仑现在对她已经有了基本的信任和宠爱,她就算这么直说,纳罕鄂仑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反应。 “本汗知晓,马匹受惊定然有缘故,本汗已经将珍珠白扣下命人看守,定然能查到蛛丝马迹。” 他安抚白玉质的情绪,生怕她因为担惊受怕而不能好好养身体:“你放心,不论是谁胆敢对你下手,本汗都绝不会手下留情!” 那就好。 有了纳罕鄂仑的这句话,白玉质总算放心。 珍珠白身上的确能找到痕迹,就算那根银针极细,但是只要用心找,就绝对能发现不对劲。 到时候她再顺势说出只有昂格尔接近过她的珍珠白,就基本足以定罪。 纳罕鄂仑对昂格尔根本没有什么过多的感情,现在又对白玉质腹中孩子抱有如此大的期许,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昂格尔。 而萨格勒作为昂格尔的兄长,想要弟弟能够逃过重罚就定然会出面求情。 那个时候纳罕鄂仑就会真正明白,不是自己亲生的,到底隔着一层。 这件事情已经不用白玉质再操心,她起了逗逗纳罕鄂仑的心思。 她这个攻略目标还挺有意思的,之前还用避子汤,看起来是一副打死也不再要孩子的模样,可一听说白玉质有了身孕,眼眶通红险些落泪,又是爱不释手的摸她肚子,又是赶紧承诺会重罚凶手。 这不就是高兴得不得了的样子吗,连带着都对白玉质有了那么一点在讨好的味道了。 白玉质起了坏心眼,眨巴着妩媚的大眼睛,嘴巴却瘪着:“可是大汗,您是不是不太喜欢妾腹中孩子啊……” 第82章 狼牙项链 纳罕鄂仑听不得这种话,闻言不可置信的反问:“本汗如何会不喜欢你给本汗生的孩子?” 白玉质继续委委屈屈:“可是当初,老祖宗说想叫妾为您诞育子嗣,您不仅无动于衷,甚至还继续要求妾喝了避子汤……” 话说到一半,白玉质就用一种微微哀怨的眼神瞧他,一下一下的瞧,那个可怜劲儿叫人看了心里很是不舒服。 那意思就是表示,都让喝避子汤了,还不是不想要吗。 纳罕鄂仑就急了:“当日若知道你已经怀上了这个孩子,本汗当然不会叫你喝那什么避子汤,这孩子是本汗的亲生骨血,本汗如何会不喜欢、不想要?” 白玉质心想,那你的四个王子不也是你的亲生骨血吗,还不是不喜欢,对他们都不如对待萨格勒这个侄子亲近。 有的时候人,尤其是这种反派,还真是心思复杂。 你要是说他冷血残忍,他又的的确确是迫切想要一个继承他血脉的孩子的,可如果说他父爱有多深,他对待“残次品”又是那么视若无睹。 不过这些对于白玉质来说不是坏事,因为她生下的孩子必定是得天独厚的,有了系统道具的加持,她的孩子就决计不会平庸,那么纳罕鄂仑的期许越多,一个能让他事事满意甚至超出他预期的孩子就会越重要。 直到这个孩子在他心中的地位超越所有人,包括萨格勒,那个时候白玉质就稳操胜券了。 这场逗弄最后以一个温情的画面作为终结,白玉质倚靠在纳罕鄂仑的怀中,难得展现出骄纵的一面,她白玉似的小手轻轻抓住纳罕鄂仑脖颈上的狼牙项链,轻轻摩挲着质感粗糙的狼牙。 “那大汗以后要好好疼爱我们的孩子哦,这样他就算以后知道了父汗曾经不期待他的到来也会原谅大汗的。” “至少要比这串狼牙项链得宠才行哦!” 纳罕鄂仑本还在享受白玉质难得的任性撒娇,觉得这样的白玉质倒是也很可爱,却冷不丁的听到这么一句话,差点气笑了。 “你拿本汗的孩子与这破项链比?” 这项链是他少时与野狼搏斗时得来的,是一个狼群中所有被他打死的狼的牙齿各取一颗制成的,纳罕鄂仑的确喜欢这项链,平日总戴着,却没想到有一天会被拿来与自己的孩子作比较! 白玉质就努努嘴:“那,那大汗不是很喜欢这串项链吗,都不离身的。” 纳罕鄂仑就又爱又恨的抱着白玉质,啃了一口她小小的、白雪膏子一样的耳垂,听白玉质小小叫了一声才罢休:“什么东西都叫你记恨上了,一个死物罢了也要争宠,本汗答应你,等孩子降生,这狼牙便送给他,这回可得意了?” 白玉质哼哼两声,轻轻说一句自己可记住了,叫纳罕鄂仑不要抵赖。 纳罕鄂仑气得恨不能揉捏她两下,可又舍不得对怀着身子的她动手,只心中暗道,等孩子生下来,一定好好收拾她一回! 可等他低头看去的时候,却发现白玉质已经又睡了。 大巫看过之后说只是身子还虚弱着,没有大碍,纳罕鄂仑这才松了一口气。 放下白玉质,将松里叫进来伺候,纳罕鄂仑出了大帐就往马厩那边去了。 虽然白玉质现在没有性命危险了,孩子也都平安,可是纳罕鄂仑是决计不会放过胆敢加害她们母子的人的,他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胆大包天的人给揪出来。 只差一点! 如果不是白玉质与孩子福大命大,那么他今日就会失去两个自己宠爱的人! 纳罕鄂仑感受到了从未受到过的挑衅,在他的地盘,害他的女人和孩子,他要将那个东西当做牲畜,活祭长生天! 他一出大帐,便见到许多人在帐外,查铪可汗知道是自己儿子害了人,不免心虚,现在站在众人之中,看到纳罕鄂仑出来,便走上前问:“如何了?” 纳罕鄂仑狐疑的看向查铪可汗,他与查铪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他最宠爱的女人死了,以查铪的性格只会暗自爽快,可现在他却出来做这个出头鸟。 可是纳罕鄂仑也还算了解自己这个长兄,知道他决计不会出手对付一个女人。 实在古怪。 但是纳罕鄂仑也不想多费唇舌,他在大金草原有着绝对的支配地位,他没有必要搞什么阴谋试探,他就直视着查铪:“本汗的九阏氏身怀有孕,已经两月有余,今日惊马之事不是意外,本汗不会善罢甘休。” 看查铪流露出极其惊讶还有些慌张的神情,纳罕鄂仑心中的怀疑更重,他说道:“无论是谁,本汗绝不轻饶。” 话落,纳罕鄂仑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和余地,直接带着人去了马厩,给已经平静下来的珍珠白做了极其细致的检查。 那个在马屁股上的针孔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红点,可是还是被查验的人发现了。 “大汗!奴才检查出珍珠白的体内有一根银针!” 纳罕鄂仑接过来一看,那银针是刚刚才被取出来的,上面还有血迹,血液的模样还是新鲜的,绝对是银针导致了马匹发狂无疑。 他叫人将看守马厩的马夫们都叫来,马夫早知道这里发生惊马的消息,尤其那人还是最近风头正盛的九阏氏,他们没有敢不说实话的。 “当时九阏氏惊马,尔等为何不在马厩周围?” 纳罕鄂仑发问,为首的马夫膝行而上,惶恐作答:“大汗,奴才们当时都被传唤到赛马场看守马匹,留了一人在此处看守,但是不知为何,今日一匹良马突然有了上吐下泻的症状,他无奈只能去找马医!” 马医被带上来,证实了马夫的话。 这当然是白玉质的手笔,利用系统道具造成的马儿生病的假象,调开了守在这里的人方便引诱昂格尔动手。 “今日赛后,接触到珍珠白的人都有谁?” 赛马的时候白玉质好好的,甚至还拿了头名,那就只有可能是赛后有人动了珍珠白了。 但是纳罕鄂仑隐约记得,自己看向白玉质时,她是自己骑着珍珠白走的,根本没叫马奴伺候。 这个或许,只有问白玉质才能知道了。 第83章 萨格勒之危 得知的确没有任何人在白玉质赛马返回途中接触过珍珠白后,纳罕鄂仑叫人将珍珠白带回他自己战马的单独马厩,那里不仅有马奴,还有专门为他管理战马的战士,任何人都不可能在没有他允许的情况下靠近。 安排这些之后,纳罕鄂仑拿着被搜出来的这根银针回到了大帐中,所有人都被要求留在纳罕鄂仑的领地,直到事情查清之后才允许离开。 也是这个时候,纳罕鄂仑被属下禀告昂格尔已经自己单独回了查铪可汗的领地。 联想起查铪刚才奇怪的反应,纳罕鄂仑心中有了猜测。 “派人现在就去查铪那,将昂格尔秘密控制住。” “是!”他的亲兵领命,带着一队人马去了查铪的领地。 而这一切查铪毫无所觉。 他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事情发展是自己控制不住的了,如果仅仅是一个阏氏也就罢了,查铪可汗本来没有将白玉质当一回事,可是现在事情牵扯到纳罕鄂仑尚未出生的子嗣,这简直就是作死! 查铪可汗命人将萨格勒传唤过来,纳罕鄂仑安排了人控制住了所有人的行踪,只有萨格勒因为格外受到他的宠爱而没有被限制,查铪现在心中略有一丝不安,所以叫萨格勒前来。 一看到萨格勒,查铪可汗立刻就将昂格尔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了他,得知竟然是自己的亲弟弟想要谋害白玉质,萨格勒万分震惊! “你说,是昂格尔对九阏氏下的手?怎么可能?他还是个孩子,跟九阏氏无冤无仇的!” 萨格勒还是很疼爱自己弟弟的,但是他平日忙于讨好纳罕鄂仑,更是要经营自己的势力,对昂格尔并不算了解。 查铪可汗倒是对昂格尔的性格略知一二,看到萨格勒作此反应,又是心虚又是生气。 “你别管因为什么,总之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作为兄长,又得纳罕鄂仑看中,这一次,你必须想办法保住昂格尔!” 查铪可汗也知道为什么纳罕鄂仑对待萨格勒不同于其他人,但是他明白,这种移情仅仅作用在了萨格勒一个人身上,如果被查出是昂格尔干了这个事,纳罕鄂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昂格尔就算是有幸逃过一死,那也是活罪难逃! 萨格勒看着自己父汗焦急的模样,沉默一会儿,道:“父汗,儿臣实在没有把握,如果仅仅是九阏氏也就算了,可是现在还搭上了大汗的孩子……” 查铪怒不可遏,一巴掌扇过去,萨格勒的脸上就出现了一道红痕:“你给我闭嘴!萨格勒,你还有没有良心,那可是你的亲弟弟!” 萨格勒的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刺痛,在查铪可汗的咄咄逼人之下,终究还是答应了:“儿臣知道了。” 这样,查铪可汗才稍微满意了些,换上一副慈父的面孔,轻轻拍拍萨格勒的肩膀:“父汗知道你是个孝顺又懂事的孩子,相信你肯定能救下你弟弟的。” 萨格勒苦笑一下,却还是难以拒绝难得的一丝父爱。 这么多年,父汗一直因为和纳罕鄂仑不对付,而对他这个被纳罕鄂仑偏爱的儿子也看不顺眼,等昂格尔出生之后就更是如此,萨格勒只有对昂格尔好,才能被他看在眼里。 但是即便如此,萨格勒也还是为了这个并不爱他的父汗背叛了看重他的纳罕鄂仑。 最后还因为权欲难填和朝阳公主设计害死了纳罕鄂仑。 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即便他事出有因,到底还是走了歪门邪道,最终有什么结局都是咎由自取了。 这边查铪可汗父子二人商议着如何应对纳罕鄂仑,而另一边,纳罕鄂仑守着白玉质,终于等到她悠悠转醒。 这一次白玉质是真的睡着了,赛马是个体力活,她挺累的。 一睁眼睛看见了纳罕鄂仑,白玉质就知道事情应该快查清楚了。 一个昂格尔罢了,他那低劣的手段,只要白玉质还活着,有证人,那么对于纳罕鄂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难事。 “大汗,您怎么了?” 纳罕鄂仑一臂撑着她,轻轻一提,她就以一个舒服的姿势依靠在了摆在身后的柔软枕头上。 …… 天生神力就能把人当玩偶吗! 白玉质露出假笑:“多谢大汗。” 纳罕鄂仑心中有事,没看出来她看似感谢实则气愤的阴阳怪气,直奔主题。 “今日你回马厩的路上,可有遇见谁吗?” 白玉质假装没听出来他话中深意,很是自然的说。 “碰到谁?妾倒是碰见了昂格尔小王子,小王子对妾的马很是喜欢,妾还让他摸了摸……” 话说得越来越慢,白玉质不可置信一般的将一双桃花眼睁的圆溜溜的。 “大汗……你是说……” 纳罕鄂仑本就有所怀疑,眼下听到了确切答案,冷笑一声:“就是他。” 白玉质立刻看向了纳罕鄂仑,想看看他现在的表情来推测他会如何处置昂格尔。 她本来还担心,纳罕鄂仑会不会看在萨格勒的面子上不至于太过重罚昂格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就得在孩子出生的时候再推一把。 但是好在,对纳罕鄂仑的攻略与暗示起到了应有的作用,白玉质从来没见过纳罕鄂仑露出过这样狠戾的神情。 她小心的问了一句:“可是,如果真的是昂格尔小王子,大汗应该很为难吧。” 纳罕鄂仑可半点都不为难,他甚至很奇怪为什么白玉质会这样问:“你为何觉得本汗会为难?” 唯一有可能出生的亲生子嗣和昂格尔这个从来没亲近过的侄子,他有什么好为难的。 白玉质就说:“昂格尔小王子毕竟是萨格勒王子的亲弟弟啊,大汗不免需要考虑萨格勒王子的心情吧。” 这个事本来就针对的是萨格勒,昂格尔就是个炮灰,她当然要把矛头对准主角了。 纳罕鄂仑冷哼一声:“难道你腹中子嗣与萨格勒就没有血缘?他要是懂事,就该知道在此事中闭嘴。” 看似合理实则十分荒谬的要求,纳罕鄂仑竟然要求萨格勒一句都不为自己感情要好的亲弟弟求情。 这分明是将萨格勒架在了一个格外理性的高台上,在高台的上方就是一把悬在萨格勒头顶的利剑,如果萨格勒不能做到这种无情的理性,那么纳罕鄂仑就会让这把利剑落下去。 白玉质想,看来这离间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容易,不论萨格勒是否求情,一个不顾兄弟情谊的罪名是绝对逃不掉的。 求,就是不在乎堂弟,纳罕鄂仑绝对不能忍受这一点。 不求,等纳罕鄂仑回过神来也会发现,一个连亲生弟弟都不顾及的人,真的会对他这个叔叔有什么真感情吗? 进退两难。 这一次,萨格勒已经入局,掉进坑里的人,想要再走出来,那可就难了。 第84章 狡辩 纳罕鄂仑自己心中早就有了一杆秤,来问白玉质只是做最后的确认。 所以当日晚上,被派往查铪可汗领地的那些亲兵就已经将昂格尔及其生母,也就是查铪可汗的正妃团团围住,只等纳罕鄂仑一声令下就能人赃并获。 得到白玉质的答案之后,纳罕鄂仑立即派人快马加鞭前去给亲兵传令,命令他们搜查昂格尔住处,附上的还有那一枚从珍珠白身上搜查出来的银针。 纳罕鄂仑的亲兵在大金就相当于锦衣卫的角色,是可以无视除纳罕鄂仑以外任何人的权威和地位的,更何况查铪可汗本人都已经被困在纳罕鄂仑的领地上了,根本没有人敢抵抗大汗亲兵。 无视昂格尔尖锐的尖叫和辱骂,亲兵们破开帐子进入其中,只搜查了三两下,就从昂格尔床下的荷包中搜出来了将近百枚与那根银针一模一样的针。 昂格尔就这么被带走,任凭正妃如何阻拦也无济于事。 所以等第二天一早白玉质醒来的时候,松里就告诉她。 “阏氏,大汗已经将昂格尔王子抓获,如今查铪可汗、萨格勒以及昂格尔两位王子都已经在议事堂听候发落了。” 说是议事堂,其实更偏向于中原意义上的祠堂宗室,主要是用来给纳罕鄂仑这一派的直系血脉供奉牌匾、商讨宗族事宜的。 如此说来,昂格尔的确是纳罕鄂仑的宗亲,在议事堂处置也是正常。 “大汗让我也去?” 白玉质慢条斯理的被松里伺候着洗漱更衣,她对今天这场会审的结局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当然不着急。 松里回答说:“是,老祖宗如今也知道消息了,奴婢刚才见颜金姑姑匆匆忙忙赶过去了。” 白玉质动作一顿,她还真忘了这事了,老祖宗的确讨厌萨格勒向着她,但是昂格尔对她来说也是嫡嫡亲的孙子,她会不会让事情产生变故? “我们这就走。” 议事厅很远,以白玉质现在怀着孕的状态,纳罕鄂仑当然不放心她骑马,所以吩咐人连夜给她赶制了一顶轿子,白玉质上去,竟然还久违的想起了上个世界坐过的御辇。 果然,还是那个更舒服些。 不过现在这个也不错,总比骑马轻松。 白玉质不想承认是自己懒,将这口黑锅扣在肚子里还没成型的崽崽们身上,脸不红心不跳的跟松里说:“怀了肚子里这个,感觉我就乏懒了,生出来不会是个不爱动的宝宝吧。” 当然是瞎说的。 但是松里却不乐意了,跺跺脚:“哎呀,阏氏!您怎么这样说小主子啊,他在肚子里也能听见的,就会不高兴了!” 白玉质撇撇嘴,说着玩儿的啊,她自己的孩子,她当然知道肯定不是个懒蛋嘛。 抬轿子的轿夫都是纳罕鄂仑精心挑选出的亲兵,就怕这两步路上白玉质就出了什么意外了,可是他的心肝尖尖了。 就这么一路到了议事堂,守在外边儿的亲兵没人敢拦着她,顺顺利利的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见昂格尔和萨格勒都跪在地上,查铪可汗怒不可遏的样子,老祖宗竟然也在,她看见白玉质时浑浊的双眼都一亮。 纳罕鄂仑看见白玉质进来,冷硬的神情也柔和不少,亲自扶着她让她坐在了老祖宗旁边。 没人管跪在地上的两个王子,也没人搭理无能狂怒的查铪可汗,老祖宗和纳罕鄂仑的目光就没离开过白玉质。 老祖宗在白玉质落座的时候就抓住了她的手,格外和蔼可亲:“老九,身子如何了?” 现在白玉质有孕的消息已经传遍草原了,老祖宗昨晚上是又担心又兴奋的,一把老骨头好像都跟着年轻了。 “回老祖宗话,妾身体已经好多了,不知为何,昨日还有些虚弱,今日晨起就舒坦不少。” 纳罕鄂仑与老祖宗对视一眼,消息是纳罕鄂仑亲自去了老祖宗帐中讲的,自然也没忽略大巫那番话,想起是白玉质腹中子嗣与其脉搏相连,这二人的脸色都肉眼可见的喜悦起来。 “好好好,”老祖宗轻轻拍抚白玉质细嫩的手背:“你这孩子真是个好的,你日后就安心养胎,剩下的什么糟烂事都用不着你操心,大汗都会给你解决了。” 此话意有所指,她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两个并不亲近的孙儿,哼笑一声。 其实若是说老祖宗对孙子没有感情,那是假话,可是因为纳罕鄂仑的原因,她一向不喜欢萨格勒,连带着对昂格尔也有些微妙,尤其是昂格尔长大些之后总是会伪装,老祖宗如何能看不出来他有古怪。 现在昂格尔跟白玉质腹中的孩子起了冲突,这二选一的关键时刻,老祖宗几乎是都没有经过权衡利弊就选了白玉质。 这一点上老祖宗其实跟纳罕鄂仑是十分相像的,他们都偏爱于更具有“天赋”的孩子,即便他们自己也并非纯善,也还是看不惯不服从族群或者无用于族群的个体。 昂格尔的价值远远比不上白玉质腹中孩子,至少在老祖宗和纳罕鄂仑眼中如此。 “昂格尔,你还有什么话说?” 纳罕鄂仑对着他施压,就算昂格尔再怎么天性恶毒,他也不是感受不到恐惧和压力,纳罕鄂仑对他来说意味着永远都无法撼动的权威。 昂格尔总算感觉到了害怕,他哆哆嗦嗦的还想狡辩:“不是,不是我!” 查铪可汗也护着昂格尔,连声斥责纳罕鄂仑不讲半点血脉亲情。 “……若是早知道今日你会想要对昂格尔如此,我当初何必把汗位拱手让人?!” 白玉质心里想,还真够不要脸的了,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是这么个贴法啊,还让给,要不是因为这人到底是纳罕鄂仑同母兄弟,现在坟头草都不知道有几米高了。 纳罕鄂仑无视查铪臭不要脸的说辞,将从昂格尔帐中搜查出的那一小包银针甩在昂格尔脸上,他天生神力,这么一甩,直接让里面的银针划破了布包,在昂格尔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你如果现在承认,本汗还能留你一条命。” 第85章 终身监禁,半月鞭刑 或许是纳罕鄂仑的脸色实在太凶,又或者是他在大金人心中的威压实在太过深厚。 总之他这一句话下去,对于昂格尔来说简直不亚于严刑逼供。 现在证据确凿,本就容不得他抵赖。 昂格尔实在扛不住,扑在纳罕鄂仑身前痛苦求饶,直到现在他还想要用小孩子的伪装来博取同情:“大汗,叔叔!是昂格尔鬼迷心窍了,但是,但是昂格尔只是想跟九阏氏闹着玩而已,昂格尔不知晓九阏氏怀着弟弟!” 查铪可汗恨铁不成钢,可眼下昂格尔自己承认了罪状,他也做不了什么了。 纳罕鄂仑一脚踢开跪地求饶毫无尊严的昂格尔,如果这孩子敢作敢当,他说不定还能高看他一眼,可是这样丢人现眼的东西,实在让纳罕鄂仑厌恶至极。 “不尊长辈,心胸狭隘,恶毒阴狠,心思不正,昂格尔,你实在太让本汗失望,只是一张鹿皮而已就对人起了报复之心,日后如何可见一斑,既然你已经认罪伏法,那么本汗就罚你。” 纳罕鄂仑沉吟片刻,才定下了最终惩罚。 若是真的拿昂格尔活祭,那查铪说不定会借此机会向其余部族的首领宣告纳罕鄂仑残暴不仁,连亲侄子都能活祭,或许会导致动乱。 可是如果不能重罚,纳罕鄂仑又实在不愿意就这么将此事了了。 思来想去,纳罕鄂仑还是决定:“将昂格尔终身监禁,因其所行实在天怒人愤,虽能免去死罪,但必受活刑,每至初一十五,领十鞭。” 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纳罕鄂仑居然定下了如此严重的惩罚。 终身监禁不说,竟然还要每月领罚!这十鞭子下去,就算是个成年人也得养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些元气,更别提昂格尔的小身板了! 就这样下去,说是逃脱死罪,可到底能不能撑过一年都难说! 纳罕鄂仑这就是没想让昂格尔活! 昂格尔听到是这样的惩罚,直接整个人都吓瘫在地上了,再说不出一句话来,而萨格勒也没想到事情居然能严重到这个地步,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再不求情,自己的弟弟就必死无疑了! “大汗!昂格尔他毕竟还小,他受不住鞭刑啊!求大汗网开一面,轻饶昂格尔!” 萨格勒一个头磕下去,是半点没收力气,白玉质听见砰的一声响。 白玉质观察纳罕鄂仑脸色,果然见他表情冷硬,对萨格勒现在的行为是极度不满,但是毕竟是从小疼爱长大的侄子,纳罕鄂仑还是耐着性子。 “萨格勒,这儿没有你的事儿,你闭嘴。” 萨格勒听出了其中警告的意思,但是前有查铪可汗的威逼,后有昂格尔的期盼,他还是咬着牙:“大汗,求您了!昂格尔毕竟是我的弟弟,我实在不能对此视而不见!请大汗开恩!” 砰—— 纳罕鄂仑盛怒之下猛喘几口气,竟然一把将空着的椅子掀翻,那木质的椅子瞬间四分五裂,足以代表着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昂格尔是你的弟弟,难道九阏氏怀着的就不是你弟弟?你既然顾念兄弟之情,就应该知道,就是因为昂格尔的愚蠢,差点害得那孩子没了!” 萨格勒讷讷难言,心中所想白玉质一清二楚。 他无非是觉得,白玉质腹中孩子跟他不过是堂兄弟,如何比得上昂格尔。 说不定还在心中暗恨,觉得白玉质的孩子肯定又是个没用的残废,掉了也无所谓。 这么好的时机,如果白玉质不上去煽风点火,那她可就白来了。 “大汗,”她走到纳罕鄂仑身边,用手轻轻握住他一点衣角,轻声道:“昂格尔毕竟是萨格勒王子的亲弟弟,在萨格勒王子心中定是不同于其他兄弟的。” 查铪可汗也不知道是本就愚蠢,还是被小儿子的惨象气得失去了理智,听到白玉质这番话竟然还嘲笑出声。 “呵,你这贱女到还有几分自知之明,你腹中那个东西,生下来是不是全乎的都不一定,如何跟萨格勒与昂格尔相提并论!” 萨格尔听到这话目眦欲裂,几乎是大吼出声:“父汗!”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查铪可汗这样愚蠢的父汗,更想不通为什么会有昂格尔这样不省心的弟弟! 这两个人的确更像是父子,怪不得父汗会偏向于昂格尔,实在是他自己确实与查铪可汗没有半点儿相像之处! 明知道纳罕鄂仑的逆鳞在何处,竟然还在这种时候去碰! 白玉质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个这么大的助攻就一直在明处,简直就是一句话,让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达成自己的目的,甚至都不会有被纳罕鄂仑怀疑的风险! 她都有点怜悯萨格尔了,有了这么个猪队友的爹,还有个拖后腿的弟弟,输在她手里是半点不冤枉。 果不其然,纳罕鄂仑听到查铪可汗的这一番话,肉眼可见的变得狠戾起来,几乎是在查铪可汗话音落下的下一瞬间,他就以一个白玉质几乎捕捉不到的速度从刚才站着的地方飞了出去。 纳罕鄂仑竟然直接动手了。 查铪可汗当然不会是纳罕鄂仑的对手,就那么一下,他几乎瘫在地上不能再动,嘴里吐着鲜血, 其中掺杂着劈裂的内脏碎片。 老祖宗皱了一下眉头之后便闭上了眼,显然是一种放任纳罕鄂仑任意施为的状态。 她与纳罕鄂仑同样期待着白玉质腹中孩子的降生,实在无法忍受查铪的出言不逊。 如果查铪不是纳罕鄂仑的亲兄弟,现在他定然不止是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而是直接命丧黄泉了。 纳罕鄂仑将查铪踢了出去,对萨格勒时神情就更加复杂,他在查铪可汗与白玉质的话中捕捉到了那一层意思,他想知道,萨格勒到底是不是跟查铪一样,都是这样想他的孩子的。 “萨格勒,本汗问你,你还要给昂格尔求情吗?” 这是最后通牒,如果萨格勒还是执迷不悟,纳罕鄂仑将对这个自己悉心栽培的侄子产生巨大的怀疑,怀疑的种子一旦生根,那么距离发芽就不远了。 萨格勒猛地咽了一口口水。 第86章 大妃 现在的萨格勒是真的进退维谷。 如果他放弃讲情,那么面对他的就会是查铪可汗的清算,萨格勒很了解自己的父汗,他绝对会因为昂格尔的监禁而对自己不留情面。 如果他继续坚持,这么多年来与纳罕鄂仑培养的感情就会面临破裂,甚至说不准他自己会不会也得到惩罚。 不管是哪种结果,都不是他一个刚刚拥有了一小部分势力的王子能够招架得住的。 萨格勒只能赌一把。 如果求情,至少查铪可汗会念他的好,他只能赌纳罕鄂仑对白玉质腹中子嗣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 这是他基于纳罕鄂仑对待其余四个王子的态度进行的判断。 萨格勒心存侥幸,他心中还是认为纳罕鄂仑不会有一个健全的子嗣。 “大汗,求您手下留情吧……” 他此话一出,白玉质看纳罕鄂仑突然变得极其冰冷的眼神就知道,萨格勒已经不成气候了。 白玉质能猜到萨格勒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因为他不知道昨天大巫所说的话,不知道自己腹中孩子是纳罕鄂仑最期待的极有可能健康降生的孩子。 所以他才这样冒险。 这都是白玉质意料之中的结果。 果然,纳罕鄂仑看着萨格勒,眼中满是失望:“既然你执意违抗本汗的命令,便当做本汗这么多年的心血都白费了,带上查铪,滚回你们的地方!” 萨格勒心痛的几乎在滴血,他极力维持的叔侄关系就这么破裂了,他注意到纳罕鄂仑还是没有提到昂格尔,不禁问出声:“那昂格尔他……” “呵,”纳罕鄂仑几乎气笑了,他现在怀疑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觉得萨格勒堪当大任,如今看来,实在是个没眼色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与本汗讨价还价?如果你再不走,你和你父汗,就都跟昂格尔一起终身监禁吧。” 萨格勒简直难以置信,难道他都如此示弱了,还是不能让纳罕鄂仑打消终身监禁昂格尔的念头吗? 到底为什么…… 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这个女子竟然在纳罕鄂仑心中有了这么高的地位…… 他看向白玉质,白玉质在纳罕鄂仑没注意到的时候回以一个挑衅的笑。 萨格勒被这个笑吓得一哆嗦,他不是个傻子,当然知道这个笑代表着什么,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被这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他愣在原地,就那么呆呆的看着白玉质。 纳罕鄂仑看过去的时候更是勃然大怒,当下怒斥萨格勒:“你在看什么?还不给本汗滚出去!” 白玉质也适时露出一丝怯意,更是叫纳罕鄂仑怜惜不已,连带着对萨格勒更加厌恶。 于是等萨格勒带着因为重伤而昏迷不醒的查铪可汗回到他们自己的领地的时候,就被告知自己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亲兵已经被纳罕鄂仑尽数收回,并且纳罕鄂仑有言,从今往后不许他再有亲兵。 这就是废了。 一个成年之后都不被允许建功立业的王子,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前途。 他最多就只是能继承父汗留下来的兵马。 可是这些年来,查铪可汗被纳罕鄂仑打压,如今势力已经日渐衰微,之后也只会越来越日薄西山,根本不可能是纳罕鄂仑的对手。 萨格勒瘫坐在地,看着母亲痛苦流涕的样子,再看看父汗昏迷不醒的状态,又想起被扣押在纳罕鄂仑处终身监禁的弟弟,只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一样。 明明在今日之前,他还是被纳罕鄂仑唯一看进眼里的小辈,是被所有人恭维会继承汗位的王子,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可是现在,他如同丧家之犬,永无东山再起之日。 * 议事堂中,白玉质三人还没走,老祖宗先是高兴的摸了摸白玉质的肚子,然后才神情复杂的对纳罕鄂仑说。 “大汗,你这样重罚昂格尔,是不是有些……” 白玉质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老祖宗虽然更偏向于她和腹中孩子,但是昂格尔到底也是她孙子,她肯定不想让他死于鞭刑。 纳罕鄂仑正色道:“祖母,如今昂格尔才多大,就有了害人之心,且那孩子报复心极重,我若不能将他制住,他日后保不准要如何报复她们母子二人。” 想起昂格尔的手段,老祖宗也是心有余悸,又想到她盼了许久的孙儿就在白玉质腹中,可差一点儿就被昂格尔害死,她也是愤怒不已。 终归还是叹了一口气:“你叫人行刑时瞧着点,怎么也得留下昂格尔一条命吧。” 纳罕鄂仑不置可否,默认了不叫昂格尔死,老祖宗看他这样也就放心了。 白玉质在这祖孙二人面前没有做声,老祖宗怕她觉得心里头不舒服,就起了个别的话头想宽慰一二,想想就又提起了之前的事。 “之前大汗不是还不同意叫她生育,现在可倒好,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白玉质就笑得甜甜的。 这件事儿被她拿出来说了一遍,现在老祖宗又提了一遍,这头野狼估计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果然,纳罕鄂仑没出声,似乎是想用沉默结束这场闹剧。 但是老祖宗可不给他这个面子,有什么说什么:“怎么?你还不说话了,当初要不是我坚持不让老九喝那劳什子的避子汤,你现在能这么高兴?” 这可就不对了,白玉质瞅瞅纳罕鄂仑,果然从他脸上看出些心虚来。 老祖宗也瞧出来了 ,很是狐疑:“你俩这是什么表情?” 白玉质大眼睛滴溜溜的,就是不说话,纳罕鄂仑没办法,只好将他阳奉阴违之事说个明白。 老祖宗一听这孩子竟然还是喝了那么多避子汤的情况下都能怀上的,而且还在母体里安安稳稳待了两个月,心中更是笃定这孩子一定能健康。 训斥纳罕鄂仑之余看着白玉质就更是高兴了。 纳罕鄂仑被亲祖母不痛不痒的训斥一顿倒是无妨,左右他皮糙肉厚,脸皮也不薄,他现在就是有子万事足的样子,满心眼就期待着白玉质肚子里的孩子降生呢。 “祖母,若这孩子健健康康的,便叫她做大妃吧。” 第87章 各怀鬼胎 t 第88章 鹬蚌相争 众人脸色各异,总归都是震惊的。 纳罕鄂仑当众说出这样的话,相当于把萨格勒钉死在耻辱柱上了。 但凡还有让他以后继承汗位的想法都不可能会这样说,否则的话一旦再次重用萨格勒,那纳罕鄂仑就相当于自己打自己的脸! 大王子和二王子脸上的喜色都快溢出来了,尤其是二王子,那个阴郁的面孔涨得通红,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有多激动。 原来真的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她的孩子才是汗位的最大竞争者吗?都还把她的手下败将萨格勒当成什么一朝倒台的参天大树了,真正在茁壮成长的大树幼苗反而没人管。 不过萨格勒一倒台,她的确就成了靶子了,最好还是让大阏氏和三阏氏斗起来,这样她们两个心眼多的焦头烂额,她还能多一会儿轻松的时间。 白玉质暂时还没想好怎么调拨这两方起点冲突,不过现在的架势看来他们很难不针锋相对,倒是四阏氏,一门心思的给三王子喂饭,都八岁的小男孩了还不自己吃,看得白玉质眉头紧锁。 好吧,溺爱就溺爱吧,反正也不关她事,别找麻烦就行。 这个宴席上真正高兴的人可能就只有纳罕鄂仑和白玉质了,其余人各种算计打听,最终宴席散了的时候大阏氏拦住了纳罕鄂仑。 白玉质便候在一边儿。 这样让着大阏氏的时候也是让一次少一次了,等她孩子生下来,大妃之位板上钉钉,想到这个心高气傲还故作随和的女人要给她行礼,白玉质还莫名的觉得有点爽。 大王子可都比白玉质大一岁多呢,大阏氏能甘心她做大妃才见鬼。 大阏氏对纳罕鄂仑说:“大汗,您往日都是与九妹妹在一处,可如今九妹妹身怀有孕,怕是不方便了,大汗可有别处去?” 这话一听就是委婉的邀请,也难为大阏氏难得示弱一次了。 白玉质觉得她大概是为了大王子吧,想趁着今天试探试探纳罕鄂仑的意思。 但是白玉质不想给她这个机会。 什么都让她打听明白了,那白玉质怎么玩儿,最好是在一团迷雾之中让这些人狗咬狗,等她生下孩子,自然能掌握主动权。 于是白玉质在纳罕鄂仑看过来的时候故意眉头微蹙,摆出一副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纳罕鄂仑哪看得了她难受,直接抛下大阏氏就向白玉质大步走来。 “这是怎么了?刚刚宴席不是还好好的?” 白玉质摇摇头:“大汗,妾无碍的,您先跟大阏氏商讨要事,别为了妾耽误了什么正事。” 这种明明难受还故作坚强的样子是纳罕鄂仑最受不了的,每每白玉质这样子,他几乎都是缴械投降。更别说现在白玉质肚子里还有个金贵的崽,那更是纳罕鄂仑心里的宝贝疙瘩。 “哪有什么正事比你和孩子还要紧,”纳罕鄂仑轻斥,随后不耐烦的跟大阏氏挥了挥手:“本汗本来也没想做什么,大阏氏多虑了,你自己回吧。” 话落,与白玉质一同去了他自己的大帐。 白玉质坠马之后在他的大帐休息了两天,无意间提起一句说大汗的帐子比她的舒坦许多,所以纳罕鄂仑就默认不必叫白玉质搬走了,打算让她住在自己的大帐里直到临盆。 有这种好事,白玉质自然也不会拒绝。 二人相携而去,其余阏氏们面面相觑,谁的脸色都称不上好看。 她们以为白玉质有孕不能伺候,纳罕鄂仑就有机会来自己的帐子了,结果却没想到,哪怕白玉质不能伺候,也还是能把纳罕鄂仑勾得牢牢的,根本不给她们半点机会! 四阏氏最终还是没忍住,低声道:“狐媚子!” 而大阏氏一直站在与纳罕鄂仑说话之处没有挪动一步。 等其余人都走光了,大阏氏还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纳罕鄂仑大帐的方向,目光幽深。 大王子看不得自己生母如此,便上前劝道:“母亲,外边儿风大,您也回去吧。” 还愤愤不平:“九阏氏如今如此猖狂,还不是仗着肚子里怀的那个种,母亲您放心,如今萨格勒被父汗厌弃,儿臣一定能取而代之!” 等到他登上汗位,别说区区一个白玉质,就连整个草原都要听他号令! 大王子陷入自己狂热的幻想当中,甚至都开始想象等他成为大汗,那将会是何等风光。 大阏氏回过神来就看见自己的儿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很是无奈,她这个儿子虽然不是痴傻,但在权谋一道上的道行还是太浅,怎么就没有继承她的谨慎呢。 “大王子,你记住,你的敌人不是九阏氏,也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能在大汗面前稳压二王子一头,你懂吗?” 二王子是除了大王子之外唯一一个纳罕鄂仑已经长成的儿子,现在萨格勒倒台,只有二王子才是大王子的对手,至于白玉质腹中之子,等他长大成人,说不定纳罕鄂仑都已经定下别人为继承人了。 大阏氏下意识忽略了一种可能,她完全没想过白玉质会生下一个完全没有健康问题的宝宝,然后凭借这样的先天优势成为纳罕鄂仑认可的继承人。 这倒不是她笨,而是一种可怕的习惯。 她在三阏氏、四阏氏和七阏氏生产的时候未必没有担心过,但是当每一次的担心都是白白担心之后,她自然有了一个惯性认知。 那就是纳罕鄂仑不会再有健康的子嗣了。 事实上这不能怪她考虑不周,因为不仅仅她一个人这么想,除了坚持的老祖宗之外,就连纳罕鄂仑这样的雄主都以为太多次的失望而不敢再尝试,大阏氏理所当然的“自以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而三阏氏在告退后教育二王子时也是如此想,叫二王子不必担心别的,只管与大王子竞争。 这样的认知在她们的脑子里根深蒂固,再加上纳罕鄂仑和老祖宗周全严密的保护,白玉质怀着孩子,竟然半点波折都没有的度过了两个多月的悠哉日子,腹中孩儿已经满了四个多月快五个月。 这期间大王子与二王子之间冲突不断,大阏氏与三阏氏的关系也是愈见微妙,反而是本应该成为她们最大敌人的白玉质夺了个清闲。 这也算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直到这一日冬至,初雪的降临让命运的齿轮开始重新转动。 第89章 胎动 每逢冬至日,草原上有烹羊的规矩,就是以一道羊肉锅子作为主菜,其余配菜也都以羊肉为主要食材。 因为降雪,所以其余部落的首领们大多也不方便前来,所以纳罕鄂仑索性就在部落内部摆了一个小型的烹羊宴,参加的人就只有他的女眷和几位极其信重的亲兵。 作为眼下纳罕鄂仑最重视的女子,白玉质自然也是要参加的。 所以冬至这一日晨起,纳罕鄂仑亲手给白玉质套上了白狐皮制成的纯白斗篷,那斗篷厚重的快要能把白玉质自己给压塌了,又厚又蓬松,穿上之后活脱脱一个圆咕隆咚的雪球一样,圆成一团。 再加上她本来也快五个月显怀了,肚子也圆圆的,整个人看起来就格外可爱一些。 纳罕鄂仑看着她走路都慢吞吞的小样子,很是恶趣味的将人抱起来放在手臂上:“这样抱着你,像是抱了一只格外绵软的小羊羔。” 白玉质愤愤的捶他手臂,可惜就她这点小力气,根本撼动不了纳罕鄂仑。 这人手臂快赶上她腿粗了,体型差大,力量差更大,不管白玉质怎么挣扎都将人抱得稳稳的,时不时还捏捏白玉质被捂得粉润的小脸。 “本汗就说这白狐大氅好,你还不信,这下知道好了?” 白玉质有孕之后总是怕冷,之前都不怎么爱出门了,这下有了白狐大氅又被纳罕鄂仑抱着走,竟然都觉得热了。 “大汗冤枉妾了,妾本也没说白狐大氅不好啊。” “那你之前不愿意穿?”纳罕鄂仑挑眉,捏捏白玉质肉嘟嘟的小耳垂。 “那是因为妾胖了!” 白玉质显得蔫蔫的,可能是因为草原上总吃肉的原因还是怎么,她这次怀孕总感觉更能吃了一些,肚子长得更快了,圆润润的。 可是纳罕鄂仑就很是诧异听见白玉质如此说:“胡说!你哪里胖了,这是因为有了孩子才会如此!” 纳罕鄂仑说的是事实,白玉质浑身上下除了肚子圆了之外,不管是胳膊还是腿都还是细细的,最多是脸颊上有了点肉,但是也还是尖尖的小下巴,比起之幼弱纤细,现在更有了一股妩媚的气质。 明明是变得更美了。 叫他更加爱不释手。 他话说完,将白玉质从自己的臂弯里放下来,仔细看看周身,越发确定白玉质分明是瞎胡闹的,明明就只有小腹那里圆滚滚…… 纳罕鄂仑突然一顿。 他之前的四个孩子出生,他也都是上了心的,即便对待另外的阏氏没有对白玉质这么细致,可是孩子的情况他也都是大致了解。 之前那四个孩子在娘胎里五个月的时候,肚子有这么大吗? 纳罕鄂仑皱眉细想,发现果然不是他想多了,的确是白玉质的肚子要更大上一些,不像五个月,倒像是六个月! 孩子如果在娘胎里养的太大,那是很容易生不下来的。纳罕鄂仑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想着这次烹羊宴上要管着些,不能再叫白玉质吃那么多了。 白玉质自己知道自己肚里面有两个崽崽要喂养,可是纳罕鄂仑不知道,他想起白玉质比起之前没怀孕时候的食量,越发觉得不对劲。 接下来的路白玉质说要自己走走,纳罕鄂仑想起孕妇适当运动会更容易生产就同意了,反正今早上他已经给白玉质穿上了之前赛马时猎到的雄鹿皮靴子,不会渗水。 两个人就这么慢悠悠的走,纳罕鄂仑的脚程当然是很快的,他那一步子迈出去,白玉质要哒哒哒三下才能跟得上,但是自从白玉质有孕之后,纳罕鄂仑便很是自觉的放慢脚步跟着白玉质的节奏。 这导致他们两个到的很晚。 老祖宗面前已经上了锅子,她年纪大了,这天气寒冷,不为了吃,就为了让她暖和暖和也要上锅子的。 只是其他人就没有这个福气了,都得等着纳罕鄂仑到了才能上。 老祖宗见他们来得这么慢,就知道肯定是白玉质自己走着来的,便佯装严肃:“老九!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怎么来的这么晚?” 本意是闹着玩罢了,老祖宗和白玉质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偏偏就有自作聪明的人非要接话,白玉质有孕修养的这段时日,这朝阳公主倒是恢复了往日那点嚣张了,恐怕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一副十分惭愧的模样,竟然代替白玉质向在场各位赔罪道:“她是我大楚出来的人,如今这样不懂规矩,也是我教导无方了。” 朝阳既是嫡出,又年长于白玉质,这样说虽然不中听,但是却也不是说不得,可是合规矩是一回事,制定规矩的人愿不愿意听是另外一回事。 如今的白玉质根本都不用自己搭理她,老祖宗就眼睛一瞥给朝阳撅回去了:“我又没问你,你插什么嘴?你这规矩才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四阏氏自从那次朝阳公主侮辱三王子之后,就跟朝阳结梁子了,眼下看她被训斥,比白玉质被训斥还要畅快多了,直接就笑道:“老祖宗说的正是呢!” 然而老祖宗也没兴趣接她的话,场面冷了下来。 朝阳吃瘪,四阏氏也没人搭理,在场两个最蠢的女人统统闭上嘴,纳罕鄂仑这才发话。 “上菜吧。” 侍从们鱼贯而入,各类羊肉烹制而成的美食佳肴被呈上来,白玉质早就看那羊肉汤锅眼馋,自己这一份刚刚端上来还没滚呢,就眼巴巴盯着了。 纳罕鄂仑和老祖宗时刻关注着她,如何能没发现,老祖宗尤其觉得好笑,叫人将自己桌案上的羊肉汤锅端给白玉质。 “你这孩子,人家有孕都是害喜呕吐,你反而进的香,什么好东西叫你馋成这样,好像是大汗平日缺了你吃的似的。” 白玉质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按理来说不应该会这样啊,这孩子是系统出品,她怀孕根本不应该有什么反应的,怎么还这么爱吃东西了呢。 可是羊肉汤锅摆在她眼前,白玉质实在是想吃,就让松里盛了一碗汤要喝。 这汤锅鲜美醇厚,看起来一点都不油腻,反而让人食欲大增,白玉质用小汤匙舀起来一些,刚要放入口中品鉴,却猛地一颤。 鲜美的汤汁全都洒在了桌案上,汤匙也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这不大的声音听在纳罕鄂仑耳中却不亚于晴天霹雳。 他立刻推开自己面前的桌案过去抱住白玉质。 “这是怎么了?” 白玉质有点懵懵的,这是第一次,事情没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看着纳罕鄂仑焦急的样子,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是,是他动了。” 第90章 双胎之喜 按道理来说,孩子到了月份有胎动也是很正常的,白玉质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这下却因为胎动而在大庭广众之下略有些失态。 纳罕鄂仑有些僵硬,他没想到白玉质是因为胎动所以才反应剧烈,还以为她是用了汤锅之后腹痛。 他摸摸白玉质已经平静下来的肚子,安抚道:“是胎动,没什么大碍,别怕。” 纳罕鄂仑还以为是白玉质没有做母亲的经验所以才以为胎动是什么大毛病,以致于如此惊慌。 但是其实不是。 单纯的胎动有什么好惊慌的。 问题在于,这肚子里的两个崽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白玉质不理解,她是有心想在系统商城里购买一个神力丹给崽用的,可是她明明就还没用,刚刚那一下胎动是第一次,可是那个力度,即便白玉质有系统加持所以不会有痛感但还是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力道。 这比起上一世,未免也太大力气了! 白玉质有点新奇,她知道纳罕鄂仑天生神力,难道说她运气就这么好,不用道具就能顺利拥有稀有基因的宝宝? 因为白玉质的表情实在太丰富,所以纳罕鄂仑还是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就自己将手掌覆盖住她隆起的小腹,等了半天却还是没什么动静。 “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话还没说完,白玉质肚子里的崽就格外给面子,冲着他父汗的大手就是狠狠一个小拳头。 小拳头刚收回去,又是一个小脚丫的印子印上来。 这两下的力气实在不小,如果不是白玉质有系统,现在估计会很难受,白玉质看向纳罕鄂仑,想瞧瞧现在他是个什么反应。 纳罕鄂仑的手掌还贴在白玉质小腹处没有挪动过,但是白玉质感觉得到,就在刚才孩子胎动的时候,那小手小脚都准准的打在他掌心处了,当时纳罕鄂仑的手就狠狠颤动了一下。 这双握着青铜巨弓时都不曾有过半点颤抖的手掌,在面对对他来说还很微小的、属于他血脉的新生命的力气的时候,竟然控制不住的蜷缩了一下。 “这、这是……” 纳罕鄂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样蓬勃的力气,竟然真的是他的血脉。 白玉质轻轻笑了一声:“这孩子力气好大哦,像大汗,臣妾吃了这么多好东西,恐怕都被孩子用了。” 纳罕鄂仑当然有被这样的胎动惊喜到,但是他听到白玉质提起饮食,就又还是不放心,干脆暂停了宴席,恭请大巫再为白玉质把脉瞧瞧。 因为草原上懂得医术的人是很少的,所以大金也没有什么孕妇定期请平安脉的习惯,大多时候是孕妇有了什么不舒服才会请大巫或者其他医者来看看。 这导致白玉质怀的是双胞胎的事情一直都没有任何人知道。 大巫来的时候还以为是白玉质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等听见纳罕鄂仑描述的症状之后,哪怕是大巫都觉得有些荒诞。 堂堂大汗,竟然因为自己的阏氏用膳多了些便觉得不放心? 这是不是也太过在乎了。 大巫奉命诊脉,本来以为只是纳罕鄂仑过度紧张的原因,结果这手才刚一放上去,比起正常来说就要过分强烈一些的脉象直接打了大巫一个措手不及。 有些不敢相信,又仔细探听一番,这才终于确认。 大巫是部族之中神权的代表者,平日里素来喜怒不形于色,这一次却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大汗多虑了,九阏氏用的多些也实在正常。” 纳罕鄂仑不解:“大巫这是何意?”难道说健康的孩子就是需要这么多营养? 大巫轻描淡写:“这都是因为九阏氏腹中,怀着的是双胎,两个孩子,所需要的养分自然更多。” 一石惊起千层浪,大巫这一句双胎,直接给了除白玉质之外的在场众人一个极大的惊喜。 有的人惊,有的人喜。 纳罕鄂仑和老祖宗自然都是喜不自胜,尤其是纳罕鄂仑,直接不顾众人在场,一把将白玉质抱起来,他倒是还记得白玉质怀着孩子,不敢用力抱着腰腹,直接托着她手臂下面,将她整个人举得高高的。 白玉质感觉自己旋转起来的时候是觉得有点怕的,但是发现纳罕鄂仑托着她的确是稳稳的,就开始享受这种裙摆飞扬的快乐,直到被老祖宗强行制止。 老祖宗看见她被托起来举高高还转圈圈,吓得三魂七魄都快没了一半儿,直接用拐杖敲纳罕鄂仑的肩膀:“快给她放下来,当心摔了!” 纳罕鄂仑不痛不痒的挨了几下老祖宗的拐杖,这才将白玉质稳稳放下,还是没忍住轻咬了一口她现在变得有些肉的脸蛋,很是稀罕。 白玉质捂着粉粉的脸蛋凑到老祖宗身边娇娇的告状,被笑得开怀的老祖宗搂在怀里:“真是个宝贝丫头。” 这一场宴席,在场这么多人,倒硬生生的快成了白玉质的个人秀场了,别人哪里还能分的到一点儿目光。 纳罕鄂仑可不管其他人是什么想法,他现在只知道只有白玉质才是重中之重,想起刚才自己感受到的胎动,便说与大巫。 “这两个孩子胎动得实在太厉害,大巫觉得这是为何啊?” 是挺厉害的,都能在白玉质圆圆的肚子上顶出一个小包。 大巫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无语凝噎,他没回答纳罕鄂仑的问题,也没再给白玉质诊脉,而是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老祖宗。 “您难道也不知道其中缘由吗?” 老祖宗一愣,然后肉眼可见的变得惊喜起来:“我记得当初,也有一个人有孕的时候胎动十分剧烈,难道大巫的意思是?” 大巫点点头:“正是如此。” 老祖宗就笑开,竟然有些狭促的对纳罕鄂仑说:“之前我还真就见过这样的胎动,当时可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什么不好了,结果那孩子生下来才知道,原来就是天生的劲儿大,你倒是猜猜看,是谁?” 第91章 子承父力,血脉相连 一向敏锐的纳罕鄂仑竟然罕见的完全没反应过来,白玉质看着他那一副好像愣头青的模样,没忍住小小笑出了声。 她都听出来了,这说的不就是纳罕鄂仑自己吗。 俗话说一孕傻三年,她这边完全没有这样的状态,但是纳罕鄂仑却好像是被谁下了降头,只要一涉及到肚子里面的崽,就容易转不过来弯。 纳罕鄂仑听见她笑了还很是不高兴:“怎么还笑起来了,这事关乎孩儿,要认真对待,不要孩子气。” 他还当她在闹着玩儿。 白玉质不服气,回嘴:“妾哪有闹,是大汗你没听明白老祖宗的意思啊。” 纳罕鄂仑皱眉,转头看向已经咧开嘴无声笑起来的老祖宗,焦急道:“祖母,您就别卖关子了。” “诶呦,”老祖宗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用拐杖轻轻敲敲地面:“你个呆子,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呆的时候,你自己不知道?这打娘胎里就不老实的劲儿就只有你了,这两个娃娃都是你的种,你猜猜看为什么胎动的动静儿这么大?” 这一回纳罕鄂仑是真的愣住了,老祖宗和白玉质笑成一团,大巫也笑得耸耸肩膀。 “您的意思是,”纳罕鄂仑轻轻扶住笑得快要站不住的白玉质,眷恋不舍似的不愿意将自己覆在她小腹上的手掌移开:“这两个孩子的胎动,是因为随了本汗?” 其实这本来就不难猜,儿子随父亲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是纳罕鄂仑的力量实在太特殊,之前的四个孩子也都没有继承的征兆,这才让他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 随着孩子的小手小脚再次有力的踹了踹他放在白玉质肚子上的手心,纳罕鄂仑的神情变得从未有过的柔和。 他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血脉相连的神奇。 他与白玉质的孩子们,以后会继承他的力量,然后健健康康的出生、长大,最后成为这片大金草原的新的主人。 只要想到这样的场景,纳罕鄂仑的心就软成一片。 用手掌心的温度偎贴着白玉质的小腹,纳罕鄂仑自然自语似的:“你们要乖些,别叫母亲受罪……” 然后本来还在踢动的小脚就只轻轻的隔着肚子贴了一下他的手,没动静了。 白玉质笑着看纳罕鄂仑又惊喜又无措的表情:“怎么啦,大汗还舍不得他们不动了?不是您说要让乖乖的。” 纳罕鄂仑看着白玉质古灵精怪的模样,觉得她真是被自己养得越来越娇了,想到就是这个娇宝贝给自己怀着两个这样健康的孩子,直接不顾众人在场,抱着狠狠亲香了一口。 “你也乖点。” 这一场乌龙闹得,虽然纳罕鄂仑的心情是比之以前更好了,可是下面的阏氏们就真是如坐针毡了。 她们心里指不定怎么恨白玉质大出风头呢,面上还要强颜欢笑。 大王子坐在下面,本来还暗恨白玉质抢走了属于大阏氏的风光,可是看着她与纳罕鄂仑相处时的情态,不知不觉之中,竟然饮尽了半壶酒,脸色潮红。 这一幕被沉默着的二阏氏收入眼底,不动声色。 大阏氏本来还在与三阏氏打擂台,听闻白玉质怀着双胎时就是狠狠一皱眉,而后来的胎动就更是让她心头巨震。 两个在母亲肚子里面就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的孩子,是个继承了大汗神力的健康孩儿的可能性有多大,不用大巫说,大阏氏就能猜得出来。 一直被她忽略的事实突然出现在脑海中,那就是白玉质生的孩子未必与她们一样各有各的缺陷。 那么两个健全的孩子会对大王子造成多大的威胁呢? 大阏氏神情阴暗。 而三阏氏也同样心中隐恨,怎么白玉质的运气就能这么好? 别说孩子健康不健康,就看她现在这么受宠的样子,再加上一怀孕就是两个,未来大汗能不偏心? 她才不信。 这两个女人各怀心思,等宴席一结束,大阏氏几乎是立刻派人去请了七阏氏到自己帐中。 七阏氏不像大阏氏她们那样聪慧能算计,也没有四阏氏那样虽然愚蠢但招摇,她比没什么存在感的五六两个阏氏好在有个四王子傍身。 可惜四王子天生不能言语,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发声,她也就歇了争抢的心思,只一心抚养四王子罢了。 被大阏氏叫来的时候她是有些忐忑的,尤其是看到帐子中不仅只有她一个,还有朝阳公主也在的时候。 朝阳公主与白玉质有私人恩怨这件事草原上应该没人不知道了。 “大阏氏。” 七阏氏行礼,被大阏氏叫起。 大阏氏喝着热气腾腾的奶茶,给七阏氏也上了一杯,朝阳公主因为喝不惯所以没喝。 “七妹妹,你可知道我为何叫你来?” 七阏氏揣揣不安,她虽然心思不重,但是也不是完全不清楚如今形式。 现在大阏氏跟三阏氏打得你来我往,四阏氏偶尔也凑凑热闹,但是白玉质最近也是炙手可热。 如今大阏氏与朝阳公主在一处,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对付白玉质。 她想着装糊涂:“我不知道。” 大阏氏一笑,不容她躲避:“七妹妹,我知道你不是个傻的,今日宴席之上大汗是如何对九阏氏的,你就没有点心思?” 平心而论,纳罕鄂仑是一个极具男子魅力的男人,七阏氏作为他的妻妾当然也对他心怀爱慕,看见他对白玉质百般温柔的样子自然也很羡慕,甚至有些嫉妒。 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七阏氏清楚自己没有白玉质的聪慧和手段,只想守着自己的哑巴儿子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七阏氏神情失落,但是还是回话:“是我自己没有本事留住大汗的心,也怨不得别人。” 谁料到大阏氏竟然摇摇头。 “七妹妹,你太天真了,你难道真的觉得,没有大汗的宠爱,凭借你自己能够让四王子过上好日子不成?” 大阏氏又优哉游哉的酌饮一口奶茶:“你可别忘了,你的儿子与白玉质的孩子,那可是年岁相当啊。” 七阏氏与世无争的表情破碎。 第92章 毒计 和四阏氏一样,七阏氏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大阏氏这话简直是直戳她的软肋。 看七阏氏神情似乎有所动摇,大阏氏继续说。 “七妹妹,别怪做姐姐的不提醒你,如今四王子还小,若是九阏氏生下孩子,那大汗的关注可就都在那两个孩子身上了,你的四王子该如何?” 朝阳公主也是使劲撺掇:“本公主在大楚的时候可是见多了兄弟继位之后为难兄长的事,七阏氏你可想好了。” 七阏氏脸色惨白,似乎已经被大阏氏和朝阳公主煽动了情绪。 过了许久,七阏氏才回过神来,对大阏氏说:“我、我知晓了,多谢大阏氏一番好意,不知道大阏氏需要我做什么?” 大阏氏很是满意七阏氏如此知情识趣的样子,便叫人拿给七阏氏一个瓶子。 “这是什么?” 七阏氏看着白白净净的瓶子,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东西。 大阏氏不紧不慢的说:“这里面是前朝传下来的好东西,只需要一丁点儿就能让人陷入亢奋。” 七阏氏难以置信,她听说过,大楚之前的大晋朝就是因为统治者都吸食这种药物,所以导致亡国灭种。 可是这东西失传了这么久,大阏氏又怎么会有?还是说大阏氏的势力已经到了如此恐怖的程度,竟然能瞒着大汗搞来这种药! 知道七阏氏在想什么,大阏氏摆摆手:“此物并非是我的,是朝阳公主。” 朝阳公主得意的很,什么大阏氏七阏氏的,都是没见识的东西,她是堂堂大楚公主,见多识广,就一点儿药就给她们吓成这样。 等到扳倒白玉质,这些女人她也都要一一除掉,到时候她自己生下继承人,成为大金草原上最尊贵的女人! 朝阳公主已经在畅想白玉质流产后被纳罕鄂仑厌弃,然后自己得宠的好日子了。 然而七阏氏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被这药吓得几乎都没了,她哆哆嗦嗦的拿着药瓶:“这东西非同小可,我、我不敢。” 大阏氏放下茶盏,用一种能蛊惑人心的温和声音哄着七阏氏:“你怕什么,我又没说让你直接给她用,我只需要你将这药瓶放到能让三阏氏见到的地方就行,剩下的,你都不必管,抱着你儿子等着过好日子吧。” 七阏氏恍惚,她知道大阏氏这是想要利用她将三阏氏也送入局中,打的是一石二鸟的主意,这药难得, 如果事情败露大汗有意要查,肯定能顺藤摸瓜查到朝阳公主身上。 可是到时候事情已经成了,就算朝阳公主被惩处,那白玉质和三阏氏肯定都完了。 看纳罕鄂仑对这一胎的重视程度,如果白玉质没能保住孩子,很难说纳罕鄂仑会不会迁怒,就算不会,白玉质失去了孩子还染上了药瘾,也是没有什么活着的可能了。 三阏氏作为凶手,纳罕鄂仑定然不会放过。 可是…… “可是如果东窗事发,我该怎么办?” 七阏氏神色慌张,她问大阏氏,像是抓到了一个救命稻草。 “你只是丢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瓶子而已,谁捡到了,谁用了,又关你什么事呢?” 七阏氏看这瓶子,底部有三个她认不出来的字迹。 应该是前朝文字。 七阏氏稍微放心一些,可是她还是有疑问。 “那你又如何确定,三阏氏捡到这东西之后就知道这是什么,她又一定会用在九阏氏身上呢?” 大阏氏失去了耐心:“这些都不用你管,你只需要现在就告诉我,你究竟是做还是不做?” 事已至此,大阏氏几乎将计划都告知了她,她如果不做,之后大阏氏为了防止事情败露一定会对她下手。 七阏氏已经无路可退。 她狠下心,想想自己还在襁褓中的儿子:“好,我做。” 七阏氏拿着这瓶药出了大阏氏的帐中,没过一会儿朝阳公主也从里面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帐子。 这一场密谋除了她们三个再无人知晓,而就在当天晚上,三阏氏的心腹厄珠拿着被七阏氏随手丢弃的药瓶呈给了三阏氏。 “这是何物?” 三阏氏不解其意。 厄珠是她刚嫁给纳罕鄂仑时就伺候她的侍婢,这么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三阏氏很是信任她,所以见她拿回来一个药瓶便问道。 厄珠回话:“阏氏,今日奴婢本来想去小厨房取点牛乳糕来给您,结果路上竟然撞见了七阏氏,奴婢见她形容鬼祟,好像正在丢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就上前一看,发现她丢弃的正是此物!” “那又如何?一瓶药而已,”三阏氏浑不在意,甚至调笑道:“难不成你想说,这是一瓶毒药?” 三阏氏漫不经心的打开药瓶子,却被厄珠一把阻止。 “阏氏不可!”厄珠神色惊慌。 这下三阏氏总算察觉到不对劲了,兴奋道:“这真是毒药?” 她因为是七阏氏害了人,被自己抓到了把柄。 但是厄珠却摇摇头:“阏氏您不知道,奴婢小的时候曾经在中原流浪过一段时间,认识一些前朝的文字,这瓶子里的是比毒药还要可怕的东西,这是神仙粉!” “神仙粉?!”三阏氏惊愕不已:“你是说,七阏氏吸食了神仙粉?” 她就算在草原长大,对这种危害极大几乎毁了一个朝代的东西也是有所耳闻的,一听这是神仙粉,还是在七阏氏那发现的,立刻就觉得是七阏氏用了这东西。 这可是绝对禁止的禁物! 她作势就要起身去纳罕鄂仑跟前告发七阏氏,被厄珠拦住。 厄珠神色微妙,按住三阏氏死死捏着药瓶的手:“阏氏,您太心急了,一个七阏氏又有什么好对付的,她那个四王子根本没有跟二王子竞争的资格。” “你的意思是?” 三阏氏也不笨,立刻反应过来。 的确如此,四王子既不是长子,又没有能耐,更是患有哑症,比起大王子和白玉质肚子里那个极有可能健健康康的孩子来说根本没有让她出手的必要。 厄珠将三阏氏压在心中的恶念说出来:“这药,一般人根本不知道,而且吸食之后几乎看不出什么症状,只有达到了一定数量之后才会发狂,告发七阏氏就浪费了,阏氏大可以用这东西一举除掉九阏氏和她肚子里的孽种。” “而且一旦东窗事发,我们还可以顺势将七阏氏推出去做个挡箭牌,”三阏氏笑得阴毒:“这个东西是上瘾的玩意儿,七阏氏帐中定然还有!到时候,这就是她害人的铁证!” 主仆二人相视而笑,像蠢蠢欲动的毒蛇。 第93章 反水 白玉质被纳罕鄂仑保护的非常周密,三阏氏等人找了几天机会都一无所获,正在她们主仆二人焦头烂额的时候,七阏氏突然大闹了一通。 大阏氏和三阏氏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她们一个觉着七阏氏心思浅薄可以利用,一个觉得七阏氏用过神仙粉精神亢奋,但是还是没想到七阏氏居然能闹到白玉质面前去。 事情是这样的。 这一天,白玉质一如既往的被松里搀扶着在草原上溜达。 因为大巫说她肚子里这两个宝贝金疙瘩个头大,平时要多走动才好生产,所以白玉质每天都要四处走走。 距离大概就是从纳罕鄂仑的大帐走到老祖宗的帐子,然后再回来这样。 今天去看望了老祖宗并且一如既往的得到一些赏赐后,白玉质心血来潮想再多走走,虽然外边儿天气冷,但是空气清新又好闻,大草原上的雪景也是很美的。 松里拗不过白玉质,又见自家阏氏老老实实的穿着大汗送的白狐大氅,确定了不会着凉才陪着她在外面又多看了一会。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就被七阏氏逮到时机,上来大闹一番。 她的闹完全是无厘头的闹,看起来甚至都有点神经质,让白玉质十分怀疑这个女人的精神状态。 七阏氏猛地扑过来,白玉质吓了一大跳,还没等躲呢,松里就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直接挡在白玉质面前,试图制止七阏氏向前扑来。 可是这完全是无用功。 因为下一秒,白玉质几乎是眼睁睁看着气势汹汹的七阏氏一头栽倒在了雪里,就那么以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扑在松里面前,半个脑袋都要插进雪堆里了。 白玉质:…… 松里:…… 目瞪口呆。 七阏氏只有自己一个人,没带侍女,等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的时候,白玉质笑得都肚子疼了。 看见白玉质笑了,七阏氏好像更疯狂起来,她甚至把自己头上那一条名贵的坠玉发带薅了下来朝白玉质投掷。 那坠玉发带白玉质还真就知道,原着中描写过七阏氏此人,说她心思单纯胆小幽居,唯一一个能象征她曾经也得到过宠爱的物件就是这条发带。 是七阏氏怀着四王子的时候纳罕鄂仑赏赐下来的,从中原带回来的好东西。 看见七阏氏竟然舍得把这东西拿来扔,白玉质还笑着的唇角立刻抿起来,她开始怒斥:“七阏氏,你这是做什么?” “松里,你愣着干嘛,快去找大汗来!” 松里的确是忠心耿耿,但是这种情况她也的确是从来没有见到过,因此慌了神,听见白玉质吩咐她去找人,立刻就去了。 完全没想过这样的情况把白玉质一个人留在这里才是最危险的,急急忙忙的跑走了。 这条路上原本就没什么人,现在冰天雪地的,更是只有白玉质和七阏氏两个人了。 白玉质环视四周,确定没有任何人能够藏在暗处,这才开口:“你想跟我说什么?” 七阏氏装疯卖傻的动作停下,苦涩一笑:“九阏氏真是聪慧,我的确有要事想要告知于你,但是你必须保证,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保住我们母子的命。” 话说到这个份上,白玉质当然知道七阏氏想说的肯定是要命的大事了,说实话,七阏氏与她也算是没有任何过节的,她不介意一听。 “你说,如果你没使计害我,那我自然也不会害你。” 七阏氏将一张纸条塞进白玉质的掌心里,她要说的话都在那张纸上面。 远处纳罕鄂仑已经带着松里赶到,七阏氏喘了一口气,又开始做一些无意识的动作。 只不过她还是有分寸的,并没有真的伤到白玉质。 “大汗!” 纳罕鄂仑一把将白玉质抱到自己身后,皱着眉头看七阏氏自言自语似的念念有词:“你要作甚?” 七阏氏就只痴痴一笑,隔了许久才又恢复神智似的跟纳罕鄂仑行礼。 “我、我这是怎么了?大汗,我怎么会在此处?我明明正在帐中小憩!” 纳罕鄂仑只觉得实在怒火难消,他不想管七阏氏是犯了什么毛病,看她这样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今日七阏氏惊扰白玉质,纳罕鄂仑不罚她不足以平心火。 白玉质看纳罕鄂仑真的很生气的样子,就站出来解释:“七阏氏这样子倒像是梦游之症,需要多加休息,少些走动。” 她意有所指,七阏氏也眼前一亮,连忙承认道:“正是、正是!近日照顾四王子,我总是睡不好,想来是需要多休息!今日冒犯九阏氏实在是对不住,我愿意自请禁足,直到九阏氏消气为止!” 白玉质不在意,七阏氏也自请受罚,纳罕鄂仑懒得跟七阏氏说什么,他现在就想看看白玉质是不是真的没事,于是大手一挥,准了七阏氏的请罪。 七阏氏被带回自己帐中,帐外多了纳罕鄂仑的人看守,确保没人进得去,更没人出得来。 坐在床上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四王子时,七阏氏终于松了一口气,对这禁足生活感觉到无比满意。 禁足好,禁足了,就不会牵扯到什么事里去,这大汗的人在外面守着,屋子里也不会突然多出什么“好东西”。 这样,她总能保住自己和儿子的命了。 当日在大阏氏面前她不敢不从,只能佯装被说服,只能像这样找机会告知白玉质,避免自己被牵扯进去死无全尸。 像大阏氏所说的什么她的儿子过不上好日子,哼,她看得清楚,比起白玉质,大阏氏这种阴险狡诈的人才会在得志之后赶尽杀绝。 另一边,在白玉质多番保证下,纳罕鄂仑总算没真的把大巫叫来给她诊脉,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的从帐子中出去,去前边儿处理政务去了。 临近年关,草原上也开始忙起来,纳罕鄂仑闲暇的时间越来越少。 白玉质让松里去给自己拿点热牛乳回来,自己一个人单独在帐子里打开了七阏氏塞进她手心的那张纸。 上面赫然将大阏氏等人的计划写明,并在信纸最后说了七阏氏自己是如何被迫参与了这一系列计划。 总体意思大概就是叫白玉质小心,也表明了她自己没有想害白玉质的意思,希望白玉质清算的时候能放过她。 白玉质将信纸上的内容看过,将这张写了秘密的纸烧了,思索片刻,一笑。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她有心想再给她们点生存空间,可是这些人却偏要来惹她。 大概她们也想不到,一向怯弱的七阏氏会有勇气反水,来向自己告发这些人的阴谋吧。 那就一起处理了,也省得她再找机会。 第94章 白狼崽崽 事后,白玉质仔细想了想,觉得大阏氏的这计谋倒也算十分拿的出手了,就算事情败露,她也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药是朝阳公主拿出来的,丢是七阏氏丢的,捡是三阏氏捡的,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大阏氏牵扯其中。 就算这三人联合告发大阏氏,那也是空口无凭没有证据。 至于七阏氏为什么要反水,白玉质也大概能理解。 七阏氏是胆小些,但是也不是没有脑子,这事情不管成了还是没成,只要三阏氏下手了,那么纳罕鄂仑顺着查下去就一定能查到她身上。 别看大阏氏嘴上说与她无关,实际上真到了那个时候就会拿她顶罪了。 七阏氏知道自己玩不过大阏氏和三阏氏,索性投靠白玉质,还能有一条活路。 她选的方法也是聪明,现在这样装疯卖傻,三阏氏只会以为是她吃多了药,人也疯了。 而大阏氏那边也好解释,只说是实在受不了压力,想害白玉质就能说得通。 白玉质思索着,这局都已经布好了,现在就差一个让这些人以为她已经入局的契机。 纳罕鄂仑对她的保护实在周全,如果她不故意放一条缝出来,以三阏氏的手段,根本不能将那药粉送到她这儿来。 这事还需要她运作一番。 于是等后头针线房的人将白玉质过年时要用到的吉服送来时,白玉质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法子。 当晚纳罕鄂仑坐在白玉质身边,艰难的弯着腰侧头去听他儿子的胎动时,白玉质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妾想自己买些五彩线来,给腹中孩儿们绣两个虎头帽。” 纳罕鄂仑当然同意,沉浸在被儿子的小手小脚踹在脸上的喜悦里,只是叮嘱白玉质不要太过劳累。 白玉质得到了允许,第二天就让松里大张旗鼓的去了大金民间的交易集市买丝线,买了一堆都还不够,扬言道隔天还要再来买。 她这么大的动静当然不会被一直关注着她的三阏氏忽视,当即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叫侍女厄珠带着药瓶,提前买下了昨日松里关顾的店家的全部丝线,趁着没人注意将药粉洒在了最精致的丝线上面。 随后又嘱咐店家,说如果见到昨日来买丝线的小姑娘,就将那一袋子撒了药的线让给她。 于是等松里来的时候,买到的就是一袋掺杂着药粉的丝线了。 松里当然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带着丝线回来之后就要打开袋子,被白玉质给拦下来了。 “这线先别动,你去忙吧,我想睡会儿。” 这药只要吸入就会对人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几乎是一次成瘾,白玉质有系统作弊器,但是松里又没有,还是不要冒险。 松里走了出去,白玉质躺在床上,思索着应该怎么不着痕迹的让纳罕鄂仑发现这丝线有问题。 她戳了戳很久没出现的系统:“系统?你在吗?” 主要是白玉质也不知道这种科技生物有没有休眠时间之类的。 但是很显然她多虑了,系统非常迅速的就回应了她的召唤。 【在的,宿主,您有什么需要吗?】 白玉质:“我记得,你是不是说自己可以变成任何形态来着?” 【是的宿主,您需要我变成什么形态都可以。】 白玉质笑笑,跟系统吩咐了两句,系统很上道的明白了,然后嗖的一下在白玉质面前闪过一道白光。 【宿主放心,我还是可以跟您保持联系的。】 白玉质很放心。 系统是个靠谱的统,有他在,不愁不能搞事情。 于是等纳罕鄂仑晚上回来的时候,突然在大帐门口处停了下来,脚步一顿。 今年的草原上经常下雪,昨晚还下了一场,所以就算是纳罕鄂仑的大帐外面也有些白绒绒的积雪。 纳罕鄂仑大步而来,刚要进到大帐中,脚下却突然好像踩到了什么不同于积雪的柔软物体。 他用脚轻轻拨开表层的雪,在下面看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白色小动物,身上的毛发丰厚干净,只是因为被雪浸湿而显得有些可怜兮兮的。 竟然是一只白狼幼崽。 草原上的白狼是很罕见的,白狼的幼崽就更罕见了。 纳罕鄂仑没想到会在自己大帐的门口拣到一只遗失的白狼幼崽。 大金的图腾就是狼,所以纳罕鄂仑对待白狼幼崽也很是喜欢,他拎起来被冻得蔫巴巴的小狼,提着就进了大帐。 等白玉质看过来的时候,他就把小狼崽举起来:“你瞧瞧,本汗捡到了个什么稀罕东西。” 看见系统变得小狼崽现在在纳罕鄂仑手上就像个毛茸茸的小挂件一样,白玉质维持住惊讶的表情:“这是,小狼崽?” 纳罕鄂仑点点头:“这是银霜巨狼的幼崽,成年期就会长得很大,你怕吗?” 他有养着这小狼崽的意思,但是就怕白玉质害怕。 如果因为小狼崽让她心情不愉快,那就得不偿失了。 白玉质当然不会怕系统了,所以理所当然的摇摇头,还一副很期待的样子:“看来这小狼是和大汗有缘了,正好还可以与我们的两个孩儿做个伴,到时候我们的宝宝就是能骑着狼到处跑的小英雄了呢。” 她这话在纳罕鄂仑听来就是女儿家天真烂漫的想法,狼怎么可能让孩子骑着,等长大了,自然是要圈在什么地方养起来防止伤人的。 但是纳罕鄂仑看白玉质高兴,就没再多说。 小白狼崽理所当然的被养在了大帐中,平日里很是黏人,尤其是黏着白玉质,还喜欢在白玉质鼓起来的圆肚子上面蹭蹭贴贴。 纳罕鄂仑一开始还害怕小狼崽没有分寸,后来发现它也只是轻轻的,也就放下心来,还跟白玉质说这小狼崽子倒是很通人性。 白玉质就笑,当然通人性了,要是不让你知道它的聪明,等发现丝线不对劲儿的时候你怎么会相信呢。 就这样过去了将近十天,纳罕鄂仑已经对小白狼崽子很聪明这件事习以为常的时候,白玉质当着他的面儿作势要将那袋被撒了药粉的丝线打开,小白狼就蹲在一边儿。 “嗷嗷!” 第95章 事发,狗咬狗 在白玉质的手放在那个袋子上的那一瞬间,小白狼的反应简直称得上是如临大敌四个字。 平日里十分乖巧从来不扑人的小白狼,急的嗷呜嗷呜叫唤着,一个劲儿的用小爪子扒拉着白玉质的手。 纳罕鄂仑吓了一跳,大步上前直接把小狼崽子的爪子从袋子上扒拉下来,将它小小圆圆的胖身子提起来:“这是做什么?!” 小狼崽就眨巴着湿润润的绿眼睛,可怜巴巴的叫,一边叫一边挣扎,扭着小身体,小爪子扑腾着。 白玉质看系统的演技,说实话真的有被震惊到,这装模作样的功力比起她来也差不了多少。 “大汗,小狼平时很乖的,怎么突然……” 纳罕鄂仑也看出不对劲来了,对白玉质说:“你先不要靠近那个袋子,我把这小东西放下去,看看它要做什么。” 说罢,将手里的小狼崽放在地上,在四爪着地的第一时间,小狼崽直扑袋子,又是用头顶着又是用爪子抓着,硬生生把比自己身体还大两圈的布包给推出帐子,还小狗刨坑一样的在雪堆里挖出一个空间,将布袋子埋在雪里面了。 “这里面装着什么?” 狼的嗅觉也是很敏锐的,小狼崽这样忌惮一个布袋,那肯定是里面有什么让它察觉到很不好或者很危险的东西。 纳罕鄂仑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什么人想要害白玉质。 白玉质就表现得懵懵的,说:“这里面什么也没有啊,都是妾叫松里买回来的丝线,用来给孩儿们做虎头帽子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玉质这么说,纳罕鄂仑就更觉得有古怪,交代白玉质今天都好好待在帐子中不要出去,把在外面滚了一圈雪的小白狼也提溜进来放在白玉质身边陪伴。 “本汗会叫人查清此事,在此之前,你不要碰这帐子里的任何东西了,一会儿大巫会来给你检查身体,你乖一些。” 白玉质算是发现了,纳罕鄂仑是真的把她当小孩儿看了,都这种时候了还要记得跟她说一句要乖。 这可能就是装养成系小绿茶应该受着的吧。 她只能装乖。 等纳罕鄂仑带着那个布袋子走了,白玉质抱着系统变成的小白狼猛地揉搓几下吸吸:“系统,你真的,你不去演戏真的屈才了。” 小白狼:“呜嗷呜嗷。”宿主也是,演技精湛。 一人一统互相吹捧一番,等大巫匆匆赶来为白玉质诊脉又在发现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匆匆离去,白玉质才开始想正事。 “统子,说不定等一下纳罕鄂仑就会给你抱过去让你闻那东西找人,你记得直接去三阏氏那就行,不用真的闻。” 系统是个科技生物不会真的被药物影响,但是白玉质还是这么叮嘱了一句。 系统不解。 【宿主难道不是要把幕后黑手大阏氏除掉?】 三阏氏不是大阏氏的对手,系统还以为以白玉质的计谋,会直接擒贼先擒王。 但是白玉质摇摇头。 大阏氏这件事做得很是天衣无缝,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她参与其中,就算纳罕鄂仑怀疑,也不可能因为一件没有证据的事情就把大阏氏如何。 还不如先除掉三阏氏和朝阳公主。 按照七阏氏传来的消息,三阏氏身边的厄珠就是大阏氏的人,肯定会在三阏氏那里放好证据,到时候纳罕鄂仑一搜查,肯定能人赃并获。 至于朝阳公主,她就是个被大阏氏当枪使的,她定然是活不成了。 果然,没多久,纳罕鄂仑脸色不佳的过来,借走了小白狼,就如同白玉质所想,大巫分辨出了那个药,小白狼顺着气味找到了三阏氏的大帐前。 三阏氏本来还不明所以,直到看见阴沉着脸的纳罕鄂仑和他身后提着布袋子的大巫,差点就支撑不住当场跪下。 一群纳罕鄂仑的亲兵闯进她的大帐,在大帐中不顾颜面的大肆搜查,就在三阏氏的梳妆台前的匣子里找到了那个装药的小白瓶,瓶子里还有残余的药粉,经过大巫检查,确定是布袋子里面的那种药无疑。 事到如今,三阏氏却还在狡辩:“大汗,这、这是何物?” 她面色惨白,却还维持着笑容,佯装自己不知道这小白瓶是怎么出现在自己帐中的。 可是纳罕鄂仑却不吃她这一套。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三阏氏极力镇定:“我不知道。” 纳罕鄂仑盯着她,随即冷哼一声:“既然你不知道,那你怕什么?” 三阏氏一介女流,又不像白玉质那样胆大,面对纳罕鄂仑的威压根本撑不住,没一会儿就冷汗直流,一副心虚的模样。 她这个样子,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有问题,都不用费力审问了。 三阏氏哑口无言,还想给自己辩驳几句,可这个时候一直没出声的厄珠却站了出来,直接跪倒在纳罕鄂仑面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大汗!奴婢是三阏氏的贴身侍婢厄珠,奴婢本应该对三阏氏忠心耿耿,可是奴婢是大金人,更应该对大汗尽忠!” 纳罕鄂仑眼睛眯起,审视着这个奴婢:“你想说什么?” 厄珠跪地叩头:“这药是什么,奴婢不清楚,但是奴婢知道,是三阏氏指使奴婢将这东西放在九阏氏要用的丝线中。如今事情败露,奴婢吐露实情,也是对不起三阏氏的看重,今日便以死谢罪!” 话落,竟然以头抢地,当场暴毙身亡。 三阏氏瘫坐在地,不敢相信竟然是自己的心腹婢女背叛了自己,可是事到如今,她也反应过来自己是中了贱人算计,这厄珠肯定也是旁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钉子。 可恨她竟然一直没有察觉,如今木已成舟,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三阏氏死到临头了,还是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聪明过,在电光火石之间想到,能够在她刚嫁给纳罕鄂仑时就在她身边安插奸细的人,只有当时就风光无限的大阏氏! 她被人拖下去的时候还在用无比尖利的声音大喊:“我是冤枉的!大汗!我是冤枉的!是大阏氏害我,是大阏氏害了九阏氏啊大汗!” “您若是不将大阏氏除掉,她早晚有一天,会把九阏氏,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通通害死!” “大汗!!!” 都这个时候了,三阏氏只想拖着大阏氏一起下水,什么白玉质和孩子,她只知道挑对纳罕鄂仑重要的人来说,如果让白玉质知道了,肯定要笑她和大阏氏真是狗咬狗。 可是这招虽然浅薄,架不住有效。 纳罕鄂仑眸色阴沉,显而易见是已经听进去了。 “三阏氏,赐银花毒酒。” 第96章 糊涂的二王子 银花,是大金草原上比较常见的一种花,本身是没有毒性的。 但是一旦将银花泡入酒中,那么银花就会产生一种慢性毒素,这种毒一时半刻的不会致命,只会让人腹痛不止,久而久之毒素积累的多了,中毒之人才会疼痛而死。 纳罕鄂仑这是真的动了气,甚至不顾及三阏氏生育的二王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硬是要用这种软刀子割肉的方法处置三阏氏。 按照纳罕鄂仑的想法,既然三阏氏想要用神仙粉让白玉质逐渐走向死亡,那么他就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同样用这种折磨人的法子叫三阏氏付出代价。 三阏氏等来了毒酒,她本以为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虽然还是不甘心,但是想到自己的儿子,到底还是咬咬牙。 她知道只有自己死了,纳罕鄂仑才不会迁怒二王子。 否则以二王子本就不受宠爱的现状,如果再受到她的牵连,未来可就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可是一杯毒酒下肚,三阏氏只感觉到剧烈的腹痛,她抱着自己的肚子蜷缩起来,疼到几乎失去意识。 就在她以为自己将会这样死去的时候,三阏氏却又睁开眼,看见了眼前负责送毒酒来的纳罕鄂仑的亲兵。 三阏氏恍惚,腹部还有一阵阵余痛。 “我这是,还没死吗?” 她不敢相信,难道说大汗竟然还顾念着旧情?! 三阏氏几乎是狂喜,一把抓住亲兵的衣摆,满怀希望的问道:“是不是大汗,是不是大汗不想叫我死?” 不等亲兵回答,她就已经陷入了一种自顾自的幻想中,开始狂笑。 “对!肯定是这样!” “我可是二王子生母,是大汗的三阏氏!” “区区一个中原女子,怎么可能比得过我和二王子在大汗心中的地位!” “大汗定然是舍不得我去死,”三阏氏忍着还有残存腹痛的感觉,硬是站起身来整理凌乱的衣物,想要恢复大汗颜值的体面:“想来是九阏氏那小蹄子闹起来,大汗这才佯装罚我。” 来送毒酒的亲兵简直是匪夷所思,他甚至开始怀疑这银花毒酒是不是除了腹痛之外还有别的副作用。 比如说让人陷入精神幻想之类的。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三阏氏这个待罪之人如今还洋洋得意的蠢样子。 “你实在是想多了,”亲兵嗤之以鼻:“这是银花毒酒,你差点就害了九阏氏和两个小主子,大汗是不想让你死得太痛快!” 三阏氏得意万分的神情一下就僵住了,她脸上要笑不笑的表情都还没有彻底消退便又似乎要撕裂自己一样的崩溃大喊,这导致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割裂模样的狰狞。 “你说什么?!” 三阏氏难以置信。 她甚至不是为了银花毒酒,而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亲兵话中的信息:“难道,难道她还没有中药?!” 三阏氏之所以那么轻松的决定赴死,就是因为她还不知道纳罕鄂仑是怎么发现的那药,她理所当然的认为是白玉质中了招,这才东窗事发。 想象中的一命换三命破碎,三阏氏不能接受自己事情都没做成,还白白搭了一条性命! 亲兵看她这样子,很是不屑:“那是自然,九阏氏和小主子是大巫亲口说的五福俱全,自然有长生天相助,你这种阴谋诡计当然不会奏效,九阏氏好着呢!” “至于你,”亲兵嗤笑:“你就等着被银花毒折磨死吧!” 亲兵轻松躲开三阏氏癫狂状态下的扑袭,将她独自留在这个少有人靠近的简陋帐中,连碳火都稀稀拉拉的没给她留下多少,只要保证一时片刻不死就行。 哼,想到三阏氏当初有孕时小人得志,冬日里却非要在雪地里让他们捡豆子,亲兵动了动自己现在都还残留着冻疮的手掌。 要不是说这人千万不要仗着一时的得意就四处得罪人,现在再瞧瞧,高高在上的三阏氏不还是成了戴罪之身落在他手里? 亲兵冷笑,决定一定要在三阏氏为数不多的时日里,叫她将她自己曾经折磨别人的法子都一一享受一遍。 身后是三阏氏不甘心的嘶吼,她在得知白玉质没有被害还平平安安之后就已经不甘心去死了,更何况是慢性毒药这样的死法。 这个时候她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开始拿二王子当筹码,寄希望于二王子能够救她。 不仅仅是三阏氏,事实上纳罕鄂仑也在等,他认为二王子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肯定会来给三阏氏求情。 纳罕鄂仑再怎么样,他到底还是二王子的父汗,不是一点儿感情都没有的。 他打算等二王子来了之后就将神仙粉之事的危害都掰开揉碎了讲,希望这个儿子能够明白三阏氏的死已经是必然结局。 但是事实却是。 不管是三阏氏还是纳罕鄂仑都错算了。 纳罕鄂仑就在平日处理政务的帐子中从白天坐到黑夜,都没有见到二王子半个影子。 绝对不可能是二王子还不知晓这件事。 三阏氏被羁押起来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就算不知道内情,但也肯定知道三阏氏被抓。 在这样的情况下二王子却还是没有来,只能证明一点。 二王子是真的不想来。 纳罕鄂仑的心情变得极差。 二王子为什么不来他猜到了,定然是因为之前萨格勒之事叫他害怕,不想被纳罕鄂仑厌弃,所以才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身陷囹圄都无动于衷,宁愿做一个缩头乌龟。 可是二王子如此做,却比来求情更让纳罕鄂仑觉得寒心。 当初萨格勒之事是因为纳罕鄂仑逼着他在自己与昂格尔中做了选择,可是现在的二王子根本没有面对这种选择,他只是单纯的怕失去纳罕鄂仑的喜爱就能够放弃自己的亲生母亲。 这种可怕的冷静与权衡利弊让纳罕鄂仑这样的草原霸主都觉得荒诞。 就连自己的生身之母都能随意舍弃的人,对自己这个父汗,对整个大金,又能有什么感情呢? 更别提与他有竞争关系的兄弟了。 纳罕鄂仑放下手中握着的大印,将一份已经写好的诏书随意撕扯碎裂。 他本想着对这个儿子安抚一二,想要让他好过些,可是既然他的野心这么大,那就别怪纳罕鄂仑要改主意了。 另一份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诏书被盖上大印,只等明日一早宣读。 第97章 流放边陲 这一天晚上,纳罕鄂仑躺在白玉质身边,几乎一夜没睡,就这么将手覆在白玉质隆起的肚子上,小心的控制着力道。 他被今日二王子的事勾起了之前的回忆。 二王子出生的时候,纳罕鄂仑几乎比大王子出生的时候还要紧张,他在等待一个健康的儿子。 可是结果让他失望了,那种灭顶的落差感让他一时无法接受,连带着对三阏氏和刚刚出生的二王子也都冷了下来。 纳罕鄂仑当时也才登上汗位不到十年,那个时候内忧外患,大楚虎视眈眈,草原内部也有之前遗留下来的问题。 甚至还有查铪可汗对他百般刁难。 纳罕鄂仑本身几乎是无懈可击的,但是两个生来就有残缺的孩子就成了别人攻击他的唯一借口。 草原上的规矩,大金人就应该像狼群一样,优胜劣汰,查铪可汗逼着纳罕鄂仑将大王子和二王子从王室中除名。 可是纳罕鄂仑终究还是没忍心。 他对大王子和二王子都不算亲近,但到底还是他们的父汗,纳罕鄂仑当初顶着多大的压力保下了这两个孩子,等到他们长大成人之后就有多失望。 大王子利欲熏心,事事都遮遮掩掩,没见到半点大金人的光明磊落。 纳罕鄂仑本还觉得二王子虽然性格胆小懦弱些,但到底还是个好孩子,虽然不堪继承大任,但日后如果有人辅佐,再借助自己的余威未必不能守住一个部落。 可是他没想到,二王子竟然如此狼心狗肺。 纳罕鄂仑不禁对白玉质腹中的孩子更加期盼起来,这种心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强烈。 他在想,如果这次能有一个健康的孩子,他一定不会再放任孩子长成这般模样,定然会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拥有的一切都给他,让他成长为一个能够承托起整个大金草原、甚至于整个天下的英雄男儿。 越是想,纳罕鄂仑就越是不能平静,或许是他的目光实在太过炽热,沉浸在睡梦中的白玉质似有所感,慢慢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就是纳罕鄂仑格外严肃的俊脸。 白玉质:…… “大汗,您这是怎么了?”大半夜不睡觉在这盯她干嘛。 纳罕鄂仑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他这样的男人,当然不会跟年纪比自己小很多的女孩子说自己在想未来要如何疼爱教育孩子这样的事,于是便只能转移话题。 “本汗是在想,三阏氏没有那个本事找来那个药,这件事情背后定然还有隐情。” 白玉质在黑暗中,没注意到纳罕鄂仑小麦色的皮肤上隐隐有一层薄红,只有些狐疑,她总觉得纳罕鄂仑不是一个会在半夜里想这种事的人。 但她还是顺着纳罕鄂仑的话说下去:“那大汗觉得,此事是谁在捣鬼呢?” 纳罕鄂仑想起三阏氏临被拖走之前的话,心中对大阏氏不说多怀疑,至少还是生出了芥蒂。 可到底是空口无凭,纳罕鄂仑也不想现在就告诉白玉质徒增烦恼,只从神仙粉本身入手。 “这药,在我们大金草原是轻易见不到的,本汗怀疑这药是不是从你们大楚带来的。” 纳罕鄂仑果真不是只会用力气的莽夫,他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药的来源。 白玉质自己当然不会害自己,而且以白玉质在大楚皇室之中的地位,别说神仙粉了,恐怕就连个金疮药都带不出来。 她可是以卑贱的媵妾之身来到大金的,如果不是她自己争气,现在在哪儿都还不知道呢。 那既然不是白玉质,事情的矛头指向就只有一个人了。 白玉质勾勾唇角,故作惊讶:“大汗的意思是,难道是……” 纳罕鄂仑毫不顾忌:“本汗怀疑朝阳。” 白玉质沉默不语,她知道事情的进展不会慢,但是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现在三阏氏已经落马,白玉质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人肯定攀扯了大阏氏。 大阏氏此前找了两个替罪羊,一个七阏氏,现在已经反水被禁足,想栽赃到她身上去的难度绝对不低,这个时候,另一个替罪羊朝阳公主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如果纳罕鄂仑去搜,百分百会搜到不利于朝阳公主的证据。 不过本来朝阳公主也称不上冤枉,主意是大阏氏想出来的,但是药不还是朝阳公主自愿提供的吗。 但是白玉质这种沉默被纳罕鄂仑误以为是对朝阳公主“背叛”的悲伤。 纳罕鄂仑知道她们二人关系不算好,但是朝阳公主毕竟还是白玉质同父的姐姐,白玉质伤心也是正常的。 他没有安慰女子的经验,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让白玉质心情好些。 但是这个美丽的误会让纳罕鄂仑觉得白玉质是个极其重情义的女子,不免又想到了狼心狗肺的二王子,进而觉得白玉质所生的孩子定然也会像母亲一样重情,心头有些火热。 于是在白玉质有些懵懵的状态下,这人竟然就已经自顾自的低头“伺候”白玉质去了,硬是靠着自己的手纾解了一回才肯罢休,那个时候白玉质都已经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等她累得喘息的时候,听见纳罕鄂仑事后格外低沉的嗓音:“你就安心养胎,别的事,本汗都会做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白玉质在这句话中睡得黑甜,因此没有看到纳罕鄂仑格外严肃的表情。 当一个男人,尤其是像纳罕鄂仑这种充满野性与豪情的男人,想要保护一个女人的时候通常会采取格外直接而残忍的方式。 比如,第二日清晨,在二王子面前宣读的诏书。 二王子跪坐在地上,怎么也想不明白。 自己明明没有像萨格勒那样不顾一切的求情,他承受了多么大的痛苦才放弃了自己的母亲! 然而为什么! 为什么还是被父汗斥责、甚至要被送往边陲苦寒之地,从此彻底失去了游走在权力中心的资格! “本汗之二子,年岁尚浅却心如诡豹,本汗念及其尚未铸成大错,故将其远送北翼,褫夺王子之位,择岁岁年年上供于大金。” 这是纳罕鄂仑对这个儿子最后的仁慈,让他辛苦的活着,但是至少活着。 至于能活成什么样子,那就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第98章 旧怨新仇,大汗的警告 大阏氏在自己的帐中听到二王子被废为庶人还流放边陲时,心中说不上来的痛快。 三阏氏与自己打了这么多年的擂台,现在她和她的儿子都成了输家。 这种胜利的喜悦让大阏氏这么多年的谨慎终于有了一刻的松懈,心中若有若无的不祥预感被兴奋冲淡,就算后来马上得知了朝阳公主被抓的消息也让她觉得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本来朝阳公主帐中就有她事先伪造好的证据,那是一封有朝阳公主私印的信件,上面写着朝阳公主藏有大楚带来的药粉之事。 至于私印是怎么到手的,大阏氏也不得不感叹朝阳公主的愚蠢真的是世所罕见。 当时大阏氏只不过是借口说信不过朝阳公主会对付自己的亲妹妹,就骗得朝阳公主亲手写了“投名状”,上面的私印便被伪造成了。 不过朝阳公主并没有像三阏氏那样被纳罕鄂仑立即判处死刑,因为她身份特殊,代表着大楚与大金之间的停战盟约,如果她不明不白的死了,未免有大金不守信用的嫌疑。 纳罕鄂仑倒不是惧怕与大楚再度开战,主要是如今白玉质月份也大了,纳罕鄂仑实在不放心出征,叫白玉质自己在大金生产。 所以他象征性的书信一封,告知楚灵帝朝阳公主的所作所为,顺便敲打了一番楚灵帝,叫他管好大楚,不要让一些脏东西流进大金境内。 指的就是那药。 如果说这药出现在大金没有楚灵帝的手笔,纳罕鄂仑是绝对不信的。 因为以朝阳公主的脑子,绝对瞒不过沿途的搜查。 而这药物可能本身也不是用来对付白玉质的,或许是楚灵帝想要对付纳罕鄂仑的,只是因为朝阳公主的眼皮子实在太浅,所以才阴差阳错的导致差点害了白玉质母子。 楚灵帝收到八百里加急的文书,吓得冷汗直流,生怕纳罕鄂仑一生气撕毁盟约率兵攻打大楚,他又心虚又恼怒,暗恨朝阳公主愚蠢,对这个往日里还算宠爱的女儿没了耐性,索性装死没回纳罕鄂仑的书信。 这就是默认朝阳公主任凭处置了。 所以不管朝阳公主如何抗议谩骂,甚至还不辨局势的抬出大楚和楚灵帝试图能逃脱罪责,她还是被关在了大金地牢,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就等有什么大日子被活祭长生天。 活祭是一个残忍的仪式,将活人放血直至血液流干而死。 这也是朝阳公主一颗害人之心的“福报”了。 不过据地牢中看守的人说,朝阳公主受到的最大的打击还不是活祭,而是楚灵帝没管她。 自从看守受不了朝阳公主在地牢中日日尖叫辱骂,告知她楚灵帝没有回信一事之后,这位自傲于自己公主身份胜过一切的女人就疯了,每天疯疯癫癫的对着石头喊放肆,还把自己当成尊贵无比的大楚公主呢。 三阏氏和朝阳公主接连入狱,都已经是等死的人了,而七阏氏胆小懦弱,现在还被禁足,大阏氏以为自己不会被攀扯进去了,可是还没等一口气松完,就等来了纳罕鄂仑。 大阏氏看见纳罕鄂仑进了自己的帐子,多少有些恍惚。 已经太久了,自从那件事情之后,纳罕鄂仑已经有多久没进过她的帐中了,就连之前白玉质有孕,她刻意邀请,纳罕鄂仑甚至都没来。 但是在现在这个时机等来纳罕鄂仑…… 大阏氏心中一跳,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她小心的倒了一杯奶茶递给纳罕鄂仑:“大汗,渴了吧,喝点奶茶吧。” 纳罕鄂仑没接,大阏氏自讨没趣,最终只能悻悻将奶茶放回桌上。 “大汗今日来,可是有事?” 她低眉顺眼的,瞧着倒是很老实,可是纳罕鄂仑清楚,他这个大阏氏可不是什么乖顺的小绵羊。 这是一条毒蛇,指不定什么时候毒牙就扎进你的肉里了。 有的时候纳罕鄂仑都在想,大王子之所以生来腿疾,会不会是因为大阏氏造的孽报应在了那孩子身上。 “那药,跟你有没有关系?” 纳罕鄂仑不想兜圈子,直接发问。 大阏氏心里一颤,但面上却没有露出半分破绽,她一脸的不可置信:“大汗!您竟然怀疑我?我有什么理由去害她呢?” 理由? 那可太多了。 纳罕鄂仑的宠爱,未来的汗位,大阏氏虚荣的心,一切都是理由。 但是纳罕鄂仑知道,大阏氏绝对不会承认。 他这次过来本来也没打算让大阏氏承认什么,而是为了警告她。 “十多年前二阏氏那事,本汗已经放过你一次,但是如果你还不收手,这一次,任凭谁也保不下你。” 纳罕鄂仑声音低沉,神色冷戾。 可大阏氏却苦笑道:“大汗竟然还是将二阏氏当年落水之事扣在了我头上,可是当初难道不是已经查过,只是看守之人失职吗?大汗您根本没有查到是我的证据不是吗?” 当年纳罕鄂仑只有大阏氏和二阏氏、三阏氏三个女人,带着她们前往藏山湖策马游玩,可是二阏氏却不慎落水,那藏山湖的水冰冷刺骨,二阏氏就这样寒气入体,再也不能生育了。 纳罕鄂仑盛怒,可彻查之下却没有任何踪迹,最后只能证明看守藏山湖的人擅离职守,除此以外再无任何论证。 可是有些事情,即便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能够看得出凶手。 不论是纳罕鄂仑还是大阏氏,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当日之事就是大阏氏的手笔。 可当年,纳罕鄂仑的势力还没有现在这么强大,如果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意处置大阏氏,定然会让人抓住把柄,所以他只能就这么算了。 这些年因为这事,纳罕鄂仑总觉得自己愧对二阏氏,也是因此,二阏氏虽然算不上受宠,也在纳罕鄂仑面前多了几分体面。 纳罕鄂仑看着还在用“证据”二字跟他狡辩的大阏氏,只觉得这个女人早就面目全非,再也不是少年时那个开朗豪爽的女子。 也或许是,打从一开始,纳罕鄂仑就看错了人。 纳罕鄂仑一笑,笑得大阏氏几乎维持不住表情。 他残忍的告知大阏氏一个现实。 “难不成你觉得,本汗现在想要处置谁,还需要证据吗?” 第99章 瓜熟蒂落,并蒂双胎 自从那日纳罕鄂仑警告大阏氏之后,大阏氏猛然意识到纳罕鄂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做什么事情都要瞻前顾后生怕行差踏错的大汗了。 如今的纳罕鄂仑已经成为草原上说一不二的雄主,曾经能够威胁到他的大楚、草原内乱,现在都已经不是纳罕鄂仑的对手。 所以如果纳罕鄂仑真的狠下心来要做什么,他根本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 他的怀疑,就能够当做最好的证据。 大阏氏被这样的纳罕鄂仑吓了一跳,从前种种恶事她已经犯下,白玉质这次是真的让纳罕鄂仑动了杀心。 所以本来还觉得自己行事天衣无缝的大阏氏被这样的大喜大悲冲击,身体一时之间扛不住,就真的病倒了。 所谓心病难医,大阏氏这么一倒下,在年关之时都没能起来,在纳罕鄂仑的默认之下她闭门不出,对外只是宣称要安心养病,实际上这也是纳罕鄂仑对她的教训。 大阏氏平日里的威望和人脉不就是靠着一个个年节、集会积攒起来的吗,她这么病倒,又不能见任何人,手中积攒下来的人脉也都渐渐地淡了,而这些事被纳罕鄂仑有意交给白玉质。 年关的时候大阏氏困在自己昏暗的帐子中,听见外面篝火歌舞格外热闹,只能喝下一碗碗苦药,安慰自己说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只要大王子争气,那她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过这种精神胜利法并不能对白玉质造成任何影响。 因为在纳罕鄂仑有意放权的情况下,她可以说是以最快的速度掌握了草原上所有贵族女眷的情况,并且结交到了属于自己的关系网。 这都是在为之后她册封大妃做准备。 时光在大阏氏一天天的苦熬与白玉质日益见长的圆肚子中悄然而逝,这一日正是立春。 大金地处北方,说是立春,实际上草原上面的积雪都还没有融化,更别说能长出什么嫩草来了。 往年里这段时间是最难熬的,因为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寒冬,去年积攒下来的粮食都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人都没得吃,更别提饲养牲畜与战马。 纳罕鄂仑起了个大早,赶着天还没彻底亮起来,在天寒地冻里练了一早上的长枪。 白玉质睡得朦朦胧胧时听见了利刃划破了冷空气发出的嗖嗖声,足以见得纳罕鄂仑用了多大的力道。 她想起来今日是立春,腹中的孩子到了这个时候也已经将近九个月,这两个宝贝蛋在她肚子里发育的过于良好,白玉质早就打算好要用道具让他们提前出来。 主要是她好不容易在前期营造出来的长生天赐子一说不能白费。 系统商城里的催产药倒是不贵,只要一百积分就能够轻松购买,昂贵的是另一个,那东西是真的贵,要不是白玉质上个任务得了上万积分,她还真就舍不得下血本。 【道具:万物复苏·初级(异象)】 【价值:2000积分】 【使用效果:使不超过一定面积内的区域出现万物复苏的景象】 【时间限制:一次性道具】 只不过是初级的异象道具就已经这么贵,不过好在白玉质也只需要在纳罕鄂仑直系统治地区达成效果,这个就够用了。 于是等纳罕鄂仑练完长枪回来,就看见躺在床上的白玉质颤颤巍巍,已经脸色惨白。 “大汗,妾、妾好像要生了……” 纳罕鄂仑瞳孔紧缩,一瞬间的紧张让他手脚都有些麻了,不过好在他还能撑得住场面,赶紧叫人将产婆等人都带到大帐中来。 白玉质的手被纳罕鄂仑紧紧握着,他好像比白玉质都还要紧张,平日里练枪都不会流多少汗的身上现在都快湿透了,都是急出来的冷汗。 白玉质甚至觉得他有点紧张过头了,嘴唇紧紧抿着,好像都不会说话了。 不过她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因为一切都有系统在,她生产的过程不会有任何痛感,只不过身体会出现一些足以迷惑旁人的症状。 比如说现在的面色惨白,就是系统调节的效果而已。 眼瞧着纳罕鄂仑好像铁了心了要在大帐中亲眼看着白玉质生产,旁边的产婆自然也是不敢劝。 不过大金不像上个世界的大秦,没有什么产房不祥的规矩。 大金人最重视人丁兴旺,孕妇产子是极大的喜事。因此纳罕鄂仑就算看着也不算什么大事。 只不过之前大多都是女子不愿意让丈夫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罢了。 白玉质可没有这样的顾虑,别说她根本没什么感觉所以不会出现丑陋的面目,就算会有,以她对纳罕鄂仑的了解,这个男人如果真的看到了她痛苦的样子,也只会觉得孩子得来不易吧。 不得不承认的是,纳罕鄂仑的确偏心,但是作为被偏心的一方,白玉质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在现代男人很难找到的安全感。 白玉质当然没有真的爱上他,而是作为一个任务者,她抽离原身的身份来审视纳罕鄂仑的时候,她会觉得,如果被他这样的人爱上,大概会比这个时代大多数的女子都要幸运一些。 有纳罕鄂仑坐镇,整个产房都没有任何人敢搞小动作,白玉质这一回也不打算搞什么难产的戏码。 长生天之子,在娘胎中就神奇的让生母脉象由弱变强的孩子,如果在生产的时候反而不顺利的话,那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白玉质不打算用“惨痛”这样的方式叫纳罕鄂仑怜惜,她的孩子和她的美貌、手段,已经足够。 就这样,两个明明早产却还个头不小的双胞胎呱呱坠地,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什么双胎难生的状况都没有在白玉质的身上发生。 这两个孩子就像天生就知道心疼母亲一样,很顺利的就降生在了这个世界上。 当产婆将两个白白胖胖的男娃娃送到纳罕鄂仑手边的时候,一向以神力闻名的大金可汗纳罕鄂仑,竟然有种自己快要禁不起这份重量的忐忑。 他不敢掀开襁褓,也不敢亲手抱着孩子。 “他们,健康吗?” 第100章 万物复苏,福泽大金 产婆当然知道为何纳罕鄂仑会有此一问,毕竟之前都已经有过四个王子了,可是竟然一个健健康康的都没有! 但是现在,产婆恨不得自己立刻马上就能钻到地底下去,千万不要面对纳罕鄂仑这样的问题。 因为! 这两个孩子出生,竟然一声啼哭都没有! 或许是纳罕鄂仑实在太紧张,竟然忽略了这样严重的问题。 当初四王子降生的时候就是罕见的一声不吭,后来才知道,竟然是天生的哑症! 产婆都不敢想,如果自己将这话说出来,到底还能不能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 此时帐中陷入僵持,而老祖宗那边早在白玉质发动的时候就得到了消息。 她年岁大了,行动不便,现在草原上的薄冰都还没有融化,为了防止摔倒意外,老祖宗只能先让颜金姑姑紧赶慢赶的过来。 于是颜金姑姑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产婆,还有双目通红似是盛怒的纳罕鄂仑。 颜金姑姑心中咯噔一下,难道,就连九阏氏诞下的孩子,都不健康吗? 那可是双胞胎啊! 竟然就真的一个健康的孩子都没有?! 白玉质生产过程中本来就没劳累到一点儿,装睡只是为了不惹人怀疑。 但是眼见现在情况不对,她不得不睁开眼睛。 孩子不哭的事情她也注意到了,但是绝对不可能跟四王子一样是天生哑症。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系统出品,怎么可能会让孩子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大汗……孩子呢……” 白玉质维持着虚弱的声音,纳罕鄂仑转头看她。 原本就身娇体弱的女子,经过生产之后好像更加单薄了些,原本孩子发育给她带来的一点圆润现在已经都不见了。 纳罕鄂仑还是不愿意相信,难道老天就真的不能让他圆了这个愿? 他从产婆手中接过两个白胖的儿子,这两个孩子长得好,明明才刚出生,却都白白嫩嫩的,不像其他新生儿一样皱巴巴的丑,一眼就能看出浓眉大眼的。 颜金姑姑没忍住流了泪,还是说了句:“小王子们与大汗小的时候一模一样。” 孩子被纳罕鄂仑亲手送到白玉质身边,这两个娃娃好像有感应似的,一挨着白玉质就唰一下睁开眼睛,看得颜金姑姑和纳罕鄂仑都是一怔。 这刚刚出生的孩子,就能睁开眼睛了吗? 尤其是这两个胖儿子是双胞胎,有心灵感应似的,几乎是同时睁开一模一样的眼睛,看着格外的可爱。 可是这可爱也没维持多久,因为在他们睁眼看向白玉质的那一瞬间之后,两个崽几乎又同时瘪了嘴,紧接着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哭! 这动静大的,真不愧是在肚子里就能折腾的主儿,给还在绝望中的纳罕鄂仑都吓了一跳。 合着刚才不哭,就等着看见母亲了才哭?! 这下子什么天生哑症就都不存在了,纳罕鄂仑简直哭笑不得。 然而看着哭得小胖脸都皱成一团的儿子们,心中那股狂喜还是压都压不住了,那种憋得久了的郁闷感随着儿子的哭声好像都要成了上辈子的事。 他纳罕鄂仑,也终于有了健康的血脉! 纳罕鄂仑红了的眼眶就几乎没再恢复过,刚才是恨,现在是喜,他隐忍着不在白玉质和儿子们面前落泪,可是颜金姑姑可没有这顾忌。 检查了好几轮都没在两个孩子身上发现一点儿毛病,颜金姑姑都这把年纪了,也比老祖宗小不了几岁,硬是手舞足蹈的跑着去给半路上还走着的老祖宗报喜去了! 然而刚一出了大帐不远,颜金姑姑就狠狠一怔。 身后是小王子们仍然感觉很清晰的哭声,身前是以极快速度正在消融的积雪,颜金姑姑用苍老的双手狠狠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本来应该再过半月才会彻底融化的残冰积雪正在化作潺潺春水,最终将会汇入河流;本来应该再过一月才会彻底冒出新芽的绿草已经钻开土地,露出了翠绿的嫩胚。 这样神奇的景象在颜金姑姑面前上演,也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有许多被这奇景笼罩在内的人们,甚至所有没被惩罚的阏氏们也都纷纷跑了出来见证这长生天降下来的奇迹。 就好像时间被人为拨动,而她们成为了神迹的见证着和受益者。 是万物复苏。 而这样的景象范围还在不断扩大,颜金姑姑缓过神来随即狂喜,放弃了去跟老祖宗报喜的打算,反而又跑回纳罕鄂仑的大帐中。 她激动万分:“大汗!您快出来看看吧!是长生天降福于我们大金了!” 一手抱着一个胖儿子怎么都稀罕不够的纳罕鄂仑感受到了颜金姑姑的激动与震撼,将儿子小心的放在奶娘怀中,自己则大步流星的走出帐子,临走前还不忘细心的盖好帐子上的兽皮帘子,生怕白玉质受风。 “到底是什么……”什么事情让你在此时叫本汗。 纳罕鄂仑不满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着迅速从积雪皑皑到绿草如茵的草原,眼中同样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根本不可能是自然规律,更不可能是人为创造的盛景。 除了长生天降福之外,纳罕鄂仑甚至想不到任何理由能够解释这突如其来的春意。 儿子的哭声犹如在耳,纳罕鄂仑一顿。 等等。 儿子…… 电光火石之间,纳罕鄂仑想到了白玉质刚被诊出有孕时大巫曾说过的话。 这两个孩子能将母亲从死亡中拉回一条命,哪怕早产依然能够顺利降生,恰好就在他们出生的这一天万物复苏…… 立春立春,今年这春立的太早,会不会是! 纳罕鄂仑看着还在蔓延的春意,敏锐的发现这种扩散的速度越来越慢,他派人牵马,追逐着春的速度,直至异象的尽头。 直到这里,孩子的哭声好像才彻底消失在他的耳边。 而此处,也正是他的直属领地。 这不是巧合,而是真真正正的神迹。 纳罕鄂仑伫立在春意与寒冰突兀的交界之处,看着两边人们惊愕不已的眼神,终于十分痛快的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本汗之子,长生天赐福!自此之后,荣耀尽归于我大金!” 第101章 册封大妃,抓周仪式 这一日,几乎所有草原上的人都知道了纳罕鄂仑之子生而异象,无数人亲眼所见的奇异盛况是不容造假的。 若说是纳罕鄂仑为了给儿子造势才费尽心力搞了这么一出也实在是说不通。 因为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达成的。 除非纳罕鄂仑自己有这天大的本事。 可要真是如此,纳罕鄂仑自己有和他儿子有又有什么分别呢? 都是长生天的宠儿。 所以即便有些蠢蠢欲动的部族对这奇景嫉妒的牙都快要碎了,但是心里还是信了人家就是天命所归,什么小心思都不敢再有了。 不过更多真心臣服于纳罕鄂仑的人可就畅快了,他们跟随纳罕鄂仑,打大楚、平草原,为的就是子孙基业千秋万代。 如今纳罕鄂仑有了两个生而神异的健康孩子,那大金的未来就有保障了! 再不是之前心中隐忧的时候了。 而诞下这一对双胞胎之后,白玉质就一直在纳罕鄂仑的大帐中没有挪动,不管是老祖宗也好还是纳罕鄂仑本人也罢,这两个掌权者似乎都默认了这一点,这一晃眼,便是一年过去了。 自从白玉质有了这两个孩子,在草原上的地位可谓是节节攀升,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是神胎之母,如今对待她的态度甚至恭敬崇仰不亚于大巫。 而往日积威甚重的大阏氏因为久病缠身和纳罕鄂仑的刻意打压,现在也已经渐渐淡出旁人的视野。 如今的大金草原,提起尊贵无匹的女子来,除了大王子以外,已经没有几个人还能想起曾经的大阏氏了。 这个时候册封大妃一事被提起,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这一日,纳罕鄂仑抱着大儿子逗弄,手上拿着个青铜手柄的拨浪鼓摇晃,一边看儿子急的在他怀里直蹦跶,一边笑着对倚靠在床上的白玉质说。 “如今两个孩儿都快满周岁了,本汗想着,你册封大妃的仪式不如就和孩儿周岁一起?” 白玉质浅笑着看儿子瘪嘴,用小奶音一个劲儿的喊父汗,想让纳罕鄂仑将小拨浪鼓给他。 “一切全凭大汗做主。” 她当然没意见了,这一年里,大妃应该有的权力和仪仗她都享受了,什么时候册封都不要紧,抓在手里的实惠才是真的。 “这两个孩子的劲儿也真是随了大汗了,妾现在都抱不住他们了。” 这话不假,按照现代话说,这两个宝贝蛋就是中了基因彩票,白玉质根本没用过道具,他们两个是自然而然的传承了纳罕鄂仑的神力基因,生下来就力气大得很。 端看那改造过的拨浪鼓就知道。 就是因为木头手柄总是被兴奋的儿子折断,所以纳罕鄂仑才吩咐人做了青铜的。 白玉质这点儿小力气,根本制不住他们。 纳罕鄂仑听见这话倒很是得意,他总觉得这两个孩子的降生就是他血脉与生命的最终延续,尤其是天生神力这一点,是无论何时想起来都能叫纳罕鄂仑心中滚烫的。 这才是他的孩儿,就是应该与他一样,拥有能够开疆扩土的力量和本事。 “胡说,真当本汗不知道?” 纳罕鄂仑将拨浪鼓塞进儿子胖乎乎的小肉手里,看孩子抓得稳稳的就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白玉质。 “两个儿子在你怀里可老实的很,生怕叫你不舒服了,还能像现在这样乱蹦哒?” 白玉质就窃窃的笑,她如今生育了孩子,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突然就饱满明媚了许多,如今这般情态就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纳罕鄂仑本还想逗她两句,看见她这样子,眼神深了深。 “现在是个长大了的小狐狸了,不怕被狼咬了?” 白玉质就将自己藏进被子里。 “大汗可饶了妾吧,您儿子还得哄呢。” 纳罕鄂仑将肉嘟嘟的儿子放在肩膀上颠颠:“这小子不如他弟弟老实,弟弟早就睡了,就他还闹,等再长大一点看本汗不打他屁股。” 猫在被子里的白玉质翻了个白眼。 您要不要看看自己都把孩子惯成什么样了,这都快叫肉团子骑自己脑袋上了,还打屁股? 就装吧您! 跟之前装成不想要孩子的嘴硬样子一模一样! 这两个孩子天生会认人的,除了在白玉质怀里老实,也就是跟老祖宗能轻点,其余人那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说用劲儿就用劲儿,奶娘嬷嬷全都抱不住。 到最后只能是纳罕鄂仑这个能用蛮力压制的父汗亲自给儿子抱着哄睡了。 不过他也乐在其中就是了,对这两个小胖子稀罕的不行。 封妃大典和抓周仪式就在纳罕鄂仑和白玉质一言一语中定了下来,纳罕鄂仑早就已经着人开始准备,所以真到了这一天的时候也还是井井有条的。 自从两个孩子降生之后就鲜少露面的大巫再一次出山登上那个有青铜大鼎的祭台,这一次白玉质不再是跟在纳罕鄂仑身后的小阏氏了。 她已经成为了能与纳罕鄂仑分享权柄的大妃。 同样的祭天、饮酒,二人心照不宣的再次将自己的指尖血滴入杯中。 当白玉质穿着华贵繁复的大金吉服,站在祭台上俯视着下面所有人的时候,她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所有之前嘲讽过她的大金贵族,如今还不是都要屈膝下跪,对她这个诞育了神之子还深受纳罕鄂仑宠爱的大妃行礼。 这就是权势的力量。 会让很多人着迷。 等白玉质被纳罕鄂仑牵着手下了祭台的时候,两个孩子的抓周宴也就开始了。 大金的抓周宴倒是与中原没什么不同的,都是将孩子放到摆满各种小物件的红布上,等小孩子抓到什么有寓意的东西的时候就让人唱贺词。 两个孩子是双胞胎,索性就都放在了一起抓周。 当白玉质看见这两个胖娃娃眼睛都不眨的就分别奔向了两个方向的时候,她还有点惊讶。 本来以为他们两个会选一样的来着。 毕竟是会为了谁先被母妃抱抱打架的两个孩子。 结果,大儿子不出所料的直奔小弓箭而去,那把小弓箭可不轻,是纳罕鄂仑特意定制的,但是被这个小不点很轻松的拿起来了,甚至还无师自通的拉开了弓弦。 令人意外的是,小儿子竟然略过了许多兵刃类的小玩具,猛地抓起来一个小木头做的鲁班锁! 难道天生神力的孩子也会想往智力流发展吗? 第102章 风雨欲来,二阏氏的算计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手上握着鲁班锁的幼童吸引住。 只见那只肉乎乎的小圆爪子将鲁班锁牢牢抓在手中,似乎是对这个构造略显复杂的东西很是感兴趣。 白玉质看着小儿子,觉得要是他真是从小就想搞智力流的话,那她也不在意那几个积分,兑换个启智丹什么的用用,说不定还能点亮一下这个世界的科技树。 对于这个格外得纳罕鄂仑宠爱的六王子,不管是白玉质还是其余人,不管是猜测他只是抓起来看看还是觉得他是真的聪慧,事实都让在场众人大跌眼镜。 与父汗和哥哥一样都是天生神力的六王子,对这个小小的鲁班锁的确感兴趣,但是这种兴趣,是扒拉几下之后发现拆不开就索性用力掰碎的兴趣! 简直就是个小破坏王! 六王子拿起鲁班锁,试探的动了动发现自己拆不开,很是不高兴的瘪瘪嘴,下一秒手上就用了大力气了,直接将木头做的小玩意儿给掰坏。 掰坏了倒还不止,发现坏了就能拆开了的六王子露出了一个无齿的笑容,好像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 白玉质:…… 还真是没想到呢,是走暴力破坏方向的智力流。 兄弟两个一个刚满周岁就能手脚并用的拉开满弓,另一个对各种新鲜事物充满着旺盛的探索欲,都是很聪明的孩子,只是看得出来,遗传了纳罕鄂仑好战的天性。 谁家乖孩子抓周,不是啊啊叫着要箭箭射大鸟就是暴力拆卸鲁班锁? 白玉质面上笑得一片淡然,内心却直哼哼,决定回去就给自家老二用个启智丹,这个科技树,是他想点也得点,不想点也得点! 管他是暴力拆卸还是理论研究,能搞出东西来就行。 至于大儿子,他是真的淘气包子,只不过是凭借蛮力照葫芦画瓢的拉开了玩具小弓,就已经迫不及待想射大雕了。 这个事不管是纳罕鄂仑还是白玉质都不可能惯着他的。 一个刚满周岁的小孩子,能拉开弓是一回事,能射箭就是另一回事了。 没被满足的胖娃娃委屈的瘪嘴,可怜巴巴的看向最宠爱自己的父汗,可惜纳罕鄂仑是铁了心了不让这孩子玩箭的,搂着小肚子一手抄起一个胖儿子摇晃着,也就这么哄好了。 再过了一会两个孩子就照例滚到一起去睡了。 这场抓周宴在纳罕鄂仑就没停下来过的笑声中与其余部族的来客们震撼又惊羡的眼神里度过。 从前他们只是听说过两个孩子出生之时天降异象,可亲眼所见的人到底是少,心里总是觉得不太可能。 就算是真的天降异象,那也不代表这两个奶娃娃就真有什么本事啊。 可是现在,这场抓周宴上,他们可算是亲眼目睹了两个孩子的神异之处了,那是无论如何做不得假的。 本来还有些心中不服的人也泄了气,打从心底里认了纳罕鄂仑和他的子嗣当真有一统草原的本事。 有这两个孩子在,就算纳罕鄂仑百年之后,这大金草原之上也不可能有人能够取而代之了。 在这种降维打击下,服了气的部族首领们与自豪的纳罕鄂仑可谓是宾主尽欢。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被忽略了个彻底的大王子看着篝火最明亮处的白玉质,看着被自己父汗百般疼爱的两个幼弟,只觉得心中的妄念越发不受控制起来。 嫉妒、色欲、贪婪、野望…… 种种情绪交织起来,错综复杂的心绪让他只能一杯接一杯的饮酒,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边偷偷窥视着自己父汗的大妃,一边却又恼恨这个美貌的女人让自己的生母如今无人问津。 喝多了的大王子失态的趴在酒案上,可是在场这么多人,每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风光无限的美貌大妃身上,再不就是对那两个天生就与众不同的孩童万般恭维。 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不管是失态还是稳重,现在他这个大王子是个什么样子,根本就没人在乎! 这种极大的落差让本就心胸狭隘的大王子更加不愿意面对惨淡的现实,他面色酡红,在大庭广众之下就陷入了妄想的迷梦之中。 在梦里,那个之前就让他魂牵梦萦许久的大妃就像面对他父汗一样,对着他温温柔柔的笑,忽近忽远,但又触手可及。 大王子半梦半醒,却没发现,坐在离他不远处的二阏氏就这么一直注视着他,将他的一切行为全都尽收眼底…… 二阏氏抿了一口眼前的马奶酒,克制住自己心中的兴奋感和微微颤抖的手。 她等了这么多年的时机终于要到了。 大阏氏……大王子…… 握着酒杯的手用力到发白,二阏氏笑着,只是唇角的弧度怎么看怎么诡异。 抓周宴过后,纳罕鄂仑开始忙起来了。 先是给两个孩子取名字这事。 其实大金是有规矩的,一般怕小孩子养不活,都是在孩子三岁的时候才会正式取名,三岁之前就只按照排行叫。 可是规矩架不住纳罕鄂仑有一颗格外迫切的爱子之心,就只给两个儿子起了乳名叫着。 长子取名贺楚,是大金语中“强大”的意思;幼子取名岱钦,取自“战将”之意。 都是寓意着两个孩子健康长大成为强悍勇士,能看出纳罕鄂仑是真的下了心思的。 儿子的乳名定下之后,纳罕鄂仑就更是忙得几乎脚不沾地,每天晚上白玉质睡下的时候他都还没回来,只偶尔能看见他轻手轻脚的进来。 那么大只的身体硬是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就稀罕的摸摸两个熟睡的儿子,再瞧瞧白玉质,然后再走。 他这样的行动让白玉质感受到什么叫做真正的风雨欲来,能够让纳罕鄂仑如此谨慎对待的事情,绝不可能是儿女情长的小事。 白玉质回顾原着的世界线,发现按照原本的时间,现在正好是纳罕鄂仑与原书男主萨格勒面临决裂拉扯的时间。 与此同时,休养生息了两年多的大楚也蠢蠢欲动。 现在萨格勒早就已经废了,那么纳罕鄂仑最近的忙碌是与当前局势有关了。 白玉质猜测,也许是大楚那边有了什么原着中没发生的行动。 第103章 大楚来使 t 第104章 牵鹰御狼 小皇孙修崇气得脸色铁青。 他是太子嫡出长子,平日里在大楚都是金尊玉贵养大的,除了楚灵帝和太子,哪有人比他地位还高? 这下白玉质说他不分尊卑,直接叫他倍感羞辱。 修崇还想说话,却被太子妃拦住,太子妃来之前根本没想到白玉质是个这么难缠的狠角色,现下他们母子二人没有一个能在她手里讨个好的。 虽然心中不忿,可到底现在还是在大金的地盘上,太子妃也不敢造次,免得给大楚惹来麻烦。 太子妃不许,修崇自然只能咽下这口气,只是心中暗恨,决定等晚上的时候一定要给大金一个狠狠的教训! 大金并非铁桶,有些消息在大楚也能知道。 就比如说贺楚和岱钦出生之时天降异象万物复苏之事,楚灵帝就知道,连带着修崇自然也听说过。 只不过修崇对此十分不屑。 在大楚,修崇作为太子长子,自然是从小就被寄予厚望。楚灵帝和太子不知道在他身上花费了多少心血,让他小小年纪便已经文采斐然,更胜过许多十五六的少年人。 不仅如此,修崇在武功上也是下了功夫的,知道大金人擅长骑射,他从小就勤加练习,现在已经能射中十米开外的箭靶。 想到此事,修崇内心得意,觉得什么天生神力的神之子,全都是徒有虚名。等晚上开宴的时候,自己就要跟贺楚、岱钦比试一番,用实力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告诉这些乌合之众只有大楚才是天命所归! 他这些小心思入不得白玉质的眼,就算白玉质知道他在想什么估计也只会嘲讽的笑笑。 有些人就是见识的太少,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就修崇那点本事,放在大楚皇室还有人捧着,可要是想跟贺楚、岱钦两个小神童打擂台,只有输的哭爹喊娘的份。 白玉质态度不冷不热,让来套近乎的太子妃吃了个软钉子,太子妃本来是想仗着白玉质是大楚公主来打探些消息,眼看着没戏,也就告退了。 直到晚上,纳罕鄂仑安排了接风宴,太子太子妃还有小皇孙修崇坐在一处,纳罕鄂仑则与白玉质坐在上首。 贺楚和岱钦今天不知道干了什么,到现在了都还没到场,白玉质凑近问纳罕鄂仑,谁料这男人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挑挑眉:“你再等等,儿子说要给你个惊喜瞧瞧。” 白玉质不解,但纳罕鄂仑总不会害儿子,这两个孩子从出生起就是纳罕鄂仑亲自带着,论起疼爱来,比白玉质都只多不少。 多半是两个孩子又搞出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吧,毕竟岱钦自从吃了启智丹,搞发明创造的欲望一天大过一天,去年还弄了个能自己转的冰轮给白玉质解暑来着。 两个混世小魔王,大金人都认得,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可是白玉质觉得无所谓,早就卯足了劲儿准备跟贺楚与岱钦比试一番的修崇却很不满意,他站起来,冲着纳罕鄂仑一拱手。 “大汗,我早就听说大金的两个小王子神勇非凡,今日前来本想比试一番,可为何两位王子到了现在还不现身?” 这话说的,就未免叫人听出是修崇在暗讽贺楚与岱钦,意思是他们怕了不敢应战。 太子妃面色惶惶,但是太子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甚至还在修崇挑衅之后为其造势:“大汗,孤的长子也是大楚数一数二的,便叫他与两位王子比试一番也无不可啊。” 这就是铁了心了要给大金难堪了。 纳罕鄂仑神情莫测。 今日场面盛大,许久不曾出现在人前的大阏氏也到了。 大阏氏憋了这许久,总算是能找个由头出来,只是如今看她,在也看不出白玉质刚来草原时的那种大气爽快,明明与纳罕鄂仑年纪相当,却都能看出一股疲惫的老态了。 这些年过去,大王子一开始还频繁派人去问候大阏氏,后来就也很少去了。 而大阏氏身边得用的人都被纳罕鄂仑带走处死,剩下的就都是各处眼线,大阏氏已经很久不知道这草原上发生的事了。 她只知道白玉质平安生了两个儿子,知道这两个孩子健健康康的很受宠爱,还知道些天降祥瑞的传闻。 但是却不知道贺楚和岱钦遗传了纳罕鄂仑的天生神力。 终究还是死性不改,想着这些年被困在帐子中的郁气,大阏氏还是开口了:“大妃所出之子,自然是我们大金最好的孩子,一场比试罢了,想来也不会怕。” 她这是想把两个孩子架上去,认定了会输了。 白玉质看向大阏氏,如今的她地位一落千丈,说的话也算不得什么,可是叫她这么一搅弄,如果不比,就像是怕了一样。 大阏氏见白玉质看她,眼光闪烁之间将头低了下去。 到底是不一样了,曾经她是大阏氏而白玉质屈居第九,可现在,白玉质才是最尊贵的大妃,还有两个健康的儿子傍身,而她却成了无人问津的透明人。 大阏氏还是不敢与白玉质正面交锋了,只能出言推波助澜。 白玉质忍不住气笑了,怎么这么多人,都觉得她儿子会输呢? 纳罕鄂仑没管大阏氏,反而直接与太子对话:“那按照楚太子的意思,今日这比试,是一定要比了?” 太子心中得意,还以为纳罕鄂仑是真的不敢,假意谦虚两句:“孤知晓,大汗的两个小王子比修崇年纪还要小一岁多,但是无碍,比试时修崇自会把握好分寸。” 不会给你们太没脸的。 言外之意谁都听得出来。 纳罕鄂仑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盏,一口将其中的烈性烧酒饮尽,随机将酒盏重重拍在桌案上。 “既然如此,本汗也就不拦着了。” 白玉质在旁边看似低眉顺眼,实则已经冷笑出声。 纳罕鄂仑是想着给大楚留几分颜面,毕竟现在还没开战。可是偏偏有人自己找死,这下连纳罕鄂仑都不想让他们好过了。 “来人,去将两位王子带来。” 纳罕鄂仑下令,立刻有亲兵听命行动。 然而还没等他们出发,远处却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鹰啼,随之而来的还有某种大型动物全速奔跑的脚步声。 一阵灰尘扬起,一只在空中盘旋的雄鹰海东青俯冲而下,直冲太子而去,太子受惊猛地翻身倒下,桌案上的菜肴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洒在太子的锦衣华服之上,格外的狼狈滑稽。 而地面上灰尘散去,一头几乎有半人多高的银白巨狼腾跃而起,森冷的獠牙冲吓傻了的修崇亮了亮。 “父汗唤我们?” 尚且还有些稚嫩的两道童声从白狼身上传来,定睛一看,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小男孩正骑在巨狼背上,不是贺楚与岱钦,还能是谁? 第105章 比射箭 在场众人之中除了刚刚从幽禁中出来的大阏氏,还有太子等人之外,几乎所有人都非常熟悉这一鹰一狼了。 毕竟贺楚跟岱钦两个皮孩子从小就爱骑着白狼四处跑。 海东青也是他们两岁时候从地上捡到的受伤幼年体,养了三年多了。 所以这也导致别人都很淡定的面对着这一幕,除了被吓得面色惨白的大阏氏和狼狈不堪的太子太子妃。 当然了,刚才还叫嚣的修崇现在也闭上了嘴,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也是被吓得不轻。 纳罕鄂仑看着太子等人青紫的脸色,只觉得实在痛快,想起方才太子和修崇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他便说道。 “太子这是怎么了,大金的饭菜不合胃口?” 太子惊疑不定,知道纳罕鄂仑是故意这样说来恶心他的。 什么饭菜不合胃口,他是被那直奔他来的海东青吓得! 成人一臂长的海东青啊,就那么扑过来,手上没有任何武器,他怎么可能不怕? 太子硬撑着站起来。 旁边跟着他的侍从现在还抖着腿哆嗦呢,显然都是被吓得不轻,只能一点点的清理太子身上的污渍。 “孤还真是没想到,这猛禽野兽,难道也是大金的待客之道吗?!” 说是想给别人一个下马威,却被人家给吓得面无人色。 太子想起刚才那一幕还心有余悸。 他不相信两个小孩儿能有这么大本事降服巨狼和海东青,还以为是纳罕鄂仑有意安排。 白玉质看着太子这窝囊样,知道他在琢磨些什么,丝毫不觉得打破他的幻想有什么不妥。 “太子说笑了,这儿哪有什么猛禽野兽啊,白狼和海东青都是这两个孩子的宠物而已,没有命令是不会伤人的。” 用最温柔的表情说最扎心的话。 还猛禽野兽,你眼里威胁生命的东西,其实就是大金王脉的宠物而已。 太子咬牙,看向曾经在宫中他都没正眼瞧过的白玉质。 就是这个女人,不仅让他的亲妹妹朝阳惨死,现在还教唆儿子故意对他们不客气! 还没有命令就不会伤人,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按照她的意思,难不成就这两个小孩儿的一声令下,那海东青和巨狼就会扑上来,咬断他的喉咙不成! 太子哑口无言,太子妃也自然无话可说。 贺楚和岱钦更是自始至终就没把太子等人看在眼里,只从白狼身上跳下来就往上边儿跑,直奔白玉质而去。 “母妃!你快看!” 岱钦将手里藏着的小东西递给白玉质,一脸求表扬的表情,大眼睛亮晶晶的。 贺楚也忙不迭的邀功:“母妃母妃,这是弟弟想出来的,但是我也有帮忙!” 白玉质看着岱钦递过来的东西,眉毛一挑,这玩意儿…… “母妃母妃,你不是说力气小不可以射箭吗,我专门给你做的,只要一按这里就可以射箭了!” 岱钦的小手指着那一块小小的按钮,给白玉质解释道。 白玉质看着手里很像是诸葛连弩的物件儿,能自动发射的箭弩。 只不过倒还没有诸葛连弩那么精致,只能射一支箭,而且射程应该也没有那么远。 是低配版。 但是就算是这样,白玉质也很惊讶了。 这个东西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过的,她儿子还真点亮科技树了。 如果能普及或者再升级一下,就这玩意儿都能作为战争武器使用的。 纳罕鄂仑也是脸色一变,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但是如今太子等人还在,有些事情不得不防,白玉质就只夸了夸两个儿子,挨个呼噜呼噜脑袋表示自己很喜欢。 这被修崇看在眼里,很是阴阳怪气。 “哼,玩物丧志,投机取巧!”他以为那东西是个什么木头玩具。 岱钦听见了他的话,转头,看见个外表文气的男孩,此时的修崇正一脸不忿。 “嗯?你是谁?” 白玉质:…… 岱钦这孩子还真有点天然黑的感觉,不开口也就算了,一开口就冲着把人气死的目标来。 人家挑衅,你不理也就算了,还问人家是谁。 果然,修崇更生气了,他原本白净的脸瞬间涨的通红,又气又恼。 “我是大楚皇太孙修崇!你不要转移话题,有本事就跟我比试!” 贺楚觉得这个什么太孙修崇实在是脑子有病,哪有人转移话题,明明是岱钦问他是谁,他却转而又说要比试。 “你要比什么?” 贺楚护短,看不得自家弟弟被人吼,真打算跟修崇比试了。 这已经是孩子们之间的较劲,现在不管是纳罕鄂仑还是太子都不适合再插手。 修崇见贺楚同意与他比试,脑中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弯绕绕。 他知道贺楚跟岱钦都比他年纪小,决定还是要在敌人最擅长的领域狠狠打击。 而大金人,最擅长的不就是骑马射箭吗。 本来修崇想提议比骑马,可是看了看一直守在贺楚旁边的大银狼又有点发憷, 他觉得这个连狼都能骑的大金王子在骑术上肯定也有一番造诣,他不是很有把握。 就提议说。 “我比你年龄大,我也不欺负你,咱们就比射箭,不看距离,只比中靶的数量,如何?” 贺楚震惊:“你说你要跟我比射箭?” 岱钦有些不忍直视洋洋得意的修崇,他好心提醒。 “你最好别跟他比。” 这话是真心的,出于岱钦内心仅剩的朴素的善良,但是很可惜,修崇不懂。 “那好吧,”贺楚眨了两下眼睛,可惜他没有看同龄男孩子痛哭流涕的恶趣味:“既然是你要比,那输了的话你不许哭。” 修崇不以为然。 很快有亲兵将弓箭拿了上来,为了公平起见,两个人都用的一模一样的弓箭和箭靶。 修崇拿着这种特制的小弓比划比划,很是满意,跟他平常用的差不多少。 另一边贺楚拿着小弓撇撇嘴,这种弓的力道很小,根本射不了多远,要不然弦就会断掉。 岱钦看着贺楚的表情,冷着小脸提醒:“哥哥别弄坏我的弓。” 贺楚拿着的弓是平时岱钦用的。 别看好像跟修崇手里那个一样,其实在尾端有一根红绳系在上面,是岱钦做的标记。 修崇嗤笑,觉得这两个人还真是自大傲慢,怎么可能会有人射箭把弓弄坏? “每个人射五支箭,谁射中红心的数量最多,就算谁赢!” 第106章 惨败 修崇信心满满,他自信自己从小学习骑射,为了能够赢大金王子,这些时日更是下了苦功夫,更何况他刚刚还看见这两个王子玩物丧志。 他拿着弓箭的姿势倒很标准,肩膀舒展开阔,手臂平直,蓄力瞄准。 嗖—— 箭矢离弦而出,射中了五米外的箭靶,距离红心只有一点差距。 在旁边观看的太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自己长子的表现还是很欣赏的。 “犬子自小好学,这骑射也练了两三年了,五王子若是不敌也是自然的。” 贺楚拿着弟弟的小弓箭,同样很是标准的姿势,只是不同的是,不像修崇那样开弓缓慢,他几乎是瞬间就将弓弦拉开,然后嗖的一声。 啪—— 箭矢穿透箭靶,红心被箭羽完全覆盖住。 修崇目瞪口呆,太子和太子妃也脸色惨淡,他们谁也没想到一个不过才五岁多的男孩子能做到这种程度! 不仅仅是正中靶心,他甚至一箭将靶心射穿了! 这要多大的力道! 这根本不可能是一个孩子能够做得到的! 太子铁青着脸,对纳罕鄂仑说道:“大汗,孩子之间的比试而已,在靶子上面做手脚,未免有失公允吧。” 纳罕鄂仑冷笑一声。 “太子,无凭无据的话可不要乱说,本汗至于跟你那长子别苗头不成?” 实在可笑,输不起就觉得是人家作弊。 贺楚听见了太子的话,本来还有些无所谓的脸上瞬间有了几分认真。 他完全不怕人,对着太子就回嘴。 “你敢说我父汗做手脚?那本王子就叫你见识见识!” 贺楚抽出箭矢,接连又射出四箭,每一支箭都恰恰好将前面那一支箭劈开两半正中红心,且一箭比一箭深,直到第五支箭矢的时候,已经只能看见箭羽而看不到箭身了。 太子脸色越发难看,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就算那靶子薄又能怎么样,贺楚箭箭射中靶心总是事实。 事实就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技不如人,甚至这人还是个比他小一岁多的大金王子! 而贺楚则是冷哼一声,对旁边傻站着的修崇说道:“你不是要比吗,你来啊,到你了。” 他是年纪小,但不是傻子,看得出来这几个人对他父汗母妃甚至于对他和弟弟都不友好,那他为什么还要给他们面子? 事已至此,修崇哪里还有再开弓的勇气?只能死死低着头,独自消化着这一份碾压而来的耻辱。 贺楚连射五箭,看修崇不再说话就跑到纳罕鄂仑面前:“父汗,儿子赢了!” 纳罕鄂仑就用大手拍拍贺楚的肩头,像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干得不错!” 修崇受不了这种落差,还是不死心,也跑到纳罕鄂仑面前:“我不服!骑射是你们大金人的本事,你们敢不敢跟我比文?” 武斗输了就来文斗,修崇就不相信凭借这么多年的名师大儒教导,他还能不如蛮荒之地的大金王子! 贺楚嗤笑:“我不跟手下败将比,你自己玩儿去吧!” 修崇就冲到没出声的岱钦面前:“他不比,那你来跟我比!” 岱钦看着修崇,觉得非常无聊,面前这个人就像是被拆卸过的鲁班锁,看起来还是很精巧,但实际上很容易就被看透。 他兴致缺缺:“你不会要跟我比背书吧?你好无趣。” 本来真的打算背书的修崇:…… 被儿子直白的话戳中笑点的白玉质:…… 修崇咬牙:“我当然不会那么无趣!我们比解金环!” 金环,就是九连环,一般小孩子都不能独立解开的,只不过修崇从小就玩,现在已经能自己解开六个环了。 说到底,他还是输怕了,有意找了一个自己擅长的物件儿来比。 不过白玉质想想,发现岱钦好像真的没有玩儿过九连环来着。 果然,岱钦有了点兴趣:“什么叫解金环?” 修崇:“你不知道解金环?” 他有点心虚,可是想想,还是觉得一定要找回面子:“其实我也没怎么玩儿过,不过这样正好!我们一起学,更公平!” 岱钦看得出来他在说谎,不过也觉得无所谓。 反正他不觉得自己会输。 于是:“行。” 修崇从自己的侍从怀中掏出两套九连环,显而易见是早有准备了。 太子与太子妃二人看自己的长子说谎,但却也故意没有拆穿。 现在不仅仅是修崇,太子也需要一点长脸的事情来挽回颜面,不然不仅仅是他,连带着他代表着的大楚都要在大金被狠狠看低! 所以也管不了什么光明磊落君子之道了,所谓兵不厌诈,能赢就行。 就这样,修崇握着九连环:“只要能把这九个环解开,就算赢了,如果解不开全部,谁能解开的更多,就是谁赢!” 岱钦看着手上的九连环,觉得有点失望。 所谓的解金环竟然就是这样。 他没搭理修崇,眼看着修崇已经全心全意投入进解九连环中了,岱钦扯了扯金环,这的确是“金环”,大楚皇太孙玩儿的金环自然是黄金做成的。 岱钦稍微一用力,这金子做成的圆环就变了个形状。 “我解开了。” 修崇眼看着岱钦直接将所有圆环掰开,简直要尖叫出声了。 怎么会有人解九连环用掰的呢? 而且这金环套在挂环杆上,根本就是封闭着的,就算纯金是坚硬度很低的金属,那也不可能用蛮力掰开才对啊! 修崇崩溃:“你这是无效的,九连环必须要解开才行!” 岱钦不解:“我这难道不是解开了吗?” 他将手上的圆环一个个展示给修崇看。 修崇实在受不了连番打击,已经掩饰不住自己阴郁而愤怒的表情了,一个七岁的孩子露出那种怨毒的样子实在渗人,白玉质倍感不适。 修崇阴狠狠的冲岱钦吼:“你懂什么,你完全破坏了九连环的规则!” 岱钦也不耐烦了,从来没有人敢对着他吼,这个人算什么东西,又笨又弱,还输不起。 “你没听说过什么叫做一力降十会吗?更何况什么是规则?当你够强的时候,你就是规则的制定者。” 第107章 癫狂的大王子 岱钦将九连环重新复原成最开始的样子,然后按照常态的解法将九个环一一解开。 “这回,我真的解开了。” 他随手将解开了的九连环扔给崩溃的修崇,一脸无所谓的跑回到白玉质身边与贺楚站在一起。 这一场比试下来,文斗武斗修崇都输得彻彻底底,不仅是输在能力上,更是输在心性上。 岱钦一番话叫在场众人侧目,震撼于一个小孩子居然就已经能够清楚地认识到什么叫做制定规则。 太子脸色阴沉,看着面露骄傲的纳罕鄂仑和一脸淡定的白玉质,再瞧瞧那两个惊才绝艳的孩子,心中起了杀念。 如果不能将这两个孩子除掉,那么待到他们长大成人,定然会成为大楚的心腹大患! 而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默默注视着两个孩子的大阏氏,现在也是心头巨震。 她根本不知道这么几年过去,白玉质的孩子竟然能够成长到这个地步。 如今才五岁而已,就能有这样的本事,如果再叫他们成长下去,她的大王子就绝无可能继承汗位了。 两方不同阵营的人,此时此刻心中所想竟然出奇的一致起来。 大阏氏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注意到坐在后方的大王子此时已经眼神迷离,看起来格外的不对劲儿。 白玉质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杯中酒,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一股格外黏腻叫人恶心的视线。 她侧目望去,顺着那叫人发麻的感觉,看到了大王子既痴迷又怨恨的眼神。 白玉质差点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个大男人,是怎么做到像这种怨妇一样的表情的? 她现在都有点后悔了,二阏氏的手段好用,但实在恶心。 “大汗,妾饮酒多了些,有些头晕,想出去逛逛。” 局都布好了,就差白玉质这最后的一把火就能烧起来了,白玉质自然配合。 纳罕鄂仑现在正得意于两个宝贝儿子的表现,对白玉质更是万分纵容,闻言便道:“用不用本汗派几个亲兵给你?” 白玉质婉拒,算了吧,你要是把亲兵弄来,那大王子还怎么入套,吓都被吓死了。 于是白玉质首先起身离席。 大王子看白玉质独自一人走远,不知道怎么了,这些时日压抑着的色心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 或许是酒壮怂人胆,他没忍住跟了上去。 现在的大王子与大阏氏没什么不同,根本就是个无人在意的透明人。 他离席的时候都没有几个人看到,更别说会被纳罕鄂仑注意了。 眼看着大王子跟了上去,二阏氏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可最终还是选择站起来。 “大汗,我身体不适,便告退了。” 因为落水导致不孕之事,纳罕鄂仑对于二阏氏一直都很宽容,而且这场宴会的主角也不是她,纳罕鄂仑自然同意。 “你去吧。” 于是二阏氏也走了。 她故意避开了白玉质离开的方向,而是先从另一边离开之后才绕了一圈走过去。 二阏氏身边没带任何一个人,因为她知道这次的行动十分凶险,一旦事情败露,她不想连累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白玉质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时候,就听见身后有凌乱的脚步声,而且这声音越来越逼近她。 她不动声色的侧头看了一眼地上。 在月光的照射下,一道男人的影子就投射在地上,随着大王子的靠近,一股沉重的酒气也越发明显。 大王子的呼吸越发粗重,白玉质从影子中看见了他抬起双手,做出要扑上来的姿势,神色一冷。 白玉质猛地转身回头:“你要干什么?” 大王子已经伸出来的双手一顿,没想到白玉质会发现他。 大王子如今已经神志不清,还以为自己很隐蔽呢。 “大妃……” 大王子声音含糊着,眼中流露出不甘来:“我本来不想的,可是,可是!谁叫你的孩子大出风头,如果不是你挡了我的路,我也不会……” 他语焉不详,可是眼神中的猥琐却一清二楚。 竟然还把自己起了色心的锅扣在了贺楚和岱钦的脑袋上。 白玉质简直都要气笑了。 “你什么意思?你可别忘了,我是大汗的大妃,算起来,你也该叫我声母妃吧。” 大王子本就不稳定的心绪叫这一声大妃刺激得更激烈起来。 他失控的大喊大叫:“大妃?什么大妃!你这个低贱的媵妾,不知道靠什么手段勾引了我父汗!” 一边对白玉质的美色格外垂涎,一边却又轻视嫉妒白玉质的地位。 大王子实在是个非常叫人恶心的淫贼逆子。 白玉质懒得跟他再费口舌,直接在心中喊了系统。 只要她再多周旋一会儿,系统就会在这个恶心东西得逞之前赶来。 当然她也不是没有备用方案。 本来是想用道具的,结果没想到今天岱钦送来的小木弩倒是正正好可以用来对付大王子。 还省了她隐瞒道具的功夫。 大王子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他眼中的欲念和杀意都快溢出来了。 白玉质用脚趾想都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肯定是觉得此处无人,他就算事后杀了白玉质,那也不会有人知道是谁干的。 他自然也就能逃脱罪责。 只能说二阏氏估计是在他酒里放了什么好东西了,否则他不会蠢成这样。 大王子搓动双手,随后笑了一声,以极快的速度朝向白玉质扑来。 此时系统还没到,白玉质正准备用木弩射穿他肩膀,还没等动手,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却突然跑了过来,几乎用尽全部力气用自己的身体将大王子撞开。 那道纤细的身影撞开大王子后重重摔在了地上。 白玉质认出了这人是谁。 “二阏氏?” 她的确很意外,二阏氏明明可以完全置身事外只等计划成功,却还是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跑了过来。 “你快跑!” 二阏氏回头。 她掌心上因为倒地时候的剧烈摩擦而布满鲜血,但是这不妨碍她立刻爬起来,挡在白玉质身前。 大王子被扑倒后仍不死心,双眼通红,显然是已经完全没了理智。 他再次扑上来,一把推开了挡在白玉质前边儿的二阏氏,伸手就要摸上白玉质的脸。 千钧一发之际,一抹银光闪过,巨大的白狼跃起,一爪子直接将癫狂的大王子拍开。 随后就是纳罕鄂仑的暴喝:“竖子尔敢!” 第108章 怨天尤人 刚刚的宴席之上,不知道为什么,一向通晓人性的白狼突然狂躁起来。 那么大的一头狼,就绕在纳罕鄂仑身边一个劲儿的转悠,偶尔还拽着他的衣角,试图将他拽起来,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带着他过去看。 纳罕鄂仑一开始还不解其意,可贺楚和岱钦作为陪伴白狼时间最久的小主人,他们却发现了白狼的异常。 “父汗,白白肯定是发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被叫做白白的巨狼正是系统的拟物化身,他刚刚接收到了来自宿主的命令,说是务必要带着纳罕鄂仑去往白玉质的定位。 系统这些年来帮着白玉质照看两个儿子,对这样的事情已经驾轻就熟了,贺楚和岱钦这些年四处乱跑都没出事,就是因为一直有他帮忙看着。 于是系统采取了最朴素的方式,直接开始蹭纳罕鄂仑。 纳罕鄂仑也知道这白狼不似普通野狼,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十分聪明敏锐。 当年白玉质怀着贺楚和岱钦的时候,就是因为白狼闻到了布袋子中的丝线有古怪,纳罕鄂仑才发现了三阏氏等人的诡计。 因此,纳罕鄂仑内心当中一直都很相信这头通晓人性的白狼,甚至觉得白狼是长生天赐下令其伴随两个儿子成长的神兽。 看白狼这副焦急的模样,纳罕鄂仑当机立断:“走!” 说罢立刻起身,叫人牵来了自己汗血宝马,一路风驰电掣的跟随着白狼疾冲而去。 太子与太子妃面面相觑,感觉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太子借口帮忙,也跟着上去。 于是席间就只剩下女眷们,还有骑术一般跟不上纳罕鄂仑的修崇。 而贺楚跟岱钦自然是骑着白狼的。 女眷们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四阏氏这几年老实了不少,随着她儿子长大收敛了许多脾气,她人蠢,最多也就是言语上的冲突罢了,也没害过什么人,白玉质不与她计较什么,只当个摆件儿放在那也就算了。 五阏氏和六阏氏更是一开始就没被白玉质注意过。 而七阏氏当年投靠了白玉质,事后大阏氏自然也察觉到不对劲,可是她有白玉质当靠山,大阏氏也无法再报复什么了。 这五个女人当中如今也就只有大阏氏还不死心,妄图能够从白玉质手上扳回一城东山再起。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走了,连大王子都去了?” 四阏氏瞧不明白局势,就觉得大家都走得莫名其妙的,只不过她竟然是第一个注意到大王子也不在宴席之上的人。 大阏氏猛地看向大王子之前的座位,眉心狠狠一跳! 该死!大王子怎么会不见了?! 大阏氏心头猛跳起来,一股深深的寒意突然穿透了她的头脑和脊背,这种强烈的预感让她意识到,刚才纳罕鄂仑离席,恐怕就跟大王子的不见有关! 可是此时此刻的,纳罕鄂仑他们已经策马跑出去太远,大阏氏就算想要追,也根本追不上了。 七阏氏看着大阏氏难看的表情,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是啊,大王子,怎么也不见了呢。” 她还记得当初大阏氏凭借自己的地位威胁自己为她做事,如今形势逆转,也该到了让大阏氏吃吃苦头的时候了。 * 纳罕鄂仑策马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大王子狂暴怒起将二阏氏推倒在地的一幕。 他看着这个自从大阏氏被幽禁后就变得沉默寡言的大儿子,目疵欲裂,几乎不敢相信。 眼看着大王子的手就要碰到白玉质的脸颊,纳罕鄂仑暴喝出声,与此同时一马当先的系统直接扑了上去,对准大王子后心就是狠狠地一爪子! “啊——” 大王子痛叫出声,后背一下子就变得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贺楚和岱钦年纪还小,虽然不明白大哥为什么要碰母妃,可是看着父汗紧张的神情和白狼剧烈的反应,多少能猜到这确实是一件不好的事。 岱钦板着一张小脸眼神幽幽的盯着大王子。 而贺楚就更直截了当,他直接冲上前,对着已经痛到惨叫的大王子就是一拳头。 大王子被这一拳揍得话都说不出来,躺在地上只能用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 后背的疼痛和这一拳的力度直接唤回了大王子仅剩的理智,他在地上挣扎扭动,看到纳罕鄂仑犹如看死人的冰冷目光时,是真的怕了。 “嗬——父汗……” 大王子试图爬起来,但却屡屡失败,他只能爬动着去够纳罕鄂仑的衣角,却被纳罕鄂仑一脚踹开。 “逆子,你在干什么?” 大王子试图为自己辩解,可是二阏氏这次却绝对不会允许大王子脱罪。 她抢先一步上前。 “大汗!大王子他,他竟然对大妃有觊觎之心!若不是我途中碰见,想来大妃已经……” 纳罕鄂仑又不是瞎子,他当然看见了刚才的那一幕,对大王子的不轨之心看得一清二楚。 他跨过躺在地上的大王子,径直走向白玉质。 早在纳罕鄂仑现身的时候白玉质就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现在就是一整个柔弱但坚韧的小白花。 惹得纳罕鄂仑十分怜惜,一把将人拥入怀中。 “别怕。” 他大手抚摸着白玉质一头青丝顺了顺,用自己的体温来安抚受到惊吓的女子。 白玉质不出声,兢兢业业的扮演着一位被吓到了的受害者。 这样的表现让纳罕鄂仑心中的怒火更盛。 “孽畜,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大王子心灰意冷,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本以为只是心中妄念罢了,想一想又不会如何,更不会被父汗发现,可今日叫酒一激,他竟然真的对大妃动手了! 大王子无比后悔,早知如此,他倒不如今日不来,更或者,他根本就不该饮酒! “父汗,父汗!儿子是一时糊涂,您饶了儿子吧,儿子,儿子这也没有对大妃如何啊!” 事到如今,大王子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他觉得是酒的错,是酒精上头才让他干出了这种事,竟然还以自己没有得手当做理由,只怨天尤人,试图逃脱罪责。 白玉质将小脸埋在纳罕鄂仑怀中,只觉得人若是蠢,那还真是谁都救不了了。 第109章 大王子被废,斩草未除根 二阏氏低垂着头,嘴角挤出一抹笑。 也不枉费她用了这么大的功夫,大王子果然是个十足十的蠢货。没了大阏氏的提点,他只会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面送。 现在的场面比二阏氏想象中的还要“热闹”。 大楚太子如今亲眼目睹了这一切,那这场闹剧已经不再是纳罕鄂仑的家事,更是大金皇室的一桩丑事! 如果这事不能有妥善的处理,不仅仅纳罕鄂仑,整个大金都会成为笑柄。 大金大汗的长子竟然觊觎大妃,这实在荒诞至极。 所以事已至此,大王子如果死不承认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可是他竟然当着众人的面供认不讳了。 这不是自己找死还能是什么。 果然,太子看了这一场好戏也是有意挑唆。 他故意装作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对纳罕鄂仑说:“唉,是孤来的不合时宜了,大汗,这大王子再如何,也毕竟是你的血脉……” 大王子竟然还以为太子这是在给他求情,狠狠点头附和,用一副感激的表情看着太子。 白玉质看着都觉得太子快要憋不住笑了。 纳罕鄂仑本就正在气头上,可大王子此时却还是一副蠢相。 他实在不明白,大阏氏虽然心思深沉,但是也绝对不是笨人,他自己更是从未有过如此愚钝的时候,怎么就能生出大王子这样自作聪明的儿子来! 纳罕鄂仑目光冰冷的看着大王子,实在是失望至极。 大王子还在地上挣扎着,其实他的伤势也未见得就有那么严重了。 他之所以做出这种不堪承受的样子来,其实有八成都是为了博得纳罕鄂仑的同情。 可是他实在是拿纳罕鄂仑当傻子了,也不想想纳罕鄂仑是什么人。 那可是十三就上战场连克大楚十城的大金大汗。 他怎么可能不清楚什么样的伤势是真的爬不起来,什么样的就只是装的。 于是纳罕鄂仑越发觉得大王子实在不堪大用,不仅不配王子的尊位,更不配当他的儿子。 想起曾经他才刚刚坐上大汗之位的时候,查铪可汗想要用大王子和二王子的身份制肘他,纳罕鄂仑硬是咬着牙扛下来了。 可是现在想想,不论是大王子还是二王子,曾经叫他那样护着的两个孩子,到底是为什么会长成这般面目可憎的模样? 纳罕鄂仑有些后悔,是不是当初,他就不应该这样,而是应该顺应祖制,将不能捕猎的“幼狼”放弃。 他紧闭着眼,不想再看大王子一眼。 “大王子德行有亏,不堪为人,着断其手脚,幽禁。” “父汗!” 大王子惨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受到这样的惩罚。 他生来就有一条腿是瘸着的,所以在这方面极为敏感。 纳罕鄂仑让人断了他的手脚,这简直就是往他心窝子里捅刀,比直接杀了大王子还要让他难以接受。 可是纳罕鄂仑是铁了心如此,他现在已经没办法再将大王子看做是自己的儿子了,在他妄图染指白玉质的那一刻。 既然管不住自己的手脚,那索性就别要了。 之后一生,他都只能瘫在床上过。 纳罕鄂仑冷声:“本汗不杀你,可若是你觉得不愿,你大可以自己了断。” 本来还在哭嚎不休的大王子一瞬间噤声,他现在看起来简直不像个人样了。 满身血污,脸上涕泗横流,实在是丢人现眼。 白玉质和纳罕鄂仑都清楚,大王子根本不敢自尽。 他窝囊的很。 很快,好像已经认了命的大王子被人拖走,白玉质在被纳罕鄂仑抱上马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自从大王子被带走后就没再有过一下动作的二阏氏。 二阏氏察觉到她的目光,木然的抬头。 后来白玉质回想起她,对她最后的印象除了那一日混乱中的鲜血淋漓,就是她现在的这个笑容。 充满着歉意的,但是又好像释然了什么。 白玉质现在已经学会骑马很久了,至少在骑术上的造诣不会比草原上长大的任何一个女子差。 可是纳罕鄂仑是真的很怜惜她今日受到了惊吓,一路都没让白玉质花过一点力气,就这么抱着她,像和亲当日时那样。 将她稳稳抱回帐中,纳罕鄂仑将白玉质放在,粗糙而滚烫的大手轻轻碰碰白玉质略显苍白的脸颊。 “幸好。”幸好你没事,幸好我赶得及。 白玉质从纳罕鄂仑的眼中读到了这样的未尽之言。 虽然从未对谁付出过感情,大部分的反应也都是为了攻略任务目标才有意做出来的。 但是白玉质还是叹息了一声。 就算是草原霸主,遇上这种被亲生儿子背刺的事情也会感觉难受吧。 白玉质将藏在袖口中的小木弩拿出来展示给纳罕鄂仑看。 “大汗,这是岱钦送来的,妾不会有事的。” 纳罕鄂仑紧紧抱着白玉质,将她柔若无骨的身体揉进自己炽热的胸膛中。 “本汗知晓,你一向聪慧。” 这一夜,纳罕鄂仑几乎用了十足十的温柔来对待白玉质,事后,白玉质看着静静躺在系统中的那颗药丸子,最终还是选择了使用。 这么嘴硬的男人,还是应该要个女儿来整治整治吧。 而另一边,太子与太子妃住在纳罕鄂仑安排的帐中,彻夜难眠。 太子妃依偎在太子身边,有些忐忑的问道:“殿下,您可找到机会了吗?” 太子妃自从来了大金之后就一直心中慌乱,那是因为她确实心中压了太多心事。 当今陛下楚灵帝最近这几年偏心幼子靖王,皇后也更疼爱自己中年才有了的幼子。 而随着太子年纪越来越大,手中实权越来越多,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楚灵帝开始防备太子了。 在修崇出生后,这样的防备就更重了。 太子妃能成为太子妃自然也不是傻瓜,她看得出来,楚灵帝暗中打压太子的权利,是已经动了另立太子的心了。 可是那靖王不是个善茬,他天生就与太子不亲近。 如果之后真的太子被废靖王继位,那他可不会看在兄弟情面上让太子有好日子过的。 一国太子带着正妃和长子作为使者出使大金,这本就是不正常的。 但凡太子还有别的选择他都不会来。 第110章 内外勾结,与虎谋皮 太子妃想起来大金之前的情形,鼻尖一酸。 这些年来,靖王步步紧逼,楚灵帝昏聩,竟然也真有了另立太子的心思。 可太子这么多年的势力也不是白费,所以楚灵帝只能暗中支持靖王,意图扫除太子一党。 楚灵帝和皇后竟然还天真的以为如果靖王上位会善待太子,在太子妃临行之前,皇后还将她叫去,苦口婆心的劝导她不要过于执着权力。 如果不是楚灵帝动了废太子的心思,太子何至于自请出使? 甚至因为怕靖王控制住她们母子,还带着他们一起来了。 此次出使,太子已经是破釜沉舟。 如果不能立下不世之功,就算太子能够从大金全身而退,回到大楚之后面对的也会是楚灵帝的靖王的打压。 都是死路一条,太子莫不如赌一把。 只要他能拿捏住纳罕鄂仑的一点儿把柄,那他就有了跟楚灵帝谈判的资本。 一个宠爱的小儿子,和能为大楚平定大金的太子,楚灵帝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就算楚灵帝不能,朝臣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太子叹息一声,目光闪烁:“此次随孤前来,委屈你和修崇了,不过你放心,孤已经想到办法 ,如果能成事,对大金定然是一次巨大的打击。” 太子妃仰头:“殿下有何妙计?” 太子想到今日看到的大王子之事,觉得这次真的是老天爷都在助他。 “纳罕鄂仑自己虽然有本事,也有两个厉害的儿子,但是他这后院的人可都不简单。” 宴席之上大阏氏开口,太子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这大阏氏和大王子很有可能就是他这一次来到大金的突破口。 尤其是大王子此次受到如此重罚,大阏氏未必不能为他所用。 太子说道:“大王子出了这桩事,如果大阏氏还想让她儿子翻身,那她只能选择与孤合作,到时候与孤留在外围的将士们里应外合,就算不能杀了纳罕鄂仑,那也能掳走他儿子。” “瞧他视那两个孩子如命的样子,”太子冷笑出声:“到时候就看他是要江山,还是要继承人了。” 太子妃压下心中莫名的不安,勉强笑了笑。 “殿下妙计,臣妾就等着您凯旋了。” 当晚,一个丝毫看不出违和的侍女进入了大阏氏的帐中,大阏氏当时正处于大王子被打断手脚幽禁的痛苦之中。 看见一个脸生的侍女却也没有多想。 “做什么?” 大阏氏以为侍女是奉纳罕鄂仑之命前来治罪于她的。 毕竟大王子是她的亲生儿子,大汗迁怒也不足为奇。 然而这侍女一脸淡定的将手上的茶盏放下,对着大阏氏行了个标准的中原礼数:“大阏氏,我家殿下有要事相商。” 大阏氏一顿,迅速反应过来。 “你是大楚太子的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侍女丝毫不慌:“大阏氏说笑了,殿下能出使大金,手上也不是全无准备,奴婢也只是太子麾下的一个普通士卒罢了。” “奴婢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这都不重要,”这女子循循善诱:“现在对于大阏氏您来说,能够将大王子救出来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大阏氏强行让自己如今急躁的心安稳下来,与这侍女周旋谈判。 “就算如此,可我也不想与虎谋皮,你们大楚狼子野心,我怎么能相信你?” 侍女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递交给大阏氏,这信件之上还有大楚太子的官印,容不得作假。 大阏氏接过信件拆开,随后眼色幽深。 侍女看她神色似有动摇,趁热打铁:“大阏氏,您与我们殿下的目标其实是一致的,太子殿下今日所为,也并非是想威胁大金和大金可汗。” 大阏氏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大家都是聪明人,如今我们都在大金的地盘上,若是大汗出了什么事,那我们自然也逃不出这地界,可如果只是将两位小王子掳走,有了您的帮助却未必不能办到。” 大阏氏眯起眼睛,审视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女人:“你的意思是,你们只要贺楚和岱钦?要他们做什么?” 侍女便笑:“大阏氏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两个小王子在世一天,我们大楚就不能安心,想来大阏氏也是。” “这次出使,我们殿下也看到了大金的实力,只不过是想用两个小王子做人质,叫他们一辈子待在大楚,好能维持两国之间的和平盟约罢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让贺楚和岱钦成为质子,威胁纳罕鄂仑不要出兵。 大阏氏再如何心思深沉,却也终究玩不过自小就在大楚玩弄权术的大楚太子。 更何况她如今因为大王子的事情心灰意冷,太子的提议简直就是她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或许是真的没想到,也或许是宁愿赌一把而忽略了这背后的风险。 总之,大阏氏犹豫许久,终究还是点了头。 “我可以帮你们,但是大王子,你们有几分把握?” 侍女成竹在胸,笑得格外意味深长:“大阏氏,到时候两个小王子都不在了,这个没有子嗣傍身的大妃又能算什么呢?” “那个时候,唯一能继承汗位的大王子和失势的大妃,选哪个应该不用奴婢来说吧。” 到现在都还痴痴傻傻的三王子和口不能言的四王子自然被排除在外了。 大阏氏一咬牙。 “既然如此,你们要我如何做?” 侍女轻声交代几句,大阏氏目光闪烁,最终嘴角还是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如此,甚好。” 侍女见大阏氏已经完全被说服,心里也是一松,这毕竟是太子交代的任务,如果她完不成,等待她的绝不会有好下场。 好在事情如同太子所料,这大阏氏的确是病急乱投医,给点希望就能叫她妥协。 临走之前,侍女突然回头。 正要将手中攥紧的信纸藏起来的大阏氏动作一顿,表情自然:“怎么,还有什么要说的?” “大阏氏啊,奴婢不得不提醒您一句,这大王子的命现在就握在我们殿下手里,您还是不要耍花招为妙。” “这信纸,奴婢看着您烧。” 第111章 银花危机 大阏氏试图留下太子的把柄,以免如果太子惨败后将她牵扯进去。 然而却没想到侍女如此细心周密,只能在侍女的眼皮子底下将信纸烧毁了。 按照太子所说,她只需要在七天后的晚上,也就是太子启程的前一天夜里,将白玉质的那两个孩子想办法引出来即可。 到时候太子自然会派人将他们二人掳走。 大阏氏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的。 就算是宴席之上贺楚跟岱钦大出风头,可是在她看来那毕竟是两个孩子而已,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 想到这里,大阏氏还笑了起来。 大阏氏觉得,白玉质还真是愚蠢,竟然放心让两个孩子在草原上四处顽皮,这不就是给了她下手的机会吗? 如果说让她自己安排人动手,她的确不一定能抓得住那两个天生神力还带着猛禽白狼的小子。 可是太子出手,凭借他带来的上千兵马,还能奈何不得吗? 她想到太子得手后,白玉质一定会痛哭流涕,心中一阵痛快。 于是接下来的七日,大阏氏和太子心照不宣的老实下来,他们自以为只要安安分分的就不会引起注意。 可是就是这种十分诡异的平静让白玉质心生怀疑。 刚来草原时还张扬跋扈的太子、疼爱大王子却对大王子幽禁毫无反应的大阏氏。 这实在太奇怪了,这两个人的前后差异让白玉质很难不联想到他们肯定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仅如此,白玉质觉得纳罕鄂仑应该也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就在前一天,纳罕鄂仑交代白玉质,不管明天外面出现什么动静,都不要带着两个孩子出去。 这其中定然有鬼。 贺楚和岱钦不是闲得住的性子,在第七日晚上,这两个孩子突然说想要出去。 白玉质问:“为什么突然想起要去银花谷?” 说是谷,其实就是草原上一处稍微低洼一些的一小片地方。 那里生长着大片的银花,就是当初令三阏氏惨死的那种花。 两个孩子小的时候还常常去那里采花玩耍,可自从长大些了就觉得腻了,已经很久都没说想去。 可现在,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却突然说想要去银花谷,可想而知其中定然有问题。 岱钦眼睛亮晶晶的:“母妃,你知道吗,这几日好多人都在说银花谷里面有一株花在夜里会发光,我想去看看是为什么!” 贺楚撇撇嘴。 “我跟弟弟一起去。” 白玉质微眯起眼睛。 银花虽然叫银花,但是那是因为它的花瓣在月光下会呈现出柔白色,看起来就像镀了一层银光一样。 但是这并不代表银花本身会发出光亮。 岱钦生性好奇心强,求知欲旺盛,碰见这种“奇观”想要去弄个明白倒也不稀奇。 而贺楚对弟弟从小就是保护欲爆棚,虽然白玉质也不知道贺楚为什么会觉得力气并不比他小多少的岱钦柔弱不能自理。 但是架不住事实就是这样。 背后搞事情的人倒是将兄弟二人的习性都拿捏的很到位。 这肯定不是刚来大金几天的太子能打听清楚的事情。 毕竟大金人对大楚太子天然的具有一层防备。 白玉质想到了这几天格外安静的大阏氏,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她。 可是纳罕鄂仑那副郑重的样子,明显就是针对太子的。 “好吧,”白玉质给两个孩子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交代:“那不管去哪里,都带着白白,知道了吗?” 有系统在,不管是谁都伤不了这两个孩子的。 这一点白玉质很放心。 贺楚小大人似的点头:“好!母妃你放心,儿子一定会照顾好弟弟的!” 两个孩子噔噔噔跑出去,随后白玉质就听见好大一声狼嚎。 【宿主放心吧,系统我看孩子超厉害!】 白玉质笑笑,既然他们玩了一出里应外合,就别怪她欲擒故纵了。 * 大阏氏这边早就放出了传言,确定贺楚和岱钦一定会听到之后,她神经质的笑了许久。 什么会发光的花,其实是她借了太子妃随身带着的那颗夜明珠。 夜明珠磨成粉状,每天都撒在花上一些,传来传去自然就成了花会发光了。 太子早就叫人在银花谷那里埋伏了人马,只等那两个小崽子一到,就能够立刻活捉带走。 修崇也早就在今天早上被太子找了借口送走,说是去打猎,实际上已经踏上了回大楚的官道。 至于太子和太子妃,太子自己身边带了许多亲卫,只等那边儿得手之后就立即杀出重围。 就只剩下太子妃,因为怕纳罕鄂仑发现端倪,所以她一直都待在帐中作为迷惑他的假象。 事情过于顺利,太子一时之间都有些飘飘然起来。 心中得意,觉得什么大金可汗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看来都只不过是夸大其词。 他这不就是轻松骗过纳罕鄂仑了吗? 殊不知就在他做这些小动作的时候纳罕鄂仑已经早就察觉了其中蹊跷,如今正等着他先动手。 唯一出现错漏的,可能就是纳罕鄂仑没有想到大阏氏会背叛大金,成为大楚太子的内应。 白玉质在帐中等待,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系统进行远程聊天。 化成大白狼陪伴在孩子周围的系统现在就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工摄像头,正在不断的播报现在两个孩子的位置和行动。 贺楚和岱钦刚刚进入银花谷中,立刻就发现了哪朵传说中的会发光的银花。 因为它实在太显眼了。 在一众纯白的银花当中,只有那么最中心的一朵,在月光之下轻轻摇曳着花冠,散发出丝丝缕缕的光辉。 奉命埋伏在银花丛中的大楚士兵们屏住呼吸,生怕被跟在贺楚岱钦二人身边的那头狼察觉到动静。 银花的香气可以掩盖他们的气味,已经是最好的掩护了。 眼看着白狼没有反应,为首之人示意手下。 [等那两个孩子走到中间,立即实行抓捕!] 至于那头狼,体型的确很大,攻击力也很强,但是只要他们用远程箭弩攻击,就算是熊都得死,更何况是狼了。 系统没被人放在眼里。 而贺楚已经准备迈腿进去瞧瞧了。 第112章 一触即发 岱钦一开始也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跟着哥哥一起走进银花海中。 系统化成的白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按照白玉质的指示要引敌人入套。 可走到一半的时候,这兄弟两个却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不对。” “不对。” 两个孩子一模一样的话传进风中,也传进了埋伏的人耳中。 贺楚问岱钦:“你也发现了?” 岱钦神情凝重。 “你看那花,不觉得它发光的地方非常不均匀吗?” 的确如此。 大阏氏将夜明珠粉撒在花上面的时候自然是十分注意,也涂抹的很均匀。 但是这花经历了这些天的风吹日晒,上面的粉末早就已经脱落了一部分了,如果是在涂抹的时候就自然而然的撒上也就算了。 可是现在那种刻意粉饰的均匀被自然的力量抹除。 花上面的光晕就像是突然出现了几处秃斑一样,简直格外突兀。 这也是大阏氏聪明反被聪明误吧,她只想着不能露出破绽,可却忘了,有的时候,人为就是最大的破绽。 贺楚听了岱钦的话,却摇摇头。 “你看花丛,这种花都是一丛一丛长的,之前咱们来看的时候都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根本没有现在这种空隙!” 埋伏着的人头皮发麻,他们为了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务,选择了自己埋伏在银花之中,这样就能在贺楚岱钦深入花丛的第一时间就将他们捉住。 可是也是因为这样的安排,他们只能将一部分银花压住。 毕竟银花实在太密,他们如果不压住的话,是做不到完全陷入银花的掩盖中的。 现在花的空隙就是他们的埋伏所在地,而他们自己又是按照一定队形排列埋伏的,贺楚竟然发现了空隙这一点,那也肯定猜到了不对劲! 这两个孩子的关注点完全不同,但是却不约而同的都发现了蹊跷。 可是他们只不过才是未满十岁的幼童而已! 这样已经算是详尽周密的计划竟然都被发现了。 首领心中震颤,懂了太子为什么一定要除掉这两个孩子。 实在是太聪明太敏锐了,已经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 发现事情有蹊跷的时候,贺楚和岱钦对视一眼,来自双胞胎的心灵互通,他们未发一言却一致回身爬上狼背。 “白白快跑!” 白狼听到小主人的命令,立即疾冲跑出银花丛,埋伏之人见到事情败落,只能咬牙。 “直接上!” 既然被发现了,那大不了就直接硬碰硬。 两个孩子加上一头狼,再怎么也敌不过在这里埋伏着的数十人。 立刻有弓箭手准备射箭将带着孩子跑的白狼射死,然而这狼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左右躲闪,硬生生将射出去的箭矢都给躲过去了。 首领气得快要吐血:“娘的,这真是邪了门了!” 怎么不管是孩子还是狼,都他娘的这么聪明! 系统带着贺楚和岱钦一个劲儿的跑,通过系统内部智能数据的运算结果能够精确的躲避飞射的箭雨,可是身后的人穷追不舍,眼看着正要出了银花谷的范围,却在前面又冲出一伙人来。 当被包围住的时候,系统远程联系了白玉质。 【宿主,人已经都出来了。】 白狼绿幽幽的眼睛死死盯着这群人,眼中都是残忍冰冷的杀意。 那种面临着体型巨大的猛兽威胁的感觉,哪怕是他们仗着人多,也未免觉得有些恐怖。 贺楚吹了一声口哨,下一秒海东青就尖啸俯冲而下,趁其中一人不备,两只爪子抓住弓箭就向上飞起,到了半空中将弓箭丢下,贺楚稳稳接住。 两相对峙,终于还是对面先动手。 “放箭!” 首领犹豫片刻,虽然太子说最好活捉,但是那狼太凶,他只能让人尽量避开两个孩子,想先把狼和鹰给解决了。 草原长大的孩子就是麻烦,这要是换成他们大楚,怎么可能有王公贵族随身养着这种伤人的东西。 箭矢如雨般朝着系统化成的白狼急射而去,白狼纵身躲避着。 其实系统大可以按照数据分析出来的路冲到这群人面前,不仅能躲过箭矢,还能将他们拍死。 但是怕贺楚和岱钦出现什么意外,系统只能被动躲避着,不离开这两个孩子分毫。 白玉质那边收到消息,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于是急匆匆的从帐中跑出去,看见纳罕鄂仑大步而来,泫然欲泣着扑进他怀里。 “大汗!贺楚和岱钦,他们不见了!” 纳罕鄂仑本就阴沉着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黑沉, 他问。 “怎么回事?” 白玉质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纳罕鄂仑咬牙,额头上都绷起青筋,他攥紧拳,手中原本握着的长枪出现了手指的印记。 他明明已经盛怒,却还是安抚白玉质:“别怕,本汗一定会将儿子平安带回来。” 说罢,直接翻身上马。 如今局势已经格外明朗,太孙潜逃,太子带着他的亲兵不见踪影,只有太子妃一人被留在此处。 而贺楚和岱钦也被人诓骗到银花谷处。 显而易见是太子意欲挟持两个孩子回大楚,并且想要以此为要挟。 纳罕鄂仑吩咐人立即将太子妃控制起来,一部分人马前去搜查太子下落,他自己则带着亲兵直接前往银花谷。 而是银花谷处乱作一团。 系统保护着两个孩子,狼嘴里咬着几支箭矢,这是刚刚朝他射来的。 贺楚看着白狼身上几处擦伤的血痕,小小的人儿格外愤怒。 “白白!把箭给我!” 系统将嘴里的箭矢丢给贺楚,他手上还拿着海东青送来的弓,五支箭同时搭在弓弦之上,嗖的一声便以及其恐怖的力道和速度弹射出去,将五个弓兵射杀。 见此招有效,贺楚不断拔起扎在地上的箭矢,其中有一些箭头都已经弯曲了,可是他毫不在意。 只要他的力道足够,就算箭矢弯曲,也足以穿透人体。 贺楚手上有弓,一次连发几箭也都不成问题,而岱钦就用手拿着箭矢去投,也都稳稳的射杀目标。 首领见自己身边的人倒下的越来越多,而那两个孩子像怪物一样丝毫不觉得累,不断的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他再顾不得太子要活捉的命令了。 直接下令:“朝他们放箭!” 于是纳罕鄂仑赶到的时候,就正看见箭矢如雨般射向他的两个儿子。 第113章 化身之死,一夜长大 纳罕鄂仑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掷出自己手上的长枪,但是哪怕他如何武功盖世,也不能就凭借着一把长枪将所有的箭矢都拦截下来。 在第一波箭矢被纷纷打落之后,又有无数箭矢冲着两个孩子而来。 纳罕鄂仑身后的亲兵已经纷纷悍不畏死的冲向前,冒着被射死的危险也要将威胁到主子安危的敌军歼灭。 可是人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得上箭矢。 于是系统看着已经布满箭矢的上空,体内的智能算法正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计算着。 想要算出一个万无一失的躲避方式已经是不可能了。 但是要是系统自己顶上去,这两个孩子却还是能够毫发无伤的。 在贺楚和岱钦不可思议的眼神中,那头陪伴着他们成长的大白狼就那么用爪子一拍,将毫无防备的他们推到了箭矢的射程之外。 他们两个天生神力,但是却没想到白狼会这样做。 一时之间竟然真的被推到了数米之外,岱钦甚至因为没站稳还狼狈的摔倒在地。 白狼不断跳跃翻滚着,间或用爪子打落飞射的箭矢,但即便如此,它身上还是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血痕。 纳罕鄂仑死死用手臂箍着两个挣扎的孩子。 现在如果他放手,没人能拦得住他们冲回包围圈里去救白狼。 箭一旦射出去,就已经没有办法了,即便那些敌人已经只剩下寥寥几人还在负隅顽抗,可是还是改变不了白狼正面临着上百支箭的围攻。 在贺楚和岱钦的啜泣声里,那头好像永远也不会感觉到疲惫永远敏捷矫健的狼终于满身血迹的倒下。 在靠近狼头的位置,一支短箭穿透它的血肉。 那么大的一头动物,倒在血泊中的样子是十分触目惊心的。 尤其是它身边不仅有断裂的箭矢,还有敌军死相惨烈的尸体。 那双绿幽幽的狼眼坚持不住的闭上时,好像还带着粼粼的水光,望向它的两个小主人,轻轻的嗷呜了一声,就真的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 敌人被亲兵尽数剿灭。 纳罕鄂仑右臂抱着两个儿子,左手轻轻的捂住了他们的眼睛。 “贺楚,岱钦,别看了。” 就连他都不忍心看这一幕,更何况是还是孩子的贺楚与岱钦。 对于他们来说,白狼就是亲人。 是陪伴他们最多的伙伴。 纳罕鄂仑的手腕上突然压上来一股巨大的力道,是贺楚。 他将捂住儿子眼睛的手放开,看见贺楚通红着眼睛,一字一顿的说着。 “不,父汗,儿子要看。” 他紧紧盯着倒在血泊中无声无息的白狼,明明已经泪流满面,却还是咬着牙关不发出一声软弱的声音。 “只有看清楚了,儿子才能给白白报仇。” 贺楚年纪小,但是脾气却绝对不小。 面对他视作同伴的白狼死亡,死于大楚士兵之手,他即便如今只有五岁多,那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岱钦同样。 两个儿子通红却坚定的眼神震动了纳罕鄂仑。 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危险,纳罕鄂仑分出一队亲兵保护两个儿子,看着贺楚和岱钦没有假人之手,两个孩子轻松抱起白狼巨大的身体。 “儿子知道,父汗一定还有事要忙。” “我们会保护好母妃。” 他们抱着白狼,一步一步走回到白玉质所在的大帐处。 而纳罕鄂仑眼神深沉的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他们不过还是稚童,却好像只是一瞬间就长大了。 他终究还是调转马头。 “给本汗搜!若是搜到大楚太子,生死不论。” * 白玉质收到系统的消息。 【呜呜呜呜呜宿主,楚楚和钦钦真的好伤心啊,我不能再复活回来陪他们吗?】 系统这些年是真的带孩子的。 这都带出感情来了,看见贺楚和岱钦那么难受,它都后悔自己搞个假死了。 白玉质也是没想到这小系统还挺有主意的,硬是把自己给搞死了。 不过倒也还好 ,只是化身“死了”而已。 于是。 “可以啊。” 系统惊喜:【真的吗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吗?】 白玉质小小哼了一声:“那也是我亲生的儿子啊,我当然也不想他们这么伤心了。” “到时候你把你那个化身变小一点,然后给他们兄弟两个喂一颗如梦丹,就当你是个小神兽,能转生好了。” 并不麻烦,而且有效。 系统哼哼唧唧撒娇。 【宿主你真聪明!你真好~】 说得白玉质罕见的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一开始是她压榨系统当苦力帮她带孩子来着。 贺楚和岱钦自从回来就精神紧绷,跟纳罕鄂仑说要保护白玉质还真不是虚的。 他们将白狼的身体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妥善放好之后就一直守在白玉质身边,不管白玉质怎么说都不离开。 最后白玉质实在没办法了,只能给他们两个提前用了如梦丹。 这道具可以让人立刻陷入沉睡,一天一夜之后才能醒来。 系统自然会操作一番确保他们两个的梦能够解释他作为白狼的“死而复生”。 而白玉质则是走出了大帐。 如果不出意外,今夜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这样重要的时刻,说不定就会引出一些重要剧情。为了任务的完成度,白玉质绝对不能缺席。 此时此刻,纳罕鄂仑的亲兵已经搜到了太子的下落。 纳罕鄂仑坐在马背上,面上如无波古井,听着手下人的禀报。 “大汗,臣等已经在不远处搜到了大楚太子的行踪,但是……” 那亲兵犹犹豫豫,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纳罕鄂仑耐心耗尽,皱眉:“找到了,自然是抓。” 亲兵面露难色:“可是、可是大汗,大王子现在在他们手里,那大楚太子扬言道,如果不放他回大楚,他就将大王子杀了。” 就算大王子已经被纳罕鄂仑厌弃幽禁,但是毕竟也是纳罕鄂仑的亲生儿子,亲兵们不敢轻举妄动也是自然的。 可是大王子处被纳罕鄂仑派了一队精英守着,幽禁之处也不是谁都能知道的。 太子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一边引着贺楚岱钦去了银花谷,一边精确的找到了大王子幽禁的地方还将他挟持了出来。 这要是说没有内应,纳罕鄂仑都不信。 第114章 挟持 如今在整个大金草原上,应该料理的人都已经料理的差不多了。 唯一一个狼子野心的查铪可汗早就已经退出了逐鹿天下的舞台,如今带着他的部族也就只是苟延残喘。 其余部族有没有那个心暂且不论,就说就算有,他们也没有那个能力将纳罕鄂仑的直属部族调查的如此清晰明白。 所以问题还是出在内部。 也就是后面的那些女人。 纳罕鄂仑在脑海中想了一圈。 二阏氏与世无争,四阏氏愚笨糊涂,五阏氏病弱难支,六阏氏胆小怕事,七阏氏有子万事足。 这些人都不可能。 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白玉质就更加不可能。 那么能在大金有人脉探查大王子位置,还盼着两个孩子出意外的人就只有大阏氏。 纳罕鄂仑神情狰狞,他还真小看了这个女人。 如今这场面,也是让他吃了个教训。 什么叫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阏氏就算沉寂了这许多年,到底还是有她自己的办法。 可是她却实在不够聪明,或者说太过自信。 与虎谋皮最终只会死于虎口。 看现在,贺楚和岱钦有白狼的保护,平安无事的回到了白玉质身边,可大阏氏的儿子却又成了新的人质,生死不知了。 亲兵沉默着等待纳罕鄂仑下令,他以为大汗会顾念那是自己的骨肉血脉而放过大楚太子。 虽然心中觉得不值当,却还是只能听纳罕鄂仑命令。 然而。 “所有人,跟随本汗捉拿大楚太子。” 话落,纳罕鄂仑一马当先。 众人无一不震惊于他的果断。 那可是大王子!大汗的亲生儿子啊! 在场诸位都算是纳罕鄂仑的心腹,许多人跟随纳罕鄂仑征战多年,自然知晓当年大王子可是纳罕鄂仑废了多大力气才保下来的。 如今竟然令大汗失望至此,居然能将其的性命置之不顾。 纳罕鄂仑一旦下定决心,不管别人如何,他都不会有半点儿动摇。 说要抓太子,那就一定会抓。 哪怕用他儿子的命来威胁,纳罕鄂仑也不会善罢甘休。 他作为大王子的父亲,纳罕鄂仑都下令了,那自然不会有任何人犹豫。 毕竟大家都从来不看好大王子,觉得此人不堪大用。更何况如今大王子犯下大错,已经与废人无异,他们就更不会在乎了。 大汗还有两个那么健康神勇的孩子呢,管什么废物的大王子。 不乏有人心中想着,要是大王子死了就能抓到大楚太子,大王子死的也不冤枉,至少也算有点用处。 于是太子手上抓着大王子负隅顽抗的时候,就看到纳罕鄂仑的铁骑已经到了。 那样多的人马就围着他死伤惨重的兵士。 太子双眼血红,显然已经杀疯了,他死死抓着因为恐惧而整个人软成一滩的大王子,用大王子的身体挡着自己。 “大金可汗!你看好了,你的儿子可是在孤手上,如果你不想他身首异处,你就放孤走!” 太子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详尽周密的计划就会败在两个孩子和一头白狼手上。 如果他能抓到贺楚和岱钦其中的任何一个,现在的场面也不会如此被动! 就连太子自己都没有把握,纳罕鄂仑到底会不会为了一个废物儿子放过他。 他看见纳罕鄂仑冷笑:“太子,那日你不是也亲眼目睹了,本汗是如何罚你手中这个大王子的吗?你竟然还天真的以为本汗会因为他放过你?” 太子崩溃大喊:“那他也是你亲儿子!你难道要看他惨死?” 纳罕鄂仑想到箭雨之中贺楚和岱钦两个小小的身影孤立无援的样子,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如果不是白狼,现在那两个孩子说不定已经没了。 他实在恨得不行。 就是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大楚太子。 纳罕鄂仑看着涕泗横流毫无尊严可言的大王子。 这就是他的“好儿子”,在敌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也就罢了,竟然还被吓得如此狼狈,就差尿了裤子。 比起贺楚和岱钦简直相差远矣。 纳罕鄂仑眼神冰冷,扫过大王子脸的时候和看一个陌生逃兵没有任何区别。 看的大王子和太子二人的心中都是一凉。 “如果你现在束手就擒,本汗可以饶你一命,否则,你对本汗儿子做了什么,一会儿就都会还到你身上。” 纳罕鄂仑指的是太子的手下对贺楚和岱钦放箭之事。 太子咬牙,还想赌一把,赌纳罕鄂仑对大王子狠不下心。 然而片刻过去,纳罕鄂仑看太子依然负隅顽抗,便下了命令。 “弓箭手,准备。” 他们大金的人最擅长骑射,箭术比起大楚的废物们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这一场下来,太子定然是活不成了。 太子瞳孔紧缩,正要用大王子的身体将自己挡个严实,而大王子早就两股颤颤,现在已经语无伦次。 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喊饶命。 “放——”箭。 一个字没说完,弓箭手们的弓弦才刚刚拉开。 “住手!” 一个女子沙哑的声音传来,纳罕鄂仑随声望去,今夜第二个令他心胆俱颤的画面出现了。 在两军对峙的侧面,大阏氏手上握着匕首,而她身前,是被匕首抵在脖颈动脉上的白玉质。 大阏氏狂笑几声,看到自己的儿子如此狼狈,登时更是悲愤交加,匕首用了几分力。 她对纳罕鄂仑高喊。 “大汗!我们的儿子你全然不顾,那这个女人呢?这个你最珍爱的儿子们的生母,够不够做筹码?” 大阏氏当然也恨。 恨大楚太子狡兔三窟过河拆桥,但是她更恨纳罕鄂仑对大王子毫不容情,恨白玉质独得恩宠! 她现在已经没了任何念头,就只想让她的儿子活着! 大阏氏知道,只有拿白玉质跟大王子做交换,让太子活着离开大金,她的儿子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她在知道了太子银花谷计划失败后,就一直蹲守在白玉质大帐附近,最终还是让她抓到了机会,挟持了白玉质。 在大阏氏眼中,白玉质不过是一个柔弱的中原女人。 这样柔弱的模样虽然能让大汗百般恩宠,却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而太子看了这一幕,就如同濒死之人看到了最后一丝希望。 他癫狂一般看着纳罕鄂仑,全然不似刚才那般颓废疯魔,竟然还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了。 “好!好!好!哈哈哈哈哈哈!大金可汗,你的阏氏可真是好本事,竟然帮了孤这么大一个忙,现在呢?现在你怎么决定?” 太子挑衅:“怎么不放箭了呢?哈哈哈哈哈哈!” 第115章 激怒 白玉质整个人都被大阏氏挟持着,在大阏氏的手上,她就如同一枝摇摇欲坠的花,只消得一用力,便会破碎在风里。 纳罕鄂仑见不得她这样脆弱的模样,一时之间竟然真的被大阏氏制肘,不知该如何施为。 太子和大阏氏看到纳罕鄂仑这样的反应,自然知道这一步是走对了。 但是现在他们二人的盟约也随着太子挟持大王子而破碎,所以竟然隐隐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太子手上有大王子,能够压制住大阏氏;大阏氏挟持了白玉质,能够令纳罕鄂仑忌惮;而纳罕鄂仑又是唯一能从太子手中救回大王子的人。 