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每天都想逃跑》 第1章 俘虏的生活 这是沈云舒来到启朝的第十三天，整整十三天，沈云舒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外面时常传来战马嘶吼的声音，沈云舒刚开始以为是错觉，挣扎地从床上爬到门口，只见几个士兵模样的人从帐篷前经过，腰上还挂着好几个人头，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淌着血。 沈云舒的腿本来就受伤了，这一下吓得她手也软了。她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景，她连杀猪都没见过。 不等沈云舒爬回去，那几个士兵看见了她，嘿嘿地笑着，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着一些话， “这女人真好看，什么时候七王爷不要她了，我拿军功换她。” “去你娘的，轮得到你换，老子可比你杀的多！” 沈云舒趴在地上，四肢并用，爬回了帐篷里，地上生生拖出了一道血痕。 听着外面没了声响，沈云舒这才慢慢地爬回了榻上。 这里没什么人照顾自己，有个小姑娘，看着才十三四岁的样子，每日就来给她换药送饭，是一句话多余的话都没有，还各种叮嘱她不要乱说话了。 “沈姑娘好些了没？” 听到外面的声音，沈云舒连忙抓住被子，抿着嘴盯着帐篷帘子看。 “小姐还管她做什么呢。”一个丫鬟模样的小姑娘一边掀开帘子，一边说道。 只见一个穿着浅粉色衣裳的女人走了进来，看着二十左右，沈云舒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只知道，这么干净的衣裳，一般人穿不起。 “沈妹妹。”那女人走过来，坐到了沈云舒的身边。 沈云舒抿着嘴，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她不敢应声。 女人笑了笑，“沈妹妹应该谢我，若不是我，七王爷怎么会救你呢？”沈云舒眨了眨眼，低下了头。 “不过你也是，好好地寻死做什么？宣国你已经回不去了，难不成你跟了七王爷，又想跟回世子？”女人脸上挂着盈盈的笑。 沈云舒心里一顿。 “世子说不定已经死了，他死了也是活该，我是他的正妻，是大启皇帝封的郡主，小小宣国的世子，竟敢这般待我？” 女人微微倾下身子，看着沈云舒，“他守城失败，第一时间竟想着带你走。” 看着女人微微泛红的眼尾，沈云舒有些冷静下来了。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我是大启的郡主，就算他想带我走，我也不会走的。就是可惜了沈妹妹你，才十七岁。。。” 不等女人把话说话，那个时常给沈云舒换药送饭的小姑娘走了进来，“世。。。世子妃。。。”女人身后的丫鬟睥了那小姑娘一眼。 小姑娘马上改口，“郡主，您有话直接吩咐奴婢就是，姑娘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呢。” 女人退了几步，示意一旁的丫鬟把东西拿来，“知梦，你这些日子也累到了，又要照顾沈姑娘的身子，又要去我那边做些杂活。” 知梦跪俯在地上，“奴婢按吩咐办事，不敢说辛苦。” “云边已经被大启攻了下来，我这边也多了一些奴仆，今日就是来告诉沈姑娘一声，以后你就回来伺候了，这是我为沈姑娘准备的一些金疮药，你收着吧。” 知梦从地上爬了起来，接过了那丫鬟手上的药，低眉顺眼地回道，“奴婢替沈姑娘谢过郡主，姑娘的嗓子一直不见好，怕不能亲口跟郡主道谢，还请郡主不要怪罪。” 女人不甚在意地回了一句，“自然不会。” 说完女人看了沈云舒一眼，便走了出去，步伐跟来的时候一样轻快。 沈云舒微微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那个叫知梦的小姑娘。 知梦一如既往手脚利索，把换药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姑娘，奴婢给您换药。”知梦跪在床边，要给沈云舒换药。沈云舒默不作声，把被子掀开，看着她换药。 “姑娘，云边没了。” 刚拆开沈云舒脚上带血的布条，知梦就哽咽了起来，姑娘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以前姑娘给世子绣香囊，被针扎了一下，世子都心疼得不行。 “姑娘如今是王爷的人，又可以回到启国了。”知梦一边换药一边低声说道。 “世子，世子不会怪姑娘的，世子只要姑娘活得好好的就行了。” “姑娘那日何必跑出去，被那马拖着走了那么久，若不是那七王爷认出了姑娘，姑娘就没命了！” 听着知梦的声音越来越沙哑，沈云舒忍不住出声安慰了一下，“我没事。” 知梦深吸了一口气，给沈云舒换药，用干净的布条裹住了伤口，又把脏的布条子收好。 “姑娘膝盖成了这样，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跳舞。”知梦抬眼看着沈云舒。 沈云舒不知说什么好，她本来就不会跳舞。 “奴婢不能跟着姑娘去启国，七王爷府上肯定不会收奴婢，奴婢是大宣的人。不过奴婢都给姑娘打听清楚了。” 知梦的声音小了起来，“世子妃是启国的郡主，这次云边城破，世子妃助力不少，回去后，启国的皇帝肯定会给她加封，再给她寻一门好亲事的。” “七王爷是有王妃的，姑娘不必怕，以后碰不到世子妃的。” “七王爷的王妃是启国左丞相的嫡次女，听说十分尊贵。七王爷如今是贤贵妃的养子，贤贵妃是有儿子的，说是七王爷也不受宠。” “这次启国出兵，是启国的老将林将军主帅，贤贵妃的亲生儿子做副将。” 知梦抓着沈云舒的手，“姑娘，本来今年中秋，世子就说给你请封侧妃的。” 沈云舒看着知梦，心里狠狠地叹了一口气，她一个现代人，什么侧妃不侧妃的，不都是人家的小老婆。 “世子妃好狠的心，奴婢以为她来寻姑娘，是给姑娘个活路，没想到转手就把姑娘送到七王爷的。。。”知梦咬住下嘴唇，好久才松开，“那日魏王也不知怎么了，赏了七王爷一些鹿血酒。” “知梦。”沈云舒喊了眼前的泪人一声，“我不在意这些。” 知梦连忙点点头，“姑娘不在意最好，姑娘本就是启国人，如今能回去自然是更好的。” 第2章 计划逃跑 沈云舒想问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父母是什么人，可这知梦人看着小小的，却十分机灵，这些日子，她躺在床上，知梦去干活，一个宣国人竟然能打听到这么多启国的事情。 沈云舒不敢开口问了。 知梦吸了吸鼻子，“姑娘这几日少言寡语的，也好。前些日子，姑娘总是说自己失忆了，世子妃就说你装疯卖傻想回宣朝。”沈云舒喉咙一哽，她是想说自己失忆来着，可是自己身边连个人都没有，跟谁说自己失忆呢。 知梦直起身子凑到沈云舒身边来，低语，“七王爷还没说要留姑娘，姑娘可要自己想想办法啊。”沈云舒看了一眼知梦，“那你？” 知梦疑惑地“啊？”了一声。 “你去不了启国，你怎么办？”沈云舒问道。知梦低垂着眉眼，小声回道，“奴婢，奴婢是俘虏。”说着知梦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沈云舒不知道这边是怎么对待俘虏的，只看知梦这个神色，就知道没个好下场。 知梦看沈云舒若有所思的模样，连忙说道，“姑娘不必担心奴婢的，姑娘能保全自己就行了，奴婢不怕的，最差就是个死字。” 沈云舒不知道这个沈姑娘到底有多好，知梦宁可死也不愿这个沈姑娘为她担心一两分，或者说古代的奴仆就是这个样子的。 沈云舒知道知梦这么做，是为了沈姑娘，不是为了她，可她如何能抛弃一个鲜活的人，“我这两日能走了，想来再过几天就差不多好了。”知梦笑着点头，“姑娘年轻，自然好的快，世子妃虽说和姑娘过不去，送过来的依旧是好药。” 沈云舒没有多语，乖乖地喝下了知梦端过来的药，这药虽没有以往吃的西药作用快，但是温补的很，身上的伤在好，却没有浑身乏力的症状。 接下来几日，知梦都跟在沈云舒身边伺候着，知梦的贴心让沈云舒感到诧异，是那种晚上你翻个身，她都会凑过来看看你是不是要水喝，是不是要起夜。 知梦还去那个世子妃那里讨了几身衣裳，沈云舒心里有些开心，终于能把身上这套衣裳给换掉了。知梦又坚持要给沈云舒擦身子，沈云舒各种拒绝，她才放弃，让沈云舒一个人在帐篷里擦身子，她守在门口。 知梦乖巧伶俐，又很聪明，最关键是对沈姑娘十分忠心，沈云舒开始有些心疼起这知梦来，她想着要是能带她走就好了。 沈云舒一直在计划着逃跑，她以前是个户外运动爱好者，虽说现在这副身子比不上从前，但是只要她能出去，活下来肯定是没问题的。 只是她现在，这个地方是军营，四处都有人把守着，沈姑娘跟那个七王爷的事，让她能有一个营帐歇着，但是出了这个营帐，四周都是那些士兵，不远处还有宣国的俘虏，更是重兵看守。 沈云舒看着自己纤细的小腿，从前自己也算是身材匀称，小腿也不粗，长年的锻炼，肌肉都很紧实，这个沈姑娘本就瘦弱，受伤这些日子更是在床上躺的手脚都无力了。沈云舒担心自己走不远，就被人发现抓回来了。 沈云舒叹了口气，来这里后，她叹了不少气。 启国和宣国，离她有一千多年，她既不了解这个时代的历史，更不知道这边的律法条规，她现在是算平民还是奴籍贱籍，她这样的人要去另外的城市要不要通行证什么的东西。 “姑娘好了没？”知梦听到里面没了水声，连忙问道。 沈云舒反应过来，连忙擦干净身子，换好了新的衣裳，谁知只穿好了里衣，外面的衣裳都不会穿，“我好了，你，你进来帮我穿一下外衣吧。” 知梦笑着走了进来，“奴婢早就猜到了，姑娘哪会自己穿衣裳。”沈云舒有几分不好意思，自己三岁就会穿衣裳了，但是这个衣裳，这么多带子，又是长衫，她第一次还真不会穿。 沈云舒看着知梦细心地给自己换衣裳，心里酸酸的，想到自己那个亲生的爸，也未曾这么对过自己。 “知梦，你跟我走吧。”沈云舒轻声说道。 知梦手停滞了一下，“啊？”连忙看向四周，确认帐篷外没人行走，“姑娘别胡说，七王爷就算要了姑娘去，也不会应允姑娘带奴婢去的。” 沈云舒微微蹙眉，这个七王爷，白白是个王爷，好像什么都不行，“我想逃。”知梦连忙捂住沈云舒的嘴，姑娘怎么躺了这么久还没学乖，“姑娘！” 沈云舒看了眼已经穿戴好的衣裳，握住知梦的手腕，把知梦的手拿了下来，“宣国回不去了，启国也不是个好去处。” “云边已经被攻了下来，驻军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前几日还有粮草运来，战事一时不会停，还会继续攻打下边的城楼。” “既然要开战，这边的驻防肯定会松懈，知梦，我们可以出去的！” 知梦有些颤抖，“就算出去了，姑娘又能干什么呢？” 沈云舒的眼色一暗，“这边收了这么多俘虏奴才，附近应当有人市，到时候我们弄个假的户籍，我自有谋生之路。” 沈云舒指了指知梦拿回来的衣物首饰，“世子妃还给了好些首饰，你这几日拿去跟守卫换点银子，就说病了想跟军医换些好药。” 知梦有些诧异地看着沈云舒，姑娘一向不谙世事，如今都知道换银子花了，还知道户籍。知梦瘪着嘴，眼中含泪，“姑娘受苦了，以前世子在的时候，姑娘连院子里的奴仆都认不全。” 沈云舒有几分尴尬，“如今这样了，我也不讲究那些了。” 知梦点了点头，一脸诚恳地看着姑娘，“姑娘的吩咐，奴婢一定照做，姑娘放心。”要是世子爷还活着就好了，就能去寻世子爷了。 等知梦走开，沈云舒开始在帐篷里举起了凳子，练练上半身，这两条腿还没完全康复，突然锻炼怕是受不住，但是要逃，这样的身子可不行，总不能让知梦一个人干所有的活计。 第3章 跑了 随后几天，世子妃又来看过沈云舒几次，她似乎真的在为沈姑娘接下来的活路着想，说是在那个七王爷面前提了沈云舒几句，七王爷有要负责的意思，但沈姑娘毕竟以前是宣国世子的人，又不是清白之身，只能带回王府给个院子住着。 沈云舒听了心里开始翻白眼，她还没嫌这个七王爷是个公用之物，脏了人家沈姑娘的身子，他倒好，像是被人强迫着负责一样。 知梦也知道世子妃帮了她们不少，世子妃虽说言语上不客气了些，以前在侯府的时候，世子妃就这样，脾气傲得很，知梦早就习惯世子妃这样的语气，只要顺着她来，乖巧道歉认错就行了。 沈云舒的身子越来越好了，走路也利索了一些，但还是不怎么敢出帐篷。这些日子外面像是没战事，但是沈云舒怕看见那些人提着人头，想想心里就犯恶心。 知梦打听到，这几日，俘虏走了一大批，启国的士兵也操练得更加频繁了，应该快再次开战了。沈云舒数了数手头上的银子，应该够吃喝个小几年的，不得不感慨一句，世子妃手指缝里漏一两分，就够她们在外面生活好几年。 “姑娘脸色真好。”知梦看着沈云舒喝下药，夸道。沈云舒放下药碗，摸了摸自己的脸，“都是你照顾的好，今儿外面还好吗？” 知梦摇摇头，“跟往常差不离，咱们住的离主账太远了，前些日子奴婢帮世子妃做事的时候，倒还能听到一些有用的。”“没事。”沈云舒要知道的就是这周围的看守士兵，那些启国王公贵族的秘辛，她没什么兴趣。 “那边的护卫，都过来！！！” “快！！！” “北边！！！” 外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知梦第一反应护在沈云舒面前，挡着沈云舒。沈云舒看着知梦小小的身影，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眼睛突然有些涩涩的。 沈云舒拍了拍知梦的肩膀，“我去看看。” “奴婢去吧！”知梦个子小小的，力气却大得很，甩开了沈云舒的手，自己走到帐篷帘子那边。沈云舒一把拉过知梦，自己掀开了帘子一部分，只露出一点看看外面的情形。 知梦拽着沈云舒的衣角，紧张得不行，那日侯府出事，还有世子爷来救姑娘，今日也不知是个什么下场。 “看什么看！进去！”一队士兵从沈云舒的帐篷面前跑过，领头的人一眼就瞧见了沈云舒在偷看，一把快刀从沈云舒面前划过，把沈云舒呵斥进去了。 “姑娘。”知梦扶稳了沈云舒。 沈云舒很淡定，走到自己的床榻边，把这几日用首饰换的银子拿上，又让知梦收拾两套衣裳，至于其他的东西只挑值钱的拿。 东西都是知梦早就收拾好的，也不多，两个小包袱就好了。 知梦看沈云舒今日就要走，有些担心外面不安全，“姑娘，外面也不知道怎么了，不如奴婢先去打探一下。。。”“择日不如撞日，谁知道接下来会不会把我们送去启国。”沈云舒冷静异常。 知梦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重重地点了点头。 沈云舒把帐篷里的蜡烛给吹灭了，拉着知梦的手等在帘子门口，只等着帐篷附近的动静小些就跑出去。 “走。”看着外面火光远了些，沈云舒拽着知梦就走了出去。 依着知梦前些日子打探的消息，南边走过去是俘虏营，再过去可能是主帐，世子妃就在那附近，北边是貌似伤兵挺多的，知梦说每次去领吃食的时候，会听到一些人说北边的吃食要清淡一些。 刚刚喊人的士兵好像就是从北边喊看守过去，沈云舒当下就决定从北边逃。 知梦的心跳得厉害，她只觉得自己手心都是汗，可姑娘却淡定得不行，步伐十分的快，恨不得能拖着她走，为了不给姑娘拖后腿她也得快些走。 北边这边果然没什么人，偶尔一两个伤残的士兵出来看看南边发生了什么，沈云舒都眼疾脚快地躲开了。 知梦没想到这么顺利，心里还有一些小窃喜，能逃出去，跟姑娘过苦日子也是好的。 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沈云舒才看见军营的边际，这边驻守的人不多，看来都去南边帮忙了。沈云舒跟知梦窝在一处没点灯的帐篷旁边，这边还有一两个伤兵围着火炉烤火。 知梦有些焦急地看着塔楼上的士兵，人不多，肯定是走不了门的，可这些个人看着，她们也不能从木桩子中间钻出去。 沈云舒捡起一大块石头，使出了十足的劲往支撑火炉的木头砸去，火炉直接倒在一个伤兵身上，伤兵不良于行，马上尖叫起来扑身上的火。 沈云舒拉着知梦换了个方向躲了起来，一只手捂在心口，默念着对不住，她实在没法子了。 另一个伤兵连忙去扶那个伤兵，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塔楼上的士兵。 沈云舒小声说道，“跑！”便和知梦一起快跑起来。 她们跑过了帐篷和塔楼之间的一大片空地，从木桩子那里钻了出去，她们以为自己跑出来了，脚步越跑越快，后面的火光都快变成点点星光了。 “啊！”知梦跌倒在地发出了凄惨的声音。沈云舒回头看才发现这外面都是地刺，一根地刺生生从知梦的脚掌穿过，血瞬间浸湿了鞋面。 “知梦。”沈云舒蹲下看知梦的伤口。 “什么人！”门口驻防的士兵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虽看不清人影，还是走了过来。 “姑娘快走！”知梦忍住疼，口齿不清地叫沈云舒走。 沈云舒木讷地摇了摇头，“不行，我，我不走，你这回去，肯定活不成的。”知梦推开沈云舒的手，大颗的眼泪往地上掉，嘴唇因为疼痛没了血色，“奴婢的命本来就是姑娘救的，能护着姑娘出来，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眼看着那士兵越来越近，沈云舒捂住知梦的嘴，把知梦的脚从地刺上拔了出来，知梦疼得汗都从额头滚了下来。 沈云舒来不及给知梦包扎，只能把知梦身上的包袱解下来往自己身上背，又一把把知梦背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往北边走去。 第4章 初遇 北边有一小片林子，冬日的林子早就没了枝叶也不能藏人，林子过了就是河流，知梦说他们平时喝的水就是这边打的。 沈云舒的腿不行，只能走几步歇几步，只听着后面的士兵的脚步声足足有四五人，循着她们两人。 “姑娘，奴婢求您，放下我吧！”知梦疼得有些失去理智了，但还能听到身后咔哧咔哧的踩雪声音。“没事，没事的。”沈云舒小声安慰道。 “站住！”有个士兵看见了沈云舒两人的背影，大声呵斥道。 沈云舒回头看了一眼，跟几个士兵对视着。 看着前面的河流，看着后面的士兵，沈云舒不知道怎么办好。 “什么人！再说一遍！站住！” “不许再走！” 士兵的声音越来越近。 沈云舒有些绝望，这种天气，就算是她以前的身体，跳下这河水，也是没什么活路，她还要带着知梦。 沈云舒把知梦放了下来，知梦以为沈云舒要放弃，心里觉得对不住她，要不是她。 沈云舒扶着知梦站稳了，脸上一片淡漠地望着河面，“知梦，你怕死吗？”知梦倚在沈云舒的怀里，轻轻拽着她的袖口，“不怕。” “那我们就跳下去。”沈云舒也不怕死，她更怕命运无法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沈云舒拉着知梦往河里一跳，冰冷的河水瞬间把两人的身体包裹住了，水面看起来很平静，下面却有不少暗流，两人的腿都够不到河床。 知梦跳下水的一瞬间就挣脱了沈云舒的手，她不能一而再地拖累姑娘了。 沈云舒感觉自己手空了，一边被水冲着，一边四处看知梦在哪，冰冷的河水往她的口鼻里面灌，她呜咽地喊了两声知梦，被灌了两口河水，便不敢张口了。 沈云舒仿佛听到岸上有人叫着什么，潜意识想远离那些声音，以前学过游泳的她凭着一些记忆，胡乱地划着，直到两只手都没有了气力，终于够到了河床。她拖着两条颤抖的腿走着，觉着到了安全的地方，直勾勾地倒了下去，嘴里还呢喃着一些话， “对不起。” “对不起。” 。。。 沈云舒迷糊间感觉有人踹了自己两脚，自己闷哼了两声表示很疼，又感觉有人打了自己两巴掌，接着耳边似乎传来重物摔倒的声音，闷闷的。 过了不知多久，沈云舒觉得冷的发抖，霍地睁开了眼睛，身上的包袱重重地压着她的胸膛，她勉强坐了起来，全身上下跟被球磨机碾压了一遍一样，没一处好地。 沈云舒知道不能再穿着这身衣裳了，不然会失温的。刚准备撑着身子站起来，发现自己手臂被人死死拉着。 沈云舒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才知道那不是错觉，自己真的被人扇了。沈云舒抬手就是软绵绵的两个巴掌扇回去。 那人也闷哼了两声，还咳出一些水。 沈云舒看了下他手臂上的护甲，又看他穿得深灰色的衣裳，一张还看得过去的脸，不是启国的将领就是宣国的将领。 沈云舒不打算救，这人又不是知梦，又是个男人，救他做什么。 沈云舒想挣脱开那人的手，没想到那人拽的死死的，她只好直接上脚踹，反正他也踹过她，不算是欺负他。 “娘。” “别不要我。” 那人下意识抱得更紧了。 沈云舒本就没力气，听到他叫娘，只能无奈地瘫坐在他身旁，有气无力地回道，“叫娘有什么用，又不是每个娘都护崽，兔子饿了还吃自己的崽呢。” “娘。”那人又叫了一声。 沈云舒又踹了他一脚，叫一声踹一脚。 等那人昏过去，沈云舒才挣脱了手臂，起身走向刚刚就看好的小林子，去捡一些木头来生火。这几日雪化了一些，露出一些枯树枝，沈云舒搬了好几趟，才凑了一个火堆。 沈云舒从包袱里找出火折子，打开一看，还是好的，不愧是上层阶级用的东西，质量还是可以的，直接扒了那人一层外衣，看起来已经干了很多。点燃了外衣后，沈云舒慢慢架起来火堆，把那些比较粗笨的湿树枝放在了最上面。 沈云舒把另一个包袱解开，想着拿一套干净衣裳烤干来穿，又看到知梦的衣裳。她咬了咬下嘴唇，狠狠地闭了一下眼。 衣服很快就烤干了，沈云舒拿起刚刚没烧完的外衣盖在那人头上，随即把衣裳换好，才感觉身上暖了一些。 那人身上的温度恢复了一些，很快就醒了过来。 沈云舒早就把他身上的佩剑拿了过来，一见他醒了，就拔出了佩剑搭在了那人的脖子上，“你是什么人！？” 那人眼珠子转了转，看向了沈云舒，这女人是疯了吗。 “快说！”沈云舒皱起眉头，她不敢杀人，这人最好不要乱来，不然她为了自己的命会做出什么可不知道。 那人喘了两口气，气息不稳地回道，“我，我是李聿安，是大启的先锋将。。。” 沈云舒把佩剑往里收了收，“哦？我知道了！我是启国的子民！”李聿安看了沈云舒一眼，沈知韫该不会真的疯了吧。 “你不要乱动！”看李聿安要起身，沈云舒连忙呵斥道。李聿安马上不动了，只是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沈云舒缓了一口气，看来这人只是战乱落水，看能不能把他忽悠到保护自己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不然靠她一个人真的很难活着找一个有人烟的地方，得找个本地人带路，本来是想拿银子请人带路，可如今她这双腿，受了寒气，又在河里碰了暗石，怕是走不远。 沈云舒各种给自己找借口，说到底不过是因为自己是个人，她做不到看着一条命在自己面前自己不救。 李聿安看着周围都陌生的样子，只好闭上了眼，缓缓说道，“我大腿受了伤。” “我会包扎，不过作为交换，你得把这把剑给我。”沈云舒说道。李聿安扯了下唇角，这沈知韫什么时候学会包扎了，他微微勾了下下巴，表示可以。 沈云舒把剑揣在怀里，开始认认真真给李聿安包扎伤口， 李聿安坐起身子，看了眼包扎好的伤口，这布条子？“凑合用吧。”沈云舒表示。李聿安闭眼认命，这是他的衣裳，为了活命，他只能把外面的盔甲脱了，又把厚实的夹袄脱了，就剩这外衣还算保暖了，如今也成了布条子。 第5章 处理伤口 李聿安的大腿受了伤，沈云舒的腿也是一双废腿，两个人只能搀扶着走路，只是两个人互相嫌弃，虽说搀扶着，身子却没挨在一起，路上更是一句话都没有。 李聿安想回军营，沈云舒肯定是不回去的，两人争执了许久，最后决定在最近的城镇分开。 “歇一会。”李聿安感觉自己的伤口又裂开了。沈云舒直接白了一眼，“大少爷，你是来享福的，还是来打仗的，一上午，你就歇了五六次了，你也不怕延误军机吗？” 李聿安直接忽略沈云舒的白眼，找了个看着光滑的石头坐了下来。沈知韫莫不是真的疯了，之前听郡主说，沈知韫是个才女，又会弹琴跳舞，性情是柔情似水。如今看来，连那乡野村妇都不如。 歇了大概十分钟，身上感觉到一阵冷风，沈云舒马上站了起来，又爬着几块大石头，站高了，看向起风的方向。 李聿安看着沈云舒不顾形象地爬石头，连里面的裤子都露出来了，连忙移开了眼。 沈云舒几步就走到李聿安身边，“起来，我们快走，这边要起暴风雪了。”李聿安将信将疑地看着沈云舒，向来只有军中的军师知晓怎么观天象识气候，难不成这沈知韫真是什么才女？ 李聿安握着沈云舒的手腕站了起来，也不顾伤口还在流血就跟沈云舒往南边走。 还没走一两个时候，鹅毛般的大雪就从两人身后往南边扑去，下得是密密麻麻，很快连路都看不见了。 “李聿安！”沈云舒连忙用身体撑住快被风吹倒的李聿安。李聿安难堪地撑着沈云舒的肩膀站直了，“腿，太疼了。”这一两个时辰，他一直在流血，只是看沈知韫一个女子脚步都这么快，不好意思拖后腿。 沈云舒微微松口气，“我们去东边的树林。”李聿安看着东面，那林子看着近，最起码还要走一两个时辰，南边肯定有村子，只是不知道要走多久，沈知韫应当是想去南边找村落的。 “嗯。”李聿安点了点头。 沈云舒拉着李聿安的手，往自己脖子上一搭，李聿安半边身子靠在了沈云舒的身上。“你。。。”从小接受男女大防思想教育的李聿安觉得自己连路都不会走了。 沈云舒疑惑地看了李聿安一眼，“这样子你就省力了。”李聿安看沈知韫神情坦荡，又不由在心里骂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念着那些礼仪，还不如一个女子。 沈云舒是真的累惨了，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加上一双比李聿安好不到哪里去的腿，走到天都快黑了，才到东边的林子。 两人进了林子还走了一段距离，直到感受不到那么明显的冷风，才停下来。 “你坐这歇息吧。”沈云舒拿出一件外衣，铺在石头上，让李聿安坐着歇息。 李聿安受伤的腿已经开始开始颤抖了，费了好大的劲才坐了下来。“多谢。”李聿安是真心道谢。 沈云舒没有搭理他，直接挨着他就坐了下来，好让自己的腿歇一会。 歇了一会，沈云舒就站了起来，看了看天，“过不了多久就要天黑了。”李聿安也知道快天黑了，只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我去找些东西。”沈云舒把身上的包裹解了下来，“你帮我看着点。”李聿安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只能点点头。 只见沈云舒来来回回，捡来了好多树枝，搭了一个简易的木头棚子，她以前在野外的时候也经常搭这种木头帐篷，里面再撑一个小的防水帐篷，这样随身携带的东西就可以少一些。 沈云舒生了一把火，把棚子里烘干了些，又找了一些野草，打算烘干，铺在棚子里面。 李聿安看着沈云舒忙得团团转，心里十分愧疚，又在想，沈知韫既然什么都会干，为什么还要带着他走。 “我来烘吧。”李聿安拿起野草，坐在火堆旁烘了起来。沈云舒又白了一眼，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早干嘛去了。 沈云舒把手上的草放下了，看着渐渐暗沉下来的天，心中有些不安，这地方，没有人踏足过，也不知道有没有大型野兽。 “我刚在前面捡树枝的时候看见了坚槭柴，坚槭柴的根可以止血，我一会去挖一些。”沈云舒是真怕这血会引来什么。 李聿安手上的动作微微僵硬，为什么，难不成是为了要个名分？李聿安怎么都想不通。 沈云舒见他不搭话，自己起身去了刚刚看到坚槭柴的向阳小山坡，拿着李聿安的剑挖了好几颗坚槭柴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天黑了，李聿安已经把野草铺到沈云舒搭好的木头棚子里面了，还在棚子门口不远处生了一堆火。 沈云舒看着还算满意，李聿安还不算个废物。 “叫什么叫！一会还有的疼。”沈云舒刚掀开一点布条子，李聿安口中就发出闷哼。沈云舒拿起剑，在火上烤了一会，“得把腐肉刮了，不然不会好。” 李聿安看着发白的伤口，一点愈合的意思都没有，“真的？”沈云舒回头看着李聿安，“骗你做什么。”本来想说伤口泡了河水，可能是细菌感染，去腐有利于伤口恢复，想想他又听不懂，解释这些做什么。 “忍着点。”沈云舒稳稳地拿着烤好的剑，准备去腐肉。李聿安把头偏向一边，沈云舒也没给他准备的时候，快狠准地去了一块腐肉。 李聿安疼得死死咬住嘴唇，咬破了都没感觉，后背也被汗浸透了。 沈云舒下手干净，几刀就解决了，李聿安都坐不稳了，沈云舒说好了就倒在了沈云舒身上。沈云舒给了他几巴掌，“还要上药！” 李聿安迷迷糊糊跟着沈云舒走，躺在了自己铺好的野草里。 沈云舒把锤烂的坚槭柴根敷在李聿安腿上，拿着那件破衣裳又开始撕布条子，给李聿安包扎好。 一番操作，沈云舒也累得不行，包扎完就直直地躺在了李聿安旁边，肚子饿得空无一物，还是抵不住睡意，一会就睡着了。 第6章 给钱 次日，天蒙蒙亮，李聿安就醒了，跟随军队这么多日，这个时辰醒来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不过今日像是跟往常有些不一样，他身边多了个东西一直往他身上拱。李聿安是娶妻了的，也有几个妾室，都是学过规矩的，他醒了，旁边的女人也要醒来伺候他。 李聿安颇嫌弃地看着一眼窝在自己身旁的沈云舒，她睡的很死，把昨天包裹里的衣裳拿出来了，只盖在自己身上，他身上只有一些枯草。 好在昨夜只飘了一些小雪进来，沈云舒搭的简易帐篷把小风雪都隔在外面了。李聿安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有些本事，不然他昨日就冷死了，而且他腿上的伤也好多了，没有那种顿顿的痛感。 身边的热源走开了，沈云舒没多久也醒了过来，昨天一整天一点东西都没吃，一醒来就感觉到饿了，还有点无力。 沈云舒看了一眼坐起来的李聿安，看他这神情，昨天的坚槭柴应该是止住血了。沈云舒撑着地上的枯草，站了起来，又拿起昨天剩下的一些坚槭柴，用剑柄捣烂。 “换药。”沈云舒走到李聿安面前说道。李聿安看着沈云舒掀起他的衣摆，解开昨日包扎好的布条子，认认真真给他上药。新鲜的坚槭柴敷上去凉凉的，倒是没有了昨日的刺痛感。 给李聿安换好药后，沈云舒累的直接坐在枯草上，饿，是真的饿，肚子里只有胃酸在晃荡，一点吃的都没有。 “昨天我在那边看到条河，还没结冰，去搞点鱼烤着吃吧。”沈云舒直接使唤李聿安去抓鱼，她真的太累了，一点气力都没有了。 李聿安看着沈云舒指的方向，想说自己不会抓鱼，可又没脸说出来，堂堂启国皇子，什么都不会，靠女人照顾算什么本事。 李聿安站了起来，淡定地“嗯”了一声，就往沈云舒指的方向走去了。 沈云舒饿的看东西都有些糊，抓了地上一些干净的雪往嘴里塞，补充一些水分，又躺回了小帐篷里面，没一会就睡着了。 沈云舒再次醒来是被阳光晃醒的，冬日的阳光没什么温度，倒是刺眼的很。沈云舒竖起大拇指对着阳光比了一下时间，才发现都下午了，李聿安还没回来。 沈云舒第一反应是这个男人身上伤好了点就把她丢下自己走了，毕竟她这么大一活人实在是累赘。 沈云舒拿起剑就往河边走去，完全忘了饥饿。 李聿安抓了大半天鱼了，别说鱼了，水草都没捞到。他不敢相信，他居然连条鱼都没抓到，他连脚上的伤也不顾了，直接就下河用手捞鱼了。 沈云舒气势冲冲地走来，看着李聿安滑稽的模样，有些失笑，这人是来搞笑的吧，还先锋将军呢。 “这河，应该无鱼。”李聿安注意到有人看自己，发现是沈知韫，马上给自己找补。 沈云舒心里疯狂翻白眼，还无鱼，她都要无语死了。“你先上岸吧，去捡点柴火，要跟昨日差不多的，还要捡枯草。”沈云舒无奈地说道。 李聿安颇为乖巧地听着沈云舒的吩咐，他的腿都被这河水冰的没知觉了，是该烤烤火了。 沈云舒直接走到石头多的水边，搬起大石头，直直地往石头间隙里面砸，马上就有一条鱼从石头底下里溜出来，沈云舒拿起剑微微倾斜地戳了下去，戳中一条两斤左右的鱼，沈云舒淡定地把鱼拿下来，往岸上一扔，继续抓鱼。 搬了一些枯树枝回来的李聿安，看到岸上三四条鱼，脸上红红的，只当做没看见，继续去捡枯树枝。 一定是鱼有问题，鱼一定是上午不活动，下午活动。 沈云舒看差不多够吃了，从怀里掏出昨天从李聿安身上拿的火折子，生起了火，先把弄湿的衣袖和裤脚烤干，再烤起了鱼。 看着李聿安又抱了一大把枯树枝回来，沈云舒终于开口了，“差不多够了，先吃吧。” 沈云舒把烤好的第一条鱼给了李聿安吃，“你受伤严重，你先吃吧。”李聿安看见地上没有鱼骨什么的，意识到这是她烤好的第一条鱼，李聿安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在想，为什么，凭什么，她在图什么。 “我自己来烤吧。”李聿安拒绝了这条鱼。 沈云舒直接护住了自己的鱼，开什么玩笑，他抓鱼都不会，还指望他烤鱼，别浪费她辛辛苦苦抓的鱼好不好。 “你吃，这些还没处理。”沈云舒几乎命令的语气。李聿安张口咬了一口沈云舒递到嘴边的烤鱼，是真的好吃，虽然没有调味，但是鱼表面烤的酥酥脆脆，里面又嫩得恰到好处，也不知道沈知韫怎么做到让这鱼不腥的。 李聿安也饿了两天了，捧着鱼就吃了起来，是形象也忘了，高冷也抛了。 沈云舒轻轻笑了一下，别的不说，在户外搞吃的，没几个比得过她的。听到沈云舒的笑声，李聿安耳根子都红透了，他也是真的饿了。 沈云舒这次处理了两条鱼，串在一起烤，等李聿安吃完手上的鱼，沈云舒才差不多烤好。看李聿安吃完了，沈云舒又分了李聿安一条鱼。 “这，留着明日吃吧。”李聿安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些就是抓来今天吃的，明天再抓就是了。”沈云舒大大方方地回道。 李聿安舔了舔嘴唇，他确实没吃饱，听了沈云舒的话，直接接过来就开吃了。 沈云舒自己也饿坏了，她特别不耐饿，每次野营，她都是各种准备吃食。 李聿安从未吃过这么饱，哪怕以前在贤贵妃宫中被饿好几顿都没有这么饿过，也没有这么吃过。 “我会谢你的。”李聿安突然说道。 “啊？”沈云舒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李聿安。 “说吧，你想要什么？”李聿安一本正经地问道，他想想了，自己还有两个侧妃的空缺，给她请个侧妃，问题应该不大，就是这身份不大好处理，要花点时间。 沈云舒有些愣，回了一句，“你能给多少钱？” 第7章 帮我梳头 钱？ 李聿安也跟着一起愣住了，要钱？ 看李聿安迟迟不回话，沈云舒摸了摸鼻子，“意思一下就行。”她是真缺钱，那些首饰换的钱不知道够用多少，而且钱这种东西，多多益善吗。 “哈。”李聿安有些失笑，意思一下。 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了奇奇怪怪的尴尬中。 沈云舒觉得这人小气，自己好歹救过他一两次吧，还给他找吃找喝的，意思一下都不行。 李聿安觉得自己丢人现眼，以为对方想要自己负责，没想到对方只是要银子，合着他这个七王爷还不如那些银子咯！ 沈云舒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给钱最好，不给也无所谓，反正互相利用嘛。 沈云舒拾掇起李聿安捡回来的枯树枝和枯草，准备带回帐篷那边去，晚上在周围点着篝火，睡觉暖和又安全。 “我再去给你采些草药。”沈云舒说着就抱着枯树枝走开了。 李聿安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真是自作多情，说不定她还想着拿着银子去找宣国那个世子爷呢。 李聿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回来，就看见沈云舒已经生好了两堆火，坐在火堆旁边用剑柄认真地锤着草药。 李聿安不得不承认，沈知韫长得很美，弱柳扶风，尤其是那双眼睛，好像随时都能流出眼泪一样。李聿安看着沈知韫的眼睛，还映着旁边的火光，脑海中突然闪过那日沈知韫一边哭一边求他放过自己的场景。 沈云舒觉得无聊死了，脑子开始想些乱糟糟的事，李聿安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远路，不知道自己沿着河走能不能找到知梦，能不能让李聿安帮自己找知梦，李聿安会不会给自己钱。 李聿安别过脸，他在想什么，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自己得尽快回到军中。 “自己上药吧。”沈云舒看到李聿安回来，又想着刚刚的事尴尬，就让他自己上药了。 李聿安觉得可笑，自己不给银子，就药都不给上了，就这么惦记那个宣国的世子爷，他怎么说也是个王爷，还比不上一个连城都守不住，落荒而逃的世子爷吗？ 李聿安自己忍着痛给自己上药。 沈云舒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烤着火，她都两天没梳头了，她也不会这边的发式，想着要不披头散发就算了，可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在这荒山野岭流浪多久才能找到人家，头发脏了都没地方洗。 沈云舒打量起李聿安，发现他倒是衣冠整齐，头发束得好好的。 “跟你商量个事呗。”沈云舒突然来一句，李聿安手抖了一下，按住了自己伤口，疼得太阳穴那边的筋都跳了起来，还不得不咬牙忍住，故作镇静地回话，“嗯？” “你明天帮我绑个头发，跟你差不多的发式就行。”沈云舒觉得这是小事一桩。 “你！”李聿安看着沈云舒，觉得胸闷憋着一口气，想发都发不出来，“你叫我给你梳头？！”沈云舒看着李聿安这么大反应，觉得不对。 沈云舒不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她来到这里，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的，她不懂这边的规矩，但也是知道古代男女授受不亲的，只是如今的境地，容不得她去全乎这些事情，只能先对不住原主沈姑娘了。 “我随口一说，你别在意。”沈云舒淡定地回道，到了一个地方，就得守一个地方的规矩，她可不想因为一个陌生地方的规矩丢了自己的性命，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她一如既往的惜命， 李聿安看着坦坦荡荡的沈云舒，想着她以前也算是个主子，不会自己梳头也情有可原，可怎么能让男子给自己梳头。 又想起两人的关系，好像又可以帮她梳头。 李聿安又想，是不是自己没给她银子，她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其实他也不怎么会梳头，就会束个发，君子当正衣冠，不管什么时候，都应该把自己拾掇得整整齐齐的。 李聿安看着沈云舒乱糟糟的头发，后脑勺还因为昨晚睡姿不雅炸毛了。“咳。”李聿安轻咳了一下，“明日我帮你吧。” 沈云舒这下也摸不准，这到底是合规矩，还是不合规矩。 沈云舒呆呆地回了一个哦，她还是饿，今天就吃了一餐，她想吃新鲜的蔬菜，想吃新鲜的烤肉，还想喝一碗热热的菌菇汤。 也幸好是她了，她没家人，没人记挂，来了这儿只要能苟住命就行了。 沈云舒又想到自己的狗，幸好她好朋友有她家密码锁的密码，知道她出事应该会把狗带走去养，也不知道别人家的狗粮它吃不吃的惯。 李聿安给自己包扎好，又看见沈云舒一脸欣慰的样子，心里不禁暗笑，小女人就是小女人，不过答应给她梳个头，就开心成这样。 这晚沈云舒睡得早，她打算明天就离开这边，去找附近的村落，李聿安的伤再重要也没有她的命重要，不能走就拖着腿爬。 李聿安心中也想着明日尽早离开，那日敌军突袭，他们这边虽说应对得当，还是伤亡了一些人，自己还不慎落水，连沈知韫这样的弱女子都逃出来了，可以想象军营乱成什么样了。 只是可惜，他只是一个先锋，一个不受宠的王爷，也不知道这次回去，父皇能不能给他赐封号，让他出宫分府。 这些事本是早该就做好的，只是他没有生母，贤贵妃自己有孩子，难免会忽略他，直到他成婚娶妻，父皇才注意到这些事。 李聿安没办法，他可以去争一些东西，比如出征的机会，可其他东西，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一个皇子，不受宠，该怎么去讨封，怎么去要一处宅居。 李聿安想想都觉得可笑，他连名字都是礼部取好给父皇挑选才选出来的，更别说封号这种事了，怕是父皇连他是老几都记不太清。 他这次落水，五哥多多少少也是有些责任的，想来贤贵妃为了堵住他的嘴，会跟父皇开口的。 第8章 真不是故意的 沈云舒睡得早也醒的早，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李聿安，沈云舒想着先去抓几条鱼，回来再把这个废物喊醒。 看着李聿安包扎的歪歪扭扭的伤口，沈云舒小心翼翼把李聿安的衣摆掀开，想看看李聿安的伤口。 “你干嘛！”李聿安直接被惊醒，护住了自己的裆部。 沈云舒手上还捏着李聿安的衣摆，被李聿安吓得一激灵，然后幽幽地说了句，“看看伤口，没别的意思。” 李聿安昨夜本就没睡好，一门心思都是皇宫里面的事，被沈云舒这一弄，只感觉身心疲惫，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好像懂规矩，又好像不懂规矩。 “我真没别的意思，我想着我们吃点烤鱼，就出发去找个村落住着，我，我怎么会那个啥呢。”沈云舒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她知道男人早上会那个啥，但是她真的没那个意思，她真的没想看，就算李聿安长得还行，荒郊野岭的，她真没兴趣。 “你，你！”李聿安被沈云舒一番解释气得猛咳嗽。 沈云舒想给他拍拍，突然又想起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刚伸出去的手尴尬地掉了个头，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我去抓鱼。” 沈云舒的腿不大好，走得慢，不过还是比李聿安一瘸一拐好很多的，很快就走到河边，捞到几条鱼。 李聿安等沈云舒走远了，才冷静下来，自己只是一个男人正常的反应，才不是对这个不知进退，不懂规矩的女人感兴趣，乡野村妇！ 李聿安冷静完后，还是乖乖去把昨日剩的一些枯树枝拾掇起来，生了一把火。 沈云舒在河那边处理好鱼才回来的，看见李聿安生好火，心里才有了几分满意，她最讨厌干坐着不干活等吃的队友了。 沈云舒低头安静地烤鱼，完全忘了刚才的事，还嘱咐李聿安不要忘了换药。 李聿安浑身不自在地回了一句知道了，走到离沈云舒蛮远的石头墩那边坐着换药。 两个人也算是饱餐一顿，沈云舒把搭帐篷的一些树枝也拆下来了，架起一个大火堆，围着这个火堆吃鱼，可暖和了。 “嗯。。。”沈云舒看着李聿安。 李聿安被她看着浑身不自在，“何事？” “我想把身上衣裳换一换，你能不能。”沈云舒示意李聿安避开。 李聿安长呼一口气，十分乖巧的走开了。 沈云舒顶着丝丝寒风，把身上的脏衣服都换了下来，穿上了包裹里已经烘干的干净衣服，又抱着换下来的脏衣服走去河边洗干净。 李聿安就站在河边，像是在看什么。 “你要是不怕冷，也把身上衣裳脱下来洗一下吧。”沈云舒说道，她其实想说，再穿都臭了，她要作呕了。 李聿安点点头，直接解开了外衫，扔给了沈云舒。 抱着衣服的沈云舒，觉得莫名其妙，这是什么了不起的公子哥啊，她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了，家里以前也是请了不少保姆保洁的，也没见过这样的人。 “自己洗。”沈云舒直接把衣服扔了回去。 李聿安为自己刚刚觉得这个女人识趣的想法打脸，他见了那么多皇宫里面的女人，哪个不是温顺乖巧，他院子的哪个女人不是低眉顺眼的。 沈云舒一点搭理李聿安的心思都没有，洗完还要烘干，怕是要忙活一上午，中午又要她去抓鱼，下午才能离开这边，她没有时间跟李聿安争辩什么。 李聿安也赌气似的，自己洗起了衣裳，就是随随便便在河水里晃一两下，然后拧干，拿回去烘干。 沈云舒觉得他邋遢，心里默默翻着白眼。 李聿安只觉得这衣裳沾了水，有千斤重，也不知道沈云舒怎么抱着这么多衣裳来来回回走这么多趟的。 李聿安走了几趟就感觉自己腿不行了，只坐在火堆旁边烘起了衣裳，靴子也被河水弄湿了，一会还要赶路。 沈云舒又吃了一顿烤鱼，她已经开始厌了，她想吃点新鲜的。 把东西收拾好，沈云舒看着两个包裹，自己在河里差点被这两个包裹带到河底淹死，现在离了又不行了。 “走吧。”沈云舒喊李聿安。 看着披头散发的沈云舒，李聿安心里嘀咕了一下，“我帮你束发吧。”“别别别。”沈云舒退了几步，这哥们肯定是封建大大大男子主义，自己还是早点跟他分道扬镳的好，“你帮我背个包裹吧。” 李聿安被拒绝，一脸吃瘪的样，接过沈云舒的包裹，依着昨日看北斗七星的方位，拔腿就走，完全忘了自己是个瘸子。 沈云舒毫不在乎地跟在李聿安身后，往南面走肯定是没错的，再往北走怕是要碰到更严重的风雪，她昨日也看着北斗七星的位置，是这个方位。 “过不了多久就要天黑了。”沈云舒拿手比了一下太阳的位置，提醒李聿安，李聿安也不知道发什么癫，一下午，就休息了一会，腿都在打抖，还不停地走。 好不容易离开了那片林子，又另一个林子。 李聿安却说，“前面有个石洞的样子，再走走吧。”沈云舒看着李聿安颤抖的腿，抿了抿嘴，是他自己要走的，可不是她逼的。 这边居然真的有个天然石洞，洞口不大，可以进人，但是洞里面很深，可以挡风雪。 沈云舒冲着李聿安笑了笑，“那今晚在这歇着吧。” 呵，乡野村妇，他说有就有。 “你去捡树枝吧，我去找吃的。”沈云舒理所当然地把捡树枝的活分给了李聿安，她可不指望李聿安能找回东西来吃。 “嗯。”李聿安此时恨不得沈云舒马上消失，他想坐下来休息一会，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一直走还没什么问题，一停下来就不住地发抖。 沈云舒放下包裹就走了，她想着能不能找到什么野味吃，又怕野味身上有病毒，想来想去还是掏松鼠窝，说不定有坚果什么的。 刚来的路上还看到了一些山丁子果，这个季节能有山丁子果也算是不错了，本想带两条鱼的，她实在不想吃鱼了。 第9章 我们要死了 沈云舒走了快一个时辰，天都完全黑了，还没回来。 李聿安有些担心，但也不知怎么了，头昏昏沉沉的，想来想去，想了一个今天赶路太多的理由。李聿安还是撑着把火生起来了。 沈云舒带了一堆野果子回来就看见山洞那边火光一闪一闪的，吓得沈云舒拔腿就跑进了山洞。李聿安看到沈云舒回来，连忙站了起来，“你去哪了？” 沈云舒抬手就是一巴掌，响声在山洞里还造成了回音。 不等李聿安说什么，沈云舒直接把火堆踹灭了，“你是不是疯了，山洞里不能生火的！！” 李聿安摸着自己被打的半张脸，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女人，她居然敢打他，放肆！ 沈云舒喘了几口气，“山洞里生火，山洞里面受热，山洞是会塌的，你有没有常识啊？”要是山洞塌了，李聿安会被一堆乱石活活压死，她，她也只会当是死了一个同路人的！ 李聿安咬紧牙关，是，他是什么都不懂，只会纸上谈兵，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出京城，每年秋猎，父皇都不曾记得带他，还要贤贵妃提一嘴，才记得他。他本来还能打猎的，可身上只有一把剑。 沈云舒揉了揉自己有些麻的手掌，默不作声地把树枝拾掇到山洞口，在山洞口旁边又生了一把火。 “今日只有野果子。”沈云舒冷冰冰地说了一句，坐在山洞口吃起了野果子，吃了一会，又去捡了一块石头砸坚果吃。 李聿安安静地坐在山洞里面，一言不发。 沈云舒吃完也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拿了一些烘干的野草铺在石头上，直接睡下了，她走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那么一点野果子，李聿安爱吃不吃，不吃她就留着自己明天吃。 李聿安见沈云舒睡着了，才走出山洞，看了看今夜的北斗七星，希望明天能看到村落吧。他看见沈云舒给自己剩的野果子，想了想，还是没吃，他也不好意思吃。 早起，沈云舒一睁眼，就是黑漆漆的山洞顶，她总觉得自己在做梦，想想又觉得这可能是报应。她做了那么多有悖人伦的事，把亲生父亲送进精神病院，她还记得那个男人一边笑一边蹦蹦跳跳，说自己要去买糖葫芦。 沈云舒给了自己一巴掌，什么报应，要有报应也是他的报应，为什么报应到她身上。她和父亲，终究是有个人要疯要死的，他疯他死总好过她自己没命。 “李聿安！”沈云舒走到李聿安身边，想喊他起身。喊了一声，李聿安没应，沈云舒半蹲下来，看了一眼李聿安，胡子拉碴的，又喊了一声，“李聿安！” 李聿安还是没应。 沈云舒心里一咯噔，伸手探了探鼻息，又松了一口气，还活着。沈云舒本想拍拍李聿安的脸，叫他起来，一上手，发现李聿安脸滚烫的。 沈云舒连忙捧着李聿安的脸晃了几下，“李聿安！李聿安！” 李聿安微微睁开眼，又闭上了，嘴里嘟囔了一句，“痛。” 沈云舒直接撩起李聿安的衣摆看李聿安的伤口，糟糕，昨天光顾着发火，忘了提醒这个蠢货换药了。李聿安浑身发烫，这种天气，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冻死的。 沈云舒跌坐在一旁，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太可能带着李聿安离开的，她如果离开了，再叫人来救李聿安也是不现实的，她手上的钱不够使就算了，等她回来，李聿安也不一定能活。 沈云舒开始劝自己，你死总比我死好，只有自己的命最重要，她已经救了他好几次了，如今这个场面，只能说是李聿安自己的命。 沈云舒木讷地收拾着自己包裹，走出山洞口，又看到了昨日剩下的野果子，李聿安没吃。 沈云舒认命似的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头也不回地往南边走了。 沈云舒走着走着，才发现自己脸上有点凉，抬手一摸，居然是眼泪。“哈。”沈云舒撑着树干站稳了，“非亲非故的，我已经帮他很多了。” “可，可那是人命啊。” 她没杀过人，她做过最恶的事就是报复自己的亲生父亲，报复他对婚姻的不忠，报复他辜负自己的妈妈。为了报复，她牵连了一些无辜的人，她都快忘了那些人的模样了，她只能安慰自己，要怪就怪他们自己，站在她父亲那边。 沈云舒抿着嘴，看着这荒无人烟的树林子，难道上天要为了她父亲那个人渣来报复她，让她来到这种地方。 沈云舒缓缓地松了一口气，把包裹扔在了地上，只挑选了一些必要的东西留下，凑了一个包裹。 沈云舒还是回来了，两个包裹变成了一个简单的小包裹，用林子里的树枝和藤条扎了一个简易的担架，把一些衣裳铺在了担架上。 “李聿安。”沈云舒的语气轻柔了很多。她捧了一些石头上的雪水，用掌心的温度化开了雪水，喂李聿安喝了一些水。 李聿安烧的厉害，喝了好几捧水才又昏睡过去。 沈云舒推着浑身软弱无力的李聿安上了担架，开始拖着李聿安走。 是真的重！ 光是出山洞口这一段路，沈云舒就磨破了手，沈姑娘浑身娇娇嫩嫩的，真是难为她了。 沈云舒挑着有雪的地方走，地上结冰能省点气力。是走三步歇一步，整整一个上午，都没走多远。 沈云舒直接坐在担架上，吃着昨天剩的野果子，她两个肩膀都磨破了，两只手也都起了水泡，她真的尽力了，她现在把李聿安扔下，应该就没什么了吧。 李聿安迷迷糊糊睁了几次眼，就看见一片白茫茫的雪和有些昏暗的天空，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拉着走，想抬手，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李聿安再次睁眼的时候，是被冷醒的，鹅毛大的雪花落在他脸上，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了。 “李聿安，我们要死了。”突如其来的大雪，让沈云舒不知所措，她现在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不要说带李聿安走，她自己都走不了了。 第10章 村落 李聿安看到沈云舒肩头沁出的鲜血，眼神又往沈云舒手上瞥，一手的血痕和水泡。 “你。”李聿安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他想问沈知韫，你怎么不自己走。 沈云舒本想找个大点的林子挡雪，跟上次一样，可这次的雪比上次大多了，来的也更突然，她只能看到白茫茫的雪，什么都看不到了。 沈云舒也有些不清醒了，她在想，上天会把她送进地狱，还是把她送到更恶劣的地方去。她眼前闪过一张都快忘记的脸，是个中年男人。 沈云舒记起来了，那个人，他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说他只是听吩咐办事，说他女儿病入膏肓，他只能帮沈总办事，来救自己的女儿。 沈云舒还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回他的，她说，你为了自己的女儿，害别人的女儿，你知道我妈妈怎么死的吗？ 她脑海中回忆起那个男人不停地磕头，一片血肉模糊。 她给男人指了一条明路，一命换一命，他死，她出钱救他女儿。 她想起那个男人从几十层楼跳下来摔成一团肉酱的场景，那团肉酱好像在对她说，救救我的女儿。 “我要死了！”沈云舒抓着李聿安的手，哭了起来，“我要死了。” 李聿安看着理智不清的沈云舒，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 “我不要死！” “不是我的错！” 对死亡的恐惧让沈云舒有些癫狂。 “沈知韫！”李聿安一把抓住了沈云舒，沈云舒那副模样不知道是要跑去哪。 沈云舒哪知道沈知韫是谁，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冷，可能下一秒就要下地狱了，“我要死了！” 李聿安使出浑身的力气抱住沈云舒，沈云舒这才没乱动。 “这边！” “好啊，这皮子可以卖个好价钱！” “就得这大雪天出来，才有好货。” 李聿安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死死撑起半边身子，搂住沈云舒的肩膀，“沈知韫！你听！有人！有人！” 沈云舒摇了摇头，“什么？” “有人！”李聿安抓了一把雪往沈云舒脸上砸。沈云舒抬头摸了摸脸，又看着自己满是伤痕的手，“我是谁？” “再去那边看看。” 那模糊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李聿安头疼欲裂，完全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只好大声喊道，“这儿有人。” 沈云舒有些清醒了，她沉默了几秒，她不能死，她好不容易才赢，好不容易才报复成功。 “救命啊！”沈云舒推开李聿安，轻轻一推，李聿安就被推倒在担架上，她直接站起来，四处喊救命。 她手上还握着李聿安那把剑，她不能确定来的是什么人。 “救。。。”沈云舒喊到一半，谨慎地往后退了退，她面前出现了一群大汉，个个都人高马大的。 一群人也从未见过这般标致的人物，跟天仙似的。 双方都沉默了许久，对方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先开口说话，“姑娘怎么在这？” 沈云舒退到了担架那边，李聿安被她刚刚那么一推，直接晕死过去了，“我，我跟我哥哥一起出来打猎。”沈云舒开始编故事。 “就你们两个？”一个年轻小伙子问道。 沈云舒的声音都在颤抖，“我和哥哥跟队伍走散了，哥哥受了伤，我只能这样拉着他走，可突然下雪了，我们不认识路，还好听见几位大哥打猎的声音，这才出声寻救。” “你是启国人？”看着沈云舒的装扮，年长的问道。 沈云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在启国境内，碰到的应该是启国人，赌一把吧，“是，我家跟云边做生意的，云边打仗，如今不做生意，就闲下来打猎。” 沈云舒一手死死拿着剑，一手拽着李聿安的衣袖。 “我们也是今日下雪来打猎。”年轻的听到沈云舒是启国人放开了许多，带着笑说话。 沈云舒从荷包里拿出一块小银子，“还请几位大哥救救我和我哥哥，来日我们必有重谢。” 几人面面相觑，大雪模糊了他们的表情，但是沈云舒还是看出来他们松动了，这银子不是小数目，日后李聿安好了肯定能再送银子。 “行！”年长的出声应下了。 沈云舒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碰到了几位大哥，不然我和哥哥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年轻的直接就脸红了，“姑娘太客气了。” “我带你去我们族长那儿看看，到时候族长会安排你们的。”年长的扯了一下那年轻的，瞧着不值钱的样。 “是，多谢大叔。”沈云舒知道古代宗族观念大于天，他们也不能随便带人进村庄，还得族长点头。 两个大男人直接就把担架抬了起来，年长的在前面带路，几个男人围在沈云舒身边，看着沈云舒身上那把剑。 沈云舒拽着李聿安的衣袖，快步跟着担架走着。 这边果然有村落，她走的方向是没错的，只可惜下雪了，不然她肯定能拖着李聿安来这个地方。 几人带着李聿安和沈云舒来到族长的家中，是个不大不小的四合院。两个男人直接把李聿安放在了族长家门口，沈云舒则乖巧地蹲在李聿安身旁。 年长的叫几个男人看着李聿安和沈云舒，就进屋说话了。 沈云舒轻轻呼了一口气，摸了摸李聿安的额头，还是烧得厉害，“几位大哥，村上可有给人看病的，我哥哥发了高热。” “等族长出来吧。”一个男人回道。 沈云舒搓了搓手，身上还剩下几个银锭子了，是真没钱了。 没一会族长出来了，看到沈云舒也愣了一下，老三家的没说错，光看模样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物。族长又看了一下李聿安，穿的是长衫，长靴，靴子上还绣着花纹。 “姑娘是哪里人啊？”族长开口问道。 沈云舒抿着嘴，她哪里知道自己是哪里人，知梦说过，上次俘虏是送去玉山那边卖，想来想去，沈云舒也只知道玉山一个城市。 “我是玉山人。” 玉山，族长心里一跳，那还真是大户人家，怕不止是一般有头有脸那么简单了，从玉山来这边打猎，得多少人马跟着。 第11章 得救 族长一下子也不好多问，又挑了一些简单的问题问沈云舒，沈云舒也三分真七分假地回答了。族长这才松口说道，“我这儿倒是有两间空房，两位不嫌弃的话，可以暂住。” 沈云舒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多谢。”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块小银子，“还请族长给我兄长请人看看。” 族长拿了银子给了那个老三家的，“去请村里的范大夫吧。”“是，族长。”男人拿了银子就快步离开。 族长又示意周围几个男人把李聿安抬进屋里，沈云舒寸步不离地跟在李聿安身边，握着剑的手始终都没松过。 范大夫很快就来了，瞧着倒是挺有精神的，五十岁左右的模样，腿脚十分利索，眼神也明亮得很。 沈云舒看到范大夫的模样才让开位置，让范大夫给李聿安看看。 “我哥哥右腿膝盖上受伤了，怕他腐坏，我把发白的地方刮了。”沈云舒站在一旁轻声说道。范大夫眼皮一跳，范老三一路上都给他说明白了，只是没想到这女子，还有这等胆识，“是该刮掉。” 沈云舒自然是明白的，“后面我采了一些坚槭柴给他敷，看着好些了，今日不知怎么，居然发起了高热。” 范大夫把李聿安腿上的伤口掀开了看了看，这么大块的伤口，“用坚槭柴是没错，只是没处理干净。”沈云舒抿了一下嘴，她想过李聿安靠不住，没想到这么靠不住，自己敷的药都不处理干净来。 范大夫打开药箱，给李聿安换了药，又包扎好了伤口，才给李聿安把脉，看瞳孔的状态。 “要好生照顾几日，我回家抓几副药来，姑娘煎给这位公子喝，等烧退了再看看。”范大夫十分客气地跟沈云舒说道。 “多谢范大夫。”沈云舒放心了一些，没想到这李聿安命还挺大。 “姑娘身上的伤？”范大夫提醒了一句。“没事，大夫给我一些止血的药粉就行了。”沈云舒没多少银子了，想想还是等李聿安醒来再说吧。 范大夫从药箱拿出两包药粉给了沈云舒，就客客气气地出去了。 沈云舒疲惫地找了个小板凳坐了下来，这么多天，总算过上了人过的日子，这位族长家里收拾得十分整齐，桌椅板凳都齐全，给他们的房间还都烧好了炕，屋子里面暖洋洋的。 李聿安睡得死沉死沉的，沈云舒心里还是不怎么安稳的，她对这个地方有些害怕了，一个村落尚且管理得这般严格，自己要怎么一个人生存下去。 范大夫很快送来了药，族长的妻子也跟着一起进来，给了沈云舒一个药罐子。 “多谢夫人。”沈云舒接过药罐子，跟人道谢。大娘笑了笑，“姑娘这也，这也太看得起我了，叫我周大娘就行，村上的人都这么叫我。” 沈云舒腼腆地点了点头，“嗯。” 沈云舒还是会熬药的，她经常喝中药，尤其是父亲被她送进去后，她就开始心神不宁，常年都是喝中药调理的。 喂李聿安喝完药后，范大娘就给沈云舒送来了晚餐，是馒头咸菜。沈云舒又是一番谢，能吃上馒头就很不错了。 一副药熬两遍，夜都深透了，沈云舒又喂李聿安喝下了第二碗药。 她本想去隔壁房间睡着，可总觉得身边有个认识的人安心一点，就趴在李聿安睡的炕边上直接睡着了。 李聿安也以为自己活不成了，不过他觉得自己还算走运，他这一生，虽说父皇不疼爱，亲生母亲也早逝，无人关怀，没想到临死的时候，还有个人怎么都不放弃自己。 李聿安是睡到自然醒的，浑身都暖暖的，背上还有些烫，还来不及打量自己在什么地方，他就看见了趴在一旁的沈云舒。 沈云舒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带血的衣物也没换，肩膀上还是一道道血痕。 李聿安想到那日沈知韫叫他帮她梳个头，他有些后悔，他为什么不帮沈知韫梳头，听平阳郡主说，沈知韫也是个大家闺秀。她这副模样，衣裳也被刮的破破烂烂的，见了外人，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李聿安想张口说话，可喉咙干的很，才发现自己睡的是炕。 周大娘一早起来就熬好了粥给沈云舒送来，敲了沈云舒那间房的门没人应才来李聿安这边敲门。 “进。”李聿安清了清嗓子。 “公子醒了啊。”周大娘笑眯眯的，“可算是醒了，姑娘怕是看着你一夜，真是兄妹情深啊！” 兄妹？ 李聿安看了一眼周大娘，没解释什么。 周大娘被看的有些毛毛的，“这是刚熬的小米粥，今年小米收成好，公子喝了好养伤。”是她丈夫叮嘱她要用家里好的吃食招待的，不然这么好的小米，她是不舍得用的。 “放着吧。”李聿安依旧淡淡的。 很明显，这位公子远没有那位姑娘好相处，周大娘放下粥就走开。 沈云舒没被他俩说话的声音吵醒，倒是闻到小米粥的香味醒来的。“好香啊。”沈云舒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直直地往小米粥那边看。 李聿安笑了一下，“刚刚有个妇人送进来的。” 沈云舒这才转过头看着李聿安，“应该是周大娘，我们住在她家中。”说完沈云舒就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这么睡了一晚，怀里还抱着剑，实在是累坏她了。 沈云舒没有跟李聿安多话，直接就开门出去了，跟周大娘要了水洗脸，还要了几根柳条用来刷牙。 这边肯定是没有热水给她洗脸的，都是冰冰凉的井水。 沈云舒端着木盆进来，好好洗漱了一番，才又去换了一盆水，让李聿安洗漱。 “自己擦把脸吧。”沈云舒拧干帕子递给了李聿安。李聿安接过帕子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沈云舒的手，明明是冰冰凉凉的手，李聿安却觉得烫人得很。 沈云舒很自然地一只手端着碗喝粥，一只手拿着馒头啃。 倒是李聿安，看着那瓷碗，纠结了一会才端起来喝。 第12章 终于吃到肉 “我去熬药。”沈云舒把两人喝完粥的碗收好，准备去给周大娘。 “你不必做这些的。”李聿安看沈云舒从醒来就没停下过走动。沈云舒看了李聿安一眼，自己不做还等着人家来伺候吗？她可没有钱请人了。 看沈知韫不理自己直接就走出去了，李聿安反而不理解了，他生在宫里，接触最多的就是宫女和太监，后面娶妻纳妾，没一个人像沈知韫这般。 李聿安醒了后，沈云舒像是完全放松了自己，她是个很拧巴的人，以前她就住在闹市，出了小区再走几步就是大型商场，但是她又喜欢一个人住。 如果她自己那会真的抛弃了李聿安，确实不会有人知道，但良心会日日受谴责。 现在李聿安没事了，只要接下来他给自己一些答谢，两人就银货两讫了。 沈云舒端药进来的时候，李聿安马上坐正了身子。 “刚熬的还很烫，范大夫的药不错，我都看了的。”沈云舒把药碗放在李聿安一旁的箱子上，又拿了几块糖，“药有些苦，你吃点糖压压吧。” 这几块糖可不便宜，周大娘在准备过年的年货，才给了她几颗。 李聿安喝过很多药，宫里的孩子不好养活，自己小时候三病六灾，可他从未在喝完药后，吃糖。身边的奴才不敢轻易给，他又没有母妃。 他曾经见过五哥生病，贤贵妃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几天几夜，还哄着五哥喝药，喝完就给他一颗酥糖吃。 李聿安听说过平阳郡主的事，平阳郡主是送到宣国和亲的，本应该跟宣国的三皇子结亲，宣国的三皇子年轻气盛，打猎的时候摔断了腿，也不知道是真摔断了还是假摔断了。反正后面协商来协商去，定了宣国的安南侯世子。 沈知韫也是跟着一起送过去的，都是一批选上来的秀女，算是平阳郡主的陪嫁。 安南侯世子也算是个有本事的，若不是这次平阳郡主里应外合，云边这座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攻下。 李聿安就曾听说，安南侯世子钟爱妾室沈氏，所以平阳郡主心中不忿才反的这么彻底。 李聿安只觉得好笑，不管安南侯世子怎么对平阳，平阳都不会跟他一心的，她的父亲，她的兄弟姐妹，她的族人都在启国，而她本人更是启国的郡主。 不过他倒是理解了，安南侯世子为何钟爱沈氏，沈知韫。 沈云舒很快跟周大娘混熟了，说周大娘能干，里里外外都整整齐齐的。周大娘说女人就该这样，沈云舒也应承着没有反驳。 沈云舒还掏了银子说想要两身衣裳，周大娘就直接把自己做了准备过年的衣裳改小了给沈云舒穿，怎么都不肯收沈云舒的银子。沈云舒知道，这儿的人穿一次新衣服不容易，就说周大娘要是不收银子，自己就不要这衣裳了，周大娘这才作罢。 沈云舒听周大娘说自己家里的一些琐事，村上一些八卦，也差不多估摸出这边村庄的一些信息了。 这边是范家村，有一百多户人家，平时就农作为生，到了冬天家里的男人会去山里打猎贴补家用。 这边的男人很信服族长一家，族长家有三个儿子，两个闺女，有个儿子是在县里书院读书的，说是挺有本事的，是村里唯一的童生，要准备考秀才的。 周大娘看沈云舒身上破破烂烂的，还烧了一锅水让沈云舒洗澡换衣裳。沈云舒嘴又甜，各种谢了周大娘。 周大娘脸笑得跟朵花似的，她本以为这大家出身的大小姐，都是高高在上，没想到还有沈姑娘这般的，真是让人忍不住亲近。 沈云舒换了周大娘的短衫，暗褐色的衣裳不太好看，可十分暖和，虽比不上她带出来那几件衣裳，但沈云舒十分喜欢。 绞干了头发后，周大娘又给沈云舒梳了简单的发髻，缎子似的头发披在后面，周大娘都觉得自己手太粗糙了，怕摸坏了。周大娘梳好后，跟沈云舒说是以前是赶会的时候看出来逛庙会的官家小姐梳的，梳的不太像。 沈云舒直夸好看，她连怎么拿一根簪子挽头发都不会，如今能整整齐齐梳个头，是真的感谢周大娘。 相比沈云舒充实的生活，李聿安就有些无聊了，只能坐在炕上，等伤口好一些才能下地走路。 一直到晚餐，沈云舒熬了第二遍药才进来找李聿安。 李聿安看沈云舒的新装扮，又觉得对不起她，让她穿这样的粗布麻衣。 “喝吧。”沈云舒吹了吹药，递给李聿安。“嗯。”李聿安对着沈云舒微微笑着。李聿安那样宠溺的眼神让沈云舒浑身不自在，看着李聿安喝完药就直接走了。 晚上又是馒头咸菜，沈云舒吃的倒是开开心心的，李聿安又觉得委屈了沈云舒，想来她在安南侯世子那边每天也是锦衣玉食的吧，如今跟了自己倒是只能吃馒头咸菜了。 这晚沈云舒回了自己那间房睡，理所应当地拿走了李聿安那把剑在一旁防身。 李聿安能下地走路后跟族长见了一面，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族长对李聿安变得十分恭敬，还叫人去请了自己在县里读书的儿子回来。 周大娘也对沈云舒客气了不少，是一点活都不敢让沈云舒干了。 于是，沈云舒吃到了这么多天以来心心念念的一顿肉。 “你慢点吃。”李聿安本想说沈云舒的吃相有些粗鄙，可不知怎么，看着又有一些可爱。 沈云舒早就想吃这边养的走地鸡了，看着就膘肥体壮的，这样的鸡炖汤最好喝，最滋补了，“你也吃啊。” 李聿安没有沈云舒那么喜欢吃，只是吃了沈云舒不喜欢吃的鸡胸肉，又把鸡汤喝了。 “等我有了院子，也要自己养鸡。”沈云舒说道。李聿安轻轻笑着，在想自己住的地方哪个院子给沈云舒住好，可以让沈云舒养鸡。 沈云舒在想，李聿安怎么都要给自己一百两银子当做谢礼吧，一百两应该可以置办一处宅居吧。 第13章 你回不去 范族长的儿子很快就回来了，见过族长后就来见李聿安了。 “这是沈姑娘。”周大娘看见自己儿子走进来，连忙介绍着。沈云舒不爱跟李聿安在一个房间呆着，就在院子里看着周大娘纳鞋底，她本来想学的，周大娘怎么都不让。 周大娘也不是不想教沈云舒，她看着沈云舒手上虽然有伤，可十个手指头跟水葱似的，细细长长的，是一块茧子都没有，又想到自家男人说屋里那个公子怕是个大官，这姑娘肯定是也是官家小姐，自己心里总是有些怕的。 范三从未见过把粗布麻衣都穿的这般好看的人，他在书院听过同窗说哪里哪里的姑娘貌若天仙，怎么怎么好。但他肯定，那些天仙都不如面前这位姑娘。 周大娘看见自己儿子的傻样，连忙解释道，“这是我家老三，书读多了，成书呆子了。” 沈云舒站了起来，浅笑了一下，“不打紧，那我先回屋了。” 范三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自己娘，闷着头走到了李聿安房间门。范族长跟在范三身后，示意周大娘去准备吃食。 范族长敲的门，听到李聿安说进，才带着自己儿子进屋了。 三人说了一会话，沈云舒在另一间房安静地听着，主要内容就是，李聿安说自己给玉山知府修书一封，玉山知府自会派人来接。他本想直接去这边小县的驿站的，想想还是把沈云舒送去玉山再转去京城更安全一些。 范三马上就去准备笔墨纸砚了，范族长也走了出去，看周大娘准备的饭菜怎么样。 “要去玉山吗？”听到人都出去了，沈云舒才走进李聿安的房间。“嗯，玉山大一些。”李聿安回道。 这几日沈云舒也打听了一些事，这边主要是三面环山，所以受战事影响不大，但是玉山离这边确实有些远的。 沈云舒想拿了银子，在这边的小县找有没有做假证的先给自己搞几个身份，然后就去京城附近的城市，不管别的地方怎么乱，京城都是要好一些的，到时候能做点小生意就好了。 “那你能叫人送些银子来吗？”沈云舒问道。 李聿安这次没说沈云舒只会想着银子，范族长那日还想把沈云舒给出去的银子还给他。李聿安大概知道沈云舒身上有个几十两银子，为了他们吃好住好，又为了他治病，沈云舒足足掏出去二十两银子，身上确实没银子了。 “你放心，以后没有银子，你也会过得好的。”李聿安颇为自信地说道。 “额。”沈云舒呆了一两秒，“我怎么说也救过你几次了，你到时候给点银子我就行了，我不是用恩情要挟你，我要银子回家。” “你说什么？”李聿安诧异地看着沈云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要回家啊。”沈云舒理直气壮地回道，她在这是没家，等她钱攒够了，买了房子不久有家了。 李聿安拍了一下桌子，“你知道自己是谁吗！你回得去吗！”他不大记得平阳郡主跟自己说沈知韫是哪位大人家中的小姐了，只是她曾经是安南侯世子的妾室，又不跟平阳郡主一样立了功，她回了京城，就算皇上让她回家，她父母也不会让她活着的。启国不限制女子再嫁，可沈知韫是宣国安南侯世子的人。 “你回不去，沈家不敢要你。”李聿安耐心地给沈云舒解释道。 沈云舒有些懵了，她来了这里后，明显没有以前聪明了，也许是不像以前一样时时刻刻绷着脑子里那根弦。 沈云舒突然意识到，这个李聿安是认识沈姑娘的。 “那我怎么办？”沈云舒不自主地就问出了这句话，不等李聿安回答，就自言自语道，“不对，那，那我不回沈家，我自己自有去处。” 李聿安一瞬间就想到沈知韫想回安南侯世子那边，气得猛咳嗽，咳了好一会才停下来，“宣国你也回不去！” “我不去宣国。”沈云舒现在确定李聿安完完全全知道自己是谁，“你给我银子就行。” “好，好，好。”李聿安恨不得拍手叫好，沈家不回，宣国也不去，就是不留在他身边，“你爱去哪去哪。” 范三在门口就听到李聿安在说好，犹豫了一会还是敲门了。 “进。”李聿安的神情很不好。 范三一眼就瞧见站在李聿安旁边的沈云舒，沈姑娘刚刚跟自己娘在一起纳鞋底的时候，笑盈盈的，像仙女，现在冷冰冰的，就跟画里的嫦娥一样。 “咳。”李聿安一眼就发现范三在看沈云舒，轻咳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这边的人都不懂看眼色的吗！ “我先出去了。”范三把笔墨纸砚放下就出去了。 “研墨。”李聿安对一旁的沈云舒说道。沈云舒看范三战战兢兢的模样，猜想李聿安的身份怕是不是简简单单的先锋将军那么简单，她一个现代人，她感觉不到的东西，古代人也许感觉得到。 沈云舒放软了语气，“我不会研墨。”“你。”李聿安真要被沈云舒气死了，但又没办法，只好自己拆了新墨来研墨。 这墨的质地实在是太差了，拿在手上没一会，手上就沾了墨。 李聿安只觉得什么东西都跟自己作对，十分不满。 李聿安还是提笔写着，就是表明身份，叫玉山知府带人来接自己。李聿安本来都写完了，又想到沈云舒，还是写下了让玉山知府带银子来的话。 “蜡烛。”李聿安示意沈云舒拿蜡烛来。沈云舒把炕头的蜡烛递给了李聿安，依旧一言不发地站着。 李聿安掏出自己怀中的小印章，在书信的末尾印好了章，又把信纸塞进了信封，用蜡油封好了信封，在信封口又盖了两遍章，才提笔写好收信人。 沈云舒已经开始在想自己要怎么跑了，李聿安看着不像个简单人，还知道她的身份，而且看那样子，好像要捉拿她归案一样，她可不想做七王爷的妾室，也不想回到宣国那个世子爷身边。 第14章 以后会很难 李聿安把书信给了范三，让范三送去他读书那个小县的驿站，驿站的人看了印章和收信人就知道怎么办了。 范三是认识字的，一眼就认出印章那几个字，这人是将军！范三的头更低了，他见过最大的官就是他们县里的县丞，别说将军了，就是千夫长百夫长都没见过。 沈云舒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待遇更好了，周大娘不敢跟她开玩笑了，前些日子沈云舒还跟周大娘家的闺女踢毽子，这几日，沈云舒都瞧不见周大娘家的闺女了。 沈云舒尝试走出族长家里，看看这个村落，还不等她走到面前，前面的人堆就散开了。沈云舒感受到了李聿安权力的压迫性了，哪怕是个山沟沟，离京城那么远，见了李聿安，都要退避三舍。 沈云舒直接把不开心摆在了脸上，吃肉也不笑了，就斯斯文文地吃着，饭桌上也不跟李聿安说话了。 李聿安也知道沈云舒不开心，他以为沈云舒在为要留在自己身边不开心，所以他自己也不开心了，更懒得去劝沈云舒了，何况他也没有必要去劝一个女人，让她自己想明白就好了。 李聿安不开心了，范族长家里的气氛也低压了，沈云舒就感觉这种氛围很奇怪，好像这个家不是范族长的家，是李聿安的家，范族长一家是这里的奴才，走路都要低着个头。 沈云舒有些喘不过气来，干脆连李聿安也不见了，就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那间房。 李聿安估摸着玉山那边的知府应该收到信了，再过个三五日就有人来接了，等到了玉山，自己的腿伤也能好的差不多了，所以李聿安今日心情还不错。 沈云舒问范大夫要了冻疮药，她那几日在雪地里走路，脚被冻伤了，她这几日都在给自己涂冻疮药，想着养好来，来日跑也方便。 李聿安一进门就看见沈云舒挽起裤脚给自己涂药，他瞧见沈云舒脚趾头红红的，还肿了，脚踝那边还有疤一直往上延伸。 李聿安想起那日沈知韫冲到战场上，然后被马匹拖了好长的距离，从脚踝到膝盖磨掉了好几层皮。 沈云舒也不管李聿安走了进来，安安静静地给自己上着药。 李聿安拿过沈云舒手上的药，开始给沈云舒抹药，见沈云舒不抗拒，心里又美了起来，想来沈知韫是想明白了，不然女子的脚怎么能随便给人碰。 沈云舒心里是万分嫌弃，但是周大娘的沉默让她认清了几分现实，她拿李聿安没办法。 “等回去了，我给你寻好的去疤药。”李聿安还是很心疼沈云舒伤成这样的，而且冻疮这种东西，他只在奴才手上看见过，要不是为了救他，沈云舒也不会冻伤了。 李聿安给沈云舒上完药后，沈云舒连忙把裤脚放下了，干巴巴说了一个多谢。 李聿安见沈云舒脸红红的，在蜡烛的映射下，温婉多情，李聿安又想起那日的事，想到沈知韫光滑的后背，想到沈知韫仰着脖子说自己受不住了。 “你干嘛？”沈云舒发现李聿安越坐离自己越近，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她在现代也算是个会吃喝玩乐的，李聿安那副模样，整个一公猪发情，她觉得自己都能闻到他发情的气味了。 李聿安以为沈云舒害羞，笑了几声，“罢了，你好好歇着吧。” 沈云舒震了大惊，她不要跑不了还把自己搭进去了，先是什么宣国的世子爷，又是启国的七王爷，又来个先锋将军。 沈云舒摸了摸自己的脸，怕是都红透了，她不得不说沈姑娘的身子哪哪都嫩，连这脸皮都比别人薄几分。 李聿安见沈云舒这副模样，笑得更离谱了。 沈云舒觉得无语，沈姑娘害羞，她又不害羞，她只是觉得离谱，太离谱了，她才不喜欢李聿安这样的人，她喜欢乖巧听话会伺候人的，会伺候人但是不能粘人，还要干净的，最好是带着体检报告的。 她沈云舒，怎么说也是个手里有点资本的人，身边的男人自然是温顺为主，最好伺候完她就乖乖离开，她不喜欢家里留人。而且她是个舍得花钱的人，男人也不会觉得自己委屈，你情我愿的事。 李聿安站了起来，“你好生休息几日，应当马上就有人来接了。” 沈云舒看着李聿安好像在等自己回话一样，心里十分憋屈，半天憋出个，“嗯。” 李聿安觉得沈云舒声音软软的，像是不好意思看他，心里带着几分得意走出了房间，自己怎么可能比不过安南侯世子呢。 等李聿安走了出去，沈云舒呼了一口气出来，又翻了一个白眼，真是造孽，她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李聿安心情好了，范族长家里的气氛也缓和了几分，周大娘让自己的闺女陪沈云舒说话，范族长让自己儿子范三找了一些学堂的书给李聿安看。 “这样，再这样。”周大娘的闺女很会剪窗花，见沈云舒好奇，就手把手教沈云舒剪窗花。“你好厉害啊。”沈云舒是真心实意地夸，这手艺，不打草稿，没有草图，拿在手上咔嚓咔嚓几下，一个窗花就出来了。 “这是鱼，下面是聚宝盆，是年年有余的意思。”秋娘解释道。沈云舒想到她以前看过一个剪花娘子，也是这么厉害，带着一个村的女人剪窗花卖钱，养活家里人。 “你今年多大了？”沈云舒问道。“我今年十三。”秋娘腼腆地回着话，“我是秋天出生的，叫秋娘，我姐姐是春天出生的，我娘叫她春姐儿，不过她嫁人了。” “嫁人了？”沈云舒心里一沉，周大娘看着才三十几，女儿能有多大。秋娘害羞地点点头，“嗯呢，我也快嫁人了，过了十五不嫁人，官府是要罚银子的。” 沈云舒微微往后一靠，她想过接下来也许会有点难，但没想到会这么难，过了十五不嫁人还要收银子。 秋娘低垂着的眼抬了一下，偷摸地瞧了一眼沈云舒，“沈姐姐还没出阁吧？”她娘跟她说了，沈姐姐这样的官家小姐，都是要留着选秀，以后是有大造化的。 第15章 福气 是沈云舒让秋娘叫自己姐姐的，周大娘让秋娘叫自己沈小姐，沈云舒听不大惯，“我也不知道。” 大启这个朝代沈云舒是学过的，但是要她历数大启那十几个皇帝，沈云舒只能干巴巴地说出个开国皇帝和亡国皇帝，中间那十来个，她直接略过，反正也不怎么考。 秋娘的话比周大娘好套多了，沈云舒很快就知道现在是大启七十四年，又称太昌二十七年。不过秋娘知道的太少了，而且皇帝的名讳什么好像是禁忌，平民百姓不仅要避讳，还要禁言。 太昌皇帝，沈云舒心里嘀咕了一会，昌景盛世她还是知道的，昌景盛世数数也有个百来年，才由盛转衰。 “沈姐姐。”见沈云舒久久没有说话，秋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小心翼翼地唤了沈云舒一声。沈云舒对着秋娘笑了下，“你再教我剪个别的花样吧。” 秋娘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拿起剪刀教沈云舒剪了一个花开富贵。 李聿安看着印刷粗糙的书实在无趣，就想着来看看沈云舒，人一走进来，就把秋娘吓得手抖，剪刀都拿不稳了。 沈云舒握住秋娘的手，把剪刀拿到了自己手上。 秋娘不敢看李聿安，觉得自己坐在这个炕上哪哪都不对劲，明明是自家的炕，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什么事？”还是沈云舒先开口说话了。李聿安拿起桌上剪好的窗花瞧了瞧，还挺精致的，“你喜欢这小姑娘？” 沈云舒不知道李聿安是什么意思，她总觉得跟李聿安说话很累，“秋娘挺可爱的。”“那带她回去伺候你吧？”李聿安很不客气地直接坐在了沈云舒旁边。 沈云舒明显感觉到秋娘的心跳都变快了，扑通扑通的，“秋娘，你去找周大娘吧，我这边没事了。” 秋娘马上跳下了炕，还差点没站稳，声音都在打抖，“那，那沈姐姐，我，我先回去了。”“去吧。”沈云舒拍了拍秋娘的后背，示意她安心。 李聿安脸上带着笑，看着秋娘走出去，又看向沈云舒，“能伺候你是她的福气。” 沈云舒想把这福气甩到李聿安的脸上，可她算什么呢。沈云舒深呼吸了好几次，也幸好是现在的沈云舒，在社会打滚了那么多年，知道进退，好歹自己这条命还在。 “我不需要。”沈云舒平静地拒绝了。 李聿安挑了挑眉，也是，虽然算得上手巧，到底不是宫里出来，规矩也不懂，沈知韫本就是个不懂规矩的，再来个不懂规矩的，要怎么在后院生存。 “脚上的伤好些没？”李聿安颇为关切地看着沈云舒。 沈云舒手上还握着剪刀，一个有些冒险的念头在她心头闪过，想想马上放弃了，“好多了，范大夫的药很好用。” 李聿安微微点了一下头，那个范大夫还算可用，用的药材是次了一些，医术却是不错的，比宫里一些为保性命怕用药太猛，只会用补药的太医好多了。 “我去看看药吧。”沈云舒实在受不了跟李聿安待在一起，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 李聿安歪了一下头看着沈云舒逃似的跑了出去，轻轻笑着，跟宫里的女人确实大不相同，和那些选秀上来的女子也不一样，他都有几分好奇这沈知韫是怎么通过层层选秀的，规矩学的着实有点差劲。 不过这些在他心中都不要紧，他想到自己出征前娶的正妻，出身高门，规矩礼仪是样样拔尖，只是一想到她，李聿安就觉得恶心。 李聿安没有选择自己妻子的权利，他想过两个人可能会没什么感情，他也不需要正妻给他什么感情，好好当七王妃，管好后院，他会给对方该有的尊重和权利。 只是那个女人，成婚当晚就说自己身子不舒服，不能侍奉他，李聿安觉得简直荒诞，当场就想发火，只是他的婚宴是在宫里办的，里里外外都是皇宫里的奴才，他自己的人不多，他忍下来了，和衣而睡了一晚。 接下来整整小半个月，那个女人都说自己不舒服，他心里也是彻彻底底明白了，她看不上自己这个七王爷，但是左相不敢抗旨，她不敢违父命。 李聿安是个极其能隐忍的人，不然也不能在有皇子的贤贵妃身边安全长大，还跟着贤贵妃的亲儿子一起出征。 比起互相看不顺眼的正妻，几个不大记得名字的妾室，他觉得沈知韫可爱极了，有脾气但是不多，有想法但是顺着他，他很喜欢。除了山洞里的那一巴掌，他对沈知韫哪哪都满意，为他找草药，给他包扎，大雪的时候不离不弃带着他一起跑。 周大娘看到沈云舒来厨房就紧张，“沈姑娘这是怎么了？”沈云舒看周大娘诚惶诚恐的模样，居然有些难过。 沈云舒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好老板，经常加班什么的，任务没完成能骂得对方头都不敢抬，严重的时候还会把文件直接往对方身上扔，骂他们爱干干，不干滚。 沈云舒自然知道他们不会轻易滚，自己给的工资还是远超出行业平均水平的，钱多事少离家近，她把钱多这一项做到无可挑剔，但是沈云舒也知道，要是有钱更多的地方，他们马上就会收拾东西滚。 沈云舒心里自然不自在，只是雇人也要看成本的，她还没到接那么大单子的水平，也不会拦着员工更上一个台阶，打工不为了挣钱还能为了什么。 但是随着沈云舒公司越做越大，一些老员工还会回来。 可周大娘这个样子，跟打工相差太远，她好像时时刻刻都在担心自己会要了她的性命一样，各种谨慎小心，从吃馒头咸菜到顿顿有肉，餐餐有新鲜的大米饭。 沈云舒微微摇头，“没什么，我来看看药。” “哪用姑娘看着，我会看好的，一会熬好了就给公子送去，厨房油气重，姑娘还是回房间吧。”周大娘在围裙上摸了摸手，做足了姿态请沈云舒出去。 第16章 病了 沈云舒十分不自在地出去了，她又不想回房间对着李聿安，李聿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回她跟秋娘说着话想打听点东西的时候就冒出来，她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也冒出来。 沈云舒直接坐在院子里晒起了太阳，这几日一直在出太阳，雪也化了不少，只是化雪的时候比下雪的时候还要冷上一些，还是晒太阳舒服一点。 她在想李聿安的事，这边的人这么早就成亲了，李聿安应该也成亲了，李聿安这副模样显然是想让她回去做小老婆，她觉得晦气死了。 一来就是什么世子爷的小老婆，接着又要去做什么七王爷的小老婆，现在又要去做李聿安的小老婆，合着她穿越一遭，就是来体验当人家小老婆的。 要知道她连婚都没结过，平等的夫妻关系她尚且不想建立，何况这么不平等的关系，说的好听给人家当小老婆，说的不好听给一对夫妻当奴才，伺候完男的还得去给女的表忠心。 沈云舒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以救命之恩来要挟李聿安，就算李聿安看不起她，总不该看不起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么想着，沈云舒的心情好了许多，当晚跟李聿安一起吃饭的时候也不绷着张脸了。 “我跟你商量个事呗。”吃完饭沈云舒就搬着板凳坐到李聿安面前。 沈云舒穿的跟个圆球一样搬板凳，圆滚滚的，走起来还一摆一摆的，李聿安看着就想笑，这女人怎么看怎么可爱，想明白就好，知道来要名分了。 “说吧。”李聿安心中本就打算给沈云舒要一个侧妃的位置，现在沈云舒自己能开口，他心里更高兴了，这不就是两情相悦。 沈云舒觉得李聿安看起来心情挺不错的样子，也就直接开口说了，“你看我救了你，你要报恩吧？” 李聿安微微颔首，这个是自然的，知恩不报非君子所为。 看李聿安点头应承了，沈云舒又继续说，“那我提一个不过分的要求，你能不能满足我？”“什么要求？”李聿安直接问道。 “反正不过分，也不会伤害到你，你就先答应了嘛。”沈云舒扯着李聿安的袖管晃了晃，她有多少年没有这般撒娇了，上次撒娇还是小学三年级跟姥姥要糖吃，结果被舅舅用摄像机录了下来，好不丢人，她就再也没撒过娇了。 李聿安心里美的都快繁花满园了，嘴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以，你说吧。” “你看，除了你我，没人知道我是谁，等去了玉山，你给我点银子，放我走，还省的我回京城左右为难。”沈云舒小声地说道，“我保证不跟人说我救了你，只当我们不认识。” 李聿安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袖管里的拳头紧紧握着，胳膊上的青筋都鼓的老高，她想走，她还是想走，连父母都不想见了，那个安南侯世子就那么好，她不管怎么样都要走！ 沈云舒还想说她不会出现在京城，还会改名换姓，“我。。。” “不可能。”李聿安打断了沈云舒的话，语气冷冰冰的，更是不再听沈云舒接下来的话，直接站了起来，垂眼看着沈云舒，眼神十分冷漠，“你再说出这样的话，你连玉山都去不了。” 李聿安想杀她，沈云舒心里马上冒出这样的念头，她是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她想过李聿安也许会不开心，但没想过李聿安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她不跟他回去，他就会把她杀了。 见沈云舒不说话，脸色惨白，李聿安伸出手，用手背蹭了蹭沈云舒的脸，“好生回去休息吧，明日玉山知府应该就到了。” 沈云舒往后缩了一下脖子，扶着板凳站了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自己那间房间的，整个人好像在飘，像是被人提回房间的。 沈云舒问自己后悔吗，后悔救了这么一个人吗？ 沈云舒抬眼看着灰扑扑的屋顶，心里肯定是有些后悔的，但是她这个人嘴特别硬，问她后不后悔，她肯定说不后悔，因为开弓没有回头箭，说后悔只能给人看笑话，就是知道是亏她也要硬吃下去。 只是以前，她还有姥姥舅舅搭把手，现在真的是一个人都没有了，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次日，沈云舒没起来，李聿安她一起用早膳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人，小米粥都凉了。 李聿安认为她在跟自己斗气，存了心要磨一磨她的脾气，就自己喝了一些冷粥，没去看沈云舒。 一直到中午，沈云舒还是没起来。 李聿安站在沈云舒门口徘徊了老久。周大娘也不敢上前问话，只瞧着沈姑娘门口的泥巴路都要被公子走成光滑的鹅卵石了。 李聿安还是决定跟沈云舒说些软话，劝一劝她，他看出沈云舒有几分硬脾气，但没想到这么硬。 “沈知韫。”李聿安敲了敲门。 里面没人应。 李聿安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火，又重重敲了几下，“沈知韫！” 还是没人应。 范族长家里不大，这敲门声，怕是院子外面都能听见了。 李聿安不想跟一个小女子发什么火，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沈云舒躺在床上，一张脸红彤彤的，嘴巴却没有一点血色。 李聿安连忙伸手试了试沈云舒额头的温度，滚烫的，“沈知韫！”李聿安没想到这女人能把自己憋屈出病来，“周大娘，去叫范大夫来！” 周大娘听这架势，怕是不得了，估摸着是沈姑娘病了，都来不及细想拔腿就往范大夫家里跑，把还在往自己口里扒拉饭的范大夫直接拽到了她家里来，范大夫的儿子拿着药箱就跟着跑过来了。 “李公子。”范大夫先是恭敬地跟李聿安见礼，他是读过书的，天下姓李的很多很多，但是这么年轻又这番气度的，还姓李，范大夫不敢多想了。 李聿安瞧了一眼跟着进来的人，又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地挡住了沈云舒的脸。 范大夫拿过儿子手上的药箱，“你先回去，这有你爹就够了。” 第17章 玉山知府 看着人走了，李聿安才跟范大夫说话，“今儿早上就没起来，中午才发现发热了。” 范大夫拿着脉枕就要上前把脉，李聿安又拦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搭在了沈云舒的手上，才让范大夫给把脉。 范大夫上手就发现这帕子是蚕丝织的，还有边缘的暗纹，不像是外面能买到的。范大夫有些紧张，不过手还是稳的，行医救人乃是医家本分。 “五内郁结，忧思过度。”范大夫收了脉枕，对李聿安说道，“怕是不大好，不是寻常的高热，有心结。” 心结，什么心结，不就是记挂着那个安南侯世子，还把自己记挂病了。 “先把高热退了吧。”李聿安不想多说什么。范大夫也不好多问什么，本来望闻问切，他应该问一问姑娘什么心结，“这，怕是要两日才能退。” “李公子。”范族长站在门口说话，他刚听说家里女人说沈姑娘病了，村上就有人来找他，说是外面来了好多人，穿着盔甲，骑着大马，为首的还穿着官衣。 范族长来不及跟周大娘说什么就赶了出去，居然真的是玉山的知府来了，十分客气，他要下跪还把他扶了起来，问他李公子何在。 他说李公子在自己家中休息，他去喊人。知府连忙说不可，让他进去禀报。 “你出去开药吧。”李聿安很不开心，看到沈云舒这副模样，又心疼的不行，到底还是气自己，气自己在她心里不如那个安南侯世子。 李聿安走出门跟范族长说话，“何事？” 范族长的头更低了，“玉山的刘知府来了，说是要见公子。” 李聿安估摸着也是今天到，只是沈云舒现在病了，他也没什么高兴的，“让他进来见我吧。”“是。”范族长低声应着话。 “微臣拜见七王爷，七王爷千岁。”刘知府一进来就下跪磕头，他进京述职的时候也就见过这些王爷身边的奴才，还从未这般近跟王爷说话。 “起来吧，在外面不必如此拘礼。在外面，叫李公子就行。”李聿安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是，微臣明白。”刘知府站了起来，低垂着头等着李聿安问话。 李聿安问这些日子前线的情况，刘知府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半个多月前宣国偷袭，跑了一部分俘虏，但是大启的林将军用兵如神，留了一部分人守着主营，带着绝大部分人马直接往云边下一座城池嘉水攻去，嘉水还没一晚上就被攻了下来。 李聿安满意地点了点头，林将军让他和五哥一起留下来镇守主营的。 刘知府又说了玉山往前线送粮的事，狠狠地表了一把忠心。 李聿安问刘知府带了大夫来没。刘知府连忙回道，说不仅带了大夫，还准备了好些药材。李聿安很满意，让刘知府带着大夫进来。 刘知府只恨山路难走，自己本来准备了马车，没想到这路太窄了，他只能骑马进来，让底下人用独轮车带着东西进来。 刘知府带来的大夫看着比范大夫年纪大一些，身边跟着两个药童，都背着一个大药箱。 “见过李公子。”大夫跟着刘知府一起向李聿安行礼。 “我，”李聿安本想说自己妾室发了高热，又想到沈知韫拒绝了自己好几次，话到嘴边又改口了，“我身边有个姑娘，今日病了，你随我去瞧瞧。” “是。”大夫小心翼翼瞧了刘知府一眼，刘知府示意他赶紧跟上李聿安。 大夫跟着李聿安走进来，半蹲在沈云舒躺的炕上，先是掏出个脉枕，又看了一眼李聿安。李聿安坐了下来，把沈云舒的手放在了脉枕上。 大夫又从药箱里拿出了一方丝帕，盖住了沈云舒的手腕，这才给沈云舒把脉。 李聿安又把跟范大夫说的话跟这个大夫又说了一遍。 大夫号完右手又号了左手，得出了跟范大夫差不多的结论。 “那该如何？”李聿安有些无奈。“还是得疏解心结。”大夫回道，“长此以往，女子的身子会大亏，怕是不好。” 李聿安沉默了许久，大夫站在一旁不做言语。 “你先去开药吧。”李聿安哑着嗓子说道。“是，草民这就去。”大夫如获大赦地退了出去。 大夫一出去，李聿安的眼眶就红红的，他也不生气了，鹿血酒他是不想喝的，只是他还不能拒绝五哥，他只能喝。他和沈知韫也不过是因为一碗鹿血酒才有关系的，沈知韫是不愿意的，那天不愿意，还把他身上挠伤了好几处，现在也不愿意。 他想到自己失去过很多东西，如今也在慢慢拿回来，如果不是那碗鹿血酒，也许会有些不同吧。他想到魏王那张脸，那日的笑声。 他不喜欢跟着五哥的一些行事作风，比如在军中淫乱，比如从俘虏中挑选姿色尚可的女子留在自己营中，不喜欢又扔回俘虏营里。 也许是那日打了胜仗，他没收住脸，被五哥看出了自己的不喜欢，所以等来了那碗鹿血酒。 “等你好起来，我就放你走。”李聿安摸了摸沈云舒的脸，因为高热，她的脸更软了，好像用力一按能挤出水一样。 范大夫从自己家抓了药回来，就发现族长这边多了好多人，乌泱泱的，这等架势。 “族长。”范大夫走到族长身边，“这是沈姑娘的药。”范族长连忙接过药，去找刘知府，“大人，这是沈姑娘的药，要不要送进去？” 刘知府瞧了一眼范大夫，“刚刚本官带来的齐大夫已经给姑娘看去了，为了稳妥，你跟齐大夫商量着用药吧。” 刘知府身边的人走了过来，“这齐大夫也是我们玉山的圣手，两位大夫一起讨教一番也是不错的。” 范大夫连连点头，跟着刘知府身边的人见到了齐大夫。 齐大夫是相当客气的，只是范大夫用药还是差那么一点意思，齐大夫点拨了几下，范大夫也明白了，自请跟着一起熬药。 那位姑娘先是范大夫看的，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齐大夫就让范大夫跟着一起熬药了。 第18章 去留无意 齐大夫把药送过来的，齐大夫让范大夫去送，范大夫连连拒绝，齐大夫这才作罢，自己送了进来。 “给我吧。”李聿安接过了药碗。 齐大夫也不敢久留，送好药就出来了。 李聿安把药碗放在一旁的木箱子上，伸手把沈云舒半抱着，撑起了沈云舒的半边身子，一勺一勺喂沈云舒喝完了药。他没给人喂过药，他见贤贵妃就是这么给五哥喂药的。 沈云舒整个人都飘飘的，她觉得自己在做梦，自己出个差，怎么就飞机失事了呢。 姥姥还在的时候，沈云舒还会给自己买保险，姥姥不在了后，她自己挣多少钱就潇洒多少钱，再也没买过保险，因为她的保险受益人只剩下父亲一个直系亲属可填了。 飞机失事就算了，她还想着自己能早登极乐，还有什么是比做人更辛苦的吗？ 她还记得自己有一个项目，忙得她一周没回家，她只能请个保姆照顾自己的狗。等她好不容易回家睡个觉，发现自己的狗吹着空调看着电视，好像还胖了一点。 她觉得自己活得还不如狗，狗的快乐多简单啊。 她没能早登极乐，还来了个比以前还不如的地方，一不小心就会再死一次，她不要死，飞机失事是被动的死亡，她永远不会轻易结束自己的性命。 两副药下去，沈云舒还没醒。李聿安让齐大夫又把了一次脉，还上了针灸，烧是退了一些，人还没醒。 李聿安吩咐刘知府在这边休整两日再走，刘知府马上让自己带来的奴仆进范族长家里伺候着，又让跟着来的一队人马在此处安营扎寨。 范族长带着自己家里人去了自己弟弟家中住，又让左右的邻居把屋子空出来给刘知府住着，一行人就这么在范家村住了下来。 沈云舒睁开眼又是熟悉的，灰扑扑的屋顶，老天爷，你是不是在玩我，就算要惩罚她，困难模式就够了，地狱模式是什么意思。 “你醒了？”李聿安照顾了沈云舒两日，除了睡觉基本都在沈云舒身边待着，好在刘知府带了不少书籍，他看着也解解闷。 “啊。”沈云舒捂着心脏轻轻叫了一声，还有比李聿安更吓人的吗？李聿安看她这副模样也不生气了，还笑了一声，“拿药进来吧。” 很快有个小丫鬟把温好的药端了进来，放在了木箱子上，又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 “喝药吧。”李聿安熟练地拿起调羹给沈云舒喂药。 沈云舒轻轻摇了摇头，“我饿了。”她饿得全身无力，看东西都有点花。 “有燕窝粥，喝了药再吃。”李聿安把调羹都伸到了沈云舒嘴边。沈云舒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药，她习惯试一试药有多苦，很苦的话她就捏着鼻子一口闷，一般苦她就大口大口喝。 “苦，我自己喝吧。”沈云舒用手撑着，坐了起来，直接端起药碗，一口闷掉了，跟大碗喝酒似的，喝完还把碗往木箱子上一砸，五官都苦的扭到了一起。 李聿安拿出帕子给沈云舒擦了嘴边的药汁，又拿起一块蜜饯，“压压苦味吧。” 沈云舒伸手接过了蜜饯，她觉得李聿安今天怪怪的，这是强攻失败改用怀柔政策吗？她扛不住强攻政策，但是她可以想办法跑路，这怀柔政策又该怎么应对。 李聿安又吩咐人把燕窝粥端了进来，两日没吃东西了，不能吃太辛猛的食物。 燕窝粥是真的香，沈云舒是不大爱喝这种东西的，但是怎么会有人把燕窝粥熬的这么好喝，“还有吗？” “有。”李聿安笑眯眯的，又叫人送来了一碗。 沈云舒吃了三碗才吃饱，“好饱啊。”李聿安突然这么好，还真有点不适应。 李聿安拿出一个荷包，递给沈云舒。沈云舒不知道该不该拿，什么东西啊。“银子。”李聿安像是猜中了沈云舒的心思。 沈云舒马上伸手接过了荷包，轻飘飘的。 “是银票。”李聿安再一次猜中沈云舒在想什么，“去钱庄就能换银子，你一个小女子，记得去大一点的钱庄。” 沈云舒掏出里面的银票，是一百两一张的，看着有几十张，这边的字她不大认得，但是认钱这种事，她无师自通好吗。 “财迷。”李聿安笑话沈云舒跟没见过钱似的，“去了玉山，你就自己安顿自己。” “要走远门记得雇镖局，最好是别走远门。”李聿安是一点都不希望沈云舒去宣国，宣国必败，嘉水都没了。 “不走，我不走远门。”沈云舒完全明白了，李聿安要放自己走，这场病真是病的及时啊，老天爷还是给她留了个窗户的，李聿安勉强算是个君子。 李聿安虽知道她是哄自己，还是被哄得有几分开心的，“你自己看着办吧。”多的他也不想问了，他送她到玉山后，就打算直接回前线了，耽误了这么多天，他是出来立军功的，为了女人耽误这么久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嗯。”沈云舒掩不住的开心，一双眼睛尽是笑意。 “以后别叫沈知韫这个名字了。”李聿安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沈知韫？沈云舒抬眼看了一下李聿安，沈姑娘叫沈知韫，“嗯，我早就起好了名字。” 李聿安听到她早就起好了名字，心揪了一下，扯着笑问道，“什么名字？” “沈云舒。”这名字是姥姥取的，她从未想过舍弃。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 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沈云舒。” “是个好名字。”李聿安不咸不淡地夸了一句。 连名字都起好了啊，李聿安站了起来，“我们明日就会出发，你受得住吗？” 沈云舒连忙点点头，头点的跟捣药的捣药杵似的，“没事，我今晚再睡一觉就好了！”“嗯。”李聿安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好好伺候沈姑娘。”李聿安在门口叮嘱了一句丫鬟。 “是，公子。”丫鬟福了下身子。 “去留无意，好一个去留无意。”李聿安阔步走着，快步离开了这个小四合院。 第19章 离开范家村 李聿安没有来跟沈云舒一起用晚膳，只是吩咐奴才做好晚膳给沈云舒用去。 “姑娘。”小丫鬟托着沈云舒端着的碗的手，“奴婢来收拾。”沈云舒把碗放了下来，也没有在意小丫鬟。 收拾完碗筷后，小丫鬟又进来了，“姑娘用晚膳前，有位周大娘来，说是想见姑娘，不知姑娘是否想见？”“见啊，快让她进来。”沈云舒回道。 “是。”小丫鬟微微颔首，退出去，把院子外的周大娘喊了进来。 周大娘是带着女儿来的，先是见过了门口的侍卫，门口的侍卫又进门跟伺候沈云舒的丫鬟说了，小丫鬟说等姑娘用完晚膳再问姑娘见不见。 周大娘就带着秋娘在门口等着。 “姑娘请您进去。”小丫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说着就要给周大娘引路。 周大娘不安地搓了搓手，连忙拉上自己女儿的手，发现秋娘的掌心都是汗，“别害怕，娘在呢。”秋娘微微点了点头，不敢应声。 周大娘瞧着为自己引路的小丫鬟，看着跟自家秋娘差不多大的年纪，浑身的气度，举止，都不像十几岁的姑娘，身上穿着的衣裳还是浅粉色的，可见不是干粗活的。 一个小丫鬟，尚且这样。 “姑娘，人来了。”小丫鬟把周大娘送到后，就退了出去，还把门合上了。 沈云舒对着秋娘笑了下，便看向周大娘，“周大娘是有什么事吗？” “秋娘跟我说，那日公子说让秋娘伺候姑娘。”周大娘满脸堆着笑，“秋娘不懂事，没应下来，回来跟我说了，我这来给姑娘赔个不是。” 沈云舒脸上的表情凝了一下，“没关系的，我也不要人伺候。” 周大娘忙说，“姑娘，秋娘很懂事的，人也机灵，就是不大会说话，能让她去伺候姑娘，是我们全家的福气，是她胆小，她心里是愿意的，只是不敢应下来，如今我给她说明白了，还请姑娘收下秋娘吧。” 宰相门前三品官，她去赶集的时候碰到过县里大户人家出来采买的奴才，也跟人家闲话过，就是在小姐庭院里洒扫的奴婢，都有好几钱银子一个月，何况这沈姑娘属实大方，一拿就是一锭五两的银子，人又好，秋娘若是能跟了沈姑娘，家里不知道能宽松多少。 沈云舒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周大娘见沈云舒迟迟不说话，扯了扯自己身后的秋娘。 秋娘直接跪了下来，“还请沈姐姐收了我吧，我学东西很快的。” 沈云舒连忙起身把秋娘扶了起来，秋娘跪得太实诚了，她都瞧见秋娘膝盖上印上了很深的尘土。 “周大娘，我，我是要去很远的地方，真的不能带人。”沈云舒知道周大娘把她误以为是高门官宦家的小姐了，沈姑娘是，她不是，她还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去什么地方。 周大娘听出沈云舒拒绝的意思，心里很失望，秋娘这丫头，这么好的机会，竟这么放过了，要是春姐儿还在家就好了，肯定拽住了。 “我明白，我明白，叨扰姑娘了。”周大娘不敢不高兴，笑着拉着自己女儿离开了。 沈云舒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她觉得范族长家里的条件算是不错的了，家里还有个儿子是在县里读书的。 这般的人家，都觉得女儿给人家做奴才比待在家里好。 沈云舒喝了小丫鬟送来的药，躺到了床上，撇下了刚刚的想的事，她就要走了，不想那些了。 李聿安晨起就心情不大好，让身边的人去喊了沈云舒准备出发，又叫人去请了范族长来。 “这次多谢范族长了。”李聿安是想银货两讫的，也想好怎么谢范家村这些人了。范族长不敢承李聿安的谢，连忙说，“草民，草民应当做的，应当做的。” “你家儿子明年要乡试了吧？”李聿安问道。 范族长连连点头，“是，明年乡试，前两年考了一次，没考上。”再考不上，他就不打算让范三读下去了，家里本就要人干活，三儿都这么大了，也读了这么多年了，家里的小儿子聪明乖巧，可以送去读书了。 “我已经跟刘知府说了一声，明年只管去考。”李聿安的意思很明显，你救了我，我送你家一个秀才，一个秀才可以免多少税，给家里带来多少庇佑，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 范族长扑通就跪了下来，“草民一定，一定让儿子好好读书，不辜负公子。” “读书的花销我会让人送来的，你回去吧。”李聿安摆手就让范族长退下了。 范族长又磕了几个头，满面红光，昨儿秋娘被沈姑娘给拒了，他是不大痛快的，没想到还有这等福气，李公子一句话，他家范三的秀才就稳了。 他是不打算告诉范三的，免得这孩子得意忘形，不好好读书，只是这心里的高兴，止都止不住。 李聿安让人给范族长送去了银子，足足一百两，没当着人的面送，是偷摸着给的，李聿安太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了。 还有那日抬他来范家村的几个村民，范大夫，李聿安都叫人悄悄去送了银子。 全乎了这些事后，李聿安才来找沈云舒。 “会骑马吗？”李聿安不想跟沈云舒多话，刘知府只带着马和独轮车来。沈云舒抱着包裹，愣了愣，马术她学是学过一些，只是后来有事耽误了，“忘了怎么骑。” 李聿安总是能被沈云舒给逗笑了，“那你坐独轮车吧。” 独轮车？ 沈云舒跟着李聿安走到外面，看到了独轮车，这不就是以前用来运大粪的车吗，这，这也能坐人？ 李聿安早就看到沈云舒的表情不对，罢了罢了，就一次，再也见不到，“还是与我一匹马吧。”沈云舒看向李聿安，又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用眼神问李聿安可以吗？ “没事的。”李聿安自然知道没人敢说，就看沈云舒自己。 沈云舒走到李聿安旁边，李聿安示意她先上马。沈云舒踩着脚蹬，费了好大的劲才爬上这比人还高的马。 第20章 人凳 “拿件斗篷来。”李聿安吩咐一旁的小丫鬟。小丫鬟马上小跑着去拿了一件斗篷，刘知府准备都是李聿安能穿的衣服，小丫鬟挑了一件牙白色的斗篷送了过来。 “披上，路上冷，等到了官道上就有马车了。”李聿安把斗篷展开，往沈云深身上一搭。沈云舒拢住硕大的斗篷，又打了一个结。 李聿安自己倒是没披斗篷，直接上马了。 沈云舒感觉一个宽大的身躯完全把她覆盖住了，等李聿安拉住缰绳，她整个人都被李聿安包裹起来了。 沈云舒整个后背都紧绷了起来，紧紧抱着自己怀中那个小包裹。 “出发。”李聿安一声令下，一整个大队伍就快速地行进了起来。 冷冽的寒风刮的沈云舒脸上还有些刺痛，她一路瞧着离范家村越来越远，很快就连范家村的屋子都瞧不见了。 刘知府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小路，能走马，但是马车是进不来的。 李聿安一上午换了两匹马，他就没想在路上休息，军情一日千变，他已经耽误了这么久。 李聿安第三次换马的时候，沈云舒已经不能自己下马了，趴在马背上趴了许久，才缓过来一些，这比她坐过的蹦蹦车还颠。 李聿安抬手示意队伍停歇一会，打开了水囊，递到沈云舒的嘴边，“喝点水吧。”沈云舒摆摆手，她现在想吐，还好早上就意思地吃了一点米粥。 李聿安收回水囊，自己喝了几口。 “下午应该就能到官道上了，刘知府在那边留了马车。”李聿安拍了拍沈云舒的后背，没想到在野外生活了那么多天，沈云舒没事，骑了一上午的马，成了这个模样。 沈云舒两条腿的内侧都被磨的没有知觉了，这下连马都下不来了。 “李聿安。”沈云舒把头靠近李聿安那边，小声唤了李聿安的名字。李聿安想了想，还是走近了些，听沈云舒说什么。 “我，我腿使不上劲，下不来了。”沈云舒疼的眼眶都含着泪水，好似随时都要哭出来了一样。 李聿安伸手示意沈云舒靠到自己怀里来，他好把她抱下来。 沈云舒自己抱着的小包裹解了下来，往李聿安怀里靠着，李聿安就跟扯麻袋一样把她拽了下来。 沈云舒说自己忘记了怎么骑马，李聿安没想她忘得这么干净，连腿怎么放都不记得了，也幸好是冬天，要是夏天，腿都要废了。 沈云舒整个人都扒拉在李聿安身上，她实在是站不住脚了，本想找那个小丫鬟，环视了一周，都是大男人，想想能找的只有李聿安。 李聿安捏着沈云舒的肩膀，让她站稳了，“我抱你去另一匹马上坐着吧。”“我想坐独轮车。”沈云舒摇头拒绝，运大粪就运大粪吧，她还要这两条腿。 李聿安忍不住笑出了声，“独轮车在后面，我们先去官道上。” “好吧。”沈云舒忽略了李聿安的笑声，先去玉山要紧。 李聿安让沈云舒侧坐在马上，没有再快马急鞭地走，掐着时间，天黑前能到官道那边就行，一上午都是快马，时间应该是够的。 “周大娘让我收了秋娘做丫鬟，我没要。”沈云舒缓过来一些后，跟李聿安说了昨日的事。“嗯。”李聿安淡淡应了一声。 “我在我住的那间屋子枕头下压了一张银票。”沈云舒继续说道。李聿安听了这话过了一会才回沈云舒话，“你怎么不直接给周大娘。” “外面都是刘知府带来的人，见周大娘还怪麻烦的。”沈云舒说道，“万一被其他村民瞧见了也不好。” 李聿安低头看了一眼沈云舒，她好像还在想些什么，“那些银子足够了。” “我只是在想，秋娘过两年就要嫁人了。”沈云舒觉得可惜。 “一般女子都会在及笄前订好亲，及笄后就选好成婚的日子。”李聿安也不是很懂民间的婚嫁习俗，大致就是这样，“你在京城长大，自然是不同的。” 沈云舒抿了一下嘴，“也是哦，我也不大了解这边的习俗。” 大启三年之间打了两次仗，人口流失的严重，像范家村算是男丁比较多的村庄了，为了增添人口，自然没有时间让人慢慢挑慢慢选。何况是偏僻的山村，多一个人，就要多一份粮食，范族长能养活这么些孩子，也是不容易了。 “你怕是连规矩都忘了。”李聿安酸里酸气地说着，“怎么说，你也是选秀出来的，如今什么都忘了。” 沈云舒有口不能说，只好当哑巴，嗯了一声。 “其他的忘了就罢了，还是要记得自己是大启的臣民。”李聿安开始对沈云舒进行思想教育。沈云舒连连点头，她自然是要在更强大的国家生存的，越是落后的地方，女人的地位越低。 李聿安觉得自己总是有意无意扯到让沈云舒不要去宣国，真是，这张嘴就是控制不住，她爱去哪就去哪！ 李聿安不说话了，沈云舒也不想找话题跟他聊，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一行人在太阳下山前到了官道，刘知府在这边留了一小队人马候着，还让前提前快马过来通知了一声。 “公子。”刘知府掀开了马车的帘子，让李聿安上马车。李聿安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沈云舒，“自己上得来吗？”沈云舒点点头，是有点高，不过还是上得去的。 刘知府马上领会，轻轻踹了一旁的奴才一脚。 那奴才马上跪在地上，当起了人凳，他本该早就跪下来的，只是没见过刘知府这般，愣了一会，就这一会，他吓得手哆嗦了起来，努力控制着自己身体不要抖动。 沈云舒往后退了好几步，“我。。。” 李聿安以为她没站稳，连忙抓住了沈云舒的手臂，“怎么了？”沈云舒把目光从人凳上面移开了，一股凉意，从头顶直到脚底。 李聿安扶着沈云舒，“你先上吧。” 沈云舒不知道自己怎么抬的脚，她看见那个人，好像在害怕自己不踩他，他的眼神在求她这样上马车。 第21章 分离 沈云舒踩上那人的后背时，隐隐约约听到脚下的人呼出一口气，然后绷直了后背，好让她站得稳。 沈云舒可算是坐上了宽敞舒适的大马车，连垫子和靠背都准备好了，中间还摆了一个小炭盆，一进来就暖洋洋的。 李聿安随即上了马车，直接坐在了主座上，一脸平常。 沈云舒靠着马车帘子那边坐着的，她还有些恍惚。 “没眼色的东西，回去领二十棍。”刘知府小声呵斥着那奴才。那奴才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谢大人谢大人！”幸好贵人上了马车，不然可不止这二十棍了。 “二十棍。”沈云舒听到了，这得把人打成什么样。沈云舒只犹豫了一会，“李聿安，二十棍是不是太多了？” 李聿安看向沈云舒，“沈云舒，那是刘知府的奴才。”他不是不可以管，只是这种小事他都要管，不免失了气度。 沈云舒哽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李聿安有些不开心，安南侯世子把人都惯成什么样了，什么都不懂，还要一个人生活，“无论是在内还是在外，行事都要果断狠绝。” 沈云舒咽了一下口水。 “玉山的富商不少，可以说是大启和宣国交界的几个城池中最富饶的一个。” “商贾地位最低微，但是手上有银子。你说一个商贾跟一个农户有了矛盾，商贾会等着农户去告自己吗？” “他自然是要用银子打动地方官，让地方官去处理了农户，这些农户多多少少都有些赋税的小问题，就算没有，也可以给他安上一个，反正称是官府的称，多少斤，官府说了算。” 说完李聿安就合上眼开始休息。 沈云舒没有言语，她知道李聿安觉得她过于心软，虽说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她经历的商场毕竟不是战场，她没想过要人性命那般。 沈云舒安慰自己没关系的，这些银子也够她买个宅子，衣食无忧了，自己不做生意也行，吃利息也可以。 马车就没怎么停歇过，三餐的时间停一会，接着就换人驾车，一连两天两夜，直接赶到了玉山。 沈云舒一路都十分乖巧，看见什么只当没看见，她没有改变时代的本领，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保住自己性命的能力。 玉山一到，沈云舒发现李聿安的表情更严肃了，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她以前还怀疑过李聿安怎么当将军，现在似乎能感觉到了。 “这就是玉山。”李聿安掀开马车的窗帘。沈云舒看了看外面的街道，人来人往的，看着十分繁华。 刘知府在马车外候着，刘知府身后的奴才手上还拿着一个包裹和一个帷帽。 “东西拿进来吧。”李聿安说道。 奴才掀开一点门帘把东西快速递了进来，又合上了门帘。 “一些衣物，还有帷帽，好歹是个大家闺秀，出门要戴帷帽的。” “这边就有人市，把眼睛放光亮点，你手上拿着他们的卖身契，就是要他们死也是合理的。” “御下最忌讳心软，到时候奴大欺主，你一个小女子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李聿安忍不住多叮嘱了一句，路上他就想跟沈云舒说一些话，可沈云舒看着恹恹的，他就没说什么。 沈云舒接过了帷帽，用力点了点头。 “去吧。”李聿安想说什么，又感觉没什么要说的了，沈云舒救了他两命，他为她破格一次，看着像是个挣大发了的买卖。 他不是他五哥，玩厌了就把人扔回俘虏营，跟了他就是他的人了，就算沈云舒曾经是别人的人，那都是曾经。 只是人家不愿意，不愿意能怎么办呢？不然跟他和他正妻那般，成亲都小半年了，还没说三句话，他出征这几个月，也没一封书信。 左相想把小女儿留个几年，看看朝中形势再结有力的姻亲。父皇不想看左相门下人越来越多，又去结有力的姻亲，便想到他这个养在贤贵妃名下的七皇子。 贤贵妃总是说，在给李聿安看人家，其实李聿安心里明白，他的事，贤贵妃做不了主，给他寻个实力强劲的岳家，就压了五哥一头，给他找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家，怕有人说她苛待养子。 就一年拖一年。 大启的皇子多数都在行弱冠之礼后娶正妻，他足足耽误了五年，才娶正妻。 左相直接把嫡次女嫁了进来，断了嫡次女与裴家的亲事，留下了小女儿说是年龄尚小，还未及笄，好继续观望。李聿安对左相这一手，不得不说个绝字。 不过他对左相那个才冠京城的小女儿也没意思，年纪太小，性格有些张扬。 他见过的女子，大都是那个样，若是他出事了，他那个七王妃，只会好好的继续做七王妃，然后从宗室里过继个孩子来继承他的王位，断不会像沈云舒那般救他。 只是沈云舒，罢了罢了。 李聿安看着沈云舒戴上了帷帽，拿着两个包裹就下了马车，是直接从马车上跳下去的。 刘知府被吓了一跳，什么东西突然从马车里蹦跶了出来。 沈云舒回头瞧了一眼马车，就往人多的地方离开了。 李聿安掀开了一点帘布，看着沈云舒的身影慢慢消失，沉默了许久，才吩咐道，“刘大人，走吧。” 刘知府有几分懵，这沈姑娘怎么走了？他还以为这沈姑娘是七王爷的爱妾呢。 在范家村亲自喂沈姑娘喝药，他可是亲耳听送过去伺候的小丫鬟说的，他本意是想摸清一下这沈姑娘的底细，好叫人伺候着，只是那丫鬟说，沈姑娘不爱跟她们讲话。 七王爷又为了这个沈姑娘耽误了两天才回玉山，七王爷在信上可是多次说军情紧急的。这沈姑娘也跟七王爷骑一匹马，七王爷也抱上抱下的，两人没关系说不通吧？ 刘知府自认为对自己夫人都没有七王爷对一个妾室这般好，这沈姑娘是要去哪？刘知府有些好奇，但不多，七王爷才是他的重点，马上叫人驱车离开了。 第22章 她早就想走 李聿安只在玉山休整了一日，就回了前线。 魏王看到李聿安回来，大松一口气，“七弟，我都快担心死你了！”魏王是真的担心，他私底下就叫了好几队人马出去找人，他宁可李聿安在战场上出事，都不要李聿安跟着他守主营出事，到时候被父皇挂上没有照顾好弟弟的罪名，他就难办了。 “五哥放心，只是受了点小伤，被大启的村民救了，休整了好些日子才赶回来。”李聿安回道。 魏王拍了拍李聿安的肩膀，“林将军还不知道你出事呢，我担心林将军调兵遣将不方便，就没说，让身边的奴才帮你干了些活。奴才就是奴才，还好七弟你回来了。” 魏王扬了扬下巴，“去，把方钰那个没用的东西给本王叫回来。” 方钰是五哥的伴读，何其亲近。李聿安也听明白魏王的话了，是叫他不要把自己出事的事说出去，“没事，多亏了五哥，不然我得耽误多少事。” 魏王听到这话放心多了，让人拿了好些补品送到李聿安的营帐，想着回去得跟自己母妃说一声，这点好处堵人嘴，魏王觉得寒碜。 平阳郡主次日就来看李聿安了，她本该半个月前就回京城的，只是沈知韫不见了，她心里有些记挂，就耽误了。她早就想来拜访七王爷，只是这些人都说七王爷没空，好不容易有人说看见七王爷走动，她就赶紧来了。 “见过七王爷。”平阳郡主蹲下身子行礼。 李聿安正在看这些日子的军中的文书，奴才传话说平阳郡主来了，李聿安就让人把平阳郡主请了进来。 “郡主请起。”李聿安坐在椅子上，抬手虚扶了一把。 平阳郡主看着还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七王爷，沈妹妹不见了。” “沈妹妹一向娇弱。”这是实话，沈知韫当初从大启来宣国的路上就颠簸病了，世子还因为那个生气，虽没说出来，但平阳郡主看出来了，世子的意思就是宣国的皇帝就会把大启的女人往他这边塞。 “不见了就不见了吧。”李聿安回道，“反正是个俘虏。” 平阳郡主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七王爷一向守礼，怎么如今说出这般话，“沈妹妹身边的丫鬟知梦倒是被人抓回来了。”这个她瞒不住，知梦被抓回来，还受了很重的伤，许多人都看见了。 李聿安端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稳了稳心神，“抓回来？” 平阳郡主也没想到沈知韫会跑，沈知韫在侯府的时候就胆小得很，后面世子专宠她，她也未曾在自己面扬武扬威过，倒是恭敬的很。那边守门的说跑了两个姑娘，只抓回了一个，可知梦怎么受打都说只是她一个人跑了。 “知梦逃跑了，说是怕被卖到大启，但没说沈妹妹跑了，我想着也许是那日太乱了，沈妹妹走丢了。”平阳郡主还是不想沈知韫出事的。 李聿安笑了一下，好啊，沈云舒啊沈云舒，他也以为沈云舒是走失了，没想到是跑了，从军营里跑了！ 平阳郡主一下子抓不准李聿安这个笑是什么意思，“七王爷。” 李聿安有压不住的火，面上还是浅浅的笑，“既然不见了，那本王就没法给郡主这个面子了。” 平阳郡主是想让七王爷帮着找一找沈知韫的，魏王那边她也去过了，魏王说不过一个女人，七王爷不会在意的，丢了就丢了吧，回去他送好的给七王爷。 平阳郡主只好等七王爷有空见自己，好请七王爷去寻人，好不容易七王爷才答应了收沈知韫，沈知韫就是七王爷的人了。 平阳郡主也知道沈知韫跟世子是真的有情，但是大启和世子之间沈知韫百般犹豫，最终还是选择了世子，只可惜平阳郡主不会让世子轻易逃脱的，她是抱着让云边覆灭的心思做这些事的。 “也罢。”平阳郡主也不能怎么样，她也算尽力了，“我还是要多谢七王爷的。” “平阳郡主客气了，还请回吧。”李聿安不想跟平阳郡主多话，他很不爽，沈云舒早就想跑了，在军营就想跑了。 “臣女告退。”平阳郡主行了礼才缓缓退下。 李聿安一口喝光了茶盏里的茶，把茶盏往桌上重重一砸，深呼了几口气，就继续回去看他的文书去了。 平阳郡主从李聿安的营帐出来后，就去找了知梦。 “奴婢见过郡主。”知梦看见平阳郡主马上从一堆俘虏中爬了出来，给平阳郡主行礼。 这边的环境太差了，几十个人关一个营帐，味道实在难闻。 平阳郡主拿帕子捂着嘴，“知梦，本郡主对你如何？”“郡主对奴婢自然是好的，只是奴婢有罪，不能伺候郡主了。”知梦回道。 她在安南侯府对上对下都是极好的，完全没人猜到她会有这一手，开始确实有很多人防着她，看着她，一两年时间下来，才没什么人看着她。 “过两日，本郡主要回京城，到时候会有一批俘虏拉去京城，你也跟去吧。”平阳郡主说道，她还是想留知梦一条命的，怎么说都是从她手里送到沈知韫那边伺候的。 “多谢郡主，奴婢一定好生做事。”知梦没想到郡主会来救她一命，郡主调教过她，不过也就几个月，说到底她都是宣国的人，郡主那般对安南侯府不留情面，居然会来救她这个安南侯府出来的奴才。 平阳郡主没有多话，就走了出去。 “郡主何必救她。”出了帐篷，平阳郡主身边的丫鬟忍不住说道。“沈知韫已经不在了，救她也算对得起沈知韫了。”平阳郡主回道。 “苦了郡主了。”丫鬟说道，那安南侯世子也不知道着了沈氏什么道，她就没见过这么宠妾灭妻的。 平阳郡主没觉得苦，她还怕世子对她好，到时候不好下手，世子对她不好这样才更好办，只是她是个女人，丈夫对自己不好，多多少少也是会有些难过，也幸好沈知韫一向恭敬，她才愿意出这个手。 第23章 和离书 平阳郡主选择从玉山那边回京。 李聿安知晓她要回去还送了一些礼，虽不重，平阳郡主还是亲自上门谢过李聿安才离开。 平阳郡主一向不喜魏王，只是叫人去知会一声魏王，自己要走了，魏王也没理会，叫奴才跟平阳郡主说，他知道了，一路顺风。 “绿蕊，到哪里了？”这马车坐的实在不舒服，平阳郡主一路走走停停的，走了三日还没到玉山。“郡主。”绿蕊从外面应了一声，“还有几个时辰就到玉山了。” 玉山还算繁华，平阳郡主打算歇上个一两日再走。 进了玉山后，玉山知府给平阳郡主安排好了住所，刘知府也不好亲自接待平阳郡主，就让自己夫人去接待了。 “送走刘夫人了？”平阳郡主有些累，她以前在安南侯府的时候，甚少出门，没什么人跟她来往，生怕说错了什么话。这两年多，不跟这些夫人来往，她都有些生疏了。 “嗯，刘夫人走了，说是郡主要是有哪里不方便，派人去说一声就行。”绿蕊回道，回了大启果然自在多了。 “没什么不方便的，收拾好东西就准备歇息吧，我也累了。”平阳郡主摆了一下手，示意绿蕊下去。 绿蕊放下手上的物件，低头退了下去。 平阳郡主也不知怎么了，越往大启走，心里越是不安。 “谁？！”窗口的一点小动静让平阳郡主马上警觉了起来，平阳郡主马上从梳妆台那边起身，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你？”平阳郡主看到那人的脸，泪水马上就涌满了眼眶，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往后了好几步，差点碰倒了身后的屏风。 那人快步走到平阳郡主身边，扶住了屏风，“夫人，这些日子可还好吗？” 平阳郡主微微摇了一点头，又稳住了自己的身体，一把锋利的短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不敢移动分毫。 “乔澍，这是大启。”平阳郡主的声音有些小，但是没有一点怯弱的意思。 乔澍轻轻笑着，“不用夫人提醒，我自然知道。我来，也不问夫人别的，我的阿韫呢？” 平阳郡主把那一点泪水收了回去，抬眸看向乔澍，“不见了。” 乔澍手上的短刀往平阳郡主的脖子靠近了一些，平阳郡主娇嫩的脖颈马上沁出了鲜血。平阳郡主自己也感觉到了几分痛楚，呼吸声重了起来。 “我以前或许对你还有几分耐心。”乔澍缓缓说道，一点都不着急的模样，“可如今，夫人心里应该明白，我有多厌恶你。拿阿韫的消息，换夫人自己的命，夫人最擅算计，应该知道自己挣了。” 平阳郡主闭了一下眼，“我没有骗你，她真的不见了。七王爷收了她做妾室。。。” “啊。” 听到这话，乔澍直接掐住了平阳郡主脖子，用了十足的劲，还没一会，平阳郡主的脸色就变得青紫，乔澍才勉强松开了一点。 平阳郡主喘了几口气，才继续说道，“她不愿，要寻死，跑到战场上被马拖着走了许久，是我求七王爷救了她。” “她好了后，就想跟知梦一起逃跑，知梦被抓了回来，她不见了。” 乔澍听到这，才缓和了一些，还活着，他的阿韫还活着，只要活着就行。乔澍松开了平阳郡主的脖子，手上还沾到了平阳郡主的血，他把手上的血往身上蹭了蹭，十分厌恶。 平阳郡主还不确定乔澍要做什么，乔澍放开她的瞬间，她就准备好了自己手上的袖箭。 “不用捣鼓你的袖箭了。”乔澍怎么可能没发现平阳手上的小动作，他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纸，“和离书，我已经按了手印了。” 一滴泪从平阳郡主脸颊上滑过，她马上抬手抹去了泪水，“也好，省得我回京再吩咐人给你送去，麻烦。” 平阳郡主接过和离书，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沾了一些血，在两份和离书上按了手印，把一份递给了乔澍。 乔澍收起了和离书，他是跟着来玉山打探消息的探子一起来的，昨晚就要回宣国的，听到平阳郡主要来，他多留了一天。 “你最好不要乱叫。”乔澍把短刀放回了腰间，“我走不出玉山，我就杀光你这院子里所有的人。” “你放心，我没那么蠢。”平阳郡主回道。 乔澍打开木窗，张望了一会，人就没影了。 平阳郡主马上叫来了绿蕊，飞鸽传书给了林将军，她本还想叫刘知府关闭城门的，想想关城门有什么用，玉山以前是开互市的，四面八方都是路，等刘知府赶来，再去关城门，人早就走光了，还不如传书给林将军。 “郡主上点药吧？”绿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用。”平阳郡主摸着自己的伤口，留着给自己一个提醒，不过是两年夫妻，有什么舍不下的。 绿蕊听出平阳郡主语气不悦，出去吩咐奴才备水给平阳郡主沐浴就再也没进来过。 林将军收到书信倒有些意外，打仗嘛，两边有探子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朝廷也有专门的人去抓这些探子。 只是这安南侯世子，云边没守住，安南侯一封谢罪书让宣国皇帝顾念旧恩，留下了他这个独子。要林将军说，宣国皇帝本就不地道，这安南侯可是老侯爷了，他舍不得自己的儿子跟平阳郡主结亲就罢了，还让安南侯世子跟平阳郡主结亲，安南侯可就一个孩子。 林将军觉得自己年岁大了，扯到儿孙的事总是有些心软，可要是太昌帝让自己儿子娶宣国的公主郡主，他也不得不从啊。 出了这样的事，平阳郡主就不想在玉山这边久留了，还是尽快回京的好，她也有两年多没见到自己的父母了。 绿蕊坐在马车外，隐约看到一个人，那个背影，好生熟悉，像，像是沈氏，只是沈氏从未穿过这样式的衣裳，比她身上的衣裳还不如。但是那个肩膀，腰身，她真的太熟悉了，沈氏的身段在她眼里是顶尖的，是她见过的贵女里面最惹人怜惜的。 绿蕊想再看清楚一些，转眼那人就不见了踪影。 第24章 停战 大启和宣国还是停战了。 大启豫中已经两个月没有下过一滴雨了，豫中是大启的粮仓，也是大启每一场战役的底气所在。 宣国抓住了这个时机求和，一封求和书过来，太昌帝与朝中上下商讨了十日，才派人跟前往宣国讲和。 宣国最后还是割了六座城池出去，才换来一丝喘息的机会，不是不想反攻，大启没粮，他们也没粮了，就算鱼死网破这会子也破不起了。 李聿安随着军队一起回到了京城，不日，太昌帝给李聿安赐了府邸，还赐了封号，不过以豫中受灾为由，没怎么给李聿安大办。 宁王府好生气派，李聿安瞧着比三哥和四哥的府邸还要大上一些。赐府前，贤贵妃找他说了好一会子的话，说她怎么看顾不全，既要料理后宫的事，又要照顾父皇，难免有些疏忽他和五哥，说要好好补偿他们俩。 隔几日，父皇就给他赐了这座宅子，贤贵妃给五哥送去了几个侍妾。 宅子是好的，只是宁，这个封号他不是很喜欢，这次的封号是父皇亲自取的，李聿安知道，这是父皇觉得他不争不抢，宁字来形容，甚好。 李聿安还是一副高兴得不行的样子给太昌帝道谢，太昌帝见他乖巧，又从自己库房搜罗一些东西给李聿安乔迁之喜添礼。 李聿安连着几天都去给太昌帝行礼问安，表达自己的开心。 “王爷，几位妹妹的院子要怎么安排？”宁王妃方予微跟李聿安商量乔迁的事，其他东西她都安排妥当了，就是几个侍妾的院子还没安排好。 “你看着安排就行。”李聿安对这些事情并不在意，“别靠书房太近就行。” “是，妾身明白了。”王妃应道，这几日也有一两个人来她这边献殷勤，无非就是想离前院近一些。 “父皇最近在选人去豫中赈灾。”李聿安还是选择跟王妃说这个事，“本王应该会去。”王妃脸上一片平和，“妾身祈求王爷一路平安。” “嗯，府上劳你多心了。”李聿安早就猜到王妃会说什么，他也不指望自己这个王妃能从方家带回什么有用的消息。 最后，太昌帝选了三皇子沛王和李聿安一起去豫中赈灾。 魏王是不愿意去赈灾的，他觉得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他还是更喜欢去战场上立军功，更痛快些。 魏王在李聿安出发前还来宁王府看了李聿安，客套了一番，虽说不是一个母妃生的，但是李聿安对他还算恭敬，只是他有些不满李聿安现在都没明确站他的队。 太昌帝亲自出宫送自己两个儿子去赈灾的，尤其是沛王，是荣妃的心尖尖，荣妃千求万求让他去送送三皇子，他也被女人哭的烦了，就答应了。 “七弟这次战役，立功不少啊！”沛王一向醉心诗书，对打仗没什么兴趣，他在聚贤院修的好好的书，就被父皇提溜出来去赈灾了，大哥二哥都争着去，父皇不用，他不想去，父皇就要他去。 “林将军谋略好，我也只是听指挥打仗。”李聿安说道。 沛王也不喜欢骑马，只是父皇来送，他不得不骑着马走，“等出了城门，我就换马车，你可别去父皇那儿告我一状！” 李聿安笑了一下，“我也想坐马车呢，还好三哥先提出来了，不然我还不知要什么时候开口呢。”沛王对着李聿安拱了拱手，“咱们是英雄所见略同，兄弟齐心，这次赈灾一定不会出分歧。” “那是自然。”李聿安应道。 沈云舒过得很不好，玉山的物价简直是昨日上天，今日下地，时不时还有官兵在街道上抓人，看你不顺眼，就说你是探子，拉着就进了牢狱，等打完一遍还说不是才放你出来。 沈云舒在客栈住了一些日子就选择南下了，她能买来的只有一个商户的身份，其他的都难办的很，她不是舍不得在这上面花银子，只是在这里，一个女人很难见到能办这个事的人。 沈云舒流连这些人市的时候，还被人调戏了，说她腰比秦楼楚馆里面脱了衣裳跳舞的还细，说着就要来摸一把。 还好沈云舒买了两个奴才，上前就跟人对骂了起来，双方都骂的极其难听。 沈云舒这才明白来往人市的，都是地位不高的，所以这些贩子敢这么出言调戏。沈云舒又戴着个帷帽，跟其他来买奴才的五大三粗的嬷嬷完全不同，十分打眼。 沈云舒又不敢把帷帽给摘下来，沈姑娘长得太好看了，她没照过镜子，但在军营的时候她就感觉出来了，只要她一走出营帐就有无数眼睛盯着她看，像饿狼扑食一般的眼神。 沈云舒决定离开玉山，问两个奴仆哪里做生意合适，都说豫中做生意好，豫中产粮食，来来往往的人可多了。 沈云舒听了，想着去买辆马车，结果，她这个身份只能买那种只能坐进去一个人的马车，还要交很重的税，沈云舒咬咬牙还是买了。 一路上雇镖局，养活一大群人，海样的银子花出去，是一点收入都没有。 好不容易快到豫中了，豫中闹饥荒了，沈云舒只能带着两个奴仆往京城的方向去。 “小姐。”翠枝着急忙慌地走进了沈云舒住的房间。沈云舒教了翠枝很多次，要敲门，翠枝好不容易记住了，如今又忘了。 “什么事啊！”沈云舒有些不耐烦。 翠枝很害怕的模样，“小姐，我刚刚去厨房拿菜，厨房那边打下手的说，豫中那边，有，有。。。”“怎么了？”沈云舒真的心累，翠枝这样的还算机灵的，都这么难调教。 “有人吃两脚羊。”翠枝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什么？”沈云舒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她从豫中离开的时候，已经有很多灾民从豫中往其他地方逃离了，没想到豫中已经这么严重了。 “人，人已经往这边走了，伙计说干完今天他要回家避这些灾民。”翠枝继续说道。 “叫二毛收拾东西，我们赶紧赶去豫北！” 第25章 疯子 还不等沈云舒走多远，豫中的灾民就乌泱泱地出现了。 沈云舒把马车给卖了，卖了一笔不错的价格，豫中那边连树皮都没了，她这几个人怕是保不住马车。 客栈的老板说现在哪还有走镖的，出去都要被灾民给淹了，都歇着去了。 沈云舒只能换了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跟翠枝和二毛混在灾民中，往豫北走去。 沈云舒身上还有不少银票，只是现在银子不如粮食值钱，她换了好些干粮，往衣裳里面塞，好在沈姑娘瘦弱，真塞进去不少。 她不敢往翠枝和二毛身上放太多东西，万一走丢了，东西就没了。沈云舒第一次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还谴责了自己，越走越发现，人命还不如一块烧饼，她要死死护着自己的烧饼。 直到走到豫北的一个小县峻野，情况才稍微好了一些。 翠枝说明儿官府会开仓放粮，一人能领一抔米，沈云舒当即就决定明天跟翠枝二毛一起去领米，翠枝还劝沈云舒，说她是小姐，不能干这样的活，她和二毛去就行了。 沈云舒连连摆手，她一定要去，来到峻野前，一抔米比一抔铜板还值钱，现在能免费领米，她还不赶紧去排队。 李聿安决定亲自来看开仓放粮，沛王马上就同意了，来都来了，得拿出赈灾的样子来，回头也好跟父皇回话。 钱长财跟了沈云舒几人好几天了，他就瞧着这个女人不简单，看着身边跟着的两个人，一看就是伺候沈云舒的。 他好几次有意无意经过沈云舒的身边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可惜这女人拿块麻布蒙着脸，不过只瞧着眼睛，就够勾人了。 不跟其他人饿了一路才到峻野，钱长财一路上还是吃饱了的，不过就是把媳妇孩子都卖了，眼瞧着其他人饿的飘着走，他还有力气观察周围的人。 沈云舒让翠枝和两毛去排不同的队伍，这样可以早些回去。 钱长财瞅着机会，就排在了沈云舒身后，后面的人推了钱长财一把，钱长财就故意往沈云舒身上一靠，然后用力一闻，没错，就是这个味。 沈云舒回头瞪了钱长财一眼，她怀里可是有把匕首的。 钱长财不在意，说是后面人推自己。 沈云舒明知道这是咸猪手还不得不忍，只能说不会小心点啊。 钱长财想着找个只会把沈云舒脸上的麻布扯下来，看看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 沈云舒拿出早就备好的麻袋，伸手接住了官府发的米，往麻袋一装，转身就准备离去。钱长财瞅准了机会，拽下了沈云舒的麻布。 钱长财震惊住了，眼珠子都不会转了，他哪里瞧过这么美的女人，这要是自己玩完了再卖去妓院，得多少银子啊！ “你有病吧！”沈云舒忍不住了，直接骂道，伸手想抢回自己的麻布。 钱长财拽着麻布，“你发什么疯，平时在家里发疯就算了，今日出来还发疯。” “你说什么啊！把我的面巾还给我！”沈云舒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恶心的男人，一双浑浊的眼睛，一口黄牙还突出来，说话的时候都能闻到臭味。 “不好意思啊，我媳妇，疯子，不疯我也娶不到这么漂亮的媳妇。”钱长财拽着沈云舒的胳膊，给发米的官兵塞了几个铜板。 官兵才不信面前这个这么漂亮的女人是钱长财的媳妇，但是这事他也管不着，这些灾民都饿疯了，谁知道能惹出什么事来，今天可不能出事。而且这等美貌，也不是他守得住的，这女人的麻布面巾一被扯下，他周围几个同僚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这女人。 “谁是你媳妇啊！”沈云舒想推开钱长财的手，这么都推不开，“我不认识他！” 领米的队伍乱了起来， “吵架回去吵。” “我们要吃饭。” “让开。” 灾民都不想说话的，只是这两人碍着他们领米，他们只能有气无力地说几句走开的话。 沈云舒看到钱长财给官兵的几个铜板，从袖管了拿了一锭银子扔在了官兵发米的案桌上，“大哥，我真的不认识他！” 官兵看向沈云舒，有点想管这事了。 钱长财直接抢回了案桌上的银子，给了沈云舒一巴掌，“你这个臭女人，老子给你银子是让你糟践的吗！”他想过沈云舒漂亮，没想到这么漂亮，想过沈云舒有点东西，没想到随手一扔就是五两的银子。 “我真的不认识他！”沈云舒都快哭了，为什么这么多官兵，没有一个人理会她，只是在一旁看热闹。 “翠枝！” “二毛！” 沈云舒望向四周，想找自己那两个奴仆在哪。 “走！跟我回去，别耽误官老爷差事！”钱长财要拽着沈云舒走，他得赶紧拉着这女人到个没人的地方看看她身上到底有多少东西。 沈云舒抓住案桌的桌腿，看向官差， “我真的不认识他！官老爷！” “我，我身上有户籍！他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 官兵没有理会，灾民这么多，一两个冒充的太正常了，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我还有银子，我有银子！” “一百两，一千两都行！” 听到一百两一千两，官兵直接过来拽人了，“好了！闹什么！” 钱长财捂住了沈云舒的嘴，“她是疯子，哪来的一千两，要是有一千两，我们还逃什么难！”天哪，一千两，那得是多少啊！ 沈云舒哭着摇头，想挣脱钱长财，钱长财的手上都是老茧，还有一股恶臭，她现在连话都说不了，还想吐。 官兵看着沈云舒这么哭，看着是有些不忍，但是有一千两，开什么玩笑呢，他这一辈子都挣不到一千两。 钱长财把那锭银子塞给官兵，“不麻烦官老爷，我这就把她带走。” 官兵拿了银子又回去了，心里还有些遗憾，真是漂亮啊，要不是这么多同僚在这看着，瞧他们的眼神就知道，他们也想要这个女人，这就不大好出手了。 钱长财看官兵都回去了，往沈云舒拽着桌腿的手砸了几下，沈云舒一松手，他就把人拖走了。 第26章 死罪 沈云舒的手都要被砸折了，只能松手。 钱长财拖着她走，她不断地挣扎。 沈云舒还是看着那些个盯着她看的官兵，希望能有人出手，但是没有。 她掏出了怀里的匕首，往钱长财的大腿扎了一刀。 “啊！”钱长财痛的马上松开了沈云舒，回头骂了一句，“你他娘的！” 沈云舒又把匕首拔了下来，两只手都在颤抖，又往钱长财的胸口补了一刀，又拔起来，又补一刀，直到钱长财不吭声。 “我说了！” “我不认识你！” 灾民那边只愣了一会，马上就散开了， “杀人了！” “杀人了！” 李聿安听到这边闹了起来，骑着马就往这边走了过来。 官兵们也没想到沈云舒怀里有匕首，更没想到沈云舒敢杀人，连忙就围了过来，想把现场给处理了，把这女人关押起来。 灾民自动空出一条路让李聿安经过，就是不离开，他们还等着发米呢。 “怎么回事？”李聿安问道。 官兵们看到李聿安来，大感不妙，说不能出事，偏偏出事了！ “属下见过宁王爷，宁王爷千岁！”几个官兵先跪下行礼。 “这个女人，饿疯了，把自己男人杀了。”其中一个官兵回了李聿安的话，反正饿疯的那么多，只要他们一起说这女人是疯子，这女人就算长了八张嘴也辩驳不清。 “对对对，是疯子，疯言疯语的。”马上就有另一个官兵应承，说沈云舒是疯子。 沈云舒听到这话，木讷地转过了身子，她手上还拿着匕首，袖口早就被血浸湿了，脸上也有不少血点，宁王爷，她现在有口不能说，说了无人信，就是皇帝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沈云舒，李聿安心里默念了一下沈云舒的名字，手不自觉地握紧了缰绳，他静静地望着沈云舒，看着她身上的粗布麻衣，看着她脸上的乌黑，看着她那双哭红的眼睛。 沈云舒抬头看向马上的人，她从未想过自己还会再见到李聿安，还是在自己这么狼狈的时候，宁王爷，他是宁王爷。 李聿安身穿青白色的长袍，衣裳上一点污秽都不曾沾到，发冠都是玉的，她站这么远都能瞧出那玉的水头极好。 我不认识他。沈云舒失声了，她想说自己不认识那个男人，极度的恐惧让她忘了怎么言语。她杀人了，她没想过自己会杀人，她要逼疯了，这个操蛋的古代，她亲手杀人了。 李聿安看着沈云舒，不知道她怎么从玉山到了这边的，也不知道她经历什么，只瞧着现在的模样，是吃足了苦头。 “属下这就把他们清理了。”官兵见李聿安没说什么，想着赶紧把这事糊弄过去。 跟在李聿安身后的人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了李聿安的身边。李聿安瞧了他一眼，又瞧了沈云舒一眼。 闫昀马上明白李聿安的意思，宁王爷这是要管这个事了。 闫昀上前试了试钱长财的脉搏，还有脉搏，不过这失血也是够多的，“来人，抬去止血！” 官兵愣了一会，这点小事，宁王爷怎么还管了起来了，还好他们也没什么责任，人是那个女人杀的，说女人是疯子的是那个男人，关他们什么事。 闫昀又站了起来，走到沈云舒身边，“姑娘，还请把匕首给我。” 沈云舒颤颤巍巍地把匕首给了闫昀，她不能再求李聿安什么了，当初李聿安放她走，两个人就两清了，何况李聿安是王爷，她是什么东西。 “来人，先把人押下去。”闫昀吩咐人把沈云舒关押起来。 几个侍卫围着沈云舒，要把沈云舒带走。沈云舒也有些冷静了，沉默地跟着几个侍卫离开了，走的时候还经过了李聿安身边，她也没多看一眼。 李聿安扫了几个官兵一眼，“继续放粮。” “是！”几个官兵应道。 沈云舒进了牢狱，她这一路风餐露宿，什么都住过，在野外也住过，但是牢狱的条件确实有点差，还不如野外呢。 上厕所就一个桶，桶就放在这不足四平米的小房间里，直接熏臭了这点大地方。地上的干草都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不知道多少年没换了，说不定还躺过死人。只有一个小洞口能看到外面，还没有拳头大的洞口，连片完整的云都观察不到。 唯一的好处就是，这间房只有她一个人住着。 沈云舒手上的血迹都没地方清洗，那些人说关押她，进来就是搜身，好在女囚有专门的老妈妈搜身，把沈云舒身上那些烧饼，藏着的那些银子银票都搜走了。 沈云舒现在就一件单衣，连簪发的簪子都被搜走了。 她觉得自己可能要命丧此地了，她回想这几个月，觉得自己真是太天真了，居然觉得自己能在这个地方活的好好的。 这个地方就是女人的地狱。 她总算知道那个世子妃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世子妃是真的给沈姑娘寻了个活命的去处，沈姑娘的美貌，就是沈姑娘的罪过。 因为貌美，选秀选上了，因为貌美，被送去和亲了，好不容易回来父母不敢留她的性命，若是做了俘虏，将来被发卖，更不知是何种境地。 她怀揣着这样的美貌，走到哪里，都很难保全自己。 “你这是犯了什么罪啊？”对面的女囚好奇的很，一般来人都是一堆一堆关着的，这人怎么还单独关着，这得是多大的罪啊，这么漂亮，可惜咯。 “我杀人了。”沈云舒说道。 “杀什么人了？”对面继续问道。 “呵。”沈云舒自己都觉得好笑，“我不认识他。” “姑娘，杀人可是死罪哦。”对面笑成了一团，难怪单独关着，死罪呢！ 死罪，沈云舒闭上了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她真的太天真了，不听世子妃这个原住民的劝，当七王爷的小老婆不知道比如今的死罪好多少，她最厌恶第三者，如今却盼着去做第三者。 可泪水根本关不住，沈云舒一边哭一边笑，她对不起妈妈，妈妈最讨厌第三者了。 “哦吼！” “死罪！” 听到沈云舒的哭声，几个牢房都跟着哄笑起来。 第27章 官官相护 沈云舒一夜未睡，天色一暗下来，牢房里的老鼠就在她周围不停地爬来爬去，完全不把她这个活人放在眼里，沈云舒觉得她只要一闭眼，这些老鼠就敢来咬她的手指。 倒是有衙役前来送饭，沈云舒瞧了一眼，八百年没洗过的碗，盛了一碗米汤，米汤清澈见底，她都能数清楚里面有几粒米。 牢房里响起一群囚犯喝米汤的声音，沈云舒还听见了打耳光的声音，往那边看了眼，是牢房里的大姐头惩罚不把米汤孝敬给自己的小囚犯。 小囚犯连连求饶，说这些天，一天就一碗米汤，她实在是太饿了。大姐头才不管那人解释什么，又是几个巴掌下去。沈云舒瞧见那人被打倒在地，没一会嘴角就吐出了鲜血，脸也迅速肿了起来。 沈云舒瞧了自己那碗米汤，她清早的时候还吃了一块烧饼，烧饼硬的把她喉咙都刮痛了，她想再也没有比这更难吃的东西了，没想到马上就碰到比烧饼还难吃的东西了。 沈云舒最终还是没喝那碗米汤。 等她再次从那拳头大小的洞口瞧见光亮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这么站了一夜了。 那光从洞口照进来，洒在了发黑的干草上，形成光束，沈云舒突然想到一个人，他说要带她去森林里看大自然中的丁达尔效应。 她那会还没能走出母亲离去的伤痛，全部的精力都在盯着父亲。她为了哄他站在自己身后帮自己，说一定会跟他一起去看，而且只有他们两人。 她后来去了很多次，却从未跟他一起去过，她要抛下自己为报复做过的一切事，自然也要把他抛下。 闫昀第一次来女囚的牢房，本以为会比男囚那边干净一些，没想进来也一样是一股恶臭，一进来，也是一群人围在栅栏后面喊。 “青天大老爷，我是冤枉的呀！” “放我出去吧！” “我是冤枉呀！” 闫昀扫了一眼乱叫的女囚，目光凌厉，牢房内马上就安静下来了。 闫昀已出现沈云舒就注意到他了，也走到了栅栏这边，殷切地看着闫昀。 “姑娘。”闫昀如今还没官职，只是跟在李聿安身边做事，前些年考了一次科举，没中，这次饥荒，若是能马上控制住，秋天还是要继续去考的。 沈云舒心里提起了希望，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嘴唇，“大人。” “那男人没救过来，死了。”闫昀说道，用了不少止血散，还是没救过来。 沈云舒刚燃起的希望就破灭了，死了，沈云舒早就忘了自己捅了那男人几刀，她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去捅那个男人的，刀刀下的都是狠手。 沈云舒也曾跟一些不怎么喜欢的人约会，说一些违心的话，但是那种男人，她宁可死，都不要跟那种男人扯上一丁点关系。 “我跟他真的不认识，昨日官差收走了我的户籍，我是未成婚的，大人可以去看看。”沈云舒恨急这个地方，若是现代，她还能请律师，跟警察说是自己正当防卫，警察还能去查监控。 只是这个鬼地方，没有监控，她也不知道怎么请律师，更要命的是，她还不会写字，这边的文字是隶书，她勉勉强强能认出这些字，串起来也能明白一些意思，可她学了二十几年的简体字，她根本不会写繁体字。 那些官差，为了撇清楚责任，异口同声地说她是疯子，一个人说也就罢了，一群人都这么说，她一张嘴要怎么去辩驳。 闫昀本想去问李聿安这事怎么办，宁王回去就跟沛王还有裴大人一起商量接下来赈灾的事情，晚上回来就歇下了，一大早上又跟着沛王去放粮了，可怜他来处理这烂摊子。 “我也叫人去问了那日的官兵，只是得出来的话，跟姑娘好似有些不同啊。”闫昀打量着沈云舒，昨日他一眼就看出沈云舒不是那男人的妻子，只是这么多官兵都说女人是疯子。 “我还有两个奴仆，叫翠枝和二毛，他们的卖身契都在我身上，我也交了上去，大人可以去寻那两人，我不是疯子的。”沈云舒听出来，那些官兵肯定异口同声地说她是疯子。 “姑娘，你上交的东西，我今日来之前也看过了，就是一堆烧饼，没有其他东西。”闫昀微微皱起眉头，这姑娘言辞清晰，他是不相信会是疯子的。 “什么？”豆大的眼泪从沈云舒的眼中掉落出来，“不可能！我，我被搜身的时候，那，那老婆子明明搜走了我全部的东西，我的户籍，我买卖马匹的凭证，我两个奴仆的卖身契，还有雇佣镖局的文书，有将近两千两银票，还有一些碎银子。” 沈云舒一边呜咽地哭着，一边回想着自己身上的东西，明明就是那么上交上去的，怎么就没有了呢！ 闫昀都有些想安慰沈云舒了，官官相护，到哪里都是这样的，峻野这个小县，县里面的这些官兵，县老爷，至少都一起共事三年了，早就拧成了一股麻绳。 他们也不会在峻野这边停留太长时间，只是听说峻野这边有灾民，顺路过来看一看，也许明日就要继续出发去豫中了。 “姑娘。”闫昀心中还是不大想管这个事，只是宁王的意思是让他来管，他也不理解，宁王从不这样，他六岁就是宁王的伴读，宁王不节外生枝，不站队，始终中立。 沈云舒哭得都喘不上气了，“我，翠枝和二毛，他们认识我，他们知道我不认识那个男人。” 啧，难不成还要去找人？闫昀不大情愿，“姑娘，如今灾民众多，怕是不好找。” 沈云舒抬眼看向闫昀，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如果他不去，她落到这边县老爷的手上，她就一点活路都没了啊！ “我要见李聿安！”沈云舒抓住了栅栏，死死盯着闫昀。 “放肆！”闫昀脸色突变，“七皇子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 七皇子？宁王？七王爷？ 第28章 荷包 沈云舒这才意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死局。 李聿安就是七王爷，她完全不知道，她数次拒绝李聿安，在李聿安眼中，是沈姑娘在拒绝七王爷，她在拒绝皇权。 沈云舒摇摇头，语气中带着点试探，“七皇子，宁王是七皇子？从前的七王爷？” 闫昀看着沈云舒，神情有些怪异，皇子的名字也不是秘密，只是他们知道是寻常事，一般的百姓，怎么会知道呢。闫昀还是回答了沈云舒，“是。” 沈云舒直接跌坐在干草上，她真的太蠢了，天下姓李的那么多，她完全没把李聿安往大启的皇子上去想，她贫瘠的历史知识只能告诉她，大启的开国皇帝是李珩，大启有过两个盛世，最后一个皇帝只有一岁。 她打过李聿安一巴掌，还多次拒绝李聿安带自己回京城的建议。 沈云舒伸出了自己手，看着上面干涸的血迹，难怪，玉山知府刘大人对李聿安毕恭毕敬， 李聿安的那把剑那么精美，上面还有好些复杂的图腾，只是她看不懂。 “我，我能不能见一见宁王，我有话要说。”沈云舒忐忑不安地看向闫昀，好死不如赖活着，求一求李聿安，也许，也许李聿安就心软了呢？ “姑娘，你别玩笑了。”闫昀都不想说下去了，宁王是什么身份，这儿是什么地方，宁王怎么可能见这样的女人，就算她姿色出众，京城里才貌双全的多了去了，他从未见过宁王沉沦女色。 “我上交上去的银票，是用一个荷包装着的，还请大人找一找那个荷包。”沈云舒语气恳切，眼中尽是祈求，荷包是李聿安的，不知道李聿安看到这个荷包能不能救她一救。 闫昀抬手叫自己两个手下过来，“去找一找，是不是看漏了什么，有没有荷包。” “是，公子！”两人应道。 闫昀没有继续跟沈云舒说下去，这牢房的味道实在是，他还是出去透透气，等手下人问过话再进来说。 “大人慢走！”看守女囚的老嬷嬷见到闫昀出来，马上站起来堆着笑，送闫昀离开。 闫昀瞥了一眼那老嬷嬷，也许是惦记着荷包的事，就顺便看向了老嬷嬷腰间，老嬷嬷腰间一个牙白色的荷包十分打眼，那上面的图案，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这荷包？” 老嬷嬷连忙捂住荷包，“害，是老奴用来装铜板的，不敢污了大人的眼。” 闫昀示意手下把荷包拿过来，老嬷嬷捂得牢靠，两个大男人拽了一会，才把荷包拽下来，递到闫昀手上。 “这。。。”闫昀迟疑了一会，这是云锦，宫里才能用的料子，这个花纹，也是皇亲贵族才能用的花纹，他家都是没资格用的，只有皇帝赏赐给他们，他们才能用。 “关押起来。”闫昀死盯着那老嬷嬷，这群狗奴才，他差点犯了大错。 老嬷嬷愣在原地，见几个人要来抓自己，连忙跪了下来，“老奴什么都没做啊！老奴何罪要关押起来啊！大人！” 闫昀一手拿着那个荷包，“这是云锦，你敢用云锦？僭越之罪知道吗？” “老奴，老奴。。。”老嬷嬷话都说不全乎了，银票都被那群兔崽子拿了，自己瞧着这个荷包摸起来很舒服，他们也不要，她就拿了。她现在是要承认自己拿了那姑娘的荷包，把其他人都供出来，还是承认自己犯了僭越之罪呢？ 闫昀深呼了一口气，这群废物，拿着荷包就折了回去。 沈云舒还坐在刚刚那个位置，一动不动的。 “是这个荷包吗？”闫昀把荷包递给沈云舒，好让沈云舒看清楚来。 沈云舒伸手接过荷包，两面都瞧了瞧，“是，是！就是这个荷包！”当初李聿安把荷包给她的时候，她还觉得李聿安品味不错，荷包的花样素雅大方，一点都不女气。 沈云舒又打开了荷包，里面的银票都不见了，但她还是摸到了夹层里面的香料，她凑近闻了闻荷包的味道，就是那个香味，“里面的香料还在，是一股药味，闻了很舒服。”沈云舒双手托着荷包，让闫昀看。 闫昀脸色不大好看，“嗯，我知道了，姑娘放心吧，我会跟宁王禀报清楚的。” 闫昀就这么走了，沈云舒收回了荷包，紧紧抱在了怀中，那位大人的态度变化这么大，只是因为一枚荷包，她说了那么多话，那位大人都没有一丝动容。 闫昀晚上才见到了李聿安，“见过宁王。” 李聿安有些疲惫，这次赈灾主要还是裴大人做主，可这裴大人事事都要跟他和三哥商讨，让他们俩拿主意，跟裴大人这种混迹官场几十年的老滑头打太极，着实心累。 “起来吧。”李聿安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来，闭上了眼睛。 闫昀站了起来，微微低着头，“属下去查了昨日的事，那男人失血过多，没救过来，从身上搜出来的户籍，男人叫钱长财，是豫中的农户，其他的就不大清楚了，不过属下已经叫人去找那个村庄的村民，想来明日就能知晓底细。” 闫昀见李聿安还是闭着眼，就继续说下去了，“属下又去见了那位姑娘，问了一些话，那位姑娘说想见王爷。” 李聿安睁开眼，看向闫昀，“她想见我？” 闫昀心里一紧，他猜对了，宁王认识那位姑娘，“是，那位姑娘进了监牢后，就被搜身，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拿走了。” “搜身？”李聿安的语气明显不悦了，“谁搜的？” 闫昀头又低了一些，“是女囚那边的老嬷嬷搜的。属下问过衙门的人，都说姑娘身上只有烧饼，属下叫人去搜了老嬷嬷的家里，搜出了姑娘的户籍和银两。” “嗯。”李聿安觉得口里有些干，端起条台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茶，摆手示意闫昀不用说下去了，“带她来见本王。” “是！”闫昀手心都冒汗了，他还有好些话都没说完，宁王就直接要见那个姑娘了。 第29章 沐浴 闫昀叫了几个小丫鬟跟自己一起来到了牢房，夜晚的牢房更加阴森，除了看守的位置点了一支蜡烛，其他地方都是暗沉沉的。 几个小丫鬟打着灯笼，直接照亮了整个房间。 沈云舒觉得刺眼，抬手挡着光。 “姑娘。”闫昀客气了很多，“宁王要见您。” 沈云舒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没力气了，今日依旧水米未进，送饭的衙役看到她昨天的米汤没喝，就没给她换新的米汤，直接跳过她给下一个牢房的人送饭了。 “真的吗？”沈云舒有气无力地说道。 “当然是真的，我这带了几个小丫头，伺候姑娘沐浴更衣，还请姑娘快一些，宁王在等着呢。”闫昀可不想沈云舒这样去见宁王，好歹换个衣裳，这单衣，实在没眼看。 沈云舒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单衣，还沾上了牢房的污秽，手上的血迹都两天了也没机会洗干净，乱糟糟的头发，她用手都梳不顺，只能那么披着。 “是，多谢大人。”沈云舒恨不得飞出这个牢房，她以前多爱干净的一个人。 牢房被打开了，沈云舒跟着闫昀走到了外面，她第一次觉得新鲜的空气这么难得。 闫昀带了马车来，亲自掀开马车的门帘让沈云舒上马车。沈云舒低头看了一眼跪着的人凳，面色如常地踩上了人凳，走进了马车。 这马车比她自己买的马车不知道宽敞多少，她都可以半躺着把这当贵妃榻用了。马车快速地行驶着，可里面并没有很颠，只是有些晃悠。 闫昀带着沈云舒来到自己住的院子，早就叫人备好了热水，让几个小丫鬟带着沈云舒去沐浴更衣。 “姑娘？”小丫鬟疑惑地看向了沈云舒，她正要为这位姑娘宽衣，姑娘突然拽住了衣裳。 “没事，你脱吧，把荷包放好。”沈云舒缓了一口气，把荷包给了一个小丫鬟，让其她小丫鬟帮自己脱衣裳，规矩，这就是这里的规矩，她要守规矩。 几个小丫鬟把沈云舒扒了个精光，连肚兜都帮沈云舒脱了下来，然后扶着沈云舒进了浴桶。 这是沈云舒来这里洗过最大的浴桶，可以把整个人都泡进去，她在周大娘家中用的浴盆只能坐进去半个身子，她只能撩水往身上洗，这一路住的客栈，给的也是大一点的木盆，热水还要花银子才能给送。 “这是什么？”沈云舒看小丫鬟往自己身上抹什么东西吗，还挺香的。“这是澡豆，里面掺了香料的，姑娘放心用吧。”丫鬟解释道。 沈云舒哽着喉咙点了一下头，她买过胰子，味道难闻得不行，她最多能忍受一周用一次那个胰子，以前几十块钱就能买一桶自己喜欢的沐浴露，如今一块好一点的洗澡用的胰子，她都没资格用。 “姑娘的皮肤真好，白白嫩嫩的。”一个小丫鬟夸道，她还以为公子带她们去牢狱给什么邋遢囚犯沐浴，没想到姑娘的皮肤又光又滑，就是有几块伤疤，真是可惜了，不然肯定能过了选秀。 沈云舒看着自己滑溜溜的手臂，是呀，沈姑娘这身子，她从前想都不敢想，正宗的冷白皮，婴儿肌，轻轻一掐，就会泛红 娇嫩得不行。 几个小丫鬟手脚利索，做事干净，很快帮沈云舒洗好了好，又换上了新的衣裳，接着又帮沈云舒绞干了头发，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姑娘可真好看。”小丫鬟拿起铜镜给沈云舒看，她伺候自家公子也有几年了，没见过这么标致的人物。 沈云舒摸了摸铜镜，她从前去博物馆，见到铜镜，还想铜镜怎么照得清楚人，这会子这面铜镜，这么清晰，她都能看清楚沈姑娘的瞳孔是琥珀色的。 “是呀，真好看。”沈云舒跟着感慨了一句，巴掌大的小脸，下巴尖尖的却不让人觉得锐利，一双眼睛水雾雾的，好像随时就要哭出来一样，小巧挺拔的鼻尖下是一张娇嫩欲滴的双唇。 “走吧。”沈云舒看着陌生的脸，心中一顿一顿的，这不是她，她是沈云舒。 小丫鬟扶着沈云舒站起来，沈云舒两天没吃东西，站起来还有一些不稳，见小丫鬟扶住了自己，习惯性地说了句，“谢谢。” 小丫鬟一脸惶恐，“姑娘说什么呢？奴婢不敢。”沈云舒真想打烂自己的嘴，这不是现代，这不是现代，这是大启，这是大启，“无事，走吧。” “大人。”沈云舒看到闫昀的背影，轻声叫了一下。 闫昀反过头直接愣住了，这，这也太，这样的人物认识宁王，确实说得通了。“大人？”见闫昀长时间没说话，沈云舒又喊了一声。 闫昀回过神来，低下了头，又不是小子了，怎么这么失礼，“姑娘客气了，叫我闫昀就好。” 沈云舒哪敢，闫昀，她叫闫大人吧，“还请闫大人带路。” 闫昀对着沈云舒笑了一下，“姑娘这边走。”说完就给沈云舒引着路。 峻野是个小县，李聿安就住在一个小院子里，离闫昀的院子并没有多远，闫昀很快就带着沈云舒来到李聿安的院子了。 李聿安在书房，闫昀让人进去通报一声，里面的奴才出来传话，说宁王在正堂见他们。 “草民见过宁王，宁王千岁。”沈云舒跪了下来，行着不是很规范的礼，头几乎低到了地上。 闫昀迟了一会，马上也行礼问安，“属下见过宁王，宁王千岁。” 李聿安从门口坐到了正堂中间，沈云舒的余光只瞧见李聿安绣了银线的靴子，她有些害怕，她猜不到李聿安停在这里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行什么礼，说什么话。 李聿安弯腰把沈云舒扶了起来，沈云舒瘦了很多，胳膊上都没什么肉了，“自己找椅子坐吧。” 沈云舒不敢看李聿安，低着头走到一张椅子面前，坐了下来。 闫昀眼睛都不敢乱瞥了，这女人还真的就坐下来了，万一宁王是客套话呢？ 第30章 忘了也好 “闫昀你下去吧。”李聿安坐下来后就把闫昀打发走了。 啊？闫昀都准备好怎么再把这个事情陈述一遍，结果宁王根本没有打算听，直接就叫他走了，他能怎么办，走呗。 “属下告退。”闫昀起身退下去了。 不知怎么了，屋里只剩下她和李聿安两个人，她反而心安了，李聿安或许给过她一些威胁，但是从未真正要了她性命。 沈云舒猜想，也许是因为世子妃在七王爷面前劝说，七王爷觉得沈姑娘以后就是自己妾室了，所以多次纵容了她。 李聿安回京后，打听了一下沈知韫家中的事，没想到，平阳郡主回京后沈家都没派人去问一下沈知韫如何了，一直到他跟着大军回到京城，沈家都是当没沈知韫这个女儿。 李聿安还是决定跟沈云舒说一下沈家的事，“沈泽文未曾打探过你的消息。” “谁？”沈云舒抬头看了李聿安一眼，沈泽文又是谁，她是跟李聿安决定放她离开的时候才知道沈姑娘叫沈知韫的。 李聿安笑了一声，“你倒是洒脱，连父亲都不在意了？” 原来是父亲，果然，从古至今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女儿不见了这么久，都不问一句，可怜的沈姑娘，比她还不如，好歹她还有个合法继承权。 “哦。”沈云舒也不知道回答什么。 “这次的事，你自己打算怎么办？”李聿安问道。沈云舒轻轻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她真不知道，“这能算正当防卫吗？” “还知道正当防卫。”李聿安心里还是挺看得起沈云舒的，他以为沈云舒会从玉山逃去宣国，没曾想来了豫北，“你这不算，只能算过失杀人。” 沈云舒没想到这都不算正当防卫，“为什么不算，我根本不认识他，他抓着我，说我是他媳妇，我说不是，他就打我，后面还要捂着我的嘴，把我拖走。” “我能怎么办？我只能这么办了。” “那么多官兵看着我，他说我是个疯子，根本没人上前来拉开他。” “他的手那么脏，那么恶心，他浑身的衣裳都是臭的。” “呕！”说到激动的地方，沈云舒直接干呕了起来，她根本不想回忆那个男人的细节，简直令人作呕。 李聿安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闫昀真是没用，只会说一些废话。 沈云舒呕了好久，腰都直不起来了，她两天没吃东西了，只能呕一些胃酸，胃酸烧得她喉咙难受死了。 李聿安忍不住起身站到沈云舒身边，拍了拍沈云舒的后背，“好了，不想了。”沈云舒抓住李聿安的衣摆，缓过劲来，口齿不清地回道，“我也不想去想，可没人信我，我知道我不该打扰你。” 沈云舒决定搏一把，“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 “什么？”李聿安困惑了。 “我，我醒来就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又因为两条腿受伤，不能出门。还是世子妃过来找我，我才知道自己姓沈。” “我连父母都不记得了，可是没人信我，从我醒来，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没人信。” 沈云舒激动地说着，她殷切地望着李聿安，希望李聿安相信自己。 李聿安心里想起沈知韫在军营里闹过一阵子失忆，说自己不记得事了，要离开这里，可平阳郡主很生气，还打了沈知韫，沈知韫才安分了一些日子。 可回想起跟沈知韫在一起的那些天，沈知韫的种种行为，实在不像个大家闺秀，而且沈知韫看到他就害怕，却敢打他一巴掌。 “你也不信？”李聿安的沉默让沈云舒害怕，李聿安不信的话，她要怎么办，拿救命之恩再要挟一次李聿安吗？又有谁知道自己救了李聿安呢，范家村那么远，就算范家村的人能来，帮她还是帮李聿安显而易见， 不等李聿安说什么，就听到沈云舒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我。。。”沈云舒尴尬死了，饿了这么久都不叫，这会子又叫了起来，“我两天没吃东西了。” “本王吩咐人去备膳，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李聿安也有些累了，他这一下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沈云舒了，但他希望沈云舒能开口主动留在他身边，他可以选择不记得沈云舒以前说过要走的话。 沈云舒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所以也不记得宣国安南侯世子了，连自己父亲的名字都不记得了，这是什么怪病？ 沈云舒松开了李聿安的衣摆，还给她叫吃的，应该不会把她怎么样了。 李聿安吩咐人准备了一些饭菜，这儿不比在京城，什么东西都短缺。 “慢点吃。”看着沈云舒的吃相，李聿安也是震惊了，赶紧把伺候的奴才叫出去了，哪有女子这么吃东西的。 沈云舒好久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牛肉了，她根本买不到牛肉，这儿不能随便杀牛，偶尔花钱吃点羊肉，都做的难吃死了，她恨不得自己动手来做，去买调料，又发现一些调味料这儿根本没有，就算有，也是贡品，只有皇宫里才吃得到。 “喝点粥。”李聿安又给沈云舒打了一碗粥，是肉糜粥，炖的很烂。 连粥都这么香，沈云舒端着喝了一口，真的好香啊，一点肉腥味都没有，还给了好些蔬菜，这么新鲜的蔬菜，她吃了一个冬天的酸菜。 “哭什么？”李聿安看沈云舒吃着吃着就哭了。 沈云舒口里塞满了东西，摇了摇头，喝了一口粥把东西咽下去，才开口说话，“我就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饭菜。” 李聿安想说怎么可能，安南侯府怎么说都是个侯府，什么山珍海味没有，但转念一想，沈云舒要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确实没吃过这些饭菜，跟他在范家村那段日子吃的都是些粗茶淡饭。 “好了，别吃了。”看沈云舒还想吃，李聿安拿走了她的碗，“饿了那么久，吃多了伤胃。”沈云舒抽泣了几下，“你真是个好人，这半年，你是我碰到过的最好的人。” 李聿安笑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好人了。忘了也好，忘了也好，不记得以前在军营的事也不错。 第31章 安排妥当 李聿安让沈云舒下去休息，沈云舒也不知道去哪休息，只能巴巴地看着李聿安。 李聿安叫来了张和，张和是从小就伺候李聿安的太监，李聿安去哪都习惯带上张和，一路的吃穿，基本都是张和安排的。 “王爷。”张和恭顺地站在门口。 “拨几个人伺候沈姑娘。”李聿安吩咐道。“是。”张和应声答道。 “这次出来带了哪两个奴婢？”李聿安问。 “这次出来，贴身伺候王爷的带了若霖和若雨，在外头跟奴才一起的，带了王保和石进。”张和继续回道。 “都叫进来吧。”李聿安说道。 张和马上出去把几人都叫了过来，前院里几十个奴才，王爷能叫上名字的没几个，就贴身伺候的四个奴婢，和他们几个太监。 “奴才\/奴婢给王爷请安。”几个奴才跟着张和进来，跪下问安。 小饭厅突然进来这么些人，还有些拥挤的样子。 “你自己挑，还是本王指人伺候你？”李聿安回头看沈云舒，发现沈云舒有几分呆滞地看着面前跪成一排的奴才。 听到李聿安的声音，沈云舒马上回过神，张了张嘴，差点喊出李聿安的名字，马上改口，“你，你帮我吧。” “若霖的规矩学的最好。”李聿安没怎么在意沈云舒的反应，认真挑起了奴才。 若霖听到李聿安喊自己的名字，连忙直起了身子，往前面挪了半步，“王爷过奖了。”“你就跟在沈姑娘身边，提点一下姑娘。”李聿安说道。 “奴婢明白。”若霖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因为被李聿安调走不开心。 “若霖这个名字喜欢吗？本王瞧你倒是挺会起名字的，换个你叫的顺口的名字也行。”李聿安想到沈云舒的名字，心里还有些疙瘩。 沈云舒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李聿安又点了王保的名，就没有继续叫人，吩咐了张和让他去挑其他奴才。 “那件事，你不必想了，本王会叫人处理好的。”李聿安也有些累了，跑了一个白天，晚上处理沈云舒的事又花了好几个时辰，明儿还要早起。 沈云舒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这条命算是保住了，不管李聿安以后怎么安置她，总归她是活着的，只要能活着，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李聿安后面说的话，沈云舒都没怎么听清，他说什么，她就应什么，不停地点着头。 “张和。”李聿安揉了揉太阳穴，示意张和把沈云舒带下去。 “奴才告退。”张和先给李聿安行了礼，才走到沈云舒身边，“姑娘跟奴才来吧。”沈云舒看向李聿安，见李聿安疲惫的模样，乖乖地闭上了自己嘴，对着张和点了点头。 若霖和王保行完礼跟着沈云舒一起离开了，另外两个奴才叫人进来收拾了碗筷，又去伺候李聿安就寝。 “沈姑娘，院子有些简陋，还请姑娘不要嫌弃。”张和笑眯眯的，说话也很柔和。“不会。”沈云舒瞧着这院子，比她这些日子花大价钱住过的所有房间都要好。 张和一时也不准沈云舒是什么来头，王爷出行从不带侍妾什么的，只带奴才伺候，怎么突然冒出个沈姑娘来。 “这就是姑娘的房间了，东西都不齐全。”张和看着简陋的房间，事发突然，他也只能让沈云舒来住这间早就收拾好的空院子，“不过咱们后天就要出发去豫中了，豫中那边东西都是齐全的。” “多谢。”沈云舒微微颔首。 张和顿了一会，还是个挺会来事的主儿，后院里巴巴给他张和送银子的不少，一声谢，他还是承得起的，“姑娘客气了，有什么吩咐就跟若霖说，奴才不打扰姑娘休息了。” 张和跟沈云舒见到的其他奴才有些不同，沈云舒一时间也不敢多说话，怕说错了什么，只是站着看王保把张和给送走了。 “姑娘要沐浴吗？奴婢叫人去备水。”张和走后，若霖上前跟沈云舒说话。 “不用了。”沈云舒才沐浴完，不想再沐浴了。“奴婢去给姑娘准备寝衣。”若霖没有多说什么，这次出门根本没带女主子穿的衣裳，得马上叫人买来。 “你去吧。”沈云舒很不自在，让若霖出去了。 沈云舒一个人坐在了这小院子的大厅里，只有外面几盏灯笼的亮光照进来，里面昏昏暗暗的。 王保很快领了好几个奴才来到这小院子，进门就先给沈云舒行礼，“姑娘。”他还不知道沈云舒跟在李聿安身边是个什么身份，就行了个常礼。 沈云舒看着他，把他叫起来了。 “这是都是以后跟着奴才一起伺候姑娘的，姑娘可要现在跟他们说两句？”王保试探地问道。“明天吧，我今天有些累了。”沈云舒扫过这一群人，没什么想说的。 “那奴才让人先布置好姑娘的房间，好让姑娘休息。”王保回道。“嗯。”沈云舒轻轻应了一声。 王保带着一群奴才，马上带着人把收拾好了房间，又给大厅点上了蜡烛，阴暗的大厅马上变得亮堂堂的。 若霖也带着几套衣裳回来了，“奴婢伺候姑娘更衣吧。”沈云舒木木地点了点头，跟着若霖回了房间，让她们帮自己换衣裳。 若霖伺候着沈云舒换好衣裳后，又给沈云舒松了发髻，“姑娘今晚要谁守夜呢？”“都行。”沈云舒不想去想这些。 “那今夜奴婢先守夜，姑娘有吩咐就叫奴婢一声。”若霖招招手，示意几个奴才跟自己一起退出去。 沈云舒从梳妆台那儿站了起来，走到了床边，这么干净整洁的床铺她有多久没睡到了，躺在软乎乎的床上，沈云舒感觉恍如隔世。 夏天都过去一半了，如今正是热的时候，这席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躺在上面一点都不觉得热，连空间中都是淡淡的花香，再也没有那令人作呕的恶臭味和汗臭味。 沈云舒又哭了，这一切一切她以前唾手可得的东西，如今都成了遥不可及的物品。 第32章 规矩 沈云舒是睡到自然醒的，一睁眼发现还是在这个鬼地方，又闭上了眼，缓和了一下心情才起身。 “姑娘醒了？要奴婢进来伺候吗？”若霖听到里面的动静，出声询问。 “你进来吧。”沈云舒强迫自己不想其他的。 若霖带着两个小丫鬟走了进来，一个丫鬟端着一个精美的铜盆，若霖拿着帕子浸了水，拧了个半干，又摊开，把帕子递给沈云舒擦脸。 沈云舒接过帕子，轻柔地把脸擦干净了，又接过了若霖递过来的了柳条，柳条上早就蘸好了牙粉，还有淡淡的药香。沈云舒拿着柳条仔仔细细地漱好了口，她这段时间都是用柳条蘸盐巴刷牙，还不敢多蘸，盐巴贵着呢。 “奴婢昨儿给姑娘挑了几套衣裳，姑娘看看想穿哪套。”做好这些后，若霖又示意小丫鬟把衣裳拿过来给沈云舒挑选。 “那件浅蓝色的吧，”沈云舒直接挑了放在最上面的那套。 若霖拿起衣裳，帮沈云舒穿好衣裳，又问沈云舒想梳什么发髻，沈云舒让她梳一个简单的发髻就行。 若霖大概猜出了王爷的意思，这位沈姑娘好像不太懂规矩，王爷应该是要她教姑娘宫里的规矩，这位姑娘莫不是这边的官员孝敬给王爷的？ 若霖和王保都不想离开前院，在王爷身边当奴才跟在这些侍妾身边当奴才能一个样吗，王爷本就不怎么去后院，若是被王爷指到王妃身边还说得过去，若是指到个没名没分的身边。 可他们哪敢违背王爷的意思，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这沈姑娘以后养在外面，他们也只能跟着沈姑娘了。 若霖说了今日的早膳，问沈云舒想用什么，沈云舒点了几个清淡的。 “王爷呢？”沈云舒用完早膳后，就问了一嘴李聿安在哪。 若霖叫奴才进来把碗筷都给收拾了，弓着腰站在沈云舒的身后，“姑娘，这话您可以私底下问奴婢，可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窥探主子的踪迹是大罪。” 王府里哪个侍妾不会去打听王爷的下落？只是都不会拿到门面上来说，而且这几个拨过来的奴才，若霖都没完全掌握他们的底细，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呢。 沈云舒轻咬了一下嘴唇，“我知道了。” 若霖继续说道，“王爷是当今圣上的七皇子，府里的正妻宁王妃是当朝左相的嫡次女，王妃行事公允，从不徇私，姑娘可以放心。” 这是若霖的实话，从前在宫里，那么多皇子妃，她都听过一些，没有一个像她们王妃那么好说话，连每日的请安都能免则免，从每日请安到三日一请安，到现在五日一请安。 沈云舒点点头，记下了若霖的话。 “奴婢和王保都是伺候了王爷好几年的人，张和是打小就伺候王爷的，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宁可得罪一下王爷，也千万不要得罪张和。”若霖的声音低了下来。 王爷不会跟女人计较，但是张和是个记仇的，可整个王府里，除了王爷的乳母赵嬷嬷，王爷最信的就是张和，张和也是全心全意忠于王爷的，府里给张和好处的不少，王爷看着不高兴的，张和是万万不会收的。 从前有个侍妾，王爷多去了她院子里几次，她就看不起张和，说张和是狗腿子，张和当然没资格跟她置气，只是王爷每次来后院，张和都拐着弯引王爷去其她侍妾的院子，渐渐的，王爷连那个侍妾的模样都不大记得了。 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这道理，沈云舒明白。 见沈云舒听进去了，若霖也就继续说下去了，“王爷娶妻晚，王妃今年不过十九，府上有三个侍妾，还未曾有侧妃。”若霖本想详细给沈云舒介绍一下三个侍妾的情况，只是如今见不到人，空口说也没什么用。 才十九，沈云舒心里叹息了一声，她二十六都没结婚，王妃才十九岁，还是虚岁。 “王爷是养在贤贵妃名下的，贤贵妃有一子一女，儿子是五皇子魏王，骁勇善战，屡立战功，女儿是九公主，今年才十四。贤贵妃时不时会过问一下后院的事，但从不插手管，姑娘可以放心。”若霖说道。 沈云舒又点了一下头，意思就是后妈，不好管但不能不管，总得意思一下。 “王爷有一个女儿，是孙侍妾所生，今年已经三岁了，奴婢少去后院，没怎么见过，不过王爷还是时常去看大小姐的。”若霖这话的意思就是，王爷对这个女儿算不上宠爱，对孙侍妾也不是很上心，但是目前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还是会去看看的。 沈云舒放在桌子上的手突然捏紧了桌沿，有老婆，还有小老婆，还有女儿。 “姑娘？”若霖看沈云舒的指尖都泛白了，赶紧出声提醒了一下。 沈云舒松开了桌沿，轻轻笑了一下，命重要，命重要，“没事。” 若霖说这些，说明李聿安会收留她，怎么说，都活下来了，李聿安人长得又高又帅的，还是皇子，不算吃亏。 “姑娘这一路可得好好侍奉王爷。”若霖这话说的很明显了，不好好侍奉，说不定回去就把你给忘了，这可就不好了。 “嗯。”沈云舒垂下眼眸，低低地应了一声。 若霖微微松了一口气，又去找王保，王保找了一本宫规来，若霖把宫规交给了沈云舒。 沈云舒看着厚厚的一本书，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宫规，这么厚实。 “姑娘不必全记下来，记个大概就行，在王爷面前别出差错才是最要紧的。”若霖笑着说道。 沈云舒顺从地点了点头，她昨晚还想着，自己要是能跟若霖一样，当伺候李聿安的奴才也行，可是她想到，自己来以前，沈姑娘就跟李聿安有关系了，这个奴才她无论如何都是当不了的，就算当了奴才，怕也是通房丫鬟，那可真是，又当了第三者，又当了最底层的奴才。 第33章 处理完善 李聿安又在外面跑了一天，回来的时候衣裳都湿透了，张和马上叫人备好了水，李聿安沐浴完换了一身衣裳，才吩咐张和上膳。 闫昀在这时候求见，李聿安让他直接进来一起用膳。闫昀以前在书房的时候倒是经常跟李聿安一起用膳，可从李聿安行弱冠之礼后，就很少跟着李聿安一起用膳了，君臣有别。 “属下不饿，属下今日审问清楚了沈姑娘的事，特来向王爷禀明实情。”闫昀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等着李聿安开口。 “说吧。”李聿安忙的都忘记了沈云舒的事。 闫昀说的跟沈云舒说的差不多，还说了牢房的老嬷嬷搜刮了沈云舒身上银子的事，老嬷嬷开始说她没拿银子，后来又承认拿了银子，闫昀早就在老嬷嬷家中搜到了银子和户籍，如此物证和口供都对上了。 “嗯。”李聿安应了一声，“东西呢？” 闫昀示意手下把东西拿上来，户籍，卖身契，还有银票，碎银子。 李聿安看了眼，“户籍烧掉，卖身契给张和让他去处理，银票叫张和给王保，说是沈姑娘的。” “是。” 李聿安又沉默了一会，才说道，“那老嬷嬷，不用留全尸了，当天在场的官差，四十军棍。” 闫昀没想到李聿安会动那么重的刑罚，听到的瞬间他的腿绷得更直了，快速应道，“是。” “明天就要启程去豫中了，你也早些歇息吧。”李聿安放下了筷子，接过王进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 “是，属下告退。”闫昀退下后，去找张和，把李聿安吩咐的事干完。 李聿安本想去小院子看看沈云舒，又觉得今日累得很，就让张和去看沈云舒，自己先歇息下了。 张和来到小院子的时候，若霖和王保凑在一起说话，看到张和来马上堆着笑走上去了。 “张公公怎么这会子来了？”若霖先开口说话，以前她和张和还能坐着说话，现在，张和不知道比她高出多少。“王爷叫我过来瞧瞧沈姑娘。”张和直接说道。 若霖眼中带笑，“我去给张公公倒茶，王保你陪着张公公。”跟太监打交道还是让太监去，她可应付不过来张和。 “张爷爷。”王保笑呵呵的，昨日还叫哥哥，今日就叫爷爷了，这就是命。“还是叫哥哥吧，听不大惯。”张和很满意王保的识时务。 “好嘞，以后还得靠张哥哥带带我。”王保一口就应下了，“不知王爷想怎么安置姑娘？” 张和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啊，这姑娘我也没见过。”张和自己也觉得奇怪，这突然冒出来的沈姑娘是什么来头。 王爷除了上前线没带他们去，其他时候都带着他。只有上前线带的是侍卫，他知道王爷的意思，上了战场就尽量事必躬亲，带一群奴才去，不好看。 王保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还是笑呵呵地接过若霖端过来的茶，伺候着张和喝茶，说沈云舒已经歇下了，问张和要不要去喊。 张和拒绝了，王爷又不要见沈姑娘，歇下了就算了，他把银票交给了王保，说是沈姑娘的银票，要交到沈姑娘的手上。 王保收了银票，又把张和送了出去，回来把银票给了若霖，“若霖姐姐，你看这。” 若霖摇头，“姑娘这会就睡了，要是没睡还能去给王爷请个安。”他们都不想出王府伺候，自然要牟足劲让王爷带沈姑娘回府。 王保叹了一声气，今儿一整天，沈姑娘只跟若霖说了话，也没叫他过去说话，他心里也没什么底，早知道来这会被王爷分出去，他怎么都不会给张和塞银子让张和带自己来。 若霖还算淡定，她都二十了，再过几年就能回家了，自己家中也算是富户了，加上自己这些年积攒的，嫁个不错的人家还是可以的。 闫昀把身上的差事了了后，跟一群侍卫喝起了酒，“你们还好，跟着王爷出去赈灾，本公子这两日都忙着处理一位沈姑娘的事。” “什么沈姑娘？”一个侍卫问道，“王爷身边哪来的沈姑娘。”他们只知道王妃，和有孩子的孙侍妾，其她人姓什么叫什么，全然不知。 “我也没听说过，突然冒出来的，王爷就要管她的事。”闫昀没好气地说道，他太想干一番事，但绝对不是这样的琐事。小鬼难缠，这边的官兵衙役都是有些年纪的，打起太极来，他都有些无力，好在手上还握着些小权力，不说是吧，那就打到你说。 “我倒是见过一个沈姑娘，平阳郡主说给王爷做侍妾的，不过那姑娘又哭又闹的，平阳郡主打了一顿才老实了，平阳郡主真彪悍啊。”又一个侍卫说道，“不过那位沈姑娘不见了，平阳郡主还找了好些日子。” 侍卫都不敢说王爷也不见了一些日子，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嗯？”闫昀直起了身子，“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叫沈知韫，平阳郡主常去看她，其余的就不太清楚了。”那个侍卫回道。 沈知韫，闫昀恍惚记得王爷回京的时候似乎查过这位姑娘的事，后面忙起来，就抛到脑后了。 闫昀摇摇头，“不是，那位姑娘叫沈云舒，你见过沈知韫吗？”侍卫也跟着摇头，“见是见过一次，拿帕子捂着脸哭着从王爷营帐跑出来的。” 闫昀笑了一下，敲了一下侍卫的头，“王爷的玩笑你也敢开！” 侍卫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我没开玩笑，真的哭着跑出来的，前一天晚上是又哭又喊了一夜，我在门口守夜都恨不得站远一些。王爷真猛啊！”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笑声一片，一群人马上把两个沈姑娘忘记了，开始议论起某些地方来的新姑娘，还说回京要去看新选出来的花魁，说是科举前就能选出来，专供这些才子的。 闫昀倒是从来不去那些地方，只是大家都在说笑，他也跟着附和几句。 第34章 车内车外 “姑娘可觉得热？”若霖拿着团扇给沈云舒扇风，见沈云舒额头上还是有些小汗珠，关切地问道。 “不热，只是有些闷。”这马车密不透风的，沈云舒坐在里面觉得呼吸都不顺畅。 “外面着实有些不好看，不然还能掀开窗帘透透气。”若霖刚刚下车的时候就看到好些灾民，那气味，真是。 走了一上午，终于停下来休息了一会，若霖出去拿了吃食进来给沈云舒，都是早上做好的点心，这会子是没有新鲜的食物吃。 几道点心精致可口，就是有点不够吃，沈云舒吃完只感觉有八分饱。若霖见沈云舒吃完还有些意外，这么多，其她主子吃一半就吃饱了，沈姑娘腰这么细，吃完了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姑娘还要吗？”若霖贴心地问道。沈云舒摆摆手，算了，吃太饱坐马车不太舒服，就吃个八分饱吧。 若霖把食盒拿了出去，就去解决自己的吃喝了。 “行行好。” “给点吧。” 周围聚了一些灾民，不过都被侍卫拦着了，完全接触不到沈云舒乘坐的马车。 沈云舒打开了窗帘，透透气，就瞧见成片的灾民，围着这边走，一个个都面黄肌瘦的，身上还背着老大一个包裹。 “大爷，你买了我吧，我什么都会干！给点吃的就行，我娘没奶了，我弟弟要饿死了！” “大爷，一点就行！” 一个小姑娘跪在侍卫面前一个一个求过去。 “为奴为婢都可以。” “带着哪里卖了也行！” 沈云舒松开了窗帘，那么小，才十岁左右。 “去去去！” “走开点！” 侍卫听的都烦了，反反复复就是这几句话，他们现在持行公务，哪里敢停下来买人。 “一袋子小米行不行？”是个老男人的声音。 沈云舒又掀开了窗帘，看了出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老男人，手上拉着一根绳子，绳子上拴着三四个小姑娘，都低着头跟在老男人身后。 “行！” “行！您跟我来！我把小米给我娘！”小姑娘激动地哭了起来，伸手接住了老男人的小米，打开看看，确确实实是一袋子小米，没掺和沙子，掂掂重量有五斤。 老男人抬起小姑娘的脸瞧了又瞧，又捏开小姑娘的嘴巴看了看小姑娘的牙口，满意地点了点头。 “姑娘。”若霖吃完就回来了，张和那边给了她一些冰，正好放在马车里，就没那么热了，她还往冰上放了一些水果，一会姑娘渴了好吃。 沈云舒把视线都外面转到了里面，一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器皿装了好些冰，上面还放了一些新鲜的桃子和西瓜，桃子饱满红嫩，看着就很甜。 “奴婢也不知道姑娘喜欢吃什么水果，今日就只拿了这些。”若霖见沈云舒一直盯着水果看，解释了一番。 “我不挑这些，你看着拿就行。”沈云舒漫不经心地说道。 若霖拿起团扇，往冰上扇了扇，马上马车里就凉爽了起来，没有那种闷闷的感觉。沈云舒心里闷闷的，只好闭上眼睛靠着假寐了起来。 没过多久，队伍又行进了起来。 “你今儿买了几个啊！”又是那个老男人的声音。 “害，就买了三个，你今儿买的都不错啊，多水灵。” 沈云舒掀开窗帘又看了一眼，两个老男人牵着一溜小姑娘慢悠悠地走着，还笑眯眯的，好像在谈论今天天气真好。 “姑娘瞧什么呢？”若霖有些困惑，打她吃完饭回来，沈姑娘就心不在焉的。“没什么。”沈云舒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今儿起太早了。” “那姑娘闭上眼睛歇息一会吧，今儿怕是没地方住了，至少要五日才能到豫中，这些日子都会安营扎寨休息。”若霖拿出个斗篷，给沈云舒披上，用了冰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沈云舒只能用睡觉来麻痹自己，她心里牢牢念着李聿安的名字，若是没有李聿安，她今日会是什么下场，她默默地把李聿安的生命安全排在了自己前面，若是李聿安不在了，她可能也活不成了。 天色一暗，外面的士兵就扎起了帐篷，不等天完全黑，帐篷就扎好了。 若霖扶着沈云舒下了马车，带着沈云舒来了一个小帐篷，“王爷就住在姑娘隔壁呢。”沈云舒看了一下旁边的大帐篷，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沈云舒本以为晚上没什么好东西吃，没想到若霖带着小丫鬟端上来的足足五个菜，两荤两素，还有一碗汤。 沈云舒不舍得浪费粮食，吃了三分之一，实在吃不下去了，食物都到了嗓子口，她看向若霖，“这剩下的饭菜会被倒掉吗？” 若霖好像有些明白沈云舒的意思了，马上解释道，“不会，一般主子都会默认赏给底下的奴才吃，昨天姑娘吃剩的奴婢都给外面做粗活的奴才吃了，姑娘可是有其他吩咐？” 沈云舒内心的愧疚感稍稍散了一些，“没有，你拿下去吧，我吃饱了。” 若霖不希望自己跟着的主子太过良善，希望沈姑娘只是看到灾民突然心软了。 若霖拿着剩下的饭菜分给了其他奴才，自己也跟着这些人一起吃了一顿，还特地说这是沈姑娘的赏赐，大家伙心里头要记得沈姑娘的好。 沈云舒晚上把剩下的一些西瓜也吃掉了，西瓜可不能留，明天说不定就馊了，桃子还可以留两天。 “王爷那边有动静了。”若霖听到隔壁的帐篷有了声响，马上提醒沈云舒。沈云舒拿起帕子擦干净自己嘴角边的西瓜汁，也跟着一起听隔壁的动静。 李聿安好像在生气，骂豫中的官员管理不善、冷血无情，骂豫中的富商为富不仁，骂朝廷的官员欺上瞒下，这边的灾民这么多，还上书说什么控制得住。 沈云舒看向若霖，若霖也有些无奈，真是倒霉，“姑娘今儿还是别去给王爷请安了，早些歇息吧？” 沈云舒点点头，只是怎么可能早些歇息，李聿安还在那边发火，声音那么大，她这边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楚。 第35章 惊魂一夜 外面闹哄哄的，沈云舒刚合上的眼，又睁开来了。 “姑娘别担心，应该没什么大事。”若霖走进来就发现沈云舒又坐了起来，随即安慰道。沈云舒低低地应了一声，神情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的动静没有消停下来，反而越来越闹腾了，若霖依旧淡定，哪里出事，王爷身边都不大可能出事。 “这边，保护王爷。” “来人！” 听到这些话，沈云舒直接下了矮榻，连鞋都顾不上穿，李聿安可千万不能出事，她宁可自己出事，都不希望李聿安出事，瘫了瘸了都不要紧，万一昏迷了不会醒了，死了，她要何去何从。 “姑娘！”若霖都没反应过来，就见沈云舒穿着寝衣跑了出去，她左看右看，赶紧去拿了个斗篷。 外面乱成一团，官兵和侍卫到处跑，李聿安的营帐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门口的守卫也不知道去哪了。 沈云舒直接掀开李聿安营帐的门帘，里面只有几个奴才，看到沈云舒还有些诧异。“王爷呢？”不等几个奴才行礼，沈云舒直接问道。 几个奴才互相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沈云舒放下了门帘，四处张望，只瞧见若霖拿着斗篷从她那个小帐篷出来了。又听到了几声呼叫， “保护王爷！” “保护王爷！” 沈云舒好像在空气中闻到了血腥味，连忙向侍卫集中的方向跑过去。若霖手上拿着个斗篷，紧紧跟在沈云舒后面，又不敢大叫，怕引人注意。 “快叫太医啊！” 沈云舒的脚被石头划伤了，听到太医两个字，整个人都愣住了，不会吧。她有些呆滞地走了过去，周围人来人往的，却瞧不见一张熟悉的脸。 “李聿安。”沈云舒看到李聿安，直接扑到他身边，“你，你没事吧！”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李聿安，没瞧见一处伤口，只瞧见李聿安的脸色不太好。 “你来这里做什么？”李聿安有些生气，外面乱哄哄的，还都是男人，一个小女子，穿着寝衣乱跑什么！ “我听到外面说保护王爷，我以为你出事了。”沈云舒泪眼汪汪的，语气还带着哭腔，“还好，还好没事。” 沛王坐在地上有些尴尬地看着李聿安，受伤的是他好不好，灾民来偷粮食，他得到消息马上带人来镇压，没想到偷粮食的越来越多，他们也不能跟灾民动刀子啊，只能赶人。 没想到，他堂堂沛王，被灾民拿菜刀砍了，那些灾民还说什么你们来赈灾却不把粮食发给我们，那我们就跟你同归于尽。 沛王也懵了啊，他马背上的功夫是不怎么样，也是好好习过武，虽然不能跟其他几位兄弟比，但是拿刀是没什么问题的，居然被闯进来的灾民用菜刀砍了。 若霖气喘吁吁地跟上了沈云舒，马上跟李聿安解释道，“姑娘跑得太急了，奴婢没跟上，还请王爷恕罪。” 李聿安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鬼使神差地让若霖把手上的斗篷交给他，他给沈云舒披上了斗篷，又发现沈云舒连鞋都没穿，“你。。。” 沈云舒冷静了许多，自己系上了斗篷的带子，听到李聿安说自己，抬头看了眼李聿安，“啊？” 李聿安隐隐约约还看到沈云舒的脚上有血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耐心给沈云舒解释道，“本王没事，灾民抢粮，三哥受伤了。” 沈云舒看了一眼沛王，不甚在意，哦了一声。 沛王酸溜溜地看了李聿安一眼，这次出门他带了两个侍妾伺候，如今受伤的是他，他的侍妾都一个二个窝在营帐里，都这么久了，出来瞧一眼的都没有。 瞧瞧人家七弟身边的女人，衣裳都不顾着穿，头发也没梳，跑了这么远的路过来找七弟，那是仔仔细细地检查七弟身上有没有受伤，他觉得自己的手臂更疼了。 李聿安瞧见沛王的眼神，把沈云舒挡在了自己身后，“让三哥见笑了，她不太懂规矩。”沈云舒才反应过来，这也是王爷，自己也要行礼的。 沛王咳了两声，“规矩什么的不重要，倒是七弟比我有福多了。” 李聿安心情莫名好了一些，只是三哥如今受伤也不大好表现出来，只好说，“三哥先看太医吧，我去瞧瞧粮食。” 沛王摆了摆自己没受伤的手，“七弟去吧。”可快点走吧，再留在这里，他感觉自己的伤势要变的更严重了。 李聿安带着沈云舒来到人少些的地方，“连鞋都不穿，你不知道女子的脚不能随便给人看的吗？” 沈云舒摇摇头，“我不知道啊。”她真不知道，她只看了宫规的一部分，还没看完呢，上面也没说脚不能给人看。 李聿安提了一口气，想说沈云舒两句，又想到沈云舒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么一看，还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连乡野村妇都不敢在外面露出脚，她沈云舒敢。 看李聿安郑重其事的模样，沈云舒也有些害怕了，“这也是重罪吗？”“是，要把脚剁了的。”李聿安决定吓一吓沈云舒。 沈云舒连忙往后退了半步，苍白的脸色刚缓和了几分，又变得煞白。 “逗你的。”瞧沈云舒那么害怕，李聿安马上改口，是不会剁脚，但是被人告发出去，是要沉塘的，也不算吓沈云舒了。 沈云舒连忙拢住斗篷，遮住自己的脚。 李聿安招手让若霖过来，吩咐若霖去拿双鞋子来。若霖也没注意到沈云舒鞋都没穿，心里骂了自己几声，赶紧回去拿鞋了。 李聿安给沈云舒讲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沈云舒听了后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若霖拿了鞋子过来，就要蹲下给沈云舒穿鞋，李聿安弯下了腰，拿过了若霖手上的鞋子，给沈云舒穿上了，李聿安明显看到沈云舒的脚被石子划伤了，还沾上了泥土。 “回去好好给你主子上药。”李聿安吩咐若霖。 “是。”若霖低垂着头，还好，王爷没生她的气。 第36章 有惊无险 “你先跟若霖回去，本王还有些事，明日去看你。”抢粮这种事一路上都有发生，只是闹得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李聿安得马上叫人去审问清楚。 “没事，你忙就行，我那没什么。”知道李聿安是安全的后，沈云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只要李聿安还活着就行。 “回去吧。”李聿安笑了笑，安抚性地拍了拍沈云舒的后背，让她回去。 若霖就瞧着沈云舒连礼都没行，就要往回走。若霖赶紧蹲下来行礼，提高银两提醒沈云舒，“奴婢告退。” 沈云舒回过头，看了一下若霖，怎么蹲来着，手放在左边还是右边，还是中间。 李聿安笑出了声，“回去再学吧，一时半会也不指望你学全乎。”沈云舒尴尬地笑了笑，不安地搓了搓手指，“那我先回去了。” 若霖搀扶着沈云舒，回到了小帐篷。 “奴婢去打水。”一路走来，若霖的心也慢慢稳了下来，这规矩是不急了，王爷好似对沈姑娘很上心的样子。 “嗯。”沈云舒坐了下来，她以前在野外碰到过黑熊，幸好那黑熊是吃饱了的，在野外碰到黑熊奔跑是很容易被黑熊一巴掌扇死的，装死也没用，黑熊真饿了，腐尸也是吃的。 她只能一直站着不动，等着黑熊慢慢离开。 沈云舒想起那头黑熊，想起那种恐惧，跟今日是一模一样的，要是李聿安不在了，她就是被放入饥饿黑熊笼子的甜点，只有被黑熊吃掉这一条路。 若霖打水给沈云舒洗了脚，又拿着药粉给沈云舒上药，“姑娘这两日可要少走点路，有什么吩咐尽管叫奴婢就行。” 一句麻烦你了卡在了喉咙口，又被沈云舒咽了回去，闷闷地嗯了一声。 若霖瞧见沈云舒脚踝上有道很明显的伤疤，而且一直往上延伸，“姑娘怎么不用去疤药？”这么明显的疤，若是被王爷看见了可怎么好。 “没事，慢慢就会好的。”沈云舒仔细瞧过伤疤，只要注意忌口，一两年应该就能好。 女子皮相最重要，王府里的女人都是精挑细选上来的，别说疤了，就是大一点的痣都可能被筛下来。 “这怎么能行呢，也是那几个小丫鬟伺候姑娘沐浴不仔细，奴婢明儿就去要一些去疤药。”若霖郑重其事地说道。 瞧着若霖的表情，沈云舒像是明白了什么，是了，以后她还要以色侍人呢，身上有疤多难看。“那你去拿吧。”沈云舒没有再多说什么。 外面渐渐安静了下来，第二日清晨起来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有条不紊地收拾着东西，继续往豫中那边走。 今日的侍卫看守更严了一些，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侍卫把灾民拦的老远了，沈云舒都看不太清灾民的模样，只能隐约听到一些讨饭的声音。 沈云舒坐在马车里，恶补起了这边的规矩，又不懂的就问若霖，若霖都一一解答了。 “你今年多大了？”沈云舒问。 “奴婢今年二十了，在宫里待了有十年，在王爷身边伺候了四年了。”若霖回道。 “这儿不是女子十五岁就要成婚吗？”沈云舒又问。 “民间是这样，十五后还未成婚的要交五倍的人头税，奴婢算是宫里头的人，二十五才可以被放出去。”若霖解释道。 “那那些官家小姐呢？”沈云舒继续问。 “一般来说一家里是要一位姑娘去选秀的，其他姐妹可以自行婚嫁，若是家里只有一个姑娘，到了年纪，但是皇上免了选秀，也是可以自行婚嫁的。” “选秀被淘汰的那些姑娘，就不太好说人家了。” “选上了的姑娘，就要去宫里学规矩礼仪，再过最后一轮殿选，皇上和太后娘娘留下来的人一般会留在宫中，或指给皇子做侍妾，剩下的就会给宗室里的人挑选。” 若霖说了个大概。 “那送去和亲的呢？”沈云舒试探着问道。 若霖想了一会，“一般都是选宗室里的小姐封了郡主去和亲，还会在秀女里面挑几个一起送过去，不过就要当妾室了。” “前些年送去宣国的郡主不少，宣国送过来的也不少，这一年没有，估计以后也不大会有了。” 宣国要败了，要不是饥荒的事，继续打下去，估计就没有宣国这个国家了。 沈云舒心中感慨，沈姑娘还真是背，最后一届送到宣国的和亲人员，就被她赶上了。 这一天路上都很顺畅，晚上沈云舒吃饭的时候，李聿安来看沈云舒了。 张和带着一群奴才把李聿安的饭菜端到了沈云舒这个小帐篷里，摆好了饭菜又依次退了下去。 “见过王爷。”沈云舒行了个还算规范了礼，跟若霖新学的。 “脚上的伤还没好，就别学这些了。”李聿安把沈云舒扶了起来，看向了若霖，“路上不必教沈姑娘这些了，回去本王会让赵嬷嬷教她。” 若霖的眼睛亮了一下，这是能回王府了，连忙应道，“是，奴婢知道了。” 沈云舒坐了下来，有些局促地问道，“王爷怎么来了？” “脚上的伤怎么样？”李聿安直接坐在沈云舒旁边。“没什么，都是小伤。”沈云舒都不怎么在乎那点小伤的，她在野外经常刮伤这里那里的。 李聿安知道沈云舒很能忍痛，那日在雪地里，肩膀都被血浸湿了，后来也没见她喊过痛，“先用膳，一会本王看看。” 张和上前给李聿安布菜，若霖也跟着走到了沈云舒身边给沈云舒布菜。 沈云舒最不习惯的就是布菜的规矩了，她更喜欢自己夹菜自己吃。 看李聿安吃的斯斯文文的，沈云舒也小口小口吃着若霖夹过来的菜，饭桌礼仪她不是不懂，她吃西餐的时候也能做到刀叉碰到盘子不发出声音，可那总是在外面吃饭，在家里面她还是怎么开心怎么吃。 李聿安难得见沈云舒这么吃饭，瞧了眼张和夹过来的菜，明白了，“你们都下去吧，不用布菜了。” 第37章 流落在外的女儿 张和拿着筷子的手都顿了一下，他给王爷布菜都布了十多年了，“是。” 王保看见张和出来以为有什么吩咐呢，连忙凑了过来，“张哥哥。”“去去去！”张和不痛快得很。 王保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张和整日都笑眯眯的，就算要整人，也是钝刀子割肉那样来，很少这么直接发火。 若霖跟着王保一起出来，面上还带着笑，全然不似张和那般，“张公公是累到了，王保去端杯茶来，让张公公舒缓一下。” 王保听了若霖的话，乖乖去给张和准备茶水点心了。 沈云舒安安静静地吃完了这顿饭，她好想回家，一边吃饭一边听电视剧，顺便拿肉逗逗自己的狗，就是不给它吃。 李聿安心情甚好，吃了不少，见李聿安放下筷子，沈云舒扒拉了两口把碗里的饭都吃完了，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奴才很快把桌上的剩饭剩菜收拾了。 沈云舒觉得跟李聿安独处尴尬死了，“王爷还有事吗？” “本王想问你，你自己现在是怎么想的？”李聿安突然问道？ 李聿安比沈云舒高出一个头，两个人坐在一样高的凳子上，李聿安都能睥睨着看她。 沈云舒低下头，不知道怎么回道，“什么怎么想？” “你想让本王怎么安排你？”李聿安问。 沈云舒拨弄着手指，她从前怎么没发现，李聿安能给人这么大的威压呢，“王爷吩咐就是，我听王爷的。” “本王以前是想给你请个侧妃的，奈何你不愿意。”李聿安说道。 沈云舒呼吸都不敢大声了，“我，我也不知道你这么想啊。” 李聿安挑了挑眉毛，也是，这女人什么都不记得，倒是记得要跑路，“等本王带你回京，会送你回沈府。” 那不是送她去死，沈云舒抬头诧异地看着李聿安，“不，不好吧。” “你放心，本王亲自送你回去。”李聿安倒是想好怎么安置沈云舒，只看她自己愿不愿意了。 沈云舒绷直的后背瞬间松了几分，“可是，我都不记得我爹娘的长相了，也不记得我有几个兄弟姐妹，就连沈府在哪，我也不记得了。” 李聿安的嘴角有些抽搐，忘得这么干净，爹娘的长相都不记得了，“回京城，本王会叫人给你调查清楚的。” 沈云舒连忙点点头，“我听你的。” “以后你就是沈家流落在外的女儿沈云舒，沈知韫只是你的孪生姐姐，你对沈知韫的事完全不知，懂吗？”李聿安的语气渐渐严肃。 “嗯，我明白。”沈云舒听出来了，李聿安这是给自己造了个假身份，以李聿安宁王的身份，沈家不敢不认。 其实也不用她忘记沈知韫的事，她根本不知道沈知韫任何事，知道的一丁半点还是从世子妃和知梦嘴里听到的，她才能把沈姑娘大概的经历串联起来。 “好了，不用紧张，你只是去沈家暂住段时间。”李聿安警告完沈云舒后，又安慰了起来，“等回京后，本王跟王妃说一声，再把你接到王府来，你可愿意？” 她还有别的选择吗，沈云舒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对着李聿安浅浅一笑，“我愿意。” 李聿安也笑了笑，“好了，不说这些了，本王看看你的脚，好些没？”沈云舒乖顺的坐到了榻上，脱下了鞋袜，“好多了，就是些小伤口，不碍事。” 李聿安仔细瞧了瞧，确实伤的不深，还敷了药粉，“以后外面乱哄哄的就别跑出来，本王还能出什么事？” “我本来以为没什么，是外面的侍卫在喊保护王爷，你那边帐篷又没了人。”沈云舒知道男人想听什么，“我心里担心，就到处跑，看到你才放心了。” 李聿安微微笑着，摸了摸沈云舒的头，“以后可不能这样了，本王刀剑功夫虽称不上绝顶，还是比三哥强的，能护住自己。” 沈云舒心里翻江倒海的，还是露出个羞怯的笑，点了点头。 李聿安这才离开了沈云舒的小帐篷，让若霖进来伺候着。 “姑娘怎么了？”若霖瞧着沈云舒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可刚刚王爷出去的时候看起来很高兴啊。 “没事，备水沐浴吧，我累了。”她累了，伺候男人是真的累，哪怕只是说几句话，她都觉得累的不行。 她想到自己来这之前，养了一个小男生，又乖巧，又听话，每次来她家，伺候完她还会给她洗干净，然后收拾好房间，再离开。 沈云舒本想着这个自己应该可以处个几个月了，没想到来了鬼地方，那个小男生应该也跟了别人了，真是可惜。 她才享受了几个月，就来了鬼地方。 为了报复父亲，她搭上过父亲的合作伙伴，那男人比她大了十岁。那男人后面还信以为真，说要跟她结婚，说什么开放式婚姻，沈云舒当时还以为怎么开放呢，以为是你玩你的我玩我的，结果是不能管那男人在外面彩旗飘飘，安心在家做太太。 沈云舒直接跟他说了拜拜，本来就是各取所需，结果你要给我戴绿帽子。 那男人还不可思议，觉得她一直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一定会是个贤惠的好妻子。沈云舒心里骂，去你妹的贤惠，她最讨厌别人用贤惠来形容她。 但是沈云舒没有办法，她得罪不起，最后说自己不能生育，那男人才惋惜地跟她提了分手，后面结婚还来找过她。 沈云舒自认为读书不少，因为母亲才中断留学回家，后面也开了自己工作室，父亲那边留下的公司她没去干，但是保留了股份，每年的分红也不少，可以说是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工作的时候住在市中心的大平层，周末就去郊区的别墅休息，每完成一个大项目就去野外徒步旅行放松一下。终结了一切她认为不应该发生的关系后，就养小男生，一次就养一个，分手也给足分手费。 除了妈妈不在身边，她觉得这样的日子，她能过一辈子，结果只过了不到一年。 第38章 下雨了 李聿安时常来看沈云舒，沈云舒也开始慢慢了解这个男人的生活习惯，揣度他的性格、喜好，看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可李聿安好似不怎么喜欢女人的样子，除了吃饭的时候跟她说说话，跟身边那几个貌美的侍女，是一句话都没有，甚至当没那个人。 沈云舒想着去问若霖，可若霖毕竟是从李聿安身边过来的，她不太敢用这个人，只敢问一些无关李聿安的事情。 到了豫中后，这边的巡抚给沛王和李聿安准备了两套毗邻的宅子住着。 沈云舒自然而然地又住在了李聿安隔壁的院子，不过这院子可真够大的，有前厅后庭，还有花园池塘，房间就好几间，不过房间都不大，倒是几个隔间挺大的。 沈云舒一进院子，就瞧见两排整整齐齐的绿植，外面干的土地都裂开了，这些绿植一副生机盎然的样子，完全不知道外面的天气。 若霖井然有序地吩咐底下人把东西收拾好，又叫人搬来了一些冰放在沈云舒住的房间，沈云舒只需要坐在大厅看他们干活就行。 若霖吩咐好活后，从冰鉴里取出两碗冰好的西瓜，“姑娘这一路上也累了，先吃点吧。”沈云舒有些尬，她一路上啥也没干，就是看看宫规，然后吃吃睡睡，只有李聿安来的时候，她才打起精神来应对李聿安。 不过跟若霖一行人在一起，是真的放松啊，什么都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冰好的西瓜清爽解暑，沈云舒一次就吃了一碗。 王保走了进来，“姑娘，王爷身边派人来传话，叫姑娘今晚自己用膳，不必等王爷了。”沈云舒努力压下想上弯的嘴角，装出一副不开心的模样，“行了，我知道了。” 王保还呈上来几本书，“这是王爷说给姑娘解闷的。” 沈云舒瞧了一眼书，第一本就是女训，沈云舒明白李聿安是以为她什么都忘了，所以要重新学习女则女训这些。 可沈云舒自己心里明白，她从小学的是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什么女则女训，她只知道一个名字。 “那真是巧了，我今儿下午就看这些书解闷，王爷真细心。”沈云舒娇羞地笑着，还拿起一本书捧在了怀里。 沈云舒下午真的看起了书，读的不太通畅，一些字不认识，一些文言文不太知道意思，不过大概的意思还是能猜的出来的，她要努力从这些书中去了解这个鬼地方。 “姑娘，沛王身边的钟侍妾和徐侍妾来了，说是想跟姑娘一起听小曲。”若霖进来禀报。啊？沈云舒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小老婆社交场所来找自己。 “姑娘见不见呢？”若霖问了一声，她是建议姑娘现在别见，以后传出去名声不大好，王爷还没跟王妃说一声呢。 “可以不见吗？”沈云舒问。“姑娘若是不想见，奴婢就去拒了两位主子，就说姑娘车马劳累，不便见客。”若霖给沈云舒支招。 “那先不见吧。”沈云舒说道。 若霖马上出去回绝了沛王府上的人，两人没有一点不开心的样子，带着唱小曲的艺人回了自己宅子上。 李聿安忙得人都见不到，沈云舒也每日孜孜不倦地看着书，前些日子还觉得繁体字不顺眼，如今都看惯了。 沈云舒想学写这边的字，只是一直见不到李聿安，她也不想去找李聿安，就先搁下了。 沛王和李聿安跟在裴大人身边，裴大人让他们联系各地官员开仓放粮，让他们安排人运输粮食到豫中的各个县城。 沛王私下说裴大人老油条，会出错的事他是一点都不沾，这要是运输粮食出了什么事，可就是他们两个人的责任，到时候他跟父皇请罪，父皇因着自己儿子有错，也不好责罚他。 跟各地的小官员打交道是最累人的事，这些小官员怕他们，但是又不完全怕他们，指不定就跟着京中的哪个官员，早就站好了一些皇子的队。 沛王见李聿安光听自己吐槽，是一点埋怨都没有，心里也骂起了李聿安，谁都没有他这个七弟会套话，每次跟七弟在一起的时候，他叽里咕噜说了半天，七弟是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出来，只会应和他，这样啊，原来如此。 沛王热的一身是汗，满心是火，屋里那两个侍妾也都是蠢的，自己这么多天没回来，也没叫人过来问一声，越来越气，挥着鞭子的手都重了几分。 李聿安过了足足一个月才来见沈云舒，也不是因为豫中的饥荒完全控制住了，是因为下雨了，干了小半年的豫中终于下雨了，还是一场大雨。 李聿安马上上书给了太昌帝，太昌帝在京城隔几日就带着一众皇子和大臣去求雨，后宫的那些嫔妃也跟着在佛前祈求甘霖，他得上书祝贺父皇，以表孝心。 雨下的正是时候，可以播种今年的秋稻，李聿安正好一起请求太昌帝拨一些种子来豫中，好分发给这些农户播种。 沈云舒这个月还来了一次大姨妈，来了鬼地方后，她的大姨妈变得很不准，沈云舒认为是因为自己肉蛋这些蛋白质摄入不足，她还认为是这边的姨妈巾太不好用了，布条子裹着草木灰，天知道她下了多大的决心才用那个东西。 翠枝跟她说的时候，她恨不得坐在桶上坐一个星期。后面她自己买了好些白布条，叠得厚厚的，用脏了就直接扔，死都不掺那个草木灰，大不了多买几条裤子。翠枝当时还要去捡回来，沈云舒生了大气，她才没去捡。 可若霖把姨妈巾给沈云舒的时候，沈云舒又长见识了，那姨妈巾是用很柔软的布条做成的，里面还塞了棉花，缝的是厚厚实实的，吸水能力超强的，最重要就是，这是一次性的，不用洗干净继续用。 沈云舒换姨妈巾的时候，无比怀念以前，一包姨妈巾才十几块钱，她两三个小时就换一片，根本不带心疼的，如今倒是心疼起一片姨妈巾了。 第39章 习字 “你这个字。”李聿安拿起沈云舒看过的书随意翻了翻，沈云舒看的很认真，还做了批注，只是那个字，瘫成一坨，连个正经形状都没有，大部分字还只写了半边。 沈云舒听到李聿安的声音抬起了头，连忙站起来行礼，“王爷。” “坐吧。”李聿安继续看着沈云舒做的批注，发现沈云舒看书很仔细，而且理解很透彻，愈发不像整日待在闺阁中的小姐。 沈云舒放下手上的毛笔，合上了自己看的书，乖巧地站在一旁。 “怎么字写的这般难看。”李聿安放下了书。“忘了怎么写了。”沈云舒心里想失忆好失忆秒，失忆呱呱叫，“也不太认识字，只认识一些。” 李聿安看向沈云舒，这么说是说的通，“一会叫张和给你找几本识字的书，再给你找些字帖，慢慢练着吧。” “是，谢王爷。”沈云舒正想开口要这些，李聿安就送了过来。 “本王瞧瞧你这字是怎么写出来的？”李聿安走到书桌边，让沈云舒坐下来写字。 这人什么恶趣味啊，笑她写的难看就算了，还想看这么难看的字是怎么写出来的。 沈云舒脸色微红地看了李聿安一眼，别别扭扭地坐了下来，摊开一张没用的纸，拿起毛笔认认真真地写了起来，她没学过写毛笔字，但是也看了不少，姿势学了十足，下笔怎么用力，怎么运笔，完全不会，就连墨水都是瞎胡研墨的。 “你这墨是昨天研墨的吧？”李聿安颇为嫌弃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沈云舒惊讶地看向李聿安，确实是昨天磨的，她觉得扔了可惜，今天就继续用了。 “又糊又脏，写出来的字能好看吗？”李聿安随手拿起一方墨，叫奴才拿了一盏新的砚台来，先倒了一些水，用斜磨法慢慢研磨起来。 沈云舒瞧得十分仔细，一帧一幕都牢牢记在心中。 研磨了一会后，李聿安拿起一只毛笔，蘸了墨水试了试墨的浓淡，“放一会，醒了墨再用。” 沈云舒一脸崇拜地看着李聿安，“王爷真厉害。” “以后要写字，就清晨让那些奴才备好墨水，就不用等着醒墨了。”李聿安有些受用沈云舒的崇拜，继续给她讲解。 “还有你这个拿笔的姿势，手腕软弱无力，怎么能写出有笔锋的字。”李聿安手把手教沈云舒怎么拿笔，运笔。 沈云舒的硬笔字写的挺好的，尤其是英文字，花体圆体她都拿手，只是如今这毛笔，怎么都拿不惯。 李聿安离沈云舒很近，都能闻到沈云舒昨儿沐浴用的是茉莉花味的澡豆，再低头一看就是沈云舒光滑细长的脖颈。 一滴墨滴在了洁白的纸上，慢慢渗开。 沈云舒反过头看着李聿安，怎么突然拿不稳笔了。 李聿安神色如常地换了一张纸，“继续写。” 李聿安教沈云舒写了一个“永”字，永这这个字，什么笔画都有，最适合用来练字，以前在皇宫里，父皇也是教他们几个皇子学写“永”字。 沈云舒没一会就觉得手腕酸，“我手酸。” “手腕无力，还是学写小楷吧。”李聿安又教沈云舒写了一个小楷的“永”字。“你怎么什么字体都会啊？”沈云舒心里有些小佩服，这得花多少功夫啊。 李聿安脸上淡淡的，他摸不准父皇喜欢哪种字，所以大概的字体都有学，父皇后来也经常夸他的字写的好，比整日窝在书房的三哥写的还好。 李聿安放开了沈云舒的手，走到一旁，“以后别用茉莉花的澡豆了。” 沈云舒的手一顿，老色鬼，好好写着字，突然说起她洗澡用的澡豆味道。 沈云舒小心翼翼看了李聿安一眼，眼睛马上变得水汪汪的，“我不知道王爷不喜欢，我以后不用了。” 若不是沈云舒什么都不记得，李聿安就要以为沈云舒以前在安南侯世子身边也是这般相处的，沈云舒总是能让他有种得不到的真实感。 “不是。”李聿安缓言道，“本王就是随口一说，罢了不说这个了。豫中灾情稍有缓解，我们大概还有一个月就要回京城了。”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她心里不大想回去，在这里她只偶尔跟李聿安见见面，然后说一些李聿安喜欢听的话，回了京城她就要去宁王府当妾了。 “都听王爷安排。”李聿安给她的是通知，不是选择题。 张和给沈云舒送来了一些字帖和小孩子学认字的书，李聿安兴致很好地教沈云舒怎么运笔，怎么悬腕省力一些。 李聿安走后，沈云舒也不看书了，懒洋洋地躺在榻上。“姑娘看书看累了？”若霖端来了一些小点心。 “确实，看累了。”算是让李聿安心情不错地从她这里离开，看来这男人很享受养成的快乐。 沈云舒进步很快，每天练到手抽筋都还在那里写，她可以不懂一些东西，但是既然在鬼地方，鬼地方的文字文化她不能不懂。 李聿安再来看沈云舒的时候，沈云舒已经能写一笔还算整齐的小楷了。 沈云舒的进步让李聿安有些刮目相看，他是个能对自己下狠心的人，碰到了一样能对自己下狠心的人，有种找到同类的感觉。 李聿安指出了沈云舒一些不足，又手把手地教她怎么改正，在沈云舒身上看到这么显着的进步，他觉得自己教学的兴致都上来了。 “怎么不见你看女则女训？”李聿安发现沈云舒都没怎么看这两本书，翻动的痕迹很少。 这要她怎么回答，她看了一遍就觉得没劲透了，“有看，看不太懂。” 嗯，她不记得了吗，看不懂很正常。 李聿安把书放下，他本意也只是让沈云舒了解一下，要是沈云舒依葫芦画瓢的真的按照书上面来，他也有些受不了，女子还是鲜活一些的好。 “等回了京城，想看什么书就跟本王说。” 能看书就好，不能出门，也只能从书上了解鬼地方了，“那先谢过王爷了。” 第40章 离开豫中 沈云舒跟着李聿安准备从豫中离开的时候，豫中这边的农田已经播好种了，连天空都变蓝了许多。 “姑娘练过得字也得带上，还有那些书。”若霖看着一群小丫鬟收拾东西，明日就要出发回京城了。 沈云舒有些不舍，她这个人就这样，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不怎么舍得离开了，何况这两个月算得上她来了大启后过得最安稳的两个月了。 李聿安叫人从外面买了一些豫中的特产给沈云舒带回去，让沈云舒给家中的父母，算是孝敬。沈云舒自己还真没有想到这一层，要给沈姑娘的父母送东西。 第二日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沈云舒觉得外面的天空都比院子里的蓝一些。 “姑娘，上马车吧。”若霖给沈云舒掀开了门帘。沈云舒只是瞧了几眼外面，就低头上了马车。 “什么玩意？也敢跟我抢马车！” “就是，姐姐，你瞧她那模样，也不知道怎么看上的。” 外面传来两个女人的声音，沈云舒掀开窗帘往声音的来源瞧了瞧，好像是沛王府上的那两个侍妾。 “这边的官员给沛王送了几个当地的美女，沛王收下来两个，这段日子，沛王府上的钟侍妾和徐侍妾想尽法子争宠呢。” “可沛王就是不去瞧钟侍妾和徐侍妾，只去那两个女人的院子。” 若霖把底下人从沛王院子听来的事都讲给了沈云舒听。 “收人不是要跟王妃说一声吗？”沈云舒见李聿安就是这么做的，要回去跟王爷说一声，再从沈府把她接过去。 若霖捂着嘴笑了一下，“姑娘不知道，沛王爷是诸皇子中顶有名的才子，他每回写的诗，修的书，皇上都是赞不绝口的。” “可才子多情啊，沛王府的莺莺燕燕可不少，沛王妃还因为这个气病过呢，后来皇上看沛王妃都病了，才管了一下沛王爷。” “不过等沛王妃好了后，就当没这回事了。沛王每次外出都会带一些女人回去，等到了京城也就把这些女人给忘了，这些女人常常连个侍妾的名分都没有。” “这次也不知怎么回事，沛王很是宠这两个女人呢。” 沈云舒干巴巴地笑了一下，“可能是沛王爷转性了。”还好没人给李聿安送女人，不然自己在豫中就要打擂台了。 “还是咱们王爷好。”若霖有些得意地跟沈云舒说道，“这些日子给王爷送人送东西的不好，王爷什么都没收。” 好吧，她庆幸早了，合着李聿安是个超级能忍的人，这个年纪的男人，憋得住两个月，还是在有人给他送美女的情况下。 “嗯。”沈云舒轻声应了一下，算是认同了若霖的话。 沈云舒在马车里面坐了许久都没出发，便问若霖是不是李聿安那边有事，要迟一些出发。 若霖笑着说，“是当地的百姓要送两位王爷和裴大人呢，听说好几条街都是百姓，路都走不通了。” 哦，合着还要走一下十里长街相送的形式主义才能离开。 沈云舒脸上挂着崇拜的笑，“那是应该耽误些时间，王爷这两个月可辛苦了。”“可不是，外头的太阳可大了。”若霖真的心疼自家王爷。 沈云舒点头赞同，是呀是呀，王爷最辛苦了。 一直到下午，队伍才真正的出发，期间沛王府上的几个女人又因为中午的点心吵了起来，沈云舒还掀开窗帘看了下，就差动手了。 回去比来的时候快很多，不用看顾着粮食，路上的灾民也少了很多，一路都很通畅。 沈云舒路上时不时瞧一瞧外面，都能看到水田和种田的农民，这才真正感慨了一句，李聿安确实不错，有真正在干活。 一路上李聿安都送了不少书给沈云舒看，有些他自己看的觉得不错的就叫张和给沈云舒送过来，就是可怜了张和，两边跑。 沈云舒很喜欢看有关风土人情的书，尤其是那些游记类的，还配有插图，只是都是水墨画，看着不太真切。 “姑娘，你瞧，那边的人还在给农田灌水呢，奴婢都没怎么瞧过。”若霖看着这劳作的场景，觉得真新鲜。 沈云舒依着若霖指的方向看过去，这边用的还是古老的翻车来灌溉农田，效率确实有点低。“这翻车还得两个人一起弄。”沈云舒感慨了一句。 “翻车？”若霖不知道沈云舒在说什么，“什么是翻车啊？” 沈云舒看着若霖，不知道说什么好，若霖不知道什么是翻车，她一个现代人都知道什么是翻车，虽然只在书上见过，可一见到还是喊得出名字的。 “那两个人灌溉农田的工具就是翻车。”沈云舒解释道。 “奴婢还以为这农田的水都是一桶一桶打来的呢。”若霖是真的没见过，她家算是富户，她也从小生活在宫里。 一桶一桶打，还不等吃到米，就饿死了。沈云舒默默吐槽着，真就是宰相门前三品官，李聿安身边伺候的人就不知道最基础的劳作工具了。 若霖没有继续好奇下去，看着马车里的冰快化完了，又吩咐人去换了新的冰来。 沈云舒想到自己以前在书上看到的风力翻车，既可以用风力灌溉水，又把需要两个人才能运行的翻车变成了脚踏的。 这张脸是有保质期的，男人一时的喜欢也是不长久的，她也许可以做出一些有利于时代发展的工具出来。 她是学过机械设计，只是可惜她学的不深，而且大二就转专业了，后面又去了国外当交换生，好在后来还是从事设计方面的工作，画图的底子还是有的，再加上简单的机械原理，她很有信息能做出成果来。 沈云舒问若霖有没有农田灌溉工具方面的书，若霖一问三不知，还问沈云舒看这些书做什么。 沈云舒无奈，她总得先了解这边工具的模型，然后改造，总不能拿着一个想法就去跟李聿安说，得有个草图吧，沈云舒还是决定下次李聿安来看她的时候问他要书。 第41章 试探 李聿安觉得队伍行进的速度有些快，想着沈云舒会不会受不住，就来看看沈云舒了，沈云舒趁着机会就开口问他要书了。 “这书得去京城找。”李聿安想了想，他自己都没怎么看过这种书，怎么沈云舒反而想看这种书。 “这么麻烦吗？”沈云舒是个想做就马上得去做的人，不然这股劲过去后，不知道要拖拖拉拉到什么时候才能做的出来。 “你要这书做什么？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看的书。”李聿安反问道。 沈云舒不知道书还分阶级的，有些人能看，有些人不能看，“我在路上瞧着那些人种田，有些好奇。” 李聿安挑挑眉，似信非信，“你这是要去工部干活啊？”这些事都是工部的人干的，书也自然是工部那边有。 “工部？”沈云舒逮到装傻的机会了，“工部是做什么的啊？” 李聿安这才笑了笑，“罢了，你什么也不记得，就算记得，你也不知道。等回了京城，本王帮你去找几本这样的书。” 沈云舒浅浅笑着，压住心中的紧张，“多谢王爷，王爷还没用晚膳吧，不如一起？” “本王已经让张和去备膳了，想着这两日路上都很赶，你会不会受不住。”李聿安也跟着沈云舒转了话题。 “我没事，不能耽误了王爷的行程，王爷的事更重要，王爷为国为民，我不能因为自己不适就叨扰了王爷。”沈云舒一副深明大义舍己为公的模样。 “看来书没白读，都会说漂亮话了。”李聿安挺受用的。 沈云舒像是不好意思一样，“我哪有，这不是都是书上学来的。” 外面的奴才把饭菜端了进来，李聿安陪着沈云舒用晚膳才离开。 沈云舒身心疲惫地去沐浴，打发了帐篷里的奴才出去，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待着，复盘今天跟李聿安说的话，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沈云舒觉得自己鲁莽了，这书不是她能看的，她要来看，李聿安不会怀疑她要拿着这书做什么吧？ 沈姑娘又曾经是宣国世子的侍妾，这要是以为她是间谍什么的，她还能活着到京城吗？ 李聿安回到自己帐篷后，就叫来了张和，问沈云舒以前那两个奴才呢。张和说那两个奴才粗笨的很，他让他们跟在队伍后面干粗活了。 李聿安叫张和把两个奴才叫了过来。 翠枝和二毛觉得这边的日子很好，只要干一些粗活就有吃有喝的，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早就把沈姑娘忘在脑后了。 被张和叫来的两人一脸懵逼，王爷，王爷怎么会见他们。 李聿安问他们跟着沈姑娘多久了，翠枝说从玉山一路跟到峻野，有半年了。 李聿安又问一路上沈姑娘做了什么。 翠枝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就说沈姑娘在哪些哪些地方雇了镖局，一路都小心谨慎的，后来镖局都雇不到了才没有雇镖局，还说沈姑娘爱吃，到了一个地方就四处找这个地方的各色小吃，不过沈姑娘都说味道一般，不怎么好吃。 李聿安听了许久的琐事，终于打断了翠枝，让她别说了，都是些什么，吃吃喝喝，到处逃跑。 李聿安最后问他们知道沈姑娘是什么人吗？ 两个人都摇摇头，说不知道，沈姑娘不爱跟他们讲话，只说自己姓沈，让他们喊自己沈小姐。 李聿安摆摆手，示意张和把两个人都带下去，这么蠢笨，随口一问，什么都说了，也不知道沈云舒是怎么管的。 李聿安确定了沈云舒从未想过去宣国后，心里才舒畅一些，他怎么可能比不上宣国那个世子呢，就算沈云舒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心里还是有种较高下的想法。 沈云舒惴惴不安地睡着了，做了一晚上噩梦，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连忙叫若霖给自己扑了一点粉，又抿了一些口脂，看起来精神才好些。 “要不奴婢去跟王爷说一声？”若霖看沈云舒恍恍惚惚的模样，还有些担心。 沈云舒连忙摇摇头，“不用，我没事，照常出发就行。”李聿安，一个对自己要求都那么严苛的男人，怎么可能为了她暂缓出发呢。 沈云舒拖着疲惫的身体，在马车上颠簸了一天，中午只吃了一点水果，到晚上才多吃了一点东西。 “奴婢去跟张和说一声，请个大夫瞧瞧吧。”若霖见沈云舒的精神更差了，这要是王爷瞧见了，以为自己没照顾好，可怎么办。 沈云舒微微摇头，她觉得自己好多了，再睡一觉就应该没事了，“睡一会就好了，你也去休息吧。” 沈云舒足足缓了三日才好一些，因为李聿安一直没来找她，也没说什么，她这边的吃穿用度都一如往常，沈云舒心里安稳了，就好了。 眼瞧着离京城越来越近了，沈云舒也没功夫想那日的事了，接下来要怎么面对沈家的人，怎么跟宁王府那些人相处。 李聿安又送了一些书给沈云舒看，沈云舒坐马车的时候就看书，觉得日子过得愈发快了。 快要到京城的时候，队伍停了下来，若霖说这是等着皇上出来迎接呢。 沈云舒以前一直以为，皇帝出城三十里来接，是早就等着，没想到是他们停在城外三十里，等皇帝来接。 这么大的形式主义现场，沈云舒还是第一次见。 李聿安又忙了起来，沈云舒最喜欢李聿安忙碌了，就没心情管她这边，她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还能点几道自己想吃的饭菜。 “这还要布置多久啊？”瞧着这么多人忙碌地走来走去，沈云舒问了一句。“不要多久，一晚上就好了。”若霖回道，哪敢让皇上久等啊。 这么大的工程，一晚上，沈云舒心里啧了一声，这得多少人力啊，难怪古代起义的多是服徭役的，光干活不给工钱，可不是要撂担子不干了。 就是可惜，李聿安就忙这一天，要是多忙几天就好了，最好再拖个半个月进京。 第42章 回沈家 太昌帝出城迎接沛王、李聿安和裴大人的场面轰轰烈烈的，沈云舒在小帐篷里隔得老远都能听到外面的鼓声，足足响了一整天。 到了傍晚，张和过来，带着沈云舒这边一行人到了京郊的一个小别院，说是李聿安让她先住在这，等忙完了再来看她。 沈云舒自然在张和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关心了一下李聿安，看起来各种想念李聿安但是见不到很难过的样子。 张和也配合着沈云舒，安慰了沈云舒一把，让沈云舒好好住着，说若霖和王保都在这儿，有事尽管跟他们说就是。 沈云舒让王保去送一送张和，自己擦了擦眼角挤出来的眼泪，一副伤心的模样让若霖去收拾东西，自己去房间待一会。 这小别院，这能叫小别院啊，这应该叫大大大庄园，沈云舒觉得自己郊区别墅在这个小别院面前就是个孙子，有山有水的，亭台楼阁，这叫小别院。 “这是王爷早就让人收拾好了吗？”沈云舒进了院子就发现里面整整齐齐的，连落叶都没有。 “哪呢。”若霖笑着说道，“别院里的奴才每日都要打扫的，谁知道王爷哪天会来？每日都要有人收拾干净的。” 沈云舒稳住心神，这就是小富跟巨富的差距吗？一年都不一定会来住一次的地方，每天让人打扫，这得多少银子啊。 若霖把沈云舒送到房间，就让人把沈云舒的东西搬进了院子，说是沈姑娘体恤大家伙辛苦，就先放着，大家先去休息，明日再来归置。 沈云舒第二日才瞧清楚了这小别院的模样，比昨夜看的还要好看些，跟花园一样，沈云舒逛起了花园，还在池塘那边喂了好一会锦鲤，算是放纵了一天。 隔天沈云舒就重新拿起了笔，练字，这一路上都没怎么练字，她可不想再写出那鬼画图的字来，怎么说也要掌握一手能拿得出手的字。 李聿安过了十日才来找沈云舒。 沈云舒看李聿安走路带风，脸上都是舒展的，就猜李聿安心情不错。 “住得还惯吗？”李聿安直接扶起要行礼的沈云舒。 “挺好的，就是有些冷清。”沈云舒违心地回答，简直不要太好好吗，这么大的庄园就她一个人住，她说她喜欢清净，若霖就吩咐人不许在她面前晃悠。 她一个人待着，想干嘛就干嘛。 李聿安让张和递给沈云舒一个小册子，“这是沈家一干人等，你稍稍记一些，明日本王来带你回沈家。” 沈云舒心里叹了一口气，大庄园拜拜，她要走了。 “多谢王爷。”沈云舒泪眼婆娑地看着李聿安，“我连父母都不记得了，要不是王爷，今生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他们。” 李聿安又安慰了一番沈云舒，虽说他调查了一番，觉得沈家不怎么样，可怎么说那都是沈云舒的亲生父母，孝字唯上，她想念父母也是正常的。 李聿安离开后，去了一趟沈家。 沈云舒自然不知道，只是认真地翻看起小册子，沈家人可真是多啊，沈姑娘那个渣爹小老婆就三个，庶出的孩子就三个，嫡出的孩子有四个。 沈姑娘在家中排行第五，上面两个亲哥哥一个亲姐姐一个庶出的姐姐，下面一个亲妹妹，一个庶出的妹妹，一个庶出的弟弟。 沈云舒在心中记下来了这些人的人名，希望明天能对的上这些人。往后翻，发现李聿安连沈姑娘小时候用的丫鬟叫什么名字都查清楚了。 所以沈泽文一个京城从六品小官，在李聿安的面前就是透明的，只要李聿安想，就能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次日，李聿安下了早朝就来找沈云舒，沈云舒老早就起来了，让若霖收拾好东西，等着李聿安来。 “王保不方便去你家，你就带着若霖回去，本王让王保他们去王府里给你收拾院子。”李聿安跟沈云舒说了他的安排。 沈云舒脸色微红地点了点头，“嗯，都听王爷的。” “走吧。” 沈云舒跟着李聿安上了马车，紧随李聿安后面到了沈府。 沈家一家子早早的在门口候着，李聿安一下马车就都跪下来行礼了。李聿安让他们起来后就直接走到沈云舒乘坐的马车旁边，扶着沈云舒下了马车。 “父亲，母亲。”沈云舒跟着李聿安走到沈家人面前，乖乖地行了一个礼。 “臣多谢王爷！”沈泽文又跪了下来，“若不是王爷，臣还不知道何年何月能见到这个女儿，王爷大恩，臣无以为报！” 这戏做的，够全套啊，沈云舒心语。 吕氏也跟着跪了下来，“妾身多谢王爷！” “进去说话吧。”李聿安反应常常，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径直往前走着。沈泽文马上爬了起来，给李聿安引路。 沈云舒则乖巧地跟在李聿安身边，这么多人，她就认识个李聿安，只有在李聿安身边，她才觉得自己安全一些。 到了大厅，李聿安坐在正中的位置，笑着看向沈云舒，“你跟你母亲回房，本王跟你父亲说会话。” 沈云舒的手心都是凉的，“那我先回去了。” 沈泽文心里焦急得不行，这个女儿向来是守礼的，怎么如今回话连自称臣女都不会了。 李聿安看出沈云舒的不安，又看向若霖，“若霖跟上，好好伺候沈姑娘，要是沈姑娘哪里不好了，本王治你的罪！” 听着李聿安这番话语，沈泽文心跳的厉害，这是宁王在警告他们沈家人，让他们沈家上下好好照顾韫儿。 若霖从一众沈家人当中站了出来，“是，奴婢遵命！” 若霖走到沈云舒身边的时候，沈云舒安心多了，对着李聿安微微笑了笑，“那我回去了。” “去吧。”李聿安的语气也柔和了下来。 吕氏看着自己女儿有几分激动，跟李聿安行完礼后，连忙带着女儿回了她原先住的院子。 沈泽文叫家中其他人离开，自己一个人留下听候李聿安的吩咐。 第43章 沈家 沈姑娘的院子还有些偏僻，沈云舒走了好了一会才到那院子。 “你父亲昨日跟我说，你要回来，我忙叫人把院子收拾好了。”吕氏眼睛红红地瞧着沈云舒，又不大靠近沈云舒，显得有些怯怯的。 沈云舒那句娘还是有些叫不出口，只是淡淡地笑着。 吕氏时不时看一眼跟在沈云舒身边的若霖，只是跟沈云舒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这院子跟李聿安那个小别院的院子是差远了，沈云舒不由感慨了一句，当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还是以前的样子，娘没有改动分毫。”带着沈云舒进了房间，吕氏看到这个熟悉的房间，心里头就酸酸的。 沈云舒看向若霖，“若霖你去外面候着吧。” “是，姑娘。”若霖也早就瞧出沈夫人有话跟沈云舒说，只是沈云舒不开口，她是不会离开沈云舒身边的。 “韫儿。”屋里的奴才一走光，吕氏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抓着沈云舒的手喊着沈知韫的名字。 或许是被吕氏的感情渲染了，沈云舒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她没能见到妈妈的最后一眼，等她从国外回来，看到的就是一座精致的坟墓。 “我没事。”沈云舒出言宽慰吕氏。 “娘知道，你受苦了。”吕氏的眼泪掉的更厉害了，这个女儿，最是听话懂事，可偏偏是几个女儿当中，最风姿出众的，本以为能许个好人家，没想到落了个和亲陪嫁的下场。 “我真的没事，这不好好回来了。”沈云舒继续安慰。 吕氏擦了擦眼泪，带着沈云舒瞧沈姑娘的房间，说哪哪都没动，跟她离开之前一个模样，只是她平日里不敢来看，怕触景生情。 “娘以后是不是要叫你舒儿了？”吕氏突然转了话锋。沈云舒不敢直视吕氏的眼睛，她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如今人家女儿连个名字都不能留下。 “没事，没事，只要人在，叫什么都一样的。”吕氏见沈云舒伤心，马上说道。 吕氏哭完，伤心完，才跟沈云舒说，一路上辛苦了，让沈云舒好生休息，明日再来看她。 沈云舒是有些累了，完全不认识的人，成了她的亲人，要是整天整天这样演戏，她怕自己入戏太深，她每日都要靠回想自己现代的生活，来提醒自己。 若霖很快接手了这院子里的奴才，还不知晓他们的底细，但是已经能叫出名字，吩咐他们去干活了。 傍晚时分，沈泽文那边来人，说是叫沈云舒过去说话，若霖进来跟沈云舒说，沈云舒肯定是要去的，毕竟是沈姑娘的亲爹。 沈云舒还没走出院子门，就闻到烧东西的味道，还奇怪怎么这个时间烧东西，走出院子门后，就瞧见两个奴才窝在院子门旁边烧东西。 “这是烧什么？”沈云舒问了一句。 两个奴才起身，回道，“回四姑娘的话，这是姑娘院子里的东西，老爷说用不到了，叫奴才们给烧掉。” 奴才一起身，沈云舒就发现烧的是白绫。 渣爹果然是渣爹，怕沈姑娘不愿意去宁王府当妾，来了一手警告。 沈姑娘又做错了什么，送沈姑娘去选秀的难道不是他本人？无论是做和亲陪嫁，还是做妾室，沈姑娘从来都没得选。 沈姑娘能选的就是一条死路，沈姑娘死了，早就不在了，所以她才会过来。 沈云舒上下打量着两个奴才，“是父亲叫你们烧的，他叫你在我院子门口烧了？本姑娘瞧着晦气！” 两个奴才十分意外沈云舒说的话，连忙跪了下来，“奴才有罪。” “本姑娘最见不得晦气的东西，麻烦两位去跟父亲大人说一声，别把晦气惹到我院子里来，不然我这张嘴不知道会乱说什么。”沈云舒忽略两人的求饶，“我这会要去见父亲，等我回来，再见到这东西，你们就等着吧！” “是，奴才这就清理了。”一个奴才回道。 沈云舒没有理会，示意沈泽文那边的奴才带路，往沈泽文院子走去。那奴才看见沈云舒看过来，低下了头，专心带起了路。 若霖还是第一次瞧见沈云舒发脾气，她心里是高兴的，这脾气发的多好啊，让人拿不出说辞来，就算闹到外面去，也不会有人说姑娘怎么样，管自己院子门口的奴才还不行了？ “父亲。”沈云舒微微蹲了一下身子，算是行过礼了。 沈泽文叫沈云舒快起来的话都没来及说，有几分尴尬，“去了一趟外面，倒是长脾气了。”“舒儿不敢。”沈云舒提醒沈泽文，自己已经不是沈知韫了。 沈泽文嘴巴动了几下，好一会才说出话来，“知道自己是谁就好。”“从未忘记。”沈云舒很是平静。 沈泽文被沈云舒三言两语顶的一肚子火，还不敢发，“那就好！” “宁王同我说了，这几日会跟宁王妃商量，挑个好日子抬你进门。你这些日子，就好生待在院子里，不要乱走动。” “王爷跟我说过了，父亲不必再说一遍。”沈云舒回道，脸上还挂着浅浅的话，“若是有什么变动，王爷会让人来先告知我一声，我自然会跟父亲说的。” “你。”沈泽文脸都涨红了，可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怎么？”沈云舒看向沈泽文，越看越像自己那个渣爹，“父亲希望我不要告诉您？” 沈泽文没能说出话来，“你回去好生歇着吧。”“是，多谢父亲。”沈云舒又微微蹲了一下身子，转身就离开了。 走出沈泽文院子的时候，正巧碰到刚刚在沈姑娘院子门口烧东西的奴才。两个奴才见过沈云舒，连忙跪下问安，“见过四姑娘。” 沈云舒只当没看见，直直地往前走着。 从沈泽文院子出来后，沈云舒更不高兴了，走路都快了些，若霖跟上都有些费劲。 若霖也瞧出来了，这沈家的人不大看得上姑娘，姑娘院子的奴才都懒懒的，不如她一路走过来看见的奴才机灵。 第44章 心寒 第二日吕氏又来看沈云舒了。 “母亲。”沈云舒想了一晚，还是选择了叫吕氏母亲。 吕氏昨天就惦记着沈云舒的一句娘，今日虽说没听到，但是听到这句“母亲”，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你这孩子，平日是最孝顺的，昨日怎么那般跟你父亲说话？奴才烧点用不到的东西，不能算是晦气。”吕氏放缓了语气，细声细语地跟沈云舒说道。 沈云舒看了一眼若霖，若霖就乖巧地退了下去。 “你知道他烧的是什么吗？”沈云舒问道。 吕氏不敢看沈云舒，微微低下了头，“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那东西如今也用不上了，不烧了去，留着更是晦气啊。” 沈云舒像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她明明不难过，却感觉心被针扎了一般疼痛。沈姑娘的父亲不爱沈姑娘，母亲也不爱。 “舒儿？”吕氏见沈云舒脸色变差了，也不言语，轻轻唤了沈云舒一声。 “如若我不是王爷带着回来的。”沈云舒还是有些不忍心，试着问了问，“母亲会帮我吗？”“胡说什么呢？”吕氏皱起了眉头，“如今这般便是最好的，王爷也疼爱你，宁王府人又少。” “可那是做妾啊。”沈云舒右手紧紧握着，控制住自己的语气。 吕氏却笑了笑，“你从前不也是。。。” “这与从前也没什么分别嘛。” “宁王爷还是王爷呢。” “咱们家这等出身，你去选秀，怎么也够不到做皇亲贵族的正妻。” 沈云舒摇摇头，忍住泪水，沈姑娘啊沈姑娘，瞧瞧这些人，他们都不想让你活着，给你安排好路的只有个世子妃。 “这是怎么了？”吕氏倒是不理解了，这宁王府不比那宣国安南侯府好？大启不比宣国好？如今能在自己父母身边不比以前好？ “可大姐姐，大姐姐，你不是给大姐姐找了好人家？”沈云舒继续问道。 “你大姐姐是嫡长女，再说你大姐姐也不如你这般貌美。”吕氏避重就轻地回答着，这京城哪有那么多好人家，她自己就是庶女出身，舍去脸面到娘家给大女儿求了个好人家已经很不容易了。 沈云舒却笑了起来，“那真是多谢沈夫人了。” “舒儿！”吕氏有些不高兴了，怎么回事，昨日老爷跟他说，韫儿回来后，脾气变大了，还学会明里暗里讽刺自己父母，她还不信。 “王爷送了我好些书，我还没看完呢，改日王爷还要问我的，我就不奉陪了。”沈云舒眼神里写满了送客两个字。 吕氏尴尬地站了起来，“那你看书吧，缺了什么就跟娘说，娘那边都给你补上。” 沈云舒没有答话，看着吕氏离开。 “姑娘身子不舒服？”若霖瞧吕氏走了后，沈云舒也不看书也不练字，就呆呆地坐着，还捂着心口。 沈云舒看向若霖，这儿最关心她的，居然是李聿安指来伺候她的若霖。沈云舒觉得真可笑啊，居然只有一个若霖。 “没事，你去拿些糖水来，我想吃点甜的。”沈云舒不是很想说话。 接下来几日，都没人来打扰沈云舒，沈云舒又开始了枯燥无味地练字，看书。 “放我进去！” 一个小女孩闯了进来，完全不顾若霖的阻拦，这院子里的奴才也不敢上前拦住小姑娘。 “四姑娘在书房呢，还请让奴婢进去通传一声。”若霖也不好扒拉小女孩。“什么四姑娘！我才是沈府的四姑娘！”小女孩怒气冲冲地对着若霖大喊大叫。 沈云舒放下笔走了出来。 “你说！是不是你跟娘要东西！娘说要把我的嫁妆分给你一半！”小女孩直冲冲地走到了沈云舒面前，指着沈云舒说话。 沈云舒微微蹙眉，这想来就是沈姑娘嫡亲的妹妹，沈知绮。 “你说啊！是不是你！”沈知绮喘着粗气，毫无形象。 “不是。”沈云舒回道。 “你去做妾，要什么嫁妆！”沈知绮很不客气，“你那份嫁妆早在几年前就归到我名下了，如今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我以后是要为人正室的！娘把你那份给我也是让我以后好打理家中上下的，你如今要回去是什么意思？真是学足了妾室做派！长了一张做妾的脸就罢了！如今做妾还做起经验了，越爬越高了！” 沈云舒一巴掌扇在了沈知绮的脸上，“闭嘴！” 沈知绮捂住脸，诧异地看着沈云舒，怎么可能，她居然敢打自己，自己从前怎么骂她，她都是不回嘴，还劝她女孩子不该这样。 若霖早就退下了，主子打架，奴才遭殃，她可不想听什么不该听的。 “我就是要了你能怎么样？”沈云舒比沈知绮高出许多，低垂着眸子看着沈知绮。 “你，你不要脸。”沈知绮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一女侍二夫。”沈云舒笑了一下，“有本事你就出去说这话，看看下次白绫会不会送到你院子里去？” 沈知绮想到白绫就是怕的，她也是以为沈知韫要回来的，结果爹和娘早就备好了白绫等着她这个三姐姐回来。 “我，我怎么不敢？”沈知绮还是硬着嘴说道。 沈云舒拽着沈知绮来到院子里，院子里有几个零星的奴才在打理院子，“说啊。” 沈知绮摇摇头，想挣扎开沈云舒，但沈云舒死死拽着她的胳膊，怎么都挣扎不开，“我不说，凭什么你要我说，我就说。” 吕氏匆匆忙忙赶来了沈云舒的院子，就瞧见沈云舒拽着沈知绮，沈知绮颤颤巍巍的模样。 “你这是做什么？这是你亲妹妹啊。”吕氏抱住了沈知绮，责怪起了沈云舒。沈云舒顺势松开了沈知绮，“五妹妹说夫人要给我备一份嫁妆，我心里高兴，想着带五妹妹去夫人院子里给夫人道谢呢。” 沈知绮见吕氏来了，又鼓足了气势，要跟沈云舒斗。吕氏拉住了沈知绮，“你就别出院子了，我会叫人给你送过来的，你妹妹也是高兴，过来给你道喜的。” 第45章 嫁妆 “多谢夫人了，正好我也不想出门，夫人真是体恤。”沈云舒见好就收了，把沈姑娘的嫁妆要回来就行了。 “娘。”沈知绮一脸不开心地看着吕氏，凭什么，凭什么三姐姐长得那么好看，爹娘把她送去选秀，自己什么都没有。 本以为三姐姐命不好，做了郡主和亲的陪嫁，再也回不来了，没想到回来了，还要来跟她抢嫁妆。 “绮儿。”吕氏这几日本就不痛快，向来贴心的小女儿又闹腾了起来。沈知绮闭上了嘴，不满地看了沈云舒一眼，没有再说话。 “那些个不值钱的衣料就别给我送过来了，我进了王府也用不上，穿了显得小气，不穿又显得不孝。”沈云舒说道，“首饰也不用了，我瞧不上外面的手艺。只需给我带上铺子和银子就行了，也方便带。” 吕氏的脸色微变，“家里哪还有铺子。” 沈云舒对沈家的家底是门清的，吕氏的亲娘就是皇商出身，这些年没少给吕氏贴补东西，“那沈家大姑娘名下怎么好些铺子，有几家地段还不错呢。” “你日后不好出门，铺子带着不方便。”吕氏说道。沈云舒看向吕氏，满不是不悦，“那就都折了银子吧。” 吕氏想说沈云舒掉进钱眼里面了，沈家是读书人家，哪有整日地把银子挂在嘴边说的，这韫儿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放心，娘不会亏待你的。”吕氏还是咬牙应下了。 “若霖，送送吧。”沈云舒转身进了房间，没有多说话了，她这个人就是爱钱，天底下哪有不爱钱的。 闹腾过这一次后，沈云舒的院子再也没人来过，倒是李聿安叫人送来了有关农具制造的书，若霖欢天喜地地把书给沈云舒，又说了一番李聿安的好话。 沈云舒也跟着应和，沈府让她更无力了，她得牢牢扒住李聿安这棵大树，那就必须做一个对李聿安来说有用的人。 吕氏亲自来给沈云舒送银子，拿着一小木盒子装着的。 “娘能给你的就这么多了，你底下还有你亲妹妹，还有两个庶出的弟妹，都要娘操心。”吕氏一上来就跟沈云舒卖惨。 沈云舒看了一眼木盒子，“多谢夫人了。”凑了这么多天，应该不少。 吕氏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她是实实在在把铺子折成现银了，只是手上一下拿不出那么多现银，凑了好些日子。 “你以后用银子的地方多，是娘考虑不周到。”吕氏心疼地看着自己这个女儿，怎么变成这样了，“你爹也说了我，以后银子不够使尽管回家说。” 沈云舒没说话，这都是沈姑娘应得，为什么不在沈姑娘去和亲前就送上这笔银子，宣国那么远，没有银子打点上下，沈姑娘的日子该有多难过。 吕氏瞧沈云舒没有生气的样子，就继续往下说了，“你大姐姐是嫁到我娘家去了，吕家是大户人家，没有足够的银子铺子，她日后可怎么行事啊？” 沈云舒看向前方，“嗯”了一声。 “绮儿不懂事，你也别怪她。”吕氏得到回应说得更起劲了，“娘这些年忙着给你两个哥哥成家，没什么空管绮儿，她就骄纵了些，她心里是有你这个姐姐的。” 沈云舒有些听不下去，开始想自己这几日看的书，怎么才能把风车跟翻车结合起来，用齿轮行不行，要是用传送带这边有什么材质便宜又能用。 “娘已经说了她了，她以后不会乱说话，也认了自己五姑娘的身份。”吕氏愈说愈起劲，“以后你也要多帮你妹妹看一看。” 如果是用木头做齿轮会不会磨损太快了，可是铜器铁器普通老百姓家里也用不上，倒是可以先用铁做出个模型来。 “娘知道，你还是懂事的，从前你是最孝顺的，晨昏定省，一日都没缺过。”吕氏开始怀念以前的沈知韫。 大小齿轮要怎么搭配呢，这样风车转一圈，翻车能滚好几轮，这样就省了大力啊。 “你大姐姐也给娘写信说要回来看你，只是吕家那边不太好说，她回不来。”吕氏也好久没见自己的大女儿了，有些想念，眼睛都湿润了。 脚踏板用木制的岂不是很快就坏了？能不能改成手摇的，这样就可以避免脚上用力过大把木板踹烂了。手摇的会不会太费力了？还是脚踏的好。 “舒儿你也想你大姐姐了吧？”吕氏看向沈云舒。 沈云舒回过神，对着吕氏笑了一下。 吕氏瞧着沈云舒这张脸，心里还是挺骄傲的，自己这个二女儿光挑她和老爷身上优点长，怎么看怎么好看，就是性格木了一些，太老实了。 若是这张脸，再配上她大女儿的性格，那就好了，选秀肯定能选出个好成绩来，也不至于去一趟宣国了。 “好了，娘也不打扰你了，听说王爷前些日子还给你送了好些书来，你可得好好看，讨王爷喜欢。”吕氏站了起来，笑眯眯的。 “有在看。”沈云舒懒懒地回应，这些书比银子重要多了。 “那就好。”吕氏高高兴兴地走了。 吕氏走后，沈云舒才打开木盒子看了看，确实是厚厚一沓银票，还有些零碎的金子，估计是为了方便她用，才弄得这么零碎。 沈云舒合上了盖子，京城可真是富贵，沈泽文的官不算大，给女儿准备嫁妆都这般丰厚。 后面吕氏又拉着沈知绮来给沈云舒道歉，沈知绮看着乖巧了很多，一口一个四姐姐地叫着。沈云舒也没怎么应，她们伤害的是沈姑娘，沈姑娘都不在了，她怎么能替沈姑娘原谅？ 后面沈云舒问若霖，沈知绮跟着吕氏回去的时候神情是什么样的，若霖说沈知绮回去的时候不大高兴，吕氏好声好气地把人哄回去的。 沈云舒笑了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肯定是被沈泽文教训了一顿，所以才愿意跟着吕氏来给自己道歉的。 若霖还担心沈云舒知道后不高兴，见沈云舒笑了就放心一些了。 第46章 出嫁 李聿安派人来给沈家订了日子，沈家内内外外也忙碌了起来，虽然不能大操大办，但总得把沈家内外打扫干净。 “王府纳妾是什么样的？”沈云舒问若霖。 若霖不想说了让沈云舒伤心，“这个。姑娘不必担心，王府就会派人办好的。”“我想听听，你肯定见过吧。”沈云舒没什么心情练字了。 若霖抿了一下唇，“王府会叫人抬一顶小轿来，姑娘只能带一个包裹，穿着粉色的衣裳上轿子。” “然后从王府的侧门进去，直接抬进王府的院子。” “这就完了？”沈云舒问道。 若霖点点头，“不过，姑娘放心，王妃是个极好的人，定会设好一桌宴席来迎姑娘的，到时候王爷肯定也会出席面的。” “那纳侧妃呢？”沈云舒继续问。 “纳侧妃的礼仪就多了，是要请旨圣上的，一般圣上也不会不准。”若霖回道。沈云舒明白，儿子纳妾，爹不会反对，但是要从爹那边走个形式。 “是要大办一场的，只是侧妃进门也一样，要给王爷和王妃敬茶，三叩九拜是免了的。一样不能穿正红色的嫁衣，只能穿绯红色的。”若霖宽慰着沈云舒。 李聿安说，曾经想给她请个侧妃。沈云舒摇头笑了笑，那会是那会，这会是这会，那会她也没想过，鬼地方生活这么艰难，做一个女人居然这么难。 “姑娘别难过。”若霖蹲在沈云舒躺着的贵妃榻旁边，“姑娘以后生下孩子，王爷肯定会帮姑娘请封的，府中两个侧妃都是空缺的。” 这种医疗条件生孩子，这不是叫她去送死。她在现代就没想过生孩子，现代医疗条件比鬼地方好上成千上万倍，都有那么多孕妇难产。 沈云舒实在不敢想，自己在这里生孩子，胎位不正怎么办？难产怎么办？血崩怎么办？羊水栓塞怎么办？ 不过若霖的话也提醒了沈云舒，她要是怀孕怎么办？ “你说，王爷要是不想让一个人生孩子，会怎么做？”沈云舒小心地问道。 若霖噗嗤地笑了出来，“怎么可能，王爷现在还没有儿子呢。” “不过，奴婢也听说过，沛王府上一些王妃看不顺眼的，会直接叫人送了避子汤去。沛王也不在意这些，从来没管过。” “避子汤还是有些伤身子的，沛王府上一些侍妾来月信的时候都疼得不行，少有不疼的。这事，在皇宫里大家伙都知道，说沛王妃过分了。” 伤身子啊，沈云舒马上放弃了，她可不要伤身子，她是要好好活着的人，那只能寄希望于体外了？ 怎么可能？沈云舒自己都觉得不可能，李聿安是什么人，会配合着她这么来？何况李聿安是王爷，要生儿子继承他的王位的。 “姑娘问这个做什么？”若霖说了半天，问沈云舒。 “我随口问问。”沈云舒直接打马虎眼忽悠过去，“我这不年纪还小，有些担心。”“姑娘不必担心，姑娘一看就是多子多福的。”若霖笑着说道。 多子多福，沈云舒都想捂住若霖的嘴，别说了，她害怕。 李聿安定的日子是八月初九，中秋节前一个星期，天气有些凉了。 沈云舒换了一身粉衣裳，又由着吕氏身边的老嬷嬷给自己化了个还算精致的妆容，跟着一行人到了沈家的大堂。 “女儿拜别双亲。”沈云舒跪在正中间，给沈泽文和吕氏磕了一个头，算是帮沈姑娘磕的了。 吕氏还是有些想哭，拿帕子捂着嘴，不舍地看着沈云舒。 沈知绮站在吕氏身边，脸上掩不住的笑，这下去做妾，看你以后怎么办。 沈云舒起身后，又跟两个哥哥行了礼。 沈星逐看着自己这个妹妹，是有些心疼的，看着沈云舒转身就要离开，还是忍不住站了出来，“父亲，我背四妹妹出去吧。” 沈泽文想说这不合规矩，哪有去当妾还由哥哥背出去的。“父亲放心吧，一点小事，宁王爷不会怪罪的。”沈星逐看出沈泽文要拒绝，连忙说道。 “那你就背你妹妹出去吧。”沈泽文还是心软了，罢了罢了，也不要什么紧。 沈云舒瞧着沈姑娘这个大哥朝着自己走来，然后蹲了下来。沈星逐回头看了沈云舒一眼，“四妹妹上来吧。”沈云舒想想，沈姑娘应该是想这么出嫁的，让沈大哥背上了自己。 走在沈家的庭院里，沈星逐心里有些难过，“上次背四妹妹的时候，四妹妹才十岁不到，如今都要出嫁了。” 沈云舒沉默地听着沈大哥自言自语。 “大哥知道你吃了苦，所以在家的这段时间性情变了些，但是大哥心里还当你跟原先一样的。” “父亲有些地方是做的不大好，但他终归是父亲。母亲有时候是偏心，但你从前是最孝敬母亲的，你肯定不会真心怪母亲。” “我会。”沈云舒打断了沈大哥的自言自语，“我会怪，会恨。大哥，你身为沈家的长子，家业也好，父母的关心疼爱也好，你都是占大头的。” “你什么都有了，沈家的好处你都拿到了，皇上还因为沈知韫的远嫁给你升了官。你想想，你要是沈知韫，你恨不恨？” 沈星逐听着熟悉的声音，却觉得十分陌生，“我们怎么会害韫儿呢，韫儿那般的美貌，不该埋没在沈府。” “韫儿不会怪的，不会恨的。” “沈知韫死了，我是沈云舒。”沈云舒冷冷地在沈大哥的耳边说了这句话后，就从沈大哥的后背跳了下来。 “多谢沈大哥，沈知韫知道会开心一小会的。”沈云舒看着沈大哥说道，“剩下的路，就让沈云舒自己走吧。” 一阵凉风吹过来，沈星逐打了一个哆嗦，才发现已经看不见沈云舒的背影了。 沈云舒跟着沈家的奴才，一路走到了沈家的大门口，只见一顶小轿在那儿等着她，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小轿里面。 “起！” 随着一声起，轿子被抬了起来，她离沈府越来越远了。 第47章 落桐院 “可算是来了，我可等了好久呢。” 沈云舒来不及打量一下自己来了什么地方，一个女人就上前牵住了沈云舒的手，满脸堆着笑。 沈云舒带着些困惑看着这个女人，长得挺素雅的，看着比她年纪大一些，眼神十分柔和，声音听着都软软的。 “主子，这是府上的孙夫人。”若霖站在沈云舒身后，小声提醒沈云舒。 沈云舒把孙夫人的脸跟这个人对上了，这就是李聿安唯一一个女儿的生母，孙侍妾，王府上的侍妾都称庶夫人，底下人为了尊敬，会直接称呼她们为夫人。 “见过孙夫人。”沈云舒行了个平礼。 孙侍妾连忙把人给扶了起来，“沈妹妹真是知礼，难怪王爷这般喜欢，还特地指了处院子给妹妹住呢，王妃叫人收拾了小半个月，可是精致了。” 沈云舒浅浅笑着，“都是王爷和王妃的安排。” 孙侍妾往后退了两步，笑眯眯的，“我先带妹妹去见王妃吧。”“多谢孙夫人。”沈云舒提着一口气，不敢失礼半分。 “王妃住在正院，有些远，妹妹今儿要受累了。”孙侍妾看着像个和气的人，一直在找话题跟沈云舒聊。 “正好，我也认认王府的路，省得以后出来都不记得回去了。”沈云舒也是个废话高手。“那我今儿可有福了，给新人带路，沾沾新人的福气。”孙侍妾笑得更开心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到了王妃的正院。 落桐院，一眼瞧见这个名字，沈云舒还以为自己识字不错，认错了，仔细瞧了瞧，还真就是这个名字，这听着不大吉利啊，怎么会是古人起出来的名字。 孙侍妾注意到沈云舒在看院子的名字，笑着解释道，“原本是叫宛春院的，王妃觉得俗气，就叫人给换了。” “这个倒是不俗。”沈云舒违心地夸赞着，就是看着不吉利。 “妹妹跟我进来吧。”孙侍妾继续在面前引着路，一直走到院子门口才停下。停下后，孙侍妾对着院子门口的奴才说道，“还请进去跟王妃通传一声，就说我带着沈夫人来了。” “是。”两个奴才没有多言什么，直接就进去传话了。 “妹妹等一会就行。”孙侍妾安慰沈云舒不要紧张。沈云舒笑着点头，她袖口里还揣着一些银子，想着要是碰到什么，好用来打发。 没一会，奴才就回来了，“两位夫人随奴才进去吧。” 沈云舒跟着孙侍妾，随着那个奴才一路走到了落桐院的正厅。 落桐院里面很是简朴，沈云舒瞧着还不如她以前住着的那个小别院，里头的奴才都安安静静地低头干自己的事，像是没瞧见有人来一样。 “老奴见过两位夫人。”一个老嬷嬷站在门口候着。 “云嬷嬷。”孙侍妾对这个老嬷嬷很恭敬，“王妃可在？”“在呢，请两位夫人随老奴进来。”云嬷嬷给沈云舒和孙侍妾引着路。 沈云舒进来后，见到一个小姑娘规规矩矩地坐在大厅中间，脸上十分严肃，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听到有人进来也是随意地抬眸看了眼。 “妾身给王妃请安。”孙侍妾先蹲了下来行礼。 沈云舒跟着一起蹲下来行礼，“妾身沈氏，给王妃请安。” “沈氏。”王妃看向沈云舒，“走近点，我瞧瞧。”沈云舒又站了起来，往前走了走，继续蹲了下来。 王妃仔细看了看沈云舒，“长得确实可人。” “谢王妃夸奖。”沈云舒老老实实应了王妃的话，又好似隐隐约约听到王妃叹了口气。 “喜欢读书吗？”王妃继续问道。“读的不多。”沈云舒回道，就勉勉强强会认字的水平。 “会读书就好，以后喜欢什么书只管来问我，我也喜欢读书。”王妃的语气好像欢快了一些。“是，多谢王妃。”沈云舒应道。 云嬷嬷端了一杯茶来给沈云舒，示意沈云舒上前给王妃敬茶。 沈云舒接过茶盏，低着头走到王妃身边，半蹲在王妃面前，把茶盏递给了王妃，“王妃请喝茶。” 王妃接过了茶盏，喝了一口，又给了沈云舒一个红包。沈云舒拿着红包还有些懵，不知道怎么处理。 “王府里用银子的地方不多，可总有要用的时候，收着吧。”王妃用只有她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对沈云舒说道。 “谢王妃。”沈云舒这才敢抬头看这位王妃，一张稚嫩的脸上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忧愁，水汪汪的一双杏眼却像一潭死水一般，没有任何波澜。 沈云舒用了很长的时间说服自己，她是没办法的，可看到王妃，她心中的愧疚感如将要爆发的火山一般，要从她的眼睛流出了。 王妃浅笑着，“你跟着孙氏去你院子瞧瞧吧，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按着自己的喜好布置的，你要是有哪里不喜欢，就自己重新布置。” 沈云舒赶紧低下了头，“是。” 孙侍妾也跟着应了一声，“是，妾身这就带沈妹妹去她院子瞧瞧。” “晚上来落桐院，我给你摆了个席面。”王妃说道，“会叫奴才去请你的，你等着就好。”“是。”沈云舒的声音有些哽咽。 孙侍妾带着沈云舒离开了落桐院，“妹妹的院子是整个王府里离王爷的前院最近的。”沈云舒回过神，扯了一个笑出来，“孙夫人莫笑话我了。” “妹妹这是怎么了？”孙侍妾瞧出沈云舒情绪不太对。“没事，刚离家，有些不适罢了。”沈云舒找了个借口。 “咱们府上的王妃是整个京城最好的王妃，妹妹今日也瞧出来了吧？”孙侍妾心情很好，“这要是换了其她王妃，指不定给咱们什么绊子呢，听说沛王妃就让人拿开水滚过的茶盏给侍妾们敬茶用，她们烫的手都起泡了，也不敢把茶盏给打了。” 她原先也担心王爷娶妻对自己和女儿不利，可这半年来，日子反而比以前滋润多了，王妃既不受宠，又不争风吃醋。 第48章 衔山院 “瞧，这就是妹妹的院子。”走了好一会才到，孙侍妾站在院子门口跟沈云舒说话，“妹妹可别瞧它清净，往前面走一走吗，没几步路就到王爷的前院了。” 孙侍妾是有些羡慕的，她们都是贤贵妃指过来，只有沈云舒是王爷自己说要纳的，还亲自给她选了院子，挑了日子抬进来。 “是个好地方，多谢孙夫人了。”沈云舒反应平平。 “那我就不打扰妹妹了，晚上妹妹可要打扮得好一些，王爷说不定会出席 。”孙侍妾颇有深意地笑了笑。 沈云舒送走了孙侍妾后，走进了这个院子，衔山院，看着就不像是后院的名字。 若霖一进院子，看见好几个熟悉的面孔，脸上的笑都掩不住，终于回王府了。 王保带着衔山院的一众奴才等候沈云舒的到来，见到沈云舒进来都齐齐的跪了下来，“奴才见过沈夫人！” 这几十个奴才，沈云舒觉得自己都能当班主任了，要花好长一段时间才能记住这么多人的名字吧。 若霖说什么，专门烧火的奴才，专门照顾花草的奴才，专门整理衣裳的奴才，反正每一件事，都有几个奴才干，而且只干这一件事，有些活还是三班倒，十二个时辰随时候命。 沈云舒一般就请个做饭的阿姨，和一周来打扫两次的钟点工，其他的都让现代化机器干，她自己是不动手。 可在这边，要想过上自己现代那样的生活，不仅要有十几个奴才，还要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都起来吧。”沈云舒还有些许不适应。 若霖虚扶着沈云舒进了大厅，给了王保一个眼神，让他把奴才都带进来。 沈云舒坐了下来，看着这乌泱泱一房间人，这是要她发表什么感言吗？沈云舒知道，她要立个威信，让这些人怕自己。 “我是个好清净的人，自然也不喜欢底下人聒噪，所以不管干什么也好，都不许有争吵，院子里的事裁决不定就去找王保，我房里的事拿不准主意，就问若霖。” “是。”一群人应道。 “今后的日子不管如何，都不许有二心，也不许跟院子外面的人议论我这院子里面的事，大事小事都不可以。” “是。” 沈云舒扫了这些人一眼，示意若霖把银子发下去。 “这些算是我给大家伙的见面礼。”沈云舒带着笑说道。 一群人等着若霖给他们一个一个发着银子，“谢沈夫人。” “以后在院子里，你们就跟着若霖一起喊一声主子就行。”沈夫人沈夫人的叫着，总是让沈云舒想到吕氏。 “是。” 等若霖发完了银子，沈云舒才继续说话，“王保，这些奴才擅长什么，想必你比我清楚些，你先看着安排吧，安排完跟若霖说一声就行。” 王保站了出来，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头，总算是保住了个小头头的位置，“奴才明白，奴才一定安排妥当。” 沈云舒站了起来，让若霖带自己进了内室。 院子里面的东西都古朴雅致，看着都是那位王妃的审美，像是认认真真布置了的，不是让底下人随便收拾一个院子出来。 “你下去跟王保一起安排吧，我一个人歇一会。”沈云舒把若霖打发出去了。 若霖已经习惯了沈云舒喜欢一个人待着，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沈云舒拔下来自己戴的那些簪子，找了个贵妃榻就躺了下来。李聿安的后院，透着一股奇奇怪怪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沈云舒闭上了眼睛，不管怎么样，只要能活着就是最好的。 沈云舒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她是被饿醒的。“主子醒了？”若霖听到沈云舒起身，就走了过来，“奴婢叫人温了菜，等主子醒来吃。” “一会不是还要去王妃那边？”沈云舒想到一会还要去王妃那边吃晚饭，这下吃饱了，等下怎么吃得下去。 若霖笑了一下，“一会人多，主子吃不了多少东西，还是先垫垫吧。” 沈云舒以为若霖是说她吃得多，还有些不好意思，“那就拿上来吧。” 王府的饭菜果然精致，就是少了一些烟火味，有些菜就是要爆炒完就拿上来吃才好吃，留着留着，虽然温过，味道就没那么好了。 沈云舒吃了个半饱，留着一般肚子去王妃那边吃东西。 “王妃给主子备了好些衣料，以后裁成成衣，主子穿着肯定好看。”若霖刚刚看着人整理的布料。“嗯，你眼光好，你看着做什么好就做什么吧。”沈云舒对这边衣服的形制不是很清楚，还是若霖去做合适。 “嗯，那主子今日先穿这身去落桐院吧。”若霖有种才能即将得到舒展的快感，她在前院，她这样的丫头就有七八个，可这边，就她一个。 若是将来主子受宠，她自然跟着一起前途无量。 若霖又给沈云舒换了个新的发髻，比沈府那个嬷嬷梳的更精美一些，对着镜子瞧，脸看着都小一圈。 收拾好后，没多久，王妃那边就叫人来请了。 沈云舒带着若霖来到了王妃的落桐院，进门就看了其她三位侍妾。 “坐在孙夫人左边的是刘夫人，右边是袁夫人。”若霖一边虚扶着沈云舒走到三位侍妾身边，一边小声给沈云舒介绍着。 “见过孙夫人，见过刘夫人、袁夫人。”沈云舒行了平礼。 对面三人也起身行礼，“沈夫人。” “这不是若霖吗？”袁侍妾看到若霖心有不解，这不是王爷身边的人，怎么到了这个沈氏身边伺候。 若霖恭敬地蹲下行礼，“回袁夫人的话，奴婢是若霖。”“你不是王爷身边的人？你怎么到了沈氏身边？”袁侍妾很不客气地问道。 沈云舒合了一下眼，开始了。 “是王爷把奴婢指到沈夫人身边伺候的。”若霖回道，袁侍妾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失宠了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 袁侍妾的嘴角抽了抽，瞥了沈云舒一眼，“真是好大的面子啊，奴才都是王爷给安排好的。” 第49章 设宴 孙侍妾和刘侍妾对视了一眼，没有言语，只是笑着看沈云舒。 若霖回了话，“王妃入府前，府上都奴才都是王爷安排的，王爷自然是一视同仁的。” 袁侍妾瘪了瘪嘴，坐了起来，她们身边大多奴才确实都是王爷安排，不过是王爷叫张和安排的。 “好了，沈妹妹的好日子，袁妹妹怎么能垮着张脸呢，王妃可是叫了人去请王爷的，一会叫王爷瞧见了可不好。”孙侍妾出来打圆场。 “可不是么，王爷回来后，就没进过后院，这我们姐妹都大半年没见过王爷了，应该好好谢过沈妹妹才是。”刘侍妾跟着应和，却把矛盾越推越深。 “就是，沈妹妹年轻貌美，我们都要半老徐娘了。”袁侍妾也跟着一起哀叹，还抚了抚自己个鬓角，好不伤感。 沈云舒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到王妃的声音了。 “吵什么？”王妃不悦地看着刘侍妾和袁侍妾，缓缓地走过来。 “给王妃请安。”房间里的人都蹲了下来行礼。 王妃走到主座坐了下来，沉默了一会才叫一行人起来，“起来吧。”云嬷嬷站在王妃身边，看了一眼旁边的奴才，奴才们马上走到沈云舒几人身边给她们引到了自己座位上。 “王爷公务繁忙，咱们先开宴吧。”王妃见大家伙坐好后，开口说道。 袁侍妾直接看向了沈云舒，嘴角微微上翘，好不得意的样子。 沈云舒直接忽略袁侍妾，起身看向王妃，“妾身多谢王妃设宴。”王妃对着沈云舒浅笑，“坐吧，也不知你喜欢吃什么，都备了一些。” “谢王妃。”沈云舒对着王妃微微颔首。 先上了一些荤菜，吃了一会后，又上了素菜，最后快吃完的时候上了点心。 每个菜，沈云舒都吃了，可见其她人盘子里都有剩余，沈云舒也不好意思光盘了，这几套流程下来，沈云舒完全没吃饱。 还好还有点心，这里的点心可好吃了，都是现做的，还很耐饱，沈云舒随便吃几个都觉得比刚刚吃得得劲。 一顿饭吃得枯燥无味，整个房间里一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只有一些奴才上菜时候报菜名的声音。 王妃是第一个放下筷子的，其她人也跟着一起放下了筷子，王妃又说了一些以后要和平相处，为王爷延绵子嗣的话。一群人也恭敬地应着好。 “好了，都回去吧。”王妃站了起来，直接离开了。 “恭送王妃。”一群人站起来行礼，等瞧不见王妃的身影后，才站起来，准备离开。 “今天这饭吃的一点意思都没，过几日就中秋了，王爷又会去瞧大郡主吧？”刘侍妾跟孙侍妾跟亲切的样子。 “应该会吧，大郡主也三岁了，今年可能要进宫过中秋。”孙侍妾不是很开心的样子。“王妃带着，你不用担心。”刘侍妾笑道。 孙侍妾低头一笑，没有继续说道。 “以前在宫里，中秋的晚上，王爷都会陪我们赏月，如今出宫了，反而见不到王爷了。”袁侍妾一副哀伤的样子。 沈云舒跟在她们身后，一句话也插不上。 “王爷？”一行人都愣住了，没想到李聿安会在落桐院的门口。 “妾身给王爷请安。”几人都蹲下来行礼问安了。沈云舒也忙跟着行礼问安，又觉得自己好像没做好，偷摸地看了李聿安一眼，就瞧见李聿安看着她笑。 沈云舒赶紧低下头，发现几个侍妾都在偷摸地整理衣裳，估计是以为李聿安不会来了，所以都敞开了吃。 李聿安把大家伙都喊了起来。 “谢王爷。”几人都娇怯怯的。 好家伙，怎么都是这个路数，那她是不是不该走娇羞这条路呢，可天底下的男人不都喜欢这套路。 “你们都回去吧。”李聿安这话明显是对孙侍妾三人说的。 三人依旧带着笑，给李聿安行礼后，就往各自的院子走了。 “王爷。”沈云舒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李聿安，轻轻唤了一声。“先回去吧。”李聿安示意沈云舒跟上自己。 “王妃那边？”沈云舒想着李聿安都来了落桐院，怎么不进来。“不必去了。”李聿安在外面站了有一会，他就没想着进这个落桐院。 李聿安也不是一时兴起来找沈云舒的，他后院就没几个人，好不容易有一个自己还算心仪的进府了，就想着来看看，谁知道来了王妃这边，他才不乐意进落桐院。 沈云舒也不敢说李聿安什么，赶紧跟上了李聿安。 “衔山院喜欢吗？”路上，李聿安问沈云舒。“喜欢，那个书房妾身最喜欢，书架子很大，能放很多书。”沈云舒改口很快。 李聿安心情不错，“前些日子送去沈府的书，你看了没？”“看了，只是在家中事忙，妾身还没看完。”沈云舒改图就够费劲了，又没有合适的铅笔用。 “那书你都看进去了？”李聿安以为沈云舒那日要书不过一时兴起，不会认真去看，但自己女人问自己要东西，自然是想办法送过来的。 沈云舒心思一转，“妾身对这些东西很好奇，还想着做些模型出来呢。” “你想怎么做？”李聿安也起了几分好奇心。“我想用木头做出来，只是沈府没有木匠，也只是想想罢了。”沈云舒带着些遗憾说道。 李聿安正开心着，“嗯，你喜欢就拿了图给府里的工匠，叫他们做出来给你。”府里的工匠是比不上宫里的，但是依着图，肯定能做出来东西。 沈云舒的眼睛一亮，快步跟上了李聿安，拽着他的衣袖，“谢王爷。” 沈云舒生的好看，以前在野外的时候时不时都能让人看的出神，如今精心打扮了，更是挪不开眼了。 李聿安捏了一下沈云舒的脸，凑到沈云舒的耳边轻声说话，“一会再谢本王。” 沈云舒的耳垂都要滴血了，娇羞地低下了头，老色鬼，你最好比较行，要是是个银枪蜡烛头，以后白天演完，晚上还要演。 第50章 很行 沈云舒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床上，一只手往床下够掉下去的被子，够了半天才勉强够到，又用了十足的劲才把被子拽回了床上，搭在了自己身上。 沈云舒为自己刚才冒犯的话道歉，她觉得自己刚才一会天堂一会地狱的，李聿安很行，非常行，有点行过头了。 “我不去！”沈云舒推开李聿安，拒绝了李聿安叫自己去洗澡的要求。 李聿安一点都不温柔，只顾着自己开心，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她都快装不下去了，最后是真哭了出来，还不敢哭出声，因为好些奴才就在门口候着他们干活，哭出来多丢脸啊。 “好了。”李聿安凑了过来，给沈云舒擦了擦眼泪，“本王的错，本王鲁莽了。”他是知道沈云舒娇嫩的，只是兴致到了，顾不了那么多了。 沈云舒闭上眼，不理会李聿安，反正是在床上，男人在床上和床下根本就是两个人，也不会记床上的仇。 李聿安一只手从被子下面探进来，俯身咬住了沈云舒的耳垂，刚刚在外面他就看见沈云舒的耳垂红红的，好想吃一口。 “你的意思就是本王无错了？”李聿安的嗓音越来越哑。 沈云舒瞬间睁开了眼睛，一个仰卧起坐坐了起来，“洗，现在就去洗！” 李聿安笑了笑，他好久没有这么快活了，沈云舒不愧是敢打他一巴掌的人，痛快的时候就在他耳边哼哼唧唧，不痛快就把他推开，推不开就死劲咬他肩膀。 “张和，备水。”李聿安懒懒地躺在床上，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沈云舒的后背。 沈云舒实在没有力气挪窝了，还是自己养的小男生好，虽然没有李聿安这么行，但是人家那个技巧，那个找爽点的本事，李聿安是永远都不可能拥有的。 李聿安也不必拥有，他这样的身份，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 奴才们早就备好了水，只是没想到等到下半夜才用上，又倒了好些热水进去。 李聿安直接把奴才叫了进来，沈云舒连忙满床找自己的肚兜和寝衣，瞎胡穿上。 李聿安先下了床，沈云舒才跟着下床。 若霖上前扶住了沈云舒，这回是实打实的搀扶着沈云舒，把沈云舒带去了浴室。 “你出去吧。”沈云舒还是不能接受几个人看自己洗澡脱衣服。若霖担心沈云舒，“就奴婢一人留下吧。” 沈云舒摇摇头，“你在屏风那边候着就行，我有事会喊你。”若霖放心地点点头，让其他奴才出去了，自己去屏风一边候着。 沈云舒脱下了衣服，认真瞧了瞧自己身上，李聿安咬了好几处牙印，不过她也不亏，咬了回去，比李聿安咬的用力多了。 沈云舒爬进了浴桶，然后观察了一下屏风另一边的若霖，小心地把自己身体内的污渍弄干净，又仔仔细细地用清水把内外都洗了干净。 这样，沈云舒才稍稍安心了一些，想想今天也算安全期，再过几天大姨妈就要来了，应该没什么事的。 沈姑娘才十八岁，放在以前那是刚进大学的年龄，身体才刚刚成熟，生孩子对身体的伤害实在太大了。 沈云舒换了一套干净的寝衣，回到了房间。看见李聿安已经躺下了，沈云舒就想爬到里侧睡。 李聿安看着沈云舒，“你知道你应该睡在外面吗？”“啊？”爬到一般的沈云舒停了下来，看向李聿安。 李聿安笑了几声，“好了，睡吧，本王还要早朝。”沈云舒不知道自己这会该往哪边爬，呆坐了一会。 李聿安把沈云舒拽到了里侧，“睡吧。” 沈云舒合上眼，微微松了一口气，等听到李聿安均匀的呼吸声后，才睁开眼。她看着李聿安，想到自己后半辈子只有这一个男人，真是难过。 沈云舒怀着这样的心思沉睡了过去，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都日上三竿了。 “若霖。”沈云舒喊了一下若霖。 若霖连忙走到床边蹲了下来，“主子醒了，可是饿了？”沈云舒坐了起来，隔着床幔看向外面，亮哇哇的，“什么时辰了？” “刚到午时。”若霖回道。 沈云舒刚醒来，还有些懵，感觉到自己大腿酸得不行才想起来昨夜的事，天哪，李聿安呢，她要起来伺候李聿安穿衣洗漱，还要陪李聿安吃早饭的，她怎么睡得这么死。 “王爷呢？”沈云舒掀开床幔问若霖。 若霖笑着说道，“王爷去早朝了。王爷起来的时候，主子睡的正熟呢。奴婢想把主子喊起来，王爷不让，说主子辛苦了，该多休息一会。” 沈云舒见若霖那开心的模样，看来李聿安没生气，应该不要紧，昨晚他都那么爽了，今天应该不会随便生气。 “胡说什么呢，我饿了，去叫午膳来吧。”沈云舒想到若霖一群人昨天就在房门口听，觉得自己都没脸见人了。 这都是些什么规矩，一大群人候在门口，听这事。 “竹心，去膳房拿主子的午膳来。”若霖站在门口吩咐着，“竹露，去准备主子洗漱的东西，要快些。” “是。”候在门口的竹心和竹露应道。 若霖挑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裳，伺候着沈云舒换上了衣裳，“这衣裳是王妃今早叫人送来的，王妃还说一会让人来给主子裁身量，以后绣房给主子做衣裳就不会大了小了。” “嗯，多谢王妃了，事事都这么周全。”沈云舒是真心谢的。 若霖也赞同，王妃进府这么久，她没见过王妃有什么不好的，可王爷就是不喜欢，除了初一十五，从不踏出王妃的落桐院。 不过从前她觉得可惜，现在不觉得了，这样她家主子才有机会。 “主子明日要去给王妃请安，到时候一并谢了就行了。”若霖提醒道。“今天不用请安吗？”沈云舒想到今天也没请安。 “王妃觉得每日请安麻烦，所以五日才叫府里的人去请一次安，明天正好是。”若霖给沈云舒解释道。 “嗯，明日记得早些叫我。” 第51章 一起用膳 “主子怎么又练上字？”若霖有些看不懂沈云舒，不学女工，不练刺绣，规矩也是学一半忘一半，倒是没有一日忘记看书练字。 “是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吗？”沈云舒没有放下手上的笔，只是捏了捏手腕，就继续写了下去。“是石进来了，说是王爷晚上会来跟主子一起用膳，问主子想吃点什么？”若霖回道。 沈云舒点了几个自己平日爱吃的菜，又说今日不想吃米饭了，做个扯面。 若霖走后，沈云舒仔细看了看今天写的字，不是从小就开始写毛笔字，怎么练都差点意思，笔画一多就显得拥挤。 沈云舒走出书房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王爷什么时候来？”“这个说不准，王爷有时候公务繁忙，天完全黑都不一定回王府。”若霖说道。 沈云舒心里翻了个白眼，意思就是他不管多晚来，她都得等着呗。 “嗯，我去看看菜。”沈云舒走到饭厅，瞧了瞧今日的菜。 “也不知道王爷喜不喜欢吃这些。”沈云舒自言自语道，管他喜不喜欢，反正她很喜欢，现在就迫不及待地想吃。 这个问题，若霖还真答不上来，除了张和能偶尔猜中王爷的心思外，府里再也没有人能猜出王爷喜欢吃什么了。 沈云舒的肚子早就空了，早饭没吃，中午吃的又早，现在都要六点了，人还没回来。 沈云舒又风风火火地走到自己院子门口等着。 若霖不知道沈云舒要做什么，连忙跟上了沈云舒，就瞧见沈云舒立在院子门口，静静地站着。若霖走过去，想提醒沈云舒这不大端庄，可想想打沈夫人是沈姑娘的时候，在王爷面前就没怎么端庄过，王爷都没说什么，她自然也不必说什么。 沈云舒等了两刻钟，才看见李聿安往自己这院子走来，马上欢天喜地地跑到了李聿安面前，甜甜地叫了一声，“王爷。” 李聿安瞧见沈云舒往自己身边跑来，脸上也挂起了笑，这叫什么，这就是喜欢。 “怎么跑出来了？”李聿安顺势环住了沈云舒的腰，带着人往回走。 “若霖说王爷一会会来，妾身也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会来，只是知道王爷要来心里就开始高兴了，又想着要是能早一些见到王爷就好了，妾身就站在院子门口候着。”沈云舒张口就来，管李聿安信不信，反正她自己都要信了，“妾身站在门内，没站在门外，不算失了规矩吧？” 李聿安都被沈云舒说的有些愧疚了，本来是早就要来的，只是跟几个幕僚说话说的有些晚了，就没有及时来，“不算，哪有那么多规矩。” 对于李聿安来说，王府里自然没有什么规矩，李聿安的话就是规矩，现在李聿安说没规矩那就是没规矩。 沈云舒点了点头，“妾身就知道。” “你知道什么？”李聿安笑着问道。 “嗯。。。”沈云舒迟疑了一会，才回道，“妾身从豫中回来后，就知道王爷是天底下对妾身最好的人，所以妾身也要对王爷好。” 前半句是实话，沈云舒不得不承认，李聿安给她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不然她就要站着回沈家，躺着出来。 李聿安很是受用，他不喜欢呆呆木木的女人，沈云舒胆大，敢说，又好学，哪个都是他喜欢的点，“你要怎么对本王好？” 沈云舒踮起脚尖，扯着李聿安的袖管，在李聿安耳边说话，“妾身每日都在练王爷给的字帖，今日还想着让王爷指点一二，得让王爷瞧见妾身的进步，这才不辜负王爷的字帖。” 李聿安赞许地点了点头，“一会帮你瞧瞧。” “多谢王爷。”沈云舒装模作样地行了一个礼，不等李聿安叫她起来，就自己站了起来，然后拉着李聿安去了饭厅，她真的快要饿死了。 张和心里啧了一声，跟上了李聿安，王爷啊王爷，王爷怎么喜欢这一号人物，他现在也没怎么摸清这沈夫人是个什么套路，他见过的女人本就不多。 若霖和王保对视了一眼，微微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这些菜又热了一遍，只有扯面还没下锅煮。 “若霖，你在外面候着吧。”沈云舒回头跟若霖说道。“是。”若霖停下，站在了门口。 张和瞧了瞧若霖，在想自己该不该进去，就瞧见他家王爷给他一个手势，让他在外面候着，得咧，不进去了。 张和只好跟着若霖一起排排站。 “你吃吃这个。”沈云舒给李聿安夹菜，“妾身今天中午吃了，觉得可好吃了，若霖说你要来，妾身就叫膳房又做了这个菜。” 李聿安张口吃下了沈云舒夹过来的菜，沈云舒是个会吃的人，在野外没有调料都能把烤鱼做的那么好吃，她说好吃自然是好吃的。 “怎么样？”沈云舒都感觉自己肚子咕咕叫，还一脸期待地等着李聿安的评价。“不错。”李聿安给了沈云舒肯定的回答。 沈云舒唔了一声，就吃起了自己的，吃了一会，就叫若霖去把扯面端来。 李聿安觉得自己吃了一顿不错的晚膳，他来后院就是想着来个能让自己放松的地方，不想去猜女人的心思，听她们说那些拈酸吃醋的话。 用完膳后，李聿安认真瞧了沈云舒的字，进步神速，看来在沈府基本没偷过懒，就是离好看还是有点距离的，“怎么，字不好看就不开心了？” 沈云舒瞧了瞧门口，确定奴才不在看后，走到李聿安身边，“你是不是不喜欢吃那个菜啊？你喜欢吃什么，就跟妾身说，以后你来，妾身就提前备好。” 李聿安放下手上的字帖，笑了笑，“没有，只是。。。”只是他从小食不言寝不语，就算是喜欢他也不会说喜欢，不喜欢他也会吃下去。 沈云舒眨眨眼，恍然大悟的样子，“妾身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李聿安有些好奇。 “妾身在沈府的时候，也不敢说自己喜欢什么，要是说了，五妹妹就会想办法抢走。”沈云舒开始试探李聿安。 第52章 零零七的工作 李聿安先是笑了一声，然后沉默了一会，差不多吧，在皇宫的时候就算他喜欢，他也护不住，玩具也好，书籍也罢。 “所以呢？”李聿安的语气平静了些。 沈云舒没有就这李聿安的所以说下去，“什么所以？五妹妹抢妾身的，妾身自然是要抢回来的。”李聿安轻轻笑了下，“沈云舒，你忘的也太干净了吧？”“嗯？”沈云舒不解地看向李聿安。 “平阳公主跟本王说过，你温婉大方，为人不争不抢，恭敬守礼。”李聿安还记得平阳公主给他说过的那些沈知韫的优点。 沈云舒尴尬地笑了笑，“王爷，你瞧妾身这个字，只要笔画一多，就成一团了。” 李聿安也没有继续追究沈云舒的话哪里不对，女人吗，不就是争争抢抢那些衣物首饰，“还是手腕力道不够。” 李聿安握住沈云舒的手教沈云舒怎么用力，他很愿意教沈云舒，只要他说的沈云舒就会认真去学，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李聿安觉得沈云舒是真的把他放在了心上，才对他的话那么在意。 沈云舒学的认真，李聿安教了一会后，就让她自己练，她就一个人坐在书桌边认真地练了起来。 李聿安则拿过沈云舒看过的书随意看看，沈云舒改了书上的图，画的更精致了，还标注了尺寸和用途。 “你这个图，跟以往工匠画的图不大一样。”李聿安发现沈云舒画的更精准一些。 沈云舒放下笔，连忙走了过去，又不敢抢书，“我画的不好，王爷就别看了。”她要怎么给李聿安解释三视图，内视图和外视图这些。 李聿安第一次正视沈云舒看这些书的态度，不像是一时兴起，倒是大有天赋的样子。 “你怎么会想着这么画图？”李聿安继续翻看着，问道。 “我，我就是想，他上面只给个大概的模样，要是木匠不识字怎么办？”沈云舒心跳的厉害，“如果能把这三个面的模样画出来，然后标上尺寸，那木匠只需要认识几个数字就能把东西给做出来了。” 李聿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聪明，他们很少想到，要是底下人不认识字怎么办，“你这个法子，或许可以推广在民间用。” “当真？”沈云舒惊喜地看着李聿安，她是有这个想法，但是她跟外面已然是完全隔开了的，有得必有失嘛。 “嗯。”李聿安是有这个想法，只是要去做，还是很麻烦的，工部那边多少人，动他们的饭碗总要给他们个准备时间。 “嗯，那王爷去做吧。”沈云舒把功劳都推给李聿安，“妾身又不懂什么，只是画着好玩罢了。”把风险也推给李聿安，富贵险中求。 像李聿安这样的王爷，上面还有好些兄弟，太昌帝那么老些孩子，要是没点突出的，太昌帝怎么会注意到李聿安，李聿安怎么能回回都争取到表现的机会，这事给了李聿安，李聿安一定能推广出去。 “好，就依着你这么辛苦，本王也一定能办成。”李聿安笑着说道。 “王爷到时候办成了，可得给妾身说一声，让妾身跟着一起高兴。”沈云舒想着，最好给她点实用的奖赏。 李聿安说着说着，又把人拉到床上说去了。 “这，能不能做一休一啊？”沈云舒鼓起勇气跟李聿安打起了商量。“怎么做一休一？”李聿安不理解，但是解衣裳的手倒是很快。 沈云舒闭眼认命，合着她现在做着一份说出去不风光的工作，还有两个顶头上司，工资也不怎么高，不能回家，还要看上司的脸色领吃穿用度，而且这工作，零零七，随时候命，白天干完晚上继续干。 嘿，还不能表现的不开心，要很幸福很快乐的样子。 李聿安今天明显比昨天要收敛很多，一次就放过了沈云舒，想着沈云舒嘴里叫着明天要早起去请安，不能睡到中午，李聿安就收手了。 第二天天刚擦亮，沈云舒就自然醒了，发现李聿安又不在。她只好叫来若霖，问现在什么时间了。得到答案的沈云舒，有些惊讶，卯时过半，那不就是才六点多。 “王爷就走了？”沈云舒问，她已经连续两天没起来了，天爷啊，她为什么睡的那么死，有些罪，你今天无罪，明天说不定就有罪了。 “是，王爷要上朝的话，一般寅时四刻就起来了。”若霖倒觉得王爷心情很好，完全没有要叫主子起来的意思。 “下次，王爷下次来的时候，第二天你一定要叫醒我。”沈云舒郑重其事地提醒着若霖，她是爱睡觉，也厌恶早起，但是她更爱自己这条命。 若霖看沈云舒这么严肃，跟着点点头。 随便吃了点早饭后，沈云舒就准备去落桐院给王妃请安。 “沈妹妹来的好早啊，我还以为妹妹今儿起不来呢。”孙侍妾看见沈云舒来，打趣起来沈云舒。刘侍妾跟着笑了笑，没有说话。 “给王妃请安，不敢来迟。”沈云舒跟着引路的奴才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直接端起茶盏喝茶，拒绝了其她人的谈话。 袁侍妾来的时候，沈云舒茶都喝了一半，“怎么都来的这么早？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来了呢？” 孙侍妾笑了一声，谁不知道王爷除了初一和十五都不来正院的。 “沈妹妹好辛苦，人看着都瘦了。”袁侍妾坐在了沈云舒的对面。“天生的瘦，我倒想长胖些，珠圆玉润的好看。”沈云舒笑着顶回去。 袁侍妾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是胖了一些，这么些年，王爷都不来她院子里，她就剩吃这一点爱好了，不过她也有控制自己，不能吃太多，可还是胖了起来。 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她们五个女人，要是叽叽喳喳起来，脑袋都会被吵炸了。 “这叫有福气。”袁侍妾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也端起来茶盏，拒绝跟人说话了。沈云舒照旧，见好就收，她也不过是希望袁侍妾闭嘴。 第53章 《南游杂记》 王妃走出来后，四人都站了起来，蹲下行礼，“妾身给王妃请安。” “都起来坐吧。”王妃坐了下来。“谢王妃。”几人起身坐下。 “过几日就是中秋了。”王妃语气平淡地说着，“我要与王爷去宫里参加宫宴，府里面你们自己随意热闹，想吃什么就跟膳房说一声。” “是。” “孙氏。”王妃看向孙侍妾，“大郡主也三岁了，是时候进宫给皇上和娘娘请安了，你觉得如何？” 孙侍妾站了起来，微微低着头，“妾身但凭王妃做主。” “王爷是最守规矩的，若是郡主这些日子身子无恙，中秋那日你就把她送到我这来，把奶娘和平时伺候的奴才也一并送过来，我带她进宫一趟。”王妃说道。 沈云舒看见孙侍妾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像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郡主这几日都很好，她也惦记着王爷，想着给王爷请安。”孙侍妾期许地看着王妃。 “那你就带着郡主去前院给王爷请安，顺便问问王爷的意思。”王妃微微抬头，看了孙侍妾一眼，难不成要她去前院请王爷去孙侍妾那边。 “是。”孙侍妾低低地应了一声，“妾身会把郡主送来的。” 王妃没有继续跟孙侍妾说什么，“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沈氏留下。” 沈云舒刚想感慨，王妃开早会真简单啊，她问自己，那是做不到的，早会怎么都要开个半个小时，把她肚子里的火发完再散会。 可王妃又把她留下了，她只能看着孙侍妾三人给王妃行礼，然后离开，自己一个人留下来开小会。 “你随我来。”王妃站了起来，带着沈云舒来到了她的书房。 王妃的书房都是书，大部分书都有翻动的痕迹，书房里也是淡淡的墨香，没有其他熏香味。 “王爷叫人跟我说，以后他不在，你喜欢看什么书就来跟我说，我去帮你寻来。”王妃坐在窗户旁边的矮榻上。 沈云舒要吐血了，李聿安可真会拉仇恨啊，他是真不管她在后院的处境。 王妃拿了一本字帖，“这是我小时候练的字帖，你瞧瞧你喜不喜欢？”沈云舒接过了字帖，随便翻了一页，都是些比较简单的字，而且是正楷，正好够她这个初学者用，“喜欢。” 王妃浅浅笑了一下，“王爷说你在家中没有读书习字的机会，我听了很是惋惜，如今你喜欢，就拿回去练吧。” 她没听错吧，李聿安的意思就是她是文盲？没读过书，还不会写字。 “多谢王妃。”沈云舒抱着字帖给王妃道谢。 “等你练完这本，再来问我要。”王妃看着书架子说着话，语气渐渐哀伤，“我这儿有许多，以后也用不上。” 沈云舒心想，自己这时候是不是该说王妃以后会有孩子，可以给孩子用。 沈云舒没说出来，她觉得王妃好像总是一副不大开心的样子，她看到王妃桌子上摆了一本《南游杂记》，便寻了个开心的话题说了起来，“王妃也喜欢看游记啊？” 王妃把目光转向沈云舒，看见沈云舒在看自己桌上的游记，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嗯，我小时候身子不好，甚少外出，就喜欢看看游记，也算是去过了。” 说着王妃站起来，走到了桌边，“这本还是别人送的，我很喜欢，看了好些遍。” 沈云舒点点头，“我也喜欢看游记，好像跟着写书人一起去过那个地方一样，若是文笔好的，就像是携手同游一般。” “携手同游。”王妃微微笑着，又把那本游记拿了起来，“我把这本借给你看，下次我们聊聊这本书上写的地方，就当我们去过了一般。” 沈云舒不太明白，自己才进王府几天，王妃为什么对她这么和气，究竟是面和心不和，还是真的想跟她交个朋友。 只是她们这种身份，王妃是正妻，她是侍妾，怎么可能做朋友。 王妃看沈云舒没有立刻答话，看出沈云舒的顾虑，“孙氏、刘氏还有袁氏，都不怎么爱看书，我也送过她们，只是她们只会说好，问她们哪里好，又答不上来。” “我觉得乏味得很，我瞧你是真的喜欢，若是来日能跟我说上一两句，就够了。” 沈云舒觉得自己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管以后怎么样，王妃目前来说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害她一丁点的意思，也没有给她拉仇恨。 “嗯，不过妾身识字不多，可能会看得慢一些。”沈云舒是怕自己的农具大业耽误了，那才是她的重点。 “不急，慢慢看才有意思。”王妃的语气很温柔，“你先回去吧。” 沈云舒蹲下行礼，“那妾身先行告退了。”王妃点了下头，就让沈云舒离开了。 沈云舒出来后，若霖看到沈云舒手上拿着书，开始祈祷，主子可千万别学王妃，王妃读了那么多书，也不见讨王爷喜欢，可千万被掉到书里面爬不出来了。 若霖想帮沈云舒拿书，被沈云舒拒绝了，“我自己来拿吧。” “主子怎么跟王妃说了这么久。”若霖在门外担心得很，王妃从来不私下留人说话，听说以前请安也就一两句话就完事了。 “王妃人挺好的，就多说了两句。”沈云舒侧过头看了若霖一眼，“小心点说话。” 若霖意识到自己在议论主子的事，连忙低下了头，“是。”主子的脾气太好了，也很信任她，她虽然时刻谨记身份，但有时候确实有些飘飘然了。 若霖想着自己是累到了，里里外外都一把抓，主子近身的活都是她一个人干，下面的人都没机会挤上来。 “主子往这边走吧。”若霖又恢复了谨慎小心。“为何？”沈云舒想着这不是绕路吗？ “主子和王妃说了好一会的话，回去的路上怕碰到些东西，还是绕开好。”若霖给沈云舒分析道。 沈云舒马上明白了，还是若霖在这儿待得久，是怕有人堵路啊，那就绕路吧。 第54章 中秋 中秋将至，李聿安又开始不怎么回府，沈云舒每日就是躺在后院的躺椅上看书，吃着王府庄子上新收上来的水果，十分惬意。 沈云舒也问过若霖，李聿安经常这样吗？若霖的回答是，李聿安就是个工作狂，有时候晚上都不回王府，就挑个附近的庄子随便住着。 沈云舒想到那个小别院，这也叫随便住着，嘴上又跟着若霖感慨了一番，王爷真辛苦啊，王爷真的太累了，她好心疼啊。 中秋那天，沈云舒跟着孙侍妾几人一起来到了王妃的落桐院，袁侍妾依旧一副看谁都不顺眼的模样，刘侍妾跟在孙侍妾身后，这两人倒不像往日一样说说笑笑了。 沈云舒第一次见到了李聿安的大女儿。 大郡主长得不怎么像李聿安，有些怯怯弱弱的，紧紧跟在王妃身后走，也不敢四处看，直到看到了孙侍妾，就哭唧唧地看着孙侍妾。 孙侍妾的帕子都快被拧烂了，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女儿，好一会才看向别处。 “妾身见过王妃。”几人蹲下来给王妃行礼。 “起来吧。”王妃坐了下来，“今日是中秋，你们一定很思念家人，我吩咐膳房做了你们家乡的菜，晚膳的时候会送到你们院子里去。” “妾身多谢王妃。”一行人又站起来行礼。 “大郡主？”王妃招手示意大郡主到她身边来。大郡主又瞧了一眼自己亲娘，没得到回应，老老实实地走到了王妃身边。 “母亲。”大郡主小声地喊着王妃。 “别害怕，娘娘一定喜欢你。”王妃起身抱起了大郡主，往外走去。 “恭送王妃。” 沈云舒起身后，听见旁边孙侍妾轻轻吸了一下鼻子，沈云舒看过去的时候，孙侍妾已经站了起来，只是眼睛有些红。 沈云舒别过脸，带着若霖离开了落桐院。 沈云舒能理解孙侍妾的心思，从小带到大的女儿，一天都没离开过自己身边，如今骤然要离开自己，去个陌生的地方。 “唉。”沈云舒轻轻叹了口气。 “主子是想念家里人了吗？”若霖见沈云舒闷闷的。 沈云舒想到自己的妈妈，妈妈是个感情很细腻的人，会在她离开家里去大学读书的时候装作很开心，说自己有空去旅游，和自己姐妹逛街，实际会躲起来哭鼻子，还在送她去机场的时候戴了副墨镜，挡住自己哭肿的眼睛。 如果她不是那么急着长大，出国，多回几次家，说不定能早日发现妈妈的情绪不对。 “是，很想。”沈云舒离开家后，就再也没在家里过过中秋节了，去国外那年，连新年都没回来。 贤贵妃只是李聿安的养母，贤贵妃还有自己的亲儿子，有亲孙子亲孙女，也不知道王妃和大郡主去了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沈云舒回到院子后，给院子里做事的奴才都发了一笔大赏钱，说是给他们的过节钱。 沈云舒自己挑了一些酒，在后院的躺椅躺着赏起了月。 “若霖啊，你说一千年后的月亮跟今天的月亮是一样的吗？”沈云舒喝了几杯后就有点微醺了，看来沈姑娘的身子不适合喝酒啊，她可是从来没醉过的。 “应该是一样的吧。”若霖也不太懂这些。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沈云舒举了一杯酒倒在了地上，“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赏月了。” “主子说什么呢？”若霖不太懂，这沈家一家子都在呢，只是现在没机会见罢了。 沈云舒摆手让若霖下去，她想一个人待一会。“主子有事一定要叫奴婢。”若霖还是有些担心沈云舒，喝了那么多。 李聿安来的时候，就瞧见沈云舒满脸通红地躺在躺椅上，直接拿着酒壶往嘴里灌。 李聿安让奴才们都退下，自己走到了沈云舒身边，“沈云舒。”沈云舒微微睁开眼，把酒递给李聿安，“你来点吗？” “你喝多了。”李聿安微微皱眉，老远他就闻到一股酒味了。 沈云舒笑了一下，把酒抱在怀里，“你要我还不给呢！要不是看你好看，我才不问你。” 李聿安就瞧见那酒都往沈云舒衣裳里面流去了，连忙把酒壶抢走了。 沈云舒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抢自己东西，“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沈云舒！” “沈云舒，你知道我是谁吗？”李聿安坐在沈云舒旁边，让沈云舒看自己。沈云舒恍恍惚有些醒了，“我知道，你是我男人，李聿安。” 李聿安不可控制地笑了起来，这是什么粗鄙的说法，他听了还有些开心是怎么回事。 “喝这么多做什么？”李聿安放和缓了语气。沈云舒撅起嘴，“我，我想家里人了，我一个人过节。” 李聿安起身弯腰抱起了沈云舒，“先去沐浴更衣。” “不去。”沈云舒挣扎着要下来。“去！”李聿安的语气带着命令。“我就不去！”沈云舒更硬。 “过段时间我有空带你回家。”李聿安心情不错地哄道。沈云舒马上不动弹了，“好的。”她就是这么识时务。 沈云舒被热水一熏，整个人更红了，这下不止是脸是红的，连身上都红透了。不过沈云舒也有些清醒了，自己穿上了衣裳，走了个曲线，晃到了床上。 李聿安早就洗好了，见沈云舒走过来，想跟她说几句话，就见沈云舒直直地躺到了床上，“沈云舒，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嗯，中秋。”沈云舒想也不想地回答了。 今儿是十五，他没去王妃那边，特地来瞧瞧她，还留下陪她，结果她倒好，喝了个烂醉。 “你今日是想谁呢？”李聿安继续问道。 沈云舒把头往另一边偏，眼睛眨了眨，“我娘。” 李聿安的眼神暗了暗，“吕氏对你不算好。”沈云舒撑起上半身，跟李聿安平视，“那我不想了。” 李聿安笑了一下，“这就不想了？” 沈云舒红着脸点头，眼神还带着几分迷离，“不想了，我想你，你对我好。” 第55章 竹露 李聿安身体力行地证明了自己听到那话后有多开心，后果就是沈云舒第二天又睡到了中午，她只能庆幸自己只是喝了点酒，没有吃太多下酒菜，不然她就要被颠的吐在李聿安身上了。 “奴婢这次真叫了您，还拉了几下您的衣袖。”若霖脸红红地看着沈云舒。“你怎么了？”沈云舒瞧若霖像是不好意思看自己一样。 若霖摇摇头，想到我的主子，你是忘记自己昨晚又哭又叫了吗？那动静，他们站在外间都听得一清二楚的。 沈云舒挠挠头发，舒展了一下筋骨，“累得很，头还疼。” “奴婢这就去准备膳食，让竹心来伺候主子穿衣洗漱？”若霖试探地问着沈云舒，她瞧了瞧，竹心比竹露更老实听话些，竹露早早就跟她各种献殷勤了，竹心只是帮她整理衣裳床铺，而且只听她的吩咐做事。 沈云舒揉了揉自己的腰，懒懒地应了一声，“可以。” 一照镜子，沈云舒才发现自己锁骨上都是细细碎碎的红痕，自己穿的又是那种圆领的寝衣，一眼就看见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乱留印子。 “我昨晚有换这套寝衣吗？”沈云舒都对这个没印象了，觉得好像没见过这个寝衣，是新的吗？竹心低下头回话，“奴婢不知，是王爷给主子换的。” 沈云舒一手撑着头，她说怎么好像盘扣扣错了，“随便拿套衣裳来穿就行。”“是。”竹心惦记着若霖的吩咐，记着沈云舒的偏好。 沈云舒揉了揉太阳穴，怎么说她也是能喝点酒的，怎么一点果酒就成了那个样子，还好，虽然她身子是糊涂的，脑袋可是清醒着的，睡着了也没说胡话。 她恍惚记得，她还坐到了李聿安的身上，让李聿安别乱动。大概是李聿安技术太差了，她就自己寻乐子去了。 “主子，奴婢给您簪发吧？”竹露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沈云舒疲惫的很，只是“嗯”了一声。 竹露小心翼翼地给沈云舒梳了个低髻，“奴婢听说，王妃昨儿去宫里，贤贵妃有意给咱们府上送人。” 沈云舒睁开了眼睛，“送人？” “是，说是今年选秀上来的，贤贵妃特地留给王爷的。”竹露面不改色地说道。 沈云舒觉得头更痛了，现在府上这几个她还没摸清楚性格，结果又要来人了，“你是从哪听来的？” “王妃已经开始给新人物色院子了。”竹露一边给沈云舒选着今日该搭配什么簪子，一边给沈云舒说道，“奴婢去膳房提膳的时候听了一嘴，听得不大真切，就叫人去外面问了问洒扫的奴才，今日确实又开了两个院子的门，还有人进去打扫了。” “在哪啊？”沈云舒问道。 “自然不能跟主子比，主子住的地方离前院最近了。”竹露先说了一些讨好的话，“住在袁侍妾附近，也是个不错的地。” 沈云舒沉默了一会，“嗯，我知道了。” “主子，梳好了，您瞧瞧。”竹露示意沈云舒照照镜子。沈云舒看了看，发现竹露的审美挺不错的，几个簪子搭配的恰到好处，“不错。” “谢主子夸奖，奴婢以前是在库房做事的，瞧的多了，看到这几个簪子就觉得很配主子。”竹露跪下谢沈云舒。 “以后你就专门给我梳头，搭配衣裳吧。”沈云舒说道，终于有人站出来了，若霖是很好，也很有能力，只是怎么说都是李聿安的人，有些话她不方便跟若霖说，只是她刚来这边，不好直接提拔人，万一是个不中用的，白费力气，有能力有野心的自然会自己站出来。 “是。”竹露的声音带着些兴奋，没白花银子打听这些。 竹心拿着衣裳进来的时候就有些尴尬了，颤颤巍巍地问道，“主子，您瞧这套您喜欢吗？” 沈云舒看了一眼，清新雅致，是她喜欢的，“嗯，就这套吧。”竹露起身去拿过竹心手上的衣裳，伺候着沈云舒穿上了。 “你们两的名字听着倒是像姐妹，是认识的吗？”沈云舒问道。 “我们是来了主子这才熟悉的，以前只是见过面，我们是同一批进宫受训的，都是嬷嬷统一起的名字。”竹露抢先一步回道。 “挺好听的。”沈云舒随意夸道。 “主子，午膳好了。”若霖站在门口，提醒道。“嗯。”沈云舒换了双鞋，就去用午膳了。 若霖看着竹心摇了摇头，老实是老实，就是只能听吩咐办事，不过她一个人也没法子把沈云舒身边所有的事都做了，有个有些本事的分担也不错。 竹心有些惭愧，不敢看若霖。 竹露对着若霖大方一笑，随即便出去了，银子她也塞了，礼物她也送了，若霖这条路，她已经试过了很多次，走不通，她只能自己寻路子了。 沈云舒开始看王妃借给她的《南游杂记》，扉页上有些涂鸦，这里一块黑那里一块黑的，好些字都看不到了。 书上写了作者从京城一路出发去南边的所见所闻，还有配图插画，画的都是小人，跟她以前看的小漫画上的火柴人有几分相似，十分可爱。 沈云舒越看越入迷，文笔是有些稚嫩，不过本来看着有些枯燥的旅途，被此人描写的很是有趣，再加上那些插画，沈云舒几次都看笑了。 难怪王妃放在书桌上，写的是真不错啊，她在李聿安那边拿到的几本游记就显得没什么味道了， 沈云舒把书放下后，才发现天色有些暗了，想想王妃，一个大家闺秀，没出过远门，没嫁人前还能在京城里面溜达溜达，嫁给李聿安后只能在王府里转悠了，只能看着这些游记，想想外面的风光。 这么想想，她脑海里那些现代的事物，她去过的那些地方，仿佛更能在这深宅后院给她一些安慰。 不过沈云舒也不怎么去想现代的事了，越想越想回去，越想越想逃跑，可是这个地方，她能逃到哪里去呢？只能是想想罢了。 第56章 偏安一隅 竹露后面又给沈云舒带来了些新消息，说孙侍妾、刘侍妾和袁侍妾经常去给王妃请安，不过王妃没怎么见，说是手上事忙，但是她们依旧坚持不懈地去请安。 沈云舒还挺佩服的，吃了那么多冷脸，还能坚持不懈地去，而且是早上去了晚上又去，晨昏定省的。 竹露问沈云舒要不要去，沈云舒直接拒绝了，如果是真的要进新人，王妃应该忙得很，自己就不去给人家找堵了。 到了九月，竹露说她们不怎么去给王妃请安了，不过经常在沈云舒的衔山院附近晃悠。 沈云舒想说，她也不是天天都能见过李聿安的，她也不知道李聿安什么时候能来，八月下旬来了几次，九月份还没来过呢。 天天在她院子附近晃悠，让她有种被包围的感觉。 沈云舒也不练字了，带着书去找王妃了，王妃倒是直接见她了，让她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自己要跟孙侍妾她们一样坐冷板凳了。 “妾身给王妃请安。”沈云舒跟着奴才走进了个小隔间，王妃斜躺在贵妃榻上，一旁的案台上还放着好几本书。 “起来吧。”王妃让一旁的奴才给沈云舒搬凳子。 沈云舒坐在了圆凳上，把怀里抱着的书递给了王妃，“妾身看完了，写的太好了，妾身就多看了几遍，耽误了些日子，这才来还给王妃。” 王妃接过书，瞧了瞧，跟借出去的时候一样，可见是爱惜书的，“不打紧，我也看了许多遍。” 沈云舒跟王妃说了许多书上的内容，还把自己从豫中到京城的见闻给王妃说了，书上不是走那条路去南边的，所以说的跟作者写的有些不同。 “豫北竟是这样的。”王妃有些羡慕地看了沈云舒一眼，“我长这么大都没瞧过皮影戏。” 沈云舒低头笑了一下，她只是挑好的说罢了，外面有多难生存她已经体会了半年了，要不是手头上有李聿安给的银子，她怕是在玉山都活不了几天。 玉山的物价飞涨，附近的农户有钱都不挣，留着菜自己囤着，生怕战事一来，自家都不够吃。沈云舒手上只有银子，没田没地，又不敢在玉山定居，谁知道玉山会不会被打，大启是会赢，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赢，赢的过程中会不会被宣国反咬。 “王妃，该吃药了。”云嬷嬷提醒王妃。 沈云舒看了眼云嬷嬷，站了起来，“那妾身先回去了，妾身告退。” 王妃貌似不舍地看了沈云舒一眼，“那你先回去吧，咱们下回再说。”沈云舒抬眼看向王妃，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王妃露出一个笑，“云嬷嬷去送送。” 云嬷嬷把沈云舒送到了落桐院门口，还给沈云舒行个大礼，“老奴多谢沈夫人。”沈云舒又莫名其妙承了人家的谢。 没过几日，李聿安来看沈云舒。 沈云舒的图纸已经画的七七八八了，就等着计算尺寸后送去给府里的木匠做出一个小模型来试试看了，李聿安一来，沈云舒赶紧把这些东西都藏好了，没影的事她不好拿到李聿安面前去说。 “本王过几日要跟着父皇一起去狩猎。”李聿安给沈云舒说道，“不方便带你去，等本王教会你骑马后再带你去。” 沈云舒的手艺不错，带上她倒是比带上后院其她人有意思些。 “王爷要教妾身骑马？”沈云舒直接忽略李聿安不带她去这句话，挑自己想听的听。“你什么时候想学？”李聿安总觉得跟沈云舒说话很开心，沈云舒会自己寻开心，带着他也一起开心了。 “王爷什么时候有空，就什么时候教妾身，妾身等着。”沈云舒也不急，这都快冬天了，外面冷得很，不冷不热的时候学最合适了。 “京郊外一个别院有马场，本王在那里养了几匹马，下次带去你。”李聿安认真想着怎么教沈云舒。 好家伙，马场都有，还养马。 沈云舒想到自己以前也想过养马自己骑，呵，结果，养不起。也不能这么说，这点钱还是掏的出来的，只是她一年都不见得去骑一次，但是一匹马，品种马，几十万起步，还有饲料费、医药费、人工训练费等等，马房得花钱租吧，得租场地让马儿活动吧？ 怎么算怎么吃亏，干脆放弃了。 “嗯嗯，王爷真好。”沈云舒一脸崇拜地看着李聿安。 李聿安忍不住捏了捏沈云舒的脸，“王府半个月后会进两个新人。”沈云舒的脸马上垮了下来，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跟李聿安说道，“这个跟妾身说做什么？” 李聿安就喜欢沈云舒吃醋的样子，觉得她喜欢自己，在意自己，“本王跟你说一声，贤贵妃娘娘送来的人，本王不好薄待了。” 沈云舒直接看向了别处，“王爷去呗。” “本王又不在京城。”李聿安说道，“只是她们，罢了，本王打算送你一条狗，本王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好逗着玩。” “哦。”沈云舒心里美滋滋，养狗好啊，她好想她家的丢丢啊。 “不喜欢啊？”李聿安见没把人哄好。“王爷送的妾身当然喜欢。”沈云舒心中呐喊，我的狗，我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那明儿本王叫人送来，是已经驯养好的，不会咬人。”李聿安说道。 沈云舒顺势往李聿安身上一靠，叮嘱起李聿安，“那王爷去秋猎要小心点，不要往林子深处跑，万一有熊呢？”一巴掌就把你拍死了，那她就要守寡了。 “嗯好。”李聿安心里暖暖的，但是碰到熊，他肯定要上去的，若是能猎到熊的话，父皇一定会赞赏他。 “还有，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还是一群人一起走比较好。”沈云舒继续叮嘱道，万一碰到上次那样的情况，那就真的完蛋了。 李聿安用额头抵住沈云舒的额头，“本王在你眼里是个小孩子吗？”沈云舒想说不是，这不是担心她守寡吗，“我，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本王接下来要吃一顿时间素，现在多吃点荤的补补。”李聿安一个手势，屋里的奴才就都下去了。 救命。沈云舒心语。 第57章 黑豆 李聿安让张和把小狗给送过来了，沈云舒一眼就瞧出那是只四眉田园犬，她以前养的也是田园犬，不过是黠灵田园犬，又叫柴狗。 沈云舒喜欢田园犬，忠诚，没有二心，就算被抛弃也不会怨恨，而且好养活，她是没什么时间陪伴狗的，但是丢丢永远以最开心的一面向她奔来。 “王爷怎么没来？”沈云舒把眼光从狗的身上移开，询问起张和。 张和笑眯眯的，这沈夫人的性情他是摸不太准，可耐不住沈夫人对他好啊，他来了这衔山院比在前院还舒服。 有哪个主子会叮嘱底下人给他留间单独的房间，沈夫人就会。 “王爷跟其他几位爷一起去准备秋猎的事了，特地叮嘱奴才把这狗给夫人您送来。”张和示意牵着狗的奴才把狗牵到沈云舒的面前。 沈云舒蹲下身子，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四眉田园犬长得土土的，身子黑不溜啾的，四肢和肚皮却是黄黄的，眉毛上还有两个黄色的小圆斑，看着像是长了四个眼睛。 狗狗先是警惕地看了一眼沈云舒，轻轻叫唤了一声，训狗的奴才扯了一下狗绳，狗狗就不叫唤了，没有抗拒沈云舒的抚摸。 张和看着这狗，王爷说了，这只狗是那一窝里最温顺的，才挑来送给沈夫人的，“这是训狗的奴才，小木子。” 小木子期待地看着沈云舒，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和轻轻踹了一下小木子的膝盖窝，“说你木你还真的木，还不赶紧见过沈夫人。”“奴才，奴才给夫人请安！”小木子跪在了狗的身后。 沈云舒听到青石板上“咚”的一声，打量起跪在地上的小木子了。 “这么小。”沈云舒看着小木子才十二三岁的样子。“奴才已经十五了。”小木子焦急地回答着，“奴才在家里就喜欢养狗，若是能给夫人养狗，是奴才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沈云舒笑了一下 ，“你家中养了什么狗啊？”小木子跪得笔直，眼睛却不敢看沈云舒，“都是乡下的狗，奴才也叫不上名字，后来奴才把它们放了。” “为什么啊？”沈云舒有些好奇地问道。“没吃的了。”小木子的回答很简单。 “你是哪里人？”沈云舒摸着狗，不是很在意地继续问道。“奴才是豫中人。”小木子回道。 “夫人是不喜欢小木子吗？”张和看沈云舒问了许久。小木子的肩膀都在颤抖，整个人哆哆嗦嗦的。 “没，就他吧。王爷给它起名字没有？”沈云舒转移了话题。“还没呢，等着夫人给起呢。”张和回道 。 小木子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 沈云舒昨儿就想好了名字，“叫黑豆，还请公公转告王爷一声，问下王爷喜不喜欢这个名。” “夫人客气了，奴才这就去回话。”张和是不想离开王爷太久的，他可不希望别人钻了他的空子去。 “王保，去送送张公公，今儿的牛乳糕不错，张公公这么远来怕是饿到了，给张公公包了一些。”沈云舒吩咐着。 王保使唤人去包牛乳糕，自己走到了张和身边。 “那奴才先告退了。”张和行完礼，就跟着王保走开了 。 “你什么时候来京城的？”张和走后，沈云舒又问起了小木子。小木子像是难以启齿一般，“奴才，奴才是三个月前来的。” 三个月，豫中的饥荒才稍有缓解，从豫中到京城，这么远。 沈云舒抿了一下嘴，“你家中还有人吗？”小木子点点头，“有，有的，奴才能进京，他们就有活路了。” 沈云舒没有再问下去，“那你以后就照顾黑豆吧。” “奴才谢夫人，以后黑豆就是奴才的主子，奴才一定好生伺候它。”小木子又磕了三个头，五体投地的那种。 若霖在沈云舒身旁笑了一下，“好了，你先下去吧，竹心给他找个住处。” 小木子看向沈云舒，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下去。“你带黑豆下去吧。”沈云舒浅浅笑着。 “是，奴才告退。”小木子抱起狗，跟着竹心下去了 。 “你刚刚笑什么？”小木子走后，沈云舒问若霖 。 若霖微微一愣，发现沈云舒好像有些生气的样子，眼神都凌厉起来了，连忙跪了下来 ，“奴婢是想这小木子是刚进来的小太监，规矩没学好，幸好会养狗，不然怎么配进咱们院子呢。” 看着小木子跪过的地方，还有些水渍，像是紧张流出来的汗。 沈云舒不知道若霖是怎么想的，只觉得荒唐，她难道忘了豫中的情形吗？豫中让沈云舒害怕。 “以后小木子就是这院子里的人了，规矩没学好就让王保好生教着，王爷来的时候别叫他出来，省得他害怕。”沈云舒没有责怪若霖，她没办法扭转若霖已经固化了二十年的思想，就算把若霖扭转了，在这个时代，若霖要怎么生存。 若霖吐出一口浊气，“是，主子，奴婢一定安排妥当。” 沈云舒吃过午饭后，就去看狗了，“黑豆，过来。”黑豆好像已经知道自己叫什么，沈云舒一叫它就跑过来了，看到沈云舒也开心得很。 “真聪明。”沈云舒一把抱起了在自己脚边转圈圈的黑豆，毛茸茸的，还有些扎手，长得是真厚实。 “黑豆可聪明了，奴才叫了它一上午，它就知道自己个叫什么了。”小木子搓了搓手，颇有些骄傲地看着黑豆，黑豆虽然胆小些，但是很聪明。 “叫了一上午？”沈云舒看向小木子。“是呀。”小木子肯定地回答。 沈云舒拍了拍黑豆的后背，“你辛苦了，先下去吧，我和黑豆玩一会 。”小木子得到沈云舒的肯定，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是，奴才告退。” 沈云舒抱着狗来到了后院，拿了个竹编的圆球，躺在躺椅上，把球扔远，让黑豆捡回来，黑豆乐此不疲地玩着，直到玩得困了，才窝在沈云舒的躺椅脚下睡着了。 沈云舒摸了摸黑豆的脑袋，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书看了起来。 第58章 秋猎前夕 李聿安连着好几天都没来沈云舒的院子，貌似也没回王府，沈云舒自然没地去打听李聿安干嘛去了，她也不敢乱打听。 这几日，沈云舒致力于计算风力翻车的尺寸，这些知识都已经是六七年前的事了，她是忘得差不多了，又没有参考书。 沈云舒每天都要烧掉很多废纸，她怕被人看到自己在用阿拉伯数字计算，还有那些竖式，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沈云舒想学着用算盘，只是她好害怕失宠，要是李聿安不来了怎么办，自己必须先把这个翻车搞出来，让李聿安看出她的用途，只能把学算盘的事先放一放。 黑豆也越来越听沈云舒的话了，沈云舒在看书的时候，它就安静地窝在沈云舒的脚边，不然就去找小木子玩。 李聿安要去秋猎的前夕来了沈云舒的院子。 “王爷再不来，妾身就要以为王爷在外面有了别的相好的。”奴才一退下去，沈云舒就略带放肆地说道。 李聿安拉着沈云舒一起坐在窗边的矮榻上，“本王是那种色令智昏的人？” 沈云舒当然知道李聿安不是，李聿安的克制让沈云舒一度对这个人无从下手，她是个喜欢放纵自己欲望的人，如果她是王爷，可能早就变成沛王那个模样了。 “那妾身就不知道了 。”沈云舒颇有深意地看向李聿安，“妾身的腰这两日才好一些呢。” 李聿安啧了沈云舒一下，上手给沈云舒捏了捏腰，沈云舒的腰是真的细，扭起来的时候他也是真的喜欢。 沈云舒的心也安了一些，“王爷进门的时候瞧见黑豆没？” “瞧见了，起的什么名。”李聿安的语调带着些嫌弃。沈云舒回头看李聿安，瞪了李聿安一眼，“王爷。” “行，取的好。”李聿安摇摇头，小女人就是这样。 “那黑豆裂开口就是黄的嘛，那咱们家黑豆活脱脱就跟黑豆一模一样啊。”沈云舒觉得自己起的名字贼好，贼符合黑豆的形象。 “咱们家?”李聿安听着有些好笑。 “啊？不是吗？”沈云舒反问李聿安。 家这个词，多久没听到了，李聿安想想，哪年过年的时候，父皇好像说了句什么，咱们一家人关起门来好好吃个团圆饭。 可那个团圆饭，六哥不在，六哥被五哥罚跪在贤贵妃的门口，因为见了贤贵妃没有及时行礼，被五哥说是不敬贤贵妃。 他以为父皇会发现，结果一直到跨年，结束那场宫宴，父皇都没发现。 李聿安回去的时候，发现外面下雪了，瞧见几个奴才抬着六哥回来，六哥的腿已经被冻僵了，走不了了。 李聿安恍惚间见到六哥给自己使了个手势，让自己走远些。 “是呀，什么时候你给本王生个孩子，咱们就是真的一家子了 。”李聿安很想有个儿子，父皇几个年长的皇子里，只有二哥一个孩子都没有，其次就是他，只有一个女儿。 沈云舒推开李聿安给自己按摩的手，害羞地从矮榻上跳了下来，“王爷真不知羞，妾身还是去跟黑豆玩吧。” 李聿安笑着看沈云舒跑开，沈氏聪慧，还胆大，她生下来的孩子无论是像他还是像她自己都是极好的。 李聿安陪着沈云舒逗了好一会狗，黑豆也特别配合，十分听沈云舒的话。 沈云舒觉得黑豆是条舔狗，一眼就选择了这里最值得舔的人，舔的那叫一个卖力，尾巴都要摇成直升机了。 “你这是怎么了？”李聿安今儿可不想折腾沈云舒，明儿他要早起，然后出发去京城附近的绵山秋猎，可躺在床上一转身就瞧见沈云舒幽怨的眼神。 沈云舒哼了一声，“我都养了黑豆这么多天了，结果它一见到你，就把我给忘了！还有你也是，就知道跟黑豆玩！” 李聿安有些失笑，这人怎么连狗的醋都吃，这以后王府的女人要是多了起来，衔山院不就成了醋缸院了。 “本王先养了它些日子的。”李聿安好声好气地说道。 沈云舒抱着被子转过身，背对着李聿安，“那你去找黑豆吧，跟黑豆过去吧！” 李聿安看着自己身上的被子一点一点被卷走，嘿，他还不信了，治不了这个女人。 李聿安直接把沈云舒抱着的被子扯开，往地上一扔，顺手就把床幔拉了下来，“既然你不想睡，那就别睡了吧。” “你。”沈云舒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直接变成了细碎的哼哼唧唧。 等房间里安静下来的时候，沈云舒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跟李聿安争执起来的，只觉得自己脑子都被晃成了浆糊。 李聿安想抱着沈云舒去洗澡，沈云舒拒绝了李聿安的邀请，还是自己去洗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可不能因为李聿安耽误了。 沈云舒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就见李聿安躺在床上，一脸嘲笑地看着沈云舒，仿佛在说，继续吵啊，来啊，继续啊。 沈云舒吃瘪地爬上了床，一句话都不说，在李聿安身边躺的直直的。 李聿安直接放声笑了起来，抱住了沈云舒，“你啊，就数你最能折腾！” 沈云舒捂住嘴，看着李聿安，表示自己一句话都不说了。“好了，明天还有事，快睡吧，你睡里面来。”李聿安拍了拍沈云舒的后背，他可不想明天早上早起把这女人给吵醒，到时候又哭哭唧唧地闹半天。 沈云舒乖巧地爬到床内侧，“东西张和都收拾好了吗？可别漏了什么？”“张和都收拾许多年了，不会的。”李聿安想这可能就是真正爱丈夫的女人，自己还没走，她就开始担心了。 “那哪说的准呢，你记得多带点银子，缺了什么就叫张和去买。”沈云舒煞有其事地说道，“你身上可一定要带着银子，三文钱难倒英雄汉。” 李聿安想着自己跟父皇一起走，光是随行的人就有一万，怎么会缺东西呢，但听到沈云舒叮嘱自己身上记得带银子，心里头暖暖的，一把搂住了沈云舒，“好，本王会记得的。” 第59章 舔狗黑豆 沈云舒这天起了个大早 ，李聿安一起身，她就跟着醒了，“王爷？” 李聿安觉得自己动静挺小的，前些日子那么多奴才走来走去的，沈云舒眼皮子都没动一下，睡得死沉死沉的。 “怎么醒了？”李聿安问。 沈云舒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看向李聿安，“没怎么，就是醒了，妾身伺候您穿衣裳吧。”李聿安又坐回了床上，给沈云舒顺了顺乱糟糟的头发，沈云舒是他第一个见过能把头发睡成这样的女子，“让奴才伺候就行。” 沈云舒明显没睡够，迷迷糊糊地摇着头，就要从床上起来，“不，还是妾身来吧。” 李聿安跟着沈云舒一起从床上坐起来，张和把李聿安要穿的衣裳给了沈云舒。 沈云舒拿着衣裳，看了好一会，找到了两个袖口，就要给李聿安套上去，好在李聿安很配合，一会就套了上去。 沈云舒又看到了衣裳上那么多带子，有些清醒了，这么多，这哪根系哪根啊。 “这。。”沈云舒窘迫地抬头看向李聿安，男人的衣服比女人的衣服还繁琐，她连自己的衣裳都不怎么会穿，还是以前在路上买的粗布麻衣比较好穿，就没几根带子。 “张和。”李聿安示意张和接手。 “奴才来吧。”张和笑呵呵地接过了沈云舒手上的带子，他一眼就瞧出王爷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开心得很呢，这就是本事，后院其她人就没这个本事。 “妾身没见过这种衣裳，不怎么会。”沈云舒试图为自己找回颜面，她也是真的没见过。 李聿安并不是很在意沈云舒会不会穿这个衣裳 ，反而很高兴沈云舒不会，沈云舒的心里，只能有他一个。 “你去瞧瞧早膳，有没有你喜欢吃的。”李聿安早膳都吃得比较随意，再加上一会要骑马，也不好吃太多。 沈云舒摇摇头，“不去，妾身就在这，多看看王爷，一会就看不到了，再看还要等一个月。” 张和也是第一次见敢这么说话的，而且越说王爷越开心，王爷可是最讨厌女子聒噪的，他依稀记得王爷在豫北的时候，叫他给沈夫人挑奴才，还说什么山野村妇，用不着什么人伺候，随便挑几个人就是。 张和内心吐槽，随便挑几个人，还在自己近身伺候的人里面挑，还真是随便啊。 他当然不敢随便挑，那是认认真真地挑，都是能干的。 沈云舒就这么看着张和给李聿安穿完了衣裳，瞧得认认真真，一点瞌睡都没打，哪怕一直在打哈欠。 “好了，跟本王一起去用膳。”李聿安捏了一下沈云舒的脸，还知道用手挡着，知道自己打哈欠不雅。。 沈云舒挽着李聿安的胳膊，示意张和出去一下。张和看了下李聿安，得到李聿安的示意后笑着退了出去，正好吩咐一下底下的人，多准备一些沈夫人爱吃的早膳。 沈云舒见张和出去了，然后松开了李聿安，就往自己的梳妆台那边走，捣鼓了好一会，拿了个荷包出来，又跑到李聿安身边。 沈云舒瞧了瞧荷包，除了李聿安曾经给她的那个荷包，只有这个浅蓝的比较适合男人携带了。沈云舒把荷包往李聿安怀里塞，“我怕你忘记，还是亲自给你带上吧。” 李聿安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心中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不等他说什么，沈云舒就转身往外面走去了。 李聿安拿出荷包，打开一看，是他以前给沈云舒的银子，那上面的银号，他还记得，这银子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他这边，他看看数目，沈云舒把那些剩下的银票都给了他。 李聿安十分珍视地收起了荷包，沈云舒有多爱银子，他是知道的，能都拿出来，对沈云舒来说，不容易啊。 李聿安跟上了沈云舒的步伐，来到了饭厅。 沈云舒陪着李聿安用了早膳，她没吃多少，就光看着李聿安吃了。 “回去吧。”李聿安见沈云舒穿着寝衣就要去院子外面送自己，就叫她回去了，“都深秋了，外面凉着呢。” 沈云舒乖巧地点点头，倚着门框看李聿安离开。 李聿安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又回了一下头，发现沈云舒还在那里瞧着自己，从未觉得出远门是这么艰辛的一件事。 李聿安狠下心直接走开了。 若霖见李聿安都走的不见踪影了，沈云舒还倚在门框上，便上前小声提醒着，“主子，王爷已经走了 。” 沈云舒吸了吸鼻子，又抹了下眼睛，“我回房间一个人待会，你们不必跟来了 。” “是。”若霖低声应道，主子可真爱王爷啊。 沈云舒躺到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可困死她了，这活不好干啊，不过想到李聿安要离开一个月，一个月！想想就激动！ 沈云舒中午起来还是恹恹的，午饭也没吃多少，若霖就叫人去膳房要了一些可口的点心，沈云舒看着没吃过的点心，倒是开了胃口一样，多吃了一些。 “黑豆，你叫什么呢？你也想吃这个点心啊？”沈云舒拿起一块点心逗黑豆。黑豆叫了两声，表示想吃。 “嘿，不给！谁叫你当舔狗！”沈云舒在黑豆面前一口吃掉了点心，叫你当李聿安的舔狗。 黑豆又叫了几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小木子不知道舔狗是什么，只觉得沈云舒好像开心起来了，主子开心，他就开心。 “叫什么？有本事叫你爹来啊？你爹呢？”沈云舒十分嚣张的样子，哈哈哈哈，你爹这会子怕是都要出城门了吧！ 小木子微微一愣，主子说的爹该不会是王爷吧，王爷是黑豆的爹？小木子赶紧低下了头，王哥哥给他说了，不该听的别听，听了就当没听到。 黑豆呜呜了几声，好像真的很难过的样子。 沈云舒抱起了黑豆，跟黑豆对视，“不是吧？你真的舍不得？”黑豆又呜呜了几声，眼神好像真的很哀伤一样。 沈云舒不可思议地看着黑豆，人都走了，就没必要舔了吧，比她还能演。 第60章 新人进府 深秋的风一刮，绣房那边就给沈云舒送来了过冬的衣裳，都是依着她的尺寸做的，沈云舒还开心地试了几套衣裳。 没过几日，去请安的时候，王妃就跟大家伙说府里要进新人了，是贤贵妃娘娘送过来的。王妃照常让孙侍妾去接两位新人，又说这次来了两个人，让刘侍妾陪着孙侍妾一起去。 刘侍妾看着倒是有几分高兴，孙侍妾反应常常，没什么表情。 袁侍妾一如既往地摆了一张臭脸，王妃看见了也没说什么，就让大家散会了。 没过两日，新人就进府了。 跟沈云舒那日进王府的场景差不多，王妃依旧是摆了宴席来欢迎两位新人，只是这次也不用去请李聿安了，李聿安早就在绵山了。 沈云舒看见两位新人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嫩嫩的，有一个还有着婴儿肥，脸上圆嘟嘟的，看着十分可爱，另一个看着消瘦一些，单看脸的话是偏妩媚的美女。 “妾身初次与王妃相见，便觉得亲切，还请王妃喝了妾身这杯酒。”妩媚美女起身给王妃敬酒。 正在吃菜的沈云舒也愣了一下，放下了筷子，只瞧见王妃反应淡淡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表示自己喝过了。 妩媚美女饮尽了杯中的酒后又倒了一杯酒看向了孙侍妾，“今日还得多谢孙姐姐，要不然我可要走错路了。”孙侍妾温和地笑着，“许妹妹客气了，这一路已经说过不少谢了，只是我要带大郡主，不方便饮酒，就以茶代酒了。” 孙侍妾倒了一杯茶，对着许侍妾举杯，然后喝光了杯中的茶。 “还有刘姐姐。”许侍妾又倒了一杯。刘侍妾笑得很是开心，也倒了满满一杯酒，跟许侍妾喝了一杯。 沈云舒一直在准备着，等下许侍妾敬酒敬到自己的时候，她该说什么呢，这种感觉就是在办公室明明看到同事在发零食，你知道一会就要发到你，还要装作你不知道，拿到零食后还要表现得很开心很意外。 谁知道，许侍妾跟刘侍妾喝完就坐了下来，没有继续喝酒了。 袁侍妾和沈云舒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尴尬地笑了一下。沈云舒倒是很快就拿起了筷子，继续吃，这点东西，给黑豆吃，黑豆都觉得不够，啥会上点心啊。 娃娃脸在许侍妾这一番操作后，就显得有些不会来事了，攥着酒杯的手指都微微发白了。 “姜氏，是菜不合胃口吗？”王妃发现了娃娃脸没吃什么东西。姜侍妾连忙摇摇头，“没有，妾身，妾身。。。” 姜侍妾明显紧张起来了，连话都说不全乎了。 王妃没有多说什么，叫奴才上了点心，“都是女孩子家爱吃的小点心，你们试试味道。” 姜侍妾已经缓过来一些，吃了几块点心后给王妃盗窃，“妾身失礼了，这点心很好吃，妾身多谢王妃。”“喜欢一会叫人包一些回去给你，你们初来王府，有什么不习惯的就直说。”王妃微微笑着。 姜侍妾微微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沈云舒愣愣地看着王妃，看了好一会，直到王妃看到沈云舒，沈云舒才反应过来，对着王妃笑了下。王妃仿佛心情不错，也冲着沈云舒笑了一会。 吃完点心后，王妃就让大家伙回去了。 沈云舒下班最积极，王妃的背影一消失，就带着若霖准备往回走了。 “唉，上次沈妹妹进府的时候，王爷可是亲自来落桐院接沈妹妹的，我也是托了沈妹妹的福气，不然怕是今年都见不到王爷了。”袁侍妾跟在沈云舒屁股后走着，十分哀怨地说出了这些话。 “袁妹妹说什么呢，沈妹妹刚进府，王爷心疼些也是有的。”刘侍妾像是帮衬着沈云舒说话。 “沈姐姐长得好生漂亮，这次选秀，我瞧见那么多秀女，都没沈姐姐好，刚刚看到沈姐姐的脸，我都不敢敬酒了。”许侍妾给沈云舒一顿夸。 沈云舒觉得背后无数道目光，就要把她看穿了一样，她只好反过头跟几个人一起说话，“哪里的话，许夫人也好看，今日宴席上那一颦一笑，我想忘都忘不了呢。”姐姐妹妹的她是真叫不出口。 许侍妾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笑，脸上的红晕看着更明显了。 “是呀，看着你们这么年轻，我可真是羡慕。”刘侍妾说的是真心话，她跟孙侍妾是一起进府的，现在就是无子无宠的状态，以前沈云舒还没进府的时候，王爷还会来来她的院子，现在，都好些日子没来了。 “刘夫人天天跟孙夫人一起，也该沾沾孙夫人的子孙福，沾我的福气是没什么用的。”沈云舒一副为刘侍妾着想的样子，不就是拉仇恨吗，谁不会啊，甩黑锅她以前都甩的溜溜的。。 刘侍妾尴尬地扯了下唇角，这事难道她不想吗？她想孩子都快想到发疯了，可光她一个人想有什么用，王爷又不配合她。 袁侍妾直接噗嗤笑了出来，一群人直接把目光都转向了袁侍妾，袁侍妾连忙捂住了嘴，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天气有些凉了，我先回去了，就不跟诸位在这冷风口说话了。”沈云舒礼貌一笑，大步流星地先走开了。 姜侍妾颇羡慕地看着沈云舒离开，搓了搓手，等着其她人离开，她才敢跟着离开。 “主子不必担心新来的两位夫人，她们是贤贵妃娘娘送来的人。”若霖等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才跟沈云舒说话。 沈云舒也不是在意这些，也知道贤贵妃娘娘送来的人，李聿安就算再喜欢，心里也是戒备着的，“我知道。” “主子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养好身子，若是能为王爷生下长子，主子日后的地位就稳了。”若霖见沈云舒说孙侍妾有孩子的事，以为沈云舒心里也着急孩子的事。 沈云舒没有回这个话，只是笑了笑，“回去吧，也不知道黑豆想我了没？”“那是肯定的，黑豆最喜欢主子了。”若霖回道。 第61章 六王爷 王府里热闹了起来，许侍妾很喜欢串门。 沈云舒是不见人的，她忙着呢，忙着计算翻车模型的尺寸，已经把翻车部分的图纸送去给府里的工匠加工了，说是要七八天做出来，他们没做过农具，没啥经验。 沈云舒也不急，叫他们慢慢做，要精细，她继续计算着风车部分要怎么跟翻车串起来，脚踏板怎么安装，用起来省力，这让可以让一些女子不那么费力地干农活，能做到跟男人一样的效率。 许侍妾在沈云舒这边吃了闭门羹，就专门去王妃和孙侍妾那边了，王妃也一样不怎么见人，不过许侍妾对王妃十分有耐心，隔一天就去给王妃请安，比府里谁都去的勤。 “孙夫人那边呢？”沈云舒已经不在后院看书了，还是小隔间暖和。“孙夫人每次都见了许夫人，两人关系愈来愈好了。”竹露说道。 沈云舒只是轻轻一笑，“哦，先不用管她们，等王爷回来再说吧。”竹露点点头，这些倒没怎么花心思打听，府里的人都知道，只是这种事总要让主子知道，好让主子心里有个底。 王府这边还算的上是一片祥和，李聿安这边就不怎么好过了。 魏王猎得猎物的数量在诸皇子中位列第一，大皇子成王紧随其后，两人遥遥领先其他皇子，太昌帝很是高兴，这几日都把魏王叫到身边一起喝酒吃烤肉，还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魏王吃，却不曾奖赏成王。 成王不爽，拿魏王没有办法，就拿六王爷出气，各种刁难六王爷，还说六王爷骑起马来没个王爷相，引得一群奴才大笑。 “大哥这说法。”八皇子嗤笑一声，拉住马的缰绳走到成王旁边，仔细端详了一下成王，“大哥倒是十足的王爷相，不过也就只是王爷了。” 成王生气，却不能对八皇子发，八皇子是嫡子， 怀康皇后唯一的儿子，大启唯一的嫡子，就算父皇再不喜，也是压他一头的。 “八弟。”成王咬牙切齿地喊着八皇子。“大哥是对我有什么指教吗？”八皇子对着成王挑挑眉，十分嚣张。 “没有。”成王拿着鞭子的手紧了又紧，最后还是松开了。 魏王在一旁笑出了来，“七弟，咱们走吧。”李聿安经过六王爷身边的时候，对着六王爷微微点了个头。六王爷也轻声回了个，“快去吧。” “王爷怎么最近猎了好些狐狸。”闫昀是跟着自己家里过来的，他这个秋天终于中了进士，只是皇上还没给他定官职，他只能跟着家里人过来了。 李聿安当然不会说是因为魏王和成王两个人风头太盛，他不想搅和进去，“猎些狐狸回去，正好给沈氏做身斗篷。” 闫昀心里一咯噔，这么快的吗，就让王爷整日惦记着了？还真是有点本事。 “看来王爷马上要添丁了，属下先恭喜王爷了。”闫昀抱拳贺喜李聿安。李聿安也跟着笑了笑，“本王也有些期待。” 晚上，李聿安去看了六王爷。 “六哥。”李聿安一进六王爷的帐篷就觉得凉飕飕的。六王爷示意李聿安随便坐，“你怎么来了？”“我来瞧瞧六哥，叫人送了些炭火来。”李聿安说道。 李聿安的日子再不好过，也比六王爷好过多了，他身上的军功虽比不过成王和魏王，但在皇子当中也算是佼佼者，各方面也都很均衡，那一手好字，每年新年的时候都会被太昌帝提起，说今年的对联字不好，不如他家老七的字。 李聿安知道什么时候该出头，什么时候不该出头，贤贵妃也喜欢李聿安事事不跟魏王争，也会在太昌帝面前提提李聿安，表明自己有好好待这个养子。 六王爷不同，六王爷的亲生母亲是个贵人，论理说比李聿安的亲生母亲还要高贵些，只是六王爷的亲生母亲病逝的时候，六王爷已经成年了。 六王爷被教了二十年怎么卑微，早就不敢争不敢抢了。 “我这没事。”六王爷觉得还好，比小时候的日子好过多了，至少他不用牵挂自己母亲了。“六哥这次秋猎可以不来的。”李聿安说道。 六王爷笑了一下，“不来，万一。。。” 李聿安抿了一下嘴，是呀，万一父皇生气怎么办，他们这种没有母妃的孩子，连个求情的都没有。 “再过些日子就要回去了，六哥注意身子。”李聿安没想着跟六王爷多说什么，他觉得自己还是能靠自己争取到很多东西的，至于六哥，他只能尽自己微薄之力帮一帮了。 “嗯，你快回去吧，晚上冷。”六王爷知道这些年李聿安没少帮自己，不是跟八皇子那样打个嘴炮，是实打实给他送了不少东西，不然只靠着份例赏赐的那些东西，这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 太昌帝玩的挺开心，还带着自己一大堆儿子，以及一众朝臣亲自跑到丛林深处狩猎，猎到了不少东西，玩得尽兴了才准备回京。 魏王得到不少奖赏，心情很不错，连带着身边跟着的奴才也变得十分神气。 李聿安甚至无意间看见朝中的一些官员给魏王身边的奴才送东西，极尽谄媚，那奴才收了东西却只说了句回去等着吧。 官员也不敢生气，弓着腰笑呵呵地点头，慢慢离开了。 李聿安当没看见，要说他小时候没被奴才欺负过那是不可能的，明里暗里给李聿安使了不少绊子。直到李聿安直接叫人打死了一个给自己使绊子的奴才，才没奴才敢冷了李聿安。 李聿安刚开始也很害怕，毕竟是贤贵妃宫里的奴才，没想到贤贵妃不仅没生气，还说不中用的奴才就该这么打死，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宫里还有这样的奴才。 李聿安觉得可笑，贤贵妃宫里连只多余的苍蝇都没有，她会不知道自己宫里的奴才是什么样的吗？李聿安那会还不到十岁，跪下地上谢贤贵妃，还说自己以后不敢这么鲁莽，会提前来告知贤贵妃。 第62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 李聿安回京后，先吩咐张和叫人把自己猎到的皮子做一件斗篷出来，又去了落桐院看王妃。 “王爷。”王妃见李聿安走进来，起身给李聿安行礼。 “这段时间，府里辛苦你一个人了。”李聿安虚扶了王妃一把。王妃就势站了起来，“多谢王爷。” “新进来的许氏和姜氏如何？”李聿安直接坐在了正座，一旁的奴才也赶紧给李聿安上好了茶。“甚好，两个姑娘都生的极美，这段时间在府里也守规矩，不曾有错漏。”王妃没有坐在李聿安一旁，坐在了李聿安左下座。 李聿安点了点头，对王妃的行为不甚在意，“那就好，沈氏这段时间如何？”王妃浅浅一笑，“除了来给妾身请安，几乎不出门，也不怎么跟人来往，性子倒是安静。” 李聿安听到王妃说沈云舒性子安静，就笑了起来，“嗯。” 王妃困惑地看了李聿安一眼，“妾身说的不对吗？”李聿安点了点头，“嗯，她确实不爱跟人来往，你别让那些个新来的去烦她。”她连狗的醋都吃。 “许氏曾去拜访过沈氏，只是沈氏说没空见，后面就再也没去过了。”王妃把情况老老实实跟李聿安说清楚了，“姜氏倒不曾去过。” 李聿安说自己知道了，关心了一下王妃的身子，礼貌性地叮嘱王妃别太辛苦，冬天到了要注意防寒，然后就直接走了。 “王妃。”李聿安走后，云嬷嬷上前扶起了行礼的王妃。王妃微微笑着，“嬷嬷这又是怎么了？” 云嬷嬷摇摇头，“老奴没事，老奴扶王妃回房。” 李聿安直接来到了沈云舒的衔山院。 沈云舒知道李聿安回来了，就没有继续研究她的翻车，还把那些草稿纸烧了个干干净净，专心逗起了狗。 “你叫什么！”沈云舒指着黑豆的鼻子，不让黑豆叫唤。黑豆往后退了几步，就往院子门口跑去，撞上了进院子的李聿安。 “我说你叫什么呢！原来你老远就听见王爷回来了。”沈云舒笑眯眯地指着黑豆说道，真是舔狗，李聿安一回来，就不搭理她的，原来备胎就是我自己。 “妾身给王爷请安。”沈云舒蹲下行了个囫囵的礼，不等李聿安叫她起来就自己起身，蹦跶到李聿安身边了。 “老远就听见你凶黑豆了。”李聿安弹了一下沈云舒的额头。沈云舒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妾身昨天跟黑豆说王爷会回来，黑豆就叫唤了一晚上，妾身都没睡好。” 李聿安拉着沈云舒的手，不管在自己脚边转圈圈的黑豆，直接进了屋子。 小木子赶紧上前抱起了黑豆，怕黑豆跟着一起进去了。“让黑豆进去吧。”竹露小心翼翼地提醒了小木子一句。 小木子很怕李聿安，黑豆已经跟沈云舒相处很久了，不会怎么样，可只跟李聿安待了几天，万一。 “主子在呢。”竹露扯了一下小木子的袖管，就连忙跟上了若霖，去门口候着。 小木子放开了黑豆，黑豆一溜烟就跑进了房间。 “这手是怎么了？”沈云舒硬要检查李聿安有没有受伤，目前只发现李聿安的手有好几道伤口。“林子里的荆棘划伤的。”李聿安觉得没什么。 “那身上呢？身上没受伤吧？”沈云舒要扒拉李聿安的衣裳检查，这里可没有疫苗什么，万一细菌感染什么的，那不就死翘翘了。 李聿安拽住自己的衣领子，“胡闹，白天呢！晚上给你看。” 沈云舒收起了自己看起来图谋不轨的手，“那妾身还是不看了。” 黑豆跑了进来，对着沈云舒叫唤。“好你个黑豆，你向着谁啊！”沈云舒不爽地看着黑豆。李聿安看着黑豆，笑着说道，“自然是向着本王。” 黑豆欢快地摇着尾巴，兴奋地看着李聿安。 沈云舒表示无语，合着她就是个饲养员，这狗还是李聿安的，不，狗是她的，狗的心是李聿安的。 沈云舒直接下了矮榻，瞪了黑豆一眼，去拿出自己最近练的最好的一幅字，“王爷你看，这是妾身最近练的。” 李聿安伸手接过来，认真地看着，沈云舒的进步依旧明显，已经渐渐有了笔锋，“不错，你换了字帖？” 沈云舒骄傲地笑着，“是呀，王妃给妾身的，说妾身要一步一步慢慢练，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她把那本字帖还给王妃后，王妃又送了她新的字帖，说练字讲究循序渐进，她也很吃这一套，李聿安给的太难了。 李聿安瞧了沈云舒一眼，罢了，这样也行，又不是宫里的皇子，能练出来就行，不急。 “本王的字帖没有王妃的好吗？”李聿安酸里酸气地来了这么一句。“嗯？”沈云舒歪着头看李聿安，“王爷的当然是最好的，妾身都珍藏起来了，等妾身练到那个地步，再拿出来学。” 李聿安顺了一下沈云舒的后背，让她靠到自己的怀里来，这段时间，也就今天放松了一会。 李聿安回来后，第一晚就歇在了沈云舒这边。 第二天李聿安去上朝，沈云舒还没起来，但是许侍妾已经来找沈云舒了，若霖跟上次一样说沈云舒没空，不见客，总不能说这个时辰了，她家主子还没起吧。 但是许侍妾笑笑说，没关系，她喜欢衔山院的景致，正好可以观赏一下。 若霖不敢晾着许侍妾，后院的恩宠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万一哪天因为今日的事被人踩一脚，岂不是她害了主子。 “怎么了？”沈云舒累得很，快乐和痛苦并存的难受。若霖低垂着头，跪在床边，“许夫人来了，奴婢说主子没空，但她还在等着。” 沈云舒抬手捏了捏鼻根部，真是烦死了，“你先去应付吧，让竹心竹露进来伺候着。”“是。”若霖站起来，走出了房间，去应付许侍妾了。 竹心和竹露端水进来，伺候着沈云舒洗漱穿衣。沈云舒一只手拿着点心吃着，一只手撑着脑袋，让竹露帮自己梳头。 第63章 赏雪 沈云舒一刻钟就收拾好出来了。 许侍妾见到沈云舒马上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沈姐姐，我没有打扰了沈姐姐吧？”沈云舒直接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许夫人，你也坐吧。” 许侍妾坐在了沈云舒的对面，笑盈盈地看着沈云舒。 “若霖，上茶。”沈云舒看向许侍妾，“不知道许夫人有什么忌口的？”“没有的。”许侍妾连忙回道。 沈云舒示意若霖去准备茶点。 好尴尬啊，沈云舒觉得自己要把地板都抠穿了，“许夫人来找我有何事？”还是打直球吧。“前些日子就想来拜访姐姐的，只是姐姐不得空，我就不好意思再来拜访姐姐了。”许侍妾说道。 沈云舒在想编个什么理由来敷衍许侍妾的时候，竹心走了进来，“主子，王妃身边的云嬷嬷来了。”“快请进来。”沈云舒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真好。 沈云舒对着许侍妾笑了笑，直接中断了刚刚的话题。 “许夫人也在。”云嬷嬷进来就对着许侍妾笑，然后才蹲下来行礼，“老奴见过沈夫人，见过许夫人。”“云嬷嬷快起来吧。”沈云舒把云嬷嬷给叫了起来。 云嬷嬷站起来后就直接忽略了许侍妾，“ 王妃叫老奴过来问一下沈夫人，上次让沈夫人抄的佛经抄的怎么样了？” 沈云舒微微一愣，她没抄什么佛经啊，上次王妃倒是新给了本字帖，她还没练完呢，“快了，王妃这是急着要吗？” “倒是不急，只是明儿是初一，王妃让老奴把她抄好的佛经送去庙里开光，想着要是夫人抄好了就一并送去了。”云嬷嬷细心地说道。 沈云舒点点头，“那我今儿就把它抄完，晚膳前亲自给王妃送去。”云嬷嬷笑着应道，“那老奴就不打扰两位夫人了，先告退。” “竹心，去送送云嬷嬷。” “是，主子。” 云嬷嬷走后，若霖也给许侍妾端上了一杯热茶，沈云舒跟着许侍妾客套了两句后，许侍妾就说要回去了，沈云舒马上叫竹露去送送许侍妾。 “主子要回去再睡一会吗？”若霖见沈云舒一脸困意。沈云舒摇摇头，起都起来了，继续做她的翻车吧，“上回送去工匠那边的东西，做出来没？” “奴婢一会去问问，这快到年下了，府里也有许多要翻修的地方，估计有些忙。”若霖解释道。 沈云舒让若霖去问，自己回到了书房，看着已经拼好的翻车模型，新送去的风车部分还没做好，也不知道连接起来能不能转起来。 反正目前这个翻车是能转起来的，也能运输水。 沈云舒把拼好的翻车放了起来，还是不要被李聿安瞧见的好。 练了一天的字后，沈云舒拿了一本佛经来到了落桐院。 “坐吧。”几次相处后，王妃跟沈云舒相处变得随意了一些。“谢王妃。”沈云舒起身坐到了一旁的小圆凳上。 “新进来的人难免毛躁些，没烦着你吧。”王妃看着沈云舒抱着的佛经，知晓了沈云舒的来意。沈云舒摇摇头，“没有，妾身明白。” 王妃浅笑着，“你倒是沉得住，一进府就不怎么出院子。”沈云舒也不好说自己不喜欢热闹，跟王妃聊天的时候都给人家讲了自己去看庙会的事，“妾身不知道怎么相处。” 沈云舒也不知道怎么的，想着编谎话，但是对着王妃好像说不大出来，还是实话实说了。 王妃看了沈云舒一眼，又垂下了眼眸，“是呀，这本佛经你就留下来吧，时辰也不早了，你回去用晚膳吧。” 沈云舒起身把佛经放在了王妃身旁的案台上，“那妾身告退。” 沈云舒回去的时候，发现下小雪了，“这么快就下雪了。”若霖走到沈云舒身边，“主子不是京城的人吗？京城这边十月份就下雪了，今年算是晚的。” 沈云舒是个南方人，没怎么见过雪，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雪还觉得有些稀奇，“嗯，挺好看的。”“多下两天，主子就可以出来玩雪了。”若霖说道。 “你会堆雪人吗？”沈云舒问。若霖摇头，“奴婢没空的。” 也是，沈云舒没有继续问下去。 下雪了，膳房送来了热腾腾的锅子，沈云舒吃的可是开心了，虽然没有吃火锅那种氛围，但是食材新鲜，汤汁喝起来直接从嘴巴暖到了胃。 沈云舒吃了个十分饱，就叫人端了个小矮凳在门口看起了雪。若霖吩咐人端了一个炭盆在沈云舒的身边，怕沈云舒着凉了。 王保招手让竹露过去，跟竹露说了好了一会话，两个人的神情都严肃的很，若霖也被吸引过去了。 沈云舒杵着脑袋看雪，好大一片啊，去年光顾着逃难了，都没发现这么漂亮。 “你去说吧。”若霖叫王保去说。“我怎么说，这我怎么说的出口。”王保拒绝了。“你打听来的。”若霖拿手肘怼了一下王保。“我去说吧。”竹露听他们俩这意思，不就是让她去说，不然王保怎么先叫她过来。 “那你去吧，我去准备些点心。”若霖连忙走开了。 “主子。”竹露蹲在炭盆旁边，给炭盆里添了几块炭。“怎么了？”沈云舒早就看见他们三人窝一堆讲话了。 “王爷今儿去了姜夫人那边。”竹露轻声说道。 沈云舒回头看了竹露一眼，又抬头看天上飘下来的雪花，“知道了。”竹露见沈云舒没什么反应，心里头也缓了一口气。 “你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会。” “是。”竹露偷看了沈云舒一眼，默默地退了下去。 “黑豆。”小木子也不知道黑豆突然闹什么，从后院直接跑到了前厅。 沈云舒一把捞起了黑豆，放在了怀中，黑豆马上就安静了下来。“主子。”小木子发现沈云舒哭了，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那两行清泪，太明显了。 “你也下去吧，黑豆在这就行。”沈云舒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黑豆的脑袋，黑豆也难得这么乖巧，静静地趴在沈云舒的怀里。 第64章 王妃的宽慰 沈云舒看了一夜的雪，看着雪一点点把院里的青石板覆盖，又看着扫雪的奴才起来把雪扫到一边，露出青石板，到处都湿漉漉的。 不过天一亮，雪好像就停了，只是到处都阴沉沉的，看着不亮堂。 “主子，该去落桐院那边请安了。”若霖知道沈云舒一夜没睡，但是这规矩不能乱了。“嗯，去准备早膳吧。”熬了一夜反而不困了，沈云舒觉得自己精神好的很，只是身体有些倦。 沈云舒换了一身衣裳，穿上了小夹袄，又披了一件厚实的斗篷，若霖还说要给沈云舒拿个手炉，被沈云舒拒绝了，王妃话不多，一会就回来了。 一路上都瞧见有奴才在扫雪，好些枝条都被雪压弯了，倒是别有一番风景。 沈云舒到的时候，孙侍妾、刘侍妾和姜侍妾已经到了，袁侍妾和许侍妾还没来。 几个人一句话都没有，只是安静地喝着茶，看见沈云舒进来就对着沈云舒笑了笑。沈云舒回了一个微笑，就坐下来跟着一起喝茶了。 没一会，袁侍妾和许侍妾也来了，许侍妾一进来就有几人就盯着许侍妾看，像是要在许侍妾身上看出个窟窿来。 许侍妾只能尴尬一笑，坐在了姜侍妾的对面。 王妃照常没什么话吩咐，只是说昨夜下雪了，叫大家伙记得保暖，炭火不够用的就直接叫奴才去领，要是有领不到的情况直接来落桐院说。 又说叫大家多穿点衣裳，过几日绣房新做的冬装就好了，到时候会给大家伙送过去，膳房也会添锅子，总之别委屈了自己。 沈云舒都不得不感慨一句，王妃是真的贴心，还知道有人会领不到炭火，她瞧了这么多日，也瞧出来了，孙夫人有个女儿，李聿安时不时会去看看女儿，刘夫人跟孙夫人要好，李聿安偶尔会想起这个人，也会去一两次。 袁夫人是彻底没宠的，李聿安从未去过她院子，但是袁夫人过得挺好的，换季就有新衣裳穿，吃的脸上都显富态了。 想来想去，都是王妃行事公允的功劳。 就是李聿安好像不怎么喜欢王妃的样子，两个人不像是夫妻，倒像是同事，你忙王府外边的事，我忙王府里面的事，每个月开两次组会，交流一下意见。 “好了，天气冷，喜欢赏雪的也别贪恋美景，记得拿个手炉出门，都回去吧。”王妃站了起来，直接回了里屋。 “恭送王妃。”几人站起来行礼，等看不见王妃的身影才陆陆续续起身离开。 “可真冷啊，还好咱们王妃让咱们五日才请一次安，不然我都要起不来了。”袁侍妾是真的差点没起来，这大冬天的，想到晚上有锅子吃还是高兴的。 许侍妾是昨晚没睡好才没起来的，听到袁侍妾这话，连忙应道，“是呀，我也差点起不来。” 沈云舒没听到议论自己，就快步离开了，走到一半，被一个奴才追上了，沈云舒一瞧，是落桐院的奴才。 “王妃请夫人一起喝茶。”那奴才说道。 沈云舒应了一句好，没多说什么就折回去了。 沈云舒来到王妃在的小隔间，就瞧见王妃在喝药，先是上前行礼，王妃直接示意她坐下。“王妃病了？”沈云舒关切地看着王妃，这中药闻着就觉得苦。 王妃放下药碗，让云嬷嬷把药碗给拿了下去，“老毛病了，我比较畏寒，一到冬天就要进补。” 落桐院是有地龙的，那种自然而然的暖和是炭盆比不了的，这都要觉得冷的话，那身子骨得多差劲啊。“王妃要注意身体，其实可以适当的锻炼一下。”沈云舒好意提醒道。 王妃轻轻笑了一下，“你这话我听过好多了，只是如今快年下了，事忙，不然真想去庄子上骑骑马，活动下筋骨。” “王妃会骑马？”沈云舒瞧着王妃就觉得弱不禁风的样子。王妃有些骄傲地点了点头，“是呀，只是好多年没骑了，但是还是记得怎么骑的。” 沈云舒看着王妃的模样也笑了笑，“妾身也想学来着，就是没机会。”“等开春，我带你去庄子上逛逛，你聪明，说不定很快就学会了。”王妃回道。 “可以吗？”沈云舒望向王妃，除了李聿安带她出去，她就没想过自己还有其他能出去的可能性。“自然可以，去年没去看，今年也该去看看，不然庄子上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收成怎么样也摸不清，庄子上那些人可滑头了。”王妃说道。 沈云舒点点头，原来是办公事，也是，王妃就是李聿安的贤内助，王府和庄子上的事都得王妃管着，哪有什么闲情顾自己的兴趣爱好。 “你也要寻些自己的事做，别盯着后院那些事。”王妃看向沈云舒，“瞧你，眼睛都浑浊了。”沈云舒觉得自己精神挺好的，不细看看不出自己刚通过宵，毕竟沈姑娘年轻着，“我，妾身挺好的。” 王妃没有点明什么，只是瞧了瞧窗外，“我听说你养了条狗，这个天气，正好带着出来遛一遛，有些狗可喜欢雪了。” “王妃。”沈云舒不知道王妃为什么要宽解自己，她甚至看不太懂王妃，但是王妃的好，她还是看出来了的。 “嗯？”王妃回过头看着沈云舒。 沈云舒微微摇头，表示没事，“妾身明白的。”“明白就好，快回去吧。”王妃浅笑着。 沈云舒起身行礼，“妾身告退。” 沈云舒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见王妃又瞧了瞧外面的雪，便拿过了算盘，对着账本认真算了起来。 沈云舒没有久留，看了一下，就出去了。 一回到院子，黑豆就朝着沈云舒跑过来，围着沈云舒转圈圈。沈云舒随手接过小木子递过来的帕子，给黑豆擦了擦小脚，把黑豆抱起了起来。 “是不是想娘亲了啊？”沈云舒问道。黑豆跟着叫唤了几声，呜呜地靠在了沈云舒怀里。 还是狗好啊，她还是最喜欢狗了。 第65章 第一次敲打 沈云舒回去后就开始练字，古人说，练字可以静心，她现在才有所体会。 午膳的时候，沈云舒见若霖神情不大好，便问若霖怎么了，若霖忙说没什么。 “主子，还不是姜夫人那边的人，主子点的菜，奴婢正准备拿呢，姜夫人那边的人直接拦住了，说姜夫人正好喜欢吃那些，就把咱们的拿过去了。”竹露这暴脾气，直接一股脑都说出来了。 “谁去拿的菜啊？”沈云舒问道。 竹露微微一愣，看向若霖。若霖回道，“是寻儿去拿的菜。” “罚一个月月钱。”沈云舒面不改色地说道。 什么？在场的奴才都有些懵逼，这怎么倒罚起自家人来了。 沈云舒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以后谁再守不住这院子的东西，谁就收拾东西，从哪来回哪去。” 一众奴才都跪下下来，齐声应道，“是。” “在我这儿做事，没什么本事暂时不要紧，没什么长进就要紧了。”沈云舒继续说道，“这儿可不是偷懒的地方，我也不是完全没脾气的人。” “还有就是，在外面，该服软的时候要服软，不该服软的时候就把骨头给我硬起来！除了王妃院子里的吩咐，其他人都跟你们是一样的，东西被抢了，就给抢回来！” “难不成还要我去姜夫人那边帮你们找脸面吗？” “奴婢\/奴才知错。”一群人低声认错。 沈云舒胃口都没了，“若是姜夫人得罪我，自然是我是找脸面，现在是姜夫人的奴才得罪你们，你们就该自己去找回脸面。” “但我话说在前面，要是谁无事生非，借着我的由头在外面惹事，我不会亲自处置你们，我会把你们交给王爷。” “奴婢\/奴才不敢。” “但同样的，谁要是在外面丢了我的脸，也别怪我不留没本事的人。”沈云舒的语气渐渐冷漠。 “是，奴婢\/奴才明白了。” “好了，都起来吧，大冬天的，地上凉的很，到时候坏了身子。”沈云舒敲打到位，就把人叫起来了。 “寻儿，你自己说，跟你抢菜的奴才，是姜夫人身边的人吗？”沈云舒看向寻儿。寻儿连忙摇头，“不是，看着像是外头伺候的。” 那就不知道是不是姜夫人本人指使的了，沈云舒觉得烦死了，李聿安就去了一次，就闹个不停，以后要是天天这么闹，不得烦死人。 “你一个二等女使，被一个外头伺候的三等女使欺负了，你自己想想，这合理吗？”沈云舒皱起眉头。 寻儿根本没想那么多，就想着得赶紧再领一份菜回来，不能耽误了主子用膳，“奴婢无用，惹主子生气。” “自己好好想想吧。”沈云舒气都气饱了，“都出去，这用不着伺候。” “是。”一群人连忙退了出去。 沈云舒自己一个人待了一会，就拿起筷子吃饭了，可不能为了一点小事把自己饿到了，身体要紧。 寻儿出去后，就哭了起来，她的性子本来就软绵绵的，也不跟人争什么抢什么，来了衔山院后，院子里的奴才都相处的还算和谐，沈云舒又得宠，她没想过这样的事发生。 “好了，别哭了。”若霖劝道，“主子就罚了一个月的月钱，这要是别的院子，早就拉出去打十大板子了。” 寻儿颤颤巍巍地点头，“嗯，谢谢若霖姐姐。”“下去洗把脸吧，等下吹了冷风生冻疮就不好了。”若霖柔声说道。 寻儿走后，若霖走到竹露身边，“主子昨夜一夜没睡，你又把这个说出来惹主子生气做什么？”竹露不以为然，“今日只是抢午膳，明日抢别的怎么办？我们底下的人不得看看主子是个什么意思，以后好做事啊。”总不能事事都想禀报若霖，若霖再告诉主子，然后再听若霖传主子的话。 若霖的脸色变得不大好看，“宫里头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啊。”“若霖姐姐，咱们都是伺候主子的，不管从哪里出来，都不惦记原来的地方，这样主子才放心。”竹露笑着说道，余光看了下跟在后面的王保。 若霖堵得慌，她也没惦记过回王爷身边，“这话说的对极了，要是谁瞎惦记什么，我若霖，第一个不放过。” 竹露行了个平礼，“若霖姐姐说的是，我先去忙其他的了。”“去吧，手头的活要紧。”若霖马上展开个笑脸。 王保走到了若霖身边，“该不会是主子让她来试探咱们的吧？”若霖摇摇头，“不会，她啊，是一门心思跟主子，想着主子有明天，她就有。” 王保有些惭愧，他是想过回去的，自己好好前院太监，以后说不定还在书房伺候，现在在这里做些杂活，主子又不喜欢用太监，真是急死人了。 若霖看向王保，“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吧，这么多个月了，你帮主子什么了？我明着跟你说吧，前院的事，我知道的都给主子说过了，后院的事，我也知无不言了，来日就算主子要打听宫里的事，我也会豁出去打听的。” 王保略微震撼地看着若霖，“你。” “这有什么？难不成让王爷跟主子说？”若霖反问道，“当初王爷的意思，不就是让我们帮主子在这院子里立足吗？” 王保沉默了，他还不确定主子能得多久的宠呢。 “主子这么受宠，以后生下公子，你还怕自己没来日吗？盯着前院有什么用？你争得过张和吗？你本事有张和大吗？”若霖一连串反问。 “若是来日你要是能伺候公子，你还怕张和？就算你不能伺候公子，主子只要能生下公子，你的前景不比张和好？” 王保眼神微亮，“若霖姐姐，是我短视了，还是您和竹露姑娘聪慧，以后还请姐姐多指点我。” “好好教导你下面那些奴才，别丢咱们衔山院的脸。”若霖跟王保说话很不客气，太监就是圆滑，不给他来点狠的，天天不知道干嘛。 “我知道了。”王保连忙应道。 第66章 气病了 沈云舒第二天就病了，寻儿还以为是沈云舒是被自己气病的，吓得不行。 沈云舒自己觉得没什么，可能就是过得太舒服了，然后天气一变化，身体就受不住了。 不过若霖一众人担心得不行，怎么都要去请个大夫来看看。沈云舒拗不过他们，想想也是，没有抗生素的年代，一点小病可能就会要了她的命。 若霖得到沈云舒的同意，就去落桐院禀报了，王妃马上就叫了自己院里奴才去请大夫，还特地叮嘱了若霖好生照顾。 大夫很快就到了沈云舒的衔山院，给沈云舒号完脉后，说是风寒，吃几帖药就会好，要注意防寒。 沈云舒知道是自己看久了雪，才会着凉，连忙说自己会好生吃药，注意防寒。 大夫给沈云舒看完后，就去落桐院给王妃说明一下情况，叫了自己身边的药童送来了药，若霖让竹心好好盯着药熬，不可以走开人。 沈云舒躺在床上，觉得自己真是变矫情了，看看雪就病了，这么一群人光围着自己转了，哎，看来还是得锻炼身体。 沈云舒乖乖吃了药，就躺下睡了。 晚膳前，王妃居然过来了。 沈云舒要起来行礼，王妃连忙叫人躺回去了。 \\\"王妃怎么来了？\\\"沈云舒有几分尴尬，她来王府这么久，第一次见王妃出她的落桐院，居然是为了来看她。沈云舒示意若霖给王妃端个圆凳来。 \\\"瞧你，昨儿还叫我多锻炼，自己倒是先病了。\\\"王妃坐了下来，带着几分揶揄地笑。沈云舒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没想到，我这都好久没生病了。\\\" \\\"好了，我知道，这病啊，总是来的突然，你可得好好吃药，别小看这风寒，熬坏了可不好。\\\"王妃关心地说道。 沈云舒乖巧地点了点头，\\\"嗯，多谢王妃。今日天气这么冷，王妃还特地来看我，我真是不好意思。\\\" 沈云舒最不想麻烦的就是王妃，不管她什么理由也好，李聿安是王妃的丈夫，她是个现代人，插足别人的婚姻就是不道德的。 这种负罪感，让沈云舒很难对王妃说谎，欺骗王妃。 王妃又对她这么好，对后院每一个女人都好，这么好的人，要面对这样的婚姻，是沈云舒最不愿意看到的。 \\\"这有什么的，人食五谷杂粮，总会有个病痛，千万别讳疾忌医。\\\"王妃事无巨细地叮嘱着，\\\"吃药也要按照大夫嘱咐的吃，先吃两日看看，要是不见好，我就叫人请太医去。\\\" \\\"不用了 。\\\"沈云舒连忙摆摆手，\\\"我没事的，我就是没怎么见过雪，一时贪看。\\\" 王妃微微一顿，沈家可是一直在京城的，怎么会没怎么见过雪，\\\"你瞧你，都病糊涂了，说错话了呢。\\\" 沈云舒也反应过来了，本就有些发烧，这下脸更红了，\\\"我真是糊涂了。\\\" 她是常年生活在南方，没怎么见过雪，可沈姑娘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几乎每一年都能见到雪的。 \\\"好了，见你精神还不错，我就放心了。这几日你也别练字了，好生休息着。过几日，我再来看你。\\\"王妃站了起来。 王妃见沈云舒又要起身，摆摆手示意沈云舒躺回被窝去。\\\"若霖，快去送送。\\\"沈云舒就让若霖出去送送了。 晚上李聿安就来了，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药味。 \\\"怎么回事？\\\"李聿安看向若霖。若霖扑通一声地跪了下来，\\\"是奴婢没照顾好主子，主子受了风寒。\\\" 李聿安微微蹙眉，\\\"若霖，你平日是最细心的。\\\"若霖咬了咬嘴唇，跪伏在地上，\\\"奴婢知错了。\\\" 李聿安没有直接责罚若霖，给了沈云舒的奴才就是沈云舒的了，怎么管就看沈云舒自己了，实在管不了，他再出手吧。 李聿安径直走进了沈云舒的房间，见沈云舒心情颇好地躺在床上看书，\\\"病了还看书，倒是比本王还勤勉。\\\" 沈云舒直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往李聿安跑过来，李聿安直接快步走到床边，把沈云舒给按了回去。 \\\"都病了，还不老实点。\\\"李聿安给沈云舒盖好被子。 沈云舒连忙捂住嘴，\\\"对哦，我病了，王爷快离我远点，别一会传染给你了。\\\"\\\"你当本王是弱不禁风的闺阁小姐？\\\"李聿安拉下沈云舒的手。 沈云舒哼了几声，\\\"我这不是没怎么见过雪，今儿见到，可新鲜了，看得我都不舍得回屋子里了。\\\" 李聿安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想说宣国常年下雪，每到冬日，那雪可以淹没人的膝盖，沈云舒见的多了去了 。 可她忘了，她什么都忘了，他干脆就不提了。 李聿安叫来了些点心，陪着沈云舒吃了一些，沈云舒吃的挺开心的，这里的点心真好吃啊，以前都没买到过这么好吃的。 李聿安见沈云舒吃的开心，自己也跟着多吃了点。 李聿安本来是看看沈云舒就打算回前院的，他想着这小女人该不会吃醋什么的吧，来看看也好，如今看到沈云舒病了，干脆直接歇在了衔山院。 这种纯睡觉的关系，让沈云舒一时间不大适应，拉着李聿安说东说西的。李聿安也颇有耐心地回答了沈云舒，还会讲些外面的事给沈云舒听。 \\\"真的猎到了熊？\\\"沈云舒不大敢相信，该不会是围猎，然后说是太昌帝一个人猎到的。\\\"当然是真的，父皇年轻的时候，经常御驾亲征。\\\"李聿安说道。 沈云舒想，还好太昌帝年纪大 了，不然自己要是穿越到天天打仗的时代，她就真的要歇菜了，她这个身板子。 \\\"父皇都是亲自教我们如何上阵杀敌的。\\\"李聿安继续说道，\\\"以前在宫里，更是随时来查看我们的功课。\\\" 这也太难了，随时突击检查，这不就是在孩子房间装监控吗。 \\\"王爷真辛苦。\\\"沈云舒真情实意地说道。李聿安只是笑笑，没点真本事，父皇怎么会看到他，父皇本就更喜欢大哥和五哥。 \\\"时辰不早了，你快休息。\\\"李聿安见沈云舒还要继续往下说。 第67章 郑夫人 沈云舒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等王妃再来看她的时候，沈云舒就好的差不多了，也是因为不愿意吃那些清粥小菜了，她可是个纯纯的肉食主义。 王妃还送来了一些补品，特地叮嘱了沈云舒该怎么吃，不要吃多了，补过头了，会上火的。沈云舒也听的认真，她以前也会吃一点补品，只是没有这么细致罢了。 “我上回给你的字帖，你练的如何了？”王妃突然转了话题。“差不多了，这几天没练。”沈云舒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倒是勤勉，少有女子像你这般专攻书房里的事物。”王妃感慨了一句，就算她那个名动京师的妹妹，也是要学女红刺绣的，沈云舒倒是一点不练，从未听过她说这些事。 “妾身手笨，也就只能练练字了。”沈云舒说道，她也不是不想学其他的，只是落后人家二十年，骑着马追也难追上啊。 “马上就是王爷的生辰了，王爷的意思是不打算大操大办。”王妃看向沈云舒，她的意思也是关着门随便庆贺一下，不过其她人都在准备贺礼了，瞧着沈云舒没有要准备的意思 。 沈云舒有些不敢跟王妃对视，不好意思，她还真不知道李聿安是什么时候出生的，更不知道他生辰是几月几号了。 王妃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到时候大家都会送些东西给王爷，你自己也要好生准备些。” 沈云舒点了点头，“是，妾身明白了。” 王妃又跟沈云舒说了一些李聿安最近的事，魏王有独大的趋势，成王最近倒是安分了些，不和魏王争什么了。 沈云舒不知道王妃怎么打听到这些的，也不知道王妃为什么要告诉她。 黑豆这时候跑了过来，警惕地看了下王妃，胆小地缩到了沈云舒的脚边。 “这就是你养的狗啊，都这么大了。”王妃蹲了下来，对黑豆招了招手。“小狗长得快，它叫黑豆。”沈云舒跟着一起蹲了下来，摸了摸黑豆的脑袋，“快去让王妃摸摸。” 黑豆看了一下沈云舒，貌似不舍地走到了王妃身边。 王妃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黑豆，黑豆也很乖巧地让王妃摸。摸着摸着，黑豆就躺在了地上，把自己的肚皮给王妃看。 “这是怎么了？”王妃有些不理解。 舔狗，舔李聿安就罢了，现在连王妃都舔上了，真是不要脸。 “这是它喜欢王妃呢，小狗把肚皮露出来是信任的表现。”沈云舒给王妃解释道，好在奴才们都出去了，看不到她们俩蹲在这里逗狗。 王妃有些意外，看着沈云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薅了几下黑豆的肚皮，黑豆也乖巧地呜呜了几声，表示自己很高兴。 “真可爱，难怪你这么喜欢它。”王妃略羡慕地说道。“王妃也可以养一只。”沈云舒说道。 王妃笑着摇了摇头，“我养不了。” 沈云舒没有继续劝人养一只，养宠物是要付出时间与精力，要是光叫下面的人养，狗不大容易跟你亲近，除了黑豆这条舔狗。 王妃这回在沈云舒这待了许久，黑豆更是使出浑身武艺逗人开心，那不值钱的样哦。 “妾身恭送王妃。”一直到快用晚膳，王妃才离开沈云舒的院子，沈云舒也恭敬地把人送到了院子门口。 “你瞧什么呢？”沈云舒起身准备回去，就瞧见黑豆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 黑豆呜呜了几声，就回头往自己的小窝走去了，一副很伤心的样子。沈云舒直接翻了个白眼，咋了，还失恋了？她现在可没空去哄它，得好好想想李聿安的生辰，她要送什么。 十二月，还有一个月。 沈云舒选择问若霖，“以往王爷过生辰，后院的人都送些什么啊？”若霖想了一会，“王爷今年才从宫里头搬出来住着，以往在宫里也不好。。。” 若霖没继续说下去，皇上儿子太多了，能记住生辰的就没几个，王爷的生辰就是不被记得的那一个，皇上不记得，王爷自然也不敢自己庆祝什么。 贤贵妃又不是王爷的亲生母亲，皇上都不说庆祝，贤贵妃自然也当不记得。 不过张和会叫膳房做碗长寿面，王爷就一个人吃完那碗面，算是过了一个生辰。 若霖的眼神，让沈云舒明白了点意思，就是娘不在了，爹不爱了。 “不过以前有个郑夫人，会给王爷送荷包，做些贴身衣物之类的，其她人倒没见送什么。”若霖把能想到的都说了。 “郑夫人？”沈云舒没听过这号人物。 “郑夫人是跟袁夫人一起进的后院，不过郑夫人身子弱。”若霖放低了声音，“郑夫人怀过个孩子，没保住，太医说是身子孱弱，不宜有孕。所以没有保住，郑夫人也因此一病不起，不到半年就去了。” “不宜有孕？”沈云舒皱着眉头问道。 若霖摇摇头，“奴婢也觉得不正常，这选秀上来的女子都是要过太医那一关的，身子太弱的根本选不上来，别说不宜有孕的了。” 沈云舒轻轻拽住了自己的衣袖，那不就是人害的，那不就是现在后院这些人当中的一个。 “奴婢也不太清楚。”若霖继续说道，“王爷那段时间正好被皇上派去忙水患的事，这事就没人管了。” 沈云舒觉得喉咙有些干，拿起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口水，“那王爷知道吗？”若霖摇摇头，“王爷只知道孩子没了，没有多过问什么。” 不在乎不喜欢的女人，生下的孩子自然也不会多在乎多喜欢，这些事再重要，在李聿安的心里都比不上他在朝堂上的事。 沈云舒稳住自己，“这样啊。” “主子放心吧，奴婢跟了王爷好些年，主子是奴婢见过王爷最在意的人了。”若霖说道。沈云舒干巴巴地笑了一下，但愿吧。 “那就不送这些了吧，我自己来想下送什么吧。”沈云舒本来只想送些过得去的东西给李聿安，这下得好好想想送李聿安什么，李聿安会开心，会多在意她一些。 第68章 战战兢兢的清晨 李聿安冷了许侍妾半个多月，基本就是在沈云舒和姜侍妾两人的院子歇息。 后面许侍妾都不怎么好意思出门了，就乖乖地窝在自己院子里，连孙侍妾邀请出来赏雪喝茶都没出来。 李聿安这才去了许侍妾那边。 若霖怕沈云舒又一晚上没睡觉，叫竹露缓些说给沈云舒听。竹露也明白，说的时候先说了府上的一些小事，什么大郡主不敢玩雪啊，王妃给府上哪些人送了布料啊，才说了这个事。 沈云舒拼翻车拼的认真，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叫竹露去忙其他的，她这头有事。 竹露一出来，若霖凑了过来，“主子怎么样？”“跟上次差不多吧，没什么反应。”竹露也摸不准，上次也这样，结果却病了。 沈云舒拼是拼起来了，结果转起来带不动。 她有些无力，早知道会来这种地方，她一定苦学机械设计，给他来个工业革命。可是，她连个翻车都做不出来，别说发动机了。 沈云舒直接推翻了自己拼好的翻车，往木箱子一倒，就去睡觉了，天大地大，睡觉最大，明天再起来做吧。 “妾身伺候王爷穿衣吧。”李聿安一起身，许侍妾就醒了，战战兢兢的。李聿安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张和，张和把衣裳给许侍妾。 许侍妾的手一直在抖，她也不想抖，可就是控制不住。 张和看着也有些尴尬，怎么会抖成这个样子，王爷这还没生气呢，这要是生气了，得吓成什么样子啊。 李聿安没有让张和解除许侍妾的尴尬，就让她这么一边抖一边伺候自己穿衣裳。 许侍妾虽然抖得厉害，衣裳还是穿好了，整整齐齐的，以前学的规矩倒是一点没忘。 许侍妾微微松了一口气，“穿好了，王爷。”“嗯。”李聿安淡淡地应了一声，就让其他奴才伺候着洗漱了。 许侍妾闭了一下眼，自己真是没用，怎么穿个衣裳，穿成了这样。许侍妾连忙把自己也收拾好了，今儿王爷休沐，说不定会留下来一起用早膳。 李聿安洗漱完就直接离开了，许侍妾都来不及送一送，院子里就变得空空的了，李聿安和李聿安身边的奴才都走光了。 “夫人不急，怎么说，咱们也算是开了个头。”许侍妾身边的奴才宽慰道。许侍妾想想也是，总算是开了个头。 李聿安直接来到了衔山院，沈云舒还睡得死死的，一点要起来用早膳的意思都没有。 李聿安让屋里的奴才都退了下去，自己拿了本书在屋里坐了下来，边看书边等着沈云舒醒来一起用早膳。 沈云舒用熏香用得少，屋子里只是摆了两个炭盆，除了炭火味，就闻不到什么其他味道了，待着反而更舒服。 李聿安看书看的认真，也不管沈云舒什么时辰醒了。 倒是张和问了好几遍沈云舒院子里的人，沈夫人怎么还没醒。若霖想说，这还早呢，有时候直接睡到中午。 但是若霖不能这么说啊，她得哄着张和，“我们夫人昨晚没睡好，公公你也知道为什么，这会子好不容易睡着了。” 张和表示无语，沈夫人哪哪都好，就是喜欢吃醋，要不是沈夫人上次真的病了，他都要以为沈夫人玩装病争宠这一套了。 “你就给咱一个准信，午膳前能醒吗？”张和也问烦了。“能，肯定能。”若霖回道，一般午膳前就饿醒了。 张和瞪了衔山院的人好几眼，咋就这么能睡呢。 沈云舒没睡到中午，大概九点多醒了过来，觉得有点饿了，“若霖，今儿早膳有什么吃的啊？” 李聿安听到沈云舒的声音，把书放了下来，“你还知道起来。” 沈云舒一个仰卧起坐就坐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嗯，没做梦，睡姿还算可以，“王爷。”李聿安起身走到沈云舒的床边，“你说你昨晚也没做什么，睡到现在。” 沈云舒刚刚清醒的脑袋飞快地运转着，“我，我昨晚没睡好。” 李聿安捏了捏沈云舒的脸，“你啊。” 沈云舒马上一副我没事的样子看向李聿安，“没什么的，估计就是做了一些梦，明儿就睡好了。”多么深明大义，多么温柔大方。 李聿安没说什么，叫来奴才准备洗漱的用品，又问沈云舒想吃什么。 沈云舒心里惦记着油条烧饼，但是这些东西王府不吃，说什么不健康，沈云舒说想喝小馄饨，鲜虾馅的。 李聿安马上吩咐人去做了。 若霖进来给沈云舒穿衣裳，让竹露看着外面。沈云舒趁着李聿安不在的这一会，赶紧问若霖，“王爷从哪来的？” “从许夫人那边来的。”若霖也是想着告诉沈云舒这些。 沈云舒默默翻了一个白眼，真是，真是，李聿安能不能不要给她拉仇恨了，本来就跟姓许的不太对付。 “王爷用膳没？” “没呢，等着跟主子一起用。” “那你快一些，不早了。” “嗯，主子别急，膳房那边也要一会的。” 沈云舒也想不急，她是那种迟到都慢悠悠的人，但是现在性命攸关，她不得不急。 鲜虾馅的馄饨闻起来特别香，沈云舒一进饭厅就觉得饥肠辘辘。“坐下来吃吧。”李聿安见沈云舒要行礼，直接叫人坐下了。 沈云舒也不客气地对着李聿安笑了笑，就拿起筷子开吃了。“我昨天就没偶吃好。”沈云舒口齿不清地说道。 “小心烫。”李聿安拿着帕子给沈云舒擦了擦嘴角。 沈云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昨天都快被那个翻车气死了，饭都吃不进去了。 李聿安想着这女人吃醋会把自己气得饭都不吃，跟小孩子一样，“再怎么样，也要好好吃饭。” 沈云舒点点头，嘴里还有个馄饨，就没说话。 李聿安陪着沈云舒吃了不少，沈云舒又夸今天的馄饨做的不错，李聿安叫张和去赏了今天做馄饨的奴才。 沈云舒想着总算做了件好事，帮她在膳房那边做了个好人情。 第69章 出门 沈云舒用完早膳就要拉着李聿安去玩雪，李聿安却说今日不行。 “为什么啊？王爷忙吗？”沈云舒眼巴巴地看着李聿安，她也是实在没什么可以跟自己玩了，天天跟狗玩。 “今日带你出去。”李聿安贴近沈云舒的耳边说话，一字一句都喷在沈云舒的耳廓。 沈云舒也配合的红了耳朵，拉着李聿安又蹦又跳的，“真的吗？现在？”“嗯，午膳也在外面用。”李聿安看着沈云舒开心，忍不住想笑。 沈云舒稳住自己躁动不安的心，紧紧拉着李聿安的手，小声问道，“别人不知道吧？不会被发现吧？”她可不想当活靶子。 “不会。”李聿安说道，“一会本王先去前院，叫张和把衣裳给你送过来，你再跟着张和来前院，不要带你院里的奴才。” 衔山院和李聿安的前院近得很，没几步路就到了。 沈云舒眼睛一亮，李聿安还挺细心，“嗯嗯嗯。”李聿安也被沈云舒带着开心，“那本王在前院等你。” 沈云舒把李聿安推走，“妾身恭送王爷。” 李聿安笑了一下，就离开了。 沈云舒呼出一口气，她就说李聿安今天怎么大早上来找她，原来是想带她出去，都怪她，睡到那么晚才起来，这下耽误那么久。 李聿安走后没一会，张和就来了。 “奴才给沈夫人请安。”张和恭恭敬敬给沈云舒请安，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王爷可是个不怎么流连后院的，如今还要带沈夫人出去玩。 “这是？”沈云舒一看，这么厚实的斗篷。 “是王爷秋猎得来的皮子，吩咐奴才拿去做了身斗篷，王爷说今日去外面，正好可以穿上，可暖和了。”张和认认真真地解释道。 沈云舒娇羞地别开了脸，“嗯，我知道了，多谢王爷。” 张和把衣裳交给了若霖，“劳烦若霖姑娘了。”“公公客气了。”若霖笑着接下了衣裳。 “那奴才在外面等着夫人。”张和笑着退了出去。 若霖摸了摸斗篷，“这皮子油光水滑的，奴婢伺候王爷这么久，也没见过这么好的货色。”沈云舒微微一笑，“确实不错。”远看着都反光。 “里头的衣裳是短衫，确实方便出行，奴婢伺候主子换上吧。”若霖看向沈云舒。 沈云舒起身带着若霖一起进了小隔间，很快就换好了衣裳。 “真好看。”若霖看着这斗篷就觉得惊艳，要是以前，王爷得了这样的好货色，肯定就送给皇上了。 “你们好好待在院子里，要是有人来就说我今日身子不舒服，不见客。”沈云舒叮嘱道，“要是王妃来，就说我明日亲自去看她，今日实在不行，王妃会理解的。” 若霖连连点头，“奴婢都明白的，主子放心，奴婢会看好这院子的人，没人敢出去乱说的。” “午膳照常去膳房领，你们分着吃了吧。”沈云舒停在原地，想想还有什么不妥的。若霖担心李聿安等久了，连忙给沈云舒说，“主子放心吧，奴婢会见机行事的。” 沈云舒看向若霖，这几个，可算是收心了，“嗯，有你们在，我放心。” 若霖浅浅一笑，蹲下行礼，“奴婢恭送主子。” 沈云舒走到院子里，看着张和，“公公久等了，咱们走吧。”张和马上展开笑颜，小心翼翼地给沈云舒引着路。 这是沈云舒第一次来前院，看着怪冷清的，里面的陈设什么的看着也十分简约，透露着一股庄肃感，让人有些无法亲近的感觉，也不知道李聿安平日里怎么住得下去的。 李聿安换了一身“朴素”点的衣裳，显然他认为自己很朴素，但是沈云舒上下打量一下，心里呵呵一声，这身一看就是款爷。 “王爷。”沈云舒蹦跶到李聿安身边，拉住李聿安的胳膊。 “怎么样？合身吗？”李聿安看着沈云舒穿上斗篷，心情略佳。沈云舒连连点头，“我这几日穿得可多了，今日穿得最少，多亏了王爷的斗篷。” “今日还是乘马车出去吧，外面凉的很。”李聿安询问沈云舒的意见。沈云舒当然没意见，爬着出去都没问题。 底下的奴才挑了一辆比较低调的马车，跟其它马车一比确实低调得不行，只是沈云舒一坐起来，就发现这马车，只是外表看着朴素些，里面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嗯，可以直接躺下来睡觉的那种。 张和叫了几个奴才去后面的马厩选马，跟上了李聿安和沈云舒乘坐的马车。 “张和会骑马？”沈云舒掀开一点窗帘，想看看他们是怎么跟上来的，就瞧见一群人骑着马把这辆马车围的严严实实的。“在本王身边做事，不会骑马，怎么做事？”李聿安反问道。 沈云舒尴尬地笑了笑，她以为张和就是那种管家婆的角色，没想到连张和都这么多技能，长得还清清秀秀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沈云舒一路上都不停地掀开窗帘看外面，李聿安就看着沈云舒一副看什么都新奇的样子，想想也是，京城她忘了，自然不记得这儿的景致了。 沈云舒就瞧着走的路越来越不对，这，这不是沈府吗？来沈府做什么，还不如带她去赶赶大集，她好看看那些独人戏什么的。 “你上次不是说想家？”李聿安觉得自己简直太贴心了，后院里也就是沈云舒值得他用这份心了。 沈云舒扯出个笑，连连说是，不能打击男人的积极性，不然下次就没了，就算他今天要自己在沈家待一天，她都得待下去。 张和去叫的门，没一会沈泽文就出来迎接了。 沈云舒戴上了斗篷的帽子，脸都瞧不见了，乖巧地站在李聿安旁边，看着沈府的人跪下行礼。 “起来吧，进去说话。”李聿安拉着沈云舒跟着沈府引路的奴才直接去了大厅。沈泽文在后面屁颠屁颠跟着，寸步不离的。 怎么说呢？沈云舒觉得有点爽，这种感觉，好像狗仗人势啊。 第70章 再回沈府 李聿安理所应当地坐了上座，示意沈云舒也坐下来。沈云舒摇摇头拒绝了，站在了李聿安旁边，还是这样让她觉得安心。 沈泽文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女儿，只是不敢说什么，连忙叫奴才上茶什么的。 李聿安一瞧，上的茶不是沈云舒喜欢的，沈云舒喜欢喝花茶，说闻着舒心，他也经常叫张和把宫里头赏赐的花茶都挑出来送去衔山院。 “不知沈夫人是否有空？”李聿安问道。老天爷啊，她不想跟吕氏说话，沈云舒祈祷吕氏没空，她也知道不可能，就算吕氏现在火烧眉毛，也是有空的。 沈泽文意料之中地说出了吕氏有空的话，李聿安就让沈云舒去找吕氏。这个不能拒绝，是她自己说的想妈妈，沈云舒给李聿安行个礼后，就跟着奴才来到了吕氏的院子。 吕氏见到沈云舒进来，连忙起身行礼，“见过夫人。”沈云舒被尬了一下，看到吕氏身后站着的沈知绮。 沈知绮要被沈云舒身上的斗篷炫花了眼，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的皮子，上次诗会，见到左相家的小姐，身上的斗篷成色都没这么好。 “起来吧。”沈云舒十分平静。 沈知绮愣了好了一会，听到沈云舒的声音才回过神，连忙把吕氏搀扶起来了。 沈云舒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前段时间中秋，王爷见我思念家人，所以挑个时间带我回家瞧瞧。” 吕氏满意地点点头，“如此，这可真是我们沈家的荣幸，王爷亲自来，沈府蓬荜生辉。” 沈知绮木木地盯着沈云舒看，那个簪子，好好看，好像是玉的，应该是宫里头做出来的吧，那一支簪子，怕是比她全身上下的饰品都要值钱。 四姐姐就戴了这么一支簪子，看的都叫人挪不开眼，比前些日子她在府上更漂亮了，人看着都精气神十足的。 难不成做妾竟是这样的，可她瞧着爹爹的妾室都被娘管的死死的，暮气沉沉的。 “自然，我回去也会好好谢过王爷。”沈云舒对着沈家人说话要轻松许多，没有那种紧张的感觉，只是也没什么话要说。 吕氏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小女儿的神情，只顾着跟沈云舒说话，“你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子嗣，王爷府上还没儿子，若你能生下长子。。。” “沈夫人，说什么呢。”沈云舒抬眼看着吕氏，言语中带着些警告，“王府前几日才添了新人。” 吕氏轻轻叹了口气，有些话她确实不能说了，只是她瞧着现在没什么外人，才说出来，这要是生下长子，那就极可能是世子啊。 \\\"四姐姐要是能生下孩子，那才是真的给咱们家长脸了。\\\"沈知绮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沈云舒没顶回去，只是看了一眼吕氏，然后挑了挑眉。吕氏直接瞪了沈知绮一眼，\\\"胡说八道些什么，快给你四姐姐赔不是。\\\" 沈知绮跺了跺脚，跑到门口，又回头看吕氏，\\\"明明是你教我的，是你说做妾室丢人的，如今又摆脸子给谁看呢！\\\" 四姐姐不就是回了个家，爹爹和娘当什么大事一样，恨不得直接把沈家从内到外地翻新一遍来迎接四姐姐。 吕氏给了门口的奴才一个眼色，奴才直接把门关上了，吕氏身边的嬷嬷几步走到沈知绮身边，把沈知绮给拽了回来，拉到了吕氏身边。 \\\"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样的话，我是心疼你姐姐去。。。\\\"吕氏也说不出口，\\\"你倒是好，学会扭曲你娘我的意思了？\\\" 沈云舒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妙啊，比独人戏还精彩，这演戏就要人多，人少了演不出这种氛围感，这种热闹感。 沈知绮撅了撅嘴，就是不认错，就是他们说的，还有那白绫。 \\\"你再这般，我可要跟你爹说了。\\\"吕氏亮大招了。沈知绮扭了几下，拽着吕氏的手晃了晃，\\\"娘～\\\"要是爹知道了，又要罚她抄家规。 哦吼，撒娇了，接下来呢。 \\\"好了，娘还不够心疼你吗，娘对你们姐妹都是一样的。\\\"吕氏拍了拍沈知绮的手，\\\"快去给你四姐姐赔个不是。\\\" 沈知绮扭捏了好几下，才站起来，别别扭扭地走到了沈云舒身边，\\\"四姐姐，是我不好，我说错话了。\\\" 沈云舒笑了笑，这就完了？没意思。 沈云舒站了起来，\\\"沈大人陪着王爷说了好一会的话，我去瞧瞧。\\\" \\\"对对对。\\\"吕氏连忙点头，他们家也不了解宁王爷，这万一说错了话，还是舒儿在身边的好，\\\"你快去王爷身边作陪，绮儿，送你姐姐过去。\\\" 沈知绮回头看了吕氏一眼，又扭捏了好几下，才不情不愿地对沈云舒说，\\\"四姐姐跟我走吧。\\\" 沈云舒跟着沈知绮到了前厅，沈知绮走的飞快，沈云舒也跟着紧。 大启的男女大防还没有严重到女子这辈子都不能出自己院子，沈知绮还是可以见外男的，没事的时候还会去一些赏花宴、诗会，其实就跟相亲差不多。 沈知绮站在门口，\\\"我就不进去了。\\\"一会爹看到她又不高兴，等下又不能出门。 沈云舒没说什么直接走了进去。李聿安看到沈云舒进来，就没跟沈泽文说话，看着沈云舒走到他身边才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沈云舒摇摇头，说没事。 沈泽文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这边，就说自己下去叫人准备些点心来，李聿安马上就同意了。 \\\"嗯？\\\"等沈泽文走开后，李聿安侧头看向沈云舒，\\\"看着不开心一样？\\\"沈云舒凑近李聿安耳边，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李聿安明白了，她在这不开心，\\\"在你家用过午膳后，下午带你去附近的商铺逛逛。\\\"沈云舒勉强提起了劲，沈家的东西都不咋好吃，\\\"嗯嗯，我听王爷的。\\\" 李聿安看出沈云舒不情愿，\\\"那就不用午膳了，一会吃了点心就走，在沈家吃饭规矩多，一会去千味楼吃。\\\"沈云舒连忙点头答应。 沈泽文带着点心回来了，李聿安和沈云舒都客气地吃了蛮多，然后李聿安就说要回去了，沈泽文也不敢留，就要送李聿安走。 第71章 陪逛街 沈知绮第一次见到李聿安，愣愣的，连礼数都忘了，都说八皇子是诸皇子中最俊美的，被那些世家小姐称为京城第一美男，可她没见过八皇子，只觉得宁王爷也担得起这个称号。 \\\"绮儿。\\\"沈泽文喊了一声沈知绮，他本以为宁王爷会留下来用午膳，叫沈知绮在这里等着好伺候她姐姐，这小丫头，这么不知礼数，不知道礼仪都学哪里去了。 沈知绮回过神，连忙行礼，\\\"臣女见过宁王爷。\\\" 李聿安看都没看沈知绮一眼，给沈云舒戴了帽子，\\\"小心凉。\\\"沈云舒乖巧地点点头，\\\"嗯嗯。\\\" 沈知绮傻傻地跟着沈泽文走到了门口，就瞧见宁王爷牵着自己四姐姐的手，让四姐姐先上马车，自己才跟着上去。 爹爹都未曾这么对过娘，娘每次都是自己上马车，爹爹还嫌娘礼数不好，说什么庶出的就是管教少，不如那些嫡出的小姐。 可四姐姐这般，爹爹什么话都不敢说，宁王爷也是一脸宠溺地看着四姐姐，一点都不在意四姐姐礼仪学的不好。 \\\"你瞧什么呢？\\\"沈泽文见李聿安的马车走远了，才爬起来，就见自己这个女儿傻傻愣愣的。 沈知绮看向自己亲爹，\\\"你们偏心，爹爹和娘亲都偏心，姐姐们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没有。\\\"沈知绮喊完就跑了。 沈泽文心情不错，没有生气，只是来了句，\\\"不知所以。\\\" 沈云舒靠在了李聿安怀里，小声说道，“王爷，以后出来就你和我好不好？”“嗯？”李聿安低头看着沈云舒。 沈云舒抿了一下嘴，很难过的样子，像是纠结什么，好一会才说话，“我还是更喜欢跟王爷在一起，以后王爷就是我的家。” 李聿安没多说什么，轻轻拍了一下沈云舒的后背，他也不想带沈云舒回沈家，只是上次看沈云舒那么难过，才动了这个念头。 京城不愧是京城，马车在千味楼门前一停，就有专门牵马的伙计出来，接过了车夫手上的缰绳，“这位爷，我来我来。” 李聿安先下了马车，才扶着沈云舒下马车。 “雅间。”李聿安对着前来引路的伙计说道。“得咧，客官这边请。”伙计脸上挂着招牌的大笑容，欢欢喜喜给李聿安引着路。 这个雅间，完全听不到楼下的喧闹声，一扇屏风把吃饭的地和娱乐的地给隔开了，透过窗户就能看到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客官坐。”伙计意思性地掸了掸灰尘。 李聿安先坐了下来，沈云舒坐在了李聿安的下手位置。 “客官吃点什么，这个时节的冬笋最是新鲜，今儿咱们掌柜的亲自瞧了今天买来的冬笋，都夸好呢。”伙计微微曲着身子，站在离桌子蛮远的地方，给李聿安介绍着，“今儿还有打南边运过来的蕈菇，不知道客官喜不喜欢？” 李聿安点了炒鸡蕈、三鲜笋炒鹌子和羊舌签，又叫上了些素菜，就问沈云舒还要吃什么。 沈云舒想问，菜单呢？就算是米其林餐厅，也要给她个菜单吧。沈云舒见李聿安点的也够多了，就点了两味汤。 李聿安看向那个伙计，“剩下的，你看着添满吧。”“得嘞。”伙计退了出去，轻轻合上门。 没一会，就有个姑娘，蒙着面巾抱着一把琴走了进来，先对着李聿安屈膝行礼，“见过公子。”然后看向沈云舒，“见过夫人。” “不知公子和夫人想听什么曲？” “挑你擅长的弹就行了。”李聿安并不是很在意这些的样子。沈云舒没想到还有这种服务，她真是低估了大启人民啊。 “这边的曲弹得一般，但还可以听一听。”李聿安跟沈云舒说道。沈云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真不好意思，学的不是古典乐，也不是弦乐，学的是架子鼓。 没一会，就有伙计端上了饭前甜点，还有一些已经不是这个季节的水果，沈云舒在王府倒是吃到过，没想到外面也有。 看来不是这边吃不到，是她不够有权有势有钱罢了。 沈云舒饭前甜点就吃的很开心了，听着曲吃着美食，好不惬意啊，自己要是能穿到沛王身上就好了。 沈云舒再怎么吃，剩下的都不少，她觉得拿筷子搅拌两下，那些菜看起来就是个新菜了，完全看不出吃了的样子。 “饱了。”沈云舒不舍地放下筷子，她从前不觉得浪费粮食多么可恶，除非谈合作，不然吃多少点多少，如今她瞧着这一桌子饭菜，心疼得都要哭出来了。 李聿安拿起一旁的帕子，浸了热水，又拧干了，递给了沈云舒，“擦擦吧。”沈云舒觉得自己吃的挺雅的呀，接过帕子一擦，还真不少油渍。 两人都放下筷子后，弹琴的姑娘也从屏风那头走了出来，对着李聿安和沈云舒屈膝行礼，抱着琴就下去了。 沈云舒心里感慨，瞧人家这职业素养，真不错，要不是提前知道是真人，弹这么久，她都要以为是音响放的了。 李聿安直接带着沈云舒离开了酒楼，张和吩咐人留下来结账什么的，自己跟上了李聿安。 沈云舒第一次逛京城的商铺，比她这走了半个大启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繁华，每一个铺子都装修得体，看着雅清，里面卖的东西可不便宜。 沈云舒逛了首饰铺子，买了一些首饰，又去逛了书店，挑了几本游记，回去好送给王妃，反正有李聿安结账，沈云舒一开始还会问价格，买到后面就是看上了就直接包。 张和拎了一手的东西，他知道女人买东西厉害，但没见识过，如今见识到了，确实不是一般的厉害，这都走了多少条街了，一点累的意思都没有。 沈云舒买的开心，跟李聿安分享的也开心，李聿安看到些沈云舒不懂的东西也会详细给沈云舒介绍，然后直接买下来让沈云舒自己在院子里研究去。 沈云舒不得不说，做男朋友的话，李聿安是合格的。 第72章 如果 天擦黑，沈云舒才依依不舍地跟着李聿安回了王府。 李聿安让沈云舒自己回院子，说今儿的公务还没做完，一会再去她那边看她。沈云舒一听，马上表达了自己惭愧，又吹捧了一会李聿安，说他对自己怎么怎么好。 李聿安受用得很，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对沈云舒好的不行，打娘胎里出来，他就没对过一个女人这么好过。 李聿安又吩咐张和陪着沈云舒回院子，然后再回来把今天买的东西拿去衔山院。 沈云舒回到衔山院，衔山院外面看上去还是那么静谧，就像没人住一样，只有守在门口的两个奴才，让人知道这是个有人住的院子。 衔山院离李聿安的前院太近了，所以一切安排布置都是按李聿安的审美来的，跟前院没什么两样，只是小一些。 “公公先回去吧，公公今儿受累了。”沈云舒走到了，笑眯眯地看向张和。张和两条腿都发软，走了一下午啊，祖宗，“不打紧，夫人请回。” 沈云舒点点头，“多谢公公了。” “主子回来了。”从沈云舒离开，若霖就一直在院子里面守着，等着沈云舒回来。沈云舒解开斗篷的带子，把斗篷给了若霖，“今儿没什么事吧？” “没呢，奴婢一直提着神。”若霖紧跟着沈云舒。 沈云舒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大事，毕竟李聿安的后院，还没出现大型站队的情况，自然也不会有人敢直接来她这边找她麻烦。 “晚膳备好了吗？”沈云舒也走的有些累了，只是几个月了，她已经几个月没出过门了，哪怕是接下来腿要不舒服一个月，她也要逛到天黑。 “奴婢这就让人去取。”若霖回道。 沈云舒一个人用了晚膳，又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好好按摩一下自己受苦的双腿，还是得学骑马，不然连个像样的代步工具都不会使用。 沈云舒沐浴完后，就见若霖在收拾自己买回来的东西。 “刚刚张和送来的。”若霖开心得很，“是不是王爷送给主子的？”沈云舒走过去，看着东西笑了笑，“不是，也算是，今儿出去买的，王爷付的钱。” 若霖更开心了，王爷可是连年三十都要勤勉读书的人，今儿出去居然是陪主子逛街。 “那奴婢可要好生收拾一下。”若霖本来觉得这首饰的做工也就一般般吧，这下子，怎么看怎么顺眼，真想供起来。 沈云舒拿了其中一包小首饰，“这个，你拿去院子里的人分了吧，我瞧着挺适合你们的。”“我们？”若霖愣住了，“主子好不容易去外面一趟，还惦记着我们。” “一点小玩意，一人一个，不许多拿啊。”沈云舒不甚在意，一点东西而已，她以前给年终奖是很大方的。 若霖抱着小包裹，用力地点点头，“嗯，奴婢会做好这件事的。” 剩下的东西，若霖都分门别类地放好了，一些用不着的东西就先放在库房里面了。沈云舒让若霖把自己淘来的书放在了书房，自己要认真看一看，哪些游记适合送给王妃。 做好这些，沈云舒就疲惫地躺到了床上，却不怎么困。 对一个古代女子来说，李聿安确实很不错，方方面面都给你想好了，还能注意到你情绪不对，有空还会陪你去逛街，是吃好的，喝好的，用好的。 可是她不是古代女子，如果她没有体会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没有在现代生活中实现她的价值，她会觉得现在还挺不错的。 “王爷？”沈云舒听到外面有声响，没一会就见到李聿安走到了自己的床边。“不是说一会来看你，你倒是好，自己先睡了。”李聿安没有靠近沈云舒，他刚从外面进来，身上都是凉气。 沈云舒愣了愣，她以为李聿安说客套话呢，李聿安忙起来连家都不回，今晚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没想到他来了。 沈云舒直接掀开被子，下了床，抱住了凉飕飕的李聿安，“王爷，你真好。” 李聿安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一根稻草，这根稻草还很好，比沈姑娘的父母还要好。 “这是怎么了？”李聿安圈住沈云舒，拍了拍沈云舒的后背，他不知道沈云舒怎么了，但是他真的挺吃这一套的。 他不需要一个女子有多大的见识，也不要她多善解人意温柔大方，就如沈云舒这般，全心全意只有他一个人，就够了。 沈云舒呜咽了几下，在李聿安的肩膀上擦了擦眼泪，才松开李聿安，十分不好意思地看着李聿安，“我，我先睡了。” 李聿安笑了笑，松开沈云舒，让她回了床上，自己就去沐浴了。 沈云舒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了，她现在就是个溺水的人，只有李聿安能给她氧气，可李聿安不觉得，他觉得自己被爱才是常态，不被爱才奇怪。 李聿安的优秀让他自信，就算放在以前，沈云舒也会很欣赏这种人， 只是不会跟这种人在一起罢了。 “睡着了？”李聿安沐浴完回来，就瞧见沈云舒把自己窝成一个球， 拿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嗯，睡着了，王爷也早点睡吧。”沈云舒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 李聿安直接上床，把沈云舒从被窝里面捞了出来，“不是说要好好谢本王？” 沈云舒挣扎了几下，然后恹恹地看着李聿安，“先欠着吧，今天好累啊。”李聿安认同了沈云舒的意见，“那今天就忙到一更，剩下的改日补。” 沈云舒怀疑她逛的是真街，李聿安逛的是假街，哪有走了一天的人，腰腹部的力量一点都没削弱的。 她用手撑着李聿安的腰间时，都能感受到李聿安的肌肉在用力。 沈云舒放弃挣扎了，反正躺着也挺爽的，这个姿势她以前很不喜欢，觉得面对着面，现在觉得甚好，她可以窝在李聿安的胸膛，然后不让他看自己失态的模样，不爽了可以直接咬李聿安一口，他也不会生气。 第73章 提点 沈云舒贪睡了一上午，起来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把王府的事先抛到了脑后，想起了自己的翻车，想来想去，觉得可能是风车部分尺寸太小了，所以带不动。 想想现代的风力发电，那一个叶片，就好几十米，自己做这个是不是也要做个好几米，这样才带得动。 沈云舒连衣裳都没换，直接来到了书房，一顿计算，把原先风车的尺寸放大了三倍，又把零件的图纸给了若霖，让她吩咐府上的工匠马上赶制出来。 她实在想不到能送李聿安什么了，这个风力翻车，超脱时代的东西，勉强可以拿得出手。 若霖拿了图纸就送了过去，她也不知道沈云舒这是要做什么，不过只要主子高兴就行。 沈云舒的日子好像恢复了平静，时不时听竹露说说衔山院外的事，练练字，看看书。 许侍妾又出来溜达了，还跟着府上其她侍妾一起烹茶。孙侍妾的大郡主感染风寒了，王妃请了太医来看，李聿安也去看了好几回。 姜侍妾和许侍妾不对付，明明是一起进府的人，可从来不凑一起说话，还不给对方好脸色看。 袁侍妾没人搭理，刚开始许侍妾还会去找找袁侍妾，现在都不去袁侍妾屋子里玩了，倒是这次大郡主生病，姜侍妾和许侍妾都送了不少东西去，说是希望大郡主早日康复。 这次府上的工匠很快就做好了零件给沈云舒送过来，沈云舒也就停下了练字，开始琢磨她的翻车。 新拼好的风车是翻车的好几倍大，沈云舒小心翼翼地把两个东西组装好，又晃了好几下，发现没有散架，才松了口气。 沈云舒走到书房的鱼缸这边，里面养了两条小锦鲤，活泼着。 沈云舒把翻车一头放进鱼缸，然后拨动风车，鱼缸里面的水被源源不断地带出了鱼缸，速度还很快。 沈云舒激动地扶着翻车转圈圈，天哪，这比她当年出高考成绩还让人兴奋，她做的东西居然转起来了，还能用。 上次翻车部位的脚踏板用起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就是风车带不动。沈云舒又拿起团扇，对着风车扇了扇，没有手动那么快，但是会转了。 用力扇的话，转速还不错，风力不需要人在那边干活，能把人力省下来才是关键，效率不够时间来凑，放那转一晚上总可以了吧。 沈云舒风力翻车端了起来，走路都不带歪一下的，生怕把这玩意摔了，又拿起帕子把上面的水渍擦拭干净，小心地放进了木箱子里。 沈云舒也不指望送这一个东西保自己一世平安，毕竟她在现代读了那么多年书，后来也做了那么多项目，没指望哪个项目能过一辈子。 但是做完一个项目，确实可以休息一阵子的。 沈云舒又有了时间逗狗，跟黑豆一起玩球，看黑豆在后院里刨坑，后院都被黑豆挖的千疮百孔了，只是等黑豆睡着了，院子里的奴才就会把黑豆刨出来的坑都填平了，黑豆第二天就刨得更起劲了。 沈云舒把买回来的游记都粗略看了一遍，挑了三本还不错的给王妃送了过去。 王妃收了游记，神情略复杂地看着沈云舒一眼，这要是被后院的人瞧见了，不就知道王爷偷摸地带沈氏出去了。 “我很喜欢。”王妃摸了摸书，她也确实很久很久没去逛过书店了，上次去的时候她还没有及笄呢。 “王妃喜欢就好。”沈云舒有些傻气地笑着，“等王妃空闲了，就能看着解解乏了。” 王妃微微点着头，给沈云舒说起了后院的事，“这段时间后院热闹着，你也要看好你院子里的人，不该凑的热闹别去凑。” 沈云舒看向王妃，乖巧地应着好。 “大郡主这次病得有些严重，吃了药有见好，可总是反反复复的，你不必去瞧大郡主，孙氏现在瞧谁都像仇人。”王妃认真地给沈云舒分析着。 沈云舒也有些愣住了，她总觉得王妃在把她当徒弟教，而且是关门弟子的那种，巴不得沈云舒马上就能学会如何看懂后院女人的心思，然后直接完美避开这些风波，成为李聿安屹立不倒的宠妾。 “许氏性子不太安分，不过眼前她是不敢惹你的。”王妃继续说道，“姜氏看着安分，私下底还不好说，这两人你都不必来往。” “这院子里，最好说话的是袁氏，只要你问，她就会知无不言，还能给你举一反三，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尽了，嘴上一点把门都没有。” “最不好说话的是孙氏，一通话下来，她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你想知道的，一句都没听到，跟她说话，打打太极敷衍过去就行。” 沈云舒木讷地点了点头，“多谢王妃提点。” “什么提点。”王妃有些自嘲，“我不过是自小生活在这样的后院里，看多了，自然也就会了。”她爹爹的后院比王爷的后院复杂多了，得亏娘应对得当，管理张弛有度。 “你出去一趟还惦记着我，就当是我谢你吧。” 沈云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给王妃送书，王妃不就知道自己出去了。 看着沈云舒的表情，王妃捂着帕子笑了起来，“你啊。”沈云舒尴尬地跟着笑，“妾身，妾身让王妃见笑了。” 王妃又送了沈云舒一些字帖，说是自己以前练过的，现在用不上了，让沈云舒跟着慢慢练，字一定会好的。 沈云舒忐忑不安地抱着字帖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她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其他方面都很稳妥，怎么对着王妃就这样不谨慎。 沈云舒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就是内心有愧，她觉得对不起王妃。 “唉。”沈云舒深深地叹了口气，可王妃真的挺好的，她看起来也不怎么喜欢后院的这些琐事，也不愿意去盯着那些人看，但是她不得不去做这些。 这也就罢了，还有王府里好些杂事，她都要一一看过，忙内还要忙外，王府外头那好些庄子都是王妃管着。 第74章 生辰 李聿安的生辰如期而至，李聿安照常去上朝就当没这回事一样，从沈云舒这边看前院还是那么静悄悄的，一点人气味都没有。 可后院就热闹了，王妃吩咐人好生打扫了，还特地打扫出一个院子摆宴席。 李聿安没有要大办的意思，也就没有请那些兄弟什么的，王妃也就跟着一起没发帖子，只是让院子里的人拾掇拾掇，一起热闹热闹。 李聿安下了早朝就被贤贵妃叫了去。 “儿臣给母妃请安，母妃安康。”李聿安规规矩矩地行着礼。“快起来快起来。”贤贵妃满脸笑，示意身边的奴才把李聿安搀扶起来。 李聿安起身后就站在了贤贵妃面前，没有寻位置坐下来，也没人给他上茶。 “今儿是你的生辰，只是你这孩子，从小就不爱热闹，本来想给你办一办的。”贤贵妃笑眯眯地说着，“本宫给你准备了些生辰礼，都是些书房里用得到的东西，你别嫌弃。” “儿臣怎会，多谢母妃关怀。”李聿安恭敬地回着话。 “你瞧你，本宫就你们三个孩子，就你最懂规矩。”贤贵妃语气带着些责怪，“前些日子你父皇送了本宫一些布料，本宫穿着不太合适，你拿回去给宁王妃，说不定她喜欢这个色。” “儿臣替予微谢过母妃。”李聿安又行了一个礼。 贤贵妃又说了一些闲话，才放李聿安离开。 李聿安出来的时候脸色如常，但张和知道，王爷只要进宫，那八成就是不开心的，小心伺候着吧。 贤贵妃身边的宫人拿了不少东西，交给了张和，张和想着，得咧，又给库房添没用的东西了，王爷根本不用贤贵妃送的这些。 王府里热热闹闹的，与往日的平静大不相同。 沈云舒到宴席上时，发现大家伙都到了，就差李聿安和王妃了。她是看准了时辰出门的，还提前了一刻钟，想着早些来，没想到差点比王妃还晚。 沈云舒跟着引路的奴才走到了自己席面上，坐下来后对着坐在自己隔壁的袁侍妾笑了笑。她就发现，袁侍妾瘦了，脸都没那么肉嘟嘟了。 “你差点耽误了宴席。”袁侍妾说道。沈云舒浅笑一下，“我怕冷，就回去多拿了个手炉，一会回去好用。” “你瞧那刘夫人，啧。”袁侍妾这嘴巴一打开，就没打算合上，“你说她平日里打扮的贤妻良母的样儿，今儿要见王爷，就可劲的花枝招展，看着就别扭。” 沈云舒只是笑一下，没有搭话。 “我瞧着那新来的许夫人就不安分，她前些日子还学姜氏穿衣裳呢，结果一出门就撞上了，可丢人了，回去就把衣裳换了。”袁侍妾叭叭说个不停。 沈云舒恍惚记得有一日，许夫人请安来的有些晚，原来是去换衣裳了。 “还是孙夫人福气好，抱着个大郡主，王爷怎么都会去瞧一瞧的。”袁侍妾羡慕地看着大郡主，“前些日子大郡主病了，王爷就差直接住在孙夫人那边了。” 沈云舒自然是知道这个事的，为人父母，做这些都是应该的，要是李聿安都不去看一眼，那才叫人害怕呢。 袁侍妾又瞧了瞧沈云舒，真瘦啊，自己什么时候能再瘦回这个样子呢，她以前腰也挺细的，现在一胖起来，居然就瘦不回去了。 王妃没一会就到了，一众人站起来给王妃行礼，王妃坐下来后，就把人叫起来了。 “王爷一会就来了，我已经叫人去请了。”王妃当然知道大家打扮的这么好看不是给她看的，马上把大家想听的话说给大家听了。 “是。”一群人应道。 “我听说，别人院子里这种情况，王爷是要跟王妃一起出席面的，显示夫妻恩爱，怎么咱们府里不一样啊。”袁侍妾小心翼翼地问着沈云舒。 沈云舒怎么知道，她又没经历过选秀，“你觉得王妃好吗？” 袁侍妾纠结了一会，老老实实跟沈云舒说，“当然好啊，比王爷对我好多了，可怎么说，她是王爷的妻子啊，我不过是个妾室，我哪有资格说什么。” “那不就行了。”沈云舒回道。 “这个王府里，我最讨厌张和，拿着鸡毛装令箭。”袁侍妾继续叭叭，“跟着张和的那群太监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跟你说，他们敲了我院子里不少银子！” 沈云舒有点想笑，不过话说回来，她那边也塞了不少银子给李聿安身边的那些小喽啰。 “哼，后面我直接不给了。”袁侍妾本就不宽裕，她又喜欢在膳房点菜，那些银子点菜勉强够，加上打发前院的人，就不太够了。 沈云舒看着袁侍妾，情不自禁地笑了下，可真能说啊，再说下去，她都要知道袁夫人是什么时候进府的，怎么得罪张和的。 李聿安在一屋子期盼的目光中走进了大厅。 袁侍妾终于停嘴了，连忙紧了紧腰，跟着大家伙一起站起来，行礼。 “妾身恭迎王爷，贺王爷生辰大喜。” 李聿安走到正座坐了下来，环视了一圈人，才开口说道，“都起来吧，家宴不必如此拘束。”“谢王爷。”一行人起身坐下。 王妃给安排了歌舞，等待众人落座后，就示意云嬷嬷可以上歌舞了。 一盘盘精致的餐前小吃端了上来，让大家伙一边吃着小吃一边看歌舞。 沈云舒第一次看这边的歌舞，瞧得可认真了，宫里面培养出来的就是不一样，看这身姿，浑身的气度，表情管理，都是上佳的。 袁侍妾偷摸看了李聿安好几次，发现李聿安确实有往自己这边看一两下，不过不是在看她，是在看她旁边的沈云舒。 袁侍妾就看沈云舒在做什么，只见沈云舒看歌舞看的认真，一点要看王爷的意思都没有。 袁侍妾轻轻戳了一下沈云舒的胳膊，酸酸地说了一句，“歌舞那么好看吗？”沈云舒肯定地点了点头，“好看啊，这小吃也好吃。” 袁侍妾早就闻到了小吃的香味，反正王爷也不看她，直接开吃就是。 第75章 生辰礼 沈云舒正瞧着这新奇没见过的歌舞，就听到了孙侍妾的声音。 “妾身和大郡主一起贺王爷生辰，愿王爷岁岁安康。”孙侍妾端着一个小酒杯，直直地看着李聿安。李聿安举起了酒杯，对着孙侍妾一笑，然后把杯中的酒饮尽了。 孙侍妾也跟着浅浅一笑，把杯中的酒都喝光了。 大郡主也愣愣地看着李聿安，仿佛记住了自己的台词，“女儿，祝，祝父王，生辰快乐。。。”接下来就好像卡词了一样，半天没说出一句话，略显紧张地看向孙侍妾。 孙侍妾抱过乳母怀中的大郡主，笑眯眯地看向李聿安，“王爷，您瞧咱们葵儿，都害羞了。” 李聿安示意孙侍妾把大郡主抱到自己身边来。 孙侍妾点点头，连忙抱着大郡主走到李聿安身边。李聿安一把接过了大郡主，掂了掂重量，“重了些。” “冬日里，孩子吃的多。”孙侍妾回道。 “嘁。”袁侍妾口里吃着东西，发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鄙夷声。别人可能听不太清，沈云舒就坐在袁侍妾右边，两人的案桌是挨着的，所以听得很清楚。 沈云舒这才注意到歌舞的声音小了一些，在场所有的人都有意无意地扫一两眼李聿安和孙侍妾，然后装作无意地喝点酒，吃点东西。 “王爷生辰，妾身身无所长，就绣了个荷包，里面放了些药材，希望王爷别嫌弃。”孙侍妾抓准这个时机把准备好的生辰礼送了出去。 李聿安抱着大郡主，瞧了一眼荷包，“张和，收下吧，你回去坐着吧。”孙侍妾依旧温柔地笑着，行了个礼，“那妾身先回去了。” “就这。”袁侍妾的嘴噘得都快能挂油壶了。 沈云舒没理会袁侍妾，就当没听到，静静地吃着自己东西。 接下来好几位庶夫人都送上了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属姜侍妾送的最打眼，是一副屏风，手工绣的山水图，正面反面看起来还不一样，一面看是山一面看是水，甚至新奇。 这么大一块屏风，也不知道要绣多久，沈云舒记得自己妈妈有段时间好喜欢绣十字绣，结果绣了好久，连个枕套都没绣出来。 刘侍妾送的是一套文房四宝，看李聿安的神情，沈云舒也知道那块墨不错，都亲自拿上手看了看，才让张和收了起来。 袁侍妾送的就磕碜了一些，亲手做的一个腰带，绣工比姜侍妾的屏风差很多，布料看着也比较一般，看来是真的把银子都花在了吃上面。李聿安照样让张和收下了了，就是没说什么。 许侍妾说自己针线功夫不好，但是音律还不错，所以学了一首曲子送给李聿安。 沈云舒不太懂怎么欣赏这种类型的曲子，只觉得听起来神清气爽的，仿佛身临其境，整个人心里都空荡荡的，什么都不用想了。 李聿安依旧没说什么，倒是王妃点了点头，赞扬了一句不错。 袁侍妾也闭嘴了，有些羡慕地看着许侍妾，手上的筷子都差点没拿稳。 沈云舒直接送了自己亲自抄的一本佛经，“妾身希望神佛能日日庇佑王爷。” 李聿安神情复杂地看着沈云舒，他其实是有几分期待沈云舒送的东西的，“张和收下吧。”张和接过了沈云舒递上来的佛经，还有一股墨香呢，看来是刚抄完没多久的。 沈云舒坐回自己的位置后，发现这份礼送的挺好的，大家伙根本不在意。 “你怎么送了这个？”袁侍妾小声问，还不如她做的腰带呢。“我根本不会针线。”沈云舒回道。袁侍妾略震惊地看着沈云舒，这世间居然还有女子不会针线功夫的，平日里在家娘亲是怎么教导的，幸好不是选秀上来的，不然早就收拾东西回家了，哪还有进王府的机会。 不过袁侍妾很快就没纠结沈云舒针线功夫的事情了，她发现另一个问题，王妃什么都没送，从开始到现在，都是坐在那儿，看着歌舞，然后在许夫人弹琴的时候夸了一句不错。 袁侍妾想跟沈云舒说些什么，发现沈云舒好像有点喝多了，从脸红到了脖子，“你是不是喝多了？” 沈云舒转头看向袁侍妾，“嗯？” 袁侍妾被沈云舒盯着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实话，怪好看的，“你，你喝多了。”沈云舒摸了摸自己的脸，糟糕，喝点果酒怎么还上头了，“没有，我喝一点就会这样。” 袁侍妾红着脸点点头，“嗯，我也是。” 沈云舒接下来喝的都是茶，再也没有喝一口酒。 宴席直到天擦黑才结束，李聿安和王妃一起离开的，孙侍妾也抱回了自己的女儿，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外面的风一吹，沈云舒就觉得脸上凉津津的，看来真的一点都不能喝。若霖给沈云舒披上了斗篷，又递上了一个刚换好炭的手炉，真的贴心。 袁侍妾跟着沈云舒一起走的，两个人有段路是同路的，又坐在一起，便一起走了。后面还跟着许侍妾和姜侍妾，刘侍妾则跟着孙侍妾一起离开了。 “奴才见过沈夫人、袁夫人，奴才给沈夫人带路吧。”路上冒出个奴才。沈云舒瞧了一眼，眼生得很，便看了一眼若霖。 若霖稳得很，“天色是有些黑了，你带着路吧。”这种事常见也不常见，就是外面洒扫的奴才找个机会在主子们面前露个脸，露着露着说不定就能得个提拔。 “沈夫人这边。”那奴才认真地给沈云舒一个人带着路，完全没关注一旁还有个袁侍妾。 后面又冒出个奴才，给姜侍妾和许侍妾请安，为姜侍妾和许侍妾引路。 袁侍妾听到身后的声音，揪着帕子跟在沈云舒身后，像是不在意一样，沉默地走着路，直到走到分岔的路口，袁侍妾回自己的院子，都没一个奴才过来给袁侍妾引路。 “沈夫人，到了。”那奴才一路引到了衔山院。沈云舒示意若霖给个赏钱，没多说什么就回了自己院子。 第76章 同病相怜 “主子今儿也累到了，早些休息吧。”沈云舒回来后就没怎么说话，若霖想着今儿宴席上虽没怎么折腾，到底是坐了小半日。 沈云舒撑着头斜躺在贵妃榻上，“袁夫人送出去的腰带，布料怎么那么一般。” 若霖示意屋内的奴才出去，半蹲在贵妃榻旁边，“不过是布料的时间放的有些久了，不是差的料子。” 沈云舒想到姜侍妾的屏风，“姜夫人是什么时候把这么大的屏风弄进府来的？竟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就像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若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戳穿沈云舒，但又不得不说，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应该是姜夫人的娘家帮衬着送进来的，花了点银子压消息，所以咱们不知道。” 沈云舒沉默了一会，沈家的人还不如她院子里的人靠谱，罢了吧。 “袁夫人，主子也知道，袁夫人是没宠的。”若霖说道，“要不是咱们府里的王妃好，这日子怕是早就过不下去了。” “可王妃就这么一个人，哪里顾全得到每一处地方呢。就拿这布料来说，王妃叫府里的奴才去分布料，每一个院子都要分到，以前主子还没进府的时候，那些奴才就会先拿布料去给孙夫人挑，再给刘夫人，最后才给袁夫人。” “前几日，府里分布料，先给的是咱们院子，再给的孙夫人和姜夫人，然后给的许夫人和刘夫人，最后给的袁夫人。” “袁夫人也不能因为这点事跟府里的奴才置气，失了气度。就算真要置气，奴才也会说他们就是这么顺路走，最后才走到袁夫人的院子。大家都是庶夫人，不分大小的，奴才爱怎么走就怎么走。” 沈云舒直接躺了下来，做人最怕对比，何况被关到这院子里，每日盯着的都是那些吃食、衣物，比的也是那些吃食、衣物，还有李聿安多一点点的喜欢。 “袁夫人给膳房银子很大方，膳房那边倒是愿意给袁夫人多留一些她喜欢的吃食，不过一般袁夫人的吃食被抢了也不会说什么。”若霖继续说道。 王府里就是这样，无宠就是低人一等，低人一等就要夹着尾巴做人。 “王妃每个月的月例都是叫她身边的人盯着发放的，这个倒是一直没什么问题。不过月例本就不多，也没必要去折腾。”若霖看着沈云舒。 沈云舒淡淡地回了一句，“嗯，去备水吧，我是有些累了。” “那奴婢叫人去备水，主子先歇一会。”若霖静悄悄地离开了小隔间。 若霖出去后沈云舒便睁开了眼，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做什么都要李聿安的支持，李聿安的默许。 李聿安几乎成了她生活的全部，李聿安每一次来，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微表情变化，沈云舒都要瞧在眼里，刻在心里。 唯一庆幸的就是，李聿安还算个正常人，没有乱七八糟的爱好，那方面也没什么大问题。 “在想什么？”李聿安手上拿着沈云舒送的佛经，直接放在了沈云舒的身上。沈云舒直接坐了起来，马上展开一个笑，“王爷怎么来了？”可千万别有人知道。 “在前院歇了会，看到你的佛经就过来了。”李聿安看着沈云舒，沈云舒的脸还有点红，“父皇这个年纪都没在寿辰的时候收到佛经，本王居然收到了佛经？” 沈云舒拉着李聿安的衣袖晃了晃，“王爷。”李聿安跟着笑了一下，“什么都不会，耍赖倒是一流。” “哼。”沈云舒睥了李聿安一眼，然后从榻上下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李聿安也不知道这女人又怎么了，一脸我看看你要作成什么样坐在榻上等沈云舒出来。 沈云舒直接把李聿安曾经给自己的那个荷包甩给了李聿安，“还给你，快把我的那个荷包还给我，还有里面的银子。” 李聿安接住了荷包，一副好笑地看着沈云舒。 “我说呢，你一个男人怎么会想着放药材，还蛮好闻的，原来是女人送的啊。”沈云舒不爽地看着别处，不打算正眼看李聿安。 李聿安觉得有趣，拉着沈云舒坐下来，“谁说这个是别的女人送的？”沈云舒别过脸，装作不在意地说道，“那我怎么知道呢？我才进府多久啊，哪比得上别人啊？” 李聿安笑了一声，“这是宫里赏的，每个皇子都有的。” 沈云舒一副吃错醋的尴尬样，还死要面子，“哦，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本王还不至于骗你一个小女子。”李聿安正色道。 “哼。”沈云舒从李聿安怀里抢回了荷包，“罢了罢了，我这个大女子也不跟你计较，毕竟你今天生辰。” 沈云舒又屁颠屁颠地把荷包收了起来，当刚才的事完全没有发生一样。 “对了，你今天还没有吃长寿面呢，我这就去叫人做。”沈云舒一出来就扯开了话题，又颠颠地去吩咐奴才做长寿面，要两碗。 李聿安就看着这个女人走来走去的，各种转移话题。 直到长寿面送了过来，沈云舒才安稳了下来，“你瞧，里面妾身叫人给了两个鸡蛋，圆圆满满的。”李聿安见沈云舒说话都收敛了，直接示意屋里的奴才退下。 “你每年生辰都吃长寿面吗？”李聿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沈云舒心里想着当然，以前是妈妈做，后来是她自己做，但是沈姑娘，“没有，我在外面的时候，吃过一次，我不记得自己生辰了，就随便挑了一天吃了一碗面，当是自己的生辰。” 李聿安竟生出一种和沈云舒惺惺相惜的感觉来，他本来是该是落桐院，去了就生气，还不如不去，后来又想着去瞧瞧大女儿，可跟孙侍妾又没什么话说，最多聊聊孩子的事，最后还是来了衔山院。 他也没过过生辰，甚至每年生辰都是过完父皇才叫人送些赏赐来。 沈云舒看向李聿安，这同病相怜的眼神咋回事，她戳了戳李聿安，“你快吃，吃完我给你个惊喜！” 第77章 风力翻车 沈云舒陪着李聿安吃完了一整碗的长寿面，她是真的没怎么吃饱，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吃那么多再加上歌舞杂技真好看。 李聿安看着沈云舒吃得多，觉得自己胃口也好了，跟着就吃了不少。 沈云舒放下筷子就催促着李聿安，李聿安也就跟着放下了筷子，碗里剩下了一些。 沈云舒拉着李聿安的手来到了书房，步伐又快又急，张和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就跟了上来，后面也乌拉拉跟了好几个奴才。 还没等进书房，张和就瞧见自家王爷笑得可开心了，他马上站住了脚，没有继续跟上去，守在了书房门口，让奴才们散了。 沈云舒小心翼翼拖出了箱子，然后打开把箱子里的风力翻车搬了出来，“王爷你瞧。” 李聿安看沈云舒的模样还以为是什么稀奇珍宝，等搬出来李聿安都有些懵了，这是个什么东西？倒像是个农具。 “王爷，我那日瞧见翻车，我就想起在豫北看见小孩子玩的小风车，只要有风就能转起来，若是能有个大些的风车，带动翻车转起来，就省了灌溉的人力了。” “我也没想着能做成，只是试一试，也失败了好几次，现在勉强能转起来了。” 沈云舒一边说着，一边紧张地看着李聿安，看他会不会怀疑自己什么。 沈云舒又把翻车搬到了大鱼缸旁边的案桌上，拿了个小鱼缸小心地放在另一边，用放在桌上的团扇扇动了翻车，把大鱼缸的水源源不断地带到了小鱼缸里面。 李聿安被震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他让沈云舒读书学写字无非就是为了这个自己看的还算顺眼的女人能陪自己说说话，不要老是揪着后院里的事说，说些什么布料首饰，无趣得很。 他想过沈云舒这么认真的读书写字，以后书法说不定还真的能拿出去跟人比一比，诗会上也能真的写一两首诗。 但是他没想过，随意找来送她的农具书，她居然真的做出东西来，还改进改良了。 他自己都没怎么了解过农具方面的事，大部分的农具他倒是认得出来，五谷怎么播种收割也能说出个一两句来。 但是这样的东西，真的是一个人在后院就能捣鼓出来的吗？ “这个风车可以拆下来的。”沈云舒心慌慌的，放下了团扇，上手把风车部分拆了下来，“这里有个脚踏板，没有风的日子可以踩着脚踏板，一个人就能踩。” “现在用的翻车是两个人一人一边踩才能动起来，这个只要一个人就能踩动，后续再改良一下，不是很大的力气就能踩起来，一个女人就能灌溉一亩田。” “王爷？”沈云舒试探性地喊了一下李聿安。 李聿安微微摇头，这怎么可能，工部那么多老头子，也没见做出什么东西来，她一个人就做出来了。 “我做的不好吗？”沈云舒有种交毕设的感觉。 李聿安又摇了摇头，“你，你一个人做的？” 沈云舒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算吧，我画了图，叫咱们府里的工匠加工的零件，不过这段时间工匠忙着翻修王府准备过年，所以耽误了一下，正好王爷生辰前几日我把它拼好了。” 沈云舒拿出了自己一沓厚厚的图纸，每一个零件的三视图和尺寸都标在上面了，“就是这个目前只是模型，不知道放大了后效果怎么样。” 李聿安接过了图纸，不仅画的很详细，而且字迹工整，每一张图都很清晰，比他上次给沈云舒的那本书画的要好多了。 “沈云舒，你要是个男子就好了。”李聿安手底下能用的人不多，要是沈云舒是个男子，以这样的心性和韧性，这样的头脑，定能混出个名堂来。 沈云舒听到这样的“夸奖”，扯着嘴笑了笑，把苦楚都咽进了肚子，“王爷这话说的，我肯定是个女子，而且不管我是男子还是女子，这个东西都是我做出来的，希望王爷能用得上。” 李聿安的注意力都在风力翻车上，“你说得对。” 沈云舒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 李聿安直接上手试用了翻车，不仅能带动水，而且十分轻便，连接处都抹上了油，难怪用起力来这么轻便。 看着李聿安一脸兴奋的样子，沈云舒知道自己过了一关，李聿安没有怀疑自己，毕竟几个月前她连字都认不大全，是李聿安教她读书认字的。 “闫昀你还记得吗？”李聿安问沈云舒。 沈云舒马上回道，“闫大人吗？记得。”“他这次考上了进士，前段时间铨选他大概率会去工部做事。”李聿安给沈云舒说起了外面的事。 沈云舒点点头，“那很好啊。” “以后你有事直接来前院书房找我。”李聿安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翻车上移开，看向了沈云舒，“要做什么直接吩咐前院的人去做。” “过完年后，闫昀应该会经常来王府，到时候你指点一下他。” 沈云舒心跳得厉害，她这算打入了李聿安的内部机构吗？ 但是沈云舒还是很稳妥地拒绝了，“我去前院不方便，王爷以后要是有吩咐，叫张和来叫我一声就行了，我不好打扰王爷。” 李聿安还是很惋惜，要是男子就好了，学东西这么快，又这么聪明。 但是想想，要是个男子，他也不能全心全意地相信，用的也没有这么放心，而且沈云舒还这么依赖自己，除了他沈云舒也没别的依靠，这种完全掌控的感觉，让李聿安觉得在衔山院待着更肆意一些。 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沈云舒救过他的命，还是两次，沈云舒不会因为他看起来没救了就抛弃他，做出舍弃他保全自己这种事。 因此，李聿安愿意在沈云舒身上花些心思，愿意多喜欢她一点。 他期待起沈云舒的孩子，沈云舒要是能生个孩子，一定聪慧，王妃那边他是不指望了，目前来说，在他心里沈云舒的孩子最适合当世子了。 第78章 李聿安的赏赐 “你什么时候给本王生个孩子？”李聿安这么想了，也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 沈云舒有些懵，“啊？” 李聿安捏了捏沈云舒的脸，“别人都想着生孩子，怎么就你不急？”姜氏已经跟他说了好几次，什么希望能和王爷有个孩子，这样她就圆满了。 沈云舒尴尬地笑了笑，脸上立马冒出了两团红晕，“这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吗？” 李聿安笑了笑，“本王会配合你的。” 沈云舒心里一副要死的样子，可别，她不想要孩子。 “王爷，跟你说正事呢。”沈云舒娇羞地推了李聿安一下。 李聿安看向沈云舒拼的翻车，“你把你画的图整合成一本书吧，本王叫闫昀帮你润色，只是，怕是不能直接署你的名。” 沈云舒早就知道了，她现在是人家的小老婆，宁王府的侍妾，李聿安低调她就要跟着低调，李聿安应该是不愿意说这东西是宁王府里面出出来的。 “嗯，我知道，没事的，只要能帮到王爷，都是一样的。王爷可以说是上次去豫中淘来的古书中看到的，然后把古书重新整编了。”沈云舒没有一点不开心的样子，还把早就想好的解决办法给李聿安提了出来。 李聿安其实也是为了保护沈云舒，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沈云舒没有雄厚的母家护着，他目前来说，在朝中还是势微，若是一开始就给了沈云舒侧妃，就好了。 李聿安觉得是自己短视了，光想着沈云舒当初要离开，所以他有些置气。 沈云舒的懂事让李聿安心里有些愧疚，“以后本王再补偿你。”沈云舒浅浅一笑，男人，又开始画饼，“没关系，只要王爷记着我就行。” “等你生了孩子，无论男女，本王马上给你请封。”李聿安是说实在的，只是无故请封，怕被人揪住了，被言官什么揪住了倒没什么，要是被其他兄弟揪住了。 沈云舒依旧挂着浅笑，生孩子，她就是不想生孩子，才捣鼓这个，不生孩子靠自己脑子在李聿安身边安安稳稳地待着。 “王爷说什么呢。”沈云舒像是不好意思，“我才不要呢。” 李聿安认为沈云舒是害羞，他越来越能理解安南侯世子对沈云舒的喜欢了，“好了，不打趣你了。” 沈云舒看向自己做的翻车，“我想给它起名风力水车，署名卫知盈，月满盈亏的盈。” 李聿安不得不承认，沈云舒起的名字确实不错，“好，就叫这个名字。” 这是她妈妈的名字，她想来想去，还是这个名字好。 李聿安今天很兴奋，本来只是打算来衔山院看看沈云舒，这下直接不舍得走了，留宿在了衔山院，跟沈云舒闹了一晚上。 沈云舒被李聿安的精神头搞得实在没什么力气了，最后连澡都不愿意去洗了，还是李聿安抱着去洗的，整个人迷迷糊糊地在浴桶直接就睡着了。 第二天，整个衔山院都很高兴的样子，沈云舒一睁眼喊来若霖，就瞧见若霖笑眯眯的问她是不是饿了。 “这是怎么了？乐成这样？”沈云舒快累死了，她不想做完脑力劳动后又去做体力劳动，但是没办法啊，老板不允许。 “今儿早上王爷特地嘱咐奴婢，不许扰了主子，让主子好好休息。”若霖笑着说道，她很少见到王爷那么高兴的样子，还这么贴心。 沈云舒扯出一个笑，这都是她，卖身卖心地哄李聿安开心。 “嗯，我知道了，有什么吃的，我饿了。”沈云舒不想说李聿安的事了，昨天应付他一天。 若霖马上叫人进来伺候沈云舒洗漱穿衣，又叫人去提膳来。 衔山院的高兴都透在表面了，来往打扫的奴才脸上都挂着笑。 沈云舒则一个人窝在了后院，瞧着外面没有化的雪，抱着黑豆吃着点心，心里头空空的，下一个她该做什么呢。 “小木子，你怎么也这么高兴？”沈云舒看向站在门口的小木子。小木子走了过来，半弓着腰，王保把规矩教的很好，小木子学的很认真。 “王爷今儿清晨赏了衔山院上下三个月的月例，咱们都感激着王爷和主子。”小木子说道。 沈云舒挂着无力的笑，三个月月例也没有多少，她平日也赏了不少，不止月例那些了，可李聿安赏的就是不一样，让他们这么高兴。 “主子不高兴吗？”小木子看沈云舒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主子只要一个人待着就挺高兴的，今儿却这副神情。 “高兴，王爷赏你们，我替你们高兴。”沈云舒说道。 “主子平日里给的赏已经很多了，奴才凑了一笔银子打算寄回家里去，如今再加上王爷给的赏，奴才家里人可以把这些年欠的债都还清了，还能再修个院子住。”小木子是真的高兴，这么多银子，他的命都没卖到这么银子，短短几个月他就能把家里的债还清了，还能盖房子了。 沈云舒没想到小木子是因为这个高兴，她看向小木子，小木子变白净了很多，也长胖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个清清秀秀的小伙子，再长些日子怕是村里的姑娘见了都要脸红了。 “你可以给家里写封信，说你很好，让他们放心。”沈云舒顺嘴说了这么一句。 小木子怪不好意思地看着沈云舒，“村上倒是有读信的秀才，只是奴才只认识几个字，奴才不会写字。” 沈云舒为自己的快嘴愧疚，她是九年义务教育走过来的，几乎就碰不到不认识字的人，“你叫若霖拿笔墨纸砚来，我给你写。” “真的吗？”小木子不敢相信地看着沈云舒，他的命真的太好了，他总是听说城里的主子打人都是往死里打，但是他的主子这么好，留下说话不利索的他，还给他写信。 “真的，快去吧。”沈云舒坐起了身子，她的字写个信，没什么问题了。 小木子擦了下眼泪，一下子连规矩都记不全了，礼也忘了行了，“我，我这就去。” 第79章 收徒 若霖马上拿来了笔墨纸砚，还要在一旁伺候沈云舒写字，沈云舒让若霖不用伺候了，自己单独写会字，若霖也就退下了。 “奴才会磨墨。”小木子看沈云舒要自己磨墨，马上把案桌上的墨条拿了起来，他知道主子是怕若霖姐姐在，不方便写信，但是他不能让主子磨墨，磨墨可累手腕了。 “那你来吧。”沈云舒笑了一下，只要磨出来能写就行。 “奴才真的会磨墨。”小木子一边磨一边说道，“奴才以前给村里的秀才挑水，他就叫奴才帮他磨墨，然后教奴才识字，奴才学的可快了。” 沈云舒看了认真磨墨的小木子，这可能也是命吧，就跟她一样，不得不认命。 “他本来还想教奴才写字，只是奴才家里买不起笔墨，奴才就拿着木棍跟着学，学的不好，写的难看极了。”小木子不好意思地说着。 “王保会写字，我叫他教你。”沈云舒知道李聿安身边的奴才大部分都是通文墨的，会写个字很常见。 小木子舔了舔嘴唇，今儿到底是什么好日子，怎么什么好事都找到他了，“奴才，奴才谢主子，晚上奴才就去给王哥哥磕头。” 王保有徒弟，自然不会收小木子这种半路出家当太监的，不知根不知底的。沈云舒的话一出，王保就一定要收小木子了。 “好了。”小木子放下了墨条。 沈云舒拿起毛笔，蘸了墨水，看向小木子，“你想说什么。” 小木子认真地想了一会，说了起来，第一句话就是跟爹娘说他很好，碰到了很好的主子，问爹娘好不好，家里的兄弟姐妹好不好。 又说自己得了很多赏赐，给家里，让家里好好过日子，自己会好好忠心主子，以后攒着月例和赏钱寄回家里去，家里会越来越好的。 沈云舒写的也认真，一笔一划的。 “好了？”沈云舒见小木子不说了，才写了两张纸。“奴才嘴笨，也说不出什么来了，主子写了这么多，主子才受累。”小木子回道。 沈云舒吹了吹纸，“放一会就晾干了，还没署名呢，你叫什么名字？”“奴才姓章，叫章叔理，伯仲叔季的叔，道理的理。”小木子探着头看着沈云舒写上了他的名字。 “你这个名字倒是不错。”沈云舒夸了一句，比她在范家村听到的名字好多了。“我们村里人的名字都是村里的秀才帮起的，他不收银子，就要一碗饭。”小木子开心地说道。 黑豆围在沈云舒脚边叫了两声，像是为自己被忽视了表示不满一样。 沈云舒放下了笔，抱起了黑豆，“下午我会跟王保说一声，到时候你跟着王保学读书识字。”小木子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跪了下来，“奴才多谢主子。” 沈云舒没怎么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只是大家都是可怜人，可怜人就不为难可怜人了。 王保听了沈云舒的话，直接就收下了小木子，小木子还算聪明，收下也不亏，最重要就是主子，主子愿意用他，这是个好兆头。 “以后我会常去前院。”沈云舒看着王保说道，“王爷许我去书房伺候着，前院那边你更熟悉一些，到时候带着你去，方便打点。” 王保没想到沈云舒能有这种造化，王爷最不喜欢人去书房打扰他了，没想到他家主子以后居然要去书房伺候王爷。 “奴才明白了，奴才一定打点好一切，不让主子分心。”王保说的信誓旦旦。 “嗯，你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沈云舒的语气很平稳，“就是以前没什么用得到你本事的地方，倒是冷落了你一阵子。” “没有。”王保连忙否认，这不就是在说他朝秦暮楚吗，“奴才跟了主子，就是主子的人，哪怕被分去打扫院子，奴才也绝对不会有二心。” “这个我自然知道。”沈云舒也打起了太极，“后院这边也要人看着，你一个人也没有三头六臂，你自己看着提拔人吧。” “是，奴才一定办好。”王保有种才能终于得到舒展的兴奋感，主子这是要里外一把抓啊，跟着这样的奴才，前途一片光明啊。 “好了，你下去吧。”沈云舒打发走了王保。 王保又磕了一个头，“奴才告退。” 王保回到自己屋里就瞧见小木子在他门前候着，旁边还站着他两个徒弟，“小木子啊，你可真有福啊。” 小木子咧着嘴笑，“我这都是沾了王哥哥的福气，我自己哪有什么福气。” 两个徒弟把王保的房门打开，王保先走了进去，“小木子，你也进来吧。” 小木子跟着进来，看着王保往炕上一趟，他就跪了下来，“王哥哥。”“今儿，我就收了你这个徒弟，你呢， 以后就是我王保的第三个徒弟了。” 小木子连磕了三个头，“徒弟见过师傅。”又对着王保另外两个徒弟磕头，“见过两个师兄。” “免了免了。”王保翘起了腿，好不惬意的样子，“出去别这么叫，王爷听了要不高兴的，就跟以前一样叫，咱们心里有数就行。” “是，我知道了。”小木子知道照顾狗是个不长久的活，自己得有别的本事，主子这是给自己找了学本事的地。 王保从炕头掏出了一本书，“就这个，你先跟着他们两个认字，认全了再来学写字吧，要是我指到的字，你有一个不认识的，你就出去跪一晚上。” 王保把书扔在了小木子的身上，小木子当珍宝似的抱住了书，“是，我一定认全了。” “至于笔墨纸砚这些，我会给你备好，就当是咱们师徒的见面礼，缘分嘛。”王保心情好到了极点，比收前两个徒弟的时候开心多了。 “多谢师傅。”小木子继续磕头。 “好了好了，去给我整点酒来，今儿高兴，咱们师徒四个好好喝一壶。”王保对着头两个徒弟说道。 “好，咱这就去。”两个徒弟讨好地笑着，屁颠屁颠去准备酒了。 第80章 戏班子 李聿安的生辰过了好几天，宫里面的赏赐下来了，送赏赐的奴才直接去的落桐院，王妃接待了许久。 若霖跟沈云舒说宫里的奴才可势力了，说这么久，肯定要不少油水。 沈云舒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宁王府啊。” 若霖不知道该怎么给沈云舒解释，王爷没有母妃，就算王爷的亲生母亲还在，日子只会比今天更差。 说不定就过成六王爷那样了，六王爷就是被生母教的畏畏缩缩的，皇上可不喜欢六王爷了，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几个皇子也喜欢欺负六王爷。 沈云舒看若霖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原来李聿安在宫里过的也不好。 “罢了，不说这个了。”沈云舒岔开了话题，“眼看就要过年了，咱们府里一般是怎么过年的？” 去年过年的时候，沈云舒还在外面流浪，在客栈过了一个稀里糊涂的年，不过这段时间外面热闹得很，她今天逛这个灯会，明儿去那个庙会，也算是体验了一下大启的繁华。 “王妃是要跟着王爷进宫参加宫宴的，去年是孙夫人带着热闹的，今年就不知道了。”若霖说道。 “有什么热闹的？”沈云舒问道。 这个若霖还真知道的不算详细，她那会在前院，后院的事她都没怎么打听。 “去年好像请了戏班子来唱戏，唱了三天呢，每天都点不同的戏。”若霖就说些自己知道的，“好像有个小生，长得可好看了，后院有好几个小丫鬟偷摸地去送香囊。” 听到这样的八卦，沈云舒都绷直了身子，“然后呢？” 若霖笑了笑，“然后那个戏班子就被赶回去了呗，孙夫人说不成体统，但是她又担心王妃知道她管着后院几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就小惩大戒的过去了。” 沈云舒又躺了回去，就这样啊，还以为多劲爆呢，她读小学的时候，听到的八卦都比这个得劲。 “去备好笔墨吧，我下午练字。”沈云舒觉得没意思，就没继续问下去了。“嗯，奴婢这就去。”若霖已经习惯了沈云舒的勤勉，每当她以为主子今天要休息一天的时候，主子就叫她去备笔墨了。 沈云舒练字是想着李聿安叫她把那些个图纸编辑成书册，她那个字，写写信，抄抄佛经，还算那么一回事，要是编成书，给工部的人看那就丢人了。 沈云舒不想别人把她的话抄一遍，她就想自己写，所以得趁着年前这段比较空闲的时候把自己的字再提高点水准。 李聿安已经连续几天没有来后院了，沈云舒也嘱咐王保打点前院的时候不许问有关李聿安的事情，只是打点好那些奴才就行，李聿安的踪迹她不需要知道。 知道一点也许能有助于沈云舒猜李聿安的心情好不好，但是万一被李聿安发现了，那李聿安的心情就是百分之百的不好。 眼看着还有几天就是除夕，沈云舒除了练字就没出过门，直到王妃把后院的人都叫去开会，沈云舒这才出门了。 “今儿冷，王妃肯定是要说除夕到元宵的安排了，主子多穿点。”若霖接过竹心拿过来的衣裳，准备给沈云舒加衣裳。 沈云舒加好衣裳后，又接过了手炉，“就这些吧，别去迟了。” 若霖看着沈云舒，她其实有些好奇，为什么自家主子对王妃这么尊敬，那是一句坏话都没有。当然后院里的其她主子对王妃也尊敬，但是背地里一句坏话都没有，若霖是不信的。 当初王爷娶妻的，她可是听说孙夫人和刘夫人在自己院子里哭的老伤心了，倒是袁夫人不怎么伤心，估摸着是想王爷的院子总算有个正正经经的人管着，起码日子能好过一些。 化雪的时候果然更冷，一路走过来手炉都有些冷掉了。 没一会，人就到齐了，都聚在了落桐院。 “妾身见过王妃，王妃吉祥。”见到王妃出来，一群人都站起来行礼。“起来吧。”王妃直接坐了下来。 看见大家伙都坐了下来，王妃才继续说话，“眼看就年下了，前几日我叫绣房给各个院子都送去了新衣，都是按着尺寸做的，大家都拿到了吗？” “拿到了，多谢王妃。” 王妃满意地点点头，按着尺寸做就不存在你抢了我的，我抢了你的，“明天我会叫我院子里的奴才给大家伙提前发年边的赏赐，让大家过个宽裕的年。” “谢王妃。” “孙氏。”王妃看向孙侍妾。 孙侍妾站了起来，面向王妃，“妾身在。” “又要叫你把大郡主送过来了，中秋的时候娘娘见了大郡主很是高兴。”王妃说道。孙侍妾比上次平静多了，连忙行礼，“妾身还要多谢王妃，这般照拂我们母女。” “好了，你起来吧。”王妃一副淡淡的模样。 孙侍妾又站了起来，低眉顺眼的，上次中秋，贤贵妃娘娘还叫人从宫里送了些东西来，说是给大郡主的，还有些衣物首饰，看着倒像是给她的，她得到了好，也就不怎么抗拒了。 “去年是孙氏一个人办后院的事，办的很是妥当，我很满意。”王妃先夸了孙侍妾，“但是今年府里添了新人，孙氏怕是一个人忙不太过来。” “是妾身无能。”孙侍妾有些尴尬，去年那事还好没闹大了，不然整个王府都要因为她丢人了，王爷肯定不会放过她的，说不定女儿都不让她带了。 王妃没有理会孙侍妾这话，“今年刘氏跟着孙氏一起操办着，两个人也好有些商量。” 刘侍妾连忙站了起来，一点都不客气地接下了活，“妾身领命，一定操办妥当。” 王妃点点头，“院子里面的宴席、菜式什么的就让孙氏管理，我会跟膳房那边说一声。”孙侍妾撑着笑应下了，“是。” “外头的事就让刘氏去办，今年要请戏班子还是唱小曲的你们自己随意，只是一点，后院不许乱。”王妃看着刘侍妾说道。 “王妃放心，绝对不会。”刘侍妾信心满满地回道。 第81章 分工 王妃这次开会比以前多开了好一会，都是围绕着过年的事，桩桩件件都分工明确，基本都是孙侍妾和刘侍妾的工作，沈云舒和姜侍妾、许侍妾都是新来的，只要配合着就好。 王妃还是在晚膳前结束了这个会议，还让大家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别着了风寒。 刘侍妾罕见地没有跟着孙侍妾一起走，等着孙侍妾先走才起身。倒是许侍妾跟着刘侍妾一起起身，两人还笑眯眯的。 沈云舒奇怪这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不过她也是随便看两眼就起身离开了。 “奴婢瞧着王妃这是要放权的意思。”回去的路上，若霖把心中的猜想给沈云舒说了。沈云舒不甚在意，这些东西能给就能收，不长久的。 “主子怎么看？”若霖想知道沈云舒怎么想的。沈云舒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王妃一个人做这些也蛮累的，叫些人帮忙也不错，反正有时候在后院也闲的慌。” 若霖是想沈云舒也去争一争的，“其实主子跟王妃的关系更要好一些，王妃心里肯定更看重主子。”“不必盯着后院这些事，没什么意义的。”沈云舒说道。 若霖有些吃瘪，什么叫没什么意义啊，后院的女人争来争去不就是这些吗，府中的中聩，王爷的宠爱。 李聿安晚上来衔山院的时候，沈云舒还没休息，在书房练着字。 “本王还以为你早就休息了 。”李聿安站在炭盆旁边烤着火，刚从外面进来身上凉的很，尤其是这几天化雪，身上还沾了水珠。 沈云舒抬眼看向李聿安，露出个傻傻的笑，“妾身想着王爷叫妾身修书，妾身的字太拿不出手了，可别丢了王爷的人。”李聿安看了一眼沈云舒，“到时候让闫昀写就行了，他的字还算可以。” “不行，妾身要自己写。”沈云舒直晃晃地拒绝，她要自己写。 李聿安笑了一下，“那你就自己写吧。” 沈云舒继续低头练字，早知道小时候就不练钢笔字了，应该好好去学一下毛笔字，这样子就有了童子功。 李聿安把身上烘暖后，走到了沈云舒身边，瞧了瞧沈云舒练的字，越来越像王妃写的字，明明是他先教沈云舒写的字，如今倒是一点都不像他了。 “王妃又给了你新的字帖？”李聿安问道。沈云舒头也不抬一下，“是呀，前些日子王妃还没忙着府里要过年的事，还亲自教妾身写字，她说妾身进步很快，但是字有些粗豪气。” 李聿安扯了一下嘴角，有些不满，什么叫粗豪气，男人的字就该这样，沈云舒写这样的字也没什么大问题。“王妃还说什么？”李聿安问道。 “王妃说妾身这么写更省力，等过完年再继续教妾身。”沈云舒回道。 李聿安深吸了一口气，真是搞笑，他的人轮得到她来教吗？“等过完年本王也有闲时，到时候本王教你。”沈云舒这才侧着头看向李聿安，一脸惊喜，“真的吗 ？妾身就是怕打扰了王爷。” “当然，只是最近宫里要布置宫宴，城防要加强，父皇叫我们一群皇子去做这个事。”李聿安给沈云舒认真地解释着自己最近在忙什么，“几个兄长没回去，本王也不好回来。”其实就是去打酱油，没人提前走，他也就不好提前走。 沈云舒像是听懂了一样，点点头，“妾身明白，王爷什么时候有空都行。” 李聿安摸了摸沈云舒的后背，随手拿起一张字，是沈云舒刚练好的，“你进步确实很快，本王再不教你，都要没机会教你了。” 这话就是谦虚了，李聿安的字，沈云舒怕是几十年后才能赶上了，“王爷笑话妾身，妾身只是不想太出丑，到时候惹王爷不喜。”李聿安愈发觉得好笑，这女人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会不喜欢她，他看起来有那么薄情吗？ “今儿听张和说，王妃叫孙氏和刘氏分管府里的事了？”李聿安问沈云舒。沈云舒老实点头，“嗯，王妃分的很详细，只要按着王妃吩咐按部就班，咱们就能过个好年了。” 李聿安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沈云舒的后背，王妃管后院是管的不错，可不代表其他人会听王妃的，完全按照王妃那一套来，“从明日起，你就让你院子里的奴才去前院提膳，本王会跟张和说一声，找几个符合你口味的新厨子。” “那王爷可要叫张和仔细地挑。”沈云舒揪住李聿安的袖口，略显激动地晃着，“还要会熬汤的，妾身一年四季都喜欢喝汤。” “行。”李聿安看着沈云舒一张一合的小嘴，好像到点上床歇息了。 “那以后妾身是不是就能点菜了？”沈云舒一向注意自己的饮食安全，尤其是知道府里曾经还有个郑夫人后，她都想银针试毒了。“你现在不也经常点菜？”李聿安反问道。 “啊。”沈云舒扯了一下李聿安的袖口，“妾身哪有，都是王爷来妾身才点的，平日里都是偶尔点点。”她还是喜欢把银子花在刀刃上，吃的吗，少一两顿勉强可以接受。 李聿安拉着沈云舒站起来，把沈云舒手上的笔拿走放在桌上，“都什么时辰了，该休息了。” 沈云舒有些害羞地点点头，“妾身先去沐浴。”又要开工了，李聿安最近是吃多了药吗，这么精力，有那么精力多看两本书不好吗，就会往床上使，也不见他有很多孩子，白使劲。 李聿安很喜欢沈云舒害羞的样子，虽然害羞但是不胆怯，这才叫真正的鱼水之欢，光他一个人实在是说不上多快乐。 “一起。”李聿安抓起沈云舒的手，往浴室走去。沈云舒直接甩开了手，捏住自己红透的耳垂，“我不要我不要。”说着就快速地跑开了 ，她真的不要，真的很羞耻。 李聿安看着沈云舒跑的飞快，没有上去把人抓回来，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人跑远了。 第82章 除夕 除夕那日，天还没亮王妃就带着大郡主进宫了，留下后院的一群人。 “今晚就咱们一起守岁了。”大家伙起身后，刘侍妾第一个开口说话。“这样最好了，要是一个人守在院子里守岁，可要闷死了。”许侍妾跟着搭腔。 “对啊，大家一起才热闹呢，只是不知去谁的院子好？”刘侍妾环视了一周。 沈云舒没有说话，别来她院子，去谁那里都无所谓。 “不如去沈妹妹的院子吧，我瞧了瞧，就沈妹妹的衔山院最大 。”孙侍妾突然说道。沈云舒懵了一下，她的衔山院大不大的她真没怎么注意过，“大家院子都差不多大的，孙夫人这话可太抬举我了。” “沈妹妹这话就是看扁了自己了。”刘侍妾接着说道，“衔山院是咱们府里除了王爷的前院和王妃的落桐院外，最大的一个院子，本来还要安地龙的，只是一直空着，王爷说不必装了。” 沈云舒微微笑了一下，头脑飞快地转着。 “是呀，沈妹妹不跟咱们来往，自然不知道咱们都是小门小院的，要是多来往几次，你就知道王爷对你多好了。”孙侍妾笑着说道，倒是看不出吃醋的样子。 “孙夫人这话说的，要我说，王爷对我再好都是虚的，对大郡主好那才是实打实的。”沈云舒看着孙侍妾说道，“这些都是空的，孩子才是实实在在的。” 孙侍妾的笑有些虚，她可不想一伙人盯着她的女儿瞧，“王爷这么宠沈妹妹，沈妹妹有孩子是迟早的事。” “这有孩子的福气怎么说的准呢？我也进府好一段时间了，没福气啊。”沈云舒一副自怨自艾的样子，把话题转移开了。袁侍妾也跟着叹了口气，“我都这么多年了，这个真的说不准的。”她也是得过宠，不还是没动静。 刘侍妾被带的也有一些难受了，她比袁侍妾伺候王爷还早，不还是一个孩子都没有。 “不如咱们都去孙夫人的院子，沾沾孙夫人的福气吧？”沈云舒提议道，“孙夫人这般的福气，咱们只要挨到一点点就够了 。”不等孙侍妾说出拒绝的话，沈云舒就看向孙侍妾，“孙夫人不会不愿意吧？孙夫人也是想王爷多子多福的吧。” “那，那是自然。”孙侍妾干巴巴地回应道。 “你们瞧，孙夫人对咱们多好，咱们不能扫了孙夫人的面子啊。”沈云舒带动了一群人。 姜侍妾和许侍妾也殷切地看着孙侍妾，谁不想有孩子呢，有了孩子这辈子就稳了。 “孙姐姐应该不会拒绝咱们吧？”许侍妾看孙侍妾一直没说话，有些催促的意思了。“孙姐姐怎么会呢？孙姐姐平日里对咱们可好了。”姜侍妾跟着搭腔。 孙侍妾瞥了一下沈云舒，真没瞧出来啊，“自然不会，我这就回去收拾好，等着大家伙来。” 沈云舒笑眼盈盈的，没有继续说话了，她们怎么争她都不在意，可是把热闹甩到她这边来，别做梦。 “多谢孙姐姐。” “多谢孙姐姐。” 感激之声此起彼伏的，只是没听到沈云舒的谢。 “那大家先回自己院子休息吧。”孙侍妾很不高兴，脸上依旧是得体的笑。 人很快就散了，毕竟自己院子的对联什么还没换呢，得先在自己院子热闹热闹。 “主子。”竹露拿出刚换好碳的手炉递给了沈云舒。沈云舒面无表情地接过了手炉，“走吧。” “主子不高兴？”竹露很少见沈云舒这幅样子。“有点。”沈云舒不是那种让别人猜自己高不高兴的人，问了就回。“主子别在意，府里只有孙夫人有孩子，多多少少觉得自己有些不一样。”竹露劝道。 “她伺候王爷最久，本就不一样。”沈云舒说道。 “主子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竹露安慰着，“王爷这么喜欢主子，主子的孩子肯定比孙夫人的大郡主讨王爷喜欢，男人都是爱屋及乌的。” 沈云舒笑了一下，在这种医疗条件下生孩子，不如让她继续去流浪，死的更痛快些。而且她还没有做好当一个母亲的准备，李聿安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他会有很多孩子。 看见沈云舒笑了，竹露也跟着笑了，“奴婢听说，前些日子姜夫人和许夫人都说身上不舒服，给王妃那边知会了一声，就请了大夫进府来看了。” “不舒服？”沈云舒没发现她们不舒服啊。 “主子这就不知道了吧？”竹露笑着说道，其实这都是平常事，“一般秀女进府后，不久就会愁孩子的事了，就会请大夫开一些助孕的方子。” 沈云舒的表情有些僵硬，什么？助孕的方子，这个东西真的有用吗？ “也会好好补身子。”竹露继续说道，“一般娘家有助力的，都会专门送药来，只是都是偷摸着来，怕被人知道，让人笑话。但是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是吗。”沈云舒懒懒地应了一声。 “嗯呢。”竹露回答的很认真，“主子要不要也去？”“不必了。”沈云舒果断的拒绝了，“我更信天意。” 其实也是大家伙觉得主子不上心这个事，私下里瞎着急，但是他们着急也没什么用，纯属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嗯，神佛一定会庇佑主子的。”竹露一脸虔诚，今年她拜神佛的头一个愿望，就是给主子求个孩子。 沈云舒有些无奈，神佛要是庇佑她，就不该让她来到这种地方，这是女人待的地方吗？ 回到院子里，沈云舒把院子里的奴才都叫出来了，也开了一个小会，敲打一下，又给点糖，最后再发个年终奖。 “这些也算是你们今年辛苦了 。”沈云舒看着若霖发银子，保证每个人都能拿到银子。 “多谢主子。”一群人道谢。 “今夜你们就自己个热闹，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就行。”沈云舒打算就带两个人去孙侍妾的院子，反正就是去说闲话。。 一群人都笑呵呵的，“多谢主子。” 第83章 真能吃啊 “奴婢见过袁夫人。” 沈云舒带着若霖和竹露一起出的门，外面的天还是亮堂堂的，四处的雪也还没有化，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冷风直直地往人的脸上扑，沈云舒抱着手炉快步走着，想着快些到孙夫人的院子，也好暖和一些。 出自家院子还没一会就碰到了袁侍妾，若霖和竹露两人也连忙行礼。 “见过沈夫人。”袁侍妾身边的奴婢也跟着一起行礼。 袁侍妾看到沈云舒就露了一个笑脸，接着两人对视着，又没什么话讲显得有些尴尬。 沈云舒也有些意外碰到袁侍妾，两个人的院子又不顺路什么的，袁侍妾的院子去孙侍妾的院子才几步路，怎么大老远绕到这边来。 “我想着没这么早开席，就到处溜溜，没想到就碰到了沈夫人。”袁侍妾的嘴巴都有些冻紫了，两只手拢在暖手筒里，鼻尖红红的，声音还有些颤抖。 “那真是巧，我正好准备去，咱们一道去吧。”沈云舒没有戳穿袁侍妾，后院的人都开始抱团了，袁侍妾这样没有宠又没有孩子的，嘴巴又有些碎，其她人自然不会拉拢，以往的孙侍妾和刘侍妾不理会她，新来的姜侍妾和许侍妾也不会轻易理会。 沈云舒小时候也有过这样的感受，体育课的时候没人跟自己组队，那是真的尴尬，后来才知道是个小女生不让大家跟她玩，说她家跟老师很熟，会跟老师告状。 沈云舒当即就跟妈妈说了，妈妈也没多问什么，直接给沈云舒转校了。 可现在，这是王府，她们能待的只有王府，哪里都去不了。 袁侍妾直接就松了一口气，也不掩饰自己的微表情，“那咱们走吧。”“我出来多带了个手炉，你在外面逛了一会，手炉应该冷了吧。”沈云舒跟袁侍妾并排走着。 “没事没事。”袁侍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找沈云舒，大概是因为府里这么多人，只有沈云舒得宠的时候不会出来显摆，然后给她坏脸色看。 若霖连忙拿出沈云舒备用的手炉递给了袁侍妾，“袁夫人。” 袁侍妾也一点都不客气地接过了手炉，真的冷啊，要不是最近她又胖了还真的有点扛不住，“谢谢啊。” 沈云舒有些想笑，这么无遮无掩，能好端端地一直活到现在，不禁有些为那个郑夫人感到可惜。 两人一路走到了孙侍妾的院子，院子门口的奴才见到两人连忙引路到了一个挺大的隔间。 沈云舒进来就瞧见了刘侍妾和许侍妾，倒是不见孙侍妾。 “沈妹妹今儿怎么跟袁妹妹一起来了？”刘侍妾见到两人就站了起来，行了个平礼。“路上正巧碰到了，就一起来了。”沈云舒也跟着行了一个平礼。 “这么巧。”刘侍妾瞧了一眼袁侍妾，这袁氏好本事啊，居然能搭上沈氏的船。 “无巧不成书，咱们原先也都不认识，如今还要一起过年呢，可不是巧吗。”沈云舒跟着奴才在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话说的是。”刘侍妾也坐回了自己位置。 在座的几个人对视一笑，算是见过了。 没一会姜侍妾也来，一进来就是道歉，说自己院里有些事，来晚了。大家伙连忙说没关系，就是姐妹热闹一下。 袁侍妾悄悄跟沈云舒说了句，“她最近没事总是训院子里的奴才，今儿我出门的时候她就在训奴才了，训到了现在。” 沈云舒不知道袁侍妾这是什么意思，她可没想着跟袁侍妾一个派系。 “她院子里的奴才还抢过我点的菜呢，我花了五两银子点的。”袁侍妾委屈极了，五两银子啊，她就为了那一口，结果被人抢了她还不敢吭声。 沈云舒的嘴角有些抽搐，敢情是因为五两银子的菜整天盯着人家院子看。 一群人都坐齐了，可孙侍妾还没出来。 “孙姐姐倒是比王妃还要忙上几分。”刘侍妾打趣了一句。许侍妾跟着笑了一下，没有言语。 沈云舒知道孙侍妾这是在摆谱子呢，过过王妃那种有一群人请安的瘾。 “孙夫人平日里最勤快了，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有事啊？我都饿了。”袁侍妾在沈云舒身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嘀咕着，她早就被冷风吹饿了。 沈云舒轻轻咳一声，小声回道，“你先吃点心。” 袁侍妾没想到沈云舒会搭理自己，她跟挺多人嘀咕过的，没人理，“你跟我一起吃吗？我一个人吃不好意思。” 沈云舒有些无语，又爱吃又好面子不敢吃。 沈云舒直接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一小块点心，慢慢品尝。 袁侍妾见状连忙拿起筷子，夹了好几块点心，饿死了饿死了，为什么还不开饭。 刘侍妾看到沈云舒吃东西本想说一句沈妹妹都等饿了，还不等开口，就见袁侍妾连吃了好几块，到嘴边的话都吞回去了，说袁氏没什么意思。 沈云舒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热茶，把点心的腻压下去了，不如王妃那边的点心，像是糖给多了一点，猪油也给多了一点。 “我来迟了。”孙侍妾笑盈盈地走了出来，穿了一件接近正红色的袄子，边上是玫红色的凤毛，看着暖和极了。 “不迟。”刘侍妾笑着说道，“快来吧，咱们看看孙姐姐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孙侍妾空出了两个正座，在旁边坐了下来，吩咐奴才，“上菜吧。” “可算上菜了，不知道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去年是王妃安排的菜式，我可喜欢了。”袁侍妾继续嘀嘀咕咕。 可真能说啊，也真能吃啊，甜心都干了一盘，居然一点都不觉得腻，还能吃。 孙侍妾院子的奴才井然有序地上着菜，没一会一张大圆桌就摆满了菜。 “我这院子小，没法子一人一张案桌，我从前在家里就是一家人一张圆桌子过年，大家可别嫌弃。”孙侍妾招呼着大家伙一起用膳。 没指名道姓的骂，沈云舒就当没听见，直接上筷子开吃。 第84章 衔山院的热闹 袁侍妾早就发现沈云舒挺能吃的了，虽然比不过她，但是总算有个人跟她一样爱吃了。她每次去王妃那边吃饭的时候，都觉得菜不够，可劲地吃点心，不过王妃那边的点心是真的好吃啊。 袁侍妾瞧着沈云舒放下筷子就跟着一起放下了筷子，说实话，吃的一般，就是膳房的普通水平，肯定是写了菜单子叫膳房直接做，没有塞点银子什么的。 孙侍妾又招呼大家猜字谜，玩叶子牌什么的。 袁侍妾就巴巴地站在沈云舒旁边看沈云舒玩，就眼睁睁地瞧着沈云舒从不怎么会玩，到能控制自己的输赢，最后玩完只赢了一两个子。 “沈妹妹这手气，一晚上不输不赢的，可不就白玩了。”刘侍妾赢的最多，嘴巴都快咧到耳后跟了。 “哎呀，我觉得不输不赢也挺好的。”许侍妾输的最多，她真的是不太会，还是孙侍妾在她身后指点一两下，不然输的更多。 “大家开心就好。”姜侍妾输的也挺多的，她今儿本来就不大高兴，这下子又给出去这么多银子，勉勉强强扯出个笑来。 “好了好了，都这么晚了，王爷和王妃怕是不会回来了，估计要明儿晚上才会回来，明儿早上再来我这儿玩。”孙侍妾出来打圆场。 沈云舒根本没表现出来自己不怎么会玩，她陪她姥姥玩过几次，基本的规则她是懂的，只是没跟玩麻将那样信手拈来。 “回去吧回去吧。” 一行人也陆陆续续站起来，跟孙侍妾见了礼就离开了。 “你好厉害啊。”袁侍妾会打叶子牌，但是第一次跟她们玩就把几个月的月例都输光了，后面是怎么都不肯上场玩了。 “说什么呢？”沈云舒瞥了一眼后面的人。 袁侍妾捂着嘴一直跟着沈云舒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你怎么那么聪明啊，你为什么要喂姜夫人牌？”她瞧着沈云舒赢了一把大的，就输了好几把小的给姜夫人和许夫人。 “哪有，我又不怎么会玩。”沈云舒懒得跟袁侍妾分析这些，她不输不赢的，不惹人注目。 袁侍妾憨憨地笑了一下，“我就玩不赢她们，输了可多了。你为什么不多赢点呢，这样过年都多了好些银子，可以过个圆满的年了。” 沈云舒对着袁侍妾笑了下，“那边回你的院子。” 袁侍妾看了眼沈云舒指的路，点了点头，到了回她院子的路了，她都没发现，“那我先回去了。” 沈云舒微微点头一笑，习惯性地客套，“路上小心点。” 袁侍妾又回头憨憨一笑，“你放心，整个王府，除了前院，哪里我都熟。” 袁侍妾走远后，若霖开口说道，“主子要是不喜欢袁夫人，就直接摆出不高兴来，袁夫人听不大懂弯弯绕绕的话。” 若霖就想到以前张和跟袁侍妾说些弯弯绕绕的话，袁侍妾懵懵懂懂的，不仅没听懂，还以为张和又要敲她的银子，就差直接说张和不要脸了。 “没什么，她也不是使坏，就是话有点多。”沈云舒倒也不是很在意这个，就是她不是很想拉帮结派。 虽然对李聿安没什么深刻的情感，但是直接跟别人分享李聿安，还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来，她还真的有点做不到。 若霖点头赞同，她在李聿安身边也有些年头了，袁侍妾对她们挺客气的，没见过她落井下石什么的，最多说两句坏话，然后哀怨地看着你。 “竹露前些日子不是说姜夫人总是训院子里的奴才吗？最近可有听到什么？”沈云舒想到姜侍妾的事。 “前些日子是因为奴才手脚不干净。”竹露回道，“听说扣了月例，老实了。” “这样。”沈云舒没多问了。 回到衔山院，瞧见红彤彤的一片，里面的灯笼也都换才成了大红灯笼，整的跟大婚似的，十分喜庆。 “主子。”王保先走过来给沈云舒行礼。 沈云舒笑了一下，“你们这是喝醉了酒吧。”“咱们都等着主子一起守夜呢，不敢喝酒。”王保笑着回道，跟在沈云舒身边走到了大厅。 沈云舒在正座坐了下来，示意底下的人自己热闹自己的。 若霖带着人去前院的膳房提膳了，硬是凑了两桌子菜，再多就有些不好意思去提了。 “主子，奴才给您敬酒。”王保先端了一盏酒给沈云舒敬酒。沈云舒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可是不喝酒的，你这杯我喝了就不再喝了。” 沈云舒把酒喝完了，就让若霖把她的酒杯拿下去了，“你们热闹吧，我在这儿你们放不开。” 其实他们也玩了好一会牌，就是没开饭，想着等沈云舒回来。 “奴才\/奴婢恭送主子。”厅里的人都站起来行礼。 沈云舒换了寝衣，就让若霖退下了，“你也去吃点吧，今夜守夜的奴才不许喝酒，其他人不必管着。” 若霖点点头，“那奴婢用完膳就回来。” 沈云舒直接闭上了眼，一年了，她来这个鬼地方一年了。 若霖给沈云舒放下了床幔，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合上了门。 “你先守着，等我吃完了饭过来替你。”若霖对着站在门口的竹心说道。竹心点点头，“若霖姐姐放心去吧，今夜本就是我守夜。” “我瞧着主子不大高兴的样子，我陪着你吧。”若霖拍拍竹心的手背，就走去了大厅。 不少人给若霖敬酒，求着若霖的照顾，若霖都是以茶代酒说今夜守夜的奴才不许喝酒的。大家也不敢强求，就若霖喝茶他们喝酒。 王保一晚上收了不少孝敬，整个人都红通通的，脑子还是十分清醒的，只是身子不大清醒了。 “咱们主子就差个孩子了，有个孩子，咱们这辈子就无忧了。”王保躺在炕上来了这么一句。“主子一点都不急，是不是不喜欢孩子？”小木子想到沈云舒跟狗玩的更开心，从不提孩子的事。 王保撑起身子给了小木子一巴掌，打的很重，外面都听到了声响，，“胡说，出去站着！” 第85章 会唱戏 除夕这晚没有下雪，但是化雪的声音滴滴答答响了一夜，可冷了。 王保起来的时候，小木子还在门口站着，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主子喜不喜欢也很重要啊，不能他们盼着主子有孩子，主子就要有孩子。 “想明白没有？”王保一边绑腰带，一边问小木子。 小木子僵硬的身子转了过来，木木地看着王保，点了点头，“想明白了，我说错了话。” 王保满意地点点头，“好了，师傅这是教你，哪个主子不盼孩子，只是咱们主子不拿到门面上来说。”那其她主子各种补品吃着，不少都吃的身子上火还要吃，不就是为了孩子吗。 小木子耷拉着脑袋，没有回话。 “你快去洗把脸，松松筋骨，照顾黑豆去，说不定主子今儿就要跟黑豆玩呢。”王保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 王保还是猜的准，沈云舒用完早膳就问怎么没见黑豆，若霖赶紧就来后院找黑豆了。 “快送去吧。”若霖催促着小木子。小木子刚喂完黑豆，黑豆吃饭变得有条理多了，慢吞吞地吃，不会再吃得身上都是了。 小木子给黑豆擦了擦脚丫子，就抱着黑豆来了小隔间，“主子。” 沈云舒一把接过黑豆，“黑豆，有没有想我啊？”黑豆十分激动，还想舔沈云舒的脸，被沈云舒各种拒绝，她才不要呢。 “娘最近有点忙，顾不上你，你跟小木子玩的开不开心啊？”沈云舒控制住黑豆的前爪，这狗长得太快了，再过些日子，就不能抱在身上了，重。 小木子又听到沈云舒把黑豆当儿子的话，只好低着个头，当做没听见。 沈云舒陪着黑豆玩了好一会，才放下黑豆，“小木子，你今儿怎么了？昨夜喝多了酒？”小木子摇摇头，“没，奴才不会吃酒。” 沈云舒抬眼看了一下小木子，“男人不会喝酒可不行，你休息的时候可以练一练，你要多跟王保学一学，王保本事多着呢。” 这边的太监都会小酌一杯，入乡随俗，没有绝对能碾压对方的本钱，就要适应对方的规则先。王保的酒量就好得很，听若霖说昨晚好些人都东倒西歪的，王保还能说出完整的话来。 小木子看着沈云舒的侧脸，用力地点点头，“嗯。” 沈云舒示意小木子把黑豆带下去，她一会又要去孙侍妾的院子里，这年过的，比上班还累，突然有点想李聿安了。 “你。”沈云舒又在同样的地方碰到了袁侍妾，她真的没想到，袁侍妾还会再来，还跟她很亲切的样子。 袁侍妾穿得比昨天多多了，整个人看起来圆滚滚的，“好巧啊。” 两边的奴才一起行的礼，空出位置给沈云舒和袁侍妾说话。 “嗯。”沈云舒点点头，算了，她又没跟许侍妾一样直接来她院子里面堵她，只是在这条路等着她罢了。 “我昨天都没吃饱，还好我院子里的奴才了解我，早就给我备好了吃食，我跟他们一起划拳吃酒。”袁侍妾高兴地跟在沈云舒身边，“我跟你说，他们还没有我会玩，都玩不赢我。” 沈云舒被袁侍妾整的语塞了，他们哪敢玩的赢你啊，肯定是让着你，哄着你啊。 “不过我也不忍心看他们输太多，我就给他们发了压岁钱。”袁侍妾叭叭地说个不停。 袁侍妾的奴才特别不好意思地看了若霖一眼，其实也没发多少钱，她家主子的赏钱就不多，大多数都填补膳房那边了，剩下的就分给他们。 若霖得体的笑着，反正主子不说什么，她也不说什么。 “你对他们还挺不错的。”沈云舒应了一句。袁侍妾想了想，“我要银子也没什么用，不如分给他们。我留了打点膳房的银子的，那些就够了，正月里用不太着在自家院子用膳。” 沈云舒不知道说什么好，舍得给自己院子奴才银子，不愿意打点张和那些人，不知道该说袁侍妾好，还是说她不好。 袁侍妾发现沈云舒在看自己，对着沈云舒笑了笑。 沈云舒回避了袁侍妾的目光，“也是，我也给他们发了压岁钱。” “今年的戏台子搭在王妃院子的附近呢。”袁侍妾是想看戏的，唱小曲有什么意思啊，还是看戏有意思，“听说是刘夫人请的戏班子，可有名了，叫什么春熙班。” “那挺好的。”沈云舒应道。 “你也喜欢看戏啊？”袁侍妾开心地问道。“我看不懂。”沈云舒说的实话。 “那到时候你跟我坐一起，我讲给你听。”袁侍妾是一点都不羞怯啊。沈云舒对这种打直球的人，真是很难拒绝，“那，那行吧。” “我以前在家里经常听戏，我还会唱两句呢。”袁侍妾很骄傲的样子，“只是有次被我娘听见了，给我一顿打，我就不敢唱了。” 唱戏在这个时代是上不了台面的技能，大家闺秀，会弹琴会下棋，都是常规操作，能做到精通说出去那是很有脸面的事。 可要是会唱戏，唱的很好，却变成了一件很丢人的事。 沈云舒有种说不上的感觉，袁侍妾这样的，真的就不好吗？她真的喜欢的话，做好精通的话，在现代也是能混出个名堂来的。 “你可别跟人说，你会这个。”沈云舒提醒了一句，这要是被别人听到了，可是个很大的把柄，说不好还会连累家里人。 她倒是不怕连累沈家的人，沈家人本来就对不起沈姑娘，沈姑娘已经仁至义尽了，接下来她做什么，也不必担心对不起沈姑娘了。 袁侍妾摇摇头，“我才不说呢，我姐姐都笑话我。我就跟你说过，我身边的奴才都不知道。”袁侍妾还偷摸看了眼后面的奴才有没有听到，发现奴才离的有些远，才对着沈云舒笑。 沈云舒抿了一下嘴，没有搭腔，往前走着。 “过了初三咱们就可以看戏了。”袁侍妾还是高高兴兴地分享着，走到孙侍妾院子门口才停了嘴。 第86章 南珠 孙侍妾穿得比昨日还要喜庆一些，头上的簪子都是红宝石串成石榴石状的，走动的时候红宝石反射才出的光芒特别惹眼。 初一这天只是在孙侍妾的院子里用完午膳就散了，刘侍妾还问了大家伙喜欢听什么戏，她叫戏班子提前备着。 只是大家伙在孙侍妾的院子里不好意思说，只有袁侍妾点了好几出戏，都是热闹的。 沈云舒是第一个离开的，初一要起大早，说是什么规矩，就算她没什么事也要天不亮就起来，然后守着天慢慢亮起来。 袁侍妾没跟上沈云舒，还在刘侍妾身边点着戏，问这次的戏班子来的是哪些人，擅长唱什么，刘侍妾也一一回答了。 沈云舒回到衔山院就开始补眠，过的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丝毫没有过年的那种氛围。 事实上，沈云舒已经很多年没有过年了，她早就忘了一家人团团圆圆一起吃年夜饭的感觉了，如今这样倒不觉得有什么难过了。 “主子。”若霖见到沈云舒醒来连忙凑了过来。 沈云舒被若霖吓了一跳，为什么总是要在她睡觉的时候好几个人盯着她看，就算没病都能吓出病来。 “怎么了？”沈云舒缓了好一会，才问若霖怎么了。 “王爷来了，看见主子休息就去书房了，已经在书房待了一个多时辰了。”若霖回道。沈云舒有些烦，“王爷用晚膳没？不是应该在宫里用晚膳吗？” “应该没有，张和吩咐人去准备晚膳了。”若霖接过了竹心递过来的衣裳。 沈云舒掀开床幔，下了床，“这两天身上累得很。” 若霖连忙给沈云舒换好了衣裳，又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沈云舒懒懒地走到了书房，瞧见李聿安一个人坐在书桌旁边，表情很严肃，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 “王爷。”沈云舒直接走到了李聿安的身边。 李聿安放下手里的书，拉着沈云舒坐在他腿上，“也就只有你，大年初一就开始睡懒觉。”沈云舒就势依在李聿安的怀里，“左右没什么事，妾身就躲懒了。” 李聿安这两天在宫里过得不是很痛快，就是去当背景板了，听着他的父皇夸自己喜欢的皇子怎么怎么好，然后一众大臣跟着一起奉承，说皇上有这样的儿子，会千秋万代什么的。 李聿安累的很，论真本事来说，他们这些皇子相差不到哪里去，无非就是你比我文采好点，但是我比你武功好点，你会修书，我会练兵。 可父皇是偏心的，他眼里只有他喜欢的几个皇子，其他人要各种努力，蹦起来，父皇才能勉强看到他们的身影。 李聿安把头靠在沈云舒的肩膀上，“看着你这么松乏，本王都觉得轻松了。” 沈云舒鲜少见到李聿安这么脆弱的一面，李聿安可是被削了一块肉都只是哼唧几声，眼泪都不流的男人。 “王爷这是说妾身把王爷的觉都睡了。”沈云舒跟李聿安打趣道。 李聿安笑了一下，“等过了年，开春就没什么事了，到时候本王带你去庄子上学骑马。” 咦，这可怎么办，王妃也说等开了春就带她去庄子上学骑马。这两夫妻，怎么都邀请到她这边来了。 “好啊，就怕王爷到时候又说没时间。”沈云舒想想还是应承王妃那边比较好，王妃说做到肯定会做到，但是李聿安外面一有事，就会把他们两的约定抛到脑后，沈云舒还不敢跟李聿安说他违约。 李聿安有些失笑，这个女人。 李聿安抬起头，够到了书桌上一个木匣子，一只手把木匣子打开了，“瞧瞧，喜欢吗？” 沈云舒侧过脑袋，靠，这是什么，珠光闪闪的，这么暗的烛光她都能瞧清楚那珍珠上的冷光，而且是一整套头面，每一颗珠子都差不多大小，正圆无暇。 要不是沈云舒坐在李聿安身上，她都想凑近瞧瞧。 李聿安瞧着沈云舒的表情，就知道沈云舒喜欢，一整套南珠头面，他都花了好一阵子时间才凑齐的。 “这。”沈云舒愣了好一会才看向李聿安，“这个，我好像不能戴吧。”她现在就是个侍妾，戴这个出去，那不是找死吗。 “省得某人都不好好努力当个侧妃，本王不得提前激励一下？”李聿安说道。 沈云舒心里啧了一声，吃大亏和吃小亏她还是分得清楚的，“我哪有。” 李聿安看了一眼南珠，“逗你的，你拿着戴就是，府里没人敢说。”沈云舒伸手把木匣子给合上，“我还是先放起来，没事观赏一下。” 李聿安松手让沈云舒从他身上下去，沈云舒直接抱着匣子就在书房找地方把这东西给藏起来，就算不能戴，她没事欣赏一下也不错，不算吃亏。 “好了，难不成衔山院还有贼？”李聿安眼瞧着沈云舒换了几个地方都不满意，忍不住说道。 “这么贵重，我都没见过这么贵重的首饰。”沈云舒实话实说，她以前也买首饰吧，但是珍珠这东西，难保养，她懒得伺候珍珠，还是彩宝好伺候。 李聿安送的这个珍珠，南珠，天然野生珍珠，还这么圆，这么亮，这得多少钱啊。 她现在戴的首饰都是王府里面发的，发什么她就戴什么，她也不挑，都是份例内的东西。 李聿安想想，自己平日里是没怎么送这个女人首饰，主要是这个女人也没问他要过首饰，都是要书、字帖类的东西。 前些日子，他倒是送了姜氏不少首饰，姜氏说自己首饰单调，他就叫张和送了不少去，也没放在心上。 倒是忽略了沈云舒，沈云舒原来也是爱首饰的。 “过两日宫里的赏赐下来，本王叫张和挑一些到你这边来。”李聿安想着弥补。 沈云舒刚把匣子放在书架子里面，听到李聿安的话回头看了眼李聿安，笑得眉眼弯弯的，“王爷送的我都喜欢。” 多送点，最好能换银子花，她现在就是个坐吃山空的状态，吃沈姑娘嫁妆的老底。 第87章 听戏 戏班子是初三进的王府，衔山院这边没怎么听到动静，不过竹露说这次来的春熙班里面的花旦长得特别漂亮，是个男人，说是比女人还要媚上几分。 沈云舒就起了几分好奇心，她从前是没怎么听过京剧的，但是听说过京城的公子哥什么的为了花旦一掷千金。 初四这天，李聿安照常去宫里，说是什么给父皇点万寿灯，祈祷太昌帝龙体安康，帝命万岁。 只不过不用像除夕那夜一样，一整夜都待在宫里。 李聿安就选择跟沈云舒一起出门。 “说的跟你没听过戏一样。”李聿安瞧着沈云舒精气神十足的去看戏，又想到自己要去当透明人，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我本来就没看过啊。”沈云舒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走慢点。”李聿安看沈云舒走得越来越快，大有一副甩掉他的架势。 沈云舒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大好的日子，李聿安来凑什么热闹。 “好巧啊。”袁侍妾又在老地方等着沈云舒，不过今天的沈云舒看起来好高兴的样子，肯定是跟她一样，想到有戏看就高兴。 沈云舒停住了脚步，她怎么把这个姐给忘了，“袁夫人。” “这么客气做什么，咱们走吧。”袁侍妾一副跟沈云舒已经很熟的样子，凑到沈云舒身边要跟沈云舒并排走。 沈云舒僵硬地回过头，看着李聿安。 “你瞧什么呢？”袁侍妾顺着沈云舒的目光看过去，“啊。。。”袁侍妾连忙对着李聿安行礼，“妾身见过王爷。” “起来吧。”李聿安没什么反应，对这个人也没什么印象，好像隐约记得自己后院是有这么一个人。 袁侍妾站起来后，紧张地走到了沈云舒的身后，尽量让沈云舒的身影挡住她，她这几天吃的太欢了，往年王爷正月里都不怎么召幸的，她就没想着正月里能碰到王爷。 “那妾身先走了，王爷也早些去宫里吧。”沈云舒对李聿安说道。 李聿安笑了一下，这是在打发他走呢，“你去吧。” “妾身告退。”沈云舒乖巧地行了个礼。袁侍妾也跟着行了个礼，“妾身告退。” 两人走了好一段距离，袁侍妾才开口说话，“从王爷生辰那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王爷了。”沈云舒没说什么，她自己的地位都不够稳的。 袁侍妾对着沈云舒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叫你帮我让王爷来我院子里的。”沈云舒对这个姐是真的无语，不是说古人都委婉得很吗，这个姐说的能再直白一点吗？ “那你肯定不跟我玩了。”袁侍妾认真地分析道，以前孙夫人和刘夫人关系好的不行，后面刘夫人总是暗示孙夫人帮她请王爷，两个人就开始阴阳怪气了。 沈云舒跟着袁侍妾笑了起来，“你还挺有趣的。” 袁侍妾不解地看着沈云舒，“这不是实话吗？”如果有人叫她帮忙请王爷过去，她心里肯定不舒爽的，也不会想跟这个人玩的。 沈云舒摇摇头，“是呀，实话。”可王府的人都不怎么爱听实话。 “这戏台子搭的真好。”袁侍妾找了个视野很好的位置坐了下来，又招呼沈云舒在她旁边坐下来，“你快来。” 沈云舒走过去坐了下来，请一个戏班子就给她们几个人唱戏，真奢侈啊。 “她们怎么还没来啊。”袁侍妾等了一会就有些无聊了。 沈云舒喝着茶，“天气冷，来得晚正常。” 又等了好一会，府里其她人才到齐了。 沈云舒按下想吐槽她们来的晚地袁侍妾，说她和袁侍妾也是刚刚来，才喝了几口茶，等着大家一起来点戏呢。 第一出戏就是贵妃醉酒。 沈云舒见到了传闻中的小花旦，整个一柔若无骨，媚眼生波，一举一动都是风情。什么是女人，这就是女人。 沈云舒听到身边的抽泣声才略略回神，就看见袁侍妾拿着帕子擦眼泪，一脸疼惜地看着台上的杨贵妃。 “太可怜了。” “但是，我连杨贵妃都不如呢。” “王爷都不曾记得我的名字。” 沈云舒被袁侍妾说的心里凉飕飕的，李聿安刚才的反应，确实像是不大认识袁夫人，可能早就不记得自己后院还有这么一个人了。 “恰便是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 袁侍妾觉得这个人唱的太好了，而且从神态到动作，简直是完美，“赏。”袁侍妾的奴才听到袁侍妾这话，从怀里掏出银子往戏台子上面扔。 接着好几个人都说了赏，也都往戏台子上面扔了银子。 沈云舒有点懵，还有这出呢。沈云舒看向竹露，试探性地说道，“赏。”竹露笑了一下，也从怀里掏出了银子，往戏台子上扔了不少。 最后回去的时候，袁侍妾才想起自己跟沈云舒一起来看戏的，“我给忘了，我自己个看入迷了，明天，明天我一定给你讲。” 沈云舒理了一下手炉上的花穗，“罢了吧，到时候你又看到涕泗横流，你还是叫手下人多准备几方帕子吧。” 袁侍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觉得他们唱得好，这得吃多少苦，才能唱的那么好。” 沈云舒没想到这个层面，只当看个热闹，“好了，早些回去吧，明儿还有的你看。” 袁侍妾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沈云舒回头瞧了眼收拾家伙事的戏班子，“竹露，咱们也回去吧。” 戏班子整整唱了五天，袁侍妾每一天都有打赏，还都不少，沈云舒也跟着随了不少银子出去，最后一天，袁侍妾说想见见那个花旦，拉着沈云舒壮胆。 沈云舒拒绝了，“袁夫人，有些事，我们不能做。” 袁侍妾觉得可惜，她只是觉得那人唱的好，想问问他怎么唱的那么好的，“嗯。”沈云舒摇摇头，“回去吧，以后还有机会听。” 袁侍妾圆滚滚的脸上露出哀伤的神情，她哪有什么以后哦，这请戏班子的活计轮不到她的。 袁侍妾又叫身边的奴才专门给那个花旦封了个红包，说是赏他唱得好。 第88章 大喜 元宵一过，沈云舒就得到了经常出入李聿安书房的权利。 李聿安办公，她就在一旁练字，然后把风力水车的设计图整理成书册。 前院的奴才也渐渐习惯沈云舒的存在，王保回到了自己原先的地方也更加的如鱼得水，帮沈云舒都打点得妥妥当当的。 沈云舒足足做了快两个月才把设计图整理好，还是得有个团队啊，一个人干活实在是太累了。 沈云舒来给李聿安班主任交作业的时候，李聿安一副看到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的表情，期待地看着沈云舒。 “王爷，您瞧瞧还有哪里要改的吗？”沈云舒一个人排版校正了好几遍，应该是没什么大的错误的。 李聿安接过书册，仔细地翻看着，字迹都是端端正正的，每一张图都画的清晰无比，配有详细的尺寸和安装教程。 “明儿本王给闫昀瞧瞧，叫他做个大的出来，看看能不能用。”李聿安合上书册，满意地盯着沈云舒看，要是他身边多几个能做实事的，像沈云舒这般的，就好了。 “嗯，王爷安排就好，妾身也想瞧瞧能不能用。”沈云舒一副乖巧学生的模样。 正当两人你侬我侬，眼神拉丝的时候，张和在门口喊了一句，“王爷。” 沈云舒瞥了李聿安一眼，回到自己的小书桌那边坐着。 李聿安有些不悦，让张和进来了，“进。”张和笑得跟朵花似的走了进来，“王爷，大喜，大喜啊！” “什么大喜？”李聿安觉得没什么大喜的，他现在最高兴的事就是沈云舒做出来的风力水车。“王妃那边来人传话说，姜夫人有喜了。”张和跪在地上给李聿安道着喜。 沈云舒拿着书的手僵了一下，抬眼看向了张和。 李聿安的反应很平淡，“多久了？”张和有些意外李聿安的反应，迟了一会才回话，“三个多月了，太医说胎像稳固。”明显就是坐稳了才拿出来说的。 “太医来看过了？”李聿安抓住了另外一个重点。 张和都被整懵逼了，“是，是呀。姜夫人说身子不舒服，王妃就去请了大夫，大夫说是有喜了。王妃高兴，但为求稳妥又拿着名帖去请了太医，这才来给王爷报喜。” “她倒是稳重。”李聿安不咸不淡地来了这么一句。 张和一下子琢磨不定李聿安说的是王妃还是姜夫人，他就看向了沈云舒，发现沈云舒也在看他。 沈云舒看见张和看过来，对着张和一笑就站起来走到李聿安身边，“妾身要恭喜王爷了。” 李聿安抓住沈云舒的手，示意张和下去。 张和开开心心地进来，一脸不知所措地退了下来，这不该赏赐吗？这要他怎么跟王妃院子里的人回话啊？ “你别急。”李聿安开始宽慰沈云舒。 沈云舒觉得莫名其妙，她急什么？ “本王最盼着你的孩子了。”李聿安一脸诚恳地对着沈云舒许诺。沈云舒心里一团乱码，开始安慰起李聿安，“妾身不急，只要王爷心里有妾身，妾身不在意这些。” 李聿安觉得奇怪，自己跟沈云舒待的时间最长，怎么别人都有了，沈云舒还没有。 “再说，妾身最近帮王爷做事，妾身心里很满足，这本书也是妾身的心血，王爷一定要像爱自己孩子一样爱这本书。”沈云舒就想在李聿安身边当个解语花，帮他做事，解心结什么的，然后稳住地位，安安全全地过一辈子。 李聿安捏了几下沈云舒的手，“自然，你怎么辛苦，本王都是看在眼里的。” 沈云舒温柔得体地笑着，“张公公怕是不知道怎么跟王妃回话呢，王爷还是把张公公叫进来说清楚吧。” 李聿安扶额，张和最近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你去叫他进来吧。” 沈云舒点头，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瞧见张和在廊下踱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张公公。”张和见到沈云舒连忙走了过来，“沈夫人。” 沈云舒对着张和一笑，“王爷叫你进去呢。” 张和诧异地看着沈云舒，明白了是沈云舒给他说了话，“多谢沈夫人，多谢沈夫人。”“去吧。”沈云舒没有多话，让张和进去。 张和心里大松一口气，走了进去。 李聿安叫张和给了姜侍妾赏赐，还说一会会去看她，叫张和提前通知一声，又让张和吩咐膳房准备一桌好菜，沈云舒爱吃的菜。 张和领了命就去办事了。 沈云舒坐在书房外的躺椅上，懒懒地晒着太阳看着书，春天的阳光可真舒服啊。黑豆乖巧地窝在躺椅旁边睡大觉，尾巴还时不时地晃两下，看着十分惬意。 “沈夫人。”张和从书房出来就走到了沈云舒身边。沈云舒放下书，“嗯？”“奴才今儿真的要多谢沈夫人。”张和真诚地跟沈云舒道谢。 “张公公不必这么客气，咱们都是伺候王爷，搭把手应该的。”沈云舒放低了身段。张和赞同地点点头，“夫人日后有什么要吩咐奴才的，尽管说。” 沈云舒也不客气，“那我到时候有事就直接找张公公了。” 张和笑着接受，“奴才求之不得，奴才身上还有活，就先告退了。”沈云舒又拿起了书，“张公公忙去吧。” 张和来到库房挑选了不少珍品来到了姜侍妾的院子，先是恭喜姜侍妾，又说李聿安多么多么开心，叫人挑了好些东西来，还说李聿安晚些时候会来看她。 姜侍妾没见到李聿安，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张和说的越是激动，姜侍妾的反应越是平淡。 “多谢公公了，下去领赏吧。”姜侍妾恹恹地打发走了张和。张和笑着退下了，也没有留下来领赏，这点银子他还不缺！ 张和又到王妃的院子回话，说李聿安给了姜侍妾赏赐，还希望王妃日后好生照拂姜侍妾，可以从外面请个大夫常住王妃，随时照应。 王妃笑着接纳了，说是已经从外面请了大夫，叫李聿安不必操心这些，多去看看姜侍妾就行。 第89章 看大夫 沈云舒来王妃这边请安的时候碰到了怀孕的姜侍妾，明明才三个多月的身子，穿的严严实实的，还带着好几个奴才在身边护着自己。 袁侍妾直接挑了个离姜侍妾最远的位置坐着，看都不敢多看姜侍妾一眼。 倒是孙侍妾说了一些恭喜的话，还提醒姜侍妾怎么注意身子，怎么防护，多吃点补品什么的。姜侍妾也听的认真，不停地点着头，记得那叫个仔细。 沈云舒面色如常地瞧着每一个人的反应，没有言语什么。 “还是姜妹妹福气好，我本以为会是沈妹妹先有身孕的。”刘侍妾悠悠地来了这么一句。“这话说的，谁先来谁就先怀孩子，那刘夫人和我不应该先有孩子吗？”不等沈云舒开口说什么，袁侍妾好奇地看向刘侍妾，殷切地说道，“那咱俩的孩子呢？” 孙侍妾正在喝茶，差点被呛到，连忙拿起帕子捂住嘴，把嘴边的茶渍给擦干净了。 刘侍妾尴尬地看了一圈屋内的人，“我的意思就是姜妹妹有福气，没别的意思。” “那就是咱们都没福呗。”袁侍妾心直口快的，她确实觉得自己没福气，才得宠了几天，就失宠了，王爷以前还夸过她天真可爱呢，结果转眼就忘了她这个人。 刘侍妾不愿意承认自己没福气，“姜妹妹福气更好些。” 沈云舒笑了一下，还有什么比真诚更伤人心的呢。 王妃很快就出来了，大家给王妃见了礼之后，王妃就让大家起来，说也没什么事，问了问姜侍妾的胃口，叫姜侍妾想吃什么就吩咐膳房去做什么，她早就吩咐好了膳房。 姜侍妾坐着道谢，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厅内的几人表情都有些耐人寻味，王妃就是王妃，侍妾就是侍妾，哪怕生个儿子出来，妾还是妾。 王妃并没有在意这些，让姜侍妾好生保养，就让大家退下了。 散会的时候，袁侍妾跟上了沈云舒。 “你别在意刘夫人的话，她想孩子都快想疯了。”袁侍妾又开始了，“我以前就住在她隔壁，她天天吃那些苦药，闻着都想吐，她一日三餐地喝，我真佩服。” 沈云舒也有些意外，哪有人把药当饭吃的，这没病都要吃出病来吧。 袁侍妾看着沈云舒惊讶的表情，郑重地点了点头，“我说真的，孙夫人还没怀孕的时候，她就吃药了，天天吃，孙夫人有孕后，她吃的更凶了，屋里都一股子药味。” “后面郑夫人有孕了，她就一日三餐的吃，连平日里的膳食都是药膳。这样的日子，也就她过得了了，要是我，宁可没孩子，也不要这么吃药。” 沈云舒瞧着袁侍妾，“别胡说，你会有孩子的。” 袁侍妾叹了口气，“我一个人想有什么用啊，王爷是男人，哪有男人喜欢胖的，我一时半会是瘦不下来了，以后再说吧。”减肥是真的难啊，王爷生辰，她饿了半个月，还是比沈云舒胖一大截，坐在沈云舒旁边像个水桶。 “你可以在院子里跑跑步，踢踢毽子什么的。”沈云舒真诚地给着建议。 袁侍妾也不是不知道这些，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何况有王妃在，她不缺吃不缺穿的，月例每个月都拿的稳稳的。袁侍妾对着沈云舒尴尬一笑，“下次，下次一定。” 沈云舒也跟着笑了，其实袁侍妾也不能说是胖，只是有几分圆润，要是算bmi的话，最多也就是偏胖，没有到不健康的地步。 王妃院子里的奴才追上了沈云舒，看到院时期还有些意外，连忙行礼，“沈夫人，袁夫人。” “怎么了？”沈云舒自然地问道。 “王妃有请。”那奴才说道。 沈云舒点点头，“这就来。” “王妃请我们做什么啊？”袁侍妾不知道王妃只请了沈云舒，以为叫她们两人。那奴才瞧向沈云舒，不知道该说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沈云舒没有戳穿什么。 袁侍妾哦了一声，屁颠屁颠地跟上了沈云舒。 沈云舒来到王妃的院子就直接去了王妃常在的小隔间，让袁侍妾在外面等会她。 王妃问了沈云舒最近的字练的怎么样，沈云舒直接拿起书桌上的笔写了几个字。王妃挺满意的，“就是有些像王爷的字，过于豪气了。” 沈云舒笑了笑，闭嘴不说，就是李聿安教的字啊，她总不能在人家大老婆面前炫耀这个。 王妃也不说，转移了话题，说着说着，就问沈云舒想不想请大夫来瞧一瞧身子。沈云舒还有些懵逼，说，“我没生病啊，瞧什么身子。” 王妃脸红了红，艰难地开口说道，“就，就是女人那些事。” “没事啊。”沈云舒回道，她大姨妈正常的很，都不痛经。 王妃的脸红的更厉害了，“罢了罢了，你觉得不要就不要吧。” 沈云舒又说了袁侍妾还在外面等她，王妃就让沈云舒出来了，叫袁侍妾进来。 好一会袁侍妾才从小隔间出来，开开心心地走到沈云舒身边，“王妃赏了我好多点心哦，她还说以后会经常给我吃。” 沈云舒看着袁侍妾天真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说道，“那你要记得王妃的好。”袁侍妾提着膳盒，小步走着，“那肯定啊，王妃对我比王爷对我还好，王爷就会送些用不上的东西。”后面一句话是贴着沈云舒小声说的。 沈云舒有些想笑，说的好像也有那么一些道理，李聿安就送过一次银子给她，后面送的都是些物件、书本什么的，不过还好，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是有用的，在她心里比银子重要多了。 “你要不要吃点，王妃这边的点心可好吃了。”袁侍妾给沈云舒分享着。 沈云舒摇头，“你自己吃吧，时辰不早了，快回去吧。” 袁侍妾提着点心带着奴才开心地回了院子。 沈云舒晚上躺在床上才回味起来王妃那话的意思，王妃是叫自己去看看大夫，为什么还没有怀孕吧？ 第90章 奇才 李聿安把大一些的风力水车给做出来了，叫上了沈云舒和闫昀一起验收成果。 看着转起来的水车，闫昀赞不绝口，“王爷从何处寻来这般的奇才，微臣拜服，此人若是为朝廷所用，乃是江山黎民之幸，社稷之福。” 李聿安听到这话，看向沈云舒，见沈云舒一副很平淡的样子，并没有因为闫昀的夸奖就喜不自胜，心里又是一阵惋惜。 李聿安示意张和把沈云舒编好的书拿上来给闫昀看。 闫昀激动的接过书，认真地翻阅起来，“这是微臣见过画的最好的图，在工部这些日子，看到的图真是污浊双目啊。” “太详细了，此人心细如发，着实是在细微之处都为百姓考虑。” “卫知盈。”闫昀不再翻看图纸，翻开了扉页，看到了名字，“这人怎么起了个女人的名字，不过这名字起的好啊，知盈，人应该知道知足。” 闫昀合上书，看向李聿安，“不知道微臣能不能见一见这位卫知盈？” 李聿安让奴才都下去了，“人就在你面前，你早就见过了。”李聿安的语气带着几分得意和骄傲。 闫昀诧异地看着沈云舒，有些结巴地回着话，“沈？沈夫人？”沈云舒微笑着点头，“闫大人过誉了。” 闫昀还是有些不信，看向了李聿安，“王爷？”“是她自己一个做出来的，那个小的模型还在她自己的书房放着呢。”李聿安拉着沈云舒的手，神气地说道。 闫昀立马拱手，“是微臣短视了，夫人奇才。” “本王的意思是叫你好好看看这本书还有哪里需要修改，你帮着完善一下。沈氏读书不多，难免有缺漏，这段时间你下了朝就来本王这边完善这本书吧。”李聿安吩咐着。 闫昀马上应下了，“微臣遵命，王爷放心。” 三人都带着笑看着风吹动风车带着水车转起来。 隔日，闫昀就按时来李聿安这边报到了 。 “王爷。”闫昀进来就给李聿安行礼。李聿安手上拿着公文，眼睛都没抬一下，指了一个位置，“来了，坐那里吧。”闫昀低头应好，连忙走了过去。 “沈，沈姑娘？”闫昀看到沈云舒意外得很。 沈云舒听到人叫自己沈姑娘还挺高兴的，笑着点了点头，“大人。” 闫昀没想到沈云舒居然在李聿安的书房放了一个小书桌，沈云舒就安静地坐在那里看书。闫昀有些酸酸的，偷摸地看了一眼李聿安，王爷也学会享福了，这红袖添香在侧，美哉啊。 闫昀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开始翻看那本书，图是画的不错，只是文字方面有所欠缺，润色几天，就能递交皇上了，到时候王爷可是要立一个大功。 闫昀圈出几处不妥当的地方，来询问李聿安自己这么修改可以吗？ “沈氏就在那，你问她，这是她的书。”李聿安叫闫昀来自己这里改书也是这个意思，他又不是很懂这些，他只要知道结果就行了。 闫昀硬着头皮拿着书来到沈云舒这边，“夫人。”沈云舒接过书，看了被圈出来的几处，“还真是有些歧义，还请闫大人这么改吧。” 沈云舒拿起笔，重新组织了语言，写了上去，“我的字不好，去年才开始学写字的，大人别介意。” 闫昀是有看出出书人的字不大好，想着是没有专于练字的缘故，但没想到这个人是去年才学的写字，“夫人真乃奇才。”沈云舒直接笑纳了闫昀的夸奖，谁不喜欢被夸呢。 张和在这时匆匆忙忙走了进来，“王爷。” “说。”李聿安依旧没抬头。 “姜夫人那边来人说身子不适，想叫王爷去瞧瞧。”张和十分不情愿地说了出来，要是别人说不舒服，他才懒得来禀报，可姜侍妾现在有身孕，他不敢啊。 闫昀也没想到自己会看到李聿安的后院争宠，他第一时间就看向了沈云舒，沈云舒一脸淡定地看着书，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开始唾弃自己没用，人家一个小女子都不看热闹，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被这话吸引过去看热闹了。 李聿安有些不爽地放下了公文，“大夫呢？” “大夫一直在姜夫人院子里呢。”张和回道。“大夫说什么？”李聿安问道。“奴才不知道。”张和有些尬地回道，他哪里知道。 “无用。”李聿安嫌弃地骂了一句，“张和，你最近是不是过得太舒坦了。” 张和直接跪了下来，“奴才，奴才不敢。” 李聿安站了起来，“去姜氏那边。”好歹是自己孩子，还是要过去看一眼的。 李聿安和张和出去后，沈云舒才抬起头，放下了书，“我去院子里坐着，就不打扰大人了。”男女授受不亲，李聿安都走了，她还是赶紧溜吧。 沈云舒又坐到了院子里面的躺椅上，拿了一本还算有趣的游记看着，还是她舒坦，李聿安这一去还不知道会不会回来呢。 闫昀等到天色渐暗李聿安也没回来，只好把圈出来的错误先放在那里，自己先回家。 “夫人。”闫昀出来瞧见了沈云舒在院子里，身边还有好几个奴才，就上前去见礼了。 “大人要回家了？”沈云舒直起身子。“是，还请夫人给王爷说一声，微臣明儿再来。”闫昀客气地说着。沈云舒点了点头，“我见得到王爷就跟他说。” 闫昀抬眼看向沈云舒，也是，王爷这一去，说不定就在那个姜夫人那边过夜了，那沈夫人不就见不到王爷了。真可惜啊，沈夫人这般的才能，怎么是个后院女子。 “微臣先谢过夫人了，微臣告退。”闫昀对沈云舒的态度恭敬了许多，他再也没办法把眼前这个人跟自己在牢狱里见到的沈姑娘混为一谈了。 “大人慢走。”沈云舒大方地回话。 闫昀走后不久，沈云舒就带着自己身边人回了自己院子。 “主子别生气。”若霖安慰道，“她有了孩子王爷才去看她，但王爷什么时候都想着来看主子。” 沈云舒扯了一个笑，你说是就是吧。 第91章 袁侍妾伤心 李聿安没有回来，沈云舒身边的奴才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让沈云舒生气，把气发到他们身上去一样。 实际沈云舒没生气，她也早就猜到了李聿安不会回来，姜夫人娇娇软软的，现在又身体不舒服，还怀着李聿安的孩子，李聿安再怎么也要好好安慰一下，多陪一会。 但沈云舒身边的奴才不这么想，他们觉得是姜侍妾仗着自己怀有身孕所以来跟他们家主子争宠，这是跟沈云舒过不去，是跟他们衔山院过不去。 他们更加期待沈云舒早点有孕，这样就不怕比不过姜侍妾那边了。 沈云舒睡了一晚上的好觉，起来的时候瞧见竹露笑眯眯的，跟昨夜的神态完全不一样，“什么事，把你高兴成这样？”竹露连忙就跟沈云舒分享了，“听说昨夜许夫人也身子不舒服，去请了王爷，王爷过去了。” 沈云舒忍住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这李聿安还挺忙的，左右逢源的，也不怕累着自己。 “行了，换衣裳吧。”沈云舒不想讨论这个事情了。 竹露拿好衣裳给沈云舒换好，又给沈云舒梳了个朝云髻，细心地给沈云舒搭配着首饰。 这样舒适的私人搭配师，沈云舒以前偶尔也会享受一两次，只是工作忙，她也已经过了靠脸吃饭的时光，偶尔打扮一次取悦一下自己。现如今倒是要天天打扮好，谁知道李聿安什么时候会来呢。 沈云舒等着李聿安那边的人来叫自己去书房，等了一上午没等到人，沈云舒就想着李聿安也许有其他事给绊住了，就在自己书房看起了书。 “主子，袁夫人来了。”竹心在门口喊话。 沈云舒有些意外，袁侍妾是跟她说了不少话，可从来没来过她的院子啊，“请进来吧，我在大厅见她。” 沈云舒出来就瞧见袁侍妾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恹恹的，“袁夫人。”袁侍妾听到沈云舒的声音抬起头，冲着沈云舒笑，“我突然来，没打扰你吧？” 沈云舒摇摇头，“没，今儿我也没什么事。” 袁侍妾拨弄着手指，“我觉得自己好没福气啊。”沈云舒有些不解，这是来自己这里抒发心中的郁闷了？沈云舒让屋内的奴才都退了下去，袁侍妾也让自己身边的奴才出去了。 袁侍妾抽噎了几下，“我今儿，今儿叫人去膳房点菜，膳房也都应的好好的，说是给我做好。” “结果我院子里的奴才去拿菜的时候，说是菜被许夫人那边拿走了。我院子里的奴才就追了上去，说那是我的菜，许夫人院子里的奴才说，许夫人今天想吃这个，叫我让一让。” “我院子里的人都知道，我什么都能让，就是不能让吃的，就跟她争。” “那奴才就说，许夫人有了身孕，吃什么都没胃口，今儿就想吃这个。” 袁侍妾又抽了几下，难过极了，“然后我院子里的奴才就不敢争什么了。” 沈云舒没想到许侍妾也这么快有了身孕，“袁夫人。” 袁侍妾从怀中抽出帕子，擦了擦眼泪，“我没事，我就是没用午膳，饿的难过。”沈云舒以为袁侍妾是要她为自己做主，谁知袁侍妾很快就略过了这件事。 “你吃了没？我和你一起吃吧。和你吃饭挺开心的。”袁侍妾看向沈云舒，眼巴巴的。 “我还没吃，你想吃什么，我叫人去膳房提。”沈云舒也不好说自己等了李聿安一个上午，所以没怎么吃东西。袁侍妾连着报了几个菜，“不是我早上点的那些菜，那些我不想吃了。” 沈云舒看着袁侍妾小心翼翼的样子，愈发害怕自己失宠的处境，“不算多，膳房应该很快就做得好。” 沈云舒让若霖去膳房提膳，还让若霖在膳房多等一会，务必把每一道菜都带到。 袁侍妾看到一桌满满的菜，马上就笑了起来，“吃啊，我先吃了。”袁侍妾拿起筷子就是吃，真好吃啊，没有什么是好吃的不能解决的。 沈云舒也跟着吃了不少，早上就吃的不多，这会确实有点饿了。 沈云舒吃了个八分饱就把筷子放了下来，刚被李聿安救下那段时间她确实很迷恋吃，现在总算是缓和过来了，没经历过饥荒的时候，沈云舒还真不知道饿晕头是什么体验，所以那段时间吃的叫个多，现在算是能控制住自己吃个八分饱就放下筷子了。 袁侍妾还在吃着，看到沈云舒放下筷子，还笑了笑，“跟你吃饭真好，你把奴才都叫出去了，就没人盯着我吃多少了。”袁侍妾身边的奴才也经常规劝着袁侍妾，少吃点少吃点，她总觉得吃饭有人在盯着自己。 沈云舒没规劝袁侍妾，等袁侍妾吃完才叫奴才进来收拾。 “感觉又胖了些。”袁侍妾满足地说了这么一句。 袁侍妾吃完就要回去，还十分不好意思地说蹭了沈云舒的饭，很对不起，下次会补偿回来的，叫沈云舒下次去她那里吃饭。沈云舒也客气地回应道，好好好，下次，下次一定。 “袁夫人性子挺好的，吃顿饭就这么开心。”若霖感慨道。 “许夫人有身孕，抢了她的菜，她才不开心的。”沈云舒把事情简单的跟若霖讲了一遍。“什么？”若霖也有些不敢相信，“许夫人也有了？”那新来的几位侍妾里面，只剩下她家主子没身孕了。 “嗯。”沈云舒依旧淡定。 若霖都有些说不出宽慰的话来了，难怪王爷今儿都不见人影，王府上就一个郡主，现在多了两位有孕的，王爷得高兴成什么样啊。 “回去吧，外面还有些凉。”沈云舒身上穿的少，又走出来送袁侍妾到院子门口，这下吹了冷风还真有点凉。 若霖也觉得凉飕飕的，明明主子看着最有希望第一个有孕，如今却是唯一一个没有身孕的，“主子。” 沈云舒走的快，没听到若霖的喊声。 若霖只瞧见了沈云舒的背影，默默地叹了口气，她能有什么法子呢。 第92章 求你 这次开晨会，沈云舒离刘侍妾老远都闻到刘侍妾身上的药味了，像是刚做完药浴出门一样。沈云舒都忍不住多看了刘侍妾几眼，觉得刘侍妾整个人黄黄的，不正常的黄，蜡黄蜡黄的。 “沈妹妹瞧我做什么？”刘侍妾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可是梳了妆、熏了香才出来的，应该看起来还好吧。沈云舒摇摇头，“没事，无事到处看看。” 刘侍妾这次没有跟沈云舒拌嘴，说一些酸里酸气的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 。 袁侍妾一来就坐在了沈云舒旁边，“你怎么来这么早啊？用过早膳没？”“用过了，我早上吃的少。”沈云舒礼貌地回应着。袁侍妾跟沈云舒聊起了一日三餐，沈云舒也偶做回应，说了一些自己爱吃的菜。 袁侍妾就像找到了同好者一样，连忙说她也喜欢吃那个，还说了一些其他的做法，说吃起来更好吃。 直到姜侍妾和许侍妾来，袁侍妾才不说话，耷拉着个脑袋，老老实实吃着点心，喝着茶水。 沈云舒也跟着沉默了起来，从众能减少很多错误。 孙侍妾这次没说什么叮嘱的话，刘侍妾多瞧了姜侍妾和许侍妾两眼，也慢悠悠地喝着茶。 王妃倒是把高兴写在了脸上，春风得意的，走着路就把行礼问安的人给叫了起来。 王妃问了许侍妾和姜侍妾的胎相，又问了两个人的胃口，还说这两天会多请一个大夫来，住在府上，一个大夫看着一个人的胎，这样才缜密。 许侍妾起身给王妃道谢。姜侍妾看着许侍妾起身也不情不愿地起身，起了两次都没能起来，王妃没有就这么让她坐下，盯着她起身，姜侍妾身边的奴才连忙把姜侍妾扶起来，让姜侍妾行礼道谢。 “好了，都坐下来吧。”王妃依旧端庄得体地笑着。 “谢王妃。”两人给王妃道谢。 王妃又说了一些闲话，沈云舒瞅着快散会了，王妃又扯到了正经事上。 “府里多了两个有身孕的人，我打算去庙里还愿，顺便去那边的庄子上看一看，去两天。”王妃一副通知的语气，“府里的事就暂且由我身边的云嬷嬷管着。” “是。”众人应道。 “我一个人去怕是不方便，这次就打算带着沈氏同去，沈氏你今儿回去好好收拾一下，咱们后天出发。”王妃严肃地对着沈云舒说道。 沈云舒按下想往上弯的嘴角，颤颤巍巍地回了一个，“是。” “叫你去不是游山玩水，你得好好敬香礼佛，为王府祈祷。”王妃板着脸吩咐道。“是。”沈云舒低着头，老实地回着话。 “好了，都回去吧。”王妃把事情说完了，就让大家回去了。 “恭送王妃。”几人起身行礼。 “啊？”袁侍妾起来后就不大高兴，“我都准备好叫你来我这用膳，结果你要去拜佛了。”“到时候给你求个平安符。”沈云舒也一副可惜的模样。 “能不能求个让我怎么吃都不会胖的符？”袁侍妾问道。“也，也行。”沈云舒也答应了，求她是求了，菩萨答不答应就是菩萨的事情了。 “噗。”姜侍妾嗤笑了一下，鄙夷地看了袁侍妾一眼就走开了。 许侍妾和姜侍妾这两人，沈云舒一开始是觉得姜侍妾比较好相处的，娃娃脸，看起来很可爱，又没有许侍妾那么八面玲珑的样子，看着有些社恐。 没想到啊，两个都不怎么好相处。 袁侍妾有些脸红，直接认怂，一言不发地走出了王妃的院子。 “那等你回来我再请你。”分开的时候，袁侍妾跟沈云舒说道。“你不必这么记挂着，什么时候都行。”沈云舒温声细语的。“要记着要记着。”袁侍妾很郑重，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吃了人家的就要尽快还。 沈云舒笑着点头，“好，我回来一定吃。” 袁侍妾听到沈云舒的许诺，开心地往自己院子去了。 沈云舒心情不错，一路都满满溜达着。 “沈妹妹。” 沈云舒好像听到也有人在喊自己，就是声音有点小。 沈云舒见若霖没反应，就继续走着。 “沈妹妹。” 又是一声，沈云舒回头看见了刘侍妾，“刘夫人。”若霖跟着行了一个礼，“奴婢见过刘夫人。” 刘侍妾径直走到沈云舒面前，“妹妹这次要去庙里祈福，能否帮姐姐一个小忙？” 沈云舒往后退了一步，“刘夫人有事还请跟王妃说，我不过是陪着王妃去，给王妃做一些杂活罢了。”刘侍妾咬了咬嘴唇，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我不好跟王妃开口啊，求妹妹了。” “咱们都是听王妃的，你既然不好跟王妃开口，也就不要跟我开口了，增添了我的烦恼。”沈云舒说话有些不客气。 刘侍妾直接跪下了，抓住沈云舒的衣摆，不让沈云舒后退，“还请妹妹帮我去送子观音那里拜一拜，求个孩子。” 沈云舒震了个大惊，这个女人真的是想孩子想疯了，不是她说，刘夫人这个身体状况，就算有孩子，也难保健康啊。 “妹妹年纪小，不知道我心里的苦。”刘侍妾哭了起来，“我要是这两年再怀不上孩子，就要孤老在这后院里了。我已经不年轻了，以后还会有更多年轻的妹妹来。今年王爷就来了我那一次，不知道下一次是何年何月。” 沈云舒扯回了自己衣摆，“刘夫人的诉求，王妃能理解的，还请夫人去求王妃吧。”沈云舒说完就赶紧走了。 “什么人啊。”走远了后，若霖嫌弃地说了一句，“叫咱们主子给她求，咱们主子要求也是给自己求。呸，晦气。” “罢了。”沈云舒也被扰的心情不大好。 “主子你不知道她，她院子里供了好几尊送子观音，她一天拜千八百回。”若霖吐槽道，“真是疯魔了。” 沈云舒觉得这个女人可怜，但凡有点其他事做，也不至于把所有的精气神盯到这一件事上去，然后还是件一个人不能完成的事。 第93章 骑装 李聿安一回府，落桐院的奴才就来了前院，说了王妃要去庙里还愿的事情，还要去庄子上看看，去两天，会带上沈云舒。 李聿安听到前面还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直到听到要带沈云舒去，才打断了那奴才的话，“带沈氏去做什么？”“王妃说带沈夫人去祈愿。”那奴才回道。 李聿安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也是，去吧。” 那奴才又说了一些王妃的安排，李聿安也都没什么意见，就让那奴才离开了。 说来也有好几日没去看沈云舒，李聿安这几日不是忙着看许侍妾就是忙着看姜侍妾，不论男女，起码以后他不会因为子嗣稀少被父皇说了。 “去衔山院。”李聿安吩咐道。 “是。”张和应道，沈夫人还是有些本事的，王爷记挂着她就算了，王妃也记挂着她，还带她去祈愿，这祈什么愿不是一目了然嘛。 沈云舒在李聿安没来的这几天跟黑豆玩的可开心了，小木子把黑豆训练得很好，现在基本的命令都能听得懂，沈云舒能跟它玩一下午。 “王爷。”沈云舒跟在黑豆后面跑，脸上的笑都没来得及收起来就看到了李聿安。 “这几日本王有事，耽误你的事了。”李聿安直接扶起了要行礼的沈云舒。“哪有，妾身这几日跟黑豆在一起，松快多了。”沈云舒大方地笑着，她能怎么办呢？李聿安说办就办，说不办就不办，她只有听吩咐的份。 李聿安拉着沈云舒进了屋里，黑豆也摇摇摆摆地跟了上去。 “除夕那晚，父皇指责了二哥，说二哥都三十的人了，一个孩子都没有，上梁不正下梁歪，所以我们这些做弟弟的也子嗣稀少。”李聿安斜靠在榻上，让沈云舒靠在他身上。 沈云舒安静地听着，做一个乖巧的情绪垃圾桶。 “先是说了四哥，说四哥只有一个正妻。” 沈云舒心停了一拍。 “又说四哥这样不好，子嗣稀少，但后面又说好歹是有，就说到本王身上了，只有一个女儿。” 沈云舒想这太昌帝管的还真的挺宽的，你自己喜欢娶那么多老婆，搞得你儿子也愿意娶那么多老婆一样，人家四皇子一夫一妻，多么美好啊，在这个时代，四皇子这样的身份，能做到这般，对男人来说，确实可以说是奇迹了。沈云舒不禁感慨，一个破事多的公公比婆婆还烦人，男人婆婆妈妈起来，碎碎嘴起来，更惹人嫌。 “王爷马上又要多两个孩子了，王爷不必担心这些。”沈云舒宽慰道。 李聿安有种完成任务的轻松感，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沈云舒的后背，“你什么时候给本王添个孩子。” 沈云舒是心里脑袋里都没有孩子这个概念，但是耳朵边每天都有人念叨，孩子，孩子，孩子。沈云舒有次做梦，都梦到有人在她耳边说，“怀个孩子。” “是妾身不好。”沈云舒眼眶红红的，像是有些难过。 李聿安也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一句话，引得沈云舒这么难过，他还没想过这女人会哭呢，“好了好了。”李聿安连忙环住沈云舒，哄了起来。 沈云舒舔了舔自己的口腔内壁，咬的太重了，真疼啊，连忙用颤颤巍巍的声音回道，“妾身没事。” “这次跟王妃出去好好去求一求。”李聿安提出了解决办法。 沈云舒窝在李聿安的怀里点着头，十分乖顺的模样。 李聿安连着两天都歇在了沈云舒这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云舒觉得李聿安倒是变温柔了许多，怎么说，很少会疼了，找爽点也找的挺准的，这方面两个人是越来越快乐了。 闫昀又跟沈云舒商讨了一个下午，修改了不少地方，闫昀明显是攒着劲来的，早就准备好了，就想着用尽量少的时间跟沈云舒把这个东西改完来，他承受不住每天跟王爷在一个书房，他在宫里已经过够了这样的日子。 “闫大人的字真好看。”沈云舒由衷地夸赞道，“是我见过的第二好看。” 闫昀的手微微一顿，滴了一小滴墨在纸上，“夫人过誉了。”沈云舒轻轻笑了一下，“第一好看是王爷的字，王妃的字也好看，就是我的字，写的太一般了。” 闫昀想一年不到能练成这样，你还想怎么样，“夫人还有长进的空间。” 沈云舒点点头，表示赞同，“那我们拭目以待吧。”闫昀憋屈地瞧了一眼李聿安，见王爷脸上带笑，看来是早就习惯了沈夫人这么不客气地自夸了。 “是。”闫昀憋出一个字来。 终于把闫昀挑出来的漏洞都补上了，沈云舒根本不想看书，直接小跑到李聿安身边，“王爷，我累了，我要回去休息。” 平日里写上半天字都不累的人，这才多久就累了。李聿安知道沈云舒惦记着明天要跟王妃出去，也就没有刁难她，“回去吧，看把你辛苦的。” 沈云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松开李聿安的胳膊，蹲下身子行礼，“那妾身告退。”“嗯，晚上本王再去看你。”李聿安看着沈云舒开开心心地走出书房。 闫昀翻书的手都有些颤抖，他是来办公的，不是来看你们两怎么恩爱的。罢了罢了，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王爷是王爷，他是个什么。 沈云舒回到院子里后，若霖就凑上来说王妃叫人送来了不少东西，叫沈云舒明天记得带上。沈云舒问是什么东西。若霖说是云嬷嬷送来的，让沈云舒亲自打开，其他人也就不敢碰了。 沈云舒看着送来的一个大木箱子，让若霖出去了，她一个人打开看。 若霖出去把门合上了，沈云舒直接一掀，箱子就打开了，是两套骑马穿的骑装，护具什么都准备好了。沈云舒随手拿起一个护膝，好生精致啊，看起来像是定制的，王妃也太细心了吧。 沈云舒看了好一会，才依依不舍地合上了木箱子，王妃对她也太好了吧，为什么呢。 第94章 石鼓寺 天微微亮，王妃那边就来人到衔山院问沈云舒起没起。 衔山院的人说王爷刚走，沈云舒应该也快了。 沈云舒昨夜有些激动得睡不着，但是又不能表现得太高兴让李聿安发现，只好躺在李聿安身边装睡，脑海里跟走马灯一样闪过外头的风景。 不幸的是，最后还是被李聿安发现她没睡着，李聿安拉着沈云舒就做了一些助眠的运动，直到看见沈云舒抬手都废劲，才放过沈云舒。 李聿安一走，沈云舒就醒了，呵，小样，她还攒着些气力呢。 沈云舒连忙换好衣裳，叫若霖陪自己去落桐院找王妃，竹露留下来看着东西。 王妃在用早膳，“你吃了没？”沈云舒行完礼刚站起来，“没。”“车马劳累，先吃点吧。”王妃让沈云舒坐下来陪她一起吃。 王妃早上吃的很寡淡，挺合沈云舒的胃口的，沈云舒控制自己不要吃太饱，不然一会坐马车会颠。 王妃先放下筷子，又吩咐了云嬷嬷一些事，就让另一个贴身丫鬟跟着自己了。 “走吧。”王妃瞧着快要升起来的太阳，无比轻松地说下出发的话。 沈云舒连忙跟上了王妃，王妃这边也派了人去给沈云舒搬东西，其实就是去通知衔山院的人出发了。 除了李聿安那辆专用的马车，王妃有权调动王府里所有的马车，所以沈云舒坐到了她来到大启后最舒服的一辆马车，四处都是软绵绵的，还香喷喷的 。 “怎么了？”王妃看沈云舒一副新奇的样子。 “妾身第一次坐这样的马车。”沈云舒回道。 “王爷不喜舒适，觉得人过于沉沦于舒适当中会失去斗志，所以他书房那些椅子桌子都硬的不行，连他平日里经常乘坐的马车都没什么软垫。”王妃话多了起来。 沈云舒点头赞同，上次坐李聿安的马车，虽然豪华吧，但是屁股也真的不太舒服，那个垫子太薄了，也没有个靠背。李聿安就跟有监控探头对着他一样，正襟危坐着。沈云舒不管那么多，她直接靠在李聿安身上，这个靠垫够软。 王妃拿着帕子捂嘴笑，她没想到有一天会跟人在马车里说宁王爷的坏话。 马车行进了一会，沈云舒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就直接掀开一点点窗帘往外看。 “外面早市呢，好多人啊。” “好多都是卖菜苗的，这个季节是该种下去了。” “你还懂种菜？”王妃也起了几分好奇。沈云舒回头看了一眼王妃，原来是不懂的，现在是懂了的，“我知道一些。” “瞧，还有小鸡仔呢。”沈云舒羡慕地看着，她原本就是想买个院子，种种田，养养鸡，实现自给自足的生活，但是身份受制，根本没人把院子卖给她。 王妃也凑过来看了一眼，“这就是小鸡？长得好像麻雀。” “是小鸡，长大了就有颜色了。”沈云舒给王妃讲道，她一路也瞧见不少客栈养家畜。 王妃无意识地咬了一下嘴唇，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王妃？”沈云舒叫了王妃好几声，王妃都没应，沈云舒就略挺高了音量。王妃回过神，坐回了原先的位置，“是挺热闹的。” 沈云舒不好问王妃在想什么，两个人还没熟到那个份上，“咱们是先去庄子上，还是先去庙里啊？”“先去庙里还愿，今日有吉时。”王妃回道。 沈云舒还有些害怕去庙里，要说以前她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是现在，她出现在这个地方，是多么的不合理，违反常规科学，会不会被庙里的什么大师看出异样，然后把她给收了。 沈云舒连忙把这个想法祛除出自己的脑袋，怎么可能，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做的那些事，顶多能叫以怨报怨，子曾经也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她不过是一报还一报，何错之有。 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远，马车也开始有一点颠，看样子是出来了。 沈云舒又掀开了一点窗帘往外看，好安静啊，这是走进什么深山老林嘛。 “我们是去石鼓寺，石鼓寺在京城的景山上，景山不算高，也不陡，我小时候经常来。”王妃对沈云舒说道，“马车可以直接上山，京城里的夫人小姐都喜欢来这上香。” 沈云舒乖巧地点着头。 “你待会记得捐点香油钱，叫师傅给你算上一算。”王妃嘱咐道。 沈云舒也应下了，到时候师傅问她生辰八字，她就报沈姑娘的吧，毕竟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几百年后的人，太离谱了，会被当妖孽的吧。 又走了好一会，沈云舒隐隐约约听到了钟声，“快到了。” “远着呢。”王妃笑着说道，“石鼓寺有名的就是它的钟声，比别的地方的寺庙都要传的远，你光听到钟声，只能说明你快到景山了。” 这是什么原理，山里面的寺庙钟声能传这么远，靠的什么介质传播。 果然马车走了好久都没停下来，直到闻到一股香火味，王妃才开口说道，“快到了。” 石鼓寺有专门停放马车的地方，沈云舒下了马车才发现，这里好多马车啊，难不成今天真的有什么吉时吗？ 王妃站在沈云舒前面，看着奴才有条不紊地干着活，都妥当了才带着沈云舒走进寺内。 这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多楼梯要爬，还好沈云舒平日里没忘记锻炼，经常练练瑜伽、帕梅拉什么的，不敢说有肌肉，爬这些楼梯没得问题。 王妃走走停停的，沈云舒也陪着她走走停停的，两人好一会才到顶。 沈云舒发现，王妃的体质是真的差，要不是戴着帷帽，王妃都不好大口呼吸，怕是脸都要憋红了。沈云舒清晰地听到王妃的喘息声，很不稳定。 “你怎么一点都不累？”王妃有些羡慕地问道。“我没事就练练，强身健体。”沈云舒诚恳地回道。 “你也不怕练成个男人？”王妃以为沈云舒是舞枪弄棒。 第95章 平阳公主 “这怎么会成男人呢？”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沈云舒的身后传来，沈云舒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在这里不认识几个人，能听认出声音的除了她院子里那几个人，就是世子妃和知梦了 。 王妃回头看了眼，就走了过去，“你今儿怎么也出来了？” 平阳公主笑着大步走到王妃身边，“我就猜到你今天要来这，你每年都会来。”王妃上下打量着平阳公主，“这做了公主就是不一样了，瞧瞧，跟从前的小姑娘是两个模样。” 平阳公主习惯性地挽着王妃的胳膊，“唉，我是真想你，但是见你一面也是真的难。”王妃透过帷帽看着容貌一新的平阳公主，“各自平安就好，我每年都要为你祈福的。” “这是？”平阳公主这才注意到王妃身边的沈云舒。 沈云舒真是从心里感谢王妃，给自己准备了帷帽，不然这会子得有多尴尬，平阳公主丈夫的小老婆和宁王爷的小老婆，居然是同一个人。 “妾身见过平阳公主。”沈云舒规规矩矩行着礼。 平阳公主挑了挑眉，“声音倒是有点耳熟。”“胡说什么呢。”王妃拍了一下平阳公主的手背，“这是我们王爷的侍妾，沈氏，我挺喜欢的，这次就带她出来了。” 沈氏？平阳公主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探究，“说起沈氏，战场上那事我对不住你。” 王妃却有些失笑，“你真觉得对不住我？” 平阳公主被王妃的反应吸引了过去，“你瞧你，你都是王妃了，还这么不正经，你就算是怪我，那也是我应该受的。”王妃有些无奈，摇了摇头，帷帽跟着晃动，“罢了，拿你没办法，咱们先去祈福吧。” 沈云舒的额头沁出一层又一层汗，她怎么也想不到，从前的世子妃，平阳郡主，是王妃的好友，两个人关系好到这份上，把小老婆送到对方老公床上都不怪罪。 “沈氏？”王妃许久才发现沈云舒没跟上。 若霖连忙戳了戳沈云舒，“主子。” 沈云舒如梦初醒一般，跟上了王妃。 王妃也没细想这些，开开心心地跟平阳公主闲话着。 “你如今都多大岁数了，还整日这般胡闹，皇上不是说给你议亲吗？怎么还没个着落？”王妃关切地问着。 平阳公主的嗤笑是从心肺发出来的，“真议亲还假议亲他们心里有数，再嫁女大启多的是，可我前面那个是宣国的，议亲谈何容易，就算男人同意，男人的家里人也不会同意。何况这些男人见我如猛兽，觉得我能心狠反了安南侯一家，日后也会为了李家反了他们。” 王妃蹙起眉头，一脸担忧，但也只能在帷帽下叹息，“你受苦了，他们该补偿你的，若不是你，去的可是他们家的女儿。” “我们哪比得上他们李家的女儿，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公主。”平阳公主言语中都是讽刺，“他们李家也就睿王看着像那么回事了。” 王妃又拍了一下平阳公主的手背，“不许妄议。” 平阳公主咧嘴笑着，“好姐姐，你就比我大那么几个月，从小就老气横秋的，我真是怕了你。”王妃是正经的，“隔墙有耳，咱们都是做臣子的，要学会谨言慎行。” “是你带来的人不安分，还是我带来的人不安分啊。”平阳公主带着侵略性的目光扫过了跟在后面的两个人，沈云舒和若霖。 沈云舒表示自己是个聋子，什么都听不到。若霖也耷拉着个脑袋，呆呆木木的样子。除了她们两个，剩下的都是平阳公主和王妃的心腹了。 平阳公主满意地笑着，“我知道了，好姐姐，我不说了。说说你吧，你和宁王。”王妃的声音像是回到了王府一般，端庄沉重，“一如既往，跟当年给你写信是一般的。” 平阳公主心疼地看着王妃，“罢了罢了，今儿开心，怎么总提这些事。” 沈云舒听到她们开始话家常才略略松了一口气，她不想听什么皇室秘辛，也不想知道除了李聿安之外的皇子的什么事，知道越多越不好。 总算走到寺庙里面了，有大师专门接待她们这一行人，王妃和平阳公主给大师见礼后，王妃就摘下了帷帽。沈云舒紧张的不行，王妃走到她身边，贴耳小声说话，“我先进去祈福，然后是你。” 沈云舒连忙点点头，“那妾身在外面候着。” 王妃和平阳公主进去后，先是一个穿着贵重袈裟的和尚对着她们一拜，然后开始诵经，就有小沙弥先给王妃和平阳公主递上了贡香，王妃和平阳公主接过香虔诚地跪在了佛前。 好一会，和尚念完了经，王妃和平阳公主才起身，又跪了三次，把香给了小沙弥，小沙弥插在了佛前的香坛里。 接着王妃和平阳公主又一起抽签，给了大师解读。 沈云舒在外面等了许久两人才出来，只见平阳公主脸色不是很好，没有来时候那么笑呵呵了。 王妃也已经戴上了帷帽，先是走到沈云舒面前，“你进去吧，我四处走走，留晴田在这候着你，没问题吧？”“没问题的，王妃放心吧，妾身不会乱走动的。”沈云舒巴不得王妃快点走，你们闺蜜聚会，多她一个电灯泡多碍眼啊。 “晴田，好生伺候沈夫人。”王妃吩咐道。“是。”晴田松开搀扶王妃的手，走到了若霖身边。 平阳公主就这么带着王妃走开了。 沈云舒轻轻拍了拍胸口，走进了庙内，里面只剩下几个小沙弥。 小沙弥点了香递给了沈云舒，沈云舒接过香，也开始虔诚地拜菩萨。 各路神佛，我也不知道是做错了什么来了这个地方，要是真错了，你说，我马上改，只要能回去，什么缺点都是可以改的。 沈云舒认真地拜了又拜忘了了九次还是二十七次，反正只要能回去，怎么拜都行。 若霖看着泪眼婆娑，主子为了要个孩子真是不容易，一会她也要拜一拜。 第96章 慧空 小沙弥拿起签筒让沈云舒抽签，沈云舒结束了她的叩拜行为，神佛并没有回应她。 沈云舒接过了签筒，算算命也行，这辈子她总要有个活法。 沈云舒认真的晃着签筒，也不知道这辈子在这个地方能活成什么样，能不能凭她的聪明才智混个侧妃当，然后等李聿安嘎嘎了，她就能颐养天年，她可得好好锻炼身体，活得长才是成功的最终秘诀，瞧瞧司马懿，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是你活不过我啊。 呼的，一只签掉了出来。 沈云舒都没反应过来，听到声音才停止了晃动，只见那只签竖着裂成了两半。 沈云舒的震惊直接写在了脸上，这，这是不是古人说的，大大大不吉，今天不是有什么吉时吗？是不是她晃的时候太不认真了，所以才会这样。 “大，大师。”沈云舒的声音都在颤抖。 小沙弥也很吃惊，这么多年了，他见过抽上上签的，见过抽下下签的，没见过抽签裂成两半的。 “施主稍后片刻，小僧片刻即回。”小沙弥先沈云舒一步捡起了签片，还是个空白签。 沈云舒忐忑不安地跪在佛前等候着，她好像看到签上一个字都没有，这是什么意思，没有字就算了，还裂成了两半。 小沙弥很快就回来了，对着沈云舒礼貌地行礼，“施主，慧空大师有请。” 沈云舒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跟在小沙弥后面走着，慧空是什么，听起来不大吉利。 沈云舒见到一个身穿华丽袈裟的大和尚，慈眉善目地看着她，“施主，坐。”沈云舒坐在了那个和尚对面，学着小沙弥的样子给大师见礼，“慧空大师。” 慧空点点头，又看向了桌上成了两半的签片，“施主这签，贫僧也是第一次见。” “是不是不大吉利啊？”沈云舒问道。慧空摇摇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至，祸福不过是一瞬之间的事。” 沈云舒抿了一下嘴，这话她是听懂了，但是这不是她要的答案啊，这不就是忽悠吗？以前她在景区就见过，等下就拉着她说闲话，然后说你这是压力太大啊。眼圈乌黑，走路打飘，你不压力大，谁压力大。 慧空看着沈云舒笑了起来，“施主倒是有趣的很。” 沈云舒一愣，什么玩意？他该不会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要是有这个能力的话，他还不封侯拜相了，谁做和尚啊，又没有肉吃。 慧空依旧是那副笑，让沈云舒心里毛毛的，什么都不敢想了。 慧空这才拿起其中一半签片，“这半边已经死了。”慧空的话有些冷，等沈云舒看过去的时候慧空就把那半边签给扔掉了。 沈姑娘死了，沈姑娘已经不在了。沈云舒坐的更老实了，跟幼稚园小朋友上课一样。 慧空又拿起另一半签片，沈云舒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这半边总还活着吧？ 慧空看了半天才放回去，“这半边就看施主自己的造化了。”沈云舒一哽，这算什么意思。 “施主的后半辈子，只能相依为生。”慧空说道。“什么，什么意思啊？”沈云舒不敢相信，意思她离了人她还不活不了？ 慧空点点头，“施主本人的八字偏轻，父母缘薄。”“我父母皆在。”沈云舒只能说沈姑娘的身世。 慧空叹了口气，“在与不在，有何不同？施主认为呢？”沈云舒觉得喉咙有些发干，“若是娘亲不在了呢？”“那你会留下另一位吗？”慧空反问道。 沈云舒干笑一下，留下她父亲，开什么玩笑，她眼睛红红的看了慧空好久，又笑了几声，落了几滴泪，“不会。” 慧空摇摇头，“施主要学会放下。”沈云舒随手擦掉眼泪，“我已经开始忘了，我都快忘了自己的样子了。” “八字轻，魂体弱，要魂体强的人在身边，施主的运势才会增强。”慧空继续给沈云舒说道，“至于施主能强到什么份上，就看施主自己了。” 沈云舒笑着看慧空，“多谢大师。” “至于魂体强的，施主自己也找到了，若不是他，今日贫僧也见不到施主了 。”慧空笑眯眯的。 沈云舒都想鼓掌了，这是什么人，要不是他说的模棱两可的，沈云舒都想问她怎么才能回去了，可慧空现在的回答，只是叫她好好跟着李聿安过日子，只要她好好过日子，日子就一定会好的。 “大师真厉害。”沈云舒夸赞道，骗子，一定是骗子，骗女人乖乖在家生孩子的。 “施主说的是。”慧空也不是个谦虚的人。 沈云舒也有些吃瘪，“多谢大师。” “施主等一会。”慧空叫住了起身要走的沈云舒。沈云舒又坐了回去，“大师还有什么指教？”“施主还没给香油钱呢。”慧空笑着说道。 沈云舒从荷包里拿出王妃早就给她准备好的香油钱，“我差点给忘了，这就给大师。”沈云舒把香油钱都放在了慧空面前的案桌上，又要起身离开。 “施主再等一会。”慧空又叫住了沈云舒。 沈云舒扯出一个笑，勉强地恭敬地问道，“大师还有什么指教？” “施主自己不给一点吗？”慧空笑着问道。沈云舒看着眼前这个和尚，骗子，顶级骗子，骗王妃的钱还不够，还要骗她的钱，但是她得罪不起，她给，“我再给点。” 沈云舒又从另一个荷包里掏出几颗小金豆、几块小银锭子，还有几颗金花生，金花生是前些日子李聿安给的，沈云舒觉得做的精致，好喜欢，李聿安就把太昌帝赏给他的都给沈云舒了。 慧空满意地点点头，“施主慢走，下次再来。” 沈云舒也跟着点头，“下次，下次一定。”她再也不回来了，我命由我不由天，她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慧空这次没叫住沈云舒，等沈云舒出去后，把几颗金花生留了下来，“剩下的给为师再做一身好看的袈裟出来，定制个木箱子专门装它，以后让那位施主帮咱们题字。” 第97章 睿王爷 沈云舒一出来就戴上了帷帽，“晴田。” 晴田走了过来，“沈夫人可是要去祈愿？”沈云舒马上明白是王妃的安排，“嗯，只是我不认识路，还劳烦你带路了。”晴田点头应道，“不麻烦，沈夫人跟奴婢来。” 晴田引着沈云舒慢慢走着，沈云舒偶尔停下来看看风景什么的也不催促，就安静地在一旁等候着。 沈云舒发现这个庙是真的大，而且隔一段时间就有沉闷的钟声响起，有种让人走在路上都被压迫的感觉，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种感觉，沈云舒是觉得挺不舒服的。 “这边，这颗银杏已经上千年了，还没有石鼓寺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颗银杏，奴婢听说这颗树很灵的，百姓都叫它百福树。”晴田给沈云舒介绍着。 真的是好大一棵树啊，早就听说银杏长寿，可沈云舒只见过活了两三百年的银杏，上千年的还真没见过。 沈云舒走到树底下，抬头一望，都瞧不到见树尖尖。 周围许多拿着彩带在树下许愿的男女老少，一个个都虔诚无比。 若霖也马上去给沈云舒求了一条福带，“主子也求个吧，真的很灵的。”她也听说过这棵树，很多人都拿银子求人帮自己祈个愿，如今好不容易来，可不得好好求个。 沈云舒接过福带，双手合十，也许起了愿。 此生若是不能回到从前，愿有人为妈妈扫一扫墓前的尘土，不求自己有个好的轮回，但求妈妈来世幸福。 沈云舒很快便睁开了眼，把手上的福带递给了一个小沙弥，小沙弥拿了福带就爬上了梯子，帮沈云舒把福带系了上去。 “施主。”弄好了后，小沙弥对着沈云舒双手合十见礼。沈云舒依样学样，“多谢师傅。” 若霖脸上带着浅笑，这次应该万无一失了。 “噗嗤。”不远处一个女子的忍俊不禁声传来。 女子仿佛也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轻轻推了一下身边的男子，“都怪你，我在寺里失礼了。”“怎么会，我的娘子是天底下最守礼的，失礼也是我失礼。”男子把错误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好像是睿王爷。”若霖在沈云舒身边笑声提醒道，她是见过几个皇子的，从前在宫里头伺候的时候，经常跟着嬷嬷去书房给王爷送膳。 沈云舒第一反应，跑，她谁都不想认识 ，“咱们走吧。” “休要胡说，你我夫妻，要是有什么罪也是一起受。”那女子细声细语的。男子轻轻叹了口气，“我不希望你。。。”“好了，咱们好好祈福。”女子打断男子的话。 沈云舒很快就走远了，也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了。睿王爷长得倒是不算特别好看，若是不笑的话，还有点凶巴巴的样子，要是冷起脸来肯定很吓人。睿王妃倒是好看，柳叶弯眉，丹凤眼，完完全全就是她从前看过的工笔仕女图，从外温柔到内，说话都让人如沐春风一般。 这会子倒是沈云舒不明白了，平阳公主不戴帷帽，平阳公主现在是未婚状态，可睿王妃也没戴帷帽，为什么他们府里的王妃要戴着帷帽出来呢。 “睿王爷和睿王妃十分恩爱，两人只要一有空闲就会一同出游。”若霖说道，“有次睿王爷明明没有休息时间，跟皇上告假，皇上不许，睿王爷就直接罢朝，陪睿王妃去看枫叶。结果被皇上斥责了，还罚抄书了。” “这枫叶什么时候去看都行，可睿王妃说想去，睿王爷就想立刻带睿王妃去，当真是恩爱。” 沈云舒点头赞同。 晴田也笑了一下，“若霖说的确有其事。” 沈云舒没有继续逛石鼓寺，觉得挺无聊的，就叫晴田带她去停放马车的那里，她想吃点东西。 这边停了不少马车，还有两辆马车看着比王妃乘坐的马车还要华丽，想来也是什么达官贵人。 沈云舒直接上了马车，在马车里吃着点心，喝着茶水，等王妃回来。 “我自己来吧。”沈云舒没等到王妃，倒是等到了睿王爷一行人，这不就是睿王妃的声音。“我抱你上去，这又没别人，又不是宫里头要你天天守着那些烂规矩。”睿王爷倒是霸气十足啊。 “那边是不是七弟府里的马车？”睿王妃好像看到他们的马车了。 “像是，许是七弟妹也来祈福了。”睿王搭腔了一句，“七弟可不信这些。”“那你信？”睿王妃笑着说道。睿王爷也跟着笑，“你信我就信，我随你的。” 随着一声“驾”，睿王爷的马车开始动了，总算是走了。 沈云舒觉得自己饱了，可能是吃狗粮吃的，这么腻歪的情侣，在这个时代还挺少见的。 眼看就快到午膳时间了，沈云舒不是很想吃斋饭，斋饭有点硬，嚼起来有点费劲。 晴田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沈夫人，王妃回来了。” 沈云舒马上从马车里出来了，外面的奴才都已经站的整整齐齐的，候着王妃的到来。 王妃是和平阳公主一起回来的。 “好了，就到这吧，你也该回去了。”王妃跟平阳公主告别。平阳公主看起来十分舍不得，“本以为回来可以时常相聚，没想到还是聚少离多。” 王妃握住了平阳公主的手，紧了又紧，好一会才松开了，“我还要去庄子上，先走了。” 沈云舒在一旁候着王妃先上马车，等王妃差不多坐下来了，才跟着上马车。 马车很快就行驶起来，王妃又掀开窗帘往外看了看，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窗帘。 马车内沉默了好一会，沈云舒先开口说话，“王妃这么久没吃东西，要不要先垫一垫？”王妃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瞧我，都忘了时间，你还饿着吧？” “没有没有。”沈云舒马上否认了，“我吃了一些点心，已经饱了。” 王妃摘下了帷帽，“晴田，再拿些点心来。” 沈云舒发现王妃的眼睛有些红，像是哭过了，声音也有些沙哑。 第98章 杀马特 庄子离石鼓寺还挺近的，很快就到了。 “真漂亮啊。”沈云舒下马车后感慨了一句，这不能叫庄子吧，应该叫避暑山庄，这有山有水的，没事的时候还能玩玩农家乐，这个庄子完全可以实现自给自足。 “这边确实不错，还有个马场，王爷在这边养了不少马。”王妃已经缓过来了的样子，语气平静。 沈云舒就知道王妃是带自己来学骑马的，真是个信守承诺的好女子，不像李聿安，今天推明天，这个月推下个月，马上又要推到明年去了。 “嗯！”沈云舒开心地应道。 “咱们先进去吧，让奴才们收拾东西吧。”王妃说道，“我叫人收拾了两个院子，一会这边的奴才会带你去你那个院子。”“好。”沈云舒跟上王妃的脚步。 “这儿的院子可真大啊。”若霖也跟着一起感慨了。“确实。”沈云舒赞同，这一个院子都快有李聿安前院那么大了，京城内就是京城内，寸土寸金，王爷的府院也是有大小限制的。 衔山院就带了三个人来，东西也不多，很快就归置好了。 “王爷是不是每年都要来这边避暑啊？”沈云舒觉得这里好静啊。 若霖摇摇头，“王爷从前住宫里，皇上出来避暑王爷才能出来，皇上一般是去避暑山庄清音园，会给在宫里的皇子安排住所。后来王爷出宫了，王爷也不怎么来这边住，皇上去清音园避暑，王爷就会去清音园附近的园子住着，上朝方便。” 这李聿安还真是个工作狂，在京城里也是，在哪里办事就在附近的庄子住着，在外面还是这样。这么大的庄子，真是浪费了，要是能开发成民宿，该多挣钱啊。 沈云舒在这边院子溜达了好一会，王妃那边来人了。 “沈夫人。”晴田乖巧地行着礼。“快起来吧。”沈云舒有些小激动。 “王妃让您换好衣裳去找她，她在马场候着你。”晴田说道。 沈云舒抿着嘴笑，“嗯！我这就去，你等会。” 若霖看着沈云舒这么高兴，又有些不理解了，王爷带主子出去玩的时候，主子有这么高兴吗？为什么主子跟王妃出来就这么高兴？ 沈云舒在竹心的帮助下，换好了骑装，上上下下都保护的严严实实的。 “主子穿这身可真飒爽。”竹心夸赞道。“是吗？”沈云舒认真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骑装，真贴身啊，定制就是定制。竹心用力地点着头，“主子快些去吧，晴田姐姐等着呢。” 沈云舒连忙走了出来，带上若霖跟着晴田来到了马场。 “这么多马？”沈云舒看到一排又一排的马厩，养这么多马，得多少银子啊，李聿安可真有钱啊。“王爷养的算少的了。”若霖笑声说道，“魏王爷是最爱马的，养的比这多多了。” 魏王比李聿安有钱多了呗。 “你来了？”王妃已经跑了一圈马了，脸上红红的，还有些喘气，在奴才的搀扶下从马上下来了，“许久不骑了，不太会了。”“没，很厉害啊！”沈云舒真诚地夸赞着，“你刚刚冲着我跑过来的时候，你要是个男子，我都要爱上你了。” “噗。”王妃喝水都差点被呛到，“你，你说什么呢？”王妃的脸更红了。 若霖头都要打了，主子啊主子，你这话留着给王爷说不好吗？你在说什么呢？！ 沈云舒意识到这是含蓄的古代人，“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王妃刚刚英姿飒爽，一点都看不出来很久没骑过马了。”王妃又喝了两口水，“好了好了，我听不得这些。” 沈云舒佯装委屈地撅了撅嘴，“好吧，那我不说了。” 王妃无奈地摇头笑着，招手唤来了一个人，“这是风师傅，是我见过马术最好的女子，就让她教你吧。”风师傅抱拳，“王妃过誉了，属下只不过会养马罢了。” 沈云舒看着快到一米八的风师傅，天呐，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要不是她有胸，她穿这一身劲装，这身材得迷倒多少女子啊。 “沈氏。”王妃拽了一下沈云舒。 “风师傅。”沈云舒连忙抱了抱拳，“还请风师傅教我。”风师傅对着沈云舒一笑，“夫人的身子看起来很健康，手臂很有力，只是这个腿看起来不大正常，是不是受过重伤？” 沈云舒更崇拜风师傅了，但是她不能承认自己受过重伤，这是沈姑娘在战场上受过的伤，跟李聿安为自己安排的身份不符合，“就是以前不小心伤到的，不算重，但是没养好。” 风师傅微微摇头，“你这个上了年纪会很痛的，要好好保养。”“有在好好养。”沈云舒回道，确实有的，不过是为了祛疤，保持她身上肌肤的娇嫩。 “那属下先带夫人去挑马。”风师傅对着王妃说道。王妃显然累到了，都没什么话，“去吧。” “夫人，这边请。”风师傅给沈云舒带着路。沈云舒示意若霖不必跟上了，自己激动地跟着风师傅走去了马厩。 “那边都是王爷的爱马，王爷的马不会天天骑，一般半个月换个一次，这些马可以休息好一阵子。”风师傅给沈云舒介绍着。沈云舒顺着风师傅所指看了过去，那马比风师傅还高吧，她可骑不了。 “这边都是温顺的母马。”风师傅打开了马厩，“个子不高，妇人很喜欢这种马，咱们庄子里养来是卖钱的。”还做马匹生意，李聿安真有钱啊。 “卖的不错，所以留了许多，好配种。”风师傅拍了好几匹马，马都只是晃了晃尾巴，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沈云舒也试探性地上手摸了摸马身子，马确实温顺，只是看了沈云舒一眼。 “夫人自己选一匹吧，都差不多。”风师傅说道。 沈云舒看了一圈，选了一匹鬃毛有白毛的马，想着自己下次来好直接选它，“就它了，它有名字吗？”风师傅摇摇头，“没有。”“叫杀马特吧。”沈云舒笑着说道，挑染杀马特。 第99章 私有 沈云舒扎扎实实玩了一整个下午的马 ，已经可以不要人帮助就上下马了。 “王妃呢？”沈云舒玩完回来，发现王妃不在了。“这边庄子上的管事来了，王妃去接见他们了。”晴田留下来给沈云舒回话了。沈云舒点点头，也是，人家是有正事的。 “咱们也回去吧。”沈云舒看着天色要暗下来了，玩了一下午还有些饿了。 若霖跟着沈云舒回院子，“主子今儿倒是不惦记着练字看书了。”“哈哈。”沈云舒也不好意思笑了两声，“等回去补上。”学骑马也很有必要啊，她不能老是坐马车啊，慢吞吞的。 若霖浅笑着，“主子今儿累到了，回去好好泡会热水。” 这夜，沈云舒睡的可好了。 不过因为长时间没怎么锻炼下半身，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沈云舒觉得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举步维艰。 “主子，要不今儿歇一会吧。”若霖看沈云舒还要去马场，劝道。沈云舒直接坐了下来，“没事，昨天忘了做拉伸，你来帮我按一按就没事了。” 若霖也不知道沈云舒在说什么，只知道要按一按，连忙上前给沈云舒按起了腿，“主子的腿不大好，回去还是跟王妃说一声，请个女医来专门看看。” “嗯，我知道了。”沈云舒也不想年纪大了后拄着拐杖走路。 眼看着太阳都要爬到正中了，沈云舒也顾不上腿了，先去马场要紧。 “怎么感觉今天怪怪的，好安静啊。”沈云舒有种不自在的感觉，好像在王府里一样。若霖没什么感觉，摇摇头，“没啊，主子是累到了吧。” 沈云舒把这种感觉抛到了脑后，快步走着。 “石进？”沈云舒在马场门口瞧见了石进，这可是李聿安身边的人。石进低下头，给沈云舒行礼，“奴才给沈夫人请安。” 沈云舒马上没了那个吊儿郎当样，微微笑着，“你怎么在这儿？是王爷来了吗？”沈云舒经常去前院，所以跟石进这群奴才还算挺熟的，就直接问了 。 石进卖了沈云舒这个面子，给沈云舒回答了，“是，王爷下了朝，回了王府后，没一会就快马赶到这边来了。”沈云舒觉得有些不对劲，什么事啊，有必要这么急赶过来，“这样啊，这么远你们也是辛苦了。” 石进连忙拒绝，“奴才不辛苦，倒是王爷看着很辛苦。”石进暗示沈云舒，李聿安不大高兴。 沈云舒点点头，“你说的极是，王爷最辛苦了。那我先去瞧瞧王爷，一日不见，我是真想王爷。”石进让沈云舒进去了，“夫人可要当心啊。”石进还是提醒沈云舒没必要趟浑水。 “王爷劳累了，咱们得伺候着。”沈云舒还是选择进去。 李聿安身上还穿着暗蓝色的朝服，缂丝蟒袍看着就怪瘆人的，发丝上还挂着一些水珠，可见真的是一路飞奔来的。 “妾身见过王爷，王爷吉祥。”沈云舒先给李聿安行礼，又看向站的比较远的王妃，王妃身上还穿着骑装，神情看着还算平淡，“见过王妃，王妃吉祥。” 这是她第一次见李聿安和王妃单独相处，这两夫妻好像一点都不熟的样子，说是普通同事都是过誉他们之间的感情了。 李聿安看向沈云舒，一双眼里尽是冷漠，“来庄子上都不知道起早些。” 沈云舒心提在半空，“王爷。”“起来吧。”李聿安没管沈云舒说什么，直接把沈云舒叫起来了。 若霖的手都有些颤抖，勉强稳住，把沈云舒扶了起来，沈云舒起身后就站在了原地。 “王妃没有什么要辩解的吗？”李聿安玩弄着手上的马鞭。“妾身已经辩解过了。”王妃不卑不亢的。 李聿安冷笑了一下，“那王妃的意思，是你自己身边的奴才说谎了？”王妃冷冷地看着那个奴才，“王爷心中有数。” “放肆！”李聿安甩了一下马鞭，马鞭在空气中挥动发出啪的一声。王妃的身子微微颤抖，“妾身哪里都没去。” “跪下。”李聿安一点都不相信王妃说的话。 王妃深深吸了一口气，红着眼睛看着李聿安一眼，直直地跪了下来。“王妃。”晴田带着哭腔扶着王妃，又跟王妃一起跪了下来，“王妃真的哪里都没去，只去了石鼓寺。” 沈云舒好像明白了什么，王妃在她进去祈福的时候，跟平阳公主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然后被身边的奴才告诉了李聿安，所以李聿安就马上赶了过来。 可是李聿安这么生气，该不会是绿帽子吧？ 沈云舒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个巴掌，怎么可能，要是绿帽子，她就跟着一起完蛋了。 李聿安冷冷地哼了一声，“方予微，本王给你的尊重还不够吗？”王妃微微低下了头，“够了，妾身时刻感激王爷。” “这就是你的感激？”李聿安反问道。 王妃微微摇头，“妾身真的哪里都没去。” “哈。”李聿安愈发不爽了，“本王也受够你了，你一日不改说辞，便一日跪在此处。” “王爷。”晴田往李聿安那边爬了几步，“王爷，您不能这样对王妃啊。王妃的身子这段时间才好些，要是这么跪着，不出今日，就要病倒了。” 李聿安皱起眉头，瞥了张和一眼。 “拉下去。”张和马上叫奴才把晴田拉了下去。 “王爷。”晴田哭噎着小声喊叫，“求您了，奴婢来跪吧。”“快点。”张和催促着。 王妃心疼地看着晴田被拉下去，想开口求情，“王爷。。。”“方予微，注意你的身份，宁王府内内外外，一事一物一人，皆是本王私有。”李聿安一字一句缓缓说着。 一事一物一人，皆为私有。 沈云舒跟着低下了头，私有。 王妃哽咽住了，微喘了几口气，才开口应了一声，“是。” 李聿安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准备离开。 “王爷。”沈云舒突然开口说话，“王妃，王妃真的哪里都没去，妾身昨日一直陪伴在王妃左右。” 第100章 就地杖杀 李聿安愣在了原地，他是不想沈云舒掺和进来的，所以根本就没想过把沈云舒叫过来问话。 张和震惊的要命，这沈夫人，好好的恩宠，跟王妃掺和在一起做什么，王妃这样的，基本就是废了，这辈子安安份份守着个正妻的位置，凑合过吧。 王妃对着沈云舒投去了不可思议的目光，她带着沈云舒出来是有私心的，王爷知道她带着沈云舒出来，就会对她放心些，她也好做一些事。 沈云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喊出来的，愚蠢啊，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这这这，要是李聿安不相信她怎么办。 李聿安瞪了沈云舒一眼，又坐了下去，“你说。” 沈云舒咬了一下嘴唇，“妾身一直跟王妃在一起的。” “我们乘坐马车去了石鼓寺，下马车就戴好了帷帽。王妃碰见了平阳公主，妾身见她们两人关系甚好，就跟在身后慢慢走着，不敢多话。” “我们一起去祈福，王妃和平阳公主先进去的，妾身在外面候着。她们出来后又等了妾身，妾身还见到了慧空大师，他给妾身解了签，妾身捐了香油钱，还把王爷给的金花生给出了几颗。” “出来后，王妃就在外面等着，我们又去了百福树那边，许了愿，就回来了。” 沈云舒半真半假地说着，越编越顺口。 若霖心慌的全身冒冷汗，主子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王妃明明跟她们分开了好一会，她们哪里知道王妃去做了什么，万一王妃真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她们本来没事，这下子跟着一起有事了。 沈云舒真诚地看着李聿安，手偷摸地拽了一下若霖。 若霖不得不站出来，“是，奴婢也一直跟在身边，还劝主子好好许个愿，主子许的可认真了。” 李聿安好像信了，“你过来。” 沈云舒走到李聿安身边，乖巧地看着李聿安，“王爷，您这是做什么嘛？您这一折腾，人家昨天学的上马都忘记了，王爷得赔人家，亲自教人家骑马。” 沈云舒觉得自己好恶心啊，她在说什么，人家人家，呕。 李聿安抓住沈云舒的手，无奈地笑着，这什么氛围，沈云舒还在这里撒娇让他教她骑马，这事也就沈云舒做的出来了，“好了，说教你就教你。”李聿安制止了沈云舒撒娇的行为。 “哼。”沈云舒轻轻哼了一声，站到了李聿安的身后。 “那个奴才呢？”李聿安看向张和。“带上来！”张和马上吩咐人把那个安插的暗线带了上来，我滴老天爷啊，沈夫人啊沈夫人，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那奴才很快就被带了上来，一脸的真诚，“王爷。” “你敢骗本王。”李聿安把罪安在了奴才身上。那奴才直接懵逼了，“王爷？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啊！” “妾身怎么没见过这个人啊？”沈云舒当然见过这个人，这不就是王妃那边看行李的奴才。“没见过？”李聿安问道。“是啊，妾身就见到晴田身边几个人，没见过这个人。”沈云舒回道。 “这是外院的奴才，一直看马车，夫人自然没见过。”晴田马上反应过来。 “看马车？”沈云舒佯装震惊，“那是看不见王妃去哪了。”“不是这样的。”那奴才连忙说道，“奴才借口出恭，就跟了上去，王妃是有去别的地方，去哪奴才就没继续跟了 。” 沈云舒没有继续说话了，嗯哼，破绽，李聿安肯定听出来了。 李聿安沉默了许久，他相信沈云舒，也相信这个奴才，但是这个奴才说的话，经不起推敲啊，罢了，这个暗线，不要了，不聪明。 “你污蔑王妃，不必狡辩了。”李聿安冷漠地说着，“杖杀。” 那奴才直接崩溃了，“王爷！王爷！奴才是忠心的啊！” “奴才所说句句属实啊！” “王爷！” “就地杖杀。”李聿安又补了一句。 很快就有奴才拿了庭杖过来，好像是早就准备好的，就等着这一刻了。 碗口粗的庭杖现身后，现场一片寂静。没人给这个奴才求情，都耷拉着个脑袋，静候着行刑。 “行刑。”张和下的命令。 庭杖如同雨点般落在了那个奴才的身上，弹指间那奴才就吐了好几口鲜血，嘴巴还一张一合地喊着话，“王爷。” “冤枉。” “实话。。。” 还没一会，那个奴才就没了声音，只留下庭杖与肉体的接触声。 沈云舒看着那个奴才中间那截身子越来越扁，好像人断成了两半一样，这人是因为她死的，她说谎了，可不是他死，就是王妃有难，沈云舒只有一个选择。 “停吧。”李聿安这才叫停，“不是想学骑马吗？今儿正好有空，走吧。” “啊？”沈云舒还在惊魂中，没能马上理解李聿安说的话，李聿安说停下来，李聿安就邀请她去学骑马。沈云舒哪还有心情骑马啊，就几分钟前，这刚刚打死一个人，活活打死的。 沈云舒强迫自己微笑，点头，“嗯，王爷，妾身还想带您去瞧瞧妾身昨日那匹马，妾身给她起了名字。” 李聿安揉捏了一下沈云舒的耳垂，“不多穿点。”沈云舒浑身发凉，却不觉得冷，李聿安经常这么摸她的耳垂，可她从未觉得这么害怕，“一会上了马就不冷了，不是还有王爷吗。” 李聿安拉着沈云舒的手要离开，经过王妃的时候停了一会，“既然王妃无罪，就起来吧。” 王妃好像哭了，脸上还有几道已经干了的泪痕，“是，妾身多谢王爷。” 沈云舒福了福身子，“妾身告退。” 王妃看着沈云舒，眼神十分复杂，目送着沈云舒和李聿安离开。 沈云舒慢慢冷静下来，生怕李聿安再问她什么，自己叽里咕噜在李聿安身边说开了，“王爷，我那匹马可明显了，有一撮白毛，一眼就能看出来。我给她起名字叫杀马特，就是马中最特别的那一匹，怎么样？” 李聿安看着比刚刚温情多了，看沈云舒的神情都柔和了不少，“嗯，起的好。” 第101章 向着我 沈云舒回到衔山院的时候已经完全天黑了，她跟着李聿安在马场学了一天的马，李聿安比风师傅严格多了，对沈云舒的要求也特别的高，不仅是要沈云舒学会骑马，还希望沈云舒能掌握一定的马上技巧。 沈云舒心里害怕得不行，又要装作一副好学的样子，认认真真跟着李聿安学着骑马，一天下来，沈云舒觉得身心疲惫。 “主子。”若霖刚吩咐人备好热水，进来喊沈云舒。沈云舒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跟在庄子上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虚弱地躺在榻上，嘴唇都有些发白。 若霖凑到沈云舒身边，“主子，已经没事了。” 沈云舒蜷缩起来，背对着若霖，不想说话。 若霖轻轻叹了口气，“主子，王爷自然是可以处理府上每一个人的，王妃虽说是王妃，是宁王府的女主人，但是归根究底的来说，王妃也是王爷的奴才啊。” “我知道。”沈云舒回道。 若霖忽略沈云舒冷漠的回应，“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王妃的身份不论去谁家做正妻，一生都要比夫家高一头的，可王爷是皇子，是皇上的儿子，不管王妃以前是谁的女儿，身份都高贵，她父亲是李家的奴才，她是王爷的奴才。” “我知道。”沈云舒合上眼，“若霖，我都知道，我就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若霖微微摇头，“主子，您不明白，这府里很多人都不明白，她们都觉得自己能给王爷一个家，觉得王爷需要一个家，需要一个温柔的女人。” “王爷不需要，王爷要的是个识趣的女人，是个完全属于自己掌控的女人。” “主子的身份天然占优势，您就是完全属于王爷的女人，只要这样的身份一日不变，主子在王爷心里的地位就永远不变。” “王爷心里有您啊，您没必要跟王妃掺和在一起。” 沈云舒抿了一下嘴，“若霖。” 若霖见到转过身子的沈云舒，也松了一口气，“主子。” “我真没事，我知道的，我以后不会了。”沈云舒缓缓说道，嘴唇的血色也恢复了一些，“我就是觉得王妃对我挺好的。” 若霖不以为然，“王府是王爷的，主子别走错了路。”沈云舒沉默好一会，才点了点头，“嗯，水好了扶我去沐浴吧，今儿腿有些不舒服。” 若霖挂起了笑脸，她伺候王爷这么些年，自认为还是有些猜得到王爷的心思的，能帮到一些主子，“嗯，主子小心点。” 若霖把沈云舒扶了进来，慢慢走到了浴桶身边。 沈云舒让人退了下去，自己脱了衣裳走进了浴桶。 若霖说的对，自己也许走错了路，自己该给李聿安生孩子，完完全全属于李聿安，做李聿安的奴才。 不！ 沈云舒把浴桶边上挂着的纱巾甩到了水里，她没错，李聿安不是一直在纵容她吗，李聿安亲自教她读书识字的，李聿安不会让自己愚昧的，不会的！ 沈云舒觉得这就是个死局，她做不到，做不到若霖说的那样，她是现代人啊，她读了二十年的书，学了那么多知识，她是个人，她不要当狗啊。 沈云舒把自己沉到了水里，短暂的窒息感让她更加清醒了，这条路走都走了，不管怎样，能有尊严的活着，为什么要当狗，李聿安目前也把她怎么样，证明没对她有什么不满意，他不是很喜欢那个风力水车吗。 “你做什么？”李聿安把沈云舒从水里捞了出来。沈云舒愣愣地看着李聿安，“李聿安。” 李聿安皱眉看着沈云舒，“你叫什么？”沈云舒往后缩了半步，“我，我没说什么。” 李聿安是想沈云舒今日累了一天，来陪着她，“你想自杀？”沈云舒连忙摇摇头，“怎么会呢，我这么怕死，怎么会自杀。” 李聿安有些无语，沈云舒怕死是真的，求生意念不是一般的强，在野外都能顽强地活着，“那你这是闹什么？”“洗头。”沈云舒回道。 “洗头？”李聿安直接上手捏住了沈云舒的脸蛋，“来，继续洗，本王看你怎么洗头？” 沈云舒摸了摸头发，“有人看着我洗不下去。” 李聿安被沈云舒说的语塞，“你。。。”李聿安捞起一块纱巾往沈云舒身上一扔，“自己快点洗。”“好咧。”沈云舒接住纱巾，冲着李聿安一笑。 等李聿安走出去，沈云舒快速洗完澡就出来了。 有一点沈云舒是没办法改变的，王府是人家李聿安的，人家想去哪就去哪。 李聿安已经换了常服，坐在榻上看着书，墨黑的长发披在肩头一点都不显娘，在烛光的映射下还有几分古典美。“王爷。”沈云舒走到李聿安身边坐了下来。 李聿安没有看沈云舒，只是把沈云舒捞到了自己怀里来，“这两天玩的开心吗？” “一般吧。”沈云舒脑子转的飞快，“还是跟着王爷有意思，想去哪就去哪。”沈云舒在李聿安怀里瞧见李聿安的唇勾起了一个弧度，抱着沈云舒的手也紧了紧。 “我抽到的那个签也不大吉利。”沈云舒继续说道，“那个慧空大师跟我说，我要跟着一个魂体强的人，我也听不大明白。不过他说这个人已经出现了，我想，这不就是王爷吗？除了王爷，还有谁啊？我碰到最厉害的人就是王爷了。” 李聿安终于把视线从他的书上转移开了，捏着沈云舒的下巴蹭了几下，“胡说。” 沈云舒转过身子，和李聿安对视，“真的！我想我这辈子都离不开王爷了。”说着沈云舒就往李聿安怀里一扑，她真的走不了了，那个骗子说的是真的，她这辈子只能跟着李聿安了。 李聿安抱住了沈云舒，“不要向着王妃，要向着我。” 沈云舒吓得都不敢动了，心跳的飞快，却不敢绷紧肌肉，只能颤颤巍巍地说句，“本来就是向着王爷啊，我是王爷的人。” 李聿安紧紧抱着沈云舒，把头靠在了沈云舒的肩窝，像是累极了。 第102章 最得宠 姜侍妾和许侍妾都有身孕，李聿安经常会去她们院子看看她们，然后就是去孙侍妾院子看看大郡主，其他时间基本住在了衔山院。 沈云舒顿时成了宁王府里最得宠的妾室，偶尔出门溜达两圈，能蹦出十几个奴才给沈云舒带路。沈云舒干脆不出门了，专心看李聿安给她的书，教她练的字，把王妃送的字帖都搁置下来了。 这段时间，她们还是照常五日去给王妃请一次安，王妃看着也跟往日没什么区别，只是现在李聿安连初一十五都不去王妃院子里了，一个劲地待在沈云舒的院子里。 李聿安致力于让沈云舒怀上一个孩子，身体力行，只要他不是很累，就忙着让沈云舒怀孩子，沈云舒自己都快被李聿安整的魔障了，有时候闭上眼睛就是一群小屁孩围着她喊妈妈，好恐怖。 又是一天请安，沈云舒走过来的时候，两条腿都打飘。 “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府里有点奇怪啊？”袁侍妾坐在沈云舒旁边，小声地嘀咕道。沈云舒眼圈乌黑，天知道李聿安昨晚把她折腾到几点才睡，她今天是被若霖喊醒的，身子是来了，魂还没醒呢，“啊？” 袁侍妾看沈云舒跟自己一样懵懵懂懂，放心了不少，“就是觉得有点怪。” 沈云舒敷了很厚粉来遮黑眼圈，不敢做什么大表情，“是有点哦。” 姜侍妾和许侍妾两人时不时看沈云舒一眼，眼神都不大良善。 袁侍妾都感觉到了，“她们都在看你呢。”沈云舒累的要死，不想跟人打嘴炮，“随便。” 得宠就是得宠，这说话的分量感真就是不一样，你看，给你看，看了你就能得宠吗？不能！袁侍妾有些羡慕，本想请沈云舒吃饭，可人家每天都要陪王爷，每天，她根本不敢去衔山院，碰到王爷怎么办。 王妃很快出来了，走完了请安流程，就直接让大家都回去了，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王爷和王妃最近这是怎么了？”刘侍妾出来的时候感慨了一句。“还能怎么了？从庄子上回来就这样了，八成是狐媚子搅和的。”姜侍妾言语十分不客气。 “说的是。”许侍妾也跟着应和了一句。 “唉。”孙侍妾叹了口气，“如此这般，万一传出去，有人告王爷一本宠妾灭妻可怎么好？”刘侍妾也跟着叹了口气，“咱们能怎么办？” 沈云舒无语死了，根本不想搭理，但是又跟在她们后面走着，第一次觉得王妃这个院子路有点窄。 “胡说什么！”云嬷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中气十足。 一行人回头瞧见了云嬷嬷，都闭上了嘴。 云嬷嬷福了福身子，“见过诸位夫人。” 沈云舒困的眼皮打架，只想回去补觉，下午还要去修她的书，就快完了，可不能耽误了。 “王妃身子抱恙。”云嬷嬷盯着孙侍妾说道，“王爷自然要有人伺候着！王爷想去哪就去哪，难不成有人想左右王爷？” “不敢。”孙侍妾回了话。 “哼。”云嬷嬷移开了目光，“若是再有什么难听的话传出来，老婆子就要好好去前院说一嘴，让王爷来主持公道了！”孙侍妾脸色难看死了，不敢搭腔。 “老奴送夫人们出去。”云嬷嬷直接走到了最前面，给一群人带路。 可算是出了落桐院，沈云舒直接往自己院子那边走。 “可真是好本事啊。”刘侍妾酸里酸气的，“哄得了王爷，还哄得了王妃，这王府都要换主子咯。” 袁侍妾不敢吭声，就见沈云舒半点要搭理的意思都没有，直接走了，得宠就是底气啊，她就不敢得罪刘侍妾，刘侍妾怎么说也是老人，是前辈，后面来的总要给些面子。 “回去了？”王妃有些虚弱地躺在榻上。“都回去了，王妃放心吧。”云嬷嬷回道。 “她是为了我。”王妃呢喃了几句，“我本想好好谢她，王爷不许我单独见她。”云嬷嬷给王妃掖了掖小毯子，“没事的，她护着王妃，心里肯定是明白王妃的。” 王妃摇了摇头，合上了眼，“我歇会，一会你把庄子上的账本送上来，耽搁了几天，还没对账呢。”“嗯。”云嬷嬷心疼地看着王妃，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沈云舒补了觉后，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李聿安真不做人啊，他想有几个孩子啊，她是不想生的，万一意外了呢？沈云舒怕死，特别怕死。 “主子。”若霖把午膳给沈云舒摆好了。 沈云舒也发现了，自己这院子里的菜，是越来越丰盛了，口味真心不错，每天都不带重样的，她也经常在李聿安面前夸，李聿安就时不时赏一赏膳房，膳房就更努力地给沈云舒做菜了。 沈云舒下午来前院发现闫昀早就到了，李聿安也坐在那里看公文，沈云舒一进来，两人的目光就盯着沈云舒看 ，好像在说你又迟到了。 沈云舒先走到李聿安身边，“妾身睡过了。”李聿安当然知道为什么，直接上手给沈云舒揉了揉腰，“累了就别过来，叫王保过来说一声就是。” 沈云舒摇摇头，“不行，王爷的事最重要，妾身不要紧的。” 李聿安对最近的沈云舒满意得不行，“先坐着歇会吧，让闫昀忙就是。”沈云舒直接坐在了李聿安的椅子上，跟李聿安挤着坐，顺便看李聿安做什么。 “这是豫中的公文吗？”沈云舒突然问道。 闫昀都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沈夫人是越来越大胆了，已经敢看公文了，再过几天说不定敢指点王爷做事了。 “嗯，豫中秋收不错，算是弥补了上半年的饥荒。”李聿安也认真地跟沈云舒讲着，“不过那边的官员依旧请求免除今年的赋税，去年的已经免了，真是贪心不足。” 闫昀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看来这几天朝堂上有的吵了，豫中要免，周围几个受灾的地区也会跟着要求免除赋税，这得吵到什么时候啊。 第103章 青铜模型 经过沈云舒和闫昀的加班加点，风力水车这本制作书终于在端午前完成了，李聿安请来的工匠也把大的青铜模型给做出来了，闫昀说是很华丽，等着找机会给太昌帝看。 “真的？”沈云舒惊喜地看着闫昀，“我还担心放大会有什么问题。”闫昀被沈云舒看的有几分不好意思，连忙低下了头，闷闷地回了一个嗯。 沈云舒从自己位置上坐了起来，走到李聿安身边，“王爷。” 闫昀抬眼默默看了一下，又低下了头。 “又怎么了？”李聿安已经习惯沈云舒每天在他有点闲的时候各种破事了。“你们把大水车做出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带我去看看啊，我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青铜器。”那不得是古董啊，以后被人挖出来，天呐，得多有价值啊，要是能跟它埋在一起就好了。 “你还没看够吗？”李聿安反问道，这段时间为了完善风力水车，前前后后改版了好几次零件，模型都做了七八个了。“不一样嘛。”沈云舒扯着李聿安的衣袖，“那可是青铜的。” 李聿安肯定不能理解沈云舒的心情，她只在博物馆瞧见过青铜器，万万没想到李聿安把真的做出来了。 “乖。”李聿安空出一只手摸了摸沈云舒的头，“最近少出府。” 沈云舒也不敢说什么，最近好像是不大太平的样子，李聿安也就是这两天比较空闲，前些日子是忙的晕头转向的，沈云舒都不敢多话什么，小声地跟闫昀商讨着水车的细节。 沈云舒沮丧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嘟囔了一句，“无趣。”闫昀轻轻笑了一下，沈姑娘真有意思，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沈云舒的字愈发像李聿安的字了，完全就是按着李聿安的字临摹着写，然后有一点点个人的风格，沈云舒自己也想有点改变，可是她除了李聿安，也没别的老师了。 王妃似乎不大想见她，她有几次单独去请安问好，王妃身边的奴才都说王妃没空，没时间见沈云舒，但是在沈云舒被其他人说嘴的时候，王妃身边的奴才又会出来主持公道，传达王妃的意思。 渐渐的，沈云舒也品出一些味道了，没有再去打扰王妃了，安静地待在自己院子里，只有李聿安这边有事，沈云舒才会出来，到前院来忙活。 “闫大人这次也算是立了大功了。”沈云舒有些不想练字，就找闫昀说悄悄话，她上学的时候可喜欢跟同桌说悄悄话了，基本都是在副课上说，一说就是一整节课。闫昀谦逊了许多，在官场上搓磨了半年，想不谦逊都难，“没有，我只是略尽绵力。” 沈云舒脸上挂着笑，八卦了起来，“听说大人还未娶妻？” 闫昀微微一愣，“是。”“说不定皇上这次一高兴，就直接招你为婿呢。”沈云舒自顾自地说着，“闫大人一表人材，又年少有为，皇上肯定喜欢。” 闫昀的瞳孔都放大了好些，连忙小声说，“沈姑娘，可不敢，可不敢。” 沈云舒发现闫昀最近越来越喜欢叫自己姑娘了，倒是不怎么叫她夫人了，“嘻嘻，开玩笑的，大人可要找个自己喜欢的，一辈子长着呢。” 沈云舒又拿起了笔，真是没意思啊，要是有个好玩点的同桌就好了，闫昀可算不上什么好同桌，太听李聿安班主任的话了，没意思。 闫昀微微松了一口气，谁发癫会去尚公主，他还有大好的前途呢，大启的驸马哪个不被人说是白面郎君，这辈子算是完蛋了，要靠着公主过一辈子的，他可不要过那样的日子。 可是找个自己喜欢的，谈何容易啊，瞧瞧王爷，跟王妃，他都听说了不少闲话。 罢了，王爷好歹有个沈姑娘，沈姑娘聪明好学，他亲眼看着沈姑娘的字写的越来越好，看的书越来越多，而且沈姑娘的美貌在京城也能排的上名号，至少他至今没见过比沈姑娘好看的，他身边要是有个沈姑娘这样的女子。 “想什么这么出神？”李聿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闫昀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他在想什么啊，他疯了吧，“微臣在想此物是端午呈送给皇上比较好，还是万寿节的时候呈送好。” “万寿节吧。”李聿安想着端午不大好送上去，万寿节大家伙都送礼，正好送过去，他可好去工部那边占个名头了。“是。”闫昀恭敬地回话。 沈云舒写的认真，完全没管着旁边的事。 “你明日开始就去印刷这本书，就不必来王府了。”李聿安给闫昀派活。闫昀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这段时间闲下来就过来，突然告诉他不用来了，他心里好像空了一块似的，很是失望，可是他在失望什么啊，他真的是疯了，“是。” “你今日早些回去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李聿安对这个伴读还是很满意的，从小就跟着他的人，他比较放心。 闫昀站了起来，“是夫人辛苦了，微臣不过做点小事。”李聿安看向沈云舒，眉眼带笑，“她也辛苦。”“那微臣先回去了，微臣告退。”闫昀利索地行完礼就往外走。 “你看你这个字。”李聿安对沈云舒的要求变高了许多，直接上手纠正了沈云舒的写法，“这样写。”“啊。”沈云舒看着一整张字就被李聿安这么破坏了，不是很爽。 “练的不好，直接扔了吧。”李聿安抽开了那张纸，揉成一个团，扔了出去。 闫昀回头看的时候，就见到沈云舒抬眼可怜巴巴地看着李聿安，他不敢多看，不敢多说，急忙地垂下脑袋走了出去了。 “大人今儿好早。”张和给闫昀打了个招呼。闫昀扯了一个笑，“忙完了，我先回去了。”张和觉得今天的闫大人有些奇怪，但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大人慢走。” 闫昀走到院子中还被空气绊了一脚，差点摔了个五体投地，往前跑了几步才站稳，逃似的离开了宁王府。 第104章 意外 “沈家的信？”沈云舒有些意外，她进王府也有些日子了，沈家是一句话都没有。“是。”若霖直接把信拿出来，放在了沈云舒面前的案桌上，“信封上有写。” 沈云舒瞧了一眼信封，先把若霖打发出去了，才拆开信来看。 信是吕氏写的，问沈云舒好，啰哩啰嗦了一张纸的废话，第二张沈云舒才看到一些重点，沈知绮的婚事，沈知绮不愿嫁秀才举人，吕氏跟沈云舒诉苦，说自己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云舒觉得好笑极了，她怎么知道如何是好，这事不该问沈知绮自己，沈知绮想嫁什么样的人，然后沈家父母去商讨这个事。 沈云舒继续往下看，又说选秀还要几年，怕耽误了沈知绮，他们怎么怎么为难。 沈云舒看到最后，吕氏才说叫沈云舒跟王爷说说情，说不定能有个好人家什么的。 沈云舒看完直接把信烧了，且不说李聿安不是沈知绮正统的姐夫，李聿安就算是，也不可能管这个事的，管不好那就是以权压人了，李聿安好不容易站稳脚跟，断不会随意破坏自己的名声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沈云舒烧完信就躺了下来，李聿安最近也不知道忙什么，她也不用去前院了，天天窝在衔山院真是无聊死了 。 姜侍妾和许侍妾的肚子越来越大了，没事就在王府里溜达，她可不想出去招惹上这两个人，麻烦。 “议论什么呢？”用完晚膳，沈云舒瞧见若霖和竹心在说悄悄话，她也好想说啊，可这些人恨不得把她当菩萨一样供着，始终保持着谦卑低下的态度，沈云舒试了几次后，就放弃了，骨子里的东西，太难改变了。 竹心羞怯地笑着，摇摇头。 沈云舒的好奇心越大了，“若霖你说。”若霖走到沈云舒身边，在沈云舒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沈云舒。 沈云舒浑身发凉，大姨妈没来，迟了十多天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胡说，没有的事，我都没感觉。” “奴婢也只是猜，要不主子请个大夫来看看，就说身子不舒服。”若霖给沈云舒出主意。沈云舒直接拒绝了，“没有就是没有，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好了，你们都忙去吧，我歇会。” 若霖也只是猜想，看到沈云舒这样就不再继续劝说了，“那奴婢去准备热水。”“去吧。”沈云舒应道。 等若霖和竹心都出去了，沈云舒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还是平平坦坦的，她也没有反胃恶心的状态，肯定不是，一定不是，不可能。 但是沈云舒害怕啊，大姨妈都迟了半个月了，她从来都没这个样过，逃难那段时间那是营养不良造成的，所以不规律，可自从跟了李聿安，吃好喝好的，她就一直很规矩。 眼看就要夏天了，沈云舒吓得全身出冷汗，背上都湿透了，她连结婚都没想过，更别说当妈了，当妈是多大的责任啊，她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沈云舒越想越害怕，可是李聿安已经连续在她这里好几个月了，她做的那些措施对于李聿安的行为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沈云舒哭了起来，又不敢大声哭，只是咧着嘴无声落泪，她使劲按着自己肚子，想要证明里面没有孩子，“不要，千万不要。”她自己在这里受苦就行了，不要带个新生命来受苦了。 “主子，王爷来了。”若霖站在门口给沈云舒通报。 “别。”沈云舒压着声音喊道，“别进来，等会。”沈云舒拿起桌上的帕子把眼泪都擦干了，但不等她缓一会，李聿安就已经进来了。 李聿安看见沈云舒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抬手晃了晃，后面的奴才就没跟上了，还把门关上了。 沈云舒见没有奴才跟进来，稍稍好受了一些，她潜意识里被李聿安看到哭好像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反正李聿安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哭了，这也不是她想哭，沈姑娘的身子就是泪失禁体质，她稍微有点情绪波动，眼泪水就跟打开了水龙头一样，哗啦啦流了下来。 李聿安坐在了沈云舒旁边，一手捧着沈云舒的脸，“怎么了？” 沈云舒撅着嘴，她的委屈说不出口，也不能说。“最近不是挺高兴的，怎么又委屈上了？”李聿安问道。沈云舒摇头，表示自己不委屈，她哪敢啊。 “家里给信了？”李聿安又问。 沈云舒的后背更凉了，这府里还有李聿安不知道的事吗？她还想着搞点堕胎药吃，这下想都不用想了，药还没进府，沈云舒可能就被按了。 “嗯。”沈云舒委屈地点了点头。 “你不想理？”李聿安继续问道。“不想，但是那是爹娘。”沈云舒那副样子，活生生把沈姑娘那种不被父母疼爱，但不得不孝顺的憋屈感表现出来了。 李聿安是最不想管这些事的，但是看到沈云舒这样，他还是耐着心继续问，“什么事，说吧。” 沈云舒低下头，小声地说着，“沈夫人说沈知绮议亲不顺利，叫我请王爷帮忙。”沈云舒又掉了几滴眼泪，连忙用手背擦干净了，好一幅委屈模样。 “就这啊？”李聿安还以为什么大事呢。 沈云舒摇摇头，“我不想王爷帮忙。”“为什么？”李聿安反问道。 “这种小事，王爷出面对王爷不好。”沈云舒说的一嘴漂亮话，“王爷不用管的，王爷是做大事的人。沈家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他们还想配三公九卿不成？”李聿安被沈云舒这话说的笑了起来，顺手把沈云舒抱在了怀里，“小事你哭什么？” “嗯。。。”沈云舒更想哭了，她不想当妈啊，“父母从未这般操心过我的婚事。” 李聿安长呼了一口气，拍了拍沈云舒，“好了，以后有本王。” 沈云舒在李聿安怀里点了点头，整个人都往李聿安怀里蜷缩了几分，你要是个不能生的就好了。 第105章 等着 沈云舒盼了三天大姨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眼瞧着若霖越来越开心，沈云舒心里越来越害怕，直接忽略这些人的开心反应，表现出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今天想出去玩玩。”沈云舒突然提出要出去溜达。“主子想去哪？”若霖手上还做着针线活，给沈云舒改衣裳，沈云舒喜欢贴身的衣裳，只是绣房都喜欢做的宽松些。 “都行，都没怎么在王府里溜达过。”沈云舒说道。 若霖放下手上的针线活，“那奴婢陪着主子去。” 沈云舒也跟着一起放下了手上的书，没有李聿安在，她看这些书就是一知半解，看个热闹，还不如练字呢。 过了端午后，天气也热了起来，不过还是能忍受的，在树荫下走着还挺凉快的。 “主子穿鹅黄色的衣裳真好看，下回多做几身这个色的。”若霖见沈云舒心不在焉的，找话题让沈云舒开心。沈云舒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裳，“确实挺好看的，那就多做几身吧。” “那边有个池塘，听说最近养了好些锦鲤，主子要不要去看看。”若霖说道。“行啊。”沈云舒还是恹恹的。 这边的山水是按江南水乡的那一挂修建的，如今树木郁郁葱葱的，倒还真的有几分江南的味道。“九曲回廊。”沈云舒心里默默感慨李聿安的有钱，这地段，建这么多观赏性的建筑。 “主子出来的少，今年王妃给王府添了不少景呢。”若霖不停地说着，“说是庄子上收成好，王妃管理得当，王府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沈云舒点头赞同，这可不单单是给李聿安管家那么简单，就跟经营一家公司一样，各种经营项目，王妃就是总经理。 “过段时间皇上去避暑，王爷估计也会跟着去，到时候肯定会带着主子去的，说不定就带着主子一个人呢。”若霖开启了美好的畅想。 沈云舒干巴巴地笑着，说的好像不要回来一样，回来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还多两个有孩子的侍妾，指不定斗成什么样呢。 “我就说今天晦气，你没事出来做什么？”貌似是姜侍妾的声音。 “我，我经常来这边散步啊。”这个声音很明显，是袁侍妾的声音。 “那你看见我不会避开啊！”姜侍妾的声调上来了，十足的不悦。 “这路我难道走不得吗？”袁侍妾还是有些硬气的。 “呵呵。”姜侍妾冷笑了几声，“我看见你就觉得晦气，万一因为你，我生了个女儿，你以后就给我等着吧。” “怎么，怎么会呢，这生男生女天注定，与我有什么关系。”袁侍妾试图争辩一句。 “我就觉得跟你有关系。”姜侍妾一幅不饶人的模样，“你不想我秋后算账，你就现在跪着给我认错，说你今日不该出来，说你是个晦气的人，我就当今日的事没发生。” “你我一样的人，你凭什么让我跪。”袁侍妾不肯。 “一样的人？”姜侍妾嗤笑了几声，“谁跟你是一样的人啊？我以后是要有儿子的，王爷的长子，别说是你，就是那个沈氏，见了我，都是要低半个头的。” “是吗？”沈云舒远远喊了一句，便慢慢走到了袁侍妾身边。 姜侍妾唇边挂着笑，“你自己说是不是呢？”沈云舒挑挑眉，“呵。” 姜侍妾的身子已经很重了，身边两个奴才搀扶着，不过那张脸还是保养的很好，一点孕妇的感觉都没有，为着出来溜达还化了一个淡妆，看着很有风韵的样子。 “咱们走吧，大夏天的，蝉还没开始叫，狗倒是先叫起来了。”沈云舒直接拉着袁侍妾远离姜侍妾。 姜侍妾嘴边依旧噙着笑，“给我等着。” “多谢。”走到没什么奴才的地方，袁侍妾眼中带泪地给沈云舒道谢。“不必了，我是听到她说我才站出来了，跟你没多大关系。”沈云舒松开了袁侍妾的手，拒绝了袁侍妾的道谢。 袁侍妾没觉得尴尬，她就没见过沈云舒跟谁拉帮结派的，“你今天怎么出来了？” “天天待院子里，人都闷死了。”沈云舒一脸无趣样。“前几天端午，你不是玩的挺开心的。”袁侍妾羡慕地看着沈云舒，说离席就离席，一点面子都不给孙夫人。 “凑合吧。”沈云舒坐在石凳上，看着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鱼。 “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袁侍妾也盯着池子里的鱼看，“姜夫人最近脾气大的很，我经常看见她院子里的奴才一瘸一拐的，你还是小心点吧。” 沈云舒应了一声，“嗯，你也是。” “我有什么，我那院子没什么让她惦记的。”袁侍妾说的超级实诚。沈云舒抬眸看着袁侍妾，“你还好吗？” 袁侍妾摇了摇头，“我能怎么样，其实这都不算什么的。”她不可能因为这个事去找王妃，不然姜夫人会更记恨自己，以后暗地里给她使绊子，日子就更难过了。 沈云舒没继续问，叫来了一些鱼食，两人一起喂了好一会鱼才各自回了院子。 要说起来，这袁侍妾也是跟着李聿安的老人了，日子过成这样，要是有一天她老了，又该怎么办呢？沈云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她要为了自己留下这个孩子吗？ 沈云舒摇了摇头，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李聿安这夜还是来了沈云舒院子，认认真真教沈云舒读书。“一点就透。”李聿安很满意沈云舒这个学生。沈云舒也咧嘴笑着，“王爷教的好。” “王爷。”张和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进来。”李聿安直接让张和进来了。 张和抱有歉意地看了沈云舒一眼，才开口说话，“姜夫人肚子疼，说是已经叫大夫去看了，想王爷去看看。” 沈云舒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在这等着她呢。 李聿安放下了手中的笔，姜氏要临产了，是得去看看，“你好好歇着，本王去看看。” 沈云舒跟着把笔放下了，“刚好吃多了，妾身陪着王爷走走吧。” 第106章 家世 李聿安没想到沈云舒会要跟自己出去，转念一想又觉得沈云舒是吃醋了，“本王就去看看，一会就回来了。” 沈云舒扒拉着李聿安的胳膊，“不嘛。”她宁可信猪会上树，都不相信男人这张嘴，还回来呢，指不定明天都不来了，那她就危险了。 李聿安心里倒是乐呵乐呵的，还知道吃醋了，“那你陪本王出去走走吧。” 沈云舒连忙跟上了李聿安，后面呼啦啦跟着一群奴才。 姜侍妾的院子乱糟糟的，奴才们慌里慌张地走来走去，营造了一种特别紧张的气氛。 李聿安走进姜侍妾的房间，姜侍妾满头大汗地躺在床上，嘴唇惨白没一点血色，嘴巴里还哼唧哼唧着，不停地喊着疼。 “怎么回事？”李聿安皱起眉头问 。 大夫走了过来，“回王爷的话，姜夫人是吃了极寒之物，幸好出血不多，已经止住了。” 沈云舒往李聿安身后一缩，真的假的这是。 李聿安身边的温度瞬间低了下来，“姜氏怎么样？”“姜夫人估计还要疼一阵子，最近最好是不要下床走动，等快要生的时候，再走动。”大夫回道。 李聿安走到姜侍妾的床边，沈云舒又往后面退了几步，避开走动的奴才。 “王爷。”姜侍妾的声音又柔又弱。李聿安在姜侍妾的床边坐了下来，握住了姜侍妾的手，“本王在。” 姜侍妾的身子往李聿安身边靠了靠，“王爷，妾身疼。” 李聿安的脸色不大好，“王妃呢？”“妾身不敢叨扰王妃，可妾身实在害怕，就去喊了王爷。”姜侍妾边哭边说，还不停地扒拉李聿安的衣袖，脸上挂着几道泪痕，我见犹怜的。 李聿安抿了一下嘴，“张和去叫王妃来。”“是。”张和应道。 “沈氏。”李聿安放低了声音喊着沈云舒。沈云舒回过神，站直了身子，“王爷。”“你先回去，路上小心疼。”李聿安温柔地叮嘱着，“让石进跟着你。” “是，妾身告退。”沈云舒早就想溜了，是非之地啊。 沈云舒走出姜侍妾的院子就放松了许多，没走几步就经过了袁侍妾的院子。 袁侍妾就在院子门口张望着，姜侍妾的院子离袁侍妾院子很近，那边一有动静，袁侍妾就听到了，连忙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没想到看到了沈云舒。 “你怎么出来了？”袁侍妾惊讶地看着沈云舒，然后指了指姜侍妾的院子，“怎么回事啊？跟你没关系吧？” 沈云舒摇摇头，摆摆手示意袁侍妾回去，别看热闹了。 袁侍妾就往里面缩了几步，没有继续看热闹了。 “夫人真是好心肠。”刚走没几步，石进就说道。沈云舒不明所以，“我哪有什么好心肠。” 石进微微摇头，“夫人今日已经帮了袁夫人两次了，夫人值得吗？”平心而论，沈夫人确实挺好相处的，沈夫人身边的人又是他们熟悉的人，相比之下，他们还是更愿意伺候脾气好的。 沈云舒挑眉看着石进，前院的人还真是消息灵通啊，“没什么值不值得的，就看愿不愿去做。” “夫人得罪姜夫人可不是步好棋。”石进说道，“姜夫人的父亲可是吏部侍郎，祖父更是大学士，在皇上面前都是有脸面的，若是舍得去脸面，都可以给姜夫人争一个侧妃的位置了。姜夫人这胎下来，王爷极可能给姜夫人请封。” 沈云舒微微一愣，她想过得罪姜夫人，“多谢。” “夫人客气了，夫人对咱们好着呢。”石进可是知道这个姜夫人怎么折腾自己院子里的奴才的，这样的人要是得了宠，以后可有他们好日子过的。 沈云舒知道姜侍妾和许侍妾的家世都不简单，姜侍妾父亲是正四品吏部侍郎，许侍妾的父亲是从四品侍读学士，都比沈姑娘的父亲官职高。 