这三方对峙,形势达到了诡异的平衡,没有人轻举妄动。 白玉质看着面色阴沉的纳罕鄂仑,她倒是成了此时此刻第一个开口的人。 “大汗!你不用顾忌妾,以妾一人之性命,换大楚江山,不能再值得了。只盼望大汗日后,定要照顾好我们的孩儿。” 大阏氏时时刻刻注意着白玉质的动作,看她话落,竟然有自裁之兆,猛地将匕首从她身前移开,只用手臂扼住白玉质喉咙。 因为瞬间的窒息,白玉质的眼中一瞬间蓄满了泪水。 纳罕鄂仑看白玉质竟然要自寻短见,心头猛跳。 看到大阏氏控制住了她的动作才松了一口气。 “别动,本汗一定会救你,你不要动,好不好?” 大阏氏恨得一口牙都快要咬碎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纳罕鄂仑对着谁用这样几乎称得上诱哄的语气讲话。 那一刻,那句话,绝对不是因为任何政治目的,而是白玉质真的是这个草 原霸主放在心尖上的爱人。 大阏氏心底的嫉恨还是冒了泡,她半嘲讽半认真:“大妃真是叫人看不明白了,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是大楚的公主?怎么现在,竟然半分都不向着自己母国了?” 白玉质见大阏氏真的被刺激到了,微不可察的勾唇一笑。 一切都在她的计算中。 白玉质就知道太子没抓住贺楚和岱钦,一定会找个替代品,没有人比大王子更合适。 纳罕鄂仑此人,以白玉质这么多年来对他的了解,他绝对是一个野心大于温情的人。 就凭借他对大王子那所剩不多的父子感情,纳罕鄂仑能不杀了大王子都已经是法外开恩,大王子根本威胁不到什么。 她知道这一点,大阏氏也肯定明白。 所以大阏氏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那么,落了单的白玉质就是她最好的目标。 深受宠爱,地位崇高,甚至是大金未来继承人的生母。 纳罕鄂仑一定会犹豫。 大阏氏赌的就是这片刻的犹豫,那大王子就有一线生机。 而她不知道的是,白玉质也就在等她这场行动。 大王子此人根本不足为惧,现在整个大金,唯一一个有可能妨碍白玉质完成任务的人就只有大阏氏。 如果大阏氏不死,那么对于白玉质来说就是后患无穷。 可是为了拿下大楚太子,纳罕鄂仑是肯定不会救大王子的。 一旦大王子死了,大阏氏曾经犯下的过错在纳罕鄂仑心中就会逐渐淡去,他会想起大王子是因为江山社稷间接没了。 所以就一定会想补偿大阏氏。 就像当初二阏氏被大阏氏所害,纳罕鄂仑因为没能处置大阏氏而这么多年来都对二阏氏很是宽容一样。 白玉质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大阏氏也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 这样不管大王子是死是活,大阏氏都不能活了。 而假装被挟持,就是白玉质想出来的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人,只有刀扎在自己身上才会知道疼。白玉质必须让纳罕鄂仑感受到失去的痛苦,他才不会心软。 之前贺楚和岱钦之事已经让他痛过一次,这一次换成白玉质自己来。 面对大阏氏的质问,就连太子都很好奇。 纳罕鄂仑与太子同时看向白玉质,等待着她的回答。 白玉质怎么会怕这种语言陷阱。 “大楚……” 她好像陷入了沉思一样。 在草原的月光下,她本就白皙剔透的肌肤好像被撒了一层银光,柔弱而单薄的身躯似乎随时都能翩然而去,让人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人间难寻的美人。 白玉质苦笑:“大楚皇宫,我从来不觉得那是我的家,从幼年到长成,便只有大汗给了我一点温暖,我不想管什么出身,也不想管什么母国,谁对我好,我便帮谁,这本就没错。” 她目光也如同月光般温柔朦胧,就柔柔的注视着纳罕鄂仑。 纳罕鄂仑感受到了这样的眼神,对白玉质的怜惜就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了。 可是大楚太子若是放走,那便真是放虎归山。 江山与美人,好像是每个君王都会面对的一道难题一样。 他的愤怒暴躁全都被大阏氏收入眼底。 大阏氏本已经心灰意冷,可看纳罕鄂仑如此,终究还是没忍住。 她怕白玉质自尽,所以匕首已经不在白玉质脖颈上了,大阏氏十分自信于自己绝对能够控制住白玉质。 那把反射出寒光的匕首直指纳罕鄂仑。 大阏氏满脸悲愤不甘,她与纳罕鄂仑说:“大汗,你还记不记得这把匕首?” 纳罕鄂仑看了一眼,他现在不敢对大阏氏如何,生怕激怒了这个疯女人会对白玉质不利。 这一眼看去,匕首的手柄上雕刻着一个狰狞的狼头。 “这是本汗当年送与你的。” 大阏氏眼泪随着大笑一起涌出来:“没错!这就是当年大汗送给我的,那一年,我赢了赛马魁首,是大汗说我英姿飒爽,是草原女儿的风姿!可如今,你已经被这个中原贱婢迷住了双眼,就连我们的儿子都不顾了!” 纳罕鄂仑看着大阏氏,顺着她的身影一直向后,突然顿了一下。 白玉质已经趁着大阏氏发疯准备用道具脱身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可以顺利收尾了。 纳罕鄂仑不会再放过大阏氏。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纳罕鄂仑的反应一下变得奇怪起来。 他竟然开始顺着大阏氏的话说了? 第116章 尘埃落定,天下太平 纳罕鄂仑看着大阏氏,眼光闪烁间口中说出格外薄情的话。 “当年本汗赠你此刃,是本以为你有不输于草原男儿的豪情本事,可如今看来,倒是本汗看走了眼。” 本就情绪濒临崩溃的大阏氏如何能够受得了这样的刺激。 她现在自以为白玉质在她手上,大王子最终还是能安然无恙,索性在死前也要剖白一番,或许就是为了那一口气吧。 大阏氏从来都不甘心自己输给了白玉质。 输给在她眼中只不过是一个空有美貌的和亲媵妾。 “哈哈哈哈哈哈!笑话!” 大阏氏眼神凶狠。 “大汗现在说我叫您失望,那当初为何又以仅次于大妃的礼仪封我为大阏氏?” 纳罕鄂仑无比冷漠:“当初?你若是提起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你以父母亲族俱亡的理由博得老祖宗几分疼爱,本汗又为何会对你另眼相待呢?” 大阏氏之所以能与纳罕鄂仑有几年青梅竹马的情分在,实则是因为当初大阏氏的父亲兄长全都战死在与大楚的征战当中,母亲也殉情自尽。 她便央求老祖宗收了她做个身边侍奉的,这才有了这份孽缘。 当初本应该是二阏氏成为纳罕鄂仑的第一个阏氏,却被大阏氏硬生生搅合了。 老祖宗当初被大阏氏装出来的样子蒙蔽,又觉得大阏氏侍奉她多年,也可怜,不仅没有多和大阏氏计较,还交代纳罕鄂仑多给她几分宠爱。 也正是因为如此,大阏氏这些年来才能地位稳固。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大阏氏却没想到,纳罕鄂仑当初对她的几分温情,竟然全都是因为老祖宗的交代! 她还以为,是白玉质的到来破坏了她与纳罕鄂仑的夫妻情分,甚至这么多年来都对此怨恨不休。 大阏氏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她看了一眼在太子手上奄奄一息的大王子,咬牙。 “不管是因为什么,现在你最宠爱的女人在我手上,大汗,你放了大楚太子,我就将她还你!” 白玉质看着大阏氏颤抖着的手臂。 显然是这么长时间的消耗让她的体力已经开始支撑不住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纳罕鄂仑突然开始跟大阏氏回忆往昔起来,按照纳罕鄂仑的性格,他一向不喜欢叙旧,如果能干脆利落的解决,他不会废话一句。 白玉质看大阏氏已经不剩多少理智,对于她所说的会放过自己也完全不相信。 就看这女人现在的样子,她明明就是不想活了,等到大楚太子带着大王子出了大金,白玉质有理由怀疑大阏氏会立刻杀了自己然后自杀,叫白玉质给她陪葬。 反正大王子走了,大阏氏就是独自一个人了,根本不怕什么连坐报复,死了就是死了。 白玉质屏住呼吸,准备趁着大阏氏情绪激动一时不备使用道具脱身,甚至都想好了屏蔽痛觉受一点伤,可是突然间。 “躲开!” 大楚太子目疵欲裂,冲还在发疯的大阏氏狂喊。 纳罕鄂仑则已经拉开弓弦,正对准大阏氏手持匕首的那一条手臂。 大阏氏一时之间做不出有效反应,怔愣之间白玉质突然感受到后背传来一股力量,她整个人直接被撞出了大阏氏怀里,在柔软的草地上翻滚了两圈。 等白玉质回神看向大阏氏,却发现现在形势突变,那个撞她的人竟然是二阏氏! 那日大王子事发之时,白玉质就对二阏氏此人越发看不透。 按理来说计策是二阏氏想出来的,为了把自己摘干净,二阏氏完全没有必要跑出来救她。 白玉质也不缺这么个作证的人。 可是二阏氏还是来了。 现在这个场面明明与二阏氏没什么相干,但是她却又来了。 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又救了白玉质一次。 白玉质被纳罕鄂仑的亲兵扶起来,看向抵挡不住大阏氏而代替她被继续挟持的二阏氏,神色复杂。 大阏氏痛失白玉质这个最有力的人质,只能用二阏氏作为替代品。 她现在不再是胜券在握,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大汗!你难道忘了,你是如何对不起二阏氏的?” 大阏氏甚至试图利用自己当年对二阏氏做下的事来勾起纳罕鄂仑对二阏氏的愧疚,想要以此让纳罕鄂仑放过大楚太子。 可是二阏氏听了她这话,突然惨笑起来。 大阏氏恶狠狠的用匕首割破了她脖颈的皮肤,威胁让她闭嘴。 可是二阏氏却丝毫不惧。 纳罕鄂仑的箭还对着大阏氏。 “你若现在回头,本汗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大阏氏一怔,二阏氏却也是一怔。 白玉质看着二阏氏逐渐坚定的眼神,那里面有让人触目惊心的疯狂与仇恨。 白玉质暗道不好,二阏氏恐怕听不得放大阏氏生路这话,似是要一命换一命了! 果然,纳罕鄂仑话音刚落,二阏氏突然爆发,她在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便是—— “大汗,我身为大金可汗的阏氏,绝不与人为质,大妃娘娘方才风骨令我敬佩,今日我便以身殉国!” 她临死之前甚至想为白玉质造势,硬是提起方才白玉质意欲自尽以令纳罕鄂仑不必束手束脚之事,可白玉质那样做是有后路的,二阏氏却没有。 二阏氏与大阏氏同为草原女子,一旦爆发,大阏氏根本压制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二阏氏就那么撞上匕首的利刃。 女子脆弱的脖颈动脉被划开,迸溅出令人触目惊心的鲜血。 二阏氏死了。 大阏氏不敢相信,可是那也迟了。 纳罕鄂仑看着二阏氏的尸身,下一秒手中弓箭毫不留情的射出,直接射穿了大阏氏的心口。 白玉质看着瞬间扭转的场面,突然懂了二阏氏这个看似矛盾的女人。 但是时间不允许她再细想下去。 大阏氏被一箭穿心,苟延残喘不过片刻就痛苦而死,大楚太子见势不妙却无法做出应对,大王子在他身前起不到任何作用。 白玉质朗声道:“二阏氏身为女子尚有如此志气,大金儿女悍不畏死。” 纳罕鄂仑还在犹豫的箭矢在她此话之后再次射出,大王子被钉死在草原之上,血尽而亡。 临死之前大王子说什么已经无人在意了,因为所有人都一拥而上捉拿大楚太子。 大王子的尸身被踢来踩去也是在所难免。 终于尘埃落定,大楚太子被大金生擒。 太子被擒后,出逃的太孙修崇也被重新抓回,纳罕鄂仑并未以此二人性命做要挟,而是直接打着大楚派遣太子损毁和平盟约的旗号,直接出兵南下攻打大楚。 一路势如破竹。 白玉质因为受到惊吓而再次被大巫诊脉,在纳罕鄂仑攻破第一座大楚城池时爆出有孕,连续的“巧合”让大金人更加相信白玉质就是有福之女命旺大金。 此后纳罕鄂仑一路连胜,直到打入大楚王都,楚灵帝气急攻心吐血身亡,其余皇室尽数投降。 天下一统,风翔九天。 白玉质的女儿降生那日正逢大楚国破,天上似有金凤环游,小姑娘生来额间有金纹,被大巫称作天赐凤鸾。 后来纳罕鄂仑入主中原,在登基大典上亲自抱着小姑娘,给她取了个中原名字,就叫扶摇,希望小女儿能像真正的鸾凤一样,直上九霄。 登基大典,白玉质作为皇后,自然当仁不让的站在帝王身侧。 【宿主,您的任务已完成,是否离开进入下一个世界?】 白玉质摇摇头:“算了,便再陪陪他们吧。” 此后帝后和谐,天下太平。 第117章 番外:鉴宝直播间 近些年随着国家科技的发展,许多民间鉴宝组织也发展的越发强盛。 其中名为“老王鉴宝”的线上直播鉴宝节目深受民众欢迎,凭借其高超的鉴宝技术以及幽默风趣的节目风格赢得了许多忠实粉丝。 而今天,又一位想要进行线上鉴宝的女士找上了老王鉴宝直播间。 “要鉴宝,找老王,老王鉴宝,你好我好大家好!大家好,这里是鉴宝师老王。” 直播间随着老王的出现,弹幕达到了一个小高潮。 【老粉报到!今天什么宝贝?】 【楼上2g网了,昨天老王不就发预告了,说是个首饰。】 老王看着直播间的热度逐渐攀升,终于请出了今天的主角。 那是一位穿着民族服饰的中年女人,她看起来生活过得并不如何如意,生活的沧桑表现在了她的脸上。 粗糙的手小心翼翼的捧上来一个大盒子。 【好家伙,这盒子看起来不一般啊。】 【这花纹,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什么花?】 【千度一下,我去,这是曾经的大金圣花啊,现在已经绝种了。】 【大金?真的假的啊,难道这首饰是大金的东西?那可值老鼻子钱了!】 老王看了眼弹幕,有些搞怪。 “看来大家都是有底蕴的啊,都猜出来了,那老王我也不卖关子了,告诉大家,今天这宝贝啊,人家顾主真就说了,是大金的!不仅是大金的,还是入关前的好东西!” 【怎么可能!】 【老王你要是这么搞我可就脱粉了,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吧,这大金历代君王都特别忌讳大金入关前的东西传下来。】 【就是啊,虽然不知道为啥,但是事实就是,这大金皇帝的坟墓也不是没开过,但是这么多年了从来就没见到过像样的入关前的女子饰品。】 【不是你们是真的还是演的啊,不是有史册记载过吗,是大金开国皇帝不想让后世女子佩戴俪合皇后曾经钟爱的饰品,才下令不许再传的啊。】 【……楼上大姐别逗了,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啊,一个开国皇帝乱世枭雄,因为不想让别人跟老婆撞款索性垄断?你当历史是无脑小说啊。】 【笑死我了,你们要不要看看这个记载出自哪里啊,大金正史懂不懂?那都是宫廷史官记下来的!】 【垄断首饰算个啥,大金祖皇帝就是个宠妻狂魔啊,不会有人不知道大金老家那片草原现在为啥叫藏玉这么个莫名缠绵的名儿吧。】 【所以是为啥?】 【笑死,当然是因为那片草原被大金祖皇帝封给俪合皇后当封地了啊,皇后名讳白玉质,那自然就是藏玉喽,金屋藏娇那个意思~】 【皇帝给皇后封地,真他妈长见识了,这干啥呢这是,生怕皇后不能篡位自己当皇帝是吧,给就给了,还把老家草原给出去了……】 【都俪合皇后了不懂?俪合,伉俪情深,百年好合~】 【……磕到了。】 【快别磕了,既然都这么爱了,那怎么首饰还传下来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这么多皇帝都控制不了几个首饰吧,这都是人设!】 老王想要接过那个半人高的首饰盒子,却被女人避开。 女人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汉语:“别动,我自己来。” 老王悻悻一笑,对着那个大盒子观察起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不管是花纹工艺还是木料成色,都的的确确是大金朝的好东西啊!这么大个首饰盒子竟然是用千金难换的沉香木做成的,我滴个乖乖,这得多少钱啊…… 老王咂舌:“这盒子雕工精细却不失大气,木料经久仍有幽香,成色古朴保存完整,瞧着样子,的确是大金的东西没错,这可是这么大一块的沉香木啊,就这么给雕刻成个盒子了!” 【不是吧,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买椟还珠?】 【主打的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没毛病吧你们,这沉香多贵啊,要是她能搞出个这么大的沉香木,她早就发财了,用得着上这个直播间挨骂?】 【那你的意思就是首饰是真的喽?反正这女的造假和大金帝后关系一般你总得承认一个吧。】 【就算不是真爱,那也改变不了人家俪合皇后就是历史上唯一一个拥有自己封地的皇后啊,人家照样一生荣华富贵权势滔天,自己爽了不说,子女们也都各个有出息,稀罕什么真爱啊。】 【我真快被这些人笑死,你们以为为什么咱们一直都是世界科技强国?那都是因为俪合皇后的二儿子岱钦亲王是个大发明家,一千年前就领先世界了,打的时间差懂不懂?】 【都说岱钦亲王了,那扶摇帝姬不提我不服啊,女性航海家,往来各个大洲搞商业贸易的,放在现在那妥妥的女资本!】 【啥意思啊?弟弟妹妹说了,我那天生神力子承父业一夜之间连破三城的金武帝是一点儿不提是吧?】 【我知道他们很牛逼!但是大家是不是歪重点了!】 此时此刻,老王已经将首饰盒里面的首饰拿了出来。 一套极其繁复的黄金头冠,还有一串小小的狼牙手串。 老王目瞪口呆的检查完,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 “这这这、这凤冠,难不成,这就是俪合皇后当年,封大金大妃的时候所佩戴的?!” 还在吵架的弹幕瞬间安静了下来。 女人看着老王,眼含热泪的点点头:“正是如此。” “那那那那、那这狼牙?!” 老王脑海中冒出个他自己都觉得可怕的猜想。 弹幕有聪明人冒头。 【啊这,这狼牙怎么看起来,跟金武帝陵墓出土的那一个狼牙吊坠那么像呢?】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这狼牙手串,就是陛下幼年时所猎狼群之牙制成,俪合皇后一串完整的手串,剩余四颗,陛下一颗,武帝一颗,亲王一颗,还有便是,扶摇帝姬一颗。” 虽然目前为止只开了金武帝的陵墓,可是那狼牙已经基本被证实是其心爱之物。 弹幕一片哗然。 女人目光灼灼:“我乃是当年俪合皇后贴身侍女松里后代,当年祖先奉命守俪合皇后封地,如今已有千载。藏玉沃土成荒原,已经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唯望今后,俪合皇后故土长安!” 说罢,女人小心的将首饰装起来。 “此物乃是俪合皇后赏赐给祖上,我违背祖宗遗命,万不敢再收,愿将此献给国家。” 看着弹幕上竟然还有人质疑,为何藏玉草原已经天翻地覆,却仍是不见俪合皇后墓碑。 大家众说纷纭,总有大金祖皇帝毒唯上蹿下跳怀疑其对俪合皇后的情感是否只是出于政治稳定目的。 女人留下一句:“我大金规矩,只有最最尊贵的人,才会在草原上举行天葬,藏玉乃皇后封地,皇后归处,自是藏玉长生天!” 她走得干净利落,可是这个直播间却一直热闹了许久。 老王鉴宝的直播间成了各个网民探讨大金祖皇帝与俪合皇后爱恨情仇的八卦间,帝后cp粉异军突起,俪合皇后万古流芳。 【呦呦呦呦,质疑的小傻子们快出来瞧瞧吧,藏玉~天葬~,嘻嘻嘻嘻嘻气死谁了!】 【……你有病吧!】 【哈哈哈哈哈!破防啦!】 [本直播间涉及历史敏感问题,依照规则现在封锁] 第118章 穿越女 【已为您载入第三个任务世界,请宿主继续努力~】 白玉质神情冷漠,甚至称得上有点麻木。 她听着外面不断传来重物崩塌的声音和人类承受极致痛苦时才能发出的惨叫声。 “谢谢你啊,我知道了。” 或许是因为她在上一个世界待得太久? 这一次系统的传送速度快得让人有点烦躁了,甚至连结算界面都没来的看清,白玉质就身处第三个任务世界了。 任凭谁来,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待在一个脆弱的玻璃房子里,外面就是各种激光射线乱飞,心情大概都不会好吧。 听着白玉质阴阳怪气的回答,系统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宿主可以现在查询上个世界的任务积分奖励呀,根据我的推算,这个房子距离坍塌还有二十分钟!】 白玉质点开积分页面。 【任务完成度100%】 【主线任务:给大金可汗生育子嗣完成,奖励积分5000】 【支线任务1:破解世界真相完成,奖励积分1000】 【支线任务2:一统天下完成,奖励积分5000】 【任务等级评定:s,奖励积分】 【任务奖励积分共计:】 【总积分累积:】 上个世界她用了很多道具,所以花了很多积分,还能剩下1000多都是白玉质控制自己的结果了。 没办法,购物欲旺盛,谁让道具真的很好用呢,省了她太多力气。 “这是个科幻世界?怎么居然是射线枪。” 白玉质看了积分之后安心不少,可能是钱给的底气吧。任务世界,积分比钱还好用。 她看着外面不断有穿着纯黑金属防护服的战士出现,他们身上的防护服就像液体一样与身体严丝合缝,但是却又能看出金属的坚硬质感。 手上拿着的武器看似不起眼,实际上只要一启动就会出现红色的射线,白玉质亲眼看见有一个巨大的石块从空中坠落,被这种射线硬生生熔成齑粉。 系统赶紧将任务位面的基本信息传输给白玉质。 这并不是科幻世界,而是一个星际位面。 这个位面的发展经历很完整,蓝星爆发末日天灾,随后是病毒感染,人类生存环境迅速崩塌,最终科技发展不得不为人类融入兽类与植株的基因以求增强生命强度。 在人类融入各种基因后,科技的发展又让人类发现了宇宙中其余的生命星球可供移民,最后人类放弃了蓝星,正式走向宇宙中各个适宜居住的星球,开启了星际时代。 星际时代的前一百多年,人类忙于研究各种新能源,与各个宜居星球中的食人原始异生物战斗。 好在融合基因后的人类战力攀升,攻占星球的计划非常顺利,异生物几乎死伤殆尽,只能蜗居在星球的阴暗角落,不能再大肆抓捕人类为食。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进,即使星际人的寿命已经达到了上百岁,大家还是发现了异常。 那就是融合兽类基因后的人类们繁殖能力大幅度下降,根据星际基因等级标准的划分,越强悍的基因就越难以留下后代。 这次白玉质的反派攻略对象就是这个世界上基因等级最高的星际帝王。 人类历史上唯一一个基因等级突破sss极限被称之为“x”的单独基因等级。 【根据宿主自身条件为您匹配到本世界炮灰角色为,穿越女主的对照组——基因等级低劣而生存在贫民窟的美貌奴隶。】 没错,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女是一个穿越女。 白玉质这一次的原身身份与天命之女的纠葛很深,可以说是穿越女光辉形象的最大衬托者。 穿越女是身穿,在这个繁衍极度困难的世界里就相当于是救世主一样的奇迹存在,玻璃房外面的暴力冲突将会成为穿越女走进大众视野的一个契机。 她的存在被时时刻刻在工作的基因检测仪器发现,随后,这个劣等星球上发生的无关紧要的暴力事件将会被立刻提升到紧急事故的档次。 大量首都星的精英士兵会不惜一切代价耗费大量能源穿越虫洞来到这里,拯救唯一能够有希望给x基因序列的皇帝诞育子嗣的“纯人类”女性。 而白玉质,则是此次事件中幸运获救的一个漂亮奴隶。 一个基因等级极为低劣的、不仅根本没有任何可能为陛下生育子嗣,还对整个社会都没有任何用处的美丽废物。 唯一的作用就是在获救后成为因为穿越女的怜悯才能留在首都星的奴隶,然后跟在女主身边,来彰显她的善良与高贵。 “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 一道女性的柔和声音在白玉质耳边响起。 身穿女主,出现了。 在这个玻璃房避难所即将崩塌的十五分钟前。 第119章 娇媚恶女 苏小小看着自己现在所处的巨大玻璃房,这里的墙壁、屋顶乃至于地面几乎都是透明的玻璃质地,整个房间在外部阳光折射下看起来流光溢彩。 十分具有科技感,但是与此同时也让人十分没有安全感。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外面你来我往的射线,那东西穿透在人身上几乎瞬间就能灼烧出一个血淋淋的洞。 狰狞血腥。 她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这一幕,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直到她听见除她以外的另一道声音响起。 “你来啦。” 苏小小难以用语言形容这是一道什么样的声音,那种自然而然的华丽腔调,有些慵懒却又带着十分妩媚的音色。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而已,却令人只是听见声音就觉得脸红心跳。 不像是在询问,反而更像在调情。 苏小小心里浮现出不太舒服的感受,总觉得这种声音不应该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她循声望去。 白玉质毫不畏缩的与这位穿越女主对视,她看见苏小小的神色从略显别扭到极度震惊。 就在刚刚,她斥巨资买了一种她还从来没使用过的系统道具,并且立刻用了,赶在这位穿越女主看见她之前。 【道具:diy数值面板】 【价值:2000】 【使用效果:使用者可自行调节有关外在容貌特征的一切数据】 【时间限制:永久性(仅限本副本使用)】 这个道具的价格甚至跟上个世界的初级异象持平,足以见得是个十分好用的道具了。 它就像平时玩游戏的时候创建角色的捏脸功能,可以让白玉质自行调节身体的一切细节。 包括五官、身材,甚至于头发的长短和瞳孔的颜色等等。 做了两个世界的清纯小白花,白玉质都腻了。 这个世界她准备做一个妖艳娇媚的心机恶女。 所以,当苏小小看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白玉质调整过后的模样。 在苏小小眼中,这是一个极度美丽的女人,这种美甚至超越了人类可能达到的极限,让她即便身处这种充满科技感的玻璃房里,也都能给人带来令人不可思议的惊艳感。 她的肤色极其白皙,这种冷白甚至有些没有血色,像一盏脆弱而美丽的瓷器;她的五官是秾艳的,有上挑的眼尾和花瓣一样精致丰润的唇;她的身体是柔韧饱满的,鼓起的弧度酥白如润玉,束起的腰身纤细似蒲柳。 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勾人的。 就连那头浓云般的黑发,自然的卷翘弧度都带着小钩子一样的,让人看了就要痴迷沉沦在她的美丽中,无法自拔,也不愿清醒。 白玉质笑起来:“看我做什么?你瞧瞧外面。” 她这一笑,就更是惊心动魄。 苏小小从白玉质的美貌中缓过神来,呆愣愣的听话看向外面。 这是两个非正规组织起了冲突,按照原着的剧情描述,这里是劣等基因的非自由人所居住的地方,主要作用是为帝国储备廉价劳动力。 所以很多星级盗贼团伙会在这里发生冲突。 因为没人管。 这一次也是一样,外面那些人手上看似高端的装备确实只是这个世界平平无奇的基本武器而已。 不过很显然,这个所谓的避难所只是个摆设,这种玻璃就连基本武器的红射线也阻挡不了。 苏小小面露恐惧。 她没见过这种血淋淋的场面,惨白着脸看向白玉质。 “你、我们该怎么办?” 白玉质心里知道,不出五分钟,苏小小的出现就会被检测到,然后就会有大批正规军前来营救。 苏小小和她都不会死。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吓唬一下这个女主。 说当恶女就当恶女,差一点儿都不够恶毒。 “没有办法呀,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就好了,”白玉质用手背抚上自己尖尖的小脸儿:“好可惜哦,还没有人见过我的这张脸。” 新捏出来的脸嘛,的确没人见过。不过以系统道具的周密程度,现在星际基因库里面她的新形象应该已经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更新过了。 白玉质的意思是这样。 但是在苏小小听来,却理解为没有人见过白玉质这个人。 苏小小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现在正处于极端的危险之中,可却还是因为白玉质的话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 她总觉得这个样子的白玉质就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这比她能不能在这场混乱中活下来还要重要。 “是、是吗……” 苏小小欲盖弥彰的说了句意义不明的话。 “但是我总觉得,我不会死的。” 她这样说。 白玉质有点慵懒的挥了挥手,穿越女主嘛,有点预感也是很正常的,没吓到人,没意思。 但是她这样子在苏小小看来就是瞧不起她、不信任她的意思。 苏小小眼光闪烁,没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在玻璃房里看着外面的冲突和摇摇欲坠的穹顶。 而首都星基因检测局现在已经炸开了锅。 基因检测局是整个帝国中科技水平最高的地方,因为这里负责着监测基因变化的最高等级任务。 只要是生命体征,出现在星系中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会被星球上层的基因检测器识别,并立刻分析其基因等级载入数据。 今天对于基因检测员来说原本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因为整个星际中已经很少出现新生儿了,尤其是高等基因的新生儿。 所以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看一些劣等基因的幼儿出生,随后负责机器载入。 能有资格人工载入资料的新生儿至少有三十年都没出现过。 直到基因检测器突然呈现出橙色警报。 [警告——警告——人类基因含量高达99%以上的基因序列出现——] 检测员猛地站起身来! [正在定位——] [当前基因拥有者所处位置为灰原星系d级星2019-d,当前星球正爆发武力冲突,请立即前往救援——] 人类基因含量越高的人具备越强的繁衍能力已经成为科学研究中的共识,然而目前记录在册的人类基因含量占比最高的也不过就是百分之七十多。 检测员哆嗦着打开警报器。 “基因检测局编号003请求帝国救援,定位为灰原星系2019-d,请立即前往!” 第120章 催情香与帝国上将 引起帝国震动的穿越女主苏小小,此时此刻也不过是在白玉质身边,用一种隐晦而忌惮的眼神看着她。 苏小小对自己说,之所以会这样在意一个陌生人,只是因为她刚刚穿越到这里不适应。 然而事实真相是什么,只有苏小小自己心里清楚。 白玉质对这位女主充满警惕的观察感觉到十分不耐烦。 “你看我做什么,这话我都已经说了第二遍了。” 苏小小尴尬的移开目光,隔了一会儿却又理直气壮的转回来。 她不过是想要跟这里唯一一个活人打听打听这个世界的情况而已。 这么想着,苏小小问:“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白玉质不吝啬于给苏小小这个穿越人士透露一点这个世界的知识,因为她还要靠着这位女主那点儿虚荣心跟着她一起去首都星见大反派皇帝陛下。 “这里是避难所,外面有星盗组织火并,我当然只能来这里。” 苏小小惊讶:“但是……这种情况难道不会有军队干预吗?” 在苏小小看来,这种脆弱的玻璃房子怎么也不像个避难所。 白玉质表现得比她还震惊,随后脸上露出一种嘲讽而悲哀的表情,这种表情让她过分妩媚而显得毫无棱角的脸变得充满攻击性和魅力。 让苏小小呼吸一窒。 “奴隶苟且偷生的星球,你竟然会认为这里有军队吗?” “你的意思是,难道、难道你是个奴隶?!” 白玉质瞥了苏小小一眼。 “是啊,在这个星球的人都是,包括你。” 白玉质当然知道苏小小不是,但是她现在就是要这么说。 苏小小脸上隐约透出些藏不住的得意,她开始用怜悯的语气对白玉质说话,就好像已经默认自己高人一等一样。 “连你这样的模样都会是奴隶吗,真可怜。” 白玉质看着苏小小用一种浮夸的表演式方法做出并不算很优美的肢体动作。 比起她这个“奴隶”,苏小小好像以更快的速度适应了这个星际时代的森严阶级性。 她甚至已经自顾自的将自己代入了统治阶级的身份,并且用高高在上的同情来面对白玉质。 这个初见时让她产生了微妙嫉妒的人,竟然是一个奴隶。 这一点认知让苏小小产生了肉眼可见的优越感。 白玉质的眼神变得戏谑起来。 这个女主还真是毫不让人意外的是这种拧巴的个性啊。 白玉质不再说任何话,因为这个玻璃房避难所经过了二十分钟的袭击之后终于开始崩溃倒塌。 从第一片破碎的玻璃碎片开始,苏小小瞳孔紧缩。 “怎么办?!这里真的要塌了!” 白玉质没理她,而是跑向出口处。 现在如果出去,就要面对攻击力强悍的红射线枪,如果不出去,就是被玻璃碎片割裂压死。 苏小小果然跟着白玉质一起跑过来,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女主光环到位,白玉质当机立断拉开防护门—— “砰——” 巨响之下,白玉质和苏小小站在玻璃废墟前,侥幸逃过一劫。 苏小小明明是后出来的却毫发无伤,反而是白玉质的手腕小腿等处被划伤,细细密密的伤口开始渗出血迹。 缠绵的香气逐渐浓郁起来。 那是一种叫人形容不出来具体味道的香,或许有些像玫瑰,可又比玫瑰的香多了点儿引诱,也有点像蜜桃,但又比蜜桃添了几分挑逗。 浓郁而不加掩饰的媚。 是这种香气最令人头脑发昏的独特效果。 危险的,迷人的,无从抗拒的。 “这是什么味道?” 苏小小嗅闻着周围,这样的味道让她心跳加速,不知道为什么就连身体也热了起来。 白玉质碰碰自己伤口处,痛觉被屏蔽之后她没有任何感觉,但是很显然,这股奇异的香味是从她的血液中传出来的。 体香丸道具,催情版本,果然不同凡响啊。 避难所巨大的坍塌声响吸引了正在互殴的星盗,他们带着金属护具的脸看不清表情,却能从眼睛里看出那股猥琐的垂涎。 当了星盗的人大多都是基因并不高等的劣等人,像白玉质这样的美人大概是从来没见过的。 “老大!有妞儿!” 正在拼杀的星盗小头目兴奋的冲杀红了眼的首领喊。 然而下一秒,一艘巨大的星舰撕裂了上层空间,灰扑扑的天像是漏了一个黑黝黝的洞,星舰舰身上的蓝色光线闪烁着精准刺向所有手持武器的星盗。 星盗们在红射线中可以有效保护身体的黑色液体金属防护服在蓝色光线的攻击下形同无物。 几乎就是瞬间,他们的身体就像是被高温融化掉那样,在空间之中消失殆尽。 只留下一股恶心难闻的味道。 苏小小呆滞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她不自觉的向前迈进一步,让自己从白玉质的身后 转向她的前方,然而她并不算高挑,哪怕站在白玉质身前,也没有完全挡住白玉质的脸。 星舰并未完全着陆,而是悬滞在半空,保持着让空间虫洞不能完全闭合的高度。 但是这高达近百米的高度却并不能阻止高等基因的精英士兵从星舰上下来。 他们甚至用不到降落伞这样的设备,仅仅凭借着从星舰上垂坠下来的一根软金属绳就能轻松一跃而下。 高空气压和落地冲击力对于他们高等级的基因来说并不算什么挑战。 领头的是一位全身覆盖着银甲的男人,他的头发是纯黑的,毛刺刺的短发,左侧脸上有一道浅浅的黑色斜纹。 看得出来他是个非常严肃的人,因为他在从星舰上跃下的时候明明能够做到不借助金属绳,却还是循规蹈矩的用了。 他走近白玉质与苏小小,其余的士兵则原地待命。 在保持着一个适当的安全距离时,白玉质看清了这个男人紧皱着的眉头。 “两位小姐,我是萧凛,本次救援任务的负责人,敌军已尽数歼灭,你们安全了。” 萧凛,白玉质看着他。 原着中基因等级为3s级别的强者,性格古板的帝国上将。 同时也是苏小小的追求者之一。 然而现在,这位古板的上将眉头紧皱,面色有些许潮红,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因为从星舰上跃下这种轻微的运动。 因为他这样问了。 “很冒昧,但是催情药的使用是帝国绝对禁止的,请两位小姐将其扔掉。” 第121章 娇气 “什么?你在说什么?” 白玉质沉默着,看着这位明显已经受到香气影响的古板上将,她的眼睛都是水润润的,任谁看了这双含情妙目都要恍惚。 萧凛的喉结急促滚动着,但是面上还维持着一本正经的模样。 而苏小小被这一句催情香吓得不轻,她下意识的反问。 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询问和白玉质诡异的沉默让萧凛瞬间锁定了目标。 现在的情形让他没办法第一时间确认此次的营救目标,也就是那位人类基因纯度高达99%以上的女士是她们当中的哪一位。 因为如果不尽快将散发着催情香的物品消灭,他带来的战士甚至包括他本人,都马上要失控了。 从星舰上下来的精英战士们基因等级全部在s以上,这也导致他们的呼吸系统更加强悍,受到气味影响的概率越大。 比如说现在,刚下来的时候还维持着体面的他们全部维持着艰难的站姿,勉强自控着不要闻着香气往这边凑。 萧凛后退一步,眼睛直视白玉质:“小姐,请将您随身携带的催情香交给我,这是帝国明令禁止的物品。” 苏小小见不得萧凛无视她,出于一种敏锐的直觉,她自作主张的凑上去为白玉质解释:“她、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倒是也觉得这香气是白玉质在搞鬼,直接就把罪名给她坐实了。 白玉质抬头,冷笑:“这就是高等级基因者的傲慢吗?真没见识。” 她对萧凛毫不掩饰的嘲笑和轻蔑倒好像她才是那个基因序列更高等的上位者。 然而这种很没礼貌的神态和表情却将她一张素白的小脸全部暴露在萧凛的视线中。 萧凛第一次毫无遮挡的直视着白玉质。 苏小小还在两个人中间说着什么,但是却没人在意。 因为萧凛已经濒临极限,他距离白玉质太近了。 “小姐,请您配合,否则我将采取强制措施。” 而白玉质看着他这自以为是的忍耐,笑得花枝乱颤:“强制措施?无所谓啊,因为这个香气是我生来就有的,你要怎么采取强制措施呢?” 她像个小疯子,但是是个过分漂亮的小疯子。 因为她实在耀眼的容貌,她的“疯”甚至都显得格外迷人。 在她身边出现的任何人好像都会黯然失色。 白玉质就好像浑身没有骨头一样的歪着,倚靠在身旁的苏小小身上,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萧凛被她的话说得一愣,然后很严肃的问道:“你是花类植株的基因融合者?” 白玉质努努嘴:“是啊,是花呢。” 萧凛额头青筋搏动着,显然是已经被香气折磨得有些难忍了。 他对着身后那群已经开始躁动的士兵们下达指令:“所有人,回星舰注射s级阻隔剂,三分钟后启动3s级保护,穿越虫洞。” 这次来的人都是萧凛的直属部队,自然是效率极高,三分钟后白玉质和苏小小就被带上了星舰。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她们两个一个是纯种人类,一个是没有战斗力的娇花,所以她们是被萧凛挨个抱上星舰的。 本来其余人也不是不行,但是白玉质身上的香气随着血液的流出一时半刻是散不了的,萧凛不放心他手下的人。 而苏小小就是那个纯血人类,自然也必须受到最周全的保护。 所以就变成了萧凛往返了两趟,分别抱她们两个上去。 星舰上面其实只准备了一个可供人休息的座位,因为这毕竟是为了战斗而生的战争武器,所有有资格登上这艘星舰的战士们也都具备可以在战舰中稳定身体的基因素质。 是为了来接苏小小,所以才临时放了一个座位在这里。 没人能想到这一趟会遇到白玉质。 萧凛带着苏小小和白玉质一起站在那个小小的柔软的座位面前,罕见的沉默下来。 他想起带着白玉质上星舰之前,苏小小的话。 当时苏小小作为本次任务的第一目标,自然是第一个被萧凛带上星舰的人。 她虽然不是十足十的美貌,但是胜在白白嫩嫩的很是娇小可爱。 当苏小小以一副羞涩的面容窝在萧凛怀中时,她抬起头,看着单手就能抱着她拽着金属绳攀爬的男人:“你是来救我的?” 萧凛回了个嗯。 然后苏小小就很是纠结的看了一眼被留在地面上独自一人的白玉质。 “但是我们都是平等的,你也要救她。” 要说这一刻苏小小是出于现代的平等观念才提起要带着白玉质一起,那不算错。但是如果真的要计较这句话里面有几分是出于苏小小的小心思,那也不好说。 之前她对白玉质第一眼就产生的忌惮不是假的。 苏小小自认为从小到大她的第六感都很准确,让她第一次见面就产生负面情绪的人,到最后基本上都不会对她有任何好处。 可是想到白玉质曾说过的奴隶身份,又看着现在自己成为别人的第一选择时,苏小小心底蠢蠢欲动的念头就又冒了出来。 所以她对萧凛提出要求,说要救白玉质。 萧凛:“……好。” 从这段刚刚才发生过的对话中抽离出来,萧凛没再犹豫:“苏小姐,请坐。” 白玉质看着这男人在她格外明显的注视下有些紧绷的背部肌肉。 还真是很有原则啊。 不愧是男主团之一。 但是白玉质偏要跟他不对付。 “为什么她坐?” 苏小小坐下去的动作一顿,有些尴尬的再次站起身来。 她刚才还有些窃喜萧凛选择了让她坐下,但是她没想到白玉质会这么直白的就提出意见。 萧凛头疼的看向自己带上星舰的疯美人,现在苏小小的基因还没有经过彻底的检查,所以不能确定是不是基因检测器出现了问题。 而且就算检查出来苏小小的确是纯种人类,那这个消息也将会成为帝国绝密,是不可能对白玉质解释的。 白玉质和萧凛对视,寸土不让。 而萧凛则克制住自己转头就走的欲望,他实在是不擅长解决这种女人的事。 尤其是其中一个当事人,就在刚刚,他还被她散发的香味迷得浑身都疼。 但是不行。 就在僵持中,苏小小灿烂一笑,站起身,对白玉质说:“没关系,你坐吧,我没有那么娇气的!” 第122章 见面前夕 苏小小暖融融的笑脸让萧凛紧绷的面容松了松,萧凛看向白玉质施施然坐在唯一一个安全座位上的样子,眉头紧锁。 白玉质闭目养神,知道萧凛在看自己,但是完全不做出任何一点儿回应。 对付这种老古板,最重要的不是让他觉得懂事,而是要出格。 越出格越好,这样他对自己的印象才会越深刻,就算现在觉得讨厌也没有关系,因为白玉质的目的就是要让萧凛对她降低期待。 像萧凛这种出身于帝国老牌世家的高等基因上将,从出生开始就循规蹈矩不曾行差踏错一步。 这样的人不仅对待自己的标准很高,对待旁人的标准也会按照他自己的那一套来衡量。 如果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让他觉得白玉质是一个可以用他那一套标准来进行规制的人,那以后想再改变可就难了。 什么东西一旦被框定,就很难产生激情。没有激情,白玉质又不像苏小小一样有穿越女主的万人迷光环,那以后还怎么玩? 所以白玉质就是故意的。 类比来说,一个打从一开始就循规蹈矩十分乖巧的同学,她就算一直在稳步提升,可是给老师的感觉却绝对不如一个坏学生的突飞猛进给人惊喜。 白玉质要利用的就是人性的这一点。 人,总是对自己付出了很多的那个人有着更高的关注度和包容度。 白玉质要做萧凛心里最特殊的小疯美人。 萧凛见不管怎么盯着白玉质她都没有任何反应,只能亲自带着苏小小往前面去,扶着她叫她不至于摔倒。 苏小小从来没有跟男人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过,更何况是萧凛这样优秀的上将。 她的脸蛋泛起红晕,然而萧凛却满脑子都是白玉质那副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乎的疯样,还有她那张不管看了多少次都让人晃神的脸。 的确娇气。 还任性。 这是萧凛对白玉质的第一印象。 白玉质感受着星舰穿越虫洞时的摇晃,心中回忆着这个世界原身的结局。 实在是惨烈。 这个世界的女主苏小小,走的是万人迷善良小白花风格。因为她的纯人类基因和能孕体质,无数高等基因强者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为了体现苏小小现代人的理念和心中的善良,白玉质这个角色就是为了衬托她而产生的。 包括但不限于,沾了苏小小的光获救并进入首都星中心的帝国王庭、因为苏小小需要人伺候所以留在了王庭中享受“荣华富贵”、因为是苏小小的贴身侍女所以每次苏小小被人称赞的时候都需要她被贬低,以此来为苏小小提供展现善良品质和平等理念的机会—— 也就是她是个不管什么人见了都会鄙夷一句随后用她来衬托女主高贵的工具人。 而且工具人的功能还不止于此,原身是个推动本世界剧情发展的重要人物。 女主苏小小原本被接来王庭是为了跟大反派培养感情,几乎是整个王庭包括整个星际都在期待着她能为人类最强基因拥有者诞育一个孩子。 然而因为大反派并不是一个无所事事的皇帝,恰恰相反,他作为最强基因的拥有者,在战场上的作用等同于一个人形星舰炮台,所以他常年在攻打星际中残留的食人种族。 这导致被王庭供养着的女主根本就没见到大反派的面,反而跟守护她安全的萧凛上将等男主团产生了感情纠葛。 本来追求自由的爱情也并没有什么错处,大反派也不见得会强迫她如何。 可是架不住苏小小有一颗善良的心。 她觉得自己在王庭待了这么久,什么都没干就拍拍屁股走人跟其他人谈恋爱很没有良心,所以决定给大反派安排一个“好伴侣”。 根本没见过几个女性的苏小小挑中了原身。 她在一次例行的基因检查中偷取了违禁品催情药,本来打算给攻打异族凯旋的大反派用上,然后再将原身献给大反派,让两个人搞一场“先婚后爱”。 白玉质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思想让苏小小干了这么炸裂的事情。 但是的确就导致了这样的结局。 要仅仅这样也就算了,说不定原身作为大反派活了几百年的第一个女人还能有个好结局。 可是因为苏小小一系列窒息的操作,最终造成了一个可怕的误会闭环。 ——大反派认为苏小小跟他有了肌肤之亲,然而实际上苏小小已经跟萧凛共度良宵,不仅如此,她还有了身孕。 苏小小怕说出真相,大反派会杀了萧凛强取豪夺,所以她选择了闭口不谈,就让这个误会一直继续下去。 可是原身又不知道这一切,她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能够成为陛下的女人,能够享受荣华富贵,她第一次那么高兴,在陛下面前陈情。 可最终,却因为苏小小想要隐瞒事情真相,成为了诬陷她的贪心恶人。 原身最后死于苏小小的追求者们的追杀,最后的归宿是成为基因实验室里烂掉也没人管的一滩烂泥。 不过纸终究是是保不住火的,最后苏小小的孩子生下来,基因检测的遗传痕迹非常明显的并不属于反派皇帝。 反派也是因为这样的希望与绝望之间的落差,才彻底黑化想要击杀苏小小,成为这个世界的反派。 白玉质想着这一摊子的破事儿,简直头疼的要命。 她实在是不明白怎么会有这种离谱的事情存在。 然而系统不好意思的告诉她。 【嘿嘿嘿,宿主别生气,这些世界存在逻辑缺陷也是很正常的啊,毕竟是会面临坍塌的小世界。】 就是说,她就活该在这种憋气的位面当大怨种! 白玉质懒得再搭理系统。 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大节点剧情就要到了,她需要好好策划策划。 毕竟有苏小小这么个做事等于作死的女主存在,这个世界搞不好就是什么全员疯批的噩梦模式。 “基因监察局到了,下去。” 耳边传来萧凛干巴巴的命令,白玉质睁开眼。 来了。 马上就能见到这个被带了绿帽的可怜大反派了。 第123章 基因暴动 这一次星舰不用再维持着滞空状态了,所以白玉质和苏小小都自己安安稳稳的下了星舰,不必萧凛挨个抱下去。 基因检测局的人早就等候在门外。 这次苏小小的存在是他们首先发现的,为了防止是检测器存在故障,他们还需要再利用专业设备为苏小小检查一遍基因序列。 这是一道必须的程序,也是当前最紧要的程序。 所以白玉质也被带着一起过来了。 检测局现在的首脑是基因等级与萧凛一样同样为3s级别的季遇川,他明明有极其强悍的身体素质,但是却因为醉心基因研究而选择从事研究,而不是像萧凛一样进入军团。 季遇川穿着纯白的褂子,手上也工工整整的戴着雪白的无菌手套。 从他没有一丝褶皱的衣服上能看得出来,他有症状不轻的洁癖。 季遇川没有对任何人高看一眼,他用手指指节处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无框金丝眼镜,直接问萧凛。 “谁?” 萧凛懂他的意思,指了指苏小小。 “她。” 然后季遇川就没再多看白玉质一眼,哪怕一丝一毫的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这样的情况在白玉质的意料之中。 因为原着中就描写了这位科研疯子,他是个只看重基因美感的人,所有皮囊在他眼中都不会比一段瑰丽的基因密码来的更动人。 他带着苏小小走进了检测局,而白玉质则跟在萧凛身后一起走了进去。 萧凛身上的任务只有确定了苏小小的确是那个基因纯度高达99%的人之后才算正式结束,所以他必须亲眼盯着季遇川。 于是白玉质落了单,自己一个人站在旁边。 其余的检测员都在偷偷看白玉质。 她实在是个美的不能再美的美人,不论是秾艳如浓墨重彩的油画似的面容,还是那副媚骨天成的身段,都叫人移不开眼。 “她的基因等级一定很高吧,比碧朝声阁下都还要动人。” 碧朝声是现在全星际中最火的歌星,身上有40%水母与其余海洋生物的基因融合,是个十分美艳歌声动人的大美人。 按照星际人的认知,基因等级越高的人就越是美貌,这一点不论男女,都可以从普遍的数据中得到证实。 所以他们才会认为白玉质是一个基因等级很高的贵族。 检测员们殷勤的凑上来。 “尊贵的小姐,您是萧凛上将的亲属吗?” 他们自动忽视了白玉质身上极为劣质且并不合身的衣物,擅自揣测她是萧凛的亲族。 白玉质并不愿意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伪装,所以冷漠的回答了。 “不是。” 但是显然这种态度让他们误以为白玉质的来头更大,一时之间就更加殷勤的搭话了。 白玉质的目光穿透透明的营养液舱,看向躺在里面被淡绿色营养液包裹着的苏小小。 那个营养液舱外面连接了一个小小的金属管,这是专门用来给基因等级高或者基因纯度大的人检测复核基因的。 这样的就不会伤害到被检测者,只需要提取营养液中一些细微的生物组织就能够做到精准检测了。 很昂贵的设备。 看着季遇川的眼神越来越痴迷疯狂,白玉质知道他检测出来了。 苏小小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基因纯度高达99%的珍贵纯血。 但是这些都不是她要关注的,不过是既定事实而已,她也没想过通过阻止女主检测基因来做什么事。 她之所以费劲挑起女主隐藏在阴暗面的虚荣心也要跟着来的原因只有一个。 白玉质想要提前见到这个世界的攻略目标。 人类基因的金字塔顶端,星际最强者,帝国皇帝阴浮相。 按照原着描写,在苏小小被带来检测基因等级的同时,阴浮相因为在战场上基因暴动而被紧急送往基因检测局进行强制封闭。 基因暴动是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的通病,就像是繁衍问题一样,所有人都逃不掉。 只不过基因暴动更容易在高等级基因序列的人群中爆发。 阴浮相因为世间仅有的基因等级,已经陷入过多次暴动,这种暴动带来的损害几乎是不可逆的,按照常理来说,人的暴动次数越多,实力和基因序列都会受到不可修复的损伤。 但是阴浮相却不在这个所有人都默认的定理中。 他基因暴动的越频繁,基因等级的浮动就会上升,到目前为止,他已经发生过九次暴动。 第八次的时候因为他爆发的实在太严重,导致当时所在的待开发星系毁了将近一大半。 因此阴浮相自己亲自在基因检测局里设置了一个防护等级超过3s级别的机械空间作为禁室,这一次是第九次,他在彻底丧失理智之前命令身边的副官将自己利用空间纽传送到禁室中。 原着中说,女主就是因为当时正在被检测,所以错过了与阴浮相的第一次见面。 但是女主错过了,不代表白玉质也愿意错过。 这个原着世界中对阴浮相这个大反派的刻画实在是太少了,以至于白玉质不能像前两个世界那样摸清楚攻略对象的脾气。 她只知道阴浮相是个看起来十分冷心冷肺的冷血动物,或许跟他的融合基因有关,还有他当然也是想要个宝宝。 其他的,爱好、性格、脾气她都一概不知。 既然这一次错过之后阴浮相还是好端端的去了战场,那么就证明不会有生命危险,白玉质需要这次机会来摸个底。 在她的计划中,最好是能和清醒的阴浮相来个近距离接触,当然了,疯批状态的也勉强。 她等着阴浮相出现,自然就懒得敷衍身边这些拜高踩低的检测员。 原着中这些人可是对畏畏缩缩木讷寡言的原主好一顿嘲笑,可见并不是什么善茬。 于是等萧凛想起来白玉质还在等的时候,就看见一群人围着她打转,那场面简直就像是一堆花蝴蝶围着一朵盛开到靡丽的花献殷勤。 萧凛:“……过来。” 白玉质知道他在叫谁,但是不好意思,按照时间推算,阴浮相马上就要来了。 换做平时她会跟这个原着中害死她的幕后推手之一玩玩儿,但是现在,真没那个兴致。 萧凛看着明明听见了他声音却还无动于衷的白玉质,眉头一皱。 然而还没等他开始教训,一阵刺耳的警报声传来。 [滴——警告——警告——] [黑色x级别警告——] [请立即开启最高防御模式,x基因暴动,预测伤害为——] [预测失败。] [数值超过智能预测范围,请小心您的生命安全。] 第124章 诱导 围在白玉质身边恭维讨好的检测员们几乎是立刻神色大变。 在这个星际帝国之中,能用这种极度危险的x警报级别进行通知的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阴浮相。 这里的检测员们并没有亲眼见到过阴浮相基因暴动时候的样子,但是却也听说过他的恐怖。 而且阴浮相在检测局内部建立封禁室这件事情的动作太大,他们也都清楚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现在警报器突然响起,那肯定就是阴浮相身上爆发了第九次的基因暴动,那可是连智脑都无法估计伤害的基因爆发! 一旦阴浮相破开了封禁室,他们所有人都得死! 惧怕的目光和慌乱的动作暴露出他们每个人对死亡的恐惧,或许还有对阴浮相的恐惧。 这位大反派陛下并不需要处理政务,他之所以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是因为他的基因等级太过强悍,平日里需要通过战争发泄过剩的精力。 至于那些日常事务,会有智脑帮忙处理。 毕竟以阴浮相的战斗力来讲,他完全没有任何必要担心自己会被手下人篡位谋杀,因为就算把帝国所有上将都集合到一起去,估计都不够他动动手指的。 原着对阴浮相的描写就是这样。 他的基因等级,不管对上任何人,都是可以轻松虐杀的级别。 但是人就是这样,即便面对像阴浮相这种人类的守护神,也会产生不可磨灭的恐惧。 他们会害怕他远超人类极限的实力,明明正在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他的保护,可还是会因为基因暴动而对阴浮相避如蛇蝎。 所以在听到警报时,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到帝国的陛下,凭借一己之力就能击退星际中所有食人种族的阴浮相,他很有可能会死在基因暴动中。 哪怕他死后,帝国将会以极快的速度崩塌。 检测员们四散躲开,试图用这种该方法远离阴浮相基因暴动的波及,本来沉迷于观测苏小小基因的季遇川阴沉着脸从观察室中出来。 萧凛第一时间抓住白玉质的手:“跟我走!” 白玉质知道他们都准备从这里出去,防止一旦封禁室崩塌直面疯狂的阴浮相。 然而白玉质一把甩开萧凛的手,以萧凛的基因等级本来不应该被轻易甩开,但是架不住他一开始就没用什么力道。 或者说他潜意识里就觉得白玉质不会甩开他。 萧凛的脸色格外阴沉:“别闹了,现在很危险,你必须赶紧离开!” 白玉质当然知道危险,但是她戏谑着看向萧凛,脸上又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红唇轻启:“是吗?危险吗?那她怎么办?” 这个她当然指的是现在正躺在观察室营养舱的苏小小。 观察室和营养舱的双重保护自然是十分严密的,但是面对疯狂状态下的阴浮相,恐怕也只是不堪一击的垃圾东西。 季遇川从观察室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正在和白玉质纠缠的萧凛。 “你在干什么。” 哪怕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季遇川还是没有放弃戴上他那双干净的无菌手套,对于萧凛的行为,他表示简直是浪费时间。 “现在纯血需要最周密的保护,”季遇川根本不看白玉质一眼,他只用最平淡的语气提醒萧凛:“如果你说自己要因为一个从灰原星来的低贱基因种放弃对纯血的守护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这里的3s级只有你和我,这应该不用我来提醒萧凛上将?” 季遇川语气中对白玉质的鄙夷和轻视都要溢出来了。 这是个十分高傲并且冷漠的男人。 现在苏小小的境况的确算不上好,她在营养舱中,如果强行破开营养舱,很有可能导致皮外感染,到时候不仅会面临阴浮相发疯的风险,还有可能损坏苏小小的身体基因。 这是季遇川和萧凛都不能避免的巨大风险。 最好的方法就是让苏小小继续待在营养舱中昏睡,而在场唯二的两个3s级守在观察室外面,防止阴浮相破坏营养舱。 原着中他们就是这样做的。 萧凛看了一眼季遇川,又看向白玉质。 他握紧白玉质手腕的大手逐渐松了力气。 “呀,”白玉质将一节莹白如玉的手腕在萧凛面前晃悠了一下:“怎么?不保护我了吗?因为我是劣等基因的奴隶是不是?” 她一双狭长而上挑的眼睛里装满了讽刺,即使如此,还是有着勾人心魄的魅力。 萧凛甚至有些逃避的躲开了与她直视。 “抱歉。” 白玉质摸了摸自己已经恢复如初的手臂,那里原本是一些被玻璃割破的伤口,为了防止她血液中的催情香蔓延而出,所以萧凛给她用了昂贵的修复药剂。 “哈,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玉质慢条斯理,无视季遇川越来越急躁冰冷的眼神:“毕竟我的确基因劣等,又怎么配得上像萧凛上将这样高等级的贵族的保护呢。” 她就是要发疯,当一朵小疯花没什么不好。 阴阳怪气的结果就是发了自己的脾气然后让别人憋气。 何乐而不为呢? 不管是将她当做第二选择的萧凛,还是现在对她嗤之以鼻的季遇川,这些原女主的男主团们,都是原身死亡的幕后推手。 她不气白不气。 萧凛似乎还想说话,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地下突然传来剧烈的动荡,白玉质一个踉跄扑在检测局放置智脑副体的金属白桌面上,她柔弱的身体撞上尖锐的桌角,瞬间就在纤细的腰肢处落了一大片青紫。 本来已经愈合的肌肤又蹭出一丝血迹。 白玉质嘶了一声。 震动似乎变得更加剧烈了,有什么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庞大影子一闪而过。 白玉质停下了从桌上撑起自己身体的动作。 她看见了一双沉绿的眼眸,那种绿极像是昂贵的帝王翡翠,但又幽深的可怕,更像是无波沧澜的深海。 这双眼睛的瞳孔是尖锐的,狭窄的,有着冷血生物所特有的无机质特征。 但是现在,这双眼睛死死盯着白玉质,似乎在暗无天光的地方找到了什么值得他探出头来的珍贵宝物。 白玉质听见了这双眼睛主人的声音。 他说。 “好香,你好香。” 这个危险的生物,被令他痴迷的香气诱导而出,寸寸搜寻,终于找到了源头。 第125章 止咬器与圈地盘 白玉质看不见除了这双眼睛之外的任何东西,因为有一团不知名的庞大阴影正在笼罩着她所在的这处地方。 就像是猛兽圈定地盘一样,将她牢牢保卫着,不留一丝一毫的缝隙。 所以她也只是静静的望着这双眼睛。 如果按照实话来讲,这双眼眸称不上多么瑰丽,甚至有些诡异惊悚。 因为不管是什么样的眼睛,就这样用直勾勾的情态紧盯着你,谁都不会觉得很好受,尤其是当这双盯着你的眼睛还是这样非人形态的时候。 但是白玉质没有躲。 竖瞳、碧眼。 这样的特征已经很明显了。 现在盯着她的人就是她这一次的攻略目标,阴浮相。 白玉质微不可察的动了动自己被擦伤的手臂和腰肢,果然,某种她自己感受轻微的香气更加刺激到了眼前这个嗅觉格外敏感的生物。 阴浮相动了动,凑得更近了。 因为这样的动作,检测局整个建筑好像又开始震动,但是这一次白玉质清楚地看见了阴浮相。 他的整个身体都从阴影中探了出来,毫无疑问,他是个身形十分高大的男人,宽阔的肩膀就能够将白玉质整个纤细的身体环住。 阴浮相没有像白玉质见到过的其他人那样,即使他刚刚才被用空间纽从战场上传送回来,他身上也没有任何防护。 没有液态金属的防护服,也没有像萧凛那样的银甲。 他穿着最最普通不过的墨绿色长袍,颜色与他的眼眸如出一辙,这样神秘冰冷的颜色将他苍白的皮肤包裹住,让他更加不像是一个有温度的人。 白玉质的目光从他宽阔的胸膛处移开,转而看向面容。 然而这一看,却让她罕见的出神了。 阴浮相的下半张脸上戴着一个纯黑金属的面具。 说是面具,却不如叫这个东西止咬器来的更贴切。 因为那个金属形态的面具并不能将他的唇齿遮挡住,而是从鼻骨处横亘而过,扣在他两边耳侧,中间部分是镂空的,而从两侧一直蔓延到下颌骨,将他下颌处牢牢锁住。 很明显,这个东西除了控制住他牙齿的张合,起不了任何作用。 反而还因为纯黑的金属冷感与苍白的皮肤紧紧贴合着,让阴浮相这样的人都显出一种禁忌感的涩。 他模糊而痴迷的声音从口笼里传出来,白玉质看见他凌厉的骨骼在止咬器的控制下艰难的合动。 这样一个强悍的帝王,竟然要忍受这种被束缚的枷锁? 即使他的融合基因是剧毒蛇类,也不应该做到这样的地步才对。 阴浮相越靠越近了,他身后的那团阴影一直没有显露出真容,白玉质看不清它,但是却能听见伴随着阴浮相声音而若隐若现的嘶嘶声。 “是你,是你。” 那团阴影极快的将白玉质圈起来,阴浮相眯了眯他碧绿的眼睛。 “你是靡珈蓝,你是吾的靡珈蓝。” 这是个白玉质听不懂的名词,原着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并不符合这个世界的姓名特征,所谓的‘靡珈蓝’肯定不是一个人的名字。 那这个词汇,应该是对阴浮相来说具有特殊意义的东西。 白玉质没有反驳,但也没有承认。 “我是你的?” 她只这样反问阴浮相。 管他什么靡珈蓝,只要让大反派将她认进包围圈里,那以后的任务可就好办了。 至于大反派的意识是否清醒,白玉质表示无所谓。 反正她现在的人设就是个肆意妄为的小疯美人,她管那么多干什么。 大反派歪了歪头,似乎在反应白玉质所说的话。 然后那团巨大的阴影也跟着歪了一下,它实在庞大,稍微一动就能让检测局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是,”阴浮相说:“你是吾的。” 事情比预想之中要顺利太多,白玉质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身上的味道竟然会让阴浮相有这么大的反应。 但是联想到阴浮相的蛇类基因,她又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理解了。 毕竟,蛇性本淫。 他受不了催情香的味道,或许也是正常的? 怪不得催情香在星际帝国的禁令不亚于毒物,说不定就是因为阴浮相受不了这种刺激的原因呢。 白玉质笑弯了眼睛,阴浮相已经一动不动了,他轻轻嗅着空气中让他着迷却又让他痛苦的香味,阴影越锁越紧,他的神态也越发放松。 眼看着一切就要这么平息下来,可是站在外面的萧凛和季遇川二人却起了冲突。 萧凛在阴浮相出现在这里并且靠近白玉质的时候就已经想要阻止,但是他的行动却被季遇川拦了下来。 “你疯了?你想跟陛下打吗?” 季遇川看着萧凛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找死的蠢货。 别人不知道阴浮相的基因等级与3s之间的差距,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说3s与ss之间的差距或许是以一抗十,那“x”序列对于3s而言就是一道无法越过的天堑。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实力差距,而是人和“神”之间的距离。 永远也无法逾越的,碾压级别的恐怖。 萧凛咬牙:“但是我也不能看着无辜之人去死。” 季遇川差点没笑出声:“萧凛上将,你在跟我装什么仁义之士吗?你什么时候会将一个基因等级如此劣等的奴隶看在眼里了,曾经拿奴隶的命来填补虫洞的难道不是你?” 萧凛知道季遇川不会那么容易被说服,但是如果不想让白玉质被吞没,他必须寻求与季遇川合作。 他沉默了一瞬,然后说:“她身上的融合基因,是血液中能够生成催情香的花种。” 季遇川惊声:“你说什么?!” 萧凛看着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保持沉默。 季遇川实在很难从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什么欺诈的痕迹,最终只能气急败坏的咬牙启齿。 “你要是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两个人屏息,凭借这爆发力,几乎是脚尖一点地就凑近了那团笼罩着阴浮相与白玉质的阴影。 萧凛眼神坚毅,率先出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掏出一把散发着幽蓝光晕的长刀。 普通的射线武器对基因等级超过2s级别的人是没有用的,他们的皮肤防御就足以抵抗各种射线。 所以越是基因等级强悍的人,反而越是喜欢使用特殊材质打造的冷兵器。 长刀猛然劈向浓黑的阴影。 “嘶——!” 第126章 标记 阴影轻微颤动了一下,那把用来攻击的长刀像是劈砍在了什么无比坚硬的东西上,巨大的反震作用力将萧凛推了出去。 萧凛猛然后退几步,却还是扛不住这股力道,俯下身体单膝跪地喘息着。 他冰蓝色的长刀上面已经出现了弧形的缺口,那处缺口的边缘倒是很光滑,足以见得基本上当刀身触碰到阴影中那个生物时候就是不堪一击的。 仿佛这种坚硬程度对于它的肉体来说并不算什么。 的确如此。 被阴浮相本人环抱住的白玉质同样也被这道阴影圈住,她能够最直观的感受到阴浮相与这团阴影的情绪。 这阴影大概是阴浮相的半身,与他喜恶一致。 当那刀光一闪的时候,阴浮相在她身后扶着她腰肢的手掌很明显的重了,他与白玉质脊背亲密无间的贴着的胸膛猛地起伏了一下。 这是极度愤怒的表现,阴浮相觉得自己被挑衅了。 阴影中的未知生物嘶了一声,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它敏锐的感受到,这道攻击的目的,是为了夺走它环绕中的人。 他与它共同的靡珈蓝。 绝不允许。 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事。 阴浮相脸侧的金属蹭在白玉质温软的脸颊上,他将身体弯下来,让自己高大的身体能够全然贴在白玉质身上,这种肌肤之间相贴的感觉让他感觉到很舒服。 “杀。” 他呢喃一样的下了命令,阴影扩散,它冲向了发动攻击的萧凛。 黑色的液体随着阴影的动作滴落在检测局的地面上,瞬间腐蚀出了一道深坑。 季遇川几乎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将萧凛从阴影的攻击中推开。 只是第一次试探的攻击而已,他们就已经狼狈不堪。 “该死!这朵花到底是谁,陛下为什么!” 他用“这朵花”来代指白玉质。 季遇川当然知道阴影中的生物是什么。 那是阴浮相过于庞大的力量的具现。 因为阴浮相的基因等级赋予他的力量实在超出了人类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所以他生来就拥有具现能量的能力。 将身体所不能承受的能量拟化为他基因深处的融合态,也就是说,他把基因中所包含的兽类基因分割开,化成了一个真正的野兽。 只不过这东西能完美顺从阴浮相的心意。 可是之前阴浮相的基因暴动,虽然这东西也出现了,却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沉睡着,这一次不仅跑了出来,还圈着里面的人,简直就是动也不能动了。 阴影中的巨大生物用冰冷的竖瞳盯着面前的两个蝼蚁,发现他们已经没有攻击的举动后动了动,犹疑了片刻,在执行指令与跟花花贴贴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 它游回白玉质和阴浮相身边,再次盘成一个圈,将两人都圈在里面。 “嘶~” 白玉质:……是错觉吗,怎么感觉有点荡漾。 她刚才冷眼旁观阴浮相的半身对萧凛和季遇川发动了攻击,其实心中还有些期待着他们就这么死了,到时候直接就解决掉了两个潜在危险人物,还省了她的力气。 但是她也知道,可能性不大。 这剧情才刚开始,男主团就死了两个的确太不现实了。 她任由阴浮相抱着,感受到他一直在她身上嗅闻,决定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搞清楚靡珈蓝是什么。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趁着这位陛下神志不清,留下点什么能够证明她特殊的证据。 要不然等他基因暴动结束了,万一什么都不记得了,那这一切不都白玩儿了。 白玉质在阴浮相的怀抱中扭了扭身子,瞬间就被他用力抱紧。 “不动,靡珈蓝不动。” 他危险的动了动牙,似是诱哄似是威胁。 白玉质会怕? 她不仅不怕,她还有点小兴奋。 因为她想到了一个独一无二的标记。 已知阴浮相身为最强基因拥有者,混合的兽类基因是独一无二的;已知阴浮相身上有一部分兽化特征,也是独一无二的;还已知,阴浮相戴着止咬器。 得出结论—— 阴浮相的咬痕绝对是最最特殊、最最不容错认的特殊标记! 但是有一点,他的牙肯定有毒。 白玉质在系统商城翻了好久,终于翻到了一个能针对这方面的道具。 【道具:百毒不侵(状态)】 【价值:1000积分】 【作用效果:所有对身体不利的药物、毒物都不能对使用者起作用】 【时间限制:永久】 这东西应该是系统出品用来防绝育药物的,但是现在却正好能用在阴浮相身上。 白玉质将这道具买下来,虽然不知道阴浮相的毒他自己能不能控制,但还是未雨绸缪。 “我为什么不可以动?” 她面对阴浮相这样恐怖的存在也是一点儿不带虚的。 这是白玉质的第一层人设,小疯子就是什么都不怕的,拿捏的死死的。 还处于基因暴动状态的阴浮相没有理智,只能回应简单的问题。 他说:“你是吾的。” 这意思就是,她是他的,所以不可以逃走。 阴浮相以为她动是要逃走。 白玉质当然不是,她循循善诱:“我是你的?你有什么证据?” 阴浮相就一愣。 白玉质继续撩拨:“我身上有你的标记吗你就说我是你的。” “标记。” “对啊,没有标记。” “有。” 白玉质:……真够糊涂的了,好在她聪明,要不然就看大反派这无中生有的状态,明天绝对不会记得这些事,说不定都不会记得她这个人了。 “哪儿啊?” 阴浮相就搂着她,在她裸露在外的肩颈上面找,结果当然是那里的肌肤光洁一片什么都没有了。 他就用怔愣的声音闷闷的回答:“怎么没有?” “你问我?” 白玉质皮笑肉不笑。 他丝毫不在意白玉质对他僭越的态度,反而对真的没有标记这件事耿耿于怀。 好好一个毒蛇,看起来倒像个狗狗,白玉质怀疑他藏在阴影里的半身的尾巴尖现在是蔫哒哒的。 阴浮相执着:“有的。” 白玉质就笑。 “那你咬我啊,咬我就有了。” 她的声音算不上小,阴影虽然圈起来她的人,叫别人看不到里面是什么场景,却不能隔绝声音。 因此不仅仅是阴浮相听到了这句令他瞳孔紧缩喉结乱滚的挑逗,外面的萧凛和季遇川都听见了。 萧凛握着长刀的手青筋暴起。 季遇川也是狠狠一怔。 “这可真是……不要命了啊。” 庞大的阴影感觉到了主人的激动,兴奋的游动着,卷起来的地方透出来一丝缝隙,正好让萧凛和季遇川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阴浮相露出来的森白牙齿。 那是锋利程度不亚于刀刃的毒牙,阴浮相直接用手捏碎了脸上戴着的止咬器,沉醉在浓郁芬馥的香气里,要给他独一无二的靡珈蓝种下标记。 尖尖的蛇牙刺入白玉质雪白的肩头,溢出的香甜血液让正在给她标记的男人眼神更加深沉。 好香,真的好香。 想把她吃掉。 阴浮相的速度当然不是萧凛等人能够阻止的,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冲上去的时候,标记已经完成了。 时间过去太久,在萧凛和季遇川呆滞在原地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吸收完全部营养液的苏小小自己从营养舱里爬了出来。 她懵懵的推开观察室的门。 看见的就是被阴浮相抱在怀里舔舐肩头的白玉质,还有目瞪口呆的萧凛、季遇川二人。 “你们……在干什么?” 第127章 靡珈蓝的传说 苏小小的出现实在是过分的不合时宜。 彼时白玉质整个人柔若无骨的倒在阴浮相怀中。 她用了那个百毒不侵的状态道具,但是却还是因为这个暧昧的标记而软了身体。 白玉质问系统,系统支支吾吾。 【那个……宿主啊,因为这个道具是针对“毒”的啊,我也不知道大反派给你输入的毒液竟然是催情效用的。】 好家伙。 白玉质心里感叹。 这他们两个是在玩套娃呢?她弄了个催情香,阴浮相也不认输,还能用他那两个尖牙给她输入点催情液。 这设定…… 白玉质不得不承认,这个大反派应该是她穿越的这三个世界里面设定最涩的了,还会用毒液勾引人。 不过这么会勾引人,还是被带了绿帽子,差点还给养娃当便宜爹了。 有点可怜。 阴浮相埋在白玉质还隐隐约约往外渗血的肩头,一点一点的将那些对他而言格外香甜的血液舔舐干净。 他仅仅用一条手臂环绕着白玉质的腰肢就能将她瘫软的身体撑起来。 虽然是催情效用的毒液,但是在白玉质身上的反应却并不严重。 或许是系统道具多多少少还是有了点效果,她只是身体软了,完全不像是阴浮相这样,好像已经完全被白玉质身上的香气迷昏了头。 “标记,有了。” 他依依不舍的又蹭了蹭在他的舔舐中已经开始愈合的牙印,对白玉质说。 萧凛和季遇川现在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白玉质看着他们二人如出一辙的表情。 一言难尽四个大字都快刻在他们脸上了。 “你、你竟然毫发无伤?这怎么可能?!” 季遇川的反应比白玉质想象中的还要大,他好像世界观都崩塌了,简直气急败坏。 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个人,对阴浮相的基因熟悉程度仅仅次于阴浮相自己的话,那这个人一定就是季遇川。 季遇川的家世出身和个人能力都完全不输给萧凛,他之所以屈尊待在小小的检测局,就是为了能够最大限度的靠近阴浮相,以便于观察他的基因。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阴浮相的一切基因问题他都一清二楚。 包括基因暴动的原因、阴浮相口中呢喃的靡珈蓝、阴浮相对白玉质身上催情香反应如此剧烈的原因等等。 他都知道。 但是这不代表他能够平静的接受白玉质不受阴浮相毒牙威胁这个事实。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阴浮相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过一个伴侣,不仅仅是因为她们的基因纯度不够、繁衍能力低下或者是与阴浮相的匹配程度低。 最重要的原因是,没有一个人能承受住阴浮相基因中的毒性特质。 这一次苏小小之所以受到这么大的重视,就是因为她极高的基因纯度有可能唤醒阴浮相基因链条深处的人类特质,或许能够在相处中压倒毒性,让他们能够顺利交合。 但是现在这件让全星际人类都头痛了这么久的难题,竟然在一个基因劣等的灰原星奴隶身上有了突破。 就算这个奴隶是前所未有的美貌,那也让人不能接受! 这简直太荒谬了!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难道就因为催情香?就因为是花种吗?” 能看得出来季遇川此时此刻的抓狂,他甚至一把扔掉了他的无菌手套,用一双冷白的手抓自己的头发。 白玉质倒在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怀中,那男人身后还盘踞这庞大的黑色阴影。 而救她回来的萧凛和对她十分温柔的季遇川二人也好像崩了人设一样的在原地打转。 这一幕简直让苏小小难以接受。 一种窒息的感觉顺着她的胸口一路蹿到脑子里去。 潜意识提醒苏小小必须赶快做些什么打断这一切,否则一切就都完了! 在这种强烈预感的提醒下,苏小小忽略了萧凛回过神来后严厉的阻止,直接走向了白玉质所在之处。 她的预感告诉她,一切的尽头都在白玉质身上。 或者也可以说在白玉质身后的那个男人身上。 苏小小走过去,试图用手去触碰突然挡在她面前的那团黑色阴影。 然而等待她的不是什么温柔的回应,而是黑色阴影迅速的扭曲狂躁。 “嘶嘶——!” 这已经是准备攻击时的示威,可惜苏小小听不明白。 她从小到大都冒失着、糊涂着,但是这种懵懂的特质却让她一直以来都顺风顺水,所以哪怕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苏小小也从来没有觉得什么慌张。 仿佛脑海里就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跟她说。 你不会有事,不管怎么样。 所以苏小小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受到攻击。 在萧凛和季遇川通红着眼睛向她的方向跑来的时候,苏小小感觉到自己的肚子被一条格外冰冷的动物尾部狠狠抽打了一下。 即使萧凛和季遇川已经拼尽全力赶到她面前,为她挡住了最强烈的冲击,却也挡不住她被狠狠的砸在地上。 承受了阴浮相半身大半力道的萧凛和季遇川也只是勉强撑住自己的身躯。 鲜血喷在地上,萧凛和季遇川的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小的损伤。 而苏小小更是已经奄奄一息。 她虽算不上多么勾魂摄魄却也是圆润可爱的眼睛里蓄满了恐惧和疼痛的泪花。 但是萧凛和季遇川甚至已经做不到撑起身体将苏小小送到里面的观察室的营养舱内治疗。 仅仅是一次试探而已,半个主角团都快没命了。 白玉质拍拍攻击之后就安静下来的阴浮相的手臂。 真是大反派啊,一言不合就开打。 白玉质这样的行为被阴浮相理解为她在害怕。 刚刚才被入侵领地的毒蛇继续开始躁动。 所有靠近它的人都被认为是要抢夺珍贵的靡珈蓝的敌人。 阴浮相指挥着它继续攻击,萧凛撑住最后一口气站起来将已经破破烂烂的长刀横着自己身前。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又开始躁动?” 季遇川用手掌捂住顿痛的胸口:“陛下认为自己被挑衅,他以为苏小小要对他的伴侣不利!” 电光火石之间,就在他被阴浮相半身的一尾巴抽出去的时候,季遇川终于想起了有关于靡珈蓝的传说。 那个古老而浪漫的,有关于基因的绝对吸引与吻合的传说。 第128章 唯一纯白的 曾经,人类从蓝星走出来的时候发现的第一种其余星球的生物就是一朵叫做靡珈蓝的花。 根据史料记载,当时从蓝星向外探测的时候,人类的处境几乎已经是绝境。 迫不及待的寻找着能够带来生命希望的星球的时候,靡珈蓝出现了。 那是一朵巨大的花。 它没有花杆和花茎,也没有花叶,在另外一个星球上面,只有柔软而美丽的淡粉色花瓣在舒展着,层层叠叠,开放的时候有着格外华丽的花冠,含苞的时候就将自己卷成一个可爱的花球。 人类观察了这朵花很久,有了很多有关于靡珈蓝的发现。 比如说,靡珈蓝一代只有一朵,只有上一朵花彻底凋零的时候才会出现新的一朵。 再比如说,靡珈蓝原来并不是那个星球上唯一的生命,每当靡珈蓝盛放的时候,它的身边就会出现许多危险而庞大的兽类试图将花摘走。 也是在这个时候,人类意识到,那个星球是可以让人类生存的。 如果不能够完全适应,只需要再融合一些那个星球的兽类基因,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试图基因融合了。 人类的谨慎让他们选择了继续观察一段时间。 就是在这一段时间里,他们发现了靡珈蓝的秘密。 为什么每一代的靡珈蓝都能够顺利的含苞、盛放,然后自然凋零,而不是被危险的兽类摘取破坏。 那是因为这朵格外脆弱而美丽的花,它从一开始就不是独自一个。 人类将守护着它的那条巨蟒称为靡珈蓝的伴生兽。 不管被靡珈蓝香气迷惑前来摘花的兽类有多凶猛,它们都永远不是巨蟒的对手,只要靡珈蓝还在盛放,巨蟒就会绕在它身旁守护着,簇拥着,让它能自由自在的开花。 靡珈蓝凋谢后,巨蟒就会停止进食,然后倒在靡珈蓝身边沉睡,直到下一朵靡珈蓝再次生长。 在掌握了这一规律之后,人类开始了大批量的星际移民,首先进入这个陌生星球的人类都是已经经历过基因融合的强者。 但是就像人类预想的最坏的结果那样,他们都不能在这个星球生存。 明明氧气、水、地面土壤都显示了这个星球的宜居环境,但是却还是不行。 穷途末路时,人类只能潜伏在靡珈蓝身边,等到它开花的时候就抓捕前来摘花的兽类,将这些兽类的基因链条融入人类身上,用这种惨烈的办法让人类适应这个星球的环境。 事实证明,这条路是无比成功的。 融合了新兽类的基因的人类们顺利在这个星球生存了下来,并且没有一丝排异反应。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人类的入侵妨碍了靡珈蓝的盛放,原本美丽柔弱的靡珈蓝停止了开花,在人类期待着望向这朵给了他们希望的花的时候,它彻底的凋零了。 而守护它的巨蟒也彻底死亡。 这种发现让人类极度疯狂,靡珈蓝的存在已经成为了经历过绝望的人类的曙光,所有人都不能接受靡珈蓝的消失。 最开始,人类试图将靡珈蓝的生物基因融入人类的身体。 但是失败的很惨烈。 不仅仅是靡珈蓝,就连其余的植株生物基因也都不能再被人体所接受。 后来,人类开始从伴生巨蟒入手,试图提取巨蟒的基因改写人类再重新唤醒靡珈蓝。 这一次成功了。 不知道有多少强壮的人类进入了那个改写基因的实验室,但是最后却只出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现在的帝国皇帝陛下,阴浮相。 在这段漫长的实验时间里,即使是枯萎的靡珈蓝,也依旧散发着能令所有生物疯狂的香气,虽然越来越淡,但是这种香气却越来越让人着迷。 尤其是刚刚诞生的最强基因拥有者,这朵靡珈蓝守护者的生命延续,阴浮相。 陛下对这种香味实在太过敏感,几乎是只要接触到一点就会迅速进入暴动的发情期。 为了延续人类最强者的生命,他们只能建造王庭皇宫,让阴浮相没有接触靡珈蓝的机会,即使已经枯萎的靡珈蓝,也会对巨蟒产生巨大的诱惑力。 好在阴浮相诞生的太晚,靡珈蓝的香气已经淡到几乎没有,即使经历了数百年的时间,这种香气已经可以被人为复制,还原度高达百分之八十多。 但是它的味道被称之为催情香,成为了帝国绝对禁止的东西。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一切都已经成了传说,知道的人大多都已经死了,只留下只言片语。 而靡珈蓝这种曾经代表着生命与希望,隐喻情爱与欲望的花,也成了一种普适性的称呼。 ——许多人用靡珈蓝来称呼自己的伴侣和爱人。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季遇川明明听见了阴浮相叫白玉质靡珈蓝却没什么反应的原因。 因为他下意识的认为那只是阴浮相基因暴动无理智的时候对于怀中人美丽皮囊的惊艳。 直到现在,他突然想起了这个传说。 如果他们被奉为神明的陛下,真的是曾经那条巨蟒的基因延续,那么,血液中有催情香味道、也就是靡珈蓝味道的白玉质,或许真的对他有巨大的刺激和诱惑力。 靡珈蓝在阴浮相那里不仅仅是伴侣,而是真正的靡珈蓝。 那就不难解释为什么陛下的反应会那么大,简直是无差别攻击一切靠近白玉质的人。 阴浮相这次的基因暴动甚至不像从前那样损毁了那么多建筑,这证明他控制的极好,也没有撕裂金属造物出去攻击释放暴动的痛苦,而仅仅是抱着白玉质。 他体内属于兽类的基因彻底被唤醒,因为遇到了千百年前就一直守护的靡珈蓝。 那朵跟他长相厮守的花。 季遇川语速极快的将这段不知道是历史还是传说的故事讲完,不仅仅萧凛和苏小小听见了,白玉质同样也听见了。 内心暗戳戳希望大反派能够将这里全部主角团都解决了的白玉质心里小小芜湖了一声。 这难道就是运气? 她用体香丸的时候真的就是简单粗暴完成了这次香气的设定。 “这个世界的催情香什么样你就给我弄什么样。” 白玉质就是这么对系统说的。 本意只是为了如果女主还是会搞出什么催情给阴浮相拉郎配的骚操作的话,她就能利用自己身上的香气直接跟大反派生米煮熟饭,最后顺利揣崽崽。 谁能想到呢,这个世界竟然还有这么涩的设定。 命定之花,情有独钟,这不就是星际唯一纯白的茉莉花、不对 ,是靡珈蓝。 白玉质饶有兴致。 就是不知道,是纯血人类的基因更珍贵,还是靡珈蓝的“复生”更具有诱惑力了。 第129章 归巢 萧凛早在闻到白玉质身上香气的时候就能预想到她身上的不对劲。 他出身贵族,也并非不知道靡珈蓝这件事情和相关传说。 但是他从来都没往这方面去想。 这对于现实主义的萧凛来说,是一件十分荒谬的事,就像是异常怪诞的梦境。 无论是之前人类废了大力气试图复生靡珈蓝,还是现在身上有靡珈蓝味道的白玉质的出现。 萧凛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现在面临着阴浮相的攻击,让他不想承认也很难。 这种基因暴动下还有原因有目标的针对性攻击行为是很不正常的,之所以会有这种情况,季遇川的解释是唯一符合逻辑的理由。 “有什么办法让陛下冷静。” 即便不想相信,但是萧凛还是妥协了。 当务之急是将苏小小和他们自己从阴浮相的攻击范围里撤出来,否则命都没了,纠结什么传说还是现实都成了无用功。 即使有了白玉质这个“靡珈蓝”的出现,身上有纯正人类基因血脉的苏小小也同样至关重要。 毕竟他们的首要目标是让阴浮相能有一个血脉相连的骨肉出生,而不是为他找到什么命定伴侣。 那种浪漫主义的事情是初代人类才会做的。 靡珈蓝成了禁物已经这么多年,没有人会再去追求这些虚无缥缈的感觉。 萧凛这样想。 季遇川撑起自己的身体后退到苏小小身边,他轻声对萧凛说,试图让警惕着的阴浮相不要再注意他们。 “这里有3s级别的镇定剂,说不定管用。” 白玉质看出了他们想要躲避的想法,眸光一闪。 这可能是最快解决这些对她有威胁的主角团的办法了,只要阴浮相出手,大反派的实力绝对能够一次性处理干净。 他们想要安抚阴浮相的情绪,白玉质偏偏不想如他们的愿。 别说她心狠,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于是在萧凛盯着他们这边缓慢后退着移动试图去拿镇定剂的时候,白玉质动了动。 经历过一次“抢夺”靡珈蓝的大反派正式最敏感的时候,他不能接受怀中的靡珈蓝有一丝一毫脱离他怀抱的可能性。 但是没有理智阴浮相怎么可能想得到这是白玉质故意为之,他只会愤怒的认为是在场的其他人勾引了他的靡珈蓝。 萧凛和季遇川从头到尾的所有动作都没有停止观察阴浮相,所以他们当然注意到了白玉质的故意挣动。 明明陛下已经暂时停止了攻击。 可是还是失败了。 因为白玉质恶意的挪动。 阴影中的生物躁动的发出嘶嘶的蛇鸣,靡珈蓝被别的生物迷惑了,那么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消除附近一切生命痕迹。 它如白玉质所料发动攻击,而萧凛和季遇川根本抵挡不了。 强悍的3s级别身体也像苏小小一样,在阴浮相半身的攻击下不堪一击。 最后的时刻,萧凛拼尽全力将镇定剂投掷到阴影中,小小的玻璃瓶子被阴影中的生物一尾巴扫开爆裂。 玻璃碎片迸射开,到白玉质面前的时候都被尽数化为齑粉。 季遇川看着镇定剂破碎,水分子在空气中扩散,吊着的一口气才松开。 好在,镇定剂即使不能注射进体内,但是味道也会起到一定的镇定作用。 只是。 萧凛因为距离太近,受到了最惨重的攻击,现在已经昏迷不醒。 季遇川看着还笑眯眯的白玉质。 的确很美。 就算是季遇川也必须承认,白玉质是他一生当中见过的最秾艳的少女。 但是这不妨碍他看穿美丽皮囊下一颗狠毒的心。 “你是故意的。” “你想让我们死。” 他轻声的呢喃被白玉质听见,很有兴致的回应了他。 “是啊,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你想报复我吗?那你只会死的更快。” 她说的对,即便现在季遇川身受重伤,也能轻易杀死她。 可是如果他敢有一丁点儿的行动,阴浮相就会在第一时间撕碎他。 白玉质对季遇川这样的眼神很不爽。 她不爽怎么办?当然是发泄。 在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逃得过她的阴阳怪气。 “怎么,你很不服气吗?” 白玉质这样说,嘲讽的意味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你们不是很高高在上吗?不是对基因等级很推崇吗?” “不说是我只是个基因低劣的奴隶吗?” “既然你们这么认为,那现在陛下亲自对你们实施惩罚,你不是应该跪地谢恩吗?毕竟对于他来说,你们所有人也都是劣等基因的废物而已,跟奴隶也没什么区别吧。” 白玉质咄咄逼人。 “还是说你高贵习惯了,不会谢恩。” “那我可以教你啊,你就跪下来,将你那颗高贵的、不染纤尘的头低下来,磕在你认为无比肮脏的地面上,然后嘴里念。” “就念‘谢陛下赐死’怎么样?” “哦,对了,”白玉质笑得眼睛弯起来,整个人像是浸染了蜜的花朵,甜滋滋香馥馥,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比刀子还要割人:“我现在就在他怀里呢,你要是跪的话,也要跪我吧。” 季遇川怔愣着,他看向白玉质的目光从愤怒变得古怪。 现在的白玉质实在太张扬,她仰着美丽的脸,将雪白的肩颈漏出来,上面还有刚刚阴浮相给她的标记,犹带青紫。 她是美丽而危险的刀锋,就算是花的形状,却连花瓣都带着尖锐的刺。 一种控制不住的邪恶想法从季遇川脑子里冒出来。 这样恶毒的靡珈蓝,身体却是雪白的吗。 除了基因密码之外的东西第一次出现在他理智的头脑里,这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混沌。 白玉质看着他浑浑噩噩的样子,只当这个变态是被自己骂得气疯了。 她很遗憾,阴浮相现在的这个状态估计满脑子只想和自己贴贴,完全没有杀人的心思。 否则现在躺在地上的这三个人应该都失去了呼吸和心跳才对。 白玉质转脸看向阴浮相,这人的一双幽绿蛇眸一直盯着她就没错眼,既然清除主角团的小支线完不成了,那她还是抓紧主要任务吧。 “带我回去吧。” 她这样引诱着阴浮相,要这人将她带到他的蛇窝。 或者说,他盘踞的王庭。 这在最原始的基因镌刻中,被称之为归巢。 第130章 幻想 良久,缓过神来的季遇川才忍住全身几乎骨骼寸断的的剧痛,将倒在地上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的苏小小拖进营养舱开启治疗模式。 而萧凛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季遇川一巴掌将他拍醒,两个人各自撑着自己的身体,狼狈的爬进另外的营养舱中。 苏小小的伤虽然让她几乎死亡,但实际上那只是因为她是纯人类,所以身体太脆。 这种程度的伤,在星际时代,根本用不着看医生,只需要营养舱泡一晚上就能康复。 而季遇川和萧凛可就不一样了。 他们承受了阴浮相半身大部分的直面攻击,是真的就差一口气就要去见阎王了。 要不是陷入疯狂状态的阴浮相急着要带白玉质归巢,他们恐怕是真的要全员死在这。 萧凛还强撑着不愿意就这么进营养舱,他问季遇川。 “她呢?” 两个人都知道这个她是谁。 季遇川罕见的眼神出现闪躲,随即想起刚刚的那一幕,又自嘲一笑:“你还真以为她是什么善类?她是故意的。” 萧凛沉默着绷紧嘴唇。 “那也没什么不对,本来,我们就是压迫她的存在。” “呵。” 季遇川不再搭理萧凛,自己爬进营养舱。 他陷入沉睡的时候还忍不住想起刚刚那一幕。 —— 就在白玉质说完带她回去的那句话之后,本来还浑浑噩噩的阴浮相就好像突然恢复了一丝神志。 他没再像最开始被白玉质骗了标记的那样反应不过来,而是用格外幽深的眼眸看着白玉质,似乎在确定什么。 扩散在空中的镇定剂总算起到了它应该起到的作用。 这东西对人体是有一定危害性的,如果不到万不得已,萧凛他们也不会给阴浮相用。 但是既然他们用了,那自然就是有用的。 事实上,阴浮相的确已经恢复了神志,即使不是全部,那也足够他迅速的接受眼前的信息,并足以判断自己所处的位置。 而且他体内属于兽类基因的那一部分崩塌暴动也因为吸足了靡珈蓝香气而平定下来。 阴浮相看着自己怀中格外娇艳欲滴的靡珈蓝,声音不再那么朦胧模糊,在白玉质没发现的时候,那团阴影中的生物已经渐渐地安静下来。 他说:“你要跟吾回去?” 阴浮相刚刚只是基因暴动,而不是彻底失忆。 他记得自己的所有动作,记得白玉质的所有话,也记得她身上那种令他灵魂深处都在颤抖的香气。 但是就算他的灵魂再怎么着迷,阴浮相的理智还在。 事实上,阴浮相是个格外冷情的人。 他从出生开始,就被赋予了守护星际帝国的使命。 帝国陛下的身份不仅仅是他实力的象征,更是一道无形的枷锁,就像他脸上带着的止咬器一样。 所有的星际人民都对他至高无上的实力与权力狂热信仰,所以他被架在了高处不胜寒的位置,不知道是自愿还是被迫,成为了“神”。 这个“神位”他坐了太久太久,久到阴浮相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天生就不染尘欲,还是因为远离了太久,已经感受不到自己身上人性的部分。 所以,现在,在他已经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忽视了自己下腹的灼热,选择再次询问在他看来实在太柔弱的少女。 接近他,后果不亚于奔赴刑场。 甚至远比那要残忍很多。 因为阴浮相清楚,他并不适合爱人,他也不可能会有孩子。 那种血脉相连的珍贵亲缘,就连3s级别的基因都穷尽一生遍寻不得,更何况是他。 他的基因序列注定是孤独的,有些奢望,阴浮相早就已经放弃了。 白玉质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令人心惊的凉薄,那是一种看似无欲无求的眼神。 但是不可能。 还是那句话,只要是她的攻略目标,肯定不是一个真正无欲无求的人。 除非,他是被迫无欲无求。 白玉质望向阴浮相眼底,好像透过一层薄冰看向了汹涌无边的海底。 海底的风景格外瑰丽,比起荒原一样的表面,里面要炽热得多。 她笑起来,她知道,现在自己只要稍微一动,香气就会在阴浮相身边,无孔不入。 就是要勾引他。 什么无欲无求,让他试一次,他就知道什么叫做瘾。 “我累了。” 三个字叫她说得缠绵悱恻。 阴浮相一时竟然有些恍惚。 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的暧昧语气跟他讲话。 所有人,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从来都是将他看成高高在上的神,怎么会起这样的心思。 除了白玉质。 恍惚之中,阴浮相低头时好像在灿然笑着的白玉质身后看到了一朵从来未曾见过的花。 那花还没开放,只有一团软绒绒的小花苞。 花苞的顶端是尖尖的,实在可怜可爱。 但是现在软润的花苞蔫哒哒的,好像是累惨了一样,连开花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可怜。 胸腔之中的保护欲汹涌。 阴浮相简直不能忍受让这朵花受到这样的委屈。 他的基因、他的灵魂、他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要让靡珈蓝得到最好的照顾,盛放出最绚烂的样子。 他手臂看起来并非那种肌肉扎结的类型,而是格外修长强韧,让人一搭眼就能看出其中蕴藏着的非人爆发力。 阴浮相就用这样的手臂托起白玉质,让她坐在自己手臂上。 白玉质从来没有一刻更加直观的认识到阴浮相的高大。 她坐在他小臂上,甚至也只是头顶比他肩膀稍高些,正正好好足够白玉质将尖尖的小下巴靠在他宽阔的肩上。 不知道为什么,按理来说在基因暴动结束后就会自动消失的阴影这次还存在着,而阴浮相也没有管它。 阴浮相脚尖点地,毫不费力的就抱着白玉质跃出经过他一通攻击已经摇摇欲坠的检测局。 白玉质一路上被保护的十分周密,甚至就连阴浮相极速飞跃时的风都吹不到她身上。 或许阴浮相真的将她当成娇花靡珈蓝对待了。 就在刚才,那个幻想,当然不可能是阴浮相真正的幻想。 那是因为白玉质用了道具。 【道具:假作真时】 【价值:500积分】 【作用效果:选择一个长达10秒的时间段,在使用目标面前投影使用者想具象化的任何事物】 【时间限制:10秒,一次性】 笑话,到嘴了的攻略目标还能让他跑了? 白玉质心中哼哼。 靡珈蓝都在你窝里了,她就不信这还能忍。 什么冷心冷情的神,蛇性本淫,冷是因为没见过暖的。 今天就让他感受一下,亲自让靡珈蓝盛放是一种什么样的灵魂震颤。 第131章 至真至浊 嘴上还假模假样的问白玉质很多遍是不是真的要跟他归巢,但是现在人真的点头了,速度快得就差时空穿梭了。 白玉质甚至怀疑如果他不是刚刚经历过基因暴动没有力气撕开宇宙虫洞的话,阴浮相会不会直接穿越虫洞带她体验一下什么叫瞬间移动。 阴浮相抱着白玉质,他并不需要任何媒介,只凭借着强悍的肉体就能够媲美星舰的速度,几乎是转瞬之间,白玉质再从他怀中探出头来看的时候,就能看到周边是浩瀚的宇宙星海。 而那团阴影正死死的追着阴浮相,一截温凉的蛇尾试探着卷上白玉质纤细的手腕。 终于看清楚了。 从阴浮相出现在白玉质面前开始,他的半身就一直隐藏在阴影之中,虽然白玉质大概知道那是巨蟒的形态,但是却还是没有亲眼见到过。 这一次没了其余被它判定为敌人或者雄竞对象的人,它终于把自己的身体的一部分探了出来。 即使只是一个尾巴尖,白玉质也从上面看出了一些苗头。 或许是因为体型庞大,所以哪怕只是一小截尾巴尖,上面也布满了圆润坚硬的鳞片。 白玉质盯着她手腕上的那段看。 看得出来,它很忐忑于自己的行为,卷上来的动作都轻轻的,慢慢的,生怕自己的样子会让珍贵的靡珈蓝害怕一样。 但是又控制不住想在靡珈蓝眼前展示自己强悍的机会。 所以只有一小段。 尾巴上的鳞片每一片都是圆圆的,直到尖端才会变得椭圆。它的鳞片呈现出一种透着墨绿光晕的浓黑,但是非常亮,在周围星海的照耀下,鳞片的光泽就更明显。 明显到白玉质能够看清那上面一圈一圈像是年轮一样的浅金色纹路。 其实是很漂亮的。 如果不去仔细想这种华贵的鳞片是长在一个多么巨大强悍的蛇类身上。 或许是白玉质盯着它尾巴尖的时间太长,却又不说话,阴浮相沉默了一会,还是说:“害怕吗?” 白玉质知道阴浮相说的不仅仅是蛇,更是他自己。 毕竟,他与它是一体双生,互为半身,无法分割。 如果白玉质不能接受它,那就代表着她刚刚的一切都是装得,她与其他人也没什么不一样。 什么让人心惊的炽热与眼底浓到化不开的欲望,其实都是她畏惧他的伪装。 那样的话,即使白玉质是让他无法抗拒的靡珈蓝,阴浮相或许也不能放任自己向她靠近。 好在,白玉质从不曾畏惧任何事物。 白玉质摸摸那段小尾巴,她温暖而细腻的手指触碰到锋锐的鳞片时,那段蛇尾很是不自然的瑟缩了一下。 明明是强悍到能够一尾巴就将两个3s级别强者弄成重伤的巨蟒,现在却扛不住白玉质轻轻的触摸。 就连鳞片上浅金色的纹路好像都闪烁了一下,变得深了一些。 “好漂亮啊,我说鳞片。” 阴浮相猛地转头,现在白玉质就坐在他手臂上,他只要一转头就能够跟这个秾艳的少女对视。 他能清楚的看到她上挑的眼尾,妩媚的小脸,还有她眼底不容错认的惊艳。 和刚刚她说要跟他归巢时一样的表情。 就好像,她是出自真心的认为那能让所有人都惧怕的他的半身,是漂亮的。 阴浮相长达几百年的人生里,从来没见过像白玉质这样的人。 她明明出身于最最混乱肮脏的低等星系,但是却长成了这一副妩媚耀眼的样子。 白玉质不是让人觉得格外矫饰的纯白,而是染上了各种各样或黑或白或明艳或暗淡的颜色,她至纯至浊,好像她的身体里天生就有两面,一面是残忍的天真,一面是赤诚的恶意。 她的所有欲望都不曾隐藏。 如果现在,阴浮相问白玉质,为什么要跟他走,白玉质会毫不犹豫的说,因为她想要当人上人。 然而那只会让阴浮相那颗冰冷的心脏跳动地更加疯狂。 白玉质清楚的知道这一点,这就是为什么她要在这个世界选择这个人设的原因之一。 人最想要的,永远是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阴浮相在神座上被锁了太久,只有最最极端的善与恶,才能让他动心,才能让他对那种欲望与痴嗔欲罢不能。 他需要的不是之前两个世界中君王们喜欢的温顺美人,而是能让他看见不同模样的小疯子。 所以,这个世界的白玉质,就是这样一个让人永远猜不透的矛盾体。 * 浮空王庭,是阴浮相自己的宫殿。 它的庞大超出了白玉质的想象,因为它悬浮在上空,甚至如果从浮空王庭的某一个窗探出头去,或许都能触碰到雾一样的云。 因为有阴浮相和那个一直到现在都用尾巴蹭白玉质的大蛇的保护,星海中的各种作用力都没有影响到白玉质一星半点。 并且自从白玉质说他蛇尾很漂亮的时候开始,阴浮相就以白玉质能够感受到的方式变得很热切。 具体表现在他的身体更绷紧了。 阴浮相抱着白玉质进入浮空王庭的时候,这座巨大宫殿中的唯一一个活人迎了出来。 之前这座宫殿就像它唯一的主人一样寂寞。 因为阴浮相常年在外攻打异族,并不常常回浮空王庭,可是他蛇类基因的特质又让他很难不对这里产生领地意识,不容许其余人的气味染指。 所以最后只能选了一个等级达标的人进来,替他打理王庭。 白玉质看着挡在眼前的男人。 他明显与阴浮相的穿着打扮有着巨大的风格差异,这个男人穿着整齐的深灰色燕尾服,他有一头格外耀眼的金色自然卷短发,这让他更像西方的绅士那样了。 白玉质眯了眯眼睛,很快想起来这个人在原着中的地位。 燕重西。 这个世界上基因等级仅次于阴浮相的超3s级别强者,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在阴浮相手底下单抗过十招还没死的人。 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这个看起来十分绅士的白切黑老阴比跟萧凛、季遇川一样,都是苏小小的追求者之一。 而且,他还是最疯狂的那一个。 第132章 盛开 “恭迎您回来,陛下。” 燕重西假惺惺的用抚胸礼对阴浮相表达尊敬,然而白玉质从他那副假面上看得出来,他现在心里绝对没有什么好话。 ——如果现在有一个读心装备,白玉质会从他心里听到这个男人心底对阴浮相的癫狂的嫉妒。 表面上对这位帝国陛下很尊重的燕重西,其实根本不能接受自己一辈子都要成为在阴浮相身后的“第二”,他嫉恨阴浮相与生俱来的强悍。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个贵族执意要来给阴浮相做管家的原因。 燕重西想要找到阴浮相的弱点,然后杀了他,取而代之。 可以说这个世界中女主的追求者们就没有一个是正常人,蔑视生命的古板上将萧凛、崇拜基因傲慢无礼的季遇川,还有现在这个笑面虎死变态燕重西。 男主团一共四个,白玉质现在已经见了三个了。 他们三个不论是谁,都曾经是让原身惨死的幕后推手,白玉质一个都不想放过,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最重要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阴浮相只轻轻瞥了燕重西一眼,对这个给自己看家的“仆人”其实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 在其余人眼中需要仰望的强者,在他面前其实就只是个比较耐打的小爬虫。 因为燕重西的混合基因是毒蝎,阴浮相只隐喻记得这一点。 “退下。” 阴浮相看燕重西挡在他面前,眉头微蹙。 他自然是能毫不费力的绕过他,可是阴浮相现在不想让任何人出现在他的领地,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怀中的白玉质。 燕重西嘴角维持着的笑容弧度快要绷不住,心中的恼意重重叠叠的涌上来。 自己竟然被如此轻视。 “抱歉,陛下,臣刚刚收到通讯,您怀中抱着的,或许就是那位珍贵的纯血?” 他毕竟是四大贵族中的燕家少主,即使在浮空王庭做了管家,那也是身负使命的管家,具体的任务就是监控着阴浮相,让这位陛下一直做一个不能逃脱贵族把控的“守护神”。 而现在,对于贵族们来说,让阴浮相有一个能继承他血脉的孩子,就是最要紧的目标。 纯血,是目前唯一有可能给阴浮相诞育子嗣的人。 阴浮相第一次正眼看了这位管家,他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也不在意他到底是谁,但是现在这个人对他问出了这么冒犯的问题,这让他有了杀意。 星际人评判基因等级的高贵,除了本身的强悍,还包括人类基因的占比纯度。 也就是说,同样是3s等级的基因强度,人类基因纯度更大的人在潜规则中是更为尊贵的。 白玉质的原身也是因为人类基因的占比实在不多,所以才沦落到灰原星。 但是原本的劣势放在现在的白玉质身上,就已经成了对于阴浮相来说最珍贵的证明。 她是靡珈蓝的化身,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人类基因呢。 所谓纯血,就是燕重西对于靡珈蓝的否认。 阴浮相不能接受失而复得的靡珈蓝被任何人否认。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发起攻击,这只是一次警告。 然而在燕重西看来,就是他只简单询问了一句,就被这位一向冷心冷情的陛下一尾巴拍飞。 燕重西防备不及,那条蛇尾直接毫无阻隔的就打在了他的腹部,直接将他整个人都逐出了浮空王庭的范围。 而这位攻击他的陛下,却抱着怀里的人头也不回的跃上顶层。 那里是绝对禁区,阴浮相的直属领地。 除了阴浮相自己,所有人进入到那里都会被阴浮相残存的气息震慑撕碎。 但是现在,绝对禁区中开出了一朵娇花,白玉质被小心的抱上去,她的身体被放在一片柔软的绒羽中。 归巢完成,那么下一步,就是最极致也最亲密的结合。 事实上,从恢复理智开始,阴浮相反而越发能感受到白玉质身上属于靡珈蓝的香气了。 之前或许只是基因控制着他让他能够在外溢的血液中捕捉到那一缕甜香,可是现在,他极强的嗅觉和敏感的感知让他直接就能从白玉质身上感受到香气。 那是从内而外四溢出来的,让他硬得浑身发疼。 理智的克制与混沌的痴缠,前者远比后者更容易失控。 因为摆脱基因暴动后的阴浮相已经不满足于贴贴,他清楚地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这朵娇嫩的靡珈蓝彻底盛开在他身边。 阴浮相对白玉质的所有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对待什么独一无二的易碎品。 白玉质躺在洁白的床上,长而卷的黑发铺开着,衬着一张雪白的小脸更加白皙娇艳,她红唇轻启。 “不来吗?陛下。” 白玉质清楚地看到这位神位上的陛下喉结处颤动着接连滚动了几下,他冷白的颈侧和耳朵都已经红了。 有点惊奇。 设定那么带感的陛下竟然这么纯情的吗。 即使是处男,脸红也太超过了吧。 “如果不来的话,难道是要我来主动吗,”白玉质眨巴着含着春水的眼睛,媚眼如丝,故作无辜:“可是,我不喜欢骑蛇,会硌。” 阴浮相发出一声忍无可忍的喘,他的瞳孔已经紧缩到不能再紧缩。 蛇喜暗喜湿,这处他自己的空间格外昏暗,这种光线极其暗淡的环境下,白玉质那雪白到几乎透明的肌肤就更是泛着莹润的光泽。 玉体横陈,不外乎是。 阴浮相俯下身,用自己的身体覆盖住白玉质的,他甚至不想让光看到白玉质现在这副能勾死人的模样。 “你是真的不怕死。” 他用冷硬的声线这样对白玉质耳语,紧密贴合着,让她能感受到他的一切。 白玉质不仅不怕死,还怕死得不够快一样的,也紧贴着他,甚至把自己殷红的唇凑到阴浮相紧绷着的侧脸边。 “好烫啊,还以为你会是冷的。” 阴浮相额头上青筋暴起,撑着自己身体以免真的压到自己身下人儿的手臂也控制不住的发力。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好像都要热了。 “……哈。” 真是疯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混乱而疯狂的,白玉质在浑浑噩噩的起伏之间隐约看见了一道暗金色的光,可还没等看清楚,就又陷入崩溃的快乐里,被迫盛开。 蛇尾缠住她纤细的小腿,白玉质陷入沉睡。 【道具双胎丸已使用,请宿主再接再厉~】 尚且还平坦雪白的小腹里已经开始孕育着生命。 第133章 贵族谈判 偌大的宫室之中散发着暧昧的味道,这一次昏暗的光线也不能照射到白玉质雪白的身体上,她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像个小花苞一样。 白玉质的意识现在其实很清醒,她能感知到一种庞大的生物卷起身体将她圈起来,头部就搭在她手边,维持着一个只要她稍微动一下就能被触碰到的距离。 那生物似乎很渴望被她触碰,白玉质怀疑现在自己的呼吸能够毫无保留的被它感知到。 这种被包围起来的感觉还不错,或许是因为白玉质能感受到这个生物的心情很愉悦,一种食髓知味的愉悦。 但是她真的很累,没有必要的话她不会再给予这一人一蛇更多的安抚了。 白玉质被折腾的只想安安静静的躺着,即便阴浮相其实已经算克制。 阴浮相看着自己的半身将白玉质所在的那张床圈得紧紧的,那张床并不算小,但是半身庞大的身体绝对足够将那块区域包围在内,里面有最珍贵的、独一无二的靡珈蓝。 经历过刚才那场极乐情事的阴浮相越发确认了这一点。 浓郁芬馥的香气还停留在他鼻端经久不散,越是动情,越是沉迷。 即使他并没有得到完全的满足,但是他还是从床上退开了。 只是浓重的保护欲让他没办法不靠近,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半身将靡珈蓝环绕着,确保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其实在他的宫殿中,谁还能伤害到白玉质呢。 “……”滴。 在智脑发出第一声响动之前,阴浮相凌厉的眼神望过去,直接起身用最快的速度掐断通讯。 这种通讯会自动投影,那就代表着他所在之处会被对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哪怕有半身的环绕,阴浮相也不允许任何人在这个时候窥视到他的情巢。 而通讯被挂断的瞬间,对面的人懵了。 愣了好一会儿,才气急败坏的大吼:“该死,陛下挂断了通讯!” 这里是星际帝国贵族议会的第一会议室,此时此刻,包括萧凛和季遇川的本家萧家、季家在内,还有燕重西本家和四大贵族中的最后一族江家的一众贵族代表全都在场。 是燕重西在被逐出浮空王庭后迅速反应过来白玉质大概不是纯血,所以用了紧急通讯,将这些人全都召集了起来。 现在萧凛和季遇川的伤势并没有恢复完全,所以他们只能用了外接设备与这些贵族们同频联络,而苏小小则在紧急治疗后被带到了会议室。 “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对阴浮相切断通讯这一点感觉到不可思议,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这让这些贵族们对“守护神”的失控感觉到极度的恐慌。 这么多年以来,贵族们都习惯了阴浮相几乎不会拒绝他们要求的美好里,完全没有想过他们牢牢抓在手里的陛下会“反抗”。 事实上这并不是什么反抗,因为一旦阴浮相不想再在这个人为操控的神位上待下去,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击杀所有想要阻止他的人。 现在的阴浮相并没有这个念头,他对成为帝国的人形战争武器并不抗拒,之所以切断通讯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白玉质所处的空间而已。 贵族们意识到如果阴浮相不愿意,他们将永远都联系不到他之后,一个个如临大敌。 苏小小站在会议室的边缘,得到了良好的照顾,她坐在单独的小沙发上,身上还被披了一件小毛毯。 然而这个季节并不寒冷,这个小毛毯只会让她感觉到不舒服。 没有人在意这一点,所有人都在为阴浮相切断通讯而恐慌。 “等一下!陛下又打来了通讯!” 负责链接智脑的小贵族狂喜,立刻接通了这一来自阴浮相本人的通讯。 投影迅速呈现在一众贵族面前,然而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并且脸色古怪。 “敌袭?”阴浮相的表情简直是肉眼可见的烦躁。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阴浮相现在的意思就是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就不要再找他。 事实确实如此,因为阴浮相才刚刚尝到与靡珈蓝结合的滋味,正是一步也不想离开白玉质的时候,这群人打来通讯,阴浮相就要从他们的爱巢里出来。 这简直是一种极大的折磨。 而那些贵族听着阴浮相冰冷的声音,再看看他通讯投影显示出来的背景。 那就是一道泛着灰色金属光泽的机械墙面,以这些贵族的见识,还不至于看不出来现在阴浮相所处的位置是浮空王庭的外域。 至于他为什么满脸烦躁宁可待在外域也不进入他的直属领域,那众人简直是不动脑子想也能知道。 肯定是里面有什么不方便他们看到的人。 这个人甚至不被阴浮相要求回避,而是他们的陛下宁愿自己出来也不想打扰道里面的人。 贵族们脸色难看。 燕重西说阴浮相抱着一个并非纯血的少女进入了直属领地的时候,他们还不相信。 现在看来,事实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陛下,我们找到了珍贵的纯血,她将能够为您诞育最强大的子嗣。” 说话的是萧凛上将的父亲,他是这里资历最老的贵族。 他很聪明,现在显而易见的是,阴浮相与白玉质肯定有了他们不乐意见到的关系。 但是情况还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 毕竟阴浮相是帝国皇帝,就算有多个伴侣,那也并不碍事。 他试图让阴浮相接受苏小小,用这种委婉的语言。 并且他还故意提到了子嗣。 所有人都知道一个继承阴浮相基因的子嗣对于阴浮相来说意味着什么。 “陛下,您知道的,如果能够拥有与纯血一起生育的子嗣,那您的基因暴动将不再是问题。” 白玉质即使已经累到昏昏欲睡,但是还是没忘了让系统远程监听门外正在进行的通讯。 她知道阴浮相现在离不开她太远,所以这个距离的监听系统是可以做到的。 当系统将这段对话告诉她的时候,白玉质一个没忍住,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还有些酸软的腰肢因为这样的动作而支撑不住,那条圈着她的巨蟒立刻就将卷着的尾巴伸到她的脊背处。 轻轻托着白玉质,给她借力。 “嘶嘶。”怎么了。 轻轻的蛇鸣,白玉质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能听懂蛇言蛇语了。 第134章 基因更改 白玉质有点惊奇。 难道说负距离之后,还会搞出个类似于心灵感应的东西吗? 因为她并不是那种真正的“听懂”,更倾向于她能够“理解”。 那一串嘶嘶声在她听来与普通的蛇鸣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白玉质就是能懂其中的含义。 原着中也没有这种说法吧。 【……那是因为原世界里面大反派一直都是处男呀。】 系统 这样解释。 白玉质推开想要用自己的鳞片来试探白玉质体温的蛇尾,满意的看到巨蟒的绿眼睛都黯淡了一点。 就是故意的,竟然不在她身边一直守着,给点教训。 恍惚中白玉质有种在训狗的感觉。 外面的通讯还在继续,但是阴浮相能够从半身的身上得到关于白玉质一切行为的信息,感受到靡珈蓝低落的情绪,他本来就很烦躁的心情变得更加狂躁起来。 贵族们还在喋喋不休。 “陛下,您要知道,您这次已经是第九次基因暴动了,谁也不知道您的极限会不会就在下一次啊。” “陛下,我们并不是要求您将您的第一个伴侣摒弃,但是纯血的重要性您也知道,您大可以坐享齐人之福啊。” “陛下,有了纯血,您可以拥有子嗣的概率就能够大幅度的提高,并且子嗣继承您基因的可能性那可是接近了百分之百!” “正是如此啊,有了继承您基因的子嗣,那么基因暴动就再也不会对您造成威胁了!” …… 有人好言相劝,有人恶意诱导,总之这些一副虚伪样子的贵族们的话都围绕着一个主题。 那就是希望阴浮相能够跟苏小小赶紧结合,为星际帝国,为人类未来,赶紧生下一个继承阴浮相基因的继承人。 白玉质从这些话里听出了关键信息,这是原着中没有提到的。 原着中苏小小的珍贵体现在整个星际世界中的高等级基因强者都很难有子嗣,而她作为普通人类女性,生育能力比所有人都强。 也就是说,她的珍贵在于能生孩子。 可是从这些贵族的话里,白玉质听到了弦外之音。 为什么他们要强调“继承基因”呢。 这种强调已经频繁到了很不自然的程度,甚至还有人提到了基因继承与基因暴动之间存在着紧密关联。 这已经证实了一点,阴浮相的孩子,能不能降生甚至都不是最重要的,他们最关心的,是这个孩子能不能继承阴浮相的基因。 因为只有继承了阴浮相基因的孩子,才能够有特殊作用,让阴浮相摆脱基因暴动的困境。 白玉质似笑非笑,她懂了。 原来这原着的描写还都不是最本质的。 她就说这个世界有哪里不对。 说是高等级基因的强者很难繁衍,但是这四大贵族还有这些小贵族们,不都是高等级基因? 他们不也都没真的断子绝孙吗。 而且白玉质就不信,这么多星际人,在苏小小之前就没有一个跟阴浮相基因相合的。 原来根本就不是繁衍概率的问题啊。 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如果真的想繁衍后代,大可以不断地找人尝试,广撒网,总能捞到鱼。只有底层贫民,才是真正受到生育概率困扰的人群。 而贵族们最在意的是,能不能让生育下来的孩子继承他们自己的基因。 毕竟所有星际人都融合了兽类基因,那两个人生下来的孩子,当然有可能继承对方的基因了。 白玉质大胆猜测了一下,或许这个世界有一种基因遗传规律。 那就是战斗力越低微的基因,其实更容易被遗传下来。 就像自然界,猛兽们的生育能力是没有那些抱团生存的弱者强悍的。 这也是一种守恒规律吧。 这种规律同样体现在这些融合了兽类基因的星际人身上。 所以像是阴浮相这种极端强悍的基因,如果找并非纯血的星际人作为伴侣,哪怕有那么万分之一的概率能够致孕,按照这种守恒规律,这个孩子也绝对不可能继承阴浮相的基因。 因为没有人会比他的基因强度更强。 而苏小小的出现就显得格外弥足珍贵了。 因为她是纯血,她怀孕的概率远大于普通人,更因为她是纯血,所以生下来的孩子除了人类基因之外,就只有可能继承一种兽类基因。 那她和阴浮相一旦结合有了孩子,这个孩子绝对会继承阴浮相的基因。 就相当于,只有苏小小能够为阴浮相诞育可以解决他基因暴动的子嗣。 白玉质差点气笑了。 这可不就是天作之合了吗。 这个世界可就只有苏小小这么一个穿越者纯血,再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还真是差点就让这个世界给阴了一把。 原来这个世界大反派的症结不在于生不出孩子,在于生不出继承他基因的孩子! 如果白玉质没有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时间就用了催情香道具,如果她没有在第一次与大反派见面的时候就抓住了机会跟他结合,如果她没有听到这一番对话。 “呵,还真是步步杀招啊。” 这些环节环环相扣,只要白玉质行差踏错一步,都不会再有机会接近阴浮相了。 因为这个世界虽然是帝国统治,可毕竟是从现代文明演化而来的世界,大部分人都还遵循着一夫一妻的制度。 即使阴浮相是皇帝,但是白玉质能看得出来,他很难接受第二个伴侣的存在。 如果她没有第一时间吸引阴浮相的注意,那么现在,被他带回来的就是苏小小了。 不过好在,她知道的还不晚。 白玉质摸摸自己的小腹,在系统商城的角落里找到了相关道具。 从道具的价格上就能看得出来这个世界到底给她挖了一个多大的坑,如果她没有任何准备直接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那这两个孩子绝对会继承原身的基因而不是阴浮相的。 最可怕的是,白玉质并没有用过改变自己基因的道具,她还是原身那不知名花种的基因混血,并不是真正的靡珈蓝! 到时候阴浮相就会发现,什么靡珈蓝,根本就是白玉质的障眼法。 【道具:基因净化剂】 【价值:2000积分】 【作用效果:使用者可以指定自身基因种类(注:不可以指定使用者以外的人使用)】 【时间限制:永久性】 白玉质一口气买了两个,不仅给自己腹中的孩子们改了,还把自己的基因也改了。 现在她就是真真正正的靡珈蓝。 白玉质冷笑。 这个世界不是充满了恶意吗,她就让世界意识亲眼看着,她是怎么把设定给女主的宿命感玩到自己身上的。 第135章 疯狂计划 虽然险象环生,但是现在问题终究还是被解决了。 用了这个道具之后就已经万无一失。 但是即便问题被解决,这个问题的背后存在的症结还没解决。 白玉质神色冷了下来,这一次她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系统,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出现这么大的信息错误呢。” 之前的两个世界,即使存在隐藏的真相,但是那也都无关与主线任务,甚至这些真相都是可以为白玉质提供额外积分的小支线任务,就算没有发现,也并不会导致任务的直接失败。 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因为没有关于基因继承与基因暴动之间存在直接关系的信息,所以导致白玉质差一点就要在任务一开始的时候就折戟沉沙。 这到底是因为世界难度提升,还是系统不靠谱。 白玉质必须要搞清楚。 而系统经过刚刚白玉质这一番头脑风暴,也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确给它的宿主挖了一个大坑。 高等基因者的基因暴动比低等基因者更频繁,而这种几乎不可能防范的基因暴动只有有了继承自己基因的子嗣才能够得到缓解。 虽然暂时还没弄清楚这其中的原理,但是可以知道的是—— 纯血珍贵的最重要原因就是纯血是唯一能够为阴浮相这个大反派生下继承大反派兽类基因的存在。 这就够了。 因为这才是这个世界任务最关键的地方,那就是,这个世界里孩子能不能继承阴浮相的基因才是决定任务完成的决定性标准。 如果不是白玉质阴差阳错间有了这么一番巧合机遇,这个信息恐怕还要许久才能知道。 那个时候她孩子都出生了,就算知道了也是无力回天。 【宿主,你别急,我知道你现在怀疑是我隐瞒了重要信息,但是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 白玉质听着脑海中系统焦急的机械音,她发现了,随着她完成了两个任务,系统的智能属性好像也越来越高。 最开始的时候系统音是完全听不出语气的。 但是现在也可以了。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海中成型,这打消了部分白玉质对系统的怀疑,但是白玉质不动声色。 “好,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交代。” 系统告诉白玉质它正在跟穿越管理局总部上报,白玉质暂且搁置了这一桩事。 如果真的如白玉质猜想的那样,那这件事情倒还真是急不来的。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完成现在这个世界的任务。 那边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些老贵族们轮番上阵劝谏阴浮相能够接纳苏小小,而阴浮相的情绪,白玉质看身边不断吐信子嘶嘶的巨蟒就能知道。 心情极差。 差到快爆炸。 这是白玉质想看到的结果。 白玉质在不知道关键信息之前也决定要在第一个照面就拿下大反派,原因就是,她要让阴浮相放弃这个世界的腐朽制度。 在原身的结局上,白玉质看到了这个世界令人难以忍受的阴暗角落。 凭什么融合基因劣等的人就要忍受高等基因的剥削呢?这甚至不是天生的基因决定的,最初一批决定融合基因的人类知道自己的后代会被这样压迫吗? 现在的所谓低等基因,还不是当初有了需要才会被创造出来的。 这实在可笑。 阴浮相享受整个帝国的供奉是因为他能以一人之力驱逐异族,让所有生活在他领域的人类都能不被异族吞噬。 那这些老贵族呢? 明明一个个也都是强悍基因的拥有者,但是却每个人都满脑子油水,不是想着怎么压榨低等级基因的劳动力,就是算计着想让阴浮相彻底成为他们手中的刀,想着架空一位“神”。 简直不可理喻。 白玉质在最开始就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这个世界不需要贵族,只需要神,那么这些贵族,就让他们像垃圾一样被清理掉就好了。 而让阴浮相对这些他守护了数百年的垃圾产生厌烦,就是她计划的开始。 现在很明显,她的计划正在顺利进行。 这些贵族越是执着,阴浮相就会越厌恶,而她和她的孩子,就是阴浮相与贵族矛盾之间的催化剂。 只要这些贵族势力彻底倾塌,那么不仅仅世界的秩序会焕然一新,对她有威胁的那些男主团们也一个都逃不掉。 一窝端了,省时省力。 贵族们的喋喋不休最终还是止于阴浮相越发阴沉的表情里。 至少在他们的印象中,阴浮相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他冷情,但是也有求必应,从来不会对他们露出这种极度烦躁的表情。 少数敏锐的贵族开始恐慌。 所以他们还是渐渐的闭嘴了。 “陛、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阴浮相看向最后说话的这位贵族,他现在一分一秒都不想再浪费,让他与刚刚结合的靡珈蓝分开,不亚于生剥他的鳞片。 于是他只是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转身欲走。 ——为了防止他们再打来智脑通讯,吵到他正在休眠的靡珈蓝,阴浮相决定就这样冷处理好了。 如果他们再敢多嘴,他会让半身来面对这些聒噪的蝼蚁。 就在阴浮相转身的那一刻,一直待在旁边沉默着的苏小小突然站了出来。 她好像完全忘了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就是阴浮相造成的,又像是当时一样,自以为是的叫住阴浮相。 “你、您等等!” 本来就打算出门激一激阴浮相的白玉质停住从床上爬起来的动作。 旁边的巨蟒因为她要光着脚下床已经嘶嘶了好几次,现在看她停下来,用温凉的蛇信碰了碰白玉质纤细雪白的脚踝骨处。 蛇尾献宝似的拍拍柔软的床铺。 “嘶嘶。”靡珈蓝不要下去,会受伤。 白玉质:……搞不明白这种别人死了都无所谓,靡珈蓝只是光脚下地就是受伤的双标。 但是想到巨蟒是阴浮相的半身,白玉质还是很不客气的作了一下。 她用冰凉的小脚踢了踢蛇身,甚至那里是接近七寸的部位。 “要是想我不要动,那就不要在那里听别的女人的陈情啊。” 与白玉质的声音同步,外面传来苏小小的声音。 “我可以给你生孩子,但是你要知道,我不是因为喜欢你,更不是为了你的权势,而是为了整个帝国!我、我和你是平等的!” 第136章 无理取闹 哪怕是白玉质这样已经经历过两个快穿任务世界见过很多奇葩的人,听见苏小小的这番高谈阔论都不免觉得十分离谱。 这短短一句话里面的槽点实在太多了。 白玉质实在很佩服苏小小这种小迷糊类型的女主。 她们好像真的有一种特殊功能,能够迅速忘却曾经受到过的苦难,然后以一个极度乐观的心态面对曾经给予过她们苦难的人。 俗称,记吃不记打。 白玉质都起了看热闹的心了,她实在想看看,阴浮相面对苏小小这番话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想下床的小脚第二次没踩到地板而是踩到了冰凉的蟒身。 白玉质气得哼了一声:“你身上比地面还凉呢!” 得到一个僵硬的嘶嘶。 大眼睛滴溜溜转了转,白玉质又笑了,冲巨蟒勾手指,等巨蟒受不了的凑上来的时候。 “原来你只有一个地方是烫的啊。” 蛇尾忍无可忍的卷上来,灵活的动了动,把白玉质整个人卷在被子里包成一个可爱的小包,然后就这么圈着她,蛇尾一摆。 这个房间的门格外智能,那个收集虹膜的开门装置探测到蛇尾的扫动,瞬间弹开。 此时,阴浮相面对着不知所谓的苏小小,眉头微皱。 他倒是根本不记得这个女人是自己在基因暴动的时候打伤的人,不过就算记得,他也不会对苏小小产生什么怜惜之情。 阴浮相这个人所有的柔软情绪都给了白玉质。 对于敢在他基因暴动的时候凑上来的人,他只会觉得实在愚蠢至极。 那些贵族们也没想到苏小小竟然会有这样的勇气直接与阴浮相对话,但是这是他们喜闻乐见的。 贵族们寄希望于这样一个小太阳一样的纯血能够软化阴浮相那颗冰冷的心。 然而很遗憾,阴浮相并没有。 他薄唇微动,似乎要说什么话。 但是下一秒,一条柔软雪白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肩膀,这让阴浮相完全没了说话的信心思。 白玉质在巨蟒的包裹下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阴浮相身边,因为有巨蟒的气息遮掩,所以她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被阴浮相发现。 她很随意的靠在阴浮相肩头,身后就是那条巨蟒。 “你想要她吗?” 白玉质这样说。 她的声音毫无阻隔的被智脑收录传到对面通讯上,然而她的样貌却没有被对面看到一星半点。 贵族们只看见了她雪白的手,正是恍惚之中不自觉的想要再认真瞧一瞧,就被屏幕上突然出现的巨大蛇身吓了一跳。 阴浮相在感受到白玉质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将自己正对着智脑的身体移开,半身则是正面迎上去用自己森冷的毒牙对所有有可能看到白玉质存在的人进行威胁。 “不要让靡珈蓝被觊觎。” 这已经成了阴浮相基因中的最高指令。 白玉质看出了他不正常的保护欲,并对此表示很满意。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要停止作妖。 她双臂攀附着阴浮相宽阔的肩膀,柔若无骨的双手在他胸膛前交握,发丝垂在阴浮相的耳侧胸前,她的发尾打着卷儿,在阴浮相身前像个小钩子,每一个弧度都勾着阴浮相的心。 “怎么不说话?” 白玉质在他耳边呢喃。 阴浮相喉结滚动,一开口的声音就很沙哑:“什么?” 他完全被迷昏了头了,忘了白玉质在跟他说什么。 “我说她啊,你想要吗?” 白玉质用小下巴点点投影那一边的苏小小。 阴浮相毫不犹豫:“不想。” 白玉质就奖励似的摸摸哪怕在恐吓对面的时候也要把尾巴放在她旁边的巨蟒,沿着鳞片慢慢轻拂过去。 得到阴浮相一个隐忍的盯视。 他们二人在镜头外隐秘的调情,然而声音却被完全收录。 苏小小在对面面色涨红,似乎忍无可忍了才出声反驳。 “我知道你,白玉质小姐,请你不要无理取闹了。” 然而苏小小这句好像忍无可忍才说出的忍辱负重之言没人搭理。 因为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阴浮相已经被蛇身上传来的通感勾引得忍无可忍,几乎是一把扣住白玉质凑在他肩上的小脑袋,对准那不住叭叭的小嘴深吻下去。 粉润的唇瓣变得殷红微肿。 白玉质喘着气,用指尖点点阴浮相的胸膛,阴阳怪气:“怎么?想用吻来堵我的嘴啊,不想叫我说她?” 她知道不是。 但是就要这么说。 阴浮相就用绿眼睛看着她,像是在看一朵在他浇灌下徐徐盛放的花朵。 真的很宝贝她了。 “没有,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白玉质就哼了一声,凑到投影面前。 她知道阴浮相受不了她现在暴露在别人面前,白玉质自己也确实不想对这些注定要死的炮灰贵族们费什么力气。 所以在阴浮相阻止她之前,白玉质费了大力气把那节蛇尾巴抱起来,严严实实挡在自己的身体前,只露出一张艳若桃李的秾丽小脸。 投影对面破天荒的停止了喋喋不休,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即便之前预料到那个抢在纯血前面的少女将会是一个极美的存在,但是却也没人能想到一个基因劣等的灰原星奴隶能美到这种程度。 包括苏小小,她明明已经见过白玉质,却还是被这种美丽再次惊艳到。 苏小小甚至觉得,白玉质比起她见到的第一面的时候,还要变的更美了。 这并不是错觉,不仅仅因为与阴浮相彻底结合所以变得更妩媚动人,还因为她使用了基因净化剂,现在已经转变为真正的靡珈蓝基因拥有者。 这种白月光一样的花,本身就带有特殊的迷惑效应。 所以,白玉质现在的确是更美了,从内而外,从容貌到气质。 她现在就是白月光本光。 白玉质像是搞不清楚这个投影的具体操作,将脸凑得格外近,这种怼脸拍的放大给了所有对面的人一个美颜暴击。 纯纯的美色震撼。 苏小小脸色极其难看,但是她还勉强记得自己手上的筹码。 “你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自私,白玉质小姐,如果你还有良心,那么你就要放弃这种不可理喻的坚持,这是为了所有人类的生命。” 越说下去,苏小小越是神情坚定。 她看着白玉质的眼神又露出了怜悯的情绪,跟听说白玉质是奴隶时一模一样的表情。 苏小小认为白玉质只不过是一个被蒙在鼓里不知道真相的可怜虫,妄图用这种信息差来给白玉质扣上没良心的帽子。 她在对白玉质进行道德绑架。 然而白玉质根本不吃这一套。 笑死,谁听说过疯批美人会被道德绑架的?她恶毒的明明白白,并且对自己的恶毒十分满意。 “对啊,我就是自私,别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玉质抱着蛇尾巴笑得又甜又恶毒,明明比花瓣还要娇艳的唇吐出格外招人恨的话:“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反正你们都死了我都不会死啊,他会保护我的。” 第137章 闯祸 t 第138章 主与刀 苏小小眼神飘忽,她现在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还在试图挽回。 “可是我已经检测过了,我是纯血,概率更大……” 白玉质笑眯眯:“这倒是不用你担心,我们可以多来几次。” 简直是大庭广众下开车,一点都不带顾忌的。 在苏小小身后的贵族们都开始咳嗽了。 而伤势未愈就被强制要求参加会议的萧凛、季遇川也神情古怪,看起来就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就现在阴浮相宝贝白玉质的这个样子,任谁看了都知道他们之间肯定已经发生过极致亲密的事了。 听了白玉质的话,阴浮相冷白的后颈又涌上红色,眼神变得幽深,半身的蛇尾巴倒是一点儿也看不出他人身的矜持,摇得…… 嗯,白玉质评价,有点像大狗狗。 苏小小急切:“你、你怎么能……” 白玉质不耐烦,懒得听她扯东扯西,才刚刚经历了剧烈运动,真当她一点儿不累啊。 “怎么,你还有别的问题?没有的话可以切断了,或许我们还能为你口中的人类未来再努力一下。” 这一次可能真的刺激狠了,苏小小显得格外气急败坏。 “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我是说,你根本不能有继承他基因的孩子!” 哦豁,好,说出来了。 白玉质假装疑惑。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或许是她罕见的没有跟苏小小针锋相对,所以让苏小小产生了自己“打败”了白玉质的错觉。 苏小小极力压制住的高傲流露出一点苗头。 “因为你……” “够了!” 一直听着的贵族们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 基因暴动与基因继承的关系,是他们一直隐瞒着的绝对机密。 一旦这个秘密被暴露给所有星际人民知道的话,他们贵族的优势就很有可能荡然无存。 占据绝大多数的平民和底层奴隶为了解决能要了他们命的基因暴动,肯定不会再甘心于服务贵族。 毕竟平民们到现在都还认为基因暴动只有注射贵族掌控的少量昂贵的抑制剂才能解决,所以才一直任劳任怨的接受贵族的剥削试图能得到更多的抑制剂延续生命。 但是其实所谓的抑制剂只是一种有严重后遗症的镇定剂而已。 如果被发现了这一切都是假的,平民们肯定会联合起来反对贵族统治。 这是贵族们绝对不能接受的。 不是谁都有阴浮相那种逆天的本事,即便贵族们大多数都有着比平民和奴隶强悍许多的基因等级,但是蚂蚁尚且能咬死大象。 他们不敢赌。 更何况真到了那个时候,阴浮相只会选择数量占据多数的一方。 那贵族们就更没有胜算了。 萧凛的父亲再次站出来,他命人将苏小小捂住嘴带走,然后冷静的处理这个烂摊子。 他看起来十分平和,甚至很绅士的跟白玉质道了歉:“很抱歉,这位白小姐,今天是我们冒昧了。” 随后他不再提出让苏小小住进浮空王庭的事,只是征求了阴浮相同意后就很干净利落的切断了通讯。 他身后的贵族们大多脸色灰败。 “现在怎么办?” 有人问。 燕重西的通讯来的太快,快到当时唯二知道内情的萧凛和季遇川二人才刚从营养舱里面爬出来,还没来得及解释为什么他们冷心冷清的陛下会对一个基因劣等的少女这么情有独钟。 没人会认为阴浮相会只因为美貌就动心至此。 甚至白玉质与阴浮相的第一次会面还是在阴浮相基因暴动完全丧失理智的时候。 可是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萧凛只能站出来。 “如果她还在,陛下不可能接受任何其他的人。”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承认白玉质的确很美,可是又不是让阴浮相放弃白玉质,只是和苏小小生一个能解决他基因暴动的血脉相连的子嗣而已,为什么陛下会那么抗拒呢? “这到底是为什么,除了美貌,那位白小姐到底还有什么特殊之处?” 萧凛看向季遇川。 这方面季遇川才是行家。 “你们见过,会允许自己与靡珈蓝之间隔着另外一个生物的伴生守护者吗?” 季遇川抛出这样一个看似与这件事情无关的问题。 有脾气暴躁的贵族感觉到十分不耐烦,他觉得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季遇川竟然还神神叨叨的说些没有用的传说。 “当然不会,那东西疯得很,靡珈蓝根本没有任何人能接近!但是这跟靡珈蓝有什么关系,那东西早就消失了不是吗,那个庞大的伴生守护者不也是……” 死亡两个字被这位发言的贵族咽下去,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不仅是这位贵族,其他人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没错,当初靡珈蓝的枯萎让那条巨蟒同样也失去了生命体征。 但是。 他们这位陛下,不正是巨蟒基因融合实验中唯一一个幸存下来的人吗。 现在季遇川突然提起有关于靡珈蓝的传说,这让他们很难不往那个堪称恐怖的方向去联想。 就连一向伪装成优雅绅士的燕重西都有些沉不住气。 “季遇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相比起其他人,燕重西对靡珈蓝和巨蟒的传说要更多几分了解,毕竟俗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人一定是你的敌人。 虽然阴浮相并没有将燕重西放在眼里,但是还是架不住燕重西单方面的敌意无时无刻不在发酵。 就是因为太了解了,所以燕重西才更不敢相信。 季遇川看着整个会议室的贵族都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脸色大变,他不紧不慢的给予这些人最后的确认。 “正如你们所想的,白玉质就是靡珈蓝。” “你凭什么确认这一点?”燕重西咄咄逼人。 然而季遇川只是拂了一下自己雪白的衣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轻描淡写:“如果你们不相信我,那萧凛上将呢,你们大可以问他。” 季遇川在贵族中的风评的确算不上好,因为他特立独行的不参与军部与政界的争斗,还因为他古怪孤僻的秉性。 但是萧凛不一样,他是在传统的贵族教育下成长起来的,身上所有的品质包括军衔,都让这些老一代贵族十分信任。 所以他们又都看向了萧凛,期望着这个后辈能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然而,事实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萧凛面上表情平静无波,但是嘴上的话却一点儿也不留情面。 他直接粉碎了这些贵族们的痴心妄想。 “她是陛下在基因暴动的时候都能循着香气找到的人,我听到,陛下叫她靡珈蓝。” 根本就不是季遇川确认的,这是陛下,是真正的巨蟒基因的拥有者认定的靡珈蓝。 绝对不会有错。 只有靡珈蓝,才能让一向冷心冷清的阴浮相被下蛊了一样的痴迷。 那个贵族说得对,伴生守护者疯得很,只要遇上靡珈蓝,那么全世界都将会是他的敌人,谁生,谁死,都在靡珈蓝的一念之间。 阴浮相已经成了被白玉质死死握在掌心的刀,锋芒毕露,永不噬主。 第139章 暗潮汹涌 这个现实对于这些还试图掌控住阴浮相来维护自己利益的贵族们来说是非常残忍的,以至于还是有人不愿意相信。 他们绞尽脑汁想要找出一个理由来反驳萧凛的话。 “或许,那只是因为陛下当时正处于基因暴动,神志不清醒,才会把一个普通的少女当成靡珈蓝呢?” 说着,他或许是自己都觉得十分可笑。 阴浮相怎么可能会把普通的少女当成靡珈蓝。 于是他又找补:“不不不,我不应该说那是一个普通的少女,萧凛上将的意思是,那个少女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香气,可能只是身怀异香,而这种天生的味道很巧合的跟靡珈蓝很像。” 这位贵族蹩脚的借口只能说服少数跟他一样不愿意相信现实的人。 实际上,如果靡珈蓝的味道那么容易就能和其他味道相像,那么之前人类也不会费了那么大力气想要恢复靡珈蓝了。 她是独一无二的,没有替身,更没有什么荒谬的相似。 季遇川看着这帮愚昧的老贵族,嗤之以鼻:“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她接受了陛下的标记。” “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对标记的概念还是很模糊的,至少他们听到这个词汇的时候第一时间想起来的画面是简单粗暴的纹身。 没有人会想到白玉质身上属于阴浮相的标记是什么呢。 于是季遇川饶有兴致的说:“是陛下,他咬了白玉质一口,用蛇牙。” 不出季遇川所料,果然在这句话之后,满屋子的人都脸色大变,包括之前还能强装镇定的几个大家族的族长。 融合兽类基因过于强大的时候,人体上就会出现兽类基因的特征。 就比如萧凛侧脸上的豹纹。 这一点也毫不意外的体现在阴浮相身上。 这也是为什么他第一次跟白玉质见面的时候脸上会带着止咬器。 因为阴浮相情绪一旦出现波动,两颗原本能够收拢控制的蛇牙就会冒出来,并且以一个十分恐怖的速度积累毒液。 曾经有基因检测局的人检测过这种毒的致死程度,结果是,如果阴浮相直接用蛇牙来注入毒素,那么不论是什么样的生物个体,都会在瞬间被毒液侵蚀死亡。 他太危险,才会采取那种控制措施。 但是现在,季遇川告诉他们,居然会有活人身上带有阴浮相的咬痕。这与跟他们说阴浮相的基因已经彻底崩溃了一样恐怖。 都是能完全打破认知的存在。 这个现实让所有人都消化了许久,这种沉默持续着,直到夕阳西下,会议室里面的自然光被科技光源取代。 科技光源惨白的灯光从顶上直射到每一位贵族的脸上,让他们神情萎靡的脸更显的沧桑。 最终还是燕重西打破了沉默。 他与在场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其余贵族心里的第一目标是想要保住阴浮相的命,然后让他跟纯血结合生下能够缓解基因暴动的孩子。 但是燕重西不一样,他想要阴浮相死。 所以在这种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反而是他能提出新的思路。 这位优雅的绅士拉开身后的椅子,用一种十分谦逊的态度站到所有贵族面前。 “如果靡珈蓝出现的不是时候,那我们不妨让她再次消失。” 萧凛和季遇川不约而同的紧握住椅子的手柄。 他们看着燕重西用那种阴险而轻柔的语气将歹毒的计策说出来,简直就像是一个用理智外皮包裹着内心兽性的疯子。 而燕重西面对着各种复杂的眼神,也只是轻轻一笑:“曾经靡珈蓝的存在会让陛下振奋,但是现在的靡珈蓝却会要了陛下的命啊,反正那个少女的存在不是也证实了,靡珈蓝是不会真的枯萎的。” 诱导的声音进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既然她还能‘重生’,那么短暂的死亡,也不算什么吧……” 贵族们听完燕重西的话,脸色各异,但是明显能够看得出来,他们并非一点儿都没有被说动。 之前一直掩藏在海面下的巨浪开始涌动,随时会有黑暗的潮水涌上来,想要张牙舞爪的吞没一切。 然而另一边的白玉质并不知道在她打算直接弄死这群废物贵族的时候,这些废物贵族也惦记着她的小命。 不过就算知道也无所谓,白玉质只会冷笑一声,然后在他们被自己搞死之后去坟头蹦迪。 好不容易疯一次,那就得疯彻底点才有意思。 反正她不想再假惺惺的在宿敌坟前流眼泪了。 在外面诡谲云涌的时刻,白玉质舒舒服服窝在阴浮相怀里,当然了,她也不是只作妖不办实事。 白玉质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最主要的任务是什么。 现在阴浮相对子嗣的渴望原因已经搞明白了一半儿,他的情况比之前两个还要严重,毕竟秦寰帝和纳罕鄂仑如果没有白玉质的孩子,可能也就是丢了江山。 不过那个时候都已经是死后之事。 可是阴浮相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他不仅仅会丢掉守护了几百年的星际帝国,还会丢掉自己的命。 但是白玉质总觉得阴浮相内心深处对有一个孩子的渴望不是因为他想要解决自己的基因暴动,至少不应该仅仅是这样。 想要探究更深层次的原因,首先是要让阴浮相自己跟她坦白有关于基因继承与基因暴动之间的秘密。 白玉质本来想趁着苏小小神志不清嫉妒上头从她嘴里套出来的,但是那帮老狐狸最终还是没让她顺顺利利的把这一关过去。 所以她现在只能磨阴浮相。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能给你生宝宝,所以你才让你的那群手下给你选妃?” 现在这个人设最大的好处就是白玉质干什么都不用拐弯抹角,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 所以白玉质日常阴阳怪气。 还不忘了把自己雪白的肩头露出来,将那个暧昧的咬痕怼在阴浮相眼前叫他看。 上挑的眼尾斜着瞄人,就那么一眼一眼的,不像是多凶,倒是很勾人,现在这种环境下,在阴浮相搭建起来的情巢里露出莹润的肩,那上面甚至还有阴浮相亲自种下的标记。 这跟用小钩子钓他的心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阴浮相是愿者上钩。 他手掌微凉,覆在白玉质肩头的时候存在感格外强烈。 “吾没有。” 第140章 环 阴浮相说他没有,之后白玉质就没有再说话,就用自己那一双勾魂夺魄的美丽眼眸盯着他瞧。 那个水润润的眼神,明显写了两个字。 ——不信。 阴浮相刚开了荤,素了几百年冷不丁打开了极乐的阀门,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 他轻喘了一口气,用手捂住了那双让他哪哪儿都不对劲的眼睛。 “是真的。” 阴浮相的确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别说什么荒谬的选妃,他是从来就都有想过自己会有伴侣和孩子。 他作为人形兵器诞生,也作为战争武器生活着。 阴浮相的几百年间看到的最多的就是鲜血和死亡,所以他的生命里也只有鲜血和死亡。 已经太久太久,久到阴浮相自己都记不清楚,曾经年少时出现在他梦里的那朵娇弱无依的花到底是什么时候再也没有踪迹了。 不是没有贵族为阴浮相安排基因匹配。 基因匹配是星际帝国为了提高生育率研究出来的办法,除了找到血脉纯度大的人进行繁衍,还有一个方法就是将人与人之间的基因进行配对。 匹配度越高,生育的可能性就越大。 即使能与阴浮相匹配的人少之又少,但是其实还是找到过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女性。 只不过阴浮相拒绝了。 理由是他做不到用温和的方式对待任何人,在浮空王庭中,如果有另一个生命物质存在,阴浮相第一时间想到的绝对不会是可以温存的伴侣,而是应该被绞杀的敌人。 所以,阴浮相从来没有想过普通人之间的温情会出现在他身上。 对伴侣的渴望和对血脉存续的渴望都被掩埋在一次次的硝烟战火中。 直到白玉质的出现。 白玉质卷翘的睫毛在阴浮相的掌心里上下动着,阴浮相像是在掌心里握住了一个脆弱却又不肯老实下来的蝴蝶。 “但是,陛下啊,你都没有为我戴上你的‘环’。” “环”,只是代称,其实指的是基因检测局研究出来可以以最快速度察觉出母体是否有孕的检测仪器,为了方便母体使用,所以做成了首饰环的形状。 理论上来讲,所有男性在成年之后都会拥有一个“环”。当找到伴侣并完成结合后,这个环就会由男性亲手给伴侣佩戴。 经过了多年的发展,这种环已经不仅仅只有检测有孕的功能了,更代表着一种正式的仪式。 就像是蓝星时期夫妻双方会用交换戒指来代表一种忠诚契约一样。 白玉质说的环就是这个东西。 这个世界跟之前白玉质经历的那两个都不一样。 秦寰帝是对拥有自己的血脉抱有极大热枕的,所以白玉质只需要找到最恰当的时间将怀孕的消息公布出来就能让他有最大的满足感。 纳罕鄂仑是即便经历过几次失败的经历,但还是对孩子的出生怀有很大希望,所以白玉质可以利用长生天的信仰,让他一步一步的相信孩子是健康的。 但是对于阴浮相来说,他一开始就没有对自己能够拥有一个继承他基因的孩子这件事情有过任何期望。 他在这方面的悲观是沉积了几百年的情绪。仅仅是一时片刻,哪怕白玉质靡珈蓝的身份也不可能让他轻易改变,所以白玉质根本没打算在怀孕期间就让他知道基因继承的可能性,她打算反其道而行之。 反正就算阴浮相再怎么不敢相信,也不会在继承他基因的孩子降生之后否认既定事实。 索性就让他从一开始就降低期待,那样惊喜的阈值才会更高。 欲扬先抑。 她会让阴浮相以最快的速度知道孩子的存在,但是又不会让他知道孩子的继承基因,就让这个误会这么存在下去,直到孩子降生。 在这个期间,白玉质会利用这一点,让那群看她不顺眼的贵族们和苏小小有一个对她和孩子下手的借口。 阴浮相不需要平顺的感情,像他这种几乎没有情绪起伏的人,就需要各种刺激来打破神性的外壳。 任何事情只有历经磨难才会显得更珍贵。 而她会在贵族们下手最疯狂的时候找准机会让孩子以一个艰难的方式出生,打碎阴浮相最后的仁慈,让那些贵族彻底失去退路。 到了那个时候,也就是她想要的结局了。 按照这样的计划,检测环就是必须要戴上的,因为只有这个东西,才能最快也最自然的暴露出她有孕的现实。 所以白玉质看似只是在作妖撒娇,其实已经想好了接下来所有的路线。 只等阴浮相上钩了。 他当然上钩了。 现在的阴浮相怎么可能拒绝的了失而复得的靡珈蓝。 他深深的凝望着白玉质,左手一翻,掌心上就是那一枚代表着他自己的检测环。 身为帝王,哪怕这个检测环并不是阴浮相自己想要的,那也被制作得精致奢华,至少这个东西完美符合白玉质的审美。 那是个银色的金属环,昂贵珍惜的材质让这层银色上面反射出幽红色的金属光泽,大概有两指粗细的宽度,外层被雕刻了繁复的花纹,无根花瓣,是曾经的传说中对于靡珈蓝的描述。 如今倒是真给白玉质用上了。 阴浮相手掌握着白玉质纤细的脚踝,毫不费力的将她的小腿架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手指轻轻一捏就将那一枚看起来就很坚硬的检测环捏开,从白玉质光滑泛粉的膝盖处套进去,一路往上。 金属环松垮垮的缠绕在美人细腻的腿肉上,最终在大腿偏上的位置上停下。 “就这里吧。” 白玉质没想到阴浮相会把检测环戴在她腿根的位置,这里的软肉被金属环挤出一圈暧昧而青涩的红痕,冷硬的环和美人的腿,格格不入却又相得益彰。 感受到白玉质的体温,这一枚被打造出来上百年却又从来没见过光的检测环终于起到了它原本应该有的作用。 原本没有任何颜色的靡珈蓝花纹突然闪烁着银光。 阴浮相握在白玉质大腿上的手掌以白玉质能够感受的幅度颤抖了一下,捏着她的手指陷进肌肤之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捏痕。 第141章 终身绑定 t 第142章 基因孱弱 “陛下……” 可怜巴巴的颤音将阴浮相从脑海中各式各样光怪陆离的幻想中拽出来。 这个被奉上神位的星际帝王被一个小小的检测环吓到了,所以就保持着那个僵硬古怪的姿势,一直到白玉质跟系统的交流结束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也就是他身体素质实在强悍,如果换一个人,保持着这种举高的动作一动不动,不说能不能撑得住,至少也会感觉到手臂极度酸痛。 然而阴浮相却好像没有一点儿感觉。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银光闪烁的检测环。 白玉质一点点的声音都让这个身经百战的男人提心吊胆起来。 “怎么了?” 在浏览了一遍系统商城,确定有她想要的道具之后,白玉质非常顺畅的开始做戏。 “我,”白玉质一张小脸苍白可怜:“我肚子好痛啊。” 科技世界,技术说话。 世界意识想用检测环摆她一道,她就会用同样的招数还回去。 于是阴浮相一向平静无波的冷脸几乎是寸寸变化着,额头上绷起的青筋昭示着他有多手足无措。 周围的空间好像瞬间就被撕裂开来,地面承受不住这样的强烈冲击而迸裂,阴浮相打横抱着白玉质,生怕压倒她的小腹。 一个看起来很小的虫洞出现在浮空王庭周围,引得所有在外面的人类频频惊呼围观。 “这、这是怎么了?” 有人发出不明所以的疑问。 虫洞是目前星际中发现的唯一能够进行空间转移的空间枢纽,但是大多数的虫洞都是宇宙空间中自然形成的,根本不会突然出现在别的地方。 所以浮空王庭这个存在了上百年的宫殿上空突然出现了虫洞这样的事,简直可以称得上惊悚。 这不是闹着玩的,如果有人在没有任何防护的状态下就被虫洞的巨大吸引力吸进去,那么等待他的就会是变成宇宙灰尘的结局。 虫洞的巨大压力只有星舰和最高等级的金属液态防护服才能够扛得住。 可是阴浮相却能够徒手撕裂空间,让自己身边瞬间产生一个人为虫洞,并且能够毫无顾忌的带着白玉质进去。 足以看得出他的真实战力实在是深不可测。 但是现在这位深不可测的杀神,他小心的抱着怀里脆弱的靡珈蓝,几乎用上了最快的速度前往他认为的唯一能缓解白玉质疼痛的地方。 对于星际人类来说,医院并非最佳缓解病痛的场所,真正拥有最高端的各种器械的反而是基因研究所。 与基因检测局一样,同属于基因部门的组织,只不过这里的最高首席不是贵族,而是一些真正醉心钻研基因病理的研究人员。 或许也可以称他们为基因医者。 在基因研究所上空突然出现了虫洞的时候,里面的研究员几乎是跳起来就准备逃命,所有精心培养的植株、动物乃至于各种微小生物都已经顾不上了。 所以在一团凌乱之中,那位只在帝国历史宣传视频中见过的陛下出现在研究员们面前时,研究员们甚至以为是自己已经被虫洞吸入,马上就要成为太空垃圾所以出现了幻觉。 而阴浮相并没有给他们任何缓冲的时间。 他随意一挥手,好像时间的流逝都变得缓慢起来,那些因为虫洞的出现而震颤倾倒的实验物品被重新归位,然后全研究所中最舒适的那一张柔软的实验床出现在阴浮相身前。 下一秒白玉质就被轻柔的放在上面。 从始至终,阴浮相的半身都围绕在白玉质身边,没有离开半步。 它巨大的身形让研究所突然变得狭小起来。 除了白玉质之外的每一个人,都被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声。 “嘶嘶——” 巨蟒焦躁的蛇鸣让躲在角落里的一个研究员发出控制不住的尖叫。 阴浮相紧皱眉头:“闭嘴。” 随后鸦雀无声。 “陛、陛下,您这是做什么呢?” 研究员们都跪在地上,事实上星际帝国并没有这种跪拜的礼节,但是恐惧和尊敬让他们不自觉的就这样做了。 “为什么检测环有了反应之后,她会疼?” 阴浮相压抑着心底的暴躁,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白玉质脆弱的喊疼的样子,刚刚盛开的靡珈蓝,还没有肆意疼爱,就已经开始蔫耷耷的了。 这种感觉不亚于剜心之痛。 为首的研究员是一位中年女性,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阴浮相在说什么。 来不及惊愕于面前这位有着惊人美貌的少女竟然已经拥有了陛下的检测环,她立刻做出反应:“陛下是说她有腹痛的症状吗?持续多久了?” 阴浮相薄唇紧抿:“就刚才。” 研究员面色凝重,立刻回身拿了一个类似于现代听诊器的东西,放在白玉质的小腹处。 她一边检查一边叮嘱:“这孩子是不是平时不爱吃东西?有了孩子小腹还一点儿肉都没有,常理来说以陛下的混合基因,胚胎的孕育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这都一周多了还是这么平坦……” 话说到一半,研究员突然想起胚胎并不一定会继承阴浮相的基因,这种几率可以说是小的可怜,又悻悻闭嘴。 可是看着手里仪器显示出来的胚胎大小。 这也实在太小了,完全看不到任何一点儿的踪迹,可是检测环的基因活跃度的确很高。 她问白玉质:“姑娘,你的混合基因能告诉我吗?” 白玉质装肚子痛装得心累,听到这话就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是花。” 研究员没有多想,她以为只是普通的植株基因,虽然稀少,但是也不是没有。 但是听了白玉质的回答她就更疑惑了:“植株基因的繁衍周期同样很短,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蛇类基因的宝宝出生是要孵化的,而植株类型基因的幼儿天生就不需要那么长的母体内发育时间。 所以不管是哪种继承基因,都不会出现一周了还没有任何轻微变化。 至少是能捕捉到细微活动痕迹的。 研究员格外焦急,她也顾不得阴浮相是什么身份地位了。 “陛下,您是什么时候和她结合的,又是什么时候为她戴上检测环的?” 也不怪研究员有这样的疑问,很多伴侣并不会在第一次结合的时候就戴上检测环,所以等检测环有反应的时候通常孕育时间都会大于一周。 她必须问清楚,才能准确判断白玉质为什么会腹痛。 阴浮相:“……刚刚。” 研究员:! “您说什么?!刚刚?” 白玉质捂脸,阴浮相再次重复:“昨晚结合,在撕碎虫洞之前戴上的检测环。” 可以说是十分准确了。 合着是刚结束,就算有了孩子,那也只是一个刚成型的小细胞!她当然怎么看都看不到了! 研究员接下来的动作显得格外麻木,她按部就班的完成了所有检测,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陛下,您的房事需要节制。” 研究员的语气十分严肃:“陛下,我不得不提醒您,这个孩子基本上已经确认会继承这位小姐的基因,所以胚胎的基因是很孱弱的,这位小姐与胚胎都需要最大程度的保护。您不能再肆意妄为下去了。” 说着,她生硬的语气逐渐缓和下来:“不过既然检测环有了反应,即使并没有观测到胚胎,但是也能证明这位小姐腹中的确在孕育生命。恭喜您,陛下,您要成为父亲了。” 第143章 隐藏的脆弱 研究员条理清晰,一边收起手中用来检测胚胎的仪器,一边拿出一瓶嫩粉色的液体递给白玉质。 “请把这个喝下去,可以有效缓解孕早期的腹痛。” 结果将这瓶粉粉嫩嫩的营养液接过去的人并不是白玉质,一双修长冷白的大手从白玉质身后绕过来,手指捏着这瓶对于他来说剂量过于小的营养液。 已经宝贝到不想让白玉质亲手拿东西的程度。 自从白玉质怀孕的事情被研究员坐实,阴浮相就处于一种极度紧绷的状态,不仅白玉质感觉到了,研究员也感觉到了。 但是研究员实在能理解为什么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的陛下如今却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子一样不知所措。 因为实在是太珍贵了。 即使研究员不知道白玉质靡珈蓝的身份,但是她能够怀上阴浮相的孩子这一点就说明了白玉质本身的不普通。 对于生育概率格外低的阴浮相,其实星际全民都已经做好了一辈子都不会看到陛下孩子降生的准备了。 如果这个孩子能够继承陛下的基因…… 研究员忍不住这样幻想。 她并不知道基因继承和基因暴动相关的隐秘,但是作为一个被阴浮相保护着的星际公民,她和所有平民一样,盼望着他们的守护神能够有一个与他血脉相连基因相同的后代。 但是目前看来,是不可能了。 白玉质就这阴浮相的手将甜甜的粉色营养液喝掉,终于不用再装肚子疼,她想要把腹中孩子的基因继承来源于她这件事坐实,于是白玉质假装好奇的问研究员。 “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么一个小胚芽会继承谁的基因呢?” 这是怀着陛下孩子的少女,任何人都会对她有几分宽容,更何况研究员本身就是一位善良的女性。 “如果您腹中的小殿下继承了陛下的基因的话,哪怕只是个刚刚被结合产生的胚胎,也是不会有任何疼痛反应的,那种基因强度是超乎您想象的。” 研究员没有看出白玉质腹痛的样子是伪装出来的,根据她多年来的研究经验,她果然如白玉质想的那样,将腹痛的原因联想到基因强度上。 怎么可能有人想得到,白玉质会假装肚子痛呢。 所以就算是检测环的反应过于快,也不可能越过孕妇本人的感受。 所谓的基因活跃度在研究员眼中也并不绝对,那东西甚至有可能是因为阴浮相过分深入造成的过早反应。 总之,白玉质成功让研究员这个权威人士下了她想要的定论。 那就是她腹中孩子的的确确没有可能继承阴浮相本人的基因了。 世界意识之所以在检测环上动了手脚,目的不就是想要让那些贵族察觉到不对劲而暂缓招惹她的计划吗。 因为发现白玉质腹中之子继承了阴浮相的基因后,贵族们将会第一时间选择拉拢白玉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打算除掉她。 这样就给了苏小小成长的机会,让世界意识这一方阵营还有回旋的余地。 之所以是暂缓而不是放弃,是因为不管是白玉质还是世界意识都清楚的明白,白玉质这个人的存在对于贵族们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因为她绝对不可能允许阴浮相继续对于贵族们的操控无动于衷。 白玉质本身的利益就与贵族们相冲突,所以就算贵族们发现她怀了继承阴浮相基因的孩子,也早晚会跟她撕破脸皮。 现在的苏小小还是个不成熟的“女主角”,而那些贵族一旦利用这位女主角对白玉质下手,面对的将是阴浮相暴怒下的击杀。 世界意识不想让事情这么快的走向冲突,它想要的是徐徐图之。 但是白玉质偏偏不给它这个机会。 研究员这里只是她小小的尝试,如果不成功,她也有系统这个后手,哪怕花高价购买高等级道具,白玉质也绝对不会让世界意识来掌控节奏。 不过是白玉质高估了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只是第一次尝试就成功了。想来也是,有苏小小这么个奇葩的“亲女儿”,它能高级到哪里去。 现在除非世界意识捏出来一个人来,告诉全世界白玉质怀孕的真实情况,不然的话,没有任何一个贵族能猜到所谓的基因孱弱也只是白玉质计划中的一环。 他们会焦躁难安,然后抓紧时间想要除掉白玉质这个“没用的靡珈蓝”。 而苏小小,也会因为她自己的愚昧和嫉妒心参与其中。 这就够了。 所以面对研究员说完这一番话后略带安抚的神情,白玉质选择默认。 她露出一种自我厌弃似的神情,开始不知道对谁发脾气,更像是在对自己。 “随了我的孩子,真是天生的就算不上讨人喜欢。” 一句话,直接把还沉浸在初为人父之喜的阴浮相从那种称得上悬浮的欢愉情绪中狠狠拽出来。 他坐在白玉质身后,将她整个人都环抱住,胸膛紧贴白玉质单薄瘦弱的脊背。 “不会。” 不会有人不喜欢你。 也不会有人不喜欢孩子。 阴浮相的眼中流露出不容忽视的冷漠,那是一种狂妄到极致才会有的漠然,仿佛一切都不值得他放在眼里。 “绝不会有。” 如果有,他会让那些人在这个由他主宰的世界上消失。 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责任,守护靡珈蓝所在的净土。 白玉质捉起阴浮相垂落在她眼前的长发,这人的头发都格外的粗一些,发丝直愣愣的,她毫无顾忌的拽了拽,韧性绝佳,甚至还有一点锋锐割手。 “所以,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对吗?” 白玉质强迫阴浮相将她明明已经猜到的事放到明面上来。 阴浮相凝视着白玉质,在她眼中看出了明晃晃的嘲弄和无措。 没错,即使藏得很深,但是阴浮相还是看出了白玉质刻意表现出的脆弱。 疯批美人不代表没有弱点,这种隐藏在疯狂中的柔弱才会更让人升起保护欲。白玉质要趁着这个阴浮相情绪最容易松动的时间,让他对那群不安好心的贵族们有警惕之心。 阴浮相轻叹,修长冷白的手指轻抚白玉质柔软的发丝:“你猜到了。” 白玉质脸色狠狠一变,用纤弱的手掌推开和她亲昵相贴的阴浮相。 “没错,我猜到了,所以呢,你要干什么?” 第144章 逆鳞 白玉质手上那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力气,并不足以推动作为人形武器能够徒手撕碎星舰的阴浮相。 所以第一次下手的时候,阴浮相只是怔愣的看着白玉质那双细白的手。 但是她睁着藏满怒火和脆弱的眼睛,再一次推阴浮相的时候,那双眼中蕴满的泪水让阴浮相不知所措的退后,像是被白玉质推了一踉跄一样。 阴浮相看着她顺着尖尖的下巴流淌下来的泪珠,想要动手为她拭去都被狠狠躲开。 白玉质是闹起来不会顾忌任何东西的人,哪怕这里还站着许多研究员,也不会耽误她做什么。 “别哭。” 阴浮相不懂为什么靡珈蓝会这样抗拒他的触碰,但是白玉质这样强烈的反应让他不敢再做任何动作。 只能用苍白的语言来试图安抚靡珈蓝的情绪。 “别哭。” 一句话,说了两遍,但是却依然没有任何效果。 白玉质再次用那种令阴浮相心胆俱颤的表情凝视他,似乎想从他脸上捕捉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猜到了,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怎么处置这个孩子?” 几乎一字一顿,饱含警惕。 这简直让阴浮相心如刀绞般难受。 自己的靡珈蓝,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情态对他,让白玉质认为他会伤害她这一点,对于阴浮相来说本身就已经是绝杀。 他再度靠近,却依旧被拒绝,所以只能用半身的蛇尾试探性的去圈白玉质的脚踝,直到同样被甩开。 阴浮相心底的躁郁快要压制不住,周围的地面甚至又开始了小幅度的晃动,桌子上面瓶瓶罐罐的物品发出叮咣的碰撞声。 这是阴浮相快要陷入暴动的前兆,几乎所有人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他们的陛下发了狂。 但是白玉质却丝毫不惧,因为这就是她的目的。 濒临界点的时候,白玉质终于开口打破了僵持着的氛围。 “你听到了,这个孩子没有可能继承你的基因,所以你看,你还是会继续面对基因暴动的痛苦。” 她残忍的话就像尖刀一样刺进阴浮相的心脏,却没有半分犹豫:“他和我一样,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 阴浮相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双眼周围泛起诡异的红:“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想。 为什么会看不清楚他的感情。 明明满腔的情意已经统统交付于她,可是靡珈蓝却不懂。 她在怀疑自己对她和孩子的心意,质疑自己会不会因为不能抑制基因暴动就对她们弃如敝履。 但是怎么可能呢,靡珈蓝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对他至高无上的奖励,更何况能孕育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 阴浮相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在看见检测环亮起时的心情,让他本来平静无波的心底如临惊涛骇浪。 这种感觉就像在最痛苦的基因暴动中他嗅到了靡珈蓝的味道,沉寂着的高山会因此震颤崩塌,涌出地底最炽热的岩浆。 “没有为什么,因为你们高高在上的贵族,一向是这样对待我的。” 白玉质的话说不上轻描淡写,甚至其中饱含着不甘的恨意,她的情绪一向从不掩饰,欲望就是欲望,憎恨就是憎恨。 这样浓烈的情绪本来是阴浮相从来未曾见到过的鲜活动人,可是现在,这也成了能要他命的尖刀利刃。 从来没有尝到过的甜蜜与痛苦,如今都在一个少女身上见识到了。 这就是情爱的滋味,但是阴浮相甘之如饴。 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一直漠视那些蛀虫一样的贵族,任由他们为所欲为的后果就是自己的靡珈蓝在他不知道的角落受到了这样过分的冷遇。 不仅如此,靡珈蓝之所以会这样抗拒他的触碰,也是因为那些贵族们不知死活的视频通讯。 阴浮相如今根本不去想不管因为什么,白玉质对他态度冷漠警惕都是白玉质自己的决定,他只知道如果不是那些该死的贵族,他的靡珈蓝现在应该乖乖的躺在他怀里。 或许是用雪白的肌肤偎贴他,也或许是用美丽的眼眸注视他。 总归不会是现在这样让他心碎的脆弱和陌生。 不应该是这样的。 靡珈蓝生来就应该得到全天下所有的珍视,而不是现在这样用冰冷的外壳和激烈的反应来求他的庇护。 没错,在阴浮相眼中,即使白玉质的所作所为称得上一声放肆,但是他就是看出了她的不安。 她在害怕,害怕会有人伤害她和孩子。 而让她害怕的根源,就是那些无耻的贵族。 阴浮相终于不再觉得一切都是无所谓的样子,他的靡珈蓝回来了,那他理所应当的应该给她一个她想要看到的世界。 至少,绝对不能允许让她害怕的东西存活在世界上。 阴浮相动了杀心,但是处在阈值上的基因波动却缓慢的降下来,似乎有什么他暂时还感受不到的存在安抚了他。 但是阴浮相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因为他现在只想着安抚白玉质。 什么基因暴动,都比不上白玉质的一句话来得更让阴浮相痛。 “别怕,以后,都不会了。” 这是一句重逾千山的承诺,阴浮相手掌一翻,手心之上出现了一片足有他整个手掌那么大的圆润鳞片。 鳞片上的金色纹路随着被剥离下来而黯淡,鳞片的边缘还有一丝血色。 阴浮相将这片从他半身上剥离的尾鳞被剥离的柔软部分穿上红绳,捏着它交给白玉质。 “这是吾身上最坚硬的鳞片,能穿透所有防护金属。如果有谁胆敢靠近你,鳞片会攻击。” 这是他半身尾部唯一的一片逆鳞,一旦剥离,没有半年不会重生,但是这也是他最锋利最重要的部分,因此即便鳞片被剥离下来,也不会失去他的掌控。 阴浮相将逆鳞交给白玉质,从今往后,如有逆者,为她亲斩。 不论她在哪儿,即使阴浮相不在她身边,王侯将相,乱臣盗贼,无不可杀。 这是阴浮相无声的守候,他亲手,将自己送给白玉质。 第145章 红颜薄命 这一场白玉质有意为之的闹剧最终结束于阴浮相的无声宣誓。 不管过程是否跟白玉质料想中的有些许出入,但是至少目的是达成了。 有了阴浮相这片逆鳞,就证明阴浮相已经将她的话听进心里,日后那些贵族一旦有了任何动作,阴浮相都不会手下留情。 这就足够了。 至于那一枚花纹格外繁密的逆鳞,白玉质瞧着总觉得有些不对。 蛇类的鳞片会有这种规则的花纹吗,一圈一圈的像年轮一样紧密排布,倒有些像神话传说中的某种生物。 白玉质隐晦的向盘旋在她身边的蛇首上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某种类似于龙角的东西。 或许只是因为世界观的最初设定不同吧。 白玉质将有关于鳞片花纹的事情放下,给这位被她刚才那通脾气吓到的陛下定定心神。 她背过身去,明明是拒绝的动作却做的格外娇媚,明摆着并不是真的拒绝,更像是受到偏爱的女儿家爱娇。 阴浮相手上的逆鳞被毫不客气的接过。 他听见靡珈蓝天籁一样的声音对他宣告:“你、你本来就应该保护我和孩子的。” 这话听在阴浮相耳中,等同于靡珈蓝亲口承认了他作为伴生守护者的千万年守望。 阴浮相和白玉质都没有再说话,只是缠绕的越发紧密的蛇尾和白玉质完全放松蜷缩进蛇身之中的依偎无一不在证实着这场沉默中的感情升温。 研究员们看到这样的场景,都很有眼色的从研究所中蹑手蹑脚的撤走,不想耽误陛下少有的温情时光。 他们都是学识渊博的平民,平日里醉心医学研究,不清楚什么贵族之间的隐秘,大家只是单纯的认为阴浮相作为帝王,已经以一己之力守护了整个星际人类上百年的平安无虞。 所以,她们是由衷的希望人类的守护神也能有一个爱人而已。 即便她们同样惧怕阴浮相身上远超人类极限的力量,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们爱戴并尊崇这位帝王。 大多数的平民都是如此想法,除了那些贪心不足的贵族们。 这边白玉质与阴浮相之间的气氛可谓温情旖旎,然而阴浮相带着白玉质撕裂空间开启虫洞的动静实在太大,已经惊动了首都星上上下下,包括那些切断通讯后连夜谋划试图令白玉质消失的贵族们。 燕重西的提议直戳这些贵族们的内心。 叫他们这种沉浸权术多年的老油条看来,最简答直接的办法当然是让白玉质彻底消失。 可是出于对阴浮相的畏惧以及上一辈人对传说中靡珈蓝的向往,他们到底还是没有人敢做那个最先开口的出头鸟。 但是现在这个撕破脸皮的人出现了,这些虚伪的贵族们自然有人选择附和。 一番拉扯下来,最终还是四大家族的族长定下了最终的法子。 “我们倒也不必赶尽杀绝,她毕竟是靡珈蓝,若是真的消失,对陛下也未见得是好事。” “倒不如,先想个办法让苏小姐入了陛下眼中,只要苏小姐有了孩子,什么其他人,也就都不必管了。” “对于白玉质此人,我们大可以徐徐图之。” 这就是决定先将苏小小送进浮空王庭了,至于白玉质,他们并未明说要杀要放,显而易见是没有真的将她放在眼中。 他们终究是被多年的位高权重迷了眼睛,就算是靡珈蓝,还是傲慢的觉得是可以随意处置的存在。 然而他们的淡定很快被打破。 燕重西不满于这些老东西的虚与委蛇和优柔寡断,他认为就应该除掉阴浮相在意的所有人,就能够从精神上叫他崩溃。 这样,燕重西能杀死阴浮相的概率就会更大。 所以当贵族们定下最终的计划,燕重西手腕上的简易光脑发出震动时,燕重西极其不耐烦的打开了光脑消息。 结果看到上面自己一直培养着的属下传来的消息,燕重西露出古怪的笑容。 他打断了正在互相恭维的贵族们,将光脑上的消息投影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 “诸位,你们的办法,现在好像已经行不通了呢。” 一行简单明了的通讯,内容却让在场所有人脸色大变。 [白玉质有孕,陛下开虫洞前往基因研究所。] 研究所并非无孔不入,那里面的确有燕重西培养的眼线,而且那人还是燕重西的心腹,传来的消息定然是千真万确。 贵族们混了这么久,自然也不是吃白饭的,纷纷与自家属下确认了消息,这一下,就算是四大家族也不能坦然自若了。 “怎么可能这么快?难道说陛下在我们大家都不清楚的地方就已经与这位来路不明的奴隶……?” 有人发出疑问。 这当然也是贵族们都不清楚的。 他们根本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世界意识和白玉质博弈之中产生的结果偏差,现在这种情况,他们只会认为是阴浮相与白玉质早就有了接触。 可是这种猜想却让他们脸色更加难看。 原本以为尽在掌握之中的陛下,竟然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脱离了他们的操控,这简直就是对他们地位最大的威胁! “白玉质。” “她还真就这么幸运,即使这么低的概率,都能叫她怀上。” “不过,可惜了……” 萧凛的父亲摩擦着身下的椅子俯首,语气莫名阴郁狠辣,那句可惜了,根本不像真心惋惜什么,到更像是刽子手砍下犯人头颅时自欺欺人的叹息。 有人被他这样的语气吓了一跳,没忍住就接了话。 “可、可惜什么?” 就是这个少女,让所有的一切都脱了轨,他不能接受苦心经营的一切毁在一个美貌奴隶的手中。 即便这个人,是阴浮相都亲口承认了的靡珈蓝,那也不行。 “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 萧家一向是众位贵族之中地位最为崇高的一脉,萧家族长的话,贵族们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 他说:“既然事情走到了这个地步,那我们也不必再手下留情。一个基因劣等的奴隶,还有她腹中那个不可能继承陛下基因的废物,都一并处置了吧。” 贵族们神情各异,但总归都是赞同这个办法的。 尤其是燕重西,如果不是他是小辈,现在正站在自己父亲身后低着头听上一辈人的谋划,恐怕他眼中的兴奋都快要掩藏不住了。 而为了不刺激到阴浮相所以才被带走的苏小小,在重新被带进这间会议室里的第一时间,就听到了萧族长的那句“处置”。 但是,一向将人人平等挂在嘴边的苏小小,却眼神闪烁的没有说半个字。 就像根本没有听见这番话一样。 第146章 催情之计 在场的人都是活了百年的人精,对苏小小这种根本藏不住真实情绪的人,他们都不用看就知道她骨子里是个什么样。 因此,哪怕他们在谋划如何除掉白玉质这个碍事的挡路者,也不曾避讳苏小小一星半点。 因为苏小小不仅没有那个胆子告状,更不会有那个心去告发他们。 大家都是为了欲望而屈服的人,区别就在于愿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屈服。 显而易见,苏小小就不愿意。但是就算她不愿意,心底的欲望摆在那里,她自从答应这些贵族们去通讯面前跟阴浮相对话开始,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浮空王庭并非一块铁板完全不能突破,只要陛下不在,我们就能与燕家侄儿里应外合,不论是就地击杀还是活捉,以那位白小姐如今的状况,并不用担心她会有什么有威胁性的反抗。” “的确如此,但问题就在于,陛下如今那么宝贝这少女,要如何才能让陛下离开她身边?” 就算是阴浮相,在空间中硬生生撕裂裂隙产生虫洞,那也绝对不是什么易如反掌的事情。 明明浮空王宫内部就有小型迁跃器,只需要多费些功夫就能够迅速到达研究所,可是阴浮相却还是选择了最快但是消耗最大的办法。 足以见得他对白玉质的重视与宠爱。 越是这样,贵族们的计划就越是难以实施。 就算是现在告知阴浮相有异族进攻人类领域,恐怕他都能直接带着白玉质穿越虫洞,到时候将白玉质安置在他的星舰上,那也能做到万无一失。 萧凛和季遇川的脸色都算不上好看。 他们二人在这种场合里没有什么话语权,只能看着长辈们商量着如何除掉白玉质。 但是有些心思,一旦起了念头就控制不住。 犹豫许久,季遇川还是开了口。 “或许,我有办法让陛下不得不暂时离开她身边。” 众人目光如炬,此时此刻话已出口,由不得季遇川后悔了。 他吞咽了一下,随后维持着一贯的风度,尽量保持脸色的自然:“靡珈蓝的香气会让陛下失控,以现在她的情况,陛下会怕自己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而主动远离他所珍视的。” 即便靡珈蓝的气味被称为催情香,是星际中绝对禁止的东西,可是作为基因观测局的首脑,季遇川想要调配出这种香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萧凛猛地转头看向坐在他左侧的季遇川,然而季遇川即便感受到了他想要杀人一样的冰冷眼神,也还是选择将这话说下去。 “如果用了这东西,或许不仅能让陛下远离白玉质,苏小姐也能有一个靠近的机会了。” 这个提议让在场众人迅速从消极的情绪当中走出来,他们看向季遇川的眼神不再像是最开始那样瞧不起。 现在唯一能调配出催情香的可就只有季遇川了。 但是他们还是有一个疑问。 “但是你们之前说过,陛下基因暴动的时候就能够捕捉到那位白小姐身上的香气,那这样看来,或许白小姐在陛下身边的时候本身就有这种催情香的味道也说不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季遇川这个计划就不具备什么可行性了。 但是季遇川信誓旦旦:“这是不可能的。如果她从一开始就有那种香气,陛下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就冲到她身边,而是先在禁室里沉寂了许久?如果不是陛下冲破禁室的动静太大,让她身上出现了擦伤涌出血液,这个味道是不可能出现的。” 的确如此。 就如同季遇川所说,白玉质这次的体香丸随着世界设定的变化也自动产生了一定的修改,催情香这种香气如果随时随地都能溢出的话,对于白玉质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只有血液出现和白玉质“剧烈运动”的时候,那个香气才会真正被人察觉到。 总之,都是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的。 这给了季遇川等人可乘之机。 大多数人都很赞同这个计划,如果计划顺利,他们不仅可以除掉白玉质这个绊脚石,更能够顺势将苏小小送入浮空王庭,趁着阴浮相被催情香迷了眼,苏小小只要抓住时机,未必不能一次中标。 就连白玉质这样怀孕概率微乎其微的人都能做到,苏小小作为纯血,没有道理不行。 贵族们心中已经做下决定,象征性的问起苏小小的意见。 而苏小小听完了他们的打算,只觉得那些阴谋诡计她听不明白,她只知道一点,那就是他们要求自己在那位不近生人的冷漠陛下中了催情香之后去接近他,完成结合并且最好怀上孩子。 苏小小咬紧唇齿,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苏小姐,您也听到了,做下这个决定对于我们大家来说都是很艰难的,现在如果您不愿意配合的话,我们就只能遗憾停手,只不过这后果有多严重,您是知道的。” 早在之前这些贵族就已经为苏小小找好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那就是明确告知阴浮相如果没有一个能够继承他基因的孩子,就将会惨死于不知道第几次的基因暴动之中,而一旦阴浮相死亡,失去了守护神的星际帝国将会被异族入侵,称为异族的晚餐。 甚至他们还夸大其词的描述了那些异族的可怕程度。 苏小小不断地在心中告诉自己,自己不是为了享受什么荣华富贵,更不是因为对那受尽宠爱的白玉质产生嫉妒,她只是很单纯的想要为这个世界带来希望。 没错,这个世界只有她能做到这一点。 说服了自己的苏小小艰难的点了点头,她同意了这个计划。 但是…… “我该怎么做呢?我根本进不去那个宫殿。” 这是实话,没有阴浮相的允许,以苏小小的战斗力,还没等靠近浮空王庭,可能就已经被王庭外的机械守卫用射线穿透了。 “你是和她一起回来的,我可以带你求见她,如果你在她周围留下催情香,陛下肯定会中招。” 的确如此。 白玉质的身边,就是阴浮相警惕性最低的时候,甚至还有她的体香混淆着,迷惑性大概率足以让阴浮相忽略细微的不对劲。 但是这就是让苏小小亲自给阴浮相下药了。 苏小小仓惶回头,顺着声源望去,说出这话的人竟然是那个她曾以为务必可靠的萧凛上将。 萧凛面无表情,说出他认为成功率最大的方法。 “你可以接近陛下,而白玉质,我会负责将她带走。” 是他将她带回首都星,那自然也应该由他将她带离这里。 第147章 皇后殿下 季遇川和萧凛面无表情彼此对视,看出了对方眼中深处的挑衅。 他们二人都彼此心知肚明,不管是季遇川想出催情香的法子,还是萧凛主动开口给苏小小吃定心丸,都是出于同一个目的。 那就是想要趁乱带走白玉质。 都是没安好心的东西,这些贵族,各自都有自己的私心,只是坐在一起看似和谐一致的谋划着,其实其中想要浑水摸鱼的有之,另有目的的也有之。 总归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在一阵寒暄之后,这些已经达成了一致目的的贵族们四散而归,苏小小因为身负给阴浮相下药的重任,被季遇川带走回到了基因检测局。 她毕竟是穿越女,即使因为是纯血被透露了有关于基因暴动的秘密,但是在许多常识上还是很有欠缺。 所以季遇川这段时间不仅仅要调配催情香,还要负责对苏小小进行一些有关于基因常识的教导。 至少不能让苏小小在白玉质身边的时候一问三不知而露馅。 等到季遇川终于耗尽心神制成了催情香,苏小小也好像彻底适应了这个对于她来说十分光怪陆离的世界。 于是当苏小小带着季遇川制成的香来到军中找萧凛上将时,就连萧凛也不免挑了挑眉。 现在的苏小小与两个月之前的她可以说是没有半点相似了。 当初,苏小小素面朝天,一张干净的脸蛋即使说不上倾国倾城,但也别有一种干净单纯的味道。 可是如今,她虽然还是穿着素净,可脸上却画着并不符合她气质的妩媚妆容。 看到萧凛对着她凝视,苏小小有种脸要烧起来的难堪感觉。 她咬了咬唇,手指在背后抓紧身上的衣裙:“我、我是觉得这样打扮或许更能让白玉质小姐喜欢吧,她好像格外讨厌之前我的样子。” 其实白玉质哪有讨厌她呢,就连萧凛都看得出来,那人只是瞧不上苏小小畏畏缩缩的模样,懒得搭理而已。 苏小小这一番解释有几分真几分假,大家心里都是明镜一样。 她到底是为了白玉质看她顺眼,还是为了模仿白玉质的风格叫那位冷心冷情的陛下能对她另眼相待,谁又能看不出来呢。 但是萧凛没必要拆穿她,大家都不是光明磊落的君子,各自为自己的欲望谋划而已。 而且萧凛也并不想跟苏小小浪费时间。 “明天,我便送你过去。” 现在军中正准备肃清灰原星附近一直猖狂的星盗,这也是阴浮相吩咐下来的,萧凛本觉得无甚必要,但听说是白玉质的要求后,就又换了一副嘴脸。 明明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任务,却准备的比侵略异种还要细致。 他们马上就要出发,按照萧凛的估计,一天就足够将没有秩序的散乱星盗灭杀殆尽,所以他对苏小小说明日。 苏小小察觉到了萧凛冷淡的态度,不仅仅是萧凛,这些时日她在季遇川那里也没有受到过一丝优待。 这跟她最初想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萧凛是第一个抱她上了星舰,季遇川也是轻声细语的将她送进营养舱。 但是只不过短短几天,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他们眼中都只有白玉质,让苏小小像一个透明人一样。 苏小小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她冥冥之中感觉到了自己本不应该这样默默无闻,可是现实却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这让她实在是难以接受,以至于现在面对萧凛,就算是强颜欢笑,她都做不到了。 “……好。” 听见了苏小小的回答,萧凛毫不犹豫转身就走,他身边的副官对苏小小倒是客客气气的很殷勤。 毕竟是珍贵的纯血啊,他们上将不觉得稀罕,但是他们底下人可都是做梦都想与苏小小攀谈一番。 副官引着苏小小前往为她准备好的地方,路上怕她无聊,还聊起了最近让全星际人民都津津乐道的热门事儿。 “听说苏小姐与白皇后也有过交情吧,一会儿就是白皇后露面儿的直播了,您要是闲着无聊,也可以跟大家一起看看。” 苏小小一怔,她在基因检测局跟季遇川学习常识,已经很久没有听说过外面的事了,乍一听到白皇后三个字,一时之间完全没有联想到白玉质身上。 “什么?” 副官见苏小小的神情完全不似作伪,也有些纳闷了。 “苏小姐不是与皇后殿下一起被我们将军从灰原星救出来的吗,您竟然完全不记得皇后殿下了?” 苏小小这才恍然意识到,两个月的时间过去,白玉质如今已经怀孕满了两月,被封为皇后,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她心中扭曲不甘,可是却又不想承认自己是在嫉妒,所以只能勉强打起精神来与副官攀谈,试图获得更多的信息。 “我、我当然还记得,她那样的美人,当然不会轻易就忘记了。” 副官听见这话,也很是赞成的点头:“的确如此,虽然我并未见过殿下尊容,但想来能叫陛下如此宠爱的人,也定然是个基因等级高贵的大美人吧。” 不仅如此,副官还面带艳羡:“而且谁能想到呢,陛下这样逆天的基因等级,竟然也能有自己的血脉了,皇后殿下这样的女子,怕是整个星际史上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谁能不羡慕啊,现在在军中随便抓个兔崽子出来,那也是对阴浮相羡慕得不行了。 大家都是高等基因的,甚至阴浮相还高得离谱,他们还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有个血脉呢,陛下的崽子却已经在母亲腹中安安稳稳的怀到两个月了。 能让守护神一样高高在上的陛下动了尘心,又能安安稳稳的怀上陛下的血脉,现在全星际人民都对白玉质这个皇后殿下充满了崇拜与爱戴。 而副官脸上奇妙的崇拜表情却没能再让苏小小心中起什么波澜,因为她从副官的话中听到了让她震惊的东西。 “你说,白皇后是个基因等级很高的人?!” 第148章 惊艳,直播开始 关山烈百无聊赖。 萧凛吩咐所有参与本次任务的军校生都乘坐星舰出发,所以大家基本上都在检查自己的配备装备,然而关山烈却觉得这种一眼就能看到结局的战斗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他认真的价值。 关山烈与萧凛、季遇川以及燕重西一样,都是贵族中为首的四大家族嫡系子弟。 然而由于他父亲关家族长有子嗣的时候太晚,所以在上面三个已经独当一面的时候,关山烈只能待在军校。 这次任务是军校大一生的特殊“实习”活动,即使关山烈本来不愿意来,但还是因为学分而来了。 但是来了不代表他会多认真准备。 哪怕他刚成年,但是以他3s级别的基因序列,徒手都能捏死拿着射线枪的星盗。 这鬼任务如果不是因为是阴浮相亲自下达指令,根本没有资格被纳入军校活动。 关山烈知道白玉质这个幸运的怀了阴浮相子嗣的皇后殿下,但是他对这种为了一个星球的低劣奴隶就大费周章发动军队的女人嗤之以鼻。 他漫无目的的在军队里张望,但是这里的士兵受萧凛这个上将的影响大多沉默寡言没什么意思,这让关山烈想起了萧凛身边那个还算长袖善舞的副官。 于是他循着方向来找副官,结果正巧看到了与副官交谈的苏小小。 突然之间,那颗桀骜不驯的心剧烈跳动了一下。 关山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是突然之间对那个明明貌不惊人的少女有了兴趣。 他凑上去:“是啊,难道她不是吗?” 这话是对苏小小说的。 即便关山烈是四大贵族家中子弟,因为在军校接受封闭训练,所以他对两个月前的那场大会并不知情,也不知道白玉质是灰原星原住民。 他自然也跟从来没见过白玉质真容的寻常百姓一样,自动将白玉质当成流落到灰原星的落难高级基因者。 苏小小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她被这个消息震惊到顾不上维持她搞好的妆造,心中升起隐秘的得意。 原来就算是白玉质那样张扬的疯美人,也会因为基因等级自卑而选择向大众隐瞒她的真实基因等级。 如果她将这件事说出来…… 苏小小眼光闪烁着,对关山烈和副官说:“没、没什么,等一会儿我会去观看直播的。” 就跟两个人说有什么意思,如果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将白玉质拆穿的话。 苏小小压抑着升腾起来的快乐,脚步轻巧的走向安排好的休息处。 关山烈则望着苏小小离开的背影,顶了顶腮侧:“张副官,她是谁?” 张副官自然不敢得罪关家的大少爷,恭敬回答:“苏小姐就是两个月之前萧凛上将从灰原星带回来的纯血,哦对了,现在的皇后殿下也同样是在那次行动中被救回来的。” 关山烈对观看什么皇后的直播没有半分兴趣,他嗤之以鼻:“切,什么皇后,不知道哪来的东西,竟然为灰原星大动干戈。” 但是为了能跟苏小小有交集,直播开始的时候他还是去了。 军中通讯设备很齐全,有一块专门为了战事汇演准备的全息光屏,可以对投影中的场景身临其境,大家都对白皇后这个人充满了好奇,所以在直播开始前夕,这块实时投屏的光屏前已经人潮拥挤。 关山烈凭借极好的视力发现苏小小就挤在人群中,索性拨开碍事的人凑到她身边。 “苏小姐,真巧啊。” 苏小小笑得灿烂,她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还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于是对待这位一头炸毛看起来格外凶的少年也很有交谈欲。 “是很巧啊,你叫什么名字?” 关山烈捋了捋自己凌乱的红发:“关山烈,叫我阿烈就行。” “好的,阿烈。” 苏小小在关山烈看来简直说不出的活泼可爱,他想起张副官说的,她不仅仅性格可爱人也可爱,更是百年难遇的纯血。 他现在突然对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陛下的眼光有了巨大的怀疑。 如果说苏小小和白皇后几乎同时出现在陛下面前,怎么会放弃了这么可爱珍贵的纯血,选了那么能作的女人呢? 在他看来,为灰原星开战就是能作。 “你很喜欢白皇后?” 关山烈决定如果苏小小真的很喜欢的话,他会考虑不要说太刻薄的话。 谁料到苏小小听完这句话后,竟然苦涩一笑:“你没见过她吧,大家都更喜欢她的。” 这话说的酸溜溜的,但是在关山烈听来却只觉得荒谬。 他皱眉:“哈,你是说,她比你讨人喜欢?” 苏小小低垂着头没说话。 这就是默认了。 关山烈嗤笑:“看来那群家伙的眼光都不怎么好。” 苏小小就摆手:“不是的,是因为阿烈你没见过她才会这样说,如果你看到她,肯定也会更喜欢她的。” “根本不会,”关山烈不屑:“就算她再怎么高等基因,再怎么漂亮,我也不会喜欢她。” “为、为什么?” 苏小小心脏狂跳,她隐约能感受到关山烈对她的特殊,对关山烈接下来的话有了隐约期待。 然而关山烈却说:“要不是她多事,小爷我现在还在军校竞技场,而不是前往清扫垃圾灰原星上的星盗。” 苏小小:…… “啊,这样啊。” 尴尬的气氛蔓延,然而关山烈却没感觉到。 所有人聚在一起等待着直播的开始,现场随着开始时间越来越近而渐渐安静下来。 终于,那个万众期待的时间点终于到了。 全息光屏很给力的亮起来,一个巨大的投影出现在在场每个人面前。 白玉质一张极具攻击性美感的脸放大出现在屏幕上,这种怼脸的出镜方式让她本来就抓人的美貌更放大了许多倍,叫人一眼望去,竟然能产生如在梦中的荒谬感。 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人能长成这个样子吗。 更像是古书里的精怪。 关山烈当时正在擦拭自己的宝贝匕首,这是他成年后自己选定的冷兵,擦着擦着却发现周围十分不对劲。 竟然连正常的呼吸声都消失殆尽。 他抬头,看见苏小小失神的表情,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路略过屏息惊艳的人群,直直看向屏幕上的白玉质。 白玉质当时恰好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是白玉质,陛下的唯一伴侣。” 珍贵的冷兵掉落在地,关山烈喉结滚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靠。” 谁也没跟他说过,白皇后长这样啊。 第149章 心虚与误会 自从白玉质怀孕之后,阴浮相对她的紧张简直是成倍增长。 尤其是在研究员说白玉质腹中胎儿基因等级可能会很低,所以导致胎像不稳后,阴浮相更是直接寸步不离的守在白玉质身边,成日里就在浮空王庭的爱巢中相互缠着,这一守就是两个月。 就如同研究员所说,不论是花类基因还是蛇类基因的孩子,在母体内的孕育周期都非常短暂,更多的是在母体外以独立胚胎的形式继续发育。 因此,白玉质还有一个月左右,肚子里的崽就要出来了。 眼看着崽崽都要出生,白玉质的存在也该向全星际公布了,毕竟她身为阴浮相这个皇帝陛下的唯一伴侣,这个帝国的皇后,并不应该被遮遮掩掩。 连带着继承人将要出生的消息,也会一并通过直播告知星际人民。 这个直播也是白玉质自己想要的,这是最快的能够刺激到贵族们和苏小小的方式,总不能让她直接跟这些人面对面对线。 白玉质等了两个月都没等到贵族们动手,她有点等烦了,打算放最后一把火。 然而即便只是直播而已,并不需要白玉质真正出去浮空王庭深入群众,阴浮相却还是不放心,冷着一张脸,不管白玉质怎么拧他或者用脚踢踢他半身,都不带从白玉质身边挪动一步的。 所以等白玉质调整好镜头距离后,所有观看直播的星际人民就发现,在这个极度美丽的少女旁边,就是他们之前一直只能在战场实录中看到的陛下的身影。 萧凛看着从白玉质出来后就显得格外群情激奋的士兵们,神色说不上多好看。 但是显然,现在正是众人上头的时候,他就算身为上将,也不好在这种时刻打断直播,而且,萧凛自己也想看看白玉质。 已经有两个月,白玉质一直被阴浮相圈在自己的地盘上,根本就连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过。 萧凛近乎贪婪的看着白玉质在全息屏幕上的身影。 她还是初见时那么漂亮到令人炫目,但是现在的白玉质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殿下,穿着的不再是破破烂烂的麻衣,而是华贵的长袍。 那衣袍也不知道是什么名贵的材料制成的,明明看起来只是简单的白,可只要有光线照射的地方,又能反射出流光溢彩的银光。 就算萧凛十分不愿意承认,他在看见黑色的蛇尾缠绕住白玉质手腕时,都不得不想到。 这帝后二人一黑一白,实在是相得益彰。 阴浮相无视镜头,全程只紧盯着身边人的一举一动。 现在白玉质的小腹处已经能看出明显的弧度了,只是因为孩子的腹内发育时间短,所以弧度并不多大,只是圆润饱满而已。 她将纤细的手指轻轻拢在小腹处,白玉质知道现在有多少人都在盯着她肚子里的孩子。 “很抱歉今天才出现在大家面前,”白玉质的样子算不上懒散,但也的确没有如何正式,她只是慵懒的倚靠在阴浮相身上:“不过如你们所见,我是你们爱戴的陛下的伴侣。” 这种直播形式是可以发弹幕的,并且星际弹幕十分智能,会自动筛选出关键词最多的代表性句子来播放。 【皇后殿下神颜,肚子里的小宝宝是不是快要出生了?】 白玉质扬眉,还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她正想着怎么才能自然又不崩人设的将自己胎像脆弱的事情宣扬出去,这不就来了机会了吗。 “出生啊,确实快了,大概还有一个月左右,要不是它太脆弱的话,或许我早就会宣示主权了呢。” 这个宣示主权指的是出来宣告自己才是阴浮相的伴侣,孩子揣上了,爹也不能不攻略了,虽然阴浮相听见这句话之后的反应明显已经是自我攻略完成了。 果然,提到脆弱,弹幕上纷纷有人猜测白玉质怀上的骨肉或许继承了母亲的基因,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继承了阴浮相基因的孩子根本不可能用“脆弱”两个词来形容。 对此,白玉质满意的笑笑,却没有做出正面回应。 她这次直播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她仅仅只是和阴浮相秀了一场恩爱,对于所有猜测她自己的基因等级和孩子基因继承的弹幕统统没有再回应过。 这种不回应在民众看来是皇室的隐秘,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有怀疑什么,但是在别有用心的贵族们和苏小小心中,这就是代表白玉质的心虚。 贵族们本来就打算对白玉质下手的想法更加坚定,而苏小小,在目睹了关山烈态度的前后变化之后更是热血上涌,她恨不得立刻马上就揭穿白玉质只是一个基因等级劣等的奴隶而已,根本不是大家猜测的高贵血统! 苏小小对自己说,她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看不惯谎言。 她看向自从白玉质出现后就一直沉迷于大屏幕无可自拔的关山烈,状似无异道:“阿烈,你看,她是不是很美?” 声音无端透出许多落寞。 关山烈听出了这种落寞的情绪,也觉得十分尴尬。 毕竟是他自己,前脚才对人信誓旦旦的说绝不可能对白玉质有什么好感,下一刻就对着映着人家脸的光屏目不转睛。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白玉质的样子的确让关山烈心脏狂跳,但是心底总有一道声音在提醒关山烈,告诉他自己真正喜欢的其实是苏小小这样子的单纯少女。 处于某种青年拧巴的自尊,和对苏小小平白升起来的心疼,关山烈矢口否认:“呵,也就那样吧,皮囊而已。” 苏小小倒是没想到关山烈会这样说,心底有些高兴。 她总觉得受到这样的偏爱才是她应该得到的,而现在围绕在白玉质身边的种种目光与爱意,本来也不应该属于那个漂亮到近乎妖异的少女。 这种被抢了什么东西一样的憋闷感让苏小小实在忍不住想要跟白玉质作对。 她看向关山烈,似乎有点儿犹豫:“阿烈,我觉得,大家好像都误会了,但是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第150章 恃宠而骄 苏小小的表情还有些严肃,让关山烈以为他刚才说白玉质的话叫苏小小不高兴了,他也松了一口气。 就连关山烈自己都觉得自己刚才那个样子实在做作。 美就是美,不美就是不美,说什么皮囊不皮囊的。 于是他又改口:“好吧,是我刚才太激进了,她的确很漂亮,你别生气。” 苏小小:…… 苏小小故作犹豫的脸一下就僵住了,她实在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关山烈这种反复横跳的人存在,明明刚才还说不过如此,现在又承认是自己激进。 她本来已经不生气了,但是现在,那股火又上来了。 可是话到了嘴边,再不说,苏小小感觉自己要被憋死了,于是她假装没听见关山烈的话,直接将自己想说的说了出来:“大家都在问白小姐的基因等级,这实在伤人,白小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她的劣等基因说事了。” 或许是觉得自己这话有些生硬,苏小小还补充了一句:“我也如此认为,白小姐是个很有能力的女性。” 关山烈想要笑的表情凝滞,他反问:“劣等基因?” 实在很难想象,像是白玉质那样美貌的人,竟然是个基因劣等的废物。 关山烈朴素而狂妄的价值观一向认为基因劣等的人除了做廉价劳动力或者当成异族的食物以外,根本什么都做不成。 这也是为什么他对此次前往灰原星的任务如此抗拒。 他从骨子里就觉得劣等基因的人不值得耗费他的精力。 而苏小小所说在关山烈看来,这就是一个心机颇深的劣等基因少女费尽力气攀上了纯血苏小小,借着这个跳板勾引了至高无上的星际帝王,最后还凭借肚子上位成了皇后。 这也就算了,可是在她成为了皇后之后,竟然还有胆量指挥高等基因者军队前往灰原星做这种没用的事。 这简直是对贵族血统的挑衅。 关山烈冷着脸,听苏小小继续说。 “是这样没错,但是我能理解的,白小姐那么美又那么年轻,想过好的生活也很正常的,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对大家隐瞒了这一点。” 关山烈道:“呵,你倒是想着为她解释,可她利用你从那个垃圾星走出来,现在可有一星半点儿想着你?你还是太单纯善良,若我是你,这王庭富贵总该也叫我分一杯羹吧。” 苏小小对关山烈现在的态度非常满意,她从关山烈身上提前看到了全星际人民知道了事实后的态度。 兴奋感从脊骨处蹿升,一路走到大脑皮层,让苏小小控制不住心跳加速:“我、我也没想过这些,但是阿烈,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是信任你才会告诉你,如果被别人知道了,白小姐的处境会很艰难的。” 关山烈冷笑一声,并没有承诺什么。 在他看来,这种手段就应该被揭穿,否则恬不知耻的人就永远不会感觉到难堪是什么滋味。 直播结束的时候,关山烈凝视着最后定格的画面,那是阴浮相骨节分明的大掌轻柔环过白玉质腰肢最后覆上微微隆起的孕肚上,白玉质懒洋洋的倚靠在阴浮相怀中,被他的牢牢护着。 心中的妒火和忿恨夹杂,就连关山烈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他说服自己,说自己只是看不惯劣等人的谎言。 萧凛不知道在他凝望白玉质身影的时刻,苏小小已经又搞出一番事情来,他召集兵士登上星舰,包括关山烈等军校生在内的共计不到一千人士兵前往灰原星清理星盗。 ——这个人数甚至没有当初去灰原星寻找纯血苏小小的时候的一半儿多。 足以见得这些贵族们不论是谁,都没把底层人的命当命看。 不过星际帝国的军队战斗力的确毋庸置疑,第二天一早,还沉睡在阴浮相亲手堆成的软窝里的白玉质被轻轻叫醒。 自从知道白玉质有孕之后,阴浮相像是某种本能觉醒,热衷于用各种名贵的柔软布料堆成舒适的一个“洞”,明明床榻很是宽敞,他却硬是要和白玉质挨挨挤挤的缠在那个窝窝里,恨不能把白玉质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白玉质第一次知道,原来除了鸟类,蛇也会筑巢。 不过她认为这应该是阴浮相的个人癖好。 “做什么啊,好困。” 白玉质是真的嗜睡,睡得越久就觉得舒服。 阴浮相就停下轻拍她背部的手:“你睡,无碍。” 一场小战事结束而已,就算是萧凛和苏小小等人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在阴浮相眼里也都无所谓。 于是等苏小小站得腿都麻了,白玉质才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 “诶,今天是不是……” 阴浮相满脸无所谓:“是。” 等了一上午而已,并不久。 白玉质眨眨眼睛,推推阴浮相:“我好了,叫进来吧。” 很难说她没有故意的成分,不知道怎么回事,白玉质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主角团的痛苦之上了。 啧啧。 有点恶毒,但是很爽。 站一上午对于萧凛和跟着一起来觐见的关山烈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苏小小来说就很费劲了。 于是在苏小小强颜欢笑的进去、萧凛直戳了当的提出苏小小可以留在浮空王庭被毫不犹豫的拒绝时,关山烈简直就像要炸了一样。 他的混合基因是非洲狮,头上那一头乱毛又浓密又炸,现在一生气就更明显了。 然而关山烈也不知道他自己到底在气什么,反正就是心里不舒服,他到底还是个军校生,再怎么沉稳也比不过萧凛沉得住气。 他看向白玉质,尤其是跟那双眼眸对视的时候,就像被狐狸精吸了精气一样脑子都不会转了:“皇后殿下为什么这么针对苏小小呢,是不是怕自己原本只是劣等基因的事实被暴露出来?如果是那样的话倒是大可放心了,小小绝对不是那种贪图富贵就会出卖朋友的人。” 这一番话夹枪带棒的,白玉质就算是个傻子也听明白关山烈是什么意思了。 关山烈,女主的男主团中最后一个,性格暴躁不羁,又拧巴又骄傲,最特别的就是他简直就是完全没有脑子一样,跟其余三个老狐狸男主格格不入。 白玉质很直观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并且不打算惯着他。 “你算个什么东西,怎么不跪着讲话?” 什么垃圾贵族,只要阴浮相还活着,不管是谁,白玉质想怎样就怎样。 恃宠而骄,有恃无恐。 第151章 羞辱 关山烈此人是极度骄傲的。 不管是他与生俱来的3s级别强悍基因,还是他出生在四大贵族这样庞大的家族,都让他有骄傲的资本。 因此,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对他的忤逆和打击。 然而现在,白玉质不仅仅是打击他而已,这种程度的轻视,对于关山烈来说已经是极大的侮辱。 怀揣着说不清道不明心思的关山烈脸色变得极度难看,他愤怒到气急败坏,进而口不择言。 “你让我跪下?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什么时候也轮得到像你这样的劣等奴隶对我们贵族指手划脚!” 关山烈被白玉质气得上头,甚至都忘记了白玉质现在是阴浮相亲自认定的伴侣,而阴浮相此时此刻就站在白玉质身后,摆明了就是要给她撑腰。 他对白玉质的辱骂被阴浮相全部听在耳中,本来就算不上高兴的心情变得十分糟糕。 还真是该死啊,这些愚蠢又无能的东西,不仅仅打扰了靡珈蓝舒适的睡眠,现在竟然还敢胡言乱语。 阴浮相这样想。 说来也很可笑,在关山烈心中高贵的血统和强悍的基因就能让他理所应当的看不起别人,然而他自己引以为傲的资本对于阴浮相来说与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可能也就是,一只手碾死还是一只手捏死的区别吧。 反正眨眼之间就将关山烈抽出去并且让他以一个标准的跪拜姿势着地的阴浮相觉得,这并不困难。 白玉质看着“五体投地”的关山烈,笑得很有些开朗了。 “你看,现在你不还是跪下了?我是什么基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就是 个垃圾一样的东西啊,不是吗?嗯?尊贵的贵族大人?” 关山烈好不容易撑起自己的身体,用手背狠狠擦掉自己嘴角溢出来的血迹,一脸震惊的看向高高在上的白玉质。 白玉质和阴浮相自始至终就没有从高台上下来过,一直都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这些外来者。 但是关山烈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可以有一个女人 ,能如此正大光明毫不掩饰的展露出自己如此嚣张跋扈的一面,白玉质说话简直是句句带刺,可阴浮相,这位被所有星际人民奉为神明的男人,却还是如此纵容。 可现在关山烈已经被白玉质几句话骂的哑口无言,最要紧的是,阴浮相站在白玉质身后,第一次正眼看了除白玉质以外的其他人。 关山烈从那样冷漠的眼神里看出了阴浮相的警告。 他在对所有人示威,不允许任何人的任何行为不合白玉质心意。 关山烈闭嘴了,但是他身体里对于危险的强烈直觉不是谁都有的,比如苏小小,她就是一个格外没有危险意识的人。 当没人再开口的时候她站了出来,眼泪汪汪的扶起倒在地上单膝跪地的关山烈,很是不忿的看向白玉质。 “白小姐!” 白玉质懒洋洋:“叫我殿下。” 她现在已经是皇后了,的确应该叫殿下。 苏小小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但是她主观意愿不愿意承认白玉质现如今高高在上的地位,所以有意回避。 没想到白玉质会用这一点来压她。 苏小小一噎,不情不愿的开口:“殿下,你怎么能这样说阿烈,当初在灰原星,你跟我说过你是个奴隶,我还曾经跟你讲人人平等,怎么现在你却成了这样的人了!” 苏小小满脸失望,要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什么大义凛然的正义斗士呢。 可是白玉质不吃她这一套。 “我成了什么样的人?你嘴上说得倒是好听了,那刚才这个什么烈的说我是劣等奴隶,你怎么不去跟他将人人平等的大道理,”白玉质随手拆掉手腕上一个晶石制成的手环超苏小小的头就丢过去:“现在竟然还提起灰原星,怎么,你是想让我难堪吗?” “啊!” 苏小小被手环打得头破血流,白玉质在心底夸赞了一下系统给她开的自动瞄准,随后更加慢条斯理的欣赏着这个小白花的狼狈样儿。 “苏小小,做人可别太双标了吧,还是说这个男的是你心上人,所以你才没长脑子一样对他百般维护啊?” 白玉质是故意这样说的,她还能不知道苏小小安得是什么心吗。 左不过就是眼红她,想要自己能够成为阴浮相的伴侣,将白玉质取而代之,所以苏小小肯定格外忌讳白玉质说她跟关山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果不其然,苏小小听了这话之后脸色大变,本来还搀扶着关山烈手臂的手立刻就拿了下去,在阴浮相面前连连摇摆:“不、不是的!我怎么可能和阿烈……” 其实白玉质对苏小小现在这个矛盾的心理能猜出八九分。 这个女主倒真不一定对阴浮相有多么情根深种,她其实真正想要的是成为这个世界的“团宠”。 而只有阴浮相身边的伴侣,是最荣耀最光辉最吸引众人目光的。 可是按照世界原轨迹应该已经被无数个优秀男人追求的万人迷苏小小,因为白玉质的到来,直到现在才终于遇上了一个对她表示好感的人。 也就是关山烈。 她一方面不想让阴浮相认为她和关山烈关系不一般,但另一方面又的确不想失去这个唯一的追求者。 这让苏小小在最后关头犹豫了,她怕自己既没有抓住阴浮相,又弄丢了关山烈。 站在一旁的萧凛从始至终都对这场闹剧冷眼旁观,他的目光自从白玉质出现之后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就在白玉质朝苏小小扔东西砸人的时候,这个本该成为苏小小第一个伴侣的古板上将却像没看见一样没有做出任何阻拦。 哪怕这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可是现在,苏小小这个计划当中的关键性人物的犹豫让萧凛毫不犹豫的第一次出手。 他捏住关山烈的手臂,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他拽起来,然后对白玉质说:“殿下,此人并不重要。臣此次前来是想告诉您,灰原星之事已经彻底结束,臣斗胆,想要讨个赏赐。” 萧凛倒是对在白玉质面前卑躬屈膝没有半点排斥。 白玉质暂且放过了不知所措又懊悔难过的苏小小,看向说话的萧凛,怎么说这个萧凛也是她明面上的“救命恩人”,白玉质还算平静的跟他讲话。 “你说吧。” 萧凛做事从来都讲求效率,因此绝不拐弯抹角:“殿下,请您让苏小小入浮空王庭。” 没错,这就是萧凛这两个月以来想到的办法。 他奉命前往灰原星清除星盗,讨个赏本就无伤大雅,而且萧凛自以为自己在白玉质心中应该有些不一样的地位,那是之前在灰原星的时候白玉质刻意为之让他产生的错觉。 让苏小小进入浮空王庭是整个计划的关键,至于是以什么身份地位进去的,萧凛不关心,也不在乎。 第152章 动手 那群贵族失败的原因就是实在太自负,以为什么都理所当然,实际上他们搞错了一点,那就是白玉质并不是一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人。 而萧凛觉得,自己还算了解这个由他亲手从灰原星带出来的少女。 白玉质嗤笑:“萧凛上将,你确定我会因为你,就把这个明显对我的男人意图不轨的女人带进浮空王庭吗?” 萧凛看向上位处白玉质明艳又无情的笑脸,果然就像他想的那样,白玉质是个不会粉饰太平的人。 她的喜怒哀乐一举一动都随心所欲,甚至因为这样的性格,让白玉质整个人都显得格外喜怒无常且疯狂。 ——至少萧凛不止一次听见自己的父亲在家中为了白玉质而感觉到焦头烂额,他们都称呼白玉质为“疯女人”。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这种疯狂如果加以利用,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像那些贵族所说的什么偷偷将苏小小送进浮空王庭或者是让苏小小去讨好白玉质,这都是不切实际的空想。 萧凛再清楚不过了,只有让白玉质高兴了,他的目的才能达成。 不顾苏小小脸红心跳想要解释什么的样子,萧凛开口打断了苏小小正要出口的话。 “殿下,如果你不想要个取乐的玩具的话,我可以把她带走。” 这话一出,在场的不管是谁都感觉到了一丝惊讶,就连阴浮相都望向了萧凛。 白玉质真的很难想象这种看起来十分正经的男人是怎么如此面无表情的说出这种十分不正经的话的。 他竟然也真想得出来这种主意,摆明了是告诉白玉质她能拿苏小小当个玩意儿随意折辱。 算他聪明,还真摸到了白玉质的兴致点了,白玉质起了兴趣,但是苏小小可就面如土色了。 关山烈不可置信的看着拽着他的萧凛,想要挥动拳头狠狠揍上这张板着的脸,但是却被轻松避开。 他怒吼:“萧凛,你脑子有病吧!” 苏小小笑得像哭一样难堪,也看向萧凛:“萧凛上将,您是开玩笑的吧……” 萧凛没搭理苏小小,只看向白玉质。 只见那好似集中了天地间全部灵气才孕育出的少女转转眼睛,明明腹中已经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却还是那么让人心折。 白玉质其实也没想到萧凛会这么配合,这下她都不用找借口让苏小小进来了。 现成的理由都找好了,这个台阶,白玉质得下。 “看来萧凛上将你,是给我带回来了个奴隶喽?” 白玉质故意用了奴隶这个词,这是她对刚才苏小小有意用话刺她的报复。 果然,苏小小听了十分难受,尖锐的嗓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格外让人觉得吵闹。 “不是!我不是奴隶!” 白玉质最爱看她破防的样子,于是冷着脸哼笑:“不是奴隶?我告诉你,进了我的地盘,你就是奴隶。” 苏小小哭着摇头,她想说自己不要来浮空王庭,可是想到白玉质自从和阴浮相在一起后千娇万宠的样子,却又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白玉质知晓这个苏小小平生最爱的就是做既要又要的美梦,因此也懒得搭理她了,直接让人堵了苏小小的嘴将她拖下去狠狠调教一番。 自从她有孕,浮空王庭进来了不少会伺候人的妇女,这也是萧凛敢过来大胆献人的前提条件——浮空王庭有了白玉质,已经不再是铁桶一块荒无人气了。 多一个人而已,阴浮相不会在乎。 苏小小被拖走,关山烈重伤,只剩下一个萧凛还完好无损的站在王庭里。 白玉质看他:“人我收了,你也可以滚了。” 她对谁都没有好脸色,萧凛很是习惯,甚至因为挨了这一遭骂而感觉心情舒畅许多。 这些时日阴浮相困着白玉质不许她四处跑,萧凛已经两个多月都没有见过白玉质了,除了上次的直播。 明明是他第一个遇见她的,不是吗。 那她也本就应该属于自己。 萧凛脸色平静的走出王庭,随后联通了与萧家的通讯。 “是的,父亲,我已经将苏小小送入浮空王庭。只不过她好像很不满意奴隶的身份,妄图终止计划。” 对面的萧族长神情满意,对这个令自己格外骄傲的长子说道:“无妨,她不会反悔的,为父会将这种可能扼杀。” 萧凛挂断电话,看到了等候在外的季遇川。 他们擦肩而过,没有人说话,但是彼此之间磁场中那股暗潮汹涌的战意和杀意却不容忽略。 这两个男人抱着同样不轨的心思,想要在这场计划中制造一个“意外”,将珍贵的宝物藏起来。 * “殿下,请用餐吧。” 白玉质不知道那日之后是否有谁对苏小小说了什么,总之在将近半个月的调教之后,苏小小简直是迅速蜕变,成为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完美的奴隶。 并且看不出来半点不情愿。 不过白玉质也不关心这一点就是了,她是想让所有贵族都统统消失,管他们是幕后黑手还是喽啰帮胸膛。 看着桌面上色香味俱全的晚餐,白玉质百无聊赖的坐在阴浮相大腿上,撒娇。 “你喂我吃。” 阴浮相自然十分乐意。 二人好似情深意浓的一对神仙眷侣,在苏小小看来格外刺眼。 “我、我先去打扫房间。” 她到底还是那个冒失的女主,只要稍微一刺激,就露出了真面目。 苏小小今日相比起之前有些毛躁,做事的时候都能看出来大写的心虚,白玉质猜测那些贵族们应该是要求苏小小今日下手了。 不过苏小小肯定没有那个实力在阴浮相眼皮子底下对白玉质动手,现在她又说要去打扫房间,或许是会在房中放些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白玉质继续慢悠悠的享受喂饭,她都不管,那阴浮相就更不会管,直到晚上,白玉质进入房间,闻到了一丝微妙的味道。 这个气味,熟悉,但又不那么熟悉。 如果不是她察觉到了苏小小的不对劲,或许白玉质就会这样忽略掉了。 白玉质挑眉,看向身后一直小心护着她的阴浮相。 这个倒霉鬼哦,还真是要两辈子都栽在催情药上了。 第153章 夜闯,胎动 白玉质在心中为阴浮相感到悲伤,但是却不耽误她行动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叫阴浮相进来。 毕竟不管是原着世界还是这个世界,苏小小经历了完全不同的人生之后最终还是走回了用催情药来“解决”阴浮相,这个事情本身就让人觉得十分的荒诞可笑。 到了这个时候,白玉质已经知道这些贵族们打算用什么方式来解决她了。 当日,萧凛将受了伤的关山烈带走,而苏小小则以奴隶的名义在浮空王庭留了下来。 自那之后,有关于白玉质的传言开始压抑不住的在街坊巷口传了出来,星际帝国的皇后殿下其实是灰原星的一个劣等基因奴隶的真相成为了星际人民茶余饭后最大的讨论热点。 阴浮相下令叫人处置那些胡乱传话的人,然而虽然别人嘴上不说,但到底也都还是知道了。 白玉质从阴浮相对待她越来越小心翼翼的态度上能明白,其实那个劣等基因对于星际群众来说冲击力还是太大了。 毕竟都是接受了数百年“基因等级论”的教育,一时之间想要彻底扭转这种观念,那简直是难如登天。 民众需要巨大的变革来觉醒。 而这则贵族们认为能够造成白玉质心神不宁的传言是他们的第一招。 白玉质胎像不稳这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有甚者甚至寄希望于只是流言蜚语的打击就能让她精神不振进而流产。 在发现这招已经被阴浮相化解大半后,这些贵族开始催促苏小小尽快执行第二步,也就是下药。 就按照他们之前所说,苏小小在白玉质刻意放水的情况下终于还是找到了机会,将催情香放进了他们二人经常待着的房间。 ——之前的“巢”在白玉质的要求下被密闭起来,等待白玉质生产之后再重新打开。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以阴浮相的霸道程度,苏小小根本就没有摸进去的可能。 白玉质卧在柔软的床铺上,感受着阴浮相对她的贴近。 很显然这一点儿掺杂着的味道并没有引起阴浮相的注意,他的全副心神都在白玉质身上,该说不愧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科研天才,季遇川制成的这种催情香,如果不是白玉质有系统这个作弊器,她都不一定能辨认出是不是自己身上的味道。 在虚假的平静中,白玉质陷入沉眠,直到系统开始在她脑子里吱哇乱叫,她才睁开眼睛,在朦胧的黑暗中看到阴浮相略显仓促的背影。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阴浮相如此狼狈的模样,哪怕初见时他正处于基因暴动,好像也未见得有如此痛苦。 巨蟒被留在白玉质身边,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白玉质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它没发现她醒来了,现在焦虑的蛇鸣就会立即响彻。 贵族们的目的达成了,阴浮相果然如他们所料,在发现身体不对劲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让自己远离白玉质。 白玉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身边缠绕着的巨蟒突然直立起首部,做出马上就要攻击的动作。 这是阴浮相临走之前下达的指令,如果有不能确定的人群接近白玉质,可以就地斩杀。 兵刃与蛇鳞碰撞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尖锐的刀刃没有破开巨蟒防御性极强的鳞片,但是这一次却到底是与之前不同了,萧凛收回刀,这一柄刀没有任何被挤压过后报废的痕迹。 “它变弱了。” 季遇川的声音从黑暗之中传来,白玉质倒是没想到这两个狗东西竟然还有合作的一天。 不过巨蟒的身体强度变化的确很明显,曾经在阴浮相基因暴动时就能单抗这两个的巨蟒现在动作迟缓,防御力也变得没有那么强悍了。 毕竟是阴浮相的半身,阴浮相的状态直接影响到巨蟒。 “早知道这样,我自己一个人也能来。” 萧凛毫不留情的这样说,刀身横亘在身前。 他们两个人完全没有放轻声音的意思,根本不在意白玉质会不会发现,因为只要解决了这条巨蟒,哪怕杀不死,只是让它受伤,那白玉质在他们手上也不会有反抗的机会了。 季遇川同样嗤笑:“我也这样觉得。” 他也是3s级别基因的强者,未见得就比萧凛弱。就算萧凛实战经验更强,可季遇川也有药理手段。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白玉质装睡也是没用的。 她轻哼一声,在床上滚了滚,睁开眼就是刀光剑影。 巨蟒的蛇尾抽向萧凛,被萧凛闪身避开,萧凛手上的刀一招一式都朝向巨蟒七寸,而巨蟒庞大的身形也成了它在狭小房间中闪避的劣势。 很快,巨蟒身上的华丽鳞片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白色痕迹,防御没有被破开,但是显然,如果萧凛继续这样劈砍,总有一处会被突破,更何况,季遇川还没动手。 白玉质能猜到这两个人是为什么来的,能叫他们两个合作的,也只有白玉质自己了。 萧凛和季遇川没有把握阴浮相会不会真的离开,也不确定阴浮相会不会留有后手,这次计划必须一击即中,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相约一起来了,合作后的争斗避免不了,但是对付阴浮相才是首要目标。 白玉质冷眼看着萧凛和季遇川,他们二人还是跟她印象中一样,一个面瘫一个龟毛。 “你们要造反?” 白玉质的质问让正处于战斗中的巨蟒更加焦躁,它的攻击频率提高,可随之而来的是季遇川加入战场。 隐约的优势被限制住,巨蟒一对二,打得不算轻松。 萧凛和季遇川两人都争先恐后的回答白玉质,哪怕这个问题并不友好。 “不是造反,是救你。”这是萧凛。 “靡珈蓝,你应该在更安全的土壤。”这是季遇川。 白玉质的手覆上小腹的隆起处,里面的两个崽似乎感受到了外面不同寻常的气氛,开始在她肚子里有了动静。 因为继承了阴浮相的基因,两个崽崽只会以胚胎的方式出生,也就是两个蛇蛋,也是因为这样,他们从来没有过胎动。 这是第一次。 白玉质不确定这种感应会不会让阴浮相也有感觉,因为她看到巨蟒的动作都随着胎动的频率变得僵硬古怪起来。 她看向那两个道貌岸然的男人:“所以,你们所说的拯救、安全,就是在深夜闯进我的房中,趁我夫君不在,想把我抢走,是吗?” 第154章 堕胎药 或许是心虚,或许是其他什么,总之听了白玉质这样一针见血的质问,萧凛和季遇川都没有做出正面回答。 他们倒是配合默契,季遇川在萧凛与巨蟒缠斗之时掏出一把枪,那枪对准巨蟒庞大的身体发射,并不是射线或者其他什么穿透性更强的东西,而是一根细如牛毛的针。 那针极其尖锐,穿透巨蟒的鳞片深入内部。 “成了。” 季遇川松了一口气。 那根针上并不是什么毒物,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没发现能比阴浮相的蛇毒更恐怖的毒,这个只是季遇川研究出来专门对付阴浮相的一种延缓剂,效果类似于镇定剂,只不过比那效果更强。 不仅能让巨蟒的速度变慢,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延缓毒腺中毒液的分布。 阴浮相的半身看似比阴浮相本人更能打,实际上最致命的攻击手段就是窒息缠绕和毒液。 有了这个延缓剂,能够成功克制住巨蟒的致命攻击。 不管巨蟒发出的蛇鸣有多凶,但是事实就是它的确被克制住,当然有阴浮相本人状态极差的原因,如果阴浮相现在正处于全盛时期,就算是一百个季遇川也根本不可能射中巨蟒。 它的鳞片完全能够抵挡住一根银针。 巨蟒轰然倒下,白玉质被人连被子一起裹在怀里带走,抱着她的人是萧凛,季遇川虽然不甘心,却也不敢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们两个这一出是完全背着其余贵族的,赌的就是在阴浮相彻底恢复之前没人能发现他们的小动作,但是不管是萧凛还是季遇川,他们二人都无法笃定苏小小是不是真的能勾住阴浮相。 为了防止被半路截杀,他们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往首都星边缘的私人星舰,不是每个人都有阴浮相那种徒手撕开空间瞬间穿梭的能力,他们需要借助星舰才能将白玉质安全带走。 “你不挣扎吗?” 在极速的奔跑中,季遇川还能跟白玉质搭话。 白玉质把头扭过去,虽然跟萧凛的身体没有过多接触,但是在季遇川看来就是整个人都窝在萧凛怀里了。 他本就因为没有碰到白玉质而不爽,现在就更称不上心情美妙了。 季遇川怒极反笑:“呵,你还依赖他?你真以为萧凛能比我好到哪里去,你知不知道就在刚刚,在掳走你的前一秒,他还在跟我探讨怎么把你腹中的孩子给拿掉!” 白玉质斜眼看向抱着她狂奔而加重呼吸的萧凛,敏锐的感受到他不同寻常的沉默。 季遇川说的是真的。 白玉质知道了。 怎么说呢,还真是丝毫不出她所料的没心没肺。 在原着中萧凛就是一个这样的人,明明是帝国掌管军队的最高上将,却能做出拿奴隶的命来填坑的事。 明明自己才是苏小小腹中孩儿的父亲,却能面不改色的看着苏小小在阴浮相身边极尽伪装。 如果说季遇川是明面上的不近人情,那萧凛就是骨子里毫无人性。 他倒是很严于待人宽以律己,原着里看着阴浮相戴绿帽子很是理所当然,到了他这里,不仅打着掳走白玉质的主意,还想方设法的想要将她腹中孩子拿掉。 白玉质心中冷笑。 真是长得丑想得美,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本事。 被安置在星舰中控制起来的时候,距离阴浮相中药已经过了将近两个小时。白玉质趁着萧凛和季遇川在星舰前方规划逃亡路线,闭上眼睛与系统进行联络。 本应该在白玉质身边的系统,现在化作了一条小拇指粗细的小白蛇,盘旋在不起眼的角落,正看着阴浮相。 今夜真是热闹,去劫掠白玉质的不仅一个,来阻拦阴浮相的也不止一个。 白玉质与系统联络上的时候,阴浮相正双目紧闭的被锁在禁室中的玄铁床上,手臂和大腿都被手腕粗的铁链紧紧束缚着,一个强悍如斯的帝王现在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苏小小心脏狂跳,面色潮红。 她轻手轻脚的摸上床,她不敢直接触碰阴浮相的身体,却感受到了男人身上汹涌的热意。 药效发作了。 苏小小深呼吸,一双小手正要摸上阴浮相墨绿丝绸一样的衣物,却突然听见禁室的门发出咯吱一声。 她一惊! 怎么可能! “不好意思了苏小姐,打扰到了你们的好事,不过我真的很急,或许苏小姐能理解我?” 这种华丽的好像歌剧一样的腔调,苏小小回头,果不其然是燕重西。 燕重西一直都在浮空王庭,并不需要像萧凛二人一样潜入,他知晓苏小小的计划,所以只需要一路跟着苏小小走,就能够顺利找到阴浮相的所在之处。 至于禁室,作为浮空王庭的“管家”,有钥匙的本来就是燕重西,即使按照贵族们的要求将钥匙交给了苏小小,也不代表他没有办法再打开这扇门。 说到底,这个禁室能够困住阴浮相的是玄铁床,而不是门,所以禁室的钥匙也算不得什么机密了,说个不好听的,如果阴浮相真的因为某次基因暴动死在禁室里,总要有人给他收尸。 苏小小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说好的由她来完成与阴浮相的结合生下孩子,怎么现在燕重西却突然出现了呢? “燕重西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燕重西看着苏小小,他倒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虚伪的礼节,还很绅士的对苏小小回答:“抱歉了苏小姐,今日,你的任务要失败了。” 苏小小:“为、为什么?” “因为啊,”燕重西眯着眼睛靠近阴浮相,看着曾经只能够仰望的男人变得无比脆弱的躺在玄铁床上被锁住,他就觉得十分畅快:“他要死了。” 在燕重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另一处地方,那个白玉质所在的星舰中,季遇川拿着一瓶幽蓝色的药水递给白玉质。 “喝了吧,不会痛的。” 是堕胎药。 第155章 挣扎 这场双方之间的博弈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不管是白玉质还是阴浮相,如果事情不能够按照白玉质一开始所规划的那样发展,那么这一次过后,他们都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 白玉质在那管堕胎药被拿出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一股恶意,那种如鲠在喉的别扭感不是萧凛和季遇川能够做到的。 是世界意识。 自从第一次动手失败之后就消失了世界意识再次出现,它能感受到苏小小的气运变化,现在估计就是自从白玉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苏小小身上气运最鼎盛的时刻。 她与苏小小之间此消彼长,世界意识是感受到了这一点过来看她笑话的。 今日萧凛和季遇川能够想到对她用堕胎药,白玉质觉得他们二人多多少少收到了世界意识的蛊惑和影响。 试想,在这种逃亡的危急关头,萧凛和季遇川真的是那种分不清楚事情轻重缓急的人吗,不忙着赶紧驾驶星舰逃走,反而执着于让她喝下堕胎药。 倒不是说他们两个的品行干不出这种事,而是他们两个的性格不会在现在这么干。 其中有多少世界意识做的手脚应该已经不用猜。 其实白玉质也很困惑,为什么世界意识这种东西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呢,如果不是有了世界意识,说不定她还真要受罪了。 季遇川拿着那管药剂步步逼近,口中说着不会痛的谎言。 怎么可能不会痛,那可是堕胎药,能够让白玉质身体里与她血脉相连的两个孩子生生被剥离下来的东西。 当然会痛。 白玉质冷眼看着他走过来,感受到自己的下巴被人扼住挤压,一双红唇被迫微张,她没有说什么求饶的话,甚至也没有像往日一样冷嘲热讽破口大骂。 白玉质只是戏谑的说了一句:“你好蠢啊。” 就一句,让季遇川的动作猛然顿住。 在季遇川眼中,白玉质此时明明是在凝视着他,但却又不像是在看他,反而更像是透过他的身体在看什么他不知道的存在。 这种感觉让季遇川觉得不寒而栗。 “你在看什么?” 季遇川停下了想要灌药的动作,低头凑近白玉质。 白玉质却闭上了眼睛:“反正看得不是你,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与它一样愚蠢,包括你在内。” 季遇川想要追问“它”是谁,可是萧凛此时却走了进来。 萧凛看到了季遇川手中那瓶原封不动的堕胎药,眉头紧锁:“你在做什么。” 说好的由萧凛掌控星舰,而季遇川负责控制住白玉质。 可是现在看来,季遇川的态度却十分微妙。 萧凛伸出手:“你要是做不到,就换我来。” 他作势要夺过季遇川手中的堕胎药,却被季遇川迅速避开。 季遇川冷笑,从刚才那种诡异的感觉中走出来,他看向萧凛:“你现在装什么无所谓,刚刚让我来,不就是不想让她恨你,现在怎么又来了,不装好人了?” 萧凛沉默,随后又走近白玉质,动作小心的摸了摸她苍白的脸颊。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被吓到了?” 白玉质看着这两个男人在她面前的种种把戏,他们两个当然没一个好东西,但是相比于萧凛而言,反而是季遇川更有利于她周旋。 她现在的面色惨白并非真的身体上不舒服,而是因为她在被掳走之前在系统商城购买了debuff道具,这种道具可以让人产生早产的预兆。 外形上的变化也属于道具的使用效果。 她没有躲开萧凛的手,反而用一种奇怪的求救姿态看向萧凛:“你让他滚。” 说的是季遇川。 萧凛看着白玉质,试图从她脸上找出破绽来。 他不相信白玉质到了现在还没有看清楚自己不是个值得依赖的好人,甚至比起季遇川来说还要更毫无人性。 可是萧凛什么也没看出来,反而被白玉质现在这幅样子迷住了眼。 和那天一模一样的,在灰原星那一次,白玉质就像现在这样望着他,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流露出对生的渴望和想要抓住所有机会往上爬的欲望。 萧凛无法抗拒,也不想抗拒。 反正对于他而言,白玉质想要反抗难如登天。 季遇川简直不敢相信都到了这个时候,白玉质竟然还信任萧凛,他失声暴怒:“白玉质!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白玉质看都不看季遇川一眼,一直望着萧凛,仿佛将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他身上。 这样的白玉质毫无疑问的取悦了萧凛,可他却没有遵从白玉质所说的那样让季遇川滚出去,反而是自己起身,向外走去。 临走之前用那种令人作呕的呢喃声附在白玉质耳边说:“你乖一点的话,就不会受苦。” 最后留在星舰尾端的到底也就只剩下了白玉质和季遇川。 白玉质看着萧凛的背影,心中松了一口气。 果不其然,只有像她刚才那样,佯装自己更恨季遇川,萧凛才会放弃自己亲自动手灌药。 萧凛此人绝对是苏小小的四个追求者里面最不简单的一个,不然他怎么能在角逐之中胜出,成为苏小小的第一个男人呢。 如果白玉质不像刚才那样做,那萧凛也就无所谓他在白玉质心中是什么形象了,反正他都将她掳走,若是白玉质已经恨上了他,那也用不着管是一般的恨还是刻骨铭心的恨了。 在这种变态的心里,指不定还觉得刻骨铭心的恨才更值得呢。 白玉质绝不能让萧凛产生亲手灌药的心思,他不像是季遇川一样喜欢挑逗人,他是保守的行动派,萧凛不会给白玉质周旋的机会。 好在,萧凛到底还是走了。 可季遇川此时也恨红了眼,他真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不如萧凛了,心中有了不甘,做事也就更狠。 当季遇川如萧凛那般掐住白玉质脸颊时,白玉质甚至闻到了那管药剂古怪而奇异的香气。 “季遇川。” 季遇川终究还是顿住,他的手指只是虚虚捏在白玉质的脸颊侧边,根本还没有用力,可白玉质突然开始剧烈挣扎。 这种莫名其妙的自我挣扎突然到让季遇川手掌一紧,险些将药瓶捏碎。 “你疯了?” 季遇川愕然,却看到随着白玉质的挣扎,她胸前突然闪起一道金光。 白玉质看着气急败坏的季遇川,勾唇一笑。 成了。 还好是季遇川,如果真的换成了萧凛,现在她恐怕真的要以命相博了。 第156章 早产 金光大盛,在季遇川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爆发出一道强横的力量,这股力量带着震怒与不顾一切的气息,将星舰内部硬生生穿了个足有两米长宽的破洞。 而直面这道攻击的季遇川直接重伤吐血倒地,生死不知。 听到巨大响动的萧凛飞速赶来,但是已经晚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白玉质不顾一切的背影从哪个破洞中间一跃而下。 目眦欲裂。 星舰已经离开首都星地面,白玉质这样跳下去,如果幸运的话还能够落在其他附近星球的陆地,可是更大的概率是撞上空间中的各种物质。 以白玉质目前的身体状况,她根本不能承受外空巨大的压力。 萧凛追着白玉质同样跳出星舰,可是茫茫星海,根本无处寻觅,他只能凭借丰富的作战经验试图辨别白玉质的行进路线,朝向一处碧绿的星球艰难转移。 ——这还是他的空间纽中有简易航行器的情况下。 萧凛都不敢想白玉质现在是死是活。 被担心已经死掉了的白玉质并没有死,她利用自己挣扎的响动触发了曾经阴浮相交给她的逆鳞。 这东西有点过于智能了,因为里面只能残存一道阴浮相巅峰力量,所以除非感应到生命危险,它根本不会轻举妄动。 好在白玉质猜得没错,逆鳞的触发最主要的判断条件就是白玉质本身的心情,这才成功触发,将季遇川重伤,而星舰也随之破开,给了她逃生的机会。 白玉质紧握着那片逆鳞,没了阴浮相留存在其中的最大的一道能量,上面的金光黯淡了不少,但是用于抵抗星际流石还是没问题的。 能感受到世界意识对于白玉质成功逃脱这件事的极度愤怒,现在它对白玉质的恶意已经快要溢出来了,一路上遇见的各种星际流石多到不正常,如果不是白玉质手上有逆鳞,或许现在已经被流石砸死或者被吸入虫洞碾死了。 脑海中戳戳自己的系统。 “系统,给开个导航。” 系统即使正处于监视阴浮相那边的隐秘状态,也非常给力的在白玉质脑子里具现出一幅地图,并且还带来了一个重大信息。 【宿主!反派他回神啦!】 白玉质不用系统说也知道,系统口中所谓的“回神”指的就是阴浮相从中药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了。 他清醒过来才是正常的。 逆鳞动了,代表他的老婆和他的崽都快没了,都这样了阴浮相要是还不醒,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白玉质叫系统继续看着那边的情况,自己仔细观察附近的地域。 在看到碧潮星的时候,白玉质眼光闪烁,捏着逆鳞劈开附近不断向她撞来的流石直奔而去。 她想起了一个人,说不定能让她事半功倍。 碧潮星出身的星际歌星,曾经被誉为第一美人的碧朝声。 碧朝声从人设上来看,简直就是被穿越女夺取气运的原世界女主,她出身高贵,是碧潮星上的顶级贵族;她基因高等,曾经与阴浮相的基因匹配度达到惊人的百分之八十五;不仅如此,她还人美歌甜事业心爆棚,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宇宙级顶流。 当初白玉质从那些基因检测局的研究员们口中听到过碧朝声的名字,他们用碧朝声来具象白玉质带给他们的惊艳。 原着中,碧朝声是个脾气火爆的大美人,虽然之前仰慕阴浮相,但是那更多的是出于崇拜,在得知苏小小的出现后自愿退出这种二女争一男的戏码,最后在苏小小给阴浮相戴绿帽后还公开在星网痛斥过这种行为。 只可惜,她这样的女子也会因为女主光环而失败,她因为怒骂苏小小的言论被指控为网暴,在四个男主的威逼下被迫隐退娱乐圈,从此生活落魄。 根据系统显示的地图,碧潮星上正在开展一场规模浩大的演唱会,毫无疑问,是碧朝声。 想到现在对于自己和肚子里崽崽的不利流言,白玉质勾唇一笑。 这不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碧朝声的演唱会直播,哪还有比这关注力更大的事情啊,如果白玉质在这样的场合里用事实让那些人云亦云的人闭嘴,那简直不要太痛快。 白玉质将能量几乎耗尽的逆鳞收起来,身体没有了逆鳞的保护开始随着重力快速坠落,在失重的不适感中,白玉质听见了来自地面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有人从上面掉下来了!” 碧朝声感受着台下粉丝的热情,却突然听见了无数这样的声音。 明艳大方的女人抬头看向空中,却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坠落下来。 即使这种高度对于碧朝声这样的3s级别基因强度女性而言并不算什么,但是她却准确的判断出了白玉质现在的状态。 ——这是一个无力维持自己平衡的脆弱少女。 基于这种判断,碧朝声在现场的慌乱中迅速冷静下来,她手掌一挥,一个巨大的透明泡泡浮现在半空之中,那个“泡泡”看似脆弱,实际上无比坚韧,那是能够在深海压强中都毫发无损能够隔绝海水的结界。 白玉质被泡泡包裹住,安然无恙的落在碧朝声所在的舞台上。 因为这场闹剧,演唱会被迫停止,台下粉丝们的尖叫声也停止了,她们都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人。 有人怀疑:“她不会是私生吧?” 各种骚乱之中,只有碧朝声保持着极致的冷静,她拨开白玉质脸上因为坠落而凌乱的发丝,看到一张美到令人窒息的脸来。 这个舞台上到处都是放大的屏幕装置,智能摄像捕捉到人脸,迅速放大到屏幕上,于是台下的粉丝们在骚乱之中看到了白玉质惨败的面容。 没有人不认识这个帝国的皇后。 而在所有人都震惊于会发生这种帝国皇后从空中坠落到碧朝声演唱会这种荒谬之事的时候,碧朝声美妙的声音在麦克里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殿下,她要生了。” 第157章 挑战 极度的骚乱。 怎么会有人想到,自己只是来看一场演唱会而已,就能够见识到如此荒谬的场面。 帝国皇后,竟然在演唱会上出现,甚至是状态极差的时候出现。 不仅如此,现在还告诉她们,皇后殿下即将临盆! 即使在这种情况之下,这些在关山烈的引导之下已经揣测许久白玉质身份的人们也还是第一时间意识到。 “天呐,皇后殿下还没满三月,就要生了吗?是不是早产啊!” 台下的经纪人立刻要求工作人员停止了现场直播,随后凑到碧朝声身边。 她自己带的艺人她自己知道,碧朝声不是喜欢八卦的人,对什么皇室隐秘也没有任何兴趣,所以她必须让碧朝声了解现在的基本情况。 经纪人凑在碧朝声耳边,将白玉质极有可能是早产的事情告知。 碧朝声对经纪人的提醒冷笑:“不用提醒我也知道,任凭哪个孕妇,在那种高空危险的情况下坠落,她身上甚至没有任何保护措施,腹中孩子不出问题才奇怪吧。” 碧朝声当机立断,碧潮星是她的母星,所以在这个星球上的演唱会场馆是她的私人场所,就在台后,就有一间她的休息室,那里配备了最基础的医疗用具,只要白玉质撑过一段时间,医生就会快速赶来。 她打横抱起白玉质,是一个标准的公主抱。正在装痛苦的白玉质觉得有点好笑,自己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公主抱。 但是不得不说,碧朝声真的如她所料,是一个冷静睿智的女子,在这种情况下还记得不让任何人触碰到白玉质。 她肯定意识到了白玉质以这样狼狈的方式出场,是受到了什么人的迫害。 为防止鱼龙混杂的场馆里会出现奸人,碧朝声决定亲自守着白玉质。 这是白玉质穿越了这几个世界里,唯一一次生出了想交朋友的心,只可惜以她和碧朝声的身份,即使性情相投,或许也只能维持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不过见了碧朝声之后,白玉质才彻底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子会像是被穿越女夺取气运的倒霉原女主了。 肯定是因为她太聪明,不符合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的调性,哪像苏小小,别人往哪儿牵她往哪儿走。 碧朝声带着白玉质退场,休息室里,她不太熟练的安慰着:“你别怕,马上医生就来了。” 白玉质的一双手搭在小腹处,那里的弧度还是那样圆润可爱,看不出任何孩子要降生的痕迹,但是白玉质知道,其实肚子里的那两个宝贝蛋已经开始着急了。 正常的,她用了催生药,孩子们营养足够了,自然也想出来,算不上早产,只是看起来像是早产。 看着白玉质这种“痛苦”的样子,碧朝声又急又气,都是女孩子,甚至差一点,碧朝声就会成为阴浮相的伴侣,她当然很容易的共情到白玉质现在的情绪。 甚至开始口不择言:“他呢,他怎么不来?你都这样了,他还不在你身边陪你吗!就知道他是个冷血无情的男人!” 白玉质想笑,但是她忍住了。 她知道碧朝声口中的“他”指的是阴浮相,不过仔细算算,大概,也快来了? “啊——————!!!!” 说谁谁到,外面本来在安静等待的粉丝们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而恐惧的尖叫,而系统也在白玉质脑海中给了回应。 【宿主!大反派来了!】 时间倒回到白玉质使用逆鳞的那一刻。 远在浮空王庭的阴浮相被锁在玄铁床上,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阴浮相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都好像在沸腾一样,本来混合了蛇类基因的他皮肤变得滚烫,一种热意顺着四肢骨骼流淌。 痛苦而撕裂。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基因暴动,所以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了白玉质身边,将自己困在禁室,妄图凭借这样的手段平静下来。 但是很快,阴浮相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现在的这种感觉,并非全然痛苦,甚至还能感受到一丝血脉基因在欢呼涌动的快感。 意识朦胧之中听到了脚步声,在看见苏小小的那一刻,阴浮相终于艰难的在这种眩晕的迷幻之中意识到,他这不是基因暴动,而是中了催情药。 那种与他的靡珈蓝气味相近的东西。 不过身上的感受让阴浮相能够瞬间做出判断,这种药物或许能够在最开始勾起他的情欲,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撕裂一样的痛苦感觉。 这种痛苦能够叫他更加清醒,情欲将会很快消退。 苏小小的靠近阴浮相是有感觉的,但是既然她没有不知死活的真的碰上来,阴浮相就懒得管她。 当务之急是赶紧摆脱该死的药物影响,然后立刻回到靡珈蓝的身边。 现在这个时候阴浮相还只以为是这个愚蠢的女人鬼迷心窍胆大包天,可是随后进来的燕重西让阴浮相意识到,他中计了。 燕重西对苏小小没有半分留情,看苏小小一副惶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只笑了一下,就毫不留情的出手将苏小小打晕。 他不会让任何人耽误自己击杀阴浮相的计划,哪怕是这个让他第一面就有些触动的女孩。 燕重西没有废话,他出手猛如鹰隼,从外部破开内部结构复杂的玄铁锁链对于基因等级在3s之上的燕重西没有任何难度。 他用自己的冷兵挑开锁链,让阴浮相能够恢复行动。 “我尊贵的陛下,星际的神明,现在,我要向你发出挑战。” 第158章 化蛟 燕重西嘴角咧出一个夸张的弧度,此时此刻,在这个只有阴浮相和他清醒着的禁室里,这个变态终于卸下了绅士的伪装,暴露出他的真面目来。 他是笃定这种状态下的阴浮相不会是他的对手,因此才肆无忌惮的露出这令人作呕的恶心嘴脸。 阴浮相动动手指,周围空间立刻发生变动,空气气流将他从那张玄铁床上托起,以一个毫不费力的姿态站立着。 燕重西看着这一幕,咬牙切齿:“都这个时候了,我亲爱的陛下,你还要在这装腔作势!” 他最恨的就是阴浮相这种无论什么时候都风轻云淡的姿态,显得他是那么的狼狈那么的平庸。 燕重西简直不能接受,都到了这种时刻,阴浮相却还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到底凭什么这么高傲! 燕重西气红了眼,疯狂攻向阴浮相。 阴浮相此时此刻的确状态极差,催情香在他体内留存的药力让他神志恍惚,四周一切都变得模糊扭曲,包括向他攻击的燕重西。 在阴浮相眼中,燕重西甚至都不是平日里那副容貌,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完全陌生的人。 这就是催情药作用在阴浮相身上的致幻效果,或许是因为这毕竟只是靡珈蓝香气的赝品,并不能完全构成催情效果,更多的是让人陷入朦胧幻想。 不仅如此,因为与半身分离,所以阴浮相自身实力也受到了削弱,两种负面状态相重叠,导致阴浮相只能凭借直觉判断燕重西的攻击路数。 看见阴浮相略有些艰难的抵挡着自己的招数,燕重西热血沸腾。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只要弄死阴浮相,他就会是帝国最强者! 燕重西的攻击越来越狠戾,阴浮相心中压抑着的暴躁也越来越重。 虽然将半身留给了白玉质,但是阴浮相心中还是十分古怪,有一种直觉告诉他,靡珈蓝现在的情况很差,甚至他模模糊糊之中好像听到了两道稚嫩的嗓音在呼救。 阴浮相尽力将这种直觉归结到催情药的负面影响,但是却还是抑制不住的心慌。 身体中的药性随着阴浮相剧烈的运动变得越发猛烈,阴浮相动作迟缓下来,被燕重西抓住时机刺中手臂,顿时血流如注。 那血液竟然不是纯粹的血红,其中参杂着金灿灿的一缕颜色,但是此时正在酣战中的燕重西没有注意到。 阴浮相自己却察觉到了不对劲。 脑海中的稚嫩童声越发清晰,阴浮相从幻境之中获得短暂的清醒。 [父亲……] 迷蒙之中听到这样殷切的呼唤,阴浮相顿住,却被燕重西再次抓住机会,这一次是腹部。 [父亲……父亲你快来……] 伴随着疼痛,童声也越发清晰,那声音之中的愤怒和悲伤让阴浮相也跟着心如刀绞。 从来没有一刻,阴浮相能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血脉需要他。 倏尔金光涌出,阴浮相看向自己的心口处,那里本来缺了一片他最坚硬的逆鳞,而现在,那处爆发出的光芒在无声诉说着,他的靡珈蓝,拿着他逆鳞的伴侣,受到了致命的伤害。 被血脉相连的子嗣呼唤的急切、感受到靡珈蓝危机的滔天怒火,这一切夹杂着催情药带来的疼痛与虚幻,阴浮相终于扛不住闷哼一声,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比催情药更猛烈百倍的炽热冲破阴浮相的寸寸筋脉。 燕重西对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止动作垂首低头的阴浮相发出最后一道攻击。 这一击若是中了,那么往后世间将在无人知阴浮相,而只会崇拜他燕重西!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燕重西毫不留情。 然而。 蓄力一击的冷兵被冷白的手掌轻轻握住,燕重西不可置信的顺着那手掌看去,与脸色冰冷的阴浮相对视着。 原本墨绿的眼眸竖直,现在那双冰冷而无机质的眼瞳不知道什么时候蕴起了一层金色的轮廓,不止如此,燕重西惊愕的发现,阴浮相的额头处竟然鼓起了两个尖锐的角! 那一对角尚且很小,可就算是再小,也能看得出来那是什么东西! 蛇根本不可能有角,有角的,那是蛟龙! 滔天战意被这样恐怖的现实兜头浇灭,燕重西崩溃大叫:“怎么可能!基因怎么可能完成自我进化!这不可能!” 可就算他再怎么想不通,阴浮相也没有耐心给他答案了。 眼下他满脑子都是白玉质,逆鳞触发,代表着白玉质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更别提脑海里一直响彻的孩儿的声音。 掌心用力,人身的手掌毫不费力的碾碎特制的金属兵器阴浮相掐住燕重西的脖子,顺带着拎起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苏小小。 虫洞凭空出现,进化完成的阴浮相甚至都不需要再用手作为媒介扯开空间,只要心念一动,这四方天地任他遨游。 他能够感受到拿着逆鳞的白玉质所在之处,半身出现在他身边,随着他的进化完成,半身也由蛇的形态变为额上有角的蛟龙。 阴浮相状态更胜巅峰,脚尖一点,人已出现在虫洞之中。 重伤崩溃的燕重西和昏迷的苏小小抗不扛得住虫洞的压力,阴浮相完全不在乎,所以当阴浮相在碧潮星上空撕裂虫洞,出现在演唱会半空之时,这二人都已经血肉模糊奄奄一息了。 苏小小有世界意识的作弊保护,还算能看。 可是燕重西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血迹啪嗒啪嗒的顺着他的身体滴落,有在等候的民众突然觉得头顶一凉,抬起头来,看见的就是上面宛如杀神的阴浮相,和他手中濒死的燕重西。 所以才有了白玉质听到的那巨大的尖叫声。 任谁来,突然发现自己头顶有个比鬼还可怕的半死不活的一团人,那也得尖叫。 但是阴浮相已经一点耐心都没有了,失去靡珈蓝的急躁让他直接完全不顾及任何人,他能感受到白玉质的气息就在附近,可是无论如何望却,都找不到人。 “吾妻何在。” 他这般问。 神情之中的暴躁与杀意叫人难以忽视。 他身上沾染着燕重西飞溅的血,看起来犹如死神降临,就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所有人,眼中没有半分动容。 有人认出了他,惊呼陛下。 阴浮相无动于衷。 直到碧朝声跑了出来,冲他大喊:“在这!她在这!” 阴浮相的眼神才从暴怒转向生机。 他看向碧朝声,听她说:“她要生了,你快来!” 第159章 降生(下1章十点前) 阴浮相听到碧朝声的话,正要随着她即刻前去白玉质身边,可刚一行动,才发现自己手上提着的这两个废物东西实在是不太好看。 有碍观瞻,鲜血淋漓。 他不假思索,毫不犹豫的将燕重西和苏小小丢下去,如今阴浮相身处半空,在这种高度垂直坠落,重伤的燕重西或许能有一线生机,但苏小小却根本不可能生还。 眼看着阴浮相根本就是没想给这二人活路,隐藏着的世界意识终于还是出手了。 它只能调整微小的细节,所以不能改变“阴浮相将燕重西和苏小小丢下去”这件已经发生了的事,但是它却能做到让两个人坠落的轨迹方向发生改变。 “碰——”的一声过去,苏小小被身上剧烈的疼痛唤醒,还没等她呻吟出声就感受到脸上突然被溅上某种温热的液体。 苏小小迷茫的望向自己身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燕重西被世界意识操控着,在身体与地面接触的一瞬间垫在了苏小小身下,他本就被阴浮相弄成重伤,再承受了这样的冲击与压力,当场内脏破碎身亡。 他的血液红到发黑,迸溅到苏小小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这样不体面而屈辱的死亡方式,让燕重西直到最后都没能闭上眼睛。 死不瞑目。 苏小小被这样惨烈的死相吓得连连尖叫,手脚并用的往旁边爬,那些自从阴浮相走后就沉默着的观众冷眼旁观,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她,任由苏小小露出如此丑态。 阴浮相是守护整个星际的皇帝陛下,所有受到他守护的民众都感念他的恩泽,自然不会对阴浮相厌恶的人有什么好脸色。 更何况,她们都在担忧正在生产的白玉质。 此时此刻,白玉质正躺在休息室的床上,医生们远没有阴浮相这样的本事,哪怕碧朝声已经在第一时间通知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可是到底还是阴浮相先到一步。 被白玉质安排在阴浮相身边监视他的系统自动归位,白玉质就明白,阴浮相那边儿的事情应该已经解决了。 【宿主,燕重西已经死了,苏小小…她好像精神失常了,按照数据测算,应该是受惊过度导致的。】 白玉质有点儿遗憾苏小小竟然还没死,不过也在意料之中,毕竟还有世界意识在她身后当外挂呢。 所谓祸害遗千年,她要真是这么轻易的就死了,那才有鬼。 白玉质听到破门声和紧随其后的脚步声,不过须臾之间,阴浮相已经站在她面前。 在阴浮相眼中,今夜之前还脸蛋粉白的娇滴滴的靡珈蓝,现在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 脸色苍白,就那么气息微弱的躺在一张简陋的小床上,像是马上就要枯萎了一般。 只是这样看着,阴浮相心中就升起恨不能以身代之的疼惜与想弄死所有人的暴戾。 阴浮相单膝跪地,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本不该如此,随着他一起进来的碧朝声看到这一幕,眼神黯淡一瞬后又很快释然。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碧朝声看着白玉质的样子,轻声问阴浮相。 也怪不得阴浮相当初没有选她,白玉质这般模样,实在我见犹怜。就连碧朝声自己,也实在怜惜她。 阴浮相的大掌轻轻覆在白玉质微隆起的小腹上,他能感受到。 自从他血脉开始觉醒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能够无比清晰的感受到白玉质腹中的他的子嗣。 “他们要出生了,别怕。” 阴浮相拂开白玉质两颊边凌乱的乌发,这样安抚着她。 白玉质咬紧贝齿,像是在极力压抑即将溢出口的痛呼:“陛下,陛下,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她眼中的恨意清晰可见,阴浮相知道她为什么这样恨。 脑海中自从他恢复神志开始就没停止过传音的两个稚嫩童声已经将阴浮相未曾见到的一切都一一描述。 阴浮相心中的滔天怒意绝不比白玉质来的更少。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的两个孩子,还有他的靡珈蓝,就要死在那两个奸人手中。 不,也不仅仅是两个,整个贵族阶级,都是这场阴谋的参与者。 阴浮相想到燕重西和苏小小,眼底深不见光。 “好。” 他答应了白玉质。 白玉质松了一口气,可以了,到这就可以了。 她的目的达到了,那两个崽也能“艰难”出生了。 这一开始,就一直持续到了半夜。 明明肚子里的崽还是两个圆溜溜的蛋,阴浮相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折腾人。 他焦急的守在门口,一言不发。 中途医生们匆匆赶到,而碧朝声也在外面等待着。 她很有分寸的离阴浮相远远的。 碧朝声问了自己经纪人,外面的粉丝们是不是已经开始闹了。 但是结果却大大出乎碧朝声的预料。 经纪人神情复杂而激动:“不!大家都守在原地,等待着星际帝国的小殿下们降生。” 正是如此。 所有人都抱有极大的耐心,在原地或坐或站,没有一个人走开,大家都无比期待着,一想到帝国的小殿下也算是他们守着出生的就万分激动。 那可是陛下的孩子! 是尊贵的小皇子! 虽然大家想起有关于皇后殿下基因劣等的传闻心中隐隐担忧着,可是期待的心情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白玉质还不知道这个世界里阴浮相竟然被推崇到这个程度,两个崽崽还没降生更没破壳,就已经成了整个世界的团宠宝贝蛋了。 不知几时,终于破晓,阴浮相呆滞着现在休息室门口,他自己都不知道,听见医生们出来报喜的那一瞬间,他的背后都湿透了。 听不清医生后续的话,阴浮相一阵风一样冲进休息室。 白玉质身上的香气几乎是在阴浮相进来的一瞬间便猛然暴涨,让阴浮相进化后身上的隐痛瞬间消失殆尽。 白玉质脸颊边儿上有一个细腻织物堆成的小窝,小窝里面是两个圆溜溜的蛋。 一黑一白,两个都鼓溜溜胖乎乎,蛋壳上有和阴浮相鳞片上一模一样的金色纹路,一圈圈的,在鳞片上是威风凛凛,可在两颗圆蛋上莫名显得憨态可掬。 没人知道阴浮相在看到这两颗蛋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心都软成一片了。 他看向白玉质,明明脸还是苍白可怜的,但是却笑得那么甜。 “是两颗健康的蛋哦。” 她说。 那一瞬间,阴浮相觉得他看到了他的神明。 第160章 两颗蛋,劣种? 两颗圆滚滚的蛋宝宝好像能听见母亲的话,很是用力的拱了拱蛋壳,让整个蛋都颤巍巍的动起来,两个蛋心灵相通,像两个不倒翁一样在细软织物铺成的窝窝里摇动,看起来就很活泼可爱的样子。 白玉质很刻意的在“两颗”和“健康”两个词汇上加重语气,然而除了阴浮相之外,在场所有人包括碧朝声在内的关注点都在“蛋”上。 “等一下,不、不是说孩子不会继承……”话说到一半,碧朝声很有意识的收声。 碧朝声本人既然是碧潮星上的显赫大族,很显然她所在的家族即使不是贵族也是影响力很大的家族。 更何况她曾经差点就成了阴浮相的匹配对象,所以基因继承的事情她也不是完全不知道。 因此在传言白玉质是灰原星出来的劣等基因少女的时候,碧朝声就曾经想到过这件事。 有关于白玉质腹中孩子的基因继承问题。 不过当时碧朝声也没有过多纠结就是了,毕竟这个世界里的她因为白玉质的出现而还没来得及知道苏小小这个纯血的出现,所以在碧朝声的认知中,根本不可能有谁能生出继承阴浮相基因的孩子来。 这个“谁”里面甚至包括了她自己,她这个与阴浮相有史以来匹配度最高的女性。 所以现在,看着这两个明晃晃的蛋,碧朝声很恍惚。 托关山烈的福,现在帝国里面没有谁是不知道白玉质的混合基因是某种花类的人了。 傻子也能看得出来,没有哪个继承了花类基因的孩子会以蛋的形式出生的吧! 其实除了早就知道内情的白玉质,就连阴浮相在还没有进化之前,也一直认为孩子会继承白玉质的基因。 甚至还一度瞒着白玉质担心过如果真的生出来一朵靡珈蓝,那么两代靡珈蓝该怎么同生。 他甚至动过要通过秘法与白玉质共享生命的禁术来同时保住靡珈蓝和孩子的想法。 只不过还没等实施,孩子就已经在阴谋诡计之下提前降生了。 也是在他进化完成的那一瞬间,阴浮相才通过与孩子之间的血脉感应知晓了,这两个孩子毫无疑问,都是继承了他基因的宝贝。 阴浮相的半身僵硬的游过来,现在半身的形态也发生了改变,鳞片不再是纯粹的黑色,那一道道的金色纹路变粗变亮,让鳞片在暗处都能看得出华贵而神圣的金光。 邪恶的黑与尊贵的金交织在一起,让它看起来更像是某种本来天生圣洁的神物不慎堕落才成了如此亦正亦邪的模样。 不仅如此,半身的蛇兽额头处同样鼓出两个角来,看起来比阴浮相人身上的角更要狰狞坚硬。 它轻轻游过来,尾部一挑就将那团织物连带着里面的两个蛋都包围在自己的身体里,它那么庞大,而这两颗蛋都还没有阴浮相手掌大,巨大与渺小缠在一起,却十分和谐的仿佛生来就该如此。 白玉质眨眨眼,她问:“你是要抢我的蛋吗?” 旁边的碧朝声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然后被阴浮相一个冷漠的眼神吓住戛然而止。 反应过来的碧朝声觉得十分无趣,她到底是为什么要在这里看这帝后二人的闺阁情趣啊,随后经过了白玉质的同意,准备出去将孩子已经降生的好消息公布给了在外面等了一夜的民众们。 阴浮相抿抿唇,冷白的脖颈和耳根又在白玉质惊叹的注视下红了。 “不是抢,吾要孵蛋。” 能看得出来,这位一向被奉为神明的帝国皇帝陛下,对于这种事好像有些羞于启齿。 但是白玉质这个性格吧,就是如果你大大方方也就算了,越是这样扭捏不好意思,她就越想逗人。 所以白玉质摆出一副十分认真讨教的表情问阴浮相:“孵蛋?你要怎么孵蛋呢?” 实则眼中的戏弄都快溢出来了。 阴浮相很是无奈,他也是在两颗圆溜溜的蛋降生之后才像是觉醒了什么传承记忆一样,知道了应该怎么样才能让两个崽子破壳出世。 其实之前筑巢的本能出现的时候就应该意识到了,阴浮相之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筑巢行为。 那是因为那个时候基因就已经在暗示他,伴侣腹中的孩子其实就是继承了他的基因,所以他才会格外奇怪的产生了筑巢行为,为了方便之后的孵蛋。 没错,哪怕其实是蛟龙,想要崽子平安出世也是要孵蛋的。 就是将两颗蛋放在充满了父母双方气息的窝窝里,然后由阴浮相的体温来保证蛋处于一个恒温且舒适的环境中。 等到应该具备的温度达到之后,崽子就会顺利破壳了。 ——这个过程和普通的低等动物也没什么区别。 阴浮相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放弃抵抗了一般:“半身会盘窝。” “噗嗤。” 白玉质想到到时候那条庞大的蛟龙会可怜兮兮的用自己的尾部缠住小的可怜的两颗蛋,而阴浮相就顶着这一张又冷又俊的脸守在一旁随时会拨开半身尾巴来检查自己的崽崽有没有破壳就觉得十分好笑。 难道这就是男妈妈? 阴浮相环着她笑得花枝乱颤的身子:“小心。” 他怕她身子受不住这样笑。 而半身则环着两颗蛋,时不时用头部探向尾端来探测温度和味道,它看起来格外嫌弃那环着蛋的织物,一直在用尾部磨蹭。 室内温存一片。 而碧朝声现在站在台上,她看着翘首以盼的民众们,很痛快的宣布。 “小殿下们已经平安出生了!” 下面安静一秒,随之爆发出一阵欢快的欢呼声。 苏小小在人群中四处躲闪,她本就因为燕重西的死而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还没等缓过来,就听见了这个对她来说如同噩耗一样的消息。 一直以来伪装着的外壳随着她碎掉的理智也一起碎掉了。 苏小小实在不能忍受现在这样所有人都为白玉质欢呼的环境,她不顾一切的冲着每一个她能接触到的人大喊。 “她的孩子不会继承陛下的基因!她生下的孩子是没有用的劣种!”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 等她喊到喊不动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口口相传,氛围变得奇怪而低迷下来。 站在台上的碧朝声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冷笑。 跳梁小丑还真是阴魂不散。 第161章 直播真相 看着刚刚还沸腾着的人群在苏小小的扰乱之下渐渐平静下来,碧朝声冷眼旁观。 她不是不想阻止,但是总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应该由白玉质自己来亲自处理。 毕竟苏小小针对的不是她碧朝声,而是在污蔑白玉质。 碧朝声转身就走,那帝后二人此时也该温存够了,再不出来办正事,这泼天的脏水可就要粘在身上下不来了。 而台下众人看着碧朝声毫无犹豫的离场,不乏有那些心智不坚定的认为碧朝声这是心虚了,再加上苏小小一直在煽动大家的情绪,突然有人失望道:“碧朝声难道是落荒而逃了吗……” 这人的话显然引起了巨大的话题,民众们都开始小声嘀咕。 苏小小现在脸上还有燕重西干涸了的血迹,但是她却咧开一抹笑。 这一回,这一回总不会还是她输。 碧朝声很快回到了休息室门外,她刚问了医生,因为阴浮相的遗传基因,所以蛋生的两个小家伙并不会对白玉质造成太大的生产痛苦,当时之所以会情况紧急,是因为白玉质受到了惊吓导致早产才会那样。 也就是说,如果现在白玉质精神尚还不错的话,她完全可以完成直播或者现场通讯的流程。 碧朝声敲门。 “陛下,殿下,你们聊完了没有?” 白玉质刚刚跟阴浮相交流完有关孵蛋的问题,现在钻进阴浮相怀里非要体会一下什么样的温度才能把崽子孵出来,撩得阴浮相不行不行的浑身僵硬,现在却又不能动她。 阴浮相正要将人箍在自己怀中叫她不要再乱动,听见了碧朝声声音的白玉质却立刻正了神色,毫不犹豫的从阴浮相怀里钻出来,一点儿也不像刚刚那样子。 “聊完了,你进来啊。” 碧朝声推门而入,看着阴浮相阴沉的脸色就觉得十分莫名其妙,有病啊刚当爹就摆臭脸。 索性不管阴浮相,直接跟白玉质对话。 “殿下,外面传着的流言你打算怎么解决?” 碧朝声单刀直入,她自己就是顶流明星,当然知道这些流言蜚语有多烦人,她刚刚出道的时候不乏有人说她一个大族族女出来当明星就是因为基因等级差被家族放弃,直到后来她一把甩出自己的基因检测单,这才让那些人云亦云的喷子闭嘴。 现在这种事情放在白玉质身上只会更惹人厌烦,因为白玉质的确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出身,碧朝声受到非议还能凭借家族势力压回去,甚至还能苦中作乐觉得黑红也是红,但是白玉质却不行。 白玉质早就知道关山烈那日被她嘲讽之后就怀恨在心四处传播她基因等级与出身的消息,阴浮相怕她会难过,所以就封锁消息并下令禁止,本来已经没什么人提起这件事了,可今日因为苏小小的出现,这事又再次卷土重来。 可今时不同往日。 曾经两个孩子还没出生的时候,哪怕阴浮相和贵族们都已经知道了白玉质的混合基因是珍贵的靡珈蓝,却因为基因检测局并没有录入靡珈蓝的基因序列而无法证明。 就算是阴浮相将靡珈蓝之事公之于众,对于大部分已经完全不知道靡珈蓝传说的民众们来说这也没有一个相当的说服力。 甚至有可能会怀疑这只是皇室编出来的故事,用来维护皇族威严。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两个孩子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些贵族一直以来藏着掖着的有关基因的秘密,包括白玉质真实基因等级,都不用再隐瞒下去。 时间已经到了,从那些贵族们敢对白玉质做手脚的那一刻开始,阴浮相就已经不会让他们再继续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旧秩序的崩塌和新秩序的建立,就从今天开始吧。 “你这里,应该不缺直播设备?” 碧朝声一笑,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对她脾气的人,白玉质这是要直接和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直播对峙。 这可再好不过了。 “有,当然有,我的设备都是目前市面上能找到的最高端的设备,短距离间甚至可以实现直播交互。” 意思是说,在这个演唱会现场的某些人,可以与白玉质直接对话,形同当面交流,而这种对话也会实时直播出去。 正合白玉质的意。 于是等在外面议论纷纷的群众们一抬头,看见的就是白玉质放大的脸明晃晃的投射在原本用来放大舞台的大屏幕上。 “大家好,我是白玉质。” 白玉质这个名字,现在整个星际已经无人不知,大家纷纷噤声,被这么一张美丽的脸震慑住。 白玉质挑眉:“没人说话吗?忘了说,我现在可以听见你们那边说话哦。” 她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在场的普通民众就更不敢说话了,生怕自己有什么不当言论发表出来会让这位刚刚生产完的漂亮皇后难过。 但是这些普通民众里当然不包括苏小小。 苏小小现在恨透了白玉质,所以当她看到屏幕上光鲜亮丽的白玉质时,很是难受的看向满身血污的自己。 她又在不自觉的跟白玉质做对比。 然后发现自己还是输得一塌糊涂。 这样的现实让她本就不稳定的精神状态更加崩溃,她站出来,冲着白玉质:“你根本就不应该做皇后!更不应该生下孩子!你这样做,会害死所有人!” 哪怕疯疯癫癫,她也还记得要将道德的高帽子戴在白玉质头上。 可是她忘记了,现在她的“同伙”们可不再是那些知道内情的贵族,而是被贵族们隐瞒了百年之久的普通民众。 所以还没等白玉质出声反驳,距离苏小小最近的民众反而出言质问了。 “你在说什么啊,陛下的孩子会害死我们所有人?你没毛病吧?” “是啊,这个女人一直疯疯癫癫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我看,她不会是反人类恐怖组织的贼人吧。” “真可怕,能不能将她带走关起来啊。” 面对民众的职责,苏小小越发崩溃,她想将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让这些辱骂她的民众们将矛头对准白玉质。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你……” 苏小小颠三倒四不知所云,让民众们更加迷惑,于是白玉质勾唇一笑,索性自己将真相合盘托出。 第162章 曝光,猎杀时刻 t 第163章 宣战,全灭不留 都不用白玉质多说什么,那两颗蛋的存在本身就显示着他们的基因继承。 与阴浮相半身鳞片一模一样的金色纹路更加昭示着他们的来历。 苏小小瞳孔紧缩,她一时之间竟然哑然失声。 有了碧朝声的配合,白玉质已经不用亲自再跟苏小小废话了,她只说一句。 “怎么?你不服?” 苏小小当然不服,她怎么可能会服。 从穿越过来开始就处处被白玉质压制,她本来以为能生出继承阴浮相基因的子嗣这一点会让她反败为胜,可谁曾想,白玉质竟然用这样直观的方式狠狠打了她的脸! 眼下这两颗蛋都出来了,哪里还有她苏小小说话的地方! 简直就是输得一塌糊涂。 就在这一天一夜,苏小小的心情可以说是从天堂到地狱。 明明下药、勾引,一切都那么顺利的完成了,可是就差临门一脚,先是冒出来了燕重西这么一个意外,现在又让她亲眼看到白玉质的孩子出生。 功败垂成! 苏小小胸口剧烈起伏,她完全丧失了理智,这种事情对于一直被贵族们灌输只有她才是珍贵纯血观念的苏小小来说简直不能接受。 “这怎么可能!” 如果白玉质真的有了继承阴浮相基因的子嗣,甚至一生就是两个的话,那么她从开始到现在所做的一切,包括在众人面前大肆宣扬自己是纯血而白玉质是奴隶的举动,岂不是会让人笑掉大牙! 苏小小不能忍受自己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她痛哭流涕。 周围的民众看她又哭又笑装似癫狂,都自发的远离她,苏小小这个本来应该是世界中心的傻白“甜”女主就这样成了人人唾弃鄙夷的疯子。 但是这样还不够。 白玉质面笑心冷,她对原身造成的伤害远不止如此,只有让她付出生命的代价,原身的冤魂才算能得以安息。 众目睽睽之下,白玉质冷声:“苏小小伙同贵族,欺瞒民众,辱及皇室,罪不容诛;贵族阶级百年来隐瞒真相害人死伤不计其数,尸位素餐德不配位,今日我以帝国皇后的身份,宣布即日起,与苏小小及贵族逆党不死不休。” 她有阴浮相在背后撑腰,跟任何人宣战都底气十足。 民众们被她的气势震撼住,点燃一片热血,有人振臂高呼:“愿与皇后殿下共进退!” “战!战!战!” ……声势浩大。 阴浮相一直站在白玉质身后,见她如此,没有半分犹豫:“吾妻乃吾半身,享吾权柄,吾自当为她而战,不死不休。” 这样的宣战,已经代表着绝对的效力与权威,战火一触即发。 苏小小在人群中畏缩着,可是她现在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很快被群情激愤的民众抓住,遭受万人唾骂践踏,还是白玉质派人去将她活捉,她才没有被碾成肉泥。 留着她还有用。 白玉质冲阴浮相一笑,在确定事情已经得到控制后干脆利落的关掉了直播。 她的两个主要目标都已经达成了,这个直播已经没必要再继续。 她之所以这么高调的直播,一是为了破除关山烈对她的舆论阴谋并解决苏小小,二是为了让贵族们知道她对他们不死不休的态度。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孩子并非劣等基因,苏小小也被活捉,目标一已经完成。 而第二个吗,白玉质冷笑,想来他们也知道了。 事情如同白玉质所想,早在白玉质到达碧潮星并出现在镜头面前的时候,那些时刻关注事情动向的贵族们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他们知晓计划失败,于是心情忐忑的躲在镜头背后看事情发展。 那个时候他们还抱有一丝侥幸,想着阴浮相往日那副万事不过心的模样,觉得虽然受罪,但也有一线生机。 直到事情一步步发展下去,从基因真相到孩子出生,再到最后的宣战,所有贵族们都面如死灰。 一直以来受到阴浮相最直接保护的他们才是最清楚阴浮相实力的人,面对阴浮相,他们决没有一战之力! 他们既恨又悔,恨白玉质和阴浮相就这样毫不留情的当着全帝国人的面说要清缴贵族,不给他们一点活路,又后悔早知道白玉质也能生出继承阴浮相基因的孩子,他们何必要找苏小小多此一举。 总之,贵族们的心情格外复杂,可再复杂也没有用了。 面对阴浮相的宣战,他们甚至连抱团抵抗的勇气都没有,一个个抛妻弃子的出逃,希望能在阴浮相赶到之前逃到一个能让他找不到的地方。 但是人神有别,他们的侥幸心理在阴浮相面前终究是无用功。 阴浮相第一个杀的就是躲藏在碧潮星某个角落的萧凛。 季遇川已经被他逆鳞中潜藏的攻击当场击杀,而萧凛,在前往碧潮星后发现了白玉质所在位置难以接近,就随便找了个地方藏起来了。 他没想到阴浮相竟然会这么快就摆脱了药性。 萧凛苦笑,他在肆意对待白玉质的时候没有想过,很快被当成猪狗一样对待的人会换成他。 阴浮相没有跟他废话一句,也不想让他死得那么痛快,手,脚,大腿,胸腔……直到所有能割下来的肌肉组织全都化成血雾,阴浮相才砍下他的头颅。 整个过程凶残至极,到了最后,萧凛已经只能神经性的抽搐,生不如死。 他死了。 第二个就是关山烈,他倒是血性,没有躲躲藏藏的,他还在一个相信自己有无限潜力的幼稚阶段,面对阴浮相,他拼尽全力的一击被轻松化解时才彻底崩溃。 比起阴浮相将他拦腰斩断,或许这种精神崩溃才更让他难以接受吧,同样是死相惨烈。 苏小小的男主团们全都死了,接下来是四大家族,其余的贵族们…… 不管到哪里,进化后的阴浮相都能轻易的撕裂空间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然后毫不费力的斩杀。 不过短短一个月而已,曾经煊赫的贵族们就已经被斩杀殆尽,不留一人。 甚至在他们被斩杀的时候,跟随着阴浮相的半身就一边看着他们生命消散的惨状,一边用尾部小心的包裹好两颗蛋。 新生与死亡,多么讽刺。 第164章 梦与现实 在贵族消失殆尽,新的秩序正建设的如火如荼时,两条小蛟龙顺利破壳了。 那是一天晚上,阴浮相在清扫最后的落网之鱼。 被裹在半身尾部的两颗蛋比平时要更活跃振奋,他们很不老实的在尾部蹦跶,差一点就要裹不住,阴浮相也因此加快了灭杀速度。 等最后的两个贵族被斩杀,只留下他们用于逃跑的星舰还在负隅顽抗的发射光炮时,两声几不可闻的咔嚓声响起。 阴浮相在光炮折射出的耀眼光芒中看到了他儿子们破壳的时刻。 两条小蛟龙还很小,从蛋壳里钻出来的时候只有拇指粗细那么一点点大,他们倒是一出生就长了两个生嫩的角角,不用像阴浮相那样受了极大痛苦才能顺利由蛇化蛟。 一黑一白的两条小蛟龙刚一出世,眼睛都还雾蒙蒙的,就盯上了还在机械性发射光炮的星舰。 蛟生而能浮空,两个在别人看来还很稚嫩脆弱的小东西就那么飞到星舰旁,在阴浮相一刻不曾离开的盯视下凑在一起,一直嘶嘶的,好像在商量什么东西。 过了片刻,方才亲亲密密的挨在一起,几乎同时冲着星舰甩了甩小尾巴。 如此举动,神似以卵击石。 然而蛟龙就是蛟龙,哪怕是刚刚出生的小宝贝,也能拍碎金属星舰。 那星舰被尾巴拍得破破烂烂,已经彻底哑火了。 见状,两个小蛟龙很高兴的又跑到父亲身边,活泼的缠在父亲的手腕上,偶尔还会往上爬,去用自己的额部碰碰父亲坚硬的角。 好羡慕,因为他们自己的角都还嫩嫩的,有点软呢。 孵蛋期结束,两个小蛟龙更黏着白玉质一些,阴浮相也愿意让他们在白玉质身边,毕竟这两个崽的战斗力不是瞎说的,如果有谁敢对白玉质动手,他们两个也能护住母亲。 于是,等一切尘埃落定,白玉质前往地牢去看被关在这里的苏小小时,两个崽也跟着的。 狱卒恭敬的请白玉质进去,苏小小此时浑身上下简直没有一块好肉,看起来精神恍惚的样子。 白玉质从她脸上看到了一种麻木的灰败。 “苏小小。” 她叫她。 苏小小神经性的颤抖了一下,然后看向白玉质。 白玉质此时衣着华贵,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在避难所里虽然美丽却难掩狼狈的样子了,而苏小小也早已经不是那个虽然貌不惊人却白嫩可爱的少女。 时间让一切都变了。 苏小小不敢直视白玉质。 “苏小小,你现在还不服气吗?” 白玉质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像那种得意洋洋的大反派。 两条小蛟龙好像体会到母亲的心情,也耀武扬威的在苏小小面前不断发出威胁的嘶嘶声,苏小小被吓了一大跳,神志似乎也清醒些。 苏小小苦笑,还硬撑着:“为什么要服你呢,我总觉着,我本不应该这样的。” 是的,苏小小在入狱的第一天开始,就一直在循环往复的做一个相同的梦。 梦里面她穿越到星际时空,与现实中一样,她被萧凛上将救走,带到季遇川的实验室里做检查,但是不同的是,跟她一起回来的不是面前这个美丽到令人不敢直视的白玉质,而是一个真正的灰扑扑的女奴。 梦里,苏小小不再永远在白玉质的阴影下无人注意抬不起头,反而是更为光鲜亮丽的那一个,纯血的身份让她顺利住进了浮空王庭,她享受尽了荣华富贵,每天都像一只花蝴蝶一样在各种舞会和交际场游荡,享受着成为万众瞩目的那颗星的快乐。 然后,所有的人都很喜爱她,他们追逐她,讨好她,拥护她,她受尽万千宠爱,就像现实里的白玉质一样。 这样美的梦境让苏小小更加不能接受现实的残酷。 不知道为什么,苏小小总觉得梦里的那样才是她应该过的生活。 或许是地牢里面实在无人倾诉,苏小小竟然忍不住对白玉质吐露了一点真心话:“你知道吗?梦里的你,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就被追杀,仅仅是一句话,你就死得很惨很惨。” 白玉质冷下脸来,盯着苏小小,想要看她是不是真的失心疯了。 可是突然想到…… 既然世界意识能够控制别人,那么它想要让苏小小看看原本的世界轨迹,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 本来只想过来结束苏小小生命的白玉质现在改变了主意。 她突然笑起来,笑得极其热烈张扬,苏小小迷蒙的看着她。 白玉质就不再笑了,反而一脸古怪的看着苏小小:“或许,本来就是真的呢,那不是梦,是你本来应该有的命数。” 白玉质将原本的世界线一点一点的讲给苏小小听,看苏小小的表情从迷茫,呆滞再到痛苦不甘。 显而易见的,比起一切都是梦,她更不能接受自己本应该十分美好的生活被自己过得一塌糊涂。 白玉质看她崩溃的脸色,补上了最后一刀:“你还不知道吧,我原本,真的是个奴隶的。” 苏小小崩溃大叫,她捂住耳朵,想要让自己逃离这种堪称诅咒的真相。 此时此刻,她宁愿自己根本就没有做过那种梦,更没有在今天见到过白玉质。 这种从天堂跌落地狱的落差感让她的防线彻底崩溃,白玉质看她神情不对,一脸死志,立刻叫儿子拦下她的动作。 苏小小想要撞墙自尽的算盘落空,她被两条小蛟龙死死缠住不能动弹分毫,泪流满面眼神空洞:“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白玉质冷笑:“就只是这样而已,你就想死了?我曾经受到过的痛苦,你还都没有尝过吧。” 她招来狱卒,在苏小小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说道:“犯人虽然疯了,但是毕竟是纯血呢,或许她的基因会对科研有突破性的进展,带到研究所去吧,当成实验体,别让她死得太痛快。” 死于实验折磨,这种非人的痛苦,比起直接死亡或许要更好呢。 白玉质想。 就这样吧,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一切都是苏小小应得的。 第165章 小番外:尘埃落定,终结 两个小蛟龙的孕育期和孵化期很短,相应的,他们的化形期就格外长一些。 白玉质最开始的时候还会兴致勃勃的问一问阴浮相,想知道两个崽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人类的奶娃娃。 据阴浮相所说,大概要一年。 当初阴浮相也是一小条,就跟他的半身长得一模一样,是过了化形期之后才变成了人类小娃娃,而原本的蛇相也没有消失,反而成了半身。 因此这个时间是根据他自己幼年期时化形时间来推测的。 白玉质其实很难想象就一年的时间,他的那条巨蛟是怎么从像两个崽子一样的一小条变成现在这个遮天蔽日的样子的。 想到之后自己的两个崽大概率也会有这样的半身,白玉质就觉得有点神奇。 不过一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真正皇权脱离俗世而民众人人平等的新秩序都已经步入正轨,可两个崽还是每天游来游去,根本没有半点儿要化形的样子。 白玉质从一开始的期待到后来的麻木,整整过去了三年。 这一日,白玉质突然起了兴致,想去看看苏小小被实验的成果——真的很神奇,白玉质突发奇想用来惩罚苏小小的基因实验竟然真的有了巨大突破。 当初苏小小被送往实验室,成为了可以肆无忌惮对待的实验体,研究员们立刻对她的血液和细胞组织进行了研究,结果有了惊人的发展。 苏小小的血液如果加入药物,就能够得到真正可以抑制基因暴动的药。 白玉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觉得…嗯,不愧是这个世界意识的宠儿啊,即使失去了万人迷的身份,但是却还是能以另外一种方式“万人迷”。 这种百利而无一害的药物,白玉质没有道理不支持研究,所以在她的默许下,苏小小成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工具人,每天都要被放血、实验,用以研究更具疗效的药物。 白玉质进入研究室,研究员们将从苏小小身上抽取的血液展示给白玉质:“殿下,目前已经实现了最优方案,只需要取一点血液和基础的细胞组织就能完成无害抑制。” 而苏小小,现在已经不能说话,只能成为活体药物来维持基本的生命。 白玉质凑近去看苏小小,倒不是还想折磨她,因为不想浪费时间,现在的白玉质是好奇。 好奇世界女主已经成了这个模样,那世界意识还存在吗?如果存在,现在会在哪儿? 白玉质曾经问过系统这个问题,只可惜系统等级不够高能力也不够强,还做不到捕捉世界意识,所以她只能选择来看看苏小小。 说不定世界意识会因为舍不得自己的亲女儿所以待在苏小小身边呢。 有句话说得好,人要是倒霉,喝水都能塞牙,可是反过来,人要是幸运,那就是瞎猫都能碰上死耗子。 白玉质只是刚凑近苏小小,就看到一团乌漆麻黑的小东西藏在她头发里。 苏小小的头发乌黑,如果不是白玉质心细,恐怕真的发现不了这玩意儿的存在。 这一团也就拇指盖大小,还不是实心儿的,在头发里若隐若现,时而透明时而显形,也怪不得这些研究员们都没发现过。 系统惊喜:【宿主!这就是世界意识的本体!好像是因为世界线现在已经完全崩塌了,所以世界意识太虚弱才会显形!】 白玉质毫不犹豫的抓住这一团,这东西看起来虚虚实实的,实际上抓起来还有点黏糊糊的膈应人。 它被白玉质抓住,就在她脑子里尖叫:“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异端!” 它作为世界意识,能够感受到白玉质并非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所以叫白玉质异端。 白玉质冷笑:“吵死了!你给我闭嘴!都这个时候了还不知道安静,怪不得苏小小这么蠢,这都是你的功劳呢。” 系统也嚷嚷:【宿主宿主,别放别放,我可以吃!】 世界意识被白玉质气到,不说话了,一副犟种的死样,而白玉质来兴致了,她问系统。 “你能吃这东西?有什么用?” 世界意识不知道白玉质脑子里还有个拿它当食物的系统,自然也不知道白玉质现在突然不用话语攻击它是因为想知道系统怎么吃。 系统:【可以升级!世界意识对我们系统来说特别大补的!没有哪个系统不馋吸溜吸溜…】 白玉质:…你一个数据系统大可不必模仿流口水的声音吧。 既然系统能吃,那白玉质直接将手里滋哇乱叫的世界意识丢给它。 就是这么个黑不溜秋的球,自从白玉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简直就是一刻不停的给她使绊子,本来还想着抓到了要怎么处置,没想到系统有法子。 系统接住不断求饶的世界意识,直接一口吞了,那咀嚼的咯吱咯吱声让白玉质听得牙疼。 【宿主,接下来我要准备升级啦,这个世界意识还挺强的,我需要大量时间来进行消化升级,所以如果宿主现在不选择脱离世界的话,可能要很久才能进去下一个世界了。】 白玉质摆摆手。 这个世界不像之前,她作为皇后能够分享阴浮相的权柄,不屈居于任何人之下,人设也立得好,绝对不受气。 更何况这个世界的新秩序还是她建立起来的,白玉质也想看看没了世界意识作妖。这个世界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最重要的,还没看见两个崽变成小奶娃呢,白玉质很是心痒痒。 “无所谓,你去吧。” 系统陷入了沉睡,白玉质离开实验室回到了浮空王庭,她刚一进入寝殿,就看到两个胖娃娃堆坐在床上,一见她,就露出一模一样的无齿笑容来。 “mama…” 话都说得磕磕巴巴的,明明出生也有三年了,还是这么幼齿。 白玉质笑了,扑过去捉住一个胖娃娃抱起来:“笨蛋宝宝,还不会说话?” 另一个胖娃娃生气妈妈没有抱抱,撑起来自己的胖身子去够白玉质,才爬到一半儿,就被一只大手捞起来轻松放在肩膀上趴着。 “papa!” 阴浮相垂首,看着白玉质,轻笑:“是笨了点儿,随吾。” 骄阳意暖,一切都欣欣向荣。 【终】 第166章 永生 【休眠状态取消中——】 【正在启动工作模式——】 【启动完毕。】 【系统已开启,已就位。】 白玉质正躺在床上小憩,听到许久都没曾听见过的系统音在脑海里响起的时候,还觉得有点恍惚。 【宿主!我已经完成升级啦!现在我们可以走啦!】 这个世界是白玉质待得最久的世界了,新秩序稳定运行已经很久,基因暴动问题也已经得到解决,这个世界在白玉质的刻意推动下已经成了真正的太平盛世,不再有腐败的贵族和残忍的剥削。 两个孩子也已经长大成人,成为了他们父亲那样的强者。 或许是因为没了世界意识的压制,不管是阴浮相还是两个孩子,好像都有了更进一步的进化,白玉质猜测,或许等到千年之久,他们会成为真正的龙族。 但是那已经不是她能看到的了,她有她自己的任务。 白玉质低下头,跟系统说。 “我们走吧。” 要说伤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白玉质再怎么说也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久,要离开,也不会一点情绪也没有。 但是同时她也是格外清醒的,早在一开始她就没有对任何人投注百分百的情感,她最爱的永远都是她自己,因此,就算知道马上就是别离,她也能最快速度的投入到新的任务之中,为自己在现实世界的复活努力。 系统升级后更加懂什么叫人情味了,它察觉到了白玉质隐隐的怅然,于是赶紧说道:【宿主宿主,你别伤心啊,我升级之后多了很多功能,因为和宿主你已经完成了终身绑定,所以之后可以随意传送你到已经完成过的任务世界啦!】 【只要宿主能完成所有任务复活,宿主经历过的世界都可以随意挑选时间段重新进来!】 白玉质思索片刻,突然:“如果这样,那岂不是跟永生没有任何区别了吗?” 就比如这个星际世界,人类的寿命都是成百上千岁,只要白玉质想,她复活之后完全可以卡bug无数次进入星际世界年轻的时候,等到快死了就再穿越,或者换一个世界。 这不就是变相的永生? 系统骄傲:【是的呦,这都是世界意识这个大补品带来的效果!宿主所说的永生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白玉质眼睛一亮。 世界意识这种东西,虽然前两个世界她没碰到,但是那不代表之后的也不会有,如果在接下来的任务中多抓几个给系统进补…… “别等了快传送新世界,我爱任务!我爱工作!” 那些不舍突然就淡了许多,如果她能成功,那以后她想陪伴孩子们多久就能有多久,一切暂时的别离都是为了永久的团聚。 白玉质野心勃勃。 系统看她这么有干劲的样子,也很高兴,现在它跟白玉质完全是命运相连的共同体,白玉质有肉吃就有它的一口汤喝,它当然乐意看自己宿主起飞,于是也很欢快。 【遵命宿主!】 熟悉的眩晕感传来,白玉质再睁开眼睛,自己已经身在一处光线阴暗的狭小空间。 白玉质听见系统结算的声音。 【任务完成度100%】 【主线任务:给皇帝陛下生育子嗣完成,奖励积分5000】 【支线任务1:破解世界真相完成,奖励积分1000】 【支线任务2:建立新秩序完成,奖励积分】 【支线任务3:抓捕世界意识完成,奖励基因,物品:世界意识x1】 【特殊任务1:攻略目标好感度100,奖励积分5000】 【任务等级评定:s,奖励积分】 【任务奖励积分共计:】 【总积分累积:】 白玉质已经记不清上个世界用了多少道具和积分了,看现在这个总累计,确实花了不少,但是她现在积分多得都要没地方花了,多享受一下系统的便利也无可厚非。 让白玉质真正在意的是比之前突然多出来的两个结算小栏目。 那个支线任务三抓捕世界意识她知道,虽然意外,但是也还算合理。可是那个特殊任务…… 白玉质问系统:“之前怎么没有这个特殊任务?因为我之前的攻略目标好感度不够吗?” 按理来说不应该吧。 不是白玉质自大,主要是她又不傻,别人喜不喜欢她她还能不知道? 系统回答:【不是的宿主,这个特殊任务是因为总局那边调整了任务难度才会出现, 这种特殊任务只有等级在困难及困难以上的任务世界才会有的。】 “还有在困难以上的任务等级?” 白玉质好奇。 系统说得很肯定,语气中还有一点说不上来的讨好:【当然有啊宿主,你想不想看看?】 白玉质一听它这话就觉得眉心一跳:“你实话说,是不是我这次的任务等级又提升了?” 系统:【……对不起啊宿主,确实是这样的。】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系统将现在的形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白玉质。 原来伴随着它的升级,总局那边发现白玉质的能量还在他们的预估之上,所以不顾系统的反对又调高了白玉质的任务难度,在困难之上,还有噩梦等级和地狱等级的任务,能做噩梦任务的在总局中也是寥寥无几,而地狱等级就更是只有两个王牌才能做。 这也是为什么总局这么迫切的就将白玉质的任务难度提上来,主要是任务堆积了一大堆,实在是没人能干。 底层人太多,顶层又没人,这个总局的人才管理很是不到位。 这是白玉质对他们的评价。 不过无所谓,任务难度越高,她需要完成的任务总数就越少,白玉质本来就想再抓几个世界意识,或许难度大了,世界意识出现的概率也就大了。 白玉质不再跟系统进行交流,而是认真的打量周围环境。 看建筑结构和光线投射,这里大概率是一个破旧仓库或者地下室之类的地方,很潮湿,墙角处已经发黑发绿,仔细看去,甚至还有一些微生物寄生在那里,长出一些菌类。 气味腥臭,这里很有可能死过人。 这到底是个什么背景的世界? 【正在为宿主载入资料,第四个世界也要加油哦~】 第167章 大女主vs骄纵炮灰 【根据宿主自身条件为您匹配到本世界炮灰角色为,异能是变美的废物二代骄纵大小姐。】 白玉质接收了系统传输进大脑中的世界资料。 这个世界的大背景是丧尸病毒肆虐的末日时代。 同样是女主为第一主角的世界,与上一个世界里走傻白甜路线的苏小小不同,这个世界的女主是一个走自私自利路线的重生女主。 原着女主许栩,是一个出生在边陲小镇的普通女孩,但是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成功考入了b市的重本大学,成了小镇上人人交口称赞的高材生。 然而很快,丧尸病毒爆发,远在b市的女主许栩虽然幸运的觉醒了一个攻击力不强但勉强自保的水系异能,加入了基地也只是勉强温饱。 不仅如此,曾经的远远不如许栩的继妹同样在许栩所在的基地,可与许栩不同,继妹竟然觉醒了罕见的空间异能,是整个基地的重要人物,继妹因为曾经生活在许栩的光环下而讨厌许栩,经常对许栩冷嘲热讽。 这样的日子对于许栩来说格外痛苦。 终于在某一天,许栩在外搜寻物资的时候被丧尸群追捕,最后惨死。 死后的许栩灵魂并未消散,她以灵魂体的方式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所有发展脉络,直到最后,她发现了一个真相。 原来继妹之所以能够觉醒那么厉害的异能,根本不是因为她天赋异禀,而是因为继妹曾经玩过一款游戏。 《末日雄途》,一款罕为人知的小游戏。许栩曾经看继妹玩过,并且曾经以长姐的身份将继妹沉迷游戏这件事情告诉给了继母。 可是谁又能知道呢,一款小游戏而已,竟然能够在末日来临之后给人那么大的惊喜。 继妹所谓的空间异能,其实就是在《末日雄途》这款游戏中抽到的顶级道具【无限空间】。 得知真相的许栩在重生后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全部生活费都充值进了《末日雄途》这款游戏,早于继妹获得了全服唯一一个顶级道具【无限空间】,并且通过逃课兼职赚了很多外快,买了大量的食物和衣物等生活必需品放置在空间里。 直到末日来临,许栩取代继妹成为了末日强者。 她甚至依旧觉醒了水系异能,被人认为是双异能的罕见强者。 不止如此,许栩凭借着重生的优势,轻易避开了许多在未来会被丧尸群攻陷的基地,在一开始就找到了前世中建立了华国第一基地的领主任规,成为了任规之下的基地二把手。 而任规,就是此次白玉质的攻略目标,这个世界的大反派。 让任规从女主的合作伙伴兼上司的地位转变为跟女主作对的大反派的契机,就是白玉质这次穿越上身的原身本人。 原身在这个世界的角色已经不仅仅是炮灰这么简单了,比起之前的炮灰们至少还见过攻略目标本人,甚至跟攻略目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次的原身,可能也就只是个路人甲的水准。 因为她只活在别人的对话里。 原身甚至都没见过任规,就已经死无全尸了。 之所以能成为世界线变动的契机,是因为死了的原身有强悍的背景支撑。 原身的父亲白书悔是华国顶尖的生物学家,而母亲江惜梧也同样是国家级的农学家。他们二位老来得女,只有原身这么一个宝贝独生女,可原身却在y省上大学,距离千里之遥。 末日到来,老两口首先只能服务于全人类,他们加入了任规的基地,在基地里面研究能够抵抗丧尸病毒的药物以及可以在末日废土上栽种的农作物。 这一研究,就是三年。 这三年之中,哪怕是任规出手,也没能探听到原身的消息,直到研究终于到了关键的一步,白书悔和江惜梧才强硬起来,要求必须找到原身才会继续研究。 其实也不是白书悔和江惜梧心狠,而是原着中说得分明,药物已经有了第一版,只是实在稀缺。 白书悔和江惜梧二人作为研究人员自然有优先获得药物的权利,他们是用自己的名额作为报酬,聘请有能之士为他们寻找女儿的。 三年过去,他们心中即便不愿意相信,但是还是清楚,原身大概率已经不在了,可是父母一片拳拳爱子之心,让他们也愿意去这么做。 而女主就是接了这个任务的人。 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原身在末世之中过得的确艰难,她没有像样的异能,只有一张越变越美的脸和越变越妩媚动人的身子,可原身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如何能承受的了去色诱她曾经看不上的男人。 于是原身就躲在地下室里,就凭着地下室中原本就有的那点食物和时不时冒险出门一次找到的水硬生生挺过了三年。 这么不可能完成的生存任务原身都硬是完成了,女主也的确找到了原身,可是就在女主找到原身的时候,莫名其妙出来一大群丧尸围攻女主,在一片慌乱之中,原身被丧尸抓到,感染了丧尸病毒。 这一次所谓“无比艰险”的任务之中,唯一死亡的就是原身这个任务目标。 所以,本来可以到手的两管珍贵药剂没了,失去女儿的白书悔和江惜梧郁郁而终,只留下了一本研究笔记,研究进程变得缓慢起来。 药剂变得更加珍贵,任规与许栩的合作从这个时候开始破裂——因为任规觉得,许栩原来也是个没用的废物。 完不成任务的人,在任规眼里就是废物。而任规,最讨厌废物。 白玉质将整个脉络梳理清楚,明白了这个世界的难点。 她肯定不会像原身那样死了,所以基地是肯定要去的,等她去了,那么白书悔和江惜梧夫妇就不会郁郁而终,药剂的研究就会变得很快。 所以有两个问题是她必须要解决的。 第一,如果药剂很快普及,那么末世就会过去,不在末世时代的末日领主任规,还算是任务形容中的攻略目标吗?毕竟她的攻略目标是“末日领主任规”而不是“任规”。 别怪白玉质想得多,高难度任务世界里的世界意识会怎么使绊子她已经见识过了,要真是如此,错过了时机,可就是一步错步步错再也无法挽回了。 第二,按照原着中描写,仅仅是因为一次任务失败就被任规放弃了的女主许栩相比于原身这种真正的小废物来说已经是强到无法超越了,可是即便如此,也会被任规嫌弃。 那么作为只有变美异能的小废物,白玉质该怎么吸引任规的注意力,让他真香并迅速崩垒呢? 还真是刺激啊,这种不给人活路还逼着白玉质上高速的感觉。 第168章 故意 白玉质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原身躲避了三年之久的地下室。 这个地下室还留有一部分简陋的速食产品,白玉质查看了一下,其中大部分都是已经过期了的罐头等物品,在末世第三年里,这些东西已经很罕见,即使过期了原主也没有扔掉。 现在这个时间节点,应该就是许栩前来营救原主的前夕。 白玉质在这个地下室进行了地毯式搜索,发现这里有一件破破烂烂的男士大棉袄,原身应该是用这个当被子,还有几个看得出算不上干净的薄款男士衬衫。 这个屋子里面没有一件女士衣物,大概率是原主为了掩盖自己容貌而有意为之,伪装成瘦小的男性,在这个世界里会比一个瘦弱的少女更容易生存。 除此之外,地下室还有一块不到白玉质手掌大小的破碎镜子,看样子是一块完整镜子上面脆裂下来的小部分,白玉质拿起来这个碎片,这上面倒是很干净,能够清晰的倒映出人的长相。 白玉质对镜自照。 原身的异能本身就是变美,所以不管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即使是缺衣少食也不能让她像普通人那样因为得不到足够的营养而变得面黄肌瘦。 这一次白玉质甚至都用不着花积分买道具来调节容貌,因为原身现在的样子就已经足够惊艳任何人。 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个角色,不是小宫女的妩媚动人,也不是和亲公主的细弱可怜,更不是靡珈蓝的艳丽逼人。 原身的容貌要比白玉质想象中的还要娇媚许多,是一个让人看一眼就会觉得这少女是个娇滴滴的美人胚子的类型。 白玉质想到一个词汇,用来形容这张脸不要太贴切。 纯欲。 就是这个词,像是为她的模样量身定做的词汇一样。 流畅而小巧的鹅蛋脸,一对柳叶细眉一双圆融杏眼,每一处都像是从仕女图里刻出来的古典清纯,但是却偏偏生了一张妙口。 白玉质的唇小小的,所谓樱桃小口便是如此,可是虽然小,却格外有肉,唇肉丰润而微微嘟起,不用刻意作怪都能看出来娇艳欲滴。 是那种格外好亲的嘴巴。 白玉质看到现在自己的样貌后就放弃了想要调整的想法,原身的异能比起系统道具来说还要更自然许多,她自然没有必要画蛇添足。 更何况以她刚刚从系统那里获取的信息来看,攻略目标任规大概率会极喜爱这种纯欲的少女。 任规此人与之前的攻略目标们都不同,如果硬要说他与谁相像,白玉质可能会联想到上个世界里面的关山烈。 任规不是受到古代君王思想影响的帝王,不觉得有三宫六院是寻常事,他也不是活了千百年从未动情的禁欲神明,不认为自己有守护什么的责任。 他孤儿出身,无父无母无牵无挂,生逢末世,有最强悍的异能,本就道德观念极其淡薄的任规其实是个利己主义者。 甚至于他并不掩饰这一点,从任规的基地里面甚至都没有一个普通人而全员都是异能者就能看得出来,任规简直是将弱肉强食这一套玩到极致。 任规是个好战派,并且因为自己的战力登顶而直观傲慢。 如果叫白玉质来形容的话,任规就是那种满脑子热血杀戮而不屑于儿女情长的大魔王。 对付这种人,白玉质原身的开局简直很不美妙,这种废物人设如果不是因为白书悔夫妇,她想要见到任规都难如登天。所以她必须在见到任规的第一时间就留下深刻的印象,而完美的脸,就是最好的第一印象。 这种铁血直男,应该是最受不了纯欲美人的吧? 不过让白玉质有疑问的是,既然任规是这个任务系统里面指定的攻略目标,那他对子嗣就肯定有渴望,但任务系统对任规此人的描述却是“不近女色”。 不近女色,那怎么可能有孩子呢? 白玉质必须弄清楚这件事,才能够对症下药。 琢磨清楚这一点,白玉质在地下室里安静的等待着,按照系统的推算,最多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原着女主就会率领她的小队成员们赶到地下室并且破门而入,紧接着就来到了原身的死亡节点。 当务之急就是要避开死亡节点。 白玉质必须保证自己不会像原着里那样被丧尸抓挠,否则就算她有系统道具不会真的变成丧尸,可是却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自己没变异。 这种解释不清的状况很有可能会被抓起来进实验室。 到时候都不用许栩说,任规这个没心肝的凉薄男人肯定会第一时间就着人将她开膛破肚研究出能够净化丧尸病毒的药物。 她心里有了打算,不过还需要具体实践。 大概过了半小时,地下室的天花板上传来剧烈的响动,这个地下室建造在一个小超市里,超市内部有一些没有清理干净的丧尸,这响动大概是女主的小分队在横扫丧尸发出的声音。 声音停止的很快,末世第三年的女主小分队清理一些小丧尸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白玉质听见从上空传来的声音。 那是一道听起来格外干净利落的女性声音:“我是b市禁舟基地负责人许栩,依白书悔先生与江惜梧女士的任务要求前来寻找白玉质,如果下面有人,请立刻发出声音。” 这就是大女主许栩。 看得出来她的确很有底气,因为许栩甚至在这种遍地都是丧尸的地方发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清理零散丧尸,甚至在零散丧尸们全部被消灭后还要发出这么大的说话声。 原本白玉质就怀疑原身的死亡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意外,现在看许栩这么做,就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 在末世里生存了三年的强者,只是清理一些没有品阶的小丧尸,用得着开火吗? 明明找到了地下室的位置,她又有必要浪费时间在这里试探有没有人吗? 最正确的做法明明是迅速且安静的抹杀丧尸后直接破开地下室的门进来探查,可是偏偏许栩反其道而行之。 这动静闹得,别说丧尸了,就算是个普通人,现在也都听到声音了。怪不得原着中那一大波丧尸来得那么诡异,原来都是有人故意引来的。 白玉质眯起眼睛。 好一个大女主,杀起任务目标来也真是毫不留情呢。 第169章 美貌是稀缺资源 白玉质没出声。 既然人家都不安好心了,她当然也没必要去配合。 反正不管她出声还是沉默,许栩都必须见到她本人,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原着中许栩不就是拿着她的尸体回去交差的吗。 当时的原主都已经感染变成丧尸了,却还是被许栩毫不留情的灭杀之后带回了基地,她的空间不能装活物,但是死了的丧尸尸体当然算不得活物,带回去也算是毫不费力。 现在问题在于,许栩明明根本没见过原主,到底为什么会在还没见面的时候就起了杀心。 果然,白玉质一声没出,许栩又在外面敲了许久地面,直到丧尸围追过来的声音渐渐明显,她才干脆利落的破开了地下室的门,带着一个队员一起跳了进来。 许栩穿着一身简单干净的作战冲锋衣,她身材高挑,即使容貌并不出众,但是清瘦的身材却让她看起来很利落整洁。 许栩一进来,就看到了背对着所有人的白玉质。 在许栩的视角里,白玉质穿着一件白色的男士衬衫,那衬衫对她来讲实在过于宽大,大腿中部的位置就已经遮不住,若隐若现的细白肌肤在地下室里都能泛着莹润的光泽,白皙的肩头露出来,衬衫领口堆叠在那里,显得格外涩气。 跟着许栩一起进来的是一名男性队员,因为许栩的小队里面本来就没有女性,除了许栩自己。 他看着白玉质裸露在外的肩膀和小腿,咕噜一声,吞咽的声音在地下室安静的环境里面格外明显。 许栩本来就因为白玉质不回答她而眉头紧锁,现在察觉到队员的举动就更加怒火中烧,她自诩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也没跟白玉质客气。 “你明明在下面,为什么不出声?!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白玉质回头,露出一张清纯妩媚的小脸,许栩不客气,白玉质比她还要更不客气。 “你是我爸爸派来救我的?那你在外面废话什么,知不知道这有多浪费时间?” 她嚣张的不像是需要被营救的那一个,明明是弱势的一方,却没有要看人脸色的自觉。 这一点让自从重生以来就因为过人异能而受到各方追捧讨好的许栩格外生气,她脸色难看,怒极反笑:“白玉质,请你搞清楚现在的情况,不是你来救人,你懂什么?” 白玉质环视四周,抓住原身用来当被子的那个男士棉服,毫不犹豫的冲着许栩的头脸就扔过去:“现在的情况就是,你是我爸爸派来救我的!我什么都不需要懂,我只需要知道你这个废物救个人也那么多废话,就算是当个奴婢我都嫌弃你不够资格,明白了吗?” 许栩当然不会被扔中,她一把抓住那件厚重的棉服狠狠丢在地上。 白玉质知道许栩最受不了什么,像她这种被捧着被奉承习惯了的人,骨子里是极度自负的,可是偏偏许栩不是天生就这么厉害,没有人比许栩自己更清楚自己的这一身本事是怎么来的。 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被抢来,那么因为这件东西奉承她的人越多,她的心里就越空虚,越自卑。 这种自卑与自负结合,让许栩本身就是一个格外敏感而拧巴的人。 许栩最受不了被人瞧不起,这是她最大的痛点,而白玉质一击即中。 许栩看着白玉质的眼神像是再看一个死人,她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在地下室苟延残喘了这么久的人还能像是没经历过末世一样那样光鲜亮丽,即便穿着不合身的男士衬衫也想是在搞别有风格的搭配。 但是这都不重要。 想着外面因为过大的动静而不断涌来的丧尸,许栩轻飘飘的瞟了一眼白玉质。 无所谓了,她根本没必要跟死人争吵什么。 许栩这样想,心里好受了许多。 “走。” 她转而对自己的队员开口,队员犹豫着看向许栩:“人不救了?” 许栩冷笑:“当然要救,她自己会跟上的,如果她想活命的话。” 许栩这话说得格外有底气,在她的认知里,不管是谁,只要想活,那就必须跟着大部队,尤其是像许栩这样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然而白玉质却根本不搭理她,白玉质看向那个男队员,从他那种深沉的目光里面,白玉质就能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垂涎。 末日来临已经三年了,从秩序崩塌开始,相对来说更柔弱的女性要比男性的死伤数量多了一倍不止,在此期间因为生育的高死亡率死亡的女性也是不计其数,而能够活到末世第三年的女人们,要不就是强壮不输男性的,要么就是靠干一些苦活累活勉强维持生计的。 早就被摧残的很不体面。 像是白玉质这种哪怕生活不如意,却还是因为异能而越变越美的,整个世界上也就独一份儿。 所以没怎么见过漂亮女人的队员自然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珠子。 白玉质勾勾手,这个队员就像是狗一样的凑到她身边儿去了。 “干、干什么?” 白玉质毫不客气:“我没有鞋子,你背我吧。” 娇气又骄纵,是个十足十的大小姐。 许栩走在前面,都要气笑了,她最讨厌这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千金大小姐,从前世就开始讨厌。 这种讨厌到底是为什么许栩不想深究,末日之前,许栩压抑着自己对这类人的厌恶,因为她得罪不起大小姐们。 但是在末日之后,许栩不知道拒绝过多少像白玉质这样一看就养尊处优的漂亮女性们进入基地,哪怕她们都觉醒了异能。 这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厌恶,厌恶到许栩下意识的就想让这一类人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所以在出发来救援之前,许栩就已经对素未谋面的白玉质产生了极大的心理抵触,在见到白玉质本人之后,这种抵触更是上升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 “现在是末世,弱肉强食,你难道还以为自己是末世之前那样,可以随意使唤别人把人当马骑吗?” 许栩话刚一出口,回头就看见自己的男队员已经蹲下身体将白玉质整个人都托起来,显而易见还很乐意当这个被骑着的马。 许栩:…… 白玉质挑眉。 拥有厉害异能呼风唤雨的女性们和凭借自己双手得以存活的女性们自然值得尊重,但是像是许栩这种凭借女主光环就心安理得当强盗的,那还是算了。 今天白玉质就教她一个道理,任何东西如果稀缺,那就会珍贵。 比如现在,美貌就是稀缺资源。 第170章 玉指纤纤 男队员看见自家队长难看的像是苦瓜一样的脸色,讪讪然:“不是,那个,队长啊,我这不是看她的确没有鞋子,怕耽误大家的进程吗。” 话是这么说,手上把白玉质托得好好的,活像一个嘴硬不承认的舔狗。 许栩名义上是这个小队的队长,其实论实力,每个人都不比她差,只是因为忌惮许栩有空间异能才让她当了领头人。 所以许栩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威,更够阻止队员们的个人行动。 “随便你。” 许栩率先出去,背着白玉质的队员紧随其后。 这次前来参加本次任务的都是禁舟基地的精英人物,每个人的异能等级都在五级以上,而末日里异能等级超过六级的都已经是能割据一方的强者,达到八级的更是只有任规一个人。 而白玉质其实只是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大小姐而已,就能发动这么多高手出来救她,路上更是耗费了许多食物和武器资源。 足以见得这次任务的任务奖励有多诱人。 所以白玉质其实也能明白许栩为什么会对她没有好脸色,像是许栩这样绞尽心思才能混到高位的人,或许很讨厌像白玉质这种因为身份就能获利的人。 但是讨厌归讨厌,一边拿着人家父母给的东西一边又想着杀人可就不仅仅是讨厌这回事了,白书悔和江惜梧夫妻两个什么都没有做错,甚至还是人类文明的大功臣,仅仅因为想要找回女儿就被这样算计,实在是叫人觉得恶寒。 许栩要是真看不惯,大可以不接这个任务,不管是白书悔还是江惜梧可都没有逼着她做,任规更是无所谓,如果没人,他甚至都可以自己来。 可是许栩明明接了任务,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置原身于死地,不管因为什么,白玉质都看不上这种人。 平白叫人恶心。 而她的这些队员们,或许也发现了许栩刚才行为的不对劲,但是还是选择了配合,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蛇鼠一窝。 但是为了脱离困境,白玉质不得不利用周围现有的条件,比如现在背着她的这个男人。 从地下室上来,外面果然已经布满了丧尸,好在有许栩的女主光环顶着,这是她的计策,所以引来的丧尸大多都是一二级的小丧尸,他们完全能解决。 混战一触即发,白玉质就趴在男队员的背上没起来,许栩有意将丧尸引到白玉质周围去,可还没等接触到白玉质就已经被那个男队员的火系异能给烧没了。 如此循环往复几次,丧尸都快被杀干净了。 眼瞧着计划不成,许栩终于还是放弃了这次机会:“带着任务目标,撤!” 她一声令下,异能者们各种异能齐发,炫目的光晕笼罩了白玉质,随后就是一场极速的奔跑。 背着白玉质的男队员从一开始的游刃有余到后来的呼哧带喘,等终于上了他们开来的越野车,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许栩不会开车,所以队伍里负责驾驶的一直是另外一名男队员,他车技显然很是不错,这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脱离了丧尸的包围圈。 白玉质趁着在车上的机会好好看了看外界环境,因为这已经是末日开始的第三年了,路上已经少有人类的尸体,或许之前有吧,因为公路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却怎么也看不到骸骨,大概是被丧尸连骨头带着肉都给吃干净了。 这个世界的确很危险,如果白玉质被丧尸抓了,哪怕只是抓一下,她的任务都会被宣告失败。 白玉质闭目养神。 从y省开车到b市禁舟基地的路程,按照系统推算,最少需要两天一夜,这期间她需要用些什么手段,要不然岂不是都浪费了。 打开系统商城,因为系统的升级,里面又多了不少新鲜道具,白玉质一眼就盯上了其中的一个。 【道具:春梦了无痕】 【价值:1000积分】 【使用效果:被指定目标将会做一场春梦,梦境内容由道具使用者指定】 【时间限制:一次性道具】 真是个好东西啊,白玉质想。 她正愁着用什么方法来搞清楚攻略目标任规的喜好呢,现在这不就有机会了吗? 1000积分对于现在的白玉质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而已,她直接买了下来。 “指定目标,任规。” 道具生效,白玉质笑着闭上了眼睛,车上的队员们原本正在闲聊,看到她闭上眼睛,还以为是白玉质累了,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们不自觉的开始降低音量,然后又有自觉的闭嘴。 而被认为在睡觉的白玉质,此时此刻正在欣赏攻略目标梦中的样子。 这是白玉质第一次“见到”任规,他毫无疑问是个极为英俊的男人,身形高大,目测大概有一米九,肤色并不算白,却也不是古铜色,是看起来很性感的小麦色。 这种不正经的梦里,任规自然也赤着身体,流畅而勃发的肌肉线条因为汗水的浸染而变得更加性感。 这已经是白玉质用的第三种方式了。 一只雪白而纤细的玉手覆上任规强健的胸膛,那里的肌肉纹理要更加鼓胀,那只手玉指纤纤,指尖泛粉,似有似无的抚触让这只手抚摸着的男人呼吸沉重而滚烫。 “呃……” 一声抑制不住的喘息从男人嘴角倾泻而出。 梦醒,回过神的任规在基地深灰色的大床上脸色阴沉的看着自己糟糕的床单,而白玉质则意味深长的啧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啊。 第171章 手控,作精 末日到来,大部分人都生活在艰难困苦的环境当中,所以就算原本还算很有些漂亮的女孩子,也都被这样的环境折磨得不复往日美貌。 就算有一少部分人还能有条件来用昂贵的资源维持美貌,几乎也不会有人会将这些东西用在手上,仅仅一张脸就已经足够耗费掉许多东西。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找到一双好看的手,难度比找到一个脸蛋漂亮的美人要更高。 谁能想到呢,这个世界的最强战力任规,他根本不是简单的不近女色,而是因为他是个极度挑剔的手控,这种癖好按照白玉质对他的试探来估计的话,应该已经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 说不定,如果没有一双好看的手,任规甚至根本不会有任何生理反应。 在春梦了无痕的道具中,白玉质指定了三次不同的梦境来探查任规的喜好。 第一次是脸蛋美丽的姑娘,第二次是身材饱满的美人,前两次,任规都表现得非常平淡,甚至在梦中都紧皱眉头,像是在怀疑自己怎么会做这种梦。 这个时候白玉质就明白了,他根本不是因为其他的女孩子不好看而不近女色。 所以有了第三次。 白玉质用一双柔软精致的手,叫任规神魂颠倒。 白玉质真是没忍住啧了一声。 这个世界的大反派真的,挺变态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知道了任规为什么不找女孩子,情况比白玉质想象当中要好一些,至少他不是厌女或者其他的什么。 那就更麻烦了。 一双好看的手而已,白玉质可以做到最完美的样子。 但是仅仅这样还不够,任规是个十分傲慢的男人,他不会真的在遇见一双合心意的手之后就用什么强取豪夺这类的手段,如果白玉质不勾着他,最大的可能就是不了了之。 感受着越野车在公路上的颠簸,白玉质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在昏昏欲睡中想着最有效的办法。 * “妈的,终于看见家门口了,老子快被累死了。” 驾驶员看着不远处的基地大门,没忍住爆了粗口。 这次任务的时间跨度实在不短,路程倒没有那么远,可是用来找线索的时间可是不少,也难怪他看到基地会这么激动了。 白玉质同样从车子的窗口看到了禁舟基地。 这是由任规一手打造的末世第一基地,整个基地的外部墙体都是由强硬的金属钢筋造成的,不像是末日世界能够弄出来的东西,更像是科幻片中未来科技时代的产物。 白玉质知道,因为这个基地并非人力制成,而是全靠任规自己的异能。 任规,末日第一强者,身负金属与雷电双异能,能够操控世界上所有的金属物质,所以不论是枪支还是冷兵器甚至是炮,只要含有金属的一切物质,他都能轻而易举的化为己用,除非直接用异能,否则世间任何有杀伤力的武器都不可能对他造成伤害 这个基地是任规异能等级在五级的时候建造而成的,就已经有这样的规模,他现在的金属异能已经达到了八级,是人类难以想象的诡秘力量。 不仅如此,任规的第二个异能雷电异能同样也已经达到了八级,整个基地的供应电力基本都是任规在制成,不够尽管如此,对任规的异能消耗也并不算大,同时任规能够做到引自然雷电为攻击手段,几乎是瞬间,一道雷劈下来,不管是丧尸还是人,都会化为齑粉。 这是一个实力相当恐怖的男人,且性格凉薄高傲,很难对付。 白玉质不觉得这个世界会没有世界意识的存在,而之所以到现在这东西都还没出现,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同样眼高于顶,它或许根本就没将白玉质放在眼里。 毕竟那可是任规啊,这朵高岭之花,可不是谁都能攀折下来的。 世界意识或许就躲在哪里,在等着看白玉质这个“不自量力”的人的笑话。 “到了到了!” 所有人从越野车上跳下来,禁舟基地有专门的人守着基地大门,看见是由许栩领头的小队,立刻就喜上眉梢。 “许队长!您回来了!怎么样,任务完成了?” 这个基地上上下下的人基本都知道许栩接到了营救白书悔独女的任务,这些天以来大家也都在观望,想要看看许栩到底能不能完成任务得到药剂。 最主要的还是大家都对那药剂垂涎不已,毕竟是格外稀少的第一阶段药物,还没有多少人尝试过,不知道是不是真实有效。 许栩见基地里面的人也都翘首以盼的样子,心里从见到白玉质之后就一直憋着的那一股气顺了些,神色也变得平和些,不过许栩自从重生以来在别人眼中就一直是个很高冷很有逼格的女人,因此她也并不热络。 “去请白先生和江女士吧。” 许栩想要在基地大门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完成交接,她担心白书悔和江惜梧会翻脸不认人。 虽然很遗憾在路上没有除掉白玉质,但是既然事已至此,该要到的报酬许栩可不会羞于开口。 白玉质就这么坐在车上,许栩自然也没想着叫她。 她们两看相厌针锋相对也不是一时半刻了,所有跟着许栩出去的队员们也都清楚,所以也没人过来叫白玉质。 只有那个曾经背着白玉质出地下室的男队员自认为好心提醒白玉质一句。 “大小姐,我劝你可收收神通,现在是末世,许栩姐本事可大着呢,得罪了她,可没有人给你收尸。” 白玉质娇笑一声,意味深长:“是吗?” 那人看白玉质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叹了口气走了,只留下白玉质一个人在车里。 白玉质盯着许栩的背影,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主到底为什么要针对她,但是既然已经撕破脸,那就看后续鹿死谁手吧,反正白玉质不认为自己会输。 得罪她又怎么了,大小姐会怕得罪人? 没错,白玉质已经想好了这个世界要用的人设,就沿用原着中对原身的描述,她要当一个骄纵花瓶,四处惹是生非还挑剔的那种。 任规傲慢,她要比她更傲,哄人的事儿白玉质都做了两个世界了,上个世界当个恶女她当得很爽,现在想想,作精也不错。 接招吧,大反派。 第172章 初见,想 禁舟基地实验室。 白书悔正在实验室中继续对抗丧尸病毒感染的药物进行优化实验,第一版药剂虽然能够有效防害,但是造价成本太高,以目前的生产力水平很难的做到全民普及。 江惜梧同样在实验室中,他们夫妻二人的研究领域有一部分的重叠交互,因而她也能帮得上忙。 “任先生,这个药剂以为我们基地目前的资源储备,最多只能做出不超过五百管,目前老师已经在尽力调整。” 白书悔的学生正在与前来视察实验室进展的任规交涉。 实验室中的人员各司其职乱中有序,唯一算得上混乱的可能也就是任规的突然造访让实验室的人有些措手不及。 任规一张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他并没有做出什么看起来就很欠打的举动,不像是那些用鼻孔看人的强者,但是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他们什么多余的动作都不用做,就能让对方感受到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任规就是这样的人,甚至还是其中的佼佼者。 “无所谓,我不是来看药物进度,而是想要和白老师谈谈有关于他千金的问题。” 白书悔将最后一部分物质放进培养皿,听见任规的话,他动作一顿,随后走出实验室仓台内部,走到任规面前。 “任领主,可是我女儿那边有消息了?” 江惜梧也跟着走过来。 他们二位实在说不上年轻,按照原着描述的,这两个为国家做了许多贡献的科学家年过三十才成了家,成家后又因为需要满世界的参加各种研讨和试验项目而聚少离多,直到四十才有了白玉质这唯一的女儿。 现在末日三年,白玉质都已经二十一岁,他们二位也是年过六十的老人了。 这些年来,因为一边呕心沥血研究药品一边为不在身边的女儿担惊受怕,他们两个的精神状态明显已经不是很好,现在就指望着能够靠任规找到女儿,所以在任规面前就忍不住低了一头。 两位老者已经很值得同情,但是任规却对此无甚感觉。 他天生就是冷心冷肺,并不觉得谁可怜,也不觉得谁值得他可怜。 “并不是,白先生,江女士,你们二位应该也对自己女儿有些了解,据你们所说,她是个娇生惯养且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儿。” 言外之意任谁都能听得出来,任规的意思是,白玉质活着的概率很小。 江惜梧已经承受不住而开始啜泣,而白书悔也是双眼通红,他们夫妻二人艰难的说道:“请任领主放心,就算是,就算是玉质已经不在了,该给的报酬,我们夫妻也绝不会赖账。” 任规笑了一下,看起来有些儒雅:“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耽误二位继续实验了。” 他转身要走,却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 实验室是整个禁舟基地最机密紧要的地方之一,所以不管谁想要进来,要么经过白书悔的允许,要么就是本身携带着实验室通行证。 这人敲门而不是直接进来,显而易见这个人不是实验室内部拥有通行证的人员,那突然敲门或许就是有要事禀报。 任规拉开门,来通传消息的小门卫只是个普通的二级异能者,他没想到会是领主亲自来开门,人都没看清是谁就一股脑的将消息全部说了出来。 “白先生,江女士,白玉质小姐找到了!现在就在门口儿呢!” 任规眯了眯眼睛,对这个曾经在他面前被描述为“大小姐”的少女突然有了点兴趣。 原来废物也能在末世里活这么久啊。 他有些恶意的勾了勾唇角,想看看这个所谓的大小姐,在经历了末世的摧残之后还能剩下几分脾气。 白书悔夫妇在里面听到了消息,早就喜极而泣,迫不及待的想要赶紧去门口见一见自己消失三年的宝贝女儿了,任规便也顺水推舟。 “既然如此,那我身为禁舟基地的领主,自然也该对远道而来的小姐表示欢迎。” 说着,抬脚往外走,看这个架势是要跟着白书悔夫妇一同前去基地大门口了。 整个基地都是任规的,白书悔哪能管得了任规想做什么,更何况他夫妇二人现在满心都是刚被找回来的小女儿,正是最焦急的时候,也没功夫细想任规为什么突然有了这心思。 白玉质在越野车上坐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基地里面走出来的人。 她打眼望去,打头第一个就是梦中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攻略目标。 白玉质一笑,本来打算迈下车的脚一下就收回去了。 在赶路回来的途中,许栩的队员们下车搜集物资的时候给她找回来了一双稍微偏大一点儿的女鞋,所以白玉质现在也能自己下地走路了。 不过现在看见任规出来,白玉质一下就停了自己下车的想法。 要勾搭一下,就要有借口啊,总不能硬撩。 白书悔夫妇相互搀扶着,亦步亦趋的跟在任规身后,他们从越野车的车窗中看到了白玉质的脸,老泪纵横。 “是玉质,真的是玉质啊!” 江惜梧已经整个人都扑到车子上去了,一双略显苍老的手掌在拍打着车窗,白玉质将车窗按下来,只将一张欺霜赛雪的小脸伸出去,雪白的下巴搭在车门那里。 “爸爸,妈妈,你们怎么才来找我啊……”、 开口就是撒娇,让白书悔夫妇心疼的不行,江惜梧颤抖着摸白玉质的脸颊,不断呢喃着黑了瘦了。 远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这一场阖家团圆的任规看着小少女白得发光的脸蛋,没忍住笑了一声。 对着这样的脸也说得出黑了的话。 只不过…… 啧。 任规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香烟,两个指尖稍微一摩擦就擦出火光,香烟在他唇齿之间缭绕着些烟气,将远处白玉质的模样模糊掉。 即便如此,她实在太漂亮,有了烟雾的阻挡却更像是雾里看花,朦胧却更惊艳人心。 任规呢喃似的叹息被许栩听到,他说:“真漂亮啊,是只有脸漂亮呢,还是哪儿都这么漂亮。” 他想起那场如同镜花水月一般的梦境。 第173章 欲望谎言 任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并非没有见过漂亮的女孩子。甚至因为他的强悍和身份,之前每天都有数不胜数的人来拜访他,用顶顶漂亮的女人来讨好他,试图凭借这一点从他身上获得利益或者取得他的庇护。 然而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从来没有谁见过任规有半点动心。 久而久之,即便大家心中各有各的猜测,也都默认了任规根本就是不近女色。 至少就许栩来说,自从她重生找到任规也已经过去了两年多,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她从来没见过任规说过任何一个女人漂亮。 即便连许栩都不得不承认,白玉质是她两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人。 在末世里尚且如同绽放的玫瑰般娇艳绚烂,在许栩看来,这就是一种原罪。 不合时宜的美丽和不应出现的人,都应该被消灭掉。 不管许栩怎么想,但是见到白玉质的一瞬间,任规出现了一种迫切的欲望,这种欲望并非情欲,而是探索欲。 任规会联想到那一晚突如其来的梦,那双令他从抗拒到痴迷的手,还有那双手的主人。 他荒谬的将二者联系在一起,即使任规知道那仅仅只是一场梦。 不愿承认的爱欲和压抑汹涌的情欲交织在一起,让任规对那场梦产生了古怪的情感。 这让他很难不被白玉质吸引了注意力。 而这也正是白玉质想要的。 她在车子里,隔着车门与白书悔夫妇拥抱,或许应该说是她单方面被拥抱着。 但是这并不影响她观察任规。 任规穿上衣服的样子与梦中那副被欲望操控的模样很不一样,他在末世里也很注意维持自己的形象,大概可以这样形容,因为白玉质觉得,他实在太像是那种斯文败类。 任规穿着得体的灰色风衣和黑色的西装裤,最里面的白衬衫没有系领带,但是也规规矩矩的扣在喉结的位置下面,那里凸起的格外明显,板正的白衬衫和拘谨的纽扣将他的涩全都藏在衣服里,甚至任规还在鼻梁上面架着一副无框眼镜。 现在他修长的手指夹着长烟,薄唇微张吐出雾蒙蒙的烟。 是颓废而优雅的味道,这样子更像是古时候放浪形骸却又恪守底线的文人墨客,但是白玉质知道,这人衣服底下装着的,是个肆欲的贪狼。 衣冠禽兽。 明明就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好人,却在这里藏着贪引诱猎物。 白玉质看不惯任规的假面,于是抬起手,指若削葱根,隐有豆蔻粉,这一双手的模样褪去了梦中虚幻的朦胧,却更精致许多。 就这么放在黑色的车窗上,轻颤,抓紧,将素白的指尖染上用力的粉色。 啪嗒。 火光还没没过那支香烟的一半,在末世里格外昂贵的烟就落在了地上,尘土将火光按灭,浴火却烧上了男人的心间。 “任规?你……” 许栩惊愕的看着任规朝白玉质所在的方向走去,他站在车门口,高大的身影轻而易举的就覆盖住了白玉质娇小的身体,车窗上被太阳投射下来的光线全部消失。 任规居高临下:“怎么不下来?” 白玉质同样不用正眼瞧他,只是轻飘飘略过一眼,便用手指指向他。 “你来背我吧。” 任规神色晦暗不明:“我为什么要背你?” 实际上看着手指,喉结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的滚动。 梦中那销魂的快感,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就算是之前不想承认,在看到白玉质的一瞬间,任规不得不承认,自己食髓知味。 所以他凑近,试探。 明明已经决定接近,却还是高高在上。 白玉质同样如此,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娇气。 “因为我没有鞋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许栩冷笑:“你有。” 她毫不客气的拉开车门,一双浅棕色的女士皮鞋就穿在白玉质光裸的脚上。 然而白玉质脸不红心不跳,将这双鞋一把踢开:“现在没了。” 她全身上下都很白,脸蛋,手指,甚至是脚,都白得晃眼。 任规搭在车门上的手掌微微一蜷,复又放平。 没有一刻,叫任规这么清晰的认识到,自己不仅不是一个好人,或许还是个变态。 他的声音都是沙哑的,却还是不肯俯首称臣。 “这么娇气?” 白玉质:“嗯。” 他轻笑:“你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 “那为什么叫我背你?” 白玉质理不直气也壮,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因为你总看我,或许你喜欢我吧。” 这样的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大概会让人觉得十分可笑,但是从白玉质嘴里说出来,却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娇气可爱。 她生就一副叫人不舍得也不忍心怪罪她的模样。 “谁喜欢你就叫谁背?那你怎么报答我?” 白玉质明明知道任规现在是什么心思,却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她不说话,却可以将两只手都拿出来。 任规的风衣衣摆很长,让白玉质可以轻松捉住其中一角,她毫无自己在求人的自觉,将那一团布料捏的皱巴巴的,灰色的衣服料子偏冷调,本来就更显的人白,白玉质的一双手捏在上面,就更是白得像陶瓷一样毫无瑕疵。 就算是这么近的距离,任规看着那双手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捏着自己的衣裳,真的没有一处是不合他心意的。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从头到脚都叫他移不开眼,甚至最叫他钟爱的那一双手,都像是上天比这他的喜好生的。 车门被粗暴的拽开,明明已经被许栩拉开了,甚至就算没有,任规也大可以用异能轻松破坏掉一层车门,但是他还是选择了用蛮力。 有些发泄不出来的力气,如果任规不用,他觉得或许自己会当场流露出什么狼狈的样子来。 白玉质眨眨眼,她已经被任规抱在怀里了。 “背不动你,抱着也一样的。” 满嘴谎话。 第174章 丢掉 白书悔夫妇简直看不明白事情的走向了,不是他们出来认女儿吗,怎么就变成了女儿趴在基地领主的怀里了呢? 甚至这还是那个平日里看似温文尔雅实则不可一世的任规领主自己愿意的。 说是他自己愿意都是白书悔作为一个文化人难得的含蓄和素养,叫那些在末日里摸爬滚打了三年的异能者们来说,这简直就是上赶着的。 能不是上赶着吗,人家白玉质根本就没招呼任规过去,反倒是领主自己巴巴的就过去搭话,现在还让人指使着要背着。 结果呢,背着都觉得不满意,自己说那个听起来就知道在放屁一样的鬼话,真就是找了个狗屁不通的借口硬是把人揣在怀里抱着了。 任规身材高大,又穿了很宽松的风衣,他抱起白玉质之前很是自然的将风衣外套脱下来包在了白玉质身上,整个人都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要不是大家都是亲眼看见了白玉质这个人,现在看着任规抱人的姿势,还以为是揣了个什么价值连城的大宝贝。 一丝肌肤都没露出来,只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偶尔会飘出来几缕发丝,被抱人的任规发现之后又单手托着白玉质,将头发丝儿都塞进去。 容不得别人看半点。 白书悔夫妇呆滞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宝贝女儿被人揣走,说话都有点找不到调儿了。 “这……玉质之前认识领主吗?” 江惜梧脸色古怪,她问身边的丈夫。 难道说其实任规领主之前与自己的女儿有一段缘分?要不然真是怎么也说不清今天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哪有刚认识的男女就这么亲亲密密的抱在一起的。 白书悔脸色更难看,他也是男人,一个男人这么对一个女孩子,心里面打的什么主意他一清二楚。 “不认识。” 刚回来的宝贝女儿,怎么就这么被人拐带走了,白书悔不认这个账:“玉质从小娇气,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她就是想少走几段路,根本没别的意思。” 言下之意就是全是任规自己上赶着了。 江惜梧看着自家老伴儿,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儿。 “赶紧跟上吧,这领主要把咱们家囡囡带到哪儿去啊!” 众人都回过神来,追随着任规的脚步过去。 而怀里抱着人的任规忍着心里那股火,还端着架子跟白玉质讲话。 “怎么穿着男人的衬衫?” 任规自以为自己装得很像个人,实际上他手上力道大得都快把白玉质扣进他胸膛里了。 从许栩将车门拉开的时候他就看见了,白玉质身上穿着的是一款白色的男士衬衫,那衬衫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领口也开得格外大,甚至任规都看见了她锁骨处有一道粉色的痕迹。 这种颜色的痕迹很自然的就让他想起梦中那些不可言说的暧昧红痕,然后心里就发了疯。 白玉质知道他什么意思。 “很丑吧,你给我买漂亮的裙子穿吧。” 她理所当然的命令,甚至优哉悠哉的晃了晃自己挂在任规臂弯上的小腿,柔软的小腿肉在肌肉纹理分明的小臂上贴着,那种温润的触感被风衣阻隔了一层,但是还是轻易的就晃到了任规心里。 他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疯不知道是减轻了还是更严重了,反正觉得很痒。 “怎么叫我买?” 白玉质揪住任规身上的白衬衫,摸了摸。 是质地很柔软的丝绸材质,被任规穿得很合体。 “不买的话,我身上的衬衫一点儿也不软,会磨肉。” 锁骨上的红痕就是这么来的。 任规一下就猜到了。 但是她没有正面回答任规的问题,白玉质只是一直用那双任规看了一眼就要受不了的手拨弄任规衬衫上面的小扣子。 “想要我这件?” 任规声音哑的不像话,他神色晦暗的看着身上作乱的这双小手,对于白玉质向他要东西,不仅不觉得过分,反而觉得本来就应该这样的。 没有柔软的衣料的话,这双手也会被磨得又粉又可怜。 他盯着白玉质,本以为她会笑着同意,但是却被嫌弃的拍了一下,这点小猫力气甚至让任规觉得白玉质是在跟他调情。 但是终究他还是能看懂人类的表情。 白玉质现在的表情完全就是一个大写的嫌弃。 “才不要,你穿过的。” 任规都要气笑了,他挑眉,示意白玉质看看自己现在在谁的怀里面:“嫌弃我还叫我抱着?” 白玉质无辜眨眼,嘴巴嘟起来一下然后又瘪回去:“是你自己说背不动要抱的,不过说起来,你是第一个说背不动我的。” 一双杏眼里面写满了“你力气好小”。 任规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能像梦里面那样,握着她可怜兮兮的小爪子,纤细的手腕他一只手就能握住两边,然后…… “你最好之后也能说这样的话。” 不要没几下就哭唧唧的说这里疼那里疼,娇气得不行的样子。 儒雅的面具被撕碎,任规冷着脸。 但是白玉质知道,有的人表面看起来是个冷酷的酷哥,但实际上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 比如说。 “你拿什么东西顶着我呀,烦死啦!” 从一开始到现在越来越明显的硬物感,衣冠禽兽这四个字用来形容任规都是低估他了。 任规冷着脸,他半点儿不觉得羞耻的。 “宝贝。” 白玉质简直被这种不要脸的东西惊呆,他居然能面不改色的说自己那东西是宝贝。 行,这么玩儿是吧,白玉质笑眯眯。 “好烦人的东西,要不你扔掉吧。” 看谁能玩儿过谁。 四平八稳的脚步停下来,任规气急反笑,他将白玉质放下来,叫她一双赤裸的脚丫踩在他干干净净的皮鞋上,白皙的脚背绷得紧紧的,她踮起脚尖,手掌放在任规肩头抓得很用力。 任规能瞟到因为用力而在肌肤下面鼓起来的指骨。 “怕了?” 任规握着白玉质的腰,让她能借着自己的力站好:“怕了就自己抱我。”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胆子实在太大,应该好好收拾一顿。 第175章 春游 白玉质当然不会给他教训自己的机会,见好就收,反正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攻略目标应该是跑不了了。 她动作麻利的用手臂环上任规的肩膀:“抱好啦,走吧,外面冷死了。” 实际上她被任规用大衣好好的包裹着,根本就一点儿都不冷。 “……娇气。” 不是第一次说她娇气了,手上倒是抱的很紧哦。 白书悔夫妇追上来,看着任规抱着自己女儿走,那叫一个别扭,白书悔凑近,哄着自己家被惯坏了的大小姐。 “囡囡,下来自己走,怎么好叫领主抱着你走这么久。” 他怕是自家女儿不知道天高地厚,要是别人也就算了,总归是他们夫妻两个手握药剂的研究成果,实在不行,就算拼了老命也能弄出来个一瓶半瓶的拿捏住对方,可是这人是任规,哪是他们能对付得了的。 所以白书悔特意说明了任规领主的身份。 哪知道白玉质这人,最是擅长的就是打蛇随棍上,白书悔的意思是叫她老老实实的不要得罪,她反而更高兴了:“你是领主吗?那你多给我找一点漂亮的裙子吧,要裙子!” 她甚至还强调了一遍自己的要求。 给白书悔夫妇急得后悔,后悔不应该因为太过疼爱女儿而养成白玉质现在这不知眉眼高低的样子。 “囡囡!说什么呢你,想要什么爸爸妈妈给你找,不要麻烦人家领主。” 白书悔一边说着,一遍跟任规道歉:“不好意思任先生,囡囡是叫我们夫妻两个给惯坏了,她刚回来,不知道您的身份,把她给我就好。” 作势要将白玉质背在背上。 任规不着痕迹的避开白书悔想要接过白玉质的动作,他没说话,但是白玉质很是一副小没良心的做派:“别呀爸爸,他抱着吧,我怕你累。” 就是一点儿也不怕他累。 任规颠了颠趴在他肩膀上的人,真就这么一路给送到白书悔夫妇早就准备好了的房间里才走。 白玉质坐在床上,这张床与整个房间的风格并不是如何贴合。 特殊时期,末日到来的第三年 ,已经没有谁还会生产用于装饰房间的各种小物件了,所以这间屋子虽然整洁,但是也只是很简单的一个空房间。 但是白书悔夫妇对女儿的记忆还停留在末日之前。 他们的囡囡很爱娇,对床铺的要求更是很高,如果没有软软的床垫和符合心意的抱枕,是睡不好觉的。 所以他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找来了干净的厚床垫,又是江惜梧亲手给白玉质做了精致可爱的小抱枕。 套上了粉白的三件套之后,这张床看起来更像是末世之前的东西。 白书悔出门却给白玉质拿吃的,这种时期,像他们这种没有战斗能力的科研人员,每天的食物物资都是要在基地里面领取的,不像是那些能接任务的异能者,还有自己的小私库。 不过好在白书悔夫妇是科研人员中的领军人物,倒也不至于养活不起白玉质。 江惜梧看着白书悔出门,自己坐在白玉质的床边,她看着失而复得的女儿,眼眶不知不觉就又红了。 白玉质看着江惜梧这个模样,心中也觉得怪酸涩的。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亲情上的缺憾,所以看着江惜梧作为母亲这样为原身担心,便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这对疼爱女儿的夫妻哪里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被许栩害死了。 白玉质稳定下情绪,她必须尽可能的在这夫妻二人身上打听到一些关于许栩的消息,杀人总是有目的的,如果弄不清楚许栩杀原身的理由,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后续任务结算时的评分和等级。 于是白玉质握住江惜梧的手:“妈妈,送我回来的这个许栩,你知道她是谁吗?” 江惜梧一愣,她看着白玉质,然后开口:“囡囡啊,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一听这个回答,白玉质就知道这里面估计真的是有什么猫腻。 但是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她的确是不知道,于是就只能半真半假的试探:“我只是偶尔会想起来一些片段,但是,我总觉得这个许栩很熟悉。” 江惜梧叹了一口气:“妈妈还以为你不会再想起来了。” 她的目光飘远,像是在回忆某些令她觉得格外痛苦的记忆。 终于,江惜梧将那件事情告诉了白玉质。 原来,原身与女主许栩,竟然曾经是初中一个班级里面的同学。 当初,白书悔与江惜梧夫妇正在进行一场极为重要的研究实验,而这个研究触及到了医药行业的根本利益,当时的行业现状鱼龙混杂,谁也不知道那些为了赚钱的商人们会不会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情来。 毕竟俗话说得好,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白书悔夫妇害怕自己唯一的女儿放在身边会被歹人带走要挟,为了保证尚且年幼的白玉质,白书悔夫妇长达三年的时间都没有跟白玉质见过一次面,并且将白玉质送到了乡下偏僻的奶奶家中,想要让女儿与自己撇清关系。 奶奶家在小镇上,那里人际关系简单,所有的街坊邻居大家都能过个眼熟,所以一旦有什么陌生人出现就会格外显眼,白玉质被陌生人伤害的概率也就越少。 所以白玉质的初一初二都是在小镇上念书。 而那个小镇好巧不巧的就是许栩家所在的那个地方。 也正是因为这样,原本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个人成为了初中同学。 初一很平安的度过了,白书悔夫妇和奶奶也就都放松了警惕,觉得实验都已经快要结束,那女儿自然也很快就能回到自己的身边。 然而没有想到,白玉质的存在被人发现了。 那是一次学校组织的校外春游活动,一向不允许孙女出门太久的白奶奶破天荒的同意了白玉质想要去春游的请求,与此同时,一向因为家里没钱而不参加集体活动的许栩竟然也来到了春游现场。 那是一次爬山活动。 第176章 玉佩 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这日防夜防,最终却终于还是出了事了。 江惜梧说到这里的时候没忍住还是落了泪,她哽咽着:“都是爸爸妈妈对不起我们囡囡,当初好在有许队长在,我们才能知道这后来的事情。” 白玉质知道,江惜梧口中的许队长指的就是许栩。 根据江惜梧的回忆,当初是临到傍晚的时候,她和丈夫白书悔突然接到了一通陌生的电话。 “如果不想你们的女儿丢了性命,那你们最好立刻停手,将现在手头上在进行的那个实验叫停。” 电话中是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江惜梧说,他的声音倒不是她认知中的那种穷凶极恶之徒的样子,反而显得有些心虚。 那番话不像是出自他本心,更像是受到了什么人的指使。 但是当时情况紧急,江惜梧根本来不及判断那边的人是什么身份,她和白书悔二人立刻联系了当时白玉质的班主任还有白奶奶。 得到的消息却证实了白玉质离奇失踪的事。 而与此同时,失踪的却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失踪的女孩。 这个女孩就是许栩。 白书悔和江惜梧立刻驱车赶到了小镇,当时校方已经报警,但是不管警察在山上怎么搜查都搜不到有任何可疑的迹象。 就在白书悔和江惜梧都已经绝望了的时候,许栩却突然出现了。 她背上还背着昏迷不醒的白玉质。 “当时她背着你,满身都是泥巴和灰,嘴角还有巴掌印,”江惜梧回忆起来,他对这件事情的印象特别清晰,还记得当时的许栩是什么模样:“她一步一步走过来,看起来十分疲累惊恐,但是她还是将你带到了我们身边。” “我和你爸爸都特别感谢她,当时我们立刻就和许栩的家长沟通,并且还问了许栩想要什么报酬。” 江惜梧擦擦自己脸上的眼泪,看得出来,这件事情对她的影响特别大,甚至都已经过去了小十年,她却仍然能回忆起当时的绝望。 白玉质问:“她要了什么?” 白玉质一向认为,一个人最本质的性格是不会改变的,即便是经历了末世,有一些东西的出现也并非是末世之前就没有的,更大的可能是,她本来就是这样,但是却隐藏了自己的本性。 直到末世的到来,这种隐藏变成了没有必要的东西,所以才会自然流露。 所以,对于所谓重生之后性情大变,突然就从善良少女变成自私之人的重生女主许栩,白玉质更相信她从一开始心里就藏着那颗变化的种子。 这种子,在平常的时候不会轻易发芽,但是只要一到某种特殊的时刻,你就会发现,其实它早就已经深深扎根,并且会在一个不经意之间就迅速成长为参天大树。 许栩在那次失踪的时候一定做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她在末世重生之后都不想留下原主这条性命。 或许,她拿到的“报酬”就是那样东西。 江惜梧笑了笑:“她那孩子倒也不是贪心的人,当初我和你爸爸准备好了五十万想要报答她对你的救命之恩,但是许栩却没拿,她说和你是同学,救你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里江惜梧还叹了一口气:“不过啊,当时你丢了一块玉佩,那可是你姥姥留给你的,当初你姥姥去世的时候你还太小,她就给了你这块玉,说是囡囡名字里面带着玉,玉能给你福气。” “或许,那玉佩是真的给你挡了灾,玉没了,你才平安回来。” 白玉质陷入思索。 什么都没拿?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拿呢。 许栩当时还是个小孩,就算退一万步说,她真的没要,可是许栩的家人生活在小镇上,家庭条件又不好,怎么可能叫许栩真的空着手就回去? 许栩的亲生母亲是个不依靠男人就活不下去的柔弱女人,继父更是一个贪小便宜的赌鬼。 她继父不可能不要钱。 如果真的没拿这一份钱,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在白玉质身上得到了什么别的好处,这种好处让他们不敢再拿钱。 当时的玉佩是真的碎了吗,还是说,被许栩拿走了。 白玉质尽力搜寻原身的记忆,但是却没有一星半点儿的痕迹。 江惜梧看出来白玉质紧闭双眼似乎在回忆什么,她赶紧阻止:“囡囡啊,你千万别想这事儿,当初医生说你是受到了太大刺激,导致大脑进行了自我保护,将这些东西都给忘干净了,你要是硬想,肯定会头痛的!” 怎么就这么巧,原身参加的春游凑巧也是许栩唯一一次参加春游,许栩偏偏就是那个和原身一起消失的小孩,甚至许栩还能凭借一己之力从歹徒手中救下原身。 诡异的地方太多了,包括江惜梧刚才说的,感觉歹徒的声音实在很虚。 一个敢绑架小孩来威胁白书悔夫妇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心虚呢。 更何况,原身在镇上躲了那么久,怎么一下就被顺利发现还绑走了。 这其中,定然有古怪。 白玉质问江惜梧:“妈妈,我都忘记那块玉佩的样子了,你还记不记得啊?” 江惜梧拍拍白玉质的手,还以为是自家女儿心疼起东西来了,就说。 “妈妈记得啊,那是一块罕见的红玉,上面雕刻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凤凰,可漂亮的,囡囡放心,你要是想要,妈妈和爸爸再帮你找找,收不定就有相似的款式呢,现在这些东西就是难找了点,也不值钱……” 白玉质听不进去江惜梧之后说了什么,她听见“小凤凰”三个字就一下想起来了。 这不是就巧了吗,今天许栩过来拉开车门指她的鞋子的时候弯了一下腰,白玉质看见她锁骨偏下的位置正好就有一只振翅欲风的红色凤凰。 那个位置,如果说是佩戴了什么玉佩之类的首饰,就恰恰好是坠子的位置。 这么大的信息点,偏偏白玉质的原身设定是一个失去记忆的少女。 白玉质冷笑,原来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喜欢玩阴的。 第177章 积分任务 在白玉质思索那个玉佩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的时候,白书悔拿着一些吃的进门,盘子里面装着一块有些奶油的小蛋糕,还有一块小牛排。 看得出来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食物了,白玉质不想为难两个老人家,他们已经尽力提供给自己女儿最好的。 所以白玉质安安静静的吃完盘子里面的食物,告诉白书悔夫妇自己有点累了想要休息,等两位老人出门,她才把自己缩进被子里面。 这个房间说不上多好,就说最基础的供暖就没有达到白玉质的标准,所以她整个人都窝在床上。 好在还有系统,白玉质叫系统化成个毛茸茸的大熊猫,窝在熊猫怀里感受着热气,这才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 那个玉佩的事情她早晚要搞清楚,但是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跟任规建立起联系。 这个机会很快就到来了。 次日清晨,白玉质在房间里面睡得正香,她这几个世界都过得格外舒服,赖床也是常有的事,这还是第一次,她还没有等到自然醒就被敲门声吵醒。 来敲门的人格外的粗鲁,敲门声大得震天动地,白玉质让系统躲到自己脑子里面去,懒洋洋的开口。 “哪个讨厌鬼,我是欠你钱了吗?” 娇滴滴的大小姐可受不了大早上就被人吵醒,骂人也是理所当然的。 门外的人沉默了一瞬,开口就是白玉质无比熟悉的声音。 “你没欠我钱,但是你欠我积分。” 是许栩。 这冷腔冷调的。 白玉质知道积分是什么,末日来临,通用货币从钱变成了积分,至少在禁舟基地是这样。 积分的获取方式通常可以划分为三种,第一就是像许栩他们这样接各种任务,找人、寻物、杀丧尸都算,除了可以获得积分之外,如果像是白玉质这样的私人委托,还能得到任务发布者的报酬。 第二就是像白书悔夫妇二人这样,虽然不做平常的任务,但是能够靠自己的研究为基地带来新的发展,这样的人可以凭借研究成果兑换积分。 还有一种就是为基地提供必要的生活资源或者劳动力,比如水系异能者可以提供水源,火系异能者可以供暖,雷系异能者可以发电,力量异能者可以搬运货物之类的。 白玉质现在住着的地方正好就在许栩的辖区范围,她现在这个房间是白书悔夫妇用积分给她兑换的,但是仅仅这样也不够,每个房间想要获得张就居住权就必须定期给这个区域的管辖者上交积分。 也就是说这个房间并不是永久居住,白玉质更像是这里的租户这样。 白书悔夫妇因为是科研人员,所以是任规特别批准的可以永久住在实验室附近的宿舍里面,不需要额外交付积分,所以他们也不知道让女儿住在许栩的辖区里面还需要白玉质再交积分。 不过…… 白玉质隔着门,没有半点想要请许栩进来的意思,她拖拉着嗓子:“我欠你个鬼,你脑残喏,积分不是已经给你了吗,现在是要勒索?” 许栩没想到白玉质骂人竟然毫不客气。 自从她重生之后,跟着任规一起创办了这个基地,现在基地里面有六分之一都是她的辖区范围,怎么可能有人敢这样辱骂她。 她承认自己的确有找茬的成分,但是像白玉质现在这样的地位,难道不是应该对她毕恭毕敬? 一路上许栩感觉自己受了一肚子气,本来打算直接除掉的人现在还在给她脸色看。 许栩双拳紧握,恨不得现在就打碎眼前这个破门,她脸色阴沉:“你父母的确给你交了一部分积分,但是白玉质,你都多大了,难道还不懂什么叫做自食其力?” 白玉质真是不明白,好好的女主,怎么一开口就是一股子爹味,有事没事就是一通说教。 “你听不懂人话啊,我说我交了,赶紧滚呀,和你说话显得我都变笨了。” 许栩现在来找事,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女主安了什么心,只不过是因为回来路上没找到机会除掉自己觉得心里难受,现在想方设法也要给她骗出门。 门外不仅仅只有许栩一个人,她的小分队成员也有几个在的,他们也护送了白玉质一路了,自然知道这位是个什么脾气,有人扒拉扒拉许栩。 “算了吧队长,这位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跟咱们不一样的,拿了积分不就得了?” 这话听得本就被白玉质气得不轻的许栩更加怒火中烧,她一把甩开队员的手,冷笑怒斥:“跟咱们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末世了,还觉得自己是那个高人一等的大小姐呢?要说不一样,那的确也是不同,一个废物而已,连异能都没有。” 许栩这反应也给劝她的队员吓了一跳,他本意是想让许栩消消气,结果谁成想,这话反倒是戳在许栩心窝子上了。 “今天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给我把门撞开。” 许栩冷声。 这要是在她重生之前或者刚刚重生那会儿,或许许栩也不会这么做。 可是白玉质穿越过来的时间点已经是末世第三年,这三年期间许栩已经将重生而来抢夺他人机缘的心虚忘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常年居于上位的自傲。 除了任规,许栩已经不能忍受任何人对自己的忤逆。 尤其这个人还是白玉质。 这个在年少时第一次见面就让许栩体会到什么叫做自卑的人。 许栩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自己藏在衣服下面的锁骨处,感受到那一抹略有些刺痛的灼烧感,勾唇一笑。 就算这东西来路不正又能怎么样呢,说到底,现在不还是在她身上。 有参加此次任务的异能者为了讨好位高权重的许栩,谄媚的附和着她的话,抬手就要开始砸门,门内的白玉质还是懒散着半卧,她乌压压的一头长发被她自己的小脸压在下面,格外的没心没肺。 “系统呀,我们大反派什么时候英雄救美?” 【马上了宿主,距离任规到达现场还有3……1秒!】 “很抱歉,没看见这里有人,离着远了,还以为是一群变异猴子。” 一道雷光顺着任规装模作样的道歉劈下来,作势要砸门的两个异能者瞬间发出一声惨叫。 来了~ 第178章 假意称臣 就在昨天晚上,白玉质没有吝啬积分,再次购买了春梦了无痕的道具,她第一次真人出现在任规面前,晚上必须要给他大大的勾引震撼。 总之,昨天晚上利用这个道具,白玉质可是设定了一个很符合任规个性的梦呢。 所以,在得知外面敲门找事的人是许栩之后,白玉质就利用了系统升级之后的定位功能,立刻锁定了任规的位置。 这人果然不出她所料,是个彻头彻尾的斯文败类。 正常人谁会在刚刚做完那种梦之后就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过来找梦里面叫他上下不得的女主角? 但是任规就是会这么做。 他是个极端自傲的男人,他有极端旺盛的行动力,并且笃定自己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所以白玉质才会连着给他用春梦了无痕的道具。 对付这种人,第一步一定要激发他的欲望。 这一次,白玉质要扮演的是一个“被动”的角色,所有的一切行动都必须由任规来完成,这样任规才能从中获得快感。 而白玉质要做的,就是引导他的每一步行动,接下来扮演好她现在这个骄纵任性又没脑子的娇气包形象。 现在看来,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少任规如她所料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了,并且顺手帮她解决了两个小炮灰。 许栩看见任规的出现也是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自己才是这个世界的重生者,但是她却总觉得任规这个人神秘兮兮的,身上不知道隐藏着什么要命的秘密。 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来明明有心思想要将任规拉下马来自己当基地领主却一直没有动作的原因之一。 除了觉得任规实力强悍,更惧怕他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诡秘感。 让人觉得在这一副英俊儒雅的皮囊之下,不仅仅只是因为实力强悍而出现的高傲,更有一种一切尽在掌心之中的漠然。 比起许栩自己,有的时候她甚至觉得任规才是那个看透了一切的人。 许栩知道任规对白玉质不一般,毕竟昨天抱着白玉质进基地的事情也是许栩亲眼看到的。 现在被他发现自己在为难白玉质,许栩也不免要给一个交代。 “领主,白玉质住在我的辖区,自然需要出任务,我也是为了她着想,总不能一直依靠着白博士和江教授。” 被任规随手一道雷劈中的两个倒霉鬼现在倒在地上抽搐着,眼瞧着人都快不行了,肯定不能再出任务,许栩就又多了点底气。 再怎么说也是任规先动手,伤了她手底下的人,她说几句也没什么不行。 “更何况,领主出手打伤了我两个队员,这任务,也缺人。” 任规不置可否,他没搭理许栩,不顾许栩铁青的脸色,抬起手轻轻敲敲白玉质的门:“不是想要新裙子?” 门内传来哒哒哒的活泼脚步声,白玉质光着一双雪白的脚丫来给他开门。 她身上已经不是昨天那一件宽大的男士衬衫,而是江惜梧给她准备好的睡衣,本来好好的一件白色小碎花睡裙,看着就很贤妻良母风格,但是架不住白玉质身子长得好,一对饱满的小乳鸽给前胸那里撑得鼓鼓的,小腰掐得细细的。 什么叫纤秾合度,这一回他们也算是瞧见了。 任规瞧见她什么打扮之后立刻黑了脸,大手一撑,直接将白玉质整个人都藏在自己身前,身后的人自然也就瞧不见上边儿。 但是架不住人的眼睛会四处乱转,她一双露在睡裙下的雪白小腿和一对小脚就能被人瞧见了。 许栩看了一眼就像被针扎了眼睛一眼,立刻就皱着眉头转过去。 她从来都知道白玉质是个长得漂亮的千金大小姐,但是之前,有漂亮到这种程度吗…… 就连小腿都泛着瓷白的光,看得人觉得脑子发麻。 “怎么光脚出来,着凉了就会有医生过来把你的腿打断,让你这辈子都不能光着脚下床,一劳永逸。” 白玉质第一次发现这个大反派好像还有点毒舌的特质。 不过她这个大小姐当然不甘落后。 她听了这话立刻不屑的嗤了一声:“哼哼,你以为我今年三岁吗,这种鬼话你也说得出来。” 话是这么说,但是白玉质的动作可一点儿不慢。 她毫不见外的用手攀上任规撑在门框上的手臂,能感受到那节大臂随着她手掌的触碰立刻绷紧鼓起明显的肌肉,白玉质借着力,直接又把自己的脚踩在任规皮鞋上。 “都怪你喽,如果你记得早点给我送鞋子的话,我难道会这样踩你吗?” 说着还得意的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在任规面前晃晃。 任规没忍住从喉间流露出一声轻笑:“是我没伺候好大小姐了。” 白玉质得意:“知道就好,裙子呢?” 任规手一挥,后面跟着一个中年妇女,这妇女看起来就过得不是太好,明明只是四五十岁的年纪,头发白得跟七八十一样,手掌粗糙,态度拘谨。 但是她拉过来一个好大的滚动衣架,上面挂满了各种各样的漂亮裙子,甚至还有搭配好的发带和袜子。 任规一把将在他皮鞋上跳舞一样乱踩的白玉质抱起来,随手拿了一条裙子和相搭配的袜子,把人放在床上,握住白玉质纤细的脚踝就把袜子套上去。 “伺候小姐穿袜子。” 他这样说,姿态倒是放得很低,要不是白玉质感受到他摩梭自己脚踝的滚烫手掌,真的要相信他就是诚心诚意伺候她了。 其实还不是带着不轨之心假意称臣。 白玉质踢踏两下,穿好袜子的一只脚踩在任规宽阔的肩膀上,这样的姿势能让他侧脸紧贴她温润的小腿肚。 白玉质感受到滚烫的呼吸洒在上面。 任规好像沉迷在这样的“温柔乡”里面了,就差一点就能侧头咬住那一节小腿试试看是不是像看见的那么细腻柔软时,白玉质踩在他肩上的腿一用力。 “退下吧,我要换裙子。” 他被推出门口,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整理了一下因为半跪着给人纯袜子而在风衣上面留下的褶皱,又成了人模狗样的体面人。 看着目瞪口呆目睹了全程的许栩等人。 施施然:“缺两个?我和大小姐补上。” 第179章 继妹 谁也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变成了穿着一身得体风衣的任规抱着白玉质,跟随者许栩的小队一起出任务。 这男人倒是很有自己的逻辑。 他打得那两个队员生死不知,索性就自己带着白玉质补上。 反正那两个不堪一击的许栩附庸,一百个他们加起来也不够任规看一眼的。 许栩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毕竟她再怎么威风那也是在别人面前,在任规这,她从来都是个下属。 白玉质穿着白色的小裙子,穿着干净的白袜和米色的小皮鞋,挂在任规身上就连路都不用自己走一步的。 她还美其名曰这是在给任规锻炼力气的机会。 任规倒是也不生气了,他好像拿捏住了白玉质现在人设的小脾气,很是有耐心,开口闭口就是伺候大小姐。 一看就是没安好心。 不过白玉质也不在乎,他就算再不安好心,那也是色心,比起许栩这个对她杀心大起的女人来说,那是一点儿威胁都没有。 更何况任规本来就是白玉质的攻略对象,所谓的任规在“攻略”白玉质,也只是她用来拿捏大反派的手段。 “今天的任务其实不难,最近听说南方那边汇集了一小波的丧尸群,估计是里面有一位异能等级超过五级的精神系丧尸在领头,所以我带队打探情况。” 许栩自己是七级水系异能者兼具六级空间异能,此次出来一共带了一位六级异能者和七个五级异能者,剩下还有两个四级异能者,一个是具有攻击性极强的冰系异能,另一个则是四级精神系异能者。 对于只是初步打探情况而言,这个阵容可以说是相当保守。 现在有两个五级异能者被任规打了,却补上了任规本人,从相当保守变成了万无一失。 其实任规身为基地领主,根本用不着出来做任务,如果他想,面对一个小型丧尸群而已,领头的还是个不超过六级的丧尸,任规自己就能完成一次性清缴。 反正现在就是,哪怕任规带着穿着像个小公主一样的白玉质像是在旅行一样做任务,也没有人敢吱一声。 根据调查,那群丧尸的聚集地在距离禁舟基地不超过二十公里的一个废弃工厂,想要到达那里,最快的方式就是穿过一片小树林。 所以他们上了越野车,这么多人分了两辆车坐,白玉质和任规所在的这辆车还是上次那个白玉质熟悉的队员开车。 一辆越野里面能坐五六个人,这里算上司机坐了五个。 分别是抱着白玉质上了副驾驶的任规、许栩、四级冰系异能者,当然还有被抱着的白玉质本人。 白玉质坐在任规腿上,两个人挨挨挤挤的看着就很黏糊,看得后面坐着的许栩紧皱眉头。 那么宽敞的后座就只有许栩和那个冰系异能者,前面倒是挤了三个。 更何况任规其实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看起来身材修长单薄,实际上是个身高一米九还满身肌肉的大块头,要不是白玉质一身软肉,都快被他挤死。 但是现在也快了。 白玉质看着自己被任规紧抓着不放的一双手,严重怀疑自己是被他给骗了。 见鬼的做任务,实际上就是看她眼馋想摸吧。 “后面还有地方。” 许栩冷声。 白玉质作势就要往后面爬,纤细的两条腿蹬啊蹬的半天了还是没动地方,腰间被任规抱得紧紧的。 白玉质看他,任规就满口鬼话:“后面的车垫子脏,白裙子会变成灰裙子,人肉垫子舒服,大小姐爱娇,就坐这儿。” 坐在后面的冰系异能者是个一根筋的直肠子,闻言还很是疑惑的实践了一下,用自己的手摸摸车垫子,随后爽朗开口,一说话就是一股东北味儿:“啥呀,这嘎达可一点儿不脏嗷,领主你这不骗人家老妹儿么?” 任规:…… 许栩:…… 白玉质:“噗。” 真憋不住。 冰系异能者感受到了比自己异能都还冰冷的视线,刚才还在那叭叭的嘴立刻闭上了。 任规收回从后视镜上凝视着人的眼神,随后又面不改色。 “一会儿要是出来丧尸,后面那废物保护不了大小姐。” 白玉质忍住笑意,很是认同的点点头,老老实实坐在任规腿上,任凭他把玩自己一双细嫩的小手,偶尔还会用指尖勾勾他的手指,把人勾得眼神越来越晦暗难明。 许栩强忍住不悦,她知道任规那句废物说的是四级冰系异能者,但是她总忍不住将自己代入进去。 重生之前,她的水系异能根本就不强,等级很难升上去不说,就连攻击力都要比别人的水系异能弱。 那个时候她每天只能耗尽异能放水供给别人生活使用,才能勉强让自己在末世活下来。 而之前在家中一直被继父辱骂没有半点儿用的继妹呢,她却觉醒了罕见的空间异能,原本只能活在她阴影下的继妹突然翻身,成了整个家庭中乃至于异能者群体中众星捧月的那一个,这让许栩的心比刀子穿了都难受。 好不容易重生回来,可是却又遇见了白玉质。 现在白玉质被任规宝贝着讨好着的样子,与当时继妹那样有什么区别? 都是不把她许栩放在眼里! 许栩摸着自己锁骨处,盯着白玉质的眼神越来越凶越来越冷,白玉质冷不丁抬头从后视镜看到了她这样盯着自己。 白玉质一愣。 “你看我干什么?嫉妒我?” 她说话从来都是一针见血,白玉质有意叫许栩不痛快:“你的眼神真讨厌,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喂给丧尸吃。” 任规也笑,握着白玉质的手指捏捏:“大小姐好大的威风,用这么点儿力气的手指要挖人家眼珠子?我都怕你这小猫爪子会痛。” 许栩握紧拳头,牙关咬的死紧。 然而就在这时,前头开车的队员一声叫骂,猛地刹车:“该死!这怎么有这么大一群?!” 一群血肉腐烂的丧尸正团在一起,扭曲恐怖的爬行着,追逐着前面一对母女。 那女孩神情惊恐但还勉强保持着冷静,她看见前面的越野车,拼尽全力:“快跑!” 然而许栩却瞳孔紧缩。 这人的面孔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这令人讨厌的坚强嘴脸,不是她那个早就该死了的继妹,还能是谁! 第180章 救人 在许栩看清楚那个在奔跑着试图逃离丧尸群的攻击的人的时候,她的脑子嗡的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还没死! 许栩回忆起末世刚刚开始的时候。 那是三年前,所有学生都在放暑假,而她已经重生了一年之久,为即将到来的末世做了充足的准备。 当天,她回到自己的老家。 家中的所有人都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一天播出的新闻。 “当前全国范围内出现了不同情况的病毒感染,感染者目前的症状包括但不限于发狂、癫痫抽搐、抓咬人类及牲畜,请居家的居民们注意安全,如遇到以上症状的感染患者,请及时送医……” 许栩窝在沙发座位上,看着亲生母亲忧心忡忡。 这是个很柔弱的女人,如果没有别人的支撑她甚至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她多愁善感,但同时具有很强的同理心,她说。 “怎么会有这种危险的病毒啊,昨天我听隔壁邻居家说了,就在集市上有一个当场发病,他周围的七八个人都被咬到传染了!” 许栩没有说话,而继妹皱着眉头。 “我总感觉这有点不对劲,这简直比末日影视剧还要真实,这种病毒倒不像是病,更像是变异了。” 许栩沉默不语,她记得上辈子也有这样的场景。 当时同样是全家人围坐在一起看新闻,继妹同样说了这样的一段话。 即便她才是这个家里面学习成绩最优异的人,但是不管是许栩自己的亲生母亲,还是那个酒鬼继父,他们却都格外听信继妹的话。 继妹说自己感觉不对劲,这一家人就趁着当天下午的时候去超市大肆购买了许多食物,这也是上辈子他们一家人能够全部平安活下来的依仗。 他们凭借着这些食物成功度过了没有觉醒异能的末世初期,而在食物被吃完的没两天,许栩和继妹就分别觉醒了水系和空间异能。 最后他们冒险逃离了小镇,一路进入了附近的基地。 但是重生回来,许栩鬼使神差的在继妹开口之后就迅速打断了她的话。 “怎么会有这么玄幻的事啊,我听我们教授说了,这就是一种类似于狂犬病的新型病毒,只是传染性太强暂时还没有研究出阻隔剂而已。” 许栩本科学的正好就是医药学,她这么一说,即便继妹心中还有些担心,但是到底还是觉得许栩不会那这种事情开玩笑,上辈子采购的事情没再发生,继妹放弃了说服大家购买东西的想法。 就这样,许栩阻止了上辈子能让一家人全部活下来的机会,随后她麻木的拿出手机,定了当天七点前到达学校的飞机。 许栩记得格外清楚,末世正式爆发,就是在这一天的晚上八点。 