沈云舒一路沉默到了自己院子。 “奴才回王爷身边了，夫人好生休息。”石进恭敬地行着礼。“慢走。”沈云舒也客气的很。 沈云舒觉得身上凉凉的，就叫若霖去准备热水，她要泡澡。 这里是京城，一块砖头下来都能砸到几个大官，何况是李聿安的后院呢。 沈云舒把身上跑暖后，就让若霖给自己绞头发，“王爷还没回来吗？”沈云舒已经问了好几遍李聿安回没回来。“没呢，瞧姜夫人那边的动静，有的闹的。”若霖回道，她早就习惯后院的女人争来争去了，都是常态罢了。 “袁夫人家中是做什么的？”沈云舒突然问道。“袁夫人的父亲是个武官，前些年在京中做事，是正四品副前锋参领，现在外放了，是护军参领，三品武官。”若霖回答的很仔细。 “三品？”沈云舒有些不敢相信，那袁侍妾把日子过成这样。 “武官大都耿直，袁侍妾家中算不上阔气，不比文官出生的，咱们王妃家里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家，又是清贵人家，干净着呢。”若霖说道。 沈云舒有些失笑，王妃家里那是左丞相，那是直接面圣的大官，把控朝政的大人物，那他当然清贵啊。 “主子不必在意这些，这是王府，王爷最大。”若霖一点都不关心这些，就算她们在外面做事再方便，王府里面做主的有王爷，有王妃，王爷喜欢谁，还得看她爹的脸色吗？ 沈云舒想到自己粗壮的大腿，李聿安，心里稍稍安稳了一些，也是，她们都是后院的女人，行不行还是得看李聿安的脸色。 “主子早些休息吧，王爷回来奴婢会喊主子的。”若霖松开了已经绞干的头发。 “嗯。”沈云舒起身窝到了自己床上，又摸上了自己的肚子，姜侍妾的孩子一直都没问题，自己一跟她拌嘴就有了问题，该不会是她自己做的局吧？ 沈云舒有些紧张，应该不会吧，那可是她的孩子啊。 可转念一想，要是自己肚子有孩子，她第一反应就是打掉孩子，她能这么想，别人为什么不能。 第107章 写家庭作业 李聿安是半夜回来的。 半夜三更的，一具凉飕飕的身体贴过来，沈云舒直接被惊醒了，睁眼就看见了李聿安。 “什么时辰了？”沈云舒睡眼朦胧地问着李聿安。“很晚了，继续睡吧。”李聿安拉着薄被往沈云舒身上盖，拍了几下，沈云舒就又睡过去了。 李聿安依旧起的很早，沈云舒就没见过李聿安告假迟到，勤勉的不行。由于昨晚睡得很早，沈云舒就跟着李聿安一起起来了。 沈云舒坐在床上看着张和给李聿安换朝服，她已经放弃学习怎么给李聿安穿衣裳了，她再怎么学也越不过给李聿安穿了十几二十年衣裳的张和啊。 等李聿安换好衣裳，沈云舒随手抓了一件斗篷就往身上披着，又跟着李聿安一起洗漱。 “难得见你起这么早。”李聿安调侃道。“我平日请安不就起的很早。”沈云舒吃着清粥，老老实实地说着。 李聿安认同地点了一下头，沈云舒虽然不懂规矩，但是知道的规矩都守着，偶尔在规矩的边缘试探也不令他反感，在府里也老老实实的，从不跟他要什么，对王妃也尊敬。 沈云舒把李聿安送到院子门口，在门口望了好一会，直到看不见李聿安的背影才回去。 “奴婢也没想到王爷昨夜还会来。”若霖感慨了一句，哪有男人会这样啊，去了温柔乡还回得来。 沈云舒居然觉得认同若霖的话，李聿安会回来她也没想到，“姜夫人那边怎么样了？”若霖摇头，“估摸着一会咱们就知道了，现在还早。” 也是，消息传播也是要时间的，等会吧。 “黑豆呢，把黑豆叫过来吧。”沈云舒选择跟狗玩，还是狗好玩。 黑豆已经完全长大了，活力十足，小木子一天要溜它好几趟，沈云舒陪它玩都累的不行。 “去捡回来。”沈云舒把手中的小球扔了出去。黑豆朝着小球跑，把球叼回来，眼巴巴地看着沈云舒，希望沈云舒再扔一次。沈云舒接过球，又扔了一次。 小木子白净了许多，学了读书识字后，气质也沉稳了不少，规矩更是熟到了骨子里，以前还会看着沈云舒怎么逗狗，现在就是老老实实低着头，用余光注意着黑豆，看着黑豆别伤了沈云舒。 沈云舒又躺到了躺椅上，“小木子，这本书。”小木子连忙走过去接过沈云舒递过来的书，“主子。” “你念给我听吧，我懒得看。”沈云舒摸着黑豆的脑袋，示意黑豆安静 。 小木子看了眼书名，是本志异，写各个地方的古怪传闻的，小木子想起自己以前也喜欢听秀才将这些故事，狐鬼蛇神的，小孩子都喜欢，不曾想，主子还喜欢看这些。 小木子念的认真，自己也看的认真。 “这胡小姐真是的。”听完一个故事后，沈云舒颇为嫌弃地谈论起故事里的人物。“胡小姐不好吗？”小木子不觉得，胡小姐多好啊，知道书生一无所有，还一厢情愿。 沈云舒的神情复杂得很，“要是你是胡大人呢？胡小姐是你的女儿。” 小木子呆住了，啊这，要是有胡小姐这样的女儿，自己锦衣玉食地养着她，教她读书写字，恨不得摘星星月亮送给她，她却不要自己这个爹，要去跟穷书生，他会被气死的吧。 “那，那奴才会直接被气死。” 沈云舒轻笑了几声，“所以那只狐狸是个好狐狸，吓跑了书生。” 小木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倒是没这么想过，以前秀才都是站在书生的角度来思考问题，现在看来，胡大人真可怜啊，要不是狐狸，好好的女儿就被拐跑了。 “继续念吧。”沈云舒见小木子马上转过了弯，满意地点点头。 小木子继续念了下去，一边念着，一边从不同的人物思考着他们的心理活动，动机。 沈云舒听的有意思得很，小木子孺子可教啊。 沈云舒听了一上午的书，又叫人赏了小木子一些清嗓的药物。 下午沈云舒就读起了枯燥的四书五经，没办法，李聿安布置的家庭作业。不过想想也还能接受，比沈姑娘的爹好多了，起码不是女则女训什么的。 “主子，袁夫人来了，在院子门口候着，问主子有没有时间见。”若霖进来传话。“怎么在门口？”沈云舒放下了笔，“叫她进来吧，说王爷不在。” 若霖就出去把袁侍妾叫进来了，沈云舒直接在书房见的袁侍妾。 “沈夫人。”袁侍妾抱有歉意的笑了笑。“坐吧。”沈云舒让若霖出去给袁侍妾上茶，上点心。 袁侍妾打量了一下沈云舒的书房，好多书啊，她爹都没有这么多书，她爹就会舞刀弄枪的，“我没有打扰你吧？”“没有，正好累了。”沈云舒觉得跟袁侍妾说话还挺轻松的。 “今天姜夫人又闹了一天，摔碗摔花瓶的。”袁侍妾也不想来找沈云舒，可在院子里听姜侍妾闹腾，出来溜达又怕碰到昨天那样的事。 不过沈云舒真是个好人，要是别人，肯定不让她进来。 “好吃，你这个点心。”袁侍妾都没见过这样的点心，膳房什么时候做这样的点心了？“那你一会带点回去，我也吃不了多少。”沈云舒跟袁侍妾一起吃着。 “你真好。”袁侍妾多少有点感动，没想到有一天她能在王府里找到人跟自己一起吃东西。 “你过誉了。”沈云舒真诚地说道，她真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袁侍妾没有触碰到她的利益罢了，她在这个王府，除了王妃，谁都不想让的。 袁侍妾当沈云舒是谦虚，傻呵呵地笑着，嘴边还挂着一些点心的残渣。 沈云舒吃了一会就饱了，继续写着李聿安留的家庭作业。袁侍妾就有些尴尬了，她又不爱看书的，勉强认得全字，她娘教过她算账的。 “这本书你应该爱看。”沈云舒给了袁侍妾一本怪谈。 袁侍妾当沈云舒糊弄她，没曾想翻开看了几页，真好看，走的时候还把书借走了。 第108章 狗丢了 日子平稳了几日，除了惦记大姨妈，沈云舒过的还算滋润，可王府哪有真正的平静。 “主子，黑豆不见了。”若霖一脸慌张地跟沈云舒说着。“什么？”沈云舒语调马上高了起来，神色也有几分不悦。 “黑豆不见了，奴才们把院子内内外外都找了好几遍，都没瞧见。”若霖微微低着头，根本不敢看沈云舒的脸色。 她实在没办法了，到处找不到，黑豆要是真有什么，主子不得生大气，主子那是把黑豆当亲生孩子养啊。 沈云舒冷着一张脸扫过面前几人，她说这几人在这里溜达什么，合着把狗弄不见了，这么大的院子，几十号人，居然看不住一个黑豆，“出去找 。” “这，这要不要请示王妃？”若霖的声音带着紧张，在王府里大规模的搜索，肯定会惊动王府里面的人，还是请示王妃好一些。 “竹露你带着人先去找，若霖你去请示王妃，我跟着一起去找。”沈云舒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往外面走去，“小木子呢？” “小木子已经出去偷摸着找了。”竹露跟在沈云舒身边，快速回道。 “你去那边找。”沈云舒把身边的人都指派出去了。 沈云舒心里十分不安，这种不安感在牢里蹲的那一夜出现过，她的心跳的飞快，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一样，连手都在不停地颤抖着。她的直觉让她来了池塘这边，小声地喊着黑豆。 “奴才给您磕头了，黑豆真的不敢。”小木子的求饶声。 沈云舒定住身子，停下了脚步。 “畜生敢不敢，你怎么知道？”姜侍妾的声音，“我就觉得这畜生冲撞了我，快扔进去。” 沈云舒微微一愣，发疯似的往声音来源那边冲，看到姜侍妾身边的奴才拿着一个麻袋要往池塘里扔，小木子死死拽着麻袋不肯松手。 沈云舒抓住栏杆才稳住心神，眼眶微微湿润地看着小木子和黑豆，“你们做什么？” 姜侍妾当然知道这是沈云舒的狗，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只狗弄出来，就等着这一出呢，“畜生冲撞了我，我处置畜生，沈夫人又有什么意见？”她才不信沈云舒敢她怎么样，她肚子都这么大了。 沈云舒一步一步走到姜侍妾面前，本就比姜侍妾高小半个头，加上此刻十足冷漠的眼神，杀气十足，“你说谁是畜生呢？我瞧刚刚畜生在说畜生。” 姜侍妾的娃娃脸上充满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轻蔑，她抬眸看着愤怒的沈云舒，还没见过这个女人这么生气呢，想着就开心。只见姜侍妾朱唇轻启，淡淡吐出了一个字，“扔。” 姜侍妾身边带着好大一群奴才，很快推开了小木子，把麻袋扔到了池塘里。沈云舒听到了黑豆挣扎的声音，小木子哭喊的声音，她的脑内“轰”地一声，好像什么东西崩塌了一样。 “呵。”沈云舒轻笑了一声，眼眶愈发湿润了，嘴角还噙着笑，疯了一样。 小木子被按的死死的，沈云舒身边也没跟着一个奴才，都分散出去找黑豆了。 沈云舒微微摇头，往后退了好几步，宁王府都是疯子，她也要跟着一起疯了。 沈云舒没有和姜侍妾争辩什么，抓住栏杆后，抬脚直接跨过栏杆跳进了池塘，潜到了池塘底寻找那个麻袋。 “她是疯子吗？”姜侍妾直接懵了，她以为沈云舒会吃瘪回去，这个女人疯了，居然跳进去救狗。 姜侍妾慌张地看着平静下来的池面，要是沈云舒怎么了，王爷肯定不会放过她的，会连带着一起讨厌她的孩子的。 “主子！” “主子！” 小木子发了疯一样的挣脱了几个奴才的按压，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游泳，直接跳到了池塘了救沈云舒。 “你们快下去啊，快去救那个姓沈的。”姜侍妾急的都跳脚了 。“奴才不会水。”姜侍妾身边的奴才都是北方人，都不会水。 姜侍妾惊恐地看着几个奴才，又扶着栏杆看池塘，一点动静都没有。 池底有些浑浊，不过黑豆一直在挣扎，寻着挣扎的动静，沈云舒找到了麻袋，一把薅起麻袋就往光亮的地方游去。 看见沈云舒冒出头，姜侍妾可算是松了口气，突然放松让她差点晕过去，“快，快拉她上来。” 沈云舒立在水面，解开了麻袋，里面黑豆还是好好的，不停地往沈云舒身边凑，想舔沈云舒的脸。 “没事，没事。”沈云舒不知怎么了，觉得全身凉飕飕的，她撑着笑安慰着黑豆。 “救。。”小木子完全不会水，勉强露出个头，喊着救命。 沈云舒往小木子那边看了眼，不会水下来做什么，蠢货。 “黑豆，自己上岸。”沈云舒拍拍黑豆的屁股，让黑豆先上岸，然后用蹩脚的游泳技巧游到了小木子那边，把小木子拽了起来。 沈云舒抓着栏杆，爬了上来，又把小木子拖上了岸。 姜侍妾真的要晕过去了，她还救人，她真疯了，“你们快去啊！把那个沈云舒拉上来啊！” “你们这是做什么？”王妃看着这荒唐的画面，也有几分慌了神。这都是什么啊，浑身是水的沈氏，在回廊上跳脚的姜氏，冲着姜氏不停叫唤的黑豆，一群乱糟糟的奴才。 “她把我的狗扔下池塘，我救狗。”沈云舒抢在姜侍妾前面说话，尽管嘴唇都在发紫，可是一字一句都十分清晰。 姜侍妾早就被沈云舒的骚操作弄的懵逼了，张了几次嘴都没能说出话来。 “你，你出血了。”王妃瞪大了眼睛看着沈云舒衣裙上的鲜血，话音刚落，更多的鲜血流了出来。若霖也看见了那一大片的血，顿时慌了神，顾不上礼仪了，往沈云舒那边走去，“主子。” 沈云舒这才觉得有点痛，低头一看好多血啊，后知后觉地嘟囔了一句，“我，我好疼。” 沈云舒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黑豆马上跑到了沈云舒身边，呜呜地喊叫着。 第109章 请太医 姜侍妾看到那么多血，被刺激的一口气没上来，直直地往后倒，还好带的奴才多，扶住了。 王妃觉得天都要塌了，吩咐姜侍妾身边的奴才，“快，你们把姜氏带回去，去请大夫。”姜侍妾身边的奴才慌里慌张的，手忙脚乱，还是王妃身边的奴才过来搭把手才稳住了神。 王妃又叫自己贴身的奴才带着沈云舒回了衔山院，叫云嬷嬷去把给许侍妾安胎的大夫请了过来。 沈云舒的下半身不住地流血，人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 “这是怎么了？” “主子怎么了？” 衔山院留下来几个奴才也乱了起来。 若霖没空管那些奴才，跟着几个奴才把沈云舒抬到了沈云舒房间，进了房间就呜呜地哭了起来，“怎么办啊？” 王妃勉强冷静下来，那个血，一点都不像是月信，该不会。。。不会的，不会的。她才几天没关照沈云舒，沈云舒就出事了，怎么可能这么巧呢。 王妃稳下来后，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衔山院的奴才，叫他们把外面的奴才都叫回来，又叫自己身边的奴才去烧热水。 大夫很快就来了，还要给王妃行礼。“快去看看，别管这些了！”王妃的语气焦急得很，她不希望沈云舒真的是小产，她不敢想象李聿安知道后的情形。 尽管李聿安在外一直都是君子般的形象，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王妃知道，李聿安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而且手段很残忍，还是个喜欢秋后算账的人，秉行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大夫提着药箱往房间走，直接上手给沈云舒把脉。 屋子里的奴才都眼巴巴地看着大夫，房间里顿时沉浸在一股诡异的安静当中。 王妃也走了进来，期许地看着大夫。 大夫一上手就发现不对劲了，这，这可真是个坏差事啊。 “怎么样？”王妃实在等不下去了，问大夫。 “应，应该是，小产。”大夫紧张地小声回道，言语中充满了不确定性。。 王妃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不，不会吧。”“应该，应该是吧，这，这我不确定，不如王妃再找人看看？”大夫也不敢百分百说是，他不敢说是啊。 王妃当即就决定去请太医，“云嬷嬷，拿着我的名帖去请太医。” 云嬷嬷抓住王妃有些颤抖的手，贴在王妃身边说道，“王妃，请不得啊，请了外面的人就知道了。”“云嬷嬷！”王妃有些生气，声音直接高了几度，“去请！” 王妃当然知道这么匆匆忙忙去请太医，外面的人会知道，可沈云舒目前是没罪的，不管怎么样，沈云舒对她都是有恩的，她管不了外面的事了 。 云嬷嬷低了下头，应了一声，“奴婢这就派快马去。” 王妃揪住了自己衣摆，“大夫，你先开点药，你瞧她，嘴唇都惨白了 。”大夫却摇了摇头，“这，病症还不清楚，不能随便开药啊。” 庸医，废物，就是怕担责任。 王妃压住怒气，“止血总会了吧？”“奴才尽力试试。”大夫只想拖着时间，等太医来再说。 “大夫，我还是要劝你一句。”王妃叫住了要下去开药的大夫，“这不是你尽力与否的事情，是你全家上下一起的事情。”大夫顿住了脚步，“王妃。” “我到底是个女子，比男子心善些，不知若是王爷在此，会是什么情形？”王妃已经确定沈云舒是小产了，小产已经是事实了，若是没有及时治疗，留下什么后遗症，她就太对不住沈云舒了。 大夫后背瞬间大瀑布，这都快夏天了，怎么冷起来了，“奴才知道了。”他就怕自己医术不够，孩子还能保下来他给打了，清干净了，那他真就完了。 大夫很快端着药回来了。 闻着味道不善的药味，王妃蹙起了眉头，“什么药？”“活血的。”大夫老老实实回答 。、、 王妃闭目缓了好一会，“给我，我来喂吧。”大夫如释重负，把药碗给了王妃 。 若霖满脸泪痕地回头看着王妃，接着就直接跪了下来，爬到了王妃身边，“王妃再等等吧，太医，太医马上就来了，再等等吧。” “糊涂！”王妃呵斥道，“耽误了那是一辈子的事！下红之症知道吗？一两年人就没了！” “呜。”若霖又哭了起来，在她心里自然是主子更重要，挪开了位置，让王妃去喂药，“奴婢蠢钝。” 王妃无心跟若霖争执什么，直接来到了沈云舒床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给沈云舒喂下来药。 药下去没一会，沈云舒出血更多了，本就白皙的脸庞此时更是苍白一片，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额头上还密密麻麻的小汗珠，整个人看着痛苦极了。 房间里又安静了起来，只有大夫在房里走动，给沈云舒把脉，吩咐药童备一些药。 约莫过了两刻钟，沈云舒的眉头微微舒展了，好似陷入了沉睡。 药童又端了第二碗药上来，直接走向了王妃。王妃也没说什么，就接过了药，又一次喂沈云舒喝下了药。 “王妃，太医来了。”云嬷嬷小步走了进来，轻声禀报。“快请进来。”王妃回道。 太医明显是匆忙被薅来的，身上还穿着在家中的衣裳，朴素得很，不过衣冠还是整齐的，提着一个药箱，恭恭敬敬给王妃行着礼，“微臣见过王妃。” “高太医，快请起，这是宁王府的沈夫人，还请您帮着看看。”王妃空出位置给高太医，她在家中的时候就被教导要对太医恭敬些，这位高太医可以说得上是年轻有为了，不过三十，又是现在太医院院判大人的弟子。 “是。”高太医拿出干活的家伙事，然后给沈云舒号起了脉。 “看来已经有人用过药了 。”高太医收回了手。站在后面的大夫人都僵了，等着高太医接下来的话。 “用药精准，也很及时。”高太医继续说道。 “那沈氏？”王妃还是更关心沈云舒的身子。 第110章 没醒过 高太医沉默了好一会，“好生照顾，无恙。” 高太医的沉默让王妃心有不安，王妃看了眼沈云舒，才张嘴说道，“若霖，你去找身干净衣裳，大夫你去看看添点什么补药。” 若霖一万个不愿意走，可王妃和高太医的神色看着都十分紧张，若霖只能起身，“那奴婢去瞧瞧，奴婢告退。” 大夫早就想走了，现在知道自己没用错药，更是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那奴才瞧瞧库房还有哪些补药，奴才告退。” 没一会，屋里只剩下王妃和高太医，还有个昏迷着的沈云舒。 “太医。”王妃率先打破了沉默。 “微臣学艺不精，也不是十分确定。”高太医说话还是有保留的，“这位夫人应当是第二次小产了。” 怎么可能，王妃拧紧了帕子，“那她以后，以后还能有孕吗？”要是没有孩子，以后可要怎么过，她才不到二十啊。 高太医抿了一下嘴，要不是师傅跟方家这么些年的交情，他真不愿意跟宁王妃说这些，“这位夫人身子还算康健，好生调养着吧。” 王妃微不可见地松开了帕子，“多谢，上次我府上的训马师傅说她腿脚也不是很好，还请高太医为我举荐一名女医帮着看看吧。” 高太医点点头，“确实，双腿都有些血脉凝涩，不好好医治，若是以后年纪大了，怕是不能行走。王妃心善。” 王妃没有应承，一脸愁容地看着沈云舒，“还请高太医用药，我唤人去取。” 高太医收起了脉枕，“微臣先下去开方子，准备针灸工具。”“去吧。”王妃的声音有些疲惫。 高太医走了没一会，若霖就进来了，“王妃，奴婢找好了衣物。” 王妃缓缓地回过神，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宁王隐瞒这个事，沈氏居然小产过一次，还是在嫁入王府之前，但是她怎么能说出去呢，说出去，沈氏必死无疑，宁王那个性子。 “嗯，你帮沈氏换身干净衣裳吧。”王妃缓步走了出去，过门槛的时候还扶了一下门框才站稳了脚。 若霖连忙观察了一下沈云舒，看看沈云舒有没有异样，才准备给沈云舒换衣裳。 若霖解开沈云舒的外衫，又接着解开沈云舒的内衬，一团青紫的淤痕出现在若霖的眼前，若霖直接愣住了，这倒是像撞到的印记。 若霖伸出手，颤巍巍地解开了沈云舒的裤带，沈云舒的小腹处是一团又一团叠着的淤青，像，像是自己去撞出来的。 “啊！”沈云舒突然抓住了若霖的手，若霖被吓得尖叫了出来。 “怎么了？”王妃焦急的声音马上从外面传进来。 沈云舒的双眼还有些无神，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看着十分渗人，她深呼吸了一下，才攒够力气小声说话，“回话。” 若霖的身子都在打抖，她根本不敢看沈云舒，“没，没事，血有点多，奴婢马上处理好。”“快些，一会太医还要来针灸。”王妃没有追问。 沈云舒又合上了眼，气若游丝，“多垫点月事带，还在出血。” 若霖控制住颤抖的双手，把垫好月事带的衬裤递给了沈云舒，主子不喜欢人给她换衣裳，她一直谨记着。 沈云舒接过裤子，“拿个干净的纱布，沾点热水，我自己擦擦身子。”若霖听话照做，她以前只觉得主子性子多变，现在才发现这是个跟王爷一样狠心的主，那可是她自己的孩子啊。 沈云舒接过纱布，让若霖拉下床幔，自己撑着擦干净了身子，又换好了衬裤和肚兜，这一番下来，她额头都是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滴，“好了。” 若霖连忙拉开床幔，又拿了一块新的纱布，沾了热水给沈云舒擦了擦额头和后背，这才拿起衬衣给沈云舒穿上。 沈云舒又躺了回去，嘴唇更没血色了，用气息说完自己想说的话，“我没醒过，记得吗？”“是。”若霖压低了声音回话。 等若霖出去回话后，王妃带着高太医又进来了。 “太医。”王妃示意高太医施针医治，应当多请个女医的，就能看看身上如何了。 高太医只能在沈云舒能露出的一小片皮肤上针灸，医术大受限制，不过几针下去，沈云舒的呼吸声还是轻了许多。 “微臣回去后请女医来，王妃放心吧。”高太医也出了一些汗，这些后院污糟事哦，谁会想碰，得亏宁王妃是方家的女儿，不然这太医都不好请。 王妃点了点头，“多谢。” 人是救过来了，可烂摊子还没收拾完。 “若霖，你好生照顾着沈氏。”王妃把衔山院都安置妥当了，才准备离开，还得去姜氏的院子看看姜氏，姜氏也晕了过去。 “是。”若霖早没了刚刚的精气神，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主心骨一样，说话都软绵绵的。 王妃走后，竹心先起身，上前把若霖扶了起来，“若霖姐姐，小木子被抬回来了，出气多进气少的。” 若霖从未觉得这差事这么难当，“你去叫王保把他抬出去，叫个郎中好生给他医治。”“是。”竹心应道。 “你也听说了，主子是亲自救的小木子，要是小木子有个什么，我可保不住你们。”若霖觉得自己都一片荒凉，主子会不会觉得她知道的太多了。 “是。”竹心的头更低了。 若霖回到了沈云舒的房间，底下的奴才端来了高太医新开的药，若霖乖顺地给沈云舒喂着药，一点都不敢耽误了。 吃下药没多久沈云舒又醒了一会，比刚才清醒多了。若霖还在床边守着，看到沈云舒醒来连忙问道，“主子还好吗？” 沈云舒就当刚刚的事没发生一样，平静地跟若霖说着话，“姜夫人那边怎么样？”“没大动静。”若霖回道。 沈云舒又闭上了眼睛，“嗯，我睡着，要是王爷来，就说没醒过。”“主子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回话。”若霖不放过任何一刻表忠心的机会。 第111章 早产 姜氏早产了，孩子才七个月大，两副催产药下去，孩子很快就生下来了，王妃赶过来的时候已经听到孩子孱弱的哭声。 云嬷嬷扶住往后退了半步的王妃，搀着王妃往前走，“王妃莫慌张，孩子既然已经生下来了，就无大碍。” 王妃沉着一张脸走进了产房，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熏得人只想反胃，“接生嬷嬷呢？”一个嬷嬷上前，“奴婢见过王妃。” “这边说话。”云嬷嬷示意接生嬷嬷来屏风这边。 “姜氏生产可顺畅？”王妃低声问道。接生嬷嬷低垂着脑袋，“很顺畅，两个时辰孩子就生下来了，第一胎生这么快的不多，姜夫人好福气。” “是男是女？”王妃这才问到孩子。“男孩男孩！是个公子！”接生嬷嬷的语气这才高昂了起来。 王妃没什么神情变化，“姜氏如何？”“姜夫人见了孩子一眼就昏睡过去了，估计要明儿才能醒来。”接生嬷嬷回话道，“姜夫人身子康健，能正常出月。” 王妃的眼珠微微一动，“行了，我知道了，你们有功了，一会云嬷嬷会给你们送赏。” 接生嬷嬷不住地点头，“是，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王妃走到姜氏的产床边，看着姜氏，姜氏脸色惨白，额边还粘着几缕发丝，看着吃了大苦的样子。 沉默了一会后，王妃来到院子里，盯着姜氏乱糟糟的院子，幸好接生嬷嬷是她请来的，不然还不知道这边要乱成什么样。 “姜氏身边的陪嫁丫鬟呢？”王妃终于开口说话了。“是千青姑娘。”大家都急着甩锅，王妃一吭声就有人回话。 “押下去吧，还有今儿陪着姜氏出门的奴仆全部押下去。”王妃的声音很轻，却在院子里炸了一个闷雷，院子里马上闹哄哄起来。 “肃静！”云嬷嬷一个眼神扫过去，马上安静下来了。 没一会，十几个奴才都被押走了，只有千青不停地叫唤着，让姜夫人来救她。 “好了，都去忙自己的吧，安分守己。”王妃没有多看这些奴才一眼，“带我去瞧瞧大公子的奶娘。” 奶娘是刚请来的，本来应该是八个月大的时候才请奶娘来，还要层层筛选奶娘的容貌、皮肤，家世背景，现在只能请到什么算什么了，这两天再选好的上来。 王妃跟奶娘说了几句话后，就把奶娘给云嬷嬷训话去了。 “照看姜氏的大夫呢？叫来吧。”王妃坐在摇篮旁，吩咐人去把大夫叫来。 大夫就在后院看着药，很快就被叫来了。 “除了大夫，都下去吧。”王妃盯着摇篮。大夫有些不安，等人都出去后，跪了下来，“王妃。” “这个孩子，是不是。。。”王妃的声音有些哽，她真的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这要怎么养活。大夫低着头，“姜夫人身子好着呢，正常出月后，就又能有孕了。” 王妃就知道是这种结果，这个孩子，才哭了几声，哭声跟蚊子叫一样。接生嬷嬷不敢上前讨赏，还说姜氏能正常出月，孩子生下来后院子里没人高兴，都沉着脸。 “若是太医院出手。”王妃试探着问。 大夫叹了口气，“奴才不敢猜测，但是也许能好生长大吧。” 王妃合了一下眼，“知道了，你先看顾着。” 王妃走出姜氏的院子后，天都有些黑了，“天黑了，沈氏那边没事吧？”“没事，安静着。”云嬷嬷回话。 “嬷嬷。”王妃握住云嬷嬷的手腕，这一天下来，王妃的脸色差的像是好几天没睡。云嬷嬷示意跟随的奴才往后退几步，“小姐，别怕。” 大颗的泪珠直接从王妃的眼眶里滑出，好一会才止住了一声些“嬷嬷，沈氏的孩子没了，姜氏的孩子先天不足，我，我，是我没看住。” 云嬷嬷心疼的不行，“这跟小姐没关系，后宅就是这般的。” 王妃抬眼看了看暗色的天，因着眼里有泪，看着十分模糊，只觉得黑乎乎的，“我本不该是这样的。”“小姐。”云嬷嬷扯住王妃的袖口，不让她看外边，“没事的，好在咱们王爷是个公允的。” 王妃缓过神，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去前院吧，我去给王爷认错。” 前院的奴才多少听到了一些风声，王妃来的时候一个个都老实得不行，行完礼后就不见人影。 李聿安今日回来的有些晚，一进院子就有奴才上前传话，说王妃来了前院，在正厅等着他。 “她来做什么。”李聿安把手上的马鞭给了一旁的奴才，径直走向了前院。 猛地一见王妃，李聿安还有些被吓到，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妾身给王爷请安。”王妃庄重地行着大礼，等李聿安坐下来后才抬起头。“起来吧。”李聿安这才把人叫了起来。 王妃起身后站在了正厅中央，“姜氏早产了，是个公子。”李聿安刚端起茶盏，就放了下去，脸上挂着笑，“真的？” “是。”王妃低声应道。 李聿安的笑还没到底，突然反应过来，“不是才七个月吗？”姜氏经常在他耳边念叨孩子多大，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是。”王妃继续应道，“今日姜氏绑了沈氏身边的狗，说狗吓到她了，要把狗扔到池子里去。” 李聿安听到沈云舒马上冷漠了下来，直直地盯着王妃。 “沈氏赶过去的时候，狗已经被扔了进去，沈氏就跳进池子里救狗。等沈氏上岸后，身上都是血，姜氏就被吓晕了过去。” “妾身先去了沈氏的院子，沈氏小产了。” “方予微。”李聿安站了起来，狠狠地敲了一下桌子，绕着王妃走了一圈，“方予微，我告诉过你什么！你只要管好王府！” “姜氏的孩子可能先天不足，妾身不敢擅自请太医来照看，还请王爷做主。”王妃自顾自说着，“妾身已经请了一位太医照看沈氏，沈氏，她，她应该没什么了。” “衔山院！” “去衔山院！” 第112章 真难过也真狠心 衔山院这边是前所未有的安静，连奴才们走路时衣裳摩擦的声音都没有。 “见过王爷。” “见过王爷。” 李聿安从前院风风火火地赶过来，衔山院的奴才见李聿安来呼啦啦跪了一地，此起彼伏的请安声连绵不绝。 “王爷。”在沈云舒房里守着的若霖见到李聿安来，泪眼婆娑地就跪了下来，她已经上了主子这条船，下去是不可能的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王爷的愧疚感无限放大，坐实主子的地位。 李聿安看着床上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的沈云舒，心是一阵又一阵地绞痛，他就想有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待着，跟自己说得上话的女人有个孩子，就这样，都不行。 “都是奴婢无能。”若霖呜咽地小声地说着话。 “你下去吧。”李聿安的声音极轻，像被人抽走了力气一般。 若霖拿着帕子擦干了泪水，偷摸地看着李聿安一眼，主子可真心狠啊，王爷这模样是心疼坏了啊。 若霖走后，李聿安走到床边，坐在了地上，靠着沈云舒的床沿。 夜深透了，凉意悄然袭来，李聿安这才发现自己坐了好几个时辰，用手撑着才站起来，“对不住你，我不知道你有孕，我没护好你。” “我，我会补偿你的。” 李聿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就觉得这是他的错，可能是沈云舒是他偷来的，从别人那里抢来的，沈云舒什么都不记得才跟的他。 张和守在门口是瞌睡都不敢打，这后院出这么多事，王爷得气成啥样啊，他可不想惹火上身。 “王爷。”见到李聿安出来，张和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王爷，夜深露重，您穿上这个披风吧。” “本王去看看姜氏。”李聿安说道。张和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是。” 李聿安走后，沈云舒就醒了，她真的好累啊，没想到落胎对身子的损害这么大，她眼皮都撑不开，可她怕自己睡着了又有什么事，怎么都不敢睡，她就想赌一赌李聿安会不会来。 “不是开了安神的药吗？拿一碗来。”沈云舒心跳的厉害，身下还在时不时的出点血，她莫名地害怕，眼中不停得流出泪水。若霖是真怕了沈云舒，接了话连忙就是准备安神药，两刻钟就给沈云舒端了过来。 “抖什么？”沈云舒瞥了若霖一眼，接过了药碗，一饮而尽。若霖结结巴巴地回道，“奴婢，奴婢，担，担心主子。” 沈云舒把碗放下，躺了回去，又抬手擦去自己刚流出的泪水，“刚刚在王爷面前，你很不错。”若霖耷拉着脑袋，不敢应好。 沈云舒自顾自地说着，眼泪不自觉的落在了枕巾上，“若霖，我现在才觉得，你是我这边的人。”“奴婢，奴婢一直都是主子的奴婢，从来到主子身边那一刻起，奴婢就没别的心思，只有主子一人。”若霖一连串地说了好些话。 沈云舒看了眼若霖，“姜夫人。” “竹露说姜夫人生了个公子。”若霖回道，“不过姜夫人院子里不大高兴的样子，也没有恩赏，是王妃过去才有的恩赏，怕是不大好。” “嗯。”沈云舒吃了药后，心跳慢慢缓了下来，渐渐地睡了过去。 若霖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 “若霖姐姐？”竹心上前搀扶住走路漂浮的若霖。 就这一天，若霖好像瘦了十几斤，眼眶都凹进去了，“无事。” 沈云舒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一睁眼就瞧见了李聿安。 “王爷。”沈云舒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委屈，没一会眼泪就把枕巾打湿了。 “可不能哭。”李聿安接过若霖递上来的帕子，帮沈云舒擦干净了眼泪，“莫哭了。” “妾身，妾身不是故意冲撞姜夫人的。”沈云舒抽噎了几下，继续说道，“黑豆没事吧。”“主子放心，黑豆没事呢。”若霖回道。 沈云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王爷，我。。。” “没事的。”李聿安抓起了沈云舒的手，一个眼神让屋里的奴才都退下了。 “我是不是小产了？”沈云舒问道，“我，我一上岸就觉得有东西流出来了，是不是？”沈云舒睁大眼睛看着李聿安，眼眶红红的，脸色也跟着惨白了起来。 “咱们还会再有孩子的。”李聿安没有直接回答，“太医说了，养好身子就能有了。” 沈云舒闭了一下眼，嘴一张一似乎要说出什么来，最后还是沉默地哭了起来，把头偏向内侧，无声地流着泪。 对不起，孩子，我自己尚且没来日，何苦带你来这世间。她就是这么自私，她只要自己活得好。 李聿安抓着沈云舒的手，安慰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这段时间他们多么努力要一个孩子，也终于盼来了这个孩子，只是知道这个孩子存在的时候，孩子已经不在了。 沈云舒又哭过去了，像是累极了。 若霖都没法判断沈云舒是真难过还是假难过了，她的感觉就是，主子是真难过，也是真不要这个孩子。 一连好几日，李聿安都在衔山院陪着沈云舒，沈云舒这才慢慢缓过劲来 ，不过眼睛好像不大好，像是哭多了，见光见风就落泪，李聿安特地请了个太医来王府伺候沈云舒的小月子。 “王爷把大公子给刘夫人养着了，刘夫人欢喜坏了。”竹露看着沈云舒喝药，说着这几日的事。“姜夫人呢？”沈云舒更关心姜侍妾，她跟姜侍妾是真正地结仇了。 “姜夫人哭闹的厉害，刚能下床就跑去刘夫人的院子里了，见了大公子就晕过去了，好像大公子的身子不大好，十分瘦弱。”竹露继续说道。 沈云舒捧着药碗，沉默了一会，“嗯。” “王妃抓了咱们院子一些人出去，查那日黑豆出去的事，主子您看？”竹露伸手接过了药碗。“王妃怎么说，你们就怎么配合。”沈云舒看了眼窗外，眼睛被光一刺，就掉了几滴泪，只能低着头看屋内。 “是。” 第113章 大公子好了些 衔山院换了一小批奴才，换出去的那些奴才闹哄哄了一阵子，声音还没传出院子就被王保叫人打烂了嘴。 沈云舒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的矮塌上，手上握着一本李聿安从外面寻来的怪谈杂记，身上未着一点色彩，一头的青丝懒懒的披在肩上，不见钗饰。 “王妃着人送来了一些补品，奴婢瞧了下，都是珍品，等主子出了小月，奴婢就去请教大夫，把它们都做成药膳给主子补身子。”若霖的气色好了不少，她也差不多想明白了，跟着沈夫人，虽然过的艰险了一些，但也比跟着袁夫人刘夫人好多了。 “你看着安排吧，这几日的药真是苦的很。”沈云舒眼皮都没抬一下。 “高太医明日会来给主子诊脉，说不定就换方子了，主子且熬一熬吧。”若霖尽量宽慰着沈云舒。 “高太医要来？”沈云舒把杂记放在了腿上，算了下日子，确实要来了，已经吃了五贴药了。“是啊，王妃可记挂主子的身子了。”若霖也没想到，王妃对主子比王爷对主子还上心，王爷要请太医来专门给主子调养身子，王妃马上添话说要请就请院判大人的弟子，高太医来。王爷一点头，王妃就把高太医请来王府小住，直到主子身子好些了，高太医这才从王府搬离。 “高太医还在帮大公子照看身子吗？”沈云舒问道。 若霖微微瘪了一下嘴，随即正色道，“是，高太医医术极好，大公子现在能吃奶了，刘夫人欢喜得不行，其余的就不知晓了，刘夫人现在看管院子可紧了。”大公子能吃奶了还是刘夫人高兴给王爷说了他们才知晓的，其余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沈云舒眼色一暗，刘夫人多年求子未成，如今李聿安赐她一子，她必将拼尽全力护住这个孩子，李聿安把姜夫人的孩子给刘夫人，让刘夫人护住这个孩子，孩子以后是刘夫人的了，李聿安是要她不要怨及子女吗？ 孩子在刘夫人那边，她跟姜夫人的恩怨已然是阖府皆知了，刘夫人必然防她和姜夫人如猛兽，防她日后怨恨害大公子，防姜夫人把孩子要回去，她就没有孩子了。 后院女人要孩子，是终身的依靠，李聿安啊，李聿安。 沈云舒瞧了瞧自己纤弱的身子，李聿安日日愧疚，可依旧日日防备。 “为人父母，应当的。”沈云舒只淡淡地回了这么一句。 若霖干巴巴地望着沈云舒，人家养娘都这般，主子您可是亲娘啊。若霖不理解，也不想理解，这样的手段，放在后宫中也是鲜少能遇见的，她顶多听说哪家娘娘让怀中小儿发热吐奶引得圣上垂怜。 “大公子洗三没办，如今大公子身子好了些，满月酒应该会大办一场，宁王府的第一个公子，理应如此。”沈云舒继续说道，“你去打个金锁，要实心的，等大公子满月的时候送去，我就不去了，太医说我见不得风，出不了门。” “啊？”若霖心里是不想给这个金锁，但是想想也是，不送的话，不像话，“奴婢明白，就依着宫里内造府的样式打一个，不会出错。” “嗯，你忙去吧，让黑豆进来陪我。”沈云舒又拿起了书，总觉得眼睛看东西糊糊的，字还没认全，眼睛先不行了。 是小木子把黑豆送进来的，小木子看着憔悴了些，不过那双眼睛似乎更亮了。 “奴才给主子请安。”小木子恭恭敬敬地行着礼。 “身子养好了？”沈云舒听到小木子的声音跟小木子说起了话。“养好了，多亏了王公公。”小木子回道。 “他是你师傅，徒弟就是半个儿，花点银子救你是应当的。”沈云舒点道，“好好对你师傅好，他本事多着呢，能不能学到，能不能学精就是你的本事了。” 小木子抬了一下眼，偷偷看了沈云舒一下，只一下，马上就收回了眼神，恭敬地回了一个是。 王保宫里宫外都有人情往来，消息虽不如张和那般灵通，但她想知道些什么，多使点银子也能知道个大概。张和毕竟是李聿安的人，有李聿安的默许，行动更方便些。 王保久居张和之下，能做到这个份上，是有真本事的，都快活成人精了。 黑豆像是知道自己惹了祸事，最近都安静得很，进了屋子后就窝在沈云舒的鞋边，一声不吭地趴着，时不时看一下小木子的神色，来判断沈云舒心情如何。 “好了，你下去吧。”沈云舒说了好一会子话，觉得有些累了。 小木子跪下行礼，“奴才告退。”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沈云舒的鞋子都换成了素白色的，这屋子里一点多余的色彩都没有，除了白色就是木色，沉闷得很。 若霖姐姐说主子见了光鲜的东西就落泪，如今衔山院都是这般暗沉沉的样子。 小木子想起上次黑豆啃坏了主子的一双鞋，鞋面都是满绣的，各色的丝线散落了一地。主子一点都没生气，还叮嘱他们准备一些棒骨给黑豆磨牙用。 “黑豆，上来。”小木子出去后，沈云舒就放下了书，让黑豆爬上了矮塌。 黑豆犹豫了一会才上来，一上来便窝进了沈云舒的怀里，沉着声音呜咽了几句。 “娘亲没事，你没事就行。”沈云舒摸了摸黑豆的脑袋。 黑豆轻轻地往沈云舒怀里拱着，不敢看沈云舒的眼睛。 沈云舒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黑豆的后背，好些天没看这个小家伙，终于知道舔自己了。 沈云舒在想，若是上一世自己发生这样的事会如何，想来想去也没有个结果，因为有些事本来就不该出现在她的身上，这些痛楚也不该找向她，可偏偏找向她。 快到晚膳那会，若霖悄声地进来了，瞧见沈云舒倚在靠枕上睡着了，脸上依旧是那几道熟悉的泪痕。若霖小心翼翼地把案桌上的书给收好了，又添了一点热茶才退出去。 第114章 请封 李聿安以府中公子诞生为彩头，跟太昌帝讨封了一个侧妃，太昌帝知道李聿安有了儿子后也开心得不行，大笔一挥就同意了李聿安的请封，都没多看一眼。 “儿臣多谢父皇。”李聿安跪谢太昌帝。 “你啊，最是听话。”太昌帝对这个听话的儿子还是满意的，“朕看到你们子孙昌盛，朕心甚慰。独独你这个二哥，真是不让朕省心。” 李聿安低头回道，“父皇安心。” 太昌帝也不想跟李聿安多说这些，说的就不开心，老二一个孩子都没有，老四就一个正妃，这么久也就一个孩子，他年纪大了，就喜欢这些皇孙围着自己，可儿子不争气啊。 “好了，册封之礼好好办一办，你开府的时候都没好好热闹一会，这回叫礼部选个好日子热闹一下吧。”太昌帝笑着说道。 李聿安第一次没有拒绝太昌帝让自己大张旗鼓的热闹，“是，儿臣遵旨。” “回去吧。”太昌帝笑呵呵地让这个省心儿子退下了。 “儿臣告退。”李聿安又行一礼，缓步退下。 册封的旨意没几天就下到了宁王府。 沈云舒身上披着冬日厚重的斗篷，在若霖和竹露的搀扶下出来接旨的，一番好听的话恭维着沈家女儿，一堆华丽的词藻安在了沈云舒身上，最后让她安分守己，继续加油生孩子。 其他人没听懂，沈云舒听懂了，李聿安这是用姜氏的孩子给她请封。 “臣妾谢主隆恩，幸不辱命。”沈云舒只是微微一合眼，就跪伏在地上接受了册封。 “这是尚衣间的嬷嬷，一会给侧妃量尺寸赶制吉服。”宣旨的太监热情地给沈云舒介绍着。 沈云舒的腿都在颤抖，是若霖把她整个人撑起来的，“多谢圣上。”嬷嬷这才上前行礼，“见过侧妃。”沈云舒带着浅笑，对着嬷嬷微微颔首。 “我身子不方便，还请公公跟我身边的人去喝口茶吧。”沈云舒示意王保上前招待这些人。 册封之事在她意料之外，她也没感到惊喜什么的，只觉得累的很，倒是这衔山院的奴才，一扫前些日子的阴霾，一个两个脸上都挂起了笑脸，跟着王保一起伺候着这群宫里出来的奴才。 尚衣间的嬷嬷跟着沈云舒进了里间，“侧妃这儿好雅致。”嬷嬷心感怪异，这里怎么跟办了丧事一般。 “我这些日子，身子不好，消瘦了，我让若霖去拿我以前的尺寸了，还请嬷嬷稍后，您坐。”沈云舒软软地坐在了榻上，就像在跟嬷嬷闲话一般。 嬷嬷坐在了沈云舒面前的圆凳上，“侧妃客气。”可真懂礼数，进退有度，难怪宁王都动心了。又是这般模样，她见了都心疼，说话都软和了。 “我都不知晓此事，王爷也不跟我说一声。”沈云舒嘴角微微弯着，含羞带怯的。 “这才是侧妃的福气呢。”嬷嬷说道，“听说礼部那边已经在选册封的好日子了，到时候还要给侧妃好好热闹一场呢。”“不拘这些，今日能和嬷嬷说话，我就高兴多了。”沈云舒回道。 嬷嬷笑呵呵的，“能给侧妃您这样的美人做衣裳，奴婢心里也高兴。” 一番话下来，沈云舒知道了李聿安要给自己大办册封礼，知道了太昌帝开心李聿安有了儿子。 若霖捧着个匣子走了进来，“主子好久没做衣裳，这东西奴婢都忘了放哪了，找了许久，嬷嬷别怪罪。”嬷嬷连忙起身接过了匣子，接过一瞬间手往下沉了沉，这么重，“没事，我这也好久没出宫，就当松乏一下。” 沈云舒说了一些好话，才让若霖和竹露把这位嬷嬷送走了。 “那两块金条可重了，下面还放了了一层银锭子。我的手都酸了。”若霖带着笑说着抱怨的话。“以后打交道的机会多，不亏。”竹露也笑眯眯的。 “说的也是。”若霖的脚步都轻快了，“还是咱们主子有本事。” 王保跟宫里那群太监喝茶喝到了下午，才把那群人送走，最后是小木子跟他几个徒弟把他搀扶回房间的，一碗解酒药下去，酒都吐了出来，人清醒了一大半。 “师傅。”小木子递了热乎乎的帕子给王保。王保接过后，美美地擦了一把脸，“小木子，你瞧瞧，咱们主子，跟了这样的主子才有劲。” 小木子低垂着头，回着是。 “好。”王保兴奋极了，“你们都下去，我歇一会就醒了，晚上王爷肯定要来，我还得去伺候着。”小木子几人都乖顺地退了出去，一齐去收拾了茶厅的残局。 “你怎么不跟着大家去热闹？”见到黑豆溜进来，沈云舒脸上有了几分神色。黑豆熟练地跳上了塌，一如既往地往沈云舒怀里拱，找到了舒服的位置就安静地看着沈云舒。 沈云舒温柔地看着黑豆，“哪有人不喜欢热闹的，我也喜欢。”由于沈云舒见风落泪，这屋子的窗户已经好多天没开过了，沈云舒连四方的天都看不到了。 册封的旨意就像是在宁王府炸了一颗雷，因为前些日子的事沉寂了这些天的宁王府一下子就喧嚣了起来。 不到晚上，沈云舒这边就收到了孙夫人、刘夫人、袁夫人和许夫人的贺礼，除了袁夫人的奴才其她几位夫人的奴才都表示事出突然，来不及准备厚礼，来日补上。 若霖井井有条地收下这些礼，享受了一下这些人的恭维，又替沈云舒谢过了各位夫人。 “主子。”若霖已经备好了晚膳。“不想吃，分了吧。”沈云舒一直就没什么胃口，孩子还在的时候不吐，如今不在了，反而吐了起来，吃什么都没滋味。 若霖认为沈云舒也应该高兴起来了，这不就是她谋算的吗，怎么还是这般，“主子吃点粥吧，有肉糜粥。” 听到肉糜粥就反胃，沈云舒蹙起了眉头，“分了去吧。”“主子如今身份不同了，底下人都等着孝敬主子，今儿菜可好了。”若霖还劝着。 沈云舒微微抬起了头，沉默地看着若霖。 这种恐惧又出现了，若霖连忙告退了，“那奴婢去分了。” 第115章 心思重 “奴才给王爷请安。” “奴婢给王爷请安。” 听到外头一阵又一阵的请安声，沈云舒知道李聿安来了。 若霖接过沈云舒递过去的书，压住嘴上的笑，看着李聿安进来，“奴婢给王爷请安。” “起来吧。”李聿安径直走到了沈云舒身边坐下，“今日可开心了？”沈云舒瞧了李聿安一眼，“王爷来，我自然是开心的。至于其他的开心事，我倒是不晓得了。” 李聿安握了握沈云舒的手，“今日手倒是不凉，王妃推荐的高太医确实不错。”“王爷是不知道那太医开的药多苦，我舌头都吃木了。”沈云舒提着精神跟李聿安说闹。 “侧妃的事是本王早就允了你的，如今迟了些，闹得你不开心了？”李聿安又把话题转了回来。 沈云舒掩嘴一笑，“逗王爷的，我开心，王爷记着我的事，肯哄我，我开心。”是半点都不提身份地位，句句都在说她在乎的是李聿安这个人。 李聿安扫了一眼屋内的陈设，“你如今是侧妃了，屋里也要添一点东西了，本王先叫王妃搬到你库房，等你身子好些了，自己摆放。” 沈云舒微微摇头，“我最烦做这些，不如王爷帮我。”李聿安的东西肯定更好，她自己弄不好摆了什么李聿安不喜欢的东西倒是不好了。如今这屋内的东西大多数都是李聿安随手添的，沈云舒觉得甚好。 “好，都依你。”李聿安心情很不错，等他大儿子的满月礼一过，就是太昌帝的寿辰了，这段时间为了自己以后进工部费力不少，但终究是有了成果，闫昀是个有用的。 沈云舒笑着看向李聿安，被李聿安身后的蜡烛晃了眼睛，又落了几滴泪，“我扫兴了，还是不能见光。”李聿安轻轻给沈云舒擦去了眼泪，“会好的。” 沈云舒讷讷地点点头，身子好好治自然会好。 有了李聿安的授命，衔山院的药材都是最好的，一些药材连高太医看了都忍不住拿出来观赏一下，称赞一句珍品。 “侧妃还是要多休息，心思不要太重了。”高太医收回了手，实在忍不住叮嘱了一句，他诊脉也有些年头了，这般多思的人实在是少见。 “我闲来无事，就喜欢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如今我能坐的住了，想练字静静心，不知道能不能？”沈云舒知道中医厉害，没想到连人的心思重都看得出来。 “可倒是可，也要注意休息，一天最多练个个把时辰。”高太医回道。 沈云舒理了理衣袖，“我如今还是见光落泪，还请太医瞧瞧。”高太医起身，仔细看了看沈云舒的眼睛，这可真是没少哭，哎，后院的女人，孩子就是命根子，哭也正常。 “微臣给您开副药，敷眼睛，能好很多。”高太医也不是第一次治见光落泪了，京中不少老夫人有这个毛病。 “多谢太医了，高太医一会还要去给大公子瞧，我这就不耽误您了。”沈云舒示意若霖送高太医。“微臣告退。”高太医提起药箱子就走了。 沈云舒还是很在意自己这副身子的，所以这医嘱她都严格遵守了。每日练字一个半时辰，其余时间都在跟黑豆玩，一直到大公子的满月礼。 沈云舒自然是没去的，身子不好是事实，所以叫若霖把礼送过去了。 “奴婢代沈侧妃贺大公子满月，这是侧妃亲自备的礼。”若霖让竹心把礼送给了刘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 刘夫人春光满面，早就没了以前蜡黄蜡黄的那张脸，笑盈盈地看着身边的丫鬟收下礼，“妾身在这里替大公子谢过侧妃了，侧妃可好些了？” 若霖站了起来，“侧妃还是不能见风，不然今日肯定亲自来了。” “沈氏身子不好，不来情有可原。”王妃突然开口。“王妃说的是。”刘夫人马上不跟若霖闲话了，“那妾身先去迎宾客。” “去吧，若霖你早些回去照看你家主子。”王妃一脸端肃，看不出开心。“是，奴婢告退。”若霖带着竹心就走了。 “来的人可真多啊，若霖姐姐，王爷那边是不是还请了诸位皇子啊？”竹心瞧了几眼，略羡慕地问道。“应该是要请的，这可是长子。”若霖回道。 “也不知道咱们主子册封的时候有没有这么热闹。”竹心随口说道。“当然有。”若霖瞪了竹心一眼，“这可是圣上亲口说要大办的，而且王妃对咱们主子也好，肯定比今儿热闹。” “两位姑娘。”云嬷嬷追上了若霖和竹心。若霖连忙屈身行礼，“嬷嬷可是有什么事？”“沈家夫人和小姐今日也在邀，刚见过了王妃，王妃的意思是让两位姑娘带着夫人和小姐去瞧瞧侧妃。”云嬷嬷带着笑说道。 若霖脸色僵了一下，她家主子跟沈夫人和沈小姐那关系可不怎么样，见了侧妃说不定更不开心了，“多谢王妃，奴婢这就引路。” 云嬷嬷点点头，“姑娘跟我来。” 若霖又见到了沈夫人吕氏，沈家五小姐沈知绮，“奴婢见过夫人，见过五小姐。”“快起来，我这也是好久没见舒儿。”吕氏满面春风地笑着。 “侧妃也惦记着夫人呢。”若霖笑着回道，“还请夫人跟奴婢来。”说着若霖又对着云嬷嬷屈膝行礼，“多谢嬷嬷，那奴婢先带着夫人和小姐去衔山院了。” 云嬷嬷点了点头，“开宴前都不急的。” “是。”若霖应道。 “夫人，这边。”若霖这才端着笑给吕氏带路。 走了好一会子，沈知绮都看花了眼，轻声问道，“还没到啊，娘亲。”“小声些，你爹爹教训你的，你又忘了？”吕氏说教道。“知道了。”沈知绮连忙闭了嘴，一直到衔山院再也没多说过话，看来学规矩吃了不少苦。 若霖把人带进了小厅，“夫人小姐稍候，奴婢去请侧妃。”说罢招呼过两个小丫鬟，“这是侧妃的母亲和小妹，好生伺候着快去奉茶。” 完事对着吕氏一笑，“夫人千万别客气。” 第116章 大公子满月礼 屋子里的奴才一听是沈云舒的娘家人，都客气得不行，奉茶上点心，一口一个夫人叫着，夸吕氏年轻，夸沈知绮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这是前院的点心，王爷担心主子吃后院的膳房不习惯，一直都让主子在前院的膳房点菜的。” “这茶是前些日子圣上赏给王爷的，王爷直接就带到衔山院都给了主子。” 吕氏端着茶盏的手都不稳了，“侧妃好福气了。”就是差个孩子，要是今日那个孩子是韫儿的就好了，那可是长子。 “那可不，主子的身子是王爷专门的太医调养的，王爷可紧着咱们主子了。” “主子这段时间身子不爽快，以前主子都是在前院伺候王爷的，这府里，能去前院伺候的，主子是头一份。” “四姐姐这般厉害吗？”沈知绮忍不住问出了嘴。 屋子里直接冷场了，小丫鬟和小太监都不敢言语了，这是什么意思，说他们主子不好吗？ “这丫头，打小就羡慕她四姐姐，两姐妹斗嘴惯了，如今口无遮拦的。”吕氏打破了冷场。奴才们也只是笑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沈云舒很不愿意见吕氏，跟李聿安相处她已经很累了，但若霖说是王妃的好意，沈云舒也不好推却，这两夫妻也是有意思，都想让她见一见沈姑娘的母亲。 “夫人，侧妃来了。”若霖先一步进了小厅。 吕氏连忙起身行礼，“妾身见过侧妃。”沈知绮略慢了一步，“臣女见过侧妃。” “夫人和小姐都起来吧，自家院子不必客气。”沈云舒说着客套话，坐在了竹心端来铺好鹅绒软垫的圆凳上，“都坐吧。” 吕氏和沈知绮站了起来坐在了沈云舒对面。 “侧妃消瘦了些。”吕氏还是关心女儿。“快夏天了，胃口不好。”沈云舒回道。 “怎么穿的这般素净，今日可是王府的好日子。”吕氏说道。“我身子不爽快，王爷叫我别出门，就穿的随意了些。”沈云舒客气地说着。 “可不素净，这是暖缎，今年上贡不多，分到王府的也就四五匹罢了。”若霖打着圆场。话是实话，只是王府里主子穿的，基本都是宫里的贡品，只有他们奴才才是外头买回来的布料。 吕氏满意地点着头，这还差不多，“你如今封了侧妃，你父亲和兄长都欢喜得很，等着册封礼当日给你贺喜。”“多谢。”沈云舒回道。 两人实在没什么话说，吕氏就开始说沈姑娘的大姐姐如今在家中也有脸面了，可以常常回娘家了，说沈姑娘的大哥在官场也有人照拂了，比以前好多了。 沈云舒一直听吕氏啰嗦，她也挺想知道外头的事的，只是李聿安说的跟女人说的差远了，听八卦就是要听女人说，才有滋味。 吕氏说完顺快多了，“这多亏了你。” 沈云舒可不承这份恩情，“快开宴了，夫人和小姐回去吧。”不等吕氏说话，若霖开口说道，“确实，夫人可别迟了。” 吕氏站了起来，“那妾身下次再拜帖来看侧妃。”“慢走。”沈云舒挂着浅笑，“若霖，刚刚开库房拿了不少东西出来，你叫几个奴才给夫人和小姐送去。”都是李聿安送的，但是她不喜欢的花样，做这样的人情用这些东西最合适了。 “多谢侧妃。”吕氏笑呵呵地谢道。 若霖把人送到了会客的院子才离开。 “瞧瞧你姐姐，不管在哪都活的好。”吕氏是真没想到沈云舒连孩子都没生就能让宁王给她封侧妃，沈府上上下下也都没想到，都等着沈云舒的肚子争气呢。 沈知绮不敢反驳什么，若是侍妾的话，四姐姐确实上不了台面，如今四姐姐是上了皇家玉碟的侧妃，一众姐妹中，四姐姐是最有脸面的了，“是。” “如今有你姐姐，你的婚事。。”说着吕氏拍了拍沈知绮的手。沈知绮低头娇羞地笑着，“都听娘的。”“有你四姐姐在，有的你挑。”吕氏笑着说道。 吕氏和沈知绮回到席面没多久就开宴了，王妃说了好一会客套话，又带着大公子给诸位宾客瞧了瞧，大公子实在瘦弱，都满月了，跟其他刚出生的孩童差不多大小。 宾客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各种好听的话往大公子身上扔，什么人中龙凤，文武双全，文能安国，武能定邦。 刘夫人是最开心的，王妃把孩子还到刘夫人手上是，刘夫人都落泪了，“我只求他好好的。” 王妃微微一愣，看着刘夫人，这个可怜的女人，已经在宁王的后院蹉跎了十年了，吃了十年苦药，求神拜佛，也没能等来自己的孩子，最后宁王给了她一个不健康的孩儿，她却如获至宝。 “自然，他是皇孙。”王妃应了刘夫人的话。 “是，多谢王妃。”刘夫人熟练地抱着大公子，大公子在她怀里酣睡着，不哭也不闹。 前院这边大多数皇子都来了，二皇子称病没来，李聿安估摸着这个二哥又被父皇说教了好一顿，说他没子嗣，所以他才不来的。李聿安也不是很在意这些，说了无碍。 大公子的满月礼完满落幕，宁王府上下都欢喜，冷清的只有沈云舒和姜夫人的院子。 “不让我去。”姜夫人的眼睛都快哭瞎了，好好的月子坐的人瘦的只剩下骨头了。“夫人，您喝点药吧，您这一个月日日哭，夜夜哭，又有什么用呢？”姜夫人近身的奴才也是天天劝。 “不哭又有什么用呢？”姜夫人的脸颊都凹陷进去了，往日的娃娃脸再也看不出来了。奴才跟着叹了口气，“起码大公子就在您身边。” “王爷说了，我要是说错了话，就是姜家说错了话。”姜夫人双目无神盯着摇篮，“叫我去瞧大公子，这不是要姜家的命？”她怎么能忍得住不亲近自己的亲儿子，怎么忍得住不告诉他自己是他的亲娘。 “沈云舒。” 姜夫人又念起了沈云舒的名字，还带着笑声，“沈云舒。” 第117章 一个人去 出了小月后，沈云舒就开始吃药膳了，前院的厨子手艺极好，药膳都做得色香味俱全的，沈云舒在李聿安面前夸了好几次，李聿安也赏了那些厨子好些次。 端午一过就彻底入夏了，厨子们也好好回馈了沈云舒一波，做出来的东西清爽开胃，沈云舒前些日子消瘦下来的身子可算是补回来一些了。 “前院的奴才已经在收拾王爷去避暑山庄那边的东西了。”王保给沈云舒说道，“后院没人收拾东西，奴才估摸着这回是王爷一个人去避暑山庄那边的庄子住着。” 沈云舒没想着跟着去，她惜命着，这次意外有孕证明她做的那些功夫都是无用功，万一再次怀上了，那可真是夭寿了，所以这段时间她一直以身子不好为由婉拒了李聿安。 “许夫人那边快生了，王爷和王妃都时常去看望许夫人，许夫人傍晚时分会出来散散步，看着精神很好。”王保继续说道，“大家都说许夫人的怀相看着像个公子。” 沈云舒依旧没什么反应，静静地听王保说。 “宫里的贤贵妃给了刘夫人和姜夫人赏赐，姜夫人直接收下了，刘夫人推却了，最后还是收下了，不过后面送到王妃那边去了。”王保勤勤恳恳地汇报着。 “辛苦你了，喝盏茶吧。”沈云舒拿起壶倒了一盏凉茶，把杯盏往王保那边推了推。“谢侧妃。”王保低眉弓腰地上前端起了茶盏，抿了一口。 “我无意去庄子上，前院的事少打听些。”沈云舒这才说道。“奴才没打听，是他们闲话奴才听来的，奴才知道的，不打听王爷的事。”王保回道。 沈云舒很满意王保，浅浅笑着，“好好看着下面的人，不要生是非，尤其是许夫人，见到尽量避这些。”沈云舒也怕碰到疯批。“是。”王保应道。 “下去吧。”沈云舒又拿起书，细细地看着，只恨自己以前不是学文的，如今读起史记这些书大半人都不认识，还得一个个去找注释，幸而是李聿安幼年用过的书，都有李聿安记的笔记。 “奴才告退。”王保悄没声地就退下了。 李聿安晚上来就说了要去避暑山庄那边的庄子住着，就一个人去。 “王爷给我说这些做什么，我管你几个人去呢。”沈云舒佯装低头看书，嘴角噙着一抹得意地笑。李聿安捏了捏沈云舒的下巴，“本来是带你去的，怕你舟车劳顿。” 沈云舒笑眼盈盈看着李聿安，“我都知道，王爷是为公，不必记挂我。” “父皇的万寿节估摸着会在避暑山庄过，本王可能好一段时间不能回来，你要是有事直接跟王妃说，叫人寄口信到庄子上也行。”李聿安心里是真记挂沈云舒。 沈云舒乖巧地点着头，“嗯，我知道。”她那个风力水车要真正地问世了，她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她最近也在思考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沈云舒这夜没有婉拒李聿安，李聿安也顾着沈云舒的身子没怎么折腾，不到一更两个人就睡下了。 张和没好气地看着王保，这叫什么事，王爷居然想把他留下来伺候沈侧妃，还是沈侧妃说不用了，有王保就行了，王爷这才歇了心思。 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是谢王保伺候沈侧妃伺候得好，还是谢沈侧妃故意放自己一马。 王保笑呵呵的，把张和请去了小房间歇息，张和啊张和，你也有不如我的一天。 沈云舒早起伺候着李聿安穿衣裳，经过张和几次示范教学后，沈云舒已经很熟练了，没一会就把李聿安的朝服穿的整整齐齐的，“王爷去了庄子上可要帮我看看我的马，好久没看它了。” 杀马特？李聿安想起那个头顶一撮白毛的马，“记下了。” 沈云舒温婉地笑着，“张公公可得帮我提醒着王爷，不要这下应承了我，回头又给忘了，张公公记性最好了。”不等张和反应，李聿安也点头赞同，“他记性是好，从前一群小太监学读书认字，只有他过目不忘。” “王爷过誉了，奴才没点本事不敢在王爷身边伺候。”张和笑着说道。 沈云舒没看张和，拉着李聿安就去用早膳了。 “虽是夏天了，早起晨凉，王爷路上还是小心些。”沈云舒给李聿安披上了一件薄斗篷，才蹲下行礼，“妾身恭送王爷。” 张和颇有深意地看着沈云舒一眼，他真是小看了这些后院的女人，以前他从没想过会被王爷留在后院照顾一个女人的安危，王爷最在乎的就是前朝和圣上了。 沈云舒看着李聿安的背影，微微歪头对着张和一笑，卖张和人情，她是愿意的。 张和连忙回过头跟上了李聿安，难不成王爷还会跟先帝一样喜欢一个女人喜欢到那个女人死了还要跟着一起死？不可能，所以不管沈侧妃还是哪个侧妃，都是王爷身边的过客，女人都会老的，男人都喜欢新鲜的，瞧瞧圣上就知道了。 “张和过目不忘？”看不到人影后，沈云舒这才有几分惊讶。王保立马上前，“的确是，从前宫里的老公公刁难咱们，就会说很多活给咱们干，嘴皮子还快，咱们都听不清说什么，就说完了，然后让我们去干，只有张公公记得，我们就跟着他干。”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和石进听张和的吩咐办事。 “那他读书也不错吧？”沈云舒问道。 “是，从前教王爷读书的先生，还可惜过张公公，说他若是能科举，最多两届必中进士。”王保回道，“王爷那会就经常让张和陪着念书，现在张和也回处理王爷交代的一些函件。” 沈云舒也可惜地摇了摇头，这个朝代是不可能让太监科举的，所以李聿安用张和用的这么放心，张和只能有李聿安这么一个主子，这么一条出路。 “乏了，有段时间可休息了。”沈云舒望着肚白的天，可以过段安生日子了。 第118章 晨会 李聿安离开后后院第一次晨会，沈云舒起了个大早，在太阳还没完全出来就到了王妃的院子，这也是沈云舒几个月来第一次来请安。 “侧妃安。”沈云舒一进来，在座的几位夫人就都起身给沈云舒问安了。 沈云舒一时还有些不适应，连忙把人叫起来了，“都起来坐吧。”“谢侧妃。”一行人起身，在沈云舒坐下来后才坐了下来。 沈云舒坐在了王妃左下第一个位置，对面是孙夫人，旁边是刘夫人，一个能说话的都没有。 袁夫人眼巴巴瞧着沈云舒，她可是好久没见过沈云舒了，只觉得人还是那么好看，只是多了几分憔悴，腰身看起来更细了，怎么就她减不下来呢。 许夫人挺着个大肚子来的慢些，见到沈云舒连忙见礼，沈云舒让若霖把人扶了起来，这么大肚子蹲下去怪吓人的，她可不敢。 “多谢侧妃。”许夫人脸色温润，浑身散发着母性，从内到外的温柔，完全让人记不起来她刚进府的时候左右逢源的样子。 “许妹妹快临盆了吧？”刘夫人关切地问道。许夫人点了点头，“快了，稳婆说就这半个月的事。”“可真好啊，到时候我家大公子也要给这个弟弟添个礼。”刘夫人看着是真开心。 许夫人见过大公子，如今倒不是那么盼儿子了，“我还是喜欢女儿多些，大郡主那般就好。” 孙夫人听了这话微微一笑，“女儿也有顽皮的。” 几人聊孩子聊得正开心，姜夫人来了。 话题瞬间中止，大家都默契地喝起了茶，一句话都不说了。 姜夫人走进来后，蹲下行礼，“妾身请侧妃安。”“起来吧。”沈云舒无意跟她在这么多人在场的时候起冲突。“谢侧妃。”姜夫人规矩地起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刘夫人是多看一眼姜夫人都不敢，低垂着个头，说起来姜氏也好久没来请安了，今儿听了沈侧妃来，居然跟着一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王妃没一会就出来了，大家伙又走了一遍请安的程序。 王妃先问了沈云舒的身子，“看着好些了，还在吃药膳吗？”“还在吃，觉着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沈云舒回道。王妃满意地点点头，她不好直接去衔山院看沈云舒，也就是问问高太医人如何了，如见听到本人的回答，安心多了。 “今日天热，许氏记着不要中了暑热，接下来的请安也免了。”王妃又看向了许夫人。 许夫人要起身谢恩，王妃赶忙叫人坐了下来。“妾身多谢王妃。”许夫人真感激王妃，她在学规矩的时候听了不少正室怎么怎么喜欢搓磨妾室，如今碰到这么好的王妃，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王妃又交代了一些防暑的事宜，说过段时间就会供冰了，提醒大家伙不要贪凉离冰鉴太近，尽量吃些水果不要吃太多冰碗。大家也都应好。 王妃就让大家回去了，说是一会太阳大了，不好回去。 “大公子最近身子还好吗？”一出来姜夫人就直接走到刘夫人面前问大公子好。刘夫人尴尬了，揪着帕子回了话，“好，胖了许多。” “哦。”姜夫人对这个回答不满意的样子，“好生照顾着，大家都看着呢。”“那是自然，我的孩子我自然豁出命照看着。”刘夫人顶了回去。 孙夫人跟刘夫人的联盟好像破裂了，孙夫人就站在一旁看热闹，不多说一句。 沈云舒离开的时候一行人还给沈云舒行礼了，起来又继续看热闹，沈云舒还听到姜夫人说了句肯为宁王府大公子豁出命去的女人多着是，别光说不做。 袁夫人跟在沈云舒身后溜开了，她要看热闹不假，可有些热闹她可不敢看。 “侧妃。”袁夫人喊住沈云舒。沈云舒放慢了脚步，“怎么夏天了，你还胖了。” 袁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脸，“是胖了，最近没人管我。”王爷不是在衔山院就是在前院，偶尔看看两个孩子，问问许夫人的胎相，又不来她那里。王妃这段时间也忙的不行，也没说她长胖了，她就可劲吃。 沈云舒轻轻笑着，“夏天要藏不住肉了。” 袁夫人反而笑了笑，“我，我是想请你吃午饭的，以前说好的。”沈云舒想了一会想起来了这件事，“我最近在吃药膳，怕是不能吃了。” 袁夫人点点头，“等秋天我请你，秋天就有新鲜的藕吃了。”“好。”沈云舒又应下了。 袁夫人开开心心地离开了，走了好几步才想起来没给沈云舒行礼，隔着老远行了个礼，“恭送侧妃。” 若霖不知道为什么沈云舒跟袁夫人这种没有一点价值的人玩，反而跟那些有孩子的孙夫人、许夫人不亲近，袁夫人是各方面都不行啊。 回到院子后，沈云舒补了一觉，醒来听竹露说，姜夫人把刘夫人堵落桐院门口好久，问了好多话，直到自己被太阳晒的体力不支才不问了。没想到正准备回去，没走几步就中暑晕倒了，王妃院子门口的奴才叫人通报了王妃，王妃使唤奴才去请了大夫来给姜夫人看。 又说大夫给姜夫人看了后，姜夫人又哭又闹的，说大夫胡说八道，还拿花瓶砸伤了大夫的头，王妃赔了一些银子才安生下来。 沈云舒听了觉得奇怪，这姜夫人什么时候崇尚暴力了？ “千真万确，咱们院子里的奴才瞧见那大夫出去的时候衣衫上沾了血，来的时候没戴帽子，走的时候多了顶帽子。”竹露说道，“姜夫人又叫唤着要太医给自己看，王妃说大部分的太医都跟着圣上去避暑山庄了，剩下的也都是各个王爷府上伺候着，不好请。” 沈云舒挑了挑眉，这么细节，都能打听到？ “这可不是奴婢打听的。”竹露笑着继续说道，“是王妃院子里传出来的。” 沈云舒明白了，王妃不想为了姜夫人动自己的人情去那些皇子府里借太医。 第119章 许氏生了 尚衣间的奴才来衔山院给沈云舒试过两次尺寸，用普通料子依着尺寸做出来的衣裳然后穿在身上比一比，看看哪里还要改，这样就能省去一些名贵的衣料，说是前皇后提出来的点子，太昌帝刚开始还不高兴，说显得皇家小气，后面实实在在省下不少银子，便不再说什么了，后面就一直这样做吉服了。 这两次都是上次那个嬷嬷亲自来给沈云舒试衣裳，沈云舒跟她聊的也挺不错的，没跟第一次似的给了一匣子银子，只是坐在一起喝了茶，吃了点心。 “嬷嬷慢走。”若霖把嬷嬷送到了王府门口，看着嬷嬷离开。 沈云舒从嬷嬷口中知道现如今太昌帝常去几个年轻妃嫔处，后宫颇有怨气，嬷嬷也没明说，只说后宫不那么安静，圣上这次去避暑山庄除了贤贵妃一个老人都没带着去。 沈云舒想着这般对李聿安也是有利的，那些成年皇子的生母如今在太昌帝那边只有往日的情分在，可想想她们，又怕是来日的自己，也没什么庆幸的。 闲来无事，沈云舒就给李聿安写信，一连几封都没回应，沈云舒就当是练字，一日一封的写着，大多数时候都是说天气怎么样，自己和黑豆玩了什么游戏，衣裳又被黑豆勾破了不少，或者说说膳房奴才研制的新菜式，点评一二。 “寄出去吧。”沈云舒又封好一封信，让若霖拿出去给王保寄。“是。”若霖接过信就开始办事了。 没一会竹露就进来了，“主子。”沈云舒低头练字，“起来。” 竹露起身走到书桌边，“主子，许夫人发动了，王妃已经过去了。”沈云舒手顿了一下，在纸上滴了一小滴墨，连忙修补，让那滴墨看起来像是顿笔。 “主子要去瞧瞧吗？”竹露小心地问道，以前可以不用去看，现在主子是侧妃，算半个王府的主子，王妃若是不在王府，侧妃是要管家的。 “我练完这张字就去，你去拿套沉稳些的衣裳，我一会换。”沈云舒吩咐道。 “是。”竹露连忙就去给沈云舒找衣裳了。 沈云舒把剩下的一些字练完就去换了衣裳，又重新梳了个低调的发髻，做人还是不要太张扬。 如今天气热，刚过晌午太阳更是烤的人头皮发麻，幸好前些日子沈云舒叫人去定制了一把深色的大油纸伞，当遮阳伞用简直不要太合适。 许夫人的院子离沈云舒那边有一段距离，王府又大，走了好一会才到，院子门口的奴才给沈云舒行过礼后就把沈云舒请进来了。 越往里走越安静，一个闲着的奴才都没有。 王妃坐在产房的门口，产房里面一点多余的声响都没有，偶尔传来几声许夫人的闷哼，接生嬷嬷夸许夫人这样做得好，不能大声叫唤。 “王妃。”沈云舒对着王妃屈膝行礼。王妃微微点头，“今儿热，进来些坐吧，别中了暑气。” 王妃身边的奴才搬来一个椅子，放在了王妃旁边。沈云舒走过去坐了下来，看着面前的冰鉴觉得凉爽多了，“这么热，产房里面也不知道如何。” 那个味道肯定很难想象，汗水味混合着血腥味掺杂着羊水味，等孩子出生后还有孩子身上的胎脂味。 孩子会被抱离产房，送去早就准备好的育婴室，有四个奶娘照顾着，但是许夫人接下来一个多月都要在这间产房里，坐月子，不能梳洗。 顶着这三伏天，一个多月不能梳洗，沈云舒都不敢多想。 这还是王府里面，这个时代的顶尖生产待遇。 王妃担忧地看了眼产房，“人好好的就行，其他的暂且不想了。”沈云舒抿了一下嘴，点点头，也是，能顺利生产就不错了，这个年纪生孩子可不大容易。 “不行，我忍不住了。” 里面传来许夫人的惨叫声。 “啊！” “啊！！！” 沈云舒的手心都出冷汗了。 王妃连忙叫人进去问怎么回事。 “嬷嬷说才开始发动，且等着，起码还有个两三个时辰。”晴田急忙忙跑出来给王妃回话。王妃微微呼出一口气，“许氏如何？” “许夫人受不住叫出来了，嬷嬷给了她帕子咬住。”晴田回道。王妃又瞧了眼里面，靠在了椅背上，“我知道了。” 沈云舒在外面从大太阳坐到了天黑，才听到里面婴孩的哭声，十分嘹亮。 王妃站了起来，喜笑颜开，“进去瞧瞧。”沈云舒也跟着浅笑，随着王妃一起进了产房。 这味道，沈云舒忍住了想呕吐的冲动，血腥味太重了，而且特别热，跟走进了桑拿室一样。 “给王爷王妃贺喜了，是个公子，足足七斤五两。”接生嬷嬷抱着二公子给王妃道喜。王妃低头瞧了瞧这个健康的孩子，果然好看些，“赏！” “谢王妃。”产房里的奴才齐声道。 沈云舒看那孩子皱巴巴的，脑袋还尖尖的，不喜欢孩子的人怎么看都是不喜欢的。沈云舒依着惯例跟王妃一起打赏了这些奴才。 “谢侧妃。”奴才们也给沈云舒道了谢。 王妃又来到了许氏产床这边。许氏还清醒着，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挂着笑，好几缕头发粘在脸上，“王妃。” “好生躺着。”王妃按住了要起身许氏，“坐月子可得好好坐。”许氏微微点了点头，“多谢王妃。”说罢又看向沈云舒，“也谢过侧妃。” “你才辛苦。”沈云舒说道。 “中午我已经叫人去跟王爷说了，一会我再叫人去给王爷报喜，王爷今夜要是回不来，明日也会回来的。”王妃说出了许氏最想听的话。 许氏的笑浓了几分，“是。” 王妃又安置妥当了接生的奴才，多给了接生嬷嬷不少赏钱，还有照顾许夫人胎儿的大夫也厚赏了一笔。做完这些又去瞧了二公子的房间，看过了几个奶娘，这才稍稍安心地准备离开。 “不早了，你也回去吧。”王妃心情不错。沈云舒也觉得今日还挺顺利的，“那妾身先回去了，妾身告退。” 第120章 护住自己 “主子今儿累到了。”若霖看沈云舒在产房门口一脸焦虑的模样，好像是主子自己在生孩子一样。“我不累。”沈云舒说道，跟许夫人的累比起来，她这能算什么。 “主子一会吃些什么，奴婢去膳房点。”若霖说道。 “不吃了，口鼻里都是血腥味，许夫人生孩子真是辛苦，那孩子七斤多。”沈云舒感慨着。若霖愣头愣脑的，这是什么意思，不生气不吃醋不嫉妒，还觉得人家辛苦，这真是天天给王爷写信的主子吗？ 沈云舒回院子的路上碰到了风风火火赶回来的李聿安，在外面，沈云舒老老实实行着礼，“妾身见过王爷。”“你怎么在这？”李聿安把沈云舒扶了起来，“晚上蚊虫多。” “我去瞧了瞧许夫人，恭喜王爷了，许夫人生下了二公子。”沈云舒给李聿安道喜，“王妃已经叫人给王爷报喜了，王爷一定是知道了喜讯，所以来的这么快的吧？” 李聿安脸上带着笑，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他是真的开心，“本王确实高兴。” “王爷快去瞧瞧许夫人吧，妾身先回去了。”沈云舒可不想跟李聿安多话什么，她做不到王妃那样，全心全意地开心。“若霖送你主子回去。”李聿安也想去瞧瞧自己的儿子。 “恭送王爷。”沈云舒恭恭敬敬地行礼，等李聿安走远才起来。 “主子。”若霖怕沈云舒不开心，把沈云舒扶起来后，不敢多说什么。沈云舒也沉默了一路，肚子饿得很。 回到衔山院，衔山院的奴才都乖顺地不在沈云舒面前晃悠，做完自己手上的活就不见人影了。 说实话，沈云舒觉得自己睡得挺香的，许夫人的孩子生了下来，没有再出姜夫人那些事，大家都安安稳稳平平安安的。 但衔山院的奴才不这么觉得，觉得沈云舒是太难过了才这么早睡，肯定是一个人躲起来难过，主子们都这样，不会在奴才面前难过。 “今日的字真好。”沈云舒拿起一张字，开始自卖自夸，“肯定是心情好了，字就好了。” 黑豆在底下叫唤了几声，跟着沈云舒一起高兴。 “你叫什么，你也高兴？”沈云舒拿起毛笔在黑豆的额头点了一下，“还是你可爱，我最喜欢你了。”黑豆高兴地转了几个圈圈，还想舔沈云舒。 “安静。”沈云舒还想继续练字，想起今日还没给李聿安写信，kpi还没完成，可今日实在没什么说的，总不能说你添了儿子，我很高兴什么的。 想来想去，沈云舒决定这几天就不写信了。 王妃那边来人请沈云舒，说商量二公子的洗三礼。 沈云舒想着去王妃那边就没换衣裳，直接就去了。 “主子这想法真好，要是能多做些，送人也不错。”若霖夸沈云舒的大黑伞做得好。沈云舒想了想，还真是，可以送王妃一把，“那就叫人做一些吧。” “是。”若霖开心地应下来，“等主子册封礼，主子认识了其他王府的王妃侧妃，就可以来往了。” 沈云舒看了若霖一眼，好家伙，这么快就开始搞人际关系吗？其他王府的王妃侧妃，沈云舒还真不大了解。 “嗯。”沈云舒应道，“改日你给我说说，我好认人。”周围都是卷王怎么办，好不容易李聿安不在，工作都少了，又给你安排新的工作，哎。 “是，奴婢以前在宫里伺候，常去书房给王爷加膳，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若霖高兴得很，如今院子里想出头的太多了，自己不拿出真本事来，真不好坐稳照顾大丫鬟的位置。 沈云舒反应平平，夸了若霖几句机灵。 “侧妃安。”云嬷嬷笑着给沈云舒行礼。“嬷嬷快起来。”沈云舒客气地说道。 云嬷嬷把沈云舒带进了小隔间，若霖在门口候着。 “王妃。”沈云舒行完礼自己站了起来，“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妾身看王妃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王妃又笑了笑，“快坐，你是不知道，我多担心许氏这一胎。”姜夫人那个大公子身子弱成那个样子，贤贵妃明里暗里都在说她这个王妃不好，生不下嫡子，庶子还不行。 沈云舒能理解王妃，你的公公婆婆是皇上和贵妃可不可怕？ “妾身知道，如今可放心了。”沈云舒说道。 “我的意思是好好办一办洗三礼，请一请王爷的兄弟，还有妯娌，我已经给王爷书信了。”王妃看着沈云舒说道，“王爷昨日看了许氏，早起又去了行宫，确实有些不便。” “没关系的，王爷高兴，肯定也是愿意大办的，到时候回信一个‘允’字，王妃尽管操办就行。”沈云舒宽慰着王妃，她也知道这段时间贤贵妃时常叫王妃入宫谈话。 王妃点了点头，“前院的事你帮着办一办，你看如何？” 叫她操办前院的席面，沈云舒愣了一下，就答应了，“嗯，王妃放心吧。” “我把云嬷嬷给你，她做事老练，却不多话，不会叨扰你。”王妃把计划说出来，“你也要开始慢慢操办这些，先学着，不难的。等你侧妃册封礼过了，宫里会给你派老嬷嬷伺候，你要仔细挑着。” 沈云舒感激地看着王妃，“嗯，多谢王妃。” “都是小事罢了，你聪明肯定一学就会。”王妃好久没怎么跟沈云舒说话，一说到有些停不下来。 “我怎么能叫聪明呢。”沈云舒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小聪明罢了，没有什么大智慧，能苟住自己的命就行了，多的也不想了。 “能护住自己就是聪明了。”王妃说道，这后院自己看管的严严实实，不然不知道要出多少乱子。沈云舒想到上次石鼓寺的事，“王妃说的是，护住自己，护住家里，才是最重要的。” 王妃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水，“我知道。” 沈云舒没多说什么，她能说一次谎，不能说三次，五次。 第121章 很多的钱 许氏的孩子十分乖巧，说是晚上都不怎么见哭声，一夜只需喂两次奶便沉沉地睡过去了。二公子的奶嬷嬷也说二公子是难得一见，刚生下就不怎么哭闹的孩子，以后一定是个孝顺父母的孩子。 许氏听了很是欢喜，这两天就给院子里上上下下的奴才打赏不少，尤其是那几个奶嬷嬷，说是封了黄金给她们家中的孩子，说算是给二公子的奶兄弟一个见面礼。 沈云舒这两日听的都是许氏院子里的好消息，听的人心情也愉悦不少，操办起洗三礼都觉得没什么劳累的。 “主子。”王保在门口小声唤了一句。沈云舒打发走了跟自己说闲话的竹露，让她把王保叫进来了。 王保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张和，张和也是一副满面春光，好不得意的样子，一张白净的脸上竟看出了几分醉意，沈云舒可没见过张和喝酒。 “侧妃莫怪罪，王爷高兴，赏了奴才几盏酒，奴才也想沾沾王爷的福气。”张和蹲下行礼，“奴才给侧妃问安了。” 沈云舒合上了书，“张公公，起来吧，王保去看茶。”王保低头应好，便出去了。 等王保出去后，张和才开口说话，“王爷记挂侧妃，特地叫奴才来看一看侧妃。”沈云舒脸上挂着浅笑，“多谢王爷，王爷这几日定是高兴得不行了，还请公公劝他少饮些酒。” 张和点头应是，真看不懂，王妃是肯定不醋许夫人得子的，王妃从进府就跟王爷是相敬如宾的，两人直接从不认识变成相处几十年的夫妻般，是一点新婚的欣喜劲都没有。 但是沈侧妃，他觉得沈侧妃心里是有王爷的，沈侧妃应该是醋的，可如今沈侧妃是一点不开心都没有，还认认真真地操办二公子的洗三礼。 这不，王爷觉得沈侧妃是醋的，是不高兴的，忙里抽空还叫他送东西来安慰沈侧妃。 沈云舒瞧着张和从衣袖里抽出一沓纸来，看着有几分陈旧，“侧妃前些日子给王爷的信，王爷都瞧过了，王爷十分欢喜，但苦无没有闲时回信。王爷说侧妃行过册封礼后，免不了交际，这些庄子铺子就交给侧妃了，就当是回信了，以后同她人去庄子上闲游也方便些。” 好家伙，一沓房产证啊。 沈云舒都震惊了，这可真太朴实无华了，这是她收到过最有价值的回信。 张和本来是要用个匣子把东西装过来的，可王爷说什么太打眼了，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随手带去就是。 张和把一沓房契放在了沈云舒看的书旁边，竟比书要厚实几分。 沈云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李聿安想的太周全了，她手头的银子确实是用一点少一点，也没什么别的收入，只有每个月的月例和李聿安时不时的赏赐。 张和觉得沈云舒是高兴的，他见惯了这位沈侧妃八面玲珑的时候，如今这般说不出话的时候，实属少见。 沈云舒伸手摸了摸那沓房契，口里不自觉地说道，“多谢王爷。”“侧妃开心就好，王爷的意思就是逗侧妃一乐。”张和回道。沈云舒看向张和，发自内心地笑着，“我很高兴，代我转告王爷。” 说着沈云舒从案桌上的书里面拿出了几张纸，“这几日怕王爷没时间，就没让人送信，还请公公帮我带回去。” 张和微微一愣，连忙接过了那几张纸，和以往一样用的花笺，微微泛黄的纸张上雕印着山水花鸟，好不风雅，就这么一刀纸，可以换京郊好几亩良田。张和小心地收好了纸，“奴才一定交给王爷。” “公公还有差事，我就不跟公公闲话了。”沈云舒眼睛虽好了些，还是不能见强光，如今正是暑热，她已经好些日子没出过门了。“王保，送送。”沈云舒叫来了门口的王保。 王保这才走了进来，“张公公。” 张和笑着行礼，“奴才告退。” 王保领着张和走着，一出门便有小太监递上了凉茶，王保接过了凉茶，端到张和面前，“张哥哥这趟辛苦了，喝口茶败败火吧。” 张和直接接过茶盏，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你啊，比石进有福气。” 王保笑呵呵的不说话，恭恭敬敬地把张和送走了。 沈云舒一个人愣了许久，只是呆呆地看着那沓纸，她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她曾经的想法就是，要什么很多爱，只要有很多钱她就很快乐了。 可如今，已经有第二个人把很多钱给她了，她快乐了吗？ 李聿安知道她没什么嫁妆，给了她这么多庄子铺子，怕是整个沈家都没这么多庄子铺子，好让她以后在诸位皇亲国戚中走动，免得处于没钱的窘境。 沈云舒拿起了那沓纸，第一张就是石鼓寺附近的那个庄子，这貌似是李聿安的私产，王妃和李聿安成亲后，李聿安就给王妃管着了，连带着庄子里面的马场，庄子外面的田地，都是她沈云舒的了。 连看了几张房契，不是京郊有良田的庄子，就是京城最繁华的铺子。 沈云舒觉得自己有些不敢看了，烫手，这可比沈家给她那些嫁妆钱烫手多了，沈家的钱她拿的心安理得。 沈云舒想起若霖跟自己说，李聿安在宫里不是很受宠，在一众皇子里出身不显贵，过的最难的日子，却拿出了十二分的努力读书习字，骑马射箭，让太昌帝能看到他。 这么多私产，李聿安得立多少功劳，得吃多少苦。 沈云舒撑着自己的脑袋，她头疼得不行，她最怕亏欠，不过是在野外跟李聿安短暂的共患难了几日，他就这么信她吗？还是她表现出来的爱太真实了，李聿安完全信了？ 沈云舒一直觉得自己演的好，但没想到这么好。最好的演技是真情流露，难不成自己真喜欢他？ 沈云舒连忙摇摇头，可又觉得，为什么不可以呢？这样她在这个世界的生活还有一点温暖，李聿安活得好，就是她活得好，李聿安开心了，她就过得好了，她们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主子，用晚膳了。”若霖隔着屏风说道。 沈云舒这才回过神来，“一会吧，有些累了。” 第122章 理账 二公子的洗三礼办的也算是圆圆满满，这也是沈云舒第一次操办宁王府的宴席，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幸好有王妃身边的嬷嬷指点，不然肯定是要出错的。 沈云舒让若霖包了一个大红包给云嬷嬷。云嬷嬷没有推却，笑着就收了下来，“老奴多谢侧妃了。” “嬷嬷快请起，今日要不是你看着前院，我是真放心不下。”沈云舒把云嬷嬷叫了起来，今日前院都是男宾，要单是男宾她出席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些都是李聿安的兄弟，她还真不大好见。 云嬷嬷夸了一会沈云舒，说今日席面很好，每位贵宾的口味都照顾到了，酒菜也都可口，叫沈云舒放心。沈云舒也笑盈盈地叫若霖把云嬷嬷送回去了。 若霖送完云嬷嬷回来，嘴角也多了几分笑意，“侧妃，王妃对咱们可真好。”沈云舒浅笑着，把案桌上的册子给了若霖，“好生收着吧，以后还用得上。” 这册子是王妃让云嬷嬷送来的，各个王府王爷的口味、爱好、忌口，还有他们妻子的用餐习惯，一些比较受宠妾室的喜好，靠着这本册子沈云舒才勉勉强强拟出比较合理的菜单子来，不然就要见笑了。 沈云舒今日在王妃那儿也瞧见了许氏的儿子，虽说比大公子小几个月，看着却和吃了几个月奶的大公子差不多大，甚至还要健康些，面色红润的。 沈云舒也瞧见了姜氏看自己的眼神跟淬了毒一般，事情已经这样了，沈云舒笑眯眯地看着姜氏，然后给二公子添了件大礼。 李聿安没有在王府久待，次日就去了避暑山庄那边，走之前还让张和过来跟沈云舒说了声，沈云舒笑着应好，说自己好些就去庄子上歇息。 李聿安给她的产业不少，她光是搞清楚这些庄子上的人员就要好些日子，更别说还有好些铺子的生意，上下游的交易，不过光看这些铺子地理位置，做的行业，都是挣钱的好生意。 沈云舒不由叹了口气，有权力就是好办事，她在外面流浪那一年，也想过买铺子，可是人家一看到她是个女人，又是独户，怎么都不肯卖她，她多加钱还被认为是骗子。 沈云舒只能让二毛去买卖一些东西，可二毛是个蠢的，不是叫人忽悠了，就是找回来的银子缺斤少两的。翠枝更不必说了，做做粗活还可以，精细点的活都干不了。 沈云舒从峻野那个小县离开的时候，还叫张和带上了翠枝和二毛，只是张和说来历不明，不好带在身边，后面回了京后，便送去了庄子上干粗活。 沈云舒这才知道，这京城里的奴才都是要查三代的，就跟政审一样，翠枝和二毛都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地方的人，甚至有些语言都不通，只有一张身契。 而这些奴才，高的拿若霖来说，已经祖居京城很多年了，父母亲人都在京城生活，不仅是正经人家，还挺殷实的，家里供得起弟妹读书；低的拿小木子来说，豫中那边贩卖来的，能说出住所和身世，有旁人作证，又是官家正儿八经买回来的。 沈云舒想到李聿安当时教自己怎么买奴才，自己没学个仔细，她也是怕自己一个女人，在古代，多买了聪明的奴才被反杀怎么办。 如今她身边都是个顶个的聪明人，都有本事在身边，不等她自己寻找他们的发光点，他们恨不得直接跑到沈云舒面前来展示自己的过人之处，让沈云舒重用他们。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李聿安有几分在意她。 张和后面叫人送来了庄子铺子近一年的账单，还说是李聿安的意思，叫沈云舒学会看账本，管理铺子。 沈云舒看着账本只觉得眼花缭乱，她有点怀念自己的财务了。 沈云舒直接抱着账本去找王妃了，这府里没有人比王妃更会料理这些事的了，王妃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高门花了多少心思培养出来的贵女。 王妃只是草草翻了几本账本，“这是城南那家布料铺子，这是城北的一家酒楼。。。”王妃微微一愣，扫了一眼屋内的奴才，屋内的奴才就都下去了。 “怎么了？”沈云舒声音都弱了几分。 王妃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有人知道你有这些铺子吗？”沈云舒摇摇头，“就我屋里的若霖知道。” 王妃微微松乏了些，“这些铺子都是王爷的吧？”沈云舒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点头承认，“我在沈家过得艰难，进府前母亲给了银子，后面都靠王爷赏赐。” 王妃也很难想象，居然有人不给自己女儿傍身的嫁妆，这叫女儿怎么在内院生活。 府上的袁氏家中也经常有人送些东西进来，里面多少掺点银两，王妃都是不怎么查看的，只要没什么害人的东西就行。她从未看过沈家送东西来，貌似送过书信吧，只是没想到沈云舒居然完全靠王爷生活。 沈云舒总不能说自己要回了人家沈姑娘的嫁妆，这事沈家也会烂在肚子里，不给远去和亲的女儿嫁妆，说出去，一人一口唾沫，就能让沈家的人连门都不敢出。 王妃看沈云舒的眼神带着些怜悯，她忽然想起，“沈知韫是你姐姐？”沈云舒身子僵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是，我的双胞胎姐姐。” 王妃叹了一口气，像是惋惜，“你们姐妹。” 沈云舒一点都不奇怪王妃知道沈姑娘，王妃和平阳公主是闺中密友，平阳公主又是沈姑娘的前老板娘，知道太正常了。 “府里的老人都知道这些是王爷的铺子，你别被人瞧见了。”王妃提点道，“以前这些都是孙氏打理着，她都知道，孙氏不算是个敞亮人。” 至少银钱方面不敞亮，帮王爷打理内务的时候昧了多少银子，王妃自己都有个数。 沈云舒乖巧地点着头，“她如今不能出去，我能出去。” 王妃笑了一下，“你啊，这段时间也闲，你就每日午睡后来我这，我教你理账。” 第123章 试探，再试探 沈云舒开启了每日下午在王妃身边学算账的生活，沈云舒这才了解到这个朝代用的是龙门账法，把全部的账目分为“进”、“缴”、“存”、“该”四个部分，以“进-缴\\u003d存-该”作为会计平衡等式。 王妃比李聿安要细心多了，几乎是手把手教沈云舒怎么用算盘，怎么记账，也比李聿安脾气好多了，从来没有一句重话，最多呵斥一句，让你再来一次。 沈云舒也看到了王妃每天都多忙，李聿安几乎是把内宅所有的事都给王妃一个人管着了，也知道了李聿安绝大部分的产业都是王妃管着，所以李聿安把这些庄子铺子给她，王妃应该早就知道一些了。 每日下午在王妃院子里的日子过得很是安逸，除了刘夫人那边隔三差五地请王妃去看大公子，说大公子又怎么怎么不舒服了，呛奶了，咳嗽了。 刘夫人总是哭哭啼啼的，沈云舒看着也心里不大舒服，好像在时刻提醒她，这孩子是她害成这样的。沈云舒又不忍说什么，私下问王妃要不要请个太医来看看。 王妃也心累，她作为宁王妃，一个王妃该做的事她都做到极致了，就是这带孩子，她实在不会。王妃说，“那明日让高太医给你问诊，顺便看看大公子。” 沈云舒知道这是借她的病请高太医来，不显眼。“是，高太医上回开的药也正好吃完了，如今白天在外面行走眼睛倒是舒服了不少。”沈云舒直接应下了。 高太医次日就来了宁王府请脉，先去见过了王妃才来了衔山院。 “侧妃近日心情不错。”高太医难得露出个笑脸，这位沈侧妃，总是郁郁寡欢，还多思多虑，这种人不生病谁生病。沈云舒自己也感觉自己好多了，“是，除了眼睛，身上没什么难受的地方。” “或许，侧妃再次有孕，这个病就不治而愈了。”高太医说道。 沈云舒被这番话吓到了，平静地看了高太医一眼，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种事，还是听天由命吧。” 高太医又拟了几副药膳，开了一些温补的药，“那微臣先告退了。”“高太医慢走。”沈云舒示意若霖去送人。 竹露走上前看了眼方子，把方子整理妥当，收好了，“肯定是王妃让高太医帮侧妃调理身子，好再次有孕，这都是对女人好的药材。” 沈云舒微微歪头看着竹露。 竹露腼腆地笑着，“这府里就属侧妃您和王妃最要好了，王妃现在没孩子，您有孩子，自然比别人有好。” 沈云舒恍惚想起王妃以前就试探性地问过她，要不要请个大夫调养身体，所以王妃是期望她有孩子的吗？“胡说，把东西收好吧。”沈云舒不想去细想这些。 沈云舒用完午膳后，王妃院子里的人就来传话，说高太医已经离府了，让沈云舒老时辰再去落桐院。 沈云舒来到王妃的小书房时，王妃已经坐在那里看书了。“来了？”王妃听到脚步声，抬眼看了沈云舒一下，示意沈云舒去书桌那边坐着，继续学算账。 王妃写在账本上的字都是簪花小楷，秀丽清晰，沈云舒本来觉得自己的字练的像那么回事了，跟李聿安和王妃的字一比，那就是鬼画符。 王妃不提大公子的事，沈云舒就不问，知道那么多也没什么好处，她自己也不少小秘密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眼瞅着二公子的满月就要到了，王妃又忙碌了起来，要请哪些人来，准备什么席面，在哪里办席面。王妃这次又带上了沈云舒，让沈云舒操办前院的席面。 一回生二回熟，沈云舒这次吩咐起人来做事熟练多了。云嬷嬷照常提点着沈云舒，在沈云舒安排完后，指出一两处不妥当的地方。 沈云舒虚心受教，第二日就改过来。 李聿安在二公子满月酒前夕回到了王府。 “王爷去了落桐院。”竹露进来给沈云舒添茶。“知道了。”沈云舒神情懒懒的，她还真不太想李聿安，有李聿安的地方就有斗争，没有李聿安还能维持表面的和平。 李聿安在庄子上住着，她只要每日一封情意绵绵的书信过去，一天的绩效考核就完成了。 沈云舒有一种直觉，李聿安今晚要来。 所以沈云舒吩咐竹露她们备水沐浴，要用新鲜的薄荷泡水，不要用香薰和鲜花，如今天气热，香味太浓了反而败兴，淡淡的薄荷味倒是给人一种清凉的感觉。 李聿安是静悄悄来的，沈云舒正假寐着等他来，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谁知一睁眼就瞧见他人坐在一旁写着什么东西。 “王爷。”沈云舒坐起来小声喊着李聿安。“你怎么醒了？”李聿安没想着把沈云舒喊醒，今日来的匆忙，一些公文还没审批。 “就感觉屋里好像有人。”沈云舒掀开凉被，走到李聿安身边，可真是个工作狂啊，听王妃说，二公子满月，皇帝给了李聿安三天假期，李聿安这是一天都不打算休息啊。 沈云舒只瞧了一眼，就发现还是豫中赋税的事，看来太昌帝给了李聿安一个烂摊子。 沈云舒一向不关心税收的事情，她以前也合理避税过，但该缴纳的税都缴纳了，不能因小失大。 “豫中的官员可真胆大。”沈云舒说了一嘴。李聿安却叹了口气，“豫中是南北来往的必经之地。” 沈云舒见李聿安搭理自己了，就继续往下说了，“豫中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要是皇上早上下的命令，晚上就能到豫中，想来他们也不会如此胆大了。” 李聿安微微顿笔。 “规矩，是在刀剑能指得到的地方。”沈云舒从小接触的教育就告诉她，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没有武力压制，谁跟你讲道理。 李聿安瞧了沈云舒一眼，“如今不看你那杂记了？看兵书了 ？” 沈云舒笑了一下，“若王爷刀剑在他们头上悬着，还怕他们不听你的吗？” 李聿安不觉得沈云舒在笑话自己，心中对权利的渴望愈发癫狂，他圈住那公文上的名字，“会有那么一天。” 第124章 偶遇 许氏出月子了，一个多月没见本以为人会有几分憔悴，不想却是容光焕发，以往妩媚的面容如今添了几分温和，看着更平易近人些了。 二公子比洗三礼时大了许多，在许氏的怀中睡的十分安稳，身边的奶嬷嬷也是时刻盯着二公子，别出一点岔子。 “主子，前院那边，您还是亲自去一趟吧。”竹露悄无声地走到沈云舒的身后。沈云舒还在那边认人，这是沛王妃，那是六王妃，王妃是让她在这些宗妇面前露个脸，来日好办册封礼。 沈云舒往后靠了靠，“你去门口候着吧，我一会就来。”“是。”竹露又默默地退了下去。 沈云舒走到跟六王妃说话的王妃身边，“王妃。”六王妃端着茶盏，不言语了。王妃瞧了沈云舒一眼，“今日暑热，你先回去吧。”“是，多谢王妃。”沈云舒恭敬地行着屈膝礼。 “七弟妹对府上的姐妹甚是关怀。”六王妃说道。“都是小姑娘。”王妃笑着回道。 六王妃瞥了沈云舒一眼，她家世不高，嫁的丈夫又是个无能不上进的，最烦这些礼尚往来了，好在这宁王跟六王爷关系还好，宁王妃也算对她不错。 她连魏王府上的侍妾都不如，六王爷都这个岁数了，皇上也不想着给他开府，连累她这个年纪了，还得在宫里做奴才。就一点好，六王爷身边就两个侍妾，没什么莺莺燕燕。 “如今七弟府上人多了，你可辛苦了。”六王妃说。王妃瞧了瞧许氏，“王爷枝繁叶茂，是我的职责所在。” 六王妃放下了茶盏，“我去瞧瞧五嫂。”“六嫂慢走。”王妃没有客套。 “平阳公主到。” 厅内马上安静了下来。 沈云舒在门外都听到了这一声呼传。 “平阳公主给王妃撑场面呢，平阳公主如今甚少出门，这还是平阳公主回来后第一次参加席面呢。”若霖在一旁说道。 沈云舒心跳的厉害，差一点，她就要跟平阳公主碰到了。平阳公主的仪仗很显赫，沈云舒隔着老远都瞧见了那花盖和花伞。 “主子？”若霖轻声唤着出神的沈云舒。“无事。”沈云舒回过神，“先去瞧瞧前院吧。” 其实只是一点小事，沈云舒给几位王爷家里都送了帖子，二皇子恒王一向是不来的，但这次不知怎么突然来了，但是魏王的车马停在了恒王的位置。 沈云舒是直接按长幼顺序给这些皇子的车马安排停放位置的，但是魏王每次都是停在恒王的位置上，其他王爷也不甚在意，就随意停，能停下就行。 沈云舒赶到的时候，恒王的人已经跟魏王的人吵起来了，张和在一旁劝解着，但不见着急，沈云舒稍稍放心了一些，张和不着急，她也不必着急了，这就是恒王和魏王的事了。 沈云舒让自己身边的人过去解释。 魏王的奴才瞥了一眼若霖，“这马车都停好了，要是动了，少了什么，王爷怪罪奴才怎么办？”若霖赔着笑，说宁王府安保妥当，不会有这种事。 魏王的奴才直视前方，“不如姑娘直接去问过我家王爷，王爷说怎么办，奴才就怎么办。”若霖回头看向沈云舒，沈云舒却没有给她回应，紧张得她一身冷汗。 “既然如此，不如两位王爷一起请示了，省的跑两趟。”张和提议道。 两边的奴才对视了一眼，似乎不信张和会这么做。张和说走就走，“宁王府我熟，我来去说。” “别别别。”恒王的奴才先拽住了张和，自己没争赢，要是被主子知道了可不好了。魏王的奴才也上前了几步，拦住了张和的去路，“都是小事，就别了。” 张和笑眯眯地看着两边的人，“这样，都停到我家王爷马车那儿去，也就不分前后了。” “早说嘛。”魏王的奴才笑了起来。“这也行。”恒王的奴才也松口了。 张和叫人引路带走了两家的奴才和马车。 “侧妃怎么来了？”张和做完这些才走到沈云舒身边。“我要是不来，也不知道张公公有这般本事。”沈云舒也看懂了，张和这是显摆自己来了。 “都是王爷调教的好，奴才本是蠢笨人。”张和回道。 “不打扰张公公了，前院事多，少不得张公公。”沈云舒忍住心中的不喜，说着好话送走了张和。 “那奴才先走了，侧妃也回席吧。”张和恭恭敬敬地行礼，往前院走去了。 若霖见沈云舒迟迟不走，小心翼翼开口询问着，“主子，咱们还不回吗？”沈云舒略不满地看了一眼若霖，张和摆她一道就罢了，自己身边的人居然没有一个看出来的。 “走吧。”沈云舒安慰自己没什么，都是为了争李聿安身边的利益，使什么手段都无所谓，谁能赢才重要。 “这金顶华盖马车是平阳公主的，平阳公主回来后，皇上特地赏赐的，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呢。”若霖瞧沈云舒看了一眼不符规制的马车，给沈云舒解释道。 沈云舒瞧的不是马车，是马车旁边的人，知梦，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而且那人也在看她，眼中也带着几分震惊。 沈云舒想过去找知梦，可问过范家村的人，都说那河上游下游都是宣国，只有这一小段经过大启。沈云舒不敢去宣国，大启只是乱，宣国很多地方已经是废墟了。 “瞧什么呢，安分些。”知梦身边的奴才呵斥着知梦，她就是瞧不惯这个宣国来的贱婢，不知道公主怎么这么看重她，走哪走带着这个贱婢。 知梦慌乱地低下头，“没有。” 沈云舒的步子有些飘，声音也很像。 “你去打听一下平阳公主从宣国带回了哪些奴才。”沈云舒悄声吩咐着。“啊？”若霖有些不解，打听这个做什么，“主子，可不能乱打听啊。” 沈云舒不悦地看了若霖一眼，“我瞧你是越来越蠢了。”若霖缩了一下脖子，“是，奴婢知道了。” 第125章 遗忘 沈云舒往回走了没几步，脑子里晃出上次沈家送了一封信来，晚上李聿安就知道了，自己要是叫若霖去查平阳公主的事，说不定下一秒李聿安就知道了。 沈云舒抓住若霖的手腕。 若霖被沈云舒吓了一跳，连忙搀扶住了沈云舒，“主子。”“不必查了，府外的事。”沈云舒语气平缓，像是闲聊。 若霖依旧有些懵，还是很快做出了反应，“是。” “闫大人？”沈云舒看见闫昀，有些诧异。闫昀似乎喝了些酒，缓了一会才清醒，“见过沈侧妃。” “起来吧。”沈云舒挂着得体的笑，“大人怎么走到这边来了？怕我丢了你们闫府的马车？”闫昀连忙摇头，“不是不是，走错了走错了。” 沈云舒瞧闫昀身边都没带个随从，可见是自己一个人溜出来的，“不打扰大人醒酒了，我先回了。”“恭送侧妃。”闫昀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听奴才说这边出了乱子，去请沈侧妃了，他就不由自主地走过来了。 沈云舒回到席面的时候被告知平阳公主要离席了，王妃去相送了。 沈云舒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接替王妃继续接待屋里的宾客。 “你就这么放心你府上那个侧妃？”平阳公主好笑地看着王妃。王妃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本也是不信的，可她对我确实一点坏心思都没有，半点算计也不曾有过。” 平阳公主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沈家出了这两个女儿，还真是他家的福气。” 王妃才送了几步，平阳公主就停了下来，“就到这吧，予微，我本不该出门的，我总不放心你。”王妃只是静静地看着平阳公主，不做言语。 “我走了，你自己万事小心。”平阳公主缓了一口气，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席面依旧热闹非凡，时不时传出阵阵笑声，进门便是醇醇酒香，像是到了梦境一般。 “宁王妃回来了 ，可得罚一杯。” “我说也是，七弟妹快来。” 王妃端着笑走了过去，自罚了一杯，“我可是喝干净了。” 谈话间，王妃又喝了好几盏酒。 沈云舒觉得王妃情绪似乎有些不大对劲，怎么突然喝这么多酒，只是她今日心里都是知梦，实在静不下心去想王妃的事，面前还时不时晃过几个命妇，沈云舒只能打起精神跟人谈笑风生。 席面散去，王妃已经有几分醉意了，“许氏，你先回去吧，二公子离不开你。” 许氏担忧地看着王妃一眼，起身行礼，“那妾身先回去了，多谢王妃。”王妃撑着脑袋，摆了摆手。 许氏又对着沈云舒屈膝行礼，“侧妃。”沈云舒微微颔首，“回吧。” 王妃满头珠翠，似乎要压的她抬不起头，她只能微微抬眸瞧着沈云舒，“今日辛苦你了，你也早些歇息吧，剩下的叫这些奴才收拾就行了。” 沈云舒低声应道，“是。” 云嬷嬷见沈云舒出来，眼神带着几分疑惑。“王妃有些醉了，嬷嬷记得做些醒酒汤。”沈云舒说道。云嬷嬷点头回应，“是，老奴知道了。” 沈云舒走到衔山院不远处，就听见黑豆的叫声，沈云舒如今不让黑豆出院子门，黑豆就总是在院子门口等着她回来，有时候沈云舒都还没看清院子，就能听到黑豆的叫声。 “黑豆。”沈云舒小跑到黑豆身边，抱起了黑豆，如今黑豆沉得很，沈云舒抱起来都很费劲，“还好有你在。” 沈云舒抱着黑豆躺在了后院的躺椅上，听着王保愤愤不平地说着张和今天的所作所为。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张和都处理好了，今日到好，非等主子您去他才处理。” “还好没有闹到王爷那边去。” “主子，咱们待张和可不薄啊。” 王保第一次这么生气，他以前在张和身边做事的时候，见张和为难后院的夫人们，只觉得他厉害，如今只觉得恶心人，把自己当什么了。 “没事。”沈云舒已经平静下来了，“今晚王爷会来，备些醒酒汤吧。” 王保眼睛一亮，王爷没说要来啊，主子如今都跟王爷心意相通了？ “照往常一样对张和就是了，别盯着眼前的事。”沈云舒继续吩咐道。王保点点头，“是，奴才明白。” 可算安静下来了。 李聿安忙完所有事后，进来就瞧见沈云舒抱着黑豆在躺椅上睡的安稳，这一人一狗倒是十分和谐。 王保悄没声地端上了醒酒汤，小声说道是沈云舒一回来就吩咐人准备好的。 李聿安唇角带笑，喝完了那碗醒酒汤，吩咐王保拿了一张椅子来，坐在沈云舒旁边看起了书。 “张哥哥，您这边请？”王保做完一切事后，跟往常一样伺候着张和。张和白净的脸带着些阴霾，“我在这边等着伺候吧。” 王保笑呵呵地点头，“您说了算，您有吩咐就叫我一声。” 黑豆先醒的，看见李聿安轻轻叫唤了一声，李聿安拍了拍它的脑袋让它安静，它便乖巧地窝回了沈云舒的怀里。 “你倒是会享受。”李聿安调侃道，说着就把黑豆抱了下来，“自己玩去。” 黑豆怕李聿安，但不肯走，乖乖地蜷缩在沈云舒躺椅下面。 沈云舒梦到自己回去了，设计部的总监疯狂给她打电话，问她最后敲定哪个方案，她却问什么方案，是水车吗？总监却问她是不是疯魔了，什么水车，他们又不是搞农业的。 不是水车还能是什么？ 沈云舒看着有些熟悉的制图软件，却发现自己有些忘了那些快捷键怎么使用，她，不会改图了。 沈云舒惊恐地睁开眼，没有电脑，没有设计图纸，只有暗沉的宫灯，高高的围墙。 “醒了？”李聿安眼眸带笑深情款款地看着沈云舒，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显得有几分旖旎。沈云舒却一脸恐慌，“我，我做噩梦了。” 李聿安起身把人环在怀里，动作轻柔，像是护着什么宝物，“怎么了？” “我不会画图了。”沈云舒有些不敢相信，才不到两年，她就把学了那么多年的设计快忘光了。 第126章 沉沦欲望 李聿安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本王瞧你前些日子画的挺好的啊。” 沈云舒往李聿安怀里缩着，听着李聿安强有力的心跳，渐渐回过神来，她真的忘了怎么画图了，那么多年的国外求学，那么多年的奋斗，她忘了，都忘了。 “倒是你好久没练字了。”李聿安自顾自说着，“这几日的字看着粗糙了些。” 沈云舒沉默地听李聿安说着。 “许氏的孩子，你见过没，甚是可爱。” “本王更盼你的孩子。” 沈云舒没有回应，她恍惚记起自己第一次带团队去国外参赛，在领奖台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得到的阵阵掌声，又记起自己刚成立公司时多少设计行业的新生慕她的名加入她的团队。 可现在，她只剩下一个生孩子的功能了。 “怎么了？”李聿安见沈云舒久久不说话，低头看去。 沈云舒望着李聿安俊朗的一张脸，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鼻尖微微泛红，唇上还有些水色，她不由自主地凑了上去。对方微微一愣，随即转守为攻，拖住了她的后脑勺，一手就把人抱了起来，就这么一路走去了卧房。 路上碰到的奴才都乖顺地转过了身子，低下了头。 她把自己沉溺在身体的愉悦当中，仿佛这样就能忘记些什么。 甚至乎，她在和后院这些女人对比下，她觉得自己过得还不错，算得上是妾室中的佼佼者。 可她不是，她生来不是妾室，她是沈云舒。 她急切地去拽李聿安里衣的带子，对方宽厚的手覆上了她的手，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边，轻声对她说别急，还有他们还有一晚上。 李聿安的手上有一层薄薄的茧子，一是常年习武，二是自幼学书法，但就是这么一双几乎都在干正事的手，现在在取悦她。 她本就是个喜欢沉沦于自我欲望中的人，在两个人这一年的磨合中，对方已经掌握了她在这床榻上每一个刺激点，他心情愉悦的时候，就喜欢看她这么渴求自己。 李聿安额间沁出一层薄薄的汗，低头瞧见沈云舒嘴唇微张，眼神迷茫地看着他，他一手贴上她的后背，把人紧紧嵌在自己怀里，在她耳边轻轻问，“舒服吗？” “嗯。。”回应他的是破碎的低咛。 他瞧着怀中人红得要滴血的耳垂，垂首含住，口齿不清地回着话，“我也欢喜。” 李聿安这晚柔情似水，她到最后一刻都是清醒着的，最后睡过去的时候身上也被对方收拾得清清爽爽的，只是空气是还是一股靡靡的气息，她只顾着自己，把头往枕边人怀里一凑，就失去了意识。 沈云舒瞧见了自己的父亲，他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不过六七岁。 “他是你亲弟弟啊。” 沈云舒不太记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本能地回道，“我没有兄弟姐妹，父亲最好不要刺激我，不然我会忘了他几岁。” 她瞧见自己父亲的脸扭曲，撕裂，对她嘶吼，“你会有报应的。” “你不孝不悌。” 沈云舒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你也是，三心二意，朝秦暮楚。” 没人比沈云舒更了解她的父亲，“你瞧瞧你的亲生父母，他们是因为你现在出息了才喜欢你，不然他们只会喜欢小叔叔。” “哦，还有那个万小姐，她好像很久没来看你了，儿子都不要了。” “说起来，有一个人曾经确实很爱你，只爱你，只是她，她不在了。” “她要是在的话，她只会爱我。” 父亲的脸渐渐清晰，“没人爱你。” “只是你这么认为，你瞧，你住院后，你的父母都开始讨好我了。”沈云舒的笑愈发深邃。 “我诅咒你。”父亲的脸彻底碎裂。 沈云舒一点都不带怕的，睁眼才发现是一场梦，现实中斗不过她的人，只能靠一些污言秽语来攻击她了，哪怕入梦百次，她都不会怕。 “醒了？”李聿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沈云舒仰头望去，很快进入了角色，“王爷怎么还在？不用早朝？”“父皇给了三日假期。”李聿安回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李聿安睡懒觉，向来勤勉的李聿安居然也有偷懒的一天，沈云舒笑着说，“那就辛苦王爷今日陪我睡懒觉了。” 李聿安是借着自己儿子的满月酒把豫中的事推开了，豫中的事他不是不能处理，不是没有能力，只是处不处理，怎么处理，都是要看太昌帝的，他摸不准自己父皇的想法，猜不透，怕猜错。 沈云舒被自己父亲扰了好梦，如今脑袋空空，没一会就沉睡过去。李聿安沉沉地看着床顶，是时候躲点懒了，等父皇生辰后有的忙，税务的事太棘手。 张和已经在门口候了两个多时辰了，王保就在一旁陪着，还拉上了小木子，带着黑豆。黑豆在小院子里玩得可欢了，不是刨土，就是折腾沈云舒精心养的花草。 “哎哟，祖宗，这可是王爷新送给侧妃的。” 王保在黑豆后面追着，怎么都追不到。 “祖宗这也不行啊，这才刚开花，侧妃可喜欢了。” “您还是刨土吧，奴才们一会给填上就行。” 张和看着那只狗就是烦的，这狗完全不理他们，只有养狗那奴才的话才听一两句，好像真把他们当奴才了一样，完全不怕他们，“不如抱去后面，别吵到王爷和侧妃了。” 王保终于抓住了黑豆，“张哥哥放心，黑豆可聪明了，它不对咱们叫唤。”换言之，大家都是奴才，高贵不到哪里去。 “不过张哥哥既然开口了，那我肯定要听。”王保把黑豆给了小木子抱着，“小木子，去给黑豆洗洗，身上都是土，一会弄主子身上了是。” 小木子沉默着抱走了黑豆，院子里就剩下张和跟王保了。 “张哥哥饿了没？我叫人送些吃食来？”王保挂着笑问道。张和一肚子气，“不饿，叫人时刻备着热水吧，午膳前侧妃该起来了。” “是。”王保笑着点头。 第127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李聿安在王府的三日，除去看几个孩子，跟王妃说了几个时辰话，其余时间都在衔山院。陪沈云舒养花养狗，教沈云舒练字，查看沈云舒最近的功课。 沈云舒有种放完暑假被老师查作业的即视感，好在她已经不是小学生，要人逼着才学习，她现在是不学不行，不学会死。 沈云舒每一项功课都完成得很好，李聿安想起自己有好几个伴读，只有一个闫昀靠自己科举入仕，其他都是靠家里爵位荫庇才入朝为官，要是他们有沈云舒这份勤勉，自己身边也不会无人可用了。 李聿安没有自己选伴读的权利，都是贤贵妃帮他挑选的人，给了太昌帝过目，然后让他自己在里面挑四个。李聿安那会才五岁，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就直接选了前面四个。 谁知道，除了闫昀，都是被家里惯坏了的纨绔，李聿安都开始学四书了，他们还在那里念三字经，好在先生严格，最后在先生的教导下，还是勉强拿得出手的。 李聿安开始教沈云舒下围棋，沈云舒那是完全不会，听完大概规则，就被李聿安拉着对弈了。 看着满盘的白子，沈云舒小声问道，“我这是输了吗？”李聿安把自己这边黑子收拾了一下，放进了沈云舒手边的棋罐，接着又收拾起了棋盘上的白子，放进自己手边的棋罐。 “继续，让你两子。”李聿安手持白子，示意沈云舒下棋。 从让两子，到让四子，让九子，最后让了十二子。 沈云舒终于在棋盘上看到了自己黑子的地盘。 “怎么样？”沈云舒觉得自己厉害得不行，她才学了一天啊。李聿安拨弄着自己手边的黑子，“尚可。” “尚可？”沈云舒捏着黑子，把脸凑到李聿安面前，“我不信。”李聿安被沈云舒逗笑了，戳了一下沈云舒的额头，“还不如葵儿，慢慢学吧。” 沈云舒诧异地往后一缩，大郡主才四岁啊，就要开始学习这些了吗？而且是虚岁四岁。 沈云舒摸了摸鼻子，这些贵女们还真挺不容易的。 “这次随本王一道去庄子上住着吧。”李聿安一个一个收着棋子。沈云舒帮着一起收拾，她不是很想去庄子上，比起学下棋，她现在更想学会算账，手上有钱心里才安稳。 可她不能拒绝李聿安，“好啊，不过我东西有些多，我想都带着，不如王爷先去，我过两天就到。” 李聿安没有多想，直接就答应了，“嗯，也好。”棋子都收好了，外头只有一些残阳了。 “小花园的莲花开的不错，一会去看看。”李聿安突然提议道。“嗯。”沈云舒应道，晚上蚊虫最多了，真不想去，这算加班吗？ 李聿安要来，小花园的灯都亮了起来，池塘上回廊的宫灯一看就是刚换的新蜡烛，十分亮堂，还在回廊隐蔽的地方插上了专门驱蚊虫的熏香，味道清新，一点都不呛人，只是把莲花的气味冲淡了些。 沈云舒想着晚上没人，抹胸外面套了一件薄纱长衫就出来了，头发也只是挽了一个单髻，一根素银簪子孤零零地撑着满头秀发。 “给本王吧。”李聿安接过了沈云舒捧着的鱼食罐子。沈云舒也不客气地直接给了李聿安，拉着李聿安这边喂一会，那边喂一会。“记得有一条金边锦鲤，怎么今日不出来了。”沈云舒已经喂了好几个地方了。 李聿安不厌其烦地跟着沈云舒走动，“再找找。” “瞧瞧这是什么花？”是很温柔的女声。 “是莲花。”小女孩子的声音。 “莲花有什么诗句啊？”女声问道。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童声回道。 “还有呢？”女声继续问道。 沈云舒望过去，是孙侍妾和大郡主。 “还有父王。”大郡主怯生生地盯着李聿安。 孙侍妾这才起身行礼，“妾身失礼，不知道王爷在此，妾身给王爷请安。” 李聿安把鱼食给了张和，蹲了下来，张开手臂，“葵儿，来父王这。”大郡主紧张地看了孙侍妾一眼，像是鼓足了勇气，走到了李聿安身边，“父王。” 李聿安把大郡主抱了起来，“重了些，夏天孩子没胃口，你倒是照顾的细致。” “妾身身无所长。”孙侍妾柔情万种地看着李聿安，“只有一点，为王爷生下了大郡主，妾身自然要全心全力抚养她，才不辜负王爷对妾身这么多年的照拂。” 沈云舒揪了一下自己的外衫，这话说得漂亮啊。 “起来吧。”李聿安没做回应，只是把孙侍妾叫了起来。 “谢王爷。”孙侍妾腰若无力地站了起来。李聿安恰当地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孙侍妾身边的奴才连忙回道，“大郡主这几日总睡不好，夫人总是整宿整宿地抱着大郡主，这才伤了腰。”“胡说。”孙侍妾掐着点打断了自己奴才的话，说着看向李聿安，“妾身不辛苦。” 李聿安盯着孙侍妾看了一会，“还没给侧妃问安。” 孙侍妾只凝了一会，便对着沈云舒行礼，“妾身失礼，只顾着大郡主，没瞧见侧妃，还请侧妃问罪。” 沈云舒微微笑着，“无事，大郡主要紧，快起来吧。”没等孙侍妾自己站起来，沈云舒揪吩咐起了张和，“张和，还不快扶着孙夫人。” 张和连忙上前搀扶起了孙侍妾，“夫人当心。” 李聿安就像没看见一样，眼里只有自己女儿，“葵儿就开始背诗了？”大郡主轻轻点着头，“女儿还不能提笔，所以先学了认字。” “葵儿真聪明。”李聿安真心夸赞着，“比父王聪明多了。” 大郡主腼腆地笑着，“女儿没有。” 李聿安抱着大郡主一路赏荷，给大郡主说了不少莲花的故事，大郡主看李聿安的眼神都在冒星星，孙侍妾陪在一旁笑盈盈的。 沈云舒跟在最后面，继续找自己的金边锦鲤。只有端着鱼食的张和一头汗，不是清场了，这孙侍妾是怎么知道王爷的行踪的。 沈云舒隐约看到了那锦鲤，抓了一把鱼食，“张公公别紧张，偶遇而已。” 第128章 不怕得罪人 张和赔着笑脸，“是。” 沈云舒倚着栏杆，看着那条金边锦鲤，“乏了，你去跟王爷说一声，我想回去了。” 张和瞧了沈云舒一眼，这是真不怕得罪人啊，不过这个差事，他开心去。 沈云舒一脸无所谓，她早就得罪孙夫人不知道多少回了，还差这一回吗？ 张和追上了李聿安，“王爷。”“说。”李聿安还在跟大郡主说笑，大郡主也没那么害羞了。“侧妃说乏了，她想先回去了。”张和一个字都没改。 李聿安放下了大郡主，“时辰不早了，你带着葵儿早些休息吧。” 孙侍妾依旧笑的得体，搂过了自己女儿，“是，恭送王爷。” 李聿安头也不回地往沈云舒这边走来了，只有大郡主一脸不解地看着离去的父王，刚刚父王明明很开心的，怎么突然就不理她了。 沈云舒看着李聿安朝自己走来，瞧，这天下的男人都一样，自己喜欢的才是最要紧的，哪怕是自己亲生的，都可以舍下的。 “王爷你瞧。”在李聿安离沈云舒只有几步的时候，沈云舒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把李聿安拉了过来。 李聿安顺着沈云舒指的方向看去，金边锦鲤。“王爷最近肯定要有好事发生了。”沈云舒一脸笃信。“怎么说？”李聿安只瞧了一眼鱼，便盯着沈云舒看了。 “我今日出门的时候就想，我要是又看见了这条锦鲤，那王爷就有好事发生，结果不仅我看见了，王爷也看见了。”沈云舒一脸骄傲，“那可不是双倍好运。” 李聿安爽朗的笑声传到了孙侍妾那边，孙侍妾瞧见王爷搂住了沈侧妃，像是怀抱着珍宝一般，过了一会又背起了沈侧妃，沈侧妃也懒懒地把头靠在王爷的肩膀上，叫王爷走快些。 “妖孽。”孙侍妾骂了一句。 大郡主有些害怕，她没见过娘亲这般的神情，好可怕。孙侍妾身边的奴才连忙出声说道，“夫人，郡主还在呢。” 孙侍妾闭眼缓了好一会，“郡主，郡主。” “长女有什么用，还不如那个病怏怏的长子。” “夫人。”那奴才被孙侍妾吓得不轻。 孙侍妾抱起了大郡主，“你要是个儿子就好了，娘也不必如此了。做侧妃的就不是那个妖孽，而是你娘亲我了。” 奴才直接跪了下来，只求没人听到这一番话。 “娘。”大郡主的声音带着哭腔。“葵儿，刚刚沈侧妃，你觉得她好看吗？”孙侍妾抓着大郡主问道。大郡主不敢对孙侍妾说谎，“好看，比画里的人还好看。” 孙侍妾看着大郡主的脸，太像自己了，不聪明，又没容貌，只能在诗书上用力了。 “有什么好怕的，这儿今日清场了，除了王爷和那个妖孽，还会有谁。”孙侍妾一脸无畏瞥了自己奴才一眼，抱着大郡主就往回走了。 沈云舒也觉得没什么好怕的，她早在自己父亲那边就学到了，男人只会爱自己喜欢的人生下的孩子，若他有良心，会为其他骨肉负责，若他没良心，还会啃食其他骨肉去供养爱的人和那个孩子。 沈云舒自小就自私，父亲的基因刻在她的骨血里，她不可能让自己被别人啃食，但她的母亲那么善良，所以她也存了一些善念，她不去啃食别人。 只是一点，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而李聿安，他根本不会去思考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哪怕他只要稍稍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他从来都不是那个公正的人，在这宁王府里，他只想顺着自己的心。 “这次怎么留这么多棋谱啊。”沈云舒整理着李聿安给自己留下来的书籍，随意翻看还有李聿安学棋时的心得体会，可她真不想学下棋。 “以后看，你不是在学算账，先学你手头上的吧。”李聿安说道，“这些先留着，过两日去庄子上不必带着。” 沈云舒忽略李聿安知道自己行踪这一细节，开开心心抱着李聿安的手臂，“嗯，那我只带着账本和字帖，其他的就不带了。” 李聿安好笑地看着沈云舒，“这么不喜欢下棋？”沈云舒撅起嘴，有些不平，“现在学太晚了吧，我还不如大郡主，学了都不敢跟人对弈。” “不晚。”李聿安知道沈云舒的意思，把人揽入怀中，耐心给沈云舒解释道，“京中妇人大多喜爱围棋，来往也常是在棋盘上交谈，学看账本、学管理中馈是对内，学这些风雅之事是对外。” 沈云舒被李聿安细节到了，原来做被偏爱的人是这种感受，他什么都为你考虑，为你准备。 沈云舒适时掉了几滴泪，给李聿安保证了自己一定会一样一样慢慢学，学好，学精。 李聿安却思忖起来，自己要到什么地位，别人跟沈云舒下棋的时候会主动让棋，让的不动声色，让的沈云舒身心愉悦，他不是真要逼她学这些，只是如今这个地位不学不行。 李聿安拂去沈云舒脸上的几滴泪，“小孩子一样，你早些休息，本王明日还要早朝，今夜且忙呢。”沈云舒乖巧地点着头，“我给王爷磨墨掌灯，不打扰王爷。” 李聿安忙到半夜，沈云舒就在一旁陪到半夜，愣是一个哈欠都没打，认认真真地磨墨，时不时换换茶水，剪剪灯芯，跟改了性子一样。 “睡吧。”李聿安抱着沈云舒回了卧房，沈云舒沾了枕头就睡过去了。 有沈云舒睡在旁边，李聿安总要安心一些，这点安心也是他孤身一人在宫里二十多年从未得到过的。他身边的奴才会为了家里人把他在寝宫的一举一动传出去，他那些看似血亲的兄弟转眼会变成他的对立面，甚至他最亲的父皇，完全不知道他这个儿子在战场上失踪过，也不在乎他差点回不来。 李聿安轻轻抚摸着怀中人的长发，看着她安谧的睡颜，安南侯世子是个隐患，他得到书信，那个乔世子在两国交界处到处打听沈知韫的下落，安南侯打断了一根家法棍才制止住了这位乔世子的疯魔行为。 第129章 事事俱到的王妃 落桐院内，王妃静静地翻看着账本，沈云舒在一旁核对去年的账，要是当初学了财会专业就好了，就不会学的这么吃力了。 外面的蝉叫的让人心烦，好在屋内用了不少冰，两个大冰鉴摆在屋内，再饮上一杯凉茶，还是十分惬意的。 王妃放下一本账本，起身走到沈云舒身后，“你这是什么符号？”沈云舒愣了一会，才发现自己图方便写了阿拉伯数字，“这，我，乱涂乱画的，这账可真不好看。” 王妃觉得似曾相识，却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你后天去庄子上，东西收拾好没？”“收拾好了，也没什么东西。”沈云舒回了王妃的话，顺便把账本合上了。 今早李聿安天不亮就去了避暑山庄那边，沈云舒早起用膳的时候就吩咐人去收拾东西了，庄子上什么都有，带点用惯了的生活用品就行，还有书房那些物件。 “嗯，过几日我也会去庄子上，圣上的万寿节已经说好在避暑山庄操办了。”王妃说道，“礼部那边定了七月初给你行册封礼，你提前准备一下吧。” 沈云舒点点头，“嗯。” “万寿节你暂时就不用去了，宫中的礼仪你还不是很熟悉。”王妃继续说道，“贤贵妃是个讲规矩的人，我请了一个宫中的嬷嬷，等万寿节后就去庄子上教导你。” 沈云舒看向王妃，她觉得王妃这会子好像她妈妈啊，操心她每一件事。 “嬷嬷可严格了，我小时候就是她教导的。”说到这，王妃停顿了一下，“是啊，我小时候就开始学了。”所以一开始家里就做好准备让她嫁到李家了，早就准备好了。 “王妃。”沈云舒见王妃不说话了，喊了一声。 王妃回过神，温柔地笑着，“没事，想到以前学规矩被嬷嬷打手心了。” 啊？还会打人啊。沈云舒想想自己读书这么多年来，都没被打过，如今都这么大了，还要被打吗？ “京中如今盛行打马球，你现在开始学有些晚了。”王妃看着沈云舒，“若是你想学，后面再请人。”“我现在连马都不会骑。”沈云舒十分不好意思地说着。 “不打紧。”王妃说道，“慢慢来吧，先学规矩要紧。”沈云舒感激地点点头，“嗯。” “那边就你一个人伺候王爷，你要不要带个人去？”王妃突然问道，“袁夫人怎么样？”“不用了吧。”沈云舒都没想就拒绝了，她还真没那么大方。 王妃听到拒绝也没不开心，她只是觉得沈云舒跟袁氏挺要好的，沈云舒又要学这些东西，不如带个人去伺候王爷，也不必那么辛苦了。 “也行。”王妃回道，“明年大选，估摸着王府又要进人了。王爷刚开府，这点人说不过去，圣上要是知道会问责。” 沈云舒心里默数起来，王妃、她，孙侍妾、袁侍妾、刘侍妾、许侍妾还有姜侍妾，七个，还少啊？问责，那肯定是贤贵妃的责了，养母不好当啊。 王妃看向沈云舒，见她神情略微呆滞，以为她难过了，宽慰道，“你放心，王爷待你是有些不同的，何况你如今身居侧妃，地位稳固。” 沈云舒扯出一个笑，不言语，她有什么稳固的，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炸弹，说不定啥会就炸了，到时候沈家肯定不会保她的，还有那个安南侯世子，知道她跟了别人，不知道要怎么恨她。 “册封礼后，宫里会送来奴才给你挑，都是宫里的老嬷嬷，大多都是伺候过宫里的老太妃的，到时候我先帮你选一遍，你再挑两个。”王妃继续说着，“听说陈嬷嬷过段时间也要来府上了，陈嬷嬷是王爷的乳母，你对她面上要过得去，王爷对她还是有几分敬爱的。” 婆婆来了？沈云舒心想，这下可真热闹了，“嗯嗯，我知道的。” “陈嬷嬷为人低调，做事谨小慎微。”王妃说道，“只是她那几个儿子，没一个安分的，陈嬷嬷回家管教还好些，如今陈嬷嬷又走开，不知道会怎么样。” “王爷在乎的是陈嬷嬷，又不是陈嬷嬷的儿子。”沈云舒说道，若是惹出事来，李聿安为着这个陈嬷嬷宽恕一次两次就不错了，还指望着保她家几代无忧吗？李聿安可是姓李。 “也是。”王妃笑了一下，王爷没有生母，她没有孝敬婆婆的烦恼，突然来个乳母，这不远不近的关系，她还是第一次处理。贤贵妃已经很难伺候了，她每次进宫都是坐冷板凳。 王妃又叮嘱着沈云舒一些生活上的事，总之就是你不在我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很担心你。沈云舒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怎么说，隐隐约约觉得李聿安配不上这么好的王妃。 两人又说起庄子上的风景，那些马，沈云舒说自己会照顾王妃的马，王妃也难得俏皮地说那多谢了。 云嬷嬷的声音从屏风那边响起，说是刘夫人来请安了。 王妃收了脸上的笑，“请进来吧。” 云嬷嬷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王妃看向沈云舒，“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我安排了府上的护卫队跟着你。”沈云舒起身行礼，“是，多谢王妃，那妾身告退了。” 沈云舒出去正好碰到刘夫人抱着大公子，后面还呼啦啦跟着不少照顾大公子的奴才，大公子安静地睡着，只是脸色不大好看，看着瘦弱。 “妾身见过侧妃。”刘夫人抱着孩子行了个不标准的礼。沈云舒只是看了一眼，“起来吧。”说完便目不转睛地走开了，她不想跟刘夫人多话，也不想看到这个孩子。 “恭送侧妃。”刘夫人转过身继续对沈云舒行礼。 若霖在院子里收拾着要去庄子上的东西 ，沈云舒这次带的竹露出来。 “主子。”竹露见到沈云舒出来，连忙拿着伞撑开走到沈云舒身边，“主子今日出来早些。”“院子里还有事，先回去吧。”沈云舒望了眼外面的太阳，真热啊，“你回去也喝点绿豆汤，解暑。” 第130章 从来如此便对吗 沈云舒要去庄子上的事根本瞒不住府上，哪怕再静悄悄地收拾东西，都是有动静的。 只是沈云舒没想到最先来的是袁侍妾，沈云舒还是叫人把袁侍妾请进来了。 袁侍妾瘦了些，只是脸还是圆鼓鼓的，“侧妃。”“坐吧。”沈云舒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袁侍妾探头看了一下沈云舒在看什么书，发现是《大学》，直接缩回了脑袋，她最不喜欢这种书了。 “我听说你明天要去庄子上。”袁侍妾先开口说话，“你回来的时候能不能给我带点藕啊？” 沈云舒差点被自己呛到，什么？藕？ “听说那边的藕可新鲜了，王爷以前都是把那边的藕孝敬给圣上的。”袁侍妾喋喋不休地说着，说着还拿手比划着一，“我就要一点点，王爷应该不会发现的。我是没机会去庄子上了，所以你能不能。。” 沈云舒看着袁侍妾，撑着脑袋，罢了，王妃本来叫她带袁侍妾去的，“嗯。” 袁侍妾的眼睛瞬间冒星星，“那我，那我不打扰你了。”袁侍妾直接起身，笑嘻嘻地行礼，“妾身告退。” 看着袁侍妾毫不留恋地走了，沈云舒还有些诧异，这就走了？ 这个藕有那么好吃吗？沈云舒有些不理解，想着想着又有些明白了，人总要有些盼头，刘侍妾养着大公子，孙侍妾有女儿，许侍妾刚生的孩子，姜侍妾跟她不对付。 沈云舒开始想自己的盼头是什么，她好像想到了什么。 她看向桌上的书，她不喜欢看这些书，但是这是李聿安的世界，一段感情不是光有新鲜感就够的，还要有共同话题，这些书就是。 许是沈云舒见了袁侍妾，府上其她侍妾也都来问安了，还送了一些东西，沈云舒都收下了，给了差不多的回礼。 “姜侍妾那边来人说抱病，但是送来了礼。”若霖捧着姜侍妾送来的东西给沈云舒说道。“回一样的礼就行。”沈云舒回道。“是。”若霖又抱着东西退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太刺眼了，沈云舒抬手把窗合上了，姜侍妾那么恨她，却不得不送这份礼。 这个操蛋的古代，沈云舒心里默默骂着，把一群女人关在这院子里，让她们斗，让她们争，那群男人就不必担心自己的利益被女人瓜分了，因为她根本走不出这院子。 沈云舒把书扔在了地上，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从前唾手可得的东西，如今在这，却是离经叛道。 黑豆似乎感觉到了沈云舒的低气压，连尾巴都不晃了，趴在门口时不时偷看沈云舒一眼，等着沈云舒心情变好和它玩。 “主子今儿要早点歇息吗？”若霖也不知道沈云舒这是怎么了，把书扔在地上，不过说实话，沈侧妃发脾气只发在她自己身上，比起她以前在宫里碰到那些把脾气发在奴才身上的主子不知道好多少。 “书不必捡了，今晚月色好。”沈云舒收拾了心情，和气地说道，“去后院陪黑豆玩玩。” 没一会，后院就收拾妥当了，熏着驱蚊虫的香，还有新鲜的水果，沈云舒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给黑豆扔着竹球，黑豆不知疲倦的四处捡球。 小木子在一旁看着黑豆，黑豆壮实的，扑到主子可不好。 “小木子。”沈云舒突然开腔。小木子马上转过身子，微微弓着腰，眼睛盯着自己面前那片地，回话，“主子，有什么吩咐。” 沈云舒却是愣了一下，“什么时候学的这么规矩了。”“王公公每日都教。”小木子回道。 沈云舒说闲话的心情都没了，但是都开口了，“你如今学认字学的怎么样？”“奴才已经开始学写字了，每日回去都练着。”小木回道。 “嗯。”沈云舒轻轻应道，“你家里如今可还好？” 小木子这才有了些反应，“奴才兄长成婚了，家里最小的弟弟送去村里秀才那边读书了。”“你不是还有妹妹吗？怎么不一起送去？”沈云舒问道。 小木子抿着嘴，好一会才回道，“她，她已经嫁人了。”他没有办法，伦理纲常压着他，他跟父母说了，父母却只说家里有他们安排，他只管伺候贵人。 沈云舒讷了一会，半晌回了一个简单的音节，“嗯。” 小木子偷摸看了沈云舒一眼，只见她那双好看的眼氤氲着淡淡的惆怅，主子是不是对自己很失望，他真的争取了。 沈云舒自嘲，她觉得自己至少能给身边的人搭把手，如今看来真是个大笑话，大笑话就是她，“把屋里地上那本书捡起来吧，现在想看了。” 小木子连忙回了屋内，找到地上的书，擦了擦书上的灰，快步走到了后院，把书递给了沈云舒。 沈云舒单手接过了书，“小木子，这书上说‘为人子，止于孝。’，我却认为，上不仁，何苦顺之。”小木子有些惶恐地看向沈云舒，父为子纲，天经地义，就算父亲不仁不义，为人子也要孝之顺之。 沈云舒继续翻看着书，“我现在在看这本书，在学圣人的话，不代表我会按着书上的去做，我只是想用这书上的道理去控制我想控制的人罢了。” 小木子十几年来耳濡目染的道理让他不敢继续听沈云舒的话，他跪了下来，“奴才不敢。” 沈云舒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还好小木子是男人，男人这样她会失望，要是女人这样，她会绝望，所以她根本不敢试探若霖她们的想法。 “我只说一次。”沈云舒认真看着书，这样的孝道真可怕，要是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放到现在，怕是要千刀万剐，“你不敢就当没听到吧。” 小木子吞咽了一下口水，“奴才什么都没听到。” “你陪黑豆玩吧。”沈云舒没有继续冲击他的思想，但是她自己不能忘，不能因为这个时代他人的沉默忘了自己受过的教育，不能忘记自己的名字。 “是。”小木子颤颤巍巍地捡起竹球，走到院子中央，陪黑豆玩了起来。 第131章 来庄子上了 沈云舒自己院子的人，加上带去庄子上的东西，还有王妃准备的护卫队，居然填满了宁王府侧门这边的青石板路。 王妃还亲自来送沈云舒了，沈云舒表示只在豫中赈灾的时候见过这么多人。 “路上小心。”王妃看起来很担心沈云舒。“这么多人。”沈云舒望着门外的人，“很安全的，王妃放心吧。” 王妃浅笑着，拍了拍沈云舒的手，她没怎么出过门，总是放不下心，“去吧。” 沈云舒规规矩矩地行礼，“妾身走了，王妃保重身体。” 王妃站在门内，看着队伍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才转身要回去，“我真羡慕沈氏，等她正式册封后，她以后就能常出去走走了。”云嬷嬷不忍地回道，“王妃也是能出去的，不如七月七的时候出去走走？” 王妃微微摇头，婉拒，“罢了，不好。“云嬷嬷想说什么，还是闭上了嘴。 “主子，可是闷热？”若霖瞧见沈云舒自坐进这马车就没什么精神，懒懒散散地窝在一边，上次主子出门去石鼓寺的时候，可精神了，一路上都想看路上的风景。 这马车比她被抬进宁王府的轿子气派多了，也舒适多了，只是她现在已经没什么心情去瞧外头了。“不热，起早了而已。”沈云舒寻了个借口。 “听说定国公府也去避暑了。”若霖挑了个沈云舒感兴趣的话题。 “什么定国公府啊？”沈云舒毫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就是平阳公主的父亲啊，定国公。”若霖说道。 沈云舒猛地睁开眼，对啊，平阳公主的爹定国公，她怎么给忘了，她望向若霖，平静了下心情，“哦？然后呢？” “好几个国公大人都来了避暑山庄这边，奴婢猜想今年圣上肯定要在避暑山庄住到秋天。”若霖自顾自地说着，“所以才去了这么多人，估摸着要在那边秋猎。” “是吗？”沈云舒貌似无意地应着话。 “定国公可是老国公了，平阳公主是他老来女，去哪都带着。”若霖继续说道，“要是秋猎，平阳公主一定会出席，那会子很多贵女都会上场，听说定国公夫人就是马场上和定国公一见钟情的。” 沈云舒不解地看着若霖，“那平阳公主怎么。。。”“嘘。”若霖打断了沈云舒的话，又掀开窗帘瞧了瞧外面，“主子可千万别说这个事。”若霖知道沈云舒要说平阳公主和亲的事。 沈云舒抿着嘴，不说话了。 “平阳公主再尊贵，定国公夫妇再疼爱她，但圣上也不可能让自己女儿去啊。”若霖小声解释道，“但其她人身份也不够，身份够的皇孙辈也就大皇子祁王的长女勉强够年龄。” “祁王平素就自命不凡，以长子自居，十分傲气。” “就因为朝堂之上有人提了一嘴祁王的长女，祁王当场就打了回去，生生把人鼻梁骨都打断了，这事就没人敢再提了。祁王因为这事还被圣上关了禁闭，后面咱们王爷还跟着几个王爷一起去看了他。” “后面就选了定国公幼女，平阳郡主。” 沈云舒想，不管是为了自己面子也好，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也好，起码他护住了自己女儿。 “奴婢听说，宣国那边要送一个皇子过来。”若霖依旧小声，“上次他要了咱们的郡主，这次赔咱们一个皇子。” “哪听来的？”沈云舒问道。 “主子封侧妃，宫里送首饰来的时候，说内造要选一处宅居，宣国要来人。”若霖说道，“那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住的，奴婢就问了一句，是不是皇子，那人回我八成是。” 皇子当质子，看来那一仗宣国元气大损，沈云舒感慨若霖她们道听途说的能力真强，这都能分析出来。 “只是不知这次又是哪个贵女要嫁宣国皇子了。”若霖也有些感慨，“不过好歹是在咱们京城，总比远去宣国的好。” 沈云舒干巴巴地笑着，也是，质子来这总要有个借口，来结婚是最好的借口，不会太难看。 马车行驶十分平缓，不像豫中那边的路，摇摇晃晃的，沈云舒一路平稳地到了庄子上。 庄子上的奴才早早的候在了大门口，沈云舒一下马车，奴才们就有条不紊地搬运起了东西。 沈云舒看向护卫队那边，“若霖你去跟护卫队队长说一声，我已经安全到达了，让他回去跟王妃报个平安。”若霖点点头，就往护卫队那边走去了。 庄子这边果然凉爽多了，在京城那树荫下都觉得风是热的，一到了这边，在太阳底下风都是凉凉的。 若霖没一会就回来了，“奴婢说好了，他们一会就回去了。”沈云舒点点头，“进去吧。” 想到这是自己的庄子，沈云舒心情好多了，真不愧是李聿安挑出来的庄子啊，这山，这水，这能卖多少银子啊，也不知道市场好不好，别有价无市。 还有这庄子附近的几百亩良田，牲畜，马匹，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沈云舒真恨不得马上拿起算盘来经商，没钱的日子真不好过。 庄子上总管很快就凑过来了，“侧妃，您可算是来了。”沈云舒没有看他，“明日下午，这个时辰，叫庄子上所有的管事来。” 总管微微一愣，这也太快了，他虽说早就想跟这位侧妃说说庄子上的事，“是，奴才这就去通传，侧妃还有什么吩咐。” 沈云舒这才看向这位总管，“上个季度的账目我已经瞧过了，也和王妃过了帐，没什么问题，总管辛苦了。”“不辛苦。”总管连忙回道。 “夏秋两季收成不知预计如何，我得亲自问问管事的。”沈云舒继续说道。“是。”总管应道。 沈云舒又在总管面前夸了几句，说他把庄子打理的好，才叫人把他送走了。 “东西随便放放就行，过会王爷应该就回来了，准备晚膳要紧。”沈云舒吩咐道，“我今晚和王爷一起用膳。”“是。”若霖也领了事下去。 沈云舒这才开始欣赏起这边的景色。 第132章 被拦住了 黑豆来了庄子这边就跟释放了天性一样，到处跑坑挖土，沈云舒叫小木子跟着它，别跑的不见了狗影。 若霖带着几个小丫鬟布菜，大多都是沈云舒自己爱吃的想吃的。 沈云舒也难得乖巧地站在院子门口等李聿安回来。 李聿安知道沈云舒今日来，也早早地回来了，老远就瞧见一抹浅绿色的身影，还不等他反应，那身影就朝他奔来了。 “慢点。”李聿安伸手把人接的稳稳的，眉眼带笑地看着怀里的人。“可算是回来了，开饭了开饭了。”沈云舒拉着人就往院子里走了。 李聿安也乐意这么被拉着，脚步还是不紧不慢的。身后的张和手上还拿着马鞭，脸上也赔着笑。 两人一起用了晚膳，李聿安就叫张和把公文搬来了沈云舒的院子里。 “明日休沐，带你在这边转转。”李聿安放下了毛笔，“以后你想出来也方便些。”沈云舒心里美的不行，微微笑着点头，“嗯，都听王爷的。” 次日，瞧着若霖给自己准备的帷帽，沈云舒沉默了一会，“不必戴这个了，和王爷一起出去。”若霖也愣了一会，就把帷帽收了起来，“竹心，收着吧。” 沈云舒没了以前出去那种拘谨，这儿不是王府，没有千八百双眼睛盯着她，就算有一两个眼线也不打紧，三人才成虎。 “这边农户多。”李聿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都是良田。”沈云舒回头看李聿安，笑了两声，“我就是没怎么见过。”现在她才稍稍有些穿越人士来体会古代生活的感觉，以前过的那叫日子吗。 “附近的庄子基本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你自己看着来往。”李聿安说道。 沈云舒乖巧地点着头，人是群居动物，她也想交两个好友，只是目前为止，她只碰到一个王妃，勉强算是说得来话。 马车走着走着停了下来，不等沈云舒探头去瞧发生了什么事，张和的声音就从马车门帘那边传了过来，“王爷，是魏王他们的车马。” 李聿安皱起眉头，魏王是叫了他今日一起出游的，只是他婉拒了，明明他昨日打听到魏王不是来这边，怎么会碰上呢。 “魏王身边的赵玉来了。”张和继续说道。 “嗯。”李聿安这才开口说话，“传吧。” 没一会，一道陌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奴才赵玉给宁王请安，宁王吉祥。”李聿安依旧不悦，声音却十分缓和，“你家王爷今日也在这边游玩？” “回宁王的话，是。”赵玉说道，“王爷老远就瞧见了宁王您的车马，叫奴才在这候着您呢，您要是有空就一起游玩，要是没空，也跟您问声好。” 李聿安的脸色更差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本来是有事的，如今碰到五哥，再忙的事也要推到一边去，跟五哥说一声，本王这就来。” 沈云舒再大大咧咧也瞧出李聿安不想陪这个魏王，她在战俘营那会也多多少少听了一两嘴这个魏王的事迹，打仗是真的能打仗，放荡不羁也是真的放荡不羁。 “王爷。”外面没动静后，沈云舒担忧地看向了李聿安。李聿安神情舒缓了许多，拍了拍沈云舒的手，“无事，六哥和八弟也在，六王妃你不是见过吗？” 沈云舒想到了那个六王妃，对她不咋友善，“嗯，我没事，我担心王爷。”李聿安无奈地笑了笑，“无事，只是今日休沐。” 沈云舒懂，好不容易放假了，还要维护这虚假的职场关系，心累。 没过多久，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魏王那边知道宁王来可欢喜了，宁王请？” 李聿安轻咳一声，“张和。”张和上前掀开了门帘，李聿安先下了马车，转身便扶着沈云舒一起下了马车。 赵玉明晃晃地打量了一下沈云舒，眼中闪过一瞬的惊艳，才看向李聿安，“宁王爷，您这边请。” 沈云舒被这种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要是现代的她估计直接上前问候他，看什么看。现在的她只能几个深呼吸，调整状态，跟上李聿安的步伐。 这边似乎也是个小庄子，只不过小了些，也没什么居所，大多数都是景观，还有帐篷，看起来像是户外活动爱好者的聚集地。 赵玉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大帐篷里，还没进去就闻到了一股酒味，沈云舒第一观感就不怎么好了。 “三哥，五哥。”李聿安进去先跟沛王和魏王打了招呼，沛王微微一笑，魏王看着有些醉了，没做回应。 “六哥。”接着瞧见了坐的比较偏僻的六王爷，六王爷对着李聿安点了点头，沈云舒跟在李聿安后面，微微屈膝行礼。 “八弟和九弟也来了，五哥这里好生热闹。”李聿安笑着说道。 魏王这才站了起来，对着赵玉骂道，“糊涂东西，给七弟安排座位。” 赵玉连连道歉，招呼奴才给李聿安搬来了席面，坐在了六王爷旁边，沈云舒坐在了李聿安旁边。 沈云舒不敢左右乱看，这会子坐下来才发现六王爷怀里搂着个女人，还没怎么穿好衣裳。她只能耷拉着脑袋，告诉自己非礼勿视，她也差不多明白这是个什么局了。 魏王拍了拍手，手中的酒杯洒出不少酒来，“继续，刚刚那舞不错，本王很喜欢。”说着脸上还露出了淫邪的笑，端着酒杯走到沛王身边，“三哥。” 沛王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也喜欢！”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沈云舒恶心的反胃，歌舞声还是响了起来。 几个穿着暴露的舞女端着明媚的笑跑了进来，一进来就把手上的帕子抛向了离得最近的席面，欢快的配乐吵的沈云舒耳朵都不大好了。 只见几个舞女一边跳，一边脱，眼瞧着就要脱到最关键的时候了。 李聿安神色微微凝滞，大概也没想到这几个人玩成这样，“你先出去。”沈云舒像是得到什么大赦一样，起身就要出去。 第133章 玩物 “哟，这是哪来的美人？” 魏王喊住了要离开的沈云舒。 李聿安没有迟疑马上回了话，“是弟弟府上的人。” 魏王完全没听李聿安的话，直接走到了沈云舒身边，沈云舒连忙往李聿安身边退了几步，太恶心了，这人太恶心了。 “好标志的美人。”魏王上下打量着沈云舒，眼神炙热又赤裸。 李聿安早早起身把人护在了身后，“还是五哥府上的人标志。” 沈云舒觉得魏王的眼神已经把她的衣服脱了几百遍了，这种把你当玩物的眼神让她浑身不自在，甚至有些想吐。 魏王笑了一下，招手让自己案桌那边的姬妾过来。女子很快就过来，柔弱地靠在魏王身上，娇滴滴地喊道，“王爷。” 魏王掐住她的后脖颈，“我拿这个跟你换如何？” 沈云舒震惊地看向魏王，换？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女子也震惊了，娇弱的望向魏王，怯怯地叫了一声，“王爷？” 魏王不悦地皱眉，“怎么？你不愿？”女子连忙挂起笑脸，说道，“愿意，奴愿意。” 魏王看向沈云舒，“那便是七弟的人不愿意了？” 李聿安完全挡住了魏王的视线，“这是我新纳的侧妃，父皇前些日子刚拟好的册封日子，我还给五哥府上递了帖子，五哥不记得了？” 六王爷也反应过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五哥可别忘了让五嫂去一趟，也算是七弟府上第一个侧妃了。” 魏王略不开心，但是侧妃毕竟是册封，不是一般的姬妾，他的酒也醒了几分，“七弟怎么把侧妃都带着来了，怪我，没说清，说好今日不带府上人来的。” “我这是赶巧了。”李聿安连忙说道。 “送下去休息吧。”魏王话中都是遗憾，抓着那个女子的手往前一推，“这个也送给你了，送出去的东西，我不好要回。” 李聿安笑着应下了，“多谢五哥了。” 那个女子一脸讨好的笑就贴到李聿安身边了，完全没在意旁边还站着一个沈云舒。 “下去吧。”李聿安靠近沈云舒，轻声说道。 这次沈云舒走的比兔子还快，等她反应过来时耳边还响起了张和的声音。 “侧妃。” “侧妃，您走这么快干嘛？” “您慢点。” 沈云舒停下了脚步，她今日要不是有着一个侧妃的身份，她就可能被那个魏王要了去了，太可怕了，她是个人啊，不是草木，根本没人问她愿不愿。 “没事。”沈云舒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缓下来，“我去马车那等王爷吧。” 张和点点头，“石进，送送侧妃。” 石进带着沈云舒回到了马车这边，沈云舒直接上了马车，狭小的空间内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好险，好险，那个魏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沈云舒算是看出来了，魏王根本没把李聿安和六王爷看在眼里，就是来做陪衬的，倒是和那个沛王臭味相投，还有一旁看热闹的不知道是哪位王爷。 沈云舒靠在软乎乎地靠垫上，身子慢慢平稳下来，太昌帝的身体目前还好，所以大家还有表面的和平，要是不好了，会怎么样，要是李聿安输了、站错队了，她们会怎么样？ 沈云舒在马车上一等就是一天，等天色都黑了，李聿安才醉醺醺地回来了，上马车的时候还差点被绊倒。 “王爷，您小心点。”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沈云舒猛地睁开眼，直接掀开了门帘，看着那个女人和张和一起扶着李聿安上马车，那个女人还想一起上来，被张和拦下来了。“您跟在后面就行了。”张和客气地说道。 女人望向李聿安，李聿安一句话都没有，沈云舒这才放下了门帘，她可不要做这个坏人。 门帘一放下，李聿安就清醒了，好半天才张嘴，“下次，下次休沐再带你出来吧。”沈云舒也十分乖巧地回着话，“嗯，只要是跟王爷，什么时候都行。” 李聿安明显的不高兴，搂住了沈云舒，头靠在沈云舒的颈窝里，“还好，还好没什么事。” 这种护不住自己东西的时候太多了，李聿安都有些应激了。 沈云舒什么也没说，安静地陪着李聿安，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魏王是太昌帝喜欢的儿子，太昌帝在这里就是一切，一句话就能定她生死，何止她，就是李聿安的生死也不过他一句话的事。 皇权至上，她算个什么东西，把新潮的思想带到这里来，然后被太昌帝枭首吗？ 马车很快回了庄子上，沈云舒先下了马车，又扶着李聿安下马车，李聿安虽然没喝醉，但确实喝的有点多了，还好人凳稳着，这才没摔着。 那女人从张和的马上爬了下来，小跑到李聿安身边，一边跑还一边整理着衣裳，“王爷，奴服侍您吧。” 李聿安没有说话，看向张和。 张和上前说道，“姑娘跟奴才来吧，这边是侧妃的庄子，明儿送您回王府，到时候王妃自会给您安排住所的。” 女人一脸忧伤地看着李聿安，“王爷，奴伺候的不好吗？” 李聿安没有搭理她，直接走开了，沈云舒也跟在了身后。 一天没吃东西的沈云舒，却不觉得饿，晚上也就吃了一点就说饱了。 “醒酒汤。”沈云舒端着汤直接坐在李聿安旁边，“喝点吧，王爷。”李聿安手上捧着一本《左传》，接过了汤碗，一饮而尽。 “王爷怎么看起这本书了，不是都会背了？”沈云舒把汤碗放了下来。“温故知新。”李聿安回道。 沈云舒有些心疼地看着李聿安，亲爹不爱就是这样，别人唾手可得的东西，你却要百倍努力，这就罢了，有时候就算你日夜服侍，常年孝敬，都不如疼爱的那个孩子来一句关怀的场面话。 太昌帝这么多个儿子，要想出头实在是不太容易，可要是输了，还是输给魏王，以后什么光景，沈云舒想都不敢想，想到那个一脸阴虚的男人就倒胃口。 第134章 赏赐 李聿安睡的很晚，而且一直翻来覆去的，明显没怎么睡着。沈云舒躺在旁边心里也十分不安，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听到李聿安一声叹息。 沈云舒靠了过去，手搭在李聿安腰间，“王爷，怎么了？” 李聿安回头瞧了沈云舒一眼，借着阴暗的烛光，沈云舒瞧见李聿安的眉头紧紧蹙着，嘴巴也抿成了一条线。 “王爷。”沈云舒不安地看着李聿安，她不知道李聿安这是怎么了。 李聿安却自言自语了起来， “他就是要抢我的。” “我已经不是三岁了。” “大家都是皇子。” 沈云舒沉默地看着李聿安，第一次直观感受李聿安小时候成长经历给他带来的阴影。 她躺下靠在李聿安的肩头，她不能感同身受，但她理解。 好一会，李聿安才说道，“睡糊涂了，吵醒你了。” 沈云舒还是没说话，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清晨，是黑豆的叫唤声把沈云舒吵醒的。 “让它进来吧。”沈云舒换好衣裳就坐在梳妆台前让竹心帮自己收拾，黑豆一进来就围着沈云舒转圈圈，自己个乐自己个的。 “王爷天没亮就出门了。”若霖在一旁准备洗漱的东西，“昨日王爷带回来那姑娘，不肯去王府，庄子里的奴才等着侧妃您拿主意呢。” “张和不在么？”沈云舒问道。 “张和跟着王爷一起出去了。”若霖回道，“留下了石进，奴婢叫人去问了石进，石进说他也不知道。” 又是踢皮球，沈云舒真烦前院的人，“嗯，知道了，昨日庄子上管事的都来了吧？” “嗯，坐了好一会冷板凳，奴婢才叫人打发走了。”若霖说道，“还有人口里不干不净的。”“没事。”沈云舒本来是昨日要见他们的，只是李聿安更重要，正好也可以看看他们性格，“下午再叫他们来。” “是。”若霖应道。 “风师傅还在吧？”沈云舒还是想学会骑马。 若霖摇摇头，“不在了，去了王妃陪嫁的庄子上。”沈云舒心里一阵可惜，想想也是，跟着以前的老板走也没错，何况王妃是个好老板，“还有女师傅吗？” “奴婢，不太清楚。”若霖有些卡壳了，她也才来庄子上两天，“奴婢一会去问清楚，等主子用完早膳，奴婢给您回话。”沈云舒不是很在意，点点头，“嗯。” 若霖却是松了一大口气，这要是在王爷手上，十大棍肯定少不了了，就算王爷不说，张和肯定直接叫人打了，还是侧妃好说话啊。这种感觉就像，就像，她好像真的把你当个人看，有时候还会问你辛不辛苦，愿不愿意。 若霖从来都是听吩咐办事，听了这十几年了，第一次见这样的主子，还真有点新奇，难不成这就是从小不养在京城的人说话的方式吗？ 用完早膳后，若霖就把马场的事搞清楚了，“马场有两位女师傅，是风师傅的徒弟，也是这边农户的女儿，年纪不大，都不到十五，马术很好，都是风师傅手把手教的，喂马也是一把好手。” 不到十五，沈云舒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喊她们师傅，“你看着选一个吧，一会我去马场玩玩。” 若霖选了年纪更大的那个，给沈云舒回了话，说那姑娘叫半雪，很机灵，年纪不大，但很稳重。 沈云舒换好骑装一出门，便遇到了昨日那个姑娘，她还是穿着昨日单薄的衣裳，看起来已经在这等了很久了，一见到沈云舒迎了过来。 沈云舒身边的人直接拦住了她，没让她靠近。 “侧妃。”姑娘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有话便说。”若霖开口说道，“侧妃一天到晚忙着呢，哪有时间在这给你耽误。” 姑娘眼眸含泪，“昨日，张公公说送我回府里，可也没说让我回府里做什么，我也没见过王妃，就瞧着侧妃您看着面善，还请您帮帮我吧。” “放肆。”若霖皱起眉，“王妃是宁王府的女主人，行事自然公允，你这话的意思，莫不是在污蔑我们王妃？” 姑娘愣住了，都说这王府里王妃和侧妃是死对头，这是怎么回事。 沈云舒这才开口，“张公公的意思就是王爷的意思，姑娘还是听张公公的话要紧，赶紧回去吧。” 姑娘连退了好几步，生生空出一条路，沈云舒一行人直接走开了。 “你这段时间倒是长进不少。”沈云舒难得夸一两句。若霖心里高兴，面上还是一脸谦卑，“奴婢跟着主子，自然是要长进的。” “前些日子，王爷送了一小盒子首饰，里面有支金簪，你拿去吧，挺衬你的。”沈云舒第一次拿稀罕物件赏人，以前都是直接赏钱的，”你可别说什么不敢要的话，我会当真，以后都不给你了。“ 若霖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拐了个弯，“奴婢多谢侧妃。” 沈云舒见过半雪后，也十分满意，跟着半雪就进了马场认真地学起了骑马。 “恭喜若霖姐姐啊。”竹露笑眯眯地说道。“主子硬要赏，我也没办法。”若霖语气有些无奈，“你们也加把劲，咱们主子大方，你们也是知道的。” “是，还得请若霖姐姐多多提点我们。”竹露漂亮话说的好听。 竹心也跟着应和了两句，就是有些干巴巴。 半雪确是稳重，一个多时辰下去，马已经适应了沈云舒这个新主人。“侧妃，太热了，要不明日再继续吧。”半雪自己倒是不怕热，就怕晒坏了沈云舒。 沈云舒拍了拍杀马特，“你这匹傻马，才几天不见就忘了我。” 沈云舒从马上下来了，“那就明天吧，你也别跑了，小心热坏。” 半雪有些哑然，“不，不会的，我们就是干这个的。”半雪的皮肤是小麦色的，手上也都是老茧，可见是真的干重活的。 沈云舒把一方新的帕子递给了半雪，“擦擦汗吧，我明日再来。” 半雪接过帕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等沈云舒走了才回过神，“奴婢恭送侧妃。” 第135章 醋了 下午，庄子上的管事的就都来了。 沈云舒这次按时见了这些管事的，只能说这个年纪的中年男人不好忽悠，而且十分油滑。 沈云舒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无非就是说田不好种，收成也就这样。 “我是市井出身的。”沈云舒放下了茶盏，看着这群人，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她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话。 一群人愣住了，说好的沈大人家的四小姐，什么时候是市井出身了？ “不敢说田地里的事都知道，五谷还是认得的。”沈云舒继续说道。 一群人沉默了好一会，“咱们也就是这么说，还是听侧妃的。” 沈云舒又喝了一口茶，“我要求也不高，就跟王妃管事那会一样就行。” 管事的连连点头，说沈云舒好，沈云舒也恰当地叫若霖送上了见面礼，好声好气地把人送走了。 “主子对那些人这么客气做什么？”若霖回来后，问道。“难不成把他们都换了，每个庄子都换？”沈云舒反问。 若霖想想，也是，这么多人，每个庄子都换，过段时间又变成这样，又换，不太划算。 庄子上的生活还是平稳些，每日就是学骑马，学看账本，晚上李聿安回来了，要是他有空就教她下棋，没空她就在一旁给他研墨。 李聿安倒是肉眼可见地忙了起来，毕竟太昌帝的万寿节要到了，又是在她庄子附近的清音园办，李聿安住在附近少不了要操心些。 没多久，沈云舒收到了王妃的手信，说她过两日来这边附近的庄子住，参加太昌帝的万寿节。 沈云舒连忙给她回信，叫她来这边住，两个人还好说话，说她最近骑马进步神速，说不定还能跟她跑几圈，写完就叫若霖给传信人赶紧送到王府上去。 沈云舒很想有人陪自己，她甚至开始期待自己的册封礼，想多认识几个人，这种被关在笼子里，每天见到重复的人的生活，实在是不太好过。 只能说，还好，她不会的东西很多，学习这些对她而言的新事物勉强可以打发掉她的空闲时间。 她越来越喜欢听李聿安说外面的事，朝堂上的事，反正不是自己身边的事就行，李聿安看公文的时候就习惯把一些不是牵扯复杂的事说给她听。 沈云舒也明白了，后院的女人为什么要争，要斗，实在是太无趣了，只能看到自己身边的人。 王妃来了这边的庄子住，沈云舒早早叫人收拾出一个大院子，去门口接王妃。 不到中午王妃就到了，沈云舒直接奔出去了，“王妃。” 王妃温柔地笑着，“你怎么出来了，外面热。”“知道你要来，我昨日就开始欢喜了。”沈云舒招呼人来遮阳，带着王妃进了庄子。 王妃走路不急不慢的，跟沈云舒跳脱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我一个人在庄子上可无聊了，王爷最近又忙。”沈云舒叽叽喳喳的。 “王爷接了圣上万寿节安防的差事，要忙着。”王妃替李聿安解释道。“我知道。”沈云舒回道 ，“但是一个人真的好无聊，我每天都学骑马，你瞧，我都黑了。” 王妃认真看了看，笑了笑，“确实是黑了几分，不过看着健康多了，腿脚可好些了？” 沈云舒摇摇头，“医女经常来施针，没感觉好了，下雨还是不舒服。”“下次我再给你请个好些的医女，身子的事耽误不得。”王妃认真地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沈云舒挽着王妃的手臂，“快去瞧瞧我给你准备的大院子。” 王妃低头看了眼沈云舒的手，无奈地笑着，“好，来了来了。” 沈云舒也不知道王妃喜欢什么，王妃对什么都是淡淡的，所以沈云舒都是按王府里落桐院的样式来装扮这个院子。 “对了，上次王爷送回去那个姑娘怎么样了？”沈云舒想起这个事。王妃想了一会，才回答，“府里的人不大待见她，尤其是姜氏，见到总是要呛几句。” 沈云舒也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魏王的人，送给李聿安，李聿安又不喜欢，直接送回了府。 “给了她一个偏僻的院子住着，没名没分的。”王妃叹了口气，“王爷不发话，也只能这样了。” 说不定，李聿安已经忘了这个人，这辈子都不会想起来，也不愿想起来。 “不说这个了。”沈云舒硬生生岔开了话题，“这次你待几天。” “圣上过完万寿节我就得回去了。”王妃回道，“府上事多，两个孩子都还小。”“这么快。”沈云舒已经开始不舍了。 “等宫里的嬷嬷来，你就不无聊了。”王妃难得开一次玩笑。“啊？”沈云舒往后缩了一下，“那我还是无聊着吧。” “不知道王爷给圣上准备了什么生辰礼。”王妃自己备了礼，怕跟李聿安冲突了。“好像是农具，改良的农具，可以节省人力，方便干活。”沈云舒毫不隐瞒地说道。 王妃点点头，“嗯，那我知道了。” 沈云舒在王妃的院子用完晚膳都没打算回去，还叫人把黑豆叫来一起玩了。 直到张和过来寻人，“奴才给王妃请安，给侧妃请安。” 王妃先开口把人叫了起来，“起来吧，张公公一路辛苦了。” “奴才没事。”张和看向沈云舒，“就是平时都是侧妃伺候笔墨，今日侧妃不在，有一方墨奴才寻不到了，还请侧妃帮帮忙。” 沈云舒一愣，反应过来，“知道了，那我先回了。”“回吧。”王妃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王爷这是醋了。 张和很无语，他看见了那方墨就在桌上，他不敢说，“辛苦侧妃了，都是奴才无能。” 沈云舒咧嘴笑着，哪敢啊。 “还知道回来。”李聿安沉着一张脸站在院子门口，像个怨妇盯着自己在外鬼混不知道回家的丈夫。沈云舒缩着脖子走到李聿安身边，“错了嘛。” “伺候笔墨。”李聿安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径直去了书房。 第136章 顺利献礼 王妃要准备太昌帝的万寿节礼，并没有太多空闲时间，沈云舒也不大好意思去打扰她，只说等万寿节过去后两人一起骑马。 万寿节当天，沈云舒送李聿安出门，在李聿安去换吉服的时候，叫来了若霖，“去王妃那边通知一声，王爷准备出门了。”若霖领了话很快就出门了。 没一会，李聿安就换好一身深紫色缂丝蟒袍走了出来，沈云舒看见还愣了好一会，这就是传说中的泼天的富贵吗？李聿安五官深邃，面部线条却有几分柔和，想来是像他的母亲。 “王爷今天戴这顶紫金冠吧。”沈云舒接过张和早就准备好的发冠。李聿安除了要就寝的时候，其他时间都是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沈云舒很遗憾，他们是这样的身份，要是以前就好了，她好喜欢看这种正人君子为欲望衣冠不整痛哭流涕。 李聿安坐了下来，沈云舒给他戴上紫金冠。“好可惜。”沈云舒看着铜镜里的李聿安，这个样貌，她好喜欢。 “可惜什么？”李聿安冰凉的声音让沈云舒回过神来。 沈云舒快速在李聿安脸颊亲了一下，“可惜王爷今日这么好看却不是陪我。” 张和震惊地抬起头，马上又低下来，究竟是他疯了听错了，还是王爷疯了，几十年的压抑所以无法拒绝沈侧妃这样的人。 李聿安的耳垂微微发红，透着光好像要滴血一样，嘴里的话却是冷冰冰的，“胡闹。”沈云舒温柔地笑着，“我胡说的，今日也是王爷重要的日子，我不敢耽误，王爷快去吧。” 李聿安很想带沈云舒一起去，毕竟是她做出来的东西，可沈云舒去了也只能跟后宫那群人在一起，还要面对贤贵妃，想想还是以册封礼还没正式举行，拖延了沈云舒进宫面见的日子。 “回去吧。”李聿安拉住沈云舒的手腕。“我送你到门口，一会见你和王妃上了马车就回。”沈云舒还想见见王妃。 李聿安却不是很想见王妃，但见沈云舒这激动的小表情，便随她了。 王妃穿了李聿安同款的吉服，一整套珍珠头面衬的人熠熠生辉。 “王爷。”王妃见到李聿安来，微微蹲下行礼。“起来吧。”李聿安只是扫了一眼就别开了眼。明明穿着情侣装的人，气场看起来却完全不符，好像是陌生人。 “王爷先上车吧。”王妃后退一步，让李聿安先上马车。 李聿安却看向了沈云舒，“回去吧，一会热了。”沈云舒乖顺地点点头，这一身，真的好禁欲啊，要是穿这一身，在书房，然后蒙上他的眼睛，用毛笔蘸墨水在他身上涂涂画画。 李聿安上马车后，王妃对着沈云舒点头微笑，才跟着上了马车。 沈云舒这才蹲下行礼，“妾身恭送王爷王妃。”好可惜，好可惜，可惜她如今这个身份。 等马车走远了，沈云舒才站起来，若霖瞧着沈云舒意味深长地看着马车离去，小心翼翼开口询问道，“主子是想跟王爷一起去吗？” 沈云舒回头看了若霖一眼，“没，只是感慨王爷长得很好看。” 若霖不知道说什么好，想半天，才说，“王爷的亲生母亲就是因为貌美被贤贵妃忌惮的。”若霖也不太了解那个时候的事，只这一段，还是道听途说来的。 “回去吧，今天清音园肯定很热闹，还不知道王爷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沈云舒说着就往回走了，“对了，王妃过两日就要回王府，你叫人去池塘挖点藕，到时候我跟王妃说一声，让她给袁夫人带回去。” “是，主子。”若霖应道。 沈云舒又拿起了农具相关的书，早知道学农业了，学中医也好，都比学设计好。如今说什么都是马后炮，设计是她当初心心念念的，为它还考了机械制造专业的前三名，这样才能转专业。 庄子里难得的安静，许是热闹都跑到清音园里去了，沈云舒也在这宁静的环境下，好好看了一整天的书。 李聿安和王妃晚上都没回来，沈云舒猜想可能是太昌帝留他们住在清音园了，所以一个人早早的安歇下来了。 一夜好梦，大清早就听到王保来报喜。 “昨日王爷送的生辰礼，圣上大戏，把清音园旁边的风和园赐给了王爷，还留了王爷和王妃宿在清音园。” “王爷估摸着要下午才能回来，新领的差事，叫张和过来给侧妃您通传一声，说是晚上来瞧您。” 沈云舒倒是平静，思想准备都做了好几个月，铺垫了这么久，现在的成果是他们应得的，“那真是大喜，你快通知膳房，好好做晚膳，准备一些果酒。” “是，是。”王保笑呵呵的，“奴才这就去。” “等王爷回来了，你们都有赏，都快去备着吧。”沈云舒很乐意跟属下分享自己的成果，毕竟她脾气已经很不好了，总要有留得住人的地方，学得到本事，拿得到钱，人自然就留下来了。 “多谢王爷，多谢侧妃。” 院子里的奴才都行礼谢恩了。 黑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嗷嗷叫了几声。 “你也有赏。”沈云舒捏住它的后脖颈，“瞧你胖的，小木子最近多带它走走。”小木子连连点头，“奴才知道。” 院子里一片喜庆洋洋的，像是过年一样，瞧着大家高兴的进进出出，沈云舒却有种莫名的落寞感，一荣俱荣，可一损也俱损，她能做什么呢。 闭上眼，又是那几本农具书，自己当年还学了什么，要不遗余力地帮李聿安才行。 她突然想到了慧空，这个人奇奇怪怪的，好像真的可以看透一切似的。 “若霖，过几日我去一趟石鼓寺，你准备一下吧。”沈云舒突然说道。若霖马上回话，“主子是去还愿吗？奴婢这就去备着。” “还愿。”沈云舒呢喃一下，她的愿望，可不是一个寺庙能实现的，要是现在告诉她能回去，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她都不会多犹豫一秒。 第137章 自己送上门来的 李聿安回来的时候春光满面，王妃也是端着笑紧跟在他身后。 “妾身恭迎王爷，恭迎王妃。”沈云舒笑盈盈地行礼。李聿安快步走到她面前，把人扶了起来，“不是说晚上去看你，你怎么出来了。” “妾身备好了酒菜，等着王爷和王妃一起回来庆贺呢。”沈云舒看向王妃。王妃迟了一会，说道，“昨日喝了一些酒，我就不去了，你陪着王爷就行。” “既然都备好了，王妃就一起去吧。”李聿安难得跟王妃好声好气地说话。 王妃波澜不惊的，跟以往一样，“王爷都这般说话，那妾身回去换一身衣裳就来。”“你先去吧。”李聿安一句多余话都没有。 王妃一走开，李聿安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父皇让我去工部。” “水车会先在京城试用，可行的话，就会推广到全国了。” “不过就是。。。” “就是什么？”沈云舒歪头看向李聿安。 “父皇下令全国找卫知盈。”李聿安说道。 沈云舒心里微微一颤，还好她用了她妈妈的名字，只是一个水车太昌帝就这么刨根问底的，要是其他更先进的东西呢，还好她什么都不会，只会画个图。 “没事。”李聿安安慰道，“寻不到，父皇渐渐就忘了。” 可沈云舒还想帮李聿安做点事，总要让自己变有用，沈姑娘这张脸确实美丽，保养恰当的话，到了三十五也能说一句风韵犹存，可她不能只活三十五啊，她怎么也要活个六七十吧，那以后怎么办呢。 “我最近也没什么新想法。”沈云舒忐忑不安地说道，“可能水车只是昙花一现，我以后怕是要伤仲永了。” “伤仲永？”李聿安困惑地看向沈云舒，“伤仲永是什么？” 沈云舒猛地一惊，这不是这个朝代的典故，“就是，就是一个故事。” “哦？”李聿安却兴致勃勃，“本王倒想听听。”天啊，她不想盗用王安石的文啊，那她要怎么讲这个故事。“我也不大记得了。”沈云舒含含糊糊地说道，“不是说寿礼的事，怎么扯到人家身上来了。” 李聿安笑着，“父皇叫八弟与我一起共事。” 八皇子，那可是太昌帝的嫡子，虽然不受宠，但是地位可不是一般高，母家也十分显赫。 “王爷不悦？”沈云舒小心问道。 “那倒不是。”李聿安毫不犹豫说道，“八弟很优秀。”沈云舒知道了，一个各方面都比你优秀的人，他还比你努力，还比你出身好，很难超越。 “王爷不必担心，人有所长。”沈云舒宽慰道。 李聿安勉强点点头，赞同了沈云舒的话。 两人一齐回了院子，院子里的奴才早早就准备好，等李聿安和沈云舒一回来就说起了道贺的话，李聿安出手阔绰，当下就赏了三个月的月例。 开膳前王妃来了，换了一身浅紫色的衣裳，低调又不失优雅，看上去恬静温柔。 “王妃。”沈云舒亲自迎人。王妃淡淡笑着，“进去坐吧，外面热。” 真的太温柔了，沈云舒都不知道什么环境培养这么温柔的人，可听若霖说方家的小姐们各个都是管理后院的好手，方家更是家风严谨，家中的公子也大多不苟言笑，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王妃。 李聿安明显很高兴，一壶又一壶的酒喝下去，完全不知道醉，沈云舒也跟着陪了不少酒，只有王妃稍稍抿了一些酒，一点没醉。 “云舒。”李聿安突然喊沈云舒的名字。沈云舒回过神看向李聿安，他还穿着那身吉服，如今有些醉意，双眼朦胧，脸颊微微泛红，嘴唇上都是酒水反射的微光，看起来格外的诱人。 “怎么了？”沈云舒忍住想玩弄眼前人的想法，稳住心神回话。 “你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李聿安问道，他早就想问了，“去留无意，你不想留在我身边。” 王妃诧异地看向沈云舒，她万万没想到，沈云舒连名字都不是父母起的，居然是自己起的，居然有人的身世这般悲惨。 沈云舒也愣住了，“若霖，都出去吧。” 若霖连忙招呼屋内的奴才们都出去了，没一会，屋内就只剩下李聿安、沈云舒和王妃三个人了。 “王爷可能是喝醉了。”沈云舒声音颤抖地解释道。 王妃也点点头，“王爷喝的是烈酒，肯定是醉了。” “你说啊。”李聿安又问道。 王妃这时候站了起来，“我也有些醉了，先回了，你一个人照顾王爷没事吧？”“没事，王妃你先回吧。”沈云舒马上回道。 王妃点点头，“小心。” 这下屋内只有李聿安和沈云舒了。 沈云舒站起来，走到了李聿安身边，“你还知道自己叫什么吗？” 李聿安有些不清醒，“李，李聿安，大启的七皇子。” 沈云舒皱起眉头，“那我是谁？” 李聿安抬眼看向沈云舒，迷茫的双眼有些清晰了，“沈知韫，安南侯世子的侍妾。” “不！” “本王的侧妃！” 沈云舒坐了下来，许是人都走光了，她也不注意什么形象了，拿起李聿安案桌上的烈酒就喝了起来，一壶喝完直接把壶摔在了地上，酒壶瞬间四分五裂。 李聿安呆滞地看着碎裂的酒壶，不知道怎么了。 “你看清楚！” “我是沈云舒！” “沈云舒！” 李聿安醉迷糊了，跟着沈云舒开始喊沈云舒三个字。 沈云舒直接上前把人推到，跨坐在他的腰间，拔走紫金冠的簪子，又把紫金冠扔到了一边，手上拿着簪子抵住李元的下巴，“继续喊。” “沈，沈云舒。”李聿安乖巧得要命。 “我昨日就想这么干了了。”沈云舒握着簪子一点一点往下，挑开了衣裳的盘扣，身下的人衣领敞开，好不诱人。 李聿安被挑起了兴致，却被沈云舒手上的簪子控制着。 “不许动，我让你动，你才能动，你不听话，就没奖励了，知道吗？” 李聿安懵懂地点了点头。 沈云舒笑的开心，摸了摸李聿安的头，这可是他自己送上来的。 第138章 装傻 太昌帝的万寿节有三日的休息，免朝三日。 阳光透过了窗纸，还有几分晃眼，李聿安睁眼觉得头昏脑胀，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是在昨日饮酒的小厅，捏捏眉心，仔细瞧了瞧，果真是那个小厅。 手腕上的酸痛让他有几分不适，低头一瞧，他上身的衣物被人扒到了腰间，一丝褶皱也不曾有的吉服皱巴巴成一团拢在腰间，身下亵裤也不知道去哪了，手腕上还有好几条淤痕，看着像是被绳子绑过。 空气中一股靡靡的味道在提醒他这里昨晚发生了什么。 可他自懂事以来，二十多年从未越矩，这么荒唐的事，不会是他做出来的吧？ 李聿安把吉服扯上肩膀，盖住了自己下半身，也不管污秽不污秽了。 沈云舒睡在地板上很不舒服，而且昨晚李聿安很不配合，她花了不少力气才把人按在自己身下，现在想起那张涨红的禁欲脸说自己想要，她还是很兴奋，睡梦中还挂着浅浅的笑。 李聿安这才发现身边还有一个沈云舒，看到沈云舒的一瞬间，他的呼吸轻缓了下来，还好是她，自己应该没怎么她，瞧她衣裳都是整整齐齐的，除了腰间的腰带有几分不规整，睡觉把头发睡乱了，看着还算正常。 李聿安站起来还觉得有点腿软，大腿根部微微颤抖，他也不敢把沈云舒叫起来问怎么了，自己一人带着空空的脑袋走到门口，还悄悄地把门合上了，生怕把沈云舒吵醒了。 “王爷！”看到李聿安出来，张和差点哭出来，昨晚王爷在屋里面哼哼唧唧的，他以为王爷被侧妃怎么了，如今看到好好的人出来了，可算是安心了。 “吵什么。”李聿安语气淡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去备水，还有醒酒汤。” “早就备好了，奴才伺候您沐浴吧。”张和上前要给李聿安脱衣。李聿安摆手甩开了张和，“外面伺候着。” 张和微微一愣，“是。”一路沉默跟着李聿安走到浴池，又守在了门口。 不多久沈云舒也醒了，看到屋内只剩下她一人，也不觉得意外，是李聿安干得出来的事，不敢相信，所以偷偷溜走。 沈云舒淡定地走出大厅，吩咐奴才进去收拾，又问了下李聿安去哪了，“哦，那我在屋内的浴桶沐浴吧，叫进去收拾的人小心点，地上有酒壶碎片。” 若霖渐渐习惯沈云舒的说话方式，“是，奴婢给您拿一身新衣裳吧，这衣裳都皱了。”“嗯，你去吧。”沈云舒睡得浑身不舒服，想泡个热水澡。 两人再相见 ，李聿安有几分不自在，沈云舒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一样，给李聿安行礼，“王爷安，要用早膳吗？” 李聿安轻咳一声，“用吧。”沈云舒美美地笑着，小样，“是，妾身叫人去备着，鲜虾馄饨如何？”“随你。”回答的又匆忙又急切。 沈云舒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叫人去备膳。 两人安静地用着早膳，张和站在走到门口，提高音量，“王爷，闫大人来了。”“让他在书房候着。”李聿安也慢慢平静下来了，不记得就是没发生。 沈云舒见李聿安终于找到借口快点用早膳，没一会那碗就见了底。“本王还有事，你，你也累到了，今日多休息，就不必看书习字了。”他站起来，眼神看着门外。 “是。”沈云舒乖乖点头应道。 “主子今儿很高兴？”若霖让人来收拾碗筷的时候见沈云舒唇边还是带着笑意。沈云舒看向若霖，眼眸满含深意，“你小姑娘，不懂。” 若霖脸颊微微泛红，“主子。” “去瞧瞧王妃吧。”沈云舒欻地站起来，风似的走了出去。 若霖摇摇头，等宫里的嬷嬷来，主子学规矩怕是要吃不少苦，这段时间都忘光了。 王妃向来早起，沈云舒一到就让她进去了。 “不必问安了，坐吧。”王妃看见沈云舒进来就欢喜，以前在自家的院子里，规矩繁琐，虽有父母疼爱，兄弟姐妹关怀，可她身子不好，总是一个人在空荡荡的院子里。 沈云舒直接坐在王妃旁边的小圆凳上，“王妃。” “今日怎么这么开心？”王妃有些羡慕地看着沈云舒。沈云舒张开嘴，一会又闭上了，李聿安可是人家正儿八经的丈夫，“我想着今日和你一起去骑马。” 云嬷嬷看向王妃，微微摇头。 王妃揪了下帕子，“前些日子风寒了，怕是不能去，莫耽误你，你自己去吧。” “那便不去了。”沈云舒没有任何多想，“那我们一起练字吧，下棋也行，我新学了围棋，就是下的不好。”“你学了下棋啊？”王妃略惊喜地看着沈云舒，“你学的真快，比我三妹还聪慧几分。”明明去年连字都写的不太好的人，如今都会下棋了。 方家三小姐的名声，她还是听过的，不是在沈家沈知绮的嘴中，就是吕氏的念叨中，叫沈知绮跟人家方三小姐比比，是琴不如人，棋不如人，长得还不如人。 “我哪敢，嬷嬷帮我们摆棋盘吧。”沈云舒说道，会下一点也是会下，只要会落子，其他都能慢慢学。 王妃点头示意让云嬷嬷去摆棋盘，自嫁给宁王这两年来，她只跟自己下过棋了。 李聿安跟闫昀还没商讨一会，外面就有奴才传话，说是八皇子来了。李聿安放下手上的事，带着闫昀一起去迎了八皇子。 八皇子的积极性比李聿安还高，带了好几个工部的官员就来了。闫昀瞧着那几个官员，他在工部也有些日子了，平日里见到这些人，他打招呼，对面最多点点头，如今沾了王爷的光，还能让他们几个主动求见。 几个官员给李聿安恭敬地行礼，又给闫昀问好，说闫昀年轻有为，夸赞了好一番。 闫昀笑着说不敢，一群人你恭维我，我恭维你，客套来客套去来到李聿安的书房。 又瞧见了水车最初的模型，又是好一番马屁。 第139章 安嬷嬷 王妃待了两日就回去了，还带上了沈云舒送袁夫人的藕，刚挖出来的，可新鲜了。 王妃走后没两天，宫里的嬷嬷就来了，沈云舒还特地换了一身端庄的衣裳来见这位嬷嬷。李聿安本来说要陪着沈云舒一起见嬷嬷的，可八皇子又又又来了。 嬷嬷是已时来的，若霖去门口接的人。 “老奴给宁王府侧妃问安，侧妃吉祥。”老嬷嬷一身深褐色，头发花白，看着十分干练，一双眼略显混浊，却十分有神，行礼时稳重有力，耳饰都不太见摆动。 “安嬷嬷快请起，若霖。”沈云舒示意若霖扶安嬷嬷坐下来。 安嬷嬷对着沈云舒微微一笑，“侧妃客气，老奴站着伺候就行。老奴三生有幸，曾教导宁王妃礼仪，今日又教导侧妃礼仪，就如宁王妃以往一般，从站姿走路开始学，不知侧妃意见如何？” 这，这就开始了？ 沈云舒被这强大的老师气场震的有些不敢坐着，犹豫片刻，便站了起来，“那就依嬷嬷的。” 安嬷嬷十分满意，但很快便收了笑容，沈云舒站没有站相，坐没有坐相，就跟那乡野里长出来的姑娘似的。 沈云舒又是站，又是坐，又是走，一整天，除了吃中午饭的时候休息了一会，没一块肌肉是放松的。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都不能自己起身，还是李聿安把她扶起来的。“其实，也不必学的这般较真。”李聿安见她叫痛，有些不忍心。 “不行，王妃说贤贵妃很重规矩，不能让她抓到我的不是，不然丢了你的人。”沈云舒捏捏自己的小腿，这也太难了，步伐的距离还有要求，头上的步摇，耳上的耳坠，走路的时候都不能晃动。 李聿安也上手帮沈云舒捏起腿，沈云舒小腿上的伤疤还是很明显，一整片伤疤从脚踝到膝盖，看着十分骇人，“她如今也不大说规矩的事。” 沈云舒知道，这是李聿安自己挣来的，李聿安出宫开府，自立门户，贤贵妃也不太好抓这个养子的不足，但毫无准备的进宫，她心里的底气也不足，李聿安也不能保证自己在太昌帝那里永远不犯错，还是谨慎些的好。 “没事的，也就这一个月。”沈云舒宽慰起李聿安，“你这几日如何？” “八皇子是真心想干活的，只是他不了解工部的事，也不了解工部那边官员的派别，添了不少乱子。”李聿安平静地叙述着，“工部的人恭维着他，他也不知道自己添乱子。” 搅屎棍不知道自己是搅屎棍。 “不是大事，秋天就能在京郊看见水车了。” “闫昀的官位今年应该能提一提。”李聿安有心提拔闫昀，从小一起长大的，用着放心。 “那先恭喜王爷了。”沈云舒真心恭喜他。 李聿安浅笑着，他以前没有娶妻的时候就在想，自己以后有了王妃，一定事事跟她商量，问她的主意，夫妻齐心，没有做不成的事。可他和王妃，这辈子是不可能了，但上天怜他，他碰见了沈云舒。 只是安南侯世子，算算日子，说不定今年他能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沈云舒规矩不好，学的也不好，但是态度端正，也十分努力，安嬷嬷也寻不到不是来说她，只能让她练三遍，五遍，十遍，练到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叫她歇息。 若霖实在忍不住了，悄悄地跟安嬷嬷说，沈云舒的腿有旧伤。安嬷嬷听了倒是对沈云舒的坚持有几分佩服了，原来不是天资不足，她就说，哪有人学一天下来，行礼还是站不稳。 安嬷嬷给沈云舒调整了姿势，这样蹲下去，跪下去都要顺畅些，这一天下来，总算是把宫里大部分的行礼姿势学了个粗略。 沈云舒又让人好生送安嬷嬷回院子，送去了解暑的冰碗和绿豆汤。 安嬷嬷次日又准备了十几斤的头顶，让沈云舒顶着学行礼。沈云舒也没什么怨言，安嬷嬷叫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王妃请的人，肯定不会有误。 安嬷嬷更满意了，有些世家小姐，看到这十几斤的头顶总要抱怨几句的，可诰命夫人的头冠轻的也有七八斤，别提这些王妃侧妃的了，十斤肯定是有的，现在顶不住，以后祭祀大典、进宫面见要如何？ 但是安嬷嬷嘴巴依旧不饶人，说这几日先顶这个轻的，过两天换二十斤的。 沈云舒乖巧地颔首示意，表示自己知道了，头顶也稳稳地立在头上，不曾掉落。 二十多天的学习下来，安嬷嬷对沈云舒这个学生满意极了，也开始说了一些闲话了，说到王妃以前学规矩，怎么都不愿意学，又哭又闹，就是要出去玩。 沈云舒连忙问，然后呢？ 安嬷嬷哑了一会，才说，方夫人是个严苛的母亲，直接让她对王妃动了手板子，王妃囔囔出去一次，就打二十个手板子，彻底歇了王妃去外面玩的心思，说方夫人就站在门口看她打王妃手板子，任王妃怎么认错，二十个手板子一个都不能少。 王妃挨完手板子后，吃饭都不能用筷子，可方夫人依旧要她吃饭不能发出声音，筷子碰到器皿不能出声响，响一次一个手板子。 沈云舒好一会都没说话，拿着筷子的手都有些泛白，生怕碰到碗碟发出声音。 安嬷嬷知道马上就是沈云舒的册封礼，更不敢马虎，到时候不少诰命夫人要来，叫下面人看了热闹，那以后就别出门了，到哪都是笑话。 一个月下来，沈云舒已经学的很有样子了，宫里的人来送吉服，安嬷嬷还帮着沈云舒打发了宫里的奴才，少花了不少银子。沈云舒开始穿着吉服戴着头冠练习，更加小心翼翼。 安嬷嬷说会留下来，陪沈云舒过完册封礼再回宫中去。沈云舒被安嬷嬷的话宽慰不少，给她请这么好的嬷嬷，王妃真好。 日子越来越近，沈云舒有点小紧张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做梦都是那些礼仪的步骤，第一步干嘛，第二步干嘛，走什么门，迈什么腿。 第140章 册封礼(上) 沈云舒带着安嬷嬷回到了宁王府，安嬷嬷想给王妃问安，跟沈云舒提了一句，沈云舒直接就让她去了，叫竹心给安嬷嬷带的路。 李聿安当晚也回了宁王府，侧妃的册封礼一般是不宴请男宾的，李聿安想着当天陪沈云舒进宫。 现在宫里主事的是贤贵妃和淑妃，贤贵妃陪着太昌帝去了清音园，淑妃说舟车劳顿，留在宫里打理宫中事务。淑妃是四皇子睿王的生母，为人不争不抢，从太昌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陪伴着太昌帝，从侍妾一路到淑妃，虽说已经没什么恩宠了，但深得太昌帝的信任。 李聿安小的时候还被淑妃喂过糕点，那会她还是个淑仪，因着四哥跟他差不多大小，看着他羡慕别的皇子有母亲送糕点，所以经常说自己带多了糕点，给他一份。 李聿安年岁大了后，两人反而没什么联系了，以前在宫里面住着的时候，碰到了还会请个安，如今也只是在宫宴上见一见了。 淑妃的德行是宫里人人称赞的，沈云舒到时候跟她见礼，他心里反而更放心一些。 人面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带着几分畏惧，沈云舒就是这样的心态，哪怕跟着安嬷嬷已经模拟了十几次了，她还是怕记错了。 想着想着，沈云舒又坐了起来，“对了，我明日要穿的鞋子还没拿出来。” 李聿安有几分困意，眼睛都不想睁开，“叫若霖明日拿就行了。”“不行。”沈云舒睡在里侧，说着就爬起来，从李聿安身上跨了过去，“我去瞧瞧。” 李聿安睁开眼，看着沈云舒匆匆忙忙的背影，却笑了起来，都起来三次了。 若霖直接睡在了放置吉服的小隔间，她也紧张，见到沈云舒跑进来，瞌睡都吓没了，“主子啊，你怎么又起来了？”“我再瞧瞧。”沈云舒仔细检查起了自己的行头。 若霖也爬起来了，算了算了，她也来检查检查，跟在沈云舒的身后，一件一件慢慢看了起来。 又看了一遍，沈云舒放心了一些，懒懒散散地回到了床上，见到李聿安已经睡着了，还是他好，一点都不带紧张的，也不知道他封王的时候，是不是跟自己一样。 沈云舒还是睡着了，她不想明天顶着一张憔悴的脸忙活一整天。 次日，不等若霖过来喊她，她就自己起床了，见到李聿安还在睡，想想他最近忙的都不回庄子，还是蹑手蹑脚下了床，叫来竹心和竹露，自己先洗漱上了。 等李聿安起身见到沈云舒，沈云舒已经坐在梳妆台前，在梳妆打扮了。 李聿安倚在门框看，看着沈云舒绞面，不停地叫疼，“罢了，随意弄弄就行了。”给沈云舒绞面的奴才停下了手，“王爷。” “别。”沈云舒叫住了要离开的奴才，“不疼了，继续。”疼算什么，不好看才真的是白忙活一个月。 “瞧不出什么。”李聿安走了过来，仔细看了看沈云舒的脸，本就光滑白皙的脸，如今更是一点瑕疵都没，“去换衣裳吧，很好了。” 沈云舒对着铜镜照了好一会，勉强相信了李聿安的话，“那我去了。” 等她一整个换好后，外面的阳光已经照进来了，是个艳阳天。 她要顶着这个十几斤的头冠，穿着这身十几斤的衣裳，从宫里的侧门一路走到放着李家祖宗牌位的大殿，还不能进去，一群诰命夫人在那大殿门口候着她，她要在大殿门口三拜九叩，再听一遍侧妃的册封圣旨，再接一次旨。 接着又要捧着圣旨，继续三拜九叩，聆听宫中女官的教导，接受诰命夫人的祝福。 做完这些后，要从大殿走到贤贵妃的宫中，叩谢，李聿安生母不在，要拜见这个养母，贤贵妃不在宫里，就只需去她宫殿行个礼走人，最后走到淑妃宫中，由淑妃代贤贵妃完成最后的礼节。 最最最后，回到宁王府，接见宾客。 王妃还特地来送沈云舒了，絮絮叨叨说了不少， “头冠里有没有垫着棉布，吸汗的，今日这太阳毒着呢。” “淑妃是个好说话的长辈，你放心就好了，万寿节我给她见了礼，说了这事。” “安嬷嬷会跟在你身边，小声提醒你，别紧张。” 沈云舒微微点头，“我不紧张，没事的。” 王妃却笑了起来，又拿帕子给沈云舒擦了擦汗，“王爷还在马车等你，快去吧。” 呜呜呜，王妃真好，沈云舒不知道说什么好，“那我去了。” 一上马车，李聿安酸溜溜的话就往外蹦，“说什么呢，说那么久。” 还是马车里凉快，放了冰块，沈云舒呼出一口气，才跟李聿安说话，“王妃说她万寿节跟淑妃见过礼了，叫我放心。”李聿安沉默了一会，“她想的周全。” 马车一路到皇宫侧门，李聿安帮沈云舒理了理衣裳，“去吧，本王在这等着你。” 沈云舒根本没注意李聿安深情款款的眼神，只瞧见了狭长的宫道和炙热的阳光，好热啊，为什么要在大暑的时候册封，今天真的是好日子吗？ 从侧门走到大殿，沈云舒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感觉在飘。 “夫人们已经候着了，侧妃注意了，步子别太大。”安嬷嬷搀扶着沈云舒，低声提醒着。 她恨不得跑过去，却只能端着笑，慢步走着。 慧空？越走越近，沈云舒看见了和尚，再仔细看看，居然是慧空。 “慧空大师，侧妃好福气。”安嬷嬷也注意到了，“大师几乎不离开石鼓寺，今日却为侧妃赐福，侧妃一会要去道个谢。” 沈云舒抿了下干巴巴的嘴唇，她前些日子是想去石鼓寺的，可耽误了，没想到在这碰上了。 慧空看到了沈云舒走来，停了一会，抬头对着沈云舒微微点头，便继续诵经了。 一切都按照沈云舒的排练来，除了耳边多了慧空的诵经声，沈云舒还是有条不紊地接了圣旨，三拜九叩地完成了大殿这边的礼仪。 第141章 册封礼(下) 沈云舒再次站起来，浑身上下几十斤的重量压得她腿都在颤抖，不得不撑着安嬷嬷的手才站稳。 在安嬷嬷的提醒下，先跟慧空问了好。 “多日不见，贵人如今是侧妃了。”慧空打趣地说道。沈云舒端庄地笑着，“沾了大师的福气，下次一定去还愿。” 慧空瞥了一眼沈云舒的小腹，“但愿。”沈云舒被他这一瞥吓得不轻，匆匆说了谢就走开了。 这些诰命夫人沈云舒也大多不认识，微微点头示意就行了。 只有一位夫人叫住了沈云舒，数了数关系，是沈姑娘大姐姐的婆家，也是吕氏的嫡母，吕夫人，沈云舒该称她一声外祖母。沈云舒笑笑，表示自己知道，今日还是第一次见，一会在府上再相谈。 沈云舒按照流程继续走，去了贤贵妃宫里，叩拜完后，又去了淑妃宫里。 去贤贵妃宫里时没进去，只是在门口行礼，来到淑妃这，一眼瞧过去就发现淑妃比贤贵妃那偏僻很多，由淑妃身边的大宫女亲自带路，一路进了主殿。 沈云舒见到了淑妃，淑妃看着四十多岁的样子，见到沈云舒进来就柔和的笑着，沈云舒一行完礼就把人叫起来了，说了一些场面话后，就让她坐下来了。 “今日辛苦你。”淑妃叫人端来了茶水，“快歇歇。” “妾身多谢淑妃娘娘。”沈云舒又站起来行礼。“快坐吧。”淑妃的声音轻柔缓和，“本宫前些日子见过宁王府里的王妃，也和你一般，是个知礼的小姑娘，宁王有你们，是他的福气。” “妾身不敢，王妃端庄淑慧，不敢与之并肩。”沈云舒屁股只挨着一点椅子，微微低垂着脑袋，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 淑妃给沈云舒备了一份礼，不管沈云舒怎么拒绝，都让她收下了。 “你今日事多，就不留你多话了。”礼送出去后，淑妃就开始送客了。 她起身行大礼，“妾身多谢淑妃娘娘，妾身告退。” 出来后，见到安嬷嬷，心中无比安心。 “安嬷嬷。” 安嬷嬷上前搀扶住她，“侧妃今日比前些日子哪一天都要好。”沈云舒不好意思地笑着，“都是您这个师傅教的好。” “可不敢。”安嬷嬷小声提醒着，“您如今是正经的侧妃了，老奴不过一个奴才。” 沈云舒时常为身边人讲究这些心累，但她从未说她们的不是，这是她们几十年的习惯，是这个朝代的规矩，不能因为她的不习惯，她的心累，让她们在别的场合犯错，受罚。 “知道了。”她对着安嬷嬷甜甜地笑着，“我记住了。” 李聿安等了沈云舒一整个上午，再见到人的时候午膳时间都到了，“如何？” 进了马车后，沈云舒拍了拍胸脯，“我出马，能有什么问题。”李聿安想到她昨日起夜三四趟，再看看这人今日嚣张的模样，不免有些好笑，“是，有你在，本王放心。” 回府后，只在衔山院换了一身衣裳，一套简单些的头面，沈云舒又赶去了落桐院会见宾客。 这次见到的王妃可真不少，二皇子恒王、三皇子沛王、四皇子睿王、五皇子魏王的王妃和六王爷的王妃都来了，只有大皇子祁王的王妃没来，说是中了暑气，不过他府上两个侧妃都来了。 跟这些王妃一一见过就花费了不少心神，魏王妃最是多话，说了不少话，叫她要听自家王妃的话，要多生孩子巴拉巴拉，沈云舒都笑着应下了，表示自己会的，至于会不会，那都是她自己的事。 侧妃们这边礼节就小多了，各自介绍了一下，就过去了。 做完这些后，可算是开席了。 “我倒是没想到，宁王会为了一个侧妃告假。”魏王妃看向王妃。王妃浅笑着，“我是第一次操持这样的事，有王爷在，心安些。” 睿王妃上前解围，“这话说的是，这也算是府里的大事，七弟在，七弟妹也放松些。” 魏王妃直勾勾盯着睿王妃，“四嫂话是说的漂亮，可四哥府上就您一个王妃，哪有办这种大事的机会啊，您怎么知道七弟妹放松了？您又没体会过。倒是我，实实在在操办过一次侧妃的册封礼，可是累坏了，不过我家王爷可满意了。” 沛王妃悄悄翻了一个白眼，谁不羡慕睿王只娶一个王妃，自家男人做不到就在这里显大度，背地里可没少折磨人。 “好了。”恒王妃出来打圆场，“难得一聚，今日有好酒，就别耽误这酒了。” 沈云舒听着那边的动静都停了筷子，可别吵起来啊。 “喝酒吧，这酒虽好，跟父皇前些日子赏给我家王爷的佳酿还是差了些，我就勉强喝喝吧。”魏王妃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放了下来。 睿王妃对着王妃一笑，微微摇头，端起酒杯敬了王妃，才喝了一盏酒。 呼，原来是为了显摆，这性格，跟魏王简直是绝配。 那边不吵吵后，沈云舒也招呼起一群侧妃了。 侧妃们倒是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起了沈云舒， “沈侧妃可真年轻，想我当年生了一儿一女才封的侧妃，那会都快三十了。” “沈侧妃这衣裳是外面做的吧，哪做的，下次我也去。” “这个步摇也好看，人美戴什么都好看。” 沈云舒道谢都来不及，是一杯接着一杯，幸好昨日王妃早早地把她的果酒掺了水，不然肯定要醉。 “下次我孩子周岁，沈侧妃也要来啊。” “说来我女儿也要及笄了，大家到时候也要来。” “哎呀，可真热闹啊，今年秋猎你们去不去？我们也聚一聚？” “去呀去呀，我那边的庄子都是空的，去我那聚。” “沈侧妃会骑马吗？会打马球吗？一起啊？” 沈云舒都要回不过来了，一个接一个地回了话，应了约，马球是不会，骑马会一点点。 人可算是都走了，这一屋子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真闹啊。 王妃瞧着满脸疲惫的沈云舒，捂嘴偷笑，“好了，接下来好生歇几日吧。” 第142章 拜帖 沈云舒累的倒头就睡，连李聿安躺在自己身边都没一点反应。 李聿安伸手拨弄着她额前的碎发，真切地瞧见她的名字写在玉碟上，写在他名字的旁边，他才觉得有些真实。 “别动，累。”眼前人拍开他的手，又翻个身，找了个舒适的睡姿，没一会又睡着了。 李聿安孤寂的心像是找到了能停泊的港湾，不管是真是假，此时此刻，她总归是在自己身边的。他这段时间忙的睡一会都是奢侈，但他就想瞧瞧，这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自己给她身份、地位、财富还有他的偏爱，如果她有儿子，就让她儿子做世子，世间女子所求不就是这些，他全给。 他做的比乔世子更多，更好，他也比乔世子更有能力，乔世子连一座城都守不住，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再找她。 沈云舒勤快了一个多月，生物钟让她天一亮就醒了，睁眼看到的又是这张熟悉的床，这床再珍贵，她还是想念自己的hastens床垫，也不知道她不在，她的狗会不会把那床垫给啃了。 “黑豆！” “小主子哦！” 若霖的叫声让沈云舒更清醒了，就不该想狗的，这叫声，八成是黑豆啃坏了家具了，小狗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沈云舒翻了个身，闭眼继续睡，应该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然若霖肯定会进来禀报的，只要不是御赐的，啃了就啃了，她又带不去现代。 午膳，沈云舒听着若霖汇报黑豆又干了什么错事，黑豆也耷拉着脑袋窝在饭桌下，好不委屈，好像做错事的不是它，是若霖。 沈云舒听着听着，轻轻踹了黑豆一脚，“听到没，从你下个月的肉里面扣，快跟若霖姐姐道歉。” 若霖连忙摆摆手，“奴婢不敢，只是这厅里的家具坏成这样，王爷瞧见不好。”“他瞧见，就会换更好的。”沈云舒可不打算自己的换，反正李聿安隔三差五就要看一些东西不顺眼，换上他自己喜欢的，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毛病。 若霖哑然，她怎么觉得衔山院是王爷的院子，王爷倒是跟不要钱似的，天天贴补这个贴补那个，衔山院的吃食都是前院供着，她们这群做奴才的倒是显得无用的，都不用时时刻刻检查主子的吃食安全。 “几个庄子和铺子上个月的账本都送来了，还有一些拜帖，奴婢都整理好了。”若霖也不贫了，这活是一天比一天多了，不过干劲十足。 “我下午看，庄子上带回来的书收拾出来没？我看完账本看。”沈云舒可没打算歇多久，半天足够了。“收拾好了，主子放心吧，奴婢知道的。”若霖回道。 账本看的倒是快，李聿安给的都是好铺子，挂着宁王府的牌子，基本就是躺着挣钱的，庄子上还没到秋收，大多都是支出，还有些牲畜卖出去的盈利，这一个月就进帐不少，总算不是坐吃山空了。 “沈家的拜帖。” 沈云舒第一张看见的就是沈家的拜帖，打开一看，是吕氏，说是要带着吕夫人和她那个没见过面的沈姑娘的大姐姐，还有她那个便宜妹妹来看她，问她某天在不在，有没有空。 “回个帖吧，见。”沈云舒直接把拜帖给若霖，让她去回，她进府也一年了，不说别的，李聿安生辰，其她人都有母家的补贴，只有她，什么都没有。她只能说，还好她不是真的沈姑娘，不会真的心寒，只是心疼沈姑娘。 沈云舒挑了一些日子近的拜帖选择见，就在京城待几天吧，还是庄子上好，她还想继续学骑马。 李聿安忙的厉害，沈云舒已经会给自己安排学习任务了，只是没有老师，学的吃力一些，借着李聿安的笔记，勉强可以做到自学，她毕竟说了好几年的外语，回国后也几乎没继续学习，忙着处理渣爹的破事。 快到晚膳那会，袁夫人来求见了，沈云舒直接就见了。 袁夫人一进来，瞧见沈云舒又在看书，怪不得人家是侧妃呢，比她哥哥读书还努力几分，她哥哥读书要是有沈侧妃一半努力，她家里也不至于连个秀才都没有。 “妾身给沈侧妃问安。”袁夫人乖乖地行礼。 “自己坐吧。”沈云舒表示看不懂啊，看不懂，李聿安不到十岁就学这么多，怎么做到的啊，这字还写的特别漂亮。 袁夫人敬佩地瞧着沈云舒，“妾身吃了侧妃带回来的藕，果然比膳房的要脆爽几分，原来新鲜的藕是这个样子的。”“你要想吃，过段时间我去庄子上，带你去好了。”沈云舒抬头看了袁夫人一眼。 “啊？”袁夫人有些震惊，摇摇头，“不，不，不，我不去。”她才不去呢，瞧沈侧妃都晒黑了，她本来就胖，白胖白胖还好看些。 “哦，那算了。”沈云舒也是无聊找人陪自己。 “妾身还惦记着请侧妃一顿饭呢，不知侧妃有没有时间？”袁夫人一脸真诚。 沈云舒也想起来这件事了，“今晚？”“嗯嗯。”袁夫人点点头。 “行。”沈云舒合上书，“若霖，不必准备晚膳了，我去袁夫人院子用。” 袁夫人听沈云舒答应的爽快，脸上的笑都遮掩不住，“那我们现在走吧。”沈云舒起身，径直往外走，袁夫人跟着起身，笑眯眯地跟上了。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都备了一些，都是我觉得好吃的。”袁夫人一路喋喋不休地分享着。 “你这段时间不在，府里可无聊了，大公子生了两次病，都是请太医来看才好的，刘夫人衣不解带地伺候了好些天，人都瘦了。” “那段时间，许夫人都不敢带着二公子出来散步，生怕别人看到二公子健健康康。” “王妃也每日都去瞧大公子，还好是缓过来了，王妃都累的喝药了。” “小孩子体弱。”沈云舒还真不知道这些事，估摸着是若霖她们怕她听了心里不舒服，所以选择不讲给她听。 第143章 府里的人 许夫人和姜夫人的院子都在袁夫人的附近，快到袁夫人的院子时，就听到了许夫人出来遛孩子的声音，还有二公子欢喜的笑声。 “她只要天气好都会出来的，不是故意的。”袁夫人连忙解释道。 沈云舒觉得奇怪，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比如罚人跪，掌人嘴这种事，她有这么吓人吗？她只好摆出友善的微笑，“我知道。” 袁夫人微微松口气，不过说来沈侧妃人真的怪好的，她刚进府的时候，自己还呛了她好几句的，她也没生气，也没记仇，跟王妃一样好。 许夫人见到沈云舒，抱着孩子微微屈膝，“妾身见过沈侧妃。” “起来吧，抱着孩子就不必多礼了。”沈云舒十分客气。 二公子愣愣地看着沈云舒，大大的眼中全是好奇。 “二公子第一次见侧妃，许是觉得侧妃好看。”许夫人笑着解释，“这孩子，看到好看的就挪不开眼，还一副呆相。” 沈云舒对着二公子笑了笑，她对小孩子无感，只要不熊，她还是能好好相处的。 两人不熟，没什么闲话，招呼几句就走开了。 袁夫人准备的饭菜很是丰盛，看着就知打赏了膳房不少银子。沈云舒跟袁夫人分享自己在庄子上学骑马的趣事，袁夫人就跟沈云舒分享自己这段时间探索到的美食，一顿饭吃的有滋有味的。 袁夫人心里也有些想骑马了，武将家庭出生的她，还不认识字就会上马了，算算时间，嫁给王爷几年，就有几年没碰过马，不过她晃晃脑袋，就把这事晃到脑后了，有吃有喝已经很好了。 袁夫人又把沈云舒送到了自己院子门口，“你回去小心点。” “嗯。”沈云舒对着袁夫人笑，“你也回去吧。” 袁夫人站在院子门口有些恍惚，她姐姐以前也是这么陪她吃饭的，两个人一起聊各自的趣事，有时候还说其她官小姐的坏话，可她只是个侍妾，只能跟姐姐书信往来，如今也有好多年没见过面了。 “可真是厉害啊。”姜夫人见沈云舒走远了，才开口说话，“巴结不到王爷王妃，巴结侧妃。” 袁夫人被姜夫人吓了一跳，“你。。。”你有病啊，话还没骂出来，袁夫人捂住了自己的嘴，规矩规矩，“你做什么？” “这是王府，我去哪都行，没想到能碰到巴儿狗。”姜夫人的婴儿肥已经不见了踪迹，凹进去的脸颊显得人有几分刻薄。 袁夫人直接关上了院子门，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姜夫人看到紧闭的院子门，一肚子的怨气没地方发泄，最后一巴掌扇到了身边的丫鬟身上，“你个蠢货。”丫鬟挨了巴掌，不敢哭也不敢出声，揣着手低着头，等姜夫人消气。 “骂你蠢你都不吭声，要不是我身边的人不在了，我会用你？”又是一个巴掌。 “还不快引路回去，在这丢人现眼吗？”第三个巴掌了。 丫鬟终于忍不住落了几滴泪，沉默地给姜夫人带着路，一天能走好几回的路，连路上的石子都认得出来的路。 府里的风风雨雨完全影响不到衔山院，离得远是一回事，李聿安的吩咐更是要紧，自从沈云舒小产后，李聿安三令五申不许让外面的事影响沈云舒。 沈云舒真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院子里的奴才也是按部就班的准备着迎接接下来几日要来拜访的客人，各做各的，互不打扰。 王妃来瞧过沈云舒一次，黑豆直接扑上去，勾坏一件衣裳的裙摆，这下沈云舒真的扣了他七天的肉食，王妃连说了好几个不要紧都不管用。 王妃只好亲自来安慰受伤的小狗，黑豆也像模像样的呜咽的几句。 王妃是来给沈云舒介绍新的医女，说是已经快五十了，要是个男子，凭她的医术能当上太医院的院判，只可惜是个女子，所以早早嫁了人，又跟随丈夫游历四方，这两年才回来。 在其他地方干的也是悬壶济世的活，回来是年纪大了，想安稳些，在京城开了个医馆，一家人都搬到京城了。 沈云舒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么久远的人，王妃是动了多少人脉啊，“其实，我也不是很要紧，只要不下雨就没什么大事。” “京中虽不多雨，但冬日漫长。”王妃劝道，“你放心吧，过两日她就来了，到时候先看一看。” 沈云舒有点想哭，“嗯，我不知如何谢你。” 王妃有些失笑，“我也不知如何谢你。” 沈云舒不理解，她也没对王妃做过什么啊，只是你对我好点，我对你好点。 王妃又瞧了刚送来的账本，指点了一番，教沈云舒不光是看帐，还要根据铺子的收益调整货物等一系列问题，沈云舒听了都觉得王妃做王妃太可惜了，这不妥妥全能女强人。 沈云舒毫不吝啬地夸赞着王妃，王妃却觉得自己这根本不算什么，从小就学的，当家主母不都是这样，不然一家子喝西北风？如今她又多了一个园子要管着，真的是忙。 还好沈云舒省事，不像魏王府那两个侧妃那般挑事，府里的人偶有闹腾也不算折腾，比沛王府那些个姬妾好多了。 王妃从沈云舒口中知道她过段时间又要去庄子上，心里有些小羡慕，还是跟以往一样叮嘱些事宜。 沈云舒终于问出自己一直很好奇的问题，“王妃，你不吃醋吗？不讨厌我吗？” 王妃看着沈云舒，也不奇怪她问出这个问题，只是不知道怎么回。沈云舒连忙说自己失言了，又扯到了账本上。 “我，我和王爷，这样就挺好的。”王妃斟酌了一番，“我自己觉得很好。”沈云舒不知道这种好是什么好，见王妃一脸坦然，也不好多问，点头应了一个，“嗯嗯。” 王妃陪沈云舒聊了好几个时辰，天快黑了才回去的，黑豆第一个表示不舍得，恋恋不舍地把人送到院子门口，最后只能回来挨训。 第144章 心思各异的一家人 京城比庄子上要热上好几分，厅里用了两缸冰才觉得好一些。 沈云舒听竹露说陈嬷嬷回来了，还带着自己女儿，去了落桐院见王妃。 “怎的还带女儿来了？”沈云舒好奇地多问了一句。竹露的脸上露出几分鄙夷的神色，“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沈云舒翻了一页书，还是这志异怪谈好看，古人想象力真丰富，“哦哦，一会吕夫人要来，你引着她们去给王妃请安吧。”“是，主子。”竹露见沈云舒不在乎那事，也就没继续说了。 沈云舒见到吕老夫人她们已经已时三刻了，笑盈盈地看着人行完礼后，招呼人坐下。 吕氏在吕老夫人面前像个鹌鹑，小心谨慎，生怕哪里做得不对，倒是沈姑娘这个大姐姐，沈知漪，长得端庄大气，跟在吕老夫人后面一点都不胆怯。 “沈夫人也坐啊。”沈云舒示意吕氏坐下。 吕氏有些紧张地看向吕老夫人，也许是没想到沈云舒这时候也不给她脸面，还是叫她沈夫人。吕老夫人微微抬了下手，“快坐吧，侧妃都让你坐了。” 吕氏小心翼翼地坐在吕老夫人下首，沈知漪和沈知绮也依次坐了下来。 吕老夫人问了沈云舒的身子，又问了沈云舒近来心情如何，沈云舒心情不错，都往好里说。 “侧妃好着呢，就是差个孩子。”吕氏连忙说道。吕老夫人浅笑着，“侧妃福泽深厚，倒不急着这一时，侧妃自己欢喜最重要。”吕氏嘴巴张张合合的，半天没说出来话。 沈云舒看向这位吕老夫人，心里倒有几分诧异，她这是跟吕氏不对付说的话，还是真这么想的。 “祖母说的及是，侧妃好容易松乏些，自己欢喜最重要。”沈知漪跟着应和道。吕氏的脸红了红，像是臊的。 沈知绮站了起来，“母亲也是关心四姐姐，大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绮儿。”吕氏拉着沈知绮，把人按着坐了下去，“妾身明白的，侧妃自己拿主意就行。” “叫膳房做了些点心，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沈云舒根本没管她们闹腾什么，开始了走流程，聊天，喝茶，吃点心，留人用午膳，一般人不会留下来，送客。 氛围一下有些不对，一群人安静地吃起了点心。 吕夫人坐了一会，说要出去走走，沈云舒让若霖带着她去后院的葡萄藤那边，凉快些。 吕氏终于不如坐针毡了，脸上的肉都松了许多。 “大姐姐，你怎么这样，母亲可是你的亲生母亲啊。”沈知绮见人一出去，就扯开嗓子质问沈知漪了。吕氏这会子不拦着了，一副委屈样。 沈知漪皱起眉头，“绮儿，长辈的事是你能置喙的吗？我瞧你是愈发放肆了，连府中的庶妹规矩都要比你好上几分。”“你说什么，你拿那几个庶出的小贱人跟我比？”沈知绮拍案而起。 “咳咳。”沈云舒轻咳两声，放下了茶盏。 沈知绮看向这个曾经最宠爱自己的姐姐，如今用一种十分陌生的眼神看着她，一点都不在乎她，不在乎母亲，她颤抖着嗓音，“姐姐。” 沈知漪上前请罪，“小妹从小顽劣，还请侧妃不要怪罪。” “姐姐。”沈知绮真的哭了出来。 “没事。”沈云舒看都没看沈知绮，“起来吧。” 沈知漪起身，拉着沈知绮坐下来，“你是一点都不体会姐姐们的难处，什么地方都闹。”沈知绮抓着自己母亲的衣袖，“我不懂，我只知自己母亲受了委屈。” “莫不是我给她委屈了？”沈云舒问道。 沈知绮好一会都不敢说是，最后闭上了嘴。 沈知漪开始数自己的难处，比如现在还没生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在吕家一点地位都没有，回娘家都要看人脸色才能回，只有这个吕老夫人对她还可以。 吕氏看向沈知漪，眼神心疼不已，看着像是恨不得去帮自己女儿受这个罪。 沈知绮一点都没听进去，“你能嫁进吕家，还不是母亲舍下脸面去求的老夫人，不然老夫人看中的可是四姐姐。” 沈知漪慌张地看向沈云舒，“侧妃，小妹信口雌黄，她。。。”“她胡说的。”吕氏也跟着一起说了，“她根本不知晓那些事的。” 吕老夫人看中的是沈姑娘，不是沈知漪？沈云舒也是第一次听这事，但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沈姑娘长得不说倾国倾城，拿到京城中也是排的上号的，而且以前在家中孝敬父母，关爱兄弟姐妹，名声肯定也不错。 “我也不曾记得此事。”沈云舒半晌才说出这话。 沈知绮的脸色白了又白，两行清泪挂在脸上，后面完全噤了声。 吕老夫人回来后，哭的哭完了，闹的也闹完了。 “快到午膳时间了，前院的膳房手艺甚好，不如留下共用？”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沈知漪看着沈云舒，前院的膳房，难不成她用的是宁王爷的膳房，自己真的什么地方都比不过她吗？沈知绮看了自己这个大姐一眼，抢到最前面回话，“那就多谢四姐姐了。” “啊。”沈云舒有些没反应过来，“那就，若霖，去备膳。” 幸好平日里膳房买的菜不少，招待几个客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是庄子上的莲藕，前些日子我从庄子上带回来，放在王府的池塘里养着，还新鲜着，老夫人和夫人都尝尝吧。”沈云舒维持着表面的客套。 “你在庄子上还想着这口，想来肯定不错。只是王府的庄子都是王妃管着，还是谨慎些好。”吕氏看着大女儿的样子就心疼，找到机会就教育起了沈云舒。 “那庄子王爷见我喜欢已经转到我名下了，沈夫人尽管吃就是。”沈云舒笑眯眯地说着，还夹起了一块藕吃，“王爷说，往年这藕都是孝敬圣上的，今年便宜我了。” 吕氏有些难堪，看向自己大女儿，“那，多谢王爷，多谢侧妃。” 沈知漪跟着夹了一块藕，吃了一小口，天花乱坠地开始一顿夸。 第145章 可真闹挺 用完午膳，一群人来的时候那股高兴劲已经没有了。 吕氏抓着空隙，跟沈云舒说起了悄悄话，“你如今什么都有了，你大姐姐她实在艰难，你能不能帮着请太医瞧瞧。”沈云舒拂开吕氏的手，“我过些日子还要去庄子上，王爷那边催的急。” “我是你母亲。”吕氏瞪大了眼睛。 “我如今是李家的人。”沈云舒拿起这个时代的规矩抨击吕氏的话。吕氏震惊地看着这个女儿，李家的人，是啊，她如今是皇家的人了。 离开的时候，沈云舒一人送了一些藕。 吕老夫人高高兴兴地收下了，“今日来的匆忙，还收了侧妃的礼，还请侧妃不要见笑，我们小门小户的。”沈云舒也就着吕老夫人的话夸了夸，让她开开心心地回去了。 沈知绮走出院子还回头看了一眼衔山院，“四姐姐的院子可真大，瞧着离前院也很近，真气派啊。”沈知漪抓着手中的帕子，“是，是啊。” “没想到，我们三姐妹，竟是四姐姐过的最好，也不知道有些人争强争了十几年，争到了什么？”沈知绮继续嘲讽。“那也比人这几年参加那么多诗会，一个人家也没看中她的好。”沈知漪挑眉回击。 “那是以前，如今四姐姐是正经的侧妃了，宁王爷去哪都带着她，我如今出去，不知多少夫人拉我说话，我现在只恨自己分身乏力，慢慢挑吧，总不能让自己亲娘去给自己求人娶。”沈知绮看了回去。 “好了。”吕氏看着前面的吕老夫人，生怕吕老夫人听见这两个女儿的笑话，她这是造的什么孽，三个女儿，没一个省心的。 “等来日四姐姐生下孩子，那我沈家的门楣，怕是都要被人踩破了。”沈知绮昂首挺胸地走着路，“沈家早就不是以前的沈家了，大姐姐有空也要回来看看，不然还以为是几年前呢。” “不要说了。”吕氏也只能让沈知绮别说了，但也没法反驳沈知绮的话，沈家现在确实不错，靠着宁王府，虽说宁王也没直接帮他们，但是确实比以前顺风顺水了。 “是，娘。”沈知绮笑着点头，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看着有些滑稽。 沈云舒觉得精彩极了，亲姐妹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沈姑娘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真不容易啊，真是比刚才的怪谈还要好看几分啊。 抢沈姑娘婚事的大姐姐，帮大女儿抢二女儿婚事的母亲，看不惯大姐姐又看不惯沈姑娘的小妹，小妹还什么都知道，还直接就说出来了。 要是她，就拿着这个事去敲些银子了。 “刚刚吕老夫人还说咱们这个葡萄藤爬的好呢，说我们这风水好，侧妃您福气好。”若霖被这吕老夫人恭维得可是开心了，已经说了好一会这吕老夫人的好话了。 “王妃说这几日宫里就要送嬷嬷来，你注意一下。”沈云舒看出来了，这老夫人是个老江湖，别说若霖了，她都觉得这人给人一种好亲近的感觉，但是看吕氏的反应，想来这个嫡母不是表面那么好相处的。 若霖收敛了笑，宫里就要有老嬷嬷来了，“是，奴婢记着呢。” 不等沈云舒舒舒服服歇几日，大公子又病了，沈云舒作为侧妃自然要去瞧瞧。 “怎么回事，我说过多少回了，不要带大公子出去，不要带大公子出去。”王妃难得发火，刘夫人院子内外的奴才都不敢出来乱走动，院子里面静悄悄的。 “王妃。”沈云舒走了进来，屈膝行礼。 王妃合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坐了下来，“你瞧瞧。” 沈云舒去看了大公子，大公子瘦的跟猴子一样，实在是颜值撑着，不然可真丑，因为高热的缘故，脸涨的通红通红，看着有些的骇人。 “怎么回事？”沈云舒从里面出来后，看向哭的梨花带雨的刘夫人，跪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奶嬷嬷。 “刘夫人看许夫人经常带孩子出去走动，见大公子身子好了些，就也把人带着出去走动了，回来就发了热，以为睡一觉就好了，谁知一觉醒来，就成了这样。”云嬷嬷回的话。 “太医什么时候来？”沈云舒问道。 “快了。”云嬷嬷回道。 “嗯。”沈云舒放心了些，“把刘夫人扶出去吧，别耽误太医看病，哭哭闹闹的影响大公子歇息。”“不，我不走。”刘夫人忽的抬起身子，推开向自己走来的奴才。 “你继续闹腾，你还要不要儿子了？”沈云舒问。刘夫人又大哭起来，“我走，我走。”两个奴才把刘夫人搀扶出去。 “奶嬷嬷没有劝导主子，罚三个月月俸，板子就免了，念在你们还要伺候大公子。”沈云舒继续说道。“是，多谢侧妃。”几个奶嬷嬷都起身离开了。 “其他奴才也都出去吧。”沈云舒都觉得这里空气不流通，难闻的很，这还怎么养病。 人都走了后，屋子一下子就空旷了，屋内还有一个大夫和一个药童，就等着太医一起来拿主意了。 “太医每次都说不要带大公子出去，大公子见不得这种大太阳，也闻不得花粉，可刘氏就是不听。”王妃深感心累，怎么会有这种听不懂人话的人，以前还好好的。 沈云舒觉得是，刘夫人见许夫人带孩子出来晃悠，羡慕了，想着孩子最近挺好的，带出来应该不要紧，没想到出事了。 “我要见我儿子！”外面又传来了姜夫人的叫唤。 刘夫人一听到姜夫人的声音就冲了出去，“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我儿子。” “你算什么，哪有亲生的娘舍得这么对孩子的，你个毒妇。”姜夫人骂道。“你，你，你敢污蔑我！”刘夫人理亏，好半天没顶回去。 “云嬷嬷，出去给她们说，大公子听到她们吵闹，咳嗽得厉害。”沈云舒让云嬷嬷去传话。王妃点点头，赞同了。 云嬷嬷出去没一会，外面就不吵闹了，太医也很快就来了。 第146章 忘记的越来越多 来的又是高太医，用的是放血疗法，大公子哭得厉害，后面更是没声了，看的在场的人都不忍直视，避开了眼神。 沈云舒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但是大公子的高热确实退了下来，人也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王妃和沈云舒瞧着都安定了，来准备离开，刘夫人和姜夫人都眼巴巴地守在门口，见到王妃连忙问大公子如何了。王妃让高太医回答，高太医一五一十地回了话，又叮嘱了一些事，没满周岁前，大公子还是少出门些比较好。 姜夫人一听这话气血上头，又要跟刘夫人撕扯起来。王妃轻咳一声，皱着眉头朝里看了眼，说大公子好不容易安睡下，一下子就噤了这两个人的声。 沈云舒瞧见两人的头发都有些乱，衣衫也被扯的不成样子，好像是默不作声地打了一架，看着像是刘夫人打赢了，姜夫人的手腕上还有指甲挠的痕迹。 “我已经派人跟王爷说了，王爷今晚会回来看大公子。”王妃不敢瞒这种事，“王爷近日公务繁忙，你们也是知道的，自己担待着吧。” 刘夫人脸色大变，大暑的天整张脸惨白惨白的，颤巍巍地应了一声，“是。”“我可怜的儿。”姜夫人适时掉下了眼泪，配上她消瘦的身躯，看着让人怜惜。 王妃只是瞧了一眼姜夫人，就离开了，沈云舒紧跟着王妃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主子不觉得这事有点怪吗？”和王妃分开后，竹露小声说道。“怎么怪了？”沈云舒问。 “奴婢听说，大公子发高热不是一次两次了，可姜夫人从未去瞧过，这次又是哭又是闹，还跟刘夫人打架。”竹露不是很理解，“还偏偏是王妃和您都在府中的时候。” 沈云舒停下脚步，看向竹露，“你确定？” 竹露思忖了一会，“奴婢确定，姜夫人以往确实没去瞧过，倒是许夫人好心，去看过几次，后面太医说二公子年幼，别过了病气才没去看的，这事府里人都知道。” 沈云舒心里有个不是很好的猜想，但很快又否认了，就算没养在身边，那也是她亲生的儿子，亲生的啊。 “也许是巧合。”沈云舒低声呢喃。 “也许是吧，奴婢也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竹露见沈云舒脸色不大好，还是不继续讨论了，“主子，外面天越来越热了，咱们院子冰镇了葡萄，回去吃吧。” “嗯。”沈云舒迈出了脚步，人真的会做到这个地步吗？ 李聿安回来已经是半夜了，在刘夫人的院子发了好大一通火，又陪了自己大儿子一晚上，天没亮又赶去了清音园上早朝。 李聿安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是狠狠叱责了刘夫人，还丢下狠话，说这府里没孩子的比有孩子的多，你养不好，自然有人养的好，据说吓得刘夫人当场就跪下了，头磕的砰砰作响。 沈云舒感慨竹露消息的灵通，昨晚发生的事，她早膳还没吃完就已经全部知道了。 竹露心里却庆幸，如今衔山院地位上去了，打听点消息花的银子是越来越少了，倒是收来的银子越来越多了，该收的收，不该收的不碰，日子都滋润得不行。 刘夫人又是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大公子好几天，她院子里又笼罩起那常年弥漫的药味，除了洒扫的奴才都没奴才在院子周围溜达，不得不路过都要绕开。 沈云舒推掉了后面的拜帖，只接见了宫里的嬷嬷。 王妃和安嬷嬷一起帮沈云舒挑的嬷嬷，两人都觉得白嬷嬷不错，沈云舒就只问了几个问题就留用了白嬷嬷。 衔山院来个新人，一群奴才都牟足了劲在沈云舒面前表现，生怕自己的位置被新嬷嬷顶替了，这一年多来，每个人都有了自己常做的岗位，一时间还真没有空闲的岗位给这位嬷嬷 。 沈云舒就让若霖带着这位嬷嬷先在院子里住几天，歇息一下，了解一下衔山院。 白嬷嬷什么也没说，直接应下了。 白嬷嬷一来，安嬷嬷就要回去了，沈云舒怪不舍得得，也不知道能送些什么，就包了一个大红包给安嬷嬷，安嬷嬷推却一番也收下了。 日子一下子平静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渐渐侵蚀着她的心，她提起毛笔练字的时候全神贯注，她甚至不怎么会想起自己写硬笔字的样子，倒是常常为写不好一个字不开心，也不知最近是怎么了老是写不好。 一日一封的书信给李聿安也成了她见不到李聿安时的习惯，有时候不写那封信甚至会半夜惊醒起来去写信，叫人半夜去送信。 身边人的逆来顺受，让她早就不记得压抑自己的脾气，经常把这些人当作空气一般，日常的时候也不会注意到这个在守院子的奴才昨日半夜去送信，已经一天一夜没休息了。 除了脱口而出的“多谢。”、“麻烦了。”，她已经没有太多现代人的行为习惯。 半夜想到这些的时候，她惊出一身冷汗，她开始默念自己的名字，默念自己的妈妈的名字，她认真回忆起院子里每一个人的姓名，告诉自己他们是人，就算他们永远不会对她说一句反对的话，他们也是人。 次日一早，沈云舒问起那个半夜送信的奴才，若霖已经完全忘了，还是沈云舒点出名字才想起来。 “那日辛苦他了，给他封一个月的月例吧。”沈云舒说道。“主子心真好。”若霖夸赞道，“好几天前的事都记得，这都是他份内的事，主子不必这么记挂的。” 沈云舒的脸色不大好，“以后这种话不必说，我不想听。”不管她做什么，若霖、竹露和竹心都是夸赞的，只要李聿安一如既往地这么对待她，那这些人永远不会指出她的不足。 若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跪下，“奴婢说错话了，主子别生气，奴婢以后不会了。” 沈云舒看着跪下的若霖，哑口无言，摆摆手让人出去了，她意识她已经被这个时代吃掉一大半了。 第147章 逃不脱的命运 来落桐院请安的日子，沈云舒起的很早，“叫上白嬷嬷吧。” 若霖挽头发的手一顿，“竹心，去跟白嬷嬷说一声，主子带她去落桐院给王妃请安。” 王妃先问了大公子的身子，大公子好了许多，刘夫人看着也有些精气神了，又问了二公子，二公子一直健健康康的，许夫人一脸温婉，长得娇媚的脸上尽是母性的光辉。 后面问了下大郡主的功课，孙夫人说大郡主学的很好，不过女红就学的一般了，她会好好教的。王妃劝她，女红什么的还不急，只要会就行了，郡主还是诗书要紧。孙夫人也连忙说自己知道的。 王妃依旧担忧地看了孙夫人一下，叫她下次请安带着大郡主一起。孙夫人也点头应是。 一个请安也算是相安无事，最后沈云舒留了下来，跟王妃说自己过两日去庄子上。 “这么急？”王妃看向沈云舒。 沈云舒有些失神，捂着自己心脏，“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几日不见王爷，觉得十分不安。”王妃有些诧异，难不成这就是相思病？这也才十几日没见啊。 “不如过了中元节再去？”王妃提议道。 “中元节很重要吗？”沈云舒问。 王妃看沈云舒魂不守舍的样子，给沈云舒解释起来，这些年战事多，天灾多，一般都会在中元节祭祀，关照孤魂，慰藉亡灵，也会放荷花灯，普度灵魂。 沈云舒眼神有点空洞，“我不信这些。” 王妃很少见到沈云舒这个模样，像是被抽了灵魂一般，“我知道了，那你明日就去吧，我也好几日没有王爷的消息了。”她一个人主持中元节祭祀，确实有几分无趣，本来她想跟沈云舒一起的。 “多谢王妃，我也许是有点不适。”沈云舒有些抱歉地看着王妃。 王妃温柔地笑着，“没什么的，这节在民间重要，宫里虽有祭祀，但你我也不必去，自有宫里的娘娘们主持，你去也不耽误什么，府里有我。” 王妃一番话说的沈云舒更不好意思了，她当侧妃后，也没帮着她做什么事，府里大部分的事也都还是王妃做，她倒成了这王府里最闲的人，跟个学生一样，只管着自己读书习字。 “我就是有些不安，我去了那边，瞧了王爷后，要是无事。”沈云舒认真地说道，“我就马上赶回来。” 王妃浅浅笑着，“好了，我说没事就没事，去吧。” 沈云舒没有继续多话，回了自己院子就开始收拾东西，第二天天一亮就要出发了。 王妃早早来送沈云舒，见沈云舒已经开始自己骑马赶路，眼中几分艳羡，“路上小心。” “王妃放心吧，我身边的奴才都会骑马的，我让若霖她们跟着行李走，我先去瞧瞧。”沈云舒说道。王妃伸手摸了摸杀马特，“这马你挑的真好。” 沈云舒跟杀马特贴贴，“它好乖的，比黑豆听话多了。” 王妃瞧着已经打开的侧门，“去吧，一会该热起来了。” 沈云舒上马后戴上了帷帽，跟王妃摆了摆手，就带着王保一行人出发了。 王妃站在侧门好久，看着若霖带着白嬷嬷她们收拾好了行礼，跟她行礼，也离开了王府。 王府的侧门热闹了起来了，有来来往往的车马，王妃在云嬷嬷的提醒下回了自己院子，中元节祭祀的事宜已经开始准备了，王府的人都等着她派遣。 庄子上静悄悄的，跟沈云舒在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沈云舒下马后，把缰绳和马鞭都教给了照料马的奴才。 “王爷住在哪个院子？”沈云舒问了庄子上的总管。总管有些慌乱，“这，这，奴才也不知道啊。”“王爷在？”沈云舒抓住了重点。 总管点了点头，一副为难的样子看着沈云舒。 “怎么了？”沈云舒问道。 总管摇摇头，“奴才也不知道，王爷好几日没早朝了，都是张公公伺候着。” 沈云舒直接往自己常住的院子走去，还没走到就是一股子药味，也不管一路上奴才怪异的眼神，直接闯了进去，瞧见李聿安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 “王爷！” 沈云舒扑在床边，眼中充满不可置信，这可是京城啊，李聿安可是宁王爷啊，这么大伤口，哪来的。 “侧妃，您，您怎么来了。”张和听到沈云舒的声音还有些意外，这一点消息都没，沈侧妃怎么突然来了。 李聿安示意张和下去，张和自讨没趣，拿着扇中药的扇子默默地退了下去了。 “这是怎么了？”沈云舒声音带着哭腔，她差点就要守寡了，这年代寡妇可不好过啊。 “没事。”李聿安的声音有些虚弱，“八弟他遇刺，我与他一处，我受伤重些。” 八皇子，沈云舒才不管什么八皇子，“他受伤关你什么事，他遇刺怎么你受伤更重。”李聿安想教育一顿沈云舒，就算他们再不和，也是亲兄弟，这话是说不得的，可见人哭得稀里哗啦的，这话是说不出口了。 “怎么突然来了？”李聿安没打算告诉府里的人，准确地说，是太昌帝不打算将这事生张，所以他和八弟都说是感染了风寒，在家中休养。 “不知道。”沈云舒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这几天就感觉心神不宁，老是练不好字，“我不知道。”沈云舒又重复了一遍，想起慧空的话，她必须在魂体强的人身边，不然难以生存。 李聿安心中感慨万千，这几天他都收到了沈云舒的信，言语欢快，他以为她在府里过的很好，但是她就是突然来了。 “我心中突感不安。”沈云舒眼神有些迷茫，“我就来了。”难不成这就是命，她逃不过的命。 李聿安惨白的嘴唇勾起一抹笑，抬手摸了摸沈云舒的脸颊，以前他就羡慕四哥和四嫂之间的感情，可是他选择不了自己的妻子，他多少次以为自己这一生也就这样了，上天怜他。 沈云舒把头靠在了李聿安身边，心跳也渐渐缓了下来。 第148章 你在装什么 八皇子受了轻伤，留在了清音园里，几位太医轮着照料他，太昌帝也每日去瞧他，还为此叱责了八皇子贴身照料的奴才，说是换了一大批奴才。 李聿安说这些的时候神情很复杂，觉得是太昌帝疼爱八皇子，又觉得太昌帝是借此换掉八皇子身边一批心腹，只是分析来分析去，太昌帝对八皇子都是在意的，不管是爱意还是忌惮，心里眼里都是有这个儿子的。 身受重伤的李聿安，刚刚为大启耕种立下大功的李聿安，不在太昌帝关爱的范围内，更不足以让太昌帝忌惮。 受伤了也只是住在自己院子里，太医一日来看一回，要是沈云舒不来，就只有几个奴才照料着，一直到康复，到他重新回到自己的职位。 沈云舒不知道如何去感同身受，她的亲生父亲是位极好的演员，直到她妈妈去世，她才发现自己不被父亲疼爱，可以说她过了近二十年父母疼爱的日子。 可这些都是李聿安未曾体会过的，他孤身一人在寂寥的皇宫里成长着，没有自暴自弃过，还没长歪。 沈云舒接过张和端过来的药，吹了吹热气，“王爷一口喝了吧，闻着好苦，一勺一勺慢慢喝可难喝了。”“王爷不大方便起身。”张和小声提醒道。 沈云舒有些尴尬，舀起一勺药，喂到了李聿安的嘴边。李聿安乖巧地喝下了药，完全没理会张和的话。 张和瞧着自家王爷，这大概就是天桥底下说书的嘴中说的，猪油蒙了心吧。 沈云舒跟李聿安说了府里的事，大公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叫李聿安放心。李聿安没什么心情波动，这些女人想要做什么，想要干什么，他很清楚，只要不是很过分，他都无所谓，只是孩子是他亲生的，第一次他轻拿轻放了，下一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府里的事，你不用管，让王妃管。”李聿安不想沈云舒插手王府里面的事，王妃做事公允，而且王妃身后的方家实力浑厚，处理起来也方便些。 “王妃就一个人。”沈云舒为王妃解释。 李聿安闭上了嘴，不喝药了，直直地看着沈云舒，这是怎么回事，他的沈云舒怎么跟那个方予微越来越要好了。 “好了，我也没插手，我就是去看了看，不去也不太像话。”沈云舒连忙解释道。“下次也不许去了。”李聿安松口说道。 沈云舒微微歪头，看着李聿安，她来到这里以后对人对事可以说是基本做到了冷眼旁观，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他，她就有那么多理解，那么多放不下。 可她时常又在想，她如果不是她，是府里其她人，是刘夫人，是袁夫人，她能做到她们那样吗？能不争不抢吗？ “想什么呢？听明白没？”李聿安提高了些音量。 “我在想，刘夫人的本名是什么？”沈云舒记得李聿安给自己看过，但是她不记得了，她甚至记得小木子的本名章叔理，记得她院子里守门的奴才是哪几个。 李聿安也愣住了，他也不记得了，太久远了，他似乎从来没问过她叫什么名字，他都是直接叫她刘氏，刘氏也只会低着头说妾身知道了，妾身明白了。 “记这些做什么？”李聿安并不在意自己不记得这些，这些对他而言又不是重要的事情，“倒是你这几日的字越来越丑了。”李聿安说起了沈云舒这几日寄过来的信，说起里面有几个字写的不好，明明以前还练的很好的。 沈云舒也只能选择性遗忘，放下了药碗，拿起帕子给李聿安擦了擦嘴角，“都说了，我心里不安，每日都练不好字。” 李聿安摸了摸眼前人的脸，看着是憔悴了几分，他却有些想笑，“没事了，已经挨过来了。” 沈云舒留在了这个院子里，开始贴身照顾李聿安的日子，连中元节也不曾出去，只是放了一盏荷花灯，许了个早日回现代的愿望，还帮李聿安放了个荷花灯，希望李聿安心想事成。 李聿安能坐起来后，就没闲着了，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看水车生产的问题，一一作了批注，实在不方便在公文上写的话就把人叫来，开个小会。 来的多是生面孔，张和跟沈云舒说大多是工部的人，介绍了那些人的官职和姓名，他也没打算沈云舒能记住，可沈云舒就是记下来了。 等人第二次来的时候，沈云舒就能叫出名号来，吩咐奴才给这些人上茶，十分周全。 张和默默看着跟在沈云舒身后的白嬷嬷，别看这个嬷嬷不说话，端上来的茶水基本都是这些大人爱喝的茶，这些事他也才是刚知道的。 白嬷嬷上完茶后，就跟着张和一起候在了门口，也不说话，低着个头。 张和开始跟白嬷嬷说话，想打听这位嬷嬷以前是哪里伺候的，可白嬷嬷比他还圆滑几分，打个圈问题又抛回去了，倒是问出了张和什么时候进宫的，什么时候开始伺候李聿安的。 张和觉得不妙，没有继续打探下去了，再打探下去，他以前在宫里睡哪张床都被人知道了。 李聿安还要亲自批写公文，沈云舒看着他直不起腰，弓着身子写公文的样子，心疼得不行，想来想去，便说，他来说，她来写。 李聿安苍白无力地摇头，说不要，太辛苦她了。 沈云舒不依，抢过了毛笔，示意李聿安开始说，她的字本来就是李聿安亲手教的，写的小些，倒是也没那么丑了，还有那么一两分像李聿安的字。 张和表示无语，侧妃没来的时候明明都是他来写的，王爷究竟在装什么，以前受伤比这还重都没事，王爷这是怎么了？他真的不能理解，他表示很震撼。 张和震惊的眼神被李聿安看到了，李聿安冷冰冰地瞧着他，一个挑眉示意他滚出去。 张和收敛了神情，悄没声地就走了出去。 沈云舒抬眼看向李聿安，“怎么了？然后呢，然后写什么？” 李聿安轻咳一声，虚弱无比，对着沈云舒温和一笑，“没事。” 第149章 来去匆匆 “闫大人？”沈云舒可算是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了，“好久不见闫大人，我还以为闫大人不在工部做事了呢。”沈云舒打趣道。 闫昀恭敬地行着礼，“侧妃安好。”“快起来吧，王爷在里面等着。”沈云舒这几日看着那些干巴巴的橘子皮脸，好不容易看到个年轻官员，果然赏心悦目了许多。 李聿安听见有人走进来，连忙皱起眉头，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瞧见是闫昀，连忙坐直了身子，“直接坐吧。”闫昀依旧行完礼才坐下来，说了这几日自己在外面调查的事。 “当真？”李聿安的眼神多了几分肃杀之意。闫昀也谨慎得不行，“微臣确定，那刺客身上搜出来的银子，没有官印，本是查不出什么，但上面沾了一些鱼油，微臣闻着有些熟悉，找了解的人询问清楚了。那鱼是贡品，能吃到的人家不多。” 李聿安知道这鱼是第一批贡品，还没有大量捕捞，京城里能吃到的就是他父皇，三哥、五哥和八弟了。 “不必查了。”李聿安不想知道真相了。 闫昀也不想知道这些秘辛，“微臣明白，这就把人撤回来。” “你继续跑水车生产的事，那群老东西什么事都要来问一问。”李聿安深感疲惫，他们不敢跑进清音园问八皇子，便跑到这庄子来问他，也料定他不敢不见他们，真是该死。 “是，微臣知道。”闫昀多了几分老练。 “下去吧。”李聿安这下是真的累了。 闫昀起身行礼，“微臣告退。” 沈云舒刚叫人端了茶来，就瞧见闫昀要走了，怎么那群老橘皮就要磨磨叽叽那么久，闫大人一会就要走了，“闫大人留下来喝盏茶吧，外面热。” 闫昀后退了一步，“侧妃好意，微臣还有事。” 沈云舒没有强留人，浅笑着，“那下次吧，闫大人好走。” 闫昀拱手，不敢看沈云舒，“多谢侧妃。”等他再回头的时候，仿佛看见屏风后面，王爷靠在侧妃的怀里，侧妃轻轻拍着王爷的后背，轻声细语地说着话。 闫昀不敢再看了，冷着一张脸离开了。 沈云舒不知道李聿安怎么了，是伤口发炎了，还是扯到了，只觉得他好像很难过，整个人都蜷在她怀中，问他怎么了，他也不做声。 沈云舒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告诉他没事，自己还在。 闫昀回来后，来庄子里的官员少了许多，李聿安也轻松了一些，算是开始真正的养伤了。 太昌帝听着官员汇报水车生产的进度工作，完成的很好，不仅没有拖延工期，还提前了，夸赞了一番督办的官员，官员们不敢贪功，说起李聿安重病在床还关注着水车的生产，把他们叫去调度工作。 太昌帝也终于想来自己还有个儿子受伤了，略带几分尴尬地关心起了这个儿子，表示一会就亲自去看看这个儿子。 官员们也一顿马屁，说太昌帝怎么怎么疼爱儿子，天底下再没有比太昌帝更好的父亲了。太昌帝很吃这一套，直接吩咐人准备下午就去看老七。 太昌帝来的突然，李聿安也没有准备，还在监督沈云舒练字，手把手教的可认真了。 张和来禀报的时候，两个人都懵逼了，沈云舒手上的笔都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在哪？”李聿安相对而言淡定多了。“最多一刻钟就要来了。”张和喘着粗气。 “快快快。”沈云舒霍地站起来，撞到了李聿安的伤口。李聿安一瞬间疼的五官都扭曲了，“你这是要本王的命吗？” 要命文学？ 沈云舒有些想笑，但看李聿安疼的惨白的脸，觉得效果很好，“快躺到床上去。”李聿安知道沈云舒的意思，听话的换了一身看着像是养病的衣裳，躺到了床上。 沈云舒怕李聿安一会就不疼了，拿来了自己化妆用的水粉，往李聿安脸上扑。李聿安要拒绝，奈何人被按的死死的，扑上了一层薄薄的粉，沈云舒还细节地往嘴唇上抹了一点，看着人一点血色都没有。 张和憋笑憋的很难受，但是心里还是赞同沈云舒的做法，“像，很像。” 沈云舒让张和去煨药，没一会这间房间就多了一个伤重的病人和一股浓厚的药味。 沈云舒瞧了瞧自己的打扮，够简单，够朴素，看着像是陪床的家人。 太昌帝是偷偷来的，没有仪仗的声音，只是他一进来，太监们就开始扯着嗓子大呼，“皇上驾到。” 沈云舒领着奴才在院子跪迎太昌帝，她也很好奇皇帝长什么样子，说起来她只见过这些皇帝的丹青画像，真的好好奇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院子里跪了一片人，高呼万岁。 太昌帝一甩衣袖便直接走了进去，根本没在乎这群跪在院子里的人，沈云舒也没瞧到太昌帝的模样，只看见了一抹黑金色的背影，一个花白的脑袋。 太昌帝只待了一会，留下了两个太医，赏赐了一堆名贵的药材，就离开了，前后不过两刻钟。 太昌帝离开的时候，沈云舒依旧没瞧见他长什么样，张和说不能直视圣颜，白嬷嬷也教她皇上人还没来的时候就要跪伏下来，不能看皇帝的模样。沈云舒乖巧得很，白嬷嬷说什么就是什么，宫里出来的自然更了解宫里的规矩。 沈云舒只记住了自己面前这一片青石板的模样，别说，这青石板上的花纹还挺别致的，这个像一个美人，这个像一棵树。 沈云舒起身后，院子里已经空了，太昌帝身边的奴才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张和过去送那些奴才了，其他的奴才也各忙各的去了，她都怀疑起来，太昌帝真的来了吗？ 她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因为她看到了李聿安略显失望的眼神。 “王爷。”沈云舒坐在李聿安床边，拿着帕子沾了沾水，擦掉了李聿安脸上的水粉，“我们还没练完字呢，今日事今日毕。” 李聿安回过神，握住沈云舒的手，“嗯。” 第150章 秋游(上) 七月的账本送过来了，看着厚厚的一摞账本，沈云舒还有些懵逼，她这是没睡醒吗？ “几个庄子今年收成都很好。”若霖正收拾着账本，分门别类，“明儿还有一半要送过来。”沈云舒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会计，还有一个出纳，她似乎有些理解自己公司的财务为何总是脾气不好了，她还没管报销报账那些，已经恨不得有个分身了。 “先放着吧。”沈云舒觉得头疼，“我下午来看。”沈云舒也不敢太拖延，还有那么大一群人等着她发工钱，长工短工都等着秋收完算工钱。 “奴婢先帮主子看一遍吧。”白嬷嬷看向沈云舒。“你会看账本？”沈云舒这段时间一直没跟这个白嬷嬷说话，就等着她自己个来冒头，总算等到了。 白嬷嬷四十岁出头，一直在宫里的养老院工作，就是伺候太妃，如今太昌帝都五六十了，太妃早就没几个了，所以大批的奴才在宫里等着被分配。 “奴婢小时候学过，后面也帮着寿安宫管进帐出帐，二十年来从未有过错漏。”白嬷嬷不卑不亢地说道。 若霖整理账本的手有些慌乱，看账本她是真的不会，别说她，这院子里也就王保会一点了。 沈云舒装作一副深沉的模样，若有其事地点点头，王妃真是好眼光啊，老会计可遇不可求啊，在她那个时代，经验最丰富的会计一般都要去那种地方找。 “那你先看一遍。”沈云舒很平静地说着话，“看完再送到书房来。” 白嬷嬷不在乎沈云舒的试探和怀疑，说实话，这在宫里太常见了，她伺候太妃倒是没什么争斗的，太妃们最多争一争今日的午膳，皇上的后宫可就热闹了。 “是，奴婢明白。”白嬷嬷回答得坦荡。 “若霖，你跟着一起吧。”沈云舒貌似无意地说着。若霖猛地抬头，一脸欣喜地看着沈云舒，“是，奴婢知道了。” 白嬷嬷对沈云舒的安排没有一点异议，俗话说的好，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当年那么多小丫鬟跟她一起进寿安宫，后面熬到二十五岁出宫的也没超过五个，刚开始都是好好学规矩的，认真学本事的，后面就不说了。 沈云舒把事情安排好，就来找李聿安，李聿安休整了大半个月，已经好很多了，只是他还不打算去回去上早朝，反正水车的事已经妥当了，京郊的大多数良田都安排上了，等着明年开春使用看效果了。 倒是马上就要中秋了，沈云舒要跟着一起进宫参加中秋宫宴，让他有些担心。不过今年中秋在清音园，想来规矩没那么多，到时候方予微也会过来。 时间一空下来，李聿安带着沈云舒游玩起京城周边的好景。 一到秋天就漫山红叶的红叶谷，每年秋天京城不少人家都来这边办诗会，这边还有个马球场，只是沈云舒骑马都是半吊子，就只是看了几场马球，没有亲自下场。 碰见了陪着睿王妃一起来打马球的睿王爷，睿王妃看着柔柔弱弱的，打起马球来可真不含糊，直接在马上跳起来盖人家帽，看着睿王爷一张黑脸都白了。 睿王爷猴急地叫停了比赛，上场检查了人没事后，才让比赛继续。 “睿王爷对睿王妃可真好啊。”沈云舒真心地感慨，一个人只能喝水，说爱喝水，那是装逼，可一个人有很多饮料，他只喝水，说他爱喝水，才是真爱。在她看来，这个三妻四妾的古代，睿王爷只有睿王妃一个妻子，不是真爱是什么？ 李聿安没法反驳沈云舒的话，捂着自己的伤口，轻轻一掐，脸色马上惨白起来。张和人都傻了，手都伸出去了要阻拦李聿安的行为，嘴巴里还想说点什么，被李聿安一个眼神吓得动都不敢动。 “云舒。”李聿安虚弱地喊着沈云舒。 沈云舒回过头看着李聿安，这是怎么了，赶紧扶着人坐下。李聿安微微摇头，“许是站久了。” “我说了坐马车出来，你非要骑马。”沈云舒责怪了几句，还是一脸心疼地看着李聿安，“不看了不看了，咱们回去吧。” 李聿安却一脸惭愧，“没事的，看完这场也不耽误什么。”沈云舒不听，把人扶起来就走，“肯定是睿王妃赢了，这里根本没人玩马球玩的过她。” “张和，你留下跟睿王爷说一声，王爷身子不舒服，咱们先回去了。”沈云舒是真担心李聿安会死，这年代又没有消炎药抗生素，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张和停住了脚步，真无语，“是，奴才明白。” 沈云舒带着李聿安回了庄子，休息了两天，直到李聿安保证自己真的什么事都没了，才继续出去溜达，只不过后面都是乘坐马车出行了。 又去了一年四季都郁郁葱葱的松针园，这边多是文人墨客，沈云舒欣赏不太来，但还是被这里留下的墨宝震撼了，多少满腹经纶的才子一事无成，满腔抱负无处实现，连他们都如此，沈云舒她不过是个接受了现代教育的异世之魂。 “王爷喜欢李白？”沈云舒站在李聿安身后，看着李聿安盯着一句诗很久。李聿安微微摇头，“我更喜欢杜甫。” 沈云舒问为什么。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李聿安初读这诗的时候，只觉得这人在白日梦，后面才明白，一个人已经身处逆境，却能理解同样困苦的百姓，若是多几个官员有这种胸怀，那会是种什么景象。 沈云舒明白这种接近上位者的思考角度，觉得自己要是上位了肯定要怎么怎么样，肯定会怎么怎么样，可真要用起来，又有几个人愿意用杜甫呢？若是有，杜甫为什么一生都不得志呢？ “在想什么？”李聿安看沈云舒好像有想法的样子。 沈云舒摇摇头，顺着李聿安的话讲，“那就希望王爷以后能碰到这种官员，知人善用，大启国泰民安。” 李聿安牵起沈云舒的手，“愿如你所言。” 第151章 秋游(下) 后面，李聿安又带着沈云舒去可以看到京城最后一抹落日的离离山，这边的山脚下的路是京城中将士外出征战的必经之路，很多来送这些将士的百姓都会爬上这座山，看着家人离去的背影，为他们祈愿。 “那王爷一定有很多人祈愿。”沈云舒不假思索道，直视前方看着太阳缓缓落下，李聿安那么多小老婆，还有王妃这么好的正妻，还愁没人祈愿吗？ “没有。”李聿安站在沈云舒旁边，一起看着落日。 沈云舒不相信，“怎么可能。” 李聿安看向沈云舒，认真地对着沈云舒说道，“从未有过。” 沈云舒被李聿安的认真吓到了，往后缩了半步，“那，那以后我为王爷祈愿。” “你发誓。”李聿安突然幼稚起来，他知道宣国来使已经在路上了，他不知道沈云舒什么时候就想起以前的事来了，不知道沈云舒会不会碰到那个乔世子，会不会一见到乔世子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沈云舒笑出声来，连忙捂住嘴，笑不露齿，笑不露齿。 不仅是李聿安自己这么想，整个大启都是这么想，宣国这次送皇子来，也不过两国几年和平，两国迟早再战，那时候他一定争取要去，他希望有人在离离山送他。 沈云舒一本正经开始发誓，“我发誓，我一定会为王爷在离离山祈愿。” “说名字。”李聿安吹毛求疵，大启那么多王爷，谁知道是哪个王爷。 “啊？”沈云舒上次叫李聿安名字还被凶了呢，这人真奇怪，看着他较真的样子，沈云舒重新组织语言，“我发誓，我沈云舒一定会为李聿安在离离山祈愿，若有违背，不得善终，不得。。。”好死。 李聿安捂住沈云舒的嘴，“倒也不必对自己这么残忍。” 沈云舒又不信这些，要是发誓有人给她银子，她一天可以发几百个不一样的誓言，如果真那么容易就有报应的，这世间还要律法做什么，早就没坏人了，实现共产主义了。 下山的路上，李聿安啰啰嗦嗦，念叨个不停，在说沈云舒说话口无遮拦，怎么可以那么诅咒自己，这样是不好的，比她亲妈还啰嗦。 “错了错了。”沈云舒都想给李聿安磕几个头了，可真能说啊。 李聿安无奈地看着沈云舒，给沈云舒说起了中秋的安排，“你好好跟着王妃就行，你跟王妃也算要好。”他开始承认方予微对沈云舒的好了，“她应该会护着你的。” “那是。”沈云舒觉得王妃是真的好，靠谱，用袁夫人的话就是，王爷哪有王妃实在啊，王妃那是真真切切在关心你的衣食住行。 李聿安忍了，“嗯，少说话，贤贵妃问话答不上来，就看王妃。”方予微肯定能应对得当。 李聿安也打算中秋节前两天跟太昌帝说自己身子大好了，八皇子那边现在也还没说好呢，估摸着跟他是差不多的想法。 沈云舒晚上回来，就看白嬷嬷看过一遍的账本，看来看去，不得不夸一句人家做的账漂亮啊，若霖一开始对白嬷嬷充满了排斥，现在也是一脸崇拜。 “辛苦嬷嬷了，等八月过去了，我非得给嬷嬷这个季度的分红，这才配得上嬷嬷的能力。”沈云舒出手依旧阔绰。 白嬷嬷也被沈云舒这一手震撼了，宫里的太妃多是靠份例过日子，有些娘家人还记挂着的会送些东西进来，有些年纪大娘家都没什么人了，自己都过的紧巴巴的。 可沈侧妃只是侧妃，出手就这般大方，得宠就是得宠，果然如安嬷嬷所说，是个极好的来处。 “奴婢多谢侧妃，奴婢也只是分内之事。”白嬷嬷虽高兴，但客套话还是要说的。 “我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你值得拿的我才会给你，你就收着吧。”沈云舒说道，“我院子里不少小丫头，嬷嬷若是有看得上的就教一教，若是看不上便随她们去。” 多学点本事总是好的，能不能学到就看这些小丫头自己的本事了。 若霖娇羞地看着沈云舒，怎么会有侧妃这种人，连好处都想着她们小丫鬟。 白嬷嬷接了这份差事，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反正是看她们自己。 中秋前几天，李聿安要带着沈云舒去太昌帝新赏赐的园子风和园住着，沈云舒想着跟王妃一起在庄子里骑马，不是很愿意来。 “孙夫人会带着大郡主一起来。”李聿安耐心地解释道，“住这边不方便，园子也大一些，也有马场，你把杀马特和半雪那小丫头带上就行。” 那她是不想让孙夫人住自己庄子，只是被李聿安看穿心思还有些难堪。 李聿安从没想过沈云舒跟自己后院的人和平共处什么的，这是不可能的，他也担心过沈云舒做什么出格的事，到时候他要怎么办。还好这么久下来，沈云舒多说一句话都没有，他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我就是，就是，没什么话说。”沈云舒有些语无伦次，她想说她跟孙夫人没什么共同话题，可是又觉得这么说不太好。 “嗯。”李聿安淡淡地应了一声，“自己收拾东西吧。” 沈云舒不知李聿安这是个什么意思，总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叹了口气，叫若霖一群人去收拾东西去了。 在庄子上总给她一种错觉，李聿安只有她，她很奇怪自己生出这种占有欲，可是王妃来她并没有不开心，为什么孙侍妾来她就不开心呢？ 沈云舒不理解，最后她安慰自己这是最近事太多了，自己想太多了，应该跟孙侍妾来没什么关系。 半雪要去园子里还有些激动，来问沈云舒能不能带上自己最近接生的几匹小马驹去，沈云舒看着她鲜活的模样，直接就答应了，让她想带什么就带什么。 小姑娘回去的时候蹦蹦跳跳的，跟小马驹一模一样。 沈云舒又给自己解释，自己是最近太安逸了，突然要忙起来了，所以心思乱了，肯定跟孙侍妾来没什么关系，等中秋过了就好了。 第152章 空园子 太昌帝送给李聿安的是个空园子，除了离清音园近些，里面是什么也没有，好多地方都是光秃秃的空地，只有一个主院和几个小院子，其他地方都是一副待建设的模样。 沈云舒以为自己来了工地，主院附近还不少施工的人，好像是在搞绿化，是要把这里打造成园林吗？这得多大投入啊，要打造成她那个庄子那样的话，没个三五年怕是做不成。这又是太昌帝送李聿安的，李聿安肯定不止把它打造成那个庄子的模样，要更精致，那样七年八年也是有可能的。 “随便哪个小院子都行。”若霖过来问东西送去哪个院子，沈云舒想着除了主院自己不能住，应该都差不多。 “侧妃。”这园子管事的来了。沈云舒瞧了一眼管事的，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看穿衣打扮是个太监，她微微点头表示听到了他说话。 “奴才吴为见过沈侧妃。”吴为得到回应马上恭恭敬敬地行着礼，“打这园子开始建，奴才就在这儿管事了，可算是迎来了王爷和侧妃。” “起来吧。”沈云舒虚扶一把，让吴为起来了。 吴为得体地笑着，“王爷身边的张公公跟奴才说过了，侧妃今日要来，直接住这个大院子就行。” 沈云舒看着主院，可是王妃还没住进来，王妃住的院子不如她的院子，王妃也许不会觉得有什么，要是被孙夫人看到，王妃私下里会被人怎么议论，堂堂左相嫡女，宁王正妻，不如她这个六品小官的女儿。 “不必了，我东西不多，怕是不方便，吴管事帮我挑个小院子就行。”沈云舒婉拒了。 吴为倒是有些意外，这么一看，这个沈侧妃得宠不单单是长得好看，“可张公公。。。”他也不好得罪张和啊，那是宁王身边的人，自己就是个园子的管事的。 “晚上王爷回来，我会跟王爷说的。”沈云舒理解这些人，“吴管事放心，张公公那边我也会叫人说一声的。” 吴为点点头，那就好，张和人小脾气大，真不好应付，“是，奴才明白了。” 吴为派人带着沈云舒身边的奴才搬东西，挑了个离主院最近的小院子，自己给沈云舒介绍起这园子，说地理位置多么多么优越，本来是要做清音园的一部分的，离得可近了，跟皇帝做邻居。 “这些小院子都是以前建的，王爷打算以后都拆了。” 吴为讲解起了图纸，说李聿安的改造计划，沈云舒听出来了李聿安这是打算做个江南的园林啊。 “倒是有几分江南风味。”沈云舒说道。 吴为连连点头，“是是是，就是这个意思，侧妃去过江南？” 沈云舒一愣，她是肯定去过的，但是沈姑娘没去过，“没去过，书上看过。” 吴为想也是，京城贵女，除了跟父亲上任去过京城以外的地方，基本就没出过京城。 吴为送沈云舒到了小院子就离开了，连赏赐都没要。 “这就走了？”沈云舒还有些意外，赏赐的银子她都准备好了，居然没送出去。若霖不屑地瞧了眼吴为离开的背影，这是等着王妃来，收王妃的赏赐先呢，这些奴才不像她们，主子去哪她们去哪，他们就等着府里的人来，好挑个好主子呢。 若霖回过头看沈云舒的神情就知道自家主子不知道这些墨守的规矩，那她还是不说了，主子跟王妃也算要好，“主子歇着吧，奴婢们先去收拾，这边是比庄子粗陋些，主子先委屈着吧。” 比庄子粗陋是真，委屈还真不敢说，这在古代是京郊，在现代也算是五六环了，黄金地段，她买这里的房子都要掂量一下，打理要不少投入，她不常住的房产都租出去了。 沈云舒去了这边的马场，那是比庄子上大不少，只有杀马特和几匹小马驹，看着孤零零的。 “侧妃。”半雪看见沈云舒来，连忙跑了过来，“这边好大啊，跑一圈都要好久。”沈云舒笑着摸了摸杀马特的脑袋，“是啊，真大啊。” “侧妃不喜欢吗？”半雪歪着头问沈云舒。沈云舒摇头，表示没有。 半雪开始教沈云舒一些驭马的技能，杀马特性情温顺，十分配合，让沈云舒信心暴增，玩到天黑才回院子。 李聿安回的比沈云舒早，已经等了沈云舒快一个时辰了，他不过是出去见了见自己手下人，回来就发现沈云舒玩的人都不见影子了。 “王爷。”沈云舒直接忽略他那阴沉的脸色，“用晚膳没？想吃什么？” 李聿安看着沈云舒一副乖巧的模样靠在自己身边，想想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没有，已经叫奴才备着了，菜都热了两回了。” 毛病，沈云舒心里翻了个白眼，生气生气就知道生气，福气都被你生没了。 “王爷真贴心，我正巧饿了。”沈云舒笑眯眯地拉着李聿安一起去用膳。 李聿安再生气，也是食不言寝不语的，沈云舒倒是会在吃饭的时候说话，只是她今日不是很想哄男人了，反正过两天自然就有府上的人过来哄他，自己哄什么。 一顿饭吃的静悄悄的，张和在外面站着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侧妃难得这么守规矩，怎么感觉比不守规矩还难办呢？ “侧妃真是自己要住小院子？”张和又问了一遍王保。“真的，我都问了若霖姑娘好几回了。”王保说的十分肯定，这事他也不敢胡说啊。 张和没好气地瞥了一眼王保，自家主子不开心也看不出来，也不知道怎么混的，可能就是命好吧。 王保一脸无辜看着张和，怎么了？究竟怎么了？他突然就被叫过来，问来问去都是问他侧妃是不是自己要住小院子，不是侧妃要住，还能是他要住吗？这院子还不如庄子呢。 张和叹了一口气，毕竟是自己带过的人，提点一下吧，“侧妃好像不大高兴。” “啊？”王保更懵了，没看出来啊，下午还去骑马了。 张和无话可说了，就这样吧，一院子蠢货。 第153章 不高兴就说 两人一直无话，沈云舒安安静静地练字，完成李聿安安排的课业。 李聿安是一句公文都看不进去，他都在想，明明是她做错了，天黑了都不回家，怎么看起来好像是他错了。 “重练。”看着沈云舒递上来的字，李聿安都没多看，就让人重练了。沈云舒自己瞧了瞧，是没什么进步，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她就去重练了。 李聿安把公文按在了案桌上，看着沈云舒。 她把今日练的字都收了起来，重新铺纸，研墨，照着字帖从头开始练。 又过了半个时辰，沈云舒拿着重新练的字递给李聿安看。李聿安一目十行地看着，又是一句重练。 沈云舒收回纸，“王爷是真的觉得我写的不好吗？”李聿安指出不少不足之处，只是这些不足之处，沈云舒不是第一天有，从开始学毛笔字的第一天，她就是这样了。 李聿安冷冷地看着沈云舒，他不信她敢不认错。 沈云舒直视着李聿安，“王爷说的极是，我重练。”捧着自己第二遍练的字，她又坐到了书桌前，又把刚刚的动作重复了一遍，继续练。 外面的天色暗沉沉的，虫子都不叫唤了，也许是张和把那些虫子抓走了。 李聿安心里堵着一口气，偏偏沈云舒就要跟他争这口气，他现在不是生气她为什么晚回来，生气她为什么没发现自己生气，为什么不过来跟他服软。 李聿安走到沈云舒身边，他想到有次父皇生气，贤贵妃也是怄气来着，父皇最后甩袖离开，贤贵妃也不过硬气了两天，就熬了汤去跟父皇请罪了，他在想，若他此时走了，沈云舒会不会来跟自己认错。 “王爷是不开心吗？”沈云舒感觉到身边有人，终于开口问李聿安话了。“没有。”李聿安想也不想就否认了。 沈云舒挑挑眉，“哦。” 李聿安更堵得慌了，这下还不能跟他父皇一样甩袖离开，他说了自己不生气，又生气甩袖离开，那不是出尔反尔吗？ “这个字几次都没写好，王爷教教我吧。”沈云舒抬眼看着李聿安。李聿安嘴巴还没来得及拒绝，手已经伸过去了。 沈云舒满眼期待地看着他，他把拒绝的话吞进肚子里，握住沈云舒的手，一笔一画地教她怎么写这个字，教完这个又教那个，练了满满几张纸。 沈云舒不是贤贵妃，他也不是他父皇。 “王爷真厉害，一经王爷的手，这字都多了灵气。”沈云舒真诚地夸赞着，单看她的字可以说一句娟秀，可跟李聿安的字放在一起，她的字就像字画上的牛皮癣，难看的醒目。 李聿安被夸的心情郁郁，直接忘了自己为什么生气。 “我练完了，王爷觉得如何？”这一大片字几乎都是李聿安抓着她手一起写的。李聿安轻咳一声，“尚可，今日就先到这吧。” 沈云舒整理起自己练字的家伙事。 “让奴才收拾就行。”李聿安说道。 “不急。”沈云舒不紧不慢的，“我想知道，王爷今日为何不开心，是因为我吗？我希望王爷跟我说实话，如果连王爷都不跟我说实话，我实在不知道这世间，我还能信谁。” 李聿安被这一顶高帽戴的进退两难，一边是沈云舒的信任，一边是他一开始说自己没生气。 沈云舒还在收拾着东西，等着李聿安的答案。 “本王。。。” “本王只是因为你，因为你去骑马归来有些迟了，心里有一些不悦，一点点不悦。” 李聿安做出了选择。 沈云舒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 “王爷。”沈云舒停下来收拾的动作，看着李聿安，“王爷，你有多少次说要陪我用晚膳，但是因为公务没来，有多少次说要亲自教我骑马，可又亲自教过我几次？” “有多少次说要带我出门，可我又出去了几次？” 李聿安没想到沈云舒还记这些事情，“那是因为。。。” 不等李聿安找借口，沈云舒就继续说了， “我从来没问过王爷为什么，我在心中早就为王爷找好了借口，王爷一定是公务繁忙，王爷做一切都是为了宁王府。哪怕王爷是在外面玩乐，我都会觉得王爷是为了我们，为了我们的将来。” 李聿安被沈云舒堵的无话可说，好半天才回一句，“我未曾生大气。” “王爷不开心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沈云舒问道，“明明我什么事都跟王爷说的，就算来不及跟王爷说，我也会写给王爷看的，王爷自己生气，还想发火到我身上。” “怪我，怪我没有跟王爷心意相通，不知道王爷心里在想什么。” “说来说去，我就不该学骑马，我也是想到马上秋猎，就算我不会用弓，能和王爷在野外信马由缰地跑一会也好，我接下来会好好待在这院子里，不乱出门了。” “不是这样的。”李聿安被这长篇大论砸昏了头，“是我不好，我不该为了一点小事生气。” 沈云舒委屈地揪着自己衣摆，“那王爷以后不能了。”真累，教一个从来没把女人看在眼里的封建男子怎么尊重女性，怎么谈恋爱，比高考还累。 “嗯。”李聿安肯定地点点头，虽然没怎么消化沈云舒的话，但是他好像真的不生气了。 “那王爷以后要怎么做？”沈云舒眼中还蕴含不少泪水，好似下一秒就要流出来了。 这要怎么做？李聿安还真不知道。 哎，沈云舒心里叹了一口气，心累啊， “王爷以后不高兴要跟我说，王爷觉得我回来晚了，就自己来找我，我看见王爷来找我，我还会跟马玩吗？我肯定第一时间飞奔到王爷身边。” 李聿安觉得有理，认真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沈云舒放下手上的东西，“现在，抱我去睡觉，骑了一下午马，腿酸。” 李聿安一低头就把人抱起来了，睡什么觉，时辰还早。 忐忑不安的张和盯着静悄悄的书房，直到看见李聿安抱着沈云舒脚步匆匆地去了卧房，真无语。 王保一脸懵逼看向张和，不是说不高兴？这兴致不是一般好啊。 “那个，我去吩咐人烧水。”王保戳了戳张和。张和笑着说出一个滚字。 第154章 王妃来了 “主子，王妃来了。”若霖隔着床幔轻声唤着沈云舒，虽然王爷早上叫她不用喊主子起来，但是主子三令五申，有事直接喊她，她踩过几次坑后，现在直接选择听主子的话。 沈云舒猛地睁开眼，头疼，好像有点受凉了，可能是昨晚闹腾得太晚了，李聿安又不会伺候人，给她洗个澡头发都弄湿了，她清了一下嗓子，哑着声音问，“到哪了？” “快进园子了。”若霖回道。 “什么时辰了？”沈云舒继续问。 “午时了，已经过了午膳的时辰。”若霖真没想到沈云舒能睡到下午，她还是个姑娘，不能理解自家主子和王爷为什么能如此沉迷于床笫之事。 沈云舒坐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还不觉得饿，起来直接去迎一下王妃吧。” “是。”若霖马上下去吩咐人准备衣裳首饰。 沈云舒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你别说，长得漂亮真是好，哪怕穿一身素衣，哪怕只看背影，你都知道那是个美人，她流浪的那段时间还特地往腰部裹几圈棉布，让人看起来膀大腰圆。 沈姑娘的身形很出挑，每一块肉都很听话，只往该长的地方长，腰细腿长，肤白貌美，她甚至不需要怎么锻炼，就有她以前梦寐以求的身材，不需要怎么保养，就有她以前常出入美容院的好肌肤。 有时候，她只是简单涂个口脂，美艳度就上去了，就可以持靓行凶了，敷一点粉，柔弱感就来了，娇娇怯怯的样子好不惹人怜惜，那股子祸国殃民的劲就来了，真真是淡妆浓抹总相宜。 就说今天，她只是穿了一身浅绿色的轻纱长裙，挽了一个简单的单螺髻，只戴了一支鎏金簪子，比若霖一行人穿的也没好多少，但是一眼就能在人群中瞧到沈姑娘的身影，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美人效应吧。 王妃这边刚下马车，沈云舒就走了过去，若霖打着一把伞紧随其后。 “王妃。”沈云舒半屈膝行礼，“王妃一路辛苦了。”“起来吧。”王妃上手把人扶了起来，“给你带了中秋要用的吉服，宫里来人送到府上，你不在，我就帮你收下了。” 沈云舒反握住王妃的手，“多谢王妃，我还在想到时候穿什么呢。”原来吉服有这么多套。 孙侍妾的马车也到了，下了马车便瞧见王妃和沈云舒两个聊的正欢，拉着大郡主就走了过来，蹲下行礼，“王妃，好久不见侧妃，侧妃更见风采了。” 夸她变漂亮了呢，沈云舒见王妃点头了，就把人叫起来了。 “葵儿，快跟母亲问安。”孙侍妾又蹲下来，贴着大郡主。大郡主行着不规范的礼，警惕地看着王妃和沈云舒，“母亲安好，葵儿给母亲问安了。” “还有沈侧妃呢。”孙夫人提醒道。 “侧妃安好。”大郡主又对着沈云舒请安。 “早上已经问过安了，也不急于这一时。”王妃话语有些冷清，“你先去院子里吧，吴为已经收拾好了。” 吴为连忙上前一步，“孙夫人，这边请。” 孙夫人有几分尴尬地站了起来，“那妾身先回去了，晚上再带大郡主给王妃请安。”“先收拾东西吧，过两日就是中秋了，让大郡主好好歇息着吧。”王妃拒绝了。 沈云舒心里还有些意外，王妃很少这么打人脸啊，就是袁侍妾说错了话，也是劝人别说了，不曾说过重话。 孙侍妾沉默地点了点头，带着大郡主往园子里走去了。 王妃也没有藏着掖着，孙侍妾一走，便给沈云舒解释了，“贤贵妃送了中秋贺礼来，还邀她这个大郡主生母一起参加中秋宫宴，我知道她想去，可王爷刚立下功，多少人盯着宁王府，要是被人抓到。” 王妃有些无奈，她知道这规矩不好，侍妾的孩子只能跟着主母进宫，可规矩就是规矩，宁王都不敢不尊规矩，她怎么敢。 沈云舒也能理解孙侍妾的心思，大郡主长到这么大，几乎没离开过她，可是，可是谁让她只是个妾。自从上次碰到魏王后，沈云舒就经常庆幸，自己好歹有个侧妃的身份，不然那天。 王妃看向沈云舒，她知道妾不好当，她该仁慈的时候都仁慈了，不该仁慈的时候，她也绝不会手软，不仅是宁王府的脸面，还有她整个方氏一族的女子婚嫁。 “孙夫人能想明白就好。”沈云舒直视王妃，表示自己对她的决定没意义，“快进园子吧，别在这受热了，虽说已经过了暑热，这日头还毒着。” 王妃心里松了一口气，她不希望沈云舒觉得自己狠毒，这宁王府，自己好不容易有个能说话的人，“进去吧，我知道这边一切还简陋，也是辛苦你了。” 两人很快把事情抛开了，聊了一些趣事，沈云舒说自己最近骑马越来越好了，去看了红叶谷、松针园好些京郊的美景。 王妃听沈云舒讲的好生羡慕，她不在乎是宁王陪着沈云舒去的，她羡慕沈云舒一双眼竟瞧过那么多地方。她长这么大，只去过松针园，回来就病了，后面再也没出过京城，只能在自家花园看看四方的花草。 王妃谈到自己最近看的几本书，大多都是游记，谈到西北的时候，王妃还有些向往，问沈云舒真的有望不到头的沙漠吗？ 沈云舒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游玩了祖国大部分的大好河山，国外有名的景点也去过不少，不知名的景点也经常探索，后面她喜欢野营，户外运动，更是去过很多了无人烟的地方，但是沈姑娘没去过，她想跟王妃描述那些地方有多美，但她总不能说自己梦到的吧。 “宣国那边有一眼望不到头的草原，江南有比看着比海还远的湖，那西北有看不到边际的沙漠也不是不可能啊。”沈云舒说道。 王妃点点头，十分赞同沈云舒的说法，“说的极是，大启疆域辽阔，有什么不可能呢。” 第155章 爱情观 是的，沈云舒又跟王妃聊到了天黑还没回去。 李聿安乖巧地在王妃的院子门口等了一会，才叫张和进去传话。 沈云舒听完张和说的话，心里有些小得意，不错，还挺上道，就是你在大老婆面前接小老婆，你觉得自己礼貌吗？ 沈云舒看向王妃，不过她觉得奇怪得很，她居然觉得王妃不会不开心，王妃可能都不在乎。 王妃只是看着张和一笑，便对沈云舒说道，“那你快回去吧，我们明日再说。”王妃真的一点不开心都没有，她甚至都不想出去见一下李聿安，算起来两人也快一个月没见过面了。 “那我先回去了。”沈云舒起身行礼，跟着张和离开了。 人都走空了，王妃才面露不悦，宁王真小气啊，自己才跟沈云舒说了几个时辰的话，他就等不及了。 沈云舒老远就瞧见李聿安一脸骄傲，求夸奖的模样。沈云舒连忙收拾出一个笑脸，提着裙子就跑向了李聿安，扑了个满怀，“王爷。” “咳。”李聿安把人接的稳稳的，“走吧，回去。” “王爷真好。”沈云舒继续给李聿安戴高帽，“王爷把我的话都放在心上，要是王爷能一直这么好就好了，虽然我知道这也许不可能，但是我说出来了，王爷听到了，王爷兴许就做到了。” 李聿安想了想，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承诺，她是他的侧妃，生当同衾，死亦同穴，“自然，本王又不是出尔反尔之人，娶了你做侧妃，自然是要对你好的。” 沈云舒有些傻眼了，这么好忽悠的吗？还是他真的有这么喜欢自己了？她现在本事这么大了？还是没谈过恋爱的古代人比较单纯，以为睡在一张床就是一辈子了？ “怎么？你不信？”李聿安握住沈云舒的手，他这么些年来，王妃是父皇选的，一干侍妾是贤贵妃送来的，只有沈云舒是他自己想要的。 “没有啊。”沈云舒连忙否认，“我只是不相信自己这么幸运。” 李聿安理了理沈云舒额前的发，“你很好了。” 沈云舒被李聿安纯情到了，她最讨厌回应这种纯爱了，脑海马上闪过一个人曾经的承诺， ‘你不用骗我的，你只要跟我说，你想要的，我都会主动给你。’ ‘陪我去看看日出吧，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从未要求过你什么，今日，骗骗我，陪我去看看日出，看完我就签字。’ ‘爱与不爱都不需要理由，我爱你不是因为我们一起长大，不是因为你漂亮，不是因为你事事优秀，我见你第一面，我就知道我爱你，因为你是沈云舒，所以我爱你。’ “我好吗？”沈云舒不太确定。 李聿安想了好一会，两人走了很长一段路，他才说，“我讲不出哪里好，讲不出理由，我觉得不需要理由。” 为什么不需要，爱不要理由，不爱也不要理由。 如果李聿安说出理由来，沈云舒还能继续演，他说没有理由，她反应过来，他真的有点陷进去了。这种局面，对沈云舒来说，自然是好的，只是，只是当你真的爱上一个人后，你就能知道她真爱你还是假爱你。 沈云舒开始担心自己的演技。 她没有那么好心，什么你虽然失去了生命，但是他失去了爱情。他子孙满堂、妻妾成群，他锦衣玉食、堆金积玉，但是他没有爱情，他好惨。她虽然失去了生命，但是带走了他的爱情，这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沈云舒觉得这世间所有的东西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她也知道对男人最大的惩罚不是什么失去爱情，她那个生父失去那个情人的时候只是暴跳如雷，但是失去沈氏后，居然疯了呢。 她都不用问他，是情人重要，还是沈氏重要，因为人已经疯了。 最好的演技就是真情流露，沈云舒把自己的感动形于言色，她鼻头微微发红，拉住李聿安的手，“就算王爷以后做不到，有今日这话，我也会铭记一生的。” 李聿安觉得自己没说什么啊，他连忙拿出帕子给面前的人擦干净眼泪，“这是怎么了？” 沈云舒摇摇头，“没，我们回家吧。” 张和走走停停一路，一刻钟能走完的路硬生生走了两倍的时间，他很无语。看着一旁乐呵呵的王保，他更无语了。虽然不知道王爷和侧妃说了什么，但只看两人腻腻歪歪的样子，也能猜到说了什么了，他不懂，他真的不懂。 孙侍妾还是带着大郡主来请安了，说是已经给王妃问过安了，所以也要来给沈云舒问安。 沈云舒看向李聿安，李聿安在，她不好做决定。 “让她进来。”李聿安头都没抬一下，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上的书。看着李聿安淡定的模样，沈云舒也就跟着继续练字了，只是这字，真丑，看着就烦。 孙侍妾进来后瞧见李聿安，一脸诧异，连忙蹲下行礼，“妾身不知王爷在此，失礼了，王爷吉祥。” 张和就在外面站着呢，就算张和不在，石进也在，说不知道。沈云舒在自己刚写的字上画了一个叉叉，真丑真丑，怎么她就写不出李聿安那么好的字呢。 “起来吧。”李聿安放下了手上的书，对大郡主招了招手，“葵儿，来父王这。”大郡主看了孙侍妾一眼，孙侍妾把她往李聿安那边推了推，她才往李聿安身边走去。 “父王吉祥。”大郡主对着李聿安行礼。 李聿安见了女儿挺高兴的，问了大郡主最近做了什么，大郡主说开始学三字经了，孙侍妾还教她女红了。李聿安夸了几句大郡主，孙侍妾看着乖巧的女儿，一脸慈爱。 沈云舒又铺开一张纸，把刚刚没练好的字重新练一遍。 孙侍妾见两人父女情深，又提到了中秋宫宴贤贵妃派人邀她同去的事。 李聿安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像一把锐利的剑，大郡主都吓得噤声了，僵在了李聿安的怀中。 “王爷。”孙侍妾的声音有些颤抖。 第156章 怒火 李聿安放下了大郡主，微微挑起的凤眼冷冷地看着孙侍妾，“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孙侍妾不知怎地，看向了一旁坐在书桌前的沈云舒，沈侧妃一点反应都没有，哪怕是多看一眼。 “妾身也不知如何拒绝，才来询问王爷的意见。”孙侍妾硬着头皮说出这句话。 “你没学过规矩吗？”李聿安继续问，声色俱厉，“还是你生出了什么旁的心思？” 大郡主被李聿安的模样吓哭了，扯着嗓子往孙侍妾身边走，“娘！”孙侍妾不敢抱大郡主，也不敢露出不欢快的神色，只能瞧着自己女儿哭。 李聿安不悦地看向大郡主，“瞧瞧你教出来的女儿，你不会以为贤贵妃真的喜欢连话都说不明白的黄口小儿？” “张和。”沈云舒突然叫起了张和。 张和在门外一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 “张和，你聋了吗？主子叫你你都敢装听不见？”李聿安好一会没见到张和进来，心中怒火更甚，这群人都放肆，放肆。 张和麻溜地走了进来，一一点头谢罪，“王爷，侧妃，孙夫人。” “屋内气闷，把大郡主抱出去透透气吧。”沈云舒面不改色地吩咐着，在一个孩子面前呵斥她的母亲，搞不好是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张和蹲下身子抱起了大郡主，大郡主十分抗拒张和，挣扎地要往孙侍妾那边去。孙侍妾是动都不敢动，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葵儿，娘一会就出来。” 沈云舒起身跟着一起出去了，没多说一句话，也没行礼。 屋内只剩下李聿安和孙侍妾了，没一会里面还传来了摔茶盏的声音。 沈云舒蹲在大郡主身旁，拿手帕做了个手帕小老鼠，“你瞧，跑了。”手帕做的小老鼠一窜一窜的，跟有生命似的。 大郡主也顾不上哭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小老鼠，还指着小老鼠的脑袋，“会动。”沈云舒控制着小老鼠往大郡主身上钻，大郡主咯咯地笑了起来，“还会跑。” 张和真没想到，沈侧妃叫他进去是把大郡抱出来，是不想让大郡主看到王爷发火，现在还逗起大郡主来了。张和为自己狭隘的思想惭愧，他以为沈侧妃是，是想让奴才们看孙侍妾的笑话。 张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想，在宫里生存这二十余年，他惯性觉得人就会这么做，在别人落魄的时候去踩一脚，在别人的得势时候去阿谀奉承。 “送给你了。”沈云舒把小老鼠给了大郡主。 大郡主接过老鼠自己玩了起来，可怎么玩都没有沈云舒玩的那么灵活。“等，等娘跟我玩。”大郡主想跟孙侍妾一起玩。 “嗯。”沈云舒并不怎么喜欢孩子，也不会带孩子，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再多的哄孩子技能真的拿不出来了。“娘什么都会。”大郡主跟沈云舒分享着。 沈云舒看着这个孩子，微微笑着，“那你娘真厉害。” 孙侍妾出来后，眼眶红红的，急匆匆地走到了大郡主身边，抱起了大郡主，“侧妃。” 沈云舒并不怎么喜欢孙侍妾，她太喜欢把人当傻子了，有事没事就把后院的妒火往她身上引，所以她只是点了点头，让她早些回去。 “妾身告退。”孙侍妾声音嘶哑，压低声音听着才正常一些。 大郡主趴在孙侍妾肩头，还对着沈云舒摆摆自己手中的小老鼠。沈云舒也回了一个善意的微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的年纪真好啊。 李聿安一晚上都没消气，在沈云舒旁边翻来覆去的，他想不明白，傻子都看得出来他跟贤贵妃是一对虚情假意母子，自己府上的居然看不出来，还要听贤贵妃的话去参加宫宴。 难不成自己对她太差劲了？ 他觉得自己对这些人算是好的了，她们本来就是贤贵妃送来的人，自己一没有苛待她们，二没有监管她们，锦衣玉食地供给着她们，还要怎样？ 沈云舒没睡着，听着李聿安翻动的声响，她猜想李聿安肯定在想为什么孙侍妾这么笨，这么明显的套都要上。她觉得道理很简单，你们男人喜欢权势，女人也喜欢权势，现在有人要给她权势，她知道有风险，但是谁能忍住这诱惑呢？ 何况孙侍妾有孩子，不为自己争也要为孩子争，难不成等着王妃安排大郡主的一生？王妃是好，可亲生母亲总觉得自己亲自动手操劳更好。 这事她也宽慰不了李聿安，立场不同，李聿安很难明白孙侍妾的心境。 “哎。”李聿安长叹了一口气，外面事多就罢了，家里还一堆事。 “王爷快睡吧。”沈云舒困的眼睛都睁不开。李聿安发现沈云舒没睡，侧向了她这边，“云舒。”“嗯。”沈云舒闭着眼，无力地应了一声。 “你觉得大郡主给王妃养怎么样？”李聿安说道。 沈云舒猛地睁开眼睛，“啊？”李聿安想来想去，与其让个不怎么聪明的女人教养自己的女儿，不如趁孩子还小，抱去给方予微养着，教养子嗣也是当家主母的责任，况且只是个女儿，不影响什么。 “不好吧？”沈云舒清醒了。 “为何？”李聿安反问，“难不成让葵儿。。。”李聿安说不出口，他自己是个对自己要求严格的人，他真的不能容忍自己的孩子普通，怯弱，还蠢笨。 “我，我不知道，这事我不好说。”沈云舒不想趟浑水。李聿安有些无奈，这事问她是不好，可是，他就这么一个女儿，都这么大了，还那副样子。 沈云舒看向李聿安，“我真的不知道。”她又不喜欢孩子，又没有过孩子，她真的不懂啊，知识盲区。 “我知道，为难你了。”李聿安放弃了问沈云舒，“若是我们有个女儿就好了。”沈云舒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缓了好一会才勉强说道，“是啊是啊。” “最好是生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都是哥哥，哥哥们都护着妹妹。”李聿安越说越起劲，还做起了规划。 我谢谢你啊，沈云舒转过身子背对着李聿安，你自己做梦去吧。 第157章 清音园 孙侍妾没能去成宫宴，只能抱着孩子来王妃这边，让王妃带着大郡主去。 大郡主见到沈云舒眼前一亮，用手指着沈云舒叫道，“小老鼠。”“这孩子。”孙侍妾连忙把大郡主的手抓回来，连忙起身行礼，“这是沈侧妃，妾身见过侧妃。” 大郡主也对着沈云舒行礼，“沈侧妃。” 沈云舒浅笑一下，“起来坐着吧。” 孙侍妾又坐了下来，眼下有不少乌青，抱着大郡主的手却很有力。 “我还以为你还要一会呢。”王妃听到奴才禀报沈云舒来了，很快就出来了。 行完礼后，沈云舒走到王妃身边，“我总怕迟了，提前来了。”王妃拍了拍沈云舒的手背，“无事，虽说男女分席，王爷到时候就坐在对面，一眼就能瞧到的。” 沈云舒点点头，有王妃在，真心安啊。 孙侍妾连忙把大郡主抱了过来，“王妃。”王妃看了一眼大郡主，还是宽慰了孙侍妾，“嗯，嬷嬷都跟着，你只管放心，晚上就回来了。” 孙侍妾连连点头，脑袋上的步摇都跟着晃了，“多谢王妃，妾身不知如何言谢，妾身能碰到王妃这样的主母。。。”“好了。”王妃打断了孙侍妾的恭维，“你先回去吧。” 孙侍妾有几分尴尬，又瞧向了沈云舒。沈云舒被她看的毛毛的，这人最近怎么老喜欢看她两眼。 “那，那妾身先回去了，不打扰王妃准备了。”孙侍妾蹲下身子行礼，“妾身告退。” 大郡主有奶嬷嬷在身边，孙侍妾走的时候只是多看了两眼，便乖巧地窝在奶嬷嬷身边了。 风和园离清音园很近，王妃不急着出发，她一般都是选择在魏王妃后面一点进宫，不抢魏王妃的风头。这次带着沈云舒，她稍微早出发了一些时辰，也好让沈云舒一路有个思想准备。 虽说离得近，马车摇摇晃晃还是走了些时辰的。 马车刚停下，晴田就上马车跟王妃说了好一会话，没一会又过来给沈云舒说，要在这儿等候一段时间。沈云舒没有异议，点头就答应了。 “呼。”若霖先紧张起来了，轻呼出一口气，还好今日有白嬷嬷在，她都好几年没有进过宫了，这几日也是缠着白嬷嬷问了好些礼仪宫规的事，白嬷嬷给她一一详解，她真不知道怎么谢白嬷嬷。 沈云舒掀开窗帘的一角，小心翼翼地张望，终于找到了那辆金顶华盖的马车，没有记错的话，这就是平阳公主的马车。 平阳公主也来了，沈云舒心里顿了一下，她如今的身份是沈姑娘的孪生妹妹，倒是能说的过去，只是她多少有些心虚，万一被人看出来了怎么办。 坐等了一会，终于要去见贤贵妃了。 沈云舒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个小铜镜，瞧了瞧自己的妆容发饰有没有乱，还叫上了白嬷嬷和若霖一同检查，都说没问题后，沈云舒才下来马车。 王妃淡然自若地走在清音园的汉白玉石地板上，碰到认识的，就停下来打招呼，还把人介绍给沈云舒认识，这个国公夫人，那个侯夫人，沈云舒跟着礼貌地问候几句。 “这么多人。”一路走来，沈云舒打招呼都打累了。 “有些夫人们难得晋见一次，每逢年节，就会去搭得上关系的娘娘宫里问安，在宫里娘娘们住的近，她们好走些。清音园的每一处住所都隔得远，又要依着娘娘们的位份问安，要多走不少路。” “不管是宫里，还是这清音园，只有皇上、太后和皇后能乘坐马车，也只有皇上、太后和皇后能乘仪驾出行，其她娘娘们不管什么只能坐仪仗出行，再往下，就看圣上的恩赐了，也许会有一个步撵。” 王妃细心地给沈云舒解释着。 这不得宠，不得走断腿，这么多路，天天走，要是住的远，从西南角、东北角这些犄角嘎哒走到中宫去请安，别人七点起来早八，你六点就要起来，这也太惨了吧。 “就是王爷来了，也只能走着，要是没成年的皇子倒是能坐软轿出行，只是圣上好武，不喜皇子好逸恶劳，所以至今没有皇子乘轿在宫中行走。”王妃继续说着，“有些顽劣的皇子，就让奴才背着自己，奴才都是跪着背这些皇子们，皇子们看到圣上的仪驾，就下来，装作是自己走路。” 沈云舒假笑着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这不就是以前的人轿，她只在教科书中看过，那做人轿的奴隶，膝盖都磨平了，连正常的站立都难以做到。 走了好一会，到了贤贵妃的住所，王妃让晴田过去跟守门的奴才说一声，进去通传一下。 “贤贵妃的住所偏远些，但是是清音园最凉爽的去处，后面就是假山，前面是清音园的镜湖，夏日有时候不用冰都行的。当然，我也是听说的。”王妃继续介绍，她一点都不介意跟沈云舒分享这些道听途说，两人也不当真，就是乐呵一下。 真是个好地方，要是后面没战争，留下来就好了，沈云舒内心感慨着。 贤贵妃很快就让她们进去了，王妃进门后，身边的云嬷嬷给守门的奴才塞了几颗小金粒，不动声色的，要不是沈云舒跟在后面都发现不了。守门的奴才只是看了一眼，笑着就收下，客套一下都没有。 院子里面还七绕八绕的，不同于京城内规整的布局，一进院二进院这样，这边都留了大量的空地造景，只是沈云舒今日也不敢乱看，一门心思低头走路。 到了会客厅这边，里面传来阵阵笑声，还有小孩子嬉戏的声音。 “是魏王妃和魏王的两个侧妃，还有魏王的孩子们 。”王妃轻声说道。沈云舒点点头，“嗯。”难怪，贤贵妃和自己亲生孙辈玩闹呢。 沈云舒侧头看了一眼大郡主，大郡主乖巧的待在奶嬷嬷的怀里，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过，沉默得不像是几岁的孩子。 王妃又让人进去通传一声，带着沈云舒一行人站在一旁候着，等贤贵妃的召见。 第158章 冷板凳 站了好一会后，里面才有奴才出来，笑脸迎人，“奴才见过宁王妃，见过沈侧妃。” “平蓝姑姑快请起。”王妃上前虚扶了一把。平蓝起身看着王妃，“娘娘请王妃先进去。” 沈云舒看了一眼王妃，“那王妃先进去吧。”王妃有些不放心沈云舒，想说些什么，沈云舒抓住王妃手腕，阻止了她，她笑着看向平蓝，“今儿我有福气，先给娘娘请安。” “娘娘也念着大郡主，还准备了好些玩具送给大郡主呢。”平蓝说道。“那大郡主跟着一起先。”王妃柔声细语地说着话，让大郡主和奶嬷嬷都跟上了。 平蓝瞥了一眼沈云舒，没有多话，带着王妃和大郡主几人先进去了。 这下站着的只有沈云舒主仆三人和晴田，王妃带了云嬷嬷进去，把晴田留了下来。 还好已经是秋天了，虽然有太阳，但是一点都不热，时不时还飘过一两朵云。 这算是下马威吗？沈云舒挺无语的，都是贵妃了还这么小心眼呢，还是一点都不忌惮李聿安，认为他们家李聿安没有翻身那一天，自己和王妃一辈子都要受这个气？ 站了快一个时辰，沈云舒都不敢动一下脖子，十几斤的头冠顶在脑袋上，脑瓜子被压的嗡嗡的，还要端着笑看着院子奴才走来走去。 奴才们在沈云舒这张生面孔前展示贤贵妃的恩宠。 “小心点，一会皇上瞧见了还以为咱们侍奉娘娘不用心呢。” “哎哟，一群兔崽子，这可是皇上刚赏赐的，你们要是磕坏了一个角，就回去等死吧。” “都给我提着神，可不能让外人看了咱们宫里的笑话。” 若霖笑脸也没了，参加宫宴的高兴劲消失的一干二净，她没跟着王爷来过贤贵妃这边，每每贤贵妃来书院看王爷的时候都十分慈爱，她觉得贤贵妃起码是会做个面子给外人看的，没想到第一次跟着主子来，就坐在外面吹了一个多时辰的冷风。 白嬷嬷沉默地站在沈云舒身后，扯了扯若霖的衣袖，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臭着张脸。若霖抱歉地看着白嬷嬷，端起了假笑，贤贵妃不做场面，她们不能不做啊。 快到午膳的时间，沈云舒才被叫进去。 屋内安安静静的，贤贵妃坐在主位，左下首就是魏王妃和魏王的两个侧妃，再往下就是些生面孔，右下首也有几张生面孔，还有王妃端坐在中间，王妃身后站着大郡主的奶嬷嬷，奶嬷嬷抱着大郡主，王妃旁边有个空位，想来可能是她的。 沈云舒只看了一眼贤贵妃，四十岁不到的模样，虽年华已去，但风姿仍在，一眼就能瞧出从前是个大美人，只是发丝虽不见花白，眼珠子已经有些浑浊，能看得出些岁月的痕迹。 “妾身沈氏给贤贵妃娘娘请安。”沈云舒在一屋子人的注视下，镇定自若地行着礼。 贤贵妃看了一会才把人叫起来，“起来吧，早就听说老七府里有这么一号人了，今儿还是第一次见。”“是妾身失礼，未曾给贵妃娘娘请安。”沈云舒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贤贵妃挺满意的，还算识趣，“说来老七身边伺候的人都是本宫精心挑了去的，还有王妃是皇上亲自挑选的，只有你，是老七自己个要纳的。” “承蒙王爷宠爱，妾身不敢。”沈云舒把姿态放的谦卑。 “说起来你一没子嗣，二无家世，看来老七是真宠你。”贤贵妃看着王妃说这些话。“沈氏性子娴静，动静有常，对妾身恭敬有礼，别说王爷了，妾身也十分欢喜她。”王妃笑着对贤贵妃说。 贤贵妃停顿了一会，没继续找沈云舒的岔子，给沈云舒介绍起了屋里的生面孔，都是太昌帝的妃嫔，住在贤贵妃宫里或者跟贤贵妃亲近的妃嫔，沈云舒都一一问了好。 这才在贤贵妃身边的奴才指示下坐了下来，坐在了那个空位上，白嬷嬷和若霖跟着站在了沈云舒身后。 魏王的孩子很多，可以开个幼儿园小班了，在一旁的小厅嬉戏打闹，时不时还跑出来闹一下贤贵妃，贤贵妃看着这些孩子笑容就止不住，完全没有刚刚刁难人的模样了。 王妃看到沈云舒坐下来后心安了不少，“喝点茶吧，午膳估摸着要在这边用了，用完午膳就去宫宴那边了。”沈云舒微微点了点头，那还好，再坚持一个多时辰就行了。 魏王的孩子实在多，王妃悄声地跟沈云舒说了个大概，魏王妃张氏有两个儿子，钱侧妃是三个女儿，郑侧妃是一儿一女，还有些是府里的侍妾生下的，都由魏王妃一起带进来，这还是已经三岁的孩子，还有府里不好出门的襁褓婴儿。 可真多啊，难怪李聿安有时候念叨说太昌帝嫌他子嗣不昌盛，有魏王对比，确实有些不昌盛，魏王一家就能养活一间幼儿园了，一个足球队都快生出来了。 午膳的时候太昌帝还送了好些菜来，什么这道菜朕吃了不错，特送来给爱妃一同品尝，那道菜朕看了漂亮，特送给爱妃一同观赏。 沈云舒对贤贵妃的得宠程度有了一定的了解，太昌帝做什么都会想到她，这算是一种习惯，这可不简单啊。 贤贵妃家中并不显赫，说起来还不如沈云舒家中，沈家起码是个京官，贤贵妃母家以前就是个县令，为了抬高贤贵妃的身份，太昌帝一步一步抬高她母家的官位，现如今贤贵妃父亲爵位在身，家中不少人在朝为官，虽没什么拔尖的，但算是站的稳稳当当了。 魏王妃张氏出生名门，贤贵妃很看重这个儿媳，所以没给儿子再纳身份贵重的侧妃，都是一般人家的女儿，个顶个的漂亮，也算是对了魏王的胃口。 把两个侧妃的空一填，魏王妃的位置稳稳当当，婆媳关系十分融洽。 在饭桌上魏王妃对这个婆婆也是十分孝敬，亲自布菜，时不时敬酒说些吉祥话，哄的贤贵妃笑声不断，看着两个乖孙赏了不少东西。 第159章 赴宴 可算是把这顿饭吃完了，沈云舒第一次觉得吃饭累得慌。 贤贵妃又去换了一套衣裳，说是换衣裳，其实妆容首饰都换了，她们足足等了快一个小时才等到贤贵妃出来。 魏王妃上前狠狠夸赞了一番贤贵妃的美貌，说贤贵妃看起来特别年轻，两人站在一起，别人会觉得贤贵妃是她妹妹，她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贤贵妃被哄的眼纹都笑出来了，一旁的钱侧妃和郑侧妃此时显得嘴笨不伶俐的。 沈云舒想到以前做课题的时候，课题组总是有个能说会道的组员，衬托着她们其她人特别不会来事，好像事情都是她一个人做的一样，想来那两位侧妃也是这种感受吧。 总算是能出门了，魏王妃又说一会能见到公主，公主一定思念贤贵妃，他们是一家团聚了。 贤贵妃连忙拍拍魏王妃的手，说什么只要有皇上，魏王和她，还有公主在，就是一家团聚，中秋就是一家团聚的节日。 “真烦。” 沈云舒以为自己听错了，寻着声音来源看去，是郑侧妃，一脸不耐烦看着贤贵妃和魏王妃。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郑侧妃看了过来，发现是沈云舒，马上展出一个笑脸。 沈云舒也礼貌地笑了笑，假装自己没听到那句话。 郑侧妃一点都不担心被人看见自己的不耐烦，反正也没人敢说什么，在府里，她也算受宠，一儿一女，位置也算稳定。 贤贵妃是坐着仪仗去宫宴那边的，还带着魏王妃的两个孩儿一起坐仪仗，其余的人都是跟在仪仗后面慢慢地走。 郑侧妃的两个孩子都不大，都是奶嬷嬷抱着走路，可就是这样，孩子都闹腾起来，相比下，钱侧妃三个女儿都安静的很，大的就自己走，小的就乖巧的窝在嬷嬷怀里。 “谁再闹腾，下次就不带他出来了。”郑侧妃也不好大声呵斥小孩，只能小声威胁着。 可那个小男孩依旧闹腾，郑侧妃想抱他，又怕弄皱了吉服，几个眼刀过去，孩子断断续续说自己想坐轿子，不要嬷嬷抱。 郑侧妃直接一个白眼，她还想坐撵轿呢，“再闹你回去。”接着就没理会自己儿子了，孩子没人理，哭累了就不哭了。 沈云舒还以为郑侧妃会溺爱孩子呢，这倒有点出乎意料了。 宫宴上已经坐了不少人了，贤贵妃自然是去内殿的，沈云舒跟着王妃坐在外面点的位置，王妃说更外面就是一些皇亲国戚，还有一些重臣，太昌帝会特许他们携家眷赴宴。 可这地方这么大，沈云舒的位置勉强透过内殿的门能看见龙椅，她身后还有那么多位置，外面还有那么多位置，不知道一会歌舞来了，自己能看见个什么。 沈云舒瞥了一眼天花板，这天花板还是织金缎做的，这么下功夫吗？ 等了许久，看到了李聿安，他今日倒是没穿那个深紫色的吉服了，换了一身墨绿色的，墨绿色就是闷骚，那日的吉服看着是正经人，今日的倒有几分假正经。 只是李聿安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从上到下规规矩矩。穿的越规矩，越容易让人想象他凌乱的样子。 沈云舒看的有几分入迷，不知道今晚什么时辰回去，李聿安会不会喝醉，嘿嘿。 “云舒。”王妃拽了拽沈云舒的衣袖。沈云舒没反应，王妃只能上手戳了戳沈云舒的腰，沈云舒浑身痒痒肉，差点跳起来。“王妃。”还好忍住了。 “注意点。”王妃知道沈云舒在看李聿安，撇开她的偏见来说，王爷长得确实可以，一众皇子当中，除了八皇子，其他皇子论长相都不如王爷，而且八皇子偏女相，女子多爱这种长相，王爷是中性美，男子女子都会夸句好看的那种。 沈云舒微微点头，她说谁喊她名字呢，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毕竟除了李聿安，几乎没人喊她名字了。 李聿安时不时瞧一下沈云舒，看她适应的怎么样，见她跟王妃低头说话，两人还凑在一起笑眯眯的，又觉得沈云舒适应的太好了。 其实两人在悄声讨论对面皇子们的长相，沈云舒说四皇子睿王像黑脸阎王，王妃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他确实有个冷面阎王的外号，只不过大家都是私底下叫。 沈云舒见到了那日被魏王调戏时，在场的面孔，按着位置数，分别是三皇子沛王、六王爷、八皇子和九皇子。 八皇子一出现，让人眼前一亮，他穿了一身银灰色的吉服，高贵典雅，生了一双凤眼，这双眼倒是跟李聿安差不多，只是八皇子的鼻子小而挺，嘴唇是天生的艳红色，眼下还有一颗红泪痣，沈云舒心里赞了一句太媚了。 怎么说呢，这就是她以前喜欢的那个类型，那日她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今日看仔细了，便挪不开眼了。 但是她逼着自己低下了头，要是被李聿安看见，她就真的死定了。 王妃也多瞧了几眼，“八皇子今日还用心打扮了下。”“是吗？”沈云舒看似无意地问道。 王妃算是见过好几次八皇子了，“他平日里自由散漫，年节也经常穿常服出席，甚少着吉服。” 王妃小声地说起了怀康皇后的事，怀康皇后曾经是艳惊满座的美人，才貌双全，身世高贵，八皇子那颗泪痣跟怀康皇后的一模一样，只是怀康皇后命途多舛，定亲三次，未婚夫婿都不明原因暴毙而亡，怀康皇后的父亲只能上求先帝赐婚，希望能压得住，先帝念其劳苦功高，就赐给了太昌帝。 后面的事，王妃也知道些，只是现在不方便说，怀康皇后已经不在了，只留下八皇子一个人，好在有嫡子的身份，算是平平安安的长大了。 沈云舒又看了李聿安一眼，同样是失去母亲，可八皇子的身份让八皇子自由洒脱，李聿安却只能谨小慎微地在贤贵妃身边长大。 李聿安对着沈云舒浅笑，让她安心。 沈云舒收回了目光，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对上李聿安就心软了，还幻想起他阴暗的童年，同情心泛滥了？ 第160章 开宴 宫宴人虽然多，但是一点都不乱，井然有序地进场候场。 沈云舒和王妃来的算晚的了，坐的靠外的皇亲国戚、重臣亲眷早就坐满等开席了。 八皇子落座后，沈云舒身后不少女眷发出了窃窃私语，都偷摸着看八皇子。沈云舒也趁着没人注意自己多瞧了几眼，哪怕是冷着一张脸都这么好看，要是笑起来怕是不得了。 王妃给沈云舒介绍，坐在后面的多是郡主，还有些父亲混的比较好的县主，都是未婚待嫁的，这些人出嫁后顾念着夫家，一般都是随着夫家入席，就不坐在这儿了。公主多数也是随着夫家，也可以不随，一是看公主个人意愿，二是看太昌帝的意思，太昌帝喜欢的公主，自然会叫到跟前来。 皇子那边身后坐着的一般是世子爷，有些皇子也会叫上自己的伴读，以示亲近。 沈云舒眼睛都看花了，也只记住了一个八皇子的长相，长得好看的人就跟会发光一样，哪怕你不是在找他，你也会被他所吸引。 沈云舒微微低头听王妃说话时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瞧，还不怎么友好，小心地四处张望了一下。 是魏王，魏王见到沈云舒发现自己在看他，露出了一抹自以为很帅的笑容，沈云舒差点当场作呕。 “你瞧老七家那个侧妃。”魏王跟一旁的六王爷说起了话，声音不低。六王爷不敢不应他，可那是七弟的侧妃啊，“我瞧不太清。” “啧。”魏王有些扫兴，“你瞧她那身子，多匀称，还有那皮子，滑的。” “要论美人，五哥府上美人如云，都是贤贵妃娘娘精心挑选的，七弟府上的哪比得上五哥府上的。”六王爷始终低着头，那日他就瞧清了七弟侧妃的模样，确实可人，只是再如何好，那也是七弟的侧妃，五哥这般也太过分了。 魏王盯着沈云舒，目不转睛的，“你不懂，这个女人身上有股野性，你别看她那日没怎么说话，也一直低眉顺眼的，她心里指不定怎么骂我呢。老七这个侧妃是自己纳的，老七的眼光真是不错。” 六王爷尴尬地陪着笑，偷摸地看了眼自己七弟，希望他没听到吧。 沈云舒被盯着浑身发毛，这男人真恶心，贤贵妃长得那么漂亮，怎么生出个这么猥琐的儿子。 王妃看沈云舒挪了好几次位置，寻思她坐的不舒服，“可是软垫不舒适？”“不是。”沈云舒喝了一口茶压住恶心，“有些紧张。”王妃温和地笑着，“没事了，接下来咱们只要坐着就好，贺礼我早就备好了送过去了。” 沈云舒点点头，露出个笑脸，“多谢王妃。” “以前我府里的钱氏样貌倒是比的上老七这个侧妃，只是如今生了三个女儿，那身上的肉垮的。”魏王看见沈云舒笑了，看的更入迷了，“郑氏以前的脾气也算的上小辣椒，如今生了孩子，也是索然无味了，瞧见她训斥孩子，就厌烦。” 六王爷真恨自己跟魏王一个行五一个行六，总是挨着坐，他是真的不想搭理魏王，“我瞧着都美。” “说你不懂，你还真不懂。”魏王嫌弃地看了一眼六王爷，“你多寻几个美人就知道了，别学着老四，守着一个王妃过日子，你那两个侍妾都多少年了，早该换了。” 六王爷想到自己那两个侍妾，从自己十五岁就陪伴着自己，他说什么也不会随意换了她们的，他还等着她们生下孩子就给她们请封呢，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至今他也就一儿一女，都是王妃生下来的。 “改日我送你几个美人。”魏王想到自己府上倒是有好些个舞女，长得可比老六那两个老侍妾好看多了。“不必了，我那不缺人。”六王爷婉拒了。 “啧。”魏王觉得真没劲，要是跟三哥坐一起就好了。 睿王这时候来了，先送睿王妃到她的座位上，跟睿王妃说了好一会话，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魏王闭嘴了，老四这个人最没意思了，搞不好一会还给他说教一番。六王爷耳根子终于清净下来了，心里也送了一口气，瞧了七弟好几次，七弟都端坐着，时不时看看自己侧妃，七弟是真喜欢这个侧妃，五哥要是还这样，如何是好。 沈云舒也放松了，为什么太昌帝会喜欢这个儿子，长得那样就算了，还那么猥琐，好女色好成这个样子，多看一眼她都觉得恶心。 相比之下，黑脸的睿王不是一般的顺眼，简直是这一群皇子中的太阳，闪耀夺目，瞬间觉得长相也不是很重要了。 人看着齐了，只是她们还是等等等，终于等到场内都安静下来了，沈云舒估摸着是太昌帝要来了。 果不其然，不出一刻钟，就听到太昌帝銮驾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又戛然而止，又过了好一会，通传的太监一声又一声的高呼，“皇上驾到。” 场内所有人都起身跪伏在地上，除了太监的通传声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内殿的通传太监一声高呼，“皇上驾到。”这说明太昌帝到了，已经坐了下来。 场内的人齐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内殿有了声响，沈云舒依稀听到了贤贵妃的声音，看来太昌帝先把贤贵妃给叫了起来，接着又听到了几个女人的声音，内殿的人起的差不多了。 “皇上说，平身。”太监们跟传话筒一样把内殿太昌帝的话一直传到了外面。 所有人都起身，齐声，“谢吾皇。” 这才坐了下来，沈云舒隔着几十米，已经看不清太昌帝的长相了，只能瞧见龙椅上坐着一个人，贤贵妃坐在了他旁边。 “这是皇上的恩赐。”王妃也瞧了一眼，“那是皇后的位置，贵妃娘娘的席位稍稍歪了点，以示尊重，不然言官可有话要说了。”沈云舒心一顿，贤贵妃居然这么得宠，难怪魏王如此嚣张，太昌帝这是爱屋及乌了。 第161章 中秋诗会 先上的是瓜果点心，都是小小的一碟，一张案桌上摆满了小碟子，看着十分精致，摆盘也很有美感。 不知道太昌帝在里面说了什么，好一会传话筒传话了， “皇上说，大家敞开怀吃，就当是自己家。” 好了，又要起来谢恩了。 沈云舒跟着大家伙一起站起来，跪下，“谢皇上！”这下可以自己站起来了，因为太昌帝可没空管你跪了多久，不是在内殿，谢完恩自己站起来就行了。 可以吃东西了，刚刚在贤贵妃那儿就吃了几口，快把她饿死了。沈云舒不敢多吃了水果，一会上厕所还不知道要多走多少路。 歌舞也上来了。 沈云舒被舞女的身姿迷的都不饿了，筷子都放下来了。那舞女还对着她笑，笑的她魂都没了。能明白古代的皇帝为什么那么迷恋歌舞了，这么多美人扭给你看，换你你不迷糊？ “真漂亮啊。”沈云舒喃喃地说道，这才有点穿越的意思了，听着小曲，看着美女。王妃也点了点头，确实不错。 丝竹之声一直响到晚宴，沈云舒不仅看到了歌舞，还瞧见了杂技，这个时代最精美的表演一一在她面前展现，看得她目不暇接，后面也跟着一起鼓掌喝彩。 “今年热闹些。”王妃轻轻拍着手掌，去年因为豫中干旱，京城里面一切宴请都是从简。在宫里面多少有些拘束，但是清音园规矩少些，别说沈云舒，她也喜欢这种宫宴。 晚宴又是各色吃食，沈云舒想到袁侍妾，要是她看到这么多吃的，平时在府里花银子都吃不到的佳肴，不知道是什么神情。 想到这沈云舒捂嘴一笑，还好不是天天吃，不然她也要胖。 晚宴上，太昌帝活动频繁了些，赐了不少菜，赐了大皇子成王、三皇子沛王、五皇子魏王不少菜，也给了八皇子一碟子菜，其余三位皇子都去了内殿谢恩，只有八皇子在自己位置上谢恩，谢完恩就起来继续吃了。 接着就是给一些亲近的亲戚赐菜，又是一片连一片的谢恩。 还有一些重臣，也得到了赐菜。沈云舒瞧见了王妃的父亲，左相方大人。 王妃没有去看自己的父亲，她只是放下了筷子，默默地听着自己父亲谢恩，听到父亲起来后，便继续用膳了，还吃了一些酒。 一顿晚膳吃了两个小时，沈云舒是完全吃饱了，她又不要起来谢恩，只要注意用餐礼仪就行了。 晚膳过后，沈云舒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头顶的织金锻突然动了起来，织金锻被一点一点收了起来，房顶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抬眼就是满月和稀疏的几颗星星。 这也太震撼了，还能坐在屋子里赏月，古代阳光房吗这是，她以前总觉得古人过的不好，现在想来，他们过得好的她都想想不出来，一匹十金的织金锻做阳光房屋顶，中秋能坐在屋内赏月。 “今年的月亮好圆啊。”王妃也看了好一会月亮。 看着王妃习以为常的样子，沈云舒自惭形愧，她还是年轻了，巨富的生活不是她能想象的。 一群人开始吟诗作赋，外面不断有佳作传到太昌帝那边，太昌帝那边也源源不断给出了赏赐。 沈云舒身后也有不少女子写下了自己作的诗，互相传阅，选出好的送给太昌帝欣赏。好几个郡主都得到了赏赐，进内殿谢恩。 沈云舒字都写的跟狗爬一样，别说作诗了，她倒是可以剽窃一两首后世诗人的巨作，只是这事做起来太难看了，丢人，再说没啥文化的她，写出巨作，谁信呢，搞不好暴露了身份。 睿王妃写了一首诗送上去，太昌帝赞许不已，赏了一支怀康皇后的簪子，说她的才情就跟怀康皇后一般。 沈云舒终于在八皇子面上看到了不一样的表情，他的眼神似乎在嘲讽太昌帝，在看到那支簪子的时候，流露出一丝哀伤。 睿王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媳妇，不愧是他媳妇，什么都厉害。 魏王则嫌弃地瞥了一眼，什么皇后的簪子，才情再好如何，父皇对她不也就那样，他母亲若是出身世家，还有她的事。 沈云舒还是出来上厕所了，这不是她的环节，没文化的她只能感慨一句月亮好大好圆啊。 “沈侧妃。”魏王恶心人的声音从暗处传来。沈云舒浑身都僵了起来，回过神看到魏王的脸，她按住呕吐的欲望，蹲下行礼，“魏王。” “起来吧。”沈云舒一出来魏王就看见了，也跟着出来了，“怎么出来了？可还认识回去的路？” 沈云舒勉强地笑着，“出来透透气，自然认得的，妾身先回去了，不打扰魏王赏月。”沈云舒说着就要走，也不管礼仪了，哪怕不远处就有侍卫驻守着，她也不敢惹魏王。 “急什么。”魏王抓住沈云舒的衣袖，不等沈云舒反应过来，就用手背蹭了蹭沈云舒的脸，果然跟想象中的一样滑，“瞧你，脸都没擦干净。” 沈云舒甩开魏王的手，连退了好几步，“魏王自重。”她的脸绝对是干净的，她怕宴席上失礼，吃一会就擦一次嘴角，口脂都不曾掉过，脸怎么可能脏呢。 魏王笑着看沈云舒慌张的神情，真有意思啊，“本王好心帮你。” “五哥。”八皇子突然出现，银灰色的吉服在月光下十分醒目。 魏王面露不悦，真烦，坏他好事，老八除了是嫡子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魏王展开一个笑，“八弟怎么出来了？” 八皇子看了一眼沈云舒，便移开了目光，“我当然是好奇五哥出来有什么好玩的。”八皇子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说他跟踪魏王。 沈云舒直接开溜，丢下一句“妾身告退”就快步离开了。 魏王一脸遗憾看着沈云舒的背影，老八真该死，他早晚，真烦，他短时间还真拿老八没办法。 八皇子笑盈盈地看着魏王，他就知道魏王没什么好心思，七哥的侧妃都敢染指，他还有把他们这群血肉当亲兄弟吗？ 第162章 传纸条 “怎么了？”王妃瞧着沈云舒有些恍惚地坐了下来，小声地询问起来。沈云舒给了王妃一个安心的笑，“没事，回来走错了路。” 好一会，魏王和八皇子一起回来了，两个人的神情都不怎么好，看着像是有什么争执。只是这两人关系本就不好，以前也常有争吵，都是寻常事了，所以也没人觉得奇怪。 诗会结束后，宴席就开始散场了，太昌帝第一个离开的，还带走了贤贵妃，众人行完礼后，也陆陆续续开始离席了。 沈云舒跟着王妃一起离席，路上碰到不少人给王妃打招呼，王妃也都客套了几句，直到大郡主开始闹腾。 大郡主的奶嬷嬷连忙解释这是到了大郡主休息的时间，平日都是孙侍妾哄着睡觉，这会子孙侍妾不在，所以才哭闹的，不是故意的。 “我先带着大郡主去马车那边吧。”沈云舒突然提议道。 在场的人都有几分讶异，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是沈云舒说出来的话。 王妃想想也同意了，认识沈云舒的确实不多，让大郡主先去马车那边休息也好，“那你路上小心。”“放心吧，有引路的奴才。”沈云舒说道。 两人就这么分开走了，王妃走的慢些，应付那些上来问安的夫人，沈云舒带着大郡主一路快步，很快就走到了停放马车的地方。 沈云舒老远就瞧见了平阳公主那辆马车，在黑暗中十分醒目，沈云舒不动声色地往平阳公主马车那边绕路，果真瞧见了知梦，知梦微微低着头站在马车旁边，沈云舒清晰地看到了她的脸，就是知梦。 知梦不敢到处乱看，不管四周怎么闹腾，都是微微低头，目视地板的模样。 沈云舒目不转睛地从知梦前方走过，看着像是在找自己马车。 “贵人小心。”知梦连忙扶住了倒在自己面前的沈云舒。“侧妃。”若霖也连忙上前扶住了沈云舒，这好好的路吗突然崴脚了，可别摔着了。 沈云舒趁机把一张小纸条塞进了知梦的衣袖中，在众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走吧。”沈云舒一副摔倒了有点丢人不好意思的模样，连忙往自己马车的方向走去。 知梦有些怔地看着沈云舒离去的背影，姑娘，她没看错，真的是姑娘，那日匆匆一瞥，她以为是这京城中长得与姑娘相似的人。她摸了摸袖管里的纸条，真的是姑娘，姑娘还记着她。 “瞧什么呢！又不老实了？”盯着知梦的奴才发现知梦的心不在焉，出声呵斥。知梦又低下了头，跟没发生刚才的事一样，只不过从刚才的双手垂立变成拢着手站着，她摸着那张纸条才能确定自己不是错觉。 大郡主上了马车后被奶嬷嬷哄着睡着了，沈云舒只是把大郡主带回来，一句话也没过问。 沈云舒也回了自己的马车，心跳的厉害，自从来了这个地方后，胆子都变小了。若霖给沈云舒整理着有些乱的发冠，“主子没被吓着吧？” “没事，只是头发有些乱了，好在发冠无事。”沈云舒是有目的的摔，度把握的准准的。若霖认真检查沈云舒，确认她是真没事才安心下来。 王妃也很快回来了，晴田过来知会了一声，一行人就一起回了园子里。 “王爷还没回来吗？”沈云舒都换好了衣裳，躺在了床上。“没听到动静，应该是没回来。”若霖回道。 沈云舒闭上了眼睛，今日可真累，还有四个月就过年了，希望在宫里过年跟今日差不多，“马上就秋猎了，做两身骑马装吧，简单素雅就好。” 若霖点点头，“主子到时候也要上场吗？”“我又不会打猎，就是去玩一下。”沈云舒说道，总要体会一下古人的娱乐活动，至于打猎，她不是很想去，也不想吃野味。 李聿安半夜才回来，问了一下王妃那边的情况就往沈云舒这边来了。他一进院子，王保就上前问安，沈云舒吩咐奴才留了热水给他沐浴。 李聿安沐浴好后，小心翼翼走进了房间，又静悄悄地躺在了沈云舒身边。 次日一早，天刚亮就去早朝的李聿安，已经在殿外和一众大臣等候多时了，等来了太昌帝身边的田元忠，说今日免朝。 李聿安和一众大臣都愣住了，有人问是不是太昌帝身子不适，田元忠并没有回答，只是让大家伙回去。有人不肯回去，说大家都关心太昌帝的身子，这是他们做臣下的本分，一定要问出个结果来。 田元忠只是笑眯眯地看着那些人，说自己只是个传话的奴才，皇上说不早朝，他就传话说不早朝，至于皇上为什么不早朝，他就不知道了。 后面人还是散了，有些文臣已经打算回去写折子说太昌帝无故不朝，这样怎么怎么不好，大多数官员只是揣度太昌帝为什么不早朝。 “父皇真是老当益壮。”魏王很不开心，昨儿父皇明明带着母妃一起走的，结果半夜他就听到身边人，父皇宠幸了一个舞女，这事很寻常，又不寻常，但是为了一个舞女不早朝，多少有些令人诧异。 八皇子住在宫里面，消息比魏王灵通一些，马上就开启的嘲讽功能，“说到这，五哥跟父皇是一脉相承。” 魏王对八皇子一忍再忍，“老八，我是你兄长，这是你对兄长的态度吗？”八皇子挑挑眉，本就妖媚的长相还沾了几分邪气，“我说错话了，你如何能跟父皇比，父皇起码还知道伦理。” “你放肆！”魏王怒不可遏，他是想做那种事，但是他也知道要脸，这事不能被人拿到明面上来说。被戳到肺管子的魏王有些心虚地看向了李聿安，李聿安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本能的不喜欢魏王，一脸的冷漠。 八皇子笑了笑，一派嘲讽，“心虚了？” “你闭嘴！”魏王只恨自己在清音园，没有随身佩刀，不然他真想让老八知道，自己的本事。 第163章 学射箭 不用早朝，李聿安就早早的回了园子，也问了问自己的探子怎么了，这才知道是太昌帝召幸了一个舞女，一大早上就封舞女做正八品采女。 李聿安也不意外，以前太昌帝也没少为了贤贵妃不来早朝，只是如今换人了而已。 散了一众幕僚，李聿安来找沈云舒了。 知道沈云舒在量衣服尺寸，在外面等候了好一会。 “要做冬装了？”李聿安问。“没，骑马装。”沈云舒笑着攀住李聿安的手臂。 是呀，快秋猎了，宣国那边的人还有半个月就要来了。李聿安想到这个不是很开心，但是见沈云舒兴致勃勃的，很想去秋猎，就没说什么，“你还不会射箭，今日正好有空，本王粗浅地教一下你。” 沈云舒立马双眼放光，“王爷也太好了吧，好不容易休息一日，还特地教她射箭。”她不是很想学射箭，她的课程已经够多了，四书五经，书法围棋，算账管家。 李聿安让屋里的奴才都出去了，说起了太昌帝新封了一个舞女做采女，还为了那个舞女免了早朝。 沈云舒同样不觉得意外，她认为，太昌帝已经做了快三十年皇帝了，早就唯我独尊了，天下都是他的，看见个舞女好看，他肯定觉得那是舞女的福气，能被他看上。 李聿安说到魏王为了这个不开心，沈云舒倒是起了几分兴致，这个魏王，要不是在这个时代，她早就告了他去，请最好的律师，蹲个十天半个月的。 李聿安说八皇子呛了魏王，虽不知为什么，但言语很不客气。 “王爷觉得八皇子如何？”沈云舒没有弯弯绕绕，她目前对八皇子的观感还不错，但是她毕竟是李聿安阵营的，观感再好，不利于李聿安的事，就是不利于她的事。 李聿安真不好说，最后只说了一句，“八弟，比五哥好些。”魏王和八皇子一直不对付，八皇子经常出现在魏王出现的地方，不为别的，就为了恶心魏王。但是他是贤贵妃的养子，八皇子虽然没连带着他一起讨厌，但也不亲近，见面只会打个招呼。 沈云舒没继续问下去，下面有奴才来报，已经备好了射箭的场所，等着他们去。 园子里的人很快收拾出一个简陋的射箭馆，李聿安先给沈云舒大致介绍了一下弓箭的使用方法，还真跟现代有很大的不同，沈云舒看的很认真，学的也详细。 李聿安选了一把两石弓，换算来说就是拉力一百二十斤，李聿安毫不费力地就拉了一个满弓，用捏箭式的手法射中了五十米开外的靶心。 “厉害！”沈云舒为李聿安鼓掌，确实挺准的，当皇子不容易啊，要全才。 “一般而已。”李聿安深知自己的不足，魏王弱冠之年就可以拉三石的弓，他至今还不能拉三石的弓。“真的很厉害了。”沈云舒说着，上前观赏起了李聿安的弓，很朴素，没有雕花装饰，可见是真用这把弓。 “这个太重了，你用小的吧。”李聿安以为沈云舒想用这把弓，他也不是不舍得，只是女子真的拉不动。沈云舒笑着，“嗯，王爷帮我挑吧。” 李聿安给沈云舒挑了一把十岁孩童用的小弓，开始手把手教沈云舒什么发力，什么时候该松手，只是一天过去了，沈云舒的箭还是掉在自己十米内的地方，偶尔能碰到靶子，永远瞄不准靶心。 “不错了。”李聿安也学会了夸赞。“王爷这是笑话我。”沈云舒不满。 “女子本就不擅长这些。”李聿安真觉得沈云舒能练成这样很不错了，大启刚开国的时候，倒是有不少女子骑马射箭，也不知怎地，如今越来越少。沈云舒满怀深意地笑着，没有反驳李聿安的话，罢了，争赢了，失宠了怎么办。 “王爷。”张和匆匆忙忙地跑进来。李聿安还在矫正沈云舒的姿势，瞥了一眼张和，见他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 “魏王爷和八皇子打起来了，八皇子被打伤了，回去就起不来了，八皇子叫人把自己抬去了魏王爷庄子门前，叫魏王负责，引了不少人看热闹。。。”张和迅速地说着，“沛王爷和睿王爷离得近，已经去了。” “备马。”李聿安放下了沈云舒的手，已经有皇子去了，那他不去确实不好。 “王爷路上小心。”沈云舒叮嘱了一句。“你自己练着玩，改日本王继续教你。”李聿安还惦记着教沈云舒，书法方予微可以教云舒，这射箭，方予微总教不了。 “嗯，我记着呢。”沈云舒说完，李聿安就走了，很快便不见了人影。 沈云舒把玩着手上的小弓，“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一个人练。”若霖瞧了一眼沈云舒，就把场内的人都叫了出去，自己留了下来。 沈云舒看了若霖一眼，意思她也出去。 “那奴婢在外面候着。”若霖没有质疑，说完就出去了。 沈云舒在李聿安一堆弓里面选了一把自己拉的动的大弓，试了试张力，真是一把好弓，不愧是王爷，什么东西都好，随手一拿就是如此衬手的好弓。 沈云舒随意挑了一支箭，拉了一个满弓，对着五十米开外的靶子，“咻～”地射出了一箭，没中靶心，射中了靶子，这箭她只是试试这把弓的力度和准头。 她又挑了一支箭，照着刚刚的准头，“咻！”，一箭直接射穿靶心，靶子直直的栽倒在地上，女子单人反曲弓省冠军了解一下，什么叫女子本就不擅长这些，她只是瓶颈了，怎么练都比不过其她女孩子，最后走了高考路线。 哎，退步了，传统弓的力度比较难把握，每一把弓的差距太大了，要一把弓一直拿着练，估计还好一些。 沈云舒走到靶子那边去，准备把箭都捡回来，她从未想过让李聿安知道自己会用弓，李聿安也没细想过这个问题，也没问过她怎么在野外抓的鱼，她拿着剑一刺一个准，野外生存的时候她经常用削尖的树枝抓鱼吃。 第164章 都病了 李聿安又忙活到半夜才回来。 沈云舒还没睡，一边练字一边等李聿安回来。 “没睡？”李聿安走进来神情还有些疲惫，坐在了沈云舒旁边。沈云舒放下了笔，“左右睡不着，就想着等会王爷。” 李聿安拉住沈云舒的手，沈云舒十指纤细，只有一点点练字留下的茧子，娇嫩的不行，“以后不必等我。”沈云舒浅笑着，看着李聿安，“无事，王爷怎么了？” 李聿安简述了一下今日发生的事，八皇子和魏王互殴来着，两个人都受了伤，八皇子专挑魏王身上打，魏王就挑八皇子脸上打。魏王被打的受伤不轻，可看不出来。八皇子回去后，脸就肿了起来，太医瞧过了后，就叫人把自己抬去了魏王庄子那边，说魏王打的他起不来身。 李聿安去的时候，魏王依旧大门紧闭，沛王爷和睿王爷都劝八皇子先回去，回头叫太昌帝处理这个事。 八皇子不依，借口还很孝顺，说太昌帝如今身边有了新的美人，好不容易快乐些，做儿子的怎么可以打扰父亲的快乐时光呢，他只要魏王给自己道个歉就行，不必惊扰太昌帝了。 李聿安三人语塞，无话可说。 不多久，大皇子成王和二皇子恒王也来了，也是劝八皇子回去，说天色都黑了，再不回去宫门都进不了了。 八皇子又换了一套说辞，说自己伤成这样，回去要是碰见了太昌帝，太昌帝肯定心疼，自己不能让父亲心疼自己，这是不孝顺，他要做个大孝子。 成王和恒王也无语了。 四人商讨着，要不进去叫魏王出来道个歉，可是魏王的庄子始终大门紧闭，门口连个奴才都没有。 恒王说魏王庄子多，可能不住在这个庄子上。睿王有些无奈，也不好说出实情。 八皇子马上直起身子叫道，刚刚他一个人躺在这里的时候，魏王还跑出来骂他，是睿王爷来了后，门才关起来的。四人盯着坐起来的八皇子看，四脸无语。 八皇子捂住胸口，说起太猛了，气血上头，要晕了。不等四人反应过来，八皇子真的晕过去了。 四人吩咐奴才把晕了的八皇子抬到了离得最近的睿王府庄子上，又叫来了两个太医给八皇子看，得出来的结论居然跟八皇子自己请来的太医差不多，都说八皇子被打的重伤，还都是内伤，得好好调理。 四人都半信半疑的，请太医抓了药，熬了药给八皇子吃。一剂药下去，八皇子吐血了，还是乌黑乌黑的血，把在场四个皇子都吓得不轻。 太医连忙说，这是好事，内伤，就是吐出来才好。 八皇子吐血后又喝了一剂药，可算是醒了过来，本就白皙的脸如今一点血色都没有，脸上的淤青更明显了，眼角那颗泪痣就像是流出来的血泪一般，看着惹人怜惜。 八皇子看着四人，说自己没事，五哥不道歉就算了，就是麻烦四哥了，要在四哥这里养病。睿王爷马上说不麻烦，都是自家兄弟，他病了，自己这个当哥哥的自然要照顾。 八皇子落下一行清泪，一个哥一个哥的喊过去，说他有他们这四个哥哥，三生有幸，还叫他们不要把自己受伤的事情告诉太昌帝，就说自己得了风寒，搬出来了，怕过了病气给太昌帝。 八皇子又说自己扰了他们休息，接下来就让他身边的奴才照顾就行，就把他们四人打发出去了。 一顿折腾，就这么到了半夜。 不要李聿安觉得，沈云舒都觉得，这八皇子是装的吧，那日宫宴看着那么讨厌自己爹，突然孝顺了？ 李聿安想到明日的朝堂就是烦的，“明日定有不少文官弹劾魏王。”可魏王始终是魏王，于情于理他都不想帮魏王说话，可他在魏王的生母身边长大，不帮的话，父皇一定觉得他冷血。 沈云舒想了想，李聿安就是太勤劳了，他都不知道请假的吗？请个病假不就行了？ “可是，王爷明日不去早朝啊？”沈云舒一脸狡黠。李聿安不解，他可从来没有缺过早朝，从父皇允许他上朝的那日起，他每次都是提前到的。 “王爷病了啊。”沈云舒挑挑眉，“最好就是跟八皇子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病倒。” 李聿安豁然开朗，他真没想到请假，很少见到父皇的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见到父皇的机会，“病了。”沈云舒认真想了想，“就，就说旧伤复发，外加感染风寒。” “旧伤复发。”李聿安想到自己胸口那一刀，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疼，“好，就这么说。” 李聿安看向沈云舒，自己一个人还是容易走窄了路，要不是太晚了把幕僚们叫来商议过于醒目，幸好还有沈云舒在。 李聿安让沈云舒早些去休息，他则一晚上没睡。 没休息好的李聿安看着十分憔悴，到了早朝的地方后，还没跟大臣们闲话几句，就晕了过去了。因为在清音园，太医们很快就来了。 高太医首当其冲，先给李聿安号了脉，没看出什么的高太医看向了自己的师傅，太医院的院判大人。“怎么了？”有大臣问道。 “有些复杂。”高太医面不改色地说道。 院判大人马上让吴太医给李聿安号脉，“吴太医是我们这的老太医了，两位太医同时诊脉，更准些。” 吴太医号了好一会脉后，说道，“宁王爷这是旧伤复发啊。”“宁王爷何来旧伤？”多事的大臣问道。 跟八皇子一起遇刺的事情当然不能说，闫昀上前一步，“莫不是前些年战场上留下来的伤？王爷怕皇上担心，从未告诉过外人。” 吴太医点点头，“不止一处旧伤，好在王爷年轻。只是这几日天气寒凉，感染了风寒，身子一弱，这旧伤就复发了。快快抬回府上静养吧，先歇个十日。” 高太医只是想了一会，便上前说道，“吴太医所说就是我想说的，只是学生太年轻了，不如吴太医这般全面，惭愧惭愧。” 第165章 弹劾 李聿安就这么被抬了起来，身后不断有大臣说道， “宁王爷真是孝心。” “宁王爷这是为江山社稷受的伤啊！” “皇上有宁王爷这样的儿子，是大启之幸。” “孝之表率！” 李聿安一向是骑马上朝，这下人晕过去了，不能骑马回去，王妃的父亲方大人不得不站出来，把马车给了李聿安用。年事已高的方大人早就不骑马上朝了，论亲缘关系来说，该是他借这个马车给宁王的。 李聿安不能言谢，马上就有些大臣夸起了方大人，说方大人有宁王这样的女婿，好福气。方大人没有搭理，这些皇子的戏不知道还要唱几天，他那边折子都看不完了，都是弹劾的。 吴太医和高太医跟着一起回来的，王妃一脸懵懂地被喊来了，看着两位太医，“这是怎么了？” “微臣见过宁王妃。”吴太医和高太医一起给王妃行礼。王妃看着他们身边躺着的李聿安，有些呆滞，“王爷这是怎么了？” 吴太医叭叭地把刚刚说过的话又说过了一遍，还劝王妃不要担心，养养就好了。 王妃听完吴太医的话冷静了下来，她还以为怎么了，只是病了，只是宁王很少生病，生病也不会跟她说。王妃马上收拾出一副担忧的表情，“天呐，那真是多谢几位了，快快把王爷抬进来吧。” 吴太医多少有点尴尬，说王妃紧张吧，她根本没多看王爷几眼，说她不紧张吧，她语气还挺忧伤的。 王妃叫人去通知了沈云舒，沈云舒早就准备好配合李聿安演戏了，披着头发，穿着个斗篷就跑进来了，扑到李聿安身边就开始哭，“王爷！” “王爷这是怎么了？” “早上人还好好的！” 吴太医瞪大了浑浊的眼珠子，这两个人有毛病吧，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哭天喊地，只是风寒而已，还没死呢。 吴太医又把那副说辞说了一遍，劝起了沈云舒，“侧妃莫要伤心，好好休养就会好的。” 沈云舒抽了抽鼻子，擦了擦眼泪，“原来是这样，可怜我家王爷，伤的这般重。” 王妃趁着大家伙注意力都在沈云舒身上，示意高太医出来说话。高太医老老实实给王妃交了底，还奇怪王妃为什么不知道宁王爷的谋算，那个侧妃可是一看就是演戏的。 王妃脸色沉了沉，看来真的要开始了，皇子们都长大了，“我知道的，只是问你有无人看出端倪。”高太医想了一会，说道，“可能，大人看出来了。” 王妃不用高太医说也知道自己亲爹看得出来，“其他人呢？”“应该没有。”高太医回道，就算有，也没人敢说什么，宁王爷身上确实不少旧伤。 “高太医。”王妃看向高太医。高太医微微一愣，低下头，“王妃。” “我知道你忠于父亲。”王妃突然说起了方家的事，“可你数次出入宁王府，父亲可能已经放弃你了。”高太医脸色不大好，不好说什么，可算起来，方家确实很久都没请他诊脉了。 “其实王爷也还不错。”王妃不是要高太医背叛方家，只是方家不用的人，给别人用还不如给宁王用。 高太医低下了头，他倒是想做个只忠于皇上的纯臣，可皇上根本看不上他啊，皇上那边有师傅，还有好几个老太医，怎么也轮不到他给皇上诊脉。 王妃没有继续说什么，转身就走进了房间，沈云舒还在哭哭啼啼的，吴太医在一旁说着医嘱。 好一番闹腾，把两位太医送走了。 “你在这吧，我起的猛，再去睡会。”王妃一脸疲倦，宁王没通知她有这出戏，她知道的时候，宁王都快被抬回来了。沈云舒已经不哭了，点了点头，“那你快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 王妃走后没多久，李聿安睁开了眼睛，“如何？” 沈云舒脸上还挂着眼泪，“好着呢，王爷放心吧。”李聿安抬手给沈云舒擦掉了眼泪，“怎么还真哭了。” 害，别的不说，她这个演技是越来越好了，说哭就哭。“本来没哭的，瞧见王爷的脸色就哭了，王爷演得太像了。”沈云舒谎话信口拈来。 李聿安养起了病，外面却乱糟糟一团。 太昌帝一早上朝，就发现自己有三个儿子没来上朝，先问了自己最疼爱的魏王，说是身子不舒服，又问了八皇子，说是身子不舒服，最后问了李聿安，又是身子不舒服。 太昌帝气的眉毛都立起来了，只是不等他发火，文官就有本启奏了。太昌帝先记着三个儿子的帐，让文官们先说话了。 第一个就是弹劾魏王的，说魏王不友爱，把自己亲弟弟，八皇子，揍的吐血，现在都躺到床上起不来。太昌帝不相信，这前几日还好好的。 又是弹劾魏王的，说他把受重伤的八皇子拒之门外，还出言不逊。 又又又是弹劾魏王的，说他不孝，打了自己弟弟，不道歉，一点都不在乎父亲的感受，让父亲难为。 太昌帝不想再听弹劾魏王的，问还有其他事吗？ 有大臣站出来，说宁王爷旧伤复发，还记挂着皇上，实在孝顺，说宁王一早来脸色就不好，还坚持来早朝，说一日不见父皇，心中担忧。 太昌帝想到这个儿子因为老八被刺杀受的无妄之灾，心里倒底软了些，马上叫人送了好些药去老七那里。 一上午就这么叽叽喳喳吵了过去了，等太昌帝下午来看折子的时候，大部分都是弹劾魏王的折子。偏偏这时候贤贵妃又来了，太昌帝不想见贤贵妃，说明天再去看她。 贤贵妃直接跪在了门前， “皇上，您明察啊！咱们的孩子事最孝顺不过的，您不相信他吗？” “皇上，咱们先问过咱们的孩子好不好？” “他无故不朝，朕问他什么！？朕亲自上门去问他？！”太昌帝本来就烦。贤贵妃出不去，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这个儿子也是，越大越专断，什么事都不跟她讲，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劝，只能跪着了。 第166章 躲懒 太昌帝新封的柔采女走了出来，“嫔妾给贤贵妃娘娘请安。” 贤贵妃马上跪直了腰身，一个眼神都没给柔采女，也没理会柔采女的问安 。“嫔妾是给皇上传话的。”柔采女不在意，自己站了起来，“皇上说。。。” “贱人，本宫与皇上还需要你传话吗？”贤贵妃冷冽地眼神看向了柔采女。柔采女温婉地笑着，“那嫔妾就这么给皇上回话了。”说完柔采女微微屈膝行礼就走了。 贤贵妃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想说点什么，但依旧眼睁睁看着柔采女走了。 平蓝脑海中还回想着柔采女的脸，像，太像了，像怀康皇后，除了没那颗泪痣，那双眼几乎跟怀康皇后一模一样，只是怀康皇后无论什么时候眼神都是坚毅的，柔采女的眼睛却是娇怯怯的，把那双眼的美发挥的淋漓尽致，完完全全就是男人怜惜的模样了。 怀康皇后从未向皇上服过软，平蓝也担心过，万一怀康皇后学会了服软，那她们娘娘位置就不稳了，哪有男人不喜欢美人，还是怀康皇后这样的惊世美人，可是怀康皇后至死也只服了一次软，就是为了八皇子。 “娘娘。”平蓝有些害怕地叫了贤贵妃。贤贵妃十分不耐烦，“叫什么！快让人出去把那个兔崽子叫进来给他父皇认错。” “柔采女。”平蓝小声地提醒道。“不就是个贱人，等皇上过两天厌弃了，就把她收拾了。”贤贵妃满不在意。“她长得好像先皇后。”平蓝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贤贵妃霍的睁大了眼睛，“胡说！”可一回想，怀康皇后的脸在她面上闪现，像，真的像。贤贵妃真的有些慌了，都死了二十多年的人了，旧爱虽难舍，可新人似故人，还是他曾经的妻子。 “回，回宫。”贤贵妃马上站了起来，“把那个逆子给我绑来！” 比起外面的慌乱，李聿安这边安生多了，关起门来“养病”，一门心思教沈云舒骑马射箭，沈云舒的马是越骑越好，就是那个箭，怎么都射不出十米，只能射中十米内，还不一定射中靶子，经常脱靶。 “我不学了。”沈云舒伸出自己的手，“再学下去，我的手就要起泡了。”常年射箭的人右手的指头都是老茧，左手的手掌也是一层厚厚的老茧，沈云舒不想留茧子，这样就暴露了。 李聿安仔细瞧了瞧沈云舒的手，还真是红红的，像是要出血一般，“罢了，学成这样也行。”拿着装个样子就行了。 沈云舒看向那日自己用的弓，“那王爷把那把弓送给我好不好？”李聿安顺着沈云舒的目光看过去，是自己刚拉的动大弓父皇送他的礼物，沈云舒虽不会弓箭，这眼光倒是好，“你倒是会选。” “王爷不舍得？”沈云舒直觉李聿安会送给她。 李聿安走了过去，拿起了那把弓，以前在皇宫里拼命练拉弓，为了比得过魏王，让父皇瞧见自己，可怎么练都比不过魏王，好在一日晚上偷练，被父皇看见了，父皇念他勤奋，说等他能拉大弓送他一把弓。 他更拼命地练，终于拉动了大弓，可父皇，父皇已经忘了那天的事，在他的提醒下，父皇勉强记起，依照承诺赏了他这把弓。可转头，魏王瞧见了，得到了更多的弓，摆了整整一墙。 “你喜欢就送你。”李聿安把弓给了沈云舒。 沈云舒接过了弓，大弓都比较有分量，跟沈云舒纤细的身子有些不匹配，“这以后就是我的弓了，王爷可不许反悔。” 李聿安虽有些怀念，但是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他已经不要父皇赏赐的弓了，“送你的东西，本王什么时候要回过。”“多谢王爷，我秋猎的时候要带上这把弓。”沈云舒满脸欣喜地收下了弓。 李聿安有些无奈，罢了，她喜欢就带上吧，反正是装饰品，都一样装饰的。 上午射箭，下午骑马，晚上下棋练字，沈云舒的课程排的满满的。 李聿安也完全把外面的事抛开了，从早到晚地陪着沈云舒。 张和一行人干脆直接在沈云舒的院子住了下来，还省的跑来跑去，园子这边一切都是待建设，沈云舒的小院子也没什么空房间，只能挤挤了。 王保还是很贴心地给张和收拾出一个单间，其他人就挤大通铺。 张和每日听着外面传来的消息，神情都不大好，可李聿安并不在乎，仿佛一切事情都没有陪沈云舒重要。 张和听着书房里面的笑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魏王那边就是不肯给八皇子道歉，贤贵妃传了好几次话，叫王爷进园子，有事商讨，王爷都回重病在床起不来，没去。 皇上送来不少补药，关心了王爷几句，王爷回的是，病重无法起身谢恩，等病愈再觐见叩谢。 张和看得出来，王爷这是不满皇上的忽视，阴阳怪气呢，可皇上并没有看出来，或者说，皇上根本没在意王爷说了什么，他忙着魏王爷和八皇子之间的矛盾呢。 皇上去看了八皇子，还骂了魏王爷几句，叫睿王爷好好照顾八皇子。 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愿魏王爷不要连累到他们王爷。 李聿安看着清音园里面传来的纸条，上述，新人貌似先皇后。李聿安面不改色地把纸条给烧了，像先皇后，会是谁安排的呢，不是魏王，贤贵妃深恶先皇后，不是八皇子，八皇子不可能容忍长得像自己母亲的人用自己母亲那张脸献媚，怀康皇后是八皇子大忌讳。 李聿安暂时想不到是谁，不过也不急，八皇子就会揪出那个人来。 魏王还是跟八皇子道歉了，在太昌帝的见证下，听说场面很是感人，李聿安得到的消息是，上位甚为欣慰。李聿安养了半个月的病开始好了，可以站立行走了，拖着苍白的脸去给太昌帝谢恩了，太昌帝又是宽慰他几句，叫他好好静养，等秋猎的时候他再猎一头鹿给李聿安补身子。 这样的话李聿安听的太多，还是笑着谢恩，说了一番感激的话语。 第167章 加练 给太昌帝谢完恩的李聿安打算直接回家。 “宁王爷吉祥。”柔采女这时候进来了，见到出来的李聿安低声问好。李聿安瞧了一眼柔采女，确实够美，“柔采女。” 柔采女问完好后就走开了，没有通传就直接进了太昌帝的书房。 柔采女是太昌帝突然封的，清音园离太昌帝近的院子早就住满了人，太昌帝不想柔采女离他太远，竟然直接让人住在了自己的殿中，这段日子除了柔采女也没有召幸其她人。 次日贤贵妃又给李聿安传话，要他去见自己。 李聿安不用想也知道，魏王的事她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发，不能在父皇身上发，不舍得在自己一双儿女身上发，他这个养子再合适不过了，叫过去说他一顿不孝，他只能低头受着。 李聿安依旧没去，说出一趟门又虚了几分，要好好养着。 没有太昌帝撑腰的贤贵妃后知后觉，去跟太昌帝服软了，只是还没进门，就在外面听到了柔采女的笑声，气的直接回去了，回去就病了。 魏王知道自己母亲病了，伤心得不行，直接来侍疾了，照顾起了贤贵妃，还去给太昌帝认错了，再次给八皇子道歉，就为了求太昌帝去看看自己母亲。 太昌帝看到贤贵妃，还是心软了，这个跟了自己快三十年的女人，把八皇子重伤的事就这么翻篇了，就算后面再有大臣弹劾魏王，太昌帝都当没听见，说什么八皇子已经见好了，兄弟之间打闹很正常，魏王道歉了就过去了。 只是柔采女还是住在太昌帝殿中，太昌帝也只是白天去看贤贵妃，晚上还是召幸柔采女，在秋猎前给柔采女晋升了位分，柔采女如今是柔宝林了，越级晋升，从八品采女到六品宝林，不到半月。而太昌帝做这些，就只是为了带她去秋猎。 宣国那边的来使已经到了京城，太昌帝不打算这会见他们，让他们住在了驿站，准备在秋猎的时候见他们，顺便彰显一下大启强悍的武力。 李聿安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开始上朝了，也领了差事，让他和三皇子沛王、四皇子睿王安排秋猎住所的事，就是看着人搭帐篷。大皇子成王、五皇子魏王和八皇子负责秋猎安防的事，把矛盾最大的三个人凑一起了，还没开工就吵了半天。 李聿安这边就很轻松了，三皇子沛王基本不发表意见，他和睿王说什么，沛王就说好，就这么做，睿王和他就负责把事情安排好，沛王就负责说好。 李聿安每天都能准点下班，监督沈云舒学骑马，怕她秋猎的时候生疏了，出意外就不好了。 “我真的累了。”沈云舒趴在杀马特背上，李聿安绝对是她见过最严格的班主任，这都多少圈了，她都换了两次马了，杀马特还能轮班，她不能。 “那就歇会，一会再练。”李聿安没有松口，本事学好了是自己的。 沈云舒在半雪的帮助下下了马，直接坐在了地上休息。 “王爷，孙侍妾来了。”石进进来禀报，孙侍妾带着大郡主来，他真不好拦。“她带着大郡主？”李聿安反问。“是。”石进应道。 李聿安眼神不善，又是这招，前些日子放下的念头又升了起来，“让她进来吧。” 沈云舒累的不行，“半雪。”半雪还在安抚劳累的杀马特，听到沈云舒喊自己就走了过来，“侧妃。”“把杀马特牵回去吧，一会我用王爷的马。”沈云舒说道。 “你上的去吗？”李聿安笑道，不是他不让沈云舒用，沈云舒人都没有他马高。“试试呗。”沈云舒不在意这些，她也想试试鲜衣怒马的快乐。 “那你先去跟三寻熟悉一下吧。”李聿安都没多想，马上挑了一匹性情温顺的快马给沈云舒，“张和，把三寻牵来。” 在张和去牵三寻的时候，孙侍妾带着大郡主进来了。 “妾身见过王爷，见过侧妃。”孙侍妾对着李聿安行礼。一旁的大郡主也跟着行礼，“见过父王，见过沈侧妃。” “起来吧。”李聿安只是坐在那，看着她们。“葵儿说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马，妾身想到这几日王爷都在陪侧妃跑马，就带着葵儿来看看了，以后学起来也快。”孙侍妾的理由充分，李家的女儿有几个不会骑马的。 “嗯。”李聿安淡淡地应了一声，“那就瞧着吧。”孙侍妾微笑着，拉着大郡主，“还不快谢过你父王，以后你父王亲自教你骑马。”大郡主看向李聿安，声音软软的，“谢过父王。” 张和把三寻牵来了，三寻是战马，肩高就有一米五，张和牵着它都显得娇小了。 “侧妃。”张和把马牵到了沈云舒身边。 孙侍妾看了过去，沈侧妃从地上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上手摸了摸马，那马被张和牵着的时候还动来动去的，一被沈侧妃抚摸就安静下来了。 “你瞧！”沈云舒激动的不行，不愧是她。 李聿安早就把这一幕看在了眼里，三寻同他一样，只一眼便接受了沈云舒。李聿安眼中略带骄傲，他一手教出来的人，就该如此，“上去看看。” 三寻还是太高了，沈云舒在半雪的帮忙下踩着马蹬爬上了去了，好久没站的这么高，还有些不适应。 “乖三寻，先慢慢走。”沈云舒抚摸着三寻的脖子，安抚着它。三寻很通人性，闲庭信步地在马场走了起来，走了一段距离，在沈云舒的指令下，小跑了起来，很快就跑的只剩下影子了。 “张和，你跟过去。”李聿安不放心沈云舒一个人跑。张和点了点头，挑了一匹快马，一步上马就飞快地追了过去。 看到张和追了过去，李聿安放下心，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个孙侍妾，看了过去。“王爷。”孙侍妾感受到李聿安的注视，连忙低下了头。 “坐着看吧。”李聿安没有说孙侍妾什么，他心情舒畅，不想置气。 第168章 阴阳怪气 孙侍妾连续两日都来看沈云舒学骑马，若霖先看不顺眼了，看见孙侍妾就阴阳怪气的。 “孙夫人坐着吧。”若霖搬来一个圆凳。“不必了。”孙侍妾对若霖冷冷的。“您瞧您站着也看不到，还不如坐着呢。”若霖完全忽视孙侍妾的冷漠。 孙侍妾看向若霖，上下打量着，这丫头跟着沈氏倒是越来越得意了，穿戴比以前在王爷身边的时候还要精致了，沈氏也真是的，一个奴婢而已，这般讨好，穿这么好料子的衣裳。 “我说不必了。”孙侍妾再次拒绝了。 若霖依旧笑眯眯的，“王保啊，主子一会就回来了，准备些点心来吧。”王保马上应道，“早就备好了，都是主子爱吃的。”“瞧你，还有王爷呢！”若霖呵斥道。“咱们主子爱吃的就是王爷爱吃的。”王保回道。 “说的也是。”若霖戳了一下王保的脑袋，“哎哟，你瞧，还有孙夫人和大郡主呢。”王保也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哎哟，奴才给忘了，奴才也不知道孙夫人今儿会来。” “不必了，我不吃。”孙侍妾忍功无敌。 “大人不吃，小孩子总要吃的，这都站了两个时辰了，小孩子肯定饿了。”若霖劝道。孙侍妾深吸了一口气，胸口不断起伏着，“葵儿也不饿，你们下去吧。” “这。。。”若霖一脸为难，“这王爷一会就回来了，侧妃也累了，咱们得在这里伺候啊。” 孙侍妾一个眼刀看过去，好不容易来园子里，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走的。 王保还挺怕沈云舒会生气的，走到一旁对若霖小声说，“没关系吧？”“要什么紧？”若霖不是不知道得罪人的下场，“她以后要是日日在这，咱们主子还怎么跟王爷你侬我侬？” 王保无言以对，也是，孙侍妾日日在这，王爷都不和主子闲话了，两个人就是专心骑马，倒像师徒，这可不好。 第三日，第四日孙侍妾还是来，而且已经免疫若霖和王保的阴阳怪气了，若霖和王保都累了，阴阳怪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说来说去都要说重复了。 沈云舒终于有些反应了，“我明日想去外面骑。”李聿安望向孙侍妾那边，以为沈云舒吃醋了，浅浅笑着，“行，明日带你出去。” 沈云舒已经能自己从三寻身上跳下来，摸了摸三寻的背，让三寻自己回去了。 “王爷，侧妃。”孙侍妾见李聿安和沈云舒回来，收拾了个笑脸迎了过去，“王爷可是累了？这边有茶水。”李聿安蹲下来看着自己女儿，“葵儿累不累？” 大郡主紧张地看向孙侍妾，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答错了娘亲会不会生气。孙侍妾有些慌乱，也蹲了下来，“葵儿，你父王问你呢，快回答啊。” “我，我。。。”大郡主不知道说什么，“我不知道自己累不累。” 孙侍妾愣住了，她知道自己完了，这孩子真的一点脑子都没有，“这孩子，见了王爷紧张，乱说话了。” “张和。”李聿安站了起来，“送孙侍妾和大郡主回去歇息吧。”孙侍妾见李聿安没生气，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王爷，孩子还小，不知道什么是累。” 沈云舒看着站在孙侍妾身边，死死抓着孙侍妾裙摆的大郡主，想了一会，还是没张嘴，人家母女，怎么样是人家的事。 “回去吧，本王晚上去看你们。”李聿安说道。 孙侍妾眼中闪过惊喜，连忙蹲下行礼，“妾身知道了，妾身告退。”说着就抱起了大郡主，跟着张和离开了 若霖有些傻眼，还真被她站到结果了。 李聿安把沈云舒送回了院子，布置了晚上的课业，又陪着沈云舒用晚膳。 “手都要磨破了。”李聿安瞧见沈云舒虎口的红痕，“歇几日吧。”“没事。”沈云舒不是很在意，练体育要吃的苦比这多多了，“若霖做了手套，我觉得戴着不好看。” 李聿安颇为心疼地翻过沈云舒的手瞧了瞧，她是真不怕疼，想到以前她拉着自己在雪地里行走，肩膀都血肉模糊了，也没放弃他，“是我疏忽了，京中的女子骑马确实都有戴手套。” 沈云舒微微一愣，“没关系的，王妃也准备了手套，我觉得手感不对。那我以后戴着便是，王爷，我真的没事。”她想的是自己熟练掌握后，再戴手套，现在有些早。 用过晚膳后，李聿安又留下来给沈云舒上了药，若霖都觉得李聿安不会走了，但是李聿安走了，去孙侍妾那里了。 沈云舒送李聿安到门口便回来了，神情淡然。“主子。”若霖小声喊道。“怎么了？”沈云舒抬头看向若霖。“没。”若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主子不难过吗？ “要不要多点几盏灯。”若霖寻了个问题。“多点一盏在书桌上吧。”沈云舒回道。 李聿安去了一个时辰就回来了，若霖瞧见李聿安回来，眼睛都瞪大了。“王爷是真心喜欢主子吗？”若霖自言自语，可她身边都是太监，她真不知道男人真心喜欢是什么样的，但是她从未见过王爷这样。 怎么说呢，王爷几乎都和主子过成了夫妻，日日夜夜都要在一起，跟睿王爷和睿王妃一般。 若霖晃晃脑袋，她在想什么，睿王爷只有一个睿王妃，可她们王爷有王妃，有那么多侍妾，怎么主子还没迷糊，她倒是迷糊了。 沈云舒也没问李聿安去干嘛了，把自己练的字给李聿安看了。李聿安瞧了一眼，夸了几句，指出不少不足之处，最后说，“今晚下会棋吧。” “啊？”沈云舒棋学的最烂，她直接坐在了李聿安对面，“那你去拿棋子来吧。” 李聿安去拿围棋，若霖守在门口，看见李聿安从内间出来，以为他又要走了，只见他往书架那边走，拿了围棋，又进去了。若霖又是一愣，主子又开始使唤王爷了，也许真的有些真心呢。 第169章 出言不逊 沈云舒第二天才知道李聿安去孙侍妾那边干嘛了。 “王爷生了好大的气，把大郡主送去了王妃那，叫王妃照顾一段时间，等秋猎过了，再说。”竹露绘声绘色地说道，“孙夫人已经被送回去了，天还没亮就坐上马车回了王府。” 沈云舒抿着嘴，好一会才说，“大郡主没哭闹？” “昨夜是闹了，一路哭着去王妃那边的。”竹露说道，“哎，可怜大郡主那般小。” “王爷昨日呵斥孙夫人好些奴才都听见了，貌似是在说，孙夫人把孩子管的太死了，说大郡主一点主见都没有，若是她这个生母教不好，自然有人教的好。” “又说孙夫人以前做的事他不是不知道，管理中馈的时候昧了多少银子他心里都有数，他不说是顾念着大郡主，今日说出来也是为了大郡主，叫她长点心。” 沈云舒有些呆滞，这孙侍妾还搞贪污呢，她要那么多银子干嘛？也没见她穿的多好啊，难不成给大郡主攒嫁妆？ 竹露凑了过来，小声说道，“孙夫人家中几个兄弟都是纨绔，已经败光了孙家，孙夫人每个月都要给家中送银子，不然日子都没法过了。” “孙侍妾家里，以前不是挺好的。”沈云舒也八卦了起来。 竹露摇摇头，“那都是她祖父那一辈的事了，孙大人科举二十年没上，还是靠老大人荫庇才有个一官半职，可老大人如今已经先去十余年了，故友也大多不在了，孙家是一落再落。” 孙家的事府里人都知道，孙夫人对下人很一般的，一年到头都没什么赏赐，只有照顾大郡主的奴才待遇好点，其他人就过的很凑合了。 沈云舒叹了口气，没继续问了。这个时代的女人要摆脱自己的娘家比登天还难，没了娘家在夫家就是任人欺凌的下场，有这样的娘家，那是又被夫家嫌，又被娘家欺。 可是孙侍妾是可以摆脱的，她不给银子孙家还敢上门不成？ 沈云舒把这事抛在了脑后，去看了王妃。 “王妃。”沈云舒行完礼自己站了起来。王妃看见沈云舒来，笑了笑，“你来了？”“昨夜的事我知道了，来看看你。”沈云舒熟稔地在王妃旁边坐了下来。 王妃微微摇头，“就这样吧，照顾一两个月没什么。那孩子也安静，就是有些怯弱。” 照顾别人的孩子就是麻烦，打不得骂不得，管的好是应该的，管的不好就是你的不是。 “不如跟王爷说一声？”沈云舒提议道 。王妃继续摇头，“王爷觉得这孩子被孙氏养的小家子气，就算送回去，也是给别人带着，如今你我都不在府里。” 沈云舒想想也是，“罢了，今日我要去外面骑马，场子空了，你去呗？”王妃眼睛一亮，沈云舒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真的？” “真的，等王爷回来，我们就出去了。”沈云舒说道，“我打算晚膳前回来。” 王妃笑了一下，“你也不怕王爷知道了。”沈云舒跟着笑，“没事的，我也没干什么啊？” 王妃有些看不透沈云舒，但是能理解沈云舒大部分心思都在王爷身上，她没什么可以依靠的，王爷对她好，什么都给她安排好，看着确实可以依靠。 以前还未成婚的时候，她在闺中就听说过这几位王爷，对宁王爷的观感还是不错的，文武皆拿得出手的，一手好字，也有才干，又有一副好皮囊。只是不得皇上喜欢，得不到重用，但从未自暴自弃，也不软弱，会自己争取。 “王爷对你还可以。”王妃说道。 沈云舒自然知道，她微微低下头，“我知道。”王妃看向沈云舒，“可是，你千万别。。。”别沉沦进去，多少女人好颜色的时候宠冠后宫，只是不等她这朵花凋谢，就有更美的花占据了君心。 “我知道。”沈云舒很感激王妃的提醒，她都知道，她很清醒。 “难得有你这般清醒的人。”王妃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说，她觉得王爷陷进去的比沈云舒多，她没说，王爷就算整个陷进去都容易出来，但是沈云舒只要陷进去一点，出来就难了。 沈云舒和王妃一起用了午膳，王妃这边布菜的奴才可会看脸色，没一会就摸清了沈云舒喜欢哪几道菜，喜欢喝什么汤，给沈云舒安排的明明白白。 沈云舒依旧不习惯有人布菜，只是这是王妃的习惯，她就跟着一起吃了。 李聿安回来后，就带着沈云舒出去了。 这边的路都是方便马车行走的大道，来来往往都是这些皇亲的马车，附近也都是这些人的庄子。 李聿安带着沈云舒来了猎场，这边还没安排好，来这的人不多，但是有大片的草原，野兔，靠东面还有树林和山峦，确实很适合野生动物生存。 沈云舒还没跑两圈，就见到了不速之客。 “云舒，这是大哥，成王，这是五哥，魏王，这是八弟。”李聿安给沈云舒挨个介绍着，他也不知道这几个人不忙着安防，过来做什么。 “妾身见过成王爷，见过魏王爷，见过八皇子。”沈云舒走到李聿安旁边，恭敬地给几个人行礼。“起来吧。”魏王先出声让沈云舒起来了。 沈云舒起身后，直接站到了李聿安身后，真是倒霉，这人怎么阴魂不散，难不成他真想毁了自己？ “五弟听到你来，非要来看看。”成王笑道，“我说你都回去了，怎么还来？原来是带着美人来散心了。”“让大哥见笑了。”李聿安没有继续话题的意思。 “你这侧妃还会骑马？这马上带着弓，会射箭？”魏王可没打算结束话题，盯完沈云舒见沈云舒躲开了，又开始盯她的马。 “刚学的骑马，她怎么会射箭，那是我的弓。”李聿安回着话，却并未看魏王。魏王饶有兴趣地走到三寻的身边，“七弟的马养的越来越好了，难不成是你那风水好些，东西都格外漂亮？” 李聿安皱起眉头，意识魏王出言不逊，“五哥？” 第170章 互殴 魏王的笑带着几分蔑视，“做什么？” 李聿安皱起眉头盯着为魏王，“积礼义而为君子，五哥，连三岁孩童都懂得道理，你做不到吗？”魏王有些愣，他第一次听到李聿安这么反驳他，“老七！” 成王和八皇子都悄悄地退了几步，选择看热闹。 李聿安依旧站在那，和魏王对视着，高大的身躯把沈云舒完完全全护在身后。 魏王没等来李聿安的道歉，“你以为本王想要你的东西，需要你的同意吗？”“不问自取为偷。”李聿安马上驳斥道。 魏王的眼珠子都突出来，这个贱婢生出来的贱种先是讽刺他不是君子，不如三岁孩童，现在又说他偷盗，“你现在认错还来得及。” 魏王的拳头握的死死的，长年习武的他臂膀的肌肉已经鼓了起来，看着有些骇人。 “认什么错？”李聿安反问道，“我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兄长德行有亏，身为弟弟的自然要指出兄长的过错，不能看着兄长一错再错。” “贱种。”魏王挥起了拳头，直直地往李聿安面中袭去。 李聿安轻巧地往后一倾，躲开了魏王的拳头，“云舒，躲一边去。” 沈云舒顺从地走到一旁，她不太确定李聿安打得过魏王，魏王那个体格子，手臂鼓起来比她大腿还粗，她直接走到了三寻身边，握住了那把弓，虽然李聿安给她的都是一些练习用的箭羽，但是这么近，她还是有把握射穿魏王的膝盖的。 魏王招招下死手，李聿安一直都是避让为主。 “贱种，要不是我母妃，你能长大。” “跟你母亲一样贱！” 魏王打不到李聿安开始口吐脏言，口水都喷出来好远，脖子粗了好几圈，拳头依旧崩的紧紧的。 成王有些不悦地看着，“好了，都是兄弟！” “你他娘的也是贱种，以为自己长子了不起！”魏王开始了无差别攻击。成王一愣，他母亲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是比贤贵妃那个县令父亲不知道高出多少，“你放肆！我是你兄长！” “滚！”魏王终于抓到了李聿安的手腕，准备痛击李聿安一顿。李聿安抓住空隙，正步前踹，踹的魏王直接腾空而起，不得不放开李聿安的手，摔出去好几步。 魏王有些不敢相信，拔出了腰间的刀，“看不出来啊！” 李聿安看着魏王，想不到他会拔刀，“五哥，现在收手，你我还是兄弟。”“呸，一群贱种跟我称兄道弟。”魏王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直接站了起来，又往李聿安这边冲了过来。 大刀贴着李聿安的头顶划过，碰坏了李聿安的发冠。魏王顺势把刀收了回来，直直地往李聿安的胸口捅去。李聿安一个侧身，抓组魏王的手腕，却被魏王另一只手掐住了脖子。 “贱种。”魏王用了十足的劲。 沈云舒握着弓，刚准备拿起弓，却被人按了下去。 沈云舒侧过头看去，是八皇子，这人有毛病吧。“你不会以为自己还在用练习箭就能对付魏王吧？”八皇子语气有些戏虐。 放什么狗屁，她能不能对付关他什么事？难不成让她看着李聿安死？ “八皇子不要忘了，我家王爷不是打不过魏王，是身上有伤，是与您一同受的伤。准确来说，是因为您受的伤。”沈云舒直言反击。 八皇子脸色微变，松开了沈云舒的弓，“罢了，不与小女子计较。” 不等沈云舒拉开弓，八皇子已经上前去一脚踹开了魏王。成王看见八皇子上了，麻溜地就跟上了，急哄哄地往魏王身上踹了几脚，力度不小。 “七哥！你怎么了！”八皇子想把李聿安扶起来。“七弟啊！这是怎么了！”成王也开始叫魂。 沈云舒放下弓跑了过去，李聿安没受什么外伤，只是脖子被掐的变了色，好在时间短，很快就喘过气来。 “你们！” “你们！” 魏王看着聚成一团的成王、李聿安和八皇子，他这是被算计了。 “王爷。”沈云舒也哭起来起来，暗示李聿安晕倒。李聿安有些无奈，招不在多，管用就行，那就晕吧。 李聿安晕了过去，沈云舒哭了起来，“王爷，王爷！这可怎么是好！” 魏王不相信李聿安这么容易就晕了过去，要上前查看。 成王一个飞踹，“你个畜生！你还要怎样，七弟都晕了过去，你拿着刀是要他的命吗？！”被踹飞好几米的魏王，只缓了一会便站起了起来，“你。”说着就吐出一口鲜血，这一脚怕是给了十足的力。 沈云舒哭得更凶了，“成王爷，求您，救救我家王爷，快去请太医！” 成王心里爽的不行，早就想打他了，终于逮到了机会，“你放心，我这就去叫人！八弟，你看着这个畜生，我这就去叫人。”“大哥放心！有我在，绝不让他接近七哥半步！”八皇子往前站了几步，狠狠地盯着魏王。 魏王擦了擦嘴角的血，也明白自己今天这是上套了，除了老八没人知道自己宫宴上的事，肯定是老八下的套，也是老八说李聿安这个贱种来这边玩。 魏王不再看李聿安了，瞪着八皇子，“老八，你对付我有什么用，等秋猎，父皇自有好礼送你。”不知道老八看到一个貌似自己母亲的下贱女人在父皇面前献媚争宠会是什么样。 八皇子略有不解，不过今日小胜一回的他，心情舒畅，回了魏王一个微笑。 魏王有些踉跄地离开了。 沈云舒依旧在哭，偷摸看了一眼八皇子，瞧见他嘴角那抹还未收回去的微笑，茅塞顿开，这群人，拿她做靶子，给魏王下套。见八皇子要看过来，沈云舒马上低下头，自顾自地擦眼泪。 成王很快叫来了人，“太医已经使唤人去叫了，咱们先把七弟抬回去吧。” 沈云舒站了起来，又擦起了眼泪，“多谢成王，还望成王和八皇子不要外传此事，我家王爷最重孝道，兄弟相争，圣上必然伤心。” 成王和八皇子对视一眼，让沈云舒放心回去，不会有人外传的。 第171章 实情 沈云舒和抬着的李聿安出来时，张和都傻眼了，好好的人进去，这是怎么了？ “王爷！”张和滑跪到李聿安身边，“王爷这是怎么了？” 几匹马乖巧地跟在沈云舒身后，沈云舒吸了吸鼻子，出声道，“张和，没事的，好在有成王和八皇子在。你牵着马，我带王爷回去，已经请好太医了。” 张和这才注意到成王和八皇子，匆匆忙忙行礼，被叫起来后，就去牵着马了。 沈云舒对着成王和八皇子行礼，眼眶红红的，“多谢成王，多谢八皇子。只是接下来我家王爷要养伤，怕是又要报病了。”“放心，本王会跟父皇说一声，七弟风寒未愈。” 沈云舒点点头，“多谢。” 八皇子微微一笑，看着沈云舒离开，“七哥的王妃倒是寻常，这个侧妃。。。”成王没看出什么，回了句，“就是长得好看些啊。”好看的女人多了去了。 李聿安回府便能站起来了，只是嗓子有些受伤了。来的太医是吴太医，又开了不少补药给李聿安，回去记上了旧伤复发加新伤。 李聿安又歇了下来，秋猎的事就全然交付给了睿王和沛王。 睿王没了商讨的人，又是跟只会说好的沛王搭档，累的不行，上门看了李聿安好几回，想问李聿安病好的怎么样了，李聿安都是躺在床上见的睿王爷，睿王就问不出口了。 在秋猎快要开始的时候，李聿安的病好了。 沈云舒终于逃脱了李聿安的魔爪，开始休息了，这段时间李聿安有人来是生病，没人来是班主任，专盯她的课业，这一个月可以说是魔鬼训练了。 沈云舒闲下来就来找王妃，王妃空了就见，没时间就让沈云舒跟大郡主玩。 大郡主活泼了些，还会跟人分享玩具了，刚开始还会问孙侍妾去哪了，现在好几日都不会想起孙侍妾。 沈云舒看着在院子里玩风车的大郡主，眼眸带笑，小孩子就是简单，一个风车就开心了。“主子还是喜欢孩子的。”若霖再不敢相信，也不得不相信，沈云舒不喜欢小孩，一看到沈云舒跟大郡主玩的开心就见缝插针地开始规劝。 沈云舒知道若霖在说什么，笑着回道，“别人的孩子，又不用我生，不用我带，她笑的可爱我愿意陪她玩，她哭的难看我便可以不理会，我又没有责任。” 若霖张了张嘴，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王妃忙完了来找沈云舒，两人坐着说话。 “这次秋猎京中不少贵女要来。”王妃略带惆怅。沈云舒想到那个宣国的皇子，不知道最后又是选了谁和那个皇子成亲，找这么多贵女来。 “听里面的意思，要给八皇子娶妻了。”王妃继续说道，“好像是贤贵妃提议的，说来也奇怪，贤贵妃怎么会提八皇子的婚事呢？”沈云舒微微一愣，魏王开始了？ “可能是八皇子到了年纪。。。”沈云舒寻了个理由。 “八皇子如今都二十有三了，只比咱们王爷小三岁，早就该议亲了。”王妃觉得不是，皇子一般十五岁就开始议亲了，二十岁就成亲了，都是早早选好人的，只有六王爷和宁王爷是匆匆成的婚。 沈云舒扯了一个笑，“那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王妃看向沈云舒，“我也不知道，只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多，难免有些乱想。”她最烦这些事了，指不定哪件事就跟宁王府有关，万一她没注意到。 沈云舒心里忐忑，不敢看王妃的眼睛。 “你这是怎么了？”王妃看沈云舒的样子，怎么好好的紧张了起来。 沈云舒马上摇摇头，“没事。”王妃抓住沈云舒的手，“你若不想说，便不说吧。” “中秋宫宴那日。”沈云舒还是选择说了，“我出去那一会，碰到了魏王，他欲行不轨，好在八皇子这时来了，我才溜了回来。”王妃瞪大了眼睛，天呐，魏王岂敢？ “你，魏王。。”王妃有些缓不过来，“还有八皇子。”这要是传了出去，魏王没什么，最多被圣上呵斥几句，再不然打几个板子，可沈云舒，会被处死的。 沈云舒揪着衣角，魏王死心不改，她不能坐以待毙了。 王妃缓了一会，冷静了下来，“没事，你别担心！” 王妃又想了好一会，“没事的，有我在。” “我没事。”沈云舒宽慰起了王妃，“这又不是我的错，是他的错。”王妃当然知道这是魏王的错，可世人最多骂一句魏王无耻，沈云舒可是会失去性命的。 “你别担心。”王妃担忧地看着沈云舒，“秋猎的时候只管跟在我身边。”沈云舒微微笑着，“嗯，我知道。” 王妃拍了拍胸口，好似冷静了下来。沈云舒心里暖洋洋的，在这个时代有个人护着她，关心她。 “啊！”王妃突然尖叫一声，“你，你没跟王爷说吧！”沈云舒被吓一跳，“没有，我肯定没。” 王妃又冷静下来了，那还好，宁王就算再喜欢沈云舒，这种事，他估计也不会吭声吧，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护住沈云舒。 “八皇子应该不会说什么。”王妃冷静地分析了起来，八皇子这段时间虽然屡行阴招，但他很少牵连旁人，若是要说，也早就说了，就怕八皇子把这事拽在手里，伺机待发。 沈云舒安静地看着王妃，王妃真的好像一个大姐姐，什么事都给她考虑好。 “明年要选秀，到时候贤贵妃肯定会给魏王选好些美人。”王妃想着到时候有了美人，魏王也许就不惦记沈云舒了，要想个长远的法子才行。 沈云舒眼眸微动，那也不算是长远之计，除非，除非魏王不是个男人。可他就是个男人啊，还姬妾成群，子孙满堂。 “马上秋猎了，魏王估计忙活着在皇上面前出风头呢。”沈云舒说道。“也是。”王妃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些皇子，最重要的还是圣上的喜爱。 第172章 孤独的沛王 “王爷回来了？”沈云舒把黑豆的球扔的老远，黑豆看了看球，看了看李聿安，最后还是追自己心爱的球去了。 李聿安坐在了圆凳上，“你倒是会找乐子，书温完了没？”“看完了。”沈云舒坐在了李聿安旁边，“王爷今日回来的早些。” “后天就开始秋猎了，宣国的人已经住进了这边的行宫里。”李聿安盯着沈云舒的脸看，不想错过一丝微表情。沈云舒只是“哦”了一声，没什么反应。 “父皇安排宣国的使臣大后天觐见。”李聿安继续说道，“那几日我估摸着不在你身边，我打算安排两个人在你身边。”他这段时间一直没提那天的事，但是不代表那天的事没发生，他必须防备着。 沈云舒看向李聿安，按理说她应该答应的，只是她身边好不容易才安分下来。“好啊，多谢王爷。”沈云舒还是应了下来，相比之下，还是命更重要。 李聿安回头看了下张和，示意张和把人叫进来。 居然是两个男子。。。 沈云舒眼神瞬间直了一下，连忙收回了视线，装作无意地看着那两人，这李聿安是不是颜控啊，身边的丫鬟都一个赛一个漂亮，太监也都眉清目秀的，今儿见的侍卫又是相貌堂堂。 “等秋猎开始，这两人就跟在你身边，他们都是懂规矩的，不会离的太近。”李聿安说着，满意地看着两个侍卫，他精心从王府护卫队里面挑出来的，沈云舒应该看得上。 “王爷安排就行，我不懂这些。”沈云舒只惊艳了一下，她现在的身份，多看几眼也许就有罪了。 李聿安摆摆手，让人下去了，“你尽量跟在王妃身边。”沈云舒点点头，“我知道的，再说，我不跟在王妃身边，也没别的去处。”到现在为止，她只是去外面吃了几顿饭，还没跟人开始深交，一个朋友都没有。 李聿安又絮絮叨叨叮嘱了不少，他本想要不这次秋猎不让沈云舒去，可沈云舒准备了这么久，要是不让，她该难过了。 沈云舒被王妃关心完，又被李聿安关心，心里感动是真，但是也有点怪怪的。 次日一早，园子里的人就开始搬东西了，前些日子收拾好的东西装箱，一辆又一辆的马车，沈云舒的东西装了两车，王妃带着大郡主东西多些，装了四车，李聿安的东西最少，只有一车。 用过午膳后，风和园的人就出发了。 沈云舒终于能骑马出行了，坐马车是舒服，可还是自己握着缰绳痛快些。 帐篷早就搭好了，东西运过去后归置好，多余的马车就送回园子去了。 “这边离父皇那有些距离。”李聿安站在帐篷旁边，他不方便指太昌帝的帐篷在哪，目测了一下距离，“我每日还要去给父皇请安，你也要给贤贵妃问安。” 沈云舒呆住了，每天？你是说每天？ “秋猎人多，你放心。”李聿安知道贤贵妃是个会做些表面功夫的人，现在人多，要是刁难他王妃和侧妃，被人瞧见了，贤贵妃就失了面子，她好面子。 “嗯。”沈云舒应了一声。 “王爷，沛王爷来了。”张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回去歇着吧，明日还要早起。”李聿安安排好沈云舒后就去见了沛王。 沛王来找李聿安，其实是来找李聿安玩的，他本来跟魏王玩的挺好的，两人算是臭味相投了，可魏王最近玩的有点恶心人，他虽然也好美色，但是不喜欢折磨人啊，想来想去，还是找其他人玩吧。 沛王拉着恒王、睿王和李聿安组了个局玩。 恒王一直喝酒，眼睛都没看帐篷里跳舞的美人一下，睿王看到是看了，说了句俗气，就跟李聿安聊起了天。 沛王欲哭无泪，你说这好好的老五，咋变成那样了呢，明明前些日子还好好的，他现在都没有人玩了。沛王看着舞动的美人，这等美景，二哥居然只顾着喝酒，四弟居然觉得俗气？七弟也是，以前还会看几下的，现在居然能跟四弟这种闷葫芦聊起来。 他就喜欢这种明艳的大美人！你们才俗气！ “这个大家伙不喜欢是不是？”沛王还是想有人跟自己一起玩，“我新得了一个漠北的美人，异域风情！” 恒王瘪了瘪嘴，罢了，装装样子吧，“那三弟叫出来给咱们瞧瞧。”睿王没什么反应，半天憋出来一句，“快些吧，我得早点回去，我王妃一个人在那我不放心。” 呸，妻管严！沛王心里吐槽起来，怎么会有四弟这种人。 “三哥快些吧，我也急着回去。”李聿安跟着睿王说了句，想了想，还有些事没交代，等使臣来了他就忙起来了，只能让奴才传话了，还是自己亲自交代好一些。 沛王抬眼看向李聿安，七弟，七弟怎么也变成这样了？大家究竟怎么了？ “那，那，快！”沛王有苦说不出，但是想到魏王变态的玩法，罢了，好歹这几个兄弟还比较正常，愿意陪着自己玩，“上来吧。” 这异域的美人果然跟他们大启的不同，深邃的眼睛，浅棕色的眸子，微卷的头发，皮肤白净的像冬日的雪，没有一点瑕疵。 这个美人沛王早就得到了，一直忍着没看，本来想跟魏王一起看的，哎，算了。 沛王看的目不转睛，“要我说，我们大启的国土还是太小了，什么时候把漠北也收入囊中 ，我也不必眼巴巴漠北的美人了。” 恒王也被吸引看了一会，“确实不错。” 睿王看了看恒王和沛王，真的吗？长得好奇怪啊，还是他家王妃好看。李聿安也夸了一句，“三哥好眼光。” 沛王心里憋屈，没眼光！没眼光！沛王决定自己把美人收下来，给他们看真是浪费美人！ 于是乎，沛王又收了一个美人，沛王妃发了一晚上的火，沛王的帐篷虽挨得近，但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跟没听到一样。 第173章 彩头已定 天没亮，若霖就把沈云舒给叫起来了，虽说她们不要去跪迎圣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沈云舒深呼吸好几下，缓解了一下早起的不适，“好了，我起来了。” 若霖笑着递给沈云舒一块温度适宜的帕子，跟着脾气好的主子真好，“时辰还早，就是咱们得去外面候着。” 沈云舒知道，装个样子吗，就算太昌帝看不见，也不能敷衍了去。 沈云舒换好衣裳后，随便吃了点东西，起太早了不怎么饿，吃完便来到了帐篷外面。 王妃已经在外面等候着了，见到沈云舒来，微微一笑，“还以为你没起呢，想着叫人去喊你一下。”阴暗暗的天，她们穿得格外醒目，太阳都没起来，她们就起来了。 “我以为自己已经很早了，没想到。。。”沈云舒看向了别处，好几个帐篷外都站了人，寻思，说不定太昌帝这会才刚起来呢，从清音园到这边马车怎么也要走两个时辰，太昌帝还要在清音园祈祷一番才来，估摸着快到中午才能见到人了。 李聿安起的更早，李聿安起来的时候，沈云舒还在熟睡，他们的早早赶到清音园区，和太昌帝一起祈祷，然后跟着太昌帝一起来这边，来来回回不知道多走多少路。 “以示尊重。”王妃不咸不淡地评价着，刚开始还只是仪仗声音一响，大家出来迎一迎，后面发展成用完早膳就出来迎，到现在天还没亮就出来迎。 “大郡主呢？”沈云舒问了一句。 “还睡着呢，小孩子，不打紧。”王妃回道。 沈云舒点点头，开始了站桩运动，左脚站完换右脚，右脚站完换左脚，天渐渐亮了起来，视线都清晰了起来。沈云舒看着绿油油的草原，心情稍稍好了些。 天一亮，没多久，太阳就升起来了。 “今年秋猎的天气真好，往年这时候草都开始黄了。”王妃感慨了起来。沈云舒不太了解这边四季的天气，她才在这生活了一年多，“那今年真是好运气。” 还好是深秋，天气不热，只是站的有些累了。 临近中午，听到了太昌帝仪仗的声音，王妃和沈云舒都松了一口气，规规矩矩地跪了下来，大郡主在奶嬷嬷的指导下也跟着跪了下来。 一直跪到仪仗声停止，她们才站起来，回帐篷。 下午又要去太昌帝那边听秋猎开场发言，不知道要多久。 沈云舒选择用完午膳就睡半个时辰，叫若霖早早准备好吉服，起来直接穿上就行了。 王妃比沈云舒早，沈云舒刚换好衣服戴好发冠，竹心就进来传话，说王妃到了。沈云舒连忙检查了自己的穿戴，带着若霖和白嬷嬷就出去了。 两人带着大郡主照常来贤贵妃这边问安，然后跟随贤贵妃入场。 在宫人的引路下，来到了贤贵妃的帐篷面前，魏王妃和魏王侧妃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魏王妃瞥了王妃一眼，当没看到王妃，她家王爷被宁王打了，要不是她家王爷说不追究，她一定叫自己父亲上奏弹劾宁王，还有看热闹的成王和八皇子！ 王妃微微屈膝，行了个平礼，“魏王妃。” “妾身见过魏王妃。”沈云舒先对着魏王妃行礼，又对着魏王侧妃行平礼，“钱侧妃，郑侧妃。” 魏王妃再不爽，礼仪还是在的，把沈云舒叫了起来。钱侧妃和郑侧妃也对着王妃行了礼，很快就被叫起来了。 “今年秋猎阵仗可真大，到时候宁王妃也一起上场吧？”魏王妃还是想着报复回来，想来想去，自己诗书肯定是比不过方予微的，但是这骑射，十个方予微都不敌她。 王妃出言婉拒，“我最受不得这北风了，还是等五嫂猎回东西来，我只管吃。”魏王妃又看向沈云舒，“你呢？” “我刚学的骑马，上马还要人扶着呢。”沈云舒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 魏王妃不爽地撇开了眼，无趣。 贤贵妃这会没有拖拖拉拉了，很快就出来了。 “妾身见过贤贵妃！”一行人连忙蹲下身子行大礼。 贤贵妃心情不佳，淡淡地扫了一眼，“都起来吧，别迟了。” 跟着贤贵妃来到了主场，密密麻麻都是人，确实是大阵仗。 这次沈云舒的位置还挺靠前的，因为是室外，一眼就能看到太昌帝那张龙椅，还能看到下面人群的骚动，视野真是不错。 礼乐声已经开始了，沈云舒还问王妃怎么下午才开始，不是一般都是上午。 王妃说上午已经开始了，从祭天那会，秋猎就开始了，只不过她们不用去，一般都是皇上和皇后带着皇子，怀康皇后已经不在了，由贤贵妃代替皇后，和皇上一起祭天。 沈云舒点头，听明白了，那贤贵妃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礼乐声突然变得庄肃，闹哄哄的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太昌帝来了。 众人起身跪伏在地，高呼万岁，声音震耳欲聋。 太昌帝一挥手，礼炮声响起，沈云舒偷偷瞄了一眼礼炮，大白天的还真看不清什么，只看到了一团又一团的烟。 秋猎开始了，太昌帝在慷慨激昂地发表开场白， “大启千秋！” “吾皇万岁！” 下面的人跟着一起高呼，沈云舒也跟着一起喊了。 王妃十分虔诚，念念有词地祈祷着，国泰民安。 沈云舒看着王妃，呆滞了一瞬，她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对这个国家没那么多感情，但对于李聿安和王妃来说，这是他们的祖国，他们在为自己祖国祈祷。 沈云舒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不管在什么时代，和平都是一件很难的事，尽管这里对她不是个好时代，但是确实是难得的和平年代，大启的国土在扩展，国内一片欣欣向荣。 太昌帝选了一把弓，说是开国皇帝用过的弓，从后天开始，连续七天，谁猎的猎物加起来重量最多，这个弓就是谁的。 沈云舒没啥感觉，但听到不少男子的惊呼，知道这是个大彩头。 第174章 柔宝林 擂鼓震耳欲聋，男人们喝彩的声音直冲云霄。 魏王妃瞧了王妃一眼，“七弟妹觉得谁能拿到这把弓？”王妃回过神，回了个笑，“这我如何能知晓呢？” 魏王妃挑挑眉，“说来父皇赐了不少弓给我家王爷，但是这把弓，是我大启开国皇帝所用，鲜少示人，我也是第一次见。我家王爷本就喜爱弓箭，想来定是志在必得。” 王妃依旧是浅笑，“那五哥可要加油了，十多个皇子都要上场呢。” 魏王妃不以为意，马上功夫，能和她家王爷一较高下的也就成王和九皇子了，九皇子年轻，经验不足，也就成王了。 沈云舒听着远方的高呼，怕是没那么简单，还有这么多武将要上场，不一定是这些皇子拿到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四周都点起了篝火，中间的圆台涌上了一群舞者，跳起了祭祀的舞蹈，伴随着鼓声，他们踩在圆台上脚步铿锵有力，跟鼓点的节拍一致，震的人心脏都颤抖了起来。 相比于男人们的热血沸腾，沈云舒这边安静多了，女人只是互相敬个酒，点头示意，专心致志地看跳舞。 “小五，过来。”太昌帝有几分醉了。魏王放下了手中的酒盏，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太昌帝面前，“父皇。” 太昌帝看着这个儿子，自己虽说有十多个儿子，但是这个儿子他最费心神，文字上的功夫是一般，骑射可都是自己手把手教的，行军打仗更是一把好手。 “父皇很看好你。”太昌帝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魏王低头笑着，谦虚了一把，“父皇这可把儿臣难住了，要是儿臣拿不到浮月弓，岂不是辜负了父皇的期望？” 太昌帝笑着抬了抬眸子，“除了你，父皇还想不到有谁能拿这把弓了。” 这明晃晃的偏心，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成王酒杯都快被捏碎了，面上还是淡然自若的微笑。八皇子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眼中皆是轻蔑之意，不是他看不起魏王，要不是有父皇的偏疼，什么时候轮得到他出头。 其余几位皇子只是低头喝酒，貌似无意。 “去，把柔宝林给朕叫来！”太昌帝兴致大好，“柔宝林舞女出身，今日合该她一舞，才配得上此情此景！”魏王心中得意，看了八皇子一眼，“儿臣也很期待。” 八皇子被看的莫名其妙的，略嫌弃的撇开了目光，也就父皇干得出这事来，让自己的嫔妃在这么多人面前起舞，想到自己母亲曾经被要求在臣子面前抚琴，母亲拒绝说早就不弹琴了，技艺生疏。可父皇不依，说母亲琴艺超绝，哪怕生疏了，也拿得出头。 最后母亲抱病离席，父皇大怒，半年未曾进过中宫。 母亲是皇后，是卢氏嫡女，被要求当众表演，父皇何其荒唐。 柔宝林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舞衣就走了出来，准确来说是扭了出来。 沈云舒的位置看不太清，但是知道那边上了新的表演，努力的看了一会，就放弃了，只能看到一个火红的身影围着篝火跳舞。 八皇子从不以为意，到瞠目结舌，母亲去的时候，他十岁，至今母亲的音容相貌都在他心中，不可磨灭。母亲的眼神永远那么坚毅，告诉他这世间没有不可为，只有不想为。 可今日，那张脸，何其谄媚，令人作呕。 八皇子顾不上不可直视圣颜的规矩，直勾勾地看着太昌帝。太昌帝正一脸玩味地看着篝火旁舞蹈的柔宝林，女人嘛，有点脾气挺好玩的，脾气太大了，那就不好玩了，贤贵妃的脾气就正正好。 “八皇子殿下！”卢太尉突然举杯对向八皇子。卢太尉是怀康皇后的亲哥哥，卢老大人已然先世，爵位早就传给了卢太尉，卢太尉既是朝廷重臣，又是皇亲，一直都是坐在皇子下首的位置。 八皇子看向自己舅舅，眼中的愤怒无法压抑。 “臣敬八皇子一杯，愿八皇子旗开得胜。”卢太尉双手举杯，庄重地喝完了杯中的酒。 八皇子眼眸含泪，嗤笑一声，“舅舅的酒，本殿下自然要喝。”八皇子拿起桌上的酒壶，生生灌了一壶酒进去。 太昌帝貌似注意到八皇子和卢太尉之间的举动，敲了敲桌子，“怎么，卢太尉就知道敬自己外甥，朕这个妹夫倒是忘了？” 卢太尉起身下跪，“臣不敢。” “柔儿，给卢太尉满上！”太昌帝叫住了跳舞的柔宝林，示意她过来拿自己桌上的酒。柔宝林对着太昌帝娇媚一笑，一扭一扭地走到太昌帝旁边，端起了酒壶，又一扭一扭往卢太尉这边走了。 “叫他国舅爷，他可是朕的大舅子。”太昌帝又喝了一杯。 “国舅爷。”柔宝林给卢太尉满上了酒。卢太尉恭恭敬敬地端起了杯子，“多谢柔宝林，臣敬皇上一杯，愿大启国泰民安！”说着便喝尽杯中的酒。 太昌帝看卢太尉喝完，没有要喝的意思，只是幽幽地说了句，“大启有朕，自然是国泰民安！” “是。”卢太尉铿锵有力地回应着。“起来吧，老八啊，好好照顾你舅舅。”太昌帝又看向了柔宝林，“柔儿啊，来朕这边坐。” 柔宝林似乎知道自己不该坐，犹豫了好一会。“怎么？朕的话敢不听？”太昌帝看出了柔宝林的犹豫。 “皇上龙威，嫔妾只是动作慢了些。”柔宝林还是坐了过去，娇怯怯地笑着。“这就对了，顺从才是你们后宫女子的第一德行。”太昌帝说道。 八皇子喝了一壶又一壶酒，好像不会醉似的。 六王爷小声对李聿安说道，“我怎么瞧着，父皇这是给八弟脸色看？”李聿安轻轻叹了口气，父皇这些年一直在削弱世族的力量，如今能叫得上名号的世族已经不多了。从治国来看，削弱世族是必行之路，可从八皇子那边瞧，父皇就是针对他母家。 六王爷也不敢说什么，父皇这些年南征北战，少有败绩，大启国土面积几乎翻倍。父皇在他心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人怎么可以议论神。 第175章 还是见了 八皇子还是醉了，倒在了案桌上，手上的酒壶都摔到了地上。 “八弟醉了。”魏王别有深意的笑着，母亲出身卢氏又如何？父皇最讨厌的就是世族！“醉了就抬回去吧。”太昌帝不咸不淡说着，“这酒量，还不如朕呢。” 魏王笑着看向太昌帝，“父皇海量，别说八弟了，就是我们加起来，也不如父皇啊。”“哈哈。”太昌帝笑了笑，“小五啊，别人朕不知道，你，朕太知道了，你才喝了多少！” 小五，老八。被抬走的八皇子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醉了好，醉了好，喝醉了，做什么都是合理的。 夜深了，篝火还在燃烧，只是人都走空了。 李聿安给沈云舒说了今日席上的闹剧，神色落寞。沈云舒不知如何安慰，看来这个魏王不止是对她有威胁，是个大祸害啊。 “父皇。”李聿安躺在床上，有些出神，今日是八皇子，明日又是谁，儿臣儿臣，究竟是先儿后臣，还是先臣后儿，是先君后父，还是先父后君。 他不敢说，答案已经很明显了，纠结这些已经是没用的了。 沈云舒也试着转移了话题，“听说今年的彩头是浮月弓，王爷有没有信心拿到？”李聿安笑了笑，摸了摸沈云舒散开的头发，“真的要打猎的话，还是有机会的。”只是这比的不单单是打猎啊。 沈云舒了然，“罢了，就是一把弓，年岁那么久，说不定木头都腐了，不好用了。”“胡说。”李聿安有些无奈，那可是大启第一任皇帝的爱物。 “王爷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见使臣呢。”沈云舒是没喝酒，可李聿安没少喝，洗了澡都好重的酒味。 李聿安不想休息，明日，明日他就要见到那个安南侯世子了。他把手轻轻搭在沈云舒腰间，声音微哑，“还早。” 沈云舒猛地看向门帘，这里连个门都没有，隔音效果那么差，大哥，你认真的吗？不等沈云舒思虑，她已经知道李聿安今晚喝的是什么酒了。 “蜡烛！”沈云舒都能想到外面的人能看到这里面的身影，这种y，她没玩过啊！ “我去灭。”李聿安含糊不清地说道，一手就把人给拖起来。沈云舒双腿紧紧地环着他的腰，生怕掉了下去。 帐篷里点了好几盏蜡烛，许久才灭完。 黑暗的环境下，沈云舒时不时还能听到外面巡逻兵走动时，盔甲碰撞的声音，吓得她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这次特别久，久到她都数不清外面巡逻兵来了多少次了。她低声在男人耳边说话，男人宽慰起了她，可也只是嘴上说的好听。 两人被折腾出一身的汗，可如今热水没那么方便，这一叫热水，附近好几个帐篷都能知道。 “明日早起清洗。”李聿安说道。沈云舒直接合上了眼，好累啊，她明天还能骑马吗？腿酸，屁股疼！可恶！ 沈云舒直接往李聿安的胸肌上咬了一口，用了十足的劲，留下一个好深的牙印。李聿安拍了拍沈云舒的后背，没关系，咬就咬了，小女子，发点脾气很正常。 李聿安起的比沈云舒早，叫人备了热水给沈云舒早起时沐浴，自己随便用温水擦了擦就出门了。 太昌帝那边要见宣国的人，几位皇子陪同，还有一些大臣随行，其他人已经开始为明日的秋猎做准备工作了，探探路，试试马。不少人成群结伴地去骑马，猎一些小兔子。 沈云舒跟着王妃一起出的门。 王妃也换了骑马装，“虽不会射箭，但是跑两圈还是可以的。”沈云舒点点头，“我也是。” “今日约了平阳公主她们，你也认识认识。”王妃说道。啊？沈云舒有些愣，虽然王妃把她的朋友圈介绍给自己，是信任自己的意思，但是她不想见前老板娘啊。 “怎么了？”王妃以为沈云舒怯场了，“没事的，平阳她是刀子嘴，其实她很好相处的。”“没。”沈云舒一下子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还有几位郡主，我三妹也会来，她性子好强些，你别理会。”王妃说道。“嗯，我跟着你就行了。”沈云舒展开一个微笑，罢了，早晚都是要见这一面的，再说了，孪生姐妹，长得像，很正常。 王妃心情不错，她想来想去，沈云舒还是家世不太好，所以魏王才那么肆无忌惮，沈家也确实不会全力保沈云舒，这一年来，什么东西都没送来过，倒是从王府拿了不少东西回去。 她从小体弱，来往的人不算多，但那些人也算是世家出身，若是沈云舒与她们熟识，来日有麻烦的时候，也能有个人帮着脱身。 “满贯！”平阳公主投出最后一支箭，骄傲地说道。 “平阳公主投壶的本事一如既往，咱们可不是对手。” “就是，也不让让我们。” “好姐姐，让让我们吧！” 好几个女孩子围着平阳公主，叫平阳公主让一让自己。 平阳公主笑了笑，“罢了罢了，我不上场了，你们自己玩吧。” “别啊，正在兴头上呢，公主要是走了，咱们还怎么玩啊。”方三小姐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予歆！”王妃就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一日不出风头浑身都不得劲。方予歆看见自己二姐，瞬间怂了，二姐虽说温柔，但是不知怎么地，她最怕二姐了。 “予微来了。”平阳公主难得这么开心，完全忽略了一旁的沈云舒。“来迟了，玩什么呢？”王妃又变得温柔了。 方予歆注意到了沈云舒，好漂亮的姐姐，“你是？”沈云舒微微低头，回话，“我是宁王府侧妃沈氏。”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沈云舒的身上了，沈云舒淡定地站在原地，接受目光的洗礼。 平阳公主终于看到了沈云舒，眉头微微皱起，这么像的吗？这完全是一模一样啊，世间真的会有一模一样的双生子吗？连身形都一样。 第176章 投壶 方予歆凑到了自己姐姐身边，小声嘀咕着，“二姐，你怎么带个妾室来？”“予歆。”王妃瞪了方予歆一眼，人太多，她也不好管教这个妹妹。 方予歆往后一缩，二姐还是这般。 “会投壶吗？”平阳公主问沈云舒，沈知韫不会投壶，也不会骑马，管家倒是一把好手，以前在安南侯世子身边时，她把大部分管家的事都交给沈知韫，沈知韫打理的井井有条的。 “不太会。”沈云舒回道，她倒是学过类似的运动。投壶，她没练过，但是这类运动玩的就是个手感和准心，她的准心那是没得说的。 “一起吧。”平阳公主还是打算试一试沈云舒。 马上有人给沈云舒送来了八只矢，沈云舒掂了掂重量，看了眼人和投壶的的距离，这个距离进应该没多大问题。 平阳公主随意从头上拔出一支簪子，“赌注。” 其她姑娘也跟着上前押上自己的赌注。 “公主又要上场，那我就押一锭银子，输了也不可惜。” “我我我，还有我，也是一锭银子。” “那我压一个荷包好了，我前些日子刚做的。” 方予歆又决定上场了，她可得好好压一压这个妾室，二姐姐也真是的，什么人都一起玩，“我，压我这匹马，这可是西域的良驹，不是银子就能买到的。” 在场的姑娘们都诧异地看向方予歆的马， “方三小姐，大家就是玩玩，你别，别这样吧？” “就是就是。” “没事，愿赌服输，不就是一匹马。”方予歆毫不在意，大不了输给平阳公主，反正不能输给那个妾室。 “云舒出来没带东西，我来放赌注吧。”王妃解开了手上的纯金花丝手镯，放在了盘中，大不了输给平阳，没什么。 “那我可要上场了？” “我也，加我一个。” “我刚才只是预热，现在要认真了。” 姑娘们都准备上场了，加上沈云舒正正好八人。 裁判上前讲了遍规则，两人一组比赛，总共八人，一共三轮，投进去算得分，三连贯以上加分，倚竿、带剑、狼壶、豹尾、龙首都有加分，依照难度加分各有不同，莲花骁是加分最多的，三倍得分。 沈云舒先是和一个小姑娘比，小姑娘知道她不会，就说先示范给她看，小姑娘玩的还是挺不错的，进了六次。 “说了我要认真了。”小姑娘颇为得意地看了看周围人的战绩。 王妃走到沈云舒身边，“没事，随便玩玩。” 沈云舒对着王妃一笑，“嗯，我就试试。” 小姑娘看着沈云舒投出第一支矢，只见那支矢稳稳地被投出，但是只是擦到了投壶的边，没进去，却直直地插进了泥土里。小姑娘有些傻眼，这个矢的头可是钝的，一点尖都没有，“你这么大力吗？” 沈云舒摸了摸手腕，先试了试距离，没想到这个土这么软，还不如鱼呢，“手误，第一次玩。” 小姑娘往王妃身边站了站，可别射到她的身上，她觉得自己的肉不太耐戳。 沈云舒又拿起一支矢，控制好力度，稳稳地投了进去。 王妃投去了赞赏的目光，她已经做好了沈云舒八支矢都进不去的打算了，没想到第二支就进去了。 有了第一次投进后，接下来几个就容易多了，连投三次都进了后，裁判说道，“沈侧妃，三连贯！” 小姑娘还是淡定的，她刚刚可是四连贯，三连贯，还稳得住。 “沈侧妃，四连贯。”裁判继续说道。 “五连贯。” “六连贯！” 小姑娘刚安慰完自己，就听到了六连贯，好了，一锭银子白给。 “沈侧妃，七连贯，沈侧妃胜。”裁判直接宣布了沈云舒的胜利。 “你真的不会吗？”小姑娘输的有些不敢相信，真的有人不会就直接七连贯吗？沈云舒不知道怎么解释，“其实，我会抓鱼。” 小姑娘讶异地看着沈云舒，会抓鱼？这是什么技能？ “鱼可比投壶机灵多了，一棍子戳过去，鱼就跑没影了，这投壶又不会动，站在那儿给你投。”沈云舒找到理由，详细地解释着。“好了。”小姑娘做了个抱拳的动作，“我佩服！” 王妃笑了笑，“这是林将军的孙女，林沅君，林将军就这一个孙女。”沈云舒回了礼，“沅君小姐客气了。” 林沅君凑到沈云舒身边，“你这个准头，你要是被我看到，我爷爷定会夸你一句，是个弓箭手的好苗子！”沈云舒笑着回绝，“我拉不开弓，已经学过了弓箭，确实不行的。” 林沅君有些惋惜，“怎么会呢？”看着挺有力的，可惜，可惜。 沈云舒就这么进入了第二轮，第二轮就对上了方予歆，方予歆可不客气，开门就给了沈云舒一个贯耳，沈云舒都看呆了，还能这么玩。 方予歆挑了挑眉，她可不是好糊弄的。 沈云舒开始看平阳公主投壶，平沿公主下手很稳，几乎不怎么玩花招，最多压对方几分，给个脸面。但是那个倚竿，投的真好，矢晃了几下硬是没掉下去，还是问问的悬在投壶口。 这个倚竿沈云舒没练过，不好把握力度，沈云舒选择了和方予歆一样投贯耳。 “你，你不是不会吗？”连投两个贯耳后，方予歆有些急了，这样下去，她第二轮就要输了。 林沅君看的可起劲了，妙啊，这个准头，哎呀，怎么就拉不开弓呢，可惜可惜。 沈云舒并没有受到方予歆的干扰，以贯耳开始，以贯耳结束，毫无悬念地赢了第二轮。 方予歆有些难堪，她本以为自己是要跟平阳公主决赛的，这下真是丢人了。王妃拍手称好，她这个妹妹，什么都好，就是太傲气了，以为自己什么都比人强呢。 “方三小姐。”沈云舒对着方予歆笑，“献丑了。” 方予歆深吸了好几口气，“来人，把我的马牵到沈侧妃那边去。”“不必了，我不怎么会骑马，这不是浪费了这么好的马。”沈云舒真要不起这么好的马。 第177章 走进圈子 “愿赌服输，我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方予歆可不想耍无赖，一匹马事小，她的面子事大。 沈云舒看着那马，油光水滑，毛色发亮，比自己的杀马特不知道帅多少，但是她用这马，这不是浪费吗？“那不如送到军中去吧。”沈云舒提议。 林沅君眼神瞬间一亮，“好啊好啊。”这种好马就该出现在军中！ “既然是你的，就随你的意。”方予歆并不在意马的去处，她输了，输了就把东西赔出去，东西赔出去就行了。 “我和军中不熟，不如沅君小姐帮我带回去。”沈云舒对着林沅君说道。林沅君用力地点了点头，还好今日没戴步摇，不然步摇都要晃下来了，“放心，我一定送到军中。” 王妃满意地笑着，她要的效果达到了。 平阳公主已经不怎么怀疑沈云舒的身份了，乔世子教过沈知韫投壶，怎么教都教不会，断不可能突然就能七连贯，还投贯耳。 “你和你姐姐很像。”领矢的时候，平阳公主在沈云舒身边说道。沈云舒淡定地回着话，“沈夫人也是这么说的。” “沈夫人？”平阳公主有些奇怪，“你喊她沈夫人？” 沈云舒拿好了矢，“我已经很客气了。”平阳公主略微呆滞地看着沈云舒的侧颜，这断不可能是沈知韫干得出来的事，沈知韫太孝顺了，和亲路上不管怎么困苦，她都没怨过父母。 “你先吧。”平阳公主让沈云舒先投。 林沅君已经站在沈云舒这边了，“云舒，加油。” 方予歆有些无语，叫她为沈云舒加油吧，有点喊不出口，为平阳公主加油吧，平阳公主老是针对她，才不要呢。纠结半天，她选择站在自己姐姐身边，默不作声。 沈云舒依旧是以贯耳开始，以贯耳结束，多的也不会。 “这也太稳了。” “手都不抖的，还好她只是贯耳。” 姑娘们小声的议论着。 平阳公主开头就来了一个龙尾，把矢倒着拿投进去，接着又是一个倚竿。 “公主再来个莲花骁。” “莲花骁！” 姑娘们开始起哄。 方予歆瞧了眼沈云舒，她倒是一眼淡定，话说如今会莲花骁的也没几人了，平阳公主还没成亲的时候倒是会，现在不知道还会不会了。 平阳公主浅笑着，“不了，早就不会了。”接着就跟沈云舒一样投起了贯耳，压了沈云舒几分，拿走了王妃的纯金花丝手镯。 “又是公主赢了。”林沅君以为沈云舒能打败平阳公主呢，可是想想，人家今天才开始投壶，能打到最后一轮已经很厉害了。 “公主技艺精绝，是我不如。”沈云舒乖乖认输。 平阳公主已经玩的有些厌了，“罢了，你们玩吧，我跟予微走走。” 沈云舒马上提起了精神，上次王妃就是跟平阳公主出去，李聿安生了大气，这次不会又。。。王妃对着平阳公主摇摇头，“我也累了，就在这儿看着她们玩吧。” 平阳公主被拒绝，没有想象中的不开心，她望着王妃，有种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感觉，那会她是郡主，予微是方家二小姐，每到秋猎，她们总是结伴而行，走到哪聊到哪。 “那我陪你坐着。”平阳公主走到王妃身边，叫人铺了垫子，坐在了草地上，“别说，这么看风景也挺不错的。” 王妃不敢难过，这么多人看着呢，她是宁王妃，有什么不开心的，“是啊，外面的风景总是好的。” 林沅君看着王妃，这宁王对王妃挺好的啊。二皇子恒王对恒王妃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她就没见过这两人一起出门有个笑脸。 三皇子沛王府上莺莺燕燕一大群，可是大家只说沛王有点花心，却说沛王妃是妒妇，不能容人，明明是沛王把沛王妃逼成妒妇的。 五皇子魏王跟沛王那是不相上下，可魏王妃是个心大的，不管魏王有什么侍妾，魏王妃虽说有不开心，但是也不曾做过什么，毕竟不等魏王妃出手，贤贵妃就给料理了。 要比起来，自然是四皇子睿王最好了，可十几个皇子就只有一个睿王。 所以她觉得大皇子成王、六王爷和七皇子宁王爷算是不错的了，起码做他们的正妻，能得到基本的尊重。 林沅君视线转到沈云舒身上，其她皇子的侧妃她不是很了解，但是宁王妃能把她带出来，她应该还行吧。 林沅君走到沈云舒身边，“沈侧妃。”沈云舒对着林沅君一笑，“沅君小姐。”“叫我沅君就好。”林沅君性格还是比较外放的。 “明日就正式秋猎了，你可要上场？”林沅君问道。 “我不会用弓箭。”沈云舒回道，“要是跑马的话，还是可以上场一试的。” 林沅君点点头，“那你明日和宁王妃一起来呗？我们也不是都会射箭的，这周边的风景不错，走走也好。”“嗯，我一定来。”沈云舒答应了。 “我以前都没见过你，你是哪家的女儿？”林沅君开始跟沈云舒闲聊。 沈云舒介绍了自己的家世，又说自己没养在父母身边，所以对京中不熟悉。 林沅君想好久也没想到沈泽文这个人，好半天想到一个人，“沈知绮是你什么人？”沈云舒一愣，没想到这里圈子这么小，“是我妹妹。” 林沅君实在很难把眼前的人和那个花孔雀沈知绮联想到一起，“啊？那，哦，我是说，我听说过沈知绮。”那幸亏没养在一起，不然跟沈知绮一个样。 沈云舒从林沅君复杂的表情变化中，看出了沈知绮平日的骚操作不少。 林沅君岔开了话题，开始教沈云舒投壶的一些技巧，怎么投那些花式的招。 沈云舒这一天玩下来，还是很开心的，终于走出了王府。王妃看着沈云舒的样子，心里也愉悦，“你可真聪明，什么都一学就会。”她到现在都不会投壶。 “王妃。”沈云舒对王妃撒起了娇，“我那是巧合。” 第178章 我有一爱物 夜色渐浓，李聿安却不见回来。沈云舒不方便打探，就算想打探，也没那么容易，太昌帝那边，李聿安都不怎么敢伸手，她更不敢了。 “主子早些休息吧。”若霖端了一杯牛乳来。沈云舒放下手上的书，“王爷还没回来吗？”若霖摇了摇头，“没呢，应当还在和宣国的使臣宴饮，奴婢瞧其他王爷也没回来。” 沈云舒点了下头，“说不定明日就能见到那宣国的使臣。” 若霖笑了声，“大家都说宣国这次来的皇子长得像个女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沈云舒想了想，李聿安没给她讲过宣国皇子的长相，只说这位皇子的母亲出身低微，因着他要来大启这边，宣国的皇帝把他过继到皇后的名下了。 好巧不巧的是，这位皇子也正好行七，宣国的七皇子。 “也许是长得像母亲，一般来说后妃都是比皇帝好看的。”沈云舒说道。若霖差点伸手捂住沈云舒的嘴，主子这一天天的，到底在想什么，“主子！” 沈云舒摊摊手，她说的是实话啊，目前为止，她见过的后妃、王妃还有侧妃，长相起码清秀起步，美貌程度上不封顶的，但是男人嘛，就有些随意了。 “我的主子啊，咱们回了王府，你想怎么说都行。”若霖双手合十做了个祈求的动作。“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沈云舒无奈的很，瞧把若霖吓的，还是不说了。 太昌帝又喝了不少，但是嘴巴还是没松过，别说皇子过来和亲，就是宣国的皇帝过来和亲，到了该打的时候，他照打不误。 “今日且到这，明日，秋猎再见。”太昌帝在奴才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启的人先一步站起来行礼了。 “恭送大启皇帝。”宣国的人后一步站起身行礼。 太昌帝一走，屋内就闹哄了起来，各聊各的，结伴回自己帐篷了。 “七弟，明日就秋猎了，到时候咱们一路？”六王爷对李聿安发起了邀请。前些日子和魏王打过一架的李聿安，欣然答应了六王爷的邀请，“六哥只说在哪聚就行了。” 沛王看了眼魏王，纠结半天，还是走到了李聿安这边，“六弟、七弟，还有我呢。” 六王爷愣了一下，“三哥要来那再好不过了。”沛王拍了拍六王爷的肩膀，“好兄弟！明日我来找你，在你帐篷门口等你。”六王爷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了李聿安，这是怎么了？ 李聿安点了点头，让六王爷安心。 “三哥来说一声就是，我起的也早，不用三哥等。”六王爷一如既往地谦让。 “宁王爷。”乔澍喊住了李聿安。已经走的有些远的李聿安、沛王爷和六王爷都停下了脚步，沛王爷和六王爷都看向了李聿安，这安南侯世子什么时候认识的七弟啊？ 李聿安心中微微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他看向乔澍，乔世子长得确实一副人中龙凤的模样，比那个宣国的七皇子还要有气势些，对着他们三个王爷也是不卑不亢的。 “乔世子。”李聿安对着乔澍一笑。 “宁王爷，听几位王爷的意思，明日要一同秋猎，不知道我能不能随行，瞧一瞧启国的风光。”乔澍直直地看着李聿安。 “乔世子怕是不能和我们一队了，这你们的七皇子也要上场，你要是来我们这，七皇子不是要吃亏了。”李聿安婉拒了。 乔澍知道会被拒绝，只是浅浅一笑，“那我便自己找好风景了，不打扰几位王爷了。” 李聿安直接就走，不跟乔澍多废话了。 “我曾经有一爱物，不慎丢失，后来在玉山寻到过此爱物的踪迹，后面怎么也找不到了，但是我这一生都不会放弃寻找的。”乔澍看着李聿安离去的背影，声音不大不小的。 李聿安顿了顿脚步，“乔世子这般契而不舍，那本王祝乔世子早日寻到此物，幸好是物件，没有思想，不然会自己找好去处，找到了好去处便不舍得回乔世子身边了。” 乔澍轻轻一笑，“这世间再也没有比我更爱此物之人。” 沛王又是看乔澍又是看李聿安，眼珠子都要转不过来了，这这这，以他多年的经验，他们绝对不是在说物件，是在说女人，啊啊啊啊，他们在抢女人。 六王爷有些呆，完全没听出个意思，等乔澍离开才出口询问，“七弟认识乔世子？”李聿安摇摇头，“不认识，第一次见，但是前年交战的时候，听说过，他没守住城池，是我们的手下败将。” 六王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看来他此番来，是挑衅，七弟放心，你能打败他一次，定能打败他第二次！” 李聿安微微一笑，“战事是林将军主导的，但六哥所言极称我心，我定不会输。” 啊啊啊啊，他们抢的是女人啊！沛王心都开始躁动了，六弟真的对感情一窍不通，这么大的事，居然只有他一个人看懂了！ “三哥，你说是不是。”六王爷又问到沛王头上来 。 沛王稳了稳自己的心境，好半天才能平静地说话，他郑重其事地看向李聿安，“七弟，我也相信，你一定会赢！” 从身份来说，七弟是王爷，乔世子只是个世子。 从地位来说，七弟是皇子，乔世子只是臣子。 从财富来说，七弟经商颇有头脑，这几年铺子都开到他家铺子旁边了，乔世子看着就不如七弟。 最后，从大局来说，大启是强国，宣国一败再败，小小宣国世子，怎么比的上我大启王爷！ 沛王激动地搓搓手，稳赢啊稳赢，好想看。 “三哥不必这么激动。”李聿安安抚起了沛王。沛王用食指和拇指按下了自己嘴边的笑容，嘻嘻，没想到七弟还有这种事，“这，我虽不会打仗，但是我心里明白，有你们这些会打仗的兄弟在，我们才能好好修书啊！” “三哥说的对！”六王爷跟着点点头。 第179章 烤兔子 李聿安回来并没有说遇到乔澍的事，反而问沈云舒今天玩的怎么样，听到王妃带沈云舒去跟那些高门贵女玩，心里有些讶异。 “林沅君？”李聿安不太敢相信，林沅君可是林将军唯一的孙女，他不大了解此人的性格，但是他了解林家，林家一向孤傲，打仗就老老实实打仗，一回来就老老实实交兵权，从不贪权，在京中少与人来往，除了姻亲，几乎不和人走动。 沈云舒点点头，“林沅君。” 李聿安看着沈云舒，“王妃带你去，你就去吧，王妃此举是为你好。”沈云舒当然知道，这不是怕李聿安误会什么，“我知道的，明日就秋猎了，王爷早些歇息吧。” 李聿安又躺了下去，“确实累了。”就算不能拿到浮月弓，也不能输给乔世子。 沈云舒起身熄灯，她也累了，好久没社交了，社交能力都退化了。 秋天的夜里还有几分凉意，沈云舒往李聿安身边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腿往李聿安身上一架，就睡着了。 李聿安睡不着了，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沈云舒是记不得以前的事了，可她如今这个睡觉的习惯，是不是以前就养成的，如今虽然记不得以前的事了，但是这么睡已经成了常态。 李聿安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在想什么，乔世子对沈知韫再好，沈知韫还是被抓了，还失忆了，他自己倒是跑了，还活的好好的。 借着外面透进来的一点微光，李聿安仔细瞧着沈云舒的模样，他已经不记得沈云舒是沈知韫时候的样子了，他都不记得了，沈云舒一定不会再记起来了，那段回忆，算不得好，忘记才好。 对于王妃带沈云舒出去见识的行为，李聿安心里颇为赞许，这样，他们两人之间算是各自遵守了约定，他可以放心地把后院的事都交给王妃了。 李聿安早早出门和沛王爷、六王爷汇合，三人都没奔着浮月弓去，倒是想猎一些稀奇的东西，直直往丛林深处去了。 沈云舒也跟着王妃出门了，先去给贤贵妃请安了，贤贵妃这段时间好像特别忙，她们去请安请完就放她们离开了，一刻也不留人。 “贤贵妃今日打扮怎么有点。。”沈云舒不太好意思说，怎么看起来像是刻意扮嫩，不太适合，还是以前那样明媚张扬比较适合她。 王妃笑了笑，“许是皇上身边多了个柔宝林吧。” 宝林？宝林才多大品级，贤贵妃可是贵妃，如今太昌帝没皇后，这后宫可就她最大了。说来也奇怪，太昌帝这么喜欢贤贵妃，为什么不册立她为皇后呢？ 沈云舒想着想着就看见了平阳公主一行人，把问题都抛到了脑后，先开始行礼了。 “罢了吧，回回都要行礼，还没做什么呢，行礼就先行累了。”平阳公主手上拿着马鞭，晃了晃，拒绝了沈云舒的礼。 沈云舒看向王妃，王妃点头示意表示不要紧，沈云舒这才起来。 林沅君换了一身骑马装，走到了杀马特身边，“你这个马，好小啊，有点可爱 。”沈云舒摸摸杀马特的脑袋，“我刚学，只敢骑这种小马。” 林沅君很平和，“那确实是，这种小母马性情温顺，我刚学也是这样。” 没一会，一行人就决定要赛马，王妃和沈云舒都参赛了，两个人都跑的不咋地，沈云舒还好点，没跑个倒数。 “想到你几个月前还不会上马，如今还能跑到前头去了。”王妃看向沈云舒，颇为羡慕，宁王这个骑马师傅当倒是不错。沈云舒不好意思地笑着，“许是这几日苦练了，我怕技艺不精，贻笑大方。” “怎么会？”王妃说道，“你如今的技术，已经超过绝大部分京中女子了。” 她们又要去猎兔子，王妃和沈云舒都不会，就跟在后面，负责一起捡兔子。 “这兔子好肥啊。”方予歆看着圆滚滚的兔子，好可爱啊。 “是挺肥的，烤起来好吃。”沈云舒赞同地点点头，这兔子一看就是养的，养的这么肥给她们猎着玩。 方予歆警惕地看向沈云舒，“你，你吃兔子？！” 沈云舒有些不知所措，不可以吃吗？ “烤兔子？”林沅君又猎到一只兔子，“你会烤兔子？咱们一起烤啊！” “你们，你们怎么能吃兔子？”方予歆依旧震惊。“这兔子都被射中了肚子，不吃不是浪费了。”林沅君把兔子提起来看了看，就剩半口气了，又望向方予歆猎到的兔子，只是后腿受伤了，“你这兔子倒是还能救活。” 方予歆保护起自己的兔子，她就是猎着玩，可没想杀这些兔子。 沈云舒和林沅君一拍即合，一个人猎兔子，一个处理兔子烤兔子。 “天呐，好香啊。”林沅君忍不住了，坐了下来，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香料，“加点这个，我爷爷说随身带配料，走到哪都不会饿死。” 沈云舒有些想笑，接过了香料，这话也没错就是，她当时要是有一罐盐，不至于吃野果子了。 “真的好香。” “怎么烤的啊。” 几个姑娘都凑了过来。 “你们。”方予歆身边瞬间空了。 王妃笑了起来，“你不吃，就离远些，免得想吃又舍不下面子。”方予歆跺跺脚，上了自己马，“我不会吃的！”说着就跑开了。王妃摇摇头，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沈云舒拿着小刀，分兔子，一人能分四分之一，分完后把刀还给了林沅君。 林沅君吃着香喷喷的兔肉，摆摆手，口齿不清地说道，“不，不用了，送你吧，明天还用得上。” 平阳公主吃的也点起了头，“确实不错，这手艺，怎么学的啊？”王妃解释道，“她生在民间。” 平阳公主叹了口气，“那也不错，自由自在的。” 几个贵女吃完后，掏出了自己囊袋的兔子，眼巴巴地看着沈云舒。 林沅君抢先一步，用囊袋挡住了姑娘们，“停，我先。” 第180章 手误 “明天打一头鹿来！” 吃饱喝足的姑娘们不满足于几只兔子了。 “我可不会处理鹿。”沈云舒摆手拒绝，她真不会处理这种大型禽类，要放血，不然不好吃，有些内脏要去干净，不然不好吃，很麻烦。 林沅君坐了起来，灵动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没事，我会。” 方予歆看林沅君的眼神都变了，这女人还会处理鹿。 李聿安这边还真猎到鹿了，不止一头。 “打了半天都是鹿，就没点新奇的吗？”沛王有些不耐烦了，他最烦这种活动，林子里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万一出什么事，他这个王爷还没当够呢。 “再往深处走走吧。”六王爷提议道。 哎，沛王心中叹了口气，可他也不能排倒数，不然父皇又要说他没上进心，“那便去吧。” “时辰还早，还能往深处走走，天黑了要赶出来。”李聿安自己一个人倒是可以晚上打猎，如今身边有沛王和六王爷，还是慎重些好。 “欻！”一支箭从茂密的树林里飞出，直直地冲着李聿安三人这边射来。 三人正在商讨往哪边走，完全没注意有箭射来。 “七弟！” “七弟！” 箭擦过李聿安的左脸，又射进李聿安身后的大树。 李聿安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口，一道小小的伤痕，有些刺痛，“三哥，六哥，我没事。” “保护王爷！” 随行的护卫从不远处围了上来，把李聿安三人围在了中间，护卫们纷纷拔出了腰间的剑，警惕地望着四面八方。 沛王有些傻眼，他想的就是跟着别人会有些危险，跟着六弟、七弟肯定没什么危险，没人告诉他，这也能遇到刺杀啊！ 六王爷也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七弟，咱们先回去吧。” 李聿安下马走到了箭矢那边，仔细瞧了瞧箭矢的样式，“是宣国的箭矢。” 沛王一脸懵，难道他领悟错了？ 果然，没一会，一个宣国的护卫走了过来，看着这么多人，又瞧见中间三人的穿戴，连忙半跪下来，“几位王爷，我家世子射中了猎物，叫小人过来看一下，捡回去，不知道几位王爷在这，还请王爷恕罪。” 李聿安把那支箭拔了下来，观摩了一番，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把箭扔到了那个护卫面前，“这支箭是你家世子的箭？” 护卫起身走过去一看，不想认也不得不认，“是。” 李聿安有意无意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口，“这箭不小心弄伤了本王，你家世子是不是该过来道个歉。” 沛王爷走了过来，怒从心来，真是放肆，大启的地盘还敢这么放肆，“还不快滚去叫你家世子来！” 护卫低头看了看那箭矢，想捡了箭回去找人。 六王爷直接一箭射在了那护卫手边，差一点就要射穿他的手心，“瞧我，也射歪了，还以为这边有猎物。” 护卫瞬间就把手缩了回去，“小人这就去找世子爷。” 来人果然是乔世子，沛王更愤怒了，抢女人就抢女人，有必要拼命吗 ？有病？ “原来是宁王爷，还有沛王爷，六王爷。”乔澍先下马行礼，“是我不小心了，还请几位王爷见谅，不如我把这几头鹿送给几位王爷，当是我助力几位王爷夺浮月弓。” 六王爷看向这位乔世子，这人长得一本正经的，怎么做这种下三滥的事，“乔世子一句不小心就完事了？” 乔澍看向李聿安，“不如我亲自上门，给宁王爷致歉。” 李聿安握了握剑柄，上门致歉，倒是想的好，拒绝了乔澍的请求，“不必了。” 李聿安又把那支箭矢捡了起来，“不过乔世子提醒了本王，暗箭难防。”乔澍看着李聿安，“王爷说的极是，受教了。” “咱们走吧。”李聿安回到了马上，把两个哥哥叫走了。 “真是便宜他了。”沛王还是一脸愤愤不平，要不是宣国那个七皇子陪在父皇身边，他现在就想去跟父皇告一状，叫父皇的铁骑踏平他们的国都。哎，这几年大启天灾多，要不然早就没什么宣国了，还轮得到他们来这边和谈。 “三哥别气。”六王爷劝起了沛王，“这个乔世子也真是奇怪，明明才认识七弟，却像是有什么世仇一样。” 沛王看了一眼李聿安，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但他看七弟的神情，好像并不想让人知道这些，“六弟这话，咱们跟他宣国就是世仇啊！” 六王爷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三哥说的有理。” 一点小事没有打扰三人前进的脚步，又往丛林深处走了不少路，虽然没猎到什么猛兽，鹿倒是猎到不少，都叫人带了回来。 还不等几人高兴，魏王猎到一只熊的事就传到他们耳中。 “刚刚皇上可高兴了，说魏王爷有他当年的风范。” “魏王爷一个人猎的熊，都没人帮忙的。” “太厉害了，我看这浮月弓已经是魏王爷的囊中之物了。” 议论声环绕着三人，六王爷先开腔了，“是不是我们走的不够远？”沛王不以为意，“一头熊才多重，我十头鹿还抵不过他一头熊吗？” 李聿安有些失笑，按数量取胜，确实可行。 “咱们明天还往深处走吗？”李聿安问沛王爷和欧王爷。 “走啊！”两人异口同声地应道。 “好，咱们明天继续！”李聿安跟沛王爷、六王爷碰了拳，几人志气高昂。 几人分别后，李聿安叫来了张和，“查的怎么样？” 张和神情略严肃，“安南侯世子跟宣国七皇子并不相熟，本来护送的是宣国的一位老将军，后面换成的安南侯，安南侯世子就跟着来了。” “昨夜安南侯就教训了世子，也不知是为何，动静闹的挺大的。” “安南侯世子对宫闱的事特别感兴趣，四处打听，但是奴才并没有看出他想打听什么。” 李聿安把今日捡回来的箭矢交给了张和，“回去后挂在书房。”张和一眼就瞧见了箭矢上的‘乔’字，“是，奴才知道。” 第181章 一忍再忍 沈云舒根本没进林子，在草原玩的可开心了，方予歆吃着干粮看她们吃兔肉，最终还是忍不住吃了一点兔肉，越吃越香，林沅君猎的兔子她分了一半去。 姑娘们笑她口是心非，她也不听，躲在王妃身边扮鬼脸。 沈云舒在她们身上才看到了这个时代女孩子身上的朝气，跟她们玩心情都舒畅。 沈云舒见李聿安回来，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就瞧见了李聿安脸上的伤口，什么事都抛在脑后了，“这是怎么了？” 李聿安微微摇头，“没事，宣国那边的人不熟悉地形，射错了箭。” “这哪是射错了箭，这是挑衅。”沈云舒不敢相信居然有这么大胆的人，在别人的地盘就敢动手，“王爷该告诉皇上的。”“今日宣国七皇子一直陪伴在父皇身边。”李聿安解释道。 沈云舒皱起眉头，检查起了李聿安的伤口，还好，伤口很浅，不会留疤，不然真是可惜这张脸了，“王爷是要等皇上谈完事再跟皇上说吗？” 李聿安拉着沈云舒坐下来，“还是不说了。”他跟乔世子之间的恩怨，要是拿到明面上来说，到时候沈云舒名声定然会受损，得不偿失。 沈云舒叹了口气，她有时候觉得李聿安活的真累，“那就这样？” 李聿安笑了起来，“那你觉得呢？”沈云舒歪歪头，“如果是我，肯定射回去。” “箭矢上都有标志，谁家的箭一目了然，弄不好就两国交战了。”李聿安说道。沈云舒眼珠子转了转，“那就捡了他的箭，用他的箭射他。” 李聿安不知道沈云舒怎么想的，这确实是个报复法子，“可用。” 沈云舒狡黠地笑了起来，“那王爷打算用吗？”李聿安还是拒绝了，那乔世子肯定第一个怀疑他，“好了，你也玩累了，早些休息。” “我明日陪你一起吧。”沈云舒提议道。 “不可，林子里危险，你跟着王妃。”李聿安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沈云舒往李聿安身上一靠，别说，作为老公来说，李聿安还挺合格的。 次日清晨，李聿安照常早起，沈云舒也跟着一起起来了。 “王爷今日要小心，多带人跟着。”给李聿安穿好衣服后，沈云舒略带担忧地看着李聿安。李聿安把人搂在怀里抱了抱，“放心，三哥和六哥也都带了护卫。” 目送李聿安离开后，沈云舒也起来了，用了早膳就去等王妃了。 大郡主在王妃的帐篷外面玩，许是从未见过这些事物，连个草都是新鲜了，拔了给奶嬷嬷看。奶嬷嬷给大郡主说，这是草。 大郡主把草往自己怀里塞，奶嬷嬷连忙把大郡主手上的草抢走，“大郡主，不行啊，这个脏。” 大郡主有些迷茫，“带给娘亲看。”奶嬷嬷闻言擦了擦眼泪，泪眼婆娑地看着大郡主，“大郡主哟，你叫奴婢怎么办哦。” 奶嬷嬷帮着捡了一些草，往荷包里塞，“这些就够了，郡主别捡了。” 沈云舒只当没听见，离得远些，她还以为大郡主已经不大记得孙侍妾了呢，原来大郡主心里一直记着，还想着回去的时候给孙侍妾带东西。 王妃出来的也快，“你今日倒是勤勉，比我还早些。” 沈云舒展开一个笑，“我怕今日猎到鹿要处理好久。”王妃摆摆手，“怎么可能，咱们都没进林子。” 如王妃所料，她们还是打兔子。 “那边是魏王身边的人吗？那么多猎物。” “肯定是，昨日魏王还猎到了熊。” “熊？” “这么厉害。” 姑娘们议论开了。 林沅君不悦地看向那行人，“做作。” 马上有姑娘宽慰起了林沅君，“哎呀，没事，咱们什么也没看到。” 只是她们不找麻烦，麻烦来找她们了。 魏王带着人走来了，她们不得不起身行礼，“见过魏王爷。” 魏王在马上睥睨着一群人，“起来吧。”“多谢魏王。”一行人站了起来。 魏王还是一眼就看见了沈云舒，这个女人，不简单啊，七弟居然为了她敢反抗自己，越难得到的东西，他越感兴趣。 王妃一下就察觉到了魏王在看沈云舒，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沈云舒面前。林沅君也发现了，诧异地说不话来，魏王爷和宁王爷虽不是一母所生，但是从小养在一起，都是贤贵妃教养的。 “本王猎得不少东西，见几位姑娘缺东西，不如本王送一头鹿给几位姑娘吧。”魏王转移开了视线。 平阳公主站了出来，“那多谢魏王了，竞争激烈，魏王还是抓紧些吧。”魏王笑了笑，“平阳公主真是幽默，那本王是该抓紧些了，不能因为短暂的领先，就掉以轻心。” 魏王还真走了，留下一头小鹿。 “这鹿怎么办啊？” “好可爱的鹿啊。” “鹿也要吃吗？” 姑娘们没把魏王出现的事当回事。 沈云舒看着鹿身上的箭，那个想法已经出现了模型。沈云舒的脸色越来越冷漠，她好恨这个时代，既然模型已经出来了，她有些想实践了。 没管姑娘们的议论，王妃低声问沈云舒，“你还好吧？”沈云舒微笑着摇头，早没了冷漠的模样，“没事，我在想这个鹿还不够吃的，不如不吃。” “这话说的还凑合。”方予歆看着小鹿，一点都不舍得对这头小鹿干嘛。 林沅君也没了吃鹿肉的心情，“我也不想吃，就让予歆养着吧。” 方予歆有些为难了，魏王的鹿，她养着不合适吧，要是被父亲知道，她以后怕是再也不能出门了，“我突然想起来，好久没吃鹿肉了，不如今日就由云舒主厨，我们吃烤鹿肉。” 方予歆突然的亲近，让沈云舒有些不适应，“我不会处理鹿啊。” “我这就叫人去把我府上的庖厨请来。”方予歆一脸我办事你放心的样子。 “好啊，好啊，咱们只要烤就行了。” “说起来都有些饿了。” 大家都赞同了这个提议。 “那我叫人送些调料来，鹿太大了，带的这些不够。”林沅君也同意了，但是她不想处理魏王的鹿，叫方家的厨子去处理吧。 第182章 准备 鹿还是被吃了，沈云舒吃的不多，她不是很喜欢吃鹿肉，填了填肚子就专心烤肉去了。 “不如明日咱们也去林子里瞧瞧吧？”林沅君提议道。王妃刚要出声拒绝，沈云舒答应下来了，“好啊，还没去过呢。” 王妃担心遇到魏王，“你要去？”沈云舒点点头，“想去看看。” 王妃看向李聿安给沈云舒安排的两个护卫，加上随行的这么多人，想来是无事的，“那便去吧。” 平阳公主也点头赞同了，带上定国公府的护卫，想想自己长大了，反而胆小了，以前不要护卫哪里都敢去，如今要去一个地方，第一时间就是想着先把护卫安排上。 沈云舒没有跟李聿安说她们要去林子里的事，只是说了魏王过来给了她们一头鹿，被她们烤了吃了。 李聿安神色淡定，这段时间魏王最要紧的就是浮月弓，魏王身边好几队人马，猎得的猎物都算在魏王头上，仅仅两日就遥遥领先，想来浮月弓尘埃落定前，魏王的心思不会放在别的上。 李聿安今日成果也不错，跟着沛王和六王爷走了不少地方，猎了一些罕见的走兽，反正不争着第一，不如做点有意思的事。 宣国的人还在和太昌帝交谈，太昌帝也只是敷衍他们，每日听着自己儿子们猎的猎物，上午赏这个酒，下午赐那个金银，乐得自在。 宣国的七皇子也上场了，引了不少人围观，说他瘦瘦弱弱，怎么拉得动大弓，没曾想还是中了几头鹿的，太昌帝这才正眼看这位七皇子了。 嫁给宣国七皇子的人选他早就选好了，七皇子什么样都无所谓，只要是个人，活着就行了。 沈云舒对宣国的消息没什么兴趣，就没问过李聿安宣国的事情，她照常早起，先送李聿安，又去等王妃，再和王妃一起去给贤贵妃请安。 “贤贵妃吉祥。” 行完礼后，王妃和沈云舒被叫了起来。 “坐吧。”贤贵妃还给她们赐座了。 贤贵妃看起来心情不错，只是一身粉色的衣服怎么看怎么别扭。 “老七怎么回事啊？两日才猎到这些，和他哥哥比差远了。”贤贵妃看向王妃。王妃愣了一下，起身回话，“许是王爷这段时日身子不好，这几个月病了好几回，怕是比不上魏王了。” “那就更不该跟着老三和老六出去了，该跟着他哥哥，叫他哥哥分他些。”贤贵妃根本不在乎李聿安跟着谁，只是找个由头罢了。 王妃不好说李聿安的不是，看向了沈云舒。 沈云舒硬着头皮起身回话，“我们王爷骑射俱不如魏王殿下，跟着魏王殿下怕是不好意思了，跟着沛王爷和六王爷倒是自在些，等秋猎结束，还希望魏王殿下能指点我家王爷一二。” 呸，希望再也不要见到魏王。 “你说的也是，秋猎也是他们放松的时候，等秋猎结束，自然要好好指点老七。”贤贵妃满意地点点头。 沈云舒松了口气，坐了下来，想来李聿安知道也不会怪她吧，贤贵妃这样问，她们实在没办法啊。 魏王妃来了，贤贵妃就让王妃和沈云舒离开了。 出门的时候还和魏王妃打了个照面，魏王妃春风得意，眼高与低，随意行了个平礼，直接就进去了，倒是郑侧妃和钱侧妃好好停下来行了个礼，沈云舒也恭敬地回了个礼。 一行人在林子旁边汇合了，一个二个都换了马，只有王妃和沈云舒没换马。 “看来是我们轻敌了，没想到她们居然准备这么充分。”王妃无奈地笑着。沈云舒摊摊手，“就当出来玩吧。” “林子中间有条小溪，不如咱们比比谁先到小溪吧。”林沅君有些小激动。 “好啊，这么多条路，比的就是个运气。” “我今日骑的可是我兄长的马。” “我还是牵的我爹爹的马呢！” 姑娘们斗志昂扬的。 方予歆看了沈云舒一眼，她的马，要不是马输了，就这几匹马，哪里比得上她的马，罢了罢了，愿赌服输，可是怎么一步输步步输，有点不对劲啊。 “出发！”林沅君第一个冲了出去。 “那我就不等你了，予微。”平阳公主紧随其后。 “我这就来了。”王妃先看了一眼沈云舒，沈云舒点头表示自己无事后，王妃才跟了上去。 沈云舒选了一条僻静的路，两个护卫跟在身后，不远不近的。 一路上沈云舒看见不少躺在地上的猎物，上面的箭矢都不一样，基本都有很明显的标识，认真一看就知道是谁家的箭矢。 沈云舒瞧了一路，走的不紧不慢的，终于瞧到了魏王的箭矢，她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护卫只能看清她的身影，看不到她在干什么，连忙下马把猎物身上的箭矢拔掉，用布条一包，放进了自己箭囊中。 做好后，一步上马，低头瞧了瞧这地上的脚印，很复杂，什么脚印都有，完全看不出杀马特留下的蹄印，她一直走在草上，也没留下印子。 确认无误后，沈云舒又开始不紧不慢地前进，往这边的高坡走去。 杀马特还是很有灵性的，走的方向都是对的。沈云舒看着眼前的高坡，光溜溜的，一根草也没有，自己脚上有尘土，一踩上去肯定留下痕迹。 沈云舒直接脱了鞋，上了高坡，果然，这边是制高点，按李聿安的说法，魏王在丛林深处打猎，应该是这边，沈云舒转了个身子，看向东面。 东面许多飞鸟，一看便是有不少人在那边走动，惊动了飞鸟。 魏王又是个好场面的人，还制作了一面旗帜，上面写着魏，沈云舒一眼就瞧见了那旗帜在林中晃动，找到你了，魏王。 可她身后还有人跟着，她放弃了行动，只当上来看看小溪的方位，要是有个瞄准镜就好了，现在就把事给办了。 沈云舒又上了马，指着小溪的方向让杀马特跑过去，这会子过去，怕不是要倒数第一了。 护卫这才跟了上来，依旧是保持着距离。 第183章 事成 小溪里面好多鱼，林沅君马上想到沈云舒会抓鱼，央着她教自己抓鱼。 沈云舒一插一个准，林沅君怎么都中不了。沈云舒不知道怎么给林沅君解释，水的折射率，只能说你看这个鱼在这里，其实它真实的位置在看见的位置下面一点。 林沅君学的认真，直到中午，终于插中了第一条鱼。 “啊！” “我中了！” “我抓到鱼了！” 林沅君激动的不行。 其她在岸边抓鱼的姑娘投去了羡慕的眼神，她们怎么抓不中，都是一样的法子。 已经抓了十几条鱼的沈云舒，一脸平常，户外运动，抓鱼是最好抓的，而且鱼又好处理又好吃，她挺喜欢抓鱼的。 没有抓到鱼的方予歆只能吃沈云舒抓到的鱼，“你兔子烤的好吃，鱼也烤的好吃。” 沈云舒有些想笑，小姑娘就是小姑娘，“那你多吃点吧。” 方予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了自己二姐姐，二姐姐一副早知道会这样的微笑，她脸更红了，“我承认，抓鱼和烤肉你比我强。” 沈云舒把一条鱼递给了方予歆，“吃吧。”方予歆大大方方接了过来，“谢谢。” 没来林子里面觉得危险，来了之后发现也就这样，一群人决定明天还要来，一定要学会抓鱼。 “我明天是不抓了。”沈云舒摇了摇头。王妃笑了起来，今天能吃上鱼，多亏了沈云舒会抓鱼，不然就只有林沅君抓的一条鱼。 李聿安连续两天都挺顺畅的，这天回来交猎物才知道，乔世子又被安南侯请家法教育了，打的连床都下不了，估计要半个月后才能下床，骑马更不知道何时了。 看着上面的记分牌，八皇子的分数不知道什么时候超过了魏王。 三人都很惊讶，连忙问记分官发生了什么。 记分官说，八皇子前两日还在林子打猎，今日带着人在草原打猎，专打兔子，几千只兔子，又肥又壮。兔子都是这边的人散养的，自然是不怕人的，也很好猎，一般都是给姑娘们猎的。 沛王有些佩服了，“还能这样。” 这样下去，明年的草地都要长得好些了，兔子都没了。 六王爷摇了摇头，为了浮月弓，打猎的性质都变了。 李聿安回来便把这事跟沈云舒说了。 沈云舒一拍手，“妙啊，我怎么没想到。”林沅君一天能猎十多只兔子，他们都是带着队伍去的，一个人一天猎一百只兔子，十个人就是一千只，怎么不比进林子打猎快。 李聿安点了一下沈云舒的脑袋，“竟是歪招。” 沈云舒往李聿安身上一倒，“只要能赢就是了，管他什么招。” 李聿安先睡着了，沈云舒睡不着，事情没办好，心里焦躁得不行。她走出来散散心，瞧见若霖在给杀马特梳毛，还一边叫杀马特好好保护她。 杀马特根本没搭理人，自顾自地吃草。 若霖又开始收拾箭囊，沈云舒连忙呵斥住了，“不用收拾，这段时间都不用收拾。” 若霖吓得手都缩回去了，“是。” 连续两天，八皇子把草场的兔子猎了个干净，等魏王想来猎兔子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兔子了，八皇子又开始带着人猎鹿，所到之处，没有一头鹿能安全逃脱。 沈云舒一行人也转移了阵地，眼看了自己的计划要落空，沈云舒心里有些慌乱。没办法，八皇子的人到处猎鹿，她根本不能保证没人看到自己，只能一拖再拖。 魏王放弃了八皇子这一招，专心猎起了大型猛禽，往更深的林子去了。 “咱们今天是不是走的太深了？”走着走着，林沅君发现看不见林子的边缘了。 沈云舒也发现了，“不如我们先就地取材，吃饱了就直接往回走？” 林沅君第一个站出来表示赞同，再走下去，遇到危险就不好了。林沅君给大家分配了任务，沈云舒和王妃轮到去摘野果子。 沈云舒决定跟王妃分道走，一人摘一边，还分给了王妃一个护卫。王妃自己也有护卫，连连拒绝，沈云舒怎么都不肯，王妃最后还是接受了。 就剩一个护卫了，沈云舒已经物色好新的制高点了，“你去那边吧，我就在这，你摘完给我，我不想摘。”护卫一愣，算了，他本来就是干活的，“是，侧妃。” 护卫消失在视线里，沈云舒就一步上马，走向了新的制高点，又是这样，这种光秃秃的路，都是细腻的泥土，一踩上去就会留痕迹。 沈云舒偷了一双李聿安的睡鞋，这种鞋，底子很软，而且没有纹路，走在地上分辨不出来痕迹，她换上了李聿安的睡鞋，让杀马特找个地方藏起来。 新的制高点视野不怎么好，她蹲了许久，才看见魏王的旗帜。 沈云舒拿起从李聿安那边讨来的弓，搭上了魏王的箭矢，对准了魏王那边，魏王那边人很多，很杂，奈何魏王是个骚包，他的马在人群中很明显，穿的骑马装还会反光，一眼就瞧出来哪个是魏王了。 沈云舒先瞄准了魏王的心脏，瞄了半天，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她不敢松手，这可是杀人啊，她怎么可以杀人。 深呼吸了好几下，沈云舒才稳住了心神，又对准了魏王的膝盖，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欻！”一支箭势如破竹的射了出去。 不等第一支箭命中，沈云舒马上又拉起了弓，对准某个部分，没收你的作案工具了，不管你活不活，这是你骚扰女人的下场。 “欻！”又是一箭。 好一会， “啊！～” 魏王的尖叫声响彻云霄，那边的飞鸟都被惊动了。 沈云舒根本没留下来看后果如何，拿着树枝把鞋印扫了，又叫来了杀马特，马不停蹄地跑回了自己歇着的地方。 林子里面隔音效果很强，根本没人听到魏王的尖叫声。 沈云舒淡定地把弓放了回去，她只捡了两支箭，如今箭囊里只剩下练习箭了。确认无误后，她坐了下来把汗擦了，佯装一直在这休息。 “侧妃，这些够吗？”护卫摘了不少野果子回来，给沈云舒检查。 沈云舒起身伸了个懒腰，“就这些吧，辛苦你了。”护卫低下了头，“侧妃快回去吧，一个人在这危险。” 沈云舒慢吞吞地上马，事情终于办完了，“是该回去了，走吧。” 第184章 搜身 “呀，这么多野果子，我才摘了这一点。”王妃看到沈云舒捧着的野果子，发出了惊呼，“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沈云舒被夸的毫不心虚，“哪有，都是乡野里随处可见的，我眼熟，摘的快。” 新鲜的烤鱼、各色各样的野果子，还有姑娘们带来的果酒酒，一群人搭建了一个简单的曲水流觞宴，就这么玩开了。 “咱们来喝诗！”方予歆有种找到了自己主场的感觉。 王妃无奈地看了眼自己三妹，这股劲又来了。 “哪比得过你这个名动京城的才女啊？” “就是就是，谁不知道方家三姑娘文采斐然。” “罢了罢了，我直接认输就是。” 姑娘们开起了方予歆的玩笑话。 “别嘛，我让你们，让你们，你们输了喝一杯，我输了喝三杯，怎么样？”方予歆输了好几日，想在喝诗上赢一回。 “这？” “啊，这样的话。。。” “这不好吧，你不就吃亏了？” 姑娘们还是一副不肯玩的样子。 “好嘛好嘛，我不吃亏，我怎么会吃亏呢，玩嘛！”方予歆央求着周围的女孩子们。平阳公主又扔出了一支金簪，“好了，陪你玩。” 方予歆笑眯眯地看着平阳公主，“我就知道赤华姐姐最好了。” 平阳公主差点被酒呛到，自从她有了封号后，已经多少年没人叫她的名字了，“予微，你瞧你妹妹。”“好了好了。”王妃出来打圆场，掏出一块玉佩，“一起玩。” 听着她们喝诗，沈云舒对这群姑娘有了新的认知，人家真的就是全才，什么都会一点，还有一两方面特别突出，若是能有个平台让她们展现自己的才华就好了。 “什么声音？” 沈云舒一口酒都没喝，她喝一点就上头，所以她第一个敏锐地听到了远处的声音。 在场的人瞬间清醒，喝诗也停止了，认真地听起了远处的东西。 “好像是骑兵行进的声音。”林沅君说道。 “怎么会有骑兵进来？”平阳公主皱起了眉头，表情不悦，平阳公主马上派人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林沅君走到自己马旁边，拿出了佩剑，其她人也都叫出了自己的护卫，人群很快把姑娘围在中间保护起来了。 “没事的，猎场都是重兵把守，不会有外人的。”王妃小声安慰着沈云舒。沈云舒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魏王这会子应该在抢救了，太昌帝派人出来找凶手了，“嗯，我没事。” 平阳公主的人回来了，说是太昌帝身边的军队，猎场混进了刺客，现在正在搜寻刺客，叫她们站在原地别动，等人搜查完这边就回帐篷。 沈云舒想到自己裙摆下面的那双鞋，神情有些不淡定，她本想把鞋直接烧了，但是姑娘们都在，行动不大方便。 “别紧张，这事常有，很快就处理了。”王妃瞧见沈云舒脸色有些凝重，前些年行刺之事多有发生，这几年秋猎安防做的很好，几乎没有行刺之事。 沈云舒对着王妃点点头，“嗯，人多乱子就多。” 骑兵越来越近了，行进的声音震得人脑袋都快成浆糊了，已经有姑娘捂住了耳朵，隔开这令人心肺颤抖的声音。 声音终于停了下来，乌泱泱的骑兵停在了她们面前。 林沅君第一个认出领队的将军，她走上前一步，“万将军，我们几个小女子在此处玩乐，并未见到异样。” 万将军骑在比人还高的黑马上，睥睨着她们这一群人，“林家小姑娘，本将奉命行事，还请姑娘让大家配合一下。”林沅君微微一笑，“那是自然，我已经在配合将军了，和将军说了，没有看到异样。” 万将军扫视着众人，“事关重大，还是搜一搜的好，还有随身携带武器的，都上交过来，等查看后无异样的，自然会送回各位姑娘家中。” 林沅君拔出自己的佩剑，交给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骑兵，“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喏，我的剑。” 林沅君交了剑后，陆续有其她姑娘把东西交了上去，袖箭、匕首、短刃，最多的还是弓箭，沈云舒交上去一把匕首和一把弓加上一些练习箭。 万将军没有要走的意思，还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 姑娘们不清楚，王妃和平阳公主知道，这万将军是怀疑她们身上还有武器，万将军是禁军首领，可以说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人，皇帝把自己的安全都交给他了。 王妃站了出来，“万将军，不知万将军还有何疑惑？”万将军认出了王妃，“原来是宁王妃，这宫里的规矩您知道，只是我身边带的都是粗人，如何能搜姑娘们的身，可要是不搜身，我回去没法交代。” 听到要搜身，姑娘们不淡定了， “我们都是照规矩章程进来的，怎么可以无罪搜身。” “就是，哪怕是进宫，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也是不可以搜身的。” “将军也太不近人情了，我们已经很配合了！” “安静！”万将军头都疼了，他就是试一试这群人，但是他身上的任务也是要紧的，一个都不能放过，“身边的护卫还是要搜的。” 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姑娘们看向自己带来的护卫， “不可，虽为护卫，但他也在军中任职，没有罪过，如何能搜身？” “我也不可，都是读书知礼之辈，这般叫人如何做人？” “还请将军拿了证据来。” 王妃看向万将军，“不如让护卫们也上交了武器，然后将军派一队人马送我们回去，由禁内的人来处置。”万将军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些人要得罪也可以得罪，只是后果不大好，皇上如今心烦，不一定帮他收拾烂摊子，“那便如宁王妃所言。” 姑娘们平静了下来，让自己的护卫交上了武器，沈云舒才发现，这些护卫不简单，刀剑都是寻常物，还有各式各样的暗器，琳琅满目，好几大包都装不完，几个大汉扛着走。 第185章 低血糖 好险，衣裙下的鞋子还安安稳稳地挂在那，沈云舒牵着自己的杀马特跟在王妃身后，由万将军分出来的一队人马把她们送到了太昌帝发表开场白的地方。 这儿的人比那天还要多，她们来的迟，只能随意站在一处位置。 “听说是皇子受伤了。” “我可瞧见了，我那会在猎兔子，一身的血。” “你瞧见了？是哪位皇子？” “不能说不能说。” 周围都是细碎的议论声。 “看来真的出事了。”平阳公主神色凝重，“会不会是宣国？”王妃眉眼微皱，“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如今两国和谈，突然出这种事，要真是宣国做的，那不是拒绝和谈的意思。 平阳公主没有继续话题，“予微你在这，我去寻我父亲。”“那你小心点。”王妃关切地看着平阳公主离开。 接下来陆陆续续有人离开，基本都是去找自己的家人了，只留下王妃、沈云舒和方予歆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人群更哄乱了，还是没个结果，大家都又累又饿的，也不敢说什么，只敢说点话缓和一下气氛。 张和找了许久总算找到了沈云舒，他第一次觉得沈侧妃长得漂亮真的好，周围都是暗暗的，但是他老远就瞧见了沈侧妃，那个身段，高挑细长，还有那白到发光的肤色。 “王妃，沈侧妃。”张和朝王妃和沈云舒走了过来。 “张和。”王妃有些疑惑，转眼又想明白了，沈云舒在这，张和来找很正常，“快起来吧。” 张和站了起来，“王爷叫奴才出来寻王妃和沈侧妃，问两位安好与否。”王妃没有回答，看向沈云舒，示意她回答。 “我很好，王爷呢？王爷还好吗？”沈云舒还是很关心李聿安的，希望李聿安置身之外，当什么都没发生。“王爷一切都好，跟沛王爷和六王爷两位王爷在一处呢。” 沈云舒点点头，“你回去跟着王爷吧，我们这边没事，大家都在这。” 张和有苦难言，他也不想来，可是王爷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担心沈侧妃担心的茶都喝不下了，好不容易才抓到空子让他出来找侧妃，可他出来一看，都是人。 “奴才还是伺候王妃和侧妃吧，王爷那边左右无事。”张和选择留下来，打发了身边一个奴才回去传话。“辛苦公公了。”沈云舒还是对张和很客气。 方予歆这才看向了自己姐姐，姐姐很淡然的样子，那个公公明显就是宁王爷派来找沈侧妃的，一点都没有关心姐姐的意思，姐姐一点都不吃醋，一点都不在乎。 当年本是她嫁入宁王府的，可是爹爹，哎，方予歆选择了沉默，父命难为，她没得选，姐姐也没得选。 可要是她，她能做到姐姐这般吗？沈侧妃长得这般貌美，又不是一无是处之人，宁王爷肯定会更喜欢沈侧妃。 方予歆轻轻摇了下头，不想了不想了，说不定她以后的夫君就跟睿王一样，只要她一人呢。希望爹爹在考虑方氏一族的时候，也考虑一下她的以后。 毫不夸张的说，站了整整一夜，没有一个人出来传话，告诉她们为什么站，在查什么，还要站多久。 天再一次亮了起来，今天本该是狩猎比赛的最后一天，晚上本是有晚宴的，要宣布浮月弓的得主，但是现在乱成一团，别说浮月弓了，她们只想喝口热茶。 “哎呀，快来人啊，有人晕倒了！” 场面变得更乱了，太医太医请不到，人人出不去。 沈云舒没想到会有人因为这个事晕倒，要是牵连上别人的性命，她该怎么办，那不就成了她间接伤害。她往晕倒那人走去，她总要看看，或许她有办法。 王妃拉了她一把，“云舒。” “我去瞧瞧。”沈云舒很淡定。 “我跟你去。”王妃神色坚定。方予歆有些慌乱，“姐姐，要不咱们还是站在这吧。” 沈云舒点点头，“你和三小姐在这就行，我就去看看。”“予歆，你站在这，我跟云舒去。”王妃的语气不容拒绝。 沈云舒还是去看了，王妃跟在身边，方予歆想想还是跟了上去。 沈云舒瞧见那姑娘，脸色发白，呼吸急促，看着像是低血糖，姑娘旁边还跟着个小小丫鬟，只知道哭。 “我瞧瞧。”沈云舒蹲了下来，试了试姑娘的脉搏，心跳加速，肌肉颤抖，额头还有明显出汗，看着很像是低血糖。“小姐。”小小丫鬟还是一抽一抽的。 “有没有人身上带了怡糖？”沈云舒问道。 周围人都在窃窃私语，不敢向前。 “我是宁王府宁王妃，有没有人带了怡糖！”王妃站在沈云舒身后，重复了沈云舒的话。 马上有人送来了怡糖，说是身边带了小孩子，所以身上剩了些糖果。 沈云舒看了看糖，塞进了姑娘口中。 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姑娘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呜呜呜，小姐。”小小丫鬟哭的更凶了。 沈云舒也很紧张，怎么不见这姑娘的家人来，身边就一个十岁的小丫鬟，这怎么能行啊？ “行不行啊？” “天呐，这可怎么办？” “这可是信国公家的小女儿。” 人群的小声议论让沈云舒更紧张了，万一不是低血糖呢？这种症状，她也就对得上一个低血糖。现在又没有太医，要怎么办！ “别紧张。”王妃拍了拍沈云舒的肩膀，“不管如何，你都帮了。” 沈云舒抬眼看向王妃，有些想哭，她真的好像个情绪稳定的大姐姐，不管什么时候都护着你，帮着你。 一刻钟过去了，姑娘的眼皮动了动，终于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瞧见了沈云舒，“我，我怎么了 ？” 小小丫鬟哇的就哭出来了，“小姐！” “小姐！” 姑娘有些尴尬，“桃子，别哭了，这是怎么了？” 桃子解释了一下发生了什么，姑娘也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 “多谢。”姑娘对着沈云舒道谢，“不知你是哪家的，今日怕是不能登门致谢了。” 第186章 能回去了 沈云舒微微吐出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伤害无辜的人，“姑娘太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 小姑娘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头发上沾到一些尘土，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总要让我知道你的姓名。” 王妃拍了拍沈云舒的袖管子，让沈云舒去休息，“杨小姐，这是宁王府的侧妃沈氏，沈云舒。”杨姑娘对着沈云舒微微一笑，“我知道了，多谢你。” 方予歆拽住了沈云舒衣摆，吓死了吓死了，要是没救过来，本来无罪，反而有罪了。 “你以后可以在身上带点怡糖，要是不舒服就吃上一个。”沈云舒缓过来一些。杨姑娘的脸色还是不大好，“嗯，我也没想到，就一天没吃东西，竟然会晕过去。” 几人客套了几句就散开了，周围都是人也不好说话，还不知道要在这里站到什么时候。 “二姐姐。”方予歆终于能松懈一下了，牢牢的攀住了王妃的手臂。王妃安慰起了这个妹妹，到底还是个没有出阁的姑娘，还小。 张和偷摸瞧了一眼沈云舒，沈侧妃什么时候还略懂医术了？ 快到中午，总算有人出来传话了，说是在北岭找到一枚脚印，让女人和孩子回去，男人都留下来。 尴尬的是太监，留还是不留。 还好过了一会，田元忠也出来了，把太监们单独拎出来审问。 沈云舒这才回了自己帐篷。 若霖马上就凑了上来，“主子，主子怎么了？是不是饿了？”若霖也猜出来外面是发生了什么，但是不闻不问才是好习惯，她只要关心自己主子就行。 沈云舒摇摇头，“不知道，有些饿了，随便找些东西来吃吧。”若霖一直有准备小吃，不管沈云舒什么时候回来，都能吃上一口，先垫一垫。 沈云舒吃完东西就把人都打发出去了，悄悄地烧了李聿安那双鞋子，鞋面是绸缎，鞋底是纯棉的，很快就烧的只剩下灰了，随便搅拌一下，便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这下是真的心安了，沈云舒把外衣一脱，往床上一躺。 她依靠不了道德，也依靠不了法律，虽然有什么俗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是什么，她在这里的身份就是一个六品小官的女儿，魏王是太昌帝疼爱的儿子。 既然如此，不如自己来审判他。 沈云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有一种把事情解决的痛快，只是身子有些疲倦，很快就睡了过去。 晚膳时间，若霖把沈云舒叫醒了，说是王妃邀她一起共进晚膳。 沈云舒起来收拾了一下，就来了王妃的帐篷，大郡主也在饭桌旁，奶嬷嬷已经在喂大郡主吃东西了。 “来了，坐吧。”王妃见沈云舒要行礼，直接叫人坐了下来。“三小姐呢？”方予歆是跟着她们一起回来的，沈云舒没看见方予歆，便问了一句。 “回去了，我母亲来接的，她是吓坏了。”王妃回道。 沈云舒坐了下来，“还真有点饿了。” 到处都是乱糟糟的，虽然安全是没问题了，巡逻的人就没断过，时不时就能瞧见士兵从帐篷这边经过，还是老长一队人，这队走了，另一队又跟上了。 但是吃食就比不上昨日了，吃的随便了些，也没有奴才布菜了，各吃各的。 用完晚膳后，王妃先让奶嬷嬷抱着大郡主回去了。 “看来秋猎要提前结束了。”王妃说道，“我叫人留意打探了一下，竟一点消息也打探不出来，你在自己那也要小心点，尽量别出门了，等王爷回来吧。” 沈云舒点头答应，“嗯嗯，王妃也要注意些。” 这世间最不好侦破的案子就是临时起意，没有监控的时代，临时起意杀一个人，很难找到这个临时起意的人，这个人和死者没有明显的社会关系，没有仇恨，但是他就是杀了死者。 沈云舒本想做一个这样的局，但是魏王对她心怀不轨，已经有超过三个人知道了。 不过幸好，没人会想到，她会因为魏王的出言不逊就动手，这个时代的人都认为女人要是碰到这种事就该不出门，躲起来，她偏不，她要扫清这些不让她出门的障碍。 没人知道她会使用弓箭，没人想得到她会去刺杀魏王，她还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只要心理素质好，她可以坐看太昌帝落一场空，白白搜寻，不得结果。 王妃又叮嘱了一些事，最后索性说，“要不你搬来我这吧，反正王爷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沈云舒只是呆了一会，就答应了，“好啊，我也耽误了一些时日没练字，正好你教教我。”“我自然是愿意的，我若是先生，也一定喜欢你这种勤勉的弟子。”王妃说道。 沈云舒叫人搬来了自己的东西，书桌和床，笔墨纸砚，还有围棋。 “你的字，越来越像王爷了。”王妃拿起沈云舒练过的字仔细看了看，笔锋，拐点，收笔，下笔，轨迹几乎和王爷一样，就是用力还是太稚嫩了，不成熟。 沈云舒也没办法，李聿安手把手教，想不像他都很难，好在李聿安是个好老师，他的字也值得学习。 王妃继续教沈云舒怎么用力省力，大的方向她就不教了，差不多定型了。 练了好一会字后，两人又一起下棋，沈云舒的围棋奇烂无比，王妃只能让了又让，一边让一边告诉她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让她，这个子为什么没气了，那个子怎么又有气了，这样子就死了，那样子又活了。 沈云舒学的认真，云嬷嬷来催她们睡觉，这才放下了棋子。 “好想去外面看看星星。”躺在床上的沈云舒开始胡思乱想，不知道古代的星辰跟现代有什么区别。“等事情平息了。”王妃宽慰着。 “王妃，我有时候在想，要是你不是王妃，你会找个什么样的丈夫呢？”沈云舒支起了身子，看向王妃。 王妃的思绪有些乱，她不能说，“现在也挺好的，我已经很满足了。” 第187章 父皇疯了 “现在？”沈云舒语调略高，现在跟她以前比可差远了，她以前一个电话能叫来好几个弟弟。 王妃点了点头，“现在挺好的，安安稳稳的。王爷也算信任我，府里的事都交给我，我进出也算是比较有脸面。府上的人也安分，只有你一个侧妃，你对我也不错，从不与我作对。” 沈云舒有些呆滞，就这就这？ “我为什么要和你作对啊？”沈云舒不理解，“和你作对，那不是男人得利？” 王妃被沈云舒的逻辑整懵了，可是仔细分析，好像还挺有道理的，“你是不是不知道，侧妃可以，就是，要是王妃不在了，王爷可以请立侧妃为正妻的。” 沈云舒眨了眨眼，“哦，我不知道。” 王妃侧过头看向沈云舒，沈云舒一脸不在意，“罢了，瞧你，就知道你觉得王妃事多。”沈云舒不好意思笑了笑，“哪有哦。” 王妃拉了拉自己被子，“其实确实是这般，我从前在自己家中帮母亲料理家事觉得还算松乏，现如今，一睁眼，就是山一样的账本等着我过目。” 沈云舒抿抿嘴，她这半吊子水平，不太好乱帮忙。 王妃只说了一会，就安慰起了沈云舒，说她只是没机会学，要是有机会学，一定做的更好。 夜深了，两人这才睡下了。 次日清晨，王妃和沈云舒在用早膳的时候，得到了最新的消息，受伤的是魏王，贤贵妃已经哭晕了好几次了。 “当真？”王妃不大相信，魏王出行那么多人跟着，怎么可能是魏王呢？还都是武艺高超的护卫，怎么都不该是魏王啊？不过听到是魏王，她心里还有些庆幸，魏王出事了，宁王府可以松口气了。 “千真万确。”小太监说道，“已经请来了石鼓寺的师傅给魏王诵经祈福了，看样子是还没醒。” 王妃淡定地喝了一口豆浆，“好了，不必打听了。”小太监乖巧地退了出去。 是魏王也好，这种人出事也是早晚的事，丝毫不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到哪都是声势浩大，打仗的时候还好大喜功，弄得将士们有苦难言。 “继续吃吧。”王妃叫沈云舒继续吃早膳，就当没事发生过。 两天过去了，还是没个结果，案子越往后，越难查，七十二个小时是最佳破案时间，再过一天找不到她这边，她就基本安全了。沈云舒端起碗喝豆浆，算是为自己庆功了。 当晚，李聿安回来了，发现沈云舒的帐篷空空荡荡的 ，吓得差点晕过去。 “云舒！”李聿安慌乱地掀开了门帘。 张和风一样地跑到了李聿安身边，“王爷，王爷，侧妃在王妃那边，奴才这就去请。” 李聿安本就憔悴的脸上还有几分脆弱，拽着门帘才没倒下来，“还不快去。” 沈云舒听到李聿安回来后，放下了毛笔。王妃心里微叹一口气，展开一个笑，“快去吧。” 李聿安就站在王妃帐篷旁边等着沈云舒出来，沈云舒一出来就瞧见老大一个人。“王爷。。。”沈云舒走了过去。 李聿安靠在了沈云舒的肩窝里，“我以为你走了。”他以前觉得沈云舒要走，他留不住，就算了，可现在，他真的好怕她要走，她走了，自己回王府连个去处都没。 “我怎么会走呢？只是王爷没回来，我找王妃说话去了。”沈云舒拍了拍李聿安的后背，跟安慰小孩子一样。 李聿安在她的安慰下，回了她的帐篷，奴才们又铺了一张新的床，不等他们发话，就安安静静地退了出去。 “父皇疯了。”李聿安第一次这么不礼貌地说太昌帝，“五哥受伤了，至今昏迷不醒，他要我们一起跪着给五哥祈福。”沈云舒眼皮一跳，太昌帝这么在乎魏王的？ 李聿安窝在沈云舒的怀里，把沈云舒抱的紧紧的，“九弟不肯跪，父皇一脚把九弟踹吐血了，太医瞧过了，九弟这一辈子都不能骑射了。” 沈云舒的背有些僵硬，怎么会，他疯了吗？九皇子也是他的儿子啊。 “石鼓寺的大师们来了，说我们跪着也无用，父皇这才放我们回来。”李聿安尽量平静地叙述着，他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不知道父皇什么时候就把火发到他身上了。 “我瞧到了五哥，他膝盖中了一箭，那箭头不偏不倚地卡在了他关节处，太医说，要是取出来，膝盖就废了，这条腿也废了，要是不取出来，这痛苦会折磨他一辈子。”李聿安目光有些涣散，“还有一箭，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失血处止住了，又开始流，反反复复。” “父皇真的疯了，大哥因为帮九弟求情，被削了亲王，如今已经不是王爷了。” “父皇还痛骂八弟，说八弟只知道争输赢，一点都不顾念兄弟情谊。” 李聿安说的断断续续的，毫无逻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王爷，错的不是你们，不是谁受伤谁就有理的。”沈云舒打断了李聿安的话，“偏心的永远都是偏心的，偏心也是毫无理由的。” 李聿安有些不理解，“没有理由吗？” “或许有，但是就算有那又怎么样？找出理由就能改正吗？”沈云舒反问道。李聿安沉默了，能吗？不能！ 人就是这样，因为自己不是那个被偏心的，所以觉得不公平 ，要是是那个被偏心的，感觉不到不公平。 李聿安不纠结太昌帝了，想太多也没用，他靠在沈云舒的怀里，慢慢地睡着了。 沈云舒小声叫来了张和，准备热水，再准备一些饭菜，等李聿安醒来的时候用。 “早就备好了，侧妃。”张和低声回应。 沈云舒摆摆手，让张和出去，她低头看着怀中的李聿安，幸好这次随行的都是成年的皇子，不然太昌帝可能一脚能踹死一个儿子。 当一个父亲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又不讲理，多可怕，除了魏王，其他皇子都是惶惶度日，有母妃的还有个庇佑，没有的只能自求多福。 第188章 发泄 石鼓寺的师傅诵经祈福似乎有点用，沈云舒在和李聿安一起用早膳的时候，得到了魏王已经醒了的消息。 李聿安没有一丝欢喜，“什么时候？” “三更醒的，又晕了过去，但是血止住了。”那人回话。 “知道了，下去领赏吧。”李聿安说完这话就继续用早膳了。 沈云舒心跳加速，也是，她本来就没下死手，魏王又享受着这个时代最先进的医疗，能救过来也不意外，不然宫里哪来的那么多太监，太监那么粗陋的医疗条件都能活下来。 “我用完了。”李聿安放下了筷子，“我还要去父皇那，你慢慢吃。”沈云舒抬头看着李聿安，几天的高压环境下来，李聿安瘦了许多，“嗯，王爷万事小心。” “他没事了，父皇应该清醒了。”李聿安自己也清醒了，有些东西，小时候得不到，现在也得不到，痴心妄想罢了。 沈云舒觉得李聿安情绪不太对，先放下了碗筷，送李聿安出门。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实，秋猎戛然而止后，这边草原的草也黄了好多，好像一下子就冬天了。 “就到这吧。”李聿安抓住沈云舒的手，有些东西，是要有一定地位才能留得住的。沈云舒温柔地笑着，“嗯，我看着王爷走。” 李聿安的身影愈发模糊，看着孤寂无依。 沈云舒短暂地落寞了一下，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石鼓寺的和尚，看来太昌帝是把石鼓寺所有的和尚都叫了过来，轮班给魏王祈福。 沈云舒退到一旁，给和尚让路，顺便听了一下和尚们在念叨什么。 “沈侧妃。”慧空出现在沈云舒面前，双手合十。 沈云舒往后退了半步，这慧空怎么变得这么老？明明前些日子见到还很年轻啊，突然穿这么成熟。其实单看脸，慧空长了一张红尘不断的脸，还有那双桃花眼，微微笑的时候，就像在给你抛媚眼。 “大师。”沈云舒回了一个礼。 慧空身边的小沙弥静静地站在他身后，慧空让小沙弥跟着人群走，小沙弥这才离开。 沈云舒意识到慧空这是有话跟自己说，便让若霖和竹心也退开了几步。 慧空浅笑着，“施主。”“大师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沈云舒直接问。 “施主做事怎么不做的干脆些呢？”慧空直直地看着沈云舒，“贫僧都看见了。”沈云舒心跳都停了一会，慌乱地四周看了看，“大师，大师胡说什么呢？” 慧空从怀里拿出一串佛珠，递给了沈云舒，“施主收下吧。” 沈云舒碰都不敢碰，她不相信慧空看见了，她连个活人都没看见，突然出现个和尚，自己不可能没注意到，“我知道大师德高望重，但是大师总是说一些无厘头的话，实在容易让人误会。” “施主知道贫僧在说什么。”慧空语气平静，“贫僧不觉得施主做的有错，只是觉得施主有些不小心。不如施主认真看看贫僧送的佛珠，或许施主有答案。” 沈云舒低头看佛珠，金黄色的蜜蜡佛珠，似乎还有些蜜蜡淡淡的清香，佛珠的主人很爱惜这串佛珠，被盘的油光水滑的，她凑近瞧了瞧，佛珠的尾缀上挂着一朵小小的绒花，那是她的绒花，太小了，不见了她都没发现过。 “大师。”沈云舒的声音有些颤抖。 慧空还是那般的浅笑，把佛珠递给了沈云舒，“施主总是在该心软的时候不心软，在该心狠的时候不够心狠，如何能在这边生存呢？” 沈云舒被吓得有些想哭，狠狠地憋住了，她收下了那串佛珠，“大师，你知道我一个人在这有多害怕吗？我差点就死在峻野了，死在那个恶心的男人手下。” 慧空看着沈云舒，“施主，都过去了。” “过不去。”沈云舒不期望几句话就让别人理解自己，但是别人几句话就想让她忘记，不可能，“我不该是这样的，我本来有。。。”“你在这也可以。”慧空打断了沈云舒的话，“你的才能，你的抱负。” 沈云舒有些失笑，“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可以写上去。”沈云舒不是个大公无私的人，从前不是，现在更不是，她以前是热爱设计，但是要是没有那么多国际金奖的吸引，她也走不了那么远。 “但你造福了万民。”慧空说道。“万民与我何干？”沈云舒问道，“我自己已经很难了，万民看我的热闹，他们明知道我跟那个男人没关心，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我说话，我的命还没有那一抔米重要。” 慧空的眼神带上了些怜惜，女子在这里生存确实不易，“施主。” “我落难的时候，万民在哪？”沈云舒愈发激动，“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想，可我忍不住。”人人都自私，却希望别人不自私，需要你的时候你是神你是佛，不需要你的时候，你连一抔米都不如。 “施主不需要万民，有人需要。”慧空继续劝道，“施主知道的。”沈云舒笑了一下，是呀，有人需要，李聿安需要，等明年各地用上水车的时候，李聿安就能得到万民的支持了，这也是她需要的，她需要地位，才能活的像以前几分。 “你为什么要信佛？”沈云舒突然问。 慧空轻轻一笑，“信佛可以不用成亲。”沈云舒跟着笑了起来，不用成亲，所以信佛？“这是什么理由？” “或许施主可以问问宁王爷。”慧空又行了一下礼，就离去了。 沈云舒看着慧空离开，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直觉，这个人跟自己是同一个地方来的，这种感觉很强烈，但是两个人都不说，就当不是吧。 “主子。”若霖在慧空离开后走了过来，瞧见了沈云舒眼睛红红的，好想快哭了 ，“主子怎么了？”沈云舒呼出一口气，开始胡编乱造，“大师来祝我早生贵子。” 若霖一脸欣喜，对着慧空离开的方向鞠了好几个躬，“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第189章 秋猎结束了 魏王伤到了关键部分的消息还是流露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从哪来流出来的，沈云舒是上午听说的，下午就连路边走路送东西的小太监都在讨论。 沈云舒听说的时候还都是小声议论，下午这件事就成了大家的笑谈。 “听说整个都没了！” “啊？” “那不成太监了？” “可不是！魏王醒来那叫声，比净身房的都大！” “哎哟！我这辈子都没想到会有王爷跟我们遭一样的罪。” “人家魏王好歹有个后，哪像咱们，话都不会说就切了。” “哎，也是，好歹他是王爷，说不定能找到仙丹又长一个。” “嘻嘻嘻。” “哈哈哈。” 沈云舒也不想听，可是这帐篷不隔音啊，每个路过的人都在说。 太昌帝似乎已经缓过劲来了，把魏王那边的事放了下来，继续秋猎事了。 “今日不必去给贤贵妃请安了。”王妃想不知道都难，这事闹的沸沸扬扬的。沈云舒点点头，跟着王妃来到新搭的祭坛这边。 所有到场的人都沉默的不行，没人敢议论魏王的事，偶尔有一两说话的，都是讨论秋猎的事。 太昌帝也不拖拖拉拉了，很快就来了，身后呼啦啦跟着一群皇子，儿子多就是这样，哪怕一个废了，还有十几个呢。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场的人都跪下来行礼。 太昌帝的声音有些浑浊，“平身。” 声音传到沈云舒这边就几乎没有了，沈云舒就跟着大家一起站起来的。 太昌帝对着苍天一拜，开始絮絮叨叨说些什么。 李聿安离的很近，听的很清楚，父皇在为五哥祈福，希望五哥能好起来。 在场的皇子都一脸平静，谁都知道这么祈福是没用的，魏王已经废了，现在只是来参加的秋猎的人知道魏王废了，等回京，整个京城就知道了，不出一月，整个天下都知道了。 如果只是瘸腿，那还可能，可是要是那里废了，绝无可能，那不是惹天下笑话，大启的新帝是个太监。 太昌帝祈完福又是三拜九叩的，十分虔诚，周围围着的和尚们也在认认真真的诵经，正经的不行。 田元忠送上了浮月弓，太昌帝接过了浮月弓，仔细看了又看，“朕曾经拿着这把弓一箭射穿敌将的脑袋，皇祖父就是拿着这把弓打出这个天下的。” “大启千秋万代。” 皇子们率先跪了下来，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来，“大启千秋万代”地呼声一声比一声高，就像海里的浪一样，一浪高过一浪。 “现在朕把这把弓赐给临安。”太昌帝看向八皇子，这个儿子确实优秀，而且比赛的结果就是八皇子夺魁，“临安，过来拿吧。” 八皇子站了起来，走到太昌帝面前，直直地跪了下来，双手接过了浮月弓，“儿臣一定不辱此弓！”太昌帝拍了拍八皇子的肩膀，“父皇相信。” “儿臣叩谢父皇，叩谢大启。”八皇子扎扎实实地磕头叩谢。 “起来吧。”太昌帝还是有些虚弱，把剩下的祭祀仪式举行完了。 “恭喜八弟啊！”几个皇子都上千为八皇子贺喜。 八皇子没有明显的欣喜，他现在是双喜临门，魏王没了，弓到手了，可是所有人都盯着他，父皇更是叫人把他的帐篷搜了又搜，第一个就怀疑他。 他不介意父皇的怀疑，他和魏王针锋相对不是一年两年了，是二十多年，是从他出生那一刻开始，他们是注定的敌人。不过这事本来就不是他做的，他想过刺杀，但是这么绝的招，他真是想都想不到。 他真该感谢把魏王搞成废人的人，这比杀了魏王还让他痛快，他可以经常看到魏王痛苦的神情，看到魏王一瘸一拐地走路，看到魏王被人议论，被人嘲笑，就跟他当年嘲笑自己母后一样。 若是有一天，他知道是谁，一定重礼相谢。 “我也只是尽力而为。”八皇子想谦虚。 恒王上前拍着八皇子的后背，“谁不知道你的骑射俱佳，你是实至名归！” “是啊是啊。”沛王应和了两句，太可怕了，一个男人废了，还不如死了，还好他平时不怎么嚣张，还好他没跟着魏王一起去打猎，跟着六弟、七弟果然是明智之举。 “恭喜八弟了，八弟是智勇双全。”李聿安想到八皇子的招数就有些佩服，这确实挺无解的。 魏王废了，八皇子对李聿安这个贤贵妃的养子也没什么看不过了，笑着对李聿安说话，“七哥客气了，七哥也不错。” 皇子的恭维迟迟不散，其他人倒是陆陆续续走了。 “都看不见魏王妃了 。”六王妃第一个开始议论。沛王妃噗嗤笑出声，慌乱地开始解释，“那个，我，我呛到了。” 其她人并没有参与议论，直接回自己帐篷去，要收拾东西回京城了。 “沈侧妃。” 沈云舒被人叫住了，回头一看是桃子。 桃子小跑过来，好一会才想起来行礼。“起来吧，你怎么来了？”沈云舒看着这么小的女孩子，语气都放柔了。 “我家小姐说回京后想拜访侧妃，这是拜帖。”桃子把拜帖递给了沈云舒。沈云舒收了下来，“知道了。”桃子微微笑着，“嗯，多谢侧妃，那我回去给小姐回话了 。” “快回去吧。”沈云舒心想，真可爱，难怪那个杨姑娘把桃子留在身边。 王妃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小丫鬟。”“真可爱。”沈云舒有些星星眼。王妃看了过去，发现沈云舒手上多了一串佛珠，“这么好的佛珠，你也开始信佛了？” 沈云舒想了一会，重复了慧空的话，“可能是信佛就不用成亲吧。” “胡说。”王妃轻拍了一下沈云舒的手背，只有犯了大错的人才会被送去尼姑庵，其她人只是在家里的佛堂念念经罢了。 沈云舒吐了一下舌头，跟慧空发泄一下，确实心情变好了许多，她跟着王妃回了她们的帐篷。 秋猎就这么结束了。 第190章 请封世子 马车晃晃悠悠就回了京城，沈云舒一下马车就瞧见了孙侍妾。 孙侍妾不能从正门出来，只能站在里面遥遥地望着。孙侍妾望眼欲穿的眼神太强烈，在场的人都无法忽视，这样的眼神，都只能佯装看不见。 “我先进去了。”王妃神情淡淡的，对着沈云舒说话。 “是。”沈云舒规规矩矩地行礼，等王妃进去了才起身，又上了马车，走到了侧门，从侧门回了衔山院。 衔山院一切如旧，跟沈云舒走的时候一样，连门口的绿植都没什么变化，绿植黄了就换新的，冬日里都能有鲜绿的盆栽观赏。 “奴才们\/奴婢们恭迎主子归来。”守在衔山院的奴才早早就在这里等着沈云舒回来，衔山院上上下下也是擦了又擦，看着十分亮堂。 沈云舒缓了一会，才提起精神，展开一个笑，“大家都起来吧，你们守着院子也辛苦了。”“奴才们\/奴婢们不辛苦。”回答的整整齐齐。 若霖站出来发话了，夸赞了好一会，又发了了一些赏钱，才叫他们各归各位了。 “还是咱们院子住的习惯，什么都有。”若霖给沈云舒摆好靠枕，让沈云舒躺的舒服。沈云舒躺回了熟悉的贵妃榻，“累了，你们下去吧，我歇会。” 屋内的奴才都退了下去，只留下沈云舒一人抱着黑豆，缓缓睡了过去。 京内的流言比冬日的北风来的还快，很快，京城每一个犄角旮瘩都知道魏王成了一个废人，虽然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但这事已经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事。 京城内的大大小小聚会都暂停了，太昌帝在秋猎时候发的火大家也都还记得，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太昌帝不快。不过因着明年的选秀，京城内的人家都开始偷偷摸摸定下婚事。以前觉得是选秀被选进宫，太昌帝已经五十多了，那不是断送了女儿的一生，现在是怕女儿被指到魏王那边，那可是真真切切断送了女儿的一生。 吕氏给沈云舒递了好几次拜帖，沈云舒都没回，都是在说沈知绮的婚事，沈大人和吕氏都想快些定下沈知绮的婚事，但如今沈知绮是这也看不上，那也攀不上，怎么都定不下来，都快急死吕氏了。 不等吕氏来上门，太昌帝就下旨明年京城内所有适龄的女子都要参加选秀，定下婚事的作罢，京城外的一户人家只需要一个适龄女儿，没有的作罢。 这道旨意一下，好些皇子家中的门槛都快被踩破了，在这些皇子府中做妾总比在魏王府中做妾好，更别提那些还没有娶妻的皇子了，连重伤在床的九皇子都炙手可热。 伤心的只有魏王罢了，今秋收成大好，国库一下子就缓过劲来了，太昌帝再不开心，也被这好消息带来了欢颜。尤其是京郊几处良田，用上了最新的水车，节省了不少人力出去修河道。 太昌帝又一次注意到李聿安这个儿子，继浮月弓后，太昌帝又赏了一件震惊朝野的物件出来，启盛帝的一副盔甲。 “这副盔甲，皇祖父穿过，父皇穿过，朕也穿过。”太昌帝抚摸着盔甲上的痕迹，刀箭在这副盔甲上留下来难以抹去的痕迹，可太昌帝几乎记得每一处痕迹的故事。 盔甲散发出来的寒气让人不敢直视，可一众皇子都直勾勾看着那副盔甲。 “朕把它送给你。”太昌帝坐回了龙椅，让人把盔甲送给了李聿安。 李聿安走到大殿中间，跪了下去，他终于走到了这里，“儿臣多谢父皇。”太昌帝脸上带着浅笑，“田地乃百姓生计大业，你能时时刻刻想到百姓，朕心甚慰。” “儿臣时刻以父皇为表率，父皇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儿臣自当效仿。”李聿安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太昌帝满意地点点头，又说了好些夸奖的话，李聿安前二十年加上起来都没听过这么多。 散朝的时候，六王爷十分开心，“七弟。”总算是熬出来了，这话他不能说，但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要是魏王在，他们永远都熬不出头。 李聿安对着六王爷一笑，“应该得到的。” 沛王这时候也跟了上来，“我还真没想到，七弟你有这般本事啊！我是真佩服七弟你！”“三哥见笑了，一点小东西罢了，也是别人的东西，我只是改良。”李聿安改变的话锋。 沛王拍了拍李聿安的的肩膀，“我打算请封世子了。” 在场的人都一愣，请封世子？！ 沛王不在乎一群人的目光，皇位呢，他是不感兴趣了，与其每天担惊受怕的，被人怀疑对皇位有兴趣，不如早早立了世子，早早当个逍遥王爷，没事修修书，空了看看美人。 “是呀，我已经想好了，我的嫡长子。”沛王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虽然跟自己王妃矛盾多多，但是立嫡长子是最没有争议的，正好他的长子就是嫡子，嫡子就是长子。 六王爷心思一顿，请封世子的念头也涌上了心头。 “到时候请封的旨意下来，兄弟们都要来我府上吃酒啊！”沛王笑对一群兄弟，发出了邀请。 “自然，三哥请，我们肯定来。” “我也是，三哥到时候发帖子就行。” “我也一定来。” 一行人分开的时候还是高高兴兴的。 “七弟。”六王爷跟着李聿安一起离开的。“六哥。”李聿安还奇怪六王爷怎么出宫了，六王爷还是住在宫中，闲的时候也会出来玩玩。 “今日听三哥请立世子，我也想一起请立世子。”六王爷最信任李聿安。李聿安侧过头，看着六王爷，“六哥？” “我的能力我知道。”六王爷有些自怨自艾，“今日跟着七弟你出来，是想告诉七弟，任何时候，我都会助七弟一臂之力的，七弟不要嫌弃我微薄之力就行。” 李聿安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骑着马。 “七弟记住我的话，任何时候。”六王爷勒住缰绳，掉了个头，回宫内去了。 第191章 又有孕了 沈云舒最近都快把农具的书翻烂了，她太想找出个新点子来了，光一个水车怎么够呢？ 但是有些事，越急越没有头绪，沈云舒只能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甚至开始念心经，手上的佛珠盘的越来越亮了。 眼瞧着冬天就要来了，府里开始裁制冬衣了。沈云舒也开始帮王妃分担一些府里的事了，料理一些简单的事务。 大公子完全不出门了，外面的天气愈发凉了，刘夫人一点风险也不敢冒，全心全意地照顾着大公子。二公子好的不是一点半点，看着倒不像是弟弟，是哥哥。 李聿安也陪二公子多一些，二公子已经会说话了，见到李聿安就笑，还会喊父皇，李聿安去的自然就多了。 京城又开始下雪了，沈云舒看着雪，已经没有去年的欣喜感了，快两年了。 竹露匆匆走了进来，“主子。”沈云舒手上捧着一本农具的书，眼皮都没抬一下，“说。” “许夫人那边请太医了，王妃叫您也去一趟。”竹露低着头说道。“大概是什么事。”沈云舒揉了揉太阳穴，放下了书。“奴婢听说，许夫人又有了。”竹露的声音更低了。 沈云舒只是沉默了一会，有些想笑，她在幻想什么？太搞笑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沈云舒站了起来，“有点冷，找个斗篷来吧。” 竹露有些意外，要说以前主子知道王爷去姜夫人那，可是一夜没睡呢，如今许夫人都要生第二个了，主子居然这么淡定。 沈云舒身上落了一些雪，直接进了许夫人的房间，“王妃。” 王妃扫了扫沈云舒斗篷上的雪，“怎么不撑把伞？”“出来看着雪小，就直接出来了。”沈云舒浅浅笑着，“也算是赏雪了。” 高太医出来了，“回王妃的话，许夫人有孕一月有余了。”王妃已经能淡定地处理这些事情了，“那真是大喜，劳烦高太医开一些安胎的方子。” 高太医说了些好听的话，大意就是许夫人脉象怎么怎么好。 王妃笑着给了赏赐，打发走了高太医，就带着沈云舒走到内室。 许侍妾有些羞怯，要起身行礼，“王妃。”“坐着吧。”王妃快步走到许侍妾面前，扶起了许侍妾。 许侍妾又坐了下来，“妾身本以为是身子不舒服，没想到是这等大事。”“是喜事，接下来好好将养着，二公子就多让奶嬷嬷抱着，你看着。”王妃温和地叮嘱着。 许侍妾微微点着头，虽然刚进府的时候不被王爷喜欢，但上天没有薄待与她，接连有孕。 沈云舒也跟着客套了几句话，提前送了一些金器出去。 “好了，你好生休息些。”王妃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许侍妾起身行礼，“妾身恭送王妃，恭送侧妃。” 沈云舒跟着王妃出去了，外面的雪还是那么一点点，看着十分有意境。 “下棋吗？”王妃对沈云舒发起了邀请。沈云舒还在看雪景，听到王妃的声音，回过神，“好啊，不过你得让着我。”“都让你九个子了。”王妃佯装生气。 “好嘛。”沈云舒往王妃身边一靠，“再让让我。”“好好，今日让你十二子。”王妃一脸的宠溺。 沈云舒在王妃的院子下棋下到天色变黑，直接留下来用晚膳了，还点了许多自己爱吃的菜。 “王妃。”云嬷嬷走了进来。“嗯？”王妃一个单音节。“王爷已经去了许夫人的院子。”云嬷嬷禀报着。“嗯。”王妃继续单音节。云嬷嬷直接就下去了，没有打扰她们用晚膳。 “多吃点，瞧你那身量。”王妃看着沈云舒那个腰身，夏天那么细，冬天还是这么细，就是不长肉。“够了够了。”沈云舒真的已经吃饱了，她也看出了王妃的安慰，难过呢，一点点吧，但是也就一点点了。 沈云舒吃的饱饱的回了自己院子。 “哎，许夫人都第二个孩子了，其他王爷府上生了两个孩子的都会请封侧妃。”若霖开始忧虑了，皇子们的后院基本都是靠生孩子请封，要不是就是选秀直接赐侧妃位分，她们主子无子请封已经很难得了。 竹露也有些颓废，“那又能怎么办？”主子根本不理会后院的事，除了帮王妃干活，后院的事就是听一耳朵，直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若霖叹了口气，“别在主子面前这副模样。”“我当然知道。”竹露揉了揉自己的脸，“外面好冷，我先回去了。”“哎。”若霖继续叹气，“我也回去。” 沈云舒在屋内逗狗玩，黑豆已经成年了，可可爱爱，过了换毛的尴尬期，颜值惹人注目。 “乖黑豆。”沈云舒摸了摸黑豆的脑袋，“娘亲玩累了，你自己去找小木子玩。”黑豆不走，继续趴在沈云舒脚边，乖巧得不行。 小木子已经完全屏蔽沈云舒把黑豆当儿子的话，他也绝对不会往外说这个事，主子喜欢就好。 李聿安在沈云舒入睡前来了衔山院，沈云舒已经躺在床上了。 “今天睡的这么早？”李聿安脱下了斗篷，往沈云舒床边一坐，沈云舒去庄子上他就叫人把衔山院的地龙装上了，如今衔山院已经不用炭盆了。 沈云舒翻了个身，背对着李聿安，“累了，就早点睡了。”李聿安当沈云舒是吃醋不开心，“云舒。” “我真的累了。”沈云舒闭上了眼睛，看了一上午的书，又跟着王妃下了一下午的棋，晚上又练字，还陪黑豆玩。 李聿安一愣，“云舒。” 沈云舒没有回应，打算睡觉了。 李聿安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了，“张和，你说，她是不是吃醋不高兴？”张和有些不理解，“王爷？”李聿安摆摆手，让张和退了下去，他问张和做什么。 张和有种被嫌弃的感觉，默默地退了下去。 李聿安沐浴完又回来了，往沈云舒身旁一躺，静静地瞧着沈云舒的后背，他随手抓起沈云舒几缕头发，只要人在自己身边就行了。 第192章 赐婚 太昌帝赐婚宣国七皇子和方家三姑娘的消息就像是打破水面平静的落叶一般，马上就在水面泛起了涟漪。 “什么？”沈云舒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瞬间变了，手上的毛笔也摔到了书桌上。李聿安余光瞥到这一幕，有些冷静，她知道王妃的妹妹被赐婚比知道府上侍妾有孕还激动。 “已经下旨了吗？”沈云舒好一会才稳定下情绪，问李聿安。 李聿安手上捧着一本书，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这会子旨意应该已经到了方府。”这事他根本不意外，方相上次拒绝把三姑娘嫁给他的时候，父皇已经不高兴了，哪怕后面还是嫁了二姑娘，父皇心里还记着呢。 沈云舒站起了身，来回走了两步，这，这，过几年大启跟宣国再次开战，方家又算什么立场呢？方予歆肯定会被舍弃的，一个被家族舍弃的女子，丈夫又是敌国的皇子，她要怎么生存。 “王爷。”沈云舒看向李聿安。李聿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书看，“说。”“难道没有别的选择了吗？”沈云舒还是问出了这句话，哪怕她根本不合适说这句话。 李聿安放下了书，平静地看着沈云舒，“圣旨已经下了，还给宣国递了国书，结两国之好。” 沈云舒坐了下来，那王妃，不知道王妃知不知道这个事情，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李聿安在沈云舒这边，沈云舒也没法子去见王妃，心不在焉地坐在窗边赏起了雪，是非对错是皇帝说了算就罢了，婚姻大事也是皇帝说了算，过得不好还不能离婚，男人可以纳妾，女人只能在后院蹉跎一辈子。 李聿安瞧出沈云舒情绪的不对劲，他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沉默，他能办得到的事还能劝，办不到的事还是罢了吧。 “三哥和六哥请立世子了，父皇看了还未做回应。”李聿安继续和沈云舒说起了朝堂之事。立世子？沈云舒对这种事不是很敏锐，只是回了个，“王爷打算什么时候立世子？” 李聿安有些失笑，沈云舒走神的厉害，立世子可不是小事，“还不打算。” “孩子还小，王爷是想等孩子大些吧？”沈云舒问道。 李聿安有些无奈，他从来没想过立大公子和二公子，他一直都在等沈云舒地孩子，“算是吧。”“哦。”沈云舒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出去赏雪吧，小花园风景不错。”李聿安试图岔开话题。“不想去，外面冷。”沈云舒懒懒地往窗边一靠。 李聿安起身走到沈云舒身边坐下，还是问出了那句话，“怎么不开心了？”沈云舒勉强地笑着，“没，只是觉得，婚姻大事，就一张纸把它决定了，有些草率。” “怎么会呢？三书六聘这些礼节都有啊，一项都不会缺的。”李聿安说道。“这样啊。”沈云舒承认婚礼场面肯定会很好，但是也要问人愿不愿意。 “出去走走吧，你最近愈发喜欢闷在屋子里了。”李聿安拉着沈云舒起身。沈云舒打起精神跟李聿安出了门。 京城的雪真大啊，屋檐还有那么长的冰溜子，去年看了一冬天都觉得好新鲜，今年看就觉得也就这样吧。 赏雪这种雅事可能不太适合她，她只是跟在李聿安的身边，看看雪，看看结冰的湖面，看看冰下面的鱼。 李聿安则画起了画，在湖边搭起了架子，铺开了纸，兴致盎然地画了起来。 “王爷，王爷。”王妃匆匆赶了过来，身边连个奴才都没有。沈云舒看着王妃慌乱的样子，一阵心疼，“王妃。慢些。” 李聿安还在作画，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你在窥视本王行踪吗？” 王妃跪了下来，跪在了青石板路上，雪已经停了，可是青石板路已经被冻了不知道多少日子，硬邦邦冷冰冰的。 “妾身知错，妾身不该打听王爷的踪迹。”王妃直接认错，语气谦卑，“可是，妾身的妹妹，她如何能，如何能配得上宣国的七皇子呢，三妹顽劣，性子粗鲁，万一得罪了七皇子，岂不是辜负父皇的一片好心？” “本王听说的三姑娘是知书达理，文采斐然，父皇听到的自然和本王一般，这如何能做得了理由？”李聿安蘸了蘸墨水，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 王妃突然磕起了头，“王爷，妾身。。。”“王妃，平阳公主嫁得，那么多郡主嫁得，为什么三姑娘嫁不得？”李聿安打断了王妃的话，“那么多大启的女子为了平息战火，都嫁得，三姑娘还是在京城完婚，在京城居住。” 王妃小声地啜泣着，道理她都知道，可是那是她的亲妹妹，她宁可自己吃尽苦头，也不愿意妹妹受一点苦。 沈云舒担忧地看着王妃，想为王妃说话，“王爷。。” “云舒。”这一声是李聿安喊的，他看向沈云舒，不希望沈云舒掺和。 “云舒！”这一声是王妃喊的，她抬起头，头上已经有些淤青了，对着沈云舒摇头，让沈云舒别说话。这事她知道不可能，但是她不甘心，不可能的事，就不要连累别人了。 沈云舒低下了头，“王爷，妾身累了，妾身想回去。”“你回去吧。”李聿安直接放沈云舒回去了。 “妾身告退。”沈云舒是一眼也看不下去了，逃一样地离开了那里。 沈云舒守在了王妃回去的路上，约莫过了一刻钟，王妃出现了，“王妃。”沈云舒上前搀扶着王妃。 王妃有些虚弱，抓住了沈云舒的手臂，泪水直接涌了出来，“云舒，没人能帮予歆。” “王妃。”沈云舒心疼地看着王妃。 王妃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罢了，都是父亲做的孽，你也快回去吧，别着凉了。”王妃放开了沈云舒的手，一个人回去了。 沈云舒在路口站了许久，看着王妃的背影消失，一股凄凉感涌上了心头。 “主子，咱们也回去吧？”若霖担心地看着沈云舒，这是国家大事，不是她们女人能插手的。 第193章 方予歆求见 宣国七皇子的婚事一订下来，京城中惶惶不安的气氛渐渐开始消失，人们又开始聚会聚餐，赏雪赋诗，煮酒见客。 杨姑娘又给沈云舒递了一次拜帖，可王府的气氛实在不怎么好，沈云舒给她回了个信，说最近养身子，有空了就见她。 方家也来人拜见王妃了，似乎还发生了争吵，王妃气得连请安都取消了。 沈云舒只能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哄着黑豆跟自己一起玩。 直到有一天，她收到了方予歆的求见，说是人已经在宁王府门口了。 “见我？”沈云舒有些不敢相信，“莫不是听错了？来见王妃的吧？”她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看着来禀报的人。 “不会错的，奴才问了三遍了。”王保也有些不敢相信，这方家三小姐来见他家主子做什么？“主子不想见？” “没。”沈云舒马上反驳，“你让她进来吧，我在书房见她。” 沈云舒直接起身进了书房，有些不安地等着方予歆。 方予歆在奴才的引路下直接来到了沈云舒的衔山院，奴才跟她说要先见过王妃，她说今日不想见王妃，只想见侧妃。 “这院子修缮的真不错。”方予歆在衔山院门口停顿了一会，夸道。“方三小姐，这边。”奴才继续引着路。 方予歆给了赏钱后，就来到了书房，“臣女见过沈侧妃，沈侧妃吉祥。” 方予歆变了许多，穿的简单大方了，不像以前那么张扬了，行礼也跟王妃一样了，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了。 “三小姐快起来吧。”沈云舒把方予歆叫了起来，“坐吧，若霖上茶。” “侧妃客气了，臣女不渴，臣女是来找侧妃说话的。”方予歆很直接。沈云舒跟着一起直接，把若霖她们都叫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人了。 “侧妃，我的婚事你应该也听说了吧。”方予歆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知道。”沈云舒回。 “二姐姐还是那么天真，以为决定下来的事情能有什么转机。”方予歆有些无奈地笑着，“二姐姐肯定求宁王爷了吧？” “是。”沈云舒老老实实地回答。 “真傻，书读的不好就是傻。”方予歆说的很认真，“侧妃，我二姐姐。。。”说着，方予歆哭了出来，似乎是压抑的太久了，足足哭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停歇。 沈云舒没有打扰小姑娘发泄情绪，等她哭完才递上了一方帕子。 方予歆擦干净了眼泪，“只有二姐姐为我求情了，只有她。大姐姐劝我，劝我圣旨不可违。哥哥们说为了方家，为了大启。父亲说，他没有办法了，说那个七皇子也不错，母亲不敢见我。” “母亲听说二姐姐为了给我求情去求了宁王爷，还上门呵斥了二姐姐，我今日才知道，二姐姐真傻。” “我知道是圣旨的时候已经接受了，别说宁王爷，就是魏王爷以前也没法子改变皇上的想法，那是皇上啊。” 沈云舒有些沉默，那是皇上啊。 “我来这，就是想请你，有空的时候多陪陪我的二姐姐。”方予歆看向沈云舒，“以前我还能常来宁王府，以后怕是不怎么能来了，说不定只有宫宴的时候才能远远地见上一面。” “王妃很好，她对我很好，我自然对她好，你放心。”沈云舒郑重其事地承诺。 “我二姐姐当然好。”方予歆扬了扬脑袋，有些傲娇，“自古妻妾不和睦的事太多太多，我一开始不喜欢你，你长得漂亮，宁王爷喜欢你肯定胜过我二姐姐，但是那几日的相处，我相信，你以后也会一直对我二姐姐好的。” “自然。”沈云舒点点头。 “劝劝二姐姐，别求情了。”方予歆说道，“别和家里做对了。” 这个沈云舒真不好答应，王妃这么在乎这个妹妹，这种血脉亲情，不去求情怎么可能呢。 “主子，王妃来了。”若霖的声音在门外想起。 方予歆连忙擦了擦眼睛，“看得出来吗？”“有点明显。”沈云舒实话实说。 王妃走了进来，“予歆！”真是一日都不让人安心。方予歆又成了那个小姑娘模样，起身凑到了王妃身边，“二姐姐~” 王妃有些抱歉地看向沈云舒，“云舒，我这就带她回去。”沈云舒浅浅地笑着，“三小姐只是来找我说说话，没别的。” 王妃带走了方予歆，听说是用完午膳才把人送回去的。 李聿安回来就知道方予歆来找过沈云舒了，“什么时候和她认识了？”“秋猎的时候啊，她马骑得好，诗也作得好，就玩在一起了。”沈云舒回。 李聿安顺了顺沈云舒的头发，也没什么，只是以后怕是不能见了，宣国皇子妃的身份尴尬，“嗯，其实你也可以跟睿王妃和六王妃来往。” 六王妃？沈云舒第一观感就不喜欢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也不喜欢她，属于是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了。 “她们也不跟我来往啊。”沈云舒回过头看李聿安。李聿安顿时语塞，罢了，这些王妃是不怎么跟侧妃来往，“好了，我也就是一说，你喜欢跟谁来往就跟谁来往。” “嘁。”沈云舒转了回去。 李聿安笑了起来，“今日心情好些了？这些日子瞧你闷闷不乐的。”“哪有，我不是一直都会自己找乐子吗？”沈云舒继续看着手上的书，“可是这院子，也就这么大，天天都是一样的。” “想出去了？”李聿安问道，“你如今直接出去就是了，跟王妃说一声就行。” “不想。”沈云舒拒绝，叫她一个人出去，万一又碰上魏王的事，她也不能保证下次还有个慧空帮自己。 李聿安还是想哄人开心，“给你配一队人马吧，左右王府最近也要招护卫了，老的那批经验丰富，安排来保护你怎么样？” “不好吧？”沈云舒想要，又怕被坚定。 “由你全权分配。”李聿安继续引诱着。 “那，那，多谢王爷。”沈云舒直接一个笑脸，先收下再说。 第194章 会客 太昌帝一下子准了沛王爷和六王爷两位王爷请立世子的要求，皆立了嫡长子，还让礼部为六王爷拟定封号，为其择府出宫别居。 京城的喜事一下子多了起来，那些在太昌帝下旨前定了婚事的人家也开始准备自家儿女的婚事了，沈云舒直接把几家铺子停了原先的营生，改卖婚礼用品那些东西了。 高高兴兴拨弄着算盘，今年可真挣了不少，田地收获颇丰，铺子也都是盈利的。沈云舒打算过年那会给这些掌柜的、庄子上管事的包个大红包，算是年终奖了。 明年就打算按分红来算年终奖了，自己占了股份干的才认真。 白嬷嬷的账本做的漂亮，沈云舒看的也舒心，不愧是宫里培养出来的老嬷嬷，没点本事还真混不到这个年纪。 沈云舒挑了个时间见吕氏和沈知绮，不见母亲却见其她宾客，来日被人抓到，可就不好了，不孝在这个时代可是大罪。 吕氏带着沈知绮上门，先见过了王妃，才来到衔山院。 “妾身携小女拜见侧妃，侧妃吉祥。”吕氏今日的礼节很好。“臣女给侧妃请安，侧妃吉祥。”沈知绮也乖顺了不少，穿着打扮都低调了许多。 “起来吧。”沈云舒喝了一口茶才把人叫起来，“若霖，搬两个圆凳来。” 小花厅还跟春天似的，暖洋洋的，里面摆着不少绿植鲜花，都不是这个季节的产物。地龙日日夜夜都开着，一旁的熏香发出淡淡的香味，好不雅兴。 “四姐姐。”沈知绮小心翼翼叫着沈云舒。沈云舒懒洋洋的，“明年你就要进宫选秀了，最近少出些门，多少学点东西。” 沈知绮马上看向了吕氏，又意识到这不是小时候了，娘亲不会也不敢为了她训斥姐姐了，“四姐姐说的是，我这段时间都没出门，在家里侍奉父母，读书写字。” 吕氏微微笑着，“侧妃放心，妾身有好生教导绮儿。” 沈云舒感觉不太对，但是这种感觉细说又不大说的上来具体是什么感觉，就是有种不得劲的样子，“嗯，这样最好。” 吕氏规规矩矩地问了沈云舒好，又劝沈云舒要好生侍奉李聿安，早早生个孩子。吕氏说的言辞恳切，沈云舒想反驳都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点。 沈云舒留她们用午膳，吕氏马上拒绝了，说自己已经来了许久了，是时候该回去了，就带着沈知绮回去了。沈云舒连忙叫人送了些东西让她们带回去，东西也没收下来，若霖拿了回来。 沈云舒自己一个人用午膳，吃了一半就没胃口了，干脆去午睡，翻来覆去没睡着，叫来了若霖。 “你叫王保出去查一查，我家这段时间怎么了？”沈云舒吩咐道。若霖呆了一下，马上应了下来，“奴婢这就去。” 沈云舒这才稍微安心地躺下来午睡了。 见过吕氏后，沈云舒才见了杨姑娘，杨姑娘身边跟着的还是桃子那个小丫鬟，好不可爱。 “刚去见了王妃，王妃如传言中一般好相处。”杨姑娘浅浅笑着，“侧妃这边景致真不错，是臣女的福分。”沈云舒也开始跟这位杨姑娘说客套话，你来我往的。 说了好久，杨姑娘送上了谢礼，是一对花丝手镯，“臣女母亲备下的，还望侧妃不要嫌弃。” 杨姑娘是讲礼的人，沈云舒开始了拒绝套路，她拒绝，杨姑娘请她手下，她再拒绝，杨姑娘再请她收下，她再再再拒绝，杨姑娘说不收下她心不安，她终于收下了。 杨姑娘礼送到了，看着也放松了许多，“本来臣女母亲要一起来的，但是我姐姐的婚事定了下来，最近府中事多繁忙，就让臣女先来了，等姐姐的婚事完了，臣女母亲会再登门致谢的。” 不用了吧？沈云舒已经开始累了，杨姑娘的礼节没什么挑剔的，就是就是，哎。 “你们府上的事要紧，一点小事，就不必再来了。”沈云舒发起了婉拒。“要的，臣女身体不好，要不是侧妃，怕是。。。”杨姑娘一脸诚恳。 “你姐姐的婚事定了下来，你的呢？”沈云舒问。 杨姑娘马上红了脸，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话，“我，我，我的婚事，小时候就定下来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沈云舒有些八卦地看着杨姑娘，哟，青梅竹马啊，“那就恭喜了。”杨姑娘的脸更红了，干脆起身行礼，“那臣女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访。” “若霖，去送送吧。”沈云舒也不打算留人，太害羞了。 杨姑娘在若霖的相送下，离开了宁王府。 外面隔三差五就有鞭炮声响起，婚事愈发频繁了。宁王府里却是一片宁静，王妃说下雪，来回请安麻烦，免得有人着凉，把雪天的请安都取消了，沈云舒彻底不用出门了。 不过沈云舒倒是听说，许侍妾胎坐稳了后经常出来走一走，说是太医叫她出来走动，不要老闷在屋子里，对身体不好。 若霖觉得许侍妾是显摆，可沈云舒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说孕妇是该多走走，来日生产不会那么难受。若霖顿时语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个人呆站在一旁。 李聿安给沈云舒带来了稀奇玩意，说是保证沈云舒没见过。“什么啊？”沈云舒被勾起了好奇心，跟在了李聿安身后。 李聿安一脸神神秘秘，拉着沈云舒来到了书房，掏出一个木头匣子。 “首饰？”看这个形状，沈云舒就知道是首饰了，应该是发簪。“确实是首饰，但是是你没见过的首饰。”李聿安依旧一脸的自信。 沈云舒为了不辜负他的一片好心，“真的吗？王爷，快打开看看。” 李聿安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木头匣子，给沈云舒看，“琉璃。” 啥呀，这不就是玻璃珠子吗？沈云舒的表情有些控制不住，展开一个笑，“这？这我真没见过，王爷是从哪里得到的啊？”“宫中的工匠烧制出来的，就这一批。”李聿安言语自豪，都说女人喜欢首饰，云舒肯定喜欢这稀罕物。 第195章 熟悉的陌生人 啊这？这个时代还没有玻璃，玻璃？ 沈云舒突然想到了玻璃，要是能大量生产玻璃？！ “工匠怎么做出来的啊？加工温度是多少啊？”沈云舒抓住了李聿安的手腕，“原料是什么？” 李聿安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想做什么？不喜欢这个样式？”沈云舒反应过来，自己有些激动了，“没，我没见过，就有些好奇。” 沈云舒接过了李聿安手上的琉璃簪子，这簪子只有两块琉璃，还是不一样的颜色，怎么看怎么土，沈云舒把它簪到了头上，问李聿安好看吗。 “好看。”李聿安这才觉得是女人收到首饰的正常反应，稀罕物就是要配美人，云舒在他心中就是这样的美人。 沈云舒夸赞了好久李聿安，说自己怎么怎么开心，还说要把簪子收藏起来，不舍得戴了。李聿安马上帮她簪好了簪子，说就一根簪子，以后还有的话，再帮她弄来，让她天天戴着。 沈云舒有些苦笑，好吧好吧，反正就他一个人看，他觉得好看就行。 马上这个想法就被李聿安打破了，李聿安要带着沈云舒出门。 沈云舒说这个簪子太珍贵了，自己怎么能戴出门呢，李聿安不肯，说好东西就是要戴着出门的，叫沈云舒不要小气。 这哪是小不小气的问题，真土啊。沈云舒还是戴出门了，能怎么办，能怎么办？！ 这是京城新开的酒楼，说是请的都是江南的乐师，酒楼也是江南建筑的样式，让京城的宾客不用下江南，就能体会到江南的好风光。 李聿安早早订了一间雅间，一到就被小二领着来到了雅间。 “怎么样？”李聿安问。 沈云舒已经忽略簪子的事了，这个酒楼修的确实不错，很有地方特色，“是个好地方。”李聿安浅笑着，说话间点了不少东西上来。 雅间的门窗都是可以合上的，隔音效果还不错，她这里的位置打开内窗就能看到酒楼内部的舞台子，打开外窗就能瞧见酒楼外面的亭台楼阁。 时间一到，外面的歌舞声就响了起来，歌女的声音温婉柔和，说的是江南那边的方言，让人闻之欲醉，配上那似远非远的乐器声，有种沉醉其中的感觉。 李聿安瞧着沈云舒高兴的样子，心里也渐渐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沈云舒不高兴，但是她不说，他也拉不下脸一直问，终于挑个空闲的日子把人带出来了。 “王爷。”张和的声音打破了这短暂的美好。 李聿安皱起眉头，“你最好有要事。”张和有些无奈，“安南侯世子求见，说是在楼下看见了王爷的马车，知道王爷在这，特来求见。” 沈云舒也回过了神，沈姑娘的老板？要不要这么倒霉啊？难不成每一次出门都要整点事出来，再这样她连衔山院的门都不要出了！ “不见。”李聿安都不带犹豫的，万一，万一，云舒一见就想起来了呢。 张和更难受了，“奴才已经说了三遍王爷没空了，但是安南侯世子不肯离开。”李聿安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沈云舒，沈云舒一脸淡然，不见有什么情绪，“让他滚。” 张和硬着头皮离开了，又去跟安南侯世子说自家王爷没空了。 乔澍笑着离开了，张和以为他知难而退了。没想到，过了一会，乔澍带着宣国的七皇子也来了，要求见李聿安。 张和还没有胆子拒绝宣国七皇子，又进来传话了。 李聿安已经在计划从另一个门离开了，还没来得及走，被张和的话绊住了。 “请吧。”李聿安说的不情不愿，甚至不敢看沈云舒。沈云舒心跳的厉害，脸色还是十分平静，不能慌，她不是沈姑娘，她是沈云舒。 乔澍跟着宣国七皇子走了进来，不等行礼，一眼就瞧见了沈云舒，阿韫，他的阿韫。两年来的魂牵梦绕，两年来的分离，终于在这一刻相见了。 小乔？沈云舒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怎么会，怎么会有人这么像？脑海中的画面就像幻灯片一样闪过，不断地提醒她，这个人对她多重要。 ‘那我不管，我就叫你小乔。’ ‘小乔，小乔，小乔。’ ‘我从不纠结你的欺骗，我甚至欺骗自己你是爱我才欺骗我。’ ‘再骗骗我。’ “宁王爷。”宣国七皇子微微点头，算是见过礼了。乔澍身边的奴才马上拽了拽乔澍的衣摆，乔澍这才回过神，“微臣见过宁王爷，不知身边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沈云舒回过神来，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只是长得像罢了，难不成他还能追到这个时代问自己为什么不跟他去看丁达尔效应，为什么要欺骗吗？ 沈云舒站起身，标准地行了一个礼，“妾身见过七皇子，见过安南侯世子，妾身是宁王府的侧妃，沈氏，沈云舒。” 乔澍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原来是沈侧妃，快请起。”宣国七皇子还是很客气的。 李聿安捏着茶盏的手指都开始泛白了，乔澍，乔澍，一而再，再而三，就算云舒曾经是，但是那已经是曾经了，她不记得就算没有！ 李聿安开始跟宣国七皇子的官方问话，商业互吹，一句实在话都没有，就是在打发时间。 沈云舒没有继续看乔澍，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有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如果是小乔，他会是什么样？沈云舒不敢细想。 乔澍也冷静了下来，他有些失落，他好像找错了人，但是世间真的会有这么像的人吗？ 李聿安注意到了乔澍眉间的失意，语气轻快了起来，还给乔澍倒了一杯茶，继续和宣国七皇子闲话。 总算结束了和宣国七皇子的谈话，李聿安起身送走了宣国七皇子和乔澍。 乔澍失魂落魄地走了，走的时候还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沈云舒，沈云舒淡定地坐在那里喝茶，一个余光都没有给到他。乔澍更加失落，连路都不看了，像个游魂一样跟在宣国七皇子身后。 第196章 梦话 李聿安回去的时候比来的时候还开心，给沈云舒买了不少东西，赤金红宝的首饰成套成套的买，有些需要改尺寸的头面就让人改好送到宁王府来。 眼瞧着天都快黑了，这才带着沈云舒回去。 沈云舒走了一天有些累了，泡了个热水澡就要睡着了。 李聿安如今过手的公文越来越多了，他都会提前一天把第二日要汇报给太昌帝的事情过目一遍才上床安睡。 沈云舒睡的很轻，半梦半醒之间，她好像看到了小乔的脸。 乔璟什么时候都是温温柔柔的，从幼儿园开始，被人抢了玩具也从来不生气，还会乖巧地说，老师，没事，我已经玩了很久了，他第一次见，肯定比我更喜欢那个玩具，给他玩一会吧。 沈云舒觉得他不真实，从小就喜欢欺负一下他，他也只是温柔地笑着，说她是女孩子，自己应该让着她。 从幼儿园，到小学，他们都是同班同学，还住在一个小区，一起上下学。 到了高中，乔璟的优秀不仅仅是在他们学校夺目了，他参加市赛，省赛，国赛，一尊一尊地给学校搬奖杯回来，但是他依旧不骄不躁，温润如玉。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女生的爱慕，是多少人青春的白月光。 “云舒，慢点。”可乔璟永远在她身后慢慢走着，让她慢点。 沈云舒恨不得飞回家，这个邻居家的孩子，离自己实在是太近了，近到她妈妈没事就说，你看看人家乔璟，近到她只要出门，就有人议论，要是自己的孩子像乔璟一样优秀就好了。 她是什么时候发现乔璟喜欢她的呢？ 她不是个迟钝的人，可乔璟是个内敛的人，她没怎么感觉自己在乔璟那边有什么不同。 后面，她的家庭破碎了，她没有妈妈了，她匆匆从国外回来，连家都没了，父亲更是不敢见她。她不再会嘻嘻哈哈了，走路也不会跟赶火车一样了。 她穿着裁剪得体的礼服站在一个老男人身边，出现在了父亲面前，也出现在了乔璟面前。 那是她第一次见乔璟失态，乔璟生气，他指着老男人骂，说他不知廉耻，可能这就是乔璟知道骂人最凶的词吧。老男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搂着她的腰离开了。 其实老男人也不算很老，比她大个七八岁而已，就是名声不太好，成年开始就花名在外。 可是她没办法，这是她最快能接触到这个阶层的办法，等父亲的脚步慢慢站稳了，她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了。 乔璟当晚就找到了她，哭得厉害。她不得不给乔璟递纸巾，“小乔，别哭了。” 乔璟失态得厉害，他甚至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不过她还是听清楚了，他在说，“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 她突然意识到，她遇到个更好骗的人了。 “小乔，别哭了。”她的语气变柔和了许多，亲手擦去了乔璟脸上的泪水。 李聿安的脸色突变，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沈云舒刚刚在说，小乔别哭了，小乔？小乔？李聿安控制不住地掐住了沈云舒的脖子，沈云舒瞬间就醒了，一脸惊恐地看着李聿安。 “王爷。”沈云舒说不出话来，只能一张一合地喊着李聿安。 “云舒。”李聿安第一次这么恨自己，都这样了，都这样了，他居然不舍得杀了这个女人，手上的力度还在慢慢地减轻，“云舒，我真的很希望你留在我身边。” 尽管力度在减轻，沈云舒还是被控制得死死的。 “我，我一直都在王爷身边啊。”沈云舒攀住李聿安的手，试图安稳李聿安。 李聿安落泪了，他有些无力地看着沈云舒，“我看不清，我抓不住你的喜欢。”沈云舒慌乱了起来，难不成她最近的演技太差了？“怎么，怎么会呢？我心中只有王爷。” “你在喊谁的名字？！”李聿安压抑着嗓音，不敢让外面的奴才听到两人的对话。沈云舒心跳缓了下来，“我，我可能，说梦话了，我不记得了。” “王爷，王爷。”沈云舒也哭了起来。 “我怎么会离开王爷，我离开王爷还能去哪？” “王爷要为了这莫须有的罪名，舍弃我吗？” 舍弃她？李聿安捂住自己的眼睛，泪水被隐在了手掌内，他小声地啜泣着，他知道，沈云舒在骗他，什么不会离开他，当初在范家村，一而再再二三地想离开，在玉山跳下马车后也不回地就走了。 扣在脖子上的手终于离开了，沈云舒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劫后余生的她马上安慰起了李聿安。 “王爷。”沈云舒环抱住李聿安，“真的只是梦话，我能去哪呢？” 李聿安的眼神变得阴鸷，她能去哪？父皇还没有给他划分封地，将来就算划分了，也不会大到哪里去，除非，除非这天下都是他的，她走到的每一片土地，都是他李聿安的，她就哪也去不了了。 李聿安抬眼看着沈云舒，用手背轻蹭着她的脸，“云舒说的是，是我错了。”是他错了，他太狭隘了，一个王府怎么够呢？只有江山才配得上美人。 沈云舒看不懂李聿安这个眼神，只觉得有些可怕，只能往李聿安怀里靠着，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大启的疆土还是太小了，太小了，她还能去宣国，去漠北。李聿安搂住怀中的人，手渐渐不老实起来，“云舒。” 沈云舒昂起头回应他的吻，只是这人今天霸道又强势，自己连换气的机会都没了，还不敢反抗，只能求饶。 “没事的。” “你一会就喜欢了。” “会让你舒服的。” 男人的话就像鬼魅一样在她耳边萦绕着，她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稀薄了，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云舒。” “云舒。” “你是不是我的。”男人环住她，一只手狠狠地按住她光滑的后背，让两人之间的间隙变得更小。” “是。。我是。。。“她靠在男人的肩头，断断续续回着男人的话。 第197章 后果严重 “啊！” 若霖走进来被吓到了，怎么会这么多血。 “太医！” 李聿安也被吓到了，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出这么多血。 沈云舒拉上被子，挡住自己的身子，疯子，她身边都是疯子，自己该不会死在床上吧？她虚弱地吩咐着若霖，“府上有府医，快去请，平日照顾许夫人的府医。” 若霖有些呆滞，听到沈云舒的话很快回过神来，“奴婢，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张和，再去，再去请个太医来。”李聿安也算是回过神来了。 张和也不敢进来，高声在外头应道，“是，奴才这就去！” 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沈云舒略带痛苦地躺在床上，不会吧，好像是上次流产一样的疼痛感，她怎么可能再怀孕呢？ 李聿安身上就穿着一条亵裤，随手抓了一个外套套在了身上，坐到了沈云舒的身边，“云舒。” 沈云舒被痛的满头大汗，勉强睁开眼看着李聿安，“疼。”李聿安有些慌乱地抓着沈云舒的手，“云舒，你别吓我。” 沈云舒有些无语，为什么他发疯，受苦的是自己，自己还要照顾他的情绪，她直接把头偏向另一边，希望府医赶紧来，不然再这么下去，自己小命难保。 “云舒，我错了。” “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李聿安不停地道歉，他真的没想到会这样，以前玩的比这还大也没事，自己今天可能只是没怎么控制力度，不管怎么说，错都在他，是他误会云舒在先。 “云舒。”李聿安发现沈云舒的手越来越凉了，心里更慌张了。他跑到了外面，“若霖还没回来吗？！” 竹露回的话，“若霖姐姐刚出去的，估摸着一会就回来了，她跑着出去的。”“叫王保去追，快点！”李聿安不敢想象，要是沈云舒因为他出什么事的话。 “王保跟着一起跑出去的。”竹露说话极快，生怕说慢了耽误事。 王保这时候拉着周府医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一个药箱子，“王爷，人到了。”周府医有些年纪了，被王保拽的跑了这么久，上气不接下气的。 “进来。”李聿安带着周府医进了房。 周府医被房间的血腥味一呛，更是喘不过气来了，只能拖着身子来到床边，开始给沈云舒诊脉。 就知道半夜来不是什么好差事，一上搭脉，周府医的神情就变了。李聿安马上就观察到了，在一旁焦急地问道，“怎么了？” 周府医不作声，继续细细地诊脉，顺便缓和一下自己的呼吸。 李聿安不敢打断府医，拿起帕子给沈云舒擦起了汗。 好一会，周府医才松开手，“回王爷的话。。。”“快说！”李聿安一会也等不了了。 “侧妃有孕了，一月有余，胎相不稳。”周府医把重要地说了。李聿安这会也不在乎孩子不孩子的，“胎先别管了，瞧瞧她，她没事就行。” 周府医缓了一会，“孩子还是能保住的，只是奴才技艺不精，现在只能先给侧妃止血。” “你能止血你不早说？”李聿安要不是看在沈云舒还疼的份上，真想把这个府医拉出去，“你先给她止血止疼，你看她疼的。” 周府医拿出了熏艾的工具，开始给沈云舒熏艾。 王妃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见到好些奴才站在院子里，“你们家侧妃怎么了？”竹露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周府医已经在看了，王爷也在里面。” 两刻钟过去了，沈云舒的神色稍稍缓和了，她感觉好像也不流血了，就是有点累，不等她说自己想睡觉，就睡过去了。 “她，她怎么晕过去了？！”李聿安更慌张了，压着嗓子质问周府医。“王爷放心，侧妃只是太累了，毕竟那种事，还是不要太激烈，侧妃身子不大好。”周府医还是很淡定的。 李聿安扶住了一旁的屏风，合上了眼，一个人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周府医继续开了方子，“等侧妃起来的时候服用，明日还要熏艾。”李聿安接过了方子，瞥了周府医一眼，“你下去吧，一会太医就来了，今日算你有功，但嘴巴要管好来。” 周府医低垂着头，“奴才明白。” 周府医出去后见到了王妃，王妃马上上前问沈云舒怎么了，周府医不敢说什么，只说已经没什么大事了，王爷在陪着。 王妃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继续站在院子里面等着。 吴太医赶来的时候都三更天了，跟王妃行过礼后就进去了。看见太医来了，王妃更担心了，开始在走廊踱步，走走停停。 “吴太医，你再看看。”李聿安终于冷静了下来。 吴太医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搭过脉后，觉得不大对劲，这宁王爷侧妃身子弱到这种地步了吗？看样子小产不止一次啊，可是她身子虽说不算顶好，正常生产是没问题的啊。吴太医继续诊脉，果然，内宅的手段真是履见屡鲜。 “怎么样？”李聿安关切地问着，“这个孩子保下来是不是对她不好，要是不好，就别留了。”吴太医眼皮一跳，去母留子他听的多了，去子留母他还是第一次听。 “也不是不好，只是侧妃似乎饮过凉药，凉药的毒性还未排尽，就匆匆有孕，自然不大稳固。”吴太医对李聿安是知无不言，“先熏艾保胎，等胎相稳固再换温补的保胎药，应该没什么大碍。” 李聿安松了口气，“劳烦吴太医了。” “微臣份内之事。”吴太医对着李聿安没周府医那般胆怯，“只是有一言，微臣不得不说。”李聿安以为吴太医要说凉药的事，他不想听，“吴太医也累了。。。” “王爷听微臣一言吧，头三个月最要紧，王爷还是节制一些比较好，就算过了头三个月，也要温柔一些。”吴太医说的婉转又直接的。 李聿安面露尴尬，“太医劝告的事，本王知道了，接下来就劳烦太医帮本王照顾侧妃的身子了，万事以她为重。” 吴太医笑了笑，“自然，这是微臣医家本分，王爷放心。” 第198章 多谢了 吴太医来的匆忙，身边带的药材也不足，瞧过了府医开的方子后，稍作修改，便让李聿安叫人去抓药了。 周府医亲自送来的药，“吴太医，您瞧瞧，没问题奴才就去熬药了。”吴太医瞧了又瞧，闻了又闻，才放心地让周府医去熬药。 太医和府医来来往往的，院子里的王妃更慌乱了，瞧见周府医又拿着药出来了，直接抓住了周府医，“周府医，沈侧妃她怎么了？” 吴太医都那么小心翼翼的，周府医更不敢乱说话了，“奴才，奴才也不好说，不如王妃问一问王爷吧？”王妃的脸色暗了暗，放开了周府医，“你忙去吧。” 晴田看着王妃干着急不知道多心疼，可是这院子里也没个人敢进去传话的，“王妃，咱们明天再来吧？”王妃叹了口气，“你去找找张和，问问他，王爷有没有空见我。” 晴田抿了一下嘴，还是去了，“奴婢这就去，王妃您别急。” 周府医熬好了药送了进去，吴太医又是好一番查看，还倒出一点来尝了一口，才让周府医把药端了过去。 若霖接过了药碗，要给沈云舒喂药。 “我来。”李聿安拿过了药碗，这么一口一口喂，不得苦死。他把药碗放到一边，撑起了沈云舒的身子，又端起药碗，捏开沈云舒的嘴，一点点把药倒了进去。 若霖看着很紧张，王爷，您这也没比奴婢温柔，还不如让奴婢来。 服药后一刻钟，吴太医又上前号脉，好一会才说，“若是明天没有再出血，就没什么大碍了。” 李聿安有些疲惫地合了下眼，“辛苦吴太医了，还请吴太医不要将今日之事外扬。”“微臣明白。”吴太医颔首。 “今夜就委屈吴太医先住在本王这了，等天明本王再叫人送吴太医去太医院应卯。”李聿安低头看着沈云舒安谧的睡颜。“是，微臣告退。”吴太医行完礼就准备退下了。 “那奴才也告退。”周府医也跟着一起溜了。 “若霖，准备一身干净的衣物，还有热水帕子。”李聿安手上还留着血迹，想到沈云舒身上的血，睡起来肯定不舒服。 “奴婢已经备好了，奴婢这就拿进来。”若霖马上就叫人把东西送到了房间门口，然后她一个人端了进去。 “我来。”李聿安伸手示意若霖把帕子给自己。“这，这不干净，还是奴婢来吧。”若霖真怕了沈云舒，不知道这不是沈云舒自己整出来的，万一。 “有什么不干净的。”李聿安直接拿过了若霖手上的帕子，“你在一旁候着。” 若霖忐忑不安地走到了屏风的另一边，开始祈祷，主子啊，一次就罢了，孩子来之不易，你可别又做什么傻事。 李聿安给沈云舒擦干净身子，又换了一身干净的寝衣，一把抱起了沈云舒，往隔壁走去，“把铺子上的东西都烧了，衣裳也是。” 若霖回过神，见到李聿安平静的脸，心落回了原地，“是。”老天保佑！ 已经五更天了，沈云舒完全睡熟过去了，李聿安这才有些人还在自己身边的真实感。 张和这才出来见了王妃，他真没想到，王妃在院子里面守了一夜，“奴才给王妃请安。”王妃并没有什么不开心，“张公公请起，再过一个时辰王爷就要起身了，不然就要耽误早朝了。” 张和低着头，不敢看王妃，“是，奴才正准备去拾掇王爷早上要用的东西呢。” “王爷怕是一夜未睡，不如张公公先去瞧瞧，要是王爷醒着，帮我通传一声。”王妃说的合情合理。张和不敢不应了，“是，奴才这就去。” 若霖还守在门口，寸步不离的，见到张和过来，连忙走了过去，“王爷还没睡呢。” 张和一阵苦恼，走到了门口，“王爷，王妃求见。” 李聿安看了一眼沈云舒才起身，走到了门口，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又小心翼翼合上了门，“她来做什么？”“王妃估摸着是听到侧妃这边请府医的动静，就赶了过来，已经在院子里守了一夜了。”张和回道。 李聿安的冷脸稍稍缓和了一些，“让她去书房等着，本王先沐浴更衣。”“是。”张和应道。 王妃进了书房，瞧见了沈云舒练的字，“晴田，你说她会不会有事。”“怎么会呢，王爷和您都在这守着，侧妃一定会吉人天相的。”晴田都不带犹豫的。 李聿安很快来到了书房，王妃一见到李聿安就蹲在身子行礼。 “起来吧。”李聿安有些疲惫地坐在了窗边的矮塌上。 “妾身叨扰王爷了。”王妃不是很敢直接问，先迂回着说话。 “让你身边的人先出去吧。”李聿安淡淡地说道。王妃一愣，“晴田，出去候着吧。”晴田略带不安地看了王妃一眼，慢吞吞地走了出去，把门合上了。 “云舒有孕了。”李聿安说道。 “啊？”王妃也有些不敢相信，这几个月前才小产的。 “府里的事你知道仔细。”李聿安看向王妃，“她这胎不太好，估摸着接下来都不太能出门了，本王也不能日日夜夜守在她身边。” “王爷放心，妾身一定护好她。”王妃一口应下。 “你倒爽快。”李聿安没想到沈云舒和方予微处的这么好。“这是妾身的职责。”王妃回。 “吴太医不方便一直在王府，本王打算请个太医回来，你觉得高太医如何？”李聿安问。王妃明白，高太医跟王爷投诚了，“挺好的，高太医医术不错，只是有些年轻，年轻也有好处，太医院那边他倒是没什么要事。” “嗯，那便你去请吧。”李聿安说道。 王妃应下了。 “既然如此，便对外称，衔山院病了。”李聿安思索片刻说道，“闭门养病，让府上的人安分些，不管什么事，都不能来打扰了。” “妾身明白。”王妃就没有不应的。 “多谢了，当本王欠你一次。”李聿安站了起来，准备去早朝了。 王妃还是第一次听李聿安谢自己，她有些失笑，她又不是为了他，“妾身恭送王爷。” 第199章 凉药 沈云舒醒来已经快到中午了，迷迷糊糊一睁眼就看见了王妃的身影，“王妃？” 王妃听到沈云舒的声音，走了过来，帮沈云舒掀开了床幔，“醒了？饿不饿？”沈云舒摸了摸肚子，“不饿，只是，王妃，你怎么在这？” 王妃坐在了沈云舒的床边，“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我来照顾你啊。” 沈云舒这才有些清醒了，“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有身孕，她明明，不可能啊。 “还怎么可能。”王妃戳了一下沈云舒的脑袋，“太医、府医都给你看过了，你已经有孕一月有余了，我请了高太医来，以后他就住在咱们府里，专门照看你的身孕。” 沈云舒脑海中无数个打胎的想法瞬间破灭，“没必要吧？” “有。”王妃一脸温柔，“你身子不太好，主要是你上半年才没了一个孩子，不过幸好，你秋猎前那段日子整日的骑马，孩子保住了。” 沈云舒听着听着王妃庆幸的语调，扯了一个笑出来，“是呀，幸好。” “你可不能胡来了。”王妃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问过高太医了，女子多次小产，容易不孕，接下来一个月，你连衔山院都不许出了。” “啊？”沈云舒撑着身子坐起来了，身上还有些酸痛，尤其是腰那里，像是被人踩了一晚上，“我没什么事，就是。。。” “停。”王妃打断了沈云舒的话，“现在你有孕就是大事，你不知道，孩子有多重要。”沈云舒知道孩子对后院女人来说的重要性，但是，但是她真的不喜欢孩子。 “云舒，什么都会变，但是血脉亲情不会变的，他永远都是你的孩子。”王妃劝着沈云舒。 沈云舒听王妃念叨了许久，只能一直答应着，后面再说吧。 “先用膳吧。”王妃叫来的都是清淡的饭菜。沈云舒瞧着就没什么胃口，想吃重口味些的，但是这是王妃点的，“嗯，你也吃。” 用过膳后，王妃叫来了高太医给沈云舒诊脉。 高太医让沈云舒心态平和些，不要太过劳累，等过了头三个月才能常走动。 王妃记的认真，沈云舒也端着认真听课的样子。 “侧妃似乎有吃过凉药？”高太医看向沈云舒。“怎么可能？”沈云舒马上反驳。“不会吧？”王妃也不相信，沈云舒的饮食一直都是前院负责的，那是王爷管着的地方。 “微臣不会出错。”高太医很自信。 王妃神情严肃了起来，“等王爷回来，我跟王爷说一声，在你这院子里加个小厨房，以后自己做东西吃。” 沈云舒一阵愧疚，“没必要这么麻烦的。”“哪里麻烦了？”王妃一点都不觉得麻烦，“你放心，明儿就做好。” 高太医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谁家内宅没点这种事，宁王府已经算是平静的了，沛王府那才叫可怕呢，沛王妃那是直接叫人送药给那些侍妾喝，都不带偷偷摸摸的。 王妃到底事多，看着沈云舒喝完安胎药就回去了。 沈云舒一个人回了房，从床板的暗格里拿出了一罐药丸，“假药？”不可能啊，假药的话，怎么诊断出她用过凉药的？真药的话自己怎么可能有身孕呢？ 沈云舒有些想不明白，难道自己真的被人陷害过？这也说不通啊，她夏天都是住在庄子上，秋天一直都在园子里，一直到冬天才回的王府。 难不成这药进了王府就没用了？ 沈云舒叹了口气，把药丸倒进了鱼缸里，本来就没剩几个了，这药是她在庄子上找游走郎中开的，天知道她多难搞到这药的，避开李聿安和他身边人的目光，买了药就跑。 可居然没用，难不成吃多了产生了抗药性。 因为吃了这药，她这几个月月信都不大舒服，还不敢表现出来，生怕身边的人给她请个大夫来，一诊脉就发现不对劲，她生生吃了几个月的苦。 都白吃了。 沈云舒有些疲惫，身体从内到外的不舒适，往床上一躺就睡着了。 太累了，累的连梦都不做了，是饿醒的。 “若霖，什么时辰了？”饿的她睁开了眼，第一时间就是找吃的。 “不早了，天都黑了。”李聿安放下手上的书，走了过来，“是不是饿了？” 沈云舒见到李聿安就害怕，猛地往后一缩，“我没说梦话。” 李聿安伸出去的手有几分尴尬，只能收了回来，“怎么了？”沈云舒几个深呼吸才平静下来，“没，没什么。” “我知道错了。”李聿安拉住沈云舒的手，“再也不会了，以后你不愿意我绝对不敢乱来。”沈云舒舔了舔干燥嘴唇，干巴巴地回了个，“嗯。” 李聿安把人揽了过来，抱在了怀中，“云舒。” 沈云舒闭上了眼，她居然在想，他们两个都有错，她真的是疯了，她怎么会有错，错的都是李聿安，她应该把罪名都怪在李聿安身上，怎么还分担一部分到自己身上了。 “我饿了。”沈云舒理直气壮地使唤起了李聿安。 李聿安松开沈云舒，摸了摸她的脸，“我去传膳，王妃跟我说了小厨房的事，明天就给你建起来好不好？” “我饿了，我现在就在吃东西，你跟我说什么小厨房？”沈云舒面露不悦。“这就去。”李聿安不敢耽误，快步走了出去。 饭菜早就做好了，一直热着，就等着他们开膳。 “怎么都是清淡的？”沈云舒看了一眼就不想吃了，“你会不会点菜啊？！”“你现在要吃清淡的，等过了这个月才能吃其他的。”李聿安轻声劝道。 “我不吃！”沈云舒看着一桌一点色泽都没有的菜，都没了胃口，转头瞧见李聿安欲言又止的样子，“你是不是要说为了孩子吃一口，好啊，你有了孩子，就更喜欢孩子了？我就不重要了？” “没。。。”李聿安声音稍弱地回了一句。 “你就是！”沈云舒捂住耳朵。 “真的不是，我想说你为了自己，也要先忍忍。”李聿安一脸认真。 沈云舒一想也是，为了自己，瞬间安静了下来，坐下来吃起了东西。 第200章 一损俱损 天气一天冷过一天，沈云舒在院子里一点都感觉不到，李聿安叫人在廊下都点上了炭盆，沈云舒坐在廊下赏雪都吹不到冬日的寒风，偶尔一阵风吹来，倒还觉得有些新鲜。 若霖一行人几乎不在沈云舒面前晃悠，沈云舒最近的脾气太差了，虽然不往她们身上发，但是全发到王爷身上去了，王爷还巴巴的赔着笑脸哄着。她们可不敢上去凑什么热闹，老老实实干自己的活，看着自己的院子。 沈云舒看着大家躲自己，心里明白，也不说什么，她不是作，她是焦虑，一天两碗的坐胎药，一日一次的问诊，眼看着孩子就在自己的身体里生根发芽了，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只能坐在廊下，看看天，看看变化莫测的云，高太医不让她劳累，所以李聿安也不让她长时间待在书房了，一天最多两个时辰待两个时辰，她把玩着手上的琉璃簪子，把琉璃的事暂时按了下来。 “还是你这里舒服。”王妃一进来就把斗篷解开了。沈云舒回过神，看向王妃，要起身行礼，被王妃快步走来按住了。“都说了不用了，今日怎么样？”王妃经常来看沈云舒，可快年边了，府上的事也一日比一日多了起来，一次说不了几句话。 沈云舒浅笑着，“我如今能有什么事，每日都是这么闲坐着。” “外面可是多事了。”王妃握了一下沈云舒的手，暖洋洋的，这才放心地坐在了沈云舒身边，“我昨日进了一趟宫。” “嗯？”沈云舒起了兴致，好久没听到宫里的事了。 “贤贵妃病了，魏王妃过去了侍疾了，我也该去的，就跟着一起去了。”王妃就知道沈云舒爱听这些，“贤贵妃得宠了三十余年了，没想到。。” 王妃叹了口气。 沈云舒看着王妃，“世事多变。”男人就是这般。 “你不在京中长大你不知道。”王妃继续说道，“贤贵妃当年只是皇上的一个小侍妾，一直都是籍籍无名的，皇上登基那年，她生下了魏王。” “一举封妃，连带着贤贵妃的母家都从小县城抬到了京城里，赐了爵位，听我府里的老嬷嬷说，那会京城都在说，生女儿就当如贤贵妃这般。” “魏王极受宠，幼时都是抱在皇上手上长大的，贤贵妃也在魏王周岁的时候封了贵妃，家世更盛，尽管家中人没什么才能，皇上还是给他们封官加爵。” “几十年如一日，后宫的孩子再多，也从未越过魏王去。” “贤贵妃后面又生了个女儿，更是宠的毫无规矩。” “她是公主，规矩本就是她家的规矩，她想遵守就遵守，不想旁人又能怎么样呢？”沈云舒不以为意，是非对错太昌帝一句话的事罢了，当了几十年皇帝，权力早就玩透了。 “话是这样说，以前在闺中的时候我们都在说，见到舒宁公主要躲着点。”王妃自然明白这些，“舒宁公主的夫婿是自己选的，可前些年，似乎两人有了什么龃龉，公主就养了男宠。” 沈云舒眉头一挑，有点东西啊。 “驸马不敢说，自己搬出了公主府，只在宫宴和进宫拜见的时候和舒宁公主一起出现，其余时间都在自己家中。”王妃说起这事还有些不好意思。 “这次是驸马直接撞破了舒宁公主的事，把男宠从公主府扔了出去，衣不蔽体的，好些人都瞧见了。舒宁公主就进宫和贤贵妃哭诉了，魏王也派人去打了驸马。” “驸马受伤严重，和魏王伤的差不多。” 沈云舒眼神微变，魏王自己没了那玩意，居然没收别人的，他疯了吧？还光明正大的。 王妃继续叹气，“驸马是修国公的小儿子，修国公府对公主养男宠一事本来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想魏王居然直接把人家儿子给。。。修国公抬着棺材去跟皇上要公道，还抱着自家祖宗的牌位，大有要不到公道就去见祖宗的意思。” “皇上再偏心，也不得不给修国公一个公道，可是怎么处置魏王，迟迟做不了决定，贤贵妃还是那般，跪在御书房外给魏王求情，皇上这次没见她，她在雪天跪了两天就病了。” “一病就像老了十岁了，连床都起不来了。” “皇上也没去看贤贵妃，毕竟修国公还抱着牌位跪在大殿呢，晚上就直接睡在棺材里，修国公祖上是跟着启盛帝一起打江山的，皇上只能叫人好吃好喝的送过去，让他好好在大殿待着。” 沈云舒没想到外面发生了这么多事，难怪最近李聿安回来都好晚，只是最近自己总是跟睡不够一样，知道是知道李聿安回来了，可是一点都睁不开眼睛。 王妃有种凄凉感，她从小听贤贵妃的盛宠听到现在，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贤贵妃会失宠，魏王不行了，皇上居然就这么直接放弃了贤贵妃，所以孩子是多重要啊。 王妃看向沈云舒的肚子，还好，保住了。 “魏王不是一直称病吗？”沈云舒想到这事，“称病的人还怎么处罚？”“哎。”王妃又叹了口气，“谁知道呢，舒宁公主被吓的门都不敢出，连母妃都不去看了，整日窝在公主府了。” 沈云舒不好说什么，惯了这么多年，自己受着吧。 “我明日还要去宫里给贤贵妃侍疾呢，魏王妃去了一次就再也没去了。”王妃还是心软，“魏王妃也一下子老了许多，内内外外一盘散沙，就她一个人撑着。” 沈云舒垂下眸子，她没想那么多，只是有仇不报非君子，她已经忍了魏王三次了。 “王爷这段时间怕是有的忙的，我寻了一些游记来，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王妃叫外面的人把书送进来了，“我都翻阅了一下，里面多是图画，看着不累眼睛。” 沈云舒随手拿起了一本，翻开，“多谢王妃，我正愁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呢。” “你且看着吧，我还有事，空了来看你。”王妃还是很忙，说完话就走了。 第201章 喜忧不同 沈云舒是从李聿安那边知道太昌帝的处理的，降位分，魏王现在是郡王了，以前分好的封地也收了回去，贤贵妃听到直接晕了过去，太医抢救了好久才缓过劲了。 贤贵妃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太昌帝求情。 太昌帝终于安抚好了修国公，给修国公的小儿子一个伯爵的爵位，爵位由修国公小儿子的一个庶子继承，让他和舒宁公主和离了，舒宁公主的嫁妆都赔给前夫了。 修国公这才把棺材抬回了家中，勉强算满意，庶子不庶子的，只要是自己孙子就行。 太昌帝这次见了贤贵妃，看到贤贵妃老态龙钟的样子被吓到了，虽然听了贤贵妃求情，但是也只是听了，听完就让贤贵妃回去养身子了。 “男人薄幸。”沈云舒把橘子皮往地上一扔。 李聿安觉得自己有被暗示，“怎会？” 沈云舒只是看了李聿安一眼，什么都没说。 李聿安对魏王的事没什么同情的，他现在是春风得意，前途一片大好，贤贵妃也叫人来找过他，他去倒是去了，该尽孝尽孝，可是出言帮魏王，那是不可能的。 沈云舒怀孕已经两个多月了，高太医说过了三个月坐胎药就可以停了，该吃一些有利于胎儿的药膳就行了。 沈云舒把碗里的药喝完后，李聿安就给喂上了一颗糖。 “天天吃这药，口里都是苦的，一颗糖怎么压得住。”沈云舒嘴里含着糖，一肚子怨气没地方发。李聿安好脾气的很，端出一碟子糖，“还有呢，你想吃多少。” 沈云舒看着心情并没有多好，“吃吃吃，你自己吃吧。” 若霖听不太清里面在说什么，但是知道自家主子又开始了，她真不敢相信，这世间居然还有女人有孩子不高兴的。 竹露也不敢相信，露出一丝苦笑，她甚至觉得主子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许夫人的孩子都四个月了，王爷自从主子有孕就再也没去看过。”许夫人还遣人去前院问过，问王爷是不是公务繁忙，前院当然说是，忙的不行。 若霖瞪了竹露一眼，“你瞎说什么呢？” 竹露叹气，“咱们主子到底是怎么了？是吃的不开心呢了，还是住的不开心了？”她倒不是觉得难伺候，只是这老人都说，当娘的心情好了，生出的孩子才好，主子天天这样，孩子怎么办啊？ “你怎么知道主子不开心？”若霖心里再怎么觉得不对劲，也要帮沈云舒遮着瞒着，“主子以前脾气比这还大呢，王爷不还是哄着。” 竹露有些不信，“你听说贤贵妃的事没？” “听说了，怎么了？”若霖不是很在意，贤贵妃不好她们王府才好呢。 “前车之鉴啊。”竹露低声说道。 若霖眼神微变，“啪～”地一个巴掌甩到了竹露脸上，竹露被打的毫无心理准备。 若霖把竹露拽到自己身边来，“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主子不好对你有什么好处？是衔山院的银子拿的太轻松了，养的你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敢咒自家主子？” 竹露连忙摆手，“姐姐，我没有，我这是担心，主子一日两日这般还好，王爷觉得新鲜，若是时间久了。。。” 若霖松开竹露，“你觉得你比主子聪明了？”竹露摇摇头，“我只是个奴才。”“那不就行了，你脸上不好看，回去歇着吧，晚上让竹心来守着。”若霖撑着淡定的样子。 竹露好像听明白了，行了个平礼就下去了。 若霖瞧了瞧院子里的奴才，又轻叹了一口气，竹露说的也是那么回事，只希望这胎生个公子出来，风风光光几十年也不错，总比默默无闻几十年要好。 京城就是这样，昨儿还惶惶不安的，今儿又热闹非凡了，太昌帝收到了宣国那边的国书，把宣国七皇子和方家三小姐的婚期给定下来了，明年的二月十七。 太昌帝给方予歆赏了不少东西，说是添妆礼，方相谢的恩，已经这个地步了，只能好好准备婚事了。 太昌帝又给六王爷选好了封号，庆王，也叫人把庆王府给修缮好了，选了个好日子，让庆王搬了出去，赐了不少的乔迁礼。 李聿安和王妃去参加了庆王的乔迁宴，庆王是真的开心，拉着李聿安喝了不少的酒，他都快三十了，才从宫里搬出来，才有自己的封号，自己的王府。 庆王妃也高兴，还问王妃沈云舒怎么没来。 沈云舒有孕的事目前只有衔山院的人知道，还有就是李聿安、王妃和看诊的太医、府医，王妃马上说，沈云舒病了，养着呢，见不得风。 庆王妃有种终于能做女主人的感觉，“你啊，就是太软弱了，你瞧我屋里那几个，哪敢拿病痛当借口？显着她们了。”王妃浅笑着，“她真的病了。” 庆王妃喝了一盏酒，“你不懂，她们手段可多了，今儿这里不舒服，明儿那里不舒服，就是想见男人了。” “庆王妃。”睿王妃端起一盏酒，“大好的日子，就别说七弟妹家里的事了，咱们喝酒。”庆王妃对着睿王妃一笑，举杯回应，“多谢，你也喝。” 沛王妃默默翻了个白眼，“小家小户的。” 王妃始终都是那张笑脸，听到什么就当没听到。 沈云舒倒是悠闲自在，躺在躺椅上看着王妃送来的游记，吃着新鲜的点心，看累了，就睡一会，不想看就让小木子念给自己听。 “袁夫人说听说主子您病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也不能来看您，就送了些吃的来。”竹心提着一个膳食盒子，说道。 沈云舒对袁侍妾惦记自己的事还有些触动，“真是难为她了，她手头也不宽松。” “主子收到了就行，只是主子别忘了，王爷说过了，您如今只能吃咱们院子小厨房做出来的东西，袁夫人送来的您怕是不能吃。”若霖防范着每一件可能出现意外的事。 沈云舒看了一眼若霖，这小妮子，连她都防着呢，“你说的是，你们分着吃了吧，竹心去跟袁夫人回话，说我收到了，多谢她，顺便把我下午的点心都送给她。” 第202章 啰嗦 高太医给沈云舒诊完脉，面露喜色，“侧妃可以停了安胎药了。” 沈云舒把手收了回来，面色如常，不见欣喜，她不大记得日子，“三个月了？” “是，侧妃。”高太医回话，“微臣会开一些药膳，侧妃可以吃一些合自己胃口的东西了，只是不要暴饮暴食，胎儿不宜过大，要为来日生产考虑。” 许侍妾生产时候的场景在沈云舒脑海中闪过，这种环境，伤寒她都害怕，别说生孩子了，她想说些什么，可说了也没什么用，最后只能说一句高太医慢走。 “马上就腊八了。”若霖已经开始给沈云舒的孩子做衣裳了，“主子想不想吃腊八粥？”“不想。”吃了好几天的重麻重辣，沈云舒现在又开始喜欢吃酸枣酸杏，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吃。 白嬷嬷跟着一起做小孩的衣裳，白嬷嬷如今专门帮沈云舒过账目，倒成了衔山院里面最忙的人了，好不容易空了下来，又被若霖拉着来教做小孩衣裳了。 “主子想吃什么就说，奴婢叫人去做。”白嬷嬷说话温柔，很是欣喜孩子的到来。 沈云舒翻看着桌上的杂记，每个人都在跟她说孩子孩子，一刻都不得安生，烦死了。 “主子的孩子可乖巧了，都三个月了，主子也没犯恶心，还是吃什么什么香。”若霖开开心心给白嬷嬷分享着。“嘘，这话可说不得。”白嬷嬷好心提醒，“你一说，指不定明天就害喜了。” 若霖点点头，“知道了，我不说了。” 沈云舒轻轻叹了口气，拿着书走去了外面，在后院的躺椅上一躺，可算是清静了。其实她一句话，若霖和白嬷嬷就安静了，但是她们也是为了自己好，不开心的是自己，跟她们没什么关系。 “黑豆。”沈云舒摸了摸黑豆的脑袋，“你怎么也不开心啊？”黑豆好像知道她怀孕一样，最近都没有闹腾地要她抱着它，也不会猛地向她跑过来，扑她了。 黑豆歪歪头，没听懂的样子，顺势乖巧地趴在了沈云舒的脚边。 沈云舒继续翻看着杂记，周围安静的连雪从树枝上掉下来的声音都听得到，这般环境，倒是心安了不少。 李聿安从高太医那边听说等孩子四五个月大的时候就能听到胎动，也不管孩子如今才三个月，就是趴在沈云舒的肚子上听。 “有吗？”沈云舒有些想笑。李聿安有些失落，“没有，不过再过一个月就有了，太医说的，我都记着呢。” 沈云舒坐直了身子，“那你便记吧。” 李聿安点点头，“要记要记，以后晚膳我都陪你一起用，你可不许再吃多了，太医说了，你现在吃多了，来日不好生产。” 沈云舒这话都听了八百遍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我知道。” “太医说了，有孕之人最忌讳风寒，要不廊中再加几个炭盆吧。”李聿安继续说道。 “不用，屋子里都快热的待不住人了。”沈云舒直接否决。 “那好吧，太医说了，你不能老是卧床休息，后院的躺椅给你换成鹅绒软椅吧，坐着舒服。”李聿安被拒绝没有不开心，继续想有哪里不周全的。 “加一张软椅就行了，那躺椅我喜欢，别换。”沈云舒有些不耐烦了，深深呼吸了好几下。 李聿安连连点头，“也行也行，太医说了。。。” “好了，别说了，高太医每天都诊脉，这些话他每天都要说，我每天都要听。”沈云舒打断了李聿安的话。 李聿安略带委屈地看向沈云舒，“都怪我，我最近忙，都没时间陪你，你一个人看太医。”“别说了。”沈云舒都想找两个棉花把自己耳朵给塞住了。 李聿安又往沈云舒身边挤了挤，坐的更近了，手掌覆住沈云舒的小腹，“好了好了，不生气，我不说了就是。” 沈云舒被他吵的脑袋都要疼起来了，见他这副模样，也没继续发牢骚，“嗯，最近忙什么呢？” 说到这个，李聿安心情更愉悦了，“父皇把我调去了兵部，一直都在工部做事，兵部的事刚上手，就有些忙。”沈云舒看了李聿安一眼，这人手上有了实权就是不一样，看着都精神了不少。 “恭喜王爷。”沈云舒真心恭喜。 李聿安握住沈云舒的手，“自从你来到我身边，我便事事顺遂，一切都有你一份功劳。”沈云舒把手抽了回来，“王爷多年努力，都是王爷应得的。” 李聿安从怀中掏出一块佛牌，“今日下朝去石鼓寺求的，我瞧你挺相信那石鼓寺的，保你平安的。”沈云舒接过了佛牌，轻轻摸了摸佛牌，“王爷好心，我不信这些的，只是那边风景不错，大家都在求，我就跟着一起求罢了。” “是慧空大师给的。”李聿安也不太信这些，只是看沈云舒喜欢去。 “慧空？”听到熟悉的名字，沈云舒想到慧空叫她可以问问李聿安有关慧空的事，沈云舒一直都没问，不想让李聿安知道自己跟慧空认识。 “慧空可大有来头。”李聿安见沈云舒感兴趣，便说开了，“他本是京中侯爵的嫡长子，端淑公主瞧中了他，愿意抛开公主的身份，入住侯府，伺候丈夫，孝敬公婆。端淑公主是父皇的妹妹，虽不是一母所生，可出生也算得上高贵，生母是先帝的妃子。” “他不肯。先帝想直接赐婚，谁知圣旨还没下，慧空就出家了，爵位也给自己弟弟继承去了。” “端淑公主一病不起，等病好了，竟闹着要与慧空一起出家。先帝不肯，但端淑公主以死相逼，先帝只好在宫中盖了一座庙宇，给端淑公主修行用。现如今，端淑公主还在那庙中修行，从未出来过。” 沈云舒想的不是慧空居然这么有魅力，毕竟慧空长的确实像有这个实力的人，而是，慧空的年龄，慧空看起来挺年轻的，“端淑公主如今几岁了？” “四十多了吧，我也不大清楚，这位姑姑我从未见过。”李聿安回。 第203章 出一次门 四十多了？沈云舒想想也是，太昌帝的妹妹，也该是这个岁数了，可除了那日秋猎碰到慧空，他打扮的像个四十岁的中年和尚，第一次见到的时候看着不到三十的样子啊？ 难不成做和尚可以延缓衰老？ “怎么？”李聿安看沈云舒有些不解的样子。 “没事，有些好奇罢了。”沈云舒浅笑着，没追问下去。 李聿安又一脸欣喜看着沈云舒的肚子，“以后我孩子可不能这样。”“说什么呢？”沈云舒有些无语。 李聿安微微笑着，没说什么，他的孩子，自然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怎么会有求不得这种事。 其实沈云舒一点都没显怀，穿着冬日的衣服一点都瞧不出来有孕了，就是沐浴的时候看着肚子，也只是看起来像是晚膳吃的多了点。 “主子，都两刻钟了，您还没好吗？”若霖催促的声音从屏风那边传过来。 沈云舒有些无奈，这妮子看她跟看贼一样，她多洗一会澡，若霖就觉得她在干什么坏事，“快好了。”“是，奴婢在外面候着，主子您有需要就叫奴婢一声。”若霖又退了出去。 沈云舒再清洗了两下，就从浴桶出来了，穿上了寝衣，回到了卧房。 “好了？”李聿安见到沈云舒进来就放下了手上的公文，颠颠地把人搀扶到了床上，又摸了摸沈云舒的肚子，“怎么还这么小啊？” “我本来就瘦。”沈云舒直接躺了下来，懒得搭理李聿安。 人一躺下，肚子就彻底没了，李聿安也时常怀疑里面真的有个孩子吗？他真的跟沈云舒有了个孩子？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宫宴繁琐，不如你别去了。”李聿安提出了自己的担忧。沈云舒看着李聿安，她在想李聿安也许真的会是个不错的父亲。 “嗯？”李聿安再次寻求沈云舒的意见，“到时候称病就行了，我都会打点好，贤贵妃那边现在乱的很，也不会在意这个事。” “到时候再看吧，我都好久没出过门了。”沈云舒想到宫宴也许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李聿安听到这个答案，心里一顿，似乎看透了沈云舒在想什么，勉强挤出一个笑，给沈云舒盖上了被子，“嗯，你自己想想，要是觉得最近太闷了，等我休沐了带你出去逛逛。” “嗯，我先睡了。”沈云舒合上了眼。 “睡吧，我那边还有不少公文。”李聿安坐在床边看着沈云舒，听着她舒缓的呼吸声，渐渐露出柔和的笑，现在他好像真正明白了孩子的重要性，只要有孩子，他们就会因为这个孩子，建立一种永不分割的关系，孩子是她的也是他的。 年边的事多了，王妃也恢复了请安，除了沈云舒其她人跟以往一样，五日来落桐院请一次安。 “沈侧妃究竟是什么病啊？这么久都不见个人，该不会是什么不治之症吧？”说这话的是姜侍妾。 没人敢搭理姜侍妾这话，都沉默地喝着茶，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姜侍妾也不在乎，看向了许侍妾，“许夫人如今快六个月了吧？”许侍妾略不安地抱着自己的肚子，“是，快了。”“这次肚子怎么这么大？”姜侍妾有些好奇。 “府医说了，第二胎肚子大的快些，后面少吃些就不会一直大下去了。”许侍妾老老实实地回答。 “也难怪，咱们府上也没人生过两个，不知道这事。”姜侍妾一点都不怕得罪人，反正早就都得罪光了，“话说起来，王爷都两个多月没来看你了，孩子多大了王爷都不记得了吧？” 许侍妾十分难堪，脸憋的通红，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看到许侍妾吃瘪，姜侍妾心情好了不少，开始找下一个目标，“大郡主这次又要进宫了，说起来大郡主见过的世面比孙夫人还要多些，等大郡主回来，孙夫人记得多问问大郡主。” “葵儿对我知无不言，亲生的孩子，从小养到大，这感情你不会懂的。”孙侍妾笑着回话。 姜侍妾拍案而起，用手指着孙侍妾，相当无礼，“你！” “见过沈侧妃，沈侧妃吉祥。”一直盯着外面发呆的袁侍妾第一个看到了进来的沈云舒。 在场的人都一愣，连忙起身行礼，“妾身给沈侧妃请安，沈侧妃吉祥。”姜侍妾把手收了回来，跟着一起蹲下身子行礼。 沈云舒径直走到左边第一个空位坐了下来，懒懒地开口，“起来吧。” “谢沈侧妃。”一行人起身坐了下来。 大家都在用余光打量沈云舒，想知道她到底哪里病了，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是没看出沈云舒哪里病了，只觉得她穿的挺多的，脸圆了一些，只有眼神看着有些无神。 王妃知道沈云舒今天要来，今天要开始安排除夕到元宵的事宜了。沈云舒坐下没多久，王妃就进来了。 大家伙又站起来给王妃问安，很快就被王妃叫起来坐下了。 王妃的安排跟去年差不多，许侍妾有身孕就什么事都没安排，让她身子舒服就出来跟大家一起吃个饭看个戏，不舒服就待在自己院子里，大部分的事都安排在了孙侍妾、刘侍妾和袁侍妾身上，几人也高高兴兴领了事。 王妃安排的仔细，说了半个时辰，才说完这些事。 “是，妾身明白了。”一行人应承道。 王妃这才散了会，把沈云舒留了下来，“其实你不来都行的。”“我都两个多月没出过衔山院的门了。”沈云舒快被闷坏了，李聿安每日晚上都陪在身边，但白天是一点空都没，她只能在衔山院里。 王妃看了看沈云舒的肚子，空荡荡的，“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沈云舒直接抓着王妃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摸，“有一点了。”王妃有些惊奇，小心翼翼地摸着，“真的，就是，好小啊。” “是呀，还小。”沈云舒一点一点看着肚子大起来的，她似乎对这个生命有了一点感情，她好像不太能那么果断地对自己下手了，她有些拿不稳主意了。 第204章 无形的伤害 “这么多衣裳？”瞧着绣房送来的衣裳，沈云舒都有些眼花。 “是王妃吩咐的，说主子接下来身子长的快，怕到时候来不及做，就把冬日这几个月的衣裳都做了。”若霖看着几个小丫头收拾衣裳，回着沈云舒的话。 “王妃真有心。”王妃的关怀让沈云舒更加摇摆不定了。 “可不是呢，以前姜夫人和许夫人也没见王妃这样，说明王妃还是跟主子要好些。”若霖笑眯眯的，随手拿起一件浅黄色的夹袄，“主子穿这个颜色可好看了，王妃吩咐做了好几件这个色的衣裳，还有件这个颜色的斗篷。” 沈云舒摸了摸鼻子，感觉屋内有点热，“你看着收拾就行，我去看看王妃吧。” 若霖直接就把手上的衣裳放了下去，“奴婢陪您去吧。” 沈云舒抿了一下嘴，若霖真把她当贼看了，“嗯。” 若霖轻舒一口气，不急不忙地跟上了沈云舒，顺便在身后使了个手势，招呼了一群奴才跟着沈云舒一起出门。 “这几日没下雪，路好走些。”若霖仔仔细细盯着路上，一个小石子都没放过。“嗯。”沈云舒应了一声，瞧着外面的风光，虽然没下雪，树枝上都是厚厚的一层雪，银装素裹，还挺好看的。 “妾身见过沈侧妃。”许侍妾老远就看见了沈云舒，她如今六个月了，外头天气好些就会带着儿子出来走两圈。 “快起来吧，身子这么重，就别这么讲礼节了。”沈云舒也瞧见了她，二公子半岁多了，具体多大她也没刻意记过。二公子被奶嬷嬷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着，好奇外面的景致。 许侍妾在奴才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礼不可废。” 许侍妾穿的简单，头上也只簪了两根簪子，十分朴素，身边的人也跟着一起打扮的简单。 沈云舒没继续说礼节的事，看向了许侍妾的儿子，“我倒是没怎么见过二公子。” 许侍妾听到二公子浅浅笑了一下，招手让奶嬷嬷走过来了些，把围在二公子脸上被裹掀开了些，“侧妃少在王府，见的少些，这会子正乖巧着呢，说是等会走会说话就闹腾了。” 沈云舒探头过去看了一眼，别说，别人的孩子看着就是好看些，“真好看，像你。” 许侍妾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妾身希望多像王爷一些，像王爷那么优秀。”沈云舒抬眸看了眼许侍妾，“嗯，王爷的孩子，肯定像王爷。” “真的吗？”许侍妾已经很久没见过李聿安了。 “云舒，你怎么出来了？！”李聿安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外面多冷你知不知道？” 沈云舒回头一看，李聿安快步流星地走着，身上的朝服都没换下来。 许侍妾微微一愣，蹲下身子行礼，“妾身见过王爷，王爷吉祥。” 李聿安上上下下打量着沈云舒，看了好一会，确认没什么大问题后，才松了口气，“你怎么。。。”“王爷，妾身还没行礼。”沈云舒打断了李聿安的问话，拍了拍李聿安抓着她的手的手背。 李聿安这才瞧见了许侍妾，松开了沈云舒的手。 “妾身见过王爷。”沈云舒蹲下来行礼。 李聿安见她行完礼，就把人扶了起来，“都起来吧。” “谢王爷。”许侍妾跟着一起站了起来。 “肚子这么大了？”李聿安有些意外，觉得也没多长时间没见许侍妾，怎么突然就这么大了？“六个月了，又是第二个孩子，就大些。”许侍妾回话。 “哦，府医每日都去诊脉吗？”李聿安问道。 “没，三日一次。”许侍妾声音低低的。“嗯，自己注意些，有什么缺的就跟王妃说一声。”李聿安语气平淡，跟谈公事一样。 奶嬷嬷注意到许侍妾的不对劲，“二公子许久没见王爷了，夫人快让二公子见见父王吧。” 李聿安往奶嬷嬷那边看了眼，奶嬷嬷把孩子抱了过来。 “孩子也这么大了？”李聿安摸了摸孩子的脸蛋，“倒是像你。” 许侍妾温柔地看着自己孩子，“刚才侧妃也是这么说的，妾身说希望他像王爷多一些。”“都行，外面凉，你带着孩子回去吧。”李聿安终结了话题。 许侍妾咬了一下下嘴唇，再次蹲下身子行礼，“妾身告退。”起身就带着二公子默默地离开了。 沈云舒一直都是低垂着眸子的，一句话也没有插过。 “我要去王妃那边。”许侍妾走了后，沈云舒才开口说话。“去她那做什么，这么远。”李聿安嘟囔了起来。 “你天天不在家，我找个人说话你都要管。”沈云舒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我没啊。”李聿安马上反驳，“我送你过去，路上滑。” 沈云舒抬腿就走，健步如飞，这么点肚子还不影响她走路好吧。 李聿安把沈云舒送到落桐院门口才停下脚步，“一会我来接你用晚膳。”“知道了。”沈云舒走的直喘气，才三个月不到没锻炼，身子就虚成了这样。 李聿安看着沈云舒的模样就想笑，嘴比什么都硬，“好了，快去吧。” 沈云舒一进去，李聿安就离开了。 竹露跟着若霖守在门口，“许夫人真可怜。”若霖瞥了竹露一眼，竹露最近怎么回事，发什么疯，“不如我跟主子说一声，你去许夫人那边伺候她。” 竹露连连摆手，“别，我就是这么说一声。”真就是这么说一声，许夫人院子里的消息她照打听不误，要是不对劲，也一样是原原本本告诉主子，只是刚才那一幕，谁看了都觉得可怜。 若霖不在意这些，“你觉得她可怜，她以后两个孩子傍身。你再瞧瞧袁夫人，再瞧瞧上次从庄子上送回来的女人。”竹露低着头，“是我短见了。” “我说你什么好，你最近是吃错东西了吧？”若霖在王妃院子里也不好教训竹露，压着声音说她。 竹露不敢顶嘴，“姐姐，真的就是这么一说，我从宫里出来的，知道规矩。” 第205章 怀孕的痛苦 王妃也劝沈云舒不要去宫宴，太昌帝最近的心情阴晴不定的，谁知道宫宴上会出什么事情。 “王妃，你会喜欢这个孩子吗？”沈云舒心里想着这个问题，就脱口而出了。看着账本的王妃，听到这个问题直接抬起了头，“当然啊。” “跟大郡主和大公子、二公子一样吗？”沈云舒想到府上其他的孩子。 “怎会？”王妃不理解沈云舒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对他们好是责任，我对这个孩子好是因为你。”“我？”沈云舒撑着脑袋看王妃。 王妃也不算账了，“云舒，你怎么了？” 沈云舒一愣，摇摇头，“没啊。” “你这是孕中多思。”王妃有些想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沈云舒这么奇奇怪怪的样子，“孩子以后也是要叫我母亲的啊，他也是我的孩子。” 沈云舒更不能理解了，但是王妃一脸真诚，她也就没继续往下问了，“嗯，我也是没事，就瞎想罢了。” “等我看完这些账本陪你下会棋吧，你最近棋艺倒是进步不少。”王妃继续看起了账本。 沈云舒摆弄起了案桌上的黑白棋子，书不给她久看，字也不让她一直练，每天多余的时间都用来玩黑子白子了，她倒是想下五子棋，是教会了王妃，可结果是，五子棋被虐的更惨。 李聿安按时按点地来接沈云舒，沈云舒出来的时候心情挺不错的，比来的时候好多了。 “晚膳想吃什么口味的？”李聿安扶着沈云舒慢慢走着。“吃辣的吧，好几天没吃了。”沈云舒回道。 沈云舒口味多变，但是一点都不害喜，吃啥啥香，不过她都控制着进食量，不管多饿，都吃八分饱。 可怀孕的痛苦又何止一个孕吐，半夜，沈云舒的小腿开始抽筋，猛地一抽，沈云舒直接被痛的尖叫。 “啊！”沈云舒根本坐不起来，连自己的腿都碰不到。 “怎么了？怎么了？”李聿安被吓醒，一脸慌张地看着沈云舒，“太医！去叫太医！” 沈云舒的额头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脸也憋的通红，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抽，抽筋，了。”“那，那要怎么办啊？”李聿安也跟着被吓出一身汗。 高太医套上衣裳就来了，李聿安见到高太医走进来，快步走了过去，拽着高太医来诊脉。 沈云舒那阵痛劲已经过去了，有些疲惫，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抽筋了。” 高太医明白是抽筋，还是给沈云舒诊了脉，“微臣会给侧妃换一些药膳。”“嗯，多谢。”沈云舒虚弱地回着话。 “没事了吗？”李聿安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是抽筋了，微臣的疏忽，睡觉前多按按小腿能避免一些，但完全避免也不大可能，王爷不要过于惊吓，是正常的。”高太医淡定地说着。 “哦，这样啊。”李聿安绷着的弦松开了，睡的好好的突然被吓醒，“太医先回去吧。” “是，微臣告退。”高太医直接就退下了。 李聿安开始给沈云舒按摩小腿，“怎么还会抽筋啊，我以前都没听说过。”沈云舒知道怀孕的一些身体不适，抽筋就是缺钙了，“看人的，有些人会，有些人不会。” 李聿安按的仔细，小腿慢慢舒缓了，好像刚刚的痛楚是一场梦一样，眨眼就过去了。 沈云舒睡着了，李聿安有些睡不着了，怀孩子这么艰辛，还是只要这一个就算了。 看着沈云舒睡熟了，李聿安起身去院子里散散心，他觉得沈云舒倒是不怎么紧张，他自己紧张的不行，好像是他在怀孕一样。 今晚守夜的是竹心和石进，看到李聿安走出来，两个打盹的人马上清醒了，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王爷。” 李聿安本想问石进，可石进是个太监，问了也是白问，就问起了竹心，“竹心。”竹心有些呆，没想到李聿安会找她说话，“啊？王爷有什么吩咐？” “这女人怀孕都这么吃苦的吗？”李聿安问。 竹心懵了，脑瓜子呼呼地转，若霖姐姐说了，只要王爷问主子，就说主子辛苦的不行，但是她真的不会编啊，“奴婢没生过孩子，但是奴婢见奴婢的娘怀孩子，可辛苦了，什么都吃不下，吃什么吐什么。” “后面月份大了，路都走不动了，每日都是托着肚子走路。” “脚肿的大了一圈，什么鞋都穿不下了，只能穿奴婢的爹的鞋子。” “还闻不得味道，春天到处都是鲜花，奴婢的娘一闻就头晕，只能每天在屋子里待着。” “好了。”李聿安叫停了，他听了都害怕了。 竹心小心翼翼看了李聿安一眼，她应该说到点子上了吧？ 李聿安在外面待了许久才回房间睡觉，沈云舒睡的还是很熟，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也许她是因为怀孩子辛苦才不想怀孩子的吧，一定是这样的，不然还有什么理由呢？ 沈云舒开始担心自己长妊娠纹，虽然现在肚子就一点点，穿着冬天的衣裳一点都看不出来，可是看许侍妾的肚子，后面长得那么大，会不会把肚皮撑破啊？ 沈云舒觉得自己不正常了，周围的人都在说这个孩子的事，可自己还有一个选择不是吗？一个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长妊娠纹的选择。 “侧妃今日好些没？”高太医把完脉问沈云舒。 “好些了，新的药膳很开胃。”沈云舒回，“哦，对了，有没有什么防止长纹的药啊？” 高太医不是很理解，“什么？” “就是后面肚子大了，肚皮上会长纹，要怎么避免啊？”沈云舒问。高太医只在书上见过孕妇肚皮太大长纹，现实中还真没见过，“侧妃现在就长纹了？” “没，预防。”沈云舒说道。 “这个微臣在医书上倒是有看到过，微臣可以回太医院去问问微臣的师傅，一定给侧妃做好这个药。”高太医很有信心，宫里的女人最在乎的就是外貌了，这种药宫里肯定有。 沈云舒还是选择了药，她心里的天平开始倾斜了。 第206章 孩子名字 沈家又给沈云舒递拜帖了，沈云舒将近两个月没有一点消息，他们递了两回拜帖回信都是病了，养病，等病好了再见，眼瞧着就要过年了，也没见沈云舒回信，他们又递上了拜帖。 “见吧。”沈云舒把帖子给了若霖，“你写个回信去，就明天吧。” 若霖很快就给沈家回信了，下午就把信送了过去。 沈云舒的身子重了起来，肉眼可见的憔悴了，孩子疯狂地吸食着她身体里的营养，她从原先的一日三餐到现在的一日五餐，半夜经常被饿醒，但是怎么也不敢多吃。 高太医给配了一种油，说是宫里的妃嫔有孕都用这个油，擦了就不怎么长纹了。 沈云舒每天都擦，从肚子到大腿，生怕长一点纹。以色侍人，最怕的就是容颜凋损。 她腿上的疤已经护理的看不太见了，只是有几处地方，疤痕实在太深了，怎么擦药膏都没什么用。她从未这么在乎自己的长相，自己的身材，自己的肤色， 可身边的人无时无刻在关心着她这些地方，渐渐的她也开始关切自己身体的变化了。 “还好这药油的味道不大。”若霖把药油又收起来了，这几天涂这个药油都弄脏了好几套寝衣了，希望真的管用吧。 李聿安回来的晚，沈云舒都睡着了才回来，照例问了沈云舒身边的人她今天怎么样，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若霖和竹露回的话，说是沈家递拜帖了，沈云舒明天要见他们。 李聿安听了点了点头，年边了见见家里人也是应该的，吩咐了若霖好好招待便进去休息了。 沈云舒开始睡得不怎么安稳了，晚上经常醒，李聿安已经很小心翼翼进来了，她还是醒了。 “回来了？”沈云舒慢慢坐了起来，看着李聿安走过来。李聿安见沈云舒略显疲态，轻轻抚上了她显怀的小腹，“孩子又闹你了？” “没有。”沈云舒觉得这孩子还挺乖的，可能是摊上她这么一个亲妈，所以不得不乖，但是怀孩子身体的变化她根本控制不住，很容易就情绪波动，一会高兴，一会难过的。 李聿安低下身子贴耳听孩子的动静，“他好安静，以后肯定是个沉稳的性子。” 沈云舒垂眸看着李聿安趴在自己肚子上听动静，说不触动那是不大可能的，说起来，李聿安还比她那个父亲要好些，不是装模作样，是真心实意，哪怕只是此时此刻的真心实意。 “说不定生下来就活泼了。”沈云舒柔声说道。 李聿安听到沈云舒的话，心里微微颤动，这是沈云舒第一次说孩子生下来的事，“你喜欢活泼的？”“我都行。”沈云舒不是很在乎，反正到时候一群奶嬷嬷，又不要她带孩子。 “我想了好些名字。”李聿安激动地起身，走到外间，从自己外衣的袖管子夹层拿出一张纸，又快步走了回来。 沈云舒呆愣愣地看他走来走去的，又瞧见他献宝一样把纸张展开给她看，瞧了一眼上面写的名字，“怎么大多都是男孩的名字？”李聿安本来想了不少女孩的名字，可瞧着沈云舒一天比一天难受，还是只生一个男孩罢了，继承他的王位就行，“我，我不太会起女孩的名字，要是女孩，你来起如何？” 沈云舒没想过，“不想去想，最近总是累。” 李聿安瞧着纸上的名字，“我来想，你来挑。” 沈云舒打了个哈欠，又躺了下去，懒洋洋的，提醒李聿安，“府里的孩子还没起名字呢。”李聿安一愣，好像是，“等他们周岁的时候宫里会选好名字，到时候我会挑好，你不用操心府上其他的事。” 沈云舒没说什么，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那府上其他孩子就是她这个孩子资源的竞争者，她不是个大方的人，也没有那么多圣母心。 “睡吧。”见沈云舒犯困了，李聿安也跟着躺了下来。 李聿安最近是真忙，魏王彻底不出门了，身上的职务也都不管了，太昌帝也没办法，只能把这些事给其他人做。 太昌帝想来想去，也没想好把这些活计给哪个皇子，干脆直接分开给，每个皇子给点，但是沛王一心修书给拒了，大皇子如今还病着，后面还是分给了睿王、李聿安和八皇子。 魏王幕僚众多，这些活计也不少，李聿安分到三分之一就忙的不可开交了，身边没什么人可用，但是提拔人也不能太过明显，只能慢慢提拔一些这些年自己培养的人。 更忙的还是八皇子，八皇子以前都没怎么接触这些事，骤然接了那么多活，虽然有卢太尉的帮忙，还是手忙脚乱的，又正好是年边，有些被积压了快一年的事要在年前处理完。 这边刚下了朝，八皇子跟上了李聿安，“七哥。”李聿安少跟八皇子来往，礼貌地一笑，回礼，“八弟。” 八皇子瞧了一眼李聿安的朝服，以前他都没怎么注意这个哥哥，只觉得不过是贤贵妃的养子，现在看来，这人能在魏王出事和贤贵妃失宠后全身而退，还在朝堂上混的如鱼得水，不简单啊。 “过几天就要封笔了，可算是忙来了，到时候七哥请我喝盏酒如何？”八皇子如今还住在宫里，出宫也是去自己舅舅府上，少和他人来往。 李聿安只想了一会，“可以啊，到时候大家都来。” “前些日子是七哥生辰，我都没送七哥生辰礼，都是最近太忙了。”八皇子和李聿安并排走着。“我也忙，就没办生辰宴，八弟不记得也无事。”李聿安浅笑着。 眼瞧着就走到了分叉口，八皇子要往宫内走了，“但愿我们兄弟以后能齐排并进，不要一直这般分道而行。” 李聿安似乎听出了八皇子话的意思，“世间这么多路，我怎么知道八弟要走哪条路呢。”八皇子把手往身后一放，看了一眼李聿安，“七哥说的是，那我先回去了。” “慢走。”李聿安见八皇子转身了，自己也往宫外去了。 第207章 求着做妾 沈家的人来的很早，见过王妃后就来了沈云舒的院子，来的次数多了，如今也熟门熟路了，跟着引路的奴才很快就到了衔山院。 沈云舒一个人拨弄着棋子，开始学棋谱上的一些定式，这围棋下着下着，确实有点意思。 “主子，沈夫人和沈家五姑娘到了。”竹心进来通传。 “让她们直接进来吧。”沈云舒把棋盘推开了些，靠在了一个软枕上。 吕氏和沈知绮走了进来，先行了礼，“妾身\/臣女见过沈侧妃，侧妃吉祥。”“起来坐吧。”沈云舒示意奴才去倒茶端点心。 吕氏看着沈云舒憔悴的脸，才相信沈云舒是真的病了，“侧妃的病好些没？”“就这样，太医每日诊脉，没什么大的问题。”沈云舒回道。 吕氏给沈云舒说了不少沈家的事，什么沈家大哥最近得了一个儿子，二哥只生了个女儿，说他们知道最近不怎么安稳，就没办宴席，自己家里热闹了一番。 沈云舒只是浅浅地笑着，回着好、不错、恭喜。 吕氏瞧了一眼屋内的奴才，“侧妃，您瞧？” 沈云舒意识到吕氏的意思，叫她把人请出去，有话要说。沈云舒起了兴致，微微一笑，“若霖，我和沈夫人有话要说，把人都带出去吧。” “是，奴婢知道了。”若霖怀疑地看了一眼吕氏，还是乖巧地行礼出去了。 吕氏牵住了沈知绮的手，“舒儿啊。。。”沈云舒有被肉麻道，打断了吕氏一下，“沈夫人有话就直说，我说了这好一会话，也累了。” 吕氏又看了看沈云舒的脸色，看着真不太好，“娘这也是为了你好，娘怎么会害你呢？”沈云舒愈发不明白吕氏的意思了，“这话就说不准了。” 吕氏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舒儿，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你娘啊。” 沈云舒神情淡漠，“我知道，不用老是提醒。” 沈知绮拽了拽吕氏的衣袖，吕氏看向沈知绮，安抚地笑着，便对沈云舒说道，“舒儿，你瞧，你也伺候宁王快两年了，你这身子也不见动静，家里都为你着急啊。” 沈云舒又捏起一枚棋子，看了看，她觉得沈姑娘就像这沈家的棋子，用得着就用，用不着就扔，“然后呢？” “娘也着急啊，你这身子太医整日照料着，还是不见动静。”吕氏的声音小了些，“你看你妹妹明年也要选秀了，不如你帮你妹妹一把，你妹妹也能帮你一把。” 沈云舒手上的棋子掉进了棋盘，把摆好的棋局都打乱了些，“我怎么帮她？”沈云舒已经意识到吕氏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但愿她想错了，不然沈姑娘真不值。 “宁王府是个好去处，若是你妹妹能和你一起伺候宁王，来日你妹妹生了孩子，你帮着说句话，宁王爷也抬了你妹妹做侧妃，这她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你们两的地位就都稳了。”吕氏说的轻缓，语气也松快，好像是件小事一样。 沈知绮的脸也红了起来，她没见过其他王爷，但是上次见了宁王爷，要是做妾的话，能做宁王爷的妾室她是愿意的，连四姐姐这样闷的人都能混到侧妃，得到宁王爷的偏宠，她可比四姐姐性子好多了。 沈云舒还是听到了自己不想听到的话，看了看吕氏，吕氏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又看了看沈知绮，沈知绮一脸娇羞，低着头不作声。 沈云舒笑了笑，这沈知绮，当初她住在沈府的时候，沈知绮有事没事就要嘲笑一下她是妾室，如今来求着做李聿安的妾室，还真是富贵迷人眼。 吕氏见沈云舒笑了，不知道沈云舒怎么想的，“舒儿，你觉得呢？” “我觉得呢。”沈云舒歪了歪身子，换了个姿势靠着，“我觉得五妹妹当妾室太客气了，她这种资质，该去当王妃，当侧妃都辱没了她。” 吕氏一愣，“这，这怎么可能呢，沈家门第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沈云舒反问，“我觉得五妹妹长得漂亮，性子又好，我也是见了不少高门贵女的，也就那样，五妹妹攀得上。”沈知绮将信将疑地看着沈云舒，弱弱问了一句，“真的吗？” 吕氏连忙拉住沈知绮，赔着笑脸，她还是知道自己女儿几斤几两的，“舒儿，她怎么配的上。” “你也知道她配不上啊。”沈云舒收了笑脸。沈知绮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想发火，又想到自己今天是来求人的，“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姐姐，你帮帮我，我害怕去了不好的地方。” 沈云舒冷笑一声，“说不定你第一轮都过不了呢，学识、品行、样貌，你哪一点比那些高门贵女强了？”沈知绮被扫了几次面子，小声嘟囔着，“你都选的上。” “绮儿，你胡说什么？”吕氏生气了，这个丫头，真是要死。 “看来沈夫人还是不怎么会管教孩子。”沈云舒眯了眯眼睛，沈知绮是真的一点都不管沈姑娘的死活，要是被人知道她是沈知韫，她就彻底玩完了。 吕氏有些慌乱了，她没见过沈云舒这个神情，好像她们都是陌生人一样，“舒儿，就当娘糊涂了，可这选秀要是退回来了，你妹妹还怎么说人家啊。” 选秀被退回来的，要么是早就定下来只是耽误了，故意退下来好定亲，要真是因为哪里不好退下来，那就只能下嫁了啊。 “看来我是说不动沈夫人了，我会让王爷跟沈大人说清楚，管不住嘴是什么下场。”沈云舒别开了脸，连眼神都没给吕氏。吕氏合了下眼，这个女儿，是完全跟她离了心了。 “若霖，送客，顺便把我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给沈夫人带回去。”沈云舒打开了一点窗，把若霖叫了进来。 若霖一直担惊受怕的，被叫进来后身心都轻松了，展开一个大笑脸，“夫人，这边请。” 吕氏站了起来，“绮儿，咱们回去了。”“娘。”沈知绮开始慌了。 “妾身告退。”吕氏没管沈知绮了，行完礼就跟着若霖出去了。沈知绮有些无助地站在原地，好一会才跟了上去，礼都没行。 第208章 做出了选择 在李聿安和王妃的双重规劝下，沈云舒选择了在王府里过年，她穿着一身宽大的斗篷来到王妃这边恭送王妃，几个有孩子的夫人都带着自己的孩子来了。 大公子看着还是不怎么好的样子，二公子已经会咿咿呀呀地说一些话了，可大公子只能躺在奶嬷嬷的怀里，时不时还轻咳两声，刘侍妾在一旁紧张坏了，不停地解释这是正常的。 姜侍妾好久没见过自己儿子了，可如今见到了，也不敢上前看两眼，只是在人群中默默地投去了目光，孩子在人手上，她不得不低头。 沈云舒全程坐在椅子上，手上揣着个手炉，什么热闹也不看，什么话也不听，她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情绪不大对了，孕激素的影响很可怕，一点小事她就想哭，竟然也开始伤春悲秋了。 现在她瞧着姜侍妾，就觉得她好可怜，自己亲生的孩子不在自己身边，可想想，这好像是她造成的，她觉得自己是罪人，又想想，都怪她自己抓了黑豆，自作孽。 若霖敏锐地察觉到沈云舒情绪不对劲，她觉得奇怪，别人怀孩子都是高高兴兴的，偏偏她主子不同，每天都有不一样的难过事，比如昨天这云在这待了好久，今天怎么不来了，说景不等人，再也看不到昨天的云了。 再比如，花房送过来的花，开的好好的，她主子第一天看说好看，第二天看说什么瞧着花跟昨天差不多，其实花已经不是昨天的花了，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若霖每天都觉得很懵，但是又觉得好像说的有点道理，但是这些道理，她从没听说过，难不成怀孕还能怀成个圣人，说一堆大道理？ “主子，不舒服吗？”若霖弯下腰，小声问道。 “没。”沈云舒正在发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只是在想人之初，究竟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 “啊？”若霖不理解，“当然是性本善，三字经就是这么写的啊。” 沈云舒微微抬头，看着若霖，“人之初，性本善，那世间为什么会有恶人呢？每个人生下来就是良善的，恶从哪里来呢？”若霖有些回不上话，“不如等王爷忙完，主子跟王爷说。” 沈云舒歪歪头，那她这个孩子生下来会是什么样呢？如果他是个善良的人，他如何在这些同父异母的孩子中生存，如果他是个恶人，自己又该怎么面对这样的亲生孩子。 沈云舒以前就很怕，很怕死了后见到自己妈妈，万一妈妈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妈妈会不会宁可不要她报仇呢？会不会觉得自己的教育很失败呢？ 李聿安罕见地走进了落桐院，大厅瞬间热闹了起来，大家伙都凑过去行礼问安，说一些吉祥话。 沈云舒也在若霖的搀扶下走了过去，行了个礼就站了起来。 李聿安走到沈云舒身边，“身子不好就别出来了。”“王爷和王妃去宫中，妾身不能陪同，送一送是应该的。”沈云舒回话。 “她还没好啊？”姜侍妾在人群中悄悄地说道，“瞧着还胖了，我以为好了呢。”没人搭理姜侍妾，姜侍妾跟沈侧妃有仇，她们可没有。 姜侍妾不觉得尴尬，微微一笑，心情不错。 李聿安扶着沈云舒坐了下来，自己则站到了一旁。 “王爷可真疼惜她啊。”姜侍妾的声音轻的像羽毛，却压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我从未见过王爷这般。” 刘侍妾接过了奶嬷嬷手中的大公子，笑着走到李聿安面前，“王爷，大公子给您问安了。”李聿安对这个不大健康的孩子并不算很喜欢，只是自己第一个儿子，珍惜些，“大公子看着好些了，你照顾辛苦了。” “妾身是他亲娘，怎么辛苦都是应该的。”刘侍妾的笑更甚了，又把大公子抱的进了些，“王爷您瞧瞧。” 李聿安仔细看了看，太瘦太小，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希望云舒的孩子不要这样，“挺好的。” 王妃知道李聿安来了后收拾的快了些，一刻钟左右走了出来。 屋内人多，行礼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大公子又轻咳了一声，刘侍妾连忙安扶着，才没闹大了。 李聿安又看了看沈云舒的肚子，还好不是这个孩子。 “王爷久等了。”王妃有些不好意思，除夕的吉服繁琐，又是过年，装扮着不能太简单，又不能太花哨，她就耽误了些。 “无事，时辰还早。”李聿安不在意这些小细节。 说话间，李聿安就带着带着王妃出发了。 沈云舒又觉得累了，还有点困，“咱们也回去吧。”为了把沈云舒生病的事做实，若霖连忙回道，“是，回去还有一碗苦药呢，主子可不能耽误喝药了。” 沈云舒看了若霖一眼，这丫头，应了一声，“嗯。” 袁侍妾等沈云舒走出去一段时间，才出去，又快步追上了沈云舒，“侧妃。”沈云舒停下了脚步，“怎么还瘦了，冬日不是该长胖些？” 袁侍妾笑了笑，“没呢，是穿的少，穿多了显胖。” 沈云舒也跟着笑了起来，“怎么了？追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过几日戏班子就要进府了，你去不去啊？”袁侍妾有些期待地看着沈云舒，沈云舒要是不去，她就是一个人看戏了，一个人看戏太孤单了。“侧妃怕是不能去了。”若霖大着胆子给沈云舒拒绝了邀请，“还在喝药呢。” 袁侍妾有些落寞地垂下了眸子，“是我不好，我知道你病了还这么问，当我没问过。” 沈云舒抿着嘴，好一会才开口，“戏班子这次是待三天吗？”袁侍妾点点头，“是呀，要热闹三日呢。” “我去不了，就当我请你看戏吧。”沈云舒说道，“若霖，去说一声，这次戏班子延时，唱五日，多的银子衔山院出。” 袁侍妾眼睛一亮，五日啊？！ “是，奴婢会办好的。”若霖只要沈云舒不出去，再难的事都会想办法给她办了，小小戏班子，不成问题。 第209章 今非昔比 王妃照常来了贤贵妃的宫里，贤贵妃这边除了装扮的像是过年的样子，一点都没有要过年的氛围，来来往往的奴才都没几个，还都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 魏王妃来的早，已经劝了贤贵妃好久了。 贤贵妃憋着一口气不愿意跟太昌帝服软，两个人都冷了好久了，这是太昌帝登基以来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来看贤贵妃。贤贵妃也不敢相信太昌帝真的不来看自己。 魏王妃明白，大势已去，可偏偏贤贵妃想不明白这个事，怎么都不肯去除夕的宫宴。魏王妃已经可以想象到贤贵妃不去除夕宫宴太昌帝会有多生气了，到时候他们府上。。。她好不容易撑过来这一阵子，贤贵妃没有帮助就算了，现在还添乱。 “娘娘。”魏王妃跪了下来，“儿媳妇求您了！” 贤贵妃听到扑通一声，转过身子，看到魏王妃跪了下来，从床上爬了下来，“你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她对这个儿媳妇还是很满意的，从一众贵女当中一眼就瞧中了这个儿媳妇。 “娘娘。”魏王妃哭了出来，泪水跟决堤一般，她好累，太累了。这小半年，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撑过来的，她夫君成了那样，满城皆知，她都没脸出府，好好的魏王府，变成了郡王府，多少人看她的笑话。 她傲了快三十年，最后却是这样个下场。想想这些年，她什么不拔尖？ 可府里上上下下，还有那么多人要养着，府上还有那好些孩子，她自己亲生的孩子就两个，庶出的子女有将近十个，都靠她一个人。 “娘娘今日要是不去除夕宫宴，我就一头碰死在这，这烂摊子谁要谁收拾去。”魏王妃跪的笔直，把贤贵妃床头的药碗往地上一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王妃在外厅都听见了，和云嬷嬷对视一眼，都选择了沉默。如今已经没人敢让她站在外面等贤贵妃的召见了，她可以坐在温暖的厅内，喝着茶，慢悠悠地等贤贵妃出来。 大郡主的眼珠子转了转，见王妃不作声，也乖巧地坐在那里不发出动静。 “你说什么？！你嫌弃我儿了？你觉得这是个烂摊子了？！”贤贵妃是一点高贵典雅都没有了，竖起食指指着魏王妃骂，宛若泼妇，“要不是我，你这个王妃的位置能坐的这么稳？” “娘娘太看得起自己了。”魏王妃的声音冷了下来，“魏王确实英勇神武，是大将之才，我仰望过他，敬佩过他。” “他曾经带着不足十人的小队，钻进几万人的大军中，取敌军将领的项上人头。那时候的他，尽管身上有好些缺点，眼底无人、纵情酒色，可我都忍了，我觉得人无完人。我觉得他是英雄，有点瑕疵也无碍。” “可你瞧瞧他现在，他早就好了，但是他不肯听太医的话慢慢行走练习，太医说了慢慢行走练习也许有几率能恢复，但是他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笑话他，他怎么都不肯下一次床。” 贤贵妃跌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想到魏王一瘸一拐走路的场景，痛心疾首，“我的儿！” “你再瞧瞧你的女儿。”魏王妃想到舒宁公主的封号就觉得可笑，舒宁，真是个大笑话，“还没出阁就养男宠，结了婚也不检点，还给修国公府光明正大的戴绿帽子，那可是修国公啊！” “舒宁。。”贤贵妃也觉得羞耻，哭的声音也变小了。 “娘娘不想去就别去吧，我也觉得丢人，不想出去了。”魏王妃的脊背还是那么直，“这些日，为了撑起王府，我一个人，东奔西走，求遍了我娘家人，上下牵线，讨好了那么多曾经你儿子看不起的文臣，我累了。” “琬宜。”贤贵妃抓住魏王妃的手腕，“你，你别不要他，他只有你了。” 魏王妃凄凉一笑，“府上有两个侧妃，十数个侍妾，数不清的歌舞伎人，还有外面养着的，玩腻了就扔了的，都是他帐中人。脏的臭的，只要有姿色，就来者不拒，什么时候只有我一个了？难不成真以为我从未羡慕过睿王妃吗？” 贤贵妃张了张嘴，“男，男人都是这样的，睿王，睿王这种少见啊。” “那皇上也是这样的，你生什么气呢？”魏王妃睥睨地看着贤贵妃，她容忍魏王那么多莺莺燕燕的时候，贤贵妃只会口头安慰她，要扎同一把刀，才能体会相同的痛苦。 “我，我。。”贤贵妃有些茫然了，可皇上说过只钟情于她一人的。 “咱们就在这待着吧，说不定一会就能听到太昌年间第一个被贬为庶人的郡王的旨意呢。”魏王妃的眼睛已经完全失去光彩了。 “我去，我去。”贤贵妃撑着床边站了起来，“来人啊，梳妆！” 王妃终于见到了贤贵妃，依旧恭敬地行着礼，“妾身见过贤贵妃娘娘，娘娘吉祥。” 贤贵妃的白发已经藏不住了，哪怕她已经很用心的去藏，但是总是有露出来的，“起来吧，你今儿倒是早。”王妃站起来了，“是。” “宁王府的侧妃呢？这么重要的日子都敢缺席？”贤贵妃一眼就瞧见了沈云舒没来。“沈氏病了。”王妃不卑不亢地回着话，“妾身早就上报了，也许是娘娘太忙了，没瞧见。” 魏王妃也出来了，还是一脸的冷漠，“确实早就上报了，是母妃没瞧见。”现在已经不是能随便得罪宁王的时候了，何况那个沈侧妃是宁王的爱妾。 贤贵妃被魏王妃说了，有些挂不住面子，但是魏王妃的话时刻响在她的心中，“这样啊，本宫宫里还有好些良药，到时候送些过去，好好养病。” “是，妾身替沈氏多谢娘娘。”王妃恭顺地回着话。 “时辰差不多到了，走吧。”贤贵妃好久没下床，走路都有些漂浮。 钱侧妃和郑侧妃对视一眼，带着孩子跟了上去。 王妃也带着大郡主跟了过去，还是那么多人，贤贵妃的排场一如既往的大。 第210章 平静地过年 “真巧啊。”柔美人迎面而来，“嫔妾见过贤贵妃娘娘，贤贵妃娘娘吉祥。” 王妃一眼瞧出了柔美人身上的衣裳僭越了。 柔美人半年间，从八品采女到六品宝林，又在年前越级晋封成四品美人，是太昌帝后宫从所未有的。太昌帝并不是一个给位分很大方的人，除了那些在王府的老人，其她的都是一级一级慢慢升上来的，有的生了孩子也不见晋封，有些好几年都不能升一个位分。 贤贵妃坐在仪仗上比坐着步辇的柔美人高出不少，“柔美人还没学会宫里的规矩吗？” 柔美人娇媚的笑着，“皇上说了，嫔妾这双腿最为珍贵，如今天寒地冻，叫嫔妾不要在外面行走。娘娘应该不会在意吧？都是皇上的意思。” 魏王妃抢在贤贵妃面前说话，“父皇的旨意，美人肯定是要遵守的，既然这么巧，不如一道去宫宴。” 柔美人有些诧异地看了魏王妃一眼，她爬的这么快，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平日里也受了不少冷眼，这些命妇就没看的起她过，她微微往后一靠，“也行。” 贤贵妃眼眶中氤氲着泪水，被魏王妃冷冷地看过来，吓回去了。 贤贵妃的位置依旧是在最接近的太昌帝龙椅的地方，不过已经不是微微靠着龙椅的位置，而是和其她嫔妃一样，并排放着的。 人齐了后没多久，太昌帝就来了，一眼就瞧见了贤贵妃来了，率先把贤贵妃给叫了起来。 贤贵妃更委屈了，站起来后，眼泪汪汪地看着太昌帝。 太昌帝的瞳孔微微一张，贤贵妃老的太厉害了，以前还觉得是风韵犹存，但现在看着，跟老妇一般。 “坐吧。”太昌帝还是平稳的声调。 除夕宫宴办的中规中矩的，没什么意外，也没什么惊喜。 李聿安照常给太昌帝献了一幅字，太昌帝夸赞了一番，说李聿安勤勉，什么时候都不忘记练字，书法一直都在精进。 沈云舒的除夕更平淡了，府里的聚餐也没去，院子里的热闹也没凑，都没守夜，早早地就睡了。 大年初一，院子里的奴才都早早地来给沈云舒拜年了，沈云舒一一笑着回应了，这些人，一年到头伺候她，过年也不会回去，昨天借着发压岁钱的由头，给他们发了年终奖，也算是她这个做老板的一点心意。 府里其她的侍妾也叫奴才给沈云舒来拜年了，只是李聿安和王妃都说了无事不准来衔山院，她们只能递递口信。 初一晚上，李聿安和王妃就回来了。 李聿安直接来了衔山院，王妃一个人回了落桐院。 “两日不见，没什么事吧？”李聿安一直惦记着沈云舒，每天都要问沈云舒和孩子的情况，一天不问心慌的不行。 沈云舒神色有些动容，“能有什么，没事的。”李聿安身上的吉服还没换下来，直接半跪在沈云舒身边，听起了孩子的动静，“现在动静大了些。” 沈云舒低头看着李聿安，脸上挂着浅笑，“都说没事了，我哪都没去。” 李聿安站起来，坐在沈云舒旁边，“高太医回去了，他不在，我更担心。”“人家都在这住了几个月了，还不让人家回去过年啊？”沈云舒有些无奈地说道。 李聿安不是很能理解沈云舒这种心境，她好像总是去想下面的人怎么怎么样，在他看来，这些人既然在其位，就该谋其职，负其责，尽其事。 “你说了算。”李聿安不理解，但是也不会管这种小事，沈云舒自己把衔山院管的挺好的，管理方式跟其她当家主母不大一样，不过管用就行。 “反正他初六就回来了。”沈云舒给了高太医七天的假期，七天的年假，正正好。 “嗯。”李聿安轻声应着，府里还有府医，勉强能用吧，高太医已经跟他说了，云舒这一胎，八成是个男孩。他是高兴的，可他不是很敢跟沈云舒说，他现在也摸不准沈云舒想要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他说男孩子好，她就说自己重男轻女，不重视女儿。他说女孩子好，她就说自己重女轻男，肯定会把女孩子宠坏的。 反正怎么说都是不对的，所以他干脆闭嘴了。高太医也没说是十成的把握，他自己知道就行了。 李聿安陪着沈云舒用晚膳。 沈云舒还是控制着自己的饭量，很严格地控制，她可不想生个超重的孩子出来，那肚子要多大啊。 “王爷。”张和在饭厅外面喊着李聿安，没说什么具体的事。李聿安放下了筷子，“你慢慢吃，我去看看。”沈云舒细嚼慢咽的，低声应了下，“嗯。” 张和见到李聿安出来，连忙小声说道，“王妃派人过来，说许夫人见红了。”李聿安小心翼翼地往里看了一眼，沈云舒一点都没注意外面的动静，“过去看看。” 王妃见到李聿安来，心安了不少，“王爷。”“怎么了？”李聿安不是很开心。 “二公子摔了一跤，许氏呵斥二公子身边的奴才，谁知道动了胎气，就见红了。”王妃说话很快，她觉得奇怪，发个脾气，怎么就见红了。 李聿安微微皱了一下眉，“有孕发什么脾气，奴才不好打发了就是了 。”说话间，李聿安看向了张和，“把二公子身边的奴才都换一批，罚许氏身边奴才三个月月例，自家主子都照顾不好。” 王妃都愣住了，被李聿安的的冷漠吓到了，“是二公子身边的奶嬷嬷没照顾好，但是奶嬷嬷不能随便换的，孩子吃习惯了那个奶嬷嬷的奶，换了对孩子不好的。” 李聿安哪知道这么多名堂，“还有这一说？” “是，小惩大戒即可了，实在不好，等二公子不吃奶了，换了就是。”王妃回话。 李聿安眼神略不悦，“嗯，那一起罚三个月月例。”“是。”张和应道，马上就去办事了。 “里面还没好吗？”在外面等了一会的李聿安问起了里面的动静。 第211章 胎教 王妃站了起来，“妾身进去看看。”李聿安看着王妃，“辛苦你了。” “两个孩子，不能不上心。”王妃有些不忍心地提醒着李聿安，许侍妾可是有两个孩子的，王爷或许不该这般，起码应该进去看看。 李聿安根本没去细究王妃话里的意思，“嗯。” 王妃进去见了许侍妾，许侍妾肚子有些疼，身上不停地出汗。 “许氏，你还好吗？”王妃站在一旁问道。许侍妾有些想哭，只是见了点红，没想到痛成这样，“王爷呢？”“王爷就在外面呢，叫我进来看看。”王妃温柔地说着话。 许侍妾的脸色好些了，“我，我没事，府医说，喝了药就没大事了，叫我以后收着脾气。” 王妃也松了口气，“府医熬药去了，放心吧，你都第二个孩子了，肯定能安全生产的。”许侍妾扯出一个笑，眼神柔和，“嗯，我会好好生下孩子，我和王爷的孩子。” 王妃别开眼神，不作回应。 府医新配的药，好一会才端过来，王妃看着许侍妾喝下药，又熏了艾。 许侍妾慢慢地不疼了，府医又给号了脉，给王妃说没事了。许侍妾疲惫地睡了过去，王妃叮嘱着许侍妾身边的奴才好好照顾许侍妾，带着府医出来给李聿安回话了。 “二公子呢？”李聿安听完府医的回话，问起了二公子。“二公子只是擦伤，没什么大碍。”府医回道。 李聿安站了起来，“本王去看看二公子。” 王妃和府医都跟了上去，二公子也睡下了，额头上确实有擦伤，不算大，只是在小小的孩子头上，十分显目。 已经罚过二公子身边的奶嬷嬷了，李聿安没有继续呵斥，但是光是站在那里，几个奶嬷嬷就颤巍巍地跪成了一排，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王妃说了李聿安的惩罚，当着李聿安的面教训了奶嬷嬷一顿，最后说道，“王爷是看在你们是二公子的奶嬷嬷才这般轻放，只此一次！” “是，多谢王爷，多谢王妃。”几个奶嬷嬷齐声应道。 李聿安扫了一眼几个奶嬷嬷，没有作声。 王妃小心地看了李聿安一眼，“王爷。”“王妃已经处理好了，本王就不说什么了。”李聿安背过手，在奴才面前，他是不会扫了王妃的脸面的。 王妃浅浅一笑，罢了，她只要做好这个正妻就行，“王爷信任，妾身会安排妥当的。” “你也要好好劝一下许氏，教一下她怎么管教奴才。”李聿安说道，“性子太软了，怎么教男孩子。只知道跟奴才发脾气有什么用，还把自己气到了 。” 王妃点点头，“妾身明白。” 李聿安见没事了，就回了衔山院，本来这段时间就忙，还要经常进宫，万一他不在，云舒和孩子出了什么事。 李聿安又赶回了衔山院，沈云舒在逗黑豆玩，黑豆如今动作小心，比前些日子乖巧了不少。 “你的狗倒是听话。”李聿安摸了摸黑豆的脑袋，这狗护主，还懂事，知道云舒有了孩子，动作还谨慎了，知道不能碰到云舒，比一些奴才都懂事。 沈云舒有些骄傲，“那是，这是我一点一点带大的狗。” 李聿安在想，沈云舒照顾一条狗都这么用心，将来他们的孩子，她应该会更用心吧，她应该会喜欢这个孩子的吧？ “是，比宫里养着的狗还要好。”李聿安顺着沈云舒的话夸沈云舒。 沈云舒笑着，“我看你是觉得我最近脾气太大了，所以才什么话都顺着我吧？”“哪有。”李聿安低头给黑豆顺起了毛，怀孩子辛苦，这点事顺着没什么的 。 “哼。”沈云舒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起码证明他对自己的喜欢足够，足够延伸到这个孩子身上。 李聿安见沈云舒心情好起来，跟着也笑了，“这几日还要进宫，怕是没时间陪你。”“没事，我有黑豆。”沈云舒招了招手，黑豆就跑到了她身边，黑豆终于不跟李聿安了，头也不回地来到了沈云舒身边。 李聿安站了起来，“有了孩子，有了黑豆，就连丈夫也不要了。” 沈云舒的笑容瞬间有些僵硬，李聿安在说什么？ “怎么？还不承认？”李聿安掐了掐沈云舒的脸，沈云舒有了孩子后，脸圆了不少，有肉了，掐起来软绵绵的。 “没。”沈云舒习惯性地反驳，她真没拿李聿安当丈夫，她上辈子活了快三十年，这里也活了两年了，从来没想过婚姻。如果不是那时候，自己杀了那个男人，把事情弄到无法转圜的地步，自己怎么会走做妾这条路。在她心里，道德和命比起来，一钱不值。 “又没逼你承认，又不开心了。”李聿安拉着沈云舒在廊中坐了下来。 沈云舒浅笑着，“哪有，只是老是不能出门，天天待在这么点大的院子里，怎么开心？” 这个李聿安听了不少次了，但是始终没松口，他不敢赌。 “不理你，我去玩围棋。”沈云舒见李聿安不说话了，知道自己又是白说，李聿安怎么都不放她出去，孩子都这么大了，这么大的孩子没了比生下来的危害还大，她不拿自己的命做赌注。 李聿安可喜欢听孩子动静了，每晚睡觉前都要听，给沈云舒按摩腿前听一遍，按完后又听一遍，有些时候早上去上朝，起得早，沈云舒没醒，但是能感觉到李聿安在听孩子动静的接触。 初二这天早上，李聿安又在听孩子怎么样了，沈云舒白天睡得足，一点动静就醒了。 “干脆你来做胎教好了。”沈云舒有些无奈。李聿安坐了起来，“吵醒了你？胎教是什么？” 沈云舒想了一会回道，“就是孩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给他念书，给他听乐声，生下来的孩子可能发育的更好一些。” “当真？”李聿安没听说过这种说法。“应该有点用吧。”沈云舒不知道怎么给李聿安讲科学育儿。 李聿安给沈云舒掖了掖被子，她开始会为孩子发育的事考虑了，“你再睡会，晚上回来，我们再来说胎教。” 第212章 间接性发疯 正月宣国那边送来的聘礼，宣国七皇子和方予歆的婚事提上了日程，方予歆似乎不怎么想在方家看家里人为自己操劳婚事，经常来宁王府找王妃说话。 沈云舒也常去落桐院，一来二去的，倒是方予歆陪沈云舒下棋更多，王妃就在一旁看账本，听着她们两个斗嘴。 方予歆一点都不让着沈云舒，哪怕沈云舒的棋下的奇烂无比，依旧半个子不让，可沈云舒又是个无赖，不让她，就一步三悔，一盘棋有时候下一天都下不完。 “哎哟。”沈云舒突然捂着自己的肚子，“肚子疼肚子疼。” “啊？”方予歆手上的棋子掉了下来，“那，那怎么办啊？”王妃听到这个动静，也抬起了头，“怎么了？” “让我再悔一次棋就好了。”沈云舒连忙把自己刚才的那步棋子拿了回来。 方予歆瞬间没了表情，“你！你！你都是要当娘的人了，你居然这么无赖？！”沈云舒没听，继续琢磨起自己该下哪里，“我再想想。” “二姐姐，你看她，她无赖！”方予歆扭头看向王妃。王妃直接低下了头，没事就行，继续算账。 沈云舒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咳咳，孕妇优先。 方家派人来找方予歆了，说是七皇子送了一些礼来，等她过目。方予歆看着棋盘，缓和了好一会，才起身，“嗯，这就回去了。” 沈云舒也放了棋子，看着方予歆，看她和王妃对视一眼，双双无言，沉默地离开。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沈云舒率先打破了沉默，“快元宵了，等元宵一过，这个年就过完了。”“时间真快。”王妃也有些感慨，“进了王府每天都很快，感觉出阁前的事还是昨天的事一样。” 沈云舒也觉得很快，但是她关于现代的事情记得越来越模糊了，她都快不记得自己以前模样了，越来越习惯沈姑娘这张脸，也不大记得以前自己是怎么走路的，脑海中倒是把安嬷嬷教的行走落座那些规矩记得牢牢的。 王妃说了一些自己出阁前的事，看起来很是怀念，沈云舒只能听着，她以前事还真不能分享，此时此刻，她做个聆听者也不错。 由于李聿安到点就来落桐院接人，沈云舒现在都会按时回去，不想跟他走在路上，太显眼。 沈云舒有孕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她的肚子已经隆起来了，斗篷也遮不住了，高太医叫她要常走动，她又每天想着出去，李聿安就让她在王府里面的花园走动了。 沈云舒也不怎么喜欢去花园走动，去的最多的就是落桐院，然后在衔山院外面溜达一下，前院几乎不去，李聿安的审美是不错，但是前院那个装潢，太闷了。 “我还说去接你。”李聿安见到沈云舒的身影，快步走了过来。沈云舒慢慢妥协，“我说了天黑前会回来的。” 李聿安熟练地搀扶着沈云舒，“今日我寻了一些琴谱出来，君子六艺，其他的还不能教他，先让他听听琴声。”沈云舒看了李聿安一眼，浅浅一笑，“嗯，一会用完晚膳，我和孩子听你弹琴 。” 李聿安眼底的笑意愈发深了，“嗯，你们只管坐着，我来弹。” 李聿安很认真地在做胎教，又念完了一页书，“今天念到这，明天继续年。”沈云舒听的都犯困，每天学这些，想不犯困都很难啊。 “云舒。”李聿安也躺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沈云舒。沈云舒睁开眼，有些不好意思，“嗯，我犯困了，他没有，他在听呢。” 李聿安亲了亲沈云舒的额头，“你现在在意他比在意我多。”沈云舒有些不清醒，脱口而出，“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 床帐内的气氛一下就冷了下来，沈云舒也瞬间清醒了，“我的意思是。。。”李聿安平静地看着她，手掌覆上了她的嘴，他不想听了。 沈云舒的眼神有些慌乱，往李聿安的手上蹭了蹭，依顺着他。 “云舒。”李聿安的嗓音渐渐沙哑，这几个月他都很克制自己，后面问了太医，太医说可以，他也继续忍着，他可以，但是他担心，他觉得沈云舒的心思比父皇的心思还难猜。 他有时候觉得沈云舒很喜欢他，很爱他，他觉得沈云舒心里自己是第一重要的，但是他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可以留住沈云舒，她好像很爱钱，又好像不是很在乎钱。 沈云舒见李聿安的神情缓和了一些，轻轻贴上了李聿安的嘴唇，手也不老实地扯上了李聿安寝衣的带子，不管李聿安又发什么疯，先把人安抚下来才重要。 “别。”李聿安抓住沈云舒的手，但用力很小，他的内心一样的纠结。 沈云舒看出李聿安的欲擒故纵，一把拽开了李聿安的寝衣，身材是真的不错，没有一点赘肉，她贴上李聿安的脸颊，在李聿安耳边轻声说话，“太医说了，可以了。” 李聿安绷了几个月的弦好像突然断掉了，理智勉强控制他，他轻柔地抚触着眼前人的每一寸皮肤，每天给她按摩小腿的时候，他都在想她身上的皮肤比腿上的光滑多了。 “云舒。” 李聿安靠在沈云舒的肩头，被理智压抑出一身的汗，上次的事太让他害怕了，现在他每一步都很小心。 沈云舒觉得不够，这种感觉就像是隔靴搔痒，她直接上手扒拉起了李聿安的衣服，吃素很难受的，还素这么多个月，李聿安这么个美男，每天躺在她身边，能看不能吃。 “别急。”李聿安已经有些按不住沈云舒了，他有些失笑，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李聿安的动作柔的像羽毛，有些她以前同伴的味道了，她很享受，完事后很舒服地睡了过去。 李聿安看着熟睡的女人，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其实，他，罢了，她舒服了就行。他起身，走到了外面，还是正月，雪还没化完，外面有些凉，正好冷静冷静。 第213章 破灭 李聿安几个月尽职尽责地照顾，让沈云舒对孩子的态度一日一日缓和了下来，她现在也不怎么伤春悲秋了，常常看若霖她们给自己孩子做衣裳。 “这样，再这样。”若霖给沈云舒展示自己做小孩子衣裳的一些步骤。“真厉害。”沈云舒以前都没发现若霖的手这么巧，做小孩子的衣裳都这么熟练。 “主子要不要自己做一件？”若霖看见沈云舒的心情一日一日好起来，心里也开心得不行，她就说嘛，哪有女人不喜欢孩子的，等生下来就更喜欢了。 “好啊，你教我。”沈云舒也起了兴致，真和若霖学起了怎么做衣裳，只是她一点针线活的经验都没有，针脚跟狗啃的一样，沈云舒都有点不好意思。 若霖也有些意外，真的有女人一点针线活都不会的吗？还好主子不是选秀上来的，不然王府都进不了。若霖安慰着沈云舒，“没事的，刚开始学的时候都这样。” 若霖很有耐心，一点一点教沈云舒，一天下来她已经可以缝出比较整齐的针脚了。 李聿安回来发现沈云舒在做衣裳，看着沈云舒在微微晃动的烛光下做小孩子的衣裳，他的心也渐渐安定了下来，外面的事好像不是那么烦人了，他们好像是寻常夫妻一般，妻子做着衣裳等待着劳作的丈夫归来。 “你回来了？”沈云舒马上把衣裳藏了起来，“今天怎么这么晚，我已经用完晚膳了，叫人给你留了晚膳。” 李聿安笑着走来，拿起沈云舒藏的衣裳，“父皇留我们用晚膳了，这衣裳是你做的？”沈云舒的脸红了红，“算，算是吧。”大部分都是若霖帮忙的，要不然真不能看。 李聿安靠在沈云舒身边，“很好，他一定会喜欢的。” 沈云舒听李聿安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还能看，“那我明天继续做。”“做一套就行了，针线活伤眼睛。”李聿安还是那么细心。 沈云舒揉了揉眼睛，确实有些累了，“刚学，兴致正好，都没感觉眼睛不舒服。” 李聿安一如既往地给沈云舒按着小腿，那次抽筋后，他格外仔细这件事，只要晚上回得来，一定会给沈云舒按摩小腿。 “你瞧，你最近气色都好了。”王妃见到沈云舒状态变好了，跟着一起高兴。沈云舒抿嘴一笑，“还好啦，我也想知道他长什么样，不过我听说有孕气色变好，多半怀的是女孩。” “你想要女孩子啊？”王妃问。“我不知道。”沈云舒心里是想要女孩子的，但是女孩子在这里生存太不友好了，要是男孩子，李聿安完全可以给他铺好路，可是女孩子。 “男女都好。”王妃宽慰着沈云舒。 “嗯，都是孩子，一样喜欢。”沈云舒附和着王妃的话。 “过几天是睿王妃孩子周岁，她给咱们递了拜帖。”王妃让人拿来了拜帖，“请你一起去呢。” 沈云舒有些意外，这些王妃，一般都只是给正妻递拜帖，她还没收到过王妃的拜帖呢，“我去吗？”太久没出门，她都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出去了。 “问问王爷吧，其实睿王府还好，能去的。”王妃也看出沈云舒一直想出去，其他地方或许有这里不好，那里不好，但是睿王府很简单，睿王妃的宴席她有空都会参加。 沈云舒跟李聿安提了这个事，李聿安沉默了许久，答应了，说可以去，但是要跟着他一起去。 时隔几个月，沈云舒终于出门了。 睿王爷没有一直在前院招呼宾客，有一大半时间都陪在睿王妃身边，帮着睿王妃忙这忙那的。 “睿王爷对王妃真好啊。”沈云舒对这一对是真心佩服，现代法律要求的一夫一妻制，很多现代人都免不了劈腿出轨，但是这两人能在允许纳妾，有实力纳妾的前提下，一世一双人。 王妃微笑着，“是呀，谁看了都羡慕。” 沈云舒看了一眼王妃，“王妃。。。”是呀，谁都羡慕，王妃应该也希望李聿安只有她一个吧。王妃歪歪头，“怎么了？” “没事。”沈云舒别开了眼神，王妃的求不得，也有她一份错，不是吗？ “只是羡慕归羡慕，日子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王妃理智的不行，宁王爷能遵守两人之间的许诺，已经很不错了，再说父亲也希望自己做好这个王妃。 沈云舒低声问话，“王妃不希望。。。”“当然不！”王妃似乎猜到沈云舒想问什么，抢先回答了问题的答案。 睿王妃给王妃敬酒，看到沈云舒的身孕，说了一些吉祥话恭喜沈云舒，沈云舒也起身多谢了睿王妃。 回去的路上，李聿安又检查了一遍，沈云舒有没有事。 “真的没事啊！”沈云舒被看了这么多遍，都要起鸡皮疙瘩了。李聿安拿过一个背靠枕，垫在沈云舒身后，“回家了。” “好。”沈云舒出来一趟心情更好了。 马车内，沈云舒看着李聿安，其实，如果，她设想过一种可能，眼下王府的人，有了便有了，要是李聿安以后不再有新人，也许他们能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下去。 “看什么呢？”李聿安凑过来问道。 沈云舒纠结了一番，还是小心地问了出来，“今年选秀，王府可以不进新人吗？” “嗯？”李聿安有些不解，转念一想，笑了出来，“怎么还把后面的醋吃起来了？”沈云舒垂下眸子，“我的意思是，以后，王府可以不进新人吗？” “怎么可能？”李聿安都没细想就给了不可能的答案，要是父皇赐人，他怎么能拒绝父皇，二十多年的顺从，因为这点小事改变，不值得。 沈云舒的眼神渐渐冷静下来，果然，她还是太不清醒了，“我随口一问。” “你别多想。”李聿安有些想笑，还知道提前吃醋了，“你和她们不一样。” 沈云舒掀开一点窗帘，平静地看着外面，换了话题，“看着快春天了。” 第214章 婚宴 许侍妾七个月了，眼瞧着快生了，王妃给她挑好了接生嬷嬷，又安排了产房。又想着沈云舒的身孕只比许侍妾短一个半月，跟着就一起安排了。 沈云舒撑着不算大的肚子看着王妃安排这些事，“这有些太早了吧？”“不早了。”王妃很是热络，“日子快的很，你瞧去年许夫人被诊出有孕一月有余，现在就七个月了。” 沈云舒微微笑着，“多谢。” “突然这么客气做什么？”王妃有些失笑，“出了正月我才有空的，早就该安排的，等你孩子八个月大，就要安排奶嬷嬷了。”“嗯。”沈云舒很平静地接受着这些安排。 “予歆快要大婚了，她问我你到时候去不去？”王妃拿出方予歆的请帖。 沈云舒接了过来，打开一看，看着像是方予歆亲笔书写，这个把月的相处，她已经能一眼认出方予歆的字了，“二月十七。” “是啊，还有不到十天。”王妃想到这桩婚事依旧是不情愿的，“婚事在京城办，是皇上给安排的府邸，宣国给那个七皇子赐了封号，封了亲王，皇上也给予歆封了公主。” “彤阳公主。” “看着就是礼部挑的封号，皇上看着哪个顺眼就选了哪个，还不如平阳的封号，是父母想了请皇上封的。” 王妃的语气越来越落寞，神情也有些冷淡了。 “咱们继续叫名字就是了，封号都是给外人叫的。”沈云舒安慰着王妃。 王妃露出一个笑，“那个宣国七皇子也是，现在才封王，连个封地都没有，怕是此生都要在大启的京城了，诚亲王。” “不知道那边怎么想的，这个封号的意思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他这辈子都不大可能回去了。”沈云舒说道，宣国那么多个皇子，宣国的皇帝年纪也不小了。 王妃叹了口气，“也是。”总比平阳好些，起码是在京城，平阳去宣国那两年多，才叫真的难过。 杨姑娘家里也给沈云舒递了请帖，杨姑娘的姐姐婚事将近，比方予歆的婚事还早几天，沈云舒跟李聿安说了一声，李聿安不是很想沈云舒去，但看着沈云舒的眼神，还是同意了。 杨姑娘见了沈云舒来很高兴，看到沈云舒有孕了，又说了好些恭喜的话。 沈云舒跟着王妃倒是在杨姑娘姐姐的婚宴上开开心心玩了一天。 方予歆的婚事是大事，不仅李聿安一众皇子会参加，太昌帝也会派人送来祝福，瞧着倒是声势浩大的。 沈云舒跟着李聿安一起出门的，王妃则回了方家，陪着自己妹妹出嫁。 旁人都是带王妃，李聿安带个侧妃就很显目了，不过大家也都知道，宁王府王妃陪着自己妹妹出嫁，也没怎么说沈云舒的不对，就是多看了两眼。 倒是六皇子庆王的王妃有些看不过眼，声音不大不小地说着，“有些人还是要注意些自己的位置。” 李聿安听见就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庆王妃一眼，眼神带着些警告，“云舒，过来。”沈云舒本来就是不紧不慢跟在李聿安身后的，“我走得慢。” 李聿安小心地扶过了沈云舒，让若霖在后面跟着了，放慢了自己的脚步陪着沈云舒慢慢走。 庆王妃的脸色有些尴尬，还是强撑着，“这侧妃有侧妃走的门，七弟还是要注意规矩。”庆王快步走了过来，“七弟，怎么了？突然走的慢了。” “没事，她走的慢，我陪着。”李聿安对自己六哥还是很客气的。庆王这会注意到了李聿安身边还跟着个孕妇，“看来今年又要喝七弟的喜酒了。” 李聿安浅笑着，“自然，还要大办。” 沈云舒面色如常地走在李聿安身边，听着李聿安跟庆王闲话，完全忽视庆王妃的存在。 庆王妃翻了个白眼，跟睿王妃嘀咕了起来，“以前也没见宁王这么不讲规矩啊？”睿王妃得体地笑了一下，“六弟妹要走快些了，一会人多了。” 庆王妃局促地拨弄了一下手指，她再傻也知道，这些人不想理她，她勉强地笑了出来，“嗯。” 方予歆和宣国诚王的婚礼真的很浩大，是沈云舒来这边参加过最豪华的宴席，方予歆穿着宫里小两个月精心做的嫁衣走进来的时候，好些女眷都发出了吸气声。 瞧着他们完礼，瞧着方予歆一步一步走远，又瞧着诚王走了出来，给大家伙敬酒。 “其实这个诚王长的还是不错的，方家三小姐也值了。” “哎哟，给你你要不要？” “诚王这身板子，还不如方家三小姐呢。” “哈哈。” 沈云舒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还好王妃不在，她听了都觉得不舒服，王妃听了该有多难过。 礼成的时候天色都有些黑了，李聿安让沈云舒先回马车那边，自己一会就来。沈云舒点点头应下了，“若霖跟着我就行了。” “路上慢些。”李聿安握了握沈云舒的手。 沈云舒瞧着这恢弘大气的诚亲王府，“这里修的倒是好。”“何止啊，比魏王府还大些呢。”若霖感慨道，没想到皇上给一个敌国的王爷修这么好的王府。 “脸面还是要有的。”沈云舒说道。 “主子。。。”若霖的声音突然颤抖了起来，有人用匕首抵在了她身后，一只手攀上了她的脖子，一点一点用力。 沈云舒回头那瞬间，连忙抓住了掐住若霖脖子的那只手，又瞧了瞧四周，都是来来往往的宾客，“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若霖身后的女子做的很隐蔽，匕首隐在她宽大的袖口中，“我们世子想见您一面，不会耽误您时间的，就怕您这个婢女，管不住嘴。” 若霖的胸脯起伏很大，她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主，主子。” “在哪？”沈云舒很冷静。 女子示意自己身后的人走上前，“自然会有人带您去，只是这婢女要陪在我身边。” 沈云舒按下了女子的手，“她不会说什么的，你放心。”说着乖乖地跟着那人走开了。 “主子。”若霖慌张地看着沈云舒离开，但是女子马上割破了她的衣裳，刀尖抵到了她的皮肤。 第215章 心知肚明 沈云舒见到了乔世子，很平静地坐到了乔澍面前，“世子的伤养好了？”沈云舒是知道乔世子被自己爹打的半死的，养了这许久，瞧着还有些虚弱。 乔澍看着沈云舒，神情有些冷漠，拉住了沈云舒的手，把沈云舒的衣袖撸了上去，看到那颗熟悉的红痣，“阿韫。” 沈云舒收回了自己的手，把袖子整理好了，“我不知道世子在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乔澍有些恍惚，“你是阿韫，你又不是阿韫。”他是绝对不会认错阿韫的，阿韫的一颦一笑他都记得，这就是阿韫的身体。 但是这个人不是阿韫，阿韫不是这样的，她给自己的感觉就是个陌生人，可这世间怎么会有这种事呢？ “阿韫没有孪生姐妹。”乔澍看着沈云舒的脸，说道，“你到底是谁。”“我是沈云舒，沈知韫的妹妹。”沈云舒回道。 乔澍已经没什么耐心了，“你到底是谁！？” “怎么？”沈云舒挑挑眉，“你要杀了我吗？”乔澍看着这人拿着阿韫的脸，威胁他，“你。” 沈云舒站了起来，“世子的话也说完了，我该回去了，不然王爷找起来，世子又要被打了。”“你怎么可以跟宁王在一起。”乔澍问道。 “不然呢？”沈云舒反问，“世子，我知道你心里有沈知韫，可沈知韫已经不在了，若是被沈知韫知道你日日伤心，她会难过的。”沈云舒还是为沈姑娘劝起了乔澍，若是可以，她也希望沈姑娘回来，她自己回去。 “阿韫会难过。”乔澍突然哭了起来，发起了疯，“这世间，只有阿韫为我难过。” 沈云舒受够了自己身边都是疯子，抬腿就要离开。 乔澍身边的人拦住了沈云舒，沈云舒面略不悦，看向乔澍。 乔澍哭的厉害，摆摆手，“让她走，让她走！” 沈云舒回来的很快，那女子见到都有些意外。“可以放了我的婢女吗？”沈云舒看着那女子说道。 女子收起了匕首，藏进了袖管，温和地笑着，“贵客慢走。” 沈云舒拉着若霖的手臂，在诚王府奴才的引路下继续去马车那边。 若霖还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颤颤巍巍的，那被匕首划开的衣裳还在漏着凉风。 沈云舒坐在马车里，等着李聿安回来，李聿安连她去落桐院都要跟着，今日却让她一个人走路。 “若霖。”沈云舒掀开帘布，把若霖叫了过来。若霖擦了擦手上的冷汗，走了过去，“主，主子。”沈云舒从马车内伸出手，拍了拍若霖的后背，“傻丫头，没事了。” “我，我没事。”若霖摇头，“我，我不害怕。” 沈云舒有些想笑，继续说道，“一会要是有人问。。。”“我不会说的。”若霖眼神突然坚定了起来。 “你老实说。”沈云舒吩咐道，“王爷，王爷他应该知道。”为了让乔世子死心。 “啊？”若霖左右看了看，不，不会吧。 “好了，没事了，回去给你坐一身新衣裳。”沈云舒温柔地笑着，安扶着若霖。 若霖有些呆滞地站在那，她觉得她可能伺候不了主子了，王爷和主子她都看不懂了，还不如以前按吩咐办事呢。 回去的路上，沈云舒和李聿安一句话都没说，就当刚刚的事没发生一样。 李聿安还是跟往常一样细心地照顾着沈云舒，沈云舒也不闹脾气了，开始夸起了李聿安，说他一定是个很好的父亲。 李聿安一如既往地吃这套，肉眼可见地高兴了起来，又选了几篇文章念给孩子听。 沈云舒开始忙起了孩子的事，装潢孩子的新房间，挑布料给孩子做衣裳，给孩子选婴儿床。 “这个颜色太暗沉了。”沈云舒看了木工过来的木料，“还是鲜亮点的好。”“奴婢再叫他们送些来。”若霖很高兴沈云舒现在的状态，总算是对孩子好起来了。 “明天吧，今天看累了。”沈云舒浅笑着，“昨日的药膳挺不错的，今日还那么吃吧。”“嗯，奴婢知道了。”若霖跟着一起笑了起来，“可惜最近王爷太忙了。” “南方已经开始播种了，自然要忙的。”沈云舒是知道的，南方那边开始用水车了，李聿安现在很受重用，每日的公文都堆一桌子。“主子还知道播种呢。”若霖都不知道，她家虽有田地，但是都是雇佣了长工的。 “庄子上的账目白嬷嬷看过了没？”沈云舒最近闲的时候都在看自己的收入，她需要藏一些银子了。 “瞧过了，主子要看吗？”若霖问。“明日一起看吧。”沈云舒见天色暗了，“叫竹露最近别打听府里的事了，除了月例和赏银，其他银子都不必花了。” “那前院那边？”若霖问道。 沈云舒想了一会，“前院那边照旧吧。” “是，奴婢知道了。”若霖不知道沈云舒要干什么，但是现在听吩咐办事，好多了，还是别自己瞎想什么了，主子说什么就是主子，主子还会救她呢，王爷会吗？ 沈云舒不看那些四书了，开始看起了大启的律法，本来这个课程李聿安也给她安排了，只是自己有孕后，什么都耽误下来了，现在把练字的时间都推开了，专心看律法。 李聿安看她看的紧，这样一天也不过看两个时辰，加上她现在肚子大了，精力很难集中，记东西也不如从前了。 “最近不见你下棋，也不见你练字，倒是日日看书。”李聿安难得休息，奴才们说沈云舒每日看书，自己见了才知道，看的还真是认真。 “我看就是他在看啊。”沈云舒摸了摸肚子，歪头说道。 李聿安翻着公文，“行，你喜欢就看，只是一天两个时辰。”“我其他的时间都在忙着帮孩子置办他出生的东西，哪有时间看书。”沈云舒说道。 李聿安抬眼看着沈云舒，笑了起来，“嗯，我瞧了你选的东西，都很好，孩子肯定喜欢。” 第216章 事不关己 方予歆成婚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宁王府，王妃也只在方予歆回门的那天回了一次方家，后面连方家的席面都不去了，除了宁王府的拜帖，有关方家的拜帖是一律不见。 沈云舒从李聿安那边听到的是，去年的收成很好，太昌帝又招了许多兵马，又开始大规模地训练士兵了。 沈云舒不敢和王妃说，也只是默默地听着李聿安说。李聿安明显很高兴战争的再次到来，没有了魏王，他以后不会再是个小小先锋将军，一众皇子他能不能拔尖就看这次战役了。 同时全国上下大张旗鼓的选秀，也掩盖了招兵的动静，沈云舒这才觉得，在太昌帝眼里，选秀不选秀什么的不重要，招兵才是重点，但是民愤总要找个宣泄口，那就选秀吧。 从二月底开始，各地的秀女就纷纷赶到了京城。 沈云舒又把几个空闲的庄子做成了民宿，给那些家境不错的秀女整租住着。 尽管是播种的季节，沈云舒还是每个月都有收入，还不少，做着包租婆，卖着珠宝首饰、胭脂水粉，每月的账本都厚厚一沓，白嬷嬷都有些忙不过来。 沈云舒给奖金越来越大方了，能挣到钱的掌柜都给了不少的分红，一群人都干劲十足的。 李聿安对选秀的事一点都不上心，倒是贤贵妃把王妃叫进宫去谈话了，言语间的意思就是，贤贵妃母家有几个适龄的姑娘，想着让王妃挑一个，选好了她跟太昌帝说一声，直接赐到宁王府上当侧妃。 王妃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贤贵妃母家，虽然现在也还能看吧，但是家风属实不太好，在京城说亲都不大好说，她要是同意了，王爷肯定生大气。 王妃回来就跟李聿安说了这个事，李聿安直接就冷了脸，听到王妃拒绝了才缓和一些，来到衔山院的时候又跟沈云舒抱怨了起来。 “以前也不见她让她母家的人来。”李聿安轻轻抚摸着沈云舒隆起的肚子，有些不开心地说着。“左右她现在也做不了主，皇上一定不会答应的。”沈云舒安慰道。 “谁知道呢。”李聿安一点也不想贤贵妃母家的人做他的侧妃，可如今他确实有个侧妃的位置空着，父皇也不是完全冷了贤贵妃，几十年的情意还是在的。 沈云舒不在意这种事，岔开了话题，说起了最近孩子动的厉害，估计以后是个活泼的孩子。 李聿安也被转移了注意力，安安静静听起了孩子的动静，不过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选秀一直到四月中旬才结束，贤贵妃那边还是送了她母家的人进来，不过是个侍妾。王妃倒是来安慰了沈云舒，不过不是为了贤贵妃母家的人，是太昌帝赐了一个侧妃给李聿安。 “是卢家的人。”王妃的声音越来越轻，她也没想到，皇上会赐一个身份这么高的侧妃来宁王府，若不是王爷早就娶了正妻，这个卢姑娘能直接进府当王妃。 沈云舒微微笑着，“那该恭喜王爷了。”李聿安没有母家，后院的人出身越高，对他的助力越多，确实是一件好事。 “其实那个卢姑娘，也就那般。”王妃也实在想不出那个卢姑娘有什么缺点，伯父是卢太尉，父亲是翰林学士，母亲是郡主，家中几个兄弟也争气，从前予歆就经常跟卢姑娘争个高低，有时予歆赢，有时卢姑娘赢。 沈云舒吃着点心，“怎么可能，予歆不是经常念叨这个卢姑娘，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我这个耍赖悔棋的好多了。”“哪有，她长的不如你。”王妃连忙说道。 “噗。”沈云舒差点把点心喷出来，“人家只是清冷型美人，你这可是有点偏心咯。”王妃被沈云舒说的又羞又躁的，她本来就不是个背后说人的人，“我偏心你还不好啊。” 沈云舒拉了拉王妃的衣袖，“知道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快尝尝这个点心，我最近可喜欢吃了。” 王妃叹了口气，捏了一块点心起来吃，敷衍地夸了一句，“确实不错。”说着话锋继续回到了新人身上，“不过你不难过就行，要我看来，其实王爷心里还是你最重，但是这些事他也没得选，是皇上赐的。” 沈云舒点点头，“嗯嗯，姐姐说的有道理。” “一下子来是三个人。”王妃想想就头疼，“许氏又快生了，又要安排出三个院子，安排三个院子的奴才，可要累坏我了。”“姐姐最聪明，能者多劳。”沈云舒继续吃着点心。 “你啊，快把孩子生下来，等你生完孩子，帮我一起操劳这府上的事。”王妃浅浅笑着，颇有深意地看了沈云舒一眼，像是暗示着什么。 沈云舒看着王妃，王妃这是打算分权给她，壮她的声势，跟卢姑娘比，她的家世确实太差了，怕是连卢家的门生都不如吧，任谁这时候都该紧张的。 “卢姑娘的院子肯定不能小了，也不能偏了。”王妃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安排了，“我打算让王爷帮忙安排她的院子，你看？”“很好啊，显得王爷重视她，王爷也应该重视人家，人家的身份当侧妃是委屈了。”沈云舒说道。 王妃不知道沈云舒这是什么意思，说的她倒是落起泪，她本以为王爷对云舒不一样。 “这是怎么了？”沈云舒一下慌了手脚，想给王妃擦掉眼泪。 “没事。”王妃自己随手擦了擦泪水，“瞧我，你这个有身子不伤春悲秋了，我这个没身子的倒是难过起来了。” 沈云舒伸出去的手都愣住了，“我真的没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王妃露出个笑，“那两个侍妾的院子我已经选好了，她们估摸着会先进府，卢姑娘那边还要选日子才能抬进府，礼仪不少。” “王妃辛苦了，喝茶。”沈云舒倒了一杯茶，递给了王妃。 王妃安静地喝起了茶，希望接下来的日子跟现在一样平静。 第217章 卢侧妃 五月初，两个侍妾就进府了，王妃照常给她们办了席面，沈云舒和许侍妾没去，其她人都去了。 第二天就有人来衔山院说要给沈云舒请安了，沈云舒没醒，李聿安刚准备去上早朝。 “什么时辰，这么早来。”李聿安看向张和，“叫她回去，去王妃那边好好学一个月规矩。”“是。”张和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真是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 沈云舒醒来才知道这个事，问若霖是哪个侍妾。 “奴婢问过守门的奴才了，两个都来了，贤贵妃的侄女王侍妾，还有韩侍妾。”若霖回话。 沈云舒用着早膳，“哦，别管，反正是张和去传的话。”反正李聿安也不会注意到他为自己树了多少敌，说不定还觉得这是对她好呢。 沈云舒依旧两耳不闻后院事，一心只搞钱，熟读大启律法，把利益最大化。 过完端午，礼部就定好了卢姑娘进府的日子，王妃也开始专心准备起迎接宁王府的第二位侧妃。 许氏在五月中旬又生下了一个男孩，这次刚刚九个月就生了，比上次早半个多月，孩子还是那么健康，生产过程也比上次好多了，两个时辰就生下来了。 王妃瞧过孩子后，赏了许侍妾院子上下的奴才，又叫沈云舒进来看了看孩子。沈云舒看见孩子皱巴巴的样子，想着真丑，等她这个孩子生下来，不要放在她旁边，看了做噩梦。 “瞧瞧多结实。”王妃笑的真诚。 沈云舒点点头，“是呀。” 许侍妾还是醒着的，只是看着有些狼狈，“王爷还没回来吗？”“王爷还没回来，不过我已经叫人去找王爷了，王爷应该已经知道了。”王妃说道。 许侍妾咬着牙，勉强笑着，她本来以为，自己生了两个孩子，王爷怎么也该给她请封了，谁知道孩子还没生下来，皇上就赐了一个侧妃进来，她也认了，皇上赐的，可没想到，自己生孩子，几个时辰，王爷都没回来看一眼。 “累了吧，累就先睡一会，孩子有奶嬷嬷照顾呢。”王妃温柔地给许侍妾掖了掖被子。“妾身不累，妾身再看看孩子。”许侍妾歪头看着放在一旁的三公子，起码她有两个儿子。 王妃轻轻拍了拍已经安静下来的三公子，“那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嗯，多谢王妃。”许侍妾说话声还是很虚弱。 王妃带着沈云舒出去了，“你瞧，很快的，别害怕了。”沈云舒笑了笑，佯装镇定，“我没害怕。” 王妃一眼就看出沈云舒强装镇定，刚刚许侍妾生孩子的时候，沈云舒在那里坐立不安的，“我还不知道你，快回去吧，我这边事多着，不能陪你了。” 沈云舒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别太辛苦了。” 李聿安回来后就去了许侍妾的院子，应该是很高兴的，全府上下都赏赐了，沈云舒这边院子的奴才也得到了赏赐。 选秀一过，京城内的婚事又多了起来，太昌帝给八皇子、九皇子和十皇子选了正妻，沈云舒没去关注这些事，只是这两年在婚事上真是挣了不少。 只是沈云舒现在肚子大了，出门真不方便，所有的请帖都推了，把礼叫王妃一道带了过去。 但是自家府上的喜事，沈云舒就不能不出面了，卢姑娘要进府了，虽然不是八抬大轿，但也比她们这些侍妾好多了，还有个红盖头呢。 府里的侍妾都不用出来，但是光听着这府里的动静，就知道有多热闹了。 许侍妾还在坐月子，孩子被动静吵着哇哇大哭，许侍妾看着大哭的孩子，默默地流着泪，连奶嬷嬷把孩子抱走了，她都没什么动静，目光呆滞地看着地板。 卢姑娘家里来了不少人，都是王妃接待的，沈云舒就帮着接待一些不是很熟的宾客，礼仪没那么多，安排好了就行。沈云舒内心感慨，什么破规矩，丈夫纳妾，还要老婆和小老婆帮忙，真是谢谢了。 八个月大的肚子还真不方便走来走去，沈云舒只能吩咐着自己身边人忙活，还好碰到的都是好说话的人，一天也算是顺顺利利过去了。 李聿安连续在衔山院住了有半年多了，突然有一天没来，沈云舒没觉得不习惯，倒是身边的奴才们各种不习惯。 “大腿也要擦到。”沈云舒让若霖帮自己擦油，肚子大了后，她碰是能碰到到大腿，但是擦油还真的擦不到，只能让若霖帮忙了。若霖很细心，沈云舒说擦哪里就擦哪里，不过这油还真有点用，瞧着月份这么大了肚皮还是白白嫩嫩的。 擦完油，若霖又叫人把冰鉴搬了进来，“主子，凉快一下吧。” “确实热。”沈云舒拿着团扇不停地扇着，以前都没觉得热，有了孩子真是热得受不了，高太医还不让她多用冰。 若霖看着沈云舒，主子脾气真好，王爷这么走了，一点都没有不开心，她记得以前在宫里的时候，皇上去新选上的宫妃那里，贤贵妃总是要装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的，把皇上请过来。 “瞧什么呢，我脸上有花啊？”沈云舒手上的动作就没停过，这种天气坐月子，真是要命。 “没呢，我觉得还是主子好看。”若霖真诚地夸着沈云舒。沈云舒都要怀疑自己了，难不成自己最近脸色太差了？怎么谁都要夸一句还是她好看。 沈云舒盘点着最近的进账，看着累计的银子，心里安全感是足足的。 “奴婢今天守夜吧。”若霖还是想陪着沈云舒，主子对她以前确实看不出什么，但是这两年多，她觉得主子是真好，等她出嫁了生完了孩子还要回来在主子院子里做嬷嬷。 “今日你也跑了一天了，让竹心守夜就行。”沈云舒已经躺了下去。 “没事，奴婢偷摸着打盹，主子有事一叫，奴婢就行了。”若霖咧个大嘴笑着。 沈云舒本来就累，躺下去没多久就睡着了。 若霖瞧着没事了，轻手轻脚走去了门口守夜。 第218章 落桐院小聚会 若霖让竹露精心给沈云舒打扮着，选衣裳就选了半个时辰。 “你昨晚守夜，今日请安就让竹露陪着我去吧。”沈云舒看若霖忙前忙后的，眼下还有黑眼圈。“奴婢不累，等奴婢回来就换竹露伺候主子您。”若霖终于选好了一身衣裳，“这件好，不显身子。” 沈云舒拒绝了竹露给自己浓妆艳抹的请求，本来就热，闷着皮肤感觉要喘不过气了，“这发饰已经够了。” 竹露也只好收回了手，“不如用王爷送给主子那副南珠头面。”“那可重了。”沈云舒拒绝，起身让若霖帮自己换衣裳。 “其实从后面看，主子的身段还是和从前一样。”若霖给沈云舒换好衣裳开口夸着。沈云舒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若霖，她现在都不照镜子了，就等着把孩子生下来，好好减肥。 沈云舒抿嘴不说话，身边的人当然觉得她哪哪都好，但是她现在什么样她自己也知道，只能说相对于其她孕妇来说，她体重控制的不错，只胖了肚子。 沈云舒以为自己来的算早的，到了落桐院里，李聿安所有的小老婆全到了，连还在坐月子的许侍妾都来了，许侍妾头上还带着头巾呢，没想到她是最后一个来的。 “见过沈侧妃。”一群侍妾给沈云舒行礼。沈云舒微微笑着，把人都叫起来，又看了一眼两个生面孔。 王侍妾和韩侍妾上前一步， “妾身王氏，见过沈侧妃。” “妾身韩氏，见过沈侧妃。” 沈云舒继续微笑，这王氏还有几分像贤贵妃，“有礼了，那日你们我不方便，只送了见面礼去，今日总算是见到了。都别拘礼了，快坐着吧。” 人群散开，沈云舒才见到了卢侧妃，卢侧妃穿的一身水粉色的衣裳，眼尾微微上挑，眼神中透着一丝淡漠，像是月宫里不沾尘埃的美人。 卢侧妃这才起身行了个平礼，“见过沈侧妃。”声音中都透着一股清冷，夏日里听到顿觉凉爽。 “客气了。”沈云舒也回了一个礼，两人没多说什么，一齐坐了下来。 “神气什么。”袁侍妾嘀咕着。“就是。”姜侍妾跟着一起翻白眼。 “就是瞧不惯那谁都瞧不起的样子。”袁侍妾拿起手上的团扇遮掩着嘴巴。姜侍妾直接大大咧咧地说着，“咱们府里这下可热闹了，你瞧着吧。” 袁侍妾想了想，自己还是站王妃和沈侧妃吧。 王妃听到沈云舒来才出来。 众人起身给王妃行礼，“妾身给王妃请安。” 王妃环视了一圈，才开口，“都起来吧。” 王妃身边的奴才给卢侧妃端来了敬茶的茶水，示意卢侧妃敬茶。 卢侧妃接过了茶盏，小步走到了王妃面前，蹲在身子，“请王妃受妾身大礼。” 王妃从未刁难过谁，任谁来敬茶，都是喝完茶就把人叫起来，自然卢侧妃也一样。 “多谢王妃。”卢侧妃收了王妃递过来的红包。“坐吧。”王妃温和地笑着。 卢侧妃坐了回去，位置就在沈云舒的对面，沈云舒坐着左上位，卢侧妃坐着右上位，两人一眼都没对视过，沈云舒是东看西看，卢侧妃自始自终就垂着眸子。 “本来今天也不是请安的日子，卢氏昨儿刚进府，总要认认脸，我就把大家伙都叫出来了。”王妃细心解释着。“王妃操心，妾身多谢了，日子还长，以后多的是时间见面。”卢侧妃接着王妃的话说道。 王妃的嘴唇动了两下，准备好的话术又换了，“也是让新进来的王夫人和韩夫人见见府上的沈侧妃，她就快生了，怕是有日子见不到了，总不能不见礼。再说她早你进门，早你侧封，你也该叫一声姐姐。” “妾身没有姐姐，还是按位分称呼着吧，不然这么多姐姐妹妹，都要分不清了。”卢侧妃发起了婉拒，神情淡淡地。“卢侧妃说的有理，咱们都吃伺候王爷的，攀什么姐妹情，只是要记得一点，王妃为大，我们为小。”沈云舒对着王妃一笑。 卢侧妃好一会才回话，朱唇轻启，“自然。” “好了，一会该热了，都回去吧。”王妃终止了话题，直接起身准备回屋了。 众人起身行礼，“恭送王妃。” “看着不是个好惹的。”姜侍妾又开始嘀咕了。 卢侧妃轻瞥了姜侍妾一眼，没有言语，等王妃进屋她就离开了。 刘侍妾这才开口，“这般不敬，仗着自己出身高吗？”“人家出身本来就高啊，再说了，人家可是皇上赐婚，御赐的。”孙侍妾也跟着开口了。 “哎，可真是热闹了。”刘侍妾有些庆幸，还好自己身边现在有了个大公子，腰杆子都硬了几分，不然这日子是真的难过了。 许侍妾的脸色更白了，悄悄地就离开了，她本不用来的，王妃也派人来传话，说她不用来，好好坐月子就行，可她就是想来看看，看看这新进府的侧妃是个什么模样。 可见过了，人家那么年轻，跟仙女一样，出身又高，难怪，难怪这个侧妃轮不到她。 许侍妾出了门便软了腿，按住身边的奴才不需声张，一点一点挪回了自己院子。 沈云舒捧着沉重的肚子回了自己院子，瞧见许侍妾离去的身影，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才哪到哪，她们如今才二十出头，等她们四十的时候，李聿安身边还是会有十八岁的女子，等她们六十的时候，王府依旧会有十八岁的女子进来。 “奴婢真觉得主子更好看。”若霖真情实感地夸着，那个卢侧妃，太冷了，不如她们主子明媚，她们主子那是淡妆浓抹总相宜，是以前在豫中的时候，普普通通的衣裳都能让王爷挪不开眼的美貌。 沈云舒无奈一笑，“你是我主子，快回吧，要热死你家主子了。”“这就回，这就回。”若霖不好意思地笑着，连忙给沈云舒撑起了伞，示意一旁的小丫鬟给沈云舒扇扇子。 第219章 要生了 可惜李聿安直接去了园子那边住，太昌帝早就搬去了清音园，李聿安一直都是来回跑，这下不知道为什么，就一个人搬去了园子住。 “王爷给我留了快马，说是你这边一有动静就叫人去通传。”王妃如今闲下来就来衔山院陪沈云舒说话，沈云舒不方便来回走动，散步都只是在衔山院走来走去。 沈云舒轻轻笑着，“难为他还想着我。”走的时候也没说一声，留下一封信就走了，南方那边第一季稻要收了，收成看着不错，他如今是太昌帝身边炙手可热的人物了。 “你瞧你。”王妃无奈地看着沈云舒，卢侧妃的心气确实有些高，她那样的身份做妾，心里肯定是不乐意的，这段时间后院也不安生，她管起来也十分费劲。 “我怎么了？”沈云舒摊摊手。 王妃也不好意思说，只能把点心往沈云舒那边推了推，“快吃，堵住你的嘴。” 沈云舒收到沈家的书信才知道，沈知绮落选了，倒是沈家府上那个庶出的小女儿选上了，去了九皇子府上，沈知绮又要开始相亲了，来问沈云舒的主意。 沈云舒打了个哈欠，把信随意一放，难怪这么久都没来信，没选上啊，“困了，我睡会，一会白嬷嬷的账本送来叫我起来。”“是。”若霖轻声应道。 王妃也开始给沈云舒的孩子做起了衣裳，好不细心，“等孩子生下来叫我干娘好了。”“本来就是要叫你母亲的。”沈云舒说道。 “叫母亲总觉得生分。”王妃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府里的孩子都叫她母亲的。 沈云舒咧嘴一笑，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 “你笑什么啊？”王妃有些不好意思，“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他可以叫你大娘，叫我二娘。”沈云舒笑的有些喘不上气来。“什么啊。”王妃的脸更红了，这叫什么称呼啊，不知道还以为是路边叫卖的摊贩。 “啊。”沈云舒突然捂住了肚子，这剧烈的疼痛让她猝不及防。“云舒。”王妃瞪了沈云舒一下，“你又来这一招。” 沈云舒抓住王妃的手腕，用了十足的劲，“姐姐，我，我真的要生了。”“啊？”王妃也慌张了起来，“这，这，我叫人起来。” 沈云舒坐都坐不稳了，这痛的一点规律都没有，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王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早就准备好的产房运作了起来，也派人去了园子那边请李聿安。 “要不要叫卢侧妃来？”云嬷嬷提醒道。王妃皱起眉头，“云舒这个样子，你叫别人来看？” “可这是规矩啊，卢侧妃是侧妃，该来一起看着的。”云嬷嬷见王妃一脸不悦，但是她必须时刻着提醒着王妃，王府有王府的规矩。 “不行。”王妃强硬地拒绝了，“大不了王爷说我几句。” 云嬷嬷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就见王妃小跑进了产房，“王妃，不能去啊。” “云舒。”王妃抓住了沈云舒的手，顺便给沈云舒擦着汗。 “王妃，还早呢，起码还有好几个时辰才能发动。”接生嬷嬷说道，“侧妃要先吃点东西，现在还不算痛，能吃进去，不然一会没力气。” “啊？”沈云舒有点懵，这叫不算痛，还有几个时辰？ “啊？”王妃也跟着变了脸色，“这么久。” “第一胎就是这样，侧妃生产条件好，不会很久的。”接生嬷嬷摸着沈云舒的肚子，做出了判断，真不愧是太阳精心照顾出来的孩子，不大不小的，做娘的身子也强健。 “不行了，不行了。”沈云舒有感觉肚子一阵收缩，“让，让高太医进来，想想法子，怎么才能不痛。” 接生嬷嬷无语了，“侧妃忍忍吧。” 王妃去叫了高太医进来，高太医把完脉，也说沈云舒没什么事，听接生嬷嬷的话就好。 “真的没事吗？”王妃出来的时候小声问着高太医。高太医很自信地点点头，他都照顾沈侧妃七八个月了，“没事的，不过。。。”“不过什么？”王妃刚放松又紧张了起来。 “不过王妃这会子可不能一昧地顺着侧妃。”高太医快速地说着，“也要叫接生嬷嬷严厉一些，有时候不逼着一把，很难生出来的。” “哦，我知道了。”王妃又松了一口气。 等王妃再进来的时候，就换了一副嘴脸，“都说了要吃，你要是不吃，你。。你。。。我就不理你了！”沈云舒皱起眉头，王妃是怎么了？“我一会吃，我现在吃不下。” “可以吗？”王妃问接生嬷嬷。 “也行，一会不怎么疼了吃。”接生嬷嬷勉强同意了。 沈云舒足足阵痛了快两个时辰，中间被塞着吃了一些东西，王妃和接生嬷嬷看着她吃了东西都安心不少。 李聿安终于回来了，风尘仆仆的，一路换了两次马，从京郊赶到王府，身边的奴才都没跟上，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 “见过王爷。”卢侧妃在衔山院门口碰见了李聿安，她也是刚刚知道这位沈侧妃要生了，想想虽然王妃没来请，自己还是来一趟的。 “你怎么在这？”李聿安急着进去，没时间在这闲话，“你回去吧，这里用不着你。” 卢侧妃还来不及说第二句话，李聿安的身影就不见了，她沉默了一会，蹲下行礼，“是，妾身告退。”卢侧妃身边的丫鬟不高兴了，“什么啊，我们侧妃特意来看沈侧妃的。” “怜月。”卢侧妃呵斥住丫鬟，“我们回去。”她也有一个多月没见宁王了，没想到他们第二次见面是会在他着急忙慌陪其她女人生产。 要她来看，这位沈侧妃长得确实有些资本，是男人喜欢的那种我见犹怜的长相，但是她卢家最不喜欢这般的女子，女子当如秋菊，不媚不妖，只会粘男人算什么本事。 卢侧妃直接转身就回去了，也不管一旁的怜月还想什么。 怜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了看衔山院，还是跟着卢侧妃回去了。 第220章 顺利生产 沈云舒看到李聿安那一眼，真恨不得杀了他，不知道哪存着的力气，拉起一旁的枕头往李聿安身上一扔，“滚啊！”但是转头，肚子又一阵收缩，一点准备都不给你，痛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妃慌里慌张帮沈云舒道歉 ，“王爷，王爷，她，她太疼了，她不是故意的。”李聿安随手把地上的枕头捡了起来，“你先回去吧，这边有本王。” 王妃担忧地看着沈云舒，“妾身在门口候着吧。”她是不会走的，女人生孩子就是往鬼门关走一圈，她实在不想听奴才传话，在这里她更安心。 沈云舒想抓住王妃的手不让她走，被李聿安抢先一步握住了手。“云舒，别怕。”李聿安轻声安慰着沈云舒。 接生嬷嬷面面相觑的，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男人进产房？ 王妃没出去，就站在门边，瞧见接生嬷嬷的神情，语气严苛起来，“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平日里怎么接生现在就怎么接生，一切以侧妃为主。” 隔着个屏风，沈云舒看不到王妃，只能死死地拽着李聿安的手，嘴里不断地闷哼着，接生嬷嬷不让她大喊大叫，痛也只能憋着。 “怎么还没好啊？”李聿安已经给沈云舒擦了一刻钟的汗了，只见一群奴才忙来忙去，说没什么没动静，就是不见孩子生出来。 “王爷，还早着呢。”接生嬷嬷有些不耐烦地解释着，她要怎么跟男人说这些？孩子的头都没看到，侧妃用力软绵绵的。 李聿安抿了一下嘴，见沈云舒五官都扭曲到一起了，心里跟着一起焦急着。 “侧妃，含着参片吧。”接生嬷嬷拿起了参片，往沈云舒嘴巴里塞。沈云舒紧咬牙关，见到参片过来，勉强张一点嘴，把参片含在了嘴中。 又过了两刻钟，接生嬷嬷眼瞅着这样下去不对劲，语气严厉了起来，“侧妃，你用力用错了，你再这样孩子生不出来的。”又来个嬷嬷给沈云舒按肚子，“侧妃这么用力。” “啊！！！”所有的疼痛集中到一个位置，沈云舒差点把李聿安的手指给掰骨折。 “云舒。”李聿安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但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慌乱地看着沈云舒。 接生嬷嬷用一块白布让沈云舒咬着，“不能叫出声！咬住！” 沈云舒难受得不行，但是这个节骨眼，她选择听接生嬷嬷的话，死死咬住白布。 “刚刚那么用力，奴婢说用力，就用力，没说的时候别乱使劲！”接生嬷嬷盯着孩子的动静，大声跟沈云舒说着，“侧妃听到没！” “嗯。”沈云舒点点头，看着浑圆的肚子，该死的，以前有无痛都没生孩子，现在什么都没有还要生孩子。 接生嬷嬷看了一会，突然说道，“用力！” “嗯。”沈云舒咬住白布，按照刚刚的方式用力。 “很好，停！”接生嬷嬷松了口气，虽然王爷在，还好侧妃没有为了自己在王爷面前的样子装模作样。 李聿安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听到接生嬷嬷说好，直接闭了嘴。 沈云舒本来就很烦，旁边还有个什么都帮不上的男人，自己还是因为这个男人才这么痛苦，抓着李聿安的手更用力了。 天色近黄昏那会，终于听到了一道嘹亮的哭声。 接近虚脱的沈云舒直接偏过头，不去看那个满身胎脂的孩子。 “云舒，你看，我们的孩子。”李聿安根本不会抱孩子，手忙脚乱地看着刚生出来的小孩子，想上手触摸，又怕碰坏了孩子，只好轻轻地隔着布料摸了摸孩子。 沈云舒满脸的不明液体，可能有自己的汗水，还有泪水，混在一起，黏糊糊的，很难受，她余光瞥到那个小婴孩，没什么熟悉感，还有些陌生。 “恭喜王爷。” “恭喜侧妃。” “是个公子。” 抱着孩子的接生嬷嬷一脸喜悦，幸好，还是顺利的。她们也看出来了，这位沈侧妃，不仅讨得王爷喜爱，还得王妃欢心，要是有点岔子，她们真受不住。 “云舒。”李聿安又叫沈云舒看孩子。沈云舒直接闭上了眼睛，太累了，她现在只想睡觉，何况这孩子那么丑，她真不忍心细看，细看是种折磨。 李聿安见沈云舒晕过去了，“这是怎么了？！”“王爷放心，侧妃这是太累了，一会醒了就没事了。”接生嬷嬷解释着。 王妃也走了进来，看着嗷嗷大哭的孩子，“快去洗洗吧，把产房收拾了。” “是。”屋内的奴才应道。 李聿安细心地给沈云舒擦着脸上的液体，“你去看着孩子，这边我照顾着。”还好赶回来了，一路上他就怕自己赶不回来，要是他不回来，没能陪她的话。 王妃微微一愣，刚迈出半步的脚又收了回来，也是，如果是她此刻生孩子，也希望是自己丈夫陪在身边，“嗯，王爷放心吧，外边的奴才妾身已经赏过了。” 李聿安点点头，又让王妃给接生嬷嬷封了黄金，讨个吉利。 王妃浅笑着，“王爷还知道这个呢。”“我问过了，这样吉祥。”李聿安心疼地看着沈云舒，有这个儿子就够了。 王妃悄声地走到了孩子这边，接生嬷嬷已经给孩子清洗干净了，孩子全身通红的，皱巴巴的，瞧着不像云舒也不像王爷，眼睛都没睁开。 奶嬷嬷已经候着了 ，就等着孩子饿了喂奶。 “辛苦你们了。”王妃拿出袖管里的红包，每个嬷嬷都发了一个，“虽说王爷也有赏，明日侧妃醒来也会赏你们，但这个是我的一点心意，今日辛苦你们了。” 干一份差事，工钱有了，还有三份赏赐，还有这种好事。嬷嬷接下红包后，连连道谢。 王妃微笑着，看着已经睡下的孩子，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孩子的脸蛋，软软的，好像稍微用点力就会戳破，王妃连忙把手收了回来。 “好好伺候四公子。”王妃又叮嘱了几个奴才一遍。 第221章 偏心孩子 一直到洗三礼，沈云舒都没抱过孩子，李聿安倒是在奶嬷嬷的教导下学会了抱孩子，还能给孩子哄睡了。 太昌帝给了李聿安五天假期，李聿安要大办洗三礼，还请了石鼓寺的和尚来给孩子诵经祈福。 “你瞧，淮哥儿笑了。”李聿安抱着孩子给沈云舒看，他的孩子果然与众不同，刚会睁眼就会笑了。沈云舒探头一看，只觉得孩子不过是抽了一下嘴唇罢了 ，“啊，是，笑了。” 孩子出生那天，李聿安就想给孩子起名字，可如今府上的孩子除了大郡主，都没名字，沈云舒拒绝了，让他起个小名叫着，李聿安就给起了个淮哥儿。 沈云舒夸他起的好，以后就这么叫了。 不抱孩子，不奶孩子，沈云舒恢复的很快，每日上好的补品吃着，吃了睡，睡了吃。 “一会洗三我带着孩子去。”李聿安欢喜得不行。 “嗯。”沈云舒点点头，她打算坐一个半月的月子，四十五天，现在叫她出门是不可能的，万一感染了就不好了。 “淮哥儿。”李聿安哄着孩子，可孩子睡着了，一点回应都没有。 沈云舒在屋内都听到了外面办洗三礼的动静，可她只想睡觉，还好若霖还在，有人跟她说说话。 “咱们四公子的洗三礼真隆重。”若霖听着这动静就开心，王爷还是最在乎她们衔山院的孩子的。沈云舒瘪瘪嘴，现在每个人跟她说话都是孩子孩子。 除了走仪式的时候，孩子让王妃抱了一下，其余时间都是在李聿安手上抱着的。 “咱们以前都不知道六弟还会带孩子呢。”睿王妃看着李聿安把孩子抱走了，笑了起来。王妃也有些想笑，但还是往别的地方解释着，“这几日抱的多，孩子刚出生，新鲜着。” 怜月悄声地说着，“看来王爷很喜欢孩子，侧妃也要加把劲了。”卢侧妃的耳朵红了红，“胡说什么呢，才进府多久。”“奴婢相信侧妃多子多福。”怜月笑得眉眼弯弯的。 庆王妃面露不悦，上次丢脸的事她还记着呢，没想到这个沈侧妃居然一举得男，“要我说，七弟妹你也该努努力了，都两年多了，一点动静都没。” 王妃脸色微变，“府上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庆王妃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孩子还是自己的好。”沛王妃瞥了一眼庆王妃，愚蠢，这话是实话，只是怎么可以拿到门面上来说。 场内没人搭理庆王妃的话，继续闲话家常去了。 洗三礼自然是要请沈家的人，沈姑娘的父母，家中的兄弟姐妹，还有姻亲都请了，好不热闹。 吕氏带着几个女儿来看沈云舒，被沈云舒拒绝了，说是身子不舒服，等出了月子再看吧。吕氏也没有不高兴，留下了一些补品就离开了。 李聿安这五日都陪在孩子和沈云舒的身边，育儿知识倒是学了不少，经常抱着孩子在沈云舒身边晃悠，说他们的孩子怎么怎么好，沈云舒就当耳旁风。 “明日我就要去园子里了。”李聿安有些放心不下沈云舒，“不如你搬去园子那边，等深秋再回来，那边也凉爽些。”“不想去。”沈云舒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来回颠簸，我还在坐月子。” 李聿安也知道沈云舒还在坐月子，只是自己如今不能保证每一日都回来，这孩子他喜欢的紧，云舒现在又虚弱，他想每日都看见孩子和云舒。 “出了月子我就去园子里。”沈云舒补充道。 “那还有四十天呢。”李聿安嘟囔一句。 沈云舒默默地盯着李聿安看，难不成有什么灵丹妙药能把她现在亏空的身体满血复活吗？“不急不急。”李聿安忙说道，“我有空就会赶回来。” 沈云舒接触孩子接触的少，没有对孩子不依不舍的感觉，奶嬷嬷把孩子抱走也不会多看一眼。李聿安就跟个跟屁虫一样，孩子在哪他就在哪，喂奶的时候才不会跟着。 李聿安天不亮赶去清音园早朝前，还去看了眼孩子，五天过去了，孩子已经没有皱巴巴了，安静乖巧地熟睡着。李聿安忍不住抱起来拍了拍，他和云舒的孩子，他们之间的纽带。 王妃空了就来陪沈云舒聊天，但更多的是看孩子。沈云舒感慨自己失宠了，在王妃心里孩子更重要了。 王妃抱孩子的动作也渐渐娴熟了起来，“瞧你，都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小气，小心淮哥儿不高兴！”“管他高不高兴，我高兴最重要。”沈云舒懒懒地往后一靠，看着王妃抱着的孩子，确实好看了些，也没那么臭了。 “别胡说。”王妃拍了一下沈云舒的手背，“淮哥儿听到了会不高兴的。”“他听力还没发育成熟呢。”沈云舒默默被打疼的手背，这么小的孩子，能懂什么。 “王爷勤勉，三两日就回来一次。”王妃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一些，她就怕新人进府，王爷不在乎云舒和云舒的孩子了，还好一切如常。 “他儿子，他当爹的自然要照顾着。”沈云舒不以为意。 王妃摇摇头，把孩子给了奶嬷嬷，“下去吧。”奶嬷嬷抱着孩子去了另一间房，留王妃和沈云舒在屋内。 “你这是怎么了？”王妃看向沈云舒，“其实王爷做的可以了。”相比府上其他的孩子，这个孩子刚出生得到的父爱就比他们多多了。 沈云舒低下头，“没，当我发牢骚吧。” “我知道，带孩子总会这样的，你好生休息就行，孩子只管给奶嬷嬷，奶嬷嬷都是我精心挑出来的，放心用。”王妃也不知道怎么宽慰沈云舒。 “我知道。”沈云舒露出个笑，“你别担心我了，我没事的。” 王妃说起了淮哥儿满月礼的安排，沈云舒只管点头，任王妃怎么安排。 沈云舒其实也没闲着，那些多铺子运转着，每日过手的银子都不少，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银子了。 第222章 八皇子拒婚 在沈云舒孩子满月酒前，出了一点小意外，李聿安不得不把满月酒给取消了，就只在王府里把仪式都走了一遍。 沈云舒听李聿安的话是，八皇子抗婚了。 太昌帝给几位皇子发老婆的事，她早就知道了，九皇子被太昌帝踹一脚，身子一直不好，婚礼提前办好了，选秀一完就办了九皇子的婚礼。 说是给九皇子封了个郡王，挑了个不错的宅居，就这么从宫里搬出来了，然后在宫外完的婚。 前些日子，十皇子也完婚了，是在清音园办的，太昌帝还亲自去参加了，添了不少的礼，王妃也赶去那边参加了婚宴，顺便把沈云舒准备的礼带过去了。 八皇子的婚事一推再推，八皇子一开始是说这段时间日子不好，又说自己身体不好，太昌帝似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直接下旨命令他奉旨完婚。 这下，八皇子直接病了，连床都起不来了，两方过礼那些事是一点都不管，女方那边也尴尬，八皇子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但是他们只是臣子，皇上要他们做，他们就得做。现在八皇子不愿意，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一方人做。 “八皇子为什么要抗婚？”沈云舒养了一个月，精气神好多了。 “父皇给他选了个。。”李聿安不知道要怎么说，“那女子的父亲是商户出身，只是个五品官，又不是京官，在这京城举目无亲。” 沈云舒放下了茶盏，“那女子现在如何？”“不知道。”李聿安专心哄着孩子，“为了完婚，全家来了京城，但是现在也没见到八弟一眼，八弟一次门都没上过。” “其实女孩子还是可以的吧？”沈云舒不知道怎么评价这种行为，其实女孩子也不一定乐意，太昌帝一意孤行，两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就要人家组成夫妻。 “选秀上来的，自然样貌品行俱佳。”李聿安回道。 沈云舒不敢想象，要是最后没完婚，这个女孩子的下场，被皇上赐婚给皇子，又被皇子拒婚了，完婚了，夫妻两看相厌，没完婚，八皇子大可再找一个，这个女孩子可能就青灯古佛了，谁敢再去提亲呢。 “淮哥儿。”李聿安看着孩子越看越喜欢，不愧是他的孩子，刚满月就这么沉稳，怎么逗都不笑的。 李聿安照常两边跑，天不亮就去了清音园那边。 王妃过来陪沈云舒说话，眼看着沈云舒的月子也快坐完了，夏天也快结束了。 “不管皇上怎么请，八皇子就是起不来床，下不了地。”王妃也感慨起了这件事。“难不成八皇子有了喜欢的人？想跟睿王爷那般，一生只有睿王妃一人？”沈云舒好奇地问着。 “怎么可能。”王妃想也不想就否决了，“八皇子十几岁就。。。就有好几个美妾了，都是皇上赐给他的。不过也都身份不高，空有美貌。” “这话可不是我闲话，八皇子想过把内里的事给她们料理，谁知道事情没料理好就罢了，还闹出不少笑话。八皇子只好自己一个人内外一把抓，也是辛苦。” “不过说来，王爷以前也是内外一把抓，活计做的还是不错的，我接手的时候只需按着原先的章程走就行，没什么麻烦，账目也是明明白白的。” 沈云舒想到自己最近的账目，笑了笑，她是来捞银子的，不是来做帐的，“只是可怜那个女孩子。” “哎。”说到这，王妃就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本来在京城就无亲无故的，平白招这一回。不过那女子家底子还是不错的，祖父曾经是江南第一商，这几年才被人夺了这称号。” 这么有钱？沈云舒抬头看着王妃，“这不是挺好的吗？” “士农工商，那女子的父亲是过继给旁人才考取功名的。”王妃越想越觉得女子不值，“本就是个欣欣向荣的家族，劲往一处使，如今这样，还不如一直在江南呢。” 老钱看不起新钱，这事沈云舒也碰到过，还不得不哄着，人家就是人脉广，说一句话就能决定你的订单，能把你送上去，也能随随便便把你拉下来。 说到江南第一商，沈云舒似乎想起了什么，“那姑娘是不是姓郭？” “是啊。”王妃讶异地看向沈云舒，“王爷给你说了？” 沈云舒心想这不是自己的租客吗？出手可阔绰了，一下就整租两年，租金押金一手交，都不带犹豫了，下面的人说是在南方做生意的，这两年家里才开始当官。 “没，我听来的。”沈云舒把庄子出租的事还真没跟人说过，不过那个庄子不在清音园那边，倒是离京城更近一些。 “啊？”王妃更担忧了，“看来这事知道的人不少，哎。” 可王妃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孩子吸引过去了，“淮哥儿，咱们淮哥儿以后可不能这样。”“他才多大啊。”沈云舒看着那孩子，有几分嫌弃。 “怎么，以后都是要娶妻生子的啊。”王妃笑着说道，拨弄着淮哥儿的手指，“哎呀，真可爱，要是像你就好了，那该多好看啊。” 沈云舒摸摸自己的脸，像沈姑娘确实挺好看的，只是男生女相，还是像李聿安吧。 “我们淮哥儿。”王妃越玩越起劲，是云嬷嬷来催王妃回去，王妃才走。 “路上慢点。”沈云舒随口叮嘱了一句。“知道了。”王妃这话是看着淮哥儿说的，根本没看沈云舒一眼。 沈云舒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臭小子。臭小子在王妃走出去没一会就哭了起来，好像跟她这个亲娘不能同处一室一样，身边只有沈云舒他必哭。 “钱嬷嬷！”沈云舒赶紧喊来了奶嬷嬷，“快抱走！”钱嬷嬷小跑进来，抱起来孩子，孩子在她怀里，瞬间就不哭了。 沈云舒摆摆手，“看看他是饿了还是尿了。” 钱嬷嬷抱走了孩子，检查完，不是饿了，也不是尿了，就是单纯的哭，这种事，她还真是少见。这两母子，好像一点都不熟一样，当娘的不像当娘的，亲生的儿子像是抱来的。 第223章 陌生感 沈云舒已经洗了三个澡了，这段时间，她只能擦身子，觉得自己擦着擦着，都要包浆了，现在终于可以真正地洗个澡了。 生孩子给她身体带来了不小的变化，她现在小腹的肉还是松松垮垮的，问了太医说是半年左右能恢复。身上的女性特征也变得很明显，以前是那种正正好，现在这么大，倒显得有点媚俗。回奶药早就是吃了，只是不见小，反而越补越大，看着人愁死了。 沈云舒决定减肥，把这段时间缺失的锻炼都捡起来，尤其是多做凯格尔运动，修复生育给她带来的创伤。 不等沈云舒做几天运动，李聿安又回来了，说是要把她接去园子那边住着，等太昌帝回京，他们再一起回京 。 “我一个人？”沈云舒看向李聿安，捏了捏今天运动变得酸痛的肌肉。“我就是特意来接你的。”李聿安看着沈云舒，眼神中带着些讨好的意味。 “不好吧。”沈云舒垂下眸子，“王妃在府里，卢侧妃也在，还有好些人都在。”李聿安不理解，“你管她们做什么，你醋了？” 沈云舒撑着脑袋，这要她做全府公敌吗？ 前几天中秋，卢侧妃跟着王妃去清音园那边过中秋了，卢侧妃得了不少后妃的赏赐，听王妃说那是谁见了都说一声好。 沈云舒借着坐月子，没去，现在想想，幸好没去，她刚生孩子，怎么看都是不如卢侧妃的，肯定会被人拿出来比较的。就像魏王那两个侧妃，一个生了三个女儿，一个生了两个儿子，那个生女儿的就经常被人议论，说她三个女儿抵不过人家一个儿子。 这谁听了能高兴啊。 现在宁王府也是有话题的了，出门肯定要被人议论的。 “不要，孩子还小。”沈云舒别过脑袋，拒绝了。 李聿安终于放下了孩子，坐到了沈云舒身边，“进了王府就是王府的人，你不必管她们以前是什么身份。”沈云舒往李聿安身上一躺，好久没这么舒服的平躺了，“多带几个人去吧。” “那你说带谁？”李聿安把决定权给了沈云舒，现在父皇喜欢住在园子里，这个时候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京城，说不好要过年那会才回京。今年虽没办秋猎，但是父皇还是会去打打猎，就带着他们几个皇子，他肯定走不太开。 沈云舒想了想，“让王妃留在王府吧，带着卢侧妃，她刚进府，再带两个侍妾，一个新人一个老人，你看着办吧。”李聿安嘴角上扬，“我倒是不知道你如今这么细心了？” 沈云舒没什么表情，只是往李聿安怀里蹭了蹭，“那你别问我。”李聿安叹了口气，顺了顺沈云舒的头发，“云舒，咱们都有了孩子。” 沈云舒不觉得有孩子是什么了不起的关系，以前她还想过去试管一个孩子，但是那会的她觉得自己还年轻，这事不急。而且李聿安还会有孩子，这后院各个都是能生的。 “那就带袁侍妾和韩侍妾吧。”李聿安想了想，袁侍妾和云舒关系还不错，韩侍妾看着比王侍妾顺眼些，王侍妾是贤贵妃的侄女，怎么看怎么膈应。 “嗯。”沈云舒应了一声，合上眼，这生孩子耗掉的元气什么时候能补回来啊。 第二天，李聿安要带着府上人去园子里的事就传遍了全府，不少人都开始给王妃请安了，但是王妃一个都没见，说她不去，两个侧妃、两个侍妾陪着去。 王妃已经通知袁侍妾和韩侍妾收拾东西了。 韩侍妾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昏了头，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高高兴兴地吩咐着自己院子里的奴才收拾东西，她才刚进府，本来就没多少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就等着出发了。 李聿安休沐一天，又开始教沈云舒练字，沈云舒这一年书法荒废不少，手腕上的劲也不如从前，勉强找回了从前的一些感觉。 李聿安不像以前那般严苛，反而劝起了沈云舒，能保持这般已经很不错了。 沈云舒看着纸上的字，又想到自己快忘光的设计，她现在算是什么呢？淮哥儿的亲娘？她真的快要什么都不会了，那么多年的梦想，那么多年的苦读。 “怎么还伤心了？”李聿安看到纸上溅到的泪水，有些慌了神。“没。”沈云舒把毛笔放了下来，她来了京城这么久了，连王府前的路都认不得，熟悉的只有一个衔山院，“不想练了。” 李聿安握住沈云舒的手，“没事的，等孩子再大些，你和孩子一起练。” 沈云舒扯出一个笑，孩子孩子，每天都是孩子，“我去看看淮哥儿吧。” 李聿安跟在沈云舒后面，又瞧见了自己儿子，睡的十分乖巧，“肯定和你一样聪明。”沈云舒有些恍惚，“我倒是希望他像你多一些。” 李聿安挑眉，看着出神的沈云舒，“你真这么想？” 沈云舒的目光凝聚在李聿安脸上，孩子像他，他应该会多疼爱一些吧，“是呀，我前些日子也是这么跟王妃说的，男生女相不好看，像你更好看。” “男孩子怎么能说好看。”李聿安被哄的很高兴，以前小时候，就经常有人夸八弟好看，八弟都是不高兴的，还有人把八弟认成公主，八弟就哭着去找怀康皇后。 沈云舒用手背蹭了蹭孩子的脸，“当娘的，自然觉得孩子好看。”但是她觉得这个孩子很陌生，没有母子之间的那种感觉，有时候孩子哭了，她都听不到。 李聿安当晚就赶去了风和园，留了一队人马给沈云舒用。 沈云舒的东西可多了，又有孩子的东西，加起来放了六辆马车。卢侧妃才放了两辆马车的东西，袁侍妾和韩侍妾都只是一辆马车就收拾好了。 王妃来送她们，人多，没怎么跟沈云舒单独说话，倒是抱了好一会淮哥儿。 “时辰不早了，你们快去吧。”王妃依依不舍地把孩子给了奶嬷嬷。 “是。”几人蹲下身子给王妃行礼。 第224章 生气离开 韩侍妾和袁侍妾坐一辆马车，袁侍妾瞧着韩侍妾十八九岁稚嫩的脸庞，就光年轻这一条，她就比不过了。 “我好紧张啊。”韩侍妾捂着胸口，好几个深呼吸才缓过来。“王爷挺随性的。”袁侍妾都快记不得和李聿安相处的细节了，大概有三四年没有单独见过王爷了吧。 韩侍妾看着袁侍妾，“袁姐姐，你不知道，我现在还没见过王爷呢，我都进府四个多月了。” 袁侍妾挠了挠脖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总觉得自己能来是因为沈侧妃，除了沈侧妃这个理由，她实在找不出第二个王爷带她来园子里住着的理由了。 风和园多了几个院子，不过还是简陋，跟庄子上没法比。 沈云舒还是住上次的小院子，卢侧妃和韩侍妾、袁侍妾也都有奴才引路去各自的院子里。 孩子哭闹的厉害，估摸着是到了新环境有些不适应。沈云舒被吵的头疼，“去别处哄吧，不哭再抱进来。”钱嬷嬷都不敢相信这是亲娘能说出来的话，“这，这，四公子一会就不哭了。” 沈云舒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听不明白吗？” “钱嬷嬷，这边是四公子的房间，来这边吧。”若霖太了解沈云舒了，马上就把钱嬷嬷和孩子给带走了。 屋内直接安静了下来，沈云舒翻看着白嬷嬷送上来的账本，现钱才是最重要的，最好是白花花的银子，银票太容易溯源了，也不方便用。 李聿安知道沈云舒来了园子里，在晚膳前就赶回了园子，陪着沈云舒用了晚膳。 “这园子还要修好久，到时候修好了，就好玩了。”李聿安见沈云舒这边陈设简单，想着以后还是得有个大院子，“得在你的院子里留淮哥儿读书习武的地方。” 沈云舒轻轻笑着，“好啊，到时候你教他，我可什么都不会。” “自然，我定会把我此生所有的学识都教给他。”李聿安哄着怀中的小儿，给沈云舒许诺道。装腔作势，钱嬷嬷皱起眉头，这侧妃一点当娘的觉悟都没有，只会在王爷前面装作疼爱孩子。 “就只教读书啊？骑射那些呢？”沈云舒歪头问道。“这个我也算不上顶尖，给他请最好的师傅。”李聿安早就盘算好了，小时候他亲自教，等大了就请师傅来教。 把儿子当作邀宠工具，这王府里跟那些有钱人家的后院也差不多，一样的见不得人。钱嬷嬷低下头，早知道还是去那些个富商家里。 淮哥儿没安分多久就开始哭闹，沈云舒又皱起了眉头，哭哭哭，还要哭到什么时候才不会哭啊。 “钱嬷嬷，瞧瞧是不是饿了。”沈云舒吩咐着。“我看是饿了。”李聿安熟练地抱着孩子站了起来，交给了钱嬷嬷。 “奴婢这就给四公子喂奶。”钱嬷嬷抱着孩子去了孩子的房间。 沈云舒看着钱嬷嬷的背影，有些疑惑，她怎么觉得这个奶嬷嬷看她不顺眼呢？另外三个奶嬷嬷就好多了，没给她不适感，单单这个钱嬷嬷，好像她们气场不合一般。 沈云舒想到李聿安的奶嬷嬷，现在还在宁王府住着呢，王妃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她也算识趣，虽然带了自己的女儿来住，不过基本不在李聿安面前晃悠，貌似是想叫女儿见见世面。 “想什么呢？”李聿安看着孩子走了，坐到了沈云舒身边。 “你说，这要是奶娘和亲娘有了矛盾，孩子会向着奶娘，还是亲娘。”沈云舒提出了疑问，虽说是四个奶嬷嬷，但是那三个只是备用的，照顾孩子大多都是钱嬷嬷照顾，另外三个就是搭把手，听钱嬷嬷吩咐。 李聿安捏了捏沈云舒的脸，“你在想什么呢？奶娘怎么可能比得过亲娘。” 沈云舒往李聿安身上一靠，“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你多抱抱孩子，孩子自然跟你亲近了。”李聿安提出解决办法。“不要。”沈云舒拒绝，这孩子还不能控制自己大小便，她也不想培养多深的感情。 李聿安沉默了，半垂眸子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沈云舒，他心中知道答案，却不敢说出来。 沈云舒躺的舒服，手上翻看着新入手的怪谈，没察觉出李聿安情绪的变化。 “卢氏也来了，本王也该去看看，你早些休息吧。”李聿安给沈云舒顺了顺头发，下了矮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出去。 沈云舒有些懵地看着李聿安离开，男人的身材还是保持得很好，宽肩窄腰，从上到下穿的一丝不苟，透着一股禁欲的味道。她就这么一直看着，直到见不到李聿安的身影，她都没反应过来。 “主子？”若霖见李聿安走了，进来又看着沈云舒一脸迷茫，小声地喊了一下沈云舒。 沈云舒回过神，把手上的书一扔，“出去！” 若霖知道，沈云舒这是心情不好了，又要自己生闷气了，她直接退了出去，还把门合上了。 钱嬷嬷可不知道这些，喂完了奶就把孩子抱回来了。若霖叫钱嬷嬷直接把孩子哄睡了，别去打扰沈云舒。钱嬷嬷偏说，孩子要多跟娘亲近，这会子四公子正精神。 沈云舒看都没看好一眼抱进来的孩子，盘腿坐在矮塌上一言不发地看着钱嬷嬷。 钱嬷嬷被盯的浑身不自在，“侧妃，四公子吃饱了。”“嗯。”沈云舒轻声应了一下。 “侧妃也该学着带带孩子了，这样孩子才跟您亲近。”钱嬷嬷小声说着。“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沈云舒不想理会这些话，直接把钱嬷嬷请了出去，“没我的命令都别进来。” 钱嬷嬷一愣，乖乖地退了出去，“奴婢告退。” 沈云舒下榻走到孩子身边，低头看着孩子的模样，不出她所料，嬷嬷一走，这孩子就哭了起来。 沈云舒就静静地看着他哭，她不信他能哭一整晚。等哭声小了些，沈云舒试着把孩子抱了起来，可着孩子全身上下都是软绵绵的，她都不敢用力。 第225章 换嬷嬷 沈云舒还是把孩子哄睡着了，自己全身上下也累的不行，直接在小厅的矮塌上睡着了。 可还没睡两个时辰，孩子又哭了起来，声音十分嘹亮，沈云舒直接被吓醒了。再次走到小摇篮这边，和孩子对视的，她想着可能是饿了吧。 沈云舒去找了奶嬷嬷来，钱嬷嬷已经睡下了，四个奶嬷嬷是轮着过夜的。 奶嬷嬷给孩子喂了奶，孩子很快就不哭了，没一会又睡着了。 “要不奴婢把四公子带去他房里，省的吵着侧妃安寝了。”这个奶嬷嬷看沈云舒眼里都是疲倦，提议道。 沈云舒陷入了一种矛盾中，她该不该带着孩子过夜，所有人都觉得她应该带孩子，她有些被影响了，好像她不带孩子，是什么罪过一样。 “我还没带过他过夜呢。”沈云舒喃喃道。 “这有什么？”奶嬷嬷笑着说道，“咱们这些做奴才也不是天天带四公子过夜啊，还是轮着来呢，一个人带哪里受得了啊？平常人家也有婆婆和亲娘帮忙呢。” 沈云舒看向这个奶嬷嬷，“说是这么说。” “您是主子，咱们就是替您分忧的，您只管在四公子乖巧的时候陪着四公子就行了。”奶嬷嬷宽慰道。 沈云舒沉默了一会，“你叫什么名字？我记得你是姓毛？”“侧妃好记性，奴婢姓毛，名芳娘。”毛嬷嬷回着话。 “你自己的孩子呢？”沈云舒看着毛嬷嬷。毛嬷嬷低着头，眼中的神色看不大清，“奴婢的孩子已经会喝米汤了，家里养了几只羊，是喝羊奶长大的。” “辛苦你了。”沈云舒说道。 “有舍才有得，奴婢在这边做事，抵得上全家劳苦好几年。”毛嬷嬷不觉得这对不起孩子，“等孩子大了，奴婢攒的银两就能送他去读书了，他何必惦记小时候几口奶呢。” 沈云舒笑了一下，这个毛嬷嬷倒是有点意思。 “时辰不早了，侧妃早些休息吧。”毛嬷嬷见沈云舒高兴了，便收了话。 “那你把孩子抱回去吧。”沈云舒动摇的心坚定了下来。“是，奴婢告退。”毛嬷嬷行完礼，就把淮哥儿抱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沈云舒身边清净了，回了卧房，换了一身寝衣，自己睡下了。 李聿安在卢侧妃这边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狠心，他们都有孩子了，她一点都不在乎这个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卢侧妃也不敢睡，小声道，“王爷是觉得妾身这里不舒适吗？” 李聿安睁开眼，“本王去外面睡，你一个人睡吧。” 卢侧妃连忙起身，让开位置给李聿安下床，“王爷。” 李聿安直接走到外间，往贵妃榻上一躺，他本以为沈云舒会留住他，会来请他，结果什么都没有。 卢侧妃瞧着忽明忽暗的蜡烛，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惴惴不安一直到天明，听到外面的动静，就起来伺候李聿安穿衣了。 “你可以继续睡。”李聿安一晚没睡，看着精神不大好。“伺候王爷是妾身的职责。”卢侧妃的规矩学的很好，给李聿安穿衣也很快，没一会就把朝服穿好了。 李聿安没说话，沉默地用着早膳，又沉默地离开了。 “恭送王爷。”卢侧妃把人送到了院子门口，一直到看不见身影才回去。 “侧妃也累了，再回去休息一会吧？”怜月搀扶着卢侧妃回去。“你打听到沈氏那边的事没？”卢侧妃怀疑李聿安是跟沈云舒吵架才来自己这边的。 “打听了，没听说什么。”怜月回道，“说是王爷看完孩子就来了咱们这。” 卢侧妃这才露出个笑，“那就好。” 沈云舒直接睡到中午，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儿子的奶嬷嬷换成了毛嬷嬷，“就让钱嬷嬷做以前毛嬷嬷做的活计，主要的事给毛嬷嬷做。” 若霖点点头，直接就去传了话。 钱嬷嬷有些不敢相信，“是我照顾四公子照顾的不好吗？”明明四公子很依赖她的啊？她照顾的那么好，孩子白白胖胖的。 “自然是好的，不然侧妃也不会留着你了。”若霖说话还是漂亮的，“只是你照顾这一个月也辛苦了，如今能做些简单活计好好休息，这还不好吗？” 钱嬷嬷微微笑着，“多谢侧妃，为我们这些奴才考虑。” 若霖拍了拍钱嬷嬷的手背，“咱们这院子，是侧妃做主，只管听侧妃的就行。”钱嬷嬷点点头，“我明白的。” 若霖的笑更明显了，又拿出一个钱袋子，这可是她自己的银子，“这是侧妃补给你的，说你这一个月辛苦了，你好生收着，别让旁的人知道了。” 钱嬷嬷这才蹲下身子行礼，“是，多谢侧妃。” 若霖又去跟毛嬷嬷说了这个事，毛嬷嬷也没想到自己能升上去，她就一个孩子，比生了三个孩子的钱嬷嬷经验少多了。 毛嬷嬷还是懂人情世故的，只是身边也没什么银子，把头上的银簪拿了下来，“我这也没什么好东西，这点当我孝敬若霖姐姐的。” 若霖也不缺个银簪子，只是要借这些东西看这些人的心意，“我便收下了，你只管好好照顾四公子，还有一点，万事听侧妃吩咐。” 毛嬷嬷点点头，“我知道的，若是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若霖姐姐指点我。”其实若霖还比她小个几岁，但是人家是从宫里出来的，自己要跟她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若霖自然是答应的，夸了一番毛嬷嬷后就回去了。 沈云舒还在看账本，怎么才能扣出现银来，见到若霖一脸笑地走进来，“不愧是我的大丫鬟啊，这么快就处理好了？”若霖吐吐舌头，走到沈云舒身边，“都是主子教的好，还有白嬷嬷这个师傅好。” “本事是自己的，学了没坏处。”沈云舒说道。 “只是，昨儿王爷那么走了，今儿天不亮卢侧妃那边的人就来打听消息，真的没事吗？”若霖还是有点担心。 沈云舒顿了一下，“没事。” 第226章 继续冷战 李聿安好似真的跟沈云舒开始冷战一样，每天回来就是看孩子，看完孩子就去旁人的院子里，去卢侧妃的院子最多，其次就是韩侍妾的院子，只有袁侍妾的院子没去过。 不过袁侍妾也不是很在乎这些，还常来看沈云舒，就是说的都是些碎嘴的话，沈云舒听了也没当回事，以前袁侍妾私底下也没少说她的事，她听了也是无所谓的。 沈云舒知道袁侍妾在府上孤立无依的，袁侍妾的投诚很有诚意，只要你护着她一下就行，她从不叫你帮她叫李聿安过去，也不会让你帮她争什么东西，倒是省心。 “那我先回去了，我明儿去这边的池塘钓鱼，就不来看你了。”袁侍妾和自己身边的奴才都拿了不少吃食，站在门口跟沈云舒道别。“快回去吧，天色要暗了。”沈云舒懒懒地靠在案桌上。 “妾身告退。”袁侍妾囫囵行了一个礼，就大盒小盒地带着自家奴才回去了。 “这袁夫人倒是比旁人实诚。”若霖走上前。沈云舒合上账本，“我在上面做了标记，你让白嬷嬷按着上面的来。” 若霖把账本摞起来，“是，主子晚上想吃些什么，奴婢吩咐人去做。”“都行，淮哥儿醒了没？”沈云舒问起了孩子。 “没呢，估摸着要用完晚膳那会才能醒。”若霖早就把孩子的作息摸的一清二楚了，“到时候王爷也差不多回来了，主子和王爷，可以一起带带孩子？” 沈云舒揉了揉疲倦的眼睛，“不必了，孩子更喜欢他。” 若霖也不知道李聿安和沈云舒之间怎么了，但是肯定是有问题了，主子怀着孩子的时候，王爷都天天陪在身边，如今孩子都生出来了，反而不陪着了？ 若霖也不敢吭声，毕竟她家主子总是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而且做出来的决定就没出错过，她只要听主子的话就行了，“那奴婢去吩咐人备膳了。” “嗯，我明日要去庄子上看看，院子里的事你操劳一下，还有孩子。”沈云舒语气平常地说着。“是，奴婢知道的。”若霖一口就应了下来。 沈云舒用完晚膳李聿安才回来，瞧见沈云舒坐在那里逗孩子玩，心里稍稍柔软了些，这是他们的孩子，应该得到他们所有的爱，就像，就像魏王那样。 沈云舒感觉屋内的气氛变了，抬眼一看，果然是李聿安。她站起身子，给李聿安行礼，“王爷。” 李聿安浑身不自在，这种疏离感，陌生感，好像他们在范家村那样，她总是对自己设防，但是又只信任自己一个人，又近又远的样子，让他捉摸不透。 沈云舒行完礼就往外走，“王爷回来的晚，没留膳，王爷是想在妾身这里用膳，还是去旁的院子？”“我。。。”李聿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不该下这个台阶。 沈云舒走到了李聿安身边，“王爷还是去别的院子用膳吧，妾身的院子怕是没有王爷喜欢的膳食，王爷吃了要不开心。”她吃了也不开心，她最讨厌吃剩饭了，还是反反复复地吃。 李聿安以为她是来服软的，没想到听到更难听的话，“没有就去做，园子都是本王的，本王想在哪里用膳就在哪里用膳。”沈云舒微微低头，“王爷说的极是，园子都是王爷的，妾身的一切都是王爷的，妾身这就吩咐奴才去准备王爷喜欢的吃食。” 看着沈云舒笔直的腰杆，李聿安心中愈发不满，为什么她总是学不会规矩，他也不要她什么规矩都遵守，只一条，听他的，顺着他，为什么她总是学不会。 他总是能从她顺从的眼神中看到一两份漫不经心，从她哄自己的言行举动中感觉到一丝的敷衍。 他总骗自己那是错觉，沈云舒只有他了，她还能去哪呢？回不去的沈家和宣国，自己一个人都没办法在外面生存，除了自己身边她还能去哪呢？ 沈云舒吩咐小厨房做了不少李聿安爱吃的东西，又亲自布菜给李聿安。 “王爷累了吧？”沈云舒脸上是温和的笑，“都是王爷喜欢的，快坐下来吃吧。” 李聿安冷着脸做了下来，满桌都是平日里比较喜欢的吃食，却有种味如嚼蜡的感觉。 李聿安用完膳去看了会孩子，又离开了。 若霖愈发觉得不对劲，“主子。”沈云舒抬头，神情自然，“怎么了？” “王爷好像去了卢侧妃那边。”若霖提醒着沈云舒，卢侧妃的身世也不一般，整个王府也就王妃能和她一较高下了，要是卢侧妃有了孩子，她们四公子就危险了。 “哦。”沈云舒打了个哈欠，“淮哥儿睡了吗？” “还没呢，王爷走的时候还是醒着的。”若霖回道。 “我去看看淮哥儿。”沈云舒起身往自己儿子的房间走去，现在孩子没那么喜欢哭了，也变得可爱了，只要不自己带孩子，怎么看怎么可爱。 “王爷。”卢侧妃一个人弹着琴，弹完一曲才发现李聿安站在门口。李聿安的眼神有些涣散，都没注意在琴上面，他发现，虽然园子是他的，但是他还真的不能想去哪就去哪。 卢侧妃起身走到李聿安身边，“王爷用过晚膳没？”李聿安回过神，挑了个别的话题说，他不想再听到晚膳了，“你的琴弹的挺好的，再谈一曲吧。” 卢侧妃浅笑着，走到自己的琴身边，“王爷想听什么？”她这手琴艺是宫里的公主都比不过的，十二岁就没有师傅能教她了，都是她自己琢磨着。 李聿安慵懒地坐在矮塌上，云舒要的究竟是什么？他给的还不够多吗？ “王爷？”卢侧妃发现李聿安的走神，轻声唤道。 “此情此景，你觉得适合什么就弹什么吧。”李聿安知道卢氏是个才女，不必他说，她自己就能选好。 卢侧妃微微低头，脸上是羞怯的笑，悠扬的乐声就从她手下传了出来，是首情意绵绵的曲子。 第227章 视察庄子 沈云舒睡的贼死，第二天起来才从若霖那里知道，说李聿安昨晚跟卢侧妃弹琴弹了半夜，怎么怎么好听，路过的奴才都觉得那琴音闻之欲醉。 “这么厉害？真牛！”沈云舒竖起了大拇指，李聿安这个人还挺挑剔的，上次去吃饭的时候，那个姑娘弹的那么好，李聿安可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若霖一脸无语，主子啊，那可是咱们的对手啊。 “不愧是才女！”沈云舒继续夸着。 “好了好了！”若霖捂住了耳朵，还不如不说呢，自己耳朵还清净一些。 沈云舒看着若霖笑出了声，“若霖，你觉得我能漂亮到几岁呢？”若霖微微一愣，“四十多吧。。。”宫里的娘娘四十多还风韵犹存呢，五十那是真老了。 “那我四十多的时候怎么办呢？跟十八的比吗？”沈云舒问。 若霖轻轻叹了口气，说的也是，贤贵妃曾经也是艳冠后宫的大美人，如今怎么打扮都没法跟十几岁的小姑娘比啊。“主子多陪陪四公子吧。”这么一说，若霖觉得还是孩子靠得住。 “嗯？”沈云舒发现这个小丫头还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生孩子要是为了指望孩子，那才是真的难受。”担心他不聪明，担心他成不了才，担心自己老了没指望。 “什么？”若霖更不理解了。 “若霖，这世间唯一不会放弃你的，只有你自己。”沈云舒真心劝起了眼前的小丫头，“父母除了你还有其他的子女，孩子除了你还有旁的亲人，而且他自己也会有孩子，有妻子。这世间，只有自己最靠得住。” 若霖脑袋轰的一炸，她似乎看到了自己在宫里做错事那次，求家里给银子自己通融，家里虽然给了银子的，但是也传了话来，叫她不要连累家中。 其实家里给她的银子，远不如她给家里的十分之一那么多。 她也不过是打碎了一个花瓶，花了银子去造办处弄了一个一样的放回去就好了。 沈云舒知道若霖一直都有给家里银子，但是这个丫头太实诚了，她都不怎么给自己留银子的，有多少能给多少家里，自己手上只留一些日用的银子。 “去备马吧，我要出门。”沈云舒看着呆愣的若霖，唤醒了她。 若霖马上低下头，“是，奴婢这就去。” 沈云舒手上有李聿安给的一队人马，但是沈云舒只带了一小队人出门，不超过十个，那么多人跟着，声势浩大的，太明显了。 沈云舒查看了几个庄子的收成，抽点了数目，对的上的就给赏，对不上的就换人，她可以给很多奖金，但是你要自己给自己发奖金，那就不好意思了。 这里不少都是世代在这边干活的人，很多从爷爷辈就是这庄子上的管事，那叫一个肆无忌惮。 李聿安不在乎这些小钱，不管，她在乎，她手上的银子来之不易，绝对容忍不了这些蛀虫。 “跟王爷说一声？”沈云舒听了这人的话有些想笑，只是帷帽挡着，外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那人跪在地上，有些发抖，“王爷在时便是如此，侧妃再如何，也不能坏了王爷的规矩。”沈云舒站了起来，“那行吧，带回去，让他亲自跟王爷说。” 那人目光骤变，“奴才知错了，知错了！奴才认罚！”王爷那脾气，他父亲跟他说过很多遍了，王爷平日里都挺好的，但是不好的时候，那是会直接拖出去打死的，还不如让侧妃罚自己。 沈云舒低头看着那人，“既如此。。”“奴才会按侧妃所说，把东西交接明白。”那人不等沈云舒说完话，自己就给自己安排明白了。 几个庄子下来，沈云舒就换了七八个人，一天的时间都耗没了，收益还不错，搞了不少被昧了的银子回来，也算是一笔收入了。 “沈侧妃。” 正当沈云舒准备回去的时候，被一行人马给拦住了。 沈云舒有些谨慎，自己出来可是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她瞧着眼前这队人马，也不眼熟，不过看着也挺友善的，跑到她旁边后就下了马。沈云舒迟疑了一会才问，“什么人？” “我们是郭家的护卫，我们姑娘听说侧妃来这边视察庄子，她不方便出门相见，但是多谢侧妃给咱们一个住处，这是我们姑娘的一点谢礼。”那人恭恭敬敬地说着话。 “你们姑娘租我房子，我收租金，合情合理，没什么谢的。”沈云舒不想搞的太复杂，而且这郭姑娘和八皇子的事闹的满城风雨的，现在也没有个解决方案。 “侧妃，不是这样的，其实我们姑娘在京城也找了不少地方租用宅居，都被拒了。”那人一脸诚恳，“我们姑娘是真心谢侧妃的，还请侧妃收下吧。” 沈云舒歪歪脑袋，示意身边的护卫把东西拿上前来。 沈云舒接过护卫拿过来的木匣子，打开一看，是一对步摇，材质看着非金非玉的，却十分精致，像是小女儿家戴的首饰。 “是我们姑娘自己做的，姑娘说侧妃的庄子雅致，送俗物怕侧妃不喜欢。”那人见沈云舒没说什么拒绝的话，解释了起来。 沈云舒是看到东西不珍贵才敢收，不然宁王侧妃受贿，那可不是小事，不过她是喜欢俗物的，喜欢金子，喜欢银子，喜欢银票，庄子雅致也跟她没什么关系，是李聿安的审美，她没想过改。 “那我便收下了，叫你们姑娘安心住着。”沈云舒合上了木匣子，给一旁的护卫拿着。 “多谢侧妃。”那一行人给沈云舒道谢。 沈云舒拉住缰绳，准备回去，“告辞。” 李聿安本想着今日早些回来，跟沈云舒说说话，两个人说开来，天色都暗了，也不见沈云舒回来，他只能走到马厩这边来等人。 终于在天色完全变暗之前，见到沈云舒回来，沈云舒穿的鼓鼓囊囊，十分臃肿。 “你还知道回来。”李聿安手上还抱着孩子，跟个怨妇似的盯着沈云舒看。 第228章 还是和好了 沈云舒勒住缰绳，有些迟疑地下了马，把手上的马鞭给了半雪。 李聿安瞧着她熟练的下马动作，有些后悔那么认真教她学骑马了。 “我这不是晚膳前回来了嘛。”沈云舒是真没想到李聿安会抱着孩子出来找她，这副样子，好像她是个薄情寡义的丈夫，李聿安是那个怀胎十月变丑然后被丈夫嫌弃的妻子。 李聿安接过了沈云舒摘下来的帷帽，把孩子给了沈云舒抱着，他想说些什么，但是自己以前承诺过，等她当了侧妃，就能出府行走，便收了嘴中的话，“孩子都一天没见你了。” “他才不会想我。”沈云舒逗了逗怀中睁眼到处乱看的小孩，远离孩子不过十个小时，但是得到的快乐远远不止十个小时。 “你是他亲娘，他怎么会不想你。”李聿安急着为孩子辩解，“哪有孩子不惦记亲娘的。” 沈云舒眉眼带笑地看着李聿安，“你带孩子多，孩子更喜欢你，孩子一样惦记亲爹。” 李聿安跟在沈云舒身边慢慢走着，寻思沈云舒说的也是，自己可比她这个亲娘疼惜孩子多了，孩子以后肯定更亲近他，到时候沈云舒不要吃醋就行。 “我已经吩咐奴才备好了晚膳，我们快回去吧，别看才只是深秋，风可冷着。”李聿安一手拿着帷帽给淮哥儿挡着北面吹来的凉风，一手轻轻护着沈云舒的腰。 卢侧妃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新修的马厩离她的院子没有几步路，她听说王爷来了这边，以为是来自己个的院子，便走出来瞧了瞧，想着王爷瞧见自己在等他肯定很高兴。 怜月有些慌乱，下面的人真不会办事，王爷抱着沈侧妃的孩子来还上传什么，“侧妃，咱们回去吧，别站在这风口了。”“嗯。”卢侧妃淡淡地应了一声，没什么神情，“看来他真的挺喜欢孩子的。” 怜月没太明白卢侧妃的意思，“王爷以前子嗣稀薄，这几年才好些，所以才喜欢孩子的吧。”卢侧妃看了一眼怜月，以前觉得怜月挺机灵的，如今来了后院才发现，还是差点了，早知道带母亲身边的嬷嬷进府了。 怜月被看的有些不知所措，侧妃打小就这样，有话也不直说，就等她们猜，可她就这一个脑袋，又不如侧妃聪明，怎么猜啊。怜月有些无措地低下头，等卢侧妃自己开口说。 卢侧妃叹了口气，轻声细语的，“自己去领罚。” 怜月合了一下眼，罢了，一个月月例而已，“是，奴婢一会就去。” “上次母亲不是说有个太医挺不错的。”卢侧妃这才把话说明白。怜月明白了，这是要请太医来调理身子，马上应道，“奴婢明白了。” “不必遮遮掩掩的。”卢侧妃想了想，没什么遮掩的，王爷知道了更好，自己愿意和他有个孩子，想来他也是高兴的吧。 沈云舒回到院子便把孩子给了毛嬷嬷抱着，随即拉起了李聿安的手，一晃一晃的，“王爷准备了什么膳食啊？”李聿安唇角自然地勾起，想到两个人还冷着，马上压了下去，“都是我爱吃的。” 沈云舒把头探向前，歪过头来看李聿安，“真的吗？一个我爱吃的都没有？”“我怎么知道你爱吃什么？”李聿安反问道。 沈云舒一秒落寞，随即说了好些菜名，说完又幽幽叹了一口气，“可王爷喜欢吃什么我都记得，我连王爷写字的时候下笔喜欢怎么落笔都知道，知道王爷喜欢喝什么茶，知道王爷喜欢穿什么料子的衣裳。” 沈云舒的确把李聿安的爱好都刻到了心里，衔山院里面不是样样都是最好，但是都是李聿安习惯偏好的东西，她甚至把自己的偏好放到了后面。 她喜欢浓烈的香薰，喜欢那种香到掠夺别人闻其他味道的机会的香水，喜欢别人一闻到那个味道就知道她沈云舒来了。 可李聿安喜欢那种若有若无的香味，喜欢那种细嗅细闻才勉强捕捉得到一点的香味，自从她发觉后，她再也没用过浓香，依着他的爱好来。 李聿安微微一愣，看着沈云舒挽起来的头发，想到她在野外生存那些天披头散发的模样，他们之间好像很了解，又好像很陌生。 “用膳了，王爷。”沈云舒先一步坐了下来，松开李聿安的手，先给李聿安夹了一筷子他喜欢的菜，这才开始吃自己的。 李聿安看向这个沈云舒给的台阶，她都为自己生了孩子，那么痛苦，怀胎十月又那么辛苦，自己没有必要因为她不怎么在乎孩子就这般生气，再说，孩子有他在乎不就行了？ 本来就是男孩子，男孩子自然是爹来带比较好。 李聿安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拿起筷子，吃了沈云舒夹的菜，又给沈云舒夹了菜，语气冷漠地说道，“这个你应该挺喜欢吃的。” 沈云舒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李聿安再不在她这里过夜，院子的奴才都要开始慌了。她抬眼就是个男人都喜欢的甜笑，一副开心得不行的样子把李聿安夹过来的菜给吃了。 李聿安自然而然地留在了沈云舒的院子，先是把淮哥儿给哄睡了，又教沈云舒练了一会字，问沈云舒今天干什么去了。 沈云舒低着头挑挑眉，她才不信李聿安不知道自己干什么去了，不过她还是把自己一天的行踪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不过，我这么狐假虎威，王爷不会生气吧？” 李聿安往沈云舒脸上贴了贴，“不会，我是你丈夫，你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 沈云舒浅笑着，抬头在李聿安的脸颊上亲了亲。 “练字。”李聿安的手一顿，往纸上掉了好大一块墨水。“好的。”沈云舒乖巧地应着。 若霖十分得意地站在门口守着门，打听她们院子里的消息，想听什么消息，得听她的，叫你天天来打听。“去备热水吧，王爷今晚不会走的。”若霖吩咐着下面的奴才做事，安安下面人的心。 第229章 还是要成婚 两个人就这么和好了，李聿安带孩子带的越来越熟练，孩子见了他就是笑的，还会盯着他看，眼珠子一直跟着他的身影转着。 沈云舒只在孩子比较可爱的时候带着玩玩，她甚至想过让黑豆陪着孩子玩，可李聿安怎么都不肯，说黑豆只是条狗，怎么能跟孩子玩。 沈云舒赶紧捂住黑豆的耳朵，说不玩就不玩，不要说黑豆，它听得懂。 李聿安气的叉腰，“你欺负你儿子听不懂人话？”沈云舒转移视线，“没吧，再说，你不是每天晚上都教他叫爹爹吗？” 李聿安被戳破这事有些不好意思，“胡说，没有。” 沈云舒连连点头，“没有没有，我听错了。” 李聿安连退几步，“我去看淮哥儿，你自己跟黑豆玩吧。” 沈云舒给黑豆顺着毛，“你爹有了弟弟就不要你了，不过你放心，娘还要你。”黑豆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只知道沈云舒又陪它玩了，疯狂地摇着尾巴。 一阵秋雨后，天气就愈发凉了。 李聿安说八皇子要大婚了，问沈云舒去不去。 “还是那个姑娘吗？”沈云舒抬头问道。“嗯，还是。”李聿安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八皇子的母家太优越了，要是再有个鼎力支持的岳丈家，就不太好了。 现在这个局面再好不过了，郭家被八弟那么扫了面子，以后就算是要帮忙，这个疙瘩也会一直在，郭姑娘也很难跟他一心一意了。 “王妃去吗？”沈云舒觉得自己有小半个月没见过王妃了，还有些想念。李聿安回过神，“她会去，婚事在京城那边办，我们回去一天就行。” “去。”沈云舒听到王妃会去就直接答应下来了，“八皇子的病好了？”“没好，父皇说了，请一队人马抬着他去迎亲，扶着他拜天地。”李聿安回道。 沈云舒愣了一会，自己儿子不想成婚，要这么逼着去成婚吗？毁了两个人的幸福。 “想什么呢？”李聿安捏了一下沈云舒的脸让她回过神来。沈云舒看向李聿安，“没，就是，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李聿安问。 “八皇子不喜欢郭姑娘，郭姑娘不喜欢八皇子，两个人明明没有错，却偏偏因为赐婚，他们的不喜欢，不愿意就成了过错。”沈云舒有些自言自语。 “父皇只是叫八弟娶回去，又没让他和那个郭姑娘琴瑟和鸣。”李聿安不甚在意，父皇也不会在意他们喜不喜欢，父皇要的是郭家的银子，要的是源源不断的军费。 郭家太有钱了，在江南一带可以说是土皇帝了，要不是郭姑娘的父亲要入仕，郭姑娘的祖父还会继续是江南第一商，只是人要往京城那边走，就要有舍弃。 沈云舒没继续说什么，李聿安就是这么对王妃的，王妃就是他宁王府的大管事，是他李聿安的装饰品，至于王妃是什么样的，根本不重要。 好在孩子在适当的时候哭了出来，李聿安直接起身去哄孩子了，留沈云舒一个人在那边发呆。 沈云舒见李聿安许久都没哄好孩子，还是站了起来，“我来抱着吧。”谁知这平日里跟沈云舒根本不亲的淮哥儿，到了沈云舒怀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李聿安的表情有些碎裂，他天天哄着这孩子，抱着这孩子，还教他说话，结果这孩子还是跟自己亲娘亲。 沈云舒拍了拍淮哥儿的后背，轻轻把他放回了摇篮里，又拿了一个他平日里喜欢盯着的玩偶放在他身边陪着他，“淮哥儿乖哦，小老虎陪着你。” 哄完孩子沈云舒才注意到李聿安的神情有些不对劲，“王爷怎么了？” 李聿安不好意思说自己刚刚在想什么，阴阳怪气来了一句，“淮哥儿还挺乖的，亲娘一抱就不哭了。” 沈云舒轻轻笑着，带孩子就是这样，你天天带着他，抱着他，但是到头来，他还是亲近别人，这种委屈还不能说出来，说出来说你小气。 “淮哥儿还是喜欢王爷多的。”沈云舒实话实说，“可能是太久没被我抱了，觉得新鲜。孩子越喜欢在谁怀里哭，证明他越依赖谁，知道这个人会惯着自己。” 李聿安被察觉小心思，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不信你问奶嬷嬷？”沈云舒看向毛嬷嬷。 毛嬷嬷脸上带着笑，“侧妃说的是真的，您别看孩子小，机灵着呢，知道在谁那边哭有用，知道在谁那边哭怎么哭都没用。四公子是知道王爷会一直哄着他，才这么哭的。” “鬼机灵。”李聿安捏了一下淮哥儿的鼻子，淮哥儿见到他的脸就笑了，一下子就把他给哄好了。 沈云舒见李聿安又和孩子玩了起来，盘算自己这一年节省下的银子，她最近赏人都是用银票，攒了不少金子银子， 李聿安没一会又得意了起来，果然孩子还是跟他亲近，瞧淮哥儿高兴的，跟沈云舒玩就没这么高兴。 沈云舒要去八皇子的婚宴，自然卢侧妃也要去，李聿安叫张和去根卢侧妃说了一声。 “我知道了。”卢侧妃微微点着头，“到时候我们是跟王爷一道去吗？”张和犯了难，这，这要他说，王爷肯定是跟沈侧妃坐一辆马车的，“府上会准备好马车的，侧妃放心吧。” 卢侧妃直直地看着张和，真聪明，好像回答了她的问题，实际上半句有用的都没，“那我是跟沈侧妃一道了？”“您和沈侧妃都是侧妃，自然各有各的马车。”张和笑着说道。 卢侧妃别开脸，没继续看张和，“嗯，辛苦张公公来这一趟了。”“不辛苦，那奴才先回去了。”张和还不了解这位卢侧妃的脾性，只知道她院子里管的挺严的。 “怜月，去送送。”卢侧妃低头摸着案桌上的琴。 怜月小步快走到张和身边，“张公公这边请。”“奴才告退。”张和行完礼就跟着怜月走了出去，后面怜月给他塞银子，他都没要。 第230章 秋雨落地 沈云舒每天都往各个庄子、铺子上跑，掐着李聿安回园子的时间回来，保证他回来看到的是一副母慈子孝的场景。 宫里又给沈云舒送来了一身秋天的吉服，深蓝色的袍子上都是满绣的吉祥图案。 “真精致。”沈云舒伸手摸了摸，她在现代也是穿过不少高定的人，但是哪一件高定拿过来，都比不过这一件吉服。“主子要不要穿上试试？”若霖让王保去打发了宫里的奴才。 “好啊，你教教我，怎么穿这个衣裳。”沈云舒答应了，在若霖的帮助下搞懂了每个部分该怎么穿。 因着今天下雨了，沈云舒没有出门，带着孩子坐在窗边的矮塌上。 淮哥儿很安静，虽是醒着的，但是不哭不闹的，沈云舒看书他就玩玩偶，沈云舒看雨他就跟着一起盯着。 沈云舒觉得蛮有意思的，“你在看雨景吗？”淮哥儿不会说话，看的专心致志的。 “可惜你娘我什么都不会，也念不出什么赏雨的诗句，等你爹回来叫他念给你听吧。”沈云舒轻轻捏了一下孩子的脸颊，还是那么嫩，好像稍微用一点力就要破了一样。 淮哥儿被沈云舒吸引了注意力，又开始盯着沈云舒看，目不转睛的。 沈云舒浅笑着，心里寻思着，这孩子的长相还真的有点像沈姑娘，真好看，要是综合沈姑娘和李聿安的优点，那长大了可不得了哦。 “你可以学你爹的任何优点，除了你爹对女人的态度。”沈云舒嘀嘀咕咕的，“哎，我跟你讲这些有什么用呢。”这里的环境就是这样，自己把他困在院子里教，等他出去发现自己学的跟这个世界完全不一样？ 沈云舒垂下眸子，外面有些细雨打进来，就算他跟别人不一样又怎么样呢？每个人一样才可怕不是吗？睿王和睿王妃那样不是很好吗？ “我不会教孩子。”沈云舒有些自责，她真的不懂怎么教育小孩，她承认自己父母小时候没少教育自己，可自己受到的教育不止是来自父母那边，还有社会和学校。 而且她的父亲给她上了很好的一课，那就是血缘没有什么用，如果当时自己回国晚一点，可能永远都回不了国。 下雨了，太昌帝没去打猎，李聿安早早地回来了，在其他房间把沾了寒气的衣裳换了，才来到沈云舒在的小厅。 看到沈云舒低着头跟淮哥儿说话，烟雨朦胧的背景下，女人整个身影都变得十分柔和，女人穿的一身素雅，发丝上还有些雨雾，白玉似的指尖轻轻触碰在孩子的脸上，极尽温柔。 李聿安想象中的母亲就是这般的模样，他早就不记得自己母亲的模样了，他也不敢问父皇，怕从父皇口中听到自己最不想听到的话，他也努定父皇早就不记得自己母亲的模样了。 “王爷？”沈云舒抬眼就看见了李聿安了，“怎么不进来？” 李聿安回过神，向来冷峻的脸庞上露出温柔的笑，“我看你跟孩子玩的开心，就没进来打扰你。” 果然，不管过了多少次，哪怕李聿安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她还是对这张脸、这副身躯心动。瞧，李聿安就是很随意的一笑，她看的就移不开眼了。 李聿安抱起了孩子，也不管孩子会不会说话，就开口问，“有没有想爹爹？” 还是个奶爸，沈云舒有段时间对人夫感很是着迷，她那段时间情绪挺不稳定的，对那种能在家里做好饭等你回来的男人很是心动，可惜她没那么多心思去找那种男人，挣钱才是最重要的。 “他没想，我想了。”沈云舒直接替淮哥儿回答了问题。 李聿安耳尖微微透光，通红通红的，像是要滴血，上挑的凤眼轻轻睨了沈云舒一下，“孩子还在呢。” 沈云舒探出半个身子，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落在了李聿安的眼尾上，真的太想欺负这种感觉的人了，可惜李聿安不是那种可以给她欺负的人，而且自从那次他醉酒自己欺负了他后，他就再也没喝醉过了。 李聿安有些不自然地换了一个抱孩子的姿势，“毛嬷嬷。”毛嬷嬷听见叫声，小心地走了进来，“王爷，侧妃。” 李聿安把孩子给了毛嬷嬷抱出去，让她晚膳后再抱进来。 沈云舒一只手探进了李聿安的衣摆，脑袋靠在李聿安的肩膀上，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看着毛嬷嬷，“明天再抱来吧。” 毛嬷嬷抱着孩子低头快步离开了这个小厅。 李聿安抓住沈云舒不老实的手，纤细的手腕很快出现了红色的印子，孩子生下来后，云舒就再也没亲近过他了，他也不敢提，怕伤了她，“云舒。” 男人的声音隐忍又克制。 沈云舒熟练地扯开男人的腰带，能常年保持这种身材的男人可不多了，“就在这。” 男人托住女人的脖颈，动作大胆又轻柔，把人控制在自己身影之下，还空出一只手把外开的窗户给关上了。 最后一丝秋雨飘进来，落在怀中人的眼睫上，一点一点浸润他的心。 几个月压制着的欲望在此刻迸发出来，他像是把玩着一件易碎的古董，指尖炙热的温度一点一点抚上白净的瓷体，直到把整个瓷瓶染上跟他一样的体温。 外面的雨声大了起来，院子里残余的落叶不断地被拍打在地面上，看似无声，却有声。 男人看向自己的指尖，仿佛对这一场雨结束的太快有些不满意，手掌还留着瓷瓶给他的感觉，意犹未尽。 沈云舒怀疑他无聊的时候看避火图，那种图她也看过一些，玩的有些太不可思议了，她是绝对不能忍受做这种事的时候屋子里还有一群人帮忙的。 但是点起来的火不是那么容易灭的，秋雨也没那么容易停，瓷瓶也不仅仅是可以在手上把玩的。 他和瓷瓶的距离越来越近，瓷瓶的温度也越来越高，甚至透出了淡淡的粉色，他根本不舍得放手，他想他们的气味融为一体。 第231章 巧遇 若霖很识趣地没有叫沈云舒起床，昨晚的热水真没白烧，都用完了，这种好消息，怎么卢侧妃那边不来打听了呢？说来也奇怪，这几天卢侧妃那边都没来打听她们这边的动静。 沈云舒睡到自然醒，用完午膳才让毛嬷嬷把孩子抱了过来，又把若霖叫过来说话了。 “主子。”若霖笑着走进来。 “过几天就是八皇子的婚事了，我不打算带着孩子出门，到时候你留在这院子里看孩子吧。”沈云舒逗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孩子，可孩子还是那么安静，只会专心做一件事。 若霖想到那次去参加诚王的婚事，自己那么胆小，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惭愧，可能主子觉得自己太没用了吧，最后自己还是被主子救回来的。 “嗯，奴婢知道了，那让竹露跟着主子去吧。”若霖想着竹露胆子挺大的，也忠心，最近也安静了不少，十分沉稳，卢侧妃那边的事就是她处理的，做的很是漂亮。 “不用了，我跟着王爷一起去吧。”沈云舒还是拒绝了。 若霖想到卢侧妃那边，“可到时候卢侧妃也会去，王爷那边。。”她个人是觉得王爷会偏心自己家主子的，但是卢侧妃看起来不怎么好惹啊。 沈云舒一点都不在乎，眼睛都没抬一下，“没事。” 若霖得到沈云舒的回答，安心不少，主子说没事那肯定没事的，她相信主子，“那奴婢先出去了，主子跟四公子玩。”“出去吧。”沈云舒看着有些熟悉的亲生孩子，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雨一停，沈云舒就继续去看庄子和铺子了。 “别跑！” “抓住她！” 沈云舒身边带了不少护卫，都是练家子，没什么慌张的，倒是有些好奇，“这是怎么了？” 离得最近的护卫回了沈云舒的话，“侧妃，您的事要紧，路上的都是闲事。” 沈云舒透过帷帽看着这个护卫，说的也是，好奇心害死猫，她继续往着要去的地方走，没管那些动静。 但是动静离她越来越近，直到一匹快马从沈云舒身边掠过。十几个护卫直接就拔剑了，“保护侧妃！” 后面追着的人也上来了，为首的人拉了一个满弓直接射到了那匹快马的腿上。沈云舒的瞳孔都缩了一下，这要是摔下来，不死也半残了。 但是快马上的人，一个漂亮的翻身跳下了马，把那匹马给舍弃了，人只是在一旁的野草里面打了几个滚。 “抓住！”为首的人冷酷地下了命令，语气不带一丝怜悯。 好几个人冲上上去，把摔到野草里面的人抓了起来，直接拽到了为首的人面前。 为首男子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沈云舒，又瞧见了沈云舒马鞍上的图腾，态度变得恭敬起来，“打扰贵人了，府上奴才出逃。” 沈云舒微微皱眉，看了一眼被抓回来的人，女人身上的衣衫并不昂贵，但是手腕上一抹翠绿看着就价值不菲，还有手上的马鞭，貌似也不是寻常物。 护卫挡在了沈云舒面前，“既然无恶意，还请离开。” 为首男子抱拳，“我们这就走。” “哥哥！”被抓住的女子发出悲凉的喊声，喊声中夹杂着委屈和不甘心，听的人心头一颤。 “捂住她的嘴，别惊扰了贵人。”为首男子并没有丝毫动容，反而有些生气。 女子拼命地挣扎着，口里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哥哥！” “我，我不嫁！” “你让，让我走吧！” “我不会回来的！” “就当我死了！” 沈云舒更震惊了，最近的婚事，只有，只有八皇子和郭姑娘了，那这个是郭姑娘吗？ 为首男人冷冷地看着抓着女子的几个人，“快点！” 女子很快被绑的严严实实，嘴巴也被堵上了，只留着一双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 “回去。”为首男子语气缓和了一些，慢悠悠地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那边，是沈云舒租出去的庄子。 沈云舒看了许久，直到身边的护卫出声提醒。“侧妃，您的事要紧。”护卫不知道沈云舒在触动什么，这种事，京里挺多的，最后成婚不还是过得好好的。 “今日的事不要外传。”沈云舒突然说道，传出去，郭姑娘就更难了。 护卫们面面相觑，还是齐声应道，“是。” “当然王爷问你们可以说。”沈云舒知道他们归根到底还是李聿安的人，只是给自己派遣罢了，“只是回去后我要是在旁人嘴巴里听到这件事，我就跟王爷说，换了你们。” 护卫们回的很快，“是。” 沈云舒拉住缰绳，她能做的太少太少，只能当没看见了。 这件事扰的沈云舒心神不宁的，早早地从庄子上回了园子那边。 人的喜怒哀乐并不相通，园子里，若霖和毛嬷嬷正逗着淮哥儿，淮哥儿没搭理她们，她们逗的更起劲了，可淮哥儿眼里只有那个布玩偶。 沈云舒露出个笑，抱起了淮哥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说话。”“一岁内基本会说话了。”毛嬷嬷想到自己的孩子，也不知道自己孩子会不会说话，会不会喊娘了。 “那还要等好久啊。”沈云舒蹭了蹭自己儿子的脸，真嫩啊。 “有些孩子七八个月就会说话了，不过只是咿咿呀呀。”毛嬷嬷说道，“不过王爷每日都教咱们四公子说话，说不定咱们四公子开口早呢。” 沈云舒看着毛嬷嬷笑了一下，一切烦恼事都抛到了脑后，“他是教的多。” 沈云舒这几日缠李聿安缠的凶，没一天晚上是按时睡觉的。偏偏李聿安也依着她，反正到后面，控制方都变变成他，不如顺着着女人一点。 沈云舒玩累了就往李聿安身上一靠，“毛嬷嬷说孩子一岁就会说话了。”李聿安拨弄着怀中人的头发，“你多教教他，说不定半岁就会说话了。” 沈云舒懒懒地往李聿安身上一蹭，“你教。” 李聿安眼底全是温柔，在女人额间落了一个吻，他们的孩子自然是他亲自来教。 第232章 三人行 “我自己来吧，你去外面候着。”沈云舒晨起准备换吉服，若霖忙上前帮沈云舒，却被拒绝了。 若霖出去的时候抬眼看了一下沈云舒，以前连衣裳都不会穿的沈姑娘，如今居然会自己穿吉服了。 沈云舒穿了新送来的吉服，深蓝色的面料底子，烫金的刺绣，收腰那处做的最好，知道她生完孩子，整个瞧过去，一眼就能看见那盈盈一握的腰。 沈云舒穿的慢，等她换完衣裳，李聿安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我还没梳妆。”沈云舒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铜镜看自己身后的李聿安，两人穿了同色系的衣裳，单从长相上看十分般配。“不急。”男人的唇在女人的指尖轻轻一碰，无比暧昧。 竹露目不转睛地给沈云舒挽着头发，当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不必戴这么紧，勒的难受。”沈云舒有些受不了那十几斤的发冠，然后死死固定在在她的盘发上，走动稍微大一些都扯着头皮疼。 “可是，那样发冠容易掉。”竹露知道这个戴起来不舒服，但是发冠掉了那可是大不吉，会被人议论说是上天觉得这个人德不配位，发冠才会掉的。 “你家主子舒服要紧。”李聿安的声音传来。 “是。”竹露只能松了松沈云舒的发冠，在不经意间碰了好几下发冠，确定不会掉才放心了些。 竹露和竹心两人配合十分默契，很快就帮沈云舒打扮妥当了。 “今天天气倒不错，是个艳阳天。”沈云舒微眯着眼睛看了看阳光，没想到这么多天阴不阴雨不雨的天气，今天到突然是个好天气了。 “钦天监看的日子，要是日子不好，钦天监何必存在。”李聿安向沈云舒伸去了手。沈云舒随意地把手放在了李聿安的手上，露出个不怎么端庄的微笑。 “淮哥儿呢？”沈云舒临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我今天还没抱他。” 李聿安看着探头探脑的女人，脸上挂着宠溺又有些无奈的笑，还是惦记孩子的，不过是个出个门，还要看一看孩子。 若霖马上让毛嬷嬷抱着熟睡的淮哥儿出来了，淮哥儿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 沈云舒也不担心淮哥儿会把吉服弄脏什么的，伸手接过了孩子，轻轻拍着，“真可爱，越看越觉得像你。”“像你。”李聿安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是个什么模样，但是肯定没有淮哥儿这么可爱的。 沈云舒怕自己发冠碰到淮哥儿的脸，小孩子的皮肤太嫩了，随意一碰就有个印子，最后还是没有跟淮哥儿贴贴，只是摸了摸淮哥儿的脸，就把淮哥儿给了毛嬷嬷，“好好照顾着。” “是，奴婢明白的。”毛嬷嬷也是一副温和的笑，她就说，哪有娘不爱自己的孩子，侧妃只是一时不适应而已，现在不就喜欢上自己的孩子，可亲了呢。 “走吧。”沈云舒依偎在李聿安的身边。 卢侧妃早早就在马车那边等着李聿安了，看见李聿安和沈云舒穿着差不多色的衣裳走过来，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吉服有些不适配，“妾身见过王爷。” “起来吧。”李聿安把人叫了起来。 沈云舒见卢侧妃起来后对着卢侧妃微微点头，算是见过面了。 “沈侧妃身上的吉服看着像是新做的，款式新些。”卢侧妃难得跟沈云舒说一句话。“你这也是新的啊，我们两的衣裳一起送过来的，卢侧妃忘了？”沈云舒跟唠家常一样跟卢侧妃说话。 “云舒刚生完孩子，身子还不适，跟本王同乘一辆马车。”李聿安看似在解释，手早就往沈云舒伸了过去，让沈云舒先上马车。 “那我先走了。”沈云舒对着卢侧妃微微笑，在李聿安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卢侧妃也是得体地笑着，“那妾身也上马车了，王爷慢些。”说完便转头去了自己的马车。 怜月已经猜到卢侧妃会不高兴了，一进马车就拿起了马车中放着的团扇，给卢侧妃轻轻扇着。“你觉得我很热吗？”卢侧妃看着晃动的团扇问道。 怜月停了扇团扇的手，“奴婢是担心马车里有尘埃。” 卢侧妃坐的端正，“毫无规矩，女子当如班婕妤，却辇之德都没学过吗？”卢侧妃自己拿过了团扇，十分随意地扇着，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门帘。 “一会就到了。”李聿安见沈云舒的头冠微微晃着，看着十分辛苦。 “不累，王爷的马车可比我的马车舒服多了。”沈云舒微微依靠在李聿安身上。李聿安也放松了身体，让沈云舒靠的舒服一些。 八皇子并没有开府，所以婚事是在太昌帝以前当王爷的旧址上办的，所有人都在说这是太昌帝看重八皇子，十皇子也没开府，不过是在宫里办个个不大不小的婚宴，但是八皇子可以在太昌帝的旧址办婚礼，皇上是多么疼爱八皇子啊。 太昌帝那边也派了人过来，说是帮着八皇子去迎亲。 屋内人来人往的，沈云舒早早找到了王妃，跟王妃坐在了一起，“王妃。”王妃许久没见沈云舒，直接就牵住了沈云舒的手，“手不凉了，可见身子养的不错。” “我最近常出门，都是骑马出去的。”沈云舒笑着说道。 王妃点点头，“那很好啊，没事多出去走走，后院有我管着，你别想那些事。”沈云舒感激地看着王妃，“王妃。” “王妃要是有忙不过来的事，妾身可以帮忙，妾身以前在家中也常帮母亲管事。”卢侧妃适时地加入了话题。王妃也是点点头，“自然，我们都是王府的人，给王府做事情理之中。” “园子那边王妃要是不方便过来，妾身现在可以接手。”卢侧妃就着话题发起了分权要求。 王妃没有马上答应，沈云舒还住在园子里呢，“园子还在修缮，等修缮完了再说，毕竟是王爷在修缮，王爷喜欢的样式，你我也不能完全抓准。” “是。”卢侧妃被拒没有不开心，还是微笑着。 第233章 乱中乱 沈云舒也看见了方予歆，方予歆看着精神还不错，诚王也时刻陪在她的身边，还帮着她整理衣衫。 方予歆看到王妃和沈云舒后，点头示意。 两方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放心吧，予歆一切都好。”沈云舒拍了拍王妃的手，让王妃宽心。王妃看到方予歆如今的状态放心了不少，予歆和诚王似乎比她和宁王要好一些。 方予歆应付完外面的事情后，才空了一些时间来找王妃，“二姐姐。” 王妃听到这声熟悉的称呼，眼眶一湿，勉强才止住眼泪，“坐吧。”方予歆缓缓坐下，又看向沈云舒，“云舒，你生孩子我都没送礼，你不会怪我吧？” “没事没事，下次让我九个子就行。”沈云舒大方地说道。 方予歆表情微变，“云舒，这会人多着呢！”这个臭棋篓子，还没开始下棋就要人让着她。 沈云舒轻轻笑着，“人多才好，人多热闹。” 方予歆注意到一旁的卢侧妃，说来她们也算是旧相识了，就是不是你第一就是我第一的关系，争了这么多年，结果一个嫁给了敌国的王爷，一个当了妾室，都不算好。 卢侧妃微微点头，算是和方予歆打过招呼了。 李聿安时不时看一看沈云舒，沈云舒今天出来没带人，所以他让石进跟在了沈云舒身边，只是沈云舒没用过石进，也不知道她方不方便。 八皇子真的是被抬进来完婚的，尽管穿了一身的红，还戴着喜冠，可一张脸惨白无比，还时不时咳嗽两声，好像下一秒就要嗝屁一样。 沈云舒轻轻皱眉，她看到了新娘子手腕上熟悉的一抹绿，那个人果然是郭姑娘。 两个人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在身后奴才的帮忙下完成一套又一套繁琐的礼仪，郭姑娘就被人牵入了喜房。 全程两个人都没有一个对视，八皇子不停地低头咳嗽，好几次都差点往后一倒，都是身后的奴才在撑着他，这才没有摔到地上去。 八皇子这样，大家也不好去敬八皇子的酒，只是各喝各的，时不时互相敬一个。 眼瞧着天色要黑了，八皇子又被人从桌上抬走去了喜房。 外头还演奏着喜乐，混杂着宾客推杯问盏的声音，还有此起彼伏的祝福声，十分热闹。 沈云舒先和王妃说了道别，就跟着石进去了马车那边等着李聿安的回来。 “王爷还没回来吗？”沈云舒等的有几分不耐烦了，掀开窗帘问了石进。“侧妃再等等吧。”石进恭敬地回着沈云舒的话。 “里头有些闷，我出来等着吧。”沈云舒掀开门帘，自己下了马车，马车周围都是奴才，李聿安正式出一趟门能带几十个奴才，加上护卫怕是有上百人。 “起火了！” “起火了！” 王府的后院传来惊呼声，谁也没想到新婚当天能发生火灾。 “保护侧妃，先退出去！”石进想都没想就让护卫把沈云舒带了出去。 卢侧妃慌张地从马车跑出来，李聿安的马车早就空了，卢侧妃在其他奴才的带领下也跑出了王府。 王府后院的火势很猛，很快就染红了半边天，把外面映衬的跟白昼似的。 护卫敏锐地听到了拉弓的声音，把沈云舒围在了中间，没一会，一支箭就往人群中射了过来。 “啊！” 人群中女眷众多，好些人都没经历过这么乱的场景，尖叫声充斥着每一个人的耳腔，像是要震破人的耳膜。 “卢侧妃！”沈云舒看见卢侧妃被推搡着跌倒在了地上，连忙指了指，让护卫去救人。 护卫又奔去了卢侧妃的身边，给卢侧妃挤出一块空地，让卢侧妃自己爬了起来。 “沈姑娘。” 沈云舒听到一声女声，背脊马上一紧，“嗯？” “跟我走吧。”女声沉稳镇定，此时此刻的慌乱像是她的背景声，一点都没影响她。 沈云舒在女人的带领下很快离开了动乱，不远处的巷子，一辆漆黑的马车在那里候着，沈云舒一秒也没犹豫就爬上了马车。 乔澍镇定地看着沈云舒，果然不是他的阿韫，阿韫不会这样。乔澍的眼神瞬间冷漠了下来，“沈云舒，你要办的事我已经给你办好了。” 沈云舒瞧见了乔澍身边的知梦，心里安定了下来，“多谢乔世子。” 知梦不知道沈云舒和乔澍怎么了，但是这也太不像她家姑娘和世子相处的场景了，“姑娘，这是世子啊！世子来救你了！”沈云舒微微笑着，摸了摸知梦的脑袋，“我知道，以后你就跟世子回去吧。” “姑娘不跟我们回去吗？”知梦有些慌张，抓住了沈云舒的手臂，“姑娘，我们回宣国，回侯府。” 沈云舒摇摇头，“我不回去了，我要去帮世子找一样东西。” 乔澍眼神微微闪动，“你确定你能找到。” “我不确定，但是我和世子一样，希望自己能找到。”沈云舒很冷静地回着乔澍的话。乔澍合上了眼，实在不想看沈云舒的表情，不是阿韫，不是阿韫，可是偏偏一模一样，一处不同都没有。 乔澍回了驿站，他早早就离了席，一直在小巷子里等着沈云舒说的动乱，他觉得这个女人太自信，动不动乱还能由她说了算不成？ 没成想，天色一黑，那王府的后院就起火了。 这女人的话成真了，那她说会帮自己找回阿韫，应该也会成真吧。 “马匹，银两。”东西早就备下来了，都是没有登记的东西，乔澍也不知道沈云舒要去哪，只是她要离开那个宁王爷的身边，他很高兴，宁王爷怎么可以把阿韫的身体留在身边，他不配。 沈云舒一步上马，试了试控制缰绳，“多谢，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我也不知道去哪找。”乔澍的眼神看向了别处，“嗯，我知道。” “姑娘。”知梦有些懵，姑娘都把她带回来了，为什么姑娘自己要走。 沈云舒一句离别的话都没说，只是看了一眼知梦，直接就快马离开了。 “姑娘！”知梦这才回过神，姑娘真的走了。“把知梦送回国都。”乔澍留下一句话也离开了。 第234章 寻人 太昌帝的潜邸几乎被烧成了灰烬，只留下一些断壁残垣。 好在没有人员伤亡，留下来的宾客也不多，都汇集在了王府的周围，坐着自家的马车陆陆续续离开了。 八皇子是被人抬着出来的，一旁的郭姑娘早就自己掀开了盖头，脸上有些灰扑扑的，看不大清神色，站在八皇子的担架旁边一言不发。 “怎么了？”卢侧妃算是好的，全身上下只是沾了一点王府里面飘出来的灰尘。“王爷好像在生大气，侧妃要不要去看看？”怜月小声地说道。 火灾把周围的温度都提升了不少，卢侧妃拿着团扇将周围的热气扇掉一些，“我去做什么？沈侧妃在那。” “奴婢没瞧见沈侧妃。”怜月也不太确定，反正她本人是肯定没看见沈侧妃的，连王妃都看见，但是没见到沈侧妃的身影。 “嗯？”卢侧妃微微往后一靠，沈侧妃还救了她一下，不过她被沈侧妃身边的护卫救起来后就再也没见到沈侧妃的身影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卢侧妃犹豫了片刻，还是跟着怜月一起去找李聿安了。 李聿安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连张和都不敢大声呼吸，耷拉着个脑袋在一旁等着李聿安把怒火发出来。 “废物。”已经三拨人出去找了，李聿安还是一点沈云舒的消息都没有。 石进过来说找不到沈云舒的那一瞬间，他就想到沈云舒跑了，但是他心里还在那里安慰着自己，说她不会跑的，他们有孩子，她怎么舍得孩子呢？ 她舍得，她什么都舍得，她舍得孩子，舍得他，舍得宁王府锦衣玉食的生活，舍得他送给她的良田千亩。 “王爷。”卢侧妃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李聿安平时也冷着一张脸，现在不过是比平时更冷一些罢了。李聿安扶着马车才勉强站稳，“你来做什么？” 卢侧妃又看了看另一边一言不发的王妃，才回话，“妾身看王爷这边还不准备回园子里，所以过来问问。” “不回园子了。”李聿安十分平静地回着卢侧妃的话，“你今晚回王府住，本王要带着王妃去园子那边。” 卢侧妃微微一愣，“那妾身和沈侧妃一起回王府吗？”“你听不懂人话吗？！”李聿安的音量陡然提高，把卢侧妃吓了一大跳。 王妃皱起眉头，卢氏发什么疯，“我和沈氏去园子那边，你先回王府，过两天我们就都回来了。”卢侧妃好一会才把被吓出去的魂找回来，“是，那妾身先回去了。” 卢侧妃离开的脚步都有些慌乱，人人都说宁王如君子，她接触了这么久也是这般的感受，今天突然见到不一样的宁王，受到的惊吓属实不小。可是她带去园子里的东西实在不少，有些东西被人看到怕是不太好，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李聿安阴沉着一张脸回了园子那边，他不敢大张旗鼓地派人出去搜寻，只能派一些自己比较信任的手下，秘密地查找着。 “王爷，几个庄子也没有。”又一波人回来了。 李聿安沉默了片刻，“继续。”“是。”那人行完礼就上了马，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王妃先李聿安一步下了马车，好在今天她带出来的是云嬷嬷，让云嬷嬷打发了周围的奴才，她才去李聿安的马车那边找李聿安。 “王爷，到了。”王妃轻声提醒着。 李聿安自己掀开了门帘，抬腿准备下马车，却感觉口中一股猩甜，不等他忍住这股强烈的不适感，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王爷！”王妃被李聿安吓的不轻，连退了好几步，好一会才想起来拿出帕子，但是没敢上前给李聿安擦。 “没事。”李聿安抬手用手背擦去了嘴边留下的血珠，脸上还是有些淡淡的血痕，他稳稳地下了马车，“张和，你现在去搜她的院子，不要带生面孔。” “是。”张和知道要离开李聿安身边，大松一口气。 “不对，等会。”李聿安又叫住了张和，“王妃，劳烦你了，带着淮哥儿先走，还有伺候淮哥儿的奶娘也一并带走。” “是，妾身明白。”王妃点头答应。“你也知道，今日的事，你身边那些奴才的嘴。”李聿安略带警告地看着王妃。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有妾身和云嬷嬷知道，若是妾身这边有一点消息传出去，王爷只管问罪妾身和云嬷嬷。”王妃回道。 “张和，王妃把淮哥儿带走后，严审院子里每一个奴才，尤其是若霖，可以用酷刑。”李聿安这才继续吩咐其他人，“石进，园子里的韩氏和袁氏现在就叫她们收拾东西回王府，除了她院子里的奴才，其他奴才一并从园子里搬出去。” “是。”张和和石进一起应道。 “王妃带着淮哥儿回王府去，回去就说，就说她病了，在园子这边养病。”李聿安有些疲惫地看着无边的黑夜。 “是。”王妃不知道自己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她在想，如果云舒是自己跑了，她还有些羡慕，只是可怜淮哥儿，如果云舒出事了，她一颗心都要悬在喉咙口了。 奴才们都派出去做事了，李聿安身后只跟着两个小太监，他有些无神地走在空荡荡的风和园里面，不知道该去哪。 走着走着，他突然笑了出来，笑得眼角都有些湿润了。 他在想，她是什么时候想走的？ 从范家村自己被村民救起来的时候，她应该就想走了。后面的再次相遇，如果不是因为她动手杀了那个人，估计他们这一生都不会再遇到了。 可是，既然利用了自己，为什么不继续利用呢？ 为什么又要走？ 为什么连孩子都不要了？ 想到沈云舒和孩子相处的场景，他愈发觉得，沈云舒早就准备好了，她不亲近淮哥儿，她怕母子情深了，就不舍得走了。 但是她继续亲近自己，日夜缠绵，耳厮鬓摩，却没有一丝留恋。 第235章 去当和尚 沈云舒身上还穿着吉服，外面罩了一件乔澍给的斗篷，把吉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头上的发冠也早就被她拿了下来，打包在包袱里，一路快马地跑着。 沈云舒没打算离开京城，俗话说的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需要知道李聿安那边的动静，最重要的是，她儿子还在那边。 沈云舒来到了石鼓寺，夜晚的石鼓寺静谧无比，四周都是昆虫的叫声，一个和尚也看不见。 她把马放在了离石鼓寺还有两三公里的位置，徒步走到了石鼓寺的一个偏门，身上的衣裳十几斤重，还有一些现银藏在了衣裳里面，又背着一个十几斤重的发冠，算是负重爬山了。 在偏门喘了好一会的气，沈云舒才敲响了那个门。 好一会才有个小和尚来开门，看见沈云舒不怎么新还被勾了不少破洞的斗篷，“施主，明日天亮就能进寺叩拜了，您走错门了。” 沈云舒一张脸完全隐在斗篷的帽子里面，她把手腕露了出来，上次李聿安的荷包教会了她，先敬罗衣后敬人，一串上品的蜜蜡手串展现在了那个小和尚面前。 小和尚一愣，这么好的蜜蜡，“施主有何吩咐？” “这是慧空大师送我的。”沈云舒的声音从帽子里传来，“劳烦您拿这串手串去找他，他自然就明白了。” 小和尚双手朝上，虔诚地接过了沈云舒递过来的手串，还一眼就瞧见了手串的一枚小小缠花，“施主进来等吧。” 沈云舒走了进去，找了个小板凳就坐了下来，慧空的主意是真的好，做和尚就可以不用成婚了，那她躲在寺庙里，李聿安只会去俗世找她。 小和尚一路快走，大家说的果然没错，慧空大师外面桃花债不少，只是装的一副大师的模样，其实啊，啧啧啧。 哪怕小和尚已经很快了，但是偌大的石鼓寺，小和尚来回也花了半个多时辰。 小和尚瞧着都快跑起来的慧空，心里更加肯定了起来，说不定就是慧空外面的女人找来了。 “你。”慧空见到沈云舒的身影才确定沈云舒是真的跑出来了，她真的是疯了，那宁王要是找了过来。 “表哥。”沈云舒站了起来，声音微微颤抖，“我实在是没去处了，这才来找表哥的。” “阿弥陀佛。”慧空又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小和尚也愣住了，表妹？ “表哥，我宁可出家，也不要嫁那个浪荡子，您救救我吧。”沈云舒说的声泪涕下，“如果表哥都不帮我，我怕是活不到明天了。” 慧空的嘴角有些抽搐，不愧是天天待在那些宗亲身边的人，演起戏那是毫无压力，“你这是什么话，那你先在这边住着吧。”沈云舒把手伸进帽子里擦了擦眼泪，“我就知道，表哥是出家人，出家人以慈悲为怀。” 慧空带走了沈云舒，走到没人的地方才问了起来，“你怎么跑出来的？”“不能告诉你。”沈云舒不想回答，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我还不想知道呢。”慧空有些无奈，不过他想来想去，对沈云舒来说，石鼓寺确实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些李家人，其实都不怎么信佛，但是天下人需要有个信仰，所以李家的当权人个个都宣传说是神佛转世。 “寺中有不少女眷修行，都是身子不好，家里人送来这边将养着，平日里也会跟着一起诵经，你别出来。”慧空把沈云舒带到了他自己的院子里。 沈云舒打量了一下慧空的院子，不大不小，多住一个她不会挤。 “你先睡一觉吧，明日再说。”慧空只是站在空房间的门口，让沈云舒自己个进去。沈云舒看着稍稍简陋的禅房，真不错，还以为今晚要露天了呢，“多谢啊，老乡。” 慧空的身子微微一僵，“贫僧以前是在京中出身，不过如今已经是佛家人了，不讲究这些了。” 沈云舒轻轻笑着，走进了禅房，把门合上了，既然慧空不想说，那就不说吧，只要他肯收留自己就行，证明自己这一步又走对了。 沈云舒累极了，身上的吉服一点一点脱下来，就脱了一刻钟，又把吉服里面藏着的银子都掏了出来，也不多，就百来两，只是跟十几斤的吉服一起，穿了一天了，腰酸背痛的。 如今这地方可没有空位置给她把吉服挂起来，她小心翼翼地叠好了吉服，放在了空柜子里，把装了发冠的包袱放在了吉服上面，自己穿着里面的衣裳就躺到了床上去。 寺里的床还挺软的，真舒服啊。 沈云舒几乎是秒睡。 第二天被石鼓寺的钟声给吵醒了，沈云舒睁开眼，感慨着，和尚起的是真早啊，觉得慧空还挺有耐心的，能在这边住二十年。 有个小和尚给沈云舒送来了衣裳，在门口喊的话，“施主，师傅叫小僧给您送衣裳来了，是僧衣，没穿过的。” “好，你放在门口，多谢。”沈云舒从床上起来了，等小和尚离开后，把衣裳拿了进来。 是小小和尚的衣裳，崭新的，还有鞋子。沈云舒直接换上了僧衣，又把头发盘了起来，戴上了僧帽，看着确实像个小和尚了。 沈云舒换好衣裳就去找慧空了，被其他小和尚告知，慧空去早课了。 慧空的弟子出现在了沈云舒面前，带着沈云舒去洗脸刷牙，给沈云舒准备的都是新的东西，“师傅早就吩咐好了。”“多谢。”沈云舒接过东西，从大缸里面打水洗漱。 沈云舒才发现慧空这个弟子长得唇红齿白的，还有一双桃花眼，某些地方神似慧空，实在让人容易想歪。 “施主以后听到钟声就要起身了，不然早膳怕是要被那些刚进门的小弟子们吃完了。”那人给沈云舒说着。 沈云舒点点头，“嗯嗯。”这慧空的弟子还挺细心的。 “给你留了一份早膳。”慧空的弟子叫小和尚把早膳端了过来，“不打扰施主用膳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沈云舒想着日后相处的时间还多着呢。 “贫僧法号无尘。”无尘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第236章 走得干净 李聿安拿着沈云舒留下来的书信，翻看了十数遍，确实半句话都没有提到他，连衔山院的奴才都提到了，就是没有他。如果勉强说要有他的话，那就是叫他不要牵连衔山院的奴才，说那些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若霖在地牢待了一晚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早早就听说了，进了地牢的就没有完整出来的，她想了自己爹娘，又想了家中的弟妹，最后想到了沈云舒。沈云舒是她见过脾气最好的主子了，这几年来，她听过最重的话就是主子说她蠢。要是旁的主子，早就把蠢的换掉了，但是沈云舒不同，沈云舒教她。 让她跟白嬷嬷学本事，还把自己练过的一些字帖送给她。 若霖思来想去，自己这边也是只知道主子自己把头一个孩子弄没了。王爷要是知道这个事，主子就完了。反正她已经进来了，估摸着也不能活着出去了，这个秘密就烂死在她肚子里吧。 但她没想到，自己天亮就出来了，胳膊腿都在，只是衣裳上沾到了一些地牢的脏东西。 张和打量着若霖，这丫头，刚开始还想着回前院，现在倒是全心全意跟着沈侧妃了，一晚上，一句话都没说，“一会王爷要问你话。”“是，奴婢知道了。”若霖一晚上没睡，精神依旧十分亢奋，心跳的也厉害。 李聿安称病，没去早朝，沈云舒院子里的东西都搜了一个遍，只有那个装着南珠头面的木匣子里留了一张纸，旁的什么都没有。 “奴婢给王爷请安。”若霖恭恭敬敬地行着礼。李聿安半垂眸子看着若霖，还真是失策了，以为把自己身边的奴才调过去伺候着，能把人看严实了，他都没发现，这若霖什么时候成了沈云舒的人了。 若霖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不知道李聿安要问什么，只是她伺候王爷这么些年，也没见过王爷这般的神情。 “你家主子跑了。”李聿安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话。若霖的头更低了，主子跑了？主子不要四公子了吗？ “回去吧。”李聿安没什么要问的，沈云舒跑的干净，现在他又不能用酷刑，想想这些奴才再忠心，也不敢放沈云舒走，就算不要自己的命，还有全家人的命。 “奴婢告退。”若霖起来的时候腿都软了，强撑着走到了外面才敢扶着墙站稳来。 张和瞥了一眼若霖，“若霖姑娘，以后你们衔山院的奴才就住在沈侧妃的院子里了，沈侧妃要养病，用不着你们伺候了。” 若霖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张和，她还是很聪明地马上意会到了张和的意思，王爷想说主子病了，把主子跑了的消息瞒下来。若霖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她不知道主子为什么要跑，王爷心里有主子啊，哪怕主子四十岁的时候容颜不再，可往日的情分总是在的，在王府里一辈子荣华富贵不好吗？ 而且主子刚生下四公子，就王爷对四公子疼爱的劲头，四公子很有可能继承王位的，主子为什么这么糊涂，为什么要跑？外面有什么好的？不还是为了碎银几两奔波劳累？跟在后院和其她妾室打擂台有什么不同呢？都是累。在王府里，还有王爷的偏宠，王爷对她是不同的啊。 “姑娘明白没？”张和有些不耐烦，这若霖，居然还能活着。“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回去，无事不会外出。”若霖回过神，应了张和的话。 “回去吧。”张和收回了眼神，反正王府的女人啊，只会多，说不定过两天王府里就又有新人进来了，只是不知道脾气有没有沈侧妃好，沈侧妃还是挺好伺候的，脾气真的好，也客气，那个度把握的很精准。她吩咐你做事的时候，总是笑着的，不带着命令的口吻，好像跟你平起平坐一样，也从来不打听王爷的事，不为难他们。 若霖回到小院子，发现大家伙都在，只有伺候四公子的奶嬷嬷不在。 “若霖姐姐。” “若霖姑娘。” 一群人马上围了上来，他们完全不知道怎么了，去地牢走了一遭，又回来了。 若霖扯出一个笑，“主子生病了，咱们伺候不好，王爷派了别的人伺候。”“什么？”王保看着若霖，满腔满肺的质疑。 “王爷说了，咱们以后就在这个院子了，不能外出。。。”不等若霖把话说完，院子的大门就被关上了。“你们干什么？”王保跑到院子门口，敲了几下门，都没有得到回应。 “等主子身子好了，就会放我们出去。”若霖目光有些无神。 “主子什么病啊？”竹露的神情有些担忧。“我也不知道，王爷自然会请名医，王爷对咱们主子多好，咱们都是看在眼里的，都放心吧。”若霖镇定地说着这些话。 院子里的奴才被哄住了，没有继续问什么。 王保看着若霖，旁人不知道，他知道，那地牢可不是一般人去的，他跟了王爷这么多年，只有王爷恨极了，不打算留活口的才会送去地牢，“既然如此，大家继续跟以前一样，院子还是要干干净净的，主子喜欢干净。” 若霖和王保对视了一下，“说的是，跟以往一样。” 张和又来给李聿安送膳食，李聿安依旧没吃，手上还拿着沈云舒留下来的信，信纸的边缘都有些毛毛的了。 “王爷，吃点吧，四公子还等着您照顾呢。”张和狠下心提起了四公子，现在跟沈侧妃有关的事情他是一点都不想沾染，但是王爷一直不吃东西，他只能把四公子提出来了。 李聿安有些触动，他两天没看过自己儿子了，不知道王妃照顾的怎么样。王妃和她那么要好，肯定是会细心照顾的，只是王妃没有生养过。 “回府，去备马。”李聿安越想越担心，恨不得马上看到自己儿子。张和放下了手上端着的食盘，“奴才这就去，只是王爷先用点膳，不然怎么快马赶回去呢？” 李聿安微微一顿，拿起了筷子，开始吃东西。 第237章 装不知道 沈云舒自己洗着衣裳，晾在了房间的后院里。 这石鼓寺里确实住了不少女眷，大多是京中的姑娘，还有些是寡居的老夫人，不愿管家中的琐事，干脆出来修行。所以沈云舒住在这里也不算突兀，她又穿着刚进门小和尚的衣裳，走来走去的也不怎么引人注目。 慧空不经常上早课，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参禅，一众弟子就跟着他一起，有时候还会有什么贵客来找慧空解签，慧空看情况见面。 沈云舒这才知道，解签是轮班的，一众大师轮着解签，慧空一个月差不多轮得到三次。 这份工作实在清闲，沈云舒还有些羡慕慧空，还是男人好啊，尼姑庵可没这么好，她去了解过，那简直不是人去的地方，还有各种霸凌。 “我想试着做琉璃。”沈云舒给慧空说道。慧空睁开眼看了一下沈云舒，“贫僧不知道何为琉璃，施主想做就自己做。” 沈云舒有些无语，装，这能装，“我需要一个窑，你叫人帮我搭建一个吧，我有银子，工费我出。”慧空的烦不是表面的烦，是发自内心的烦，女人真麻烦啊，“可。” “麻烦了。”沈云舒站了起来。 “你跟无尘说一声就行，这院中的琐事都是他在管着。”慧空想想还是尽快帮沈云舒办了，“你要琉璃做什么？”“他需要。”沈云舒回答的简单，李聿安要，她儿子要，宁王府要是不行，她儿子就危险了。 慧空看向沈云舒的眼神有几分无奈，“既然如此，何必。。。”“那你又何必当和尚？”沈云舒的语气有些讽刺的意味，“如果真想走，不如我们好好研究一番？”慧空在这边生活了这么久，肯定比她了解多了。 但是慧空又合上了眼，嘴中念叨着沈云舒听不懂的经文。 沈云舒出去了，找到了无尘，跟无尘说了自己的需求。 无尘一双眼睛十分干净，像是天山上的湖泊，从未沾染过这世间的尘埃，天山上的湖泊生的极美，就跟他这双桃花眼一般。 “小僧知道了，施主耐心等候吧。”无尘微微点头，答应了沈云舒的请求。“多谢，若是银钱不够，可以问我要。”沈云舒放下了一百两，几乎是她全身上下所有的家当。 无尘只是看了一眼，“那施主先放在这里。” 沈云舒看着无尘的眼睛，有几分入神，“你知道天山吗？”无尘微微一愣，“书中似乎看过。”“你们不是只读佛经吗？”沈云舒有些好奇。 “不是，什么书都读一些。”无尘回道。 沈云舒点点头，“你的眼睛好像天山上的湖泊，里面的水是无根之水，没沾染过这世间的尘埃。”无尘有些愣住，好一会才说，“施主过誉了，无尘虽然已经入空门，但是仍旧是这俗世的人。” 沈云舒笑了一下，“我说的真的，你要是看到了天山上的湖泊就知道了。好了，我不打扰你修行了。”“施主慢走。”无尘很快就进入了修行的状态。 沈云舒在别的地方藏了不少银子，只是现在不方便去拿，李聿安肯定满京城地找她呢，等过年那个时候再去拿吧，那时候大家都忙着过年的事，就不怎么会注意到她了。那个时候，淮哥儿也差不多半岁了，不知道会不会说话。 沈云舒为了静心，又开始练字了，石鼓寺里面都是佛经，沈云舒实在不想抄佛经，就去找慧空要别的书。 “没有。”慧空越来越烦了，这真的是他在史书中看到过的沈氏吗？真的太烦了，太烦了，要求这么多。 “那我去找无尘要。”沈云舒也不管慧空的表情有多不耐烦，她总不能天天闲着吧，跟着和尚一起念经上早课她真的做不到啊。 无尘给了沈云舒文房四宝，又给沈云舒找了一些儒家经典，“有些旧了。”沈云舒看着书页确实有些旧了，泛黄了，但是书保存的很完整，也没折痕什么的，上面有些笔迹，“你做的注释吗？” 无尘顺着沈云舒手指的看过去，“是。”那已经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的字很好看。”沈云舒真心夸着，“你有字帖吗？”无尘继续翻找着，把自己以前的字帖也给了沈云舒，“字迹拙劣。” 沈云舒发现这古代的人是真的谦虚，这还叫拙劣？都可以去卖钱了。 “我练完还给你。”沈云舒捧着一大堆东西回去。无尘看着自己空了一半的箱子，这些东西，给出去这么简单，自己却留了这么多年，“不必了，小僧用不到了。” 沈云舒把脑袋从书本后面探出来，“你放心，我很爱护书本的，不会给你弄坏的。”无尘垂下眸子，拿起了佛经，没有回沈云舒的话。 慧空见沈云舒好几天都没来烦自己，又怕沈云舒私底下捣鼓什么不好的事情，想来想去，还是来看看沈云舒。 沈云舒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花在了练字上面，想把有孕那段时间耽误的都补回来，只是如今没了李聿安那么好的老师，瞎子摸象，自己琢磨着练。 “你的字？”慧空看了一眼就觉得辣眼睛，传说中的沈氏居然写的一手狗爬的字，难怪都没有真迹留下来。“怎么样？不错吧？”沈云舒的语气还有些小骄傲，跟古人比是比不过了，但是吊打没有学过书法的现代人好吗？ 慧空取了一张空白的纸，拿起毛笔，沾了墨水，在纸上写了一个‘禅’字，又把字给了沈云舒，“你还是抓紧点练吧。”真的好丑啊，像小学生。 沈云舒有种班门弄斧的感觉，看着慧空的字，脸都红透了，“其实我不会写字。”“看出来了。”慧空回道。沈云舒放下了毛笔，信誓旦旦，“不过我会一直练的，我这才练了一年，以后会更好的。” 以前从未看过沈云舒真迹的慧空沉默了，但愿吧，估计再练也就那样了，没有天赋。 第238章 京中杂事 沈云舒从慧空那边了解到，现在的琉璃制品是生产青铜器的副产物，青铜器是皇室宗亲才有资格使用的，她很难接触到。 慧空看着沈云舒一副失落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二，“你可以试试沙子。”“我上哪去找纯碱？”沈云舒当然知道用沙子可以做玻璃，可是纯碱，要怎么提炼。 慧空也不知道，他连纯碱的化学式都拼不来，“阿弥陀佛。” “你能不能把寺内所有的草木灰都给我？”沈云舒想想，还是选择用沙子来做玻璃。“有何用处？”慧空看向沈云舒。 “草木灰就是碱性的啊，我来提取。”沈云舒想到高中学的化学知识，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是总归是要尝试一下的。慧空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可。”什么草木灰啊，他只知道那个灰用来洗碗很方便，特别干净。 沈云舒又开开心心地走了出去，已经十月了，不知道李聿安是不是还在京城找她，她在这里生活，慧空虽说没收她银子，但是她真不好意思白吃白住，只想尽快去把自己攒的那些银子拿出来用。 太昌帝在今年冬天第一场雪的时候回了京城，李聿安也跟着一起回去了，风和园里只剩下了以前伺候沈云舒的奴才，还有几个给那些奴才送吃食的护卫。 “王爷。”王妃把怀中的孩子给了李聿安。李聿安静静地看着自己儿子，好一会才对王妃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妾身也是淮哥儿的母亲，照顾他不算辛苦，淮哥儿可听话了。”王妃尽量说些好话，其实淮哥儿刚来她这边的时候哭闹的厉害，一个多月才安静了些，不哭闹了。 李聿安独自哄着孩子，还跟以往一样教孩子叫爹爹娘亲。 初雪过后，来石鼓寺上香的人多了不少，沈云舒也听了不少外面的事。 八皇子那天大婚，太昌帝潜邸起火的纵火人还没找到，但是那日搞动乱的人已经找到了，是魏王的手下。 魏王不承认吩咐过手下做这种事，说是手下人自作主张，太昌帝信了，但是其他人信不信就不知道了。太昌帝把魏王那个手下处以极刑，还让一些官员去观刑，以儆效尤。 魏王是断尾求生了，但是也失了人心，猎场受伤一事后本就没留下什么跟随者，如今是门可罗雀，有人说魏王家门口都开始长草了。 沈云舒知道这是玩笑话，魏王再不济，打扫庭院的奴才还是有的，肯定不会长草。只是现在是个人都能议论两句魏王，说什么话的都有。 八皇子在十一月的时候册封了亲王，石鼓寺这边有不少和尚去册封礼上念经祈福。 “八皇子病好了？”慧空刚回来，就看见沈云舒在他房门口蹲守着自己。“嗯。”慧空不想回答， 回了个单音节就完事了。 “你今天见到李聿安没？他带着我儿子去了没？”沈云舒继续跟在慧空后面，问着。慧空觉得，自从沈云舒来了后，石鼓寺的钟声都变得不吵了，“见到了，没带着孩子出来。” 沈云舒抿了一下嘴，罢了，天气不好，没带出来也是正常，“那王妃呢？”“未曾见到女眷。”慧空坐了下来，脑子里的经文都被沈云舒打断了。 “好吧。”沈云舒早就看出了慧空的不耐烦，可是没办法啊，她现在获取消息的渠道只有慧空，无尘倒是跟着一起去了，只是自己问这些，难免让人怀疑什么。 “贫僧要修行了。”慧空发出了逐客令。 沈云舒还没坐下来，就被赶了出去，自己这段时间提炼纯碱不错，搞不好这也是一个项目，只是这边没有温度计，她只能一点一点试错，根据火苗来判断温度。 沈云舒还是去找无尘了，“无尘师傅。”无尘也刚回来，听到沈云舒的喊声来给沈云舒开门，“施主有什么需要吗？” “没，我就是来看看。”沈云舒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只是无尘已经遁入空门，哪怕是这个级别的美貌攻击，眼皮都没动一下，“施主想问什么吗？” 沈云舒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师傅说了，施主好奇心比较重，让小僧尽量回答施主的问题。”无尘依旧是半垂眸子，看着自己面前那块地。 “我来这这么久，好久没出过门了，想知道外面的一些新鲜事。”沈云舒给自己解释道。无尘思索了片刻，“外面，一切如常。” 沈云舒张了张嘴，这师徒二人真是绝了，半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今天不是八皇子封王吗？封的什么王啊？” 无尘想了许久，才回道，“晟王。”“哪个晟？”封号能代表太昌帝对一个皇子的喜爱程度，就像魏王，史上能封魏王的都是大权在握、军功卓越，深受父亲喜爱的皇子。 “日成晟。”无尘回道。 沈云舒的眼神微微颤抖，太昌帝最喜欢的魏王废了，如今看上了八皇子？八皇子跟李聿安的关系不远不近，不咸不淡的。两兄弟的关系不好，后代的关系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沈云舒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最糟糕的就是，李聿安有上位的心思，他不可能去辅佐谁，以前的魏王都没可能，现在的晟王一样没可能。那这两人的关系只会越演越烈，李聿安又娶了人家的表妹当侧妃，真的是。。。 “施主？”沈云舒良久没说话，无尘这才看了她一眼。 “那一定很热闹吧，我从未见过。”沈云舒岔开了话题。“热闹是他们皇家的。”无尘对这些热闹并不是很上心，不过因为石鼓寺受邀，他才去的。 “我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今天的字还没练呢。”沈云舒双手合十给无尘行礼，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书桌上密密麻麻都是沈云舒提炼碱的笔迹，不管怎么重结晶，得出来的东西都是不怎么纯的，沈云舒有些被卡住了，十年前的高中知识，现在来回想，太难了。 第239章 不是好消息的好消息 晟王带着晟王妃来石鼓寺参拜了，听说是太昌帝让他们来的。圣旨指派，石鼓寺上上下下都开始打扫了，等着迎接晟王。 “真是的，这晟王跟其他王爷有什么不同，他来咱们就得打扫？” “就是，人家睿王爷也经常陪着睿王妃来，也不见让我们打扫。” “谁让人家刚封的王爷呢？” 石鼓寺的小和尚跟宁王府的奴才一样，也喜欢在背后议论这些小事。沈云舒听到的时候还有些想笑，她以为和尚都是六根清净的呢，原来只要是人，都一样。 沈云舒也把自己的窑给熄了火，人家要迎接贵客，自己可不能给人惹麻烦。 沈云舒选择窝在自己的房间，练练字看看书。 晟王妃来找慧空解签，让奴才们都在外面候着。 无尘被慧空叫出去了，让他去跟沈云舒说一声。沈云舒听到敲门声，打开门看到无尘还有些意外，这边的和尚边际感特别强，她这个门几乎没人敲过，“无尘师傅，有事吗？” “师傅在给晟王妃解签，让施主不要随意出门。”无尘说道。 沈云舒瘪了瘪嘴，她本来就没打算出去啊，万一碰到熟人怎么办，“我知道了，多谢无尘师傅，多谢慧空大师。” 沈云舒的好奇心还是很重，打开了一点窗户，透过缝隙看外面有什么事发生。 晟王妃红着眼眶从慧空那边出来了，全身像是被人抽走了筋骨一样，在奴才的搀扶下，才勉强能走路。 沈云舒心里泛起了嘀咕，慧空有那么准吗？他为什么能知道自己前世的事？当时还问她能不能放下？那次王妃也是这样，好好的人进去，哭哭啼啼地出来。 沈云舒等晟王离开后才去找的慧空。 “你为什么知道我以前的事？”沈云舒不喜欢弯弯绕绕，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慧空。慧空刚解完签，看着还有些疲惫，“贫僧不知。” “那你叫我放下又是什么意思？”隔了一年多，沈云舒才来问这个。 慧空看向沈云舒，“施主眉宇有愁态，放不下的人就会如此。”沈云舒嘴角有些抽搐，什么歪七歪八的理论，“你该不会是学文的吧？拿着历史书在这里给人解签？” “胡说！”慧空马上反驳了沈云舒的话。 沈云舒觉得自己猜的没错，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上下打量起了慧空，“你如今多少岁了？”“不到五十。”慧空真是怕了沈云舒这张嘴，这会倒是觉得沈云舒有些像历史上写的，善读人心。 沈云舒看了又看，年纪大的人，就算保养的再好，眼珠子也是要浑浊的。但是慧空，已经四十多了，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就算了，一双眼睛还那么明亮，像是少年郎。 慧空被沈云舒看的浑身不自在，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被公主痴缠的恐惧，“我警告你啊，我可是和尚。”沈云舒笑了一下，起身坐到了慧空旁边的草垫子上，“你别说，难怪那个公主那么喜欢你，还要跟你一起出家，你还挺有姿色的。” 慧空脸色大变，想起身离开，被沈云舒一把按了下来。 “可别，打开门被人看到就不好了。”沈云舒的声音越来越轻。 慧空叹了一口气，“我真的不能说。”他以前试过，但是结局更坏了。 沈云舒微微低下头，他这是变相承认他们两个人是老乡了？但是不能说？是因为他们是外来的不能推动历史的年轮，还是说了会改变历史？又或是，说了也改变不了历史、 “你不想说便不说吧，我也不想知道未来，不然人生都没奋斗的劲头了。”沈云舒没有为难慧空，“只是我真的想知道怎么才能回去？” “我不知道。”慧空有些无奈，他真的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他早就虎丘了，还在这边受罪，真以为和尚好当啊？他已经二十多年没吃过肉了！ “那你的脸？”沈云舒把心中的疑惑一并问完。 “我也不知。”慧空刚开始发现自己不会变老还有些惊喜，只是如今这个年岁，还是这副样貌，他开始害怕了，万一被皇帝看见，然后把他炼成丹药，求长生不老，那他真的是要回去了。 “大概三十岁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衰老的十分缓慢。”慧空继续说道，“发现自己这张脸跟来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而且受伤了什么的，好的比一般人快。” 沈云舒十分震撼，她做小月子和坐月子的时候，太医说过她好的很快，说她听大夫的话，就是忧思过重。沈云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才来几年，这张脸似乎确实跟刚来的时候没什么变化。但是她一直都以为是沈姑娘的身子底子好，她又年轻。 “我没办法，只能扮老去宫中做法事。”慧空从来没活的这么累过，实在是封建王朝会吃人，自己不会老的事要是被发现了，他就是皇帝口中下一颗仙丹。 沈云舒跌坐在草垫子上，“不会吧。”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为什么他们不会变老？怎么会有人不会老呢？ 慧空摇摇头，“我真的没办法。” 沈云舒撑在地板上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这简直是灾难，会被当唐僧杀了吃了吧？这在古代是怪胎吧？慧空叹了口气，早就说了别问别问，非得要问，问了只能多一个人发愁，有什么用呢？ “我，我先回去了。”信息量有点大，沈云舒有些消化不了。“施主慢走。”慧空很快就进入了修行的状态，幸亏他寻了这个好办法，有人夸他年轻，他就说他是被佛祖保佑，说他十分虔诚，说他在佛门没有烦恼。 只要出门的时候往脸上刷一些浆糊，就有皱纹了。 还记得上次，太昌帝夸他眼睛跟二十岁的少年一般。他连忙说自己每日都看佛祖，所以眼睛才这么明亮的。太昌帝哈哈一笑，就信了，说他也要多看些佛祖。 慧空又翻了一页佛经，他真的要成和尚了。 第240章 新玩意 “你看这是什么？” 今天是腊八，石鼓寺的小和尚都去吃腊八粥了，慧空的院子空了许多，只有三两个人。沈云舒是忙着倒腾东西没去吃，慧空是实在不怎么想吃素了。 慧空看着沈云舒手上有些眼熟的方块，无比震惊，“肥皂？” 沈云舒挑挑眉，把肥皂收了回来，“上个星期把碱提炼了出来，今天把肥皂做出来了，猪油都浪费了不少。” “嘘！”慧空太震撼了，他用了二十多年的皂角了，现在告诉他有肥皂，但是猪油不是寺庙能用的东西，“你怎么把那些东西弄进来的，要是住持知道了，你就不能在这里住着了。” 沈云舒轻咳一声，“来这住的又不是都是和尚，人家不是和尚，自然不跟你这般天天吃素，家里是会送东西来吃的，只是不在寺中吃罢了。” “分我半块。”慧空直接手心朝上问沈云舒要肥皂。 沈云舒把肥皂掰成了两半，说着就要往慧空手上放过去，“不过我有个要求。”慧空好想翻白眼，可是跟自己大师的形象有些相悖，“说吧。” “帮我寄个信给闫昀，闫大人。”沈云舒想来想去，直接给宁王府递消息实在是太显目了，而且宁王府周围都是李聿安的耳目，很容易被抓住。李聿安信任地几个手下她都认识一些，寄个信过去，让他们传话。 慧空又是京城人，还是国公嫡子，肯定是有些办法的，不然当年那个公主就跟慧空成婚了，慧空还有在这里念经的机会吗？ “你要给他方子？”慧空有些不明白了，又要走，又惦记着。沈云舒毫不掩饰，“嗯，你应该知道这场比赛，他输了，会很惨，我儿子也会一起惨。” 慧空拿过了沈云舒手上的肥皂，“可。”给京中递个信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就算宫里的消息他也能打听一二，在这里，苟命才是最要紧的，掌握信息差才能第一时间站对队伍。 “我还需要完善一下，但是一定能在新年前做出来。”沈云舒站了起来，有些计量她还不是很确定，比例还是要精准一些比较好。 慧空看到沈云舒手上这里红一块那里红一块的，还有几个小水泡，“你也不必急。”“马上就新年了，他肯定要给上面那位献礼，这个节骨眼能讨得欢心最重要。”沈云舒说道。 慧空摇摇头，还是远离权力的忠心过得舒适一些，但是这也是沈云舒的命，他没办法，“嗯，别让人看见荤腥。”“知道，不会的。”沈云舒走出门去，轻轻地帮慧空合上了门。 沈云舒在第一次成功的比例附近改变数值，用控制变量法做了几十组实验，选出了一组最佳的数据，又重复做了五遍，每次都出了成品，这才把每一个步骤和比例都写在了纸上，温度只能用人的体感温度才描述，略高于体温，或是用茶水的温度来描述，几分烫。 沈云舒看了又看，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做出来，她尝试把鲜花精油加入皂液当中，已经做出有花香味的肥皂了。 沈云舒把信放进了信纸，写字的毛笔和墨水、还有纸张都是街头上随处可以买到的，十分普通。沈云舒还用一块白布包裹了一块薄荷味的肥皂，李聿安很喜欢这些比较清新的味道，他收到了应该会继续对儿子好的吧。 “还挺像模像样。”慧空又收到了沈云舒给的好几块肥皂，他也看出沈云舒根本不懂这些，只是模模糊糊知道一个理论，然后就是成百上千次实验，这个耐心实在不是一般人有的。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沈云舒一直在后院倒腾这些，有时候甚至不眠不休。 慧空有时候起夜都能看到后院有柴火的亮光，再仔细一看，是沈云舒还在那边倒腾东西。 沈云舒只是轻轻笑着，“不是什么新鲜玩意，我要做的，只是把这些东西推广。” 慧空不懂，“什么？” 沈云舒拿起一块肥皂，“现在他需要这个东西，需要上面人的喜爱，等他不需要了，我就会把方子传遍民间。本来就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不该垄断。” 慧空不作声，默默地转起了佛珠，到底他在信佛，还是沈云舒在信佛。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信佛不过是一种逃避。 “不过现在，给他用最要紧。”沈云舒坦坦荡荡，她不是圣人，第一时间考虑自己的血亲，太正常不过了。“我会帮你送出去的。”慧空这几天也打听了下闫昀其人，他打算把东西送到闫昀名下的庄子上去，不显目，尽量不暴露沈云舒。 “多谢啊，等我做出别的继续给你。”沈云舒拍了拍慧空的肩膀。慧空马上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是她碰我的，我没碰她。 沈云舒把东西放下就离开了，挑了个天气不错的日子，出门去了，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再不出去，就真的是白吃白喝了。 “如何？”沈云舒换了一身男装，还用着半截麻布遮住脸，如果要是有人问，她就说脸上有疤，她以前逃荒也是这样说。“施主何故做男装？”无尘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知道他一眼看就能发现沈云舒是个女孩子。 “我没有家人了，自己一个人出去要乔装一下，安全一些。”沈云舒觉得挺好的，一点都看不出以前的样子，“我现在身上没银子了，我得出去挣钱。” 无尘第一次抬眸仔细看沈云舒，实在不像是身无分文的人，这衣裳就是沈云舒托他弄来的，才一百文出头，但是一穿到她的身上，衣裳看起来都贵了不少。但联想到沈云舒的身世，无尘还是说了好话，“挺好的，施主万事小心。” “那我出去了，我晚饭就不回来吃了。”沈云舒拍了拍肚子上的灰，披上一件斗篷，吃了这么久的素要憋死她了，她要进城吃肉，大口吃肉！ “是，小僧会跟师傅说一声。”无尘应道。 第241章 送出去了 沈云舒跟着京郊的百姓一起进城，接近年边，都是进城采购年货的百姓，十分热闹。而且个个穿的都跟沈云舒差不多，在人群中，她一点都不显目。 “姑娘，你这头发真好啊，怎么养的？”一个大娘排队的时候跟沈云舒搭讪。“天生的，哪有钱养头发。”沈云舒回道。 大娘仔仔细细打量着沈云舒，虽然看不见脸，怎么看怎么喜欢，她家中正好有个儿子到了年岁说亲，“姑娘哪个村子的啊？” 沈云舒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没有回答。 “姑娘还没婚嫁吧？”大娘不死心继续说着话，“我儿子瞧着跟你差不多大，可是我们村出了名的壮实，多少姑娘给他扔花呢！” 沈云舒有些无语，“我有儿子了。”大娘张了张嘴，又看了看沈云舒的身形，这是生了孩子的？这比姑娘还俏几分，“那，那好吧。” 沈云舒心里默默叹口气，自己穿的挺多啊，这个时代，女人太危险了，要是不见了，找都找不回来，信息闭塞太严重。 沈云舒拿着自己从几个小庄子附近挖出来的银子，在集市上狠狠地消费了一把，又找了一个看着不错的苍蝇馆子，大吃了一顿，顺便听了听市井的八卦。 沈云舒在包间吃了个七七八八就把筷子放了下来，看着窗外的闹市，有种终于熬出头的想法，这段时间她虽然有些辛苦，但是心里太轻松了，除了担心会被找到和自己儿子好不好，她几乎没什么别的烦恼。 沈云舒把马停在了京城外的一户农家那边，给了人家五十文，下午去取马就行。现在沈云舒出门，怀中都揣着一把匕首，十分谨慎。 把碎银子给农户后，沈云舒骑着快马回到了石鼓寺。 石鼓寺来参拜的人还是很多，估计想在年前把这一年没有了结的事都了结了去，不留遗憾。 沈云舒从小门那边进来的，把自己买来的东西放回了自己房间，把给慧空买的东西挑了出来，给慧空送了去。 “不必，贫僧已经不沾俗物。”慧空的第一反应是拒绝，这个沈云舒总是打扰他修行，他最近念经都不专心了。 “是吃的，年货。”沈云舒打开给慧空看了看，“你瞧，花生糖、芝麻酥、坚果，还有糖瓜，我吃了个糖瓜，可好吃了，不是以前吃的那种甜到发腻的甜，甜度适中。” 慧空的眼睛已经看过去了，“怎么都是吃的啊？” “快过年了啊，你们可以不买，我要买啊，我要好好的过年。但是我没人陪，到时候咱们一起过年呗。”沈云舒不想一个人过年了，“到时候叫上无尘，我们一起守夜。” 慧空的手伸了出去，拿了一个糖瓜吃，好一会才咬动那个糖瓜，好久没吃这些小吃了，“嗯！好吃！”沈云舒笑了笑，“是吧，一点都不腻！” “我那里还有蜜饯，都是集市上买的，比宫里的还好吃，宫里做东西太讲究了，有时候还是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好吃。” 慧空难得对沈云舒好脸色，“那到时候叫上我几个弟子一起过年吧。” 沈云舒停了手上的活，开始准备过年，要好好休息几天。 李聿安这边却忙了起来，一封署名卫知盈的信，从闫昀那边送到了他手上。 “你看过？”李聿安觉得这个信封多少有些简陋，随便都能打开再复原，确实有点像沈云舒干的出来的事，沈云舒不知道怎么传密信，一直都是这么随意地写信寄信。 “微臣不敢。”闫昀收到信的时候还有几分意外，只是转念一想，就知道这是给王爷的，还是老老实实给王爷送了过来。 李聿安拆开信看了看，是个方子，制造肥皂的步骤，肥皂可用于清洁皮肤、清洗衣裳。除了方子外，一句闲话也没有。 李聿安对这纸上的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沈云舒的字，是他一笔一笔教出来的，看来最近有好好练字，看着写的进步了一些。 李聿安又把白布包裹着物件打开了，一股清新淡雅的薄荷味，“张和，打一盆水来。” 门外的张和听到连忙叫奴才送了一盆温水进来。 李聿安按照沈云舒说的步骤开始使用肥皂，先用水浸湿双手，然后涂抹肥皂，可以打出泡沫，有助于清洁污渍，然后再用清水冲掉手上的泡沫，就洗干净了。 李聿安看着洗干净的手，确实比皂角好用多了，他笑了笑，沈云舒这是什么意思，是还惦记着他和孩子吗？ 闫昀见李聿安笑了，默默呼出一口气，看来沈姑娘给来的是好消息，这又是什么新鲜玩意？沈姑娘的点子也太多了，那个水车模型他也做过一个小的，实在不好拼起来。 张和有些惊悚，王爷又怎么了？要不要叫王妃带着四公子来？看着不太正常。 “你用用。”李聿安示意闫昀上前适用肥皂。 闫昀微微低头走上前，学着李聿安的步骤用了一遍肥皂，洗完后手干净了不少，比清水洗的好多了，还留下了一股薄荷的香味。 “太神奇了。”闫昀惊讶地看着李聿安，“这是怎么想出来的？” 李聿安的笑带着几分得意，眼神却有些落寞，他的沈云舒，“除了她还有谁呢，卫知盈。”张和一愣，沈侧妃？不是跑了吗？ 李聿安拿着方子来到书桌前，把沈云舒写的都眷写了一遍，把自己抄的那份给了闫昀，“按照上面写的做。” 闫昀虔诚地接过了纸张，看了一遍，草木灰水和石头还有猪油？这三种完全联系不到一起的东西，居然能做出清洁的用品来？ “微臣明白，微臣这就去做。”闫昀自己没做过有些不相信，这个东西真的是这三样物品做出来的吗？ “嗯。”李聿安低头看着沈云舒写的方子，“查一下送信的人。”“微臣已经去查了。”闫昀收到东西那一刻就叫人去搜查了。 李聿安摆摆手，让闫昀和张和都退了出去，是惦记他，还是惦记儿子呢？是惦记他多一些，还是惦记儿子多一些？ 第242章 跨年 沈云舒跟着慧空院子里的小和尚一起除尘打扫卫生，她一个女人的房间不好叫人家小和尚打扫，里里外外都是自己收拾的，连被褥都晒好了，干干净净地准备过年。 “施主，小僧来吧。”见沈云舒还要去擦门框，一个小和尚过来帮忙。“不用不用，我来就行，你们忙你们的。”虽然确实累，比不得在李聿安身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但是每一天都十分充实，沈云舒很满意。 和尚不会跟你迂回，你说不要，他就走了。 沈云舒又去换了一桶水，把这一边的门框都擦干净了。 年三十那边，石鼓寺一大半的和尚都去各个殿里面念经了，叫做什么普度众生，石鼓寺外也不少人排队在那等着进来祈福。慧空说那些人都等着上大年初一的第一炷香，所以早早就来了。 沈云舒问那一般谁能抢到上头香呢。 慧空给了沈云舒一个你很天真的眼神，说道，“头香自然是最虔诚的信徒才能上得到的。”一般来说就是捐的香油钱最多，最有权势，权势凌驾于香油钱之上，最后都是住持决定的，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慧空也不愿意去凑这个热闹，但也不拦着自己座下的弟子去凑这些热闹，除了带他们上早课，慧空几乎不怎么管这些弟子。 沈云舒在慧空屋子里的桌上摆了不少吃食，结果最后只有她和慧空、无尘三个人。 “你其他徒弟呢？”沈云舒手上抓着一把筷子，正准备分筷子呢。“去殿中祈福了。”慧空神情淡然，坐了下来，扫视着沈云舒准备的吃食。 沈云舒留下了三双筷子，把剩下的都放回了筷子筒里。 “都是素食放心吃吧。”沈云舒见无尘有些犹豫，连忙解释道，都是她找外面的人做的素膳，说是吃起来比肉还香。她当时也没尝一尝，就带了回来，可惜在外面冻了一整晚，今日回锅才拿出来吃，不知道变味没。 慧空已经开吃了，二十多年，他这二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没有人知道！石鼓寺的吃食，实在是，难吃。可偏偏没有人说难吃，就这么做了几十年，自己偶尔提一两次，住持还说他贪图口舌之欲，不该如此。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慧空觉得口里的豆腐比肉还香，看着沈云舒都觉得她顺眼了不少，想想她也不容易，跟在宁王身边，周围都是女人，跟一群女人打擂台。 慧空没有听沈云舒说过她以前的事，但是光看她逃跑的这么果断，也知道沈云舒以前过得很不错，所以不在乎王府的锦衣玉食。 “多谢施主。”无尘双手合十给沈云舒行了一个佛礼，才拿起筷子来吃。 “不方便喝酒，我就以茶代酒，多谢两位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沈云舒端起了茶盏先对着慧空。慧空筷子就没停过，一只手拿起茶盏，“客气了，表妹。” 沈云舒有些咳嗽，“咳咳，多谢表哥。。。” 两人把杯中的茶饮尽。 沈云舒又倒了一杯，“无尘师傅，这段时间老是叫你置办这些那些东西，真不好意思啊。”无尘又行了一个佛礼，双手端起茶盏，“施主太客气了。” “都吃吧，别拘束，都认识这么久了。”沈云舒喝完茶，拿起了筷子，跟慧空一起吃起了菜，这几个菜可不便宜，纯素宴做起来可比那些个荤菜贵多了。 “我去年都没守夜。”沈云舒觉得自己过了几个假年，“前年吃到的东西都凉了，不好吃了。”无尘瞥了沈云舒一眼，什么人家，居然苦成这样？年夜饭都是凉的？ 慧空摇摇头，瘪着嘴，宫里的吃的确实不怎么好吃，好吃的也轮不上他吃，他以前在宫里过年的时候，还吃到过飘着猪油的汤，不知道冷了几个小时才端上来，“确实，还不如吃素食。” “师傅。”无尘看向慧空，用眼神提醒慧空谨言慎行，这不是他们出家人该说话的。 慧空顿了一下，“吃东西。” 一顿年夜饭吃的有滋有味的，沈云舒一个人说的话最多，慧空偶尔搭个腔，无尘只是点点头，没回什么话。 “守夜了守夜了。”沈云舒跑回自己的房间，拿了不少小烟花出来，都是她在集市上买的。“你确定要玩？”慧空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这个岁数了，看到这些东西居然还有点心动，真是人不老心也不老啊。 “玩啊。”沈云舒已经点燃一个烟花了，烟花在地上喷射出白光，看着倒是没有她那个年代的绚烂夺目，不过这个东西玩的就是个热闹。 “给我一个。”慧空一只手朝上，问沈云舒要起了烟花。 “自己去拿！当我伺候呢你！”沈云舒狠狠地拍了一下慧空的手心，这人真是的，当和尚了，居然还染上了吩咐人的毛病。 “师傅。”无尘微微皱着眉头，他总觉得这位姑娘来了后，师傅的心思就不在佛法上了。 慧空叹了一口气，“无尘，别管师傅。”他早晚是要还俗的，等公主不在了他就还俗，他实在是没办法，那个公主都堵到他家门口了，就算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是这具身体的父母家人族亲朋友，他不能一并连累了去。 他赌的就是自己活的比公主长，自己活的自在，心里没事，只要没病没灾，肯定有还俗的一天。 无尘半垂眸子，“是，那弟子回房去。” 慧空没理会无尘，已经拿香点燃了一个烟花，“真好看啊，就是转瞬即逝。”沈云舒没听清慧空说了什么，只听到一个转瞬即逝，“啊？你管它呢！它好看过就行了。” 两人是在院子里玩的时候听到的钟声，钟声一响，就代表新的一年到来了。 “又活了一年。”慧空看向远处的天空，黑漆漆的，自己又在这个时代活了一年，又当了一年的和尚。“是啊。”沈云舒一样感慨，她儿子如今应该叫两岁了，不知道今年抓周礼能抓到什么东西。 第243章 暗潮 李聿安不放心淮哥儿一个人在王府，想来想去还是自己把儿子带在身边。 “瞧咱们王爷，多看重四公子。”王侍妾用帕子掩着嘴，瞧了瞧几个生了孩子的侍妾，这王府，这么多侍妾，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伺候过王爷了。 许侍妾听到心里去了，神情略有变化，眉宇中有些不耐烦，她两个儿子，如今连个名字都没有，别说进宫了。她大儿子如今都会说话了，上次还叫了王爷父王，可王爷不见开心，只说了句教的挺好的。 “我听说，卢侧妃身上有了？”孙侍妾的语气带着些不确定，但她心里已经差不多确定了，那边都停了换洗。“当真？”许侍妾看向孙侍妾，问道，一个沈侧妃有孩子已经很麻烦了，卢侧妃的身份地位可比沈侧妃高多了。 孙侍妾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啊，只是听说请了太医，卢侧妃没病没灾的，让王爷去请太医，大家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上次沈侧妃有孕，王爷可是瞒了咱们整整大半年呢！不知道这次沈侧妃去养病，是不是又有了？” “哪有这么快啊？”韩侍妾被孙侍妾的话吸引了注意力，这沈侧妃才出月多久，就又有了？那这身子还要不要了？她怎么没动静呢？她这么年轻，应该很快就有了啊？府里的奴才都说许侍妾刚进王府没多久就有了。 “也不是不可能。”许侍妾的脸色有些苍白，她不也是很快就有了，这说明王爷也不是很在乎沈侧妃的身子，沈侧妃也只是比她多一点点宠爱罢了，沈侧妃不过是长得比她好一些而已，只是这女人老的快，色衰则爱驰，还是要靠儿子的。 “四公子可是养在王妃身边的，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啊？”刘侍妾也跟着有些慌张了，她养着的可是大公子，那是王爷的长子！王妃都这么久了，还没动静，眼瞧着是没有嫡子了，那她这个长子就最尊贵了。可如今。。。 “是呀，这不像话吧？”姜侍妾也跟着说了一句，难不成沈侧妃为了嫡子的称号把自己的孩子过继到王妃的名下？哪个当娘的能做出这种事来啊？她那是没办法，王爷派人把孩子抱走的，她是有苦说不出。 “谁知道呢？”孙侍妾巴不得这些人越乱越好，王爷如今看她家葵儿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一门心思只有沈侧妃的四公子。 “这不合规矩吧？”刘侍妾皱起眉头，“方家也不会愿意的吧，王妃如今还年轻，实在不必这么做，说不定明年咱们就能见到嫡子了。”想想是真的嫡子比长子高一头就罢了，要是个过继的嫡子比长子高一头，真是会气死人。 “这？”许侍妾的语调有些变化，她有两个儿子，“王妃身子弱，就算要孩子，沈侧妃就一个孩子，也不能要了她的去，那沈侧妃不得伤心死。” “王妃本就和沈侧妃要好。”刘侍妾反驳道，这许氏疯了吧，仗着自己生了两个，舍出去一个没那么心疼，乱说什么呢？生两个了不起啊。 “好了好了，回去吧。”孙侍妾见效果达到了，第一个提出要回去。 “我也回去了。”袁侍妾马上就开溜，这不是她能应付的事，不过等沈云舒身体好了，回来了，她肯定会跟沈云舒说一声的，别被人算计了。 “数她走的快。”姜侍妾嫌弃地说道，跟在沈侧妃后面，混吃混喝的，早晚有一天沈侧妃不行了，看她还吃什么喝什么。 “回去了回去了。”刘侍妾给大公子的奶嬷嬷示意，也跟着一起回去了。 卢侧妃确实有了，她本来想跟李聿安说一声不想来除夕宫宴的，可她学过的规矩告诉她，她必须得来。她这胎很不好，已经喝了大半个月的苦药了，不见效果，小腹经常胀痛，难以忍受。 “侧妃，要不咱们跟王爷、王妃说一声吧，您本来就还在吃药，这要是。。。”怜月不敢说，但是已经给卢侧妃擦了好几回汗了。 卢侧妃摇摇头，“不必，都快到宫门口了。” 怜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姑娘怎么就这么犟呢，规矩有那么重要吗？难不成比孩子还重要？ 王妃注意到卢侧妃看着有些不对劲，问了一嘴，卢侧妃说没事，她也就没有一直追问下去，还有很多场合要过礼，过年最忙了。 李聿安除夕宫宴并没有把肥皂献给太昌帝，“儿臣没想出什么好礼，正好这孩子乖巧，儿臣就带给父皇看看，就当是儿臣献的礼了。” 李聿安抱着孩子走向前，把孩子给了田元忠，田元忠抱给了太昌帝。 太昌帝抱孩子的姿势不是很熟练，但是见到这么小小可爱的孙子，还是很高兴，“这比什么礼都好，朕就是喜欢看到你们子孙昌茂！” 李聿安微微笑着，“能得父皇喜爱，是淮哥儿的荣幸！” “淮哥儿？已经取了名字了？”太昌帝问。“未曾，只是个小名，只等到了年岁让父皇取名。”李聿安自己的名字都是礼部取的，如今却为了儿子来这边争取让太昌帝给自己儿子取名。 “好！朕取！”太昌帝大笑着。 卢侧妃隔的远都看见李聿安把孩子抱给太昌帝看了，“你瞧，王爷多喜欢孩子。”怜月有些无奈，王爷喜欢的是沈侧妃的孩子，王府里那么多孩子，也不见王爷天天带在身边。 “是啊。”怜月还是应了卢侧妃的话。 卢侧妃浅浅地笑着，她的孩子比沈侧妃的孩子尊贵多了，沈家不过是京城一个小门小户，她可是卢家的女儿。 王妃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只是轻轻地看了一眼，最近这王府，越来越不太平了，王爷根本不想管，她一个人管着实在是吃力。但是给卢侧妃分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卢氏这个人，野心太大。 除夕要在宫中过夜，卢侧妃百般不适，还是跟着王妃在大殿这边跪着，等着新年的钟声。 第244章 命不同 沈云舒休息到过完元宵就没休息了，开始倒腾玻璃的事，对一个根本没有接触这个行业的人，只是知道一个模糊的理论，做起来已经这般困难了，她不得不佩服这些发现这些理论的人了。 她问过慧空好几次，慧空一问三不知，比她还不如，她都怀疑人生了。 “我都来这二十多年了。。。”慧空也挺不好意思的，他为避尘世在石鼓寺都已经生活二十年余年了，要讲佛法也许他还能讲一些，要他做这些，不好意思，他只记得怎么使用了。 沈云舒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难不成上天故意让他们两个没用的过来，合着他们就是来这里荒野生存了？“算了，我自己琢磨。”沈云舒放弃了让慧空想出点什么来的想法，这个人貌似只会一件事了，那就是当和尚。 慧空抱以歉意地微微笑着，“你也别太着急了，一时半会做不出来很正常。”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沈云舒反问道。慧空直接沉默，关于未来的事他是半个字都不会泄露的。 沈云舒习惯了，这厮的嘴巴实在是太严了，比皇帝身边的太监还严几分，“工业有多重要你应该知道吧。”“你这不是已经在做了吗？”慧空看向沈云舒，史书上有记载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实验失败几百次还做，他是做不到，还是做和尚轻松一些。 “你这是逃避。”沈云舒斜了一眼慧空，这人，真没劲。 慧空拨动了一下佛珠，“缺什么跟无尘说一声就行，其他的我也没办法。” 沈云舒又叹了口气，“我需要硝石。”慧空手上的佛珠暂停了一下，“这东西你问那个人很简单就能得到，你问我，我没有办法。” “厕所有，你去帮我挖吗？”沈云舒问。慧空的眼睛都瞪圆了，他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没吃过这种苦好吗，他吃过最大的苦就是被逼着来当和尚了，“你，你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就行了，我能办到就给你办嘛！” “我知道你不敢，你给我条路子就行。”沈云舒也没有很为难慧空，“硝石制冰你应该知道吧，我以前住的地方有时候冰不够用，出去采用，就是买的硝石制出来的冰。” “你要找这些卖冰的商家？”慧空明白了，“可这些人都是皇商，你出去抛头露脸的，很容易碰到你认识的人。”而且硝石是黑火药的原材料，官府很容易就查过来，这里可是京城。 沈云舒撑住了脑袋，头疼的要命，“那没有别的地方的商户吗？”“豫北的商户也会来这边卖冰，这个季节正好他们会去更北的地方存冰，那边有不少地窖，但是那边不大太平，你要不要去看看？”慧空给了个法子，越往北越靠近宣国，这地方还要些日子才属于大启呢。 “我没有身份。”沈云舒现在还没有搞定自己身份的事，她不敢去办黑户的那边，李聿安肯定会查黑户那边，自己一去，很快就会被抓的。“你不是我表妹吗？”慧空微微笑着，“我母亲是林家，认你一个表亲还是简单的，古代多流寇，出远门本就是一件危险的事。” 沈云舒看向慧空，赞许地点了点头，这人总算是有点用了，还不是一般的有用，国公府的表小姐，这身份不简单啊，“多谢了啊。” “能不能在夏天买点冰来。”慧空期许地看着沈云舒，当和尚真的太难了啊，不吃能荤的就算了，吃的难吃也罢了，夏天没不能用冰，说什么苦身才能修佛。他也不好意思让国公府送这些东西来，自己出家这件事，已经太连累家里了。 沈云舒看着这个贪图享受的和尚，这叫什么大师？感觉只是比她多读了一两本历史书，然后会看面相，搞不好是学心理的，“放心，今年一定让你过个舒坦的夏天。” 慧空掏出一个荷包，“阿弥陀佛，贫僧的一点心意。”沈云舒将信将疑地接了过来，半犹豫地打开看了看，这么厚一打银票，有些酸，“其实，当和尚也不错。”挣得多，还没地方花，都攒下来了。 每次修缮寺里，慧空给的银子都是最少的，反正国公府也经常给银子，不差这一点，所以他收的香油钱都攒下了，眼看着自己的日子就要因为沈云舒变得滋润起来了，他还守着这些银子做什么，对他而言一堆纸罢了。 慧空办事很快，不到一周沈云舒就有了个新身份，林云。 看着新的户籍，想到自己流浪的时候，花了那么多银子，还只能办一个商户的户籍，一路上颠沛流离，风餐露宿，朝不保夕的，可慧空一过来，就是国公嫡子。 “还是你命好。”沈云舒感慨了一句。慧空没敢应声，沈云舒看着就是吃了不少苦，不然一个这么有主意、有韧性、聪慧的现代女性，怎么会去当人妾室，这个时代的妾室，就是一个物品，很有可能被人送来送去的，更有甚者，不喜欢了就卖了去，卖到那种地方等死。 史书上毕竟只是寥寥几笔，他看的时候也只是感慨一句这个沈氏还挺能干的，现在看着沈云舒整日跑来跑去，忙进忙出的，才有些能体会史书上没有一个字是废话。 沈云舒把有关身份的文件小心翼翼地收好，“那我明日就出发。” “路上小心，母亲给你准备了一队人马。”慧空给沈云舒说道。“这多不好意思。”沈云舒已经想好请镖局了。 “没事的，养着这些护卫总是要用的。”慧空觉得没什么，他自从来这边，父亲虽严厉但不管他做什么决定，都是支持的，哪怕赌上他的国公爷爵位，母亲慈爱，从未有过一句重话，生活了三四十年，除了公主那件事，他的生活几乎称得上完美。 沈云舒看了慧空一眼，人比人真是会气死人，她开局就是血淋淋的战场，慧空却是家庭和睦的国公府，家庭和睦这一条，比中彩票还难一些，“还是要多谢，若你母亲有空，我必登门致谢。” 第245章 互相羡慕 慧空让沈云舒带着无尘一起出发了，还特地来送了送，“你已经把寺中所有的经文读了一遍，可这世间的苦难不是看经文就能明白呢的，你这次跟着林姑娘出去，正好看看北方的情景，再选择是不是继续待在石鼓寺。” 无尘还是半垂眸子，看不出表情，“师傅要弟子去看，弟子便去看。” 沈云舒看着慧空，这个和尚，自己天天逃避，想着享受，却让自己的弟子出来闯荡，真是个好师傅，‘唐三藏’是也。 沈云舒戴着帷帽，慧空也没发觉沈云舒在看着自己，继续叮嘱这无尘，“一路多加小心，保护林姑娘。” 沈云舒突然被点到，她摸了摸自己准备的弓箭，近攻她可能不太行，但是只要拿到制高点，解决一些麻烦应该没什么问题。无尘看都看没沈云舒一眼，“师傅的亲人，弟子会舍出性命保护。” 慧空抿了一下嘴，想说不必如此，但是想来想去，在他心里，还是沈云舒的命比较重要一些，但是说实话，以他对历史的熟悉，沈云舒怎么折腾都不会没命的，人家什么命，你什么命。人家能在史书上留下姓名，他们只是历史的一粒尘埃。 “其实林姑娘倒也不必你舍命保护。”慧空委婉地说道。无尘不解，微微抬眸看着慧空，“弟子是男子，林姑娘是女子，弟子自当护着她。” “咳咳，可以走了吗？”沈云舒出声提醒道，又不是不回来了。 “无尘，为师有些话跟林姑娘说。”慧空打发走了无尘，等无尘的马走开些，才看向沈云舒，“那边乱的很，你要的东西是黑火药的原料，大量采购官府肯定会注意到的，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要注意变通。” 沈云舒知道这个时代已经会用黑火药炸山取石了，交战的时候也会投掷绑着黑火药的石头，只是这个东西不稳定，很容易自己就炸了，所以在战场用的少，用在采石矿更多。 “我知道，我在那边就会把东西做出来，做出来再回来。”沈云舒已经做好长久战的准备了。“啊？”慧空略诧异。 “怎么了？”沈云舒反问。 “那我夏天怎么办？”慧空呆呆地看着沈云舒，万一做个一年半载。 沈云舒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说不定一个月就搞出来了！”慧空闭上了嘴，点点头。 “不用那么久的，但是我也说不准，上次墙角弄的一点硝石已经有玻璃渣子了，我的方向是没错的，就差大量原料做实验了。”沈云舒还是有些信心的。 “路上小心。”哪怕知道沈云舒不会有事，慧空还是比较担心的，毕竟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有些人不希望自己不好的一面被人置喙。 沈云舒拉住缰绳，往北方去了。 慧空略羡慕地看着沈云舒越走越远，要不是那个公主，说不定他现在也能走四方，因为那个公主自己只能在这边当和尚，只能说还好他本就是个心静的人，当和尚就当和尚。 只是时不时想起这位公主，端淑公主，就觉得恶心，什么端淑公主，仗着自己是皇家的公主，就想强娶强嫁吗？ 又瞧着沈云舒的遭遇，他心里不由骂了一句，姓李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阿弥陀佛！”慧空双手合十，又开始默念心经了，戒骄戒躁。 沈云舒这次出行比哪一次都开心，自由加有钱，还有比这更快乐的吗？只是时不时惦记一下儿子，提醒一下自己不要忘了正事，赶路要紧。 只是离开京城几日，见到的场景就大变样，没有精美的楼宇了，走许久才能碰到一个村庄，偶尔在村庄上借宿吃的东西还不如石鼓寺的吃食。 无尘照旧吃，一句抱怨都没有，沈云舒连吃几天，实在有些受不住了，再这么吃下去，还不等到下一个城市，自己就要营养不良了，果然在王府过得太舒坦了，以前流浪的时候连烧饼都是大宝贝。 “无尘师傅啊。”沈云舒想去打猎，但是无尘是个和尚，自己当着人家的面吃肉，好像不太好。“林姑娘。”无尘的脸色也差了许多。 “那个，我们后天才能进城，今晚想去打点东西吃。”沈云舒的语气缓和。无尘马上明白意思了，“林姑娘放心，小僧在屋内修行就行。” 沈云舒点点头，“好咧，你好好休息，我留几个人保护你！” 沈云舒跟一群护卫混在一起，很快猎到不少东西，一群人马上生了好几堆火，开始烤东西吃。 “等下带些回去给留守的兄弟们吃。” “是呀，这么多，带给他们。” 护卫们笑嘻嘻的，烤肉的劲头可足了。 沈云舒轻轻笑着，“带呗，等明天进城我再请你们吃大餐！” “姑娘真好。” “姑娘的箭法真准啊！敢问师承何处？” 护卫们已经跟沈云舒混的比较熟了，只是沈云舒始终不敢露脸，看不到她的脸对他们也是一种保护。 “我啊。”沈云舒在想什么编，国家队的老师？“就是京中那些有名的师傅，好几个一起教我一个，你们要是这么被教，肯定比我还好！” 护卫们哄笑起来，姑娘这是恭维他们呢，箭法也是很看天赋的一件事，很多人怎么学都是个菜鸟，但是有人一拿到弓，就跟本来就是自己的手臂的一部分一样，姑娘就是这种事，看着手臂没什么肉，却能一箭射中活物。 沈云舒把自己烤肉的一些小技巧分享给大家，“是不是很嫩？” “姑娘真是闺阁里长大的吗？” “这手艺，比厨子都好！” 护卫们夸赞着沈云舒。 沈云舒叹了口气，像是有什么苦衷。 “姑娘有什么难处？” 护卫们被沈云舒的叹息吸引了注意力。 “我住在寺中，常年不见荤腥，所以半夜经常出来偷猎东西吃，吃着吃着箭法也好了，烤东西的手艺也好了。”沈云舒编起胡话来一套一套，让员工忠心，钱很重要，但是共鸣也很重要。 “哈哈哈哈哈。”又是一番大笑。 第246章 漠水 再次经过玉山这个城市的时候，沈云舒看着没什么变化的街道，有种熟悉感，“玉山还是以前的样子。” “你来过玉山？”无尘微微抬眸，看着沈云舒的身影。 “来过。”沈云舒回道，没有更多的话语，她在这边的经历实在说不上好，带着无尘一行人找了一家酒店住着。 “这边有人市，姑娘要不要买几个奴才伺候着，省的跟我们一起吃苦。”护卫们十分熟稔地跟沈云舒说着话。 “不必了，家中的事要紧。”沈云舒拒绝了，这边的人市她真的不想再去了。 沈云舒只在玉山留了一晚就继续往漠水去了。 “漠水这边就是专门给京城那边供冰的，这边每家每户都会挖个地窖，然后去河里把那些河冰切割下来，每年不少人因为这个活计掉进河里，但是这边也没别的活路了。” “一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是冰雪天，只能种一季粮食。这边的土地又不如其他地方肥沃，种出来的东西自家吃都不够，还要交税。” “只能依靠着这条贯穿漠水这座城市的河流结出来的冰生存。” 护卫们给沈云舒介绍着这座城市。 “宣国偷袭我们这边都不会选择漠水这，太穷，没什么可抢的，就算打下来，过段时间又会被咱们打回来。” “不过这边可是个逍遥窟，没人管。” 沈云舒透过帷帽看了眼说这话的人，没什么发展的地方，就会往那方面发展，这边临近玉山，玉山有大量的人市，不管是宣国的还是大启的，那边都有的买。 无尘微微蹙眉，看着这个带着点灰暗的城市，“阿弥陀佛。” 说话的护卫马上道歉，“无尘师傅，不好意思，我忘了您是修行之人。”无尘拨弄了一下手上的佛珠，不做言语。 沈云舒出声帮无尘说了话，“没事，咱们找地方住吧，林家在此处有个空闲的宅居，虽不大，住我们一行人肯定是够了。” “嗯，走。”护卫队长叫上休息的人，一起出发了。 沈云舒看着眼前有些破败的宅子，感觉有些年没住人了，慧空说这边有人守着，但是林家已经很多年没派人来过了。 “你是什么人？一直站在我家门口做什么？！”一个姑娘一眼就挑中了一群人中看起来最好欺负的沈云舒呵斥。 “你家？”沈云舒发出了疑惑。 那姑娘被一群护卫瞪着，往后退了几步，嘴巴还是不饶人，“当然是我家！我都在这住了十几年了！”那姑娘的语气坚定的让护卫长有些怀疑了，小声问着沈云舒，“姑娘，咱们是不是找错了？” 沈云舒撤了一下缰绳，让马后退了几步，‘林宅’，自己刚刚还问了好几次路，街道名字也对上了，“没错。” 沈云舒下了马，“林维是不是在这？”姑娘一愣，“你认识我爹？”“我们姑娘就是你们的主子。”护卫长也跟着一起下了马，“还不快点叫林维出来！” 姑娘将信将疑地看了沈云舒一眼，也不像京城那边来的啊，穿的还不如她呢，“哦，我这就去叫我爹来。” 林维马上带着一家老小出来了，直接就跪在了沈云舒面前，“老奴有失远迎，不知道小姐这么快就到了！”“起来吧，我一路没歇过，自然来的早些，不怪你们。”沈云舒把马鞭收了，虚扶了林维一把。 林维拍了拍腿上的灰，给沈云舒介绍着他的家人，自从林家不再来人后，他就一直守着这处宅子，如今都有孙子了，介绍到那个姑娘的时候，林维还有些不好意思，“这是老奴的老来子，林英，我们都叫她英娘儿，姑娘没带人伺候，不如让她伺候姑娘？” “爹，我不要伺候人！”不等沈云舒说话，林英自己就拒绝了，要是伺候人，被其她人知道，她还怎么见人啊？ “不必了。”沈云舒也是要拒绝的，“我只要一个单独的院子，你安排好其他人就行。还有无尘师傅，他是出家人，吃素食的。” 林维看了一眼林英，这个蠢丫头，“是，老奴明白了。” 无尘摘下了抵挡风沙的帷帽，“给小僧一碗清粥就行，不必特地麻烦。” 林英一瞬间眼睛都直了，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哪怕是一路舟车劳顿，一张脸略显疲态，但是比她见过所有的男子都要好看几分。 沈云舒跟着林维走着，小院子早就收拾出来，她要的窑也做出来了，就在院子中间，“辛苦了，这么短时间要你做出来。” 林维笑呵呵的，“老奴虽然久不伺候主子，但是本事还是在的。”沈云舒轻轻一笑，拿出一个小荷包，“我需要住一段时间，这群人就麻烦你们照顾一下了。” 林维推却了好几下，还是被沈云舒强硬地塞过来了，“老奴一定好好伺候姑娘和大哥们！” “那无尘师傅呢？他不要人伺候吗？”林英突然问道。 无尘微微一愣，看向沈云舒，他不太明白。沈云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啧，男人长得好看还是通行证啊？沈云舒还是帮不懂俗世的无尘说话了，“每日送膳过去就行，无尘师傅是来修行的，需要清净。” 林英马上说道，“那我给无尘师傅送吃的吧。” “噗。”护卫忍不住笑出声了。 沈云舒也有些忍不住了，幸亏她戴了帷帽，还能活动一下压抑不住的嘴角。 “你，你回去！”林维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都在的情况下教训自己的女儿，又是老来子，惯了十几年。林英也被笑得不好意思了，“那，那我先回去了。” 见人走了，院中传出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 护卫长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实在是忍不住了啊。 无尘似乎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低下了头，拨弄着佛珠，嘴巴里念念叨叨的。大家马上不笑了，虽然不知道无尘在念什么，除了‘阿弥陀佛’他们都听不懂，但是还是要尊重出家人的。 第247章 各忙各的 沈云舒很快买到了硝石，沉浸式做起了实验。 无尘则是常出门传播佛法，沈云舒也不知道他传播的怎么样，他们各忙各的，也没什么机会见上面。 只是这日，无尘带了一个小丫头回来，敲响了沈云舒院子的门。 沈云舒打开门就看见拽着无尘衣裳的小丫头一脸害怕地看着她，现在已经是二月了，这边还经常下雪，可这小丫头连一双鞋都没穿，身上披着无尘的袈裟，一张脸上没几两肉。 “林姑娘。”无尘很是抱歉地看着沈云舒。 “无尘师傅要我做什么？”沈云舒很直接。 “小僧看她可怜买下了她，但是小僧是个出家人，实在不会照顾姑娘。”无尘说道，“林姑娘可否能收了她去？” 沈云舒微微皱着眉头，她身边很不方便带人。 “她母亲不在了，家里还有几个弟弟妹妹，也没有粮食了。” “她父亲要把她卖去那种地方。” “小僧正好去那边，就看见了。” “她不哭不闹，说自己是愿意被卖的，说自己愿意去那种地方干活。” 无尘不断地给沈云舒解释这个小丫头有多可怜。 “你为什么愿意去？”沈云舒问起了小丫头。小丫头被沈云舒吓到，往无尘后面缩着。无尘把她牵出来，“快跟姑娘说，她心地很善良的。”“无尘，我不是佛门人，我不良善。出家人不打妄语，你别欺骗小姑娘。”沈云舒说道。 “我去了能挣很多钱，可以给钱家里，这样弟弟妹妹就不会挨饿了。”小丫头小声地说着。 “谁跟你说能挣很多钱的？”沈云舒问。“爹爹说的。”小丫头仰起头看着沈云舒，她真好看，像是仙女，只是仙女为什么不救她？不是说仙女都是心地善良的吗？ “娘为什么不在了？”沈云舒继续问。 “娘在那里干活，病死了。”小丫头回道。 沈云舒看向无尘，“无尘，我不收。”她不喜欢笨蛋。沈云舒把门合上了，十几岁了，还不明白自己的苦难是因为什么，还要走自己母亲的老路。 “我来照顾！”林英在暗处听了好久了，什么人吗，那么有钱，却这么冷漠，还是人家无尘师傅好。 无尘看着紧闭的门有些困惑，林姑娘为什么不帮？ 小丫头微微啜泣着，“无尘师傅，没事的，你给我口饭就行，我可以干活的！” 无尘叹了口气，看向林英，“那就劳烦林英姑娘了。”林英的脸微微一红，“没什么，我比她大几岁，可以照顾她！” 沈云舒没有因为一个插曲就乱了心思，依旧试验着各种原料的比例，窑的温度。一天到晚守着窑，沈云舒觉得自己思想都被窑困住了，她实在想不出什么了，都试了几百次了。 护卫长找到沈云舒说官府过来问他们买那么多硝石做什么。 “你回了什么？”沈云舒有些疲惫。 “我说我们是买来制冰的，先屯着，后面涨价买不划算。”护卫长回道。“这样就没事了？”沈云舒不相信这么好解决。 “哪能呢，我前前后后给了一百两呢！”护卫长现在想起来都心疼，这边的官也太黑了，比京城那边还黑，京城那边就收一次钱，这边三天两头来敲你一次。 沈云舒更不开心了，得马上做出来了，不然这边官府一直这么盯着，早晚暴露了行踪，“给着吧，不够问我要就行。” “我是打听到这边还有个专门制冰的商户，那边好像跟官府挺熟的，姑娘要不要去那边买，就是那边的硝石比其他地方贵一些。”护卫长认真地说道，与其这么让官府隔三差五的来，不如直接买贵一些的，合下来银子也差不多。 “可以。”沈云舒直接就答应了。护卫长憨憨地笑着，“我就知道姑娘是个爽快人，人我已经联系好了，就等姑娘拍板！” 沈云舒让护卫长去办这个事，自己暂停了一天试验，出来溜达了一下，换换脑子。 林英看着沈云舒一身男装要出门，还是带着帷帽，“每天戴个帷帽，以为谁稀罕看她，咱们走。”林英拉着小丫头的手就要走。小丫头看了一眼沈云舒离开的背影，女人怎么可以穿男人的衣裳呢？这样会把霉气过给男人的。 “别看她了，咱们去给无尘师傅做午饭！”林英又拽了下小丫头的手。 小丫头露出个笑，“嗯！” “姑娘？！”护卫长看到沈云舒还有些意外，他刚跟这边卖硝石的商户签了单，请人家吃饭，出门就碰到姑娘了。 “你们老板是女人啊？”虽然穿着男装，但是一眼就瞧出来是个女人了。 护卫长马上护在了沈云舒面前，挡住那个掌柜的视线，“胡说什么。” 掌柜的连忙摆摆手，喝多了，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不是不是，我们老板也是女的，你早说让你老板来谈，说不定我们老板给的优惠更大！” 沈云舒笑了一下，没当真，“真的假的啊？”掌柜的用力点了点头，“真的！我们老板很照顾女人的！我们地窖有一半都是女人管着！” 沈云舒还真的起了好奇心，在这个时代，能闯出点东西的女性，实在是不多见啊，“不如引荐一下？” “好啊！”掌柜的直接就答应了，“我们老板现在就在南香阁！”护卫长神色骤变，“姑娘，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沈云舒不解，“怎么了？怕我银子不够？消费不起？” 掌柜的笑了起来，“没事！我们老板请客！” 护卫长有苦说不出，毕竟这地方，光看是看不出来不是个正经地方，他只能带着几个护卫跟着沈云舒和那个掌柜的来到了南香阁。 沈云舒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地方挺雅致的，四处都点着香，大部分都是雅间，瞧着还有个舞台子，从雅间可以很方便看到舞台的表演。 护卫长的酒早就醒了，十分警惕地看着四周，要是姑娘有个什么，他就真的只能以死谢罪了。 第248章 银花 沈云舒本来就带了两个护卫出门，护卫长和护卫长带着的几个护卫也跟着一起过来了，七八个人围在沈云舒身边，跟保护珍稀动物似的。 “这么紧张做什么？这地方看着挺雅致的啊。”沈云舒瞧着觉得真的挺不错的，跟京城那些酒楼比是差了一些，但是漠水跟京城比，漠水的经济差了京城那么多，能有这种酒楼，多难得啊。 护卫长紧抿着嘴，不敢说什么。 掌柜的却笑了起来，“这酒楼也是我们老板开的，我们老板生意做得很远，不过大多数时间还在待在漠水，漠水是她的家乡。” 沈云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跟着掌柜的来到了一个雅间，里面一个男人瞧见沈云舒这么多人进来，还有几分诧异。 沈云舒却有些意外，这个酒楼的小二都长得这么标致吗？ 但是男人马上收拾出一个得体的笑，“不知是哪家小姐，还请上座。” 护卫长皱起眉头，“别瞎打听！” “这么凶干嘛？”沈云舒回头看了眼护卫长，“你把人家都吓到了。”护卫长的脸都开始抽搐了，姑娘，这男的一看就不正经啊，但是他嘴笨，他不会说，他只能把嘴闭的更紧了，一双眼直直地盯着那男人。 掌柜的让沈云舒坐在这里等等，他去请示一下老板。 沈云舒摆摆手，让掌柜的去，她自娱便可。 “姑娘喝茶。”男人给沈云舒倒了一盏茶，双手端着送到沈云舒面前。沈云舒戴着帷帽，这服务有点太贴心了吧？“不必了，我有事会叫你，你出去候着就行。” 男人的手微微一僵，“那奴。。。” “还不快出去！”护卫长可算是逮到说话的机会了，什么人啊，这是男人吗？他身上有一块骨头是硬的吗？ 男人放下茶盏，微微一笑，并未有怒气，“那奴便出去候着。” 沈云舒大概等了一刻钟，等到了那个老板，人还没见到，就听到她爽朗的笑声。 “哟，我们绿意怎么站在门口啊？” “姑娘要我在门口候着就行。” “绿意也有这天？哈哈哈哈哈哈。” 沈云舒歪歪头，“这是什么名字？”护卫长皱起眉头，一听就不是正经男人。 不等他们说些什么，老板敲了敲门。 沈云舒理了理衣裳，“进！” 跟沈云舒想象中的不大一样，老板看着三十岁左右，有着一张清秀的小脸，一眼瞧过去，就是那种贤妻良母的长相。 沈云舒站了起来，正准备说些什么开场白。 “我叫银花。”女人先开口打招呼了，“是这南香阁的老板。”“我叫林云，帮家里跑腿的。”沈云舒顺着女人的话说道。 “都出去吧。”银花瞧了一眼跟在后面的下人，“让绿意进来。” 沈云舒微微一愣，示意护卫长把其他人叫出去，他一个人陪着就行。 银花问沈云舒家里人怎么舍得让她一个姑娘出来跑生意，多危险啊。沈云舒说她就是想出来见见世面，家里派了不少人保护着。 银花根本没看护卫长，淡淡地感慨了一句，“看出来了。” 第一次见面，两人只是浅聊。 正当沈云舒准备离开时，银花突然说，“我们这一会还有表演，要不要看看？”“姑娘，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护卫长小声提醒着沈云舒。 “看看呗。”沈云舒都闷着头做了一个月的实验了，好不容易出来溜达一下。护卫长微微低着头，轻声应道，“好吧。” 绿意笑盈盈地起身，“那奴先去换衣了。” “他还会表演啊？”沈云舒抬头看着绿意出去。“他以前可是我们这的头牌，只是如今年岁大了些。”银花笑着说道，只是她瞧不见沈云舒的表情，还不太能琢磨出这个人的性子。 沈云舒的嘴唇微张，啊？头牌？这是不花钱就能看的吗？这这这？啊？这里也有这种场合吗？ 护卫长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不大，但是沈云舒听到了。所以她选择忽略护卫长的反应，又不是李聿安的人，大不了回去给慧空告一状。 乐声一响，银花就让人给打开了面朝舞台的那面窗户，沈云舒和银花坐在雅间，正正好看到舞台的正面，一些小细节都看得十分清楚。 沈云舒已经好多年没见过这种场面了，眼睛都看直了，虽然这些男人的长相也就清秀往上走，跟李聿安比差远了，可是人家会扭啊。 瞧这小腰扭的，还脱衣服，还有胸肌腹肌。 银花轻轻笑着，“我以前也在这台上跳舞。”沈云舒猛地回头，帷帽都差点都她弄掉了，连忙用一只手扶着，“什么？” 银花帮沈云舒扶正了帷帽，“我以前就是这里面的姑娘啊。”沈云舒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对男人干这种活计没什么感触的，如今一个女人告诉她，自己以前是做这个的，她就觉得很难受。 护卫长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这都什么人啊，早知道还是给官府交银子了。 “怎么了？”沈云舒一直不说话，银花心里有些数了，但是还是问了问。 “没。”沈云舒轻轻摇头，“那你一路走来，一定很辛苦吧。”银花有些愣住，随即一笑，“没什么辛苦的，命苦。”在这里干活是她当时做过最轻松的活计了。 “银花，是你本来的名字吗？”沈云舒觉得这名不太符合银花的长相。 “不是，我本来没名字，这名字是以前的老鸨起的，金花银花，姐妹花。”银花如实回答着，“后面想换，但是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名字好，就继续叫银花了。” 沈云舒哑然，都没继续看外头的表演了。 “我这边不少女客，还有些是宣国来的。”银花还是很满意自己做出来的南香阁的，“不过林姑娘一看就是没来过这种地方的，早知道我该去其他酒楼接待你的。” 沈云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嘴巴，沈姑娘肯定是没来过，但是她沈云舒各种场子玩的多了去了。 第249章 香味 绿意跳完舞就上来了，衣襟还是大敞着的，一眼就能瞧见他线条分明的肌肉走向。 银花帮绿意扯了扯衣裳，“如何？”绿意懒懒地坐在银花的旁边，“奴老了，如今一舞，不过百两。” 银花轻笑了一下，“数你最会显摆。” 绿意依靠在银花的身边，一双眼却直勾勾地看着沈云舒。护卫长站在沈云舒旁边，死死地瞪着绿意，什么臭鱼烂虾，还敢看他们家姑娘！ 绿意才不在乎护卫长的眼神，他虽看不见这姑娘的脸，但是以他这些年的经验，这姑娘比他见过所有的女人都要好看，人家那身段，走路的姿势，就不是一般人。要是能上这个林姑娘的船，那真就是值了。 沈云舒只是沉默地喝着茶，看看就行了，要真做了什么，李聿安知道了，能把漠水踏平了。 “林姑娘喜欢喝什么茶啊？奴略通茶艺。”绿意还是找到了话题跟沈云舒说话。“清池翠片。”沈云舒不是很喜欢喝茶，但是李聿安喜欢，所以还是有点了解的。 绿意一愣，这是什么茶？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银花拍了拍绿意的脸，“林姑娘是从京城来的。” 绿意露出个浅笑来，“难怪奴不知道，原来是京城的物件。” 银花也看出来了，这个林姑娘就是好奇心重，胆子嘛，不是很大，毕竟还是姑娘。 沈云舒看够了也提出要回去了，但是也表达了以后还想来看的意思。 银花爽朗一笑，“只是林姑娘下次来，我不一定在，到时候您直接找绿意就行，如何？”“那倒不必，当我是个寻常客人就行。”沈云舒抱拳，说了个后会有期，就回去了。 护卫长长舒一口气，还好没什么事，这个南香阁其实还是来吃吃喝喝的人多一些，女人敢出来玩这些的实在是太少了。 “啧，地方是个好地方，就是还不如无尘师傅好看。”沈云舒还是有点惋惜的，眼前每天都是美色，口味都被养刁了。“姑娘，你可别吓我了，要是公子知道了，非骂死我们。”护卫长现在都是害怕的。 “你别告诉他不就行了。”沈云舒说道。 护卫长又叹起了气，“我肯定不会说的！”要是说了，姑娘的名声怎么办啊？ 沈云舒咧嘴一笑，“多谢林大哥！” 无尘见沈云舒这么晚没回来，还有些担心，来院子门口等人。 “静一，你先回去吧，贫僧在这里等着就行。”无尘看着已经有些肉的小丫头，语气温和地说道，静一是他给起的名字。静一摇了摇头，“没事的，我陪着无尘师傅，不冷的，我们一起等姐姐回来。” “这么晚了还不回来，这样不好吧？”林英有些抱怨。 “林姑娘有自己的事。”无尘出言解释道，师傅临行前就叮嘱过他，不要管林姑娘做什么事，只需看顾林姑娘的安全。 林英撅起嘴，女人在外面这么久，这么晚还不回来，还京城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读没读过女德女训啊？ 沈云舒跟护卫长说说笑笑就回来了，瞧见无尘三人站在院子门口，还有些意外，“无尘师傅。” 无尘微微松了口气，“林姑娘回来了。”“好久没出门，就四处走了走。”沈云舒的胡话张口就来。 静一闻到沈云舒身上的味道吓的连退了好几步，“香，香味。” 沈云舒有些困惑，抬手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没什么味道啊，是不是林大哥喝酒了，他身上的酒味。” 护卫长马上知道这个小丫头说的是什么，他可不能把姑娘的名声给坏了，“我的，我的，我去喝酒了，那边点了香料，可香了。” 静一怯生生地看着沈云舒，明明两个人身上的味道都是一样的，一样的香味，那种地方才有的香味。 “无尘师傅早些休息吧，我也去休息了。”沈云舒无意闲话，直接走进了院子。 “那我也去休息了，无尘师傅别站着了，外面凉。”护卫长见到沈云舒进去后，才开口说自己要休息。 无尘微微颔首，“嗯。” “什么人啊？人家无尘师傅等她这么久，一句谢谢都没有。”林英出言抱怨。“是贫僧自己要等的，跟林姑娘无关。”无尘依旧很淡漠。 林英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一气之下，直接扭头就走了，什么人啊，就知道向着那个姑娘，明明自己才是对她最好的人！ “英姐姐。”静一想跟上去，但是无尘师傅还在呢。 无尘见林英走了，才开口询问静一，“你闻到什么香味了？”静一低着头不敢说话，但是那个地方，她经常去那个地方问娘亲要钱，那个味道，她不会记错的。 “不告诉无尘师傅吗？”无尘没有逼静一说的打算。 静一纠结片刻，还是说了，一五一十。 无尘的眉心扭成了一个‘川’字，好半天才开口说，“不许跟外人说，尤其是你的英姐姐，知道吗？”静一用力地点了点头，“静一明白。” 无尘回去的时候，沈云舒房里的蜡烛还亮着，犹豫片刻他还是上前敲门了。 沈云舒想着放松了一天，没干活，还是练练字吧，不然什么都没干，感觉对不起儿子。 “无尘吗？有什么事？”沈云舒懒得去开门，“你直接进来吧。” 无尘打开门，站在门口，看见沈云舒在练字，空气中一股若有若无的靡靡之香，跟在寺中闻到的香火一比，实在是呛人，但是沈云舒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练字，这股香味就显得有些醉人了，“师傅说让小僧护着姑娘，以后姑娘出门，可否带着小僧。” 沈云舒抬眸看着无尘，“不方便啊？我最近应该不会出门了，忙着呢。” 无尘回头看了一眼院中的窑，“那姑娘想出去跟小僧说一声。” “哦。”沈云舒不是很在意，慧空又不是李聿安，说不定慧空自己都想来玩，那个贪图享受的花和尚。 “那小僧不打扰姑娘了。”无尘觉得这香味奇怪，还是退了出去。 “哦。”沈云舒继续低头练字。 第250章 劳逸结合 沈云舒短时间没有再出门，一门心思倒腾玻璃，原料的配比，温度的把控，变化因素太多了，主要是这个时代的原料不纯，很难呈现她那个时候成品的品质。 沈云舒看着自己做出来有些歪瓜裂枣的玻璃杯，这杂质也太多了，有些部分倒是晶莹剔透的十分好看，有些部分实在没脸看啊。 “回来了？”沈云舒听到院子门的声音，歪头一看。 无尘连忙把门闭上了，沈云舒没戴帷帽，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沈云舒不让这边的人看到她的长相，但是师傅说了，一切听林姑娘的。 “谁在外面啊？”沈云舒伸了一个懒腰，直起了身子。 “是英姑娘和静一。”无尘回道。 “你如今都快成了妇女之友？”沈云舒调侃地说着，她听林大哥说，无尘走到哪，都一群女人围着他，听他讲佛法。 “妇人也有修习佛法的资格，不论她们的目的是什么，只要小僧的话，有一两句她们听进去了小僧就没白走一趟。”闲言碎语无尘自己也没少听，不过修行之外的事，他本就不是很在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林姑娘这么说，他就想解释一下。 沈云舒微微笑着，迅速认错，“对不住，我不该这么说话。” 无尘还有话没说完，但是沈云舒已经认错了，只能张了张嘴巴，转移了话题，“这是什么？”“这是琉璃。”沈云舒拿起自己做的玻璃杯，“是不是很丑？” 无尘走近了几步，“这是冰块吗？”像是混着泥沙的水结成了冰。 沈云舒笑了一下，把杯子拿了起来，递给了无尘，“是有些凉，但是不会化成水。” 无尘小心翼翼地接过了玻璃杯，上手凉冰冰的，但是不是冰的触感，十分光滑，像是瓷器，但是他从未见过透明的瓷器，倒是有几分新奇。 “沙子做出来的，原料都不怎么值钱。”沈云舒继续介绍着。 无尘眼神一亮，看向沈云舒。 沈云舒被无尘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跟无尘待久了，她好像一眼就能看出无尘在想什么，“这个东西，没法给所有人用，我做来挣有钱人的钱的。” 无尘的眼神很快暗淡下去了，把玻璃杯还给了沈云舒，“施主自己的决定，小僧没什么质疑的。” 沈云舒拿回了杯子，她需要钱，李聿安也需要钱，没有钱，招揽人才那就是放屁，给人家画饼吗？这个东西最好就是挣有钱人的钱，稀奇的物件，普通人是不会花大价钱买个大价钱的摆设回去的。 沈云舒继续归纳总结，有杂质的原因很有可能是沙子的量的问题，这个窑的温度达不到，有时候中心的温度还不能让沙子变成玻璃。 不过东西的初始状态已经有了，她目前只有一个玻璃杯的模具，李聿安那边能接触到做琉璃的，能搞到更多模具。 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玻璃杯，沈云舒露出个浅浅的笑，明天得奖励一下自己。 林烨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什么？”沈云舒把手背在身后，“去南香阁喝两杯啊，我今儿心情好，请你们。” “我不去！”林烨直接拒绝。 沈云舒退了几步，看向其他护卫，“有没有人要去吃酒啊，今天本姑娘请客，不限量！” 护卫们的眼睛都要瞪圆了，“真的吗？真的吗？”护卫长要他们日日操练，姑娘多久没出门，他们就有多久没吃酒。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沈云舒反问道，虽然她确实经常谎话连篇，但那不是为了生存吗？请客这种话，她每次都说到就办到了。 “咳咳！”林烨用力地咳嗽了几声。 护卫们马上摸了摸鼻子，护卫长不放话他们也不敢吭声啊。 “林大哥咳嗽啊？”沈云舒看向林烨那边，“那我们出门给林大哥请个大夫，这个天气，病了可难受了，大家说是不是？” “是呀是呀！” “咱们去请大夫吧！” 应承的话此起彼伏。 林烨叹了口气，“好了，姑娘，咱们陪你去！” 沈云舒晃了晃脑袋，帷帽下的纱巾也跟着晃动，“出发！” 沈云舒来的好像不是时候，这天人特别多。 “这是怎么了？”沈云舒在人群中发出了疑问。 一个富商打量了一下沈云舒，啧，这女人白送他都不要，这种地方都来，“不知道你来干嘛？”沈云舒瞥了一眼富商，“林大哥，去开个雅间。” “今天的雅间不是你想开就能开的。”富商没好气地来了一句，“这都是大半年就预定好的，你想开就有了？” 沈云舒轻笑一下，这次出门，她别的没带够，银子管够！沈云舒随手掏出一打银票，给了林烨，“去，给本姑娘开！” 富商又打量了一遍沈云舒，穿的这么破破烂烂的，他马上笑了起来，“姑娘，你不知道，今天是南香阁认领雏儿的日子，一年就两回。” “嗯？”沈云舒很满意他的解释，示意继续。 “咱们把这些雏儿认了，以后培养她琴棋书画什么的，也是咱们掏钱，不过人还是在这南香阁养着，不过等货养好了，以后挣多少钱一半归咱们，一半归南香阁。”富商继续解释着。 无成本做生意？这个银花有点东西啊。 “要是你喜欢，自己带回去也行，不过就要付一笔钱，这个人才彻底是咱们的。” “好玩的不是现在，是一年后，咱们这个时候就会开始下注，赌谁买的货最好，赌注大着呢！这才是真的好玩的！”富商越说越起劲。 “庄家是谁？”沈云舒问道。 富商想了一会，“哟，这我还真不知道！” 庄家是银花，吃三家，这些被买卖的奴才，买奴才的商家，赌钱的散客。 “那您今天来做什么呢？”沈云舒语气还是很客气的。“我，我还是赌着比较好，买了养不起。”富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林烨走了回来，“姑娘，银花老板请您上座，给您留了雅间。” 沈云舒对着富商抱拳，“那我先走了！”“慢走慢走！”富商真没想到，居然还真是个人物。 第251章 救我妹妹 沈云舒坐到一个位置不错的雅间，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人被挑选的场面。 林烨的眉头紧锁着，“京城也没见过这么对奴才的。”沈云舒没什么意外的，“宰相门前七品官，京城的奴才算不得奴才。” 林烨看着沈云舒的背影，他就是林家的奴才，家生子，他家从爷爷那辈就开始给林家做事了，他们早就把自己当做林家人了。 银花爽朗的笑声传到了沈云舒的雅间，沈云舒循声看了过去，银花在那跟几个生意人谈笑风生，不似那日她看见的样子。 “这个女人可真狠。”林烨没想到，本来以为就是个做生意的，就算是做那些下三滥的生意，也没必要这么玩吧，他刚刚去后院的时候，见到那些奴才跟狗一样被拴着脖子，关在笼子了，这也太不把人当人了。 “想挣干净的钱，就要穷一辈子。”沈云舒说道。 林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想说他挣的钱就是干干净净的。 “就算你干净，你的父母，你的祖辈，若是没有一个狠手段的，怎么能到京城呢？”沈云舒不以为意地说着话，她父亲的晋升路就不怎么光彩，她自己的更是肮脏。 林烨彻底闭嘴了，他，他不敢确定，他爷爷能在林家站住脚，拉了多少人下去。 “林姑娘。”银花走到了沈云舒的窗户前，“我猜到你要来，给你留了房间。”“银花老板料事如神，我得谢谢你这个雅间，不然我就要站在外面看热闹了。”沈云舒跟银花打着哈哈。 银花又说了一些好听的话，沈云舒也一样恭维回去了，就是一个滴水不漏，夸你可以，从我嘴巴里套话，没门。 银花还是那副笑，“那林姑娘好好等着吧，这次的货，连我都想留两个。”“来都来了，肯定不会浪费银花老板给我留的雅间。”沈云舒回道。 银花又走向另一个雅间了，沈云舒让林烨把窗户合上了，一会再看吧。 林烨也没想到，沈云舒跟这种人打交道都如鱼得水的，难怪公子说，他们只需要保护姑娘的安全，其他的姑娘自己会解决。 外面乐声响起，沈云舒这才让林烨开窗。 “这是拍卖吗？”一个护卫发出了惊呼，他在京城都没玩过这么高级的场子。 银花上台说话，算是开场白，一句比一句高昂，彻底带动起来了南香阁的气氛。 “好！” 银花说完谢谢后，马上就有人高呼，又是一番激烈的掌声。 沈云舒也跟着一起鼓掌了。 很快，第一个人就被牵着脖子带出来了，是个小女孩，看着十三四岁的模样，一张小脸十分白净，眼神干净的像一汪潭水，怯生生地看着四周。 根本不需要介绍，马上就有人喊价了，“一百两！” “方老板，一百两！” “一百五十两！” “钱老板，一百五十两！” 沈云舒合上了眼，“咱们回去吧。”林烨有些愣住，他是想走来着，但是姑娘不开口，他也不敢说要走，姑娘居然说要走，实在是太好了，“那咱们回去吧。” 沈云舒下楼碰见了站在一旁把控全场的银花，“银花老板，看来我要扫你的兴了，家中有事，我得先回去了。” 银花展开一个笑，这个林姑娘，好难伺候啊，“不要紧，外面好些人想进雅间，我不会亏的！”沈云舒点点头，“那我先回了。”你还亏，你都快赚死了。 “那林姑娘往后门走吧，前门已经关了。”银花笑着说道，“绿意，你带着林姑娘走后门。”关前门是为了不让外面的人看到里面的样子，下赌注下的是盲注，玩的就是运气。 沈云舒一行人往后院那边走去了，后院都是大大小小的笼子，里面男男女女都有，只是一个二个都没什么精气神，弓着腰窝在笼子里。 “为什么不给他们打扮一下？起码多穿些，这天还是有些凉意的。”沈云舒忍不住开口问。绿意柔声说道，“这些老板就喜欢看这种不起眼的人，一点一点养成大美人的样子，您别看他们这个样，都是我们精挑细选的美人胚子。” 沈云舒又沉默了，这不纯纯变态。 “姐姐，你救救我妹妹吧！”一只小手突然抓住了沈云舒的衣摆。 “嘿！”绿意叉起腰，“这谁教的规矩！”马上有人出来，一鞭子甩在了男孩的手上，男孩吃痛，却没有放手，“姐姐，救救我妹妹吧。” “好了。”沈云舒看那人还要挥鞭，出言制止了，“我没什么，衣服脏了就脏了，没什么。” “还不快给这个姐姐道谢。”绿意瞪了小男孩一眼。 小男孩还是那句话，“姐姐，救救我妹妹吧。” 沈云舒抿着嘴，好一会才开口问，“你妹妹是哪个？”小男孩连忙指向另一个笼子，“那个是我妹妹。”沈云舒顺着小男孩所指看了过去，一个瘦弱的小女孩，但是她真的不方便带人，跟在她身边一样危险。 “对不起，我不能。”沈云舒狠下心拒绝。 “你可以的。”小男孩死死拽着沈云舒的衣摆，怎么都不肯松手，这么多天了，只有这一个人关心他们冷不冷。 绿意一个眼神，那人又拿起了鞭子。 林烨更快一步，挥刀把沈云舒的衣摆切开了，“姑娘，咱们回去吧。”再看下去，他都要不忍心了。 “求你！”小男孩哀嚎起来，“我妹妹不行的，她会死的！” 沈云舒几个深呼吸下来，回过头，“你只是为了妹妹吗？”小男孩不懂沈云舒的意思，他还能为了什么，“我要证明自己吗？” 沈云舒也有些不解，“怎么证明？” 小男孩犹豫片刻，看了看自己另一只手，他居然去抓一旁炉子里面火红的木炭。 “啊！”绿意先叫了出来，“快快快！破相了！” 沈云舒后退了半步，惊讶地说不出来话。 “救我妹妹。”小男孩说完这句便晕了过去，手上依旧紧紧握着那块木炭。 第252章 交换 银花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乱象，“谁给他们生炉子的？站出来！” 很快厨房一个做饭的老婆子被带了出来，“不是我，不是我，我就是烧水，屋子里没风，我拿炉子出来生火，我没给他们用。” 银花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个老婆子，给了自己身后人一个眼神，老婆子就被拉了下去。 银花这才蹲下来看了看小男孩的手，又把他的下巴挑起来仔细看了看，“这么好的苗子，一群废物！” 小男孩一碰就醒了，使劲地往后缩，但是笼子就那么大，再退又能退到哪里去呢？ 银花松开捏着小男孩下巴的手，“把他换走，送到其他地方去。”小男孩的眼神有些迷茫，听到银花的话马上清醒过来，直直地盯着沈云舒看，“姐姐。” “银花老板，这两个人我要了，你开个价吧。”沈云舒指了指小男孩的妹妹。 银花站了起来，脸上挂着浅笑，“林姑娘，这个男孩可以开价，那个女孩还要送上去喊价呢。”“能喊多少呢。”沈云舒走近了几步，握住了银花的手，用手势表明了自己的心理价位。 银花略惊讶地看向沈云舒，“林姑娘。。。”“我叫得起这个价，自然给的起。”沈云舒松开银花的手。 银花摆摆手，让身后的人走开些，她一直想跟这个林姑娘做个交易，本以为逮到了机会，没想到，人家出手这么阔绰。 沈云舒一愣，也让林烨他们退了几步。 “其实，我第一眼看到林姑娘就想跟林姑娘做朋友了，但是你我身份悬殊。”银花轻声说道，“今日，我就把这两个雏儿送给林姑娘，林姑娘交我这个朋友如何？” 沈云舒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免费的米饭，上次为了领免费的米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银花老板，我喜欢银货两讫。” 银花的眼神暗了暗，“既然如此，一物换一物如何？” “我只有银子，别的没了。”沈云舒还是不肯松口。 银花往后退了半步，轻轻叹了口气，“就一个小忙。” 沈云舒很难相信银花，能把生意做到这么大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何况古代，远点的地方就是山高皇帝远，没人管，管不到，“那我只好回去喊价了。”沈云舒不喜欢那个喊价的环节，人好像真的成了物件，成了商品。 银花连忙扯住沈云舒的衣袖，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着话，“我想做京城的生意，但是那边我进不去。”林姑娘一到漠水她就注意到了，一打听就知道是京城林家，那可是大家族，自己不能一辈子待在漠水，她姐姐还在京城呢。 正经生意人还有进不去一说？沈云舒推开银花的手，“我一个姑娘，哪能置喙家里的事，我只会花钱罢了。” “只要林姑娘一封引荐信就行了，京城开酒楼要引荐信，我已经找了很多人了。”银花的声音带着些恳求的意味了。沈云舒知道有这么回事，京城大部分的铺子都是关系户，天下掉下块板砖，能砸死一片关系户。 见沈云舒还没有松口的意思，银花咬咬牙，得罪了就得罪了，只要事情办成了就行，“林姑娘要是不答应，姑娘的事，我也不能答应。” 沈云舒犹豫了片刻，“林烨，咱们回去。” 银花震惊，世家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姑娘，居然比她这个从风尘里滚出来的女人还要心狠几分，那个雏儿的手都烧焦了，她居然一点都不心疼。 “林姑娘。”银花还是拽住了沈云舒的衣摆，“既然林姑娘这么说了，咱们还是得按规矩来，人你可以带回去培养。” 沈云舒沉默着，看了一眼小男孩的手，“银花老板还是会做生意。”让她把人带回去，后面养着养着，有感情了，再来找她办事，卖身契什么还在银花手里，自己还是得给她办事。 林烨上前一步，“姑娘要是喜欢，就带回去吧，一封引荐信而已，公子很快就能解决的。”沈云舒狐疑地看着林烨，这个人会不会讲价啊？ 林烨又看不见沈云舒的神情，只想着买两个人而已，一封引荐信算不上什么难事，公子一张嘴，家里就给办了。而且不是有引荐信酒楼就能做的起来，京城的酒楼每天都换样，有些连半个月都撑不住。 银花眼睛都亮了，“我说了，对姑娘来说是小事。”但是对她来说，是银子都办不成的大事，别人花点钱就给办了，但是一个风尘女，他们看都不看一眼。 沈云舒拍了拍林烨的肩膀，“我竟然没看出，林大哥还有做生意的天赋。”“真的吗？”林烨笑了笑，他就说嘛，自己才不是只会舞刀弄剑的武痴。 沈云舒有点头疼，“你去把两人的卖身契签了吧，引荐信的事，我会给公子写信的。”“好咧，我去给姑娘办。”林烨笑呵呵地跟着银花身边的人走了。银花也咧嘴一笑，看着沈云舒，真羡慕，只要一句话，就能把困了她两年多的事给办了。 沈云舒是不想麻烦慧空的，她也没什么可以给慧空的，哎，回去的时候多给慧空带点冰吧，让和尚好好享受享受。 沈云舒蹲下身子，查看小男孩的伤口，伤的还是右手，“去请个大夫到咱们府上。”一个护卫上前应道，“是，属下这就去。”“没事的，姐姐，我不疼，你去看看我妹妹吧。”小男孩收回了手，看向自己妹妹。 “这个雏儿一来就护着他妹妹，为了他妹妹打了不少架。”银花在一旁解释道，跟着沈云舒来到小男孩妹妹身边。 妹妹神情淡漠，对自己被救的事情没有什么反应，见沈云舒走过来，也只是扫了一眼，便转移开了视线。 “这个雏儿，一直都这么冷着脸，我本是想把她往冷美人那边培养的，姑娘要是不喜欢冷冰冰的这款，我可以帮你培养。”银花说道。 “算了，就这样吧。”沈云舒没有深究什么，回去再问吧。 第253章 安排 沈云舒带回来两个人，宅子上下都知道了，就住在沈云舒那个院子里。 无尘被这动静惊扰到了，这院子就住他和林姑娘两人，他住在比较偏的小房间，靠近院门，方便进出，林姑娘住在大房间，基本不出门。 “如何？”沈云舒问大夫。 “肯定是会留疤的，不过好生用药，不影响使用。”大夫回道。 “没事，男人有疤才好看，你给看着开药吧。”沈云舒知道没有生命危险后就不担心什么了，“顺便给我看下那个姑娘。” “是。”大夫应道。 姑娘也看了，没什么大碍，就是营养不良，吃不好睡不好，看着消瘦。 沈云舒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安排这两个人，留在漠水？带去石鼓寺？好像都不是什么好办法。 “姐姐，我没事了。”男孩已经站了起来，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沈云舒看，“家里有什么活吗？我都会干，砍柴烧水，浣衣做饭。” “没。”沈云舒被吓一跳，“你多大了啊？” “我十五了，我妹妹十四。她叫雨琴，我没名字，那里给我起了名字，我不喜欢。”男孩认真的回答着。 十五？沈云舒打量了一下，看着真不像，最多十二，“你怎么没有名字。”“他爹不识字，没给他起名字。”雨琴也站了起来，“小姐，以后我伺候你吧。” 男孩有些窘迫地看了一眼雨琴，嗫喏了几下，没能说出话来。 “叫我姐姐就行，这里不用你们伺候，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干。”沈云舒从逃出来后，身边的事都是自己干，刚开始是有点不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很惬意，突然失去，是要一段时间适应。 “小姐买我们回来，就是做奴才的，哪有奴才不干活，能在高门大院干活，已经是我们的荣幸了。”雨琴抬眼看着沈云舒。 “那你们每天打扫庭院的卫生吧。”沈云舒给安排了一个简单的活计，她每天都会做出不少废料来，一个人清理还挺费劲的。 “好。”两人齐声应道。 “我给你起个名字吧？怎么样？”沈云舒问男孩。 男孩连忙点头，“好啊，我爹姓谭。”沈云舒沉思片刻，叫什么好呢。“姐姐叫什么名字啊？”男孩见沈云舒纠结开口问道。 “我叫林云。”沈云舒回。 “那我叫听云吧，我被姐姐买回来，一辈子听姐姐的话。”男孩诚恳地看着沈云舒。 雨琴淡漠地低下头，她不认同男孩的生存方式，但是这一路，确实是靠男生这样才活下来的，能活下来就行了。 沈云舒轻轻一笑，“你确定？” 男孩用力地点点头，“我确定！” “你自己起的，你觉得好就这么叫吧。”沈云舒没说什么。 沈云舒给两个人安排了房间，又问林维要了一些衣裳，不是很合身，凑合也能穿，改天再去做几身衣裳吧。 “好了，你们洗洗早点睡吧。”沈云舒也有点累了，看着他们换上新的衣裳，满意地点点头，“回自己房间吧。” “那我先回去了，多谢小姐。”雨琴也没想到，自己还有单独的一个房间。“姐姐早点睡，明天我给姐姐送早饭。”听云热情很多。 沈云舒摆摆手，让他们出去了。 终于清净了，摘下帷帽，往床上躺了一会，沈云舒就起身提笔给慧空写信了。 “静一，怎么了？”无尘发现静一念错了好几处经文，静一虽不认识字，但是记性很好，几乎没出过错。静一摇摇头，“我没事。”林姑娘不收留她，自己却收留了那种地方来的人，为什么？ 无尘翻动一页经文，“心要静。” 林英有些坐不住了，“她不安静吵到我们，怎么能怪我们心不静！” 无尘轻轻叹气，合上了经文，“今日就到这吧。” 林英局促地站了起来，她也没说错啊，一回来就闹哄哄的，有时候在家里不出门，院子里还发出砰砰的响声，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姐姐起来了？”听云用还没受伤的左手拿着抹布擦着门窗，看到沈云舒走出来，马上迎了过去，这么好看的姐姐也去那种地方找乐子吗？。 沈云舒脸都没洗，正准备出来打井水洗脸的。沈云舒摸了摸自己的脸，妈呀，忘了院子里还有人了，这个点无尘已经出去弘扬佛法了，她平时就是这么大大咧咧出来，也不会碰到人。 “我给小姐打水吧。”雨琴淡定多了，拿过了沈云舒手上的铜盆，马上就打起了一盆水，“小姐在里面洗吗？” “在外面就行。”沈云舒还有些没睡醒。 洗完脸，听云就去外面端来了早膳，放在了厅中的小桌上，“姐姐，早饭我拿来了。” “好好，我来了。。”沈云舒揉了揉自己的脸蛋，两个小屁孩，还挺勤快的，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沈云舒一边吃着早膳，一边想着两个小屁孩的事情，“我很忙，没时间照顾你们，你们也这么大了，你们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我，我就想好好照顾姐姐。”听云先一步抢答。“我也是，好好伺候小姐。”雨琴也跟着回答了，奴才不就是伺候人的吗。 沈云舒吃着咸菜，想了一会，“都说了叫姐姐，再叫小姐不开心了。”雨琴僵了一下，“姐姐。” “这附近有学堂，也有武馆，你们想学什么就跟我说，我叫林大哥去帮你们报名。不过这边武馆好像挺一般的，你们也可以跟着林大哥学，林大哥会的还挺多的。” “学堂，要看你们的水平了，要是字都不认识的话，只能跟小孩一起学了。” “还有其他的话，什么弹琴，下棋，书法，绘画，骑术，哎，我也不太清楚有多少，但是这里的课，我还是付得起钱的，你们想上什么？” 沈云舒说完看着两个小屁孩。 两个人都懵了，假的吧？ “今天想不好也没事，明天想好给我说。”沈云舒不想带孩子，还不如直接送去上课，让林大哥接送一下就行，玻璃的事更要紧。 第254章 变故 林烨对两个孩子很是上心，把两个孩子的事都揽了过去，沈云舒这边落了个轻快，找人改造了窑，提升温度。 无尘看到听云和雨琴都去了学堂，带着静一找到了沈云舒，想让静一跟着一起去学堂学习。 静一有些胆怯，不敢直视沈云舒。 沈云舒看着脸色挺不好的，熬了几个晚上，只是杂质少了些，她还想加一些金属氧化物进去给玻璃上色，现在这个阶段是一点其他的东西都不敢乱加。 “你跟林大哥说一声就行。”沈云舒头都没抬一下，还有哪里可以改进一下呢？是不是原料不纯的原因？ “多谢林姑娘。”无尘双手合十，对着沈云舒行礼。“谢谢小姐。”静一也跟着一起开口。 “姐姐，吃宵夜吗？我给您端来？”听云在门口问道。“吃点吧，你和雨琴饿吗？饿就一起吃。”沈云舒放下手中的笔。 “好，我这就去叫雨琴一起，姐姐等我。”听云马上就跑开了。 “你们吃吗？”沈云舒看向无尘。无尘是不想吃的，想想静一以后要跟着那两个孩子一起上下学堂，还是先熟悉一下比较好，“那打扰林姑娘了。” “没事，家中一直备有素膳。”沈云舒起身，带着无尘来到一旁的小厅。 听云和雨琴很快端来了一桌吃食，中途见到无尘又去端了一些素膳。 “这几日学了什么？”沈云舒问听雨和雨琴。“先生教了诗经。”雨琴先回答。 “哪篇？”沈云舒问。 “《氓》”雨琴回。 沈云舒停了下筷子，“你读了觉得如何？”雨琴抬眼看着沈云舒，“我觉得，不要相信男人的鬼话。”沈云舒轻笑一下，“也是。” 在南香阁那段日子，雨琴见过不少男人，不管是一脸老实巴交的，还是一本正经的，进了那个地方，都一个样。 “我才刚开始学写字，不过我学的很认真，我每天都回来练。”听云接着回答。沈云舒点点头，“嗯，挺好的。” 沈云舒也只是随口问一句，她现在满心的玻璃，越做不出来，越是想做出来。 林烨带着三个孩子一样高兴，他在家中是最小的，就希望有个弟弟妹妹什么的，现在有了，每天接送很是勤勉。 清明那会沈云舒收到了慧空的回信，里面还有一封引荐信。 慧空问她什么时候回来，说宁王府好像出了一点事，卢家的人都上门了，闹得有点大，京城都传开了，他不方便在信中书写，盼她早归。 沈云舒马上就以为是自己儿子有什么事，脸色都白了。直接就把接下来的计划都取消了，准备回京城。 林烨在大院子里教三个孩子防身术，三个人都学的不咋地，让林烨有点怀疑自我，不应该啊，他都训练好几队护卫了，没见过学成这样的。 林烨又换了个思路，教他们用一些武器。 “这是你射中的？”林烨有些呆滞，看着雨琴射中的靶心。雨琴也有些奇怪，自己拿到弓，就好像很了解弓一样，“可能是巧合吧。” 旁边两个人都停了下来，看着雨琴再次拉弓，又中了靶心。 因为他们是第一次拿弓，林烨把靶子放的很近，不过十米。 林烨背着手，绕着雨琴看了一圈，“这，这我不敢乱教你。” “林烨，收拾东西，明日回京。”沈云舒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这是引荐信，你去送给银花老板，其他人去收拾东西。” 林烨马上变了神色，“是，姑娘，咱们带什么回去？”“带些硝石，到时候放在京郊。”沈云舒还是想做出更透明的玻璃来。 三个孩子都呆住了，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还有，准备个马车吧，这两个都不会骑马。”沈云舒还是注意到了两个孩子的脸色，“静一你去找无尘师傅，问问他这会回不回京城。” 三个人都松了口气，静一马上往外走，找无尘去了。 沈云舒一行人的动作很快，天色略暗就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看着陪伴了自己一个多月的窑，沈云舒还是叫人把窑给砸了，留下一地废墟，“叫人收拾了，明天一早就出发。” “是。”一群人应道，神色都十分严肃。 半夜，沈云舒收到了银花那边的口信，叫她现在就准备出城，往南走。 眼前传话的男人是一直跟在银花身边的，沈云舒一眼就认出来了，“你们老板也走？”“我们老板已经走到城门了，叫我来给姑娘传个话，就当是谢姑娘的引荐信。”那人回道。 沈云舒一张脸完全隐在帷帽后面，不对，不对，银花一定是知道什么，“多谢银花老板了，我们这就走。” “那我先走一步了。”那人扔下这句话就快步离开了。 沈云舒让林烨去喊起林家所有的人，愿意走的就走，不愿意的不强留。 “怎么了？姐姐。”听云一脸睡意朦胧，抓住沈云舒的衣袖。“我也不知道，但是反正我们明天要走，提前也没什么。”沈云舒已经有些不淡定了。 雨琴的心跳的厉害，这种感觉，她好熟悉。 林维很快拉着自己全家人收拾东西，他们肯定没有林姑娘消息灵通，姑娘说要走肯定要走的。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林英连头发都没梳就被她娘拉起来收拾东西了。“你再乱说，不带你了！”林大娘有些生气，这孩子，这段时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收拾重要的东西，你拿着那些佛经干嘛！”林大娘看着林英收拾东西就来气。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啊！”林英吼着。 林大娘气的直摇头，不管了不管了，一大家子，难不成为了一个丫头不活了，她还有那么多个孩子呢！ “我不走。”无尘站在那里 ，静静地看着沈云舒。“你不走？那你？”沈云舒皱着眉头，她根本不想纠结无尘走不走，只是好歹是慧空的徒弟，万一有个什么。 无尘摇摇头，“我不走，你带静一走吧。” 第255章 人言 沈云舒没有劝无尘，“我可以带这个孩子走，但是她不是我的人，我不需要负责，你得回来为她负责。”无尘行了一个佛礼，“自然，小僧明白，多谢施主。” 沈云舒已经叫一行人带着东西先走了，林家只剩下无尘一个人不走了。 沈云舒看了一眼坐在马上的静一，她怯怯地低着头，不敢看无尘，“好了，都上马，我们走！” 漠水没有宵禁，城门大部分时间都是开着的，就算是关着的给点银子就开了。 沈云舒很快就出了城，外面漆黑一片，只能跟着识途的老马走着。 “姑娘，你看那边！”林烨突然感觉到亮光，回头一看，漠水的北面起了大火，照亮了那一整片天空。 沈云舒那一瞬间马上想到了战争，慧空临行时不断地叮嘱，恰到时候的信。 雨琴缩在沈云舒的怀里，“姐姐，姐姐，是宣国人，宣国人打过来了！上次就是，就是这么烧了我的村庄！” 沈云舒揽住云琴，“继续走！不要停！直接去玉山那边！” “无尘师傅怎么办啊？”林烨问沈云舒，他带着个听云，两人一匹马行动缓慢了不少。沈云舒没有回答，他自己的选择，旁人不用承担责任。 一行人一直跑到天亮才停下来歇脚，休息了个把时辰就继续往玉山那边跑了。 走走停停，足足两天才到玉山。 沈云舒累的接近虚脱，找了一家熟悉的客栈，开好了房间，一行人整整睡了一整天才勉强恢复精气神。 “姐姐，你饿了没？”听云第一个注意到沈云舒起身了，走到房门这边问着。沈云舒揉揉自己的脸，还好，“有点饿了，林大哥他们醒了没？” “还没呢，我和雨琴坐马上不费力气，我们两早就醒了，已经吃过东西了。”听云回着话。“那你帮我去叫些吃食来吧。”沈云舒还是很客气。 一群人在玉山待了两天，漠水被宣国攻打的事情已经传遍了玉山，也已经上报了朝廷。不过宣国好像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直接停在了漠水。 “你为什么不救我的丈夫！” “你明明还能继续救的！” “还说出家人，你明明能救，却不救！” 无尘身上的袈裟已经看不大见原来的模样了，他被一群人拉扯着，质问着，但是他一句都没回，只是沉默地低着头。 沈云舒已经决定离开玉山，直接回京城了，休息的差不多了，东西也采购的七七八八了，够他们吃到京城。 “无尘师傅。”静一看见了无尘，准确地说是看见了那些庄稼人。 “好啊，你个臭丫头，把你老子扔在那里吃苦，你倒是好，在这里享福！”一个中年人看见静一直接过来把静一臭骂了一顿。 静一往护卫怀里缩，“我，我没有！” “你还没有。”中年男人直接拽着静一，想把人拉下来，但是静一不肯，护卫也瞪着他，“这个和尚都知道回来，你不知道？咱们家都被烧没了！” 沈云舒静静地看着无尘，她没想过无尘是为了这个留下来，去救那些村庄上的村名。 “我，我不知道。”静一有些害怕。 “你个臭丫头！跟我回家！他娘的，家都没了，你还享福！”中年男人继续拽着静一。“施主，你已经收了贫僧的银子。”无尘开口辩解。 “我呸！”中年男人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我收了银子，没说把女儿送给你啊！你要得再给银子！老子只认银子！”“你。。。”无尘冷漠的脸上出现了沈云舒从未见过的表情。 沈云舒拉着缰绳走到林烨的马旁边，拔走了林烨的佩剑，迅速地架在了中年男人的脖子上，“这个你认不认识？” 中年男人全身都僵住了，马上松开了拉着静一的那只手，往后退了好几步，“认识认识。”可沈云舒手上的剑就一直跟着他的步伐走。 “银子给过了，把卖身契签了吧！”沈云舒示意林烨去准备卖身契。 “这，这我女儿，我不舍得，我就是让她去做事，不是把她人卖了。”中年男人解释道，“您看，那个人那么抱着我女儿，我女儿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你胡说什么？！”带着静一的护卫急了，他可是有家室的人，可不许胡说！“爹爹！”静一也感觉到羞耻，她爹爹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无尘的眼神有些迷茫，他说不出话了。 卖身契很快就签好了，沈云舒这才收回了佩剑，“好了。”她又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扔给了中年男人，“再给你些，省的你觉得卖亏了。”中年男人疯狗似的扑向了银子，咬了又咬，笑呵呵地说着话，“不亏不亏，她跟着你们享福嘞！” 沈云舒没有留下跟无尘说话，让队伍继续走着。 无尘继续被人拉扯着， “你杀了那么多人！你已经破了杀戒了！” “你为什么不继续杀！把宣国的士兵都杀了！” “为什么不救我的哥哥！” 无尘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这么多年了，这些人还是这样，以前是，现在也是，佛法也救不了他们？永远这么贪婪？贪心不足，欲壑难填！ 无尘的癫狂让众人有些害怕，都往后退了好几步。 无尘从袈裟里拿出了昨日抢来的刀，看了又看，竟笑出了眼泪，“我糊涂！”无尘一刀撕开了自己的袈裟，“佛救不了你们！也救不了我！” “疯子！” “疯和尚！” 周围的谩骂还是没停下来。 “和尚贪生怕死，不救我儿子！我跪下来求他回去救，他都不去！” “就是就是！我们都跪下来了！” 一支箭射在了人群中央，马上就安静下来了。 “无尘，我们该回去了。”沈云舒的声音沉稳平静。无尘抬眼看着沈云舒，难怪师傅说他这辈子都无法真正的遁入空门，他还没有一个不信佛的人看的明白，他尽量冷静下来，说道，“以后没有无尘了，我俗名杨朔。” 第256章 分道扬镳 “姐姐，喝水。” 林烨一行人架起了火堆，烧了开水，听云盯着水开，又把水晾到了常温，第一时间就端来给沈云舒喝。 沈云舒看着瘦瘦弱弱的听云，“我都没问你们，你们愿不愿意去京城。”“我肯定愿意啊，姐姐去哪我就去哪！”听云一脸诚恳地看着沈云舒，生怕被抛弃。 雨琴听到两人的对话也转过了脑袋，“姐姐，我们去哪都行，我们什么都会干的。” 沈云舒有些哑然，林维一家人已经留在玉山了，估计漠水没事后就会回去，但是漠水的情况她也不是很清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没事。林维很自信，说漠水早晚会回来的，宣国不是大启的对手。 沈云舒也就没说什么，倒是那个林英闹腾了许久，说不想在漠水了，想去京城。 林维让林大娘把林英拉走了，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早先叫她去伺候姑娘，说不定就跟着一起去京城了，现在说要去京城，人家凭什么带着你去。 “杨朔将军，喝水。”自从无尘说自己的俗名叫杨朔后，林烨对他的态度就变得十分恭敬，做好的吃食，第一个给沈云舒，第二个就给杨朔了。 杨朔已经不吃素食了，一脸菜色也很快恢复了，被风沙吹的有点粗糙的皮肤，混着他那张偏阴柔的脸，看着倒是有那么几分下乡知青的滋味。 杨朔接过林烨递过来的水，“多谢，不必叫我将军了，我已经不在军中任职了。”林烨搓了搓手，“不不不，您，您别这样。您喝水” “你看你们林大哥，跟个小娘子似的。”沈云舒用手指了指。 林烨耳朵尖，马上就听到了，“姑娘！” 听云和雨琴都忍不住低头闷笑着，不敢叫林烨瞧见了。 沈云舒挑了一个比较大的城市落脚，准备在这边休息一天，就直接进京了。风餐露宿大半个月，总算是有个正经睡觉的地方了。 沈云舒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逮到空闲的时间去找了杨朔。 “你还回石鼓寺吗？”沈云舒直接问道。杨朔已经不念经了，还是习惯性地拨弄着佛珠，好似这样能心静一样，“不回，我回家。” 沈云舒一路都没问过杨朔是何人，也不是很想去知道，但是有件事她必须问清楚，“那静一怎么办？”这种场合，特别别扭，好像，好像是两个人要离婚的夫妻在这边讨论，孩子该怎么办。 杨朔抬起眸子，那双干净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纱，让人有些看不透，“我家，她不方便去，林姑娘。。。” “你不会想让我照顾她吧？”沈云舒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语气宛如一个离婚不要孩子的恶毒母亲。 杨朔歪歪头，“可以养在石鼓寺，姑娘帮忙照看一下就行。”话说的十分轻巧，跟抛妻弃子的渣男一般，觉得孩子只要吃口饭就能养活。 “我没空。”沈云舒直言拒绝。 杨朔微微低下头，“她跟着我，只能在家中做个奴才。” 沈云舒扶额，头疼，“那你。。。” “我可以做奴才的，我，我可以的。”稚嫩的女声打断了沈云舒的话，静一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知道他们两的话被听去了多少。 沈云舒转过身子，有些尴尬地看着静一，“你什么时候来的？”“在你说‘你不会想让我照顾她吧？’，她就来了。”杨朔平静地说着。 沈云舒更尴尬了，“我，我先回去了，你们的事你们处理。” 沈云舒没等杨朔答应，就往自己那间房走去了，听到‘扑通’一声，侧过头瞥了一眼，静一就那么跪俯在杨朔面前，而杨朔的眸子还是那么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沈云舒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杨朔的眸子，不是天山的天池水，是一汪死水。 不知道两人最后是怎么说的，反正第二天出发的时候，静一还是跟着他们一起。 “走吧。”沈云舒理了下帷帽里面的面纱，确定绑的结实了，就开口让大家出发了。 “公子已经派人来接我们了，说是在京郊那边，我们走官道就能碰得到。”林烨走在沈云舒的旁边，“我们就不陪着姑娘进寺了，我们手上不干净。” 沈云舒偏过头，看着林烨，“嗯，我知道了，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到时候你们跟着林家的人回去就行，这么久没回家，你们肯定也惦记了。” “多谢姑娘关心，伺候姑娘不算累。”林烨憨憨地笑着，真不算累，姑娘脾气好，性格也好，箭法更是精湛。 沈云舒在想怎么给人家银子，算是这段时间的辛苦费。 林烨瞧着与沈云舒共乘一骑的雨琴，“那日我教三个孩子射箭，雨琴小姑娘似乎很有天分，我也不确定，反正我是教不了的，姑娘您看？” 沈云舒低头看了下雨琴，又看了眼听云，“嗯，真的有天分，我亲自教。”她想来想去，自己身边要用人的话，这两个还挺不错的，首先他们底子好，以后长相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出去谈生意，长得好看，成单率都高些，其次两个人各有优点，听云特别会看脸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抓人软肋有几分本事，雨琴冷静沉稳，读书识字都不错，若是加上箭术。 雨琴有些激动地抓着沈云舒的衣袖，“姐姐。”她最想学的就是刀剑功夫，她想回到那个时候，救下自己的父母，自己的手足。 “得看你自己行不行，不是我说教你，你就会。”沈云舒不是很有耐心，不喜欢笨学生。“姐姐教我，我一定学的会。”雨琴的语气十分坚定。 听云默不作声地看着前方，没说一句话。 “林姑娘。”眼瞧着越来越接近京城了，杨朔挥了一下马鞭，很快跑到沈云舒身边，“我就在这和姑娘分道扬镳吧。” 沈云舒一愣，马上看向了静一。 “我给师傅写信了，姑娘帮我把她带到师傅那边就行。”杨朔意会到沈云舒的意思。 “啊？”不等沈云舒说什么，杨朔就直接快马超了她们的车，不见了踪影。 第257章 又一封引荐信 沈云舒一个人拖着三个孩子到了石鼓寺。 听云一路上叽叽喳喳不停地说着话，看着心情很不错，雨琴偶尔也应两声，语气还有些喜悦，说京城的风景好。 只有静一，走了多久，就沉默了多久。 “林姑娘回来了？”沈云舒从侧门进的石鼓寺，小和尚看到戴着帷帽的沈云舒，一眼就认出了，只有慧空大师的表妹天天戴个帷帽到处走，其她姑娘都是一进寺庙就摘下帷帽了。 “嗯，还是咱们寺里好，出去这几天可苦了我了。”沈云舒回道。 小和尚挠了挠光头，“那可不，最近寺里可多人了。” “我也瞧见了。”沈云舒进来就发现了，正门那边好多人跪在台阶那边，一步一跪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多人在那边跪，以前都没看见。” “施主不知道？”小和尚有些惊讶，“咱们石鼓寺正门一共三千六百个台阶，若是在哪个菩萨的诞辰那天，一步一跪上台阶，跪到那个菩萨面前，所求之事必成。今日是药王菩萨的诞生，来求的都是家中有重病家人的亲眷，也是可怜，希望菩萨能保佑他们。” 沈云舒微微一愣，“这样啊，希望天随人愿。” “施主所言甚是。”小和尚笑着应道，一路把沈云舒送到了慧空的院子。 “多谢小师傅了。”沈云舒双手合十，认真地行着佛礼，手上还挂着那串蜜蜡手串，看着十分虔诚。“施主客气了，小僧告退了。”小和尚转身就离开了。 “姐姐也信佛吗？姐姐有什么想求的吗？”听云马上凑了过来。 沈云舒摇了摇头，“我不信这些，也没什么想求的。”若是求有用，自己也跪了不少日子，也没见把她送回去，不如求自己。 听云瞧了沈云舒一眼，这世间还有人不信神佛的吗？ “慧空！”沈云舒直接来到慧空的房间，敲了几下门，“快出来，我知道你在！”这和尚一天大多数时间都在房间待着，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慧空合着的眼瞬间睁开了，真烦真烦，这个女人又回来了，他连忙起身给沈云舒开门，真心疼这个门。 “回来了？”慧空展开一个微笑，看着沈云舒。 沈云舒让三个孩子先去她房里待着，自己留下来跟慧空说话。 “哟？我徒弟呢？”慧空早就知道了，还是探头探脑地问着。“你徒弟还俗了，你不会羡慕了吧？”沈云舒看这个和尚想还俗不是一天两天了。 慧空咬了咬牙，这个女人，罢了，罢了，不跟女人计较。 沈云舒喝了一盏茶，才问道，“我儿子怎么了？”慧空有些懵，“什么？你儿子没怎么啊？”“那你说宁王府出事了？”沈云舒一脸懵。 慧空点点头，“是出事了，还叫了我们寺里的和尚去念经祈福呢。卢侧妃的孩子没保住，卢家的人在宁王府闹腾了好几天。” “上面那位生了大气，说卢家无礼，却不是削卢侧妃父亲的官职，而是降了卢太尉的爵位，说卢太尉管教弟弟无方。” “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这些了。” “孩子没保住？”沈云舒那瞬间的心情很不好形容，她第一反应是有些喜悦的，卢侧妃的身份高，要是她生下了孩子，自己孩子就不好了，但是随即又有些害怕，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是呀，我确定，是我师弟去念经祈福的，宁王亲自来请的人。”慧空回道。 沈云舒深深吸了一口气，幸好自己跑的快，再跑晚一些，她会变成什么样？她会不会开始害人？为了地位，为了权势，和那些后院的女人厮杀？ “你怎么了？”察觉到沈云舒情绪不太对，慧空出口询问道。 “没事，我给你买了好多冰回来，这个夏天咱们可以敞开来用了。”沈云舒转移了话题。慧空露出个笑，“那可真是太好了。”二十年了，谁知道这二十年的夏天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无尘在那边收留了一个小女孩子，叫我带回来给你就行，你看？”沈云舒不想承担这个责任。慧空更是随意，“你不是还带着两个孩子回来，跟着一起玩就是了，不行就送过来跟我一起念经。” 沈云舒无语，“你们师徒。。。” “我叫家里人在石鼓寺附近给你置办了一个庄子，你要是在寺里住的不习惯，就去那边住。”慧空不在意这边，倒是把沈云舒安排的明明白白。 “你这么好？”沈云舒的目光有些探究地扫视着慧空。 “当然，你可以没事请我去念念经，念经祈福，这可是好事。”慧空咧嘴笑着，他想钻这个空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他家被他连累的着实有点严重，所以他也不好意思再开口。 沈云舒扶额，这个贪图享受的和尚。 “怎么样？”慧空觉得自己挺周到的。 沈云舒呵呵地笑着，把身上挂着的包袱拿了下来，解开，里面都是成色比较好的玻璃杯，“你觉得怎么样？” “你真的做出来了？”慧空震惊，仔细一看，沈云舒一双细嫩的手都有不少茧子了，“你何苦做这个？”他确实在一些陪葬品中看见了玻璃，但是这个东西，好像没什么用啊。 “我打算做首饰那方面的东西，玻璃色彩缤纷，是这个时代的宝石无法比拟的，毕竟现在的开采技术不怎么样，但是玻璃不一样，它光滑，绚烂，多彩。”沈云舒拿起一个红色的玻璃杯，“而且物以稀为贵，这个东西肯定能卖出价。” “你很需要银子吗？”慧空想想沈云舒出门的时候，自己给了不少银子啊。 “我需要的不仅仅是银子，我需要自己独立的产业，需要自己的事业，需要安身立命的本事。”沈云舒放下玻璃杯，而且最好是别人拿不走，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不仅仅是写了她名字那么简单。 慧空沉默，摸了摸其中一个玻璃杯，良久才开口，“我能给你的也只是一封引荐信。” 第258章 搬出来了 沈云舒带着三个孩子搬出了石鼓寺，住在了慧空安排的庄子里面，庄子不是很大，不过一个四进院，在京郊那些大宅院里面一点都不显目，周围有些田地，重要的就是，它周围有一整片桑树林，平日里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个地方。 沈云舒和两个女孩子住在正房，听云住在第一进院。 庄子里基本都是林家的人，见了沈云舒都恭恭敬敬叫着林姑娘。慧空说都是签了死契的奴才，让她放心用就是。 眼看着五月就到了，慧空每日一封信给沈云舒，这寺里真是越来越热，越来越热，沈云舒挑了个日子，去石鼓寺那边，请了慧空过来念经祈福，归期不定，捐了不少香油钱，当然都是慧空自己的钱。 “还是你享受。”一走进庄子，慧空就把身上的担子给卸了，一副安逸的模样，看着巴适得不行。 沈云舒瞧了一眼和尚，“出门的时候让听云做了一些冰碗，你要不要吃？水果的。”“要要要，快给我端来。”慧空撩起袈裟就往里跑，这庄子他母亲早早就给了他，可他却是第一次来，苦巴巴在石鼓寺待了二十年。 “姐姐回来了。”听云看到沈云舒就迎了过去，一碗冰碗端到了沈云舒面前，“姐姐吃点吧，可甜了。” 饶是一开始不怎么喜欢听云，沈云舒也慢慢被听云无微不至的照顾给折服了，人家就是很心细，你一点不开心都能发现。 “我先吃我先吃。”慧空做了多久的和尚就有多久没吃这冰碗了，想刚来这边的时候，何等意气风发，哎。听云又端了一碗给慧空，“姐姐说大师喜欢吃西瓜，这都是地里刚摘出来的，大师也尝尝吧。” 慧空直接就吃上了，根本没理会沈云舒的表情。 “雨琴和静一呢？”沈云舒问道。 “她们跟着林大哥去学射箭了。”听云看着沈云舒，“姐姐要考我们功课吗？” “晚上吧，你也跟着一起去学学吧。”沈云舒也端起冰碗吃了起来。“嗯，我是在学，听到姐姐回来，我就跑过来了。”听云十分乖巧地点着头，“那我继续去学了。” “去吧。” 听云走后，慧空直接瘫坐在椅子上，“我需要一张贵妃榻，还要冰鉴。”“虽然不在石鼓寺，但是这边离石鼓寺这么近，你也不怕你的佛看见吗？”沈云舒有些无奈。 慧空看了一眼沈云舒，“我心中有佛就行了。”他实在怕再连累自己家中和外祖家，还是沈云舒好，这种在史书上留下名字的，就算被他连累了，人家也有活路，不比他们这些小尘埃，皇宫的风一吹，就树倒猢狲散了。 沈云舒吃完冰碗就出去了，她又叫人在后院里搭建了一个窑， 尝试着去做出不同颜色的玻璃。 沈云舒自己攒下来的银子还是不大够，问慧空借了一些银子，才在京城不错的地段盘了一个店铺，“五分利，你真狠啊。” 慧空脸上挂着浅笑，“不多不多！你看，你名下无房无产，去借钱也没个熟人，而且你去漠水还是我赞助的，我都没说什么，你把那么多银子都花了。” 沈云舒无话可说，“后面还你咯。” “别啊，我入股也行，五五分？”慧空已经不穿那么一整套的袈裟了，轻薄的僧衣，手上挂着一串佛珠，看着像个花和尚。 “你做梦呢，你什么都不干，五五分？”沈云舒直接拒绝。 慧空也不在意，他本来就不缺银子，他缺的是权势，刚来的时候，知道自己出身国公府，他眼睛都亮了，那可是一等爵，可惜被疯子公主缠上了，成年后是一天好日子都没享受过，科举也没法去参加。 沈云舒去看几个孩子练功，雨琴确实很有天赋，可惜年纪太大了，她五岁就开始练习了，雨琴如今都十四岁了，童子功是别想了，只能靠现在勤奋把漏洞补上，才不愿辜负天分。 沈云舒让雨琴射水滴，陶罐封了布条子，倒置过来，泡了墨水的水流会一滴一滴落下，箭头用布缠着，射中了水滴会在把白色的布条上留下印记，很方便练习。 可没有打小存下里的功底，雨琴整整练了大半个月，也没射中一次水滴。 “别着急，你才刚开始学。”沈云舒也不是故意给雨琴上难度的，有些东西，不在年轻的时候打好底子，以后想练都补不上来。 “我不累，姐姐。”雨琴额头上的汗珠都快有绿豆那么大了，她怎么就是射不中呢，明明靶心很好中的。 静一略羡慕地看着雨琴这边，她除了记性好些，什么都比不上雨琴，只能在这边跟着凑凑热闹，还不如回去念书，还能记下点东西。 “林大哥，我不想学这些了，我想专门念书。”静一真的不想坚持了。 林烨看了雨琴一下，他学腿脚功夫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感受，总是有那些天生就很厉害的人，不需要怎么学就比他们日日苦练还要强一些。 “你跟姑娘说一声吧。”林烨也不强求，但是要是是听云这么说，他会气炸了的。 听云看出林烨的警告，连忙挥了挥自己手上的剑，很努力的样子。 “腰腹用力，不要把力量都压在腿上。”沈云舒指导着雨琴。雨琴很听话，沈云舒说什么就是什么，从不质疑，沈云舒一发话，她就改了用力的姿势，“对不起，姐姐，我总是习惯把力量压在左腿上。” “不必道歉，改了就好。”沈云舒又调整了一下雨琴手臂的姿势，对上这些有天赋的人，真是恨不得什么都教给他们，生怕他们浪费了自己的天赋。 静一还是鼓着勇气跟沈云舒说了自己不想练武，她一个女孩子，练武又有什么用呢，读书以后还能相夫教子呢。 沈云舒没什么反应，路都是自己选的，她让静一去跟慧空说一声就行，让她以后就专门在屋里读书写字了，也可以自己跟这边的绣娘学东西，这边本来就是林家养蚕的地方。 第259章 三年后 太昌三十四年，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三年。 慧空在庄子上被石鼓寺的和尚请了回去，也没说是什么事，只说住持急召他回去。 慧空还是留了一封信给沈云舒，跟着和尚就回了石鼓寺。 “父皇！” 太昌帝的寝殿已经跪满了皇子，连刚两岁的小皇子都过来跪着了。 太昌帝还是睁开了眼睛，他扫视了一眼跪在床边的儿子们，那么年轻，好多稚嫩的脸庞，他又看见了自己的手，上面都是皱纹。 “老二呢？”太昌帝没看见恒王，脸色很不好。 “二哥哥在外面跪着呢。”一个皇子回道。 太昌帝合上了眼，“滚！叫他去祖宗那边跪着！” 殿内一瞬间寂静了下来。 “你们也滚！都滚！”太昌帝见诸人没反应，更生气了，这些儿子，是想把他活活气死才甘心吗？成王第一个站了起来，“父皇，那我们先告退了。”本来就不关他们的事，偏偏是他们来这边跪着。 太昌帝看都不想看一眼， 他辱没先人，生出这样的儿子来！ 皇子们陆陆续续站了起来，默默地退了下去。 “二哥，外面凉，你也别跪着了。”魏王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恒王面前，“你瞧你，父皇都已经这样了，你再跪，能把父皇跪好了？”恒王盯着眼前的空地看着，“我说什么东西在我眼前晃，原来是个瘸子。” “你！”即使事情过去了那么久，被人说了那么多次，魏王还是很容易被腿瘸这件事给激怒了，“我好歹有子嗣，不比二哥，断子绝孙！” 恒王嗤笑一声，“我好歹还有的享受，不比五弟，其实五弟要是想享受，二哥也可以给你介绍一个，想必你也知道怎么玩，就是不知道五弟这残缺的身子受不受得住？” “我，我。。”魏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本来比嘴皮子就比不过这些人，现在有了缺陷，更是骂不赢。 成王出来劝了几句，好歹两人是不对骂了，魏王回了自己家，恒王还是跪在那里。 李聿安直接回到了王府，第一时间就是去落桐院看自己儿子。李聿安身上还带着外面的一些雪花，怕凉气冷到儿子，进门就把斗篷脱了下来。 “王爷，淮哥儿在写字呢。”王妃手上正在给淮哥儿做围手，已经是正月了，但是天气还是凉，这孩子又不喜欢拿着手炉。 “嗯，本王去看看。”李聿安和王妃依旧是那般相敬如宾。 李聿安沉着一张脸走到了书房，见到淮哥儿在写字，马上露出个笑，走到了淮哥儿身边，。淮哥儿示意李聿安看他练的字。李聿安笑着拿起一张看了又看，马上夸赞着，“我们淮哥儿真厉害，爹爹以前的字都没有淮哥儿写的好。” 淮哥儿露出个笑，提笔继续写着，歪歪扭扭的，才四岁，勉强抓得住笔。 京城，沈云舒打开窗看着外面的街道，“又下雪了。” 银花给沈云舒倒了一杯热茶，“林姑娘，喝茶。” 沈云舒脸上戴着半张银面具，是银花送给她的，还真别说，不仅好看，还方便，遮住上半张脸，露出嘴巴来，可好吃东西了，出门的时候把帷帽一戴，看着也不奇怪了。 “想着快春天了，谁知道又下雪了。”沈云舒端起茶，喝了一口，真暖和。 “不关什么天气，林姑娘的首饰都一样好卖，不像我，你瞧，最近都没人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银花的性子收敛了许多。 沈云舒浅浅笑着，银花都搭上舒宁公主的船了，还嫌生意不好。不过这生意不好她倒是知道一些内幕，只是不方便跟银花说。 绿意已经是半退休状态了，跟在银花身边干活，接待一些比较难缠的客人，“林姑娘您是不知道，这些天啊，雅间就来了您一个。” 沈云舒放下茶盏，“好了，过几天就好了，你们还不知道吗，京城就是这样。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就不跟你们叙旧了。” 银花站了起来，“我送送姑娘吧。” “不必了，我骑马来的。”沈云舒拿起帷帽，往脑袋上一戴，又系好了带子，很是保险。 沈云舒去年在这边看热闹的时候，碰到了恒王，恒王完全没认出她来，她也是好一会才认出恒王来。 按理说，王爷逛青楼，说出去是不大好听，但是也不算是什么新闻。 可是沈云舒明明记得，那间房，是个兔儿爷。 沈云舒没有直接跟银花打听，就算打听，银花也不会说，泄露客人的私隐，她这个酒楼直接别开了。 沈云舒想到恒王没有子嗣，而且就一妻一妾，后院也没什么女人。 但是不等沈云舒继续去打听什么，舒宁公主那边似乎知道了些东西，魏王直接在宫宴上揭露了恒王喜欢男人的事情，气得太昌帝当场吐血，被太监抬回的寝殿。 这事大家都不敢明面上说，但是沈云舒开的是首饰铺子，她有专门设计雅间让一些顾客上门看琉璃，顾客们挑好喜欢的琉璃，她们给这些顾客定制首饰，给顾客送过去。有些顾客上门就是好几个人成群结队的，人多的地方就有人唠嗑，沈云舒也就知道了这些不算秘密的秘密了。 沈云舒回来就知道慧空被叫回了石鼓寺，看了慧空留下的信，说是可能宫里有事，他可能要进宫念经祈福。 沈云舒猜想，这事史书上可能没写？慧空好像完全不知道恒王喜欢男人的事情。 “我知道了，听云回来没？”沈云舒在炭盆前烤着火。 “还没呢，听云哥哥说有好几间铺子缺货，他去窑那边看货了。”静一回着话。沈云舒点点头，生意上的事情她冒头不多，大部分都是听云在跑。 静一看了一眼沈云舒，“雨琴还在练箭呢，其实雨琴也会骑马。” 沈云舒半垂眸子，看着炭火，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静一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我去叫厨房做晚饭，估摸着听云哥哥也快回来了。” 第260章 参军 “姐姐。”雨琴在外面敲了敲门。 沈云舒抬头活动了一下脖子，“进来吧。” 雨琴手上端着一些吃食，随手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这么晚，姐姐还看看账本吗？听云不是已经看过一遍了。”“最近需要一笔银子，看看哪里挤得出来。”沈云舒放下了笔。 “姐姐。”雨琴站在书桌前，有些紧张地看着沈云舒，手上还不停地拨弄着手指，连续几年的习武，让她两只手上都是一层厚厚的茧子。 “怎么了？”沈云舒撑着脑袋看着雨琴，真好看，无法想象一个在外面冷冰冰一个笑容都没有的冷美人现在娇滴滴地站在她面前，她要是男人，她也抵不住啊。 “我，我听说最近在招募新兵，我想去试试。”雨琴不断地抬头看沈云舒，这个要求多少是有点难处了，招兵从来也不招女子，她又没有家里的帮助，但是父母的仇，不报枉为儿女。 “啊？”沈云舒霍地站了起来，书桌上的墨水差点被她打翻。 “我可女扮男装的，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我，我一定不会让人发现我的身份的，姐姐。”沈云舒的反应在雨琴的意料之中，姐姐这几年挣钱的辛苦她也是看在眼里的，但是姐姐从来不让做她不喜欢的事，她想习武，就让她一直习武。 “可你的脸不管穿什么衣裳一眼看过去就是女孩子啊。”沈云舒瞧着雨琴那张清冷的脸庞，这女扮男装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而且她还会来月信，谈何容易，“而且你身子。。” 雨琴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知道，这张脸。。”她掏出怀中的匕首，“姐姐，我不在乎脸，我也不要嫁人，我要参军。这张脸碍我的事，我就不要这张脸！” “你你你。”沈云舒快步走来，拿走了雨琴手上的匕首，雨琴双手都在颤抖，毕竟只是十七岁的孩子，真下手胆量也不是很足。 “姐姐。”雨琴泪眼汪汪看着沈云舒，“这些问题我都考虑过，我在那种地方待过，哪个男人知道会许我正妻呢？我知道那种地方有一种药，几服药下去，可以一年不来月信。” “那药伤身体的，你以后会没孩子的。”沈云舒好心提醒道，有时候年轻做的决定觉得没什么，等年纪大了，就后悔了，但是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并不能给她们后悔的机会。 雨琴微微低着头，“姐姐以后会有孩子，我就是孩子的小姨，姐姐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不要自己的孩子。姐姐，我都想过了，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了。” “一定要去吗？”沈云舒已经感觉到战争不远了，这几年大启风调雨顺，国富力强，可宣国也差不多缓过劲来了，没事就骚扰一下两国的边境。 “我一定要去。”雨琴的语气十分坚决。 “我从来不干涉你们任何决定，你要去便去吧。”沈云舒把匕首放了下来，也冷静下来了，雨琴身上的仇恨她无法感同身受，也没法替她做决定。 雨琴望向沈云舒，“姐姐。” “听云也去吗？”沈云舒问。 雨琴摇摇头，“他不去，我问过他了，他说他要是走了，姐姐一个人会很累。”而且，听云的爹，也不值得他去上战场。 “嗯，你只管去，身份的事我会给办好，想好名字没？”沈云舒继续问。 “我想跟姐姐姓，我以后就叫林雨，姐姐觉得怎么样？”雨琴没想到这么顺利，姐姐养她这么多年，她什么忙都没帮上。 “可以，你喜欢就好。”沈云舒已经坐回书桌那边了，展开了一张白纸，写着雨琴的新名字，又要麻烦慧空了，这个花和尚最近敲诈她越来越狠了。 雨琴微微松了一口气，跪在了沈云舒的面前，“沙场无情，我要是回不来，姐姐别伤心，姐姐养我三年，我当报养育之恩的，我若是能平安回来，再也不会离开姐姐身边。” “三年而已。”沈云舒很平静，“你不必这样，你是独立的个体，你想做什么是你自己的事，后果也是你自己承担。” 雨琴重重地往地上磕了一个头，“不管姐姐怎么说，我自己心中就是这么想的。” 沈云舒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想到，自己那么果断的离开了儿子，如今也有三年没见了，得到的消息都是很好，也不知道真好假好，只是如果让她再选择，她还是会走。 听云在雨琴走开后才进来的，“城北新开了两个窑，产量还不错，姐姐要看看成品吗？”“你看过了就行。”沈云舒回。 听云给沈云舒添了一点茶，“姐姐的茶都凉了。”“没注意。”养了三年的姑娘说要去当兵，沈云舒现在就是一整个，不大舍得。 “是静一没注意吧。”听云用手背贴在茶盏上，试了试温度。“不喜欢她在面前晃。”沈云舒觉得静一怎么养还是那个样子，固步自封。 “说起来，静一也差不多到了年纪说亲了，不如姐姐给她挑个人家？”听云问道。 沈云舒抬眼看着听云，少年已经完全长成了，眉似远山，艳如桃花，银花挑人的眼光真是不错，少年用一双单纯的眸子看着她，她瞧着却有几分艳丽的颜色，还好脸部某些轮廓还是硬朗的，不然就太女气了。 “她跟你说她有喜欢的人了？” 听云有些哑然，垂下眸子不敢和沈云舒对视，他实在不喜欢静一每次听云哥哥听云哥哥的叫，有些别扭。 沈云舒啧了一声，她一眼就看出静一看上了听云，小姑娘不好意思，只知道追在后面喊哥哥，没想到把人喊烦了。 “姐姐。”听云扯了一下沈云舒的衣袖，“雨琴就要离开了，我和她实在处不来。”无法想象，雨琴走了后，姐姐偶尔不在家，他和那个静一单独相处的场景。 “胡闹，人家又不是我的人，我怎么可以乱配姻亲。”沈云舒给拒绝，“你去帮雨琴看看，别漏了什么要紧的。” 第261章 继续找 恒王的事情马上就没人敢谈论了，太昌帝要给恒王选妾室，借着宫宴请了不少大臣和大臣的家眷进宫宴饮，弄得朝野惶恐。 银花的生意更差了，沈云舒的首饰铺子也没人敢上门来看货了，都是店里的伙计把货送上门给人看，回来再定制。 李聿安干脆说孩子病了，在家中照顾孩子，避开了这些宫宴。太昌帝的注意力也不再李聿安身上，忙着给二儿子选小老婆，他始终觉得是恒王妃不好，魅力不足，勾不住男人。 “你看淮哥儿，玩的多高兴，前些日子不让他出来，怕他着凉，今日能出来了，乐的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王妃盯着淮哥儿玩闹的身影，怎么看怎么喜欢。 “像他娘，他娘也贪玩。”李聿安的瞳孔黝黑，像不见底的深海。 王妃嘴巴动了两下，都三年了，云舒真厉害啊，三年都没被找到，她一定活的很开心吧。 “这次，本王叫了人去漠北找。”李聿安幽幽地说着话，三年前乔世子送了一个人回宣国，他派人快马追过去，只是一个丫鬟，他愈发怀疑是乔世子乱他思路，一个丫鬟用得着那么大阵仗去送吗？ 可是这三年，他从豫北找到海岛，都没有沈云舒的消息，他最不想沈云舒往北走，也不得不往北面找了。 “嗯。”王妃不好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最近外面请来的郎中如何？给淮哥儿看过没？”李聿安也没想着王妃会帮一把手找沈云舒，只要能瞒住沈云舒不见了的消息就行。 “看过了，妾身觉得没多大用处。”王妃叹了口气，眼中泛着苦意。 李聿安也皱起了眉头，“本王会继续寻医。”“王爷。”张和走了过来，“卢侧妃那边来人请王爷去用晚膳。” “知道了，一会就去。”李聿安语气有几分不耐烦。 “王爷去吧，淮哥儿这边有妾身在。”王妃也实在有些怵这个卢侧妃了，自从卢侧妃那个孩子没了后，整个人好像就有些癫狂了，当然在王爷面前还是正常的，只是在后院闹。 王爷去了谁的院子，她就一直盯着人家院子的过错，抓到了就来跟落桐院说，要求严惩，弄得后院乌烟瘴气。有时候没有过错，她还给你制造过错，反正用的都是一些挑不出错的手段，一副辅佐落桐院的好榜样。 幸好云舒不在，这人她都头疼。 李聿安还是陪着淮哥儿玩了好一会才去卢侧妃那边用晚膳。 太昌帝缓过劲来，慧空也就回来了，又开始给沈云舒写信，叫沈云舒过来接他去庄子上住，一天三封，沈云舒不堪其扰，直接推掉了一天的事务，跑去了石鼓寺接慧空。 “回来了回来了。”慧空一进庄子，就直接飞奔到了他的小院子里，“这才是我真正的家。” “慧空大师！”静一看到慧空回来，很是高兴，她的事大部分都是慧空做主，而且她说什么，慧空就应什么，什么都依着她。 “静一啊。”慧空躺在贵妃榻上，“最近念书怎么样啊？”“我最近除了练字，都在做衣裳，我想给大师做一件袈裟。”静一笑盈盈地看着慧空。 慧空差点被点心呛到，这没给猪油的点心就是差了那么一点味道，干巴，他每天都在计算还俗的日子，还给他送袈裟。 慧空直接转移了话题，“怎么不见听云和雨琴呢？”“雨琴在后山打猎，听云我就不知道了。”说道听云，静一还低头笑了笑。 沈云舒没理会两人，手上的事太多了，而且她把最挣钱的东西给了李聿安，制盐。前年改进了盐田法制盐后，她想过自己拿来用，但是私盐是犯法的，她也不方便去接触那边盐道的官员，最后还是把法子想办法给了李聿安。 李聿安那边收到东西后，马上就开始制盐了，还派人去了沿海的城市找沈云舒。 沈云舒只能庆幸自己，只在那边待了两个月，东西一做出来就离开了。沈云舒也顺便在那边扩展了一下她的琉璃生意，这东西，成本低，价格高，还稀有，工艺方面只有她能做到这么低的成本，这几年挣了不少。 李聿安彻底把握住了盐道，这是这个时代最肥的差事，没人能比他更高效率地提炼盐，而且他做出来的还是官盐，卖的是官盐的价格。 “姐姐。”听云见到沈云舒的身影就站了起来。“坐着吧。”沈云舒随意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京北那片地刚买下来，你觉得做什么合适？” “姐姐问我的话，我觉得养马最好，不过要能得到漠北那边的马种，用漠北的马做种马，生出来的马儿，就能卖出加钱了。”听云认真地回答着。 沈云舒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漠北的马儿还真不太好搞，拿地冲动了，“嗯，我听先生说，你最近功课都耽误了。” “春天快到了，好多农田就要开垦了，人多，我怕姐姐一个人忙不过来。”听云笑着说道。“先生叫你去参加乡试，你怎么不去？”沈云舒问道。 听云沉默了一会，“姐姐，我不想当官，我陪着姐姐不好吗？” 沈云舒有些头疼，“你都十八了，该有自己的事业了，当然你在我这边做事也是一样的。”听云一双桃花眼，瞬间氤氲满了泪水，“姐姐不要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云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觉得听云有点太以她的事为先了。 “姐姐想让我去乡试，我去就是了。”听云继续说道，“只是我的水平，估摸着就止步于乡试了，我想再过三年去。” “也行，你自己做主。”沈云舒站了起来，“等第一季度一过，这些事你就别管了，专心读书，要你出面的时候，我会来找你。”要抛头露面的事沈云舒还是找林烨多一些，林烨成熟稳重，又熟悉京城。 听云拿着毛笔的指尖有些泛白，他还是太差了，“我知道了，姐姐。” 第262章 你猜我见到了谁 雨琴自从去了军队，几乎不在家中住，偶尔回来一次，脸上都挂着伤，一张白净的脸也变得斑驳，常常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沈云舒看了心疼，却也没说什么，“家中有好的祛疤药，带些去吧。”“不用，姐姐。”雨琴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我要是用那个更要被人笑话了。” 静一看了一下雨琴的脸，哪怕是小伤口不断，那张脸还是比她的好看太多。 “姐姐，吃菜。”见沈云舒的关注点都在雨琴身上，听云马上给沈云舒夹菜，见沈云舒看过来，马上露出个笑，乖巧的不行。 “你也吃。”沈云舒随手夹了一片叶子菜给听云。 “姐姐，你知道我看见了谁吗？”雨琴一点都不在乎听云那些小动作。“谁啊。”沈云舒扒拉了一口饭，不甚在意。 “宁王！”雨琴语气十分激动，“我们那一批新兵都是宁王带练，我还以为我要上了战场才能见到他！没想到，他居然亲自来看我们这些新兵！” “额。。。”沈云舒有些无语，无言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宁王那个身姿，一看就经常待在校练场。姐姐，你知道吗？他居然可以百步穿杨！”雨琴越说越激动，“还射中了两个铜钱！” “嗯。。。”沈云舒觉得，她应该是知道的。 “不过我觉得跟姐姐比还是差了点。”雨琴想了一会，还是自家姐姐更厉害一些，姐姐的箭术不是那些寻常士兵能够相比的，宁王只是射静物厉害，她一开始跟姐姐学射箭就是射水滴，姐姐从来没失手过。 沈云舒差点被米饭呛到，咳嗽了好几声。 “姐姐。”听云起身给沈云舒拍拍背，“好了，别说这些了。” 雨琴抿了一下嘴，“我还没说完呢，宁王还带着他儿子来，那小孩子特别可爱，就是不理人。”沈云舒抬头看着雨琴，“多大的孩子啊。” 雨琴想了一会，“三四岁的样子吧，一直被宁王抱在怀里，我也只是看了一眼，那孩子跟宁王长得特别像，但是，一点都不活泼。” “怎么会呢？”沈云舒追问道。 雨琴有些愣住了，姐姐什么时候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了，姐姐一直都不喜欢小孩子的，“就是，就是，他看人的眼神很冷漠，不像普通小孩子对什么都好奇。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远远地看着。” 沈云舒勉强扯出一个笑，“没见过这些人，所以有些好奇。” 雨琴看了一下听云，见听云皱着眉头，神情不悦，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说错话了，马上转移了话题。 沈云舒也没有继续问，等雨琴回军队的时候，让她带了不少衣裳去，春寒料峭，还是多穿点。 “姐姐别送我了。”眼瞧着就要走出桑树林了，雨琴看着冰雪未化的路，让沈云舒先回去。“万事小心。”沈云舒拉住了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听云注意到沈云舒心事重重的，“姐姐还在想京北的那块地吗？不如我跑一趟漠北，那边的生意是难谈了些，但也不是不能谈。”听云已经做好去漠北买马的准备了，他们一直局限于这些小生意，钱确实挣了不少，但是这些东西太薄弱。 “最近北方不太平，你去危险。”这个时代的出行安全还是不怎么样，沈云舒几次出远门都有小危险，幸好她这几年教雨琴箭术，自己也跟着捡回来一些，每次都逢凶化吉了。 听到沈云舒关心的话语，听云浅浅笑着，不停地看着沈云舒的身影，“危险利润才大。”他也算是从细微处发现了，要打仗了，朝廷肯定要买马，自己要是能从漠北带一批马回来，姐姐起码能修整好一段时间。 沈云舒回头看听云，“你要是自己想去，我肯定让你去，你要是为了别的，还是给我好好待在京城吧。” 被戳中心事的听云，脸红到了耳朵根，还好北风凉，马上就吹散了这片红，“我，我自己也想去看看，听人说漠北那边是成片成片的沙漠。” 沈云舒的腰背挺的笔直，“我已经说过了，看你自己。” 沈云舒一抽鞭子就回了庄子那边，留听云一个人在原地。 接近傍晚听云才回了庄子。 “听云哥哥！”静一听到有人回来的动静连忙跑了出来，“听云哥哥你不是和小姐一起去送雨琴吗？怎么小姐回来了，你还没回来？” “我有事。”听云被沈云舒扔下心情不大好，斗气跑出去了，没想到姐姐真的没来找他，只能去郊区看了看几个窑烧制的情况，假装很忙。 “雨琴也是，一个女孩子去什么军队，要是她不去军队，还能帮小姐一起做事，你就不用这么忙了。”静一嘀嘀咕咕说着，说着抬头看着听云，“我给听云哥哥做了一身衣裳，听云哥哥要不要试一试？”。 说到雨琴，听云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愁态。 静一敏锐地发现听云表情变化，“我就是这么说说，雨琴她自然跟我们这些寻常女子是不同的。”“我们？哪些寻常女子？”听云歪头看着静一。 “我，我和小姐啊，我们都是寻常女子。”静一差点结巴。 “你说姐姐？”听云皱起了眉头。 “啊？”静一被听云的眼神吓到了，还是结巴了，“前些，天，小姐，还跟大师说，说，大不了找个人成亲呢，寻常女子不就是成家，相夫教子吗？” “你连玩笑话真心话都听不懂吗？”听云的音量渐渐提高，“姐姐怎么会是寻常女子！” “你看看你身上穿的，这是什么你知道吗？这是丝绸！” “还有你平时的吃喝，寻常人家过年都吃不到这些！” “你知道这些怎么来的吗？姐姐挣的！还有你住的这地方，姐姐每年也给大师租金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静一有些慌乱。 “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不要叫我哥哥！我也不要别人给我做衣裳！”听云本来都走远了，又快步走了回来，厉声警告着。 第263章 太监上青楼 听云自己一个人去了漠北，沈云舒知道的时候，人已经出了京城。 “小姐。”静一哭哭啼啼地看着沈云舒，这人怎么那么冷漠，听云都要去漠北了，她一点表情都没有。 沈云舒拿着听云留下的信，很平静，“我知道了，他自己要去的。” 静一擦了擦眼泪，“那小姐不派人去追吗？现在去追，两三天就回来了。”沈云舒随手就把信给烧了，“静一，你多大了？” “我，我十六了。”静一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了哭声。 “听云说咱们庄子上管事的儿子，一直喜欢你，给你送首饰什么的，你也收了。”沈云舒盯着手边的火焰看。 “他，他硬要送，我说了我不要的，我用不上。”静一真的不想收，但是他爹是管事，她也不敢拒绝的太狠了，得罪了，她还怎么住在这。 “静一，你还记得无尘吗？”沈云舒问。 “我，我当然记得，是无尘师傅救我出苦海的。”静一连忙回答。 “你已经很久没提到无尘了，也很久没问慧空无尘最近怎么样。”沈云舒看向静一，她一眼就不喜欢静一，但是无尘非要收留。 静一脸上的泪水都干了，“我每次问，大师都说好，我想着好，我就没继续问了。” “女子一半及笄前就开始说亲了，只是我们也不是你的父母，不好替你做主。”沈云舒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无尘说让慧空管，但是慧空一天都没管过，吃喝都是她操心，“你自己好看人家就跟我说一声，我已经给你备好了嫁妆。” 静一整个人都冻在了原地，“是听云提议的？” 沈云舒没回。 静一笑了一下，脸上已经干涸的泪痕拧出了皱纹，“是他。”听云不是第一次凶她了，听云对小姐好到骨子里，对雨琴是责任，很多次雨琴惹他不开心，其实他都生气了，但是他忍了下来，但是小姐惹他生气，错了，他从不生小姐的气。 沈云舒眨了一下眼，“我会跟慧空说一声。” “不要说。”静一还是拦住了沈云舒，“我会把首饰什么的都还给人家，我不喜欢那个人，我不会嫁给那个人的，我自己想好了会跟小姐说，小姐让我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沈云舒挑挑眉，“随你。”低头看了一眼信纸的灰烬，确定没有残留，沈云舒就出去了。 听云不在，雨琴也不在，慧空是个死宅，沈云舒直接来到了银花这边。虽然说，只能看，不能吃，挺憋屈的，但是总比看都没得看的好。 沈云舒很想打听宁王府的事情，但是她见识过李聿安情报网的厉害，能跑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要不是有乔世子对沈姑娘一往情深，各种给她铺路，她很难跑出来。 绿意看到沈云舒的身影，马上打发了身边的顾客，跟着沈云舒进了雅间。 “林姑娘好久都没来了。”绿意嘟起嘴，一副怨气十足的样子看着沈云舒。沈云舒拿着帷帽蹭了一下绿意的下巴，“我来不来，你都一样有人陪。” 绿意轻轻哼了一声，坐在了沈云舒旁边，“这两天生意才好一些。”“看出来了。”沈云舒说道，说明宫里的事差不多了，她猜太昌帝应该给恒王纳了不少妾室。 “林姑娘喝茶。”绿意给沈云舒倒茶，这就是命啊，想想林姑娘身边那两个雏儿，现在哪还有一点在这种地方待过的样子，一个二个，被林姑娘养的跟高门大院的公子小姐一样，只有他，一大把年纪还在这边接待客人。 “最近有什么新鲜事？”这里还有个好处就是，消息特别灵通，外面的消息传到京城，第一个知道的就是这个地方，沈云舒经常问绿意，绿意也会挑一些不影响生意的事说给沈云舒听。 “新鲜事倒是没有，不过最近来了一些宣国的客人。”绿意想了一会，“好像是说想接他们的诚王回去看宣国的皇帝。” 沈云舒撑起脑袋，这怎么可能，太昌帝怎么也不会把诚王放回去的。 “那些人真野蛮！”绿意有些嫌弃，“漠水的客人都比他们好些。” “又不要你接客。”沈云舒笑着说道。 绿意拍了一下沈云舒的手背，“什么嘛！我们的姑娘都受伤了！请了不少大夫来看！”来这边找兔儿爷的，都很隐蔽，来这边找小娼的，更是脸都不会露出来，就像林姑娘这样。 沈云舒喝了一口茶，看来真的要打仗了，不知道李聿安会不会上战场，以她对李聿安的了解，李聿安肯定会去，那到时候她是不是能想办法见一下儿子。 “我们新来了一批小娼，公主都没看过，林姑娘要不要看看？”绿意见沈云舒还是喝茶，这茶都喝了一年多了，难道真的一个都没看上？ “可以啊，带上来看看。”沈云舒一口就答应下来了，看看怎么了。 绿意露出个笑，扭着身子下去把人叫了上来。 “夫人。” 门一合上，这群男人就给沈云舒行礼了。 沈云舒从左看到右，还是银花挣钱啊，要不是觉得这个买卖太伤天理，沈云舒也好想挣这个钱。各色美男都有，娇娇弱弱惹人恋爱的，身强力壮给人安全感的，冷面无情给人征服欲的，清清爽爽一股少年感的。 沈云舒啧了一声，这真是恰是一群太监上青楼啊。 “林姑娘这都没看上？”绿意震惊了，这林姑娘也不成亲，每次点人就让人弹琴唱歌，她怎么忍得住的哦。 沈云舒随意点了几个，让其他人出去了，“都会什么啊？” 每个人跟报家门一样给沈云舒说着自己会什么，还争抢起来了，伺候年轻的小姐，不知道比伺候老夫人和男人好多少，说不好，就带你回去当男宠了。 “都表演来看看。”沈云舒扔下一张银票，花钱买快乐的感觉太好了。 绿意浅笑着，收了银票，虽然林姑娘不办事，但是票子照给，这么大方的主，好羡慕听云啊。 第264章 同时代人，不同的思想 慧空再不关注庄子上的事，也发现庄子上的氛围有点不对劲了，他先问了静一，静一说是听云和雨琴都走了，所以庄子上有些安静。 慧空想了想还是等沈云舒回来问问比较好。 “怎么今天这么晚回来？” 沈云舒刚从外面回来，外面下着细雨，沈云舒身上笼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发丝也显得没那么精致了，“我每天都这么晚回来。” 慧空摸了摸脸颊，缓解尴尬，“是吗？”他平日里就在小院子里礼佛，也没注意沈云舒什么时候回来的。 “染坊那边出了新品，我去看了看。”沈云舒把斗篷解开了，一个人跑几个染坊还是比较吃力的。 染坊算是这个时代比较暴利的一个行业，古代染料不像现代可以用各种化学制剂来制作，基本上都是从植物或者矿石中提取颜色，制成颜料的，这些工艺在古代都是垄断性的技术，但是沈云舒知道的，她辅修过纺织方面的专业课，只是不等她学完就回国了。 茶叶和瓷器都有非常成熟的产业链，沈云舒尝试过涉足，但是没有相关专业知识她，只能通过低价促销，干死老品牌，再做大，垄断，才能获取大额利润，对沈云舒来说，战线太长。而且这些老品牌多多少少后面都有人。 但是染织不同，沈云舒带来的技术革新，染出来的布，不是传统工艺能比的，不易掉色，出成品的速度还快，关键就是核心技术都捏在她自己手上，她把采购和制作的每一步骤都分了好几个厂房，防止工艺外泄，配比和制作顺序只有她和听云知道。 “你这生意越做越大了。”慧空有些惶恐，沈云舒手上的银子他不知道具体，但是肯定少不了，都不知道买了多少地了。 沈云舒看了慧空一眼，“虽然现在还没有金融行业，但是钱庄的生意跟现代的金融经营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小资本大杠杆，来钱最快的方式。去年签的几个对赌协议，我干倒了好几家传统染织铺子。” 慧空跟在沈云舒身后，“你也不怕他们联合起来。” “我又没有让他们一无所有，他们现在是我的厂长，还是管理以前的员工，我给他们的分红也不少，只是不知道核心技术罢了。”沈云舒一点都不想惹事，和气生财最好，惹事惹大了，不好收场，到时候还得请和尚帮忙。 “做二老板他们也愿意啊？”慧空不太懂生意上的事。 “做二老板拿分红和坚持开自己的铺子赔的一无所有，你选一个？”沈云舒解开那张银面具，戴一天闷死了。 “有钱挣不带我。”慧空嘟囔一句，这小生意被沈云舒盘的，油光水滑，感觉从她身边过都能闻到铜臭味。 沈云舒无奈一笑，“我找过你啊。” “我的天。”慧空想到沈云舒找自己的那个生意就害怕，“你知道贩卖私盐是什么罪吗？”大启律法他也是看过的，少量是杖刑，大量是死刑，按照沈云舒那个制盐方法，他三族都要跟他一起下黄泉。 沈云舒叹口气，“那我不是也没强求吗。”把这个东西给李聿安了，瞧着李聿安富起来，眼红啊。慧空有点无语，“染坊也是民生行业，也是稳赚的，你别想了啊。” 沈云舒松了一下筋骨，“说吧，大晚上的有什么事？今年的租我可是交过了的，你可别来讹我。”“你这是什么话。”慧空怪不好意思的，“我这不是见几个孩子都不在家，过来问问。” “孩子大了就有自己想追求的东西了，难不成天天陪着你这个老人家？”沈云舒打量着慧空，确实一点都看不出来四五十的样子，还是一张二十岁的脸，“大叔，虽然你长得年轻，不代表跟我们年轻人有共同话题。” 慧空庆幸自己念了二十年的佛经，很快就冷静下来了，“我不生气。” “这段时间怪冷清的，我都有点不习惯。” “以前听云和静一就在那里念书，雨琴就在后院练箭术，多热闹。” 沈云舒摊开手，“就我一个人在外面风吹雨打跑生意。” “你看你这话说的，林烨不是陪着你吗？”慧空狡辩。 “人家林大哥也有家庭的好吧，我总不能老让人家加班，总得有个下班时间吧。”沈云舒觉得慧空在这里待的，虽然还有些现代的思想，但是行为举行已经完全时代化了。 “你总是用资本主义的手段来处理封建主义的事情，你这样是行不通的，这个时代的阶级就是这样，寒门就是寒门。”慧空冷静地看着沈云舒，“奴才就是奴才。” 沈云舒不语，她已经在适应这个时代了，已经是很努力地适应了，但是人终究是人，或许阶级有些不同，但是他依旧是个人。 “前朝就是因为想削弱世族才灭亡的，他们当时实行了一条政策，科举不用当地世族的举荐信就能科举，让一些寒门不必拜入那些世族做门生就能参加科举。”慧空继续说道，“但是世族不是傻子，你不要他的举荐信，他就可以彻底封死那些寒门的路。” “第一年，一个寒门子弟都没有。” “但是前朝没有放弃，还派遣了大量的官员去宣传这个政策。结果世族大怒，朝廷动荡不安。接近三十年的战争，李家赢了。” “李家是寒门吗？不是，他们也是世族。” “慧空，我知道你很了解这些，你在顺应历史。”沈云舒盯着慧空看，“我知道我一个人肯定改变不了什么，但是我能做到的，我肯定要去做的。” 慧空的嘴唇有些干涩，随即露出一个无奈的笑，“罢了罢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我现在想去睡觉了，明天还得跑染坊呢。”沈云舒示意慧空回自己的院子去，别打扰她。“这就走，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你遵守本心是好事，别节外生枝。”慧空提醒道。 沈云舒脑海中晃过那些人凳，冷静地说道，“我又不蠢。” 第265章 水运生意 新品染织布开通了水运渠道，今天是第一批货运到江南那边去卖，几个厂长都说要放鞭炮庆贺一下，沈云舒也就答应了。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耳边响起，船只也在这爆竹声中离开了港口，向南方驶去。 “林老板！今天你可得留下喝两杯！”津水这边的厂长笑眯眯地看着沈云舒，以前都是个小伙子跑津水这边来，第一次见到老板，没想到是个女人。 沈云舒来往津水很多次了，这边离京城最近，而且靠海，关键是还有内陆河，天生就是做生意的好地段，“自然，不醉不归！” 沈云舒吩咐林烨用酒壶装白开水给她端上来顶替着，林烨熟门熟路地马上就准备好了。林姑娘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第一次做的时候，他还问林姑娘来着，不会被发现吗？林姑娘问他，你敢质问你上司喝的是酒还是水吗？ 林烨那会还傻眼了，说林姑娘还不是他们老板呢。 林姑娘就问他，这桌上谁最有钱？ 林烨彻底闭嘴，毕竟姑娘是抬着几箱子现银去做生意的，那些老板看到眼睛都直了，眼睛光看银子去了，哪里注意什么酒不酒的。 一桌子人都喝醉了，坐着的只有沈云舒还是清醒着的。 “林老板真可惜，要不是脸毁容了，何必出来抛头露脸做生意。”一个男人一边啧啧一边说道，语气十分可惜的样子。 沈云舒轻轻笑了下，“这就是命啊，不然我也没机会认识诸位，来来来，再干一杯！” “不了不了。” “别别别。” 拒绝声此起彼伏的。 沈云舒放下了酒杯，“那改日再聚！” 人慢慢散了，沈云舒也回了客栈。 “好像是听云的信，从京城那边转寄过来的。”林烨手上拿着一封信，看向沈云舒。沈云舒已经忙了一天了，随手拿过了信就进了房间，“明日不必喊我早起。” “是，姑娘。”林烨帮沈云舒合上门就去了隔壁房间，他的工作就是保护林姑娘的安全，别的事都用管，林姑娘给薪水是真的大方，陪她来津水，还有什么什么出差补贴。 沈云舒展开信，听云说已经接触到当地的牧民了，他预计能买个两千匹马回来，而且他注意到这边有西域那边传进来的香料，问沈云舒要不要去了解一下。 香料？ 沈云舒知道香料珍贵，这东西在京城还方便吃到，去了别的地方是真的难吃到，肉桂、豆蔻、生姜、胡椒、肉豆蔻、八角、丁香和姜黄这些东西，有些东西大启已经在种植了，有些还是依赖上贡和高价收购。 上贡的沈云舒是吃不到了，不过她在吃食上还挺舍得花钱的，平日里也没注意厨房的开销，吃饭的人还挺多的，多花点钱也属正常。 沈云舒想了想地图上漠北和西域的位置，如果走漠北那条路，距离是更远了一些，但是不用经过大片的沙漠，漠北那边很多绿洲，但是要经过漠北和宣国，还挺危险的。 不知道大启什么时候打败宣国，这条路才是真正的方便了。如果能把香料送到南方去卖，南方的那些世族乡绅，肯定是舍得花银子吃这些的，苦了什么不能苦了这张嘴啊。 沈云舒提笔回信，让听云先带一批香料回来，看看质量，带马匹回来的路上尽量请当地的牧民带路，不要吝啬酬金，安全为上。 不等回京城才把信寄出去，沈云舒写好就把信给了林烨让他加急寄过去。林烨办事爽快，拿了信就去寄了。 沈云舒安置好津水这边的事后才回的京城。 一些前老板跟沈云舒说，江南那边杨家独大，不知道他们的东西过去会不会被杨家打击。沈云舒回答肯定会的，而且杨家也不会做她的二老板。 “那怎么办啊？”一个厂长问道，这眼看着就要挣更大的钱了。 “他们的货没我们的好。”沈云舒很淡定，这个东西打价格战，杨家肯定打不过她，“咱们得目的不是抢杨家的生意，是让杨家以后从咱们这里进货。” 几人恍然大悟，他们就说嘛，怎么林老板要做南方的生意，不派身边的人去，原来是这个原因。 “杨家的人如今有半数搬到了京城，到时候肯定会有人找你们谈话的，都知道怎么说吧？你们可都是我的前辈啊，得靠你们帮我这个小辈说话。”沈云舒恭维话不断。 “那肯定的，林老板的事就是我的事！” “对啊，厂也是我们的厂，肯定的！” “林老板就放心吧！咱们的布，谁都比不过！” 几人答应的爽快。 “多谢，多谢。”沈云舒抱拳道谢。 林烨总觉得林姑娘像个老奸商，但是他又觉得林姑娘比别的生意人好太多，起码他作为下属，跟着林姑娘，还是挺舒服的。 “回来了。”赶了五天路，总算回了京城，沈云舒盘算着自己的船到了什么地方。“姑娘好好休息吧。”林烨把沈云舒买的一些东西搬了下来。 “你也休息几天吧，这三天不必来庄子上了。”沈云舒说道，“听说你妻子怀孕了，你该好好陪着她的，等她生产，跟我说一声，我给你一个月假。” “不用不用，我娘照顾着呢。”林烨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那你这个当爹的就不照顾了？”沈云舒反问。 林烨愣住，挠挠头，露出憨笑，“那，那多谢姑娘，到时候你来喝我孩子的满月酒。”“嗯，我来。”沈云舒答应了，说起来她还没参加自己儿子的满月呢，那会她已经和乔世子有联系了，怕不舍得离开。 “什么好东西啊。”慧空听到搬东西的动静就出来了，“哎呀哎呀，别给我买这么多！”沈云舒指了一个箱子，“那是津水的特产，素的，专门给你买的。” 慧空抱着大箱子，笑呵呵的，“真够义气，我这就走，不打扰你休息。” 沈云舒笑了下，把人都打发走了，才一个人躺在躺椅上休息了起来。 第266章 新店 “闫昀，你最近怎么总是在本王这边待到这么晚？”李聿安放下手上的毛笔，公文总是处理不完的，但是一个人也没什么事，还不如看公文。“这不是看王爷最近比较忙，王爷觉得微臣多事了？”闫昀起身，笑着说道。 “本王看你成婚后，反而不喜欢回家了。”李聿安看着闫昀，这闫昀成婚两年多了，愈发不喜欢回家了。 闫昀勉强一笑，“微臣已经过了新婚燕尔，成家立业，既然已经成家了，立业也得跟上。” “也不见你给夫人买个首饰。”李聿安颇为嫌弃地说着。 闫昀有些疑惑，王爷这是怎么了？自家的事处理不好，来处理他家的事了？“今天回去就买个，京城最近时新琉璃饰品，夫人念叨许久了。”闫昀随口搪塞着。 “现在流行这个了吗？”李聿安微微皱着眉头，他记得好些年前，琉璃还是宫里才有的呢，现在民间也有了？ “王爷不知道吗？”闫昀觉得有点新鲜，“现在京中哪个姑娘没个琉璃簪子啊，确实挺好的，微臣的妹妹都定制好几套了。” “一会本王也去看看。”李聿安思绪飘的有些远了。闫昀愣了一会，“是，多谢王爷。” 沈云舒在京中新盘下的铺子，首饰、布料一起卖，一楼卖货，二楼定制。服装设计沈云舒涉猎不多，但是高薪挖了一批不错的成衣师傅来，看了她们的试手的第一批成衣，直接拍板把人高薪定下来了。 绿意轻轻靠在沈云舒的旁边，“林老板新店开业，不如送我一个簪子？” 沈云舒轻轻一笑，“送就算了，你看上不必结账拿回去就行。”这个时代送簪子可不是小事，她可不敢随便送。 绿意咬了一下嘴唇，还是露出个笑，“也行，只要不是我结账就行。” 闫昀盯着眼前的簪子仔细看着，他瞧着没什么区别，都长得差不多，随便买一支就算了 。 李聿安随手拿起一支簪子，仔细端看着，确实挺好看的，跟这些簪子比，他以前送云舒的那支有点丑，还有点土。 小二早就注意到李聿安了，这身打扮，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公子给夫人买簪子吗？咱们楼上还能定制，公子要不要看看。” 李聿安放下了簪子，问闫昀，“你要不要看看？”闫昀的嘴巴张了又闭上，闭上又张开，“公子，我还是不看了。” “哦，那你挑吧。”李聿安心想，真小气，定制一套能多少银子。 