提前一个小时,足够她到达她自己出租下来的隐蔽地下室,哪里有各种各样的生活物资,足够许栩自己在那里蜗居直到觉醒空间异能。 就如同许栩想的那样,七天之后,她成功觉醒了空间异能,这个时间甚至比继妹上辈子觉醒的还要更快。 随后望着家里小镇的方向,在路边抢了一辆大众,头也不回的朝向b市行驶。 许栩这三年以来,一开始的时候也会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亲生母亲和继妹继父,她总会做噩梦,梦见他们满身满脸都是被丧失啃咬的痕迹,冲她哀嚎索命。 但是一想到上辈子的时候,继妹因为有空间异能而高高在上,亲生母亲对继妹的温柔讨好,继父的粗鲁无礼,许栩就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什么血缘亲情,她统统都可以割舍,反正在这个吃人的末世里,只要自己强大起来,什么都能重新拥有! 她母亲是个懦弱无能的女人,除了拖累她什么都干不了,末世里却都还是不能觉醒异能,连杀一只丧尸都害怕,还不如让她早早脱离这个世界的折磨! 继妹和继父就更无所谓了,许栩一直都厌恶憎恨这两个人。 继父不是个好东西,小的时候就会联合她一起绑架有钱人家的孩子,末世之后好逸恶劳,全靠继妹养着才能不死。 而继妹,这辈子她不会再有空间异能,也是个废物,死了正好干净! 所以许栩从来没有打探过他们的消息,没了上辈子继妹要求准备的物资,三个普通人,不是饿死就是被丧尸弄死,反正绝对没有活路。 许栩这样想了三年,可却在现在,在距离禁舟基地车程不超过一个小时的地方看见了继妹,她当然要疯! 白玉质敏锐的察觉到许栩情绪上的巨大起伏,她仔细看了一眼那个小姑娘,又观察着她抓着的那个妇女。 那妇女的神情显然要比女孩子更慌张无措,但是即便表情略有些难看,可是白玉质还是清楚的看出,这个妇女的五官轮廓与许栩略有几分相似。 这么巧,出来一个和许栩面容相似的妇女,甚至许栩还因为看到了这一对妇女和少女的组合就神色大变? 白玉质微妙的笑了一下。 这不就好玩了,一家人“团圆”了。 这两个人白玉质是肯定要救了,她推推被自己当成人肉靠背的任规:“快救!” 任规挑眉:“这么善良?” 白玉质的手立刻在任规结实的大腿上拍了一巴掌:“快去快去!” 任规双手举起来做出个投降的姿势。 白玉质看着他:“这是奖励!” 她说刚才的那一巴掌。 对于任规这个变态来说,这的确是奖励。 于是下一秒,雷光闪过,精准劈中紧追着两人不放的丧尸群,已经伸出一只手快要抓住少女衣领的丧尸立刻就成了一堆灰烬。 少女看着车上,得到了喘息,立马回身将妇女保护在身后,她手掌平伸,一道火光从掌心处涌出,将漏网之鱼的丧尸烧成焦炭。 后座的冰系异能者看见领主出手,自然明白是要救人,作为整个车上等级最低并且还不知道为啥得罪了领主的小跟班,这位大叔这次很有眼色的下车,将剩下的丧尸都给冻住了。 战斗迅速结束,白玉质伸手叫任规给她抱下车,她不想让干净的小皮鞋粘上尘土。 “救人喽,功德加一~” 她看着车内许栩难看的脸色,心里越发爽快:“许栩呀,她和你长得好像哦,就是比你好看多了,你有点丑你知道吗?” 白玉质指着躲在少女背后的妇女。 一句话,三个雷点,精准作死。 第181章 废弃工厂 其实白玉质这样说许栩,也未见得是真的。 许栩真的有白玉质说的那么不堪入目吗? 倒也不是。 虽然比不上白玉质,可许栩也并非真正的丑陋之人,她中人之姿,放在人群里或许不太显眼,但是的确是不丑的。 更何况自从末世之后,大部分人都被生计磋磨着,像许栩这样抢了人家金手指在末世过得格外滋润的少见,就更显得白嫩精致一些了。 原本许栩是为着这一点颇觉得意的,可是白玉质一来,就将她比得格外狼狈许多。 现在许栩本就为着继妹和亲母的出现而感觉到焦头烂额,再被白玉质这么一刺激,少不得情绪崩溃。 她口不择言:“不管我什么样那也用不到你说,末世里长的再好看当什么用?你还不是一个只能靠脸吃饭的花瓶!” 许栩这话说得任规很不高兴,他手一挥,越野车的车门立刻畸变成一把长刀,任规毫不客气的将长刀一掷,刀身戳进许栩座位后,发出嗡嗡的鸣声。 “许小姐,注意言辞,否则我倒是不在意谁没有舌头。” 许栩捏紧拳头,白玉质嘲笑她:“看见没,花瓶你都打不碎,没用的东西,手里面那点粮食不知道从哪儿偷来的。” 一个“偷”字戳了许栩的心窝子。 她可不就是一个小偷,偷了继妹的空间,还偷了白玉质的玉佩。 车上的座位都被任规捣烂了,许栩被迫下了车,跟继妹和亲母面对面。 “许……许栩?!” 许栩的亲生母亲当然认得出自己的女儿,她满脸惊讶,热泪纵横。 这个一把年纪却还一派天真的妇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对自己都干了什么猪狗不如的事情,生路都叫人家给断了,还以为许栩在末日当天离开只是个巧合。 她扑上来想要跟许栩母女相认,却没发现许栩拥抱她的动作心虚而僵硬。 可她是个蠢蛋,不代表许栩的继妹也是。 这个叫做陈思桢的少女用审视的眼神看着许栩,被许栩有意无意的回避。 白玉质看着这一场闹剧,虽然被任规抱着,但还是拍拍他肩膀主动向陈思桢凑过去:“你好,我是白玉质,你可以叫我大小姐。” 中二,但符合人设。 白玉质毫无羞耻之心,并且觉得这种感觉有点点爽。 陈思桢:“?” 从思考的环境之中被拉出来,她看着眼前这位一尘不染还被抱着的大小姐。 这是个很漂亮的少女,或许用漂亮来形容都有一些不恰当,应该说是相貌昳丽,她穿着雪白的裙子,肌肤却毫不逊色于裙子的颜色,细嫩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动人的光泽,一看就是在末世都被娇养着的。 说是大小姐也没什么不对。 陈思桢又看看抱着她的任规,气场很强,强到让人第一眼会忽视他英俊的容貌,陈思桢恍然大悟。 “你是大小姐的保镖?” 任规:…… 他正要开口,没想到反而是白玉质立刻否认了。 白玉质皱眉:“当然不是。” 任规饶有兴致,陈思桢静静等待。 白玉质:“他是我的奴才。” 陈思桢心中一阵沉默:果然还是保镖。 任规捏住白玉质的手指,很不守规矩的摸摸软乎乎的手指:“我是奴才?” 白玉质轻飘飘给了他一巴掌,顺带着摸摸脸,盯着。 任规:“我是。” 被狠狠拿捏。 在这样的诡异氛围之中,还是那位冰系异能者大叔率先开口:“呃,虽然但是,咱还探查不啊?” 陈思桢:“你们在查什么?” 大叔:“妮儿,你说说,你咋被这老多丧尸撵啊?” 陈思桢很聪明,她用最简单的几句话说明了目前的情况:“我们是南方安城基地过来的,安城基地已经被丧尸潮围攻,本来我们一共有五十多个幸存者躲在不远处的工厂,但是工厂现在也被丧尸围了,我和我阿姨废了好大劲才出来,本来想找点儿物资。” 这附近的工厂也就只有一个,就是许栩出发的时候说要探查的那一个。 现在有了活人情报,那边的确聚集了一小波丧尸。 许栩:“你们那儿还有活人吗?” 她紧张的看着陈思桢。 陈思桢和自己亲妈也就算了,一个被抢了金手指就算又侥幸觉醒了火系异能也翻不起多大风浪,另一个头脑简单的妇人,也无所谓。 但是如果陈思桢的亲爹,也就是许栩的继父还活着的话…… 许栩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白玉质。 恐怕是要坏事。 往日种种记录着她不堪的人和事都逐渐冒出头来,这让许栩格外心浮气躁。 陈思桢没来得及说话,但是许母可不知道女儿都怀着什么心思,闻言立刻说道:“有!有人,你叔叔还在那边儿!” 这个叔叔很显然就是许栩的继父。 白玉质还有事情没弄清楚,这个继父活着对她来说利大于弊,这人得救。 白玉质看着任规,现在他们二人的距离格外的近,两张脸相距不到一个拳头,任规受不了白玉质这样的眼神看他,那种恃宠而骄的感觉让他心里发痒。 任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从普通变态进化到大变态的,现在就连自己是个奴才都认了。 一看见白玉质就心软。 不仅仅是手,现在就连眼睛都受不住。 许栩想拖延时间:“咱们人手恐怕不够。” 任规轻笑:“许队长倒是看低我了。” 有任规在,就算里面有八级丧尸,那也不足为据。 他越级斩杀都是寻常事,异能的强悍之处就在于此,任规看似是八级异能者,但是却能以一挑二打两个八级丧尸。 至于九级丧尸,那还没听说过有。 只要不是捅了八级丧尸群,那任规就能横扫。 白玉质昂头:“走呀。” 任规就像那个听话的狗,主人一声令下说走就走。 刚才被他当成长刀用作武力震慑的车门又被恢复原状,完好无损的安装在车身上,陈思桢和许母在后排跟许栩坐在一起,油门轰鸣,开车的赵诚立刻出发。 目标,废弃工厂。 第182章 谢谢款待 这个工厂从前是制作家具用的,内部有许多大型器械,然而荒废时日长久,这些金属物质大多生锈了,再加上有五十多人在这边吃喝拉撒了半月,不免气味难闻。 白玉质被任规一路抱进来,一进厂子就很嫌弃的用小手捂住鼻子。 “好烦。” 明明救人是她非要来,但是现在又嫌弃。 任规好脾气的颠颠怀中的人。 “不是说附近有丧尸围着困住了你们?那些丧尸呢?总不至于就刚才身后追你的那几个吧。” 赵诚紧张兮兮的进来,手里举着枪,他也有异能,但是因为之前当过一段时间的兵,所以爱把弄枪。 陈思桢神情严肃:“当然不是,本来是有很多,我和阿姨是从角落的洞钻出去的,只有一小部分的丧尸追过来了,按理来说这周围本应该全都是。” 本来存在的丧尸突然消失,任谁听了都知道不是好事。 许栩:“看来这里的首领的确是精神系丧尸没错了,只有这种精神系的丧尸才会有类人的智慧,懂得隐蔽和战术,他们之所以消失不见应该是察觉到了我们来时候的动静,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现在众人已经进了工厂内部,如果那些丧尸趁着他们深入而包围过来,这就成了瓮中捉鳖了。 所有人的表情都开始变得紧张,他们做出攻击的姿势,但凡出现什么情况就立刻发动异能。 但是这个所有人里面并不包括任规和他怀中的白玉质。 任规还是一副漫步闲逛的架势,像是在逛他们家后花园,白玉质更不用说了,从始至终她就没下地走过一步路。 “有什么奖励,囡囡?” 任规贴着白玉质耳畔喃喃低语。 他也开始随着白书悔夫妇对白玉质的称呼那样,叫囡囡。 父母这样叫是对女儿的宠爱,但是他压低了嗓子故意这样叫,就是在调情。 白玉质眨巴着一双雾蒙蒙的杏眼:“你想要什么?” 任规的视线往下压,看见白玉质小小的手掌扣在自己的下半张脸上,她脸小的可怜,就巴掌大,她手也小的可怜,任规一只手能握住她两个。 他的眼神实在炽热,白玉质也懒得装。 她动动手指:“这个?” 任规额头青筋都崩出来了:“怎么要?” 嘿呦,还在这跟她装清纯是吧大变态? 白玉质将细嫩的五个指头张开,轻轻扫过任规的下巴,然后也跟他咬耳朵:“帮你哦。” 任规抱着白玉质的手臂猛地收紧,他看着白玉质。 白玉质抿抿丰润有肉的小嘴巴:“疼了就不帮了。” 任规又开始骗鬼:“……不让你疼。” 手臂放松些,任规将人贴得离自己远了一点,怕自己禽兽的反应露馅。 旁人还不知道这两个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里也能调情,还在那喊:“这里面根本没人!” 陈思桢说的那些幸存者根本就不在工厂里,他们已经搜了个遍。 白玉质觉得陈思桢不会拿这种事骗人,她戳系统。 “统子,这儿没人?” 系统目睹了宿主越来越熟练的撩人技术,感觉自己的数据脸都要红了,闻言调了一下自己的定位装置。 【刚才有,十分钟之前跑了。】 那就是有蹊跷了。 任规奖励也要到了,现在正是急着想让白玉质付诸实践的时候,他扫视了一眼工厂内部,然后停顿了一下,一笑。 “狡猾的东西,跑了。” 随后抬脚就往外走,他上了车,这一次他没再坐副驾驶,而是抱着白玉质一起上了后车座,这么大的空间却还是让白玉质坐在他身上。 不知道他的异能原理到底是什么,反正任规并不需要司机,他只需要意念一动,整个汽车就像是有人在操控一样风驰电掣。 科技力量x,魔法驱动√。 总之在工厂里面的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任规用异能操控的汽车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许栩不知道多少次掐紧拳头。 任规根本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这件事,许栩已经知道了很多次。 但是没有一次,比现在更令她愤怒。 许栩转身,面对不知所措的其他人:“咱们先回基地,一切等回去了再说。” 陈思桢拦住她:“等一下,人不救了?” 许栩不着痕迹的扒开陈思桢抓住她的手,冷声:“不是不救,是没有任规,我们救不了。” 许母惊魂未定:“那对男女到底是什么人呐?” “我们禁舟基地的领主,至于那个女的,花瓶而已。” 陈思桢若有所思。 * 另一边,白玉质任凭任规去哪儿,反正她话是说了,只有人救下来了,她的奖励才作数。 任规显然也听进去了,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弯弯绕绕,白玉质看见前方密密麻麻的一大群丧尸在那里游荡着,一个挨着一个,每一个都是血肉横飞白骨森森,看着就让人起鸡皮疙瘩。 白玉质抬头向上,一个比普通丧尸整洁许多的瘦小丧尸站在高台上,他手里拿着一条明显属于人类的手臂在小口小口的吃,看得出来他不想让鲜血迸溅在自己身上,时不时的还擦擦嘴,但是这种具有人类思维意识的行为让他吃人的举动看起来更渗人了。 “六级精神系丧尸。” 比许栩说得还要再高一界别。 这种精神系异能的丧尸就像任规在人类族群一样,是一种bug一样的存在,他们明明没有那么高的等级,却能够命令更高等级的丧尸聚集发展成丧尸潮。 而且,精神系异能的丧尸想要异能升级,最快的方法就是吃人类异能者。 吃得人越强,就越大补。 眼看那丧尸一边啃人一边对着任规流口水,战斗一触即发。 任规看着丧尸群一个接一个下饺子一样的朝自己扑过来,手掌捂住白玉质的眼睛,还不忘了在她耳边强调。 “我赢了会要奖励。” 白玉质用脚踩他:“烦不烦,快打啊我好累。” 任规轻笑:“马上,不过我打完了你会更累,准备好了吗?” 白玉质正要发火,挡在她眼睛前面的手掌挪开。 眼前出现的是任规的脸。 他说:“打完了,要奖励。” 说着,握着白玉质的手往下。 车内响起什么锁扣被解开的声音,随后所有的暧昧声响被变成铁笼子的车困住,只有任规一个人能听得到。 昏暗的车子里,最紧密的结合仪式完成。 任规附在白玉质耳边,轻声道。 “谢谢款待。” 第183章 他世之人 这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完成了“款待”。 白玉质累得昏昏欲睡,但是还是没忘记将道具用上。 一颗龙凤胎丸被使用,白玉质感受到小腹处一热,这才安心的闭上了眼睛,恍惚之中感觉到自己被使用过度的一双手再度被捧了起来。 ……禽兽啊。 可惜白玉质现在都没有力气挣脱任规的动作了,整个人像个小粘糕一样粘在座位上不想起来。 不是说这后面脏吗,现在又不嫌弃了。 小白裙子的确是被弄脏了,小白袜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但是反正不是这个干净的座椅弄得。 其实这里面有太多的疑点都还没有弄清楚,现在白玉质只能确定原身身上的那块玉佩肯定是被许栩拿走了,那里面具体代表了什么还不知道。 但是任规这边也有不对劲的地方,甚至比许栩那里更多。 第一,任规明明是好孕救世系统指定的攻略目标,但是这个世界很奇怪,前三个世界里或多或少的一开始的焦点却都在子嗣身上,而自从白玉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不仅任规从来没有表现出来,就连其他人也都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问题。 这很不寻常,一定有什么白玉质忽视了的地方。 第二,就算任规是一个异能强度变态的八级异能者,他能在一瞬间就处理掉那么多丧尸是不是也太离谱了? 按照白玉质计算着的时间,那也就大概三秒钟,期间任规甚至没有放开捂住她眼睛的手,那证明任规根本就没下车。 在这种完全摆烂式对敌的战斗之中任规还能取得压倒性的胜利,这绝对不是一个八级异能者就能做到的事情。 这里面肯定也有秘密。 这样看来,任规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而这些秘密又必然与他内心深处潜藏着的想要子嗣的欲望有关。 白玉质必须在肚子里面的孩子降生之前弄明白。 要不是这个世界一旦被白书悔夫妇研发出丧尸病毒的抑制剂之后,白玉质就不确定还能不能将任规算作反派设定,从而影响了任务是否会被判定完成,她是不会这么早就准备揣崽子的。 时间紧迫,白玉质闭目思索着未来的方向。 “无上天尊。” 白玉质突然听见一声道号,这声音倒不像是在外面,反而更像是在她耳边传来的。 这样的场景突然让她回忆起第一个世界那个批命的国师,就是这样好像具备着某种神秘力量的存在。 星际世界没有宗教信仰,所以白玉质没有碰见像前两个世界那样能够看透命数的飞升之人,但是末日,这种环境下最容易叫人将希望寄托在满天神佛之上。 难不成…… 白玉质睁开双眼,果然看见在任规异能控制下的车辆前方有一位身着道袍的道士。 这道士眉毛和头发都已经花白,然而一张脸却还是维持着中年模样,他没有像白玉质对道士的刻板印象那样留着美髯,反而面无白须。 道袍干干净净无一丝褶皱,却在树林之中无风自动。 好一个恍若超脱世外的道人。 任规眯起眼睛,口中无话手中却雷光乍动,一道天雷滚滚而下直对道士,道士摇头,在雷光之中不避不闪。 “居士缘何如此?贫道自是有话要说。” 白玉质有点震惊,她是真没想到被雷劈中都能毫发无伤:“你既然没躲,怎么却还好端端的?” 那道士便一笑:“女居士不必以此为奇,贫道不在六道轮回之中,自不受六道刑戒之苦,雷乃天道之劫,与贫道无碍。” 任规面色冰冷,似乎对此人的出现格外厌恶:“这位道长,若你不想死,便滚吧。” 他都不愿意维持他风度翩翩的礼貌了,一声道长算得上任规对这位道长最后的尊重。 道长苦笑:“居士何必如此,往日种种皆是过眼云烟罢了,居士要学会释然。” 这道士话中意有所指,白玉质觉得这句话里面的定然隐藏着什么只有任规和这道士才知道的秘密,不然,任规自从末世以来称王称霸顺风顺水,有什么需要释然的东西? 而且任规对这道士的态度格外奇怪,比起素不相识,更像是关系匪浅。 白玉质不想放过这次打探消息的机会,她抢在任规之前开口:“道长有话要说?” 从刚才天雷之下安然无恙来看,这位道士肯定不是等闲之辈,再看他虽然语焉不详却句句能叫任规反应奇怪,白玉质对于他其实就是这个世界的方外之人的认定有了十成十的把握。 如果能从道士嘴里探听一句隐秘,肯定比她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去查要来的快。 “花非花,雾非雾,此间之事,此间未了,他世之人,能解今世之困。” 此话说完,道士像是躲了什么白玉质没看见的攻击,一把将自己的拂尘撇开,随后面露无奈:“居士不必着急,细思贫道此言,或许事情便能迎来转机。” 期间他又无数次面露狼狈,最后留下这句话,便又如同来时一般,不知往何处去了。 任规怀抱着白玉质,语气阴森可怖:“不要相信那个死老头的话,老不死的装神弄鬼。” 白玉质咬了一口他过分用力的手臂,然后嘟囔:“烦死了我要睡觉。” 任规看着白玉质一副娇蛮的小样子,才终于有了点笑脸:“耽误大小姐午睡了?在我怀里睡。” 又被奖励了一巴掌,这才老实下来。 白玉质闭起眼睛,让系统帮忙平稳呼吸看起来真的像是睡着了一样,实际上脑子里不断运转着那位道士的话。 他说“他世之人能解今世之困”,这话说出来怎么也更像是在说白玉质,但是任规却一副格外紧张的样子。 为什么? 这个他世之人指的是白玉质,如果真的再听下去,或许会暴露白玉质穿越而来的身份,怎么看也都是对白玉质自己不利,但是任规的表现实在奇怪,他甚至都没有往白玉质身上联想一点儿。 如果说任规真的不信鬼神认为道士是招摇撞骗,那他那道攻击没有奏效也能说明问题了。 他的身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第184章 秘密 在白玉质思索的时间里,任规以最快的速度用异能操控着这一辆看起来除了提供了一个座位之外毫无用处的越野车回到了基地,根本不管许栩等人的死活。 这里距离禁舟基地少说也有半天的路程,这还是在脚程快且全员无休的状态下才能达到的理想状态。 感受到高速运行的越野停下,白玉质猜到应该是到了基地门口,此时天色昏暗,已经接近入夜。 白玉质还是没有睁眼,并且让系统一直维持着假寐伪装,她心里的事还没有想清楚,不想面对贪狼无度的索要。 她感受到微凉的呼吸,是任规低头凑过来感受她的呼吸频率,他并未发现什么不对,但是这样的行为却让白玉质感受到很不寻常。 白玉质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任务世界中装睡了,基本上每个世界她都喜欢玩这一套,手段老不要紧,不用强制开机面对攻略目标非人的体力就好。 但是这是第一个会对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这点这么在意的攻略对象,以往装睡,白玉质根本用不着系统作弊,她只要自己稍微控制一下,攻略对象压根就不会非要刨根问底。 任规却不是。 他已经试探过两次白玉质的状态。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玉质跟系统确认过任规的目光现在不在她身上,于是悄咪咪睁开眼睛。 这一眼,就真让白玉质看出来不对劲了。 天色虽然昏暗,但是也并非完全入夜,就算天已经黑透,这是室外,也不可能半丝光亮也没有。 但是现实就是,白玉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瞎了。 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从任规将她抱下车,一直到现在,周遭没有半点儿别的声响,现在就连光线也被完全隔绝,由此可见,任规和白玉质目前所处的位置根本就不是禁舟基地的门口。 这是一种微妙的感觉,就好像与世隔绝。 白玉质突然想起了上个世界中阴浮相带着自己穿越虫洞的那种混沌感,那是真正的空间通道,人在其中就是会完全隔绝声音和光线,就好像开辟了异次元。 除了没有穿越虫洞时的眩晕和挤压力,这次的处境与穿越虫洞没有半分不同。 不仅如此,白玉质隔着衣服都能清楚的感知到,任规用来抱着她的手臂从温热变得冰凉,这绝对不是因为外界温度变化而产生的人类自然体温变动,没有谁会在一瞬间就丧失体温。 这是从踏入这个空间起,一瞬间的变化。 但是很快,白玉质听见了房间开门的声音,任规消失的体温重新回归到温热,她闭上眼睛,也感受到了月光倾泻下来的温润光亮。 从那个不知名的空间出来,一切就好像又恢复的正常。 白玉质感觉自己被放在了一张格外柔软的大床上,随后任规强悍的身躯卧在她边上,白玉质纤细的脊背被搂着紧贴在身后人滚烫的胸膛处。 随后一只手被抓住,慢条斯理的把玩。 死变态,睡觉都不放过玩手手的机会,还趁她装睡贴贴。 白玉质对这个充满秘密的狗崽子充满了唾弃。 刚才那个空间里面任规发生的变化很诡异,虽然原着中只说大反派任规有两个异能,但是如果那个空间是任规的异能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主要是每个世界的原本世界走向给出的信息都不是完全的,否则白玉质的任务里面也不会有拼凑出世界真相的支线奖励了。 问题在于,哪有什么异能是会在使用的时候突然变得浑身冰凉的? 再加上任规对那位道士的奇怪态度,白玉质觉得任规的秘密绝对不会是隐藏了一个异能这么简单。 他世之人,今世之困。 白玉质觉得问题就藏在这句话中。 所谓的今世之困,到底指的是什么呢,是孩子,还是任规自己…… 在思索之中,白玉质陷入沉眠,装饰冷淡的卧室里,只有她清浅的呼吸声。 * “许栩队长?您怎么……” 禁舟基地门口的守卫认识许栩,但是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许栩这样狼狈。 只见昨天出去做任务的许栩和队员、以及半路被白玉质救回来的许母和陈思桢等人形容疲惫,眼下青黑,脚底上沾着估计很难洗干净的黑泥,几个人的精气神都格外差。 没了越野车的许栩等人在树林里面等了许久也不见任规和白玉质回来,天色黑下来之后的森林里面实在难走,就只能选择在工厂凑合一宿,可他们不知道任规是不是已经把那些丧尸给解决了,又怕丧尸调转回头来工厂围堵,只能轮番守夜。 这么一套下来谁都没睡好,第二天天色蒙蒙亮,他们就出发徒步回了禁舟基地。 到达基地的时候刚过八点,许栩脸色极差。 “领主回来了?” 守卫讪笑:“许队长这话说的,我们哪有资格打探领主的行踪啊。” 这就是不知道的意思了。 许栩没管许母和陈思桢,自己大步流星的去了领主府“兴师问罪”,徒留许母伸出一只手想要握住自己的女儿却落空的尴尬在原地。 陈思桢拍拍继母肩膀:“阿姨,咱们先进去吧。” 她亲生父亲现在还生死不知,也就只有继母一个亲人了,三年下来她和继母相互扶持着也就这么过来了,现在陈思桢还觉醒了火系异能,更有了能活下来的希望。 陈思桢问冰系异能者大叔:“郭叔叔,禁舟基地进人要交物资还是?” 每个基地都有每个基地的规矩,比如说之前陈思桢他们所在的基地就需要缴纳物资才能入住,所以她有这么一问。 老郭看许栩就这么走了,不免有些不悦,他年纪大了,虽然无妻无子,但是对于老父老母还是感情很深的,看不得有人这么漠视自己父母。 他说:“丫头你是异能者吧?现在几级了?咱们禁舟基地不需要上缴物资,但是对异能等级有要求,只有二级以上异能者才能带普通人进来。” 一看许母怯生生的样子就知道是没有觉醒异能的普通人。 陈思桢松了一口气:“我正巧二级。” 她觉醒异能已经有四个月了,这段期间她不断练习才达到了二级,也算是没白练。 老郭和赵诚二人帮着陈思桢办了手续,陈思桢和许母才进了基地。 等到了落脚点,许母看着眼前稍有些破烂的茅草屋,很是不安:“我和桢桢住的地方许栩不知道在哪儿吧,那我们还能看见她吗?” 第185章 齐了 赵诚跟老郭不一样,他是许栩小队里面的固定成员,算下来都已经跟着许栩有两年了,作为下属,他基本上能摸清楚许栩的处世套路。 许栩现在话都没说一句直接就走了,这意思明摆着就是不想跟她们两个有太多瓜葛,虽然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许栩竟然跟自己的亲妈都不亲近,但是赵诚也没法说。 于是赵诚尴尬的笑笑:“那个,我们队长她不住这边儿,她要是想找你们的话,吩咐一声就能找到。” 就怕是许栩不想找她们,她们想找许栩可就是难如登天了。 许母不知道赵诚话里面的意思,但是陈思桢不是傻子,她从见到许栩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自己这个“优秀”的继姐对许母并不热络,现在听了赵诚的话就更明白了。 陈思桢皱眉,将许母带进了她们自己的屋子:“谢谢赵哥和郭叔叔,这一天下来你们也累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于是几人分道扬镳。 路上老郭还在跟赵诚说:“你们这队长心也太冷了,这连亲妈都不管啊,我看着那许夫人和陈思桢都不像是什么能作的,怎么这一家人还能处成这样儿?” 总之这边的事情是了了,白玉质在任规舒服的大床上才刚起来,就听见外面有点吵闹。 “领主呢?我们要见领主!我们囡囡不见了!” 是江惜梧的声音。 白玉质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出去浪忘记告诉爸爸妈妈了。 实在不是她没良心,而是这么多个世界走下来,从来也没有过这种亲缘关系,一时之间就给忘了。 任规早就起来了,只是看她还没睡醒的样子,就也坐在床边儿上陪着。 现在听见了江惜梧的声音,白玉质赶紧踹他,被握着脚踝摸了摸小腿肚,然后这人才慢悠悠的给她找了条粉色的小裙子穿上。 这回都没找鞋子,反正天气不冷,有任规在,白玉质也不愿意下地,就穿着带小花边儿的袜子开了门。 焦急的白书悔和江惜梧看见领主府的大门打开,刚要冲上去跟任规讲一讲女儿失踪了的事情,就发现自家找了一早上的宝贝女儿就心安理得的窝在领主怀中,享福着呢。 白玉质挥挥爪子:“嗨,早安。” 眨巴眨巴眼睛。 白书悔一脸痛心疾首,自家女儿就这么一会儿没看住,都已经被任规登堂入室了。 他选择性的忽视了这个大房子是任规的。 在这样尴尬的氛围之中,任规没有半点儿不自在,还摇了摇怀里的白玉质:“白先生和江女士不用担心,囡囡,这儿呢。” 将臭不要脸贯彻到底。 白玉质刚要说话解释一下自己昨天是去干了正经事而不是只跟臭男人鬼混,另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过来。 是许栩。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在穿着精致打扮漂亮还被伺候着脚不沾地的白玉质面前显得格外狼狈。 “任领主,我觉得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许栩咄咄逼人:“我已经问过相关人员,基地内部并没有出现大量的新住民,这代表着陈思桢所说的那些人并没有获救,那么你驾驶着唯一的车辆,将我们所有人丢下,这不妥吧。” 她其实早就不满意任规了。 一开始她找到任规,跟他合作创立禁舟基地的时候,任规的异能等级就遥遥领先于众人之上了。 那个时候许栩对任规出众的容貌和能力动过心,甚至委婉表示过自己的好感。 她是非常自信的,这种自信来源于重生之后洞察一切的优势。 但是任规却没有对这一方面的优势有过半分高看,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许栩的示好,甚至对许栩有些地方的自信表达过不解。 许栩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任规对她说的话。 “许小姐,虽然不知道你的傲慢是从何而来,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有的时候傲慢是需要实力来支撑的,而不是你自以为是的‘预知’。” 这句让许栩一度觉得十分羞辱的话和当时任规对她的审视都叫许栩记忆犹新,从那之后,许栩就对任规有了潜藏在心底的厌恶。 而这种情绪在白玉质出现并迅速叫任规成为她的裙下臣之后变得越发变本加厉。 直到现在,许栩强忍住没有爆发,就是因为她直到现在的自己还不是任规的对手。 否则今天就不会只是质问,而是直接动手。 在白玉质看来,现在的许栩就像是一个已经充满了气的气球,只要轻轻一戳,她就会爆炸。 任规没有戳她,而是直接减掉了气球的气口。 他很平静,平静到近乎没有情绪:“许小姐,我想你没必要像一堵墙一样杵在这里碍眼,但凡你现在出门看一眼,你都不会说出这么愚蠢的话。” 伴随着一个人奔跑而来的声音,那个许栩所说的“相关工作人员”满头大汗的跑过来,手上拿着一个册子。 他恭恭敬敬的对任规弯腰点头,对坐在任规怀里的大小姐不敢看一眼:“领主,外边儿来了共四十三人想要进入基地,其中异能者十二人,特殊才能者三人,其余都是普通人,您看?” 大量人员进入基地需要报备任规本人,所以他一个在基地门口登记的才紧赶慢赶的跑过来。 任规一笑,似有似无的看了一眼难堪的许栩。 白玉质啧了一声表示她的嘲笑,所以说凡事不要冲动,这不就被打脸了? 然后小手一拍:“走,过去看看。” 支使任规比支使野狗都来得痛快。 白玉质要看看许栩的继父在不在这群人之中,她还有事儿要确认呢,如果能发现许栩继父的话就好了,撬开这种人的嘴比逼问许栩可简单多了。 好在任规吃到肉之后听话的不得了,抱着白玉质抬腿就走,他腿长步子大,很快就走到了基地门口,身后还跟着许栩等人,白书悔夫妇也没回实验室,就都跟着一起了。 到了门口,白玉质一眼就看见了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衣道士,不是路上遇见过的那个还是谁? 而江惜梧也惊讶道:“陈先生?” 姓陈,许栩的继父。 还真是送上门来的两个工具人啊,这下关键性人物都齐全了。 第186章 丧尸圈养处 禁舟基地之前的规矩都是不允许普通人在没有异能者的带领下以个人身份进入基地的,或者通俗来说,在禁舟基地中,没有特殊本事的普通人完全就是异能者的附庸。 奇怪的是陈思桢他们所在的基地被丧尸围攻,剩余下来的竟然都是普通人居多,就导致任规将六级精神系丧尸解决后他们出逃来到禁舟基地也不具备进来的资格。 甚至其中还有任规最看不顺眼的道长。 不过不管别人怎么样,白玉质必须让这位道长还有许栩的继父进来。 “让他们都进来吧。” 主打的是一个越俎代庖。 登记人员不认识白玉质,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能清楚认识到白玉质现在是什么地位。 开玩笑,被任规亲自抱在怀里这么久都没放手的少女,那怎么可能是简单人物,更何况白玉质开口后任规也没反驳,这就是默认了的意思了。 “好嘞,这就登记。” 不过那些普通人就算进了基地,如果不能做任务得积分,那早晚也得走,要不然没有积分换取物资也活不下去啊。 许栩的继父点头哈腰,他是个欺软怕硬的人,面对登记人员这种“大人物”很是谄媚:“我叫陈争富,没异能。” 跟原着中描写的一样,陈争富和许母都没有觉醒任何异能,只靠着陈思桢一个刚觉醒异能不久的女孩子能在末世中生存这么久,足以见得陈思桢能力不俗。 白书悔和江惜梧夫妇两个早就看见陈争富了,他们当然还记得他,毕竟这夫妇二人那么疼爱唯一的女儿,对于曾经的救命恩人一家人都是记忆犹新的。 白书悔友好的上去攀谈:“陈先生,您还记得我们吗?” 白书悔和江惜梧是基地特殊人才,所以衣食住行虽然没有顶级强者那么好,却也绝对不差,他们这三年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实验室,没有收到多少末日的折磨,又刚刚找回女儿,精神面貌极佳,这么打眼一看,跟当年区别并不算太大。 至少陈争富一下就想起来了。 他神情惊恐,目光闪烁:“你、你们……” 这种心虚的表情被白玉质捕捉到,她眯起眼睛,果然不对劲儿。 江惜梧很是不解,还以为是自己的态度有什么问题吓到了人,刚要道歉就听女儿说:“陈争富,不记得我爸爸妈妈,那我呢,你还记得吗?” 任规尽职尽责的当个人行坐骑,抱着白玉质将她送到距离陈争富不足五米的位置,白玉质将白净的小脸昂起来,确保陈争富这个人渣能看清楚。 他果然吓了一大跳! “你是当年那个女孩!” 白玉质笑开:“没错。” 白书悔夫妇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救命恩人”看着自家女儿的眼神充满了心虚,只能对视一眼,就沉默下去。 他们发现了,女儿经历了这末世的三年,变得有主意了许多,虽然比之前还要娇气了一些,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女儿现在有了自己的路,并且一步一步的走得很好。 既然如此,他们夫妻只需要在女儿身后支持女儿的决定就好。 就算女儿做错了什么,也自然有他们当父母的来兜底。 白玉质看着陈争富古怪的脸色,直接叫人将他带走,她要好好盘问一番,这个人是唯一能证明许栩当年干了什么事儿的人证,也是能让她距离真相更近一步的工具,她得利用好。 而这一切都在道长的目睹下发生,他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神情欣慰。 除了陈争富之外的其他人已经被带走去往各自应该去的地方,白书悔夫妇看见女儿没什么事儿也就回了实验室,现在正是药剂优化发明的关键期,他们也都很忙。 道长混迹在人群中,明明就是从穿着打扮到气质样貌都格外显眼的人,却居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当天下午,任规第一次放白玉质自己去了看管陈争富的地方,而自己不知所踪。 白玉质踩着小皮鞋,这双皮鞋是她自己亲自挑选的,有尖尖的小高跟,每走一步都有清脆的响声,听在陈争富的耳朵里面这简直就是催命符。 他被结结实实的捆绑在凳子上,等待着白玉质的审判。 陈争富面如土色牙根发颤:“你你你、你要干什么!你凭什么随便捆我!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白玉质嗤笑,这都末世第三年了竟然还有人搞不清楚状况,她一个穿越的都知道秩序早就崩塌了,陈争富竟然被陈思桢惯得还满嘴王法来威胁人。 白玉质问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陈争富一愣,下意识回答:“不知道。” 白玉质笑:“不知道?那我让你知道知道。” 陈争富感觉后背发凉,一种不祥的寒意从他的喉咙往下,一路渗入到骨髓之中。 他想要让白玉质停下动作,但是已经晚了。 白玉质走到旁边,动手轻轻按下了一个红色的按钮,她甚至还带了一副白手套,防止自己的手会被弄脏。 在那个按钮被按下来的一瞬间,陈争富周围的“墙”瞬间透明化,其实所谓的墙壁根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墙,而是材质特殊的双面玻璃。 之前陈争富看不到玻璃的那一面,但是现在能了。 他目疵欲裂,嘴巴张到最大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在一层玻璃的阻隔下,四面有三面都环绕着血肉翻飞的丧尸,它们都被用粗重的铁链锁住脖子、手臂和腿,只能张大嘴巴露出森森的獠牙,用尖利的指甲和毫无规律的挣动来表明自己的食欲。 从一开始,这些被锁住的东西就在陈争富周围,并且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对他垂涎欲滴。 只要一想到这里,陈争富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这里其实是白书悔夫妇所在的实验室的地下一层。 所有的实验研究都是需要原材料的,任何解毒剂都需要毒物本身作为样本来进行试验,所以这些关在地下的丧尸们种类多样,每一只都是任规亲自抓回来当做实验材料培养的。 一开始还有人担心如果不吃人他们会不会死,后来发现就算死了任规也完全可以再抓回来一只新的,所以就更加肆无忌惮的圈养了起来。 慢慢的,任规偶尔就会带回来一个新品种,这里面关押着的丧尸也就越来越多了。 白玉质觉得,这里是审问陈争富这种孬种的最佳地点。 第187章 谜题答案 果然如白玉质所想,还没等她开始审问,陈争富就已经吓的面无人色涕泗横流。 白玉质嫌弃的啧了一声:“要不是想成为它们饿了这么久之后的第一餐,你最好乖乖回答。” 陈争富赤红着眼睛看向白玉质,就像是在看一个心如蛇蝎的魔鬼,他狠狠点头。 白玉质就开始问:“当年小镇上,绑架我是你的主意还是许栩的主意?” 陈争富瞪大眼睛,一副完全没想到的模样。 他当然没想到,当年真正被绑架的原身失忆了没错,但是现在的白玉质不是当初还天真烂漫的原身,她能够从白书悔和江惜梧的只言片语中抽丝剥茧还原当初的情景,那次绑架绝对有这父女两个的手笔。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许栩真就是天生坏种还是他陈争富恶意求财。 所以白玉质才要问个清楚。 眼看陈争富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想要否认,白玉质毫不留情的抬腿,尖细的小高跟就差那么一点就插进陈争富的大腿里,吓得陈争富连连躲避却因为被绳子束缚住而寸步难行。 “别!别!我说!我说!” 陈争富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随后挤牙膏一样的说出当年的事情,说之前他还跟白玉质讨价还价:“我说了,你就饶我一命?” 他这种在社会底层的人,最是懂得看人脸色,见白玉质神情冷漠,又想起她被任规抱在怀里地面都不让踩到的样子,就知道白玉质是这个基地里面说得算的上层人。 白玉质笑得微妙:“只要你说实话,这里的丧尸就不会咬你,我会让你平安走出去。” 陈争富便说了。 当年那天,他刚接到酒友的电话要出去大喝一顿,可是翻了翻家里存钱的抽屉,却发现一毛钱都没了,正要出去找许母要点零钱,就碰见急匆匆跑进门来的许栩。 许栩一头撞在他身上,陈争富大怒。 “你个丫头片子,走路也不看着点!撞死你老子我了!” 但是他也只是骂几句,陈争富还指望着这个学习好的丫头将来赚大钱呢。 然而他刚要走,就被许栩叫住了。 许栩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叔,你想不想要钱?” 陈争富很是兴奋,他立刻回话:“好丫头,叔就知道你有出息,这才念初中呢,就能给家里赚钱了?” 然而许栩摇摇头:“没有,不是我赚,是你赚。” 陈争富不明所以,他兴奋的表情冷下来:“啥意思,你耍我玩儿呢?” 许栩便拿出一张名片来,那名片做得格外雅致,哑光黑色的卡上还描了金边,上面也没写什么别的东西,就有一个“d先生”,下面还有一串电话号码的数字。 许栩说:“今天我放学回家的路上,有一位穿着灰色西装的先生拦住了我,问我班上是不是有一个从大城市回来的女孩。” 说的就是白玉质。 白玉质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喜欢臭美,就算到了小镇上也是每天穿着漂亮干净的裙子,很显眼。 再加上原身的确是从小美到大的类型,所以小镇上大概都知道有这么个漂亮丫头。 陈争富也知道。 “那不就是你们班的那个?” 许栩点头:“对,就是她。” 陈争富心脏狂跳,他早就看出来白玉质绝对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孩子,从样貌到气质再到穿衣打扮,就算是没穿什么高档品牌,那也能一眼就看出来不一般。 他问许栩:“那你怎么说?” 许栩就回答:“我跟那位先生说了,他就递给我这张名片,告诉我说如果家里缺钱,就让家中的大人打这个电话。” 陈争富一愣,然后就笑着指着许栩,用食指点了点她尚且单薄的肩膀:“你这丫头,小心思可真多啊,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还敢说实话,嫉妒你那个漂亮女同学了是不是?” 他转身就打了电话,果然没听见许栩的反驳声。 初中生而已,心思再狠,也瞒不住成年人,不过许栩的这份狠正好合了陈争富的意。 又不是他亲生女儿,养歪了就养歪了。 白玉质听到这里就已经猜到了后续发展的一切事情,原来是许栩先用钱引诱了陈争富绑架她,再假装自己同样被绑架,借着春游的混乱机会成功完成了一系列事情,而那个灰西装的人大概就是之前白书悔夫妇他们得罪了的黑道制药产业派来的。 白玉质问神情恍惚的陈争富:“最后为什么把我放了?” 那个灰西装的男人的目的肯定不止是绑架勒索钱财,而是想用原身威胁白书悔夫妇停止研究,按照陈争富的手法,他根本不可能轻易放人。 陈争富匆忙解释:“本来……本来我以为他也只是图钱而已,谁知道他是要命……我们小老百姓的,怎么敢干这种要命的事,更何况,那些老师也报警了……” 一切逻辑理顺了。 当初灰西装因为小镇上人少不敢亲身犯险怕被识破,所以用钱财来让陈争富绑架了原身,而陈争富只敢谋财不敢害命,最终又被那些发现学生不见了的老师们报警吓破了胆,索性反水,又想把原身送回来。 而后来之所以是许栩背着白玉质出现,目的就是为了掩护陈争富,毕竟没人想得到许栩一个初中生能干出绑架别人的事情。 就这样,陈争富没有被怀疑,而许栩被当成了救原身一命的小恩人,陈争富不仅没有因为绑架被抓捕,还获得了灰西装之前付给他的高额定金。 他本来还想要白书悔夫妇给他的感恩钱来着,但是…… 陈争富想起了这件事,还补充道:“当时许栩从你身上拽下来一块儿玉佩,我把那东西卖了,说来也奇怪,第一天去验货的时候还说是个难得的好宝贝能卖一百万,可是第二天的时候不管去哪家店里都只给四十万的价了。” 也就是因为那块玉佩,陈争富才心虚没敢要原身一家的钱,怕要的多了以后有联系,被发现自己才是那个绑架犯。 白玉质听到了关键词,玉佩。 玉佩突然降价,肯定是里面那个真正让玉佩看起来很有价值的“东西”消失了,就是许栩身上的那个纹身。 谜题解开,许栩是诱因加主谋,而陈争富则是实施者。 第188章 循环 问完了一切,陈争富满脸劫后余生的表情,他问白玉质现在自己能不能出去。 白玉质将自己踩在椅子上面用作武器来威胁陈争富的小高跟放下来,施施然摆摆手:“当然了,一会儿就会有人来给你解绳子的。” 至于现在嘛,那当然就是委屈他跟这些丧尸们多待一会儿了。 陈争富很是不解:“那不如你现在就帮我解开?” 被白玉质怼回去。 “我的手套会碰到你,脏兮兮的,很讨厌。” 戴手套是为了防止手指变脏,但是那不代表手套就能随意变脏。 白玉质对自己的这一套理念非常适应,才不管被她抛之脑后的陈争富是什么想法。 而且。 白玉质由衷希望陈争富能够多享受一下这里与丧尸共处的优美环境,毕竟接下来,就算是有陈思桢的帮忙,白玉质也不会让陈争富过一天的好日子。 或许陈争富为了图财罪不至死,但是死罪可免,在白玉质这里,他活罪难逃。 往后余生,如果陈争富被丧尸吃了的话那就算他走运,否则,他一辈子也别想好过。 他不是贪财吗,现在没有了通用货币,但是有基地积分啊,白玉质会让人给陈争富安排到异能者才能进入的清扫小队里去,让他作为普通人去跟那些丧尸直面战斗,是死是活一切都看陈争富自己的造化了。 白玉质从关了一屋子丧尸的地下一层出来,感觉浑身上下都凉凉的。 毕竟是丧尸,对体感温度没有任何要求,所以整个地下一层都没有任何可以产生供暖的物品,再加上丧尸本身也是冷的,就更冷了。 她刚一走出来,就看见形容狼狈的道长从她面前路过。 白玉质:…… 怎么才一会儿功夫不见,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仙风道骨的道袍被撕扯成一条一条的,现在也就勉强蔽体;打理柔顺的白发也东一绺西一绺的,活像是被某种带爪子的动物给抓了。 脸上也有血痕。 总之就是被打的很惨。 这还是白玉质第一见到方外之人被弄成这个样子,之前的国师和大巫那可都是地位斐然的尊贵存在呢,哪有人会这样对他们。 就算是想,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够不够。 反正就道长之前能在末世都保持着一身道袍的样子,看着就战斗力十足,除了任规那个大变态能给他打成这样,白玉质也想不到别人了。 道长面色匆匆,活像是身后有鬼在追,直到看见白玉质从地下一层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又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站在白玉质面前,一扬他没剩几根毛的拂尘。 白玉质实在很想问问他,都什么时候了这个b真的有必要装吗。 但是道长好像感受到了白玉质心中的槽点,他语速加快:“我知道女居士心中定然有很多困惑,但是为了防止贫道在这一世的生命戛然而止,贫道须得快些说。” “女居士不必将一切缘由归结于外力,有些时候不妨瞧瞧身边人,说不定困惑就能迎刃而解,这已经是最后一次 ,如果再不能成,就算执念已深,怕也是要神魂俱灭。” 说完, 又是一个闪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白玉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他说过的话,这位道长的来意已经很明显了,就像是系统之前说过的那样,有些看破红尘道行颇深的方外之人即便看出她的来路,也并不会拆穿,反而会为她提供些便利。 这次的道长便是如此。 他几次三番凑过来,明知道任规对他杀意极重,却还硬是要对白玉质说这些话,可见他知道些内部,却又碍于规则不能明说,白玉质也能理解这一点。 她曾经听说过,真正知晓五行八卦未来命数的人是不能随意开口泄露天机的,那样会遭受反噬。 所以这位道长才不能将话明说出口,反而是用各种各样的隐喻来提醒她。 让他这样忌讳的,大抵就是任规的命数了。 他方才说瞧瞧身边人,又说执念之深,让白玉质立刻就想到了任规。 作为她的攻略目标,这个世界的大反派,如果说起执念,有谁还能比他的执念更深? 如果不是任规对于子嗣的执念深重,那白玉质也不会来到这个地方做任务了。 问题就又回到了原点。 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任规明明就很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却不能说出口,甚至还要远离女人。 如果不是白玉质用了春梦了无痕的道具,她到底什么时候能把任规这个大变态勾到手都不好说,更别提生崽崽的事儿了。 可见其中隐藏着的真相是多么事关重大。 而且,让白玉质最在意的还是道长口中那句“最后一次”。 他说这次是最后一次,指的是什么? 最后一次,那就证明之前已经有过很多次。 白玉质可以确定的是原着中根本就没有提到过道长这个人存在,按理来说任规作为这个世界的大反派,基本上没可能对原着中都没有提到的人产生这么浓重的杀意。 而且,任规在有意识的规避让她和道长见面。 比如刚才,白玉质是自己一个人去的地下一层,按照任规刚开荤之后的黏人劲儿,再看看道长身上的伤,他肯定是为了处理道长才没有跟着白玉质一起。 这一切都说明了,在白玉质不知道的地方,任规肯定和道长有过多次的接触。 事情本来就已经很扑朔迷离,然而此时系统的一句话更是让白玉质遍体生寒。 【宿主,我刚刚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你、你要听吗?】 白玉质当然选择听。 “你说。” 系统有些迟疑,但是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自从有了定位系统之后,宿主不是就让我检测攻略目标的所在位置吗,所以我看了一眼,数据后台刚还显示攻略目标的位置就在距离宿主不超过百米的地方,可是就那么一秒钟,他的位置就变成了在领主府!】 白玉质现在所在的地方距离领主府至少有八百米那么远,系统不可能产生数据误差,更何况这已经不是微小的距离误差了,而是彻底的位置变动。 电光火石之间,白玉质想起了那天晚上任规冰凉的体温,想起了那片纯黑的空间,想起了道长的话。 他说。 此间之事,此间未了,他世之人,能解今世之困。 所谓的“今世”,恐怕不是白玉质最初以为的这个世界的意思,而是指任规的这一世。 这个世界,大概已经不知道是任规经历的第几次“今世”了。 就在白玉质没穿越过来之前,任规已经一次又一次的循环在这个既定结局的世界里面,循环往复,不得逃脱。 第189章 救赎 想清楚了一切事情,任规之前让白玉质无法理解的举动就都能理解了。 任规此人,在这个世界循环往复了不知道多少次,他本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很难不变态。 所以当他在一成不变的世界里面突然遇上了一个之前不存在或者说存在感很弱的重生女主崛起来找他合作的时候,他明明就看不上像许栩这样的人,却还是同意了。 白玉质能猜到他当时的心情。 或许是觉得在一成不变的挣扎之中突然多出来了一个变数,就想过这或许是这一切的终结。 但是从任规后来对待许栩的态度来看,许栩并不是真正的终结,她充其量只是给任规无趣的循环之中增添了一点说不上是惊喜的变化。 白玉质也能知道像任规这种一看就格外薄情且浪荡的变态为什么会对子嗣和血脉传承产生足以召唤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欲望和执念,因为他实在太寂寞了。 任规很挑剔,这么多个循环之中他找不到一个合他心意的女人,也找不到一个足以让他高看一眼的朋友。 没有人知道他经历过多少次,也没有人知道他面对这个对他来说只代表着不断重复的程序一样的世界是什么心情。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在这个世界高高在上,然后一个人独自承受着循环的痛苦。 所以任规厌恶孤独,他讨厌寂寞,所以他迫切的需要陪伴。 而能叫他觉得“配得上”的人,在遇到白玉质之前,像任规这样傲慢的存在,或许只有他自己的血脉能够让他觉得珍贵。 所以这个执念产生。 任规想要孩子。 白玉质一路思索着,她脚下的步伐却也不慢,小皮鞋的鞋跟哒哒哒的踩在地上,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响着,最后停顿在领主府门外。 她抬手,想要敲门。 那看起来格外高像是能吞进去所有人的黑色金属门就自己打开了,速度之快,令白玉质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让她思索了这么久的男人就站在门边上,任规双手抱胸,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心虚,但是他明明看见了道长与白玉质正在交谈的场景,甚至在看完之后就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的瞬移到了领主府等她。 白玉质伸手,做了一个要抱抱的姿势。 任规却没有第一时间抱她,而是蹲下身,将她的小皮鞋脱下来,握住她脚踝。 “穿着双鞋,会很累吧。” 然而白玉质的全副心神都集中到了握住她脚踝的那只大手上,他手掌一路向上,很没有分寸的停留在她膝窝,微微动了动,圈住了她整个膝盖骨那里。 肌肤相贴,刺骨的寒意从脚踝一路蔓延到小腿,最后随着那只手,冰冷冷的贴在膝窝。 白玉质低头,看见任规一双红色的眼睛。 他笑起来,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展现自己是个非常得体优雅的男人,但是红眼睛和冰冷的体温告诉白玉质,他现在就是一个在褪掉温顺忠犬皮的饿狼。 任规的确看到了道长靠近白玉质,不仅如此,出色的听力让他能够清楚的听见道长与白玉质的交流。 那些谶语,或者说是提醒,他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并且在听见这些的那瞬间,他就猜到了白玉质一定会联想到他身上的秘密。 当时的任规气得想要发疯,没能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彻底了解了那个臭道士就是他最大的错误。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既然白玉质已经知道了,那么就算那个道士死一千次一万次,也都是没有用的结果。 任规回到领主府,甚至已经做好了在白玉质跑掉之后去亲自抓她回来的准备,不管多少次,只要白玉质逃跑,他都会一直追。 好不容易才抓住的陪伴,他一秒钟都不想放手。 当狗又怎么样,当奴才又能怎么样,只要白玉质能陪在他身边,任规什么都不在乎。 活了不知道第几次,他全都无所谓。 可是有些人,居然连当狗的机会都不留给他,既然如此,任规不介意脱下伪装的外皮,用真实的样子来吓唬她。 如果怕了,会不会就不敢离开他。 于是,任规不装了。 白玉质感受着那冰冷刺骨的感觉,总觉着自己下一秒就要被这个红眼睛的狼给冻死。 她没好气:“怎么不装了,你想冻死我吗!” 正在逐渐疯批的任规黑化进度骤然停止,他这么大的一个大变态竟然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你、你不怕我?” 白玉质对此嗤之以鼻,怕个屁,谁会怕自己的狗。 “本来不怕,现在怕了。” 眼见任规的眼睛变得更红,白玉质直言:“怕你冻死我!我腿要冰掉啦!” 小腿上的温度随着红眼睛的褪去而变得温热起来。 任规垂着头,将自己的脑袋抵在白玉质的大腿上。 他现在完全是一副蜷缩着半跪的姿态,这个动作将他的后颈暴露出来,这对于任规来说是完全致命的地方,但凡白玉质动了杀心,都可以立刻攻击。 白玉质缓缓将手掌放在任规的后颈处,感受着他突然紧绷的身体。 即便是任规,对于将自己的弱点完全交付在旁人手上也是会有应激反应的。 但是白玉质只是好奇的摸摸,然后:“咦?你这么智能吗,只有我碰到的地方才是热的?” 没错,就在白玉质刚把手搭在任规后颈部位的时候,那里还是冷冰冰一片的,现在就又变得热起来了。 任规:…… 他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他难道不怕吗? 当然不是,任规都要怕死白玉质会离开他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道理是亘古不变的,他之前从没有感受过那种温情也就算了,可自从拥有过一次之后,就已经成了断不开离不了的瘾。 现在白玉质本人就是他这千百次同一轮回的救赎。 任规已经不能放手。 可他却将自己的脸埋在温柔乡里,闷闷的大言不惭:“不是智能,我害羞了,大小姐,给点奖励行吗?” 缺乏安全感的被动者,需要最激烈的情动来燃烧自己的不安。 任规要的奖励,是白玉质不会离开的承诺。 任规知道,白玉质也知道。 “好。” 一锤定音。 第190章 前尘 暗香黄昏,情潮涌动。 云雨将歇时,白玉质朦胧之中与任规十指相扣,这个时候他倒是浑身上下都滚烫得不行,将白玉质煨烫的昏昏欲睡。 白玉质用脚尖踢他,娇声问:“会不会有宝宝啊。” 实际上已经有了。 这是白玉质对他的试探。 任规却显得格外无所谓,他语气轻松仿佛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会有的。” 没错,不会有的。 实际上任规在听见“宝宝”这两个字的时候就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血红的双眼和森白的牙齿在冒出来的一瞬间被任规压制回去,他回答白玉质说不会。 如果会有的话,他可能早就会尝试了也说不准。 如果会有的话…… 任规想到那不知道是第几次与那位道长的对话。 事实上,他与道长的确不是第一次见面。 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在白玉质出现之前,唯一能够与他稍有交集的或许就是那位让任规格外厌恶的道长。 从任规的第一世开始,他明明已经感染成了丧尸,却迟迟不出现丧尸化的变化,身体没有腐烂,也没有吃人的欲望,可是却觉醒了除了金系和雷系之外的异能。 空间系、精神系…… 这些稀有的异能在感染之后的任规身上就像是大白菜,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直到所有的异能都出现,任规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地方。 因为只要使用这些被感染之后才出现的异能,他的身体就会浮现出丧尸的特征。 冰冷的体温、尖锐的指甲还有血红的眼珠。 这一切都让他感觉到无比厌恶,可是却不能摆脱。 一开始,他只是无法接受自己已经成为一个非人怪物,所以他掩藏住自己的丧尸特征,隐藏在人类之中,建立了一个基地。 在基地建成之后,任规广泛收留一些没有自保能力的科研人员,不管是末世之前就已经成名了的大科学家还是仅仅是有些许建树的相关领域新人,任规全都收罗起来,他们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在任规的基地里面进行试验。 然而,他们失败了。 第一世,没有任何人研发出任规想要的药剂,不管什么药物都不能彻底根除丧尸病毒。 所以任规重来了。 第二次,他试图逃脱被感染的命运,但是哪怕他什么都没做,也不能避免自己被感染的结局,又失败了。 第三次,任规放弃了彻底根除丧尸病毒,改为命人研究能够抑制丧尸病毒的药物,可却还是不行。 药物虽然被研究出来,可是那种东西却只能对刚刚感染的人有用,对于任规来说却没有半点作用。 也是这一世,任规遇见了道长。 看起来格外平平无奇的一天,基地外面的丧尸越来越多,任规面无表情的站在基地城墙上,往下俯视着。 任规听见他们的怒吼,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仅仅一夜之间,原本没有任何丧尸踪迹的基地却突然被围困,他们哀嚎,为即将到来的死亡感觉到惧怕。 只有任规毫无感觉。 因为他知道,这次的“死亡”同样不会是他真正的结局。 道长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的。 那个时候的道长并不是现在这个模样,他当时是真正的超脱世外,仿佛踏破虚空而来。 但是就算他有天大的神通,在这种丧尸围城的困苦下也无能为力。 伴随着最后一声惨叫在基地里消失,整个禁舟基地成为了一座丧尸的狂欢场,任规坐在高处,挤在一起的丧尸群们却对他视而不见,或者说避之不及。 道长叹息:“缘何作孽?” 任规便笑道:“道长说笑了,如何是我作孽?” 道长不语,看着任规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 任规卸下伪装,变成一副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你要说什么就快说。” 道长便说了。 “居士生来命硬,本不该如此,或许未来将有机缘,能叫居士脱离苦海。” 任规还真信了。 所以等到第四世,他没有再搞丧尸围城的手段,将整个基地弄成了一个无人能破的铁桶,但是道士说的机缘却并未到来。 一次又一次,直到任规自己都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时候,他满天下的去抓道士,终于又再看见了他。 任规人不人鬼不鬼,他声音沙哑:“我能不能有一个孩子?” 他认命了,丧尸也行,人也行,这么多次轮回,他只是想要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 但是道士却叹气。 “居士,除非你找到与你一样的人,或许还可行。” 可是如果真的有,任规何至于孤独无尽轮回。 道士变得年轻了许多,但是任规能感受到,他的力量也削弱了很多。 任规看着道士,这样想。 等下次再看到他的话,就杀掉吧。 因为真的,太痛了,在从他嘴里得知自己不可能会有孩子的这一刻。 所以任规很没有人性的迁怒到了道士身上,反正,他本来也就不是人。 …… 回忆结束,任规看似平静的将被子给白玉质盖好。 “我不会有孩子的,因为我是一个丧尸。” 他亲手撕裂了自己的伤口,将真相剖出来给白玉质看。 血淋淋的真相就摆在那里,他不会有孩子,即使他看起来像人,但终究还是个半人半鬼的怪物。 怪物,怎么配有孩子。 任规早就放弃了,不管是孩子还是药剂。 之所以现在他还守着这个基地,养着一帮科研人员,那也只是因为他这么多次下来已经习惯了这样做。 他根本没抱有任何希望。 白玉质看着他死灰一样的表情,想着或许就连任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出不可能会有孩子的那一瞬间到底是什么模样。 他明明就想要的。 却因为得不到,连想要的欲望都不敢说出口。 任规也有害怕的东西。 除了身上的秘密,他同样害怕说出那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念想。 白玉质摸摸自己小腹处。 不过没关系,任规争取不来的,这个世界不给他的,白玉质可以给。 第191章 弄死 现在这个世界的基本脉络已经被白玉质研究的差不多了。 仅剩的两个疑问如果能解开的话,这个世界就能彻底解开谜题。 第一,为什么任规会陷入这种诡异的循环,这样的循环状态跟女主许栩的重生有没有关系;第二,原主的玉佩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让许栩在得知原主还活着的第一时刻就想着杀人灭口。 比起第一个来说,第二个还没解开答案的谜题要更容易许多。 毕竟问题的症结就在许栩身上,许栩人不就在基地里面吗。 于是第二天白玉质醒得格外早,一起来就将任规也连带着一起拽起来。 任规不仅不生气,还因为发现白玉质的确并不怕他而感觉到格外的愉悦。 “怎么了?” 白玉质毫不避讳自己昨天对陈争富的审问。 “有人抢了我的东西,我要抢回来。” 任规:“谁?” 白玉质:“许栩。” 对视一眼,任规立刻从床上坐起来,他现在给白玉质挑裙子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了,即便短短两天白玉质的衣帽间里面就又出了许多新裙子,但是任规还是顺利的找到了白玉质想要的那一条。 白玉质称赞:“好狗狗。” 得到格外妥帖的穿袜子和抱抱服务。 白玉质趴在任规的肩窝处,任由他抱着自己走出门,真是颓废又快乐的大小姐生活,白玉质发现自己已经根本不想走路了。 “我说是许栩抢了我的东西,我要是抢不回来,我就要杀了她。” 任规不置可否。 白玉质继续:“那可是你忠心耿耿的女下属诶,你就一点儿不护着?” 任规笑出声。 “囡囡,她算个什么东西,你要是想杀,随时都可以。” 更何况,哪来的什么忠心耿耿,任规看得出来,许栩就是一直躲在阴暗处觊觎主人家东西的老鼠。 只要稍微一松懈,她就会不停的啃噬。 而且就算许栩是个好人,只要白玉质一声令下,任规也会毫不犹豫的弄死她。 什么都无所谓,他只要白玉质一个。 路上白玉质碰见了赵诚,他行色匆匆,白玉质就将他叫住。 “赵诚,你干什么去?” 赵诚当初也是背过白玉质的,现在看她待在任规怀中,总是想躲着,怕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被任规清算弄死。 毕竟就像是白玉质这种一天比一天惊艳的女人,谁也说不准任规会不会对她越发迷恋。 赵诚猛地停下脚步,他不敢抬头,怕只要一看见白玉质那张勾魂摄魄的脸就要暴露心思。 他说:“我、我去找我们队长,但是她没在。” 白玉质的脸一下就冷了下来。 许栩竟然不在基地。 她昨天将陈争富带走的时候没有避讳任何人,许栩当时就在场,自然也看得见。 但是就算她心虚,害怕陈争富将事情给说出来,那按照许栩这种自私自利的性格,她也会选择在陈争富被从地下一层带出来的时候杀人灭口,给白玉质来一个死无对证,而不是直接一走了之。 这个基地里面有许栩苦苦经营了许久的地位和权势,她不可能会这样放弃的。 一定是出现了什么白玉质不知道的变故。 到底有什么事情,或者是什么人,是能够改变世界走向的。 白玉质想到了。 “你能找到道士吗?” 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了。 任规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一世还要与那个臭道士纠缠不休,但是既然白玉质这样问了,他当然如实回答。 “能。” 任规能找到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事实上就算许栩没有和臭道士在一起,任规也能直接找到许栩,只不过比起找那个臭道士,找许栩会更费劲一些。 任规闭上眼睛,他的空间异能与许栩那种只能装东西的小空间可不一样,任规的空间异能能感受到所有场域中所有存在的人或者丧尸的能量场。 每个人的能量场都很独特,但是臭道士的格外独特。 臭道士是唯一一个在能量场域里面有两种颜色的人。 黑与白,阴阳鱼的颜色。 他的能量场整个就是一个太极八卦,当然非常好找。 任规已经不是第一次满世界找臭道士了,这次更是格外顺利。 他抱着白玉质,直接拉开空间走入纯黑场域,这是他利用空间异能瞬间转移的媒介,类似于时空门的存在,任规穿越黑色“长廊”,下一秒,白玉质的眼前就伴随着光线的出现见到了许栩。 她果然跟臭道士在一起。 白玉质看着许栩,一笑。 “小偷,你躲什么?躲我吗?” 许栩面色铁青:“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今天早上不知道为什么,心慌的睡不着觉,明明昨天晚上她趁着夜深人静已经将陈争富弄死扔到了基地外面,但是今天早上却还是格外的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驱使着许栩走出了房门,结果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道长。 经历过一次重生,许栩对神佛之道有了些敬畏,看到道士那副能唬住人的外表,便停下了脚步。 “道长有事吗?” 对比起第一次见面时白玉质对他的态度,许栩的话称得上尊敬。 道士却也没有笑,他告知许栩。 “天意难改,若是得到了什么不该得到的,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这话直直的戳进许栩的心里,许栩自己心里最是清楚自己都干过些什么的,月配、空间乃至于这辈子的人生,本来就不是属于她的。 出于这种心虚,许栩定下心神。 “事已如此,道长可有方法化解?” 臭道士便长叹一声,本要转身就走,可最终还是脸色一变。 他急忙道:“快随我来!” 带着许栩便朝基地之外走去。 因此,现在四人所在之处已经是距离基地很远的长鬼道。 之所以叫长鬼道,是因为这里曾经人格外多,感染丧尸病毒后的丧尸也就格外多,在任规将这里夷为平地之前,已经有无数人丧命。 臭道士看白玉质和任规都一副杀神模样,立刻朗声阻止:“两位居士先别动手!”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白玉质一声冷笑,她在看见许栩的一瞬间就发了话:“给我弄死她!” 任规就更是肆无忌惮,白玉质说什么他做什么,一道金光直冲许栩门面。 利刃破空,映出许栩惊恐而不甘的脸。 第192章 生门 砰。 金属和某种坚硬的木质材料相互碰撞摩擦产生出来的令人觉得牙根都酸了的碰撞声。 许栩瞪大眼睛,看着拦在自己面前为她挡住了致命一击的木棍。 哪里是什么木棍,许栩定睛一看,那分明就是道长手中那个已经被任规上一次打得不剩下几根毛的拂尘。 道长也心里清楚,自己这把法器已废了,原本能够抵挡攻击的拂尘现在只能仰仗着制作材料的特殊性才能勉强挡住任规这一击,从他手里保住许栩的一条命。 任规用的攻击可不是那么好抵挡的,尤其是随着世界的更迭轮回次数越多实力就越发消弱的道长,他满头是汗。 “居士请再容我一言!” 他费劲巴拉的将任规的异能从直冲许栩的方向扭转到一旁,而许栩早就在发现自己没有被攻击到的时候就牢牢躲在道长身后。 这个时候她到不像是曾经那么嚣张的样子了,白玉质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许栩还无比高傲又冷酷的对她展开了一番花瓶无用论的攻击,现在再看看她自己却还不是躲在别人身后。 白玉质觉得很可笑。 有些人明明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份幸运能够觉醒强大异能来自保的,许栩更是心里清楚不会有人能有她这种狗屎运能靠抢人家的偷人家的来填补自己,但是在遇到弱小的人的时候,许栩还是会选择嘲弄。 哪怕无视也好,可许栩不是。 她更喜欢用这种嘲笑弱者的方式来凸显出自己的强大。 就好像上辈子她自己弱小的时候不憎恨某些嘲讽过她的人一样。 像是这种人,一旦让他们抓住了机会向上爬,他们就会瞬间忘记曾经自己到底为什么向上爬,反而掉过头来对像自己曾经一样遭受过苦难的人进行欺压,就好像这种变态的行径会让她得到什么好东西一样。 实际上呢,只是令人不齿而已。 任规不想听道士的废话,白玉质也不出声,越来越多的攻击施加在许栩身上,却都被道长艰难的抵挡下来。 眼看着任规和白玉质都不愿意给他时间,道长只能苦笑,他一边在攻击之中左右闪避,一边又要顾忌着许栩,没多久就败下阵来,眼瞅着许栩抵挡不住马上就要丢掉小命,他也顾不得那许多了,直接大喊出声。 “她是这个小世界的界眼,要是她死了,这个世界就真的不会结束了!” 这话一出,白玉质叫停了任规的攻击。 小世界的界眼? 那是个什么东西,白玉质知道世界意识的存在,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叫界眼。 不知道就问,白玉质:“什么是界眼?” 许栩自己都不知道那什么界眼,但是这不妨碍她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什么,只要她不死就好。 许栩低垂着头,掩盖住自己眼中的怨毒,她对白玉质的恨意已经快要压抑不住,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现,自己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如果没有白玉质这个人,她现在都还是禁舟基地的二把手,怎么可能会被任规如此针对攻击! 要是让白玉质知道了许栩心中现在在想什么,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讥讽出声。 明明是任规动手杀她,怎么她却只敢对白玉质心怀恨意,对着动手的任规却只字不提呢? 说到底还不是欺软怕硬的怂货,就连恨都只敢挑着软柿子恨。 道长都来不及顺一口气,他对白玉质解释:“贫道也不瞒着你们,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实在太衰微,才会被世间的各种执念所影响,导致世界运转秩序完全混乱。” 说到这里他还看了任规一眼。 此间的世界意识衰微,是因为这里本不应该是末世世界,却因为不可控因素叫整个世界类型都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这对于一个世界来说就相当于做了一场要命的手术,世界意识还能存在都算是手术成功,只是衰微,那就太正常不过了。 但是就算是世界意识衰微,人类的念头想要影响到世界运行秩序也可以说是难于登天,可偏偏这个世界出现了任规这么一个强到变态的人物,这么一来一回,也就导致了世界时间线无限轮回。 在这样的轮回之中,除了任规这个执念源头之外,本不应该出现任何一个拥有轮回记忆的人的,道长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超脱六道,可是许栩,她就是六道中人,阴差阳错之间竟然也有了重生轮回的机缘。 这就产生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结果,许栩这个意料之外的人,成了这个世界的漏洞。 白玉质思索片刻,明白了:“你是说,她是这个世界的‘生门’?” 道长赞叹:“正是如此,女居士的比喻恰到好处。” 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凡是阵法,都有唯一一处的生路,通往这条路的‘门’,就是‘生门’。 只有许栩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的‘生门’才会好好的而不会崩塌或者消失。 任规显得很无所谓:“有没有她都一样。” 他现在已经不在意轮回与否,反正他遇见了白玉质,等下一次,下下一次,无穷无尽的轮回之中他都会找到她,然后再每一世都像这样与她相伴。 等之后的每一次,他都不会再将找到她的任务交给其他人,任规会在白玉质还没有在末世里吃到一丝苦头的时候就将她找到,养起来,叫她每一世都当他捧在掌心里的大小姐。 这样想想,轮回也就都无所谓了。 道长听明白了任规的意思,然而他却摇摇头。 “不会再有了。” 不会再有下一次的轮回了,这已经是最后一次。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已经太薄弱了,世界与世界之间也是相互排斥相互吞噬的,这一次结束,这个世界将会被其他的世界意识彻底吞掉。” 白玉质想起了那天这位道士说的话。 他说过,如果不能结了今世之困,等待着任规的,就将是神魂俱灭。 当然是这样了,如果整个世界都不在了,那这个世界里面的人,自然也就没有生路可言了。 第193章 美人刺 许栩也不是个傻子,她虽然不像是白玉质和任规一样知道这个世界全部的事情,但是她毕竟也重生过一次了,对于这种事也算是有几分了解。 听了道长的话,她能从这只言片语之中推测出一些真相。 更何况她也用不着知道全部,她只需要知道自己之于这个世界来说是多么重要多么特别的存在就够了,只要有了这些信息,她就能活! 许栩怀揣着这样的得意,仰天大笑。 时至今日,她也用不着在谁面前伪装了。 这些人都知道她是重生的,更甚之,重生的远不止她一个,那许栩还怕什么! 她对着白玉质的态度又变得肆无忌惮起来,连带着对任规都开始有恃无恐。 “你们不是要杀我吗?好啊,那你们来杀,我的确不是你们的对手,但是我死了,你们也统统都别想活!” 许栩神色阴狠,她本就不算出色的长相因为这样怨毒的表情变得更加扭曲丑陋,俗话说相由心生,她伪装的时候尚且能看得过眼,可一旦她暴露出自己贪得无厌小人得志的真面目,就会让人觉得实在面目可憎。 “我一条命,换整个世界所有人的命,这简直不要太值当,更何况,我还能拉上你们两个垫背的!” 许栩对白玉质和任规的憎恨已经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一个是人类第一强者,另一个从始至终都自得于美貌拿捏着大小姐的鬼架子,你们要是也想死的话,就尽管来杀我吧哈哈哈哈哈!” 看着许栩现在这样子,白玉质凝视着她,觉得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其实也挺可怜的。 听完界眼一说,白玉质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从始至终就没有让她发现过一丝踪迹。 一开始,白玉质以为是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喜欢躲在背后玩阴谋诡计,所以才迟迟不出现,白玉质将时间线的紧迫也都算在了世界意识的头上。 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完全不是她最初猜想的那个样子。 白玉质算上这次任务世界,也一共才遇到过两个世界意识。 第一次的那个世界意识的确不是个好东西,简直就像个吸血虫一样趴在世界里面吸血,就为了供养它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女主,所以这也导致白玉质不可避免地对世界意识这种存在有了不好的刻板印象。 所以在一上来,她就将世界意识归类为任务阻碍。 但是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之所以没有出现,其实只是因为它实在太弱小了,这种弱小让它都难以现身,它仅剩的力量或许都用来对抗其他世界的蚕食和本世界的运行了,根本不能再做任何事情。 这也是道长出世的原因,像他这种方外之人,如果不是事情已经到了世界意识自己解决不了的情况,他也是绝对不会出现来干扰世界运行的。 而这个世界之所以会将气运投注在许栩这种人身上,让许栩成为“女主”,也纯粹是因为她阴差阳错之间成了那道生门而已,所以世界意识才有意想护住她,毕竟许栩活的时间越长,打开生门的概率就越大。 要是说起来,但凡这点气运投注在陈思桢这样的女子身上,都会比许栩做得好不知道多少倍。 想到这里白玉质就觉得这里的世界意识真挺倒霉的。 不知道为什么遭遇了末世的灭顶之灾,惨兮兮的成了个弱鸡,时时刻刻害怕自己被同类吃了不说,还要苦兮兮的自己找生门。 可好不容易有了个生门,还是许栩这种从根上就烂了的烂人,面对烂人,还要把仅剩的气运给她,这世界意识要是长了嘴,估计得闹。 怎么说呢。 白玉质就觉得,有点怜爱了呢,都有点不好意思让系统把它给吃了。 想想吧,人家挣扎了不知道千百年了,好不容易挣扎出来了,没被同类吃掉,反而被外来系统团吧团吧给塞嘴里嚼了。 啧。 可怜呢。 话是这么说,但是真到了那个时候,白玉质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就像现在。 就算是许栩是生门那又能怎么样呢,只需要让她活着就行了。 什么是活着,只要还有生命体征,那就叫活着了。 至于是活得意气风发还是生不如死,那就全都无所谓的事情了,不是吗? 白玉质看着许栩,她还沉浸在自己的独特之中,像许栩这种表面沉着冷静实则阴暗自卑的人,她就是会对这种“独特”感觉到沾沾自喜。 就好像她活着的价值就全在于别人的看法而不是自己的喜怒哀乐。 这样的人又可恨又可悲。 白玉质问道长:“是不是只要她不死,事情就不会受影响?” 许栩的笑容戛然而止,她死盯着道长,想要从道长的嘴里听出点她想要听见的话,但是结果却让她失望了。 道长没有半点隐瞒:“只要活着,就可以了。” 白玉质一笑。 “既然如此,那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有些东西,也是时候归还了。” 许栩冷下脸,强作镇定,她简直是用了最大的自制力来压制自己想要抚摸锁骨处那道纹身的冲动。 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道纹身竟然开始发烫了,随着白玉质越走越近,那里也就越来越烫。 这种炽热的温度刚开始的时候还会让人觉得舒服偎贴,可时间长了,这种烫人的温度就好像烧进骨头里了,让人有种浑身上下被火点燃了的痛苦。 精神上的不安和肉体上的疼痛相交织,这种恐怖的感觉让许栩想要尖叫。 白玉质手上拿着任规用异能构建出来的美人刺,这东西比匕首还要锋锐,却也要更长,能保证绝对不会将血液溅到白玉质身上来。 凭空出现的藤蔓结结实实的绑住了许栩的手脚,将她整个人吊在半空,如同一只待宰的牲畜。 在许栩惊恐的眼神求助中,道长避开了她的视线。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保住许栩的命,让这个世界还有一丝逃离循环的希望。 至于其他的,他也不会插手了。 任规问:“需要我吗?” 他是说动手。 然而白玉质摇摇头,露出个让许栩心胆俱裂的笑来。 “不,我要亲自动手。” 她的债,她自己亲自来讨。 第194章 生剜 许栩到了现在还嘴硬,她看着那根尖锐的美人刺,那东西是出自任规之手,自然不是等闲之物,只看上面泛着的寒光,就知道那东西要是挖在人身上有多疼。 然而许栩强作镇定:“你不敢。” 她直视白玉质,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现在人为刀俎她为鱼肉,然而许栩却宁愿相信白玉质不敢对她动手,也不想相信自己一败涂地。 “我为什么不敢?” 白玉质饶有兴致。 许栩沉着嗓子:“你一个娇小姐,你知道刀子剜在人身上是什么样子吗?” 她试图用血腥的描述来吓退白玉质。 “先是最外面的一层皮像崩裂的轮胎一样炸开,里面的血和肉都会涌出来,那些皮肉组织会散发出血腥气…” “啊啊啊啊啊——!!” 话说到一半,许栩发出惨痛的尖叫。 她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去,自己锁骨处已经被美人刺利落的挑开。 然而许栩明明穿着不露锁骨的衣物。 许栩猜想过白玉质会知道玉佩在她身上,所以在白玉质拿着美人刺过来的时候她理所当然的认为白玉质是想用皮肉之苦来威胁她说出玉佩的所在。 但是她唯独没想到,白玉质竟然无比精准的用美人刺挑开了她纹身所在的部位! 白玉质挑眉:“说的很好,你现在看看,跟你说的一样吗?” 反派死于话多,她现在就是大反派任规阵营的人,那干什么事可千万不能犹豫。 犹豫就会败北。 所以白玉质干脆利落的下手,随便许栩怎么说。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栩惊讶至极,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白玉质能精准的猜到她纹身所在的地方。 白玉质心想,猜的呗。 就许栩那一副藏着掖着生怕别人不知道她锁骨那里有宝贝的样子,没事儿就摸两下,她又不傻。 而且就算地方不对,她有的是时间,慢慢试也行。 “我的东西,我自然知道。” 她拿着美人刺的手很稳,半点儿不像是个走路都不愿意自己走的废物花瓶,血液顺着美人刺滴下来,啪嗒啪嗒打在地面上,打出一摊触目惊心的血膜。 白玉质用软刀子割肉的方式慢慢磨,许栩的头被藤蔓按着,让她不得不直面自己的皮肤被彻底划开。 “给你一次机会,”白玉质是那个掌控一切的主宰者,她在逗弄她的猎物:“如果你能让玉佩复原,我就放过你。” 但是实际上,不管是白玉质还是许栩,她们都知道玉佩已经被陈争富卖掉了,精华部分则与许栩融为一体化成纹身,怎么可能再复原? 这完全就是个恶劣的玩笑。 只有白玉质会觉得好笑的地狱笑话。 许栩咬牙:“你侮辱我。” 白玉质不置可否,因为确实如此,她就是不安好心,不过与其说是侮辱,不如说她是在戏耍许栩。 “没有吗,”白玉质挑眉,然后笑得一脸灿烂:“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动手喽。” 她手上的动作半点儿不慢,话音刚落,许栩极力强忍的痛呼还是溢出了口。 锋利的美人尖彻底没入血肉之中,那凤凰纹身白玉质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大,所以她干脆对那一整片皮肤都下了死手。 除了剜肉之痛,那纹身所在的地方越发滚烫,这种烫像是从身体最深处传出来的,像是把她整个人架在火焰之上炙烤。 这两种令人痛不欲生的疼痛感让许栩无论如何也忍耐不住。 更何况,肉体上的疼痛不是要她命的东西,清晰感受到身体里某种神秘的力量随着纹身被挖掉而消失才是最让她难受的地方。 “等等!等等!” 伴随着痛呼声,许栩实在忍受不住那种剥离的感觉,她叫出声。 白玉质动作不停,嘴上问她:“干什么?” 许栩:“我、我有办法了,你停下。” 白玉质:“哦?” 就在许栩以为自己还有机会的时候,白玉质手里的美人刺快准狠,彻底将那一片都划开剜下。 “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刺耳至极,白玉质笑出声来。 “真当我是傻子吗?你能有什么办法,一个只会偷人家东西的废物。” 曾经许栩骂白玉质的词汇被白玉质原封不动的奉还回去。 她说白玉质是花瓶,她自己却连当花瓶的美貌都没有。 不属于自己却硬生生融合进去的东西被彻底剥离出去,许栩没有那种轻松感,反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空虚。 她面如死灰,藤蔓放下,许栩血迹斑斑的身体重重砸在地面上。 白玉质看着美人刺尖端的部位透露出一点银光,她咦了一声。 “这是什么东西?” 她凑近看了一眼,而随着她的靠近,那银光也越发强盛起来。 任规眼神一冷,他以为这是什么不好的东西,毕竟是从许栩身体里剥离出来的。 他下意识的凑上去挡,异能也随之迎上去,金属物质触碰到那团银光,银光就吝啬的分开些许融入进去,大部分还是灵活的跳过金属,欢快的往白玉质的身体里面蹦哒过去。 白玉质不躲不闪,任由那银光在她的额头中间融入进去,随后出现了一道浅浅的银色莲花纹路。 而这一切,都在道长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他在看到那银光的时候便是一愣,随即倾掐指尖,待到几秒后,脸上迸发出巨大喜色。 道长凑近白玉质,看见她额头中央的莲花纹路时,更是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终归是天无绝人之路!” “这东西,就是那个生门!” 看着白玉质和任规的眼神,道长又要摸摸自己并不存在的白胡子,发现没有之后,就有变成了摸摸袖子。 “不信你瞧瞧,”他指着任规尚且还没消散的异能金属武器:“你且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同。” 任规便看过去,不屑的哼声都还没出口,他便瞳孔紧缩。 那个纯黑色的金属长枪之上,本来只有一点儿的银光不断扩散着,从枪尖到枪尾,甚至朝着任规握住长枪的手臂蔓延过去。 第195章 净化之力,异能失效 顺着那一道若有若无的银光,任规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自己身上正在发生的变化。 该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呢? 作为一个被丧尸病毒感染却没有完全变成丧尸的人来说,这种病毒附着在身上,即便能给他带来更强悍的力量和异能,让他能具有更灵敏的五感和认知,但是这终究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病毒。 所以这种一直存在在任规身上的丧尸病毒对于任规来说,应该可以称得上是沉珂。 那种暗痛不是别人能体会得到的。 这不是肉体上的痛感,更多的是一种背负了什么的沉重感觉。 任规其实已经习惯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了,毕竟轮回了这么多次,他每一次都是带着这一身的毒一直到各种各样的死亡,就算是沉重,也是能够被忽视的沉重。 可是当这一丝银光缠上来的时候任规才发现,原来有些东西,是不管多少次重来都不会真正习惯的。 那样的沉珂被消除掉的时候,久违的轻松包围了任规,叫他甚至都有了一种错觉。 任规感觉自己甚至在呼吸。 呼吸,对于人类来说无比自然且必须完成的生理活动,对于任规来说却是需要耗费力气来完成的伪装性活动。 他根本不需要氧气,只要这个世界还在继续,那么任规不管怎么样都能活下去。 也不算活下去,或者用半死不活这个词汇来形容他会更加贴切。 但是很快,任规发现那种呼吸的感觉并非错觉。 他看着自己手上的长枪,纯黑色的金属在银光的滋润之下开始泛着生机的光泽,不再是之前死气森森的模样了,就连外化的异能都受到了影响,更何况是使用异能的任规本人。 白玉质看着任规第一次露出这种叫人觉得甚至有些可爱的表情来。 因为此时此刻,他用一种看着什么世界未解之谜一样的好奇眼神看着自己手中被自己亲自幻化出来的金属长枪,白玉质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有仅剩的理智,任规甚至会用手来摸摸看这长枪到底有了什么际遇。 道长发现了任规的不同寻常,他万分惊喜。 “贫道说的没错吧!居士现在是否感觉到筋脉之中十分畅通无阻?这东西果然就是生门的奥秘所在!” 按理来说,与其把任规归类为人类,倒不如说他只是拥有完全人类形态的变异丧尸,即便他有理智,也并不需要吃人,更有强大的异能,那也只能说他是能做到号令丧尸的丧尸之王,而不能说他是一个人。 不是人、甚至不是活物,那么自然称不上经脉畅通,道长有此一说,正是看准了任规身上已经逐渐出现了人类才能拥有的体征! 白玉质看出了一些端倪。 这玉佩之中原本的东西应该就是能够解决丧尸病毒的净化之力,虽然只有很小的一团,但是只要那么一丁点儿就能将任规身上不管什么招数都没用的顽毒清除掉一部分,就证明这绝对不是需要靠数量堆积才能解决问题的次等品。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恰好符合了正常情况下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律。 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当丧尸病毒出现之后,玉佩的原本主人、也就是原身,她大概率会在玉佩的帮助下觉醒净化异能,为这个世界带来一线生机。 可是玉佩被少年时期的许栩夺走,玉佩里面藏着这么大的宝贝,自然也不是什么样的主人都会认的,它便只能缩着自己的神力,委屈着团在许栩这个唯一的寄生体之中。 但既然主人不对,原本应该出现的净化异能就消失无踪了。 白玉质现在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停留在苟延残喘的许栩身边,白玉质说:“你的异能呢?” 许栩一言不发。 白玉质不耐烦的用尖尖的鞋跟狠狠踩在许栩手掌上,硬是让许栩疼得满头大汗却叫不出来一声。 “你要是不会说话的话,舌头也就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对吧?” 什么时候了,还想要沉默的权利? 许栩恨得心都要碎了,可却拿白玉质毫无办法。 于是她抬起手,想要将空间里面的物资拿出来一点。 白玉质看出了她的打算,嗤笑一声,这是说谎说的时间久了,连自己都相信自己那骗人的鬼话了吗? 这空间明明就是她从陈思桢那里抢来的道具,算什么异能? 许栩身上真正称得上是异能的,不就是她重生之前的那一辈子就有了的水系异能吗。 “不是这个。” 许栩被白玉质说得一愣,这才想起来,除了空间之外,其实她也是有属于自己的异能的。 即使不强大,可是在这种时候,许栩却完全忽略了她其实是一名水系异能者。 许栩突然想起上辈子的时候,她没有抢走陈思桢的机缘,就靠着她自己的水系异能。 她的水系异能好像和别人的不太一样,虽然水系异能是出了名的攻击力低,但好像只有许栩的,攻击力格外的低,可到底还是有优点的。 “你这水啊,特别的甜,每次喝了之后感觉浑身都有劲儿了!” 恍惚之中许栩想起上辈子基地里面不知道是谁对她说过这一番话,可能也不止一个人这么说过吧。 的确如此,她水系异能放出来的水,比谁的都要清澈甘甜。 那个时候她忙着嫉妒继妹的空间,忙着憎恨上天的不公,忙着想凭借姿色获取些便利却无功而返庸庸碌碌……总之,她忙了许多,却唯独忽视了她自己的优势。 于是许栩抬起手指,想要在白玉质面前放些水出来。 即便到了这一辈子,她的水系异能还是跟上一世一样,攻击力微乎其微,六级了都没有什么杀伤力。 许栩调动浑身的力量,她觉得自己身体里面好像空了一块似的使不上劲,但是她却没有在意。 直到多次尝试运用水系异能却都没有任何效果的时候,许栩才真正慌了神。 有些东西,跟着她久了,许栩可以不用,却不能接受它的消失。 “怎、怎么可能!我的异能怎么可能失效了!” 第196章 结合之道 说是失效了,那都是一种许栩在极度的慌张之下为自己找到的一个委婉的说辞而已。 其实根本就是凭空消失了。 已经察觉不到半点踪迹的那种完全消失。 干干净净,就像是从来没有过的那样。 许栩现在才想起来,那才是她唯一的异能,她不能接受异能消失的现实,心慌之中将所有的恶果都推给白玉质。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这语气,这措辞,倒好像她才是受害者一样。 白玉质只觉得她好笑:“我对你做了什么?我除了剜掉你的一块肉来取我的玉佩,我什么都没做啊。” “你什么都没做,我的异能怎么可能…!” 话说到一半,许栩戛然而止。 那种被剜掉纹身时候突然出现的剥离感,许栩有了一个让她自己毛骨悚然的猜测。 白玉质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许栩这是也猜到了那个叫人绝望的可能性。 白玉质逗鸟一样的逗着许栩玩儿,看似好心的循循善诱,实则句句诛心,每一句话都在把许栩往精神崩溃的边缘推。 “你说,如果纹身没有了,异能就跟着没有了的话,到底是有多巧合,它们之间才会完全没有任何关联呢?” 白玉质手上还拿着那个用来剜许栩的美人刺,上面肮脏的血迹已经被任规湮灭,现在又成了一个趁手把玩的物件儿。 许栩用沾满鲜血的手掌捂住自己的耳朵,崩溃大叫:“你闭嘴!我不想听!” 可白玉质容不得她不听。 她将这个残忍的真相一字一句的灌输进许栩的脑子里。 “原来,就连这个你瞧不上的水系异能,一开始都不应该是你的啊,”白玉质强迫许栩直视着自己的眼睛:“原来,你一直看不上的我,其实才应该是拥有异能的那个人,而你口中一直念叨着的废物,除了你自己以外再也没有别人了。” 不仅如此,许栩也听见了道长的那一番论调,知道了玉佩里面蕴含的其实就是珍贵的净化之力,可是后来,她成了玉佩的主人之后,净化之力甚至都不愿意露个面。 可明明白玉质只要稍微主动一点儿,那一团银光就像是乳燕投林一般的涌了出来。 原来重生一场,到头来竟然却要她直面自己才是那个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这个事实,甚至这样的打击在她自以为风光无限的时候到来。 想当初她对原主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态度,如何能叫许栩安然接受呢。 许栩疯了,不管道士如何对她掐算,她都不再开口,她只会趴在地上大吼大叫,或者用扭曲的姿势朝着虚空跪拜。 所谓的生门也并不是指许栩,而是让许栩能有了重生机缘的玉佩。 这一点是道士推算出来的。 “原本贫道也不解,为何会是她有了这样不凡的际遇,原来竟是她抢夺而来,想来这根本之处,就在于女居士的玉佩了。” 白玉质看着道长,她摸摸额头中央的那朵小莲花。 “这生门,该如何用?” 专业人士在这儿呢,用不着白玉质费功夫。 可是让她失望了,这道士也不是时时刻刻都靠谱的。 “生门竟然认主,这是贫道生平仅见,该如何叫它自己打开,或许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道长仔细回忆起银光出现后的全部景象,终于叫他想出些有用的东西来。 “二位居士可还记得那银光出现,一分为二?” 的确如此,那道银光出现时虽然是直奔白玉质而去,但是等到与任规异能具现出的金属相接触的时候,即便看起来十分扣扣搜搜的只分了一小点儿,却也能勉强说是一分为二了。 两部分分别融入了白玉质和任规的身体里,然后出现了神奇的净化效果。 在任规的身上很明显,但是白玉质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感觉。 道士继续说道:“本来,这东西应该是只认女居士一个主人的,但是现在经历过这么长时间的易主而居,这道力量或许也产生了些许变化,毕竟许栩的那水系异能也是因为玉佩所以才产生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从最后的结果看来,它好像也认了任居士。” 他说的很有道理,不过白玉质觉得之所以会一分为二,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比如,因为她现在腹中有孩子。 孩子是她跟任规血脉结合的证明,如果这个净化之力真的有灵性的话,或许是因为它感知到了主人与其他人的交融,这才会出现一分为二的结果。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认了两个主人,却如此的厚此薄彼,在她身上就大大方方的跳进去展现出一道莲花纹路,而在任规身上却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小点。 因为说到底,它还是最认白玉质,只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才给了任规那一小点。 但是白玉质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因为按照道理来讲,她现在不应该知道自己怀孕了的情况。 这个事情也该曝光了,白玉质的想法是想要借着道士的嘴说出来。 所以她有意往这方面去诱导。 “按照道长所说,难道是我们二人结合,就会打开生门?” “这、这!”这是能说的吗! 道长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在他一个道士面前大谈特谈阴阳结合之道的人,他苦笑:“女居士,还真是不拘小节。” 任规也是一声轻笑。 白玉质知道他们都误会了,但是也无所谓:“那不然,道长觉得呢?” 道士思索片刻,却也觉得白玉质的话的确切中要害。 生门这东西突然一分为二,那肯定不可能以不完全的方式来打开,只有让它从一分为二到合为一体,可能才有机会。 但是若是说叫白玉质跟任规阴阳结合,却也不是什么难事,道长总觉得事情不会是这么简单。 合为一体、结合…… 道长灵光一闪,突然说道:“贫道有一猜想,或许可行!” 任规最烦臭道士叽叽歪歪半天故弄玄虚的样子,即便他现在因为得到了净化之力的滋养而变得好受许多,但是因为白玉质不在他怀中,所以任规总感觉到怀中空空,格外焦躁。 “有话快说!” 道长眼光锃亮:“这一男一女,若是想要结合,这最好的办法,不就是生一个兼具二人血脉的幼子吗!” 第197章 孕相 很好,话说到点子上了。 这就是白玉质想要的。 但是任规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剧烈 他脸色冰冷,毫不犹豫的就说:“不可能。” 道长和白玉质都看向他。 任规沉着嗓子:“当初我问过你,是你自己告诉我,不可能。” 道长也想起来,但是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一次轮回了,当时也的确是不可能,可是道长也没想到,任规竟然记了这么久。 这样看来,他对拥有一个孩子的渴望绝对是十分强烈的,不然就以任规的性格,他早就将道长的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毕竟,道长对他说过许多开解的话,都是无功而返了。 足以见得任规其实是个非常自我的人,他只在意他想要在意的东西。 比如说现在的白玉质,再比如说他曾经渴望过的血脉相连的子嗣。 道长叹了一口气:“贫道的确有说过,但今时不同往日,现下里你们二人有了净化之力相助,未必不可一试。若是没有,那就是命数如此,但若是有了,那可是天大的功德,这孩子出生,便能成为此方世界天道的宠儿啊。” 这话不假。 如果白玉质和任规的孩子出生,真的就是生门开启的契机,那孩子就是挽救了整个世界秩序的福星,有了这么大的造化,自然会被世界天道所钟爱,成为一个世界的“主角”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玉质在道长和任规没注意到的时候摸摸自己的小腹处,那里其实已经有了孩儿,两个小家伙还是一丁点儿的胚胎,但是却已经有了这样大的能量了。 想想孩子们的父亲其实是这个世界的大反派来着呢,却会拥有两个会备受世界宠爱的孩儿。 倒也算是因果循环? 任规紧抿着薄唇,能看出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本来他心中的确有着想要孩子的渴望,这种渴望甚至一度叫他心中如烈火灼烧,但是经历了这么多的轮回之后,在他明明已经放弃了再提起这个奢望的时候,道长却又旧事重提。 这让他如何能欣然接受? 任规冷硬的声线似乎预示着他心底犹如惊涛骇浪般的颤动:“可我还是丧尸,丧尸和人,不可能有孩子。” 任规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十分了解的,他在感受到了那道银光的时候就已经探查过自己的身体,然而就像是一盆凉水兜头而下,将他那一星半点儿的惊喜全部都冲走了。 部分病毒的确被消融了,可那一小部分之外,还有盘踞着的怪物一样庞大的一团病毒在他身体里面张牙舞爪、根深蒂固。 这也代表着,他现在充其量算是个感染程度减轻了微不可察的一点儿的丧尸,归根结底,还是并非人类。 道长不信邪,看着任规,手指掐掐算算许久,复又长叹一口气,他摇摇头,不得不承认任规说的是对的。 道长对于世间法则人类命数之事精通掐算,只需要凝神片刻,大部分人的一生就能叫他看个彻底,对于任规是否恢复了人类身体,他都不需要把脉就能看个分明。 刚刚有些温度的气氛又沉默凝滞起来。 白玉质看向道长:“你会算命?” 道长苦笑:“女居士,贫道的确略懂此道。” 本是利用法则根由来测算人间缘法,不过叫白玉质说出来,竟然像是那种江湖骗子的说法了。 白玉质说:“谁都能算?” 道长就点点头。 的确如此,谁都能算。 就算是任规,他虽然脱离了六道之中,却仍是此界之人,即便道长不能看出他今后命数,却也能对现在之事进行测算。 “那你也来给我算算。 ” 白玉质命令一般的这样说,道长其实也早有这打算,毕竟白玉质是他一搭眼就看出身怀隐秘的异世之人。 可是…… “不行!” 任规的反应很快,几乎是一把就将白玉质从道长身边抱到自己身上。 他好像格外厌恶命数这个东西,厌恶到甚至有些许恐惧。 其实白玉质本来也不相信所谓命数之说,白玉质的想法一直都是人定胜天,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命数是由其他什么来决定的。 但她是为了找一个合适的方式将惊喜送给任规。 于是她便说:“只是觉得好玩儿。” 任规受不了她用那种撒娇一样的眼神看自己,白玉质的娇纵任性在他看来都是在对他撒娇。 道长最终还是如愿以偿的算了白玉质的命数,为了能够精准测算,他甚至还仔细看了白玉质的面相。 “女居士有世人都爱的一副好样貌。” 道长本意是想夸赞一句,然后他便接着掐算,可这一句却叫任规误会了。 因为按照末日之前的算命先生的套路,一旦开口第一句说了个极好的好话,后边儿大概都跟着“但是”。 任规绷紧了脸,觉得一旦这个臭道士说了什么不利于白玉质的谶语,他一定会忍不住让臭道士血溅当场。 “但是…嗯??????!!!!!” 听见但是这两个字,任规的长枪都已经挑起来了,却没想到这臭道士竟然一改往日风轻云淡的做作模样,那个反问的语气词叫他说得格外重。 就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一样,道长半眯着的眼睛瞪得铜铃还大。 他指着白玉质:“女居士你你你你你…” 白玉质歪头。 他便又指着任规:“他他他他他…” 任规眼露凶光。 “想死?” 道长终于在任规的目光之中冷静下来,哆嗦着手指又掐了一次。 这一掐算的时间格外长,白玉质在道长的脸上看到了无数次从“不可能”“我是不是算错了”到“是真的”“震惊我全家竟然是真的”的面部表情变动。 在任规耐心告罄的前夕,他才终于面带红光的说了结果。 “奇迹啊,任居士,女居士她这显然是孕育之相啊!” 第198章 爱意 白玉质被任规脱掉鞋子抱着放好在床上,然后看着这个男人风衣凌乱的在地上四处乱忙。 他将白玉质的小皮鞋放好,又从柜子里面拿出白玉质柔软的睡裙,还有一双毛茸茸的保暖袜子。 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他时不时就要回头看白玉质一眼,看到床上的少女还安安稳稳的坐着,他才又转过去做自己的事。 “怎么,我是会飞吗你这么紧张?” 白玉质阴阳怪气出声,她真是看笑了。 自从臭道士说她怀孕之后,任规就一直是一副古古怪怪莫名紧张的样子。 时间回到在长鬼道之时—— “她这分明是孕育之相啊!” 道长万分笃定,神情激动。 他能不激动吗,任规在这个世界被迫轮回了多久,道长就主动在这个世界里徘徊了多久。 道长身为通晓天意之人,自然身怀救世之心。 这么久了,世界意识不仅没有靠着自己完全修复,甚至因为为了维持世界运转而变得更加虚弱,道长自然万分急切。 就在刚刚,他好不容易想出阴阳结合以合二为一之道,想要将希望寄托于白玉质与任规的子嗣身上,却又被任规一句不能生给打消了念头。 可一切竟然峰回路转,他掐算一番,竟然发现白玉质已经有了孕育之相! 也就是说,他寄托着希望的孩子,现在其实已经在母亲的腹中了。 这如何叫人不惊喜呢。 道长将他的掐算结果一五一十的告知任规与白玉质:“贫道精通五行八卦,此等掐算之术对于贫道来说绝不会有疏漏差错,刚刚贫道恍惚之中给女居士算了不下十次,次次结果如此,可见这便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他看向面无表情的任规,也是为这受了轮回之苦的男人感到一丝慰藉:“任居士,贫道便提前恭喜你了,你已得偿所愿。” 的确是得偿所愿。 任规轮回这么多次,从一开始的希望自己能够摆脱病毒重归人身,到后来的寂寞孤独渴望陪伴,到最后希望能拥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 他的愿望一步一步往后退,却还是在那条阻碍他的“线”之外。 可白玉质的出现,却让这一切都变成了现实。 净化之力缓解了他身上的丧尸化体征,白玉质成了他唯一的温柔乡,甚至于现在,她还有了他的子嗣。 对于任规来说,这过分美丽的现实更像是他渴求太久所以才自己虚幻出来的迷梦。 在听到“孕育之相”四个字的时候,任规甚至不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要做出什么表情,以至于他现在冷着一张脸毫无反应。 白玉质对他这样的行为很不满意,她手指用力戳他坚硬的胸膛。 那里紧绷着。 “怎么,你不喜欢孩子吗?” 继续戳戳。 “还是说你不喜欢我给你生的孩子?” 戳戳戳个不停。 “还是你就是不喜欢我,所以我干什么你都不喜欢?” 戳动的手指被一只冰冷的大掌接住,然后紧密的握上来。 任规将自己的体温用火系异能温热,动了动因为长时间凝视而晦涩的眼睛。 他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不管是孩子,还是白玉质,他都要爱到骨子里去了。 任规一开口,嗓音沙哑得不像话:“我、我喜欢,不是喜欢,是爱,是我爱你小姐。” 这一次,他叫她“小姐”,已经不仅仅是之前说的那样宠溺而纵容的感觉,更是他臣服之后的虔诚,任规将小姐当成了神明。叫她小姐,是满腔的爱意与几乎可以比肩信仰的汹涌炽热只能借着这样的称呼宣之于口。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女孩子,会在任规最厌世的时候突然像一道天光一样的闯进来,成为他腐烂生命中的救赎。 白玉质当时哼了一声,看起来像是有些满意任规的说辞:“你当然要这样,本小姐可是很辛苦的才怀了你的孩子。” 当时任规的目光都柔和得像是一汪大海:“是,我当然要这样,辛苦小姐。” 于是白玉质被抱着回到领主府,就有了现在的一幕。 任规总是觉得不真实,所以患得患失,不管干什么都要看到白玉质的存在才会安心,偶尔目光也会扫过白玉质还不明显的小腹处,然后像是用目光在抚摸那里一样的盯着看许久。 白玉质看他的样子,就说:“你可以摸摸的,本小姐又不会阻止你。” 她这个骄纵任性的人设是不是有点儿立得太成功了,怎么给这个大变态吓得都不敢摸摸肚子。 她看起来难道是这种脾气很大的人吗! 听见白玉质这样的话,本来就蠢蠢欲动的任规刷的扔下手中拿着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就这么几步路的距离而已,他甚至用了瞬移。 就这么出现在白玉质眼前。 任规半跪着,让自己完完全全的低了白玉质一头。 他仰头看着白玉质,眼睛中散发着细碎的光:“可以吗?” 问的像是要干什么一样,明明就只是隔着肚子摸摸宝宝。 之前在床上不也还是很嚣张的对她揉揉捏捏。 白玉质翻了个白眼,对他这狗样子很是无语:“你再不摸的话都别摸了。” 任规听不得这话,被异能温热的掌心小心的贴在白玉质小腹处。 那里都还没有一丝弧度,还是平平坦坦的。 任规便说:“还很小的。” 一句废话。 但是白玉质看着他的样子,竟然也接了话。 “是啊,还要很久才会长大,长大之后,就会陪在你身边了。” 如果丧尸有眼泪的话,白玉质觉得任规会立刻就哭出来,而且是那种会流大颗大颗眼泪珠子的哭。 因为他的神态表情,实在是有点可怜的样子。 激动得手都在抖。 胸腔之中饱胀的爱意在充盈着。 是那种就算现在立刻将他撕裂,他的心脏都会滚落到白玉质脚边的那种执拗又偏执的挚爱。 或许这样形容十分恐怖,可是任规觉得,他的确如此。 哪怕有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将自己的心捧给白玉质,想叫她看看,他真的好爱好爱她。 第199章 梦中的会面 白玉质睡了。 今天也算是干了件大事,不仅将原女主许栩解决了,还借由道长之口将有孕之事说出来。 任务的进程十分顺利,顺利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沉睡之中,白玉质不知道任规一夜都没合眼,就那样看着她的睡颜,像是喜爱的不知道该如何对她才好。 因为她现在沉浸在一段梦境之中。 白玉质能够很清醒的知道自己正在做梦,所以即便她发现自己现在不能联系上系统也并不慌张。 梦中她所在之处被一片白雾笼罩,混沌不可见他物,有一道窈窕身影正背对着她,看起来格外超然。 比起道长那种风轻云淡的修行之人的样子,她身上的淡泊气质更像是看透世间法则后自然而然的超脱。 好像感知到了白玉质的到来,这身影转身,露出一张出乎白玉质意料的脸。 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描述这样的一个人呢? 白玉质能看出她本有着白皙的肌肤和美丽的面容,可是现在这一切都被她皮肤上正在蔓延的绿色遮盖住,仅仅能从如同疤痕一样的绿色痂印的缝隙之中隐隐看到她原本的样子。 猜到了她是谁,白玉质觉得用满目疮痍来形容她实在是恰到好处。 “你来啦。” 她没有开口,可白玉质却听见了仿佛从空间之中四面八方涌来的声音。 白玉质不知道她为什么选择这样的方式将自己暴露在她面前。 她好像能感受到白玉质的想法与疑惑。 “早晚是要见面的,我知道,你也在找我,你需要我的能量。” 没错,眼前这位面貌丑陋的女子,就是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的化身。 与上一个世界的那东西不同,相比于一个黑色球体,显然这个能化为完整人形的世界意识要更强大。 白玉质问她:“你还能维持人类的样子,看起来也没有臭道士说得那么虚弱吧。” 她也只是试探而已,说实话,如果不是的确很需要能量,白玉质不会打这个世界意识的主意,她也曾问过系统,有没有办法能既获取能量,又能留下世界意识。 不过很可惜,系统并不了解世界意识这个群体,所以它回答说不知道。 世界意识看起来很想笑一下,但是面容上那一层丑陋面具一样的污染叫她不能做出任何表情。 她只能无奈放弃,对白玉质说道:“看来你对我们很好奇,没关系,既然你已经到了这里,我可以给你讲讲。” 有关于世界意识的秘密被她徐徐道来。 不是每个世界都有世界意识这一点白玉质已经知道了,但是世界意识居然也有严格的等级划分这一说是白玉质不知道的。 按照每个世界的规模、运行法则以及世界意识本身的发育程度,每个世界的世界意识会被划分为四个级别。 最低一等的世界意识就是白玉质第一次在星际世界遇见的那个样子,不能拥有人类躯体,只能以最初的形态出现在人前,这样的世界意识并没有太大的能量。 第二阶梯的世界意识就是像她这样的。 “你可以叫我翊。” 她这样说:“我们这一类的世界意识可以给自己取个名字,当然也可以不取,不过有了名字的世界意识就能够被人类感知到,就像你们俗世意义中的神明那样,我们可以听到人类的诉求并选择性的满足。” 白玉质没想到翊仅仅只是二级世界意识而已,就可以有这么大的权限了。 可是既然如此。 “那为什么还会有末世?” 翊苦笑:“因为不是所有的二级都是我这样的,有太多立场邪恶的世界意识,他们热衷于用自己的能量去污染同类。” 果然,人分善恶,世界意识也有自己的立场,而如果按照人类的世界推测,很悲哀的一点在于,邪恶力量一般都更强大。 所谓的邪不胜正,很多时候只是代表了一种美好愿望。 白玉质懂了翊的未尽之言。 她继续说。 “第三级的世界意识相比较而言就要少很多,我对他们的了解也不多,但是通常而言,他们或者非常冷漠,或者非常恶劣,甚至我曾听闻有一位,最喜欢封闭自己的记忆潜伏在人类之中,美其名曰体察人类。” 实际上大概率是为了戏耍这种在他们眼中犹如蝼蚁般的弱小生物。 翊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了,好像受到了什么不可逾越的限制,她只能摇摇头。 “就说这么多吧,我总有一种预感,你会触碰到那个世界的,即使不是现在。” “而我能做的,就是在这条路上,帮你一把。” 翊这样说。 白玉质问她:“你要怎么帮?” 翊便也没有半点隐瞒的回答:“你腹中双生龙凤,便是我和这个世界的一点生机,待到他们平安降生,我的力量会逐渐恢复。” 事实上,白玉质注意到了翊脸上那种污染的蔓延趋势已经越来越慢近乎停滞,这大概就是她自己即将恢复些许之后与这些污染抗争的结果。 那净化之力一旦出来,对于抵抗污染来说的确是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翊继续说道:“我也知晓,你并非此世之人,所以,等你准备离开的时候,我们会在梦境之外再见一面,那时,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白玉质想从世界意识身上获得的东西,无非就是世界意识的能量,翊当然也知道这一点。 既然如此,白玉质便知晓,翊自然有办法从她身上分离能量交给自己。 “送我回去吧,我的任务还没完成。” 白玉质毫不避讳翊自己是异世之人这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于能量的欲望与野心。 有了能量,她距离复活之后的幸福生活就更近了。 白玉质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经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管是谁,都是她复活过程中的过客,她会享受这一段段奇幻的命运,但是却永远不会沉浸。 只有复活,才是她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白玉质不惜一切代价。 她从梦中醒来,撞见任规含笑的眼睛。 第200章 隐忧 “睡得好吗?” 任规撑起自己半边儿身体,看起来满眼都是笑意。 他曾经也总爱笑着,但是那种笑与现在可完全不同。 之前那种像是用尺子量着刻出弧度来的笑,只是为了维持他那一套斯文败类的面具,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的情绪表达,而是用来掩盖他真实想法的伪装工具。 可是现在却不同,就连白玉质脑子里面的系统都看出来了,现在的任规笑得格外温柔。 系统悄咪咪的跟白玉质告状,它还不知道白玉质跟翊已经在梦中会面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宿主现在对世界意识已经比它这个系统了解的还多。 它只知道跟攻略目标争宠。 【宿主宿主,任务目标趁着你睡着,摸你的肚子,还摸你脸脸和手手!】 白玉质顿觉无语。 她清醒的时候邀请他来摸宝宝,任规还一副惊喜得不行的样子,谁知道这个大变态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是吧。 他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趁着自己睡觉的时候偷偷摸! 于是白玉质就皱着眉头,假意抱怨:“一点儿也不好,感觉肚子好重,一晚上像被压着一样,宝宝怎么这么胖!” 任规显然没想到白玉质会这样说,第一反应当然不是觉得两个小胎芽儿会重,而是反思是不是自己昨晚碰了太久叫白玉质不舒服了? 他是真的害怕自己把白玉质摸出个好歹来,抱着她就要出去找道士。 ——白玉质怀着的毕竟是非人物种的血脉,普通医生尚且查不出来孩子的存在,就更别说检查健康状态了,所以有问题只能找道士。 结果没想到,他刚一出门,在他怀中的白玉质就看到了一个她没想到会出现在这儿的人。 那人穿着简单利索,站姿挺拔,虽然人很清瘦,但是能看出她身上有那种上进不屈的劲头。 是陈思桢。 她应该已经在外面站了许久,肩头的衣服布料被初秋的雾沾湿些许,面上苍白,眼下有青黑的印子。 任规现在被白玉质一句话弄得格外焦躁,没功夫理任何人,绕开陈思桢就要走,结果却被她拦住。 “等等。” 陈思桢的嗓音沙哑。 任规暴怒:“滚。” 随之而出的是一道雷鸣。 他攻击言出法随,直冲陈思桢而去,下一刻就要瞬移到道士那儿去。 被白玉质拦住。 “你等等。” 同一句话,被不同的人说出来是完全不同的效果。 任规一只脚都已经迈进空间里去了,又硬生生停下来。 “怎么了?” 他显得很紧张,比狼狈躲避会自动追踪的雷击的陈思桢脸色还要差。 白玉质拍拍他胸膛当做安抚:“我要跟她讲话。” 对于陈思桢此人,白玉质并不反感,甚至颇有些欣赏。 即便白玉质自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是出于朴素的善恶观念,她对像陈思桢这种有些极强责任感的人还是有些宽容的。 这一点宽容让白玉质愿意停下来听她说话。 “谢谢,”打向陈思桢的异能停下,她喘着气,对白玉质说,然而紧接着,她便又问道:“我父亲,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白玉质将陈争富带走的事情整个基地的人都能打听到,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陈思桢能知道也并不奇怪。 她之所以来问白玉质,估计也是因为她能打听到的消息也只到这里了。 至于陈争富从白玉质的地牢里面出来之后又被许栩杀人灭口一事,以陈思桢目前在基地的实力与地位,肯定是打探不出来了。 “被你的好姐姐带走了。” 白玉质也不瞒着陈思桢,她一向奉行敢作敢当的信条,但是不是她干的,她也不接这屎盆子。 至于陈思桢信不信,那就另说。 不过很显然,陈思桢对于许栩此人也是有些了解的,她听闻白玉质的话,没有半分怀疑。 “其实我知道,我父亲大概是被她杀了。” 陈思桢面无表情,但眼角却落下一滴眼泪来,即便陈争富对于许栩开始是多么可恶的一个继父,但是对于陈思桢这个亲生女儿,陈争富却也不是一无是处。 他那卖玉佩的钱,一半儿自己偷偷买酒请客花了,另一半却给了陈思桢这个唯一的亲女儿。 “我父亲早年给了我一大笔钱,当时我还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却能明白些。” 陈思桢从白玉质对陈争富和许栩的态度以及白书悔夫妇的所作所为中推测出了事情真相,此时此刻,她出来找人,一是不死心想着找到陈争富,二也是为了跟白玉质这个当事人道歉。 “对不起,不管怎么样,我终归是那笔钱的既得利益者。” 陈思桢鞠躬,白玉质也不心虚的受了。 这是原主应该得到的。 “我还想问你最后一件事,许栩她,死了吗?” 陈思桢也不想问,她对这个姐姐的想法格外复杂,既有对继姐在家中被自己父亲功利对待导致她性情扭曲的愧疚,又因为她到底还是要了自己父亲的命而憎恨。 这种复杂的情绪让她不能直接杀了许栩,却又不愿意原谅她。 所以陈思桢选择了问白玉质。 她想知道许栩最后的结果。 “她没死,但是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疯的彻底,如果你想,我可以让你亲手杀了她。” 净化之力被收回,许栩死还是不死其实都无所谓了,她已经不是那个能影响整个世界存亡的界眼,现在真正能拥有生门力量的,是白玉质腹中孩儿。 所以白玉质不吝于给陈思桢这个权利。 不过,陈思桢还是摇了摇头。 “不了,我知道我做不到。” 她转身走开,临走之前留下最后一句好心的提醒:“我继母是个柔弱的女人,但是如果柔弱的女人选择爆发,或许对于强者来说,也会有麻烦。你小心。” 言尽于此,但隐忧已然暗自生长,说不定某天,就会显现。 第201章 出事 白玉质成了整个基地里面谁也碰不得的宝贝蛋。 自从陈思祯来找过白玉质之后,白玉质自己倒是觉得无所谓,但是任规很显然升起了警惕之心,在白玉质怀孕初期的前三个月,除了白玉质自己还有任规之外,也就只有一个道士知道此事。 直到月份越来越大,那天江栖梧来领主府找白玉质的时候甚至有些迟疑的问了问。 “囡囡在领主这里过得很开心吗,妈妈怎么觉得囡囡好像胖了一点点。” 江栖梧还怕女儿会不高兴,所以说的时候格外的小心翼翼。 其实她是害怕女儿会不会生了什么病,因为肉眼可见的脸蛋四肢都没有什么变化,却只有肚子有了凸起的弧度,这看着就不是自然而然的长胖。 白玉质嘴角没忍住抽动了一下,她独来独往惯了,虽然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这个世界的原主还有父母需要顾及,但是她还是忘记了这一茬。 别人也就算了,总不能对着原身的父母还要等孩子出生了才让他们从外人嘴里听到消息吧。 之所以不说,是任规从道长那里听说了怀孕头几个月的时候怀得不稳,如果随处说的话孩子可能就不愿意来了。 再加上陈思祯那天的话到底还是在任规心中留下了痕迹,就算是他再强悍,对于白玉质和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任规也害怕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所以索性就瞒着所有人了。 现在三个月已经过去了,眼看着孩子稳当得不能再稳当,江栖梧也有所怀疑,白玉质索性就不再隐瞒。 “妈妈,其实我怀孕了。” 白玉质现在都还记得当天江栖梧的表情,那种既震惊又开心的样子,的的确确是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她在为白玉质高兴的同时也在担心自己的女儿会不会因为孕育孩子而受苦。 自从那天之后江栖梧就算每天忙于实验,也要抽时间给白玉质用各种食材煲汤,说是要好好滋补。 于是白玉质就每天顶着粉扑扑的小脸喝。 她这样的情况,渐渐的,就算没有人主动往外说,但是基地里面敏锐的人还是都猜到了什么。 有人还感叹说:怪不得平常看起来笑眯眯很吓人的领主现在笑得都是如沐春风的感觉了,原来是因为领主夫人有宝宝了! 在任规和白玉质的默许下,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基地。 其实白玉质能够这样毫不顾忌的公布自己怀孕的消息,也是为了陈思祯临走之前的那番话。 陈思祯现在已经不在禁舟基地了,那天她过来找白玉质要一个答案,之后既没有去找疯了的许栩报仇,也没有再回到继母身边,而是默不作声的在当晚就离开了基地,白玉质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总之就是一走了之毫无音讯。 她那天的话绝对是察觉到了许母有了什么小动作,但是她又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所以她临走之前提醒白玉质要注意。 可是她走后,任规也派人去监视了许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离开了陈思祯的保护,许母失去了唯一的依靠,曾经那个在许栩嘴里是个没用的菟丝花废物的母亲,也渐渐的开始学着自己养活自己。 根据前来禀告的人说,许母每天也不跟谁交流,就只靠着给一些异能者擦拭枪械或者帮着食堂清扫卫生来勉强维持生活。 按理来说到了这个程度,许母这种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地位的人,根本不可能对白玉质这个生活在重重保护中的人造成什么威胁,但是白玉质却不觉得陈思祯会说谎。 许母一定有什么暗中计划着想要对她不利的事情。 任规曾经抱着白玉质说:“我把她杀了吧,这样,你就不会有危险了。” 但是白玉质并没有同意。 她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做完,如果就这样杀了许母,或许她会错失什么信息。 明明这个世界的拼图在她手上已经还原出了最初的样貌,但是白玉质却还是觉得缺了一块虽然不是至关重要但是却弃之可惜的信息点。 这是她阻止了任规直接杀掉许母的原因,任何一个跟许栩这位曾经的主角有至关重要的联系的人都不会毫无作用。 陈争富尚且如此,更何况许母这个亲妈。 可是白玉质等了三个月,许母却还是没有任何行动,白玉质已经没有那个耐心了。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她此番将自己怀孕的消息暴露出来公之于众,也不是没有想要引蛇出洞的原因。 如果许母真的存了坏心,在没有什么比现在更适合报复的时机了。 而不出白玉质所料,在她暴露出怀孕的第二个月,也就是她有孕五月时,许母这个蛰伏在暗处的人终于开始行动了。 只不过她的方式还真是叫所有人都没想到。 这一天,白玉质一如往常在领主府里面喝着江栖梧送来的甜汤,今天江栖梧忙得脚不沾地,所以即使做了汤品,也没办法自己给白玉质送过来,所以现在是任规在陪着白玉质。 任规这个准奶爸做的也是蛮好,知道末世了,婴儿用品稀缺得可怜,干脆就在江栖梧来陪伴白玉质的时候就满世界的瞬移去找干净的、他的血脉能用得上的婴儿用品。 今天也是赶巧了,这一个星期,就只有今天是任规陪白玉质喝甜汤。 喝到最后一口,领主府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就是小小的敲门声。 这是任规特意交代过的,白玉质孕期格外喜欢睡觉,怕敲门声会惊醒她。 那人好像格外急切,看任规没有立刻回应,竟然还小小声的喊上了:“领主,领主您在吗,出大事儿了!” 白玉质享受甜汤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听见这样的话,第一反应就是许母终于开始搞事情了。 也的确如此。 因为任规将门打开的时候,白玉质清晰的听见来禀告的人这样说。 “领主,咱们基地不知道哪来儿的疯婆子,说是要在城楼上跳下去,用自己的血肉吸引丧尸!她还抓了一堆没变异的老鼠什么的,一窝一窝的,眼看着是要把老鼠也都摔死。” 不管什么动物,只要血腥气大,就都有引来丧尸的可能性。 禁舟基地的人平时进出都是很注意不要让血腥气在身上停留太久的。 许母是想赌一把,想要跟整个基地的人都同归于尽了。 白玉质放下小碗,觉得许栩别的本事没有,对于她亲妈的确是很了解。 许母此人,的确是懦弱无能且天真到愚蠢的地步。 第202章 威胁 白玉质赶到现场的时候,地面上已经围了不少的人,大部分都是在看热闹。 在末世之前人性的弊病就已经在很多事情上都体现的淋漓尽致了,比如说很多时候,人们看到一个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人在高处摇摇欲坠,首先想到的不是规劝,而是大吵大闹的起哄,对其恶语相向。 和平盛世尚且如此,谁又能指望末世三年后的世界上,还有多少道德高尚的人呢。 许母这一出闹剧,对于基地的其他人而言,其实只是茶余饭后少见的笑柄而已。 她面容苍老,比起之前白玉质在树林里面见她第一面的时候要沧桑许多,可能是因为失去女儿的打击和失去继女庇护的双重压力下让她过的格外辛苦,所以才会如此。 此时此刻,她手上提着一个大黑笼子,里面就装着不知道哪儿来的老鼠。 许母看着下面乌泱泱的人群明显很不适应,但是她瑟缩着,一直在喊要见任规和白玉质。 “我在这儿呢,你要干什么?” 白玉质的声音一出来,所有人都自发让出一条方便通行的路给她。 任规就紧紧跟在白玉质身后,寸步不离。 许母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而白玉质则站在地面上。 二人之间明明是许母在上白玉质在下,却因为许母的瑟缩姿态显得更像是白玉质在居高临下。 黑色笼子里面的老鼠眼冒红光,不停的吱哇乱叫,它们即便没有感染丧尸病毒成为变异动物,但是在这个处处污染的末世里面生存,当然也不可能跟普通的动物一样了,具体边现在它们格外的暴躁,一直在冲撞笼子。 许母显然被这动静吓了一大跳,但她强撑着。 “我、我知道你们不会怕我,但是如果我死了,你们也绝对会有麻烦!” 她的声音算不上有底气,可是却十分的坚定:“只要你们把我的女儿还给我,我带着她立刻就走,我们再也不会回来!只要你们能把她放了,我就什么都不会做!” 白玉质能理解许母身为一个母亲,她真的很想救许栩。 但是白玉质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被人威胁的性格,说到底,如果不是许栩贪得无厌,她又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 如果许栩不拿走原主的玉佩,哪怕她不重生,只要她别那么自以为是的觉得陈思祯在嘲讽她排挤她,在陈思祯的保护下她一样能生活得不错。 就像是许母之前,哪怕陈思祯没有异能,她都能护得住陈争富和许母二人,更别提按照原本的轨迹,陈思祯本该是一位十分强悍的异能者。 如果白玉质不处置许栩,那原本世界的走向里面,无辜失去独女的白书悔和江栖梧夫妇又是何其可怜呢? 说到底,人类的悲欢本就不能相通,许母只知道自己的女儿被逼疯了,却不知道她的女儿又害死了多少人。 “你是觉得你从这里跳下去,渗出来的血迹就能吸引来大批丧尸?你还真是被保护的太好了,离开了陈思祯,你就连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则都摸不清了。” 白玉质平静的告诉这个中年女人残忍的真相:“我告诉你,就算是十个你跳楼死在这,连带着你那一笼子的死老鼠,都不会有让禁舟基地解决不了的丧尸出现。你死了对我也没有任何影响,你明白了吗?” 不知道是什么让许母有了一个人连带着几只老鼠的出血量就能吸引大批丧尸的错误认知,就算她死了,难道基地里面的人不能处理尸体吗? 如果她真的有这种念头,最好的办法不是跳楼自杀,而是把自己埋进土里慢慢割腕放血,只有血液浸透土壤,或许才能一直留存着,让丧尸慢慢凑近。 可是不管怎么样,许母都还是不能达成让白玉质死亡的目的。 因为丧尸这个群体,本来就不能违抗任规。 许母被说得一愣,她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在长达三年的末世里,她甚至都没有亲自动手杀死过一个丧尸,每当危险来临,陈思祯都会坚强的挡在所有人前面,直到彻底安全。 因此,她只知道血液能够引来嗅觉敏锐的丧尸,却不知道如果想要达成目的,需要大量的鲜血。 许母痛哭出声,却还是不愿意放弃最后的希望:“就算我不能将丧尸引过来,但是,但是你不是怀孕了吗!我会用我的死亡来诅咒,如果你不将我的女儿还给我,那你和你的孩子也都不会善终!” 她什么都不懂,只能用最笨的手段,试图用这种威胁的办法叫白玉质妥协。 许母看着白玉质已经隆起得很明显的小腹处,一直在哭,她已经失去理智语无伦次了,一边用诅咒想叫白玉质感到害怕,一边却又打起了温情牌。 “你也要做母亲了,你应该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对不对?我、我只是想要回我的女儿而已,她已经受到惩罚了啊,不管怎么样,你们总不能叫她去死啊,她才二十几岁而已……” 白玉质快要听笑了。 为什么许栩不能死呢? 她可以害死别人,但是却因为她只有二十多岁,所以就不应该死吗? 若是顺应末世弱肉强食,那么白玉质比她强,自然可以决定她的生死;若是世界还有一点儿公理,那杀人偿命,许栩死得一点儿不冤。 跟许母这种人讲理,是讲不明白的,白玉质也不想浪费口舌,不管许母是为了什么,就凭借她刚刚竟然想用孩子的安危来威胁白玉质,白玉质就不会让她活了。 白玉质可不是好脾气的人,她管不了这话是许母心中念头还是口不择言,总之,这种冒犯,对于白玉质来说不可原谅。 既然许母这么想见她的女儿,就让她们两个在地狱团圆好了。 白玉质耐心告罄,她冷声道:“你手上的那东西,怎么来的?” 这个时候了,如果想要搜集到这么多老鼠,那许母手上肯定要有粮食,她一个独立生活都费劲的人,上哪儿去找的这么多食物。 事出有妖,白玉质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第203章 装疯卖傻,鹿死谁手 看的出来,许母对白玉质的质问显得很是心虚不安。 她支支吾吾:“你、你别管是从哪里来的,你先告诉我,我女儿现在在哪儿!” 白玉质冷笑。 不见棺材不掉泪。 “你想知道你女儿在哪儿是吧,你想见她?” 听见白玉质这么说,许母眼睛一亮,她连连点头。 “我想!我想!你把她放了,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简直是放屁。 白玉质看着许母,她就是传统的小镇妇女形象,看起来淳朴老实,可是要真是什么老实人,会干出这种诅咒人家尚未出世的孩子的事情吗? 根本不会。 既然她并非看起来那么老实,要是白玉质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把许栩给放了,许母为了能让自己跟许栩安然脱身,肯定也会留个后手。 什么全部都告诉她,都是屁话。 白玉质不信许母。 白玉质叫人将被关在地下监狱的许栩带出来。 她看起来就完全是个疯婆子的模样,浑身脏污呆呆傻傻,偶尔嘴里会发出无意识的呓语和尖叫,明明白玉质已经很长时间都没叫人折磨过她什么,却还是一副惨象。 许栩身上散发出很久没有清理过的臭味,叫人作呕。 周围的人看到许栩这样,或是掩住鼻子或是倒退几步,总之这个曾经在基地里面也算是众星捧月的女人,现在已经被万人唾弃。 许母一看到许栩这个样子就呆住了,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变成这个样子,心中对白玉质的恨意越发浓重。 她现在甚至都开始憎恨起自己那个一走了之的继女,如果不是陈思祯当初不管她怎么哀求都不同意去找白玉质要求放归许栩,她的女儿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白玉质看着许母,从她那双不会隐藏情绪的眼睛里面看到了恨意。 “喏,在这呢,你看到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许母咽了口唾沫,艰难的开口,她几乎每说一个字都要停顿片刻:“是、是我干散活攒下来的。” 这话不仅是白玉质自己不信,就连围观群众都觉得不信。 有认识许母的围观者说:“你可算了吧!就你平常干的那些活,你自己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还能攒下来招老鼠?” 白玉质似笑非笑的盯着许母。 “不说实话是吧,”有人将许栩拽到白玉质旁边,白玉质抬手,任规在她手上放了个带倒刺的金属鞭子:“你是不用吃苦头的,有人会替你受着。” 那鞭子一节一节的泛着冷光,若是抽在人身上,不带下来一大片肉是不可能的。 白玉质毫不留情的就将鞭子一甩,几乎可以听见金属划破空气的簌簌声,那鞭子在许母的惨叫声中精准的打中僵硬着身体却一动不动的许栩身上,瞬间而已,许栩身上就出现了一道格外狰狞恐怖的血痕。 白玉质挑眉。 哦豁,好像发现了什么大不了的秘密了。 当鞭子抽下去的瞬间,白玉质是紧盯着许栩的,这倒不是因为她怀疑许栩是装疯卖傻,主要是因为她相信人类是有本能的躲避伤害的反应的。 所以就算许栩已经成了个疯子,在白玉质抽中她之前她也会条件反射性的规避伤害,她或许会尖叫或许会瑟缩,但是绝对不会是一动不动的毫无反应。 因为许栩不是个植物人。 就算是疯子,那她也还是个活生生的有意识的人。 白玉质之所以看着她,是为了瞄准。 但是刚刚许栩的反应却格外的不正常。 白玉质刚把鞭子举起来的时候,许栩的反应是明显对这个东西很警惕的,因为她僵硬起来的身体代表着她害怕并抗拒这条鞭子会给她带来的伤害。 可是,一直到鞭子真的抽在她身上,她都一动不动毫无躲避反应。 如果这不是许栩有意为之,白玉质真的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有什么是想不通的呢,原来许栩早就给自己留了后手。 她在白玉质面前装疯卖傻保住了自己的一条性命,其实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给许母留下了空间之中的一部分物资、甚至可能留下的就是空间本身——毕竟许栩那个所谓的空间异能根本就不是真的异能,可以剥离出去也在意料之中。 而许母就负责找准时机利用这些物资干点能闹出动静的“大事”来,目的就是让白玉质将许栩放出来。 许栩之所以到了现在还在伪装,只是因为她没有办法在任规的监视下全身而退。。 就在白玉质看透了她伪装准备直接让人把这该死的母女两个拿下的时候,许母突然回头。 那个城墙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去一个小孩子。 那孩子看起来也就三四岁大,颤颤巍巍的从楼梯上面爬上去,他还小,不知道自己靠近的是什么人,只知道一味凑近。 许母看着那孩子,露出个古怪的表情,她从身后凭空拿出一个棒棒糖来,末世的孩子哪里吃过这种东西,当下就被香甜的糖的气息给吸引住,一步步的扑向许母怀中。 “是小宝!” 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女子尖利的哭声,她呼唤着被许母猛地抓紧怀里的孩子。 那孩子没拿到棒棒糖,却被许母用力的掐住尚且细嫩的脖子。 许母面容扭曲,声音尖锐:“放了我女儿,要不然,我就掐死他!” 许母手中的笼子因为她大幅度的动作倒在地上,里面哄着眼睛的老鼠四处乱爬。 它们围绕在许母身边,这东西在末世里根本不怕人,逮到东西就啃咬,正好许母将手里的孩子掐着架高,这群老鼠便开始咬许母的腿。 被咬坏了的肉在被老鼠撕开的裤腿破洞中隐约能看出狰狞的血肉,被咬到的地方已经呈现出黑紫色,可是许母沉浸在紧张的情绪里面竟然没有发现。 眼看着到了的这个时候,许栩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也就不再伪装,她狠狠捂住自己还在流血的伤口。 随后恶狠狠的瞪着白玉质,嘴角咧开狞笑:“瞧瞧,真正的战争现在才开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第204章 形势反转 那个无辜的小孩在许母手中的哭叫声越发尖利,看的出来许母并未因为他是个尚且年幼的孩子就手下留情。 孩子的哭声和孩子母亲的乞求声与许栩得意的笑意掺杂在一起,让白玉质觉得格外恶心。 白玉质看向许栩,这个女人被选为女主也不是毫无道理的。 她的确心狠手辣,并且格外谨慎。 许栩这么长时间的装疯卖傻下来,如果不是今天被白玉质看出马脚,说不定还真就能瞒天过海了。 许母拿捏着那个孩子,小男孩的哭声在白玉质和许栩的对峙期间变得微弱起来。许母从来没有杀过人或者是丧尸,她对于一个孩子的承受能力并不能准确的预估,这导致她紧张的掐住男孩时完全没有放轻力道。 许栩皱眉,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看见没,你要是再不放了我,他就死了!” 其实她对于许母的办事方法并不是十分满意,不过她那个什么事儿都干不成的妈能做到这个程度也算是可以了。 许栩用那个小男孩的命来威胁白玉质,她以为白玉质一定会心软。 可让许栩没想到的是,白玉质听到了她这样的话却只是冷冰冰的笑了一下,许栩现在还被特殊的绳索捆绑着,她唯一具有攻击效果的异能已经被白玉质收走,所以她还是狼狈的跪在地上。 白玉质笑着凑近许栩耳边,还有些嫌恶的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许栩身上是装疯卖傻时刻意没有清理的脏污。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救他吧。” 许栩瞪大眼睛。 比起刚才那副自以为是的嘴脸,白玉质更喜欢看许栩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她接着说:“他死了,不是很好吗,到时候还有什么能威胁我呢?” 许栩大吼:“难道你就不怕他的母亲怨恨你吗?” 这个小男孩的母亲许栩认识,是个少见的高等级女性异能者,她从末世开始就独自一个人抚养还没断奶的孩子,却依旧能把小男孩养的白白胖胖,足以见得这是一个能力十分强悍的女子。 许栩想要用这一点让白玉质妥协。 一个同在基地的高等级异能者,对于禁舟基地和白玉质来说,算得上不小的麻烦了。 可是白玉质却一副被提醒了的样子,恍然大悟道:“你说的确实没错,我应该吸取这次的经验教训,省得再出现个你妈妈这样的臭老鼠在我眼皮子地下蹦跶找不痛快。” 她笑得人比花娇,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我只需要把她也当场杀掉,不就没有人会报复我了吗?” 白玉质一边与许栩对话,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城楼之上的情形。 她早在许母挟持住孩子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些古怪的老鼠在啃咬许母的小腿,白玉质告诉系统。 “你帮我看着,等她小腿上的伤口彻底变成黑色,你就叫我。” 系统领命。 被老鼠啃咬出的伤口可不是什么好弄的普通小伤,末世之前被老鼠啃伤的人都有可能感染鼠瘟,那这种末世出品的大老鼠就更是病毒的绝佳传播体了。 按照许母腿上伤口的颜色来看,这种病毒的爆发将会来得格外快。 等到病毒彻底爆发,许母将会陷入混沌与痛苦之中,那个时候就是救人的最好时机。 而一旦小男孩回到人群之中,形势就会瞬间反转。 到时候的许栩,是会为了救自己的妈妈屈服,还是会就这么狼心狗肺到底,那可真是一场叫人格外期待的好戏。 白玉质用语言不断刺激许栩,许栩的确不是真的疯了,但是因为失去了异能又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面这么久,她的精神状态也濒临崩溃,所以哪怕是一些简单的羞辱都能让她痛苦的破防。 这一点白玉质十分清楚,她拿捏着许栩的精神防线。 许栩陷入了白玉质的语言陷阱,她现在已经不能冷静的思考了。 其实如果白玉质真的不想救人,她大可以现在就将许母拿下或者就地斩杀,连带着许栩自己,都能被她麾下忠实的犬轻易捏死。 但是她没有。 这就代表白玉质给了那个女异能者一个救人的机会,她不会亲自救人,但是也不是一点儿生路不留。 在不影响她自己的情况下,白玉质不会要任何人的命。 一切都看女异能者自己能不能反应过来了。 不过说到底,白玉质也没那么好心,她不会亲自费劲去救那个坏了她事儿的孩子,是死是活都看命吧。 许栩是静不下心来思考,而许母则是没有那个脑子,所以一时之间,她们陷入僵持。 但是他们两个想不明白,不代表别人也看不清楚。 小男孩的母亲、那位强悍的女性异能者已经看清楚了白玉质的意思,她感激的看了白玉质一眼,随后配合着白玉质一起做戏。 “求求您领主夫人,您救救我的孩子吧!” 白玉质冷漠:“为什么要我去救,你的孩子,你自己不会救吗?” 女人便狠狠咬牙,看着白玉质的目光失望又怨恨。 许栩被她突如其来的参与其中吸引了注意力,竟然一时没注意到站在城楼上的许母猛地一下竟然摇摇欲坠。 【宿主!】 系统提醒白玉质,白玉质当机立断,立刻给了女人信息提示:“让你自己去救,你看我干什么!” 同时捏了一把站在自己身后的任规腰侧。 任规心领神会,女人动作同样快如闪电。 这孩子的母亲是个土系异能者,城楼之上的距离与她而言根本毫不费力。 女人手一抬就是一个高高的土墙将她原地托起来直冲城楼,而任规也从另一方瞬移,直接到了许母身后。 这个时候许栩发现白玉质的意图,正想要提醒许母,却也已经是来不及了。 女人到达城楼之后立刻攻击许母,许母手上的力气因为病毒的侵染而松开,孩子垂直落下被任规接住。 白玉质眼睁睁的看着任规接住那个孩子之后很是嫌弃的用手提溜着孩子的后脖领子,就那么一甩,将孩子甩进了母亲的怀抱。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白玉质不由自主的想到,如果她的两个崽子出生之后任规敢这样甩,她就要掐死他。 要是让任规知道了白玉质现在的想法,他一定会哭笑不得。 他怎么可能这样对他期盼已久的血脉,那定然会是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如珠似宝的宠爱着的。 白玉质回过神,看向许栩。 她的神情狰狞而恐怖。 第205章 受刑 那个女性异能者抱着自己的孩子下来,还不忘了将陷入抽搐的许母也一起抓下来。 她现在格外感激白玉质,同时对这个挟持了她孩子的女人恨之入骨。 但是女人知道,许母此人与白玉质有旧日冤仇,所以压下了想要将许母折磨致死的念头,将许母丢在地上,交由白玉质处置。 那孩子尚且年幼,被这一遭弄得啼哭不止,女人只能匆匆告退去安抚孩子。 事情到了现在,许栩已经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她看着在地上抽搐并不断口吐白沫的许母,眼睛血红。 白玉质不知道她是因为许母的操作失误导致她计划失败而怨恨,还是因为许母毕竟是拼了命也要救她的母亲而为其现在的惨状而悲伤。 总之,许栩的脸色差到极点。 可是白玉质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许母手中用来招老鼠的食物还有那个用来吸引小孩注意力的凭空出现的棒棒糖,这些东西的来路已经十分明了了,那就是空间。 许栩的空间是可以被完整剥离转移到另外的人的身上的。 要是不知道许栩是装疯卖傻的也就算了,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探查出空间的使用方法。但是既然知道了,那么白玉质就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总不能真就把空间这个好东西留在许栩身上吧。 那可就太可惜了。 白玉质并不打算就停留在领主夫人这个地位上,等到孩子出生,这个世界的末世早晚都会结束,所谓领主便也就没了实际意义。 如果能将许栩手上那些囤积起来的物资物尽其用,成为雄霸一方的雄主就易如反掌了。 “说吧,空间是怎么转移的。” 许栩现在所有的后路都被堵死了,她已经不可能再有逃出去的机会了。 现在白玉质给了她两个选择:“你说了,我可以让你和你妈妈痛痛快快的死,但是你要还不说的话……” 白玉质的未尽之语被她脸上的笑意展现出来,许栩看得一哆嗦,明明是越来越美丽的脸庞,却叫她一次比一次恐惧。 许栩别过脸,不敢直视白玉质的眼睛。 “我不知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许栩还在嘴硬。 不过白玉质也想到了,以许栩的性格,她就算让空间的秘密永远被埋藏在时光里,也不想要让白玉质得到。 白玉质不想再浪费时间,她坐在任规准备好的柔软座椅上。 “你会知道的。” 她意味深长。 既然嘴这么硬的话,就让她试试看命会不会也能这么硬好了。 许栩惊恐:“你要干什么?” 白玉质手上挥舞着小鞭子,笑嘻嘻:“你猜猜,下一秒,我的鞭子会落在你身上,还是你妈妈身上呢?” 现在白玉质钟爱这种精神折磨与肉体折磨一起进行的折磨方式,尤其是对待许栩这种人。 许栩对于许母还有多少感情,白玉质不知道。但是对于许栩这种贪生怕死的人来说,不管在场的另一个人是谁,只要让她面临这种境遇,许栩一定会做出让白玉质觉得有趣的反应。 这是一种能够作用于大部分人的心理影响。 当你看到一个人在你面前被打得血肉模糊,而伤害她的武器又随时会在你身上落下的时候,那种心理上的恐惧会让你的肉体疼痛变的更加剧烈,就像是你也同时承受了作用于另外一个人身上的伤害一样。 而当这个人是与你关系亲近的人的时候,这种作用会变的更明显。 许母现在还躺在地上不断抽搐,她身上的鼠瘟虽然不至于让她立刻死亡,却能够让她受不少活罪。 这份苦,严格来说就是因为许栩。 如果不是许栩跟许母交代了什么,许母一个软弱无能的妇人,根本没有这份本事,也没有这份胆量跟白玉质挑衅。 白玉质倒数:“3,2,1。” “一”字出口,许栩还在咬牙犹豫,她身上之前被白玉质抽出来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白玉质看着那里,毫不犹豫的就是一鞭子下去。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被许栩咽进肚子里,只不过白玉质却对这样的成果并不满意。 “啧,”白玉质失望的看看自己的手:“她总是在动,我都打不到之前的地方了。” 朝许栩血肉模糊的后背上看去,果然,那里有两道距离很近的伤口 。 白玉质是真的瞄准了上一道鞭痕的,只可惜,她在这方面不是专业的,做不到那么精准,更何况现在的许栩还在乱动。 任规看不得白玉质失望,他想要接手,可白玉质又不让。 上次的时候任规就发现了,他的大小姐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她喜欢血债血偿的原始报复方式,并且面对许栩的时候,这种报复感会格外强烈。 “你把她吊起来,像上次那样。” 白玉质命令任规,颐指气使的小模样在任眼中是娇蛮可爱,但是看在别人眼里,却实在与恶鬼无异。 这么个清纯美丽的少女口中说出来的话,竟然恐怖如斯,如何不叫人觉得后颈一凉。 比起第一次来说绿得更浓郁的藤蔓破土而出,不过片刻就将许栩像捆死猪一样的捆起来,许栩的四肢被拉得格外开,像是下一刻这藤蔓一收紧,她就会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撕扯开。 不仅是许栩,任规很有眼色的将许母同样以这种方式架在空中,母女两个面对面,一个血肉模糊,一个意识不清。 白玉质很满意,抬起手,任规轻笑一声,动作顺畅的弯腰下来,白玉质就在他肩膀上拍拍表示奖励。 她打量着许栩,然后发出动听的声音:“许栩呀,你猜猜看,这第二次,是你还是她呢?” 第206章 曙光 簌簌、啪——簌簌、啪—— 鞭子的破空声和抽打在人身上的声音交错响起,许栩已经不知道挨了多少打,浑身上下基本上都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而许母也受了不少鞭子,这种尖锐的疼痛感让她从毒性中清醒过来一些。 许母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对面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女儿。 “别、别再打了……” 许母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而许栩抬起头,目光凶狠的瞪着她。 白玉质看向许母,她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你要说吗?” 事到如今,白玉质看着许栩,她估计是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了,不过现在看来,事情从许母这里或许有转机也说不定。 白玉质今天就是恶人当到底,原本对于空间的执念也算不上多深,只是不想让许栩这个该死的东西占到半点儿便宜而已。 可是许栩的负隅顽抗彻底激起了白玉质的好胜心,今天如果拿不到空间,她不是白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了。 白玉质知道像是许母这样从小镇上出来的普通妇人,多多少少心里会有些迷信和忌讳。 “如果你说,我可以留你和你女儿一个全尸,否则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你们两个也是缺胳膊断腿的孤魂野鬼。” 许母打了个哆嗦,或许是身上太痛了,也或许是白玉质的话让她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总之,许母肉眼可见的动摇害怕。 许栩拼了命的想阻止许母,可是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多也只是能做到摇摇头而已,至于发声,她的舌头早在承受鞭刑的时候就被她咬烂了,根本说不了一句话。 这也是许栩对于白玉质最后的抗争,她以为只要自己说不了话,空间的秘密就会永远是个秘密。 如果让白玉质知道了许栩的想法,她或许真的会笑呢。 为了一个对于白玉质来说有些意义的消息,她都能把自己的命给搭上。 就许栩现在的样子,用一句现代流行的话来说,这或许就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许栩所在的地方之前还有很多人看热闹,可现在,周围除了白玉质和任规,已经没有任何人愿意在这里触霉头了。 许母看着许栩,她是真的害怕了。 她和女儿拼尽全力也斗不过白玉质的。 那既然现在都已经难逃死路,为什么不选择体面一点儿的死呢。 许母断断续续的开口,将一切都交代了出来。 白玉质听完,干脆利落的挑开许母左手手腕内侧的皮肉,那里涌出来的竟然不是血液,而是一个白色的微小立方体。 原来所谓的空间,真的就是像游戏背包那样,白玉质透过这个立方体,甚至能看里面同样像是被压缩了很多倍的各种五颜六色的食物和用品。 这东西甚至不用直接塞进人的身体里,可以暴露在外面,直接成为一个限定固定人员可存取的移动性大型仓库。 还是丝毫不占据地面空间并且能长久保鲜的压缩仓库。 白玉质将这东西丢给任规,没再看许母,叫人给了她一个痛快。 而许栩,她因为空间被白玉质拿走而不断挣扎,眼睛通红眼球凸出,已经完全成了被欲望支配的怪物。 白玉质轻声:“弄死吧。干净点。” 这一回,是彻底结束了。 * 五个月后,白玉质成功诞下了一对龙凤胎宝宝,任规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将那个立方体空间一分为二,镶嵌进金属里面做成了平安扣的样子,给了两份宝贝一人一个。 净化之力因为宝宝们的出生而日益强盛起来,在普通人不知道的时候,世界上的丧尸增长速度越来越缓慢,到了最后,已经没有自然新增的丧尸出现了。 而白书悔和江栖梧夫妇二人成功研制出了可以广泛普及的病毒抑制剂,只要丧尸咬伤或者抓伤的伤口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都能迅速有效的防止感染。 双管齐下,再加上任规有了白玉质和两个宝宝之后也不再是一副厌世摆烂的鬼样子,属于是每天打卡把丧尸召唤到家里来杀,一点儿都不带对自己丑陋的同类们手下留情的。 两个孩子身上有特殊能力这一点是在他们一岁多的时候发现的。 当时白玉质抱着小儿子,长女很是嚣张的骑在任规头上作威作福,直到任规到了每日打卡的时间点,他想要把女儿放到小床上面去,结果女儿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大哭声。 说实话,这两个孩子都不爱哭,这还是第一次哭得这么大声。 任规手忙脚乱的就要哄,结果却在转身的时候感觉到不对劲,伴随着女儿一阵一阵的哭音,任规自己的脑子里反而出现了某种被召唤的急迫感。 等他反应过来的这一会儿功夫,任规甚至感受到了有一只七级丧尸正在极速靠近。 任规迅速解决了靠近的所有丧尸,这才返回来,好好洗了手,将女儿抱回怀里。 “小鸢真了不起,才很小,就比爸爸还要厉害了。” 女儿竟然也能召唤丧尸这一点,实在出乎任规意料,毕竟这两个孩子身负净化之力出生,身上并没有任何丧尸化的特征。 或许是夸了女儿,儿子就吃醋了,那小子半夜竟然也哭起来,小腿小脚踢踢踏踏的。 “小烨这是怎么了?” 白玉质睡得正香,踹了任规一脚叫他去哄儿子。 结果等儿子的哭声听了,任规回来的时候竟然变了模样。 白玉质眨巴眨巴眼睛,摸摸任规从纯黑变成微棕的头发:“叫你去哄儿子,你去染头发了吗?” 任规无奈又好笑:“是小烨,他的净化之力爆发了。” 任规的头发原本便不是纯黑,只是因为丧尸病毒的陈年累月的侵染,才让他失去了原本的发色和瞳色。 现在如果仔细看,任规的一双眼睛像是琥珀一样的棕。 这兄妹二人的能力并不一样,但是组合起来却是能毫不费力清理丧尸的大杀器呢。 白玉质睡前模模糊糊的想着,这个世界,也终于快要迎来曙光了。 第207章 系统结算 时光如东去逝水,好像只不过须臾之间,两个还在为谁被爸爸妈妈抱了更久而争执的小孩子就抽条成了能够为整个世界承担起责任的青年。 这一日,白玉质听着女儿任鸢欢快的声音,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丧尸都已经被消灭殆尽,丧尸病毒现在成了不足为惧的小病,整个世界的运转秩序都在恢复,就好像这个世界没有遭逢这场大难。 【宿主,我们要走吗?】 白玉质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并不算小的领主府,这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是按照白玉质的喜好一点一点添置的。 “走吧。” 如果能完成所有任务,今后白玉质可以随意来这个世界,今日的离别自然也就算不上什么大事。 如果不能,那白玉质就算在这里度过一段时光,最终一切也不过都是虚妄。 既然这样,白玉质就不会贪恋一时半刻的安稳,她所追求的是长长久久的永恒。 只不过临走之前,她还有事情没办 。 白玉质闭上眼睛,心中默念了那个名字。 “翊。” 如水般的雾气在白玉质面前升腾起来,一个曼妙绰约的女子身影出现。 翊转过头来,之前梦中会面时她脸上那些斑驳的痕迹已经消失彻底,只剩下抬手之间还有些尚且没有褪去的疤痕横亘在手腕上。 “你要走了吗?” 这些年来,翊的情况随着世界的变化变得越来越好,脸上那些因为丧尸病毒污染而产生的疤痕都渐渐消去,她偶尔会进入白玉质的梦中,与白玉质进行交谈,也偶尔会在谁都不知道的地方看看白玉质的两个孩子。 这不过二十年的时光对于翊这个世界不灭她便永生的世界意识来说只不过是弹指一瞬间,因此她没想到白玉质这么快就要走了。 白玉质一笑,她在翊面前是不用搞什么娇蛮小姐的把戏的,只是离别时的翊的离愁也叫白玉质生出些感慨来。 谁能想到呢,这个世界与她有了些情谊的竟然会是翊这个世界意识。 “怎么?当初答应过我的事情想要耍赖了?听说我要走了,舍不得你的能量啦?” 翊无奈的摇摇头:“你明知道我并非这个意思。” 她的生机都是因为白玉质的出现才出现的,翊又怎么可能不舍得那些能量呢。 只不过是因为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面,所以生出些许惆怅罢了。 “我相信,我们总有再见的一天的,白玉质。” 翊掌心之中泛起黑白相间的一团能量体,看起来与上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小球差不多。白玉质知道这就是翊分离出来的能量,也不扭捏,直接收下给了系统。 系统将其吞下,便打开了世界转移的通道。 白玉质轻声:“当然。” 她是说,她一定会完成所有任务,此后,她的世界里面只有永恒的生命,而不会再有被迫的离别。 白玉质的身影在翊眼前消失,不过一眨眼,便又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白玉质”,不过翊知道这终归只是一个赝品,摇摇头回到了虚空之中。 又是那个纯白的空间,白玉质闭上眼睛,听着系统的任务结算。 【任务完成度100%】 【主线任务:给领主大人生育子嗣完成,奖励积分5000】 【支线任务1:破解世界真相完成,奖励积分1000】 【支线任务2:建立新秩序完成,奖励积分】 【支线任务3:获得二级世界意识的祝福与馈赠,奖励积分,物品:世界意识的能量x1】 【特殊任务1:攻略目标好感度100,奖励积分5000】 【任务等级评定:s,奖励积分】 【任务奖励积分共计:】 【总积分累积:】 白玉质发现,其实自从星际世界开始,她对于系统商城的依赖程度就越来越小了,反而更偏向于与系统这个具有真实智能的小东西合作。 或许是因为不管是星际世界还是这次的末世,这两个攻略目标都不需要使用一些带有神秘色彩的东西来完成攻略,当然,也有可能是伴随着世界多起来的同时,白玉质也有了成长吧。 白玉质觉得这是好事。 【宿主宿主!我又升级啦!这次的能量真的好浓郁啊,比上次那个好了特别多!】 白玉质问系统这次又升级了什么好东西。 系统便说:【宿主,现在我的等级已经可以跟总部进行积分兑换啦!等以后宿主复活了,剩下来的积分还可以在系统任务商城里兑换成各种东西,还能换通用货币!】 那就是说,现在的系统商城基本上可以看作是系统的预备仓库了,是系统的,那就是白玉质的。 相当于积分就是仓库钥匙,只要有积分,白玉质就算回到了现代,一样可以使用各个世界的特色奇幻物品,还能小手一点,现金涌现! 这和点石成金有什么区别? 白玉质很是满意这次的升级,这代表着她复活后的生活质量相比于现在的各个任务世界来说只高不低。 这很棒棒,想想未来她青春永驻长生不老,花着数不完的钱,用着科技超前的舒服物品,还能各个小世界免费旅游体验风光,这小日子不要太美妙。 白玉质心情很好,她开始办正事儿。 “这次是个什么世界?” 这一次也不知道是因为系统升级之后服务更好了还是因为什么,居然没有第一时间给白玉质扔进小世界里再匆忙传输信息,反而是给了白玉质一些闲暇的机会。 系统嘿嘿笑:【是因为这次的能量很充足,所以我可以更好的操控时间啦。】 【这次宿主的任务世界背景是,架空民国。】 白玉质还有些惊讶,相比起星际和末世这种高难度世界,怎么感觉民国也就还好?难道是系统总部开始做人给员工福利了? 不过等系统仔细详说这个世界的基本走向的时候,白玉质就知道,自己还是高看那劳什子总部了。 因为这一次的任务,虽然世界背景并不奇幻,但是作妖的人多如牛毛。 第208章 背景板炮灰 【根据宿主自身条件为您匹配到本世界炮灰角色为,因为八字带福而被穷酸文人老爹送进军阀府上给病重老爷冲喜的美貌姨太太。】 白玉质皱眉:“你别告诉我这次的攻略目标是这个病重老爷。” 感觉听起来就是个老得动不了的病重老头。 系统迅速否认了这一点。 【当然不是啦,你冲喜当天,这个老爷就死啦!你要攻略的任务目标是他的儿子!】 白玉质:芜湖,刺激。 【正在为宿主载入本世界信息,这一次宿主也要加油哦~】 潮水般的世界信息涌入,这一次的世界主线其实并不复杂,但是人物关系还是让白玉质费了点时间理清楚。 这个世界一如之前大多数那样,是以女主为第一主角来构造的小世界。 女主徐兰因是沪川第一世家徐家老爷的小女儿,作为老来得女,徐兰因格外受到徐老爷的宠爱,这种宠爱体现在,徐兰因是徐家里面唯一一个能去往英格兰留学的女孩子。 徐兰因从十三岁到二十岁期间都是在英格兰接受西式教育的,所以她不免对徐家大宅院这个充满着中式教化的深宅产生了抗拒心理,直到听闻徐老爷病重,她才不得不从英格兰赶回沪川徐家。 而这一回去,就正巧赶上了原身被一顶小轿抬进徐家大门当冲喜的九姨太的婚宴场景。 原身的身世比起徐兰因这个幸运的大小姐来说就要悲惨许多了。 原身的祖父是前清最后一朝的进士,然而还没等有什么作为,前清就亡了。洋人入关后,原身祖父因为激进的反洋而被抓了典型,成为了时代的牺牲品。 而原身的父亲在祖父的教育下同样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酸腐文人,之前祖父在世的时候还能依靠着祖父的才华勉强糊口,可祖父去世之后,身无长物而空有壮志的父亲开始酗酒,好不容易攒下的些许家财迅速败光。 不仅家财散尽,甚至他还有了爱喝花酒的毛病,原身的母亲是个贤良淑德的妇道人家,在连番打击下一病不起,只留下原身一个孤女。 很快,原身的父亲竟然从外面接回来一个姨娘,这姨娘还带着个与原身差不多大的女儿,就这么将原身的父亲糊弄的神魂颠倒,为了这母女两个欠了一大笔外债。 这债哪里是这么好欠的,时局动荡,能有银钱放贷的哪个不是有些军政背景,原身父亲还不上钱,便在那姨娘的忽悠下打起了自己亲生女儿的主意。 那姨娘吹吹枕头风,将徐家老爷重病需要年轻姑娘冲喜的消息透给了原身父亲,这个没本事的男人立刻就想起了卖儿卖女的勾当。 就这么,原本被祖父当成大家闺秀来教养的原身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良家小姐被自己亲爹卖给了徐家,成了给人冲喜的姨太太。 可时也命也,就在原身嫁过去的那天晚上,徐家老爷就一口气上不来彻底驾鹤西去了。 本来的冲喜娘子成了克夫的扫把星,顶着个九姨太的名号就要在徐家的深宅大院里头守一辈子活寡。 这也是女主徐兰因跟原身产生交集的原因。 徐兰因是个脾气秉性十分古怪的人,她出身于统治阶级的徐家,这让她身上有一种傲气,这是深入她骨髓的高傲感。 但是与此同时,徐兰因又极度的崇洋媚外,在这个动荡的华夏,徐兰因平等的看不起所有不接受西式思想的人。 这导致徐兰因她嘴上说着崇尚自由主张人权,但是却又打心眼里觉得只有高贵的人才配得上“人权”这两个字。 可以说她身上有种单纯的坏,让她理所当然的将自己身上的不如意肆意发泄在别人身上。 原身就是这样的一个倒霉炮灰。 她的冲喜结果是徐老爷当场死亡,所以徐兰因看不起她这个“没有气节”嫁过来冲喜的女人,更是因为徐老爷的死而对原身有了迁怒。 因此徐兰因几乎想尽了一切办法来折磨原身,尤其钟爱将原主带到各种留洋归来的小姐们的聚会上,看着原主出尽洋相。 不仅如此,徐兰因甚至还拉着原身姨娘的女儿一起来看原身的笑话。 徐兰因如此,徐家的其他人也同样如此。 他们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法来排斥原身,或许是忽视,或许是折辱,或许是笑眯眯的说出扎人心窝子的话,总之,原身在徐家几乎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但是一个世界的女主怎么可能会这么坏呢? 对原主千般宠爱的徐家又怎么可能是全员恶人呢? 前面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世界走向中被当作背景寥寥几笔带过的前情提要,真正的故事开始是在原身死后。 没错,原身死了,死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因为原身本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性,在这种环境下死得格外荒唐,竟然是因为生病了而伺候的丫头却觉得原身这都是矫情,连一个大夫都没有请,就这么让原身在大半夜的活生生病死了。 而原身的死,就是女主和整个徐家蜕变的契机。 听起来十分的荒谬,因为原身死得太惨,所以恶女徐兰因一下就觉醒了,了悟了,发现自己应该推崇真正的思想解放人人平等了,于是徐兰因带动着徐家上下反思悔过,开启了她一代针砭时弊的女文豪的事业线。 所以,原身只不过是个活在背景板里的促进女主思想进步的炮灰工具人。 最让白玉质觉得离谱的就是,在这位成长型大女主成功后,她还登报忏悔,说自己年轻时曾经做过的最后会的一件事情,就是让一个可怜的女子在徐家玉殒香消。 然后,说了一句叫人“潸然泪下”的名言—— “很可惜,她没能看见我现在的模样,如果她还在,看见如今太平盛世,再没有女子荒唐死去,应该也会原谅我吧。” 受到了很多人的赞誉。 然而白玉质看了之后却只想说。 所以呢?跟我有关系吗?难道是我享受到了所谓的太平盛世吗? 之前对于别人的苦难视而不见,却在人死后故作姿态。 就连原主的死亡都能成为她成名的垫脚石,这可真是。 令人作呕呢。 第209章 冲喜,丧葬 红灯笼高高悬挂在雕龙画凤的徐府房檐,通红一片照应着丝丝缕缕的红绸碧绡,不管今天要迎进门来的女人是个什么身份,但是锣鼓喧天的喜庆氛围是拿住了的。 只不过这样传统的热闹在充盈着西洋风格的沪川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至少徐家请来的宾客之中,有不少都是西装革履的少爷,徐兰因和她的几个要好朋友也都穿着时髦的西洋礼服。 “真不明白为什么要搞这种老派的婚礼。” 徐兰因抱怨着,看了看自己朋友们的脸色,发现她们虽然笑着,但看着红灯笼的眼神都充斥着嘲笑,她觉得格外丢脸。 站在所有穿着西洋裙子的小姐们中间的是个穿着打扮都十分亮眼的少女,她笑了笑,对徐兰因这样说:“兰因的父亲身份的确不一般,这样的大喜日子,恢复些老传统也是正常。” 她是沪川商会会长的女儿林晓声,在众人之中一向是身份地位都最高的那一个。 毕竟徐家虽说是前清就盘踞在沪川的大世家,但是在这种乱世中也只是凭借着家族底蕴才能有这份体面罢了,如今这世道,除了手底下有兵的,那就要看生意做得大的。 徐兰因勉强笑笑,她知道林晓声说这话不是在给她解围,而是用另一种体面的方法来表达对她的嘲笑。 徐兰因心中的不满更重了,不仅是对徐家,更是对白玉质。 在她看来,如果白玉质能有些气节,坚决不来当这个冲喜的九姨太,她们家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丢脸的事情。 这就叫何不食肉糜,徐兰因还当真以为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是靠着气节二字就能成了的呢,完全不瞧瞧如今这沪川地界儿是什么光景,若不是靠着徐家尚有世代积累下来的家财,她又拿什么出去留学赚点儿眼力。 宴席即将开始,白玉质感受着一路上虚假的繁华热闹。 她被塞进一顶只容得下一个人的小轿里,这冲喜的妾与平常徐家抬进门的姨太太还是有些区别的,区别就在于白玉质能穿嫁衣,这小轿能从正门进。 摇摇晃晃的一路,白玉质满脑子都是外边儿喜婆叽叽喳喳的吉祥话。 “喜迎新妇来,秽病眉梢去!” 这便是将冲喜明晃晃的放到台面上来了。 白玉质冷笑。 就这么敲锣打鼓的将她抬进去,白玉质的头上顶着大红的鸳鸯盖头,她是个姨太太,破格穿红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至于龙凤呈祥的红盖头那可是万万碰不得了。 一连串的掌声和叫好声,但这都是徐府外头看热闹的人群发出来的,至于徐府青睐的这些文人雅士,他们大多都是矜持的笑笑,说几句祝福的良言美意。 接下来宴席之上有多少觥筹交错利益纠葛白玉质便没这个机会看见了,她整个人被抬着一直到了徐老爷的屋内。 都不必进门,白玉质在门外就嗅到了憋闷苦涩的药味儿。 这徐府甚至都没给她这个冲喜的姨太太准备个新屋子。 “九姨太,咱们老爷现在在里间呢,待奴婢扶您过去罢。” 一个听起来就很圆滑的成熟女声,她一双大手有些粗糙的,看起来像是干习惯了重活,白玉质从盖头下方瞧见她的鞋,许是为了应景,连这被大太太叫来看着白玉质不许她逃的婆子都穿着一双红绣鞋。 婆子力气极大,几乎半抱着白玉质挟着她往徐老爷所在的里间走。 这位病重的徐老爷身子骨甚至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从里间走出来给这位被卖给他的九姨太掀盖头了。 白玉质的视线被一片红彤彤遮盖住,她只能看见脚下大理石的纹理,一步一步,小巧的莲足踏在冰冷的砖石上,室内昏暗的光线没来由的让人觉得心慌。 她倒是无所谓,这个扶着白玉质的婆子反而不适应的嘀咕上了。 “今日的烛火怎么这么暗,底下人真是反了天了。” 随后她快走几步,将白玉质一推,推到了徐老爷床边。 谄媚的声音响起:“老爷,新妇到啦,您快掀盖头吧。” 徐老爷粗重的喘息像是露了的破旧风箱,呼哧呼哧的烦人,他从胸腔里面发出虚弱的嗓音:“啊,这就……这就来了。” 白玉质没吭声,婆子很是不满意,她代替白玉质回话:“是,老爷,新妇怕羞,老爷掀盖头吧。” 她催着徐老爷掀盖头,只要把这盖头给掀了,今日这礼就算是成了。 白玉质没动,徐老爷苍老如枯枝般的手缓缓抬起。 整个屋子里面只有徐老爷自己悉悉索索的动静,看得出来,抬手掀盖头这事对他来说也很是费劲。 枯手触碰到红色的盖头,白玉质在心中倒数。 三,二,一。 夜半三更天,阎王索命时。 徐老爷的手啪嗒一下砸在床沿上,红盖头半点儿没歪,可徐老爷的身子先歪了。 他瞪大浑浊的双眼,胸膛不断费力的鼓起,婆子被这骇人的一幕吓得尖叫出声,她一个劲儿的给喘不上气的徐老爷顺着背,可对于将死之人来说,这都是无用功。 徐老爷的身子凉了一半儿,眼睛也闭了一半儿。 红烛还在燃烧,有人听见婆子的动静儿连滚带爬的去了前院禀告还在推杯换盏招待宾客的大太太,这红绸子红灯笼都还没挂上半天,便要去喜迎丧了。 宾客们脸上的笑也无缝衔接的转换成了悲哀哭意。 “大太太请节哀吧。” 大家都这么说,于是又是新一轮的客套逢迎。 白玉质坐在外间的梨花木椅子上,她头上的盖头到了现在都还没有被拿走。 她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咯噔咯噔的小高跟鞋的声音,随后低着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双小羊皮的精致女式皮鞋。 “你不是来冲喜的吗?怎么你刚来,我爹就去了?!” 女孩儿的哭腔里带着强烈的怒意,她来质问这个冲喜的九姨太。 外头兵荒马乱,奴仆们惊慌失措的乱跑拆掉红灯笼,挂上白布丧灯,白玉质开了口。 “我不晓得。” 第210章 保持人设,初见前夕 若是按照白玉质自己的性格,面对徐兰因这样无理取闹的质问,她只会说一句是徐老爷缺了大德这才得了个这么好的好结局。 但是现在不行了。 白玉质想起上花轿之前系统的话。 【宿主,这次的任务难度已经到了地狱级别了,这是总局这么多年以来少有的地狱级别任务,据我所知,这个任务至少已经有了5个以上的任务者接手过,但是最后都以失败告终了。】 白玉质便觉得好奇。 虽然作妖的人是多了点儿,攻略目标也难搞一点,但是那也不至于这么多人都在这个任务上面折戟沉沙吧,毕竟,能被安排到地狱难度任务的任务者,都是身经百战的佼佼者了。 “为什么?” 系统便说:【因为这个世界有特殊规则。】 系统娓娓道来。 这个任务世界按照小世界的分布情况来说,恰好处于[规则]与[混乱]两个世界空间的缝隙之中,白玉质之前的任务世界都是出自[规则],而被归类于[混乱]的小世界都是已经被总局放弃拯救了的完全崩溃的世界。 作为交界处的小世界,白玉质这次任务的世界便比起其他任务多了点东西。 这次的任务世界如果产生了与原本世界走向有任何一点不同的东西,都会被立刻判定为失序状态,从而极有可能导致世界被总局强制转移到[混乱]中。 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白玉质也就会被判定为世界bug而被强制消除。 这个不能产生变化的“东西”之中,包括了世界中每个人的人设。 【也就是说!宿主这一次可千万要保持住原主的人设不能ooc!】 ooc,通俗来讲就是做出与人设不符合的行为导致固定人设崩塌。 这也是系统最担心的一点。 之前的任务世界中,白玉质的风格一向都是随心所欲的按照自己的行为模式来确定新人设,这种方法对于攻略目标反派并完成任务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但是这次不同,如果白玉质不能贯彻原主的人设,那么面临的可能就是立刻被抹杀的结局了。 最重要的是,这次的原主人设,是个彻彻底底的传统端庄的闺门少女。 只能说跟白玉质之前两个世界玩得很爽的跋扈形象格外的不同。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限制,白玉质才有了刚刚那一切的顺从举动,包括现在对女主徐兰因无理取闹的回应。 为了维持原主柔弱的人设,白玉质最多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不过这样不耽误她给徐兰因添堵。 徐兰因气急败坏,果然白玉质这样的反应比起发脾气或者其他的什么更让她感觉到不适,这是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就像你明明格外愤怒想要和对方理论的时候对方不轻不重的回答了一个“哦”字一样,攻击性和侮辱性都极强。 她现在还不是原身死后经历过多年沉淀而变得圆滑的女文豪,就是个偏激极端的少女,所以徐兰因气得不行。 “我一定,我一定要把你赶出徐家!还有给你爹还债的银子,我们徐家一定会一分不差的拿回来!” 徐兰因想用这样的威胁让白玉质感觉到害怕,并且通过白玉质的判断,原身大概率真的会害怕。 于是她身体瑟缩着,盖头下的美丽脸蛋上毫无表情,语气中却全是惶惶不安:“大小姐,快去看看老爷吧,他人都走了,这钱财要了又有何用呢……” 言下之意你赶紧去看看你那死了的爹吧,还有闲工夫管那仨瓜俩枣。 她这话听起来是在为自家开脱,然而屋子里的人听见了,频频侧目向徐兰因看过来。 这九姨太说得对啊,就那点银子,对徐家这家大业大的豪门来说算了了什么,可这留洋归来的大小姐怎么这么没良心,老爷都死了,她还在这纠结那点钱。 丫头们和小厮们都不免对徐兰因有了点意见。 这还不够,白玉质贯彻原身善解人意的人设继续说道:“我知道,小姐自然是看我不高兴,可小姐才刚刚回到沪川,想必还没见老爷几次吧,子欲养而亲不待,这该是何等忧心。” 这下子大家都想起来了,这大小姐从小就被送到英格兰去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回来一次,现在一回来,却正好赶上老爷去了。 这么一想,有些爱联想的丫头却想到了别处去。 这大小姐一回来,老爷就没了,说是九姨太冲喜,可这盖头都没掀开呢,礼也就算成了一半儿,想来,不会是有什么克人的东西把老爷给克死了吧。 越想越觉得,大小姐有些邪乎。 这些事儿自然没有人敢乱嚼舌根,只是徐兰因自己气了个半死,差点没晕倒在徐老爷屋里。 系统看得连连咂舌,该说不说还得是它的宿主,即便很久不装小白花,这一手指桑骂槐祸水东引的手段也半点儿没退步。 看来这人设什么的也用不着它担心啦! 系统美滋滋,提醒白玉质:【宿主,反派马上要到啦!】 白玉质的攻略目标,本书中徐老爷哪个早逝的原配嫡妻所出的大少爷徐寒山,也就是徐兰因同父异母的长兄,现在正在往徐府赶来。 这徐寒山亲母乃是林家女,也就是说,刚在婚宴上讽刺徐兰因的那位商会会长家的林小姐正是徐寒山的亲表妹。 徐寒山幼年丧母,又不被徐老爷待见,因此早早就自己出去独立门户,这些年来在湘南一代拥兵自重,早就成了独霸一方的大军阀,手下兵卒数不胜数,称得上是当今手上兵马最多的第一军阀。 他这一次回来,本不是为了徐老爷之事,只是湘南那地界儿已经装不下这尊大佛了,徐寒山是想将势力扩展到沪川,这才亲自走这一趟。 谁料到正赶上了徐老爷新丧。 说曹操曹操到,白玉质屏息,听到府外一片兵荒马乱。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在空荡荡的街头不断回响,但除此以外,再无别的声响,足以见得徐寒山治军严谨。 不过片刻,白玉质看到一颗圆溜溜的檀木珠子滚到了自己小巧的绣鞋旁边,就那么停在她脚尖处不再动了,明明是一颗木珠子,可上头却传来些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军靴踩在大理石上的声音格外明显,屋内的动静随着男人进来而戛然而止。 “大……大哥?!” 白玉质听见徐兰因的惊叫,能让她叫大哥的,自然是徐寒山无疑。 第211章 哭什么 徐寒山不紧不慢的从外间进到内室,他手上还握着几颗已经断了线的檀木珠子,明明是盛夏的季节,这屋子里还发着闷,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堆在一起,白玉质刚还觉得热,可徐寒山一进门,就好像又冷了下来。 六姨太和八姨太本是跟着徐兰因一起进来的,这两个姨太太膝下还有没成年的幼子,本还想着叫徐老爷给了承诺叫多拿些银子,可谁想到,徐老爷就这么一命呜呼的去了,这两个姨太太是真伤心,伤心就伤心在没捞到好处。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但是六姨太和八姨太两个一进来,那尖锐虚假的哭声比上百个戏子加在一起还吵人。 徐兰因对徐寒山打了招呼,可徐寒山却充耳不闻,他只道:“死了?” 问的当然是徐老爷。 八姨太是白玉质没进门之前排行最小的,年纪自然也不大,刚刚满三十,跟徐寒山这个徐家大少爷上下也才差了四岁多,她是徐老爷在徐寒山离家之后才纳的,不知道徐寒山是个什么脾气,眼珠子一转,竟然想拿徐寒山当涮给自己儿子争个名声。 “这便是大少爷?怎地老爷如今去了,你竟丝毫没有悲色,你可知道,小五现在哭得是如何的可怜呐!” 小五就是八姨太生的五少爷,今年十一了。 徐寒山这话本是问的徐兰因,他从来就没把这些劳什子姨娘放在眼里过,只他今日心情的确算不上好,前些日子湘南那边儿传出消息,徐寒山刚一入沪川,背后的隆昌便有人钻了个空子,今日才开打,闹得他心烦。 徐寒山手中一直转着的檀木珠子一停,两颗珠子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门外便有拿着枪的人进来了。 “将军。” “拉出去,别让她再多话。” 那人便一点头,一手捂着八姨太的嘴,另一手直接一用力就将八姨太拖了出去,转眼之间,八姨太便挣扎着被带走,只留下一只红色的皮鞋。 六姨太见这架势,早就被吓得站不动了,腿一软跪在地上。 而徐兰因则是强撑着小姐的体面:“大哥这是做什么?” 徐寒山没说话,目光顺着大理石的纹路,一路瞧到白玉质脚边。 那颗滚落到白玉质脚边的檀木珠子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白玉质同样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 徐兰因也顺着徐寒山的目光看过去,倒是没注意那颗珠子,她还以为徐寒山是在看白玉质这个人。 当下心中便很是不舒服。 “那是嫁进来冲喜的九姨太。” 她说给徐寒山听的。 徐兰因知道,徐寒山一向最瞧不上这些姨太太小娘子的。 果然,徐寒山皱皱眉头,看了一眼手中剩下的珠子,刚刚还拿在手上八万,现在却直接随手丢了:“明天我会回来。” 徐老爷死了,徐家这么大的家业可不是好处置的。 徐寒山现在的确不缺徐家这么点东西,但是那不代表他会将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拱手相让。 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徐寒山不会让徐家就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叫旁人给吃了。 徐兰因咬咬唇,却不敢说什么。 徐寒山转身便要走,一道柔柔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将他军靴的声音掩盖住。 是白玉质。 她从头到尾都坐在小榻上,这是她第一次在徐寒山面前出声。 “如果你们不再需要的话,能不能,放我归家……” 声音细弱而无辜。 徐寒山快要迈出去的脚步停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 徐兰因的反应就很直接,她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尖锐的回答:“放你回家、先别说你本来就是我们徐府买回来的,就说我现在放你走,你难道真以为自己还有家可以回吗?” 她话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白玉质的父亲,街坊邻里曾经还看在她祖父的面子上尊称一句白夫子,可现如今,谁不知道这就是个卖女儿的酒鬼娼客。 自打那位红楼里出来的姨娘到了白家,,白玉质就真成了没家的人了。 徐兰因说得没错,不管她放不放白玉质回去,白玉质现在都不可能再回白家。 但是白玉质的目的本来也不是回白家啊,她只是想了个办法来吸引攻略目标的注意而已,所以不管徐兰因怎么说,只要徐寒山的确还没走,这就够了。 徐寒山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小榻上的少女,的确还是个少女。 冲喜的第一天就死了丈夫,看起来细弱伶仃的一小只。 徐寒山问:“你想回家?” 倒不是他是什么有恻隐之心,而是徐寒山已经决定接下徐府这个空壳子来当作他在沪川发展的一个据点,徐寒山不想看见一个女人整日里在他的府上哀怨。 他觉得烦。 白玉质默不作声。 徐寒山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大步过来,他从自己腰间抽出一把手枪,那枪是最新型号的,枪筒略长,现下他用这冷冰冰的枪筒碰上嫣红柔软的红盖头。 “给你个机会,再不说,你也没机会说了。” 这个‘也’是指被拖下去的八姨太,徐寒山的思维简单粗暴,既然他不想看见一个哀怨的女人在他的宅子里面碍眼,那他给了她选择的机会,如果不选,那就直接让她再也不能出现就好。 这样的行为方式对于徐寒山而言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应。 能从枪林弹雨中厮杀出来,在这个动荡的时局之中有了举足轻重地位的军阀,他能是什么好人。 杀人如麻,心狠手辣,这词汇用来形容徐寒山也没有半点儿夸张。 一个冲喜的女人,徐寒山本就没有任何兴致去探究她的行为是出于什么原因,只需要有一个让他满意的结局便是。 “啪嗒。” 白玉质不说话,可一滴水却从红盖头下面冒出来,滴落在她如羊脂玉一般细腻光滑的手背上。 眼泪的热度让冰冷的手微微蜷缩。 徐寒山怔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水,而是女子的眼泪。 这一滴眼泪下来,泪水的阀门就再也刹不住了一样的,一大颗一大颗的泪珠簌簌滴落,在白玉质的手背上连成了一条可怜兮兮的线,最终坠下去,正正好打在她绣鞋旁的那颗檀木珠子上。 浸染了血腥气和檀香的珠子又好像被什么新的味道给覆盖住了,瞬间变得光亮起来。 “你哭什么。” 第212章 嗅 徐寒山的枪微顿了一下,他神情晦暗难辨,看着那串眼泪珠子。 他不是没见过眼泪,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幼童的,这个年代这个世道,徐寒山见过太多苦楚,但对于这样的苦楚,他心底并不会出现任何的波澜。 或许是天生的,也或许是别的什么,徐寒山是个凉薄之人。 徐寒山幼年时,他的生母,也就是徐老爷早逝的原配夫人林氏曾经带着他去庙中进香,主持便言说徐寒山未来或许遍经血光。 林夫人是个极其笃信佛道的女子,便为徐寒山求了护身的佛珠来,想要保他平安。 她以为是自己的孩子要历经磨难,可却没料到,在她死后,徐寒山的确如那主持方丈所说遍经血光,但这血光,不是徐寒山的,而是那些与徐寒山作对的。 