绿意是发现了，哪怕林姑娘戴着帷帽，绿意也知道她在盯着楼下那个贵公子看，原来林姑娘好这口啊，这口他们店里也提供不起啊。 沈云舒万万没想到能在首饰店看到李聿安，他是来给谁买首饰呢。心里微微泛起一股酸涩，这种滋味不好形容，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什么。别说现在没资格说什么，就算是以前，她也没资格说什么，一个妾室罢了。 三年未见，李聿安没有一点变化，穿衣服还是一丝不苟的，银线绣云纹鸦青色的长袍衬的人矜贵大方，玄青色的腰带束的正正好，一眼就看得出人宽肩窄腰。沈云舒已经可以想象到他身上的肌肉纹理了，尤其是他身上覆着一层薄汗的样子。 李聿安拿着簪子的手骨节分明，一双凤目凝在那支簪子上，不像是在看首饰，好像是端详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沈云舒眼睛都看直了，看来人真的不能天天吃素。 绿意都做了好几个小动作，但是旁边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注意力完完全全在楼下的贵公子身上。他觉得林姑娘的口水都要留到地上了，看来不是不喜欢男人，是他们南香阁的男人不行。 绿意直接甩袖走到楼下，随意拿了一个簪子，“林老板，我要这支，说好送我啊，还有我刚刚挑的那些布匹，给我送到南香阁来。” 沈云舒回过神，瞬间慌乱了，直接把窗户打了下来，阻绝了外面的视线。窗户一合上，沈云舒捂住了自己狂跳的心脏，男人和自由，她还是选自由吧。她轻叹一口气，抓了一个茶盏忙喝了一口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李聿安寻声看了上去，只见到一扇关闭的窗户，随即又看向了绿意，微微皱了一下眉。又是个跟舒宁一样的人，玩就玩，还闹的这么大，不知收敛。 绿意毫不在乎，对着小二说话，“啧，看你们老板，叫我来，又不送我回去。”小儿赔着笑，“新店开张，老板事忙，绿意公子别在乎。” 店内的顾客时不时看看绿意，南香阁的人啊，没见过。 绿意轻轻哼了一声，“我才不在乎呢，有本事叫你们老板以后别来看我。”白请一天假来看林姑娘，结果从头到尾人家就没看自己一眼。 小二看着绿意离开的背影，有些无奈，转眼又露出个微笑看着李聿安，“公子有看中的没？” 空气中还弥漫着绿意身上的香味，李聿安有些嫌弃，指了指闫昀，“我不看，他看。”闫昀尴尬地挑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这首饰店的老板居然玩小娼啊，这这这，这不能怪他啊。王爷最讨厌这号人了，魏王和舒宁公主就是这一号人。 闫昀赶紧挑了一个簪子，付帐，带着李聿安离开。 李聿安出门后，才说了一句，“道德败坏。”闫昀尴尬地笑着，“公子说的是。” 李聿安没有继续说这个事，反而问起了闫昀去漠北的那批人怎么样了。闫昀正了正神色，“没什么消息。” 李聿安脸色暗了暗，春日的阳光撒在他脸上，看似明媚，可一双眼睛像北川的寒冰，一点温度都没有，“你说，她还能去呢？”闫昀也不好回答，王爷这些年可以说是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总不能去那些荒无人烟的地方了吧？ 李聿安叹了口气，“本王去军营看看，你也回去吧。” 不等闫昀说什么，李聿安走的就不见了人影。 第267章 我有个孩子 四月下旬，听云带了两千匹马回来，还有好些香料。 少年一张白净的脸变粗糙了许多，嘴唇也干涸的发白，小跑地来到了沈云舒身边，“姐姐，我回来了。” 沈云舒忍不住摸了下听云的脸，还有些刺手，一别小几个月，回来人都变了模样，“回来就好。” 听云的耳垂瞬间就红了，说话也有些结巴了，“姐姐，你，你看看，看看马。” 沈云舒随意看了两眼，“你带回来的肯定没问题，留三分一配种。”听云点点头，“嗯，都听姐姐的。” 听云安排好马匹后，开始找买家，并不是很顺利，官府压价更狠，还有点以权欺人的味道。 “卖给雨琴那边吧。”沈云舒提议道。“宁王？”听云不知道为什么，他见都没见过这个宁王，但是就是不喜欢这个宁王，听名字就讨厌的很。 “嗯。”沈云舒应道。 “为什么？”听云脱口而出，直接问起了沈云舒。沈云舒想了想，怎么编呢。 “姐姐好像很关心宁王府的事。”听云小声说道，他不止一次听到姐姐问大师宁王府的事情了，姐姐知道他所有的过去，但是他只知道姐姐叫林云。 沈云舒一愣，没那么明显吧，“胡说什么呢，我哪有，就是好奇这些人的生活。” “姐姐。。”听云的话卡在了喉咙口，他想问姐姐是不是想嫁人，但是最后还是没敢问出口，“宁王不好。” “啊？”沈云舒有些失笑，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他怎么不好了？我听听。” 听云认真分析了起来，“宁王有正妻了，还那么多妾室，孩子一大堆，虽然不像魏王那般糊涂，但是也不是良人。” 沈云舒轻笑一下，“有道理。” “若是他能跟睿王那般，那还好些。”听云的声音愈发小了，但是京城好些人都说，高门妾不如寒门妻，王爷的妾室来他们这边，他们也得跪下来行礼叩拜。 沈云舒又躺了下去，翻看着手上的书，“你还知道这些呢。” 听云偷偷看了沈云舒，“庄子上的人闲话，我听来的。” “但是圣上那么多皇子，也就一个睿王。” 沈云舒脸上挂着淡笑，看听云还能说什么 。 “姐姐就算。。。也别看这些人。。”听云有些断断续续地说出这些话来。 “听云，我有孩子，不会成亲的。”沈云舒又翻看了一页书。“什么？”听云霍的站了起来，“姐姐。” 沈云舒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觉得这书有点无聊，怎么最近的话本子更新这么慢，作者究竟在干嘛？！ 听云看着沈云舒的脸，连退了好几部，直接跑出房间，不见了人影。 李聿安确实有买马的想法，但是不想用自己的银子，军队花销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盐运那边的银子确实能抵得上，但是日子那么长，他已经上折子问父皇批银子了，但是一直都没得到回复。 沈云舒那张制盐的方子这几年帮了他不少，他有时候都在想，云舒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想要的东西，云舒给过来的每一件东西，都是为他铺路。 可是明明每一件事都在为他着想，却不能留在他身边呢？在他身边不是更好出主意了？ 李聿安拿起一张沈云舒练过的字，单看确实不怎么好看，但是这个人一开始连字都不会写，能写成这样，都是他一笔一笔教出来的。 “王爷。”王妃走了进来，“淮哥儿已经睡下了。”李聿安的思路被打断，淡淡地应了一声，“那你也早点休息。” “王爷。”王妃小心翼翼地走到李聿安身边，像是纠结着什么，好半天才张开嘴，“妾身想去看看予歆。” 宣国那边来人想让诚王回去看宣国的皇帝，说是宣国的皇帝病重，要儿子回去看看，敬敬孝心。诚王没有明显的态度，王妃估摸着他肯定是想回去的。 “现在不能去。”李聿安直接拒绝了。 王妃扯出一个笑，有些手足无措地揪着自己的衣摆，“嗯，妾身明白了。” 李聿安眼睛都没抬一下，不能去就是不能去，诚王态度模糊，诚王要是拒绝回国，他肯定会让王妃去的，但是诚王不回答，王妃去了，父皇肯定要疑心他。 “那妾身先告退了。”王妃蹲下身子行礼，不等李聿安叫起来，她就起身离开了。 云嬷嬷在外等着王妃回来，看见王妃略显苍白的脸色，就知道王妃被拒绝了，“王妃，没事的，三小姐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王妃轻声回答着，予歆聪明，肯定能保护自己的，但是她不亲眼看看，总是不放心，更要紧的就是，夫妻不同心，没一天都那么熬着，予歆该怎么办。“回去吧，王妃。”云嬷嬷搀扶着王妃。 王妃往衔山院那边看了看，真羡慕云舒，一句话没说，就走了，不知道她这些年去了哪些地方，见了多少风景，都是她从未见过的，不敢想象的，“我好羡慕云舒啊。” 云嬷嬷四周看了看，还好没有旁的奴才，“王妃，慎言啊！” 王妃苦笑一下，“我知道，醉酒说说罢了，我能去哪。”她舍不下的东西太多，她还有家族。 张和给李聿安送来了宵夜，“卢侧妃过来问王爷今儿去不去赏月。”李聿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不去。” 张和放下了宵夜，你说这个卢侧妃，一天能问八百遍，来不来用晚膳，来不来用午膳，来不来赏月，来不来赏花。他都有些想念沈侧妃了，多省事啊。 卢侧妃被拒绝了，自然就不开心了，皱着一张脸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明月，“太医说，今晚宜有孕，可王爷不来，我一个人能怎么办。” 怜月看着卢侧妃，宽慰道，“侧妃别着急，您还年轻呢。” “为什么我怀不上？我都把太医请到府上来了。”卢侧妃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太医也说我没问题的。” 怜月不敢说什么，她觉得就是侧妃太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第268章 郭家 “姐姐。”听云端着一盆温水守在门口，见沈云舒出来，微微笑着向前走了几步，“昨儿姐姐看书到那么晚，我还以为姐姐今天会贪睡。” 沈云舒侧着身子让听云进房间，“今日也没事，你不必起这么早，这些事我自己干也没什么。”“姐姐不喜欢庄子里的奴才伺候着，只好我来了。”听云把铜盆放了下来，“姐姐的事已经很多了，就别在这些琐事上浪费时间了。” 沈云舒拿起架子上的帕子，囫囵洗漱了一下，就跟着听云去用早膳了。 “怎么不见静一？”沈云舒问。 “我也不知道，女孩子大了，心思多了，姐姐可要注意些她。”听云给沈云舒打了一碗小米粥，“今日给了一些红枣，姐姐看看喜欢吗。” “都行。”沈云舒拿起一个瓷勺开始喝粥。 听云浅笑着，“自从雨琴不在后，姐姐都不喜欢跟我说话了，以前姐姐还教我练字来着。”沈云舒忙喝了一口粥，把想喷饭的感觉压了下去，她的字，刚开始确实可以教听云，教着教着，就不太行了，她写了二十多年的硬笔字，已经有自己一套固有的写字手法，再怎么矫正也跟这些从一开始就写毛笔字的人不同。 “最近姐姐也没看我的功课。”听云继续说着，“先生让我先去参加乡试，考个秀才。” “你可以去。”沈云舒回。 “我不想考功名。”听云直直地看着沈云舒。 “为什么？”沈云舒抬眼。 听云却低下了头，他孤身一人，若是有了功名，就不能帮姐姐打理生意上的事，那姐姐岂不是一个人？若是他有个家人就好了。 “你考了功名，我是你姐姐，就可以免很多税。”沈云舒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的事，自己这几年交税都不知道交了多少银子了。 “你是我姐姐。”听云呢喃着这句话。 “你户籍落在我这，我、你还有雨琴，我们三姐弟。”沈云舒又重复了一遍。 当年这么落户籍的时候，他才十五，根本不懂这是什么意义，只觉得自己要真正有个家了，可如今。。 “你不想考就罢了，第一季度的税款都结了吗？你看过没有。”沈云舒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看过了，没有问题，你放心吧，姐姐。”听云回过神。 “嗯，税很重要，你盯紧一些。”沈云舒又喝起了小米粥。 津水那边来信，说运到南方的布匹销量不是很好，已经按照沈云舒一开始的预测直接降价销售了，要等一个月才能看到效益。沈云舒提笔回信，部署接下来的工作。 杨家是做染坊起身的，已经有一百多年了，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撼动他们在布染方面的地位的。但是技术是需要革新的，一百多年了，染出来的颜色确实多了一些，但是技术还是没什么大变化。 沈云舒没等到杨家这边来谈合作的事情，反而等到了郭家求见。 “林老板，要不咱们还是见一见吧？”一个厂长小声地给沈云舒提着意见。沈云舒很不想见，但是求见的人是八皇子晟王的王妃，郭姑娘的兄长，郭泠的家奴。“先拖着吧。”沈云舒想到郭泠抓郭姑娘回去的那个场景还是害怕的，她还是想等一等杨家。 “这郭公子的妹妹可是晟王妃，咱们可不能跟他对着来啊。”有一个厂长发声了，林老板还是年轻，这京中到处都是这些皇亲国戚，拐七拐八的就是哪个哪个皇亲的亲戚。 “郭家压价太狠了。”沈云舒看了看那边送来的信条，这个价格，她只能养得起几个厂子，自己一分钱捞不到，给郭家打工。 几个厂长都沉默了，这个价格确实太低了，他们的分红都要泡汤了。 “我姐姐说可以等，就等着。”听云开口说道。 “先这样吧，我让京中卖布匹的铺子都暂停营业，让一让郭家。”沈云舒不敢得罪太狠，那边肯定也差不多计算到了她成本，她卖价一直和京中其他的铺子差不多，现在这些人知道自己的成本比他们低很多，所以着急了。 “是，林老板，咱们都听你的。”几个厂长起身退了出去，小小的茶厅也空了出来。 沈云舒扯开银面具，闷死了，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郭泠，嗅觉也太灵敏了，自己这个布匹才卖了不到一年，就被他发现了利润问题。 听云上前给沈云舒按着太阳穴，“姐姐。” “郭家以前在南方是江南第一商，现在来了京城，又做了皇帝的亲戚，真烦。”沈云舒皱起眉头，生意做大了，对手的背景也越来越大了。“要不我们也去南方吧？”听云总觉得在京城惴惴不安的，好像群狼环伺一般，到处都是危险。 “我不会去的。”沈云舒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就在京城，她孩子的消息她都知道的不是很清晰，要是去了南方，那就真的是彻底隔绝了。而且京城对她来说还更安全一点，慧空虽然不靠谱，好歹还是她的老乡，不影响他家中的忙还是会帮一下的。 “姐姐不想去那就不去。”听云也没继续追问沈云舒什么，反而是微微勾起了唇角，那姐姐的孩子在京城？不管姐姐去哪，总是要回京城，上次去海边也是，姐姐明明很喜欢，但是还是很快回了京城。 “累了，一会我去银花那边喝两杯，你自己回去吧。”沈云舒站了起来，拿起了银面具，戴了上去，银花送的所有礼物，这个银面具她最喜欢，精致小巧，一点都不粗狂，隐约有点神秘美。 听云的眼神暗了暗，“那姐姐早点回来，我等你一起吃晚饭。” 沈云舒摆摆手，“不必等我了，我在银花那边吃就行，听说新来了几道菜。” 听云愣愣地站在原地，又来了新菜，银花老板真是一如既往地会做生意，旧菜还没吃腻就上了新菜。不过，他好像真的需要一个功名，不然他和姐姐这么畏首畏尾地做生意，他可以，姐姐怎么可以。 第269章 军饷的连锁效应 桓王那十几个妾室进门也差不多三个月了，但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气的太昌帝在书房直摔茶盏，几天摔了好几套。不等太昌帝把火气发完，那边又传来了宣国有军队误入大启农民农田，踩踏坏了几百亩田地的事件。 太昌帝直接把几个问军饷的折子都批了，欠了半年的军饷可算是发下来了。 李聿安马上订了漠北的那批马匹，这个马可不是他们能养出来的，不管他们怎么养，就是没有人家养出来的高大，也不如人家的马耐力好。 “宁王那边把马买走了，价格挺合适的。”听云把账目给沈云舒看。沈云舒只是瞥了一眼，价格不价格的，她不是很在乎，如果李聿安真要，她估计也会免费送，就当是孩子的抚养费。 “你过目就行。”沈云舒手上拿着郭泠送来的拜帖，请她去南香阁吃饭。 听云露出个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连忙就把账本收了回去。 “卖马的钱你收着，本来就是你去买的，本金进账户就行。”沈云舒把一早的打算说了出来。听云笑得甜甜的，“不用，我天天跟在姐姐身边，没有要用银子的地方。” “你也十八了，成年了。”沈云舒不知道该不该去，说起来她认识郭泠，郭泠不认识她，去倒是可以去，但是她挺不想跟郭泠做生意的。 “嗯，我已经长大了。”听云盯着沈云舒看，姐姐终于注意到他长大了吗？南香阁那些人还不如他姿色好呢，姐姐隔三差五就去。 “你也该攒点钱娶媳妇了。”沈云舒放下了拜帖，一本正经地看着听云说道。听云的笑容直接僵住了，“我还没弱冠呢。” “我的意思叫你攒钱。”沈云舒拍拍听云的手臂。 听云微微低下头，眼眶都憋红了，好半天才张嘴说话，“姐姐。。” “我晚上还有宴席，你去不去？”沈云舒打断听云的话。听云被打乱了思路，“什么地方。”“南香阁，郭家请客。”沈云舒回答。 “我去。”根本没有思索，听云就答应了，他早就想跟姐姐去看看，京城的南香阁有什么不一样，姐姐没事就去，没事就去。 这一顿饭吃的，沈云舒一点都不开心，郭泠一直在说，她一个女人家，挣那么多银子也没什么用，何必出来抛头露面的，还戴个面具什么的，又当又立。 一个厂长解释，“林老板脸上有伤，不雅观，不是故意对郭公子的。” 郭泠盯着沈云舒的脸看，单看这皮子，是个美人，居然毁容了，“既然如此，林老板就该好好养伤，何必这么辛苦，只要林老板肯合作，我每年给你一成的效益，都不用林老板跑来跑去，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一成？打发叫花子呢！ 沈云舒微微笑着，“我还有弟弟妹妹要养，郭公子也知道女人挣钱不容易。” 郭泠一双鹰眼凝在沈云舒身上，要不是这个林老板太神秘，他还真不想跟她绕来绕去的，就怕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我先敬郭老板一杯，成不成的，咱们的情意都在。”听云举起酒杯，向郭泠敬酒。 郭泠也拿起了酒杯，却对上了沈云舒，“这酒轮不到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吃，怎么也得是林老板和我干啊？” 郭泠的眼神中充满了警告，沈云舒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酒量，这个程度的黄酒，小半壶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会脸红，“好啊，我和郭公子喝。” 沈云舒的短暂服软，让郭泠对她的背景放松了戒备，“听说林老板很喜欢来这边玩，今儿我请客。”说着拍了拍手掌，男男女女的涌了上来，每个在座的都有两个美人陪着。 听云整个背都被冷汗浸湿了，两个女人柔弱无骨地靠在他身上。 有了第一杯，就有第二杯。 沈云舒觉得自己差不多到了量，拒绝了郭泠的敬酒。 “王爷刚给你们发了军饷，你们倒好！”李聿安坐在一张雕花椅子上，一旁的张将军拿着鞭子狠狠地斥责着这群士兵。 “瞧瞧！你们还有当兵的样子吗？！” “我都替你们害臊！” 张将军都快被气炸了，什么时候来玩不好，偏偏王爷来视察的时候来玩，还正正好是那批王爷看好的弓箭手。 李聿安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群人，这个节骨眼上，他是不会容忍手下人犯这样的错误，尤其是他刚拿了一笔不少的军饷。 “美人！”一个士兵明显已经醉的神志不清了，直接铺开了郭泠雅间的门。 郭泠正在逼着沈云舒在喝一杯，沈云舒的脸已经红透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这银面具一点都不透气，难受的要命。 郭泠和李聿安来了个对视，手上的酒杯直接掉到了地上。 沈云舒一眼就认出李聿安的身影了，往听云怀里一倒，整张脸都埋在了听云的胸膛前。 “姐姐。”听云的嗓音有些沙哑。“我有些醉了。”沈云舒的大脑无比清醒，最近犯了什么忌讳，什么地方都能碰到李聿安。 张将军嫌弃地看着郭泠，“郭公子，不好意思啊，我们王爷管教士兵，打扰了。”说完一鞭子甩在了把门扑开的士兵身上。 在场的人都被吓住了，动都不敢动，别说吭声了。 李聿安歪头一看，坐在主位的是郭公子和一个女子，“郭公子跟女子谈生意，还是君子些比较好。”郭泠慌张地站了起来，“宁，宁王。。” “张将军，帮郭公子把门合上吧。”李聿安别开眼神，都是些什么垃圾，来这种地方谈生意，还灌一个女人酒。 张将军笑着把门合上了，手上的鞭子还带着血蹭到了门上，看着怪渗人的。 “林老板，咱们今天就喝到这了，我，我先回去了。”郭泠直接从另一个门跑了，这下他爹知道的话，不知道要怎么骂他。 沈云舒靠在听云怀里，还有些腿软，站都站不起来，“听云，抱我回去，快，现在！”听云一把把沈云舒抱了起来，“我先带姐姐回去了，几位继续。” 第270章 民难跟官斗 雨琴休沐回来，沈云舒叫厨房做了一桌子好菜。 “那些人都受罚了。”雨琴明显很激动，语调都上升了不少，加上在军队里待习惯了，嗓门被影响的大了几个度，说起话来跟个大喇叭一样。“你天天跟这些人在一起，不大好吧。”静一的声音被雨琴衬托的跟蚊子嗡嗡响的声音一样。 “军队不就是这样。”沈云舒帮着雨琴说话。 静一马上缄口不言，她从一开始就怕林姑娘，林姑娘长得比那边的花魁还要好看几分，自己的娘亲因为得罪了花魁，在那里被针对致死，这长得漂亮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心狠。她本以为林姑娘是仙女，可是仙女一开始都不愿意给她一碗饭吃。 雨琴笑得甜甜的，“将军就提了我当伍长，说我身板虽不大，但是箭法极好，而且严格遵守军队的纪律，能起个好的带头作用。” 听云沉默不语，那日的张将军吗？ “虽说只是个伍长，但是你才进去几个月，很厉害。”沈云舒给雨琴夹了一块肉。 雨琴大口吃着肉，“军队最近的伙食都变好了，我都觉得自己吃胖了不少，倒是姐姐你，消瘦了很多，可是最近生意比较忙？” 听云看了雨琴一眼，想想姐姐的吩咐，还是闭口不谈。 “这不是快夏天了，正是农忙的时候，咱们的蚕丝也刚收好，事有点多。”沈云舒很平淡地说道，“每年都是这样，等过了夏天就好了。” 沈云舒最近要被郭泠给逼疯了，郭泠把布匹的价格压到成本价去卖，好几个大客户宁可付违约金也不要沈云舒的布料。 沈云舒却不能压价，因为手上还有订单，要是把价格压下去了，那其他客户知道也会过来退单。郭泠是抱着不要布料生意跟沈云舒打这场生意仗的，他根本不管手上其他的订单了。 沈云舒大概调查了一下郭泠手上布料生意的客户，也没几个人敢去问郭泠无故降价的事情，而且郭泠给宫里供布料的价格还上升了，中间估计有不少油水给了宫廷采办部那边。 采办那边关系最复杂，很多皇子的关系户都在采办那边干活，沈云舒想举报都没门，估计举报信刚投进万民箱，自己还没出城门，就被抓了起来。 沈云舒也想跟郭泠打长久战，把价格降到郭泠布料铺子那个价格，给手上现在顾客也一起降价，可那个价格，自己挣的钱就只能养的起几个染坊，交铺子的租金都有些勉强。 布料只是郭家众多生意的一个分支，却是沈云舒的一个大项目，郭泠可以把其他渠道挣来的钱分给染坊跟她耗十年二十年，沈云舒却耗不起。 雨琴在家中待了一天，又高高兴兴地回了军队去。 “姐姐，昨日又有一个订单被退单了。”回去的路上，听云跟沈云舒说着。沈云舒几天没睡好觉，头晕乎乎的，“给他退。” “他不想退违约金，还说我们漫天要价。”听云说道。 “他闹事了？”沈云舒直接往最坏的角度想。 “嗯。”听云看向沈云舒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他好像一点忙都帮不上，就像那日，如果没碰到那个宁王，那他们该怎么从郭公子的鸿门宴上全身而退呢。他们现在的身家在京城算不上顶尖，也算是能排的上号的富户了。 这些年也碰到过一些比较有背景的商户，但是姐姐总是能有好的创意，让那些商户跟不上他们的变化。琉璃卖了三年，至今也没有商户能做出跟他们一样漂亮的琉璃。但是姐姐也从不做传统首饰，不跟那些商户挣传统首饰板块的生意。 沈云舒紧紧拽着缰绳，她真想骂一句脏话，但她还是冷静下来了，“没事。” 太昌帝从郭家拿了不少银子，就算告到皇帝那边，皇帝估计也要向着郭家。现在郭家既是李家的亲家，又是太昌帝的钱袋子。 沈云舒只恨自己做不了盐的生意，不然十个郭泠都跟她耗不起。 “要不咱们先把布料搁置下来。”听云提议道，“那染坊的工钱怎么办？几个厂子怎么办？”沈云舒理智分析道，“我们跟几个厂长签的那是五年的合约，不管生意怎么样，基本的工钱都要发出来的。” 听云被沈云舒说的无话可说。 “今年科举的题目你看了没？”沈云舒问。 听云有些呆住了，“好像是个‘仓’字。” “仓？”沈云舒也愣了一下。 “先生说是世族和寒门之间的矛盾问题。”听云解释道。 “道德经有说，‘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余；是谓盗夸。非道也哉！’”沈云舒觉得有些不对，这是要骂要骂朝廷无道？把朝廷的问题引到世族和寒门阶级的问题上去。 “墨子也有言，‘’‘外敛关市、山林、泽梁之利，以实仓廪府库。’这个题目也可以往赋税上去写。” “谁最有钱？” “江南第一商最有钱。” 听云很少听沈云舒说这些，但是他也知道姐姐一闲下来就看书，“姐姐对这些文章比我还熟悉一些。” 沈云舒还在想问题，被听云打断，李聿安可不是随便糊弄的，他不仅要她会读读书写字，还要她能够理解，能写出文章来，虽然这个时代的科举文章不是八股文，没那么多要求，可一篇文章下来也是要了她的老命。 “我知道了。”沈云舒有些兴奋地看着听云，“不是在考世族和寒门之间的关系问题，是在考赋税！” 太昌帝不想还钱，这钱不是郭家捐的给的，是郭家应该缴的税！ 听云跟着沈云舒一起笑了起来，“姐姐比那些科考的还聪明。” 郭家一定有税务问题，但是太昌帝不能说，那些官员不敢说，因为他们觉得郭家是太昌帝的债主，所以太昌帝想通过这些考生的文章来说。 “今年的状元文章一定是讲赋税问题的。”沈云舒已经想到对策了。 第271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沈云舒叫慧空帮忙，查了这几年郭家在京城开的一些铺子，果然查到了偷税漏税的问题，只是数量不大。 沈云舒没有直接揭露这些问题，而是编了一个故事，一个富可敌国的商人，从不缴纳税款，占了黎民百姓的便宜，却不给予百姓方便，极尽谄媚地舔有权有势的人，但是这个国家的国主，不吃这一套，为了黎民百姓，狠狠地办了这个商人。 国主和黎民百姓众志成城，一心只想国家越来越好，可商人却只为了自己家族，只顾个人私利，不像国主那么大公无私。 还配上了诗经的几首歌谣，传到了刚科考完的读书人耳朵里。 赋税问题直接提到了太昌帝的书桌上，几个皇子都被叫到书房去挨训了。 “老八！”一张折子直接丢到了八皇子晟王的身上，太昌帝愤怒极了，“你自己瞧瞧，这就是你的大舅子，你看看他在江南做的这些好事！” 晟王捡起了地上的折子，又跪了下来，“儿臣与郭家从未有过来往，儿臣王妃回门，儿臣也未踏进郭家门一次，儿臣不知此事。”他就知道父皇要叫他背锅，他娶郭家的姑娘，父皇拿郭家的银子。 太昌帝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儿子都没进过郭家的门，“你！” “儿臣自请，亲自查郭家的税务！”晟王打断了太昌帝的话，郭家税务的问题他都掐在手上两年多了，就等着这一天了。 太昌帝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好生绝情，他都有些心寒。 李聿安注意到太昌帝的神情，默默地低下了头，明明是父皇先狠心，却要觉得他们这些做儿子的狠心，究竟是谁更狠心一些呢？ “八弟查郭家？这不好吧？”魏王开口说话了，阴阳怪气的，“谁知道八弟会不会因为女人的枕边风改口呢？” 太昌帝看晟王的眼神愈发不对劲，这个老八，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些了。 李聿安不想掺和税务的问题，倒不是他怕得罪人，是没有必要，他手上的军队吃军饷都是税收提供的，能罚郭家的钱，他的军饷也不必愁了，说不好今年秋天就要开战了，能招到更多的兵。 “老五你怎么看？”太昌帝看向魏王。 “儿臣觉得八弟查这个也没什么，只是要派人监督着。”魏王回道。 “你觉得谁合适？”太昌帝问。 “儿臣觉得，卢太尉最合适。”魏王回道，“最好是裴尚书一起监督着，裴尚书跟卢太尉是都是老臣，父皇信得过，天下人都信得过。” 李聿安神情微变，卢太尉是八弟的舅舅，裴尚书是卢太尉的死对头，裴尚书和卢太尉是同年的进士，从读书开始两个人就不对付，魏王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太昌帝很是满意，连连点头，“老五有长进，这一年一直进步着，朕很是宽慰。”魏王连忙行礼，“都是父皇多年的教导在今天起了作用，绝非儿臣一个人的努力。” 太昌帝更满意了，但是一眼就瞥到了魏王的裆部，可惜可惜。 魏王也察觉到太昌帝在看自己的残缺，恶狠狠地憋住了心里那股怒火。 “好了，朕也不是怪罪你们，天下万民都盯着朕，朕是皇帝，是天下之主，可天下人也是朕的主，朕不能不忽略万民的诉求！”太昌帝语重心长地说着。 “吾皇圣明。”在场的人都跪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三皇子沛王和六皇子庆王跟着李聿安一起走。沛王是听懂了太昌帝在说什么，“外面都要吵疯了，郭家的铺子都有人丢臭鸡蛋了，门都没法开，听说乞丐圈都知道郭家漏税的事情，都传到豫北去了。” “那郭家不是在南方做生意。”庆王说道。 “估计南方的铺子也要被丢臭鸡蛋了。”沛王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得多臭啊，总感觉郭家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该不会是八弟自己搞的事吧？八弟想休妻？ 李聿安手握盐业，早就不担心银钱的问题了。只是这事，有点古怪啊，读书人是会注意这些问题，什么时候说书的、挑担的，连乞丐都知道这些事情了？上次见到那个郭公子还是在什么南香阁，怕是再见到就在牢狱了。 不过这事也说不准，郭老爷应该不会让自己儿子去坐牢，肯定有人担这个责任。 “最近事真多，到处都乱。”庆王有种四面楚歌的感觉，还好他早早请封了世子，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在朝中做个闲职，还是轻松的。 “我去军队看看，你们要不要一起？”李聿安心情还是不错的，火烧不到自己身上。 “我不去！”沛王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一股汗臭味，谁受得了。 “我去看看。”庆王倒是想去看看，早就知道七弟开始带兵了，只是军队也不好随便进出，没空去看看。 沛王无语，“那，那我也去看看吧。”可不能落队了，还是抱团比较好，魏王那小子最近越来越变态了，还总是邀请他去玩，吓的他现在都不敢去各种酒楼了，那个火了两年多的南香阁他都没去过。 雨琴带队出了不少问题，这些人都不愿听她一个小个子的话，训练也是漫不经心的，急的她没太阳的天能出几斤汗。 “别说百步，就是百米，我也一样射的中。”雨琴拿起一把三石的弓，狠心举起了弓，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去拉动那把弓，气定神闲，射中了隔壁营帐的摆着的靶子， 雨琴十分自信，“不信，你们大可去看看，是不是中了靶心！” “吓我一跳！”老远射来一支箭，沛王都没准备。 李聿安眯了眯眼看了看，看见了拿弓的人，“有一百米了。” 张将军一眼认出了人，“那是新提上来的伍长，叫林云，学过箭术。”“师承何处？”李聿安觉得可能是哪个世家请师傅专门教的。 “听人说，是他姐姐教的。”张将军回道。 “姐姐？！”沛王震惊。 李聿安也有些惊讶，脑海中想起某个连弓都学不会拉的人，有些失笑，“是个人才，好好提拔着。” 第272章 小胜 郭家在甩卖京城的铺子，凑钱交税款，拖欠税款不是补交那么简单，还会有巨额的罚款，加起来不少的银子。 “听城内其他的商户说，晟王里里外外的搜，犄角旮瘩也不放过。”听云在一旁给沈云舒磨墨，说着郭家最新的情况，“按我的计算，郭家这几年在京城挣的银子，交两次罚款都够了，怎么卖起了铺子。”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沈云舒是看透了，李家看似是皇家，是天下最尊贵的家族，但是其实最脏的生意人就是他们了，“郭家要是轻轻松松把这么多罚款就交了，下次就不是罚款这么简单了。” 听云磨墨的手微微一滞，“我们现在要不要直接接手郭家布料方面的生意。” 沈云舒停了一下笔，“你先去买几个铺子看看情况。”郭家这么大块的蛋糕，她一个人肯定吃不完，但是新的技术改革，她现在可以慢慢地蚕食他的生意版图了。 “姐姐真厉害。”听云想到前段时间他因为这个事吃不下睡不好的，姐姐一个人稳住几个厂继续生产，又买了几个仓库，说先囤货，不急着一时，眼看着新买的仓库又要存满了，他都想直接叫停生产了，可原料的单子早就签好了，就算不生产，那些原料还是要送来。 沈云舒翻了一页账本，是她一开始太天真了，以为古代人比自己落后，跟着李聿安那几年，她算是发现了，人家只是技术没那么先进，但是做东西的那个精细程度，商场斗争那个尔虞我诈，跟她以前没什么区别。 沈云舒换了一辆小马车坐着，这个天气，骑马实在是有点热了，她让听云收购了郭家三分之一的铺子，虽然放心听云，她还是想来看看自己这次的对战成果。 郭泠跟听云过着文书，注意到听云对着远处一笑，顺着看过去，见到那个林老板，还是戴着那半张银面具，在阳光的照射下，银面具上的花纹折射出一种诡异的光彩。 他跟父亲说过，他怀疑这个林老板，可是父亲和爷爷都说，他们家早晚有这一遭，家里早就准备好了。 他派人全力去查这个林老板，最后也只知道这个林老板，是林家的远房亲戚，来京城投奔林家，遇到了流寇，一家人只活了一个林老板。 他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这么厉害，她的思维不是局限于今天顾客多、明天顾客少、铺子的租金、对家的人流量。他查到这个女人已经开始算计西域那边香料的进口了，而且已经开了铺子试运营了。 还有水运那边，她根本不打算在南方那边办厂子，反而要用低价逼南方的铺子都来买她家的布料。按照常理来说，他们在哪里做生意就会在哪里开厂子，这样就免了路上的运费。而且他们都是一整个家族做生意，根本不担心有人有异心的。 他一开始也不是很在乎这种单打独斗的生意，但是人家就是做起来了。 就算这个林老板跟林家有那么一点关系，但是都远方成那样了，这些年除了见到林家给这个林老板一个庄子住着，旁的帮助也没看到。而且她卖的那些东西，他们也买了回去研究，都研究两年多了，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挣钱。 “林公子姐姐来了，要不要留下来喝个茶？”郭泠变得客气了许多。听云收回眼神，“马车上备了茶点，就不劳烦郭公子了。” 郭泠突然有个不错的想法，脸上的笑都真诚了几分，“那便算了，下次再聚，这是文书，林公子拿好。” 听云收好了文书，环视了一遍铺子，这个价格出铺子，按照姐姐的说法，郭家这是做态度给上面看，看他们为了凑钱马上把罚款交了，是多么真诚，贱价卖铺子。 “多谢郭公子了，这里的东西，郭公子可以收走。”听云作揖行礼，“那我先回了。”“这么客气做什么，这些东西送你们了，搬来搬去的麻烦，下次，下次我登门拜访林公子和林小姐。”郭泠浅笑着，把听云送到了门口。 听云走向马车，沈云舒掀开门帘让听云上马车。 “姐姐。”听云把房契地契递给了沈云舒。 沈云舒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今日他倒是爽快。”“是姐姐的主意好，隔着这么远，都能猜到上面的心思。”听云心情也不错。 沈云舒想到以前陪着李聿安看的那些公文，她也不能说是无缘无故能猜到这些，在她看来，从李聿安嘴里听来，那个皇帝就是这样一个人，但是从整个天下的格局来看，也确实是牺牲小部分人成全大部分人，国内一直都是安全的，宣国几次抢了漠水去，没一会就被抢回来了。 “你拿着吧。”沈云舒摸了摸上面林云两字，这个身份还是人家慧空送她的，“过段时间，我把京郊几个琉璃的窑厂都过到你的名下。” “怎么了？”听云讶异地看向沈云舒。 “分散资产。”沈云舒回道，“下次雨琴休假也是一样，把几个染坊过过去，我们几个平均一下，要是有个什么，能保住另外两个人的也好。” “姐姐，我们不是你亲生的弟妹，你不怕吗？”听云的手心都开始出汗了，姐姐弄这一出，好像跟他们分家一样。沈云舒很平静，“那该是你们怕。”虽然是她带大的弟妹，但是要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算计她，她可不会轻拿轻放的。 听云一个苦笑，“我不会的，姐姐。”这个话题不好，听云转移了沈云舒的注意力，“要不我们去看看雨琴吧，听雨琴说了好几次，那边可以去探望。” “嗯。”沈云舒答应了，“到时候你去看就行，我在马车上等你，我不喜欢军营。”军营在她心中的印象太差了。 “也好，我把雨琴叫出来也是一样的，省的姐姐走路了。”听云暂且把那些事抛到脑后去。 第273章 馊主意 卢侧妃久未有孕，已经开始不信任太医了，找外面的郎中看身子了。 王妃被她折腾的有点身心疲惫，“她又要干什么？”“卢侧妃那边来人说，想回家中住一段时间，想念家人了。”云嬷嬷回道。 王妃皱起眉头，这又是搞什么？这几年得罪那么多太医她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住多久？”“那边说暂定一个月。”云嬷嬷回。“这么久？”王妃倒不是不允许她回家看，只是这么久，怕王爷有意见，到时候说她没拦住。 “让她直接跟王爷说吧。”云嬷嬷也觉得那边的事是一团腥，别惹上了才好。 “嗯。”王妃合了一下眼，真累。 卢侧妃还是回了卢家住着，李聿安根本没管她去哪，但是还是做了做样子，亲自送卢侧妃回了卢家。 “好大的排场。”听云掀开了马车窗帘，探头看了看，“这是怎么了？有人成亲吗？”这就是沈云舒觉得听云还是个小孩子的原因，什么热闹都要看一看。 站在他们马车旁边看热闹的人马上解释道，“是宁王府的侧妃回娘家，宁王亲自送，这排场比宁王妃还要大。” “侧妃出行这么多人跟着？”听云有些惊讶，难怪，庄子上的那些人都喜欢把自己的孩子送到高门去为奴为婢，他常听到那些人说，要是被贵人看上了，那就是鸡犬升天，以前没法想象，现在好像能想象了。 沈云舒眸色一暗，手上的书都有些拿不稳了，李聿安什么时候这么心细了？还会送女人回娘家？ “姐姐。”听云合上了窗帘，看着沈云舒。 “怎么不看了？”沈云舒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没什么看的，就是人多。”听云说道。“一会就散了。”沈云舒继续看起了书。 听云没有继续说什么，等人群散了，他们就到了军营，他一个人进去找了雨琴，雨琴也只是出来说了几句话就赶了回去。 听云坚持送雨琴回去，沈云舒也没说什么，就说在这等他一起回去。 “姐姐好不容易来看你一回，你也不多跟她说几句话。”听云的语气有些责怪的意思。雨琴一脸焦急，“我，我也没办法啊，我手下那几个都不服我，我得证明自己啊。” 听云看着雨琴，“我不想说什么，别忘了你是怎么走到这里的。” “我绝非忘恩负义之人！”雨琴有些生气地看着听云。 听云胸口也堵着一口气，回头一看，确定姐姐的马车看不到自己这边，停住了脚步，“我欠你的，我还不完，你要我怎么还都行。但是你欠姐姐的，你也还不完。” “哟。”雨琴握紧了拳头，“不是那个吃百家饭的臭小子了，如今读了书，会做生意了，就是不一样了。不用你提醒，我肯定比你能报答姐姐多，我一定能拿军功回来！” 听云沉默了。 “我回去了。”雨琴也没继续跟他争吵。 回来的时候，听云还是笑着的。沈云舒把手上的书递给了听云，“这段时间你的功课都耽误了，剩下的事有我就行了，功课重要。” 听云拿过了书，是《墨子》，“上无君上之事，下无耕农之难。姐姐喜欢墨家学派？”“万民就是河里的水，这些上位就是水上的舟，取信于民，才能风平浪静。”沈云舒说道，她给李聿安做的风车，也是让李聿安走这条路。 “姐姐是我见过最博学的女子。”听云有些惭愧。 沈云舒差点笑喷出来，被听云拍了好久的后背才缓过来。 “胡说什么！”沈云舒觉得这话要是被王妃知道，肯定会被笑掉大牙的，“我小时候也没读过书，所以现在才要学。”受过现代教育，但是这些古文，真的没看过多少，除了语文课本。 听云笑了笑，“我一定好好学，我都听姐姐的，等三年后，我就去考功名。” 沈云舒拍拍听云的肩膀，“看你自己。” 日子平静了一段时间，沈云舒拿下了杨家那边的订单，给了他们合适的价格，让他们保持了以前自己开染坊的利润，在津水买了好几个染坊，直接把技术搬了过去，做好的东西可以直接装箱上船，运到南方去。 西域那边的香料不大稳定，但是利润巨大，香料铺子只要开门就有人来买，不开门也有人来问什么时候有货。沈云舒考虑了预定的问题，但是那边供货不稳定，还是放弃了，卖现货比较安全。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庄子上管事的迎了上来，“郭公子来拜访您，还带了好多人，提了好多东西来。”沈云舒微微蹙眉，“他来做什么？” 管事的不敢说，“小姐，您快去看看吧。” 沈云舒收了马鞭，挂在了腰间，摘了帷帽，一路快步走到了大厅，见到一堆系了红绸的箱子。 “林姑娘。”郭泠还穿的人模狗样的，上前给沈云舒行礼。 “郭公子这是做什么？”沈云舒走向正座坐了下来，一旁的听云脸色铁青。 一个穿着红马褂的婆子上前，“林姑娘这还看不出来吗？郭公子啊，是来提亲的，本来是老婆子我一个人来提，可郭公子觉得这样不好，非要陪着来。” 沈云舒看了看郭泠，他是傻逼吗？ 郭泠温和地笑着，“我知道林姑娘只有一弟一妹，但是该有的我都不会少了姑娘的。姑娘现在在做的生意，我们郭家绝不沾手，都是林公子的。”领养的弟妹，他不信林姑娘算不明白这个账。 “我才不要呢！本来就是我姐姐的。”听云瞪着郭泠。 郭泠一点都没生气，“林姑娘一个人撑着三个人，也是辛苦。” 沈云舒嘴角抽搐了两下，“我从未想过嫁人。” 郭泠一愣，“是我来的唐突了，这些不算是聘礼，算是你我的见面礼，姑娘不如先收了礼，咱们慢慢来。”他本来是想纳这个林姑娘为妾室的，天天去南香阁的女人，能好到哪里去。可父亲查过后，非要他娶这个林姑娘为正妻，说是她是个能撑起郭家的女人。 第274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沈云舒瞥了一眼东西，“郭公子，客气了，我已经收到过郭公子的见面礼，再收就不礼貌了。”郭泠脸上有些尴尬，这是在说上次南香阁的事情呢，“那这算是郭某第一次上门拜访，顺手带的礼，姑娘就别推辞了。” 媒人也连忙上前帮忙说好话，“郭家是大户人家，这么点东西，不算什么，要是姑娘和郭公子的事成了，那十里红妆是少不了的。” “什么十里红妆，我姐姐什么都有，不需要他给。”听云起身送客。 郭泠看着听云，“林公子一时接受不了我也能理解，但是你姐姐成亲后，你姐姐还是你姐姐，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送客。”沈云舒有些累了。 郭泠稽首行礼，“那我先回去了，等姑娘有空我再来。” 媒人又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郭泠的好处，什么郭家就两个儿子，妹妹还是王妃，姐姐也嫁入高门，又说郭公子的父亲如今也在朝为官，郭公子弟弟走仕途，郭公子继承家里的生意，以后她就是这当家的主母，帮着一起操持生意，正好和她现在做的活计一样。 沈云舒撑着脑袋，目光有些涣散，“我外面包了男人的。” 媒人哑口无言地看着沈云舒，又不知所措地看向郭泠。 郭泠也愣住了，他不知道林姑娘为什么要这么说，他查过的，林姑娘虽然常去南香阁，可从来都不过夜，也不包人。 “林姑娘，我知道你的意思。”郭泠想到父亲的嘱咐，还是挂起了微笑，“不管姑娘以前什么样，只要姑娘愿意结两家之好，什么都不重要，以前的都过去了。” 沈云舒微微抬起头看着郭泠，“我也知道郭公子的意思，郭公子请回吧。这东西太多了，我这小门小户也放不下，还请郭公子带回去。” 听云直接招呼起庄子的人来搬东西，把东西送到了门口，狠狠地关上了门。 “郭公子，你看这。。。”媒人还以为这次自己能白捡钱，这样的人家还会拒绝郭家吗？没想到不仅拒绝了，为了不成事，连自己名声都不要。 “没事，下次再来。”郭泠很冷静。 沈云舒扯下银面具透透气，真烦，惦记起她来了。 听云端上了一碗冰碗，“姐姐解解暑吧。”沈云舒接过冰碗，“你今日不是去了学堂？” “郭家来人了，庄子上的人没找到姐姐，就来找我了。”听云回道。“你的书法也该练练了，我给你请个师傅吧。”沈云舒根本不在意刚刚发生的事。 “我自己练就行了。”听云看不得姐姐这么受累。 “好的书法光靠自己练可不行，好的书法师傅也不是只花银子就能请到的，我会叫慧空帮帮忙，你就别管了。”沈云舒现在觉得一个功名实在太重要了，要不是自己学问不够，她都想自己去考了。 “我听姐姐的。”听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郭泠后面又上了几次门，沈云舒都没见，许是被拂了面子，后面好长一段时间都没上门来。 沈云舒派去漠北的车队出了一点小问题，被宣国的土匪打劫了，短时间内，那边的商队被劫的、被抢的，数目不小。 沈云舒察觉到不对，叫停了北方的商队，专注于南方的航队。 沈云舒付了一笔不小的赎金把自己的商队赎了回来，初秋的天气已经有几分凉意了，沈云舒带着听云在官道上等着商队回来。 林烨看见沈云舒差点就哭出来了，“姑娘。” 沈云舒上前拍着林烨的肩膀，“回来就好。” 林烨抽噎了一下，走了这么多次商队了，这种事也碰到过几次了，但是没见过这么训练有素的土匪，很快就把他们包围了，而且数量很是庞大，他们都没反应过来，就被箭雨环绕住了。 林烨都想好回不来了，但是姑娘居然叫人送了赎金来，整整两万两。 “折了三分之二的人。”林烨擦了擦眼睛，那伙人根本不听他们说话的，谁反抗，就杀谁，杀到他们没人敢吭声。他们回来的时候，有一个商队被主家舍弃了，没来付赎金，就当着他们的面，都处决了。 “我知道。”沈云舒的心情也很沉重，这不是现代，她也没法子叫那边给这些人家里赔偿，“我已经准备好银子了，一户两百两，后续每年给他们家里三十两。” 林烨低下头，有些哽咽。 “回去吧，你娘都来问过好几次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沈云舒不敢见。 林烨用力地点了点头，“嗯，我回去看看她。姑娘放心，赎金，以后咱们都不要工钱。”“别说这些了。”沈云舒不在乎这样的银子，“银子是挣不完的。” 把人都带回去后，沈云舒看着这大半年的账本。 他们来往漠北也半年了，第一次出现这样的事，就把这半年的利润都折了进去，银子还是次要，还折了大半的人进去。 沈云舒选择付赎金，就没有报官，如果报官，一个人都回不来。 “姐姐，喝点茶吧，已经很晚了。”听云又泡了一壶新鲜的茶。沈云舒轻轻叹了口气，“银子都赔偿过去了吗？” “过去了，没人闹事。”听云也有些难过，今年事格外不顺，“林大哥帮着安慰了不少人，有林大哥在，都安抚好了。” 沈云舒揉了揉太阳穴，“那就好。” “姐姐别担心，该做的咱们都做了。”听云安慰着。 “漠北，宣国。”沈云舒有些失神，她问过慧空，这仗什么时候打，慧空没告诉她，她一直不理解，慧空明明知道，却不说，多了这么多无辜的牺牲。 “已经有人报官了，朝廷也知道了这些事。”听云说道，“学堂也在议论这些事，说宣国欺人太甚，大启不该忍这口气，得去要个说法。” 沈云舒摸了摸笔杆子，“要什么说法，拿着笔杆子去要说法？”学堂的学子就是天真，除非，除非能证明这土匪跟宣国有关系。根据林烨的说法，沈云舒怀疑可能真的有关，就算没关，也可以往有关这边引导。 第275章 要出征了 不出半月，有一队逃出来的商队，拿着那群土匪的箭矢去报官，说是宣国军队干的事，不是土匪。 此事引起了轩然大波。 太昌帝直接下令集结了部队，士气昂然。 可是主帅一直定不下来。 晟王上次查郭家的事，得到了不少学子的支持，可以说是天下读书人有一半在支持晟王，晟王是嫡子，又是读书人，一直以来他的学问都是被先生夸赞的，做出来的文章也被这些读书人传阅。 可太昌帝并不怎么看好晟王，觉得晟王没有过带兵打仗的经验，后面还是让他随军了，就当是奖励他上次查税务。 林将军在武将中的呼声最高，这些年和宣国的战事一直都是林将军主帅，林将军自己也想去，但是皇帝没有明确的意思，所以他一直在推脱着。 李聿安一点都不着急，他手上有一半的新兵，这次要出征的话，他手下起码有五分之一的兵力，父皇肯定会让他去的。现在他手握盐道，那些盐道的官员也是支持他的，不过现在不方便发声。 “听说林将军要主帅了。”沈云舒在慧空这边练字。“你又知道了？”慧空躺着吃点心。 “听说的，南香阁的消息，挺准的。”沈云舒回道。 慧空想了想，“没听母亲说啊。不过林将军主帅确实更稳妥一些，林将军挂帅多年，又是皇帝的陪读，一直以来从未有过僭越之举，皇帝也信任他。” “说起来，林将军还是你远房亲戚呢。”沈云舒抬眸看了一下慧空，这林将军是慧空外祖父的堂弟，到慧空这辈虽然来往少了，但是真要说起来，都是一个祖宗的。 “早就分家了，我家从文，他家尚武。”慧空说道，“不过母亲倒是每年都去他家走亲戚，只是来往太密切不好。” 沈云舒浅笑着，“知道了，随口问问罢了。” “林将军都快六十了，挂帅也不易，估计会有皇子陪同。”慧空倒是认真分析起这件事来了，“不知道会去哪个皇子，希望去个懂的人吧。” “你不知道？”沈云舒一脸不相信。 “我不知道！”慧空被气的直起了身子，“我就算看过，那我也不能把一整本书都背下来啊！”再说，知道他也不敢乱说啊。 沈云舒继续练字，“问你也是白问。” 不等沈云舒继续打听什么，慧空就被石鼓寺叫了回去，说是宫里要和尚进去祈福。 慧空很不爽，走的时候还有些抱怨，“祈福祈福，天天祈福，还真以为能千秋万代呢！没听过一句话吗，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沈云舒瘪了瘪嘴，“这话有本事你出了这个庄子说，别当着我一个人说。” 慧空拿着包裹，整理了一下神色，又是一副大师的模样了，“施主，贫僧告退了。” 沈云舒失笑，也不知道李聿安能不能去，要是能去的话，就好了，那宁王府，她起码可以给王妃寄个信。不过以她对李聿安的了解，李聿安肯定会去的。 魏王称病好几天没来上朝，大家心里都清楚，上次魏王还跟着一起出征呢，这次太昌帝肯定不会让魏王去，魏王的腿连马都上不了，勉强能走路。 朝堂上还是闹哄哄的，太昌帝就冷眼看着他们吵。 吵了几天，边疆传来消息，玉山告急，已经被宣国围住五天了，一点消息都传不出去。玉山可是大城市，又是来往贸易的中转站，要是被打下来了，那可是白白给宣国送军饷啊。 林将军也不管这些那些了，直接站了出来，“皇上，臣愿挂帅出征！” 太昌帝看着白发横生的林将军，感慨万千，从龙椅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了下来，“林卿。”林将军把头往下低了又低，“臣虽已年老，但是已经打了四十年的仗了，没人比臣更了解宣国。” “朕知道。”太昌帝叹了口气，从他还是个皇子的时候，林将军就和他一起出征了，已经这么久了，他年轻的时候夸下的海口，现在还没实现。 “朕一直也是看中你为主帅的。”太昌帝说道。 主帅已经定了下来，太昌帝当场定了出征的日子，两日后，又封了几个小将，让几个皇子跟着一起出征，七皇子宁王、八皇子晟王和十一皇子。 沈云舒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出征前一天了。 “雨琴要出征了？”沈云舒一愣。“是呀，她传消息回来，说是要出征了，叫姐姐别担心她，她会给家里回信的。”听云说道。 “那边过一个月就很冷了。”沈云舒想到玉山的天气，“给她准备一些冬衣，用不用得上暂且不考虑了，先送过去。” 听云点点头，“我知道的，已经备好了，姐姐要不要一起去看看雨琴。” “我不去。”沈云舒拒绝了，倒不是她不习惯离别，她不想看到不想见到的人。“上次是意外，这次肯定碰不到上次堵路的事了。”听云说道。 沈云舒合上了书，看的脑袋疼，“那也不去，你去就行了，你问问静一去不去，平日里她们感情还不错。”听云连连摆手，“罢了罢了，我一个人去就行。大师最近都不在，也不知道大师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沈云舒对慧空偷懒的本事是很佩服的，只要石鼓寺一没事，就疯狂给她写信，让她去接他过来庄子上住着。“那我去看雨琴了，姐姐等我回来吃晚饭。”听云收拾了一堆东西，也不管雨琴能不能带上。 “好。”沈云舒一口答应了，雨琴要去，那李聿安也要去了。她的消息还是不怎么灵通，现在才知道这个事。 按照以前李聿安的布防，李聿安会带走王府的几队人马，留下王府的护卫，那时候王府的偏门就没那么多人轮值了。 沈云舒已经在想怎么和王妃联系了，王妃那边有专门的采买人员，自己这边只要能跟采买人员对上，但是她要怎么让人家帮自己传信呢？这传不好可是大罪。 第276章 离离山 出征的号角声都传到了京郊，天还没亮，沈云舒就被吵醒了。 “姐姐一晚上都没睡好吧。”听云拿着一个斗篷给沈云舒披上了。沈云舒对着听云微微一笑，她孩子爹要上战场了，万一有个什么事，那孩子不就没爹了。虽然没爹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她是个不负责任的娘，再没爹就不大好了。 “厨房做了虾饺，姐姐要不要吃？”听云试了试水温，挺合适的。“吃吧，顺便准备一匹马，我要出门。”沈云舒拿起帕子，擦了擦脸。 “姐姐要出门吗？今日所有的铺子都没开呢，厂子也停工了。”听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沈云舒，南香阁也没开呢。“嗯，我一个人出去就行。”沈云舒懒懒地应着。 “嗯。”听云合上门，在门口沉默了一会，才去了厨房。 用完早膳后，沈云舒换了一身衣裳，就准备出门了。 “小姐今天也要出门吗？”静一刚起来就发现沈云舒要出门，身后还跟着听云，“公子也要去吗？” “他不去，我有事。”沈云舒把帷帽戴上了，接过了听云手上的马鞭。 静一浅笑着，“小姐路上小心点，今日外面人多。”“嗯，大师过几天就回来了，你收拾好他的院子。”沈云舒说道。 “我知道了，小姐。”静一乖巧地应着。 沈云舒大步走着，外面的天只是蒙蒙亮，连太阳都没露脸。 离离山已经站满了人，沈云舒花了快一个时辰才爬上山，好半天才找了一个比较合适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北上的官道。 “不哭了，家里还有孩子呢。” “谁知道这次去，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上次他大哥就没能回来。” 周围都是小声的议论，时不时还有好些啜泣声。 沈云舒沉默的厉害，手指不断地点着栏杆，说起来她已经有三年多没见过李聿安了。想倒是说不上想，只是不管怎么说，他们之间都有个孩子。 太昌帝一早起来就带着文武百官，还有一众皇亲开始祭祖拜天。 按照钦天监算出来的时辰，给林将军挂帅，鸣鼓，出征。 “来了！” “听到声音了！” “哎，回去做冬衣吧，那边再过一个月就要下雪了。” 沈云舒跟着人群一起往山下面看着，足足两刻钟才见到军队的身影。 一个大大的‘启’字开路，后面还跟着各种旗帜。 沈云舒身边不少人已经崩不住情绪开始放声大哭了，沈云舒还给旁边的姑娘递了一块帕子。 “我们还没成亲呢，他就要走。”姑娘收了帕子嚎的更厉害了。 “我可不会等他，他要是回不来，我就嫁给别人。” 沈云舒不语。 姑娘抽泣了一会，发现自己把人家真丝的帕子弄脏了，“你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吧？”“不是。”沈云舒拒绝了姑娘递过来的帕子，“送你了。” “谢谢。”姑娘把帕子拿回去，又擦了一会眼泪。 队伍一直走到太阳换了个方向才到了看到尾巴。 沈云舒叹口气，瞧了一眼高悬的太阳，转身下山。 下山的人不多，沈云舒在离离山待了一上午，该走的人都走了，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人。 沈云舒盘算着怎么跟王妃联系，王妃名下的铺子，她大概知道一些，去买东西？ “汪！” 一声狗叫吸引了沈云舒的注意力，沈云舒有些好奇地一回头，全身的血液瞬间直冲大脑，她拔腿就往山下跑，是，是黑豆？！ 李聿安慢悠悠地跟在黑豆后面，一队人马翻身跳到沈云舒前面，把下山的路给堵住了。 沈云舒不安地搓了搓手心，看着面前的护卫，“我。。。”护卫抱拳对着后面的李聿安行礼，“王爷。” 沈云舒闭上了眼，从这里滚下去肯定没命了，李聿安怎么会出现在这？她刚刚明明有看见写有‘宁’字的旗帜。 “云舒。”李聿安心情不错，他也只是赌一赌，云舒以前跟他说，会来离离山送他，今天离离山的人格外的多，但是云舒一直待到军队都走完了还没走，黑豆循着她的气味，很快就找到了她。他就一直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她目送军队。 沈云舒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子，她真是蠢，她记得的事情，李聿安肯定记得，当日还是李聿安威胁她发誓的呢。 李聿安穿着常服，玄青色的长袍在阳光下并不显目，却带着一股威压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她有些难以喘息。 “王爷。”沈云舒害怕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李聿安抓住沈云舒的手腕，“玩够了没？”“我，我。。”沈云舒的呼吸都开始短促起来了。 黑豆一直围着沈云舒转圈圈，还不停地对着沈云舒叫唤，像是在问沈云舒为什么不理它。 李聿安并没有多说什么，解开了沈云舒的帷帽，看到一个银面具，还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怕被人看到脸？”难怪那么多画像传出去，一点消息都没。 沈云舒身子僵硬的不知道要怎么动，直直地看着李聿安，她能不怕别人看到她的脸吗？要不是这脸是别人的，她都想换一张脸生活。 李聿安把手伸到沈云舒的脑后，解开了银面具的系带，心心念念三年多的人，还是跟三年前一样，容貌没有一点改变 沈云舒想开口狡辩些什么。 李聿安上手摸了摸她的脸，阻止了沈云舒的发言，“先下山。” “嗯。”沈云舒深吸一口气，张望了一下，李聿安起码带了小一百人来，现在跑太不现实了。 李聿安握着沈云舒的手腕，一路往山下走着，他来之前也想过怎么质问沈云舒，可是看到那个熟悉的人站在他以前渴望有人站的地方，送着自己，他就沉默了。 只不过出去玩了几年，也不是什么大事，人回来就行了。 他又何苦一直追问，问了也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沈云舒跟着一起沉默，还好前段时间该分散的资产都分散了，她回不去，听云找不到她，希望慧空能早点回吧。 第277章 做不到 “你不会要带我去战场吧？”瞧着马车往北边走，沈云舒有点不淡定了。李聿安睁开眼，看着沈云舒，“你觉得我还会让你一个人吗？” 沈云舒低下头，抓住李聿安的手，“你派人把我押回王府也行。”李聿安淡淡地扫了沈云舒一眼，“等军队回去，我自然会带你回去。” 沈云舒松开李聿安的手，相对无言。 李聿安的人动作很快，马上就追上了军队，沈云舒从马车里走出来的时候，离京城已经有一百多里了。 帐篷旁边生了篝火，李聿安扯着沈云舒进了帐篷，“饭菜一会就好。” 沈云舒不安地坐着，这条件确实有点差，行军一般一天就吃两餐，中途在路上就啃一点干粮，天黑开始安营扎寨，天一亮就再出发。 李聿安身边也没什么人伺候着，只是有人把饭菜端进来。 李聿安给沈云舒盛了一碗米饭，“先吃着，等到了玉山给你换别的。”“我吃这个也是一样的。”沈云舒端起碗，吃起了饭。 “出去一趟，倒是学会吃苦了。”李聿安心里一直知道，沈云舒是能吃苦的，也不在意吃苦的，但是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给了她那么多，她却依旧愿意去外面吃苦。 沈云舒扒拉着饭粒，不敢吭声，她现在也不知道李聿安是个什么意思，一路上也没说她一句，也没追究她跑了的事，也没问她去干嘛了，只是问她玩够了吗。 李聿安先放下了筷子，去外面叫了一盆热水来，用帕子沾了温水，递给沈云舒，“吃相也没有了，嘴上都是油污。” 沈云舒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帕子，“没注意。”平时她吃饭也不这样，现在坐立难安，注意力根本不在饭上面。 “早点休息，我去巡逻。”李聿安放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帐篷里只有几盏蜡烛忽明忽暗的，沈云舒坐在饭桌旁边，情绪万千，她宁可李聿安按照规矩来惩罚她，或者是骂她一顿，现在这个样子，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侧妃，属下能进来收拾碗筷吗？”门口有人问道。 好久没听到的称呼，沈云舒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进来收拾吧。”一个士兵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很快把碗筷都收了，“王爷要巡逻，估摸着一个时辰左右回来，侧妃要洗漱的话，就跟我们说一声，我们打热水来。” “谢谢，麻烦你们了，把热水让在门口就行，我自己会搬进来。”沈云舒客气地说道。“侧妃言重了，属下先退下了。”士兵行完礼就抱着碗筷出去了。 沈云舒早就想过自己会被抓回来，她要李聿安赢，李聿安的势力自然越来越大，找她肯定也更容易了。 但是这么快被抓，沈云舒觉得头疼，自己真是疯了，跑去离离山做什么。 沈云舒去搬热水的时候观察了一下，李聿安的帐篷正正好在中间，自己要是走出去很快就会被发现。现在只能祈祷慧空早点回去，听云还是太年轻了，除了去漠北那次，沈云舒还没让他独立做过事。 沈云舒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这些年她晚上经常睡不好，自由了，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可随时都会被李聿安找到的恐惧让她担惊受怕，安息香一点就是一晚上。现在被找到了，虽然李聿安还没说要怎么她，她觉得心里松快了许多。 她可以敞开来跟李聿安说了，自己不喜欢在王府，不喜欢在他身边，她也不用装的一副对李聿安深情不许的样子了，李聿安应该也不会信了，她都要逃跑，李聿安还能信她的鬼话？ 李聿安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看见沈云舒睡的那么熟，还有些无语，他还没跟她算账，她倒是睡的香。 李聿安洗漱好后，走到外面的篝火那边，把身上的寒气烤没了，才上床休息。 可是身旁的人连他上床了都没一点反应，李聿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侧身看着枕边人安谧的睡颜，都三年过去了，这人一点变化都没有，倒是自己这几年奔波劳碌，老了不少。 他还没有跟她说淮哥儿的事，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云舒这么快知道出征的事情，又能在出征前赶到离离山，他猜她是一直都在京城。难怪自己找了那么多地方，都找不到人，原来是在京城。 她在京城应该是为了孩子更多一点吧。 李聿安轻笑着，他卑劣地逼她生下自己的孩子，最后还要靠那个孩子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沈云舒迷迷糊糊地睁眼，借着外面篝火的光，看清了李聿安的脸，“回来了？怎么还不睡？”李聿安抬手理了理沈云舒额前的头发，“就睡了，明天还要赶一天的路，要骑马。” “哦。”沈云舒闭上眼，“我会骑。” 李聿安的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暗暗地把所有旖旎的心思都压了下去。 沈云舒猛地睁开眼，李聿安为什么要弓着背？他居然对自己还有？ 她侧过脸，看不太清李聿安的神情，反正他们也没离婚，浅睡一下？一只手直接探向李聿安的腹部，没错了，看来天天有练，还是那么结实。 李聿安的表情有些复杂，他觉得他们两个好久没见，应该好好说说话什么的，结果这个女人一上来就开始扒拉衣服。她一天天的究竟在想什么？究竟要什么？ 李聿安抓住沈云舒的手，“睡吧。” 沈云舒叹口气，罢了罢了，睡就睡，把手收回来，闭上眼。好不容易以为能开个荤，没想到人家不乐意，她还没嫌弃呢！ 看着一秒入睡的女人，李聿安更崩溃了，她究竟是什么意思？李聿安霍地坐了起来，半个身子压在了沈云舒的上空，彻底挡住了所有的光源。按规矩，他该处死她的，可是，可是他做不到。 “你干嘛？”沈云舒被李聿安这一下彻底赶走了瞌睡，她看不清李聿安的脸，但是感觉到一滴水掉在了她的脸上，还有些凉。 “嗯。” 第278章 试图缓和关系 李聿安身边没伺候的人，帐篷内的琐事就落到了沈云舒的身上，沈云舒倒也没说什么，反正事也不多，顺手就给收拾了。 “等着我回来做就行了。”李聿安行军一向亲力亲为，还是第一次带个女人来战场来。 沈云舒看了一眼过去，把手上的衣裳放下了，“那你叠。” 李聿安摘下了头盔，又脱下了盔甲，把东西都放好后，径直走到沈云舒的身边，开始整理衣裳，“随便洗洗就是，还用皂角做什么。” “脏。”沈云舒懒懒地回着话，有肥皂不用干嘛，只是多了一道浣洗罢了。 “明日就到玉山了。”李聿安看着手上衣裳，“到时候给你买两身衣裳，免得你穿男装了，不合身就算了，料子也不好。”“都一样的。”沈云舒对穿的并不是很讲究，出行在外粗布麻衣最安全，她穿着穿着也就习惯了。 “你。。”李聿安感觉这些话堵在自己喉咙一样，说不出口。 沈云舒却起身坐到一旁去了，走了大概有二十天了，不知道家里乱没乱，不过她早早就定下来了的规章制度，只要听云按着规章制度来，守成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我看你这几日有写东西，可是要寄信？”两人已经这样的状态相处了快二十天了，想想孩子，李聿安决定先开口。“没啊，随手写写。”沈云舒还是一样，谎话张口就来。 “你想寄信就把信给我，很快就能寄回京城。”李聿安已经习惯了，沈云舒的嘴里虚虚实实的，“我不会看的。” 沈云舒抬头看着李聿安，男人静静地收拾着衣裳，比起以前少了几分凌厉，但是沈云舒何尝不想说呢，她虽然不通史实，但是人有多善变她是知道的。 这些年她也读了不少史书了，分桃之礼的卫灵公和弥子瑕、断袖之癖的汉哀帝与董贤，金屋藏娇的汉武帝，‘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的司马相如和卓文君。 哪一个开始不是无话不说无话不谈，可到了后面，以前的甜蜜都成了罪证，以前觉得是真心相待，可后面却成了不恭不敬。 “我随手乱写的，你不信可以去看看。”沈云舒摊手，她真的没写，也不敢写。 李聿安沉默，把衣裳都包裹好了后才说话，“嗯，明日就要进城了，你要是想出去，我派人保护你。” 听云已经找了沈云舒留下来的马匹，但是人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慧空回了石鼓寺，给庄子上给信一直没有回信，也开始焦虑了起来，他该不会被沈云舒连累吧？宁王不会杀沈云舒，可不代表不会杀他啊。 听云拿着信来到了石鼓寺接慧空去庄子上住着。 “你姐姐呢？”慧空没有马上收拾行李，问起了沈云舒的下落。“姐姐二十日没回来了。”听云站在门口，挡住了外面的光，一张略显稚嫩的脸上挂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阴沉。 “啊？”慧空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早就劝沈云舒去跟宁王认个错，没什么的，可沈云舒非要追问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他也不敢乱说。 沈云舒不肯认错，慧空说她该怂的时候不怂，不该怂的时候，偏怂。 “大师好像并不是很意外。”听云打断了慧空的思路。 “可能，可能是她的夫君找来了吧。”慧空不打算去庄子上了，想想怎么跟沈云舒撇清关系。“夫君？”听云有些失神，也是了，姐姐有孩子，自然有丈夫。 “你姐姐该教你的都教你了，你瞧你这些日子，你去窑厂看了没？去染坊看了没？”慧空想着把听云给打发走。听云微微垂下眸子，看着地上的石砖，“大师放心，我姐姐的心血，我自然不会随意搁置了去。” 慧空有些无奈，这李家的事他真的不敢掺和啊，现在还没开始乱呢，就算站队站对了，也不能保证你跟着那个主子不会卖你啊，说不定用完你就扔，不如做个纯臣。 “大师还要去庄子上住着吗？”听云看出了慧空的避嫌之意，“静一是大师的人，大师不去，我也不知道怎么安置她。” “把她送到石鼓寺来就行了，贫僧最近需多礼佛，就不去庄子上为施主祈福了。”慧空不好意思看听云的眼睛，假装看眼前的佛经。 “我知道了，大师，下午我就把人给您送过来。”听云后退了一步，合上了门，看来姐姐的丈夫不是一般人，大师都要避嫌。 慧空叹了口气，他几次提醒，沈云舒也知道自己会被抓回去，但是沈云舒就是不肯认错，能拖一天是一天。不过他也能理解沈云舒，这几年沈云舒一直过得挺不错的，经商手段也了得，想来她以前也是个自立自强的女人。 好好的人，不得不去做妾。 还摊上个捏着你生死的丈夫。 不是你有理你就不用死，是人家想让你活你就活，想让你死你就得死。 想想这李家的驸马，有几个有好下场。连他自己为了躲公主都不得不出家，还连累家里被皇帝嫌弃，觉得他们家不识好歹，沉寂了这十几年。 慧空多次暗示沈云舒能好好活着，沈云舒也听懂了，但是她说他们对好的定义不一样，她就要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听云很快叫人打包好了静一的东西，让林烨他们把静一送去石鼓寺。 “小姐呢？她也让我走？”静一抱着东西站在门口，看着面无表情的听云。“姐姐不在，庄子上就是我做主，你不是庄子上的人，自然不归我管，我只是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听云早就想让静一搬出去了，但是大师常住这边，也就耽搁了。 静一眼泪汪汪看着听云，“你明明知道我。。。”“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林大哥，快些吧。”听云嘱咐了林烨后转身就回屋了，他不是一次两次听到静一在背后说姐姐和雨琴了，可他一个男人也不好跟姐姐告状，现在就把庄子清理干净，姐姐回来就清净了。 第279章 服软 到了玉山后，沈云舒就住到了玉山知府的别院里面，跟着一起的还有八皇子晟王的两个侍妾，十一皇子的一个侍妾。 李聿安送沈云舒到别院的。 “这些银票你拿着，一应的东西这边都有。”李聿安太了解沈云舒爱钱的本性了，直接把带的所有银票都给了沈云舒。 “这不好吧？”沈云舒的手已经把银票给收下了。 李聿安嘴角微微抽搐，“我留了两队人马，你要出门一定要让他们跟着，玉山很不太平。”沈云舒点点头，她本来好好地待在京城，是你非要带人家来玉山，来这个不安全的地方。 “我空了时间就会来，你别走。”李聿安想想还是别把人带到战场上去，沙场无眼。沈云舒有些尴尬地瞥了一旁其他皇子的侍妾，“我能去哪啊，别胡说。” 李聿安静静地凝视着沈云舒，一张白净的脸上没有一点瑕疵，跑出去这么久，看来过得还是不错的，“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有暗卫的。” 沈云舒扯出一个笑，“我不走，到时候跟你一起回去看孩子。” 李聿安错开眼神，不和沈云舒对视，“嗯，淮哥儿都没见过你。”沈云舒喉咙一哽，往李聿安的胸口靠了过去，“我，我也是没办法，我。。” 李聿安一只手轻轻拍着沈云舒的后背，他不怪罪云舒，孩子也不会的，“罢了，孩子还小，不会怪罪你的。” “真的吗？”沈云舒不敢问。 “真的，他很乖。”李聿安想到淮哥儿心里就一软，“你可以给王妃写信，问问孩子最近如何。他已经会写字了，说不定孩子还能回信给你。” “我不敢。”沈云舒没带过孩子，也没养过孩子，不敢奢求什么。 李聿安另一只手环上沈云舒的腰，一点点加力，把人越抱越紧，“我知道你想写信，给京城写，你尽管写，回京后，我就说你病愈，你还像以前那样。你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的，我什么时候不听了？” 沈云舒倚在李聿安的肩头，一半纠结，终究还是轻声说出了那句话，“我不能容忍跟别人分享东西。” 李聿安背脊僵住，不等他细细思考沈云舒这话的意思，沈云舒已经松开了他，还是那么规矩地行着宫里的礼。 “妾身祝王爷凯旋，妾身在这等着王爷。” 沈云舒微微低下头，在皇权面前，那点银子，太不够看了，郭家在南方几乎富成了土皇帝，可海量的银子花出去了，不过是和皇帝做了亲家，后面还被算计回去了。 李聿安上前把沈云舒扶了起来，“这又不是京城。” “王爷，咱们该走了。”一个士兵走过来催促着。 李聿安不得不松开沈云舒的手臂，“我走了。” 沈云舒站在原地，看着李聿安上马，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她，她何尝不知道李聿安对她有几分真心呢？但是，但是谁让李聿安是皇子呢？ “你是宁王府哪位啊？”晟王的侍妾上前跟沈云舒打着招呼。“沈云舒。”沈云舒报出了自己全名。 “沈氏？沈侧妃？”那人有些惊讶，随即小声嘀咕着，“我还以为是卢侧妃呢，听说她这些年在宁王府一直是专房之宠。” 沈云舒没有理会，叫人把东西搬了进去，别院不算大，分到她头上也只是一个小院子，只有几间房，看着倒是打扫过的样子，只是没那么精致，现在这个时候，也不讲究精致不精致了，有的住就行了。 沈云舒写了一张条子，让人出去买东西，一些常规的生活用品。 “人市在附近，要不要买几个奴婢回来伺候侧妃？”收了条子的护卫问沈云舒。“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沈云舒拒绝了。 “是，属下知道了，这就去买。”护卫没有追问，退下了。 护卫买了东西回来，还带了好多书回来，“王爷说侧妃喜欢看游记，这边的游记可多了，都是漠北和西域那边的，摊主说可新奇了。” 沈云舒随手翻了一本游记，“王爷有心了。” “可不是，王爷还说侧妃要什么咱们都得去买来，就是一点，不能出城，出城不安全。”护卫笑呵呵地说道。 “我知道，辛苦你了。”沈云舒摆手让护卫退下，自己一个人归置这些东西。 当晚玉山外面就传来了厮杀的声音，还有投石器的响声，战马行进的马蹄声。 沈云舒直接披了一个斗篷就出了房门，北面一片火光。 “侧妃别担心，声音听的近，其实有个五十里地，估摸着是宣国在那边安营扎寨，咱们夜袭呢！”护卫看见沈云舒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不是说宣国没有继续围着玉山吗？”沈云舒问。 “是没有，但是还在附近呢。”护卫也不是很了解，这些都是军情，不是他能知道的。 沈云舒有些担忧地看着那片火光，“你回去吧，我睡不着。”护卫可不敢随便离开，他可是接了死命令的，侧妃要是不见了，他也就跟着一起不见了，“我在院子门口，侧妃有事就喊我。” “怎么了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 “早知道不来了！” 其他几个院子的人也醒了，纷纷跑了出来，看外面到底怎么了，安静的别院瞬间闹腾了起来。 “天哪，王爷不会出事吧？” “王爷都没打过仗，一上来就开打吗？” “我就不该跟来，可王妃非要派我来，那个贱人，一身铜臭味！” 沈云舒被吵的头疼，还是进了房间，合上了门，这才隔绝了旁边院子的声音。 书桌上有她看了一半的游记，还有一张空白的信纸，迟迟没有落笔，她不知道要给王妃写什么，给儿子写什么。 游记上写了西域的一些怪谈，沈云舒看了觉得无趣，现在她也看不进去这些趣事了，还是写实点的东西对她有用处。 沈云舒提笔，写了王妃两个字，觉得不妥，又把纸揉成了一团扔到一旁，拿了一张新的信纸，‘予微，见字如面。’ 第280章 家书 王妃在收到沈云舒的信之前已经收到了李聿安的信，李聿安让她安排好衔山院以前的奴才，说沈云舒到时候会跟他一起回来。 王妃久久不能平复心情，她很奇怪，王爷都出征了，是怎么找到沈云舒的？王爷带了一半人走，找沈云舒的人少了不少，王爷派出去的都是精锐，如今人少了反而被找到了？ “王妃。”云嬷嬷端来一碗药，前几日中秋，王妃一个人管着王府的事，还要应付宫里，身子都要扛不住了。“先放着吧。”王妃看着那一碗苦药，就皱起了眉头。 “一会凉了，王妃，马上冬天了。”云嬷嬷劝道。 王妃沉默一会，端起药碗，“我一口闷了吧。”自从看过沈云舒一口闷一碗药后，她就再也没有一小口一小口喝药了，太折磨人了，还不如一口闷。 “明日你去园子里把衔山院的奴才接出来，好好打扫衔山院。”王妃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云嬷嬷拿着药碗的手都有些不稳了，“老奴知道了。” 卢侧妃也发现了衔山院开始打扫了，这些年王爷一直说那个沈氏病着，她也不大敢问太多，有时候提了一嘴沈氏，王爷能马上变脸，刚刚还很平静的人，直接甩袖就走了，她再也没提过沈氏。 但是现在王爷不在，卢侧妃请安的时候，就直接开问了，“妾身看衔山院开始打扫了，是不是沈侧妃的病好了？”王妃眉头微皱，“本就不是什么大病，如今养好了，自然要回来。” 卢侧妃刮了刮茶沫，轻抿了一口，“都三年多没见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卢氏，不该问的别问。”卢侧妃这些年脾气古怪，王妃鲜少和她有冲突，能不见就不见的。卢侧妃微微一笑，“说来她还救过妾身一次，妾身都来不及道个谢，真是惭愧。”她不是傻子，沈氏是在八皇子婚宴上不见了的，谁知道是不是，跟男人跑了？ “好了，也没什么事，都回去吧。”王妃开始打发人。 “妾身听说，王爷有寄信回来，不知道有没有提及我们。”卢侧妃起身，看向王妃。王妃表情严肃了起来，“不知道你听谁说的，但是宁王府的规矩就是，进了宁王府就是宁王府的人，要遵守宁王府的规矩，多嘴舌是要掌嘴的。” 卢侧妃不甚在意，半蹲下来行礼，“是，还请王妃以身作则。” “都退下。”王妃的语气不客气起来。 “妾身告退。”这还是第一次王府里的人不等王妃先回房，就匆匆忙忙行礼走出落桐院。 卢侧妃在众人后面慢悠悠地走着，“怜月，咱们也回吧。”怜月现在都还有些害怕，也不知道侧妃是怎么了，自从回了一趟家，就老是跟王妃过不去，她觉得王妃还是挺好相处的，比卢夫人好相处多了，卢家规矩太多，那些妾室都是晨昏定省的请安，这边五日才请一次安。 卢家那些妾室活的那是水深火热，孩子生下来就都被抱走，只认卢夫人一个母亲，对自己生母只是知道一个姓氏。 王妃一个人坐着消化了好久，才去看淮哥儿，“今日先生教了什么啊？”淮哥儿专注着手上的积木，随手用手一指。 “是百家姓啊，淮哥儿会读了吗？”王妃席地而坐，坐在了淮哥儿的对面。淮哥儿手上的动作一顿，只说了一个字，“会。” 王妃摸了摸淮哥儿的头，“你娘亲马上就要回来了，你可不能这么跟你娘亲说话。”淮哥儿歪了一下头，有些不解，但是不在乎。 王妃轻轻笑着，“等你见了你娘亲就知道了，其实她很疼爱你的。她自己，她自己很不喜欢小孩子的，但是她很喜欢你。” 淮哥儿推翻了自己堆的积木，“哦。” 王妃不知道要怎么说，轻轻叹了口气，“母亲不打扰你了，你玩吧。” 淮哥儿这才继续捡起了积木，搭建了起来。 沈云舒久久没收到王妃的回信，一个人整日待在这院子里，愈发胡思乱想了。 战火往外蔓延了，沈云舒虽然不知道战场上怎么了，但是别院附近的民房都被征用了，好多伤兵，沈云舒远远看过一眼，冷兵器时代的战争虽然不如热兵器那般骇人，但是伤兵都一样，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 沈云舒让人采买了不少药材送到伤兵那边去，给银子太不稳妥了，还是买药材比较靠谱一些，李聿安的银子不少，这点支出不算什么。 “侧妃，王爷的信。”护卫一拿到李聿安的信就给沈云舒送来了。沈云舒看着泛黄的信封还有些恍惚，那段时间给李聿安写信，只是为了固宠罢了，现在他们之间。 “侧妃。”拿着信的护卫等了好一会，沈云舒也没拿起信来看。 沈云舒被唤回了理智，拿起护卫手上的信，打开信封，里面的信纸不是很干净，沾了不少尘土，李聿安说战事告急，估计这个冬天要回不去了，这段时间他也不能来看她，让她等他。 沈云舒深吸一口气，把胸口的不畅排解出去，眼睛还有些涩，“王爷没事吧？” 护卫摇摇头，“这个属下也不知道啊。”战场上的事没那么容易打听，搞不好就是窃取军情，王爷也嘱咐过他们，不要把战场上的事乱说，尤其是不要跟侧妃说，说什么女人家的听了害怕。他看侧妃挺淡定的，那么多伤兵，看了也没害怕。 “我自己问他。”沈云舒走到书桌前，开始给李聿安回信。 护卫搓搓手在门口等着沈云舒写完信，这一个多月相处下来，侧妃确实挺好说话的，没什么要求，也不多话，倒是王爷，走之前给他们说了不少花。 沈云舒写了一张纸，吹干后，放进了信封，“寄出去吧。”护卫上前接过信封，“王爷收到肯定高兴，不是有，那什么话，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沈云舒被护卫逗笑了，“好了，快去寄吧。” “是，属下这就去！”护卫拿着信又跑了出去。 第281章 玉山的雪 玉山下雪了，比京城那边下雪早多了。 “这么冷。”玉山的冬天比京城冷很多，而且炭火也不如京城那边充足，沈云舒白天只能抱着个汤婆子走来走去，让身上不那么冷。 “侧妃，过段时间京城那边的炭火就过来了，你再坚持几天。”护卫也没办法，玉山这边的东西都尽量往前线送去了，他们再要只能等其他地方送来了。 “我没事。”沈云舒鼻子都冻红了，这别院实在不怎么保温，不知道刘知府怎么修缮的院子。“属下叫人劈了好些柴来，在院子里生火，屋内也可以暖和一些。”护卫贴心地说道。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上次她去漠水都不觉得有这么冷。 玉山初雪这天，李聿安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八皇子晟王和十一皇子。 晟王脸上还有挂彩，看着确实有些狼狈。 “王爷。”晟王府上一个侍妾先迎了上去，“王爷，你受伤了？！”晟王眉头紧锁，“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女人有些尴尬，“妾身这就去请大夫！” “不用了，一点小伤，还用的上大夫。”晟王很明显的不高兴。 “王爷。”沈云舒等李聿安走进院子，才跟李聿安说话。李聿安看到沈云舒，稍稍放心了一些，虽然派的人足够多，但是他总不安心。 “我下午就得回去。”李聿安进屋，屋内还是一样的简单，跟来的那日差不多。“这么快？今日是为何出来的？”沈云舒叫人换了一个汤婆子来，给李聿安拿着。 “接粮草。”李聿安回道。 沈云舒看了李聿安一眼，好半天才张嘴问道，“你没受伤吧？”“没有。”李聿安回答的很快，“八弟受伤是跑的太前面了，他没打过仗，不太懂。” “嗯，没受伤就好。”沈云舒收回了目光，有些不自在地看着外面的飘雪。 “你在这是不是觉得无趣？”李聿安问道。 “还好吧，比京城是无聊了些。但是现在在打仗，玉山能坚持这样的生活已经很不错了。”沈云舒回道。 李聿安本来让她回京城去，但是他不敢让她一个人走，说不定半路人就不见了，“听说你采买了不少药材送到伤兵那边去？” “嗯，以你的名义送的。”沈云舒说道，“这边的大夫也不太够用，我觉得可以组织一下当地的民众，学一下简单的包扎，轻伤的士兵就让这些民众帮忙照看，给工钱。” 李聿安无奈地看着沈云舒，“云舒，轻伤的士兵不会被送回来的，但凡他们还能站起来，就要继续为大启而战。” 沈云舒默了几秒，是了，这里是古代，“我也是这么一想，还好跟你商量了。” “无事。” 李聿安陪沈云舒用了午膳就准备离开了。 沈云舒给李聿安系上了斗篷，“路上小心，我等你。”李聿安抓住沈云舒的手，好多话想说，但不知道从何说起，“我一定安全回来。” “七哥，走了！”晟王瞥了一眼沈云舒，这女人还这么得宠呢？有点本事。十一皇子浅笑着，难得看七哥这么拖拖拉拉的。 李聿安松开沈云舒的手，一步上马，回头看了沈云舒一眼，才挥鞭离开。 晟王歪歪头，要他说，女人都一个样，长得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无趣！“七哥，别耽误了。”晟王提醒道。 “不会。”李聿安计算好的出城时辰，正好天黑前能和粮草大队碰上。 “七哥什么时候带人来的？我都没注意。”十一皇子八卦之心燃了起来。“跟你们一起。”李聿安回道。 十一皇子瘪嘴看了一眼晟王，晟王也笑了一下，摊摊手。 “本以为跟过来就我们两个伺候王爷，谁知道这一个半月才见了一面？”晟王的侍妾抱怨了起来，“这边的日子过得连王府里的奴才都不如，早知道我不来了。” “我也是，你说王妃是不是早知道是这样，所以派我们两个来？” “我看是！她不满我们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十一皇子的侍妾沉默不语，十一皇子就三个侍妾，她是跟十一皇子时间最久的，十一皇子想都没细想就把她带上了，她无话可说。 沈云舒合上了院子的门，这两个人真能吵啊，不知道郭姑娘是怎么忍受的，郭姑娘简直是地狱模式，丈夫不喜，家人不帮。 玉山的雪足足下了十天还没停，雪厚的能把沈云舒的小腿埋进去。 沈云舒彻底不出门了，也没法出门，玉山现在什么都缺，除了官道上有人清理积雪，其他地方都没有人清理雪，街道上也没人出来摆摊买东西了，偶尔能听到一两个卖炭的在叫卖。 沈云舒给了护卫一张银票，“你身上有碎银子吗？”“侧妃要换银子吗？”护卫问。 “你去把那些炭买了吧。”沈云舒想象不到这种天气，卖炭居然卖不出去。“咱们这边炭够用啊，都是京城的好炭，这些散炭烟尘大，不好用。”护卫认真地分析道。 “买来烧水。”沈云舒说道。 “哦，属下这就去！”护卫还想再说些什么，烧水也没有柴火省钱啊，但是他猛地想起，王爷说过，侧妃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是去买吧。 护卫很快就把炭买回来了，看着成色确实一般。 “外面生意很差吗？”沈云舒问。 “这，这种天气，外面又不安定的，老百姓肯定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这边都有地窖的，秋天就开始存粮食。”护卫解释道。 “怎么还有人卖炭？”沈云舒继续问。 护卫挠挠头，“自然也有收成不好的人，连税都交不上，就不得不想些别的法子，不然一家人怎么生活。” 沈云舒看着还在飘雪的天空，“这仗还要打到什么时候？”她问过慧空大启什么时候赢，慧空不肯说，只说会赢。 “侧妃放心吧，咱们这不会有事的。”护卫安慰着，就算有事，他们这两队人马也可以把侧妃送到安全的地方。 第282章 不信任 （加更一章~） 。。。 沈云舒收到王妃的回信，里面还夹杂着几张淮哥儿练的字，王妃说衔山院已经收拾好了，大家都在等着她回来，问沈云舒好不好。 沈云舒内心感慨万千，她不跟王妃说自己要离开也是害怕连累王妃，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王妃这么多年都记挂着她，孩子也是王妃带着。 沈云舒提笔给王妃回信。 战火离沈云舒越来越远了，看着漫天飞舞的捷报，沈云舒知道了林将军带领着大启的军队深入宣国，已经直逼宣国的国都了。 “听说宣国那么递了停战书来，但是皇上没理。”护卫给沈云舒分享着好消息，“说不定今年咱们还能回家过年呢！” “快过年了。”沈云舒放下手上的书，自己在玉山待了快四个月了。李聿安一个月能回来一次就算是不错的了，半个月能有一封回信。军队越来越远后，半个月都不一定能有一封回信，还是王妃的回信比较准时一些。 “是呀，属下都有些想家了。”护卫笑呵呵地说着。 “你性子倒是活泼，这里这么闷还能找到好玩的，前几日我看你跟其他人一起倒腾烤鸡蛋？”沈云舒看着那个护卫。 护卫怪不好意思的，可是他也不知道烤鸡蛋会爆炸啊，‘嘭’的一声，还好侧妃没怪罪，“王爷那日就问我们，谁性子活泼，我们队长就说是属下，然后王爷就让属下来给侧妃传话，说侧妃不喜欢闷闷的人。” 沈云舒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个由头把护卫给打发走了。 “侧妃有事叫属下，属下告退。”护卫乖巧地退了下去。 沈云舒看了一眼手上的书，理智告诉她，她需要冷静，现在她在玉山，等她回了京城，就会有卢侧妃、孙侍妾、刘侍妾、袁侍妾...一大堆人。 最终他们还是没能回去过年，在玉山过了一个简单的年。 “这都什么菜啊！” 隔壁院子又开始了抱怨，沈云舒这几个月已经听习惯了。 “大过年的就吃这个？” “王爷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回京城！” “侧妃真的一个人吃年夜饭吗？”护卫能理解王爷那边没能回来，那边现在估计还在焦灼着。“嗯，你们去吃你们的吧，我一个人就行。”沈云舒觉得没什么，一顿饭而已，她不讲究这些。 沈云舒用完晚膳就上床了，玉山真的太冷太冷了，这还是房间里点了两个炭盆的情况下，她根本不能坐在书桌那边看书，能不下床就不下床。 一声尖叫打破了除夕夜的寂静，沈云舒从床上坐起来，随便披了一件斗篷，就出去了。 “侧妃！好像是偷袭！”几个护卫也都醒了，围在了沈云舒的房间这边。 “那边是起火了吗？”沈云舒刚被吓醒还有些蒙圈，看着北边城门的大火。“火攻？”护卫长一脸愁容，大部分的部队都在宣国内部了，现在宣国绕路过来继续攻玉山，玉山这边只有几个守城的士兵，肯定抗不住。 “侧妃，咱们得走了。”护卫长当下立断，跑路。 “对，对！”沈云舒也回过神来了，他们得跑，现在就要跑，“你们派一个人去通知一下晟王和十一皇子的人，其他人马上准备马匹，我们往京城那边走。” “可南边的城门是关闭的啊，要第二天早上才会开城门的。”一个护卫提出了担忧。 护卫长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难不成等敌军去开南边的城门？” “我有王爷的令牌，可以开城门。”沈云舒想到上次李聿安回来把印章和令牌都给了她。护卫长直接懵逼了，眼睛瞪的浑圆看着沈云舒，别人都说王爷疯了，他一直不觉得，不过是找人，找三年，怎么就疯了，现在他才知道王爷是真的疯了。 “不行啊，侧妃。”护卫长劝沈云舒，“要是用了王爷的令牌，咱们走了后这城门关还是不关呢？关了，王爷就要担一城百姓性命的罪责，不关，就要担放任敌军南下的责任！” “就算我们不关，人家开也只是顺手的事。”沈云舒皱眉，难不成能跑不跑？ “但是，责任是王爷的啊！”护卫长有些着急，他宁可死在这，也不会连累宁王府的。 去给晟王和十一皇子的人通传消息的护卫已经回来了，“他们已经收拾好了，问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去找刘知府。”沈云舒纠结片刻，还是不能连累李聿安，“刘知府那边起码还有几百个亲兵，疏散，带着百姓走肯定没问题，你们也跟着一起去帮忙，我带着晟王和十一皇子的人在城门那边等你们。” “不行！”护卫长更强烈地拒绝了，“王爷说过，我们不能让侧妃独自一人！” 一旁的护卫看着越来越近的火光，“王爷以前不是说，咱们带着王妃走就行了，等城门一开，我们杀出一个口子，不就出去了。” 护卫长直接给了护卫后脑勺一个巴掌，这样确实可以，但是一城的百姓怎么办？ “你们放心，我不会走的，再说战火连天，我走去哪。”沈云舒也冷静下来了，“不能等宣国的人打到南边的城门来我们再走。” 护卫长实在怀疑沈云舒，王爷都找了沈侧妃三年，三年啊！一跑一点踪影都没！ 沈云舒看向护卫长身边几个护卫，“就让这几个人跟着我吧，怕路上不安全。”护卫长终究还是服软了，找刘知府开城门，王爷就不用担责任了，有人看着侧妃，虽然人少了点，但是起码有人。 护卫长同意了，一行人兵分两路。 “这叫什么事啊？” “我会不会死在这啊！” 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的，都不会骑马，从马车里探个头出来，不停地抱怨着。 沈云舒带着几十个人，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到南边的城门。 “怎么城门是关着的啊！” “这要怎么办啊！” “闭嘴！”沈云舒被吵的脑袋都开始疼了，城门不仅是关着的，还锁死了，刘知府来了也没用了。 第283章 被关 “侧妃。”几个护卫围到了沈云舒的旁边。 看着已经烧到城中央的大火，沈云舒的神情有些惶恐了，“城内有多少士兵？”“不超过五千。”一个护卫回道。 “你听这声音，有多少宣国士兵？”沈云舒已经听到盔甲碰撞的声音，她在军营都没听过这么大阵仗。“属下觉得，数以万计。”护卫的声音勉强算平稳。 “别等刘知府了，混到百姓当中去。”沈云舒环视了一下他们所处的环境，城门这边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搞不好就是踩踏事故，他们的马车又十分显目，“马匹也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你们把身上的衣裳也换成常服。” “是。”几人也没讲究，把外面的锦衣给脱了，披上家常穿的衣裳。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马车里，晟王的两个侍妾开始嚷嚷。 沈云舒只是看了她们一眼，“玉山已经被宣国的军队占领了，你们要是想被当做人质抓了去，你们就继续待在马车里吧。” 几个护卫很快换好了衣裳，沈云舒扔掉了手上的马鞭，松开了缰绳，带着几个护卫混到了百姓当中。 外面还飘着雪，刚开始还有百姓叫着快开城门，过了两个时辰后，就没人叫唤了，冻得开始抱团了，往回走也没路了，火光越来越近了。 沈云舒刻意离城门远了些，挑了个能看见城门但是不显目的位置躲着。 “这个城门怎么会在外面被锁住？”沈云舒望着蒙蒙亮的天，小声问道。“属下也不知道。”一个护卫回着话。 “你们队长还没回来？”沈云舒的身上都积了一些雪，再这样下去，他们不被饿死，也会被冻死。“属下。。。”护卫的声音也愈发小了，要是城门没关，他们两队人还能带着侧妃出去，现在城门紧闭，一个士兵都没有，他们要怎么杀出去啊？ 沈云舒无奈地合了一下眼，“罢了。” 沈云舒快到中午的时候，看到了宣国的士兵，他们身上的盔甲还带着一些发黑的血迹，根本没看他们这些窝在墙角的百姓。 一批又一批人去检查了城门，还拉来了攻城锤。 城门是内开的，从外面撞开尚且要半天，从里面撞开不知道要撞到什么时候。 宣国的士兵开始清点城内百姓的人数，集中关押。 说是集中关押，不过只是把人赶到一片空地上，然后几个士兵拿着兵器看管着，不给吃也不给喝的，把人饿到没有力气，自然也无法反抗了。 “侧妃。”护卫饿了一天，有点头晕，还是把自己带来的一点干粮给了沈云舒。沈云舒看了一眼，确实很想吃，虽然只是个馒头，但是这会看着比肉还香，“你们吃吧，我不是很饿。” 护卫吞咽了一下口水，怎么可能不饿，他们从昨晚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 “侧妃不饿就留着，侧妃饿了再吃。”护卫把馒头又放回了怀中。 “你们吃吧，我真的不饿。”沈云舒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真诚一点。 乔澍一眼就认出人群当中的沈云舒，她怎么会在这？这些年她不是一直都在京城吗？ “乔将军，这是城内百姓的名册。”一个士兵递上了从知府家中搜出来的户籍薄，“玉山原本有十一万常住人口，现在清点出来只有六万不到。” 乔澍看了一眼士兵捧着的名册，“去给父王过目。”士兵一愣，可平南王说这些事给乔将军管啊。 “就说本将军已经看过了。”乔澍补充道。“是，属下明白！”士兵又捧起一堆名册，往城中走去，好不容易才搬过来的，又要搬过去。 沈云舒足足被饿了两天，才跟几个护卫偷偷摸摸分了那几个馒头，不吃还好，一吃更饿了。“侧妃，都怪我们，要是早听您的，不耽误时间，咱们肯定跑出去了！”一个护卫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沈云舒没有怪罪他们，马后炮也没什么用了，现在他们被困在这里，连城门都看不到，也不知道外面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不必说这些了，静观其变吧。”沈云舒也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来，好饿好饿，她今天还吃了几口雪，还好这个时代的雪没受过污染，吃就吃了，就是有点冰牙齿。 “还好侧妃叫咱们把武器都扔了，昨天又两个人被搜出来带了菜刀，直接就拉出去处决了。”一个护卫的嘴唇都有些干裂了，他们也想杀出去，这边就四五个宣国士兵看守着，这四五个好解决，解决完了就会被几千个在这里修整的士兵包围。 沈云舒还有个靠墙的位置坐着，能靠靠背，“省点力气，别说话了。”她一点都不像说话，前几日还好吃好喝的，突然两天，一粒米都没吃过，只吃了一个半馒头。 几个护卫对视一眼，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单单是饿也就算了，还冷，冷的你根本睡不着，想用睡眠来和饥饿斗争，结果瞌睡和饥饿一起来揍你。 “谁！” 护卫们虽然饿了两天，警惕性还是在的。 乔澍冷冷地看着几个护卫，这群饭桶，还说都检查完了，这不就有几个漏网之鱼。 沈云舒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了乔澍，连忙起身拉住了几个护卫，“别动！”护卫不解地看了沈云舒一眼，依旧死死盯着乔澍，这两日侧妃一直蒙着脸，他们就怕发生一些不好的事，但是这个人。 “没事的，我认识他。”沈云舒小声说道，害怕惊动其他士兵。 护卫半信半疑，护在沈云舒面前。 “能走路吗？出来说话吧。”乔澍问。“能。”沈云舒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身上的雪。 乔澍转身往外走着，示意旁边的人给沈云舒带路。 几个护卫紧张兮兮地看着沈云舒，不知道该不该出手。“没事，我去去就回。”沈云舒想低头说话的，但是一弯腰肚子就疼，太饿了。 “是。”护卫们也没法子，他们才几个人，“侧妃小心。” 第284章 正确的选择 “我能坐着吗？我站不动。”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沈云舒直接席地而坐了，饿的她这几步路都不想走，站着腰都直不起来。 乔澍看着在地上坐着的女人，那几分柔弱还有些像阿韫，“你怎么会在这？” 沈云舒把自己在这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又说自己找了不少道教佛教的人，都没找到她回去的办法，乔澍的眉头越皱越深。 “你不会真的喜欢那个宁王吧？”乔澍语气有些不悦。沈云舒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 乔澍示意远处的士兵端来吃食，“吃点吧，别把身子饿坏了。” 沈云舒猛地站了起来，筷子都没拿，直接抓起一个馒头就开始啃。 “你慢点。”乔澍有些嫌弃地后退了几步，怎么会有女人吃相这个样子？还好他的阿韫天生丽质，不然真是一眼都看不下去。 沈云舒吃到快要呕吐，才停下了进食，“剩下的我能带走吗？” “嗯。”乔澍淡淡应着。 沈云舒也不管脏不脏了，把馒头都往怀里塞，还带了半只鸡。 “李聿安就在城外。”乔澍突然说道。 “什么？”沈云舒嘴巴旁边还有油光，她都顾不上擦干净了。 “启国的军队已经打到我们国都了，我父亲献计，绕路攻打玉山，可解国都之困。玉山北面城门一破，我们十二万大军就长驱直入，但是来到南边，发现城门已经锁死了，已经用攻城锤攻了两天了。”乔澍很平静地叙述着。 “然后呢？”沈云舒盯着乔澍看。 “北边的城门也锁死了，不过是我们自己锁的。我们打到城中的时候，启国的士兵就从北面城门开始进攻，我们只在外面留了两万人马，被打的往城内跑，只能锁上城门，避免更大的损失。”乔澍说到这还有些呼吸不畅。 “那知府他们呢？城内那些士兵呢？”沈云舒想问护卫长那些人，不敢直接问。 “刘知府？”乔澍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攻城的时候就死了，还有守城的士兵，知府府上的那些护卫，都死了。他们不肯降，那便只有死。”说来知府府上那一百个人还挺厉害的，换了他们快三百士兵。 “都死了？”沈云舒喉咙一阵恶心，开始干呕起来。 乔澍的眼中有些心疼，一只手都已经悬在沈云舒后背的上空，还是收了回去，“你还好吧？”“启国的士兵早就到了？”沈云舒拍了拍胸口，没管身体的不舒适，继续问乔澍。 “嗯，南边的城门就是他们从外面用攻城锤抵着的。昨天抓了两个晟王的侍妾，拉到城门上去威胁那边开门，但是晟王直接射死了其中一个侍妾，说大丈夫不困于床笫之间，不会做出为了一个女人牺牲大启国土之事。”乔澍看了一眼沈云舒。 沈云舒捂住了嘴巴，声音有些颤抖，又是一阵恶心感，“她死了？” “是，另一个也被吓疯了，现在关在知府府中。”乔澍说道。 “你说李聿安也在外面？”沈云舒问，她不想这么想。 “对，攻城那日就是他带兵把南面的城门抵住的。”乔澍回道。 沈云舒不敢相信地摇摇头，跌坐到雪地里，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他知道我在这里面，他知道这点时间我肯定跑不出去。” 乔澍半跪在沈云舒面前，抓住了沈云舒的手，“阿韫。”他的神情虔诚又深情，像是在祈祷些什么，沈云舒甚至能感觉到他的难受。 沈云舒的视线有些模糊，不知道乔澍要干什么。 “阿韫，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我要做不到了。”乔澍低声呢喃着。 一滴泪落在沈云舒的手上，沈云舒瞬间清醒了，“你们要干什么？” 乔澍没有回答。 “你们要屠城吗？”沈云舒的眼睛瞪的浑圆，她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情了。“启国屠了我们两座城，十七万百姓。”乔澍已经站了起来，一双深情的眸子也变得冷冽了起来，“这玉山才不到六万人。” “你们疯了。”沈云舒撑着雪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想送你出去，但是现在真的没法子送你出去，南北城门都是重兵把守。”乔澍看着沈云舒的脸。沈云舒摇摇头，“我。。” “怎么？启国的人能屠我大宣的子民，我们大宣的就不能屠他们启国的吗？”乔澍质问着，一步一步走近沈云舒，伸手掐住沈云舒的下巴，“别说你不知道启国屠城的事。” 沈云舒合眼，是的，她知道，两个月前，有两座城池的人宁死不降，后面被打下来，直接血洗了那两座城。 “乔将军，主帅找！”一个士兵站在远处喊了一声乔澍。 乔澍回过神，站直了身子，“知道了，这就来。” 沈云舒粗喘了几口气，看着乔澍。 “明日我再来给你送吃食，那几个人，我就暂时不杀，但是你要管好他们！”乔澍握了握腰间的佩剑，改天把阿韫送出去后，还是杀了比较好。 “知道了。”沈云舒尽量让声音平稳一些。 “我送你回去。”乔澍抬腿往回走着，没有再看沈云舒。沈云舒从地上爬了起来，跟在乔澍的身后，回到了被看押的地方。 “侧妃。”沈云舒一回来就被几个护卫围起来了，挡住了刺骨的寒风，“您没事吧？”沈云舒摇摇头，把怀中的馒头和半只鸡拿了出来，“我没事，这有吃的，你们快吃。” 护卫们面露难色，“这是宣国的吃食吧？” 沈云舒一人给了一个脑壳蹦，“还讲究这些！先吃吧！要是饿着，我们更跑不出去。” 一个护卫拿起了馒头，大口吃了起来，“侧妃说的是，咱们先吃，到时候我们和护卫长他们集合了，肯定有法子跑出去！” “吃吧吃吧。”另一个护卫也拿了一个馒头，“吃的又没罪！都吃！” 沈云舒干笑了一下，脸上的泪痕还有些刺痛，护卫长怕是回不来了，李聿安也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第285章 劝降 被困玉山三天左右，玉山出现了小规模的民众暴乱，很快被宣国的士兵镇压了。消息传到沈云舒这边，说是宣国那边杀了近一万的玉山百姓。 沈云舒的脸色有些差，不知道是昨天吃了太多又吐了的原因，还是天气太差的原因。 几个护卫都是男人，虽说粗心，还是注意到了沈云舒的神色不对劲了。 “这可怎么办啊？”一个护卫焦急了起来，别说大夫了，这几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沈云舒微微摇头，还好今天停雪了，不然怕是今天都熬不过去了，“没事，你们管好自己就行，别出头了。” 几个护卫都沉默了。 乔澍这晚没来，沈云舒和几个护卫偷偷摸摸分食了昨晚带回来的馒头，几个护卫把大部分馒头给了沈云舒，沈云舒也没拒绝，她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了。 第四日，沈云舒庆幸自己还能正常睁眼起床。 “侧妃，要不，要不找找那日的人，您这样下去可不行。”一个护卫忍不住说道，万一沈侧妃有个好歹，那王爷不会放过他全家的。 沈云舒有些苦笑，乔澍虽然长得像乔璟，性子也有几分相似，一样的温柔，一样的傲气，但是他终究不是她那个青梅竹马的小乔。 乔世子的心里只有沈姑娘，她骗乔世子自己去找沈姑娘回来的法子，让乔世子帮她出逃，其实她根本没有什么法子，乔世子也知道她没有法子，但是为着沈姑娘，他帮了自己很多很多。 可如今的情况是，她身边这几个人，她得让乔世子把自己送到李聿安身边去，不然这几个人肯定得死。乔世子也受制宣国的主帅和他的父亲平南王，她要是让乔世子帮自己，乔世子估计会被他爹打死，搞不好就是叛国的大罪。 “没什么，我知道自己的身子。”沈云舒小声地说着。 乔澍当晚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一处擦伤，沈云舒认出那是箭伤，启国攻城了？ 乔澍静静地看着沈云舒吃东西，如果这人不是阿韫，那她就是最好的人质，宁王的侧妃、宠妾，还有一个孩子，颇受宁王的疼爱。 沈云舒勉强笑着，“今日外面攻城了？” “嗯。”乔澍淡淡地应了一声，启国那边攻城的动静很大，让他们放出城内百姓，出城投降，他们那边愿意接收他们这支军队。真是笑话，好好的人不当，去当你们启国的狗吗？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沈云舒抬眼望着乔澍。 乔澍看不得沈云舒的眼神，别过了脸，“你应该庆幸晟王另一个侍妾疯了，不然她招出了你，我也保不住你。”晟王两个侍妾身边的人拼死反抗，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来，只有这两个侍妾还活着，还被晟王亲自射死了一个。 “我可能怀孕了。”沈云舒低声说着。 “你疯了吗？”乔澍有些撑不住了，“你有孕了？” “我猜可能是。”沈云舒不大确定，但是她从昨天吐了开始，肚子就隐隐作痛，再一算，她有两个月没来月信了，李聿安一个半月前回来过一次。 乔澍眼眶蓄满了泪，“你为何要这般对我的阿韫！”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沈云舒反问道，“你知道我醒来的时候，沈姑娘两条腿几乎都残废了！知梦说她被马拖了几里路，就是为了回去找你！” 乔澍痛哭起来，说话都断断续续的，“若不是平阳那个贱人，我肯定能带阿韫走！” 沈云舒侧过身子，不去看乔澍，“我要一副堕胎药。” “不可能。”乔澍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堕胎对身子不好。”沈云舒深吸一口气，“带着孩子，我在这边更活不下去，今日我差点没能醒过来。”她也想留着孩子，最好能带着孩子跑，但是，现在是她自己的命都要保不住了。 “你回宁王身边去。”乔澍有些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沈云舒猛地回头看着他。 乔澍的眼睛通红，下颚线崩的紧紧的，“宣国赢不了。国君昏庸，内有谗臣，颓势已定。你回到宁王身边去，他这次战功赫赫，你也知道怎么讨好他，保我阿韫一生荣华吧。” “攘外必先安内，国朝不稳，为何要发动战争？”沈云舒想到那些枉死的商队，不知道这些当权者是怎么想的。 乔澍闭上了眼，十分疲惫，“皇上年迈，朝政由三皇子把控，此人好大喜功，暴虐无道，非要派人去挑衅启国，明明可以安稳先发展几年的，启国没有打回来，他就觉得启国不敢打。” 乔澍有些失笑，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去，“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能怎么办？启国的军队都打到国都脚下了，他带着皇室逃到了漠北去，给漠北割了十个城池，换了漠北让他们入境。” “十个城池啊！先祖要宵衣旰食近百年，才得十个城池，他们一夜就给出去了啊！” “乔世子，降了吧，你们不会赢的。”沈云舒本来不想劝的，历史的走向就是这样，大启会大一统，宣国根本不是对手。 “不可能！”乔澍狠烈地拒绝了。 “我想沈姑娘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沈云舒尽量让语气平和一些，“你自己也知道不会赢，你们带了十二万士兵来，十二万士兵，背后是十二万个家庭，将近百万人要被你们的决定影响。” 乔澍拉着沈云舒，越走越快，沈云舒小跑跟着乔澍，不敢说什么。乔澍带着沈云舒走到了一处士兵休息的地方，“你看看，这就是我们的士兵！你觉得我们还有人吗？” 沈云舒眼眶发酸，这怎么能叫士兵呢，这都是孩子啊，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有些连双鞋都没有，身上的盔甲一点都不合身，还缺这块少那块的，一看就是从死去的士兵身上脱下来的，都没清洗过。 “他们都不降，我怎么能降？”乔澍的声音从沈云舒头顶传来。 “他们不懂，你们也不懂吗？”沈云舒反问道。 第286章 和谈? 乔澍哽咽了，是的，他们不懂，他们还是个孩子，只是听了国君的一句保家卫国，就都出来了，可如今国君去了哪里？国君去了漠北躲着，让一群孩子在前线保护他们。 “你是为了他说这些的吗？”乔澍问。 “不是。”沈云舒回的很果断。 “想来也不是，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狠心至极。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会被找回来？”乔澍的眼睛有些无神，看着一群孩子倒腾比自己人还高的篝火，用来取暖。 沈云舒不想承认，但是确实是这样，李聿安早晚都能找到她的，“是。” 乔澍抬眼望了望天，“是呀，连你知道启国要赢。这天下就要是他们启国的了，你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沈云舒沉默，按照她对历史的了解，大启的拓展不会终止于宣国的灭亡，会继续往北，往西，一直到大启灭亡，大启的国土依旧辽阔，大启是死于内斗。 两人一直沉默到回去。 乔澍给沈云舒找了一处民居住着，也让那几个护卫跟着沈云舒住着。 “我这几日不会过来了，这是粮食，你们自己小心点，炊烟不要让人看见了。”乔澍给了沈云舒一袋粮食，“好好照顾孩子，别伤了身子。” 沈云舒抓住乔澍的衣袖，“其实这天下姓谁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百姓。谁能管理好国家，才该去拥护他。天下姓谁只跟那些皇帝有关，跟百姓有什么关系呢？” 乔澍神情淡漠，“你好好休息吧。” “乔世子，说起来，宣国也属于汉族，这不算被他族统治，这应该叫合并。”沈云舒真的不想再打仗了，“天下就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 “我知道。”乔澍看着沈云舒，这个女人理智冷静，确实比他的阿韫聪明，从军营逃出来，又从宁王府逃出来，就只是为了短暂的自由，他真是有些不解。 “世子明白就好。”沈云舒松开乔澍的衣袖。 “阿韫的身子差，你不要想着打掉孩子了，孩子留下来，你在王府地位也稳固。”乔澍看向沈云舒的肚子，他和阿韫也曾有个孩子的。 “嗯，我会的。”沈云舒很诚恳地说道。 乔澍走了后，沈云舒和几个护卫加固了这个小院的大门。 “侧妃，你坐着休息，我们来就行。”几个护卫都很勤勉，里里外外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沈云舒坐在廊前，也不知道乔澍听没听进去，牺牲那么多人又是何苦呢，但是从他们的角度来看，他们是亡国之奴，需得拼死为国而战。 有房子住后，沈云舒很快缓过劲来了，只是开始了孕吐，几次怀孕都没有孕吐，这次吐得特别厉害，有时候只是喝一口水，能把胃酸都吐出来。 护卫们也知道沈云舒有孕了，更焦急了，这几天他们晚上偷摸出去听墙角，好像说是宣国的军队开始给百姓发粮食了，不多，一天就一碗粥，不过百姓算是挺过来了，城内也没有小暴乱了。 但是现在侧妃有孕了，吐成这个样子，他们一点法子也没有，家里能吃的就一点米粥，还有馒头，可偏偏这两样侧妃都吐。 沈云舒只能少食多餐，保证基本的营养，多一点的都不吃，吐了就浪费了，不如喝水的时候吐上一会，节约粮食。 几十里外的帐篷了，李聿安正和一群将士饮酒，时不时还摸摸黑豆的脑袋，这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特别焦躁。 “依末将看，这玉山内的宣国将士挺不了几天了，城内粮草根本不够，最多一个月，他们还是得出城投降！”一个将军说道。 “末将也是这么认为的，如今林主帅带了三分之二的军队去攻打宣国的国都，我们带着三分之一的军队死守这宣国一半的人马，想来马上就有林主帅的捷报了！”又是一个将军，喝酒喝的两鬓通红，好不得意。 “要末将说，还是宁王爷的主意好，一知道宣国攻打玉山，就掉头急攻，关了南边的城门，又把宣国的军队从北边的城门打进玉山，来个瓮中捉鳖！”一个将军举杯对着李聿安。 李聿安一脸平静，举杯回敬，“怎么是本王一人之功，是我们大启所有将士之功！” “末将还是佩服晟王爷！那日他们拿了两个女人出来威胁晟王爷，我们都以为晟王爷要心软了呢！晟王爷箭法精准啊！”又有将军举杯对向晟王。 晟王轻轻一笑，一张精致的脸上有些轻蔑，一个女人罢了，“难不成为了一个女人牺牲我大启的将士吗？本王可不是那种儿女情长之人！” “晟王爷说的是！这女人就是衣裳！常换常新！” “哈哈哈哈哈！” 李聿安回去的时候有些微醺，他关城门的时候还等了一刻钟，他想沈云舒那么会逃跑，应该一乱就逃出来了，可只等到几百个离城门近的百姓，什么都没等到。 那日，他真的怕，被抓到城门上的是沈云舒，如果是沈云舒的话，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汪！”黑豆叫了一下。 李聿安摸着黑豆的脑袋，“黑豆，你叫什么？你也有军功，回去本王赏你。”黑豆歪歪头，不解，接着不停的跑来跑去。 十一皇子趁着夜色来找李聿安，“七哥。” 李聿安喝了一些茶，有些清醒了，“十一，你怎么来了？”十一皇子有些局促不安地走到李聿安面前，“这，这都十天了，周氏一点消息都没，我也不敢问。” 李聿安抬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七哥，你知道，周氏很胆小的，我本来是不带她出来的，但是放她在家里我也不放心，就带着了。可现在，现在都十天了，听说里面还杀了好几千百姓，万一。。。”十一皇子慌乱了起来。 “不会的。”李聿安让自己冷静下来。 “七哥，里面还有百姓呢，不如我们和谈？”十一皇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李聿安眼神瞬间冷冽，“必胜的战役，和谈？不可能。” 第287章 降了 “侧妃，刚煮的小米粥，您试试。”几个护卫端着一碗小米粥走了进来，跟献宝似的。 “别别别！”沈云舒捏住鼻子，头往另一侧偏着，闻到那味道就想吐，“你们喝，我吃点馒头就行。”实在不是她不想吃，她现在连喝口水都要试探性地去喝，喝蒙了，连胆汁都能吐出来。 “面粉没了，侧妃。”一个护卫有点无奈地说出这句话，这都十多日日了，侧妃就只吃馒头，他们也把面粉都留来做馒头，可今早就做了两个馒头，面粉袋子已经空了。 沈云舒往床头板一靠，也不知道乔澍最近有没有劝他父亲，她这边还有小米粥喝，可城中的百姓，估计就是米汤下面沉着几粒米罢了，吊着这些百姓，让他们不要暴乱。 “我一会试试，先放着吧。”沈云舒有气无力地回着话，再这么吐下去，她的身子就要紊乱了，这会应该多进食蛋白质，可如今只有一些粗粮。 乔澍足足说了七八日，才说服了他父亲和柳主帅。 柳主帅是为了自己还在国都的家人，他父亲是为了他。 当晚，乔澍就坐着城墙的吊篮下去了，没有穿盔甲，也没有携带任何兵器，走向了大启的军营。 “老乔啊！”柳主帅看着乔澍的身影渐渐消失，那抹白色的身影已经被黑暗吞噬了，留给他们的，只有几十里外启国的营帐的篝火。 平南王面色如常，他就这么一个儿子。 “你我要成为大宣的千古罪人了。”柳主帅叹了口气，擦了擦眼角，这城墙的风还有点大。“大宣的第一罪人不是你我。”平南王有些感慨，其实国君以前也不昏庸的，他年轻的时候，他们大宣还跟启国打的有来有回的，可如今短短二十年，就二十年。 “罢了，我先下去了，风太大了，有些迷眼睛。”柳主帅拍了拍平南王的肩膀。 乔澍是被绑的进了林主帅的营帐，见到林主帅后，几个深呼吸，跪在了林主帅面前，“想必您就是林跃林主帅了，小辈久仰大名，一直想讨教林主帅，林主帅用兵如神，小辈佩服！” 林跃都五十了，跟这个宣国打仗三十多年了，对这个平南王还是有点了解了，有次要不是仗打到一半，平南王被召回了，胜负真的很难说。 乔澍见没人理会，马上说自己是来谈投降的，不过他们有些要求。 李聿安有些怀疑地看着乔澍，谁来谈也不该是他来，平南王那边一直都是宁死不降的，从玉山打到国都，平南王手下的部队从未降过。 晟王也一样不敢相信，还和李聿安对视了一眼，是不是诈降？ 李聿安微微摇头，表示不知道。 十一皇子大松一口气，降了好，降了好。 乔澍给出的条件有些苛刻，林跃表示不同意，两人一直谈到第二天天快亮了，才谈出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条件。 林跃表示要上书启奏太昌帝，乔澍表示不能等了，不然城中的百姓就要饿死了。 林跃只能看向几位随战的皇子，他不能一个人担这么多责任啊。 乔澍被请出去喝茶，留几个皇子和几个将军在林跃账内。 “就怕是诈降啊！”一个将军说道。 “的确，不过平南王把自己儿子都派过来了，想来是有诚意的。”晟王本来不信的，但是看这位乔世子，一张嘴对战他们这么多张嘴，还进退有度，各种为自己的军队争取最大的权益，倒是有几分可信了。 “本王也是这么认为，平南王可就这一个儿子，上次云边战败，平南王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连祖宗的牌位都请出来了，宣国的国君这才放过了这位乔世子。”李聿安理智分析道。 “是呀，是呀，七哥和八哥说的都有理。”十一皇子附和道，“林主帅不是刚从宣国国都那边回来，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国都没了呢。”十天打下宣国国都，林跃将军这是要名垂青史啊。 林跃豪迈一笑，“宣国国都都没什么人了，是他们一直闭在玉山内，不知道这个消息。” “林主帅上次攻城也说了，那边的粮草最多撑二十天，现在整整好二十天，他们不降，就得饿死。”十一皇子继续分析道。 一群人一直商讨到用午膳，最后林跃拍板，决定接受玉山城内宣国军队的投降。 宴席直接摆开，先请了乔澍一人。 乔澍喝的满脸通红，各种讨好启国的将军们，为自己的士兵争一丁点好处。 五分醉的乔澍跟在了李聿安的身后，“不知道能否让大启的宁王也送我回去？也好表示我们谈的很好。” 送乔澍的一行人都愣住了，这不就是去城墙下喊个话的事，要宁王陪着？ 李聿安只是愣了一会，“当然可以，本王这就陪你过去。” 李聿安和乔澍走在前面，后面跟了好几队人马。 “我见到她了。”乔澍的脸色通红，语气却十分冷静。“不知道世子说的是谁？”李聿安微微侧过头，看后面有没有人听得到他们说话。 “她有孕了。”乔澍懒得和李聿安打太极了，“她劝我降，为了百姓。” 李聿安心跳都慢了半拍，声音都压低了几分，“什么？” “我现在才说这个事，不是拿这个事跟王爷您谈条件。”乔澍看了李聿安一眼，李聿安的眼神已经有了杀意，“我只是给她送了吃食，她不会跟我走的，王爷。”“你知道就好。”李聿安看着几十里外的城墙，心跳的飞快，若是这个乔世子拿了云舒威胁他。 “我如今也护不住她。”乔澍笑了起来，有些荒凉，“沈云舒，这个名字挺好的，以后她就是宁王爷您的侧妃，沈氏，沈云舒。” “她一直都是。”李聿安不想提沈云舒的以前。 “是。”乔澍微微低头，表示臣服，“是我，是我胡言了，还请王爷恕罪。她一直都是，是沈知韫的胞妹，沈家的四小姐，沈云舒。”阿韫已经死了，不会回来了。 第288章 闭口不谈 乔澍一人站在城墙下，跟柳主帅和自己父亲说着自己和启国军队交谈的结果。 下午，城门开了，里面宣国的军队先送来了他们所有的武器和马匹，大启的士兵清点完这些武器后，才让那些宣国的士兵出城。 “侧妃！侧妃！”一个护卫激动的跑了进来，“宣国投降了！” 沈云舒的嘴唇几近惨白，撑着桌子才抬起头来，“真的吗？” “真的！属下都看见我们的军队进城了！我们这就去找王爷，侧妃您等着！”护卫兴奋得要跳起来了，语气高昂，一点都不像饿了快一个月的人。 沈云舒呼出一口气，看来乔澍去劝了，不然肯定没这么快，“你去吧。” “侧妃，您等着，属下这就去，营中肯定有大夫！”护卫一边走一边说着。 沈云舒拿着碗喝了一口水，压下嘴里的恶心，一股胃酸味，她现在好想好想吃辣的，越重口越好，实在是不想吃主食了。 乔澍跟李聿安说了沈云舒住的地方，没有跟着一起去，他回到了自己父亲身边。 李聿安带了军医来沈云舒这边，路上还碰到了来找李聿安的护卫。 “王爷。”护卫看到李聿安跪下行礼。 李聿安瞥了一眼，继续往前走着，一群饭桶，看来他这几年真是忽略了亲兵的培养，养出来的人，连出个城门都磨磨唧唧的。 护卫低着头，不敢乱说话，“侧妃在这边，属下给王爷带路。” 沈云舒看到李聿安，轻轻一笑，没有言语。 李聿安也沉默不语，示意军医给沈云舒把脉。 军医把完脉，问沈云舒话，“侧妃有孕将近两月，正是害喜的时候，侧妃这段时间饮食不安，是不是吐得厉害。” “是有些厉害，喝水都吐，现在就特别想吃重口味的东西。”沈云舒回道。 军医又说了许多，让沈云舒还是先吃一些清淡的饮食，等肠胃缓过劲来，再吃一些自己想吃的东西，他会开一些药让沈云舒缓解害喜的症状。 “多谢大夫。”沈云舒十分客气。 “去送送军医。”李聿安吩咐身边的士兵。 “是。” 屋内很快空了出来，只有沈云舒和李聿安两人。 “什么时候回京？”沈云舒没有说这段时间的事，说了也是无用，难不成等着李聿安跟她认错？李聿安肯定觉得自己没错，从他的角度出发，为了他的地位，为了大启，他做的都是对的。 “快了。”李聿安不敢看沈云舒的眼睛，“宣国的国都已经被打下来了，治理的问题就要等父皇安排了，等安置好宣国这批降兵，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嗯，回去就初夏了，天气正好，不冷也不热。”沈云舒轻声说着，“王爷打算怎么让我回去？我怕是不能骑马了，身子有些虚弱。” “不急，我陪你一同乘马车回去。”李聿安回。 “好，多谢王爷了，我住在这里有半个月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家的屋子，也没有给租金，还请王爷帮忙妥善一下。”沈云舒环视了一下屋子，她刚刚叫人把东西都归回原位了，看着倒没什么变化。 “你不用操心这些，我会叫人处理好的，我先带你回别院那边。”李聿安扶着沈云舒站起来。“嗯嗯。”沈云舒撑着李聿安的手站稳，吐得脊柱那块都是酸软的，根本不能站直身子。 李聿安身边的人寻了一台软轿来，沈云舒在李聿安的搀扶下坐进了轿子，平稳地到了别院那边。 周氏这会正在别院门口等着，看到李聿安先屈膝行礼，“妾身见过宁王。”“起来吧，你怎么在这？”李聿安记得十一已经到处去找周氏了。 “妾身混在百姓中，还得多谢沈侧妃的提醒，这才保住一命。”周氏看了一眼虚弱的沈云舒，怎么好好的人成了这副摸样。“不谢，你自己护住自己的。”沈云舒用气息回着话。 “宣国一投降，妾身知道消息就回来这边等着了。”周氏不敢跟沈云舒说话了，好像风一吹，沈侧妃就要倒了，“不知道我们家殿下此时在何处？” 李聿安有些无语，这两个人，十一去百姓那边找人，结果人自己回来了，“本王叫人帮你通传一声，十一去百姓那边找你了。” 周氏马上放松了，她身边的两个贴身丫鬟还在，其他人都冲散了，不知道安全与否，她每日都担心十一皇子，现在知道他没事，安心多了，“多谢宁王爷，妾身在这等着十一皇子，王爷先送沈侧妃回房吧。” 李聿安带着沈云舒回到了原先的院子，简直是一团糟，估摸着是被人洗劫了一遍，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 “我没事了，王爷要是有事就去忙着吧。”沈云舒一坐下来，就下了逐客令。李聿安抿嘴，看着沈云舒，好一会才答应，“嗯，我再给你重新安排人手。” “嗯，叫人收拾一下吧，有些乱。”沈云舒应道。 李聿安出去给沈云舒安排好了人伺候着，一个人站在了院子外面，看着院子里面的人忙忙碌碌，他不知道要怎么给云舒解释自己的决定，云舒偏偏不问他，也不怪他，十分平和。 跟着沈云舒的护卫现在才知道去支援刘知府的人都死了，刘知府也死了。 “属下有罪，该第一时间带侧妃撤退的。”几个护卫跪在李聿安的身后。“为何不退？”李聿安问。 护卫们交代了前因后果，幸好侧妃还活着。 “她让去疏散百姓的？”李聿安有些诧异，沈云舒不是一向惜命吗？这次怎么犹犹豫豫的。“是，侧妃说城内还有好多百姓，只有她有令牌。”护卫回道。 李聿安叹了一口气，他给令牌，反而让她犹豫了？ “侧妃一直护着我们。”护卫有些惭愧，吃食都是侧妃弄来的，他们实在是无用。“回京，降职。”李聿安给了一个比较轻的处罚。 “谢王爷！”护卫们都有种捡回一条命的感觉。 “退下，这边换人伺候。” “是。” 第289章 战后 傍晚，城墙的夕阳十分漂亮，林跃一个人站在城墙看着城外的宣国士兵，又看着大启的士兵，心情大好。 晟王抬手让跟着自己的士兵停下，独自一人上了城墙，站在了林跃旁边。 “晟王爷。”林跃看到晟王正身行礼。“林主帅。”晟王阻止了林跃行礼，“您是主帅，末将不过是个先锋，怎么能让您给末将行礼呢。” “仗已经打完了，末将不过一介草夫，王爷是天之骄子。”林跃态度谦卑，他陪着太昌帝一起长大，在一次又一次的腥风血雨中明哲保身，就是一点，不贪权，皇上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做完原先怎么样就怎么样，兵符这东西烫手啊。 晟王看了一眼林跃，浅笑着，“林将军不管什么都不忘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末将自幼熟读圣贤书，自然明白这些道理。”林跃回道。 “本王此次跟将军出征，才知道打仗原来不是一件易事。”晟王转移视线看向远方，“想到魏王常年跟在林将军身边，林将军一定很可惜魏王吧？” 林跃微微一怔，“痛失良将，是大启的损失。” “本王以前都没注意到，七哥居然这么擅长作战，排兵布阵，调兵遣将，皆为上乘，不输魏王。且七哥严守军中纪律，除了几次粮草接应，几乎没离开过军队。魏王和七哥，林将军更喜欢哪位呢？” 林跃再听不懂就是傻子了，这种场面他见多了，“自然是皇上给末将派什么兵，末将就喜欢什么兵，怎么还挑起来了。” “哈哈。”晟王眼尾添了几分笑意，一张雌雄莫辨的脸也多了几分娇媚，“将军说的极好，到底是本王出来晚了，没有多和将军接触，不然受益良多啊。” “王爷过誉了，末将不过是多活了几年。”林跃回话。 李聿安正陪着沈云舒一起用膳，已经换了好几种菜式了，沈云舒还是只能吃一点点，多吃一点就能把刚吃的全部吐出来。 “说。”李聿安看出进来的人欲言又止，直接让他说话。 “晟王和林主帅在城墙上已经说了两刻钟的话了。”那人说道。 李聿安透过开着的房门，望了一眼天边，“嗯，知道了，退下吧。” 沈云舒拿起帕子擦了擦嘴巴，“不能再吃了，一会还要喝药。”李聿安扫了一眼沈云舒面前的餐食，几乎没怎么动筷子，“过一个时辰再给你送些点心来。” 沈云舒放下帕子，“腻的很，有些想吃蜜饯，你看看买不买得到。”“嗯，你去歇着，一会我去买。”李聿安应道。 玉山渐渐恢复正常，百姓也都回到了自己家中，有人专门统计财产损失，虽说比不上几年前繁华的样子，但已经没有前些日子战争的萧条感。 “七哥？你怎么出来了？”十一皇子碰到李聿安还有些意外。李聿安背过手，把提着的蜜饯往身后一藏，“军中的事你都忙完了？” “忙完了忙完了。”十一皇子连连点头回道，“我忙完了才出来的，她，她没来过边疆，这几个月又一直在院子里没出过门，我带她出来走走。” “不必紧张，我又不是父亲。”李聿安看十一皇子那个模样，多少有些无语。 十一皇子干巴巴地笑着，他也不想啊，他以前也觉得七哥是个比较好相处的哥哥，至少从来不跟兄弟有冲突什么的，但是这次上了战场，才知道，七哥御下极严，而且只要出剑必带血回剑。 “去逛吧。”李聿安退了几步，才转身走开。 “七哥慢走。”十一皇子松了一口气，对着身边的周氏说道，“七哥在战场上和在这完全是两个人。”周氏腼腆地笑着，“妾身看他对侧妃挺好的。” 十一皇子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是跟着七哥一起去关城门的，七哥确实在城门口张望了许久，但是随着火光越来越近，七哥还是果断下令抵住城门。 “不想这些了，你不是说要买点这边的东西，继续买吧。”十一皇子出来一趟，彻底决定远离这些明里暗里的斗争了。 李聿安顺道去了一趟军营，军营里面打打闹闹的，欢笑声不断。 张将军看到李聿安来，高高兴兴地跑过来，“王爷，末将都安排妥当了，您要不要看看？”“不必。”都结束了，放纵一样也没什么，李聿安闲庭漫步地走着。 “吹牛，你姐姐真那么漂亮，这么大还没嫁人？”一个士兵摆摆手，不相信雨琴的话。“真的！”雨琴把腿往灭了的篝火架子上一架，“我姐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最漂亮的，箭术天下第一！” “不信！林校尉带我们去看看？”几人起哄。 “我才不！这叫引狼入室！去去去！”雨琴把腿一收，说来也奇怪，她给家里写了好几封信，听云给她回信了，姐姐却一句话都没有，不知道家中如何了，不过应该很快就能回去了，扫尾的工作做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会另派人手。 李聿安笑了一下，“这就开始拉郎配了？”张将军也笑了笑，“军中就是这样，这些个有姐姐妹妹的，一向是被其他人恭维着的，这个林校尉本身就相貌出众，大家自然知道他姐姐差不到哪去。” “等回去后，本王会和林将军一起上交兵符，这些人就交给你了。”李聿安话锋一转，看着这些自己训练了一年的兵，确实有些不舍。 张将军心里一个叹息，“末将明白，末将一定好好训练留下来的人！” “王爷！”一个护卫着急忙慌地跑过来，“京中急信！” 李聿安看了一眼张将军，张将军马上抱拳行礼，“末将还有事，先告退了！” “嗯。”李聿安示意那人把信拿过来，加急信，还是王府送过来的，先拿了最上面一张信纸一看，“什么时候送来的？” “中午，属下一收到就来找王爷了。”护卫回话。 李聿安神色如常，“先回去。” 第290章 回去 沈云舒挑挑拣拣，最后吃了酸杏干，“这个味道还不错。” 李聿安把剩下的杏干往沈云舒面前推了推，“这边东西少，回京把蜜饯那些都给你买回来，你一个一个尝。” 沈云舒嘴里嚼着杏干，没有说话。 李聿安在新添置的书桌上给王府回信，以前的已经不成样了，断断续续的，写了半个时辰才写完，让护卫去寄，加急送回京城。 “你那日说的话，我想过了。”李聿安知道沈云舒还没睡，她每晚都要起来吃点东西，不然第二天肚子空的厉害，吐的更凶。“什么话，我不记得了。”沈云舒背对着李聿安，不打算再提以前的事。 李聿安的声音扑在沈云舒的脑后，“若是以后，我能许你正妻之位。” “你疯了！”沈云舒转过身来，推了李聿安一把，“你是不是疯了？” 李聿安一怔，“今日京中来信，王妃病重。” “你说什么？”沈云舒缓缓坐了起来，“怎么可能？！”“是真的。”李聿安拿过放在床头的书信，“这是她亲笔写的信，还有太医的诊断记录，都一并送了过来。” 沈云舒一把抢过书信，一张一张看过去，“怎么越看病的还越重了，一个月前只是咳血，怎么现在还卧床不起了？” 李聿安皱着眉头，看着沈云舒发疯似的反反复复看那些书信。 “才看了五个太医？谁请的太医？是不是那个卢侧妃？”沈云舒质问起李聿安。 李聿安表情有些错愕，“她自己请的，方家人已经过去陪着了。” 沈云舒心慌的厉害，她左思右想，看向了李聿安，“是不是你？”李聿安觉得奇怪，“什么？什么是不是我？” “是不是你干的！你是不是疯了？”沈云舒把书信扔到李聿安的身上，哭了起来，她实在不想这么怀疑，可两三个月前还在跟自己书信来往的人，突然就病重了，实在惹人怀疑，“你真的是，你太狠心了！她是你的妻子，她哪里做的不好了？” 李聿安抓住沈云舒的手，“你冷静一点！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难道你不是吗？”沈云舒反问，难道他不是这样的人吗？他太是了，从范家村开始，自己拒绝跟他离开，他就想杀了自己了，现在他想留下自己，要开始害自己的妻子了。 李聿安哑然，还是尽力控制住沈云舒不要乱动。 沈云舒挣扎着从床上下来，把一旁案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李聿安不敢乱动沈云舒，生怕碰到她哪里，弄伤了她，一点东西，砸了就砸了。 一番折腾，沈云舒大口喘着气，又开始吐了起来，吃的一点晚饭和蜜饯全部吐了个干净，一张嘴就要吐，根本控制不住。 李聿安派人去请了军医来，看诊，开药。 “有孕之人还是不要情绪波动的好。”军医有些小心地说着，瞧这屋里乱的，扔的扔，砸的砸，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算不为了胎儿，也要为了自己，这样下去，肠胃都要受损的。” 沈云舒想张开口说话，只张了一条缝，就干呕了起来。 “本王知道了，会照看好她，你先开一些安神的药。”李聿安轻轻拍着沈云舒的后背，帮她顺气。 军医很快开好了药，还嘱咐李聿安不可多食，这药最多吃三天，吃多了对身子不好。 李聿安喂沈云舒喝药，沈云舒想一口喝光，但是根本张不开口，只能小口小口地抿着苦药，勉强喝完了一小碗药。 “好了，别闹了。”李聿安给沈云舒盖上被子，“不是我，是她自己。”沈云舒审视着李聿安，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说谎的痕迹。“等你回去就知道了，她应该会跟你说。”李聿安张不开那个嘴，还是让方予微自己去解释吧。 安神药的作用很快，没一会沈云舒就安睡下去了。 因为这事，两人足足十天没说话，直到京城有密信来，是太昌帝的。 太昌帝让李聿安先军队一步回京，这婚是他赐的，现在仗也打完了，可以叫自己儿子回来看看这个儿媳妇了。 李聿安把密信给沈云舒看，“父皇叫我尽快启程回京，你可以去看她了。” 沈云舒脸色稍稍好了一些，“我们明日就回去吧。” 明日？李聿安抿了一下嘴，罢了，明日就明日吧，“好，我来安排，明日我们就回京城。” “七哥这就要回去？”晟王有些意外，不像七哥啊，七哥事事都力求完美，从头到尾，怎么现在突然这么早就要回京城。 “王妃身子不适，我得回去看看。”李聿安解释。 “七嫂身子不适？”晟王更不理解了，这两夫妻不是一直面和心不和吗？也一样是父皇赐婚，方家还想过拒婚，最后还是换了个人嫁给七哥，七哥一直耿耿于怀此事。 “嗯，反正也没什么事了，回去看看她。”李聿安心有不悦，尽量保持面上的平和，他总不能说自己的侧妃赶着回去看自己的王妃？ “我也想回去了，出来也有大半年了，还有些想母妃了。”十一皇子羡慕地看着李聿安，“前几天还给我母妃寄了信，也不知道母妃看到没有。” “哪有那么快，八百里加急也要三天，急信也得七天，正常半个月才能看到呢。”晟王宽慰十一皇子。“也是，又不是急事，我也不好用急信。”十一皇子笑了笑。 两人说了不少送李聿安回去的话，李聿安也都一一回应了，跟两个兄弟说完后，又去林跃那边说了一声，林跃知道后，说了一些场面话送李聿安，李聿安出去后，林跃很快调了人顶替李聿安原先的职务。 李聿安临行前还去自己带的军队那边看了看，这支军队，他花费心思太多，等回了京城，就不是他的了，能看一眼是一眼了。 沈云舒披着斗篷站在外面等着李聿安，马车里面实在有些闷，这边还是冬天的样子，到处都是没化的雪。 第291章 薄礼 乔澍迎面朝着沈云舒走来的时候，沈云舒还有些意外，四周看了看，确定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周围都是大启的士兵走来走去。 乔澍身边也跟了一队人马，他已经不穿盔甲了，身上也没有佩戴武器，只是穿着一身白衣，整齐地束着头发，忽略他周围的装备齐全的士兵，像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闲庭漫步，淡定从容。 “乔世子。”沈云舒微微点头，跟乔澍打招呼。 “沈侧妃安好。”乔澍稽首行礼，和沈云舒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世子不必多礼。”沈云舒虚抬了一下手，让乔澍起身。 乔澍站直身子后，眼眸微微下垂，没有直视沈云舒的脸，“军中都在说宁王爷和沈侧妃要回京了，我也许久没出门了，就来送一送。” “世子客气，京中有急事，我不得不回去。”沈云舒早就想回去了，可李聿安不会放她一个人的，还好太昌帝还算良心，知道这是他赐的婚，让李聿安早早回去。 “我这里有一些薄礼，还望沈侧妃不要嫌弃。”乔澍示意自己身边人把木箱子拿了过来，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沈云舒。 沈云舒身边的护卫向前几步，接过了木箱子，还挺重的，差点没拿稳，退回去后呈给沈云舒看。沈云舒打开木箱子的一条缝隙，金光闪闪的，是整箱的黄金首饰。 宣国成婚多用金饰，女子出嫁常常满头金银，从头到脚佩戴黄金，这些金饰，以后也是女子在夫家生活的底气，和离之后，金饰也一般是女子所有。 这一箱金饰，大多都是金累丝镶宝石，多用红宝石和珊瑚，红宝石和珊瑚都是宣国贵族才能使用的，这么一大箱，可能是乔世子给沈姑娘准备的新婚礼物。 “乔世子收回吧，我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沈云舒直接合上了木箱子，让护卫把东西还给乔澍。“侧妃不必这般客气，想来我也用不上了，侧妃收了也算是我送出去了，她收到了。”乔澍摆手，拒绝护卫把东西拿回来。 “世子何苦。”沈云舒想劝两句，却无从开口。 “说来，我和侧妃还算得上是亲戚，侧妃要走，我送些礼也正常，侧妃不必推却了。”乔澍继续说道，这东西他真用不上了。 沈云舒看着乔澍的衣袍，这衣裳素净的不像是常服，“世子一定要这样吗？” 乔澍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冒犯侧妃了，着素衣，一是为国，二是为妻。”沈云舒的嘴唇有些干涸，眼睛也不太舒服，喉咙就像哽着什么东西一样，说话都不利索了。 以前小乔哭着问她，为什么那么作贱自己的时候，她还不觉得难过呢，将近十年的事，突然回想起来，怎么还有些心痛呢？有一个人曾经，那么真诚地爱她，身为局中人不知其意，如今是旁观者，反而明白了。 乔澍偏头一看，远处李聿安牵着一匹战马幽幽地往这边走来，“东西送到了，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侧妃和王爷回程了。” “世子保重。”沈云舒不用想也知道是李聿安回来了，自己身边现在都是李聿安的人，一举一动李聿安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是我慢些了。”李聿安握了握沈云舒的手，有些发凉。沈云舒收敛了情绪，摇摇头，“没事，我觉得马车里闷才出来透透气的，可以出发了吗？” “嗯，放心，二十天内肯定能回去的。”李聿安扶着沈云舒上马车。沈云舒心里叹了口气，二十天，上次传信已经是十天前了，这就一个月了，不知道会有多少变化，“是，都听王爷的。” 李聿安安置好沈云舒后，自己也上了马，抱着木箱子的护卫走到李聿安面前，不知道要怎么处置这箱东西，侧妃没说，他也不敢去问侧妃。 “什么东西？”李聿安问。 护卫连忙打开了箱子，给李聿安看。李聿安面上还是一片平和，没什么表情变化，眼中的阴影却越来越深，宣国的礼仪他不仅知道，还十分清楚，“送给侧妃的，就带上吧。” 护卫微微松了口气，“是，王爷。” “好生带着，要是有什么破损，唯你是问。”李聿安可不想让沈云舒觉得自己小气，一箱子首饰罢了，他以前也没少给云舒送，小半个库房都是。 “属下明白，一定好好收着。”护卫想了想，自己还是跟着这箱子旁边走吧。 乔澍在一队人马的看守下，上了城墙，看着沈云舒的马车渐行渐远，最后只剩下一股风，时有时无的撩着他的衣摆，想到他的阿韫也是走这条路，千里迢迢从京城来到云边，来到他的身边，那时候他还生气，启国送个病秧子给他呢。 其实那会他更气的是宣国的国君，他儿子不想娶的，就塞给他。他跟父亲闹过，最后还是娶了回来。平阳和他，都是不愿的，倒是辛苦阿韫，常常安慰他和平阳，让府里维持表面的和平。 “世子，咱们该回去了吧？”士兵提醒着乔澍，这都出来半天了。 乔澍没有任何脾气，浅浅一笑，“多谢提醒，是该回去了。” 马车行进的速度算不上快，哪怕沈云舒极力忍受着想吐的冲动，还是在轻微的颠簸中，吐得昏天黑地的。 幸好李聿安带了一位军医一起回程，一路上各种药吊着，才勉强能坚持连续行进两三个时辰，久了就要停下了歇息，不然吐的一点都吃不进去。 “明天会经过一个驿站，要不要去歇歇？”李聿安看沈云舒吐得脸色都不对劲了，上次怀孕的时候也没吐过，怎么这次这么严重？ “不必了，耽误行程。”沈云舒接过李聿安递过来的蜂蜜水，这个确实挺好的，能补充糖分，她喝着也不想吐。 李聿安隐下不悦，难不成方予微比孩子还重要？“也行，听你的。”李聿安压低嗓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比较和缓，早点回去也好，能请太医给云舒看看。 第292章 擅长深情 “怎么了？”外面乱哄哄的，沈云舒掀开窗帘看了看。 李聿安一把把沈云舒按了回去，山贼？不像，山贼都是抢来的武器，用的武器都是杂七杂八，哪有这么统一的武器。 “少废话！爷爷我把话放在这了，东西都留下！男人都回寨子干苦力！”领头人说着还探头看了一眼马车，“女人给爷爷享受！” 沈云舒一愣，疯了吧？抢李聿安？李聿安带的可都是精兵，搞不好直接血洗山寨。 李聿安听到这话，这些天压抑着的不悦，彻底爆发出来，杀气腾腾地盯着这一群人看。 领头人注意到李聿安的眼神，“哟，还敢瞪爷爷？不如抬眼看看？看你还敢不敢？” 李聿安左右看了看，两边的山体后面好多窜动的身影，不由一怔，看来还真不是山贼，弓箭手都这么整齐，这架势，三四百人肯定是有了，这么大规模的山寨，离京城不到三百里，早就该剿灭了。 他身边的精兵大概有两百人，护卫有个五十几人，加上一些干杂活的，赶马车的，零零散散不到五百人，本就是简装出行，不惹人瞩目，他去一趟园子里也不止带这些人。 “现在放下武器，爷爷还能下手轻点！”领头人被忽视有些不满。 “王爷。”沈云舒探出一点头来。 李聿安侧了侧身子，“我让人带你先走。”以少打多，这个地形不太好打，把云舒送出去就好打多了。 李聿安跟身边的护卫耳语了几句，护卫马上和马车的车夫换了位置，只是顷刻，李聿安身后的精兵就射出了一箭，直接命中领头人身旁的山贼。 “好啊，兄弟们给我上！”领头人佯装大怒，领着一群人杀了过来，两侧山体的弓箭手也开始射箭，一时间混乱无比。 沈云舒在颠簸的马车里，很快脱离了混乱，一路南下。 足足走了两刻钟，也不见人停歇。 “好了好了！别走了！”沈云舒实在受不了了，马车一停，就掀开门帘吐了起来，吐得胃都空了才勉强舒服了一点。 “王爷怎么还没回来。”沈云舒问。 “对面人数估计是我们两倍，想来没那么快。”护卫理智分析道。 “两倍？”沈云舒根本没看到人，“这么多？”护卫抿了一下嘴，“侧妃放心，王爷会没事的。” “不对，不对！”沈云舒吐完后，清醒多了，哪来的这么多山贼？还有几天就到京城了，这里可以称得上是天子脚下了，“不行，回去，我们回去！” “不好吧，侧妃。”护卫觉得好不容易跑出来了。 沈云舒目测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人数，少了这么多人，那李聿安岂不是被围攻？“回去！” 护卫十分纠结，半推半就地发布了命令，让大家伙返程。“我们正好可以和他们里应外合，打个配合。”沈云舒分析道。 “是。”护卫应了一声。 “给我一匹马！还有，你们有弓箭吗？给我一把。”沈云舒问道。 “有倒是有，不过都是两石以上的弓，女人拉不动的。”护卫回着沈云舒的话，示意其他人给沈云舒拉来一匹马。“给我就是。”沈云舒也不管这些了。 驾驶马车的护卫让人送来了一把弓，给了沈云舒，沈云舒只是把弓挂在了马身上，马身侧的箭囊还有好些支箭。 护卫顺从地掉了头，带着沈云舒往回走。 沈云舒跟着护卫，一路快马，迎着北风，她摸了摸身侧的弓，猛地一惊，李聿安？ 李聿安怎么可能在没有胜算的情况下，把这么多护卫支开？而且自己几句话，这个护卫就听自己的往回走了？ 李聿安在试探自己会不会救他？ 几个深呼吸下来，沈云舒愈发清醒了，走到领路的护卫身侧，“快点啊！都耽误这么久了！”护卫挥动了一下马鞭，但是神情不变，没有紧张也没有慌乱，“侧妃，已经很快了。” 沈云舒眯了眯眼睛，“我跟你说，要是回去晚了，王爷有个什么，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护卫的神情总算有些变化了，对着身后跟着的人说道，“都快点！” 沈云舒的身子贴着马背，迎面的北风吹乱了她的发丝，所以，他们之间已经开始了互相试探了？这颗不信任的种子，是他们一起埋下的，谁都有错。 回去只用了一刻钟，沈云舒从未骑过这么快的马。 见到的是满地的尸体，李聿安坐在一块石头上面，安安静静地擦拭着他的剑，神情淡然。他听到马蹄声，起身张望，看到了沈云舒的身影。 沈云舒心里一阵荒凉，行进到李聿安的面前，跳下了马，飞奔到李聿安的怀里，“王爷！”李聿安丢掉了手上的剑，环住沈云舒，“小心。” “我走了好久，都没见你回来。”沈云舒是真的哭了，泪水完全止不住，“我还以为你连山贼都打不过！”李聿安合了一下眼，唇边带笑，轻轻拍着沈云舒的后背，“几个山贼罢了，没事的。” 沈云舒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你还将军呢！几个山贼打这么久。” “牺牲了一些精兵，总要带回去，就耽误了，怪我，是我不好。我该一打完就去找你的，是我迟了。”李聿安这次认错很快，不等沈云舒再质问什么，就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沈云舒松开李聿安，浅色的衣裙沾染到了李聿安身上的血迹，她这才注意到，李聿安玄色的衣裳上，有几处颜色特别深。沈云舒的声音微微颤抖，“你受伤了？” 李聿安顺着沈云舒的视线看了一眼，“没有。”他只是这些天心里太不舒畅了，正好那群人又送上来了，疏解了一下心情。 沈云舒抽了抽鼻子，神情尴尬地擦了擦眼泪，“我，我想吐！”这里血腥味实在是太重了，加上这些恶心的事情，沈云舒呕起了胃酸。 “大夫呢！”李聿安连忙给沈云舒拍起了后背。 沈云舒眼角分泌出好些生理性泪水，看来，她依旧很擅长深情。 第293章 回来了 打扫完战斗场所后，李聿安看着士兵们捡回来的‘山贼’武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算得上是把好武器，制作精良，是花费了时间和精力做的。 “你先去马车来，我一会就来。”李聿安先打发走了沈云舒。沈云舒对着李聿安点点头，“那我先去马车上。” 沈云舒在马车上换了一套衣裳，把沾了血污的衣裙给换了，看来李聿安是真的让人盯上了，宁王府要不安定了。 李聿安这次回来的很快，和沈云舒同乘一辆马车，没有继续骑马。 “要不要叫军医过来看一看？”李聿安见沈云舒吐完后，脸色还好。沈云舒摇头，被吹散的发丝慵懒地耷拉在脸颊旁边，“出发吧，这边血腥味好重。” 马车又摇摇晃晃地出发了，沈云舒坐在主位上还好些，位置空旷，不舒服就直接躺下来休息，一旁李聿安也静心照顾着她。 吐完这次后，沈云舒突然不想吐了，胃口大开，不停地念叨着回京城吃好吃的，李聿安看到她想吃东西了，稍微放了一点心，还说宁王府招了好几个新厨子，能让沈云舒天天都吃不重样的饭菜。 这次总算是安全到了京城。 马车平稳地停在了宁王府的正门口，卢侧妃也早早带着府里的人在候着李聿安的回来。 王妃病了后，府里的人总要有人掌管着，这权力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卢侧妃的头上，府里有事也基本是卢侧妃出面。 卢侧妃今儿穿的很是隆重，快赶上吉服了，身上的刺绣都是掺了金线绣的，在阳光下很是夺目。孙侍妾一眼瞧出卢侧妃的心思，还好出门的时候她换了一身比较朴素的衣裳，这卢侧妃规矩比王妃大多了，稍有越矩就是罚月例，一顿罚下来，一个月一点银子都攒不下来，别说贴补家里了，打赏奴才都拿不出银子。 “侧妃这衣裳这好看，衬的侧妃身姿绰约，妾身站在一旁都自惭形秽了。”孙侍妾戳着卢侧妃的点拍着马屁。 卢侧妃只是浅笑，“都是府里绣房的手艺，大家都一样的。” 袁侍妾默默翻了一个白眼，都是府里的手艺，瞧瞧你身上的绣工，再瞧瞧她们身上的，以前王妃在的时候可没这样的事。 “虽说都是一样的，这不同的人穿出来就是不一样的感觉。”孙侍妾继续夸赞着。“好了，瞧出你喜欢了，我那还有一件，回头赏你。”卢侧妃还是一脸冷冷清清。 孙侍妾心中不快，赏，都是妾室，她还是生了孩子的，山不转水转，以后什么样还不知道呢，她马上蹲下身子行礼，“妾身多谢侧妃！” 李聿安带着沈云舒一路从正门走进来，又走过了二宫门，打算直接去落桐院那边，看到一群女人站在这边，还愣了一下。 一群人也惊呆了，沈侧妃？ 沈侧妃身上灰扑扑的，瞧着风尘仆仆的样子，一张小脸还是跟工笔画一样精致，跟她们印象中的样子一模一样，没有一点改变。王爷还是跟往常一样对沈侧妃，一路走来都没松开沈侧妃的手，见到她们还警惕地把沈侧妃往后一拉。 沈云舒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多了两个生面孔，其她都是老熟人，还有些人换了身边贴身的丫鬟，这种熟悉感，好像她从来没离开过这里一样。 “妾身携王府众人恭迎王爷回府！”卢侧妃先反应过来，蹲下行礼。其她人也马上跟上了，“恭迎王爷回府。” “都起来吧，回自己院子去。”李聿安不见喜悦，只是让她们回去。 卢侧妃先站了起来，对着沈云舒行了一个平礼，“沈侧妃。”沈云舒点点头，算是回礼，“卢侧妃。”其她人也对着沈云舒行礼，“见过沈侧妃。” 该过的场面过完后，李聿安拉着沈云舒往落桐院那边赶去。 孙侍妾真的笑了起来，哎呀，这下可热闹了，看来沈侧妃依旧盛宠不衰啊，那张脸，病了三年，完全不输卢侧妃精心养了三年啊。 “回去吧，王爷就是赶回来看王妃的。”刘侍妾摸了摸鬓角，还不如回去多看会儿子，真没意思，等半天把沈侧妃等回来了。 姜侍妾看了刘侍妾一眼，这个女人，怎么没病死，居然又回来了。 “王爷也是的，一时高兴竟忘了规矩，沈侧妃怎么能走正门呢。”卢侧妃似是忧愁地说着这话，“这要是让人看到了，不得说一嘴。” “你不说我不说，管着身边的人不要说，除非有人给外面传消息，不然外面谁说呢？”许侍妾张嘴说道，比起沈侧妃的事，还是王爷的名声最重要。生了两个儿子的许侍妾还是有点分量的，卢侧妃轻轻一笑，带过了此事，“也是，回去吧。” 云嬷嬷看到李聿安不惊讶，看到沈云舒差点摔一跤，“老奴见过王爷，见过沈侧妃。” “王妃呢？”李聿安问。 “王妃在房里。”云嬷嬷回话。 “淮哥儿呢？” “四公子在前院跟先生读书。” “我去看看王妃。”沈云舒自己解开了斗篷，把脱下来的斗篷递给了李聿安收着。李聿安熟练地拿着斗篷，他还是先去看看给王妃看病的几个太医，问问情况，“你去看吧，晚膳我来找你。” “嗯。”沈云舒应了一声。 还没走到王妃的房间就是一股浓厚的药味，进去后看到晴田守在门口，屋内一点活气都没有，死气沉沉的。 “沈侧妃。”晴田一惊，马上反应过来，“奴婢见过沈侧妃。” “王妃睡了？”沈云舒问道。晴田起身给沈云舒引路，“没呢，但是也不算清醒。” 沈云舒穿过重重的门帘，走到了王妃的床边，王妃脸色蜡黄，一双眼睛无神地盯着床顶，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脸颊直接凹了进去，呼吸声一下又一下，十分沉重。 沈云舒半蹲在床边，握住王妃的手，“王妃。” 王妃像是受惊了一样，猛地抽回手，推着沈云舒，“你回来干嘛！你回来干嘛！你快走！” 第294章 神志不清 “予微！”沈云舒拽住王妃的手，“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但是我回来看你了。” 王妃笑了一下，体力不支倒在了床上，一行泪从她的鼻梁滑过，掉在了床上，“你回来做什么？好不容易走了。” 沈云舒低了一下头，摸了摸王妃的肩膀，拉起被子给王妃盖上，“好好的，怎么病成这样？” “他死了。”王妃毫无顾忌地说出这句话。 沈云舒身后的晴田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合上了门，又瞧了瞧有没有其他奴才，确认没有，去了外面守着。 “谁？”沈云舒问。 王妃几个深呼吸才有力气说下一句话，“裴言川死了。” “你疯了？”沈云舒压低了声音跟王妃说话。 王妃突然又精神了起来，抓住沈云舒的肩膀坐了起来，“他死了你知道吗？死了！”“予微。”沈云舒眼中噙着泪，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都死了！我不能提一下死人的名字吗？”王妃质问道，“我还能和一个死人怎么样吗？”沈云舒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王妃嗤笑一下，“我管他们？”她虚弱地靠在床头板上，拿起枕边的《南游杂记》，抱在怀里，“我都想好了，他会娶妻生子，会和我形如陌人。我都做好准备了，但是他死了。他战死了，尸首都运回京城了，我想去看，被我爹打了一巴掌。” 沈云舒抬手抹去了自己眼角的泪，心疼地看着王妃。 “我们六岁就定亲了，整整十年，我都是他的未婚妻。”王妃口齿不太清晰，“皇上突然要赐婚，要我三妹嫁给宁王，我爹不肯，他觉得三妹是可以当皇后的，德才兼备。就换了我来，我也不肯。” 王妃抓住沈云舒的手，“你知道我爹多狠心吗？裴大人是他的同窗啊！他居然拿人家儿子的性命威胁我，说一个三品文官不好对付，一个三品文官的儿子还是很好对付的。” “都过去了。”沈云舒十分勉强地说出这句话。 “过不去！”王妃捂住自己的脑袋，过于消瘦，导致她一双眼睛十分突出，怀中的《南游杂记》掉了下来，她疯了似的又抱了起来，“我从小没出过京城，言川随父上任，去了江南，三年后回京述职，十岁的他送了六岁的我这本《南游杂记》。” 王妃侧着脑袋蹭了蹭书，“那三年裴大人政绩卓越，因此留在了京城，还是户部侍郎的父亲，就和裴大人定了我和他的亲事。我还是不能出门，但是我每年都能收到他亲手书写的游记。” 王妃想哭，但是眼泪早就干涸了，“父亲真是愚蠢，居然觉得自己能算计得赢皇上。葬送了我，又葬送了三妹。” 说到这，王妃突然看向了沈云舒，“云舒，我对不起你，你的孩子，我没照顾好。”沈云舒一愣，一时间有些错愕。 “淮哥儿他，他很奇怪。”王妃摇摇头，“他很晚才学会走路，还不跟人玩，如果他在做什么，你打扰了他，他就会尖叫崩溃。他还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记落桐院蚂蚁的住所，记奴才一天进进出出的时辰。” 沈云舒一怔，自闭症？ “我本来让他和二公子三公子一起玩的，但是他根本不和他们沟通。”王妃好似清醒了一些。 “阿斯伯格综合征？”沈云舒不由自主地说出这个病。 “什么？你知道是什么病吗？我和王爷请了很多大夫，他们都说没事，看不出毛病。”王妃语气越来越委屈，“我好没用，我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不是你。”沈云舒坐在了床边，轻轻搂着王妃，拍着她的后背，这种病她一点都不了解，偶尔知道还是听别人说了一嘴。 王妃安静了一会，没多久就开始剧烈地咳嗽。 晴田听到动静，连忙走了进来，拿了药给王妃含着，咳嗽才缓解了一些。 王妃有些无力地躺在床上，清凉的药让她头脑清醒了几分，“云舒，你不用担心，淮哥儿读书还是很厉害的，他一本书只要先生教他读一遍，他就能记下来，他只是和其他孩子有些不一样罢了。” “没事的。”沈云舒给王妃盖好了被子，“我现在回来了，我慢慢教他。” 王妃示意沈云舒把耳朵贴过来。 沈云舒听话地侧过身子，听王妃说话。 “太医说了，我不过半载了。”王妃的声音很轻，“我偷听来的。”沈云舒的身体一僵，半年？二十几岁的人，只能活半年了？ “等我的葬礼，你让卢氏办，到时候肯定很多人，你趁乱带着淮哥儿跑吧。”王妃继续说道。沈云舒皱起眉头，“别胡说！我现在不走了。” “为什么？”王妃不解，疑惑地看着沈云舒。 “我有孕了。”沈云舒说道。 王妃一愣，理智了起来，“如今大家都说，王爷会抬卢氏做正室，你不知道，这个人不好相处的，接下来你该怎么办？” “你好好的，我就不必担心这些了。”沈云舒看着王妃说道。 王妃怀中还抱着那本《南游杂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宁可小时候就病死了去，还能葬在自己家，如今死了还要做他们李家的鬼。” 晴田送来了王妃要喝的药，王妃直接端起碗一饮而尽，倒是没有抗拒治病。 “好了，喝完了。”王妃把空碗给了晴田。 晴田拿着空碗一出去，王妃就起身弯腰，一扣喉咙，什么药都吐出去了。 “你这是做什么？”沈云舒拉起了王妃。王妃笑了一下，“你可不许告状，晴田告我的状，我现在都不理她了。” 看着跟孩子一样顽皮的王妃，沈云舒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王妃不仅是身子病了，心里也病了，她现在就是一会像大人，一会像小孩。 “好想去红叶谷玩，听说红叶谷很漂亮。”说着王妃又坐了起来，“云舒，你记得红叶谷是哪本游记里写的吗？我忘了。” 第295章 见到孩子了 李聿安和几位太医都见过了面，基本都是说王妃忧思过度、伤痛欲绝，导致神志不清、神情恍惚，已经尽力用药物缓解，但是毫无作用，常有呓语、记忆错乱的状态。 李聿安翻看着病案，最终还是合上了，留下一句尽力医治就回了前院。 沈云舒喂王妃用完晚膳后，接过晴田手上的帕子给王妃擦了擦嘴角。 “这是王妃一个月来，吃过最多的一次。”晴田拿过帕子，有些期许地看着沈云舒，沈侧妃回来了，怎么说，她和王妃也算半个好友，想来能劝好王妃吧。 沈云舒默不作声，看着闭目养神的王妃，好一会才开口，“我明日再来。” 李聿安带着淮哥儿在落桐院花厅等了沈云舒好一会了。 “一会见到娘亲要叫娘亲知道吗？”李聿安把孩子抱在怀里，细心说道。淮哥儿歪了歪头，“我不是有母亲吗？” “母亲是母亲，娘亲是娘亲，娘亲就是生你的人。”李聿安解释着，“你娘亲这些年一直病着，现在才好些，所以一直没时间照看你，现在回来了。” 淮哥儿看着地板，回了一个哦。 李聿安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耐心说道，“淮哥儿连爹爹的话都不听了？”淮哥儿抬头看着李聿安，“我还是不懂。” 沈云舒在落桐院奴才的引路下，来到了花厅，看到李聿安带着孩子，低声说些什么。 李聿安听到动静，抱着孩子走到沈云舒身边，“淮哥儿，这就是你的娘亲。”沈云舒有些手足无措，在她的印象里，她的儿子还是一个要不就哭闹，要不就安静躺在她旁边的小萝卜头，突然一下这么大只，好陌生。 淮哥儿只是看了一眼，想到李聿安的话，喊了一声，“娘亲。” 沈云舒不安地在衣摆搓了搓手，想抱一抱孩子，只是好多年没抱过孩子，有些不熟练，“这，这，我都没做好准备。” 李聿安想把孩子给沈云舒抱，但是淮哥儿很抗拒，不停地挣扎，直到李聿安把他放到了地上站着，才安分了一些。 “没事，慢慢就熟了。”李聿安看到沈云舒眼中的落寞，安慰道。沈云舒拉着李聿安的袖子，“嗯，我知道。” “吩咐衔山院做了川菜，回去吃吧。”李聿安安抚地拍了拍沈云舒的后背。沈云舒点点头，跟着李聿安回到了衔山院，一路上淮哥儿都是被李聿安抱在怀里的，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沈云舒。 衔山院的奴才知道沈云舒回来，高兴的过年一样，整整三年啊，王爷把他们关在风和园里整整三年，他们都以为自己要老死风和园了。 可几个月前，王妃突然把他们接了回来，说是收拾衔山院，沈侧妃病好的差不多了，要回来住着了。 “主子。”没见到沈云舒之前，他们都不大敢相信，知道王爷和主子要回来用膳，他们都守在了门口等着，看到沈云舒的脸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淮哥儿一进来就哭闹了起来，“我要回去！” 沈云舒手忙脚乱地问他怎么了，不停地拍着淮哥儿的后背安慰着。李聿安皱起眉头，又是这样，只要是陌生的环境，这个孩子就开始大哭大闹，因此他一直不敢带着淮哥儿进宫去，如今都四岁了，也没起名。 “淮哥儿，刚刚不是说好了吗，以后就跟着娘亲住了。”李聿安蹲下来，想要和淮哥儿沟通。淮哥儿根本不听，尖叫声完全盖过了李聿安的声音。 沈云舒也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聿安抱起淮哥儿往衔山院外面走去，哭声渐行渐远，张和也跟着小跑过去，叫石进去把淮哥儿的奶嬷嬷找来。 奶嬷嬷已经搬进了衔山院，一群人在衔山院来来回回跑着，沈云舒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看着李聿安抱着孩子离开。 “主子。”若霖走到沈云舒的身边，“四公子只是怕生，过几天就好了。”沈云舒茫然地回头看着若霖，怎么会这样呢？她好好的生下来的孩子，怎么就这样了？ 李聿安把淮哥儿哄好才回来的，让奶嬷嬷带着淮哥儿去了落桐院用晚膳。 “云舒。”李聿安的声音在沈云舒身边响起。 沈云舒绷不住，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李聿安环视了一圈院子里的奴才，奴才们马上识趣地散开了。 沈云舒有些无力地靠在李聿安的怀中，为什么，她自从来到这个地方，未曾做过一点恶，为什么她身边的人，她的孩子。 接连的打击，让沈云舒食欲不振，一桌子精致的吃食，她也只是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 “请了高太医来，给你看看。”李聿安帮沈云舒梳着头发，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我没什么。”沈云舒瞧着镜中的自己，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好。 “高太医照顾你生下淮哥儿照顾的很好，他也了解你的体质。”李聿安轻声说着，随手拿了一支步摇给沈云舒戴上了，“我明日就要进宫。”他本来应该今天一回来就进宫去见父皇的，想到沈云舒三年未归，还是陪着她回来了。 “那就看看吧。”沈云舒有些无精打采。 高太医给沈云舒看过后，瞧了瞧沈云舒的脸色，怎么把脉感觉沈侧妃比几年前还要好些，也不多思了，就是这个孩子有些活泼，便问沈云舒是不是害喜很严重。 “是有些严重，不过这几天倒是不吐了。”李聿安回答。 “那可能过了害喜这阵子了。”高太医回道，“侧妃无碍，只需要好生吃喝就行了，孩子也健康。”李聿安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对孩子健康这句话，实在是，很难认同，淮哥儿的身子是没什么毛病，就是这性格。 “我都说了没事了，王爷不信。”沈云舒收回了手臂，“我们去落桐院看看王妃，再看看淮哥儿睡了没，就当消食了。” 李聿安想想自己桌上累积的公文，还是答应了沈云舒，“好，去看看。” 第296章 还是忍了 李聿安天不亮就起床来看公文了，想着父皇今天可能会留他下来问战场上面的事，他还得想好话术，怎么回父皇的话，一直到上朝前，都没有停下来休息。 沈云舒也醒的早，早早地来落桐院这边和淮哥儿一起用早膳。 淮哥儿已经开始自己吃东西了，他对饭桌上多了一个陌生人并没什么什么反应，甚至没有看一眼，只是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吃着东西。 沈云舒昨晚也想明白了，这么多年没见，人总要有个熟悉的过程，何况他还是个生病的孩子，这个过程时间长一点也没什么。 “四公子早上要做什么？”沈云舒问奶嬷嬷。 毛嬷嬷马上回话，“以前一般是四公子自己玩，四公子喜欢玩积木，王爷叫人做了许多。如今王爷请了先生，早上学两个时辰，下午学两个时辰，其他时间，四公子自己安排。” 沈云舒看了毛嬷嬷一眼，“嗯，一会我陪他去前院。” “是，侧妃。”毛嬷嬷一如既往，不干涉沈云舒的任何决定。 沈云舒带着黑豆，一路跟在淮哥儿的身后，直到淮哥儿进了书房，才离开，路上依旧一句话都没有，连黑豆都安安静静的。 沈云舒蹲下来摸摸黑豆的脑袋，“黑豆真乖，知道弟弟喜欢安静就不吵闹。”黑豆十分亲近沈云舒，不停地蹭着沈云舒的手，高兴地转圈圈。 沈云舒被黑豆逗笑了，抱着黑豆蹭了好一会，黑豆真好。 淮哥儿上课的时候，沈云舒就陪着王妃，王妃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最常念叨的就是裴言川的名字了。 沈云舒是知道裴言川的，刚进府就知道了，若霖跟她说过，王妃和裴家公子订过亲。裴言川是个文武双全的好儿郎，年纪不大，但是已经走过大启大半的河山。 那些游记，沈云舒几乎都看过，以前还和王妃讨论那些游记上的地方，王妃都笑得很开心，尤其是当知道沈云舒去过一些地方后，王妃就会用那种艳羡的眼神看着她。 裴言川牺牲在攻打宣国国都的路上，路上有埋伏是战争中常有的事，林将军也差不多能预测哪些路上会碰到宣国的埋伏。 但就是那次，林将军预测到了，他们也反打了，牺牲不过几百人，里面就有一个裴言川。 太昌帝留李聿安下来用午膳，说来，他们父子差不多有二十年没有这样一起用膳了，自从李聿安懂事，能自己上下学堂后，他就再也没上过贤贵妃的餐桌，和父皇一起用膳。 太昌帝看着打了胜仗回来依旧谦卑，一点都不自傲的儿子，十分满意，夸了李聿安不少。李聿安几乎没什么空吃东西，就在不停地起身谢恩。 太昌帝说了几句李聿安太守规矩，但对李聿安这种守规矩的行为还是很欣慰的，没有忘了自己的身份，文成武就，不愧是他的儿子。 太昌帝问起八皇子晟王和十一皇子的表现，李聿安连连推脱，说自己只是个将才，不是帅才，要林将军才能说出他们表现如何。 太昌帝说他谦虚，随便说两句也行。李聿安依旧不言，说要是太昌帝亲征就好了，父皇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愚人，看了这大半年，也只知道听吩咐打仗。 太昌帝大笑，不再说此事，给李聿安安排了兵部的活干，又让他兼管了户部和盐运的事。李聿安起身谢恩，表示一定不辜负父皇所托。 回去的时候，李聿安还带了十几箱赏赐，都是太昌帝精挑细选的，他瞧着瞧着，突然发现这个儿子还真不错，有孝心，还有能力，自己忽视了，爆发性补偿了起来，一下子赏了十几箱奇珍异宝。 “等大军回来，朕还要对你论功行赏啊。”太昌帝心情愉悦，拍了拍李聿安的后背。李聿安拱手，“儿臣所有，皆是父皇所教，论功劳，父皇当属第一，虎父才无犬子。” 太昌帝大笑，“好了，你也辛苦了，回去歇几天再来早朝。你那个王妃也病着，也该好好陪一下，该用好药就用好药，不行怪她自己命不好，担不起你的王妃。” 李聿安心里一顿，父皇这是，这是让他自己拿主意决定救不救王妃了？ 太昌帝和李聿安对视一眼，好像知道李聿安明白自己的意思了，意味深长地笑着，“准你休息半个月，回去吧。”李聿安稽首行礼，“是，父皇，儿臣告退。” 李聿安回去意义看过了那十几箱东西，挑了一些女儿家用的东西出来，“这几箱送到衔山院去，其他的你看看有没有淮哥儿能用的，有就挑出来，剩下来留着赏人。” “是。”张和连忙应道，沈侧妃真是好本事，跑了三年了，回来就怀上了，三年啊，王府一个孩子都没有，偏偏她在外面都能怀上。王爷对她比以前更甚了，他觉得沈侧妃能做继王妃的概率比卢侧妃大。 “淮哥儿还在读书吗？”李聿安有些疲惫地坐了下来，父皇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的，沈侧妃接送四公子来回前院和落桐院，四公子没有排斥，也没有理会。”张和早早听了院子里的人禀报，一五一十跟李聿安说了。 “她在做什么？”李聿安问。 “沈侧妃在落桐院陪着王妃。”张和回话。 李聿安揉了揉太阳穴，就算他和方予微之间没什么夫妻情分，也无所谓方予微对她自己性命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但是云舒在乎，方予微也尽心尽力带了三年的淮哥儿，淮哥儿也拿她当母亲的。 方予微为了裴家那个成了这副模样，京城谁不知晓？ 李聿安眼中一阵厌恶，还是忍下了这口气，“叫人去别处找找有没有治王妃这种病的郎中，重金悬赏。” 张和一愣，马上答应道，“是，奴才这就去。” 李聿安想到沈云舒，还有淮哥儿，还有他还没出生的孩子，还是忍了，不过养着个生病的人，他宁王府还是养得起的。 第297章 规矩? 李聿安回来后，上门拜访的人不少，女眷基本是由卢侧妃接待，后院每日都闹哄哄的，王府一时间倒是热闹了起来。 李聿安闲下来让先生休假了，亲自教淮哥儿读书。 “我倒没听过这般的规矩，是我孤陋寡闻了？”平阳公主手上拿着马鞭，一身锦衣华服，神情倨傲地看着面前的奴才。奴才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只是如今后院是卢侧妃管事，公主怎么也要去见一面。” “我是来看宁王府的王妃，不是来看宁王府的妾室。”平阳公主有些不耐烦了，“听说你们王爷也在府上，不如我先去拜见你们王爷好了。” “奴才不敢。”面前的人一下子矮了气焰。 “带路。”平阳公主随手把马鞭一扔，随从的奴才马上接好马鞭。 落桐院安静的像是没人住一般，院子里面的奴才走路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云嬷嬷进来禀报说是平阳公主来看王妃，沈云舒不觉意外。“来了就把人请进来，她是王妃的闺中密友，讲究什么。”沈云舒生怕王妃又把药吐了，时时刻刻都在旁边看护着。 云嬷嬷走近了一些，小声说了刚刚前厅发生的事，府里的奴才让平阳公主先去见卢侧妃，再来见王妃，被平阳公主呵斥了。 “哪个奴才？”沈云舒皱起眉头。 “这段时间来往王府的人多，卢侧妃特地派了奴才出来接待这些访客。”云嬷嬷说道。 沈云舒低头想了一会。 “没事的，你别管。”王妃睁开眼，语气平缓。 “你跟王保说一声。”沈云舒看了一眼王妃，没有听王妃的，“让王保和张和说，张和知道怎么办。”云嬷嬷半蹲下来，“是，老奴知道。” “何苦呢，得罪她。”王妃叹了口气。 “你还在呢。”沈云舒轻声说道。 平阳公主在落桐院奴才的引路下，见到了王妃。 沈云舒和平阳公主对视了一眼，沈云舒起身把位置让给了平阳公主，“我去瞧瞧药炖的怎么样了。” “嗯。”平阳公主点点头，走到王妃的床边。 沈云舒来到花厅，这边的书桌上还摆着王妃用的算盘，身后的书柜是一本又一本的账目，瞧着都是前几年的。 “沈侧妃。”云嬷嬷走了进来，“王保已经去了前院。”沈云舒回过头，“嗯。”“老奴多谢侧妃。”云嬷嬷跪在沈云舒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沈云舒把人拉了起来，这事王妃是能开口的，但是现在她不肯开口，也不愿意开口，她不在意这些了。 “老奴。。”云嬷嬷擦了一把眼泪，她看着王妃长大的，好好的人，却成了这个模样。 “平阳公主没来看过王妃吗？”沈云舒瞧着平阳公主的样子，平阳公主看到王妃的那瞬间，眼中的惊讶根本掩饰不住。“来过，王妃不见。”云嬷嬷回话，“好几次都走到落桐院门口了，王妃硬是叫奴才把门关上了。” 沈云舒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平阳公主是知道李聿安回来了。 平阳公主在里面足足待了半个时辰，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沈云舒让奴才们在外面守着，自己进来看发生什么。 “你还要作践自己到什么时候。”平阳公主气的直接拿手指着王妃骂道，“你说你，你有什么资格难过，你用什么身份难过！” 王妃充耳不闻的样子，让平阳公主更生气了。 “予微！”平阳公主走向前，晃着王妃的身子。 “好了好了。”沈云舒快步上前分开了两人。 平阳公主后退了好几步，竟是哭了起来，“你说她，你说她这样，就是大罗神仙来，也救不活啊！”王妃靠在沈云舒的怀里，硬是一声不吭。 平阳公主转过身子，拿着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沈云舒拍着王妃的身子，哄着王妃躺下来休息。 平阳公主看到沈云舒跟哄孩子一样哄着王妃，气的撑着桌子才站稳，“沈云舒！”“那你想她怎么样呢？”沈云舒侧过头看着平阳公主问道。 平阳公主一愣，“我想她好好治病，想她好好活着。” “然后呢？”沈云舒又问。 然后在这个宁王府，当宁王妃，当活死人，做宁王府一辈子的装饰品。平阳公主合了一下眼，把泪水都憋了回去。 “我回去了，过几天我再来吧。”平阳公主几乎落荒而逃，比来的时候还快了几分。 李聿安晚上知道事情后，惩罚了卢侧妃院子里‘自作主张’的奴才。 可卢侧妃犹嫌不足，还让人拉着那些奴才在院子门口狠狠地矮了一顿打，打的是皮开肉绽，这才消停了一点。 沈云舒听到若霖说地时候，还不适地皱起了眉头，“她规矩这么重？”偏偏只对旁人，对她自己规矩就可有可无的，薛定谔的规矩？ “听说是的。”若霖也才回来，府里都换了好几波奴才了，以前熟的人，现在有些都不知道去哪了，“说是衣着服饰都按规矩来，这倒没什么，奴才干活的时候连句闲话都不能说，稍有不慎，从主子到奴才一并惩罚了去。” “没人有意见吗？”沈云舒问。 若霖笑了一下，“卢家是簪缨世家，卢家家中就是这般，从头到脚的规矩，何况，咱们府里这些人，都是小门小户的，哪敢跟卢侧妃说不是。而且卢侧妃都是按规矩来的，去跟王爷告状也是没用的啊。”王爷也是个守规矩的，只是他们家主子实在是，王爷也拿主子也没办法的那种。 “淮哥儿在前院是吗？”沈云舒瞧着时间，今天的课也应该差不多上完了，李聿安总不能给这么小的孩子补课吧？ 沈云舒去瞧了一眼王妃，让云嬷嬷在这边看护一下王妃，收拾一下就去前院接淮哥儿了。 李聿安读了两遍，淮哥儿已经背下来了，但是一问含义，淮哥儿就不理他了，让他很是头疼。李聿安瞧见沈云舒来，也不便说孩子什么了，“娘亲来接你了，我们回去用午膳好不好？” “母亲呢？”淮哥儿问，“母亲怎么不一起了？” 第298章 哄哄就好了 “你说什么？”李聿安愣住了，这还是淮哥儿第一次主动问身边人的情况。 淮哥儿盯着李聿安看，“母亲呢？她好久没来看我了。”转头又看向了站在门口的沈云舒，“是不是娘亲来了，母亲就不在了？” “不是的，母亲病了。”李聿安连忙解释道。 淮哥儿不理解，“娘亲回来，母亲就病了？我不要娘亲回来了。” “淮哥儿！”李聿安捂住淮哥儿的嘴，有些慌乱地看向门口的沈云舒。 淮哥儿直接闭了嘴，没什么反应了。 “孩子胡说的。”李聿安看着沈云舒说道。 沈云舒走了进来，“他说的没错，王妃就是他的母亲，他这么想，说明王妃也真的把他当亲生孩子教养着，我没资格说什么。” 淮哥儿拨弄着自己的手指，没有一丝触动。 “淮哥儿，下午，我带你去看母亲好不好？”沈云舒蹲下来，和淮哥儿平视着。“行。”淮哥儿简短地回答着，虽然这个人不是很熟，但是她说带他去看母亲。 “回去用午膳吧，落桐院早就备好午膳了。”沈云舒看着李聿安，示意他抱孩子。李聿安松了口气，抱起了淮哥儿，他还担心沈云舒听了这话会哭呢。 用完午膳，沈云舒就带着淮哥儿去看了王妃，王妃病了后，就一直让奶嬷嬷带着孩子，怕自己的病气过给了孩子。 “今天淮哥儿问你了。”沈云舒扶着王妃坐了起来，“王爷和我说，这是淮哥儿第一次问身边人的情况，他问你怎么不和他一起用午膳。” 淮哥儿站在床边，“母亲怎么瘦了？” 王妃摸了摸自己的脸，“母亲病了，不过你娘亲回来了，以后淮哥儿有娘亲照顾了。”淮哥儿闻了闻屋内的味道，“好苦，母亲不是不喜欢苦味吗？” 王妃往后缩了缩，“云舒，云舒，带他走，带他走。”“怎么了？”沈云舒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王妃就要自己把淮哥儿带走。 淮哥儿有些疑惑地看着王妃，“母亲。” “走呀！”王妃抓起被子蒙住了脑袋。 沈云舒不得不拉着淮哥儿来到了外面，里面这才安静了下来。 淮哥儿有些沮丧，“母亲真的病了。”沈云舒站在门口，又叹了一口气，她何尝不想王妃好好治病呢？ 淮哥儿自顾自地走着，沈云舒让晴田看一会王妃，自己跟了上去。 “毛嬷嬷呢？”淮哥儿走到奶嬷嬷的房间，这才发现奶嬷嬷的房间空了。“毛嬷嬷在衔山院。”沈云舒回答，“淮哥儿找毛嬷嬷做什么？” “病了就让毛嬷嬷哄一会，哄了就好了。”淮哥儿回答了沈云舒的问题，却依旧没有给沈云舒一个眼神，反而认真地走起了路，嘴里还嘟嘟囔囔的。 沈云舒一路跟着淮哥儿到了衔山院，“淮哥儿真聪明，走一次就认识路了。”自从上次淮哥儿哭闹后，沈云舒就让他继续住在落桐院了，然后让奶嬷嬷时常回衔山院跟她说说孩子晚上的情况。 淮哥儿一路拽着毛嬷嬷又回到了落桐院，让她去哄王妃，却被王妃拒之门外了。 “母亲不见我？”淮哥儿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困惑。“母亲可能是今日累了，咱们明日再来好不好？”沈云舒有些担心王妃的状态。 淮哥儿一想，“好吧，我明日再来，嬷嬷明天别走。”“是，奴婢知道了。”毛嬷嬷也应的快。 看着淮哥儿自顾自地回了自己房间，沈云舒有些茫然，王妃这个样子，她也没时间去问问慧空有没有什么办法，怎么说他是自己的老乡，应该了解一些这个病。 “侧妃。”晴田喊了一声沈云舒，“王妃又不肯吃药了。” 沈云舒深吸了一口气，提起裙摆，“我去看看。” 王妃背对着沈云舒，瘦骨嶙峋的她背后的脊柱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怎么了？”沈云舒坐在床边，拍了拍王妃的后背。“我吓到淮哥儿了。”王妃有些难过，“我都说了，不要带孩子来，你这是做什么，吓到孩子怎么办？” “怎么会呢。”沈云舒低头跟王妃说着话，“他想着你呢，他去找了毛嬷嬷，说生病了毛嬷嬷哄一哄就好了，他让毛嬷嬷来哄你呢。” 王妃不作声，“别叫他来了，我什么人都不想见。” 沈云舒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劝起了王妃，“他想你，你是他母亲啊。”她实在找不到什么能让王妃想活下去，她也不能让裴言川活过来。 “他是你的孩子，你也该好好照顾他了。”王妃拉了拉被子，骨节分明的手看着有些骇人，她直接盖住了脑袋，“我今天不想喝药。”沈云舒看的紧，她喝了药都没机会吐，要是吐了，沈云舒就跟她生气，她干脆直接不喝了，两个人就这么斗气好了。 “不行。”沈云舒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但是王妃那边已经没了回声，彻底不理沈云舒了。 沈云舒疲惫地起身，让晴田再去热药，等王妃想说话了再送过来。 李聿安听着张和汇报落桐院里的事，神情愈发不满，方予微究竟想干什么？他的容忍还不够吗？成婚之后，她要求的自己可是都做到了！ “行了。”李聿安打断了张和的话。 张和马上闭了嘴，弓着腰等着李聿安发话。 “前几天来的郎中都没用。”李聿安有些嫌弃，都是什么大夫，“继续请。”“是，奴才知道了。”张和说着就要退下。 “对了。”李聿安突然抬头，“卢氏那边，从今日起，宁王府闭门谢客，就说，就说王妃身子不适。”张和继续拱手，“奴才这就去传话。” 李聿安也有些无奈了，还好父皇给了这个半个月时间休息，不然他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后院这些烂事。自从云舒回来后，他们都没说过话了。云舒每日都陪在方予微身边，晚上就惦记孩子的事。还让他去请石鼓寺的和尚来诵经祈福，他也去请了，和尚这两天就来了。 第299章 做局 时隔半年，沈云舒再次见到了慧空，两个人都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屋内的香火气十分重，熏的人根本睁不开眼睛，趁着这个空档，沈云舒和慧空对视了一眼。 “如何？”李聿安问道。 慧空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需念经祈福三日三夜。”李聿安看着眼前的佛像，信不信的，既然大家都说有用，那就信吧，“既然如此，麻烦师傅了。” 不等李聿安继续说些什么，张和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王爷，有急报。” 沈云舒看向李聿安，“王爷有事就过去吧，这边有妾身就行。”李聿安不放心地走到沈云舒身边，才几天，沈云舒瘦的更厉害了，抓着她的手腕都能感觉到骨头硌人。 “没事的，再说不还有卢侧妃在这边。”沈云舒拍了拍李聿安的手背，示意他放心。“王爷放心吧，妾身也主持好几次祈福了。”卢侧妃连忙应道。 “那本王一会回来。”李聿安说着就离开了。 “恭送王爷。” 沈云舒在佛堂跪了有两个多时辰，跪到其她人都有些撑不住了。 卢侧妃过来找沈云舒，“沈侧妃，这也到了午膳的时间，你看，不如让大家先回去用午膳？”“可以，大家都回去吧。”沈云舒侧过头看了一眼跪着的人。 “那我们一会再来。”这么跪下去，确实有些承受不住了。 “师傅也分批次去用膳吧，已经备好了素膳。”沈云舒起身看向和尚们。 慧空马上分好一部分人，让这部分人先去用膳。 佛堂很快空了一大半。 慧空留下来的都是自己信任的人，他盘腿坐在坐垫上，一旁沈云舒跪着端正，“你在石鼓寺那么久，一直都不信佛。” 沈云舒合了一下眼，虔诚地跪拜着，“我现在信了。” “听云找你快找疯了。”慧空的语气十分平和，“雨琴也回来了，一样找你。”“你没跟他们说吗？”沈云舒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佛像，如果有罪，也是她一个人的罪，是她的错，为什么是她的孩子受罪。 “说了。”慧空余光看了沈云舒一眼，“听云把你的产业打理的不错。” 沈云舒不在乎产业什么的，跟慧空说了自己的孩子的事，“我觉得像阿斯伯格综合征。” 慧空一愣，史书上没说这回事啊，“应该不是吧。”“他不认我，也是我自己活该。”沈云舒对这个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他动不动就崩溃，根本不能和正常人沟通。” “和王爷呢？”慧空问。 “少，基本无话。”这都是李聿安跟她亲口说的，淮哥儿早就会说话了。 “天生的情感漠视？”慧空看着沈云舒说道，这倒是合理了。沈云舒跌坐在坐垫上，有点无措“那该怎么办？” “合理的心理引导。”慧空也不是很清楚，几十年前可能了解一些吧，现在早就忘光了。 可偏偏沈云舒自己就是个冷漠的人，怎么给淮哥儿合理的心理引导，“他认王妃。” 慧空有些想剧透，但是想想而已，还是忍住了，“也许你可以求求宁王，他应该有办法。” “他？他又不是大夫，他怎么救王妃？”沈云舒有些不解。“哎。”慧空叹了一口气，京城里的事，他还是知道一些的，“王妃是心病，她这个心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心病自然只有心药能治。“ 沈云舒不知道这个心药是什么，但是慧空的话，她相信，慧空知道的比她多多了，但是这个和尚，一句也不肯说。 李聿安叫人去查那日山贼的事情，一点眉目都没有，只知道人是京城来的，和一群幕僚几番推测下，也不没法确认是谁干的。 再查下去就有些大张旗鼓了，李聿安让一行人继续秘密查，其他人都不比插手了。 沈云舒这天在佛堂跪了一天，“若霖，去拿药油来。” 若霖连忙叫竹心拿了药油过来，就要给沈云舒上药。“先放着吧。”沈云舒示意若霖把药油放在桌案上，“王爷怎么还没回来？” “卢侧妃可能去前院了。”若霖小声说道。“去做什么？”沈云舒抬头问道。 “可能是祈福的事，一般办完这些事该跟王爷汇报的。”若霖说道，但是她家主子，一不做事，二不汇报，就是无所谓。 “哦。”沈云舒勉强往后坐了坐，膝盖根本不能动了，“我眯一会，王爷来，你们伺候着。”“是。”若霖应道。 沈云舒让若霖走近了一些，贴着若霖的耳朵说话，“等王爷来，你就说我跪了一天，膝盖都跪坏了，想上药油，都不敢碰，只能先搁着。”若霖一怔，“主子。” 沈云舒抓住若霖的手腕，“你知道怎么说漂亮，我的意思就是这些，你得说的让王爷心疼我。”若霖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沈云舒有些疲惫地往后一躺，佛是帮不了她了，她只能听慧空的来求李聿安了。 李聿安到衔山院的时候，夜已经深透了，听着若霖的话，本就烦躁的他，眉头皱的更深了。 沈云舒已经累的昏睡过去了，怀胎三月多，本应该正是吃东西长肉的时候，可她瘦的比没怀孩子的时候还恐怖些。 李聿安小心掀开沈云舒的裤脚，入目就是一团紫青淤血，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十分醒目，“她这不是胡闹吗？” 若霖不敢说话，乖乖地伫立在一旁。 “这怎么能上药油？”李聿安有些生气，“你去请。。罢了，你叫张和去前院拿活血化瘀的药膏来，要最好的。”忘了那个医女是王妃的人了。 “是，奴婢这就去。”若霖见沈云舒的吩咐做到了，放心地退了出去。 张和听到若霖的传话，一声叹息，“你家主子啊，一天都不能安生。”若霖陪着笑，“公公快去吧，王爷等着呢。” 张和拍了拍裤腿，“你们也不容易，我这就去。”摊上这么个能折腾的主子，可不是要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第300章 真的有用 李聿安给沈云舒上药的时候，沈云舒吃痛醒了过来。 “嘶”沈云舒也没想到会这么痛，她是真睡着了，跪一天，实在有些累。“忍着点。”李聿安吹了吹沈云舒的膝盖，有些无奈地看着沈云舒，“谁让你跪那么久了？” 沈云舒轻轻笑着，凑过去看自己的膝盖，“都说心诚则灵，我的心这么诚了，肯定灵。”李聿安又揉了一点药膏，“还没擦完，忍着点。” 沈云舒龇牙咧嘴地忍受着抹药膏的疼痛，结果李聿安十分细致！一点边边角角都不肯放过，“好了好了，祈福三天呢，明天再抹吧。”“你明天还要去？”李聿安有些不满。 “肯定要啊，这种事哪有半途而废的？”沈云舒直直地看着李聿安，“如果不是我现在怀有孩子，我肯定去跪石鼓寺的台阶了，听说那个很灵，只要一直跪过去，佛祖一定能感受到我的诚意。” 李聿安抿了抿嘴，抬头看着沈云舒，“她在你心里真的这么重要吗？”“王妃是除了王爷外，我最重要的人。”沈云舒眼睛都没眨一下，“我没有以前的记忆，后面遇到的都不算是好人，但是王妃真的是个好人。” 李聿安沉默了一会，“你明天别去了，我去落桐院看看她，你陪我。”“我自然陪着王爷，只是陪完王爷，我还是要去祈福的，不能半途而废。”沈云舒抓住李聿安的手。 李聿安有些勉强地笑着，“好。” 这还是李聿安回来第一次单独来看王妃，让所有奴才都退到了门外，沈云舒也在门外等着。 云嬷嬷有些担心，时不时张望着里面的动静。 沈云舒也有些担心，尽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昨晚李聿安一夜没睡，在她旁边辗转反侧的，她也没睡，但是一直装着呼吸平稳，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李聿安一刻钟就出来了，沈云舒迎了过去，“王爷。” 李聿安神情有些冷漠，拉着沈云舒到自己身后去，看向云嬷嬷，“去请太医，她愿意吃药了。”云嬷嬷一惊，“老奴这就去，”沈云舒微微松了一口气，给晴田使了一个眼神。 晴田上前拉住了云嬷嬷，“嬷嬷，咱们快去请太医吧，别耽误了。”“是是是。”云嬷嬷连连点头，转了几个方向才找到落桐院大门的路。晴田看着云嬷嬷走开，才开口说话，“那奴婢进去伺候王妃了。” “嗯。”李聿安有些不耐烦。 “王爷，我们去佛堂看看吧，一定是佛祖显灵了。”沈云舒拉着李聿安的袖口说道。李聿安怎么会不知道沈云舒的小伎俩，不过都是王府里面的事，都不要紧，只要云舒肯好好的，都行。 沈云舒虔诚地跪在佛堂这，慧空看到沈云舒的表情就知道沈云舒去求了宁王爷，还成功了。慧空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早就提醒沈云舒，跟着宁王爷，可沈云舒偏偏不信邪。 沈云舒点了一炷香，递给了李聿安，“王爷也快拜拜吧。”李聿安看着冷冰冰的佛像，想想，还是拜了，毕竟他也有所求，就当是在拜自己的贪念。 慧空在适当的时候说了一些漂亮话，沈云舒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以宁王府的名义给石鼓寺捐了不少银子。李聿安也只是浅笑，看到沈云舒开心，一些事也可以罢了。 李聿安的假期没有几天了，开始忙起了教淮哥儿读书，接下来大军回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空和儿子这么亲近。 “淮哥儿。”王妃摸了摸淮哥儿的脑袋，“母亲就快好了，好了和你一起堆积木好不好？”淮哥儿看着毛嬷嬷，“嬷嬷，你哄了母亲？”毛嬷嬷摇摇头，“是四公子把王妃哄好的，不是奴婢。” “是我？”淮哥儿不解，“我没有呀。” 王妃一笑，全身都跟着痛了起来。 沈云舒注意到王妃的小动作，忙开口说道，“王爷那边还等着淮哥儿，你送淮哥儿去前院吧。”毛嬷嬷走到淮哥儿身边，“是，四公子，王爷等你呢，咱们得去了。” 淮哥儿看着王妃，点点头，“明日再来看母亲。” “好。”王妃扯出一个笑。 看着淮哥儿离开，沈云舒心里酸酸的，从头到尾，淮哥儿都没看她一眼。不过，她还是很快收起了眼神，端起一旁的药，“你得一口一口慢慢喝，这是太医嘱咐的。” 王妃看着沈云舒，“我本来就是这样，跟你学坏了。”沈云舒用勺子给王妃喂药，“等你好了，你和我斗酒都行。” 王妃喝了一口药后，叹了口气，“你瘦了，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不打紧，我孩子这点苦还吃不了吗？”沈云舒继续给王妃喂药。王妃有些心疼沈云舒，“其实淮哥儿也没什么。” “有你在，它会变好的。”沈云舒微微笑着。 李聿安教淮哥儿很是开心，一教就会，但是这孩子，不会也不会说，只能他主动去教。 “淮哥儿去衔山院住好不好？”李聿安逮住空闲就开始让淮哥儿跟沈云舒亲近。“不喜欢。”淮哥儿认真地练着字，如今抓笔已经抓的非常稳了。 “衔山院有娘亲，还有爹爹啊。”李聿安凑到淮哥儿身边说话。“爹爹又不是只住衔山院，爹爹去的地方多了。”淮哥儿头都没抬一下。 李聿安多少有些尴尬，“你母亲要养病，等你母亲病好了就搬回你母亲那边，如何？”淮哥儿顿了一下笔，没回答。“黑豆也在衔山院住着，黑豆是你娘亲养的狗，你不是最喜欢和黑豆玩吗？”李聿安循循善诱，这狗真是养对了，把他们娘两栓的死死的。 淮哥儿总算是理会了，“行。”虽然跟那个娘亲不熟，但是黑豆是她的，黑豆可是他最好的伙伴。 李聿安笑了起来，把淮哥儿抱了起来，蹭了蹭，“你娘亲知道肯定很开心，你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啊？” “都不喜欢。”淮哥儿有些抗拒。 第301章 权力 听云收到慧空的信，几乎快要发疯，什么叫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 雨琴抢过了信看了个仔细，“这和尚的话可不可信？”听云有些无力，姐姐很信任慧空，哪怕慧空常常看起来很不靠谱，姐姐对慧空有种不太寻常的信任，“可信。” “那我们该怎么办？”雨琴抓着听云的衣袖晃了晃。“林校尉，你还需要问我怎么办吗？”听云扯走了自己的衣袖，他一定要科考，他要功名，要金榜题目，光有钱一点用都没有，难怪郭家舍了那么多银子换来皇亲国戚的位置，只有权力，更高的权力，才是王道。 雨琴往后缩了一下，“我若是知道。。。”“若是若是，难不成你知道天机？”听云很不客气地看着雨琴，“若是能未卜先知，你我也不会出现在京城。” “听云！”雨琴有些愤怒。 “好了。”听云甩了一下袖子，“我知道你不屑来京城，但是我要说，从我跟在姐姐身边那一天起，我就没后悔过，京城我既然来了，我就要闯出一些名堂来。” “你要做什么？”雨琴打了不少仗了，还没见过这样的眼神。 听云没有回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雨琴一眼，就离开了。 “林姑娘不来，咱们这南香阁都没趣了。”绿意有些无趣地趴在银花旁边。银花笑了笑，“林姑娘虽不在，林姑娘的名声还在啊，前些日子那个郭公子还说林姑娘给脸不要脸呢。” “我呸。”绿意直接跳起来骂道，“就他也配娶林姑娘？”银花笑意更深了，这绿意惦记林姑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林姑娘都大半年没来过了，也不知道哪去了，是不是又去别的地方潇洒了。 “也不瞅瞅自己，什么品种的蛤蟆。”绿意越想越气，那郭公子说什么，当个妾都抬举林姑娘，要不是他爹，他根本不会上门求娶，呸呸呸，林姑娘有句话说得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绿意。”银花呵斥住了绿意。 郭泠现在熬出头了，账本也给晟王了，自己妹妹这个位置算是稳了，皇帝太狡猾了，他们全家也玩不赢皇帝，不如早早靠到晟王这边来，反正他们和晟王也是亲戚。 “总算是不用求娶那个林姑娘了，不过那个林听云跟疯狗一样，真是甩也甩不开。”郭泠喝着小酒，十分悠闲自在，这里可是京城达官贵人才能来的地方，连他也只能坐在一楼的雅间。 “郭公子是谁啊，还能怕那个姓林的？”一旁的人恭维道。“就是，咱们郭公子，可是晟王的大舅子！晟王那可是打了胜仗，马上要凯旋的皇子！”又有人拍马屁。 郭泠听了很是得意，“走，带你们去南香阁潇洒一下！听说银花老板又来了新货啊，咱们先享受！”“走走走！”一行人很是高兴，勾肩搭背地走着，这里雅士真的雅，也是真的没意思。 “这边确实不错。”沈云舒顺着沛王妃的话夸赞道，“还是沛王爷会选地方，清新雅致。” 郭泠瞬间清醒了，这声音怎么那么像是那个姓林的。 不等郭泠做个反应，他身边的人就已经把他拽了出去，和李聿安一行人打了个照面。 沈云舒陪着李聿安出来，沛王请客，本来早就要请的，但是王妃一直病着，如今稍有好转，沛王就迫不及待给李聿安下了帖子。沛王带了王妃，李聿安想想就把沈云舒带了出来。 “郭公子，快走啊！”郭泠身边的人还在催促着。 李聿安一眼认出了郭泠，又是这群垃圾。 沛王倒是不太熟这个人，不过听说挺会玩。 “草民郭泠，见过沛王爷，见过宁王爷！”郭泠直接跪了下来，吓得周围的人也跟着醒酒了，郭泠跪的太扎实了，\\\"砰\\\"地一声，很难不听到。 “这位，草民不识，不知道是哪位王爷。”郭泠头上都开始冒冷汗了，他也认不全啊，只知道这衣裳，只有王爷能穿。 庆王妃有些生气，给了旁边奴才一个眼神。庆王妃身边的奴才马上说道，“这位是当今圣上的六皇子，皇上亲封的庆王爷！”“原来是庆王爷，草民有眼不识泰山，草民见过庆王爷。”郭泠又是扎扎实实磕了一个头。 沈云舒安安静静地站在李聿安旁边，这个人，一年前，差点逼她上了绝路，可他在这群皇子面前，不过一介草民。 “罢了，别扰了我们雅兴，走吧。”庆王不是很在乎，他本来就不经常在京城行走，不认识他的人多了去了，这个人还算实诚，不认识也拜了。 “走吧。”李聿安也附和起了庆王，“咱们是出来玩的，就要好好玩。” 说着一群人就要继续往前走，忘掉这个小插曲了。 郭泠也松了一口气，踹了身边人好几脚，“玩玩玩，玩个屁！急什么！你是明天没有玩了吗！”“郭公子息怒啊，咱们也不知道，这这，这么多王爷一起来，咱们也没见过啊。”身边人马上道歉认错。 郭泠站稳了，对着随从吼道，“回家！” “说来也有好几年没见过沈侧妃了。”庆王妃不敢跟沛王妃说什么，直接和沈云舒对起了话，一个侧妃，来参加这样的席面，看来方予微真是病糊涂了。 沈云舒不得不礼貌性微笑，“妾身病重，今年才好些，王爷可怜妾身，所以经常带妾身出来走走。”沛王妃看了庆王妃一眼，眼皮子真浅，这七弟摆明了就是喜欢这个沈侧妃，还说这说那的，七弟的战功可仅次于林将军啊！ “病好了就该出来走走，散散心，这样才健康。”沛王妃对着沈云舒微笑。沈云舒感激地点头，“沛王妃说的极是，就是这个理。” 庆王妃还想说些什么，被庆王扯了下衣袖才住了嘴。 李聿安已经有些不开心了，他出来想带谁就带谁，又不是宫宴，还讲究什么规矩。李聿安拉着沈云舒的手，走的愈发坚定了，他就是要带着沈云舒。 第302章 思想同化? 太昌帝让户部和礼部一起操办大军凯旋的事宜，李聿安对户部的事情已经很熟悉了，太昌帝想也不想就让李聿安代表户部和礼部去沟通了。 李聿安忙的根本见不到人影，沈云舒也终于可以闲下来和自己孩子好好相处了。 若霖搬来了一堆账本，“这是王爷叫张和送来的，说是主子名下的庄子铺子，账目都在这里了，主子要过目吗？”沈云舒扫了一眼，拒绝了，“让白嬷嬷看吧，你在一旁辅佐。” 若霖吞咽了一下口水，这么多，这可是三年的账啊，她们得对到冬天吧。 沈云舒手上的书一歪，露出眼睛看着若霖，“不想看？”“想看想看。”若霖觉得自己越来越怕沈云舒了，主子是真的不要命，她要命啊，她还有爹娘呢。 比起沈云舒，淮哥儿更喜欢跟黑豆玩，黑豆弄脏了他的衣服他不会生气，她不小心弄脏了他的衣服，他会崩溃尖叫，让沈云舒不要碰他，沈云舒只能让毛嬷嬷来哄他。 不过十多天下来，淮哥儿终于接受，黑豆更亲近沈云舒这个事实了，不会在黑豆对沈云舒撒娇打滚的时候生闷气了。 小木子看着沈云舒苦巴巴站在一旁等黑豆捡球回来，“主子，歇会吧。”沈云舒换了个姿势蹲着，再不蹲以后就没机会蹲了，肚子就大了，“没事，你看，黑豆和淮哥儿玩的多高兴。” 王妃的病一天好过一天，淮哥儿几乎每天都要问自己什么时候回落桐院住着，沈云舒总是含糊其辞，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是不是不想我回去？”淮哥儿盯着沈云舒问道。“不是。”沈云舒摆摆手，“王妃病了，我每天都陪着啊，先生在给你讲课的时候，娘亲在陪着你母亲啊。” 淮哥儿转过身，不再理沈云舒。 沈云舒抿着嘴，眼睛有些酸。 下午给王妃喂药的时候，沈云舒提起了让淮哥儿回来住的话。 王妃摇摇头，“我知道你是为了淮哥儿好，但是你回来了，他就不能住在我这儿了。他住在我这儿，算是嫡子还是。。”王妃没有说庶子这个词，只是无奈地看了沈云舒一眼。 “淮哥儿本来就受宠，王爷喜欢他，后院盯着他，以前你不在，住在我这儿，无可非议，若是你在，还这样，不论是你，还是淮哥儿都会被非议的，不只是在这王府中，京城里，朝堂上，都会变成一把利剑，刺向王爷。王妃的眼神看着有些疲倦，但是话语却震撼人心。 沈云舒合着眼，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我来说。”王妃很是坚定，“就说我病了，让你照顾他。” 沈云舒有些忧愁，她肚子还有一个，可淮哥儿好像不怎么喜欢有个小的，十分抗拒。 李聿安威逼利诱，淮哥儿还是一点都不松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沈云舒去前院接淮哥儿的时候，路上碰到了卢侧妃。 两人相视一笑，行了一个平礼。 “许久没去看王妃了，也不知道王妃如何了？”卢侧妃笑着问道。“好多了，太医说，等三伏的时候，再下几剂药，就好全了。”沈云舒也是笑眯眯的。 “那真是太好了，我一个人管着王府内外，沈侧妃你又照顾王妃，我实在是忙的晕了头，生怕出错，经常要来问王爷。”卢侧妃揉了揉太阳穴，“害得沈侧妃大病初愈，王爷都不能经常陪在身边。” “没事啊，反正王爷晚上要来看淮哥儿，陪着淮哥儿，就是陪着我了。”沈云舒一脸无所谓。“听说最近四公子总是念叨母亲，想来是想王妃了，沈侧妃也要经常带四公子去看王妃啊。”卢侧妃也没有被打击到的意思。 “卢侧妃说的对极了，我一会就带着淮哥儿去落桐院和王妃一起用晚膳，说不动王妃能多进一点，好的快一些。”沈云舒看着卢侧妃，果然不好缠，“那我先走了，淮哥儿要下课了。” “沈侧妃慢走。”卢侧妃浅笑着。 沈云舒来前院接淮哥儿经常能碰到来接大公子的刘侍妾和了解二公子三公子的许侍妾，几人都是打个招呼就散了，孩子还小，看不出什么来。 沈云舒带着淮哥儿和王妃一起用晚膳，王妃和淮哥儿说了在衔山院住着的事。淮哥儿没有情绪崩溃，只是问王妃自己能经常回来吗。王妃不能一拒再拒，毕竟是她亲自带大的孩子。 淮哥儿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彻底安静了。 晚上，沈云舒不安稳了，她让李聿安去问淮哥儿怎么了，怎么突然补脑了。 李聿安有些失笑，“怎么？你还希望他闹？”“不是。”沈云舒拍了拍脑袋，“就觉得他更冷漠了，他不是很在乎王妃的吗？”李聿安有些疲倦，听到沈云舒这话，坐了起来，“你躺着，我去问问。” 当晚，李聿安发了好大的火，还换了淮哥儿身边一大批奴才。 沈云舒听到动静就起身了，原来是有人跟淮哥儿说他不是王妃生的，说孩子都要跟生母在一起，所以他不能和王妃住在一起，王妃也不能和他太亲近。 沈云舒有些冷眼地看着李聿安处置奴才，她不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把他们的价值观植入她儿子脑海中吗？ 奴才要做主子的主子？ 沈云舒脑海中这个想法一冒出，自己也被吓到了，她怎么会这么想呢？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想的？ 李聿安处置完奴才更累了，“等我给淮哥儿选几个陪读就好了。”“他还没起名字呢。”沈云舒想到孩子的名字也不能自己取，就有些难过，她把这些难过归于孕激素的分泌。她最近情绪压抑得太严重了，但是却没有地方可以宣泄。 “等大军凯旋，我就请旨求父皇给他起名，如何？”李聿安哄着沈云舒。皇帝赐名是大荣宠，对淮哥儿以后也是好的，沈云舒默认了。 李聿安安抚了一下沈云舒，就睡过去了。 沈云舒却有些难眠了。 第303章 无限推理 郭泠回去越想越不对劲，他在生意场上也混迹十年了，记人从未出过错漏，人的声音、人的五官这些他都能和这个人对上。想到那日的场景，郭泠怀疑上了沈云舒。 一番小小的调查后，郭泠很快知道了沈云舒病了三年多，最近半年才病愈，联系到林听云最近半年发疯一样的行为。 郭泠来到了南香阁，打听了下林姑娘最近来没来。 “来不来的，我们怎么知道呢。”绿意歪着腰对着郭泠笑着。 银花拉开绿意，给了绿意一个类似威胁的眼神。绿意很快便偃旗息鼓了，深吸了一口气便给郭泠陪着笑，“奴也不知道，奴最近实在是太忙了，郭公子你也知道，这大军马上凯旋，咱们这来了不少新货。” 郭泠没有理会绿意，什么东西去，也配跟他说话，银花老板虽然是个女的，但是比这个什么绿意可会说话多了。 郭泠请银花进了自己的雅间，半个时辰下去，银花有些面色不好地从屋里出来了。 郭泠得到了个比较可靠的答案，林姑娘已经有大半年没来过南香阁了。 这种事，郭泠想想觉得不可能，宁王侧妃，沈大人家的小姐，怎么可能跟林姑娘这种人搭上关系。但是那日听到的声音，沈侧妃的下半张脸，越想越像。 郭泠想和自己父亲说，但是这种莫须有的事情，自己也不能拿出完全的证据来，郭泠决定先按捺下这件事，慢慢观察，时间长了，马脚一定会越来越多。 郭泠开始不定时地骚扰听云，某日来到布料铺子，说是和林听云有约，被店小二带了进去，发现林听云在看四书五经这种东西。 “哟，林公子这是准备科举？还是要做个儒商？”郭泠笑眯眯地走到了听云的书桌前。听云盖住自己写的文章，瞥了一眼店小二，真是不聪明，他说了今天有约，还把郭泠带进来，他怎么可能跟郭泠有约。 “不管是科举还是做儒商，多读点书总是没错的。”听云浅笑着。 “这科举也不是易事啊。”郭泠一副我为你考虑的样子，“要是有举荐信，就不必这么辛苦走科举这条路了，与其把时间花在书上，不如多花点时间给生意。” “生意要做，书也要读，不耽误什么。”听云依旧很淡定。 “其实林公子大可继续把生意给你姐姐做，你姐姐的本事你才学了几分罢了。一昧地用狠并不是什么好事。你姐姐处事圆滑，进退有度，虽然我与她并不交好，但是面上从未交恶啊。”郭泠说的很是认真，林姑娘确实有点东西，如果真的是沈侧妃，那她太有东西了。 沈侧妃可是宁王的爱妾，还有一个儿子，未生子就册封了。沈家更是清流人家，这沈侧妃名下的财产可不少，好几个沈家加起来都不如她。虽说在京城算不上顶富贵，但在那些个王妃之间来往也是拿得出手的。 “郭公子说的是，我也确实在跟姐姐学，只是姐姐最近懒怠，不喜出门，这才把事情都交给我。我今日事多，没时间接待郭公子，就到这了。”听云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郭泠轻轻一笑，直接出去了！他倒是要看看，这个毛头小子能撑多久。 “哟，我的爷，张爷爷您怎么亲自来了。”一个店小二这时候迎了上去。张和打量了一下铺子，“我家王爷要的首饰呢？” “早就备好了，您瞧。”店小二叫人先搬出了一箱首饰，都是最精致的琉璃簪子。张和探头一看，哎，说来他好好的一个前院总管，现在来管这些，做采买的活计，“都是最好的吗？” “可不是嘛！肯定是最好的。”店小二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给这么多银子，肯定要给你最好的，不然还怎么在这里混啊。张和把三箱首饰都看了个遍，他觉得确实挺好看的，比起传统天然宝石的天然瑕疵，这个东西干净无暇，还色彩缤纷，“不错，送过去吧。” “好嘞，爷，咱们这就给您送过去。”店小二马上吩咐人把东西搬了出去，又留了张和喝茶。 张和经过郭泠身边的时候，郭泠还给张和让路了。 郭泠又不理解了，林姑娘自己就是卖琉璃的，怎么宁王府还要特地买琉璃，林姑娘还没看厌艳自己卖的东西吗？ 沈云舒收到琉璃首饰的时候，还有些错愕，这算不算是，给自己家开张？ “怎么样？最近十分流行，都卖了好些年了，如今款式很多，你看看这批你都喜欢吗？”李聿安跟献宝似的把东西展现给沈云舒看。 沈云舒随手拿了一支，看来听云的技术和审美都有提高，这批货做的很是漂亮，估计宰了李聿安不少银子，“好看，我喜欢这支，王爷给我戴上好不好？” 李聿安笑着拿过那支琉璃簪子，小心地给沈云舒戴上了，跟碧玺一样的多重色系，跳色一点都不突兀，十分自然，确实比宫里那批琉璃好看多了，“喜欢下次再给你买。” 沈云舒有些无奈，“等孩子出生吧，最近戴重点的首饰头发都不舒服，高太医说最好是简单穿着。”虽然她是做这个的，但是她真的不喜欢戴这个啊。 李聿安最近忙晕了头，才发现沈云舒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了，只是春装比较宽松，看不太出来。 “要是个女儿就好了。”李聿安蹲下身子，侧耳听着沈云舒肚子的动静。“都好。”沈云舒不知道自己期望孩子是个什么性别，只是这次比上次怀孕心态平和了许多，身体比她想象中的更坚强一些。 李聿安仰头看着沈云舒笑，“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喜欢。”是个女孩好些，若是个男孩，淮哥儿的性子本就不好，到时候身为长子的淮哥儿，要怎么跟这个次子相处。 沈云舒错开李聿安的眼神，男人就是这样，把一时的承诺当做一辈子的誓言来说，不过能为孩子争取一点是一点，她就当是誓言来听。 第304章 圈子 林将军的孙女林沅君知道沈云舒病愈后就想着拜帖上门了，只是王妃病着，她就把事情搁置下来了，如今听说王妃大好，便和平阳公主一起上门求见了。 几人都聚在了落桐院，淮哥儿搬走后，落桐院就冷清了许多，今日可算是热闹了。 林沅君已经出嫁了，一眼瞧到沈云舒便有了猜想。见过礼后，林沅君便上前了一步，“你这是，又有了？”沈云舒一愣，自己今天穿的挺显瘦的啊，“有了，还小，没说出去。” 林沅君看了看沈云舒的肚子，“确实，还小，别说。” 平阳公主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嘴比心快，话就直接说出来，“你倒是好福气。” “是宁王府的福气。”王妃说话打圆场。平阳公主瞧见王妃凹陷的脸颊鼓起来不少，有些尴尬地道了个歉，“我的意思是，你福气好，身体才好就又有了。” 平阳公主回来也好些年了，太昌帝一直在帮她选夫婿，可要不是她看不上人家，要不就是对面不肯尚公主，就拖了这么多年，拖的平阳公主都快三十了。 不过平阳公主也不着急，还是慢慢的，精挑细选着。 王妃拉着平阳公主去了隔壁花厅，留林沅君和沈云舒说话。 “听说你从战场回来的？”林沅君有些好奇地看着沈云舒，“战场什么样啊？是不是很壮观？”“这。。”沈云舒不觉得壮观，自己还差点被饿死，后面又差点吐死，反正一点壮观的感受都没。 “我好想去看看。”林沅君十分憧憬的样子。 “战场壮观与否我不确定。”沈云舒顿了一会，“不过战争真的很残酷，我差点就会回不来了。” “这个我也有听说。”林沅君神色严肃了起来，“晟王实在是。。。不过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射出那一支箭的，国家才是最重要的，誓死不做亡国贼。” 不知道怎么，沈云舒想到了乔澍，那个为了宣国的孩童兵，为了宣国的万千百姓，去启国的军营谈投降的事宜，君子般的人，会不会他曾经也说过，国家才是最重要的这样的话。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林沅君伸手在沈云舒的面前晃了晃，唤醒了沈云舒。“没什么，百姓安家乐业就是最好的。”沈云舒认真地说道。 林沅君一笑，没有认可，也没有反对，“还有几天我祖父就要回来了，不知道到时候会怎么安排，你会去看吗？”“应该会去。”沈云舒回道，乔澍会跟着一起来京城，还有好些宣国的皇族，一些有名望的世家，都会跟着军队一起来京城，她想去看看，乔澍是否还好。 “到时候一起，我叫上几个姐妹。”林沅君这些年依旧喜欢投壶，但是再也没见过哪个新手能玩成沈云舒这样了，真就是天赋，“宁王爷肯定陪着皇上，到时候顾不上你，咱们一起去呗。” “好。”沈云舒一口就答应了。 王妃也和平阳公主说完了话，平阳公主出来神色变化巨大，看向沈云舒的眼神和善了许多，还叫沈云舒下次去她家喝茶，都是上好的茶叶。 沈云舒看了一眼王妃，王妃微微点头，沈云舒这才答应了。 卢侧妃今天也有客人招待，提前拜见了王妃。 沈云舒回衔山院碰到卢侧妃送那些宾客回去，沈云舒一眼望过去，每个姑娘走路的姿势都一模一样，动作举止也如出一辙，不愧是真正的世家小姐。这些人沈云舒基本没怎么见过，圈子不同，很难遇见。 卢侧妃远远对着沈云舒点了点头，带着宾客继续离开了。 “看来我把规矩忘的干净。”回去路上，沈云舒有些感慨。若霖马上安慰沈云舒，说她这里做得好，那里做得好，反正卢侧妃那群人只是规矩守得好，沈云舒是各方面都好。 沈云舒被若霖夸的想笑，“人家规矩学得好，自然其他的东西都是信手拈来。瞧瞧卢侧妃这些天管账目，一点错漏都没有，王妃都会偶尔有错漏。”卢侧妃不仅没有，而且工程量很大，每个月罚金就不少。 若霖语塞了，真是难得见到她家主子这么谦虚。 晚上，卢侧妃送礼来道歉，说她的宾客不是不去拜访沈云舒，是时间太短了，来不及，希望沈云舒不要怪罪。 沈云舒当然不会怪罪，让若霖给了回礼，说没有关系。 虚情假意的你来我往，沈云舒在生意场上没少见，都成了习惯，她发现其实侧妃这个位置，把它看做一个职业，做起来确实轻松很多。 只是李聿安不仅仅是老板，还是碾压她的阶级，这个职业有点危险，不过还好她还有孩子。 沈云舒已经接送淮哥儿快一个半月了，但是淮哥儿还是跟她不熟，所以沈云舒只能牵着黑豆一起去接淮哥儿。 沈云舒抱着黑豆，躺在躺椅上，有些自言自语，“黑豆，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要沾你的光。”黑豆不知道沈云舒在说些什么，轻轻地叫了两声。 小木子抬眸偷偷看了一眼沈云舒，这几天明明宾客挺多的，但是主子没有很开心，反而愈发喜欢自言自语了，和狗说话，和花花草草说话权，给衔山院的花花草草起名字，有时候忘记了，还会重新取。 沈云舒叹了口气，她和狗说什么呢，狗听懂了也不会给她回话。 可李聿安真的太忙太忙了，忙到有时候接连好几天沈云舒看不到他一眼，又或许，他好不容易有点时间，还要分一些给他其他的孩子和妾室。 沈云舒也只能浅笑着说，没事。 小木子挑了点开心的事和沈云舒说，问沈云舒凯旋那天想穿什么衣服？沈云舒很无所谓，“都行，只要得体就行。”反正都是遮住脸，有什么好选的。 “听说很多未嫁的女人会在那日抛绣球，可好看了。”小木子也是听说的，他毕竟没见过。 沈云舒眼睛一亮，军中抓婿，有点意思，可以去看看。 第305章 男人女人? 大军已经走到京城外，在城外安营扎寨。 雨琴也在这个时候回了军营，收拾东西的时候还偷偷摸摸，怕被听云看见。听云也直接避开了雨琴，本来他是想让雨琴帮忙找人的，但是一个校尉，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根基也不算稳固，没能帮上什么忙。 听云站在门口，牵着两匹马，见到雨琴来，把马鞭递给她，“走吧。”雨琴伸手接过马鞭，“我以为你今日忙。” “姐姐说，我们是一家人，自然要送送你。”听云没什么表情，说着话就往前面走了。雨琴跟在后面，一身男装看着倒是有几分英气，出了庄子大门后，雨琴回头看了一眼，往日热闹的庄子，如今只有几个洒扫的奴才，看着有些萧条。 沈云舒走了后，听云就不喜欢那么多奴才在身边伺候，只留了几个干活的奴才在庄子里面伺候着，其他奴才都搬去了庄子上的农庄上，毕竟都是慧空帮沈云舒选的人，都留了下来。 听云一路把人送到了路口，“就到这吧，你一路小心。”雨琴瞧着这个熟悉的路口，轻轻叹了口气，“你也多保重，我几日就回来了。”估计这次回来，她的位置还能往上升一升。 听云没作言语，只是驻在原地，等雨琴走了，才回去。 军中十分热闹，吵吵嚷嚷的，因着还没有得到太昌帝准许入京的旨意，林将军就让这些人随性一些，等入京就不许这般了。 “林校尉回来了，怎么样，你家中的事处理好了吗？”一个熟悉的士兵看到雨琴上前打着招呼。雨琴摇摇头，“等回京吧。” “林校尉还说带我们去看你姐姐，说话可要算数啊！”又一个人搭上了雨琴的肩膀，雨琴习惯性地缩了一下，那人一愣，又说道，“林校尉回去一趟，怎么还变得扭捏了，害羞什么？咱们以前还睡在一起呢！” “什么跟什么！”雨琴撞了一下那人的肩膀，“我这是家里新做的衣裳！我姐姐叫人给我做的！你别给我弄脏了。”沈云舒叫人给雨琴做了不少衣裳，只是军中寄东西不是很方便，雨琴又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就都留在家中了。 “害，我还以为是你姐姐做的呢，你姐姐不会做衣裳？”那人收回了手，瞧了瞧雨琴的衣裳，确实是好料子。 “谁说女人一定要会做衣裳！”雨琴反驳道，她姐姐就从来没有让她学过做衣裳，姐姐说，有人擅长做衣裳，有人擅长骑马射箭，都一样是擅长，不分男女的。 “咱们男人娶婆娘，不是就图穿衣做饭，图子孙满堂吗！”迎面走来个人满不在乎地说道。 雨琴气的语塞，偏偏这张嘴这些天都没怎么用过，被堵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也不能这么说，人家林云的姐姐生意做的不错。”又来一人帮着雨琴说话，瞧人家这衣裳得料子，做工，那是大户人家有专门的绣房才做的出来的。 雨琴看过去，笑了一下，“可不是！我姐姐一个人养我们全家。”“你不是还有个哥哥？”有人问。 “我们来京城的时候，他才十五岁，什么都不会，这两年才学了一点东西帮姐姐干活。”雨琴的语气有些低落，“什么都是我姐姐一手操办，她一个人。” 一开始雨琴也是不信的，姐姐把他们带回来，就跟他们说，家中只有她一个人，他们一直觉得姐姐是什么高门大户家的大家闺秀，后面发现，她真的就是一个人。 忙前忙后都是她一个人，慧空大师也常劝她，让她松快一些。 如今沈云舒算是彻底清闲下来了，孩子不用带，人家根本不让她带，见到她跟陌生人一样，账本也不用看，直接给了白嬷嬷和若霖管着，王府里也不用管，有卢侧妃里里外外打理好。 每日都清闲着，倒是把这几年想看的书都买全了，留在身边。只是清闲下来了，反而不喜欢看书了，觉得有些看不进去。 李聿安给沈云舒找了不少游记，沈云舒随意翻看了一下，便没有继续翻了，这些地方，以前她想去就去，现在还只能在书上看了。 高太医来给沈云舒诊脉，让沈云舒放轻松一些。 沈云舒觉得莫名其妙，“我最近很放松啊。”高太医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沈云舒，“侧妃身子是轻松了，可这心不轻松啊。” 沈云舒收回了手，“我没觉得，你只说孩子就行了。”高太医又说了许多，沈云舒没听到什么不好的，直接就放心了，让高太医就这么给李聿安回话。 “微臣知道了。”高太医想想，也不算大事，到时候两边都得罪了，反而不好。 “多谢高太医，若霖去送送吧。”沈云舒微微往后一靠，放松了身子，这次有孕倒还算安稳，所以没让高太医住在王府里照顾，三天来一次就行了。 沈云舒下午陪着王妃喝药，王妃说起了这次大军凯旋的事。 “怎么突然说这个？”沈云舒知道王妃是不会去看的。王妃放下药碗，叹了口气，“王爷这次是大功，皇上已经给了不少赏赐了，宁王府现在炙手可热。但是晟王功劳也不小，又是嫡子。估摸着不久后，又会有大臣提立储一事。” “这都是他们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沈云舒给王妃递上帕子。“晟王隐忍了这些年，又是个杀伐果断的，你可得注意了。”王妃擦了擦下巴，“郭家现在就是晟王的钱袋子，文臣那边又有卢家撑腰。” 沈云舒有些无奈，王妃才好一些，又开始想这些，“这样不是更好吗？王爷只需要跟以往一样行事，让晟王事事为先。皇上虽说年纪大了，身子却还康健。” 王妃看着沈云舒，目光有些发怔，“你早就开始谋算。” 沈云舒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比较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我只知道不能输。” 王妃微微低下头，说的也是，她还有个方家帮一把，王爷要是输了，沈云舒和淮哥儿就真的完了。 第306章 女人多 王妃在大军凯旋之前恢复了请安，接下来宫里要过的场面不少，她得跟着李聿安一起进宫去。 “妾身给王妃请安。”一行人都来得早，规规矩矩地给王妃行礼。王妃的脸色还有些泛黄，眼睛也看着有些疲倦，她环视了一圈屋内的人，这才开口，“都起来吧。” “谢王妃。”一群人站了起来，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卢侧妃先开口说话，让人搬来了这段时间的账本，说是请王妃过目。王妃只是瞥了一眼，“你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不必看了。” 卢侧妃嘴角微微上扬，“王爷交代的事，妾身自当竭尽全力。” “如今我已大好。”王妃没有理会卢侧妃说的话。卢侧妃一愣，似乎明白了王妃的意思，直接说要把这些事都交还给落桐院，正好她落个清闲。 王妃也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夸她能干，说她辛苦了，赏了一些东西下去。 卢侧妃让怜月高高兴兴地收了东西，王妃这身子，她愿意操劳就操劳吧。 这时候，许侍妾注意到沈云舒，“沈侧妃这是又有了吗？”她太记得沈云舒第一次有孕的样子了，现在肚子虽然不明显，但是她估摸着有四个多月了。 沈云舒不打算隐瞒，她每日走来走去的，早晚都会被发现，而且生育过的女人，很容易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孕妇，“月份还小，既然许侍妾问了，那我也不好隐瞒。” 卢侧妃彻底变了脸色，甚至来不及隐藏，直接把话就说了出来，“怎么可能！”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不过说来也是，王府都三年没有添丁了，沈侧妃一回来就有了。 “那会王爷不是还在战场上！”卢侧妃有些激动地说道。“我随王爷一道去了玉山，来不及回王府和王妃知会一声，不过我早早写了信给王妃致歉。”沈云舒平静地回着话。 “嗯，我收到了。”王妃看向卢侧妃。 卢侧妃这才发现自己太冒失了，收敛了神色，勉强笑了笑。 刘侍妾摸了摸鼻子，微微侧过了脸，没办法，姜侍妾一直盯着她看，她都没地方躲着。刘侍妾能理解卢侧妃的感受，她当年那是干着急，吃了那么多药，王爷不来，白吃。 可卢侧妃是得宠的，药也吃了，王爷也来了，但是孩子就是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王妃关怀了沈云舒几句，并没有把这个事当做重点，说起这段时间的安排，都给弄得妥妥当当的，说完就散会了。 卢侧妃先一步出了门，在外面等了一会，等到了沈云舒出来，“沈侧妃瞒的真好，我一点都不知道。”沈云舒停住了脚，“我没瞒啊，只是你没问，你问了我就告诉你呗。” 卢侧妃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略微平静了一些，“沈侧妃福气真好，不知道是看了哪位大夫。”“高太医。”沈云舒如实回答，“高太医不是一直给咱们宁王府看诊吗，我一直也是他照顾着。” 卢侧妃记得这个人，但是高太医是王爷的人，她不敢随便用。“原来是高太医，高太医医术真好。”卢侧妃忍不住一直看沈云舒的肚子，为什么就她没有，自从那个孩子没了后，什么药都吃了，什么大夫也看了，就是没有。 “我先回去了，站了一会还有些累到了。”沈云舒没什么和卢侧妃说的。“那你先回，耽误你了。”卢侧妃还是很礼貌，很客气。 “卢侧妃也早点回。”说着沈云舒就往衔山院去了，早上起得早，淮哥儿还没起，现在估计差不多起了，正好和孩子一起用早膳。 当天卢侧妃就请了高太医过来诊脉。 高太医表示卢侧妃的身子十分健康，没什么不好的点。 “那为什么我迟迟怀不上孩子？”卢侧妃有些伤神，早知道如此，她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奔波劳碌了，她宁可不要那些规矩，害得她失去了第一个孩子。 “心态也要好些。”高太医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把事情往心态上面扯。卢侧妃轻轻叹气，撑住脑袋，有些无神地看着地板，“罢了，你先回去吧。” “微臣告退。”高太医识趣地退了下去，女人多是非多，还是躲远一些比较好，反正他听的是宁王爷的，后院的事，跟他无关。 晚上李聿安就知道王府里白天发生的事了，回来后先去了一趟卢侧妃那边，才又去衔山院。 沈云舒躺在贵妃榻上看话本子，这些东西虽说没什么内涵，但是她看的开心，那些书虽说能育人，但是她觉得淮哥儿也没被育好，李聿安睡前故事也讲了不少，结果还只是那样，孩子还情绪不正常。现在想想，第二个孩子，开心就行了。 “这么多！都看完了？”李聿安有些惊讶沈云舒看这些没有用处的杂书的速度，可以说是一天两本地看，比她看那些正正经经的书要快多了。 沈云舒把书放下，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又教不来淮哥儿，只能看点这些书了。差不多快看完了，你再去买些。”李聿安拿起沈云舒看的书，随意地翻了翻，还是忍住了，看就看吧，怀孕辛苦，看书解乏的好，“等孩子再大些，我清闲了些，就开始给孩子讲故事，淮哥儿有的，他也要有。” 沈云舒打了个哈欠，分泌了一些生理性泪水，随手一擦就干净了，“王爷怎么知道自己有清闲的时间。” 李聿安不打算深谈这个，父皇虽说给了他不少职务，但是那只是父皇一时高兴，说不定等他事情做完了父皇又觉得他不顺眼了，不如他找个机会，还一些东西回去，正好清闲一些。 “今日怎么站在落桐院门口和卢氏说话？”李聿安知道卢侧妃又看了太医，反正都是她的事，李聿安也不想管，但是沈云舒，他一定要管。 “没什么，问我孩子还好吗。”沈云舒想到这些女人，头嗡嗡的，连忙找了一本话本续上了命。 第307章 晟王万岁 沈云舒和林沅君混在百姓当中，人山人海的，她们也看不到太昌帝的銮驾，只能听到仪仗的声音。 林沅君没有戴帷帽，倒是看到一些旗帜，便对一旁的沈云舒说道，“真是好大的阵仗。”“听到了。”沈云舒眯着眼，透过帷帽看着人头攒动。 林沅君笑了笑，祖父一定不知道她混在这里面来看他，想想过几天祖父应该就会把兵符交上去，到时候就没什么事可忙活了，落得一个清闲，自己也好和祖父说说话了。 沈云舒被周围的护卫保护的很好，人群走动，一点都没碰到她，不过她也不能乱走，李聿安好不容易放她出来，要是自己乱走，不知道李聿安又会干出什么事来。 太昌帝的仪仗足足走了有一个时辰，那仪仗声才小了一些。 “想来皇上应该出城了。”林沅君想跟出城去看看，又怕错过了这么好的位置，还是站住了脚。 太昌帝在城外接受了一众将士的叩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启永垂不朽！” “大启万岁！” 太昌帝微微笑着看着数以万计的士兵，是他，将宣国打败了，是他扩张了大启的领土，不论是今日，还是千年后，他都将是一代成功的君王。 太昌帝上前把林将军搀扶了起来，说了好些夸赞的话。 林将军也没扫兴，一一接受了，也恭维起了太昌帝。 太昌帝哈哈大笑，拍着林将军的肩膀，“知朕者，林跃是也。”“知林跃者，圣上是也。”同窗数十载的情分，几十年君臣的情分，林跃还是很信服太昌帝的。 “这是？”沈云舒先看到一片白茫茫的。 “是亡兵，战场上牺牲的士兵，他们先进城了。”林沅君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解释给沈云舒听，“这是对他们的尊重和敬佩。”沈云舒点了点头，“不是有些人早早地回来了吗？” 林沅君一愣，明白了沈云舒说的是谁，裴家的裴言川，“有些人家中会派人去接回来，军中会留下他们的铠甲，跟着其他牺牲的士兵一起回来。不过大部分都是这么回来的，路途遥远，有时候天气不好，也不方便。” 沈云舒微微叹了口气，周围的人群也沉默了，有些人还哭了起来，古来征战几人回，虽说大启是全胜，可带出去几十万兵，也是牺牲了将近五万多的，光是这些兵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一声响亮的号角声打破了这阵沉默。 无数凯旋的士兵对着迎接的百姓欢呼，百姓们也跟着一起欢呼，还有人叫着\\u0027大启万岁！\\u0027 林沅君也跟着一起振臂高呼，“大启万岁！大启江山永存！”马上有人跟着林沅君这么喊，一阵一阵传过去，太昌帝也听到了，有些苍老的脸上浮出笑意，大启江山永存。 沈云舒看着林沅君激动的样子笑了起来，果然还是国泰民安的好，要是一直打下去，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在这里哭。 “晟王殿下万岁！” 突兀的一声高呼，让沈云舒的笑容凝住了，她巡着声音来源看了过去，已经有很多人跟着喊，“晟王殿下万岁！” 林沅君也愣住了，和沈云舒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透露出两个字，\\u0027完了。\\u0027 林沅君沉默了，带着沈云舒悄悄地撤离了人群，“你先回王府，今日的事可千万不能说，就说你没听到，早早地回来了。”沈云舒点头，“你也是，别说。” 林沅君握了握沈云舒的手，“我出来没人知道，你大可放心。我不放心的是你，你住的地方人多，万一被人知道了，可就不好了。”沈云舒抿着嘴，她现在确实有些怕被别人抓到小辫子，“先回去，有事书信联系。” 林沅君看着沈云舒上了马车，才上马，一挥鞭子，很快便不见了人影。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王妃见到沈云舒进来，就放下了手上的游记，好好收了起来。沈云舒还有些惊魂未定，这话要是听到太昌帝耳朵里，会怎么样？ “这是怎么了？出去不还高高兴兴？”王妃走到沈云舒身边。 沈云舒把事情说给了王妃听，王妃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了。 “看来还是晟王这棵树大些，招风。”王妃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沈云舒喝。沈云舒喝了水后，心口温暖多了，“反正我们不知道。” 王妃有些想笑，“以前也不见你这般胆小啊，如今是怎么了？” 沈云舒苦笑着，她怎么了？是去采购原材料被一个县丞哄抬物价，她还不得不讨好这些芝麻小官，你不知道他是哪个派系的，说不定今天得罪了他，明天一大片区域的生意都没法做了。 反正他们给谁做都是做。 是走航运的时候，被路上的关口一层一层剥削，还不得不送银子讨好着，不然一筐货都到不了目的地。 “我可能有些累了。”沈云舒坐了下来。王妃坐在沈云舒旁边，摸了摸沈云舒的手，好凉，“你不用担心这些，王爷肯定早有准备，旁人走一步看三步，王爷走一步看六步。” 沈云舒被王妃逗笑了，“不怕智谋，就怕出其不意。”谁能想到今天这样的日子，有人会煽动这样的传言呢。 晟王万岁？那太昌帝呢？ 沈云舒有些想见到李聿安了，孕激素让她变得特别需要人陪在身边，尤其是孩子亲爹。 可李聿安，李聿安今晚都不一定回来，太昌帝设宴，款待三军将士，三天三夜，同时朝中大臣陪饮，免朝三日，论功行赏。 按照沈云舒的了解，李聿安一定会陪太昌帝喝到尽兴才回来，后面还要论功行赏，李聿安又少不了赏赐。 淮哥儿发现自己爹爹不见了，四处找，说爹爹晚上就会出现，沈云舒跟在他身后找着，这孩子一个人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沈云舒也只能安静地陪伴着，一碰就崩溃，不如让他一个人到处找找，找累了再跟他说清楚。 第308章 论功行赏 晟王战战兢兢地陪着太昌帝喝酒，他不知道父皇有没有听到那一声\\u0027晟王万岁！\\u0027的高呼，光从表面根本看不出来，太昌帝高高兴兴和众将士饮酒作乐，还时不时走下来，和这些将士们碰杯子。 第一天就赏赐了不少宫中的舞女给这些将士们，很是欢乐。 “临安。”太昌帝走到晟王的身边，晟王要站起来，被太昌帝一把按了下去，“临安第一次上战场，比朕当年强太多了。”“儿臣不敢。”晟王有些冒冷汗。 “这小子。”太昌帝笑了笑，“他说自己不敢，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朕会害怕朕的儿子们比朕强吗？”“儿臣是父皇悉心教导，怎么可能比父皇强呢。”晟王低着头回话。 “林跃！”太昌帝看着有几分醉意。林跃站了起来，“老臣在。” “你坐下！”看到林跃站了起来，太昌帝一脸不高兴。林跃不敢坐，还是拱手站好。“你坐！”太昌帝急了，又要按住晟王，又要叫林跃好好坐着。 林跃退了半步，坐了下来，端的笔直的身子。 “林跃你说，是朕强，还是朕的儿子们强？”太昌帝笑着问道。 林跃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太昌帝还等着答案，纠结了一会，还是给出了答案，“是圣上强，没有圣上，哪来的这些皇子。皇子们之所以优秀，正是因为有几分像圣上。” “哈哈哈哈。”太昌帝大笑起来，“林跃啊林跃，你就糊弄朕吧。”“老臣最不会撒谎了，圣上是知道的，怎么成了老臣糊弄圣上？”林跃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不解。 太昌帝摇摇头，走开了，又到了李聿安身边，“要论各方面比较均衡的，还得是朕的老七。”李聿安没喝什么酒，清醒的很，“可能是儿臣像父皇多了几分。” 太昌帝笑眯眯的，拍着李聿安的肩膀，“聿安似朕。”李聿安心里一惊，控制住表情，偷偷看了太昌帝一眼，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太昌帝这么夸人，夸的还是他。 可太昌帝很快就走开了，这张桌子站一会，那张桌子站一会，第一天的席面就这么结束了。 十一皇子凑到李聿安的身边，“七哥，还好父皇没问我什么，不然我真答不上来。”李聿安双颊泛红，看着有些喝多了，“没事的，父皇是我们亲生父亲，答错了也不要紧。” 十一皇子微微摇头，今天酒桌上那么多对话，他一个都没听懂，一直在担心父皇勃然大怒。他听到了那句话，第一时间就是看向父皇的銮驾，没什么动静。 本来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是父皇好像真的听到了。 太昌帝把诸位皇子都留在了宫中，说是明日继续饮酒。 几个已经成年的皇子，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聚过了。 “五哥。”十一皇子看到魏王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连忙喊到魏王。魏王笑了笑，“十一出去一趟倒是成熟了不少，听说你母妃已经在给你选妻室了。” 十一皇子尴尬一笑，“真的吗？我觉得我还小呢。”“不小了，该娶妻了。”魏王宛如一个好哥哥，操心起弟弟的人生大事来，“再不娶妻，你的庶子都要生下来了。” 十一皇子看向李聿安，这是在说七哥没有嫡子吗？ “不急不急，哪有那么快。”十一皇子想快点结束话题。 魏王也看出来了，没有继续往下说，“老七这次回来瘦了不少。”李聿安礼貌地笑着，“军中伙食五哥你是知道的，就吃的差了些。” 魏王笑了下，回头看着晟王，“八弟倒是胖了些，看来这几个月在军营中过得不错。”“打了胜仗就要吃些好的，只是我王妃病重，我赶了回来，错过了军中的盛宴。”李聿安回道。 魏王叹了口气，上次要不是大启饥荒，他一定能踏平宣国，难不成真的是天不助他？魏王没有继续拉着李聿安说话，一个人落寞地走在后面。 庆功宴第二天继续，太昌帝酒还没醒，就让大皇子成王帮着自己招呼这些将士们。 成王的身子还是不太好，太昌帝那几脚实在是踹的重了，他躺床上都躺了不少时日，不过如今看到魏王的样子，他也解气了，他虽然受了伤，但是身子还是不错的。 “想什么呢？”王妃给沈云舒肚子里的孩子做衣裳，发现沈云舒有些发呆。“没什么，就是想，想到王爷在宫中，不知道如何了。”沈云舒继续学着绣花，真的太难了。 王妃笑了起来，以前没孩子的时候，沈云舒基本不会提王爷的事，如今倒是经常问王爷怎么了。沈云舒听到王妃的笑声有些无奈，“淮哥儿一直到处找他，找不到就不睡觉，昨天是困得睁不开眼他才睡着的。今天要是还没能回来，淮哥儿又要找。” “王爷对淮哥儿确实用心。”王妃看着沈云舒，真诚地说道，“小孩子容易生病，淮哥儿每一次生病，都是王爷陪着的，寸步不离。”沈云舒看着手上的绣花，“孩子爹照顾孩子是理所应当的，不然不如不生。” 王妃用帕子捂住了沈云舒的嘴，“愈发会乱说话了。”沈云舒有些无奈，她说的都是实话啊，亲爹不照顾孩子谁照顾啊。 李聿安醉的有些糊涂，不回家也要回家了，在宫里还是没有家里方便。李聿安便回去了，让人收拾了一番，安静一些，不要吵到家里人。 李聿安已经回来了，淮哥儿终于找到了李聿安，不再继续闹腾了，倒是嫌弃起来李聿安的一身酒味。 李聿安偏不，拉着孩子，还有两个乳母在一旁伺候着，凑在孩子面前笑了笑。淮哥儿没有理会，还是跟以前一样，熟悉的环境他就安静一些。 “淮哥儿真棒。”李聿安真诚地夸着孩子，虽然这孩子什么也没做，只是不闹腾了。沈云舒走了过来，懒懒一躺，“还好你回来了。” 李聿安有些头疼，不过现在云舒有孕，孩子也还小，他的事就暂且搁一搁。 第309章 平常的早晨 李聿安天不亮就去了宫里面，沈云舒睡得早，便起来看着李聿安换衣裳了。 “困就不要起来了，我一会就走了。”换好衣裳的李聿安走到了沈云舒的身旁，沈云舒坐着都开始打瞌睡了。 沈云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李聿安，自从肚子大了一些后，她就总是犯困，高太医说没什么，是正常的，她也就没当一回事来看。 “醒了就没那么快睡着。”沈云舒站了起来，“一会淮哥儿也要起来了，我和他一起用早膳吧。”李聿安一愣，现在是早膳都不陪着他一起，去陪着孩子了。 “罢了，我去宫里用早膳吧，今日是尾声，事情会有些多。”李聿安揉了揉沈云舒还没梳理好的头发，“父皇兴致正好，估摸着今晚也不会回来。” “王妃也一同去吗？”沈云舒抬头问道，说起来王妃也好几次没去宫宴了，也应该出席了，不然外面总是议论纷纷的，说王妃要不行了。 “下次吧。”李聿安不是很想带着王妃去，反正八弟也没带着王妃，他不带也不算突兀，“七夕家宴，你们都去。”“我不去。”沈云舒摸了摸肚子，“那会肚子都大了，走起路来肯定很累，你带着王妃和卢侧妃去吧。” 李聿安被沈云舒一提，想到了卢侧妃，上次他去看卢氏，卢氏觉得宫里的太医她都看遍了，没什么用，希望能请到梁太医给自己看看。 太医院院判他已经给她请过了，高太医是太医院院判大人的弟子，也来看过了。梁太医，在太医院没有什么特殊的职务，但是他是太昌帝专用的太医，太昌帝让他当院判，他不当，说是身上有了官职，就不能全心全意地为太昌帝诊脉，他对名利场没兴趣，只想伺候好太昌帝。 太昌帝听了龙心大悦，又觉得不赏赐他官职过不去，就开始封赏他的家人，他的孩子们，梁太医虽然只是个太医，但是他的家人们都身居要职，是朝堂上不可忽略的一部分。 卢氏想请梁太医，李聿安能理解，梁太医的医术那是没的说的，不然太昌帝也不会这么信任他了，但是现在梁太医这个身份。 李聿安根本不能去接触，接触父皇的太医，不管是真心还是别的什么，被父皇知道了，那都是要被怀疑的。所以，李聿安拒绝了，说是给卢氏请别的地方的名医来看。 卢氏有些伤心，多次看向李聿安，想让李聿安松动，但是李聿安直接说有事，就离开了。 卢氏没有孩子，他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他已经有好几个孩子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云舒也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他也后继有人了，现在云舒又有了身孕，不管男女，他都是欢喜的，有了孩子，羁绊才会深刻，不管云舒怎么想，都要考虑孩子的问题。 “那便带卢氏去吧，她规矩学的好，省的你劳累。”李聿安走到了衔山院的门口， “回去吧。”沈云舒笑着点了点头，“嗯。” 李聿安一离开，沈云舒的笑容就收敛了起来，直接转身去了淮哥儿的房间。奶嬷嬷见到沈云舒来，连忙行礼，“侧妃。” “淮哥儿昨日睡得好吗？”沈云舒站在廊中和奶嬷嬷说话。“昨夜王爷陪了好一会四公子，四公子虽没说话，但是安静了不少，也很快就睡着了，晚上没有醒过。”奶嬷嬷回道。 “你辛苦了，回去歇着吧，也是时候换人守着了，这边有我就行。”沈云舒轻轻打开房门，几步就走到了淮哥儿的床边，小孩子的房间都不大，怕小孩子到处乱躲，不好找。 沈云舒坐在了床边，淮哥儿长得更像沈姑娘多一点，一双眼睛十分像李聿安。长得跟瓷娃娃一样好看的孩子，崩溃起来就跟魔鬼一样。 沈云舒轻声叹了一口气，也幸好，他是皇家的孩子，有这个时代最好的医疗条件，但就是这样，依旧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了。 慧空说是天生的情感漠视，等大一些，知道人情世故和社会规则后，稍加伪装，就跟正常人一样了，他会装作开心难过，但是其实他心里是很平静的，不会跟你共情，不能体会你的感受。 沈云舒当即说道，“那他连父母都不认吗？”慧空表示，“只能说，你们是他生活中比较脸熟的人，也许他会有一些触动吧。” “那我生他的意义何在？”沈云舒一直认为，父母子女一场，你养我小，我养你老，天经地义，现在告诉她，这个孩子根本不能体会这些感情。 沈云舒没养他小，也不记挂着他给自己养老，但是王妃带了他这三年，李聿安这个亲爹也算合格，他总不能也没什么感情吧？ “你何苦纠结这些？”慧空平静地眼神沈云舒现在还印象深刻，“这种病，最适合他们姓李的了，杀伐果断才能生存下来。” 沈云舒有些心累地合了一下眼，杀伐果断，他以后会这样吗？府中其他的孩子，他自己的亲兄弟姐妹？ “娘？”淮哥儿醒来就看见了沈云舒。沈云舒听到淮哥儿的声音睁开了眼睛，马上露出个温柔的笑容来，“淮哥儿醒了？怎么了？” “饿了。”淮哥儿把被子掀开，自顾自地就下了床。 沈云舒撑着床沿站了起来，这肚子大了些，还真不敢随随便便站起来，怕摔了。沈云舒跟在淮哥儿的身后，看着这个孩子自己洗漱，做事井井有条的。 沈云舒吩咐人把早膳准备好，等淮哥儿洗漱完就带着淮哥儿一起用早膳。 “怎么样？”是沈云舒最喜欢的鲜虾馄饨，她再没胃口，吃这个都吃的下去一些。“还行。”淮哥儿回道。 沈云舒尴尬一笑，“那就好。” “食不言寝不语。”淮哥儿拿着汤勺捞馄饨。“嗯。”沈云舒垂下眸子，也吃起自己的来了，算了算了，本来就是他以后要学的规矩，他现在就会了，也省的以后学起来吃力了。 第310章 惊心 太昌帝这日喝的更多了，仿佛在跟什么人斗气一样。 林跃有些担心地时不时看看太昌帝，君君臣臣，他们还有伴读的情意在。 太昌帝似乎注意到了林跃的眼神，笑了一下，“林跃！”“老臣在！”林跃起身，抱拳，十分恭敬。 “老臣，朕都不记得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称老臣的？”太昌帝好像清醒了几分，看着林跃问道。林跃想了想，“有一日，老臣起来，发现自己的白头发藏不住了，就开始自称老臣了。” 太昌帝看着林跃的白发，心惊了一下，他好像很久没有照镜子了，是不是他也已经这般白发横生了？ 在场的皇子都沉默了，太昌帝又开始觉得自己的老了，那他们这些年轻的皇子，处境就不怎么好了。年富力强的儿子，年老体弱的父亲，渴望权力但不敢言说的儿子，手握大权却不肯放权的父亲，他们是最亲的父子，也是天底下最最亲的敌人。 太昌帝轻咳了一声，“朕的酒量好像不行了，朕记得朕以前第一次打了胜仗，都是直接抱着坛子喝酒。”说着太昌帝拿起了小小的酒壶，晃了晃，“这些，还不够朕年轻的时候喝一口的。” 太昌帝又看向了诸位皇子的案桌，“你瞧瞧你瞧瞧，朕这些儿子，都这么喝，小家子气。”林跃沉着脑袋，并没有到处看。 “说起来，那个酒坛子，朕还留着呢。”太昌帝看向一旁的太监，“去，把那个酒坛子给朕拿过来。”田元忠瞧了一圈众皇子，没有一个出来劝阻的，只能应声，“奴才这就去拿。” 酒坛子很快被找了出来，太昌帝抱起酒坛子，晃了晃，“空的。” “皇上，您忘了？这酒几十年前您一口气就喝完了，现在肯定没有了。”田元忠笑着说道。“灌满！”太昌帝豪言壮气。 “父皇，您已经喝了很多了，不如今日且到这吧。”四皇子睿王站出来说话了。太昌帝笑了笑，“老四，你放心，父皇不喝，父皇就是看看，父皇当年有多能喝。” 酒坛子灌满后，两个太监才把它端进来。 太昌帝看着笑呵呵的，“林跃，你看他们，当年我们还扔着玩，他们倒好，一个酒坛子，两个人才端的进来。”林跃也笑了笑，那都是他们十几岁的事了，太昌帝还是个籍籍无名的皇子，他也不过是个功名都考不上的莽夫。 酒坛子被端到了太昌帝的旁边，太昌帝自己站了起来，推开了田元忠的搀扶，走到了酒坛子旁边。 太昌帝沉默了一会，蹲下身子，试图抱动这坛子酒，手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酒坛子纹丝不动。猛地一用力，太昌帝还往后面倒了一下，幸好田元忠眼疾手快，接住了太昌帝，田元忠自己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父皇！”好几个皇子都站起来了，几步就冲到了龙椅旁边。 “滚！” “滚开！” 太昌帝有些错然，怎么可能，他都用尽全力了，这个酒坛子，动都没动一样，以前明明他随随便便就能把酒坛子举起来。 几个冲上来的皇子都有些尴尬地往后退着，不敢言语。 “乐声呢？”太昌帝环顾一周，“谁让你们把乐声停下来的？放肆！” 在太昌帝的呵斥下，音乐声又响了起来。 晟王心跳得十分猛，这几天他都觉得父皇不太对劲，尤其是对上林将军，每次对着林将军，父皇就要提以前的事，说起来就说个没完。 动不动就是，年轻的时候怎么怎么样，年轻的时候如何如何勇猛。 父皇很少这样，他觉得自己一直很强，不单纯只是年轻的时候，但这几天，父皇频繁提起年轻的时候。他觉得，在父皇心情，现在什么功绩都没有年轻重要。 太昌帝看了一下冲上来的皇子，“怎么？觉得朕老了？放心，朕只是一下没站稳。”不等皇子们回话，太昌帝就往下走去了，在场还有不少将军，太昌帝已经看不到几个自己当年上战场的熟悉面孔了，都是一个赛一个年轻的将军。 殿内除了乐声，就是太昌帝走动的声音。 他一路走到了殿外，殿外还有数千将士，都在饮酒作乐，对殿内的事一概不知。他们倒是真正地享受到了这三天的庆功宴。 “这都是朕的将士！是朕的大军！”太昌帝倚靠着栏杆，喊出了这句话，他还没老，等过几年，再战漠北，他一定要御驾亲征！ 几个皇子对视了一眼，都沉默着。 庆王走到了李聿安的身边，“七弟。”李聿安摇摇头，“只是醉了，不要紧。”庆王倒不是担心太昌帝醉了，就怕太昌帝开始疑神疑鬼，他好不容易才搬出了宫里，才安稳了几年。 “没事的。”沛王也出声说话了，这么多个皇子，就算父皇一个一个骂过来，也要骂好久，反正有这么多兄弟陪自己挨骂，骂就骂了，只要不是他一个人挨骂就行了。 当天下午，太昌帝喝了醒酒汤好多了，开始给这些将士们赏赐。 一道又一道的军功，听的太昌帝是神清气爽，按照规矩再加两成的赏赐下去。“还是这个银子花的痛快啊。”太昌帝完全不在乎上午的事，心情似乎又好了起来。 “恭喜皇上，吾皇万岁。”殿内的人都跪下来贺喜太昌帝。 太昌帝亲自给了几个随征的皇子赏赐，都是些金银，还有几处皇庄，职位什么都没有了。 晟王领旨就意识到了，父皇听见了，不然肯定不会这样，他们这些东西，还不如那些普通的将军。 太昌帝给十一皇子封了郡王的爵位，还说他年纪还小，就先不封王，以后再给他封。这事就更怪了，其他皇子都是到了年纪就直接封亲王，什么时候从郡王开始封了？从十皇子开始，太昌帝就开始从郡王封这些皇子了。 十一皇子不觉得有什么怪，这可是他自己打来的爵位，高高兴兴地领旨谢恩，还说以后要打个亲王的爵位回来，把对战场的恐惧忘了个一干二净。 第311章 太医难当 宣国的皇族是五月到达的京城，宣国国都留下来的皇族、还有那些在玉山投降的将领，一并到的大启京城。 一见面就是吵架，后面还动起手来了，看护的大启士兵没有劝架，也没有拉架，只是看着他们边打边吵，时不时还笑两声。 后面有人受伤了，才停止了这场闹剧。 “我没事，爹爹。”乔澍看出了父亲的担忧，马上出声安慰道。安南侯叹了一口气，继续给乔澍上着药，“你娘就留下你一个。” 乔澍有些落寞，“爹爹，我对不住你们。”“别说这些了，估摸着这大启的皇帝还要晾我们几天，还有几天太平的日子可以过。”安南侯轻声说着。 “启国已经答应了儿的请求。”乔澍微微抬头，看着安南侯略显沧桑的脸庞。安南侯给乔澍上完药，坐在了乔澍的对面，“世事多变。” “启国的皇帝都是同意了的，那林主帅一向守诺。”乔澍有些激动。安南侯按住乔澍，“为父只是这么一说，你别担心，林跃确实守信。” 乔澍微微低下头，这里就是京城，阿韫心心念念的京城。 沈云舒也知道宣国的人到了京城的事， 若霖把这个当玩笑话讲给沈云舒听，想逗沈云舒开心。 “那什么王爷啊，侯爷啊，一个两个灰头土脸的，哪有一点侯爵的样子，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若霖想到就是高兴的，本来以为这场仗还要打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宣国居然直接就投降了，真是一点气节都没有。 “传闻而已。”沈云舒不敢相信，那些人居然真的围殴乔世子，而且还没有人人阻拦着。 “真的。”若霖半蹲下来，认真地看着沈云舒的脸说道，“主子，你是没看见，咱们院子里采买的奴才看见了，亲口跟奴婢说的，安南侯为了护住自己儿子，还被踹了两脚呢。” “安南侯都五十多了吧。”沈云舒的目光有些无神地看着天空，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孩子如今快七个月了，身子重的根本不能随便动弹，怕是端午的宫宴都去不了了。 “那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后面那个乔世子受伤了，就没继续打了。还都是侯爵人家呢，这么野蛮，宣国真是蛮荒之地。”若霖越想越觉得她们大启才是最好的，国泰民安，民富力强，日子肯定能一直这么太平下去。 “王爷进宫去了吧？”沈云舒转移了话题。“是，王爷下朝后回了一趟王府，主子还在睡着，王爷就说他今日要进宫，叫主子晚上别等着。”若霖回道。 “知道了，去请高太医来吧。”沈云舒换了一个姿势，侧着身子躺着，舒服多了。 高太医很快就来了，沈云舒也换了一身衣裳见高太医。天气已经开始热了，好在预产期是八月，中秋的季节，不冷不热。 “侧妃该控制一下饮食了。”高太医诊完脉，端详了一下沈云舒的肚子，开口说道。“最近少吃了很多，但是肚子大的很快，比上次有孕大的快多了。”沈云舒觉得哪里都不方便。 “第二胎确实会比第一胎肚子大的快一些，不过生产的时候，第二胎也会顺利一些，侧妃放心吧，都是正常的。”高太医的语气轻缓，十分柔和，让人听了舒心。 沈云舒看了看门外，没有奴才守着，屋内也只有沈云舒和高太医，“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事，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就当没听见，你要是想说，这事也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我绝不会外泄。” 高太医一愣，想拒绝。 沈云舒已经开口问了，“我听说宣国那边的人来，还打了起来，太医院有没有人去医治？” 高太医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点子小事，“回侧妃的话，没人去医治，宫里应该是知道的，但是皇上没有吩咐，宣国那边也没有叫人来请太医，太医院没人去的。” 沈云舒垂下眸子，“知道了，不要跟王爷说。” 高太医有些尴尬，“侧妃。” 沈云舒是知道高太医什么都跟李聿安说的，高太医年轻，以前依傍着方家，后面王妃用他用的多了，方家也舍弃了他，李聿安收了他，还十分信任他，他自然投桃报李，什么都跟李聿安说。 “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我比你了解王爷。”沈云舒看了一眼高太医，表明自己没有在开玩笑。高太医背脊一僵，他怎么感觉自己好像上了贼船？ 宫门下钥之前，李聿安问了张和今日高太医在不在守夜，知道他在，就去太医院看了看高太医。 高太医把沈云舒身子的状况说了个明明白白，沈侧妃还是有好好在养胎的，孩子很健康。李聿安稍稍放心了些，“你没跟她说是双胎吧？” “王爷吩咐，微臣不敢说。”高太医回道。 “嗯。”李聿安放下了脉案，“不能保证两个都生下来的话，就把嘴闭上。”高太医不敢吭声，要不是王爷，侧妃这两个孩子都能生下来，现在倒是威胁起他来了，做太医真难。 李聿安又宽慰了高太医一番，恩威并济。 “微臣不敢当，都是微臣分内之事。”高太医还是很识趣的，这些烂糟事，还是烂在他肚子里比较好。 李聿安拍了拍脉案，转身离开了。 宫门在李聿安离开后不久就下钥了，李聿安很快就赶回了王府。 沈云舒在和淮哥儿一起玩积木，把她那个水力风车的模型拆了，和淮哥儿一起拼起来。淮哥儿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拼的时候，神情专注，周围什么动静都打扰不到他。 还是李聿安回来，劝他去睡觉，他才去睡的。 “你明日还给这个给我玩吗？”走之前，淮哥儿问沈云舒。“给啊，已经送给你了。”沈云舒受宠若惊，连忙回了话。 “哦。”淮哥儿这才放心地跟着奶嬷嬷去洗漱睡觉了。 沈云舒还没高兴一会，又被泼了冷水，好在已经习惯了。 第312章 各怀心思 最难的不是攻打一个国家，而是治理攻打下来的领土，除了宣国割给漠北的那十几个城池，宣国大部分的城池都归了大启，这么大块的土地该怎么治理成了朝堂之上争论不休的话题。 朝堂之上每日吵的跟菜市场一样，太昌帝很是头疼，很多时候想插嘴都插不上。 吵闹的人大多是分两派，一派认为应该派大启的官员去治理攻打下来的城池，这样才能让那些旧宣国的民众产生对大启的认同感，一派认为应该继续由旧宣国的官员来治理这些城池，他们更了解这些城池，不必花时间适应，也节省了大启的花费。 太昌帝觉得都有道理，就看着他们吵，反正时间多的是，那些旧宣国的皇族都在驿站那边等着呢，他想让那些人等多久，那些人就要等多久。 又是吵闹的一天，快到中午才结束。 “明日就是端午了，终于可以歇一天了，耳朵都被他们吵的耳鸣了。”沛王掏了掏耳朵，跟倒垃圾似的，想把刚刚听的话给倒出去。 庆王跟在后面有些失笑，也是，都吵了半个月了，也没个结果。 王妃瘦了许多，宫里又送了新的吉服来。 “明日是端午，端午可是大日子，王妃许久没进宫，可不能失了礼仪。”云嬷嬷精心给王妃打扮着，头冠上的簪子就换了好几遍。 王妃无神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陌生，“就这般吧，别换了。”云嬷嬷比簪子的手缩了回来，仔细瞧了瞧，“王妃好眼神，这支确实更合适。” 王妃在奴才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一件又一件地穿上了吉服，“好重。”还不如寝衣穿的舒服一些。“好了。”云嬷嬷整理了裙摆，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放心了些。 外面已经有很多人等着了，卢侧妃和一干侍妾，还有大郡主、大公子、二公子和三公子。 “见过王妃。” “见过母亲。” 王妃一出来，厅内的人就开始行礼了。 王妃打起精神，露出一个端庄的笑，“都起来吧。” “谢王妃\/母亲。”一众人都站了起来。 晴田快步走了进来，“王妃，各位主子，王爷已经在落桐院门口等着了。”王妃浅笑着，宁王这是打算再也不踏进她这个落桐院了吗？ “几个孩子的奶嬷嬷都跟着吧。”王妃双手交叉放在腹部，腰背挺直往前走着，没有看后面的动静。 “快去快去。”刘侍妾轻轻推了大公子一把，示意奶嬷嬷们赶紧跟上。 “别害怕，晚上娘亲就接你们了。”许侍妾抱了抱两个孩子，有些不舍。 孙侍妾笑着看自己女儿跟在王妃身后，仪态极好地走着路。 “沈侧妃怎么又不去啊？”孩子们都走出去后，姜侍妾有些不满地说道。“害，你还不知道她。”孙侍妾接了话茬，“她十日有九日都是不舒服的，王爷又偏偏相信她。”她真想不明白，这可是端午的宫宴，是大场面，这女人居然不去。 “她不去就算了，怎么四公子也不去啊？”王侍妾有些不理解。 “王爷心疼呗。”刘侍妾站了起来，“哪像我家哥儿，三岁一到就跟着王妃进宫去了，小小的人，怎么都不懂，我能怎么办呢？”“别说这些了，说多了伤心。”许侍妾安慰起了刘侍妾，“只要孩子好好的，都没什么的。” 刘侍妾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没什么，就这样吧。” “好了，回去吧，咱们一会还要过端午呢，王妃可是把任务交给我们了。”孙侍妾还记挂着自己手头上的事，好不容易王妃好了一些，现在自己又能捞一点了，手头终于宽松了一些。 淮哥儿对水能带动这个水车有着极大的好奇心，“为什么呢？”“水流动就有冲力，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就像这样。”沈云舒立了一根小木棍，然后狠狠地拍了一下木棍，木棍断了，“我打了木棍，木棍断了，但是木棍也给了我一个力，所以我手疼了。” 淮哥儿好像明白了一些，“这样吗？”说着趴着流水那边，看着水车转动。 沈云舒笑了笑，她也讲不太明白，太久以前的知识了。 “那风力水车也是这样吗？风给它一个力？”淮哥儿突然问道。“差不多。”沈云舒回道。 “这个是谁做出来的啊？爹爹书房也有好几个。”淮哥儿摸了摸水车。“是娘亲做出来的，不过是别人的想法，娘亲只是做出来罢了，想是被人想出来的。”沈云舒很老实。 淮哥儿第一次怔怔地看着沈云舒，“娘亲好厉害。” 沈云舒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想出来的人是谁呢？”淮哥儿继续问道。“娘亲不知道，不认识，但是他应该不在这。”沈云舒摸着淮哥儿的脑袋回答道。 “好可惜。”淮哥儿抱起了水车，自己走回了书房。 沈云舒在若霖的搀扶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肚子真沉。”“还有两个多月，主子忍忍吧。”若霖怕了沈云舒了。 沈云舒站稳后，就跟上了淮哥儿，淮哥儿把几个拼好的水车放在了自己的书架上，站在那里观看了许久。 孙侍妾一行人操办端午的事情，还派人来了衔山院请沈云舒，沈云舒用身体不适为借口拒绝了，送去了不少东西，当做补偿，反正都是李聿安的东西，不心疼。 淮哥儿玩了一天，很开心，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念叨着水车，说自己以后也能做出来。沈云舒当然是应好，给他盖好了被子。 淮哥儿却坐了起来，看着沈云舒的肚子，“我是不是要有弟弟妹妹了？”沈云舒想到淮哥儿那些不喜欢弟弟妹妹的言辞，第一反应就是护住肚子。 淮哥儿看着沈云舒的动作，动作滞了一下，接着又躺了下去，“我睡了。” 沈云舒有些无措，她下意识的动作，几滴泪蓄在眼眶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她缓了好久才缓过来一些，收拾好心情，出去又问李聿安怎么还没回来。 第313章 揣摩 沈云舒手上拿着一把团扇，在衔山院里面走来走去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廊中按照端午的习俗，到处都放好了艾叶这些东西，味道淡淡的，倒也还好闻。 “主子要是觉得咱们院子走厌了，咱们可以去府里的花园、池子走走。”若霖搀扶着沈云舒，发现沈云舒有些闷闷不乐，找了话跟沈云舒说。 沈云舒扇动了一下团扇，“不去，人多。” “可以清场啊，主子想去的地方，奴婢提前叫人去清场，到时候就只有咱们院子里的人，碰不到别人的。”若霖是发现了，主子一点特权都不用，这卢侧妃好几次在池子那边画画，都清场了，也没见人说什么，听说王爷还巴巴的陪在身边。她们主子跟卢侧妃的恩宠可以说是不分上下，清个场没什么的。 沈云舒有些疲倦，“懒得，还是自家院子待的自在。” 竹露小步快走到了沈云舒的身边，“主子。”沈云舒侧了侧脑袋，打量了一下竹露的神情，“怎么了？” “王爷回来后，直接陪卢侧妃去了卢侧妃的院子。”竹露的声音很轻，但衔山院的夜晚十分寂静，声音格外的明显。 “哦，那关了院子门，叫其他奴才都去休息，守夜的开始上工。”沈云舒面无表情地扇着团扇。“是。”竹露不敢多留，麻溜地就退下了。 “咱们也回去吧。”沈云舒撑着腰，这肚子真沉，还好没长纹。“好，奴婢陪您回去。”若霖陪着沈云舒久了，也知道沈云舒是真的没生气。 等李聿安再来衔山院的时候，沈云舒和李聿安说了淮哥儿的事。 “我已经和他说过了，他会慢慢接受弟弟妹妹的。”李聿安早就想到了这个事情。沈云舒站在书桌旁边，瞥了一眼李聿安在看的公文，貌似是宣国的事宜。 “这还是淮哥儿亲生的弟弟妹妹，若是。。”沈云舒试探性地说了半句话。李聿安抬眸看着沈云舒，“这个你不必担心。” 嗯？沈云舒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李聿安又低下头，有些话他也不好直说，“你的要求，我现在做不到，也不能做，我会慢慢做到的。”沈云舒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明所以。 “有关宣国的公文，你看看。”李聿安早早注意到沈云舒看了一眼这个公文。沈云舒不是很敢接过来，如果没有乔世子在玉山救了自己这件事，她肯定是敢看的，但是现在，她真的不太敢。 李聿安看出沈云舒的不信任，自嘲的笑了笑，她不信自己，却还三番五次地救自己，舍命相托。李聿安给沈云舒念了这折公文，是下面的官员提的有关处理旧宣国城池的意见，还挺中肯的。 沈云舒听的认真，“所有侯爵人家都搬到京城？降一级？”这样怕是触及到京城里面侯爵人家的利益了，估计很难通过。而且宣国的大部分爵位都是打仗打来的，跟谁打？跟大启打。往上数三代，搞不好两家还有世仇。就是不数三代，新仇也不少，这次战役大启是大获全胜，但是牺牲的将军士兵也不少，很多都是京城里面的人。 李聿安放下公文，“多少是有些天真。”这些人是需要安抚，搞得不好的话，这些人的号召力也不弱，要断绝他们一切卷土重来的机会。 “降等世袭如何？”沈云舒问，“比如亲王，世子将来则降一等，封为郡王，而其余儿子不入封。 ” 李聿安又拿起了那本公文，顿了顿，“降等世袭？” “考封也行。”沈云舒往书桌上靠了靠，站久了真累，“除了继承人直接降一等封爵以外，其余儿子通过考试来获得爵位，一共三门考试，分优、劣、平，三门全优， 以改封，两优一平，降一等，两优一劣者、两平一优，降二等，三平、一优一平一劣，降三等，其余不予爵位。考来的爵位不可继承，除非圣上特封。” “大唐的降爵承袭。”李聿安笑了起来，“看来这段时间真是没少看史书啊。”说着李聿安就站了起来，拉着沈云舒坐到了椅子上，自己拿了一张圆凳坐着。 “旧宣国那边一直都是世子承袭制，而且不分嫡庶，常常比的是母家的能力，所以常常争斗不休，争来争去，若是圣上给了其他子嗣这个机会，他们还会和以前一样听父亲的吗？”沈云舒继续说道。 “自己能打出一片天地，还不用受父亲的压制，确实。。”李聿安沉了一下，他们不一样，他们是皇子，而且父皇的态度模糊，一会觉得这个儿子好，一会觉得那个儿子好。 “一点愚见罢了，我知道朝堂上肯定也有大人提过这些，若是王爷能把这些综合一下，编辑成册，给皇上看，一切决定权都在皇上，一切都从皇上的利益出发，让他有绝对的控制权，和这些旧宣国大部分人的敬仰。”沈云舒撑着脑袋看着李聿安。 “我时常觉得你比我还了解父皇。”李聿安有些失语，他的兄弟们都开始在争父皇手上的一些权力，他也时常心动，但是云舒经常提醒他，所以他能控制住自己不去争，到后面父皇反而给的更多了。当然父皇要回去的时候，他也一样，还的痛快。 云舒说，从父皇手里收东西，要有一种借东西的心态，东西的主人来要东西，他得马上还回去，这东西本来就是主人的。 李聿安也明白了，父皇有，给他们用可以，但是他们不能把东西当做是自己的，还是父皇的，所以兵权他还的痛快，跟林悦将军一般，林悦将军得父皇信任多年，他做的，自己去学，肯定不会出错。 沈云舒笑了一下，她只是太了解男人到了这个年纪的一些想法罢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衰老，他就要控制一些自己控制的了的东西。虽然他早有把东西给自己下一代的准备，但是这个准备可能一做就是几十年。 第314章 已经接受了 李聿安真的听了沈云舒的话去做了这些，那些城池的事，他不管，但是这些进了京的旧宣国侯爵，是迫在眉睫的事，要是能帮太昌帝解决了，彰显能力的同时又表达了孝心，把一切都交给太昌帝决定，他只是一个出主意的。 沈云舒心情不错，只是身子不爽快，感觉脚也肿了一些，以前的鞋子现在穿的有一些小了。 若霖马上又跟绣房说，给沈云舒重新做衣裳鞋子。 王妃经常来衔山院看沈云舒，实际上来陪淮哥儿多一点。王妃来了后，淮哥儿明显高兴了不少，还拉着王妃跟黑豆一起玩。沈云舒坐在一旁倒像一个看客，吃吃水果，纳纳凉。 若霖生怕沈云舒会伤心，白天基本都陪在沈云舒旁边，晚上安排守夜的也都是一直在衔山院伺候的竹心和竹露，其她奴才还没想好提拔，一般侧妃是要有四个贴身丫鬟的。 上次请安的时候，沈云舒闻到了卢侧妃身上很重的药味，她有孕后对气味特别敏感，哪怕卢侧妃熏了比较重的熏香，沈云舒还是闻到了。 沈云舒和王妃说了这个事，“你知道吗？”王妃跟淮哥儿玩的头上都冒汗了，拿着帕子擦了擦，“我还不如淮哥儿呢，淮哥儿都没出汗，瞧我一身汗。” 沈云舒拿出自己的帕子，给王妃擦了擦脖子后面的汗，“如今天气热，小孩子不觉得热，黑豆也不觉得热，两个人总是玩的脏兮兮才回家。” 王妃笑眯眯地看着淮哥儿和黑豆，“知道不知道的，她熏了那么重的香，就是不想让大家知道，那我就不知道呗。” 沈云舒点点头，“说的也是，只是是药三分毒，万一出什么事，卢家又来闹。”王妃沉默了一下，上次卢侧妃小产，卢家闹得不可开交，她想到那段时间就头疼，“她好歹是读过圣贤书的，不至于什么药都乱吃吧？” 沈云舒有些无奈，抿着嘴，看着王妃。 王妃皱起眉头，也是，为了求子，什么药都肯吃的，就跟以前的刘侍妾一样，吃药吃的跟中了毒似的，全身都蜡黄蜡黄的，她还私底下问过刘侍妾，刘侍妾怎么都不承认，只说自己是没休息好，所以吃了安神药。 王妃也没办法，总不能因为这个事去搜人家的院子，怎么说都是个主子。 “王爷知道就行，她的事，一直都是王爷管。”王妃直接跳过卢侧妃的事。沈云舒点点头，“也行。” 王妃侧过头看了沈云舒一眼，看的沈云舒浑身上下毛毛的。“怎么了？”沈云舒忍不住开口问道。王妃笑着摇头，“我有时候还没你清醒，想想真是惭愧，我还年长你一些。” “害。”沈云舒有些不好意思，她上辈子加这辈子，年纪可不小了哦。 淮哥儿往王妃这边跑了过来，跟王妃描述黑豆怎么怎么抢他的球，他如何如何智斗黑豆，把球抢了回来。 “淮哥儿真厉害！”王妃从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淮哥儿笑了笑，“母亲明日还来吗？明日我学新的文章，回来背给母亲听。” “好，母亲明天忙完就来。”王妃一口答应了。 沈云舒笑着，没有出声。 淮哥儿得到承诺后，就拉着奶嬷嬷走了，“去洗，脏了。”“是，四公子。”奶嬷嬷对着王妃和沈云舒行礼，起身后就跟着淮哥儿走开了。 “看的我都想有个孩子了。”王妃看着淮哥儿离开的背影，有些羡慕。“好好养身子，不就有了。”沈云舒说道，初一十五李聿安还是住在落桐院的，虽然有时候会断了，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去的。 王妃理了理袖口，半蹲下来看着沈云舒的肚子，“我还是等你的孩子，我又要做母亲了。” “这次肚子好沉，我没人扶着都很难起床。”沈云舒摸了摸肚子，“一晚上起夜好几次。”李聿安在就是李聿安陪着，李聿安不在就是守夜的奴才陪着。 “快了，不到三个月了。”王妃宽慰着沈云舒。 天色暗下来后，王妃就回去了。 没多久，李聿安就回来了，沈云舒正好在和淮哥儿一起用晚膳，母子两个一句话都没有，屋内只有碗筷偶尔碰到的细小声音。 “爹爹。”淮哥儿见到李聿安回来马上喊了句。 李聿安在沈云舒旁边坐了下来，张和送来了碗筷就出去了。 “今儿回来的早。”沈云舒细嚼慢咽的，太饿了啊，她好像大吃特吃，但是高太医说不能吃，再吃就走不动路了。 “又在吵，干脆回来。”李聿安看着沈云舒说道，“估摸着这几天就解决好了，我也就没什么事了，到时候陪你和孩子。” 说到孩子，淮哥儿抬头看了一眼沈云舒的肚子。 沈云舒马上就注意到了，“淮哥儿马上要有弟弟妹妹了。”淮哥儿看向李聿安，“爹爹说过了，我知道了。” 李聿安先给沈云舒夹菜，再给淮哥儿夹菜，“爹爹知道淮哥儿聪明，一说就明白。”淮哥儿面无表情地吃着饭菜，没做回应。 “没事。”沈云舒握了一下李聿安的手，“先用晚膳吧，你跑了一天了。”“我哪跑了一天，在那里听他们吵了一天就是。”李聿安说道。 晚上李聿安陪着淮哥儿练字，沈云舒在一旁画图纸，好久没画图纸，有些生疏了，她想着淮哥儿对这些感兴趣，她努努力把以前的知识回忆起来，能教一些是一些，其他的就让他自己去琢磨吧。 淮哥儿睡下后，李聿安才回房间。 “是有些肿了。”李聿安给沈云舒按摩着小腿，“生完这个不生了。”“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沈云舒有些想翻白眼。 “这次是意外。”李聿安笑着说道，“谁知道一两次就有了，淮哥儿可是好久才有的。”沈云舒不说话了，那是有原因的，这次是她疏忽了。 “有两个就够了。”李聿安瞧着沈云舒辛苦，“有孕后你总是待在院子里，怪闷的。”沈云舒有些意外，李聿安什么时候还会换位思考了？ 第315章 暂时的平静 旧宣国的事拍板后，朝堂终于安静了，太昌帝采取了降爵继承那一套，旧宣国那些侯爵人家也没说什么，默默地接受了。 太昌帝让旧宣国本地的官继续管理那些城池，但是会另外派遣大启的官员去监督，李聿安跟沈云舒说，文化影响，那些官员虽然能继续管理，但是却受大启的官员限制，慢慢行大启这边的规矩，不出十年，那边和这边就没什么分别了。 沈云舒放下公文，夸赞了一番提这些法子的官员，集广思而出良计。 李聿安把公文整理好，虽然沈云舒确实一点都不记得自己是沈知韫时候的事情，但是这个事，保不定她什么时候就能想起来了，所以有关乔世子的事，他都轻拿轻放了，沈云舒目前也没有什么异议。 “天气热了起来，园子那边都修缮好了，要不要去园子里住着？”李聿安看屋内已经放了两个冰鉴了，但是沈云舒的额头上还是有一些细汗。 “现在吗？”沈云舒问。 “嗯，过几天父皇也要去园子那边住着，我想你在我身边，我放心些。”李聿安轻声回道。沈云舒扇了一下团扇，什么放心些，她自己在外面逍遥自在的时候，晚上睡得可好了，除了担心孩子和害怕被找到，其他的烦恼都还算好解决。 “那就去吧。”沈云舒也觉得热，这肚子总有一种随时就要生的感觉，她可不想在这种环境下坐月子，人都要闷坏了。 “那我跟王妃说一声，带些人过去。”李聿安已经做好沈云舒会拒绝的准备了，要是沈云舒拒绝，他就多跑几趟。沈云舒知道李聿安的意思，估摸着还要带上卢侧妃和几个侍妾一起过去，“嗯，王爷安排就好。” 王妃得知消息后，就和沈云舒一起商讨去风和园的人员。 沈云舒直接捂住了耳朵，“我的好姐姐，你可别这样，我的衔山院本来就不安静。”李聿安下令过，让人少来衔山院，就这样，沈云舒还是经常收到府上其她人送来的各种礼，沈云舒知道她们的意思，只好回个差不多的礼，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王妃也叹了口气，“他也真是，不自己安排。”没去的只会恨她，又不会去恨宁王，自己嫁进来开始，每天做的就是这些得罪人的活计。 “你去不去？”沈云舒问道。 “本来是不去的。”王妃看了一眼沈云舒的肚子，可真大啊，这孩子生下来得多重啊，“怕你在那边生了，我来不及赶过去，我还是陪着一起去吧，就是这府里的事不知道怎么安排。” “叫个人做就是了，只要不出什么大错都没什么。”沈云舒很无所谓，反正都是关起门来的事，只有自家人知道。 “我打算把云嬷嬷留下来。”王妃想了想，说道，“王爷说带四个侍妾，几个有孩子的，孙侍妾、刘侍妾、许侍妾也跟都要跟上，孩子们也都过去，还差一个，我实在不知道带谁。这些有子嗣的带上无可厚非，还带上个无子嗣的，带谁其她人都不会服气的吧？” 沈云舒偏过头，不听王妃说这些，她也不知道啊。 王妃看沈云舒一副躲着的样子，笑了笑，“好了，不问你，我去问问卢侧妃。”“这个倒是可以。”沈云舒赞同地点点头，“她能力很强。” 王妃叹了一口气，“她本来。。罢了，其实现在也还好，她母家强盛。”沈云舒探头探脑看了王妃一下，王妃不想说，她就不问了。 “予歆还好吗？”沈云舒转移了话题。王妃点点头，“还好，诚王一直没什么动作，很安分，皇上也没注意他。宣国那边败的太快了，皇上还没来及用这个诚王，就结束了。上回母亲来，倒是说了三妹，问我三妹什么时候能和离。” “和离？”沈云舒看向王妃，“可以吗？” 王妃表情有些复杂，“我也想可以，但是现在谁都不敢提。母亲担心三妹和离后就跟平阳公主一般，再难嫁人，那还不如继续和诚王凑合过，好歹是个亲王。三妹现在没孩子，能和离最好了，只是家中还在纠结，我也不敢乱问王爷。” “下次见到予歆问问予歆吧。”沈云舒拍了拍王妃的手背。 “旧宣国的人来了后，诚王就再也没出过门，说是病了。”王妃有些无奈，“他病了，三妹也不能到处走，不然被人见到了要说闲话的。” 沈云舒无语，那某国的女人死了丈夫还开心地笑得没影呢。没有感情，还要在一个屋檐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过诚王府挺大的，不用天天见面的话，关起门来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还不错。 “问过予歆才知道。”沈云舒劝道，她是觉得这个时代守着一个不敢管自己的丈夫，比嫁一个处处压制自己的丈夫好多了，只要没有孩子，这一辈子都可以潇潇洒洒的。 王妃点点头，又和沈云舒说了一些太昌帝后宫的事情，宫里也在为谁能和太昌帝去园子里避暑争闹的厉害呢。 说着说着就到了淮哥儿下课的时间，王妃就不方便跟着沈云舒一起去接淮哥儿了，其他几个孩子也在那边上课，她身为‘母亲’，明目张胆地厚此薄彼，会让淮哥儿更危险。 “我直接就去卢侧妃的院子了，你去接淮哥儿吧。”王妃带着沈云舒一起出门。 王妃和卢侧妃几番商议下，最后听了卢侧妃的，带了王侍妾去，这次太昌帝还是带上了相伴几十年的贤贵妃，这王侍妾是贤贵妃的侄女，带着一起去，倒也有个说法。 “还是你想的周全。”王妃笑着站了起来，“等去了园子里，还要辛苦你和我一起管事。”卢侧妃也跟着一起站起来了，“都是妾身分内的事。” 王妃看着卢侧妃，多可惜啊，好好的一代才女，“那我先回去，叫人通知她们收拾东西了，你也收拾一下吧。” “是，恭送王妃。”卢侧妃送王妃到门口，还行了个礼才回去。 第316章 全新的园子 没多久，宁王府这边就出发了，一大队人浩浩荡荡地往京郊去了。 孙侍妾摸了摸大郡主的脑袋，幸好她还有一个女儿，不然这次肯定不会带上她的，王爷现在除了看女儿，几乎不会来她的院子，她也不敢用女儿去争宠，王爷最厌恶这一套了。 大郡主乖巧地坐在孙侍妾旁边，“娘亲，我们这是要去园子里了吗？里面真的跟娘亲说的一样好看吗？”孙侍妾勉强笑着，她也不知道，这三年，王爷就没带过人去园子里，说是沈侧妃养病，她也不知道园子修缮成什么样了。 “到时候娘亲带你去玩，不过你得好好完成课业。”孙侍妾温柔了许多，这辈子，她可能就这一个指望了。“嗯，娘亲真好。”大郡主往孙侍妾的身上靠了靠。 许侍妾倒是开开心心的，她根本不意外自己会来，两个孩子岁数都大了，孩子要上学堂，四公子都要来这边凉快些读书，她儿子自然也得来。 二公子和三公子都一样闹腾，一路上不停地掀开马车的窗帘往外面看，也难怪了，这么大的孩子，从来没出过门，看什么都是新鲜的。 刘侍妾看着大公子的眼神都能挤出水来了，真是上天怜惜，这个孩子活下来了，这几年，大公子好几次重病，她都被吓晕过去两次。也幸亏他坚持下来了，不然自己怕是也要撑不住了，还有那么多年要活，一个人活还不如去死。 “娘亲，我没事。”大公子以为是自己脸色太差了，吓到娘亲了。刘侍妾温柔地摸了摸大公子的脸，“娘亲知道，就快到了。”大公子点点头，马车里放了冰，但还是闷得不行，他有些难喘息，不过去年自己都把娘亲吓哭晕过去了，可不能再那样的，《孝经》有言：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 刘侍妾更感动了，这么好的孩子，要是是她生出来的就好了。这些年，王爷把王府上下的嘴堵的死死的，根本没人敢说大公子是姜氏生的，但是姜氏知道，她经常用那种求而不得的眼神看着大公子。 姜氏母家比她母家得势，她也不敢随意得罪，只能靠王爷压制着。可自己又是个不得宠的，就怕王爷哪天不管这个事了。 沈云舒的马车就安静多了，淮哥儿根本不带理沈云舒的，倒是对沈云舒给他画的图纸十分感兴趣，都看了一路了。沈云舒提醒他伤眼睛，等到了园子再看，他说就看一会。 后面沈云舒也不敢继续说些什么，就这么一会也没什么，自己第一次送他的礼物，总不能扫他的兴。 若霖给沈云舒扇着扇子，她都觉得这冰放的有点凉了，可沈云舒还在出汗，时不时用帕子擦汗，“主子，别急，四公子聪明着呢。” 沈云舒看了若霖一眼，她知道这孩子聪明，至少李聿安教淮哥儿，淮哥儿就没什么不理解的时候。倒是她那些后代的知识，淮哥儿有不理解。 沈云舒也不敢讲的太深了，慧空那么谨慎，肯定有那么谨慎的原因，这和尚这么惜命，跟他学肯定是没错的。 “你能教我画图吗？”下马车的时候，淮哥儿拿着书册问沈云舒。沈云舒先是在若霖的搀扶下艰难地下了马车，又缓了好一会，才有力气回淮哥儿的话，“好，娘教你。” “这是什么笔？怎么跟毛笔不大一样？”淮哥儿摸了摸图纸，蹭到一些粉，弄脏了几个手指。“是木炭，木炭比较硬，比较方便，但是容易掉色。”沈云舒小口喘着气，说道。 “哦，那你能给我做这个笔吗？”淮哥儿继续问道。 若霖看着外头的太阳，我的天爷，这四公子就不能回了院子再问主子话吗？这样晒下去，哪怕是遮着伞，都要中暑了。 王妃似乎注意到沈云舒这边的动静，让晴田说话，先让大家跟着引路的奴才去各自的院子，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要是不满意及时来她这边说一声。 淮哥儿看向王妃那儿，“母亲说回去。” 沈云舒吸了一口气，又呼了出去，好累，“咱们也跟着走吧。”“好咧。”若霖给沈云舒撑着伞，让竹心和竹露扇着扇子。 风和园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以前都是光秃秃的，只有几棵景观树，现在进门就是郁郁葱葱的林子，林子里有小回廊，都是用石子和青石板铺的路。 沈云舒一进门，就有步辇，心里庆幸了一把，还是王妃心细，以前风和园就老大，要是让她走，路上估计要歇个三四回。沈云舒路上还经过了一个大的荷花池，一个小的锦鲤池，两个池子间是层层叠叠的假山。 七绕八绕的，沈云舒到了自己的院子，隐藏在一处假山后面，不怎么明显，风一吹，书页哗啦啦的，看着十分凉爽。 沈云舒下了步辇，“倒是个雅致的地方。” 引路的奴才顺着沈云舒的话就夸赞了起来，这个地方怎么怎么好，是李聿安精挑细选给沈云舒的，希望沈云舒能在这边好好养胎。 沈云舒听这些话都听的有些腻了，示意王保给银子打赏，把奴才打发走后，就算是正式住进了这风和园了。 淮哥儿看着陌生的环境，表情有些冷漠，干脆找了个地方，看起了沈云舒给他画的图纸，虽然都是些小玩意，但是以前堆的积木直接具象化了，可以转变成工具，转变成建筑。 沈云舒还有些怕淮哥儿会哭闹，见他安静也放心了，直接回房休息去了。 其她人也陆陆续续到了自己的院子，风和园的院子比王府里的院子要大很多，不像京城里面，什么都要按照规矩来，有限制，就是整改也要上报才能整改。 京郊这边的园子，都是观赏为主，大部分都是景致，但是园子的面积很大，就算大部分做了景致，还是有很多地方做住所，倒是比京城住的舒坦一些，也有趣一些，不用出门就能赏景了。 第317章 提前准备 王侍妾知道是卢侧妃说了一嘴自己，自己才能跟着来园子里的，来了园子里后，隔三岔五地就去找卢侧妃说话。 卢侧妃一向不会闭门谢客，只是接待多了也有些烦了，最重要的是，这王侍妾空有美貌，特别不会说话，跟宫里的贤贵妃差不了多少。贤贵妃好歹还能哄好皇上，这王侍妾是见了王爷不会说话，见了她就乱说话。 就前天，王侍妾过来，说来园子里的人，她就觉得跟卢侧妃亲切。卢侧妃笑笑，说大家都是一样的，都一样亲切。 王侍妾说什么，说她和卢侧妃都没孩子，其她人都有孩子陪，就她们孤零零的，应该做个伴。气的卢侧妃一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又多喝了一碗药。 沈云舒不太相信，“真的假的？”王妃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都好几天前的事了，不过确实像是王氏做的出来的事。” 沈云舒多少有些无语，王侍妾没有那是王侍妾根本没有和李聿安单独相处过，李聿安讨厌她，看到她就想起贤贵妃。但是人家卢侧妃是得宠的，李聿安总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去卢侧妃那边的。 “上次你进宫过端午不是还要去见过贤贵妃，可还好？”沈云舒问道。王妃一个浅笑，“她现在，反正比以前好多了，一进去就能见到她人，也没什么闲话。”王爷当初还没出来开府的时候，自己晨昏定省受了她不少折腾， 沈云舒吃了一口西瓜，“说来也奇怪，我这次怀孕，肚子里的孩子动的频繁，日日夜夜的，根本没个休息。”王妃瞧着沈云舒的肚子，“我看着也大些，也许是孩子活泼，说不定又是个男孩。” “我想要个女儿。”沈云舒真诚地说道，“虽然在王爷面前我说的是男女都行，但是我私心想讨个女儿。”活的跟舒宁公主一样畅快，哪怕舒宁公主做了那么好些为皇家不齿的事情，太昌帝还是各种纵容自己这个女儿，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现在生女儿比以前好。”王妃说到这里有些感慨，“我刚出生的那会，不知道多少女儿家送到宣国，送到漠北。大启连年战乱，根本无力抵抗外侵，只能靠这些女儿维持边境的和平。” 沈云舒眸子微微下垂，太昌帝在做父亲这一块确实有很多值得诟病的地方，但是做皇帝这一块，无可挑剔，至少这么些年来，大启境内经济发展迅速，领土一直在扩张。而且他还十分接受新鲜的事物，从原先的风力水车，到现在各式各样的水车，都是他允许下发展起来的。 王妃又想到自己的妹妹，三妹还算幸运的，能在京城，是宣国那边的皇子过来，现在宣国都没了，那个诚王估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若是能好好的，倒也不是不能凑合过。 园子里面要凉爽很多，自从来了后，沈云舒很喜欢坐在树下吹吹自然风，跟以前她在南方吹到的风不一样。南方的夏天，不管你在哪，吹到的风都是闷闷的热热的，但是这边只要你在树下，吹到的风就是凉爽的。 李聿安给沈云舒找好了稳婆，沈云舒看到一排的稳婆有些瞠目结舌。 “要这么多吗？上次生淮哥儿也就几个稳婆。”沈云舒看了一圈，问李聿安。“要的，本来叫王妃去请，这段时间我正好有空，我就去找了。”李聿安很满意自己找来的这些人，人多才安心一些，这个不行换那个。 “也太早了吧，还不到八个月呢。”沈云舒自己做了个托腹带，不用手捧着肚子走路轻松多了，不要人扶着就能走的稳妥了。 “六个月的时候就该请好了。”李聿安很严肃的样子，“你就别操心这些了，这些人就先住在你的院子里，你慢慢熟悉着，我明儿再去找乳母。” “这个让王妃去吧，王妃带了淮哥儿，她懂一些。”沈云舒拉住李聿安，“你陪着淮哥儿好些，不能让他觉得有了弟弟妹妹，你就不喜欢他了。”沈云舒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淮哥儿对她的态度，就是可有可无，可是李聿安和王妃，在淮哥儿心里是不一样的。 “好吧，一会我哄他睡觉。”李聿安顺着沈云舒，他已经上了折子请父皇给孩子赐名了，其他孩子的名字，他也要想一想。 李聿安去陪着淮哥儿了，若霖这才抓住空隙给沈云舒说话，“是主子母家的来信。”沈云舒看了一眼信，“好好的怎么来信了？” 李聿安说自己病了的这几年，沈家倒是叫人来打听过，但是都没上门来看，‘病愈’后，沈家更是一封信都没有，现在突然来信。 若霖把信递给沈云舒，沈云舒随意打开来看了一眼，沈夫人问她是不是有孕了，是不是快生了，想来看她，多年未见，甚是挂念。 沈云舒当即就想让若霖回信，说不用，嘴还没张开，又想到乔澍和沈姑娘，犹豫了一会，才开口，“让她们后天来一趟吧，不必叫沈家其她姑娘了，就沈夫人和沈家大姑娘。” 沈云舒实在不想见沈姑娘那个妹妹，话多就罢了，还不会说话，也不知道成婚后，这毛病好了一些没，她不想去试免得气的上火。 若霖点点头，就要退下去回信。 “等下，把这个烧了去吧。”沈云舒把沈家送过来的信给了若霖，留着也没什么用，平白气人，也不知道她们脸皮怎么那么厚，太昌帝都没想着送沈姑娘去和亲，沈大人自己请旨要女儿去和亲，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是。”若霖只觉得主子脾气见长，以前还都是自己烧这些信，现在都让她们烧了。 沈云舒还是吩咐人好好准备后天沈家人要来的东西，怎么说都是沈姑娘的亲人，沈姑娘应该也是个很好的人，不然乔澍也不会为了沈姑娘一次两次的帮她，哪怕知道自己忽悠她，他也选择相信自己可能找的到沈姑娘回来的办法。 第318章 不是装的 沈夫人和沈知漪跟着风和园的奴才慢慢地走着，足足走了有小半个时辰才看到沈云舒的院子。 引路的奴才给沈夫人和沈知漪指了指，“那边就是咱们沈侧妃的院子了。”沈知漪一路上看的目不暇接的，这会突然被提醒到了，还有些愣神，“怎么还有些偏？” “偏？”引路的奴才有些意外，“这可不偏，咱们王爷的院子离这边就几步路。只是从门口走路来有些距离，夫人别误会。” “哪会？”沈夫人让身边的人给引路的奴才赏赐，“我们也是觉得公公给我们带路辛苦了。”奴才收了银子，笑眯眯的，“奴才继续给夫人带路了。” 沈知漪跟在沈夫人后面，“从未想过四妹妹还有这等福气，我们这些姐妹是望尘莫及了。”本来以为她嫁到吕家，已经是沈家姑娘嫁的最好的一个了，现在跟四妹妹一比，真是太难看了。 她前年又生了一个女孩，吕家上下都没说什么，但是她看自己家婆的表情，也知道他们是有怨言的，只是这些年，宁王如日中天，自己这个四妹妹是宁王的心尖宠，哪怕是病了这些年，宁王还是对她一如既往。所以吕家也就没有停了自己丈夫那些妾室的避孕汤药，她身上的担子真是重的她难以喘息。 她现在又有了，不敢叫吕家那边请太医来看看男女，现在只希望求求四妹妹这边，能叫人来看看。 沈云舒坐在葡萄藤架下吃着水果，外面的奴才进来通传，说是沈夫人和沈大姑娘到了。 沈云舒放下了二齿叉，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巴，“请进来吧。” 沈夫人和沈知漪走了进来，看到沈云舒的身影，连忙行礼，“吕氏\/沈氏见过沈侧妃，沈侧妃吉祥。”沈云舒示意竹心和竹露给两人搬了圆凳，“起来坐吧。” 竹心和竹露给沈夫人和沈知漪搬好凳子后，就退下来，“奴婢告退。” 沈云舒摆摆手，沈家的人来肯定是有事的，所以她早早吩咐这些人，等她们落座，就都退出去。 “侧妃这是几个月了？”沈夫人看到沈云舒的肚子一惊，这么大。“快八个月了。”沈云舒回道。“才八个月么？”沈夫人有些不信，“侧妃可要注意些。” 沈知漪看着自己这个妹妹，明明两人也没差几岁，自己看着像是大这个妹妹十多岁的样子，有孕的人气色还这么好，身上的衣裳也都是新做的，没看出浣洗的痕迹来。 虽说她的衣裳也是只穿一年，可料子跟四妹妹身上的根本没法比。 四妹妹打扮的是简单，头上都没戴什么饰品，可她们从院子门口走过来，见到的东西，都不是凡品，就现在四妹妹坐的这个躺椅，她都没见过这么精细的雕花用在一张躺椅上。 “嗯，我知道的。”沈云舒回着话。 沈夫人知道沈云舒现在的性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了沈知漪的事情，“侧妃身边都高人，还望侧妃可怜一下你大姐姐。” 沈知漪看着沈云舒，“我也是没办法，我身子不好，上回吕家请来的太医说，我可能生了这个就不能再生了，我若是没个儿子。。”沈知漪不敢想象，自己以后的日子。 “若诊断出是个女儿，你又该怎么办？”沈云舒反问。 沈知漪摇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一生未曾作恶，上天不会的。” 沈云舒撑着一旁的案桌站了起来，走到外面叫人去请了高太医来。 沈夫人拍拍大女儿的手，“放心，你四妹妹就是嘴巴厉害点，心里还是惦记着家里的。”沈知漪勉强笑着，“我知道的，娘。” 高太医就住在园子里，很快就来了，“微臣见过沈侧妃，沈侧妃可是有什么不适？”沈云舒扬了扬下巴，“我大姐姐，有孕了，看看男女。” 高太医一愣，这要是女孩怎么办呢？ “没事的，她自己的事，你尽管看。”沈云舒小步走来走去，坐久了腰酸，就算沈云舒不帮她叫，她也会找别的名医来看，她肯定是要知道一个结果的。 高太医点点头，“是。”其实这看男女，外面稍有名气的大夫都能看的出来，他估摸着沈侧妃这个姐姐已经去看过了，不肯相信，才来请他们看。 高太医一上手，没一会就有了答案，不过他还是装作深沉的样子，又换了一直手继续号脉，最后轻声细语地说道，“是个千金呢。” 沈知漪脸色顿时煞白，她就知道，果然又是个丫头，“那我还能再有孕吗？上次有说我身子不好，难再有孕。”“过了三十确实有些难度，夫人身子有些亏空，有些药还是不能乱吃的。”高太医说的很委婉，什么女转男这种药，也乱吃，身子能好才怪。 “那我这个孩子要是保不住，今年还能再怀一个吗？”沈知漪迫切地问道。“这个孩子还算康健，能安全生产的。”高太医回道。 “你就说能不能？”沈知漪抓住高太医往下缩的衣袖，语气激动了起来。 “啊！”沈云舒突然叫了起来，“我，我肚子疼！”高太医有些懵，“稳婆，快请稳婆！” 沈夫人和沈知漪也懵了，刚刚还好好的，突然这是怎么了？ “你们先回去！”沈云舒还能说话的样子，跟沈夫人和沈知漪说着。两人对视一眼，“那我们先告退了，妾身告退。”说着两个人就溜了。 沈云舒一脸慌张的表情马上消失了，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 高太医笑了笑，“沈侧妃，你要吓死微臣。” 沈云舒擦了擦汗，“不是装的，我真的肚子疼，你快去叫稳婆，我羊水破了。”高太医刚露出来的笑就收了回去，拔腿就跑，去喊了稳婆来。 “怎么会这么早生？”沈云舒见高太医回来，趁自己还能好好说话，把该问的都问了。“没事的，孩子这么大了，可以生了。”高太医轻声说道，两个胎心他是诊到了，就是有一个不太强健。 第319章 都好好的 沈云舒几个呼吸，看着眼前的人忙来忙去的，高太医在一旁宽慰着她。 “没事，只是阵痛。”沈云舒撑着腰，稳稳地坐在椅子上。高太医嘴里的话都憋回去了，这上一次生产还大呼小叫的人，现在倒是淡定了不少。 “你给我一句实话，我这次有孕是怎么回事？”沈云舒早就想问了，她自己的身体自己了解，上次怀到这个月份的时候，还能健步如飞的走路，现在没个地方扶着站起来都困难。 “侧妃放心吧，反正肯定是没事的，微臣拿性命担保。”高太医语气十分坚定，他不想担保也没办法，宁王也不会放过他的，不过还好，沈侧妃生完这胎，应该也不会再生了。 沈云舒看了高太医一眼，深呼吸着，“罢了。” 接生嬷嬷很快收拾好了产房，她们来这边才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生了。沈云舒在两个接生嬷嬷的搀扶下，走到了产房，坐在了床边。 接生嬷嬷给沈云舒说着生产的注意事项，沈云舒听的认真。“一会我要是用不上力，只管骂我，不用管王爷如何，当他不在。”沈云舒吩咐道。 接生嬷嬷连连点头，“侧妃放心，有侧妃这句话，奴婢们也安心了。” 小厨房很快准备好了吃食，让沈云舒先吃一点东西。吃完后，又备好了热水，让沈云舒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裳，一会生产完后好换洗。 沈云舒乖顺地跟着这些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王妃是第一个赶到的，看着沈云舒都准备好了的样子，有些失笑，坐在了床边的矮凳上，“我还担心你，怕你做不好。”“一回生二回熟的，别担心。”沈云舒觉得自己应该还有个把时辰就要生了，二胎的速度会比一胎快一点。 “我已经叫人去请王爷了。”王妃说道。 沈云舒看了看床顶，“是该叫他回来。”不让他看自己怎么辛苦生下孩子的，他怎么会心疼这个孩子。如果淮哥儿不是他一直带着的，又有这么大的缺陷，按照他的性子，肯定不会花心思培养了，但是淮哥儿是他一手带大的，是他花了心血的孩子，所以怎么都是最好的。 王妃一个沉默，听到沈云舒吃痛地闷哼一声，才回过神来，劝道，“你别想太多。” 李聿安是从公务上脱身过来的，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身上的朝服都没来得及换，快马直接到了沈云舒的院子，把马丢在了院子门口，风似的小跑了进去。 卢侧妃也来了，在门口守着，看见李聿安来连忙行礼，“妾身见过王爷。”可这时李聿安根本没注意到她来了，也没听到她的声音，就直接进了产房。 卢侧妃自己站了起来，有些委屈地看着产房的门，“她都生第二个孩子了。”怜月心疼卢侧妃，连忙安慰了起来，让卢侧妃坐了下来，别站着受累。 卢侧妃叹了口气，“这些大夫都没用，难不成我真的命中无子？”“奴婢听说石鼓寺求子特别灵验，上次王妃生病也是请石鼓寺的师傅来念经祈福，不如咱们去求求吧？”怜月也只能寻一些旁门左道让卢侧妃转移注意力，再这么吃药吃下去，好好的身子都要吃垮了。 “沈侧妃今日生，三日后又是洗三，后面又有满月，过了又是七夕，七夕后面又要操持中元节的事务，怕是要七月下旬才能去一趟。”卢侧妃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怜月望了一眼产房，如果是沈侧妃，沈侧妃肯定就不会管这些事情了，沈侧妃好像一点脸面都不在乎一样，一个时辰前，沈侧妃的母亲和长姐跟逃跑一样离开了风和园，路上的奴才都在消化，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沈侧妃一定不在乎这些。 “那就七月下旬去吧。”卢侧妃下定了决心，“若是洗三礼后没什么事，就提前去。”怜月回过神，“肯定是没什么事的，这次来园子里的人少，清净，侧妃正好可以出去走走，散散心。” 李聿安进来后，王妃就退出来了，站在了门口等着。 “王妃。”卢侧妃见到王妃出来起身问好。“你来了，坐着吧，且等着呢。”王妃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了下来，刚刚自己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应该没有被看到吧。 沈云舒已经感觉到规律的宫缩了，这也太快了，羊水破了才不到一个时辰。 接生嬷嬷已经开始叫沈云舒用力了，一旁的李聿安也懵了，“这才多久，你们确定吗？”接生嬷嬷不知道说什么，看着沈云舒。 沈云舒紧紧握着李聿安的手，用眼神示意他闭嘴。李聿安不敢多言了，他手心也都是汗，紧张的不行。 卢侧妃看出王妃很担心里面，也就没有找王妃闲话，安静地坐在一旁等着。 这次生产十分顺利，就是生完一个还有一个，沈云舒憋不住直接骂娘了，说高太医无能，这都看不出来，骂李聿安混蛋，都是因为他自己才要遭这个罪。 李聿安不敢吭声，默默地给沈云舒擦着汗。 两个孩子只差了一刻钟，所以沈云舒很快也没了火气，累的虚脱了。 “是男是女？”沈云舒尚且清醒着，问道。接生嬷嬷开开心心地抱着两个孩子过来，两个孩子哭声此起彼伏的，“恭喜王爷，恭喜侧妃，是龙凤胎，龙凤呈祥啊！” 沈云舒看了一眼，“谁大？”“女娃娃是姐姐，不过双生的一般都是小的那个先出来，所以女娃娃要小些。”接生嬷嬷把女宝宝抱近了一些给沈云舒看。 沈云舒抬手摸了摸，“好小啊。” 李聿安连忙转移了话题，“两个自然要小些，你先歇息，我来照顾。”沈云舒听到李聿安的话后，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带孩子还是李聿安擅长些，她现在只想睡一觉。 李聿安给沈云舒擦完汗，才起身看两个孩子，姐姐确实比弟弟小很多，哭声也小，体格差距有些明显，不像姐弟，像是兄妹。 第320章 谁是亲爹? 接生嬷嬷出来报喜的时候，眼睛都要笑没了。 王妃也惊喜的不行，“两个？一男一女？我的天爷啊，真是上天保佑！”说着王妃就双手合十拜起了老天爷，“老天爷庇佑云舒，两个孩子都好好的。” 卢侧妃有些愣住了，她求不得的东西，别人一生就是两个。 “真是老天有眼。”王妃拜的虔诚，她一直想沈云舒再生个儿子，这样淮哥儿就算不会编号，亲弟弟继承爵位，也会善待亲哥哥，可沈云舒想要个女儿，她也就不好开口扫沈云舒的兴，如今儿女双全，真是上天庇佑。 接生嬷嬷笑眯眯的，这单赏赐少不了。 高太医正在看两个孩子，李聿安在一旁盯着。 “目前来看，没什么大碍。”高太医一直很紧张，“现在看来，就是五公子的身子好些，所以比二小姐长得大些，二小姐抢不过五公子，所以一直孱弱。” 李聿安皱起眉头，瞥了一眼儿子，直接上手蹭了一下儿子的嫩脸，“这么小就会欺负姐姐了，等你大些，看我怎么收拾你。” 高太医也松了一口气，幸好，没什么事，不然自己怕是再住在宁王府了。待遇是挺好的，沈侧妃也好说话，可总是不能回家，没事就叫你，没事就叫你。 王妃赏赐这群接生嬷嬷，又让她们多留了几天，等两个孩子洗三过去了，再用软轿抬他们回去。 接生嬷嬷们一个两个喜笑颜开的，收了赏赐，刚刚王爷给了一份，现在王妃又给了一份。 怜月扯了一下卢侧妃的衣袖，卢侧妃有些茫然地看着怜月。怜月小声提醒道，“侧妃，赏赐。” 卢侧妃点点头，把早就准备好的话术说了一遍，让自己身边的奴才给了接生嬷嬷一份赏赐，比王妃的稍稍轻了一些。 接生嬷嬷又跪下来谢恩，这明天沈侧妃还有一份，真是好差事。 “你先回去歇着吧，我也要回去歇着了。”王妃想进去看孩子，又不好让卢侧妃一个人在这。卢侧妃半蹲下来，“那妾身先告退了。” 卢侧妃走了后，王妃这才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王爷。”王妃见到李聿安在，轻声喊了一句。李聿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盯着两个孩子看了许久，“看过云舒了？” “看过了，她睡得正熟。”王妃小声回着话，“接生嬷嬷说估摸着傍晚就会醒过来，已经准备好干净的衣物和被褥等着换了，怕她不舒服。” 李聿安点点头，“你心细，还是你想的周到。” “王爷客气了。”王妃看了看两个孩子，“睡得真香，乳母我已经叫人去请了，本来请好了一些人，还没接到这里来，下午就能来了。王爷要是有事可以去忙了，这边有妾身在。” 李聿安狐疑地看着王妃，是他当爹还是方予微当爹，这个语气是什么意思？ 王妃有些不懂李聿安的眼神，干脆去看孩子，“这个怎么这么小啊？”李聿安解释了一番，王妃也就放心了。 “你先回去看看乳母吧。”李聿安开始打发王妃走，“本王的事明天处理也是一样的。”再说了，他宁王府添丁，父皇怎么也会给个三天休息，办完洗三礼。 淮哥儿第一次中午下学堂没人来接，眼看着大公子、二公子和三公主都被各自的娘亲接了回去，自己在这已经站了有一会了。 淮哥儿决定不再等了，“回去吧。”身边的太监也马上跟了上去。 沈云舒睡到一半惊醒，叫来了李聿安，“李聿安！”李聿安疾步快走到了沈云舒身边了，“怎么了？” “淮哥儿！淮哥儿，我们忘了接他了。”沈云舒短促地说出这句话，“你快去，快去啊！”李聿安站起来就往外走，他还真的给忘了。 李聿安半路碰到了淮哥儿。 淮哥儿看着李聿安，“爹爹。”“你娘亲叫我来接你，我来迟了。”李聿安解释道，说着走到了淮哥儿的身边，牵着淮哥儿的手，“咱们回去。” 淮哥儿沉默着，没有继续问什么。 回来后，李聿安就告诉淮哥儿当哥哥了，现在有个弟弟还有个妹妹，拉着淮哥儿去看他的弟弟妹妹。 淮哥儿对两个不会说话、全身发红，脑袋还有些奇怪的小孩并没有什么好感，连退了好几步，屋子里的味道也不好闻。 “我要吃饭。”淮哥儿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 李聿安只能先带他去用午膳，用膳的时候还跟他说话，说他娘亲刚生产完，多辛苦，还想着来接他下学堂，说他是大哥哥，要保护弟弟妹妹。 “爹爹，你以前说，食不言寝不语的。”淮哥儿不明白，爹爹以前说好的规矩，怎么碰到娘亲，碰到弟弟妹妹，就都没有了呢。 李聿安被儿子堵的没话说，对着淮哥儿不解的眼神，勉强说道，“先用膳。” 淮哥儿用完膳，午睡了一刻钟，就继续去学堂了，李聿安记着沈云舒的话，跟上了淮哥儿，把人送了过去，问了一下先生淮哥儿的课业。 先生一直都是夸赞的，除了不爱说话，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的。 李聿安也放心了一些，有些事在沈云舒看来很重要，在他看来并没有那么重要，淮哥儿只要能力突出，这些都是次要的。 “爹爹回去吧。”淮哥儿已经坐下来，拿出了书本。 李聿安满意地摸了摸儿子的头，跟先生道过谢就回去了。 沈云舒早就又睡过去了，王妃那边请的乳母也来了，一共十个，打算留下来八个。 李聿安就站在一旁看王妃怎么挑选这些奶嬷嬷，最后淘汰还是李聿安开口的，淘汰了两个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地。 王妃分配好了两个孩子的奶嬷嬷，她本来找了二十个奶嬷嬷，打算层层挑选，最后留四个，现在两个孩子，要留八个，只能凑合一下了。 事情有条不紊地处理好后，李聿安才去换了朝服，让张和把自己没处理完的公文带回来，自己现在处理了。 第321章 几个片刻 李聿安得了一对龙凤胎的事，让太昌帝龙心大悦，若不是身旁的人拦着，就要跑到李聿安的风和园去看看那一对龙凤胎。 最后太昌帝决定来参加李聿安这一对龙凤胎的满月酒，叫李聿安大操大办的，不要吝啬。李聿安笑着接受，太昌帝还揶揄了李聿安几句，说李聿安向来节俭，什么都按照规矩来，活的不松快。 王妃操持完两个孩子的洗三礼后，就开始忙两个孩子满月礼的事，皇帝要来，她们可不能马虎了。王妃叫上了卢侧妃一起帮忙，卢侧妃也尽心尽力地帮着王妃查漏补缺，看看什么地方不对。 李聿安陪了沈云舒三天就回到了朝堂上去了，等夏季一过，就要修缮河道，太昌帝让他统计需要修缮河道的数目，让他秋天都去跑一趟。 李聿安忙去了后，沈云舒自在多了，用艾叶水洗头擦身子，比第一次坐月子的时候大胆多了。其实很多月子病都是带孩子带出来的，她不用带孩子，自然不用忧虑这些事情。她有八个奶嬷嬷，每人每天只要上六个小时班就可以换人了，而且这些奶嬷嬷都听命于她，不会干扰她的育儿理念。 她又没有婆婆，贤贵妃勉强算是她的婆婆，前段时间也叫人送了礼物过来，虽然不重，也是心意，王妃出去道谢的，还好生招待了贤贵妃宫里的奴才。 沈云舒的重心还是在淮哥儿身上，淮哥儿是老大，多子女家庭需要树立长子威严，只要长子教好了，后面的弟弟妹妹都会有样学样，也会在大哥的管教下，家庭和睦。 沈云舒每天还是一样过问淮哥儿的课业，淮哥儿刚开始还有些不想来，后面不仅接受了，还会多跟沈云舒说一些话。沈云舒受宠若惊，每晚都要反思一下自己有哪些话没说好，哪些地方需要改进。 她从未想过当母亲，当个铲屎官倒是很合格，可一个孩子要怎么教育，不仅是她的知识盲区，还是她不感兴趣的方面，她回忆着自己的母亲是怎么带自己的，可那段记忆，都是片段的，她串不起来那些回忆了。 她问王妃记不记得以前的事，王妃说起来也是一个片段一个片段的，好像其他的日子都是重复的过，只有这些片段比较深刻。 沈云舒感慨一句，“可能人生就是只活这几个片段吧。” 王妃一怔，看着沈云舒有些出神。 “怎么了？”沈云舒有些懵。王妃摇摇头，“没什么，我看看去看了你姑娘，还是小小的一个，她弟弟比她大了一整圈呢！” 沈云舒也没怎么见过双胞胎，也奇怪两个人体型差距居然如此之大，“不要紧，姐姐有血脉压制的，别看他个子大，以后还是得听姐姐的。” “什么压制？”王妃有些想笑，“血脉？”从来只听说儿子压制女儿的，也听说过女儿压制儿子的。沈云舒不知道怎么说，“你以后就知道了。” 王妃站了起来，“好了，我还有事，就不跟你闲话了，你两个孩子满月礼的席面我还没定好，也不知道皇上有什么忌讳，真是愁人。” “不如去清音园给贤贵妃道谢，顺便问问，她这会应该会说的。”沈云舒给王妃出主意。王妃眼睛一亮，“还真是，还是你脑子快。” 沈云舒笑了笑，看着王妃走出去。 王妃出来后，脸上就平静了下来，外面的阳光还是很刺眼，她对自己嫁给宁王以后的事情都记不太清了，什么大婚，什么册封，倒是记得淮哥儿第一次喊娘亲。 她脑海中最深刻的，还是那个爬墙进来给她送游记的少年，从墙上摔下来，满脸血，还说自己没事的翩翩公子。 裴言川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武的？好像是是她家的院墙越垒越高后，他说自己要去习武，以后随手一翻就能进来。 她还笑话他文弱书生，不可能真的习成武。 后面他可以从正门走进来了。 再后面，不管什么方式，他都进不来了。 “王妃，这是初拟的菜单，卢侧妃那边过了一遍送来的，奴婢见您不知道，就知道您来了这，给您送过来了。”一个奴才捧着菜单给王妃看着。 王妃晃的一下，回到了现实，“先回院子吧。” “是。” 沈云舒叫人把两个孩子都抱来了，两个都熟睡的，这两个孩子要哭就一起哭，要睡也一起睡，倒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在肚子抢营养抢的很厉害的样子，那段时间，沈云舒的肚子就没消停过，经常闹腾，她还奇怪，这孩子这么活泼吗？ “弟弟是大些。”沈云舒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宝宝简直是个胖子，衬托的她的女儿娇小可爱的。 “男孩子大些好，大些以后保护咱们二小姐。”若霖开心极了，这下算是真的稳了下来，一个孩子主子会跑，三个孩子主子总不会再跑了？ “可惜还没个名字。”沈云舒有些不舍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脸蛋。“王爷不是说了吗，皇上会来满月礼，到时候说不定皇上一高兴，就给咱们五公子和二小姐赐名了呢！”若霖有些小雀跃，这可是莫大的荣幸，宫里的皇子都没这么早起名字的。 沈云舒没有说话，看着两个孩子，也是，她起的名字对孩子也没什么用处，天子赐名，就算孩子以后比较普通，也会被人高看一眼。 淮哥儿回来，看见沈云舒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两个孩子，杵在了原地。 沈云舒第一个发现淮哥儿的，“淮哥儿回来了，来看看你的弟弟妹妹。”淮哥儿仍旧站在那儿，“爹爹带我看过了。” 沈云舒明白意思了，让若霖叫来奶嬷嬷把孩子抱了下去，招手让淮哥儿过来。淮哥儿这才走过来，给沈云舒说了自己今天学了什么，沈云舒听得认真，还考了一些小问题，淮哥儿都答上来了才夸奖他。 淮哥儿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你以前也这么看我吗？” 沈云舒想到自己以前，半真半假地回着话，“是，不过那会你都二十多天大了。” 第322章 龙袍 正当风和园热火朝天地准备着满月礼的时候，津水出了一件大事。 津水来往京城的路途有一个比较大规模的土匪窝，最近又出了几起抢劫的事，周围的官员上报后，太昌帝直接派出从宣国战场上回来的士兵，去剿匪。 土匪窝很快就被端了，这事本来也不稀奇，可在清点缴获物资的时候，发现了一件龙袍。 吓的带队的张将军腿的软了，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李聿安，李聿安觉得这人真是个莽夫，这事怎么能第一时间找他，应该直接上报给太昌帝。 张将军没有在李聿安身边停留，就往清音园去了，太昌帝还在听戏，悠哉悠哉的，听到张将军来，还笑呵呵的。 “张将军进步神速啊，去了一趟宣国，剿匪的技术都上来了。”太昌帝笑着就叫人把张将军请了起来。张将军吓的痛哭流涕，把事情的原委都说了一遍。 太昌帝脸色微变，“东西呢？” “在外面。”张将军根本不敢抬头，还好他没把东西一起带到宁王身边去，不然宁王肯定会踹死他的。 “拿进来，朕瞧瞧。”太昌帝心存侥幸，希望是那个土匪窝自制的粗糙龙袍。 龙袍一呈上来，太昌帝的脸上是一丝表情也看不见了，台上的戏子也哑了嗓子，没有继续唱了。 多精致的龙袍啊，黑金的底子，五爪金龙在上面墨云上腾飞，四周还有霞光出现，是精细的缂丝工艺，在土匪窝被糟蹋的都是污渍，却不见这件龙袍起一个线头。 “张将军的战利品真是让朕意想不到。”太昌帝笑了一下，“好了，你打了胜仗，该赏你。”说着太昌帝就叫人搬了金银去张将军的府上，又进了张将军的官职。 张将军一脸不解，还是谢恩了。 这时候，太昌帝身边已经没什么人了，“剩下的土匪呢？”“在进京的路上。”张将军回道。 太昌帝交代张将军那些土匪进京后，把人交给谁，其他的事都不要管，就当没有这个事。张将军连连点头，“末将知道，末将要是透露半个字，末将不得好死。” 太昌帝拍了拍张将军的肩膀，有些重，“家丑啊，家丑啊！朕不希望家丑外扬！”张将军更坚定了，连连磕了几个响头，表示不会。 这世上最不牢固的墙就是宫墙了，这事还没有几个时辰，一众皇子，还有一些内臣，都知道了。 李聿安也有些惶恐，毕竟张将军回来第一个找的就是他，哪怕只说了几句话，就被他赶了出去，但也是来过他这里的。 幸好这个蠢货还知道自己一个人来，只要没什么有心人看见，应该可能不会出什么事。 李聿安的慌张沈云舒看在了眼里，她觉得奇怪，什么事能让李聿安害怕成这个样子，出于员工怕公司倒闭的心理，沈云舒问了李聿安。 李聿安靠在沈云舒的大腿上，絮絮叨叨说了这个事。 沈云舒也吓了一跳，谁啊，这么大胆，做龙袍？ “父皇怀疑我怎么办？”李聿安没有了在外面的胸有成竹，语气也变得急促。“不会的。”沈云舒拍了拍李聿安的后背。 李聿安摇了摇头，看着沈云舒，“父皇要是知道了，我现在有的一切，都会失去的！”“王爷！”沈云舒也提高了音量，呵斥住了李聿安。 李聿安想到那二十多年暗无天日的日子，自己好不容易熬出一点头，好不容易父皇才注意到自己一点点，难道要因为自己没做过的一件事，都毁了吗？ “都怪张奇！蠢货！”李聿安抓住沈云舒的手臂，“他怎么会这么蠢？这个事也来找我？！我用人不善！” “王爷。”沈云舒抓住李聿安的手，李聿安太害怕太昌帝了，他对太昌帝是又爱又恨又怕，“不会有事的！只要咬死张奇没来找过你就行了。” 李聿安看到沈云舒，“什么？” “张奇来找你本就是一个人来的，见到他脸的也只有张和和石进，张和、石进肯定不会背叛王爷的，张奇自己知道做了蠢事也不敢乱说的，你和张奇都咬死了，这事本来就不是王爷你做的，不必担心的。”沈云舒理智分析道。 “对啊，本来就不是我。”李聿安短促的呼吸着，本来就不是他，他怕什么。 “我们只要继续操办两个孩子的满月礼，就按皇上说的，大操大办就是。”沈云舒继续说道，“你照常上下朝，可以去给皇上请安，让皇上不要忘了满月礼的事，说你已经准备好了，让他不要违约，不然皇孙可要生皇爷爷的气了。” “这么说可以吗？”李聿安有些乱。 “可以的，皇上是你亲爹，是孩子的亲爷爷的，孙子想见爷爷怎么了？隔辈亲呢，”沈云舒给李聿安顺着气，“你越是从容，表示你越不知道这个事。要是有人问你知不知道张奇回来了，你就说不知道就行，说自己忙着河道和孩子满月。” “我本就忙着河道的事。”李聿安有些自言自语。 沈云舒看着李聿安的眼神有些同情，这是什么爹，一件莫须有的事都能把李聿安吓成这个样子，“是啊，与我们无关的。” 李聿安靠在沈云舒的怀里，“云舒，我要是有一点不好，那些人就都不会支持我了。”沈云舒抿了抿唇，轻缓地开口，“那就让他们不得不站过来。” “是，那就让他们不得不站过来。”李聿安的眸色暗了暗，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臣服，让他们没有退路。 李聿安直接睡在了沈云舒的房里，半夜还总是惊醒，梦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没有母亲，父皇也不在乎自己，自己只能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 沈云舒也跟着一起醒，不断地拍着李聿安的后背，跟照顾一个婴儿一样。 李聿安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精神还有些不好，沈云舒给他上了一些妆，让他看着气色很不错的样子去上早朝。 “王爷早些回来。”沈云舒给李聿安理了一下衣领，温柔地笑着。 第323章 是谁? 沈云舒有些疲惫地往后一靠，叫来了若霖，“去。。”她想让若霖请王妃过来的，想想王妃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起来。 “怎么了？主子。”若霖眼巴巴地看着沈云舒。 沈云舒顺势往床上一躺，“没事，吩咐小厨房做些鲜虾馄饨，我想吃了。”“是，主子。”若霖笑着，给沈云舒放下了床幔，“主子再睡一会吧，天才刚擦亮。” 沈云舒确实有些累了，她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到这个龙袍会是谁做的？纵观太昌帝这些皇子，就算是嚣张如魏王，见了太昌帝也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怎么会有人敢做这种事？更别说其他皇子了。 大皇子成王和九皇子顺郡王一母同胞，两人相差将近十岁，顺郡王因为不想给受伤的魏王祈福，被太昌帝一脚踹的现在都没缓过劲来，时不时就会厥过去。成王给自己弟弟求情，也挨了几脚，至今还会气短，太昌帝的武力值确实不同凡响。 二皇子恒王，因为好男色的缘故，太昌帝见到就是气的，赏了那么多姬妾过去，还是一个孩子都没有。没有子嗣，在皇位继承的战争中是一点期望都没有，恒王也一直表现的不在乎这些的样子。 三皇子沛王和六皇子庆王早早就请封了世子，后院姬妾的关系是不打算维护了，也不给那些人母家画什么饼了，明里暗里也告诉过李聿安，他们真的无心皇位。 四王子睿王，只有一个王妃，目前来说，除了只娶一个这件事，太昌帝对他有点微词，其他方面太昌帝对睿王都是很满意的。睿王除了在自己王妃这件事上，其他事上也都是守规矩的，从未越矩。 魏王的话，要是以前出了这个事，沈云舒一定第一个怀疑魏王，但是魏王现在是个废人了。 八皇子晟王是嫡子，太昌帝一直都忌惮这个儿子，从郭家的税务案后，天下读书人都对晟王有几分敬佩，太昌帝对这个儿子更是时远时近的。晟王也常常患得患失的，心态和李聿安很相像。 十皇子恬郡王，性子软弱，听王妃说，太昌帝几次都想给他开府，他不敢出宫去住，后面封了郡王也依旧和自己妻子住在宫里，时不时还去自己母亲那边用膳。沈云舒没见过，只是听王妃说过这个人。 十一皇子刚从战场上回来，封了郡王，太昌帝说他性子单纯，给封的纯郡王，他也没觉得封号不好，可高兴了，沈云舒也见过几次纯郡王，确实不像是心思深的人。 十二皇子病弱，沈云舒也没见过，听李聿安说养在津水，自己来往津水，也有听说，有个皇子养在这边，不过具体在哪沈云舒也不知道。太昌帝也好像遗忘了这个儿子一样，若不是王妃说一嘴，她还以为没有十二皇子。 十二皇子后，太昌帝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皇子公主降生。 直到十三皇子的降生，太昌帝好像又年轻了一样，一连生了不少皇子公主，这些个皇子公主，如今过十岁的都没一个，儿子还没有孙子大。 沈云舒翻来覆去地想，觉得谁都没可能，谁都有可能。 后面还是淮哥儿把沈云舒喊醒的，沈云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问了句是谁。淮哥儿马上应道，“是我，娘亲。” 沈云舒有些想笑，“不可能，怎么可能是我儿子。”会是哪个皇子呢？ 淮哥儿有些错愕地看着若霖，“娘亲怎么了？” “主子，四公子来了。”若霖语气加急，喊着沈云舒。沈云舒睁开眼，揉了揉眼睛，“是淮哥儿啊，娘亲睡着了。” 淮哥儿立在一旁看着沈云舒，“该用午膳了。” 沈云舒从床上爬起来和淮哥儿一起用午膳，沈云舒和他一人半张桌子，淮哥儿照常用午膳，沈云舒吃的都是一些药膳，清淡，没什么滋味的。 淮哥儿先用完了，起身乖巧地站在一旁，“下午还有课业，我先离席了。”沈云舒笑着点头，“嗯，去睡一会吧，娘亲会叫人喊你的。” 淮哥儿一走，沈云舒就放下了筷子，“鲜虾馄饨呢？不想吃这些。”清淡没滋味就算了，还有一种淡淡的苦味。 若霖很快叫人端来了馄饨，沈云舒吃了个八分饱，就开始在屋内小心地走路，高太医说这样有利于排干净身体里的恶露。 王妃进来就见到沈云舒在艰难挪步，“怎么越走越难了？”沈云舒抬手擦了擦汗，“走了有一会了，本来还挺顺畅的。” 王妃又陪着沈云舒走了一会，走到了高太医要求的时间才躺了回去。 “你还不知道外边的事吧？”王妃给沈云舒递了一块帕子。“什么事？昨儿的事？”沈云舒一边擦汗一边问道。 “你知道了？”王妃诧异地看着沈云舒，看来宁王是真的很信任云舒，这种事，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沈云舒。沈云舒点点头，“知道了。” “我现在是进退两难，也不知道这个满月礼要怎么办？你可别怪我。”王妃皱着眉头。“就照着上面说的办，大操大办呗。”沈云舒说道。 王妃一脸愁容，她今天叫人出去采买，采买回来的奴才都说好几家人家取消了单子，把事情都推后了。 “我和王爷说好了，就这么办，你只当没这回事。”沈云舒说道。王妃听到是李聿安同意的，稍稍松了一些眉头，“这些事真是一桩接着一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王妃觉得有些累，真想当个甩手掌柜。 卢侧妃那边似乎也知道了，今天一直没吭声，前几日都在催问她一些宴席上的事，今天都过了中午，也没人来问一声。 沈云舒宽慰了王妃一番，两个人说着说着，又转移了话题，看孩子去了，看到两个孩子，两个人的心情都好多了。 王妃觉得又好像看到了淮哥儿小时候，一点一点长大，然后会说话，会走路，感觉就是一眨眼的事，真是怀念。 第324章 赐名 这件事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太昌帝的心情也如往常一样，该看戏看戏，该逛园子逛园子。还如期参加了李聿安这边两个孩子的满月礼。 园子里面热闹了一天，沈云舒没有恢复好，只听到了动静。 今天沈云舒可以去浴池好好洗一个澡，来来回回洗了三遍，觉得神清气爽的，又换了一身轻薄点的衣裳，坐在院子里纳凉。 若霖给沈云舒扇风，一阵惋惜，“主子要是能去就好了，皇上可喜欢我们五公子和二郡主了。”光是听着那些奴才回来传话，她都觉得好热闹，可有脸面了。 太昌帝当场就给两个孩子起了名字，还给女孩封了郡主，若不是李聿安拦着，怕是封号都要取好了。李聿安说的是怕年纪太小了，压不住太昌帝取的封号，等三岁后再封号。 太昌帝笑呵呵地同意了，在纸上写下来两个孩子的名字，‘李祈年’和‘李芃’。 “亿万斯年。”太昌帝写完还有些感慨，希望大启国运昌隆，转而，太昌帝看向了李聿安，“朕记得你还有个儿子说好朕起名的，怎么一直没请旨啊？”李聿安前些天请了旨，怕是太昌帝这些日子根本没有看这些礼部的折子，“儿臣担心父皇劳累，所以给忘了。” 太昌帝笑了笑，又多写了一个名字，“朕记得他小名叫淮哥儿，就叫应淮如何？”“霜花开遍城头树，月色应添淮上桥。”李聿安马上想到了这首诗，“儿臣觉得极好。” 太昌帝把写了三个名字的纸给了李聿安，“朕也觉得极好，吃酒去！” 李聿安接过纸，珍重地捧着，等墨迹干了，才给张和，让张和好生收着，明天去礼部那边说一声，把请旨的折子收回来。 亿万斯年，出自《诗经·大雅·下武》，多用于祝国运绵长，李聿安有些犹豫的，这么大的名字，给小孩子，淮哥儿的名字被衬托的那么普通、随意。 若是没有那件事，李聿安肯定会说一两句，现在让太昌帝高兴最要紧。 太昌帝还带了贤贵妃来，不过随行的还有柔婕妤，柔宝林生了儿子后，就直接被太昌帝册封了婕妤，贤贵妃也不得不跟她过过场面，笑脸相逢。 王妃和卢侧妃自然是孝敬贤贵妃的，给足了贤贵妃脸面，贤贵妃走的时候，还叫王妃常去宫里看看她，带着孩子来，她喜欢热闹。 王妃满口答应着，笑眯眯地送走了贤贵妃。 沈云舒不在意自己出没出现在这些场面上，倒是对自己几个孩子的名字挺感兴趣的，“李芃，这名字乍一听真像个男孩子。”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李聿安走了进来，顺手合上了门，怕风吹进来扑了沈云舒的身子，“是个好名字的。” “我没觉得不好，挺好的。”沈云舒温和地笑着，“就是三个孩子一下都起了名字，府上除了大郡主起了名字，其他孩子还没起名字，他们还年长淮哥儿一些，王爷要记得去办这个事。” 沈云舒对李聿安给自己招恨这件事已经适应了，府里的人有些也不在乎这些了，但是触及到自己孩子的利益，母亲是能豁出自己性命的，沈云舒可不敢随便。 “礼部那边应该已经拟好了，我明日就去拿，你放心。”李聿安知道沈云舒在忧虑什么。沈云舒点点头，“那就好，今日皇上开心吗？” “挺开心的，不然也不会把淮哥儿的名字一起起了。”李聿安也放心了一些，接下来他只要继续专心河道的事情就行了，张奇那边直接避嫌了去。 沈云舒坐了下来，看着被抱来抱去的两个孩子，早就累的睡过去了，“听着你那边的乐声响了一天，现在安静下来，又觉得空落落的。” “你没去看看，有些可惜。”李聿安也疼惜两个孩子，哪怕再累，也只是哼唧几声，没怎么哭闹。沈云舒浅笑着，“若霖刚刚也说了这样的话。” 李聿安看了一眼若霖，“若霖现在倒是学会了心疼你。”若霖不敢有什么小动作，这王爷都把她给了主子，自己不好好伺候主子，还敢乱想别的什么吗？ “以后这就是我家年哥儿，这是我家芃芃。”沈云舒转移了李聿安的注意力。“行。”李聿安心情松快了，沈云舒说什么都是好的。 用过晚膳后，李聿安陪着沈云舒在后院乘凉，顺便看一些有关水利方面的书籍。沈云舒则教淮哥儿画图纸，怎么言简意赅地用三视图表达一个物体。 李聿安对水利方面涉足不深，以前在宫里倒是学过一些，和其他的课业一起学的，现在只有一点点印象了。 其实一开始他不打算学的，觉得自己只要会用人就行了，善用那些懂水利的官员即可。如今一想，就算不会，也不能完全不懂，不然就被那些官员蒙骗了。 比如，他今天才知道治水不仅可以扩张河道，还可以缩小河道。 沈云舒探头一看，“这不是束水冲沙法吗？这个只能用在河水流量不足、但是含沙量大的河流上。”束水冲沙法，就是收紧河道，利用水的冲力，冲击河床底部泥沙，从而达到清淤防洪的目的。李聿安一愣，抬眼看着沈云舒，“你连这个书都看吗？” 沈云舒不解，“我不能看吗？”耕种年代，天灾是很致命的，所以沈云舒一直有看治水的书籍，还有看预测天灾的书籍，不过预测的都不太准，测天气还有些准，比如什么时候下雨。 李聿安自嘲一笑，“古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师，所言不虚，如今我们正好是三人，你可以做我的老师了。”沈云舒的笑容有些压不下去，“别啊，束修都没有，就想认老师，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啊？” 淮哥儿脸上挂着笑，“我那儿有要给先生的束修，不如先借给爹爹用？” 李聿安脸红了红，他都三十多的人了，扯了扯沈云舒的衣袖，“好了，你快给我讲讲，这有什么讲究。” 第325章 自缢了 七夕刚过，虽说几天前就立秋了，天气还是燥热的，好在是下了几场雨，园子里的风清清凉凉的，倒也舒坦。 七夕宫宴沈云舒跟着王妃一起去的，清音园也是好好的热闹了一番，歌舞就看了一下午，晚上又在湖边看表演，一群人吟诗作对的，十分雅致。 沈云舒第一次带着淮哥儿来这种场合，几次嘱咐淮哥儿一路安静，她跪他就跟着跪，然后吃东西就行。 王妃身边还带着大郡主、大公子、二公子和三公子，根本顾不上沈云舒这边，沈云舒也注意到淮哥儿似乎已经能接受这样的场合了。 他问沈云舒，“母亲不仅是我的母亲，也是他们的母亲对不对？”沈云舒哑口无言，人多又不好一直给他解释，只能把他抱起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你是你母亲带大的，不一样的，你母亲不仅是因为她是母亲疼爱你，她对你和你爹爹是一样的。” 淮哥儿一路都沉默，跟着沈云舒行礼，在沈云舒身边安静地吃着东西。 回去后淮哥儿也不和沈云舒说话，吓的沈云舒找王妃过来哄他。王妃哄完出来跟沈云舒说，他只是太聪慧了。 沈云舒花了更多的时间精力陪在淮哥儿的身边，没事就拉着黑豆和淮哥儿一起玩，那两个小的毕竟还不会说话，也不会记事，淮哥儿可是已经会记事了。 沈云舒晚上带着两个小的睡觉，李聿安觉得可烦了，他以前一个人带淮哥儿的时候，也不觉得孩子这么会哭，这两个，一个哭上半夜，一个哭下半夜，简直不得安生。 偏偏沈云舒突然受得了了，她虽然不亲喂，但是奶嬷嬷喂完孩子，她自己哄，十足十的耐心花在了这三个孩子身上。 这种变化，让李聿安都觉得诧异，毕竟以前沈云舒是淮哥儿哭了，都会叫奶嬷嬷把孩子抱远点，等不哭了再抱进来，陪着过夜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沈云舒是觉得，淮哥儿可能是因为婴幼儿时期没有得到妈妈的关怀，才会变成这样的，所以她不能让这种事再次发生。 沈云舒每天早上都送淮哥儿去学堂，送了再回来补觉。 这天，她刚准备躺下，王妃就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连若霖都没拦住，追在后面喊，“王妃，主子刚睡下，奴婢进去说一声吧。” 王妃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直接关上了沈云舒的房门。 沈云舒刚换好的寝衣，刚送完淮哥儿去学堂，用了一点早膳，她困意正浓，有些懵地看着王妃，“怎么了？闹鬼了？” 王妃背靠着房门，一点一点滑了下去，坐在了地上，“我刚刚得到消息，恒王妃自缢了。” “什么？！”沈云舒猛地掀开门帘，鞋都来不及穿走到了王妃面前，“七夕她还好好的，怎么会？”沈云舒没跟这位恒王妃打过交道，两人也没交过恶。可这恒王妃跟王妃关系尚可，在王妃还不熟悉内务的时候，经常帮王妃打圆场。 王妃双眼无神地看着地板，“她自缢了，就在自己房中，我也是我家中那边传来的消息，就昨儿晚上的事。” 沈云舒吞咽了一下口水，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自尽。 “恒王喜欢男人，不能生的明明是他！”王妃陡然激动了起来，“为什么都怪恒王妃，都怪她。为什么要怪她？” 说着王妃哭了起来，泣不成声。 “予微。”沈云舒也有些难过，恒王这几年没少纳妾，但是依旧无所出，恒王妃出门要面对流言蜚语，外人不仅议论她的丈夫喜欢男人，说她留不住男人，没本事，还说恒王就是因为她才喜欢的男人，因为她长得太普通了。回家又要面对完全不喜欢自己的丈夫，一屋子怨气冲天的姬妾。这婚事还不能和离，只能这么过下去。 王妃哭了好一会，哽咽地说道，“她才多大啊，她死了后还要跟那个男人一个墓穴。”“她不是自己？”沈云舒知道自尽的女子是不能进他们李家的坟墓。 王妃不顾形象地直接用手擦着眼泪，“恒王敢说她是自缢吗？恒王已经去清音园那边报丧了，肯定是报病逝，不然所有人都会说是恒王逼死她的，她生前受到的议论就都到了恒王身上了。恒王岂会忍受？反正她已经不在了，怎么说都是恒王说了算。” 沈云舒有些沉默。 王妃笑了一下，“恶心，真是恶心。上面明明知道恒王好男色，送那么多女孩子进去，又有什么用呢？那么多女孩子，都是金娇玉贵养大的，要在恒王府守一辈子活寡。” 沈云舒被这话一刺，有些呆滞地看向王妃。 王妃用手捂住脸，难过的声音从喉咙口发出来，为什么是她们？ 沈云舒无声地陪伴着。 晚上李聿安回来的时候，也跟沈云舒说了这个事，说的不是恒王妃自缢，是恒王妃突发疾病，骤然去世。 沈云舒叹了口气，“要办丧事了吧？” 李聿安点头，“估计要回京一趟，你就别去了，在这陪着孩子，过段时间我就回来了。”“我还是去一趟吧，她人还是不错的。”沈云舒说道，“孩子就让奶嬷嬷带几天。” “那怎么行，芃芃和年哥儿才多大？你放心的下？”李聿安语气平常，不觉得这事是个事。沈云舒抿嘴，半晌才开口，“那我白天去，晚上赶回来，我现在身子好的差不多了，能骑马了。” 李聿安放下了笔，看着沈云舒，“你不怕辛苦，也行，正好王妃伤心，你陪着点。” 恒王妃的丧事办的挺大的，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一趟。恒王妃的母亲郑夫人好几次都哭晕在现场，被抬下去醒来又扑过来哭，她只是哭，半句话都不曾说的。 恒王也掉了几滴眼泪，假惺惺地扶起郑夫人，说什么岳母这么难过，恒王妃也会伤心的，劝郑夫人不要再哭了。郑夫人根本不听，但也不反驳，就那么一直哭。 沈云舒明显注意到，后面几天恒王的眼神都有些不耐烦了。 第326章 乱点鸳鸯 这场丧事足足办了有半个月，满一个月，才让恒王妃下葬。 恒王妃的事让王妃郁郁寡欢了好久，中秋是勉强打起精神去清音园的。 卢侧妃看着王妃身后一溜的孩子，有些感慨，“还想着去石鼓寺，结果这事一桩接着一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怜月陪在卢侧妃身边，“这事咱们也想不到啊，依奴婢看，择日不如撞日，就后天去，再不去，咱们都要回京了。” 卢侧妃点了点头，“也行，你回去安排一下。” 沈云舒担忧地看了王妃一眼又一眼，王妃才大病了一场，身子都是虚的，现在又碰到这种事，要是她，估计也有些撑不住。 贤贵妃似乎注意到王妃有些不爽快，“老七媳妇这是怎么了？”王妃起身回话，“妾身无事，只是最近没休息好。” 魏王妃看了一眼王妃，心里也叹了口气，恒王真是不做人啊，恒王妃被骂的这些年，他都没有帮说过一句话，恒王妃是被这些流言淹死的啊。 想想她自己，自从丈夫受伤后，那种上不了台面的议论，她什么时候听少了？要不是自己有孩子，怕是也要撑不过来了。 贤贵妃点点头，“没休息好就快坐着吧。” “多谢娘娘。” 这次中秋请的人额外多，沈云舒看到了很多生面孔，貌似是旧宣国那边的人。这些人受封后，就一直住在京城，鲜少出门。 沈云舒老远就看见了乔澍，乔澍好像也看见了她。 乔澍远远地对着沈云舒点了点头，还多看了几眼沈云舒身边的孩子，长得真像阿韫，若是他们有个孩子，也会这么好看吧？ 沈云舒看到乔澍换了衣裳，一身大启的吉服穿在身上，有些不合身，好像做的大了一些，松松垮垮的，不过他浑身的气度还有那张脸还是把那身衣服撑起来了。 “娘亲，走了。”淮哥儿拽了一下沈云舒的衣摆，母亲都走远些。沈云舒回过神，低头对着淮哥儿一笑，“娘亲不识路，淮哥儿带着娘亲跟上你母亲。” 淮哥儿拉着沈云舒的手，跟着王妃那边走着。 太昌帝越来越喜欢这种声势浩大的宫宴，玩的兴起，还会下场和那些舞者共舞，抢那些鼓手的棒槌来敲鼓。 沈云舒隔着一个厅都能感觉到里面的无语。 今日，太昌帝还走出来了，走到了外面去，点了点那些旧宣国的人，十分高兴，“朕设宴，就是让你们融入进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那些人吓的直接起身跪下，说他们已经融进来了。 “可是朕听说，你们都不出门的，怎么？是朕的京城太简陋了吗？”太昌帝眯了眯眼，扫视着这群人。 乔澍跪着上前一步，“不是太简陋，是太繁华了，臣等囊中羞涩，这京城什么看起来都贵，臣上次去买烧饼都带了一锭银子去，怕买不起烧饼呢。” “哈哈哈哈。”太昌帝笑了起来，往乔澍那边走了几步，“你这小儿，哪有那么贵，都放心出来，都是大启的子民！”“皇上这么说，臣等就安心了，这眼看着就过年了，臣等还要出去采买年货呢。”乔澍笑着回话。 “你叫什么名字？”太昌帝看清了乔澍的脸。 “臣乔澍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乔澍又行了一个大礼。 太昌帝恍然大悟，看向了乔澍身后的安南侯，“是乔泓的儿子啊，朕知道你，平阳公主的夫婿！” 乔澍眼眸微垂，并未回话。 “乔泓啊。”太昌帝直接走到安南侯身边，“朕还跟你打过仗呢，你还记得吗？”安南侯浅笑着，“臣自然记得的，臣少有败绩，皇上手里就有臣的败绩。” 太昌帝笑得更开心了，安南侯第一次打败仗，就是在他和林跃手里，那时候他多年轻啊，知道自己打败了安南侯，骑着马在战场跑了多少圈啊。 太昌帝又问了他们两人在京城生活的好不好，说着说着又说到了乔澍的婚事。 “这平阳的婚事还没定下来，乔澍也没再娶，朕看你们很合适啊！”太昌帝越想越合适，直接叫人把平阳公主和她父亲叫了过来。 平阳公主和定国公一来，看到乔澍和他父亲有些意外，两人还是恭顺地给太昌帝行礼。 太昌帝马上说了这门婚事，平阳公主脸色骤变，差点控制不住，连忙低下了头。 还是定国公反应快，“就怕世子已经有心上人了。” 太昌帝看向乔澍，“有这回事？”乔澍只沉默了一会，“曾经有，不过那女子已经不在了，臣也决心不再娶了。” 太昌帝一阵惋惜，“平阳，你看看，你又错过了，再不好好挑，这京中的好男儿你也要错过。”“是，臣女一定好好挑。”平阳公主瞥了一眼乔澍。 太昌帝有些失望地走了回去，“倒是我儿，是该再找个王妃了。” 平阳公主和定国公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惊讶，这说的该不会是恒王吧？除了恒王也就是养在津水的十二皇子没有正妻，太昌帝怎么会想起十二皇子呢？ 定国公先站了起来，又扶着自己女儿站了起来，和安南侯他们寒暄了几句，带着自己女儿回去了。 太昌帝回去的时候，经过皇子妃那边，指了指一众皇子妃，对田元忠说，“就要找这些，才配得上我儿，我儿是好的。” 田元忠连忙应道，“那是自然的。” “是她们不好。”说这话的时候，太昌帝还有几分厌恶的样子。 没人敢说什么，宫宴还是一样热闹，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中秋宫宴一直热闹到晚上九十点的样子，淮哥儿都在沈云舒身边睡着了，沈云舒最后只能抱着他回马车那边。王妃身边的几个孩子也犯困的犯困，睡过去的睡过去，叫了几个奴才，才把这些孩子带回去。 沈云舒想到太昌帝宴席上说的话就觉得可怕，恒王妃去了才一个多月，他就要给恒王再找一个，不知道又是谁家的姑娘遭殃。 第327章 早教 平阳公主在王妃的马车旁边候着。 王妃看到还有些意外，平阳公主就朝王妃走了过来，“予微。”“你怎么还没回去呢？”王妃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孩子和奶嬷嬷就一大堆，有些不方便说话。 平阳公主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沈云舒，轻声说道，“我想和你府上的沈氏说一会话，你看方便吗？”王妃回头看了看沈云舒，“最多一刻钟，她被看的紧。” 平阳公主拍了拍王妃的手背，往沈云舒那边走去了。 平阳公主说明了来意以后，沈云舒让毛嬷嬷抱着孩子，自己和平阳公主走到了马车后面，相对僻静的地方。 “我今日看见乔世子了。”平阳公主侧着身子，没有看沈云舒的脸，“沈知韫是你的胞姐，你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我怕乔世子认错，引发什么没必要的事故。” 沈云舒默默地听着。 平阳公主似乎有些难开口，“他，他也不容易，你若是不小心碰到，还请不要靠近他。”“我与他并不相识，何况男女不同席，应该也没有见面的时候。”沈云舒说道。 平阳公主轻轻叹了一口气，望向那轮明月，“沈知韫，是他的妻子，是他心爱之人，是他不再娶的理由。”沈云舒不太能和平阳公主感同身受，也不知道自己若是处在平阳公主的位置会做出什么决定。 “看在他是你胞姐的心爱之人的份上，让他有尊严地活着吧。”平阳公主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身上的锦衣华服在宫灯的映射下，流光溢彩的，她的背脊还是那么挺拔，走起来路来似乎带着风。 沈云舒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平阳公主，她红着眼睛看着自己，不可置信地说着，乔世子想带着沈姑娘逃的事，说自己才是明媒正娶的妻子。 沈云舒只是默了一会，就回到了淮哥儿身边，“走了，回家了。”淮哥儿还看着平阳公主离开的方向，刚睡了一会还有些迷糊。 “怎么了，淮哥儿？”沈云舒拉着淮哥儿的手，问道，身上的吉服有些重量，头冠也压着，不方便蹲下来。“她不喜欢娘亲。”淮哥儿说道，“娘亲以后别和她玩。” 沈云舒有些失笑，平阳公主能喜欢沈姑娘的脸就奇怪了，“娘亲知道，但是她是王妃的好友，对娘亲还挺好的。” 淮哥儿回过头看着沈云舒，“行吧。” 沈云舒带着淮哥儿上马车，一路平稳地回到了风和园。 不等换衣裳和卸妆，沈云舒就去看了两个小的，淮哥儿也陪在身边。 “你一开始也不喜欢弟弟妹妹，甚至不会来看他们，但是现在你会来看他们了，你还是不喜欢他们吗？”沈云舒小声问道。 淮哥儿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像也不讨厌吧，长得还挺可人的。 “不是每一段关系都是友好开局的。”沈云舒继续说道，“有些你深恶痛绝的人，但是身居高位，你也要顺势而为。” 淮哥儿直直地看着沈云舒。 “今日你看到那个有些喝醉走来走去的爷爷了吗？他是你的亲爷爷。”沈云舒问淮哥儿。“看到了，不喜欢他。”淮哥儿直接皱起了眉头。 “不能。”沈云舒语气重了一些，“那是大启的皇帝，是天下的主人，连你爹爹都怕他。你不喜欢他的表情若是被他知道了，不管是你爹爹，还是你母亲，还有娘亲，都要受惩罚。” “打手心吗？”淮哥儿问，和他一起上学堂那几个就经常被打手心。 “不，皇帝生气，失去的是性命。”沈云舒有些严肃。淮哥儿沉默了，他刚学过，君子死社稷，但是娘亲却告诉他，皇帝生气，他就会死？ “为善去恶是不是君子所为？”沈云舒问。 “是。”淮哥儿点点头。 “若是以恶制恶达到惩恶扬善的目的，算不算君子？”沈云舒又问。 淮哥儿懵了，“以恶制恶？” “孔子都说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那以恶制恶，为何不行？”沈云舒反问。 “君子，不行恶事。”淮哥儿说的有些结巴。 “那君王呢？”沈云舒看着淮哥儿的眼神。 “君王，君王讲究制衡。”淮哥儿听多了这样的话，但是一直不怎么理解。 “这世间不是非黑即白的，也没有完全的善恶，善恶要达到一定的平衡，就像棋局上的黑白子博弈一般，没有完全的黑也没有完全的白，重要的制衡。”沈云舒说道，“大启的皇帝，你的皇爷爷，他有你不喜欢的地方，但是历史会证明，他成功大于失败，大启的疆土是在他手上扩张起来的，大启的国民也是在他手上强盛起来的。” “他真的那么厉害？”淮哥儿有些不信，“那为什么他那么失态，不像个君子？” “君主要用君子来治理天下，但是他本人是不是君子，并没有那么重要。”沈云舒很不想这么说，但是皇帝确实没几个是君子的，“你皇爷爷收复了南疆，又打败了宣国，大启的铁骑直接冲到了漠北的土地上，漠北都不敢言语什么。” “因为他是君王？”淮哥儿手心有些湿湿的。 “因为他是一个成功的君王，骁勇善战，知人善用，在朝堂上制衡得当。”沈云舒盯着淮哥儿说道，“你要敬佩他，就算你心里不敬佩他，你也要表现得敬佩他。想想你爹爹，还有你母亲。” 淮哥儿沉思了一会，点点头，“我知道了，娘亲。” 沈云舒微微松了一口气，今天宴席，这孩子就没个笑脸，自己一直用身子挡着他，生怕被有心人看去了。 “那爹爹是君子吗？”淮哥儿有些期许地看着沈云舒。 沈云舒脱口就想说是，但是花到了嘴边又憋了回去，她怎么对孩子说谎呢？这样孩子以后还会跟自己说实话吗？ 淮哥儿从沈云舒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早慧的他似乎已经开始明白，你是什么人没人知道，他们只知道你表现出来的样子。淮哥儿低下头，闷闷地说道，“我知道了，娘亲。” 第328章 黄金屋 “主子，王爷回来了。”若霖的声音传了进来。 沈云舒理了理衣裳，摸了摸淮哥儿的头，“去睡吧，你爹爹估计喝了一些酒，今晚不一定来陪你。” 淮哥儿有些木讷地走了出去，拉着毛嬷嬷的衣袖，让毛嬷嬷带自己回院子。 沈云舒走了出去，“走到哪了？”“快进院子了。”若霖回话，虽然不能窥视王爷的行踪，但是自家洒扫奴才在院子门口扫地，看见王爷来，进来通报一声，不算坏了规矩。 沈云舒回了自己房间，让人给自己卸钗环。 李聿安冷着一张脸走进来，摆手就把屋内的奴才打发出去了。沈云舒都没吭声，那些奴才就识趣的出去了，只有若霖担忧地看了沈云舒一眼，还是合上了房门。 沈云舒心里一阵叹息，自己再狠心也不会要了这些人的性命，可李聿安一不开心，会随意处置了他们，他们对李聿安是从骨子里的害怕和恐惧。 李聿安走到沈云舒身后，静静地看着沈云舒镜中精致的妆容，整张脸见了那么多次，还是跟初见一样惊艳他。 “王爷。”沈云舒略不安地喊着李聿安。 李聿安挑起沈云舒的下巴，十几斤重的头冠直接掉在了地上。“发冠！”沈云舒还想用手去接，这坏了还得送去宫里修，修就罢了，要是被上面知道了，还是罪过。 “无事，再做一顶。”李聿安仔仔细细端看着沈云舒的脸。沈云舒没做什么错事，所以也不算慌乱，只是不知道李聿安又在发什么疯。 “难怪他一眼就认出你，我也觉得，你这些年，一点变化都没有。”李聿安越凑越近，淡淡的酒味扑在沈云舒的面前。 “什么？”沈云舒往后缩了一点。 “不许看他。”李聿安弓着腰，靠在沈云舒的肩颈里，死死地抓着沈云舒的手臂，“不许！”“我没有。”沈云舒知道他发什么疯了，自己和乔世子对视了几眼。 一个温热的吻直接贴在了沈云舒的脖颈上，面前的人一双手细丝条理地整理着她身上华丽的吉服，好像生怕弄皱了什么地方一样，跟地上有些东倒西歪的头冠比，吉服好像幸运了一些。 沈云舒没有那么斯文，李聿安的吉服被她弄坏的也不是一套两套了，她好不容易记住了朝服有多少根带子要系，哪里还能记住吉服的，直接用力扒拉就是。 沈云舒来不及卸掉的口脂出现在了自己的脸上、眼睛上、脖子上、身上，到处都是。 可李聿安好像觉得不够尽兴似的，好像吃了几个月的素，终于吃上了荤菜，恨不得吃到喉咙管才肯放下筷子。 但是沈云舒是个只能玩前半场的人，前面还配合着玩，后面被拽着都不愿意起来玩，干脆直接躺尸，随便他怎么玩，只要给自己洗干净就行。 李聿安第二天直接请假，说是身子不舒服，陪着沈云舒睡到了自然醒。 沈云舒半睡半醒，还在问若霖什么时辰了，淮哥儿是不是该上学堂了，两个小的有没有醒，是不是喝奶了。 “淮哥儿已经去学堂了，我送的。”李聿安侧躺着，看沈云舒明明困得不行，还强撑着精神问几个孩子怎么了，有些暖意。 沈云舒睁开眼，看着李聿安，“啊！” 李聿安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你怎么还没去早朝？你要迟到了？迟到会扣俸禄的。”沈云舒一个咕噜就坐了起来。“要是靠俸禄，我连你一个都养不起，还养三个孩子？”李聿安笑着说道。 沈云舒拍拍脸，“你请假了啊？不好吧？”又是照顾孩子加伺候老公的一天，真是不得安宁，他就不能好好去上班，最好去出差，出个几个月。 “没事，我马上要去巡视河道，多休息几天父皇不会说什么。”李聿安也坐了起来，掀开了床幔，去给沈云舒找衣裳了。 沈云舒看着外面亮堂堂的天，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刚想的好事就梦想成真了？ 沈云舒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在换衣间换了好衣裳，李聿安又给沈云舒梳头发，编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不要，这支不好看。”李聿安拿了好几支簪子，最后选了沈云舒最不喜欢戴的那一支，沈云舒直接拒绝。李聿安把簪子放到一旁，“不喜欢就放到库房去，要不就赏人，何必占位置。” “这是金的，值钱着呢。”沈云舒认真地说道，不仅是金的，上面还有好大颗的宝石，就是有点俗气，自己有点戴不出那个味道，但是看着就开心。 李聿安最后还是给沈云舒戴了一些素雅的首饰。 有个很喜欢钱的媳妇是什么感受？直接送金子她就很高兴了。李聿安下午就叫人搬了一箱子金子给沈云舒，一打开，整个房间都金光闪闪的。 “这是做什么？”沈云舒还在看书，直接被黄金吸引了注意力。 “把那个簪子放到库房去，直接看金锭，省的它在梳妆台占位置。”李聿安是没想到拿金子来送人的，庸俗，太俗了，只有那些商贾才会这么做，但是云舒喜欢金子，挺可爱的，看着不俗。 沈云舒直接合上了盖子，“这是做什么，若霖，快去收拾一下梳妆台。” 李聿安宠溺地笑着，看着沈云舒一遍又一遍的检查那箱金子，最后叫人放在了床头，看了一次又一次，勉强放心地拿起了书。 “这又是怎么？”李聿安听到沈云舒叹息，抬眼看了过去，他才写了三个字。“都说这书中自有黄金屋，都比不上王爷给我的这个院子，现在它是名副其实的黄金屋啊！”沈云舒无限感慨道，虽说她手上也能挣这么多，但是你知道不劳而获有多开心吗？ 李聿安撑着脑袋盯着沈云舒看，“不如你这院子改名，叫黄金苑，如何？”“不好不好。”沈云舒摆摆手，“财不外露，财不外露，低调。” 李聿安眼底的笑意愈发深了，一箱金子而已，等回来再给她几箱。 第329章 真心 卢侧妃和王妃说了一声自己要去石鼓寺祈福的事，王妃什么也没问，就同意了，让卢侧妃注意安全，多带些人。 空闲下来的王妃，就来沈云舒的院子，和沈云舒一起带孩子。 “芃芃长得真像你，年哥儿像王爷。”王妃抱着芃芃不舍得松手，女娃娃就是好看些，也不哭闹，加上芃芃又比年哥儿瘦小些，更是可人疼。 沈云舒懒懒地靠在藤椅上，“也就是你了，天天抱着，可稀罕了，我抱了几天，就觉得腰酸。”王妃睨了沈云舒一眼，“当着孩子的面瞎说什么呢？” 沈云舒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是，我不好。” “你怀着他们那段时间，怕是伤了腰了，那么大肚子。”王妃又给沈云舒找补，“现在好些没？”“我恢复挺快的，没感觉有什么，只是两个孩子带不过来，不如放松些，还是带淮哥儿要紧。”沈云舒吃着刚摘下来的葡萄。 王妃看了眼怀中的孩子，“也是，淮哥儿聪明，他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不怎么哭闹了，饿了就拍自己肚子，困了就蒙眼睛，可好带了。” 沈云舒望向王妃，“真的？” “是呀，病了还会摸自己不舒服的地方，高太医私底下跟我说，孩子的病最难看，他们不会表达自己哪里不舒服，但是淮哥儿会。”王妃说起这些事来还有些小骄傲，她一手带大的孩子。 沈云舒半垂眸子，剥着葡萄皮，也是因为他聪明，所以有些道理，她现在必须要讲给他听。王妃摸了摸芃芃的脸蛋，“虽说年哥儿和芃芃是双生，但是芃芃跟淮哥儿更像双生，两个人小时候一模一样的。” 沈云舒无语，说着好好的淮哥儿，又瞅自己怀里那个去了。 李聿安接了淮哥儿回来用午膳，知道沈云舒在后院带孩子，一道就去了后院。王妃见到李聿安回来，小心翼翼把孩子放回了摇篮中，自己半蹲下来行礼。沈云舒也跟着起身，半蹲着行礼。 “都起来吧。”李聿安松开了淮哥儿的手，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淮哥儿第一时间走到了沈云舒身边，“娘亲。”王妃有一瞬间的恍惚，她觉得，淮哥儿好像一直都是第一时间走到她身边，然后叫她母亲的。 淮哥儿又看向了王妃，“母亲。” 王妃温柔地笑着，“读书可累着了？”“没有，不累的。”淮哥儿回着话。 “也是，母亲以前教你读三字经，你话都说不利索，就能照着母亲的话复述下来。”王妃有些感慨，明明才一年左右没相处。 “那时候，只知其音，不知其意，不过母亲教导，我都是记得的。”淮哥儿说的真诚。王妃却愣了愣，“那就好，那就好。” “是真的。”淮哥儿拉了拉沈云舒的手，让沈云舒帮着一起解释，“我真的很挂念母亲，也很想念母亲。”“王妃。。”沈云舒刚开口说话。 “我知道的。”王妃微笑着，“你们也该用午膳了，我先回去了，等下午孩子醒来我再过来。” 王妃离开后，李聿安才开口说话，“用午膳了。” 沈云舒用完午膳陪淮哥儿去午睡，淮哥儿有些不安，拉住了要走的沈云舒。“怎么了？”沈云舒顺势坐了下来。 “母亲是不是不开心了？”淮哥儿眼中有些担忧。“你觉得你母亲为什么不开心？”沈云舒问。 “我说错话了？”淮哥儿不能理解透彻，“可是，娘亲不是说，哪怕不喜欢一个人，有时候也要表现的喜欢，就要这么说话啊。那不喜欢的人听了这样的话，都会开心，喜欢的人听了不是更开心吗？” 沈云舒看着淮哥儿稚嫩的脸，有些心酸，“家人是不一样的，家人就是不管在一起舒适、安心、随意，你那么说，母亲会觉得你不把她当家人。” 淮哥儿拉了拉被子，“什么是家人？” “对你好的就是。”沈云舒掖了掖被子，“不要被血缘拘束了，但是一般情况，有血缘的更容易成为家人。”淮哥儿嘟了一下嘴，闭上了眼睛，嘴里嘟囔着，“我晚上去给母亲道歉，母亲和爹爹是我的家人。” 沈云舒抿了一下嘴，看着淮哥儿睡着才离开，心里叹息着，也行吧，起码他还认王妃和李聿安，说明他能感受到王妃的爱，也说明李聿安真的对他不错。 王妃下午又来了，一进来就问，“王爷不在吧？听说他出去了？”“不在，去前院了，好像是河道的事。”沈云舒指了指自己旁边的藤椅，让王妃坐。 王妃随性地坐了下来，“我在自己院子都没在你院子这么松快，我在家中要是敢这么躺着，母亲能让我在祠堂跪三天。” 沈云舒听到王妃小时候学规矩的事就恐惧，“予歆也这么学过来的？”“她比我聪明。”王妃有些无奈地笑着，“我学的时候很不服气，觉得我为什么要学这些，但是三妹她，她不愿意学，但是学的很好，说只要花一点时间堵上母亲的念叨，没什么。” 沈云舒笑了笑，还真是她的性格。 王妃在沈云舒这过了惬意的一个下午，晚霞一到，她就回去了。 李聿安没时间去接孩子，沈云舒去接的，一起陪着淮哥儿去了王妃的院子，自己在门口等着淮哥儿跟王妃说话。 淮哥儿出来腰间还多了一个玉佩，沈云舒一眼就看见了。 “这是什么呀？”沈云舒夹着嗓子问淮哥儿。 淮哥儿有些高兴，“母亲说这是给她母亲给她的，所以她要给我，因为我是她的孩子。”沈云舒跟着一起高兴，捏了捏淮哥儿的脸，“那你留下来陪母亲一起用晚膳吧。” 淮哥儿握着玉佩，和沈云舒平视着，“可以吗？那爹爹呢？”“娘亲和弟弟妹妹陪着爹爹，不要紧的。”沈云舒说道。 “那我陪母亲用晚膳，用完自己回去，不打扰母亲养病。”淮哥儿也认真地跟沈云舒说道。“好，去吧。”沈云舒站了起来，拍了拍孩子的后背。 第330章 斗气 卢侧妃从石鼓寺回来后，病了一场，是什么病王妃和沈云舒都不清楚，她只说自己病了，这段时间不能来请安，让王妃不要怪罪。 李聿安倒是去陪了几天，只是太昌帝那边也开始提醒着他要去巡视河道了，他不得不把时间都拿去安排巡视河道的事宜。 沈云舒也没能见到李聿安几次，偶尔见到也是半夜，自己起来哄孩子，发现一个大男人躺在自己身边，一脸疲倦。 河道是民生大计，但是这并不是一个好差事。 延绵的河堤，有些你看着有问题，但是没问题，你看着没问题，但是它明天就有问题。这是个不确定因素，而且国家任何紧急的事都会排在河道前面，拨给河道的银子每年都是亏欠的，他今年没给够银子，河堤没出事，他明年就会给更少的银子。 修河堤的银子，也是一层一层下去的，每年要征很多百姓来服役，最后分到这些百姓头上的，甚至连一碗饱饭都没有，所以这是个遭骂的活。 沈云舒也没什么好的法子，不过幸好太昌帝让睿王和李聿安一起去，睿王每年都上奏了有关水利的折子，对这方面很是关心。 沈云舒哄完孩子，躺下就睡着了。 卢侧妃的病十天左右好的，还来给王妃请安问好了，说自己耽误了事情。王妃在沈云舒的院子，两人也算是打了一个照面。 卢侧妃憔悴了一些，一张清冷的脸上多了几分病态，看着柔柔弱弱的，一双眼还是那么透亮，没有被病气给侵染了，所以整体看着还是有些精神的。 卢侧妃凑近看了看沈云舒两个孩子，“真好看啊，明明洗三的时候还小猴子似的。”“孩子长开了。”王妃说道。 卢侧妃不好意思地对着沈云舒一笑，“我，我就是那么一形容，好久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了。”“刚出生皱巴巴的，是有些像。”沈云舒没有反驳什么。 “我能抱一抱吗？”卢侧妃有些小心地说出这句话。“你想抱哪个？”沈云舒也没有小气。 “这个小的吧？小的是二郡主吗？”卢侧妃有些期待。“是，嬷嬷。”沈云舒示意二郡主的奶嬷嬷上前，帮着抱孩子。 卢侧妃有些手忙脚乱的，还好有奶嬷嬷在一旁帮忙，不然还有些抱不住。“她好软啊，她全身都是软乎乎的。”卢侧妃看着孩子，鼻子酸酸的。 好一会，卢侧妃才放下孩子，“妾身院中还有事，就不打扰王妃和沈侧妃了。”“回去小心点，披个斗篷吧。”王妃看着卢侧妃，也是不忍。 “多谢王妃。”卢侧妃规矩极好，端端正正地行礼，起身的时候连步摇都没怎么动，又小步退了出去。 “她怎么了？”沈云舒觉得奇怪。“可能去找慧空大师解签了。”王妃叹了口气，“大师说话一点情面都不留，小姑娘听了可不是直接哭。” 沈云舒用手摸了摸脸颊，掩饰自己的尴尬，王妃这是在说卢侧妃还是在说她自己。慧空又出去招摇撞骗了？这人挣钱是真的无本万利。 李聿安九月初出发，准备从豫北那边的河道一路巡视过去。 李聿安打算从京城出发，所以园子里的人都在八月末回到了京城里。 沈云舒去的时候还是四辆马车，回来的时候直接六辆马车，后面还跟着不少行李，多了两个孩子，东西直接翻倍。 王侍妾看着一个二个的马车，自己一个人坐一辆小马车，真没意思，来了这边，还是看不见王爷一次，跟在王府里没什么区别，回去后还要遭恨，大家都觉得她没有子嗣跟着一起来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她，就怕到时候过年自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晦气啊。 沈云舒回来才发现，衔山院，扩建了，足足扩建了三分之，加了好几个小院子。 若霖也没想到，“这出去一趟，屋子都变大了。”沈云舒拉着淮哥儿的走了进来，“想来是王爷怕孩子大了，以后没有独立的院子，所以先扩建好。” 衔山院扩建的事，王府里留下的人都知道，也没什么说的，人家三个孩子，一个院子住四个主子，是该大一些。 就是生了两个孩子的许侍妾被拉出来比较了一番，许侍妾也算是心平气和，听了那么多闲言碎语，硬是没说一句话。 李聿安去豫北之前，还跟王府所有人的吃了一顿饭，在王妃的院子里，还挺热闹的，只是卢侧妃没来，好像在跟李聿安斗气。 李聿安有一天从卢侧妃那边来，心情很不好，沈云舒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就说没事。后面好几天都没去看卢侧妃一次，这天聚餐卢侧妃也没来。 下面的人有些小议论，不过李聿安出席了，李聿安最重要，很快就把卢侧妃的事抛到了脑后去。 李聿安交代了一些话，就是凡事都是王妃做主，他离开后，这王府就是王妃的，王妃说什么就是什么，王妃做出的任何决定，他回来后都不会质问什么。 一番话下来，厅里都冷清了起来。 沈云舒看了一下王妃，王妃倒是淡然，不觉得有什么。 李聿安出行的那天，卢侧妃还是来送了，不过看着比前些天还瘦弱一些，好像小孩子斗气不吃东西似的。 李聿安还特地走到她面前跟她说了一会话，说的卢侧妃掉了几滴眼泪。 王妃不屑地撇了撇嘴，被沈云舒看到拽了一下，王妃才收敛了一些。 沈云舒倒是很无所谓这些，李聿安走之前又把宁王印给了她，在她眼里，宁王印这枚印章，什么东西跟它比起来都有些逊色。 淮哥儿却有些直接，大声喊道，“爹爹。” 李聿安听到淮哥儿的声音就走了过来，抱着淮哥儿说了好久，看着他其他几个孩子眼睛都红了，但是没一个敢喊李聿安一声的。 李聿安把淮哥儿放下后，就离开了。 一群人乌泱泱地在后面行着礼，等瞧不见李聿安后，在王妃的一声令下，就都散了。 第331章 卢家的门生 李聿安一走，沈云舒身心都轻松了不少，刚养成好好的生活习惯，就变得一团糟，要不是要去送孩子上学，早上根本见不到人。 王妃看着坐在躺椅上打盹的沈云舒，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的，哄着睡觉，“沈云舒！你晚上是去做贼了吗？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瞌睡？！” 沈云舒揉了揉眼睛，“芃芃又哭了啊？”王妃叹了口气，“没苦，就是犯困了，孩子不知道困了要睡，折腾呢。” 沈云舒起身接过王妃手里的孩子，哄了起来，“晚上看到一本好看的话本子，我作业一晚上给看完了，一会送给你看。” 王妃有些无奈，“我才不看那些。”“胡说。”沈云舒瞧了王妃一眼，“我每回送给你的，可都有翻动的痕迹。” 王妃脸马上红了起来，“翻几下，那不叫看！” 沈云舒佯装捂住孩子的耳朵，“咱不听。” 若霖也觉得沈云舒有些，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感觉，但是她觉得，这可能更接近真实的沈云舒。 沈云舒经常收到李聿安的来信，说河堤之事不顺，沈云舒也给李聿安回信安慰他，劝李聿安尽量按照以前的规则来行事，最好就是睿王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李聿安的信越来越简短，想来真的是困住了，后面给沈云舒来信，说有些盐业上的事让她去处理，会有闫昀和她对接事宜。 沈云舒手上拿着有关盐道的公文，是巡盐御史上奏的，想调整盐价的公文，说是今年海盐颇丰，可以适当降价。 封建社会，盐官就是最肥的官，向来只有涨价，还是第一次听到降价的。 “这人是哪个府上出来的？”沈云舒抬眼看向闫昀，问道。“是卢家的门生，汪兴德，此人精通盐务，巡盐御史一职他做了十二年，每年皇上都要升他的官，他却不肯。”闫昀回道。 “不肯？为何？”沈云舒不解。 “正是有这位大人在，所以不管是战乱，还是饥荒，盐价一直都是被控制住的，他为官多年，两袖清风，去哪都带着自己的牌位，颇有抬棺出征的意味。”闫昀知道什么就说了什么。 “当真？”沈云舒起了几分好奇心。 “他不愿回京还有一个原因，他是卢家的门生，当年是卢家抬了他一把他才能入仕为官的，但是如今朝廷党争日益严重，他想做纯臣。”闫昀说道。 “他不站卢家？”沈云舒有些不信。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闫昀也不确定，万一他是做了纯臣，得了皇上的信任，皇上认为他说的话公允，其实他暗地里还是偏着卢家的呢？ “你怎么看降盐价的事？”沈云舒问。“微臣觉得不妥。”闫昀分析了很多，盐业上不是只有汪兴德一个官，还有成百上千的盐官，降价百姓确实高兴的，但是这些官就不高兴了，笔杆子还是在读书人手里的。 “我倒认为可以降一些。”沈云舒抄写着公文，“王爷巡视河道，说很多地方的河堤都要重修，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可以往王爷先上奏河道的事，等皇上命令一下，再奏盐业的事。修河堤的民愤就会被盐价下降平息，修河堤征数十万青壮年，但是盐价影响的是万万名百姓。” 闫昀怔了一下，“用百姓平息百姓。” “河道是千秋万代的事，没有受过系统教育的百姓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能怪他们，服役却是此时此刻的事情，很多人只能看到此时此刻的事，那就用现成的利益去解决这件事。”沈云舒抄完公文后，又取了一张纸。 “那盐业那么多官员怎么办呢？”闫昀问道。 沈云舒抬眼看向闫昀，“那就要问汪兴德了啊，你去见见这个汪兴德，就说王爷有意如此，但是人不在京城，势单力薄。” “汪兴德也只是一个小小五品巡盐御史。”闫昀觉得汪兴德没有能力办这个事，他不过是仗着不怕死，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而已。 “他是卢家的门生啊。”沈云舒在赌，如果这个汪兴德真的是个好官，就会为了万民去再接触卢家，如果不是，那他们就不上奏，说降价不合时宜。再说，他自己不上折子，来问李聿安，就是这事他自己也没把握，想找人帮一把。 “侧妃妙计。”闫昀拱了拱手，“微臣会办好此事的。” 沈云舒继续写着书信，把自己的想法写了上去，不出五日李聿安那边应该就可以看到。 太昌帝玩的一手好权衡，朝堂上哪一派都不是太昌帝的对手，所以他看中的下一代，也要跟他一样。 在沈云舒看到，太昌帝最不喜欢八皇子晟王的一点，就是晟王太依靠卢家了，卢家是他的母家不错，可他终究姓李，太昌帝的纠结也在这，若是晟王是太子，这天下以后是姓李还是姓卢啊？ 要是没有司马懿干的那出事，后面的帝王也不会一个两个都这么怀疑这些托孤大臣了。 李聿安要的不是哪个世家成为他的依靠，而是要这些世家成为他的依附，他骨子里跟太昌帝一样，是一个专断的人，即使他现在还没有完全专断的权力。 淮哥儿下了课直接来李聿安的书房找沈云舒，“娘亲。” 沈云舒理了理公文，差不多都看完了，她能处理的都处理了，盖个印就能发出去了，只有盐业和航运的事，她只是提了想法，写了信给李聿安，让他决定怎么跟太昌帝上折子。 “淮哥儿读完书了？”沈云舒看见淮哥儿走来，就把手上的活停了。淮哥儿看着沈云舒整理好的公文，“娘亲也会看公文吗？” 沈云舒奇怪，“娘亲为什么不会？都是汉字，难不成娘亲不认识字？” 淮哥儿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奇怪，“只是不见母亲和卢侧妃还有府上其她人看过，我以为你们不会。” “什么东西，不分男女，只要去学，都能学会。”沈云舒暗骂一句，时代和环境的影响真是太大了。 第332章 睿王妃捐银 李聿安的回信七天后就到了沈云舒手里，一起的还有请求太昌帝降盐价的折子，让沈云舒看汪兴德怎么做的决定。 一阵秋雨后，沈云舒的后院就有些枯败了，她不怎么带着孩子在后院休息，大部分时间都在小厅里带孩子。 大概一个月后，汪兴德给闫昀准确的回答了，说卢家到时候会支持盐价下调的旨意。闫昀得知消息后，马上就跑到宁王府跟沈云舒说了这个事。 沈云舒知道后也有些高兴，居然真的有这样的官，还让她碰到了。她做生意这些年，利益自己只能说分到一半到自己头上，另一半都用去打点了。 “写信给王爷，让他上奏修河道的事吧。”沈云舒语气也有些激动。 “是，微臣这就给王爷急信。”闫昀心里一阵叹息，这个汪兴德，挣扎这么多年，最后怕是还要回到京城，成为卢家那一派的了。 事情按照沈云舒预料的那么发展，修河道的事情，一提起来，朝堂上就争吵不休的，闫昀偶尔来宁王府看着都有些憔悴。 归根到底还是银子的事，刚打完仗，才喘了一口气，就又要把大量的银子拿去修河道，再说这两年也没洪涝。 沈云舒等的都有些焦急了，都十天了还没吵出个结果来，沈云舒从李聿安那边得知，已经有住在河堤旁边的村庄知道要修河道闹起来了。修河道一般都是就近征民，这些人第一个不愿意，到时候淹了，又第一个跑出来闹。 李聿安说这次他打算请旨大范围征人，不局限地区，沈云舒觉得可以，不能把一个村所有的年轻劳动力都薅了去，那得落后发展多少年。 沈云舒提议，不能说这次修河道，以后修路，修防御工事，都要这样，把国土内的百姓拧成一个整体，这样就能少些抱怨。 在沈云舒还在想什么时候修河道的事能确定下来的时候，四皇子睿王的王妃，上了朝堂，拿了二十万两银子出来，说是变卖了自己所有的嫁妆，支持修缮河道一事。 在这个年代，二十万两，相当于一个中等城市一年的赋税了。 沈云舒听到闫昀这么说都震惊了，“她真去了？”“是。”闫昀点点头，“整整二十万两。”朝堂上所有朝臣都沉默了，不敢吭声说什么了。 “看来睿王是真的想修河道了。”沈云舒往后靠了靠，难怪都说，最难对付的就是夫妻齐心的，睿王和睿王妃这么同频，睿王妃能把自己所有的嫁妆卖了支持自己丈夫修缮河道，这得多大的决心啊。 闫昀也是这么认为，睿王常年管着河道的事，估计想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沈云舒沉默了许久，这样一来，天下人只会记得是睿王一家为了河道殚精竭虑，甚至连自己的老婆的嫁妆都舍了进去。睿王可能不是这么想才去这么做，但是天下人会这么想。 “不如宁王府也效仿？”闫昀提议道。 “不可！”沈云舒直接否决了，那睿王和睿王妃是恩爱两不疑才做出这样的事来，让王妃去做这样的事，凭什么？ 闫昀也沉默了。 沈云舒叹了一口气，“我会给王爷说清楚的，你不用管这个事了，稳好汪兴德那边就行，一旦这个事尘埃落定，我这边就会上好给降盐价的折子，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你让汪兴德也一起上折子。” “是，微臣知道了。”闫昀应道。 沈云舒给李聿安写信，睿王经营河道多年，此功不可抢，以免引起兄弟不睦，还是专心盐业的事，若是后续还有其她王妃跟着捐款修河道，她会叫上王妃一起捐个折中的数目，还望王爷报销。 沈云舒笑了笑，李聿安白做半年的无用功，搞了半年的事，天天兢兢业业的，不过人家睿王都弄了这么多年了，功劳百分之九十都是人家的。 太昌帝不日就下达了修河道的旨意，开始在河道流域一带的省份大范围征人。 睿王妃给了二十万两这个事影响还是很大的，诸位皇子的王妃都捐了一些银子，大部分都是五千到一万两，有个别家境殷实的给了两万两。沈云舒叫上王妃，准备王妃给八千两，她自己给六千两。 沈云舒也一并给卢侧妃说了一声，卢侧妃说自己早就捐了，说是给了一万五千两。 沈云舒直接被卢侧妃这一举动干懵逼了，“你怎么不跟王妃说一声！”“这点小事，说什么？”卢侧妃被沈云舒这一嗓子直接吓的往后缩了一下。 “若霖，你叫王保去追送银子的！”沈云舒大声喊道。 卢侧妃皱起眉头，真粗鲁。 “你为何要早些一步去捐？”沈云舒直接质问卢侧妃，“宁王府的王妃都还没捐，你争什么风头？要是这银子送过去，王妃才捐八千，你捐一万五？你叫别人怎么看王妃？” “这银子，有的就多捐一些，没有的就少捐一些，有什么好看不看的？”卢侧妃被沈云舒问的也起火了，什么人，敢这么说她？ “哈，对，这又不在规矩内，不算僭越。”沈云舒笑着说道。 卢侧妃站了起来，“我用的是我自己的银子，还要你们做主不成？我又不像某些人，什么东西都是王爷给置办的，用起来没底气。”她帮着王妃管账目那些日子，早就知道了，沈侧妃名下那些东西，全部都是王爷给的，嫁进来，吃穿用都是王府。 沈云舒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带着笑，“很好。”这话骂的难听，她不发这个火，这些年就白憋屈了。自己想吃他李聿安的吗？她是自己挣不到钱还是怎么了？再说，自己生了三个孩子，花他点钱怎么了？ 卢侧妃还以为沈云舒要怎么呢，都准备叫人过来拦着了，见沈云舒退了一步，知道自己这是真的戳到沈云舒的痛点了，又安心地坐了下来。 “我这还有事，不留沈侧妃你喝茶了。”卢侧妃浅笑着。 沈云舒根本没搭理，转身就出去了。 第333章 都砸了 沈云舒一路气冲冲地走到前院，竹心都差点跟不上沈云舒的步伐。 沈云舒，召了两队侍卫来，把人带到了卢侧妃的院子外面，“卢侧妃的院子，旧了，要修缮，直接砸了吧。”侍卫当然听沈云舒的，他们本来就是王爷派来给侧妃的人，直接抡起大锤就开始砸卢侧妃的院墙。 卢侧妃以为沈云舒不敢怎么样，只说了一句很好就走了，谁知还没坐下来一会，就听到哐啷哐啷砸墙的声音。 怜月也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卢侧妃，马上说道，“奴婢去看看。” 沈云舒已经让人砸了院墙了，根本没从大门进，又指了主院旁边的几个院子，“先砸这边，都要重修。”侍卫长干劲十足，叫上人就直接往那几个院子走过去了。 “沈侧妃，您，您这是做什么？”从小就在卢家这样记录森严的高门大宅里，怜月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言不合就把你院子给砸了。 “哟，怜月啊。”沈云舒坐在一张圈椅上，一旁还有个侍卫给打着伞，腰背都慵懒地靠在椅子上，一只手耷拉在椅子的扶手上，“你们还没搬好吗？这院子要重修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啊？奴婢未曾听说过啊。”怜月对着沈云舒说话有些怯弱，她没见过这样式的，哪家做妾像沈侧妃这样。 “怎么？你家卢侧妃有事不禀报王妃就罢了，怎么吩咐奴才做事都不会了？”沈云舒微抬下巴，“那你现在快去通知卢侧妃一声，记得把她的嫁妆都搬出去，这砸坏了宁王府的东西我还赔得起，要是砸坏了卢家的东西，我可就赔不起了。” 怜月听明白了，连忙小跑回去，跟卢侧妃说了这个事。 卢侧妃出来的时候，有个小院子已经被砸了一半了，那是她近身伺候的奴才的住所。卢侧妃的脸色很差，一贯清冷的面庞上也露出几分愤怒来了，“沈云舒，你想干什么？” “我领了命给卢侧妃你修院子啊。”沈云舒都没看卢侧妃，盯着那群砸院子的侍卫，“干活给我仔细些，你看看那个院墙给砸的，那么大块，怎么搬，怎么运？” “沈云舒，你疯了吗？宁王府要修缮也是要上报的，你这样，要是皇上知道，会怪罪王爷的。”卢侧妃盯着沈云舒的侧脸，冷静地说道。 沈云舒这才看向卢侧妃，“是吗？谁去告状啊？你？还是怜月？”怜月连忙摆摆手，“奴婢不敢。” 沈云舒抬眼看着给自己打伞的侍卫，“那就是你们侍卫长了？”侍卫直接就跪下了下来，“属下们誓死效忠王爷。” 沈云舒摊摊手，有些无奈地看着卢侧妃。她当然知道修缮王府要上报，但是其实也没什么人会去上报，每年都要修，每天不知道哪里就漏雨了，小修小补的，都是自家府上就那么修了。 卢侧妃的嘴唇嗫喏了几下，没能说出话来。 沈云舒耸耸肩，放下了手，给卢侧妃提议，“你可以回娘家告状啊。”“你，你粗鲁无礼。”卢侧妃不顾礼仪直接指着沈云舒骂道。 沈云舒笑了笑，“快搬东西吧。” 卢侧妃看着自己的首领太监，“赵乐，你是傻子吗？还不去拦着！” 赵乐得到卢侧妃的命令，马上叫来自家院子里的奴才，直接跑过去拦着那些砸院子的侍卫，侍卫武力值完全胜过这些太监，不仅没拦住，还有好些人受了伤。 卢侧妃觉得丢脸极了，自己直接冲上去了，呵斥住了这群侍卫。 侍卫终于停下了手，他们不敢把大锤往卢侧妃身上砸啊，万一有个什么，他们什么身份，卢侧妃什么身份。 沈云舒站了起来，走到那片废墟上，从怀中拿出令牌，“赵乐，从下一刻开始，你被调到庄子上了。” 赵乐眼睛都直了，瞪大眼睛看了好几次，确定那真的是宁王的令牌，直接冲着卢侧妃就跪了下去，“侧妃，救我啊，侧妃。” 卢侧妃也傻眼了，完全没听到赵乐的求饶，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你怎么会有这个？你要牝鸡司晨吗？你一个女人怎么可以代行王爷之职？” 沈云舒随手收起令牌，走到卢侧妃身边，在卢侧妃身边说道，“因为我不讲规矩啊，我偷来的，你去告我啊。” 卢侧妃当然知道这种东西不可能是沈云舒偷来的，但是自己今天要是连赵乐都保不下来，那以后这院子的奴才还有几个对她忠心的。那她以后是真的不用出门了，连自己奴才都保不住。 卢侧妃拉住要往后退的沈云舒，小声说着话，“院子你可以砸，赵乐你不能动。” 沈云舒歪歪脑袋，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得罪一次是得罪，得罪两次也是得罪，话都说出去了，懒得收回来了。 “你不想别人知道你儿子对皇上不敬吧？”见沈云舒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卢侧妃的语气有些冷了。沈云舒看向卢侧妃，眼中有些狐疑。 “我看见了。”卢侧妃继续说道，“你可以说我胡言乱语，但是有些人疑心就是那么重，你说皇上是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要王爷了？”沈云舒压着声音反问。 卢侧妃合了一下眼，“所以我在和沈侧妃你商量。” 沈云舒抿了抿嘴，扯回了自己的手，“赵乐，快去帮你家主子搬东西吧，再砸就砸到库房了。”赵乐看向卢侧妃，卢侧妃认命似的点了点头，赵乐松了一大口气，带着一群奴才去搬东西了。 沈云舒还是让人把卢侧妃的院子都砸了，只留了一些景致，一个大院子，一个下午，直接成了一片废墟。沈云舒还给了那些侍卫不少赏赐，说下次有这种活还叫他们。 王妃是在砸完院子才出现的，“我院子附近的欣德院早就打扫好了，你先搬到那边去住吧，这边估计要修个半年。” 卢侧妃已经平静下来了，端端正正地行礼，“是，妾身知道了。” 第334章 平息了? 卢侧妃住进了落桐院旁边的欣德院，小了许多，还丢了脸面，最重要的是，王爷居然把自己的令牌给了沈侧妃。 怜月见卢侧妃好几天不说话，有些担心，“侧妃，要是实在委屈，不如回家住些时日。”卢侧妃摇摇头，继续翻看着手上的书，“要是真的去找父亲母亲，才真的要被那个沈云舒看不起。” 怜月心里叹了口气，这么野蛮的女人，王爷怎么会喜欢的，“王爷肯定是看她刁蛮，才把令牌给她的。” 卢侧妃走神了一下，令牌这个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了令牌，王爷不在的时候，就是持令者说了算，说明王爷很信任这个人，把王府交给了这个人。难不成王爷真的这么信任沈侧妃？ 但是，令牌是死的。 想到这，卢侧妃抬眼看着自己书房挂着的那幅李聿安的字，她有孩子，王爷总要顾着一些，给个令牌傍身罢了，她那些田地铺子、那些庄子不都是王爷给的。 她不一样，她饱读诗书，她和王爷是有共同话题的，沈侧妃连字写的都丑的没法看，仗着一张脸罢了。 “她有孩子，总要不同些。”卢侧妃轻声说道。“侧妃也会有的。”怜月忙宽慰道。 王妃要被沈云舒这一操作气的半死，“你说你，得罪她做什么？”但是想到沈云舒是为了自己出这个头，也不好把话说的太重。 沈云舒一副无赖的样子躺在躺椅上，和她浑身的气质全然不同，“反正她也不喜欢我，我们两处不来。” 王妃叹了一口气，“你还拿令牌出来，你这样，全府都要把你当眼中刺肉中钉了！财不外露，你不知道吗？”“我不这么做，她们就不这么看我了吗？”沈云舒毫不在意，从她进这个王府的第一天就是这样了。 王妃被沈云舒堵的无话可说。 “现在更好了，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用这个令牌了。”沈云舒还吃了一口水果，叼在嘴里，很是惬意。“府里人会说你恃宠而骄的。”王妃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这不是给你省事了，群众总是要有地方泄恨的，我现在就是她们的泄恨点，你以后管理起来就方便了，每次请安的时候，说我两句就行了。”沈云舒笑眯眯地说道。 王妃又叹了一口气，“罢了，我这张嘴是说不过你。” 但是这事确实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府里的人还想看卢侧妃怎么回击，卢侧妃却不作声了，沈侧妃那边也没了动静。 沈云舒给李聿安写好的折子上盖好了印章，给了闫昀，“送去驿站那边，让驿站那边上呈圣上。”闫昀常来宁王府，也听到了一些动静，不过见沈云舒还是一副平常的样子，他也没什么立场去问，只是上前收了折子，“侧妃要注意身子。” 沈云舒往后一靠，“我身子比你好多了，我都三个孩子了，你才一个孩子。”闫昀被沈云舒呛的无语，这是哪跟哪啊？ 沈云舒看了一眼半天不吭声的闫昀，“一些私事罢了，若是男人，你会觉得他会被这些私事困扰吗？”闫昀仿佛被当头一棒，如果是王爷，他会觉得王爷处理公事的时候被这些私事干扰吗？ 沈云舒没有继续说什么，“事情急，去办了吧。” 闫昀把折子收好，跑去了驿站。 沈云舒放下手上的事，来看自己儿子上课，几岁的孩子，正是该玩闹的年纪，她这个岁数还在上幼儿园呢，上午学认字，下午就是小团体活动，吃喝玩乐的。 李聿安给孩子找伴读的事也因为河道耽误下来了，淮哥儿这么大，玩伴只有黑豆。 李聿安怕淮哥儿控制不住情绪，很少让淮哥儿跟府里其他的孩子接触，府里其他的孩子也都是分开来上课的，只有上下学的时候偶尔会碰到。 二公子和三公子是同父同母的兄弟，自然要玩的好些，大公子就和淮哥儿一样独来独往的。 李聿安有意等几个孩子的伴读都找好了，就让他们一起读书。沈云舒问过淮哥儿的意见，淮哥儿没说什么，只问是不是爹爹要求的。沈云舒只能回答是。 所以淮哥儿就答应了。 淮哥儿似乎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回头一看是沈云舒，还对着沈云舒笑了笑。 沈云舒差点控制不住眼泪，等淮哥儿反过头去，才掉眼泪。还以为李聿安走了能轻松一些，还没轻松两天，就一堆破事。 下降盐价的折子一上去，马上引起轩然大波，第一天吵的不可开交。 卢家不少门生第二天也跟着上了折子，列举了不少下降盐价的好处，其实就是把李聿安写的折子和汪兴德写的折子综合了一下，然后把第一天吵的点给弱化了一些。 卢家说话了，朝堂熄火了不少，但是这事还是没个定论。 直到朝堂之上赞同的声音达到了三分之二，太昌帝才下了旨意，下调盐价，价格还比这些大臣上奏的更低了一些。 事情安稳下来的时候，已经十一月了，京城已经开始下雪了。 “撒盐空中差可拟。”沈云舒看着窗外的小雪，“谁舍得把盐拿去撒啊。”不像现代一袋盐两块钱，这边的盐价涨起来，能让人吃不起盐。 王妃坐在两个摇篮间哄着孩子，听到沈云舒的话抬起了头，“你也知道了这事啊？上面可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沈云舒转过身看着王妃，“民愤也是要平的，修河堤的那批百姓连白粥都没得喝。” 王妃继续逗着孩子，“那么多银子过去，白粥都供不起？” 沈云舒苦笑一下，坐在了窗户边的矮榻上，那么多百姓，要是能给他们每天喝上白粥，太昌帝急的能把所有军队召上，镇压这些百姓。 百姓多，官吏也多啊，能吃上粗粮就不错了。 “希望王爷开春前能回来。”沈云舒撑着脑袋继续看雪。 “我还以为你不惦记他呢。”王妃有些意外。 沈云舒抿着嘴，再不回来，这京城的局势还不知道要怎么变，她倒是能应付，只是一些场合非要亲自去了，才更知道怎么做决断。 第335章 影响仍在 大雪将至，王府里开始张罗着新年的东西了。 王妃叫了人去各个院子量身量，好裁做新年的衣裳，怎么说都是王府的主子，过年的时候每一天穿的衣裳都不带重样的，不然底下的奴才会笑话的。 沈云舒瞧着自己满满当当的衣帽间，好些衣裳一次都没穿过，若霖就说它旧了，怎么旧了呢？超过一定时间就是旧了，不管你穿没穿。 大雪这天早上开晨会的时候，王妃问各个院子都量了身量没，众人都齐声应好。 “那就好，小孩子的衣裳也要做，都量了吗？”王妃看向几个有孩子的侍妾。“量了。”几人齐声应道，说完还不约而同地看了沈云舒一眼。 沈云舒注意到几道目光，微微抬了一下眸子，就都缩回去了。 卢侧妃也跟着瞥了一眼，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喝了一口热茶。 王妃轻咳了一下，“好了，都量了就行了，自己院子里的奴才们的衣裳也要重新做，过些日子我会叫人去做，要多少衣裳你们也自己统计一下，少了可没得补。” “是。”一群人应道。 王妃又交代了一些琐事，都是王府里面的事，大家伙听的也认真，一场晨会开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开完。 “先到这吧，年边了，事情多了起来，王爷又不在王府，大家都是住在一个王府的，不要闹什么龃龉，免得难看。”王妃目视前方，轻缓地说出这番话。 沈云舒第一个站出来，好似认错一样，“是，妾身明白了。”卢侧妃也理了理衣裳，跟着行礼，“妾身明白。” 其她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两个侧妃都这么做了，就连忙跟着一起做了。 散会的时候，沈云舒也很乖巧地跟着大家一起散会。 “王爷以前还说给孩子选伴读，现在也没个影。”刘侍妾最着急这件事，大公子年纪最大，但是王爷好像一点都不上心，偏等着四公子要选伴读的年纪，一起选。 “急也没用啊，听王妃这口气，王爷怕是过年都不会回来了。”许侍妾也急啊，自己两个孩子呢，二儿子还好一些，三儿子隔三差五地挨手心，幸好自己有两个儿子。 刘侍妾轻轻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沈云舒的背影，“都是命啊。” 沈云舒正巧回头看了一眼，吓的刘侍妾一哆嗦，自己那院子可不经砸，砸了自己可真没地方住了。 沈云舒微微一笑，“本想瞧瞧王妃院子门口那两坛花是不是冻坏了。”若霖无奈地笑了笑，现在这王府里，哪个院子不说她家主子蛮横不讲理啊。 许侍妾有些想笑，硬生生地憋住，“我觉得这沈侧妃，恢复的也太好了，这可是双生子啊，我生完第二个后，足足半年才缓过劲来。” 刘侍妾连连点头，“谁说不是呢，一点当娘的样子都没。”可能这真的就是命吧，自己跟沈侧妃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没人家状态好。 沈云舒回了衔山院，待了一会就去了前院。 盐价一降下来，修河道的事就没什么人提了，李聿安那边好像轻松了一些，给沈云舒的信也长了一些。 李聿安说会尽量回来过年。 沈云舒却想出去溜达一下，但是最后也只是想一想，列了一些清单让王保出去买东西，自己出去不出去的，也没什么区别。 雨琴刚被军队放出来，是听云使了不少银子才把人救出来了。 雨琴看到听云那瞬间，泪如决堤，“我，我以为我回不来了。”听云有些冷漠，只是用一只手拖着雨琴，“我不会不救你的。” 雨琴有些哽咽，她也没想到自己只是跟着去剿匪，能碰到龙袍，偏偏还正好是她带的那队人碰到的，自己在这牢狱待了几个月，要不是有军职在身，怕是还要受刑。 一向看重自己的张将军直接缄默不语，他们一群人被来来回回审问，放了又抓，抓了又放，银子花了不少，人还没自由几个时辰。 雨琴哭的上不来气，“我差点，差点被他们发现是个女人。”听云微微垂下眸子，看着十分狼狈的雨琴，她缩在马车的一个角落，畏畏缩缩，没了往日行军的模样。 雨琴吐出一口气来，“姐姐，姐姐找到没？” “没有。”听云被打断了思路，收回了目光。 雨琴继续啜泣着，“我们该怎么办？” 听云合了一下眼睛，拿过马车里放着的一本书看了起来，还有一年半就要科举了，最近为了把雨琴捞出来花了不少银子就算了，还浪费了他不少时间。 雨琴见听云不理自己，也跟着一起沉默了。 听云在庄子门口碰到了郭泠，车夫说的时候，他掀开窗帘一瞧。郭泠见到听云微微一笑，“林公子。” 听云放下了书，下了马车，“郭公子。” 郭泠探头看了一眼马车，“看来林公子的麻烦解决了。”“不劳郭公子费心了，我的家事我自己解决。”听云说话还是客气了一些。 “这么大的事，你姐姐怎么不出面吗？要是林老板出面，早就解决了。”郭泠从李聿安出京城开始就盯着南香阁了，但是一直都没盯到沈云舒。 听云浅笑着，“就是姐姐出面了，才这么快的，又不是小事。”郭泠愣了一下，什么意思？沈侧妃没出门啊？林云的面他也没见过啊。 “难不成郭公子在监视我姐姐？”听云缓缓说道，“郭公子怎么对我家的事这么感兴趣？” 郭泠回过神，“大家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这么久没见林老板，我也是有些担心的。”“那多谢郭公子的担心了，我姐姐很好，只是出门怕碰到脏东西。”听云脸上还挂着浅笑。 郭泠嗤笑一下，要不是最近家里管的严，他非要收拾一个这个林听云不可，“关心带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听云站在原地看着郭泠离去的背影，为什么姐姐不见了，郭泠来的反而更勤了，他想要知道什么？ 第336章 再婚 沈云舒正和王妃准备过年的事宜，说不上难办，就是事多又杂，不过加上卢侧妃后，办事快多了。卢侧妃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有了她，王妃肉眼可见的轻松了起来，只要吩咐给她的活，基本不会出错，王妃只要过目一下就行。 云嬷嬷推开门走了进来，身上还有些飘雪，走过屏风才走到三人的面前。 “王妃，上面来了旨意，恒王十二月二十一大婚，还请各皇子出席参礼。”云嬷嬷站在不远处，声音也不大不小的，跟三人说着这个消息。 “什么，谁？”沈云舒第一个反应过来，满脸的质疑。 “恒王。”云嬷嬷重复了一遍。 卢侧妃也觉得不可置信，难不成是什么小门小户的人家，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哪家的姑娘啊？” “郑家的姑娘。”云嬷嬷回话。 “谁？！”沈云舒更震惊了，前面去了的恒王妃就是郑家的姑娘，是一个郑家吗？ “云舒。”王妃喊住了沈云舒，“是郑家哪个姑娘。” “是前恒王妃的亲生妹妹，今年十七，郑夫人的老来女，比前恒王妃小十多岁。”云嬷嬷一一做了回答。 卢侧妃皱起眉头，不做言语。 沈云舒和王妃也沉默了。 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连算盘珠子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倒是外面的雪簌簌的，有些吵人。 王妃长长呼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会带着宁王府的人去的，你去跟那些传旨的公公回话吧，好生招待着。” “是，老奴知道了。”云嬷嬷又小心地退了下去。 三个人又忙起了手上的活计，好像刚刚的事没发生一样。 卢侧妃看出王妃和沈云舒有话说，把自己手上的活做完就说要回去。 “恒王大婚，你那边也备一份礼，到时候一起带过去。”王妃嘱咐了一句。“是，妾身知道了。”卢侧妃行完礼，就退了出去。 “这不是真的吧？”沈云舒见卢侧妃出去，才打开话匣子，这恒王妃才去世多久啊，有半年吗？这恒王就要找新的妻子了？恒王怎么有脸做这样的事。 王妃脸色有些不好，“中秋的时候皇上就在给恒王选王妃了，你没见他到处看吗？”沈云舒觉得身上一阵恶寒，在宫宴上看，还要找高门大户的姑娘，觉得这样的姑娘才配的上他那个垃圾儿子。 王妃这才叹了一口气，“怎么又是郑家的姑娘，郑家遭了什么霉头啊？”沈云舒摇摇头，“谁知道呢，上次郑夫人就难过成那样，现在自己的小女儿又，哎。” 两个人都很恶心这件事，可门一打开，她们又不得不笑着说，真好啊，真是一件大喜事啊，还的好好准备礼物送给恒王，恭喜他大婚。 沈云舒给李聿安写信说了这件事，没有表达任何观点，只是京城有这件事，李聿安要知道一下。 本来就是年边，一大堆事，这下又多加了一件恒王的婚事来恶心人。 李聿安给沈云舒回信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了，李聿安说他来不了恒王的婚事，估计要年二十八才能回京城，让她跟王妃说一声，备好礼物送给恒王。 王妃带着沈云舒和卢侧妃去参加恒王的婚礼，场面很宏大，王妃说比她大婚的时候还热闹一些，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二婚的样子。 恒王那副高高兴兴的样子，也看不出来喜欢男人，像是一个真正的新婚丈夫娶到了老婆，真的开心。 “二哥，新婚快乐啊！”有皇子去给恒王敬酒。恒王也高兴地拿起酒杯，“父皇一直关心儿子，儿子不能不孝啊，自然是听从父皇的。”说着就把酒杯里面的酒喝光了。 有了一个皇子，就有其他皇子一起跟过去敬酒，一时间倒是闹腾了起来。 沈云舒连吃席的心情都没有，随便吃了两口，端坐着，看着他们完礼，看着他们接受祝福，又看着恒王开心地到处敬酒，去皇亲的桌子，又去大臣的桌子，喝了个烂醉。 沈云舒回去的时候天都黑透了，大红灯笼高高挂的恒王府，看着是那么的喜庆，大雪纷纷落在红灯笼上，不一会就被蜡烛的热度烤化了，什么都没留下。 “娘亲不开心吗？”上了马车，淮哥儿才问沈云舒。 “有一点吧。”沈云舒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就是娘亲说的，哪怕不喜欢、不开心，也要装作开心、喜欢的场景吗？”淮哥儿问道。沈云舒看向淮哥儿稚嫩的脸，“是，娘亲不喜欢这场婚事，虽然它跟娘亲没关系，但是它让娘亲害怕。” 淮哥儿不能完全理解，拨弄了自己手指，“我知道了，我以后会跟娘亲一样的，不喜欢、不开心，装作喜欢、开心。” 沈云舒看着淮哥儿，无力反驳。 沈云舒抱着淮哥儿下马车，一路抱回了衔山院，又照顾了淮哥儿洗漱，把人抱到了床上去，给淮哥儿讲故事，把现代的童话故事，改编成古代的童话故事。 淮哥儿听了大灰狼的故事，笑了起来，“大灰狼真笨。” 沈云舒浅笑着，自己的妈妈也这样给她讲过故事，她也说大灰狼真笨，也许以后淮哥儿也会给自己的孩子讲这个故事，他的孩子也会说，大灰狼真笨。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在你心里，我是你的家人？就像小红帽和外婆那样？”淮哥儿问道。“是，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家人。”沈云舒摸了摸淮哥儿的头。 “那爹爹呢？”淮哥儿还是惦记着亲爹。 沈云舒犹豫了一会，在心里想了许久，才回答，“你爹爹也是我的家人，因为他是你的父亲，是芃芃和年哥儿的父亲。” “我们是一家人？”淮哥儿有些意外。 “对啊，不然呢？”沈云舒震惊了。 “芃芃和年哥儿，跟大哥他们不同吗？”淮哥儿只知道那几个是自己的哥哥，也是爹爹的孩子，但是他觉得自己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你们都是我生的啊。”沈云舒有些语塞。 第337章 遗传 腊八一过，宁王府的孩子们就开始休息了，不过王妃没带着孩子们去参加恒王的婚礼，让他们好生待在府里。 沈云舒倒是带着淮哥儿玩了好几次雪，还带着两个小的一起旁观，玩着玩着，还是黑豆玩的最开心，其次就是淮哥儿，一人一狗能折腾一整天，根本不带休息的。 沈云舒很快就累了，叫人搬了椅子坐在两个小的旁边，两个小不点还只会咿咿呀呀，看着外面不一样的景致，还笑呵呵的，不知道傻乐呵什么。 “四公子。”卢侧妃视察完年底报修的院子，就碰到沈云舒一行人。淮哥儿收了笑脸，招呼了黑豆过来，“卢侧妃安好。” “四公子年纪虽小，却很知礼，是你父王教你的吧？”卢侧妃见孩子小小的，脸也圆嘟嘟的，很是可爱。 沈云舒起身走了过去。 “父王教了，母亲也教了。”淮哥儿回道。 “难怪，你父王言行举止都向君子靠齐，你母亲也是大家闺秀，所以你才这么乖。”卢侧妃想伸手摸摸淮哥儿的脑袋。 淮哥儿往后退了一步，正好碰到沈云舒，被沈云舒一把抱了起来。“卢侧妃说的极好，小孩子就是有样学样的。”沈云舒露出看似友好的微笑。 卢侧妃直起腰，“我还有事，就不在这打扰你们了。” 看着卢侧妃的背影，沈云舒却皱起了眉头。 “杀了她吧。”淮哥儿突然开口。 沈云舒四周一看，没有旁人，“你说什么？”“我说杀了她。”淮哥儿的声音还是跟小孩子一般，沈云舒听着却有些害怕。 “杀了她？卢侧妃？”沈云舒压低声音问道。 “嗯。”淮哥儿点点头，“不喜欢她，她跟我抢爹爹。”沈云舒勉强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抢李聿安，听若霖说，她不在王府的时候，卢侧妃可以说的上是专房之宠，李聿安很喜欢听她弹琴，休息的时候也多半歇在她那里。 淮哥儿看向沈云舒，“可以吗？”“她是你爹爹的侧妃，不能乱杀的。”沈云舒说道。 “哦。”淮哥儿往沈云舒的肩头上一靠，“玩累了，要回去。” 沈云舒轻轻叹了一口气，抱着淮哥儿往回走。 “为什么我要杀她你不开心？你不是不喜欢她吗？”淮哥儿不能理解，他也不喜欢，如果他们都不喜欢，可以合起来，一个人杀不掉的人，两个人总能杀掉。 “不能随便杀人，你不喜欢她，可她也没犯错啊，用什么理由杀她？”沈云舒脑子都成浆糊了。“爹爹杀人也没有理由。”淮哥儿看向前院那边，“爹爹杀了很多人。” 沈云舒背脊一僵，“什么人？” 淮哥儿想了想，“没见过，爹爹说那批人没用，找个人找不到就算了，还被旁人探了足迹，就把那些人处理了。” 沈云舒放下淮哥儿，半蹲下来，和淮哥儿平视着，“还有呢？”“还有很多啊，一些办事没办好的，没合着爹爹心意的，爹爹不想见的。”淮哥儿平静地叙述着。 沈云舒深深呼吸了一下，手心冒汗。 “你害怕爹爹？”淮哥儿看出沈云舒情绪不对，他见那些要被杀的人，就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来。“我，我只是有些冷到了。”沈云舒很快稳下来了。 淮哥儿碰了一下沈云舒的脸颊，果然有些冷，“那我们回去吧。” 沈云舒回去一路都没有说话，李聿安教她儿子的都是些什么啊？是暗黑生存法则吗？所以李聿安觉得淮哥儿有问题，不是觉得他冷漠没情感，是觉得他不会隐藏自己的愤怒？ 淮哥儿回去后，依旧精力旺盛，还练了好一会字，才跟沈云舒说自己饿了，两个人慢吞吞地用了晚膳。 沈云舒哄着淮哥儿入睡，等淮哥儿入睡后，去了自己屋里的佛像面前跪着。 佛像的神情千年不变，不管什么时候，他总是一副慈悲天下的面容，沈云舒念起了心经，让自己的内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慧空说的对，淮哥儿的性子，很适合姓李，他不会因为杀了一个没有犯错的人内心不安，他也不会觉得杀了办事不利的人惩处过度，只要达不到他所要求的，都可以杀。 可是，这是她的儿子啊，她怎么能生出这样的孩子，就算她不要求自己的孩子跟圣母一样关怀天下，他起码要有一点点怜悯之心吧？ 他不是病了，他是像李聿安，像不会隐藏的李聿安。 沈云舒虔诚地跪在佛像前磕头，心跳却越来越快。 李聿安因为从小的生存环境，所以他一开始懂事就会隐藏自己，但是淮哥儿是小时候得到父爱的李聿安，他不需要隐藏自己，他可以直接的表达自己的喜怒，马上就会有人满足他的要求。 现在他还只是用哭闹来表达，以后呢？ 沈云舒合上了眼，但愿她多思了。 “什么时候这么信泥巴做的东西了？”李聿安的声音在沈云舒的身后响起。沈云舒只是愣了一会，直接转身看向了李聿安，声音还带着一些柔弱，“王爷。” 李聿安一愣，他也没说什么重话啊，男人连忙半跪在女人面前，环住了女人的腰身，“怎么了？你委屈了？”不应该啊，把人家卢氏的院子砸了，卢氏还没叫委屈呢。 沈云舒摇摇头，几个呼吸间就想好了说辞，“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只是被人骂到了痛处罢了。”李聿安拍了拍沈云舒的背，“什么话？” 沈云舒把卢侧妃说她什么都靠李聿安的那番话说了一遍，还自怨自艾地叹了一口气，“要我说，肯定是王爷你靠不住，不然人家不会这么说你。”若霖虽然不完全了解李聿安，但是她的话是对的，李聿安要的是完全依靠他的女人。 “胡言！”李聿安微怒，他怎么靠不住？他连手上的权力都舍得分给云舒。 沈云舒抬手摸了摸李聿安的下巴，胡子拉碴的，一把就跳离了李聿安的怀抱，“我真是伤心糊涂了，竟然没发现你这么邋遢！”诉苦诉完就别一直念叨了，不然会变成祥林嫂，只要李聿安知道了就行了。 第338章 南香阁被砸了 李聿安回来的事情，第二天全府就都知道了。 王妃给李聿安办了一场接尘宴，王府里的人都出席了，还小小地打扮了一番。 淮哥儿坐在沈云舒一起，又看到了自己的几个哥哥。 “怎么了？淮哥儿？”沈云舒怕了淮哥儿昨天说的话了，看到淮哥儿四处看，忙问道他怎么了。“爹爹说，我年后要和他们一起读书，我看看我的同窗。”淮哥儿回道。 沈云舒微微松了一口气，给淮哥儿指认了一下，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还有大郡主，和他们各自的娘亲，他们的姓名。 淮哥儿连连点头，“我记住了。” 沈云舒浅笑着，也许是童言无忌呢。 一顿饭吃的有惊无险的，大家说了不少关心李聿安的话，李聿安也笑着一一做了回应，还问了几个孩子最近如何，孩子们也规规矩矩地说话，很是乖巧。 王妃回去是带着沈云舒一起走的，“你怎么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的？你怕人家卢氏告状？现在才开始怕，是不是有些晚了？” 沈云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什么什么？”做的出来的事，还怕个鬼？她除了担心自己这条命，其他的都不担心。 罢了，这话说的太满了，她现在还担心自己儿子女儿的命。 所以李聿安的命变得更重要了，李聿安好，她才能好，她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才能好。 王妃抽出一个帕子递给了沈云舒，“后天就要过年了，明儿咱们出去转转吧？一年没出门了。”“我说你怎么跟我一起走，我还以为你来安慰我。”沈云舒一副嫌弃的样子。 “好了好了。”王妃扯着沈云舒的衣袖，“这么多人呢！”王爷回来才方便出去，不然王府一个做主的人都没有，查到自己头上可就不好了。 “好好好，你说去哪？”沈云舒依了王妃。 王妃温柔地笑着，“这哪里好玩，你最知道了，还问我？”王妃想着沈云舒在外面这么久，应该更知道哪里好玩。 沈云舒脑海中蹦出南香阁，马上就抛到脑后了，带王妃去，自己的罪孽可就重了，南香阁斜对面那家酒楼还不错，环境雅致，但是里面的表演都很接地气，想来王妃没见过。 沈云舒第二天就把王妃带着去了，午饭的时候表演了杂技，王妃看的连午饭都不吃了。 “这可真是，太拼了吧？”王妃捂住自己的胸口，那一点点失误，可能小命就没了啊。沈云舒给王妃夹菜，“这也算是一门手艺，还不外传呢。” 王妃叫来了雅间门口的伙计，给了刚刚杂技团不少赏钱。 杂技团在下面道谢，“多谢竹楼大人的打赏，小的们在这里磕头了！” 不等下一个表演，外面好像闹了起来。 沈云舒直接打开临街的窗口，探头看过去，南香阁？“发生什么事了？”王妃窝在沈云舒的身后，探头探脑地问道。 “南香阁起火了？”沈云舒看见南香阁后面冒烟了。 “南香阁是什么地方？”王妃问道。 “也是个酒楼，不过是个可以寻欢作乐的地方。”沈云舒皱眉看着不远处的南香阁，完全没注意身后的王妃脸红成了一片。 “你看那是谁？”沈云舒震惊了，那不是刚刚成婚的恒王吗？怎么又来南香阁了？王妃偷偷摸摸看了一眼，恒王上半身没穿衣裳，下半身就一条裤子，披头散发的，“有辱双目。” 不一会，新的恒王妃也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一群壮实的家丁，拎着好几个男人出来，一把扔在了大街上。 恒王没走多远就被恒王妃带来的人抓了回来。 恒王妃哭哭啼啼地走向前，给恒王披上了衣裳，“我的夫君啊！病才好一些，就被这些个脏东西又勾的犯病了。” 恒王不作声，但是脖子都气红了。 “给我把他们当街打死！”恒王妃一声令下，一群家丁拿出碗口大的棍棒，就要往那些人身上打。几个兔儿爷连忙求饶，跟恒王妃求饶，又跟恒王求饶。 “我看谁敢！”舒宁公主缓缓从南香阁里面走了出来，身后也跟了一群侍卫，看着比恒王妃带着的人强壮多了，武力值高的不是一点点。 恒王妃只是迟疑了一会，就把人给放了。 舒宁公主笑了一下，“本公主的铺子，谁敢造次。”恒王妃摆手让人退下，好声好气地说道，“大家都是亲戚，带这么多人做什么。” 舒宁公主很满足，摆手也让自己的人退了下去。 两边的人一清，恒王妃就抓着舒宁公主的头发，把舒宁公主的头往墙上撞，隔着老远，沈云舒都仿佛听到了哐哐撞大墙的声音。 舒宁公主身边的人马上就折回来了，让恒王妃放开舒宁公主。 “我呸，什么公主，就是个烂货！”恒王妃往舒宁公主头上吐口水，舒宁公主想踹恒王妃，差点给恒王妃踢折了腰，“自己烂就算了，我夫君可是品行端正，连皇上都夸的，就是被这个烂货害成这个样子的！” 说完又哐哐撞了几下，舒宁公主马上见了血，侍卫们也不嚣张了，跪下来求恒王妃放了舒宁公主，不然会出人命的。 恒王也看着不对劲，要拉开恒王妃。 “没天理啊！你该不会连自己妹妹都不放过吧？”恒王妃哭作一团，手晃来晃去的，又让舒宁公主撞了几下墙。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恒王长这么大没丢过这种脸，不远处还有不少百姓围着看热闹。恒王妃擦了擦眼泪，“你我才大婚几日，你不向着我就罢了，你向着她？”说完恒王妃把舒宁公主一扔，哭着跑开了。 一群壮家丁瞧着自己主子哭着跑了，接着一声怒吼，碗口大的棍子就砸向了南香阁，南香阁里面几里哐啷的，听着声音像是好酒好菜都被砸了。 而恒王妃早就上了马车，一下都没停留，看方向是回恒王府。 沈云舒和王妃面面相觑，这，这是个什么意思。 王妃这才注意到，自己看热闹，一整个脑袋都探出去了，不过有帷帽，应该没人认得出自己来吧？ 第339章 先告状 王妃缩进去后，沈云舒还多看了两眼，瞧到郭家的马车，郭泠掀开马车的帘子，四处张望着，不像是在看热闹，倒是像在找人。 “云舒，别瞧了，我们回去吧。”鲜少出门的王妃还是有些慌乱的，这明天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呢，恒王的生母已然先去，但是也就是因为他生母不在了，皇上更疼惜这个没有生母的儿子。 恒王的生母陪伴太昌帝多年，从皇宫到王府，又从王府回到皇宫，听老人说，二十多年跟在太昌帝身边，从未有过争宠献媚一事，不争不抢，极尽温柔。又生下太昌帝第二个儿子，是和太昌帝有过不少温存的。 沈云舒合上窗户，摘下了帷帽，“走什么，咱们只是来吃饭的，吃了晚饭再回去。”王妃也不想这么早回去，沈云舒确实挺会玩的，到处找乐子什么的，这下午的表演她还没看呢。 沈云舒和王妃傍晚才回的王府，两个人还买了不少东西，分开的时候嘴巴里还念念叨叨的，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王爷还没回来吗？”沈云舒把自己拾掇好了后，才问起了王府里面的事。“王爷上午陪四公子下棋来着，还一起用了午膳，下午好像宫里面来人了，王爷就出去了，现在也不知道回来没。”若霖回话。 沈云舒直接走到了淮哥儿的院子，看看淮哥儿在干什么。 淮哥儿对着一局棋，一坐就是一下午，用了晚膳后，又坐了过来，继续看棋局。 沈云舒不明白几岁的孩子怎么做到这么极端的，静的时候一天都不挪窝的，动的时候一天也不带消停的。 “什么棋局，瞧这么久。”沈云舒站在淮哥儿的身后，探头看着棋局。淮哥儿摇摇头，“看不懂，下棋居然这么难。” 沈云舒看出是古棋谱，自己只看过，学那是力不从心了，不管是书法还是棋艺，都是要童子功，没有童子功，再怎么练你也就那水平了。 “看累了就去休息，明天再看也行。”沈云舒对自己不懂的领域干脆不说话，免得教错了方向。“嗯，我知道的。”淮哥儿挠了挠脑袋，怎么爹爹一下就能看懂，找到破解之法。 沈云舒选择去看两个小的，这两个还不会说话，好哄的很。陪着两个小的玩了好一会，见两个小的困了，哄得睡了，沈云舒才离开。 本来她一直让孩子跟她睡的，不知道李聿安发什么疯，有时候半夜醒来，就把孩子抱走，然后她醒来又抱回来，一晚上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趟。沈云舒认输了，她不想起夜再去抱孩子。 李聿安夜深了才回来的，沈云舒半躺在床上看书。 “今天出去玩开心吗？”李聿安解了斗篷才坐到沈云舒的床边。沈云舒把今天见到的事，绘声绘色地给李聿安描述了一遍，最后还赞了一句，说恒王活该。 李聿安没有反驳沈云舒，眼神还有些意外，“这样？” “怎么了？”沈云舒也奇怪李聿安的反应。 李聿安给沈云舒说了自己进宫的事，今儿都年二十七了，宫里面准备过年的事正忙着，恒王妃哭哭啼啼跑到了宫里面，要求见太昌帝。 太昌帝不想见，但是怎么说也是新儿媳妇，不好不见，左右也想问问怎么了，才成婚几天啊。正好几个小皇子也在身边，太昌帝就把几个大儿子也叫了来，还让睿王带着睿王妃来了，一副要好好给恒王妃上一课的样子。 恒王妃在外面跪了有半个时辰，进来的时候人都快冻僵了，还是哭哭啼啼的。 太昌帝就问她恒王怎么没跟她一起进宫请安，说恒王这样做不对，一个女人怎么能没事往内宫跑。 恒王妃擦着眼泪，说恒王的兄弟姐妹不把她当一家人看。 太昌帝马上扫视着自己一群儿子，吓的一群皇子都哆嗦了，他们好像，没做什么吧？ 太昌帝示意恒王妃继续说，恒王妃说自己成婚后，发现夫君怎么怎么好，都是太昌帝教的好，她觉得自己真是命好，能嫁入皇家。 太昌帝被恭维的还是很舒服的，点了点头。 恒王妃又继续说，本来今天和恒王一起置办年货，准备太昌帝的新年礼物的，恒王好好的又去那种脏地方了。恒王妃说不是恒王自己去的，是舒宁公主邀请他去的。 魏王傻眼，马上说自家妹妹不会做这样的事。 恒王妃瞪着魏王，骂他没有管教好妹妹，自己夫君好好的被她带坏了，还说舒宁公主开妓院，不止开了一家，还有一整条花街。 太昌帝也傻眼了，差点厥过去，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女儿不过是养几个男宠，偷偷摸摸的，结果京城的花街都是她开的。 一群皇子簇拥上去，喊着父皇。 太昌帝摆手，缓过劲来，让恒王妃继续说。 恒王妃摇摇头，说她不太清楚，但是她肯定，恒王不是自己去的，是舒宁公主邀请着去的，什么虎背熊腰的猛男，精瘦有料的俊男。说自己去的时候，恒王躺在那几个男人怀里，像是吃了药，精神都不正常了。 “住嘴，住嘴！”太昌帝有些顶不住了，捂着心脏，他以为自己儿子喜欢男人，是狎男宠，没想过，自己儿子是下面那个。 恒王妃继续哭哭啼啼，“肯定是那个贱人给我夫君喂的药，我夫君不是那样的人。” “你才是贱人！”魏王瘸着一条腿就要过去踹恒王妃。太昌帝一个眼神，御前侍卫就拦住了魏王，押的死死的。 儿子和女儿，太昌帝还是选择了儿子。 一场闹剧，在太昌帝喊太医来后结束了。 “你陪皇上陪到这个时辰？”沈云舒问道。李聿安点点头，“父皇貌似不大好了。”说着话的时候，李聿安的眼神似乎还有些亮，有什么东西快要控制不住了一样。 沈云舒握住李聿安的手，“王爷。” 李聿安回过神，“我先去沐浴，你继续看书吧。” 沈云舒紧紧拽住李聿安的手，“生病的龙他依旧是龙。”说完沈云舒才松开李聿安的手。李聿安深呼吸了一下，“我知道。” 第340章 找了伴读 年二十九那天，宫里面传出来旨意，贤贵妃降为了妃位，舒宁公主降为了郡主，魏王的爵位是两年前重新封的，而且他也没踹到恒王妃，所以太昌帝直接避开了魏王。 王妃摇摇头，“恒王就没说什么？”沈云舒笑了下，“他为什么要说？上面都给他找好了背锅的，舒宁郡主，他何苦出面呢？” 王妃抿了一下唇，“也是，皇上对舒宁公主，舒宁郡主再好，也不能越过这些皇子去。”“也要看是哪个皇子，恒王是皇上带过的，有感情的。”沈云舒说道，李聿安住在贤妃宫里那么久，舒宁公主也没叫过一声哥哥啊，太昌帝也没怎么。 王妃看了一下沈云舒，知道她在说谁，“这话也是。” 太昌帝虽然病着，这个年还是过了，太昌帝每一个要出席的场面都出来了，沈云舒远远看着，倒是没看出太昌帝有什么不同。 这个新年每一场礼都很宏大，太昌帝有庆祝打下宣国的意思，能有多大办多大。就是苦了沈云舒这一群不是站着就是跪着行礼的，一天下来，膝盖都僵硬了，晚上还不敢用热水敷一下，怕第二天痛的起不来。 年一过，太昌帝就给自己后宫的妃子升职了，贤妃的妃位还没坐半个月，就又成了贵妃。 沈云舒私底下还夸了一声好本事，儿女全不行，还能重新站起来，不愧是盛宠几十年屹立不倒的贤贵妃啊。 李聿安和睿王过完年就要回豫北那边，去看河道修的怎么样了。 李聿安走之前安排好了几个孩子的课业，也给孩子们选了伴读，一个孩子四个伴读，组建了一个大课堂。 四个孩子还是四个先生，私课是各上各的，大课是一起上，一起学礼仪，学四书五经。也请好了学武的师傅，四个人一起学，各自的伴读也跟着一起学。 伴读第一天来的时候，沈云舒就请了四个小孩子一起吃午膳，淮哥儿也没有不开心的意思，沈云舒怎么安排，他就怎么来。 四个孩子都是淮哥儿差不多大的年纪，基本都是京中侯爵人家和大臣们的子嗣，在家中已经被教导过了，虽然是顽皮的年纪，但是一个比一个乖巧，见了沈云舒也是端端正正地行礼。 沈云舒见着几个小大人一样的小孩，对自己准备的那些逗孩子玩的小点心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都准备了，还是拿出来给一群小孩吃了。 小孩子们都食不过三，吃两口就放下来了，又给沈云舒谢恩。 不过淮哥儿终于有了同龄玩伴，沈云舒还是高兴的，连着好几天都和李聿安一起送淮哥儿去上课。那些小孩，有些住的离宁王府很远，每天都要起很早来宁王府读书学习。 沈云舒感慨，难怪古代那么多神童，小小年纪，话都说不利索的年纪，学习强度就赶上她读初中的时候了。 这些小孩子的家里人也都很乐意让孩子过来读书，宁王府能请来的先生都不一般，基本都是退下来的大儒，有些还教过他们自己。 李聿安这次走，比上次还匆忙一些，元宵一过人就去了豫北。 送行的王府诸人也习惯了，李聿安一走就散了。 “伴读的事安稳了，我就安心多了。”刘侍妾全身轻松的模样。许侍妾只是浅浅一笑，“听说四公子有个伴读是闫家的人？” 刘侍妾愣了愣，努力想了想，她光顾着看自家儿子的伴读，根本没去看四公子的伴读，“有吗？我不大记得了。”“有的，有位闫大人经常来王府，那位闫大人是王爷小时候的伴读，四公子这个伴读貌似是这位闫大人的侄子。”许侍妾说道。 刘侍妾背后一阵冷汗，天天跟自己接送孩子的人，居然已经开始盯着前院的事了？ 许侍妾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话，“大家都在说，我听了一嘴罢了。”“是吗？”刘侍妾才不信呢，她都不知道什么闫大人，“那可能是我耳背了。” 许侍妾不再多说什么，平静地看着沈云舒的后背。 刘侍妾搓了搓手心的汗，她真蠢，人家都开始给孩子算计将来的事了，自己还在这里看自己孩子找了伴读，傻开心。她真的太蠢了，人家送孩子读书，看得出这些，自己只知道看着孩子傻乐呵。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沈云舒跟王妃一道走，“王爷这次很快就会回来。”“多快？”王妃问。 沈云舒想了一会，“一个月左右吧，马上就春天了，冰雪要化，可能会停工一段时间，等秋天再继续修。”“这要修多少年啊？”王妃突然觉得遥遥无期的样子。 沈云舒摇摇头，“十年肯定是要的。” 王妃脚步都顿住了，“十年？那京城的事？”“工程开始初期要人看着，结束要人看着，其他时间只要偶尔去监工就行了。”沈云舒解释道，“估计后面就会成立专门监管河道修缮的部门，然后派官员去查看。” “难怪要那么多银子。”王妃看着沈云舒，“内院的事我还知道，外面的事，我都不清楚。”沈云舒笑着说道，“我也只是听来的，瞧你的样子，好像我偷摸着学习一样。” 王妃低头一笑，云舒偷摸着学习她是知道的，王爷也愿意教云舒，这是王府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 王爷会教云舒，会把自己的人给云舒用，会给淮哥儿安排他能安排到的最好的伴读。王爷还会单独给云舒写信，她虽然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但是肯定不全是公事，公事也不会用花笺，花笺是男女之间互通情谊来往书信用的最多的。 母亲说，男人真心喜欢一个人，不是把内院给她管，而是把自己手上的权力分给这个人。权力就是男人的命，谁会把命乱给别人呢？ 她以前觉得母亲居然也会说真心喜欢这种事，现在想来，母亲如今都五十多了，大半辈子都在操劳内院那些事，从未得到父亲手中的权力，连自己的孩子都是父亲算计的棋子，还把把落空。 第341章 睿王的孩子 二月二这天，太昌帝叫了家里人一起去清音园那边踏青，还叫各位皇子把自家的孩子给带上。 沈云舒觉得太昌帝是真的老了，好像变得特别喜欢跟孙子辈在一起，看到那个儿子枝繁叶茂的，心里头就开心。 沈云舒单独放两个小的在家里还有些担心，王妃就让云嬷嬷留下来了，把两个小的都放在了落桐院照顾着。 王妃自己要带着府上几个小孩子，虽说几个孩子都听话，可毕竟有一份责任还在身上，还是很费心神的。沈云舒还好些，照看着淮哥儿就行。 淮哥儿站起来够马车的窗帘，探头探脑地看着外面，“爹爹好久没带我出来玩了。”沈云舒用手护着淮哥儿，怕他摔跤，“你爹爹经常带你出去玩吗？” “是呀，爹爹会带我出去打猎，就带我一个人。”淮哥儿趴在窗口，摇头晃脑的，看着有些可爱。沈云舒也没想过，这么小的孩子，这么记事，她好像是四五岁才开始记事的，四五岁前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的。 “那等你爹爹回来，再让他带你去好不好？”沈云舒舒缓着语气和淮哥儿说话。 淮哥儿伸手去抓马车外的树叶子，“爹爹有很多孩子，我不是唯一。”沈云舒一怔，“怎么会，每个小朋友都是特殊的。” “都是特殊，那就不特殊。”淮哥儿坐了下来把叶子给了沈云舒。“就跟叶子一样，每片叶子都是不一样的，你和其他小朋友也不一样。”沈云舒把话题引申出来。 淮哥儿看着叶子，“这样看能看出不一样，可是树上那么多叶子，就看不出不一样了，大家都叫它们树叶。” 沈云舒算是明白了，这孩子吃醋了，吃的还是几个孩子的醋，李聿安这次回来，还没待一个月，都在处理河道上的事情，剩余的时间就在安排几个孩子的伴读的事，都没怎么跟淮哥儿单独相处。 “后面是卢侧妃的马车吗？”淮哥儿问。“是呀。”沈云舒反应过来。 淮哥儿认真地看着沈云舒，“你也是，爹爹有很多人，你也不是唯一。” 沈云舒懵了，她倒是想过，但是用屁股想也不可能。李聿安根本不带犹豫地就拒绝了她，后面还给她画饼，说什么自己在努力了，结果不还是该去谁那去谁那。 淮哥儿低头玩着叶子，没有继续找沈云舒说话。 沈云舒也没吭声了，现在不是淮哥儿一个人不开心了，沈云舒自己都有些闷闷不乐了。淮哥儿都能看出来的问题，李聿安肯定也是知道的。 太昌帝今儿心情挺好的，带着几个皇孙玩的很是高兴，沈云舒在王妃地暗示下，知道那几个比较大的孩子，有魏王的儿子，有睿王的儿子。 “睿王的儿子好聪明。”沈云舒明显看出，刚开始太昌帝还是更亲近魏王的孩子，玩着玩着就亲近睿王那个儿子去了。 “那孩子三岁识千字，五岁就会做文章，去年还给皇上写了一幅千寿字，皇上还挂在了御书房里面，书法了得。”王妃跟沈云舒说道。 “不会吧？”沈云舒一直觉得淮哥儿已经算是早慧了，现在跟人家睿王的儿子一比，差远了，她儿子的字，着实还是幼稚园小朋友的字。 王妃笑了一下，喝了一口茶，“这很正常啊，王爷小时候的书法也很出名的，沛王也是五六岁就会写文章了。”这些皇子要是没点本事，出头比科举还难。 沈云舒瞧了一眼淮哥儿，突然有点想鸡娃了。 卢侧妃浅笑着，“王爷十岁时候的书法就千金难求了。”沈云舒看了一眼卢侧妃，微微笑着，“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呢。” 卢侧妃收回眼神，看着天上的风筝。 淮哥儿有些疑惑地看向沈云舒，爹爹什么事娘亲不知道？爹爹跟母亲就没有那么多话要说，爹爹在家里，连手上沾了墨水，都要叫娘亲过去擦干净。 沈云舒摸了摸淮哥儿的脑袋，“想去玩吗？”淮哥儿摇摇头，乖巧地坐在沈云舒身边。 恒王妃起身走到王妃身边，“这位就是宁王妃了吧？”王妃也站了起来，身边的沈云舒和卢侧妃跟着站起来。 “二嫂。”王妃对着不过二十的恒王妃喊着二嫂。 沈云舒第一次近距离看恒王妃，还长着一张稚嫩的脸，笑起来可可爱爱的，满脸的胶原蛋白，看着过得挺滋润的。 “我今儿是来认人的，过年那会太忙了，想跟诸位认识一下，都没机会，今日算是见过了。”恒王妃以茶代酒和王妃碰了一下茶盏。 两个人闲话了一会，恒王妃又去找晟王妃了，看来是一个一个按着皇子年岁大小来打招呼的，也不得罪人。 王妃又坐了下来，“比以前的要聪明多了。”以前的恒王妃性子太柔了，是那种把苦都往心里咽，半点都不吐出来的人。 卢侧妃顺着王妃的话说道，“郑家的女子总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听说咱们府上以前也有个郑家的姑娘。”王妃身子一僵，“都多久的事了，那会我都没进府。” 沈云舒低头吃着点心，郑家真倒霉啊，一个两个还不够，第三个又开始了。 卢侧妃没有继续说这个事，跟着一起吃起了点心。 王妃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听是听过以前有个郑侍妾，她也没细细了解过，王府的事本来就又多又乱的。卢氏果然心细，管了一段时间的王府，就没她不知道的事。 太昌帝赏赐了几个陪玩的小皇孙不少东西，睿王的那个儿子还做了一幅画，画的就是今日玩耍的场景，哄得太昌帝是喜笑颜开，还夸了睿王妃。 太昌帝很少夸赞这些儿媳妇，甚至有时候连儿媳妇都分不清，要不是站在自己儿子身边，谁是谁都会记混了。 睿王妃知书达理，带着孩子给太昌帝谢恩，还说是睿王教育的好，自己只是辅佐。太昌帝连连点头，让睿王妃常带孩子进宫看看淑妃，也来看看自己。 沈云舒心里叹口气，这对夫妻，固若金汤。 第342章 演技大赏 贤贵妃一直稳稳地坐在太昌帝旁边，哪怕身边多了淑妃，多了柔昭容。 柔婕妤在这次后宫大封，又进了一级，现在是正二品昭容了。本来太昌帝要给她封昭仪的，消息都传出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后面没封。 太昌帝又开始批评那些没几个孩子的皇子了，二皇子恒王首当其冲，不过因为恒王妃前些日子的事，太昌帝也只说了一句，叫他刚新婚，善待妻子，早日生子之类的话。 其次就是八皇子，庶子庶女倒是齐全了，一个庶子一个庶女，根本不够看的。 晟王妃和晟王一起站出来认错，太昌帝也轻松放过了，有总比没有好，起码有。 太昌帝准备说下一个的时候，恒王妃突然暴吐，沈云舒坐的老远都看得一清二楚的。恒王看见恒王妃吐了，马上站起来，离自己的王妃好几步远。 “这是怎么了？” 席面上马上有了议论声。 “快去请太医啊！”淑妃声音稍大一些。 太昌帝刚刚还好的脸色，马上就阴沉了下来，这个恒王妃，一天到晚不整出点事来，不安分。 “这简直是，有辱皇家脸面。”贤贵妃颇为嫌弃地说道。 恒王妃瞪了过去，要不是吐得直不起来腰，她非得撕了这个老娘们的脸去，“找太医，我有孕了，肯定是吃错了东西。” “什么？”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了，这恒王不是不行吗？ 所有人目光看向恒王，恒王却一副很淡定的样子，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太昌帝倒是马上阴转晴了，“太医呢！怎么还没来！” 给太昌帝专门看诊的梁太医请了过来，马上给恒王妃号脉了，不等说结果，就给恒王妃施针，开头两针下去，恒王妃吐得更凶了，好像是把今天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等恒王妃吐完，又是几针，人就不吐了。 “这个梁太医好生厉害啊。”沈云舒叹为观止，难怪是专门给皇帝看病的。王妃点点头，“梁太医只给皇上看诊，其他人除非有皇帝的恩赐，不然是不能去请梁太医的。” “若是求皇上请梁太医，谁求的动呢？”卢侧妃也注视着恒王妃那边的动静。 王妃想了想，“我还真说不准，也要看皇上的心情吧。” 梁太医给太昌帝回话，说恒王妃确实有孕了，才一个月多一点，至于吃坏了什么，就没有继续说了。 太昌帝高兴地拍手，直接走了下来，拍了拍恒王的肩膀，“儿啊，早该如此了。”恒王对着太昌帝微笑，“是，儿臣一切都听父皇的。” 太昌帝看了一眼虚弱的恒王妃，马上指了一个太医去恒王府，以后就专门照看恒王妃的胎，一定要安全生出来。 恒王妃突然柔柔弱弱的，“妾身早说了，夫君人很好，都是旁人带坏了的，要是以后夫君能多听妾身一些劝告就好了，妾身也不至于那般鲁莽。” 太昌帝点点头，“说的也是，你要多听听你王妃的，以后你出行都要跟她说一声，别惹她生气，人家怀着你的孩子呢。” 恒王点点头，“是，儿臣明白了。” 太昌帝觉得神清气爽，这个儿媳妇没有白娶，还有规劝儿子的作用呢，早知道早娶这一个，前面那个实在是太没用了。 尽管中间闹腾了些，这场踏青还是开开心心的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沈云舒还看见恒王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恒王妃，搀扶着恒王妃走路。 “真是难以想象。”沈云舒感慨了一句。王妃也觉得不可置信，你说这恒王要是花心收了心，还说得过去，可是这恒王是喜欢男人啊。 沈云舒觉得离谱，一个月前，还哐哐打恒王的，怎么可能突然又好了。 果然没过一会，恒王因为晚了一步扶恒王妃上马车，恒王妃直接就是一个嘴巴子上去，扇的恒王都懵逼了。 恒王扬起手要打回去，恒王妃马上捂住肚子，“没天理啊，我这才有孕，夫君就要掌掴我，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好些人没看见恒王妃打恒王，只听到一声嘴巴子，看到恒王扬起的手，和捂着肚子保护肚子里的孩子的恒王妃。 一直看热闹的沈云舒倒是看了个一清二楚，不过她肯定是选择闭嘴的。 恒王几个深呼吸，扶着恒王妃，“怎么会呢，本王扶你上马车呢。”恒王妃眼泪说掉就掉，说收也就收了，“嗯，夫君，人家相信你。” 沈云舒再瞧瞧，恒王妃带的家丁比上次还要壮实一些。 “那夫君把王府的令牌给妾身吧，父皇都说了，让妾身管着，父命不可违啊。”恒王妃接着又是一句。看着注视自己的人越来越多，自己要是不给，父皇那边又不知道要怎么催自己生孩子，咬咬牙，恒王把令牌给了恒王妃。 恒王妃拿过令牌，“以后王府的人都是妾身管着，王爷去哪也要跟妾身说一声，不然妾身只好拿令牌命令全府出去找王爷了，妾身实在担心王爷。”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先回去，回去再说。”恒王受够了这么多人盯着自己看，他还不能说什么，都是皇亲。 恒王妃娇羞地点点头，还摸了摸自己的脸，表示自己刚刚被打了，笑意甚浓地上了马车，一副恋爱脑的样子。 沈云舒寻思着，自己的演技真的差，跟人家恒王妃一比，那就是十八线小演员和影后的区别。 “娘亲，你好喜欢看热闹。”淮哥儿走走停停，等的都有些累了。沈云舒一把抱起淮哥儿，“哪有，娘亲没见过，才看的。” 淮哥儿撅了撅嘴，不说话。 “错了错了，娘亲这就带你回去。”沈云舒才发现，自己走的超慢，都落后自家的队伍好些了。淮哥儿靠在沈云舒的肩头，“娘亲很羡慕今天那几个孩子吗？” “还好吧，没有很羡慕。”沈云舒抱着淮哥儿快步走着。 “我也会很厉害的。”淮哥儿小声说道。 沈云舒侧过头看着淮哥儿，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娘亲会一直最喜欢的是我吗？”淮哥儿问。 第343章 拖后腿的 沈云舒抱着淮哥儿走到自家马车那边，又抱着孩子上了马车。 淮哥儿见沈云舒久久没有回答自己，眼睛一直围着沈云舒转，还有几分焦急，用手扒拉着沈云舒的衣角。 沈云舒不免有些失笑，摸了摸淮哥儿的脑袋，“当然，娘亲会永远最喜欢你。”淮哥儿好似松了一口气，将信将疑地看着沈云舒，“可是你还有芃芃和年哥儿。” “你比他们大四岁多耶。”沈云舒捏了捏淮哥儿的脸蛋，“娘亲怎么喜欢他们，都比喜欢你少四年呢。”淮哥儿微微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也是，我是哥哥。” 沈云舒笑着揉捏着淮哥儿的脸蛋，反正两个小的不记事，就算记事也不要紧，只有把大的教好了，小的才会更好教。 回到家中，淮哥儿陪着沈云舒一起给芃芃和年哥儿两个小的做早教，躲猫猫，认颜色。两个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沈云舒不在睡得太久了，还是怎么了，玩到天色都黑透了才犯困。 沈云舒照常给淮哥儿讲了故事才去陪两个小的睡觉，没有李聿安在家，她似乎自在多了。她对李聿安去谁的院子倒是无所谓，但是淮哥儿好像比她在乎多了。 卢侧妃求子心切，后院的女人也是越来越多，沈云舒不敢想象，等孩子再大些，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李聿安的承诺，沈云舒向来都是当面一副信的不行的样子，背后里该怎么打算就怎么打算。她既然生下来了这几个孩子，就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屈居人下，既然都已经是王府的公子了，怎么可能不当世子，难不成等着别人慈心大发给淮哥儿一个好的活路？ 只是李聿安跟他那个爹是一样的，他给可以，你要就不行。所以从一开始到现在，沈云舒从来没有提过让李聿安立淮哥儿的话，一是为了李聿安的筹谋，二是打消李聿安日后的疑心。 但是淮哥儿是李聿安一手带大的，一手带大的孩子感情都不一般。大多数人在很多时候都知道，哪条路最好走，和哪个人在一起日后会更幸福，但是感情，会影响人的选择。哪怕他是个冷情的人，他也会选择跟自己相处更多的那一个，即使知道自己选的不是最好的。 沈云舒今日也见识到了，皇家的孩子，都很聪明，就算不顶尖聪明，也不笨，总有一项特长。就像宁王府，除了大公子身子不好些，不能习武，但是大公子把所有精力都花在读书上面了，小小的孩子几乎做到了头悬梁锥刺股那个地步。 二公子、三公子也是各有优点，又是亲兄弟，年龄就差了一岁多，两个人相辅相成。 更重要的是，所有人的母家，都比沈云舒的母家要好。 沈云舒想到沈姑娘那个豺狼一样的家，就是头疼的，她从来没想过沈家给自己什么帮助，现在看来，不仅没有帮助，还可能会拖后腿。 沈知漪又怀孕了，还给沈云舒递了帖子，希望能找太医来看一看。 沈云舒猜这次应该是个儿子了，沈知漪没有找吕氏一起来，心里肯定是有个底的。沈知漪想跟自己打好关系，让她在吕家的位置坐的更稳一些。 可沈云舒觉得沈知漪把自己当傻子，要用自己的时候就出来了，觉得自己是个累赘的时候，连个口信都没有。沈家这个大姑娘，未免也太精明了，什么好处都要得，什么坏处都不想沾染。 还不如沈知绮，沈姑娘这个妹妹，跟你不好就是不好，直接把蠢写在脑门子上，来求沈云舒办事还能跟沈云舒吵起来，沈云舒都不用找理由拒绝沈知绮，沈知绮自己就找了理由。 沈云舒还是叫高太医去吕家看了看。 沈云舒想来想去，乔澍的那句，‘你为何要这么对我的阿韫。’让沈云舒愧疚了好些日子，说到底，这还是人家沈姑娘的身子，那是人家沈姑娘的家人，乔澍也是沈姑娘的爱人，自己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不过她还是给自己设了一个限度的，仅限于搭把手，如果威胁到她和她的孩子，她依旧会当断立断，沈姑娘已经不在了，她沈云舒还要活着。 高太医去完吕家来回话，说沈知漪为了这个孩子，几乎不下床，是个男孩。 沈云舒给鱼缸里的鱼儿喂着鱼食，抬眼看了下三个孩子玩闹的场景，才和高太医说话，“她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高太医面色为难，“吕夫人这胎，说来也怪。”“怎么怪了？”沈云舒问道。 高太医犹豫了一会，才说，“吕夫人刚坐完小月子，这么匆匆忙忙就又有了，可能是喝了什么刺激的药，胎相很不稳，估计到生的时候都不能下床，动作稍大些都会见红。” 沈云舒只是愣了一下，“我知道了，你下次不用去了，吕家自会想办法保住她的孩子。”高太医感激地看了沈云舒一眼，“是，微臣明白。”吕家的浑水也不好淌啊，这沈侧妃真是一点好处沾不上，还惹的一身的臊。家境属实太差了，几个兄弟姐妹，没一个省心的，跟孙夫人家那几个赌钱赌的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的兄弟差不多。 “辛苦你了，上次王爷给了我一些好药，我也认不得，你都拿去吧。”沈云舒觉得心累。高太医喜笑颜开，沈侧妃都说是好药了，那肯定是好药了，“多谢侧妃。” 沈云舒喂完鱼，去找几个孩子玩。 淮哥儿见沈云舒来，就站了起来，气呼呼地说，“我跟他们说话，他们听不懂，他们说话，我也听不懂。”沈云舒笑了笑，“他们还不会说话呢，娘亲会教他们的。” “好笨啊。”淮哥儿叉着腰，“我去找黑豆玩。” 沈云舒见淮哥儿跑远了，才抱起一个小的。 高太医拿到若霖给的东西，才发现，不是什么药材，是古医书，这可是无价之宝啊。 若霖笑眯眯的，“侧妃叫奴婢问高太医，是不是高太医想要的药材。”高太医不舍地摸了摸医书，心里纠结万分，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医书啊，“是，是我要的药材。” 第344章 提前的劝告 本来以为舒宁郡主被罚了，就安分了，没想到，才一两个月，南香阁又开起来了，开业那天真是热闹非凡，连不出门的沈云舒都听了一嘴。 王妃抱着芃芃，芃芃和年哥儿都睡着，只是年哥儿在摇篮里睡着，芃芃在王妃怀里睡着。“你也不觉得累。”沈云舒在一旁看着书，她都懒得抱了，偏王妃越抱越起劲。 “你可真偏心。”王妃睨了沈云舒一眼。“我偏心？”沈云舒抬眼看向王妃，“我偏心谁啊？这两个我不都是一样带吗？” “你偏心淮哥儿啊，我上回在小花园可是看见了的。”王妃小声地顶回去，“你抱着那么大的淮哥儿，让乳母抱着芃芃和年哥儿。” 沈云舒有些想笑，拿书挡住嘴，“抱两个多累啊，我只抱一个，淮哥儿看我累了，还会说要自己走，那两个又不会自己走，要一直抱着的。” 王妃怀中的芃芃动了一下，王妃连忙拍了几下，小心地放回了摇篮里。 “南香阁的事，你听说没？”王妃问。“能不听说吗，沸沸扬扬的。”沈云舒还以为银花老板这次要玩完了，看来银花老板的生命力比自己想象的要顽强多了。 “我家中知道一些。”王妃凑近了沈云舒一点，“南香阁现在不是舒宁郡主的了，是恒王妃的。”“恒王妃？”沈云舒放下了手上的书。 王妃点点头，“上次恒王妃砸了南香阁，南香阁那边和恒王妃谈赔偿。”“南香阁敢和恒王妃谈赔偿？”沈云舒有些震惊，银花可是连一封引荐信都是算计她算计来的，什么时候有这个胆量和恒王妃谈赔偿了？ 王妃见沈云舒的表情夸张，“你认识南香阁的老板吗？”沈云舒一顿，犹豫一下，还是诚实跟王妃说了，“算得上认识，不过别人不知道。” 王妃抓住沈云舒的手，心扑腾扑腾地跳，“我的天啊，你去南香阁玩？你这要是让旁人知道了，你必死无疑啊。” 沈云舒拍了拍王妃的手，宽慰道，“我没去玩，只是跟老板认识。”王妃大松一口气，拍了拍胸口，不过她觉得沈云舒做得出去南香阁玩这种事。 沈云舒露出个笑，不仅玩，还叫十几个男的，要不是怕死，就真玩了。 王妃吞了一口唾沫，颤颤巍巍地拿起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口茶，稳下了心神，“反正，现在南香阁是恒王妃的了，舒宁郡主还去闹事了。” “舒宁郡主不怕皇上生气啊？”沈云舒倒是淡定。 “她现在，哎。”王妃叹了一口气，“谁知道呢，倒是贤贵妃最近常常给我一些赏赐。” 沈云舒是知道贤贵妃给王妃赏赐的，自己这边也得了不少，说什么给几个孩子的，贤贵妃这是亲子不行，开始用李聿安这个养子了？ 沈云舒和李聿安来信也说过这个事，李聿安没有正面回应过，只说沈云舒喜欢就留着，不喜欢他就买更好的，没有提到过贤贵妃。 “收着就是，没什么的，过年过节的孝敬回去就行，场面功夫做好。”沈云舒说道。王妃是真不想卷入这些事当中去，但是她是宁王妃，没有办法，“上次恒王妃在踏青的时候吃坏了东西，你还记得吗？” “这才多久的事，我当然记得。”沈云舒回道。 “我觉得是贤贵妃。”王妃平静地说道，“这么不高明的计谋，除了她，想不到旁人了。舒宁郡主被打成那个样子，她十分疼惜这个女儿，肯定是要为女儿出面的。” “这是宫宴啊。”沈云舒觉得贤贵妃不会这么蠢吧，“皇上一查就知道了。” 王妃看向沈云舒，“皇上为什么要查呢？舒宁郡主也是皇上的女儿啊。”沈云舒如梦初醒，是呀，舒宁是女儿，恒王妃只是儿媳，恒王妃几次三番让太昌帝丢脸，太昌帝知道贤贵妃做的事，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妃笑了笑，“云舒，宫里的人就是这样活的，只要揣摩到皇上的心意，做什么都行。”沈云舒抬眸看着王妃，半晌说了一个，“是。” 王妃知道她和李聿安在筹谋什么，提醒她李聿安成功后，自己该怎么做。 沈云舒摸了摸一旁的书，人心千变，到时候李聿安会成什么样子，她也不知道，但从史书上来看，很多帝王都是先明后昏的，一上位就各种利民政策，大刀阔斧地改改改，等万象俱新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是明君了，千古一帝了，要享受一下了。 沈云舒瞧着太昌帝，觉得太昌帝还真的，挺不错的，这么大年纪了，朝堂上的事几乎没有昏庸过，这个岁数了，也没想着享受一把，还想着要御驾亲征去漠北。就是太胳膊肘往里拐了，自己儿子再垃圾都是香的。 王妃和沈云舒一起去前院接孩子下课，还碰到了刘侍妾和许侍妾，王妃问了一下她们孩子的学习情况。刘侍妾说孩子太用功了，知道自己不能习武，就天天写字写到手都动不了。许侍妾说一个孩子太皮了，一个又太静了，可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又打个不停，不得安生。 王妃宽慰了一番，说等李聿安回来，再好好管一下，让大公子不要那么拼命，二公子、三公子兄弟和睦些。 两个人都笑了笑，和王妃道谢。 淮哥儿是第一个出来，给王妃见了礼，才走到沈云舒身边。 “四公子出来可真快，书读完了？”刘侍妾看着淮哥儿问道。淮哥儿礼貌地回着话，“今日的读完了。” “怎么还不出来呢。”许侍妾往里看了看，不等反应，就听到自己家小儿子一阵哭声。许侍妾有些尴尬，看了看诸人，焦躁不安了起来。 大公子也出来了，许侍妾连忙问道，她家三公子怎么了。 大公子不知道怎么回答，看了看刘侍妾。 刘侍妾一把拽过了自己儿子，“读书的事，还是问先生的好，这小孩子知道些什么。”说着就跟王妃行礼，把自家孩子带走了。 沈云舒和王妃对视一眼，王妃示意她也把孩子带走，自己在这边和许侍妾等一会，看看三公子怎么了。 第345章 林沅君设宴 林沅君一出月子就给沈云舒写了帖子，邀沈云舒出来玩。 沈云舒拿着帖子去找王妃，问王妃去不去。王妃略羡慕地看了一眼沈云舒，她也收到了林沅君的帖子，说是自己的三妹予歆也会去，她很想去，但是王府不能没人。 沈云舒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难不成王府离了你就没法活了？王府没了谁都照样是宁王府。”王妃一怔，“话是这么说。” “前些日子去清音园那边踏青的时候，你，我，还有卢侧妃，不都不在，王府怎么了吗？你就把事大胆地交给卢侧妃，人家本事也不差啊。” “她太聪明了。”王妃想到卢侧妃都有些紧张，和卢侧妃说话，话要在自己心里过三遍才敢说出来。 “你不让她做，她就不知道了？她想知道的事，她就会想尽办法去知道。”沈云舒撑着脑袋，看着王妃，“我都不害怕，你就别害怕了。”她这个身世，几乎被卢侧妃碾压的死死的。 王妃看向沈云舒手上的帖子，“那，那我也去！” 王妃跟卢侧妃说了一声自己要外出，也没说去哪，就让卢侧妃代管着王府。卢侧妃也没问，说最近也没什么事，有事会等着王妃回来处理，自己看着王府就行了。 林沅君把地点定在她自己的庄子上，说是办个曲水流觞宴。前些日子林沅君的孩子满月，沈云舒和王妃还去看了眼，没见到林沅君，见到了她的孩子。 林沅君还在那里指点着奴才们上什么点心，见到沈云舒来，马上就窜到沈云舒这边了。 “你上次送的东西我很喜欢。”林沅君拉着沈云舒的衣袖，“那弓真好看，一看就是懂的人才做的出来的，旁的人都送我孩子的东西，不然就是珠宝首饰，你送了我一把弓。” 沈云舒浅笑着，看林沅君那么喜欢投壶，后面也发现林沅君喜欢打猎，就是技术不怎么样，准头太差了，手臂也没力，不过喜欢和擅长不一定要一样，她喜欢什么，沈云舒就送什么。 王妃瞧了一眼林沅君的身子，“恢复的可还好？”“好着呢，家里请了好些个奶嬷嬷，可算是等到出月子了，终于能出来玩一玩了。”林沅君高兴的很，谁知道她这段时间过得什么日子。 “那就玩个尽兴，左右这个岁数的孩子不记事，等他记事了再多陪着些。”沈云舒说道。“对对对！”林沅君恨不得拍手称快，“我想这么说来着，我怕我家里人听了骂我。” 不多会，林沅君其她朋友也来了，沈云舒就和王妃坐在了一起。 方予歆是来的最晚的那个，打扮的也简单，林沅君照旧上前跟方予歆打着招呼，还亲自把人带到了座位上。 席面终于坐满了。 王妃看着一身朴素的方予歆，一阵心酸，拉住了妹妹的手，让她靠自己近一些。 方予歆微微笑着，“姐姐。” 两人多年没有这般近距离地说话，沈云舒拉开了一些距离，把空间让给了这两姐妹，让她们好好说一会话。 沈云舒直接和一群女孩子玩起了喝诗，不过沈云舒的水平着实不太够看，一轮下来，十有八九是沈云舒喝，喝到后面，她就摆烂不玩了。 方予歆那边好似说完了话，直接替上了沈云舒，从一开始的把把输，到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林沅君直接叫停了游戏，“不玩了不玩了，你加了方予歆，谁和你玩啊。”“嘿！你耍赖是不是？”方予歆直接站了起来，“那我们玩别的？” 林沅君往后一靠，“玩别的。” “比书法如何？”方予歆挑眉。 “谁不知道你方三小姐是京城才女啊，不比不比。”林沅君身边的一个女子马上站出来反对。 “那比投壶？”方予歆看向沈云舒。 林沅君撑住脑袋，给身边另一个女子使眼色。“不比不比。”那女子也起身反对，“合着尽挑你们三会的来？” 方予歆笑了一下，坐了下来，摊手，“你们尽管提，琴棋书画，礼乐骑射。” 林沅君一脸吃瘪样，“这又没有马。”她就一个骑马还算了得了。 “玩骰子吧？”沈云舒提议，“看运气的。” “好，玩这个。”林沅君马上拍板决定了。 看运气的东西，一群人越玩越起劲，有好几个满头珠翠的来，光秃秃的脑袋回去，一件首饰都没了。 瞧着盆满钵满的沈云舒，王妃也有些震惊了。 沈云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高雅的是玩不赢，这些东西，她太拿手了。 林沅君还送沈云舒到马车那边，路上嘟嘟囔囔的，说沈云舒会控制骰子的点数，沈云舒发誓不会。林沅君也觉得应该不会，沈云舒好几次都是赌对面不敢继续加注。 沈云舒做生意这么些年，她面临的生意场和她们面对的完全不一样，酒劲上来了，各种酒桌游戏就开始了。 “下次不跟你玩这个了，下次叫你来我家马场玩，你们都来。”林沅君停住了脚步，她看见王妃似乎有什么话要和方予歆说。 “好，一定来。”沈云舒也玩的挺高兴的，不过赢了这么好些东西，回去的时候还要想想怎么回礼，明儿给人家回了礼去。 旧宣国的诚王还来接方予歆了，远远地站着。 王妃早早就见到了，“既然你觉得好，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方予歆往诚王那边看了一眼，面带浅笑，“我现在才发现，做一个男人多么快活。有人需要仰着你的鼻息生存是多痛快的一件事，他不敢纳妾，甚至不敢和府里的丫鬟对视一眼。” 王妃愣了一下。 方予歆抓住王妃的手，“他连去哪都要跟我说一声，怕我不开心了。姐姐，我现在才知道，母亲教的都是错的，没有什么男尊女卑，只要他不如你，你就是尊。” “予歆。”王妃有些不知所措。 “活的跟舒宁郡主那般快活。”方予歆有些压不住嘴角，“我从前居然鄙夷舒宁郡主，我真是太年轻了。” 第346章 共鸣 王妃扯了一下方予歆的衣角，“你别胡来。” 方予歆很冷静，“我没有胡来，我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看到他那么卖力地取悦我，姐姐，我真的好快乐。”诚王那张脸，比她的还要精致几分，有时候不注意看，简直是雌雄莫辨，太好看了。 “闺房的事，你自己开心就好，不可逾矩。”王妃的耳朵有些红。 方予歆歪头一笑，“他求我给他生一个孩子，我说看他表现。他以前可是皇子呢！皇子又如何？”“不要逼人太狠了。”王妃劝道。 方予歆乖巧地点着头，“我知道的，姐姐，驭人之术嘛，母亲教过的。我发现，这些用在奴才身上可以，用在男人身上也一样。” 王妃微微叹了口气，“你有成算就行，早些回去吧。” 方予歆握了握王妃的手，脑袋微微靠在王妃身上，“我都知道的，姐姐放心。”王妃拍了拍方予歆的后背，两人还是分开了。 方予歆往诚王那边走了过去，诚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方予歆的手，然后说了些什么，方予歆似乎听了很开心，让诚王和自己一起坐马车。 王妃有些闷闷不乐，上了沈云舒的马车。 “怎么了，刚刚还挺高兴的。”沈云舒喝了一点酒，有些微醺。“你看到诚王没？他一个男人，怎么成这样了。”王妃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沈云舒点点头，“看见了，诚王长得好好看。”她好喜欢，跟晟王是一个类型的美人，只是晟王是个黑心美人，这个诚王看起来就好好欺负，欺负起来一定很爽。 王妃看着沈云舒微醺的脸庞，“你，你们！” 沈云舒揉了揉脸，指了指自己，“我，我们？我怎么了？” 王妃有些呼吸不畅，“不理你了。” 沈云舒掀开窗帘透气，酒量还是太差了呀，怎么练都练不上来。沈云舒突然想起，上次李聿安喝醉了，自己拿毛笔在李聿安的腹肌上写了沈云舒三个字，这种标记自己所有物的感觉，真爽。 只是那次后，李聿安再也没有喝醉过，真是一点都不好玩，可惜了那张脸哦。 马车‘嘭’地一声，好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半睡半醒的沈云舒幻想直接被打断，探出个脑袋直接问，“撞到东西了？” 没一会，就有奴才来回话，“是恒王妃，恒王妃的马发了性，到处跑呢。”“哦，那没事，一点小碰撞。”沈云舒说道。 恒王妃的马车走到了沈云舒马车的旁边，也掀开了窗帘，对着沈云舒微微一笑，“不好意思了，带错了马出门。”沈云舒晕乎乎的脑袋马上清醒了，“无事，也没出什么事。” “你是沈侧妃吧？改日我登门致歉，今日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恒王妃十分有礼。沈云舒刚想拒绝，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绿意冒了一个脑袋出来，“让我瞧瞧，恒王妃说的大美人沈侧妃长什么样？”绿意一看，就呆住了，天哪，这是什么美人，真的比恒王妃大很多吗？ 沈云舒身躯微微一僵。 “不好意思，家中奴仆，不知礼。”恒王妃拍了一下绿意的脑袋，让绿意回去。绿意正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沈云舒，怎么越看越熟悉，尤其是那个嘴，还有那双手。 沈云舒轻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嗓音，“那下次再见了，我先回去了。” 窗帘放下后，沈云舒的心狂跳不止，绿意？ 恒王妃的孩子会不会是绿意的？ 沈云舒马上摇头否决了，就算恒王妃敢，绿意也不敢。绿意知道恒王妃的身份，就算要了他这条命，他也不会和恒王妃怎么样的。 王妃看沈云舒呆呆愣愣的，“撞了一下，没事的。” 沈云舒露出个微笑，“我有些醉，我歇会，到了你叫我一声。”“好，你歇着吧，也没多远了。”王妃回道。 沈云舒合上眼后，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幸好她今日喝了一些酒，说话都带着醉意，不然绿意可能当场就认出自己来。 恒王妃这么大胆，直接和绿意坐一个马车？ 南香阁已经是恒王妃的，这个恒王妃究竟想做什么？她难道不怕自己说出去吗？ 沈云舒回到家中还在想这个事，以至于淮哥儿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后面淮哥儿直接晃了她的胳膊，她才有反应。 “嗯？”沈云舒歪了歪脑袋，看着淮哥儿。 “年哥儿欺负芃芃，他抢芃芃的玩具，他自己有，还抢芃芃的。我拿回来，他就哭，给他他就不哭。”淮哥儿很气愤的样子。 沈云舒起身来到两个小屁孩的玩耍区，直接把芃芃的玩具从年哥儿手里拿了回来，给了芃芃。年哥儿马上就哭了起来，聒噪的哭声让沈云舒脑袋都大了。 沈云舒招手让淮哥儿过来，两个人加一个小屁孩芃芃就这么看着年哥儿哭。 年哥儿哭久了，似乎哭累了，沈云舒这才抱起了年哥儿。“不听哥哥的话，哥哥做的是公平的。”沈云舒才不管年哥儿听不听得懂，淮哥儿听得懂就行。 淮哥儿挺起了腰杆，他做的是对的。 淮哥儿自那以后，管两个小的更起劲了，试图和两个说婴语的孩子制定规则，但好像没什么用处。不过沈云舒就轻松多了，孩子的精力她是比不过，让他们内耗去吧。 李聿安给沈云舒来信，说可能会推迟一些回来，要清明节气以后才能回来。沈云舒和李聿安回信，说了京城的一些事，再表达一下自己的相思之苦，情真意切。她确实有些想李聿安了，身边没男人挺难熬的。 给李聿安回完信，沈云舒看到下一封信就是恒王妃的，恒王妃居然真的要来宁王府看她，也没说要做什么，只说上次碰撞的事，来道个歉。 沈云舒手上还拿着毛笔，不知道怎么回话，她确实挺好奇这个恒王妃的，但是好奇心太重不太好，看热闹可以，皇室秘辛，能少知道就少知道。 沈云舒选择去问王妃怎么回信。 第347章 养蛊 在和王妃商量过后，沈云舒以恒王妃刚有孕不便打扰为由，拒绝了恒王妃的上门拜访。恒王妃也回信说了无事，还给沈云舒带了一些礼。 淮哥儿在前院已经等了沈云舒好一会，沈云舒给恒王妃回了礼姗姗来迟的。 淮哥儿也没生气，见到沈云舒来就放下的手上的书，朝着沈云舒走了过去，“我以为你不来接我了。”“娘亲要是有事就会叫人来接你，没叫就一定回来。”沈云舒一把抱起了孩子。 淮哥儿看向自己四个陪读，“你们也回去吧。” 四个小孩子都自己收拾起了东西，然后才给书童拿着，给沈云舒见过礼后，才一个接一个走了出去。 沈云舒抱着淮哥儿跟在几个孩子身后，“闫大人还亲自来接自己的侄儿啊，怎么，怕我宁王府弄丢了你的侄儿不成？” 闫昀微微低着头，“正好，有些公函给王府送来，就顺道接了孩子回去。”“什么事？”沈云舒问。 “是北方赋税的问题，皇上已经把事给晟王去办了。”闫昀回道。“晟王？”沈云舒一愣。 闫昀抬眼看了沈云舒一下，只见她一双柳叶弯眉微微蹙起，眼中含着些许不解，不像是在问他朝堂上的事，倒像是一个少女在愁春天为何这般迟。 沈云舒想过李聿安去忙河道的事，京城的事会耽误一些，但没想到会被人偷家啊。北方赋税，那不就是刚打下来的宣国？让晟王去办这个事。比起盘根错杂的大启，旧宣国的地盘正愁找不到一个好主跟着呢。 “王爷说无事。”闫昀早早和李聿安通了信。 沈云舒看了闫昀一眼，眼眸含笑，“王爷说没事，那就没事，总要有人吃第一口，不然怎么知道有没有毒呢？” 闫昀心跳都缓了一下，他是看出来了，沈侧妃不比王爷手段软，顶着一张无害的脸，做着一水决绝的事。他现在都不理解，这么心思缜密的人，怎么会不小心进了牢狱。 那会的沈姑娘，胆小怯弱，好像第一次来大启一样。 “侧妃说的是。”闫昀还是应了沈云舒的话。 “闫大人的孩子貌似和我家年哥儿差不多大，到时候也进王府读书好了，也让他们堂兄弟做个伴？”沈云舒换了一只手抱淮哥儿，这孩子长得真快。 闫昀的理智告诉他要拒绝，沈云舒明显是在拉王爷身边的人往她孩子那边站，王爷毕竟才三十出头，沈云舒的身世太差了，她能走多远，完全看的就是王爷能喜欢她多久。 沈云舒看透闫昀的犹豫，给闫昀找了台阶下，“这也算是一件大事，闫大人还是回去跟自己夫人商量一下比较好。” 闫昀答应的话都卡在喉咙了，他明知道不可以，他明明已经控制住了自己。 沈云舒没等闫昀说什么，就抱着淮哥儿往书房那边走去了。 “娘亲觉得闫家的孩子好吗？要给年哥儿也找闫家的伴读？”淮哥儿一直乖巧地听着，现在才来问。沈云舒看了淮哥儿一眼，“是呀，这样年哥儿的伴读和你的伴读就比较熟悉，你们可以一起玩啊。” “不要，年哥儿都不会说话。”淮哥儿拒绝。 沈云舒笑得眼睛都弯了，“娘亲在教，年哥儿以后会说话的。” 沈云舒看了几封公函后，也冷静了一些，太昌帝这是养蛊啊，他在旁观，自己哪个儿子能成为蛊王。 沈云舒皱起眉头，若是一群义子，太昌帝肯定能养出蛊王，但是偏偏都是亲生的，太昌帝要是一直这么做下去，怕是父子情都要没了。 沈云舒看向自己的儿子，小小的孩子，手上拿着比自己手臂还要长一些的毛笔，认真地写写改改。沈云舒合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她本来不急的，可是许侍妾，许侍妾两个儿子，步步要赶在前面，许侍妾跟自己孩子的伴读家中来往那么密切。 沈云舒知道，沈云舒想李聿安回来也会知道的，就看李聿安怎么处理吧。 沈云舒没和王妃说过这个事，可王府的事，王妃要知道还是比较简单的，这天请安的时候，王妃就提醒许侍妾，“许氏最近采买东西很多，是王府的东西不合心意吗？说来听听，我好换了去。” 许侍妾第一时间看了沈云舒一眼，沈云舒明显心不在焉，发呆呢。 “这不两个孩子读书，又多了好些伴读，妾身就想着给他们添一些书房的东西。”许侍妾起身回话，“妾身想着自己过目了，才放心一些。” 王妃看着许侍妾，点了点头，“爱子情切，我能理解。” “两个孩子的伴读，都和两个孩子差不多年岁，妾身看了心疼些，年纪小小的，就要跑这么远读书，偶尔送些点心。”许侍妾说的坦坦荡荡的，做的都是些小事。 王妃浅笑着，“好了，我知道了，我还以为两个孩子缺什么，你坐着吧。” 卢侧妃喝了一口茶，无意看了沈云舒一下，沈云舒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许侍妾可是正经的读书人家出身，父亲的官职比沈侧妃的父亲高上好几阶。 一场晨会平平淡淡，好似没说什么重要的事。 孙侍妾走的时候还和刘侍妾走在了一起，“这大早上的，刘夫人是没吃好还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刘侍妾干巴巴地笑着，“没，我起晚了，没用早膳。” 姜侍妾嫌弃地看了一眼刘侍妾，真是没用死了，家里没用就算了，自己个也没用，拖累她儿子，要是儿子在自己名下，有吏部侍郎的外祖，她祖父又是大学士荣休下来的。她儿子需要那么费劲地读书？ 刘侍妾注意到姜侍妾的眼神，慌慌忙忙地躲开了。 沈云舒走在前面，完全不知道后面的动静，倒是卢侧妃和沈云舒说了几句话，问沈云舒最近怎么不带着两个小的来花园转了。 沈云舒说春天花粉多，还是自家院子好些，等花开完了，就带着孩子出来玩了。 “那是不是太迟了啊？”卢侧妃颇有深意地说道。 “那正好吃果子了。”沈云舒反应也很快。 第348章 私信 清明刚过，沈云舒就先见到了张和。 “怎么是你先回来？”沈云舒探头探脑往张和身后看着，没见到李聿安。张和无奈地笑着，“王爷要和睿王一道回来，所以让奴才先回来给侧妃报个平安。” 沈云舒没见到李聿安直接坐了下来，“那行吧。” 张和走近了一步，“王爷让侧妃去城外迎他，奴才已经给侧妃安排好了。”沈云舒歪歪头，“什么？” 张和咧着嘴笑着，“王爷肯定是想见到侧妃了。” 沈云舒看了看自己两个孩子，“现在吗？” “是，后天回京城。”张和回道。 沈云舒犹豫了片刻，就答应了，没有李聿安一切都是空谈。 沈云舒跟淮哥儿先说了这件事，让淮哥儿照顾好弟弟妹妹。淮哥儿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会带弟弟妹妹乖乖住在母亲那边，不会吵到母亲。” “你母亲不会觉得你们吵的。”沈云舒摸了摸儿子的脸蛋。“母亲身体不好，要安静。”淮哥儿一本正经地说道。 沈云舒心里感慨，从小带就是从小带，感情果然很深。 王妃看着沈云舒拖家带口地站在自己面前，“你倒是不客气。”沈云舒笑眯眯的，抱起了王妃最喜欢的芃芃往王妃手里一塞，“知道你最好了。” 王妃笑了笑，“好了，我知道了，路上也要小心些，多带些人。”“嗯，会的，就城外，两天就回来了。”沈云舒回道。 王妃欣慰地点点头，“看来他还是惦记你的，起码第一个想见的就是你。”沈云舒脸上挂着笑，“所以我得去啊。” 沈云舒把事情安排好后，就跟着张和一起出门了，没有坐马车，骑马出去的，带了四队护卫，衔山院的人就带了王保一个。 王保倒是挺开心的，若霖反而没那么高兴，嘀嘀咕咕的，说万一府里的人知道了怎么办，自家主子本来就不惹事，事都会自己找上门来，王爷真是的。 吓的王保直接捂住了若霖的嘴，问若霖是不是想死。 若霖拍开了王保的手，白了一眼，叹了口气，还是笑呵呵地去送了沈云舒，说自己会管好院子里的人。 沈云舒路上走的倒是不快，沿着路还能欣赏一下美景，正好是春天，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好久没有这么轻松地看看景致了。 路上，沈云舒还碰到了睿王妃，她见到了睿王府的马车，挺大的，沈云舒快马走过，也就没和睿王妃打招呼。毕竟也不确定里面是不是睿王妃，不过她觉得是，睿王妃赶着去接睿王呢。 沈云舒在京城外的驿站见到了李聿安，李聿安憔悴了许多，像是被黄土吹的，皮肤都吹粗糙了，有一股糙汉那味了。 “王爷。”沈云舒小跑着奔向了李聿安。 李聿安绷着的弦终于松了松，紧紧地抱住了沈云舒，这一年，自己做的都是无用功，还白白耽误了京城的事，幸好还有云舒在京城，事事为他筹谋。 “怎么还瘦了。”李聿安摸了摸沈云舒的脸。 沈云舒感觉到李聿安手上都是厚重的老茧，划的她脸都有些刺痛，“春天了，再不瘦，夏装怎么穿啊？” 李聿安眼神有些疲惫，“你来的时候没见到四哥吧？”沈云舒摇摇头，“没见到，不过见到他府上的马车了，可能是睿王妃来了。刚刚进驿站的时候，见到几个生面孔，我戴着帷帽，他们只是看了我一眼。” 李聿安点点头，拉着沈云舒回了院子休息。 人刚进院子，衣服就掉的到处都是，被风沙吹了几个月的李聿安，皮肤都变成蜜色了，跟养在京城的沈云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云舒却有种换了口味的感觉，这样的李聿安，好像那种，什么都不会，只会用蛮力的莽夫。 可是，李聿安不是，李聿安向来喜欢主导，虽然会纵容沈云舒自己玩，但到了后面，基本不会管沈云舒，还会把她两只手抓的死死的，免得她乱抓人。 李聿安微微喘息，额头抵在沈云舒的旁边，声音有些沙哑，“云舒，我什么都白做了。”沈云舒的心还在跳，勉强回着李聿安的话，“有时候，不出错，就不算白做。” 李聿安缓过来后，侧着身子，躺在了沈云舒的旁边，拉了被子被沈云舒盖好，“四哥安排好了监管河道的人，基本都是四哥身边的人。” 沈云舒侧过头看着李聿安，“这次过去他安排的？”李聿安点点头，“我去了才知道，我还带了一些人去，我以为他起码会给我留几个职位。” 沈云舒往李聿安的怀里靠了靠，“连睿王妃的嫁妆都赌上了，自然不舍得一点利益流出去。”“是我忽视了。”李聿安有些自责，“我一直没怎么注意四哥，四哥不喜欢说话，也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一点，我发现他比我想的还要复杂一些。” “什么？”沈云舒抬眼看着李聿安。 李聿安一只手搭在了沈云舒的腰上，“孝顺。”“孝顺？”沈云舒不解，“有何不同吗？”李聿安也给太昌帝请安，太昌帝说什么，李聿安就做什么。 “我带过去的人发现，四哥和父皇有私信往来。”李聿安闭上眼睛，搭在沈云舒腰上的手稍稍用了一些力，“我们外出，都会给父皇递请安折子，但是少有私信，有的话也是密信。父皇疼他，担心他。” 沈云舒一团浆糊的脑袋清醒了一些，同样是在外，太昌帝有私信关心睿王，却对李聿安不闻不问？如果不是这次两个人一起，李聿安永远不会知道。 “他从未给我写过私信。”李聿安的声音愈发低了。 “王爷。”不知道是不是当了母亲的缘故，沈云舒看到这样的李聿安，心里有些难受。李聿安掀开被子，往里睡着，抱着沈云舒，“你上回给我寄信，我看到了淮哥儿写的信。” “淮哥儿想你了。”沈云舒温柔地说道。 李聿安嘴角微微上扬，蹭了一下沈云舒的头发。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疲倦，李聿安就这么睡着了。沈云舒这才摸了摸李聿安的脸，看来比起无用功，他更在乎太昌帝的私信。 第349章 凉意 沈云舒早上起来才发现自己走的匆忙没带换洗的衣物，披着薄被就起来翻起了李聿安的衣物，随便找了一件素色长袍穿了起来。 李聿安起的很早，还在写工作总结，沈云舒探个脑袋看过去，基本都是一些琐碎杂事，看来睿王给他添堵不是一两分。 \\\"怎么就醒了？\\\"李聿安随意看了沈云舒一眼，女人穿着他的衣物，衣领松松垮垮的，白嫩的皮肤上还有些许浅粉色的痕迹。 李聿安很快便收了眼神，\\\"你衣裳呢？\\\" 沈云舒拨弄了一下头发，\\\"没带，等干了再换回来，要是着急回去就穿一下你的。\\\"说着沈云舒低头看了一下，长袍都拖地了，\\\"没事，我把腰带往上绑一绑。\\\" 李聿安瞥了一眼外面的天，亮堂着，\\\"四哥说有事，要在这待一天。\\\" \\\"睿王妃来了？\\\"沈云舒直接坐在了李聿安的腿上，一只手耷拉在李聿安的肩膀上。李聿安一手扶住沈云舒的腰，让她好坐稳一些，\\\"应该是，不过四哥也没说，我就没问。\\\" 沈云舒拿起李聿安写的工作总结一看，看完后，没骨头似的往李聿安身上一靠，\\\"皇上把旧宣国那边的税务给晟王管着了，你知道吗？\\\" 李聿安很平静，\\\"知道，不要紧。\\\" 沈云舒点点头，\\\"我也觉得不要紧，可是，目前来说，晟王做的一直很顺利。\\\"李聿安放下手中的毛笔，\\\"意料之中。\\\" 沈云舒不作声，晟王现在有钱有人，办事确实方便。 李聿安直接放下了手上的工作，给沈云舒梳起了头发，\\\"披头散发的，像什么样子。\\\"沈云舒坐在凳子上，晃荡着两条腿，\\\"我不会咯。\\\"这盘发髻确实有些难度，沈云舒在外面的时候，基本就是跟男人一样，发带一绑，插根簪子，不会掉就行。 李聿安先给沈云舒梳顺了头发，又给沈云舒盘了一个低髻，沈云舒出门没戴什么首饰，李聿安就拿了自己的簪子给沈云舒固定了头发。 做好后，李聿安出去叫了早膳，怕奴才说不明白，自己去厨房。 \\\"七弟还没用早膳吗？\\\"睿王刚叫了几道点心，碰到李聿安打起了招呼。\\\"早起还不觉得饿，现在又觉得饿了。\\\"李聿安跟睿王客套着，\\\"倒是四哥，怎么突然喜欢吃起了点心。\\\" 睿王笑了笑，\\\"卿羽带着孩子来了，孩子喜欢吃点心，卿羽惯着那孩子。\\\"\\\"原来是四嫂来了，我不知道，没能去请安，还请四哥别见怪。\\\"李聿安说道。 \\\"都是亲兄弟，卿羽本来就来的匆忙。\\\"睿王拍了拍李聿安的肩膀，\\\"倒是你，七弟妹的身子弱，你也该对人好一些。\\\" 李聿安眼眸微动，他对方予微够可以了，就方予微为了裴言川那样，他说方予微暴毙，父皇也不会多问一句的，方家也不敢多说什么，他本来就不靠方家什么，倒是方家近日频繁示好。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是谁都能跟四哥这般好运的。\\\"李聿安顺势说起了好话。 睿王眼底带笑，\\\"耽误你时间了，我们明日就回京了。\\\"李聿安点头，\\\"不打紧，都到了，一天的时间就能回京了。\\\" 沈云舒等了好久，李聿安才回来，带来了沈云舒最喜欢的鲜虾馄饨。 \\\"这里还有虾啊？\\\"沈云舒眼睛一亮，直接坐过来吃了起来。\\\"京城的驿站来往人多，吃食也多一些，比其他的驿站要好些。\\\"李聿安拿了一个小碗，给沈云舒晾凉馄饨。 李聿安和沈云舒一起用完早膳后，又去找了一件外袍，给沈云舒把衣裳穿好了。沈云舒一直低头看着李聿安给自己穿衣裳，李聿安发现她在看自己，还有些不好意思。 \\\"没穿错吧？\\\"李聿安瞧了瞧，系的带子都对。沈云舒挂在李聿安的脖子上，\\\"好贤惠啊，不如爷把你娶回家，放心，爷只有你一个。\\\" 李聿安无奈地笑着，拖着沈云舒来到书桌这边，继续处理起了公事。 沈云舒百无聊赖，拿了一支毛笔，蘸了墨水，在李聿安的脖子上写了字，\\u0027沈云舒\\u0027。李聿安爷随沈云舒怎么胡闹，硬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直到李聿安看见镜中自己脖子上\\u0027沈云舒\\u0027三个字后，才按住了沈云舒，\\\"字这么丑，还写？\\\"沈云舒笑呵呵的，\\\"标记一下。\\\" 李聿安也没擦掉，\\\"上次来信不是说想收集几把好弓吗，给你挑了，你自己去看去吧。\\\"本来打算进京再给她的，这女人真是得寸进尺，一日不得安生。 沈云舒这才放过了李聿安，哎，男人太正经也没劲，白天怎么了？白天就不能干晚上干的事了？昨天不也是白天？ 沈云舒坐在窗台上，一把一把看着李聿安给自己挑的弓，做的确实没有京城那种精致感，但是拿到手上手感好的很，随手搭了一支箭，很舒适。 沈云舒左右看着，发现没人，想试一试准头，随便瞄准了驿站内的一棵树。 睿王带着妻子和孩子在院子里玩闹着，孩子在父母面前没有绷着的那种状态了，不像沈云舒那日看到的小大人的模样，这样看着倒像孩子了。 沈云舒看着准头里面的睿王，这个角度，她能直接射穿睿王的脑袋。 只是片刻，沈云舒就放下了弓箭，跳下了窗台，把窗户关住了。她真的疯了，她居然想杀一个跟自己无冤无仇的人。 她在想，与其在这里猜睿王接下来会做什么，不如直接结果了他，那他以前做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沈云舒靠在窗户上，脸色有些苍白，她怎么会变成这样，连李聿安都没想过直接杀了这些人，自己居然想杀人。 \\\"看什么呢？\\\"睿王妃发现睿王有些走神。\\\"没。\\\"睿王回过神对着睿王妃笑了一下，不知怎么，刚刚觉得有一阵冷风，吹的他后颈有些凉。 沈云舒放下了弓，又走到了李聿安身边，往李聿安身上凑了凑，才觉得暖和了一点。她怎么会这样，甚至她放下弓的那瞬间，她想的是，会被人发现是自己，不是因为害怕杀人。 第350章 一手烂牌 沈云舒先李聿安一步回了京城，李聿安让张和跟着沈云舒一起回去。 \\\"我现在会上马了。\\\"沈云舒在马上坐稳后，拉住了李聿安扶自己上马的手。李聿安眼神有些黯淡，他想到回京，心中就有一股疲惫感，\\\"路上当心。\\\" \\\"王爷放心吧，有这么多人呢。\\\"沈云舒直接弯腰，掀开帷帽，亲了一下李聿安的脸。李聿安耳尖瞬间变了颜色，好像要滴血一般。 \\\"爷走了，下次再来看你。\\\"沈云舒放下帷帽，一抽鞭子，马就往外跑了去。 李聿安回过神，瞪了一眼张和，\\\"还不快跟上！\\\" 张和无语，王爷是被沈侧妃拿捏的死死的了，还有沈侧妃不敢做的事吗？看看王爷脖子上那一大片红，天爷啊，他家王爷以前真不这样。 睿王也准备回去，\\\"七弟起的真早。\\\"说着就看到李聿安脖子上一片红，睿王微微皱了一下眉，他对纳妾倒是没什么反感，但是对这种在外面乱玩的行为，有些抵触。 李聿安忽视睿王的神情，\\\"来看看马，跑了这些日子，好容易歇一会。\\\" 睿王露出个笑，\\\"我也去看看马。\\\" 李聿安回头看了一眼跟自己擦肩而过的睿王，面无表情地就往回走了，叫奴才们继续收拾东西。 \\\"七弟，不是这样的人吧？\\\"睿王妃也有些不相信，虽然说这些皇子后院人都不少，出去玩的也大有人在，但是宁王，不像是外面胡来的人。 睿王握住睿王妃的手，\\\"罢了，不说这个了，七弟自己的事，我去骑马，你和孩子在马车里好好的。\\\" 睿王妃点点头，\\\"去吧，时辰还早，晚膳前能到家。\\\" 沈云舒一路快马，到宁王府的时候，刚过午膳时间。沈云舒第一时间去看了，还在午睡的淮哥儿，不得不说，淮哥儿是真的遵守和沈云舒的诺言。 沈云舒让淮哥儿带孩子，淮哥儿午睡的时候还把两个小的放在自己的床上，两个小的明显是醒着的，盯着床顶挂着的小玩偶目不转睛的。 沈云舒摸了摸淮哥儿的脑袋，把两个小的抱了起来，放回了摇篮里。 沈云舒放好孩子，就出来了，王妃在外面候着沈云舒。\\\"你可不知道，你走的这几天，淮哥儿恨不得把你这两个小的栓子啊裤腰带上。\\\"王妃看着沈云舒这不着调的亲娘，就来气。 \\\"不是吧？\\\"沈云舒有些意外，心里更多的是感动，一年多的功夫没白做，皇家本就难出亲情，淮哥儿的性子又有些怪。 王妃笑了下，\\\"知道你开心，放心了吧？\\\" 沈云舒跟着王妃走到小花厅，\\\"放心多了。\\\" \\\"你才走一天多，后院打听你动静的就不少。\\\"王妃担心地看着沈云舒，\\\"我说你去庄子上了，看庄子上播种的情况，不过看着没什么人相信的样子。\\\" 沈云舒沉默了一会，\\\"我走的隐蔽，她们也不知道我去哪。\\\"\\\"不知道是回事，怀疑也是回事。不过幸好你没和王爷一起回来，对了，你怎么先回来了？\\\"王妃这才问起来。 沈云舒微微一滞，李聿安让她先回来的，\\\"王爷让我先回来的。\\\"王妃也顿了一会，不知道说什么好，说王爷的好话？ 沈云舒对着王妃一笑，\\\"不管这些。\\\" 淮哥儿看到沈云舒回来挺开心的，下午沈云舒陪着他去上武术课的时候，他还蹦蹦哒哒的。沈云舒看着淮哥儿高兴，也跟着一起高兴。 许侍妾也送两个孩子来武场，大公子的身子是来不了武场学什么，二公子和三公子跟淮哥儿一样，每天都来武场学武。 \\\"沈侧妃。\\\"许侍妾给沈云舒行礼。 \\\"沈侧妃安好。\\\"二公子和三公子也乖巧地行礼。 \\\"都起来吧。\\\"沈云舒拉着淮哥儿的手，和善地看着面前几位。 \\\"沈侧妃这么快就回来了？这几天没看见沈侧妃来送四公子，还有些不习惯。\\\"许侍妾一边走着一边和沈云舒说着话。\\\"庄子上没什么事，看看就回来了，顺便换几个管事的。\\\"沈云舒说道。 淮哥儿看了沈云舒一眼，没有说话。 \\\"妾身真羡慕侧妃，闲暇的时候还能出去走走。\\\"许侍妾目视前方，轻飘飘地说道，曾经她以为自己生了孩子，也能当上侧妃，可最后两个儿子都生了，还是侍妾。 沈云舒抿嘴一笑，没说什么。 把孩子送到后，两人还同走了一段路。 \\\"沈侧妃家中还有事，妾身就不上门叨扰了，先回去了。\\\"许侍妾突然给沈云舒行礼。沈云舒不太理解，还是让她起身回去了。 回到衔山院，沈云舒才知道，沈家又出幺蛾子了。 沈姑娘的父亲，沈泽文是家中的老二，家中算得上是富农吧，靠着亲爹和亲哥的支持，一路科举上来，靠了吕家，在京中勉强站住了脚。 沈父的亲爹前些年就去了，沈老夫人病了，现在沈父把自己的亲娘接到了京城，想找京城的大夫来看看，一起来的还有沈家大哥一家子。 本来不算件大事，但是沈老夫人见到京城，病就好多了，开始搓磨沈夫人吕氏了，张口庶女，闭口低贱的。 沈夫人虽然是庶女，可亲娘是皇商出身的，手头比沈家宽裕不知道多少，这宅子都是她陪嫁置办下来的。沈夫人本来忍忍就过去了，谁知道沈老夫人说人家亲娘的不好，说什么士农工商，商户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沈夫人真的生气了，一气之下就回了吕家。 吕家也默认了沈夫人的行为，自家女儿出去总不能受了委屈，好吃好喝的让沈夫人在吕家住着。可沈知漪坐不住了，劝自己母亲回去。沈夫人跟塌了天一样，她嫡母都没叫她回去，她亲生女儿居然叫她回去。 沈老夫人也不认错，沈父一找她，她就病了。沈父不得不请假来处理自己这些家事，几次上门请沈夫人回去。 沈云舒脸色有些难看，她总不能让这么一群蠢货连累自己的儿子吧？ 若霖也跟着沉默了，主子以前不是不在乎的吗，怎么突然又在乎了？ 第351章 笑话? 沈云舒安安静静了一天，第二天去请安的时候，还是跟以前一样，漫不经心的，吃着点心，喝着茶水。 王妃说李聿安昨天回来了，先去了皇宫里见太昌帝，被太昌帝留了下来，估摸着今天中午才会回来，打算晚上大家好好吃顿饭，迎一迎他。 大家伙自然是赞同的，王妃还拟好了菜单子，给大家看了看，问大家想吃什么，王府里好久没热闹热闹了。袁侍妾点了一些菜，其她人都没怎么点，说都好。 沈云舒点了一两个菜，到时候总是要吃东西的，不然很无聊。 袁侍妾看向沈云舒的脸，有些小窃喜，这府里，除了王妃，也就沈侧妃好相处一些了，自从沈侧妃有了孩子后，她们便少了来往，不过沈侧妃还是会在她要吃的的时候，跟着要一些。 “难为她还有心情吃。”请完安出来，姜侍妾直接就开嘲了。其她人都不敢吭声，卢侧妃被砸了的院子，现在还没修缮完呢。 “我家里昨儿送了一些书房用的东西，我一个人用不了那么多，送到你那去吧。”姜侍妾也不在自己没人理，跟刘侍妾说起了话。“我那也有王爷送来的，用不完的。”刘侍妾不想要。 “王爷那儿最好的东西能给你？我给你的自然是最好的，你以为我给你用啊？”姜侍妾被拒绝有些不爽。刘侍妾有些尴尬，“王爷自然是疼惜孩子的。” “王爷疼惜孩子是不错，可你也不看看，王爷除了去看孩子，其他时间会来你院子里吗？我给你你就拿着。”姜侍妾愈发不客气。刘侍妾深吸了一口气，“王爷知道要不高兴的。” “我给你的。”姜侍妾皱起了眉头，她又没说给自己儿子的，她给刘夫人的，她都这么明显了，为什么这个姓刘的还是不知道意思，她已经服软了。 刘侍妾似乎感受到千万道目光往自己身上扫，但是她依旧不敢说什么重话，“那也好，多谢姜夫人了。” 姜侍妾瞥了一眼刘侍妾，还算满意。 卢侧妃不动声色地看了沈云舒几眼，沈云舒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后面没人说话一样。卢侧妃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沈家的事说起来也不大，但是闹得家中主事的要请假来处理家事的在京城属实也不多见，沈大人都请了三天假了，说是病了。 府里人盯来盯去盯的还是府里的人，沈云舒家里人不经常来，逢年过节的，也不会送些东西来给沈云舒。 卢侧妃刚知道的时候还有些不相信，后面不信也得信了，沈云舒双生胎满月酒的时候，沈家也只是送了两个金锁。 一场席面办的叫个热闹，沈云舒吃的挺痛快的，王妃给她加了餐，送上来的点心都比旁人多几块。 李聿安当晚歇在了前院，本来还在看李聿安今晚是歇在沈侧妃那还是卢侧妃那的人都有些失望。 卢侧妃一看就是精心打扮了的，穿的是素雅，但是近看料子就知道只是看着素雅罢了，这浑身上下，就没见到一件便宜的物件。沈侧妃好像让着卢侧妃一样，不仅穿衣上简朴，首饰也没戴几件，跟真的来吃席一样。 沈云舒给孩子讲完故事后，就叫若霖准备了一桶热水，自己好泡一泡，真是心累，若是自己的家事还好料理一些，偏偏是沈姑娘的。 李聿安半夜来的衔山院，还只带了张和一人。 沈云舒已经泡了半个时辰的澡了，热水都不知道加了几次，泡的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见到李聿安进来，也没动弹一下，只是歪了歪脑袋，“我还以为半夜进贼了。” 李聿安拿过屏风上挂着的干帕子，把沈云舒的头发捞了起来，一点一点慢慢地绞干。沈云舒慵懒地靠在浴桶上，“今儿都没见你说话。” 李聿安微微垂着眸子，“有些累，不想讲话。”“王妃特地为你设宴的。”沈云舒说道。 李聿安捏了一下沈云舒的下巴，“我才是你的丈夫，整日就知道向着她。”沈云舒笑了下，“那王妃帮你管理内务，忙内忙外的，也算是个称职的二把手吧？你给个好脸色怎么了？” 李聿安摇摇头，没顶沈云舒的嘴，她这么想就这么想吧，不过在他看来能操持内务的世家女子太多了，方予微病的那些日子，卢氏不打理的好好的，还省了不少银子呢。 “沈家的事石进和我说了，有人惹你不痛快了？”李聿安很少见沈云舒这个样子。沈云舒也跟着摇头，“不是，我就是，觉得我有些连累淮哥儿了。” 李聿安有些失笑，“怎么会？你若是想要一个强盛的母家，我给你寻一个如何？”沈云舒仰起头看着李聿安，“这叫什么话，家家都有些污糟事，万一别人家有事，我没沾到好，还被连累了是。” 李聿安把沈云舒的头按回去，“头发，等下扯痛了。数你算账算的最明白，一点亏都不能吃，那你想怎么办？我陪你去？” “别。”沈云舒直接拒绝了，“那老太太本来就病着，你别给她吓过去了，那我真不孝了。我都不记得老太太的样子，我连她叫什么都忘了，还是昨天翻前几天你给我的册子，我才想起来的。” “好了，起来吧，水都凉了。”李聿安伸手把沈云舒捞了起来，给她随意披了一件长袍。沈云舒赖着李聿安把自己抱回卧房，李聿安真心无奈，想来这个时间，抱就抱吧。 “明天我去一趟沈家。”沈云舒趴在软乎乎的床上，马上就推开了李聿安，“你快去沐浴，脏兮兮的。”“我让张和陪你去吧，张和总不会吓到沈家的老太太。”李聿安觉得自己当时还是太轻率了，就想着怎么让沈云舒回沈家，沈云舒既然不记得沈家，他大可说她是别家的女儿。 “也行，多谢王爷。”沈云舒对着李聿安一笑。李聿安拉过被子往沈云舒身上一扔，“好了，你先睡吧，不是什么大事，我去看看孩子们。” 第352章 和离? 沈云舒第二天一早起来身上还有些累，问了一下时辰还是起来了。 张和在沈云舒用早膳的时候进来的，问沈云舒要不要准备什么东西，他心里想着，带些人马过去？壮壮声势？ 沈云舒还在喝着清粥，放下碗，“不用了，跟平常出门差不多就行。”张和点头应道，“奴才知道了，这就去备马车。” 沈云舒挑了一套正青色的衣裳，一上身，那股子端庄的劲就有了。 若霖围着沈云舒转了一圈，“主子就是脸有些嫩，不然肯定更好看些。”主子平日里都穿那些嫩色的衣裳，除了吉服外，她还是第一次看主子穿这么正的衣裳。 “上妆就行了，今日用点翠的首饰。”沈云舒只是看了一眼，就坐到梳妆台那边去了，让若霖给自己打扮着。 若霖觉得，其实自家主子，挺有当家主母的气质的，她一开始见到主子的时候，就觉得主子御下有些本事，亲近中带着疏远，她们这些伺候的人，觉得主子可亲但是又有些害怕。 她和白嬷嬷学了这些年的看账本，也看出来了，主子挺会挣钱的，京城有些什么风吹草动的，主子马上就能让那些铺子做出改变，每次都能在涨价前入场，在降价前把东西抛出去。 主子回来这一年，她们手上又多了好些铺子，好像在主子手里，钱是挣不完的，挣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她这半年，让家里人跟着主子吩咐的那样做，今年家里又多了不少良田。 沈云舒一早跟淮哥儿说了自己有事，淮哥儿马上就说，自己中午回来会去看看弟弟妹妹的。用完早膳，淮哥儿还一个人去了前院读书。 沈云舒带了不少东西一起出门，先去了吕家，见过了吕老夫人。 吕老夫人见了沈云舒很高兴，拉着沈云舒的手是停不住口夸沈云舒，她一开始看中的就是沈家的这个姑娘，看看人家，这礼数做的，行为举止，端庄大方。 沈云舒跟吕老夫人说了自己的想法，想让吕老夫人配合自己一下。吕老夫人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这事总要有个解决办法，也是辛苦你这孩子了。”她这个庶女，那好些儿子女儿，最不疼的就是这个女儿，最后第一个来看她的，还是这个女儿。 “那我先谢过外祖母了。”沈云舒微微笑着，说着还要站起来。“可使不得。”吕老夫人马上按住了沈云舒，“您是侧妃，我怎么受得起你的礼。” “若是吕家的夫人自然受不起，但是外祖母还是受得起的。”沈云舒还是半蹲着行了一个礼。吕老夫人愈发喜欢沈云舒，真是造孽，要不是孙子辈的事自己插手太多不好，当初再坚持一下，现在这姑娘就是自己的孙媳妇了啊！ 沈云舒起身后，“那我先去看沈夫人了，等我有了空，再来陪外祖母说话。”“去吧，去吧。”吕老夫人在沈云舒走了后，还起身看了好一会，自己这个庶女，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好孬都分不清，现在天天在家里哭，昨天还说要不回去吧，被她呵斥拦住了，这要是回去了，以后她吕家的女儿不就随便别人家欺负了吗？ 吕老夫人一点都不觉得沈云舒叫自己母亲叫沈夫人有什么不对，做女儿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够够的了，母女情分早就还完了。 沈夫人听到有人传话说沈云舒来了，马上擦掉了眼泪，出来接沈云舒，“舒儿啊，娘该怎么办啊？”沈云舒看了一眼沈夫人拽着自己衣袖的手，不动声色地拂开了，自顾自地走进了沈夫人住的院子，直接坐在了主位上。 沈夫人忐忑不安地跟在沈云舒身后，要是连蕴儿都不帮自己回去说话，自己就真的没法子了。 沈云舒从袖管子掏出昨天写好的和离书，“我已经和老夫人说过了，和离。”沈夫人眼睛都瞪大了，“什，什么？”和离？她都这个岁数了，和离？ 沈云舒一看沈夫人这个样子，就知道沈夫人不敢和离，“我开玩笑的，这和离书是写来吓沈老夫人的。”沈夫人一口气可算缓过来了，“要是你爹爹，你爹爹签了怎么办？” “你说他敢签吗？”沈云舒把和离书摊在桌上，“老夫人给了我你的嫁妆单子，还有你娘亲这些年给你的补贴，你那里应该也有个账本吧？” 沈夫人呆愣愣地点点头，“有。” “一会一并给了我，我去沈家谈，明天他一定来接你。”沈云舒说完就站了起来，真是扶不起的刘阿斗，有这么多钱，在沈家做祖宗都可以了。沈夫人有些局促，那，那不就被蕴儿知道自己给了其他孩子多少银子吗？蕴儿生自己气怎么办？ 沈云舒见沈夫人没举动，“你不会说账本还在沈家吧？”沈夫人摇头，“没，我带出来了，你，你不拿账本也行，嫁妆单子去也是一样，反正都只是演戏。” 沈云舒看着沈夫人，大概猜得出为什么不敢拿账本，心里有些生气，“不拿出来，他们就知道我在演戏了，既然如此，你自己演去吧。” 见沈云舒要走，沈夫人马上拉住了沈云舒，“蕴儿。”“你叫我什么？”沈云舒表情不善。 “说错了，说错了，娘这就去拿。”沈夫人稳住沈云舒，进了里屋去拿账本，全部交给了沈云舒。 沈云舒拿到几本厚厚的账本后，一秒都没多留，就走开了。 沈知漪知道沈云舒来了，想出来看看，可前几天劝自己母亲，动了胎气，这下是彻底不敢下床了，只能叫人去盯住自己母亲那边，别有个什么意外。 吕老夫人身边的几个嬷嬷早就等候在沈云舒马车的旁边了，见到沈云舒来，规规矩矩地行礼，“老夫人让奴婢们跟着侧妃去，侧妃只管使唤我们这几个老婆子。” 沈云舒扫了一眼过去，还真是吕老夫人内院的人，“知道了，今儿怕是要辛苦嬷嬷们了。” 第353章 处理沈家(上) 沈云舒人还没到沈家，宁王府的奴才就去沈家通报了沈云舒的到来。 沈家从上到下，老老少少、大大小小都站出来迎沈云舒，眼见着宁王府的奴才都来了好几波，都没见到沈云舒乘坐的马车。 沈老夫人有些站不住了，“儿啊，你这女儿好大的阵仗。”沈泽文只懵了一下，“娘，你要是想儿死在你前头，你尽管大声点说。” 沈老夫人马上息了声，在沈泽文的搀扶下，静静地候在沈家的大门口。 沈云舒坐在马车上，好不悠闲地看着账本，这沈夫人的银子，还真的是，大女儿的头面，大儿子的书斋，二儿子的风花雪月，小女儿的胭脂水粉，甚至乎还有那些庶子庶女的婚事支出，这个贴补一些，那个贴补一些，只有沈姑娘零星一点，还是她硬要过来的。 沈云舒粗粗扫了一遍就把账本扔到一边去了，又看了看沈夫人的嫁妆单子，除了吕家给的一份，沈夫人的亲娘给的更多，似乎是把沈夫人这一生都安排妥当了，这些个铺子，还有庄子田地。 沈云舒没有见过沈夫人的亲娘，只听说她长的极美。吕家这样来往都是清流的人家，纳了一个皇商的女儿，是要有一些非议的，所以她进了吕家的门后，一辈子都没出过自己那个院子，连自己女儿跟自己分了院子后，也是沈夫人去看她，她也没出过院子去看沈夫人。 沈云舒在奴才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沈泽文带着沈家上下给沈云舒磕头问安。 沈云舒从沈家人身边走过，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走到门口才说了句，“进来说话吧。”沈云舒身边的奴才小跑过去，把沈家人叫了起来。 沈云舒一路走到沈家的正堂，又在主位坐了下来，身后是一排宁王府的人，两边是吕老夫人派着跟来的老嬷嬷。 “侧妃。”沈泽文进来后还行了一个礼。 “沈大人坐吧。”沈云舒坐的端正，微微抬头，示意沈泽文坐在自己下首。沈泽文先扶了自己母亲坐下来，自己这才坐下来。 沈云舒扫了一眼屋内的人，“我有一些事要说，这么多人怕是不方便，屋内就留我和老夫人还有沈大人。”若霖马上接话，“这怎么能行呢，这不合规矩啊，侧妃。” 沈云舒瞥了一眼若霖，“出了宁王府，我就是规矩，出去。” 若霖一副被呵斥了的怂样，招招手让宁王府的人跟自己出去，“那侧妃有事就叫奴才们一声，奴才们可不敢走远了，就在门口候着。” 吕家的人也跟着说道，“奴才们听从侧妃的指示，这就去门口候着。” 沈泽文有些不知所措，给了自己大儿子一个眼神。沈星逐多年未见自己这个妹妹，上次见还是他背着这个妹妹去宁王府当侍妾的时候，那时候，她说，沈姑娘会恨，说剩下来的路，沈云舒自己走。 沈星逐起身行礼，招呼着沈家的人出去候着。 沈云舒右手的条台上放着账本，“大人来看看这个。”沈泽文忐忑不安地起身，凑过去看了一眼，和离书三个大字刺痛了他的眼睛，“你。” 沈云舒浅浅笑着，“不是我，是吕家，吕家要和离。”“不可能。”沈泽文虽然不想相信，这么多年，吕家对自己这个女婿一向是礼遇有加的，但是他也知道，吕家对子女一向是温厚的，所以也有几分相信。 “和离？她一个老女人和我儿子和离？”沈老夫人的精气神一下子就起来了。 沈云舒拿开手，给沈泽文看完整的和离书，“吕家说，既然是和离，他家女儿的嫁妆都得拿回去。”说着沈云舒站起来，环视着这个大厅，“这个宅子，沈大人老家的宅子，沈大人给哥哥盖的屋子，老家置办的铺子和田地。哦，对了，还有几个儿女的聘礼、彩礼和嫁妆。” 沈老夫人不安地搓了搓手，“这里面也有我儿子的俸禄啊。” “沈大人是十年前升的从六品吧？”沈云舒回过神看向沈泽文，“罢了，不管年月了，就按着从六品算，我朝从六品的京官，俸禄是五百四十两一年，加上衣赐，就算是一千两一年吧。不知道，够不够买这个宅子？” 沈泽文有些尴尬，没有说话。 沈老夫人起身，扒拉沈云舒的衣袖，“什么，这么多银子，不够买一个宅子？” 沈云舒微微皱眉，看着沈老夫人的手，沈老夫人的手关节很粗，看着是年轻的时候吃了苦的人，但是现在上面一点老茧都没了，可见这些年是享福了的。 沈云舒避开沈老夫人，走到正座上，拿起一个茶盏，“就这个茶盏，官窑烧出来的，没有五十两，买不到一个，我想沈家家中应该是一整套吧？是沈夫人的嫁妆，拿来放在大厅招待沈大人的宾客的吧？” “五十两？！”沈老夫人差点厥过去，她以前供养儿子读书的时候，一年也花不了五十两啊。 沈云舒一松手，茶盏就摔到地上碎了，“呀，你看我，手滑了。” 沈老夫人还想伸手去接，没有接住，捂着心脏，晃晃悠悠地坐了下来。 “舒儿，爹爹不能和你娘亲和离啊，不然你们几个兄弟姐妹要怎么办？你们就成了满京城的笑话了！”沈泽文忽视了快晕过去的沈老夫人，焦急地问着沈云舒。 沈云舒唇角微微勾起，“沈大人觉得我不是笑话吗？” 沈泽文有些慌乱，“是，是家中拖累了你，可我和你娘亲也是尽力了的，你是这几个姐妹里最争气的，你娘亲对你的补贴不过是杯水车薪，但是你几个姐妹要是没有家里帮助，她们寸步难行啊。” 沈云舒有些想笑，好在她不是沈姑娘，不会难过，“吕家的人也一并跟来了，沈大人你也看见了，沈大人你把字一签，让人家搬东西吧，时间也不早了。” “不行，不行啊。”沈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叫喊着，“这，这，我们沈家是认她这个儿媳妇的。” 第354章 处理沈家(下) 沈云舒踩着碎瓷片坐了下来，“哦？可沈家这几日的做派，一点都不像要认这个儿媳妇呢，倒像是要给沈大人续弦呢？” “哪有，哪有。”沈老夫人的气焰就没起来过。 “我这不是每日都去找你娘亲认错，可你娘亲不肯见我。”沈泽文说道。 “错的只是沈大人吗？”沈云舒看向沈老夫人。沈老夫人被沈云舒盯的浑身不自在，早听说家中出了一个皇家的侧妃，没想到这么厉害。 沈云舒叹了一口气，“好在吕老夫人是个讲理的，我今儿上午过去是各种说情，这才让我过来劝和劝和。如今看来，我来也是没用的。不过幸好，我也不靠家中什么，倒是怕家里连累我。” “怎么会！”沈泽文听沈云舒这语气，像是要和家中划分界线一样，韫儿自从当了这个侧妃，他们沈家的路好走多了。 沈云舒一个扫袖，把条台上的东西都扫了下去，账本混着茶碟掉了一地，稀里哗啦的，“那你们在等什么？！在等吕家跟你们服软吗？” 沈泽文和沈老夫人都吓懵了，愣愣的。 沈云舒的语气夹杂着愤怒，“吕家是什么人家，你们是什么人家？我知道，沈大人从种田的一路科举上来，是有些傲气的。我也知道，不为权贵低头是你们读书人的气节。” 沈云舒一脚踢开自己脚下的瓷片，站起来走到沈老夫人面前，指了指沈老夫人头上的饰品，“沈大人，是你的气节让你母亲戴上这个首饰吗？是你读的书让你母亲穿上这个料子的衣裳的吗？” “什么士农工商！”沈云舒声音愈发大了，“你挣钱就是不如你夫人，你懂吗！你知道今年的茶叶多少钱一两吗？知道家里这么多奴才一天要吃多少米饭吗？你的俸禄，连这些奴才都养不起！这么瞧不起商人，不如都回去种田好了，花商人的银子做什么？” 沈云舒嗤笑一下，“男主外女主内，主外什么时候比主内高尚了？沈夫人，可曾炫耀过自己挣了多少银子吗？可曾说过沈大人你升官慢吗？” “沈大人，你要记得，沈夫人的嫡兄，不仅是吕家的嫡长子，还是光禄大夫，正三品京官。”沈云舒看着沈泽文的脸说道，“你可能又要说，是他们吕家帮忙他才上去的，人家参加科举，二甲第七名，你再看看自己，正着数找你的名次要找半天。”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的父亲。”沈老夫人愤怒了，“我儿子寒窗苦读那么多年，这些高门大户的，冬天读书有炭，夏天读书有冰，怎么能跟我儿子比？“” 沈云舒停了一下，“我怎么不可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在前，父在后。”“娘！别说了！”沈泽文大声叫住了沈老夫人，“侧妃说的有理。” “又为什么不能比呢？现在沈星逐是不是冬天读书有炭，夏天读书有冰，他又考成了什么样呢？比不比得上吕家的孙子呢？”沈云舒继续问道。 “一个家族的成功，不是一代人的努力就能成功的，沈大人已经努力了，我知道老夫人你也努力了，但是你懂的不过是那一亩三分田罢了，现在沈家要往上爬，靠一亩三分田吗？”沈云舒语气缓和了一些，“沈大人别忘了自己一开始是怎么留在京城的。” 沈泽文认命似的呼出一口气，是，他靠了吕家，娶了吕家的女儿才留在京城的。 沈老夫人默了一会，在沈泽文的注视下，说道，“我，我亲自去接你母亲。” “还有，沈大人的大哥来京城也有些日子了，是时候该回去了，家中的宅子也要有人看着。”沈云舒安排着，“不过他们那些孙子辈有想读书的可以留在老夫人身边，不想的话就跟着一起回去。” 沈泽文知道沈云舒这是什么意思，自己母亲和夫人不合，自家嫂子撺掇了不少，嫂子伺候母亲多年，母亲自然更亲嫂子一些。 “我知道了，母亲会跟他们说好的。”沈泽文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沈老夫人也默认了。 沈云舒有些疲倦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我和沈夫人说了，你们明日会去接她，现在看，时间还早，你们现在就去接吧。我从王府带了一些东西，老夫人和沈大人拿去和你的岳丈大人和岳母大人道个歉。” 沈泽文看着自己这个女儿，觉得有些可怕，她根本没什么计谋，就是把事情摊开来给你看，你就不得不按着她的来。 沈云舒没等沈泽文的回话，走到外面，沈家的人纷纷看向了沈云舒，等着她开口说话。 沈云舒看向吕家的人，“看来又要辛苦几个嬷嬷了，陪着老夫人去一趟吕家。”几个嬷嬷对视一下，“侧妃这话客气了，折煞奴才们了。” 沈云舒安排好所有事情后，坐在沈家一直等到沈泽文和沈老夫人把沈夫人接回来。 沈夫人满面春风的，看到坐在大厅主位的沈云舒，地上破碎的瓷片和散落的账本，有些不敢接近这个女儿。 沈云舒抬眼看着沈夫人，“回来了？” 沈夫人微微点了点头，上前捡起了账本，给了自己贴身的奴才，“娘都不知道要怎么谢你。”沈云舒勉强一笑，“谢你自己吧，生了沈知韫这种好女儿，没有她我不会帮你的。” 沈夫人看着沈云舒起身，沈云舒身边的奴才马上喊了一句，‘侧妃启程！’ 沈家的人马蜂似的跟在了沈云舒身后，齐齐地跪着，等沈云舒上了马车，等宁王府的队伍彻底看不见身影，沈家的人才起来。 沈云舒掀起一角窗帘，看看路边的风景，缓和一下自己被沈家恶心到的心情。 乔澍的马车在小巷子里，见到沈云舒的马车离开才发话回去。 “姑娘真不容易。”知梦擦了擦眼泪，“这沈家也是一样的龙潭虎穴，实心的坏。”乔澍轻轻叹了口气，沈云舒比阿韫有手段，他这些天一直担心着，若是这些人连累了阿韫和阿韫的孩子怎么办？毕竟是长辈的事，孝字压着。结果沈云舒一天就解决了。 第355章 吓哭了 沈云舒的马车走到一半停了下来，沈云舒刚想问怎么了，李聿安就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王爷怎么来了？”沈云舒又坐了回去。李聿安坐在了旁边，“中午回了一趟王府，见你还没回来，陪淮哥儿用了午膳，又去了一趟工部，在这边的酒楼等了你一会。” 沈云舒放松了身子往后靠了靠，“左右完事了，就走的慢些了。” “今日怎么穿成这样？”李聿安见沈云舒这个衣裳挂在衣柜有些日子了，她每次都会看一两下，但依旧选了别的衣裳。 沈云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不好看吗？若霖还说我有当家主母的样子的呢。”当家主母？李聿安微微一愣，突然想到四哥的妻子。 沈云舒还在看自己衣裳上的花纹，别说，还真好看，就是容易皱，弄得她今天不得不规矩着走路，弄皱了就不好看了。 “我上次见晟王妃也穿了这么一身衣裳，不过她那个更重工一些。”沈云舒嘴里还絮絮叨叨的，“晟王妃挺会打扮的，就是总是和晟王不配对，两个穿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王爷？”沈云舒见没人回话，抬头看向李聿安，晃了一下他的衣袖。李聿安回过神，“你喜欢，给你做个差不多的。” “我才不要呢，那不就撞了衣裳，撞了衣裳不要紧，僭越了可就不好了。”沈云舒理了理衣裳，继续端正地坐着，“你看我，你看我，是不是很像那么回事。” 李聿安浅笑着，给沈云舒整理了一下头上的点翠头饰，他刚刚想问是不是京中所有的女子都很羡慕睿王妃，又觉得这个问题愚蠢至极。云舒肯定会问，他是希望父皇只有他一个儿子，还是希望有这么多兄弟陪着自己一起孝敬父皇。 “是。”李聿安怔怔地看着沈云舒，在他看来，云舒比睿王妃还要聪慧一些，那云舒会不会想，既然睿王妃可以，她为什么不可以。 沈云舒稍稍得意地笑着，“那是，你今天没看见，吕老夫人可喜欢我了，我就是这么的招人喜欢。” “今天没用午膳吧？我在酒楼点了餐，一会用了再回去。”李聿安握住沈云舒的手。“行啊，不是不用午膳，是太气了，还好我没有和他们一起生活的记忆，不然真的要伤心死。”沈云舒感慨一句，这事到这里最好结束，再有后面，她就不客气了。她才不要花时间在没用的人和事上，她宁可浪费这个时间去和黑豆玩。 沈云舒头上的头饰有些重量，影响了她的进食，本就饿了一个白天，她干脆直接端起碗来吃东西。 一旁的李聿安瞧见了，什么也没说，继续慢悠悠地吃着面前的美食珍馐。 沈云舒也奇怪，李聿安没事就要说两句她规矩的事，尤其是有了孩子后，她也担心自己给孩子立了一个不好的榜样，所以约束着自己。今儿倒是怪了，她都吃成这个样子了，李聿安一声不吭的，是不是证明这个男人的底线又低了一些。 李聿安见沈云舒吃的差不多了，拿了一旁浸了温水的帕子，拧干，给沈云舒擦了擦嘴，“一会你先回府，我还有些事。” 沈云舒点点头，“我知道了，王爷也要早些回来，淮哥儿虽然不说，但我也看出来他嫌我讲的故事乏味了。”“一定。”李聿安先站了起来，走近了一些，搀扶着沈云舒起身。 沈云舒先上了马车，在李聿安的注视下，缓缓地离开了。 李聿安见马车走出去了，脸上略显疲倦，“去，去方家。”张和低声应道，“是。” 沈云舒倚靠着马车的车身，眉头微锁，她觉得李聿安最近很不对劲啊，但是她看最近朝堂的变化，没看出什么来？是不是她的政治嗅觉太差劲了？ 沈云舒摇摇头，睿王自从回了京城后，除了请安外，也没做旁的事，倒是晟王最近风头挺盛的，其他皇子都低调的很。 晟王春风得意，旧宣国那边的事务进展的很顺利，一点小问题都没出现过。 太昌帝疼爱幼子，把自己几个小儿子都拉到书房，亲自教导去了，不过李聿安没放在心上，说他父皇会的确实多，但是真的不怎么会教，天资不足，跟不上节奏，可能还会被觉得不行。 沈云舒今日也有些累了，也没什么精力去想这些问题，在马车平稳地行驶下，睡了过去，到了王府才被若霖叫了起来。身上的衣裳是彻底皱了，头饰也有些歪了。 若霖帮沈云舒整理好后，沈云舒才出马车。 淮哥儿已经自己回来了，还在衔山院的树下操练了起来，拿着木剑按着师傅教的动作，一板一眼地练着。 沈云舒站在一旁看了许久，这个木剑做的比淮哥儿还要高一些，淮哥儿拿起来都有些吃力，做出来的动作看着倒是标准。 “娘亲。”淮哥儿余光扫到沈云舒，收了剑，往沈云舒身边跑来了，跑到沈云舒身边，又喊了一声，“娘亲。” 沈云舒拿帕子给淮哥儿擦了擦汗，“淮哥儿累不累啊？”淮哥儿摇摇头，“我不累。” 沈云舒牵起淮哥儿的手，准备带淮哥儿回屋子里。“爹爹今天生气了，二哥哥和三哥哥都被吓哭了。”淮哥儿突然说道。 “怎么？”沈云舒有些意外。 “爹爹来接我用午膳，就带着哥哥们一起了，大哥哥上了桌子不敢吃东西，爹爹就说了几句，大哥哥不知怎么了，就晕过去了。”淮哥儿觉得很奇怪，说着说着，还模仿了起来。 “然后呢？”沈云舒问。 “然后二哥哥和三哥哥就哭了啊，爹爹处理好了后，还说了我。”淮哥儿有些不高兴的样子。“说你什么了？”沈云舒侧头看着淮哥儿。 “说我不该在大哥哥晕倒，二哥哥和三哥哥都在哭的时候，用午膳。”淮哥儿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沈云舒停住了脚步，“你一直在用午膳？” 淮哥儿也跟着停了下来，“下午还有剑术要学，不能耽误了。” 第356章 定心丸 竹露和沈云舒说了今天的事，大公子是被说了几句，李聿安希望他不要那么怯弱，但是大公子这段时间一直高强度的学习，被说，情绪一激动，就犯病了。 李聿安留着陪他看了太医，才出门，再多的事竹露就不知道了。 沈云舒坐在梳妆台前，若霖正在给她卸妆。 “王妃过去没？”沈云舒问。“去了，卢侧妃也去了，还有姜侍妾，等大公子醒来人才散了的。”竹露回道，“王爷就是这时候走的。” 沈云舒摆摆手，让竹露出去了，又让若霖准备了热水，泡了一个舒服的澡，才去看淮哥儿。 李聿安这次回来的早了一些，沈云舒正好要准备给淮哥儿讲故事。沈云舒见到李聿安进来，直接站起来，“你可算回来了，你给淮哥儿讲故事吧，我这故事都快用完了。” 李聿安微微笑着，走到淮哥儿的床边。 淮哥儿看了沈云舒一眼，没有吭声，算是接受了沈云舒这个决定。 “你去歇着吧，我刚刚看过芃芃和年哥儿，他们已经睡下了，你今天也累到了。”李聿安坐了下来，对着沈云舒说道。 沈云舒伸了一个懒腰，“那我去歇着了。” 沈云舒出去后，留在了门口，李聿安没有在门口留奴才，沈云舒估摸着张和应该去后面歇了。由于自己不喜欢人近身伺候那么频繁，李聿安也算是慢慢适应了她的习惯，来得晚了，就让张和直接退下了。 “淮哥儿，爹爹今天吓到你了吗？”李聿安把淮哥儿抱了起来。淮哥儿摇摇头，“没有。” 李聿安笑了笑，捏着淮哥儿的脸蛋，“不错，这才是我李聿安的儿子。”淮哥儿也跟着笑了起来，“那我是爹爹最喜欢的孩子了？” 李聿安想了一下，“可是爹爹还喜欢芃芃和年哥儿呢。”淮哥儿撅起了嘴，“娘亲也是这么说的，不过娘亲说我比他们大，所以娘亲喜欢我要多几年。” 李聿安觉得沈云舒这套说法还挺有道理的，“爹爹也是。”哥儿有些得意地扬了扬头，“可是娘亲好像不高兴，母亲也不高兴的样子。” 李聿安摸了摸淮哥儿的脑袋，“你觉得她们为什么不高兴？”淮哥儿摇摇头，“不知道。” “淮哥儿，大哥哥、二哥哥和三哥哥都是你的哥哥们。”李聿安说道，“你要对他们有表面的尊重知道吗？” 淮哥儿不再古灵精怪，认真听起来李聿安的话。 李聿安看着这个极像自己的儿子，“爹爹确实有一些孩子，因为他们是爹爹的骨血，所以爹爹有这个责任抚养教育他们。但是淮哥儿，你是爹爹一手带大的，爹爹有什么以后都是你的。” 淮哥儿没觉得意外，他从小就是抱在爹爹怀中长大的，爹爹的书房他进出自如，爹爹的东西他想用就用。 李聿安笑了笑，“你知道爹爹在说什么吗？” 淮哥儿点点头，“我知道啊。” 李聿安没继续问淮哥儿知道什么，“所以，淮哥儿，你要配合爹爹，你要做最名正言顺的，无论是文是武，还是品行，你不能有错漏。” “哦，我知道了。”淮哥儿恍然大悟的样子，“娘亲说，有时候不喜欢要表现的喜欢，因为不能得罪不喜欢的那个人。”李聿安抱了抱儿子，“是，就是你娘亲说的这样。” “我不喜欢皇爷爷，娘亲就这么教我。”淮哥儿给沈云舒邀功的样子。李聿安拍了拍淮哥儿的后背，不喜欢父皇，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如果他有选择的话。 沈云舒往墙上靠了靠，无声地笑了一下，她赌的没错，男人只会把在乎的女人生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很多男人宁可养二婚老婆带来的孩子，也不肯给自己亲生的孩子抚养费。 沈云舒轻手轻脚地走着，李聿安，淮哥儿，如果李聿安能赢，那她。 “主子？”若霖发现沈云舒的神情有些奇怪，小声地喊着。沈云舒被若霖的声音拉回了现实，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是谁？” “主子？”若霖有些错愕，“您是沈侧妃啊。” 沈云舒跌坐在矮榻上，“沈侧妃？我是沈云舒。”她真是着魔了，她可以为了淮哥儿去争，但她不能为了淮哥儿去活，她就是她，她不要跟那些没有名字的女人一样，甚至史书上也只会叫她们某氏。 “主子的名讳，奴婢不敢乱叫。”若霖说道。 沈云舒脱了鞋，往矮榻上一缩，“你下去吧。”若霖关心地看了沈云舒一眼，见她正常多了，才慢慢地退下去了。 沈云舒想到府里另外三个公子的模样，都还那么小，那么稚嫩，好像有很好的前途一样。但是有些游戏的赢家只能有一个，她不是那种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好人。 沈云舒随手拿起自己放在矮榻上的书看了起来，慧空说的也有理，淮哥儿不能像她一样，总是要心软一下。她无法把人不当人看，但是淮哥儿从小的生存环境就是这样，那三个孩子的生存环境也是这样。特不能给淮哥儿制造一个温室，然后让在温室里长大的淮哥儿和他们斗争。 李聿安哄着淮哥儿睡着了才来到房间，见沈云舒又在看书，调侃了一句，“不会又是话本子吧？”沈云舒放下书，笑着，“我只会看话本子吗？是巧物，一些木头做出来的小玩意，我看着挺有意思的。” 李聿安坐在沈云舒的旁边，看了一眼，“这个图好生粗糙，还不如你画的。”沈云舒轻轻推了李聿安一下，“什么话，我的图比工部那些大臣画的还要好些。” 李聿安没有否认，这是实话，“见你教淮哥儿画图。” “随便教教。”沈云舒放下了书。 李聿安顺势往沈云舒腿上一躺，柔软的布料十分舒适，“我今日去了一趟方家。”“何事？”沈云舒好奇，李聿安可基本不去方家的。 李聿安看向沈云舒，“他们要方予微生下嫡子。” 第357章 月色正好 沈云舒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会，“你是在和我商量这种事吗？”这种事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李聿安沉默了一会，没有回沈云舒的话。曾经，他也是想过自己和未来的王妃举案齐眉的，今日方相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他女儿生下嫡子。 沈云舒抿了一下嘴，打破了沉默，“王爷自己做决定就好。”这种事她不管怎么说，都是说不好啊，要说不行，会被认为是不希望有人和自己儿子争，说可以，又显得自己好像不在乎李聿安。 “当然不行。”李聿安开口说道，“方予微自己也不会愿意的。” 啊？沈云舒被这话惊到了，难不成王妃现在都没和李聿安圆房？ “这事我去说也不好，你和她说一声吧，让她自己去和方家说，叫方家谨言慎行。”李聿安语气带着些不悦，他什么时候要靠和女人生孩子来稳固自己的地位了？方家未免也太看得起方氏一族，不过是从大启开国皇帝开始就一直在朝为官罢了。 沈云舒微微皱着眉，方家走错了那么多步棋也就算了，太昌帝已经没把他们当回事了，他们居然还以为自己能拿捏这些皇子，再这样下去。 “我知道了。”沈云舒还是应下了话。 李聿安叹了一口气，“云舒，如果换做是你，你现在会怎么办？”沈云舒顿了一会，“王爷是说朝堂上的事吗？” “是。”李聿安抬眼看着沈云舒。 沈云舒笑了笑，“《道德经》有言：‘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王爷不必纠结，王爷不是本就不在乎吗？” 李聿安是不在乎，但是不代表他身边的那些人也一样不在乎。 “王爷做好手头的事就是了，皇上年纪大了，喜欢孝敬的，你就多去几趟，甭管他在不在意的，旁人看到总要说声王爷真孝顺。”沈云舒说道。 李聿安捏了捏眉心，“也是，这么久没在家中待，淮哥儿都和我不亲近了，都没怎么和芃芃年哥儿玩。” 李聿安仿佛一下子息影了一样，只管着自己手上那点活，到点就下班。 沈云舒倒是轻松了不少，李聿安比她会带孩子，哄睡也是一把好手，自己只需要在一旁在一旁看着就行。 沈云舒和王妃提了一下方家的事，王妃面上有些不耐烦的样子，看着还有些焦虑。 “父亲真的老糊涂了。”王妃撑着脑袋，觉得头疼欲裂，王爷再怎么在这些皇子中身世不显，也是皇子，而且王爷自身又不是什么无能之辈。 沈云舒看着王妃的样子，有些无奈，“他们早就找过你了？” 王妃合上眼，太阳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我说我不能生了，他们不信。”沈云舒哑然，王妃也是个狠人，直接说自己不能生。 “他们选好了我一个堂妹，说是过些日子送到王府来陪我。”王妃说出来都觉得丢人，以前她觉得自己家是什么百年大家族，是读书人，现如今干的都是什么活计。 沈云舒不说话了。 王妃咬住下嘴唇，好一会才松开，“不说了，你和王爷说一声，我会处理好的。”反正她已经不算是他们方家的人了，她做什么方家也管不到。 沈云舒不便多嘴，宽慰了王妃就回去了。 李聿安和两个小的玩躲猫猫游戏，芃芃很聪明，李聿安用手挡住她的时候，她知道侧着身子去找李聿安，找到就笑个不停。年哥儿要等着李聿安松开手，才找得到人，只会傻愣愣地看着。 沈云舒在想，不会那么极端吧，淮哥儿那么聪明，年哥儿却这么普通？ 李聿安也发现了一些，不过在他眼里，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他会亲自教年哥儿的。 李聿安听沈云舒说了王妃的事后，没什么反应，“她说她能处理好就行。”沈云舒走过去抱起了年哥儿，年哥儿往沈云舒的肩膀上靠着，“真重。” “快到夏天了，到时候直接去园子里避暑吧？”李聿安询问沈云舒的意见。“这么早？皇上都还没去园子里呢。”沈云舒说道。 “没事，热了我们就去，左右这段时间早朝也不忙。”李聿安说道。“行，都听你的。”沈云舒逗起了年哥儿。 淮哥儿晚上回到衔山院的时候，李聿安就给他开小灶，能亲自教的，他基本都会亲自教一些。淮哥儿也很乐意学，不会觉得学了还要学很烦。 两个小的在书房内的地毯上玩着，一旁几个奶嬷嬷看着。沈云舒手上拿着书，再不多读些书，过几年，她阅读量连淮哥儿都不如了。 李聿安在教淮哥儿练字，请了专门的书法师傅，李聿安还是自己教。 “爹爹写的比师傅还好。”淮哥儿崇拜地看着李聿安。李聿安摸了摸淮哥儿的后脑勺，“所以爹爹要教给你。” 张和休息的正好，被人叫了起来，有些不情愿地来到了书房。 李聿安正握着淮哥儿的手写着字，余光看到张和，语气平和地说道，“你最好有什么正事。”张和不安地看向沈云舒，还是说了，“卢侧妃那边来人说，今日是月圆之夜，邀王爷一同赏月。”说完又瞥了沈云舒一眼，见沈云舒目光一直在书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聿安依旧低着头，“就说本王有事，明日再去看她。” “有事？”张和犹豫了一下。李聿安抬眸扫了一眼张和，看着不怎么高兴。 “奴才明白了。”张和应道。 张和出去回话，说李聿安陪着孩子看月亮，今儿去不了了，明日会去陪卢侧妃。 卢侧妃坐在院子里，看着圆圆的月亮，抬手让回话的奴才退了下去，“明天，明天月亮就不圆了。”“差不了多少的。”怜月说道。 卢侧妃轻轻笑着，“差了一点也是不圆了。罢了，王爷陪自己的孩子。”旁人还可以用孩子叫他过去，自己只能说月色正好。 第358章 僭越? 还不等沈云舒感慨一句最近的日子可真太平，要是一直这样也挺不错的，这稳定的日子就被打破了。 卢太尉被人弹劾了，有朝臣奏卢太尉僭越之罪，说是卢太尉前些年没有经过太昌帝的同意，就处置了和宣国通敌的一个知府。 这事一石惊起千层浪。 晟王当场就下跪给卢太尉说情，说没有这样的事，说卢太尉根本不知道那个知府和宣国通敌，处置那个知府，是因为那个知府做的事罄竹难书，什么收受贿赂，冤枉良民，欺辱民女。 太昌帝直接看着晟王，他都还没听清楚呢，自己这个儿子马上就知道卢太尉处置的是谁了。 等晟王反应过来的时候，看见自己舅舅正在对他摇头，父皇深渊一般的眼神看着他。 太昌帝没有当场生气，而是专门成立了调查这个事的调查小队。 卢侧妃比沈云舒还提前知道这个事，在李聿安下朝前就在前院门口候着了。 李聿安一回来就看见了卢侧妃。 “王爷。”卢侧妃直接跪了下来。李聿安神情淡漠，“起来吧，又不是年节，不必行这么大的礼。” 卢侧妃跪着往前走了几步，“王爷，妾身知道，女子不得干政，但是妾身的大伯真的不知道伍知府和宣国通敌啊。大伯一生廉洁，他定是看到那个地方的百姓过于疾苦，所以一怒之下，直接处置了伍知府。” 李聿安站的笔直，低头看着卢侧妃，“你又是如何知道你大伯不知道的呢？” “卢家的家风绝对做不出这种事。”卢侧妃说的铿锵有力，他们卢家世代清白，为国为民，绝对不可能做出对不起大启的事来。 “既然没做，就不要害怕。”李聿安说道，“那你又在害怕什么呢？”卢侧妃愣了一下，那调查的官员都是他们卢家的政敌，她如何不害怕？ 李聿安对卢侧妃伸了一只手过去，“清者自清。”卢侧妃摇头，“王爷，你知道妾身为什么害怕的，王爷久经官场，如何不知？” 李聿安眯了眯眼，有些不悦，他本来今天心情还挺好的。他已经给了这个女人台阶下了，她不要就算了。 “爹爹。”淮哥儿正好下课，又是第一个出来。李聿安见到淮哥儿，马上笑了出来，往淮哥儿那边快步走着，一把抱起了淮哥儿，“你娘亲怎么没来接你？” “娘亲说今天要和母亲出去查账，叫我自己回去，还叫我照顾弟弟妹妹。”淮哥儿说道。李聿安一想，沈云舒确实说过，有笔账对不上，有空去看看，“好了，你自己回去，爹爹还有事。” 淮哥儿乖巧地点点头，让李聿安把自己放了下来。 卢侧妃见淮哥儿走了，才继续说话，“妾身不是求王爷帮大伯说话，只是想让王爷不要冷眼旁观。”“你在说本王无情？”李聿安愈发不开心了。 “妾身，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卢侧妃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要是大伯获罪了，那卢家。 “父皇都还没说什么，朝堂上也安静着。”李聿安颇有耐心地说道。卢侧妃吸了吸鼻子，她以为，王爷怎么都会说些话哄着她，结果王爷句句都是质疑，难不成连她也要一起厌弃了去吗？ 李聿安看着淮哥儿模糊的背影，“一会许氏也要来接孩子了，你想跪就跪着吧。”说完，李聿安就进了前院，本来是赶回来和云舒说这个事的，早知道还不如不回来。 卢侧妃见李聿安不理会自己了，还是在怜月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沈云舒晚上才知道这个事，“通敌？”“嗯，今年搜出来的证据，是新上任的知府，入住府邸的时候，翻出来的。”李聿安说道。 “啊？”沈云舒怎么觉得这事很不对啊，如果有证据的话，卢太尉不可能漏了啊，那抄家是地板都要掀开来看一看的，如果没有证据的话，现在这个东西铁板钉钉，没有确切的证据，谁敢弹劾卢太尉啊。 李聿安懒懒地躺在躺椅上，手上拿着一本杂书看着，“卢太尉杀人杀的太快了，父皇会觉得他是欲盖弥彰。” 沈云舒想了一下，太昌帝是会这么觉得，别说太昌帝了，她也这么认为，为什么卢太尉要这么快杀了这个通敌的知府，他在隐瞒什么？ 李聿安见沈云舒思考的认真，“其实他一直都是这样，只是如今被拿出来说了。他每次都站在正确了那一方，让父皇不得不轻拿轻放他的错误，因为他做的事有利于万民。” “这是以僭越之罪，让皇上疑心卢太尉了？”沈云舒看向李聿安，“是谁弹劾的？”“是个武官，以前在边关镇守的将军，徐海。”李聿安说道。 “还是边关镇守的将军？”沈云舒摇摇头，晟王这回是搅和进去了。 沈云舒没发表什么意见，李聿安也照常上下朝。卢太尉虽然被调查着，还是照样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每日都给太昌帝汇报着，太昌帝也夸他，叫他不要慌乱，不过是一些小事。 “她每日都去找王爷。”王妃有些感慨，如果哪天，方家有事，恐怕王爷也会是一样的态度。沈云舒也是知道卢侧妃这么做的，“卢太尉倒是比他家里的人更淡定一些。” “他要是慌了，卢家那么多人，那么多门生，该怎么办？”王妃说道，大家族最怕的就是连坐之罪了，现在卢太尉就是连坐之罪，搞不好宁王府也要受影响的。 沈云舒撑着脑袋，看着窗外，“王爷应该不会管的。” 王妃笑了一下，王爷会管才奇了怪了，卢侧妃是卢家的女儿不错，没听说谁嫁了女儿就全心全力帮女婿的。那卢太尉可是晟王的亲舅舅，卢侧妃不过是卢太尉的弟弟的女儿。晟王亲近自己的舅舅超过了自己的父亲，这么些年来，晟王都是跟着自己这个舅舅学东西的。 沈云舒看到外面飞过一只鸟，“卢侧妃怕是又去等着吧？”王妃眼眸下垂，“自扫门前雪。” 第359章 当祖父的年龄 可不管卢侧妃怎么来，李聿安的态度都没有变过。 李聿安更频繁地关注着王府里孩子们的读书情况，一有空闲就搞个小测试，弄得几个孩子是疲惫不堪的。 “你家淮哥儿哪次没答上，你慌什么。”王妃手上还给淮哥儿做着衣裳，见沈云舒担忧觉得有些好笑。沈云舒推开自己面前的书，“你还真别说，大公子还真有点东西，王爷都夸过好几次了。” “你说初尧啊，这孩子就是身子骨差了些，读书这一块还真有些姜家的风范，姜家多出学者。”王妃停了一会，认真说道。“也是。”沈云舒赞同地点了点头，只是姜侍妾性子莽直了一些，看着不像个读书人，脑子有点一根筋。 “反正还有承颐垫底。”王妃不知道许氏是怎么教的，可能孩子多了就这样？二公子李承允读书倒是还可以，武场上也不错，但是三公子李承颐就差的远了。 沈云舒有些无语，嘴巴里差点冒出那句，‘你就知道跟后面的比，你怎么不跟前面的比呢？’她父亲就经常用在这个话教育她，她每次都当做听不懂，现在她居然想说这句话，看来做父母的还真的有点共性，不管好坏。 “瞧你什么神情，人家许氏都不急。”王妃继续做着衣裳。 “我看孙侍妾最近经常来你这，神色紧张，府里也没什么事啊？”沈云舒看着王妃做衣裳，直接问道。王妃认真地看着针线的针脚，“大郡主十一了，她要给大郡主看人家了。” “什么啊？”沈云舒猛地直起了身子，“十一岁？就看人家？” 王妃笑了笑，“你惊讶什么？你瞧你这个做娘的，你也是有女儿的，这好人家都是要提前看的，等到了岁数，合适的就都被别人定好了，还轮得到你？” “大郡主可是郡主啊？那不是随便选人的吗？”沈云舒想着，自己女儿以后要是选人，自然是觉得谁好就选谁，还轮的到别人挑她的女儿吗？ 王妃抬手遮掩了一下嘴角，“话是这么说，可是不是谁家都想娶李家的女儿的，那些有本事的男儿更是不愿意了，所以孙氏现在就开始看人家，准备看好了就让王爷去提一嘴。” 沈云舒脑海中想到了大郡主的模样，十一岁，还没过生日，还没到十一周岁，她十一周岁的时候还在吃辣条呢，那会小乔很嫌弃她吃辣条，说一股味道。但是她就要吃，还要当着小乔的面吃，小乔也只能随她吃，准备好湿巾给她擦手。 “王爷这个年岁，也是该当祖父了。”王妃说道。 “他才三十四岁，还没过生日呢。”沈云舒记得可清楚了。 王妃稍稍一愣，“你知道你自己多少岁了吗？” 沈云舒开始回忆，沈姑娘是太昌十年生的，现在是太昌三十六年，“我今年二十六了。”王妃看着沈云舒，自己的年岁都记不太清，倒是把那个男人的年岁记得不知道多清楚。 “三十四岁可不是要当祖父了。”王妃给手上的针线打了一个结，用剪刀剪了线头。 沈云舒想想自己上辈子也快三十了，但是连个固定男友都没有，别说孙子，孩子都还是个卵细胞。李聿安也是二十二岁才开始当爹啊，怎么到了大郡主，十一岁就开始说亲了。 王妃没有继续说沈云舒，她总觉得沈云舒有时候有些天真，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天真，她的记忆好像跟断层了一样，不知道自己多大，对一些常见的事情表现出从未见过的震撼，有些奇怪。 沈云舒到点就去接孩子了，王妃让沈云舒走的时候给淮哥儿带一些牛乳，是她刚热好的。 “好好好，你比我这个娘亲称职多了。”沈云舒接过热牛乳，这都快夏天了，也就王妃还这么惯着淮哥儿了，李聿安恨不得让淮哥儿把书读烂了去。“还不快去，淮哥儿都说了，他娘亲是最会偷懒的。”王妃催促道，当然这是玩笑话，沈云舒只要有空肯定去接孩子的。 沈云舒在门口等着淮哥儿。 刘侍妾和许侍妾早早就到了，见到沈云舒来，行了礼，还说起了闲话。 “我家颐哥儿手心就没好过，这一个月一直都是肿的。”许侍妾想到自己这个小儿子就是心酸的，“允哥儿倒是好的，还细心教自家弟弟读书，但那孩子就是读不进去，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刘侍妾叹了口气，“我家尧哥儿还羡慕你家颐哥儿能去学武了，别要求太多了，都还是孩子。” 说着都看向了沈云舒，沈侧妃是怎么教孩子的啊，也没见她怎么教孩子，但是她孩子，不管是在学堂，还是在武场，都没被说过一句，好像怎么学都是好的。 沈云舒被看的毛毛的，“有什么事吗？” 刘侍妾不敢问，摇了摇头，“无事，只是见侧妃这衣裳的花纹新鲜。”许侍妾不好意思问，人家三个孩子，看着比自己带两个孩子还轻松一些，真是没脸。 刘侍妾笑了一下，“可能是最近王爷比较关心孩子读书，孩子又还小，咱们别急。”许侍妾点点头，“也是，毕竟都还是孩子，别急别急。” 沈云舒接到孩子就回去了。 淮哥儿额头上还有些汗，“娘亲。”沈云舒拿帕子给淮哥儿擦汗，“嗯？” “为什么三哥哥总是跟我对打？”淮哥儿皱着眉头，有些不开心，那家伙只会用蛮力，今天都打到他手臂了。“那你打赢了没？”沈云舒问。 “他不按照师傅教的出剑，乱戳的。”淮哥儿跟沈云舒指了指自己的锁骨下方。沈云舒掀开衣领看了一眼，有些淤青，“这样，明日你还跟他对打，你也不按照师傅教的来，不要打脸，打他身上。” “可以吗？”淮哥儿有些怕沈云舒生气。 “可以。”沈云舒笑着，把淮哥儿抱了起来，“你和他差不多大，你打的赢。” 淮哥儿握了握拳头，“明天我一定打赢。” 第360章 下次还打你儿子 沈云舒还在看铺子的收益，王保没通传一声就进来了。 “说。”沈云舒也没怪他，肯定有什么急事。 “四公子把三公子打的见血了。”王保言简意赅。 沈云舒抬起头，“去前院。” “是。”王保跟在了沈云舒的身后，来到了前院。 许侍妾抱着李承颐哭哭啼啼的，李承允直接抓着淮哥儿的手，不让淮哥儿走。一旁的周府医不知道如何是好，把他请来了，又不让他看看伤势，这是什么意思？ 沈云舒只是看了许侍妾一眼，走到李承允面前，“松开。”“他打伤了我弟弟。”李承允怒目圆瞪地看着沈云舒。 “你不想你父亲觉得你不关爱弟弟吧？”沈云舒问。 “他才不是我弟弟。”李承允反驳道。 “周府医，你听到没？二公子说四公子不是他弟弟。”沈云舒回头看向周府医。周府医有点不知所措，这叫什么事啊？但是这空口白牙的，他确实听到了，“听到了。” “好，王保，去请王妃来。”沈云舒瞥了一眼许侍妾，“是不是要让京城所有人知道，二公子李承允不认血亲呢？” “允哥儿，放开。”许侍妾不哭了。 李承允根本不知道沈云舒在说什么，什么不认血亲，但是亲娘都开口了，他就放开了淮哥儿。 淮哥儿跑到沈云舒的身边，抓住沈云舒的裙摆。 “周府医，给三公子看看吧，再不看都要痊愈了。”沈云舒的话带着些嘲讽。“你。”许侍妾有些愤愤不平地看着沈云舒。 周府医当然是听沈云舒的，沈侧妃可是侧妃，上前给李承颐看起了伤势，看了又看，说道，“只是些皮外伤，出了一点血，不碍事的，几天就好了。” 沈云舒蹲下身子把淮哥儿抱了起来，“我想你也知道为什么我儿子会打你儿子，你要是再这样争论不休下去，明天还打你儿子。” 许侍妾不曾想沈云舒这么不讲道理，“这王府又不是姓沈，难不成是你做主了？” 沈云舒笑了一下，“不如我告诉王爷，你是怎么教儿子的？”许侍妾把孩子抱的紧紧的，她有什么错，异母所生的孩子怎么算的上是兄弟。 沈云舒拍着自己儿子的后背，“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王爷吗？因为我就是要让你这么培养你儿子，看着你儿子被你一步一步养成王爷不喜欢的样子，你还浑然不觉。” 许侍妾神情有些错愕，看着沈云舒不知道说什么好，王爷，王爷不喜欢她的儿子？ 沈云舒抱着孩子就走了出去，“淮哥儿真棒，以后受了欺负就要还手知道吗？爹爹和娘亲会帮你善后的。”淮哥儿靠在沈云舒的肩头，“我都没用力，他就受伤了。” 许侍妾觉得有些茫然，两个孩子喊了好多声娘亲她都没反应。许侍妾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哪里教错了，根本没人跟她说过哪里错了。 李聿安晚上回来就知道这个事情，许侍妾没来说什么，李聿安却有些不开心淮哥儿的行为。 “你怎么不第一时间跟爹爹说呢？”李聿安拉着淮哥儿的手，问道。淮哥儿看着李聿安，有些不好意思，把头偏向一旁。 李聿安想过这些人教不好孩子，所以一到了年纪，他就让这些孩子来前院读书，没想到还是成了这个样子。 “你不相信爹爹吗？”李聿安捏了捏淮哥儿的小肉手。淮哥儿才勉强开口，“你也是他们的爹爹。” 李聿安默了，淮哥儿是觉得自己也是颐哥儿的爹爹，不会给他出头吗？ “你肯定不会让我打回去，你只会去教育三哥哥。”淮哥儿继续说道，“娘亲会让我打回去。”李聿安有些哑然，淮哥儿第一时间跟云舒说的原因，居然是因为云舒的处理方式更简单粗暴。 李聿安摸了摸淮哥儿的脑袋，“下次一定要告诉爹爹，爹爹给你们摆擂台。” 淮哥儿躺了下去，心里想着，下次还是告诉娘亲。 李聿安哄着淮哥儿睡着了，又去看了两个小的，突然觉得还是女儿可爱些，真希望芃芃快点长大，这么多男孩，真是难教。 沈云舒心情颇好，其实许侍妾的教育方式没出什么错，她也是这么教自家孩子的，不是一个娘生的怎么可能会是亲兄弟呢。但是她就是那么一说，许侍妾就当真了，许侍妾直接开始怀疑自我了。人一旦怀疑自我，就会陷入自证的陷阱。 李聿安一个人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剑，沈云舒见李聿安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才出来看了看，见李聿安在练剑，便欣赏了起来。 李聿安最后收剑那一下，沈云舒鼓起了掌。 “王爷好厉害，看着一点都不像三十多岁的人了，人家三十多岁当祖父，王爷三十多岁还跟小伙子一样。”沈云舒由衷地夸赞着。 “什么？”李聿安把剑给了张和，“沈云舒！” “我夸你年轻呢。”沈云舒眨了眨眼。 李聿安本就郁闷，被沈云舒一说，更郁闷了，他也就比云舒大八岁。李聿安看着沈云舒这张脸，沈云舒一点都不像二十多岁的人。 李聿安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不是做爷爷的年龄，但沈云舒今日好像喝了参汤一样，特别兴奋，一直到下半夜都没睡着。 李聿安有些累地拉着沈云舒躺下，“好了，都快天亮了。” 沈云舒有些不情愿地躺了下来，什么人啊这是，她兴致正好呢，“睡觉。” 李聿安有些怀疑自我，他真的开始老了吗？想着他看向沈云舒，沈云舒明显是在装睡，眼睛不停地动着。 沈云舒还能这么熬夜，他却不可以了，八岁的差距这么大吗？ 沈云舒没管李聿安睡不睡的，她发现玩阳谋真的很快乐，她就是明晃晃地做陷阱，对方却不得不去踩她那个陷阱。 李聿安第二天直接告假，没去早朝。但是多年的习惯，他还是早早起来了，让沈云舒继续睡，他陪着淮哥儿去前院学堂，顺便安排一些事情。 第361章 出去了就回不来了 “王爷没去早朝，带了咱们四公子去前院读书，估摸着一会会带四公子回来用午膳。”若霖给沈云舒梳着头发。 沈云舒轻轻打了一个哈欠，看来还是要少熬夜，不能仗着年轻胡来。 “咱们四公子也五岁了，主子也该给四公子选个大太监了。”若霖看似无意地说道。沈云舒睁开眼，看着镜中的若霖，“若霖你也二十四了吧？” “是呀，怎么了？主子？”若霖疑惑地看了一眼沈云舒。 “你家中还没催你嫁人吗？”沈云舒想到大郡主十一岁就开始看人家了，自己院子里这么好些丫鬟都没嫁人，好几个都二十多了。 若霖尴尬一笑，给沈云舒挽头发，“家里，家里让奴婢好生伺候主子。” 沈云舒抬眼看了一下若霖，“你想出去吗？”若霖浅笑着，反倒是问起了沈云舒，“主子是嫌弃奴婢了吗？” “没有，你要是自己想出去了跟我说一声。”沈云舒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要是以后想回来了，给我递个信就行。” 若霖眼眶微红，低着头掩饰情绪，“哪有出去了再回来的道理。”王爷的奶嬷嬷陈嬷嬷，回来了，还带着自家女儿来了，后面不还是待不住，回去了。虽说王爷年节的时候还是叫人送些东西去给陈嬷嬷，但是出去了就是出去了。 她也想过自己生了孩子再回来，只是到时候自己在这里面，孩子在外面。 “你要是回来觉得不方便，一个月给你休息八天。”沈云舒看着自己桌上的簪子，不知道戴哪支好，“女人若是一直被困在宅院，才是真的完了。” 若霖咬了一下嘴唇，“这不合规矩，主子，要是旁人知道了，会说主子您纵容奴才的。其实奴婢这个岁数，出去也不好找了，倒是竹心和竹露这个年纪，还能说到好人家。” 沈云舒指了一支簪子，“你自己做决定，你父母也不能负责你的一生，你自己想好就行。这支簪子吧。”“嗯，奴婢知道的。”若霖给沈云舒戴上簪子。 沈云舒穿戴好后，走到外面透了透气，吩咐奴才去小厨房点了几个菜。自己就去陪着两个小的玩了，两个小的已经会站会爬，嘴巴里咿咿呀呀的，沈云舒他们都听不懂，但是两个小的好像能互相沟通一样，两个人能咿咿呀呀好久。 沈云舒训练他们抓握能力，给了好多小绣球让他们抓着玩。至于教他们说话，沈云舒的耐心没有李聿安足，李聿安能教一个多时辰，沈云舒教一两下就放弃了。 午膳时间，张和来到了衔山院，被王保带了进来。 “请侧妃安。”张和站在沈云舒几米远的地方请安。沈云舒给年哥儿擦着口水，“起来吧。” 张和站了起来，“王爷说今儿在前院和小主子们用午膳，让侧妃不必等着四公子回来了。”沈云舒放好年哥儿，“怎么了？淮哥儿又闯祸了？” “没有没有，四公子乖巧，怎么会闯祸呢。”张和回道。“行吧，我知道了，你回去和王爷说一声，我傍晚会去接四公子。”沈云舒见年哥儿又抓了一个绣球啃了起来，难怪说，这三岁的孩子，狗都嫌，这口水都能洗脸了。 “是，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回去。”张和说着行完礼就出去了。 沈云舒一个人用午膳，吃的没味，下午又去找了王妃。 正好孙侍妾也在，看见沈云舒急忙起身行礼。“坐着吧。”沈云舒坐到了王妃的对面，云嬷嬷给沈云舒端上了茶水。 王妃手上拿着一本册子，一直看着，看到最后一页才合了上来，“想来你也是认真看了的。”“妾身只不过是看看册子上写的，妾身多年未出王府，还希望王妃帮孩子把把关。”孙侍妾期许地看着王妃。 王妃点点头，“这个是自然，正好今天王爷也在府里，下午我就去和王爷商量着，到时候再告诉你。”孙侍妾起身，恭敬地行礼，“是，妾身多谢王妃。耽误王妃这么多时间，妾身先行告退了。” 孙侍妾出去后，沈云舒才开口说话，“给我看看，给我看看。”王妃把册子给沈云舒，沈云舒翻看了起来，都是十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公子哥，家世背景什么的，个人特长技能什么的，都有，比人口普查还详细些。 “这么多？”沈云舒粗粗扫了一遍，看着都挺不错的。“不算多，孙氏已经筛选了一遍了。”王妃喝了一口茶。 沈云舒有些感慨，自己以后不会也要这样吧？ 王妃看到沈云舒的小表情，有些想笑，“我想，王爷应该会帮芃芃选好的吧。”“男人知道什么啊。”沈云舒有些嫌弃，“不行，我得好好看看人家孙侍妾是怎么弄的，好好学习一下。” 王妃抿嘴偷笑，“你不是说，你女儿，以后就是不嫁人都不打紧吗？”“是呀，但是，万一她想成婚呢？我得做好两手准备。”沈云舒慎重其事地说道。 当晚李聿安带着淮哥儿回来的时候，沈云舒就想和他说这个事，不料，李聿安先跟沈云舒说了个让沈云舒一时间无法接受的事。 李聿安想让府里的孩子都住到前院去。 “李聿安？”沈云舒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啊？你要教育你其他孩子你就去教育呗，我和淮哥儿才熟一些，你就让他离开我啊？” 李聿安微微一愣，他挨父皇训斥的时候，好像都没这么被直呼大名吧？ “李聿安，你说话啊？”沈云舒推了一下李聿安的肩膀。 “你小点声。”李聿安扶额，“我的意思就是那三个孩子，淮哥儿还是住在衔山院，不然我给你重修衔山院做什么？” 沈云舒气焰马上消了一半，“那你说所有孩子。” “你以为侧妃是白当的吗？”李聿安小声和沈云舒说着，侍妾本来就不能抚养孩子，最多养到三岁的。沈云舒侧过脑袋，不去看李聿安，又是什么规矩，真是懒得听。 第362章 转变 李聿安这个事一说出来，刘侍妾和许侍妾差点当场晕过去。 好好的请安日，被弄得暮气沉沉的。 “尧哥儿身子弱，妾身担心他，不如再迟些日子。”刘侍妾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着，皇家的孩子都是三岁启蒙，侍妾生下来的孩子三岁不是养在嫡母院子里，就是养在前院。王爷一直都没提这个事，她以为王爷不打算这么做了。 李聿安只是看了刘侍妾一眼，“一个月回自家院子三次，足够了。前院有两位府医轮值，你放心吧。” 刘侍妾默默低头，不动声色地擦着泪水。 姜侍妾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可算是落地了，她的孩子再这么被这个姓刘的教下去，可就真成不了才了，去前院好啊，王爷亲近教导着。 “颐哥儿正是闹腾的年纪，不如等过了五岁的生辰再去，妾身这段时日一定好好教导他。”许侍妾找了一个看起来不错的借口，三公子的生辰还有二十几天了。 “可以，承颐也是该好好学学规矩了，本王请了专门教规矩的人，学不好，按规矩罚。”李聿安特别看了一下许侍妾，慈母多败儿，他教育李承颐的时候，许氏都能说上两句，他要是不在，许氏还不知道怎么纵容李承颐。云舒平日里那么放肆，自己教育淮哥儿的时候，也不会多说一句话。 许侍妾有些惶恐地避开了李聿安的眼神，难道，王爷真的不喜欢她的孩子？沈侧妃说的都是真的？可自己到底哪里教错了呢？ 沈云舒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的地板发呆，她倒是忘了这个规矩。李聿安心里是认定淮哥儿，但是他其他的孩子，他也是要好好教的。所以，没有什么承诺是稳固的，淮哥儿还是要自身打铁硬才行，不然就会被人超越了去。 早会就这么散了。 “沈侧妃。”卢侧妃叫住了沈云舒。沈云舒停下来等了一会卢侧妃，“何事？” 卢侧妃脸上有些憔悴，“没什么事，只是今日的事，有些感慨罢了。”“哦？”沈云舒有些不解。 卢侧妃慢慢走着，和沈云舒说着话，“以前家中的妾室生下孩子，都是送到我母亲那边养着，我觉得这是规矩。来了王府才发现，王爷让这些人亲自养孩子，王爷好像不那么重规矩。” “人不能总是活在规矩里面，那不成了装在套子里的人了？”沈云舒说道。 “装在套子里的人？”卢侧妃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话，“有趣的说法，描述的很是精准。现在王爷觉得她们养孩子养的不好，又按照规矩来了。你说，要是一开始就按照规矩来，是不是就没有今天的事了？” 沈云舒一愣，“人不能未卜先知。” “今日我侥幸是个侧妃，可到底也是妾室，若是我有孩子被抱走了，我能和以前一样，觉得卢家的规矩好吗？”卢侧妃的眼神有些哀怨。 “王爷对你也是有些不同的。”沈云舒劝道。 卢侧妃听了这话，笑了一下，没做回答。 沈云舒是真的这么认为的，要是别人天天那么去堵李聿安，李聿安早就生气了，但是李聿安没有生气，只是无视卢侧妃。 卢侧妃没有说这个话题，“只是我随口感慨罢了，沈侧妃不要在意。”“没什么，我也会担心这些。”沈云舒回道。 “我先回去了，不打扰沈侧妃了。”卢侧妃对着沈云舒点点头，往自己院子那边走去了，她的新院子本就离王妃这边近，陪着沈云舒走，还绕了一下路。 “什么意思啊？”若霖有些没听懂，卢侧妃以前管王府的时候，恨不得往每个人的脑袋上砸一本规矩，现在居然觉得她们卢家的规矩不好。 沈云舒摇摇头，也许是卢太尉最近陷入了僵局吧，卢太尉那边自然没查出通敌的事情来，可是没有经过太昌帝就把伍知府杀了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太昌帝的态度很含糊，照常让卢太尉干活，没有说要怎么处罚卢太尉。但是朝堂之上，弹劾卢太尉的人是越来越多了，都在说卢太尉独断专行，不恪守臣子本分。 沈云舒去了前院，李聿安桌上还是一堆又一堆的公文，可李聿安没有要看的意思，倒是练起了字。 前院这边，大公子李初尧和二公子李承允已经搬了进来，两个人的奴才正在布置着各自的院子，来来往往的，人不少。 “你有多久没练字了？”李聿安问。沈云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哪有时间啊。”练字太磨人了，她那么多书都没看完，还要带两个孩子。 李聿安拉着沈云舒到书桌这边，让沈云舒写字。 沈云舒硬着头皮开始写字，可以说是回来后，毫无进步，还不如以前在外面的字。李聿安看着沈云舒的字，颇为嫌弃，开始继续教沈云舒写字，“以后晚上我教淮哥儿的时候，你一起来学。” “不好吧？我是娘亲耶。”沈云舒拒绝。 李聿安笑了一下，就知道她不愿意，“那以后你早上不许睡懒觉，在淮哥儿上学堂后，自己练字。”沈云舒无语，李聿安这是，当你想要开个窗，大家不同意，当你说要把屋顶掀了，大家就同意你开窗了。 沈云舒只能答应，“每天最多二十张。”“可以。”李聿安应道。 “两日没去早朝了，不要紧吗？”沈云舒还是有些担心李聿安。李聿安很淡然，“以前本来是五日一大朝会，每日都有小朝会，父皇改了规制，三日一大朝会，一日一小朝会，只是耽误两个小朝会，不要紧。” 沈云舒抬头看到了李聿安认真的神情，“那你明天要去咯？” 李聿安低头和沈云舒对视着，“看情况吧，天气不好就不去了，左右没什么事。”沈云舒对李聿安的转变有些参不透，“王爷，你怎么了？” 李聿安摸了摸沈云舒的脸颊，“不想做这样的表面功夫了。” 沈云舒往李聿安身上一靠，不等她问什么，张和在外面喊话，说是张奇来了。 沈云舒要走，被李聿安按下了了，“正好让你见见张奇，走什么。” 第363章 小作 沈云舒回去的路上心还怦怦跳的，李聿安，把私兵给她了。 “主子，小心。”若霖见沈云舒失魂落魄的，还以为沈云舒和李聿安吵架了。沈云舒见到地上凸起来的石子，小心翼翼地避开了。 沈云舒不太清楚李聿安最近究竟想干什么，就觉得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只是李聿安的事，有时候沈云舒问的太深了，也不好。 但是今天李聿安说，他要是有什么事，让她带着孩子走。 沈云舒一整天都没有再说话，打发了若霖他们，在床上躺了一下午。其实，沈云舒没想过会输的，她做事一向拼尽全力，除了自己亲生父亲这件事上，她一向都是比较幸运的。 可是李聿安叫她走的话，她走的话？ 沈云舒摇摇头，莫不是这个男人的试探。 沈云舒是能感觉得到李聿安对自己的感情的，但是说实话，这点感情，不能让沈云舒全心全意地信任一个男人。 可是他们之间已经有三个孩子了，李聿安算是一个尽心尽力的亲爹，她可以不要李聿安，那三个孩子呢？ 沈云舒有些头疼地合上了眼，李聿安让她带着孩子走的那瞬间，她几乎已经在计划了，如果李聿安失败，她马上就拿着现银，让这些私兵带自己和孩子们去西域那边。 “主子一下午都在睡觉，奴婢早就备好晚膳了，见主子没动静，就没去打扰。”若霖跟在李聿安身后，说着沈云舒的事，偷摸着看李聿安的神情。 “叫小厨房做些虾饼，一会送上来。”李聿安吩咐着。 沈云舒听到有人走进来，不用想也知道是李聿安，她吩咐过了若霖不要进来。 沈云舒直接坐了起来，看着李聿安走过来。 李聿安坐在了床边，给沈云舒拨弄好鬓边的头发，“怎么不吃东西。”沈云舒没吭声，直直地盯着李聿安看. 李聿安很是平静，仿佛今天说出来的话没说过一样。 沈云舒往李聿安身上一靠，有些疲累。不等李聿安开口说些什么，沈云舒就小声地啜泣了起来，死死地抓着李聿安的衣领。 “好了，不哭了，淮哥儿也回来了，一会笑话你。”李聿安不知道沈云舒哭什么，抬手放下了床幔，省的一会淮哥儿冲进来看见了，她又觉得自己丢人了。 沈云舒哭了好一会才停住了，“什么破兵符，你自己拿去吧，要死你自己死去，我自然有的地方去。”沈云舒转身在枕头底下掏出李聿安给的东西，往外面扔了去，扔完就躺了下去，背对着李聿安。 李聿安看着兵符掉下去，又看向背对着自己的沈云舒，“只是以防万一而已，你想哪里去了。”“我没想，我能想什么。”沈云舒的声音被被子盖住，闷闷的。 李聿安起身把东西捡了起来，又放回了沈云舒的枕头下，伸手摸了摸沈云舒的脸，“好了，起来了，叫小厨房做了虾饼。” 沈云舒把李聿安的手推出被子，“我不吃，上次我说要吃，你非要让我吃米饭，吃完米饭才能吃，吃完米饭我哪里还吃的下。” 李聿安有些失笑，“你都是当娘的人了，你当着淮哥儿的面不吃主食，淮哥儿还要长身体呢。”“我当娘怎么了？是我想当娘的吗？”沈云舒反驳道。 李聿安被怼的没话说，他知道，如果不是淮哥儿，沈云舒一定不会一直待在京城。 “我去把虾饼端进来，刚炸好的，肯定又香又脆的。”李聿安拍了拍沈云舒的后背，起身出去了。 沈云舒叹了口气，她似乎有些入戏太深了，有时候她看着镜子，都记不起来自己以前的样子了，很模糊，好像她一直都是这个身体一样。 李聿安端了虾饼进来，“都在这了，淮哥儿没瞧见。” 沈云舒饿了许久，闻到香味，还是被勾的起来吃虾饼了。 “等入秋了，第一茬螃蟹你第一个吃。”李聿安也不知道沈云舒一个自小生活在京城的人怎么这么喜欢吃虾蟹这些，他平日也会吃一些，觉得新鲜，但这么天天吃还吃不厌的，还真不多见。 “嗯，还是亲自去海边好吃。”沈云舒小口小口慢慢吃着，上次去海边研究盐田法制盐的时候，真是吃了个痛快。 李聿安浅笑着，他知道沈云舒去了海边，制盐的法子用的就是海水，但是等他叫人去海边那些城市找的时候，是一点踪迹都没了。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去海边玩。”沈云舒舔了一下嘴唇，连出个京城都这么难，去海边真是痴心妄想了。李聿安也没做回答，他也不确定以后的事。 李聿安晚上哄了芃芃和年哥儿睡觉后，又去给淮哥儿开小灶，一直到淮哥儿睡着了，才休息了一会。 沈云舒按照约定，在练字，二十张，不是一时半会能写完的。 李聿安实在看不下去了，还是上手握着沈云舒的手教她一笔一划地写字，“我的字迹，你是一点都没学到精髓。” “你都写了三十年了，我才写了六七年。”沈云舒小声嘟囔着。再次被重伤年龄的李聿安，咬了咬牙，忍下去了，“这跟练了几年没关系。” “我没有天赋嘛，不像你和淮哥儿，一学就会，我能写成这样已经努力了。”沈云舒继续反驳道。“你，好好学我的字迹。”李聿安觉得自己不是找了个妻子，是多认了一个女儿，一言不合还会离家出走的那种。 “你和卢侧妃写去咯，人家会写字，还会画画，还会吟诗作对，风雅着呢。你教她，她肯定一学就会。”沈云舒无辜地看着李聿安。 李聿安被气笑了，“练个字有这么多说辞吗？” “是，卢侧妃就没有，人家搞不好认真写，写的比你还好看呢。”沈云舒有些阴阳怪气。 “我肯定写的比她好，她屋里挂的都是我的字！”李聿安好胜心一下就起来了。 沈云舒顿时停住了写字的手，毛笔直接掉在了书桌上，“对对对，人家屋里挂的都是你的字，你自己欣赏去吧。” 第364章 太昌帝病了 沈云舒和李聿安冷战了三四天也没和好，李聿安每天都来衔山院哄着沈云舒，沈云舒还是一副不搭理的样子，开开心心和两个小的玩，教两个小的说话。 若霖倒是觉得惊奇，说起来自从卢侧妃因为卢家的事跟王爷求情后，王爷就没去过卢侧妃那边了。这次王爷修河道回来，大多数时间都是歇在前院，不过她守夜的时候碰到过几次，王爷半夜来主子这边。 这几天倒奇怪了，主子不给王爷一个好脸色，王爷反而天天来了。 若霖给沈云舒梳头发，“主子的头发真好，又多又顺。”沈云舒摸了摸，“花了心思养的自然就好了。” “说起来，王爷也和四公子睡了好几天了，主子还要赶王爷出去吗？”若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主子的事就是她的事。 “他能去的地方多了去了，关心他做什么。”沈云舒不甚在意地说道，男人就是这样，你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要做什么，你让他做什么，他就不做什么。 李聿安在门口听到有些无奈，他那么多张字，“若霖你出去吧。”若霖被李聿安吓得后背出冷汗，还好主子今天还算正常，没说什么不正常的话。 “我一会进宫去。”李聿安拿起梳子给沈云舒梳头。“怎么了？”沈云舒回头看着李聿安。 “父皇病了，宫里来人传话了。”李聿安语气平淡。沈云舒心跳加速，“病了？什么病啊？会不会是上次恒王气的？” 李聿安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想来叫我们这些皇子进去，应该也不是什么大病，可能今晚回不来了。”沈云舒点点头，“嗯，自己小心点。” “卢氏一直说想请梁太医给她看看，过段时间我打算和父皇请旨，让梁太医来给她看诊。”李聿安突然说起了这个事。 “这个节骨点，不太好吧？”沈云舒有些担心，太昌帝才生病，李聿安就请梁太医，太昌帝会多想了吧。“没事，就是这个节骨点。”李聿安说道。 沈云舒猛地一惊，给卢侧妃请？卢家现在本来就在风口浪尖上。 李聿安摸了摸沈云舒的脸，“我先去了，晚上你陪着淮哥儿。”沈云舒回过神，不自觉的摸上了李聿安的手背，她前些日子还跟卢侧妃说，李聿安对卢侧妃是有些不同的。 李聿安也不知怎么，弯腰环住了沈云舒，“云舒，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沈云舒抓住李聿安的腰带，“我不知道王爷想让我明白什么，但是王爷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王爷的。” 李聿安在沈云舒白皙的脖颈上轻轻咬了一下，有些不舍地走了出去，也不知道父皇这次又是什么意思。 沈云舒慢慢平静了下来，起身去了淮哥儿的房间，淮哥儿还在写字，看着很是认真。几岁的孩子，根本不要人督促就会自己去学习，沈云舒看着都心疼。 太昌帝的寝殿已经有好几个皇子了，李聿安来的算是晚的，还有成王、庆王和几个郡王没来，宫里一些小皇子也都到了。 “父皇。”李聿安跪下来给太昌帝请安。 太昌帝看着有些憔悴，不过眼睛还是亮的，见到李聿安，微微点点头，“老七也来了。”“父皇如何了？”李聿安跪着往前走了几步，一脸关切。 太昌帝叹气，“老毛病了，这次病了，就想看看你们兄弟几个。”“是，父皇。”李聿安起身站到了其他皇子一边。 沛王脖子上还有一些红印子，身上的衣裳也松松垮垮的，见到李聿安站过来，就凑到了李聿安身边，“父皇没骂你，我可被骂惨了。”他也就是比李聿安早来一步，谁知父皇看到他脖子上的印子就开始骂他。 他是去寻欢作乐了，可宫里的人去王府通传，自家王妃叫人来找他，他可是衣服都没穿好就骑马进宫了，就这，还是挨骂了。 李聿安有些无奈，“我路上耽误了一下，来迟了，还好父皇没生气。”沛王开始默默整理自己的衣裳，他哪里会穿衣裳，弄了半天也只是弄了个整齐。 过了一刻钟，成王和庆王也到了，太昌帝也只是跟他们说了几句话。 几个郡王都住的远，差不多时间一起来的。 太昌帝在田元忠的搀扶下坐了起来，看着自己这一屋子儿子，“都来了？”田元忠只是扫了一眼，回话，“皇上，皇子们都到了。” “朕怎么看着，人数不对啊。”太昌帝总觉得少了什么。 田元忠一愣，不知道该不该说。 “十二，小十二没来。”太昌帝自己想起来了，“他还在津水呢。” 在场的皇子都有些不解太昌帝的行为，明明是他自己把十二送去津水，一待就是二十多年，现在说人家没来，是个什么意思。 “拟旨，十二皇子回京居住。”太昌帝对田元忠说道。“是，奴才知道了，明日一早就让人拟旨。”田元忠又不会写圣旨。 太昌帝点点头，“奉安，你过来。”魏王瘸着腿走到太昌帝的床边，“父皇。” “奉安，朕的好儿子。”太昌帝直接上手摸着魏王的脸，“朕多疼爱你啊。”魏王低下头，“父皇，儿子也孝敬父皇。” 晟王冷着一张脸，微微移开目光不去看这父慈子孝的好场面。 李聿安往后站了些，和庆王并排站着。庆王和李聿安对视一眼，有些话，实在是不想说，父皇从小就偏心五哥，五哥今日这样，何尝没有父皇偏心纵容之过呢。 想到这里，庆王有些害怕，他居然敢在心里怪父皇。 “朕好久没这么看着你们了，这些日子，你们就住在宫里面吧，你们是兄弟，合该好好相处的，也好和这些几岁的弟弟们熟悉一下。”太昌帝轻声说着。 “是。”一众皇子应道。 几个小皇子打量着这么多哥哥，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尤其是小十四，长得和临安小时候一模一样。”太昌帝说道。 晟王有些恶心，勉强应道，“大家都是兄弟，自然都像父皇。”那个舞女生出来的孩子，也配和自己长得像？ 第365章 酒不醉人 李聿安在宫里一住就是十多天，连三公子的生辰也没回来。 沈云舒倒是有些放纵自我了，时不时还喝点小酒。 “主子，您可别喝了。”若霖捡起地上的小酒杯，收到自己的木盘子里。沈云舒脸上微红，看着若霖，“若霖，我看着像是醉了吗？” 若霖不知道怎么回答，“四公子已经睡下了，五公子和二郡主睡了一觉现在起来吃奶了，主子您这醉醺醺的还怎么去看小主子们啊？” 沈云舒笑了下，“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找他们亲爹去，我以前不在的时候，李聿安不是把孩子照顾的好好的吗？” 若霖把盘子一放，扯住了沈云舒的衣袖，“主子，喝醉了胡说什么呢？”沈云舒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若霖，你不知道。” “奴婢不知道什么？主子不想说就别说了。”若霖拿过了沈云舒手上的酒壶。沈云舒直接松手，没有继续抢，她知道自己的酒量，再喝下去就真的要说胡话了，“我若是你们这边的人，可能真的会爱上王爷。” 若霖脸颊泛红，“主子，您是大家闺秀，情情爱爱的，可不能挂在嘴上，主子虽然不在京城长大，可到底还是京城出生的，一样的，都是大启的人。” 沈云舒看着若霖，“罢了，下去吧。我不喝了，躺着歇会。”“主子再喝，奴婢可要去告诉王妃了。”若霖走的时候还留下一句话。 沈云舒有些想笑，看着天上皎皎的月色，以前听说，演员演了一部戏后，要用一段时间去脱敏，不然很容易爱上自己戏中的另一半。 但是自己在这，也没有地方给她脱敏，她日复一日地演着，她都分不清，自己是演的，还是真的了。可就算她是演的，但是李聿安是真的。 沈云舒闭上了眼，生下那两个小的后，李聿安就没怎么看管着她了，她出入很方便。现在李聿安在宫里，王妃自然不会看着她，要是逃出去的话，她很快就能跑到漠北去，李聿安现在自顾不暇。 沈云舒的手指规律地敲打着躺椅的扶手，但是几个孩子呢？两个小的还不记事，淮哥儿已经记事了，而且他和李聿安比和自己亲近多了。 沈云舒摇摇头，起身，走到了淮哥儿的房中。 淮哥儿的房间不算大，床和书桌用屏风隔开了。雕花床上挂着不少玩偶，听淮哥儿说，是他以前李聿安陪着他玩的小玩偶，李聿安陪他过家家。 沈云舒走到书桌前，书桌上摊开一张纸，是淮哥儿练的字，一旁是李聿安给他写的字帖，淮哥儿照着样子临摹。 沈云舒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貌似是李聿安用过的，上面有一些批注，还有淮哥儿补充的理解。沈云舒叹了口气，把书放了回去。 淮哥儿睡得安稳，这么看着，真像李聿安，府里几个孩子就二公子和淮哥儿长得像李聿安了。沈云舒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颊，从小就在王府长大的淮哥儿，会喜欢和自己在外面的生活吗？ 淮哥儿和她不一样，淮哥儿从小就生在这里，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而且淮哥儿是即得利者，他是男孩，又姓李，在这个时代享受着最好的资源，拥有最好的社会地位。 沈云舒默默地回到了自己房中，她做的第一台水车模型摆在了最明显的位置。可沈云舒明白，自己没这么大的创造力，她不过是比这些古人多读了几本他们没读过的书罢了。 沈云舒早上被王妃直接叫醒，昨晚喝的有些过头，还有些晕乎乎的。 “我说你这几天怎么都不来找我，合着自己在屋里当酒蒙子。”王妃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酒味，面色不悦。“还早，淮哥儿都还没上学堂呢，让我再睡会。”沈云舒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王妃有些无奈地看着一头扎进被子里的沈云舒，“我可不是找你来闲话的，端淑公主过世了，我马上要去宫里一趟。”“谁？”沈云舒直接坐起来，差点撞到王妃的鼻子。 王妃往后缩了一下，“端淑公主，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在宫里出家礼佛的端淑公主啊。”沈云舒直接清醒了，端淑公主去了？那和尚不就能还俗了？ 王妃见沈云舒没说什么，继续说道，“本来我想把府里的事交给卢侧妃的，她比你熟练些，但是她前几日病了，现在还没好全。” 沈云舒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府里有我。” 王妃站了起来，“我这就要赶去宫里，有事你叫晴田传话，我把晴田留下来给你。”沈云舒掀开被子，下了床，头还有些疼，“你路上小心些，王爷也在宫里，想来有事他会处理的。” “嗯，我这就去了。”王妃说完就出去了，沈云舒还跟着走了一段距离，看着王妃出自己小院子的门。 沈云舒揉了揉有些不适的脑袋，叫来了竹露给自己梳头。 “卢侧妃还没好吗？”沈云舒问。 “没呢，高太医日日都来，说是受了风寒，不能出门，所以咱们也看不见。”竹露回道。“受了风寒是要些日子，前些日子端午进宫还好好的。”沈云舒有些混乱，怎么感觉最近的事都扎堆来呢。 “女子身子总是要弱一些，卢侧妃最近心情又不好，郁郁寡欢的，这病痛可不就找上门来了。”竹露分析道，“如今王爷又在宫里住着，卢侧妃在后院人缘又不算好，连个看望的人都没有，自然好的慢一些。” 沈云舒没说话，卢侧妃的人缘比她好不了多少，她是懒得和人来往，卢侧妃是规矩太多，人害怕和她来往，两个人的院子都是府里人不愿意来的地方。 “若霖姐姐昨晚睡觉前叫奴婢给主子熬了醒酒汤，奴婢一会给主子端来，就不会头疼了。”竹露给沈云舒梳好头发，又看了看，甚是满意。 “若霖心细，端来吧，今日怕是事有些多。”沈云舒想到就是头疼的。 第366章 端淑公主的葬礼 端淑公主的母亲早就不在了，宫里年长的太妃也一个都不在了。只有一些被先帝晚年宠幸过没有位份的宫女，太昌帝给她们一个院子住着，称她们为老夫人。 端淑公主的后事，就由淑妃安排，这些老夫人打理。 李聿安见到王妃，让张和把王妃请到一个僻静处说话。 “卢氏怎么没来？”李聿安问。王妃离李聿安两步远，“她病了好几日了，一直不见好，高太医也去看过了，说是风寒，不能外出。” “你把府里的事给云舒打理了？”李聿安微微皱眉。“妾身留了人给云舒，王爷放心吧，没什么大事不忙的。”王妃回道。 “父皇不太高兴，一会行礼的时候注意规矩。”李聿安说道，“端淑公主昨夜不大好，口里还念叨着那个和尚的俗名，父皇叫人去石鼓寺把慧空直接绑了过来。” 王妃揪了一下帕子，“那可是佛门重地，慧空大师也是真的出家了，潜心礼佛。” 李聿安没理会王妃话，“端淑公主在慧空来的路上就过去了，父皇有些失态，后面才改口是请石鼓寺的和尚来给端淑公主超度。” 王妃点点头，“妾身知道了，不会出错的。” 李聿安背着手，端淑公主比父皇小十多岁，今年还不到五十岁，如今骤然离世，让本就在病中的父皇有些不安了。 慧空盘坐在端淑公主棺木前，半垂着眸子念着经，脸上沟沟壑壑的，看着十分苍老。慧空余光瞥见李聿安，又看见了王妃，还想着能看见沈云舒，起码有个人帮自己一把。 左瞥一下，右瞥一下，就是没有沈云舒的身影。 慧空觉得脸上痒死了，这浆糊抹在脸上又不能挠，挠了就露出破绽了。不过他心里还是高兴的，他熬赢了端淑公主。 “小十二，你才刚回来，别跪累着了，回去歇着吧。”太昌帝没事就来瞅一眼端淑公主的葬礼，好像生前和这个妹妹关系多好似的。 “儿子不累，儿子久不在京城，还未与这位姑姑见过一面，姑姑就不在了，儿子不孝，理当跪在这。”十二皇子一脸诚恳说着这些话。 太昌帝点点头，“你年纪虽小，这孝心倒是不小。等你姑姑的丧事过了，父皇也给你封个郡王，跟你的哥哥们一样。” “儿子能回到京城，常伴父皇左右就行了，若是封了爵位就要出宫去住，就不能常常给父皇请安了。”十二皇子发起了婉拒。 “一样的，你若是想住在宫里，就继续住在宫里。父皇最近也在给你选个皇子妃，等你成婚了再出去住。”太昌帝说道。“父皇思虑周全，儿子都听父皇的。”十二皇子回道。 太昌帝拍了拍十二皇子的肩膀，又溜达出去了。 “什么吗，我在战场上血雨腥风的，才杀出一个郡王的爵位，他几句话，父皇就给他爵位了？”十一皇子纯郡王有些不悦。 十皇子恬郡王向来不争不抢，马上宽慰起了纯郡王，“他在外面这么些年，父皇觉得对不住他，给他一些补偿。” 纯郡王直接站了起来，“我去更衣，一会回来。” 恬郡王看着纯郡王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从九哥开始，父皇就不封亲王了，从郡王开始封，不过说起来，前头那八个哥哥也确实比他们强一些，基本是实打实的战绩和政绩换来的爵位。连平日最会吃喝玩乐的三哥，都是修书修来的爵位，只有六哥是到了年纪封的亲王。 “十一弟性子单纯，有话都是直说的，十二弟你别在意。”恬郡王和一旁的十二皇子说起了话。十二皇子勉强一笑，“我自小不和哥哥们一起，哥哥们不和我亲近也是情理之中的。” “怎么会，慢慢就熟了。”恬郡王说道。 “十哥能安慰我，我真的高兴，虽说回来有些日子了，但是也没能和哥哥们说上一句完整的话，是我的不是。”十二皇子有些愧疚。 “吵不吵啊？”九皇子顺郡王有些不爽，本来他身体就不好，不想来，可父皇那个样子，自己要是这次又不来，怕又要给自己几脚。 成王老远就听到自己亲弟弟的声音了，直接探出个脑袋，“小九！”顺郡王马上蔫了，上次魏王的事，自己不愿意祈福，被父皇踹了几脚，要不是亲哥哥挡着，怕是这条命就没了，加之他本来就听这个亲哥哥的话。 庆王无奈一笑，“真是难得我们这些兄弟这么和谐。” “这是账本？”沈云舒看着这么厚一本东西，瞬间就有些困了。“侧妃放心，不要侧妃您仔细看，您只需要过目一下就行。”晴田笑着安慰沈云舒。 “罢了，我还是看一遍吧。”沈云舒拿过账本，认真看了起来。 “端淑公主还有两日就要下葬了，到时候王妃就回来了。”晴田端来了茶水给沈云舒喝。“没事，本来就该帮王妃分担的。端淑公主葬在哪里啊？”沈云舒低着头看账本。 “听说不在京城，也不在皇陵，在豫北哪个地方。”晴田回道。 “怎么在那么远？”沈云舒问。 “端淑公主出家了，就不是皇家的人了，她也没嫁人，自然也没有夫家。”晴田说道，“端淑公主出家这事本来皇上就不开心，只是如今人去了，不好提了，豫北也是个不错的地方啊。” “可，端淑公主也是先帝的女儿啊。”沈云舒捏着纸张，难不成不嫁人，连个正经的墓地都没有吗？“先帝也不算疼爱端淑公主。”晴田说的有些勉强。 沈云舒明白了，合着就是爹不疼，上位的又不是自己亲哥哥，所以就这么随便来了。若是以前，沈云舒就直接翻篇了这个事，但是这会子，她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如果自己的女儿落到这个田地，她怕是要从地底下爬起来跟这些人算账。 “其实端淑公主的葬礼办的挺好的，淑妃在宫中经常礼佛，和端淑公主挺要好的。”晴田说道。沈云舒叹了口气，“不说这个了。” 第367章 你不难过吗 慧空好不容易找到个空子，休息一下，旁的人只要守几个时辰，他偏偏要守几天几夜，坐着打个盹还怕被人发现了。 “师傅。”小和尚给慧空端上一碗浓茶。慧空眼圈凹陷，接过茶碗，一饮而尽。 慧空的两条腿都没什么知觉了，勉强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宁王府只来了宁王和宁王妃吗？”“弟子不知。”小和尚回道。 慧空叹了口气，他还想要是有沈云舒在，说不定还有个人能帮他出出主意，沈云舒鬼点子多，这么些年一直和这些李家人打交道，肯定比他有法子。更重要的是，沈云舒是侧妃，是李家的儿媳妇，身份地位都有了。 “大师。”淑妃站在门口，看着慧空。慧空在小和尚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双手合十行着佛礼，“淑妃娘娘。” “大师当真一点都不难过吗？”淑妃盯着慧空的眼睛看，岁月蹉跎，她如今也是半截入土的人了，看着端淑公主守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是个人都要触动两分吧？ 慧空双目无神，“贫僧已经遁入空门，不知道娘娘这话的意思。”“纵使端淑公主有千般不是，可到底，她心里只有你，她这一生都是为了你。”淑妃说道。 慧空内心不悦，难不成她心里有他，他就要感动，就要和她在一起不成？ “母妃。”睿王突然出现，扶着淑妃。淑妃看了一眼自己儿子，“怎么找了过来。” “儿子怕母妃伤心过度，所以寻了过来。”睿王警告性地看了慧空一眼。慧空吃瘪，却不能把这娘俩怎么样，只能双手合十，恭敬地站着。 “说了也是白说，回去吧。”淑妃无奈地瞥了慧空一眼，在自家儿子的陪同下离开了。 “幸好睿王还只是王爷，不然师傅可就危险了。”小和尚搀扶着慧空。慧空像是被人打了一棒子，慧空开始安慰自己，没关系，他也算得上沈云舒的半个好友了，沈云舒做生意的银子都是他借给沈云舒的，虽然是高利贷，但是比外面放贷的利息低多了。 沈云舒是个心软的，不然也不会跟宁王扯上关系，自己对沈云舒的利益没有影响，这个手她应该是会搭一下的。 慧空最后是被石鼓寺的和尚抬回石鼓寺的，有些许狼狈，不过这条命还是保住了。 李聿安也终于能回王府住着了。 沈云舒都快被王府的杂事弄得晕头转向了，见到王妃跟见到救星似的，“你可算回来了。”王妃笑了一下，“这才几天啊。” “你不知道，很多人都不听我的。”沈云舒有些小委屈，眼巴巴地看着王妃，“我活都派下去了，他们还拖拖拉拉的，搞得大家都说我不如王妃您。” 王妃坐了下来，瞧了沈云舒一眼，云舒这哪里是不如她，如果云舒真的不开心了，搞不好又要砸了哪处的院子。 “王府真的不能没有王妃啊。”沈云舒趴在桌上，一脸崇拜地看着王妃，头上还顶着一本账本，一副要被账本压得喘不过气的样子。 “好了，快给我吧，免得这账本压矮了你的个子。”王妃伸手拿下了沈云舒头上的账本，只是随意一翻，沈云舒在账本上做了一些小记号，“这是什么？” 沈云舒探头一看，“哦，这个我看他们应该有捞油水。” 王妃不解地歪歪头，“怎么会？这单子都是对得上的。” “我在外面生活了那么久，什么东西什么价格大概也是知道的。”说着，沈云舒起身翻动着账本，“厨房的油水最大了，这个菜价是菜市场的好几倍呢。” “好几倍？”王妃一直都是知道这些人有捞一些的，但是好几倍也太夸张了吧？“是呀，不过王府里面吃东西精细，贵点也正常。”沈云舒说道。 王妃抿了一下唇，“不用管，想来每家每户都是这样的。” 沈云舒点点头，“确实，不过人家家里油水多的地方都是自己人，你再瞧瞧，厨房用的是谁啊。”王妃无奈地笑了一下，她根本没想过在这个王府安插什么人手，“好了，云舒。” 沈云舒垂眸，“我就知道，你不在意就算了。” 王妃拍了拍沈云舒的手背，“回去陪几个孩子吧。”“王爷没去吗？”沈云舒不想回去看孩子，好不容易休息一下。 “王爷应该去看卢氏了，他和我一道回来的。”王妃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沈云舒的神色变化。沈云舒轻轻‘哦’了一声，卢侧妃也病了大半个月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病。 “你也好好休息一下，这些明天看也行。”沈云舒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这些天可辛苦坏了晴田，你可要好好赏一下人家。” “怎么，你没银子赏人吗？”王妃摇头。 “人家一个侧妃，月例银子哪有王妃您多啊，要是王妃要，尽管都拿去好了。”沈云舒说着就要往自己袖口里掏碎银子。 “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吧。”王妃有些受不了了，她一直也奇怪，宁王那个性子，是怎么和云舒相处的。在她的印象里，宁王好像喜欢的一直都是卢氏那样的女子。自己和宁王成婚后，她更加确定了，宁王要的就是那样的女子。 “罢了，我走便是，我在这里也是碍你的事。”沈云舒抬手拭泪，小碎步就那么走了出去。 王妃揉了揉脑袋，嘴角还是化不开的笑，还真别说，挺有趣的，王府里的生活本来就古板无味，云舒的存在好像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彩色一样。 沈云舒走出落桐院，叫来了自己的人，准备一起回衔山院。 “主子不开心吗？”竹露看沈云舒板着一张脸。“没有啊。”沈云舒语气平静，“去前院看看淮哥儿吧。” “王爷也回来了，四公子有王爷管教着，主子又可以偷会懒了。”竹露逗沈云舒开心。沈云舒配合着笑了一下，看了一眼卢侧妃的院子，“说的也是，我又可以偷懒了。” 第368章 糊涂一时 “老七。”太昌帝上下打量着自己这个儿子，“这还是你第一次为了府上的人来求父皇呢。” 李聿安跪在地上，面不改色，“儿臣也是没了法子，卢氏一直病着，心情又不好，郁郁寡欢，希望父皇能让梁太医前去看看。” 太昌帝摸着椅子的扶手，上次老七那个正妃，谁来着，方家的二女儿吧，病的都要过去了，也没见他这个儿子来求医问药，还是自己一封密信把人从战场上叫回来的。 两父子就这么焦灼着。 太昌帝还是松口了，这个儿子很少开口要什么，好不容易开口一次，“准了。”李聿安露出一个释然的笑，磕头谢恩，“儿臣多谢父皇。” 李聿安把梁太医带回来，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王府一下就沸腾了，各家院子出来打扫卫生的奴才都多了起来。 若霖都欲言又止地在沈云舒面前走来走去好几次了，沈云舒实在有些烦了。“若霖，晃着外面的阳光了，我在看书呢。”沈云舒忍不住开口说道。 “主子啊，这王府上下，也就只有您还看得进去书了。”若霖终于等到沈云舒开腔了。沈云舒撑着脑袋，看着若霖，“没啊，淮哥儿肯定也在读书。” 若霖无语，“那可是梁太医！我们四公子都没请过梁太医。”沈云舒摇头晃脑的，“王爷是不会给淮哥儿请梁太医看的。”李聿安这么看重这个儿子，不可能让太昌帝知道淮哥儿的不足。 若霖更生气了，“可那卢侧妃不过是一个风寒，就请梁太医来看？难不成王爷真的喜欢她？”“不一定是看风寒。”沈云舒盯着若霖看，小丫头猴急猴急的还挺可爱的。 “啊？”若霖一愣，那肯定是看能不能生孩子了，这可要怎么办啊？ 沈云舒噗嗤一笑，继续翻看着手上的书本，“明年好像要科举了。”“啊？”若霖更不能理解了，主子关心科举都不关心自己府上的事。 沈云舒猜，林听云这次应该会参加科举了吧，这个时代，光有钱是没用的。今年二月的童生试，听云得考到秀才才能参加乡试。 秀才对听云来说，不算难考，听云聪明，字也写的好，就是要有廪生做担保才能参加考试，还有同考的考生五人互相担保。同考的考生还好搞定一些，廪生，不知道听云能不能搞定，慧空应该会帮他做好吧。 “主子。”若霖见沈云舒开始发呆，更急了。 沈云舒回过神，“科举是关系到国家的大事，怎么不要关心一下呢。”若霖无奈了，“算了，主子要吃什么点心吗？奴婢这就叫人去做。” 沈云舒点了几道点心，让若霖去小厨房叫点心。 卢侧妃也没想到，李聿安真的给她请来了梁太医。 梁太医把完脉后，就让一旁的药童取了针来，给卢侧妃手臂上、额头上来了几针，多日神思倦怠的卢侧妃，马上精神了不少。 李聿安在一旁看着梁太医给卢侧妃看病，等梁太医施完针才开口说话，“卢氏的身子如何？”梁太医巴拉巴拉说了不少，说一句李聿安跟着点一下头。 李聿安听完后，看向卢侧妃，“你还有什么要问梁太医的，本王去外面，你自己问吧。”卢侧妃泪眼汪汪地看着李聿安，点了点头，“多谢王爷。” 李聿安浅笑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梁太医待了三个时辰才从宁王府出去，李聿安亲自送梁太医到宫门口，后面又折了回来。 卢侧妃手上拿着梁太医写的几张方子，“怜月，抄写一遍，送到家中去，问问是不是能用。”怜月一惊，“梁太医的方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再说是王爷求来的人。” 卢侧妃摇摇头，“我自然相信王爷，可梁太医是皇上的人。”“侧妃。”怜月打断了卢侧妃的话，“可不能乱说啊。” 卢侧妃的笑有些苍凉，“没事，就当多做一层保险，顺便叫人去抓药，都用最好的药材。”怜月看着自家小姐，前些年不过是性子有些冷清，这几年下来，面容憔悴，性子也变得古怪了不少。 李聿安又来到卢侧妃的院子，喂卢侧妃喝完药。 “妾身不好，拖累王爷了，本来该陪着王爷进宫的。”卢侧妃接过怜月手上的帕子，自己擦了下嘴角，有些歉意地看着李聿安。“无事，王妃进宫就行了。”李聿安说道。 “听说这几次沈侧妃管理后院，遇到些麻烦，妾身本来想起来帮一把的，可身子实在起不来。”卢侧妃继续说着，“妾身知道错了，不该那么去求王爷。” 李聿安看着卢侧妃，轻轻笑着，“没事，那是你的家人。” 卢侧妃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妾身还以为王爷不会再理会妾身了。”“怎么会呢，你说要梁太医，本王不是给你找来了。”李聿安一只手耷拉在膝盖上，不规律地点着自己的膝盖。 卢侧妃伸手握住了李聿安的手，“多谢王爷成全。” 李聿安站了起来，“你好好休息，本王明天再来看你，还有好多公事。”卢侧妃的手落了空，听到是公事，乖巧地点头，“是，王爷回去吧，妾身没事的。” 李聿安往后退了一步，对着卢侧妃温柔地笑着，转身就离开了卢侧妃的院子。 太昌帝听着暗卫汇报，越听越不开心，“朕的儿子好心好意给她请太医看，她倒是好，还怀疑起梁太医的方子了？” 暗卫拱手，不敢作声。 太昌帝撑着扶手站了起来，不对不对，那个卢氏不是怀疑梁太医，是怀疑他呢！太昌帝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镇纸都颤抖了一下，“真是放肆。” 田元忠站在门口，听到里面不小的动静，心惊了一下，这又是怎么了，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啊。 太昌帝抚摸着龙椅扶手上的龙头，有些感慨，“想不到，朕这个儿子也有被蒙了眼的时候，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卢家能有什么好女儿？” 第369章 会说话了 六月的京城，夜晚都有些燥热，外头各种虫子叫个不停，时不时刮过一阵风，吹得树叶子晃动两下，一会风便没了，树叶子也晃不动了。 “王爷。”奶嬷嬷刚给两个孩子喂完奶，准备哄两个孩子睡觉。 “你家主子怎么没陪着孩子睡。”李聿安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沈云舒就会陪着两个小的一起睡。奶嬷嬷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不过主子是哄了四公子和二郡主睡着了才去休息的。” 李聿安摆摆手，“醒了，你下去吧，这里有本王。”“是。”奶嬷嬷小心翼翼地放下了孩子。两个孩子还手舞足蹈的，想去够奶嬷嬷。 几个奶嬷嬷下去后，李聿安的脸上才露出笑，伸手就把女儿抱了起来，一旁的儿子扒拉着李聿安的膝盖，站了起来。 李聿安空出一只手把年哥儿扶稳了，孩子一旦会爬会走，那就闹腾了。 芃芃用手去抓李聿安的脸，“爹爹。” “什么？”李聿安差点忘了自己手上还扶着一个儿子，一脸惊喜地看着芃芃。芃芃傻呵呵地笑着，又喊了一声，“爹爹。” 李聿安蹭了一下芃芃的脸，“我家芃芃会叫爹爹了。”芃芃似乎感觉到李聿安的开心，又叫了两句。一旁的年哥儿被忽视，很是不爽，直接对着李聿安的小腿咬了一口。 “年哥儿。”李聿安捏住年哥儿的下巴，让年哥儿松开了嘴，满嘴的口水到处都是。 “爹爹。”芃芃对着李聿安叫个不停。 李聿安只能一边应着芃芃，一边给年哥儿擦口水，“你们可真能折腾，瞧瞧你们哥哥，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睡整晚的觉了。” 两个小的听不懂李聿安在说什么，这里爬两下，那里啃两下，闹了好久才有些困意，李聿安这才一个一个把他们哄睡着了。 两个孩子熟睡的模样让李聿安心里平静了不少，李聿安看了许久，才叫来了奶嬷嬷守夜。 沈云舒早就睡下了，床头还放着一本《巧物》，李聿安拿起来随意翻看了两下，沈云舒在孩童玩具的那几页都做了标记，想来是想做出来给两个小的玩。 李聿安合上书，又放回了床头，忍不住用手背轻轻蹭了几下沈云舒的脸。 沈云舒一碰就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是李聿安，又合上了眼，抱住了李聿安的手臂，“怎么还不睡，都什么时辰了。” 李聿安觉得很累，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夜确实有些睡不着，他在前院都准备歇下了，还是又起来了。 李聿安直接躺在了沈云舒的身边，另一只手环住了沈云舒。黑夜中，人的感官被无限放大，他闻到沈云舒今天用的是薄荷味的皂角，清清凉凉的。 沈云舒已经睡了快两个时辰，尚且算是精神，意识到李聿安一直没回话，努力地睁开眼，就看到李聿安躺在自己身边了，“怎么了？”沈云舒抬手摸了摸李聿安的脸颊。 李聿安往沈云舒怀中一靠，“有些累。” 沈云舒揉了揉眼睛，“刚处理完公务？”“不是。”李聿安的声音有些低沉，“我刚去看了孩子。” “嗯？看了两个小的？”沈云舒意识清醒了很多，“你今儿晚上没来可是亏了，芃芃会喊爹爹了，也不枉费你这么些天辛苦教学了。” “我听到了，我去的时候，他们刚吃完夜奶，倒是年哥儿，傻傻的，只会到处啃东西。”李聿安说着说着，还有些笑意。 “喂，你亲生儿子，你说他傻傻的。”沈云舒戳了一下李聿安的腰。 李聿安抓住沈云舒的手，“淮哥儿可聪明了，他八个月的时候就会说话了，而且从来不咬东西，也不这样到处流口水。” 沈云舒笑了笑，她没参与，她不也不知道。 “芃芃长得像你。”李聿安细细抚摸着沈云舒的脸，“要是性子也像你就好了。”“像我不是很正常？我是亲娘。”沈云舒眨眨眼。 “大郡主的事你知道吧？”李聿安询问。 “知道一些，没细问，在王妃那边听来的。”沈云舒如实回答。 “那孩子见到我，跟见了活阎王一样，一个劲地往她娘亲身后缩，我有那么吓人吗？”李聿安不是很理解，这个女儿是自己第一个孩子，他一个月总要去看个三四回的，但是不管他怎么跟她说话，她总是那个样子。 沈云舒捂住了耳朵，“你自己管，别跟我说。” 李聿安有些无奈，他还能跟谁说呢，他跟孙侍妾多说两句，让孙侍妾好好练一下孩子的胆量，孙侍妾就以为这孩子犯错了，又是一顿说辞，什么‘娘亲都是为你了。’、‘你知道娘亲有多不容易吗？’。 李聿安不是没想过把孩子给别人教养，可放眼看去，府里也没个合适的人，他都想亲自教养，可偏又是个女儿，自己提一嘴让她去前院住着，她就哭个不停。 “我不说了。”李聿安拉下沈云舒的手。 沈云舒的瞌睡已经跑光了，“今日进宫去还好吗？”“嗯。”李聿安握住沈云舒的手，“没什么事，父皇虽说犹豫，还是让人来了。” “其实皇上对王爷还可以。”沈云舒说道。 李聿安笑了一下，“我在他面前一直听话懂事孝顺，偶尔出格一下，他自然不会说什么。我若是一直出格，没个正行，早就。。” “我只是这么一说，我知道的。”沈云舒打断了李聿安的话，太昌帝偏心了三十多年，不是一两件事就能让其他儿子觉得他不偏心的。 李聿安叹口气，不做辩解。 其实他心里是有些害怕的，有些事，自己虽然没有告诉云舒，但是也没有刻意瞒着云舒，也许云舒心里早就猜到了。只是和玉山城门那件事一样，她不提罢了。 李聿安想她提一提，自己好解释，但是这么久过去了，她竟从未说过半句玉山城门的事。 沈云舒见李聿安没说话了，拉了一个被角盖在了李聿安的肚子上，自己翻个身继续去睡了。 第370章 种地 卢侧妃的病是好了起来，可卢家依旧是被太昌帝冷处理着，晟王也不太敢在太昌帝面前给自己舅舅求情了，越求，太昌帝越不高兴。 李聿安在京城给年哥儿和芃芃过完周岁礼后，就带着府上的人搬去了园子里面住着。 去的还是那么几个人，王妃、沈云舒、卢侧妃、孙侍妾、刘侍妾和许侍妾，这次带上的是袁侍妾，李聿安说王侍妾聒噪，不如袁侍妾安静。 七月，太昌帝也带着宫里好些人来了清音园住着。 就在大家伙以为卢家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后，太昌帝以“渎职”的罪名，让卢太尉回家好好反省去了，连带着跟卢家有姻亲的人家，都跟着遭了罪。 比较近的，有些降职的，有贬到京外去的，比较远的，有罚俸禄的。 晟王直接被停了手上所有的事务，李聿安也因为卢侧妃的原因，被调到闲职上去了。 卢侧妃不敢再去找李聿安求情什么的了，她也没想过，连宁王府也会被牵连。 李聿安倒是平静，跟沈云舒说，以后小朝会就不去了，就大朝会去应个卯，乐个清闲。沈云舒还以为这个工作狂是在开玩笑呢，结果李聿安真的开始不去小朝会了，连闫昀都不怎么来他这里了。 李聿安一闲下来，就开始抓几个孩子的课业，其他孩子还好一些，三公子李承颐的手心都快被打烂了，还是背不下一个三字经。 许侍妾看着心疼，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偷摸着去看看自己儿子。李承颐一见到许侍妾就开始哭，说自己要回去。 许侍妾只能给孩子擦眼泪，等孩子哭完，狠心离开。 “这地方倒是适合种地，这么大片的草，真是可惜。”沈云舒来接淮哥儿的时候感慨了一句。李聿安顺着沈云舒的目光一看，“还真挺适合种地的，你那院子种的瓜果就长得挺不错的。” “反正都是要种东西的，我就种点瓜果，还能吃新鲜的呢。”沈云舒说道。 李聿安说干就干，从除草开始，带着几个儿子，哼哧哼哧，开垦了几亩地。 沈云舒只陪了两天，就没有继续陪着了，实在是太累了，这么大的太阳，种地，不知道李聿安发什么癫，她宁可去多练一会字。 卢侧妃来了一次后，几乎每天都来陪着李聿安种地，站在一旁新搭建的棚子里，准备好新鲜的水果和凉茶，等着一群人来吃。 开头还好一些，李承颐知道不用读书后，不知道多开心，可拔了三天草，手都被草割破了，李承颐又开始哭着要回去读书。 李聿安听了沈云舒的意见，给这群孩子实行了工分制，干多少活，记多少分，然后用分可以换吃的和假期。 李承颐干的少，每天都吃不饱，最后还是李承允看不下去了，把自己的工分换了吃的给自己弟弟吃，但他也只是一个孩子，这点工分，只够他们俩吃东西。 李初尧和淮哥儿两个人算好工分，换了一天假期。 那天地里就只有李承允和李承颐两兄弟干活，李聿安在一旁的棚子里面当监工，看着这个两个孩子，耕地。 “妾身以前都不知道，王爷还会种地。”卢侧妃端了一碗凉茶给李聿安。 李聿安笑了一下，他学了种地，但是实操确实不会，可他屋里有个媳妇，连水车都造出来了，自己要是连地都不会种，岂不是被人笑话了。 沈云舒专研农学的兴致很高，虽然没弄出什么东西，但是这些年也尝试地改进了不少农具，李聿安这边用的农具，基本都是从府上的工匠那边拿来的，沈云舒做出来的试验品。 卢侧妃拿出帕子要给李聿安擦汗，被李聿安拿过了帕子。“本王自己来。”李聿安不觉得辛苦，比在军营舒服多了。 卢侧妃温婉地笑着，“王爷打算种点什么呢？” 李聿安看了看太阳，“本来打算种稻子的，稻子不是这个季节的，准备种一些蔬菜，几个月就能成熟。” “那妾身叫人采购一些种子来吧。”卢侧妃提议道。“也行，你想吃什么就买些什么吧。”李聿安见李承颐又开始偷懒了，直接走了过去。 不等李聿安走近，李承颐就反应过来，哼哧哼哧地干了起来。 其实李聿安一天也只是让他们干两个时辰不到，大部分的活都是他自己干，但就是这样，自己这个三儿子还是要偷懒。 淮哥儿在自家院子，教弟弟妹妹说话。芃芃会说话后，淮哥儿开心的不行，终于能和这两个语言不通的小孩沟通了。 年哥儿在淮哥儿和芃芃每日的刺激下，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叫的是‘哥哥’。 淮哥儿马上停止了对芃芃的教学，兴奋地跑到了沈云舒的面前，“娘亲！娘亲！” 沈云舒懒懒地躺在躺椅上看着话本子，大儿子带两个小的，丈夫又出去务工，这日子，太美了，“怎么啦？小宝贝。” 淮哥儿也顾不上沈云舒又叫他小宝贝，“年哥儿，他说话了，他说话了！你知道他说的什么吗？娘亲！” 王妃都有些忍不住笑了，她还是第一次见淮哥儿这么激动，“说了什么啊？”淮哥儿抓住王妃的手，“他第一个叫的是哥哥，是哥哥，叫的是我！” 沈云舒放下的手上的话本子，“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淮哥儿一双小腿在沈云舒和王妃之间来回蹦跶，一旁的黑豆也跟着小主人跑来跑去，不知道多高兴。 “哎呀，年哥儿最喜欢的居然是淮哥儿，不是我这个娘亲。”沈云舒可怜兮兮地看着淮哥儿。淮哥儿有些小骄傲地哼了一声，往王妃身上靠着，“娘亲总是叫我带年哥儿，年哥儿自然喜欢我多一些。” 王妃捂住嘴，眼睛笑得眯在一起。 沈云舒伸手摸了摸淮哥儿的脑袋，“所以当哥哥开心吗？” “开心。”淮哥儿有些小扭捏。 沈云舒和王妃对视一眼，都有些许欣慰。 淮哥儿有些不好意思，“我不跟你们玩，我去找年哥儿和芃芃。” 第371章 葡萄 “去。”沈云舒把年哥儿放了下来，让他自己去找淮哥儿。 下午的太阳没晌午那么毒辣了，但还是让人无法忍受，沈云舒才不要顶着大太阳去找小屁孩。年哥儿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哥哥在哪，直接喊了起来，“哥哥。” 李聿安欲言又止的，怀里的女儿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笑呵呵的，扯着李聿安的脸，不让李聿安去看年哥儿。 淮哥儿听到自己弟弟的声音还以为是错觉，起身一看，“娘亲！年哥儿！”一双沾满泥巴的手往身上蹭了又蹭，小跑着到了年哥儿身边。 年哥儿举起自己的小手，“哥哥。” 沈云舒笑了下，“是葡萄，今年的葡萄不甜，但是这串特别甜，他吃了一口后就一直叫哥哥，娘亲就把他带来了。”淮哥儿看了看自己的脏手，不方便接过年哥儿的葡萄，干脆直接弯腰咬住了葡萄，“真甜，年哥儿真乖。” “哼。”芃芃一个翻脸，直接不看自家兄弟，一双手还蒙住了李聿安的眼睛，不让李聿安看。“芃芃也乖，这么热还来看哥哥。”淮哥儿有些小声。 卢侧妃有些羡慕地看着这一幕，到底还是一声不吭，默默地站在了一旁。这么多孩子，可她一个都没有。她如何看不出来王爷喜欢孩子呢，就是三公子那么顽皮，王爷也能耐着性子去教导。 “娘亲带着弟弟妹妹回去吧，这边热，我晚上就回来了。”淮哥儿见沈云舒都有些出汗了。沈云舒手上的团扇就没停过，哪怕这棚子里放了冰还是热的不行，“没事，娘亲看你干活，一会就回去了。” 淮哥儿牵着年哥儿坐了下来，“乖哦，哥哥去干活了。” 李聿安这才开口说话了，“怎么把女儿也带出来了，晒黑了怎么办？”“怎么不见你说淮哥儿也晒黑了，你自己看看，淮哥儿黑的晚上都要反光了，大晚上出门得穿亮色的衣服，不然都看不见人。”沈云舒叭叭说个没停。 李聿安被堵的半天找不到回怼的话，“懒得和你争辩。” “是是是，王爷宽宏大量，怎么会跟妾身这样的小女子争辩呢。”沈云舒把团扇给了若霖，伸手抱过了自己女儿，“抱上年哥儿，咱们回去。” 年哥儿的奶嬷嬷走到年哥儿身边，把年哥儿也抱了起来，一伙人对着李聿安行礼。 “妾身告退。”沈云舒只是随便屈了一下膝，就起身往回走。若霖连忙撑开伞，跟上了沈云舒的步伐。 “王爷别生气，沈侧妃到底没经过选秀，一些规矩礼仪不懂也是寻常，到时候请好的嬷嬷教二郡主就行了。”卢侧妃见李聿安脸色不大好，连忙劝道。 李聿安古怪地看了卢侧妃一眼，没有说什么。 卢侧妃微微一愣，“今儿种子播下去，接下来几天就可以歇歇了，几位公子这几天也辛苦了。”“男孩子辛苦什么，不干农活就去武场上练着。”李聿安坐了下来。 卢侧妃倒了一杯凉茶端给李聿安，“都还是孩子，王爷何苦。。” “孩子怎么教，本王心里有数，他们的生母心里也有数。”李聿安没有喝凉茶，只是盯着凉茶的茶盏看。“妾身只是心疼。”卢侧妃有些结巴。 “他们的生母尚且不心疼，你心疼什么，慈母多败儿，你这样，如何教养孩子。”李聿安幽幽地看着卢侧妃。卢侧妃微微一颤，“妾身。。” 不等卢侧妃说出什么来，李聿安又露出一个笑来，“你自己多看看多学学。”卢侧妃缓过来，有些懵地点着头，“妾身明白了。” “本王知道你家教好，可皇家的孩子总是要不一样些，总不能把孩子教成臣子吧？你说是不是？”李聿安语气缓慢，一双凤目有些冷清。“是，妾身愚昧了。”卢侧妃不敢看李聿安。 “梁太医的药你喝了没？”李聿安没有延续话题。“喝了，梁太医上次说，要喝满半年，妾身一日都不敢耽误。”卢侧妃咬了咬下嘴唇，她是真的希望有个孩子。 “嗯。”李聿安淡淡地应道，“若是不好，本王再给你找别的大夫。” 卢侧妃微微抬眸看着李聿安，可自从王爷从豫北河道回来，王爷就再也没碰过她，光吃药又有什么用呢。 李聿安唇边挂着笑，“怎么了？药太苦了？若是不愿意吃，便不吃吧，这种事本来就是随缘的。”“不是。”卢侧妃轻声回话，可那种话要她怎么说出口呢，叫王爷配合她要个孩子？王爷不是不来她的院子，还是一样的写字、画画、谈论古今，可夜一深，王爷就回了他自己个院子。 “爹爹，种完了。”淮哥儿第一个回来，手上还是脏兮兮的。 李聿安站了起来，把淮哥儿抱了起来，“淮哥儿这么厉害啊，第一个种完。”淮哥儿挣扎着要下去，“我不要抱，我要回娘亲那边。” “爹爹这不好吗？”李聿安就是不肯放淮哥儿下去。 “不要，我要去看弟弟妹妹。”淮哥儿用沾满泥巴的手推搡着李聿安。李聿安捏住淮哥儿的手，“先洗干净再去。”说完就帮淮哥儿洗起了手。 淮哥儿洗干净后，蹦蹦跶跶地往沈云舒的院子跑去了。 卢侧妃看着淮哥儿的背影，有些羡慕。 李聿安又等了一会，李初尧也种完了，回来跟李聿安报告了。李聿安也让李初尧洗干净手再回去，李初尧说今儿天色还早，想去刘侍妾那边用晚膳，李聿安犹豫一会也同意了。 还有李承允和李承颐两兄弟没做完，李聿安过去看的时候，发现李承允已经做完了，现在在帮自家弟弟干活，李承颐有了哥哥帮忙更是偷懒的厉害。 “承允，你先回去，去你娘亲那儿用晚膳。”李聿安盯着李承颐，让李承允先回去了。 两兄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李承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哥哥回家。 “卢侧妃。”李承允给卢侧妃见了礼，也往自家娘亲的院子去了。 第372章 老男人 外头动静不小，可李聿安在乎的似乎只有自家那几亩地，施肥、松土、拔草，带着几个孩子亲力亲为地干着。 看着地里的菜发芽、冒头，一点一点长大，几个孩子几乎热泪盈眶，这可是他们自己种出来的菜，就是拿黄金他们也是不换的。 种子长成菜苗后，不要李聿安叫，几个孩子每天上午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自己菜，有没有吃到露水，是不是长了新的杂草。看完了菜地后，又回到学堂读书。 晌午午睡一过，第一件事又是去看自己的菜地，是不是被太阳照的蔫巴了，是不是缺水了。 李聿安这才真的当上了监工，不用自己动手干活了。 “卢氏可是天天去。”王妃提醒沈云舒。沈云舒把书往自己身上一放，“我能有什么法子，我本来就不会争宠。”做衣裳？不会，唱歌跳舞？不会，琴棋书画？还是人李聿安教的。 