林夫人求来的佛珠早就没了,倒是徐寒山此次回沪川,与当年的住持方丈有了再见之缘,那住持许多年了,竟也不见老态,只看了他一眼,便将手上的珠子给了他。 “施主是贵人之命,可却手染太多尘世血腥,不如便带着老衲这珠子吧,或许能见到些别的转机。” 徐寒山便就拿着了。 不是因为他相信那和尚,而是他想起了他的生母林夫人。 斯人已逝,旧物难寻,佛珠带在身上,也算是一种慰藉罢了。 可这珠子无端端的就断了,恰好滚落在白玉质脚边。 徐寒山看着那眼泪,总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不太舒坦。 少女细弱的呜咽声只会偶尔才从那盖头底下冒出来,徐寒山听着这动静更是不耐。 枪握在手上,徐寒山手腕稍一发力,枪筒就将那盖头顶起来些许,露出白玉质一点儿雪白的下巴。 徐兰因大惊失色:“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她可是父亲的姨太太!” 这点儿事情徐兰因还是知道的,这谁掀开了红盖头,谁就是新娘子的丈夫,如今即便徐老爷已经走了,也万万没有徐寒山来给白玉质掀盖头的道理! 徐寒山看着眼前少女下巴尖儿上挂着的眼泪珠子,对于徐兰因的提醒很是不耐。 他手下的力气半点儿没停,直接将那碍眼的红盖头挑开。 红色的织物挂在冰冷的枪筒上,一冷硬一柔软,竟然还别有些古怪的契合感。 徐兰因想要跑过来阻止的动作一顿,红盖头顺着枪械掉落在地上白玉质抬起头,将自己一张欺霜赛雪的脸仰着凑在徐寒山眼底。 白玉质原身的样貌并不是格外出众的,只能说是小家碧玉的类型,有着江南女子独有的婉约,连带着身上有些文人家庭出身的书卷气。 徐家人是没见过原身的,原身的父亲白夫子,他是个很刻薄的人,对待女儿更是如此。 本来也只是刻薄,不许原身出家门,想要用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礼仪来束缚住原身,但自从他有了那位姨娘,就从刻薄变成了纯纯的坏。 他想将原身卖给人家徐家来做冲喜的姨太太,以前的教育就成了他抬高卖女儿价格的筹码。 “我们家闺女,从小到大是清清白白的,要想叫她进你们家的门做妾,没有个五百大洋我是万万不许的。” 白夫子得了徐家的五百大洋,对待原身就更是格外严苛。 他甚至不告诉原身要嫁给什么人,也不告诉原身是去做冲喜的妾,可怜原身是被卖了的前一天方才知晓自己到底要迈向什么样的地狱深渊。 加之徐家的人对原身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并不上心,徐老爷病重成那样,床都下不来了,哪还有力气真的娶人家姑娘, 只不过是要求个好的生辰八字,就也够了。 这么闹来闹去,一直到了现在,白玉质将自己调整过的样貌展露在他们面前,众人才发现,原来这位来冲喜的姨太太,竟是个如此难得的美人。 白玉质是第一次用这样的长相,用着原身的底子,现在的白玉质是个很有柔气的女子了。 她肌肤雪白,一头密压压的长发被挽成发髻,现下的女郎们都爱短发,已经少有人留着这样一头浓云般的长发了。 白玉质有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桃花一般,本应该勾魂摄魄艳丽无端,可偏生她才哭过,通红的眼尾和还没掉下来的眼泪将眼睛弄得湿润,长而浓的睫毛被打湿成一簇簇的,如春露沾蕊,可怜可爱。 是个很美丽的少女,这种美不像现在沪川的喧嚣,更有种从仕女图中走出来的古韵娴静,叫人看一眼, 就好像满心的脾气都没了。 徐寒山不知道怎么搞的,看着白玉质身上不太合身的喜服,突然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偶然得到的一匹莲纹锦,那绸缎是难得的好东西,送礼那人不晓得徐寒山没有女眷,便说要送与徐寒山的夫人。 那锦缎流光溢彩,又是格外雅致的天青色,就算是真有了谁能配得起,若是没有十二万分的好颜色,也是撑不起来的。 可是现在,徐寒山看着白玉质的脸,却想起了那锦缎来了, 若是做成旗袍,穿在这样的女子身上,这布料也就不算埋没了。 盖头被掀开,白玉质先是看见了那枪管子,又是一大颗眼泪珠子掉下来,她看见了脚边的檀木珠子,于是捡起来,用白嫩的手心将它捧住,奉还给徐寒山。 “大少爷。” 檀木珠子的颜色本就深重,浸染了女子的泪水,就更是黑沉沉的。 白玉质透着粉的指尖碰到它,两厢对比之下越发衬出她的娇弱。 徐寒山看着那珠子被捧着凑近,他轻嗅了一下,声音听不出什么不对,但是说出来的话可就很是不对了。 “太太用了什么香水,倒是,甚得我心。” 第213章 珍珠与枪 最终,徐寒山也没能知道白玉质身上的香气到底是什么牌子的香水。 因为徐兰因在听见徐寒山这句话之后非常惊诧,以至于她甚至在那个瞬间抛却了自己对徐寒山的畏惧,然后没轻没重的嚷嚷出声:“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可是父亲的姨太太!” 若是真的按照规矩,指不定她和徐寒山都得叫白玉质一声九姨娘。 徐寒山今年已经二十有六,往日里徐兰因听自己生母、也就是徐老爷的续弦提起徐寒山,总是能从她的话里听出些幸灾乐祸。 徐兰因的生母并不是什么大家族出身,毕竟是给人当续弦的,也就是普通的小门小户。 这也就导致了她在徐老爷心目中总是不如那个出身高贵的原配林夫人,当然了徐兰因的生母关氏也的确是相貌平平又无才无德,身上总也看不出什么仪态。 不过关氏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生了一对儿好儿女,女儿徐兰因格外得徐老爷的宠爱,嘴甜,人也聪慧,而大儿子比起徐寒山也就小了三岁多,可徐寒山至今都没娶妻生子,她的儿子可是连孙子都让她抱上了! 从这里也能看出来问题,林夫人去世时徐寒山已经五岁多,可关氏的儿子徐旻竹却只比徐寒山小三岁,可见关氏早就与徐老爷勾搭在一起了,若是林夫人没有去世,或许关氏也是要进门的。 只不过要是这样的话,关氏也就是个姨太太了。 徐兰因心中向着自己的生母,平日里就将这些话都听进去了,小的时候听,长大了在英格兰收到的家书中也能频频看到,时间长了,徐兰因总觉着自己这个从小就叫人害怕的活阎罗许是没开情窍的,若不然,怎么会到了这个年纪身边都还没有一个女人。 以徐寒山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但凡他露出半儿在这方面的兴趣来,那大把大把的漂亮姑娘可是扎堆儿往他怀里扑的。 可见徐兰因的猜测不无道理。 可是现在,徐兰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这个不通情事的大哥,竟然在跟她父亲新纳进门的九姨太调情! 没错,就是调情。 如果不用这个词汇的话,徐兰因想不到更贴切的话来形容眼前这一幕了。 徐寒山不仅直接掀开了这位姨太太的红盖头,现在还凑得那样近去嗅她身上的香气,甚至毫不避讳的问了那句暧昧到徐兰因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的话。 这若不是调情,难不成还能是什么学术交流吗? 徐寒山自然不把这个看起来强势实际上都是些假把式的纸老虎妹妹放在眼中,他只看着白玉质。 就连徐寒山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或许是室内明明灭灭的烛火将面前的少女照得实在太美,也或许是从来没闻到过的这种香气的确勾人,又或许是第一次将红盖头这种象征着婚姻与爱情的东西挑开。 更或许是那颗沾染了少女眼泪的檀木珠子晃了眼。 总之,这些或许组合在一起,这样叫人迷醉的氛围就驱使着徐寒山这样做了。 话已出口,即便徐寒山察觉到自己的确孟浪,那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既然如此,他索性更过分些。 徐寒山修长的手比起白玉质来说要大许多,他炽热的指尖划过白玉质白嫩微凉的手掌,轻轻将那颗檀木珠子勾起来捏在手里摩挲着。 上面还有一层明显的湿润,是白玉质的眼泪。 军靴上盖着那块嫣红的布料,徐寒山弯身捡起来,大理石的地面上没有任何脏污,这块红盖头还是原本的模样。 徐寒山看着白玉质,因为他那句话,还有将珠子勾出来的动作,少女此时面泛红霞,本就润如白玉的一张脸被粉润的颜色衬得更是娇怯怯温融融,所谓美人面若桃花眼含春水,或许也就这这个模样。 知道少女不会再回答,徐寒山拿着那颗浸了眼泪的珠子,还有那个红盖头。 “今日我取了太太的一颗珠子,便还你个物件儿,说不上好,倒也能凑合。” 说罢,将那把枪放进了白玉质的手里。 在他手上恰恰好的手枪在白玉质两只小手绷着的掌心里面就显得笨重了,冰冷的金属与美人的肌肤相贴,白玉质眨眨眼睛,抿着唇,面颊上出现一颗娇娇的小酒窝。 她人生得美,似江南烟柳般柔弱,可这酒窝却甜津津的醉人。 徐寒山盯着瞧了瞧,发出意义不明的一声轻笑。 “又换了一盏琼浆,太太倒是大方。” 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来的时候带着的枪落在了美人手上,檀木佛珠也碎的七零八落只剩下手里拿着的这一颗,若真说有什么收获,或许就是那个被他亲手挑开的红盖头了。 跟着徐寒山来的是他的亲信陈副官,陈副官本来老老实实在门外候着,等着等着就觉着纳闷儿,一个徐府,徐老爷又去了,值得他们将军费这么长时间在里头吗? 陈副官不禁想起了徐寒山当年刚刚起势,单枪匹马就挑了湘南那头的地头蛇老窝,可看这现在,一个没一兵一卒的徐府还能困住苍龙了? 他探头探脑许久,终于等到他们将军出来。 结果这一看,他们将军怎么拿着个红盖头? 再一看,怎么那把手枪还不翼而飞了?! 这年头,枪支丢了可不是小事,何况陈副官刚还脑补徐府里头是不是卧虎藏龙的给徐寒山困住了,当下吓出一脑门的汗来。 “将军,您的配枪!” 徐寒山摆手,止住陈副官的大呼小叫。 “无妨,换珠子了。” “啊?!” 陈副官一脑门的问号。 什么价值连城的珠子叫他们将军拿枪出去换啊。 直到跟着徐寒山走出徐府的门,陈副官还是摸不着头脑。 而屋子里的徐兰因也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珠子?他说的是那檀木佛珠?那不是他自己的东西吗?” 白玉质美滋滋握着手枪,心里想着这还没攻略到手呢,好东西先拿到了。 至于徐兰因的疑问。 唔,什么檀木珠子,换的是她的小珍珠啦。 便宜徐寒山啦,那檀木珠子沾了她有意为之的眼泪,要香好久了。 第214章 发疯 白玉质现在怀疑徐寒山是因为知道徐家的这帮人都是什么货色,所以才找理由给了她把枪。 徐寒山走后,徐兰因便也没有多留,她一个还没出嫁的女孩儿,在死了爹的屋子里面久留说出去也怪瘆得慌的,一帮丫鬟婆子就这么簇拥着吓傻了的六姨太和徐兰因出去了。 至于手上捧着把枪的白玉质却没有人管。 她现在待着的这屋子里面,徐老爷的尸体已经着人抬出去了,据说关氏大太太的意思本来是不叫人抬走的,要等三天之后下葬才许抬,不过叫徐寒山的副官给对了回去,硬是叫人给抬走了。 所以白玉质就只是单纯的一个人待在这里而已,并不用跟徐老爷的尸体共处一室。 不过就算是真的要跟尸体共处一室,白玉质也是丝毫不会有什么忌讳的。 笑话,她自己都是死过一次进过医院太平间的人了,还会怕区区一个死人吗。 不过没了徐老爷的尸体在这里发烂发臭,居住的体验感也是好了很多的。 白玉质安然在小榻上躺下,这小榻上面枕头被子一应俱全,比徐老爷躺过的床也不差,白玉质这副身体的身量小,在上面刚刚好。 就这样过了一夜,安稳的日子就到了头,白玉质还没睡醒,她能感觉到,外面只是蒙蒙亮而已,就来了个不客气的丫头来叫她。 “九姨太,您可清醒着吧,这老爷刚去,你还能在这屋子里头睡到日上三竿,还真是心大。” 丫头身后还跟着昨夜架着白玉质的那个婆子,那婆子对白玉质横眉冷对的,反倒对这丫头毕恭毕敬起来了。 白玉质稍一思索便能知道,这丫头大概便是大太太那里的人了。 丫头到底还是有些规矩,这里毕竟是徐老爷生前的住所,她也不敢擅自推门,只是敲门的声音大了些。 可白玉质被这样吵醒,心情很不美妙,她若是不高兴了,那谁也别想着高兴。 【宿主,人设保持住!】 系统担心白玉质一个没控制住,之前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了,连忙提醒。 然而白玉质露出个很狡黠的笑来:“系统,你说,原身是什么人设?” 系统不明白白玉质为什么会在现在问这个问题,但是不妨碍它有问必答:【原身是个受到严苛大家闺秀教导的传统闺门小姐,敏感多愁。】 白玉质循循善诱:“那你说,这样一个柔弱多愁的娇小姐,在死了人的陌生豪宅中睡了一夜,会是什么心情?” 系统不假思索:【那肯定很害怕】 白玉质:“那不就对了?原身一个脆弱敏感的少女,在冲喜当天死了丈夫,偏偏还被迫在死了人的婚房里睡了一晚上,那她神经脆弱造成晨起恍惚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 系统恍然大悟,并且被白玉质这一番说法说服。 的确是这样没错啊。 这个世界就算再怎么约束任务者的行为,也只是看任务者的行为逻辑是否符合原身的思维方式,做任务,那么正常的世界线变动都是在允许范围内的。 所以只要白玉质的行为能够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是可以在人设的大壳子里面随意填充的。 就比如现在。 面对丫鬟婆子嚣张的“叫醒服务”,白玉质静默三秒,然后突然开始尖叫,少女清脆的声线在清晨穿透力格外的强,并且因为这是徐老爷死的地方,这些丫头婆子们总觉得阴森森的。 昏暗的内宅里突然传出女子惊恐的尖叫,这不管是谁听了,那都要发毛。 系统现在也不是没有任何权限的小系统了,它化作一只黑乎乎的大乌鸦,在枝头上不停地叫,连带着还真吸引了几个“同类”跟它一起在徐老爷的房间外绕着不走,配合起白玉质的叫声,那可真是叫人毛骨悚然。 刚才还嚣张的丫头吓得不轻,好在还有婆子在旁边,婆子年纪大了,经历的神鬼之事也多,她定下神来,这回直接推开了白玉质的房门。 “九姨太,大太太们可都在前厅等着你呢,你若是不去……”那可别怪她不客气。 婆子的未尽之语被尽数堵住,她惊恐的看着距离她额头不足几寸的枪口,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黑压压的枪口指着婆子致命处,只要白玉质扣下扳机,今日这婆子便要命丧黄泉了。 神鬼之事压不住这混大宅门的老油条,但是枪却能。 婆子的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九姨太饶命!九姨太饶命!” 白玉质满脸泪水,好像还半闭着眼睛似的,婆子大着胆子去瞧她,发现白玉质好像被什么东西魇住了似的,那枪口四处乱转,一边儿指着人,一边儿哭着说别过来。 婆子松了口气,原来是被吓住了。 想来也是,一个不经事的闺阁丫头,还能耍得起来枪? 婆子壮着胆子要站起来制服白玉质,可下一秒,那黑洞洞的枪口就又指在她脑门儿上了。 “哎呦!哎呦!饶命!饶命啊!” 如此这般,婆子是彻底丢了魂儿了,她一叠声的求饶,等白玉质的枪口挪开,就连滚带爬的跑出门去,生怕自己再晚一步就被那枪给崩了。 婆子如今是万般后悔,自己想要巴结大太太,就自请跟着松枝姑娘来了这地方,可她哪儿成想一个徐府刚买回来冲喜的姨太太手里有那等宝贝东西啊,这下可好了,事儿没办成,惹得一身骚。 这不是里外不是人了吗这! 婆子转身出门,又吓了一大跳,就她走进门儿的片刻功夫,松枝脸上竟然一片血刺呼啦的吓人! 定睛一瞧,竟然是被乌鸦啄了眼睛了! 系统挥挥翅膀飞走,到了人看不着的地方就又回到白玉质身边。 【宿主,我给你出气了!】 她们一人一统是爽了,门外的丫头婆子们那可就苦不堪言了,婆子连忙搀扶着松枝回了前厅,求见大太太。 前厅里头,大太太坐在首位,其余七个姨太太依次在下面的座位上坐好,八姨太昨晚得罪了徐寒山被带走,所以正好空出个地方来。 七姨太不知晓其中的厉害,还跟大太太讲八姨太的坏话,殊不知六姨太拿她当笑话看。 就这么说着,外头突然进来个满脸血的丫头。 “大太太!您快去瞧瞧吧,那九姨太手里头拿着枪,是谁也近不得身了!奴婢瞧着,是疯病!” 第215章 开枪 来人正是被系统啄了眼睛的丫头松枝。 她现在满脸血,狼狈至极,可就这样都还强撑着要来禀告大太太,足以见得关氏平日里对待下人是如何的严苛,叫松枝连伤痛都顾不得了,只记得还要来禀告。 关氏见了松枝如此,果然又惊又怒。 “你说什么?疯病?!” 关氏愚蠢,竟忽略了前头松枝说的,白玉质手中有枪的事儿。 她摔了茶盏,很是不忿:“个小蹄子,不过就是在老爷房中睡了一晚,还能真染上疯病不成?这个没用的东西,怪不得冲喜成了奔丧!” 关氏本就跋扈不堪,如今见徐老爷去了,那就更是无法无天起来,以为整个徐府都要落在她们母子手上了,说话之间一点儿都不忌讳。 倒是二姨太,她原是林夫人家中带来的侍女,从小跟着林夫人一起长大,对诗书礼仪都略有通晓,还是林夫人亲自抬举成姨娘的,她直抓重点。 “枪?她一个女子,怎么会手上有枪呢?” 松枝不知里屋发生了什么,便由婆子禀告。 “回二姨太的话,今晨奴婢进了屋,想要叫九姨太起来,谁料到,九姨太竟然手中端着一把枪!她来回的用那枪指着人,口中喊道不要过来云云。” 三姨太不合时宜的接话:“天呐,莫不是老爷死得不甘心,又回来找她了吧!” 二姨太淡淡的看了一眼她旁边缩着身子故作扭捏的三姨太,老爷这都死了,这戏子反而还扮上了,没人理她,三姨太便又消停了。 最终还是那六姨太想起了什么:“我倒是想起来了!” 昨日晚上她与八姨太一块儿去了徐老爷的屋里,八姨太因为不识抬举被徐寒山给弄出去了,但是她的确是一直在那儿的,不仅她,还有徐兰因。 “这枪啊,是大少爷给的,大少爷临走时还说什么,这是用来换珠子的!” 这下可给满屋子都惊住了。 这枪竟然是徐寒山给的! 她们也一下产生了和昨晚上徐兰因一样的疑问。 到底是什么珠子,竟然如此价值连城,值得徐寒山用一把枪去换! 要是白玉质真有这等好东西,那她爹又怎么会把她卖进徐府冲喜呢? 关氏立刻否定了六姨太的说法,在座所有人里,没有人比她还知道徐寒山的性子,这小子就是一匹狼一头虎,满脑子都是硝烟战场怎么从别人身上撕下来一块肉,怎么可能会用枪换什么珠子。 可六姨太就不服气了:“大太太若是不相信,当日三小姐也在场,她是亲耳听到的!” 徐府一共就三个女儿,长女是二姨太所出,已经出嫁,二女儿早夭,剩下的就是徐兰因,是关氏所出。 徐兰因下头虽然还有两个弟弟,但是她的确是徐老爷的小女儿,平时徐老爷宠爱,所以与徐老爷感情十分不错,且她是关氏的亲生女儿,关氏肯定信她 六姨太这么一说,众人便还真就信了七八分。 “当真是他给的?” 关氏脑子一转,想到了些风月景象。 若是徐寒山这个叫她一直没办法的阻碍真就是打起了九姨太的主意,那可就…… 二姨太看着关氏那嘴脸,想也知道她打的什么鬼主意,神情也是凝重。 她是与林夫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对待林夫人是真真儿的主仆之情,连带着也将林夫人的独子徐寒山看做自己的小主子。 哪怕现如今林夫人已经去了,可二姨太还是愿意帮衬着徐寒山。 眼下这架势,怕是已经挡不住关氏这厮的狼子野心了。 就她那个沉迷女色的儿子,怎么配和大少爷争徐府继承人的位子?! 二姨太出声:“是真是假,不如姐妹几个过去瞧瞧。” 婆子连忙阻止:“使不得啊二姨太,这九姨太怕是魇住了,现在拿着枪四处乱指,这要是一个不小心,那可就要出人命了!” 二姨太还真就不怕白玉质是不知真的被吓破了胆发疯,她就是想要趁着这架势,逼着关氏承认白玉质是已经认不清人了,最好是能就着这缘由将人送回本家去,以此来阻止关氏想要利用白玉质来对付徐寒山的阴谋。 如今除了徐府内的人,这满沪川的世家太太们都还不认识白玉质的脸,若是徐寒山真的对人动了心思,大可以将人换个身份带在身边。 反正只要白玉质出了徐府,那就等同于不再是徐府的姨太太,徐寒山想要如何,关氏都难能拿到把柄了。 所以二姨太少见的强势:“这有什么,徐府上下那么多家丁,她只是魇住了,又不是真打死了人,谁还能怕她不成?” “你说呢大太太?”二姨太用激将法,这法子最是能拿捏大太太。 果不其然,大太太受不得激,立时便应下了。 “我倒还怕了她了?去,把那些平日里吃闲饭的奴才们都叫来,现在便去料理了她!” 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连带着沉着脸的大太太,身后跟着些拿着木棍铁棒的家丁,一行人浩浩汤汤的便去了徐老爷那儿去。 二姨太心中隐隐觉着不妙,差人去将这一切告知住在隔壁公馆的徐寒山。 她本意是想把白玉质从这大宅子里头摘干净,可不是想真叫人给她害了。 丫头领命,趁着人多,悄悄溜了出去。 而大太太带着人强行进了徐老爷外屋,却没看见白玉质的身影。 “那个不识抬举的蹄子上哪儿去了?给我把她拖出来!” 关氏以往还没那样嚣张,可昨夜徐老爷没了,这女人便尝到了当家做主的滋味,是越发口无遮拦,当着下人的面儿便这般言语粗鄙。 家丁们虽然心中不屑这么个主子,但却也想着讨好了大太太能有荣华富贵,一个个的摩拳擦掌,真就冲进去了。 二姨太的确没料到关氏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心里也是一跳,不过又想起屋中的少女手里有枪,便又按耐着没动。 是她托大,可主子去了,主子所出的公子若是真的动了年头,她也要帮忙看着。 如今徐寒山的地位可谓是高处不胜寒,若是想做他的女人,也要有些胆量本事。 就这样,四个家丁冲进门去,可不过片刻,一声枪响破空,只有三个怂货屁滚尿流的跑了出来。 “她,她开枪了!” 第216章 吓住 白玉质早就在屋子里面坐好等着有人过来了,她看过原本世界的故事走向,清楚的知道这其中每个人的脾气秉性。 她和系统今天把松枝给打了,那就是相当于也打了关氏这个大太太的脸,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白玉质拿着枪,就等着这群人上门呢。 不是想教训她吗,那就让他们知道知道,有些人,是他们教训不起的。 那凶神恶煞的家丁刚一进门,白玉质就毫不留情的对着他就是一枪,这个时代的枪支做工远没有白玉质本身所处的时代那么精良,所以这一枪打出去,后坐力还是很大的。 如果不是有系统帮忙调整了痛感感知,现在白玉质估计要手臂酸痛难忍了。 但是动觉感受不到,不代表身体也没有任何反应,巨大的后坐力冲击让白玉质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往后仰去,好在她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一开始就坐在床榻上,这样一倒下去,便也是扑进柔软的被褥里面。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听着屋内那个被打中手臂的家丁的惨叫声,还有屋外那三个跑出的家伙在跟大太太哀嚎求助的声音,唇角还勾着略带凉意的笑,两只眼睛就已经蓄满了雾蒙蒙的泪水了。 做戏就要做全套,一开始就说是被吓到了,那现在同样也是。 白玉质这一枪打得可谓是荡气回肠,反正是成功吓住了大太太和其余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姨太太们,反倒是二姨太,对她刮目相看。 这深宅大院里头,要说哪个女人手上是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儿血腥,那是假的。 但是宅院里头的女人家们,用的那都是杀人不见血的手段,要是真叫人用枪,那还真就是没有几个敢开这个头的。 现在白玉质这一枪开了,别管是因为什么,但是在二姨太心中,这就是个有胆量的好姑娘。 关氏被白玉质这一招吓破了胆,这一回倒是不张罗着非要叫人闯进去,开始在外头儿骂起来了。 一个色厉内荏的小人罢了。 “好你个不守规矩的,竟然敢在我们徐府里头开枪!白氏,你倒真当我们收拾不了你了?” 关氏脸色难看至极,她带来的人又被白玉质收拾了,可是偏偏现在大部分人都忙着徐老爷的葬礼,能用的人手就这么多,白玉质手上的枪谁都不知道里面还有几颗子弹,这赤手空拳的,谁敢跟热武器对着干? 关氏也不是傻得彻底的,这三个家丁一跑出来她就知道要坏事儿,这个时候见了血,就是她许诺再多的好处,怕也是使唤不动这些贪生怕死的家奴了。 所以为了不再丢脸,她只能用这种看似占据上风的方式来维持她大太太的尊严。 就是不知道在场的这么些人里头,能有几个傻的吃她这一套。 关氏骂了两句,本都想要回自己屋里再合计合计再来找麻烦了,可却没想到,刚才怎么都叫不出来的人,现在竟然还真就出来露脸了! 白玉质的手轻轻的扶着门框处,她弱柳扶风的走出门来,在关氏并其余几个姨娘面前露出脸来。 大大咧咧的五姨太第一个没藏住:“我哩个乖乖哦,这也……” 她将半截的话给咽了回去,五姨太家中是个卖豆腐的,曾经也是远近闻名的豆腐西施,正是因为出众的样貌才叫徐老爷给带了回来。 后来这五姨太性格爽朗过了头,徐老爷总觉得她不解风情,便也失了宠。 现在看来,五姨太还是一如往昔。 可虽然只有五姨太没管住嘴,但是这话,估计是在场所有人的心里话了。 她们这也都是头一次见白玉质,若说大家之前对徐寒山将枪赠给只有一面之缘的白玉质这事半信半疑,现在只看了白玉质一张脸,这心里头便都觉得。 倒也真不是不可能。 哪怕是英雄,那也是难过美人关啊。 白玉质手上还紧紧攥着那把枪,明明是她开枪将别人打伤了,可她满眼泪水瞧着别人的样子反倒是像别人将她怎样了似的。 关氏看到白玉质手中的枪,吓了一大跳。 “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你打了个奴才还不成,还要将我们都给毙了?!” 白玉质便像才回过神一般,她看着大太太。 然而这一看不要紧,她手中的枪竟然真的就对准了大太太! “啊!” 大太太是个色厉内荏的怂包,看见枪支对着她,哪儿还有不怕的道理,竟然吓得毫无体面的在众人勉强惊叫一声。 其余几个姨太太也被吓得不轻,一群女人在下面四处乱窜者躲。 “你、你要干什么!你把枪给我放下!” 大太太扯着三姨太挡在身前,三姨太拼命乱扭也躲不开,大太太这才心中安定些许,对着白玉质说道。 谁能想到,白玉质竟然真有胆子拿枪出来,她刚刚都已经打了个家丁了,现在谁能说得准她会不会真开枪。 三姨太吓得泪流满面,她可怕死了这黑洞洞的枪口了。 白玉质装疯有一套,这还是从上个世界的许栩那里得来的灵感呢。 她一双乌溜溜的眸子本就生得大,现在她故作两眼无神的样子便更有些渗人,更别说她眼睛里头还一直往下流着眼泪。 可要把这一群女人给吓死了。 就连二姨太现在都拿不准白玉质到底是装疯还是真被吓住了。 白玉质呢喃着:“别过来。” 然而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敢靠近她,大家都被枪吓了好大一跳。 大太太拽着三姨太往后退,她这回是真不敢惹这么个小煞星了,她一边往后退,一边把三姨太往后拽。 现在这情况,根本没人敢出声,生怕刺激到了白玉质哪条神经。 七姨太此人惜命,看这架势不对,早就跑到最后头去了,现在她猫着腰往后走,一边儿走还没忍住骂了一嘴晦气。 然而下一秒,她后背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似的,那东西凉飕飕的,抵得她后背难受,七姨太第一反应就是真的有鬼,她惊恐回头,却看见一张冷峻的脸。 徐寒山站在门外,垂眸俯视七姨太畏缩的样子,手上握着跟白玉质一模一样的枪,现在那枪就戳在七姨太的后心处。 “你在做什么?” 第217章 占有 二姨太派出去找人的小丫头原本被堵在公馆门口,外边儿看守的军兵们手上都端着枪,一看到不认识的过去便都不叫靠近。 小丫头急得不行,报上了二姨太的名号。 “军爷,咱们这事儿的确是十万火急,我们二姨太拦不住,若是大少爷不过去,那九姨太可就要遭殃了!” 能守在公馆门口的人自然也是得徐寒山信任的军士,也知晓徐寒山的出身,对于这位二姨太即便知之甚少,却也多少听闻过她与徐寒山生母的关系。 只是二姨太是知道的,可这九姨太…… 她不是去给徐老爷冲喜的吗,跟他们将军又有什么相干? 不过军士到底怕坏了徐寒山的事,便道:“那我进去给你通传一声。” 小丫头急匆匆:“那军爷可快些,不然可赶不及了!” 谁料到,这军士一转头,竟然直撞上了往外走的陈副官,陈副官不满:“毛毛躁躁的,你急什么?” 军士便将小丫头所说尽数上报给了陈副官。 陈副官一听,立刻就想起来了自家将军那换珠子的说法。 当天回来路上,他可是亲眼看见徐寒山将那红盖头和檀木柱子放在了一块儿,现在都还摆在徐寒山卧室里头呢。 于是便立刻跑了进去直传徐寒山本人。 “将军,徐府二姨太那儿来人,说是九姨太怕是要遭!”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徐寒山刚一进徐府大门,便听到了那声枪响,于是找来这里,还没等进去,就瞧见七姨太鬼鬼祟祟的背影了。 “你在做什么?” 徐寒山冷言。 他的枪口还对着七姨太心口呢,这回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了,七姨太哪里敢不说实话? “大、大少爷,是大太太在里头跟九姨太对峙呢。” 七姨太也是被吓懵了,哪里是对峙,分明是白玉质手持枪械碾压大太太,吓得一干人等抱头鼠窜。 徐寒山以为是白玉质被关氏欺辱,冷着脸用枪拨开碍事的七姨太,抬脚就往里面去。 他刚一走进去,看见的就是满脸泪水的白玉质,那种空洞的眼神让徐寒山几乎是立刻就忽略了她手上还拿着枪。 二姨太见徐寒山进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言简意赅的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他叫徐寒山知晓。 “大太太非要来教导九姨太规矩,我们便也跟着来了。” 这话里面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那就是人家白玉质在这屋子里面待的好好的,关氏非要找事儿立规矩,这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出。 而大太太看见徐寒山来了,心里头也是发怵,她是常年在徐府里头不问外面,但是徐寒山昨日带着兵马来她还是知道的。 这小子多年不见,倒也是越发惹不起了。 徐寒山看向大太太,大太太梗着脖子:“寒山回来了,我在处理女人家的事,你怕是不便参与了。” 陈副官笑眯眯的跟在徐寒山身后,听见关氏这话,徐寒山不想搭理她,那他这个当副官的可就要站出来说话了。 “关夫人这样说可就不对了,这整个徐府都是我们将军的,谁的事儿不好参与呢?” 个不识抬举的老太婆,还真以为徐府是她囊中之物了。 大太太僵硬着脸:“你是什么东西,我们主子之间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陈副官也不恼,就笑着回话:“大太太怕是误会了,我是将军的副官,手下也有个千把人要管。” 你一个徐府,能有多少人,他陈亢年手底下可是有上千兵马,管他叫奴才,关氏还不配。 大太太听了这话,简直面色铁青。 就连徐寒山手下的副官都能有上千军士,这徐寒山现在的势力到底是有多大! 她看向徐寒山。 而徐寒山却没有心情搭理关氏。 “害怕了?” 徐寒山走到白玉质身边,用手掌握住那把被白玉质举起来的枪,他声音倒也说不上多温柔,只是嗓音压得低了些,听起来就有种安抚的味道。 白玉质倒也不至于觉得徐寒山现在就对她多么的情根深种了,毕竟这是个在乱世之中全靠着自己铁血手段才成了事的大军阀,跟土皇帝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种感觉倒是让白玉质想起了前两个世界的时候,跟阴浮相是有命中注定的羁绊,与任规是有救赎与被救赎的前缘,可是对徐寒山,那可就是实打实的从头开始了,倒是更像她最初做任务的时候那样,所有的一切都得靠她自己的手腕。 白玉质揣摩着用什么样的方式回答才能骗过这位军阀。 她的思索片刻在徐寒山看来就像是被吓懵了一样,呆呆的样子像个被吓到就缩起身体的猫儿。 “徐少爷……” 最终白玉质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说。 二姨太之前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了,即便她并不是站在白玉质的立场来说那些话,而是尽可能客观的说清楚了所有事情,但是毕竟也已经讲过了。 一切东西都是过犹不及,这个时候如果白玉质再说一遍,不管用什么方式方法都会显得很刻意。 那还不如不说。 反正像徐寒山这种聪明又多疑的人,只有恰到好处的沉默才能给他更多的想象空间,在第一印象足够好的时候,白玉质相信,徐寒山会自动在脑子里面给她填补一段合理又可怜的心路历程来。 从徐寒山接下来的举动上来看,事实也的确如此。 他握着那把枪,绕到白玉质身后来,将她整个人都虚虚的环绕在自己怀中。 在别人看来,他们二人的距离已经到了肌肤相贴的程度,然而只有白玉质和徐寒山知道,他们之间明明还隔着一段距离。 不至于叫白玉质这个维持大家闺秀人设的少女出现明显抗拒的伪安全距离。 然而谁都知道这个环绕的姿势对于男人来说代表着什么,那是蠢蠢欲动的占有欲和保护欲在作祟,他想保护怀里的这个少女,并将她纳入自己的包围圈。 就像当一个男人将手臂环在女孩子坐的椅子靠背上面一样,那是不容别人靠近的占有意味和宣示主权。 白玉质当然知道这代表了徐寒山对自己的觊觎,不过未曾经历过情爱的白小姐却不应该知道。 于是她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个不像拥抱的拥抱,就好像真的像徐寒山说的那样。 “这把枪,应该这样打。” 他是在教她瞄准,然后射击。 不是老虎将猫儿圈在身体里。 第218章 情场游戏 本就看着那把枪就心中慌乱的大太太看着徐寒山现在这样的举动,那就更是大惊失色了。 白玉质不会打枪,所以刚刚那位扑上去的家丁只是被打中的肩膀,可是徐寒山的枪法那自然是一等一的准,现在徐寒山就站在白玉质身后,若是这枪一开,被枪崩了的地方那可说不准是头还是心脏了。 “徐寒山,你这是要干什么!” 徐兰因被底下人通知说自己的母亲被人用枪威胁,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徐寒山托着白玉质的手臂正在用枪瞄准关氏。 “大哥!” 徐兰因面色苍白,她还穿着漂亮的西洋裙准备去跟其他小姐妹们聚会,这样的打扮与徐府里面还穿着清汉旗装的姨娘太太们有着说不出来的违和。 她还不清楚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现在的情况简直不妙。 徐寒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罗,徐兰因昨天晚上就见识过他是怎么对待八姨太的了。 “大哥,你冷静一下,不管怎么样,我母亲她毕竟是父亲的正室!” 与那些随意徐寒山处置的姨娘不一样,关氏是明媒正娶进来的大娘子。 二姨太眼神冷了下来,她最听不得有人说关氏是正室嫡妻的话了,这又将她的小姐放在什么地方呢? “三小姐此言差矣,您是年龄尚小,分不清楚正室与填房继室的区别,这徐府里头,唯一的正室是故去了的林夫人。” 徐兰因咬紧牙关:“二姨娘何必在这时候咬文嚼字!” 二姨娘便笑笑:“是三小姐有错在先。” 关于林夫人的事情上,二姨娘就好像失了所有云淡风轻的模样,变得睚眦必较起来。 徐寒山看着下面的闹剧,微微偏过头来问白玉质:“太太已经开过枪了?” 白玉质点头,侧脸连带着耳垂都是粉嘟嘟的,她哭了很久,所以鼻尖和眼眶也微红,看起来实在叫人怜爱。 徐寒山便叹息一声。 “若是早知道你会开枪,便不给你这一把了。” 白玉质抿唇:“是我僭越了,如今也该物归原主。” 徐寒山却笑了,他带动着白玉质瞄准大太太:“那倒不是,只是这枪是按着我的力道拿的,太太用了,手该很疼。” 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徐寒山竟然真的带着白玉质开了枪,那子弹出膛,谁也没反应过来,直接一枪擦过大太太的头顶,随之穿透大太太背后的房门,陷在木头里,留下个灼烧冲击过后的黑洞。 还被迫拦在大太太身前的三姨太吓得瘫倒在地,不过倒是毫发无损,而大太太呢,此时再瞧她,已经没了来时的霸道体面,插在她头顶的一堆金银翠玉都碎了,子弹擦过去带起来的冲击直接将那些金银之物刮了下来,还坠下来她一大缕头发。 大太太头皮剧痛渗血,却也顾不得那许多,她能在子弹下面留下来一条命,就已经足够她害怕。 徐兰因看着自己生母如此模样,恨得眼眶充血通红:“徐寒山!你竟然敢这样对待继母,你眼里还有没有孝道可言!” 徐寒山轻飘飘看了这个没什么印象的妹妹一眼,随后嗤笑:“怎么,留洋这么多年回来了,倒是想着用孝道来压我了,洋墨水都咽到狗肚子里了?” 徐兰因一噎,徐寒山就不再看她。 白玉质在无人注意的瞬间低头笑了一下,实在是大太太现在这模样真的很好笑,她整个人就像是个掉了毛的老母鸡,伸脖子瞪眼睛的,其实只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果然,在这种动乱时代,什么都是虚的,只有枪杆子才是正的,谁手上有兵马军火,谁说的话就是王道。 徐寒山显然是对着这种架势很习惯了,他带着白玉质开枪的时候,那种枪械带来的后坐力几乎没有作用在白玉质身上多少。 然而白玉质还是顺势靠在了徐寒山的胸膛上。 这种恰到好处的轻轻一撞完全不是白玉质刻意为之,这让她很难不怀疑是徐寒山故意控制着做到的。 原来在她装小白花的时候,也没耽误徐寒山当男绿茶。 白玉质低垂着头,只轻轻束起来的长发从肩头跑出来一半滑落在她侧脸,挡住了徐寒山注视着她的视线。 她用素白的手掌抵着徐寒山的胸膛处叫自己站稳,然后那只碰了徐寒山的手就紧张的攥着裙摆。 白玉质身上的裙子还是昨天那身新娘喜服,因为没有人能记得给她这个冲洗失败的九姨太送衣裳换。 可她还是那么香,就像昨夜徐寒山将檀木珠子和红盖头放在床头上,就那么萦绕了他一夜的暖香。 这一次徐寒山不会再问她用了什么香水了。 “太太,比起这样拥塞的徐家大宅,你或许会更喜欢公馆。” 徐寒山用锐利的眼眸注视着白玉质,他将白玉质视作叫他心动的猎物,既然已经看中了,那就毫不犹豫的出手,并且追求一击即中。 所以他非常直白的用这种方式来告诉白玉质,到他的地盘去,他能够给她更好的保护。 白玉质看着徐寒山。 这个男人现在只是将白玉质看做一个叫他有些喜爱的女子,而并非真的已经动了能叫他辗转反侧的爱意。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在徐寒山将她当作猎物的同时,白玉质自己不也同样是一个猎手吗? 在这场狩猎与被狩猎的情场游戏里,谁是猎手,谁是猎物,还尚未可知。 第218章 二姨太的助攻 t 第219章 娇养 徐寒山看着白玉质点头,几乎是立刻就叫了陈副官。 “你差人将公馆里收拾好,下午便过去。” 在那之前,徐寒山要置办点东西。 他养女人跟徐老爷这个废物东西可不一样,要养,那就要金尊玉贵的养。 陈副官领命,虽然徐寒山没告诉他那么大的公馆里头要收拾哪两间房,但是陈副官可是个人精,自然懂他们将军的意思。 这二姨太的屋子不需要太近,只需距离恰当环境清幽即可,但是这九姨太嘛,那自然是越近越好。 大太太恨恨道:“徐寒山,你这大逆不道的东西,竟然还要将府中女眷带走!” 都到了这个时候,大太太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呢,不仅女眷,整个徐府现在都在徐寒山的掌控之下了。 他来的时候带了一队亲兵,现在估计已经将徐府围了个水泄不通,此时此刻的徐府就像是徐寒山手中的一个玩具,任由他如何拿捏。 可陈副官已经走了,没人会多嘴跟她解释这么多。 徐兰因扶着大太太,看着徐寒山就这么带走了二姨太和白玉质,她实在心中怒火难平,便冲着徐寒山喊:“你今日就这么把她带走了,也不怕别人嚼舌根吗!她再怎么说,也是父亲的姨太太!” 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有违人伦! 白玉质停下脚步,露出低落的表情来。 徐寒山脸色就沉了,他好不容易骗走的人,若是叫徐兰因这个蠢东西坏了事 于是他便叫二姨太带着白玉质先走。 “她这衣裳不方便,我便带着去我屋里换一件再走,您先料理着吧。” 二姨太这样说,便扶着白玉质走了,临走之前白玉质回了头,看见徐寒山冷硬的侧脸。 就连二姨太也觉得徐兰因实在是不识抬举,徐寒山给了她活路她却不走,偏偏要多这么一句嘴,现在看着,以后怕是也没什么能见着的机会了。 等白玉质和二姨太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徐寒山便走到徐兰因面前。 “刚刚你说的话,再说一遍?” 徐兰因其实已经后悔了,她为什么要在这种活阎王面前自讨苦吃呢,她母亲已经深受其害了,若是再来一个她,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可是徐兰因又不想低头认输。 她心中还抱有幻想,毕竟自己是徐寒山的亲妹妹,就算是同父异母,那也是亲妹妹。 更何况眼下这么多人看着,如果她认输了,消息传出去,自己岂不是会成为沪川大家族里面的笑柄? 于是徐兰因硬是又将那话说了一遍:“我说,别以为大家都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白玉质是父亲的九姨娘!就算父亲现在已经不在了,那也是举行过婚仪的!她是我们徐府买回来的人!” 徐寒山看着徐兰因,他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妹妹还有这份胆量,不过空有胆量又能如何呢,手里无权无势,不过就是依附于徐府的废物罢了。 徐寒山用枪抵住徐兰因的额头,徐兰因几乎一下就软了下去,关氏吓得抱着徐兰因苦苦哀求:“这可是你亲妹妹,你竟然也要下手吗!” “此言差矣,”徐寒山对着关氏:“若非我还记得她姓什么,现如今你怀里抱着的就是一个尸体了。” 关氏噤若寒蝉。 徐兰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了一脸的眼泪,现在她看着徐寒山,眼中充斥着惧怕和恨意。 不过徐寒山根本不会在意这一点,他之所以留下来,只是为了给徐兰因一点口出不逊的教训,顺便料理一下有可能会嚼舌根的徐家人。 “你说的没错,她的确是徐家的人,但是现在,徐家是我的了。” 那人,自然也合该是他的了。 笑话,什么婚仪,就连白玉质的盖头都是他亲手揭下来的,如何就算作是跟徐老爷那个病痨鬼的仪式呢。 徐寒山说完这句话,也不管关氏脸色大变,他枪头点点徐兰因的额头,将那一块皮肤硌得通红,这是个屈辱而又充满了规训意味的动作,叫徐兰因抬不起头来。 “有些不该说的话,我希望你们一辈子烂在肚子里,如果有谁做不到的,那我可以现在就让她永远闭嘴。” 他环视在场所有人,几个姨太太们低眉顺眼称是,徐兰因和关氏虽然没有出声,但是也已经被吓破了胆,徐寒山满意的点点头,将枪从徐兰因头顶拿下来。 杀鸡儆猴的一套下来,再加上徐府府外这样多的官兵守着,就算是谁心怀怨怼那也是被压在五指山下的猴子,天大的本事也出不来。 若是只有徐寒山一人,他是根本不会在乎什么风言风语的,谁若是说了让他听了不舒服不满意的话来,那就让那人挨一枪。这一套只不过是觉得白玉质脸皮薄,徐寒山怕就因为这些个不识抬举的货色就让好不容易才冒出花苞来的小玫瑰蔫吧回去。 徐寒山走出徐府,正巧赶上换了衣衫的白玉质出来。 二姨太身量要比白玉质圆润些,所以那衣裙穿在身上就显得腰肢处空荡荡的,只不过胸口处的布料倒是叫撑得满满的,柔软丰腴。 徐寒山眸色一深,不动声色的将视线从那里移开。 “上车吧。” 他是有西洋车代步的,徐寒山并不算是个低调的人,从他一进入沪川就迅速与外家林家有了联系并且还以雷霆手段解决了沪川本地的一个势力不小的黑帮这一点就能看出来。 所以不管是徐家旁边不远的公馆还是这辆车,都是沪川内部最顶级的配置。 白玉质穿着二姨太的衣裳,颜色稍微有些暗淡了,是稳重的湖绿色,不过她人生得美,就算是不太合身颜色也不鲜亮的衣裳也都无损她的美貌。 原身是没做过西洋车的,所以她的动作显得很生疏,瞧着那辆车的眼神也很好奇。 徐寒山注意到了这一点,便笑着:“如果不晕车的话,以后可以叫老钱开着这车载你出去卖衣裳首饰。” 他早就想说了,像白玉质这样得天独厚的女子,应该穿戴最好的东西才是,要娇养着,她才会更美。 第220章 一墙之隔 徐寒山买下的这座公馆曾原本是前朝地方大员的宅邸,等后来洋人入关之后被改造成了使馆,再后来有了租界,这里便空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第一代主人是朝臣的缘故,这里的某些地方还是能看出中式园林的痕迹,就比如说整个公馆里面有一个巨大的后花园。 陈副官带着白玉质和二姨太参观的时候还对这个花园额外介绍了许久。 徐寒山并非无所事事,他能在徐府耗费那么长时间已经算是极限了,大部分时间里徐寒山都需要处理军务或者参与应酬。 毕竟他也是刚到沪川,大本营还在湘南。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有林家的支持,徐寒山也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经营才能够彻底在沪川压人一头。 所以将白玉质送回公馆之后,徐寒山便出门了,据说是要参加林家组织的一场酒会,目的是给林家的小公子庆生。 但是白玉质觉得林家之所以要赶在徐老爷去世的第二天突然大摆筵席,就是因着对徐家不满的缘故。 毕竟林夫人是嫁入徐家之后才英年早逝的。 至于徐寒山,他当然要参与这场酒会,第一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是与林家站在一处,第二也可以趁此机会宣布徐家之后便成了徐寒山的势力。 可以说宴会的主角就是徐寒山。 所以白玉质也不觉得被陈副官带着有什么,现在这种时候,她只需要吊着徐寒山的胃口就是,有太多接触反而不妙。 若有若无的最好。 “白小姐的住处就是在这儿了。” 陈副官带着白玉质来到一处房间,要说这整个公馆哪里位置最好,那必然就是陈副官现在所指之处了。 白玉质推开房门,发现这房间或许就是每个女孩子都梦寐以求的那样子了,一张柔软的实木公主床,上面挂着浅粉色的床帐,拉开窗帘,往外面一瞧就是刚才逛过的那个大花园,一片花团锦簇。 房间中还有一张配有玻璃镜的梳妆台,妆匣很大,不过里面暂时只有些样式简单但能看出贵重的首饰,都是陈副官匆忙之下去采办的。 他一个单身汉也不知道像白玉质这样典雅的小姐喜欢什么样的首饰,便只知道挑选贵的来买,那妆匣剩下的地方便是留给白玉质自己添置的了。 除了梳妆台,房间中过最令人瞩目的地方就是联通了一整面墙的衣柜,民国时候的衣柜与现代还是不同的,大多数衣柜都是狭长的,只能放下几件常用的衣物,双开门的木柜居多。 但是这房间里的衣柜却显而易见是特制的,白玉质试了一下,一共六个小门都能够轻松推拉,里面的空间很大。 陈副官看白玉质对这衣柜感兴趣,便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白玉质介绍。 “这是我们将军从湘南那边儿带回来的,湘南那有一个出了名的能工巧匠,最是擅长造设储藏用品,这梳妆台和衣柜就都是他的杰作。” 其实这两样东西本不是徐寒山要带回来的,那匠人是奉了湘南一方小军统的命令做了些讨巧的东西送来,那军统自己是个好色的,就以为徐寒山也家有美人,结果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徐寒山根本就不稀罕这东西。 这回回到沪川,还是陈副官想着这东西精巧,丢了也白瞎这才叫人运来,觉着就算是徐寒山自己用不到,也可以送给林家,林家的大小姐听闻很是爱俏。 当时的陈副官还觉得这林家小姐或许就是自己将军的良配呢,毕竟徐寒山回沪川当日就去了林家,陈副官看得真真儿的,林晓声那眼含春情的样子,明显就是动了春心。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家将军完全没将人家的一片真心看在眼里。 不过现在倒是用上了,徐寒山放着林家小姐那个明显对他有意思的不接受,反倒追求起看起来完全就没那个心思的白玉质了。 连带着陈副官琢磨了半天,那句九姨太到底还是没说,叫了白玉质白小姐。 白玉质抿了抿唇,露出浅笑,她对这房间的确很满意,倒不是说这点儿装饰就叫她有多高兴,而是刚才系统的提示。 【宿主,这人夹带私货!攻略目标的房间就在你隔壁呢!】 瞧瞧,这不就是开始上心了? 这只是第一步。 不过这第一步迈得好了,接下来就能走得更快更稳,这一墙之隔,白玉质能干的事情有太多了,简直不要太方便。 陈副官显然误会了白玉质这个笑的意思,还以为是她喜欢这些个东西,正要进一步说明白些来讨好讨好,指不定这就是公馆里头的未来女主人了呢。 可就在此时,下面突然有人来报。 “陈小将军,外边儿突然来了一对男女,说是要见徐府的九姨太!” 第222章 正厅接见 一对男女,还吵闹着要见白玉质,不必想就能猜得出来是谁。 除了白夫子和那个恬不知耻的红楼小娘,谁还能做出这等事情来。 白玉质在原身的记忆之中看到了这位红楼出身的小娘,她是个坏的滴水儿的货色,要说这世道女子艰难生活不易,的确有些良家女是活不下去才做了皮肉生意,那这位小娘可完全不是属于这个行列里面的。 她本家姓田,就叫她田氏吧,原本也是个有些许薄田的小农家,家中子息单薄,唯有田氏与田氏的一对弟妹,放在现代来看已经是不少,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指不定什么时候孩子就夭折了,因此三个也算不上多的。 田氏的父母是一对老实人,相貌也不出众,但是不知道怎么,竟然生出个田氏这样花容月貌的女子来。 这也是意料之中。 毕竟田氏除了一身在红楼里面学来的笼络人的本事之外,自然也是有一张好脸才能迷住原身的好色爹。 就因为田氏生得比寻常乡野女子要好看些,田家夫妇便对这个大女儿疼爱有加,即使家中已经十分拮据,也会省下一笔钱来给年幼时就知道臭美的田氏购置胭脂水粉。 可俗话说得好,生米恩斗米仇。 这话放在父母身上本是不恰当的,可架不住田氏的行为简直就是照着这句话来的。 或许是因为田家夫妇实在过分娇惯田氏,渐渐地,普通的胭脂水粉和木铜首饰已经满足不了田氏的欲望了,她在家中要求金银玉器的首饰佩戴,这可就真是要了田家夫妇的命了。 给不起就是给不起,这一次就算田氏闹脾气,田家夫妇也没办法满足这个大女儿了。 于是田氏愤愤离家出走,她看见了红楼门口揽客的姑娘们个个都是穿金戴银,竟然就这么走了进去,与老鸨好一阵的讨价还价,就这么给自己卖了! 田氏貌美,又舍得下脸面,讨好人的事儿那是什么都做得出来。老鸨见她这样有眼色,便将她捧上了花魁之位,竟叫田氏成了红楼的招牌娘子了。 这下田氏可算是飞上枝头了,成日里迎来送往的恩客不断,很快就名声大噪,可怜田家夫妇还以为是女儿被人拐走了,散尽家财好不容易打听到消息,拖家带口的一进红楼,当场就被坐在恩客腿上献媚的田氏气得仰倒在地。 田家夫妇一死一瘫,只剩下一对儿弟妹。 这两个孩子倒也是有骨气的,带着瘫子娘回了老家,没拿田氏手里一分钱,只不过最后田家大娘还是因为重病去了,这两个孩子便也不知所踪。 这消息传到田氏耳朵里的时候也不见她有什么伤心之色,可见是个多么冷血无情的女人了。 现在她之所以不再在红楼接客而是甘愿跟着原身这个穷秀才的爹,还不是因为已经是半老徐娘,在红楼捞不到什么钱了,这才找个倒霉鬼接盘罢了。 可笑白夫子分不清真情还是假意,竟然还真就信了田氏的甜言蜜语。 现在他们两个人结伴上公馆来,那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绝对没有半分好心。 白玉质脸色微沉,他们二人肯定心怀鬼胎这不必说,但是就凭白夫子的本事,他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得到她被徐寒山带来公馆的消息。 徐家的人都被徐寒山牢牢控制住,也没有传递消息的机会。 那背后肯定还有一双白玉质不知道的推手在搞鬼。 她思索片刻,看向陈副官。 陈副官是个聪明人,白玉质想到的,他也想到了,现在他也正观察着白玉质的表情,想要揣摩一下她的意思。 这人,是见还是不见,肯定还是得看白玉质一声令下。 白玉质抿着唇,露出一副略带难堪羞怯的样子,陈副官非常顺利的就理解了白玉质有意露出的情绪。 陈副官觉得这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来人是气死了自己生母的小娘和那个被小娘蛊惑将自己卖了的爹,若是没有自家将军在,指不定现在白小姐在徐府上是个什么艰难的处境呢。 谁还没点怨气呢。 白玉质是受过教养的闺阁小姐,却不是没有半点儿情绪的世外仙姝。 “白小姐,您若是觉得累了,下官可以去跟白家老爷交代一声,叫他改日再来就是。” 这是成年人隐晦的话术,所谓的改日,就是再无此日。 如果真是陈副官亲自过去,那白夫子和田氏肯定是纠缠不过的,只不过白玉质现在想知道到底是谁给这两个人透露了消息。 于是。 “不必麻烦陈将军了,我出去便是。” 白玉质作势要走,却被站在旁边的二姨娘拦下。 “且先等等,”二姨娘握住白玉质的手腕,给她出主意:“我知晓你的心情,可就算再怎么着急,也不能就叫你自己出去见人,总不好让白老爷来了,却都不能进来喝一盏茶吧,倒显得是我们公馆里头礼数不周。” 陈副官心领神会:“正是如此,二太太说的是,不如白小姐就先去正厅,由我亲自去接白老爷进来,到时候大家在正厅里头,体面不说,也舒坦,岂不是更好?” 白玉质轻扯嘴角。 这二人话说的好听,其实不就是想给白夫子和田氏一个下马威? 不然就以徐寒山的身份,别说是一个白夫子了,就算是原身的祖父,正儿八经的前朝进士,那也进不来徐家公馆的正厅。 她眼含轻愁,在人看来格外引人疼惜:“那便听二太太和陈将军的就是。” 于是前来禀告的军士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出去,给白夫子和田氏通传去了。 第223章 会面 就在这军士过来通传的这一会儿功夫,田氏就已经在白夫子耳边叨咕上了。 从她知道白玉质被徐寒山接到公馆里来的那一刻开始,田氏的贪婪之心就已经收敛不住了。 来的路上田氏一直在想,这徐寒山是什么人物她知道的不仔细,但是要是说徐府,那对于田氏来说也是个轻易高攀不上的庞然大物了。 当年田氏也曾经侍奉过几个沪川小有声望的贵人,从他们口中就曾听闻这徐家。 所以当初徐老爷想要买个命好的丫头冲喜这事儿她才这么着急忙的给张罗着,硬生生逼着白夫子将白玉质给卖了。 田氏看中的哪里是徐家给的买人钱呢,她胃口大着呢,她想要的是徐家的人脉和以后数不清的财富。 本来想着白玉质嫁进来之后,肯定也是锦衣玉食供着,若是真的起到了冲喜的作用叫徐老爷病愈,那以后破天的富贵可就是触手可得的。 可谁能想到,在白玉质嫁过去的当天徐老爷就没了。 听闻这消息的时候可把田氏气得够呛,还以为这富贵日子就这么飞了。 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徐老爷是没了,来了个更厉害更年轻更有盼头的徐寒山。 那田氏可不就又来了精神,拉拽着白夫子非要来公馆瞧一瞧,跟白玉质联络感情。 白夫子当初把白玉质卖了的时候事情做得不可谓不绝,他那股迂腐的文人气一上来,觉着现在来找白玉质简直就是丢了大脸面,因此遮遮掩掩的很是不情愿。 田氏可不像白夫子,她最不看重的就是什么自尊面子,那东西再好,还能有实打实的荣华富贵好? 所以她看见白夫子拉拉着脸,就很是不快:“老爷,咱们这是来见您亲闺女来了,你怎么还板着一张脸呢?” 白夫子吭哧半天憋出一句:“当日给她卖了的时候你也在场,怎么就没听见那句我与她恩断义绝的断词呢!” 的确如此,原身对于冲喜之事十分抗拒,白夫子不耐之下当场说出与白玉质已然不再有父女情分,将白玉质整个人都交由徐家处置。 田氏是听见了的,但是她不以为然。 “老爷,此言差矣啊,这父女之间哪里有隔夜仇呢,当初你们二人不过都是气话而已,现在这样子不是也都皆大欢喜了吗?这玉质得到了徐寒山的青眼,这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她有今天,还不是得感谢老爷你给了她进徐府的机会吗?” 田氏最擅长颠倒黑白,硬是将坏的也能说成好的。 不过她心中也的确这么想就是了。 田氏自己贪慕富贵毫无底线,就想着旁人也都如她一般,自然觉着白玉质有了今日这造化,也离不开前几日的磋磨,若是换做她自己,说不定还真就要感恩戴德呢。 “啧啧,”田氏打量着公馆的门庭处,忍不住发出感叹的声音:“瞧瞧这大宅子,什么人才能住在这儿啊,以前是我没见识了,还以为徐府已经是顶好的去处,却不知道这富贵也是人外有人,玉质可是要享福了。” 白夫子绷着脸,他还是放不下面子来,但是心中却也因为田氏的话而动摇。 事实的确如此啊,别管他是为什么将白玉质送进徐府的,但是现在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吗,更何况他再怎么说也是亲爹,这一朝富贵起来,养他与田娘二人又不成问题。 “这人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 白夫子等的不耐烦了,他总觉得在这门口路过的行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他。 不异样才怪了,白夫子家里穷的都快要揭不开锅了,也就是靠着把白玉质卖了的那些钱才能安安稳稳的过这几天,其中的大头又被田氏拿去给自己置办衣裳去了,白夫子现在还穿着洗得褪色的长衫。 要不说这人就是个贱骨头呢,当初原身的亲生母亲在世时,什么好的贵的都是紧着白夫子先来,可就这样,到了中年还是被嫌弃不够貌美风情,被田氏给活活逼死了。 田氏倒是不着急,她有的是耐心:“老爷别急啊,这可是公馆,人家谨慎些也是正常的嘛。” 她话音刚落,就有人从里头出来了。 正是那通传的军士。 他现在的态度与之前可是大不相同了,他哪里知道白玉质与白夫子和田氏之间的恩怨。 听白夫子刚来时自报家门说是白玉质的父母,还真以为田氏是白玉质亲娘,不仅如此,还觉着这二人竟然能被陈副官请到正厅去,想必与白玉质关系亲近。 白玉质现在可是连陈副官都要讨好的人,他自然不敢怠慢她的亲族,所以变得毕恭毕敬起来。 “您二位跟我来。” 白夫子看他如此,顿时志得意满起来,还以为是白玉质吩咐的叫人对他以礼相待。 田氏也同样这么觉着,她印象中的白玉质还是那个软弱可欺的原身小可怜呢,还笑起来:“我们家玉质就是孝顺,知道她爹等着急了,这不就派人过来了?” 说得白夫子更是心中舒坦,觉得在公馆里头长了脸,并且还决定等一会儿见到了白玉质,要说些软和话,一家人说开了就把这件事过去。 就从门厅走到正厅的一段距离,可把白夫子和田氏的下巴都要惊掉了,好一个徐家公馆,这架势,比起京都里头的皇城怕是也不差了吧! 他们二人的脸色被那带路的军士收入眼底,竟还摇摇头:“您二位别急,这都还不算什么,都是些普通的装饰罢了,要真说起精巧来,白小姐住的那间才真是巧夺天工。” 田氏眼光一闪,贪婪和垂涎的情绪满溢。 就这么一路走着,正厅总算是到了,军士自觉停步候在一旁。 而白夫子和田氏则是一眼就瞧见了端坐在正厅主位的白玉质。 “玉质呀!” 田氏热情的叫人瘆得慌。 第224章 打断双腿 田氏很不规矩的就要扑上来抓白玉质的手,索性陈副官就守在旁边,见状伸手一拦,就将咋咋呼呼的田氏给拦了下来。 田氏原本还不满,结果一低头,瞧见了陈副官腰上别着的枪,吓得立刻就不敢吭声了。 “这、军爷,你这是做什么,我是来瞧我们家闺女的。” 好一个厚颜无耻之人,竟然说白玉质是她的闺女。 白玉质当下便出言否认:“田娘子慎言,我母亲并非田氏。” 田氏悻悻,复又半讨好半教训似的说道:“你这丫头,我现在是你父亲新纳进门的续弦,那可不就是你半个娘嘛?怎么还生分了呢。” 白夫子现在正是对田氏上心的时候,看到这架势便忍不住拿捏起父亲的架子来想要说教白玉质。 “哼,你小时候明明很是乖巧懂事,怎么越是长大,越是不知道礼数了?这可是你继母,谁家的子女敢不认父亲的妻室!” 这人啊,要真是想要作死,那是不用人故意推都能自己掉坑里的。 说的就是白夫子。 他要是在别家摆出他这父亲的高架子来,或许还能有些用处,可是这里偏偏是徐寒山的地盘。 要说徐寒山最讨厌谁,徐老爷和关氏大太太可是一个都跑不了的。 今天白夫子和田氏一起过来也算是赶上了,正正好撞在徐寒山的雷点上。 好色庸碌的父亲和喜好搬弄是非的继室,这不就是徐寒山的出身吗? 白玉质还怕自己拿捏不准那个度呢,现在倒是好了,只需要徐寒山回来一看,立刻就能将她带入到自己曾经的环境中去。 徐寒山被称为活阎王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天生六亲缘浅,性子冷漠且不喜听人言语,换句话来说,那就是他在共情能力上是有一定的缺憾的。 这也是攻略他的难度所在。 想要彻底俘获一个像徐寒山这样的男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让他能够对你的痛苦感同身受,白玉质一直认为,建立起与徐寒山相同处境的共通关系是开启徐寒山心扉的第一步。 而白夫子和田氏的出现就是白玉质最好的筹码。 只要运用得当,白玉质就能顺利将徐寒山对她的感情从只是逗弄小宠物一样的喜爱,演化成从内心深处觉得她值得怜惜值得保护的责任感。 这种方式叫做情感共通。 只需要有一个恰当的媒介,徐寒山会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将白玉质当作幼年时期的他自己一样进行报复式的弥补,并且通过这种方式能够叫他得到精神与情感上的双重满足。 这种幼年时期的缺憾通常需要花费人的一生来治愈,徐寒山现在只是自以为自己忽视了这种情感缺憾,实际上一旦爆发,他只会比常人更极端。 这个时候唯一能让他产生慰藉的也就只有白玉质一个人。 到了那种程度的时候,白玉质就能顺理成章的跟徐寒山生米煮成熟饭,再找个借口将系统道具用了揣上崽崽就万事大吉。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了,现在的白玉质已经能基本上确定徐寒山之所以没有表露出强烈的想要子嗣的欲望,就是因为幼年时期的不幸经历导致的。 治愈了他这一点,就是白玉质不提,他自己也会要的。 “到哪儿了?” 白玉质在脑海中问系统。 系统一直在监测着徐寒山的实时位置,就在不久前,系统发现徐寒山正在往公馆的方向驶来,林家的宴会应该还没有结束,但是徐寒山还是提前回来了。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就是如此了,白夫子和田氏撞在了铁板上。 系统激动道:【这就来了!】 下一秒,一道冷冰冰的低沉嗓音传来,徐寒山在林家稍微喝了些洋酒,但是这些酒精不足以叫他丧失理智,反而让徐寒山的感觉变得更加敏锐起来。 具体表现在,他从进门的那一瞬间就注意到了,坐在上首的白玉质眼圈通红,心情前所未有的低落。 他才走了这么一会儿,就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欺负他的女人。 徐寒山扯了扯自己西装领口。 “她若是不认,你要如何?” 徐寒山这句你要如何问的不对,他那语气明晃晃的就是在说。 你能如何。 充斥着绝对自信的狂妄与不屑。 他根本就没把白夫子和田氏当盘菜。 白夫子正在气头上,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在人前丢面子,白玉质不认田氏就是打了他这个身为父亲的脸,这他哪里能受得了。 于是听见徐寒山的话的时候白夫子头也不回的就说:“那我就打断她的腿!叫她好好学一学规矩!” 这是白夫子的拿手好戏了,当初原身不想去冲喜的时候白夫子也是如此说的。 只不过原身当时孤立无援只能妥协,可现在的白玉质可不是。 白夫子缓过神来,看见身边田氏瞪大的眼睛,那里面满是惊恐。 他意识到不对劲,便也回头看去,看到一身寒气走进来的徐寒山时,白夫子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现在还是夏季,即便是傍晚也是天气炎热,在这情况下他还能出冷汗,足以见得许寒山的威势之强。 “你说的很对,不听话的人,是要好好教训。” 徐寒山慢条斯理:“陈副官,还用我教你怎么做吗?” 陈副官看着徐寒山冰冷而残忍的眼睛,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随即正色:“是,将军。” “来人啊,将这二人拖下去,双腿打断,今日这公馆的大门,他们二人若是走着出去的,你们便爬着出去!” 第225章 幕后之人 守在门口的那军士早在白夫子说出那番打断腿之类的猖狂之言时就已经大惊失色,深知自己恐怕是献错了殷勤,这白夫子和田氏显然就不受白玉质待见。 看到徐寒山进来之后他心中就更是忐忑不安,生怕因为今日这件事情丢了身上的这身军装。 现在徐寒山毫不留情的就下令,就连笑面虎陈副官都冷下脸来,他哪里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争着就上来,三下五除二将白夫子拿下,准备将功补过。 “是!” 军士应声,将手下还在挣扎的白夫子牢牢控制住,还有个田氏,很快也又来了个识时务的军士将她双手反锁扣住。 正要将人带下去,田氏却不死心,恨恨道: “玉质,你真就这么狠心?你要罚我,我不是受不了些委屈,可老爷可是你亲爹,你竟然也忍心看他受罪吗!” 田氏看着白玉质,因为系统道具的影响,她也不记得原身本来的样貌了,自然而然的认为白玉质本来就是现在这样美貌。 可是不管模样变了还是没变,终归现在的白玉质已经换了芯子,早就不是田氏自以为的那样能够任凭她拿捏。 但是田氏这话显然是说到白夫子的心坎儿上了,他一边挣动手脚一边大声怒吼:“你这个不孝女,你竟然要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打断你爹的腿!” 这个厚颜无耻的爹早就忘了,是他自己先出言不逊言之凿凿,若非是这样,难道徐寒山还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他打一顿? 他说要打断白玉质的腿的时候倒是没有半分不忍心。 咎由自取罢了。 白玉质看见他和田氏这样道貌岸然的模样就觉得无比厌烦,如果不是为了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她根本就不会让人将这两个东西放进来。 徐寒山的做法倒是让她很满意,但是问题是还不知道是谁叫他们两个过来的。 于是白玉质便轻声说:“爹,你当初,不是说要与我恩断义绝,两不相干吗,如今却又过来公馆。” 白玉质的手捏得紧紧的,在徐寒山看来她是不愿意面对这样残忍的一幕,但是实际上白玉质只是怕自己忍不住就一巴掌打在白夫子这个渣滓的脸上。 当了两个世界的恶女,现在又要开始装小白花,白玉质还挺不适应的。 “这里是徐少爷的地方,我也是暂时住在这里,”白玉质惴惴不安的看了徐寒山一眼,满含歉意:“你们不要过来了,徐少爷不喜欢有别人进来。” 她就是故意将自己跟徐寒山在所有人面前撇清关系,这样才好巩固她清纯坚韧不做作的美好形象。 白夫子听了这话果然震惊:“你说什么?暂住?!” 白玉质点头,表示自己这话的真实性。 田氏就急了起来:“怎么会是暂住呢,你难道不是已经跟徐、跟他成了?” 徐寒山的大名没有人敢乱叫,所以田氏索性用‘他’字来代替。 粉霞倏然飞上白玉质白皙的脸颊,她很是慌乱的看了一眼徐寒山,见他一怔过后眉眼含笑,急忙摆了摆手:“并、并非如此,我只是被二姨太邀请来,陪伴她在公馆里面小住。” 徐寒山嘴角的笑意收敛,又恢复了往日的冷脸。 白玉质这样的回答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不过或许是今日他看见的这一幕叫他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所以在对待白玉质的问题上不免又多了一丝急切。 是他操之过急了。 徐寒山抬手,制止了军士将人拖下去,微微俯下身体,睥睨着田氏。 “谁告诉你,她在公馆?” 徐寒山是个聪明人,白玉质的三言两语他就能知道话中潜藏着的意思,田氏之所以这么笃定白玉质与徐寒山的关系绝不止仅仅是借住在公馆的客人和主家这样简单,肯定是有人告诉过她什么。 这个告诉她消息的人,要么就是地位很高且与徐寒山关系匪浅,要么就是田氏绝对信任的人。 亦或者是二者兼备。 徐寒山倒是不见得有多在意这个幕后之人,只是看不得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惹得白玉质这样发愁。 既然都送到面前来了,不妨就将这些幕后躲着的蟑螂老鼠们一并清扫出来好落得干净。 田氏支支吾吾,眼神飘忽,显见就是不想说。 徐寒山也不急:“无妨,既然嘴硬,那就先断骨头再张嘴。” 这回可就没人管田氏和白老爷嘴里说的什么话了,徐寒山一声令下,这二人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军士举起手中有成人手臂那么粗的军棍,高高举起来就要冲白夫子的小腿打。 这一下子要是真打下去了,白夫子这腿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两说。 他吓得面无人色,情急之下赶紧交代了出来。 “是田氏族中在林家帮工的下人!” 田氏也满脸惧色得看着头顶的军棍,见那东西停住,才松了口气。 不过听见白夫子竟然真的将她供了出去,又觉得心中恼怒。 果然是个窝囊废! 其实那人哪里是什么帮工的下人,田氏也早就跟同族没什么联系了,毕竟当年她将亲爹亲娘气死的事情早就在族中传遍了,根本就没有同族愿意搭理她。 田氏也看不上自己那帮守着几亩地过日子的穷亲戚。 那人的确在林家做工,但是他不是平常的小工,而是给林晓声当车夫的,手上有些钱,曾经也是田氏的恩客,现在田氏从良了,但还与他保持着联络,为的就是能够得知那些豪门大族的消息。 这一次的消息就是他说的,那人可是跟田氏保证过,他是在林晓声大小姐与贴身侍婢聊天的时候听见,绝对属实。 这不田氏才如此笃定,拽着白夫子说什么也要找到公馆来。 白夫子都松口了,田氏也隐瞒不下去,谁都怕自己的腿就这么断了落下病根,以后若是不良于行,在这世道可怎么过! 于是田氏便也交代了。 说完,她还谄媚的冲着徐寒山讨好道:“是我们误会了,想来也是,那杀千刀的定然是乱说,您这么高贵的身份,什么美人没见过,肯定是看不上这么个丫头的。” 第226章 诱导选择 “呵。” 徐寒山发出意义不明的一声笑。 这让田氏双眼一亮。 其实哪里像是她说的,田氏嘴上这样讲,心中却也不信徐寒山当真见过比白玉质这样子还勾人的女子。 田氏自己也不是没见识的人,她在的那红楼里头,有多少相貌标致的女子呢,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见过白玉质这样品貌的女子,称一句世间难得也无不可。 况且她跟男男女女的打交道这些年,哪里能看不出一个男人对女人到底是什么心思呢。 男人这种生物,大多数都是残忍的,他们会对自己喜欢的女人百般讨好千般宠爱,可一旦不喜欢了,那就能立时三刻的抛下不管。 如果徐寒山对白玉质真的没有那方面的心思,田氏不相信他会将白玉质接到自己的公馆里。 不仅如此,此次白玉质在正厅接见他们二人,虽然当时徐寒山并不在公馆里,可陈副官作为徐寒山的左右手,甚至都没请示一句,就直接将白玉质带到正厅去了,公馆里头能接待客人的小厅至少也有三个,怎么就叫白玉质用正厅呢? 可见,就连陈副官心中也是有一把称的,白玉质在徐寒山心中的地位不说举重若轻,那也至少是实打实的将人放在心里了。 田氏还没死心,她觉得白玉质现在之所以这么冷漠的任凭徐寒山处置白夫子,那还是因为心中有怨而已,等之后她带着白夫子多多讨好,那白玉质肯定还是会记得父女亲情的! 她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发现周围兵士果然没有拦她,便以为只要将那人供出来,徐寒山就要放过她了。 于是想要去搀扶同样倒在地上的白夫子。 一根军棍拦住了她的动作。 田氏不明所以。 “我们这不是都说了,这是要做什么?徐先生啊,我们到底还是玉质的亲人,这做人留一线,日后他也好相见不是?” 田氏试探出了徐寒山的心思,便猖狂起来了,完全忘记了刚刚她与白夫子被徐寒山拿下的时候白玉质可是半点儿都没有阻拦。 她这话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白玉质,包括徐寒山。 这就是到了紧要关头了。 白玉质也无措的看向徐寒山。 “要求情吗,只要你说。” 徐寒山声音前所未有的低,像是在诱导白玉质做下一个做了之后就不再有退路额决定。 也的确如此,他话中意思好像是在鼓励白玉质为白夫子跟田氏求情一样,只要白玉质求情了,那么徐寒山就会立刻将白夫子和田氏放归。 可是白玉质知道,如果她做了这样的选择,今天从公馆里面离开的人,或许就不仅仅是白夫子和田氏两个人了。 徐寒山现在对于白玉质的“宠爱”是有条件的,因为他还远远没有真的体会到爱的感觉。 白玉质曾经被很多人深爱着,所以她能够轻易分辨出二者之间的不同。 这样的事情如果放在前两个世界,任规和阴浮相都不会让她做这样的选择。 很有意思的是,现在的徐寒山在白玉质看来更像是一种自救。 这个世界的大反派出于某种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直觉,在尽可能的避免自己一步步沦陷。 一旦白玉质顺着他的诱导说出了求情的话,他就能立刻从白玉质营造的温柔乡中挣扎出去。 但是这是不被允许的。 白玉质想。 她不会允许自己的猎物出逃,所以徐寒山只能选择沉沦。 她眼角落下一滴清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几乎一直都在哭。 白玉质避开白夫子和田氏殷切而笃定的视线,看着徐寒山,摇头: “我不要。” 她不要。 三个字轻而慎重。 徐寒山一怔,白夫子和田氏也同样不可置信。 白夫子甚至又一次怒吼出声,斥骂白玉质是个不守孝道的贱人。 这话听在徐寒山耳朵里是多么的耳熟呢,从小到大不止一次的,甚至就在昨日,还在徐兰亭口中听到了一模一样的话。 如果不是徐兰因惧怕他的权势,那么这话就会与白夫子的话更加相像。 徐寒山笑了,底下人很懂事的将二人拖下去责打。 外面的惨叫和吵闹都被公馆的大门隔绝,徐寒山看着白玉质。 这个刚刚下了狠心与父亲和继母断绝关系的少女很伤心的在哭,眼泪划过白嫩的脸颊,眼圈和鼻尖都红红的。 很可怜。 但是哭得真的很漂亮。 徐寒山背在身后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摩挲了一下,哑着嗓子。 “要喝酒吗?” 第227章 醉酒 时人常说,借酒消愁。 徐寒山看着白玉质的脸,鬼使神差的问了。 他本没想着白玉质会同意,但是出乎意料的,还哭着的女孩子点了点头。 “要。” 原身没喝过酒,但是这并不耽误白玉质酒量极好,她知道徐寒山这个时候说要喝酒是存了什么心思,不过,她也怀着一样的念头。 徐寒山此人不适合文火慢熬,只有烈火烹油的快节奏,才能让他心中留下最深的痕迹。 而且白玉质需要一个理由半推半就的成事,她现在的人设不适合自荐枕席,那就只能用醉酒当借口了。 酒后乱性这个烂借口,不仅仅男人会用,女人也同样可以。 徐寒山诧异:“太太曾喝过?” 白玉质摇摇头:“未曾。” 徐寒山是想问,那为什么就这样子同意了。 白玉质便自己说了:“总不能这辈子都没有一次离经叛道呐。” 她声音小,但是徐寒山听得清清楚楚。 徐寒山没想到在白玉质柔弱而端庄的外表下,其实也有过一点炽热而疯狂的念头,这样的话从白玉质的嘴里说出来,比任何调情都还要让徐寒山心脏狂跳。 这或许就是劣根性。 人,都最爱看神圣者堕落,最爱看持重者疯狂。 公馆后花园处有个小亭,亭中往外,月色正好,白玉质走在前面,徐寒山提着酒盏酒坛跟在她身后。 “便在此处,徐少爷觉得如何呢?” 徐寒山自然不会拒绝。 白玉质端起酒盏,第一口只是浅尝。 “咦?” 白玉质轻轻的疑惑声被徐寒山收入耳中。 他轻笑道:“太太觉得如何?” 白玉质将酒盏拿起来,很是好奇的样子:“这酒怎么是甜的?” 原身没喝过酒,但是白夫子是个酒鬼,曾经在家中时,几乎满院子都是白夫子身上那辛辣而难闻的酒气,所以原身当然会认为酒都是难喝的。 不过白玉质知道并非如此,她手上这个,大概是果酒。 果然如此,徐寒山轻抿了一口杯中酒,随后说道:“这是杂果酒,里面大多是些甜果,因此味道便是甜的,也不爱醉人。” 白玉质就轻轻的哦了一声,喝果汁一样的把酒喝的干干净净。 她就好像没注意到对面那个男人都没有往自己的酒盏里面添几次酒,就只是看着白玉质而已。 诡计多端的军阀。 白玉质喝下这酒的第一口,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杂果酒,听起来酒精含量很低,尝起来又甜滋滋的,喝下去第一口便轻飘飘的觉得舒服,半点儿不会难受。 徐寒山说的对,这东西不爱醉,可是前提是,别喝那么多。 这样的酒是出了名的爱上头,一喝起来就起了瘾,尤其是第一次尝酒的人,会爱上这种飘在云端上一样的舒服。 可是,按照白玉质喝的这个量,她不仅会醉,还会飘。 徐寒山眸色深沉,看着对面那个贪酒喝的少女慢慢的开始不掉眼泪,然后站起来,对着他露出个醉人的笑。 月光下的白玉质像个玉人,她不像是人间的女子,更像是创世神偏爱的造物,没有任何一点瑕疵,好像抬抬手,就能飞到月宫上去。 徐寒山说:“太太,你醉了吗?” 众所周知,醉酒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醉了。 装出来的醉酒怎么不算是醉酒呢。 于是白玉质认认真真:“没有呀。” 徐寒山接着问:“那太太现在在做什么呢?” 白玉质很是笃定,她一手指着天上那轮明月,月光明明皎洁如玉盘,可是不知道为何,在白玉质的衬映下酒好像黯然失色一般。 所谓闭月羞花或许就是这样吧。 徐寒山有了片刻失神。 他听见白玉质柔软的嗓音,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也染上了果酒的甜味,她说。 “我没有醉,我在飞呀。”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旋转,衣袂飘然,在夏夜晚风的吹拂下鼓起柔软的弧度,就好像白玉质真的在飞一样。 徐寒山没有笑她,他这样哄着人:“是吗,那太太为什么喜欢飞呢?” 天知道在看到白玉质笑了的时候起,他就已经当不成人了。 白玉质就停下来,又瘪瘪嘴,有些委屈:“因为如果飞了的话,就不会再伤心了。” 当然要伤心了。 原身绝不会有徐寒山一眼的狠心与果断,断绝与白夫子的关系这一点,对于原身来说不是容易的事,况且,只有让徐寒山知道她的难过,才会叫这个男人更怜惜。 从喜爱,到心疼,一步一步,才会达成百分百的爱意。 她停止了幻想,徐寒山也没再讲话,在月光下,他的轮廓依旧清晰,可白玉质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 徐寒山叹息:“怎么又哭了,太太真的很喜欢流眼泪。” 白玉质啜泣:“是我的错吗?” 不被爱,不被珍惜,是她的错吗? 还是说,伤心也是她的错呢。 徐寒山便走过去,微微弯下腰与她平视,看着眼泪珠子流下去,他抬手,第一次无视了白玉质的推拒将她的眼泪拭去。 “当然不是。” 他捧起白玉质哭得湿漉漉的脸颊,让自己手掌心的温度传递给她。 “还有比飞更快乐的办法,太太想要吗?” 白玉质停止哭泣,最后一颗眼泪低落在徐寒山指尖,那只大手微颤。 他将额头与白玉质的额头相贴,两个人的呼吸近到交织相缠,那样浓郁而动人的香气再一次袭来,徐寒山喉结滚动,欲望随着香气的蔓延而暴涨。 “要吗?” 白玉质望着那双深邃的眼眸,脸蛋在徐寒山掌心蹭了蹭。 “要吧。” 说着,又摇了摇头,这一次不再是不确定的呢喃。 “要。” 在她回答要的这一秒,徐寒山将她整个人抱起来,酒盏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他黑色的披风覆盖住两个人的身影,绣花鞋挂在脚尖,良久,到底是掉在了地上。 第228章 猛药 隔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子照映在室内,打出斑驳的光晕。 白玉质动了动双腿,脚尖碰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她被子中的热源。 “小晴,给我倒杯水来吧。” 本来婉约轻柔的声线变得沙哑起来,白玉质还闭着眼睛,睫毛在眼下打出个小扇子样的阴影。 “小晴是谁?” 一个低沉的男声问,随之而来的是一杯温度正好的清水凑在白玉质旁边。 她迷迷糊糊的抬起头过去抿了一口水,感觉嗓子处的干渴缓解些了才回答道。 “小晴就是小晴啊……” 小晴是原身祖父尚还在世的时候买到家里来伺候原身的,可以说原身之所以有不差的底子就是因为有原身祖父悉心教养,否则要是一开始就在白夫子那个废物手底下过活,恐怕原身就要被摧残的不成样子了。 白玉质说到一半才好像感觉到哪里不对似的,猛地睁开紧闭着的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张俊朗的男人面容,眼窝官深邃鼻梁高挺,端得是一副风流倜傥的好相貌,可白玉质还是吓了一跳似的。 “呀!” 她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腰肢又支撑不住的软了下去,半卧在裹成一团的被褥中,白皙的肩膀露出来一点,上面有清晰可见的斑驳红痕。 昨日徐寒山控制不住的在她身上留下了很多暧昧的痕迹,现在再看见,徐寒山喉头发紧,好像又回到了昨夜那销魂蚀骨的滋味。 白玉质红着脸,有些懵的看着徐寒山。 “徐少爷,你、你怎么会在我房间呢?” 徐寒山便觉得好笑,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白玉质蒙在身上的被子。 “太太再瞧一眼呢?” 白玉质便低头下去,身上的被子并不多么轻盈,对她来说有些厚重了,面料也并不如何细腻,与白玉质昨日白天见到的自己房间中的那一床鹅绒被子完全不同。 再看周围,四面墙上并没有什么美观雅致的装饰,只有一架木头架子,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枪支。 这样充满了冷肃的房间显而易见并非白玉质的。 徐寒山见白玉质愣住,觉得她可爱,明明昨夜已经做了该做的事,可却还是不敢唐突了,便轻轻将手搭在了被褥上。 他的手不管放在那个时代都是符合人类的审美标准的,手指修长手掌宽大,手背上隐隐青筋浮现,虎口和食指指腹上有常年使用枪支造成的薄茧,并不会影响视觉感官。 可是现在这双看起来很完美的手上有了一点瑕疵,手背处有几道清浅但是存在感分为强烈的抓痕,那痕迹细细的,在手背的最上边。 这是白玉质昨夜受不住的时候抓伤的,伤口并不深,但是徐寒山有意没有处理。 他笃定白玉质肯定会问起,所以才在这个是时候刻意的将手背露出来,守株待兔。 白玉质果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也如徐寒山所料的问了出来。 “徐少爷手背上的伤口……” 欲言又止。 她一张雪白的小脸上露出为难而羞怯的神色,可徐寒山还是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太太昨夜不舒坦,所以罚了我。” 这话说的狭促,简直就是往白玉质身上泼脏水。 先别说舒坦不舒坦的这混账话,就说她寄人篱下,又怎么敢罚徐大将军呢。 徐寒山紧盯着少女的面庞,见她果然面覆朝霞般一脸粉润,或许就连白玉质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就像是一朵含苞的玫瑰花接受了雨露的滋养,变得舒展而昳丽。 话说到这个份上,跟完全说开了也没什么两样,何况这一切本就是白玉质有意为之。 难道她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昨夜本就是装醉,今天也是装着喊人,实际上白玉质就是为了让徐寒山自以为自己才是掌控了主动权的那一个,到了现在,也差不多了。 她装得完全像一个不谙世事又保守可怜的闺阁小姐,一脸无措的看向徐寒山,好像将他看做唯一的依靠和希望,将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给他来掌控处置一般。 “徐少爷,要怎么办才好……我、我……” 白玉质语无伦次,她六神无主的模样再次勾起了徐寒山的怜惜,于是徐寒山毫不犹豫:“是我昨夜酒后乱性,太太不必自责。” 一招以退为进。 现在二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说能撇清就能撇清的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徐寒山就是故意这样说,想叫白玉质顺理成章的依靠他,成为他的女人。 都是千年的狐狸,白玉质也不遑多让。 她表面上顺着徐寒山的意,实际上这一切都是她有意引导。 不过她还并不想就这么让徐寒山有名正言顺的借口将她纳入府中,她可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当个姨太太,白玉质再清楚不过了,现在的徐寒山还没有将她彻底的放进心里,否则就不会这么跟她在一处了。 既然如此,那么她也定然不是以正妻的身份嫁给他。 这不是白玉质想要的。 更何况还有些麻烦事情没处理完,那位给她使绊子的林大小姐对徐寒山怀着少女心思,她又是林家人,徐寒山的表妹,鬼知道会有什么幺蛾子。 于是白玉质逆着徐寒山的话往下说:“不,不是的,徐少爷,我知晓,你并没有强迫我的。” 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还不等徐寒山说话,白玉质便自顾自的将一切都决定好了: “徐少爷,昨日之事我们便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可好,我、待我寻到一份营生,我便会从公馆里搬走,到时候,我们便都相安无事!” 徐寒山脸色阴沉,他没想到白玉质倒了这个时候还在拒绝,她竟然真的半点儿都不想嫁给他。 可他已经食髓知味,是绝不会放过她的。 现在还不到图穷匕见的时候,徐寒山忍着心中想将白玉质囚在公馆的阴暗念头,他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狼。 “毕竟是我唐突太太,若是太太想叫我心安,不如便住在公馆叫我好好弥补。” 看白玉质神情犹豫,徐寒山最后下了一剂猛药:“实不相瞒,我是有事要拜托太太了。” 第229章 金山舞会 按照白玉质对原身的理解,她是个软弱但是格外善良的人,或许在一定程度上还会有讨好型人格。 具体体现在,在白玉质的记忆储存里,就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原身拒绝任何人的画面。 这是善良的人的通病。 不说全部,但是至少多数都会因为想要帮助别人的念头或者脸皮薄而选择为难自己并帮助他人。 原身就是这样的人设。 徐寒山也很显然的拿捏到了这一点,所以在白玉质看似要拒绝他的提议的时候抛出这个问题。 “是什么事情呢?” 白玉质也觉得好奇,这个回答是她根据原身的人设来回答的,但是她突然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让徐寒山当作借口来要求她来帮忙。 徐寒山便说:“太太知道金山舞会吗?” 近些年来因为洋人的涌入,沪川变得非常开放包容,并且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一个国际性的城市,很多华夏人也因为受到了西洋文化的冲击而选择向那样的文明靠拢。 金山舞会就是这样的一种活动。 沪川最大的歌舞厅叫金山蝴蝶,是洋人出资与国内白龙帮老大合作开起来的,最近在沪川格外风靡,就连林家现在都要给金山蝴蝶三分薄面。 金山舞会就是由金山蝴蝶筹备的,每年一次,会邀请各个行业的龙头和中流砥柱,表面上是交际,实际上就是个谈生意谈合作的场合。 按照规矩,每个进入金山蝴蝶的人都需要带一个舞伴过去,这也算是对其功利性的一种掩盖。 徐寒山今年刚回沪川,以他的地位金山蝴蝶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拉拢人的好机会,今天林家宴会上林晓声的父亲林会长也跟徐寒山提起了此事,并且隐晦的要求徐寒山带着林晓声一起。 不过徐寒山拒绝了。 舞伴并非必要,他拿着邀请函,自然就会有人邀请他进去。 只不过现在徐寒山改变主意了。 他看着白玉质。 白玉质从原身的记忆里面很顺利的就搜索到了有关于金山舞会的记忆,这并不是因为她对沪川上流社会的交际场很了解,事实上,这些记忆是在原身进入徐府之后才出现的。 原本的原身并不知道有关于金山舞会的一切,但是按照原世界的走向,这个金山舞会竟然与原身的死亡关系匪浅。 徐兰因在原世界的走向中多次羞辱原主,第一次就是在金山舞会上。 当然了,以徐兰因的身份并不足以进入金山舞会,但是她毕竟是原世界女主,有一些出身显赫的追求者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在徐兰因的追求者之中有一位叫做金鹏越的人,他是与徐兰因同在英格兰留学的校友,比徐兰因早一年从英格兰回国,并且在英格兰的时候就曾经跟徐兰因表明过心迹,不过当时的徐兰因并不想回国,因此拒绝了金鹏越的示好。 但是从金鹏越的姓氏上就能看得出来他与金山蝴蝶关系非同一般,金鹏越的父亲是一名珠宝商人,与金山蝴蝶的背后掌控者是亲兄弟,也就是说金鹏越是金山蝴蝶老板的亲侄子。 有了这一层关系,他当然能够轻而易举的将徐兰因以自己舞伴的身份带进金山蝴蝶。 徐兰因好奇金山舞会的一切,所以靠着金鹏越进去了,只不过没有接触到内在的顶层圈子,只是在外围逛了逛,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对此格外骄傲。 毕竟很少有人能进入金山舞会。 这成了她早期提高自己身价的资本,当时的徐兰因在报纸上发布的第一篇文章就是有关于金山舞会的一切。 之所以说金山舞会是徐兰因用来羞辱原身的东西,是因为原身虽然没有进入金山舞会,可徐兰因却在回来之后经常跟旁人说原身与金山舞会里面卖身的妓女没有差别。 原身对金山舞会的了解也是由此而来的。 但是白玉质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本来就不应该知道,如果没有徐兰因这个贱人在其中搅合。 徐寒山便就将金山舞会的规则告诉了白玉质,只隐瞒了就算没有舞伴他也能轻易进去的事实。 其实这一次的舞会,徐寒山是其中当之无愧的主角,没有人不想跟他搭上关系的,包括金山蝴蝶背后的白虎帮。 “如果没有舞伴,或许我会错失这一次的机会,太太知晓,我也是刚进沪川,想要站稳脚跟,必要的交际是不能少的。” 这是在林家的时候林会长苦口婆心叮嘱徐寒山的话,只不过当时的徐寒山并不当回事,现在要拿来哄骗白玉质了,又说得很认真了。 白玉质有些犹豫:“可是,我不会跳舞。” 徐寒山轻笑道:“太太愿意出席便是帮了我大忙,至于跳舞,并不需要真的去跳,你只需要跟女眷们待在一起等我便好。” 白玉质最终还是同意了。 她当然要同意,如果能在这个舞会上面看到一些不应该看到的人的话那就更好了。 比如说,林晓声和徐兰因。 徐兰因这个祸害不死,白玉质总归还是不放心的,上个世界她长了教训,有些东西,必须要斩草除根,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出来给人碍眼。 还有林晓声,她这个人在原世界走向里面与原身没有过任何的接触,白玉质要摸摸底才好下手。 事情便这样定了下来,接下来的半个月里,白玉质就待在公馆,徐寒山早出晚归,二人鲜少碰面,只有她和二姨太偶尔会聚在一起闲聊。 直到金山舞会开场的前一天晚上,徐寒山早早归家。 第230章 国色天香 徐寒山敲门的时候,白玉质正好在拆自己头上的钗子。 当下很多女郎都已经不留长发了,所以这钗子就不是所有女孩都用得上的东西,冬至现在卖这东西的都很少。 但是白玉质刚搬来公馆的时候陈副官奉命买了许多,这半个月里徐寒山又时不时的就派人过来送衣裳首饰,所以白玉质这里倒是不缺。 白玉质散着头发,匆忙过去开门。 “徐少爷,你回来啦。” 她这话说的倒像是妻子在等候晚归的夫君一般,叫徐寒山听了就觉得心情愉悦。 “是,太太,我回来了。” 这样的回答让原本就暧昧的气氛变得更加暧昧,陈副官跟在徐寒山身后,本来白玉质过来开门的时候他已经自动避让后退一些距离了,却还是听见了这番对话。 白玉质脸颊浮上粉色:“陈副官也在啊。” 徐寒山冰冷的目光叫陈副官一抖,苦笑:“是,白小姐,我是来帮我们将军给您送东西的。” 陈副官这样说,徐寒山总算将目光移开,他看向白玉质的时候便是柔和温润的样子了。 “太太,舞会上要穿戴的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你可以选选。” 陈副官就拍拍手,从底下上来了好些人,他们抬着衣服架子和首饰盒过来。 白玉质看着那一排都快看不到头的衣裳首饰,这里头有她平常穿的那样的旧时旗装,也有西洋礼服,不过最多的还是各式各样的旗袍。 从这就能看得出来徐寒山的私心,他更愿意看白玉质穿旗袍的样子。 白玉质没有推辞,一些衣裳而已,而且也看的出来这些衣衫都是按照白玉质的尺寸定做的,她的身材极好,腰身又细又窄,可该有肉的地方可一点儿不含糊,因此就算白玉质拒绝了这些衣服,也没谁能捡到这便宜了。 她一件件的看过去,手指珍惜的划过柔软的布料。 白玉质有意流露出喜爱的表情叫徐寒山看得分明,表露出适当的需求,会让男人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这样才能维持住现在这种暧昧又不越界的关系。 最终,白玉质挑中了一件桃粉色的旗袍。 不知道是不是时代环境压抑的关系,市面上大多都是些颜色深沉或格外艳丽的颜色,像这种极嫩的粉色非常少见,抛却这种颜色非常挑人的因素,白玉质觉得或许也是审美并不偏向于浅嫩的颜色。 但是如果想在舞会这种纸醉金迷百花争艳的场合里面脱颖而出,恰恰就需要少见的色彩。 这是一件桃粉色的刺绣旗袍,上面的样式非常朴素,只有银质的几个盘扣,可从腰身的部分开始就展现出了做这衣裳的绣娘有很深的功底了,一枝海棠横穿而过,斜着向下的裙摆处一直延伸,上面海棠含苞待放有之,竞相盛放亦有之,细碎的花瓣被银丝勾勒,浮光溢彩。 徐寒山没想到她会挑这个,他还以为白玉质会更偏爱清淡的月白鹅黄一类。 “要这个?” 白玉质点点头,露出右边脸颊上那一小颗醉人的酒窝:“总不能叫徐少爷丢脸呢。” 迈着有些轻快的脚步踏进里间换衣裳,白玉质没看到徐寒山失神的模样。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白玉质这样可爱的一面,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白玉质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徐寒山正在低头品茶,陈副官附身在他耳边说些什么,身后有人失态的掉了东西,陈副官正要转头斥责,却看见了从里间走出来的白玉质。 “……天。” 陈副官罕见的失语让徐寒山意识到了什么,他抬头,看见的就是穿着桃粉旗袍的白玉质。 少女已经经历过人事,可或许是朦朦胧胧之间吧,她兼具了女子的柔媚和少女的青涩,整个人在桃粉色的映衬下便像是一颗汁水饱满的桃子,叫人恨不能现在就凑近上去,碰一碰,看看是不是如看见的这般细腻粉润。 旗袍的腰身掐的细细的,可她人在衣裳里面,却半点不会紧绷,走动之间腰肢处款摆,小腿在开叉的地方若隐若现。 白,粉,叫人眼晕。 可偏偏她还无知无觉一般,有些羞怯的扯扯衣摆:“都瞧着我做什么,不好看吗?” 徐寒山第一个回过神来,他猛地站起身来大步走进,用自己的身体将白玉质整个人都遮盖的严严实实。 “太太国色天香。” 徐寒山从自己的胸口处的口袋里拿出个盒子,打开,递给白玉质。 那里面是一颗硕大的粉钻项链,一看就不是凡物。 “戴上吧,也就只有它配得上你了。” 徐寒山这次不允许白玉质拒绝,他直接将项链拿出来,轻轻撩开白玉质的长发,将项链稳稳戴在她白嫩的脖子上。 徐寒山眼色发沉。 “太太早点休息,明早我来叫你。” 说吧,竟然就真这么走了,连带着陈副官等人也只能将东西匆匆放下便紧随上去。 白玉质看着徐寒山显得很是匆忙的背影,一笑。 这是,落荒而逃了吗? 白玉质低头看了看挂在她脖子上的项链,这玩意儿称得上价值连城,在徐寒山口中也仅仅是配得上她而已。 竟然这么简单就已经开始动心了啊,徐寒山徐大少爷。 白玉质关上门,又慢条斯理的从首饰盒里挑了几个她看着顺眼的饰品,便就睡了。 其实哪里是为了徐寒山的脸面,白玉质决定要在金山舞会上艳压群芳,想的是引蛇出洞。 只要她足够耀眼,躲在暗处嫉妒的蛇虫鼠蚁们就定然会按耐不住,比如会偷偷混进去的徐兰因,比如说暗中用计的林晓声。 或许,也还会有意外收获来加快她的任务进程也说不定呢。 白玉质摸摸自己的小腹处,半月前的那日晚上,她用了的道具也该到了出场的时候了。 第231章 小晴 早上,白玉质听见了轻轻的敲门声,她本还疑惑,怎么徐寒山今天这样早的就来了? 不过还是去开了门。 不料一打开门,站在门外的并非徐寒山那样高大的男子,反而是个身量与白玉质相差不多的女孩。 “……小晴?” 白玉质迅速从记忆里面扒拉出眼前这个清秀少女的相关回忆,虽然人比从前清瘦了不少,现在的衣裳穿的也更好些,但是眼前这个精气神很足看着就让人觉得手脚麻利的少女就是曾经伺候过原身的小晴没错。 小晴在白家祖父去世之后没多久,就被白夫子以办事不利落的名头给发卖了,其实哪里是小晴办事不好,就是白夫子自己染上了酒瘾,所以想用小晴买酒。 原身和原身的母亲阻拦不住,所以只能看着小晴被人牙子带走。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了,可谁想到,现在小晴竟然又出现在了白玉质眼前。 虽然她已经不是原身了,但是白玉质还是能感受到胸腔之中那种强烈的酸胀情绪,或许是原身真的与这位侍女有很深的感情吧,甚至都影响到了她。 小晴看到白玉质如今这样子,顿时便哭出声来,她在人牙子那里受了很多苦,本来已经辗转被卖到了距离沪川很远的越楚,那是一户对待下人很苛刻的富户,小晴在那里不受待见,只能做些粗活。 不过即便如此,小晴也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掉过一滴眼泪,她都是能撑着就撑着的,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软弱的一面。 但是在看到白玉质现在住着这么大的公馆,又被人用心对待的时候,小晴却发自内心的想哭:“小姐,您终于不用再受苦了。” 小晴是亲眼看着白夫子是如何苛待白玉质的,她被发卖之后也都在担心着白玉质的处境,小晴从七岁起就跟在五岁的白玉质身边了,到现在,已经有了十多年的情谊。 且白家在白家祖父的治理下家风严谨,就算是奴仆也不会被肆意对待,原身对小晴更是情同姐妹。 现在二人见面,小晴自然而然的便有了感慨。 白玉质看到小晴的出现就明白了,肯定是徐寒山半月前的那天清晨之后便着手叫人去寻找小晴,不过小晴毕竟已经被发卖许久,这才废了半个月的功夫。 今日小晴出现在自己面前,定然是徐寒山给她的“惊喜”。 白玉质将小晴拉进来,如果是其他世界,她可能会头疼该如何解释自己性情大变,不过这个世界的特殊先定规则让她不用再担心这一点了,反而小晴的存在会更有利于她维持人设完成任务。 于是她便将小晴拉着坐在床边:“小晴,你之前过的还好吗?” 其实看小晴清瘦的身体和布满了细碎伤口的手掌就能看得出来,她过得并不多好,白玉质这样问,只是为了打开话题。 果然,小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问起了白玉质。 “不说这个了小姐,事情都过去了,可是小姐,你怎么会在徐少爷的公馆里呢?” 小晴跟原身可不一样,原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然不知道徐寒山的势力到底有多大,可是小晴作为丫头,在街坊邻间听见的事儿可不少,再加上她被人牙子带着走过了许多地方,其中就在湘南落脚过。 湘南可是徐寒山的大本营,有关于徐寒山的传说自然不少。 所以在有人在富户家中将她赎出来并告知是要去徐寒山的公馆伺候白玉质的时候,小晴是非常震惊的。 白玉质思索了几秒,确定原身的人设中有“绝对信任小晴并跟她无话不谈”这种特质,就装作犹豫的开了口。 这一说,就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小晴,包括她是如何去徐家给徐老爷冲喜,又是如何在徐老爷死后被徐寒山带到公馆,甚至还有那一晚的酒后乱性,都全部说了出来。 小晴先是对冲喜之事愤怒不已,后又对白玉质充满了心疼,可在听见白玉质与徐寒山竟然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后,她猛地跳起来。 “什么?小姐你说,你已经跟徐少爷圆房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小晴现在矛盾的情绪。 白玉质觉得小晴的确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她现在就差在脸上写满“惊喜但担忧”这五个大字了。 她这样的心情不难猜,小晴一方面为白玉质能够被徐寒山庇护而感到高兴,可另一方面却又觉得像徐寒山这样的男人不是那么好拿捏住的。 总而言之,小晴还是为了白玉质的未来担忧。 小晴很疑惑:“难道徐少爷竟然是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吗,竟然已经……已经要了小姐了,为什么不给小姐一个名分呢?” 白玉质红着脸颊摆手:“不不不,我、我怎么能跟徐少爷在一处呢,那只是个意外而已。” 小晴急切:“为什么啊小姐,你为何不能跟徐少爷在一处呢?小姐你听我说,现在外面的世道很乱的,如果没有徐少爷的庇护,小姐你会很辛苦的!” 像她们家小姐这样美丽的少女,如果没有强者的看护,肯定会被外面那些豺狼虎豹拆分的连皮都不剩。 与其那样,倒不如牢牢抓住徐寒山这个大靠山。 小晴并非觉得白玉质就应该依附于谁,她只是觉得,这样是对她家小姐最好的方式,因为乱世里头,最先被针对的就是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抓住对自己最有利的人和机会呢? 白玉质抿抿唇:“可是,我毕竟是徐老爷的九姨太……” 小晴都快急死了,她才没那么多的计较,她只知道,谁能让白玉质过得好,那就应该选谁! “小姐啊,什么徐老爷,你那婚仪上,没有拜堂,没有掀盖头,更是没有圆房,这如何能算是礼成!” 白玉质正要说什么,却听见门口再次传来敲门声。 这一次,是二姨太。 “玉质,你梳洗好了吗?我来帮你梳头。” 第232章 弄新装 二姨太曾经就是徐寒山生母林夫人的侍女,所以手很巧,会的发式也很多,只不过她自己不愿意打理长发,且因为徐老爷的缘故,所以剪了自己的头发。 自从她与白玉质一起搬进公馆之后,她就常常过来帮白玉质梳头,这并不算伺候,只是二姨太的长女已经远嫁,所以她便将多余的感情倾注在了白玉质身上。 今日也是照旧,她敲了门。 只不过这一次来开门的不是白玉质,而是小晴。 小晴不认识二姨太,二姨太也对这个突然出现在白玉质房间的少女充满警惕,二人面面相觑,还是白玉质将二姨太拉进门来给二人相互介绍了。 “原来是二姨太,是奴婢无礼了。” 小晴一俯身,给二姨太见礼。 二姨太知晓小晴是徐寒山找回来继续伺候白玉质的,便也换上了友好的态度:“起来吧,不必多礼了,公馆里就咱们几个女人,相互之间也不必太在意尊卑。” 主要是在这几句话之中二姨太也看的出来白玉质对小晴的态度绝对不仅仅是对待奴婢,这让二姨太想起了曾今跟着林夫人的日子。 林夫人对于二姨太来说那是重于生命的人,所以连带着二姨太看小晴,九号线刚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我瞧着,今日不用我帮你梳头了,叫我看看小晴的手艺?” 有二姨太在这里,刚才的话题也不方便继续聊了,小晴暂且压下心中的焦急,在二姨太的注视下给白玉质梳起了头发。 “这丫头年纪不大,但是的确手巧呢。” 在小晴手下,白玉质一头浓云般的长发被挽成了漂亮的发髻,民国时候女子束发不再像是前朝那般要用发包和扁方,所以小晴用了很巧妙的手法,将白玉质的长发只用一根钗子就牢牢固定住了。 听见二姨太夸她,小晴倒是也不谦虚:“是呢二姨太,奴婢从小就练的,我们小姐头发又浓又顺,要好好梳才行的,更何况今天是大日子,徐少爷交代了,要叫我们小姐漂漂亮亮的。” 是徐寒山派出去找人的属下将小晴带到徐寒山面前的,只不过徐寒山其实没交代这些,他只是说要叫小晴忠心护主,否则便叫小晴见到远比富户家更可怕的人间炼狱。 不过小晴不怕,因为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忠心耿耿的护着小姐的。 她之所以这样说,只是还不清楚二姨太的为人,在富户家中她见过太多口蜜腹剑佛口蛇心的人,所以才故意如此,想要让二姨太知道徐寒山对白玉质的看重。 不过小晴的确是多心了,因为现在整个公馆里,没人不知道徐寒山对白玉质的心思。 他表现的太明显了,什么珍宝首饰新奇物件,只要是他得来的,简直就像是流水一样往白玉质那屋送。 谁还能不知道这徐寒山徐大将军是在追女人呢。 白玉质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一头黑发被挽成漂亮而浓密的发髻,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却已经足够美丽,美得让人心颤。 她未施粉黛,只在梳头之前净过脸,可即便如此,也已经是唇红齿白面如白玉,增一分就嫌太浓艳,少一分又不免寡淡些的人间绝色。 小晴有些失神:“小姐,如你这般美的女子,这世间之人,又有谁能不爱你呢?” 白玉质失笑,红着脸颊将桌上她早就挑选好的绒花轻轻扔进小晴手上:“你快些簪花吧,一会儿要迟了的。” 二姨太也笑,看着白玉质和小晴主仆之间的玩闹,又好像透过她们二人看到了一些别的什么,神色之中充满了怀念。 现在她再看白玉质,已经不单单是温和了,更有一层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喜爱。 小晴说得对,这世界上,有谁能不爱白玉质这样的女子呢,不论是爱情,还是喜爱,总该有些的,除非那人生来便揣了一肚子坏水。 曾经那人,也是这般讨人喜爱的…… 二姨太正陷在回忆中,门外却突然来了个人,他身形高大,在门口投注下一道阴影。 “太太,可好了?” 白玉质正给自己带上硕大的东珠耳坠,这是徐寒山昨夜送来的首饰堆里找出来的,东珠价贵,只是一小颗就已经价值连城,可白玉质双耳上的这一对却都比耳垂还要大些,是十足十的分量,虽然看起来低调,却有十分的价值。 识货的人自然明白这东西有多难得。 她头上的饰品也都不张扬,发髻侧边下方簪了一朵盛放的牡丹绒花,粉白的,可工艺却也不简单,如此逼真的形态,绝对不是普通匠人能做得出的,其次便是一串发链,包围着发髻绕了一圈,最后一点椿色翡翠的坠子正落在白玉质的眉心。 打扮得并不张扬,若说能叫人一眼就看出富贵的,也就只有颈间那个粉钻的项链,但是若仔细瞧,却能发现这一身花费的心思财力,远不是常人负担的起的。 她最后在手上套了个与发链同色的椿色翡翠镯子,有些着急的说了两声:“这便好了,徐少爷再等我片刻吧?” 声音软而轻,有些恳求意味。 徐寒山便笑,其实迟到不迟到又能有什么关系,他若是不到,这金山舞会就不会开始,不过他还是应声。 “太太不必着急,还有一刻钟。” 那就是十五分钟。 白玉质却已经穿好了露着脚背的一双白色细跟凉鞋,踩着鞋跟就哒哒哒的走了出来,她像个误入人间的花妖一样凑在徐寒山面前,然后笑了一下。 “我们走吧!” 第242章 入场 徐寒山突然觉得费时费力的将小晴找回来送到白玉质身边,真的是他除了将白玉质带到公馆之外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现在的白玉质就好像突然活泼开朗起来了,一颦一笑都有说不出的生气。 徐寒山顺着她的话带着白玉质向前走,公馆门口停了他的车,陈副官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到她们走过来,便打开车门下来。 “将军,白小姐。” 他看了看手上的怀表,轻声提醒:“时间快到了,这便走吧?” 徐寒山便拉开车门,眼神示意白玉质上去。 现在的白玉质已经很习惯乘坐这种车了,因为在公馆的这半个月里,二姨太几乎隔两天就要将她带出门去上街,都是坐得这种车。 所以她只是对徐寒山笑了一笑表示谢意,就拢着旗袍下摆坐了进去,而徐寒山则是自然而然的坐在白玉质旁边。 他们之间的距离近乎没有,白玉质纤瘦的肩膀随着车辆开动的颠簸不时会蹭到徐寒山的大臂,不过白玉质恍若未觉,还看向窗外。 徐寒山心情极好。 在他看来,这就是白玉质在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允许了他的靠近,否则这种肌肤相贴的距离,她是一定会躲的。 车子到达金山蝴蝶门口的时候,就算是白玉质这种见过很多大场面的人也不由得晃了一下眼,不愧是沪川第一大的歌舞厅,灯红酒绿,格外富丽堂皇。 门口摆着个金子做的石狮子,竟然也没人敢抢,足以见得背后白虎帮的势力的确不小。 今天是金山舞会开场,所以门外一直有迎宾的侍者迎来送往,看到徐寒山从车上下来,正要过来,却又发现他没有立刻走开,而是将手掌向上摊开,微微俯身。 “太太,下来吧。” 声音温柔的不像话。 侍者们面面相觑,也没听说徐寒山徐大将军有了太太啊?瞧这架势,估计对太太很是宝贝,这得是什么出身的贵女? 一时之间,不仅仅是侍者,就连还没进去的宾客们也都若有若无的看向徐寒山这边。 只见车里伸出来一只属于女子的纤细手掌,肌肤白如初雪,指尖纤纤,玉粉盈盈,很是叫人眼前一亮。 有些人,只看手便能瞧得出来是个世间难得的美人了。 所有人翘首以盼。 白玉质将手搭在徐寒山手掌上,徐寒山选择在这个时候给她做脸,那就是已经将她放在心里面了,她也用不着拒绝,欲拒还迎也要恰到好处,否则只会惹人恶心。 尖尖的白色皮鞋踩在地面上,她踏出车来,不经意间拢了拢自己鬓间的那朵簪花。 “嘶——” 好一个绝代佳人! 周围人未曾言语,所谓高声恐惊天上人便是这般,有人敢笃定,白玉质的出现将会让今日出现在金山蝴蝶的所有人都黯然失色。 而当事人却并无异样,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美貌带给这里的人多大的震撼,白玉质只是在纠结自己要不要挽着徐寒山的手臂进去。 徐寒山还握着白玉质的手,他抬脚,却发现白玉质还在原地。 “怎么了?” 白玉质便动了动被人握在掌心中的纤细手掌:“我听闻,像这种舞会,女孩子是要挽着先生的手进去的,是也不是?” 她好像很害羞,明明脸颊都泛着粉色了,却还要强装镇定,小脸绷得紧紧的,好像在说什么很严肃的事情。 徐寒山没忍住轻笑出声,他还以为握着手进去已经是占到了大便宜,可现在既然白玉质主动提了,他当然不可能放过这种宣示主权的好机会。 徐寒山放开了白玉质的手,将自己的手臂曲起,留出足够白玉质挽上来的空余。 “太太礼数周全,那便挽着我吧。” 或许心动不仅仅是一瞬间轰轰烈烈的情绪,也有可能发生在细水长流的相处之中,然后在不经意的某一瞬间,它就会来得很意外。 就比如现在。 他们相携走进金山蝴蝶,侍者继续迎来送往,而白玉质看着自从她走进来起就没有停止过的打量她的目光。 男男女女大多都是西装和西洋礼服,像白玉质这样规规矩矩穿着旗袍的,满场也找不出几个。 一个中年男人指间夹着雪茄吞云吐雾,看到徐寒山进来,满脸笑容的过来攀谈。 “徐先生来了,感谢您给我几分薄面。” 这人就是金山蝴蝶的老板,也就是白虎帮的掌事者关统。 他是整场里头第一个敢过来找徐寒山攀谈的人。 其余正在观望的人看见关统有了动作,这才接二连三的过来将徐寒山围住,你一言我一语的寒暄。 很难相信这些人之前与徐寒山连一面之缘都没有。 这就是上流社会的潜规则,就算是不熟的人,只要有利用价值,立刻就能熟络起来。 白玉质站在徐寒山旁边,也得到了极大的关注,比如现在,有人正在以白玉质作为话头跟徐寒山搭话。 “徐将军带来的这位是?” 这群人带来的舞伴大多都是自家妻子,或者是女儿,左不过就是来凑个数热闹热闹,要是实在没有的,也可能会从舞会里随便拉一个舞女充当。 因此,大部分都是熟面孔,这也就显得白玉质的存在更加扎眼。 徐寒山轻轻拍拍白玉质的肩头:“太太,去玩儿吧。” 时下人对太太的称呼,大多都是理解为妻子,徐寒山若真当白玉质是徐老爷的九姨太,此时应该喊的就该是九太太,这便是他的私心了。 果然,他这么一说,别人看白玉质的眼神都变了,立刻尊敬起来。 关统立刻接话:“徐夫人对推牌九感不感兴趣?正巧拙荆在楼上跟人在玩,不如徐夫人也去凑个热闹?” 徐寒山看了看白玉质的脸色,瞧她好像对此有些兴趣,便点头:“关先生费心,我家太太性子柔,我亲自送她上去。” 这就是要给白玉质撑腰的意思了。 有徐寒山亲自护送上楼,今天白玉质在这场子里,那就是谁也得罪不起的人物。 第234章 婚约 关统和其余人也没想到,徐寒山竟然愿意为白玉质做到这个程度。 如今这时代,美丽的女人们更像是男人们用来炫耀的附庸,哪会有几个男人真的将她们放在心底去疼爱呢,更别说是像徐寒山这种出了名的不近女色的枭雄。 至少关统是做不到的。 关统也不能说有多差,其实在这群男人里头,他还算是好的,这些年来帮着经营白虎帮和金山蝴蝶会所,所以关统身边并不缺少漂亮的男男女女献殷勤,但是他和关夫人是少年夫妻,这些年来在外头还真就没有人。 就这,他都曾经被调侃惧内,何况是徐寒山这种面面俱到的妥帖照顾。 所以他先是一愣,复又找补道:“徐将军的确有风度,不愧是出身名门的世家子弟,就在楼上,我带徐将军去吧。” 徐寒山也不推辞,关统这样的人在徐寒山看来并不算什么,白虎帮的势力人脉不小,但是在他面前还不够看的。 商界和军界并不能同日而语,现在这个世道,兵权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关统在前面带路,徐寒山带着白玉质上了楼。 楼上的装饰就要比下面那种处处充满着金光红袖的欢乐场雅致许多了,这二楼平日里都是接待些风流雅客人,不过每次开舞会的时候就成了出身尊贵的舞伴们玩耍的地方了。 太太小姐们有不爱抛头露面的,也有不会跳舞的,就凑在一起推牌九或者聊聊闲话。 关统还是个讲究人,进门之前敲了敲:“夫人啊,你可在?” 关夫人嗓门不小,一听就是个直肠子的泼辣爽快人,她听见关统的声音还有点不耐烦似的:“好你个关老爷,刚刚叫你上来你不来,偏要在老娘赢牌的时候你凑热闹,今天你要是说不出来个道理,我可轻易不饶你!” 一个头戴红宝石发卡的短发女人开了门,她年纪也不小了,但是却打扮得艳丽,花枝招展的看起来很是有些风韵,浓眉大眼的看着就很舒展。 俗话说面由心生,白玉质瞧这位关夫人的模样,就觉得对她胃口。 果真,这关夫人一开门,第一眼瞧见的就是站在徐寒山旁边的白玉质,她先是一愣,然后就大笑抚掌。 “诶呦,我说你是来干嘛的,这是给我们送来个天仙似的妹妹来了?这是谁家的?” 她丝毫不见外,正要伸手去拉白玉质,被关统尴尬的拦住。 关统歉意的看着徐寒山,他也知道自己的夫人是什么德行,性子外向,吃得开,见了什么合她眼缘的人便自顾自的熟了起来。 要是往常也就算了,平常人还巴不得跟他关统的夫人打好关系呢,可现在看了徐寒山对白玉质那小心翼翼呵护的态度,关统也拿不准这会不会叫徐寒山不高兴。 “实在不好意思啊徐将军,我这夫人热情了些,”关统这样说着,又看向关夫人:“你收敛着点,这是徐寒山徐将军的太太,你可招待好了。” 关夫人一愣,她没见过徐寒山本人,但是也知晓自家男人对跟徐寒山攀上关系的意图,不过叫她疑惑的是…… “徐将军的太太?” 关夫人扶着的大门被敞开,侧对着门的座位上赫然就是在场地位仅次于关夫人的林晓声,她与原着故事线里面一样,跟着林会长一起过来的。 就在刚刚,关夫人还曾调侃过林晓声。 “林小姐今年也有二十了?林会长怕是舍不得把你这么漂亮的闺女嫁出去了!” 林晓声有些倨傲,不过她也知晓分寸,在关夫人面前还是保持着应有的礼节:“有劳关夫人费心了,我已有婚约在身。” 太太小姐们平日闲来无事,最喜欢的便是聊聊这嫁娶之事,这又是林晓声亲自所说,话头都在这了,她们自然不愿意放过。 “哦?以林小姐的身份,若是当真有了婚约,那男方可不得求着供着的,还能叫林小姐在娘家待到二十?可不是要急死了!” 众人调笑,林晓声就是再厚脸皮,也觉得有些脸热:“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表哥才不是那种人,他才刚回沪川,当然不会这么快就考虑此事了!” 刚刚回沪川的表哥,还能娶到林晓声这个林会长的掌上明珠,这搜索目标的范围也实在太小了,没人会往徐寒山之外的人身上去猜。 许多未出嫁的小姐们都瞬间露出了羡慕之情,谁不知道徐寒山如今还不到而立,正是最英俊潇洒的时候,又年少成事雄姿英发,再加之身边没有什么莺莺燕燕的麻烦,那可不就是做夫君的最佳人选吗? 只可惜她们也有自知之明,林晓声家世好,人也生得漂亮,更是跟徐寒山有表兄妹的情分,现在就连婚约也有了。 有人很快好奇道:“林小姐,你跟徐将军,难道是指腹为婚不成?否则徐将军年少离家,怎么会已经有婚约了呢?” 林晓声有些心虚,但是转瞬间就被她隐藏的很好:“表哥忙于军务,自然没有时间考虑这等俗事,但我父亲是表哥的亲舅舅,自然会为他考虑。上次表哥来兄长的生辰宴,父亲便提起了此事。” 众人恍然大悟,就以为是那时刚刚定下的婚约,便觉得消息还没传出来也是正常的了。 这事就发生在刚刚,于是关夫人听说白玉质是徐寒山亲口承认的太太时才会这样震惊。 关统不明所以:“如何?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白玉质看到了林晓声愤怒的神色,她的眼睛都快黏在白玉质脖子上了。 那里唯一能叫林晓声这样的,大概就是徐寒山亲手给白玉质戴上的项链了。 关夫人神情莫名,一挥手将关统赶走:“老爷你快去招待宾客吧,还有徐将军也大可放心,我这人没有别的本事,但是在自家地盘上看顾个人还是没问题的,你这小太太就交给我!” 门被关上,将徐寒山黏在白玉质身上的眼神隔绝,门外的关统劝着徐寒山下了楼,而门内,白玉质一进来,就与一双阴骘的眼睛对上了。 正是林晓声。 第235章 揭穿 林晓声不是第一次听到白玉质这个名字了,不过在此之前,她其实并未将她如何放在心上,之所以要挑唆白夫子和田氏过去,也只是想给这个居然敢真的住进表哥公馆的女人一点教训。 在林晓声的心里,白玉质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出身贫寒的穷酸文人家的女儿,更别说还被卖进了徐府冲喜。 不过也正是因为她认为白玉质身份卑微不堪,所以现在才更加生气。 凭什么就连这样的女人都能接近表哥,而她,徐寒山的亲表妹,林家最尊贵的大小姐,却被拒绝了。 没错,那日生辰宴上,林会长已经不算含蓄的跟徐寒山提起了林晓声的婚事,然而徐寒山却直戳了当的拒绝。 甚至在林晓声声泪俱下的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娶自己的时候,徐寒山还匆匆赶回了公馆。 就因为听说了白夫子和田氏在那里找白玉质的麻烦! 从那个时候起,林晓声对白玉质这个人就充满着敌意,她提出要做徐寒山的舞伴被拒绝,就猜到白玉质一定会来,所以林晓声央求林会长一定要带她进来。 林晓声的本意自然是想在这种贵太太和娇小姐们的富贵场里给白玉质一个下马威,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徐寒山竟然会亲口跟人介绍白玉质是他的太太! 表哥他是疯了吗?白玉质可是徐老爷的九姨太! 这是白玉质第一次见到林晓声。 她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至少在白玉质没出现之前,她的美貌和身份都足以让她成为全场的焦点。 但是现在。 关夫人亲昵的拉着白玉质在她身边坐下,就在林晓声的对面。 “我叫你什么呢?徐夫人?还是?” 别看关夫人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能成为关统的太太,那心里的弯弯绕绕也不比别人少,这场合里的机锋她看得明白。 白玉质就红着脸:“不必如此客气,叫我玉质就好。” 关夫人就顺着她,叫她玉质。 林晓声便冷笑一声:“这不好吧,在场的都是有身份的人,称呼名字未免显得无礼,其实要是按照规矩来说,我称呼你一句九姨太倒是合适。” 热热闹闹的气氛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就连关夫人都一脸诧异。 九姨太? 那是哪里来的称呼? 看众人不解其意,林晓声很是恶意的补充道:“看来众位太太小姐还不知道,这位白小姐,就是当时徐老爷那位冲喜的九姨太呢。” “什么?!” “这……” 许多人窃窃私语,用诧异和鄙夷的眼光看向白玉质。 林晓声见目的达到,很是得意。 她白玉质到底凭什么风风光光的以徐寒山太太的名义出现在这里啊,一个狐媚的贱人,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麻雀变凤凰了?她林晓声偏要将她打回原形。 像这种低贱的人,就应该一辈子都待在污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林晓声毫不犹豫的在众人面前揭穿了白玉质的身份,有意给白玉质难堪。 她就不相信,在所有人鄙夷的目光下,白玉质还能安心的以徐寒山太太的名义自居。 白玉质看着林晓声。 林晓声是个很骄傲的女子,从小到大,她在所有人的宠爱中长大,但是这种幸福的出身并没有带给林晓声宽容的性格,反而让她更加以自我为中心。 就比如现在。 林晓声口口声声说对徐寒山有多仰慕,实际上她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白玉质的身份,对徐寒山的影响难道会比对白玉质小吗? 不会。 白玉质再如何,在这些上流人士眼中也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可是徐寒山不一样。 徐寒山是跺跺脚整个沪川都要抖三抖的大军阀,林晓声将白玉质的身份说出来,听在别人耳中,那就是徐寒山败坏人伦子纳父妾。 日后若是有心人将这事当做话柄,徐寒山就是整个沪川上流圈层茶余饭后的谈资。 由此可见,林晓声并不是真的对徐寒山情根深种。 她不仅虚伪,还很愚蠢。 在场诸位谁不知道徐寒山与林家是实打实的捆绑在一处,徐寒山的名声败坏,对林家,对林晓声自己,都没有任何好处。 一句话搞出来这么多的麻烦事,林晓声竟然还在沾沾自喜。 关夫人是什么人物,能看不出林晓声的心思? 按理来说这是徐家和林家的家事,她本不应该插手,可今日白玉质是徐寒山亲自送上来的,关统亲自交代的贵客。 既然如此,那她就决不允许人在自己手上出了岔子。 事急从权,关夫人顾不上会不会得罪了林晓声,她开口便说:“这事也怨不得林小姐,咱们几个坐在这玩牌许久,头晕眼花也是有的,这玉质可是徐将军带来的姑娘,咱们陪着玩儿就是了,怎么还打听上了?” 这就是在告诉在场的太太小姐们。 你们可要想清楚,是附和她林晓声,还是站徐寒山亲自带来的白玉质。 为这么点儿八卦得罪了徐家,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识相点的就赶紧配合着跳过这个话题,随便玩点什么把这事翻篇儿! 出生在大家族的,谁不是七窍玲珑心?听关夫人这么一说,也都回过味儿来了。 合着大家伙都被她林晓声当枪使了。 她林晓声嫉妒人家能跟徐寒山搭上情,便出来瞎说,这不管是真是假,要是被白玉质给记恨上了找徐寒山告个状,她们这些人还能有好下场? 再者说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就算她真是冲喜去的姨太太,谁不知道徐老爷当天晚上就去了根本没拜堂? 都算不上真的嫁了,这不光彩的冲喜也敢拿出来说嘴。 聪明人不止关太太一个,立刻就有一位小姐站出来说话。 “关夫人说得很是,我瞧着白小姐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了?不如我陪着去里间躺会儿吧。” 白玉质看向说话那人。 她生着一张团团脸,眼睛不太大,但胜在有神,唇角像是天生上翘,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个讨喜的俏模样。 这人是安氏布庄的大小姐安妗绸,若是算起来,今日这些人里,就数她出身最低。 于是林晓声很是生气,她一边忌惮关夫人,一边又不甘心放过白玉质,两相思索之下,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 “我看是屋子里太闷了,要不带着她出去逛逛?” 众人诧异林晓声竟然真的服了软,于是便都又看向白玉质。 她现在的确面色不好,似乎面有痛色,本就雪白的脸现在几乎毫无血色。 但是在场之人都心照不宣的觉得或许是白玉质觉得难堪才会如此。 而白玉质对林晓声这样的行为毫不意外。 她根本不是想放过这一次机会,而是想找个“证人”。 还有谁会比现在正在会所一层闲逛的徐兰因更合适呢? 白玉质低头,隐去嘴角的笑。 “那好,就出去走走吧。” 第236章 寻人,介绍 别的太太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林晓声安的是什么心,可是白玉质自己都同意了,她们的确说不出来什么。 有些便推拒,不想淌这一趟浑水:“我这玩儿的正好呢,就不去了。” 可有些人却是不愿意错过这场热闹,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来准备跟着一起了。 像是关太太这样的主人家却是不去也得去,她凑近白玉质,好言相劝:“玉质,你听我一句话,这林小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是在给你做套呢。” 白玉质又何尝不知道林晓声的狠辣?可是她有她的算计,白玉质也有白玉质的招数。 正愁没办法将这两个碍事的东西除掉,这林晓声送上门来的机会,白玉质可千万不能错过。 安妗绸自从说了那话之后就一直盯着白玉质的神色,她是带着目标来的,目的没有达成,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或许是她从白玉质不同寻常的态度上发现了什么,刚刚还说要陪着白玉质去里间躲躲是非的少女再开口,却是截然不同的话了:“关夫人,咱们就一同去吧,反正徐将军还在下面,白小姐说不定还会自在些。” 她这话里的意思就很明显了,白玉质想下去,被她看出来了,所以她点出徐寒山在下面就是想要告诉关夫人,只要到了下面,也就没有她什么责任了,不必阻拦。 关夫人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同去吧。” 一行人走出门,同行的分别是林晓声、白玉质、关夫人和一直走在白玉质旁边不曾挪动地方的安妗绸。 其余人不远不近的跟着,就是既想看热闹又不想担责任。 就这么走着,一时之间倒也算得上和谐。 她们所在的地方是二层的里面,想要走到一层的楼梯口处还需要经过一个走廊,这走廊上能瞧见下面的部分地方,白玉质一搭眼就看见了下面东张西望的少女。 徐兰因在徐家困着半个多月了,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些,不过今日这场合,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穿着西洋裙,整个人看起来打扮得很甜美。 她旁边站着个身材略显瘦弱单薄的青年,与她年纪差不多大,就这么看着徐兰因左看右看的,眼神中倒是还有几分宠溺。 这人大概就是关统的侄子金鹏越了。 要说这关统,早年间是叫金统的,不过有个算命的瞎子告诉他这姓氏压着他的运势,后来好像还真遭逢了几次大难,这才不得不改了姓。 白玉质看到这段描述的时候还想过,那算命瞎子或许就是这个世界的方外之人,不过现在暂且还没机会遇到,也就算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解决徐兰因和林晓声这两个人,其余的都可以再等等。 白玉质看见了徐兰因,恰巧徐兰因此时抬头,正好与白玉质两两相对,视线撞在一处时,徐兰因明显愣住了。 她的反应太过明显,站在她旁边的金鹏越不解的上前询问:“兰因,你看见谁了?” 徐兰因这才回过神来,可她只是敷衍的摆了摆手,就再次诧异的看向众星捧月的白玉质。 在徐兰因眼中,现在的白玉质的确称得上众星捧月了。 关夫人怕出事,一直在白玉质旁边,有意无意的隔开林晓声,而安妗绸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展现出对白玉质的维护。 这四个人凑在一起很是显眼。 而后方还跟着几个小姐太太们,就更是有意思了。 可是白玉质不就只是个冲喜去她们徐家的姨太太吗,怎么现在竟然好像比她这个正牌的徐家大小姐都还要有派头了? 就连徐兰因自己的身份都够不上这场舞会,还要托金鹏越的关系,可即便如此,徐兰因也只是能在一层玩一玩,上不去二层,但是现在,她竟然在二层的走廊上看到了白玉质! 或许是她愤愤的目光实在太明显,金鹏越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看到白玉质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转化为惊艳和欣赏。 白玉质经历过的世界里有太多人对她的美貌抱有垂涎之心,所以她能轻易分辨出一个男人到底是单纯欣赏还是内心龌龊,显然,这位金鹏越先生是前者。 他看起来的确对徐兰因情根深种,就连白玉质这种顶级美貌也都没有叫他动摇。 很快,金鹏越的眼神从白玉质身上离开转移到了关夫人身上,这是自然的,因为关夫人是他伯母。 金鹏越在下面挥挥手,他到底还是个青年,又没受过苦,是个还有些天真的富家子弟,所以行为举止也就不那么稳重。 “伯母!我能带着兰因上去吗?” 关夫人看见金鹏越,眼神也柔和些许。 她与关统半生过去了都膝下无儿无女,因此对金鹏越这个侄儿格外的疼爱,之前也曾跟关统商量过,等他们二人老了,金山蝴蝶就交给金鹏越打理。 不过现在楼上不仅只有她,还有些贵客。 关夫人看了看白玉质和其他人,她是根本不认识徐兰因这号人,所以哪里想得到这位侄儿口中的“兰因”就是徐家的女儿,她若是知道,就算再怎么疼爱金鹏越也不会同意这事。 林晓声当然很惊喜,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大好事。 要找的人自己就出现了,还省了她要编造一堆借口将这些人带下一层去。 林晓声可太乐意了。 而其余人对此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关夫人的侄子带来的一个女孩儿而已,对她们什么影响都没有。 白玉质也没出声。 于是关夫人轻松些,对着楼下的金鹏越说道:“那你们就上来吧,我也跟你介绍几位贵客。” 毕竟是继承人,叫金鹏越提前了解些也没坏处。 于是金鹏越拉着神色晦暗不明的徐兰因上了楼。 关夫人便端起笑模样给白玉质介绍:“玉质,这是我那侄儿,叫金鹏越,他旁边那个是……” 关夫人迟疑,她对徐兰因实在没有什么印象。 还不等金鹏越开口介绍,林晓声却先笑出声来了。 她浓浓的恶意已经遮掩不住:“关夫人何必着急介绍呢,说不定,她们互相之间熟络得很呢。” 第237章 跌落 关夫人不明所以。 而安妗绸却眼神闪烁,显然明白了些什么。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向白玉质,而白玉质的第一反应则是好戏开场。 白玉质从出门开始就一直维持着苍白的脸色,现在更是低垂着眼眸羽睫轻颤,在林晓声和徐兰因看来这就是心虚的表现。 而只有抿着唇角才能忍住不要笑出声的白玉质心情非常美妙,一想到马上就要看到这两个搞事的家伙是什么震惊恐惧的表情她就觉得非常高兴呢。 在场的都是人精,这么一会儿功夫除了金鹏越还一头雾水,基本上都意识到了不对劲了。 所有人精神抖擞却屏住呼吸。 林晓声毫不收敛,她对待徐兰因的态度一向说不上好:“徐兰因,你来说说,这人你认识还是不认识?” 她颐指气使的态度让徐兰因不是很高兴,但也强忍着。 毕竟林家势大,她父亲 在世的时候尚且不如,现在被徐寒山掌控着的徐家也已经算不上徐兰因的靠山了,她只能忍耐。 林晓声对她的态度固然让徐兰因感觉到不舒服,但是白玉质能这样风风光光的出现在人前才更让徐兰因不能接受。 她有着典型的畏强凌弱的心理,林晓声对她多么恶劣她都觉得理所当然,而白玉质甚至没有得罪过她,只是这样而已,徐兰因都忍不住自己的嫉妒心。 徐兰因定了定神,嘴角也挤出一抹笑来。 “林小姐说的是,我当然认得她了,”徐兰因话说到一般,脸上的表情越发充满着真诚和歉意:“实在是很不好意思,我是徐家徐兰因,这位是我们徐家的九姨太,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叫她到了这里,大家不要觉得忌讳,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克人的名头那都是假的。” 徐兰因这话说的简直恶意满满,她先是说了白玉质是九姨太,这里谁不知道给徐老爷冲喜的那个就是九姨太?明里暗里的说白玉质出身低贱还是个妾。 其次,她半点不加掩饰的就说了“克人”二字,显而易见是要将天煞孤星克夫克人的屎盆子扣在白玉质脑袋上。 徐兰因嘴上说叫大家不要觉得忌讳,实则呢,她就是巴不得所有人都看白玉质晦气。 这些太太们上了年纪的,有几个不在意这命数的说法? 这番话虽然称不上滴水不漏,但也绝对是一招见血。 至少从林晓声的表情上,白玉质就看得出来,她对徐兰因这番说辞很是满意。 气氛僵化,好不容易略过的话题随着徐兰因的出现被又一次翻出来。 几位太太们现在真是后悔,自己到底为什么非要跟着出来?现在可倒好了,平白惹了一身骚。 这白玉质克人不克人冲喜不冲喜的跟她们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又不是嫁给她们家的男人。 徐兰因还洋洋得意自己在所有人面前拆穿了白玉质的真面目,实则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在场的这些女人们恨上了。 别的不说,至少关夫人对她的印象一下子就低入谷底。 关夫人面如土色,她质问金鹏越:“鹏越,这位徐小姐是你带进来的?” 她的不悦如此明显,而金鹏越也对徐兰因这话的刻薄感到十分不解和失望,可事情已经这样了,金鹏越自然只能承认:“是的伯母,兰因是我的同学。” 徐兰因反而还不高兴上了,她脸色不好看。 关夫人看她这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心里就更是窝火起来,她说话也不客气:“什么阿猫阿狗的也能随便进我们金山蝴蝶的大门了,来人,将这位小姐带出去!” 徐兰因愤愤:“既然如此,那我将我们家的姨娘一起带走,诸位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她抬手就要去抓白玉质,安妗绸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挡在白玉质身前,她生来一副笑面孔,看起来格外和气,可是说的话却不是那么太客气了。 “等一下徐小姐,你是要动手打人吗?徐家的小姐就是这样粗俗无礼?” 徐兰因没好气:“你又是谁?她是我们徐家的人,我想怎样就怎样!” 安妗绸家中的确不是什么势力很大的商户,徐兰因不认识她,对安妗绸的态度远不如对林晓声。 林晓声看安妗绸和关夫人都帮着白玉质,自然也不高兴,借着自己的身份推开安妗绸护在白玉质身前的手。 “安小姐,这里什么时候又轮得到你说话了?” 场面进入白热化,几人对视着,互不相让。 安妗绸四两拨千斤:“按照林小姐的这意思,今日你便是要给这位徐家小姐撑腰了?” 林晓声可不承认:“自然不是,我只是看不惯你仗势欺人罢了,徐家可是我表哥在做主,我自然看不得自家人受欺负。” 若是说到仗势欺人,谁又能比得过林晓声呢,安妗绸冷笑。 过来拉人的几个护卫看见这些太太小姐们凑在一起,轻易也是不敢下手,看着关夫人的表情,有些为难。 “夫人,这……” 关夫人早就被这闹剧烦透了,她脾气一上来,也管不着林晓声是个什么身份了,真当她害怕林家不成? 她冷声道:“就是她,不必管别人,这刀枪无眼,伤了人自然有我来承担!” 护卫一听这话,那自然是有恃无恐,拉着徐兰因就要走。 而徐兰因挣扎中趁乱抓住了白玉质的手腕。 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就是二楼的楼梯口处,撕扯期间白玉质没有出声,自然也没人注意到她已经被拉住。 林晓声听了关太太的话恼羞成怒,她一向自得于自己的出身,哪里听得了关太太这指桑骂槐的话,铁了心了不让护卫动手,自己就也上手去拉徐兰因。 这下三人凑成一团,顺序正巧是白玉质挤在中间,而徐兰因在下,林晓声在上。 楼上的动静太大,惊动了楼下的徐寒山和关统等人。 倏然之间,安妗绸大惊失色,她喊道:“白小姐,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只能看见徐兰因脚下一歪,她惨叫一声,吓得护卫们只能松手,而就是这么一瞬,徐兰因就要从楼梯上摔下去,她手上还抓着白玉质的手腕,这么一拉扯,白玉质就如同一片柳絮般轻飘飘的就被她带了下去。 徐寒山抬眼那刻,映入眼帘的就是白玉质苍白着脸跌落的画面。 血迹如梅花点点撒落在楼梯上,白玉质捂着小腹处。 “好痛……” 第238章 小产 轻轻的一声呻吟将场中凝滞的气氛瞬间打破,白玉质倒在地上的样子实在惹人怜惜,而一旁同样摔倒在地甚至还因为位置关系当了白玉质肉垫子的徐兰因反而显得没什么了。 徐寒山第一时间狂奔而来,他双手颤抖着,因为不知道白玉质到底弄伤了什么地方而小心翼翼的不敢触碰,只能用手掌先轻轻托起她。 楼上站着的林晓声不知所措的看向自己伸出去的手掌。 她当然不是有心的,林晓声想让白玉质身败名裂,但是这不代表她想让自己背上伤人的罪名,可是当时情况紧急,她正拽着徐兰因,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林晓声只能松手。 但是这样就导致徐兰因和白玉质一起摔下去,她的手却还没来得及收回。 场面一片混乱。 徐兰因的手中还扯着白玉质手腕上薅下来的镯子碎片,她拽着白玉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铁证如山。 而林晓声即便再怎么狡辩,她现在这样的动作却实在惹人怀疑,更何况,在场的太太小姐们哪个不是亲眼看见她如何对白玉质百般刁难羞辱,恶意昭然若揭。 人证不少。 徐寒山冰冷的眼神让林晓声浑身颤栗发抖,她之前不怕徐寒山,那是因为仗着自己是林家的女儿,是徐寒山的表妹,可是徐寒山多年在外,与她这个表妹也只有名义上的情分罢了,根本就没有多少感情。 一旦徐寒山不想再看在林家的面子上对林晓声包容,那林晓声是绝对不可能在他手底下讨到好处的。 哪怕林家护着。 林家是商者,手里有钱,但是却没有兵马。 而且,父亲真的会为了自己跟徐寒山撕破脸吗?林晓声不敢细想下去。 “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林晓声想要撇清关系,她手指指向徐兰因:“是她!我看到了,是她想要害人,我伸手是想阻止!” 徐兰因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听了林晓声这话,只能一个劲儿的否认,可她手里的镯子还抓的紧紧的,谁又会相信她不是故意的呢? 白玉质将自己埋进徐寒山怀中,系统出品的道具没有任何使用痕迹,谁都不会知道徐兰因之所以站不稳是因为道具拉扯的关系,就连徐兰因自己恐怕都察觉不到,那一阵奇怪的拉力会被她当作没站稳时的下坠感。 她没有说任何话,只呢喃叫疼,像是意识已经模糊了。 徐寒山的眼神像尖刀一样刮过林晓声,随后看死人一样的看了一眼徐兰因。 现在不是追究谁才是拉扯白玉质导致她摔倒的罪魁祸首的时候,但是这两个一看就有问题的女人,徐寒山一个也不会放过。 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医师,为白玉质做紧急治疗。 关统看出徐寒山现在紧绷着的情绪,立刻喊道:“在场诸位中我记得是有医师的?!秦老板?木老板?” 被喊中的二人走出来,他们脸上的表情不太好。 这是正常的,毕竟看徐寒山的脸色就知道这不是什么能轻易讨到好的活,他们的确经营着药铺,但是也只是浅通医术,若是出了什么大问题,他们也诊治不出来啊! 可是关统他们是得罪不起的,徐寒山更是,顶着徐寒山冰冷的目光,二人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白玉质现在倒在徐寒山怀中,只能看到手臂上的一些擦伤和下身的血迹,气若游丝。 这二人立刻上前,看到那摊血迹的第一反应就是询问徐寒山:“徐将军,敢问尊夫人月事可还正常?” 毕竟这么明显的症状,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是否是小产或者月事导致的。 不过这二位医师显然更倾向于月事,不然的话徐寒山可能第一时间就会说出怀孕的事了。 而且这血迹也并不多,看起来与小产还有些差距。 这二位都已经准备检查其余地方有无内伤了,可哪料到徐寒山竟然一怔。 秦老板瞬间脸色大变:“徐将军,难道尊夫人竟不是月事?!” 那可就坏了! 若当真如此,徐寒山岂不是要发疯? 这可是他第一个孩子! 要是就这么在舞会上荒唐的没了…… 关统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祈祷着可千万不要这样。 今天这事虽然不是他导致的,可到底是在他关统的地盘上出了事,而徐兰因又是他侄子金鹏越带进来的,简直难逃干系。 要是徐寒山真发了疯,铁了心要报复,三个他也玩不过这军阀! 可是徐寒山的回答彻底让关统断了希望。 “今日不是她月事,半月前,有过行房。” 秦老板和木老板对视一眼,知晓大事不妙,立刻为白玉质把脉。 既然如此,很有可能就是小产了。 可这胎儿月份太浅,他们也无法确定啊! 秦老板擦擦头上的汗:“徐将军,恕我直言,此时若真是身怀有孕,但月份尚浅,我们也是查不出来的,现在只能按照小产的方法来,给尊夫人开药,您还是早作准备。” 准备什么? 当然是准备接受这孩子才刚在母亲肚子里形成,便就这么没了的现实。 徐寒山眼眶通红,他抱起白玉质,往关夫人准备好的房间中送。 他阴狠的话回荡在大厅中。 “今日一干涉事人等,与我徐寒山有不共戴天之仇,此后若有人敢相帮,我便与他不死不休。” 林晓声吓得瘫坐在地,而徐兰因放声大哭。 完了,一切都完了。 此时此刻,她们竟然只有祈祷白玉质平安无事,才能让她们保住这条命了。 第239章 唯一的希望 林会长脸色也不好看,一边儿是他女儿,一边儿是他外甥,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却也只能选择对女儿视而不见。 不是说他内心已经有了抉择,而是林会长还是对徐寒山有些了解的,他知道,现在他越是多说,林晓声的情况就越不容乐观,只能等白玉质的情况先安稳下来,到时候再处置是最好的。 今天出了这种大事,舞会是彻底开不成了,关统安排人将其余不相干的宾客送走,现在这里只有他和关夫人以及林家的人。 至于徐兰因,那自然是叫人送回徐府去了。 徐府那就是徐寒山的地盘,想怎么处置都凭他了。 唯一一个外人可能就是安妗绸了,她是主动留下来的,说是自己看到了拉扯的全过程,或许能帮上忙。 现在白玉质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原本不点而朱的唇瓣也变得没有血色,徐寒山握着她的手,感觉她手掌软绵而冰凉,毫无生气的样子实在叫他揪心。 白玉质的内在意识是清醒的,她能敏锐的察觉到现在徐寒山心里的暴怒和痛苦。 这就是她想要的。 只有痛苦,才能让他对林晓声下得去手。 徐兰因从来不是什么真正的威胁,徐寒山对这个妹妹只有厌恶,但是林晓声不一样,她有林家撑腰,如果不是叫徐寒山有十足十的痛苦,他未必会对林晓声动手。 但是现在这个筹码已经足够了。 一个孩子,还是徐寒山的第一个孩子。 如果这还不足以让徐寒山动摇,那徐寒山也不会是这个世界的攻略目标了。 秦老板和木老板商量着开了个方子,底下人立刻就去煎药了,就在刚刚,关统也已经联系上了附近出了名的千金圣手过来,只不过这圣手是个年过八十的老者,就算是派人将他抬来,那也是需要时间的。 关统也是多年没有孩子的人,对徐寒山的心情虽然不能说完全感同身受,却也能明白几分。 徐寒山是出了名的不好女色,这么多年了,眼瞧着别人家的男儿这个岁数孩子都会跑会跳了,可徐寒山这里,好不容易遇见了个可心人,却还是哪个死鬼老爹的姨太太。 这也就罢了,明明都已经成事了,说不定还幸运的有了孩儿,可是这孩儿都不等徐寒山知晓,便就…… 如今也只能盼望着老圣手过来能看个清楚,最好是真的有了,并且能保得住。 如若不然,只是误会倒也无妨,只要大人平安无事,那也是福报。 就怕这老圣手一搭手,直接就判了死刑,说的确有了却实在保不住,那可就造了孽了。 下面人将秦老板和木老板开的药煎好了递上来,安妗绸本想上前喂药,却被徐寒山阻止了。 徐寒山亲手将药给白玉质一勺一勺的喂进去,那动作轻的,就好像生怕把怀里的人给捏碎了一般。 好不容易将药给喂下去,众人松了一口气,可却没想到,这个时候白玉质却又迷迷糊糊的开始说疼了。 众人:…… 求你了姑奶奶,您可千万别再刺激这大凶兽了! 白玉质若是能听见他们的心声,或许也只能回一句不好意思了。 没办法,不刺激没效果啊。 徐寒山本就阴沉的脸色变得不能再阴沉,他冷声对身后跟着的陈副官交代:“去,把林晓声给我带上来。” 林会长脸上的皱纹都好像因为这事变多了,他本是很精神的一个中年人,现在看着却觉得好像垂垂老矣一般。 他还是没忍住,那毕竟是他的女儿。 “寒山啊,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 徐寒山没让林会长把这句话说完。 他看也不看林会长一眼,不是他已经连林会长都不认了,而是徐寒山也不知道,现在的他会不会迁怒。 索性不看,也不听。 “舅舅,你应该明白这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是啊,太重要了。 徐寒山这么多年,没对一个女人动过心,自然也就没有一个孩子。 林会长何尝不知呢,徐寒山是幼年时被徐老爷那个人渣伤得太深了,这孩子看了自己生母的下场,便最是厌恶混乱的男女关系。 他若是娶妻生子,那便一定要选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就这么过一辈子。 可是现在喜欢的人找到了,那人却偏偏还是个保守的大家闺秀,一次便有了孩子本是幸运,可现在,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次。 若是白玉质当真不同意,那徐寒山这辈子,唯一一次可能有子嗣的机会可就断在林晓声和徐兰因手里了! 这谁能不恨? 平心而论,若是今日造成白玉质从楼上跌落下来的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林会长估计会是除了徐寒山之外最想将那人千刀万剐的人。 那可是他外甥唯一的血脉! 可是偏偏,那人就是他的女儿。 林会长格外痛苦,却什么都做不了。 帮着女儿,那就是对不起外甥,可若是帮着外甥,叫他怎么能做到亲眼看着女儿受苦呢? 陈副官可不管林会长现在是什么心情,他只知道,他们家将军的命令,他就一定要执行。 很快,林晓声被带了上来。 陈副官一把将她扔到地上,对着徐寒山禀告:“将军!她刚刚想跑!” 林晓声崩溃大叫:“不是我推的她我说过很多次了!都是徐兰因干的,你为什么就不放过我呢!” 徐寒山冷笑:“徐兰因?她当然跑不掉,但是你,同样也是。” 林晓声看着徐寒山,曾经心中因为他出众本事而产生的一丁点儿爱慕之心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现在她满腹怨恨。 “徐寒山!我可是林家的女儿!我是你的亲表妹!难道你要杀亲吗!” 林会长看着女儿这幅模样,上去便给了她一记清脆无比的耳光:“混账东西!你在胡说什么,还不给你表哥道歉!” 这是他的女儿,他哪有不心疼的道理啊,可是现在这时候了,林晓声却只会火上浇油,林会长这也是为了保住女儿的一条命。 徐寒山冷眼看着。 第240章 千金圣手 徐寒山知道林会长的心思,可是他是聪明人,却不代表别人都是。 至少林晓声就不是。 她捂着被打得红肿的侧脸,一脸不可置信:“你居然打我?” 林会长一直是惯着林晓声的,林晓声从小到大从来没挨过打,可是现在,林会长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 这让林晓声彻底失去了理智。 “好!你们每个人都维护这个女人,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们这样对我!” 林会长简直失望到极点,都到了这个时候,林晓声竟然还在管这些,难道真的是他这些年的教育出了问题吗? “那是你表哥的血脉!你竟然半点儿都不觉得愧疚吗!” 如果说最开始林会长还想着要给林晓声求情,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的这个女儿竟然是如此的无情和愚蠢之后,林会长竟然也觉得,叫这样的孩子仗着林家的威势作威作福,早晚有一天会连累整个家族。 林会长不是徐寒山,他身后有一整个世系家族要看顾,容不得半分闪失。 林晓声惊怒:“我说了!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推她!那个时候我要是不松手我自己也要摔下去!更何况,你们就这么确定这个女人肚子里怀的孩子就是徐寒山的吗!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徐老爷可是刚刚被她克死,她竟然就跟表哥在一起了,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徐寒山现在的表情已经不能简单的用难看来形容了。 而安妗绸却在此时站了出来:“林小姐,当时的场景我看的一清二楚,你的确没有在楼梯处推白小姐。” 众人侧目,而林晓声狂喜。 “我就说!我就说了我没有推她!” 徐寒山看着安妗绸,眼神凶得像是要杀人:“那你说,她是在干什么?” 此时此刻,只要安妗绸说错一句,她立刻就会被徐寒山拖下去处死,但是她却丝毫不惧的模样。 “不,我只是说,她没有在楼梯口处推白小姐,而不是她没有。” 林晓声的笑容僵在脸上,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安妗绸。 她想要扑上去撕扯,却被陈副官牢牢控制住。 安妗绸说道:“我亲眼所见,本是徐兰因想要拉扯白小姐,明明没有得手,可不知为何,林小姐竟然也不顾体面的凑上去,徐兰因要拉白小姐,而林小姐则是绕过白小姐的身体拉扯着徐兰因,三人缠作一团之间,这才叫徐兰因钻了空子。” 也就是说,要是没有林晓声的推搡,徐兰因怕是拉不住白玉质的,那自然也就没有这番事情了。 林晓声怒目瞪着安妗绸: “你胡说!我又不知道她有了孩子,我为什么要推她!” 关夫人冷笑:“这还不简单吗,林小姐对白小姐的不友好那可是一进了屋子就透出来了,我倒是想起来了,这带着白小姐出门的主意,可是林小姐提出来的!” 关夫人是真的厌烦了林晓声的,她说这话不仅是为了摘干净自己,更多的却也是看不惯林晓声的龌龊手段。 她与关统这么多年来膝下都没有一儿半女,平生最见不得的就是拿孩子做文章,今日触目惊心的那血迹,叫关夫人感同身受,若是孩子真的没了,那真是作孽! 像林晓声这种人,那是活该!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林晓声是辩无可辩,毕竟安妗绸和关夫人说的的确是事实。 只是林晓声的确不是想害孩子,她想要害的是白玉质本人! 但是这种理由说出来,不仅难逃罪责,只会叫她显得更加恶毒可怖罢了。 徐寒山看着痛苦呢喃的白玉质,实在怒火难消,他冷声道:“既然你已经辩无可辩,那她今日所受之痛,你自然该偿。” 林晓声还不解其意,但是陈副官却听明白了,他走出门,回来时手中便拿了一把枝条回来。 这时节柳树真是枝浓翠绿的时候,想要在金山蝴蝶附近找到荆条不容易,但是这柳枝确实处处都有。 徐寒山那意思摆明了是想让林晓声受刑,负荆请罪指望不上,但是这柳枝捆在一起抽在人身上也不是闹着玩的。 林晓声满脸惊恐。 如果真的让她当众受刑,那不只是惩罚,更是对她这种千金大小姐的侮辱。 她哀求的目光看向林会长,这个时候她倒是知道怕了。 可是林会长却扭开了头,不再看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女儿。 他现在只能指望着徐寒山能出了这口气,不要要了林晓声的命。 陈副官毫不留情的将柳枝抽在林晓声身上,他倒也是狠辣,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心思,第一下就打在了林晓声肩膀处,那柳枝捆在一起又长又韧,抽打在人身上时瞬间就能抽出血痕,尾端不知是陈副官有意为之还是如何,扫过林晓声的下颌处,瞬间就破了相。 林晓声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房间,陈副官一个哆嗦,听这尖锐的声音他就知道要完蛋了,果然,陈副官回头去看徐寒山的脸色。 “嘴堵上!” 徐寒山一手轻抚白玉质苍白的脸颊,他毫不留情的开口。 他将林晓声拉过来只是为了让她也明白什么叫痛,却不想吵醒了白玉质。 林会长于心不忍,在原地踱步良久,终于还是长叹一口气,老泪纵横。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声音。 “徐将军,老圣手来了!”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这位被称为老圣手的大夫从祖上就是宫廷之中的太医,家中医学渊源深厚,且这老者本人尤为擅长妇科,若是他出手还不行,那便是找谁来都没有可能了。 老者看起来中气十足,一进门就直奔白玉质所在之处,哪怕是面对徐寒山那恐怖的脸色也半点不虚。 他手一搭上白玉质脉搏处,便是讥讽出声:“老朽这么多年来诊过脉相的妇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这么虚弱还能保得住孩子的,床上这位是头一个!她倒是争气,那也扛不住你们这么造作!” 毫不留情的一顿训斥,就连徐寒山都叫他给骂进去了。 第241章 残缺 老圣手不愧于他这响当当的名声,秦老板和木老板绞尽脑汁也看不出来的脉相,他一搭手就瞧出来了。 他这话的信息含量太大,接连表达了几个意思。 白玉质的确怀孕了,但是险些流产,现在看来是还没流产,可是因为她身体实在虚弱,所以这孩子到底能不能保得住还要看以后。 徐寒山也不在意自己被一个老医者讥讽,他现在只想知道,白玉质的身体如何,还有,他的孩子到底还能不能保得住。 “您请直言。” 能担得起徐寒山这一句“您”的,整个沪川找不出来三个,今天,这老圣手算一个。 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徐寒山不介意在任何人面前低三下四。 徐寒山姿态放得低,老圣手哼了一声,瞧见面前这位高权重的男人双眼通红,脸色稍霁,也别怨他多想,老圣手这么多年了,看过的达官显贵不少,很多像是白玉质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子都是被世家大族给折腾的掉了孩子,所以一进门,老圣手便有了误解。 他年纪大了,又是医者仁心,看不得女人孩子受罪,这才有了这么一出。 不过现在看徐寒山在意心疼的模样不像作假,也就不再多为难,当下便说了。 “恕老夫直言,夫人身体亏空不小,似是先天便有不足之症,加之少年时滋补不够,已然是算不上康健,不仅如此,她心思耗损,郁结在心,这两相结合之下叫身体越发虚弱起来,能有孩子已经是不容易,本来孕期好生滋补也就罢了,可是……” 老圣手未尽之语谁都明白,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白玉质的身体本来就虚弱,孩子怀的不稳当,要是好生保养着或许还能有机会,但是现在却又摔了一跤。 徐寒山痛苦至极:“当真便没有可能了?” 白玉质也听见了这老圣手的话,心里也是赞叹。 这便是华夏传统医术的绝妙之处了,哪怕不借助任何外力,仅凭借脉搏,就能将她有意为之的症状说的一清二楚。 没错,她并非真正的流产,她想要的就是现在这样的情况。 一时的痛苦之下叫徐寒山杀了林晓声和徐兰因不是难事,可是林晓声死了之后,林家当真不会有怨言吗? 再大的痛苦不在当事人身上发生,那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会被他人淡忘,林家在意徐寒山,但也在意林晓声。 日久天长的,只要白玉质还在这个世界,那徐寒山就不会没有孩子,到时候这一次的流产又会有谁还记得呢? 林家人只会觉得,是白玉质逼死了林晓声,其余人说起此事,也会说是白玉质刻薄心狭,为了个没成型的孩子就要了林家大小姐的命,那人设岂不是就崩的彻底了?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白玉质用了道具,营造了现在自己身体虚弱的假象。 腹中的孩子很健康,但是在十月怀胎期间,他必须看起来并不健康。 要一直折磨着这些人,叫未来孩子降生哪怕发现没有问题他们也要一边庆幸一边心有余悸,让这件事情始终成为一道过不去的坎,成为所有人心中的“后怕”,那才是白玉质的目的。 只有这样,日后提起林晓声的死,大家才会说。 “真是造孽啊,还好那孩子没事,她真是死有余辜。” 只有这样,白玉质才能出淤泥而不染。 老圣手回答徐寒山:“倒也不是没有办法保住这个孩子,如果老夫看的不错,刚刚夫人应该已经喝下了滋阴补血的汤药了?老夫再施针一试,成功率不小。” 还不等徐寒山和林会长等人松一口气,老圣手却话音一转: “但是你们真的想好了要保住这个孩子?老夫必须把丑话说在前头,这孩子遭了这大难,母体与孩子都格外虚弱,必须用重药才能吊住一条命,可是是药三分毒,孩子就算保下来了,这到底是不是个全须全尾的娃娃,老夫也拿不准!” 林会长一个仰倒,他颤抖着声音问:“这、这不是全须全尾的是何意啊!” 徐寒山咬着牙:“也就是,他有可能生来就是个傻子,聋子,瞎子,甚至还可能是个缺胳膊缺腿的瘫子!” 他的恨意已经快从话里溢出来,他徐寒山的孩子,本来应该健健康康的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会教他兵法术数,会教他打枪纵马,如若这些都不喜欢,那他也能教他读书习字,叫他在乱世里也能安稳度日。 可是若是生下来就是个残缺的孩子,那叫他如何接受?叫白玉质又如何接受? 这孩子自己,又是否愿意就这么来到这世上? 老圣手叹气:“便如这位大人所说,所以我再问一次,这孩子是去是留?” 一道虚弱的女声在徐寒山开口之前响起,白玉质已然哭得梨花带雨,她哽咽着声音,却异常坚定:“要留下。” 众人皆看向白玉质,徐寒山上前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扶住,叫白玉质靠在他胸口处。 白玉质却对其余人的反应没有半点关注,她只看着老圣手。 “这是我的孩子,只有我有资格决定他的去留,我说,我一定要留下他,求您,帮我留住他吧!” 徐寒山又喜又痛,喜是因为他没想到白玉质会这样在意他们二人的孩子,可却又心痛至极,是因为若是没有今日之事,这孩子留下本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但是现在…… 徐寒山轻声哄着白玉质:“太太,这孩子,他……” 白玉质一双无力的手狠狠推了徐寒山一把,她哭得好可怜好伤心,质问徐寒山的时候更像是在祈求怜惜,她是那么无措:“但是这也是徐少爷的宝宝不是吗?为什么这样狠心的要放弃他呢,明明他也是您的孩子!” 徐寒山手掌攥紧,他又怎么会不想要这个孩子! 他做梦都想让自己的孩子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刚刚那一次开口,已经让他费尽了所有心力,再想说,却也无能为力了。 老圣手看得出来他二人的心情,便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罢了罢了,老夫尽力而为就是!” 他干脆利落的拿出药箱,掏出一包金针,给白玉质施针时她的反应很大,却紧抿着唇瓣不想流露出一点声音。 都这样了,谁还看不出她忍着巨大的痛苦就是为了想要保住腹中孩子呢,可偏就在这个时候,已经快晕厥的林晓声竟然趁着陈副官松了口气的时候挣脱起来大声叫喊。 “现在够了吧!她都已经没事了,那个孩子也没事,你们还要拿我如何!” 第242章 暂住关家 有些人,在自己作恶多端之后总是会将事情没有造成最严重的后果当作理由,来在所有人面前博取同情。 就比如说现在,林晓声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没有造成白玉质的流产或是死亡就应该被宽恕。 但是凭什么呢? 即便不是最坏的结果,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并且有了不可挽回的影响,难道这些就都要一笔勾销了吗? 林晓声不明白,或者说不愿意承认,在她有了坏心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注定要成为徐寒山眼里的罪人。 而且她还蠢得可怜,在这种徐寒山最痛苦的时刻,选择站出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这下就连林会长也再说不出什么求情的话了,林晓声这样的举动,简直就是在将他们林家的脸面放在地上任人踩踏。 她不仅心思恶毒,还毫无担当,哪怕此时她诚心诚意认个错,或者是就这么梗着脖子硬扛,都不会让林会长这么失望。 他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但是却不是只有一个孩子。 长子长媳已经生下了他林家孙辈的第一个孩子,小孙女才三岁大,第二个孩子也怀上了,他后头还有几个弟弟,各房家中也都有女儿。 这些孩子的未来可都还需要林家来撑着。 而林晓声今日这一出是在整个会场里面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根本无从抵赖,林会长都不敢想,等明天之后,这沪川的满城风雨,十有八九都会是他林家家风不正! 若是今日白玉质并非怀孕,或者是孩子已经保不住了,那林会长还能恳请徐寒山叫他封锁白玉质有孕的消息,到时候放出话去就说人没什么大碍,送林晓声去国外一辈子不让回来也就勉强能遮掩过去了。 可是现在,白玉质有孕的事情根本瞒不住,若是日后生下来的孩儿当真有什么问题,那只要那孩子在一天,林晓声的所作所为就会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为了这一个女儿,牺牲掉所有林家人的名声,这并不值得。 在这一瞬间,林会长权衡利弊,立刻做下了决定。 这个时候,他不再是林晓声的父亲,而是整个林氏家族的族长。 根深蒂固的宗族观念在民国时期并没有被放弃,反而因为乱世的艰难而叫家族之间的联合更加紧密,所以,林会长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在白玉质的意料之中的。 在白玉质被诊断出这样的虚弱脉相之后,林晓声是怎么也逃不过一死的。 至于之后孩子出生不仅没有问题还会远超同龄人的聪慧,白玉质并不担心这一点。 林会长是商会会长,那就是个商人,他该知道徐寒山的孩子,还是无比聪明的孩子,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利益,给林家带来什么样的荣耀,这一切都绝对是不是林晓声那个蠢货能做到的。 他会明白的。 在林会长的默认下,徐寒山命人将林晓声带了出去。 “舅舅,您不要叫我失望。” 徐寒山看向林会长,林会长苦笑一声:“寒山,我自然明白,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徐寒山便又转过头,看着施针过后白玉质苍白的面容和微微蹙起的眉头,满眼疼惜。 白玉质睡了过去,她现在身体虚弱不便挪动,关夫人见状便主动请缨:“白小姐现在身体虚弱,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说到底这事情还是在我们关家出的,不如便先让白小姐在此处休养吧,也算是我将功折罪了。” 关统也跟着连连称是:“本该如此,本该如此,这金山蝴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是我们夫妻招待不周,徐将军和白小姐尽管住在此处就是,一应物品都是新的。” 徐寒山便应下:“既然如此,那就如关先生所说,叫我太太暂住在这,这金山蝴蝶,就暂时不要开了,我不想叫她再受打扰。” “那定然不会再开了,徐将军请放心。” 安妗绸站在一旁,眼看事情告一段落,她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与其让徐寒山开口赶她,不如她自己主动请辞,于是安妗绸便道:“徐将军,此处也用不上我了,那我便告辞了。” 徐寒山稍一颌首:“你是?”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安妗绸做到这个程度,那定然是有所求。 徐寒山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他身上有安妗绸想要的东西,那安妗绸就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这样的人反而更叫人用得放心。 安妗绸便笑道:“我知晓将军的意思,不过我所求之事,并不在将军,若是白小姐醒了还记得我,将军就再派人传我来吧。” 她走了,徐寒山也没将这么个女人放在心上,只不过到底还是记下了。 白玉质需要朋友来叫她更开朗快乐些,在小晴身上徐寒山已经得到了这个结论,所以安妗绸同样也成为了徐寒山的备选。 如果多几个能叫白玉质开心的人,徐寒山也无所谓帮衬一把。 “去,那位安小姐出身何处家中何人都查清楚些,若是清白,可暗中提携。” 陈副官领命出去,而关统和关夫人也在安妗绸走了之后便找了理由出去了,现在房间中只有白玉质和徐寒山两人。 白玉质演了一场大戏,现在懒得再跟徐寒山说什么,就闭着眼睛装睡,不过安妗绸这个人却叫她起了兴趣了。 白玉质一向喜欢聪明人,而安妗绸今日的表现足以证明她是个聪明而又有野心的女人,难得的是,她的野心也是有底线的,安妗绸并非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否则她大可以说林晓声是硬生生将白玉质推下去的来博取徐寒山的注意。 但是她还是没有。 即便她有私心,但是也只是说了她看到的一切。 而她临走前的那一番话更是让白玉质很有兴趣。 安妗绸想要的东西竟然不在徐寒山身上,而是在她这儿,这很奇妙,若是白玉质现在是自己的性格,那倒是还有些线索可以猜测,但是问题在于,白玉质在任何人眼里都只是个无辜的柔弱女子。 这种感觉,倒像是曾经遇到碧潮声和翊的时候了,那种若有若无的遇到同类的感觉。 第243章 徐二爷 白玉质问系统,想要知道原世界里面这个叫做安妗绸的少女有没有在这个世界成就一番事业,不过很遗憾,系统给的回答是: 【抱歉宿主,因为她并不是主线故事中的人物,与任意一位重要角色都没有交集,所以我这里并不能查到她的故事结局。】 在这场以固定的某个为主角的戏里面,哪怕是安妗绸这样一看便能知道不是凡俗人的优秀女子都不能被记录。 白玉质心中觉得可笑。 这么多的世界经历过来,她心中的荒诞感越来越重。 为什么每个世界都要有一个所谓的“主角”呢,在主角光环的笼罩下他们尚且比不上旁人,到底是为什么要选他们出来承担这个世界的命运呢。 白玉质发自内心的觉得,如果世界意识这个群体能找到一种方法用“秩序”代替“主角”,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世界发生荒谬的崩溃。 主角到底也只是人而不是神,他们没有能力来承担一整个位面世界的生死存亡。 至少白玉质见到的这么多的“主角”里面,没有。 不仅主角没有,这些能造成位面崩塌的反派也没有。 将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这本来就是错的。 但是现在还不到想这些的时候,或许有一天,当白玉质站到与翊这样的世界意识平等甚至于更高一筹的位置上的时候,她会选择改变,然而目前,她还需要时间成长。 这一次,白玉质彻底放任自己陷入了睡眠当中,而在她熟睡之后,徐寒山离开了金山蝴蝶,带着一批人马去了徐府。 林晓声自然会被处置,而现在,该轮到徐兰因了。 徐兰因自从被扭送回徐家开始就一直担惊受怕,她进了徐府,徐寒山的人就不再管她,只是不许她出大门,府中各处倒是都随她,所以徐兰因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大太太。 “母亲!母亲你一定要救我啊!” 事发之时也就是下午,大太太正与徐二公子说着话。 这位好色且无能的徐二公子前些日子不在沪川,带着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红颜知己去北方玩了,是接到了徐家家书听闻徐老爷已经撒手人寰了这才赶回来。 当时他正春风得意着,对徐老爷的死没什么痛苦之色,只是对门口把守着的官兵不满意。 “母亲,大哥他这是什么意思?都是自家人,防着贼呢?” 大太太脸色尴尬,正要跟徐二爷分析分析现在的事儿,她兴冲冲的写信叫儿子回来,本来想的是叫他继承家业的,现在哪好意思开口说自己没守住,这徐家已经成了徐寒山的天下了呢。 可还没等她开口呢,徐兰因就跑进来了,哭哭啼啼的活像身后有鬼追。 徐二爷大惊:“妹妹?你这是干什么呢?” 徐兰因看到徐二爷,更是委屈起来:“哥哥!徐寒山他要杀我!” “徐寒山?!” 徐二爷不可置信:“他不是早就离开家去湘南了?现在怎么又回来了?” 徐兰因焦急:“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个,你妹妹我的命都要没了!” 大太太扶起徐兰因,以为自己这个女儿只是言语之中夸张了些:“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他徐寒山敢杀自己的亲妹妹不成?” 徐兰因苦笑:“母亲,他就是个魔鬼,他有什么不敢做的事?他连林晓声都要杀,还能饶得过我吗!” 这一回大太太是真吓住了,林晓声是谁她当然也知道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太太着急之间逼问徐兰因,徐兰因到了这时候也不敢隐瞒,只能将今日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只是她到底还是有意隐瞒了自己是那个占了大错的一方,将责任都推到白玉质身上去了,显得她格外无辜。 “都怪白玉质,如果不是她非要靠近我,我怎么会情急之下拉住她呢!我才是最无辜的!” 徐兰因说着说着,自己都信了自己这话,越说越是有底气,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就是无辜的那一个。 而大太太和徐二爷则是义愤填膺:“按照兰因所说,此事你也并非故意,他徐寒山与庶母有私情竟然还好意思大肆宣扬?这般就要打要杀,他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了!” 徐二爷安抚徐兰因:“妹妹你别怕,我定然会护着你的。” 大太太看在眼中,心中焦虑难安,徐二爷是没见过徐寒山现在的架势,那一身肃杀之气,手底下带着的那帮兵可都是拿着枪的,这要是对上了,徐二爷安能有命在啊?现在夸下海口,就怕不仅徐兰因,他自己都保不住他自己的命! 可是要叫徐兰因放弃求救,大太太又实在舍不得。 不管儿女,那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若是不到万不得已,她一个都不想牺牲。 “兰因,不然你逃吧,母亲给你收拾细软!” 徐兰因急得不行,拦住大太太的动作:“母亲!你忘了徐寒山在府外安排了多少人吗?如果不是金鹏越亲自过来接我,我出去都费力,现在又怎么可能逃得出去啊!” 大太太也着急,母女二人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徐寒山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逃?要去哪儿呢?” 他带着人,进出徐府如入无人之境,这里现在被徐寒山的人马包围得死死的,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徐寒山冷笑:“徐兰因,你应该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吧。” 徐兰因看着徐寒山的脸,躲在徐二爷背后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而徐二爷也被徐寒山这扑面而来的杀气震得出了冷汗,却还是硬挺着给徐兰因撑腰。 “大哥,我客气叫你一声大哥,但是你现在竟然要逼死兰因?她可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徐寒山把腰间的枪掏出来,对准徐二爷身后的徐兰因:“你若是不让开,我就先弄死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格外平静的,对于徐二爷那一大串话,徐寒山根本就无所谓。 一个徐兰因而已,就算徐老爷现在还活着,他也能说杀就杀,何况现在徐家已经是他掌中之物,根本无人敢置喙。 至于徐二爷,杀一个和杀两个没什么区别,徐寒山不介意把他们一起送上西天。 第244章 选择,暴毙 大太太听见徐寒山这样说,彻底坐不住了。 “徐寒山!你敢!” 徐寒山看都不看大太太一眼,抬手就是一枪。 子弹从弹膛中射出去,直接贯穿了徐二爷的肩膀。 鲜血迸溅,弹壳乒乓落地,徐二爷的痛叫和大太太徐兰因母女的惊恐尖叫同时响起。 敢不敢的,现在瞧瞧不就知道了。 徐寒山不想跟他们废话,徐二爷这个废物他也懒得杀,他今天来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徐兰因必须死。 大太太用手捂着徐二爷的伤口处,一叠声儿的叫大夫,但是没有徐寒山发话,这里谁又能出的去呢,大夫当然也就进不来。 徐二爷的伤口并不致命,但是若是拖得时间久了失血过多,那就生死不知了。 家丁丫头们早就躲得远远的,可是还是听见了那一声枪响,一个个噤若寒蝉,算是真明白了,这徐府,早就变天了,之后大太太那里的伺候,也用不着那么尽心了。 下人们看问题也是看得明白的,现在徐寒山才是徐府的主子,与其讨好跟徐寒山不对付的大太太一干人等,还不如本本分分的干好差事,省得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大太太看无人理会她,徐二爷流血又流得厉害,这下彻底慌了神了,徐兰因还在她身后躲着,可大太太却无暇他顾:“你到底要如何?!” 徐寒山本来只是想杀了徐兰因,但是现在,他突然就又不想叫徐兰因那么痛快的去死了。 他端详片刻痛哭流涕的大太太和呜嗷三叫的徐二爷,又看看躲在大太太身后瑟瑟发抖的徐兰因,心里有了主意。 俗话说,杀人诛心。 徐兰因自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女,若是她知道,自己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被放弃的筹码而已,她会不会生不如死呢? 徐寒山很想看看那个时候徐兰因的表情。 于是他说:“大太太,现在的选择权在你手上。” 大太太愣住:“你什么意思?” “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徐寒山把玩着手里的枪,看着大太太不可置信的脸:“你的儿子和女儿,只能有一个活着。” 徐兰因颤抖的身体僵住,徐二爷痛苦的哀嚎也戛然而止,他们两个同时看向了大太太,自己的母亲。 他们知道这是徐寒山的报复,但是现在,他们的命就掌握在大太太手中,没有人会不在意这个。 或许天底下会有愿意为了姐妹手足去死的人,但是徐兰因和徐二爷并不是。 他们都不想死。 “母亲……” 徐兰因看着大太太纠结的面孔,忍不住出声,可徐二爷却受了刺激一般大吼大叫:“徐兰因你还有没有良心,本来就是你惹的祸事,如果不是为了你,我现在会这样吗!” “是你说你会保护我的!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没有一点儿担当!” 兄妹两个撕破脸,你一言我一语的吵起来,这个时候他们倒是看不出一点儿兄妹情深了,倒像是彼此的仇人,红了眼睛的相互辱骂,恨不能对方立刻去死。 “你这个没用的废物,沉迷女色,这么多年了一事无成!” “你又是什么好货色,在国外那么多年了早就乐不思蜀了吧,心中可还有我们这个家!” “如果不是你无能,叫徐寒山掌了权,现在我们会落到这个任人宰割的境地吗!” “你要是能耐,你怎么不自己挨枪子儿!” 徐寒山看小丑一样看着这两个半斤八两的货色面红耳赤上蹿下跳。 “够了!” 大太太终于忍无可忍般的大声阻止,徐兰因和徐二爷之间的争吵便戛然而止。 他们从争吵中清醒过来,想起最终的选择权在大太太手中。 徐兰因紧紧握着大太太的手,她不想死。 “你要是再不选,他们两个就一起死吧。” 徐寒山看够了戏,便觉得烦了。 大太太一个哆嗦,她看向了徐兰因。 这是她的小女儿,当年降生的时候也是她亲自照顾着的,长大之后徐兰因活泼开朗又漂亮可人,叫她多有面子,可是现在,却要因为一个买回来冲喜的姨娘而结束她的性命。 若是早知道会有今天,那她根本就不会同意买回来白玉质作为冲喜,不仅将徐老爷给克死,竟然还冲回来徐寒山这么一个杀星! 想着想着,大太太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徐兰因心中的绝望越来越大,她看着大太太,一个劲儿的摇头。 “不要,不要母亲,不要……” 可终归,大太太还是将她攥在自己衣袖上的手给拂开了。 或许是不忍心看徐兰因绝望的表情,大太太闭上眼,用决绝的语气告知徐寒山她的决定。 “既然是兰因犯了错,那一切后果,就由兰因自己承担吧。” 徐寒山嘴角噙着笑,他看着徐兰因崩溃大哭,挑眉道:“大太太的选择还真是明智。” 他抬起手,枪口对着徐兰因。 徐兰因已经恐惧到了极点,她怨恨,她不甘,她声声泣血:“你们会有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 砰的一声枪响。 徐兰因心口处炸开血花,她口中的诅咒还没来得及说出,便已经死不瞑目。 徐寒山看着徐兰因的惨象,擦擦手,将绢布丢在地上:“你连变成鬼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他抬脚往外走,对大太太说:“一会儿就会有大夫上门,你儿子死不了。” 现在是死不了,但是之后,那可就说不准了。 徐寒山不喜欢做事留尾巴。 那日之后,徐家小姐患病暴毙身亡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沪川,有人为她感到可惜,但是知道内情的人却对徐寒山更加惧怕,不仅是徐寒山,连带着白玉质也成了沪川上流圈子里出名的不能招惹的人物。 徐寒山护着她就像烈犬护着主人,那是谁靠近了都要咬一口的。 在这样的流言中等了一个月,白玉质终于又再次见到了安妗绸。 “白小姐,身体好些了吗?” 白玉质站在车子前面,还没到初秋,她身上就披了徐寒山的披风,宽大的布料将她整个人都包围住,显得她越发纤细了。 她一笑:“好了许多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245章 宣传 这一日是白玉质从金山蝴蝶搬出来的日子,这一个月以来,千金圣手赵老给白玉质用了猛药,再佐以针灸,接连不断的苦药和诊疗总算是让她身体好了些,腹中孩儿也勉强保下来了。 在这一个月里,徐寒山几乎每天都要在金山蝴蝶待很久,他军务繁忙,白天的时候无暇回来,便将小晴接了过来照顾白玉质,在陈副官调查完安家之后也同意了安妗绸过来探望白玉质。 只不过安妗绸一直都没有来。 白玉质还因为这问过徐寒山,徐寒山说安妗绸去了外地,或许要一月才回来。 不过虽然不能见面,但是这位安小姐竟然给她寄来了书信。 安妗绸在信中说,她们家的布庄生意现在已经是她在掌管,为了经营起自家店铺,她去了湘南和蜀边一带寻找更好更细腻的布料,不仅如此,随着书信一起给白玉质寄过来的还有一个小包袱。 是一件丝绸织造的月白色旗袍。 白玉质在看到这旗袍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了猜测,而安妗绸也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她在信中说明了她的请求。 “白小姐,我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认为您的身姿将会是我作品的最好展现者,如果你愿意的话,这一件旗袍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可以在回公馆的那一日穿上它。” 白玉质也明白了安妗绸为什么会说自己想要的东西徐寒山给不了,只有白玉质才能做到这样的话了。 这位安小姐,她想要的是一个能够展现她作品给大众的模特。 徐寒山查到的资料很全面,安妗绸本家的安氏布庄随着西洋服饰的入境而逐渐变得生意惨淡,安小姐接管家族生意之后虽然有了更加新颖的衣裳样式,却还是不能力挽狂澜。 而现在白玉质是整个沪川上流圈层中最受瞩目的女人,她现在的“热度”甚至不逊色于电影明星。 安妗绸是个聪明人,她能想到这种扩大知名度的方法,就像是白玉质所在的世界中很多知名品牌都会请代言人来宣传一样,是互利互惠的好事。 白玉质很欣赏安妗绸,同时也认为这次的事情是个机会。她不可能装一辈子的保守大小姐,如果她有了自己的事业,那么一步一步的成长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所以这一天,在白玉质的身体已经能够承受些许颠簸的时候,徐寒山将白玉质接回公馆,安妗绸紧赶慢赶的回到沪川时,见到的就是穿着她亲手制作的月白旗袍的白玉质。 虽然身上还多了徐寒山的披风,但是仅靠露在外面的那一点儿布料,也足够抓人眼球。 安妗绸听见有人议论。 “你快瞧瞧那白小姐身上的衣裳,哎呀,那裙摆下面的牡丹花绣得也太美了!” 能有资格过来送白玉质的,那都是各家各行的大太太,哪个没有点身家?不过她们却也没见过这种旗袍,比起那西洋裙,好像这样的衣衫更有韵味些。 “可不是,我前些日子还说还不要做一身旗袍来穿,不过被我们家二房弟妹给笑话了,说我这是土老帽的做派!” 这也是当下很多人认为的,总觉得西洋东西就是好的,就是气派,反而是自己国家那么多年传下来的好东西,被当成拿不出手的次品。 “但是你瞧白小姐这一身,多显身段多好看啊,我敲着比西洋裙看着有韵味多了。” 周边人纷纷赞成。 “不过我还没见过这种布料的旗袍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徐将军专门找人给白小姐订做的,咱们怕是买不到吧。” 话说到这里,白玉质已经起到了她应该起到的作用,接下来就看安妗绸能不能抓住机会了。 于是安妗绸当机立断,立刻上前。 “几位太太可是在说白小姐身上的旗袍?” 一位太太回答道:“正是,怎么,你知道这旗袍是谁家的?” 安妗绸便一笑:“我自然知晓,白小姐身上的这一件,正是由我亲手所做。” 她今日也穿了一件旗袍,虽然看起来不像白玉质身上那一件那么珍贵,却也不俗,本还半信半疑的几个太太瞧见了安妗绸,就觉得她所言不假。 安妗绸便笑道:“几位太太若是想订做这样的旗袍当然也可以,不过这布料是从蜀边定的,需要的时间便长些,我们店里还有其他几种布料制成的旗袍,几位要是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去瞧瞧。” 白玉质已经上了车,她状似不经意的瞥向车窗外,果然看见安妗绸在与人攀谈的身影,这就算是成了。 她抿唇轻笑,被徐寒山瞧见,目光柔和下来。 “太太很高兴?” 徐寒山以为她是想回到公馆,所以才这样高兴。 白玉质也不扫他兴致,她最是嘴甜了,虽然现在还不能叫他看出来她的本质,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说点好听的话给他听,涨涨好感度。 “是呀,金山蝴蝶其实也很好,但我总觉着那不是家里。” 白玉质笑意盈盈的望向徐寒山,眼睛里像是有小星星:“终于能回家了,宝宝肯定也很想家。” 她手覆在小腹上,低首垂目之间已经有了母性的柔和,让徐寒山看得眼眶一热。 他喉头微紧,嗓音放得又低又沉:“是,要回家了。” 家,一个对于他来说很遥远的词汇。 公馆不过只是一个栖身之所罢了,当初选择那里也只是因为方便掌控徐家,可是现在,那座冰冷的公馆里面有了白玉质,不久之后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在那里降生,从一幢房子变成代表着温暖的家。 徐寒山伸手过去,将白玉质的手包裹在他炽热的掌心:“你身子弱,不要着凉。” 白玉质红着面颊低头,声音小得可怜,像是害羞的厉害:“嗯。” 车窗外人声鼎沸,路过繁华的沪川街区,夏日的热浪还没有消退,行人都还大汗淋漓,可是车内却好像已经成了春日,暖融融的,不寒凉,也不燥热,有的只是最简单却也最难得的温情流露,叫人艳羡。 她答应了,徐寒山知道。 第246章 请罪 到达公馆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人在候着了,二姨太和陈副官站在最前头,一瞧见车开进来就面露喜色。 二姨太早就知道白玉质有孕的事情了,这一个月以来整天在公馆里的小佛堂诵经祈祷,日日夜夜的盼着这个孩子千万不要有事。 听闻今天就是白玉质要回公馆的日子,早早就收拾好了出来等着。 那可是徐寒山的血脉,是林夫人的孙儿,二姨太只要想想就觉得自己要喜极而泣。 她在徐寒山到了二十多岁还没成家的时候就已经忧心起这事,生怕自己有生之年看不到徐寒山成婚生子,哪想到事情竟然发展的这么快,白玉质竟然一次就有了。 现在在二姨太的眼中,白玉质和她腹中孩儿就是顶顶重要的人,就算是徐寒山亲自来,那也比不了。 二姨太热切的迎上来,等白玉质下车就牢牢扶着她:“玉质,你可千万要小心,这女子有孕,头三个月最是不稳,你被徐兰因那起子贱人暗害,现在身子虚弱,就更受不得累的。” “最近胃口如何?” 二姨太叮嘱几句,忍不住问起白玉质最近的情况。 她倒是想亲自去金山蝴蝶守着白玉质,可是那到底是关统的地盘,二姨太的身份也不适合去,这才一直在公馆里等着。 白玉质笑起来:“您就别担心了,我没有什么事的,胃口也不错。” 这才孕一月多,还不到两个月,孕期反应没有那么快就来的。 二姨太嗔怪:“你这孩子,先别高兴,姨娘跟你说,这怀孩子可不是容易事,以后若是你吃不下了,可千万告诉姨娘,姨娘做的酸梅仔可开胃了,当初太太怀上大少爷的时候便是如此,只有吃了我做的酸梅仔才开胃呢!” 徐寒山走在白玉质身后护着她,手臂微微张开些怕白玉质走不稳,听见二姨娘这话,也笑道:“倒是我的不是了。” 他在娘胎的时候的确不老实,当年林夫人在世的时候也曾说过的。 若是白玉质腹中孩儿随了他,或许真要叫他娘亲吃苦头了。 想到这里,徐寒山眉目之间带上些隐忧,太太身体本就虚弱,若是这孩子再折腾…… 可他却没想到。 “我倒是盼望孩子闹腾些的,我不怕这些。” 白玉质仰起小脸,雪白的脸颊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莹润,像是上好的白瓷般泛着动人的光泽。 她语气轻柔的说起孩子,眉眼之间全是温柔和期盼。 她是个多柔弱的女子呢,叫徐寒山每次触碰到她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人伤到了。 可是就是这样柔弱的一个女子,她摸着自己的小腹,那样轻柔却又那样坚定的说,她不怕孩子闹腾,那等闲女子不愿意受的苦楚,她竟然是盼着的。 徐寒山怎会不知道为何白玉质会这样说呢。 没有人愿意受苦,除非这苦难背后的东西远比苦难本身更叫她不愿承受。 若非有那场事故,白玉质又怎会宁可承受着害喜的苦,也要说盼着孩子闹腾些的。 什么闹不闹的,她分明就是怕孩子真的有了什么问题,所以宁可自己多受苦,也想要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来到这个世界上。 徐寒山眼眶发热,心脏跳动的节奏狂乱而剧烈。 他平生第一次知道这是一种怎样浓烈的情绪,今日过后,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叫他这样又悲又喜。 二姨太也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慌忙背过身去,用手帕拭去自己没忍住流出来的眼泪,她恨得牙根痒痒。 徐兰因死有余辜,可是还有另一个罪魁祸首现在不知如何呢。 林晓声是林家人,二姨太本对她有些喜爱的,可是现在,二姨太一想到徐寒山的子嗣差点因为林晓声便没了,她就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送白玉质进了屋子,小晴陪着她,二姨太便将徐寒山叫了出来。 她身份不够,本是林夫人的侍女,因而林家人的事情也不会叫她知道,但二姨太不甘心。 “林晓声,少爷打算如何处置?” 二姨太了解徐寒山的,这个孩子跟他生母一样,是个果决的人,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若是林夫人在世,也不会轻易绕过林晓声的。 更何况徐寒山在外这么多年,论起心狠,还远胜过林夫人。 徐寒山听到这个令人作呕的名字,也是眼中泛着冷:“自从将人交给舅舅处置,现在也有月余,若是再听不到消息,我自然会亲自出手。” 徐寒山知道林家的手段,这种大家族里头要是没有点规矩,到了现在也早就没了,所以他才将林晓声交给了林会长。 但是如果林会长叫他失望,选择包庇自己的女儿,他也不介意费点功夫将林晓声亲自处置。 只是如果那样的话,就别怪他迁怒林家了。 就在此时,陈副官竟然脸色古怪的过来禀告。 “将军,林会长来了。” 二姨太一顿,看向徐寒山。 徐寒山挑眉:“哦?带了谁来?” 陈副官摇摇头:“林会长是自己来的。” 二姨太疑惑:“他这个时候来,难不成还想为林晓声求情不成?少爷可千万别叫他见着玉质,否则我怕玉质心软,真就饶过了哪个贱人。” 谁料到徐寒山竟笑了。 他低声:“他不是来求情的,是来请罪的。” “去,”徐寒山吩咐陈副官:“将舅舅请进来吧。” 林会长被陈副官带进来时,就连二姨太也是一惊讶,她不久前在白玉质的冲喜宴上见到过林会长,当时他虽然已经面有皱纹,却精神极好,儒雅沉稳,看起来虽然也不再年轻,却也看得出精神尚好。 可是现在再瞧着,却头发花白,脊背佝偻,竟然已经有了垂垂老矣的样子了! 二姨太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徐寒山说他是来请罪而不是求情的了。 瞧着林会长这样子,林晓声现在,或许已经不是个活人了。 第247章 赏花宴 “寒山啊。” 林会长进门,叫了一声徐寒山。 徐寒山看着他,便也回应了一声。 林会长见状苦笑道:“白小姐现在如何了?” “赵老说她身体亏空,还需要好生养着。” 林会长便连连点头:“正该如此,正该如此,白小姐受了委屈了。” 片刻的沉默后,林会长终于又开了口:“你晓声表妹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教育好,那日之后,她被我关在房中面壁思过,最终留下了一封书信,便自裁谢罪了。” 林会长将手中的信纸递给徐寒山。 这纸上面的字迹倒是娟秀,但是徐寒山知道,这定然不是林晓声自己写的。 林晓声此人贪生怕死欺软怕硬,绝对不是能为了家族名誉便能甘愿赴死的人,何况林晓声并不觉得自己对白玉质做得这一切有什么不对,那日在金山蝴蝶,她还理直气壮的说白玉质卑贱,死了也就算了这样的混账之语。 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是面壁思过就能明白自己的罪过的。 林会长之所以这样说,恐怕是叫家中的族亲长老一起商量过,最终才将林晓声处死,但为了维护林家名誉,便说她是幡然醒悟,自裁谢罪罢了。 不过徐寒山只要结果,只要林晓声死了,那不管她是怎么死的,徐寒山并不在意。 至于手中的这封遗书,也是林会长拿来想要让徐寒山息怒罢了。 见好就收的道理徐寒山明白,既然林晓声已经死了,那这笔烂账就可以一笔勾销,林家没有那个胆子欺骗他,那此事就此作罢。 林晓声的死算是林家给了徐寒山一个交代,那徐寒山自然也不吝啬那点名声。 “既然如此,林家的小姐去了也不是小事,自然该让各家知晓,她是自戕,葬礼便免了,不过消息却是能传出去的。你说如何啊,舅舅?” 林会长颤抖着手,嘴角挤出笑来:“寒山说的极是。” 这就是徐寒山给的承诺了,林家损失的名誉,他会派人补回来,那林会长此行的目的就也算是达到了。 有了这份承诺,至少代表着徐寒山没有迁怒于整个林家,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林晓声连葬礼都没办法办的这件事,林会长也认了。 他心里现在谁都不怨,怪只怪林晓声自己不争气,犯了这样大的错,能为林家挽回声誉,已经是她最好的结局了。 林会长走了,二姨娘也告退,说是要给徐寒山和白玉质单独相处的时间,所以徐寒山便抬脚走进了白玉质的屋子。 小晴正在给白玉质梳头,赵老说这法子能通气血,所以小晴这些时日是每天都要给白玉质通头发的。 白玉质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铺撒在床榻上,像是一片黑色的丝绸,看起来便光滑柔软,徐寒山凑近,摸了摸那发丝,手感果然是极好的。 “你下去吧,我来给太太梳头。” 小晴便欢天喜地的应了,她最愿意看到自家小姐被宠着了,见徐寒山这样喜爱白玉质,心里只有高兴的。 于是便成了徐寒山伺候白玉质。 “太太在公馆里,闷不闷?” 徐寒山势大,公馆里旁人都不敢来的,就算是真的想来瞧白玉质,也害怕自己被说成是趋炎附势之徒。 所以徐寒山这样问白玉质,怕她自己在这里无趣。 白玉质本来闭着眼睛的,听闻这话,就又睁开眼睛,有些爱娇的把徐寒山的手拉下来。 她自从有孕之后,与徐寒山亲近了许多,徐寒山只会觉得高兴,也想着或许是怀着宝宝,所以她才有些黏着他了。 “我可以叫人进来陪我吗?” 她眼睛瞧着他,眼眸中都是纯然的喜悦和期盼了,这叫徐寒山怎么舍得拒绝。 这样一个美丽的少女,怀着他的骨肉,还这样求着他,只要是个男人,那都是拒绝不得的,何况徐寒山本就是这个意思。 “当然可以,你想叫谁来都无妨。” 赵老说心情好了,也会有助于身体的恢复,徐寒山想着叫她高兴些。 白玉质便坐起来,兴致勃勃的数着手指:“安小姐,关夫人,楚娘子和赵小姐,都可以来吗?” 安小姐和关夫人不必说,这楚娘子是在金山蝴蝶时白玉质结识的,是个性子格外开朗的女郎,也是留学回来的,却与那徐兰因不同,这是个嫉恶如仇的女孩子,白玉质还挺喜欢她的。 而赵小姐就是赵老的孙女儿,才十四五,长得很可爱,圆乎乎的,白玉质也喜欢。 徐寒山失笑:“当然行,你若是喜欢热闹,叫人举办个赏花宴也无不可,可以多叫些人过来。” 只要是白玉质想要的,徐寒山自然不会让她得不到。 叫些人来陪她玩耍罢了,又有什么要紧? 总归也不会有人胆敢不来就是。 白玉质想了想,发现现在若是说起还没解决的绊脚石,也就剩下最后一个了。 原着中徐兰因的爱慕者当然不止有金鹏越一个,金鹏越是个正人君子,听闻徐兰因的死,也只是失魂落魄,却也明白错在徐兰因。 但是还有另一个,徐兰因的狂热追求者,新人报社的主编岑预。 岑预与白玉质一样,本都是文人家中出身,不过他要比白玉质还惨些,他家中因为收藏禁书被抄家,只剩下了岑预一个,岑预幼年便独自一人摸爬滚打,靠着下笔讽刺的独到的风格在报社里面混的风生水起,于是便这样成了主编。 后来他与徐兰因成为了笔友,便对徐兰因生了好感。 在原世界的走向之中,徐兰因之所以能那么顺利的就将自己的文章发布在报纸上并火爆,也是有岑预在暗中帮忙。 现在徐兰因的死已经传遍了沪川,岑预却迟迟没有动作,说他不是在憋着劲白玉质都不信。 所以为了引他出来,白玉质须得有个引人注目的事操办起来。 徐寒山提起的赏花宴便是个好办法。 怪就怪这个世界要保持人设,要不然她直接当个小狐狸精,勾引着徐寒山直接拿枪给这位碍事的男配角枪毙岂不是更好。 白玉质叹口气,想起赏花宴的事宜来。 要怎么样,才能叫这位岑预现身呢…… 第248章 隐藏身份 也或许有些事情就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吧,这赏花宴的事情,白玉质琢磨了许久方才有了头绪,可偏偏还没等她广发请柬邀请人来,就又出了一桩事。 沪川西边儿有一户世家,姓龚,是世代从事印刷造纸行业的家族,近些年来发展的不错,也与许多报社有了合作。 这家有个小女儿龚意,这就要成婚了,请柬被发到了公馆里来。 要只是一个女孩子结婚也就算了,白玉质对这份热闹也并不感兴趣,但是如果这个人是龚意的话,那事情就变得有趣起来了。 龚意,这个角色白玉质很有印象,因为她是徐兰因的情敌,或许不应该这样说,应该说是徐兰因是她的情敌要更为恰当些。 这个女孩跟徐兰因一样都是留学回来的,但是龚意却并不如何喜欢西洋的环境,于是早早就从西洋回来。 但是国外开放的氛围还是叫龚意有了一些改变的,比如说自从回国之后她就铁了心的要当一名记者。 龚老爷拗不过她,便联系了一家报社叫她入职当了小学徒,巧就巧在,龚意入职的这家报社正好是新人报社。 不仅如此,身为主编的岑预还成了龚意的老师。 岑预此人虽然内心变态扭曲,但是外表看起来还是格外儒雅稳重的,所以很快龚意这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家就对岑预情根深种,并且明里暗里的展开了追求。 白玉质看着手中那份写了“期待徐寒山将军与白玉质小姐莅临”的请柬,觉得自己倒不必急着办什么赏花宴了,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原世界的走向剧情并没有给白玉质传输有关于龚意的详细信息,所以这次婚宴的具体情况白玉质也不了解。 但是有一点她还是知道的,出于礼貌,龚老爷一定会邀请身为龚意老师的岑预。 那不如就碰碰运气。 于是等徐寒山回来,白玉质就将这份请帖交给他看了。 其实白玉质何尝不明白呢,这位龚老爷命人将请帖送来的时候恐怕就没想着徐寒山真的会去,毕竟他只是个印刷社的老板,也不是什么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而徐寒山鲜少出席社交场所也是出了名的。 不过现在嘛。 “太太想去?” 白玉质眼睛亮晶晶的点头,看起来很期待的样子。 徐寒山想着已经在公馆里养了快两个月,出去也不妨事,便也笑着:“那我就陪着太太去一趟。” 沪川各界各户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比如这一次,虽然只是印刷社老板的女儿成婚,请柬却也能发到许多白玉质熟悉的人手上。 比如关太太,,再比如安妗绸。 甚至还有楚娘子。 婚宴的前一天,安妗绸递了帖子进入公馆来寻白玉质,白玉质请她进来,就瞧见她带着个好大的包裹。 “这是什么?怎么这样大?” 白玉质疑问,安妗绸就笑得开心:“你打开瞧瞧不就知道了?” 其实白玉质猜想,这里面应该是安妗绸新制作出来的衣裳。 自从上次她在大众面前露面之后,安妗绸家里的生意便好了不少,安妗绸也有脑子,顾客吸引到了,并且也留住了。 总之现在安妗绸已经是沪川上流圈层里面说得出名字的女掌柜了。 这些时日,安妗绸虽然忙于生意,却也不忘了过来找白玉质,她的安氏布庄经营的有声有色,却也经常给白玉质做衣裳。 各种时兴花样和新鲜布料,只要安氏布庄有的,就没有白玉质得不到的。 但是这样大的一包也很少见。 毕竟衣裳的制作是需要时间的,尤其是给她的,安妗绸一向是亲力亲为,耗费的时间就更长了。 然而包裹拆开了白玉质才看到,那里面也就只有两件是给她的,其余的都是小宝宝的衣裳。 那些小衣裳的做工格外精巧,看起来就知道安妗绸是用了十分心思的。 但是。 “这也太多了呀!” 白玉质这样说。 安妗绸便笑笑,回答道:“不知道怎么了,我总觉得不够。” 她这话叫白玉质一愣,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安妗绸几次,心中有了些疑惑,却又觉得自己大概不会这样快就遇见那种存在。 但是当初翊的话放在那里,这个世界也是确实奇怪,就更怀疑了。 安妗绸怎么会觉得衣裳不够呢。 一般人给没出生的小孩子做衣裳,大概两三件就已经是很尽心了,可安妗绸却拿过来一大包。 不仅如此,白玉质仔细看了看那些小衣裳,的确发现没有女孩子的,都是些蓝色紫色等中性的颜色。 如果不知道孩子性别的话,做得少也就算了,做了这许多,却还是没有一件粉色的…… 白玉质眉心一跳。 除非,安妗绸知道她怀着的是两个男孩子。 没错,当初她思索片刻还是选择了先吃双胎丸。 这个世界与之前的都不同,即便徐寒山是割据一方的军阀,也改变不了这个世界本身是动荡不安的事实,所以白玉质打算先生两个男孩子之后,再怀一对龙凤胎,这样多几个孩子相互扶持,在乱世之中也能容易一些。 但是除了她自己,现在没有任何人知道她怀的是两个孩子,就算是赵老那样的千金圣手都不知道的事情,安妗绸下意识的就这样认为,难道还不够古怪吗? 当初白玉质与翊探讨过有关世界意识的事,那时候翊曾经说过,有些世界意识可能会混在普通人之中,隐藏自己的记忆,渡过一次又一次的普通生活。 那个时候的白玉质还没有深思,总觉得哪有那么容易就会碰到。 可是这个世界一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遇到过世界意识,没有阻碍,也没有帮助,本身就显得十分奇怪。 而安妗绸今日这样的举动,也并不能按照常理推算。 两厢巧合之下也怨不得白玉质会多想。 这样一个格外对白玉质胃口的女孩子,在民国时期都能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玲珑手段混得风生水起的女孩子,难道竟然会是隐藏着的世界意识吗? 白玉质有些恍惚。 要是那样的话,她好像又能得到个大便宜了啊。 第249章 好戏开场 龚家大宅门外车水马龙,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龚家的大管家接待着如流水般一个接一个到达的贵客,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这不对劲儿啊,自家老爷什么时候与这么多大人物交好了?竟然连关统关大老板都亲自来了! 殊不知他这个当管家的惶恐,就连里头坐着的龚老爷本人都格外惶恐啊。 他请帖是发出去了,但是那都是出于礼仪才发的,实际上根本就没想过这些大人物真的会来,他本来是坐在主位上的,现在一波接一波的人进来,他就没落着坐! “诶呦诶呦关老板,您也来啦?快请尽快请进,小女婚宴,竟然能劳动您大驾光临,实在是叫寒舍蓬荜生辉啊!” 龚老爷笑得满面红光,生怕关统觉得他招待不周。 谁料到,关统竟哈哈大笑着指着龚老板。 “老龚啊,你这就不厚道了,怎么还这么说呢,一会儿啊徐将军也要到,你这么说,叫我可怎么在徐将军面前卖个好啊!” 龚老爷大惊失色,什么!徐寒山竟然要来!这、这他怎么不知道啊! 实际上这消息是白玉质拜托安妗绸放出去的。 她要去,那必须要让岑预知道此事。报社本就是消息灵通的地方,只要这事有些人知道,那岑预就肯定也能知道。 而安氏布庄现在的生意好,许多太太小姐们都愿意去光顾,安妗绸也擅长与人攀谈,这么一来,几乎所有去过安氏布庄买衣服的女人们就都知道了徐寒山和白玉质会去龚家婚宴的消息。 这才是白玉质拜托安妗绸的理由。 她是为了吸引岑预,不过上次金山蝴蝶舞会,许多世家商人就想着要结交徐家,只不过因为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所以没能实现,好不容易又有了一次机会,那自然是不能放过了。 所以才会出现让龚老爷这样吃惊的场面。 龚老爷的发妻早亡,只有龚意这么一个女儿,最近龚意又被勒令坚决不能出府,这才让龚老爷不知这事。 不过龚老爷现在暗自庆幸,好在自己按照请柬的人数准备的菜肴酒水,就是想着宁可多了也不能少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这、关老板可知道,徐将军是为何对我龚家小小婚宴感兴趣啊?” 龚老板实在是想不明白,他家女儿是独生,所以他找了个赘婿进来,若是两家势力相仿,这婚宴也轮不到他们龚家来办,正是因为如此,龚老板才会觉得更加奇怪。 他忍不住向关统打听。 关统看着一脸惶恐的龚老板,倒是也不吝于告诉他。 “徐将军自己自然是没有这份闲情雅致,只是这徐将军家中的那位太太,她对你家婚宴 很是有兴趣,这才……” 这已经算是提点了,关统说的明明白白,是因为白玉质对这里感兴趣,徐寒山才会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陪着白玉质来这场婚宴。 龚老爷也闻声知雅意,明白了关统话中的意思。 “原来如此,”龚老爷对着关统作辑:“多谢关老板提点,我们龚家自然会好生招待徐将军和太太。” 关统点头,几人一同坐在厅内,等待着徐寒山和白玉质的到来。 终于,府外传来引擎声,关统一拍手,对着龚老爷道:“龚老爷啊,贵客来啦!” 能叫关统称为贵客的,那自然就是徐寒山无疑了。 在场众位纷纷起身迎接。 龚老爷来到府门口。 只见一名身材高大挺拔的男子穿着挺阔的军装,器宇轩昂,如松如柏,只是他面容冷硬,身上杀伐之气太重,叫人瞧了便觉得威压极重不敢直视。 此人正是徐寒山。 他站在车门前,伸出手掌,体贴的没有动作,等待着白玉质。 于是龚老板便又看见,这位冷面将军的脸色突然柔和下来,这样明显的变化,竟然只是因为他宽厚的掌心之中多了一只素白柔软的小手。 “太太慢些,不必着急。” 自然是不必着急,别说吉时还未到,就算是已经到了,徐寒山说要来,他们难道还敢不等吗? 说到底这个时代就是谁的拳头大,谁手底下兵多,谁就是老大,规矩简单粗暴,却不可撼动。 龚老板迎上来,露出拘谨的笑:“徐将军和徐太太大驾光临,是老朽有失远迎了。” 白玉质慢吞吞的下来,如果不是外面人太多她怕泵人设,可能就直接被抱着下来了。 她站在徐寒山旁边,被他护着,露出个很有亲和力的笑容来:“龚老板言重了,是我一时兴起,想来凑凑热闹沾沾喜气,教您费心了。” 龚老板久闻白玉质的名声,知道便是因为她,徐寒山冲冠一怒为红颜,将徐家和林家的两位小姐送进阴曹地府。 他本以为会是个嚣张跋扈的小姐,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美丽的少女。 龚老板带着徐寒山和白玉质进门,刚一进去就有许多人围上来,大多不敢直接跟徐寒山攀谈,便夸赞起白玉质来,那真是各种花样换着夸。 “白小姐真是生得仙姿玉貌,瞧着就跟那天上下凡来的仙女儿似的。” “可不是嘛,我这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是头一次见像是白小姐这么标志的人儿!” “不仅相貌出众,白小姐也是有福之人呐,现在还有了身孕,以后的日子那只有更好的,可不会差了!” 这一句句的夸赞着,白玉质倒是觉得有些腻歪。 直到…… “众位夫人所言小生极为赞同,白小姐果真是福气过人,本是去冲喜的,却阴差阳错的成了徐将军的太太,据说腹中孩儿胎像不稳,竟然也好端端的养到了今日。” 第250章 报应 t 第251章 刑房 这番恶言恶语出口,别说是龚老爷这个主办人哆嗦着看向徐寒山,就连一众宾客们都纷纷头皮发麻,恨不能自己立时三刻从这个宅子里头飞出去。 而跑出来的龚意更是瞠目结舌。 她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温和待人才气斐然的岑先生怎么会在她的婚宴上这样诅咒旁人,甚至就连人家腹中孩儿都不放过,用词之狠毒,简直令人发指! 众人呆立之间,徐寒山满目寒霜,他弯身,捡起地上一张报纸,那些一开始被岑预拿在手中的报纸散落一地,正巧在他脚下便有一张。 这报纸的出版自然是在岑预所在的新人报社,岑预作为主编,也有些权利,这些报纸是他早在半月前白玉质放出风声说自己要来参加龚家婚宴的消息时就已经开始准备了的。 那上面硕大的标题叫人心惊胆战—— “军阀徐寒山弑杀亲妹毫无人性,断子绝孙报应不爽”。 这样的话可谓是没有半分遮掩,就那么清清楚楚的印刷在了报纸最醒目的最上方。 下面的内容更是岑预对徐寒山和白玉质的指控,其中言道徐兰因与林晓声无心之失却被徐寒山要了性命,而白玉质身体虚弱,生下的孩儿被千金圣手赵老断言必有缺陷。 其实赵老并没有断言,所谓的重药导致孩儿生而有缺陷,实际上只是一种风险推断,即便发生的概率会远大于孩子健康的概率,那也不是百分之百。 不过岑预显然并不在乎这一点,在他看来,只要白玉质的孩子出生,但凡有一丁点儿缺陷,那么今时今日他所做之事都能起到效果,叫徐寒山身败名裂。 白玉质早在看清了报纸标题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泫然欲泣的表情,她如今摇摇欲坠,被徐寒山护在怀中都隐隐能听到啜泣声,这一声声哭泣和胸膛处已经被泪水濡湿的衣料都让徐寒山心头的怒火更难以抑制。 而早在岑预说出这种触怒徐寒山的话的时候,门外的陈副官就已经带人将岑预从龚家家丁的手中拽过来控制住了。 “别哭,太太,此人满口胡言,我们的孩儿自然不会如此。” 徐寒山将白玉质交给旁边的安妗绸和关太太照顾,他抬脚,军靴踩在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上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这更像是死亡预警。 他停在了岑预身前。 此时,这个男人还保持着嚣张而癫狂的神情,进门时那温文尔雅的伪装已经被他自己全部撕毁。 岑预就是抱着必死的心来的。 想当初,他听闻徐兰因的死讯,是如何的痛彻心扉,他夜不能寐,想了许久该如何报复,却都因为白玉质身边周密的保护铩羽而归。 而徐寒山自己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的身边是岑预无论如何都探听不到消息的。 既然不能给他们带来身体上的痛苦,那么心理上的摧残,岑预自信有这个本事。 所以在听闻白玉质和徐寒山会来龚家的那一刻开始,岑预就已经开始给他们准备这一份“大礼”。 徐寒山、白玉质包括她腹中二人的血脉子嗣,全都是害死徐兰因的凶手,所以,岑预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利用自己最擅长的舆论领域,他知道,徐寒山能控制住上流圈子的嘴,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控制住所有市民的嘴。 那些小市民他最清楚了,一个个最喜欢看些因果报应血脉相残的劲爆之事,他只需要将这些事情登报揭发,那么只要等白玉质腹中孩儿降生,他们自然会联想到今日风波。 至于孩子也有可能是健康无恙额这种可能性,岑预完全没有想过。 毕竟,奇迹那种东西实在太少见了,怎么会出现在这种人身上呢? 而此时此刻,计划中的所有都已经实现了,徐寒山站在岑预的面前,岑预发出阴狠的笑:“徐将军,你好大的威风,刚一回到沪川就杀了你自己的亲妹妹,你以为我会怕你吗?不妨告诉你,报纸远远不止你眼前的这几份,我早就已经做好了许多,定然足够全城的百姓都看过一遍!” 的确如此,岑预知道自己恐怕是活不成了,索性便滥用职权,在新人报社印刷了许多一模一样的报纸,并且已经趁着人不注意塞给了全城的报童。 报童与报社不同,他们只管赚钱,是不看报纸内容是否得罪人的。 所以岑预的报纸,现在恐怕已经传遍城中了。 众人窃窃私语,看着岑林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找死的疯子。 徐寒山扼住岑预的喉咙:“你倒是一心求死。” 岑预被掐的上不来气,面色涨的青紫,却还是嘴硬道:“死又有何惧呢?” 徐寒山看着他良久,却突然笑了:“看来你没什么见识,死的确没什么可怕的,值得害怕的,是生不如死。” 岑预大怒,却被徐寒山堵住了嘴:“去,将他带到刑房去,叫他瞧瞧,什么叫真正的人间炼狱。” 陈副官拽着岑预的头发,直接将人拖出去,蜿蜒出一道道血迹,岑预毕竟是个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就这么被拖行着。 他挣扎之间看到白玉质被徐寒山揽在怀中极尽温柔的安抚着,满院子的宾客也都团团围着那处,不停地安慰哄劝。 岑预只觉得内心的那股火烧得更旺了。 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局! 凭什么,凭什么他心爱的兰因就要遭受那样不公正的待遇,而哪怕他揭发了徐寒山的恶性,这群乌合之众却依旧仿佛好无所觉般的对他阿谀奉承。 岑预怨恨的眼神还想盯着白玉质,可却又被陈副官狠狠拽回来,将头皮处拽出好大一片的血迹。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蠢货,我们将军好不容易有几天好心情,竟然叫你这个蠢东西给打扰了,你倒是聪明,知道要想人疼就要戳人家的心窝子,但是你可知道,这徐将军的心窝子要是戳了,你就算是完了。” 刑房那地方,就算是见惯了残肢断臂的陈副官都轻易不愿意进去,那里头什么吓人的手段没有,叫人看了能吓得做三天噩梦,何况是亲身经历呢。 第252章 双胎 虽然岑预本人的确被徐寒山关进了刑房中,但是他安排下的报纸却是很难再力挽狂澜了,走遍大街小巷的报童们手上拿着报纸不断叫卖,很快,徐寒山杀掉徐兰因的消息就被所有人知晓了。 不过徐寒山之前的筹备也起了些作用,当初徐兰因死的时候就传出过消息,称徐兰因是有了急病暴病身亡,知道的人也不算少,所以岑预的这则报纸,更多的负面影响是体现在了后半句。 “听闻徐将军是杀人太多造了孽,所以他夫人腹中的孩子很难平安降生了?” “我就说人啊,还是不能妄造杀孽的,你瞧瞧那徐将军,多大的家业啊,这也扛不住因果报应。” “真叫人唏嘘啊,这徐将军怕不是要后继无人了?” 这样的传言在大街小巷中传遍了,乱世里头的小老百姓就靠这些事情找点乐子,就算有意控制那也不是轻易就能控制得住的。 他们大多猜测白玉质腹中孩儿生下来会有缺陷,并且认为徐寒山这是真要血脉断绝。 那时候已经是隆冬时节,距离龚家事发之日已经过去了将近四个月。 白玉质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享受着公馆里面徐寒山刻意叫人装上的地暖,很是惬意,左手边是二姨太亲手做的酸梅仔,右手边是安妗绸搞出来的小布偶,捏起来柔软好玩,本来是给肚子里的小宝宝做的,现在被她先占为己有了。 赵老的孙女赵莹陪着白玉质,哄着人把汤药给喝了,这才愤愤不平的开口:“要我说,这些人都是瞎说的,你可千万别郁结于心了,你说这徐将军怎么就不把那岑预给宰了,真是气死我了!” 这四个月里,根据系统的实时监测,那岑预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尽管如此,徐寒山还是吊着他的一条命不肯叫他轻易去死,就这么救了再打,打完再救,从古至今的酷刑他除了致死的刑罚都已经尝了个遍,到还不如死了。 只不过赵莹还是个十四五的小姑娘,白玉质不想跟她说这些,怕吓到人就不好了。 所以白玉质只是轻轻笑了笑,眉眼之中看不出什么忧愁:“我晓得的,你这丫头还操心我。” 赵莹人不大,但是操心事却不少,她自打认识了白玉质,立刻就对她的容貌惊为天人,从始至终都对白玉质格外的好,生怕她因为此事心情不好耽误了养胎。 最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越是快到了孩子降生的时候,这流言反而愈演愈烈了。 不仅如此,赵莹甚至还听说民间有人拿白玉质腹中孩儿当作引子做了赌局,就赌这孩子能不能健健康康的出生。 赵莹当时听见都快气死了,从来没参与过这种事情的小姑娘愤愤下注,将身上所有的银钱都用来买注,赌那孩子肯定健康无虞。 想到这里赵莹还为白玉质感到不平呢,她说:“明明是那两个女人有坏心害你,这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本来就是应在她们自己身上,那些人竟然如此是非不分。” 白玉质就捏捏小姑娘鼓起来的圆脸蛋:“你竟然还下注了,不怕赵老责罚?” 赵莹哼一声:“我怕什么,肯定是我赢,那些不知道内情的家伙懂什么,我爷爷说了,你这肚子里面揣着的可是两个呢,要是不健康,还能两个一起安安稳稳长到八个月?” 眼看着这已经是次年二月,年关都过去了,可不是已经有孕八个月了。 赵老每日给白玉质看脉相,一次比一次神情轻松,赵莹是看着自家爷爷脸色长大的,谁的身体好,谁的身体不好,赵老的表情那就是明摆着的。 赵莹就不相信,这两个孩子会有什么大问题! 她倒是想看看那些下注反方的人们被打脸之后还输得那么惨,会是个什么表情! 这边白玉质的屋子里有赵莹陪着,那边徐寒山的书房里却是赵老本人在呢。 赵老已经习惯了每天在给白玉质看完脉相之后还要到徐寒山书房里面报到的日子,看着徐寒山的表情,他露出个笑脸来。 “徐将军可以安心些了,老朽给徐太太诊脉这么长时间,对她这一胎也算了解,既然双生子在腹中安稳的度过了八个月,那就定然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赵老看过很多先天不足的双胎,有些到了月份大的时候反而又只有一个胎儿的脉相了,那就是因为胎儿发育营养不足的原因导致一个将另一个给吸收了。 不过白玉质的脉相却完全没有这样的症状,这叫赵老心中有了底气。 “若是不出意外,这一胎的双生子最多也就是体质弱些,好好补养补养应该就无甚大碍了。” 此话一出,徐寒山终于放松了紧绷着的身体。 “多谢赵老。” 他殚精竭虑数月,皆是害怕白玉质母子有什么不好,自从两个月前赵老神情严肃的过来说了白玉质所怀双胎之事,并言道若是一个不好恐怕两个孩子都要夭折时,徐寒山就没睡过一天好觉。 直到今日,这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是他初时保护不周,才让白玉质母子遭逢大难,徐寒山又焉能不怕? 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 徐寒山眉目深沉,赵老告辞后,他时隔四个月,终于踏进了刑房的大门。 刑房之中关押的大部分都是军中细作或是罪大恶极的敌军,唯有岑预一人是因为与徐寒山有私怨才被送入这里,也是因为如此,这里腥臭熏天,即便如此,岑预所在之处也是最为可怖的地方。 看守的兵卒看到徐寒山亲自过来,连忙打开了关押岑预的牢房,岑预奄奄一息的被挂在木头架子上,两条大腿已经没有肉了,全都是森森白骨。 这是凌迟之刑。 他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哆嗦了一下,立刻睁开了眼睛。 看见徐寒山时,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你……” 岑预话都说不利索了,不过徐寒山毫不在意。 今日他来,本也不是要听岑预说话的。 “你知道吗,我的孩子,平安无恙。” 第253章 降生 徐寒山这话说出来,岑预一时片刻竟然没反应过来,他被打得太过严重,浑身上下的疼痛如附骨之蛆般难以消除,所以他每时每刻都在剧痛当中度过,即便现在时隔日久已经麻木,却也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就比如现在,曾经那个针砭时弊字字珠玑的岑先生,竟然连一句普普通通的话都反应不过来了。 不过徐寒山格外的有耐心,就站在那等着岑预的反应。 终于。 “你……哈,你在痴心妄想什么,你怎么可能……” 岑预看着徐寒山,他说话的速度也变得很慢,他的语气听起来胸有成竹,但是身体反应却是掩盖不住的。 徐寒山能清楚的看见他放大后又紧缩的瞳孔。 这是不可置信且紧张的表现。 岑预也是个硬骨头,最开始行刑的时候他痛哭流涕,大声惨叫,也曾经求饶求死,不过到了后来,他就好像麻木了一般,也可能是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说,徐寒山都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叫他去死了,也就不说了。 这叫徐寒山非常不满意。 既然身体上的痛苦已经到了极致,那么就再加上极致的绝望 于是徐寒山今日会到这刑房之中,就是为了这样慢慢折磨着岑预。 就是因为这个废物,才会搞出那么多的事端来,平白叫白玉质忧心。。 他徐寒山不在乎什么手段,不管什么样的办法,只要能叫岑预痛苦,那就是最好的办法。 徐寒山慢条斯理:“你不信?无妨,你早晚会信的。” 有看守刑房的兵卒过来恭送徐寒山离开,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之前老实下来的岑预竟然又开始给他找麻烦,这么大声的叫喊实在惹人心烦,便愤愤拿了个带倒刺的鞭子走过去狠狠抽中他的脸。 “你个晦气的东西,在这里瞎叫什么!若是耽误了贵人们的好心情,看老子怎么整治你!” 岑预被打得面目全非,半边脸颊已经血肉模糊,他痛叫出声,浑身神经性的抽搐,这是剧烈疼痛的自然反应。 兵卒顿感恶心,赶紧从这里头出去,与其余兵卒聚在一起吃点犒赏。 “这可是前边儿送来的,公馆里头正开宴呢。” 兵卒们聊起天儿来,字字句句都被岑预听得清楚。 “将军这几日怎地心情如此开怀?就连咱们都被赏了好几次东西了。” “你这脑子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你没听说吗,赵老诊断咱们夫人腹中怀的是双胎,不仅如此,还说这两个孩子健健康康的呢!” 谁不知道这孩子就是徐寒山的心病,就怕一个不好,孩子真像岑预所说的不能健康。 “诶呦,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怪不得!” 刚才进门抽了岑预一鞭子的兵卒洋洋得意:“那可不,这里头那个晦气东西当初瞎搞出些报纸来,害得咱们夫人一直心情不好,这将军都快恨死他了,叮嘱咱们好好折磨一番,可千万别叫他就这么轻易死了。” 众人都道明白。 然而他们这边热火朝天,将这些话都听进去的岑预却如坠冰窟。 怎么可能…… 这根本不可能! 千金圣手赵老当初的话难道都是弄虚作假不成? 还是说徐寒山和白玉质真就这么好运,竟然硬生生的将劣势转变为奇迹?! 凭什么!凭什么世间的好事全都成了他们的,而自己和兰因却要受到如此苦楚! 岑预越想越是不平,可如今徐兰因早就死了,他也被徐寒山控制得死死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竟然是这样悲惨的下场! 这样的冲击对于岑预来说实在难以接受,这么多时日以来,他就是全靠着对徐寒山受到报应的期盼才苦苦支撑着,但是如今,却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他期待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这叫他如何能接受! 于是兵卒们吃着吃着,就发现岑预又开始吼叫着,这一回倒不是无意义的叫喊了,他又开始恳求,求着这些听命于徐寒山的兵卒们送他去死。 然而谁会理会他呢,兵卒们继续吃香喝辣。 恳求声逐渐变成了咒骂,可是直到岑预筋疲力尽,却还是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他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受刑,治疗,再受刑,直到某一天徐寒山彻底没了折磨他的兴趣,或许他才能以最不体面的方法死去。 …… 自从赵老说白玉质腹中孩儿基本无恙那日起,白玉质就开始了待产的准备。 怀着双胎的女子有部分并不会足月生产,从八个月开始就有了风险了,不过俗话说七活八不活,大家都格外小心着。 终于在三月初的这一天,白玉质发动了。 徐寒山站在公馆外头,现在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公馆里因为白玉质喜欢所以才种下的梅花开的不争不抢,此时此刻徐寒山却觉得什么都刺眼极了。 “怎么还不出来…” 他第一次急得团团转,安妗绸也站在外头,不过她却与徐寒山不同,她身为女子,是进去看过了的。 “你急什么,女子生孩子,就是如同过鬼门关,你要是有良心,日后对她好些比什么都强。” 自从安妗绸的生意做大做强,她与白玉质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但也是因为如此,安妗绸仿佛觉醒了某种天赋,与徐寒山倒是不对付起来。 她与白玉质之间有了心照不宣的秘密和默契,连带着现在并不担心白玉质的安危。 白玉质和孩子都会平安无事。 安妗绸笃定。 屋子里传来一声声稳婆焦急的呼喊,却听不见白玉质的半分动静,徐寒山第一次这样焦躁,却又无可奈何。 “我如何对她不好?更胜过你远矣!” 安妗绸嗤笑,那可不一定。 良久,稳婆终于推开了那扇门,徐寒山听见婴儿强而有力的啼哭。 稳婆眉开眼笑,那叫一个高兴。 “恭喜徐将军!夫人平安生产,是两个大胖小子!” 第254章 生辰宴 徐寒山好好一个大男人,看着被包得严严实实的两个胖娃娃,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堪称不知所措的神情。 一个比普通摇床都要大许多的大号婴儿摇床中,放着两个一模一样的胖儿子,他们曾经被千金圣手赵老说很难全须全尾的降生,然而却在现在,安然无恙的躺在精心准备的摇床中酣睡。 徐寒山看着两个儿子白嫩嫩粉嘟嘟的胖脸蛋,大手轻轻触摸了一下孩子暖乎乎软绵绵的手臂。 奶肥奶肥的小胳膊藕节似的,叫人看着就想捏一把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软乎。 但是徐大将军这个在沪川湘南一带无人敢惹的大将军,却在两个还很小的崽崽面前将心脏都化成了一汪水一样的。 “不抱抱他们吗?” 身后传来白玉质的声音。 现在已经是孩子降生的第二天了,白玉质从睡梦中醒来,看见了这位铁骨铮铮的徐将军却还保持着她睡前的姿势在看孩子。 “我总怕碰坏了。” 徐寒山自己都觉得好笑,明明那日稳婆都已经抱过了。 白玉质轻轻笑着,言语之中却满是温柔,她比之前更柔和了,整个人就如同初融春水:“不会的呀,赵老都说,他们两个长得很好呢。” 是呀,徐寒山僵硬的肢体也放松下来,哪怕他是铁打的人,在孩子小小的摇床前站着看了一夜也是会腰酸背痛的。 但是现在,看着白玉质,又看看两个胖娃娃,徐寒山却感觉到心中前所未有的平和柔软。 是两个很健康也很懂事的孩子。 赵老曾经说,因为白玉质的身体弱,所以不仅孩子有危险,生产的难度也会很大。 这种风险因为第一胎就是双生子而变得更加不可控。 然而谁都没想到,白玉质的生产过程竟然要比许多身体强健的孕妇都还要顺利许多。 这两个在母亲腹中就吃过苦的孩子,从怀上到生产的过程,硬是没让白玉质受到一点儿多余的苦头,什么害喜头晕都没有过,生的时候也是很快就出来了,也不爱哭,从出生到现在也就是刚出来时哭过,哪怕饿了也就是咿咿呀呀两声。 乖得叫人心里头都格外酸软。 徐寒山再次用自己略显粗糙的大掌摸摸孩子肉乎的小手小脚:“待他们醒了,我再抱吧。” 他怕孩子会被吵醒。 然后徐寒山就愣住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上传来软绵但是有些力道的触感,回头,却瞧见自己的两个胖儿子大眼睛眯成个狭长的缝,正用自己的小脚踩他的手掌。 这是太太给他生育的孩子,生下来就与旁的孩子不一样,就连稳婆和赵老都啧啧称奇,直说这两个孩子全然不像是普通新生儿降生时皱巴巴的丑萌,反而生下来就是小仙童似的白白嫩嫩。 徐寒山眼眶通红,背过身,任由孩子踩着自己的手,直到孩子又一次入睡才移开自己的手掌。 白玉质不知不觉之间也又睡了,这种时节,人还真是容易犯困。 外头的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强盛起来,沪川的冬日就在这样温馨的氛围中走了,春日迫不及待的来临,好像也要看看乖巧的胖娃娃是怎么吹气儿一般的就长大起来。 冬去春来,眨眼之间就是三年。 这一日,是徐公馆里头的两个小少爷的生辰宴,沪川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到场了,甚至还有湘南的贵客远道而来,就是想要见识见识这两位小少爷的风采。 现在整个沪川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徐家的一对儿双胞胎少爷,那是天生的帅才,生来就是两个神通广大的小神童! 两个在外头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奶娃娃现在还黏在母亲的身旁,你一言我一语的跟白玉质汇报着“战果”。 “娘亲,我刚刚去院子里,花还没有开呢,不能给娘亲摘花花戴了……” 这是双胞胎中的小的,是徐寒山给取得名字,叫徐澄济。 “笨蛋弟弟,冬天本来就没有花花,娘亲看我,我给娘亲捏的小猪!” 徐澄润挤开弟弟,凑在白玉质跟前,将手里不知道什么从哪里弄来的陶土小猪献宝似的递给白玉质。 倒是很惟妙惟肖,小猪胖乎乎的,憨态可掬。 徐寒山推开门走进来,没有立刻凑在他们母子三人旁边,等手掌暖和了,身上的寒气也散尽了才走过来。 他一把捞起欺负弟弟的程润,毫不费力的将儿子滚圆的小身体举起来抛了个高高,等儿子又惊又喜的喊爹爹才将他放下:“程润不许挤弟弟。” 白玉质看他刚从外头回来,身上的军装都还没脱下,也不提近几日怎么这么忙,只说旁的:“不要这样扔儿子呐!” “他可乐意着呢,”徐寒山不以为然,缓了一会儿又调笑道:“倒是我忘了,只记得抱儿子,忘了抱太太,太太也要举高?” 被白玉质红着脸打了一下才老实。 被批评了的徐澄润不以为意,冲弟弟做了个鬼脸,被徐澄济嫌弃:“哥哥好幼稚哦,小猪跟哥哥一样胖胖!” 两个小孩子从小闹到大的,徐寒山和白玉质都笑了,明明小的跟大的长得一模一样,怎么还说的出哥哥胖胖这话。 “外头的人都快来齐了吧,要不将他们两个带出去?” 徐寒山点头:“一起去吧,外头来了几个世家的小子,跟这两个差不多大的。” 白玉质便问:“松益也来了?” 林松益,林会长的小孙子。 徐寒山牵着她的手:“来了,放心,我有叫人看着。” 他这两个儿子不同寻常,喜欢和同龄人玩,却又经常将人家孩子欺负了,这林松益上回来公馆,就是被徐澄济用玩具小枪吓得直哭,都有三个月不来了。 被特别关照的林松益,现在正坐在林会长膝头,他嘟嘟囔囔的:“表弟坏,表弟用枪打我!” 他刚说完,还不等人哄呢,就听见了“魔鬼”的声音。 “诶!是哭包表哥!” 徐澄润和徐澄济刚一冲出来,第一眼就看见了比其他小孩坐得高一截的林松益。 第255章 圆满 林松益刚还在嘟嘟囔囔的嘴巴一撇,看起来就是有点点想去找人家玩,又有点点害怕的模样。 其实白玉质也知道这个小孩子,林松益是林会长的小孙子,出生时又是早产,有些体弱,就不免娇惯了一点,养成了爱哭的性格。 而徐澄润和徐澄济比较调皮,带着林松益玩的时候难免会有照顾不到的时候,毕竟都是小豆丁呢,根本还没有要让着体弱的表哥这种意识。 林松益“告状”的那次也并不是徐澄润和徐澄济用枪打他,而是徐寒山能不知道从哪个能工巧匠那里做了两个仿真的玩具小枪,这东西做得的确格外精巧,除了不是真的能要人命之外,各个零部件都很齐全,还能拆卸。 将特制的小木球放进里面,就能模拟枪支发射子弹。 徐澄润和徐澄济都很喜欢。 他们两个出生的时候被白玉质喂了启智丹,这个道具前两个世界的时候白玉质都没有用过,这一次再用的时候,也不知道这因人而异的道具会在两个孩子身上起到什么效果。 不过这三年来,他们两个倒也没出现什么类似于过目不忘这样的才能,也不会像个十万个为什么一样好奇各种东西的原理。 要不是白玉质知道自己的系统绝对不会骗自己,还以为这道具打了水漂了。 直到有了这两个小枪。 那一日是徐澄润和徐澄济第一次玩小枪,林松益也在,于是三个小豆丁就凑到一起去研究。 先是徐澄济展露了自己的才能。 在小晴的眼皮子底下,徐澄济这个还不满三周岁的小孩子,竟然将那做工精巧的小枪直接摆弄了两下就给拆开了,不仅如此,拆开了之后他还能完全按照原本的样子组装回去! 正当林松益惊奇的给小表弟鼓掌欢呼的时候,徐澄润又拿起了自己的小枪,装上小木珠,对准前边儿的小亭子就打了过去。 那小木珠是特制的,为了能看清楚射中的地方,当木珠撞击到什么东西之后就会裂开一个小缝隙,从小缝隙里头漏出些红色的粉末。 这一下子可不得了了,正正好打中的是亭子木桩上唯一一个因为疏漏所以暂且还没填补上的小洞! 林松益又是好奇又是震惊的,就跑过去看,还对着徐澄润吆喝:“大表弟,打,打……” 他是想说打中了洞洞,结果被徐澄润以为是他还想要叫自己打一次枪,很是痛快的上膛,冲着林松益手里抓着的小玩具开了一枪。 玩具小枪没有后坐力,冲击力自然也不大,但是架不住小亭子近,所以很是精准的,这一枪就打在了林松益手中的玩具上,命中红心。 这可给林松益吓了一大跳,于是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白玉质才知道自己两个儿子的启智丹用在什么地方了。 怎么说呢,还真是虽然出乎意料却又不完全不能理解。 一个枪械师,一个神枪手,妥妥的战争利器。 白玉质并没有藏着儿子的天赋,而是告知了徐寒山。 其实以前也并不是没有苗头的,比如那些被拆了个遍的九连环鲁班锁,再比如频繁被当成飞镖扔的小积木。 自那之后,徐寒山就有意锻炼两个孩子的天赋,得到的自然是正向反馈,渐渐地,这三个月中,徐家的两个孩子天赋异禀的消息就被传了出去。 至少今日在场的不少人都想一睹为快。 眼下看见小神童们现身,那自然是很好奇的,而且徐澄润和徐澄济被养得好,还有一身小奶膘,就更讨人喜欢了。 林会长将膝头上的林松益放下去,小孩子记吃不记打,又跑到双胞胎身边黏糊去了。 场上的大人们哄着两个孩子给他们表演拆卸组装和打靶子,两个娃娃也不怯场,大大方方的,却也不是谁说都肯的。 “表哥想不想玩?” 林松益就点点头,双胞胎两个这才拿出小枪开始玩了。 的确如外界传言般,甚至更加神乎其神。 叫满座宾客都啧啧称奇,羡慕嫉妒徐寒山家大业大的也就算了,还有这么两个天纵英才的儿子。 而林会长看着眼前小孙子和双胞胎相处的格外好的样子,想起许久都未曾想起的那个不争气的小女儿。 他满眼热切的看着三个孩子玩在一块,不知道第几次感叹当初自己的决定更没有做错。 用一个不懂事的女儿,换来林家的声誉和一对前途无量的后辈,值了。 这是男人们的场合,而后头,白玉质单独开了个地方招待女客们。 她还是穿着安妗绸给她做的衣裳,这些年来,安妗绸的生意越做越大,俨然已经成了沪川第一大的布行,如今她也不轻易给人做衣裳了,有这个福气的也就是白玉质和她的两个崽。 如今的白玉质众星捧月,她坐在最中间的位置,旁边是安妗绸、管夫人、楚娘子和赵小姐,这些年过去了,白玉质也结交了其余几个相处得来的太太小姐们,坐满了一桌,热热闹闹的,很有些乐趣。 不过只要有人的地方,那就会有纷争,就比如现在。 一位白玉质从未见过的小姐,她穿着西洋裙,打扮得很是漂亮,要是只看她,那也是很美丽的一位佳人了,只可惜,在场诸位美貌者甚多,就算不看白玉质,这位也只是泯然众人了。 白玉质一搭眼就看出她不是沪川人,因为近些年来,由于她的影响和安妗绸生意的做大,大部分人出席盛大的场合都会选择旗袍而不是西洋礼服。 尤其是她这话…… “徐夫人真是好福气,能为将军生下这么优秀的两个孩子,只是可惜了。” 白玉质看着她,有些好笑,实在是没想到在自己的地盘上都能碰见不长眼的。 “可惜什么?” 这位湘南来的小姐便佯装自己很是无辜:“可惜呀,咱们终究还是要讲究多子多福的,只有两个孩子,未免太少了。” 坐在白玉质左侧的安妗绸似笑非笑,刚要站起身来为白玉质出头,却没想到,这一次站起来的竟然是平时一向默默无闻的赵小姐。 她如今继承了赵老的衣钵,医术也并不差了,就在刚刚,她扶了白玉质一把,就这么一下,叫赵小姐一愣。 而现在,赵小姐站起身来,看着这位湘南世家的女子,一笑。 “这位小姐,您还真是送了句金玉良言,这不,我刚刚一把脉,夫人果然是又怀上了,三个月,脉相强劲有力。” 白玉质看着那湘南小姐脸色青紫,不由得一笑,也是巧了,她的确吃了龙凤丹了,这不就是,把脸送上来叫她打? 有人欢声笑语道恭喜,有人面目可憎心中泣,总之,这一年的春日便又是个于白玉质来说顶好的日子了。 前头小晴跑过去禀告徐寒山这喜讯,今日的宾客们也算是有福气,目睹了在外杀气腾腾威风凛凛的徐将军酒杯丢了的窘状。 待到明年,已为人父的徐将军还是重复了第一次抱双胞胎的样子,看着新添的一对女儿,满目欢心。 “系统呀,这一次,好感度满了吗?” 系统高高兴兴:【满啦满啦,宿主,早就满啦!】 第256章 论坛体番外 【理讨:现实生活中有没有人艹锦鲤人设还成功了的】 1l:如题,我很想知道这种一不小心就会翻大车的人设在现实生活中真的会有人用吗? 2l:此言差矣啊,俗话说得好,出门在外,那身份都是自己给的,我个穷鬼还在公司当富二代呢。 3l:那不一样啊,运气好这玩意儿玄之又玄的,轻易用不了! 4l:不过说实话,人设不人设的我不知道,还真有那种人,你看着不声不响的,但是人家就是运气好,遇到啥事都能逢凶化吉,咱们普通人眼里头的奇迹,放人家身上那就叫日常! 5l:历史上不就有这样的皇帝嘛,运气好到爆,人家都说开挂。 6l:楼上说的不就是位面之子嘛,直说呀,不过这种大气运的,还是少见。 7l:大气运我不知道,但是我突然想起来某位我们模特界的女士… 8l:楼上说的人…但我觉得她应该算商业的吧… 9l:我不同意啊,她明明是军政界! 10l:打哑谜的都给我叉出去!谁啊她! 11l:老哥脾气真暴躁,我这不是来解码了嘛,我上个固定马甲啊。 12l(热心大马猴):我来了家人们,且听我慢慢道来! 13l:你倒是道来啊大马猴!急死我了! 14l(热心大马猴):就来了就来了!下面先来给各位观众讲一讲背景哈,首先就是安氏集团大家应该都听说过?安氏集团现在旗下最出名的还是成衣这方面,各种高定服装那叫一个乱花渐欲迷人眼呐,不过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就是安氏集团的服装品牌,从始至终从来都没有过任何一位代言人。 15l:我追星我来说,的确如大马猴所说,安氏集团旗下有某做中国风很出名的高奢品牌应该不用科普,毕竟是一件衣服能买一套房子的顶奢,所以不管谁出席红毯的时候能穿上她们家的成衣那都是要吹三年的,就代言人这方面,不知道多少明星买过通稿了,不过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能真搞定他家代言的。 16l:确实啊,不过人家是顶奢品牌,不喜欢用代言人也正常吧。 17l:正常个鬼啊,现在明星经济这么牛,哪有几个不请代言人的了。 18l:所以呢?这跟我们今天这个主题有啥关系?大马猴不会是博流量的吧。 19l(热心大马猴):诶诶诶,我都说了是背景啊,前情提要!马上就来正题了。既然大家都知道安氏不请代言人来代言服装,那这里面的理由大家可就不知道了,安氏集团在民国时候那就是个小布庄,还一度濒临倒闭,要不是当家人安妗绸女士力挽狂澜,现在这个享誉国际的服装品牌可就要没了。 20l(热心大马猴):重点来了!提问:谁知道安女士是怎么力挽狂澜的! 21l(立志当个大猫豆):!这题我会!是因为白玉质对不对! 22l:楼上猫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是想说白女士是你们模特界的是不是!你简直不可理喻!就算当时白玉质女士为安氏打了个宣传,那也只是顺便你懂不懂,主要的原因在于,白玉质女士是个通晓商业策略的进步女士,她这叫商业宣发! 23l:我真累了,你们但凡看一眼历史书呢,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当初沪川和湘南以及蜀边一带的小统一就是徐将军在白玉质女士的劝导下搞出来的?她是搞军事政治的!总不能因为人家长得漂亮就这样脑补吧! …… 37l(热心大马猴):额,大家别吵啊,我刚吃完午饭回来,都别跑题了,我是想说这位不知道是哪行哪业领军人物的白玉质女士本人其实是个佛系锦鲤来着! 38l:大马猴请细说。 39l:呜呜呜呜刚才去搜了白玉质女士的旧照片,就算那么糊都能看出来是盛世美颜,我好爱啊呜呜呜呜呜 40l(热心大马猴):就是吧,这位白玉质女士她其实一开始是有点红颜薄命的路子在身上的,但是呢,神奇的点在于,明明每一步都看起来是死路,她却总能把死的都走成活的。 41l:比如? 42l(近代野史狂热爱好者):比如去冲喜结果被徐将军小妈文学了,徐将军都知道吧,徐寒山大元帅,统一南部的那个。 43l(热心大马猴):比如怀双胞胎被嘲讽说生不出来健康的娃,结果生出来是两个神童,近代神童都知道吧,华国工业机械奠基人徐澄济先生和统一战争以少胜多的神将神枪手徐澄润将军。 43l(近代野史狂热爱好者):比如被人嘲讽一辈子只能生两个崽再有出息也是子嗣单薄,结果当场被诊断出怀孕并且平安生下龙凤胎,啊,你问是谁,就是那对长得美到霸凌全世界的早年国际明星兄妹,徐澄澈和徐翘。 44l(热心大马猴):总结一下,就是这位女士呢,她明明很佛系的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但是厄运就是走到她面前之后就拐了个弯,不仅狠狠打脸了挑事儿的,还直接原地升级成为了最好的安排这个样子。 45l:……无语,我真的没有破防,但是就是吧,让别人看见了别人会不会破防我不知道,所以就是还是删掉吧,不是我破防了,我真的没有破防你们知道吧,笑死,不就是命好人美吗,谁会因为这个破防啊,但是为了考虑到一些破防的人,你知道的,我只是善良,但是绝对没有破防。 46l:看看,给人酸的,都失智了。 47l:没关系我来承认,我破防了,劝删。 48l:破防了,劝删。 49l:破防,删。 ——————此贴因被某些破防人士举报,故而删除—————— 第257章 系统结算,灵异世界 久违的系统音再次响起。 【恭喜宿主再次圆满完成世界任务!】 白玉质睁开眼睛,自己回到了那片纯白的空间。 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又要进行系统结算了?” 白玉质将胸口上的项链扯下来,就是曾经徐寒山给她的那个粉钻项链。 在任务世界中的时候,曾经被安妗绸拿走过一次,说是要给这项链改造改造,再次送回来的时候白玉质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大变化,但是现在却能明白了。 因为不管是哪个任务世界都一样,原世界中的人送给她的东西,无一例外都不能进入结算空间,这个项链之所以能进来,恐怕就是安妗绸在上面留下了什么东西。 在白玉质猜到她身份的时候,安妗绸就好像也意识到什么一样,自那之后甚至都不再掩饰了,她们二人心照不宣,没有挑明任务者和世界意识的身份,在这一层窗户纸的遮掩下就以普通人的身份结交成了好友。 这么多年的感情下来,白玉质知道她会给她东西的。 系统欢快的声音跑出来,它现在越来越有人的情绪了,声音上的起伏波动也很明显,显然是随着白玉质完成的任务越来越多,它也变得越来越强大了。 【本世界任务结算中~】 【任务完成度100%】 【主线任务:给军阀大人生育子嗣完成,奖励积分5000】 【支线任务1:破解世界真相完成,奖励积分1000】 【支线任务2:统一南部完成,奖励积分】 【支线任务3:获得三级世界意识的深厚友谊,奖励积分,物品:世界意识的能量x1,世界意识的书信x1】 【特殊任务1:攻略目标好感度100,奖励积分5000】 【任务等级评定:s,奖励积分】 【任务奖励积分共计:】 【总积分累积:】 在这一大串的奖励之中,白玉质很快发现了某样多出来的东西。 “世界意识的书信?” 她知道安妗绸的身份,对于能量馈赠也不觉得意外,但是她却没想到安妗绸会给她留书信。 系统显然也很是意外:【是呢宿主,的确是一封书信,你要看看嘛?】 白玉质当然选择看。 一封“书信”展现在她面前,并不是传统的纸张书写,而是一种能量体的具象化,能让她眼前出现字迹。 【亲爱的白玉质: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估计也是最后一个了,不过我知道,你肯定不能一直在我的世界中陪我,所以在你走后我就又要消除记忆开始“流浪”啦,我送你的礼物你喜欢吗?应该喜欢吧,毕竟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翊的气息。】 【虽然很想问你我和翊你更喜欢谁,不过想想还是算了,翊还是个小屁孩呢,我跟她计较什么。我的真名叫“安”,如果你想使用我的能量的话,只需要在心里喊我的名字。我有预感,你会用得到的。】 【再见。】 白玉质将这封信看了两遍,发现了点不对劲的地方。 “系统呀,这回的能量,你不能吃?” 如果说能量被系统吃掉,它应该会再次进入升级,然而现在并没有。与此同时安在信中说到的使用能量,让白玉质很在意。 系统也恍然大悟般:【是呀宿主,我其实根本就没感觉到能量在周围呢,本来还以为是没有,但是现在……它好像就在你的项链里面,我取不出来!】 二级世界意识和三级世界意识之间的实力差距是一道巨大的壁垒,就比如系统可以直接吞掉一级世界意识,而翊的能量它却需要翊主动赠与,现在安的能量放在这,系统却都感应不到。 足以证明这次安给的能量只针对于白玉质,其余不管是谁,都不能汲取。 不过…… “为什么她会说我一定会用得到呢,系统,下一个任务世界是什么背景?” 系统立刻查询内部数据,随后白玉质从它的声音里面听到了一丝震惊。 【夭寿啦!下个世界怎么会是这个!】 不等白玉质追问,系统立刻将所有信息都告知了白玉质。 【宿主,下一个世界是闻名我们系统界的超大型任务,被总局列为“三大地狱”中的任务世界之一,这是个灵异世界啊,通俗来说,那就是有鬼!】 系统叭叭叭的将一切都说了出来,白玉质自动忽略了这个小东西慌乱的夸张词汇和重复语义,基本上了解了这次的任务世界。 这是一个灵异世界,或者可以说,这是个灵气复苏的世界。 世界线的开始在现代世界科技发展到顶峰并趋于停滞的鼎盛时期,俗话说得好,凡事穷极则生变,有些东西到了终点,自然而然就会由盛转衰。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 因为科技和科学的急速发展,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现象都能被科学解释,因此人类对于神鬼之说完全失去了敬畏之心。可是人类不知道的是,其实伴随着人口的剧烈增加和高压生活状态下各种犯罪活动的产生,在暗处滋生出的鬼怪已经逐渐显形。 越来越多的诡异事件发生,一个不被接受的事实浮上水面。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当官方发布这一条消息的时候,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崩溃。 鬼怪横行,许多人惨死,好在随着鬼怪的出现,这个世界的灵气也再一次爆发,灵气的充盈使得一些体质特殊的人能够与鬼怪沟通,召唤出鬼使来保护自己的安全,并驱逐伤人恶鬼。 自此之后,人类步入了灵气时代。 而这次任务世界的危险性也不言而喻了,问题就出在鬼身上。 白玉质再怎么说,她也是个正统的人,对于鬼这种东西,哪怕是她已经死过一次了,也只是见过自己的魂体而已,从来没见过真正的鬼。 更何况,这个世界出没的,还都是恶鬼凶鬼。 那一个不小心,可就是被万鬼吞噬的下场。 第258章 真假千金,命格替身 【宿主,这次的任务世界真不是开玩笑的,地狱级别的任务我们总局成千上万年来也一共就那么三个,其中难度最小的都是荒岛大逃杀这种开局即地狱的修罗场,不过这个任务已经被破解了,也就是说现在只剩下两个地狱级别的任务了。】 白玉质不置可否,她当然也明白这次的任务不是那么好过的,因为就在上个世界结束之后,系统就乐不可支的告诉她,只要再完成两个任务,她就能成功复活了。 按照系统总局的个性,这种时候要是不给她安排点生死局,那才是见了鬼了。 但是能搞出这么大动静,甚至叫安这个三级世界意识都给她留东西保平安的程度,就让白玉质不是那么愉快了。 她有预感,等自己完成任务复活的那一天,就是跟这个躲在幕后的系统总局见面的时间。 白玉质冷笑,将这份恩怨暂时放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是什么鬼任务,现在都是只能做。这一次的身份是什么?” 【……根据宿主自身条件为您匹配到本世界炮灰角色为,因为天生纯阴体质而被天才女主改命当作替身的假千金。】 系统有气无力,报告出来的角色信息要素过多,白玉质还是接收了世界剧情之后才理清了全部脉络。 这是个鬼怪遍地走,玄师多如狗的时代。 这里的玄师并不是指普世意义上来说那一群会看风水卦象命理气运的人,而是灵气复苏时代开启之后对那些有天赋的、能够成功召唤鬼使并签订契约的人的统称。 本世界中的“大气运者”,也就是女主,就是一名举世罕见的召鬼奇才,同时也是拥有狗血身世的真千金。 女主白灵犀,本来是本地最大的富商白氏集团的千金独女,但是出生之日却阴差阳错的被与在同一医院几乎同时生产的另一对夫妇抱错,成为了普通小资家庭的二女儿。 如果说只是这样,白灵犀倒也不会产生那么大的怨气,在之后找到真正的生身父母后对原身这个假千金下了那么恶毒的替身咒,因为她自从被抱错之后,那户同样姓白的小资家庭迅速落败了下来。 那户人家本是家中经营着一家小有名气的火锅店,火锅店生意兴隆,甚至在外省开了两家分店,生活算不上大富大贵,那也是有滋有味。 可是好景不长,白灵犀被抱回去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火锅店接连别人投诉说食材不新鲜等问题,总是有客人吃完之后就大病小病的找上门来索赔,再好吃的店也撑不住这么折腾,很快,火锅店的总店和分店就接连倒闭,一家人也只能做点零工,生活清贫。 就这样,白灵犀在家道中落的家里生活,上头还有一个哥哥,生活格外拮据。 在白灵犀十二岁生日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场车祸叫整个家庭支离破碎,父母哥哥当场身亡,而白灵犀侥幸死里逃生,却腰部以下神经性损伤,这辈子都不能从轮椅上站起来了。 她被送往孤儿院,成了一名孤儿。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白灵犀十六岁。 因为她不良于行,所以性格变得很是阴郁,没有念高中,而是喜欢在孤儿院的院子里面自己一个人待着。 就是那一日,她遇见了一位道士。 这道士见了白灵犀,啧啧称奇,说道:“女居士生而有奇命,怎会如此?” 便为白灵犀卜了一卦。 他倒也真有些本事,竟然算出白灵犀并非养父母亲生,而真正的父母位在东南,此时正有着极好的财运,是个富贵之家。 这原世界的主基调本就混乱邪恶,大气运者与世界本源息息相关,所以白灵犀自然也不是良善之辈。 她知道自己并非普通人之后,就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扭转局面,道士瞧她心性坚忍,便也给她留了一本书,白灵犀照着那书开始学习杂术,一年便小有所成,开始算自己的命理身世,这一算,就是又一年。 在这一年期间,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原身白玉质竟然中了邪,高烧不退噩梦频频,白家夫妇心疼女儿,四处找有本事的神婆灵媒,这一找,竟然找到了白灵犀。 还没正式开始灵气复苏时代就已经有了通灵之术的白灵犀自然不会看不穿命格,她在见到白家夫妇的第一眼,就看出了他们就是自己真正的父母,而原身,自然就是那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 不仅如此,她还看出了一件叫她无比兴奋的事情。 那就是,原身白玉质的出生时辰恰好为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是修灵最好的纯阴体质,如果能将原身做成活蛊当作替身,那么不管是坏了的腿也好,还是之后修行上的苦痛也罢,所有针对于白灵犀的伤害都能够转移到原身身上来。 并且,原身的纯阴体质也会成为白灵犀修行中的大补之气,叫白灵犀的修行事半功倍。 这么多的好处加在一起,白灵犀本就不是良善之人,她一向利己为先,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于是便趁着给原身看病的时候,在原身的身体里打入了替身符。 此后,白灵犀用通灵手段将原身弄成重病,前往医院治疗时“不经意间”叫白家夫妇发现了真假千金的秘密…… 到了这里已经没什么不懂的了,原身自然就成了白灵犀的替身,莫名其妙的失去了行走的能力不说,还越来越体弱多病,好好一个少女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性情大变。 而原本作为纯阴体质,能够在灵气复苏之后大放异彩的能力也完全被白灵犀吸取,原身就成了个真正意义上的废人。 她看着真千金白灵犀在全国人民面前直播抓鬼,成了举世闻名的天才少女玄师,而自己,则只能在日复一日的疾病中含恨而终。 这就是原身的悲惨结局,作为给主角提供金手指的工具人,白玉质觉得如果她身上也绑定了一个什么“最佳炮灰工具人养成系统”的话,原身一定是完美任务者。 第259章 鬼使 【当前剧情载入中,这次的任务宿主一定要小心啊!】 在系统的担忧中,白玉质进入了原身的身体中。 她睁开眼,看见了头顶刺眼的灯光。 这是一盏水晶吊灯,看起来精致美观,如果不是它现在正摇摇欲坠忽明忽暗的闪烁,白玉质很难从这种物品上看出什么诡异的杀机。 现在的时间线已经是灵气复苏之后,也就是说,现在的白玉质已经被白灵犀做成了替身,她躺在床上,是因为已经不能走路了。 “嗞啦——嗞啦——” 水晶吊灯闪烁的频率越来越高,不时发出恐怖的电流嗞啦声,白玉质面无表情,系统在她脑海里失声大叫。 【宿主小心啊!】 白玉质倒是想小心,但是她尝试着挪动身体,却感觉到膝盖以下的地方毫无知觉,她用手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现在的时间大概是晚上,因为原身穿着睡裙躺在床上。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腿,肌肤温良却有弹性,看不出任何肌肉萎缩的症状,也就是说这并非病理性的残疾,而是因为有了玄学手段,这才导致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的原身突如其来的不能行走。 转头看了一眼,床头边上有一架轮椅,应该是给她代步用的。 吊灯的晃动幅度越来越大,几乎已经到了摇摇欲坠的程度,白玉质在系统商城看了一眼,之前就曾经说过,这系统商城里面的东西大多数都是用来辅助任务的,所以几乎都是与孩子相关的道具,对付这种明显是恶鬼弄出来的动静,系统道具派不上什么用场。 白玉质从脑海中系统传来的信息中找到了现在正在发生的事件。 现在的时间点正好在女主白灵犀实力暴涨的阶段,甚至就在隔壁房间,白灵犀正在进行召唤自己的第一个本命鬼使。 鬼使和本命鬼使之间的差别可以说是十分巨大的。 基本上所有的玄师都能够召唤鬼使,但是这些被召唤来的鬼使是需要供奉的,当玄师的供奉被它吃掉,它就会顺应玄师的命令完成某项事务,等一切完成之后,鬼使就会重归地府,与玄师就没什么相干了。 但是本命鬼使却不同。 本命鬼使是玄师用自己的心尖血召唤而来的,能够感应到玄师心尖血的鬼都是与玄师有着某种神秘联系的鬼,像是这种鬼使,就能够与玄师签订本命契约,在契约完成之后,玄师与鬼使之间的羁绊就是受到天地法则认可的,之后玄师如果要召唤鬼使,也就不需要再供奉了。 而本命鬼使在帮助玄师之后,不仅玄师的能力能够得到增强,鬼使也能得到功德之力得以强化自身。 不过如果想要召唤本命鬼使,需要玄师自身的实力强悍,因为本命鬼使,在地府里的实力一般不会低于阴差,如果玄师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制服鬼使,可能就会被召唤而来的鬼使吞噬。 这个世界的地府并非白玉质猜测的那样有具体的管理制度,那里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所有的鬼怪相互吞噬来增强实力,即便有官阶,但是官阶上的鬼差们也大多不理事。 不过这官阶用来衡量鬼怪的实力还是可以做到的。 地府唯一拥有实际权力的是酆都大帝,而酆都大帝座下设有五方鬼帝,而五方鬼帝下还有十殿阎王,再往下就是鬼判官,随即是阴差勾魂使,而没有官阶的也就是孤魂野鬼,实力远逊于官阶在身的鬼差。 白灵犀之所以从籍籍无名一跃成为天下皆知的天才玄师,就是因为这次她第一回召唤鬼使,来的就是她的本命鬼使,五方鬼帝中的一位,名讳“惊”。 在这种灵气复苏初期,人们对于地府的认知都是刚刚摸清楚,白灵犀却直接有了一位鬼帝做本命鬼使,这是什么水平不用多说。 自这时候起,白灵犀就在官方的保护下开始了玄师直播,修行之道一路平坦。 而白玉质的霉运也就从这时候起变得更为严重,就比如现在,她只是平平常常的在自己房间中睡觉,就能招惹上鬼物。 原世界走向中,原身因为这一次的鬼屋被水晶吊灯砸中,吊灯的碎片迸溅割破了她全身包括脸,身上和脸上都留下了大大小小不可愈合的伤疤,彻底毁了容貌。 白玉质还没来得及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就要先面对这一次的“劫”。 “砰——” 吊灯彻底暗了下去,昏暗之中白玉质无法视物,却能听见有尖锐而阴毒的桀桀笑声在周围萦绕,这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分不清方向,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发出声音的这东西距离白玉质越来越近。 “呼~” 腥腻的冰冷呼吸在白玉质背后,她控制不住生理反应沁出一身冷汗,现在自己的身体无法移动,也就是她从始至终都躺在床上。 那么,有什么东西能够穿透床板和床垫,仿佛就贴在她背后喘气,答案不言而喻。 “回头呀~” 雌雄莫辨的冰冷声音带着回响。 它极力诱导白玉质扭头。 系统在白玉质的脑海里都快炸毛了,可是却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宿主,要不你用安的能量吧!】 那已经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白玉质沉默着。 身后的鬼物好像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吊灯发出的晃动越来越大,与此同时白玉质能感觉到自己的床都在颤抖,床脚摩擦着地板发出咯吱咯吱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回头呀……” “回头呀!!!!” 最后这一声,鬼物已经几乎是在白玉质耳边尖叫了。 可是…… “躺在床上的人,没办法回头,除非转身。” 白玉质清冷的声线在这间充满了各种不自然声音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细小,却被精准的捕捉到。 她能感受到鬼物顿了顿,随后又发出甜腻阴冷的娇笑:“嘻嘻~我忘了呀,不过没关系,你做鬼,不就能回头了吗?” 阴冷的气息暴涨,吊灯终于支撑不住脱离了天花板,白玉质感受到心脏的紧缩,那是人类在濒临巨大的危机面前会自然而然出现的生理反应。 是身体先于大脑一步在发出死亡预告。 不过。 “安。” 从进入这个世界开始就被紧握着的粉钻发出刺眼的光芒,这光却不是白色,而是不逊于室内昏暗的黑,或许是因为实在刺眼,所以能感受到这是“光”。 言出法随,在安的能量爆发的一瞬间,白玉质“看见”一只苍白而有力的手从虚空之中伸出来,动作大概是十分缓慢的,因为白玉质能清楚的捕捉到这只手全部动作的瞬间。 但是又好像是很快的。 因为就那么一息之间,她身后作怪的凉气就瞬间消失不见,甚至都没来得及发生一点儿声音。 “唔,扰吾沉眠。” 第260章 供奉还是契约 【宿、宿主……】 不同于白玉质视角受到限制,在她脑海中的系统是可以完整且清晰的看到房间中发生的一切的。 它“亲眼”所见,就在白玉质使用了安的能量之后,几乎是一瞬间,白玉质身后墙壁不远的位置就突然多出来一个雾蒙蒙幽紫色的“洞”。 与其说那是一个洞,倒不如用旋涡来形容更为贴切。 那种能量的波动与流转,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在室内,简直就与水中出现的旋涡一模一样。 在这个幽紫色的旋涡之中慢悠悠的探出一只手,手的主人似乎穿戴着古时候的服饰,系统看到了他玄色穿金的袖袍,但是只有那么一瞬间而已。 因为当这只手十分简单粗暴的虚空一抓之后,那个附在白玉质身后的鬼物瞬间灰飞烟灭粉身碎骨,这只手便又重新隐藏进了旋涡之中。 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本身就是灵异位面,也或许是因为原身是纯阴体质,总之在安的能量加持下,白玉质也并非像系统想的那样什么都不知道。 事实上,她非常清晰的感知到了房间中突如其来的能量场。 这种强大而又隐秘的存在…… 白玉质在脑海中迅速问系统:“系统,这次的任务攻略目标是谁?” 因为进入原身身体的情况紧急,白玉质进入后又陷入了危机场景,所以一直到现在,系统都还没来得及告诉白玉质准确的攻略目标。 之前的世界剧情线都只是让白玉质理清楚了基本的世界观和自己的人设,而攻略目标…… 系统大声回应:【是原着中虽然一次都没出场却总活在主角团嘴里的地狱掌控者酆都大帝!】 果然。 白玉质感受着房间中的气息,能被安的能量唤醒的东西自然不会是普通鬼使,祂自称“吾”,一出手就有这么大的动静,很难不让白玉质联想到每次任务世界中大反派出场时的场面。 仔细想想,之前她经历的每个世界,大反派的确都有各自的排场呢。 所以现在这位只露出个手的神秘鬼物,大概就是那位酆都大帝了。 眼看着手掌从幽紫色的旋涡之中消失,这位酆都大帝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好脾气,哪怕被“吵醒”,也还是干脆利落的出手斩断了白玉质的危机,将那鬼物灭杀,可是这种好脾气对于此时此刻的白玉质来说却完全不是好事! 安的能量只能用一次,她现在用了,好不容易把攻略目标召唤出来,要是就这么把祂放走了,那任务还做个屁了! 于是白玉质当机立断,趁着那个旋涡还没有彻底消失,直接咬破了自己的指尖。 第二个世界的时候大巫曾经说过,十指连心,人的指尖血便是出自心头,所以只要咬破指尖,那么不需要剜心之痛也能弄出心尖血这东西来。 白玉质之前只当听了个冷知识,现在却派上用场。 她咬破指尖,鲜红的血液立刻从她的手指尖涌出,在上面汇聚成一颗晶莹的血珠,纯阴体质血液里面散发的味道短暂的吸引到了这位懒洋洋的地狱掌权者。 “嗯?” 祂发出一声轻哼,低沉的声音是真的穿透了阴阳界线被白玉质听入耳中:“纯阴处女啊,汝想供奉吾?” 从古至今,人类将血液展露在鬼物面前只有两种用途,一是祭祀,而是供奉,活人拿自己祭祀世所罕见,但是供奉,却多得是。 只是祂没想到,竟然有人想要供奉祂。 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因果循环,通常来说,一个人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不管什么东西都要讲求代价,供奉鬼物更是如此。 也就是说,你供奉的鬼越是强大,你所图越多,付出的代价就越多。 一个普通人来供奉地狱掌控者酆都大帝,无异于痴人说梦,哪怕是祂不食供奉,妄图沾染鬼神之人都会厄运缠身三日暴毙,更何况现在的白玉质还不是个简单的普通人,是个被人用了替身符的纯阴处女。 简单来说,找死找得格外好。 酆都大帝沉睡千年,没想到第一次感受到异世强悍的能量波动,出来看到的竟然是个不知死活的少女。 祂甚至懒得开一次神眼通过阴阳界线来看这个少女到底长什么样子,只将那对祂来说有些用处的能量吞了,顺便出手捏死个孤魂野鬼,可却没想到,少女竟妄图以凡人之躯供奉鬼神。 祂颇有兴致,甚至突如其来的有了些恶趣味,想看看如果自己食了供奉,这少女会以什么样的死相来到地府,毕竟是纯阴处女的供奉呐,即便微乎其微,却也比祂独自沉睡来得更快。 然而令祂没想到的是,少女竟摇了摇头。 白玉质双手捧着,指尖不断涌出的心尖血在她如白玉般的掌心里面汪成了一小滩,她被白灵犀用了符,体质早就不是普通人那样好了,就算是凝血都比普通人慢许多。 她小腿没有感觉,甚至做不出供奉时的跪姿,只能歪着身体,举起手臂,将掌心中的血液捧给房间里着一尊鬼神。 明明看起来是个病弱苍白的少女而已,甚至会被一个不入流的孤魂野鬼吓成满脸泪水的狼狈模样,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女,竟然有胆子说出那样的话。 帝殃听见她的声音,狠戾决绝: “不,我不是要供奉,我是说,我希望,您能够接受我的契约,恳请您,成为我的鬼使。” 第261章 阴阳簿 帝殃千万年来,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凡人所说的话感觉到“震惊”这样的情绪,有一瞬间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为了蕴养功德沉睡了太久,人世间的变化沧海桑田,有些词汇的使用已经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鬼使。 荒谬的有些可笑。 “汝知晓,人鬼殊途,若是签订契约,便如同命线相衔?” 帝殃都不用看就能知道,白玉质身上除了还有些纯阴体质带来的灵感之外,已经不剩什么了,这种情况是被人换了命格。 若是完整的纯阴体质或许还有些意思,可是现在,以自己的能量,在食供奉的瞬间白玉质就会立刻血溃而死,更遑论命运相连。 祂垂眸,因为“命”之一字感觉到可笑。 就算是祂这种真神,也会因为命线而选择沉睡,若是真有不知死活的胆敢与祂签订契约共享祂的命线,那就算是活下来也会是千百年悔恨无终的残忍酷刑,没人比祂更清楚这一点。 白玉质有些紧张似的抿了抿唇瓣,手掌中的血液因为她的无力支撑而顺着白皙的手臂流下来,蜿蜒出一条诡异却美丽的血线。 她抬头,努力直视旋涡背后,即便什么都看不见却也不曾低下头。 “是,我知道,我愿意这样,不惜一切代价。” 不惜一切代价。 帝殃一直以来戏谑的态度陡然变得冷漠起来,白玉质能感受到祂气息的变化,祂原本无意于与她纠缠,可现在…… 比之鬼物阴冷数百倍的气息环绕在白玉质周围,这种感觉远比身陷蛇窟鬼洞更叫人觉得心惊,在白玉质冷静的心境之外,最先反应的反而是她孱弱的身体。 睡裙覆盖之外,那双早已经没有任何知觉的小腿试图绷紧,她努力举起来的手臂控制不住的瑟缩颤抖,手心中的血液轻轻波澜着。 祂在生气,甚至对她产生了杀意。 那简单的一句话之中,有足以触怒祂的东西。 是代价。 帝殃敛去了所有刚才流露出的勉强能称作慈悲的感情,祂现在倒是更像一尊真正的鬼神了。 “既然如此,那吾接受汝的契约。” 在帝殃说出“接受”二字的时候,白玉质几乎瞬间就感受到了一股似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撕裂开来的庞大阴气,这些能量体顺着她还没愈合的指尖处挤进她的身体,流窜进她的血脉。 这种痛苦甚至不是系统简单的痛觉屏蔽手段就能屏蔽掉的,这也是白玉质第一次在任务世界里面感受到真正的苦难。 她当机立断,在自己真的要被撕裂前迅速使用了那个为防万一而购买的天价道具。 【道具:改命】 【价值:积分】 【作用效果:被指定的使用人能无视生辰八字的客观限制,更改命格】 【特殊说明:可能会伴随一定的副作用,副作用的效果取决于使用者当前的身体状况】 这个道具本来是用来做什么的白玉质也能猜得出来,大概就是防止任务者倒霉,怀上的孩子出生的时辰算出来八字不吉或者正巧碰上什么代表着不祥预兆的天象出现。 那么这个道具就可以用来给孩子改命。 或者再进一步,攻略目标生来带煞,不是谣传谬误而是真正就是天生克人,为防止任务者被各种倒霉事“克”死,可以给自己使用这种道具来转运。 总之这个道具的作用并不小,从它昂贵的价格上就能看得出来。 白玉质上一次见到这样贵的道具,还是第二个世界的时候兑换的“异象”。 在发现安的能量召唤来的鬼就是她的任务目标之后,白玉质迅速兑换了这个道具,就怕她这副现在脆得不行的身体扛不住,现在的情况证明,她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 这个世界格外的不简单。 首先就是,这一次,系统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告知白玉质任务目标的明确信息。 这不是因为系统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之所以没有在一开始就告诉白玉质攻略目标,是因为这次的大反派与之前几个世界的处境都不同。 之前的攻略目标,与本世界的大气运者,也就是主角们或多或少都有密不可分的关联,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 这次的攻略目标与这个世界的联系极其微弱,微弱到系统甚至不能在没进入世界的时候感应到这个具体的目标到底是谁。 所以在进入世界之前,系统并不能顺利确定真正的任务目标,它只能实话告诉白玉质,说只有进入了世界之后才有一线可能捕捉到任务目标。 这也是这个被称为地狱难度的副本任务的难点之一。 试想一下,如果不是白玉质身上有安赠予的能量,换成其他的任务者过来,一直到进入任务世界都还不知道攻略目标,甚至这个攻略目标身在人类永远触及不到的地府,岂不是终其一生都在这个世界里面瞎打转。 白玉质身上的系统甚至还吞吃过世界意识的能量,即便如此都很难确定任务目标,更遑论其他没进补过的系统了。 总之,这次的目标能够这么快的确定下来,也是多亏了白玉质在之前的任务中多次积累下来的能量与人脉,否则,就算是她再如何聪慧,确定不了任务目标,那这任务就是破不开的死局。 因为她身上有安的能量,所以唤醒了沉睡中的酆都大帝,因为系统经过了两次的脱胎升级,所以能够在酆都大帝出现的第一时间确认他就是任务目标。 两相结合之下,这才破了必死的局面。 也算是险象环生了。 而造成这种奇怪现象的,正是与白玉质现在面临的另一险境有关。 在白玉质与帝殃对峙的这短短几息时间,破获了攻略目标身份的系统终于能够查询到这位隐藏的大反派在原本世界走向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了。 人有史书工笔,鬼有天地判词,这原世界中,女主白灵犀最终走上了修习大道法则之力的道路,有所大成并得到了天道的馈赠—— 书写世间人鬼命数的阴阳簿。 酆都大帝帝殃,正在这阴阳簿的最后一页。 第262章 换命 酆都大帝看似是地狱统领归属鬼物,然而作为实际上六界之一的绝对统治者,酆都大帝是不折不扣的神位。 也就是说,帝殃并非纯鬼,而是鬼神。 神明大多福泽深厚,拥有天赐之命,可偏偏帝殃就是其中的例外。 阴阳簿的最后一页中对于帝殃的判词为—— “本为人皇之祖,奈何孽障缠身,功德不抵,罪孽不灭,判六缘皆断,永镇忘川。” 虽然判词简短,却能看得出来,帝殃并非生而为神,他本应是人间某一时代的帝王,或者更准确一点,是人皇。 帝王大多只能统治疆域,可人皇乃是天命所归,只要有人皇的存在,那个时代的一切鬼神精怪都不能侵扰人间。 也就是说,帝殃生来便身负镇压一切神鬼的“紫气”。 尤其判词说道,帝殃为人皇之祖,也就是第一代人皇。 那个时候天地初开万物洪荒,帝殃的能力强大到什么地步可想而知。 祂之所以会从人皇变为酆都大帝,或许就是如同判词中所说,沾染了极大的孽障,所以哪怕有一身镇守人间的功德也难能抵挡,被天道生机切断了六缘血脉,又因为身负紫气无法灭杀,干脆将祂封印于忘川之中,久而久之,祂便成了地狱之主。 那么帝殃为什么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任务目标也就一目了然了,祂六缘皆断,自然不可能会有子嗣,而祂又不死不灭永镇忘川,其中孤寂可想而知,想拥有一个继承自己血脉的孩儿不足为奇。 更何况要是按照帝殃本来的身份来说,祂是帝王,凡是帝王,没有不想要继承者的。 帝殃身负人皇血脉,虽然身染孽障,却不是不可消除,天地之间的因果也不是不可消散的,只要帝殃耐心等个几万年,因果溃遁,孽障自然会消失殆尽。 这也就是为什么帝殃一开始被召唤出来要对白玉质说了一句扰祂沉眠,因为对于祂这种永生的神来说,想要度过千万年孤寂时光的最好办法,就是陷入沉睡。 而祂的沉眠,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祂成为了这个世界大反派的原因。 女主白灵犀得到阴阳簿后自然而然的就注意到了帝殃这位酆都大帝,彼时白灵犀已经成了当代玄师第一人,曾经的邪性也一扫而空,而那个时候原身早已成为了红颜枯骨,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位代表着正义的第一玄师曾经也是个因为心中怨恨就能随意夺人命数机缘的人。 当时的白灵犀看懂了这段判词,但是她的第一反应却是—— 既然酆都大帝身负镇守忘川的职责,又拥有镇压鬼怪的能力,面对人间种种鬼怪横行,祂为什么不出来阻止。 其实不仅是她,连带着几乎所有知情人都是这样想的。 所有人都认为,酆都大帝应该在其位而谋其政,既然身为鬼神,那就要管好鬼怪。 正是因为这样,叫白灵犀有了只身入地狱与帝殃对峙的念头。 而当时的白灵犀身边有三位鬼帝做鬼使,打开鬼门也只是时间问题,她不想帝殃沉睡,即便打开鬼门之后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帝殃的存在,也在地狱搅弄起一番风云。 因为有了白灵犀的针对和阴阳簿的判词,从未出现过的帝殃就成了这个世界的最大反派。 也是从白灵犀扰乱地府开始,本来已经逐渐平静的人间又再度出现了更强大也更凶残的鬼物。 整个世界从那个时候起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白灵犀越是想要让帝殃出现阻止百鬼夜行,出现在人间的鬼物也就越凶,白灵犀也就越腾不出时间去寻找帝殃的踪迹。 一直到这个世界的“尽头”,也可以理解为一直到这个世界的结局帝殃都没有现身,而白灵犀却因为不断灭杀鬼物有了大功德飞升上界。 上界与地府分属两道,主角飞升,反派匿藏,要是这是一本书,那么这个结局可以说是烂透了。 关于帝殃的信息只有这么多,祂的前尘,祂的结局,祂为何不现身,一切都没有答案。 白玉质在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也就明白了为什么系统会不能确定攻略目标是谁。 就这个存在感,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荒谬。 不过好在这一关已经过去。 白玉质看着那个紫色的旋涡,她只有瞬间的反应时间来决定手上的道具到底用在谁身上。 改命这个道具是不限制使用者的,也没有额外说明会不会失败,那就证明不管是谁用了这个道具,都会产生应该出现的效果。 白玉质之所以有这种濒死的感觉,是因为签订鬼使契约会将鬼使与契约玄师的命运彻底相连接,也就是说,帝殃身上的罪孽同样也会转移到白玉质身上来。 她不是帝殃,没有人皇紫气镇压孽障,只要那些东西涌上来,她就会因为承受不了而瞬间化为齑粉。 所以想要避开死亡结局,只需要解决掉帝殃身上的命运判词。 如果这个道具用在帝殃身上,那么就是直接针对最根本的问题根源,不仅帝殃身上的孽力会消失,祂六缘皆断的命格也会被改变。 但是…… 白玉质眼光闪烁,没有片刻犹豫的将道具用在了自己身上。 笑话,要是帝殃身上的压制没有了,她就不再是“特殊”的那个人,那白玉质拿什么当筹码压制住这个极难攻略的酆都大帝? 用这具被人改了命格外倒霉的身体吗? 道具融入身体,阴冷的感觉逐渐被灼热消融,白玉质掌心中的指尖血液逐渐融成了一条浮空的血线,顺着那个幽紫色的旋涡穿进去。 与此同时,她没什么知觉的小腿变得刺痛,白玉质忍住身体中刺骨寒意与炽热灼烧的冰火两重天,向小腿看去。 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针一下一下的刺中,伴随着刺痛的轨迹,逐渐显现出一个血红的图腾。 那是一个白玉质暂时无法辨认的图腾,只要她看过去,双眼就会疼痛难忍,图腾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阻碍着她的窥视,像是迷雾之中不可见的隐秘。 但是白玉质能感受到,这个图腾上面有与帝殃同源的力量,那种冰冷的感觉,在一点一点的融入她的身体。 幽紫色的旋涡当中没有传来半点儿声音,可是那些血液凝成的血线却半点儿不慢的被吸收进去。 甚至还不够,白玉质已经愈合的指尖再次破裂开,源源不断的血涌向旋涡。 白玉质低垂着头,黑发散落在肩头露出白皙如玉的后颈,那上面已经有了一层薄汗。 她微不可察的牵牵嘴角,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所谓不可完成的任务,现在不是已经顺利迈出了完美的第一步吗? 当帝殃成了受到天地法则认可的她的鬼使,那自己就是人皇之主,之后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在她的契约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和速度生成的同时,另一间房间中刚刚直播完成了本命鬼使召唤的白灵犀猛地睁眼,她还处于契约完成的虚弱状态,却立刻站起身来跟直播间的观众说: “我察觉到,我的附近有一股极强的阴气正在作祟。” 第263章 契约成立 白灵犀召唤鬼使的全过程都是在直播间的观众们眼皮子底下的,也就是说,现在只要关注这个直播间的人,都知道她有了属于自己的本命鬼使。 即便有很多未入玄门的普通人不知道惊的来历,但是从鬼帝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也足以让他们明白这是个十分强大的鬼使。 于是听到白灵犀说附近有鬼作祟的观众们反应格外激烈。 【啊?附近有鬼?那还等什么,赶紧灭了它!】 【哈哈哈哈这不是就撞到枪口上了,我们灵犀刚收服鬼使,就有经验送上门啦】 【主播冲冲冲,还从来没见过直播抓鬼】 【这也太帅了,主播的鬼使一看就很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哪来的神啊,那都是鬼!】 【别管是啥,灵犀都能给他们干掉!】 【这不是主播自己家吗,家里没人?怎么还见鬼了……】 伴随着直播间观众们强烈希望白灵犀去抓鬼的弹幕发出,一丝普通人看不见的金光丝丝缕缕的涌入白灵犀体内,让白灵犀召唤鬼使后有些虚弱的身体迅速恢复着,很快便又面色红润起来。 这也是白灵犀在召唤本命使者时冒着极大风险选择开直播的原因。 大部分玄师一生只能有一个本命鬼使,因此鬼使的能力、信息都是他们的保命手段,是轻易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白灵犀开了直播,普通人看了倒也没什么,但是一旦直播间里面有心术不正的玄师看到并摸清了白灵犀的路数,那她等同于把自己的弱点递到了心怀不轨之人的手中。 但是哪怕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白灵犀也依旧选择了开直播,就是因为她从老道士手上得到的那本杂书中记载着一个方法。 凡是人间沾染红尘之人,身上定然有“力”,这种力不被激发的时候就是人自己的运势,但是一旦被激发,就有办法被玄师吸收转化为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与功德的作用相似,都能大大提高玄师本人的能量和悟性,只不过信仰之力要比功德的作用弱许多。 曾经洪荒时代世间还有真神的时候,就有不少后天神是凭借着信仰之力飞升的。 白灵犀开直播召唤鬼使,这一过程本身就很容易激发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普通人身上的力,她再加以引导,这些力就会在她身体里形成信仰之力,自身的能量就被大大增强了。 否则按照白灵犀现在的实力,就算她命中与鬼帝有羁绊,也绝对不可能把惊召唤出来并顺利签订契约。 也就是说,不管是白玉质的纯阴体质还是直播间不知真相的观众们,其实都是白灵犀野心暴涨想要契约实力强大鬼使的工具。 不仅如此,在成功召唤出鬼帝并缔结契约后,白灵犀一直都在直播,那就是因为她尝到了信仰之力的甜头,那可比她自己修行来得快多了,所以她才会一直到飞升都在直播,目的就是利用越来越庞大的信仰之力造神。 造的当然就是她自己。 而现在白灵犀突然跳出来说白玉质的房间之中有阴鬼,是因为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白玉质是倒霉,但是现在还没倒霉到吸引来的鬼都是厉鬼的程度,这个导致原身毁容并心灰意冷的鬼物,就是白灵犀有意引来的。 作为被借命成为替身的白玉质来说,她与白灵犀这个施术者已经形成了对冲,二人之间气运对抵此消彼长,白玉质越是倒霉心境凄惨,白灵犀相对的也就越是机遇频频逢凶化吉。 而白灵犀刚刚才与鬼帝惊签订契约,实力虽然大涨,却还需要白玉质这个替身来帮她进一步转运,因此她只是安排了鬼物来打压白玉质,并没有打算让她身死。 原世界走向中,白玉质被吊灯砸中毁容后也是白灵犀冲了出来帮她杀了厉鬼。 可怜原身还一直认为自己亏欠了这位真千金,拿白灵犀当救命恩人,殊不知一切都是人家自导自演罢了。 而现在,白灵犀还不知道那厉鬼已经被帝殃一手捏死,还以为泄露出的这一丝阴气就是那鬼物爆发出来的,便趁势提出了要前来抓鬼。 白灵犀甚至还带着自己的手机继续直播,美其名曰满足观众的愿望,还又收获了一些信仰之力。 “我家中父母不在,只有我与……姐姐两人,”白灵犀提起白玉质的时候本不想用这样亲近的称呼,但是思来想去,为了防止直播间的观众追问还是叫了:“我能感觉到阴气作祟的地方就是她的房间。” 直播间观众纷纷发表看法。 【是灵犀的姐姐?难道她不会玄术?】 也不怪观众们疑惑,毕竟根据官方的研究,一个玄师的血脉相近者也极有可能成为玄师,毕竟通灵天赋这个东西与血脉关联极大。 白灵犀摇头:“她不会,情况紧急,待我先去查看。” 听见白灵犀这样说,观众们对白玉质这个人的兴趣也消失了,注意力又集中在了白灵犀身上。 失去了讨论度,本来隐隐要往白玉质身上飘去的信仰之力消失,又重新聚集在白灵犀身边。 这当然是白灵犀故意为之的,她怎么可能将好不容易得来的信仰之力分到白玉质身上去,所以一切有关于白玉质的无害话题都会被白灵犀有意引导着规避,不过要是舆论打击,那白灵犀自然就无所谓了。 * 在白灵犀做这一切的时候,白玉质还沉浸在与帝殃签订契约的仪式当中。 按照本来的应有轨迹,帝殃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候,而白玉质也不可能以肉体凡胎之身与祂签订契约,这一切都是用了道具才出现的结果,也就是违背了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 换命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所以耗费的时间自然就格外漫长。 白玉质经历了无数次阴气灌入身体后又被活人阳气排出体内的过程,换而言之,她在生与死之间挣扎了无数次,终于,在她小腿上面的那个殷红图腾不再闪烁变换,凝成了实质存在的图腾,牢牢印在白玉质白皙的肌肤之上。 代表着帝殃本人的图腾在白玉质身上,缔约成,风云变。 第264章 女相 在天地之间横空劈下来一道几乎能撕裂天际的黑沉雷电的瞬间,代表着此间的天地法则也认可了白玉质与帝殃之间的契约成立,这是经历了规则许可的,即便是白玉质用了手段,现在也已经是谁来也改不掉的既定事实。 认识到这一点,白玉质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笑意。 也算是没让她白折腾。 她心情尚且不算平静,更何况是从来不认为契约会成立的帝殃。 将白玉质心尖血吸食干净的紫色旋涡猛然扩大,足有两米高的空洞已经不能再用旋涡来形容了,这就是个彻底的“门”。 连接阳间尘世与阴曹地府的鬼门。 鬼门是非常难开的,原世界中女主白灵犀三位本命鬼使都是鬼帝级别的强者,论起官阶也只比帝殃差上一等,可即便如此,白灵犀每次召唤鬼使都需要很久,所以她在主角团中一向担任最后补上致命一击的角色。 这不是因为白灵犀觉得前期战斗不值得她出手,恰恰相反,她本人好战,对于每一次的驱鬼杀怪都亲力亲为,之所以会那样,是因为白灵犀有一个致命缺陷。 鬼使的出现是需要召唤的,它们归属鬼怪,平时自然不会在阳间逗留,所以每一次召唤都是将他们从阴曹地府之中唤醒,只有撕开鬼门,它们才能穿梭而来。 阴曹地府和阳间尘世之间是有结界的,这个结界就是“鬼门”。如果没有鬼门拦着,这个世界早就鬼物横行了,怎么会等到现在才大规模的出现鬼怪和玄师。 所以即便现在结界松动,小鬼们溜出来倒是容易,可是能量越强的鬼物就会受到越大的阻碍,鬼门不是那么好开的,所以白灵犀的本命鬼使才会每每只能压轴出场,听起来好听,但是实际上并不是好事。 可是现在轮到帝殃身上,这条规则却好像完全失效了一样。 在鬼帝面前极难跨越的鬼门,帝殃只是稍微一挥手,那东西就像是活过来一样巴巴的开了,温顺的不像样子。 明明官阶相差不多,却有云泥之别。 帝殃从那“门”中走出来,祂身量极高,两米高的鬼门只够祂恰好舒展身体,放到人间测量,大概有一米九多。 祂并非凡人,乃是人皇,身上的衣物还是古时候的样子,玄色的长袍广绣,袖口和胸前绣着面目庄严却又隐含阴气的五爪金龙。 金龙乃是人间帝王的象征,阳气极重,凡俗鬼怪避之不及,但是帝殃却能明晃晃的将金龙穿在身上,足见不凡之处。 白玉质看着祂走出来,目光顺着龙袍向上看去,祂头上还戴着十二冕旒冠,金玉绕身,长发束起,面如冠玉。 帝殃垂着眸子,在白玉质“大不敬”的看向祂时,祂也在凝视白玉质。 这个病弱而不良于行的少女,祂的契主。 白玉质当然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在帝殃制造出来的旋涡扩大之时,她就已经服使用了系统道具。 容貌作弊器被再一次使用,上一次白玉质自己diy面容还是在星际世界。 但是好在,白玉质没有错过帝殃一瞬间的反应,她耗费的心力都是值得的。 帝殃凝视着白玉质,祂第一眼看的是自己的图腾。 白玉质无论怎样看都觉得十分模糊的图腾在帝殃的眼中无比清晰,现在缠绕了少女温软的小腿肚的图腾,是一条蜿蜒盘旋的龙。 龙双目紧闭呈盘旋合围之势,只是它的口中,还衔着一颗珠子。 盘龙衔珠,守护之相,由不得帝殃不认。 这珠子闪烁着莹莹银光,代表着契主内心现在并不平静。 帝殃的目光略过图腾,转而直面白玉质,祂目生重瞳,眼中似有日月之轮换,然而片刻,祂终归还是失了神。 在帝殃还是人皇的时代,便有传言说纯阴之体者,若为男,则男生女相,若为女,便艳丽无方。 祂本对此不以为然。能有生辰八字者,便为肉体凡胎,神灵天生天养,本就受尽一切偏爱,于相貌之上也远超凡人远矣,即便是所谓的纯阴之体艳丽无方,却又能比神灵好多少呢? 但是现在祂却怔愣一瞬。 眼前的少女看得出来并非健康之身,她的肌肤格外苍白,在昏暗的房间之中甚至若有光华,细腻白皙一片。 若是叫旁人来评判,白玉质现在的样貌绝对不会是主流审美推崇的样子,因为她实在太秾艳,那种极具冲击力的美貌甚至会在一瞬间的感官之中叫人不敢直视,她美得可以伤人。 或许有些人觉得恃美行凶这样的词汇就是夸张出来的笑谈,但是只要见过现在的白玉质,不会有任何人再觉得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锋锐的美艳也能成为武器,只要做到极致。 很显然,白玉质现在就已经是极致。 她的脸小而下颌尖尖,浓雾一般浓密的长发垂下来看不清五官时尚且是我见犹怜的样子,可一旦她露出完整的面容来,便完全不是旁人猜想的小巧可怜。 恰恰相反,但凡见到了白玉质的真容,任何人都不会再用可怜可爱这样的词汇来形容她,因为她的眉眼,她的唇瓣,她的任何一处都明晃晃的在向世人展示什么叫做真正的美丽。 对着这么一张脸,任何人都不会生出可怜的情绪,因为不敢,也不配。 她的眼眸狭长,眼型内尖外挑,比之狐眼多了三分凌厉,较之凤眼又添了七分妩媚,眼光流转之间可见其中几乎能淹没人的灵性,叫人望而生情,再望生畏。 她的唇瓣上薄而下丰,唇角微微上扬着,似笑非笑,似张非张,明显的一颗唇珠微微嘟起,润泽可爱,可并不圆钝的唇线又硬生生叫她看起来冷而薄情,如妖似魔。 明明已经这样叫人心惊的美人,偏巧眉心有生了一点红痣,人都说眉间有痣,慈悲如仙佛,可像是白玉质这样引人欲望的少女,配上这一点红痣却半点不沾神性。 明明是肉体凡胎,却有天生妖相,仅凭借美貌便如有勾魂摄魄之能,那眉心红痣便如画龙点睛,身如妖异,无半点儿佛心,生来就是带着不知多少七情六欲的。 第265章 艳鬼 帝殃仅仅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被白玉质捕捉到,但是很快,这位人皇冕下,或者说是酆都大帝就恢复了原本的淡然。 祂最在意的在归根结底还是为什么白玉质能跟祂签订契约。 别人不知道,但是帝殃自己知道,现在覆在自己身上的“命线”已经六缘皆断,即便白玉质体质特殊还拥有能将祂召唤出来的功德之力,那也绝不该能够与祂完成契约。 因为阻断契约的不仅仅是力量的绝对差距,最根本的地方在于命线的阻碍。 六缘皆断,不论父母子女亲朋好友,一切俗世之中能够想得到的关系,帝殃都不应该拥有,凡是想要打破这样既定命运的人,都会成为“六缘”当中的一个,那么自然就会被天地法则抹杀。 可是白玉质却完全没有受到命线的影响,她之所以用了那么长时间才完成契约,仅仅是因为力量上的差距导致她不能一时之间完全适应帝殃的阴气而已。 帝殃端详着少女,试图从她身上看出什么能够逃脱六界规则之外的东西,可是除了一副无法忽视的美貌和这张脸上毫不掩饰的野望期盼,帝殃什么都看不到。 当然看不到了。 系统道具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帝殃看不到,天地规则也察觉不到。 或许世界意识能有这个本事看出来她是任务者,但是却也不能清楚的知道“系统道具”的存在。 这是白玉质作为一名任务者,唯一能从总局那里得到的帮助,若是系统道具都能被发现,那这个总局趁早倒闭好了。 看不出来也就罢了,作为白玉质现在的本命鬼使,帝殃与白玉质存在情绪上的共感,祂能清楚的感知到她心中的渴求。 帝殃的身形快到难以捕捉,在白玉质发现祂从鬼门出来的下一秒,祂整个身体都已经到了白玉质面前。 沉睡千万年的酆都大帝第一次凑近人类,凑近祂的人类契主,祂纡尊降贵的弯下腰,十二冕旒冠上的珠玉冰冷,一颗白得剔透的玉珠贴在白玉质的面颊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生理性的瑟缩一下。 帝殃的目光略过她被触碰到的脸蛋,那里的晶莹白皙丝毫不逊色于白玉。 祂开口,似乎有些戏谑的诱导:“汝求为何?” 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明明有了无上的美貌,却还是这样宁可受那么多苦难也要与祂签订契约。 帝殃知道,这么多年来的转变,人间有一句话叫做将灵魂出卖给魔鬼。 祂不是魔鬼,但同样的,祂也不是什么好人。 即便与白玉质签订了契约,祂身上也有了天地规则的枷锁,但是只要祂不愿,也只是身上多添了一层孽力而已。 白玉质毫不惧怕的与帝殃对视,她看见了祂眼生重瞳,不同于人类的样貌妖异而俊美,但是她可以忽视一切,只要。 “我要换命。” 美如妖邪的少女一字一顿:“我要将原本的命数换回来,我要能像之前一样走路,我要行走在阳光底下不再受任何人的欺负。” 白玉质回想着原身一切痛苦的遭遇,和对白灵犀这个罪魁祸首可笑的感激。 “我要我想要的一切,如果不能,我要杀掉她。” 这个“她”,毫无疑问指的就是白灵犀。 少女的眼睛亮得惊人,她明明面上毫无恨意,却有那样强烈的渴望在心间爆发,她没有因为这些所有的一切而张牙舞爪的发疯,却能让所有人感受到她潜藏在心底的不顾一切。 她纯粹,但也疯狂。 她的渴求是那么的简单,可她选择报复的手段也那样惨烈。 与酆都大帝签订契约,她将所有亲手奉给了鬼神。 帝殃正要对自己名义上的契主做出应许,可白玉质的小腿突然发烫,不稳定的量场将帝殃的魂体瞬间吸进了图腾之中,屋内的阴气一瞬间荡平没有半点痕迹。 就连白玉质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该死的境况。 可是下一秒,被猛然推开的房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门口站着的少女与她年龄相仿,大概也就二十岁的模样,穿着简单的长袖长裤,身形纤细却略显娇小,唯有相貌略有些奇怪。 这人便是白灵犀。 她下半张脸平平无奇勉强称得上一句清秀,可却有一双格外夺人眼球的眼睛。 这眼睛看上去与白玉质有三分相似,便已经是难得的美目。 只是这样好看的眉眼配上白灵犀的脸型五官,却又有些不恰当了。 这种矛盾感的出现并非空穴来风,正是因为白灵犀与白玉质换了命数,却又因为白灵犀如今道行尚浅咒术并不完整,才会出现这种一半像一半不像的样子来。 等到白灵犀吸取更多的信仰之力之后,这种情况就会改善许多,原本属于白玉质的容貌就会逐渐融合到白灵犀的身上。 她推门而入,甚至不给白玉质说话的机会,也没细看白玉质的样子,直接就将摄像头对准了白玉质。 白灵犀还在直播,所以直播间的观众都清晰无比的看到了白玉质的长相。 本来热热闹闹的直播间弹幕刷的一下清空,在数秒之后又排山倒海般的涌上来。 白灵犀没有看屏幕,但却感受到了信仰之力的流逝,她眉头一皱,看向了白玉质。 这一看,即便是心性坚定的白灵犀也有一瞬间的晃神,她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不对劲,却又抵抗不了系统道具的威力,就像是白玉质也抵抗不了世界原本的走向必须面对重重危机一样。 白灵犀感受到了屋内阴气的消散,再看向白玉质,她抿唇,显然意识到了信仰之力的消失是因为什么,于是将摄像头倒转。 明明屋内已经没了阴气,可白灵犀却还是不想放过这次机会,尤其是白玉质竟然仅仅凭借一次露脸就夺去了她的信仰之力。 这让白灵犀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 而她要做的,就是将威胁扼杀在最初时。 白灵犀这般说道:“屋内阴气消散,可鬼怪未除,你们应当都亲眼所见,如此妖异相貌,乃是艳鬼缠身!” 第266章 反派就要有反派的样子 t 第267章 鬼帝惊 白灵犀愣住了,直播间里的人也炸锅了。 【我的天啊我听见什么了,这也太凶了啊】 【不愧是被艳鬼附身的大凶之人,好狠】 【对自己亲妹妹这么说话,真是没人性了】 【虽然但是,没人觉得她好有魅力吗……】 【我愿意挨骂!美女骂我!】 【好像混入了变态】 【但是感觉长成这样有点脾气也很正常喽】 白灵犀眯起眼睛,她看向白玉质,被鬼附身当然是她瞎编出来的话,但是现在她却真的开始怀疑白玉质身上是不是出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她仔细的端详这位本该懦弱无能现在却突然“奋起反抗”的少女,从头到脚,终于看到了白玉质未加掩饰的小腿图腾。 只不过并非契主,更非真神,白灵犀根本看不清楚图腾所指,只能大概的意识到那是一个神秘的图腾而已。 但是仅仅是这样,也足够才刚召唤了本命鬼使拥有了鬼使图腾的白灵犀认识到这是什么。 本来还一脸淡然的白灵犀瞳孔紧缩,有些失态:“你是玄师?” 怎么可能呢,没有人比白灵犀更清楚,白玉质这辈子都没有成为玄师的可能性。 或许曾经的她有机会,但是纯阴之体被夺走之后,自己与她的气运形成对冲,现在自己成功召唤了鬼帝级别的本命鬼使惊,那么白玉质的气运就该更大幅度的下滑,不伤残毁容都是幸运,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契约鬼使成为玄师呢。 肯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白灵犀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 她慌乱之下不经意脱口而出的话也被直播间的观众听到,大家展开讨论。 【啊?不是说被艳鬼附身了吗,怎么又成了玄师了啊】 【玄师也能被鬼附身吗】 【这么说的话岂不是人家姐姐本来就长得那么漂亮啊好羡慕】 【怎么感觉主播的语气不太对劲啊,姐姐成为玄师不是个好事儿吗】 【早就说了啊,主播跟姐姐说话一点儿也不客气】 【不是大姐你们没事儿吧,要不看看这个姐姐是怎么跟主播说话的呢,她还说要杀了主播呢】 【我真笑了,我可是亲眼看到主播召唤本命鬼使的,契约时间那么长一看就特别强,真要是打起来,还不一定是谁输谁赢呢】 【有些花瓶还以为这是之前呢,都灵气复苏了,只有一张脸有什么用,说不定就是契约的艳鬼想走魅力流呢,主播暴杀】 对于越来越庞杂的弹幕,白灵犀和白玉质都没有再理会。 二人对视,眼中的冰冷杀意是做不得假的。 信仰之力源源不断的涌向她们,倒也算是势均力敌。 白灵犀双手掐诀,手势变幻复杂莫测,几乎每一个动作出来就要消耗掉一部分的信仰之力,这就是在召唤鬼使了。 而白玉质不需要做那么多手段,她只需要静静等待着信仰之力的填补,只要能够维持住能量的稳定,那么帝殃就能再次现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她们不再说话,直播间的观众反应也渐渐平淡了下来,白灵犀也不愧是身负大气运者,终归还是快白玉质一步。 在阴森的鬼门再次开启的一瞬间,白灵犀干脆利落的切断了直播镜头。 她也发现了,这些信仰之力不仅有利于她一个人,白玉质也能得到益处,那索性自己的鬼使已经能够顺利撕开鬼门出现,白灵犀何必还留着直播来裨益白玉质呢。 至于直播间的观众,此时此刻她们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那就无所谓了。 白玉质看着被白灵犀召唤而出的鬼门。 鬼门一开始只是一个小小的旋涡,与帝殃出现不同的是,代表着鬼帝惊的这个旋涡是纯正的黑色,阴森鬼气徐徐溢出,叫人看了就觉得格外不适。 一只森白的手从里面探出来,缓慢的扯开旋涡的边缘,那个旋涡就渐渐撑大,探出鬼物的手臂、大腿,直至整个身体。 白玉质看清了黑雾弥漫下在鬼气掩盖中有些模糊的惊。 那些鬼气的阻挡对于酆都大帝的契主来说并不算什么阻碍,所以她直视这位鬼帝,在原世界走向中女主白灵犀前期最大的依仗。 祂周身阴气冲天,竟然似乎更胜过帝殃出现时,可见惊虽然实力强悍深不可测,却仍然做不到收敛阴气,还远远不到“神”的程度。 仅仅一个照面,白玉质就能确定,这位鬼帝的能力比起帝殃来还要逊色许多。 惊出现,却并未第一时间站在白灵犀身边,祂归属鬼物,只要是鬼,那就没有天生喜欢人类的,即便白灵犀是祂的契主。 “好古怪的气息。” 惊环视这个小小的房间,不知为何,祂已经是第二次降临此地,却在这一次感受到了签订契约时没有的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叫祂这个鬼物都感受到了近似于窒息的感觉。 但是白灵犀现在却没有心思深究惊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感受到了白玉质对她的威胁,可偏偏现在实际特殊,还不能彻底将白玉质斩杀,否则一是不能继续维持替身咒术的威力,二也不好跟白家夫妇解释。 事实上,白家夫妇是难得的好人。 他们知道自己疼爱了二十年的小女儿并非自己亲生后很是难过了一段时间,又听说白玉质的生父生母已经去世,索性就将白灵犀接回来,但是并未将白玉质这个假千金赶出去。 怕亲生女儿和养女合不来,他们还提前问过白灵犀,如果白灵犀表现出极大的反对,那么他们也已经给白玉质准备好了另一处房产。 但是当时的白灵犀正式执念最深最拧巴的时候,她憎恨原身,哪怕抱错孩子这件事情不是任何人故意为之,但是她还是将自己这么多年收到的苦楚算在了原身头上,所以在听说白家夫妇想要给原身一处房产的时候,白灵犀隐藏了自己偏执的想法,说自己不介意与原身同住。 可怜白家夫妇还以为是亲生女儿气量大能容人,却不知道,白灵犀在还没见过白玉质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玄门手段,想要将她弄死了干净。 第268章 真神 原身的纯阴体质也算是阴差阳错的救了原身自己一命,毕竟如果不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白灵犀就察觉出来原身是纯阴体质想要换命增进自己的修行,白玉质来的时候就不仅是被下了替身咒术这么简单了,恐怕就是能立时三刻要人命的东西了。 白灵犀不想杀白玉质,但是不代表她不想控制住这个让她感受到威胁的人。 于是白灵犀直接对自己的本命鬼使下了令。 她叫祂封锁白玉质的经脉轮转,人一旦被封住经脉,即使不会暴毙,却也只能像行尸走肉一般了。 白玉质感受着体内的能量,只差一点儿就能维持住平衡召唤帝殃。 但是眼看着惊的鬼气扑面而来,白玉质依然没有半点儿慌乱。 她似乎胸有成竹,对着一身阴邪煞气的鬼帝:“你为什么要听她的命令呢?” 惊好像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停下了攻击的鬼气,事实上祂第一眼看见白玉质的时候很是惊讶了一下。 祂在地域千年,见过的生人魂魄妖怪精灵不知多少,但是却也从来没有见过像是白玉质这种能将“美”之一字发挥到极致的美人。 说是怜香惜玉倒也不到那个程度,只是祂真的很好奇。 人的命数都是天注定的,鬼怪也是。 惊作为五方鬼帝之一,对于人的生老病死命格面相都能一眼看透,所以祂被白灵犀召唤而来的时候就看得出这是个身负大气运的少女,这也是为什么惊愿意纡尊降贵,以鬼帝之身与白灵犀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签订契约的原因。 凡身负大气运者,无一不能建立一番大事业的。 在这个灵气复苏鬼气横行的时代,就算是惊这种看似已经在地府做到了最顶级的鬼怪,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再上一层。 跟随大气运者,等到大气运者飞升,天地法则自然会“论功记德”,到时候作为大气运者的鬼使,惊自然也能得到一份大功德,甚至有可能从阴官变为仙官,那与现在便是天壤之别。 但是祂看到白玉质的时候,却从她现在的面容上看不出半点儿有用的东西。 简而言之,就是白玉质的命数,祂看不透。 这已经足够奇怪,可还有更奇怪的。 古往今来,虽然说是各人命数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没有两种一模一样的命格,但是惊也看到过那么多的死亡了,说是没有些规律也是假的。 就比如,从古至今,但凡能被称上一句“绝代美人”的女子,她们的命格都绝对不会普通,所谓相由心生,人的样貌与命运是息息相关的,如果拥有一副令人惊叹的美貌,那这种人绝不会有平庸无为的命格。 可是现在的场景已经很明显了,眼前这个少女,被自己的契主夺走了纯阴之体的命运,已经注定不会再有大作为,更何况,现在她还即将被自己封住经脉。 惊对自己的实力还是知道的,封住一个凡人的经脉而已,别说对祂这个五方鬼帝之一的阴官,就算是稍微有些实力的红衣青衣都不是难事。 所以祂笃定,白玉质今日定然难逃一劫。 除非从天而降一位真神为她撑腰。 惊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好笑,真神,世间真神早在诸神之战之中陨落大半,剩下的封印的封印,沉睡的沉睡,怎么可能会有真神降临在一个美貌的少女身边。 所以惊很难不对这种既定命运与现实命数发展相悖的人产生好奇心。 实在是太少见了。 所以祂回应了白玉质的问题。 “很简答,因为她是我的契主。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白玉质看着惊,感受着体内已经充盈了的力量。 直播间虽然关闭了,但是直播间里面见过她真容的观众们还有对白灵犀突然关闭直播行为感觉十分不对劲的人们却还在讨论,只要他们心中想着白玉质,那信仰之力就是再少,也都还是存在。 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喂得多了,自然而然就积少成多。 她低垂着头,任由自己瀑布般的长发遮掩住自己秾丽的面容,幽幽的声音轻飘飘的,好像认命似的。 “是这样啊,那你准备怎样对我呢?” 白灵犀看着白玉质这个样子,总觉得十分怪异,白玉质会这样跟人讲话吗?那个胆子又小又懦弱的少女,真的会又勇气直面一方鬼帝却还心有余力的跟祂周旋吗? 她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重,白灵犀大喝一声:“别跟她废话,现在就动手!” 惊无奈,祂停滞在白玉质面前的鬼气再度扑上来,伴随着祂明明冷漠却又故作慈悲的叹息,这位鬼帝恶劣无比:“既然契主不让吾继续说,那就算了,要怪就怪你运气实在太差,为什么世界上那么多人,偏偏你就要招惹大气运者呢?” “不过也无妨,封住经脉而已,只会有一点点痛。” 说的轻巧,鬼气封闭经脉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被施展这种鬼术的人一开始只会觉得四肢麻木,但是久而久之,不仅四肢无法动弹,就连五感都会紧跟着消失,一个人,不能视物不能听声不能辨别味道也不能开口说话,甚至不能摸索不能行走不能移动,那这个人,还能算是个正常的人吗? 一个只有大脑还在活动的行尸走肉而已。 可是这些放在惊的口中,就仅仅是“一点点痛”而已。 白玉质抿着唇角,冷漠的听着惊的话。 是原身要招惹白灵犀吗?难道不是白灵犀自己拒绝了原身远离非要将她也带进这场恩怨之中报仇的吗? 白灵犀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剥夺原身的所有都仅仅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是在索要原本应该属于她却被原身享受的那二十年生活。 但是原身真的欠她什么吗? “帝殃。” 轻轻的两个字在白玉质唇间道出。 刹那之间,庞大的鬼门顿开,在白灵犀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中,玄袍金冠的帝殃出现在白玉质身后,宽广的袖袍无风自动,像是一个严密的环抱将白玉质纤细的身体环在其中。 祂重瞳俾倪,真神降临。 第269章 契约解除 当远超白灵犀认知的庞大阴气笼罩的时候,她是惊愕讶然的。 白灵犀亲自召唤出了鬼帝,自然知道这样疯狂弥漫并展露出令人心中充满恐惧感的阴气是出自多么强悍的存在。 但是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仅仅只过了一夜而已,白玉质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此时白灵犀心中的不甘心远远超过了恐惧。 她不愿意承认这个夺走了她前半生二十年幸福生活的假千金就算被她剥夺了纯阴体质也一样是个天赋更胜过她的天才。 帝殃的出现震慑住了白灵犀,同样让身为鬼帝的惊心中震撼。 甚至这种震动远远超出了白灵犀的感觉。 白灵犀再怎么天赋异禀了解鬼物,却也不如惊感受到的多。 惊自己就是雄霸鬼界的鬼帝,对于阴气的掌控和了解远超白灵犀远矣,所以祂在感受到帝殃的一瞬间就产生了退意。 能够随意突破阴阳两界撕开鬼门出现,还浑身上下溢满了叫人鬼都心胆俱颤的阴气,惊的脑海之中,这样的存在上天入地也只有一个。 惊现在甚至连苦笑都做不到,恐惧感久违的出现在了这位鬼帝身上。 祂在阴曹地府之中已经是无人能敌的存在,只有另外四位与祂并尊的鬼帝能与祂势均力敌,这千百年来,因为传闻中那位鬼神丰都大帝的沉睡,祂们五方鬼帝毫无拘束肆意施为已经成了习惯。 所以在惊被白灵犀召唤出来的时候无比志得意满。 人间根本没有能抗衡鬼帝的存在,惊对这一点并不怀疑。 可是现在,帝殃出现的毫无预兆,祂身为真神,本就是掌管鬼域的酆都大帝,想要让惊魂飞魄散也不是什么极难的事。 祂那样明显的呈现出保护状态的姿势,惊怎么会不知道祂的出现就与白玉质息息相关。 这一刻,惊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因为白灵犀身负气运就同意结契,现在半点好处都没有捞到,还平白跟这尊鬼神对上了。 白灵犀不知道惊在想什么,她一直认为只要契约缔结,那么本命鬼使就与契主命运相连, 因此毫不怀疑惊对她的忠心。 可是说到底,就算是五方鬼帝之一,拥有不逊于人类的情绪智慧,鬼终究是鬼,祂们邪恶贪婪,做一切事情都只看利益,白灵犀的信任对于惊而言一文不值,祂图谋的一直是白灵犀身上的气运而已。 本来是很顺利,可是如果跟帝殃作对,那别说气运,祂甚至有魂飞魄散的风险,修炼千百年的鬼帝当然不会这么不识时务。 面对帝殃的凝视,惊没有片刻犹豫,脱离了白灵犀所在的领域,对着这位传说中沉睡万年的鬼神俯身叩拜。 “南府鬼帝惊,见过酆都大帝。” 祂足够谦卑,但是这种谦卑的态度对于帝殃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祂生前为人皇,死后为鬼神,千万年来凡是生灵皆要叩拜。 “你在说什么,惊,为什么不动手。” 白灵犀在惊的身后,脸色阴沉到几乎快要滴水,她能感受到惊在抗拒她的命令,但是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她在白玉质面前低头。 白灵犀猜到帝殃就是白玉质的鬼使,她承认,这个凭空出现的鬼使很强,但是她觉得自己与惊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玄师之间的战斗,一向是鬼使对鬼使,玄师对玄师。 就算惊不是帝殃的对手,那她未必会输给现在连路都不能走的白玉质。 惊心中暗恨,白灵犀根本不明白酆都大帝的存在对于鬼怪来说意味着什么,或许杀戮人类对于帝殃来说还要背负孽力,但是身为地域的掌控者,鬼怪的统治者,帝殃想要祂死也仅仅就是费些力气而已! 祂没有搭理白灵犀,而是在帝殃面前求饶。 “尊上,是卑下被功德气运迷住了眼,得罪了尊上护着的人,卑下愿自行废除契约,请尊上饶我一命!” 白灵犀愕然,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惊,可是这个在缔结契约时还说未来一定会辅佐她直至飞升的鬼帝却并未回头看她一眼。 而一向被她瞧不起的白玉质却被自己的鬼使保护得严严实实,在一片浓郁的鬼气中毫发无伤,冲被帝殃鬼气侵蚀而感到不适的她笑意盈盈。 明明这个突然出现的鬼使甚至都还没有说一句话,竟然就能逼得惊提出要断绝契约保住魂魄! 帝殃眉目之间的戾气一闪而过,祂抬手,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白玉质和白灵犀同时看到从惊的魂体上溢出丝丝缕缕与鬼气完全不同的金光。 惊的魂体剧烈震颤,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只是就算平静下来,从惊越来越飘忽苍白的魂体上也能看得出来,这些金光的消失耗费了祂多大的能量。 金光在帝殃指尖之上跳跃盘旋,逐渐凝成一只金色的小蝴蝶,翩翩欲飞,却被无形的力量阻挡。 帝殃右手手掌一压,一方白玉质看不出刻了什么字的巨大金印出现,在惊的魂体之上虚虚镇着。 惊面色惊恐,似乎被什么东西灼烧一般扭曲着魂体试图躲避。 “意图忤逆,勾三千功德,赐镇三百年。” 话音刚落,白灵犀就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被从自己身体里面强制剥离,她似有所感,慌乱的在心中默念惊的名讳,却一无所获。 本来应该存在的联系被强行斩断,惊已经不再是她的鬼使。 而惊的魂体也被那方大印彻底压住,待那大印再度回到帝殃掌中时,惊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金色的小蝴蝶被帝殃漫不经心似的一扔,恰恰好落在白玉质雪白的耳垂,暖融融的感觉融进身体里,耳垂上出现一道与那金色蝴蝶如出一辙的金色蝶纹。 这就是鬼帝惊被帝殃勾走的三千功德,现在已经在白玉质的身体里了。 被功德之力蕴养的感觉格外舒服,白玉质觉得自己身上那股阴冷的感觉消失大半。 她看向白灵犀,这人与她气运此消彼长,现在恐怕很不好受。 第270章 谁欠谁 t 第271章 七情六欲,爱欲横生 白玉质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想要从中推断出帝殃的“秘密”。 她还是觉得这个世界太奇怪了。 明明帝殃已经是酆都大帝,是鬼神,是这世间最强悍的存在,可是即便如此,祂也会被记录在所谓的阴阳簿之上,成为白灵犀这个大气运者要对付的反派。 可是仔细想想,就以刚才白灵犀的行为逻辑来看,她明显是一个冷静且追求一击即中的现实主义者,她真的会只因为愤愤不平于酆都大帝不管理阴间就起了那么大的火气想要跟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鬼神作对吗? 如果说白灵犀看到阴阳簿,觉得酆都大帝的沉睡导致百鬼横行反而促成了她得道飞升,那白玉质倒还觉得合情合理,因为白灵犀明显就是一个冷漠的利己主义者。 但是她从最开始会不择手段掠夺别人命格体质的恶人转变为一个看到不算恶行的“恶行”都会义愤填膺的圣母,这是不是有些过分刻意了? 这是第一个奇怪的点,白灵犀对帝殃的恶意来的莫名其妙。 而刚才帝殃的举动也不是完全没有问题。 当玄师与鬼使契约之后,鬼使的魂魄就与玄师的性命相连为一体,而且是单方面的连接。 也就是说,如果鬼使的契主死亡,那么鬼使就会随之魂飞魄散,即便是鬼帝这种级别的鬼物,也只能靠着强行解除契约来规避契主死亡给其带来的影响。 所以帝殃被白玉质召唤出来,看到鬼帝惊意图对白玉质下手,最简单的办法应该就是击杀白灵犀,一劳永逸。 但是祂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对鬼帝惊下了重手。 联想到世界信息中阴阳簿上对帝殃的判词,白玉质能大概推测出来,帝殃弑杀人类大概就会背负孽力,而帝殃之所以会被阴阳簿打上六缘皆断的判词,也正是因为孽力深重功德无法抵消。 问题就出在这里。 帝殃生前是人皇,气运强悍到即便成了鬼,身上也有帝王紫气庇佑能够震慑百鬼,这样的人,到底干了什么事情才能让庇护人类种族这样大的功德都不够祂抵消孽力? 皇帝手上没有不存在杀孽的,但是只要是有功绩的帝王,就算再大的杀孽也基本不可能超过对后世千秋万代的祖荫功德,甚至要帝殃沉睡万年都不足以摆托这可怕的命运判词。 这是第二个奇怪的点,帝殃到底做了什么,背负了这么残酷的判词命格,而有能力给真神判定命格的阴阳簿,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白玉质怀疑这个所谓的阴阳簿其实就是世界意识的具现,可是要真是这样的话,阴阳簿却又不符合曾经翊说过的世界意识的特征。 这里面疑点重重,她总觉得这个世界之中主角与反派的矛盾来得莫名其妙,而且如果真的仔细想,就连白灵犀的过往都显得格外的有问题。 谁家主角身上有这么大的冲天霉运? 简直莫名其妙。 在白玉质看来,这就像是某个心智不成熟的小说作者胡乱编了一个没头没尾的故事,为了把几个重要角色硬生生关联到一起,所以索性根本不顾逻辑的瞎写一通。 想来想去,白玉质想得头痛,不管她怎么努力的想要推测出一个符合逻辑的“事实真相”,最后都会以失败告终。 这里面好像缺少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点,所以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能建立起正确的关系网。 但是以目前掌握的信息量,白玉质无法推测出准确的答案。 白玉质有了最初步的猜测,但是还需要印证。 直到天光熹微,白玉质从这团越理越乱的关系之中脱离,真正进入了睡眠。 她无比清醒的做了一个梦。 或许也不仅仅是梦。 白玉质很熟悉这样的感觉,这种清醒却又不完全清醒的状态,不就是当初她在末世世界的时候翊为了与她会面而创造出了一个“梦中空间”的样子? 环视四周幽暗且令人看了就觉得牙酸的骷髅头和血浆池,这里与曾经见到过的翊的仙境完全不同,很轻易的就让白玉质推测出了这是谁的地盘。 阴曹地府中,十八层地域。 这里是帝殃创造出的梦境,白玉质看向最前方影影绰绰的雾气深处,那里有一个高大的背影。 “帝殃。” 她再一次呼唤祂的名讳,这本来是大不敬的,可是帝殃没有纠正。 帝殃回头,梦境中的祂不再是玄袍金冠,而是一身藏青的古朴长袍,手中提着一柄长剑,那长剑并不锋锐,大概是帝殃为人皇时铸造的,上面刻满了各种在白玉质看来神秘而繁复的图腾,其中她能分辨出的只有龙凤蛇鹿,其余的都很模糊了。 “过来。” 帝殃的声音很沉。 在梦境世界中的帝殃不再浑身遍布鬼气,但是取而代之的,是他周身密密麻麻的金色字纹。 那些萦绕在帝殃身边的字纹都是很古老的文字,白玉质不能辨识,这些东西看起来格外的具有神性,但是白玉质能看得出,这玩意儿就像枷锁一样禁锢着帝殃,让祂只能待在金纹范围内的一小片地方。 白玉质皱眉,试探性的碰了碰那东西,金纹便突然绽放出古怪的光,烫得白玉质皱眉。 帝殃叹息一声,有些无奈:“你偏生碰它,作甚?” 金纹感受不到人的气息,就又收敛了神通。 白玉质直觉这不是正经的东西,或许与她在探究的世界真相有关。 但是,它倒是提醒白玉质了。 极致的美貌只是让沉睡千年的酆都大帝有了片刻失神的话,那么极致的爱,又能不能让祂尘封千年的心有一丝颤动呢。 作为人皇,生来便理所应当的享受着所有人的爱戴、崇敬、畏惧、信仰,又有没有过感受到最平凡的七情六欲爱恨嗔痴的时候呢? 六缘断绝,孤寂千年。 帝殃刚抬起并未执剑的那只手,祂只轻轻一点,白玉质被金纹灼伤的手指便恢复如初。 然而祂却发现,在祂想象中大概娇气得不行的少女,却完全没有看一眼自己受伤的手指。 在帝殃的梦境中,白玉质不受体质的影响,她轻轻迈步,凑近了满身禁制的帝殃。 “帝殃,你会不会陪我一辈子?” 充斥着疯狂和占有的目光望向帝殃,在这种僭越而爱欲横生的眼神之中,帝殃难以控制的错愕。 第272章 情事 正如白玉质所想的那样,在帝殃长达千万年的时间里,祂感受过太多的爱戴、崇拜、信仰乃至于疯狂的崇敬仰慕,但是唯独没有一个人,会像白玉质现在这样,站在平等的位置上,用这种具有侵略性的目光望向祂。 她的眼神太放肆张扬,偏生她又有那样充满攻击性的强势美貌,嘴上说的是陪伴,可是眼神里,语气中,那样浅显易懂的情绪都不必解读,就能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 ‘你是我的。’ 白玉质的眼睛告诉帝殃。 多稀奇呢,一个人类,竟然妄想将神明划归领地。 但是偏偏,帝殃就是感觉到了白玉质的认真。 就像是缔结契约的时候,少女捧着掌心中珍贵的心尖血,不加半点思索的愿意献出一切来夺回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所有的欲望都不加掩饰,任何过分浓烈的感情在她看来都只不过是最最平凡的爱恨嗔痴。 很恐怖的天真,却诡异的叫帝殃移不开眼。 祂第一次这样仔细的审视着一个人类少女,却惊讶的发现不管是她美得近乎妖异的容貌还是爱得那么极致的情绪,都让祂无比愉悦。 是的。 愉悦。 一种对于帝殃来说十分陌生的情绪。 祂压抑住心中叫嚣着要将这个打破祂禁锢诅咒的少女拥入怀中的欲念,面上依旧冷静,祂就像是一位真正无欲无求的神明那样在审判着对祂产生不规矩的爱意的信徒。 “吾是神,可永生不死。” 意思很简单,祂不老不死,而她只是肉体凡胎,不仅会受生老病死之苦,也会有爱憎别离之难。 她是在僭越。 帝殃凝视着自己的契主,祂以为这个美丽的少女会哭泣,可却没想到,祂看到了幽暗冥府之中最令人怦然心动的花绽放。 白玉质像一只真正的小蝴蝶那样,翩然落进祂冰冷的怀抱,金纹因为她的突然闯入振奋的亮起来,却因为不是自己真正要束缚住的凶神而愤愤黯淡。 她扬起头,用自己那张能蛊惑世人的美丽脸蛋冲着帝殃,笑得很惹人:“是这样啊,那你就会一直陪着我的。” 帝殃怔住。 她会错了意,以为自己是在给她承诺。冷冰冰的嘲讽在少女那里成了应允,帝殃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白玉质伏在帝殃身前,祂是鬼神,却也沾了一个鬼字,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但是即便如此,白玉质也感受到帝殃此时此刻并不平静。 祂说的没错,祂是神明,而自己是再纯正不过的人类血统,但正是因为如此,白玉质不相信她的动作会快到连帝殃都来不及阻止。 在帝殃的潜意识里就已经不再抗拒白玉质的靠近,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沦陷都是一点点的沉迷,只要有了开头,就不用愁没有结尾。 白玉质想了很久,她一向喜欢剑走偏锋,但是对待帝殃,她并没有任性妄为。 她看似偏执别扭,拧巴病娇,一身的毛病,但是架不住帝殃就是吃这一款。 像是帝殃这种先天人皇后成鬼神却又孤寂千万年的攻略目标,端着架子的时候冷冰冰的却又很恶劣,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但是祂最大的弱点就是不懂感情。 或者说,不懂爱情。 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帝殃本是人皇,就算死后成为鬼物,却也并非完全成为鬼帝惊那样全然只在乎利益功德的纯鬼。 从祂自愿沉睡千年只为了褪去孽力改变六缘皆断的判词就能看得出来,祂对情感的需求不仅不是没有,反而要比常人更要强烈。 否则即便帝殃身上有多少孽力,祂也不会被天地抹杀,这个世间也没有人能做到“惩恶扬善”灭了祂,只要祂自己不在乎,祂大可以游戏人间。 但是没有。 这已经是祂对爱欲亲缘渴望的最大证明。 所以祂不需要恭恭敬敬的讨好,也不需要白玉质拥有什么善良品德,这种看似冲撞且无礼的爱意才真正会打破祂尘封的心。 没有体会过爱的人,只知道深刻的爱意汹涌时的美丽。 白玉质完美打破了帝殃紧绷着的那根弦。 祂低头,看着即便是梦境中也一样那么美艳秾丽的脸蛋,抬手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尖,祂的手没有用力,却还是透露着不容抗拒:“你只有一次机会。” 这一次机会过后,无论白玉质会不会为今天的选择而感到后悔,接受了神幸的她都不会再有任何机会逃离。 帝殃看着她的双眸,透露着审视和深藏其中的疯狂。 而白玉质垫脚,她吻上帝殃薄唇的时候没有闭眼睛,看着那重瞳之中流露出的错愕,愉悦的弯起眼眸。 嘻嘻,被捕获了啊,珍贵的神明。 两双眼睛对视,却是帝殃最先承受不住,祂手掌强硬的环过白玉质纤瘦的腰身,那里有一道令人沉醉的弧度,但是即便祂看起来再如何体面,也改变不了祂才是最先移开视线的人。 对视的时候,谁最先躲闪,谁就更深情。 你输了。 白玉质想起这句不一定有什么道理的话,她看着帝殃的脸因为唇齿相依而涌上不自然的红,看祂从强撑着被动接受到忍不住主动攻城略地,生疏的动作甚至偶尔会咬到她的唇瓣。 周围层层叠叠的金纹因为帝殃此时并不平静的心绪而频繁闪动,但是陷入意乱情迷的帝殃已经无暇顾及它,欲望如同潮水。 浓稠的黑雾涌来,似乎很想要贴在白玉质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却因为金纹的存在委委屈屈的躲在一旁,不过它们的主人倒是没有这番顾忌。 云雨将歇,白玉质失神的仰起纤长的脖颈,原本光洁如玉的肌肤上遍布粉色的痕迹。 高高在上的神不复存在,现在有的,只是陷入爱欲的堕落者。 原来将神明拽下神坛也不是那么难,当压抑已久的东西爆发,神明也并不比人类难以掌控。 白玉质筋疲力尽,任由帝殃的身躯笼罩住自己。 梦中共赴巫山,被翻红浪。 第273章 古怪 迷迷糊糊的在梦中陷入沉睡,白玉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现实世界中的清晨了。 她并不是自己自然而然的睡醒,而是被轻轻的敲门声叫醒的。 “玉质,起床吃早餐了。” 轻柔的女声,语气很亲切,是白夫人。 白玉质清醒过来。 昨夜梦中欢愉实在累人,让她连使用道具都忘记了。 白玉质嘴上应声:“这就来。” 然后毫不犹豫的在系统商城购入了一枚龙凤丸。 她动了动腿,感觉之前毫无知觉的小腿处已经开始有酸胀感,应该与帝殃有关。 白玉质挑眉,看着自己白皙小腿上的图腾,果然发现金色的小珠子更亮了些,她这是采阳补阴了? “妈妈,进来帮我一下吧。” 白夫人应声,习以为常的走进来。 自从白灵犀回来之后,白玉质就渐渐的有了小腿无知无觉的奇怪毛病,也带着去医院检查了,医生死活看不出来有什么病理性的问题,最后只好认定是心理上的障碍,所以白夫人也习惯了照顾白玉质。 事实上她也有所怀疑,毕竟自己的亲生女儿回来的时候就因为当年的车祸不能行走,怎么刚过了一段时间,亲生女儿就克服了障碍恢复了正常行为能力,而养女却越来越虚弱了。 但是不管白夫人怎么检查,甚至还旁敲侧击的问过亲生女儿,都没有得到结果,便也只能压下心中的担忧,任劳任怨的照顾起养女。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养女这么多年来都被她和丈夫当成亲生女儿养育,肯定是有感情的。 白夫人扶着白玉质,将她搀扶着坐在轮椅上,她怜惜的摸摸白玉质雪白的小脸:“玉质受苦了,妈妈会找最好的医生,你以后一定会恢复的。” 白玉质抬起头,语气开朗的说:“不用了妈妈,我觉得之前的医生说的没错,我可能是心理上出现了什么问题。” 白夫人狠狠皱眉,她不愿意听养女说这样丧气的话。 “怎么这样说?玉质啊,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 “不是啊,妈妈,”白玉质摇摇头,露出个可爱的笑容:“我是真的这样觉得的,因为昨天晚上开始,我突然发现我的小腿有感觉了!” “真的吗?!” 白夫人发出了惊喜的声音,她一直都把白玉质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待,看到她能恢复,自然十分高兴。 可是下一秒,白夫人又皱起眉头:“不,不对,你一定是在哄妈妈。” 白玉质一直注视着白夫人,观察她的所有反应,她刚听见白玉质说自己有所好转的时候,脸上惊喜激动的表情绝对不是伪装出来的,但是现在对于这件事情“不可能发生”的笃定却也不是假的。 白玉质不动声色:“为什么呢妈妈,我为什么不会好呢?” 这一声反问让白夫人格外恍惚。 对呀,为什么不会好呢? 白夫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只是感觉不对,就像是脑子里面有个格外笃定的声音在告诉她,事情的走向一定会是这样。 所以没有理由的,白夫人就会认为那个声音是对的,哪怕对面的这个女孩是她一手抚养长大的女儿。 白玉质将白夫人的所有神情收入眼底,眼看着白夫人恍惚着,一边想要相信她的话,一边又被洗脑过似的不断否认。 “算了妈妈,我们有时间再去看看吧。” 随着白玉质的话音落下,白夫人挣扎在两种声音之中的狰狞表情才停止下来。 某种“觉醒”时的痛苦被打断,但是白夫人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对,对,”白夫人迫不及待的将白玉质的轮椅推下楼:“我们到时候再看看。” 白玉质任由白夫人将她带下去,因为白夫人的反应已经印证了她的猜测。 这个世界果然很不对劲,所有人的行为都不符合表面人设和深层逻辑,一旦有人点破与他们脑子里应该存在的“既定结局”,这些人就会像数据崩溃的游戏npc一样“崩溃”。 就像是白夫人刚才。 她坚信“女儿白玉质的腿不会好”这一点,所以哪怕白玉质亲口对她说,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白玉质在说谎。 如果她不是被某种东西操控的话,白玉质想不明白为什么白夫人会露出那种奇怪的反应。 她就像是被制作人设定好的npc,一旦玩家制造了bug,她就要濒临崩溃。 而这种怪相不仅仅是白夫人一个人。 白玉质坐在轮椅上,被从特别给她定制的小楼梯上推下来坐在餐桌前。 面容严肃但看得出一身正气的白父坐在主座,白灵犀坐在他右手边。 “玉质下来了,开饭吧。” 一顿早餐下来,白玉质觉得如果不是她早有准备,可能都会被这种诡异的现象吓一跳。 谁家好人咀嚼的速度从头到尾都是一模一样的啊? 白玉质的眼神冷下来,看着桌上再标准不过的吐司和煎蛋。 除了白灵犀,白父和白夫人两个人几乎是在以同样的速度进食咀嚼,如果再计较一点的话,他们两个夹起来的食物都一模一样没有一丝区别。 这么诡异的现象如果是鬼怪作祟,白玉质不相信白灵犀会没有一点儿感觉。 可是现实就是白灵犀根本没有关注到这一点。 白玉质眯起眼睛,她手掌放在小腹上。 看来她放心的还是太早了,怀上孩子不算难事,但是怎么在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的眼皮子底下扭转“设定”保住这个孩子,可真是要废她不少力气。 噩梦世界,果然名不虚传。 白玉质知道当初翊欲言又止却到底没有说出来的顶级世界意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是规则。 第274章 女配逆袭系统 从一开始就没有一件事情是说得通的,不管是白灵犀这个天选之女还是帝殃这个命定反派,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看似合理,其实深究起来就显得格外的莫名其妙。 白玉质最初意识到这一点,只觉得自己或许是忽视了什么细节或者是这个世界隐藏着什么她不知道的信息。 直到她见到白家夫妇,一切才水落石出。 在帝殃和白灵犀身上察觉到的异样,并不足以白玉质联想到什么可怕的世界真相,因为他们包括原身都是“作者”用了大量笔墨来描写的主要人物,所以尚可称得上圆满。 可是一旦去看白家夫妇这种几乎相当于背景板角色的普通配角,诡异的现象就一目了然。 正常人的思维都会被固化,因为这是一个以灵异为主基调的世界,所以即便谁的身上发现的不对劲的东西,之前进来做任务的任务者们也会觉得是有鬼怪作祟,不会往其他的地方想,这就是导致前人任务失败的原因了。 连真正的幕后黑手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这任务当然做不下去。 白玉质低头,对白夫人说了一句:“妈妈,我吃饱了。” 白夫人就站起来,推着白玉质的轮椅上楼,嘴上说着叫白玉质多吃一点不要吃的那么少,可是却好像完全没发觉白玉质不是吃得少,是压根儿就没吃。 她遵守着创造者制定下来的固定程序生存,在程序之外的一切都不在她的认知范围里。 如果将这个世界比作一个大型游戏,像是白灵犀、帝殃之流就相当于主要角色,所以为了保证游戏的真实鲜活,创作者就将他们设计成具有反馈能力的高智能npc,除了他们会毫无所觉的按照游戏设定走向既定结局之外,他们就与参与游戏的玩家一模一样。 而白家夫妇就相当于丰富游戏的普通npc,只需要他们存在并提供必要的背景剧情,那么这些角色自然就不会设定的那么认真,而只需要给予少许的对话触发。 整个世界都是世界意识的游戏场,它制定了规则,那么所有世界里的人,就都要按照规则走下去,没有人会发现规则的不对劲和不合理,就像是二维世界中的火柴人不知道三维世界里面有正方体。 那么玩家呢,充当玩家的任务者,会不会从一开始就被游戏的制作者看在眼里并随意观赏? 不管白玉质有什么动作,可能都会在世界意识的眼皮子底下。 它不动手,不是不能,而是戏耍一样的想要看笑话。 白玉质关上了房门,在还没来得及关紧的门缝中看到了从她消失在门中后就变得呆滞的白夫人黯淡无光的眼睛。 就像是个停止运行的机器人,毫无生机。 白玉质知道,等她回到饭桌上,面对白灵犀的时候就会再度恢复神采。 即便知道了这样的真相,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按照白玉质现在的推断,世界意识在没有玩够她这个“玩家”之前,是不会对她动手的,那么这段时间就是她积蓄力量最好的时机。 白玉质没忘记自己最重要的主线任务,只有腹中的孩子才是重中之重,还有帝殃…… 信仰之力是现在她必不可少的东西,没了信仰之力的来源,她甚至不能让帝殃存在在她身边超过一定的时间,这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白玉质拿起自己的手机,回忆了片刻白灵犀曾经的直播平台,干脆利落的下载了软件,注册登录开直播一条龙。 欢迎来到主播白玉质的直播间~ 很多拥有抖猫直播软件的用户们收到了这样的一个弹窗。 这是抖猫直播对于新人主播的新人福利,只要是第一次注册登录的用户开直播,就会给半小时的推荐时间,在这半小时里会给在线看直播的用户们发送信息,如果有人对新主播感兴趣的话,这半个小时能吸引不少流量。 看到白玉质直播间的大标题,很多人点了进来。 ——美女主播,在线抓鬼。 现在灵气复苏,虽然生产生活依然在继续,普通人的数量也远远超过玄师,但是大部分普通人还是对玄师有着极大的好奇心,白玉质用了这么个通俗且接地气的直播间名字,自然会引来大批观众。 很快就有人发了弹幕。 【冲着标题进来的,怎么看不到人呢?】 【主播好像没开摄像头啊,这怎么抓鬼?】 【美不美无所谓,我想看的是鬼!】 弹幕刷了大概几十条,白玉质开了摄像头。 “大家好,新人开播有福利,一个潜艇可上门抓鬼。” 观众们被白玉质放大的美貌震惊到,很快就有一批颜控成了白玉质的颜粉,贡献了不少信仰之力,但是更多的人则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我去,大美人要得太多了,我给不起啊】 【一个潜艇五百块,这要是颜值区的主播我可能咬咬牙给了,主要是我家也没有鬼啊】 【上门抓鬼……小姐姐,你小心有猥琐男骗你!】 这是个小女孩发出来的弹幕,白玉质笑眯眯:“没关系,我是玄师,鬼都不怕,还怕人吗?” 【说的也是哦,哪个猥琐男敢招惹玄师啊,女玄师可是能召唤鬼怪的,作案工具都能给他掐掉!】 网络上的人多少有些慕强,看到白玉质这么美又这么硬气,心里的天平瞬间就倾斜了。 各种各样的彩虹屁在弹幕上出现,也有不少人看白玉质生得美就刷了礼物,但是始终没有人送潜艇要抓鬼。 就当白玉质以为今天或许只能收获小部分信仰之力的时候,代表着潜艇的烟花在直播间炸开。 【用户我爱探险送出潜艇x1!】 【主播!我好想撞邪了!我能感觉到,它就在我的身边,我该怎么办!】 这一连串的话砸出来,白玉质能明白,这位叫做“我爱探险”的用户应该是情况紧急了。 她感受了一下体内的能量,召唤帝殃出来个一时片刻问题不大,除非我爱探险见到的鬼是鬼帝级别的,否则在帝殃手下活不过一秒。 “好的,这位‘我爱探险’,你可以私发你的地址给我,我会尽快赶到。” 直播间本还有质疑的观众,看到白玉质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上门驱鬼,又是羡慕又是崇拜。 处于人类对未知力量的向往,白玉质又收获了一笔信仰之力。 而就在白玉质拿到了我爱探险的地址准备出发时,隔壁的白灵犀却痛苦难耐。 她躺在床上,因为白玉质的运势扭转,白灵犀的情况变得糟糕许多,尤其是白玉质开启直播时白灵犀也在线上,就鬼使神差的点了进去。 目睹了白玉质三言两语就获得了观众的喜爱。 信仰之力的涌入导致白玉质的“气”越发强盛,随之而来的就是白灵犀感觉到身体内部的剧烈疼痛。 “滴——女配逆袭系统已开启,绑定宿主,白灵犀!” 脑海中突然传出来的声音让白灵犀压抑住了到嘴边的闷哼,她僵住,不可置信的听着脑子里自称“系统”的东西不断开口讲话。 第275章 撞鬼 【你不用觉得惊讶,世界灵气复苏,有系统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你的处境?】 【都不用我多说,你自己身上为什么会疼痛难忍,难道你不知道吗?】 这个自称是女配逆袭系统的东西在白灵犀的脑海中不断撺掇,白灵犀低垂着头。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白灵犀嘴上这样说,但是心中其实已经动摇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也知道突然出现的系统很不对劲,但是它说的话却都说进了白灵犀的内心深处。 当白灵犀因为白玉质获得了新的信仰之力而浑身刺痛的时候,这个系统的声音就突然出现在了白灵犀的脑海中。 它对她说,自己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感受到了白灵犀内心强烈的不甘。 根据系统的说法,白灵犀是一本名叫《绑定系统后我成了最强玄师》的小说世界中的女配角,而女主就是抢走了她前二十年富贵生活的假千金白玉质。 【你真的以为白玉质的性情是一夜之间就产生了那么大的变化吗?她为什么突然就有了玄师的能力,那都是因为她绑定了系统,有了作弊器!】 【你知道再这样下去你会是什么结局吗?你一辈子都会在白玉质的阴影下生活,在她成为最强玄师之后你就会如同丧家之犬般被所有人唾弃。】 【她的气运与你此消彼长,等到她成长起来,你注定不得好死!】 系统的字字句句都完美说明了为什么白玉质会在一夜之间觉醒成为玄师,为什么她的性格一下就从懦弱无能变为了偏执可怖,还有为什么,她白灵犀会从小到大都那么倒霉…… 白灵犀很难不把这些话听进去。 如果所有悲惨的命运都只是因为自己是女配的话…… 系统听到了白灵犀的质问,却很是不屑:【你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信,但是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不选择与我绑定,你根本不是女主的对手。】 【她是女主,身上还有系统,你没有我的帮助,拿什么跟她斗?用现在这个连契约新的鬼使都做不到的身体吗?】 白灵犀沉默。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所谓的系统说的全都是对的。 现在的她,除了还能正常行走,身体里面已经虚弱到极致,根本召唤不了鬼使。 如果想要赢,那就只能妥协。 “我需要付出什么?” 系统阴恻恻的开口:【我不需要你的任何东西,我要白玉质的尸体。】 白灵犀眉心一跳,她手掌紧握,身下的床单被弄得皱巴巴,良久,她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响起。 “成交。” * 另一边,白玉质与那位自称撞鬼了的我爱探险达成了一致。 “我会在大概半小时之后赶到。” 关闭聊天框,白玉质用手机联系了白家的司机,司机速度很快,即便他作为一个不重要的背景板角色,他也能够完成简单的指令任务。 比如,他的职业是司机,他应该按照白家人的需求开车。 于是白玉质支使他上来将自己的轮椅推下去,便上了车,前往我爱探险的家中。 现代科技的进步令现在的车辆行驶速度变得非常快,甚至还有光纤轨道可以令汽车的速度达到能够比肩公共悬浮车,只不过启动光纤轨道需要花一大笔路费。 不过白玉质这次的身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很快到达了我爱探险的家中。 这是个地处偏僻的的小别墅,不过周围风景很优美,可以看得出来,这位我爱探险是个不差钱的人,之所以住在交通这么不便利的地方,大概是喜欢清静。 白玉质按了一下轮椅上的自动行驶按钮,司机在车内等她。 还不等她靠近按门铃,别墅的门就自己打开了。 门内站着一个年纪与她差不多大的青年人,身板清瘦,人看起来有点帅气,身上穿戴的都是大牌,只是现在眼下青黑精神萎靡,看起来就有些不好。 这就是我爱探险本人。 青年看见直播间里面的抓鬼大师竟然是个不良于行的少女,一下子慌乱起来。 “你……这……” 白玉质知道他想的什么,无非是看见自己坐着轮椅就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不过白玉质没工夫跟我爱探险废话。 她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起我爱探险来,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苍白的脸变得绯红,他早在直播间就看见了白玉质的美貌,但是见到真人还是被电了一下似的不好意思。 虽然有些怀疑这个比他还柔弱的少女是不是真的是一位玄师,但是他还是说了名字,并且将自己的经历都交代给了白玉质。 白玉质进了我爱探险的小别墅里,环视四周的同时清理起脑海中的信息。 根据我爱探险所说,他本名陈河清,今年二十四岁刚刚大学毕业,读的是哲学专业。 之前的十多年里没有灵气复苏这一回事,但是陈河清酷爱探险,尤其喜欢去各种传说中会闹鬼的地方探险,也不知道是他胆子大阳气重还是怎么样,从他十六岁开始探险一直到灵气复苏时,都没遇到过什么危险的情况。 所以灵气复苏之后,陈河清也偶尔会去一些据说很凶险的地方,只不过到底是有了忌讳,一般都是在外围看看。 就这么又过了两年,就在前不久,陈河清又在网上看到了一个邪门的鬼屋,是距离他家不远的一个游乐场,那个游乐场规模不大,最出名的就是有个体验感很真实的鬼屋,不过因为灵气复苏大家都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鬼,就没什么人再去了,这个游乐场也就荒废了。 而陈河清就喜欢去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探险,当天就去了那里,一看虽然游乐场荒废了,但是鬼屋却还保存的很完好,就没忍住进去看了一眼。 就这么一眼,好奇心害死人,他感觉到了格外不适的感觉,那种阴森森的气息让他有点想吐,于是便匆匆回了家。 本以为远离了那里也就没事儿了,可没想到,自从那日回来之后,家中频频有怪事发生。 第276章 直播pk 根据陈河清的说法,他是在第二天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的,但是那些“怪事”在第一天晚上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一开始,陈河清回了家之后就放松了警惕,去了浴室洗澡,结果洗完澡出来发现自己放在门外的浴巾不翼而飞了。 这个时候的陈河清也没多想,只以为可能是自己忘记拿了,记错了,于是也没在意,回了房间睡觉。 其实在上床的时候陈河清就又发觉了有些奇怪,在他记忆中他明明在床上放了一个枕头,但是上床的时候却清楚的看见有两个枕头。 但是平时陈河清也会叫钟点工过来收拾房间,就也没当回事。 可是毕竟心里有了怀疑,陈河清就刻意将自己的拖鞋摆正,脚尖朝外并拢放在一起,然后才睡了。 古怪的事情来了,第二天一早,陈河清发现自己的拖鞋不仅歪歪扭扭,就连方向都变了!那鞋尖赫然是朝向床的方向,东歪西扭的,简直就像是谁穿过上了床,随意踢开的样子。 这个时候的陈河清还没想那么多,他以为是屋子里进了贼,所以当天就报了警,在警察来了之后在屋子里仔细搜了个遍却一无所获的时候陈河清就觉得心里发毛。 在第六感的驱使下,他在别墅所有的地方都安装了摄像头,保证房间没有死角后几乎一整天都在自己的房间里用电脑观察摄像头传输过来的影像,但是却还是没有发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直到深夜。 看了一整天监控的陈河清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喝了咖啡,却还是感觉到格外困顿,于是他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浅眠,夜半时分他突然惊醒,感觉口渴的厉害,就想去楼下冰箱里拿个饮料,起身的时候陈河清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电脑,就是这一眼,让陈河清毛骨悚然。 楼下的冰箱无人自开,恍惚之中一个穿着白色病服的女人一闪而过,她好像发现了摄像头的存在,回头与陈河清对视了一眼…… 就这么一下,给陈河清吓破了胆,着急忙慌的发布了好几个悬赏找玄师来解决这个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缠上他了的女鬼,不过陆续几天也没有玄师愿意接。 这也是正常的,现在玄师稀少,大部分都在国家官方的玄师部门,忙于各种各样的离奇悬案,哪会有人接这种还没造成伤亡的民间案件,直到白玉质的直播出现,陈河清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赶紧就请她来了。 要说陈河清有多相信白玉质倒也没有,主要是他实在是太害怕了,索性死马当活马医。 “介意我开直播吗?” 白玉质仔细看了看陈清河,他身上没有白家夫妇那种诡异的僵硬感,可以确定的是,刚刚白玉质让系统查了原世界中是否有她遗漏掉的叫做陈清河的重要角色,系统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到底是她猜错了,还是陈清河有什么特殊的身份,这是需要验证的一点。 而开直播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信仰之力的凝聚,或许还会有意外收获。 陈清河摆摆手,他不介意在直播中露脸,甚至因为白玉质说起要开直播抓鬼而获得了诡异的安全感。 能现场直播的,估计大概可能不会是骗子? 于是白玉质重新开了直播间,有一些上午看到了她直播间的观众们又重新点了进来,看见陈清河的存在就明白这位就是那个打赏了潜艇的撞鬼富二代。 【主播现在是要开始抓鬼了吗?】 【主播和隔壁那位玄师主播是什么关系啊,真的是亲姐妹么,感觉不像呢】 【隔壁?你们说的是白灵犀吗?她又开直播了?】 【上次她直播召唤鬼使真的很刺激,但是我有事没看完,不知道最后咋样】 【我看完了我来说,就主播这张伟大的脸我是绝对不会记错的,就是昨天白灵犀亲口说的这是她姐姐,还说她被艳鬼附身了要除鬼,但是后来直播就停了,也不知道主播是怎么成了玄师的。】 弹幕上出现了一些看过白灵犀直播的人,三言两语间就将白灵犀和白玉质之间的事情说明白,白玉质从弹幕上看到有人说白灵犀现在同样也在直播,察觉到了古怪。 或许她吸引到的信仰之力会让白灵犀觉得不舒服,但是以白灵犀现在的身体状况,真的能支撑起她直播? 就算能撑得住,她现在没有鬼使,又要用什么东西展示实力吸引观众呢? 就凭借那双略有些像她的眼睛应该很难做到让人痴迷。 白玉质有意叫系统留意弹幕,发现的确没有任何人说白灵犀的直播有问题。 她压下心中对于白灵犀状况的猜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越是错综复杂,白玉质越要冷静下来一步步解开谜团。 还是先给陈河清的事情解决,顺便摸清楚陈河清身上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让他一个并非主要角色的背景板有了这么完美的“程序”。 直播已经开了,陈河清是个性格很开朗的自来熟,他毫不扭捏的冲着摄像头跟弹幕上的人打招呼。 “哈喽大家好!我是我爱探险!主播现在就在我家!” 他叭叭的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直播间的观众,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白玉质,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期待自己将要见证的这场抓鬼。 但是陈河清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个直播间里,一个现在正往嘴里塞大葡萄的少女观众在看见他正脸的那一刻,葡萄皮混着汁水直接被吞进了肚子里。 少女顾不上自己被呛得直咳嗽,库库一顿截图之后打开了自己手机里面的社交帐号将图片发给备注是“大伯”的人。 “大伯!你快看!这人怎么跟你长得那么像啊!” 第277章 功德金光 屏幕外网线连接着的房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白玉质也暂时不知道。 她感受着身体里充沛着的信仰之力,尝试着召唤帝殃。 这一次的过程倒好像远比上一次轻松的多,耗费的功德之力也不再像上次那样几乎把她整个人都抽空,只是片刻之间,陈河清的别墅中就充斥着帝殃的气息。 白玉质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感觉在召唤帝殃的时候那里一热,有源源不断的生机在支撑着她。 或许就是因为有这两个孩子,所以才会这样轻松也说不准。 在梦境空间中的肌肤之亲,让帝殃在白玉质面前再也摆不出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明架子,祂只要一看到白玉质的样子,重瞳之中便隐隐有什么东西在闪动。 之所以在梦境中亲近,也只是祂害怕人鬼交合,白玉质承受不住,所以才在有金纹抑制祂力量的地方… 现在想来,祂之所以将白玉质带到那里去,本身也没安什么单纯的心思。 旖旎的片段在帝殃的脑海中闪过,祂定神,心中懊恼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不争气,但是很快,祂的面色冷了下来。 “这是何人,此乃何处?” 祂看见了陈河清,姿态亲密的站在白玉质身后,即便中间还隔着轮椅的座位,也让祂格外不悦。 陈河清早就被帝殃突然出现的气势吓了一大跳,他讪笑着举起手,后退,表明自己绝对不敢逾矩。 本质上都是男人,他当然能感觉出这种微妙的敌意。 只是对他释放这种敌意的存在实在太强悍,气势压得他本就不太舒服的身体更加不舒服了,简直就是雪上加霜,所以陈河清才会迫不及待的解释道: “我我我我我只是请白小姐帮忙驱鬼,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帝殃望向白玉质,看着她白生生的小脸上因为自己的醋意绽放出笑容。 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显然确实如同陈河清所说,是要抓鬼。 祂虽然不赞同白玉质耗费能量就为了抓一个小鬼,但是想起那日从鬼帝惊身上剥离的百年功德都已经融入到了白玉质身上,便也作罢。 直播间的观众们就看见这位被主播召唤出来的可怕鬼使手掌一攥,一团不知道之前都隐藏在什么地方的黑气就被祂握在掌中,那黑气之中还不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而不用通过镜头直接就能看见现场版的陈河清就更是被那一团黑气吓得面色惨白了。 在帝殃手掌心被搓圆捏扁的那团东西,在陈河清看来不仅仅是一团黑气这么简单,那里面有一张可怖的鬼脸,正和他当日在监控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此时此刻,白玉质直播间的热度到达了巅峰,观众已经多达上百万人,在这些人中,就有不少提到了“隔壁直播间”。 白玉质知道他们说的是谁,除了白灵犀,不做他想。 【隔壁也刚抓住了一个鬼!我的天呢,玄师都这么6的吗!】 【更6的在于,你们不觉得这两个主播的姓氏很巧吗!她们两个是姐妹!】 【我去,隔壁的热度跟主播的也差不了多少啊,这亲姐妹之间的比拼也太有看头了,我提议抖猫直接搞个pk赛!】 【乐子人实名提议加一!】 【加二!】 【+!】 直播间的热度节节攀升,这里面有纯纯看热闹的,自然也有两方粉丝不乐意看到自家主播被拉踩比较的。 白灵犀那天直播契约鬼使,积攒了一波人气,而白玉质意外的露脸也收割了一批颜粉,两方就这么在白玉质的直播间吵了起来。 【拜托,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拿来跟我们玉质比好吗,就算是亲姐妹也不能这么蹭热度吧】 【笑死,灵犀需要蹭别人的热度吗,直播契约鬼使的主播我们灵犀是头一个吧,某位学人精不也是当时在直播间露脸了才有了这么一群腿毛的】 【玄师用实力说话,只靠脸是会被鬼吃掉的嘻嘻】 【楼上的装什么装,给你嫉妒死了吧!】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观众涌入,争吵的弹幕也越来越多,眼看着帝殃已经折磨够了那个倒霉的女鬼要将她捏碎,门外突然传来了陈河清家的门铃声。 陈河清显然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这个时间会有人来呢?” 他这个房子是他妈留给他的,他妈是单亲母亲,当时白手起家创办了一家公司,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也越来越忙,全国各地到处飞,所以他才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平时只有晚上朋友们才回来开趴体嗨一下,他们这种年纪正是昼夜颠倒喜欢夜生活的时候,白天根本都没人会来找他玩的。 陈河清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就要到门口去看看到底是谁来了。 门铃声响了一次之后发现没人过来开门,就又急促的响了好几下,陈河清跑过去,看了一眼门口的电子监视器,这一看给他吓了一大跳。 门口站着好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官,不仅如此,甚至还有手持枪械的特警,这些人站成一排眉目正肃,格外吓人。 “这、这我也没犯罪啊,怎么来了这么多警官……” 好像是察觉到门内的动静,按门铃的警员再次按了一次门铃,他说:“陈先生,你在家吗?” 陈河清不知所措,他看着自己屋子里头的白玉质和那位叫他不敢直视的鬼使,欲哭无泪:“白大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家里怎么来了这么多警官!” 白玉质看着陈河清,她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这里面肯定有不对的地方,不过有帝殃在,她也不怕会有什么危险,于是她便说:“或许是官方看到了直播,派了玄师过来救你的。” 陈河清一听这话,镇定了许多,于是开了门。 他本以为自己看到的会是什么顶顶厉害的玄师,却没想到,在他开门之后,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个白发苍苍的中年人。 白玉质眯眼。 帝殃出来之后,她的眼睛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那个女鬼,比如帝殃身上森森的鬼气,但是现在,她看向那个与陈河清至少有七分相像的老伯,这人身上金光大盛,闪的快要把她眼睛亮瞎。 这样的金色她曾经见过,在那个代表着功德之力的蝴蝶上。 直播的摄像头正对门口,在这个老伯出现之后,一个账号突然给她刷了足足三十个潜艇。 “用户白灵犀送给主播潜艇x30!” 【白灵犀:白玉质,你现在在哪儿?】 第278章 关骁大佬 正在直播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跟陈河清长得这么像的中年人,这人还浑身上下流窜着功德金光,而在这个人出现的瞬间白灵犀就沉不住气在她的直播间里面暴露出自己,怎么想都会觉得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蹊跷。 中年人穿着灰扑扑的中山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架子,但是就看着他一出动就带了这么一大批警员的动静,也能看得出来他绝对不是一般人。 白玉质没有搭理白灵犀的问题,三十个潜艇而已,她也不稀罕,钱这东西对于玄师来说没有用。 但是白灵犀奇怪的反应恰恰说明眼前的这个中年人身上一定有什么格外重要或者不能让她知道的秘密,那白玉质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这个世界的秘密太多了,如果不一个个的探索,说不定就会掉进世界意识的规则坑里,到时候连自己到底是怎么失败的都不知道,那多冤枉。 白玉质从来不做冤枉的事。 她看向中年人,在看见这位的第一瞬间,不仅仅是白玉质,哪怕是不那么敏锐的人也都能看得出来,他和陈河清至少有七分相像,如果不是年纪上的差距,这两个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你好,我是关骁。” 中年人红着眼睛,虽然是在跟白玉质打招呼,但是看得出来,他全副心神都放在陈河清那里,神情之中透露着难以隐藏的激动。 白玉质不知道关骁是谁,就像陈河清一样,系统给的信息中并没有任何关于他们的记载,也就是说他们本不应该是这场“游戏”里的重要npc,但是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却与之前的推测恰恰相反。 他们两个的“智能程度”完全不逊色于白灵犀和帝殃,但是白玉质观察过,那些被带过来的警卫却都还是一副呆愣的模样,显得格外“粗制滥造”。 那只能说明并不是白玉质之前的猜测有什么不对,而是陈河清和关骁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 白玉质看了一眼自从关骁出现之后就呈现井喷式爆发的弹幕,从中得到了有关于关骁的身份信息。 关骁,曾经军政界说一不二的一把手,早年从军当兵一路凭借赫赫战功升上师长,亲手带出来的虎狼师到现在还是华国战斗力最强悍的师级部队,可以说是华国顶顶出名的军事将领。 虽然在五年前就因为身体原因退役,但是直到现在,也少有不认识他的华国人。 怪不得身上有那么强盛的功德之力,这是个能影响国运的人物,自然有大功德。 虽然关骁看起来满头白发,但是其实现在也才五十六岁。 【关师长怎么会到这里来啊】 【我说怎么看着陈河清那么眼熟呢,刚才一直说不上来,现在才发现,陈河清跟关师长长得也太像了啊!】 【但是关师长不是一辈子都没结婚生子吗,难道陈河清是他侄子?】 【快别胡说了,关师长的弟弟是外交官,人家没有儿子,生的是独生女!】 【那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的天呢,我不会要见证什么红色世家的隐秘了吧……】 实在是陈清河跟关骁长得太像了,也怪不得观众们会猜测,就连白玉质也觉得,这两个人要是没有点什么关系,那才是见了鬼了。 白玉质还算礼貌的跟关骁握了一下手,这毕竟是有过大功德的国家级领导者,即便白玉质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她对这类愿意奉献自己的人也都抱着尊敬的态度。 “您好。” 关骁看着她的手机,问道:“小姑娘,你是在直播对吗?如果方便的话,能暂时关掉吗?” 他话说的很客气,白玉质也正有此意。 白灵犀竟然都能在直播间里面说话,证明关骁是她不惜暴露自己在偷偷窥屏也要知道消息的重要人物,既然如此,白玉质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再开着直播间给白灵犀送信息,她的本意就是驱鬼展示一下实力来获取信仰之力,今天的目标都已经超额完成了。 她很配合的关掉摄像头。 “您请便。” 这事就不是她和帝殃能起到什么作用的了,白玉质拉着帝殃的手,她手小,帝殃的手指却修长,白玉质有意撩拨,就只却牵着帝殃的食指和中指,时不时的轻轻碰一下帝殃微凉的手心。 帝殃垂着眸子,看着自己与少女亲密无间的距离,在下一次白玉质碰到他掌心的时候弄出一团幽蓝的火焰,看起来燃烧着的火焰一点儿都不会烫,在帝殃的控制下随意变换着形状,最后变成个蝴蝶的样子。 上次功德之力的蝴蝶白玉质盯着看了很久,帝殃以为她喜欢蝴蝶的样子。 鬼火蝴蝶半点看不出功德蝴蝶的神圣,但是却也很乖巧的停留在白玉质的指尖,帝殃用自己的手指摸了摸白玉质乌黑的长发。 “别闹。” 祂看着关骁,总觉得他身上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想要搜魂看个究竟,却又被白玉质的动作分去了心神,这才变了个小蝴蝶出来哄她。 白玉质捏着鬼火蝴蝶的翅膀,有点不高兴的噘嘴:“当我是三岁小孩。” 却没想到,指头松开之后这小蝴蝶竟然飞到她小腹附近一直转来转去的很不愿意离开的样子,最后还直接停在上面。 ……好吧,她不爱玩,但是肚子里的两个崽子好像真挺感兴趣的。 想了想,白玉质又拽拽帝殃的大袖子,眼巴巴的:“再来一个。” 两个崽崽玩一个也太可怜了,要一碗水端平,她是个不偏心的好妈妈。 帝殃无奈,指尖一捏又弄出来一个,白玉质捏着翅膀看了半天,总觉得这个好像比刚才的那只大了点,等她一放手,这只大的就又飞到刚才那只旁边,两只蝴蝶左一下右一下的。 白玉质看了两眼,也不确定这蝴蝶这么不老实是不是因为两个崽子在抢大的。 有了这两只鬼火蝴蝶转移注意力,帝殃终于能静下心来了,也不知道沉睡那么久的定力是怎么在经历了那一夜之后就在白玉质身上完全消失的,但是帝殃并没有对此进行深刻的反思。 祂早在自己没控制住将白玉质拉进梦境空间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控制不住了,索性也就不管。 俗称,摆烂。 此时的陈河清还处于懵逼的状态,看着关骁走近他,然后就那么看着他的脸。 第279章 父子,陈年旧事 陈河清有点被看毛了。 其实他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他跟关骁关师长长得有点像,毕竟从小长到大也不可能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一点。 但是小时候他把这件事当成玩笑告诉老妈的时候,他那个一向脾气温和的妈就跟点燃了的煤气罐一样砰的一下就要炸了似的把他揍了一顿,并且以极其严肃凶悍的态度警告他以后不许再那么说。 其实吧,这种事情谁会当真呢,大家也就是说出来笑一笑,还有不少人觉得陈河清长得跟师长像是有福气,是贵人面相来着。 但是既然陈河清的妈妈那么排斥这种话,陈河清也就长了记性,以后再没有提过了。 等到长大之后,大家都是成年人,彼此之间都很注意分寸,再加上关骁五年前就已经不再出现在大众面前,说这种话的人就越来越少,直到现在,陈河清已经很久都没听见过这种话了。 要不是今天关骁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陈河清自己都忘了还有这么一茬。 陈河清有点不自在,他低下头,不去看关骁那张凑近了看就更与他相像的脸,好好一个外向的大小伙子,现在变得有些唯唯诺诺,毕竟是国家级别的老干部,陈河清是有敬畏之心的。 他问:“关、关师长,您来我家是有什么事吗?还是说,我犯了什么事儿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陈河清自己也知道不可能是他干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所以关骁才来他家想要逮捕他。 人家关骁是什么身份,退休之后都还一直在军区大院的老干部,怎么可能来抓他呢,要真是犯了事儿,来的也应该是警察。 关骁比陈河清成熟太多,他看见陈河清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很紧张,因此他也就开门见山了。 “小伙子,你不是京市本地人吧,老家是不是淮北的?” 陈河清震惊:“啊?您、您怎么知道的?” 他的确不是京市本地人,从小到大都在淮北生活,只是报考了京市的大学,这才在京市定居了。 只不过当初他报考的时候他妈就很反对,虽然最后也没扭过他让他来了京市,但是他妈自己却没来,只是告诉他这里有个她留下的房子。 陈河清倒是没觉得是被调查了,他再怎么自恋也不至于认为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富二代值得关骁亲自调查。 只不过他很震惊,不知道关骁是怎么知道他是淮北人的。 听到陈河清的话,关骁一直以来压抑住的情绪也快决堤,他已经不再年轻的面庞上流露出巨大的悲伤与惊喜,随后他又颤抖着声音问:“你、你的母亲,是不是叫瞿悦心?” 看得出来,这个“瞿悦心”对于关骁来说是个无比重要的人,他的神情明显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然而…… 陈河清有点懵懵的,但是还是回答了关骁的话:“啊,这倒不是,我不认识您说的这位女士,我妈叫吴喜。” 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名字。 可关骁却只是在听见这个名字的瞬间愣住了,他的手苍老而粗糙,看起来半点不像是养尊处优的领导者,反而更像是最最平凡朴实的劳动人民。 他用这双手擦去了眼角的湿润。 “好孩子,你告诉我,你母亲的丈夫……” 白玉质垂眸。 正常人要问人家的父亲,自然不会用“你母亲的丈夫”这种词汇,除非这个人知道陈河清的父亲绝对不会是这位吴喜女士的伴侣。 到了这个时候,白玉质已经能基本确认关骁和陈河清之间的关系了。 他们是父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失散多年。 这种级别的军官还会找不到自己的孩子,这是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而且就算是早年失散,这么多年了,那位吴喜女士既然有能力带着陈河清过上好日子,她难道还不能想办法找到关骁? 白玉质只是一个直播而已就能将这二人联系起来,可见吴喜绝对不是没有办法,而是根本就不想找。 而且这中间还有一个瞿悦心。 藏在她脑海中的系统有点怪怪的:【宿主,我总觉得瞿悦心这个名字好耳熟啊。】 白玉质以为瞿悦心有可能是忽视了的重要角色,就叫系统再去查找一遍。 此时的关骁已经确定了陈河清与自己的关系,老泪纵横,将一切和盘托出。 陈河清陷入巨大的迷茫之中,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原来二十五年前,关骁作为虎狼师的师长,亲自带兵前往边境负责消灭邻国意图入侵华国境内的侵略军,在战争过程中,部分战败的侵略军逃窜进了边境的一个村庄之中,关骁带了一支小队,想要将其一举歼灭。 就在搜查战败侵略军行踪的过程中,关骁发现了一户农家的独女被侵略军恶意劫持,于是带兵前往救援。 那个女孩,就是瞿悦心。 当时情况危急,战败军穷凶极恶,告诉关骁如果不叫人放了他们,就要将瞿悦心杀死,关骁两难之中,选择了自己与瞿悦心对调,以自己当做人质。 后来战败军被关骁俘虏,但关骁也受了不轻的伤。 瞿悦心和父母感谢关骁,就将关骁带到家中养伤,这一来二去的,关骁竟然与瞿悦心两情相悦,二人在农家匆匆举办了婚礼,可还没过几天安生日子,战败军却又再度卷土重来。 当时的情况十分紧急,关骁作为师长,自然要上前线鼓舞士气,于是便与瞿悦心分开了很长一段时日,可等他战胜归来的时候却被告知,瞿悦心一家已经搬走了。 关骁自然要派人寻找,等了很久,才终于有了个女士说知道瞿悦心的消息,关骁迫不及待的接见了她,而这个人,就是吴喜。 吴喜与瞿悦心是邻居,两人年少便是密友,后来关骁和瞿悦心结婚的事情吴喜也都知道。 关骁认识吴喜,还以为她是真的知道瞿悦心的消息,可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吴喜的一句: “你这个负心汉,悦心已经走了,你还装成一副深情的样子给谁看!” 第280章 棋子 关骁当然觉得吴喜这话莫名其妙,他当时出征,并非有意抛弃,又何来负心汉一说呢? 可是瞿悦心的死讯实在让他痛彻心扉,他顾不上吴喜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先问了瞿悦心父母的情况。 结果却得到了一个再坏不过的消息。 瞿悦心的父母连带着瞿悦心,都已经去世了。 关骁悲痛欲绝,不知道什么时候,吴喜竟然走了,临走前还留下了一封信,告诉关骁—— “但凡你还有点良心,就不要再找悦心,也别打扰我的生活。” 就是因为这样,关骁再也没找过,他倒是知道吴喜这些年在做生意,也做得不错,对吴喜家的情况倒是不太了解,哪里能想到有陈河清这个孩子的存在。 要不是侄女想要成为玄师,凑巧看见了白玉质的直播,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原来瞿悦心和他还有一个孩子。 关骁双眼通红,他看着跟他有七分相像,却也能看的出眉眼中有瞿悦心影子的孩子。 “我是你的父亲啊。” 陈河清完全被这个消息搞懵了,他不可置信,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富二代,身世之中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秘密。 但是即便如此,他的第一反应依然是:“所以,当年你到底做了什么,让我…让她们都认为是你抛妻弃子?” 关骁面露痛苦,苦笑道:“我也实在是不知道,事情怎么就…” 听到这里,白玉质拉了拉帝殃的袖口,对着高不可攀的鬼神很凶:“你要是这样对我的话…” 帝殃指尖一点,碰在女孩子温软的嘴唇上:“不会。” 祂不是凡人,只要祂想,无论世界上哪个地方,祂都可以带着白玉质一起,绝不会将她自己丢在别的地方。 否则白玉质还没疯,祂自己就先受不了了。 尝过滋味的人,就再也忍受不了失去。 渴求千万年,宁可让自己陷入沉睡也要解除的判词诅咒,帝殃看向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重要的女孩子,并不打算告诉她。 现在已经很娇气了,如果叫她知道已经能拿捏住自己… 帝殃敛眉。 至于白玉质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 唔,只能说历尽千帆。 就在陈河清和关骁这对在今天之前都互相不知道对方存在的父子面面相觑陷入沉默的时候,白玉质感受到脑子里突然的一痛。 白玉质:… 说实话自从绑定了系统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接地气的痛感了。 但是诡异的,她就是能知道,之所以会疼这么一下,是因为脑子里的系统陷入了一种类似于“程序崩溃”的凌乱。 “怎么了你?” 系统升级之后久违的刺啦电音响起,足以证明它到底有多震惊。 【宿主!我知道瞿悦心是谁了!】 白玉质挑眉,示意系统赶紧交代别卖关子。 系统知道自己宿主是什么脾气,倒也真没搞虚的。 【宿主还记不记得刚进入这个任务的时候我跟你说的,之前本来一共有三个噩梦难度的任务。】 【其中一个难度最低的已经被一个任务者解决了,后来那个任务者又被安排进了另一个噩梦级别,结果却失败了。】 系统说到这里,白玉质的面色已经开始凝重。 因为她好像猜到了系统想说什么。 果然。 【当时那个任务者被送进来的世界就是宿主现在的这个,只不过当初时间太早,这个世界现在发展成了灵异世界,可是在当时,还是个普通的世界观。】 这也是白玉质第一次知道,原来每个任务世界在没有任务者做任务的时候也会顺其自然的发展。 只不过轮到她做任务的时候,恰好世界已经发展到了当时的时候。 换而言之,每个任务者的攻略目标并不一定是完全一致的,就像是系统,别的任务者绑定的也未必就是白玉质这种好孕救世系统。 【你知道那个任务者叫什么名字吗!】 【就叫瞿悦心!】 白玉质猜到了,只有这种情况,才会让系统出现这种程度的震惊。 这个世界恰恰好有一个名叫“瞿悦心”的npc,这个npc还恰恰好跟白玉质怀疑身份特殊的父子二人有这么亲密的巧合,几率低到约等于零。 白玉质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关骁,曾经就是作为那个任务者的攻略对象而存在的,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不在白玉质获取的信息之中,也有不亚于白灵犀和帝殃的灵活度。 瞿悦心的“死”,恐怕也不是真的自然死亡,而是因为任务失败。 曾经解决过一个噩梦世界的任务者就这么悄无声息死在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到底在搞什么事情,这个游戏场竟然远比白玉质想象中的更复杂! 世界意识非常有目的性的将无数个“剧本”投入到这个世界中,让来来往往的任务者像角色扮演一样沉浸其中然后死亡。 如果不是白玉质凑巧直播捞到了陈河清,她这辈子恐怕都不会知道自己只是所有玩家当中的一个。 而白灵犀,她暴露身份也要问白玉质的所在地,说不是因为关骁,白玉质都不信。 白灵犀作为与关骁八竿子打不着的另一个游戏场的主角,她为什么会对关骁有这么大的反应? 白玉质低头,神情阴沉。 所谓的天道之女,真的不是世界意识用来坑杀任务者的棋子吗? 而世界意识布了这么大的一盘棋,它为的又是什么? 任务者,“主角”,“反派”,都被它困在规则里,这样的世界,对于世界意识来说真的是好事吗? 疑问实在太多,白玉质心思沉重。 第281章 任务者之死 瞿悦心已经死了,系统对于这个任务者的了解也只是听过她的名字而已,白玉质想也知道,就以系统总局那个德性,是不会给他们提供任何有效信息的,所以现在唯一一个知道内情的,可能就是陈河清的养母,吴喜。 吴喜愿意一辈子不结婚抚养陈河清,证明她跟瞿悦心当年的关系的确很好,那么她就算不是完全清楚,至少也对当年的事情了解个七八分,现在与吴喜连接通话是最方便快捷的选择。 陈河清和关骁完全同意这个方法。 作为当事人,陈河清与关骁对于当年事实真相的了解欲比起白玉质来只多不少。 于是陈河清拨通了吴喜的电话。 吴喜是个个性泼辣的女人,这么多年做生意更是让她十分强势利落,接通陈河清电话的第一瞬间,她便吼了出来。 “臭小子这个时候给我打什么电话,咋啦!” 估计吴喜是在忙,但是还是很快接通了陈河清的电话。 陈河清被骂的一缩脖子,将现在的情况都告诉了吴喜。 “妈,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啊,你真的不是我亲妈?” 对面的吴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干脆利落的做下决定:“我现在就在京市,我们面谈。” 吴喜雷厉风行,很快就到了别墅,她不用敲门,自己拿了钥匙。 白玉质打量了吴喜一眼。 这是个穿着打扮很利落干净的女人,穿着成套的女式西装,踩着不算高的粗跟高跟鞋。 她手上还拿着合同文件,刚才之所以吼陈河清,大概也是因为确实在忙。 白玉质在她身上看不见功德之力,但是她却和关骁、陈河清一样,都拥有着极高的灵活度,这代表着吴喜在瞿悦心的任务里应该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角色。 吴喜进门就径直走向了陈河清,站在他前面。明明是个身材不高也不强壮的普通女人,却将陈河清这么个挺拔的大小伙子牢牢挡在身后,吴喜冷笑: “这么多年了,你到底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我给这个孩子起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姓名,你竟然还能找到,关骁,你还真是手眼通天啊。” 白玉质听出吴喜在“手眼通天”四个字上刻意加重的音调。 当年吴喜接受了瞿悦心的嘱托,将孩子藏起来,知道关骁一直在找瞿悦心,也知道自己做生意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在关骁的眼皮子底下,为了怕关骁随着孩子的姓氏产生怀疑,吴喜索性自己装作怀胎十月,给瞿悦心的孩子起名姓陈。 事实证明她这一招的确有些用处,至少在白玉质直播被发现之前,陈河清从来都没被关骁调查过。 但是现在却还是被发现了。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尘封的真相在所有人面前被揭开。 吴喜恨声:“关骁,你是怎么有脸来调查河清的,当年你一走了之,骗悦心说你是上前线去战场,可你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抄家’!你怎么这么狠心,悦心当时都已经有了你的孩子!” 这就是承认了陈河清的确就是关骁和瞿悦心两个人的孩子了。 陈河清一下就沉默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不是吴喜的亲生儿子,而他的生父生母之间还有一段扑朔迷离的爱恨情仇。 白玉质听着吴喜的控诉,也差不多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当年关骁和瞿悦心两情相悦,当然这是吴喜的说法,在白玉质看来,任务者并不会真的爱上攻略目标,至少她就从来不会,以瞿悦心的能力,她既然能来到噩梦难度的世界做任务,大概不会那么愚蠢。 他们二人匆匆办了一个婚礼之后,关骁就奔赴前线,而那个时候,瞿悦心就已经有了孩子。 听到这里,白玉质猜测瞿悦心大概也是跟她一样绑定了生子系统,因为如果是其他系统的绑定者,瞿悦心不会不做避孕手段。 孩子都已经有了,甚至陈河清还平平安安长到了这么大,瞿悦心却还是死了。 说这里面没有世界意识捣鬼她都不信。 按照吴喜的说法,当初关骁走了之后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但是瞿悦心送去前线的信件全都没有得到回应,二人就这么断了联系。 后来瞿悦心月份大了,她也不再试图联系关骁,只跟吴喜说,只要有了这个孩子,自己就满足了。 当时吴喜恨铁不成钢,还劝过瞿悦心打掉孩子,但是瞿悦心就是铁了心了要把孩子生下来。 说到这儿吴喜就恨得咬牙切齿。 “要不是因为当时你不在,悦心怎么会因为那帮人冲进来就难产而死!” 白玉质狠狠皱眉。 绑定生子系统的任务者,根本不可能是因为什么难产才导致死亡。 原来当年,瞿悦心即将临盆,可却突然有一伙潜藏在附近的侵略军却冲进了瞿悦心的家。 当时已经是深夜,瞿悦心的父母为了保护女儿,纷纷死在侵略军刀下,而瞿悦心也因为受到惊吓,生下孩子便撒手人寰。 吴喜抱着刚出生的陈河清,躲在地窖下面才躲过一劫。 也因为这样,她才会认为关骁是个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而关骁也是痛苦万分:“可是当年,我根本没有收到悦心的信件!” 事情古怪得让白玉质从头到尾都没停过的皱紧眉头,这里面有太多东西都不合理了,诡异的甚至有些扯蛋。 关骁这个师长结婚的地方竟然藏着没解决的侵略军? 瞿悦心作为任务者,竟然会深夜难产? 还有那些据说被寄走却没被收到的信件… 最主要的是,吴喜抱着一个新生儿,竟然能一声不吭的在地窖待一晚上。 就算她能控制住,那当时还是婴儿了陈河清,真的能不哭吗? 这些疑点放在一起,世界意识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它的目标不是关骁,不是陈河清,它是想要让瞿悦心这个任务者去死,如果不是瞿悦心的父母为了保护女儿冲了出来,这场“事故”中,唯一会死的就只有瞿悦心。 否则,吴喜和陈河清也不会活到现在。 白玉质冷着脸,这个世界意识要任务者的命,到底要干什么。 第282章 禁言 按理来说,只要陈河清顺利出生,那么瞿悦心的任务就应该算作完成了,但是她又的的确确死亡,被判定为任务失败。 这其中世界意识到底搞了什么鬼,白玉质目前不得而知。 但是白玉质却能看出白灵犀身上肯定发生了不对劲的地方,这种不对劲是在世界意识发现自己穿越进了原身身体后才出现的,那么就肯定是冲着她来的。 白玉质没有那么自信,会觉得世界意识会因为她发现了它的阴谋就不会对自己下手。 相反的,正是因为事情败露,世界意识才会更想杀她灭口。 当时白灵犀在直播间突然露面,恐怕就是因为世界意识发现了白玉质联系上了关骁,不想让白玉质知道瞿悦心的存在和死亡原因,所以才借着白灵犀来阻止自己。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剩下的事情就是关骁和陈河清父子之间的事了,白玉质没必要知道,也不想刨根问底。 因为他们作为这个世界的人,当局者迷,未必就能看清这背后的“手”,而瞿悦心的死亡原因只有世界意识才会知道。 他们已经没了在这方面的价值。 白玉质选择离开,坐上了来时的车,司机看到她回来,忧心忡忡。 “大小姐,这怎么来了这么多的军警啊,可真吓人。” 白玉质没有多说:“送我回家吧。” 距离彻底解开谜题就剩下最后一层窗户纸,而事情的关键就在白灵犀身上。 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很快就送白玉质回了家。 果然不出所料,白灵犀正站在门口,手上还拿着手机,如果不是白玉质回来,她马上就要叫车出发了。 时间回到白灵犀发出弹幕的那一刻。 当时白灵犀本来也在直播,凭借着直播召唤鬼使,她在这个平台已经有了一部分的粉丝基础,所以即便失去了鬼帝惊,她说一些玄门术法也能让粉丝们产生信仰之力,聊胜于无。 她知道白玉质也在直播,但是白灵犀就是故意跟白玉质别苗头,这也是系统给她发布的任务,只要能够在直播间积攒超过白玉质的人气,她就能获得一定数量的信仰之力作为奖励,如果这样做,很快就能恢复实力契约新的鬼使。 白灵犀的系统对她并不热情,只有在事情涉及到白玉质的时候它才会出现发布任务,不过白灵犀不在乎这一点,她只想变强,然后将白玉质踩在脚下。 就在两个人的直播间热度不相上下的时候,关骁出现了。 白灵犀虽然感觉到意外,但也只是担心会不会因为这样而让白玉质直播间的热度增加,却没想到,一向平静甚至有些冷漠的系统会因为关骁的出现有那么大的反应。 【快!快阻止她!】 系统急躁的声音有些尖锐,不像是一开始的声音,反而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白灵犀压抑下心中的不安,打上了那句弹幕,为了吸引白玉质的注意力,她甚至还打赏了礼物。 系统急匆匆的发布了一个临时任务给白灵犀,说只要白灵犀能够在半小时之内阻止白玉质与关骁之间的对话,就会奖励她更多的信仰之力。 白灵犀心动,于是动用了替身咒术,顶着被反噬的痛苦“看”到了白玉质所在的地方,不过那个时候已经晚了。 现在看到白玉质回来,白灵犀就知道自己的这个临时任务失败了。 她面色惨白,现在就连表面功夫都不想跟白玉质做了。 那种即将得到却又被摧毁希望的感觉,已经不是白灵犀第一次在白玉质身上体验到。 可是白灵犀想要撕破脸,不代表她体内的那个东西也愿意看到她这样做。 系统的咆哮声在白灵犀的脑海中不断回响。 【你这个蠢蛋,你现在什么都没有,拿什么跟她斗,你在使脸色给谁看!】 【宿主,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只是个能发布任务的系统而已,如果你自己作死,我也救不了你。】 白灵犀的气血翻腾,她被种种不顺心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而系统的话到底还是提醒了她。 扯出一抹难堪的笑,白灵犀僵硬着开了口:“你回来了。” 白玉质打量着白灵犀,她好像的确受到了自己的影响,脸色蜡黄头发干枯,好像比昨天在房间的那个时候难看了不少,整个人都在以一种他自己注意不到的速度极速衰败,但是眉眼处却依旧与白玉质有些相像。 这让白玉质觉得很烦躁。 她本就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现在发现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之后,白玉质就更烦了,看见白灵犀的样子,只觉得万分厌烦。 之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蠢呢,就算是替身咒术的反噬,也绝对不可能在没有外力影响的情况下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就让白灵犀变成这个鬼样子,她的生机在以一个极其恐怖的速度消散,是世界意识在搞鬼。 白玉质不愿意给白灵犀好脸色。 “不然呢?” 不是回来是干什么,这种废话也说得出来。 白灵犀没想到白玉质会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愤怒还是什么的情绪涌上脑子。 “你占了我的身份这么多年,就只学会了没礼貌?” 白玉质笑嘻嘻:“是啊,你能拿我怎么样?” 话落,笑意也吝啬于给她,用乌黑的眼珠顶着白灵犀:“再废话,弄死你。” 一个金手指都被她废了的虚假气运之女,如果不是留着她还有用,白玉质现在就能给她捏死。 嚣张的模样被白玉质做得淋漓尽致。 她就是故意激怒白灵犀的,看起来聪明实际上一到大事就犯蠢,白玉质必须用最短的时间弄清楚世界意识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方式再操控她做事。 对付白灵犀这种自尊心极强但又同时兼具着自负和自卑双重矛盾心理的人,激将法是最好用的办法。 果然,白灵犀说漏了嘴。 她冷笑,看着白玉质的眼睛里快要冒出火来。 “白玉质,你在得意什么?你依仗的那个东西又有什么稀奇!” “不就是……” 白灵犀的嘴一张一合,明显看得出来她在义愤填膺的说着话,但是白玉质却不能从中捕捉到任何声音。 而白灵犀则是身体一抽搐,突然神情僵硬。 她被自己的系统用了电击惩罚,因为她透露出了“系统”的消息。 白玉质眯起眼睛,感受到了这不同寻常的禁言背后,就是那个世界意识在冒头。 第283章 养分 恐怕世界意识自己都没有想到,白灵犀会脱口而出有关于系统的消息,所以才在她已经露出马脚之后才狼狈的通过强制手段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毕竟最初它“设定”白灵犀的时候就因为想要一个好操控的躯壳而给她设定成了这样一个看似有脑子实则并没有的人设。 现在白灵犀三言两语中被白玉质用手段激起了火气说了不该说的话,也都是世界意识自己活该。 白玉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不想再跟失神的白灵犀纠缠,她自己操控着轮椅绕开白灵犀,让司机大叔将自己推上去。 至于白灵犀和她身体里的世界意识会产生什么样的纠纷,白玉质对此不感兴趣。 回到房间,白玉质已经基本确定了世界意识玩的这一手。 它把自己的神识强行融进白灵犀的脑子里,想要控制她的行动,同时还能吸取她的生机作为养料来供养自己,可谓是一举两得。 但是为了防止这枚棋子不听话,它还是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将自己伪装成“系统”。 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得出来,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大概对于白玉质背后的总局拥有者格外深厚的了解。 因为之前遇见的世界意识,不管是那个被吞了的球,还是已经拥有成熟的思想的翊和安,她们也只是因为了解自己的领域,所以才能猜出白玉质是个外来者,最多就是看出她身上有任务,可是对于“系统”,她们都并不知情。 可是现在这个世界意识却能精准的知道白玉质身怀系统,还能模拟成与白玉质系统相似的东西来给白灵犀发布所谓的任务,那么它对总局的了解不言而喻。 它一边对任务者们充满了恶意,另一边却又如此了解系统总局,甚至任务者本身的死亡还能给它提供能量,越想越觉得十分不对劲。 就像是白玉质自己,她的系统绑定的就是好孕救世系统,她刚也跟系统打听了总局内部的系统体系,其实大同小异,都是总局为了挽救因为各种各样原因而崩溃的小世界创造出的产物。 那么所有的任务者明明是为了拯救世界才来到这个任务世界,这对世界意识显然是有利的。 除了像是白玉质第一次碰见的世界意识那样虽然有点智慧但是不多的小球,剩下的世界意识对于任务者总体来说就算不友好也不会这么恶意。 而且翊当时说起世界意识,从来没透露过对于世界意识来说任务者的生命就是养料这回事。 相比于翊欺骗了她来说,白玉质认为是这个世界意识格外特殊的可能性更大。 “系统,你查查看总局的资料,这些小世界的形成原因。” 有资源不用白不用,虽然总局对她们这些任务者也没安好心,但是却也没有现在的世界意识这么凶险,尤其是白玉质可以确定,系统绝对是站在她这一边。 最开始的时候系统绑定,说的是这些小世界都是上位面的各种文学作品,但是现在看来,白玉质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系统领命,而白玉质将帝殃再次召唤出来。 她身上的信仰之力在关骁出现之后得到了大幅度增长,他们父子相认之后更是给白玉质一块不小的功德回馈,她现在可以让帝殃稳定的在她身边了。 这一次也不为别的,她要想办法让帝殃“觉醒”。 白玉质想过了,这个世界的“进程”太快,距离瞿悦心做任务的时间节点都还不到三十年,怎么会这么快的时间里就能从热武器战争年代步入灵气复苏? 这显然也是世界意识在捣鬼,往最坏的可能性猜想,它很有可能就是故意引下一个任务者进来。 至于最终目的是单纯的想要“吃”了任务者,还是更深一层的想要用任务者来将沉睡的帝殃唤醒,那暂时还得不到准确答案。 但是白玉质不是自大的人,当初瞿悦心就是想自己独自一个人完成任务而没有试图将关骁拉进她的阵营中,可最终的结果是失败。 白玉质不相信关骁突如其来的出征里面没有世界意识在捣鬼,那些收不到的信件就是最好的证明。 世界意识有意规避了任务目标与任务者的联系,或许是因为一旦亲密关系形成,会对它造成巨大的影响。 白玉质不确定影响会是什么,但是不妨碍她尝试。 赌一赌,说不定就是最好的结果呢。 帝殃的出现还是一如既往的骚包,没错,白玉质用这个词来形容他。 每一次都声势浩大,玄袍金冠,叫人看着便觉得格外俊美。 这个男人每一次出现都在用色相来诱惑她,传说中的酆都大帝是个男绿茶。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因为整整三次,帝殃都在用一模一样的角度对着她。 经过白玉质严格的观察,这个角度的确是帝殃看起来最“色”的视角。 “帝殃。” 白玉质唤祂。 帝殃不再是垂眸俯视她的高高在上,现在的神明在白玉质面前也是一个被情爱俘获的凡夫俗子。 “你讲。” 他无限纵容,好像不管白玉质说什么,他都会立刻回应。 这样的底气让白玉质弯起眼睛。 “我是说,今天的蝴蝶很好看,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个?” 帝殃没有半分犹豫,又掐了一个更大的。 这一回不再是鬼火,而是功德。 帝殃自己用沉睡为代价积攒起来的金光。 金色的蝴蝶璀璨,帝殃望着白玉质:“还想要什么?” 祂都能给。 第284章 天道不仁 那金色的功德蝴蝶乖乖任由白玉质把玩一会儿之后很自觉的融入她已经有了功德金纹的耳垂中,本来也算不上贫瘠的能量又猛地向上窜了一大截。 白玉质摸摸自己稍微有些滚烫的耳垂。 “帝殃,你身上的金纹是什么?” 白玉质知道功德对于帝殃来说有多重要,他现在能将这种蝴蝶给她,她也没必要拐弯抹角了。 帝殃反手一转,将初见时他压制住鬼帝惊的那方大印拿了出来,递给白玉质,等白玉质将那方印接过之后他才回答。 “是禁制。” 天地初开,万神诞生,神界万物生机。 但是天地公平,神有神魂,人鬼妖魔也并不低劣,鬼怪能修灵气,妖魔能参大道,只有人类,脆弱而无法在这天地之间自保。 于是便顺应天命,有了人皇。 人皇身负天命,上能灭神下能弑鬼,妖魔半刻不得近身,有不败金身,这便是帝殃。 后来灵气枯竭,万神凋零,妖魔难以飞升,鬼怪潜藏地底,人类在帝殃的庇护之下破而后立,成了万物主宰。 而帝殃身死为鬼,封酆都大帝,从此一切曾有过的神鬼传说就都成了“传说”。 到这里,一切倒也算是有迹可循。 但是帝殃身为人皇,被赋予了太多权柄,鬼身神魂,并非六道所能掌控,于是天地降罚,给了他这一身禁制,若非如此,帝殃倒也不必陷入沉睡,只需挣破鬼道,就算不能再获人身,也能立即消去这一身孽力。 白玉质问他:“你为何有罪?” 没错,天地法则之所以降禁制于帝殃,是认为他“有罪”。 帝殃垂眸:“人皇,负人类气运,担千古罪孽。” 他的满身功德与孽力,都不是由他自己。 从古至今,帝王将相皆为大气运者,可这类人,偏又无一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功德与孽力相交缠,化在帝殃身上,勉强平衡。 但后来,人类之间的争战已经少有“义战”,大抵都是为了私欲、资源、野心种种,孽力便远大于功德。 彼时帝殃已死,可却不改人皇之身,便通通都成了他的罪责,导致天地降罚。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若是帝殃不死,有他在世,人间定然不会频繁战乱不休,但他死了。 白玉质觉得这代价属实不公,明明无过,却也成了逃脱不掉的孽,叫帝殃一个人来承担人类的全部命运。 可这偏偏,又是帝殃诞生于这天地之间的意义。 若是没了这禁制,他破了孽力,人类可就再没人撑着了。 “你因何而死?” 这样强悍到能承托起一族功过的存在,哪怕受封酆都大帝,却也远不及他生前尊贵。 当时神鬼俱灭,谁又能有这个本事叫他死? 白玉质直视着帝殃的眼睛,打破砂锅问到底。 帝殃眼睫轻颤,似乎又回到了千万年前,那个瑰丽而荒芜的禁域,他独自一人站在禁域之中,面对着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的天地法则,或者说,是天道。 那一日与其余时候在帝殃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那个时候的神明已经尽数陨落,妖魔横行,鬼怪猖獗,但在帝殃的震慑之下却不敢涉足人类领域,本来应该万世太平,却也扛不住人多的地方就有是非私心。 于是天道出现。 “此间已然如此,他们不需要人皇了。” 的确如此,人类在帝殃的庇护之下迅速发展壮大,一代代传承之下已经没有几个人还记得最初的时候人类是如何举步维艰。 秩序的建立与权欲的膨胀总是密不可分,当第一个王朝出现,代表着神权的落幕和王权的诞生,帝殃作为人皇,也称之为人神,是首当其冲的王权阻碍者。 从依赖神明到驱逐神明,这是亘古不变的历史演变规则。 天道不会阻止,在人类和人皇之间,它选择了人类。 而帝殃最后的价值,就是被当成了吸取人类孽力和禁锢鬼怪的工具。 白玉质恍惚,看着帝殃平静无波的重瞳,第一次觉得原来“可悲”这个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怜悯意味的词汇可以被用在绝对的强者身上。 她现在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触到世界核心的新人,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将世界意识与天道搞混。 如果说世界意识是这个世界的发展过程中形成的“灵”,那么天道就是这个世界的缔造者。 简单粗暴的来讲,天道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真正的创世神,而世界意识则是这个世界本身。 按照关系来划分,世界意识更像是天道的“作品”,只不过这个作品拥有属于自己的思想而已。 白玉质曾经将世界意识笼统的概括为天道,还是翊给她纠正了这方面的谬误。 也正是因为白玉质现在能清楚的分清天道和世界意识的区别,所以才会对帝殃的死亡倍感荒诞。 每一个小世界都是空白的,当这个世界“存在”,天道也就随之存在。系统曾经说过,每一个小世界都是一部文学作品,描绘出这个文学作品的人是作者,而天道,就负责填补空白,制定规则。 因为作者只能在一个限定的框架内写出特定的人物,可最终世界的运行还需要人物外的大千世界。 就比如这个世界。 假定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蹊跷,就是一个烂尾小说,那么作者只负责创造白玉质所在的这个时代背景,至于这个背景之前的历史、小说人物之外的世界,全都由天道来描补。 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里,天道是绝对不可违逆的存在。 古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么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天道想要抹除谁的存在,也都是不可抗拒的。 所以帝殃死了。 死于天道规则。 白玉质难以理解这种荒谬的死亡,如果有个东西,告诉她说自己的存在只是为了谁谁谁,当某人过上了好日子,她就应该功成身退的去死…… 只是想一想,她都觉得自己一定会发疯。 帝殃冰冷的手指触碰到白玉质不自觉捏起来的手,轻轻抚过她的掌心。 “无碍。” 终归,天道残忍,却也没叫他一无所得。 第285章 代价 要说帝殃心中没有半分恨意,那是假的。 他是人皇,却也不是圣人。 在世间需要人皇的时候,他便诞生,在不需要的时候,他就应该毫无怨言的替天下苍生背负罪孽。 这样的“命”,帝殃并非逆来顺受。 可却躲不过那句六缘皆断。 面对天道步步紧逼,帝殃顿感无趣。 的确,人类确实已经没了神族和妖鬼的威胁,自然也就不需要一个压在他们头上的人皇,他们需要的是不断争斗来确立自己的权力。 而帝殃生而孤独,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就算死了,他也清楚那并非真正的消亡。 天道给了他最后的选择。 “若有朝一日,孽力消解,或许还有一段良缘。” 便是为了这最后一句,帝殃陷入沉眠,期间千百年来他无数次的醒来,又无数次的因为所谓的良缘未到而再度沉睡。 直到被白玉质召唤而来。 死灰复燃。 当日天道的承诺,帝殃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当真了,还是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 这个人皇,他做得太久了,久到如果再做下去,帝殃自己都觉得了无生趣。 他看遍了人间真情、欺诈、爱欲与权力的纠缠争执,生与死边缘徘徊的人性丑恶,但是不管什么,他们总还是有人相伴。 世间唯一孤独的存在,好像永远只是他自己。 帝殃回想这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漠然,他好像是那千百年时间的旁观者,看着从前的自己在孤独中挣扎扭曲。 白玉质看着他的样子,抬手。 帝殃便回神,毫不在意的弯下身体,任由白玉质触碰。 她将自己的手扣在帝殃的脸上,力道是毫不掩饰的恶狠狠。 白玉质眼神阴骘,她仿佛被触怒,美艳无匹的面容上怒气横生,却有着令人炫目的生机活力,帝殃这个时候了还有闲情逸致感叹。 比起初见时她病怏怏的柔弱样子,这样的白玉质好像更美了。 美得像是见了血的刀锋,见血封喉,却叫人移不开眼。 这样的美丽,即便看透了她皮囊下的残忍和偏执,也只会叫人觉得飞蛾扑火未尝不可。 白玉质将自己的脸凑到帝殃面前,她手指用力,摸到了帝殃冷硬的下颌轮廓,他明明可以轻易挣脱,却还是顺着白玉质的力道将自己送上去。 他无限纵容。 但白玉质却并不领情。 “你刚才是在想什么?” 那种自毁欲望压抑在平静外表下的疯狂,叫白玉质格外不爽。 帝殃温柔的注视着处于愤怒中的少女:“没有。” 他是真的没有。 那段称不上痛苦却绝对麻木的时光已经过去了,即便是天道也没有那个本事再叫帝殃经历一次,他只是想起来了而已。 可少女好大的气性,帝殃也没想到,自己还会有受到“教训”的一天。 白玉质凶巴巴的捏着他,用阴恻恻的声音威胁:“我劝你最好不要干多余的事情,你的命是我的,是你亲口答应过的。” 帝殃动了动,被少女小猫一样的力气阻止。 他说过,会陪着她一辈子。 他们是一样的,没有父母亲缘,只有彼此之间的那段契约,才是他们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明。 除了彼此,都是虚妄。 帝殃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能感受到那种羁绊。 念念不忘,终有回响。 “是,是你的,契主。” 帝殃第一次这样叫白玉质,在他的声音落下的一刻,仿佛有什么枷锁在他身上成形,那道原本只成了一半的契约被他承认,已经为天道所知,这一刻开始,就算是帝殃本人,都再不能将这道契约轻易抹除。 这是他对她的忠诚,爱意,热枕,愿意奉献出一切的承诺。 生而为人皇的神允诺了人类的契约,甘愿俯首称臣。 热烫的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帝殃身上冰冷的温度成了白玉质唯一能从炽热中缓解一二的救命稻草,她喘息着,将自己整个人都贴上去,不留缝隙。 正是人间极乐时。 * 白灵犀坐在桌前,沉默着。 她的呼吸断断续续,呼哧呼哧的格外沉重,这是她身体越来越差的体现,随着白玉质进一步的揭开世界真相并与帝殃的感情升温,白灵犀的反噬就越来越重。 这一次的任务失败导致系统倒扣了她一部分的信仰之力,白灵犀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漏了一个大洞,稍微动一动都觉得冷。 尤其是系统为了惩罚她说漏了嘴还用了电击。 想到这里,白灵犀的脸色格外难看。 她以为自己的怨恨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可却没想到,在她体内的那个东西却发出了声音。 【你在怨我?你这个废物,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无能的……宿主,你竟然差点就跟白玉质说了你有系统的事,你是生怕她不能专心致志的对付你吗!】 白灵犀打了个冷颤,她忽视了自称系统的东西诡异的卡顿,而被它的敏锐震撼住。 她没想到,自己的心声竟然也会被捕捉到。 系统嗤笑:【那是自然,你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如果不是你做错了事情,我自然不会对你做什么,我是来帮你的,要是我有什么别的目的,你早就死了!】 领略过电击手段的白灵犀对这一点还是相信的,毕竟就如同它所说,自己的命被它牢牢攥在手里。 “我该怎么办?” 身体的虚弱和连续被白玉质打败的打击让白灵犀已经没了独立的勇气,她选择性的忽略了一切不对劲的地方,全心全意的依赖着这个声称是来帮助她的“系统”。 这样的信任同样被它所察觉。 沉默片刻,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宿主,你应该知道我的本事,你对付不了她,但是我可以,只要你付出一点代价。】 白灵犀问:“什么代价?” 【你身体的使用权。】 第286章 特殊任务 t 第287章 恨意 三个月的时间转眼即逝,这期间白玉质没再直播,因为自打她与帝殃敞开心扉之后,帝殃时不时的就喜欢给她玩功德蝴蝶。 白玉质现在已经彻底被帝殃养好,她不再需要积攒信仰之力来对抗白灵犀的替身咒术,那个东西现在成了白灵犀的枷锁,而不再是白玉质需要担心的问题。 替身咒术这种损阴德的咒,想要立容易,但是想要破除,那可就是难上加难。 如果现在白灵犀还有一名鬼帝作为鬼使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五方鬼帝之间虽然各掌一方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余四方鬼帝看到惊的惨象,自然不会自寻死路出来跟白灵犀签订契约。 以至于白灵犀现在的处境格外不好。 瘦骨嶙峋,神情阴郁,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生机一样半死不活。 也的确如此,她一方面因为替身咒术的关系被白玉质压得死死的,就连身上的气运也会时不时流向白玉质,另一方面因为世界意识的寄生而不断地丧失生气,自然而然的就会越来越形容枯槁。 只是白灵犀被世界意识洗脑得格外成功,只是认为这一切都是白玉质造成的,半点儿都没想过其实是伪装成系统的世界意识在捣鬼。 白灵犀以为她们是统一战线的盟友,却不知道,自己现在面临的处境是前有狼后有虎。 “你变胖了啊。” 白玉质刚一打开房门,就看见白灵犀站在正对着她房门的位置,直勾勾的盯着她。 白灵犀根本不可能知道白玉质什么时候会打开门,之所以会这样“巧合”,只有可能是白灵犀从一开始就站在这里盯着。 一想到有个被世界意识操控的疯子站在自己门口,白玉质就觉得十分反胃。 白灵犀上下扫视白玉质,曾经以为能够任凭自己拿捏的好姐姐假千金现在已经今非昔比,她被温养的格外好,原本干瘦的身体丰盈起来,整个人透露着女性最极致的柔媚感,却还坐着轮椅。 但是白灵犀知道,她的行走能力几乎已经恢复了,之所以还这样,恐怕只是因为不管去哪里她都用不着自己走路。 白灵犀不敢看在白玉质身后的帝殃,而是意味不明的呢喃着。 那一句说白玉质胖了并不是在嘲讽,而是说真的。 因为重新拥有了健康的体质所以变得不再瘦弱,丰盈起来的样子配上那张脸,就更是会让人嫉妒到发狂。 白玉质看向白灵犀,感觉到她令人不适的黏腻注视,尤其是在她小腹那里停留的格外长。 她挑眉,慢慢抬起手,遮住自己的小腹处,果然看到白灵犀来不及掩饰的那种兴奋感。 看来是知道自己怀孕了呢。 白玉质故作紧张:“看什么看!” 白灵犀就笑得可怖,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大美人,现在瘦得脱了相就更是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有些可怕,但是一向自负的白灵犀现在却毫不在意自己流露出了丑态,只是笑笑:“啊,没什么。” 然后干脆利落的转身就走。 帝殃换下了那身玄袍,只穿着窄袖长袍,他注视着白灵犀离开的方向。 “阿玉,为什么不杀了她。” 之前他不杀白灵犀,只是不想沾上因果徒增孽力,但是他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东西,只要有了白玉质,所谓的六缘皆断对于帝殃来说就是一句空话。 白玉质放在小腹上的手动了动。 不杀,当然是知道世界意识现在就在她身上啊。 好不容易确定了它的位置,白玉质是不会允许它跑掉的。 只是白灵犀看她小腹的神情很是不对劲,或许就是世界意识干了什么鬼事,是时候该让帝殃知道了,否则真与世界意识起了冲突,让它得逞岂不是得不偿失? 至于该在什么样的契机,白玉质还要再想想。 另一边,白灵犀再一次打开了直播。 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重新掌握替身咒术的主动权,但是系统说在上一个任务完成或者彻底失败之前它都不会再给自己发布新的任务,所以白灵犀只能通过直播来获取相当微薄的信仰之力。 这一天也是如此,只不过,这一次她还有了别的念头。 【主播来啦!玉质姐姐怎么最近都不直播了呢?】 白灵犀刚开启直播就看到了这样的一条弹幕弹出来。 她的眼神迅速冰冷下去,只是瞬间就被她自己隐藏下去。 白灵犀在网络上的人设一向是包容坏脾气姐姐的冷静妹妹,所以即便每次她直播都会有人提起白玉质,白灵犀也要忍耐下去。 路是她自己选的,白灵犀何尝不想像白玉质一样肆意妄为,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现在的人气越来越低,如果再崩人设跟白玉质作对,那只会雪上加霜。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已经越来越严重了,这些人每天都要问白玉质为什么不再直播,让白灵犀愤恨的几乎抓狂。 不仅如此…… 白灵犀看着某条弹幕,心中恨意滔天。 【有没有人觉得主播好像跟最开始的时候长的不太一样了啊,没有那种清冷感了,好像变得有点普通……】 这条弹幕下面有很多她的粉丝在反驳,但是只有白灵犀自己知道,这人说的是真的。 她的确跟刚开始直播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之前她直播的时候甚至都不会开美颜和滤镜,因为剥夺了白玉质的体质,所以她那个时候的长相也是跟白玉质最相像的时候,尤其眉眼处,经常会被人羡慕夸奖。 但是现在,替身咒术不再能为她提供白玉质的体质了,她与白玉质样貌上的相似自然也就不复存在,每天照镜子的时候白灵犀都会格外难受,看着自己抢来的美貌被一点点还回去的样子,实在叫人不能接受。 而这些嘲讽白灵犀变丑了的弹幕就成了白灵犀最忍受不了的东西,于是她开始用美颜,即便自己瘦骨如柴脸色蜡黄的样子被美颜滤镜遮挡住了一部分,但还是被发现了样貌上的改变。 白灵犀心中的疯狂不断涌动,她再也受不了这种被人压一头的日子了,她决定立刻就要为她的任务铺路。 只要任务能够完成,有了功德,一切都会再回来! 第288章 鬼胎 于是这一次,看到弹幕上有很多人都在问白玉质的时候,白灵犀没有再选择视而不见,她换上了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对着直播间的观众们。 “我知道大家都很担心我姐姐,但是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复杂了,我担心……” 白灵犀欲言又止,她这样的表现让很多本来并不关心白玉质的人也都产生了好奇心理。 人都有好奇心,尤其是这种看起来就充满了“趣味”的八卦。 于是弹幕纷纷留言,说让白灵犀说出来,有什么事情都好解决,人多力量大种种。 白灵犀看到这样的弹幕很是兴奋,这就是她的目的。 “很感谢大家对我们的支持,但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大家可千万不要随意乱说。” 只能说白灵犀对于人性的把握还是非常有本事的,她知道越是语焉不详,旁人就越会探究到底,知道越是禁地就越有人想要踏足。 白灵犀有意将事情闹大,所以才故作姿态的说让别人不要乱说。 弹幕纷纷催促,白灵犀终于承受不住压力似的松口。 “我怀疑,我姐姐被她的鬼使迷惑住了。” 这话一出,顿时惊出一片隐藏着的观众。 能够持续蹲在白灵犀直播间的,大部分都是真心喜欢玄术或者是对玄术感兴趣的人,这些人对于玄师与鬼使之间的关系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因此才会在白灵犀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倍感震惊。 众所周知,玄师想要契约一个本命鬼使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正是因为这样,契约想要解除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契约的羁绊使玄师与鬼使之间命运相连,一旦玄师出了事,鬼使自然也讨不到好。 之于这样的原因,几乎没有本命鬼使背叛或者致使契主陷入不利处境的先例。 在众人的印象当中,本命鬼使就代表着绝对忠诚。 但是现在,白灵犀竟然说白玉质之所以不再出来直播是因为被自己的本命鬼使控制住了,这种颠覆认知的话,怎么可能不引起轰动? 直播间的观众们都不可置信。 【不可能吧,主播是不是误会了,你也是玄师,还有本命鬼使,怎么可能不知道本命鬼使代表着什么呢?】 【可能只是人家单纯的不想直播啊,主播有点恶意揣测了吧】 【我自己就是一个玄师,虽然没有本命鬼使,但是我见过本命鬼使和玄师之间的羁绊,那肯定不是假的!】 【你要是学艺不精就不要直播了,竟然敢质疑本命鬼使的忠诚,简直误人子弟!】 【上面的能不能先别着急,我们灵犀自己就是玄师,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颠倒黑白呢!】 【我刚才去玄门官网上搜了,根本没有这样的先例】 【没有先例不代表永远都不会有啊,我是亲眼看着主播契约本命鬼使的,我相信主播的能力和判断,有些人能不能先别破防啊,先听听主播是怎么说的!】 路人和粉丝之间大战,少部分在直播间潜水的玄师也都纷纷下场各自战队,实在是这次的事情太大,让人根本很难沉住气。 而一些乐子人因为看到了这么大的瓜,完全忘记了白灵犀之前的“善意嘱托”,纷纷将这事发到社交软件上,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进入直播间。 抖猫运营看到白灵犀的直播间竟然这么有热度能吸粉,立刻给她上了首页推荐,这么一来,这件事情发酵的越来越大。 白灵犀对此非常满意,看着弹幕上的质疑声,她一点儿也不着急。 “大家稍安勿躁,我这么说自然是有原因的,我发现了我姐姐身上一些很不对劲的地方。” 随着白灵犀的话,她脸上露出恐惧而不可置信的表情,这样精湛的演技让很多人提起了一口气,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白灵犀一个玄师做出这样骇人听闻的判断。 白灵犀看着自己直播间攀升的热度,感受着随之而来的信仰之力,努力维持着脸上惊恐的表情,却差点没忍住露出一个癫狂的笑来,导致她面部表情十分扭曲,看起来滑稽而丑陋。 但是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所谓的“真相”上面,根本没人注意到白灵犀露出了这么夸张的表情。 “我怀疑,我的姐姐怀了鬼胎。” 砰。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过分的震惊导致听到了这句话的观众们甚至都腾不出手来发弹幕,从开始直播起就只没停下过的弹幕墙空了一瞬间,接着被数不清的弹幕再次淹没,甚至都看不清白灵犀的脸。 【你在说什么啊?鬼胎是什么意思?】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主播到底是玄师还是讲鬼故事的!】 【家人们我真的一瞬间就毛骨悚然了,鬼胎……不会真的是我想的那个东西吧!】 【我是玄师我麻了,这要是真的,我真的会被吓死!】 【虽然但是,楼上那个玄师有本命鬼使吗?没有你别担心】 【到底有没有人来解释一下什么是鬼胎!难道我是个误入魔法世界的麻瓜吗就我不知道?】 【动脑子想想也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啊,鬼的孩子呗,就叫鬼胎!】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都什么年代了还搞人鬼殊途?你当演戏呢?】 【这么害怕啊都,聊斋没看过?人鬼情未了都不知道啊。】 【怎么说呢,我竟然不觉得意外,毕竟姐姐那么美诶,被鬼爱上也是理所当然的喽】 越来越多的弹幕发出来,眼看着事态有要失控的趋势,甚至还有人说白玉质被鬼爱也是应该,白灵犀立刻出言将事情拉回来。 “鬼胎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我是在担心我姐姐的安危!” 白灵犀开始解释所谓的“鬼胎”到底是什么东西。 鬼胎并不是真正的孩子,应该说那是鬼怪在人类身体中放置的“寄生物”,或者说,是能吸取人类体内生机的吞噬者。 一旦被鬼胎寄生,那么被寄生的人类身上的生机、能量都会被鬼胎不断汲取,一直到人类死亡,鬼胎无法再继续完成吞噬的过程,那么鬼胎才会从人类身体中出来,成为鬼怪的附庸。 这样的描述一下就将很多在说“人鬼情未了”的人吓到,弹幕也变得一边倒的偏向白灵犀。 第289章 玄门出动 【我去,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这么吓人?!】 【这么严重的话怎么不早点说啊,这也太恐怖了】 【笑死,现在说我们灵犀是个玄师了,刚才说有问题的时候你们不都是说不信吗】 【灵犀真的很有本事,发现了姐姐的不对劲,我也看过白玉质的直播,其实就是脸长得好看,本事没看出来】 【确实,如果真有能耐,怎么可能被自己的鬼使耍的团团转还怀上鬼胎啊】 【但是不是说如果玄师的命没了,鬼使自己也会完蛋吗】 看有人提出这样的疑问,白灵犀眼睛一亮,终于等到了她最想要的问题! 白灵犀没有错过这样的好机会,顺势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大家应该也都见过我姐姐的鬼使……” 她欲言又止,给了直播间的乐子人们自我想象发挥的空间。 【的确见过,很强,长啥样看不清】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恋爱脑……】 【你太大胆了,谁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 【要不然怎么叫恋爱脑呢,命算什么,伟大的爱情~】 【就我一个正经人是吧,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白玉质的鬼使太强了,所以主播才不能独自解决反而要来直播求助呢?】 【不尊重,不理解】 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猜测涌上来,白灵犀“吸”饱了信仰之力,感觉浑身上下都舒服了许多,面色也泛上潮红,是因为激动。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白玉质狼狈的模样了。 “大家不要乱猜了,其实是因为她的鬼使很强,所以我猜测,他能够自行断绝契约,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敢肆无忌惮的哄骗我姐姐帮他蕴养鬼胎!” 这个“猜测”不可谓不大胆。 对于玄师而言,本命鬼使的契约一旦定下了,那就是一辈子的,玄师自己解不开,鬼使当然也解不开。 这样的认知已经根深蒂固,结果却被白灵犀打破了。 然而对于白灵犀来说,这根本就不是她的猜测,如果没有当初鬼帝惊与她之间的契约被强行破除的经历,就算是白灵犀,也绝对不会想出这样的一个理由。 因为实在惊世骇俗。 但是这样的时候,越是惊世骇俗,对于白灵犀来说就更有利。 白灵犀知道自己不是白玉质的对手,凭借她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就算她攒够了信仰之力再次召唤出本命鬼使,但也绝对逃不过帝殃的手段,但是她不相信,全天下的玄师加在一起都不是白玉质的对手。 她就是要震动整个玄门,让所有的玄师出动,将白玉质彻底碾死。 当然了,白灵犀知道玄师就算出手,针对的也只会是“欺骗了契主”的帝殃,但是无所谓,只要帝殃死了,白玉质就会跟她现在一样孤立无援。 到时候,自己哪怕召唤不出本命鬼使,只要一个小小的鬼怪都能要了白玉质的命。 这就是白灵犀今天直播的目的。 她现在没有了本命鬼使,很难搭上玄门这条路,但是一旦舆论发酵起来,官方一定会得到这方面的消息,到时候就不是她去联络玄门,而是玄门来找她了解情况了。 没有什么比鬼怪能够接触契约、本命鬼使背叛契主这样的事情更能让玄门的人疯狂了。 至于这场直播会不会让白玉质看见有所防备,白灵犀完全不在意这一点。 就算白玉质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她还能凭借一己之力对抗整个玄门?简直是异想天开。 到时候玄门打上门来,证明了白玉质怀孕,那就是她肚子里有鬼胎,要么把那孩子乖乖打了,让她完成任务得到系统奖励,要么就负隅顽抗,到时候被认定成了鬼迷心窍,她和孩子还有那个该死的鬼使就都得死。 到时候她跟系统的协议也算是达成了,日后只会更好。 总之不管是什么样的结局,白灵犀都觉得自己是最后的赢家。 “如果大家方便的话,请帮忙找一下官方,我人微言轻,凭借自己的力量很难让事情得到最快的解决,麻烦大家了。” 说完这最后一句,白灵犀干脆利落的关闭直播间,等待着舆论发酵。 她相信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一定会让官方注意到自己。 事情也的确如她想象的那样,很快,白玉质身怀鬼胎这个词条就被顶上了各大社交软件和新闻媒体的烫搜榜单,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这里,事情滚雪球一样的越闹越大,终于,被玄门官方注意到了。 而与此同时,很多人都表示自己要知道事情的最后结果,希望玄门官方能给出一个明晰的交代。 毕竟,现在这个百鬼横行的时代,玄师就相当于救世主,对于玄师被鬼使所害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民众有知情权。 玄门官方一是迫于舆论压力,二是的确想要搞清楚事情真相,于是立刻组织出动,并选择一位玄师留守后方与白灵犀进行沟通。 白灵犀负责时刻与官方保持联络,提供白玉质与帝殃的各种信息。 “我姐姐的鬼使实力非常强,你们一定要小心应付。” 多次提及到帝殃的本事,白灵犀可谓是千叮咛万嘱咐,生怕玄门的玄师轻敌坏了大事。 她是领略过帝殃本事的人,自然知道在面对帝殃的时候那种压迫感和无力感有多么强烈。 但是…… 一位玄师坐上前往白家的悬浮车,对白灵犀的提醒并不以为然。 “小丫头年纪还小,没见过真正有实力的玄师,再厉害的鬼使,还能有五方鬼帝厉害吗?我的鬼使可是出自秦广王殿下的大判官,收服阴鬼最是有一手。” 旁边的人纷纷恭维。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大师兄实力强劲,正该让她们这些小姑娘长长见识。” 一行人前往白家,途中有人提议:“此次行动的确被百姓关注,我们不如也开个直播,赚些信仰功德?” 众人眼睛一亮:“好啊,这平时咱们都遵守公家的规定不允许抛头露面,但是这回上面都交代了,一定要‘全程透明’,开直播可就没事儿了!” 他们早就对着直播来的信仰之力眼馋很久了,这可是能增添修行的好事儿呢。 大师兄也意动,点头。 “就这么办吧。” 让他们都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实力。 第290章 有孕三月 在白灵犀自得于自己的计谋时,白玉质也的确看到了她的直播。 毕竟随着大波信仰之力的涌入,白灵犀身体好转的同时,白玉质也有感觉,她想不知道都难。 不仅是她,帝殃也知晓了白灵犀的一切所作所为。 白玉质看向帝殃,笑眯眯的看不出半点正经:“你怎么看?” 她问帝殃对于此事的看法。 帝殃看着她的模样,没忍住捏了下她嫩乎乎的脸颊,掐了个功德蝴蝶补给她,他怕白灵犀会影响到她的身体。 “胡言乱语。” 帝殃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对这场闹剧的感观。 他对白灵犀的每字每句都觉得那么可笑。 鬼胎,亏她想得出来,只能说白灵犀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如果她知道酆都大帝的力量到底代表着什么的话,她绝对不会说出这么可笑的话。 如果帝殃想要养一个鬼胎出来,那么受到寄生的寄生体,别说白玉质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就算是神躯,恐怕不出三天也会被“吃空”。 而怀孕,那就更不可能了。 帝殃眸色沉沉,心中隐痛。 白灵犀此人阴险狡诈最爱搅动人心拨弄风云,但是有一点却当真叫帝殃对她杀心顿起,她千不该万不该,将帝殃最在意的东西当做伤害白玉质的筹码。 若说有了白玉质的出现之后,帝殃还有什么欲求,那便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注定一生无子,想要一个属于他的血脉是真正的难于登天。 若当真有这么一个孩子…… 帝殃压下心中剧烈翻涌的不甘痛苦,安抚白玉质:“阿玉宽心,这一次,我会让她彻底闭嘴。” 这就是要杀了白灵犀的意思。 白玉质半点都不觉得意外,毕竟敢用孩子这事来戳帝殃心窝子的,古往今来除了天道,恐怕也就只有白灵犀一个了。 有的时候白玉质都不知道到底该说白灵犀聪明好还是蠢到家了好,你要是说她蠢,她在捅人刀子这方面的确天赋异禀,但是若说聪明,她却招招式式都在往要了自己的命这个方向的路上狂奔。 可谓是一言难尽。 白玉质也能猜到,有关于孩子的事情,肯定是她体内作祟的世界意识在捣鬼,可是但凡世界意识对她和帝殃有一点了解,就会知道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那可是人皇帝殃,如今上天入地无人可堪一战的酆都大帝,就连天道都要赋予禁制来让帝殃收敛锋芒,世界意识不可能蠢到这个份上来撞帝殃的枪口吧。 别说玄门了,就算是整个地府都翻过来都不可能是帝殃的对手。 何况,鬼怪在酆都大帝的面前,那战斗力可是要大打折扣的。 她总觉得,世界意识搞这么一出,就是有意让白灵犀送死。 眼看着玄门可能快要到家门口了,白玉质招招手,帝殃毫不犹豫的就低下头。 他们二人之间相处,白玉质总是坐在轮椅上,还毫无战斗力,看起来像是处于下风被完全掌控,但是只有白玉质自己知道,只要她动动手,帝殃就会毫不犹豫的弯下身来。 他心甘情愿的居于下位,将自己送进白玉质的股掌之中。 白玉质看着帝殃的眼睛,或许是无子的隐痛被提起,他直到现在,眼中还涌动着并不平静的情绪,白玉质甚至在那里看到了一点…… 自卑? 她挑眉,原来高高在上的神明也会因为在爱欲关系之中的一点缺陷便魂不守舍。 “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帝殃蹲下身体,他很高大的一个人,现在在白玉质膝旁,他抬起头。 “我不会有孩子。” 他第一次对着白玉质剖白,这样的话不亚于他亲手撕开自己的伤疤任由白玉质看向他最在意也最扭曲的内心。 帝殃甚至不敢直视白玉质的眼睛。 因为他不能给她一个孩子,因为他的缘故,她甚至也被迫要接受没有血脉传承的命运。 如果因为这样,被白玉质厌恶、放弃甚至于怨恨…… 帝殃压抑着痛苦的情绪,从来没有向任何存在低过头的神第一次卑微的等待着一个人类的审判。 即便他轻而易举的就能将眼前的人囚困在只有他能打开的牢笼。 可是事实却是,他陷入了爱欲的陷阱,甘愿画地为牢俯首称臣。 “你在说谎。” 白玉质的声音在帝殃耳畔响起,不是无所谓的安抚,也不是愤怒的诘问,帝殃一愣。 他没想到,白玉质给他的回答竟然会是这样。 “所谓六缘皆断,便是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无亲无友。” 帝殃尽量平静的给白玉质解释自己的命数。 但是…… “哈,真是好笑,既然如此,那我和他算什么?算鬼吗?” 白玉质露出嘲讽的表情,她用手指着自己和自己的小腹处。 那里并没有明显的痕迹,但是白玉质这样的动作和话语,让帝殃完全愣在当场。 他喉咙干涩,喉结滚动了好几下才勉强说出话来:“阿玉,你在说什么?” 这种叫人“误会 ”的话,帝殃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那种沉睡千年都未曾有过的美梦。 可他等到的却是。 “我怀孕了,三个月。” “白灵犀说的也不全错,的确是,你蛊惑了我,还揣上了个‘鬼胎’。” 第291章 破禁制,归人皇 白玉质说这话的时候有多么平静,帝殃听到这话的心情就有多么惊涛骇浪般不可置信。 在帝殃看来,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孩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三个月呢…… 白玉质凝视着帝殃。 看着这个从来都面无表情不苟言笑的神露出一种好似天崩地裂般的表情,帝殃似乎在极力“唤醒”自己,他或许认为这是一场因为过分渴望才会出现的梦境。 即便她和帝殃自己都非常清楚,神明是没有“梦”这个东西的。 帝殃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看起来却不像是要笑,快哭了一样的看着白玉质。 无论是谁见了帝殃这个样子,第一眼都能看出他那双重瞳之中蕴藏着的无法排解的渴望与恐惧。 他在害怕,害怕这仅仅是一个玩笑。 “阿玉,你说什么?” 帝殃最后一次的确认,他怎么会不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呢,只是千百年来已经习惯了的那残忍的真相,已经不敢再奢望了。 而白玉质看着他,最后说了一次。 “我说,我怀孕了,你的孩子,三个月了。” 对于女孩子来说,产生这样的怀疑到确认事实,只需要三个月没造访的月经和一个验孕棒。 白玉质一点儿也不心虚帝殃有可能会问她为什么会发现。 即便她不需要这些东西来确认,但是她只需要这样说就够了。 因为白玉质很确定,身为千百年都没点燃过的老房子,帝殃不会知道这方面的东西。 果然。 帝殃半点都不曾怀疑白玉质的说辞,他根本就不在意白玉质是怎样发现的, 只要白玉质说了,他就会信。 哪怕是在他认知中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帝殃颤抖着手碰上白玉质的小腹,那里已经有了他的血脉亲子,可他却现在才知道。 白玉质捧着帝殃的脸,一字一顿:“什么狗屁的六缘皆断,我是你的妻,我怀了你的孩子,所谓的判词对我而言,都是假的。” 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几乎是否定了帝殃千百年来的固定认知。 但是帝殃的眼神却从晦暗到闪烁。 他好像打破了自己从来没认识到的枷锁。 这么多的时光,帝殃在判词的重压之下浑浑噩噩,无尽的生命和冠绝的能力对他而言好像都没有任何意义,他想要的永远都得不到,他希望的永远都是奢侈,所以帝殃选择沉睡,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 但是现在,在他结束了昏暗无光的沉睡,来到了白玉质所在的真实世界,帝殃才发现。 原来所谓的判词,高高在上的天道,也未必都是真实,至少在残酷的判词之外,白玉质给了他无与伦比的奇迹。 伴侣,孩子,他都拥有了。 帝殃将白玉质紧紧扣在自己怀中,白玉质埋在他胸前的位置,隐约感受到了一点规律却急促的震动。 她狐疑的将手掌贴近帝殃的胸膛。 咚——咚——咚—— 虽然并不如何清晰却真实的心跳声传来。 “你……” 帝殃怎么会有心跳。 他是鬼神,从一开始,白玉质就从来没有感受过帝殃的心跳声。 额头贴着额头,帝殃托着白玉质的脸蛋,在她唇瓣上印下一个接一个的吻:“嗯,阿玉,禁制没了。” 在得知一切都是白玉质给他的奇迹之后,帝殃触碰到了自己从来没触碰过的那一层屏障。 所谓的天道判词在他相信的时候能成为他的束缚,但是一旦帝殃不再笃信,那也就只是一道脆弱易碎的膜。 摆脱禁制对于帝殃来说并不难,真正让他甘心困于地域的,是深切且难以挣扎的命运。 但是现在,既然已经没了所谓的六缘皆断,那么是沉睡还是入世,一切就都由帝殃自己说的才算。 在他不再愿意镇守地域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再是酆都大帝,而是涅盘归来的人皇。 人,才会有心跳。 在帝殃挣脱枷锁的这一瞬间,那个拘束着帝殃神魄的梦境里,所有的金纹剧烈震颤着想要对抗难以抗拒的力量,最终却也只能被帝殃彻底捏碎,化为璀璨耀眼的一堆齑粉,金光在梦境中闪耀了一刻,随之彻底泯灭在了那里。 神魄脱离梦境,融入到帝殃的身体,白玉质只看到黑白相交的一抹神魂在帝殃体内消失,下一秒就感觉到随着神魄与身躯的融合,她为了维持帝殃存在而不断消耗的功德稳定了下来,抚着自己脸庞的手掌有了确切的体温。 “别怕。” 帝殃这样说,他手指一点,数不尽的功德蝴蝶就如同潮水般的涌向白玉质还使不上力气的小腿,充盈的功德瞬间在白玉质看不见的地方压到了白灵犀微小的信仰之力。 替身咒术在一瞬间将“成王败寇”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因为白玉质隔着一堵墙都听见了白灵犀剧烈的惨叫声。 她就算再能搬弄是非搅动风云,也扛不住帝殃千百年来积攒下来的庞大功德。 这还只是一点部分,可白灵犀就已经溃不成军。 恢复人皇之身的帝殃要比酆都大帝更加百无禁忌,因为所谓人皇,天下万民都要受其庇佑掌控,人类生死自然也在他一念之中。 帝殃绝不可能忍受白灵犀将他期盼千万年来的血脉子嗣称之为卑劣的“鬼胎”。 那是人皇之子,生而应受尽万千宠爱。 何况,那是他唯一的爱人为他孕育的子嗣。 正当帝殃要将白灵犀碾死彻底覆灭所谓替身咒术之时,他突然顿住,好像发现了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她不是人?” 他凝视白灵犀的灵魂,在最深处发现了一点浓黑色的东西。 第292章 风起 白玉质定定的看着帝殃,他从酆都大帝变为人皇,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异样,这证明从一开始帝殃就是可以自己摆脱束缚的,只是他被那个判词压得太狠,以至于他甚至根本升不起来想要做什么的念头。 但是白玉质并不觉得帝殃是一个这么“乖”的人,他会这样相信那段判词,恐怕也是因为那是天道亲口“说”的。 白玉质不明白为什么天道要选择压制帝殃,除非天道与世界意识本来就是一条路子,想要利用帝殃来做些什么。 可世界意识的所作所为分明就是想亲手掌控这个世界,这根本就是对这个世界的创造者的一种挑衅。 天道与世界意识绝对不可能是同一个阵营的东西。 白玉质笃定。 世界意识敢在这个世界里面玩过家家,将整个时空划分为一个个的游戏场来戏耍原住民和任务者,肯定是背着天道的。 可是世界意识玩了这么久,天道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甚至都没出来阻止过。 这也太奇怪了。 除非,白玉质思索片刻,除非天道当前势弱,已经无能为力。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根据系统的说法,这个噩梦难度的世界存在到现在已经很久很久,甚至比它们这一批系统“出生”那一年还要久。 就连瞿悦心生下了陈河清都摆脱不了被世界意识吃了的命运,鬼知道这个世界意识这么多年来吃了多少个任务者,从中获取了多大的能量。 那么它能够做到欺瞒甚至制约天道,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出现的。 既然如此,当初到底是谁给帝殃下了这道判词,又是谁给他上了禁制,就很值得怀疑了。 毕竟这禁制看起来脆的离谱,能够创世的天道,真的会这么弱? 而现在帝殃显然已经勘破此中蹊跷,若一切当真是天道所为,它又怎么会放任人皇出世不管呢。 白玉质心中有了些猜想,却因为实在过分胆大而没有说出口。 事以密成,在真正与世界意识对峙之前,她这一切的猜测都还得不到验证,那就不如不说。 反正如果真如她所想的那样,帝殃觉醒,世界意识肯定马上就要按捺不住的出现了。 白玉质阻止了帝殃想要捏碎白灵犀灵魂的举动,二人对视一眼,自成默契。 帝殃也发现了那东西的不对劲。 那种气息,他实在再熟悉不过了,与天道简直无甚区别,定然同出一源。 * 白灵犀躲在房间的屏幕后面,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在讨论白玉质身怀鬼胎的事情,激动地脸色通红。 因为事情是她检举揭发,所以很多人在看到官方发布的准备搜查的消息之后就去了抖猫app去艾特她来看。 白灵犀打开抖猫账户的一瞬间,就发现自己的私信栏里面多了很多陌生人发来的信息。 她点开最上面的一个,发现是有人给她分享了一个直播间。 白灵犀并不认识玄门官方的人,曾经刚刚契约了鬼帝惊的时候,她是不屑于与官方玄门为伍的,觉得他们办事束手束脚且实力也参差不齐,并不能与她相配。 但是后来被帝殃废除了契约之后,她想要加入也是找不到机会了。 所以在这种时候,白灵犀看着那个直播上面写着的标题“玄门祝晚成”,也并不知道这位祝晚成就是被玄门众人追捧的大师兄。 不过这并不耽误白灵犀点进去就是了。 她刚一点进直播间,就看到主播祝晚成。 此人倒是不愧于他的姓名,属实是大器晚成了,作为玄师,一旦觉醒就相当于通了天地灵气,在身体上面就不会出现任何年龄上的变化了,甚至还会因为道行越深就越显得年轻,修炼到一定程度,实现返老还童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这位祝晚成,他脸上皱纹不少,头发也并不黑了,若是好好打理还称得上有些精神,可是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导致白色的发茬从黑色头发里呲出来,看起来很是不修边幅。 按照旁人对他的称呼“大师兄”,他觉醒也绝对不是一天两天了,道行大概也算不上低,那么会造成这种情况的也就只可能是他觉醒时年纪太大。 而看祝晚成志得意满的神情和对众人恭维的全盘接受,此人必定刚愎自用极度自负。 这种人是最说不通道理的,只有以暴制暴彻底将他打服了,才能叫他认了你的道理。 看到来“救”白玉质的人是这种货色,白灵犀很是高兴。 越是这种人来,白玉质肯定就更是要受罪,那白灵犀自然乐见其成。 白灵犀头一回兴奋地失去了理智,事情还没成,就忙不迭的跟系统报告自己的成果。 她体内的系统自从上次发布任务之后已经很久都没有再出现了,白灵犀担心失去这个好帮手,所以极尽所能的想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想要向系统展示自己完全还有跟它合作的资格。 “系统,这回的任务,已经成了一半儿了!” 虚空之中正不断动用能量来修复身上腐蚀伤口的世界意识听见了白灵犀的声音,很是诧异。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帝殃的实力和白玉质的难搞程度,所以这个任务不过就是个幌子而已,可他竟然听到了白灵犀的报喜。 就算是世界意识,也不免对白灵犀到底动用了什么手段感到好奇。 他受到的反噬已经越来越严重,所以这些天的确没有关注白灵犀到底在干什么,过程对他来说不重要,结果是他想要的就够了。 不过现在他的确觉得,如果白灵犀真的有这本事在白玉质的手上讨到好处,等他彻底吞噬了这个世界的能量和天道,就提拔提拔白灵犀,叫她在自己身边当个使者也不错。 毕竟他的目标可远远不止这个世界而已,系统总局手下掌管的所有小世界,他会一步一步蚕食殆尽,到时候可需要不少的人手。 于是世界意识便分了一缕神识去“看”了一眼白灵犀那边当前的情况。 可是这一看,差点让他好不容易凝聚起来对抗腐蚀的能量全都功亏一篑。 世界意识忍不住惊愕大叫:“该死的,你都干了什么!” 第293章 换魂 t 第294章 开战 可惜现在的白灵犀还不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拥有挽救自己的机会,但是她选择了同意,那就代表着未来的日子她的灵魂都会被束缚在自己的身体里面,看着世界意识操控着她的身体做尽各种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那个时候就已经彻底没有挽回的余地,而她,也会因为被其他的能量吸取魂魄中蕴藏的生机而惨痛致死。 到了那时候,白灵犀一切的不甘心和懊悔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诉说了,她只能忍受着灵魂的剧痛和被操控身体的怨恨,直到死亡,世间也不会有人在记得,曾经世界上还有一个白灵犀。 一步错步步错,在她选择将一切生活中的不平之事造成的怨气统统发泄在白玉质身上的时候,这个结局就已经注定。 不过这就是后话了。 现在的世界意识终于拿到了白灵犀身体的掌控权,因为这一切都是白灵犀自己亲自同意的,就算是天地规则也察觉不到世界意识在其中搞了什么鬼,自然也就没有天罚可言。 他活动了两下陌生的身体,不顾身体内被自己压缩成一小点的白灵犀自己的灵魂,打开房门。 “你、系统,你要做什么?” 白灵犀的声音在世界意识的耳边响起,但是世界意识已经完全不需要再理会她了。也只有在此刻,世界意识能够将自己计划被破坏的怒气发泄出来。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你当真以为我是什么系统?你就老实在里面待着给我提供能量吧,至于别的,呵。” 想都不要想。 白灵犀惊恐的“看”着自己身体里那个明显就是个人形的灵魂,此时此刻,她知道自己被骗了,白灵犀试图争夺身体的掌控权,却发现自己的灵魂在他的面前格外渺小。 眼看着他伪装成自己的样子走向白玉质的房间,白灵犀简直要抓狂了。 咚咚咚。 屋外传来敲门声时,白玉质正躺在床上,很是惬意的吃着新鲜的水果。 帝殃便在她身边,温柔的注视着她。 让神明跌落神坛的方法对于白玉质来说也并不难。 “谁?” 白玉质明知故问。 这个别墅里面现在只有她和白灵犀,但是白玉质需要从来人的回答上来确认,这个人到底是真正的白灵犀,还会是已经被人换了芯子的“白灵犀”。 敲门声一顿。 “是我,开门吧,我们好好谈一谈,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恐怕爸妈也不想看到这样的我们。” 白玉质挑眉,这么平静而善解人意的语气,确定了,白灵犀估计无了。 “你来干什么?” 白玉质继续跟世界意识周旋,反正不管是干什么,这老东西都肯定是没安好心就对了,那既然如此,一切跟他反着来。 世界意识显然有些急躁,他还开着白灵犀的手机,能看到祝晚成的直播间,按照这个路程来计算,大概还有不到三分钟的时间玄门的人就要到了。 像是祝晚成这种人,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能大出风头的机会,一进门必然会先讲些无用的大道理来吸引热度,那可不是世界意识想要的。 他在白灵犀的身体里多待一分钟,都会消耗他大量的功德,本体那里就更加顾之不及,毕竟就算是白灵犀自愿而为,他也属于逆天之夺舍,不是那么好维持的。 只有让祝晚成一进来就看见房间中起了剧烈的冲突,他才会带着玄门子弟们出手。 可现在的问题是,白玉质不开门。 世界意识已经意识到了,或许是刚才他的语气回答出了什么问题被白玉质发现自己并不是真正的白灵犀了。 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 “你就,开门吧。” 意识到自己被发现的世界意识已经不再伪装,他之所以想让白玉质主动开门也只是想省些力气,但是如果白玉质不吃这套,小小的一扇门也拦不住他。 看白玉质没有回答,他冷笑一声,手中的能量已经积蓄起来。 砰的一声,脆弱的房间门被狠狠炸开,飞溅的木屑和门扉碎片被帝殃轻而易举的拦住席卷向反方向的世界意识。 小小的门承受了世界意识和帝殃的首次交锋,世界意识操控着白灵犀的身体躲避的有些狼狈。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本体不在,他要承受着腐蚀之痛还要操控旁人的身体,世界意识的实力也并不逊色帝殃太多,毕竟帝殃还要保护白玉质。 但是有了那两方面的劣势,世界意识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帝殃的对手。 不过好在,白灵犀蠢归蠢,也算是提前给他找了帮手。 世界意识按下直播间的消息按键,一连串的语音伴随着白灵犀的id出现在祝晚成和一帮玄门子弟的面前。 他们听见白灵犀的焦急声音。 “速来,我姐姐发疯了!” 随后咬牙与帝殃缠斗起来。 世界意识有本体那边尚要顾及,而帝殃也投鼠忌器,担心屋内的能量波动会影响到白玉质,一时之间还真让世界意识这个狗东西打了个有来有回。 帝殃知晓会有人是冲着白玉质腹中孩儿来的,因此绝不离开白玉质身边。 现在的情况看似有利于世界意识,因为他那边人数众多,但实际上,帝殃的节奏掌握得恰到好处。 不管来了多少人,只要帝殃在白玉质身边,他们的攻击就绝对不会越过帝殃伤到白玉质,而时间一长,世界意识绝对撑不住大量消耗的功德,到时候只剩下玄门官方的人,那就好办多了。 所以不管世界意识怎么拼尽全力想要将帝殃从房间里面引出去,帝殃都不予理会,只挡着世界意识的攻击,像猫捉老鼠般拖着世界意识戏耍。 世界意识扛不住这样的打法,咬牙切齿的不断抽取白灵犀的灵魂来填补自己消耗的功德,强撑着等待玄门中人的到来,只是这样他倒是能松一口气,但是白灵犀却痛苦万分呢。 白灵犀此时只感觉魂魄如同被万蛇啃食烈火灼烧般痛苦,她的灵魂在自己的躯壳里面被挤成一团,只能发出无声的惨叫和呐喊。 她现在是多么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跟白玉质作对过,就安安生生的当自己的玄师。 灵魂的眼泪无人能看得到,只有白灵犀自己知道自己有多么后悔,剧烈的悔意让她的灵魂更加暗淡。 第295章 方汀宜 世界意识再次汲取白灵犀的灵魂之力来填补自己已经消耗太多的功德时,就发现她的灵魂之力变得更加微弱,想到现在自己的所作所为白灵犀其实都能看见,便在心中狠狠咒怨一声。 这个没用的东西,自己惹出了事情来,现在到了紧要关头,还这么不得用。 他不再管白灵犀,狠命的抽取她的灵魂用作战斗,勉强支撑住了帝殃的攻击。 能够正面对抗帝殃给了他极大的信心,认为只要坚持等到了祝晚成等玄门人士的支援,自己就能将帝殃与白玉质全都拿下。 世界意识狞笑,他本不想这么快就跟帝殃杠上的,谁让他运气不好,居然真的被白玉质攻略成功了呢。 想到吞噬掉帝殃和白玉质二人会给他带来多大的能量,世界意识便更加毫不留情的施展攻击手段。 他自命不凡,这么多年吞噬任务者的无往不利让他志得意满,只认为帝殃是刚刚恢复人皇之身所以才会实力不济跟他打的有来有回,那里会往帝殃是为了引蛇出洞才有意藏拙这方面想呢。 就在世界意识敲门被白玉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帝殃和白玉质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玄门的人前来围剿,是被白灵犀所欺骗,罪不至死,等他们来后,但凡能按耐得住不立刻动手,白玉质就会告知他们此事乃是世界意识在捣鬼。 世界意识夺舍白灵犀已经是既定事实,只要帝殃施展手段,玄门有些道行的人便都能知晓是怎么一回事。 到时候帝殃只要出手就能将世界意识困在白灵犀的身体里,事情便就能就此解决。 至于玄门,他们只需要回去禀明上头这整件事都是乌龙误会一件便能皆大欢喜。 可如果玄门的人不识抬举,白玉质也不介意教他们做人。 毕竟白玉质没有在这个世界建立新国的想法,她不想跟官方闹得太僵,却也不怕他们就是了。 那边祝晚成收到了世界意识冒充白灵犀发出的求救信号,立刻瞪大眼睛要求加速,他们一行人的道行还没到上天入地的程度,只能借助现代的交通工具。 不过好在他们的行动是被上头明令支持批准的,所以很快便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白家别墅外围。 祝晚成等人一下车,望向白家别墅的房顶,只见那上头金光与黑气相互交织缠绕,看起来活像个关着恶鬼的牢笼,很是骇人。 有些小玄师心生退意,被祝晚成红着眼骂了一顿。 “你们这些废物,身为玄师,我们本就要除魔卫道!” 什么除魔卫道,祝晚成是被这直播间里头待宰的信仰之力迷昏了头脑,就这么一会功夫,得到的信仰之力比他过去三个月都还多,这让祝晚成怎么可能不心动。 他可不年轻了,如果今年再无长进,可就要丢大人了,要是再被小辈们超过了,以祝晚成的心性,那非要生出心魔不可。 所以在路上祝晚成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不管今天那白家别墅里头有什么吓人的东西,他都一定要给他收了! 至于打不打得过,那白玉质身上到底有没有鬼胎…… 祝晚成瞥向自己身后,那站着个穿着古朴道袍的女子,看起来精神奕奕很是正派,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并不多不逊色于祝晚成,反而因为年轻显得更加有实力。 此人是一路上唯一一个没有参与恭维祝晚成的玄师,名叫方汀宜,今年不过才二十五岁,就已经是一名实力不弱的玄师了,凭借方汀宜的天赋,超越祝晚成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祝晚成冷笑,如果事情办不妥,这不是还有个替罪羊吗。 直播间里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让祝晚成十分垂涎,他一声令下,带领着众位玄师冲进白家别墅。 别墅外那能拦住凡人的门对于玄师来说并不算什么,他们只略施小计便能破门而入。 方汀宜看着众人这番与强盗无异的无理行径,紧皱眉头。 可又想到直播间中的那一声求救,只当是事急从权,便也没再多说,紧跟着祝晚成进了白家别墅。 刚一进门,就看见‘白灵犀’在苦苦支撑着,身上布满细细密密的小伤口,血液沾染了衣物,看起来格外狼狈。 而世界意识也发现了玄门众人的闯入,大喜过望。 如果再晚些,他恐怕真是要支撑不住了。 “各位,请快来相助!” 方汀宜从进门开始就感觉到了庞大的能量波动,她惊疑不定的看着白灵犀,发现她虽然看起来十分狼狈,身上却并无任何一处致命伤口,总觉得有些古怪。 她拦住一脸兴奋就要冲上前去的祝晚成。 “祝师兄,等一下!” 祝晚成不悦:“还等什么,你没看到求救者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方汀宜语速很快:“祝师兄,一切都只是白灵犀的一面之词,事情到底如何还需要调查,更何况你仔细看,白灵犀身上并没有什么重伤,证明她分明与房间中的那人势均力敌,你看这动静,白灵犀一个刚觉醒的小女生怎么会这么游刃有余?” 她阻止了祝晚成,接着说道:“不妨让我先过去看看情况,最好是能与房间中的那人交流一番,我们不能偏听偏信。” 祝晚成本来还觉得方汀宜的话有些道理,可等听见方汀宜说自己要过去交涉,立马就提高了警惕。 他冷笑一声:“方师妹,你怕不是想要抢功吧!” 什么偏听偏信,他看,就是方汀宜想要跟他抢信仰之力。 直播间的观众就那么多,肯定是都爱看打斗抓鬼的场面,要是让方汀宜露了脸,他还上哪儿找风头? 至于所谓的势均力敌有来有回,说不定就是那鬼物实力一般呢。 被信仰之力冲昏了头的祝晚成完全忽略了他们来时在别墅外看到的强悍能量,将帝殃和世界意识当成了实力普通的存在,直接闷头往上冲,不顾方汀宜的阻止,直接站在‘白灵犀’身后发起攻击。 一边喊着:“小友莫慌,我这就前来助你!” 第296章 人皇之怒 祝晚成为了抢功抢镜头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他都还没看清对面的情况就已经出手。 帝殃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尤其是祝晚成认为擒贼先擒王,他哪里知道白玉质除了有个鬼使之外简直手无缚鸡之力,上来就冲着白玉质去。 眼看着那道灵力直冲白玉质小腹处,帝殃眼中杀机顿显。 帝殃左手一挥打出一道结界将白玉质笼罩得严严实实,另一手狠狠一拧,苦苦支撑的世界意识便猛地一震,吐出一口掺杂着内脏的血。 而前来帮他的祝晚成比他还要惨得多,他为了博取眼球让直播间的观众贡献信仰之力,这一击可谓是用尽了全力,就想一鸣惊人。 这道攻击若是打在白玉质身上,别说是那子虚乌有的鬼胎,就是她自己,现在也是半死不活了。 可是有帝殃这道结界,祝晚成的那道攻击被以百分之百的威力反弹回来,在极致的反冲力的加持下,那道灵力以祝晚成躲不开的速度反射回来。 在祝晚成惊恐万分的注视下,狠狠打在祝晚成自己身上。 砰———— 祝晚成的身体就像是一摊破布,被冲击拍在墙体上,抽搐着倒下时,已经几乎不成人样。 如果不是他是玄师,身上有些修为罡气护体,现在恐怕已经当场气绝身亡了。 不过就算如此,祝晚成的情况也算不上好,他喉咙里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吐着一股接一股的浓稠鲜血,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跟着他来的那些玄师简直被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声。 他们的本事尚且不如祝晚成,现在祝晚成成了这副模样,他们连对战的念头都升不起来了。 刚才还巴结恭维祝晚成的一群人慌张起来,看方汀宜的眼神简直比看自己亲爹亲娘还热切。 “方师妹!你快去看看吧!祝师兄他、他是不是快不行了?我们怎么办?” 方汀宜面色凝重,上前探了探祝晚成的脉搏,感觉到他几乎快要停止的呼吸,再仔细一看。 “如果尽快送回总部或许还能活,但是修为已经没办法了。” 从此以后,这位傲慢的祝师兄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人了。 直播间的观众惊呆了。 众位玄师更是欲哭无泪。 谁能想到呢,出一趟任务,直接把他们当中最强的祝晚成的命都快送出去了,就算侥幸捡回一条命,修为没了,这以后还能有什么希望。 “我们快把祝师兄送回去吧!” 有人提议。 然后他们就听到一道无比悦耳的女声,是白玉质。 “笑话,我的家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而世界意识现在也是久战无力,急需支援,自然不想让他们走,就也说道: “各位,大家齐心协力,未必不是他的对手,若是现在走了,日后他寻仇,各位各自为战又如何应对?” 这就是要赶鸭子上架逼着这帮人给他当炮灰了。 众人犹豫不决,纷纷看向了目前实力最强的方汀宜,希望她能拿个主意。 “方师妹,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就在所不辞!” 方汀宜看着“白灵犀”,分析着进来后看到的一切情况。 终于。 “各位师兄先别急,让我再去看看。” 方汀宜走上前,忽略了“白灵犀”催促的话语,终于看到了被妖魔化的白玉质和帝殃。 她一恍神。 白玉质饶有兴味的看着她,这女子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几岁,但是一身正气看起来格外正直坚毅,这让白玉质对她很有好感。 虽然白玉质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不代表她不喜欢好人。 方汀宜看到白玉质的眼神,那里面并没有令人作呕的恶意,松了一口气。 她从小就对人的情绪善恶很敏感,看到白玉质的时候便觉得,这绝对不是那种不能沟通的十恶不赦之人。 心中对于“鬼胎”之说就生了三分怀疑。 “我是玄门方汀宜,白小姐,你…” 她欲言又止,认为对一个女孩子说出怀了鬼胎这种话并不礼貌。 但是白玉质很能明白她想说什么。 “没有,我只说一次,你们玄门有时间相信这种话,不如先看看那边那位,到底是不是白灵犀本人。” 白玉质话音刚落,帝殃不再留手,他掌心一翻,手上便是一方金印,这金印与之前那个略有不同,上书“承天镇地”,显然不是酆都大帝的鬼印。 这是人皇大印。 这方金印在帝殃手上轻飘飘的任凭把玩,可压在世界意识身上那可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世界意识几乎立刻就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一缕神识被死死困在白灵犀的躯体里面,他想要挣脱死遁都没有办法。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在白灵犀干出这种事情的时候就当机立断断尾求生,也好过落在帝殃手里。 事到如今… 世界意识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虚空之外,庞大的金白色气体从他身体里泊泊涌出,随着这气体的脱离,他身上的腐蚀伤口越来越大,几乎只能勉强支撑。 而这气灌入到白灵犀身躯之后,帝殃几乎立刻就发现自己的印正在逐渐松动。 白玉质和方汀宜都看到了这不知从何而来的气,这下已经不用再看,方汀宜意识到此“白灵犀”已经被夺舍。 夺舍是玄门禁用的禁术,她身为玄门中人,自然不能视而不见。 方汀宜便要出手,打算趁他病要他命。 只是那白色的气实在难以对付,方汀宜只能先试图将气打散。 她的灵力打在气上,突然。 白玉质挑眉。 世界意识惊愕。 只见那气在接触到方汀宜的灵力之后,竟然丝丝缕缕的散开,从世界意识身上绕开,缠绕着方汀宜,一副雏鸟归巢的样子,任谁都能看出不对劲来。 世界意识崩溃的看着他从未正眼看过的方汀宜。 难道当真是因果报应吗?! 为什么随便来了一队玄师,竟然会是她! 第297章 真假女主 其余玄师正吓得不行,害怕方汀宜也落得个半死不活的下场,因此紧紧盯着这边的局面。 现在不仅白玉质和帝殃看到了,就连他们也都看到了。 世界意识再怎么神通广大,但他到底也是天道的派生而已,这个世界终归是由天道创造出来的,所以世界意识也只是为了诱捕任务者在其中划了一小片地方“造梦”,所以这些按理来说并不会与任务者和攻略目标有很多接触的玄师们还是正正经经的人。 就像是那些白玉质从未亲眼看见却能贡献信仰之力的直播间观众们,他们远离了这边有任务者和攻略目标的世界,自然也就不是世界意识创造出的虚假npc。 此时此刻,那些金白色的气纷纷融入方汀宜的身体里,而随着这些气的输入,方汀宜身上的气势也显而易见的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让白玉质来形容,就像是一颗被深埋在淤泥里面多年的珍珠被濯洗干净,由内而外的散发着晶莹的光泽。 而随着方汀宜身上发生这样的变化,躲藏在白灵犀身体里的世界意识也明显的衰弱起来,他甚至开始压不住白灵犀的魂魄,让她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世界意识狠狠瞪着方汀宜,那些气的涌入让方汀宜发生改变的同时,也让帝殃“看”到了一些之前看不到的东西,现在的方汀宜在帝殃眼中,整个人简直就是行走的人形功德塔。 那金光和气运的踊跃程度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至少在帝殃未曾沉睡的上千年中,能拥有这么强盛的气运的普通人类,也只有那些受到天道眷顾的气运之子,比如,能改变或者支撑一个时代的王侯将相。 “她是此间气运之子,上百年可出一个。” 帝殃笃定。 在他们这些无限接近于天地规则的人眼中,气运之子不仅是“主角”那么简单,单凭一个人就能支撑起一个时代,那证明这个人是被天道赐予了非凡能力的人。 天道的运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因此气运之子不是常见的,数百年才出现一个的情况才是正常。 至于之前白玉质所碰见的那些主角,也只是世界意识挑选出来承托世界平衡的稍微有些运气的人罢了。 方汀宜显然不是这样。 她就是帝殃口中的那种真正受到天道宠爱的气运之女。 这就有意思了。 任务说明中已经指出了“主角白灵犀”,但是这位所谓的主角却并不是真正的大气运者,而真正的大气运者已经被世界意识夺去了大部分的气运来蕴养自身。 白玉质真是好奇,难道此间天道是死了吗?竟然允许世界意识在它脑袋上如此作威作福,把它亲生女儿的气运都给弄没了,还安在一个冒牌货身上。 这简直比坟头蹦迪还令人恶心吧。 不过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世界意识身上的气会在碰到方汀宜的灵力时就跟孩子见了妈似的亲昵,肯定的啊,本来就是从人家身上抽的。 这个世界意识,任务者要吃了,帝殃的功德也要吃了,现在就连气运之子的气运也被吃了,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而且细细想来,他创造出这个世界,还成功骗过了系统总局让系统说明都出现虚假的问题,他在系统总局那里是否也做了什么手脚?还是说,系统总局也是他的帮手,送任务者进来就是为了给他滋补的。 而且还是筛选的优质任务者。 白玉质更偏向于是系统总局出了什么纰漏,而不是系统总局也是他的僚机。 她对系统总局的实力还是有些了解的,能掌管这么多小世界的存在肯定不简单,要是世界意识真有这把刷子,也不至于到现在都还弄不过天道了。 但是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世界意识一定对系统总局有很深的了解,并且有能够操控系统总局部分权限的手段。 还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到现在了,竟然还能挖到世界意识身上的秘密。 不过不管什么秘密,白玉质一向认为一力降十会,只要他死得干净,那再多的手段都发挥不出来了。 世界意识没了那气,一边费力压制住体内白灵犀躁动的魂魄,一边还要顾忌本体没了这气运和大量功德滋养即将被腐蚀伤口要了命,根本不是方汀宜和帝殃的对手。 帝殃金印一压,方汀宜灵力一冲,世界意识的那一缕神识立刻就被抽了出来,化为一个极其恶臭的腐绿色球状,被帝殃嫌恶的用阴气裹起来。 阴气并不是鬼气,而是天地阴阳二气中的阴气,其中有天地之力,也属天道本源的一种,世界意识的一缕神识根本挣脱不开。 腐绿色的球里传来世界意识的嘶吼声,被帝殃尽数挡在阴气之中。 他的神识被抽出体外,白灵犀的魂魄自然就能归位,方汀宜看了看白灵犀,摇了摇头。 魂魄之力被抽榨的太严重,已经没救了。 白灵犀魂魄归位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的六感正在逐渐消失,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滴落。 她已经知道了,在自己身体里面她能看到所有的一切。 原来,她根本不是什么逆袭女配,这个世界上有“主角”,是方汀宜。 白玉质也不是造成她悲剧的罪魁祸首,她遭受的一切,都是他为了培养她的怨恨对付白玉质的手段。 多么可笑,她这一生,竟然从来没对过。 在最后的感觉消失之前,白灵犀最后看了一眼白玉质。 看到她安然无恙的被帝殃保护着,还是那样美艳无比的模样,又觉得。 其实她也算不得冤枉,当初第一次见到白玉质就滋生出来的恶意,到底是因为迁怒,还是因为嫉妒,白灵犀心里最清楚。 是她天生就是坏种,看不得人好,见不得人强,只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最后落得个惨淡收场。 白灵犀死了,死得不可谓不惨。 而世界意识的神识已经被扣住,帝殃可以凭借这一缕神识寻到其本体所在,一切算是尘埃落定。 方汀宜收回了自己的气运之后实力大大增长,带着半死不活的祝晚成回玄门复命。 祝晚成修为已经被废,生不如死,白玉质也懒得动手杀他,反正今后的日子只会一天比一天难熬。 “后会有期。” 临走时,方汀宜看向白玉质的方向,轻轻道了一句。 她倒是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善人,也不愧于气运之女的身份。 白玉质浅笑。 第298章 降生 世界意识的一缕神识被困住,又为了对付帝殃消耗了大量的功德,甚至还损失了从方汀宜那里偷走的大量气运,现在已经是不成气候了。 帝殃想要循着这一缕神识找到其本体所在也就只是时间问题。 至少以世界意识现在的本事,是再也掀不起风浪了。 这一次,他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什么好处都没捞着,甚至还一举损失了这么多年的积累。 白玉质的任务再没有什么阻碍了。 现在只要找到世界意识的本体,将其彻底捣毁,就不会再掀起波澜。 只是…… 如果可以,最好还是激起世界意识的情绪,让他把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干这些事的理由说出来。 白玉质总觉得这一切跟总局脱不了干系,还剩最后一个世界她就能成功复活,将总局摸得越透彻对她就越有利。 也省得接下来的任务没有防备。 要是阴沟里翻了船,在最后一个任务上失败了,白玉质岂不是成了系统总局的免费劳动力,还是任劳任怨的那种。 没有世界意识作妖的日子安生多了,白玉质孕期,在帝殃无微不至的照顾之下过得格外滋润,但是帝殃嘛…… “想喝水。” 温度正好的水递到嘴边。 白玉质皱眉瘪嘴:“想喝甜甜的水。” 温度正好的糖水被递到嘴边。 再次嫌弃:“想喝有颜色的甜甜的水。” 帝殃:…… 任劳任怨的榨了一杯果汁,这回喝了。 吃饭。 “想吃肉。” 火候恰到好处的牛肉被送到嘴边。 这里白玉质有话要说,帝殃作为人皇,掌控阴阳二气,其中阳气可控火,在厨艺一道上可谓是天赋异禀,自从白玉质吃了他做的饭之后,感觉食欲都变好了太多。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三天一小作五天一大作。 摇头拒绝:“不想吃牛肉。” 嘴边的肉换成了色泽红亮的红烧肉。 还是不要:“不想吃肥肉。” 帝殃面带无奈,递给她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卤鸭脖。 这回接了,白玉质美滋滋的啃鸭脖。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能看得见,要说白玉质真的有那么挑剔吗,倒也不是,只是她在贯彻她的人设,有意逗一逗帝殃而已。 比如会这样问。 “你爱孩子更多还是爱我更多?” 送命题。 总之每一天都腻腻歪歪的缠在一起,虽然说的话都没什么营养,却叫帝殃心中对白玉质的爱意越发深了。 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物,只要你付出了足够多的精力和感情,你就会对这个人或者这个物品充斥着难以割舍的眷恋。 白玉质在这上面拿捏的极好,至少对帝殃这种高居神坛太久的神明来说,越是平常的东西,就越难得。 这种极具占有欲的爱意,是他内心深处最为渴望的。 随着帝殃对白玉质的感情不断加深,寻找世界意识本体的事情也在展开着,只是并不是太顺利。 世界意识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叫天道陷入了迷蒙,帝殃为人皇,本可以通天地,却无论如何难以与天道建立联系,而世界意识作为天道的附庸,同样可以借助天地之力隐藏自己,除非天道亲自给他揪出来,否则想要找到世界意识,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过。 “最近我能感受到天道的能量正在变强,或许世界意识曾经做了什么,但是现在他的能量已经不够继续维持他的阴谋诡计。” 这个时候白玉质已经怀孕将近九个月,腹中的两个宝宝发育得非常完美,在小腹处鼓起一个可爱的圆弧弧。 两个崽崽活泼好动,帝殃说这话时正附身在她小腹处感受着胎动,眼睛里的温柔都快溢出来,满腔温情。 “最多再有一个月,我不会让他逃掉。” 一个月,是白玉质生产的日子。 帝殃是在说,他不会给心怀不轨的东西伤害她们母子的机会。 白玉质在这方面还是很相信帝殃的判断,毕竟,如果就连帝殃都抓不到世界意识,那这个世界就彻底没人能做到这一点了。 又是半个多月过去,夜半。 “阿玉。” 白玉质迷迷糊糊中听到帝殃紧绷着的声音。 甚至还有些颤抖。 就连当初对战世界意识时,帝殃都从没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白玉质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身下湿濡,羊水破了。 帝殃之子继承了他的血脉,半人半神,出生不仅需要母体,还需要父亲的能量。 白玉质本来不知道这一点,而是这些时日帝殃几乎每隔几天就要在她小腹处输送些阴阳之气,这才被告知,这是神之子必要的养分。 当时白玉质只有一个想法,还真是多亏了世界意识搞了一下事情,要不然以白玉质的习惯来看,就算三个月都不一定会告诉帝殃这个惊喜。 要是缺了宝宝父亲的滋养,两个崽崽都会受到影响。 不过好在,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为了保证两个崽平安降生,白玉质进产房的全过程帝殃都陪伴在身边。 白家的设定就是顶级豪门,进了私人医院,安排陪产只是一件小事。 真正又叫人震惊了一把的事情在于,帝殃紧张过了头,忘了收敛自己的气势,抱着白玉质到医院的时候让人都以为是“凭空出现”。 好在,孩子最终平安降生。 两个胖乎乎的幼崽安静的睡在医护人员的怀中,被递给帝殃这个父亲时轻轻嘟囔了一声,很是亲昵。 帝殃颤抖着手接过软乎乎的孩子,眼眶通红。 这是他的血脉,是这世间之中,唯一能证明他与阿玉结合的存在。 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疼爱才好。 白玉质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帝殃激动的样子,任务完成,有些累的睡了过去。 第299章 人之将死 白玉质被剧烈的雷鸣声惊醒,阵阵雷光之中隐约听见清越鸟鸣。 昼夜交替之中,白玉质睁开眼睛,看到一轮灼灼红日升起,可原本不可直视的日轮此时却看起来格外柔和,能从中看到一只鸟类的轮廓。 金乌跃日,大吉之兆。 帝殃抱着孩子在哄,看到白玉质这样快的就清醒过来,知道她是被吵醒。 “阿玉,这是天道赐福,别怕。” 帝殃的神情有些复杂,这样的场景曾经也出现过一次,他记得很清楚,数万年前他的诞生,天道就是这样为他赐福。 眨眼之间千万年便过去,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白玉质诧异:“天道‘醒’了?” 帝殃当初遍寻世界意识的本体而不得时就跟她说过。 本界天道的所在之处被称为上九重天之虚空,那里是上天入地帝殃唯一一处不能随意进入的地界,世界意识很有可能就躲在虚空之中。 但是如果天道还清醒,它绝不可能允许格外的存在进入那里,所以借此推断,天道是被世界意识用了什么手段削弱以至于不得不停止对世界的控制选择休眠。 这也是为什么方汀宜身为天道亲自选择的气运之女,气运还能被世界意识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 白玉质猜想,或许是因为世界意识这么多年来吃了太多的任务者用于滋补,能量已经足够强大。 只是这一次对付白玉质和帝殃,他用了太多的能量,还损失了大量气运,这么此消彼长之间,听天道已经濒临苏醒,而帝殃双生子的降生更是给这个世界带来了神降一般的大量生机,促使天道加快的苏醒的速度。 现在天道给两个孩子赐下福祉,已经验明了这一事实。 天道苏醒,权柄更迭,这个世界的确要迎来崭新的篇章,逃脱世界意识的掌控了。 而世界意识的抓捕在天道的支持下,也会变得格外简单。 在天道赐福之后,帝殃并未犹豫的就直接神魂出窍与天道相联通,这一次没有再失败,他的神魂被放进了虚空所在。 那里现在一分为二,大部分的空间都充斥着纯净的阴阳二气和功德金光神圣无比,而只有小小一块灰蒙蒙的地界叫人难以看清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过那灰蒙蒙的地方已经在金光的压迫之下越来越小,已经接近消亡。 帝殃“听”到了天道的声音。 天道无形,没人知道所谓的天道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或者天道本就是一方世界的规则集合,并没有实体。 但是这并不妨碍天道降下神谕。 “你要找的东西,就在那里。” 帝殃神情冰冷,看着那块灰蒙蒙的东西觉得无比肮脏,那是世界意识的本体还在负隅顽抗。 不过。 他冷笑一声,手掌一翻化为爪形直冲那块地方攻去,那里顿时传出一道惨烈的嘶吼,灰色的东西卷着一团不成人形的雾气。 因为忤逆天道肆意妄为扰乱世间规则,世界意识身上满都是被规则惩罚腐蚀出来的伤口,没了功德和气运勉强维持,他现在已经不能化作人身,只能以最原始的状态出现。 就像是白玉质之前遇到的最低等的世界意识那样。 天道“叹息”。 这就是任凭帝殃处置这大逆不道的世界意识的意思。 帝殃当然不会推辞,他不会放过这个想要对自己妻儿痛下杀手的东西。 将世界意识抓住,帝殃神魂归位,两个孩子并未被带到别处,事实上他们身为人皇之子,身体的强韧程度要远远超过白玉质这个母亲,天生神灵之体更不怕邪祟入侵,自然也不会被区区一个残破的世界意识吓倒。 白玉质看着帝殃掌心中的那团灰色雾蒙蒙,他之前的那一缕残魂已经被和本体融合,现在就是完整的形态,只不过看起来无比狼狈罢了。 “为什么。” 白玉质是真的很好奇,好好的一个世界意识,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只要顺应天道,他自然而然就能过的很舒服,就比如之前的翊和安,她们在各自的世界都过的很好,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世界意识选择了这样一条吃力不讨好的路。 “哈哈哈哈哈哈!你懂什么!你根本就不明白,我的感受,你们谁都不明白!该死的任务者,该死的系统总局!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用死!” 世界意识崩溃的喊声叫白玉质皱眉。 他的确是有些太过激动了。 或许是世界意识自己也知道自己今天是绝对活不成了,憋在心里的话不吐不快,明知道白玉质就是在套话,却还是说了。 他身上的怨气几乎冲天。 “我都做了那么多次任务,我为什么就要死,难道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要狠狠地报复你们所有人,既然他不让我活着,那谁都别想通过!” 白玉质从他不成逻辑的话里听到了关键词。 任务,通过。 她冷漠的看着世界意识,或者说,变成了世界意识的某一任任务者。 原来,一切都只不过是求而不得之后的诅咒与怨怼罢了。 第300章 我名楮越 世界意识原本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他曾经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他叫楮越。 就连楮越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在这个世界待了多久。因为他当时接到的任务是,诸神之战。 楮越曾是系统总局中最出众的任务者之一,他绑定的系统叫做无限生存系统,只要在各个危险的副本任务中活下去,就能赢得复活的机会。 他从最开始的慌张苟活,到经历了十来个世界之后的游刃有余,已经成长了太多。 与白玉质不一样,他并非是天赋型的任务者,做不到像白玉质这样从第一个任务开始之后的每一次都获得s等级的等级评价,所以他经历的世界格外多,从最低等的d级别到最高等的s级别,楮越整整经历了将近三十个世界。 而诸神之战,就是他接到的最后一个任务。 那个时候这个世界还遍布神明鬼怪,人类式微,只有帝殃庇护下的领域能让人类安然生存。 而楮越当时的身份便是个人类。 可是只要能从诸神之战中存活下来,哪怕他获得的等级评价是d,他也能拥有复活的资格。 诸神之战,是当时总局里面最难的任务,被称为噩梦级别的顶级任务世界。 当时甚至还没有另外两个噩梦级别的任务并称三大,这个世界的副本是唯一一个可以被称为噩梦等级的世界。 楮越激动到颤栗,他知道这个任务会很难,但是他几乎耗尽了所有之前积攒的积分,在这个世界的诸神之战中拼尽一切来保住自己的性命。 他以为做到这种地步,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死,可却没想到,最后关头,竟然是被从来没有怀疑过的系统总局摆了一道。 楮越喃喃道,将自己重新带回了那个绝对不想再回忆起来的时间节点。 那一年,诸神之战终于接近尾声。 穿越到一个人类少年身体里的楮越从最开始就苟活着,他龟缩在帝殃的庇护范围之内,从来未曾出去过。 但是即便如此,当时的环境也由不得他不使用系统道具。 稍有不慎便会面临的匪盗,随时随地可能被当成人牲拉走活祭,即使没有妖魔鬼怪,但是最令人胆寒的反而是诡谲的人心。 楮越也并没有什么天生的本事技能,他之所以等级评价越来越高除了依靠积累的经验,也是因为随着任务世界的增加,他买得起的高等道具越来越多,靠着道具苟活保命,是楮越最擅长的事情。 他想,他只是倒霉,最后一个世界被分配到了噩梦等级。 就这样从少年到中年,中间足足度过了三十年的光阴,诸神之战终于接近尾声,就在楮越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的系统突然发布了一个支线任务。 楮越到现在都还记得系统当时发布任务的每字每句。 【触发支线任务:请杀死一位神明,如任务完成,奖励积分,复活后可兑换为现实世界通用货币,积分与通用货币比率为1:10】 就是这个支线任务,成了诱惑他走向死亡的唯一筹码。 楮越生前就是个普通人,二十来岁,因为突如其来的车祸才英年早逝,他知道这个突如其来的支线任务一定不是天上掉馅饼,而是一个用来诱捕他的陷阱,但是楮越还是掉了进去。 “我有什么错?这个世界上有谁不爱钱?” 他还有最后一笔用来保命的积分,如果全都掏空,正好足够买一个威力强大到能够弑神的道具,如果那位神已经不在巅峰状态的话。 楮越一开始盯上的目标就是帝殃。 因为只有帝殃,能够让他不必踏出现在的保护圈就能完成任务,否则一旦路上遇见妖魔,他必死无疑。 可是很快楮越就发现,帝殃太强了。 他好像永远都不会虚弱,永远都不会受伤。 不管那些邪神多么疯狂的试图杀死帝殃来获得他庇护下的人类的供奉,全部都是惨死在帝殃手下。 楮越害怕了,他不敢。 很快,楮越换了目标。 因为诸神之战死亡的神明太多,被波及的妖魔鬼怪也太多,这场战争中唯一还留存着文明火种的竟然是最弱小的人类。 于是各方领地发生变动,越来越多的土地被帝殃划归麾下,成为了人类的领域。 随着领域的扩大,楮越发现在边境处常常会有些途经的神明,这些神明大多身负重伤,因为如果不是受了伤,神明们通常会撕裂时空进行穿梭,而不是简单的飞行。 这让楮越发现了机会。 只要他在边境处守株待兔,就既可以杀死一位重伤的神明,也不用担心鬼怪的侵袭了。 没有鬼怪敢靠近帝殃的统治范围这样近的,帝殃身上的气息会让那些不入流的东西在靠近的一瞬间就化为齑粉。 楮越狂喜,他以为,就连上天都在帮他。 即将获得大额积分的喜悦冲昏了楮越的头脑,他失去了往日的谨慎。 等他顺利将系统道具投掷到一位“神明”身上之后,楮越惊恐地发现。 那并不是神。 神是这个世界最好辨认的种族,因为他们身上有同样的气息,那是源自于天道阴阳二气的能量场。 所以楮越根本想不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种存在,即使与神的气息相近,那也不是神。 他们被称为世界意识。 世界不死,他们不灭。 倒在血泊中的世界意识“灵”站起身来,看着楮越惊慌失措的跑向人类领域。 楮越失败了。 他被“灵”吃进肚子里,生而为人的最后一秒钟,他听见的是“灵”震惊的叹息:“诶?好滋补的人类。” 或许是因为楮越执念太强,也或许是因为他曾经用过的某种顶级道具起了作用,更或许是当时的“灵”到底是被道具伤到。 总之,楮越死了,但是却以另外一种方式活了下来。 他在灵的体内,成了拥有自己意识的一抹孤魂。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随着天下人类纷争不休,灵越来越虚弱,终于有一天,楮越的魂魄将灵吞噬殆尽,他以为可以就此逃离这个世界,但结局却是,他吞掉了灵,也成为了灵。 自那之后,楮越不再有自己的姓名,而成为了世界意识。 第301章 至死不渝 某种意义上来说,楮越也的确获得了“复活”。 他以世界意识的名义存在于这个被他当做虚拟的任务世界中,获得了永生不灭的可能。 但是日复一日的虚空,年复一年的孤寂,和心中压抑着的被欺骗戏弄的怨恨让楮越不甘于此。 楮越的心愿不再是想要复活,而是要整个三千世界与他陪葬。 于是楮越凭借着自己对任务者和系统总局的了解,加上现在他那世界意识的身份胡作非为,吞噬任务者,欺瞒天道,他甚至连帝殃都恨上了。 因为帝殃当时强悍的让他找不到弱点,所以楮越觉得,帝殃也应该尝尝他这样孤寂一生的滋味。 系统对于气运之女的描述被楮越篡改了,但是那个阴阳薄却是真的。 上面的判词便是当初楮越化为世界意识之后欺瞒天道,有意写上去的。 这个谎言持续了千百年,终于在今天揭开。 楮越也知道这一切说出来,他肯定不会有活路了,但是现在的楮越已经不在乎自己到底还能不能活了,有些话在他心里憋了太久,他现在只想肆无忌惮的宣泄自己的恨意。 楮越看着白玉质,厉声问道:“你说,难道我做错了吗!我只是想活着,难道我不该报复吗!” 他似乎迫不及待的需要别人的认同,从头到尾,楮越都觉得自己冤枉。 所以他大肆杀戮,全然不顾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者也都和他一样, 是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无辜者。 白玉质冷笑,毫不留情的打碎楮越的幻想。 “或许曾经你没错,你只是蠢了一点,贪心一点,当然罪不至死,但是既然你自己做了选择,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楮越话里话外都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他怨恨系统给他发布了诱导性的任务,怨恨灵当时的路过,怨恨帝殃不给他留下漏洞,怨恨一切一切。 但是难道这不都是楮越自己愿意的吗? 那个支线任务发布了,却完全可以不做,他取代了灵获得了无尽的生命,却又反过来唾骂灵不是他想要杀掉的神明。 在与灵的战斗之中,楮越输了,所以成王败寇,又有什么不对呢? 甚至是楮越自己先动了杀心。 若是让白玉质来说,这整件事情当中,最无辜的恐怕就是灵,好好的一个世界意识,被人夺走了永生的机会,还要被扣上残忍欺诈的帽子。 系统总局的确有意阻止楮越复活,白玉质能料想到,复活一个任务者对于系统总局来说大概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但是世界上没有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好处,不管是楮越还是白玉质自己,本来就已经死了,如果没有这些任务,他们根本也就不会拥有复活的机会。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一场交易,一次豪赌。 赌赢了,系统总局要付出代价帮任务者复活,赌输了,也不过就是再死一次。 白玉质从来都不认为系统总局有多大的好心,他们也只是想要免费劳动力。 楮越的死,一方面要归咎于系统总局的诱导,可另一方面,他是死在了自己不够聪明的原因上。 他太相信系统总局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楮越的确值得同情,但他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白玉质看着癫狂的楮越,这个人必须死。 天道苏醒,自然有办法将灵残存的能量与楮越的魂魄分离出来,而楮越这么多年来吞噬的能量在楮越死后也会反哺这个世界,很快就会有越来越多的npc们觉醒,将这个世界被人为创造出来的壁垒彻底打破,回归安宁。 至于因为楮越能量外溢而出现的灵气复苏鬼怪横行,天道会自行扭正,世界将会借此机缘再度发展攀升,也算是因祸得福。 传说中的阴阳簿出现在白玉质和帝殃面前,那上面关于帝殃的判词已经被彻底抹除,取而代之的是楮越的生平。 那团灰色的雾里面被抽出些白色的气,灵受损严重,天道将其带回虚空蕴养,或许要下一个千年,那个叫做灵的世界意识才会再次出现。 而楮越则被交由帝殃处置。 帝殃毫不留情的将楮越的灵魂碾碎,从此之后,上天入地,再也没有这个人存在的可能。 楮越作恶多端,危及世界根本,他的死亡会带来大量的功德,是后世千载受益的结果,那些团团的功德被帝殃一分为三,大的那一份给了白玉质,滋补她的身体,两个小的被他液化为两颗金珠,戴在两个孩子的手腕上。 此刻尘埃落定,白玉质总算能放下心来享受片刻闲暇时光。 她的身体有系统加持,再加上帝殃给了她太多的功德蕴养身体,现在已经大好,半点看不出生产过后的虚弱。 那边摇篮里面两个胖娃娃肉嘟嘟的,看得白玉质眼馋的很。 “给我抱抱呀。” 帝殃便小心的将孩子抱过来。 他轻手轻脚的,害怕会把怀里软绵绵的孩子抱坏。 白玉质捏起女儿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总觉得女儿好像更圆润些,小脸蛋子嘟起来的样子很可爱,她咿咿呀呀的叫,似乎能感受到妈妈对自己的喜爱。 至于小儿子,他好像格外爱睡觉,看到姐姐被妈妈抓着肉手只是瘪瘪嘴,就又吧唧吧唧小嘴巴睡了。 “小混蛋不理妈妈。” 白玉质哼了一声。 帝殃看女儿在白玉质身边很乖巧,儿子又睡得呼呼的,就把他抱起来晃晃,被白玉质嘲笑:“你好惯孩子!这样他以后就只喜欢抱睡,很难哄睡!” 手指摸摸孩子的胖脸蛋:“无妨,我不需要睡觉。” 白玉质:…… 好吧,他说得对。 人皇了不起哦。 外面阳光正好,暖融融的的确很催眠,不知不觉中白玉质又睡了,女儿的胖身子挨着妈妈,好像知道要小点声音一样,只扒拉扒拉自己的小手。 被白玉质以为睡着了的儿子张着手臂,被帝殃同样放到了白玉质身边。 嘴上说着不需要睡觉的男人躺在最外侧,满目柔情的看着白玉质的睡脸。 千年的期盼,在这一瞬间终于落到实处,往后千万年的时光,他都会永远守护着自己的妻儿。 至死不渝。 第302章 意外诞生 白玉质试图睁开眼睛,却被某种温热的液体阻碍。 她伸手探了探四周,摸不到边际,只有无处不在的液体包裹着她,似乎沉睡在温暖的湿巢。 试探性的动了动双腿,白玉质发现她似乎能在这种液体中游动,大概动了几下,便碰到了一个无比坚硬的外壳。 轻轻敲一下那个壳内部的坚韧薄膜,能感受到液体激荡了一下。 白玉质:…… 这个感觉,她有一个不算很妙的猜测。 系统的声音肯定了她的想法。 【宿主……你现在在一个‘蛋壳’里。】 姗姗来迟的系统有点小心虚,毕竟这一次又是还没来得及介绍世界背景和攻略任务就让白玉质穿越进来了。 而且还是穿越到一个尚未破壳的躯体之中。 白玉质很平静,她现在觉得自己拥有正常的手脚都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结算吧。” 系统松了一口气,它就是个傻白甜系统,一路靠着自己争气的宿主躺赢升级,超级害怕会被宿主骂的。 【本世界任务结算中~】 【任务完成度100%】 【主线任务:给酆都大帝\\人皇帝殃生育子嗣完成,奖励积分5000】 【支线任务1:破解世界真相完成,奖励积分1000】 【支线任务2:令酆都大帝恢复人皇之身完成,奖励积分】 【支线任务3:杀死伪世界意识,复苏天道,奖励积分,获得物品天道赐福x1(因本物品尚未出现在系统统计中,因此使用方法未知,效果未知,请宿主自行探索)】 【特殊任务1:攻略目标好感度100,奖励积分5000】 【任务等级评定:s,奖励积分】 【任务奖励积分共计:】 【总积分累积:】 白玉质在上个世界里面几乎只用了换命一个道具,再加上本次支线任务3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大量积分奖励,她现在的任务积分已经到了二十余万的数额,如果按照1:1000的比例兑换为现行货币,已经足够她挥霍。 但是参照楮越的经历,这个世界大概率会发布一些凶险的任务,这个钱有没有命花,就看这一次了。 只要这次的任务同样达到s等级,白玉质就能顺利复活。 “传输信息吧。” 最后一个噩梦世界,开局这样特殊的处境,白玉质竟然久违的升起了一丝兴奋。 她生前重病缠身,大家便都以为她是个文静的个性,实际上白玉质喜欢一切具有挑战性的东西,热爱肾上腺素飙升时的那种快感。 就比如现在,这种性命完全任凭自己操控的时间节点。 【根据宿主自身条件为您匹配到本世界炮灰角色为——虽然貌美却生来孱弱被认定为‘死胎’遗弃的蜂族女王的双生姐姐。】 这个世界并不是没有人类,恰恰相反,人类在这个世界中占据的数量比重是最为庞大的,除此之外的智慧种族还有兽人一族与蜂族,这三个种群分别统治着为数不多的领地。 而整片大陆之上,最为猖獗的种族其实是残忍暴虐的虫族。 虫族并非智慧种族,他们大多依旧保持着虫类的原型,一切行为听从虫母指令,只有少部分高等虫族拥有思考的能力,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还是保持着弑杀的本性。 这是个以别族生命作为养料生存的残酷种族,因此自打虫族诞生之后,智慧种族便频受重创,从最开始的三足鼎立逐渐沦落到被虫族挤压只能偏安一隅的地步。 三个智慧种族之中,人类虽然拥有最灵活的大脑和最强的繁衍能力,却因为战斗力弱小而不是虫族的对手,反而成为虫族最喜欢侵略的种族。 兽人一族实力强悍,可大多遵循兽类天性,弱肉强食一盘散沙,常常因为内讧而被虫族趁虚而入。 而最后一族,也就是白玉质现在所在的蜂族,这一种族与虫族的内部秩序几乎完全相同,战力不俗,且因为拥有类人智慧,甚至还要更胜虫族一筹。 数百年前虫族兵临,也是因为有蜂族拼死一战,才能维持着现在的局面。 蜂族本该风光无限,成为整片大陆之上最为尊贵的种族,并将虫族牢牢打压下去。 如果蜂后没有突然死亡的话。 白玉质接收了当前的世界信息,了解到了数百年前的世界背景。 当初正是虫族最初诞生在这片大陆的时候,虫母大量产卵使得虫族内部养分稀缺,虫族为掠夺养料肆意屠杀其他种族,人族和兽人饱受其害。 随着人类和兽人们一步一步的退却,虫母野心庞大,准备对蜂族下手,可当时的蜂后正是春秋鼎盛,蜂族雄蜂实力恐怖,硬生生将虫族新生的虫屠戮殆尽,就连高等虫族也都损失过半,虫母险些被杀。 经此一役,虫族本已经萌生退意,就在这紧要关头,蜂后却突然生下了雌卵。 蜂族内部等级秩序格外刻板,每一代仅有一位蜂后作为蜂族中的唯一雌性,蜂后在拥有生育能力之后会挑选一位最强悍的雄峰作为她的伴侣,承担孕育子嗣的使命。 而其余雄峰的一切行为活动都会围绕着蜂后的需求进行,包括但不限于捕猎、酿造、筑巢与护卫,直到被蜂后选为伴侣的雄峰衰败,他们会再一次举行仪式,能者居之。 也是因为这样,蜂后的青年期会极长,寿命也更长,几乎不会有衰老期,直到寿命将尽,便会自然孕育一枚雌卵,作为下一代的蜂后。 雌卵并非与雄蜂结合诞生,而是应运而生,是蜂后寿命将尽时才会出现,到底是什么时候就连蜂后自己都很难辨别。 而在雌卵诞生之后,作为母体的上一代蜂后便会自然死亡。 当时便是这样的情况。 蜂后有了孩子,只以为是与伴侣的结晶,毕竟作为蜂后,她的体质极易受孕,几乎每一任蜂后都会有很多次的受孕,便没有提前准备好传承。 谁能想到,一直被认为正当壮年的蜂后这一次却剩下了雌卵,并且,还是前所未有的两枚雌卵。 第303章 虫族的觊觎 蜂族之所以每一代只有一个蜂后,就是因为在上一任蜂后诞育雌卵之时,会将自己的全部能量都传承给自己的雌卵,来确保雌卵孵化后能够迅速成熟并拥有更强的生育能力和精神链接,以便于蜂族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摆脱蜂后换代带来的停滞。 生育能力是什么不必多说,至于精神链接,就是蜂后用以召唤蜂族其余成员并能够无视距离发动颅内传声发布命令的能力,这种链接会给雄蜂战力上的某种加持,通常精神力越强的蜂后,所能操控加持的雄蜂便越强越多。 也可以理解为某种对于雄蜂们来说不可抗力的羁绊。 这两项能力是作为蜂后必不可少的。 为了使这种能力一代代的传承下去不被削弱,也为了使蜂族内部保持一致统一,所以每一代的蜂后都只会有一个雌卵。 但是就在这种与虫族战斗的紧要关头,蜂后却突然生育了两枚雌卵。 这对于蜂族来说,不亚于灭顶的打击。 蜂族是绝对以蜂后为生命力的种族,一旦蜂后死亡而雌卵没有及时诞生并成熟,其余蜂族的生命力战斗力都会成几何倍的下降甚至陷入大幅度的死亡,只有下一任蜂后出现,才能凭借着蜂后对蜂族的控制力让蜂族起死回生。 两枚雌卵的诞生,导致了蜂族在最后一场战役之中惨败。 蜂后濒死之际,只能在两枚雌卵当中选择了稍大的那一枚进行传承,可即便如此,因为在母腹之中便与另一枚雌卵存在竞争,导致两枚雌卵都还远远没到成熟的程度,即使蜂后已经做出选择,被选中的那一枚雌卵也经历了百年时间才终于孵化完成。 而作为不被选择的原身,自然失去了孵化的机会,变成了一枚死卵。 现在白玉质穿越过来的时间线正好是孕育了女主的那枚雌卵孵化成功,女主、也就是这一代的蜂后翡姬诞生的第二年。 原本的两枚雌卵都是被放置在蜂巢内部的,因为在蜂后生产时所有的雄蜂都不被允许靠近,因此即便他们感应到了蜂后死亡雌卵诞生,却也不能分辨出两枚雌卵哪一个接收了蜂后的传承。 所以翡姬和原身一直都被妥善安置在蜂巢最中心的温室,来确保不会将真正的下一代蜂后放逐。 蜂族的生育方式比起人类要简单许多,蜂后孕育的卵在刚刚出生的时候都很小,会被放置在温室中,由雄蜂负责照料,卵壳会从柔软变得坚硬,然后随着内部蜂族子嗣的成长逐渐变大,最后发育成为人形后破壳。 雄蜂会在幼儿时期便成熟,而雌卵,只有进入成熟期之后才会破壳而出,出生即是成熟形态。 或许是原身在母腹中时的确没少汲取养分,即便是翡姬接受了传承,原身也并未立刻死亡,而是依靠着出生时的养分一直发育着,看起来的确比翡姬缓慢许多,却也可以确定并未死亡。 蜂族便也温养着她,直到翡姬破壳。 谁先成熟,证明谁接受了传承,谁就是最强的蜂后,而作为“替补”的原身,则被翡姬下令彻底放逐遗弃出蜂巢。 这就代表着,翡姬要让原身彻底失去存活的可能。 蜂族每一代只能有一个蜂后,于是原身的卵被从蜂巢带离。 白玉质看着接下来发生的即定剧情,似笑非笑。 她还真是很久都没当过这么传统的炮灰了呢。 【在被遗弃的一年之中,原身继续发育,直到即将破壳时被虫族缴获成为虫母的养分,导致翡姬后续与虫族宣战时雄蜂被原身遗留下来的信息素迷惑……】 系统越说越觉得心虚,怎么弄出来这么个角色给它的宿主呀,都还没破壳就要跟世界说再见了,死了之后还要背上个祸害蜂族的骂名,这也太可怜了。 不仅如此,按照现在的时间线来说的话,马上就是破壳之时,而那个时候白玉质就要面对虫族围攻,被抓到虫族给虫母做养料了! 这岂不是一来就四面楚歌无处可逃? 系统心惊胆战:【宿主,我们怎么办啊。】 现在白玉质还不到能够破壳的时候,代表着她不能移动,这样的状态下别说是虫族,就算是个人类都能给她原地扛走,危险系数简直sss级别超级大濒危。 系统慌乱之中查了一下接下来的剧情走向,然后它更不淡定了。 【宿主!还有不到十分钟,这里就会有虫族发现你了!】 在没有智慧的虫族眼中,白玉质现在就是个大白蛋,全是丰富的养料,那肯定是要献给虫母。 一旦到了虫族老巢被虫母拿到,白玉质必死无疑。 虫母那东西可不是蜂后这样身娇体弱只能依靠精神力操控蜂族的存在,虫母体积巨大,动一动身体都能压死白玉质。 系统欲哭无泪。 它觉得自己的宿主被恶意针对了,但是它不知道怎么为白玉质“主持公道”。 而在这仅剩的十分钟,白玉质在系统商城里面逛了个遍,她上个世界没有获得世界意识的能量,也没有什么可以依仗的馈赠,她刚刚努力过试图破开这个壳子,但是显然那种坚固程度不是她能够做到的。 现在只有找到有用的道具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没有诞生的非成熟期雌卵是不具备精神链接的能力的。 所以即便一旦拥有精神链接,白玉质立刻就能利用脑内传声召唤蜂族,而发现她的虫族仅仅是个任意蜂族都可以将它杀死的低等虫,现在没破壳的白玉质都只能原地等死。 她定定的看着系统商城中的某一样道具。 不知道这个东西对这种“蛋壳”能不能起到像对人一样的作用。 【宿主!那东西过来了!】 白玉质的视线被壳所阻碍,但是系统却能通过数据分析清楚的看到外界的一切。 在系统的数据录像中,就在距离白玉质不到百米的地方突然冒出来一个虫族。 这是个低等虫族,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具备人类形态,覆盖着漆黑的甲壳,口器狰狞而恶臭。 它看到了不远处的那颗雌卵,垂涎欲滴。 第304章 精神链接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个数据化的虚拟系统,系统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大概会急得哭了。 而白玉质呼出一口气,既然已经到了最坏的情况,那死马当活马医,她姑且一试。 积分被花出去,默念使用。 眼前看似坚不可摧的壳开始摇晃,可能本不激烈的震荡对于身处其中的白玉质来讲却足以令她在液体中四处飘摇,伴随着剧烈的震感,那层坚韧的膜变得薄而透明,白玉质听见了开裂的声音。 成功了。 被使用在壳上面的催产丹。 这是一个很大胆的想法,白玉质当时看见系统商城里面一连串的道具,却根本没有一个能够直接派上用场,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楮越实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的任务的确危险,但是系统道具也是一个比一个好用。 之所以使用催产丹,是白玉质勉强将这个困住她行动的壳当作了孕育的母体,如果系统可以这样判定的话,那么催产丹的使用效果作用在壳上还能救她一次。 好在,她赌对了,天无绝人之路。 毕竟那个大壳子里面充斥着营养液,的确算得上“提供养分”。 当第一丝裂痕出现在壳上面时,糊在白玉质身上叫她睁不开眼睛的营养液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被迅速吸收,随后那层膜被彻底破开,外面的空气进入到壳子中,白玉质尝试着深吸一口气。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空气居然能清新到这种程度,当然,如果不是其中掺杂着某种腥臭的味道的话,白玉质会更满意一些。 若有若无的腥臭味道随着那只浑身上下都覆盖着坚硬甲壳的虫族靠近而变得越来越浓重,白玉质在还没有完全碎裂的半个壳子里面躲着,只露出一双眼睛观察着这只虫族。 这的确应该是个血统等级非常低劣的虫族,它身上的气味令人作呕,且隔着数十米都能被捕捉到,证明它并不具备极强的隐蔽能力和战斗能力。 说明原身的确非常倒霉。 这种虫族大概率是因为虫族内部养分不够而被放逐出来的弃子,不过碰到了原身这么一个超级大补品,将原身献给虫母之后,它大概会获得血统提纯的机会。 眼看着这只虫越来越近,它密密麻麻的下肢正在以飞快的速度跃进,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蛋”抓起来献给虫母。 即便这是一个等级很低的虫族,但是它的体积非常庞大,以白玉质目前的身量,大概还没有它一条腿高。 想要逃跑的成功率几乎为零。 那么就只有采用第二种办法了。 白玉质自己不行,但是不代表她不能找个行的过来,俗称摇人。 白玉质闭上眼睛,尝试着进行传说中的精神链接。 即便她这具身体并非上一代蜂后选定的继承人,但是作为蜂后的血脉雌卵,她天生就具备精神链接的能力,只是强弱的问题。 果然,白玉质一旦集中起精神来,就能“看”到脑海当中似乎有一片模模糊糊的网,这张网很大,密密麻麻的关系叫人梳理不清,她尝试着看清它,却只能看到大概三分之一的范围,剩下的再想要去靠近,便能感受到大脑中的一阵刺痛。 这就是能力不足的问题,如果精神力强到顶峰,大概便能将整张网都看得清晰。 这张网上面有一个个不同颜色的节点,白玉质能感应到的大部分都是白色节点,有少部分的黄色和蓝色,但是并不多。 那些节点好像距离她近在咫尺,至少在白玉质的脑内视角,只要她伸出手就能碰的到。 【宿主!快呀,时间来不及了!】 那只丑陋的低等虫族已经距离白玉质不到十米的距离,以它的下肢长度,想要勾到白玉质大概只需要不超过五秒的时间,这还是因为以它愚蠢的脑子和底下的视力条件并不能准确看到这颗“蛋”已经破壳,否则一旦它知道猎物想要逃跑,只会更快。 白玉质不再试图去够那些距离她更远的有颜色的节点,而是随意“勾”了一个离她最近的白色,在她“碰”到那颗节点的一瞬间,白玉质能感受到自己好像构建起了某种不好用语言形容的“栈道”。 这个栈道之中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她,而另一端,则是她看不到实体的白色精神体。 这个世界大概使用精神体来形容,不过白玉质更愿意称之为能听见声音的灵魂。 她好像感悟到了这种精神链接的精髓之处,当精神链接构建起来的那一瞬间,她就像是主宰一样,什么都不用多做,就拘役了一个蜂族雄蜂的灵魂。 白玉质为这种神奇的羁绊而感到惊异,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或许能够理解为什么失去了蜂后之后的蜂族会一蹶不振,从一个巅峰的种族沦落为如今的局面。 因为她能够感受到,当她的精神链接构建起来的那一刻,栈道对面的那个灵魂便开始颤栗,那种感觉,仿佛已经奉献了他全部的忠诚。 这样的存在一旦失去了被他奉为主宰的另一端,灵魂会死。 而白玉质清楚的知道,蜂族不仅仅只有一个人会这样,恰恰相反,除了蜂后自己,每个族人都会如此。 所以没有蜂后的蜂族,犹如一群半死不活的行尸走肉构建起的绝望之都,当然成不了气候。 电光火石之间,白玉质言简意赅。 她对对面那个仿佛向她传递了某种不可置信情绪的雄蜂下达了第一道指令。 ——救我。 随后切断了精神链接。 这种链接并不是完全没有消耗的,至少白玉质现在就感受到了脑子里传来一阵阵眩晕的感觉。 如果单单只是触碰了一个节点的话倒是不至于这样,只是她为了搞明白精神链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在整张网上几乎走了个遍。 这实在是个脑力活,让白玉质有种用脑过度的感觉。 以原身没有接受过传承的身体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尽了人事。 接下来的,就要看天命了。 白玉质淡然的看着对面那只虫族扑过来,并没有闭上眼睛,就算是死,她也得死个明白吧。 张牙舞爪的虫族肢节挥过来,闪动着奕奕寒光。 第305章 救援 埃利安放在整个蜂族只是个非常不起眼的存在,毕竟他本属科奇蜂族,是整个蜂族之中最为普遍且平常的战斗蜂种,并不稀少,战斗力也不强,且没有酿造种蜜的能力,在没有战争的时候只能负责蜂族内部不紧要的普通劳务。 就比如现在,他正在为即将到来的蜂后择侣仪式进行必要的准备工作——负责蜂巢外部的巡逻,避免有敌人出现的蜂巢周围发起突袭。 说是敌人,其实也就是指的虫族。 毕竟除了虫族,这片大陆上的大部分种族还都处于和平共处的关系当中。而且除了虫族,也没有别的种族有那个实力来触霉头。 要说埃利安现在是什么感觉,其实他并不为自己没有机会成为蜂后的伴侣而感到失落,作为科奇蜂族,埃利安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恰恰相反的,他和其余族人都一样的兴奋激动。 因为他们等待了这么多年,终于迎来了新的蜂后的降生。 即便这位叫翡姬的蜂后殿下并没有展现出多么强悍的能力,甚至还不能进行精神链接,但是埃利安对此并没有任何意见,他还记得当初上一代的蜂后殿下也是降生的第二年才逐渐能够熟练的进行精神链接。 这是正常的。 更何况翡姬殿下还是双生子,虚弱些也非常能够理解。 不过即便如此,翡姬殿下的出生还是给蜂族带来了巨大的变化,比如埃利安现在就能感受到,自己的能力变得更强了,问过其余的族人,同样都说过战斗力上有了肉眼可见的提升。 埃利安任劳任怨的完成自己的工作,他格外警惕着,翡姬殿下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意外,那对于刚刚迎来蜂后的蜂族来说将是致命打击。 他们这些数量庞大的科奇蜂族被分为很多个小队在外围,现在正巧轮到换班,埃利安松了一口气。 他刚刚走出蜂巢——蜂巢是高等蜂族才能拥有固定蜂洞的专为蜂后准备的巢居,像是埃利安这样的低等蜂族,他只能在蜂巢外围。 不过这对于埃利安来说并不算什么,强悍的身体让雄蜂并不需要任何休息。 但是马上,脑海当中传来的异样让埃利安从未感受到任何不适的身体产生了不受控制的颤栗。 他清楚的知道这是什么。 因为作为战斗蜂种且参与过虫族战争的埃利安曾经有幸被上一代蜂后进行过精神链接方便于指挥作战。 但是现在这种比上次要剧烈得太多的快感还是让埃利安感觉到迷茫。 那种几乎快要夺走他生命的被掌控的快感。 埃利安感受到了那道精神链接的强烈,来自于并不遥远的地方,其中浓烈的情绪贯穿了他的大脑。 “恐惧、依赖、寻求保护。” 这样的柔弱的情感。 是埃利安从来没有在精神链接里面感受过的。 毕竟受到整个蜂族严密保护的蜂后,怎么可能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但是现在却切切实实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 埃利安试图理智的分析,但是那种霸道的不容抗拒的被操控的感觉让他丧失了思考的能力,现在的埃利安满脑子都是—— 我要去到她所在的地方,由她掌控,受她指挥。 他颤抖着抛下所有的一切,在同伴震惊的目光当中急速奔向那个无比清晰的地点。 科奇蜂族的飞行速度在榨干了所有潜力之后几乎能达到接近光速的速度,即便这样的行动会让蜂族的身体受不住负荷在一天的时间内死亡。 但是埃利安顾不得那些。 他不知道为什么长老明明说过翡姬殿下还不能够进行精神链接且翡姬殿下现在正在蜂巢内部,而自己却感受到了求救的精神链接。 但是埃利安明白一点,如果他不透支生命前往那个被指定的方向,他一定会死,痛彻心扉的死亡远比透支生命的代价更让一个雄蜂恐惧。 白玉质看着那只虫族的口器,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可怕的啮齿,她猜测,原身之所以能全须全尾的到达虫母所在的地点,还要仰仗那一层坚硬而厚重的壳,至少白玉质有非常清楚的自我认知。 以她肉体的防御力,她会在那些啮齿咬下来的瞬间鲜血四溅四肢分离。 这是白玉质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但是好在,人定胜天。 她看到耀眼的白色寒光从天空之上直劈而下,而白光所到之处正是那只肆虐的虫族所在之地。 虫族的甲壳无比坚硬,白玉质甚至听见了噌的一声金属碰撞的令人牙齿发寒的声音。 那丑陋而腥臭的东西还在移动,它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什么,还保持着想要向“补品”进攻的姿势。 但是就在接近白玉质的下一秒,它看似无坚不摧的黑色甲壳迅速崩裂,厚重而沾满血液和不明腥臭液体的甲壳四处飞溅,虫族柔软的内部化为血沫。 庞大的虫族身躯一瞬间便土崩瓦解,它倒下的时候甚至口器都还没来得及合拢。 足以见得那一劈到底有多么强悍。 白玉质向上看去,想要找到那个蜂族。 她笃定,做出这一切的一定是那个白色的节点。 因为她感受到了。 精神链接的传感并不是单方面的,在对面感受到了她的求救的时候,她同样能够感受到对方的仿徨无措和焦急难耐。 甚至因为白玉质才是当之无愧的主导者,她能感受到的远远比对方还要多。 他很着急,急得可能快要哭了。 目光所及之处,是因为过速而不得不在空中悬停一段时间的埃利安。 因为日复一日的战斗,他身材可以称得上一句健硕,肌肉线条明显的胸膛剧烈的起伏,身后透明的蜂翼以一种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振动。 或许是透支了太多的生命力,埃利安本来小麦色的皮肤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急促到快要炸裂开的呼吸声很大。 “下来。” 白玉质轻轻呢喃。 以他们之间的距离,本不应该听见的。 但是埃利安却毫无保留的停止了蜂翼的振动,直直的坠落。 第306章 血脉安抚 这个世界的蜂族远比白玉质想象中的要更强悍,就比如现在,埃利安明明已经消耗了大量体力和生命力,却还是能够将低等虫族一击毙命。 在听到白玉质的命令之后,埃利安毫不犹豫的下坠。 这样的高度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甚至都不需要费力来控制蜂翼便能够稳稳的落在白玉质身前。 也不算是身前吧,处于某种激荡的情绪和热忱,埃利安不敢靠近白玉质,而只是停留在一个安全的距离。 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紊乱的呼吸节奏,不想让对面的少女发现自己的狼狈。 “科奇蜂族埃利安,拜见殿下。” 埃利安单膝跪地,胸膛扣在膝盖上,保持着十足谦卑的姿态。 在从空中看到白玉质的那一瞬间,他身体的震颤几乎就没有停止过,分不清是因为急速的飞行,还是因为见到了她。 无论来的是哪个雄蜂,在看到白玉质的一瞬间就都会认识到,她就是他们应该为之献出一切的人。 埃利安认出了她的身份,不是因为白玉质与翡姬作为双生子而相近的容貌,事实上埃利安甚至并没有见到过翡姬。 因为翡姬自从出生以来都格外虚弱,只能被养在蜂巢里。 但是那种感觉,那种被选择乃至于被安抚的精神上的快慰,埃利安永远都不会认错。 那是只有蜂后殿下才能带给他们蜂族的神迹。 而眼前的这个少女,就是他应该效忠的蜂后。 埃利安不知道白玉质的名讳,每一任蜂后的姓名都是由蜂后自己告知蜂族,所以他只能喊她殿下。 白玉质看着埃利安,这个感受到了她的召唤而来的勇士。 他的身体是强壮而蓄满力量的,现在因为在她的面前所以蜷缩着跪拜,他脸上诡异的红不仅没有一点缓解,还因为紧张的情绪而变得发起紫来。 白玉质很想从他身上获取到有用的信息,但是埃利安看起来又的确不是很适合沟通的样子。 于是她想了想,再一次打开了精神链接。 其实在刚刚埃利安靠近的时候,白玉质的头晕就已经得到了缓解,她很快从那种眩晕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并且很确信自己再一次打开精神链接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毕竟她这一次只是想要感受一下埃利安的情绪,以便于她猜测目前自己的处境和双胞胎姐姐女主的情况。 于是当埃利安揣揣不安想着是不是自己冒犯了殿下才让白玉质不曾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会让人上瘾的连接感。 埃利安:! 他猛地看向白玉质,却发现她闭着眼睛,眉头微蹙。 果然,埃利安担忧着,两次精神链接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啊。 然而白玉质之所以皱眉,只是因为她再次进入到那张大网并找到代表着埃利安的那一个节点的时候,发现那个原本白白的节点变成了象征着不详的灰色。 她尝试着触碰了一下,埃利安的情绪顺着那道网传递到她的脑海当中。 那是纯然的欣喜与控制不住的担忧,白玉质从这样庞大的情绪当中梳理出来的那一点痛苦与之相比就显得格外不起眼了。 “你怎么了?” 白玉质问。 对于埃利安,这个杀掉足以置她于死地的虫族的人,白玉质并不想让他出什么问题。 埃利安一怔。 他被精神链接的快乐冲昏了头脑,因为透支了生命而不适的身体状况则被他忽略的彻底。 其实埃利安并不畏惧死亡,他只是担忧自己不能将白玉质平安的带回蜂巢。 这样强大而美丽的蜂后,不可以在这种荒原上失去生命。 所以埃利安自然而然的认为白玉质是发现了他的平庸,决定再次开启精神链接召唤更强大的同族过来接她。 毕竟自己这样低等的血统,能够被选中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却没想到,白玉质竟然会与他讲话。 埃利安心脏跳动地很快,他并不是结巴,但是现在却因为过度的紧张而难以连贯的回话。 “我……我只是,”嗓音晦涩,并不好听,这让埃利安更加自卑,他低下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哪怕会立刻死去:“只是飞行过速。” 然而白玉质从精神链接那里得到的反馈足以让她识别出任何蜂族的谎言。 “你说谎。” 她走近,因为刚刚破壳的原因,白玉质这具身体还很孱弱,毕竟她没有得到传承,破壳也是因为用了催产丹强行催化。 腿软了一下,被埃利安迅速接住。 白玉质挑眉。 她扶着埃利安的手臂,感受到手指下搭着的肌肉紧绷,埃利安的身体很硬,大概是因为肌肉密度很大,但是她能清楚的听见埃利安的一切反应。 很神奇,原来只要开启了精神链接,蜂后甚至能够做到了解雄蜂的身体。 不用埃利安再开口,白玉质都能看的出来代表着他的节点之所以变成了灰色是因为他的生命正在以一个不可控制的高速度进行消耗。 白玉质的脑子里自然而然的出现了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 血脉升级。 之前就说过,蜂族与虫族在很多方面有着共同性,其中就包括蜂后与虫母都享有天然的改变族人血统的权柄。 整个蜂族都是由蜂后诞生出来的,即便并不是同一代,但是蜂后对于蜂族的掌控力要远远高于人类的认知。 即便是血脉,也同样能因为蜂后的一念之间而改变。 埃利安属于蜂族中格外平凡的科奇蜂族,他们的特点就是六边形平衡但毫无突出,唯一能在战场上发挥奇效的优势就是能够燃烧生命力强行提高自己的速度以及战斗力,但是这等同于自杀。 能够改变这个结果的方法就是由蜂后对科奇蜂族的族人进行安抚,也称作血脉升级。 蜂后的安抚所消耗掉的精神力远大于精神链接,并且被安抚的雄蜂几乎百分百的会进行血脉转化,几乎等同于再生,战斗力会呈几何倍暴增,所以蜂族内部约定成俗,只有战功赫赫的顶级雄蜂才可能被赐予这样的殊荣。 因为历代蜂后实力参差不齐,在埃利安的传承记忆当中,蜂族历史上大概只有不超过五个雄蜂拥有这样的殊荣。 所以当白玉质将自己的手指按在埃利安额间的时候,埃利安的表情几乎可以称得上崩裂。 “不……” 怎么可以,殿下的安抚,怎么可以浪费在自己这种人身上。 可是他不能拒绝,也舍不得拒绝。 哪怕是蝼蚁,尚且有自己的奢望。 在面临这样的殊荣的时候,哪一个雄蜂会舍得拒绝呢…… 他闭上眼睛,颤栗着等待殿下对他的一切施为。 可远在边境的埃利安和准备用一点精神力的白玉质还都不知道,蜂巢内部因为埃利安的消失,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该死的,到底是谁泄露了殿下的存在!那只科奇蜂族……” 红发的青年阴恻恻的下令,身后的蜂翼因为愤怒而展开,锋锐的蜂翼边缘毫不留情的割断蜂巢旁的树木。 底下跪着承受怒火的蜂族赫然就是与埃利安同队的雄蜂。 他沉沉的应声,眼中盛满了对埃利安的同情。 竟然在这个时候…… 第307章 效忠 这只雄蜂奉命,很快集结了一部分的科奇蜂族前往四处探查埃利安的动向。 他们是亲眼看到埃利安突然就像发了疯似的朝着一个方向飞出去,自然也就有了搜查的目标地点。 众位蜂族很快循着那一丝线索前往埃利安有可能到达的地方。 除了直接领命的这只雄蜂,其余蜂族多多少少对埃利安的消失产生了怒火,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消失实在可疑,偏偏这个时候,蜂巢就出了问题,还差点让他们珍贵的翡姬殿下出了事。 事实上,虽然蜂族是出了名的团结一致的种族,但是雄峰之间的关系并不如何友好,他们之所以能够达成高效率且几乎无差错的合作,都是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 那就是所有蜂族的存在都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并侍奉蜂后殿下。 一旦有谁做出了错事或者导致了蜂后殿下陷入危险处境,他几乎会被蜂族当成头号敌人,根本不会在意他本来也是蜂族的成员。 这是一种不讲道理的忠诚和残忍,但同样也是蜂族诞生之日起就一直遵守的规则。 只有蜂后殿下,是不可逾越的存在。 在目睹科奇蜂族已经开始行动后的那位红发蜂族,弗尔南多,他极力平息着自己体内暴涨的怒火,几乎是一刻都没有在外围多停留,大步流星的走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 如果白玉质在这里,看到这位红发青年的第一瞬间就能察觉出他绝对与埃利安不属于同一蜂种。 费尔南多的身形极高,比起精壮的埃利安甚至还要高大一圈,他火红的头发不羁的飘扬在风中,似乎因为他尚未平息的怒火而显得更加耀眼。 他体内似乎蕴含着极为庞大的能量,碧绿的眼眸如同两颗熠熠发光的宝石一般在略显昏暗的蜂巢内部闪耀着光泽。 强壮而美丽的种族,蜂族当中排行可以进入前五名的极裴蜂族,拥有恐怖的防御力与体力。 而费尔南多恰恰就是这一族当中的佼佼者,此次翡姬择侣仪式上面的有力竞争者。 他并不住在蜂巢外围,因为强悍的能力,他拥有守护在蜂后旁边的资格。 此次出来,也是因为要查证蜂族内部是否出现了令人震惊的背叛者。 费尔南多眼中闪过一丝暴虐,本来翡姬殿下就还没有学会精神链接,因为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现在甚至还在哭泣,这让蜂族的未来更加渺茫。 如果让他知道到底是谁暴露了蜂巢的位置,他一定会亲手撕碎那个废物。 他头也不回的走向蜂巢内部,而时间跳回到埃利安刚刚换班的时刻。 在埃利安刚刚疯跑出去的瞬间,就有人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他们瞬间警惕了起来,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危险的情况。 很快换班完成,然而就在他们刚刚放松下来以为埃利安只是着急的想要做些什么事情的时候,一队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虫族竟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蜂巢背后。 每一个为蜂后建造的蜂巢,都拥有极为精密的防御设施与九曲回肠的建筑结构,除了蜂族内部,不会再有旁人知道哪里距离蜂后所在的地方最近。 但是那群蜂族就恰恰好从那个防御最为薄弱的地方开始进攻,虽然有蜂巢的保护,但是在内部的翡姬却还是感受到了轻微的震颤。 就是这么一点点,让当时正在感悟精神链接的翡姬直接陷入了精神海的震颤。 这对于蜂后来说是极为危险的,一旦精神海崩溃,那就代表着失去了精神链接的能力。 这也是为什么弗尔南多和其余蜂族会这么愤怒的原因。 因为那些虫族在被蜂族猎杀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反抗,它们来到这里的目的似乎就是目标精准的想要危害翡姬。 这简直不可能是毫无预谋的巧合。 这种时候,突然消失且形迹可疑的埃利安不可避免的成为了怀疑对象。 这才有了最开始的那一幕,弗尔南多作为高等蜂族亲自下令逮捕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科奇蜂族。 其实要说他们认为埃利安有意做出背叛族群的事情,倒也不是,没有人比蜂族自己更明白蜂族成员对蜂后的忠诚了,宁可死亡,也绝不可能对蜂后怀有异心。 他们更愿意相信,是埃利安无意之中被谁利用,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毕竟高等虫族拥有伪装的能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埃利安在毫不知情的状态中成为了被同族通缉的目标,然而此时此刻,他正沐浴在极大的幸福之中,根本不会在意所谓的通缉。 在白玉质将手指触碰在埃利安额头的那一瞬间,她的精神力就毫无阻碍的进入到了埃利安的精神海之中。 比起精神链接,这种精神海的相融还要更上一层,白玉质能够感受到埃利安所有微小的情绪,和他丝毫不抗拒的就臣服下来任由她入侵的精神海。 或许是因为身体状况的确并不乐观,埃利安的精神海同样不平静,白玉质操控着相比于埃利安要庞大强悍得多的精神力,不厌其烦的疏解开埃利安打结扭曲的精神力。 这的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就像是在解一段被打了很多个死结的网,十分耗费精神。 但是在一个个“结”被打开之后,白玉质能够立刻感受到埃利安身上的气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蜕变,这种蜕变让本来能够叫他身体崩坏的伤害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白玉质轻轻睁开眼睛,看着自己手下臣服的埃利安。 他原本并不显眼的棕色短发逐渐变成了沉湖般的翠绿,皮肤由原本的古铜色变得更深了一些,仿佛流动着金属光泽般强韧,即使体型上的变化并不大,白玉质也能感受到他血脉之中蓬勃的力量相较于之前已经发生了质的飞跃。 随着最后一个“结”被解开,埃利安与发色相同颜色的长睫颤动,上面沁着一颗晶莹的泪珠,转瞬即逝。 他睁开眼睛,琥珀一般蜜粽色的瞳孔闪动着不可忽视的忠诚与爱意。 “偌特蜂族埃利安,向您效忠。” 第308章 找到埃利安 埃利安感受到了自己浑身上下激荡着的能量,之前所有陈杂的疼痛与血脉中抑制住他的杂质全部消失。 作为一个蜂族,他天生的就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该归属于哪一支。 与弗尔南多所在的极裴蜂族不相上下的若特蜂族,拥有极强爆发力和操控风的能力的战斗种。 在接受白玉质安抚的那一刻开始,埃利安彻底将自己与其余蜂族割席,现在他效忠的不再是代表着绝对权力的蜂后,而是作为蜂后的白玉质。 也就是说,他的忠诚和生命,全部归属于白玉质,即便是同为蜂后的翡姬,也不再拥有命令他的权利。 白玉质结束了精神安抚,现在感觉到有一丝疲惫,不过她看着蜕变后的埃利安,并不会感觉到任何不安。 她亲手安抚的人,她知道他的能力。 以埃利安现在的战力,即便是被成千上百的低等虫族围攻,她也一定会在埃利安的保护之下毫发无伤。 至于他的效忠…… “我叫白玉质。” 埃利安一愣,随即低下头,再次郑重的宣誓:“玉质殿下,埃利安会永远守护您。” 白玉质也并不客气,因为自从安抚过埃利安之后,她发现只要她稍微动用一下精神力,就能从埃利安身上看到他精神力外溢出现的光芒。 那种光芒透露的情绪表明,他的确已经死心塌地的追随自己。 她对这样强大的一位蜂族的效忠还是有些满意的。 毕竟她还没有见过那位传闻中的翡姬殿下,早早拥有独立的势力,对于白玉质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现在白玉质有一件大事等待着确定。 她问埃利安:“我的……那位蜂后,她很强?” 白玉质本来想说她的姐姐,但是实在是说不出口,于是便用了代词。 相信埃利安能够明白她想要知道的是什么。 果然,埃利安连犹豫片刻都没有,迅速给出了白玉质想要的回馈。 “殿下,蜂族目前的情况实在说不上好,即便已经宣称要开展择侣仪式,但实际上翡姬还并没有觉醒精神链接的能力,我们得到的加成也格外有限。” 埃利安这话说的毫不客气,可以看得出来,自从他决定效忠与白玉质之后,对翡姬的尊重就并没有剩下多少了。 他甚至都不再称呼她为殿下。 足以见得蜂族中的雄蜂们是多么疯狂的生物。 就像是曾经他们认为白玉质所在的这颗雌卵不会孵化,所以便毫不留情的将原身遗弃在了蜂族边境,而转而百分百的对翡姬献上一切一样。 白玉质的心情很不错。 因为她确定,这些蜂族一旦发现了自己的能力之后,也会毫不犹豫的将翡姬驱逐。 毕竟不是真正的人类,即便蜂族同样是智慧种族,依然保持着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强者当道,弱者让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接受了传承的翡姬反而没有觉醒精神链接的能力,但是白玉质并不会因为这样就心软。 她的最后一个任务,绝不允许有任何差错。 这是白玉质与翡姬与生俱来的立场,成王败寇,白玉质也同样不认为如果翡姬是现在更强的那一个,她会对身为竞争者的自己手下留情。 所以,趁她病要她命,白玉质要赶在翡姬觉醒之前回到蜂巢,争夺更大的权柄。 作为蜂后,她必须得到更多强悍蜂族的效忠,才能在这个世界里,在虫母和虫族的虎视眈眈中成功活下来。 白玉质让埃利安带自己回去。 埃利安沉默而坚定的实施白玉质下达的一切指令,他是沉默寡言的忠犬,看似默默无闻,却足以让白玉质托付信任。 以埃利安现在作为偌特蜂族的实力,想要将白玉质平安带回蜂巢并不成问题。 但是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 在抱起白玉质准备飞行的下一刻,埃利安突然回身,蜂翼横亘在身前挡住了一道不轻不重的攻击,虽然那攻击并不足以破开他的防御,但是因为白玉质就在他身后,埃利安还是目光锐利的看向攻击的来处。 那是个科奇蜂族,埃利安认识他,他与埃利安同属一个护卫队。 可相比于埃利安的淡定,那个对埃利安发动攻击的雄蜂可半点都不淡定了,他看着埃利安完全不同以往的强悍气势和外表上的变化,竟然有些结巴。 “你……埃利安?” 前来的蜂族是被弗尔南多派出来找人的其中之一,他比较擅长追踪,所以能够最快的找到埃利安的所在。 刚才之所以攻击埃利安,也只是隐约感受到了埃利安的气息,不过或许是出于对翡姬受伤的愤怒,他没有选择打招呼,而是发出了一计对于蜂族来说不痛不痒的攻击。 可是这攻击被挡下来的时候,雄蜂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埃利安身上的气息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这证明他体内的血脉发生了极大的变动,这对于任何一个蜂族来说都不亚于神迹。 雄蜂不可置信的看向埃利安,因为白玉质娇小的身形被埃利安周密的挡着,所以他并没有发现白玉质的存在。 埃利安沉默的打量着他,此时的埃利安不会对任何一个同族放松警惕,他问。 “你来干什么?” 埃利安不认为以自己原本一个科奇蜂族的身份,会劳动同族前来寻找自己。 这个雄蜂沉默了一秒,但他发现自己被埃利安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震慑住了,与此同时他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所有的蜂族都知道,让蜂族的血脉发生变化的可能性只有一种,那就是拥有了蜂后的安抚。 而埃利安既然有了这样的变化,那就证明他身边一定会有蜂后的存在! 绝对不会是翡姬。 因为翡姬现在正在长老们和强悍蜂族的严密保护之下,更何况,大家都知道,翡姬连精神链接都不能进行,就更不可能完成安抚这样困难的事情。 蜂族没有回答埃利安的问题,他声音晦涩:“你、你身后的,是什么?” 第309章 试探 在雄蜂发出这样的疑问的一瞬间,埃利安眼中迸发出毫不留情的杀意。 这种冰冷的眼神将他震慑在原地。 但是即便面对着这样的生命威胁,出于对蜂后的狂热,他还是没有任何退却的意思,又一次问了埃利安。 “我猜对了,是一位殿下,对吗?” 所有的蜂族都知道,上一代蜂后殿下曾经诞育了两枚雌卵,甚至她们共同在蜂巢的温室当中度过了漫长的发育期,直到一年前,翡姬殿下破壳之后,另一枚被认定为死胎的雌卵才被丢弃。 因此只要有一点线索,任何蜂族都会联想到这一点。 埃利安眼中的冰冷已经掩盖不住,经历过白玉质安抚的他,现在可以毫不费力的将眼前的雄蜂清除,他不允许任何有威胁到白玉质可能的同族活在这个世界上,尤其是,他极有可能向蜂巢中的那位翡姬汇报。 没有人比蜂族自己更清楚蜂后的独一性,两位蜂后,最终只能活一个。 那个活下来的,必须是白玉质。 所以即便白玉质决定了要回到蜂族,但是埃利安还是不允许有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发生。 比如说眼前的这一个,他会不会在白玉质回到蜂族之前就逃窜回去让白玉质陷入不利的境地…… 毕竟埃利安不可能离开白玉质身边太远,一旦这个雄蜂跑出了一定距离,埃利安就不能再追了。 就在埃利安暴动准备直接杀掉眼前的雄蜂时,一只雪白的素手轻轻搭在他肌肉紧绷的手臂上。 白玉质制止了埃利安的动作。 她知道埃利安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处理掉眼前的这个雄蜂,并且会干净利落的处理好一切不被旁人发现。 但是这并没有必要。 本来她就已经决定要回去,而且…… 白玉质看着精神海当中的那一片密密匝匝的网,代表着埃利安的那个节点已经变成了散发着金色光晕的沉绿,金光代表着他的忠诚。 而还有另外一颗平平无奇的白色节点,距离埃利安的那个很近,也开始隐约透出一圈金光来。 这一颗节点,只有可能是眼前的这个雄蜂的。 作为蜂族天生的本性,在得知了白玉质存在的一瞬间,他就已经产生了忠诚之心。 即便并没有埃利安那样耀眼,但是也可以确定,他绝对不会在现在做出对白玉质不利的事情。 白玉质要发展自己的势力,即便是一只平平无奇的科奇蜂族她也不会忽视。 于是她探出头来,大大方方的成承认了自己的存在。 而在对面那只雄蜂的视角中,他看到的就是在埃利安强悍如山一般的身躯之后,突然冒出了一个看起来就柔软的不像话的少女。 这少女身量娇小纤细,尤其是在埃利安的对比之下,让她本就柔软白皙的肌肤看起来如同泛着柔和的光泽,一头浓黑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背后,整个人如同被圣光笼罩般,清凌凌的美,可她又不只是有着少女般的青涩,而是一举一动的眸光流转之间都流露着叫人心神激荡的风情。 她很美,雄蜂恍惚,在她这样的美貌之下感受到了叫他忍不住臣服的气息。 那是只有蜂后才会有的能力。 他还处于恍惚之中,却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那种从精神海一路延伸到四肢百骸的快感让他迅速意识到了这是什么。 他震惊的看着白玉质。 在精神海中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个节点的白玉质凝视着他,绽放出一个堪称妖冶的笑容。 满意的看着那道虚晃的金边变得凝实,这让白玉质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用实力说话。 埃利安看着他的反应,就知道是白玉质再次动用了精神链接。 相比于安抚来说,这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内心深处却还是忍不住升起了一丝嫉妒之心,酸涩如蚂蚁啃噬,叫埃利安迫不及待的想要做点什么缓解这种难以言喻的难受。 他看向曾经的同伴,现在却已经没有多少情谊可言。 雄蜂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脆弱,会因为一点微妙的竞争而变得恶劣起来。 比如现在的埃利安对另一人同样受到了精神链接而倍感酸涩,可那人也因为埃利安得到了安抚而嫉恨抓狂。 他们对视一眼,又都毫不犹豫的嫌恶撇开。 “我知道该怎样做,殿下,埃利安将您带回蜂巢之前,我会先进去,为您争取最大的利益。” 趁着还没有第二个蜂族发现埃利安和白玉质之前,这位名叫亚西的雄蜂迅速回到了蜂巢当中,而埃利安则妥当的抱着白玉质维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跟在亚西身后。 白玉质并不怀疑亚西的忠诚,那层金边可不会骗人。 所以等亚西进去打探过消息之后,埃利安才会带着白玉质进去。 相当于双重保障。 如果大部分蜂族还是决定选择翡姬而放弃觉醒了精神链接的白玉质的话,她会立刻离开另作打算。 不过那就有些麻烦了。 白玉质回想起刚进入这个世界时系统发布的任务。 这一次她的攻略目标很棘手,是蜂族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怪物,那位作为每一位蜂后殿下遇到危险时的最后一道防线的守护者,他一直都在蜂巢内部,如果白玉质进不去,很难接触到他。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白玉质首先要保证自己能够在虫母和翡姬的双重敌意之下活下来。 于是亚西进入了蜂巢,而埃利安则带着白玉质隐蔽在附近。 亚西以自己找到了埃利安为借口,成功进入了蜂巢内部,见到了代表着蜂后以下最高权力的几个强悍蜂族。 他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将发现了白玉质的消息告知了在场的所有人。 弗尔南多也是其中之一。 他性格火爆,脑子也最简单,听见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孱弱的雌卵虽然没有孵化,却也没死透。 他不认为这种情况要将那枚雌卵带回来给翡姬添堵。 于是—— “这有什么,既然没有孵化,就不是蜂后殿下,自生自灭也就是了。” 亚西低着头,没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嘲讽神情。 “可是,弗尔南多阁下,那位殿下,已经拥有了精神链接的能力啊。” 此话一出,不亚于石破天惊。 第310章 天性 相比起亚西说的有关于另一枚雌卵的事情,弗尔南多更关注的其实是那个逃窜的科奇蜂族,也就是现在已经转化为诺特蜂族的埃利安。 “我叫你们去逮捕科奇蜂族,既然已经发现了,那那名蜂族现在在哪?” 这也怪不得弗尔南多和其他默认了弗尔南多的话的蜂族们,主要是亚西禀告有关于白玉质的事情的时候,的确语焉不详。 他们都认为亚西口中的殿下是还没孵化的雌卵而已。 这对于曾经参与过放逐的强大蜂族们来说并不是一个稀奇的消息。 亚西低垂着脑袋,在一众实力比他这个普通的科奇蜂族强悍许多的蜂族面前摆出谦卑的姿态来,然而只要有人能看得到他的眼睛,就会发现亚西眼中并没有半分尊敬,反而尽是冰冷。 他进来,第一句话就是: “找到埃利安了,同时发现了他身边的尊贵存在,那是一位殿下。” 这是亚西故意的。 第一,他需要先放出消息来试探这些人对于白玉质的态度,一旦发现敌意,也方便他通知埃利安带着白玉质逃走;其次,亚西也有私心。 被精神链接过的蜂族很难不会效忠于白玉质,亚西是在怨怼这些人曾经将白玉质放逐,一想到殿下是那么可怜的在荒原处积蓄力量独自降生,甚至还遭遇过那么大的危险,亚西很难不迁怒。 这种愤怒让他忍不住想要看看这些人一旦知道被放弃了的殿下不知道要比那位小小的惊吓都会导致精神海动荡的翡姬强了多少倍,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虽然知道这只是种族天性带来的必然选择,亚西也不能理智的看待这件事。 这就是雄蜂对于蜂后的毫无条件毫无道理的维护。 很显然,亚西的目的达到了。 弗尔南多听到自己认为的还没有发育完全的雌卵竟然已经诞生,甚至还直接拥有了精神链接的能力,第一反应就是惊愕,随即是半信半疑的狂喜。 他英俊而张扬的五官变得扭曲起来,他忍不住将亚西从地上拽起来,厉声质问:“你知不知道谎报蜂后的消息,代价就是会被我撕碎?” 别看弗尔南多脾气这样暴躁,看似为了翡姬受到惊吓的事情而无比愤怒,实际上他是最崇尚强悍力量的年轻蜂族,论起年龄来,亚西都要比弗尔南多更年长。 因为弗尔南多是在上一代蜂后去世之后才孵化出来的新生蜂族,只是因为格外出众的天赋和尊贵的血统,才让弗尔南多有了今天这样的地位,甚至有实力和资格竞争蜂后伴侣的位置。 也正是因为如此,弗尔南多从来没有经历过感受过精神链接,那样神秘的仪式,让他格外的期盼。 所以在得知翡姬没有精神链接的能力的时候,弗尔南多心中的失望比任何人都只多不少。 别以为弗尔南多真的对翡姬有多么忠心不渝,他之所以会那么在意翡姬,只是因为他是一名蜂族,对于蜂后的天然保护欲作祟才会如此。 事实上没有经历过精神链接的弗尔南多一旦有的选择,他只会选择更强的那一位蜂后。 守护是天性,慕强也是,甚至这种天性在蜂族之中体现得更为淋漓尽致,因为他们本能的会对能够给予他们精神链接的蜂后更加忠诚崇拜。 西亚发现了这一点,敏锐的感觉到弗尔南多以及在场的其余四个雄蜂呼吸都有不同程度的加重。 蜂族是个非常庞大的家族,即使因为上一代蜂后的突然离世产生了很大的损伤,但却依然有数不胜数的族人。 所以能够参加择侣仪式的雄蜂也远不止弗尔南多等五人,各大种群的佼佼者们加在一起不说上百也有八十,现在这五个雄蜂之所以会凑在一起,只是因为共同承担了调查受到虫族袭击事件的任务。 但是即便如此,这五个雄蜂的战力也绝对是巅峰级别。 如果能够让他们都感受到玉质殿下的强大和美丽,获得他们的效忠,那么玉质殿下想要夺权取代翡姬的位置就会更容易些了。 西亚抱着这样的念头,看得出来他们对于白玉质的存在并不抵触之后,便简单说了有关于白玉质的情况,包括埃利安接受了殿下的安抚已经由科奇蜂族蜕变为偌特蜂族的事情。 只是: “殿下的位置在哪儿我还不能透露,如果你们想见一见殿下,可以跟我一起,由殿下来决定要不要会见你们。” 现在的西亚已经完全褪去了虚假的谦卑,而以平等的身份与这些曾经他都不敢直视的高等蜂族们对话。 毕竟,他现在可是玉质殿下的效忠者,其余不在白玉质麾下的蜂族,就是再强,也不值得他讨好。 弗尔南多激动地眼眶通红,但还好他还保持着一位高等蜂族应该拥有的理智,为了防止其余人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消息,他虽然急促却也低声说:“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能确定那位……殿下可以随时与你进行精神链接?” 按照亚西所说,他不能透露白玉质所在的位置,那么把他们带过去的地方自然也就不是白玉质所在之处,他要保证白玉质的位置不被发现,那么自己当然也不能随意过去,可又能“听”到白玉质的决定。 这样的隔空传话,当然只有精神链接能够做到。 亚西肯定的点头:“没错。” 这一点他还真就能保证。 事实上,在放亚西进入蜂巢之前,白玉质发现精神链接的网络虽然是蜂后单方面的操控蜂族,但是如果在代表着蜂族的节点上面稍微覆盖一些属于她的精神力,那么曾经有过精神链接的蜂族就能够通过自己精神海的动荡来向白玉质传递一些简单的情绪。 例如,激动、恐惧、疑问等。 这样既不需要白玉质消耗精神力时刻保持链接,也能最快的进行联络。 所以白玉质对代表着亚西的节点进行了这样的操作。 现在的亚西的确能够通过操控自己的精神海来引起白玉质的注意。 只要白玉质发现了他情绪上的变动,自然就能够开启精神链接来传达命令。 第311章 惊艳 包括弗尔南多在内的五位强悍雄蜂在一瞬间达成了共识,他们惊愕的对视,随后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跃跃欲试。 因为即将到来的择侣仪式而相互之间有着剑拔弩张氛围的雄蜂们在这一刻平息了无形的硝烟。 “我们同意。” 代表着他们肯定了西亚的方式,愿意跟随着这个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的科奇蜂族前往未知的地点去验证这个消息的真假。 如果是假的,大不了他们也就是白跑一趟,反正以他们的实力,也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们生命安全的存在,甚至还可以轻易的就将胆敢欺骗他们的人撕碎。 但如果是真的…… 雄蜂们的眼中燃起希望,如果真的有更加强大的蜂后殿下出现,蜂族将再次在蜂后殿下的带领下回归巅峰,将侵占了他们家园和残杀了他们族人的虫族灭杀殆尽。 毕竟,听说接受了传承的翡姬阁下并不能进行精神链接的时候,他们也并非不失望。 事实上,蜂族的蜂后因为独特的传承,是一定会一代比一代更强的。 因为在雌卵发育中,自己就能够拥有一部分的力量,再加上一代代蜂后积累下来的传承,是要超过上一代蜂后的实力才算正常。 但是翡姬却显然并不具备这种实力。 雄蜂们将这归结为是双生才导致了蜂后实力的退步,虽然隐隐担忧,却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一行六个雄蜂隐秘的行动,没有让任何人包括蜂巢外围的护卫队看到。 笑话,护卫队再强,还能有有资格参加择侣仪式的费尔南多他们强? 而且就在他们当中,有一位出自雅岐勒蜂族的雄蜂,雅岐勒蜂族虽然不是上五族,但是论起隐蔽侦查,那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 他们顺利的“偷渡”出来,跟随着西亚前往白玉质所在地的附近。 而白玉质此时也感受到了西亚的精神海波动。 现在她与埃利安的位置距离蜂巢并不算远,不过这个地方算是蜂族之前用来孵化普通雄蜂的小温室,上一代蜂后去世之后蜂族已经没有新生的雄蜂了,最后一批就是弗尔南多这一代,所以这个小温室已经废弃了很久。 平时不会有人来。 这也是埃利安带着白玉质来这里的原因。 白玉质感受到亚西的精神波动之后,当即展开了精神链接的网络,她能够在脑海中看到,一些五颜六色的节点正在向着她所在的方向移动,最前面的自然就是闪着一圈金光的白色节点,那是亚西。 这些节点在距离她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白玉质看着那些并没有附上金边的节点,思索了片刻,碰了碰亚西的节点,展开了精神链接。 那种令人战栗的、无法抗拒的感觉出现,亚西瞬间面色潮红。 “殿下……” 明知道白玉质那边并不能听得到,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住的呢喃了一句。 而弗尔南多等人看到亚西这样的表现,更是激动嫉妒到快要发狂! 这种反应,根本不可能伪装得出来,这就是被蜂后殿下赐予了精神链接的反应! 他们无一不在嫉妒,嫉妒一个弱小的科奇蜂族能够比他们还要更早的得到蜂后殿下的青睐。 【亚西,带他们过来吧。】 只要他们还没有效忠于翡姬,对自己下手的概率就是零。 白玉质对蜂族雄蜂们对蜂后的疯狂崇拜迷恋非常有信心,只要不是蜂后之间的战争,雄蜂们是绝对不会对蜂后出手的。 至于如何确定他们没有效忠翡姬,如果真的效忠,他们也不会过来看白玉质了,而是会第一时间将白玉质的存在告诉翡姬。 亚西接到指令,跟随着白玉质的指引将身后五个雄蜂带到了白玉质面前,而白玉质也看到了精神网络中颜色各异的五个节点的靠拢。 弗尔南多,极裴蜂族,防御型战斗蜂种,节点颜色为红。 蒙涉,雅岐勒蜂族,刺客型战斗蜂种,节点颜色为黄。 剩下的三个蜂族中,其中两个是一对双生子,身形要比其余雄蜂更修长单薄些,叫做零界与零城,属于辅助蜂种戈蓝蜂族,擅长建造与机括,节点颜色为蓝。 最后一个则属于速度型战斗蜂种偌特蜂族,与转化后的埃利安同属一族,叫做敏,节点颜色为沉绿。 这里面只有弗尔南多与敏是上五族,其余三人都是凭借着格外出众的能力才有资格成为择侣仪式上的候选人的。 白玉质对他们的“质量”格外满意。 别怪她功利,毕竟这是她收揽的第一批亲信,白玉质很难不用功利的眼光来看待。 虽然她能够用“安抚”帮他们提纯血脉,但是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消耗。 白玉质出现的第一时刻,五人便统统都失去了淡定和风度。 他们是择侣仪式的候选者,当然不会像是埃利安和亚西一样从来没见过翡姬的真容。 恰恰相反,他们都曾经见过翡姬,甚至有过不算亲密的简单接触。 这是当然的。 毕竟择侣仪式将近,翡姬也要适当的接触雄蜂来方便她选择伴侣。 弗尔南多等人最开始知道白玉质的存在,激动也是因为知道了她能够展开精神链接,这是对白玉质实力的憧憬,他们都知道白玉质与翡姬是双生,那么自然而然的认为她们应该长得一模一样,至少不会有很大的差别。 只看零界与零城就知道了,他们兄弟两个在五官身材上几乎完全相同,只是气质上稍有差异。 但是见到了白玉质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猜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白玉质并不羞于露出真容,她这样的美貌,又有什么好见不得人的,甚至为了展现自己的吸引力以便于更好的收拢势力,她有意突显自己的一切优势。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白玉质羞愧的事情,所有的资源都会在她手上物尽其用,包括美貌。 弗尔南多艰难的吞咽,喉咙处发出很不体面的声音,喉结急促滚动着。 但是其余人也没有资格嘲笑他就对了,五十步笑百步没什么意义。 “您……” 第312章 强制支线任务 他想要称呼白玉质殿下,却又因为不知道她的名讳而止住。 放在雄蜂群中以脾气暴躁而闻名的弗尔南多,在白玉质面前也只是一个期待着蜂后垂怜的普通蜂族而已。 不仅是他,所有看到了白玉质的雄蜂都怀揣着同样的心思。 埃利安看着这帮人的表现,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 那是潜藏于心中的嫉妒之火,可只要想到自己是被殿下亲自安抚过的,他便又隐约觉得眼前这些蜂族也不过如此。 白玉质看着眼前五个蜂族的站位,以弗尔南多为首,那对双生子零界和零城则站在弗尔南多身后两侧,其余三人距离较远但位置相近,证明其中弗尔南多的实力是最强的。 雄蜂之间的等级秩序也同样严格,强者为尊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于是白玉质选择与弗尔南多进行沟通。 她奉行效率,看得出来他们对精神链接存在着盲目的信服和崇拜,所以也没多寒暄,直接选择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来征服这些强悍的蜂族。 对于白玉质来说,近距离的精神链接已经不是很费力了,至少比远距离召唤埃利安的时候要好很多。 所以她展开了精神网络,毫不犹豫的发起对弗尔南多单方面的连接。 倒不是不能一次性与五个雄蜂一起沟通,只是白玉质隐约能感觉到弗尔南多是个不好糊弄的刺头,还是逐一攻破更见成效。 精神链接形成的一瞬间,其余雄蜂眼看着弗尔南多几乎是瞬间就变得精神百倍,脸色潮红不说,呼吸也直接加重,他身形高大,一点点细微的变化都很明显。 这就是已经感受到了。 零界零城两兄弟落后一步,只能眼红的看着弗尔南多。 只不过他们同样为白玉质的能力感到震惊。 在经历过一次安抚之后,她竟然还有余力进行多次精神链接,这代表着她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实力。 相比于弗尔南多单纯的慕强与追求强大蜂后的天性,他们兄弟二人考虑的要更多一些,或许是因为他们一向承担着蜂巢建构的责任,因此心思也变得缜密起来。 他们想到的是,既然出现了这样一位强大的蜂后,那么蜂巢里面的翡姬…… 自从翡姬诞生以来维持着的平静就要被打破了。 而在他们思虑的时候,弗尔南多已经完全乐不思蜀了。 他是新诞生的蜂族,诞生之日起蜂族便没有蜂后了,所以他对蜂后的一切念头都是朦胧的、渴望的。 现在,白玉质彻底满足了他的一切幻想,甚至比幻想之中的还要更加令人兴奋。 白玉质发现,所谓的高等蜂族,哪怕强悍如弗尔南多这样的极裴蜂族,精神海中同样有与埃利安当时一样的死结,只不过比起埃利安来说要少得多。 她意识到这或许就是阻碍着蜂族雄蜂们实力增进的关隘,倒是也不吝啬,将弗尔南多精神海中的死结一一解开。 或许是因为弗尔南多的实力要比埃利安强很多,进入他的精神海要更困难些,尤其是当白玉质触碰到那些死结的时候,他的精神海很不安的在排斥白玉质的干扰。 白玉质皱眉,下意识的发出命令。 ‘别动。’ 于是外界没有进入精神链接的雄蜂们就发现,紧紧闭着眼睛的弗尔南多身体一僵呼吸一窒。 “怎么了?” 亚西担忧的问,他当然不是担心弗尔南多,他只是害怕这是白玉质出现了什么问题。 不过埃利安很快解答了他的疑问。 “无妨,是殿下在帮他疏通精神海。” 语气很克制,但是在场的人却都听出了埃利安掩盖不住的“酸”。 他是经历过安抚的人,当然能看得出来弗尔南多现在经历的是什么。 只是旁人便又惊又妒,不知道该嫉妒埃利安还是弗尔南多,反正他们两个都是被“选中”的人。 尤其是亚西。 他神情黯淡。 他与旁人不同,不是高等蜂族,而是与埃利安同样的科奇蜂族。 亚西自认不比埃利安差在哪里,只是因为不是他那么好运感受到了殿下的召唤,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比他强大的蜂族围绕在殿下的身边。 而早晚有一天,他会因为实力的差距而被殿下彻底排除在“内部”之外。 如果第一个发现殿下的人是他的话…… 亚西控制不住的这样想。 不过他很快就没有想这些的时间了。 因为白玉质已经彻底结束了对弗尔南多的精神链接。 在她身为蜂后的命令之下,弗尔南多彻底的臣服于她,精神海也乖乖的一动不动任由白玉质进出,完全看不出他本人乖张叛逆的个性。 也是因为他的臣服,白玉质很快完成了疏解。 “好了。” 她睁开眼睛,满意的看着因为她的疏解而显然实力有了不小提升的弗尔南多。 这样已经算是完全展示了自己的能力,接下来就要看他们的选择了。 白玉质看着弗尔南多,这个大块头的强壮青年红着脸,几乎是嘶吼着单膝跪地,向白玉质献上了自己的忠诚。 而目睹了白玉质施展能力的其余人,也都接连跪地。 “原为蜂后殿下手中之刃,为您扫清一切障碍!” 就在白玉质唇角露出一丝笑意的时候,突如其来的系统提示音打断了她的喜悦。 那是不同于她的傻白甜系统的另外一道声音,那声音机械而刻板,如同她的系统没有升级之前的样子。 【恭喜您触发强制支线任务——请尽可能的获得族人百分百的爱慕或忠诚,人数越多,奖励叠加,终极奖励未知,任务进程当前为0%,若强制支线任务失败,则主线任务进程强制停止。】 第313章 微小进度 听到这个任务时,白玉质的第一反应就是。 “系统,你还好吗?” 她就知道以系统总局吝啬的品行,绝对不会让她能够轻松的通过最后一关,所以白玉质对于这种支线任务已经早有准备。 不过就算是有准备,白玉质倒是也没料到系统总局这么无耻,之前对楮越尚且还以威逼利诱的方式,到了她身上,直接就是强制实行。 所谓的“强制支线任务失败,主线任务进程强制停止”,明晃晃的告诉白玉质,如果她不能完成支线任务,那么她即便攻略了任务目标并生下了孩子,她也不算主线任务完成,那自然就不能脱离这个世界成功复活了。 如果白玉质钻空子,或许能够以现在的身份在这个任务世界继续生活下去。 但是一旦主线任务停滞,她就也算是任务失败,那么系统肯定会被回收,失去了任务者的身份,她作为外来者,会不会被这个世界的天道排斥抹杀那都是未知数。 看似给她留了一条生路,其实却处处都是死路。 这就是逼着白玉质一定要完成这个强制支线任务了。 可是即便如此,白玉质对于陪伴了她度过这么多任务世界的傻白甜系统的担忧还是占据了上风。 这个突如其来的系统声音,到底只是总局发布支线任务的固定方式,还是真的将她的系统排斥出去了? 好在。 【宿主,我没事,刚才是总局系统压制住了我的声音,所以才会那样。】 所以说,这其实只是总局发布任务的手段而已,或许还有另一层目的。 想要给白玉质这个所向披靡的天才任务者一点震慑。 毕竟他们对白玉质对于系统总局的排斥态度也稍有了解。 看来系统总局的确神通广大,她的傻白甜系统已经经历过了很多次升级和实际意识的淬炼,却还是能够被压制。 白玉质想要复活,现在只能做任务。 她盯着脑海当中的任务屏幕冷笑一声:“还真是非常无耻的计算方式,埃利安和亚西明明已经献上了百分百的忠诚,却没有计算在内。” 这证明只有任务触发之后为白玉质献上忠诚与爱慕的蜂族才能算作任务进程。 属于是一点便利都不会给白玉质放宽。 不过他们越是这样打压白玉质,白玉质就越是明白,总局一定能够复活她,只不过需要很大的代价。 并且她不用担心总局会毁约让她白干。 要是能毁约,系统总局自然不会大费周章,只需要美美等待白玉质通关到时候再来一个死不承认,这样既能解决掉小世界的问题,也不用付出代价,岂不是更好。 白玉质将这个支线任务先放在那里,继续与弗尔南多等人对话。 她需要知道每一位蜂族算作进度的百分比的多少,这样好方便她计算需要攻略的目标数量。 白玉质从来不是怨天尤人的人,即便系统总局为了阻止她通关复活有意制造了困难,白玉质也不会抱怨沮丧,而是会选择迎难而上。 “我需要进入蜂巢。” 既然弗尔南多等人已经宣誓了效忠,并且白玉质也在精神网络上看到了这些节点突然亮起的金光。 只是直接接受了精神链接的弗尔南多忠诚度显然要比其余人要高,他那个红色节点上面的金边已经仅次于埃利安和亚西的凝实程度,而其余人则只有淡淡的一层。 这就代表着他们五人还没有百分百的效忠。 不过不着急,至少他们的忠诚献给白玉质之后,就不会再回到翡姬那里,接下来只要白玉质多展示自己的实力,那么这些雄蜂的忠诚度会被刷满。 当务之急在于她需要返回蜂巢。 并非白玉质急功近利,而是她的主线任务和强制支线任务都需要进入蜂巢后才能够顺利完成,再耽误下去也没有意义。 这种“钓鱼”得来小部分势力的办法始终不是长久之计,而且也太慢了。 有了弗尔南多等人的效忠,在他们的拥护之下,白玉质已经有了进入蜂巢的底气,至少有了强悍的守卫者们之后,她不必担心自己会被翡姬先发现而被暗杀。 在这种前提下,白玉质不想再耽误时间。 不过在此之前,白玉质还是决定将弗尔南多等人的忠诚度拉高,尤其是弗尔南多,想要将他的忠诚度拉满要比别人更简单一些。 这也算是白玉质走了一条捷径吧,谁让弗尔南多虽然战斗力强悍,却是个还涉世未深的青年蜂族呢,他内心深处还有着堪称天真的期盼,只需要让他看到蜂后的能力,他就能心甘情愿的完全效忠。 也不算白玉质投机取巧,毕竟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碰到弗尔南多算是白玉质运气好。 基于这样的目的,白玉质瞬间展开了她第一次的“大规模”精神链接,埃利安和亚西也没有被遗忘,一个小小的连接网以白玉质为中心,七个雄蜂作为被连接者惊愕的发现—— 他们在这个连接网中不仅能够感应到蜂后殿下的命令,甚至还能对同在一个连接网中的雄蜂的情绪拥有一定的感知能力! 这还仅仅是白玉质诞生不久没有传承和系统教导时就能够拥有的能力,难以想象等白玉质回到蜂巢进一步觉醒后会有多么强悍的实力! 弗尔南多心中热血沸腾,有了这样强大的蜂后,蜂族一定会重新回到巅峰! 在这样的念头之下,弗尔南多果然如白玉质所料,达到了百分百的忠诚,与此同时,其余人的忠诚度也有了不同幅度的提升。 系统提示音响起,这回就换成了白玉质自己傻白甜系统的活泼声音。 【强制支线任务进度0.01%,请宿主再接再厉~】 比白玉质想象的要多一点,毕竟蜂族有那么多的族人,想要完成这个任务虽然不简单,却也不是不可能。 并非必死之局。 这让白玉质松了一口气。 她这一天里面经历的事情太多了,精神力也有了不小的消耗。 在埃利安的建议下,白玉质决定等到明天再正式进入蜂巢,而弗尔南多等人则要回到蜂巢,帮助白玉质打探消息和进一步在蜂巢中渗透她的存在。 “殿下,在这里休息吧。” 第314章 亚特兰魔蜂 弗尔南多和其余人几个被亚西一起带来的雄蜂们即便万分不舍,但是为了白玉质的计划,还是听话的回到了蜂巢。 留下的只有埃利安和亚西。 他们两个能留下都是有原因的。 一是因为埃利安没转化之前跟亚西一样,都是科奇蜂族,他们在蜂巢之中没有什么存在感,并不担任重要的工作,甚至因为雄蜂之间淡薄的关系,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 这样即便他们“消失不见”,也并不会造成什么后果,不会引起高层乃至于翡姬的注意。 二来,现在的埃利安虽然转变为了偌特蜂族,有了保护白玉质的能力,但是未免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冒犯到尊贵的蜂后殿下——这一点是弗尔南多提出的,他显然很不信任埃利安,所以需要另一个监督者的存在。 弗尔南多等人地位崇高,不能留在这里担任监督者的角色,所以便留下了亚西。 就在这个曾经孕育了所有雄蜂的小温室,埃利安前往边缘不远处的地区找到了一些小型的野兽,他凭借着自己驾驭风的能力和极快的飞行速度将这些兽类的皮毛带到河流边上鞣制成简易的兽皮。 随后又到了之前第一次见到白玉质的地方。 那里还有白玉质的“蛋壳”。 埃利安利用风元素托举着壳,因为白玉质的诞生,所以那个壳仅剩下完整的半圆形,不过空间很大,足以用来当作“床”。 他看着那个壳,想到殿下今天晚上将会熟睡在他亲手铺的床上面,就忍不住的眼神柔和。 要是没有亚西那个碍事的东西的话,埃利安会更高兴。 想到现在殿下身边就是亚西在陪伴着,埃利安加快了飞行的速度,肉眼几乎看不到他在空中的踪迹。 正如埃利安所想的,亚西现在正抓紧一切机会珍惜着来之不易的独处时刻。 亚西非常清楚,以自己的种族资质,如果不能让白玉质在最短的时间里看到他的价值,那么他很快就会被弗尔南多等高等蜂族代替,成为被蜂后殿下遗忘在记忆深处的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如果是之前,他作为科奇蜂族,不能接触到蜂后也是他的宿命。 但是现在,若是让亚西丝毫不为自己争取,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殿下,您要喝水吗?” 别看白玉质已经拥有了精神链接的能力,看起来似乎已经完全成为了成熟体的蜂后,但实际上并不是。 她从诞生时间来看,还完全是一个需要进一步补充营养的小蜂后。 亚西满眼心疼,他知道,被认为接受了传承会更强的翡姬,在她刚刚诞生的那段时间里面,每天都有充足的蜜可以摄入,蜂族的蜜可不是单纯的蜂蜜那么简单的,那里面几乎是酿蜜者全部的精血和温和的能量,每一滴都价值连城。 对于还没有完全发育好的蜂后来说,更是不可或缺的食物。 有了蜜,蜂后的体质会得到最大程度的滋养。 可是亚西不会酿蜜。 不仅是他,即便是偌特蜂族的埃利安和极裴蜂族的弗尔南多,他们也都不会。 蜂族之中会酿蜜的存在,只有一个种群。 亚特兰魔蜂。 蜂族的上位种群一共有五个,极裴蜂族、偌特蜂族、丹其厄蜂族、雅岐蜂族以及最后的亚特兰魔蜂。 极裴蜂族和偌特蜂族已经不用多赘述,分别擅长防御与速度。 丹其厄蜂族则擅长治疗,每一名丹其厄蜂族都拥有格外强大的生命力,不仅能够治疗同伴,还能够保证自己在各种极端环境下的生存,如果是实力出众的丹其厄蜂族,只要心脏还没有碎裂,就都能够再生,他们也是蜂族之中出了名的长生种。 雅岐蜂族听起来很耳熟,与蒙涉所在的雅岐勒蜂族只有一字之差,看起来很有关联。 事实也的确如此,雅岐勒蜂族要比雅岐蜂族的人数多出来百倍不止,因为雅岐蜂族本就是雅岐勒蜂族的变异品种。 雅岐勒蜂族是刺客型的战斗蜂种,擅长的自然是攻击,兼备速度,他们种群之中极少的一部分会变异成为雅岐蜂族,雅岐蜂族的战斗力要远远超过雅岐勒蜂族,是天生的人形兵器。 最后一种,也就是亚特兰魔蜂。 看名字就能看得出来,亚特兰魔蜂与其余蜂族种群的差距非常大,他们的种群之中有一个“魔”字。 这个“魔”并不是说他们有多邪恶,而是说明了他们的实力,强悍到近乎被称为难以抗拒的魔。 亚西在白玉质的要求下跟她讲了这许多蜂族内部的组成结构,但是说到亚特兰蜂族的时候,也不免停顿了一瞬。 “他们之所以被称为亚特兰魔蜂,是因为最开始他们并非传统蜂族,而是生活在亚特兰雪原,”亚西说的亚特兰雪原是大陆上最寒冷也最危险的区域,除了亚特兰魔蜂之外,几乎没有种族能够在那里存活:“之所以会成为我们蜂族的一部分,也是因为蜂后殿下。” 这不是什么秘密,很多蜂族都知道这段残酷的历史。 曾经亚特兰魔蜂拥有自己的蜂后,然而在冰冷的雪原之上,那样残酷的自然环境导致亚特兰魔蜂的蜂后越来越虚弱,直到最后一代蜂后,她甚至都没能剩下雌卵,就失去了生命。 从那之后,亚特兰魔蜂便退出了亚特兰雪原,融入进了蜂族之中,渐渐的成为了五大种群之首。 毕竟亚特兰魔蜂的战斗力、生命力和爆发力远超普通蜂族,甚至还拥有酿蜜的手段。 之前蜂族本身可没有什么酿蜜的说法,因为他们酿造的蜜也就只是普通的补品而已,作用不大,久而久之,族群便退化掉了这部分的天赋,转而进化其他方面。 可是亚特兰魔蜂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原本就生活在雪原之上,没有其余的生物作为食物,便有了酿蜜的手段。 他们不需要任何原料,就能产出极其珍贵的魔蜜,对于任何物种来说都是大补之物,对于蜂后尤其是。 白玉质若有所思。 “蜂族除了蜂后之外,亚特兰魔蜂的首领就是第一掌控者,对吗?” 她好像对主线任务的攻略目标有些眉目了。 第315章 大鱼 根据白玉质对于蜂族内部秩序的了解,蜂后虽然是蜂族最高统治者,但是因为承担着孕育的责任以及相较于雄蜂来说过于柔弱的身体,蜂后并非事事都要亲力亲为。 这时候就会有一个权利仅次于蜂后的雄蜂来代蜂后行使职权。 这个人通常是蜂后的伴侣,或者是蜂族内部的最强者。 一般情况下这两种身份会汇集在同一个人身上,因为蜂后的择侣仪式就是按照实力排行来进行的,战斗力不强的蜂族根本没有参加仪式的资格。 当然,也不排除蜂后就是突然觉得某个雄蜂格外顺眼,那么即便他没有最强大的战斗力,也能够成为蜂后的伴侣。 只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就是了。 蜂族毕竟不是人类,他们是看实力说话的,实力是一个雄蜂最好的医美。 而白玉质当初接收到的有关于任务目标的信息含糊其辞,很难说这不是出于系统总局的刻意安排。 当时系统也很为难,但是不管怎么申诉,最后都还是没有任何作用。 【宿主本次任务的攻略目标为,蜂族的隐秘掌控者。】 没错,只有这几个字。 对于当时还没有接触到蜂族的白玉质来说,这里面唯一有用的信息可能就是告诉了她任务目标是个蜂族。 白玉质只能依靠最简单的常识来判断,猜测这个隐秘掌控者应该会在择侣仪式上出现。 毕竟是掌控者,实力一定很强。 但是隐秘二字也代表着他一定存在于蜂族内部,这才让白玉质确定自己必须进入蜂巢。 不过好在,现在亚西说的这些白玉质所不知道的蜂族种群,让她获得了重要信息。 根据以往的经验,大反派们基本上非常特殊、或者说非常显赫的身份,亚特兰魔蜂,很符合这一点。 亚西听白玉质问起此事也非常惊讶。 其实如果是翡姬,这些事情根本不用亚西来说,她也自然而然的知道,因为上一代蜂后的传承不仅仅是力量,还包括很多蜂族不外传的秘密和蜂族历史。 可是亚西很清楚,白玉质并没有得到传承,可她却敏锐的点出了蜂族内部的秘密。 他知无不言:“是的殿下,亚特兰魔蜂一族的王,便是目前暂代翡姬来处理蜂族事物的摄政王。” 亚特兰魔蜂因为本身没有蜂后,所以在失去蜂后还未融入进入蜂族的时候,便推选了最强的一位亚特兰魔蜂作为王,融入蜂族之后也并未取缔,因为他本身的强悍力量在某种时刻能够弥补蜂后虚弱时对蜂族产生的不良影响。 尤其是这一代,上一任蜂后的死亡与翡姬的诞生相隔时间太长,他们蜂族之所以还没有溃败,也有亚特兰魔蜂的王很大的功劳。 只不过…… “陛下,那位摄政王并未经历过传代。” 亚西话说的客气,但是里面蕴含的信息可就不是那么客气了。 没有经历过传代,代表着从亚特兰魔蜂走出雪原开始一直到现在,那位摄政王不仅没有衰老,甚至一直保持着蜂族最强者的地位。 别以为蜂族会像人类一样有什么尊老爱幼的传统,根本不是,就像狼群,只有实力最强的那一个才能成为王,而上一代的王会被毫不留情的取代。 因此这位摄政王之所以能保持着自己的地位,仅仅是因为他足够强而已。 而且,距离亚特兰魔蜂融入蜂族,目前至少已经有一千五百年之久。 要有多强,才能在一千五百年的时间里面保持从无败绩,这是很难想象的。 白玉质基本上已经能够确定,这位摄政王,大概就是她要找的人了。 埃利安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白玉质和亚西坐在火堆前,白玉质的身体远远没有雄蜂们那样强悍不畏严寒,蜂族所在的地带环境并不多么好,根本就是一片荒原,这种地貌昼夜温差很大,晚上要是不做好保暖措施,白玉质一定会生病。 所以亚西才升起了火堆。 看着白玉质与亚西相谈甚欢的模样,埃利安攥紧拳头,格外强势的插入其中。 “殿下,我回来了。” 他有意在亚西说话的时候打断,不过白玉质本来也已经从亚西那里得到了她想知道的信息了。 看到埃利安把她的壳带了回来,白玉质便睡了。 毕竟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或许能够见到亚特兰魔蜂的那位摄政王。 白玉质陷入了沉眠,脑海中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活了这么久,就没有一个蜂后选择他做伴侣? 夜色沉沉,许久,天光乍亮。 “出发吧,埃利安。” 一早,白玉质睡到自然醒,没办法,埃利安和亚西根本舍不得叫她。 这一次不用埃利安抱着她了,白玉质坐在自己的壳里面,被风元素托着,有一种坐飞毯的神奇感觉。 当然了,风元素还是埃利安操控着的。 她看了看旁边跟着有些吃力的亚西,这是自然的,埃利安不会等他,而亚西作为科奇蜂族的速度要逊色埃利安很多。 白玉质觉得等她回到蜂巢,或许也可以给亚西升级一下血脉,毕竟他也算是“老臣”嘛,安抚耗费的精神力虽然多,但是还在白玉质的接受范围中,现在白玉质最需要的就是能明确支持她的族人,用一些精神力来获得一员猛将很是值得。 但是她暂时没有提起此事,只是看着亚西明明快到极限了却还是一步不落的跟着她。 精神力要用在刀刃上,她要看看亚西的资质如何。 很快,在埃利安没有收敛速度的情况下,白玉质到了蜂巢入口,那里并没有什么大人物,因为在她打开的精神链接里面最近的只有一些白色节点。 只不过嘛。 白玉质看着精神链接网中那个若隐若现的、从未出现过的纯黑节点,勾唇一笑,来了一条“大鱼”。 第316章 黑色 白玉质并未大肆张扬自己进入蜂巢的消息,甚至她现在也只是站在蜂巢的入口处而已,距离进入蜂巢还有一段距离。 但是守卫着蜂巢的科奇蜂族们却还是立刻提起了警惕。 这并不是针对白玉质,没有展开精神链接的她并不能彰显出蜂后的身份,对于不知情且不够敏感的蜂族来说,现在的白玉质只是一个长相过分美艳的少女。 想要靠着长相认出她身份就更不可能了,毕竟白玉质与翡姬只有三分相似,更何况外围的蜂族根本也没见过翡姬。 他们之所以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看到了埃利安。 托弗尔南多的福,埃利安一直到现在都还有着通缉犯的身份,而且埃利安现在作为强大的偌特蜂族,对于外围这些蜂族来说危险性极高。 在埃利安和亚西无视了他们的示威,带着白玉质前进到距离蜂巢入口还有大概五米的距离时,守卫们拿起来武器。 为首之人是科奇蜂族的长老,作为寿命悠长的蜂族,大部分人都不会有衰老的外在体现,也就是根本看不出“老”,但是他却很明显是中年人的样貌。 这代表着他当前的年纪远超科奇蜂族的平均寿命。 长老级别的蜂族在入口守卫,这并不寻常。 埃利安看到了这位长老,少见的表达了尊敬。 他率先开口:“二长老。” 蜂族中,蜂后只承担孕育责任而不负责教养与孵化,换而言之,雄蜂们从降生开始就会被扔到小温室。 负责看管小温室并照料各族群幼崽的,就是各族的二长老,这一类人通常阅历深年纪长,更有照顾幼崽的经验。 至于大长老,那是每个族群的最强者的名号,不看年纪。 埃利安之所以会这样尊敬二长老,就是因为他也是在二长老的照顾下才顺利诞生的。 他倒是表现得很平常的样子,但是二长老却完全被震慑住,即便看出埃利安对他还有几分尊重,可他也不能放松警惕。 不止如此,二长老甚至暗中指派了一位蜂族士兵抓紧时间进入蜂巢禀告高层。 原因无他,实在是埃利安如今血脉升级!他们已经完全不是对手了! 二长老面色复杂。 他当然认识埃利安,但是他认识的是科奇蜂族埃利安,而不是眼前这个隔着很远都能感受到强大的偌特蜂族。 “你…”二长老嗓音干涩而苍老,他不敢深思埃利安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欲言又止。 而埃利安却能明白二长老的意思。 他看向白玉质,而白玉质对他轻轻颌首。 白玉质并非没看见二长老派人进入了蜂巢内部通风报信。 但是她并不为此担心。 弗尔南多等人也不是吃素的,一旦察觉到有人要对白玉质不利,他们肯定会极力阻止并想办法通风报信。 也不用想什么办法,只要他们意念一动,白玉质就能清楚的感受到并开启精神链接。 更何况,也用不着报信了,大boss不是正越走越近了? 她轻笑,允许埃利安将自己的存在告知二长老并在场众人。 别以为科奇蜂族实力不强就不重视,白玉质现在可非常需要蜂族的忠诚呢。 实力越强的蜂后,越能给蜂族带来好处,越能得到认可。 这不用多说。 埃利安得到了白玉质的允许,不再隐瞒。 他对二长老直言:“是殿下,是玉质殿下给了我安抚。” 提及此事,埃利安的表情极大的柔和下来,这对于埃利安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他这样直白,却在在场的蜂族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安抚?” “玉质殿下?我们的蜂后难道不是翡姬殿下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乎所有蜂族心中都有这样的疑问。 而白玉质就在此时从那个被托着的壳里面彻底出来,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所有蜂族的眼中。 “想知道为什么吗,很简单。” 她话音刚落,几乎完全覆盖了整片蜂巢外围的精神链接网展开。 就在昨天晚上,白玉质发现自己的精神力竟然有了不小幅度的提升。 或许是因为她频繁的压榨自己的能力,这才触底反弹,反而有了长进。 这种增益对于白玉质来说有大用处,之前她还担心要怎么做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向整个蜂族宣告自己的存在,但是现在她不用担心了。 精神链接。 没有什么比精神链接更能让蜂族们确认他们的真正统治者的存在。 精神链接网络中,白色的节点一个个的染上金边,而白玉质时刻注意着的那个黑色的节点也突然到了与她距离极近的领域。 只是这样,他就着急了? 白玉质感受了一下自己有许多富裕的精神力,干脆也点了点那个黑色的节点。 瞬间,一股暴涨的精神力以极其强悍的势力冲进了她的精神领域。 第317章 拉扯 在两方精神力彻底相接触的一瞬间,白玉质感觉晕乎乎的。 倒不是说那人的精神力对她的精神海造成了什么伤害,事实上,他还算是非常有分寸,那磅礴而来的精神力几乎与白玉质不相上下。 要知道,作为蜂后,白玉质的精神力是远远超过雄蜂的,即便那人活了上千年,他作为雄蜂,天生在精神力上就一定会逊色,但是显而易见的,他强得有些离谱,哪怕在这种劣势下,他也只是与白玉质存在着基本的差距。 如果他真的放任自己的精神海冲过来,虽然肯定也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但是对白玉质来说也肯定会造成影响的。 可是他并没有。 那看起来来势汹汹的、甚至有些排斥白玉质的精神海在接触到白玉质的精神力之后就像一滩柔和的水,再不复那海潮般汹涌的气势,反而柔软下来,十分依恋的贴着白玉质的精神力,柔和的包裹着她那团更强悍的力量,将其卷入到自己内部。 那为什么白玉质会有一阵晕乎乎的感觉呢? 是因为,她竟然在一团精神海之中感受到了“香气”。 没错,在白玉质触碰到那人的精神海之后,她立刻就从那汪洋一般的精神海中感受到了香甜的气息。 那种香是白玉质从来都没有闻到过的。 之前白玉质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或者为了吸引攻略目标的注意,她也会运用体香丸道具,就比如之前的星际世界,靡珈蓝的香气同样很特殊,但是却也不会让白玉质感受到现在这样的“舒适”。 那种晕乎乎的感觉,实际上是因为太过于舒服,所以才会出现。 冥冥之中,白玉质好像有点感受到之前阴浮相感受到靡珈蓝香气的感觉了。 这种好像基因里面就带着一丝吸引力的香气,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汇来描述这种感觉的话,白玉质会将它描述为“神交”。 这种灵魂相融合的感觉,如果不是白玉质意志力强大,且对方的精神海并不比她强,现在或许已经沉醉在这样的香甜之中了。 不过很显然,这种香气并不有害,相反的,白玉质感受到自己消耗了不少精神力的精神海因为那人精神海的触碰而迅速得到了填补,甚至比最开始要更强。 她挑眉,有些猜测。 该说不愧是蜂族之中唯一拥有酿蜜能力的亚特兰魔蜂吗?的确是……令人颇为心动。 白玉质觉得很新奇,这是第一次,不是她主动攻略任务目标,而是任务目标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而有意放了个钩子。 她不想把话说的那么直白,但是事实上,亚特兰魔蜂的首领,蜂族的摄政王,如果不是故意为之,怎么可能在精神海中弄了这样的香气出来。 明晃晃的试探,暗戳戳的勾引。 这个男人,倒是很有些手段。 白玉质有些好奇,看起来这位摄政王并非是自己不愿意成为蜂后的伴侣,至少现在看来,他很擅长这种小方法。 但是既然这样,他又为什么千年来都没有被一位蜂后接纳。 这并不符合常理,一位拥有这样诱惑力的、实力强悍的亚特兰魔蜂,怎么说也不可能受到所有蜂后的排斥。 至于为什么白玉质笃定他没有过伴侣,那当然是因为,如果成为蜂后的伴侣,当蜂后诞下雌卵之后,作为蜂后伴侣的雄蜂乃至于曾经是蜂后伴侣的雄蜂们都会自然而然的与蜂后一起死去。 这是能够受到蜂后宠爱的代价。 不过蜂族的雄蜂们应该不认为这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以他们的忠诚,能够跟蜂后一起死去,或许也是一种荣耀。 话题扯远了,白玉质回过神来。 她已经不会再被那香甜的气息迷昏脑袋,反而是饶有兴致的操控着自己的精神海,她触碰接节点的精神力被那人自己的精神海包裹住了,所以现在,只要白玉质一动,相当于他的整个精神海都要跟着动。 白玉质很明显的感受到香气已经并不稳定,这证明操控着香气的人开始稳不住了。 主动权再次回到白玉质手中。 将她的精神力包裹在自己的精神海中是那位摄政王在这场拉扯里面做的最大的错事。 他根本承受不了白玉质的“回击”,哪怕是他自己挑逗在先。 随着他精神海越来越大幅度的颤动,白玉质最后又分出一大股精神力,她点了点代表着他的黑色节点。 ‘还不出来吗?我亲爱的摄政王阁下。’ 第318章 纯情 时间倒退到白玉质等人刚刚到达蜂巢入口处的时候。 一位科奇蜂族被二长老命令着进入蜂巢内部寻找救援,他很明白,他必须找到一位上五族的强者,才能够对抗偌特蜂族。 一进入蜂巢,这位科奇蜂族的战士便一股脑的往里冲,因为他知道,上五族的强者们都居住在距离蜂后最近的地方,也就是蜂巢的最内部。 然而还没等他真的冲进最内部,他就迎面撞上了一堵“墙”。 说是墙,其实是一种能够轻而易举拦住他继续往前走的结界,这位科奇蜂族的战士反射性的抬头,随之瞳孔紧缩,这样的身体反应大概持续了不到三秒,他立刻跪地。 “摄政王阁下。” 作为地位仅次于蜂后的摄政王,这位亚特兰魔蜂的王一向被下面的蜂族们尊称为阁下,他长身玉立,身上穿戴着极其具有种族特色的衣饰,银色的长发规整的束起,只有额前有几缕细碎的发丝,冷白的颈部裸露在外,其余部位都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个科奇蜂族,幽深的金色眼眸像是一滩浓稠而微凉的蜜,只在眼光流动之间隐约可见一丝紫色。 他没说话,仅仅用手指轻轻隔空点了一下,这位差点冲撞了他的科奇蜂族便被挪开,眼前出现了一条直通蜂巢外部的通道。 蜂巢内部九曲回肠非常复杂,但是对于在这里居住了一千多年的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被挪开的科奇蜂族并没有注意到摄政王略显仓促的脚步,他只是在想,太好了,这么强的救援到了。 根本没想过为什么只是一个偌特蜂族而已,竟然能让摄政王亲自出面。 于是就发生了眼前的这一幕,白玉质睁开眼睛,看见被她在精神海中揶揄的摄政王终于露出了他的真容。 他从蜂巢之中走来,步履平缓,几乎每一步的幅度都分毫不差,往上看,他皮肤冷白,却穿着银红的绒袍,明明每个扣子都系得严严实实一丝不漏,姿态倒是端得好,从他这冷冰冰的样子看,还真看不出来就在刚刚,这人还在她的精神海里面“兴风作浪”。 一见他出来,六神无主的蜂族们纷纷看向了他。 这也实在怪不得他们。 科奇蜂族作为蜂族中不被看重的中下层,他们一向都只是负责听命于蜂后和高等蜂族,蜂后的代代相传不是他们能插手的事情,就像是当初决定翡姬与白玉质谁才能够被留在蜂巢的时候,他们同样不曾参与。 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接受了翡姬才是蜂后殿下的事实,却又突然出现了白玉质这号人物。 还一来就给他们造成了这么大的冲击。 白玉质抽空看了一眼强制支线任务的任务播报,发现进度并没有大幅度的提升,只是从0.01%增长到了0.04%,对于目前在场的科奇蜂族来说,有些少了。 其中有一部分是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因为一场精神链接而献上百分百的忠诚,不过更多的则是因为他们的实力并没有弗尔南多那么强,所以就连被系统判定的时候都比弗尔南多占据的比例少。 白玉质真是忍不住要笑了。 这个系统总局还真是会变着花样的给她添堵。 随即,白玉质看向眼前这位亚特兰魔蜂摄政王,想要尽快将他“拿下”的心思更重了。 没办法,作为蜂族最强者,他的百分百一定会占据极大的比例,不过白玉质要的可不仅仅是他的忠诚,还有他的爱慕。 白玉质凝视着他,看到他银白色的长睫因为她视线的原因而微微震颤。 薄唇抿紧,他终于还是受不了,当了先开口的那个人。 “您是怎么诞生的。” 开口就是公事公办。 白玉质也不在意。 谁的心思不纯谁自己最清楚,他要是不急,她也可以奉陪。 反正相比起攻略这位摄政王,抓紧夺取蜂族对于白玉质来说也同样重要。 不过白玉质不想跟他兜圈子。 “这并不重要,”白玉质一语带过,对于她的诞生,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并不会影响任何事情的结果:“重要的是,摄政王阁下打算如何对待我的存在。” 男人在白玉质的视线里如同感受到烈火灼烧极不自在,可心底的念头却又叫他不愿意露出半点破绽来。 见白玉质如此犀利的问出关键性问题,他实在无法招架,目光与白玉质直直撞上,本以为白玉质会移开这“无礼”的注视,却没想到,最后退却的却还是他自己。 他移开目光,急匆匆扔下一句。 “蜂族的蜂后,只有最强者才能胜任,如果你想要什么,那就自己争取,蜂族和我,都不会拦着你。” 也没有资格拦着。 随后便一个闪身,消失在幽深的蜂巢之中。 白玉质看着他的背影,没有错过那一闪而过的通红耳垂,觉得这位摄政王比她想象中的要纯情多了。 这么一个人,玩不过还要勾引她? 留下这么语焉不详的一句话,他以为白玉质要争取什么,想要的又是什么? 嗯哼,有趣。 白玉质走向蜂巢,这一次,没人再拦着她了。 第319章 温室 白玉质进入蜂巢所见到的第一个人,出乎意料的并不是对她忠诚已经达到百分之百的弗尔南多,反而是零城和零界这一对双生子兄弟。 他们看向白玉质的目光复杂而柔和,反而叫白玉质觉得有些奇怪起来。 “在这里做什么?” 零界一向沉默寡言,这句话是零城回应了白玉质。 “殿下,我们有负您的嘱托。” 原来这二人是过来“负荆请罪”的。 昨日他们与弗尔南多一起赶回蜂巢,本打算趁着夜色已深,先试探试探自己族人的口风,他们在自己的族群之中都是佼佼者,因而话语权非常大,几乎仅次于大长老。 而各个族群的大长老现在都待在翡姬那边,为她动荡不安的精神海想办法。 他们本想在自己的族群之中先为白玉质造势,可却…… “是我们不谨慎,被摄政王先一步发现,才导致殿下如今的情况如此被动。” 在他们看来,就是因为提前向摄政王泄露了白玉质的消息,才会有了今天这一出白玉质与摄政王当众对峙的场面,不然,白玉质作为已经有了精神链接的能力的蜂后,何必还要跟翡姬搞什么“公平竞争”。 零城愤愤不平:“定然是因为翡姬乃是摄政王一手抚养,所以他才这般偏颇!” 一手抚养。 白玉质饶有兴致。 “翡姬是他带着的?” 这可就有意思了,既然翡姬自从出生开始就跟着他,那他为什么不近水楼台先得月,干脆直接成为翡姬的伴侣,反而开始费尽心思的在她这里玩那么多小手段呢。 “的确如此,”零界肯定了白玉质的疑问:“因为翡姬殿下出生时也并不强壮,需要亚特兰魔蜂一族的蜜来供养,因此摄政王曾经干脆每日将翡姬殿下带到亚特兰魔蜂的领域。” “那段时间大概持续了三个多月。” 白玉质好奇:“比起将翡姬带到亚特兰魔蜂的地盘,直接由摄政王酿蜜供给她岂不是更方便?” 省得脆弱的翡姬还要四处移动。 白玉质知道亚特兰魔蜂酿造的蜜是不能够脱离他们酿蜜者本身太久的,那样会大大耗损蜜中的能量。 而亚特兰魔蜂作为雄蜂,自然也不能随意接近翡姬所在的温室。 可是他们不能进,摄政王却有这个权限,那干脆由他酿蜜,这不就皆大欢喜? 总觉得带着翡姬四处乱跑是画蛇添足。 白玉质问得很是自然,却没想到,零城和零界兄弟俩竟然因为这话闹了个大红脸,他俩长得一模一样,顶着两张猴子屁股似的通红俊脸很是喜感。 “这……这……” “摄政王他……” “因为……”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他们俩个愣是七嘴八舌的说不清楚。 最后还是跟在白玉质身后的亚西。 他面色平淡,看起来很是淡定,不知道比眼前这两个支支吾吾的家伙强多少倍:“因为摄政王阁下并不准备参与择侣仪式,所以他不具备给翡姬供养的资格。” 埃利安也少见的有些尴尬,一贯稳重的他走上前来对着白玉质悄悄说了一句什么,让白玉质没忍住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嗯,原来这个蜜,还真不是谁都能用的。 白玉质带过这个话题,具体怎么样,她还是亲口问问那位摄政王会更有情趣,从别人嘴里知道,总是失去了逗人的趣味。 “弗尔南多没来?” 见白玉质单独提起弗尔南多,几个雄蜂都面色难看。 零城闷声闷气:“他办事不力,没脸见您。” 这是弗尔南多原话,他本是个骄傲的人,如此也算是情有可原。 白玉质点头:“你们也不必觉得如何,他早晚都会知道,早一天知道就知道了,既然弗尔南多不来,便由你们带我进去吧。” 她之所以找弗尔南多他们,也是为了能方便进入蜂巢内部。 摄政王那家伙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一闪身就不见人影,蜂巢里面错综复杂,埃利安和亚西之前都没进过里面,要是想找路也并不容易,白玉质需要个带路的人。 零城和零界二人本就属于蜂巢建设者家族,对于内部的结构倒是比弗尔南多更清楚,很适合带路。 白玉质在他们的带领下堪称通行无阻,只是一路上遇见不少蜂族,看到白玉质的出现都大惊失色。 他们还不知道白玉质的身份,但是能在蜂巢内部居住的蜂族们多少都曾见过翡姬,从白玉质那与翡姬有三分相似的面容上也能猜到个大概。 所以当白玉质真正进入最深处的时候,外面已经风言风语满天飞了。 “你们回去吧。” 白玉质看着眼前这个“门”,那其实是用能力制造出来的结界,白玉质把手伸进去,发现这结界对她倒是没什么作用,只不过不管是零城零界还是埃利安和亚西,他们都完全不能通过这道结界。 她猜测这应该是能够检测血脉的智能“门”,只有被认定的人才能进去。 零城零界告诉白玉质,这里就是温室外围。 第320章 黑曜石 到了这里之后,他们就都必须止步,剩下的一切都只能白玉质自己去面对。 白玉质也不多说什么,叫他们都先回去,如果碰上有人打听关于自己的消息,也不必隐瞒。 反正按照白玉质的猜想,估计很快,她的存在就会被公布给全体蜂族。 她迈进这道结界,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埃利安是第一个走的。 他跟旁人不一样,他是第一个被白玉质认可的人,同时还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得到了白玉质安抚的人,所以他比别人更明白白玉质想要的是什么。 既然自己认定的殿下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利和地位,那他一定要成为殿下的左膀右臂,如果不能在陪伴在殿下身边,那至少要在其余地方为殿下出一份力。 现在的埃利安作为偌特蜂族,已经不需要待在蜂巢外围当一位守卫,他大可以直接进入蜂巢内部属于偌特蜂族的领地。 埃利安头也不回,径直朝偌特蜂族的领地内走去。 他做不到别的什么,但是他在偌特蜂族的地位越高,能够带给白玉质的帮助就越大,这一点埃利安心知肚明。 既然如此,他自然会选择走上争权夺势的这条道路。 零城和零界看着埃利安的背影,同样走回了自己的族地,最后竟然只剩下亚西一个人还在望着白玉质身影消失的地方。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别人都自有自己的用处,但是他…… 攥紧的拳头中流出殷红的血迹,亚西心中的挣扎白玉质并不知道,因为她现在已经走进了蜂巢中最为机密的“圣地”。 一进入结界,白玉质立刻就感受到了温室内部远超外围的温度,这里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隔绝了冷空气,堪称温暖如春。 这片大陆可不像是白玉质之前经历过的那些世界四季分明,这里没有四季的说法,一年被划分为两个时段,分别是大寒与小寒,也就是说不管什么时候,这片大陆的气候都像是隆冬。 所以蜂巢的内部构造就更显得格外神奇。 白玉质被埃利安带回来的时候,哪怕一开始都躲在那个壳子里面,身上却也浸满了寒气,后来为了拉拢人心从壳子里出来进行精神链接,就更是觉得冷,可是一进入温室,却半点都感觉不到了。 温室的准入权限非常高,原本只有蜂后和蜂后的伴侣可以进入,后来因为上一代蜂后与本代蜂后的断代传承,摄政王也成了可以进入的一员,而现在,由于翡姬的精神海受到了冲击,需要随时随地有人看护,所以其余四族的大长老也被授予了临时进入的资格。 也就是说,现在温室中集结了所有的大人物。 白玉质和翡姬两位蜂后,地位超然的亚特兰魔蜂首领摄政王,以及上五族中其余四族的最强者。 不过温室的占地面积非常大,即使白玉质进入了这里,也并没有遇见任何人。 她倒是不怎么相信那位摄政王会对她的进入无动于衷,不过他实力强悍,自然有办法隐蔽隔绝自己的气息和存在感。 但是…… 白玉质闭上眼睛,毫不犹豫的展开精神链接,她倒也不是想要现在就与谁进行链接,但是只要一展开精神网络,所有蜂族的一举一动就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了。 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藏起来的就有用了吧。 一个蜂族,想要在拥有精神链接能力的蜂后眼皮子底下玩捉迷藏的话,还真是有够天真的。 眼瞧着那颗在幽蓝的精神海中熠熠生辉的黑色节点,像是黑曜石般的内敛低调,可是却还是完整的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白玉质勾唇,没有揭穿他。 他想跟着就跟着好了,至于他知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白玉质觉得,不管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都很有趣。 这次的攻略目标格外主动,但是看得出来,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在主动。 恪守男德的摄政王,还很矜持。 白玉质抬腿,走向精神网络上面格外显眼的那个方位。 那里有四个不同颜色的璀璨节点团团围绕着白玉质从未见过的一个“球”。 没错,在白玉质的精神网络上面,另一位与她同为蜂后的那位翡姬,并非与其他雄蜂一样显化为一个节点,而是被具象为一个球体。 直白来说,别人在白玉质的精神网络中是二维平面,而只有翡姬的那个球是三维立体,所以就格外显眼。 这个流光四溢的球现在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四个颜色各异的节点围着它,显然也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这是当然的。 如果精神海的创伤能够通过治疗来恢复的话,那也就不会被这么看重了。 恰恰相反,精神海的创伤只有精神海的主人自己慢慢蕴养才能修复,一旦养不好,轻则精神海缩减精神力降低,重则痴呆死亡,这都是有可能的。 白玉质本以为传出来的翡姬精神海震颤之事或许只是以讹传讹夸大其词,现在看了她的那颗球才发现,问题并不比传说简单。 她的确是因为一点蜂巢的震动就被吓到精神海震颤。 白玉质的精神力蔓延而去,没有半点收敛,翡姬没有发现,因为同为蜂后的她并不会受到精神链接的影响,但是白玉质的目的本来也不在她身上。 眼看着那四个不同颜色的节点开始移动,白玉质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 只有那个代表着偌特蜂族的沉绿色节点没有动作,其余的三个节点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白玉质这里赶来。 第321章 发难 站在白玉质的角度上看,这一切都发生的自然而然,她也只不过是释放了自己的精神力探查前路而已,但是对于翡姬身边的那些蜂族来说可就不是了。 蜂巢里面突然出现了陌生的精神力,甚至摸到了蜂后身边! 这简直就是不亚于亡族绝种的顶级危机! 白玉质为了跟摄政王玩一些捉迷藏的小游戏,放任他隐藏气息跟在自己身边,所以并没有探出自己的精神力跟任何人进行链接,否则一旦精神力外溢,摄政王一定会发现。 所以她也只是展开了精神网络而已,并没有对摄政王采取任何能够构建联系的行动。 但是对这些人可就不是了。 白玉质有意想让那些人发现自己的存在,那么在利用精神网络寻找他们所在的方向时,自然而然的就针对性的流露出了精神力反应。 这种精神力反应既不会让蜂族们感受到自己属于蜂后那种独有的吸引力,同时也不至于被忽视。 因为精神力这种东西,本身就可以用于攻击。 精神力攻击不同于其余别的物理攻击,它的攻击方式非常特殊,首先,一个能够施展精神力攻击的人,这个人本身的精神力需要极高;其次,精神力攻击的前提是,你能够沟通承受精神力攻击的这一方的精神海。 简而言之,如果你想要利用精神力攻击一个人,你必须具备进入他精神海的能力。 由于每个种族的精神海大不相同,这种攻击只有同族之间才有可能进行。 这就是为什么白玉质明明拥有那么强大的精神力,却在面对一个低等虫族的时候都没有办法保全自己还需要远程求救的原因。 同样也能解释为什么蜂族上下对于蜂后会有那么忠诚,不仅仅是因为蜂后具有孕育后代的能力,也不仅仅因为精神链接能够大幅度加持蜂族战力,而是因为,对于蜂族们来说,他们的蜂后才是最强者。 也就是说,白玉质故意流露出的精神力反应,是百分百会被那些蜂族认定为是意图反叛并已经进攻到蜂巢内部的逆贼。 而且是一个非常强悍且胆大包天的逆贼。 毕竟这样大肆张扬的泄露自己的精神力反应,很明显就是在挑衅。 这才会让守在翡姬身边替她护法稳定精神海的四大长老一下子就出来三个。 因为在他们的认知当中,能够悄无声息的闯进蜂巢内部还能够准确找到温室所在并跨越结界的存在,要么就是强大到已经将摄政王解决掉,那么摄政王设立的结界自然就会破裂,要么,就是摄政王本人叛变。 不管是哪一种,都叫人毛骨悚然。 如果翡姬是如同之前历代的蜂后那样,已经有了精神链接的能力的话,那他们自然不会紧张,哪个蜂族敢在蜂后面前放肆,可是翡姬却根本都还没有觉醒,不止如此,她的精神海甚至都不稳定。 此时此刻,除了保护着翡姬的偌特蜂族大长老,其余三人都以最快的速度朝向精神力反应的源头、也就是白玉质本人所在的位置极速靠近。 他们想破头,也根本想不出一个能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隐藏住实力的叛变雄蜂。 “谁!” 一声爆呵,随之而来的是三道快得要看不清楚的身影。 白玉质不躲不闪,看着这三位被她吓到的大长老。 雅岐蜂族,极裴蜂族、丹其厄蜂族,除了被留守在翡姬身边的偌特蜂族大长老,全员到齐。 说是大长老,其实这只是蜂族内部对于实力强悍者的尊称,他们并非年纪长,而是实力强。 越年轻的蜂族,反而越容易到达巅峰实力。 因此,出现在白玉质面前的三个雄蜂不仅不年长,甚至看起来都只是二十来岁的年纪。 通过精神链接网,白玉质能够从他们的站位上来分辨身份。 站在最前方的这位拥有与弗尔南多相似的张扬红发,只是比起弗尔南多,他身上的气势明显更强也更锋锐,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了的刀——极裴蜂族大长老,伏尔亚瑟。 他一左一右的两个蜂族,左边的那一位黑发黑眼,若非他明显比东方人要深邃许多的五官,白玉质甚至会在他身上看到属于东方人的独特气质,相比起伏尔亚瑟,他并没有什么强烈的气势和存在感,如同影子一般隐在暗处,很难想象他其实才是三人之中战斗力最强悍的雅岐蜂族。 还没等白玉质再仔细看看右边的那位丹其厄蜂族,伏尔亚瑟便率先发难。 “你是谁?摄政王呢?” 第322章 解释 或许是温室内部为了维持一个可供蜂后休息的最佳环境,也或许是因为温室所处的位置在蜂巢的最深处,所以整个温室内部的光线都并不充足。 这种昏暗的环境之中,白玉质的面容对于伏尔亚瑟来说并不清晰,乃至于他甚至将白玉质错认为一位身材格外矮小的雄蜂。 因为但凡他看清了白玉质的样子都会立刻发现不对劲。 毕竟,蜂族除了蜂后,并不存在其余的女性。 白玉质在暗处,她意识到伏尔亚瑟明显是产生了一种误会之后,并没有立刻出来。 她上个任务过得的确很压抑,所以到了这个没有世界意识作妖的世界中,免不了起了一点儿玩心。 是的,一直到现在为止,除了系统总局用那个强制支线任务来给她的任务制造难题之外,白玉质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于世界意识或者世界天道的恶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噩梦难度的世界会这么消停,但是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白玉质故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回答伏尔亚瑟的话。 “摄政王?他啊,被我抢了。” “什么?抢了?!” 伏尔亚瑟脸上露出极其惊愕的表情。 他与弗尔南多在样貌上有几分相似,只是比起弗尔南多那一副浪荡子的嚣张模样,伏尔亚瑟更多的是纯正的意气风发,很有些恣意少年的味道。 如今他战意未起却疑惑先来,脸上的表情倒还有些可爱。 白玉质看着自己精神网络里已经开始稳不住的那个黑曜石,继续胡说八道:“是啊,被我抢走,当压寨夫人了。” 白玉质所说的压寨夫人,是她们那个世界的概念,蜂族人根本听不明白,但是架不住白玉质的语气十足十的狡黠,叫人一听就该知道这不是什么正经的话。 的确不是。 白玉质就是故意的。 她想着,这位容易害羞却又爱勾人的摄政王看了这么久的热闹,也应该出来了。 现在这个场面,白玉质就是为了一箭双雕才安排的。 明明可以直接利用精神链接直接告知此处所有人自己的存在,但是为了把摄政王逼出来,白玉质有意将其余种群的长老们统统引过来,要是她这位预备役蜂后跟其余种群的大长老打起来了,不信那人还能稳得住。 果不其然,伏尔亚瑟一脸的疑惑,他是不懂压寨夫人的意思,但是他好赖话却能听得明白,这“夫人”的含义,他也略懂。 伏尔亚瑟面色通红,显然也是个禁不住激的,听白玉质这样说,整个人都要炸了。 “你简直……!” 白玉质猜测他后续没说出来的话或许是轻浮、不知廉耻一类,因为伏尔亚瑟看起来都快冒火了。 她倒是真没想到,蜂族内部的人竟然都这么……额,青涩的吗? 零城零界因为一个酿蜜问题就面红耳赤,伏尔亚瑟现在也因为一个调侃便满不自在,想起第一次还没有会面时就在精神海里和她贴贴的那人。 嗯,纯情,但是闷骚。 “别胡说。” 在双方僵持之中,一道隐忍而沙哑的声音从距离白玉质不远处的昏暗角落传来,在蜂巢之外丢下白玉质转身就跑的亚特兰魔蜂出现,他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之间就来到了白玉质身前,长身玉立,将她遮挡得严严实实。 他面对伏尔亚瑟三人,沉声道:“并非如她所言,尔等不必入心。” 白玉质看着眼前人通红的颈侧,没说话。 目的达到了,她也不想任务目标再被逗跑了。 见到完好无损的摄政王,刚才一直在伏尔亚瑟身后没有说话默默观察着的雅岐蜂族大长老奥格斯上前一步。 他是少有的敢跟身为摄政王的亚特兰魔蜂首领对视的蜂族,因为自身强悍的实力,不过即便如此,奥格斯也很有分寸的只将视线对准摄政王的瞳孔片刻,就不着痕迹的挪开。 白玉质注意到了这一点,她之前就发现,不管是谁,在面对他的时候都是低着头避免对视的样子。 她本来以为只是为了表示尊敬,但是想到埃利安等人对她的态度,又觉得不是这么简单。 如果是为了表示尊重或者只是对地位崇高的人的一种礼仪,那么在蜂族族人心中,肯定是她这个蜂后更值得回避。 但是埃利安他们并没有这样的做法。 其中有什么她还没注意到的地方。 精神海中的香气,唯一能够酿蜜的蜂族,以及被旁人避之不及的眼睛。 亚特兰魔蜂、或者是摄政王本人,一定有什么白玉质还不知道的特点需要进一步探索。 不过现在,她恐怕是没有这个时间了。 因为这位格外敏锐的雅岐蜂族,已经提出了直击要点的质疑。 “摄政王阁下,我想关于这位殿下,你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第323章 契机,一争高下 相比起伏尔亚瑟这个凭借着自身天赋完全是一步登天成为极裴蜂族大长老的青年来说,奥格斯确实称得上稳扎稳打。 极裴蜂族擅长防御,注重体质,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几乎可以说是完全被基因控制的天赋种族,可是见长于战斗的雅岐蜂族却并非如此。 雅岐蜂族本就是雅岐勒蜂族的变种,因此天生的条件相差并不悬殊,想要在雅岐蜂族拔得头筹,作战技巧和谋略战法是必不可少的。 奥格斯放在蜂族之中年龄并不大,正值最好的巅峰时刻,但是实际上他也超过了二百岁,曾经参与过最艰难的那段抗击虫族之战,恰恰是因为这样的经历,造就了奥格斯远超伏尔亚瑟的观察力。 他虽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但是这两句话的功夫再加上摄政王的出现,已经足够他抽丝剥茧,顺利猜测出白玉质的身份。 这位看起来像是东西方混血的雄蜂温润如玉的气质之下,其实是不输于任何人的敏锐和机锋。 奥格斯问得很直白,他直接点明了白玉质的身份,代表着他不接受任何敷衍和欺骗。 白玉质从昏暗处的阴影之中走出来,她任由摄政王高大的身影将自己笼罩住,因为很明显,在有两个蜂后同时出现的情况下,这位摄政王拥有暂时充当决策者的权利。 毕竟,在还没有想到一个让两位蜂后公平竞争来决定出到底谁才应该留在蜂巢的办法时,需要一个具有权威的人来维持局面—— 毕竟,蜂族迎来了两个完全成活的蜂后这件事情,是千万年来的第一次。 如果不迅速解决好这件事情,恐怕蜂族即将面临着分裂的下场。 白玉质没有像之前一样,上来就用精神链接的方式向在场的蜂族展露自己的能力也是因为这样。 毕竟眼前的这五个雄蜂几乎代表着蜂族最顶尖也最核心的种族力量,他们要考虑的事情远比在外镇守蜂巢的科奇蜂族要多。 至少他们不能仅仅凭借着自己的喜好来决定到底应该由谁来统治蜂族,在面临着两个蜂后争锋的局面时,他们获得了选择的权利,天性对于蜂后的臣服也被分裂开来,直到最终的结果出现,才会再次合二为一,对唯一的蜂后效忠。 这样的人,白玉质知道仅仅凭借着精神链接的能力是说服不了他们的。 如果没有选择,那么不管蜂后是什么性格什么能力甚至于是什么样的统治方法,他们都必须服从,就像是翡姬,她明明接受了上一代蜂后的传承,却并没有展现出比她母亲更强的能力,甚至仅仅因为蜂巢的动荡就被吓到精神海震颤。 这样的蜂后堪称无能。 但是蜂族却从来没有升起过抛弃她背叛她的念头。 因为唯一,所以永远效忠。 现在白玉质的出现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当翡姬不再是唯一,当效忠的对象有了第二个,效忠将会动摇,臣服将有条件。 精神链接固然能够证明白玉质拥有统治的能力,却不代表着她一定比翡姬更加合适。 就比如,他们不能确定,曾经这个因为没有接受传承而被选择放弃的蜂后,对于整个蜂族是否留有怨恨。 他们还需要时间。 这是双方心照不宣的事情。 白玉质也很清楚他们的顾虑。 毕竟他们并不知道真正的原身本来就没有获得自己的意识,还在朦胧的发育中就已经被白玉质所取代,况且就算是他们不说白玉质也知道,翡姬早晚也会拥有精神链接的能力,到那个时候,孰强孰弱还未可知。 白玉质能够理解,这是谁都会有的心理,毕竟翡姬耗费了他们这么多的心血,他们自然不愿意就这样放弃。 但是理解归理解,白玉质也不会任凭他们安排自己。 如果翡姬赢了,白玉质一定会成为蜂族追杀的目标,不死不休;同样的,如果白玉质赢了,翡姬也绝不会活着走出蜂巢。 这是她们两个既定的轨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她会着急拉拢势力。 想要获得公平竞争的权利,需要拥有与之相匹配的势力,如果现在的白玉质是一个无人支持的光杆司令,恐怕翡姬的附庸会前仆后继的上来杀她。 没办法,毕竟翡姬占据了先行优势,这一年里,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 即便翡姬还没有精神链接的能力,但是就凭借着为了择侣仪式而开展的各种前期准备,她已经与很多高等雄蜂有过近距离的接触,白玉质总不会乐观的认为这其中没有任何一个雄蜂会对翡姬动心。 但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很有利的一点是,这位作为攻略目标的摄政王在最开始就对自己有了非常高起点的好感,这让白玉质又多了一分筹码。 被她精神链接震慑住的一部分科奇蜂族、埃利安和敏凭借实力所能策反的部分偌特蜂族、弗尔南多率下的部分极裴蜂族,包括零城零界与蒙涉,他们在戈蓝蜂族与雅岐勒蜂族中也有属于自己的势力。 这些都能够成为白玉质的帮手。 再加上还有一个看似不偏不倚的摄政王。 她现在已经有了与翡姬一争高下的资本,就差一个合适的契机,让自己彻底出现在大众视野。 而现在,就是这个契机该到来的时候了。 果然,随着奥格斯的质问,摄政王彻底将白玉质的存在宣告给蜂巢内部中最核心的成员们。 “玉质殿下,那名被误认为无法发育成功的蜂后,如你们所见。” 强大而美丽,远超所有人的预料。 第324章 物竞天择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玉质被摄政王错开身体让出来,彻底暴露在眼前三个雄蜂的视线之下。 她倒是无所谓,但是很显然,伏尔亚瑟被吓了一大跳。 伏尔亚瑟也有意避开与摄政王的对视,清秀的少年脸在白玉质的注视下红成一个苹果的样子,他错开白玉质的目光,有点慌张的对摄政王这样问。 他没带敬称,白玉质也是才发现,自己这么久了,都还没有问过那人的名字。 奥格斯和另一位叫做霍斯的丹其厄蜂族长老比起伏尔亚瑟来说已经算是稳重,但是也被摄政王这样直白的回答吓了一大跳。 在他们看来,如此郑重其事的介绍,代表着摄政王的认可。 霍斯没看清白玉质的样子,他满腔愤愤不平,是为了翡姬—— “摄政王阁下,你是打算放弃翡姬吗?放弃我们培养了这么久的蜂后?” 这倒并非霍斯已经对翡姬献上了忠诚,霍斯是一位十足的理性者,他曾因为过分的理智而被称之为“怪胎”。 早在上一代蜂后在任时,霍斯就已经常常会“违抗”蜂后的命令,他的一切决策都是为了整个蜂族的未来。 平心而论,如果不是因为摄政王的实力远超他许多,或许霍斯更适合做一位蜂族的决策者。 他之所以反应这么大,仅仅是因为他不看好白玉质这位曾经流落在外的蜂后而已。 “不,”摄政王薄唇微启,他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清冷的声音直接否定了霍斯对他的质疑:“我并没有否认任何一位殿下,我也没有这个资格。” 霍斯沉默了。 的确,即便是摄政王,也不拥有直接决定蜂后继承权的权柄。 “那我们怎么办?” 奥格斯看着摄政王,他比任何人都更敏锐,一个人或许能够控制他的表情、语言,却很难控制下意识的肢体动作。 从一开始,奥格斯就怀疑这位看似公平公正的摄政王是否还保持着他的客观冷静。 因为不止一次,他的身体在微微向后倾斜,这种不自然的弧度能够更大限度的贴近身后的人。 白玉质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并非从肢体动作上察觉到了端倪,而是她从身前这人越靠越近的距离中,再一次捕捉到了曾经在精神海里面感受到的香气。 并且这香气还越来越浓。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确定自己的感觉没有错之后,觉得有点惊奇。 不过除了白玉质自己,好像在场没有第二个人注意到这一点微妙的香甜。 包括这味道的主人。 他还在一本正经的与三位大长老对峙。 “物竞天择。” 四个字,微妙的道出了他的决定。 现在已经无法改变两枚雌卵同样成熟诞生的事实,那么为了保证蜂族的统一,势必要从中选择出一个作为蜂后,那么被选择的这一位,理所应当的应该拥有更强的实力。 对于“更强”的界定也很简单,蜂族的忠诚,对于一位蜂后来说就是最能证明实力的方法。 三人听明白了摄政王的言下之意。 霍斯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阁下的意思是,让我们自己来选?听起来很公平,但是未免耗时太长。” 现在可不是什么和平年代,虫族虎视眈眈,从上次的突然袭击就能看得出来,虫族已经知道蜂族内部迎来新蜂后的消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派军来袭。 如果在虫族侵略之前都还没有得出结果,那么拥有两个蜂后造成的蜂族分裂估计会酿成巨大的苦果。 这话得到了伏尔亚瑟和奥格斯的支持。 奥格斯还补充道:“而且这种方式,很难不会造成提前的分裂。” 毕竟,一位蜂族献上忠诚之后,那可就不是轻易更能改的了,到时候不管谁输谁赢,都会造成至少一小半的损失。 至于其中一位蜂后会获得压倒性的胜利这一点,他们想都没想过。 那怎么可能呢。 眼看着这场“谈判”陷入僵持,白玉质终于慢条斯理的开了口。 她早就知道,经历过虫族压迫的蜂族,或多或少都有求稳的心理,他们一定会犹豫,到底要不要冒这个险。 但是她已经想好的应对策略。 既然都担心会造成损耗,那么就采取一个绝对不会有害的方式。 有一种办法,对于任何蜂族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白玉质正要开口,却听见远方突然传来了一声警惕的吼声。 “伏尔亚瑟?奥格斯?你们在干什么?!翡姬殿下情况有变,速归!” 是等了许久仍然不见其余三人回来的偌特蜂族大长老。 第325章 极致 相比起伏尔亚瑟三人,偌特蜂族的大长老已经算不上多么年轻了,按照人类的年龄,他大概已经将近四十。 不过因为强悍的实力,显然他还有竞争蜂后伴侣的野心。 “凯伦好像已经坚持不住了,”霍斯开口,凯伦就是偌特蜂族的大长老,刚刚他们四个围在一起,正是在为精神海不稳定的翡姬护法:“摄政王阁下,我们现在是要继续耗在这里,还是抓紧回去保住翡姬?” 霍斯这话听起来有些嘲讽似的阴阳怪气。 不过他的确没有任何的夸张说法,事实上,作为以精神力强悍闻名的蜂后,翡姬精神海震颤这一伤情的确非常严重,如果没有足够的时间让她恢复,很可能会导致死亡。 这也是为什么凯伦会冒着危险呼唤伏尔亚瑟三人的原因。 单单凭借他一个人的力量,快要稳不住了。 摄政王还没开口,白玉质先一步做出了决定:“先回去。” 她这样果决的回答反而让原本并不看好她的霍斯对白玉质有了些别的看法,他深紫色的眼睛看着白玉质,眼中的那丝情绪快到令人捕捉不到。 “你就不怕,你会输?” 霍斯看着白玉质。 在任何人看来,白玉质此时的决定都是在挽救她的敌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果白玉质成了输家,她必死无疑。 白玉质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说:“我只知道,如果你再在这里问一些没有意义的问题,我可就赢了。” 霍斯最后凝视了白玉质一眼,以极快的速度朝向来时的方向奔去,伏尔亚瑟与奥格斯对视一眼,紧随霍斯身后。 他们的确没有时间了。 白玉质看着他们三个几乎已经看不到的背影,不动声色。 她当然不是什么圣母心大发,白玉质之所以这样做,是知道不管她怎么说怎么做,这三个人都不会放弃回去营救翡姬,毕竟现在胜负未决,在他们心中,到底是自己这个外来者更亲近,还是相处了一段时间的翡姬更亲近,不必多说。 那既然知道不管怎么样都改变不了这样的结局,那何必不顺水推舟呢? 反正她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出半日,被遗弃的雌卵成熟,新的殿下回归这件事情就会传遍蜂巢,那个时候,才是白玉质与翡姬之间的战争正式打响的时候。 白玉质也不在乎霍斯三人会不会把自己的消息透露给翡姬,翡姬现在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来的机会对她出手? 就算她真的想出手,但是。 白玉质的目光看向并没有跟着那三个雄蜂一起走开的身影。 她先找到能打赢摄政王的蜂族再说吧。 不过就算能找到,白玉质也觉得没什么所谓,除非翡姬能找到其余种族的人来刺杀她,否则,只要是蜂族,白玉质的精神力可不像翡姬那样好惹。 伏尔亚瑟三人的撤离,使得这片空间更加安静下来,在这样的氛围中,白玉质和摄政王都没有再说话,当然的,他们也都没有走。 面面相觑,不动声色。 这仿佛是一场认输了就要一辈子低头的沉默游戏,没有一个人愿意当这场游戏里的出头者。 终于,还是白玉质先开了口。 倒不是她认输,恰恰相反,她是崇尚一击必中的实干派,她之所以开口,是抓到了某人的把柄。 “我亲爱的摄政王阁下,你身上的香气已经浓重到只要踏进这片区域的人具备嗅觉,就绝对不会错过的程度了。” 白玉质的语气慢条斯理,甚至每一个字的音调都无比的轻缓,但是这并不能阻止听见这句话之后,男人脸上迅速染上的错愕和……一点点难堪。 一向冷静端方的摄政王失去了往日的冷淡和与白玉质对峙的资本,他好像对于自己身上溢出这样香甜的气味感觉到格外的羞耻。 那种表情…… 嗯,有些像是做了某种坏事之后被人狠狠抓包的样子。 冷白的脸上迅速蔓延上红色。 他已经快要落荒而逃,可白玉质偏偏不放过他,恶劣的拨弄着他敏感的底线:“所以,你是在敏感期,对吗?” 男人不可置信的看向白玉质,那张美艳的小脸上露出令人炫目的笑,敏感期三个字在她嘴里说出来,就好像连冒犯都变成了情调。 被一口一个摄政王阁下尊称着的男人薄唇紧紧抿着,眼睛湿漉漉的,像是金贵的两颗宝石泡了水。 都这样了,却还是不认输。 “所以,殿下这样关注我的敏感期,是想要帮我解决吗?” 这已经是他能说出来的,最露骨的话了。 在蜂后面前讨论自己的敏感期,这是每一个没有伴侣的亚特兰魔蜂最极致的浪荡。 偏偏出现在恨不得在全身都写下禁欲的、纯洁无瑕的亚特兰魔蜂一族的圣子身上。 第326章 翡姬 敏感期。 对于白玉质来说的确是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概念,如果不是穿越到这个奇幻的世界做任务,她或许只能从某种题材的小说之中看到这样涩情的设定。 没错,亚特兰魔蜂一族,身上不知道叠加了多少个叫白玉质会觉得很……的特质。 如果这个种族被放在白玉质生前的某个小说网站,大概是要被描写成各种奇奇怪怪的玩法的主角。 当时白玉质问起有关于酿蜜的事情,零城零界两兄弟的反应那么奇怪,就是因为这对于亚特兰魔蜂来说,是一件格外隐秘的事情,这甚至不亚于问起房中情事。 亚特兰魔蜂一族的确拥有酿蜜的本事,但是却不是无时无刻都能进行,亚特兰魔蜂的蜜之所以那么珍贵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每一只亚特兰魔蜂,在正式步入成年期的时候都会进入敏感期,这种敏感期会刺激亚特兰魔蜂的一切感官,而被刺激的亚特兰魔蜂不仅会比平时战斗力更强,在另一方面的敏感程度也会提高。 然而众所周知,蜂族并不具备性伴侣的概念。 在这样的持续刺激下,亚特兰魔蜂会发育出不同于其他蜂族的腺体,这种腺体隐藏在不固定的位置,在这种腺体的运动下,亚特兰魔蜂会分泌出不属于自身的营养液体,而从口腔独立形成输蜜管,维持蜜的单纯性。 如果说得直白一些,那就是,因为亚特兰魔蜂会有固定的敏感期,这种敏感会导致持续性发情,而这种发情的外显化的特征之一,就是能够形成亚特兰魔蜂蜜。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会对摄政王并不会将自己的蜜给翡姬这件事情如此理所应当。 同样也可以解释,摄政王身上那种让白玉质会觉得“舒服”的香气。 那是蜜腺过于活跃时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气息,针对于亚特兰魔蜂一族的求偶方式,就像是雄孔雀会在伴侣面前展示自己漂亮的尾羽。 情不自禁。 而只有白玉质会感受得这么清晰,也是因为对于其他的雄蜂来说,亚特兰魔蜂的“求偶”对象明显不是他们,所以他们对这方面自然也缺少敏锐程度。 白玉质也是才打通这其中的关窍。 不过就攻略目标的这句话来说,他的确是对此很在意。 白玉质眨眨眼睛,看着说完那句恼羞成怒的话之后整个人都显得格外冷的摄政王,她也很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 “但是,阁下,如果你不好好处理一下的话,翡姬可能也要闻到你的味道了。” 越来越浓了,已经到了白玉质不刻意去感受也能明显捕捉到的程度,满室暖香也不过如此。 她眼看着原本脸上还带着怒色的摄政王一张玉白的脸变得沉静,许久,那香味都还没有消弭。 “不会。” 他这样说,嘴角似乎带着隐约一点自嘲的笑意。 话落,似乎是不想再给白玉质能够逗他的机会,转身向着翡姬所在的方向走去。 白玉质跟在他身后,倒也没有继续“乘胜追击”的意思。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那么笃定的说翡姬不会知道,但是却隐约有了朦胧的猜测。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倒也能解释为什么这位摄政王殿下从来没有参加过一任蜂后的择侣仪式。 不过这对于一位亚特兰魔蜂来说,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即使这对白玉质来说,是攻略任务目标的便利条件。 白玉质跟着,他倒也不阻止,似乎也并不担心白玉质会趁着翡姬危在旦夕的时候做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该说蜂巢内部的确是集结了蜂族全部的智慧的神器建筑,仅仅是温室里面,就已经足够让人摸不到头脑。 如果没有他带路,白玉质仅靠着自己,就算拥有精神链接这个作弊器,她也要费很大的功夫才能找得到最里面的位置。 他停下脚步,白玉质顺着前面的方向看去。 那里是一个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制作而成的高台,台下镂空,中间似乎悬挂着某一种辨认不出具体颜色的晶石,从蕴着不同颜色的棱面中散发着可以叫人感受到暖意的能量。 而台上的那名紧闭双眼的少女,就是翡姬。 白玉质的到来,似乎也让她有了不同寻常的感觉,她有着与白玉质并不完全相同却又三分神似的面容。 少女的睫毛颤动,她睁开眼睛,毫不犹豫的望向白玉质所在的方向。 两双相似的眼眸对视,几乎是瞬间就迸发出无需多言的战意。 白玉质勾唇。 看来,翡姬也并不是完全辜负她接受的那个传承,就比如现在,即便没有任何人告诉她,她也第一时间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是吗? 第327章 妹妹 这样细微的响动还是被专心致志为翡姬稳定精神海的四位雄蜂发觉,第一个察觉到有其余人气息侵入的人是偌特蜂族的大长老,也是这其中唯一一个没有见过白玉质的凯伦。 倒也不是伏尔亚瑟等人有意隐瞒,而是刚才翡姬那里的确情况紧急,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进入了冥定状态。 这也导致凯伦的反应格外大。 “什么人?!” 白玉质观察着凯伦。 就如同之前所说的那样,凯伦是四族长老之中,唯一一个年纪并不小的雄蜂。 岁月不会在蜂族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但却也不是完全没有。 比如说现在,从卡伦的外貌上,明显能看出他与伏尔亚瑟等人的区别。 倒不是说凯伦面容上有所不同,即便凯伦按照人类的年龄来说已经年近四十,但是他身为蜂族,脸上并没有明显的皱纹,真正让人能看出他年纪的,是他身上的气息。 伏尔亚瑟等人正值青年,身上的气势便如同初生之火,白玉质几乎能够从他们身上捕捉到蓬勃的能量。 但是凯伦不同。 他即便气势不弱,却也能轻而易举的感受到他身上的能量场,就像已经在逐渐沉淀着的墨,或许还浓稠,但却并不完美。 此时此刻,他略显冷煞的三角眼紧盯着白玉质,像是在捕捉猎物的毒蛇。 站在白玉质前面的摄政王微皱眉头,他眼眸泛起不同寻常的幽蓝,下一秒,那位刚还凶神恶煞的凯伦便狼狈的移开了视线。 “摄政王阁下,她是你带来的?!” 凯伦又惊又恨,惊讶是惊讶在他没想到摄政王竟然会出手,而恨,则是因为他再一次意识到,不管自己实力到了什么程度,在摄政王眼中都不过如此。 令凯伦心中无限记恨的人却根本不在乎凯伦在想什么,他凤眸轻瞥过去,嗓音沉而冷,如昆山玉碎:“你应该没有蠢到这个地步。” 明明看到了白玉质与翡姬有三分相似的容貌,却还像是被蒙在鼓里,没有半点儿反应。 白玉质没想到,这个内里藏着火的小冰块居然还有毒舌的潜质,他这话说得可不仅仅是不客气了,简直就是将凯伦的脸压在地上踩。 毕竟,翡姬还在场。 应该没有任何一个雄性,能够忍受自己在心仪的人面前丢脸。 凯伦怒上心头,可却忌惮着摄政王而不敢轻举妄动。 何况他也不是真的傻,凯伦活了这些年也不是白活的,真当他刚才那样的举动是没脑子? 他就是看出了白玉质身份的不同寻常,所以才想要趁着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她除掉。 凯伦与伏尔亚瑟等人可完全不同,他早在翡姬成年之后就已经彻底忠于翡姬,若是说他是对翡姬的实力有多么相信,那倒也不是,他只是单纯的想要用自己的忠诚作为讨好翡姬的筹码而已。 否则这样多的年轻强者都想要夺得翡姬的青睐,凯伦既不是最强的,又不是最年轻的,还并非亚特兰魔蜂这样得天独厚的种族。 想到这里,凯伦极力压制着自己想要看向摄政王的目光。 没错,用得天独厚这样的词汇来形容亚特兰魔蜂简直是恰如其分。 他们的寿命比起普通蜂族要更长,实力也要更强,甚至天生拥有讨蜂后喜欢的酿蜜能力,甚至就连样貌都更出挑。 这些优势在摄政王身上体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这让凯伦的嫉妒心更加强烈。 有些时候凯伦甚至恶意的猜测,像是摄政王这样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的雄蜂,不参与历届的择侣仪式,是因为他有难以启齿的隐疾! 但是一直到了翡姬出现,凯伦利用她出生时的孱弱时间打造了自己的优势,成为了翡姬的心腹,现在只需要翡姬平平安安的活下来并觉醒精神链接,他即便不能称为她的伴侣,却也能得到重用,到时候未必不能取代摄政王的地位! 所以在看到白玉质的第一眼,凯伦就起了杀心。 他当然能想得到白玉质的身份,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明白,已经被抛弃的蜂后再次回到蜂巢,不仅没有被外面的虫族吃掉,也没有自然发育失败,那就证明,这个蜂后极其强大,至少要比翡姬更强! 那既然这样,凯伦自然不想让白玉质活着。 因为她能在摄政王的带领下走到这里,就代表着她一定会跟翡姬竞争! 凯伦心绪未平,而翡姬,她的目光一直凝视着白玉质的方向,在看到摄政王如此维护她的时候,翡姬的面部表情微不可察的扭曲了一下。 “你好,我的妹妹。” 第328章 心思 翡姬显然是刚刚从精神海震颤的痛苦之中缓过来,脸色还是惨白的,不过即便如此,翡姬还是强撑着从那个台子上面支撑起自己虚弱无力的身体,她站直身子,双手交叠搭在小腹处,语气平缓。 如果让白玉质来形容翡姬,她与白玉质想象中的样子并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明明是有三分相似的样貌,白玉质就如同盛放而毫不收敛的红玫瑰,但是翡姬却并非如此,她并非如何貌美,且论起容貌,要远远逊色于白玉质,但却因为纤细而舒展的身姿看起来具有十二分的气质。 就算人们的目光并不会因为她的样貌而停留,却也不会彻底忽视这位如同白蔷薇一样含苞待放的少女。 她的确做不到与白玉质平分秋色,却也不会完全黯然失色。 这让白玉质对翡姬这个人的存在原本的八分兴趣变成了百分百,这是白玉质第一次感受到在一个世界之中,原本的气运之女或许会成为她最棘手的敌人。 只不过。 “我们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你应该知道吧,接受了传承的继任者。” 白玉质并不想与注定要成为敌人的人进行没有意义的沟通,这一点语言陷阱也并不会对她们之间的竞争造成任何决定性的影响。 那么既然如此,白玉质完全可以不用配合翡姬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不过她也算不上与翡姬针锋相对,因为白玉质说得本来就是事实。 虽然她的原身与翡姬是同时在上一代蜂后的孕育之中诞生的,但是按照蜂族的血脉传承来说,每一任蜂后都并不存在血缘关系。 因为蜂后的诞生是顺应天运,如果说得玄幻一些,雌卵的形成更像是上一代蜂后的力量凝成而催生出的生命体。 否则如果每一代蜂后都是亲生母女的话,那么真的是蜂后诞育出生的那些雄蜂们,岂不是代代都在近亲繁育? 那样的话,这个种族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了。 这是每一个蜂族都知道的常识,所以翡姬叫白玉质妹妹这一说根本就毫无逻辑,并且白玉质笃定,翡姬也绝对知道这一点。 翡姬一愣,她现在还十分虚弱,刚才那样做,也只是想要试探白玉质的性情。 她很聪明,能够猜想到白玉质走到这里的目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个道理谁都懂,所以翡姬才会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主动跟白玉质讲话。 她以为互相试探一番是双方心照不宣的规则,却没想到,白玉质根本就没有想要试探她的意思。 难道这才第一面,自己就已经落入下程? 翡姬捏紧了拳头,她的心绪并不平静。 这一年来,她也知道蜂族多么需要自己作为蜂后所拥有的精神链接的能力,毕竟这是关乎蜂族整体作战能力的关键,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如何按照各位长老包括摄政王的教导来试图觉醒,却根本没有任何进展。 她怎么可能真的被所谓的袭击就吓到就受了精神海震荡这么重的伤呢,这根本就是翡姬临时找到的一个借口而已。 精神海震荡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她急于在择侣仪式之前抓紧觉醒精神链接的能力,精神海受到的压迫超出了她的极限,所以才差点崩溃。 经历了这一次,翡姬本也将焦急的心情放下,她认识到了精神海震荡的严重性,本想趁着这段时间多休养,但是白玉质的出现着实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这个“双胞胎妹妹”到底有没有觉醒能力。 她现在实在是太被动了。 翡姬勉强维持着优雅的姿态,她不能反驳白玉质的话,是她想错了,恰当的示弱并不会让族人对自己有什么保护欲,对于蜂族来说,对待蜂后,只应该有两种情绪。 忠诚,或者爱慕。 什么保护欲,没有蜂族会认为自己的蜂后是弱者。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白玉质玩味的看着翡姬,看她脸上看似完美的那一层“面具”渐渐僵硬。 她漫不经心的拽了拽摄政王的袖子,看着他反应很大的僵了一下,她没有回答翡姬的话,却对着他重复了一遍翡姬的话。 “是啊,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这一切都被一直观察着的奥格斯等人看得一清二楚,奥格斯和霍斯亲眼看到白玉质与摄政王之间黏黏糊糊的互动,也亲眼看到翡姬因为他们二人的行为而变得崩坏的神色。 但是大大咧咧的伏尔亚瑟却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对。 他只是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一切,总觉得有什么他没注意到的地方,导致这一场简单的“比试”变得复杂起来。 只是没想到,打破这样诡异氛围的人,竟然成了全场最无人在意的凯伦。 他似乎已经忍无可忍,他冷笑:“我说怎么突然多了一个什么流落在外的殿下,原来是我们摄政王阁下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所以,尊敬的阁下,你要制定下什么样的规则,来决定我们蜂族的未来?” 第329章 半季 “不该动的心思?” 白玉质笑出声,她本就美艳,一笑起来就更如同朝辉带露,哪怕在光线并不如何灿烂的温室之中,也照样闪闪发光。 但是她的话可就半点不会让人温暖了。 白玉质走到凯伦面前,即便凯伦的身高要比白玉质高许多,但是在她气场全开的情况下却似乎能够碾压凯伦一头,竟然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 “什么是不该动的心思?你是说,他不应该想要成为我的伴侣,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含沙射影,指代我不该回来呢?” 她声音清凌凌,出口的话都冰冷似寒玉,可她那磅礴不可阻拦的浩瀚精神力却半点都不留情的朝向凯伦倾压而去。 精神力只有达到一定的强度才能够外化攻击,凯伦在感受到白玉质精神力外放的一瞬间就神色大变。 他虽然是偌特蜂族的大长老,但是偌特蜂族并非组擅长战斗的蜂族,他们更多的是以速度与敏捷见长,也正是因为如此,偌特蜂族一向在精神力上面比较弱势。 毕竟,精神力对于雄蜂来说,是用来增强战力的,而速度,需要的是强悍的体质和体力。 也因此,凯伦非常清楚,凭借自己的精神力强度,根本不能抵挡住白玉质这一击! 在这一刻凯伦才发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么愚蠢,如果刚才他真的对白玉质动手,这位真正的蜂后绝对会以被冒犯的名义将他抹杀! 恐惧卷席了凯伦,也让他完全丧失了反抗的能力,在所有人包括翡姬的目光下,他发出狼狈的闷哼声。 精神海受到重创的疼痛让凯伦头痛欲裂。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而翡姬面色难看。 在翡姬眼中,白玉质上来就让凯伦受了这么重的伤,就是在打她的脸!尤其是,最让翡姬内心动荡的是,她竟然动用了精神力来攻击! 这代表了什么,这代表着,白玉质根本就是已经觉醒了精神链接的能力,否则,她根本不可能动用这么多的精神力进行攻击,就算不是觉醒,那也肯定距离真正的觉醒不远了。 而她自己呢,她甚至还因为想要强行觉醒而导致精神海震颤! 这样的想法让翡姬根本控制不住心中的慌张与愤怒 。 白玉质瞥了她一眼,也知道翡姬心里在想什么,凯伦之所以这样挑衅她和摄政王,也不过是想要在翡姬面前讨好她,想要叫她对自己另眼相待。 现在翡姬的心中恐怕很是不平静,但是那又怎么样。 白玉质最后看了一眼凯伦:“我们之间的事情,就算是他也做不了主,你要是再有下一次,我会捣碎你的精神海,你清楚我能不能做得到。” 她之所以不杀凯伦,也只是不想引起偌特蜂族的混乱,等埃利安在偌特蜂族站稳脚跟之后,凯伦就不用留着了。 “翡姬,不用任何人来决定我们之间竞争的方式,作为蜂后,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的使命,很简单,精神链接就是证明我们自己最好的办法。” 白玉质并没有询问翡姬的意思,她一定会同意,白玉质很清楚这一点。 一旦她否决了这种竞争方式,就代表着她已经认输了,因为每一位蜂族都知道精神链接代表着什么。 果不其然,翡姬虽然面色难看,但却没有说出任何一句拒绝或者反对的话,在令人窒息的一段沉默之中,她到底还是认同了白玉质的话。 “既然是这样的话,你应该不是趁人之危的人吧。” 翡姬话里有话,她是想说,她现在正处于精神海震荡的特殊时期,并不具备公平竞争的条件。 “半季为期。” 这个世界不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而只有大寒和小寒。 半季,也就是三个月,这个时间已经不算短。 白玉质转身,她不客气的握住摄政王的手腕,拽着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需要这个温室,我也并不想留在这里,你最好不要违背契约。” 白玉质的话回荡在温室之中,让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在他们震惊的眼眸之中,倒映出的最后画面,是摄政王飘荡而起的衣袖。 他没有半点抵抗的被白玉质拽走,清瘦的脊背规矩的挺直,束起的银发熠熠生辉。 “玉质殿下是……已经觉醒了吗。” 伏尔亚瑟眼中透着别样的光芒,就连一向冷静的奥格斯也同样神情难以抑制。 “或许,蜂族的未来会在这一刻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半季的时间,我们赌得起。” 第330章 刺激 霍斯眸光闪烁,他心中认同奥格斯的话,却没有多说。 所有蜂族都知道,现在虫族知晓了他们诞生蜂后的消息,本来就对蜂族的领地和蜂族虎视眈眈,恐怕如今只会变本加厉。 说不定什么时候,虫族的大军就会进入蜂族的领地,而那个时候,即便蜂族的单兵作战能力远超虫族,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没有蜂后的指挥,虫族凭借着人数优势和虫母的支撑,蜂族一定会大伤元气。 当务之急,就是抓紧在白玉质与翡姬之中确定出谁才是真正能够领导蜂族的那一位,然后重振旗鼓,将虫族彻底赶出这片大陆。 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至少今天白玉质对付凯伦的这一手,让除了凯伦之外的其余三位大长老心中的天平都逐渐倾斜向她。 而上五族唯一没有在这次事件中露面的亚特兰魔蜂一族。 白玉质看着难得温顺的跟在她身后的摄政王,并不担心他们会成为自己的阻力,即便有几位顶尖的亚特兰魔蜂都有参与择侣仪式的念头,但是只要摄政王在一天,亚特兰魔蜂就永远不会脱离掌控。 “为什么?” 白玉质回头,看着撇开头不看她的摄政王。 这人好像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完全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他,就比如现在。 白玉质这么多个任务做下来,也算是阅人无数,很多时候她都能轻而易举的看透别人的想法,但是对于他,白玉质总觉得有一种很割裂的矛盾感。 毫无疑问,他会因为几句半是玩笑半认真的情话脸红,会因为白玉质漫不经心的维护而顺从。 但是看起来清心寡欲的摄政王阁下,却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敏感期。 就比如现在。 离开那个密闭的温室之后,仅仅只是停留在这里一是片刻,那种香气就又一次萦绕着白玉质,经久不散。 “什么为什么。” 白玉质直接动手,将他偏移的脸扳回来,以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距,白玉质只能平视着他的唇。 他好像也发现了那道视线,不自在的抿了抿。 “为什么要因为只言片语攻击凯伦,他是偌特蜂族的长老,你会需要他的支持。” 白玉质是真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对于白玉质来说,攻击凯伦当然不是因为他说了对摄政王不利的话,而是出于政治目的。 凯伦的确是偌特蜂族的大长老,如果不是因为白玉质另有计划,他的确是需要拉拢的对象。 但是从凯伦对她起了杀心的时候开始,白玉质就没有想过再让他活着,杀他对于白玉质来说,只是早晚的问题。 因为白玉质需要的是一个对她百分百忠诚的蜂族,这样她才能够完成她的强制支线任务,而已经对翡姬死心塌地的凯伦,并不是她需要的人。 更何况,埃利安经历过她的安抚,如今的血脉绝对不会输给凯伦,只需要白玉质再给他一点时间,埃利安就会代替凯伦成为偌特蜂族的新长老。 那个时候,凯伦也只是一个无用的失败者。 而并不像是他说的这样,会被白玉质需要。 白玉质也不怕告诉他:“不,我并不需要凯伦,埃利安不会让我失望。” 说到埃利安的时候,白玉质凝视着他。 她就是故意的。 如果再放任这个喜欢玩捉迷藏的雄蜂再耽搁下去,她的主线任务恐怕会做得比支线任务还要慢。 眼前光风霁月的人面色突然就冷了下来,即便摄政王从一开始就从来没有过温和的时候,但是白玉质就是能够看得出来,他现在的表情与之前有了细微的差别。 声音也更冷更沉。 “埃利安,那个接受了你安抚的雄蜂。” 白玉质欣然承认:“没错,他是目前,我最信任的人。” 提起埃利安,她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白玉质将与埃利安相识的经历事无巨细的一一道来,美丽的脸蛋上弥漫着快乐的笑意,而在摄政王的眼中,这与少女怀春压根没有任何区别! “是吗,”胸腔之中慌乱的嫉妒和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苦涩叫他只能麻木的维持着脸上的淡然,但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他自己都听不清楚的酸意:“你的确很信任那个雄蜂,你是想要选他当伴侣吗?” 白玉质“恍然大悟”,道:“摄政王此言有理,埃利安的确忠诚又听话,性格温顺,身材也很好,选他的话,的确百利而无一害,我会好好考虑。” “你!” 他猛地回身,不可置信的看着白玉质笑眯眯的表情,看她的确不像是在说笑,心中像是坠了一块巨石一般喘不过气来,随着情绪的剧烈变化,摄政王没有注意到,他身上的香气都开始变得发沉发苦。 摄政王原本如昆山玉碎般动听的声音变得硬邦邦,极其不自然:“我倒是没想到,殿下对我的意见,的确很重视。” “那是自然的,”白玉质慢条斯理:“毕竟,摄政王与我,是连敏感期都可以说出来的关系,不是吗。” 第331章 卑微 金色的眼眸看着白玉质,他胸膛剧烈起伏,嘴唇抿着,看起来是被气得不轻。 也的确如此。 他不相信白玉质不知道敏感期代表着什么,既然他能放任她一次又一次的在自己面前提起敏感期,那代表着的意思已经清楚得不能更清楚了。 亚特兰魔蜂,或者说整个蜂族,本就是以蜂后为主导的种族,雄蜂处于绝对的弱势地位,而对于他来说,做出主动去以精神力来表达自己感情的方式,已经足够出格。 他以为,她会懂的。 或者说,她本来就是懂的。 她喜欢逗他,已经不只是第一次了。 本应该保持平静的心情承受不住白玉质这样的玩弄,不知道从哪来的无名火气促使他再一次说了不应该说的话。 “既然这样的话,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氛围好像已经到了燃爆点,只差最后一点的刺激,哪怕只有一点点火星迸溅开,现场就会以可怕的速度燃烧崩溃。 白玉质看着他,冷白的脸上蔓延上了一丝薄红,不是害羞,而是……难过。 慢慢的靠近,她脚步算不上轻慢,至少留给他后退的时间并不短。 但是他没有动,任由白玉质靠近到一个危险距离,两个人面对面,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呼吸相闻,香气盈满周身,白玉质踮起脚尖,她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第一次跟他对视。 他的目光反射性的闪躲,可是刚躲到一半,却又机械的挪回来。 似乎是在较劲一样的,如同琉璃下的金色眼眸凝视着白玉质,她从那里面看到了流转的紫色光晕,她的精神海深处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开始了她无法控制的一小波沸腾。 不过那反应的确太小了,以至于如果不是白玉质现在正处于一个极度安静的氛围之中,她甚至不会感受到。 不过这种反应还是让白玉质感受到惊奇。 原来直视他的眼睛,会有这样奇妙的反应。 白玉质并没有被这样的反应影响到,但是她因为好奇精神海反应而出现的片刻怔愣显然被这双眼睛的主人误会了。 端方的摄政王第一次流露出后悔的情绪,他有些失态的抬起手,本想触碰脸颊指尖微微颤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的碰在了白玉质肩头。 “殿下,你……” 白玉质看着他错愕的眼睛,眨眨眼:“你的眼睛很漂亮,有人这样说过吗?” 那双被白玉质夸奖的漂亮眼睛睁大,他似乎对于这样的结果很不敢相信。 白玉质早就发现很多人跟他讲话的时候都不会直视他的眼睛,现在看来,果然不是因为尊敬的原因。 “……没有。” 他烫手似的将自己的手指从白玉质的肩上挪开,不自在的攥了攥,又偏着头,重复了一遍。 “没人说过。” 当然不会有。 跟他对视过,却还没有任何反应的人,白玉质是第一个。 他不知道为什么各种各样的特殊出现在她的身上,是不是上天都垂怜他,但是想起白玉质提起埃利安的表情,他神色晦暗。 蜂后殿下,没有接受过传承就已经这样强大且游刃有余的蜂后殿下,这样的人,她会喜欢死气沉沉没有半分情调的自己,还是她亲口夸赞过的、忠诚而温顺的埃利安。 他甚至都不敢接着想下去。 因为就算没有埃利安,还会有很多很多年轻的雄蜂,他们各有各的性格,会拼尽一切来热情讨好她这位蜂后,祈求得到她的垂爱,她的选择太多太多。 他不想放任自己继续沦陷下去,可是从精神海循着她的气息而不自主的开始靠近的时候,一切好像就都由不得他自己了。 没错,摄政王之所以出乎白玉质意料的出现在蜂巢外围,根本不是弗尔南多等人的失误让他有所察觉,而是他的精神海几乎爆裂似的预警,在他脑海中拼命奔向白玉质的方向。 所以他才会情不自禁,才会突然爆发出压抑了不知道多久没有出现过的敏感期。 因为敏感期的诱因一直都在身边,所以一直控制不住外溢的香气才会成为被她拿捏的弱势。 可是。 他藏在袖子里面的手指还在因为刚才那一点点隔着衣物的温度而颤栗。 谁又会知道,摄政王也属于亚特兰魔蜂,甚至因为强大的实力和压抑太久的敏感期,他的身体远比普通的亚特兰魔蜂更要……难以启齿。 这种会让人崩溃的禁欲与突如其来的快感相交缠,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逃不掉。 听着她像是认真又像是调侃的夸奖,他绝望的发现,自己竟然觉得,即使是欺骗也没有关系。 如果她想要拉拢自己作为亚特兰魔蜂首领的势力,那至少,他还有利用价值,那么,就不会被立刻抛弃。 令人不齿的摇尾乞怜,原来,他自己也会有这样卑微的念头。 只想要她看自己一眼。 第332章 忠贞 “是吗,”白玉质漫不经心的笑,暧昧的碰了碰他肩头垂下来的银发:“那看来,他们都没什么眼光。” 她看见随着她的动作,面前人的身体紧绷着,明明只是碰了碰头发而已,却敏感的像是被碰了身体。 不过白玉质没有放手。 她纤细的手指抚摸在银白的发丝之上,轻微的触碰都会引起他不自然的颤栗,从规矩垂下的发丝到鼓动着的胸膛,指尖轻轻点了点,随后摩擦着攥紧,在平整的衣料上面弄出了凌乱而淫靡的褶皱。 只是这种程度而已。 白玉质凝望着他金色的眼睛,里面已经有了水雾,将金色的宝石凝萃成更耀眼的存在。 她也是才发现自己竟然有喜欢欺负人的癖好,比如现在,听着他隐忍而凌乱的呼吸,白玉质很想让他变得更狼狈一点。 有些咄咄逼人了。 “我再问最后一遍,你的名字。” 这已经是第三次,白玉质提起这件事情。 想想都觉得很离谱,明明已经暧昧到了这种程度,至少对于这位保守的亚特兰魔蜂摄政王来说,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足够刺激他的感官让他的敏感期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都会无秩序的爆发。 不过白玉质却的确还不知道他的名讳。 他很想有骨气的拒绝她这样的轻慢,想要在她面前强撑着维持自己矜持的面具,然后有理有据的拒绝她想要的。 可是在她的手触碰到心口的那一瞬间,他就好像浑身都麻了,就连脑子都不清醒起来,仅有的理智支撑着他。 “亚特兰魔蜂的名字,代表着忠贞。” 白玉质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所以呢,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对吧。” 他是在说,如果她知道了他的名字,就要接受他的忠贞,但是作为蜂族,他本来就属于蜂后,就属于她。 那么这个名字,除了她,也没有第二个人有资格知道。 “还是说,”白玉质垫脚,下巴懒洋洋的搭在他肩膀,脸颊贴在他颈侧的皮肤,那里滚烫一片:“你告诉了翡姬?” “没有!”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激烈起来,反应很大,似乎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完全不能够接受被这样误解。 白玉质眼睁睁的看着他白净的耳朵被气得泛起红,慢吞吞蹭了蹭。 “这样啊,那很乖啊。” 修长的手轻轻搭在她腰背处,挣扎了许久才坚定的碰上去,他的声音很低沉,有点委屈:“总是要这样玩弄我。” 玩弄。 白玉质把这两个字的含义想了很多遍,总算确定她的确没有对这位冰清玉洁的摄政王做出什么除了言语挑逗之外的出格事情。 她一直踮着脚尖,有些累,很不客气的将踩在他的身上。 “不说的话,我要咬你耳朵了。” 赤裸裸的威胁,温暖的气息拂过他通红的耳廓。 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名字,被他吞下去,很轻很低的声音传入白玉质的耳朵里。 “……不说。”咬我。 温热的触感从耳廓处传来,他控制不住的闷哼一声,白玉质带着笑意的低语和轻轻的吻好像一起印在了他心里。 “就知道会这样,装。” 她退开,好像把他的心也一起带离了他的身体。 满室氤氲的香气淹没了白玉质的身体,她看着他金色的眼睛,湿漉漉的充满了难得坦诚的欲望,却还是克制的放开了托着她的手。 “赫迩兰,我的名字。” 亚特兰魔蜂古语中的,压抑着的爱欲。 他认输了,他承认,自己不是她的对手,所以,不管是名字还是忠贞, 他都心甘情愿的交给她。 赫迩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感受到了那样不受控制的悸动,但是当形如枯槁般的心脏再一次剧烈搏动,干涸的身体再一次躁动,他就应该知道自己不会赢。 不管他有没有守住所谓的底线与尊严,他都不会是那个赢家。 在从白玉质口中听见其他雄蜂的名字,那种撕裂一样的嫉妒和酸涩让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如果将所有的一切都坦诚的献给她的话,会不会让她的目光多停留在他身上呢。 不是那个在他都还没遇见她时就出现并接受了她安抚的埃利安,也不是她进入蜂巢之后第一个问起的弗尔南多,只要她能多给他一点点怜惜,那么一切就都值得。 她的伴侣,一定只能是他。 如果有别人要与他争,赫迩兰金色的眼中溢出微妙的得意。 赫迩兰是第一次觉得,一千五百年的时光与他而言不是折磨,而是能让他名正言顺的站在她身边的筹码。 第333章 狩猎节 自从那一天之后,白玉质顺理成章的住进了赫迩兰的巢穴,也是因为这样,白玉质才发现,这个本应该住在距离蜂后位置最近地方的摄政王,真正的所居之处竟然是远离温室中心的偏远角落。 他看似云淡风轻的模样,其实耳朵一直都红着。 “这里比较远,可能不是很方便。” 白玉质看着他都被咬耳朵了还要嘴硬,决定给他个小小的教训:“是哦,那我住外边吧。” “……不行。” “为什么?” “……我,”赫迩兰的声音轻不可见:“我受不了。” 受不了你和其他的人在一起,关系亲密,对他做你对我做过的或者还没做过的事情。 从回忆中走出来,白玉质百无聊赖的摆弄着眼前的小瓶子。 小瓶子的材质很特殊,看起来脆弱无比,像是玉一样一触即碎,然而白玉质很随意的摆弄着它,小瓶子被弄得东倒西歪也不见半点破损,显而易见它的坚固程度远超旁人的想象。 如果让白玉质来说,这种东西好像有点像是她生前那个世界的钻石,光彩夺目,坚硬无比。 现在这个小瓶子透明的颜色被染上浓稠的金,里面盛满了看起来就质地清澈的蜜,稍微晃一晃,就溢出与赫迩兰身上如出一辙的香气。 这是白玉质不久之前在赫迩兰身上摸到的,她搞事业的时候也没忘记多抚慰抚慰自己那个小可怜似的攻略目标,这不,就搜刮出了这个好东西。 小瓶子里面是他的蜜。 这些时日白玉质偶尔会跟他亲密贴贴,每次贴贴完他都很狼狈的平息很久,还会消失大半天的时间不知道在干什么。 看着一堆堆的小瓶子,白玉质还觉得他有点可爱。 用指尖顶开小瓶子的盖子,香气四溢,她轻轻的抿了一口,眼睛变得亮晶晶的。 真的很好喝。 这个世界的蜂族与她生前那个世界的蜜蜂可八竿子打不着,就比如说这种蜜,清澈甘甜,只有一丝丝奶香的甜意,一饮而尽,白玉质甚至觉得自己的精神海都清透了许多。 怪不得亚特兰魔蜂是所有雄蜂都会忌惮的种族,就凭借他们在天生能力上的得天独厚,的确十分具备竞争力。 她将剩下的小瓶子都收起来,听见了规律的敲门声。 门被推开,赫迩兰长身玉立,站在门口很是规矩的样子。 不过白玉质看到过他情迷意乱的模样,看着他现在的姿态,就觉得他还真是很能遮掩。 赫迩兰逃一样的躲开白玉质别样的目光,开口。 “……翡姬在等你。” 距离她们之前定下的半季之期,现在已经过了大半时间,只剩下最后半个月。 值得一提的是,翡姬的确不是等闲之辈,据埃利安提供的消息,她虽然还没有觉醒精神链接,却一改之前蜗居在蜂巢中的模样。 她在凯伦的带领下,从偌特蜂族内部开始,不断的接触各类精英蜂族,凭借着她蜂后的血脉,已经足够很多人陷入她的攻势之下。 而到了现在,不仅仅是偌特蜂族,上五族之中已经有许多人开始偏向于翡姬。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在埃利安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之下,偌特蜂族已经开始分裂,它反而并不是翡姬支持人数最多的族群,但是是伏尔亚瑟率领的极裴蜂族却沦陷极快,几乎快要成为翡姬的附庸。 总而言之,现在的翡姬经营出的势力的确已经颇具规模。 毕竟她有着先入为主的优势,对于很多蜂族来说,白玉质才是那个打破他们平静的后来者。 “她约我?” 白玉质对此倒是很诧异,她以为翡姬走的这条路线应该会很忙,竟然也会有时间约她?还是说,自己这个硬钉子她还没碰够? “明天,是蜂族五年一度的狩猎节。” “狩猎节?” 白玉质的原身没有接受传承,所以连带着她也没有接受过有关于蜂族内部太多的信息。 在赫迩兰的解释下,白玉质理清楚了狩猎节的意思。 狩猎节,顾名思义,是蜂族捕猎的盛大节庆。 这个世界的蜂族可不是以花为食的小可爱,而是真正的顶级猎食者,所有的雄蜂那可都是肉食动物。 白玉质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从最开始的小寒,到现在已经马上要进入大寒期,大寒在这个世界上可不是闹着玩的,可以说是每一年的大寒都是一次小型天灾,蜂族狩猎节的传统就是在很久之前确立下来的。 主要目的是要在大寒到来之后百兽藏冬之前,储存足够蜂族一整个季节的食物。 白玉质若有所思。 “你让她……算了,我出去见她。” 不想让翡姬踏入赫迩兰的领地,白玉质起身,将空了的小瓶子丢给赫迩兰。 “在我回来之前,努力填满哦。” 第334章 赌 白玉质走出房门,看到一个窈窕的背影。 翡姬穿着样式简单的白色衣衫,长发温婉的披在身后,她身边没有跟着任何人,包括自从白玉质进入蜂巢之后就与她堪称形影不离的凯伦。 这倒也是意料之中,毕竟翡姬应该很明白,她带着蜂族的人并不能给白玉质造成任何威胁,反而会显得她自己很小家子气。 她听见动静,慢慢转身,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 “你出来了,我们不妨出去走走?” 白玉质知道她另有目的,不过出去走走倒也无所谓,反正翡姬嘴里的出去,最多也不会超过蜂巢的范围。 蜂后是不能随意踏出蜂巢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二人并肩而行,这倒不是因为她们的关系缓和了,单纯只是因为她们二人如今高下未分,也算是平起平坐,放在蜂族这个等级秩序非常森严的种族内部,她们是谁都不能落在后面的,所以才这样走了。 “你有话大可以直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闲逛。” 白玉质很讨厌翡姬这一点,她实在太迂回。 翡姬也好像习惯了白玉质的性格,只是浅笑着:“我知道你喜欢开门见山,我要说的事情很简单,你应该也听说了狩猎节的事情吧。” 白玉质一边走着,一边回答翡姬的问题。 “是,我知道,所以呢?” 她们已经走出了赫迩兰的领域,逐渐开始可以碰到其余蜂族,先是一些上五族的精英,白玉质与他们并不是很熟,不过很显然,翡姬不是这样。 又一次轻轻点头回应了一位雄蜂的翡姬好像很不好意思似的道歉:“实在不好意思,但是你知道的,我们的族人很热情。” 原来是想给她个下马威。 白玉质看着翡姬看似歉意实则得意的表情,对她这点伎俩简直是感到十分厌烦。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翡姬到底在得意什么,她有意将自己约出来,难道就是想给她展示一下这么多时日以来她努力的成果? 如果真是这样,那简直太没有必要了。 因为白玉质并不认为一点单纯的偏向会影响比试的最终结果,而精神海中那一大片能够将所有蜂族的节点都囊括在内的网络也证明了白玉质的想法是正确的。 别以为只有翡姬对即将到来的比试在意,这一次的任务直接关乎白玉质能不能成功复活,她只会比翡姬更在意。 在翡姬对外展现自己的平易近人的亲和力的时候,白玉质没有一天不在锻炼自己的精神力。 自从那一次透支精神力为埃利安进行安抚之后,白玉质就发现了提高精神力的最好办法,那就是不断的挑战极限。 她的精神海的确庞大,但是却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就比如最开始,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面临着低等虫族攻击的时候,当时白玉质试图召唤一位蜂族,却发现自己的精神链接只能作用在距离较近的蜂族身上。 这也导致当时白玉质脑海中的精神链接网并不是完全“解锁”的状态,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灰蒙蒙的看不清楚。 但是这些时日,白玉质几乎每天都在修炼精神力,精神网也已经全部变成了可查看状态。 她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在翡姬努力经营自己势力的时候,白玉质同样也悄悄培养了一批百分百忠诚于自己的“隐士”。 翡姬没有精神链接的能力,所以她选择人的时候大多选的都是既定为上五族的精英,但是白玉质却不同。 她挑人,看的是潜力和忠心。 科奇蜂族、戈蓝蜂族、雅岐勒蜂族等等,这些并非上五族的蜂族之中,白玉质多多少少都收拢了一些人马。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而挑中这些人之后,白玉质可以用自己的精神力帮助他们提纯血脉,这样既可以锻炼精神力,也能够完成支线任务。 截止到目前,白玉质的支线任务的进度已经达到了8.23%的进程,比起最开始的0.01%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并没有瞒着赫迩兰,但是除了赫迩兰,只有埃利安和亚西这两个从最开始就忠诚于白玉质的心腹才知道具体有哪些人,所以翡姬或许能探听到她在收拢势力,却很难打听到具体的人。 那些忠于白玉质的各族蜂族都隐藏在族群之中,根本辨认不出。 也是这两方人马的数量逐渐增多,白玉质才又发现了一个精神网的妙用,那就是,她发现忠于她的人所代表的节点都会散发着一层金光,而对她有敌意的、也就是效忠于翡姬的人所代表的节点,则是蒙着浑浊的绿环。 可是一路走下来那么多跟翡姬看似关系亲近的人里面,至少有三分之二所代表的节点都没有绿环。 “如果你叫我出来,只是为了让我看你耍威风,那我走了。” 翡姬看出白玉质不是在故意拿乔,而是真的要走,终于说出她此行真正的目的:“白玉质,我们的比试,在狩猎节上或许就能初见分晓,你敢赌吗?” 第335章 选人 狩猎节作为蜂族除了每一任蜂后的择侣仪式之外最重要的盛大节庆,整个蜂族自然是全员出动。 除了一小部分年老的蜂族之外,基本上所有的人都汇聚在此。 白玉质和翡姬站在同样的高台上,左右斜对,形成对立之势,这当然也是可以安排过的。 昨日翡姬有意挑衅,白玉质自然是见招拆招,她所说的初见分晓白玉质不知道是要搞什么鬼,但是既然她宣战,白玉质自然也不会不战而逃。 所以今日这个狩猎节,除了为大寒季储备食物之外,还是两位蜂后的初次交锋,这也导致今年的狩猎节比之以往的盛大有过之而无不及。 高台之下站着密密麻麻的蜂族。 翡姬与白玉质左右对望,而下面的蜂族却没有划分阵营,而是按照着血脉纯度一个个族群列成方阵,规规矩矩的等待着两位蜂后的发号施令。 站在最前方的自然是实力最强的亚特兰魔蜂,赫迩兰一如从前,长身玉立的率领着这一族群,只不过比起之前的宽袍大袖,他也少见的穿了紧窄的战袍,比之平常更多了几分骁勇。 在亚特兰魔蜂族群身后的就是上五族的其余四族,站位分别是雅岐蜂族、极裴蜂族、丹其厄蜂族和偌特蜂族,雅岐蜂族在左,更靠近白玉质所在的高台,偌特蜂族在右,更靠近翡姬。 白玉质注意到凯伦站在偌特蜂族的最前方,显然此次也是要参加狩猎节的,但是据她所知,凯伦并没有参加前几年的狩猎节,而是留在了蜂巢,此次他一反常态,或许跟翡姬的计划有关。 上五族自然是个顶个的威风八面,但是其余蜂族也并不逊色太多,在上五族之外,蜂族被分为下十三族,除了白玉质熟悉的科奇蜂族、戈蓝蜂族和雅岐勒蜂族之外,还有很多各具特色的族群,都一排排站好,人头密密麻麻,白玉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精神网,将这些人头都化作节点。 领头的赫迩兰在她的精神网络里面熠熠生辉,格外瞩目,而白玉质不动声色的扫过大面积的白色节点和其他占据多数颜色节点的位置,那里面星星点点的掺杂着代表着上五族的颜色,然而他们却并没有站在上五族的位置上。 这代表着他们并没有声张自己已经升级了血脉,而这些人就是白玉质暗中培植的势力,他们隐藏在各个角落,等待着白玉质的命令。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请殿下发号施令。” 赫迩兰上前一步,眼神轻轻掠过白玉质,眼中却盛满了缠绵悱恻的情绪,白玉质看他在所有人面前装模作样,本来紧绷的心情好了许多。 他作为摄政王,自然是在询问白玉质和翡姬的意思。 翡姬看着赫迩兰看似漫不经心的眼神,紧抿着嘴唇,许久,方才控制好自己微妙的表情,看向白玉质。 “狩猎节千年未变,想来大家都已经腻歪了这种千篇一律的赛制,今天我有一个提议,不如我们一分为二划分阵营,以竞争来提高族人们的狩猎热情,玉质以为如何?” 翡姬同样拥有蜂后血脉,要不是白玉质的出现,她的决定根本不用过问任何人,因此场上无一人搭腔,都齐刷刷的看向白玉质。 白玉质也看向翡姬,她还没说话,翡姬就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故作姿态的懊恼,只听她说:“是我考虑不周,你没有接受传承,想来也不知道以往的狩猎节是什么样子。” 白玉质似笑非笑,看她这三言两语之中引起了台下的微小骚动。 翡姬还真是无时无刻都在打算着在族人面前贬低她,不过,她这功夫注定白费。 “劳你费心,既然你这么害怕我不知道规则,那很简单,凯伦。” 白玉质叫凯伦,翡姬面色一僵,她想要阻止,却没有立场,总不能当众宣告凯伦是自己的心腹,不叫白玉质用吧。 凯伦一脸忐忑的出列。 “玉质殿下。” 白玉质满意的看着这两个人比吃了土还要难看的脸色,抬手,一道旁人看不见的精神量能穿透凯伦的身体,迅速侵入他刚稳定下来的精神海——上次白玉质给他的那个“小教训”,凯伦可是养了很久才好利索。 蜂族的精神海可不仅储存着精神力,同样还包括记忆。 白玉质入侵凯伦的精神海如同探囊取物,轻而易举的就搜查到了有关于狩猎节的片段。 这一系列的动作不过寥寥几秒,白玉质就已经完全了解到了狩猎节的所有规则。 “退下吧。” 她轻描淡写,可任谁看了凯伦那震惊的神情都能知道,白玉质这是动用了精神力进行了记忆搜刮,简直强悍如斯! 刚刚因为翡姬的几句话而产生质疑的普通蜂族瞬间摆正了心态,白玉质这是在用实力证明自己根本不需要什么传承,却也比只会张嘴说的翡姬强了不知道多少。 “按你说的,阵营战,我不反对,不过关于阵营的划分,你有什么想法?” 白玉质淡淡开口,她刚才露了一手不凡神通,此时云淡风轻似乎刚才的一切毫不费力,轻而易举的就将翡姬的故作姿态压了下去,她看似尊重翡姬,可语气上,跟提问下属没什么区别。 翡姬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可若是因为这一点小事跟白玉质掰扯,她又显得心胸狭隘了,最终只能咽下这一口气,告诉自己,马上她就能在阵营赛中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不急在这一时。 “我一向认为,蜂族的统治不该由我一人独裁,此次阵营赛是我们蜂族子民为主力,不如,就让他们自己选择阵营,你看如何?” 翡姬轻声细语,却包藏祸心,白玉质看着她眸光闪烁的样子,轻笑一声。 “这么多人,自己选,要选到什么时候,不如以族为一单位,你我在上下十八族中各选九族,你说呢?” 真当她这么好说话?一个个选,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去,白玉质没这个耐心陪翡姬玩过家家。 她一锤定音,翡姬也无话可说,这场阵营赛从选人开始,亟待开场。 第336章 进发 因为上五族与下十三族存在着难以磨灭的实力差距,所以根据最公平的做法,上五族中最强的亚特兰魔蜂一族和下十三族人数最多的科奇蜂族被一分为二,分别划定在白玉质与翡姬的阵营当中。 赫迩兰作为本该中立的摄政王,却突然改变主意,亲自下场,加入了白玉质的阵营,不顾群蜂议论。 “我参战,亚特兰魔蜂其余人与我划为两方。” 他看向白玉质,做出这个令人惊讶的决定。 翡姬没想到他会这样做,但是如果真的按照赫迩兰所说,他自己为一组,其余所有亚特兰魔蜂为一组,那么孰强孰弱,还真是要好好掂量。 翡姬犹豫一阵,看向了白玉质,想要看看她是否犹豫,又会做出什么选择。 也不是她不想抢占先手,实在是刚开始选人的时候她为了留凯伦在身边,已经抢先选择了偌特蜂族,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了先做决定的权利。 不过以翡姬的想法,即便摄政王的实力深不可测,她也并不觉得以他一人能抵所有亚特兰魔蜂。 白玉质勾起唇角,她看着看似云淡风轻实则背地里已经把手攥得紧紧的赫迩兰。 “既然如此,我选摄政王。” 那人松了一口气,毫不犹豫的从中间迈向左边,坚定不移的站在了白玉质身边。 剩余的亚特兰魔蜂自然没有异议,站在了翡姬所在的右边。 亚特兰魔蜂的分组结束,划分科奇蜂族的时候可就没什么风波,就只是按照站位从左到右数了一个中间线,简单的一分为二。 白玉质看到了混在其中并不起眼的亚西,轻轻扯了扯嘴角。 阵营划分完毕,翡姬看起来倒是很满意,她面色如常,对白玉质说道:“既然已经分好了阵营,那就开始吧,以捕猎数量为决定比赛胜败的标准,哪个阵营猎物多,哪个阵营就算赢。” 看起来倒是很公平,但是,这么玩的话,跟她们两个之间的比赛能有什么关系? 白玉质答应翡姬比试,可不是为了小试牛刀的,既然她提出了玩法,那规则,总该轮到自己决定了吧。 “本来以为你能提出什么好主意,昨天不是打了赌?庄家自己不下场,那这场赌就没什么意思了,距离我们确定的半季之期也快到了,不如就趁着今天,在所有族人面前先比一场。” 翡姬疑惑:“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你我亲自当这场阵营赛的指挥官,这样的输赢才有意义。” 白玉质说的没错,这次比赛如果按照翡姬所说的进行,那么胜负输赢岂不是都看运气?因为本次比赛的阵营划分除了赫迩兰这个意外,其余人可都是一比一平分,这么玩,根本达不到白玉质想要树立威信的目的。 而换成指挥战,就能够完全体现出她的优势所在了。 翡姬看着白玉质,想要反驳:“自古以来,蜂后都是留守后方,不论哪一场战争,都是雄蜂们冲锋陷阵,如果我们上场,岂不是坏了规矩?” 还不等白玉质开口,站在她身边的赫迩兰便淡淡说道:“并非如此,蜂后殿下之所以在后方,那是因为本来就肩负着指挥全部蜂族作战的任务。” 确实如他所说,每一代蜂后都有精神链接的能力,自然能够做到在后方远程指挥。 翡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如何反驳这样的事实,良久,终于一咬牙:“好,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们亲自指挥,但是既然玉质想比,不如再认真一点。” “你想说什么?” “既然我们模拟的是战场,那么战场瞬息万变,在真实战场中的死亡当然不会出现在狩猎节,不如就用阵营转换来模拟双方的人数变化。” 又让翡姬绕了回去。 最开始翡姬之所以提出阵营战,想要的就是在所有蜂族面前彰显自己才是人心所向。 她自信于自己已经获得了相当一部分的忠诚,即便哪些人对于庞大的蜂族全体来说只是小部分,但是大部分中立的人看到了她的优势,自然也会产生偏向。 翡姬提出自由选择,就是想要让那些犹豫不决的蜂族看到,选择她的人数会远远超过选择白玉质的。 可是她这样的打算被白玉质破坏了。 于是翡姬放弃了原本的计划,转变为想要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拥有非凡的识人眼光,契机就是赫迩兰的参战,她想要让所有人知道,她比起白玉质有识人之能,所以她欣然接受了所有亚特兰魔蜂,想要击败白玉质的阵营。 可是她千算万算没有想到白玉质会提出让两人指挥,翡姬是真正的温室花朵,不仅没有觉醒精神链接,同样没有过上战场的经历,她没有把握一定赢,所以就想要拒绝这份带有风险的提议。 但,赫迩兰阻断了她的后路。 所以翡姬再次提出了自由选择,她的意思是说,在对战期间,允许雄蜂们自己重新决定自己的立场,也就是说,一旦有了这样的规则,临阵脱逃和当场反水就是被允许的。 她还是想要让自己占据主动权。 “可以,我同意。” 白玉质毫不犹豫的确定下了最终的赛制,她如此果断的模样让翡姬心中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但是形势逼人,翡姬已经没办法再仔细考虑什么了。 “既然如此,那么我宣布,这场比赛,正式开始!” 随着亚特兰魔蜂一族的二长老一声宣告,所有蜂族一拥而上分为两组朝向不同方向进发,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蜂族域外的摩特伊大森林,面积广大且物种多样,能够满足蜂族的捕猎需求。 所有的蜂族在白玉质和翡姬的默许之下先进行狩猎,等到最初各自阵营的猎物数量充足之后才会进行对战,这也是保证狩猎节的基本任务能够完成。 白玉质和翡姬对视一眼,分别在各自队伍强者的保护之下走入了各自阵营的方向。 第337章 虫族来袭 摩特伊大森林占地面积广阔,其中越深入危险的大型动物就越多,这个大陆就算是普通动物的实力也都很强,这也是为什么翡姬犹犹豫豫不愿意亲自下场的原因。 这里很危险,蜂族战士们倒是不怕,但是翡姬在这里并没有自保能力。 白玉质身边跟着的是赫迩兰。 “我会保护好你。” 赫迩兰抿着唇,声音很轻。 因为埃利安所在的偌特蜂族被选走,所以白玉质本来打算叫弗尔南多跟随自己,不过现在被赫迩兰抢了活,弗尔南多很不高兴的去捕猎了。 白玉质倒不会担心这里的野兽会让自己受到多大的伤害,毕竟她有精神链接的能力,就算赫迩兰距离自己有一定的距离,凭借他的能力,一旦感受到精神链接的召唤就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回她身边。 所以对于赫迩兰的承诺,白玉质只是趁着没人在身边给他了一个小小的奖励。 “啵。” 一个轻轻的吻印在他的脸颊。 赫迩兰不自在的动了动,明明能躲开,却又舍不得,硬是被成功的奖励到了。 “赫迩兰,如果我赢了,是不是也会举办一个择侣仪式?” 他声音紧绷。 “对。” 白玉质看着他一副极其伤心委屈的模样,用自己的手指轻轻勾了勾他的掌心。 “好,那样的话,我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告,赫迩兰就是我的伴侣。” 金色的眼眸仿佛盛满了星星,白玉质从来没见到过赫迩兰这样高兴。 他们并肩走在一起,仿佛紧张的狩猎与他们并无关联,但是只要留心注意就知道,在这一路上,赫迩兰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周围的猎物。 哪怕白玉质表现得并不在意,但是赫迩兰不想让她输。 赫迩兰收割着猎物的生命,而与此同时,两边阵营的比赛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 白玉质看见展开的精神网络中大批大批不同颜色的节点从各占一方到迅速交融,其中不乏有闪着金光的节点跟带着浑浊绿环的节点激烈碰撞。 森林里面还在活动的猎物基本上已经被蜂族捕猎得差不多,蜂族一向知道开源节流的道理,他们并不会对所有森林里的动物捕杀殆尽,所以到了现在,狩猎节的基本任务已经圆满完成,是时候展开真正的阵营赛了。 白玉质倚靠着赫迩兰,将自己的身体完全陷入他的怀抱。 她闭上眼睛,不用多说,赫迩兰就将她拥进怀中,大面积的精神链接铺开,闪着金光的那些节点没有丝毫停顿的朝向她所指定的方向奔袭,而并没有金光和绿环的节点则是很明显的顿住,等再次行动的时候,或深或浅的都已经带上了金边。 翡姬虽然接受了传承,却没有彻底觉醒,所以她再怎么聪明,也根本不知道精神链接对于虫族来说意味着什么。 在这场战争里,胜利一定会属于白玉质。 白玉质冷静的指挥着己方阵营的蜂族战士,凭借着精神链接能够完全掌握双方动向,这场竞争在她眼中是完全透明化的,所有翡姬的安排都被她通过节点收入眼底。 从一开始的只链接己方,到后来逐渐侵入翡姬那一方的中立节点,渐渐地,闪着金边的节点越来越多,已经快要把绿环节点吞没。 白玉质下手越来越狠,开始了几乎无止境的扩张。 其实昨晚翡姬的提议是正中了白玉质下怀。 从进入蜂巢的那一天起,白玉质就在想要怎么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支线任务并干掉翡姬。 一上来就挨个进行精神链接是不可取的。 第一,当初的白玉质精神力虽然强,却也没达到这种程度,她不能一次链接所有的蜂族,如果这样做,翡姬会不会破釜沉舟直接跟她来个鱼死网破先不提,就说这种方法会给白玉质精神力带来损伤,她就不会这样选择。 第二,她的支线任务需要的是百分百的忠诚。别怪白玉质心思深,而是人性就是如此,虽然精神链接带来的冲击足够大,但是白玉质不能保证她的精神链接会直接让大部分蜂族献上百分百的忠诚。 一旦翡姬死了,白玉质不能确定是否会有一部分的蜂族对她的上位并不认可。如果因为操之过急导致支线任务无法完成,那可真是会让人悔青肠子。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蜂族已经非常习惯白玉质的存在,他们知道自己一定要在两位蜂后之间做出选择,他们会更容易接受翡姬这位曾经已经习惯了的蜂后的死亡。 同时,白玉质的精神力已经大大增强,全面开启精神链接的效果可比一部分一部分的“拼图”更容易刺激情绪。 而且,翡姬现在亲手给白玉质制造了这样好的机会,有什么能比在最盛大的比赛之中得到盼望已久的惊喜更容易令人达到阈值的事情呢? 所以白玉质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她的攻势越来越猛烈,看着精神网络中逐渐孤立无援的对方,白玉质的嘴角微勾。 打从一开始,重要的就不是阵营,因为阵营的改变必然会倾向于自己。 翡姬失算了。 她看着越来越多的蜂族开始与她敌对,心中格外慌张。 凯伦咬牙在围攻之中撕出来一条通道:“殿下,我们该怎么办?” 雄蜂本来就不擅长指挥作战,他只能指望翡姬。 然而翡姬此时也是六神无主。 凯伦心中郁郁,背起翡姬便跑向森林深处,然而刚往前跑了百余米,凯伦瞪大了眼睛,其中充满了愕然与恐惧。 在他面前的,是看似类人却额生触角背有肢节的高大虫族。 与此同时,本来还指挥着节点的白玉质猛地睁开眼睛,下一秒,她的精神力覆盖了整片森林。 “蜂族听令,虫族来袭,准备战斗——” 第338章 狼烟 凯伦看着眼前数量不少的虫族,他们几乎都有着大部分的类人特征,这代表着这些虫族的血脉等级极高,而领头的那一个是让所有战争时代的蜂族都不会忘记的熟面孔。 曾经虫族攻打蜂族时的先锋主帅,十大纯血虫族之一的阿修斯。 阿修斯抬手,身后的虫族们四散开来,将凯伦及其背后背着的翡姬层层包围住。 翡姬面色苍白,她紧紧攥着凯伦的衣物,左右环视四周,虫族的数量太多,已经将他们二人包围得密不透风,加上之前凯伦为了破开白玉质阵营的人的包围已经用了太多力量,现在不说是筋疲力尽,也根本没有与这些虫族对抗的实力了。 如果只是普通虫族倒也并非没有逃生的可能,但是现在加上了一个阿修斯,那想要毫发无伤的逃离这个包围圈,可以说是痴人说梦。 毕竟纯血虫族的战力并不逊色于上五族的虫族,哪怕凯伦是偌特蜂族最强者,也绝对不可能在这种已经损耗了很多力量的情况下斩杀阿修斯。 包围圈越锁越紧,凯伦将翡姬放下,做出了战斗准备。 情况危急,而另一边的白玉质眉头紧锁。 她开启了足以覆盖全部蜂族的精神链接网络,所以即便是凯伦已经效忠于翡姬,她也同样能够通过精神链接看到他的位置。 在他带着翡姬逃窜到森林深处的时候,白玉质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然而还没等她直接强制开启与凯伦的直接精神联通,她便感受到了带有恶意的存在闯入了她精神链接的范围。 或许是因为虫族与蜂族在精神链接上有着极其相似的共同点,所以白玉质发现,她竟然能够通过释放精神力感知到那些存在的基本状态。 就比如现在,白玉质可以基本确定那些带着恶意闯入的存在便是虫族,且对他们的数量分布都有了一定的认知。 现在这片森林之中,可不单单只是翡姬那里有一队虫族,而是越来越多的虫族正在向着森林进发,几乎快要把蜂族包饺子了! 虫族当年之所以在上一代蜂后的统治时期都能跟蜂族打得有来有回,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在人数上占据着绝对优势。 虫母的繁衍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是瞬息之间就会有很多新虫族诞生,所以即便虫族的单体战斗力并不如蜂族,也能靠着新虫族的加入弥补在战争伤亡上的劣势。 跟虫族作战,最下乘的策略就是持久战,必须要速战速决才能获得胜利,于是白玉质当机立断,她放大自己的精神力输出,将原本没有链接起来的那些带有绿环的节点同样链接起来,其中甚至包括了陷入包围圈的凯伦。 白玉质不在意凯伦和翡姬的死活,但是她可没有忘记,在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系统给她的世界背景信息。 原身只是一个在主线剧情之中从未出现过的背景板死人,却还能够在顶级炮灰的角色列表里有一席之地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的血脉特殊—— 蜂后,是虫母的大补之物。 当时的原身是个尚未诞生的死胎尚且有那么大的作用,白玉质不敢想象一旦翡姬被虫族抓回去给虫母加餐,虫族会得到多么大的加成。 所以翡姬是死是活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绝对不能被虫族带走。 铺天盖地的强悍精神力被释放,所有蜂族都感受到了那种来自基因的召唤,他们的情绪被她所掌控,他们的身体供她驱使,这其中,甚至包括了白玉质身边的赫迩兰。 他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抖起来,眼眸之中满是震惊。 但是情况紧急,白玉质也无暇顾及赫迩兰的反应,她必须在第一时间控制住整个战场,这样才能够将被动化为主动。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当中,白玉质能够通过精神力感知到所有虫族的分布,且她能感受到,虫母并没有出现在森林当中,这证明虫族相比起来有一个十分致命的缺憾。 他们没有统一的指挥官,也不能够沟通所有分布出现的队伍。 可是蜂族不同,有了白玉质,他们便能形成密不可分的网络,一举一动便都有了方向。 ‘偌特蜂族,以最快速度赶往此坐标,不惜一切代价斩杀敌人。’ 精神网络中的指引被奉为圭臬,所有偌特蜂族不顾一切正在进行的活动,抛下猎物直冲白玉质所标记的地点疾冲而去,他们是速度最快的族群,只要凯伦能够撑过一段时间,偌特蜂族不会让他们的蜂后殿下失望。 白玉质单独开启了与埃利安的精神链接。 他从一开始就距离翡姬不远,因为白玉质交代给他的任务就是随时监视。 本来是防止翡姬在暗处搞小动作的,不过现在却派上了大用场。 白玉质给他下达了唯一的指令:“一旦翡姬有被掳走的可能,宁可斩杀。” 埃利安毫不犹豫的听从白玉质的命令赶往坐标处,战争正式打响。 安排好了翡姬所在位置的对敌策略,白玉质看着精神网络中侵入的大片虫族,它们的突然入侵甚至在白玉质幽蓝色的精神海中投射出了一片黑乎乎的阴影,看起来无比压抑。 ‘雅岐蜂族与极裴蜂族二人为一组,为前锋;戈蓝蜂族制造人为掩体;丹其厄蜂族守好猎物……’ 虫族大军压境,白玉质迅速指挥着全部蜂族。 狼烟顿起。 第339章 危机 除了偌特蜂族另有任务之外,全部蜂族都迅速赶来,以白玉质为中心,形成了毫无破绽的圆形战阵,抵御着一波又一波虫族来袭。 白玉质运用精神力将战场的全部态势收入眼底,越看越觉得心惊。 围过来的虫族们血脉不一,有类人形态的高等虫族,但是更多的却是丑态毕露的低等虫族,就与白玉质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看见的一样。 类人虫族利用自己保留着的锋锐肢节在战场中肆意收割着普通蜂族的生命,眼看着精神海中一个个节点的消失,白玉质神情凝重。 她发现,这些虫族绝对是有备而来,这种有备而来不是说他们有多么精明的战斗计划,而是说,他们的目标好像格外明确。 按理来说,有白玉质这个蜂后坐镇,虫族不应该是前仆后继的过来斩杀蜂后?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没人不懂,而且虫族作为与蜂族内部阶级秩序极其相似的种族,应该更明白蜂后所代表的意义。 可是他们并没有。 那些高等虫族似乎根本没有靠近白玉质的意思,而是陷在蜂族普通士兵中机械性的斩杀,而低等虫族,它们无法攻破外围蜂族的防卫线,便一头扎进蜂族已经收拾好的猎物群中肆意破坏,很多完整的猎物被他们踩踏成无法食用的肉泥。 “十大纯血,这里面有几个?” 白玉质侧头问站在她身边的赫迩兰。 这家伙能力变态到根本不用近战,他只需要站在白玉质身边,战场之中便出现一个个恐怖的黑洞,将虫族“吞”进去碾压成恶心的血沫。 “两个。” 这边两个,翡姬那边也只有一个,十大纯血,竟然只出现了三个。 如果虫族这次的计划是想要不惜一切代价铲除蜂族,那么不可能只派出三个纯血。 别看现在这里围着的虫族密密麻麻,实际上它们大多都是低等虫族,只要虫母不在,没了新生虫族的补充,它们被消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白玉质心中越来越不安。 它们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但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不对劲。 而且有一个疑点解释不清,翡姬在白玉质从属的围攻之下被凯伦带着逃走是一件不可预料的突发事件,就算是白玉质也算不到她会往那个方向跑。 可是为什么,虫族的另外一支队伍竟然能那么准确的堵在那个方向? 看着因为精神链接的加持而士气大涨,已经快把外围虫族杀光了的蜂族们,白玉质再次打开了单独的精神链接,联系埃利安。 得到的回应果然很奇怪。 精神海中埃利安的声音很清晰,凝重的语气很难被忽略。 “殿下,他们并不想杀掉翡姬,凯伦并未战死。” 偌特蜂族的速度很快,他们接到白玉质的命令,几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战场,根据埃利安的说法,凯伦已经身受重伤,但是翡姬却安然无恙,并且在缠斗之中,埃利安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些看似疯狂的虫族每次都能在好像拼尽全力的无死角攻击中“恰到好处”的避开翡姬所在的位置。 不仅如此,那位纯血阿修斯也只是一直在旁边看着战况,并未出手,直到埃利安冲上去,阿修斯才不得不应战。 这样的诡异让埃利安产生了他们的目的并非其他,而是想要活捉翡姬的猜测。 白玉质拧眉,果然不对劲。 这些虫族既然能够打听到蜂族狩猎节的具体时间和位置,那肯定不会不知道现在的蜂族里面有两个蜂后。 既然他们针对的不是自己,那肯定就是翡姬。 但是对于虫母来说,这个“大补之物”是死是活应该并没有什么影响吧,他们为什么那么执着的想要活捉翡姬呢…… 除非,虫母需要的不是补品。 白玉质心中一跳,几乎是立刻,她顺着自己的直觉告诉埃利安。 “杀了她!” 埃利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还是下意识的避开了与阿修斯的缠斗,手中利刃在所有蜂族惊愕的注视之下直直刺向瘫倒在地的翡姬。 就在冰冷的金属狠狠划破翡姬的脖子之前,埃利安感受到身后和头顶传来的巨大危机感。 他并未有一刻犹豫,在保住自己的生命和完成白玉质交代的任务之中,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后者。 鲜血迸溅,代表着埃利安的节点在白玉质的精神海中蒙上了一层深灰的雾。 第340章 刻不容缓 “呼……嗬——” 濒临死亡的恐惧让翡姬在死里逃生之后从喉咙里面发出难听的喘息。 她双眼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一旁满脸鲜血的埃利安。 翡姬想不通为什么是蜂族的人对她痛下杀手,而救了她的人反而是被视为死敌的虫族。 没错,此时此刻,翡姬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高大的类人虫族抓在手里,这虫族与阿修斯站在一处,惨白到发灰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真是无能啊,阿修斯,母亲一定会失望的。” 阿修斯咬着牙:“那就不劳你操心了,金。” 十大纯血之一,金,在千钧一发之际从空中跃下为翡姬挡开了埃利安的致命一击,与此同时阿修斯从背后重创了埃利安,二人合作救下了翡姬。 要是这个时候这群偌特蜂族还想不明白这些虫族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的话,他们就白活了。 凯伦目眦欲裂:“该死的东西,把殿下放下!” 金挥动着在人类审美中格外畸形的薄翅,对着凯伦:“哦,粗鄙的蜂族,放心好了,她在虫族可不会受到什么虐待,至于你们……哈哈哈哈哈哈,就等着死期好了!” 话落,金一跃而上,在空中化为一道看不见的光影,凯伦和埃利安身受重伤,想要追上去却被大批低等虫族和留在后面的阿修斯拦住,其余蜂族想要追上去,却也不具备相应的速度,最后只能看着翡姬被金带走。 蜂后在眼前被人掳走,在场的蜂族们心中怒火难平,只能更拼命的厮杀起来。 但是当察觉到金已经没有被追上的可能性之后,阿修斯很快就无心战斗,抓住机会消失在了战场之中。 低等虫族不成气候,很快被消灭殆尽。 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蜂族伤亡并不算多。 埃利安看着自己身上沾染上的腥臭的虫族血液,他被金从头顶攻击,受到的伤甚至比凯伦还要严重,但是他顾不得自己自己是什么状况,在翡姬被带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联系上了白玉质。 另一边主要战场的白玉质收到了埃利安的消息,神情晦暗。 她在埃利安的消息传过来之前就已经猜到,那些虫族怕是已经得手了。 因为从某一时刻开始,这边的虫族几乎是立刻就改变了作战方式,从最开始的死缠烂打到突如其来的松懈,那些低等虫族就像是完全失去了生气,就连反抗都显得十分敷衍。 看起来并不会轻松结束的战斗以虫族全部死亡为结局,就这么荒谬的结束了。 翡姬被带走了。 白玉质心中烦躁。 一切都很顺利的时候果然就会横生枝节,她就知道这个世界的任务不会这么轻轻松松的就让她完成。 就算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没有出现的意思,但是没有它的参与,这个世界本身隐藏着的东西就已经足够构成很麻烦的危机。 到底是谁透露了这些消息。 她正思索着蜂族之中到底有没有她忽略了的事情,就感受到温热的手掌轻轻牵住了她,冰冷的手指被人炽热的掌心捂住,白玉质回头看去。 场上大部分虫族都是被赫迩兰的黑洞绞死的,不过现在看来,经过了这场战斗的赫迩兰没有一点劳累的痕迹。 他看起来格外圣洁干净的银发没有沾上半点血迹。 “我会帮你的。” 另一只手轻轻抚上白玉质的眉头,赫迩兰金色的眸子中第一次透出这样锋锐的神情,似乎仅仅只是对视,就能将人割伤。 他也发现不对劲了。 蜂族之中一定有他们未曾注意的内鬼。 其实之前就有征兆了不是吗? 即便所谓的受到惊吓是翡姬想要掩盖自己精神海受伤真正原因的借口,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那场袭击的确是冲着翡姬来的,只不过没有成功。 那次埃利安成了被怀疑的对象,只是因为白玉质的出现,这件事情才在翡姬的刻意掩饰之下不了了之。 但是这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可以说是巧合,这次翡姬被掳走,就绝对是早有预谋。 蜂族之中有虫族的内应,这个内应甚至很有可能出身不低。 因为如果像是普通的下十三族成员,他们几乎没有可能打探到蜂后的行踪这样隐秘的消息。 毕竟,狩猎节就算再盛大,也不是每一次蜂后都会出席的。 知道翡姬和白玉质会出席的消息的人,少之又少。 白玉质收回浩荡的精神力,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战场。 他们的猎物已经被糟蹋了将近四分之一,这对于蜂族的食物储备来说已经不算少了,而经历过这次匆忙的战争,目前的情况也不适合继续捕猎了。 白玉质若有所思。 这些虫族的行为几乎可以认定为,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掳走翡姬并打断蜂族的狩猎,不管是失去一位蜂后还是缺少食物,对于蜂族来说都不算致命。 想要让这种影响扩大到最大化,除非是想要连续发动战争。 不然一旦给了蜂族喘息的机会,一些猎物罢了,总也是有办法的。 他们很快会卷土重来,而有了翡姬,虫族的危险性将会大大增加。 必须在最快的时间里掌控蜂族,只有这样,才能对抗得了虫族的侵略。 白玉质下令全体回巢,几乎是没有片刻休息,就再次展开了精神链接。 支线任务已经刻不容缓。 第341章 背叛者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白玉质并没有在森林之中逗留,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蜂巢。 虽然知道这次虫族来袭的目的是为了掳走翡姬,而且蜂巢那边也并没有传来被袭击或者被攻破的消息,但是守卫最后的营地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即便蜂巢可以再建造,但是那会消耗大量的时间和资源。 这不是白玉质想要看到的结果。 回到蜂巢之后,白玉质第一时间吩咐之前留守在蜂巢的蜂族们,将带回来的还算完整的猎物储存起来,然后仔细的查看自己的精神网络。 那里面比起刚刚出发的时候,已经有太多原本没染上任何颜色的节点开始散发出或浓重或清浅的金色。 很显然,经历了刚才的那一番战斗,大部分蜂族都初步献上了自己的忠诚。 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因祸得福,很难说如果不是翡姬被掳走,这些还在权衡利弊的蜂族们会不会这么痛快的成为白玉质支线任务进度表中的一份子。 不过如果长远来看,这也并不是百利而无害的事情。 翡姬被带走、蜂族之中存在内鬼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白玉质必须尽快完成强制支线任务,至少在下一次虫族来袭的时候要达到进度条的百分之九十以上。 因为她在这场战争之中发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消息。 支线任务的进度条可并不会随着蜂族的死亡而产生变化,也就是说,一旦她没有完成支线任务,与其同时蜂族在战争之中产生了过大的伤亡,那么就算是所有存活下来的蜂族都会成为白玉质的附庸,那个进度条也很可能不会被填满。 就知道支线任务这种被系统总局强制发布的任务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不知道虫族什么时候会发动下一次战争,如果快的话,很有可能在没有准备的下一秒白玉质就又会得到虫族来袭的消息,所以时间紧迫,她放开精神力。 翡姬那边暂时已经没有办法,她知道埃利安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他伤得很重。 可是蜂族没有准备,以无心算有心,他们没有损失太多的族人已经算是好事,所以当务之急是解决另一个问题。 到底忽略了谁,这个以蜂后为中心的蜂族,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个背叛者。 精神力覆盖了蜂巢包括周围的每一个角落,一直延伸到没有生命迹象出现的荒原地带,一个个蜂族的节点跃出,偶尔有遗落在荒原的虫族或者其他生命体在白玉质的精神网络之中呈现出一个不清晰的虚影。 白玉质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精神力会这样强大,甚至她如今能够在蜂族之中掌握主动权也是因为自己强大的能力。 她曾经跟系统探讨过这方面的问题,最终得到的猜测就是,或许是因为她曾经跟许多世界意识打过交道,那种不平凡的存在和系统的升级或许在潜移默化之中也改变了白玉质的某些特质。 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总归是一件好事,强悍的精神力能够在这个世界起到格外重要的作用。 就比如说现在,白玉质不仅可以看到精神力范围中的所有生命体,甚至只要她愿意,她还能清楚的感知到这些生命体现在正散发的精神情绪。 排除那些荒原之中没有进化为智慧生命的普通野兽,几乎所有的蜂族现在都透露着“惶恐、愤怒、庆幸”等会在战争之中出现的负面或正面情绪,占据大部分的对白玉质这位蜂后的崇拜被白玉质自然而然的忽略。 她避开这些非常正常的情绪,在浩瀚的精神网络之中寻找可能出现的非同寻常的情绪。 会拥有这种情绪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位背叛者。 精神链接这种本来就非常“作弊”的技能在白玉质手上起到了远超之前每一任蜂后的神奇作用,那位内鬼或许很了解蜂族甚至很了解蜂后,但是对于白玉质,他没有任何可以抢占先机的可能。 就算他再如何神机妙算,他也不会想得到白玉质的精神力会强悍如斯。 所以即便这样做会消耗大量的精神力,白玉质也毫不犹豫的去做了,为了保证自己在这个过程中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和打扰,白玉质将赫迩兰留在了自己身边。 有了这样一位战斗力达到当世顶尖的强者守卫,白玉质几乎是在一寸寸的搜寻精神海。 麻烦,但是有用。 白玉质终于在某一处角落里发现了非同寻常的情绪波动。 不过让她非常疑惑的是,那个情绪出现的地方所显示出的坐标,竟然是她曾经到过甚至还有些熟悉的地方。 那个曾经被用来孵化新生蜂族的小温室,就在那个夜晚曾经庇护了白玉质的温床,竟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同样庇护了一位差点毁灭蜂族整个族群的背叛者。 第342章 例外 在捕捉到这位不同寻常的蜂族之后,白玉质就放弃了大面积的展开精神链接,而是分出了大部分的精神力去“观察”这位躲藏在小温室之中的背叛者。 他的节点是白玉质从来没见过的颜色,或者也不能说是颜色,与其说那是他归属于某个族群的代表,倒不如说是他归属于某个阵营的标志。 小温室的位置除了这位蜂族,周围再没有任何的生命体,所以他的节点也就格外显眼起来。 那是一个被层层叠叠的水波一样的东西包裹起来的透明节点,白玉质的精神力不能穿透外面那一层透明物质,所以在她眼中,辨认不出这个节点本来的颜色,只能隐隐约约的透过水波看到星星点点的混合起来的杂质。 如果不是这个节点现在所散发出来的情绪过分激烈,其中融合了疯狂的偏执和莫名其妙的悲伤,白玉质发现,她甚至很难注意到这个具有十分隐蔽能力的节点。 外面透明的水波为它提供了绝佳的庇护,哪怕精神力强大如白玉质,如果不是感受到了特殊的情绪,她或许也很难发现精神海中还有这样的一个存在。 就是这样,这个节点所代表着的意义才更加可怕。 试想一下,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东西其实一直潜藏在你的身边,直到有一天东窗事发引起怀疑了才被发现,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很难不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白玉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来控制自己庞大的精神力不要被察觉。 但是不知道是因为蜂族本身就对带有蜂后气息的精神力格外敏感,还是被探查的蜂族拥有远超大部分人的感知力,总之,在白玉质试图悄无声息的退出精神世界的瞬间,那个水波状的球体诡异的弹动了一下,接下来就以极快的速度逃窜出了原本的坐标。 被发现了。 白玉质睁开眼睛,赫迩兰感受到了她非同寻常的情绪,实话说,现在的白玉质脸色很差,这是因为过度使用精神力导致的。 毕竟她刚刚指挥了一场战斗,甚至在战斗之前还为了赢得阵营赛的胜利而展开了大范围的精神链接。 但是此时的白玉质已经无暇顾及那许多,她试图用精神力攻击那个蜂族,但是却诡异的发觉,自己的精神力攻击落在那个水波上面的时候就如同石沉大海,根本没有得到一点有用的反馈。 精神力对他无效。 白玉质意识到这一点,迅速下达了指令,所有距离小温室最近的蜂族们都立刻动身前往捕捉,但是因为小温室距离蜂巢本部的距离实在算不上近,也因为蜂巢的种群分布是由内而外逐层递减,现在能够参与追捕的基本上都是实力一般的下十三族。 他们的速度远远赶不上那个人。 他很强。 好在其中还有几个已经接受过白玉质安抚却还没有正式转出族群的隐藏者,这些人很快脱颖而出,朝着那人逃窜的方向全速追击,距离在缓慢的缩短。 白玉质一边关注着这些人之间的距离,一边跟赫迩兰打听。 赫迩兰是蜂族之中存在了将近一千五百年的摄政王,有些事情可能就连蜂后的传承记忆都没有记载,但是赫迩兰却不一定不知道。 “赫迩兰,有没有谁,是能够让蜂后的精神力攻击都无法奈何的蜂族成员。”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蜂族是无条件臣服于蜂后的族群,蜂后的精神力对于他们而言可以说是绝对致命的东西,到底是谁能够做到抵御蜂后的精神力攻击。 白玉质看着那个在水波掩饰下若隐若现的节点,或许都不只是能够抵抗精神力攻击了,这个蜂族甚至能够在精神力网络种隐藏自己的存在。 如果不是白玉质的话,换成任何一个蜂后,可能都不能发现有这么个东西一直潜伏在暗处。 赫迩兰神情一变,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回答:“没有。” 他金色的眼眸看着白玉质,白玉质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到这样脆弱而扭曲的表情,上次的时候白玉质就想要说,其实赫迩兰并不适合跟人对视。 如果有人能忽略他眼睛中的那一道幽紫的、好像能够夺取人的神志的光的话,赫迩兰的一切情绪都在他的眼睛中具现。 “赫迩兰,你不适合撒谎的。” 他如玉般冷白的脸上出现了悲戚的表情,几乎瞬间就在白玉质的注视之下溃不成军。 殷红的薄唇被抿成一条线。 “……我。” 他说,能够抵御蜂后的精神力攻击的人,是他。 第343章 复仇 白玉质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就否认了赫迩兰的说法。 “不是你。” 她看着自己精神海中,那个不用刻意去注意都熠熠生辉的黑曜石,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黑曜石一般的节点外面不仅仅绽放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在那外面,还有一圈更可爱的粉红色光晕,将原本神圣且神秘的黑色染上一点羞涩的感觉。 绝对不会是赫迩兰。 白玉质很清楚这一点。 精神海是不会骗人的,能散发出最大最耀眼的金光的存在,哪怕自己欣然赴死,也绝对不会做出叫白玉质为难的事情。 赫迩兰原本面如死灰的神色突然又绽放出别样的光芒,他金色的眸子透露出晦涩难懂的神情,在别人看来或许有些许偏执的样子倒映在白玉质眼中却全都是情意绵绵。 她握住赫迩兰生理性颤抖的手,那抬手之间就能让虫族大军化为血沫的手掌在白玉质的掌心中温顺的垂着。 白玉质的确不知道赫迩兰竟然能够摆脱蜂后的精神链接和精神力攻击。 她仔细回想,发现就在刚刚她展开精神链接的时候,赫迩兰的神情的确非常的不寻常。 因为白玉质十分确信自己与赫迩兰之间的精神链接非常稳固。 到了这样的危急关头,白玉质才终于弄懂了这次这个看起来有些可怜的攻略目标到底为什么会经常露出一副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叫人觉得十分委屈的样子。 作为一名蜂族,尤其还是格外像是为了蜂后才会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敏感的亚特兰魔蜂,赫迩兰或许真的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就像是一个古怪的怪物。 他与蜂后之间的联系浅薄到可以将自己归为异类。 除了白玉质。 白玉质猜想,之前的历代蜂后之所以不能跟赫迩兰产生应该有的精神联系,或许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她们的精神力不够强。 她早就知道,赫迩兰的精神力强度要远超普通雄峰,甚至能够跟她之前一较高下。 当蜂后的精神力不能稳稳压制住雄峰的时候,或许之前的蜂后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拥有了自卫机制,体现在赫迩兰身上的表现就是他感受不到蜂后的精神力链接。 她对于他而言,是千百年来唯一的例外。 但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白玉质迅速安抚了赫迩兰的情绪,叫他继续想想,除了他之外,还有没有可能存在别的人也会有这种情况。 赫迩兰沉默许久,才突然露出一点古怪的神色。 “传说,如果曾与上一代或者上面几代蜂后结为伴侣,那么这个雄峰的身上就彻底打下了那位蜂后的印记,会免疫其他蜂后的精神力,但是……” 他欲言又止。 白玉质知道赫迩兰想说什么。 没错,这种情况之所以是传说,是因为几乎没有雄峰能承受得住作为自己伴侣的蜂后死亡的情况。 别说蜂后的寿命本来就长于雄峰,就算是出现蜂后突然死亡的现象,一般来说那位被打下印记的雄峰也会选择自裁殉情。 可是白玉质看着精神海中已经快要被追上的那个节点,从他精神节点的水波上面,白玉质几乎确定了这种可能性的存在。 这层水波,或许就是上一代蜂后的印记。 白玉质甚至从那层波动上面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很像是翡姬所拥有的。 当初白玉质第一次见到翡姬的时候,具象在她精神海中代表着翡姬的那个“球”上面的气息,与这一层水波似乎同出一脉。 如果真的如赫迩兰所说,那么这一切好像就都被穿起来了。 毕竟上一代蜂后是翡姬和白玉质这具身体名义上的母亲,况且翡姬海接受了她的传承,那么身上多少有她的气息,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那个人的确很强,不愧是上一代蜂后选择的伴侣,白玉质看着在一群节点的包围圈中差一点就突围了的那个水波,几乎抽取了半数的精神力冲向那个位置。 她的确不能攻破那一层水波,也不能直接的通过精神力攻击他。 但是如果耗费大量精神力,至少也能让他的行动受到阻碍。 必须尽快抓捕到这个人,白玉质需要知道,虫族掳走翡姬,是单纯的只想要一个活体补品,还是另有阴谋。 在白玉质的精神拦截之下,远处一位高大的雄峰在众人围攻之中突然停滞了,战斗瞬息万变,就这么一瞬间的“卡顿”,已经注定了他难以逃脱的结局。 他被带到白玉质面前的时候,脸上露出些似乎是怀念的表情。 但是很快,巨大的怨恨扭曲了他称得上十足英俊的面容,这位雄峰甚至都不想掩饰自己就是那个令人唾弃的背叛者的事实,他撕扯着沙哑的嗓音对着白玉质。 “你和她,都要死!整个蜂族,都要给我的殿下陪葬!” 殿下。 能用到这个称谓的人,已经不用猜测。 上一代蜂后,维戴娜。 第344章 旧日 能成为上一代蜂后的伴侣,他自然是样貌出众实力强悍的雄峰,也怪不得白玉质派出去那么多人才将他顺利抓捕。 他拥有着英俊的面容和本该挺拔的身躯,可是经年累月的仇恨已经将他褐色的双眼浸染成了一片污浊的脏泥,如同珍珠蒙尘,已经很难再重见当初的光芒了。 时光对于他来说很残忍,距离维戴娜的死亡,距今也有将近百年时间。 看得出来,他受到了极大的折磨,所以才会以这样不堪的样子出现在白玉质眼前。 维戴娜的死亡的确很蹊跷,相比起之前的历代蜂后,维戴娜明明还处于全盛时期,就因为孕育了两枚雌卵而不得不踏上死路。 这更像是一个没有预兆的灾难,发生在了维戴娜的头上。 或许是因为他得到了翡姬已经被成功掳走的消息,这位叫做乔伊斯的雄峰甚至都没费白玉质多少功夫,就被撬开了嘴。 他不像是普通的蜂族,能够被白玉质入侵精神海抓取记忆,想要知道乔伊斯到底和虫族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就只有乔伊斯亲口承认。 乔伊斯甚至都没有被用上最重的刑罚,就已经笑着开口,没错,从开始到现在,乔伊斯脸上扭曲的笑就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他充满恨意的眼睛看不见任何人,只能看到近在咫尺的白玉质。 乔伊斯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最遗憾的事情,就是不能亲手杀了你和她。” 被尘封在幽深繁复的蜂巢中的旧日往事通过乔伊斯的话,在白玉质面前构建起了一幅生动的画。 百年前的故事好像就发生在眼前一样清晰。 那是一个还算得上温暖的小寒季,看起来长相与翡姬有五分相像的女人小腹微隆,坐在那个散发着五颜六色光彩的巨型石台上面。 她的神情很温柔,左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这就是维戴娜。 而在维戴娜的左边,站着一个高大而英俊的男人,他的面容与现在在白玉质眼前的乔伊斯一模一样,但是哪怕不用仔细分辨,也能看得出,当时的乔伊斯和现在的,就像是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维戴娜身边的乔伊斯脸上洋溢着说不出来的幸福感,满心满眼都是维戴娜的身影,他的眼神之中充满着对伴侣的忠诚和爱慕,就好像会将自己的余生都寄托在眼前的女子身上。 也的确如此,被选择成为维戴娜伴侣的乔伊斯,是真正的爱着他尊贵而美丽的蜂后殿下。 维戴娜开口,面上浮现出了一丝忧愁:“很快我腹中的孩儿就会降生,希望那个时候,虫族会被彻底驱逐。” 白玉质沉浸在这样的一片回忆当中,听见现实之中的乔伊斯喃喃自语。 他说,如果不是因为白玉质和翡姬的出现,维戴娜现在怀着的这一胎,将会是乔伊斯和维戴娜的真正的生命结晶。 现在的白玉质还没明白乔伊斯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不妨碍她继续听下去。 回忆中的维戴娜是一个看起来并不十分威严的女人,相比起白玉质,翡姬似乎更像维戴娜一些,身上带着优雅的气息,但是维戴娜是真正柔和的泉水,而翡姬,却只是徒有其表的沼泽。 这个并不强势的蜂后在为自己的种族而担忧,因为在这段回忆之中,再过不久,将会是虫族与蜂族的决战时刻。 乔伊斯用自己强壮的身躯环抱着流露出脆弱神情的维戴娜,温柔的安抚着她,同时宽厚的掌心轻柔的抚摸在她已经弧度明显的小腹处,二人交颈相谈,岁月静好。 “我本来以为,绝对不会出事……” 乔伊斯自己好像也随着自己的陈述回到了往日的那段岁月当中,他痛苦万分。 “我为了安殿下的心,亲自出征,参与了那场决战,虫族肮脏的血液迸溅到我的眼睛里灼烧出惨烈的痛,但是我并不在意,我以为即将取得真正的胜利,却不知道比胜利先一步到来的是无穷无尽的深渊。” 在乔伊斯面对虫族奋勇拼杀的时刻,一直安安稳稳的被保护在蜂巢中的维戴娜却突然感受到了剧烈的腹痛,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就丧失了自救的能力,自己孕育出来的生命在腹中翻滚,似乎想要将维戴娜整个撕裂。 生命的最后时刻,维戴娜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拼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将腹中的生命诞下,因为两个雌卵的同时出世带给了她极大的精神冲击,在最后关头,维戴娜将苍白冰冷的手掌放在其中一个雌卵上,那一枚雌卵散发出洁白的荧光。 “她最后留给我的,只有短短片刻的精神链接。” 失去自主意识的维戴娜终于露出了脆弱的内里,无法抑制的将自己的痛苦通过精神链接的方式传递给了自己的伴侣。 这种突如其来的灾难和痛苦夺走了她的生命,同时也将她的伴侣拖入无尽的痛苦。 乔伊斯双目赤红,死死凝视着白玉质:“我不知道到底是你们之中的谁害死了她,但是我也不在乎了,殿下没了,蜂族与我而言不再有任何意义。” 既然她发出的最后一道指令都还是在挂念蜂族,那么就让这一整个族群都拖进地底,再继续陪伴着他的殿下吧。 第345章 进攻 白玉质看着乔伊斯癫狂的神色,或许是因为她在乔伊斯的描述之中看见了那位温柔的蜂后,所以她竟也能对乔伊斯此时此刻的情绪有了那么一丝半点的理解。 的确像是乔伊斯说的那样。 维戴娜作为一个刚刚诞生并没有多久的蜂后,忽略乔伊斯所说的什么真正的结晶这样在白玉质看来还有些意义不明的话,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她怀上雌卵本来就是一件古怪的事情。 尤其是,还是一胎双生的雌卵。 按照之前对于蜂后的描述,白玉质大概能明白,蜂后诞育一个雌卵,所需要的消耗是远非雄蜂能够比拟的,每一个雌卵的诞生,都意味着上一代蜂后的消亡。 何况是一下出来两个。 维戴娜的生命力的确是被掏空了,才会在最后的时刻甚至没能撑到见乔伊斯一面,就已经香消玉殒。 乔伊斯说的是对的。 白玉质和翡姬,她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导致维戴娜青年早逝的直接凶手。 她们的出现实在太古怪,古怪到竟然没有一点预兆。 明明作为蜂后的维戴娜,只要稍微一动精神力,就能探查出腹中的孩子到底是雌卵还是雄峰,可是那么长时间的孕育期,她却一点都没发现。 除了有意隐藏,白玉质想不出任何的理由可以解释这一点。 “所以你要报复,报复的手段就是让蜂族陪葬?但是为什么,被选择的是翡姬。” 探究旧日的真相的确很重要,但是当务之急是在危急的情况之中先保全蜂族,白玉质必须知道到底为什么虫族的人会宁可派出大队人马来拖住白玉质这边的动作,也要掳走翡姬。 明明不管对于虫族还是乔伊斯来说,白玉质跟翡姬都应该是一样的才对。 甚至从白玉质的思维上来看,虫族要是真的出于重创蜂族的目的,他们更应该选择掳走自己。 毕竟一个还没觉醒的蜂后,远远比不上白玉质的能力和价值。 多年的仇恨麻木了乔伊斯的神经,或者说做出这样背叛族群的事情对于乔伊斯来说本来也不是完全不痛苦,他的脸上写满了神经质的情绪,白玉质很难说清那是不是大仇得报的快慰。 他轻描淡写的回答了白玉质的问题:“我不知道,是他们自己选的。” 乔伊斯也不在乎了,反正他只需要最后的结果。 只要蜂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像是维戴娜消失的时候那样,乔伊斯就能彻底的从仇恨当中解脱,选择奔赴死亡的怀抱。 白玉质让人将半死不活的乔伊斯待下去,她看得出来,乔伊斯说的是真的。 因为即便她不能够跟乔伊斯构建起精神链接,作为蜂后,她却也能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乔伊斯的情绪。 至少在刚才,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 白玉质的眉头拧紧,埃利安受了重伤,白玉质当时给他做了简单的精神抚慰,但是他却还不适合接受高强度的问话。 她在精神海中扫视那些星星点点的节点,最终选择了目前为止散发着最强烈的浑浊绿色光环的那一个。 搜索凯伦的精神世界已经不是第一次,白玉质轻车熟路的在他的精神海中提取到了她想要的记忆片段,至于这对同样身受重伤的凯伦会不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这并不在白玉质的考虑范围之内。 记忆片段在白玉质的脑海当中展开,一幕幕完整的战斗场面被掠过。 白玉质将精神力停滞在其中一段记忆当中,反复看了三次。 “掠夺和保护,好像往往都只在一线的边缘……” 原来在她没有看到的时刻,那些看似对蜂族都十分粗鲁的虫族们,一边挥舞着巨大的肢体攻击凯伦,一边却又很诡异的小心的避开跌坐在地上长发飞扬的少女。 它们甚至恰到好处的维持着凯伦的生命。 没错,白玉质看到了,在凯伦的记忆片段中,某些看似是他凭着高超的战斗技巧躲避开来的致命攻击,实则是对面的虫族有意放水—— 偌特蜂族的速度再快,却也抵不过成千上万的虫族围攻凯伦一个人的速度快。 它们是有意的,有意避开杀死凯伦,目的只是为了安全的将那个少女带走,并且小心翼翼的不想让少女为了敌人的死亡而感到悲伤。 这种态度,让白玉质想到了蜂族们供奉蜂后的虔诚。 谁会对食物用这样小心翼翼的态度呢? 白玉质的眉心狠狠一跳,一些光怪陆离而杂乱无章的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一切不对劲的因素连接起来,构成了编织真相的网。 精神链接再一次荡开,白玉质忽略了自己阵痛的脑子,她用精神力太过,已经开始难受了。 她下达了蜂族有史以来最疯狂的命令—— “所有人,进攻虫族腹地,立刻!” 第346章 黄金树 并非白玉质头脑一热竟然做出了这么荒谬的决定,实在是思维当中的预测足够让人胆战心惊,哪怕她的精神海都还没有恢复,这一战也必须要打。 因为就在刚刚,白玉质突然想到,在她刚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系统传输给她的“剧情线”。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原身原本的世界里,这个时候的虫族也的确对着蜂族磨刀霍霍。 按照原本的事情走向,故事应该是这样发展。 吃了原身这么个大补之物的虫母得到了极大的滋补,虫族振奋,于是挥师而下,跟蜂族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在这场战斗中,虽然没有觉醒精神链接的能力但却依然无惊无险的获得了蜂族全部忠诚的翡姬为了鼓舞士气,亲自到战场坐镇,因为翡姬的到来,蜂族面对虫母亲临的弱势被弥补,两族势均力敌。 故事的高潮就发生在这里,吃了原身的虫母拥有了一部分蜂后的气息,随之而来的是虫母利用这段气息干扰了翡姬,翡姬濒临死亡,可又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挺了过来,并且在绝处逢生之后因祸得福,她在被虫母影响着的同时也抓住了虫母的弱点,指挥着全部蜂族反败为胜。 然后,翡姬攻破了虫族腹地,独自一人手刃虫母,自此之后蜂族占领了虫族领地,在翡姬的带领之下向着更辉煌的未来进化。 寥寥数语,将这个世界的走向概括的淋漓尽致。 白玉质清楚的记得当时的自己对于这段话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反应,甚至都没有过多在乎。 毕竟,这样的“故事结局”在她经历过的很多世界里都是家常便饭,堪称索然无味,不过就是类似于“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这样的空虚的结语。 但是就在刚刚,她突然发现了这段话中格外不符合常理的一部分。 进化。 不觉得这句话很别扭吗? 为什么不说向着辉煌的未来进发,要说进化呢。 差之毫厘谬之千里,进化这个词,在这个奇妙的世界里面叫人浑身发寒。 什么东西需要进化呢,在白玉质看来,这个词汇并不适合已经足够强悍的蜂族。 至少,他们的进化不应该发生在翡姬操控下的虫族旧址。 不仅如此,白玉质同样不认为翡姬有那个本事独自一人斩杀虫母。 虫母跟蜂后可不是同一物种,即便她们都运用强大的精神力来操控族人,但是事实上,虫母的体积庞大无比,她或许只需要动一动庞大的身体,就能压死不知道多少翡姬那样脆弱的身躯。 能够独自杀死虫母,除非是一位拥有神力的战将,或者是一位精神力卓绝的强者。 不管那一个,都不符合翡姬。 她是蜂后,最终的结局却不是觉醒精神链接带领蜂族重回巅峰,而是抛弃了从小长大的蜂巢住进了虫族内部,这简直叫人匪夷所思。 只有虫族才喜欢虫族的领地。 这一切的一切拼凑起来,白玉质不得不做出了一个会令人惊恐的猜想。 或许,如果翡姬一直到故事的终点都还没能觉醒,除非她根本就不是蜂族。 如果顺着这条线推导下去的话,好像就能够解释所有的事情。 为什么维戴娜会突然孕育两个雌卵,为什么翡姬明明接受了传承却就是不能觉醒精神链接,为什么虫族对待翡姬的态度那么奇怪,为什么原本的故事走向中虫族进攻蜂族的时间跟现在的时间这么接近——在明明一切走向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后。 将一切都想得更坏一点,翡姬的确是一个族群的珍宝,但是她不是蜂族的蜂后,而是虫母的眷属。 虫母这样急切的找回自己的眷属,甚至不惜脱离原本故事走向的轨道。 什么翡姬单枪匹马斩杀虫母都是假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她或许本就是虫母的一部分,回到虫族,只是回到了母亲的温床。 她迫不及待的住进虫族腹地,然后将被蒙在鼓里的蜂族们通过某种诡秘的方式转化为新的虫族供她驱使。 之所以这样做,是虫族在真刀真枪的拼杀与悄无声息的吞噬之中,选择了后者。 蜂族认为的胜利,其实是将自己带入深渊的开始。 这就是白玉质准备发动战争的原因,翡姬被找回,一定是虫母迫不及待或者是迫不得已的想要这样做,那虫母想要做的事情会带来的后果就绝对不会是那么简单的。 等已经是行不通的了,只有趁着现在,或许虫母和翡姬还没有“融合”,趁着这个空挡拼死一战,或许蜂族还有胜利的可能性。 所有蜂族感受到了蜂后的命令,不管是疲惫不堪还是不知所措,他们都选择了放下一切疑问追随着他们尊贵的殿下,大大小小的金光闪烁在白玉质的精神海中,给了她一丝安慰。 她站起来,同样向着那个方向走去,却被赫迩兰拉住手。 “等等,殿下,”赫迩兰金色的眼睛透着坚毅的神色,他第一次主动凑近白玉质,将自己的额头贴在白玉质的掌心:“请看一看这个。” 白玉质进入了熟悉的精神海,但是这一次,在精神海的深处,她看到了一棵树。 这是一棵什么样的树呢,它全部的根系都并未被埋入土地,因为赫迩兰的精神海是一片汪洋,盘根错杂的树根深深的潜入海底,透过清澈的海水,看到它们漂在海洋的中间。 它的树干几乎参天,枝繁叶茂,每一片叶子都像是能够发出美妙歌声的风铃,在相互的摩擦中发出动听的婆娑声。 或许有阳光照在它上面吧,但是却没有投下任何一点点的影子,只是在为它唱响生命的赞歌。 与赫迩兰眼眸一样颜色的黄金树,它流窜着温和的金光,将自己的叶片抖落,伴随着轻轻的吟唱融入白玉质的精神海中。 “去吧,孩子,为蜂族而战。” 第347章 玫瑰宝石 当纯金色的叶片彻底融入白玉质的精神海,她感觉到一阵并不突兀的温暖,一点点金色的光晕钻进白玉质因为过度使用精神力而造成的细小裂痕之中,以格外温驯的方式在安抚着因为疼痛而抽搐的敏感神经。 明明还处于蜂族的危急关头,此时此刻却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疼痛的精神海开始恢复,精神力的强度越过原本的顶峰到达了新的高度,金色的叶片消失在白玉质的精神海中,她睁开眼睛,那棵温柔的黄金树好像还在她的脑海当中吟唱。 叶片的摩梭声既是温和的摇篮曲,也是不断回荡的战歌。 “是什么?” 白玉质从赫迩兰的精神海中退出来,看着他金色的眼眸,恍惚中好像又听见了黄金树的轻声细语。 她问他。 赫迩兰睁开眼睛,他能感受到,白玉质现在的状态要比之前还要好。 “是传承之树,也是母亲树。” 蜂族古老的故事和历史,随着融入白玉质精神海中纯金叶片的消失而跳出来,在里面舞蹈,白玉质看见了最初的蜂族的诞生,看见了一个又一个弱小的新生蜂族在黄金树上面化作金色的果实,看见那些果实逐渐成熟,化作能够保护黄金树的战士。 她也看见了那些果实随着时间的流逝开裂、干瘪、凋落,代表着蜂族的死亡和旧日的结束,唯一一个流光溢彩的透明果实被黄金树小心的保护在最隐蔽的枝丫上,周围无数的叶片供养着果实的成长,在某一日,终于诞生了一个小小的女婴。 她蜷缩在果实里面,只有拇指那一点大小。 其余的金色果实还在不断的成熟,重复着新生和死亡的过程,日复一日。 直到那个女婴成长,黄金树自愿将自己的身躯贡献给她汲取养分,最终化为一体。 黄金树的实体消失,成为了女婴精神领域的支柱,她长大成人,代替了黄金树的存在,成为新生命的女王。 这就是蜂族的诞生,一个从黄金树上面孕育而生的种族,最终却都忘记了他们的来源,忘记了会唱歌的金色叶片。 不过黄金树并没有消亡,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如果它的孩子们有需要,它还是会慷慨的奉献出自己的枝叶,像最初的时候那样,为他们提供庇护。 就比如现在,白玉质从赫迩兰的精神海中得到了黄金树的记忆和馈赠,得到了她想知道的真相。 从第一个被孕育出来的蜂后诞生开始,黄金树就存在于蜂后的精神海中,它是蜂后力量的来源,赠予蜂后控制和保护蜂族的能力。 可是它太强大了,黄金树的生长要汲取源源不断的精神力量,蜂后的精神海一次次的枯竭,就代表着一次次的死亡与传承。 上一代蜂后会在发现自己的力量并不足以供养黄金树的时刻,将全部的能量注入到黄金树当中,那上面就会结出新的果实,代表着下一代蜂后的诞生。 这才是为什么每一任蜂后都会无比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死亡时刻的真正理由,因为那是她们自己亲手为自己选择的终结。 看到这段记忆的时候,白玉质感受到了巨大的悲伤,那是来自于黄金树不得不看着自己一代代孩子们为了种族的繁衍而选择消亡的难过。 每一任蜂后都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到黄金树的面前,将自己的能量供给伟大的母亲,黄金树的叶片就会沙沙作响,再一次打开叶片的时候,那上面就结满了金色果实,果实被小心的摘取,在小温室中化作新生的力量。 偶尔也会有蜂后抚摸着黄金树的枝干,请求它想要拥有自己和伴侣真正的结晶,黄金树会用枝头轻轻搭在女人们的肩上,那段时间的黄金树不再有新的叶片和新的果实,取而代之的是温室里面传来的婴儿啼哭。 在这些片段中,白玉质终于看到了维戴娜,她是少数的请求过黄金树的蜂后之一,白玉质能感受到黄金树对于这样的请求的喜悦,那代表着它的孩子已经得到过她想要的幸福。 白玉质明白了乔伊斯的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时候的维戴娜,本来应该成为像之前那样的温柔的母亲。 从这里开始,童话一样的传承被打破,维戴娜的痛苦和黄金树的悲伤被传入白玉质的脑海中,她“看”见维戴娜的愤恨和不舍,看见她匆忙之中只能将黄金树封锁在自己已经坍塌的精神海中。 直到赫迩兰赶来,黄金树选择了他。 这段记忆被白玉质反复的回溯,她看到了维戴娜在怀孕之后突然出现在她锁骨间的玫瑰宝石,浓艳的粉像是会游动,绽放出玫瑰盛放到糜烂之前的极致荣光。 那是乔伊斯缴获的战利品,能够温养精神海的珍贵矿物。 第348章 虫母 玫瑰宝石,只存在于西部荒漠地带的珍贵宝石品种,不仅具备艳丽的颜色,同时拥有着极其不寻常的效果。 贴身佩戴,能够做到温养佩戴者的精神海,长期下来,甚至能提高佩戴者的精神力。 正是因为这样的效用,玫瑰宝石一直以来都是智慧种族趋之若鹜的重要资源,只不过玫瑰宝石的储量极少,目前为止,整片大陆上也只发现了西部荒漠的那一条玫瑰宝石矿脉。 所以可想而知,对于虫族来说,尤其是对于虫母来说,玫瑰宝石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资源,并且根据白玉质所了解到的情况,当初虫族登陆的第一战场,就是西部荒漠。 它们占领了西部荒漠玫瑰宝石矿脉的附近地带,几乎是重兵把守,控制着玫瑰宝石的产出,那些色彩瑰丽的玫瑰宝石几乎在被开采出来的第一瞬间就会被虫族献给虫母。 当时蜂族攻打虫族,虫族节节败退,但是对于玫瑰宝石的守卫却半点都没有松懈,所以乔伊斯能够从战场上面缴获一枚纯度极高的玫瑰宝石,的确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这个能够最大程度代表着乔伊斯的实力的、对维戴娜的精神海有着巨大好处的玫瑰宝石,自然而然的会被献给维戴娜,成为了被她贴身佩戴的珍贵礼物。 巨大的战车和拥有珍稀能源加持的战具被一一推出来,白玉质坐在用特殊防御材料制作而成的御驾上,被赫迩兰保护的周密。 这个时代的生灵的确非常神奇,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作战都单单依靠肉体和魔法,科技成果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不可或缺的,所以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被蜂族们搬出来的战具会如此震撼,白玉质半点都不觉得意外。 他们几乎用上了最珍贵的能源,令战车能够载着大部分的蜂族,做到能追赶上偌特蜂族的速度,听从他们蜂后的命令,毫无顾忌倾巢而出,向西部荒漠的虫族栖息地奔袭而去。 没有任何一个人过问为什么,白玉质看着已经被黄金树修复的精神海中蓬勃汹涌的精神力量,注视着每一个节点。 经历过维戴娜突然死亡的蜂族实力已经被削弱了许多,黄金树没有力量孕育新的果实,代表着一百年中蜂族都没有一个新生命。 他们的数量比起虫族来说要少许多,但是却没有人将惧怕的情绪传递给白玉质。 行进的过程中遇到了许多隐藏得很好的虫族侦察兵种,白玉质面无表情的将指令传递给手下的蜂族,在它们发出不该有的声音之前将它们抹杀。 不过就算再怎么谨慎,这么大的动静也还是被虫族察觉,一队又一队的虫族从身前涌现,蜂族与它们厮杀在一起,血腥味沾染了整个荒原。 赫迩兰手中出现了一把弓,抬手,便有离弦之箭疾射而出,为这片战场撕扯出一片无人入侵的空白地带。 他看向白玉质,等待着她的指令。 然而此时的白玉质却屏住呼吸,闭着眼睛,只能匆匆指引着最善隐蔽气息的蜂族顺着某个方向进发,便全副心神的将自己融入到精神海中,一寸寸的摸索着,不断的扩大搜选范围。 这是一场严峻的战斗,不仅属于蜂族的战士们,更属于白玉质。 她要对付的人不再是那个连精神力外放都做不到的翡姬,而是有可能已经跟翡姬完成了融合的、拥有着不逊色于自己的磅礴精神力的虫母。 精神力铺开,仔仔细细的凝望着精神世界中的“地图”。 远离密密麻麻的节点和乌黑的阴影,白玉质顺着自然地理分布中玫瑰宝石矿脉蜿蜒的位置探索。 既然虫母能在玫瑰宝石上面做手脚将翡姬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儿制造出来,那如果她想要融合,很大的可能还需要玫瑰宝石作为媒介。 白玉质的精神力悄无声息的覆盖了全部的区域,终于在玫瑰宝石矿的最深处看到了那个代表着翡姬的“水晶球”。 曾经在白玉质的精神海中散发着光的透明球体,现在被笼罩在一个比起它来要庞大许多的乌黑粘液里,那坨粘液一样的东西蠕动着,在身体中央偏上的位置凹陷出大大的洞,那个洞将水晶球包裹住,一点一点的蠕动吞噬。 像是一张“嘴”,咀嚼着食物,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和舌头舔舐的咕哝声。 这是白玉质第二次在精神海中感受到“嗅觉”,体验感却与当初赫迩兰的香气有天壤之别。 她忍住反胃的干呕,看着那团粘液停止了吞噬的动作,再一次在黏糊糊的身体上凹陷出两个洞。 “眼睛”看见了白玉质,粘液张开“嘴”,发出直穿脑海的尖锐虫鸣。 ‘发现你了!发现你了!’ 它发出高昂的警报。 第349章 破碎 一望无际的低等虫族似乎收到了什么指令,向着白玉质所在的方向发起猛烈的攻击。 蜂族战士们能够轻而易举的斩杀这种战斗力不强的敌人,但是却挡不住它们数量庞大,几乎有源源不断的支援从四面八方将蜂族团团围住。 好在一开始就没有陷入战局的戈蓝蜂族和偌特蜂族凭借着自己的种族优势,在虫族包围圈的外面强势拦截出了一个大断层,大大缓冲了蜂族的压力。 赫迩兰面无表情,在他手下,一支支箭矢穿云破晓,破开虫族的甲壳,轻而易举的夺取着它们恶臭的生命。 势均力敌的战场在时间的流逝过程中,胜利的天平开始偏向蜂族。 四只类人的高等虫族从空中俯冲而下,直冲外围奋战的偌特蜂族和戈蓝蜂族,埃利安和亚西应敌而上,零城零界两兄弟不断为他们计算出最适合攻击的角度,形成一个小小的阵盘,跟四只高等虫族你来我往,半点不输。 ——就在出发之前,白玉质治好了埃利安的大部分伤势。 如今战场胶着,十大纯血虫族竟然还有六个都没有露面,其中就包括之前攻击埃利安的阿修斯和金。 他们一定执行着更可怕的任务。 赫迩兰看着自己身边已经隐约看得出面色苍白的白玉质,抬手挽弓,一击射穿某只跟亚西缠斗的高等虫族。 那虫族嘶吼一声,不甘的低下头颅化为尘土。 但是它并不为自己的死亡感到难过,因为只要虫母还在,它就能获得源源不断的新生。 只要虫母能够成功。 它临死前的强烈情绪被白玉质捕捉到,她抵抗着虫母堪称精神污染的声波攻击。 原来精神攻击只能作用在同种族之间的信息是错的,或许有这样的错误认知,只是因为还不够强。 就比如现在,那一团黏糊糊的泥巴正不断的嘶鸣,让白玉质的精神海产生一阵阵的隐痛。 这对于白玉质来说也并不是什么不好的消息。 因为她认识到,眼前这一团恶臭的污泥就是虫母的精神体,如果能够在精神空间令它崩溃,战争的胜利就一定会属于她。 不过在此之前,首先要解决掉那六个碍事的东西。 白玉质精神海中的“眼睛”感知到了并未出现在主战场的六只高等虫族,它们的确是在为虫母吞噬翡姬护法,或许是因为白玉质和虫母展开了正面交锋,这团泥巴的虫鸣被捕捉到,现在那些碍事的东西正在赶来试图帮助虫母。 这团臭泥巴知道找外援,她不会认为自己就不会了吧。 浩瀚的精神海中,一道道金线链接在每一个代表着蜂族的节点上,那是黄金树送给白玉质的礼物,让她的精神力扩大了将近一倍。 她将自己的精神力传递给每一个正在作战的蜂族,如果说蜂族的精神链接比起虫族有什么巨大的不同,那或许就在于此。 ——蜂后的精神力对于蜂族来说,是最佳的提纯药剂,当蜂后愿意,每一个蜂族都会成为她手中最锋利的刀,见血开封,如臂指使。 实力暴涨的蜂族们将最后一只低等虫族杀光,因为虫母被白玉质死死缠住了精神体,它无暇再去制造新一轮的低等虫族当做肉盾。 更高一级的虫族们试图拦截住蜂族,又一场战争开始。 “桀——————!” 虫母怒不可遏的声音从洞里传出来,它看着自己耗费了许多养料才供养起来的虫子伤亡惨重,爆冲的精神力攻击直冲白玉质而来。 它意识到这个碍事的少女是导致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将要暂时停止吞噬翡姬来灭杀她。 精神力冲击没有形体速度极快,白玉质嗤笑一声,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战意:“你当我是翡姬那个废物?” 同样强悍的精神力对冲过去,白玉质的嘴角溢出一抹血迹,而那团脏污的泥巴却嘶鸣着被穿透身体。 虫母有着顽强的生命力,这一点甚至体现在了她的精神体上。 被洞穿的泥巴蠕动着合拢,只是身体却小了一圈。 它勃然大怒,却忌惮着对面的人毫不逊色于自己的精神力,在白玉质不停歇的下一击朝它冲过来的同时,精神体下意识的瑟缩,但很快,它发现预料当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这团没有大脑的单形体生物察觉到不对劲。 它低下头,在看到白玉质嘴角那一抹嘲讽的笑意之前,先看到了它“嘴”里面只剩下二分之一的水晶球。 就在刚刚,那道精神攻击震碎了水晶球的一部分,璀璨夺目的粉末从精神海消失,残留下一股令人头晕目眩的恶臭。 水晶球一样漂亮的外在里面,孕育着的是一个恶臭的魔鬼。 这就是它费尽心机安置在蜂族内部等待着收割的眷属,能够带给它大量力量的半身。 只不过现在,被白玉质毁了一半。 发了疯的精神体开始畸变,污泥拉长便窄,不顾巨大能量的炽热将剩下二分之一的水晶球全部包裹在自己身体里,从头开始有了叫白玉质熟悉的模样。 “嘶——该死,你该死!” 第350章 人质 化为人身的虫母有着与翡姬一模一样的皮囊,只是它浑身令人作呕的恶臭却依旧萦绕在它身上。 它不顾能量的反噬,生怕白玉质将剩下的那一半也给毁了,匆忙将水晶球吞进自己的肚子里。 想要一口气吃成个胖子是要付出代价的,白玉质并没有感受到虫母的力量得到什么明显的提升,甚至好像还因为过分扩大自己的能量而变得虚浮许多。 趁她病,要她命。 白玉质乘胜追击,精神力化为尖锐的长刀狠狠劈向虫母,这一次被有了防备的虫母夺了过去。 虫母并没有多高的智力,但是它也在两次交锋中看出自己的精神力很难能够将眼前的敌人打倒,于是它快速的撤出白玉质的精神领域,指挥着余下的六个高等虫族冲向战场,想要蜂族节节败退,以此来分散白玉质的注意力。 精神力攻击是虫母先展开的,现在虫母退却,白玉质可不想就这么放过它,精神海的范围不断扩大,将那个逃窜的“翡姬”重新笼罩进来。 想要逃窜的虫母对白玉质的穷追不舍分外恼怒,在精神领域中,它根本找不到帮手。 虫族与蜂族打得不可开交,一方实力强悍,另一方数量庞杂,隐约看出势均力敌的架势,如今胜负就全然系在两方首领的身上。 虫母嘶鸣着,它刚刚吞掉失而复得的能量,正是需要时间来消化的时候,它哪能想到白玉质会来得这么快,要是等它将能量尽数消化,如今还能容得下白玉质在精神领域与它抗衡? 可是不管它怎么想,目前的局势已经无法更改,白玉质当机立断的攻击叫虫族防不胜防,它们也算是尝了一次被突然袭击的苦果。 眼看着自己很难赢得胜利,虫母竟然当真抛出了一部分躯体拦住了白玉质精神力的扩张,不过片刻,虫母真身顺着玫瑰宝石的矿脉缝隙破土而出,狰狞的肢节和巨大的腹部让它本就庞大的身躯更显得遮天蔽日。 这只巨大到会令人产生生理性恐惧的虫体随着肢节的蓄力下蹲而猛然窜起,惊人的弹跳力使它瞬间暴露在战斗中的虫族与蜂族面前。 安静的虫体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这是虫母的诡计。 它拖住了白玉质的精神力,在那么一瞬间,指挥自己只剩一具空壳的身体出现在战场上空。 虫族的狂欢和蜂族的震撼被白玉质收入眼底,她凝视着虫母变成翡姬样子的精神体,搞不明白它到底又要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发现那虫体只是安静的悬置在半空之后,虫族和蜂族又陷入了苦战,只是每一只蜂族的心中不免为上空那庞大到骇人的虫体而感到窒息。 有蜂族试图攻击那静止不动的庞然大物,却被虫族拼死拦截。 一切陷入僵持,只有白玉质看到精神海中的“翡姬”的身体变得透明,强悍而恶臭的精神力撤出她的精神领域。 ——虫母几乎发出了它最强的精神力攻击,就只为了争夺几秒钟的时间。 白玉质脑海刺痛,这是精神海已经受到创伤的反应。 没办法,虫母的精神力绝不逊色于她,一旦虫母破釜沉舟,拦截住它的精神力便很难做到。 她睁开眼睛,白玉质与虫母在精神领域中的交锋你来我往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是实际上,时间的流逝并没有那么迅速,她站在赫迩兰身边,有种恍惚之中不知今夕何年的朦胧感。 然而现实不允许她放任自己坠入昏迷,白玉质强撑着剧痛的精神海,看向空中,望着那突然动起来的虫母。 乱摆的肢节随意就能破坏掉荒原上耸立的奇诡巨石,虫母狰狞的口器当中发出威胁的虫鸣,而在它的肢节中,夹着一个脆弱而渺小的存在。 站在下方强忍住伤口崩裂杀死一个凑过来的低等虫族,凯伦似有所感,他向上望去,看到了白玉质所注意到的东西。 凯伦瞳孔紧缩,一瞬间便辨认出了夹在虫母肢节中的柔软躯体。 那与高高在上指挥着蜂族进行战斗的白玉质有着三分相似的面容的,被他亲眼目睹着被虫族掳走的殿下。 在还在厮杀的战场当中,凯伦发出堪称尖锐的怒吼。 他痛苦的声音与虫母的嘶鸣声交融,所有人都看到了“翡姬”,听懂了虫母的警告。 拥有强悍精神力的虫母不需要通晓蜂族的语言,它只需要散发出警告的气息,就能让别人轻而易举的读懂它的“语言”。 “停止战争,退回你们的领域,否则我将让蜂后的鲜血挥洒在这片战场。” 对比起庞大的躯壳而显得格外渺小的复眼黯淡无光, 白玉质清楚地看见“昏迷不醒”的翡姬嘴角勾出可怖的微笑。 害怕失败的虫母选择了一个在它看来非常正确的策略,利用蜂族的信息差,让“翡姬”成为自己的人质。 第351章 清理门户 它似乎很得意自己想出了这么一个绝妙的主意,看着白玉质的目光嘲讽而又高高在上。 毕竟下面人的反应的确符合它的预料,蜂族众人因为凯伦的嘶吼全都注意到了被虫母高高吊起来的“翡姬”,她的身躯在虫母的肢节中显得那么柔软,似乎亟待哪个英雄去拯救。 白玉质露出惊讶的表情,这让虫母更加得意。 事实上白玉质的确有些惊讶,不过不是因为虫母的“绝妙主意”,而是为现在这个场景的出现。 如果说真有什么是白玉质没有料到的,那必然就是这一幕的出现。 并非白玉质没有想到翡姬会被抓出来作为人质的可能,而是她没有料到,虫母的精神力和本体竟然能够同时化为实体存在。 这的确是虫母得天独厚的优势,相当于它能够将自己强悍的肉体和磅礴的精神力统统发挥到极致。 它的精神体发出属于翡姬的柔软声音。 “救救我。” 这声音是那么的脆弱轻柔,足以让人忽略掉这道声音能够违背常理的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它这一套一分为二玩得不可谓不熟练,精神体伪装成翡姬求救,而本体则发出恐怖的嘶嘶声。 阿修斯跃上天空,作为虫母本体的代言人为蜂族翻译这难听的虫鸣。 “我母命令尔等退回蜂巢,缴纳矿脉,否则就叫你们的蜂后去死。” 他作为知道内情的一员,维持着高深莫测的表情,没有露出一丝破绽,甚至还能帮助他们大脑极其狭小的虫母再多说几句调拨的话语。 “当然了,就算你们现在的首领选择见死不救也是当然的,毕竟她跟我们手上的这个可是真正的竞争者呢。” 白玉质静静的看着他们表演,明明很拙劣的表情,却因为高度上的差距而显得生动起来,翡姬模糊不清的表情不知道在那些动摇了的蜂族们的脑海里面被美化成了什么样子。 她打开精神链接,发现有星星点点的节点再次发出浑浊的绿光。 虽然远远低于金色光环的数量,却也不是没有,甚至她还能够清楚的看到那个绿光最浓的节点上面还有一层灰雾,除了重伤强撑的凯伦,还能是谁。 白玉质并不是一个暴君,因为出身于和平的世界,她虽然骨子里有一股别人没有的狠劲儿,但是并不代表她愿意大开杀戒。 即使经历了这么多个阶级固化的任务世界,成长于平等国度的价值观也始终在她的心中留下了不浅的印记。 但是现在她发现,有些仁慈会化作冲向自己的刀锋,既然如此,那么她也完全不介意肃清那些潜在的威胁。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白玉质冷眼看看着那些动摇了的蜂族。 既然强大的实力不能让他们臣服,理智的决策不能让他们信仰,宽和的统治也不能让他们效忠,那就送他们去地狱,他们的死亡会带来完美的新生。 虫母高高在上的得意和“翡姬”脆弱的生命让凯伦忍不住冲白玉质开口。 他倒是真的效忠于翡姬,从来没有改变过。 “玉质殿下,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翡姬殿下死于虫族之手吗?如果你这样卑劣,那你就不会是蜂族要选择的蜂后!” 虫族们在虫母的控制下停手,看着这一场荒谬的蜂族内讧。 凯伦搅动风云,语言的力量可以将人引导在错误的方向。 “有谁,是这样认为的?” 裹挟着精神力的声音在蜂族的脑海之中炸响,白玉质听见誓死忠诚的回应和星星点点的质疑,她不必费任何力气,就能将两方划分清楚。 她叹息一声。 其实,本来就不必解释什么的不是吗。 既然知道了蜂族真正的传承的话,那些没有脑子的废物就应该成为黄金树的养料,孕育出蜂族和她都真正需要的新生命。 她浩瀚的精神力不费吹灰之力的捣碎某些蜂族的精神海,反驳的声音在战场上瞬间消失。 虫母和所有虫族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某些刚刚还在义愤填膺的蜂族们瘫软倒地,生命彻底消失在这片荒原之上。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优雅的坐在战车上华丽的王座中,惬意的抚摸着自己手上的黄金镯。 “真是不好意思,见笑了,不过没关系,门户清理干净了,下一步,就该清理你们了。” 第352章 恐惧 之前就曾说过,蜂族是极其没有同理心的种族,他们对彼此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所有的一切都会献给自己效忠的蜂后殿下。 所以哪怕白玉质在众目睽睽之下铲除异己,余下的蜂族们也并不会产生唇亡齿寒、兔死狐悲的多余情绪,相反的,他们只会对于他们所效忠的陛下更加狂热。 果断、敏锐而且强大。 这本来就是蜂后殿下应该具备的模样。 至于被灭杀的同族,他们只会漠然视之。 毕竟他们就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毫不犹豫的奉献出去,又怎么可能会对不忠的同族产生怜悯之心呢? 所有未被伤害的蜂族对于白玉质的做法并不觉得失望,只有虫母才会被白玉质这样一手打了个措手不及。 它看着白玉质,那个少女嘴角噙着浅浅的微笑,以雷霆手段打破了它的计划。 面对这样的情况,它如何不知道,剩下的蜂族战士,全都是白玉质的附庸,就算它再拿出千百个翡姬出来,他们也只会无动于衷! 化作翡姬模样的精神体融入到虫母的巨大虫身之中,它张牙舞爪的挥动着肢节,试图绞死底下正在战斗的蜂族,可是白玉质的精神力如潮水般涌上来攻击它,让它根本没有多余的精神可以用来做别的。 虫族与蜂族厮杀,虫母发出崩溃的嘶鸣。 它在百年前布下这个阴谋,利用翡姬这一枚棋子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计划,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即将收获成果的时候被彻底打碎。 失去了将近一半的能量,翡姬这个存在的意义也被彻底粉碎,虫母本就不大的脑子充满了愤怒,精神力气势汹汹的与白玉质对冲。 它愤怒的声音在白玉质的精神海中炸响。 “你在得意吗!你一定会失败!” 虫母巨大的肢节突然脱落一只,那恶心的东西顺着重力坠落下来的过程中突然土崩瓦解,化作一个个颗粒状的物体砸在地上,有蜂族战士受不了随之而来的恶臭,划破了颗粒的外壳,然而那颗粒却突然转化为一只只恶心的虫子,密密麻麻的攀咬上人的身体。 虽然精神力对冲导致虫母没有力气在战场中繁衍新的虫族,但是它宁可采取分解的方式化出虫族,也要用人海战术压死白玉质。 它是知道蜂族的繁衍方式的,从翡姬的出生所了解到。 这也是它得意的一部分,它认为这种速度底下的繁衍方式远远不如虫族,就比如说现在,它凝望着白玉质,想要看着这个坏了它好事的少女是如何输得一败涂地。 然而少女戏谑的声音同样传入它的精神海。 白玉质恶意满满的嘲讽着:“还真是脑子没有眼睛大的低等种族,你可真是天真的可怜。” 她在虫母的呆愣注视下抬手,手掌接触到赫迩兰眉心的时候金光大盛,来源于被她处死的蜂族的力量被原封不动的传入赫迩兰的精神海,那里面的黄金树发出悲伤而又欢乐的歌声。 庞大的力量来源催生出黄金的根系,柔和的精神力温养着柔软的叶片,一颗一颗黄金般璀璨的果实在黄金树上产生,成熟坠落时又被白玉质的精神力托住。 亚特兰蜂族们的蜜被取出,覆盖在金色的果实上,短短的瞬间,一个个新生的蜂族懵懂的出现在战场,随着鲜血的迸溅,接收到来自精神海中的召唤,觉醒了传承了记忆与力量,具备着与生俱来的战斗力。 白玉质看着虫母无力而又并不可置信的瞪大丑陋的复眼,兴奋的潮红掩盖住因为精神力使用过度导致的面色苍白。 它的确很“聪明”,如果蜂族的诞生真的像它从翡姬的记忆中看到的那样的话。 缺失了一条肢节的虫母回身,虫族们在它身前架起坚固的人形堡垒,想要遮盖住虫母全部的身躯。 他们应该能成功的,不过很可惜,还是差了一点。 白玉质的精神力绞成丝线,顺着微不可见的堡垒缝隙缠住虫母的精神海。 “别跑吧,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赫迩兰的箭在虫族筑成的堡垒前炸开,刺眼的圣光落在虫族的身上,它们的血肉开始消融,露出一个个的“洞”。 新生的蜂族肉眼可见的强,将掉落下来的虫族挨个杀死。 虫母看见了白玉质含笑的眼,第一次感受到“恐惧”。 第353章 支线完成 虫族的人海战术第一次失去了应该起到的效果,因为它们的虫母先产生了畏惧情绪,导致作战的虫族也都一个个的像是被砍瓜切菜一样的收割,士气低迷。 敌方溃不成军,而蜂族却在白玉质的精神力加持之下愈战愈勇,这场战争彻底让蜂族置之死地而后生。 虫母强撑着用精神力攻击白玉质,试图将她这个蜂后击垮,白玉质为了能够供养黄金树,所剩的精神力的确已经不多了。 眼看着虫母发出破釜沉舟的一击,她突然回身,一把扯过正在抬手制造空洞的赫迩兰。 这人在白玉质面前是一向不设防的,所以即便白玉质的力气对于他而言就像个小猫一样的轻飘飘,却也能在他毫无防备或者说是刻意顺从的情况下将他轻而易举的拨弄。 哪怕经历过一场苦战却也平整规矩的衣领被一只纤白素手捏得皱皱巴巴,一小片冷白的胸膛暴露出来,锁骨如振翼之蝶。 赫迩兰惊讶的瞪大了双眸,下一秒就被白玉质贴上来。 她松开抓着赫迩兰衣领的手,看着那双湿漉漉的金色眼眸,安抚的碰碰他的手。 “乖点。” 差点忘了这么个大型活体营养液。 精神力对冲,缺了一个肢节的虫母发出高昂的嘶鸣声,它的痛苦被清晰的传入所有受到它支配的虫族脑海中,自己冲垮了虫族的阵脚。 白玉质几乎抽空了自己所有的精神力才叫虫母受到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她没硬撑,软绵绵的陷进赫迩兰怀中,看着蜂族一拥而上,将大部分虫族斩灭。 失去了庇护的虫母被赫迩兰抬手吞进能绞死一切的黑色溶洞,化为恶臭的血沫。 幸存的虫族因为虫母的死亡陷入消亡,虫族占据的恶土彻底解放。 有蜂族的战士讷讷的抬起自己已经用力过度到发抖的手,刀上满是虫族腥绿的血。 “虫族……消失了……” 胜利的号角传遍成片大陆,白玉质昏迷之前又听见了黄金树沙沙作响的枝叶,这一次,这声音近在耳边。 大战告捷,在白玉质尚未醒来的时刻,赫迩兰指挥着所有蜂族迅速打扫战场,将虫族旧日的全部领地划归蜂族,包括那条璀璨而罪恶的玫瑰宝石矿脉。 有人在矿脉中心捡到了一片破碎的彩色晶体,被赫迩兰面无表情的捏碎,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 而白玉质醒来之时,一切都已经平静下来。 她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在自己的精神海中看到了那一棵原本应该存在于赫迩兰精神海中的黄金树。 它或许感受到了白玉质的注视,轻轻的摇晃着自己的枝条,表示自己彻底认可了白玉质。 黄金树与蜂后密不可分,既然找到了真正的蜂后,蜂族的血脉传承就不会再交付到任何一位雄峰手中。 它温和而庞大的能量存在在精神海中,修复着白玉质有些隐痛的精神海。 经历过一场新的生死轮换,黄金树的能量好像也变得不一样起来。 ‘你会不会怪我。’ 白玉质操控着自己的精神力轻轻触碰着黄金树的枝干,聆听来自远古的声音。 黄金树上永不凋零的金色叶片落在她精神力凝成的掌心。 ‘新生和死亡,是永远逃不开的命题,没有死亡,就不会带来新生命的伊始。’ 白玉质睁开眼睛,黄金树仁慈的声音好像还回荡在耳边。 是她想错了,作为“母亲”的黄金树,从远古到如今,见证了太多太多的悲欢离合生死轮回,它不会因为暂时的死亡而悲歌,只会为永恒的胜利而欢乐。 赫迩兰金色的眼眸中满是见她醒来的愉悦,白玉质听见他的心跳,一声一声,承载着悸动。 【强制支线任务进程:100%】 【强制支线任务已完成,恭喜。】 机械音不情不愿的冒出来,很敷衍的恭喜了白玉质这次的胜利。 白玉质充耳不闻,系统总局受不了自己的失败出来想给她添堵而已,犯不着理会。 不过它倒是提醒白玉质了,最重要的主线任务她还没做完呢。 攻略目标是攻略得很好了,白玉质瞧了一眼赫迩兰大狗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睛,但是生子还没呢呀。 “天凉了,办个婚礼去去晦气。” 第354章 终结 虫族消失后的大陆变得出乎意料的祥和,或许也是因为蜂族占领了虫族之前的地盘之后单单一个种族就几乎囊括了大陆面积的三分之二,在强者的压制之下,另外两个种族变得格外老实。 在这种情况之下,白玉质准备开始的择侣仪式十分顺利。 不过在择侣仪式的前夕,白玉质先去了一个地方。 关押着乔伊斯的地下溶洞。 之前乔伊斯被放在小温室看守,不过因为白玉质精神力的强悍,就在前不久,寄居在白玉质精神海中的黄金树又结出许多可爱的小果子来,这一次不需要白玉质再用精神力催化,只需要放在小温室,交给各个族群的二长老照看,他们就能够顺利孵化了。 这样一来,乔伊斯自然被转移了出去,蜂巢不远便是拘押囚犯的各种溶洞,乔伊斯就在那之中。 白玉质和赫迩兰进去看他的时候,乔伊斯已经面容憔悴,只不过一双眼睛还十分锐利。 见到白玉质的到来,他惨笑:“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预料到你或许真的能反败为胜。” 乔伊斯的面容上流露出古怪的表情,似喜似悲。 白玉质摘下身上的小荷包,从里面拿出一颗玫瑰宝石。 乔伊斯肉眼可见的呆滞了一下,他焦急得爬起来,不顾脖颈和四肢被牢牢锁住,挣扎得很厉害。 “这是什么!这怎么会在你这!” 显然他认出了这东西,曾经被他亲手献给了维戴娜的玫瑰宝石。 白玉质将玫瑰宝石扔给他,告诉了他真相。 血淋淋的,叫人不敢面对的真相。 乔伊斯是很可怜,如果换作是别人,或许会选择将这一切隐瞒下来,简单的处死乔伊斯,留下一个善意的谎言。 但是白玉质并不会这样做。 “对不起……” 在痛苦的呢喃声中,白玉质并不温柔的将乔伊斯的精神海捣碎,反哺给黄金树,或许几年,或许几十年,也或许百年千年甚至更长,乔伊斯的精神海的能量会温养出新一代的生命,也算是赎罪。 不过不管怎么样,白玉质从没想过留下乔伊斯的命,即使他很强。 乔伊斯的死亡让黄金树更壮大了一些,或许吧,总之这样微小的变化白玉质是感觉不到什么太大区别的,因为她现在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择侣仪式上。 那个明明渴望却经常故作矜持的亚特兰魔蜂,是白玉质遇到过的最好逗弄的攻略对象。 在这种心情愉悦的时刻,白玉质并不吝啬于让他高兴一点。 比如说在择侣仪式上非常明确的选择他。 赫迩兰穿着从来没穿过的红色长袍,这样艳丽的颜色穿在他身上竟然出乎意料的合适,像是被系上了蝴蝶结的精美礼物,等待着他的主人拆阅。 他一步步踏上阶梯,眼睛一直注视着高高在上的王座。 那个王座上面有他倾注了全部心意的存在,他誓死效忠又难以抑制汹涌爱慕的殿下。 台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神黯淡,或许还有更多,眼眸之中燃烧着不可磨灭的战火。 即便面对的对手是深不可测的摄政王,他们也依然想要等待着下一次的机会出现。 爱意澎湃的蜂族们寄希望于他们的殿下会狠狠的抛弃现在作为胜利者的她的伴侣,即使这听起来有些过分邪恶。 仪式结束的夜晚,甜蜜而暧昧的声音被锁在蜂巢中心隐蔽的温室,只有丝丝缕缕的香气溢出,让人知道是一位亚特兰魔蜂控制不住的泄露出了不小的敏感期反应。 这一次甚至不用白玉质再购买系统道具,黄金树迫不及待的送给她一个小小的礼物。 知道消息的那一天赫迩兰金色的眼睛都变成了红色,一遍遍的亲吻着白玉质的脸颊、嘴唇、小腹甚至全身,他的爱意已经隐藏不住,故作矜持的下场只会让他自己憋得难受。 这种孕育方式诞生的蜂族似乎需要格外长的孕育周期,胖乎乎的宝宝降生的那一日就睁开了眼睛,金灿灿的像是个小太阳,跟他父亲如出一辙。 他眉心有一个跟眼睛一样颜色的小点,生得很是可爱,像个小仙童。 白玉质总喜欢跟他闹着玩儿,戳着他额头上的那个小点将肥嘟嘟的孩子戳倒在软绵绵的棉花窝窝里头,惹来他嘟嘟囔囔的抱怨。 等孩子长大一点,白玉质就将他丢在赫迩兰怀中,看着一大一小两个金灿灿都瞧着她,再很狭促的说:“宝宝是个小胖子,妈妈抱不动啦。” 收获可怜巴巴的一个孩子。 夜晚的时候黄金树会用叶片给他唱摇篮曲,很快就会睡得很熟,不知道父亲母亲之间又是如何的亲密。 时光过得很快,等白玉质再一次看到纯白空间的时候,竟然也觉得有些恍惚了。 第355章 复活(完结) 系统活泼又激动的声音将白玉质带回现实,她很快调整好所有的情绪,等待最后一次的系统结算。 【本世界任务结算中~】 【任务完成度100%】 【主线任务:给摄政王赫迩兰生育子嗣完成,奖励积分5000】 【支线任务1:破解世界真相完成,奖励积分1000】 【支线任务2:消灭虫族,奖励积分】 【支线任务3:唤醒黄金树(天道分身),奖励积分,获得物品黄金树枝干x1,天道碎片x1,黄金树的告别x1(可自行观看)】 【特殊任务1:攻略目标好感度100,奖励积分5000】 【强制支线任务:获得蜂族百分百的效忠或爱慕,奖励积分,世界空间x1(使用方法可查看)】 【任务等级评定:s,奖励积分】 【任务奖励积分共计:】 【总积分累积:】 与之前不同的是,在这次的任务结算的总积分积累下方,还有一个放大版的金灿灿的通知栏—— 【恭喜宿主成功复活!请自行选择复活时间!】 七个任务,恍若隔世,白玉质看着“复活”两个字,总算是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 恢复了原本容貌的白玉质半点不比任务中经受过系统道具塑造的身体差,她本就是个十分美貌的人,否则也不会此次匹配到的身份都是美貌炮灰。 白玉质按捺住心中的轻快情绪,先开始查看自己在这次任务当中拿到的特殊物品。 毕竟这都是会跟着她回到现实世界的“金手指”,或许也会是一会儿正式复活过程中能拿来跟系统总局对抗的筹码。 白玉质可不相信系统总局会在最后时刻老老实实的给她复活。 算上之前第六个世界中获得的特殊物品天道赐福,现在白玉质手上一共有天道赐福、黄金树枝干、天道碎片、黄金树的告别以及强制支线任务给的世界空间,这五个特殊物品。 至于她看到的黄金树后面带着的天道分身的字样,说实话她也并不觉得有多意外。 噩梦世界的任务,世界意识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天道也从头到尾没出现过,这本身就能让她猜测到一点端倪。 能够凭空孕育生命的黄金树,本身就值得怀疑。 她先看了黄金树的告别,这是一段混沌的记忆,向她解释了天道陷落人间的原因,倒是出乎意料的简单,只是因为此间天道有些过分“多情”了,它看不得世间苦难,索性让自己也去尝尝人间的悲欢离合,就这么化为了黄金树,诞生出蜂族这样的天道宠儿。 这段记忆中也有对于它礼物的“使用说明”。 黄金树枝干和天道碎片是它本身所分裂出的一部分,如果白玉质能够蕴养起来,甚至能够构建出一个全新的世界来,只属于白玉质掌控的新世界。 这很有诱惑力,白玉质接着往下看,直觉让她点开了“世界空间”。 该说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吗,这个世界空间恰好就是一个失去了天道核心的“死亡世界”,空有地方,却没有生命。 白玉质猜测系统总局是想用这个对任何人来说都没什么用但是听起来又确实高大上的东西来糊弄她,却没想到,正中下怀,白玉质手上竟然会有黄金树枝干。 而天道赐福,白玉质看了许多也没看出到底有什么用途,便暂时搁置。 “复活。” 她轻声,下一刻就来到了久闻却未曾一见的系统总局。 这地方很空旷,与结算空间是一模一样的纯白,只是墙面上有着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洞,连接着大大小小的任务世界。 一个模糊……呃,也说不上模糊,是因为构成这个“人”的全部组织都是一串串让人头晕眼花的代码,所以才让白玉质产生了模糊的错觉。 这个看起来是科技产物其实却掌控着魔法运作方式的东西,就是系统总局本身。 也就是这个空间的“人形”。 这是白玉质脑子里的傻白甜系统告诉她的。 代码人的声音就像是普通的系统那样,机械的让人牙酸,白玉质恍然大悟,之前能够拦截屏蔽傻白甜的声音,竟然就是这东西。 “选择复活,你所在的世界需要为你的复活提供合同承诺,如果你的世界不同意或者不愿意接纳,你可以选择等待或者重新投入任务。” 剥削的声音是这么难听,白玉质似笑非笑。 “同意?你是说要我所在的世界的天道同意我的复活?我自己来‘谈判’?” 代码人:“出于人道主义,我会为你提供交流途经,值得一提的是,你所在的世界是个一级世界,天道等级很低,接收复活者需要耗费极大能量,如果你选择投入任务的话,之后的任务即便失败,我也不会抹杀你,反而还会积累更多的奖励。” 言外之意就是,别交流了,天道不会同意,你就干活吧,也不算白干,还能等着天道升级之后再复活。 “呵,”白玉质毫不犹豫:“你连吧。” 代码人:“……已接通,如果沟通失败,你将被投入下一个任务。” 白玉质甚至从代码人的机械声音中听出了满溢的恶意。 的确如代码人所说,白玉质原本所在的世界确实等级很低,它的声音还是个小孩子的样子。 “谁呀。” 白玉质面对这样的情况,既没有选择轻声细语的哄小孩,也没有选择理智思考后权衡利弊,而是直接拿出某样东西。 “这个给你,作为交换,我需要在你的身体里复活。” 金光闪闪的东西摆在稚嫩的天道面前。 “成交!” 高级天道的赐福所带来的能量,远远胜过复活一个人所耗费的东西。 天道是很稚嫩,但是它不是个傻子。 在代码人震惊的眼神中,白玉质的身影渐渐淡化,她只留下一句话。 “对了,我现在有了黄金树和你给的世界空间,说不定不久的将来,我们还会有合作的机会呢。” 她可不是只有一个选择,如果天道不同意,白玉质甚至可以随时开启一个新世界。 这一切,可都要感谢系统总局“奖励”的好东西。 风平浪静,虽然没有魔法也没有超能物品的世界里,街道繁荣而嬉闹。 一个少女手臂上挂着几个奢牌购物袋,哼着从来没人听过的歌路过,引得人频频回头。 【宿主呀,你花钱花得这么少,花不完怎么办呀?】 “小傻子,你宿主我还有那么长的时间要活呢,花钱是要享受,花不完再说喽,过几天我还要回黄金树那跟它探讨一下新世界的经营问题,我得再买杯奶茶放松一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