王妃叹了口气，手上的针线活也停了一下，“说来，王爷也好久没来后院了，怕是有四五个月没在后院过夜了。” 沈云舒合上眼，说起了荤话，“可能是年纪大了，不行了吧？”可是王妃根本听不懂，有些困惑地看着沈云舒，“不行？什么不行了？” 沈云舒有种欺负了良家少女的愧疚感，“那个，就是，就是年纪大了，生理机能退化了吧？”“沈云舒。”王妃拿起一旁的丝线直接扔到了沈云舒的身上，“满嘴胡言。” 沈云舒叹了口气，李聿安是不去后院了，但是总是半夜来她这里，把她的作息都搞得有些乱了，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不喜欢直接来了？喜欢搞半夜偷香窃玉这一套了？ 不过沈云舒还是挺开心的，起码这样后院就不盯着她院子看了，大家都自己玩自己的了。 “不会吧？”沈云舒的话让王妃起了疑心，“王爷还不到三十五呢，你瞧沛王都快四十了，不还是天天。。” “噗。。”沈云舒差点笑喷了，“我开玩笑的。” 王妃瞪了沈云舒一眼，感慨了起来，“这样也好，这样我们淮哥儿就不会再有弟弟了。”沈云舒看向王妃，没有说什么，也是，从她们当娘的角度来看，这样挺好的。 一起来的刘侍妾、许侍妾和孙侍妾都没说什么，还挺乐呵的，反正大家都有孩子了，自然不希望旁的人再有孩子了。 “听说，卢侧妃的药吃的可凶了。”沈云舒也不想听说，但是这药的味道还挺大的，几次她带着孩子去看淮哥儿的时候都闻到了。 虽说不能感同身受，但是，都是一个后院的，又都是侧妃，沈云舒看了不觉得心里痛快什么的，倒是有些害怕。李聿安根本不去人家那里，还一副很希望跟人家有孩子的样子，各种暗示人家身体不好。 沈云舒不敢细想，若是有一天，李聿安身边出现了一个他更喜欢的女子，他又会怎么对自己，怎么对自己的孩子。 王妃干巴巴笑了一下，“我以为她是个聪明人的。”沈云舒也跟着苦笑了一下，“说的你我好像很聪明一样。” 王妃无奈地继续做起了针线活，“我不聪明，我守着我该守着的就行。” 沈云舒抬头看天，阳光透过树藤照在她的眼睛上，有些不适，但是她很想透过这一点空间，看清楚太阳的模样。 李聿安半夜来的时候，沈云舒还没睡，见到李聿安才躺了下来。 “今儿怎么没睡？”李聿安自己脱了外袍，找了寝衣换上。“我猜你会来，省的等下被打扰了，所以干脆等你来一起睡。”沈云舒侧着身子，撑着脑袋看着李聿安换衣裳。 “父皇今日呵斥了八弟，幕僚过来找我，说话说的晚了些。”李聿安一边换着衣裳，一边回沈云舒的话。 沈云舒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王爷这身材，说三十四谁信啊，我觉得像二十四。”李聿安背脊一僵，“沈云舒！” “夸你呢夸你呢。”沈云舒一脸认真。 李聿安连寝衣的带子都没系好就上了床，直接捏着沈云舒的下巴问，“我看起来很老吗？” 上次，六哥还问他，都三十多了，怎么还不蓄须，他想过蓄须的，可想想自己要是蓄须了，跟沈云舒站在一起，就跟父女一样。 沈云舒摇摇头，口齿不清地回着话，“不老啊，我一直都觉得王爷跟我差不多大。” 李聿安松开沈云舒的下巴，“今晚别睡了，看谁老。” “幼稚，小屁孩。”沈云舒直接翻身不理李聿安了。 李聿安本来不是很在意年龄这件事的，可前些日子，他恍惚记起来，乔澍就比云舒大四岁，今年才刚刚三十。 “别闹了。”沈云舒抓住李聿安探向自己腰间的手，“你现在黑的跟个大爷一样，我真的不敢看你的脸。” 李聿安一听这话，脸更黑了，三步当两步走，把屋内的蜡烛都熄灭了。 沈云舒笑个不停，见李聿安的身影又走了过来，“啊，王爷，你在哪，我看不见你了。”李聿安钳住沈云舒的下巴，把她接下来的话都堵了回去。 “嗯？”沈云舒身子一软，呼吸也渐渐急促了起来，看来，老男人也不能惹啊。 外面的月光正好，李聿安可以看清沈云舒有些朦胧的双眼。沈云舒的皮肤还是那么稚嫩，他稍稍一用力，就能在上面留下痕迹。 沈云舒见李聿安不继续了，上手扒拉起了李聿安的衣裳，老男人还要酝酿，不会真的不行了吧？ 李聿安只是一愣神，马上反客为主，把人按在了自己身上。 日上三竿，沈云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开口说话，好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只能清清嗓子喊来了若霖。她身上清清爽爽，但是就跟被车碾过了一样，腰都不是自己的了，下床的一瞬间，差点没站稳。 “老男人心胸狭小。”沈云舒哑着嗓子说出了这句话。 若霖的脸都红透了，主子这张嘴，真是什么都不忌讳。 第373章 有个妹妹不错 “神气什么，不就是有个弟弟，我还有哥哥呢。”李承颐撅起嘴，走向了自家哥哥，“哥，我干不动了。” 李承允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弟弟，“你再这样，父王又要生气了。”“他眼里只有李应淮，哪有我们。”李承颐有些不开心地说道。 李承允小小的年纪，脸上就露出了愁态，“娘亲都说了，不能胡说。” 李初尧偷摸地看了好几眼自己这些弟弟们，大家都有自己的亲生兄弟，只有他孑然一人。平日里读书的时候，二弟一空下来就帮着三弟温习。四弟看的书他看着都有些晦涩难懂，他有一次和四弟说话，看了一眼四弟桌案上的书，他后面也去问先生要了那本书，先生说那本书他现在读还早了些，过两年再读比较好。 四弟一下学堂就赶着回自己院子，虽然娘亲说，大家都是庶出，可四弟的生母是侧妃，能每日见到自己的娘亲，他娘亲也能来前院看看他。 “反正父王今日不在，咱们偷个懒没什么的。”李承颐又开始游说自己哥哥偷懒。李承允有些无奈，小小个人叉着腰看着弟弟坐在泥巴地里，“那你歇着吧，剩下点我干了去。” 李承颐笑眯眯的，站起来就跑回了这边的棚子里。 沈云舒安安静静地坐在棚子里，芃芃在她脚边走来走去的。“沈侧妃。”李承颐见到沈云舒往后缩了一下，沈侧妃怎么突然来了，父王又不在，连卢侧妃都没来。 沈云舒点头微笑，“坐着歇会吧。” “是，多谢沈侧妃。”李承颐的礼数还是很周全的，哪怕不喜欢沈云舒，行礼也是规范的。 芃芃歪头看着李承颐，指了指李承颐，“娘亲，娘亲。”“这是你三哥。”沈云舒知道芃芃的意思，给她回答。 芃芃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三哥。” 李承颐有些不自在地站了起来，“小妹。” 芃芃笑了一下，“娘亲。” 沈云舒真的快崩溃了，她都不敢数自己一天被叫了多少声娘亲，两个萝卜头加起来，一千声总是有了吧。“你是他小妹，他是你三哥。” 李承颐觉得自己还是回去种地比较好，“沈侧妃，我，我休息够了，我先去忙了。”“去吧。”沈云舒拉住想往前走的芃芃。 “三哥，三哥。”芃芃根本不理会自己身后的亲娘。 小朋友就听了一声，就受不了了，自己每天要听一千声。 “怎么回来了？”李承允还有些意外，自己这个弟弟有多喜欢偷懒自己是知道的，大哥和四弟只要干一份活，他要干一点五份活。 “我怎么能让哥哥帮我干活，我自己来。”李承颐扭扭捏捏的。 淮哥儿带着年哥儿认完了他种的东西，把年哥儿带了回来，“娘亲，天气热，你带着弟弟妹妹回去吧。”沈云舒心里叹了口气，为什么王妃那么忙啊，李聿安也不知道去干嘛了，她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真的要疯了，“也行，你早些回来。” 淮哥儿用力地点点头，“娘亲放心，我一会就回来了。” “其实，我觉得有个妹妹也挺不错的。”李承颐突然说道。“什么？”李承允有些崩溃，一个弟弟他已经够烦了，还要再有个妹妹。 “女孩子多可爱啊，又不像男孩子。”李承颐手上的活没停，嘴巴也没歇着。李承允深吸一口气，“我瞧着四弟那个妹妹，比他弟弟还闹腾些，上次都快把父王的脸给扯烂了。” 李承颐干脆闭嘴，这杂草长得比他的菜苗还要快一些。 沈云舒又拖着两个萝卜头回去了，一路上就是叽叽喳喳不停地喊着，“娘亲。” 一会指着一棵树喊，“娘亲。”一会又对着一块石头喊，“娘亲。” 李聿安晚上来沈云舒这边用晚膳，看见沈云舒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有些忍不住想笑，“怎么了？前些日子还开心两个孩子会说话了，怎么这几天总是这副样子？” 沈云舒无精打采地看了李聿安一眼，“你做什么去了？王妃核查第二季度的账去了，好几天都是早出晚归的，我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以前他们不会说话的时候，只会这里啃啃，那里啃啃，现在每天就是，‘娘亲，娘亲！’” 李聿安坐在沈云舒的旁边，给沈云舒捏了捏肩膀，“这两个孩子比淮哥儿活泼一些，等再大些就好了。” 沈云舒勉强笑了笑，“我跟你说，连黑豆都不敢和他们玩，他们拔黑豆的毛，黑豆一见到他们就掉头跑，黑豆年纪大了，禁不住他们薅毛了。” “再养一只？”李聿安提议道。 “不了，两个孩子就够烦人了。”沈云舒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卢家的旁支霸占百姓居所，肆意盖建祠堂，被人参了。”李聿安转移了话题。沈云舒抬头看了一下李聿安，“什么祠堂？” “就是他们自家的祠堂，非要扩建，导致近百户居民流离失所，有人上京城告御状，一出城门就被人抓了回去，但凡要是有人去告御状，那边的卢家人就杀他家一口男丁。”李聿安细说着。 “什么时候的事？”沈云舒问道。 “有个十来年了。”李聿安说道，“虽说跟卢太尉没掺和进去，应该也不知道下面的人这么做。”“你怎么肯定？”沈云舒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李聿安，该不是为了卢侧妃心软吧？ “卢太尉确实算得上一个好官，为国为民，但是卢家太大了，不是一个卢太尉能管得住的，京城的还能管得住，京城外的，就难说了。”李聿安解释道。 “谁弹劾的？”沈云舒有些好奇。 “你认识的，汪兴德。”李聿安低头看着沈云舒，“你倒是好，把汪兴德逼到卢家那边去，他这么些年一直不愿意为卢家做事，现在回去了，更是脱离不了卢家门生这个身份了。” 沈云舒木然，她倒是没想过，汪兴德居然这么恨卢家，不是做过卢家的门生吗？怎么说，卢家也是他的老师啊。 第374章 为了孩子 李聿安见沈云舒困惑，“汪兴德是卢家的门生不错，他还差点做了卢家的女婿呢。” “还有这种事？”沈云舒望向李聿安。 “陈年老事了，卢家遮掩的好，后面就没什么人知道了。”李聿安给沈云舒细说着，“汪兴德考上进士的时候才二十三岁，年轻有为，又是卢家的门生，前途无量。” “卢家要嫁女儿给他，他婉拒，说是家中订了亲事。本来说开了，也就没事了。可那卢姑娘是个心气高的，不相信居然有人为了乡下姑娘拒绝她这卢家的好婚事。” “卢姑娘就去了汪兴德的老家，看了那姑娘，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反正那姑娘当晚就自尽了。姑娘家里去要说法，卢姑娘也吓到了，叫来了自己父亲为自己了事。赔了那姑娘家里不少银子，姑娘家也就没说什么了。” “汪兴德拒绝了留京的差事，去当了巡盐御史，一当就是十二年。” 沈云舒表情微凝，“上回闫大人只说他当了十二年的巡盐御史，倒没说还有这回事，我要是知道，肯定不逼他回卢家去。” “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闫昀更不知道了。”李聿安说道，“汪兴德三十岁才成婚，耽误了不少年岁，才走出来。” “那个卢姑娘呢？”沈云舒问。 “嫁到南方去了，论辈分的话，卢侧妃该叫她一声表姑。”李聿安回道。 沈云舒叹了口气，“感觉这只是个开头。” 李聿安不甚在意，“汪兴德是个有本事的，就看他能啃多久卢家这块骨头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点事，不足以动摇卢家，汪兴德不可能只拿这一件事就敢跟卢家叫板。这段时间的早朝，倒是不能耽误了。” 沈云舒揪着自己的袖子，没有说话。昨天，淮哥儿还说，卢侧妃顶着太阳给他们送凉茶，让他们歇一歇。 卢侧妃自然不是为了几个孩子去送凉茶的，她为的是李聿安。 几乎没出过卢家大门的卢侧妃，在李聿安明面上的一点偏宠下，就以为李聿安真的爱自己了。而面前这个男人，知道她母家要陷入深渊后，想的却是要去看一看热闹。 沈云舒没法说什么，李聿安要是为了卢侧妃，去帮卢家，然后让宁王府完蛋，她肯定忍不住跳脚，她自己一个人就罢了，连带着三个孩子也跟着去吃苦吗？ 李聿安心情不错，喂了两个小的吃一些南瓜粥，晚上又去辅导淮哥儿的功课。 沈云舒稍稍轻松了一些，在书房练字。难怪古人都说练字可以静心，她现在练字的时候，想的都是怎么能写好这个字，就不会去想旁的了。 李聿安去早朝后，几个孩子都由先生们教导着，下午都会自动去看管自己的菜地，倒是乖巧了不少。 因着李聿安不在，刘侍妾和许侍妾也来菜地这边看孩子们种地了。 “沈侧妃。”两人笑呵呵地走来，看见沈云舒，马上蹲下来行礼。“起来吧。”沈云舒这两天睡得不是很好，李聿安在一旁，她总觉得有些凉飕飕的。 “今儿天真好，这快到八月了，天气就凉爽了。”刘侍妾看着不远处的菜地，心里美滋滋的。“确实不错，你瞧这白菜叶子，绿油油的，孩子们真是用心了。” “看把你馋的，等个五六天，保证让你吃个够。”刘侍妾拿着手帕拍了拍许侍妾。 沈云舒旁边两个小萝卜头这会倒是安静了，一副八卦的模样看着两个人说话，明明听也听不太懂。 “卢侧妃今儿没来。”许侍妾貌似无意地说着这话。刘侍妾‘噗嗤’一声，差点笑喷了，连忙拿着帕子挡住自己的嘴巴，“王爷又不在这，她来做什么？” 许侍妾微微笑着，“想起前几年，王爷可是真疼惜她，她孩子没了，卢家都闹上门了，我还以为她家那个架势，是要把咱们宁王府给砸了呢。” “可不是吗，人家娘家那是什么人家，卢家耶。”刘侍妾说的可起劲了。“咱们王爷还是皇子呢，亲王。”许侍妾说着。 “可王爷到底没生气，还请了那么好些太医来给她看身子。”刘侍妾瘪瘪嘴，同样是求子，王爷可从来没帮她叫过太医，别说梁太医，普通的太医都没有过，还是她娘家送来的药材，只是吃了那么些年还是没什么用。 “谁说不是呢。”许侍妾叹了口气，“王爷不仅没生气，对她还更好了，什么赏赐都是第一时间送到她院子里去。” 沈云舒垂下眸子，刘侍妾是个不怎么聪明的，许侍妾句句话都在提醒她，李聿安多宠爱卢侧妃。沈云舒摸了摸芃芃的脑袋，她砸卢侧妃的院子，卢侧妃笑话沈姑娘母家不行，两个人是不对付，但是还不到落井下石的地步。 沈云舒站了起来，“咱们回去吧。” 奶嬷嬷上前把两个孩子抱了起来，跟在了沈云舒的身后。 “沈侧妃这就要回去啊？孩子们还没回来呢。”刘侍妾直接问道。沈云舒浅笑着，“两个小的犯困了，得回去了。” 刘侍妾点点头，“那是真要回去，恭送沈侧妃。”许侍妾对着沈云舒一笑，也蹲下来行礼，“恭送沈侧妃。” “树倒猢狲散，这树还没倒呢。”若霖走到无人处，才感慨了起来。沈云舒有些无神地看着前方的路，“树敌太多。” 若霖点点头，说的没错，卢侧妃平日里也不知道收敛收敛，还是她家主子看的长远。不过说来，王爷是真的对主子好，现在都是挑没人的时候来找主子，可见是怕旁人嫉恨主子。 沈云舒想想自己，也树敌不少，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到什么时候。想着想着，沈云舒就忍不住叹气，芃芃听到就学沈云舒叹气。 沈云舒侧过头看着芃芃，“你叹什么气啊，小萝卜头。”芃芃笑了出来，又开始喊，“娘亲，娘亲。” 沈云舒干脆抱过了孩子，就是为了孩子，她也得把这日子过下去。 第375章 晟王上门拜访 \\\"表哥？\\\"卢侧妃看到晟王的瞬间，都愣住了，她自从嫁到宁王府，就只在宫宴上见过这个表哥了。晟王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多了一些疲态，但瞧着还是精心收拾了一下，胡须都刮干净了，精致的长袍上反射着金线的光芒，好一副翩翩公子样。 李聿安端坐着，\\\"八弟经过这，来看看。正巧，你是他表妹，就把你请过来了。\\\" 卢侧妃回过神，恭敬地行礼，\\\"妾身见过晟王。\\\" \\\"起来吧。\\\"晟王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自己照顾表妹，就移开了视线，\\\"七哥这个园子装的甚是好看，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父皇赏的园子自然不能随便装装。\\\"李聿安回道。 “父皇赏赐了那么多园子给我们这些兄弟，就属七哥的园子离父皇的清音园最近了。”晟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聿安。 李聿安一只手摸着茶盏的杯身，“和八弟不同，我这园子是父皇看我建功立业了，赏赐的。”晟王没有说话，诚然，他的院子是到了年岁，父皇觉得他住庄子太委屈了。 卢侧妃有些不安地站着，她也明白，自己和卢家，卢家和晟王，晟王和宁王，层层关系，不是一言两语能掰扯清楚的。 大伯和自己父亲是亲兄弟，都是晟王表哥的亲舅舅，小时候大伯和父亲还没分家，晟王那会十几岁，刚被皇上准许出宫行走，就经常来卢家找两个舅舅玩，也会给自己带一些小玩意。 那会，她很喜欢这个表哥，他不像自己亲哥哥一样，对自己要求严苛，又不是外男，需要避讳。表哥也常常抱着她到处玩，那是她最经常出府的一段时光。 “王爷，快到午膳时间了，妾身去传膳吧？”卢侧妃开口打破了僵局。 “听说七哥最近在家里种地，不知道弟弟能不能去看看七哥种的地，我也有些好奇。”晟王没有理会自己表妹说的话。“可以啊，卢氏，你跟着一道去吧。”李聿安温柔地看着卢侧妃。 卢侧妃微微点头，露出浅笑，“是。” “张和，去学堂叫上几个孩子，就说他们八叔来看他们种的地了。”李聿安吩咐道。“是，奴才这就去。” 李聿安看向晟王，“八弟，这边请。” 沈云舒还在学堂院子门口等着淮哥儿下学堂，两个小萝卜头已经叫了大概一百声‘娘亲’吧，沈云舒已经免疫了。 张和走过来，给沈云舒和刘侍妾、许侍妾见过礼，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沈云舒抿了一下唇，“我一会带着四公子去。”张和有些为难的样子，王爷没说让沈侧妃去，也没说不让沈侧妃去，自己要怎么回话呢。 “我就是送孩子过去，不近身。”沈云舒补充道。“是，侧妃。”张和笑了笑，要不说人家沈侧妃得宠呢，什么都考虑的到。 刘侍妾见张和走了，巴巴地走到沈云舒身边，“沈侧妃，这，这晟王殿下来咱们这做什么？还要几个孩子过去。” “我也不知道。”沈云舒老实回答，“王爷在那，不用担心什么。”刘侍妾勉强点点头，“也是，这几个孩子也大了，是时候见见这些王爷了。” 沈云舒拉着淮哥儿的手走着，一路上跟淮哥儿说了不少话，让淮哥儿小心说话，跟在李聿安的身边，李聿安没说他也尽量少开口。 李初尧身为宁王府的长子，第一个站出来给晟王行礼问安，“侄儿见过八叔，八叔吉祥。”几个孩子有样学样，跟着行礼问安。 “都起来吧。”晟王笑了笑，“七哥几个孩子倒是差不多大。”说着走到了淮哥儿面前，“这个长得最像七哥。” 李聿安招手让淮哥儿到自己身边来。“这个最小，还看不出来。” “这应该是沈侧妃的孩子吧？沈侧妃生了孩子后还病了三年，这个孩子真是得之不易啊。”晟王眉眼带笑地看着李聿安，“不过也不要紧，沈侧妃虽然病了，还有卢侧妃，咱们做王爷的，身边怎么会缺人呢？” 卢侧妃脸色白了白，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 李聿安笑了笑，“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临溪就是临溪。”卢侧妃猛地看向李聿安，王爷帮她说话了。 晟王蹲下身子摸了摸一株白菜，“说来表妹这个名字还是我取的。”“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父亲说表哥文采不错，所以让表哥取了个名字，妾身倒觉得这名字像个男孩。”卢侧妃说道。 “我的白菜。”李承颐有些不开心地小声嘟囔着，他精心养的白菜，这个人真讨厌。 “带你们八叔看看你们种的菜去。”李聿安对几个孩子说道。 李初尧礼仪最好，给晟王介绍起了他们种的一些蔬菜。 淮哥儿被李聿安抱着，在李聿安耳边小声说话，“娘亲带着弟弟妹妹等我呢。”李聿安一愣，拍了拍淮哥儿的后背，“爹爹一会带你去找娘亲。” 淮哥儿点点头，“知道了，爹爹。” 沈云舒被叫上了一起用午膳，让奶嬷嬷把两个萝卜头带了回去，沈云舒从李聿安手上接过了淮哥儿。淮哥儿在沈云舒怀里没两下就要自己下来走路，拉着沈云舒的手，跟在李聿安和晟王后面。 “几个孩子种的蔬菜，本来是打算送到清音园让父皇吃第一口的，今儿八弟来，就让八弟先吃了。”李聿安笑着说道。“那真是我的荣幸。”晟王看了一眼奴才夹过来的青菜，拿起筷子夹起放入口中，“不错，新鲜的就是更好吃些。” “娘亲。”淮哥儿见沈云舒一直没吃东西给沈云舒夹了肉，“快吃啊，你最喜欢吃的。” 沈云舒有些尴尬，真是谢谢你，我的好大儿，你娘最喜欢吃肉了。沈云舒笑着吃下了淮哥儿夹过来的肉，还摸了摸淮哥儿的脑袋，“谢谢小宝贝。” 淮哥儿脸红了红，又不好意思大声说话，只能小声提醒，“不是说了，在外面不这么叫吗？” 第376章 互相指责 一顿饭怕是只有沈云舒和淮哥儿吃饱了。 “吃好了，我也是时候回去了，真是打扰七哥了。”晟王先站了起来。李聿安跟着一起站起来，“我送送八弟。” 在座的人都跟着站了起来。 沈云舒起身的时候，裙摆碰到了淮哥儿放在桌边的调羹，调羹直接掉到了地上，瓷器破碎的声音在这饭厅里格外的明显。 李聿安脸色微变，一只手都快伸出去了，见到只是个调羹才收回来，眼神有些慌乱地看着沈云舒。 沈云舒还算淡定，“妾身失礼了，还请王爷和晟王殿下不要怪罪。” “不会，小事。”晟王看着沈云舒，这个女人，这么久了，居然还得宠呢，读书不好，礼仪也不好，看着规矩也不好。七哥那个神情，要是没人在，估计早就扑过去看人有没有受伤了吧？ 李聿安手往后背一放，“你带着孩子回去休息吧。”“是，那妾身先告退了。”沈云舒行完礼，就拉着淮哥儿的手往外走去了。 “你们也回去吧。”李聿安见几个孩子都没吃饱的样子，等他回来再吩咐厨房做些点心吧。“是，父王。”几个孩子恭敬地行礼，慢慢退出了厅堂。 “我自己回去就行，七哥你歇着，本来我就没有提前拜帖，突然来的，打扰了七哥还真是心中有愧呢。”晟王拦住了要送自己的李聿安。 李聿安坚持要送晟王，晟王最后看向了卢侧妃，“不如让卢侧妃送我，我也是许多年没见过这个表妹了。” 李聿安看向卢侧妃，“卢氏，你去送送你表哥，如何？”卢侧妃浅笑着，微微点头，“行，妾身听从王爷安排。” 李聿安背着手看着卢侧妃跟在晟王后面小步走着，等见不到人影才回到屋子里去。 “卢临溪，你真是越活越蠢。”晟王的脸色还是如常，嘴里的话却是一点都不客气。卢侧妃一愣，“表哥？” “你不会以为男人叫下你的名字，男人心里就有你了吧？”晟王上下打量了一下卢侧妃，“你看看你的样子，跟深宫怨妇有什么区别。” “表哥若是为了我父亲不帮着卢家旁支说话的事来迁怒我，大可不必。”卢侧妃的语气也凌厉了起来，“我父亲本就不善做官，能独善其身就不错了，这次父亲不出声也是大伯提议的，父亲不是没有家族观念的人。” 晟王深吸了一口气，还怕这风和园的奴才看见自己对这个表妹言语不善，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神情，“我听说，是你跟大舅舅提议的。” 卢侧妃嘴唇嗫嚅了一会，“我也是为了大局。” “你懂什么大局。”晟王真恨不得给这个表妹一巴掌，“我看你是在后院把脑子给呆傻了。”“我当初要与人为妾的时候，表哥不是也没帮我说话吗？”卢侧妃反问道。 “那是父皇下的旨意，我如何能做主？”晟王反驳道。 “现在也是皇上要查卢家，我又如何能做主？”卢侧妃盯着睿王看。 晟王揉了两下心脏，“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的，没有我，卢家还有以后吗？”卢侧妃笑了一下，“就是因为有了表哥，下面的人才更罔顾法纪，无法无天。” 晟王脚步顿了一下，失望地看着卢侧妃，“既然如此，我也不便说什么了，卢临溪，看在你小时候我带过你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那个沈侧妃不是表面看着那么蠢钝的，人家比你聪明多了。” 卢侧妃抿嘴，不言语。 “你看看你，这么多年了，孩子都没一个，人家有三个孩子。你再瞧瞧，这满京城，有哪个女子能保证自己病了三年，回来恩宠仍在的？”晟王继续说道。 卢侧妃放松了身子，“我也会有孩子的。” 晟王轻蔑一笑，“他若是真的在乎你，就不会让你来送我。”虽说他和这个表妹之间从未从过什么旖旎的心思，可他是个男人，知道这种行为代表着什么，谁会让自己在意的人去单独送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 “你在胡说什么？”卢侧妃不悦地皱起眉头，“你太无礼了。” 晟王无奈地笑了笑，他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妹，这个表妹小时候十分聪颖，自己每每去卢家，都要带她玩耍一番，“愿你早日如偿所愿。”说完这话，晟王就大步离开了。 卢侧妃看着晟王越来越远的背影，明明小时候，表哥不这样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婚事，选秀她本来可以不用去的，可她偏偏还是被一道旨意带去了。 父亲去找了表哥，表哥却说是皇上的旨意，他也无法。 明明是表哥先不要他们这一家子的，如今却怪他们一家子不帮他了？ 卢侧妃自嘲地笑了笑，她以前还觉得表哥比自己亲哥哥好呢，真傻。亲戚就是亲戚，家人就是家人，何况这个表哥是皇子，他们还是臣子，君在亲之前。 李聿安在书房写字帖，张和通传卢侧妃回来了，李聿安让张和把人带到书房隔壁的小暖阁里去，自己一会再去见她。这段时间沈云舒勤勉，把那一本字帖都临摹完了，李聿安干脆把沈云舒看过的书做成字帖，也好加深印象。 “王爷。”卢侧妃坐了好一会，李聿安才出来。 “晟王回去了？”李聿安示意卢侧妃起身坐下。“回去了，表哥也许最近心情不大好，王爷不要怪罪。”卢侧妃小心翼翼地说着话。 “怎么会，都是亲兄弟。”李聿安笑着说道，瞳孔深的像一潭死水。 上次连累李聿安的事，卢侧妃十分愧疚，她总是安慰自己，她一个小女子，怎么能知道会有这种结果，可偏偏王爷还不怪她，她更不敢说些什么了。 “王爷今日也辛苦了，要不要午睡一会？”卢侧妃问道。 “不了，下午还要带几个孩子除草，你也累了，回去歇会吧。”李聿安打发人的意思很明显。卢侧妃挤出一点笑，“那妾身先回去了，下午再陪王爷。” 第377章 一根白发 卢侧妃下午到菜地碰到了沈云舒，沈云舒没有带两个小的来，只是在棚子里和淮哥儿说着话。 \\\"沈侧妃来的这么早？\\\"卢侧妃跟在李聿安身后，给沈云舒行着平礼。沈云舒也从凳子上起来了，\\\"王爷，卢侧妃。\\\" \\\"卢侧妃。\\\"淮哥儿只是看了一眼李聿安，和卢侧妃问好。 卢侧妃浅浅笑着，走上前一步，想摸摸淮哥儿的脑袋。 \\\"不要碰我。\\\"淮哥儿往后退了一步，抓着沈云舒的衣袖。沈云舒把孩子往自己身后一揽，这要是以前，这孩子怕是又要闹腾半天，搞不好还要砸东西。 卢侧妃尴尬地收回了手，\\\"这天天都见的，怎么四公子还觉得我是生脸。\\\" 李聿安放在身后的手不自在地动了动，\\\"淮哥儿，你哥哥们已经去地里了，你也去吧，别老黏着你娘亲。\\\" 淮哥儿撅起嘴，\\\"娘亲就是要送我，就是不送你。\\\"说完还对着李聿安\\u0027哼\\u0027了一声，小步快走地去了菜地。 沈云舒笑了笑，\\\"那妾身也先回去了。\\\" 李聿安的嘴巴张了又闭上了，看着沈云舒缓步离开的背影，许久才移开目光。 \\\"沈侧妃跟孩子处的跟好友似的，记得她刚回来的时候，四公子不愿意去衔山院住，还哭了好几场呢。\\\"卢侧妃的声音让李聿安有些清醒了。 李聿安本来就有几分不爽，沈云舒走的时候看都没看他一眼，这就罢了，他亲生儿子居然嘲讽他没有人送。 \\\"你没生养，不知道血浓于水。\\\"李聿安平淡地说出这句话。卢侧妃的泪水马上氤氲满了眼眶，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李聿安。 李聿安神情淡漠，没给出任何反应。 \\\"是妾身无能。\\\"卢侧妃怕李聿安生气，先说了服软的话。 李聿安看向菜地里几个认真的小身影，\\\"没人说你，你也不要总是如此，偶尔的谦卑就够用了。\\\"卢侧妃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但是她现在也记不太清自己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自己以前听到这样的话会怎么回答。 \\\"今儿晟王殿下来了，你还一起用了午膳？\\\"王妃手上还翻动着账本。\\\"是啊，我本来不想去的，你也知道，我这个礼仪混在人群中还看不出什么不对劲。\\\"沈云舒躺在躺椅上，连看书的心思都没有了，\\\"可是我担心淮哥儿。\\\" 王妃抬眼看了沈云舒一眼，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哎呀，也不知道是谁，以前说什么，我怎么会当娘啊，我才不稀的当娘亲呢。\\\" \\\"予微。\\\"沈云舒脸上浮现了一抹浅红。 \\\"放心吧，没事的，有王爷在，王爷对淮哥儿你还不知道啊。\\\"王妃出言宽慰道。沈云舒摇摇头，\\\"我不是担心王爷不护着淮哥儿，现在的局势，我担心，他对淮哥儿太好了。\\\" 王妃眉眼微动，连翻页都忘了，怔怔地看着沈云舒，\\\"你也太敏感了。\\\" 沈云舒不觉得，\\\"我以前看一些怪谈，曾经就有父子去盗墓，儿子留在上面放风，父亲下盗洞去寻找财宝。当父亲找到财宝后，儿子就要用绳索先把宝物拉上来，然后再拉父亲上来。本来这个顺序是没什么问题的，但事情坏就坏在儿子把宝物先拉上来后，见财起意，想要独吞所有。于是，就把绳子割断，而且还用土填了盗洞，活生生的把父亲活埋在古墓里面。\\\" \\\"后面盗墓界又改变了规矩，凡是父子组合，下盗洞的必须是儿子，而父亲则在上面把风。自从下去的人选换成儿子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下盗洞的人被守在上面人活埋的事出现。\\\" 王妃有些木然地望着前方，\\\"云舒，活得糊涂一点吧。\\\" 沈云舒合上眼，\\\"予微，如果有这样的事发生的话，我不希望是我的儿子。\\\"王妃垂下眸子，没有反驳，诚然，淮哥儿她是一点一点带大的，她也不希望，但是她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沈云舒没有继续说话，躺在躺椅上就那么睡着了。 \\\"王爷。\\\"王妃抱着账本刚往外走，就看见了李聿安坐在小院子里的藤椅上，一旁两个小的安静得不行，淮哥儿也在认真地看书。 李聿安手上还在抄写着字帖，\\\"嗯，你忙你的吧。\\\" 王妃上前看了看淮哥儿的课业，没有打扰孩子看书，抱着账本就出了小院子，带着自己身边的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有李聿安带孩子，沈云舒就开始躲懒，话本子一看就是小半夜，李聿安沐浴更衣进来，沈云舒都没有给一个眼神。 \\\"又是什么话本子。\\\"李聿安看了一眼封面，没瞧出来，拿过话本子看了看简介，\\\"锦衣卫和小农妇？\\\"沈云舒直接坐了起来，抢过了话本子，\\\"种田文种田文，你不懂不要评论。\\\" 李聿安笑了笑，\\\"现在家里就在种田，也没见你去种半亩地。\\\"沈云舒在李聿安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我喜欢看种田文，是喜欢里面平平淡淡的幸福，不代表我要去种田。\\\" 李聿安眼眸微动，看着很云舒盯着话本子一动不动沉迷的模样。 \\\"这是什么？\\\"沈云舒被李聿安满头乌发中的一根白发吸引了目光，连手上的话本子都放下去了，找出了那根白发。 李聿安眼神有些呆滞，木木地伸出手接过了沈云舒找出的那根白发，衰老总是来的那么意外，又那么自然，有时候是突然出现的一根白发，有时候是晨起突然多的一条细纹。 \\\"也许是最近事太多了。\\\"沈云舒见李聿安的神情，意识到李聿安可能暂时无法接受自己真的在变老这件事。 李聿安缓缓抬起头，看着沈云舒，\\\"云舒。\\\"沈云舒白皙的脸上一点瑕疵没有，细细看过去，眼下连细纹都没有一条。 沈云舒拿过李聿安手中的白发，往李聿安脑后撩去，白发就混在一头乌发里，看不大见了。李聿安往沈云舒怀里靠着，他什么都还没做成，他就老了。 第378章 送菜 李聿安罕见的沉默，好几天都没怎么说话。 沈云舒也意识到，李聿安对于衰老的态度不像自己，他似乎额外的在乎衰老的到来，在乎年龄的流逝。沈云舒甚至发现，半夜李聿安在那里看自己的头发，找有没有白头发，看的还有些瘆人。 \\\"字帖。\\\"李聿安把新抄好的字帖给了沈云舒。沈云舒伸手接了过来，\\\"咦？这不是我前段时间才学过的书。\\\" \\\"是，估摸着你快忘了，现在练练就更能记下来了。\\\"李聿安说道。沈云舒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李聿安，\\\"王爷什么时候这么心细了？\\\" 李聿安没有答话，往一旁的躺椅那么一坐，长袍慵懒地耷拉在地上，躺椅微微晃动，伸手拿起沈云舒下午看过的书，翻阅了起来。 沈云舒摊开字帖，对着练了起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聿安跟沈云舒说明天要去隔壁的清音园一趟。\\\"也有几日没进宫请安了，是该去一次了。\\\"沈云舒说道。 \\\"孩子们种的菜，送给父皇尝尝。\\\"李聿安握住沈云舒的手揉捏着，\\\"你手腕用力不对，纠正这么多年还是改不过来。\\\" 沈云舒不好意思地笑着，\\\"能写出字来就行了，我下次一定改。\\\" \\\"我打算带着孩子们一起去，你觉得如何？\\\"李聿安知道沈云舒担心淮哥儿，所以来问沈云舒的意见。\\\"行啊，淮哥儿最近乖巧着，你跟他说他能听懂，会听的。\\\"沈云舒想到睿王的孩子在太昌帝面前泰然自若的样子，还是有些担心自己孩子落后的。 \\\"我和他说了，他说要听你的。\\\"李聿安有些无奈，沈云舒没心没肺的样子养着几个孩子，几个孩子还偏就听她的。 沈云舒抿嘴一笑，\\\"哪有当爹的吃当娘的醋啊？\\\" 李聿安搂住沈云舒，\\\"那你明日陪着他一起去吧。\\\"\\\"我不去，宫里规矩多。\\\"沈云舒摇头拒绝，\\\"我在宫门口等你们。\\\" \\\"外头热，罢了，你还是在家中陪年哥儿和芃芃。\\\"李聿安也不想让沈云舒进宫，规矩还是一方面，重要的是，宫里不是他完全能掌控的地方。 \\\"也行，明日我送你们。\\\"沈云舒有些睡意了，眼睛闭上就有些睁不开了。 太昌帝看到两篓子青菜还有些意外，\\\"上次你八弟说你在种地，朕还有些不敢相信。\\\"\\\"上次八弟来，摘了一些小青菜，今日父皇吃到的是成熟的第一批菜。\\\"李聿安笑着回话。 太昌帝起身，走到两个菜篓子这边，\\\"你倒是肯吃这个苦。\\\"\\\"儿臣只是监工，都是儿臣几个孩子亲自种的。\\\"李聿安看向自己几个孩子说道。 太昌帝打量了一下李聿安几个儿子，\\\"都这么大了，这个是应淮吧？\\\"太昌帝就记得自己起名字的几个孩子，所以马上认出了淮哥儿。 淮哥儿看向了李聿安，李聿安点点头，他便上前了一步，\\\"孙儿见过皇爷爷，是皇爷爷给孙儿起的名字，李应淮，孙儿感激皇爷爷，但孙儿尚不能建功立业，所以和哥哥们一起种了一些菜，第一个给皇爷爷吃。\\\" 太昌帝微微弓着腰，背着手走到淮哥儿面前，\\\"六岁了吧？\\\" \\\"是，孙儿虚岁六岁了。\\\"淮哥儿回话。\\\"口齿伶俐，逻辑清晰，老七还是很会教孩子的。\\\"太昌帝摸着淮哥儿的脑袋，和李聿安说话。 \\\"还是得孩子自己聪明，儿臣也只是引导他们。\\\"李聿安欣慰地看着淮哥儿。 \\\"会写字了吗？你爹爹这般大的时候，书法就很绝了。\\\"太昌帝问淮哥儿。\\\"父皇笑话儿臣，儿臣这么大的时候，才只会几个字罢了。\\\"李聿安说道。 \\\"朕问应淮，又没问你。\\\"太昌帝佯装微怒。\\\"孙儿会一点点，但是父王说，皇爷爷的书法是顶尖，孙儿的字不敢写到皇爷爷面前来。\\\"淮哥儿揪着手，对着太昌帝摇头。 太昌帝哈哈一笑，抱起了淮哥儿，走到书桌前，让淮哥儿站在龙椅上。\\\"父皇。\\\"李聿安有些紧张，想伸手拦住淮哥儿。 \\\"孩子不懂这些，你别扫兴。\\\"太昌帝拦住了李聿安。 太昌帝铺开一张纸，拿起毛笔，蘸了朱砂，\\\"应淮，写吧。\\\"淮哥儿接过毛笔，认真地写了一个楷书的\\u0027永\\u0027字。 \\\"横平竖直，手腕也有力，不错。\\\"太昌帝夸赞着，\\\"怎么写这个字？\\\"\\\"父王教的第一个字就是这个字，父王说，他爹爹第一个教的也是这个字。\\\"淮哥儿老实地回着话。 太昌帝稍稍一愣，看向李聿安，\\\"你记性倒是好。\\\"李聿安低着头，\\\"父亲教给儿子的，儿子自然要教给孙子。\\\" 太昌帝又把淮哥儿抱了下来，一种奇奇怪怪传承的感觉，让他有些触动，他这个\\u0027永\\u0027字也是他父亲教他写的。 太昌帝留了李聿安几口人用午膳，把李聿安送过来的青菜做了。太昌帝吃的挺开心的，又问了宁王府几个孩子不少问题。 \\\"这耕地也是你们自己耕的吗？\\\"太昌帝问年纪稍大的李初尧。\\\"是，父王亲手教我们的，教会了，我们就自己耕了。\\\"李初尧回话。 \\\"那你们日常的课业呢？\\\"太昌帝看向有些调皮的李承颐。李承颐有些紧张，\\\"我，我们上午读书，下午种地，父，父王说，等冬天不种地我们就练武。\\\" 太昌帝笑了一下，\\\"这孩子看着皮，怎么还怕人。\\\" 李承颐更紧张了，拽住了自己哥哥的衣摆。李承允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拿着筷子的手都有些不稳。 \\\"承颐性子内敛，只是看着皮。\\\"李聿安解释着。 太昌帝并没有在乎这些，孙子太多了，这个不会说话，有的是会说话的，\\\"应淮吃饱了？就放下筷子了？\\\" 淮哥儿点点头，\\\"吃饱了。\\\" \\\"父王不是教过你，要等大家一起吃完吗？\\\"李聿安轻声跟淮哥儿说道。太昌帝看着自己这个规规矩矩的儿子，真没趣。 \\\"可，父王说的是和客人，要讲究礼仪，一家子吃饭不用的。\\\"淮哥儿撅起嘴又拿起了筷子。\\\"哈哈哈哈。\\\"太昌帝笑了起来，\\\"老七，你看看你儿子，你再看看你，真不知道你怎么教出这样的儿子。\\\" 第379章 押题 沈云舒用团扇挡住西晒的日光，看着李聿安的马车缓缓驶入。 “可算是回来了。”刘侍妾一直狂跳的心总算是安稳了一些，她这一整天都处在一个紧张的状态中，虽说儿子已经进宫好几次了，可单独去见皇上，还是头一回。 许侍妾也无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王爷和她说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要拒绝，颐哥儿那么皮，万一说错了话是，可连四公子都要去了，她儿子怎么可以不去呢。 李聿安先下了马车，见到沈云舒，也见到了刘侍妾。沈云舒对着李聿安点点头，李聿安和她眼神交汇，彼此心安。 李聿安把跟自己同坐一个马车的淮哥儿抱了下来，另一个马车的三个孩子也一起下来了。 “娘亲，你看。”淮哥儿手里拿着一把弓箭，小跑着就到了沈云舒身边。 众人定睛一看，是一把看着有些年头的弓箭了，不太新，看得出使用者对其的偏爱，弓箭握手的地方都被磨得有些发亮了，但是上面描金的龙纹额外的显目，在夕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这是什么啊？”沈云舒接过弓箭。 “是娘亲喜欢的弓箭啊。”淮哥儿眼睛亮晶晶的，“我一直在看这把弓，皇爷爷以为我喜欢，就说送我。我说我娘亲喜欢收集弓箭，可不可以送我娘亲，他说他送了我，我想送谁都可以。” 沈云舒摸了摸弓箭，要不是有人在真想试一试这把弓。 “皇爷爷说他年轻的时候用过一段时间这把弓，后面他用上三石的弓了，就没用这把弓了，但是他说这把弓曾经射杀过数百人，都是有害我们大启的人。”淮哥儿见沈云舒喜欢，更是叭叭地不停介绍。 沈云舒弯腰把淮哥儿抱了起来，“小宝贝真厉害，去找皇爷爷还记得给娘亲带礼物。” 李聿安无奈地看着淮哥儿发笑，“他还要了父皇的玉佩，父皇开玩笑说给他，他倒是不客气就直接要了。” 淮哥儿靠在沈云舒的肩头，“皇爷爷没有开玩笑，他就是要给我。” 李承颐见到自己娘亲还有些慌乱，躲在自己哥哥的身后走着路。 “四公子真聪颖，难怪皇上这么喜欢。”刘侍妾打量完自家孩子，发现没什么，才注意到沈云舒这边。李初尧微微笑着，“四弟聪明，好多话我们不敢回，还好有四弟在。” “我年纪小，说错了不要紧。”淮哥儿看向李初尧，说道。 许侍妾看着自己小儿子，心里一股无名火，颐哥儿就比四公子大十几天，四公子比大公子看着还聪慧几分，叫她怎么不生气。 “多谢四弟。”李初尧想伸手摸摸淮哥儿。淮哥儿缩在沈云舒的怀中，沈云舒笑着给李初尧说不好意思，“这孩子，害羞了。” 刘侍妾拍了拍自己儿子，“好了，今儿也累了。” 李聿安看了一眼李承允和李承颐两兄弟，“承颐就不必回去了，你这段时日偷懒，地里的活还没干够工分，现在去干完活才能回去。” 许侍妾张了张嘴巴，几番纠结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父王。”李承颐有些委屈，泪水都聚在眼眶里了。 “颐哥儿，快去。”李承允知道自己爹不是开玩笑的。 “父王和你一起去。”李聿安不是觉得这个孩子没回上话，说话结巴，实在是太喜欢偷懒了，“你昨日偷的懒，今日总要还回来的。” 李承颐吸了吸鼻子，还是跟上了李聿安。 “恭送王爷。”几个女人蹲下身子行礼。 “哎，王爷对孩子严一些是好事，说明他在乎孩子，要是不在乎，任由你养成二世祖的性子。”刘侍妾起身后，就宽慰起了许侍妾。 许侍妾还是温和地笑着，“我自然是知道的，这不一句话都没说。” “我先带着孩子回去了。”沈云舒不想闲话，孩子也辛苦一天了。“是，侧妃先回吧。”刘侍妾和许侍妾对着沈云舒行礼。 “恭送沈侧妃。”李初尧和李承允两个孩子也抱拳行礼。 淮哥儿挺高兴的，一路上都盯着若霖捧着的弓箭看，“娘亲喜欢吗？”“喜欢，淮哥儿送的，娘亲喜欢。”沈云舒摸着淮哥儿的后脑勺，“今日皇爷爷是不是考你们书法了。” 淮哥儿转过脑袋，看着沈云舒，“是啊，娘亲猜的真准，娘亲叫我写‘永’字，写完了后，皇爷爷果然愣住了，我写的一般，他还是夸好。” 沈云舒笑了起来，“在外要记得你皇爷爷是皇帝，私底下只管把他当爷爷。”淮哥儿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娘亲经常说，我今日用膳的时候也说了，说我们是一家子，不讲究礼仪也行。” 沈云舒蹭了蹭淮哥儿的脸蛋，“真乖。” “不过后面魏王来请安了，皇爷爷就让我们回去了。”淮哥儿觉得自己还没发挥够呢，“魏王也带了孩子来，爹爹说那是我的堂哥。” 沈云舒点点头，“那是你的堂哥，是魏王的孩子，魏王是你爹爹的五哥。”“爹爹的五哥？”淮哥儿歪歪头。 “你爹爹的娘亲只生了你爹爹，但是你皇爷爷有很多妃子，又有很多孩子，那些孩子就是你爹爹的兄弟姐妹，他们的孩子，就是你的堂兄弟姐妹。”沈云舒解释道。 淮哥儿点头，“就和我跟大哥一样。” “对。”沈云舒应道。 “那爹爹肯定不喜欢他们。”淮哥儿说道，“我也不喜欢二哥哥和三哥哥，大哥哥还好些，他总来不找我麻烦，还帮我说话。” 沈云舒没有说话，小孩子有小孩子的喜恶，别人对他不好自然要不喜欢的。 “四公子真是命好，生下来沈侧妃就病了，王爷亲自带大的。”刘侍妾有些羡慕。许侍妾瞧了刘侍妾一眼，“也要看是谁的孩子，旁人的王爷也许就不带了。” 刘侍妾尴尬一笑，“好不容易孩子回来住一天，我也不跟你闲话了，先回去了。”许侍妾颔首同意，“时辰也不早了，回去吧。” 第380章 混世魔王 隔天，王妃才知道淮哥儿去宫里的事迹。 王妃听完心里还有些小骄傲，“你比我会带孩子，我有时候都不知道怎么教他。”沈云舒摇摇头，“你哪里是不会，你是不敢教，怕教坏了，我怪你。” “难不成你真要怪我？”王妃小脾气上来，戳了沈云舒一下。“哎哟，我哪敢啊，您是王妃，是我的上司。”沈云舒举手投降。 “没个正行。”王妃斜了沈云舒一眼，“只怕淮哥儿太招摇了。” “睿王的孩子一个月进三四次宫，常得皇上教导，听说连文房四宝都是御书房里面的，淮哥儿这些算不了什么。”沈云舒说道，“魏王的孩子也经常去请安，魏王妃那个嫡子用的一应武器，都是皇上御赐的，大有来头。” 王妃想想也是，“也是，我们宁王府向来不争不抢，我都没注意这些。” “若是觉得在几个孩子中太高调了不好。”沈云舒撑着脑袋，眼珠子转了转，“我不想孩子活的窝囊，有本事自然要拿出来，不然练本事做什么。” 王妃轻轻叹了口气，“孩子们肯定不会说什么的。” 沈云舒沉默一会，“其她人也不会有机会说什么的，更不会有机会做什么。” “本事，本事！”芃芃拿着一个绣球张牙舞爪地走到沈云舒这边来，龇牙咧嘴地看着沈云舒，“黑豆，黑豆。” 阴沉的气氛马上被芃芃给打断了，王妃忍不住捂嘴笑着，这孩子真不知道像谁，简直是个混世魔王。 沈云舒有些头疼地捂住眼睛，不得不站了起来，把孩子抱起来，“你把黑豆怎么了？”“黑豆！”芃芃挥了挥手上的绣球。 “你从黑豆手里抢的？”沈云舒眉毛都皱了起来。 芃芃看着沈云舒，认真地龇着牙，“嘴里。” 沈云舒把孩子塞给了王妃，自己跑去找黑豆，黑豆委屈巴巴地窝在一个角落。沈云舒摸了摸黑豆的脑袋，检查起了黑豆的嘴巴，看这样子，被芃芃拽了不少毛。黑豆是个好脾气，沈云舒才放心它和孩子玩的，没想到被孩子欺负成了这个样子。 “呜。”黑豆靠在沈云舒的怀里。 “没事没事，咱们不跟芃芃玩，以后跟年哥儿和淮哥儿玩，好不好。”沈云舒给黑豆顺毛。黑豆马上就不呜呜了，尾巴也摇了起来。 哄好了黑豆，沈云舒叫小木子过来，“以后小孩子再欺负黑豆，你就马上把黑豆抱开，要是孩子哭了，就让她哭。” “小主子只是不懂事罢了。”小木子劝道。 “黑豆陪她长大，她倒好，欺负黑豆，这是不行的，你记住我的话就行，哭了我会哄好她。”沈云舒义正言辞地说道。 “奴才明白了。”小木子应道。 沈云舒回来，芃芃直接瞥开眼神不去看沈云舒，沈云舒也没理会她，去抱了年哥儿。 年哥儿看着还是傻傻的，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喜欢啃手指，沈云舒叫人拿苦瓜给他擦手，阻止他啃手。好的，不啃手指了，啃脚趾。沈云舒只好又开始擦脚趾，他又开始啃桌子腿，椅子腿，总是要啃点东西。 现在沈云舒抱着年哥儿，年哥儿就啃沈云舒的衣裳。 “莫不是生反了性子。”王妃拍着芃芃，哄着她，“芃芃生下来明明是瘦小的那个，如今倒是好，反而是霸道的性子。” 沈云舒脑袋嗡嗡的，“要不是有你在，我真的，一天都待不下去。” 王妃笑了下，“瞧你，没事的，长大了就好了。”王妃不想打击沈云舒，淮哥儿从小就不哭闹，特别好带，也不啃东西，口水也不会乱流。 李聿安倒是开心，哄了孩子睡觉巴巴地来找沈云舒，“今日芃芃可黏我了，都没叫你。”沈云舒颇无语地看了李聿安一眼，那是她今天训那丫头了，“那说明她更亲你这个亲爹呗。” 李聿安整理着被孩子抓皱了衣裳，“自然，我对她最好了。”“当着淮哥儿和年哥儿的面说。”沈云舒头都没抬一下。 “你怎么净玩阴招。”李聿安说道。“那我去帮你说，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说。”沈云舒吐了吐舌头，“哪能劳驾你这个王爷啊，让奴婢去就行了。” “胡闹。”李聿安直接盖住了沈云舒看的书。 沈云舒伸了一个懒腰，“正好，不想看了。” “今儿下朝的时候，父皇留住了我们几个兄弟。”李聿安揽住沈云舒的腰，“商讨了中秋的事宜，父皇说还是让贤贵妃操持宫内的事。” 沈云舒点点头，“一直都是她啊。” “晚上得到消息，贤贵妃说怕自己忙不过来，想叫自己的儿媳妇来帮忙，就是魏王妃。”李聿安有些不理解。 沈云舒疑惑地看向李聿安，“这。。”不合规矩吧？意识到自己要说这句话，沈云舒愣住了，没能把下面半句话说出来。 “哪有王妃操持宫务的，只有太子妃才有资格。”李聿安猜到沈云舒要说什么，补充着说完了，“没有这样的规矩，但是父皇同意了。” “有人反对吗？”沈云舒问。 “估摸着都知道了，但是还没有人说话，时间太晚了，不便知道。”李聿安说道。 这是怕太昌帝知道他们这群皇子打探宫内的消息啊。“也是，再说皇上都已经同意了，再说有什么意义呢？”沈云舒看向李聿安，“皇宫是皇上的皇宫，皇上在里面宴请，要怎么宴请，都是皇上的事，咱们只管去就是了。” 李聿安浅笑了一下，“你说的是。”反正无论如何，魏王当不了太子，也坐不上那个位置。 “什么时候你把芃芃带到前院去带着，我实在受不了这个魔王了。”沈云舒岔开了话题。“我女儿怎么魔王了，这是可爱。”李聿安反驳道。 “那你带去吧，晚上给我抱回来就行。”沈云舒白了一眼。 “等她三岁我就给她请先生，和淮哥儿他们一起读书，到时候孩子都不在你身边，你别哭就行。”李聿安捏住沈云舒的脸蛋，言语毫不客气。 第381章 着凉了 “下雨了。” 雨水打在屋檐上，哗啦啦作响，外头的挂在树上的叶子也好像被雨水冲刷下去了，从窗户口一看，叶子黑乎乎的身影飘来飘去的，树留不住叶子，终究还是要落地的。 淮哥儿黑漆漆的瞳孔盯着沈云舒看，“娘亲喜欢赏雨景吗？”沈云舒回过神，给淮哥儿掖了掖被子，“娘亲不会赏雨景，只是感慨秋雨一下，真的秋天就要来了。” “前几天母亲不是说给娘亲做了新的秋衣，娘亲又可以穿新衣服了。”淮哥儿说道。沈云舒露出一个笑，“娘亲的衣裳是你母亲吩咐绣房做的，你和芃芃、年哥儿的衣裳，可都是你母亲亲手做的。” “我知道的，娘亲，你天天说。”淮哥儿用力地点点头。沈云舒摸了摸淮哥儿的额头，“快睡吧，小宝贝，娘亲也困了。” “爹爹今日没来，娘亲要和芃芃、年哥儿睡吗？”淮哥儿眨着眼睛。“不了，他们闹腾，让他们自己睡，娘亲也自己睡。”沈云舒起身，给淮哥儿拉下床幔。 “那娘亲跟我睡好不好？娘亲还没陪过我。”淮哥儿拽住了床幔，眼巴巴地看着沈云舒。沈云舒微微一愣，又坐了下来，“行啊，娘亲先去换衣服，一会再来。” 沈云舒再回来时，淮哥儿困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见到沈云舒回来，连忙给沈云舒让了位置。沈云舒还有些别扭，在淮哥儿期待的目光下，还是躺了下来。 淮哥儿倒是睡得快，拽着沈云舒的手臂直接就睡着了。 沈云舒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好久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沈云舒睁开眼，天已经亮了，才发现嗓子有些不舒服，自己起身去找水喝。 “主子。”若霖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进。”沈云舒沙哑着嗓子说话。 若霖小心翼翼走了进来，“主子今儿怎么贪睡了，四公子去学堂的时候，还说主子没醒，他自己去学堂就行了。” 沈云舒坐了下来，“许是昨夜我拿了一床薄被子，今日有些着了风寒。”若霖这才听出沈云舒嗓子有些不对劲，“要不请府医过来看看，昨夜下了一夜的雨，今日院子里的奴才都换上了厚实的秋衣。” 沈云舒颔首，“去吧。” 沈云舒病了，第一个上门来看的就是王妃。 王妃看着沈云舒病殃殃躺在床上的样子就是一阵心疼，“昨儿下雨的时候，云嬷嬷还说我要是不好好注意身子，今年秋天府里就是我第一个生病，结果现在好了，倒是你第一个生病了。” 沈云舒无奈地笑着，“好久没生病了，突然就病了。” “你当双生子是好生的，生一个孩子身子就要亏空三年，你一次生两个，身子怎么受得住。”王妃叹了口气，坐在了沈云舒的床头边，“也是你自己，总是不要人近身伺候，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不习惯，再说她们就在外面，我一喊人就进来了。”沈云舒顶嘴还是一把好手。 王妃无言以对，“一会王爷就回来了。”“他回不回来的，我的病还能因为他回来马上就好吗？”沈云舒颇无所谓地说着。 王妃摸了摸沈云舒的额头，“也没烧坏脑子啊，怎么说起了胡话？”沈云舒只能笑了笑，“这几日怕是要辛苦你了，我不能去照顾两个小的了。” “这叫什么辛苦，没什么的，我巴不得抱到我院子里去养着，就怕你不舍得。”王妃笑着说道，“也是最近太安逸了，人一安逸，就容易生病。” 沈云舒点了点头，答道，“也是。” 李聿安回来第一时间就知道沈云舒病了，朝服也没换就来了沈云舒的院子，沈云舒已经睡着了。 床上沈云舒的样子有几分脆弱，若不是她这张嘴，单看长相的话，她实实在在是那种皱一下眉头就能让人心疼的不行的样貌。 李聿安用手背试了试沈云舒额头的温度，只是微微发热。 “你们怎么伺候主子的。”李聿安出来后，直接叫来了若霖问话。若霖没有解释，直接跪了下来，“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伺候好主子，还请王爷处罚。” 李聿安问起沈云舒昨日做了什么，若霖说沈云舒昨夜哄了淮哥儿睡觉，就直接跟孩子睡在一起了，早起就不舒服了，请了府医来看，说是风寒。 李聿安默不作声，抬手让若霖下去了。 “娘亲。”淮哥儿中午也是自己个回来的，进了小花厅，看见是王妃在带两个孩子，“母亲，娘亲呢，娘亲还没起吗？” “你娘亲病了，你爹爹在照顾她呢。”王妃解释道。“娘亲病了？”淮哥儿一愣，“我没抢娘亲的被子啊。” “和你没关系，你娘亲生孩子亏损了身子，所以容易生病。”王妃站起来走到淮哥儿身边，“只是风寒，过几日就好了。” “我去看看。”淮哥儿转身就往外走。 沈云舒的病来的凶，还十分嗜睡，一上午就王妃来的时候醒了一会，后面就没醒过。 李聿安见淮哥儿进来，抱起了淮哥儿，“你娘亲没事的。”淮哥儿有些懵懂地看着沈云舒，“为什么会生病？” “人都会生病，以前你不是也生过病，是你母亲照顾的你，还记得吗？”李聿安说道。淮哥儿点点头，“我记得，很难受。” 李聿安把一些零散的公务搬到了沈云舒的院子里，淮哥儿自己上下学堂，王妃照顾两个小的，李聿安就照顾沈云舒这个病人。 傍晚，沈云舒迷迷糊糊醒来，嗓子跟被火烤了一样难受，“水。”李聿安端来清水给沈云舒喝，沈云舒喝了好几盅水才好受了一些。 沈云舒瞥到自己卧房的书桌，“我只是小毛病，怎么还用的上这般照顾？”“我发现你还是睡着了好些。”李聿安放下杯子。 沈云舒笑了一下，“罢了，那我还是继续睡吧。” “起来吃点东西，药也还没喝。”李聿安扶着沈云舒坐起来，又去外头叫来了吃食，吩咐奴才煨好汤药。 第382章 套话 沈云舒的病一连几天都没什么起色，李聿安本来只是有些紧张，后面见沈云舒还没好，就有些慌乱了。 李聿安斥责了府医无用，请来了高太医，可高太医开的药，吃了两天，还是没用。 “你师傅的本事，你学全了没有。”李聿安皱眉质问着高太医。高太医有些难堪，这么多年了，他还没被宁王这么阴阳怪气地骂过，还不如骂他庸医呢，“微臣尽力了。” 李聿安有些暴躁，听到若霖过来传话，说沈云舒叫他过去，他才压制住了火气，让高太医去重新开药。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李聿安扶着沈云舒坐了起来。沈云舒摇摇头，感冒吗，吃药一个星期，不吃药一个礼拜，“我没什么，你别说人家太医了。” “我哪有。”李聿安马上反驳。 “你肯定说了，你发誓，你要是说了，就，就地里的菜烂光光。”沈云舒盯着李聿安看。李聿安有些无语，“真难为你，病了还能想出这种损话，那是你儿子亲手种的。” 沈云舒笑了下，“我想，可能是我没还愿吧。”“什么？”李聿安不解。 “前些年，我们不是请了石鼓寺的师傅来，我祈福了，但是没去还愿。”沈云舒细细说道。李聿安有些无奈，“那我把那次来的师傅再请来，给你还愿。” 沈云舒点点头，“行啊。” “好吧。”李聿安还是答应下来了。 沈云舒有感觉自己的病在好转，但是身上还是不大舒服，这种感觉很难受，她想找慧空说说话，只是如今这个样子，李聿安也不会让放她出去。 李聿安效率很快，第二天石鼓寺的和尚就上门了。 只是风和园不是宁王府，没有那么齐全的佛堂，王妃只能搭建一个临时的佛堂让这些和尚念经用。 沈云舒在李聿安的搀扶下，跪在了佛像前。李聿安很是心疼，这泥做的像有什么好跪的，也就是沈云舒突然信了起来，不然他才不会去石鼓寺请这些和尚。 “王爷，你出去，我和菩萨有话要说。”沈云舒仰头看着李聿安。李聿安抿了抿嘴，不是很乐意，“你一个人。” “王爷。”沈云舒晃了晃李聿安的衣摆，楚楚可怜地看着李聿安，本就带着病态的面容，配上这个眼神，谁看了不心软。 “好吧，我在外头等你，好了叫我。”李聿安还是答应了，环视了一圈这些和尚，他瞅着都像骗子，要是拜佛有用的话，这世间的人也不必努力了。 “你怎么成了这样？”慧空离沈云舒很近，压低了声音和沈云舒说话。沈云舒回头一看，还能看见李聿安的衣摆在风中飘动，也低声和慧空回话，“病了，吓到你了吧？” 慧空打量了一下沈云舒的样子，“你看着不大好。”“没事，快好了，我怕好了就来不及了。”沈云舒嗓子不舒服，说话声音也不大好听，“我这几天，心神不宁。” 慧空一怔，要不人家是天选之子，他是炮灰呢，“你多虑了。” 沈云舒苍白的嘴唇勾了起来，发出了一声嗤笑，“你这话一说出来，我就知道我不是多虑了。”慧空有些无语，好几年的时间相处下来，沈云舒确实把他的脾性摸的挺准的。 沈云舒叹了一口气，“还是你好，端淑公主也去了，你也再没了威胁。”慧空摇摇头，“非也，本来我都决定还俗了，被人吓的不敢还俗了。” “ 哦？”沈云舒看向慧空，“你怕上面那位？大可不必，丧事一过，他早忘了这个妹妹。”慧空摸了摸自己干巴的脸，“我还指望着你呢。” 沈云舒有些失笑，转念一想，“你怕淑妃？”慧空不想说什么，“你们做生意的比鬼还精。” “你不想说就算了，听云和雨琴还好吗？”沈云舒问。“听云上半年考了秀才，我帮他弄的那些事宜，雨琴又升官了，现在该称呼她一声将军了。”慧空说道，“只是前些年，她卷入山匪的事，被压了好些日子，不然早就升上去了。” 沈云舒欣慰一笑，“她倒是肯吃这个苦。” 慧空摇头，“可不是，从牢房里走了几遭后，性子沉稳多了。”沈云舒眼神微暗，“牢房不是女人能去的地方。” 慧空见沈云舒神色不对，也就没往下说，“你别担心什么，你哄好眼前这位就行了。”沈云舒微微转过头，看着慧空，无奈地笑着，“也是了，你是男人。”能指望男人明白自己什么，他们都觉得自己只要把李聿安伺候好了，日子就好了。 慧空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能说什么呢，这就是最好走、最快捷的路啊，何苦去吃那些苦呢。他又不是没尝试过吃苦，现在不还是要老老实实的。 沈云舒对着菩萨虔诚地拜着，口里还絮絮叨叨说着话，好一会才说完。 “王爷。”沈云舒自己站了起来，喊李聿安进来。李聿安很快就走了进来，“说完了？” 沈云舒点点头，“说完了，就让师傅们用完斋饭再回去吧。” “都听你的，王妃也都安排好了。”李聿安回道。“多谢王爷。”沈云舒直愣愣地看着李聿安。 李聿安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一家子，说这些做什么，以前倒不见你客气。”“我以前也客气啊，这不是后面才不客气的。”沈云舒有些俏皮地说着。 “好了，嗓子都还没好全，说这么多话，午膳想吃什么？”李聿安说道。 沈云舒浅浅笑着，“我今日胃口倒是好了些，不如叫人去摘些淮哥儿种的菜，我想吃了。”“好，我去摘，旁人碰了他的菜他都要不高兴的。”李聿安应道。 慧空走的时候，还观赏了一下风和园，觉得这园子风景甚好，比石鼓寺好多了，反正都是要找个笼子住着，沈云舒过的比他好多了，为什么觉得自己不理解她呢？ 他们又不是什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能好好活着，把日子过下去就行了。 第383章 沈老夫人去了 沈云舒手上端着一碗苦药，皱了皱眉头，还是喝了下去了。 “这石鼓寺的和尚还真有些用处，你的病也慢慢好了。”王妃递过去一块帕子。沈云舒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口里的苦味分外明显，沈云舒拿了一块蜜饯吃，嚼了好一会才冲淡了苦味。 “要不然怎么是千古名寺呢，当初还是你带我去的呢。”沈云舒嗓子好多了，说话也顺畅了。王妃望着沈云舒，露出个笑，还是没说什么，她当初带沈云舒出去，只是担心自己一个人去石鼓寺，王爷不同意罢了，那会，沈云舒刚受宠，王爷也算惯着沈云舒。 “这几日也辛苦你了，芃芃这孩子可闹腾了。”沈云舒没注意到王妃的神色，拉住了王妃的手，感激地看着王妃。 “你这几日不在，两个孩子安静的不行，到底你是亲娘，他们知道你不会离了他们，所以才放纵的。”王妃另一只手覆住沈云舒的手，浅笑着说道。 “可我也是沈云舒啊。”沈云舒低声呢喃着。 “什么？”王妃没怎么听清，就听到‘我’、‘沈云舒’。沈云舒摇摇头，“没什么，再过两日我就好全了，这几日病气还在，还是不方便见他们。” “还有五日就是中秋了，要不你推了，我带着淮哥儿去。”王妃提议道。“没事，本来你就要带着四个孩子，还是我一起去。”沈云舒回道。 “还有卢侧妃在呢，她也能帮把手，病去如抽丝，你要好好养一养。”王妃还是不放心。“我如今年轻着呢，哪里就病去如抽丝了？没事的，左不过就是晚宴和赏月。”沈云舒浅笑着。 “也行，”王妃点点头。 “主子。”若霖冒冒失失跑了进来，有些局促地看了一眼王妃。王妃心下了然，站了起来，“我去看看孩子们是不是又闹腾了，别把你这的桌脚都啃了。” 王妃出去后，沈云舒示意若霖说话。 “沈老夫人逝世了，沈家来人报丧了。”若霖还有些喘息，她本来不相信的，还跑去见了沈家的奴才才相信，这主子家里的人每每来都是不欢而散的，主子看着也不喜欢沈家人的样子，但是这突然有人去了，还真是有些意外。 沈云舒眼眸微动，“知道了，叫人备了礼送过去，过两日我再去看看。” 若霖怔在原地，好久都没什么反应。沈云舒这才抬眸看向了若霖，“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若霖摇摇头，“没有，没有。” “那就下去吧，我再睡一会。”沈云舒往后一靠，合上了眼。 沈云舒在丧礼第三日的时候来到了沈家，还是李聿安送她来的。 “露个面就行，你身子才好，不能操劳什么。”李聿安给沈云舒系上了一个薄斗篷。“我本来就是露个面，这位祖母，我都没相处过，哭也哭不出来啊。”沈云舒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一会来接你。”李聿安理了理沈云舒鬓角的碎发。“嗯好，你找个茶馆喝茶去。”沈云舒对着李聿安一笑，随即叫奴才打开了门帘，走了下去。 “侧妃。”沈家的奴才早早就跪了下来，见到沈云舒齐声喊话。 沈云舒一身素衣，走进了沈家的大门，见到了沈泽文和沈夫人，还有沈家的一众孩子，亲朋好友。 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倒不像是葬礼了，不少人走到沈云舒面前来混个脸熟，自报家门，给沈云舒问好。 好久，沈云舒身边才清净了一些，沈泽文这才找到机会，请了沈云舒去个清净的小厅，叫来了自己的子女。 “四妹。”沈星逐第一个和沈云舒打招呼。 沈云舒看了沈星逐一眼，径直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前些日子病了一场，昨儿才好一些。”沈云舒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怎么好，这话听着倒是真实。 “侧妃要注意身子。”吕氏上前关心地说道。 “大姑娘怎么没回来？”沈云舒环视一周问道。“她？她身子金贵着，地都不敢随便下，怎么会来？”沈知绮不是很爽地说着话。 “绮儿，你大姐这胎来之不易。”吕氏轻声宽慰着。沈知绮翻了个白眼，“是，她是吕家的孙媳妇，我不过京郊一个七品县令的夫人，所以我得巴巴地来，听到消息，马不停蹄地来。” “好了，都出去！”沈泽文本来就烦躁。 一声令下，屋内的人就空了，只留下坐着的沈云舒，和穿着一身孝服有些拘谨站着的沈泽文。 “有话就直说吧。”沈云舒说道。 “你祖母刚去，本不该说这个的。”沈泽文有些为难地说道。沈云舒抬眼看着沈泽文，“我不喜欢绕弯子，王爷还在外面等我。” “这，这，王爷怎么还来了？”沈泽文有些慌不择言的。 沈云舒垂下眸子，“我方才说过了，我病了，这几日才好些。”沈泽文有些尴尬，“为父实在伤心过度，脑子糊涂了。”沈云舒没回话，盯着自己手上的蜜蜡佛珠看的出神。 沈泽文叹了口气，还是开口了，“夺情的事，还没有个着落，吕家那边没个回应，你大姐姐又是个拿不了主意的。” 沈云舒唇边勾起了一抹笑，“我知道了，会给你办好的，你放心。”沈泽文大松一口气，上次他父亲去了，夺情的事就是吕家办的，这次吕家一直不吭声，他急的跟无头苍蝇一样。 沈云舒站了起来，又走到了大堂，随手拿起三张草纸，烧了起来。 周围的议论声不少，都在夸她这个沈家四姑娘孝顺呢，位高而不忘本，对祖母那是顶顶的孝顺，沈泽文也跟着应和，说沈四姑娘多好多好。 沈云舒接过奴才递过来的香，“这柱香，是给胞姐沈知韫上的，姐姐至善纯孝，虽遭不测，但身为孪生姐妹，我在如同姐姐在。”说完沈云舒拜了三拜，给沈老夫人上了香。 沈云舒有十分不乐意上这个香，但沈知韫不会，她那么乖，肯定会来的。 第384章 黑金长袍 沈云舒和李聿安说了一声沈泽文夺情的事，这事对李聿安来说就是动动嘴皮子吩咐一下身边人的事，但沈云舒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他在与不在，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个普通的混日子的官罢了。”沈云舒倚在窗前，手上的书也看不进去了。 “一点小事，不值得忧心。”李聿安劝道。 “我不忧心，我只是觉得烦，无穷无尽的事，填不满的坑。”沈云舒看向李聿安说道。李聿安顺了顺沈云舒的头发，“左右你也不见他们。” 事情办的很顺利，吕氏还想上门来谢沈云舒，但是戴孝在身，不便进门，只是叫人递了书信，沈云舒看了一眼便烧了。 王妃筹备着中秋进宫要送的礼，各宫娘娘都要照顾到，尤其是贤贵妃，这礼还不能送重了，到是一件苦差事。 “这次又是要见谁啊？”淮哥儿小声地问着沈云舒。沈云舒摸了摸淮哥儿的脑袋，“你见过的，贤贵妃娘娘。” 淮哥儿点点头，“哦，是她。” 王妃只是叫人去通传一声，贤贵妃就把一群人叫进去了。 “妾身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吉祥。”王妃和沈云舒、卢侧妃先一步行礼。“孙儿\/孙女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吉祥。”几个孩子跟着行礼。 贤贵妃老了许多，脂粉已经遮不住她脸上的纹路了，看着有些凶相，见到王妃一行人倒笑眯眯的，“快起来吧。” “多谢贵妃娘娘。”一行人站了起来。 “这个是应淮吧？”贤贵妃一眼认出了淮哥儿，“听皇上说，上次和老七一起进宫来请安，格外的乖巧懂事。” 沈云舒替淮哥儿回了话，“是，这妾身的孩子，李应淮。皇上厚爱，这孩子只是嘴甜罢了，谈不上乖巧懂事。” 贤贵妃看向沈云舒，“沈氏生了几个孩子倒是不见老，看着比没有生养的卢氏还年轻些，就是脸色不大好，怎么了？”“妾身前几日着了风寒，如今已然大好，不过是这段时日亏损的还没补回来，看着瘦弱些。”沈云舒回话。 卢侧妃脸上没见什么表情，并没有因为贤贵妃的话有什么情绪。 贤贵妃点点头，“女人家的最要注重身子，说来，上次老七还请了梁太医去给卢氏看诊，卢氏怎么看着还是病殃殃的？莫不是梁太医都看不好你了？人家沈氏也只是请了太医院当值的太医去看诊，你这般劳师动众的，还不见起色，也没个一子半女，实在是辜负了老七对你的一片心啊。” 卢侧妃向前一步，“娘娘教训的是。” 王妃抿了一下唇，“梁太医专门为皇上看诊，几十年来都如此，最了解的自然是皇上，卢氏才被梁太医看了一次，算不得劳师动众，娘娘言重了，还不到除夕呢，怎么开这么大的玩笑。” 贤贵妃浅笑一下，“也就是你听出本宫是开玩笑了，瞧瞧卢氏的脸色都变了，罢了，不同你们逗乐了，都坐下吧。” “谢贵妃娘娘。”一行人行礼谢恩，才跟着奴才坐了下来。 贤贵妃看到人都到齐了，摸了摸头发。一旁的贴身宫女马上开口说道，“娘娘，该换身衣裳了，这衣裳都穿了一次了。”贤贵妃点点头，在奴才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恭送贵妃娘娘。”刚坐下，屁股还没有坐热，一行人就站起来行礼。 贤贵妃走了后，屋内的气氛缓和了不少，魏王府的人坐在左边，宁王府的人坐在右边，这会子倒是互相打量了起来。 “还以为我来的早，你来的更早。”王妃先和魏王妃说的话。魏王妃笑了笑，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这是没法子。”贤贵妃是魏王的亲生母亲，魏王来了，她就得来。 王妃见魏王妃这样，也不好说些什么了。 卢侧妃微微叹了口气，有些心累，以前她进宫的时候，贤贵妃虽谈不上礼遇，可也没听过这般难听的话，但是最近弹劾卢家的奏折越来越多，连卢家的门生都开始反水弹劾卢家了，卢家岌岌可危。 沈云舒问淮哥儿要不要吃点心，淮哥儿摇头拒绝。 “娘亲，那就是上次魏王带着人。”淮哥儿悄悄给沈云舒指了一下。沈云舒佯装无意地看了一眼，“那是魏王妃的孩子，是魏王府的嫡子。” “他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在这啊。”淮哥儿小声问道。“贤贵妃是他亲祖母，来请安没什么的。”沈云舒回道。 淮哥儿点点头，“那我的亲祖母呢？”沈云舒有些哑然，“回去问你爹爹好不好？”李聿安甚少和沈云舒提起自己的亲娘，所以沈云舒知道的也不多。 淮哥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乖巧地坐在沈云舒怀里。 贤贵妃半个时辰才出来，换了一身黑金刺绣的长袍，好几个奴才帮托着裙摆，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凤袍呢。 王妃和沈云舒对视一眼，这搞不好就是僭越啊。 “走吧。”贤贵妃神情淡漠，只是看了自己儿媳妇一眼。 魏王妃走上前，搀扶着贤贵妃，“母妃这一身真是风华绝代，难怪父皇当年叫人给您定制这一身衣裳。” 王妃马上反应过来，是怀康皇后还在的时候做的衣裳，那会因为这衣裳，还引起了不小的朝堂风波。 贤贵妃摸了摸衣裳，“皇上送本宫这衣裳的时候说，本宫穿着比怀康皇后还好看，岁月不饶人，如今穿上，大不如从前了。” 王妃稍稍走慢了一些，和沈云舒并排走着，“贤贵妃这是要做什么？”卢侧妃微微皱着眉头，“要不要叫人去通知一声王爷，这么走过去，被牵连了怎么办？” “说的是，叫人去通知一声吧。”沈云舒也赞同。 王妃点点头，招手让晴田走了过来，贴耳说了几句话，晴田便停了脚步，一会子就见不到人影了。 大郡主见到几人神色不对，明显有些慌了，走路的姿势也不对了。“葵儿，你怎么了？”王妃马上发现了。 “没，没，我。。”大郡主有些结巴。 “跟在我身后。”王妃握了握大郡主的手，安慰着。 第385章 换掉 贤贵妃一进殿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场内直接寂静了。 大启以黑为尊，皇帝的衣服大多都是黑色缂丝龙袍，虽说平常也会穿其他颜色的衣裳，但是黑色基本就是皇帝专用，皇子们有时候也会穿一些玄色的衣裳，以显尊贵。 从怀康皇后仙逝后，后宫就再也没出现后穿黑色长袍的妃子了，现存的也只有当年太昌帝赐给贤贵妃的这件礼服了。 黑金缂丝的震撼让殿内所有人噤了声，只见贤贵妃长袍拖地，雍容华贵地走到了龙椅旁边的座位，头上的珍珠头冠泛的冷光让人不敢直视。 贤贵妃坐下来，殿内还愣了好一会，听到有人在喊“贵妃娘娘千岁”，这才都反应过来，齐齐行礼，“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千岁。” “都起来吧。”贤贵妃抬了抬手，示意大家伙起身。 “谢贵妃娘娘。”众人起身，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她莫不是疯了？”柔昭容小声嘀咕着。一旁的侍女弯下身子给柔昭容倒茶水，“娘娘，慎言。”柔昭容闭上了嘴，不是衣裳贵人就贵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年纪了。 坐下来后，王妃一行人稍稍安了心。 淮哥儿十分乖巧，时不时看看这里自己脸熟的人。 “娘亲，四伯伯家的那个堂哥怎么不在？”淮哥儿小声问着。沈云舒往睿王妃那边看了一眼，“也许是年纪到了，不在女席这边坐着了。” 淮哥儿点点头，“哦哦，那为什么五伯伯家的堂哥在呢？” 沈云舒愣了愣，魏王妃的儿子今年都十六岁了，睿王妃的儿子才十三岁，她也不大知道啊。 “许是皇上叫过去了。”王妃解释着。淮哥儿这才没有继续问。 “什么时候我们娘亲也能陪我们来啊。”李承颐有些不开心地小声嘟囔着。李承允望着沈云舒和卢侧妃的背影，府里的侧妃都齐全了，他们娘亲是没机会了，“好了，别想了，你不是最喜欢宫里的点心吗？ 李承颐看着淮哥儿还被沈云舒抱着，很是羡慕，他们明明一样大，他好像从跟母亲进宫开始，就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坐着，还好他还有个哥哥，“那哥哥一会把你的点心让给我。” “好，都给你。”见弟弟罕见地乖巧不闹腾，李承允还有些心疼。 大郡主这才缓解了刚刚紧张的情绪，小心翼翼端起茶盏喝了一点茶。“大姐姐，没事的。”李初尧宽慰了大郡主一句。 大郡主对着李初尧感激一笑，“我没事了，没事。” 晴田好一会才混着上茶点的奴才里面走进来，走到王妃的身边，“王爷知道了，说不要紧。”王妃眉眼舒展，点点头，“嗯。” 恒王妃是一众皇子妃里面来的最晚的一个，偌大个肚子走起路来十分不方便，一旁恒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生怕恒王妃又生气。 恒王看着老了不少，没有以前洒脱的模样了。 “叫你快点快点，你非要耽搁。”恒王妃不悦地坐了下来，“怎么是茶，你没跟宫里说，我现在不能喝茶吗！”恒王脸色不大好，“说了，这个你能喝的，喝了身子舒服。” 恒王妃狐疑地看了恒王一眼，喝了一口，“不是茶？是糖水。”恒王妃甚是满意，“王爷，人家也不是生气，只是担心孩子，人家不是故意的。” 恒王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本王知道，不会怪罪的。”“好了，王爷你也快去前面吧，人家这边没事了。”恒王妃温温柔柔地笑着，倒是看不出来私底下会扇丈夫嘴巴子。 李聿安跟着睿王进来的，一起的还有成王、沛王、魏王和晟王，殿内还躁动了一会，才安静下来。 听到外面传来太昌帝仪仗的声音，殿内完全安静了，都恭敬地站了起来，跪了下去。 太昌帝缓缓地走了进来，殿内高呼万岁。 太昌帝一眼就看见了贤贵妃，都忘了叫其他人起身了。“皇上？”贤贵妃察觉到太昌帝在看自己，微微抬眸和太昌帝对视着。 太昌帝眸色一冷，淡漠地说道，“回去换了。” 贤贵妃微微一愣，仿佛听到了下面那些小宫妃的嗤笑声，她的脸面被太昌帝扔在地上，给那些人践踏蹂躏。 太昌帝坐了下来，睥睨着跪伏着的众人，小声提醒道，“朕不想说第二遍。”贤贵妃的泪水氤氲满了眼眶，硬生生憋了回去，眼睛通红地看着面前的地板，“是。” “平身。”太昌帝这才让众人起身。 “谢吾皇，吾皇万岁。”下面的人一一站了起来。 只有贤贵妃，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大殿，黑金长袍依旧熠熠生辉，一如它当年被做出来一样光彩夺目。 魏王怔怔地看着自己母亲离开，到底是一声没吭。 太昌帝说了一些吉祥话，高兴和大家一起过中秋之类的，站在太昌帝旁边睿王的嫡子李宴舟第一个回应了太昌帝的话。太昌帝一扫之前的冷漠，笑容和煦，叫田元忠搬来一个圆凳，让李宴舟坐在了自己身边。 “皇上这么喜欢睿王的孩子么？”沈云舒虽看的不太真切，但是从周围人的反应来看，太昌帝很高兴。 王妃侧头看了一眼沈云舒，沈云舒的神情有些冷淡，出声提醒沈云舒，“这个孩子很聪明。”沈云舒回过神，马上进行了表情管理，“其实有些不可置信。” “上次就和你说了，那孩子三岁就识千字，前些日子他和皇上出去打猎，还猎了一头豹子，圣上龙心大悦，说宴舟肖我。”王妃轻声说道。 沈云舒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怀中的孩子，这竞争压力也太大了吧。 淮哥儿对着沈云舒一笑，甜甜地叫着娘亲。 沈云舒也笑了起来，捏了捏淮哥儿的脸蛋，“淮哥儿还小，李宴舟都十三了。”王妃微微一笑，看着淮哥儿。 沈云舒不想鸡娃鸡的太狠了，本来孩子就没什么童年，回个家还要被念叨，淮哥儿已经很努力了。 第386章 图穷匕见 夜幕降临，殿内已经先是点上了宫灯，等外头的宫人报了一声‘明月高升’，宫人们陆陆续续地从宾客的身后走进了殿中，把宫灯一一熄灭了。 “怎么年年如此？”沈云舒已经有些倦了，第一回看的时候还很新鲜，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吧，还不如新上的歌舞呢。 头顶上的织金缎缓缓撤去，沈云舒眯了眯眼，准备抬头看看月亮。 “咻~” 弓箭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沈云舒只见到一支支箭在月光的照射下披着寒光向她们射来。 “去桌子下！”沈云舒起身直接把身下的椅子踢开，抱着淮哥儿窝到了案桌下面，从案桌下伸出去一只手抓住了王妃的脚，把王妃也拽了进来。 “啊！” 没一会，殿内充斥满了凄厉的惨叫声，沈云舒见到密密麻麻的脚步在自己面前走动着。 王妃整个人都呆愣住了，拽着沈云舒的手臂，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娘亲。”淮哥儿的声音有些颤抖。沈云舒捂住淮哥儿的嘴巴，摇摇头，示意淮哥儿不要说话。淮哥儿紧紧地靠在沈云舒的肩头，拽住沈云舒的衣裳，可这吉服实在是太厚实了，他只能抓到沈云舒的衣领。 太昌帝那边比这边还要安静一些。 一刻钟前，各个皇子还在给太昌帝献礼，魏王手捧一幅画，走到了殿中，说是他亲手画的江山社稷图，想献给太昌帝。 太昌帝让田元忠收下，还夸了几句魏王，说魏王现在性子沉稳了，还能坐下来画画了，以前练字的时候，半刻都坐不住。 魏王看着前来取画的田元忠，又盯着太昌帝说道，这是他亲手画的画。 太昌帝回望着魏王，良久才开口说话，“那奉安上前把画给爹爹看个清楚。”魏王迟疑了片刻，还是从侧边的台阶走到了太昌帝的身边，站在了贤贵妃的空位置旁。 画卷缓缓展开，一把匕首呈现出来，魏王淡定地把匕首放在画轴内侧，“父皇觉得如何？”太昌帝平静地看着画，“不错，大启江山如画，山河锦绣。” 没人察觉出太昌帝的不对劲，魏王听到那声‘明月高升’后，还提醒太昌帝要进行下一个环节了。 箭射进来那一瞬间，几乎所有皇子都站了起来。 “坐下！”魏王扔掉了画，留下了匕首，抵在了太昌帝的脖子上。 外面闹哄哄的，有厮杀声，有盔甲碰撞声，还有很多妇孺的惨叫声，许久才平静下来。 沈云舒听到整齐的军队走进来的声音，四周望了望，还是有不少人活了下来的。 “出来！”一杆枪往沈云舒几人躲着的案桌下面戳了进来。沈云舒抱着淮哥儿和王妃一起出来了，瑟瑟发抖地看着眼前的人。沈云舒一边抖着，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士兵，从长缨枪的枪头图腾，沈云舒认出是魏王的人。 “那边蹲着！”士兵催促着。 沈云舒一言不发，抱着孩子走到了墙边，蹲了下来。 “血，血！”大郡主全身抖的跟筛糠一样，失去了理智，不住地喊着血。 王妃这才稍稍回神，见到几个孩子还算安好，心安了一些。“有没有受伤？”王妃问道。李承颐想哭不敢哭，哽咽地小声说道，“哥哥，哥哥保护我，手臂被箭射伤了。” 王妃检查着李承允的手臂，还好，只是擦伤，只是伤口有些深。 沈云舒低着头，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着，观察周围，看这情形，她们这个殿伤亡算是少的，这些王妃、皇孙大多数还是好好的。但是长缨枪上那么浓厚的血腥味，连红缨都成了墨色，肯定不是杀一两个人那么简单。 卢侧妃挪动了一下位置，“还是得止血。” “晴田。”王妃小心翼翼地四周张望，想找晴田，晴田是懂的包扎的。 “晴。。”王妃瞬间昏厥，一支箭贯穿晴田的身体，把晴田死死钉在了王妃坐的那张椅子上，从姿势上来看，晴田是为了去护住王妃才中的这一箭。 “母亲。”淮哥儿扯了扯沈云舒的衣领。沈云舒把注意力转到这边来，探了探王妃的鼻息，从怀中解开了一个香囊，打开香囊，是浓厚的薄荷味，放在了王妃的鼻子下面，没一会王妃就清醒了过来。 王妃目光呆滞看着沈云舒，张嘴说着话，可却没有声音，她失声了。 沈云舒瞥见士兵在一个一个绑人，马上就要绑到她这边来了。“予微，镇静。”沈云舒拍了拍王妃的肩膀，挪到李承允的旁边。 沈云舒掏出怀中的帕子，又问卢侧妃要了帕子，两条帕子打了一个结，给李承允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不要乱动。” 李承允乖巧地点点头，小声说道，“谢谢沈侧妃。” 沈云舒一行人乖巧地被绑了起来，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在场所有被绑的王公贵族，都是一样的沉默，没有反抗。 “是魏王。”等士兵走远了，沈云舒才开口说话。卢侧妃抿了抿嘴，想看内殿又不怎么敢，“里面不会已经。。” “不知道。”沈云舒垂下眸子。 魏王见到进来禀报的士兵，笑了出来，笑得猖狂，笑得肆无忌惮，“哈哈哈哈哈哈，父皇，父皇！” “来，把本王这些兄弟也都绑了！”魏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这句话都说的断断续续。 “竖子！”成王第一个骂了出来。 魏王一愣，“胡将军，大哥的孩子还活着吗？”“活着。”胡将军抱拳回话。 “去，杀掉一个，他对本王不敬，但是他是本王的哥哥，本王不能怪罪哥哥，还只好怪罪哥哥的孩子了。”魏王仰天大笑，“快去！” “不许！”太昌帝这拍了拍龙椅的把手，十分震怒。 魏王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看着太昌帝，扯了扯嘴角，“好吧，父皇说不要，那就不要，不过儿子答应了父皇一个要求，父皇是不是也要答应儿臣一个要求？” 太昌帝合上眼，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第387章 屠杀 “你要什么？”太昌帝平缓地说出这句话。 魏王竟哭了出来，眼泪顺着有些沧桑的面庞流了下来，但传出来的却不是哭声，是张狂的笑，“好笑啊，好笑，你居然问我要什么。” 在魏王的示意下，胡将军带了好几队人马来，只站在了诸皇子身后，那些宫妃和蒙受圣恩被特许招进来的大臣、一些年迈的亲王侯爵魏王倒是没叫人看着。 “爹爹啊，爹爹。”魏王看着局势稳了下来，才半蹲在太昌帝的身边，“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叫你爹爹的？”太昌帝不言。 “我从小被你抱着长大，你说你爱我的娘亲，你说我是你最疼爱的孩子。”魏王声泪泣下，抓着太昌帝的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你给了我太多的错觉了。” “朕对你不好吗？”太昌帝问。 “哈哈哈哈哈。”魏王又笑了起来，招手让自己的近身侍卫走上前，看守住太昌帝。 魏王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晟王面前，拔出了晟王身旁士兵的长剑，指着晟王的心口，侧身看着太昌帝，“我问你，你书房为什么要藏怀康皇后的画像！为什么！你明明说过，你心里只有我娘亲的！” 晟王一惊，猛地转头看向太昌帝，眼神中充满不可置信。 魏王好笑地看着这两父子，“真是命大啊，那年我派了那么多刺客去杀你，偏偏李聿安跟你在一起，他还带着你逃命，救了你一命。” 李聿安没有作声，手心冒冷汗，他不该让云舒来的，天都让云舒生病，可云舒为了孩子非要进宫。 魏王看着李聿安，“七弟，你一直不肯站到我这来。”李聿安微微低下头，不和魏王对视。 魏王笑了一下，“你在盼望什么？你好可怜，你小时候偷偷站在书房的窗户外，偷看这个人教我读书写字，我不在的时候，你去我的私库偷偷摸这个人送我的文房四宝、刀枪棍棒。你为了李临安受那么重的伤，这个人只去看了你一次。” “够了。”李聿安脸色不大好，那些尘封的记忆被人撕扯开，展现给他最不愿意给的人看，这些人不知道，自己还能装不在意父皇的偏心，现在都知道了，都知道了！他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李临安，只是如果李临安出事了他无事，父皇肯定不会放过他。 魏王嘲讽地看了李聿安一眼，“你本就不配，你只是我娘亲心好豢养的宠物罢了，你也敢忤逆我？” “奉安，这都是你的亲生兄弟。”太昌帝凌厉的眼神盯着魏王看。魏王被太昌帝吸引了注意力，“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说着魏王看向那些年迈的亲王，“不如你自己看看，这些在座的，还有你的亲兄弟吗？你上位不足两年，手足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将近十个，你说这些人是我的亲兄弟？” 太昌帝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他们不听劝阻，朕才不得已。。” “现在我也是不得已！”魏王吼出这句话，“我不得已！”魏王摊手，比量着自己的身躯，哽咽地说道，“我，我该怎么办？” “奉安。”太昌帝终究是不忍，泪眼婆娑地看着魏王。 魏王摇摇头，泪水随着身躯的晃动掉落在地上，“没用，你别这么看着我，没用！你是难过了，可你还没难过三天，你就把浮月弓给了他！”魏王用长剑重重地指着晟王。 晟王往后缩了一下，“五哥，父皇他。。。” “你贱不贱啊！”不等晟王说完，魏王就打断了他的话，“他就算藏了你母亲的画像又如何？你母亲生前没得到一丝宠爱，还只能看着我娘亲和这个人琴瑟和谐。” 晟王的嘴唇嗫嚅了一下，闭上了。 魏王提剑来到卢太尉为面前，一句废话都没说，长剑入躯，卢太尉惊恐地瞪大眼睛，僵硬地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魏王随手便把剑拔了下来，在卢太尉的衣服上擦干净了剑身上的血。 “舅舅！”晟王直接起身，根本不管身后还有利器威胁，长剑划破了晟王的衣衫，翻出了血肉，晟王全然不觉，飞奔到了卢太尉身边，“舅舅！” 魏王松了一口气，“痛快了！你总是说，我娘亲出身不高，才做不了皇后，现在卢家都没了，怀康皇后出身也不高了。” “舅舅。”晟王扑在卢太尉身躯上哭泣着，他太愚蠢了，舅舅本来好好的在家反省，他非要舅舅来宫宴，想让父皇想起舅舅的好来。 魏王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太昌帝身边，直接就地坐了下来，粗粗地喘了几口气，挥剑斩断了一旁李宴舟坐的凳子。李宴舟摔倒在地，立马爬了起来。 “李奉安，他还是个孩子！”睿王霍地站了起来，神情紧张地看着魏王。魏王脸上还有卢太尉的血，看着有些骇人，“所以我没杀他，我只是看他坐在这不顺眼。” “宴舟，来爹爹这。”睿王让李宴舟过去。李宴舟不敢动，小心翼翼观察着魏王的神色。 “你爹叫你呢，快过去。”魏王用剑身拍击着李宴舟的小腿。李宴舟颤颤巍巍地走到了睿王身边，睿王一把抱住了孩子，护在了怀里。 殿内一下寂静下来了。 “还有卢家的人没？”几个士兵走进来，环视着沈云舒这边，找着卢家的人。“应该没有了吧。”几人小声议论着。 卢侧妃不知道这些人找卢家的人做什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好了，都进来吧。”几个士兵招呼着更外面的人进来。 一行人一手好几个人头拎着，整齐地走了进来。 “我弟弟。”卢侧妃看出其中一个人头是她的弟弟，一口气没上来，往后倒了去。沈云舒拉住了卢侧妃，才没让她的动作那么明显。 “我，我，弟弟。”卢侧妃嘴一张一合地说着话，但是根本没有声音发出来，像是嘶哑地低吼，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沈云舒浑身发冷，魏王疯了，魏王本就和晟王不对付，卢家又一直完全站在晟王这一边，现在这个情况，魏王是要报这么多年的积怨之仇了。 第388章 暗卫 一个接一个人头往晟王身上扔着。 “啊！” “啊啊啊啊！” 晟王痛苦地往后爬着，“不要，不要！” 魏王笑得更开心了，脸上的褶子都堆到一起去了，“都是卢家的男丁。” “啊！”晟王不敢去分辨谁是谁了，好像都是眼熟的，好像又都是陌生的。他一个又一个地推开人头，可那些士兵又捡起来一个又一个地往他身上扔。 太昌帝别开了脸，没做反应。 “父皇，你还在等什么？”魏王语气冷静地说道，“觉得死的人还不够多吗？”“你要什么？”太昌帝还是这句话。 魏王好似有些累了，无奈一笑，“我要当皇帝啊，我要当皇帝！我要当皇帝！”魏王激动地站了起来，晃动着太昌帝，“你为什么不立太子？我如何做不得太子！” 太昌帝闭上眼，“你身子残缺。” 魏王极为羞耻的一面被太昌帝揭开，怒火上头，“我，我已经有了孩子！”“朕不能让人笑话大启，笑话李家。”太昌帝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魏王一边摇头，一边笑，“借口，都是借口，就算我当不得太子，我儿子如何当不得太孙？我已经有后代了，这，这要什么紧？”魏王越说越小声，他靠在太昌帝的怀里痛哭了起来。 太昌帝抬起的手还是落下了，他已经无法安慰这个儿子了。 “快了，娘亲。”淮哥儿额头上沁出了不少汗珠，环抱着沈云舒，拿着沈云舒的一支剑簪偷偷摸摸地给沈云舒割着绳子，李初尧、李承允和李承颐三兄弟帮着遮挡视线，一旦有人看过来，就提醒着淮哥儿。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沈云舒终于获得了双手自由，小心地拿过了淮哥儿手上剑簪，藏在了左手的袖管里，右手握住左手的手腕放在了身后，继续佯装被绑的样子。 淮哥儿呼出一口气，几个孩子的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王妃已经恢复了一些理智，但还不算完全清醒，晴田是从小陪在她身边长大的丫鬟，她们如同姐妹一般，晴田是为了她才一直没回去嫁人的，这段时间她还在劝晴田回去嫁人，家里都说好了亲事，晴田也松动了一些，说过了年就去看看。 明明，明明好好的。 卢侧妃几乎失了心神，连眼神都是涣散的。 大郡主嘴里还念叨着，“血，血，都是血。” 沈云舒低着头观察地板，她身后有四个士兵，五米左右的距离，左右也是四个士兵，按照起先的位置，应该是庆王和晟王一家子，这两家人都不多。 更远的地方就看不见了。 沈云舒深吸了一口气，她最多只能保证自己干掉两个人，还是因为这些人不在意她，她出其不意。剩下的人马上就会围上来，她根本不能保证自己能到安全的地方。 “奉安，还有机会。”太昌帝的声音听起来衰老了许多，他好像一下子被人抽走了生命力一样，变得颓废无力。 魏王摇摇头，绝望地看着太昌帝，“爹爹，拟诏吧，我会让他们走的轻松一些的。” 太昌帝叹了口气，望着开了一半的织金缎，看到月光还是那么皎洁无瑕，真漂亮啊，几十年来，月亮一直这么漂亮。 “拿纸笔来吧。”太昌帝缓缓说道。 魏王站了起来，“取纸笔来！” 胡将军递上了纸笔，魏王亲手接了过去，广袖一甩，扫开了桌上的碗碟，铺开了纸张。魏王倒了一些茶在桌上，开始磨墨，动作细致，“爹爹以前也是这么教我磨墨的。”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眼看着魏王就要磨好墨了，成王一脚踹飞了桌子，“去你娘的！还想用老子的死来威胁父皇。” 成王拍了拍自己的脖颈，手上还挂着松散的麻绳，“来来来！现在就砍，不砍你是我孙子！” 几个士兵看向了魏王，刀已经举起来了。 魏王眯了眯眼，“砍手吧。” 士兵马上按住了成王，拉住成王的右手，举起刀就要砍去。 太昌帝大拇指上的扳指掉到了地上，扳指蹦跶了好几下才安静了下来，天空传来了裂帛声，乌泱泱的暗卫从天而降，一人几支暗箭就解决了在场一半士兵。 沈云舒几乎同时间站了起来，手上的剑簪往身后士兵头盔和盔甲的缝隙插去，下手又快又狠，不等旁边的士兵反应，就拔起了剑簪，又解决了另一个士兵。 天上的暗卫也下来了，一支暗箭拦住了刺向沈云舒的剑，沈云舒捡起地上的剑，用尽全力往已经中箭的那个士兵补了好几刀，解决自己身后最后一个士兵。 大量的鲜血染红了沈云舒碧云色的吉服，第一个被杀的士兵脖颈上喷射出来的血液甚至蒙住了沈云舒的眼睛，她整个人都是血。 “娘亲，这边。”淮哥儿指了指缩在墙边的晟王妃，还有跟晟王妃这边士兵厮打的暗卫。 沈云舒的心都要跳出来了，那个剑就在她的身后，她要是反应慢一些，她和淮哥儿就都完了。沈云舒抱住淮哥儿，背靠墙壁，手还死死握着剑，看着殿内暗卫单方面的虐杀。 暗卫确实很强，但是还有好些觉得自己死也要带走一个的士兵，带走了不少被绑起来的人。 李初尧有些害怕地看着沈云舒，沈侧妃，一次性杀了三个人，还是装备齐全的士兵，她还是个弱女子。 “娘亲，没事了。”淮哥儿似乎没什么反应，哪怕殿内的血腥味重的让人深呼吸一下就像呕吐，他还是跟事情没发生前一样。 沈云舒见殿内越来越少的士兵，勉强冷静下来，拿着剑先给王妃割开了绳子。王妃看着沈云舒近乎无神的双眼，不知道说什么好，泪水聚在眼眶，无声地落了下去。 沈云舒又给卢侧妃和几个孩子解开了绳子，若霖她们在外头，现在也不知道情形如何。沈云舒手上的剑掉在了地上，手心的血开始变得黏糊，在裙摆蹭了好几次都蹭不干净。 “云舒。”王妃声音沙哑地抓住了沈云舒的手，“别擦了，再擦要破皮了。” 第389章 博弈的牺牲品 一众皇子在暗卫反击后，也都一一夺了身后士兵的剑，进行了反杀。 魏王面上一片平静，好几个暗卫拿着剑指着他的脖子，然而他的手上还在研磨着墨水。 成王解决了自己身后的士兵后，拿着剑就冲到了上面，来到了太昌帝的身边，举剑刺向魏王。太昌帝拔起一个暗卫腰间的备用剑，反手一挑，成王手上的剑就被震到了地上。 成王一整条手臂都被震麻了，讶异地看着太昌帝，“父皇，这等竖子，留他作甚？” 殿内又安静了下来，太昌帝缓缓坐回了龙椅。 和魏王一同的士兵被有条不紊地押送了出去，宫人们视若无睹地进来打扫着卫生，密密麻麻的尸体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殿外。 沈云舒这边已经有太医院的人过来给受伤的人进行简单地包扎了，高太医张望了一会，走到了沈云舒身边。 “侧妃。”高太医轻声喊着沈云舒。沈云舒回过神，“我没受伤，你看看二公子。”“我也没事的，沈侧妃，让太医去帮别人吧。”李承允侧头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口，比起殿内其他受伤的人，他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沈云舒没有坚持，“你怎么来了？今日不是你当值吧。” 高太医摇摇头，用只有他和沈云舒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说来奇怪，今日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在，我们只是听吩咐。” 沈云舒木讷地转过脑袋看着高太医，所以，这里每一具尸体，不过是他们李家人博弈的牺牲品罢了。“你去看看，大概是什么人不在了。”沈云舒断断续续地说出这句话。 高太医不解，还是点了点头，“那微臣去给其他人看诊了，侧妃注意身子。”沈侧妃看着是没什么事，可他多年给沈侧妃，沈侧妃心思有多重他是知道的。 “去吧。”沈云舒拉了一张尚且干净的椅子坐了下来。“娘亲。”淮哥儿走到沈云舒身边，伸手摸了摸沈云舒的脸，扯出自己白色的亵衣给沈云舒擦着脸上的血迹。 沈云舒看着淮哥儿温和地笑了出来，泪水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娘亲，不害怕了。”淮哥儿轻轻擦掉沈云舒脸上的泪水。沈云舒抱住淮哥儿，“娘亲不害怕。” “皇上。”贤贵妃身上还穿着那件黑金长袍，跑到了殿中央，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还没开始说话，就开始哭了，“皇上，奉哥儿是鬼迷心窍，他，他不敢的。” “娘亲！”魏王大声喊着贤贵妃，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贤贵妃哭着摇头，泪水混着脂粉，满脸的妆容都糊到一起去了，看着实在狼狈，“他真的不懂，一定，一定是胡氏，胡氏教唆的。” “娘！你胡说什么！这事与琬宜无关！”魏王盯着贤贵妃，目眦欲裂。贤贵妃咬着下嘴唇，无声地掉着眼泪。 “子不教，母之过，贵妃娘娘这么想找人顶罪，不如找找自己身上的错落。”柔昭容抱着自己的孩子，瞪着贤贵妃，她差点就以为自己要失去这个孩子了。 “你个贱人知道什么！”魏王直接骂道，“我居然漏了你这个贱人，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仗着自己的脸长的有几分像怀康皇后罢了！呸！” 柔昭容瞪着魏王，“你管我长的像谁，皇上喜欢就行，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哈哈哈哈。”魏王笑了起来，“你当然不在乎，因为你是个贱骨头，为了往上爬，什么都不要了，脸面都被踩碎了，不知道死了后，你看见怀康皇后，你还要不要你这张脸。” “你。。”柔昭容站起来用手指着魏王，想要大骂一番。 “闭嘴！”太昌帝看向柔昭容，“滚出去！”“皇上。”柔昭容娇滴滴地喊着太昌帝。 “滚！”太昌帝更生气了。 柔昭容闭上了嘴，抱着自己的孩子往外头去了。 “母后，母后。”晟王在血水中往柔昭容那边爬去，“母后，我害怕，母后。” 修国公上前抓住了晟王，“殿下，您看错了。”“母后！”晟王完全听不见的样子，竟哭了出来，“母后，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你让我一个人。” 太昌帝仰了仰头，起身走下了阶梯，走到了晟王身边，“临安，是父皇啊。” “啊！”晟王看到太昌帝的脸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啊！走开！走开！母后！”“临安。”太昌帝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想伸手抱住晟王，可晟王节节后退。 “殿下。”修国公不得不挡住太昌帝的脸，晟王这才安静了一些。“母后不要我了。”晟王摇着头，看着不大正常，“她说过，陪我长大，她不要我了，她说宫里吃人，她被皇宫吃掉了。” “她被吃掉了。”晟王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太昌帝还是落泪了，“奉安，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魏王却是笑了，“我怎么干的事，父皇不是很清楚吗？”难怪这么顺利呢，他手上那些人，确实有些能耐，但是这么大的事，这么顺利的做成，他差点以为自己是下一个唐太宗呢。 “你混账！”太昌帝骂道。 魏王不说话，只是仰头看着破碎的织金缎。 贤贵妃看向太昌帝，“皇上，不要骂他，臣妾的错，是臣妾不好，臣妾愚蠢，连他密谋这样的事，都不知道，臣妾无能。” “娘亲，别求他了。”魏王的声音完全哑了，“他若是心里真的有你我母子，何至于此？我何苦走这一遭。” “你闭嘴！”贤贵妃呵斥住了魏王，跪着爬到了太昌帝身边，“皇上，你我就这一个儿子啊，您忘了，您怎么抱他，怎么哄他的吗？” 太昌帝扬起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了贤贵妃的脸上，“你还好意思说！你看看你养的儿子，看看你养的女儿，有一个养好了吗？” 贤贵妃脑袋嗡嗡作响，摸着自己被打的半张脸，嘴角还沁出了一些鲜血，她却笑了，“打，打臣妾吧，一切的罪都是臣妾的，臣妾没养好孩子，臣妾不好。” 第390章 劫后余生 “押下去吧。”太昌帝摆摆手，身心俱疲。 贤贵妃被几个宫人架了起来，直接抬了出去。 “父皇，母妃她真的不知道。”魏王解释着，“你还不知道母妃吗？她肤浅张狂，只会和那些跟她争宠的人作对，她要是会这些的话，那她侍寝的时候直接一簪子不就干成事了？还要儿臣这般劳师动众吗？” 太昌帝的身影有些佝偻，“她最大的错就是生了你。” 魏王扯着嘴笑了起来，“父皇说的事，最大的错就是生了我。都是儿臣一个人的错，琬宜她，她只是一介妇人，不得不听命于儿臣。” “都押下去吧。”太昌帝扶着阶梯的扶手才稳住了身子。 魏王和胡将军等人也被押了下去，一下子安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宫人们提着水桶进来，几十个人马上把殿内的血水擦洗干净了，只留下浓厚的血腥味。 太昌帝一步一步走向了龙椅，颓废地坐了下去，“都走，都走。” 在场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作何反应。“回去吧。”太昌帝合上了眼，背紧紧靠着后面的软垫，全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 “儿臣告退。”一众皇子先站了出来。 淑妃担心地看着太昌帝，见太昌帝闭目不语，还是和宫妃一起站了出来，“臣妾告退。” 一旁的皇亲也随着一起行礼，“微臣告退。”修国公还拉了一把晟王，把晟王一起带了出去。 太昌帝在的内殿一下子空了，人都去了外厅，暗卫们也一一隐了身形。太昌帝抬手把自己头顶的十二冕冠摘了下来，扔了出去。 十二冕冠在地上滚动着，珠子发出清脆的响声，显得外厅有些吵闹。 魏王妃已经被暗卫带了下去，一起的还有魏王府上的两个侧妃、魏王的一众子嗣。 所有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外厅里面有小声的啜泣，也有轻声的安慰，还有失去至亲跪在地上无神的凝望。 恒王妃见到恒王才开始叫痛，“我，我要生了，痛。”恒王还有些失神，听到恒王妃在叫唤，才反应过来，“太医太医！” 太医连忙走了过来，一号脉，发现是真的要生了，叫恒王去请接生嬷嬷来。 “云舒。”见到沈云舒全身都是血，李聿安有些紧张。沈云舒已经冷静下来了，“我没事。”沈云舒看向卢侧妃，示意李聿安去瞧一瞧卢侧妃。 李聿安没在意沈云舒的眼神，蹲下身子看着淮哥儿，检查淮哥儿有没有受伤。“我没受伤，爹爹，娘亲一直抱着我。”淮哥儿说道。 李聿安紧紧抱着淮哥儿，“淮哥儿，爹爹不好，不该叫你们进宫的。” 受伤了的李承允有些酸涩，勉强撑着平静的面容，和一旁的亲弟弟说起了话，“一会回去的时候，别和娘亲说，免得吓到娘亲了。”李承颐乖巧地点着头，“我知道，我听哥哥的。” “王爷。”晟王妃瞧着晟王呆傻的样子，有些错愕。修国公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老臣也不知道，王妃你看。” 晟王妃上前扶住了晟王，“多谢老国公了，我家王爷没事的，休息一晚上就好了。”修国公点点头，他和魏王那两兄妹的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魏王自己身子残缺，就把他小儿子也弄得那个样子，见到晟王如此，他心里还有些可怜晟王。 “老臣先回了。”修国公还不知道自己家中如何了，自己两个儿子，好几个孙子，他得去看看。 林跃林将军带了人进来，安排着这些参加宫宴的人出宫的事宜。 恒王带着恒王妃第一个冲过去，让林跃安排出宫，他们园子里有接生嬷嬷，还带走了一个太医。 中秋已经过去了，现在是十六了，月光更亮了。 宁王府人少，被排在了先出宫的队列中，一起走的，还有盖着白布的晴田。 若霖见到沈云舒，躁动了一晚上的心可算是安稳了，“主子，主子，你没事吧，奴婢好几次想闯进去，闯不进去。”说着若霖就哭了起来，“四公子，四公子也没事吧。” “若霖，回去再说。”沈云舒有些疲惫。 卢侧妃行尸走肉般地被怜月搀扶着，怜月不敢说一句话，她觉得她大点声，她家主子就要碎掉了。 “真可怜，卢家已经没有可以收尸的了。”庆王妃嘀咕了一句。“你闭嘴。”庆王有些生气，都什么时候，自家门前雪都扫不干净，还说别人。 卢侧妃好像听到了这句话，缓缓地侧过头，看着庆王妃。 庆王妃被她看的全身不自在，放慢了脚步，躲在了庆王的身后。 “王爷！”卢侧妃迈了几步，扯住了李聿安的衣摆，重重地跪在了李聿安的身旁。李聿安还抱着淮哥儿，差点被卢侧妃扯摔跤了。 “王爷，我要留下来。”卢侧妃仰头看着李聿安，“我要留下来，给我爹爹、我哥哥、我弟弟，收尸。”李聿安只是默了一会，“那你留下吧，去找林将军。” “多谢王爷。”卢侧妃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起身就拽着裙摆往回跑去了。怜月对着李聿安行礼，行完礼跟着卢侧妃一起离开了。 李聿安把淮哥儿抱上了马车，又扶着沈云舒上了马车，自己最后一个上的马车。 李聿安轻轻搂着沈云舒，两个人身上都没有一处干净地，基本都是血污。沈云舒这才开口问，“魏王还活着吧？” 李聿安没说话，默认了。 沈云舒嘲讽地勾了勾嘴角，瞧，再怎么犯错，都是自己的儿子，怎么都是不舍得杀的。哪怕尸体多的摆都摆不下了，太昌帝都是看不见的。 “皇上还好吗？”沈云舒继续问。 李聿安摇了摇头，他不知道，父皇看着不大好，但是魏王的话很明显，父皇应该是知道的，而且还给了魏王好多次机会，但是魏王铁了心要造反。父皇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强大，运筹帷幄，他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不知道。 第391章 这是不对的 卢侧妃一直没回来，风和园也一直是闭门的状态。 沈云舒回去就病情反复了，躺在床上起都起不来。太昌帝这些日子都免朝，李聿安就住在了沈云舒的院子里，照顾着沈云舒。 沈云舒一日最多两三个时辰是清醒的，其余的时间都烧的昏昏沉沉的。 李聿安都想去外头请那个什么石鼓寺的和尚来，但是现在风和园被看管了起来，听说其他皇子的园子也是被看管起来的，许进不许出。 两天后，李聿安才收到消息，这次宫变，死了近两千人，大多数都是禁兵，殿内死的不过百余人，其中最多的就是卢家的人，将近三十口人。 李聿安趁着沈云舒清醒的时候说给沈云舒听，“朝堂要大换血了，死的大多数都是世家。”沈云舒刚喝完药，口里还是苦苦的，她却不肯吃蜜饯了，想让自己清醒点，“也许这就是皇上处理世家的一个办法。” “治标不治本。”李聿安神情忧郁。 “旧疾复发也是需要时日的，至少皇上在位的时候，世家的问题解决了，至于以后出现新的世家，能不能解决就不关他的事了。”沈云舒说道。 李聿安听到沈云舒这么说自己的父亲，想反驳点什么，但是沈云舒句句说的都是实话，他也觉得他父皇就是这么想的，“罢了。” 沈云舒叹了一口气，气息不稳地说着话，“听说，卢侧妃回了家中，操办丧事。”“是，估计要一个多月。”李聿安回道，“她家中只剩下两个年幼的庶子了。” 沈云舒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王爷别管束她，让她好好做这些事吧。”李聿安根本没想管卢侧妃的事，他能做到放卢侧妃回去就已经很不错了，卢家现在就是一块烂肉，谁碰谁臭。 看着李聿安的神情，沈云舒都能想到这个人有多绝情，“正好空下来了，现在是种萝卜的季节，不如带着孩子去种点新的蔬菜，上次卢侧妃不是买了好多种子吗？” 李聿安哪有心情种菜，“等你病好了再说吧。” 沈云舒又躺了下去，“就是风寒罢了，过两日就好了，我累了，我再睡会。”李聿安探过身子，给沈云舒盖好了被子。 王妃每日都来看沈云舒，但是基本碰不到沈云舒清醒的时候，就帮着沈云舒去带两个孩子。 云嬷嬷陪在王妃身边，看着王妃日益消瘦，“王妃这样下去，沈侧妃要是好了，看到会心疼的。”王妃抱着芃芃，“晴田的尸身现在还不能送到她家里去，我都不知道怎么见她的家人。” “晴田家中都在方家做事，他们不会怪罪王妃的。”云嬷嬷劝道。 王妃擦了擦眼泪，“我知道。”用沈云舒的话来说就是，大家都觉得奴才是个东西，东西怎么敢难过呢。她第一次听这个话的时候，是沈云舒在感慨小木子，说小木子本来自由自在的，为了家中挨了一刀，一辈子都不能出京城了。 她那个时候怎么说的，说在京城做奴才，也是个好出路，小木子肯定寄银子回去了，家中的日子就好过了。沈云舒说，是呀，做奴才好啊，小木子都不敢随便哭，只能躲起来哭。 她说，沈云舒想太多了，还管起奴才难过了。 沈云舒那会的神情她记不太清了，有些模糊，但是那句话，她记得很清楚，沈云舒说，大家都觉得奴才是个东西，东西怎么敢难过呢。 “王妃。”云嬷嬷看着王妃根本停不住的眼泪，心疼的不行。 “嬷嬷，我现在才发现，我活了几十年，竟然都是错的。”王妃有些难受，她母亲教她的都是错的，但是她只会错误的活着，她都不知道正确是什么样子。 “怎么会呢？什么错了？”云嬷嬷不理解，“日子是一天天变好的啊。”王妃摇摇头，她脑海中回响着好多句，沈云舒有意无意说的话，她以前觉得是歪理，现在才发现，沈云舒句句都是有道理的。 云嬷嬷看在眼里，着急在心里，“王妃。” 王妃望着窗口，“我不苦，这府里最苦的是云舒，她知道什么是正确的。”“沈侧妃有两子一女，还有王爷的疼惜。”云嬷嬷更不能懂了，“您才是这府里最苦的，沈侧妃是最有福气的。” 王妃笑了笑，拍了拍怀中的芃芃，“是呀，她看着多光彩，多有福。” 沈云舒晚上又清醒了过来，睁眼依旧是古色古香的床，还有淮哥儿稚嫩的声音。“娘亲，你醒了。”淮哥儿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端起了温热的药碗，“爹爹说有事走开一会，让我看着娘亲，娘亲醒来就要喝药了。” 沈云舒用手撑着床板，一点一点挪着坐了起来，接过了淮哥儿的药碗，“我们淮哥儿真乖。”说罢一口饮尽了碗里的汤药。 淮哥儿手上拿着帕子，踮起脚尖，给沈云舒擦着嘴角，擦完又给沈云舒拿了一块蜜饯。 沈云舒浅浅笑着，张嘴吃下了蜜饯，“真甜。”淮哥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明是酸甜的。” 沈云舒抬起无力的手摸了摸淮哥儿，“去看了弟弟妹妹没有？”“看过了，母亲陪着他们，晚膳的时候母亲才回去的，爹爹给他们喂了晚膳。”淮哥儿回道。 沈云舒点点头，“你爹爹有什么事？” 淮哥儿爬上床，凑近沈云舒的耳边，小声说道，“我看见是飞鸽传书。”沈云舒一愣，外面的消息，看来风和园还是被看管着。 “这几日三哥都不敢惹我了。”淮哥儿有些骄傲，“因为是我娘亲救了大家，他们都欠我娘亲的！”沈云舒艰难地把蜜饯吞了进去，“这事以后不能再提了，知道吗？” 淮哥儿依偎在沈云舒旁边，“我知道，这就是书上说的家丑，弑父杀君。”沈云舒看着淮哥儿，不知道怎么说。 淮哥儿看向沈云舒，“这是不对的，是吗？” “按照书上说，这是不对的。”沈云舒只能这么回答。 第392章 风波渐平 整整七日，沈云舒的身子才稍稍好了一些，能下床走动了。 李聿安给沈云舒喂着肉糜粥，“可算是见好了，周府医也不算没本事。”沈云舒歪头拒绝了李聿安喂过来的粥，“吃饱了，一会再吃吧。” 李聿安放下碗，给沈云舒擦了擦嘴角，“我几次找看守的将军说话，让他帮我们府上请个太医，他竟然置之不理。” “皇上下了死命令吧，我不要紧的。”沈云舒庆幸自己一直有锻炼身体，不然这么病下去，搞不好要英年早逝啊。 李聿安有些不太开心，直接显露在了脸上，“难不成太医都不能请一个。”沈云舒握住李聿安的手，“没什么的。” 李聿安叹了一口气，“还好你没事。” “主子，王妃来了。”若霖在屏风另一边喊着话。“她倒是来的比我还殷勤，天天来。”李聿安往外看了一眼。 沈云舒无奈地笑着，“我这些日子不清醒，都没和她说会话，让她进来吧。”李聿安站了起来，“行吧，左右你这些时日也闷坏了，跟她说说话也好。” 沈云舒晃了晃李聿安的手臂，“王爷最好了。” 李聿安出来还和王妃打了一个照面。王妃连忙蹲下行礼，“妾身给王爷请安。” “起来吧。”李聿安瞧了王妃一眼，“这几日你照顾孩子也辛苦了，注意身子。”“多谢王爷关怀，都是妾身分内之事。”王妃低垂着眉目，不敢多言。 “云舒今日倒是好些了，也清醒多了，你去陪陪她。”李聿安说完就往外走去了。“是，妾身多谢王爷，恭送王爷。”王妃见李聿安的身影走远了才站了起来。 一进门就是浓厚的药味，王妃差点被药味冲的睁不开眼睛，好一会才适应，走到沈云舒的床边。 “来了，坐吧。”沈云舒示意王妃坐在床边的圆凳上。王妃直接坐了下来，“你这次病的可吓坏我了，好好的怎么病的这么重了？” 沈云舒摇摇头，往后一靠，“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秋风太凉了。”王妃摸了摸沈云舒的手，指尖凉飕飕的，“你，你可不能走我前头。” 沈云舒差点被呛死，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王妃站了起来，给沈云舒拍着后背，“这，这是怎么了？” 好一会，沈云舒才缓过劲来，握住王妃的手腕，“予微，我们才二十几岁，你在说什么浑话。”“我眼瞅着就快三十了。”王妃像个小女生似的，嘟着嘴，盯着沈云舒，看着还有些怨气。 “三十怎么了？三十才是个好年纪。”沈云舒给自己顺了顺气，“你二十岁可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但是你三十岁，你的人生阅历刚刚好，你的事业前景也刚刚好，你的身体也是处在一个年轻的状态，一切都是刚刚好。” 王妃看着沈云舒，“可母亲说，三十岁的女人，就不该穿俏色的衣裳了。” “我八十岁都要穿俏色的衣裳。”沈云舒反驳道，“你现在还没到三十，你目前的一切都是对于快到三十岁的不安，等你到了三十，你会发现，三十很好，你的样貌没什么变化，但是你的阅历和知识比以前二十的时候更丰富了。” 王妃捂嘴偷笑着，“说的你好像三十了一样。” 沈云舒抿嘴，无奈地看着王妃，说来，她上一世，真的快要三十了，她从来没有对年龄的焦虑，反正以她的身家，不管多少岁，都不缺年轻的男人。 王妃收了笑，给沈云舒盖好被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不想一个人。”沈云舒看着王妃，“予微，人生来就是一个人，走的时候也是一个人。我知道你的意思，留下来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 王妃有些想哭，微微低着头，“以前晴田还在的时候，我没想过这个问题的。她说她嫁人了，也一样跟我在一起，到时候孩子一生，她就来我院子里做嬷嬷。” “晴田还在风和园？”沈云舒问。 王妃点了点头，“园子里连棺木都没有，是拿门板拼了一个先用着。哎，也是我无用，都这个时候了，让她入土为安都做不到。” “与你无关，是皇上下令闭园的，王爷不也出不去吗。”沈云舒宽慰道。 “云嬷嬷一直陪在我身边，但是她现在都快五十了。”王妃越想越难过，她身边总共就没几个人，未来还会一个少一个。 沈云舒看着王妃，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抓住王妃的手，轻轻拍着。 “主子，王保来了。”若霖走进来传话。 王妃擦了擦眼睛，端坐了起来。“让他进来说话。”沈云舒见王妃拾掇好了，才开口说话。“是，主子。”若霖的脚步又走远了。 王保隔着屏风给沈云舒请安，“奴才给主子请安，王爷身边的张和过来传话，说是园子开了，王爷现在被请到清音园去了，园子里的事让主子定夺。” 沈云舒看了一眼王妃，王妃微微笑着，没说话。 “我知道了，你去和张和说一声，今夜让园子里的孩子都去自己娘亲那住着。”沈云舒说道。“是，奴才知道了。”王保缓缓地后退。 “如今卢家没了，王爷是遮掩都不遮掩了。”王妃有种人走茶凉的悲凉感。“这话私底下说说就行了。”沈云舒提醒着王妃。 王妃倒不是在意这一点主事的权力，只是她从头到尾都没看懂过王爷，“以前都是我劝你，现在倒是要你提醒我了。” “你去处理晴田的后事吧。”沈云舒说道。 王妃站了起来，“嗯，我去了，孩子那边你叫人看着点。”沈云舒点点头，王妃这段时间一直沉溺于晴田的事情当中，无法自拔，现在让她终了这件事，也好早些走出来。 “对了，卢侧妃那边，也派人过去帮一把手，总不能叫人觉得我们宁王府无情无义。”王妃猛地想起这件事。 “这事只有王爷能做主。”沈云舒微微摇头，看着王妃。“好吧。”王妃抿了抿嘴，往外走去了。 第393章 撤职 沈云舒收到一封信，不是通过寻常送信的渠道送进来的，若霖拿过来的时候神神秘秘的，说是外面洒扫的奴才给她的，还给了她好多银子。 若霖不敢收这样来历不明的银子，银票到了手上她就想扔回去，结果那人跑不见了踪影，她后面把门外洒扫的奴才都交了出来，一个一个查看，愣是没找到那人。 但是信上写着，‘沈知韫亲启’，那是主子胞姐的名字。 若霖看的觉得怪渗人的，想把信直接扔掉，又怕耽误了自家主子的事，还是拿给沈云舒看了。 沈云舒拿出信纸，扫了一眼，是乔世子的来信，问她这次有没有受伤。 “是主子认识的吗？”若霖见沈云舒的神情有些呆滞，出声询问道。沈云舒摇摇头，“是我姐姐认识的人，我与他，不算熟识。” 若霖松了口气，“那他何须这般送一封信，吓死奴婢了，还以为风和园进了探子。”沈云舒把信折了起来，“你先下去吧，等王爷回来再过来。” “是，那这银子？”若霖手上还有好几张银票。沈云舒看了一眼，“你拿去吧，这事不许和旁人说起。” “是，奴婢明白了。”若霖偷偷看了沈云舒一眼，默默地退了下去。 沈云舒这才认真阅读起了乔澍送来的信，乔澍问她身子怎么样，那日想过来救她，但是距离太远了，也不知道她的席位在哪，所有不敢轻举妄动。 乔澍问她，这次宫变是否会影响到她，若是她在外面行事有不便的地方，可以传信给他，他在京城的一个当铺有专门传信的人，只要去了，说出‘生而知之’，就能搭上话。 沈云舒眼眸微动，把信一点一点给烧了，‘生而知之’是论语里面的，‘韫而知之’是‘生而知之’的翻译，沈姑娘去了那么久，还有人惦记着她。不像她，盼着她不好的人实在太多。 李聿安晚上回来的时候脸色阴沉，沈云舒让他用晚膳，他勉强用了一点，就放下了碗筷，说要去书房有事。 淮哥儿都看出来李聿安不开心了，来沈云舒房间叭叭地和沈云舒说了许久。沈云舒心里轻叹，李聿安这个爹做的还是合格的。 “娘亲知道了，你快去休息吧，娘亲一会就去看你爹爹。”沈云舒开口说道。淮哥儿点点头，“我一会就去休息，我先去看年哥儿和芃芃。” “嗯，陪他们玩一会，娘亲的病还没好，不能陪他们玩，淮哥儿要是能去陪芃芃和年哥儿，他们一定很开心。”沈云舒见淮哥儿愈发开朗，心里也是高兴的。 “年哥儿可喜欢和我玩了，就是芃芃，好凶哦。”淮哥儿举起手臂，“她还咬我。”沈云舒凑过去看淮哥儿的手臂，上面早就没了牙印。 “真的真的。”淮哥儿一脸正经地说道，“下午的事。”“那你咬回去，告诉她咬人很疼。”沈云舒向来不偏袒。 “不了，她就几个牙，我这么多牙，我要是咬她，她会哭的。”淮哥儿拉下了衣服，“我去了哦，娘亲。” 沈云舒看着淮哥儿一蹦一跳的身影，温柔地笑着。 等淮哥儿出去了，沈云舒才从床上下来，随手拿了一件披风披上了，来到了书房。 书房内一盏灯都没点，黑漆漆的，李聿安就坐在书桌前，书桌上空无一物，书本和文房四宝那些被扔的满地都是。 “王爷。”沈云舒轻轻唤了李聿安一声。 李聿安抬眼看着沈云舒，“你怎么起来了，小心灌了风。” 沈云舒小步走到李聿安身边，伸手摸了摸李聿安的脸，“王爷不开心，淮哥儿说了好半天，让我来看你。” 李聿安就势靠在了沈云舒的怀里，“云舒，父皇撤了我所有的职位。”沈云舒微微一愣，李聿安本来就只剩下工部的一个闲职，“何解？” “不知。”李聿安有些疲惫，一点职务都没了，父皇这是要做什么？ “今日去宫里发生什么事了？”沈云舒问。 “父皇只免朝了三日，只有我们这些皇子被关了七日。这四日，启奏处死魏王的折子都快堆成山了。”李聿安的声音低沉沙哑。 “应该的，现在哪个府上魏王没沾点血？”沈云舒不觉得意外。 “父皇都没批准，今日召我们进去的意思就是，让我们给魏王求情。”李聿安合上了眼，“在场无人应允，父皇勃然大怒，先是撤了我的职，说我是魏王的弟弟，没有起到规劝的作用。” 沈云舒皱了皱眉，太昌帝真疯。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朝堂上空出来的职位怕是有上百个，李聿安没能谋到一个职位就罢了，连一个闲职都被撤了，这后面还怎么安排自己的人升上去。 李聿安重重地呼吸了一下，“父皇，还是偏疼魏王。” “职位本来就是皇上给的，现在皇上要回去也没什么。”沈云舒一直觉得人家能给你，人家也能要回去，“王爷的职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现在能给别人什么。” 李聿安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今日，那么多皇子，只有他一个人被撤职了。 “王爷现在当个闲散王爷最好不过了，就没人盯着王爷看了。这几日肯定有言官进谏要立太子，王爷胜算不大，坐山观虎斗岂不乐哉？”沈云舒说道。 “这几日奏立太子的人确实不少，基本都是大哥、四哥和八弟三个人中选，八弟支持的人最多，他是嫡子。”李聿安清醒地分析道，“卢家衰败后，八弟的人反而多了起来。” “以前晟王得势，得利最大者就是卢家，卢家现在不在了，这个利能分的人就多了。”沈云舒应道。“说到底，他是嫡子，父皇心里也有他。”李聿安揪着沈云舒的衣摆，不想面对这一切。 沈云舒轻轻拍着李聿安的后背，晟王这次，太昌帝肯定是心疼这个儿子的，遭遇这么大的变故，而且晟王偏向舅舅的那颗心也正了，晟王没有舅舅了。 第394章 卖菜 李聿安第二天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带着几个孩子开始种萝卜了。 “左右现在无官一身轻，咱们今年就不回王府了，在风和园里面过冬，京城里面虽然暖和，到底闷了些，这边地大，到时候和淮哥儿还有年哥儿一起打雪仗。”李聿安指着一片草地说道。 沈云舒身上披着斗篷，眯了眯眼看向李聿安指着的空地，“年哥儿会不会陪你玩不知道，芃芃肯定会和你玩，到时候她可不会手软。” “我可是她爹爹，她最爱我这个爹爹了。”李聿安不服气地说道。 沈云舒微微一笑，不作回答。 李聿安看向地里干活的几个小孩，“这波菜都没怎么吃，真是浪费了。”“吃了啊，只是太多了没吃完，几个孩子又不舍得拔了。”沈云舒看着绿油油的菜地，觉得是有些可惜，“要是能拿去卖就好了。” “卖菜？”李聿安看向沈云舒，“对啊，卖菜，我怎么没想到，可以拿去卖啊。” “啊？”沈云舒惊讶地看着李聿安，莫不是这个也疯了。 “明日开始收菜，后天去市场卖菜。”李聿安一拍手就做了决定。“确定吗？”沈云舒狐疑地看着李聿安，“你会用杆秤吗？你知道现在菜市场的行情吗？什么菜多少文一斤吗？” 李聿安摇摇头，“不知道，但是王府的账本上有写啊。” 沈云舒有些无奈，一个从小连菜都没买过的人，说要去卖菜，“王府里买来的不一样的，都是特供，价格和菜市场的差距很大的。就拿这白菜来说，市场上五文钱就一斤，王府里买的是二十文左右一斤，而且咱们府里只吃白菜心，白菜叶子都是不吃的。” 李聿安皱起眉头，“你怎么这么了解，你会卖菜？你会用杆秤？” “我当然会用杆秤啊。”沈云舒颇得意地看了李聿安一眼，她可是特地和听云学的怎么用杆秤，毕竟这边的银子是要剪开来称着用的，她可不做那种多给银子的事。 “好！”李聿安更满意了，“后天去卖菜的时候，我负责担菜，你负责称菜，孩子们负责叫卖，如何？”“我才不去呢。”沈云舒从上到下的抗拒，卖菜是个辛苦活，偏还挣不到什么钱。 “去嘛。”李聿安放软了语气，“咱们一家人都去的，你这个做妻子的不去，咱们家可是你管银子，你不去，我连找人的零钱都没有。” “你胡说，什么时候我管银子了。”沈云舒有些想笑，推开凑上来的李聿安。“现在是你管了。”李聿安给沈云舒手上塞了一串钥匙。 “什么啊？”沈云舒看了一眼。 “咱家的库房。”李聿安又凑了过来，讨好地说道。 沈云舒稍稍愣了一会，“这不好吧。”就算要给也是给王妃，若是旁人知道宁王府是她这个侧妃拿着库房的钥匙，不知道怎么议论王妃呢。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李聿安倒是学会了沈云舒的赖皮，“再说，现在也没人盯着咱们看了。”沈云舒还是心动的，管事倒是不心动，但是花钱很心动啊。 见沈云舒表情松动，李聿安继续鼓动着，“老板娘，咱们家的摊位往哪摆啊？” 沈云舒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好吧，我去也行，你跟孩子说好先。还有一件事，卢侧妃家中的事，还是叫人去看看比较好，帮一把手。” 李聿安没有因为沈云舒的话变了脸色，一句话就带过了卢家的事，“嗯，我一会叫人去卢家。”沈云舒点点头，“不过你们的衣裳也要换换，哪有穿着绫罗绸缎去卖菜的，怎么也要短衫褐衣。” “我叫张和去置办，你放心。”李聿安又看向地里的孩子们，又有新的活忙了。 淮哥儿知道要买菜没什么反应，知道沈云舒要跟着一起去，高兴地快要蹦起来。 李初尧有些纠结，“可是，我们从来没去过菜市场啊。”“凡事都要有第一次。”李聿安说道，“爹爹带你们去卖菜，也不是为了清理了这些菜，是让你们去看看，普通百姓的日子是什么样的，以后不要说出‘何不食肉糜’这样的蠢话来。” “是，儿子知道。”李初尧应道。 李承允手上的伤还没好全，今日都是用左手干一些零碎的活，大部分的活都是他弟弟干，“我手上的伤，我只能陪着去，不能一起干活了。” “没事，哥哥，我来干。”李承颐撸了撸袖子，跃跃欲试的样子。 李聿安拿出张和采购回来的几件褐衣短衫，“这是后天要穿的衣裳，你们都带回去，后天早上换好。明日早上照常上学堂，下午就收菜，把各自的菜都摆好，挣到多少银子算你们自己的。” “是，父王。”几个孩子齐声应道。 沈云舒见李聿安满面春光地走进来，便知道他和几个孩子说好了，“老板招好了伙计？”“哎。”李聿安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沈云舒的床边，“今年生意不好做啊，伙计的月钱比往年涨了不少，真不知道今年要怎么办哦。” 沈云舒用力忍住不笑，“那还能怎么办呢，再开垦几亩地。” “北坡都是荒地，南面的地租金又贵。”李聿安摊了摊手，一副愁眉苦脸相。 沈云舒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李聿安的肩膀，“好了，宁王殿下。”李聿安靠在沈云舒的腿上，直接躺了下来，“明日你好生休息一下，别来地里了，后天还要你这个老板娘坐镇呢。” 沈云舒把李聿安的发冠取了下来，给李聿安顺头发，“我差不多好了，没什么事了。” 李聿安闭上了眼，“我去请了高太医来，明日下午他应该会过来，让他给你好好看看。”“嗯，时辰也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送淮哥儿去学堂呢。”沈云舒提醒道。 李聿安睁眼看着沈云舒，见沈云舒挑眉，妥协道，“好吧好吧，又是我，我这就去洗漱，明日送淮哥儿去学堂。” 第395章 菜市场 加更一章～ 。。。 李聿安巡视着眼前的几箩筐菜，“承颐，你这个菜这么乱，卖相不好啊，卖不出价。”“父王，颐哥儿要收两份菜，来不及摆放，我们晚上会摆好的，不会耽误的。”李承允眼巴巴地看着李聿安。 李聿安也只是说了那么一句，就放过了这两兄弟，“那你们自己弄好，明日卯时就要出发，你们自己记得时辰。” “是，父王。”几个孩子应道。 李聿安让张和先大概过了秤，带着几个孩子给青菜撒了点水，保持新鲜，又叮嘱了几个孩子要早起的事，便让几个孩子回去了。 沈云舒打着哈欠看着淮哥儿要准备明日卖菜的东西，“你用什么纸包？”淮哥儿拿起自己平日练字的纸给沈云舒看，“这个呀。” “这个纸比你的菜还贵。”沈云舒看着淮哥儿，真就是不食人间烟火。“那用什么啊？”淮哥儿把纸放下来了。 “用稻草捆啊。”沈云舒起身，拿了一个发带，把那一刀纸卷了起来，用发带绕了绕，就捆上了，“百姓们家中都会烧秸秆，也会用秸秆绑菜，物尽其用，还省了银子。” 淮哥儿看着沈云舒熟练的样子，\\\"娘亲卖过菜吗？\\\" 沈云舒噗嗤一笑，她倒是没有卖过菜，但是卖过的东西多了，\\\"娘亲没有卖过菜，但是娘亲买过菜啊，这叫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淮哥儿接过沈云舒系好的纸，\\\"娘亲真厉害，什么都会。\\\" 沈云舒摸了摸淮哥儿的小脑袋，其实只是寻常百姓的生活罢了，只不过淮哥儿接触不到。 天蒙蒙亮，李聿安这边人就齐了。 沈云舒换了一身朴素的衣裳，倒是没和李聿安几个人一样穿着短衫褐衣。刘侍妾和许侍妾看着都面容憔悴，有些不舍地看着自家孩子。 李聿安没有闲话什么，就带着几个孩子出发了。 \\\"走着去菜市场吗？\\\"李承颐小声嘀咕着。\\\"哪有坐马车去卖菜的。\\\"李承允提醒着弟弟，看了一眼沈云舒坐的马车，\\\"沈侧妃身子不好，父王说了，只有沈侧妃会用杆秤，教会了我们她也就不来了\\\" 李承颐抿着嘴，他不觉得，父王对沈侧妃和对自己娘亲完全不一样，难不成这个杆秤难的一天都学不会？ \\\"王爷可真拉得下来这个脸面。\\\"若霖掀开一角窗帘偷偷摸摸地看着，这辈子她都没想过，她还能看见王爷挑菜。 沈云舒闭目养神，那是人还没有逼到绝境，以前逃难的时候，他们还以天为盖以地为庐呢，找到一个山洞就不错了。 \\\"咱们四公子可真乖巧啊，一点都没抱怨。\\\"若霖看着淮哥儿的身影，夸奖道。\\\"他觉得好玩罢了。\\\"沈云舒说道，\\\"他卖菜不是为了生计，所以没什么苦恼的。\\\" 若霖放下窗帘，\\\"主子，奴婢夸四公子呢。\\\" 沈云舒眼睛都没睁开一下，\\\"我知道啊，但是我说的也是实话。\\\" 若霖不说话了，也是，连她家都请了长工短工，她那几个弟弟都不知道菜市场的路怎么走了，更别说四公子了。 \\\"咦。\\\"李承颐看着地上的脏污差点跳了起来。 沈云舒的马车也停在了外面，跟着李聿安走了进来。 好容易走到了租用的摊位上，也是一团糟。李聿安示意几个孩子上前擦拭干净摊位，李初尧反应最快，拿了箩筐里的抹布开始擦拭，剩下的三个也跟上一起干了起来。 沈云舒瞥了一眼，还真是为难几个孩子了，这么邋遢的摊位，李聿安也真找的出来。 菜很快摆好了，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 菜市场慢慢热闹了起来，路过他们摊位的人不少，好些人还盯着他们几个人看，大多数都是看李聿安的，有几个也看着带着面纱的沈云舒。不过都不敢久留，多看一会，李聿安就变了脸色，看菜就行了，看人是什么意思。 眼看着太阳都要完全升起来了，还是一单都没开，几个孩子都要着急了。 沈云舒看着有些想笑，继续教淮哥儿怎么用杆秤，这边女人直接出来抛头露面卖菜的还是很少的，她一直在这边，估计看热闹的比买菜的还要多。 好一会才有一个大娘来问菜，几个孩子兴致冲冲地上前介绍，大娘看着几个小孩子长得跟年画娃娃一样精致，便说要一些白菜。 李初尧捡了几株白菜，沈云舒接了过来，拿着秸秆熟练地打着包，然后上杆秤称了重量。\\\"七文钱，大娘。\\\"沈云舒说道。 大娘从怀里掏出钱，给了沈云舒，\\\"姑娘这手。\\\"看着沈云舒十指纤纤，嫩的跟葱白似的，她这铜板都不好意思放上去了。 李聿安接过了铜板，\\\"多谢大娘。\\\" 大娘笑了笑，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是大户人家来菜市场玩来了。 \\\"我们卖出去了。\\\"李承颐拉着李承允的手激动地跳着。李承允也笑了起来，\\\"是呀，我们卖出去了，七文钱呢！\\\" 沈云舒挑挑眉，\\\"卖菜呢，就要叫卖，你们看那边肉摊的老板，就没停过叫卖。\\\" 几个孩子顺着沈云舒的眼神看了过去，\\u0027猪肉，新鲜的猪肉。\\u0027\\u0027刚宰的新鲜猪！\\u0027哪怕猪肉铺的老板手上在切着猪肉，嘴巴里也从来也停过叫卖。 淮哥儿点点头，走到自家摊位面前，叫卖了起来，\\\"新鲜的青菜，刚摘下里的青菜。\\\" 沈云舒抿嘴偷笑，看了一眼李聿安。李聿安还有些不适应，勉强笑着，\\\"这能卖出去吗？\\\" \\\"你可是老板，你对你家的货没信心？\\\"沈云舒挑眉问道。李聿安看着面前的菜，罢了罢了，谁让这是他自己主意。 李承颐见淮哥儿去叫卖，也跟着去叫卖了。 来摊位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沈云舒教李初尧捆菜，淮哥儿开始上手用秤，两个人的配合慢慢默契了起来。 李聿安只管收银子，倒省了不少的事，只是不如几个孩子自在。 沈云舒一摊手，\\\"本老板娘要去茶楼喝茶了，老板留下来看摊子和伙计咯。\\\"不等李聿安回话，沈云舒就往不远处的茶楼走去了。 第396章 砍价 菜市场的茶楼看着虽然简陋，还是有个二楼的，若霖掏了钱，沈云舒直接上了二楼，小二给沈云舒坐的地方支了一个屏风，倒也算得上一个雅间了。 若霖站在窗口看着不远处李聿安的摊位，心里有些发怵3，“小姐，咱们在这里喝茶真的不要紧吗？”沈云舒直接往椅背一靠，“是他要带着孩子出来卖菜的，又不是我。” 若霖无奈地看了沈云舒一眼，继续张望着李聿安那边，“事实是这样，但是咱们四公子还在那里呢。”沈云舒早起没睡好，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他也该知道这些了。” 若霖叹了一口气，声音很小，要不是她伺候着主子生产，真的很难想象，四公子是主子亲生的，说来，五公子和二郡主也不像，谁家夫人让孩子在沙地里打滚啊。 沈云舒倒觉得这小茶楼的点心不错，不比王府里的差劲，叫若霖又去要了一些来。 临近中午，李聿安那些菜可算是卖完了，收获了满兜的铜板。 李聿安提着几个空箩筐，来到了茶楼。 沈云舒吃点心都吃了一个半饱，见到李聿安有些灰头土脸地走过来，心里居然有些快意。要说努力，这世间每一个活着的人，都在努力，但是成功并不是努力就可以的，时也命也。 李聿安一出生就是皇子，哪怕再不济，他也比那些努力一辈子的卖菜郎活的好。 “如何？”沈云舒笑眼盈盈地问道。李聿安把手上的钱袋子放在桌上，“老板娘，这是今日的收益。” 沈云舒打开钱袋子，数了起来，几个孩子也围着沈云舒看沈云舒数银子。 良久，沈云舒报数，“三百七十二文钱，我刚刚让若霖打听了，这边茶楼小二的工钱是五钱，也就是五百文，一日就是十六点五文，今日只做了半日，昨日收菜也是半日，一起就是三十三文。” “那我们还种菜了。”李初尧第一个反应过来，小声提着一件。 沈云舒微微一笑，“菜地是老板的，你们要这么说的话，还要给租金呢。” “没有没有，我们没意见。”李承允连忙说道。 李聿安轻咳一声，大有要跟几个孩子要租金的想法，“这可是良田啊。” 沈云舒还在数着银子，“今天是第一天开工，两文钱算是奖励，一人三十五文，有意见可以提。”“没有没有。”四个孩子齐齐摇头。 银子算是分好了，四个孩子一人三十五文，一起一百四十文，沈云舒和李聿安还剩了两百三十二文钱。沈云舒把剩下的银子收进了钱袋子，给了李聿安，“还请老板继续努力。” “老板娘客气。”李聿安收过了钱袋子。 “今儿时辰也不早了，回去也晚了，就在这儿用午膳吧。”沈云舒看着几个孩子说道。“好呀好呀，我想吃炙羊肉。”李承颐说道。 “你们既然挣了银子，自然是自己管自己吃喝了，想要自己去买吧。”沈云舒往后一靠，反正她吃的差不多了。 “啊？炙羊肉要多少银子啊？”李承颐看着自己捧着的三十五文钱，有些不敢去买。“猪肉都要十文钱一斤呢，羊肉岂不是更贵？何况熟了的。”李承允理智分析道。 沈云舒和李聿安对视一眼，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去吃包子吧，包子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两个呢。”李初尧提议道。“我也觉得，吃烧饼也行，烧饼跟包子一个价。”淮哥儿应道。 说干就干，几个孩子说着就要去买包子烧饼吃，沈云舒示意李聿安赶紧跟上去。 虽然李聿安不怎么放心孩子吃外面的东西，但是沈云舒都那么说了，也该让孩子们知道，百姓真实的生活。 “那边还有卖胭脂水粉的，我可以买给娘亲吗？”淮哥儿口里还吃着烧饼。李聿安生生把拒绝的话吞进了肚子里，“你可以去看看，有什么适合你娘亲的。” 淮哥儿走到胭脂水粉的小摊面前，看了又看，“好像不太适合娘亲。” 李聿安不想戳穿淮哥儿，实际是他荷包里的铜板，根本不够数了。 淮哥儿又去了另一个小摊那里，拿了一条手帕，没有任何花样，只是一块简简单单的手帕，“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看着小小的孩子举着帕子问价格，有些被可爱到，探头一看，好精致的一个小娃娃，“这个八文钱。” “我要两条能不能便宜一点。”淮哥儿眨着眼睛抬头看着老板。“还知道砍价呢，这样吧，两条十五文如何？”老板笑呵呵地说道。 “什么啊。”李初尧也走了过来，“你买给你你娘亲吗？”淮哥儿点了点头。 “那我也要一条。”李初尧吃掉最后一口包子，开始掏铜板。“我也要我也要。”李承允和李承颐两个孩子也凑了上来。 “五条，老板，便宜一点，不然我们去别的地方买了。”淮哥儿站在最前面说道。“这样，五条三十文，一条六文如何？”老板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孩子来买帕子的。 “五文。”淮哥儿伸出了一只手。 老板愣了一下，“这可不行啊，这就亏本了啊。” 淮哥儿收回了手，“那我去别家看。”李初尧愣愣地看着淮哥儿真的要走，又要看向不远处看热闹的李聿安，还是跟上了淮哥儿。 李承允和李承颐见李初尧也走了，便也跟了上去。 “哎哟，回来吧回来吧，五文就五文。”老板一手拉着自家的摊子，半个身子都探出去挽回淮哥儿了。 淮哥儿笑了笑，转身就回来了，把准备好的十文钱给了老板，“好了，这是十文钱。”李初尧也把数好的六文钱放回了一文，给了老板五文钱。 李承允和李承颐这才开始数钱给老板。 几个人挑好了帕子，又说要去买吃的，可转来转去，竟然不舍得花那几个铜板了，跟李聿安说要回去，想着回去能吃不要银子了，还是回去的好。 第397章 感性的王妃 李聿安竟又陪着几个孩子走回去，一路上，几个孩子说说笑笑的，说着过几日要再去卖菜，等攒够了银钱，就去茶楼吃一顿好的。 若霖看着坐在马车里悠哉悠哉的沈云舒，她家主子今日在茶楼就花了好几钱银子，是真的一点都不心疼儿子啊。 回去换了衣裳的淮哥儿，拉着沈云舒要去王妃的院子。 沈云舒坐着看书，两只脚分别被芃芃和年哥儿抱着，“行啊，娘亲陪你去。你去叫嬷嬷进来带芃芃和年哥儿。” 沈云舒已经进化到能使唤儿子都不会大点声叫奴才的地步了，但是淮哥儿用力点点头，屁颠屁颠出去找弟弟妹妹的奶嬷嬷。 王妃见到沈云舒来还有些意外，“我得出去看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懒得连嘴巴都不说话的人，居然来我这院子了。” 沈云舒笑盈盈地坐了下来，“是淮哥儿要来的，非要我陪着。”王妃放下了手上的账，揽住了淮哥儿，“还是我们淮哥儿好。” 淮哥儿有些别扭，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递给王妃，头偏向了一边，“今日我卖菜挣的，买了送给母亲和娘亲，第一个要给母亲。” 王妃看着简易的帕子，没有刺绣，甚至连收边都十分粗糙，她真的很久很久没收到东西了，今日却从一个几岁的孩子手中收到了帕子。 “做什么，可别哭啊。”沈云舒见王妃神情不对，开口调侃道。“去。”王妃瞪了一眼沈云舒，眼泪硬生生地憋了回去，紧紧地抱着淮哥儿，“可别教坏了你儿子。” “母亲开心吗？”淮哥儿问王妃。 王妃把帕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摸了摸淮哥儿的脸蛋，“母亲开心，只是你卖菜辛苦。”“噗。”沈云舒实在有些忍不住，“不好意思，我想到他卖菜的样子了。” “沈云舒，你出去。”王妃睨着沈云舒。 沈云舒笑了笑，站了起来，“好吧好吧，我出去。” 云嬷嬷见到沈云舒出来，连忙行礼，“沈侧妃。”“嬷嬷请起。”沈云舒还是很客气，在王妃的院子看看花，看看草。 云嬷嬷小心跟在沈云舒的身后，大概一米的距离，“王妃能有侧妃这样的姐妹相伴，是王妃的福分。” 沈云舒手上拖着一朵金菊，“能遇到王妃，是上天眷顾于我。” 云嬷嬷微微一笑，“王妃上次说，侧妃是王府里过得最苦的人，因为侧妃知道什么是正确的，老奴听不大懂，但是今日听侧妃这么说，老奴听不听得懂不重要，只要王妃和侧妃能好好的，老奴心里就高兴了。” 沈云舒狐疑地看了云嬷嬷一眼，“王妃怎么会这样想？” 云嬷嬷细细想了想，“王妃也许是因为晴田的事。” 沈云舒转过视线，盯着自己手上的金菊看，或许，她有意无意说的话，影响了王妃。但是，如果她是一个什么都没拥有的人，现在的日子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好不过了，可是她以前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日子她能自己给自己。 她在现代，虽不是李聿安这般的巨富，但是现代的科技水平，她完全可以过比现在更好的生活。就拿洗澡来说，她买一个循环热的热水器，每天开着，也不过一点电费，但是在这里，要随时随刻洗得到热水澡，她得养着好几个烧火的奴才。 见沈云舒不再说话，云嬷嬷也闭上了嘴。 好一会，淮哥儿才出来，小跑到沈云舒的身边，“娘亲，我们回去吧。”沈云舒往王妃在的屋子看了一眼，“我也回去啊？” “母亲说娘亲嘴坏，不想理娘亲了。”淮哥儿看着沈云舒说道。 沈云舒笑了笑，没多说什么，“那咱们回去吧。” 淮哥儿在路上把沈云舒那条帕子给了沈云舒，“娘亲的。”沈云舒伸手接过，摸了摸淮哥儿的脑袋，“小宝贝真好，娘亲一定好好用。” “方才母亲还说要珍藏，才五文钱，我不好意思让她珍藏。”淮哥儿拉着沈云舒的手，往前走着。沈云舒浅浅笑着，难怪呢，要把她请出去，怕她笑话啊。 淮哥儿比两个小的好带多了，回去后，便去了自己的书房，把今天落下的功课补上了，用了晚膳后，又开始练字了。 “怎么就睡了？”李聿安看过孩子后，来到沈云舒的房间，看见沈云舒已经上床了。“今日起的太早了，又没补觉，现在就有些困了。”沈云舒侧着身子看着李聿安。 李聿安把外袍挂在屏风架子上，“今日收到消息，启奏处死魏王的折子越来越多，父皇都没有理会，一心处理其他政事。” 沈云舒挑了挑眉，看来太昌帝铁了心要保儿子了，不知道会用什么法子保护这个儿子。 李聿安坐了下来，“工部的空缺我已经补上了，你觉得兵部那边，现在插手会不会太明显？”沈云舒抬眼看着李聿安，“王爷手上的人都不算稳固吧？” “倒不是稳固的事。”李聿安说道。 “我倒是觉得闫大人在工部已经干了很长时间了，可以举荐他去吏部。”沈云舒认真分析道。“何解？”李聿安问。 “明年就科举了，若王爷是皇上，是用新人，还是这些怨气满天的旧人？”沈云舒说道，“闫大人是王爷朝堂之中最信任的人，又是王爷的伴读，有他在吏部。” 李聿安只是思忖了一会，便起身走到了书桌面前。 沈云舒打了一个哈欠又躺了回去，吏部管人事调动，闫家在朝为官的人也不少，人缘也算好，只是闫大人是次子，上头还有个兄长。不过闫家的孙子现在是淮哥儿的伴读，沈云舒自然更愿意推闫家。 李聿安写好几封信，让人马上送了出去。 “云舒。”李聿安喊着半睡半醒的沈云舒。“睡着了。”沈云舒推开李聿安。 “时辰还早。”李聿安挤到了沈云舒身边。 沈云舒噗嗤一笑，“你身上都是菜市场的味道，我受不了。”李聿安一听，直接覆在沈云舒的上空，“那你好好闻闻，到底是什么味。” 第398章 建桥梁 隔了好几天，几个孩子又空出一天时间来，收拾好了菜，准备去卖。 沈云舒被李聿安直接拽上了，不情不愿地跟着一起去卖菜了。 不过，沈云舒照旧坐在那个茶楼，看着李聿安跟几个孩子摆摊子，陈列菜品。“王爷还有几分卖菜西施的感觉。”沈云舒感慨道。 “小姐。”若霖趴在屏风上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听到沈云舒的话才安心了一些，“小姐，你就好好品茶，吃点心，看看就行了，别说了。” 沈云舒放下茶盏，“行吧，你是我主子，你管我。” “小姐。”若霖更急了，“奴婢求求您了。” 没一会，方予歆出现在了茶楼的二楼，见到屏风围起来的地方，一个人走了进去，“云舒。”若霖见到方予歆眼睛都瞪大了，连忙低下头，佯装正常。 “坐。”沈云舒示意方予歆坐在自己的对面。 方予歆看着盘的发亮的椅子，“你从哪找来这种地方，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京郊还有个这样的菜市场。” 沈云舒招手让若霖过来，“我和方小姐有话说，你出去候着。”若霖点点头，“是，奴婢知道了。”若霖退了出来，看见方予歆的贴身丫鬟也站在屏风的不远处静静候着，便走了过去。 “王爷要出来卖菜，我陪着。”沈云舒说道。“什么？”方予歆的眼神顿时变得不可置信。 沈云舒指了指，“你瞧咯，王爷，还有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还有我儿子。”方予歆探出一点脑袋看了看，还真是，“天爷啊，你家王爷卖菜，你在这里喝茶。” 沈云舒笑了一下，“你家王爷在家操持内务，你怎么不说呢？”方予歆往后一靠，“他总得做些什么吧？不能既要我要帮他稳住他诚王的位置，又要操持内务，哪有这样的道理。再说了，女人能操持内务，男人怎么就不行了，我看他干的挺好的。” 沈云舒倒了一杯茶推到了方予歆面前，“我看你稳定局面也挺好的。” 方予歆微微笑着，喝了沈云舒的茶，“现在来看，这些事，我若是能抛头露面，肯定能做到更好。” “我倒是有个事。”沈云舒故作玄虚地说道。“什么事？若是最近朝堂上在议论的事，别找我，我可不蹚浑水。”方予歆起了兴趣，兴趣不大。 “河道那边的事。”沈云舒看着方予歆说道。“修河道可是睿王的事，谁都知道你家王爷吃了睿王的大亏。”方予歆回视着沈云舒，“睿王可不是好惹的，和他抢肉吃？” “他修他的河道，你建你的桥。”沈云舒拿出一张地图，摊开，“这几处标红的地方，都还没有建桥，但是这几处地方生意往来频繁，我看了这几年的公文，都有提议到往这几处地方建桥。” “你看公文？”方予歆有些意外地看着沈云舒。 “公文上也是汉字啊，你也看得懂。”沈云舒说道。方予歆没有再说什么，“你继续。” “最近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这事估计没什么人出来反对，若是诚王出面，要建设大启。”沈云舒说道。“那皇上会批的很快，有利于旧宣国和大启之间的融合。”方予歆反应的很快。 沈云舒点点头，孺子可教，不愧是京城才女。 “可是我们都不会建桥。”方予歆提出困难，“要是他得了差事，岂不是要踩在我的头上了。”“你会建桥啊。”沈云舒拿出一个书册。 方予歆怀疑地看了沈云舒一眼，接过了书册，开始翻看，里面是精美的桥梁设计图，用什么木材，怎么搭建，木材怎么受力，考虑到了人文、环境，计算了河水流量，汛期变化。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的？”方予歆很不想相信是沈云舒做出来的，但是上面不太美观的字，确确实实都是沈云舒写出来的。 “从王爷开始被派管理修河道的事情开始的。”沈云舒说道，“这里只是一座桥，还有两座桥的，我还在设计中。这座桥，离京城最近。” “你怎么会这些。”方予歆抬头看着沈云舒，这图画的实在是太详尽了，朝堂上那些老头子才没这么好心。 “我读书读来的啊。”沈云舒笑了笑，“四书五经我没从小学，怎么学也是赶不上了，但是这些杂书，还是能赶得上的。” “你就别玩笑了。”方予歆合上书，“国之根本在于民生，连民生都是杂书，这世间也没什么好书了。”“得了，别恭维我。”沈云舒喝了一口茶，“你只说你做不做，你不做我找别人了。” “你找哪个别人。”沈云舒在京城根基浅薄，方予歆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找她了。 “找男人去干啊，女人只能找你了，但是男人能找很多啊。”沈云舒笑着说道。方予歆无话可说，说的也是，这么详细的建桥资料，给哪个官员都是升官的好东西，沈云舒找谁谁都会动心的。 “为什么是我。”方予歆有些不放心。 “因为，我不太相信男人，我要一个制得住男人的女人。”沈云舒挑眉，眉宇间飞扬着自信。“哈哈。”方予歆笑了起来，“好，我干！” “但是你得让诚王去请命。”沈云舒说道。“我知道，他会去的，你放心吧。”方予歆举起杯子，“怕以后没时间见面，先庆个功。” 沈云舒摇头拒绝，“等你拿下来了，我自然会来找你庆功的。” 方予歆把杯中的茶喝了个干净，“我说我干，我就一定干的成，我虽然没学过这些，你先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保证我马上能入门。一个月内，诚王会拿下这个活计，我也能学好建桥的一点基础知识，更专业的，我会找好人。” 沈云舒看着爽直的方予歆，感慨了一句，“你和你二姐姐真不一样。”“二姐姐。”方予歆稍稍一愣，良久，有些伤感地说道，“她太囿于过去了，我劝不动。” 第399章 认姐姐 沈云舒没有继续说王妃的事，“诚王一举，肯定有更多旧宣国的人响应，我建议你多用旧宣国的人。”方予歆对宣国的人还是有些排斥，皱了皱眉头。 沈云舒很直接，说道，“我要的是新的势力，不是那些已经有归属的人。”“宁王知道吗？”方予歆放低了声音问道。 沈云舒滞了一会，“你来这诚王知道吗？”“我为什么要跟他说？”方予歆不以为意。 沈云舒歪歪头，“同理，我为什么要和他说，这是我自己画出来的，难道他以后上去了，会把椅子分一半给我坐吗？” 方予歆苦笑一下，“是呀，他们不会，要是诚王有一天，翻身做主，只怕会把我杀了。”沈云舒垂了眸子，“我不希望他知道，我也要有后路。” 方予歆却又想到了自己二姐姐，“还好，你没和我姐姐为敌。”要是沈云舒和姐姐为敌，沈云舒得宁王喜欢，又能做宁王的谋士，姐姐怕是连裴言川这件事都过不去。 “她对我很好，你多虑了。”沈云舒从没想过和王府哪个女人为敌，但是，她们的身份，就是天然的敌人，她能做到的就是，敌不犯我，我不犯人，敌若犯我，斩草除根。 “卢侧妃觉得自己做侧妃委屈了，你不觉得自己做侧妃委屈了吗？”方予歆问道。沈云舒觉得有些好笑，“男人把女人圈在后院，给她们分了等级，然后一群女人为了争当最高级的女人，争个头破血流，而男人却在瓜分这个社会的资源，同时还能享受到女人的伺候。” 方予歆被沈云舒的话震惊的瞠目结舌，她从未想过，妻妾不过是男人给女人划分的等级，她们为什么要遵守男人给她们划分的等级，为什么男人说她是妻，她就是妻，说她是妾，她就是妾，凭什么？ 沈云舒的身子往前探了探，“我听王妃说过，你写过策论，那篇策论写的是互市，王妃说的时候，我觉得你的观点很好，通过互市掌握另一个国家的命脉，通过控制一个国家的根本经济，瓦解一个国家。” “你记得。”方予歆想到自己写的那篇策论就难受，她写完，夫子夸她比她的兄长还有才华，就是可惜是个女人。母亲更是打了她一顿，说女人要谦卑，纵然她再有才华，也不能越过自己兄长去。 “你若是能去参加科举，进士肯定是有了。”沈云舒看着方予歆，觉得可惜，卢侧妃也是，满腔的才华，都用来和男人吟诗作对。 方予微无奈地笑着，“说来不怕你笑，我想过去参加科举，女扮男装，但是我没想到，科举是要脱裤子检查的。”方予歆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好一会才忍住。 沈云舒没有说话，默默等着方予歆的情绪稳定下来。 方予歆放下了手，看着沈云舒，“我以后也叫你姐姐好不好？”“你这是做什么？”沈云舒往后缩了一下，她目前还不喜欢长得漂亮的女人。 “男人可以结拜兄弟，女人也可以义结金兰啊，你以后也是我的姐姐。”方予歆很是诚恳，还从腰间结下了一块玉佩，“这是我家传的玉佩，送你了。” “不行，我可没什么送你的。”沈云舒推开了。 方予歆拿起桌上的图纸，“这个送我了，以后我不懂的直接传信问你。”沈云舒看着自己面前硬塞过来的玉佩，伸手收下了。 “云舒姐姐，你教教我，怎么画图。”方予歆马上就凑了过来，“其实我以前也看过图纸，没你这个画的好，你怎么做到的啊。” 沈云舒颇有些不适应，往外看了一眼，李聿安的菜卖的差不多了，“改日我教你，那边要收摊了。我一会回去把我给我儿子做的教学的书给你送过去，我没时间再抄一遍，你抄好可得给我送回来，我儿子可爱惜那些书了。” “我是他小姨，他好意思和小姨抢书看吗？他有你这个现成的老师，还是专业的老师，我呢，只有几本书，叫他且等等。”方予歆一本正经地说道。 “要不你把玉佩拿回去吧。”沈云舒发现方予歆好像比自己还无赖一些。“姐姐，云舒姐姐。”方予歆晃了晃沈云舒的衣袖。 “你快走吧。”沈云舒开始赶人了。 “我等着云舒姐姐的书哦。”方予歆起身把书册收好，又把地图折叠好，捧在了心口，“我回去了，改日我来看你孩子。” “快走。”沈云舒开始觉得烦了。方予歆笑嘻嘻地走开了，下楼的时候还给沈云舒叫了一些茶点补上。 方予歆走了后，若霖走了进来，“小姐什么时候和方三小姐有这么多话说了。”她记得以前方三小姐见到主子，跟见到敌人一样，还瞧不起主子呢。 沈云舒笑了一下，“可能是，我太漂亮了。” 若霖被沈云舒堵的，不知道说什么，主子确实漂亮，但是是女人见了就讨厌的漂亮。 沈云舒把方予歆喝过的茶盏收了起来，把方予歆给的玉佩放入了随身的荷包里，一切就如同方予歆没来一样，她还是坐在那个位置，喝着粗茶，看着李聿安和几个孩子卖菜。 李聿安过了许久，带着孩子们回来了，又是一袋子铜板。沈云舒跟上次一样给几个孩子分好铜板，“承允上次受伤了，是承颐干的活，这次承允的银子分十文给承颐，没有意见吧？” 李承允摇摇头，“没有意见。”本来他上次就想给自己弟弟银子，但是他手上也就三十几个铜板，还要吃午饭，这次沈侧妃说出来，他觉得特别好。李承颐现在是存款最多的一个，笑得合不拢嘴，接过沈云舒递过来的铜板，“谢谢沈侧妃。” 沈云舒笑了下，继续给自家儿子分着银子。 分好后，李聿安看向几个孩子，“这次你们自己出去找吃，爹爹不陪你们了。”几个孩子对视一眼，还有这种好事，马上飞奔了出去。 李聿安早早安排好的护卫连忙偷偷摸摸跟了上去。 第400章 淡化 卖了一段时间菜后，京城好些人都知道李聿安在和自己的孩子们卖菜，还有些过来看热闹的，不过都不敢走到跟前来，都是远远地看着。 太昌帝也听到了一些，叫了李聿安进宫说话。 太昌帝不住在清音园了，李聿安骑马快两个时辰才到皇宫，到的时候已经快是晚膳时间了。 见着一身简朴的儿子，太昌帝马上把人叫了起来，“今日陪父皇用个晚膳吧。”“是，父皇。”李聿安应道。 饭桌上，两父子都沉默不语。 太昌帝吃了一口太监夹过来的青菜，“还是上次你送来的青菜新鲜一些。”“这次种了萝卜，怕是要冬天才能成熟，到时候儿子第一时间给父皇送来。”李聿安放下筷子回话。 “怎么想到带孩子们去卖菜。”太昌帝找到话题口子，便问开了。 “几个孩子一直在王府里面读书学习，吃的东西都是现成的，用的也是奴才捧上来的，长久的不接触百姓的生活，就不知道怎么造福百姓。”李聿安认真地说道，“儿子怕培养出‘何不食肉糜’的纨绔子弟，所以带他们去卖菜。” 太昌帝愣了愣，“你倒是舍得。” “他们自己拼本事挣钱，便知道银钱来之不易。”李聿安继续说道，“银钱都来之不易，何况江山。宣国的皇帝为了得到漠北的帮助，先祖茹毛饮血得到的城池都能随便给出去。儿子希望孩子们明白，大启的祖先打江山不易。” 太昌帝赞同地点点头，“你能这么教导孩子，父皇很欣慰，将来他们一定能成为国之栋梁。”李聿安微微低着头，“父皇说的是。”国之栋梁，叫他的孩子为人臣子吗？父皇啊父皇，他一人委屈也罢了，难不成叫孩子和他一起委屈。 “孩子们给父皇给准备了礼物，只是儿子一直没进宫，没时间给父皇。”李聿安浅笑着看向太昌帝。“哦？是什么？”太昌帝起了好奇心。 李聿安起身走到门口，接过了张和捧着的木盒子，又走了回来，把木盒子放在了桌上，打了开来，“是糖人，画的是一条龙。” 太昌帝很多年没有见过糖人了，好多年没出宫了，“这糖人好精致。” “这个糖人足足五十文，孩子们卖一天菜是三十五文，去卖菜那日的午膳自己负责，一日只能攒下三十文。”李聿安举起了立体的糖人，“第一日他们给自己娘亲买了手帕，第二日就一起凑了银钱，做了这个糖人。儿子还以为他们要一起吃呢，结果他们给了儿子，让儿子送给父皇。” 太昌帝接过了糖人，“他们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 “您是他们的爷爷，怎么会不记得呢。”李聿安说道。 太昌帝收下了糖人，没有把自己听到的难听话说给李聿安听，用完膳后，让李聿安好生回去了。 九月中旬，离中秋宫变正好一个月的时间，太昌帝谈起了立太子的事情。 魏王的事马上被这些大臣抛到了一边，广泛发表意见，列举自己认为该做太子的人选各种优点，太昌帝居然一一看了，还做了批注。 沈云舒知道的时候还慌了一下，后面看到李聿安没慌也跟着淡定了下来。 王妃愈发疼爱淮哥儿了，有时候还趁府上其她人没去接孩子，偷偷跑去学堂看淮哥儿读书。沈云舒叫她不要溺爱孩子了，王妃却说王爷严格就行了，她和淮哥儿见的不多，宽松些不要紧。 九月末，方予歆上门拜访。 方予歆先是和王妃说了好一会的话，又说要去看看沈云舒，王妃答应了，说要一起去。方予歆给拦住了，硬是不让王妃去。 “我二姐姐差点就跟来了。”方予歆坐了下来，看着慵懒地躺在躺椅上的沈云舒，“云舒姐姐，这是我做的笔记，你看看。” 沈云舒接过了笔记，翻了翻，“不错，很详细啊。”方予歆松了一口气，“皇上已经允许诚王去修建那座桥了，我这才来找你。” “宣国的人呢？”沈云舒问。 “来找诚王的不少，他们都不想那么闲闲散散地被养一辈子，何况是降爵承袭，他们是享受了，下一代怎么办呢？所以好些人来找他，他倒是不敢应承，都问过了我才应了一些。”方予歆一五一十地和沈云舒说着。 “乔澍这个人有吗？”沈云舒继续问。 方予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这个人你认识？” 沈云舒摇摇头，“不熟，但是玉山投降是他去谈的，为宣国的百姓争取了不少权益，我认为是个人才。” 方予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人才就有些傲气，那我亲自上门去请他。”沈云舒有些意外地看着方予歆，“你。。” 方予歆眨眨眼，“我怎么了？” “没事，我还想劝你一会，结果话到了嘴边，憋回去了。”沈云舒叹了口气，“你好聪明，什么都一学就会。” 方予歆扬了扬下巴，“我以前在学堂，那可是第一。” “咦。”沈云舒嫌弃地往后缩了缩，“可别吹嘘了，你要先看看那座城市的风土人情，尽量按照那边的习俗来，往吉利那方面走。” 方予歆点点头，“我怕是十月中旬就要跟着诚王出发了，到时候书信往来。”沈云舒点点头，“可能不能去送你了，路上小心。” 方予歆笑了笑，“我早就想出去走走了，只是没想到还能通过这种方式，我没和二姐姐说，到时候你跟她说。” 沈云舒无奈地看着方予歆，“你可真会给我挖坑啊。”“好姐姐。”方予歆怕二姐姐担心自己，所以没说的。 沈云舒还是答应下来了，又补了一些孤品的桥梁建造书给方予歆，让她如果见到真的厉害的桥梁建造人，把书送给人家，授人以渔，广结好友。 方予歆担心自己是女子，人家不搭理自己。 “你掌握生产资料，又赋予他权力，你没有性别，你只是他的恩赐者。”沈云舒把书放在方予歆手上，笑着说道。 第401章 家里弃了我 方予歆离京的时候，沈云舒没能去送，王妃去了，沈云舒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看着方予歆和自己家里人道别。 “你留京不也挺好的，非要去。”方夫人摸了摸方予歆的手，有些心疼。方予歆看了一眼诚王，“左右我们府上也没旁人，我一个人也是无趣，不如跟着夫君出去走走。” 方夫人看着女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既然你觉得你做的成，你就去做吧，只是一点。。。”“母亲放心，我已经是别家的人，不会连累方家的。”方予歆打断了方夫人的话，“更不会连累哥哥的。” 王妃愣了愣，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方予歆，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 方夫人的手往回收了收，“去吧。” “这是云舒给你的东西。”王妃拿了一包东西给了方予歆。“什么人？”方夫人皱了皱眉看向王妃，“你如今虽管着宁王府的内务，但终究不稳固。如今宁王沉寂，你也该好好在王府陪着，外头的人事皆可放一放。” “母亲。”方予歆拿了东西，“我该走了。” 方夫人无奈地合了一下眼，罢了，大了，都管不住了。 沈云舒勒住缰绳，往回走去。 风雅的酒楼内，几个孩子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也不知道咱们的钱够不够这顿午膳啊。”李初尧提出担忧。“我娘亲说她请客。”淮哥儿夹了一块果木烧鸭。 李承颐羡慕地看着淮哥儿，“你娘亲真好，能出来。”淮哥儿没认真去分析话里的意思，只是看了李承颐一眼。 李聿安轻咳一声，“食不言寝不语。” 沈云舒回来，几个孩子差不多吃完了，都等着沈云舒来结账呢。 “吃饱了没？”沈云舒弯下腰抱起了淮哥儿。淮哥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抱了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默默点头表示自己吃饱了。 “东西买到了？”李聿安问。“放在马背上了。”沈云舒见淮哥儿有些挣扎，又把孩子给放了下来，“走吧，结账。” “老板娘不在，老板没有银钱结账。”李聿安手心向上，示意没银子。 沈云舒笑了一下，“好啦，我结账。” 王妃回来后，心情不是很好，想来沈云舒这边，可李聿安又一直在，直到李聿安出去接孩子，王妃才找了缝隙进沈云舒的院子。 沈云舒新买的纸，实在不怎么舍得写字，总觉得自己的字写在这上面，浪费了这么好的纸。一卷纸，摊开来，看了又看，想了想，还是用王府的纸，李聿安的，用起来不心疼。 “主子，王妃来了。”若霖进来传话。“让王妃进来就是。”沈云舒下笔写了一个字，跟李聿安写的对比了起来，觉得自己的字还是有那么几分像李聿安的字的。 “云舒。”王妃走了进来，站在了书桌的对面。 沈云舒看了王妃一眼，“今日不是去送予歆吗？不开心了？”王妃欲言又止的样子，几个踌躇，还是说了今日的事。 “予歆大了，有她自己想做的事了，这不是很正常的吗？难不成你什么事都和自己的亲娘说？”沈云舒觉得很正常，她跟自己妈妈关系很好，但是两个人之间依旧有很多小秘密。 王妃想想也是，“也对，我成婚后，也有很多事不跟母亲说了。” “不要总是放不下，就像淮哥儿，等他十五六岁的时候，就会往外面跑，归家的日子会越来越短的。”沈云舒继续临摹着李聿安给的字帖。 王妃叹了口气，“云舒，你怎么舍得？” 沈云舒吹了吹刚写好的字，“我不舍得又能怎么样呢？孩子总是要长大的，他们有他们要做的事，有他们追求的东西。” 王妃看着沈云舒，“我觉得家里弃了我。” 沈云舒停了手上的动作，看向王妃，“什么？”“我今日才想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母亲说家里的事情了，家里新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王妃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沈云舒起身，和王妃平视，“予微，有得必要舍，你既选择了这条路，你就要舍掉一些东西，如今你也没有机会回去重新选择了。” 王妃微微低着头，是呀，是她自己选择为了裴言川。 沈云舒叹了一口气，王妃不像方予歆，方予歆身子好，从小是跟男孩子一起读书的，可王妃，“予微，或许这世间真的拥有什么都有的幸运儿，但是大多数的人生都有缺憾，你看我，我的母家。” 王妃勉强地笑着，沈云舒的母家更是吃人血的地方，她向来不说什么的，沈云舒都处理的很好，“可能是予歆走了，我心里堵得慌。” “方家大小姐还在京城呢，你若是想找亲姐妹说话了，也可以去找她啊。”沈云舒说道。 王妃点点头，心下却是拒绝的，大姐姐如今是当家主母，管着可不只是一个伯爵府，那一家子里里外外都是她操心，还要管着族里的琐碎杂事。在她还没有出嫁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夸她大姐姐，是顶顶好的媳妇，贤内助。 王妃在李聿安回来前离开了，沈云舒还给了她几本游记看，说是新买来的，自己都没看过呢。王妃也收了下来，她已经不怎么看游记了，但是沈云舒给的，她总是要翻一翻的。 沈云舒站在门口，看着王妃走远了，愣神了许久。 “娘亲怎么出来接我和爹爹了？”淮哥儿小跑着到沈云舒面前。沈云舒回过神，“娘亲估摸着你们快回来了，出来看看。” “可能是你娘亲今日偷跑出去，心里有愧，才来等一会我们。”李聿安摸着淮哥儿的脑袋，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看着沈云舒。 沈云舒不顶嘴，只是叹了一声气，“罢了罢了，好心当作驴肝肺。” “娘亲。”淮哥儿拽住沈云舒，“爹爹，娘亲不会的。” 李聿安的手微微颤抖，“我去看芃芃。”白养了，这儿子白养了。 第402章 卢侧妃回来了 最后一阵秋雨过去后，京城开始下雪了。 园子里的冬天比王府里的冷很多，但是几个孩子不觉得冷，跟李聿安在大雪纷飞的风和园里面打着雪仗。 沈云舒抱着一个手炉，一旁的茶壶冒出丝丝热气，倒是有些雅致。 竹心搓着手走到了沈云舒的身边，“主子。”“嗯？”沈云舒音调微微上扬。 “卢侧妃回来了，说是要来求见王爷。”竹心小声说道。沈云舒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卢侧妃已经离开王府很久了，两个多月了，“你让她。。。” 沈云舒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卢侧妃的事，“张和在外面吧？”竹心点点头，“在。” 沈云舒看了一下竹心，怎么还是这么不懂得变通，张和这么明显的避嫌，竹心都看不出来。若霖有些尴尬，“主子，奴婢出去说吧。” “去吧。”沈云舒到底没责怪什么。 李聿安终究没能玩过一群孩子的进攻，一身雪地走到了沈云舒身边，“这一个个的，还是亲生的吗？”沈云舒起身，给李聿安拍打着身上的雪，“这还是初雪呢，不算大。” 李聿安见沈云舒拍了一会手就红了，抓住了沈云舒的手腕，“别凉到手了，我回去换个衣裳。”回去？那正好，沈云舒点点头，“嗯，那我在这里看着几个孩子。” 年哥儿和芃芃先被淮哥儿送了回来，接着又跑到雪地里撒欢似的狂奔。 沈云舒看着，眼底带笑，蹲下身子给两个小的身上拍雪。 “哥哥坏。”芃芃撅起嘴说道。“怎么坏了？”沈云舒笑着问道。 “他，我不厉害，他不带我。”芃芃断断续续地说道。年哥儿傻愣愣地看着芃芃，捡了自己身上的雪扔在芃芃身上，“你坏，哥哥好。” 芃芃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雪，直接上前扑倒了年哥儿，“谁坏？”“你。”年哥儿不改口。 芃芃继续扒拉着年哥儿的脸，“谁！坏！”年哥儿吃痛，开始改口，“哥，哥哥坏。” 芃芃这才心满意足地从年哥儿身上爬下来，却看到了沈云舒盯着自己看。“娘亲。”芃芃走上前，开始试图撒娇。 “和弟弟道歉。”沈云舒不吃这套。 芃芃结结巴巴说着，“不好意思。”年哥儿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疼。” 沈云舒头疼，一个傻的不行，一个精的不行，说话只会说几个字，但是打架的时候手却一点都不软。 几个孩子玩累了，李聿安都还没回来，倒是刘侍妾和许侍妾过来接孩子了。 “这么多雪。”刘侍妾心疼地给孩子拍着雪，要知道尧哥儿的身子，她都不想让他冬天出门，可是看着孩子期望的眼神，她还是答应了。 “不冷，娘亲。”李初尧笑着说道。 刘侍妾眼里含泪，多好的孩子，出去一趟还给她带帕子，可是，偏偏这身子，不能习武，每每看到孩子羡慕地看着几个弟弟去习武，她都心疼的不行。 许侍妾先把李承允和李承颐两兄弟领了回去，给沈云舒见了礼，“妾身先回去了。”“今日玩了雪，回去记得喝些姜茶。”沈云舒轻声说道。 “多谢沈侧妃。”李承允抱拳对着沈云舒说话。李承颐看了看自己哥哥，也跟着一起，“多谢沈侧妃。”沈云舒微微一笑，“和你们娘亲回去吧。” “是。”两兄弟齐声应道。 说话间，刘侍妾也给孩子拍好了雪，过来和沈云舒道别，“妾身告退。”沈云舒也叮嘱了李初尧一句，李初尧很是知礼，让沈云舒也注意保暖。 “娘亲，还有我呢。”淮哥儿一身雪站在沈云舒旁边。沈云舒捏了一下淮哥儿的鼻子，“你啊，玩的最凶，还好意思说话。” 淮哥儿露齿笑着，“他们不敢扔爹爹，我敢，数我扔爹爹扔的最多。”沈云舒给淮哥儿拍着雪，“晚上记得给你爹爹端一杯姜茶去，他就不会怪罪你了。” 淮哥儿点点头，“我知道的，我对爹爹好，爹爹也对我好。”沈云舒接过若霖递过来的暖炉，让淮哥儿抱着，“咱们也回去了。” 淮哥儿上前牵住了年哥儿，把暖炉还给了沈云舒，“娘亲拿着吧，我来牵弟弟妹妹。”沈云舒接过暖炉，看着芃芃已经开始瞪着淮哥儿了，有些失笑，“好吧，回去了。” 李聿安晚膳前回了沈云舒这边，孩子们已经在用晚膳了，“怎么不等我？”“我以为你有饭吃了。”沈云舒颇有深意地看了李聿安一眼。 李聿安坐了下来，拿起了筷子，“就是一点事耽误了。”沈云舒没有继续说什么，给李聿安夹了菜，“吃饭吧。” 第二天卢侧妃去和王妃请安，请完安又来了沈云舒的院子。 沈云舒最近练字勤勉，听到卢侧妃来，在小花厅见了卢侧妃。 “沈侧妃。”卢侧妃礼貌地和沈云舒打着招呼。“坐吧。”沈云舒直接坐了下来。 卢侧妃坐在了沈云舒的下首，接过了沈云舒给她倒的茶，“好暖。”“外面大雪纷飞，自然觉得茶水暖了。”沈云舒说道。 卢侧妃露出一抹苍凉的笑，“风和园也很暖。”原来有她没她，王府都是一样的，哪怕她如今像是赤身裸体被人扔在雪地里一样不堪和难过，王爷也是一样和他的孩子玩闹嬉戏。 “世间本就没有完全的感同身受。”沈云舒喝着茶说道。 卢侧妃吹了吹茶盏上的热气，“此话有理。” 放下茶盏后，卢侧妃看着沈云舒，“我听说沈侧妃的棋艺是王爷教的，不知道能不能和我对弈一把？”“我棋艺不如王爷，王爷都不愿意教我了，如何能和卢侧妃对弈呢？”沈云舒婉拒了。 卢侧妃笑了一下，起身和沈云舒道别，又走入了茫茫大雪中。 “怜月，我与她，竟然不在一个棋局里，那我们自然是无法对弈的。”卢侧妃推开了怜月的伞，大雪簌簌地往她脸上打，竟有一丝快意。 第403章 立太子 沈云舒经常收到方予歆的来信，她自到了那个地方，困难重重，但是由她出面，都一一解决了，她几乎不跟沈云舒问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是分享解决问题的喜悦。 沈云舒没想到方予歆的执行力这么强，远超沈云舒对她的预期。 世家的女子什么都学了，可却不是样样都让她们用。 大雪这天，沈云舒刚送出去一封给方予歆的信，就看见李聿安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沈云舒手心都开始冒汗了，跟在李聿安后面，一路走到了书房。 “父皇立太子了。”李聿安语气平稳地说着这句话，跟寻常聊天一样。沈云舒有些恍恍惚惚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碰到了墙才稳住了身子。 书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里，外面的积雪亮的刺眼，可书房里却阴阴暗暗，好像等不到太阳一般。 “谁啊？”沈云舒颤抖着声音问道。“八弟。”李聿安回答的很快。 晟王？ 沈云舒合上了眼，好一会才冷静下来。 “什么时候册封典礼？”沈云舒问道。李聿安走到书桌旁的椅子前，稳稳地坐了下来，“十二月二十。” “那不是还有半个月就要册封了？”沈云舒垂下眸子，“王爷要好好准备贺礼。”李聿安看着外面纷纷飞扬的雪，“是呀，好好准备。” 沈云舒走到一处灯盏，拿起一旁的火折子开始点灯，立太子也好，总要有个靶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总要有人争的。再说，古往今来，有几个皇帝是从太子坐上的皇位。 一盏盏灯亮了起来，书房一下子就得到了光明。 沈云舒走到李聿安身边，“不是说今日沛王和庆王会一起来我们这边吃羊肉锅吗？这会子应该快来了，王爷要去陪一陪啊。” 李聿安收回视线，看着沈云舒，“不知道他们今日还会不会来。”“会来的，不来倒是奇怪了。”沈云舒说道。 沛王和庆王都在午膳前赶到了风和园，从李聿安被撤职在风和园种菜开始，两位王爷就经常来风和园，这次本来说要一起去打猎，但是大雪封山，便改了来风和园吃羊肉锅。 李聿安去和两位兄弟用午膳，沈云舒一个人坐在廊下坐了许久。她实在想不到，太昌帝会这么匆忙的立太子。 外头的雪越下越大，沈云舒伸手去接了几片鹅毛一般大的雪花，可是，晟王是嫡子啊，嫡子的支持者总是要多一些的。 “八弟如今成了太子，朝堂也算是安稳下来了，不用为了国本的事日日争吵。”庆王倒是有些开心，喝了一口酒，笑呵呵地说道。 沛王看了一眼李聿安，见李聿安没什么反应，才笑了笑，“谁说不是呢，父皇年纪也大了，该有人帮他一手了。”“父皇早些年就想去游山玩水，不知道这次是不是想去江南看看了。”李聿安吃了一片羊肉。 “江南？”庆王一愣，“我还以为父皇想御驾亲征去漠北呢，这一到了冬天，漠北就要南下，以前还有宣国挡着，今年边境已经报了好几起漠北南下抢百姓粮食的事情了。” “我久未上朝，倒是不知道此事，父皇在朝堂上有提到亲征一事吗？”李聿安问道。“那倒没有。”沛王回道，“不过父皇的性子，咱们也都知道，若是他想去，谁也拦不住。” “也是。”李聿安应道，“我这里有些新鲜的萝卜，一会三哥帮我带一些送给父皇，你们也拿一些回去，都是几个孩子种的，长的不好看，胜在新鲜。” “好呀，上次来就说能吃了，结果巴巴等了这么久才能吃。”沛王笑着说道。 李聿安送走两位哥哥后，又去园子里的马场跑了好一会的马，才去武场看几个孩子学武。 王妃的消息比沈云舒慢些，第二天才知道立太子的事，马上就来找沈云舒了。 “咱们好好准备册封大典不就行了，哪有什么要准备的。”沈云舒笑着说道。王妃不是不知道宁王的心思，只是宁王的胜算实在不大，不过好在宁王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所以哪怕以后输了，也有个体面，有个爵位。 “话是这么说，什么时候昭告天下啊？”王妃问沈云舒。“估计就这两天了，皇上可能想在年前大赦天下吧。”沈云舒猜到。 “大赦天下？”王妃稍稍犹豫了一会，“大赦天下也赦不了谋逆啊。”“说什么呢？”沈云舒瞳孔微张，看着王妃。 王妃回过神，“我胡说的。”魏王的罪还没有定下来，贤贵妃还是贵妃，舒宁郡主也还是郡主，只是如今的舒宁郡主学会了低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沈云舒倒了一杯茶给王妃，“冷坏了吧，今年冬天比去年冷。”“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呢。”王妃端起了茶盏，“这茶还挺香的。” “我只会闻茶香，它香我便觉得它好。”沈云舒说道。 王妃呼出一口热气，喝着手中的花茶，看来今年这个年热闹了。 由于风和园这边只有李聿安、王妃、沈云舒、卢侧妃和四个侍妾，王妃就免了请安，几个人的事情很好安排，倒是王府那边，她把一应的事情都交给了留在王府的一群人自己商量着做，隔几天叫人去问问。 李聿安倒是回了王府几趟，不过只是打了个转就回了风和园。 沈云舒看着一旁看着闲书的李聿安，“咱们真的不回去过年吗？”李聿安抬眸看向沈云舒，“没说不进宫啊，只是不回王府住着。” “那多麻烦，从皇宫到风和园，好几个时辰的车程呢。”沈云舒不想跑来跑去。“你要是不想进宫过年，你就和孩子们在园子里过年。”李聿安说道。 “可以吗？”沈云舒是想这么做。 李聿安把书撇在了一边，“可以，反正没人注意。”沈云舒眼神暗了暗，现在宁王府的情况确实不太好，若不是手上的银钱够，怕是要成为过得最凄惨的王爷了。 “我还是去吧，还白蹭几顿饭呢。” 第404章 明面的威胁 “咦。”沈云舒颇有些嫌弃地看着自家女儿，“你这又是从哪弄来的？”芃芃把从雪里刨出来的泥巴给沈云舒看，“宝贝。” 沈云舒只能点点头，应和着女儿说是宝贝。 芃芃听到后更开心了，继续往雪地里去刨土，沈云舒叫奶嬷嬷跟了上去，不要着凉了，玩一会就回来。 “主子，晟王殿下来了。”竹露小步快走到沈云舒的身边，弯腰和沈云舒说着话。“是太子殿下。”沈云舒微微皱眉纠正着竹露的称呼，前两天太昌帝昭告天下，与此同时还大赦天下了。 “是，王爷现在不在，前院的奴才去找了王妃，王妃又叫了人来找主子。”竹露继续说道。沈云舒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我去前院看看。” 沈云舒吩咐奶嬷嬷把孩子带回去，自己带着若霖去了前院。 风和园很大，沈云舒走到前院花了一些时间。石进见到沈云舒连忙迎了上去，“侧妃，您可算是来了，王妃已经到了。” 沈云舒点点头，“你进去和王妃说一声我到了，别让太子殿下听到，我在偏殿等着王妃。”“是，侧妃。”石进点个头就往主厅去了。 沈云舒在偏殿坐了一会，王妃就进来了。 “云舒。”王妃十分冷静，“我已经叫人去找王爷了。”“王爷今日进京了，回来怕是要一些时间。”沈云舒说道。 “他说，他是来看卢侧妃的。”王妃看向沈云舒。沈云舒思忖了一会，“合情合理。”卢侧妃是他表妹，卢家这么大的变故，不让他看也说不过去。 王妃点点头，赞同着沈云舒的话，“不如把卢侧妃请来？”“也行，去请吧。”沈云舒犹豫一会，还是应了，本来就不该她做主的。 王妃浅浅一笑，让沈云舒安心，“你坐着吧，我去叫人请。” 沈云舒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才发现自己的斗篷上沾了不少雪，估计是来的路上走的太匆忙了。沈云舒撑着脑袋，她在害怕什么？竟然这么不淡定。 王妃请了卢侧妃来，卢侧妃知道是太子殿下，放下了手上的绣活，很快来到了前院。 王妃还是心善，说自己去准备一些茶点，让卢侧妃能单独和太子殿下说一会话。 卢侧妃缓缓蹲下和太子行礼，“妾身给太子殿下请安。”“临溪，起来吧。”太子缓缓抬手，让卢侧妃起身。 “多谢太子殿下。”卢侧妃起身后，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 沈云舒看到卢侧妃把太子带到偏殿来的时候，都愣住了，连忙站了起来，“太子殿下。”太子幽幽地看着沈云舒，他从未仔细看过这个女人，如今看，七哥的眼光确实不错。 “妾身在外面候着。”卢侧妃小步走了出去。 沈云舒眉头又皱了起来，想要跟卢侧妃一起出去。“宁王府的规矩这么差吗？”看着沈云舒往外迈的步子，太子开口说道。 “妾身是内宅的人，怎么能接待太子殿下呢？”沈云舒看似谦卑地说道。 “呵。”太子轻轻笑了一下，“内宅的人？你当真是病了三年吗？”“妾身当真是病了三年。”沈云舒低着头，只要没有确实的证据，她是什么都不会承认的。 “本殿下前些日子得到一本图纸，发现上面的字迹有些像七哥的字。但是七哥的书法京城一绝，就算故意写丑，也不该是这样的字。”太子缓缓走到沈云舒面前，“直到，本殿下知道，七哥亲力亲为教你读书写字。” “妾身画几张图，应该不算逾矩吧？”沈云舒抬眸直视着太子，太子看着憔悴了很多，一双好看的眼多了许多疲惫，不如以前那般绚丽夺目了。 太子笑着，“本殿下只是好奇，什么人能画出水车的图纸，如今见到了，更是讶异，竟然是个女子。”“妾身的手又没有性别。”沈云舒回道。 太子微微蹙了一下眉，“难怪七哥这般纵你，原来你不止是他的侧妃，还是他的幕僚，你说，本殿下要是说出去了，你，还有你的孩子，还能这般肆意地生活吗？” “妾身应该没有得罪过殿下吧？”沈云舒看着太子说道。太子只是往后退了一步，“但是你得罪临溪了。” 沈云舒咬住唇内的肉，不知道如何回答。 “好好做一个侧妃不好吗？你还想要什么？”太子问道。“妾身不过一个小女子，能要什么，自然只要自己的孩子健康成长。”沈云舒轻声回话。 “那你已经得到了，你又在做什么呢？”太子盯着沈云舒看，“你难不成还想入朝为官？还是觉得凭着一张图纸，就能越过临溪去？” 沈云舒眼底含泪，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妾身不敢。” 太子嗤笑一声，“临溪永远是临溪，她是卢家的女儿，是本殿下的妹妹。”“是。”沈云舒低头应道。 “真聪明，一说就明白了，本殿下不想再看到这样的图纸。”太子把水车的图纸扔在了沈云舒的身上，“你的手虽然没有性别，但是也是会流血的，掉在地上可就不能接上去了。” 沈云舒看着地上的图纸，是她当日不想找代笔，要自己写自己画，她只是想在自己的东西上留下一点印记，哪怕不是她的名字。 “是。”沈云舒还是应了。 太子走出去后，沈云舒才把地上的图纸捡了回来，默不作声地把图纸收回了自己的袖管里，准备回自己的院子。 太子就和卢侧妃站在前院的院子里赏雪，沈云舒出来不可避免地碰上的两个人。 “太子殿下。”沈云舒乖顺地行着礼。“起来吧。”太子看都没看沈云舒一眼。 倒是卢侧妃和沈云舒说起了话，“沈侧妃这是要回去，还是去看四公子？”沈云舒微微笑着，“我去看淮哥儿。” 卢侧妃点点头，“今日雪停了，府上几个孩子都去了武场，沈侧妃是怕四公子冷到了吧？”“是，我先去了。”沈云舒浅浅笑着，又对着太子行礼，规规矩矩地离开了前院。 第405章 说破 王妃再回来时，沈云舒已经离开了，王妃和卢侧妃接待着太子殿下，直到李聿安回来。 “七哥。”太子拦住要行礼的李聿安。“礼不可废。”李聿安还是坚持行礼，推开了太子的手。 太子只好松手，看着李聿安行完礼。 见李聿安行完礼，太子上前搀扶起了李聿安，“八弟什么时候都不忘了这些规矩。”李聿安脸上挂着浅笑，“祖宗定的规矩，子孙既然享受了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自然要遵守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太子的双眸忽明忽暗的，“本殿下记得，七哥以前总是叫奴才把庭院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怎么如今倒是把积雪都留下来了。” “以前没发现积雪也有积雪的美。”李聿安回答的敷衍。 “七哥既然这么懂规矩，也知道尊卑有别吧？”太子见李聿安不接自己的话，干脆直接说道。李聿安看了一眼太子，“臣有什么不遵规矩的地方吗？” “太子殿下，王爷也刚刚回来，不如去屋内说话？正好留了太子殿下用膳。”卢侧妃瞧出两人的气氛不对劲，开口说话缓和气氛。 “臣在外面用过了，太子殿下若是还没用膳，臣现在就去传膳。”李聿安都不知道太子怎么了，自己连朝都没上，立太子一事更是一言不发，也没得罪谁。 “本殿下来得及，还没用膳，传膳吧。”太子怎么听不出李聿安在赶人。“那臣这就去传膳。”李聿安拱手行礼，转身走去厨房。 卢侧妃手心微微出汗，看着李聿安走去传膳的背影，“表哥，你这是做什么？” 太子瞥了一眼卢侧妃，“你真的已经蠢到无可救药了。”卢侧妃不想和太子争辩什么，“妾身已经很累了，太子殿下不要自作聪明来帮妾身什么了。” “那个沈氏，有她在，你根本不会有出头那一日！”太子声音急促了一些。“那是妾身自己的事。”卢侧妃眼睛红红地看着太子，“妾身自己不如人，妾身认了。” “你认了？”太子看着这个很少认输的表妹，有些气短，“那卢家呢？你还有两个弟弟。”“妾身已经给他们找好了新的学堂去读书。”卢侧妃回道，“虽然父亲母亲不在了，嫂嫂和家中的侄子都还在，他们也会做好这些事。” “既然你甘愿当这个妾，这些话就当我从未说过，但是沈氏这个女人，我容不下。”太子别过眼不去看卢侧妃。 “你什么时候这般斤斤计较，和一个小女子过不去。”卢侧妃皱着眉头打量着太子。太子摇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我也很奇怪，你什么时候只知道盯着后院这些事。她不是一个小女子，她是李聿安最有力的幕僚，而且不会背叛。” “身为王爷的人，帮王爷是情理之中，难不成太子殿下连这些都看不下去？太子殿下若是真的有能力，又何苦找不到比沈云舒更厉害的幕僚，不要说沈云舒，哪个皇子府上的人不是竭尽全力帮助自己的男人？”卢侧妃说道。 “你！”太子要被卢侧妃气的心脏疼。 “妾身无能，妾身在母家和王爷之中左右徘徊，自作聪明，求王爷去帮卢家求情，连累王爷。”卢侧妃根本不管太子这会是什么神情，“妾身做不到取舍，所以妾身什么都不做。” “你被人利用都不知道，愚不可及。”太子都不想跟卢侧妃细说什么了，毕竟一切都是他的猜想，没有证据，这个蠢货又会觉得他看人阴险。 卢侧妃却是一声嗤笑，“妾身被人利用？”卢侧妃走到太子面前，“难道殿下不是在利用妾身吗？让妾身带你去看沈云舒。难道殿下没有利用卢家吗？” “你胡说什么？”太子退了几步。 卢侧妃眼眸带泪，努力往上看，“妾身是不怎么打听外面的事，但是妾身也不是蠢到什么都不知道，等册封大典后，你是不是还要为魏王求情？用卢家那么多人命，用皇上的愧疚，换你的太子之位。” “你。”太子又退了几步。 “不说话了？承认了？”卢侧妃笑了笑，泪水落在雪地里，一会就成了冰晶，“说妾身愚蠢？妾身当然知道，王爷利用过妾身，可是，王爷再怎么利用，不过是借势，可是殿下您呢？您呢？瞧瞧殿下这一身太子蟒袍，上面是不是有妾身父亲和大伯的鲜血呢？” 太子浑身不自在，“本殿下还能怎么办呢？”他还能怎么办？父皇可是他的爹爹，爹爹的话，他能怎么办？ 卢侧妃笑着摇头，十分失望，“殿下是不是又要说，等殿下事成后，自然会报仇。妾身现在明白了一些道理，有些事，现在做不了，以后更做不了！” “妾身还是被王爷利用吧，起码只是利用妾身一人。”卢侧妃见太子不反驳自己，更是失望，“妾身只是宁王府侧妃，不便接待太子殿下，先行告退。” 太子还是强撑着和李聿安用完了膳，李聿安亲自送太子到风和园的大门口。 太子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聿安，“七哥，风和园虽好，终究偏远，还是搬回京城好些。”“臣在园里的萝卜还没吃完，吃完就回去了。”李聿安回道。 太子抬头，看着白茫茫的天地，其实他现在对付李聿安很没有必要，大哥、四哥哪一个势力都比七哥大，但是临溪毕竟是他的妹妹，而且是这个妹妹的对手是一个野心很大的女人。“七哥，对临溪好一些，我就这一个妹妹了。”太子还是软了话语。 李聿安浅浅笑着，“臣从未亏待府上任何一人。” 太子抿了抿嘴，“说到做到。” “臣一向守信。”李聿安对上太子狐疑的眼神。 李聿安自认为自己对后院的女人谈不上很好，但是该给的都给了，至于多有的，他也给不了，他也有他自己想要的。 见太子扬鞭远去，李聿安转身回了园子里。 第406章 吵架 沈云舒被气得不轻，还没地方发火，甚至有些后怕，就算李聿安要全力护住自己，那可是现在的储君，是太子。要是太子调查自己的事，李聿安给自己做的身份是不是会戳破。 就算李聿安做到万无一失，沈家也是一个大雷，估计不要太子威胁，就会把自己的身份供出去了。 若霖从未见过沈云舒这么慌乱地在屋内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像是无头苍蝇，到处乱窜。“主子。”若霖出声叫着沈云舒。 沈云舒受到惊吓，看向若霖，“怎么了？” 若霖觉得自己声音不大啊，“主子怎么了？”沈云舒摸了摸干涸的嘴唇，摸索着坐在最近的椅子上，“我，我，我没事。” “主子可是受了什么惊吓？要不要奴婢去请府医？”若霖关切地问道。沈云舒摇摇头，“不必了，我没受到惊吓，你下去，王爷回来进来说一声。” 若霖有些担忧地看着沈云舒，还是听话地下去了。 沈云舒从袖管里拿出图纸，虽然只是一页，看着像是从水车图纸解说里面撕下来的，她把图纸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 真是疯子，自己画图怎么了？难不成他自己不行，画不成图来，还不让她画了？ 太子怎么了？魏王她都废了，太子又如何？要不是魏王，他能坐上太子的位置吗？不就是太子吗？太子也是人，也会流血，叫她断手，看谁先断手。 沈云舒一把扫掉桌上的茶盏，一群自以为是的蠢货，明的来不赢，就来威胁她，她本来没想过对付这个八皇子的。 茶盏碎了一地，噼里啪啦的声音让若霖更是紧张，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他们办砸了事，也没见过主子这么生气啊。 李聿安接了淮哥儿回沈云舒的院子，淮哥儿一回到院子就去找弟弟妹妹了。李聿安看着淮哥儿跑起来摇摇晃晃的样子，心里什么阴霾都没了。 “主子，王爷回来了。”若霖在门口小声喊着。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沈云舒在阴暗的屋内，撑着脑袋，看着窗纸透进来的一些亮光，眼神有些阴鸷，“我知道了。” 李聿安看几个孩子玩起来后，才来找沈云舒，问问沈云舒想用什么晚膳。 李聿安一进来，就看见地上破碎的茶盏，还有一团纸，“怎么了？谁惹我的老板娘不开心了？”沈云舒抬眸看着李聿安，没有说话。 李聿安蹲下身子，捡起了纸团，“是不是字没练好？”“你自己看看。”沈云舒有气无力地说着话。 李聿安打开纸团一看，“这不是水车的图纸，你撕下来做什么？”沈云舒站了起来，走到李聿安身边，“这是太子殿下给我的，扔在我身上。” 李聿安看向沈云舒，“什么？” “他！把这张纸扔在我身上，他说。‘你的手虽然没有性别，但是也是会流血的，掉在地上可就不能接上去了。’”沈云舒语气越来越激动。 “他怎么知道？”李聿安皱起眉头。 “他说这个字迹像你，说我的字是你教的。”沈云舒尽量平和着自己的语气。 “云舒。”李聿安的语气愧疚了起来。 “不要叫我！”沈云舒看着李聿安这样更激动了，“今日他敢这样威胁我，明日是不是要直接提一把剑来风和园杀了我？” “不会的，有我在。”李聿安肯定地说道。 “哈，有你在。”沈云舒摊手，看着李聿安，“为什么人家是太子，你只是王爷！为什么他能来你府上威胁你的人，你却什么都做不到！” “你在说什么？你在辱骂我吗？”李聿安情绪也激动了起来，压抑了这么久的不满一下子就爆发了起来。 “怎么？不可以吗？”沈云舒见李聿安的声音上去了，她的声音也跟着上去了，“我不可以这么说吗？你看看人家，太子殿下，说上门就上门，都不要通传一声！我们呢！我们只能窝在这个园子。” “你，你！”李聿安捂住心脏，“你再说一句！” “我说一句？我何止要说一句，我还要说一百句！我本来潇潇洒洒的，你说什么要让我过好日子，不会亏待我！这就是你说的好日子？”沈云舒说到激动的时候还拍了拍自己的手，“断手断脚的好日子吗？” “沈云舒！我怎么会带你进府！”李聿安也顾不上礼仪，撑着一旁的柱子，指着沈云舒说道。 “对啊，你怎么会带我入府，还不是你自己，贪恋美色！”沈云舒上下打量着李聿安，“那你休了我好了，直接放我走，我还懒得过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呢！” “沈云舒，你再骂！”李聿安到底没有这么骂过街，而且理亏，只能瞪着沈云舒。 沈云舒冷冷地哼了一声，“反正你孩子多的都可以开学堂了，我的孩子我得带走！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淮哥儿可是我亲手带大的，你不能带走！”李聿安想都没想，就顺着沈云舒的话开始争抚养权了。 “哟，现在说起淮哥儿来了，不是总说芃芃才是你最喜欢的孩子吗？”沈云舒抓到李聿安话语的错漏又顶了回去。 李聿安捂住心脏，“你这个女人！你巧言令色，泼妇骂街。” “泼妇骂街？”沈云舒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地看着李聿安，他居然这么骂自己，“好啊，你去找不是泼妇的大家闺秀好了，你找我干嘛，我就泼妇了！” 沈云舒直接走到摆放瓷器的柜子面前，“泼妇，我让你看看什么是真的泼妇！”说着沈云舒就开始一件一件砸起了李聿安心爱的瓷器，不带一点心疼的，反正不是她的东西。 “沈云舒！”李聿安根本来不及接自己心爱的瓷器，扑上去的时候，沈云舒已经砸了好几个了。 “不用你叫，我知道自己叫沈云舒。”见李聿安护着这个柜子，沈云舒又走向了另一个柜子，什么书画，什么珍藏的徽墨，搬得动就扔，搬不动就推。 第407章 和好 这一架吵着吵着不知道怎么后面又吵到床上去了。 “我跟你说，不要看我现在没力气。”沈云舒闭着眼睛，气息不稳地说道，“你敢骂我是泼妇，你完了。”李聿安伸手把被子一拉，直接把沈云舒的脑袋盖住了，“是是是，我完了。” “你，你完了。”沈云舒快要睡着的时候，还在嘟囔着这句话。 李聿安早就睡着了，根本没听到沈云舒梦里还在嘀嘀咕咕地骂着他。 第二天早上，沈云舒被李聿安喊起来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做什么？”“用早膳了。”李聿安把衣裳扔到床上，“我先去叫淮哥儿，你快起来。” 沈云舒抓着衣裳又倒了下去，“我再睡一会，你们开始吃了叫我。”“是是是。”李聿安关门的时候听到沈云舒的话，敷衍地应和着。 等淮哥儿都上桌了，李聿安进来发现沈云舒还在睡觉。“你还不起？孩子都起来了。”李聿安把沈云舒拉了起来，“你天天不管孩子就算了，现在都不起床。” 沈云舒揉了揉眼睛，开始穿衣裳，“我怎么没管孩子，是我照顾的多，还是你照顾的多。”李聿安一副懒得跟沈云舒争辩的样子，最后实在看不下去沈云舒慢吞吞地穿衣裳，直接上手帮沈云舒穿好衣裳。 淮哥儿看着李聿安和沈云舒一起进来，眨了眨眼睛，“娘亲起来了。”“嗯。”沈云舒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句，坐在了淮哥儿旁边。李聿安跟着一起坐了下来。 淮哥儿观察着李聿安和沈云舒的神情，“爹爹和娘亲昨天吵架了吗？” “没有啊。”两人齐刷刷地看向淮哥儿，齐声回答道。 “哦。”淮哥儿吹了吹自己的粥，“那怎么摔坏了那么多东西。”“你爹爹不喜欢了。”沈云舒甩锅给李聿安，“他就是这么浪费，不要跟你爹爹学习。” “是吗？”淮哥儿看向李聿安。 “是吧。”李聿安十分勉强地背下了这口锅，“爹爹以后不会了。” 淮哥儿点点头，“我还以为爹爹和娘亲吵架了，闫千俞就说，他娘亲一和他爹爹吵架就摔东西，所以他家吃饭的碗都是木头做的。” “怎么会呢？娘亲这么温柔。”沈云舒伸手摸了摸淮哥儿的脑袋，又看向了李聿安，“王爷，你说是不是啊？” 李聿安低头喝着粥，模糊地应了一声，“嗯。” 两人罕见地一起送淮哥儿上学堂，路上淮哥儿挺高兴的，不停地捡着路边石阶上的积雪，扔到李聿安和沈云舒的身上。 等淮哥儿去学堂后，两个人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我昨日脾气不好。”沈云舒先开口打破了僵局，“王爷不要生气。”李聿安轻轻咳了两声，看了沈云舒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沈云舒看向李聿安的神情有些懵，“还说什么啊？” 李聿安捏了捏沈云舒的脸蛋，“本王还从未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你再看看，家里的瓷器都被你砸了一个光，还都是本王喜欢的，你自己说怎么办吧？” 沈云舒推开李聿安，“捏疼了。” 李聿安凑近一看，还真有点红，“看把你娇气的，算了算了。” “我都没说你那些东西霸占了我院子的位置，我的东西都没地方放了。”沈云舒揉着脸，颇为嫌弃地说道。 “那可是官窑烧出来的，精品中的精品，好几万件才出一两个。”李聿安还是心疼那些瓷器。“不太好看。”沈云舒真心实意地说道，“你审美不行。” 李聿安气极反笑，“你说什么？” “上次那个芙蓉石的香炉挺好看的。”沈云舒看向李聿安。 “你砸了我的东西，还来问我要东西？”李聿安被沈云舒的逻辑整的有些混乱。 沈云舒晃了晃手上的钥匙，“你不给我自己去拿。” 砸掉的瓷器都换成了沈云舒喜欢的瓷器，那些扔出去的字画倒是又被李聿安捡了收回去了，沈云舒干脆挂上了她自己的字。 “真好看。”沈云舒看着自己写的字，不愧是她，进步神速。 “有辱斯文。”李聿安觉得没眼看，这种字也好意思挂上去。“你教的。”沈云舒看着李聿安，“反正也没人认识我，但是有人认识你啊，丢人也不是丢我的人。” “有辱师门你。”李聿安见沈云舒高高兴兴地走出去，追到门口说了一句。 沈云舒叫来了若霖她们把昨天的碎瓷片收拾一下，把地毯也给换了，怕有一些碎片留在地毯里，年哥儿还是比较喜欢用爬行代替走路。 “是，主子。”若霖早就想收拾了，但是一看砸的东西，还是等吩咐再收拾吧。“对了，收拾一下东西吧，可能最近要回王府了。”沈云舒说道。 若霖点点头，“奴婢知道了，主子也要注意一些脾气。”若霖小心翼翼地看了沈云舒，害怕沈云舒连自己一起骂了。主子开始骂王爷，她就走远了，生怕听到不该听的。 沈云舒愣了愣，“你们把事情做好，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们。”“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若霖摆摆手，慌乱地解释道，做奴才的挨骂不算什么，挨打都是正常的。 沈云舒看着若霖，“我不是发脾气，只是有些话，吵架说出来比较好。”若霖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奴婢知道了，主子忙去吧，奴婢先去收拾。” 沈云舒伸了一个懒腰，她要是直接说太子怎么怎么，李聿安只会劝她算了，就这一时的事，要让李聿安跟自己一起受委屈。 两个小萝卜头又过来缠着沈云舒玩，沈云舒把他们转了个身子，“去找你们爹爹去，娘亲累了，要再去睡一觉。” 李聿安放下了手中的笔，快步走到两个孩子面前，“爹爹陪你们，不理娘亲。”“对对对，爹爹最好了。”沈云舒说着就往外面走去了。 “娘亲。”年哥儿挣扎地要往沈云舒那边去。芃芃学着年哥儿的语气，阴阳怪气地叫着，“娘~亲~” 李聿安看着芃芃，神情复杂，这不活脱脱又一个沈云舒。 第408章 还是回京了 “怎么突然就要回去了。”上了马车的刘侍妾还有些不情愿，在园子里多好啊，人好，地方还大，出个门不用担心碰到这个那个的。 “父王说马上就册封大典了，到时候他不方便来看我们，所以才回去的。”李初尧解释道。刘侍妾看着儿子，顿时没了怨气，“也是，你父王这么在意你们读书，一日不看都不心安的。” 李初尧抿抿嘴，父王大多还是不舍得应淮他们吧，虽然读书的时候父王并没有很明显地关注应淮的学习，但是应淮的书，都是父王书房的珍藏。 孙侍妾早就想回去了，中秋的事过后，她的葵儿就经常梦魇，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说是一闭眼睛就全部都是血，孙侍妾只能日日夜夜陪在女儿身边。 孙侍妾看着消瘦的女儿，忍不住摸了摸女儿的脸，“葵儿不怕，回了王府人就多了。”李葵勉强露出一个笑，“我没事的，娘亲。” 孙侍妾轻轻叹了口气，本来都要议亲了，碰到这样的事情，只能把议亲的事情放一放了。 李葵有些愧疚地抓住娘亲的手，“我，我不做噩梦了。”孙侍妾无奈地合上眼，谁让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呢。 沈云舒把孩子往马车上一放，她不打算坐马车，好久没骑马了。 “娘亲。”三个孩子眼巴巴地看着沈云舒。沈云舒摊摊手，“要不我叫你们爹爹来。” “爹爹不好玩，叫黑豆来吧。”淮哥儿回的最快，爹爹一来就是说教，说不好还要问他的课业，虽然他基本都答得上来，但是还是想轻松一下。 沈云舒噗嗤一笑，“我带你们去你们母亲的马车上，怎么样？”“好。”淮哥儿点头应道。 年哥儿看着淮哥儿，也马上应了一个，“好。” 王妃看着一个一个被搬进来的孩子，“沈云舒，你是娘亲。”沈云舒马上敷衍地点点头，口里还絮絮叨叨的，“是是是。” 搬完孩子后，沈云舒没有一点留恋就去找杀马特了。 卢侧妃掀开窗帘看着沈云舒忙碌地走来走去，“她只比我大两岁岁，如今看着我觉得比她老十岁。”“侧妃胡说呢，你看着和沈侧妃差不多。”怜月说道。 卢侧妃放下窗帘，“我的心，已经不年轻了。”怜月心疼地看着卢侧妃，“侧妃。”她宁可侧妃跟以前一样傲气，哪怕给她一些脾气。 见卢侧妃不再说话了，怜月也只能沉默，给卢侧妃整理好马车，“奴婢就在外面，侧妃有事就喊奴婢。”“你就坐在马车里，外面凉。”卢侧妃回过神，说道。 “这不合规矩。”怜月提醒道。 “要什么紧，王妃和沈侧妃不也和自家的贴身丫鬟一起坐马车？”卢侧妃拉住了怜月，“陪我坐坐吧，路上说说话。”怜月咬了咬下嘴唇，点点头，留在了卢侧妃身边。 三个孩子都趴在王妃马车的窗户口看着沈云舒骑马走过去，“娘亲。”沈云舒回头看着几个孩子，咧嘴一笑，“乖啊，长大了就能骑马了。” 王妃摇摇头，沈云舒才是那个最大的孩子。 “慢点。”看着沈云舒一阵风一样从自己身边过去，李聿安忍不住开口叮嘱道。“你是不是不行啊？”沈云舒勒住马，回头喊了一句。 张和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他好想是个聋子。 “云舒！”李聿安加重了语气。 沈云舒吐了吐舌头，挥了一下鞭子，马上就跑没了影。李聿安只能快马追上去，怕她出什么意外，骑术一般就算了，还那么喜欢玩，就跟写字一样，字写的丑，还非要装裱好挂起来。 京城还是一样的热闹，宁王府这边早早就有人来迎了。 一众侍妾站在二重门里面，见到李聿安一行人出现，连忙行礼，“妾身恭迎王爷，恭迎王妃、沈侧妃、卢侧妃，见过几位公子，见过大郡主、二郡主。” 李聿安扫了一眼，“寒冬腊月的，都回去吧，别着凉了。” “多谢王爷关心。”众人齐声说道。 沈云舒带着几个孩子回到了衔山院，跟风和园的院子一比，衔山院显得又小又不敞亮，不过几个孩子还是牵着黑豆，把黑豆带着后院玩去了。 “小心点，黑豆现在是个老人家。”沈云舒喊了一句。“知道了，娘亲。”是淮哥儿应的话。 沈云舒看着几个孩子的背影笑了一下，便吩咐奴才开始搬东西。 “搬来搬去，怎么王爷的东西越来越多。”竹露调侃地说了一句。“你这话去主子面前说去。”若霖瞪了竹露一眼。 竹露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我嘴坏，我不说了。” 沈云舒给方予歆寄了一封急信出去，让方予歆不要把自己的图纸拿出去用，眷写一遍再拿出去用，想来那边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就算有人看到，原本也还在方予歆手上。 沈云舒把信夹杂在给林沅君的信中，又混在跟京中其他人来往的信件一起，让若霖拿出去寄。“有急信，你快些送出去。”沈云舒叮嘱了一句。“是，主子。”若霖应道。 傍晚时候，袁侍妾上门来找沈云舒，这段时间在园子里，袁侍妾偶尔会来给沈云舒请安，但是很少说话，略坐坐就走了。 沈云舒让人把袁侍妾请了进来，就见袁侍妾又胖了一些，现在都能看到一点双下巴了，“起来吧，没人。” 袁侍妾站了起来，把一个食盒放在了桌上，“园子里挖出来的藕，我带了一些回来，做了藕盒，你看看你喜欢吃吗？” 沈云舒笑了笑，“也就只有你还天天想着吃了。”袁侍妾跟着一起笑，“我吃了还不错，就当给你晚膳添菜了。” 沈云舒点点头，“多谢。” “瞧你客气的，你还跟我道谢，我。。”袁侍妾搓了搓手，“我这次在园子里吃的可好了，都是公子们亲自种的青菜，新鲜可口。” “想吃什么跟膳房说一声，我帮你打好招呼了。”沈云舒说道。袁侍妾眼睛一亮，“那我回去用晚膳了，不打扰你了。” 第409章 找你玩啊 京城的日子平淡无奇，李聿安跟在园子里的时候一样，每日都管着几个孩子的读书，回来了后，这些孩子的伴读来宁王府近多了，倒是多了一些时间下来，会跟着几个孩子一起玩。 十几个孩子玩的就多了起来，大多数时候都是去蹴鞠，有时候也会玩捶丸和投壶。 沈云舒回来后，上门拜访的多了一些。 已经出嫁的杨姑娘，杨姑娘的婚后生活不错，看脸色就知道了，面若桃花，还给沈云舒带了最时兴的点心。沈云舒也送了一些王府做的点心当做回礼。 不想带孩子的林沅君，林沅君来主要说一声信给方予歆寄过去了，还揶揄了沈云舒几句，说她们偷偷摸摸背着她干大事。沈云舒只说自己羡慕方予歆可以出京城去，林沅君也感慨了几句，自从有了孩子，出来玩都不自在。家中的长辈动不动就说，你怎么狠心放孩子一个人在家中。 沈云舒让她下次带孩子一起来玩，正好她儿子和年哥儿、芃芃差不多大。说巧不巧，芃芃又挖了泥巴进来给沈云舒，说是宝贝。 林沅君看着邋里邋遢的二郡主，傻眼了。沈云舒收下了泥巴，让芃芃继续去玩。 林沅君悟了，反正小孩子没记性的，玩的开心了就行，管他玩什么呢。 说是想念姐姐的沈知绮，沈知绮看着比以前在沈家的时候低调多了，这次来还带了自己的女儿来。沈云舒给她女儿送了好些东西，让她安心过日子。沈知绮感动的不行，说自己坐月子的时候，这么多兄弟姐妹，只有她给自己送了东西。 沈云舒无奈地看着沈知绮，要不是看在沈姑娘的面子上。沈知绮还叫女儿喊沈云舒姨姨，可是孩子太小了，有些怕生。沈云舒让她回去慢慢学就行，别急。 吕家的老夫人和吕家的当家主母吕夫人雷氏也上门来了一趟，沈知漪带孩子没跟着一起来，不过也托吕夫人带了礼物。老夫人说沈云舒长久不在京城，很是想念。沈云舒也说了几句吉祥话惹吕老夫人开心，好生地招待了两位。 还是王妃最忙，要准备太子册封大典的礼物，又要管着一家子人。不比在风和园，王府光是主子就有十几个，现在又临近新年，要置办过年的东西。 卢侧妃主动请缨，帮王妃分担了这些。沈云舒揽下了采买的活计，王妃说她能干好这个就行了，其他的她和卢侧妃来就行。 沈云舒出去买东西，还碰到了恒王妃，恒王妃完全不像刚生完孩子，看着还是跟个少女一样，身边依旧跟着绿意。 沈云舒本来只是过来看看自己的布料铺子和首饰铺子生意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好，恒王妃就在那边试戴着最新的首饰，还问绿意好不好看。 绿意这张嘴，最会哄女人开心了，说的恒王妃双颊微红，笑意止都止不住，自己买了不少，还送了绿意不少。 沈云舒不知道恒王妃想做什么，她的铺子都是有专门的雅间给这些贵客试戴首饰的，恒王妃不去雅间，要在大厅试戴，还和一个男人如此密切。 恒王妃似乎注意到了沈云舒的眼神，隔着一条街道看了过去，和沈云舒来了一个对视。她手上拿着一支琉璃簪子，对着沈云舒晃了晃。 沈云舒想把窗户关下来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对着恒王妃笑了笑。 恒王妃很快就循着沈云舒的位置找了过来，站在沈云舒所在的雅间，喊了一声，“沈侧妃。”若霖看着沈云舒，小声说道，“要不奴婢说侧妃不方便？”她觉得这个恒王妃看起来不安分，要是连累她家主子可就不好了。 “来不及了，你去让人家进来吧。”沈云舒说道。 若霖去开了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恒王妃一张灿烂的笑脸，“恒王妃请。”恒王妃提了提裙子，往沈云舒这边走来。 绿意还想跟着进来，被若霖拦住了。“公子，您是外男，怕是不方便。”若霖说道。绿意看了恒王妃一眼，但是恒王妃早就把他抛到脑后了。 绿意只能不舍地多看了几眼沈云舒，要是这个姑娘是他们南香阁的宾客，真不知道会被那些人抢成什么样子。 若霖退了出去，把门合上了，隔开了绿意的视线。 “姑娘，不要这么小气。”绿意睨了若霖一眼。若霖不自在地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奴婢只是按规矩办事。” 沈云舒起身迎接恒王妃，被恒王妃拉着坐了下来。 “刚刚隔了一个街道，我就觉得这簪子特别适合你。”恒王妃拿出挑好的发簪，又在沈云舒的发间比了比，“真好看，你快收下。” “这不好，我也只不过出来采买些东西，怎么好意思收恒王妃的礼呢？”沈云舒推了推。恒王妃把发簪放在了桌上，自己开始倒茶喝，“逛了好一会可真累。” “后天就是册封大典了，采买的东西多了，自然有些累。”沈云舒说道。恒王妃看了沈云舒一眼，“府上的东西都是我家王爷去买，我只是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沈云舒微微一愣，“恒王妃好兴致。” 恒王妃挑挑眉，居然没说教她，“中秋的时候我注意到你了，你的身手还挺好的。”沈云舒浅浅笑着，“哪有什么身手，只是人到了关键的时候，不得不保命罢了。” 恒王妃盯着沈云舒的脸看，“其实那天我根本没有要生孩子了，我故意的。”沈云舒瞳孔微微一张，脸上还是一片淡定，“嗯？” 恒王妃狡黠一笑，“我自己撞的桌子，你说恒王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孩子差点死了，恨魏王啊？”沈云舒只得装傻，“这，我如何知道？” 恒王妃哼哼两声，“我开玩笑的。” 沈云舒附和地笑了两声，“恒王妃幽默。” 恒王妃撑着脑袋，看向窗外，“你不怕吗？”“我出去说，有人信吗？”沈云舒反问。 恒王妃扭头看沈云舒，“下次我去宁王府找你玩啊。” 第410章 册封大典 先是祭祀，册封大典的前几日，太昌帝派了一名官员主持祭告天地、社稷、宗庙的活动，以此来昭告天地、社稷和祖先，获得他们的同意和许可，使被册立的太子成为顺天应命的合法储君。 走个形式，沈云舒只是听李聿安说了一嘴，基本只要皇帝同意了就行，但是还是要去祖宗那边走一遭的。 册封大典女眷不必入场，沈云舒只是跟着王妃站在人群中，旁听完了这一场盛事。她们不要跟流程，只要听这些奴才传话里面走到哪一步了。 册立当天，在广阳殿设立好了皇帝、太子及文武百官的位次，并布置好仪仗、宫位等。日出前两刻，太子身着黑金蟒袍，在三师、三傅等太子属官的护从下，提前到广阳殿。日出时，太昌帝要乘舆到达册立太子的宫殿，太昌帝面向南坐在御座上，太子和文武百官一起参见皇帝。 一众的女眷只能巴巴地在外面等着，寒风凛冽，连个手炉都不能拿。 只听奴才传话，里面到了宣读诏书这一步了。 皇帝传旨，宣布册立太子，方相代为宣读诏书随后太子行礼谢恩，上前接受册命诏书，返回原位交于太子的从官保管。接着方相向太子授玺印、绶带，太子行礼谢恩，上前接受然后退回原位。 太子看着手上捧着的玺印，眼神幽深，不管旁人怎么想，他总算是走到这一步了。 “真没意思。”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 王妃和沈云舒还有卢侧妃都是目视前方，没有这句话有丝毫动摇。 遥遥听见传旨太监一个接一个重复地念着册立太子的圣旨，沈云舒看了看蔚蓝的天，这里的钦天监还真有点本事，这几天天气都不怎么好，偏偏今天突然放晴了。 等圣旨一直念到宫门外，沈云舒才听见一个‘跪’。 沈云舒跟着王妃一起跪下来，齐声高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又起身，又跪。 太和殿内，太子先独自向皇帝行三跪九叩大礼，再率领太子属官与文武百官向皇帝行礼。皇帝向太子讲一些教训、勉励的话，然后起驾回宫。 说完客套话后，太昌帝又叮嘱了一句，“大启以仁孝治国，朕希望大启的太子秉承先祖之风，做到仁孝二字。”太子微微低下头，“是，儿臣明白。” 太昌帝走了后，太子可以受礼了，文武百官向太子行拜见礼，并致贺。 一众皇子也上前恭喜太子，并且送上了准备好的贺礼，一时间倒是热闹了起来。 最后，太子得到册封后要拜谒太庙，本来是要后宫朝拜皇后，同时百官向皇后致贺。但是怀康皇后已经不在了，所以太子拜了怀康皇后的牌位。 走完这些流程，太子才出来了。 沈云舒又跟着大家伙一起跪了下来，不知道跪了多久，最后是一直跪着，听着太子殿下说完话才起来，虽然她根本听不到太子说了什么，但是扎扎实实跪了半个时辰。 起来后，不等揉一揉膝盖。太昌帝又从自己的宫殿来到这外面，太昌帝又要说话了，好了，继续跪着吧。 “早知道我不来了。”沈云舒小声嘀咕着。王妃警告地看了沈云舒一眼，“云舒。” 沈云舒抿了抿嘴，不敢吭声了。卢侧妃偷偷笑了一下，“快了，皇上一般不会说很久的话。” 王妃狐疑地看了卢侧妃一眼，皇上现在身子不大好了，自然不会长时间的站在这冰天雪地里，能出席全程就算不错了。 沈云舒乖巧的不行，府上的孩子李聿安都带走了，她们身边落了一个清净，大郡主因为身子的原因，孙侍妾跟王妃说实在来不了，估计后面过年也不会进宫了。 随着礼乐声渐渐弱下来，沈云舒知道快结束了。 沈云舒轻轻呼出一口气，觉得轻松了一些，时间正正好，略微西垂的阳光照在了太昌帝和太子站的位置那里，倒是挺有意境感。 沈云舒还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哭声，有些好奇地问王妃，“这是怎么了？”“哭社稷有人了。”王妃回道，神情还有些虔诚。 沈云舒抿抿嘴，可能她浸染现代的教育实在太久了，反正总是要有人当皇帝的，做臣子的急什么呢。 沈云舒可算能回去了，跟在王妃身后规规矩矩地走着路。 卢侧妃罕见地和沈云舒说起了闲话，“不知道皇子们是不是会在太子的宫殿宴饮呢。”“可能会吧，怎么说也是件喜事。”沈云舒说道。 卢侧妃往皇宫的宫殿群看了一眼，说起来，卢家的事才刚刚过去四个月呢。 “是呀，是大启的喜事。”卢侧妃应道，“沈侧妃上次采买的簪子我很喜欢，这家的琉璃簪子一直做的很好，我本想亲自去看看的，一直耽误了。” 沈云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做自家生意也没什么吧，反正李聿安也不知道，“他家很多分店的，还有雅间，我就是看着服务好，才去那边采买的。” 卢侧妃点点头，“沈侧妃有女儿，倒是可以多攒些首饰。”“芃芃那个样子，都不知道摔坏了多少了。”沈云舒想到就头疼，“等她大些再说吧。” 卢侧妃浅浅笑着，她一直都很喜欢女儿，二郡主长得喜人，每次见到她都想抱一抱的。 沈云舒又碰见了恒王妃，恒王妃看到沈云舒也对沈云舒笑了笑。沈云舒礼貌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恒王妃几次刻意接近她是为了什么，但是目前还没有看到什么坏心思。 沈云舒终于上了马车，若霖早早就准备了好了吃食，帮沈云舒拿下了沉重的头冠。“主子辛苦了，先喝点水吧。”若霖倒了一杯茶水给沈云舒。 “衣裳还好，主要是跪了一天。”沈云舒今日可算是见识，女人多不受待见，他让你来，又不让你看，你还得陪跪全程。 若霖看着吉服上沾了两块污渍，“跪了这么久，主子回去好好歇几天，马上就过年了，要跪的时候还多着呢。” 第411章 有缘 卢侧妃很不想听外面的消息，但是京城的鸟儿都会在每家每户叫个不停，京城的每一堵墙都在漏风。 册立太子不过五日，太子就处理好了魏王的事情。 魏王和魏王妃被贬为庶人，照旧住在魏王府里面， 魏王的孩子并没有受牵连，依旧算是皇家的人。但是跟着魏王一起叛乱的魏王妃母家，胡家落了个满门抄斩，直接参与叛乱的年前就要斩了，剩下的等候明年一一处置，胡家的旁系流放的流放，发卖的发卖。 但是贤贵妃的贵妃还是坐的那么稳当，听说舒宁郡主经常进宫去看她，太昌帝也偶尔会带着太医去看看贤贵妃的身子。 他们活的还是那么好，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卢侧妃坦然接受众人的打量，淡定地坐在王妃下首喝茶。 王妃安排着过年的事宜，跟以往倒没什么不同，不过这次大郡主不跟着进宫去，王妃让大郡主开始试着做一些管家的事。 孙侍妾起身和王妃道谢，“只是妾身长久不接触中馈，怕是教不好葵儿。” 王妃看了孙侍妾一眼，这是让她帮带孩子的意思。嫡母带出来的孩子讲亲的时候会被高看一眼，但是现在都这个节骨眼上了，大郡主都这么大了，才送过来，多少有些司马昭之心了。 王妃久久没有回话，孙侍妾还有些紧张。 “那今日便送到我这儿来吧，让她跟着云嬷嬷学些东西。”王妃还是应下了这件事，“过了年，我会和王爷说，进宫请个嬷嬷教大郡主规矩。” “多谢王妃。”孙侍妾跪下来给王妃磕头。 王妃有些不想看孙侍妾，她提过好几次给大郡主学规矩，可孙侍妾生怕大郡主来了她这落桐院以后就回不去了，一直拖拖拖，拖到了现在，才知道着急了。 王妃一向是说完事就散会了，沈云舒又是第一个开溜的，回去补觉了。 “我说什么来着，子嗣，唯有子嗣才是最重要的。这有了子嗣，山鸡都能变凤凰。”姜侍妾看着沈云舒的背影，为什么，偏偏是她最讨厌的人。 “说起来咱们府上也快两年没有孩子出生了。”孙侍妾感慨着，反正她是没机会生了，最好旁人也不要生，等女儿出嫁了，这府里就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没有吧，五公子也才两岁，还没过生辰呢。”许侍妾算了算日子，再过一年半，五公子也可以上学堂呢，沈侧妃也是有两个儿子傍身的人了。 卢侧妃现在知道了，沈云舒为什么总是走的那么快了，为什么基本不和人来往了。 “你说，沈侧妃听到了没？”卢侧妃问着怜月。怜月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侧妃。”她没想过她家主子有一天也会在后面说这些闲话。 卢侧妃疑惑地看了怜月一眼，“怎么了？” “应该是听见了吧。”怜月小声回着话，这么大声音，想不听见都很难。 卢侧妃看着沈云舒越走越远，“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她不管听见什么，都不会去告状，好像不在乎一样。”“侧妃不是说过，人后非议，不是君子所为吗？”怜月说道。 卢侧妃笑了笑，“我做什么君子，我就是个女子。” 沈云舒回去补觉醒来，和李聿安一起用着午膳，若霖进来传话，说是恒王妃来看沈云舒了。 沈云舒微微一愣，“已经来了？”“外头的奴才说，已经进来了，先去见过王妃了。”若霖回道。 李聿安的筷子一顿，看着沈云舒，“你什么时候和恒王妃要好了？”“没有啊，上次出去采买碰到了，她硬要送我一支簪子，说以后常来往，我以为客套话呢。”沈云舒半真半假地说道。 李聿安一点都没怀疑沈云舒的话，“我听六哥说，最近二哥在家里带孩子。”沈云舒瞥了李聿安一眼，“孩子是两个人的，爹爹带不是很正常吗？” 李聿安没好气地放下筷子，这个女人脸皮怎么那么厚，爹爹带是正常，哪有当娘的撇下孩子三年，只给爹爹带的。 若霖微微一颤，低下了头。 “等恒王妃来带到小花厅去，我用完午膳就过去了。”沈云舒打发走了若霖。“是。”若霖得到确切的答复，麻溜地离开了。 “爹爹吃饱了？”淮哥儿问。 李聿安想说气饱了，又想着孩子还小，还是把筷子拿了起来，“爹爹吃累了。” 用完午膳，李聿安见淮哥儿走了才跟沈云舒说话，“恒王妃，比较复杂，若是不想来往，推了去就行。”“她比我还小呢，怎么就复杂了。”沈云舒递了一支簪子给李聿安。 李聿安接过簪子给沈云舒挽头发，“二哥疑心孩子不是自己，已经滴血认亲了，但是血相溶了。”“你怎么知道？”沈云舒透过铜镜看着李聿安。 “我要是连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那我干脆别回京了。”李聿安比了比发髻，“你自己去吧，我不方便过去。”“多谢王爷。”沈云舒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往小花厅去了。 恒王妃已经坐在那边喝茶了，沈云舒上前道歉，说自己有事耽误了，恒王妃没有计较什么，让沈云舒起身，两人一起坐了下来。 “老人都说生孩子易老，我看着沈侧妃倒不觉得。”恒王妃细细看着沈云舒这张脸。沈云舒突然想到了慧空，每个人都注意到自己年龄的长驻，多可怕，“我心宽，孩子都给奶嬷嬷带。” 恒王妃点点头，“要这样，不然人都被孩子磋磨老了。”沈云舒微微一笑，表示赞同。 恒王妃摸着自己的茶盏，身子向前倾，轻声说道，“你认识郭泠吗？”沈云舒一激灵，镇定地看着恒王妃，“谁不认识呢，太子殿下的大舅子。” 恒王妃浅笑着，“哦？原来他都这么出名了。”“沾到太子殿下，自然就跟着出名了。”沈云舒说道。 “他和我抢南香阁来着，听说他以前布料生意做不过一个叫林云的老板，如今南香阁也抢不过我，我和林云还真是有缘。”恒王妃眉眼弯弯，看着茶盏中的茶水。 第412章 卖队友 沈云舒背脊微凉，“是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恒王妃抬眼看着沈云舒，好像有些意外，“不会吧？京中有名的琉璃铺子也是她的呢，绿意心心念念了她好些年，可这些年她不知道哪里玩去了。” 沈云舒勉强挤出一个笑，端起茶盏喝茶，“这个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 恒王妃撑着脑袋，一副天真的样子，“沈侧妃，你为什么要回来呢？”“这话从何说起？我从未离开过啊。”沈云舒直视恒王妃，一片坦然。 恒王妃笑了一下，不在乎沈云舒的回答，“说来我和慧空大师还挺熟的，我还给慧空大师做了一座金身像呢，然后他教了我一个法子。” 沈云舒继续喝茶，好奇心为零。 “他教我血怎么相溶。”恒王妃幽幽地说道。沈云舒倒吸一口凉气，慧空是不是疯了，只要血型相同就溶了啊。 恒王妃看着沈云舒淡定的样子，更满意了，“他以为这样就两清了呢，因为我家里以前救过他母亲，但是我是个不讲道理的，所以我知道了林云这个人。” 沈云舒咬着唇内的肉，她就知道男人靠不住，没想到老乡也靠不住，这么就把她给卖了，“你想要做什么？” 恒王妃摇摇头，有些纠结的样子，“我还没想好，不过大师说，林云可以帮我。” 沈云舒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不如从朋友做起吧？” 恒王妃眉头一挑，“你敢吗？”现在京中哪个王妃不怕自己，看到都避开的远远的，连自己母亲的人际往来都被她影响了，她也不想这么冒然来。 “难不成你在南香阁染了病，会传染给我？”沈云舒的话十分不客气。 恒王妃却是笑了起来，“我要是染了病就好了，叫人跟我一起病着，谁要是惹我不痛快，我就把病过给他。” 沈云舒颇有些无奈地看着恒王妃，还是个小姑娘的模样，“对不起，我话说的太重了，我跟你毕竟不熟，你说的话我也听不太懂。” “没事。”恒王妃很无所谓，“我们见了很多次了，说不定下次就熟了。”沈云舒勉强地笑着，她很难和一个抓着自己死穴的人敞开心胸。 恒王妃站了起来，“我嘴巴很严的，我只是一个人太难了，今日没有提前拜帖来，是我的不是，改日我拜帖上门。” 沈云舒跟着站了起来，“那我不送了，家里还有两个小孩子。” 恒王妃走后，沈云舒恨不得马上快马去石鼓寺找慧空算账，这个疯和尚，居然把她的事就这么说出去了，她真想跑到太昌帝面前去说，这个和尚已经五十了，还跟二十岁的时候一模一样。 但是沈云舒，只能一个人生闷气，她要是供出来慧空，慧空还能放过她。这个疯和尚，自己过得不好，就要别人跟他一起过得不好。 李聿安进来就看到沈云舒闷闷不乐地撑着脑袋看窗外的雪，“哟？什么时候卖菜的老板娘学会赏雪了？” 沈云舒回头看着李聿安，“是，只有你这个雅到极致的老板才知道怎么赏雪。” 李聿安坐在了沈云舒旁边，“恒王妃不是走了，处不来不开心？”沈云舒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没啊，我觉得她挺好相处的。” 李聿安怀疑地打量着沈云舒的神色，“你看着不像是和她说的很愉快的样子。”“我哪有。”沈云舒马上反驳，“好了，人家都走了。” 李聿安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闫昀已经去了吏部做事，有他父亲在，他在吏部倒是如鱼得水。”“证明王爷的眼光好，帮他寻了一个好差事。”沈云舒恭维着李聿安。 “他现在的官职是比我高，我无官一身轻。”李聿安揽过沈云舒，“等过完年，继续回园子里去住着吧，正好春耕，你试试你自己的水车。” “你种田种上瘾了啊？”沈云舒神情复杂地看着李聿安，“我才不去种田，你让孩子们去吧，左右他们大了一岁，正好有力气干农活。” “种一些小麦，水稻，再看看有什么喜欢的青菜，也种一些，地窖的萝卜都不新鲜了。”李聿安认真规划了起来。 沈云舒干脆往李聿安身上一躺，开始睡觉。 李聿安只好一个人带着淮哥儿去武场，淮哥儿最近特别想学骑马，但是身高还不够，李聿安承诺等到他十岁的时候，一定给他弄一匹小马驹学骑马。 卢侧妃来前院找李聿安，正好碰到李聿安和淮哥儿一边走路一边说话。李聿安送完淮哥儿，把卢侧妃带到了前院说话。 卢侧妃站在李聿安面前，两个人离了有两米，“妾身身子不适，今年不想进宫去过年。”“怎么不早说？”李聿安问。 卢侧妃不想见到自己那个表哥，“妾身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王爷成全。”“你先说。”李聿安看向卢侧妃，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可以答应。 “妾身想回家中过年，从除夕到初三，初四的时候，妾身一定回来。”卢侧妃自顾自地说着。“你在说什么？”李聿安皱起眉头。 卢侧妃抬起头，看着李聿安，“王爷，妾身家中已经没什么人了，要是妾身不回去，怕是半张桌子都坐不满了。” 李聿安别开眼，“这不合规矩。” “王爷平素在家中也不怎么讲规矩，怎么到了妾身就处处是规矩。”卢侧妃的语气变得哀怨，“妾身求王爷了。” 卢侧妃声泪涕下，最后都跪下了，李聿安还是允了她回去，但是只能悄悄地回去。 卢侧妃微微松了一口气，要是王爷不答应她，她会去求沈侧妃的，其实她也大概知道，只要去找沈侧妃，沈侧妃大概会心软，帮自己办了这个事。 但是她已经输的很难看了，她想体面一点。 “妾身多谢王爷。”卢侧妃沙哑着嗓子给李聿安磕头道谢。“你回去歇着吧。”李聿安很快就把人打发走了。 “是。”卢侧妃扶着一旁的椅子站了起来，一个人落寞地走出了暖阁。 第413章 炘郡王 “怎么卢侧妃没来？”沈云舒快要上马车才发现卢侧妃没来，卢侧妃一向最守规矩，不太可能缺席宫里面的宴席。 王妃一愣，停下了脚步，“王爷和我说，她回家过年去了，不进宫了。你不知道吗？”王妃一直以为沈云舒是知道这件事的，再加上沈云舒甚少谈论卢侧妃的事，王妃就没提。 沈云舒怔怔地看着王妃，随即一笑，“哦，这样，那我们走吧。” 王妃略带不安地看了一眼沈云舒，见沈云舒神色如常才继续往马车那儿走去。 如今几个大些的孩子都是跟着李聿安，芃芃和年哥儿都太小了，不用去宫里，大郡主又因为上次的事，不敢离开王府。沈云舒倒是落了一个轻快，一个人悠哉悠哉地坐在了马车里。 李聿安的马车比王妃和沈云舒的快一些，又比她们早走一步，早早到了皇宫，在马车那儿等了许久。 淮哥儿见到沈云舒的马车停稳了后就撒开了李聿安的手，往沈云舒的马车跑去了。 沈云舒一下马车就看到了自己儿子，“小宝贝。”淮哥儿停住了脚步，有些扭捏地看着沈云舒，眼光往回瞥了瞥，确定几个哥哥没听到，才走到沈云舒身边，“娘亲。” 沈云舒摸了摸淮哥儿的脑袋，“娘亲不好，娘亲不叫了。”淮哥儿靠在沈云舒的斗篷上，“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聿安缓步走到沈云舒身边，有些心虚地不敢看沈云舒，弯下腰把淮哥儿抱了起来，看似无意地问着沈云舒，“怎么这么慢。” 沈云舒浅浅笑着，“哪里慢了，人少了自然更快些，莫不是王爷心里惦记着什么，觉得觉得时间过得慢些。” “什么，没有。”李聿安马上否认了。 沈云舒只是看了李聿安一眼，“我和王妃一道走，就不耽误王爷的时间了。” 王妃偷偷看了几眼李聿安，从李聿安的眼神中看到几丝慌乱，还挺有意思的，云舒脾性这么好，还能把他怎么了吗？ “贤贵妃抱病，今儿我们要去淑妃娘娘那儿。”王妃提醒着沈云舒。“知道，昨儿你就和我说了。”沈云舒回道。 两人并排在狭长的宫道上走着，说说笑笑的，倒像是真的来吃席的。 “娘亲怎么了啊？”淮哥儿看向李聿安，问道。李聿安轻咳一声，“没有吧。” “娘亲不高兴的样子，回去要是芃芃又弄坏了东西，娘亲估计要生气。”淮哥儿根本没注意李聿安的不对劲，开始担心起了自己的弟弟妹妹。 李聿安抱着淮哥儿就往太昌帝的宫殿去了，这个儿子，他真的不想多说什么话了。 “父王一路和李应淮坐一辆马车就算了，这李应淮连路都不自己走了。”李承颐小声跟自己哥哥说着。李承允拍了拍弟弟的后背，他又比李应淮大多少呢，“颐哥儿，这是宫里。” 李承颐咬了咬嘴唇，“娘亲总叫我们多亲近父王，可父王眼里只有李应淮。”“颐哥儿，再说，父王就要听到了，父王不也陪你一起去种菜吗？”李承允说道。 李承颐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淑妃性情和婉，王妃和沈云舒在淑妃这边没什么不自在的，反倒是挺自由的，几个亲生母亲不在的皇子，他们的家眷都分到了淑妃这边，倒是热闹。 “那是谁？”沈云舒眯了眯眼睛看着进来给淑妃问安的男子。王妃顺着沈云舒的眼神看了看，“看穿着是个皇子，看着眼生，可能是十二皇子吧。” “十二皇子？”沈云舒收回了眼神，那个养在津水的皇子。 王妃点点头，“他册封郡王的时候，你我都没过去，所以脸生。” 沈云舒瞥了一眼行礼的十二皇子，一点都不脸生，这位十二皇子，靠着津水的港口茶，瓷器生意都做到海外去了，她当时想用水运做布料生意，为了港口的使用，还求到过这位十二皇子身上。 那时候沈云舒完全不知道他是十二皇子，他身上的江湖气也很重，现在倒是一副柔柔弱弱，不受宠的边缘皇子形象。 “你不会是看炘郡王好看吧。”王妃看沈云舒不说话，开始揶揄沈云舒。沈云舒有些无语地看着王妃，“我是那种人吗？” 王妃笑了笑，“你平日里挑奴才都要挑好看些的，还用说吗？”“你怎么学的这般刁滑了？”沈云舒戳了一下王妃的手背。 王妃看着炘郡王行完礼，站了起来，“左右这日子无趣，找点好看的东西看一看确定挺不错的。” 淑妃给炘郡王介绍了一下在场的人，炘郡王也一一见过了礼，看着怯生生的，还会害羞的样子。 沈云舒心里瘪了瘪嘴，这人是个老油条，她尝试过从津水的官员那边搞定航运的事，但是找了很多人都没有把事情办好，最后还是找到了这个十二皇子。 炘郡王并没有直接要沈云舒的银子，他要的是利润，但凡从港口出去的货，沈云舒都要给他一定的利润，沈云舒挣得多，他就挣的多，沈云舒要是挣得少了，他就说最近港口忙，你的货往后排。 淑妃看着很喜欢炘郡王的样子，还给炘郡王包了红包。 “儿臣又不是小孩子，娘娘还给儿臣红包。”炘郡王耳朵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你还未成婚，自然是小孩子，这个红包收的。”淑妃笑着说道。 沈云舒突然和恒王妃感同身受了，她看向恒王妃那边，见恒王妃也笑眯眯地看着她，便回了一个笑。 原来抓别人的小辫子这么有意思，炘郡王如今这个样子，有钱没权，要是被旁人知道他有钱，会怎么样？ 炘郡王走了后，一群女人又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淑妃只是笑笑，没拦着大家议论纷纷。 大家都在议论炘郡王的婚事，炘郡王的婚事并不顺利，若是生母出身不好就算了，他生母不仅出身不好，还是个贱籍，太昌帝甚至怀疑过他的血统。 可宫里的除夕还是那么热闹，那么喜庆，张灯结彩。 第414章 监考 “你今年怎么回事，这么关心科举的事？”王妃看着沈云舒在那里翻看着主办会试的官员名单，有些困惑。 年还没有过完的时候，朝廷就开始操办科举的事情了，这才刚过完元宵，京城就多了好多举子，等着参加会试。 沈云舒目不转睛的，“王爷昨儿拿回来的，我得好好看看。” 王妃浅浅笑着，“难不成你还想去参加科举？”沈云舒抬起头，看着王妃，“就算我想去，我也没有资格啊，我写的那手烂字，我文采又不好，怕是秀才都考不上。” “说来，予歆以前的文章送到过主考官那边，主考官还追着我爹爹问，这是何人，为何不参加科举。”王妃和沈云舒分享起了以前的事，“我爹爹只好说是予歆写来玩的，偏不服气要他找主考官看看自己的文章。” 沈云舒撑着脑袋看向王妃，“她后面怎么不写了？” 王妃想了想，“许是后面被母亲说教了，年纪也大了，要经常去诗会什么的，就没写了。”沈云舒低下头，继续翻看着名单，“原来是这样。” 王妃听出沈云舒话中的意思，没有继续说下去，“我去看看芃芃，这孩子这几天会说的话多了好多，可比年哥儿机灵多了。” “好了，知道你这个做母亲的最好了，那我这个做娘亲的只好偷懒了。”沈云舒双手合十，眼巴巴地看着王妃。王妃微微笑着，走了出去。 夜幕降临，李聿安哄好几个孩子睡觉后，进来看到沈云舒还在练字，“最近怎么这么勤勉？”沈云舒认真的很，“字丑丢人。”太子说李聿安的字再怎么写也不会写成沈云舒这个样子。 李聿安随手拿起一张沈云舒练过的字看了看，“年纪大了，提升没有以前快，还是要从小开始练好，你看看淮哥儿的字。” 沈云舒挑了挑眉，嘴边挂着淡淡地微笑，“我不觉得自己年纪大啊，才二十几岁。”李聿安总能被沈云舒哽到没话说，讪讪地放下了沈云舒写的字。 沈云舒好不得意地看着李聿安，“我又没说王爷，王爷这是怎么了？” “刁滑。”李聿安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我可能过几日就要去早朝了。”“怎么？官复原职了？”沈云舒继续低头写着字。 “没有，父皇想挑一位皇子去监考，本来该是太子殿下去的，但是太子殿下最近繁忙，委任书都到我这了。”李聿安说道。 “那你不是要去礼部做事了？”沈云舒看向李聿安，“礼部都是老头子，还顽固的很。”李聿安幽幽地看着沈云舒，“本王一直都是最守规矩的，从未受到礼部的弹劾。” 沈云舒笑嘻嘻的，“是是是，您最守规矩了，您是君子，我是女子。” “沈云舒。”李聿安有些无语地瞥开了眼神，这样下去，芃芃也不知道以后嘴有多刁滑。 沈云舒才不在意这些，李聿安不大可能因为这些小事跟她生气，“那以后岂不是又要我接送淮哥儿，这天气还冷着呢。” “那你让淮哥儿住到前院去。”李聿安提议道。“那芃芃和年哥儿不就没人带了。”沈云舒看着李聿安，说道。 “合着你大儿子还得给你带小儿子和小女儿啊？”李聿安气的站了起来。“啧啧啧，还说不偏心，瞧瞧，心都偏到海外去了。”沈云舒放下毛笔，一本正经地看着李聿安，“你不能这样，你知道吗？” 李聿安有些心虚，“我哪有。” “芃芃、年哥儿还小，等大了，他们会难过，到时候可不是一两句话能哄好的。”沈云舒认真地说道。 李聿安很难不偏心，沈云舒不在的那几年，孩子基本都是他亲自带着的，空闲时间大部分都花在淮哥儿身上了，有时候晚上带孩子，孩子着了风寒他都恨不得给自己两下，怎么没照顾好孩子，宁愿是自己病了。 “我知道了，老板娘，你比夫子还啰嗦。”李聿安说着说着就离开了书房。 沈云舒也没追上去，她自然知道，在李初尧和李承允、李承颐几个孩子的眼中，李聿安更偏心，但是要她对不是自己的骨肉产生多余的同情心，很难，稍有不慎，她就是在给自己的孩子未来埋下隐患。 沈云舒起身走到几个孩子的房间去看了一个遍，才心安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隔天请安的时候，王妃说了李聿安以后要忙公务的事，让刘侍妾和许侍妾没事可以去看看孩子，盯着吃穿住这些问题。 两人都很感激王妃，起身道谢。 这天的晨会，王妃把卢侧妃留了下来。 “今日见你脸色不是很好，可是病了？”王妃关切地看着卢侧妃的神色。卢侧妃微微摇头，“没病，多谢王妃关心，只是这几日没睡好罢了。” “若是烦闷，可以去庄子上散散心。”王妃说道。 卢侧妃点点头，“妾身多谢王妃，只是庄子太远了，来来回回总得三两天，还是府里好。”王妃抿抿唇，不知道说什么，说来，以前每次去庄子上，王爷都陪着卢侧妃去。 “若是睡不好，可以叫府医开一些安神的药。”王妃还是不忍心。“妾身最近的药都停了，是药三分毒，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会好的。”卢侧妃乖顺地说道。 王妃目光灼灼，卢侧妃这些年为了一个孩子吃了多少药她是看在眼里的，就跟以前的刘侍妾一样疯魔，“你想明白也好。” 卢侧妃微微低头，“虽说事在人为，但是有些事，不是一个人想就能做成的。” 王妃让人好生地把卢侧妃给送了回去，还是送了一些补品到卢侧妃的院子。 新建好的院子看着比以前还大一些，不过里面的装潢断比不上以前的装潢了，卢侧妃也不想去倒腾这些东西了，要不是王妃几次要求她搬回新院子，她都懒得搬。 卢侧妃收下补品，又让怜月去送了王妃身边的奴才，等周围无人时，一个人走去了佛龛前，小声地念起了经文。 第415章 科举 “咻！” 沈云舒一松手，一支箭就射中了靶心。 看着几十支箭，都聚在靶心，沈云舒很是满意，放下手上的弓，走到了靶子那边，把箭都收了回来。 虽然比不上前世封闭式训练那会那么厉害，现在的技术，也够用了，百米之内，一箭封喉绝对没什么问题。 沈云舒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红肿的手指，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还真是一点苦都吃不了，不过是拉了几下弓。 沈云舒把东西都收了起来，骑上了杀马特，把马放回了马厩。 “主子回来了。”若霖等了沈云舒好久了，“这春风还是冷着呢，主子还跑这么久的马。”沈云舒接过若霖递过来的斗篷，“就一会，哪有很久，不是说今日考完，一会去接王爷。” “王爷只是监考，又不是上考场。”若霖见沈云舒又要出门，小声嘟囔了起来，“主子也不心疼自己，外面冷着呢。” 沈云舒笑了笑，“你这丫头。”若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了嘴巴，东张西望了起来，“没人看见没人看见。” 沈云舒还是去接了李聿安，马车在考场外面等了许久，看着那些考生从里面出来，一个个脚步漂浮，蓬头垢面，倒是看不出来身份了，都挺邋遢的。 “听云。”雨琴上前扶住了听云。 听云拂开了雨琴的手，“我没事，你今日不是忙吗？”“姐姐不在，总要有人来接你，我请一天假没什么的。”雨琴跟在听云的旁边。 沈云舒通过窗帘掀开的一角，清清楚楚看到听云和雨琴的身影。 “这次考的是盐务，不知道我写的文章对不对考官的胃口。”听云还是有些担心的，错过了这次，他又要等三年。 “你一定可以的，这几年你头悬梁锥刺股地学，一定能行的。”雨琴安慰着听云。听云无奈地笑着，读书不是一件易事，他以前又没有读过书，跟这些三岁就开始读书的学子来比，差的太多了。 “可惜现在又没有仗能打。”听云看着湛蓝的天空，一股浓浓的无可奈何感。“莫要胡说。”雨琴把听云扶上了马车，“这周围可都是未来的官员。” 听云合上眼，休息了起来。 沈云舒放下了窗帘，进士有多难考沈云舒是知道的，不然范进中个举人怎么就疯了呢，但是这个时代，就只有这一条翻身的路可以走，士农工商，从商在这里终究是低贱的。 “这些考生真辛苦。”若霖感慨着，“奴婢的弟弟现在连个秀才都没考上，都二十多岁了，奴婢刚刚看见，好多考生都不到二十的样子，他们怎么中的举人啊？” “若是中举这么简单，那这世间不都是读书人了？”沈云舒笑着说道。 “世间都是读书人就好了，大家都认识字。”若霖的眼神还有些小憧憬。“你说的那是九年义务教育。”沈云舒调侃道。 “义务教育是什么？教育还有义务的吗？”若霖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沈云舒，现在一本书多贵啊，可偏她那个不争气的弟弟，那么多书，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沈云舒摇摇头，没做解释，她该怎么说，有个时代教育是免费的呢，有个时代真的大多数人都认识字。 李聿安出来的晚，考生都走完了，他还和以前监考官一起核对，等考生的卷子都密封好了，才慢慢地走了出来。 张和跟在李聿安身后，“沈侧妃来了。” 李聿安一怔，把刚接过来的马鞭还给了张和，“在哪？”“沈侧妃一直在外头的马车等着王爷。”张和回道。 李聿安看到沈云舒心情就好多了，“怎么出来了？不是说天冷不想出门？”沈云舒把一个手炉递给了李聿安，“是不想出门来着，但是好几天没见王爷了。” 李聿安心里一暖，“这才几天啊。” 沈云舒心里一个白眼，瞧把他能的，“快回吧，孩子天天念叨你，尤其是芃芃，晚上我要哄好久她才肯睡。” 李聿安抓住沈云舒的手，让车夫启程。 “听说这次炘郡王也下场了？你见到了没？”沈云舒八卦了起来。李聿安点点头，“见到了，字倒是写的不错，内容我没有细看。” “你觉得他考得上吗？”沈云舒问道。 李聿安轻笑着，“他肯定考得上。” 沈云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他要是考不上，岂不是丢了李家的人，李家的皇子居然连个进士都考不上，那不是成了读书人的笑话。 “不过他敢去，应该也有考上的把握，皇上也不能放水放的太明显。”沈云舒说道，这炘郡王做生意是一把好手，脑子肯定是聪明的，虽然人养在津水，不过沈云舒这些天也打听了，该请的先生还是请了的，不过学成什么样，就没人知道了。 李聿安赞同沈云舒的说法，“十二处事圆滑，做事面面俱到，住在宫里这段日子，倒是哄得淑妃十分高兴。” 沈云舒轻轻一笑，这做生意的，不会说漂亮话怎么做生意，她刚开始卖簪子的时候，把自己的簪子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要是有人大批进货，就疯狂夸那人的眼光，说每一块琉璃都是独一无二的。 不过炘郡王的底子比李聿安还要薄上几分，尽管做了这好些努力，太昌帝也只是给了一个郡王的名头，没给什么实际的工作，也难怪他要靠科举来让太昌帝看到他了。 “宫里的事现在都是淑妃处理，淑妃不是还要给炘郡王选王妃吗？”沈云舒说道，“这几天倒是没了消息。” “他在等父皇赐婚。”李聿安倒是一眼看透，淑妃再怎么选也选不到十二中意的，十二中意的那些人能拒绝淑妃，但是父皇拒绝不了。 沈云舒掀开窗帘，看着路过的商铺，“皇上赐婚，也不一定好。”当年太子殿下为了不成婚，什么花招没用过，最后抬都要抬着把婚成了。“云舒。”李聿安小声提醒着沈云舒。 沈云舒没有再说什么，话题戛然而止。 第416章 再次斗殴 “卢侧妃又回家去了。”王妃手上做着针线活，感慨了一句。“卢家这次好像有人参加科考吧？”沈云舒停下手上的图纸，思考了起来。 王妃摇摇头，“这个我倒是不知道，卢侧妃两个弟弟不是才十五六岁吗？”“不是她亲弟弟，应该是堂弟吧。”沈云舒记的不是很清楚。 “难怪，科考结束前一天，她过来跟我说想回家一趟。”王妃说道，“可能是去接弟弟了。”“怎么这次跟你说？”沈云舒盯着手上的图纸。 王妃看着沈云舒，“她说是王爷让她以后跟我说就行，没必要去前院一趟。”沈云舒头都没抬，“哦，是王爷说的。” 王妃见沈云舒没什么反应，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说什么呢，王爷摆明了是怕云舒不开心，她心里也是偏着云舒的，卢侧妃，她能想明白最好。 沈云舒摇摇头，这座桥，怕是没有方予歆现在在建的那座简单，不知道她今年上半年能不能做出这个图纸来。方予歆那边开工已经好几个月了，那座桥预计要两年的时间，方予歆对这事比较急，估计一年半差不多就能弄成。 沈云舒很想实地去勘察一下，方予歆现在监工的桥，那地方她以前南下的时候经常去，倒是熟悉，可这个地方，自己只是在书上看到过，怕是只能给一个理论的图纸。 希望方予歆到时候经验积累上来了，身边也有桥梁方面的能人，她可不想做出个豆腐渣工程来，这在古代可是要连坐的，三族都要被连累了。 “主子主子。”若霖慌慌张张跑进来，“主子，三公子和四公子打起来了。”“什么？”沈云舒霍地站了起来，“在哪？” 王妃也放下了手上的针线活，跟了上去，“这是怎么回事？” “今日王爷不在，几位公子也正好休息。”若霖一边快步引路，一边说着发生了什么事，“四公子就带着五公子和二郡主出去玩了，还有黑豆。” “正好二公子和三公子也在小花园，就跟着一起玩了。”若霖有些焦急，语速特别快，“三公子不知怎么了，就欺负了黑豆，四公子要三公子和黑豆道歉，三公子不肯，就打起来了，奴才们都不敢拉架。” 沈云舒皱起眉头，黑豆对她来说，是她来这个地方的第一个亲人，几个孩子都是跟着黑豆一起长大的，感情很深。 沈云舒人还没到就听到了自己儿子的声音。“道歉。”淮哥儿的拳头高高举起。“我不会给畜生道歉。”李承颐被淮哥儿压在身下，脸上已经有了挂彩，嘴巴还是硬气着。 李承允想上前扑住淮哥儿，但是芃芃一直抱着他的脚，他又不敢用力推，又不敢把这么小的孩子怎么样。他低头看的时候，还看到芃芃已经张开了嘴，随时准备咬人。 “四公子，别打了。” “三公子，算了吧，就一句话。” 两边的奴才都跪在两人旁边，不停地劝着。 “李应淮！”沈云舒一过来，一群奴才就让开了，“起来！地上脏！”淮哥儿摇头，“我不起！” 李承颐看到沈云舒来，好像突然变的委屈了，“我不道歉！” 沈云舒上前把淮哥儿给抱了起来，淮哥儿挣扎的厉害，还是被沈云舒控制的死死的，“别动，等下弄疼了娘亲。” 淮哥儿这才停止了挣扎。 “你这么凶孩子做什么？”王妃心疼的不行，上前就要接过淮哥儿来，“母亲来了，母亲抱。” “我的儿！”许侍妾哭哭啼啼地小跑过来，蹲在李承颐的身边，检查李承颐脸上的伤口，“我可怜的儿，都怪娘亲没本事。” “把二郡主抱起来，还有五公子，我们回去。”沈云舒吩咐道。 奶嬷嬷连忙上前把两个孩子都抱了起来，走到了沈云舒的身边。 沈云舒把淮哥儿给了王妃，“黑豆，过来。”黑豆听到沈云舒的声音，慢慢挪了过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沈云舒看着黑豆身上被揪掉的毛，心疼地摸了摸。黑豆小声呜呜，靠在沈云舒的怀里。 “不疼，回去给你上药。”沈云舒轻声宽慰着。 “是娘亲没本事，让你被畜生欺负。”许侍妾嚎的声音更大了。 “李承颐，这是你弄的吗？”沈云舒没有理会许侍妾，直接看着李承颐问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想跟它玩的。”李承颐不敢看沈云舒的眼睛。 “李承颐，你是不是男子汉，我问的是，是不是你弄的？”沈云舒继续问。 许侍妾把孩子揽在怀中，“是他弄的又怎么了？宁王府的三公子，处置一条狗的权力都没有吗？”“李承颐，你只会躲在娘亲的怀里是吗？”沈云舒忽略许侍妾的话。 李承颐的脸都憋红了，从许侍妾怀里冒出头来，“我才不是，我不小心弄的。” “好，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我把你的头发剃成这样，二，和黑豆道歉。”沈云舒盯着李承颐看。“开什么玩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凭什么这么做？”许侍妾厉声说道。 “许氏。”王妃轻柔地喊着许侍妾。 许侍妾站了起来，看着王妃，“难道王妃也觉得颐哥儿要被剃头？” “做错了事就要改，你这是溺爱孩子。”王妃说道。 许侍妾咬了咬下嘴唇，她就知道，这四公子是王妃带大的，肯定是向着四公子的，“都是庶子，王妃未免太偏心了。颐哥儿身上还有伤呢，都是四公子打的，难道这笔账不要算吗？” “淮哥儿，和李承颐道歉。”沈云舒说道。 淮哥儿脸通红，有些不情愿，在沈云舒的注视下，从王妃怀里下来了，走到了李承颐面前，“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李承颐有些傻眼，不知道怎么回答，嘴巴动了动，又闭上了。 淮哥儿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李承颐，等着李承颐的回复。 许侍妾也没想到，四公子就这么道歉了？四公子居然会道歉？沈侧妃居然让四公子道歉？许侍妾脑子里冒出好些个疑问，有些呆滞地看着沈云舒。 第417章 争端再现 沈云舒继续忽略许侍妾，看着李承颐的眼睛，“好了，该你了。” 李承颐低下了头，纠结了好久，才小声地说道，“黑豆，对不起。”许侍妾讶异地转过脑袋看着自己儿子，“你，你个没骨气的！” “许氏！”王妃皱起眉头，“本来就是孩子的事，孩子们自己解决好了就行。” 淮哥儿走到黑豆身边，把黑豆牵走了。 沈云舒看了一眼淮哥儿的背影，又转过身子看着李承颐，“李承颐，你有什么不满吗？”李承颐脸憋的通红，“没有了。” “一会我会叫淮哥儿给你送药，在你伤好之前他都会来给你送药，你接下来要怎么做？”沈云舒问。“我？”李承颐有些困惑，结结巴巴地在沈云舒的引导下，说道，“我，我给，黑豆，送药？” “嗯，敢作敢当，是个男子汉。”沈云舒赞许地点了点头，“和你娘亲回去吧，一会我叫府医去给你看看。”李承颐还有些羞涩，点点头，应下了。 “颐哥儿。”许侍妾看着儿子，这个儿子，以前在她身边的时候，摔了一跤都要踹几脚地板的，现在不过是离开她半年，就这么听别人的话了。 沈云舒最后才看了一眼许侍妾，没说什么，就转了身子，“王妃，我先回去了。”王妃知道沈云舒要回去哄淮哥儿了，“去吧。” 沈云舒半蹲身子，行完礼，便回了衔山院。一行奴才跟上了沈云舒，抱着孩子的奶嬷嬷都走在了沈云舒的旁边。 衔山院内，淮哥儿一个人在后院，摸着黑豆的后背。 沈云舒打发走了跟上来的奴才，走到淮哥儿身边。黑豆看到沈云舒就开始摇尾巴，沈云舒被黑豆逗笑了，捏了捏黑豆的腮帮子。 “为什么不能直接打回来？”淮哥儿有些委屈地看着沈云舒，“为什么要这么迂回地让他和黑豆道歉？” “他也是你爹爹的儿子。”沈云舒轻声提醒道。 “可，可爹爹，爹爹对我不一样。”淮哥儿眼眶微红。“那他也是你爹爹的儿子。”沈云舒说道，“黑豆和我们是亲人，但是对旁人来说，它只是一条狗。” “它不是。”淮哥儿的声音带着哭腔。 “日后他人报复，哪怕是杀了黑豆，在旁人眼里也只是杀了一条狗，就算是你爹爹向着你，也不可能为了黑豆，不要自己的亲生儿子。”沈云舒继续说道。 淮哥儿低下头，不去看沈云舒，“可是爹爹说。。”“他只是在说。”沈云舒打断了淮哥儿的话。 淮哥儿沉默不语，只是回应着黑豆的热情。 沈云舒站了起来，“娘亲不打扰你和黑豆玩了，娘亲去看看芃芃和年哥儿。” 淮哥儿没有回话，沈云舒悄声地离开了。 芃芃精力旺盛，还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年哥儿直接趴在了地上，看着芃芃爬来爬去。沈云舒有些失笑，还是小小孩好，什么都不懂。 一下午，淮哥儿都没和沈云舒说话，沈云舒也没去打扰他，让他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傍晚时分，周府医来和沈云舒回话，说已经给李承颐开好药了，只是一些皮外伤，几天就会好。沈云舒点点头，“我知道了，辛苦周府医了。” 沈云舒看周府医的神情就知道，他在许侍妾那边肯定遭了不少罪，看皮外伤看了一下午。 “奴才不敢，都是主子。”周府医弓着腰，没多说什么。 沈云舒让若霖把准备的东西送给了周府医，“到底是我的孩子伤了人，该我来出这个问诊费。”周府医推脱了一番，见沈云舒坚持，小心翼翼地收下了沈云舒的礼。 沈云舒笑着点头，“这才对嘛，若霖，去送送周府医，跟前院的奴才说一声，周府医今日辛苦了，要是周府医今日想回家去歇歇，可以调一辆马车去送周府医。” 若霖颔首，“是，奴婢明白了。” “使不得使不得。”周府医连连摆手。 “使得，我这个人对悬壶济世的大夫心里是敬佩的，今日周府医又帮了我的忙。”沈云舒又是好一番话，“周府医若是不肯，我今夜肯定睡不着了，到时候还得让周府医给我看失眠的毛病，那我更愧疚了。” 周府医忙答应了下来，沈侧妃哪里轮得到他给问诊，哪次王爷不是去请了太医来给沈侧妃看。 “那奴才先回去了。”周府医拱手行礼，跟着若霖退了出去。 沈云舒见屋里空了人，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娘亲，我去给三哥哥送药。”淮哥儿从外面走了进来。 沈云舒睁开眼看着淮哥儿，“好，娘亲陪你去。” “不必了，娘亲休息吧，我自己个去。”淮哥儿拒绝了，本来就是他的事，还要娘亲来善后。沈云舒刚要起身，又坐了回去，想了想，让淮哥儿一个人去了。 李聿安晚上回来就在前院知道了这个事，听到淮哥儿上门道歉，眉头都快拧到一起去了，“李承颐先挑的事，做哥哥的不道歉，让弟弟道歉？” 石进低着个脑袋，不吭声。 李聿安几个深呼吸，在书房徘徊了一会，去了许侍妾的院子。 李承颐看到李聿安就开始害怕了，躲在了许侍妾的身后。 沈云舒也不知道李聿安发了多大的火，李承颐当晚就被李聿安带回了前院住着，说是端午前都不许回许侍妾那边。 许侍妾哭着跑出来追，李承颐倒是没哭，快步跟着李聿安后面。 “去告诉淮哥儿吧。”沈云舒听竹露说完，心里还算满意。竹露浅浅一笑，“四公子本来还生闷气呢，听到肯定不气了。” 沈云舒跟着笑了一下，李聿安根本没回她这，这个状也不是她告的，这般，许侍妾闹什么，自己倒是好收拾了一些。 “王爷还是最疼爱我们四公子的，主子别担心什么。”竹露哄着沈云舒开心。沈云舒摆摆手，让竹露下去，“我先歇一会。” 竹露点点头，退出来后，跟着就去了淮哥儿的书房。 第418章 拿捏 李聿安管好李承颐那边，又来找淮哥儿，进门还没说话，淮哥儿就哭着跑了过来。 “爹爹。”粉雕玉琢的孩子抱着你的大腿，满脸的委屈不说委屈，只是哭着喊你爹爹。李聿安说教的话马上就憋了回去，把淮哥儿抱了起来，“我家淮哥儿怎么了？” 淮哥儿摇摇头，不说话。 李聿安用袖管子给淮哥儿擦着眼泪鼻涕，才穿了一次的衣裳，一点嫌弃的意思都没有，“不哭了不哭了，小时候都不哭，怎么大了还喜欢哭。” 淮哥儿的脑袋耷拉在李聿安的肩头，“我怕爹爹不喜欢我。”“胡说。”李聿安想也不想就开始反驳，这可是他亲手带大的孩子。 “我在等爹爹来找我，结果爹爹一进来就是不高兴的样子，娘亲说爹爹今晚肯定要骂我的，我不相信，娘亲还和我打赌。”淮哥儿说的断断续续的，还不停地抽噎。 李聿安看向门外，沈云舒！ “你娘亲胡说的，爹爹不会骂你。”李聿安把淮哥儿放了下来。“那爹爹也心疼黑豆吗？黑豆掉了好多毛，它都不哭，只要我在它就陪我玩，我不在它就偷偷舔自己的伤口。”淮哥儿盯着李聿安看，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狗和儿子，李聿安自然选儿子，但是李承颐和淮哥儿，李聿安自然选淮哥儿。 在淮哥儿殷切的眼神下，李聿安点点头，“爹爹也心疼黑豆，黑豆还是爹爹带回来送给你娘亲的呢。” 淮哥儿听到这话，情绪稳定多了，拉着李聿安就要去看黑豆。 李聿安看到黑豆脖子上挂了好大一圈的棉花枕头，“这是做什么？”“娘亲做的，说是这样黑豆就不会舔伤口了，好的快。”淮哥儿解释道。 李聿安看着这个粗糙做工的脖圈，沈云舒都没怎么给他做过东西，倒是给这条狗做上了。 黑豆兴奋地绕着李聿安和淮哥儿转圈圈，不停地晃着尾巴。 淮哥儿笑呵呵的，上前抱住了黑豆，“黑豆是我最好的朋友。” 李聿安看到淮哥儿开心了起来，什么事都抛到了脑后，陪淮哥儿玩到淮哥儿困了，又把孩子抱回了房间。 “主子。”若霖小声提醒着沈云舒。 沈云舒收回视线，十分平静，“回去吧。” 若霖跟上沈云舒的步伐，虽然不知道主子怎么教会四公子的，但是主子和主子这几个孩子，可以说是死死拿住王爷了。 沈云舒看着半成品的图纸，整理好，收了起来，自己卸了钗环，换了寝衣，没一会就睡着了。 李聿安进来见到沈云舒已经睡下了，动作都轻了些，但是一上床，就忍不住跟沈云舒嘚瑟了起来，“你知道我今天陪淮哥儿玩，他多高兴吗？” 沈云舒动都没动。 李聿安摇摇头，“你还学会私底下和孩子说我的坏话了，有你这么做娘亲的吗？我可是亲爹！” 李聿安絮絮叨叨说了好久，沈云舒终于忍不住拉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你没睡着？”李聿安坐了起来，看向沈云舒。“我睡着了，被你吵醒了。”沈云舒伸出手把自己的耳朵给捂上了。 李聿安握住沈云舒的手腕，“你知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好累，我要睡觉。”不等李聿安说完话，沈云舒就把回答说完了。 李聿安盘腿坐在沈云舒旁边，看着沈云舒再次睡了过去，有些气，但是又没什么办法，石进也说了，她处理这个事处理了一天。 沈云舒早起送淮哥儿去学堂，淮哥儿特别黏沈云舒，一路上都拉着沈云舒的手。 “我以后都听娘亲的。”淮哥儿信誓旦旦地说着。沈云舒笑了笑，没做回答，孩子大了就有自己的想法了，现在能说出这样的话哄她开心就很不错了。 刘侍妾看到沈云舒连忙行礼，“沈侧妃今儿可真早。”“起来吧。”沈云舒直接把人叫了起来。 刘侍妾微微笑着，带着李初尧跟在沈云舒身后，来到了前院。 许侍妾和她两个儿子都站在门口，许侍妾好像跟李承颐说着什么，但是李承颐并没有理会，许侍妾的情绪也激动了起来，李承允在一旁劝和着。 “沈侧妃。”李承允看到沈云舒心里大松一口气，可算是有人来了。 沈云舒笑着点了点头，“起来吧。”许侍妾看了一眼李承颐，有些不甘心，但还是给沈云舒行了礼，两母子都马上被沈云舒叫了起来。 淮哥儿站在沈云舒旁边，“三哥哥，我送你的药膏好用吗？我那里还有好多药膏，我晚上再给你送。”“不用了，都快好了。”李承颐拒绝了，没看许侍妾转身就跑进了学堂。 沈云舒摸了摸淮哥儿的脑袋，“今儿都没晨读，一会先生该说你了，快去吧。”“是，娘亲。”淮哥儿乖巧的不行，带着几个奴才就进了学堂。 沈云舒没多做停留，看不见淮哥儿的身影就回去了。 刘侍妾还回头看了一眼沈云舒的背影，这昨天还打架，可今日许侍妾的两个孩子对上沈侧妃，还是恭恭敬敬的。 李初尧看出刘侍妾眼中的困惑，心里有些想笑，他可是亲眼见到沈侧妃解决危及他们性命的叛贼，而且干净利落，完事后还状若常人。 “娘亲，我也要进去读书了。”李承允有些担心自己娘亲。许侍妾吸了一口气，稳定下情绪，“去吧，娘亲没事了。” 刘侍妾也回过神，让李初尧进去读书了。 看着孩子的背影，许侍妾叹了一口气，“以前总觉得两个儿子好，现在想想还是有个女儿好，看看人家孙夫人，每日都有女儿陪在身边。” 刘侍妾没搭腔，跟沈侧妃作对可不是什么好事，瞧瞧卢侧妃，再看看许夫人，许夫人吃亏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好越挫越勇呢。 许侍妾没听到刘侍妾的回话，有些尴尬，便问道，“刘夫人，你说是不是？” 刘侍妾佯装走神，“什么？我没听清，我院子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第419章 会试结果 卢侧妃从科考后，就经常回家，刚开始王妃还会问两句，后面就不怎么问了，卢侧妃过来说一声，王妃就让她回去了。 沈云舒格外关心会考的成绩，王妃见状都忍不住把自己知道的最新消息告诉沈云舒。 沈云舒提前在李聿安那边看到了殿试名单，这些过了会试的考生，都要跟礼部投一份状子，上面写明名字、籍贯等信息。 沈云舒翻看了许久，终于看到了‘林听云’三个字，大松一口气。 “下月初就要殿试了，我估计要忙起来了，都没时间陪几个孩子了。”李聿安没注意到沈云舒的神情，手上还在拟写着殿试相关的安排。 沈云舒听到李聿安的声音，转过身子，“那你可得在后面补偿几个孩子，还有我，我一个人带三个孩子。” 李聿安抬眸看了沈云舒一下，“你连淮哥儿都不放过，让人家淮哥儿下了学堂回来带弟弟妹妹。”“他是哥哥啊，你看芃芃和年哥儿多听淮哥儿的，我说话都没有那么管用。”沈云舒说道。 李聿安没有反驳，瞥了一眼沈云舒手上的名单，“今年的新人五湖四海的，倒是比以前热闹些。”“还有旧宣国那边的人过来，自然人就多了起来。”沈云舒把名单放了下来。 “那边的考生不如南方的考生，不过父皇的意思是可以适当放松。”李聿安说道。 “大启的铁骑都踏到人家国都去了，难不成人家在战火纷飞的年代还读书？”沈云舒认真分析着，“我倒是觉得他们在国君昏庸、山河破碎的情况下，能把书读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大启南方物阜民丰，一直都没受到什么影响，若是这都读不过旁人，未免有些温饱思淫欲了吧？” 李聿安抬眸看着沈云舒，“现在说话是一套又一套了。” “什么呀，我说的都是实话，要是这都读不过，丢人的是大启。”沈云舒戳了一下李聿安的肩膀。“父皇也是这么说的，好在结果没让他失望。”李聿安回道。 沈云舒浅浅笑着，“炘郡王考的如何？”沈云舒没看到这个十二皇子的名字。 “第九个就是他，化名。”李聿安说道，“他的文章写的不错，而且不是泛泛空谈，引经据典，考官想给他更好的名次，父皇给定了第九。” 沈云舒拿起名册翻了翻，这群人真恐怖，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还有时间把书读的这么好，不要睡觉的吗？进化掉了睡眠？ “你怎么一副不信的样子？”李聿安轻轻倚靠在椅背上，看着沈云舒的神情变化，比变天还要快一些。“他一直在津水，怎么还这么厉害啊？”沈云舒合上名册。 “一众兄弟里面，读书最不好的是六哥，其次是五哥。”李聿安缓缓道来，“五哥读书不好，但是父皇喜爱。父皇甚至不会想起六哥，还是六哥的夫子提醒了父皇，父皇才注意到他读书不好。可父皇不想管，也没给六哥换夫子，六哥越读越差。” “若是连书都读不好，一点长处都没有，父皇很容易忘记你这个儿子。”李聿安有些无奈，“十二弟虽然养在津水，但是十二弟肯定也知道，读不好书，父皇更记不起他这个儿子。” 沈云舒看着李聿安，转移开了话题，“我不打扰王爷，王爷快把今日的事做完吧，一会顺便去接了淮哥儿，我去看两个小的。” 李聿安看着沈云舒小跑出去，摇了摇头，以前他还有时间能出去溜达一下，现在白天晚上都被排的满满的。 “沈侧妃。”卢侧妃来找王妃碰上了沈云舒。沈云舒正想带着两个小的给王妃玩，自己偷摸着画一些图纸。 “卢侧妃，怎么这个时辰出来？”沈云舒想着这正是午睡的时辰。 “会试的成绩要出来了，我想回家一趟，若是晚了倒是不好出去了，所以这个时辰来落桐院。”卢侧妃老老实实说着。 沈云舒点点头，“那你先进去吧，我带着孩子在外面玩玩。” 卢侧妃忍不住走到芃芃身边，“二郡主真可爱。”“嗷~”看着伸过来的手，芃芃张口就要去咬。 沈云舒连忙捂住了女儿的嘴巴，卢侧妃也把手缩了回去。 “不好意思啊，这孩子，有点野。”沈云舒有些抱歉地笑着。 “女孩子性子硬些是好事，能护住自己。”卢侧妃没有计较这些，“那我先进去了，就不和沈侧妃闲话了。” 沈云舒真无语，怀疑芃芃是在跟黑豆学，衔山院里面，除了黑豆，没有谁会这么叫唤了。沈云舒还是安慰了自己，算了，等孩子会读书了就好了，读书知礼。 卢侧妃很快就出来了，和沈云舒见了礼，就回自己的院子收拾东西去了。 王妃刚刚午睡起来，看到两个孩子还有些迷糊，“王爷今天不是休沐吗？”“王爷有公事，快帮我带带孩子，求你了。”沈云舒先把芃芃放了下来，“尤其是这个小祖宗。” 王妃揽住芃芃，“我真是被你气的脑袋疼，动不动就求你了。” 芃芃也不知为何，在王妃身边就温柔了起来，有时候还会夹着嗓子说话。沈云舒听到都忍不住抬头看过去，难不成真是她这个亲娘不温柔。 “你应该看到了会试的成绩吧？”王妃哄着两个孩子，和沈云舒说起了话。“看见了，怎么了？”沈云舒认真画着图。 “卢家那几个考的如何？”王妃问道。“我好像就看见一个姓卢的。”沈云舒思忖了起来，“后面的我就没看了。” “我和卢侧妃说，让她去问问王爷，王爷现在在礼部做事，应该是知道的。”王妃说道，“但是她不肯去，说考上了自然就会公布出来，早知道晚知道结果都是一样的。” 沈云舒看向王妃，“她这是怎么了？” 王妃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随她去吧，倒是比以前好相处了些，以前和她一起处理府上的事是真的累。” 第420章 不许议论 沈云舒后面又和恒王妃见过几次面，但是恒王妃只是和沈云舒喝茶赏花聊首饰，旁的都没谈过，倒是沈云舒问了恒王妃不少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恒王妃说话坦诚，基本沈云舒问什么，都会回答。沈云舒也渐渐地放心了一些，只是死穴被人把握着，完全放下心来，基本没什么可能。 “你说今年殿试会考什么啊？”沈云舒实在好奇，问了李聿安好几回，李聿安都说不知道。王妃脸上挂着笑，“你怎么回事？难不成真的想去科举了？” 沈云舒撑着脑袋，“我要是有那么聪明，我不得憋屈死？” “这话怎么说？”王妃抬眸看着沈云舒。 “我没那个能力，做不成事，所以没去做，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沈云舒和王妃对视着，“我要是有那个能力，却因为旁的原因，不能去做这个事，那可不是要憋屈死了。” 王妃瞬间想到了自己的三妹妹，有些愣神。 沈云舒没有继续说话，方予歆在这有家人，若是有一个家人能理解她，她的路都能好走很多。 这次科举的热度非常大，据说赌场都有人设盘，赌状元是原大启的，还是旧宣国的。沈云舒听的可起劲了，恨不得能自己下场去押宝。 “主子要是想下注，奴婢去给你下吧。”若霖见沈云舒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沈云舒想想还是拒绝了，“罢了，这种赌概率的事。”以前还说飞机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呢，结果呢，带她来了这个地方。 “奴婢最近走动，倒是听了不少闲话，府上好些人对卢侧妃经常回娘家的事情不满。”若霖给沈云舒研墨，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说卢侧妃一半的时间都在娘家，不合规矩。” 沈云舒翻了一页字帖，“卢侧妃很在意？” 若霖摇摇头，“这也奇怪了，要是以前卢侧妃非得拿规矩惩罚了这些人去，背后议论侧妃，但是卢侧妃现在就当没听见一样。”若霖心里感慨，这家道中落得多难受啊，以前风光的不行，骤然之间，什么都没了。 沈云舒手上的笔顿了一下，她和卢侧妃是明摆着的竞争关系，而且李聿安很喜欢卢侧妃这类的异性，沈云舒很难为卢侧妃说话。 卢侧妃一开始就对她抱有很大的敌意，自然她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李聿安只有一个。 “管住咱们院子里的奴才，要是有说什么闲话的，直接告诉我，我来处置。”沈云舒继续往下写，什么时候她的字才能和李聿安一样啊。 啊？若霖懵了一下，这么严重吗？主子基本没怎么亲自处置过奴才。 “奴婢知道了，会看着的，咱们院子里的奴才嘴巴最严实了。”若霖乖巧地应着。 李聿安晚上回来和沈云舒说要开始操办状元宴的事，“父皇说我在礼部，让我去督办，殿试第五日。” “弄得我都有些紧张了，以前都没怎么注意科举。”沈云舒靠在李聿安身边坐着，“王爷开始操办科举的的事，我才发现有这么多事要做。” “其实还好，工部的事更多，关乎农业生计，去了礼部倒是轻松了不少。”李聿安说道，“虽然迂腐，但是只要守规矩，也没什么多余的事。” 沈云舒微微笑着，“王爷觉得好就行。” 见套不到题，沈云舒把李聿安留在了书房，自己去找两个小的玩去了。 “卢侧妃这次回去了有三天了，怕是殿试完才会回来。”若霖坐在一旁，手上给沈云舒做着寝衣。沈云舒直接坐在地毯上，和两个小萝卜头玩着游戏，“又是听谁说的？” “好像是姜夫人传出来的，姜夫人和其她几位夫人一起喝茶，闲聊的。”若霖低着头认真缝制着，这绣院的手艺是好，只是主子不喜欢那些花样，她还是自己来做，比较合身。 “说什么了？”沈云舒脸上笑眯眯的，拿着几个玩偶逗小孩子开心。 “说卢侧妃回家给家里的考生当先生去了。”若霖说道，“还说卢侧妃才情好，说不定知道呢能教出几个进士来。” 沈云舒微微蹙眉，“姜家不也是读书人，怎么姜夫人不读书吗？”若霖抬头看向沈云舒，“应该是读的吧。” 沈云舒摇摇头，没说什么。 若霖见沈云舒沉默了，也闭上了嘴，还好不是她家主子落魄了，不然主子这个脾气，不知道多少人要来踩一脚呢。不过说起来，主子还真没有卢侧妃得罪的人多，主子只是不跟人来往罢了。 李聿安做完手上的事后，陪着孩子玩了许久，沈云舒趁着李聿安在陪孩子就去洗漱了。 “最近府里好些流言蜚语，你听到没？”李聿安哄睡了两个孩子回来睡觉，沈云舒看着他坐下来，装作无意地提起了这个事。 李聿安有些累，上床就闭上了眼睛，“什么流言，我没听到。” “张和没跟你说吗？”沈云舒坐了起来，盯着李聿安看。“张和只说最近卢氏不在，府上有些议论。”李聿安想了想，四哥说过，这女人要是突然问你什么，她肯定已经知道了答案，就看你会不会告诉她了。 “你知道你也不管管，这哪里像个王府，菜市场也不这样议论人。”沈云舒说道。 李聿安抿了抿嘴，他提一句卢氏，沈云舒能揶揄他好几天，他干脆不提，还落得个清净，单是沈云舒一个人就罢了，她还拉着几个孩子不理他。 “说话啊。”沈云舒推了李聿安两下。 “你明天和王妃说一声，让她放开手管。”李聿安逃无可逃，选了王妃，反正她和王妃要好，“这些人平日里也没什么事，总要找点事说，以后叫她们不要背地里议论咱们府上的人。” 沈云舒撑着床板，有些困惑，“你什么意思啊？” 李聿安忍不住想笑，睁开眼看着沈云舒，“你和王妃两个人，京城里还有什么新鲜事你们没议论过。” 沈云舒没好气地瞪了李聿安一眼，直接躺下，背对着李聿安，把被子都拽走了。 第421章 放榜 苦等了小半年的科考成绩终于出来了。 沈云舒坐在马车往放榜的地方看去，“这也太多人了吧？” “好些人家都是全家一起来看的，自然就人多了，咱们一会再去看吧。”若霖和沈云舒一起探着个脑袋，看着远处的人山人海。 “我不去，我就是来看热闹，等回去王爷那儿就有名单了。”沈云舒看着这人群，这得多难进去啊。若霖偷笑了一下，“奴婢记得以前还有当场钦点状元呢。” “那都是先帝在的时候了，都多少年了。”沈云舒撑着脑袋，“现在更严谨，不能说皇帝一个人喜欢，他就是状元了。” “主子。”若霖提醒着沈云舒。 “就你和我，不要紧。”沈云舒一副放轻松的样子。 “我中了！” “我中了！” 远处传来激动的声音，沈云舒眯了眯眼看过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若霖有些羡慕，“要是奴婢弟弟五十岁能考中，奴婢都开心的不行。” 现场的气氛更焦灼了，不停地有人说‘中了！’也不停地传来了哭声，说‘下次再来。’ 若霖看的都揪心了，“哎三年才一次，三年又三年。”沈云舒侧过头看了一下若霖，“他们好歹还有这个机会。” “听云，这边。”雨琴叫着听云，“我看到你的名字了！”听云循着声音走了过去，抬眼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林听云，二甲五十四名。” “听云，你考上了！”雨琴拽着听云的衣袖晃动着，“你考上了！” 听云很冷静，这个名次，留京的可能性太小了，接下来就看银子的了。 “公子还没婚嫁吧？”马上就有人抓住了听云的胳膊，上下打量着，“公子比探花郎的样貌还要好上几分。”听云有些懵，“请问何事？” “去去去去。”又有人挤开了那人，自报了家门，“我家大人想见一见公子，不知道公子是否有空闲。” “我，我家先。”人越来越多。 雨琴拉着听云逃跑，跑到另一条巷子才停了下来，“你差点被人家榜下抓婿了。”雨琴很开心，眉眼弯弯地笑着。 听云抬眸看到停在巷子门口的马车，“我还不急。”“知道你不急，所以拉你跑啊，这下你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了。”雨琴拍了拍听云的肩膀。 “你都是将军了，我还只是有一个功名罢了。”听云说道。 “咱们先回去，把这事告诉大师，让大师跟我们一起开心一下，接大师出来休息几天。”雨琴细致地安排着，“咱们关起门来热闹。” “好，让管家去安排吧，你还有公务在身。”听云应了下来。 “这人的马车怎么停在这，是来看榜的吗？”回去的时候，雨琴还看了一下马车。听云的声音很轻，“是宁王府的马车。” 雨琴马上噤声了，拉着听云往回走了。 若霖的情绪有些复杂，“奴婢怎么觉得这两个男的关系不正常呢。”“咳咳咳。”沈云舒差点被口水呛死了，咳的满脸通红。 若霖赶紧给沈云舒拍了拍后背，好一会，沈云舒才能正常呼吸。 “你怎么看出不正常来的？”沈云舒有些困惑。 “两个人都粉面桃花相，听下面的奴才说过，南香阁的公子哥，奴婢就见过一次南香阁的公子哥，感觉他们都是一个类型的。”若霖分析地很仔细。 沈云舒有几分佩服地看着若霖，这就是银花老板的审美。 “那个小个子的男人，做事细微，又是个将军，却不见粗狂，那个高个子的男人，说话冷漠，小个子还巴巴地贴上去，又不见他们说是兄弟，长得也不像兄弟。”若霖继续分析着，说起来，要不是恒王的事，她都不知道还真有喜欢男人的。 跟了王爷那么多年，伺候了那么久，王爷可从来不去什么风月场合，也不跟着沛王、魏王出去乱玩，所以她也只是听说旁人的后院乱。 沈云舒轻轻笑着，弹了一下若霖的额头，“好了，乱想什么，人家一个是将军，一个马上就是国家的官员，要是知道你这么说，把你抓了去，我看你怎么办？” “奴婢有主子，主子会护着奴婢。”若霖笑呵呵的，嫁人这事，家里不太同意，她提了几次，都说家里现在不方便，说亲找不到好人家，若是她无媒无聘，还没有父母之命，那她怕是还不如宁王府倒泔水的奴才。 若霖也知道，她要是找主子为自己做主，主子肯定会的，主子好几次都问她想不想出去，提的条件也是一等一的好。 要是这么出去了，父母那边的恩情就算是断了，她不舍。 沈云舒点了若霖的额头一下，“去把车夫还有随行的人都叫回来吧，咱们回去了。”“主子不看了？”若霖马上站了起来，要出去。 “嗯，不看了，回去吧。”沈云舒知道听云考上了就行了，留京的事肯定不能通过李聿安去办，她得想想，找谁比较合适。 “那奴婢去叫人了，他们就在旁边的茶楼。”若霖说着话就下去了。 沈云舒想了一路，发现恒王妃居然是最合适的人，郑家是世家，恒王妃和恒王有仇，恒王妃也知道她就是林云，那也应该知道听云和她的关系。 恒王妃意思模糊地说了滴血认亲的事，沈云舒不知道她这是给自己送把柄，还是看看自己会不会守住秘密。 但是既然各自都有筹码，那就可以互惠互利了。 今日放榜，李聿安给几个孩子放了假，沈云舒一回到院子，淮哥儿就跑了出来。“娘亲，看到热闹了吗？”淮哥儿拉着沈云舒的手问道。 “看热闹？”沈云舒有些不解。 “对啊，爹爹说娘亲去看热闹了。”淮哥儿眨了眨眼。 沈云舒心里有些气，什么叫看热闹，“你知道你爹爹进宫去做什么吗？”淮哥儿摇摇头。 “去做摆席的店小二，可辛苦了。”沈云舒说的认真。淮哥儿抿嘴偷笑，松开沈云舒的手，去找弟弟妹妹了。 第422章 效率 恒王妃收到沈云舒的邀请函，很是高兴，次日就到了宁王府。 “大师说你马上就会来找我，我还以为大师是说大话呢。”恒王妃笑眯眯地坐了下来，“给你带了一些东西，我家庄子上做的布匹，觉得很衬你。” 沈云舒扫了一眼布料，“你也太客气了，每次来都带东西。”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点小东西，不值钱。”恒王妃说道。 沈云舒开门见山说了自己的事情，也说明自己不方便出面去办这事，希望恒王妃帮忙。 恒王妃放下茶盏，微微一笑，“这是小事，我父亲门生是不多，但都是人中龙凤，我也见过林公子，只要父亲看过了，只怕不要我开口，父亲就要收下了。” 沈云舒感激地看着恒王妃，“多谢，当然我知道这么大的事，一句谢是不够的。将来，你若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我一定鼎力相助。”恒王妃说是小事，但是这肯定是不是小事。听云确实优秀，可若是没人引荐，怕是一辈子也只能在状元宴上见一次郑大人，更别说拜入门下了。 “你这个回礼我喜欢，我喜欢直来直往的，弯弯绕绕的麻烦。”恒王妃心情好了许多，眼睛都亮了一些。 沈云舒要留恒王妃用午膳，恒王妃拒绝了，说是要回娘家住几天，时辰不早了。 恒王妃这么痛快的办事，让沈云舒有些受之有愧，想来想去，还是怪了和尚，该死的和尚，若是和尚提前说一声，她都不至于生气的。 听云还在跑关系，郑家的人就直接上门来请他了。 慧空看着愣神的听云，吩咐人招待了郑家的人，拉着听云去了一旁的暖阁。 “郑家可以去，你放心。”慧空说道。听云看着慧空，“是姐姐吗？” 慧空往后退了半步，“应该是你姐姐找的关系，她知道你考上了，你放心去就行。”“为什么现在告诉我？”听云直直地看着慧空。 慧空有些结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这个，可能。。” “算了，姐姐说过，大师不想回答的，不要一直问。”听云见慧空为难，把话收了回去。慧空点点头，“总而言之，你放宽心，你姐姐一切都好，比你想的好。” “那是大师以为的好，姐姐想要的好也许不是那种好。”听云自顾自地说着，“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 慧空提了一口气，食指竖起来微微颤抖，好一会用另一只手把食指按了下去，“施主说的有理。”沈云舒身边都是什么人，早知道不给这个林听云找什么先生，现在说起话来，一套又一套的，顶嘴也是一把好手，一点都不尊老。 听云给慧空行礼，行完礼后出去招待了郑家的人，跟着郑家的人来到了郑宅。 沈云舒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当天晚上，恒王妃就来了信，说没问题。 事情办好后，沈云舒更放松了，准备给自己放一天假，不练字，也不画图了，看起了话本子。“这可是最新出的，都还没摆出来，奴婢就买回来了。”若霖有些小骄傲地说着。 “是，多亏了若霖，不然我今日都看不到这书了。”沈云舒笑着说道。“主子。”若霖脸红了红，小跑着出去了。 “王爷。”见到李聿安的一瞬间，若霖就精神了，连忙蹲下来行礼。“嗯。”李聿安应了一声就往里面走去了。 若霖有些焦急，前些天主子才被王爷没收了半箱子话本子，这下好了，剩下半箱子也要没了。若霖跟在李聿安身后，在李聿安进去的一瞬间，轻咳了两声，帮李聿安关上了门。 沈云舒根本没听到什么动静，低头看着书。 李聿安凑过来看了好一会，才开口说话，“哟？不看那个大理市少卿和刁蛮公主的了？看无情王爷和前朝公主？” “李聿安。”沈云舒‘啪’地一下把书合起来了，“你还看一群男人的故事呢！”“什么一群男人的故事？”李聿安有些好奇。 “诸子百家。”沈云舒一本正经。 “罢了，这本不收了，你看看别人的王爷，那个公主，下牢狱，受鞭刑，那个王爷都不去看一眼，你再看看你家王爷。”李聿安坐了下来，一脸好笑地看着沈云舒。 “我家王爷天天半夜回来，一天也许都见不到一面。”沈云舒吐槽。“我这不是去做店小二摆席了，辛苦呢。”李聿安继续看着沈云舒。 “这个淮哥儿。”沈云舒说着就要站起来。 李聿安把人按下来了，“明日就是状元宴了，你一同去吧。” “带我去？”沈云舒指了指自己，“不是王妃去吗？”“你也去，孩子们也去。”李聿安说道，“你不是说你没吃过状元宴，要去看看热闹。” “我是去看天下读书人，什么叫看热闹。”沈云舒揪住字眼反驳，“我听说那天其他官员会带了自家女儿去，还有琴棋书画比赛？” 李聿安狐疑地看着沈云舒，“你少看些话本子吧。”沈云舒佯装不高兴，翻开话本子，看了起来，忽视李聿安。 “肯定会带女儿去，但是什么比赛，书法作诗会有，比赛肯定没有的。”李聿安见人生气了，马上软了语气，“这要是输了，连累家中，谁会参加呢。” “哦~”沈云舒慢悠悠地合上话本子。 “再说这些中了进士的，也没几个年轻的，大多数都三十多，早就成家了。大户人家说亲都是私底下来的，什么诗会，马球会，曲水流觞宴。”李聿安继续说道。 “我知道，前些日子王妃也带着大郡主去了。”沈云舒应道，“你给大郡主准备好嫁妆没？” 李聿安一愣，“按照规矩给双倍，再添一个庄子。” “你也该去看看大郡主的婚事。”沈云舒提醒了一句，多的就懒得说了，别人家的事。李聿安点点头，“我知道，到时候王妃选好了，我会叫人调查清楚来。” 第423章 状元宴(上) 沈云舒还是开开心心跟着王妃去吃状元宴了。 “等芃芃和年哥儿大了，我就没这么轻松咯。”沈云舒感慨着，“不带孩子是真的开心。”王妃看着沈云舒的样子，笑了笑，想说孩子离了你你就难过了，可转念一想，云舒刚生下的孩子都能撇下，何况孩子大了自己要走。 大郡主紧紧跟在王妃后面走着，手心微微出汗，娘亲说了，这次一定要出门。 “听说你家这次三个考生中了两个，还没恭喜呢。”王妃和卢侧妃说着话。“侥幸，一个一甲都没有，都是二甲，还有个同进士出身。”卢侧妃还是比较满意的，这段时间变故这么多，也难为她这几个堂兄弟了。 王妃点点头，赞叹地看了卢侧妃一眼，要不说皇上这么忌惮卢家，卢家就是科考，也比旁人强上一些。 卢侧妃浅浅笑着，只是她那两个庶出的弟弟，读书比起她兄长实在是差的太远了，她还是更寄希望于不到十岁的侄儿。 沈云舒坐的地方是高台，能清楚地看到下面的考生用餐。 “这么高的亭子。”沈云舒坐下来感慨了一句。“这亭子的高度各不相同，你往那边看去。”王妃看向最高的一个亭子，“那是皇上坐的。” 沈云舒顺着看过去，合着这还是根据身份来安排的。太昌帝那个亭子，都有小半个宫殿那么大了，这也能叫亭子？叫云台好了。 “这些没有官职的考生，现在当然只能在下面吃饭了，以后就说不准了。”王妃笑着说道，“一会皇上估计还要招他们上去说话。” “让他们站得高看得远？”沈云舒随口说出这句话。 王妃点点头，“你在下面只能看到亭子的桩，看到这些假山，但是你上去了，你能俯瞰整个皇宫。” 沈云舒寻思，还没开始入职，老板就开始画饼。 不过这状元宴的规矩比宫宴小多了，沈云舒估摸着是为了彰显皇家的平易近人，所以节省了那些繁冗的环节。 “云舒。”恒王妃来到了沈云舒在的亭子。“你怎么来了？”沈云舒还有些意外，起身迎接恒王妃。 在座的也都站了起来，行完礼才开始说话。 “我听说你在这，我就和人换了位置过来了。”恒王妃先坐了下来。沈云舒和卢侧妃在王妃坐下来后才坐下来。 “我方才看见了舒宁郡主，也是奇了，舒宁郡主好久都没出门了。”恒王妃说道。 卢侧妃微微低了一点头，看不清神色。 舒宁郡主出门，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沈云舒心里也惊了，都这种时候了，舒宁郡主居然还有那种心思。她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够好男色了，要不是好这口，哎。如今看到舒宁郡主，她才觉得，以前认为古人保守是多么错误。 恒王妃贴近沈云舒，耳语，“其实这段时间她一直有叫南香阁的人上门，只是自己不出来罢了。”“咦。”沈云舒神情复杂地看向太昌帝那边，也不知道太昌帝知不知道自己女儿这么没心没肺。 这次没等多久就开宴了，吃的东西精致小巧，还算有滋有味。 不停的有奴才走来走去，传太昌帝的话。 一会是，太昌帝觉得状元郎文采斐然，赏赐什么什么文房四宝。过一会又是，太昌帝觉得探花郎的诗对的工整，赐什么什么珍藏的书籍。 沈云舒听着，当耳旁风，和王妃、恒王妃闲聊着京中的趣事。 “什么？”恒王妃脸色微变，瞥了一眼过来传话的郑家奴才。那奴才点点头，“小姐，您看？” 恒王妃展开一个笑，看着王妃，“我这边有些事，离开一会，还请见谅。”“四嫂客气，没什么的。”王妃微微笑着回话。 恒王妃一走，王妃就有些不开心地看向沈云舒，“你什么时候和她这么要好了，她还特地寻过来。”沈云舒刚拿起来的筷子顿了一下，“我哪有。” 卢侧妃掩唇偷笑，她倒是不知道，王妃会为了沈侧妃和别人玩得好吃味。 “对，你没有，人家巴巴地过来找你，还换了位置。”王妃拿起筷子，吃了一块点心，不看沈云舒了。沈云舒凑了过去，“我和她们都是假玩，和你才是真玩。” 王妃只是看了一眼沈云舒，一脸不信。 “我们朝夕相处，还共同养育了三个孩子，你居然不信我？”沈云舒一副受伤的样子。王妃笑了一下，“贫嘴。” 舒宁郡主看到恒王妃往后退了好几步，在身旁人的提醒下，连忙给恒王妃行礼，“见过四嫂。” 恒王妃看了一眼听云，哦豁，难怪。传话的奴才说，舒宁郡主见了林听云就走不动道了，惊为天人，各种黏在人家身边，嘘寒问暖，还跟人家谈诗词歌赋，明明自己肚子里也没几两墨水。林听云现在的根基自然不敢对舒宁郡主怎么样，只能虚以委蛇，叫人去找她父亲。 可是父亲也不方便插手这样的事，只能叫来了她。 “是舒宁郡主，快起来吧，都是一家人。”恒王妃示意听云站到自己身后来。听云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走到恒王妃的身后去。 舒宁郡主恋恋不舍地看着听云，哪怕是南香阁，都没有这么好的货色，还是个读书人，内外兼修，要是哥哥还在，这人就是自己的了。 “舒宁郡主看什么呢？”恒王妃露出笑，低头玩弄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舒宁郡主马上回想起被恒王妃抓着头发撞墙的场景，又是一哆嗦。 “我没看什么，只是好几不出来，瞧什么都是新鲜的，让四嫂见笑了，我先回去了。”舒宁郡主再不舍得也只能回去了，回去再查查，是什么来头。她没见过，应该不是京城出生的，小门小户的就好办了。 见舒宁郡主走了，听云和恒王妃道谢。 恒王妃也没了刚才的凶样，温和地笑着，“不如跟我走走，也好见见熟人？”听云一怔，抬眸看了恒王妃一下，“但听恒王妃安排。” 第424章 状元宴(下) “带来给你们瞧瞧，这是我父亲新收的门生。”恒王妃人还没走上来，声音就传过来了。 沈云舒心头一紧，很快镇静下来，和王妃、卢侧妃一起站了起来。 几个女人互相见了礼后，恒王妃开始介绍人，“这是我父亲新收的门生，叫林听云，今年才二十四岁，是二甲五十四名。” 卢侧妃闻言，看向了听云，二十四岁，好年轻。 “这些都是宁王府的女眷，这是宁王妃，这是沈侧妃，这是卢侧妃。”恒王妃把这些人当陌生人一样的介绍，她知道听云好久没见过沈云舒了，她以前以为两人是姐弟关系，现在看来，这个林听云看沈云舒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 听云见到沈云舒的一瞬间，便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直到恒王妃说沈云舒是沈侧妃。所以，她根本不是什么林云，她是宁王的侧妃，沈侧妃。 “瞧，小地方来的，怕生，还不快见礼。”恒王妃出声提醒道。一个奴才拧了一下听云的腰身，听云清醒了过来。 “林听云见过宁王妃，见过卢侧妃。”说完，听云看向沈云舒，目光交织，还是听云先低下了头，“也见过沈侧妃。” 恒王妃笑了笑，“好了，你回去吧，我父亲那边要是找不到你该着急了。”听云颔首，“是，多谢恒王妃。” “不谢，你是我父亲的门生，我自然该帮一把手。”恒王妃看着听云失魂落魄的离开，这才坐了下来。 “他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王妃觉得听云有些失礼，但也没说什么，好奇地问了一句。恒王妃叹了口气，“还能怎么了？被舒宁郡主缠上了，还好我过去的及时。” 卢侧妃眼底泛起一股厌恶，哪怕都这样了，皇上依旧对魏王一家子这么仁慈，对舒宁郡主这么放纵。 沈云舒看向恒王妃，难怪，听云这个样貌，本来就经过了银花的严选，舒宁郡主那么喜欢南香阁，见到听云还能放过？ 沈云舒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提前找好了恒王妃，不然今天都不知道怎么破这个局。她可没有把舒宁郡主打成那样还能全身而退的底气，也不好给这个节骨眼上的李聿安惹事。 恒王妃看到沈云舒的眼神，给了一个放心的明示。 不过这个状元宴还是办的挺不错的，太昌帝很高兴，他怕缺官员吗？这不就是大把的官员，三年之后又是大把的官员。 “瞧你后面都没怎么吃东西，没胃口了？”回去的路上，王妃问沈云舒。“没胃口，吃到后面有些反胃。”沈云舒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 “啊？你不会又有了吧？”王妃看向沈云舒的肚子。“不会吧。”沈云舒被王妃的脑洞弄得有些无语了，“应该不会，我半个月前来的月信。” 王妃点点头，“芃芃和年哥儿还小，你想要也该歇一歇，我带孩子都带累了。”王爷现在去衔山院跟回前院一样，她还挺担心沈云舒的身子。 卢侧妃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路，沈侧妃有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沈侧妃本来就孩子多。 李聿安今日收获颇丰，回来的时候满面春光的。 沈云舒见到都不免打趣一句，“王爷这是捡到银子了？”“银子银子，眼里只有银子。”李聿安捏了一下沈云舒的脸颊，“是人才。” 沈云舒摸着自己被捏的脸，“人才也要花银子，没银子人才才不来。” 李聿安没有反驳，总要图点东西，什么都不图，没有欲望的人，最难用，“老板娘说的有道理，我会安排好。” “今日见到太子殿下，那些读书人都快把太子殿下围得水泄不通了，真是难为太子殿下了。”沈云舒感慨着，正统就是不一样，什么都不要做就有人才送上门来。不过也难怪，太子难做皇帝，天天被十几个兄弟和十几个兄弟背后几百个幕僚盯着错漏，很难不精神崩溃。 李聿安眸色微暗，“是啊，太子殿下。” 沈云舒把今日恒王妃的事七分真三分假地说给了李聿安听，末了还摇摇头，“舒宁郡主可真胆大。” “舒宁郡主是父皇最喜爱的女儿。”李聿安听了不觉得意外，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父皇本就对女儿不上心，舒宁郡主的方方面面都是父皇做主，在一众公主里面也算是独一份了。” “皇上是真心喜欢贤贵妃吗？”沈云舒听到这里，很难不怀疑，这个太昌帝是真的喜欢贤贵妃，不过也是真的花心。 “应该是有喜欢的。”李聿安只是这么回答，脑海里却浮现起很多太昌帝和贤贵妃相处的场景，多到他都分不清是哪年的事了。 孙侍妾见女儿回来好了不少的样子，心里开心着，“葵儿今日可是看到什么高兴的东西了？”大郡主点点头，又摇摇头，没做回答。 孙侍妾见女儿一反常态的样子，马上就往不大好的方向想去了，“是不是见到了心动的人？”“娘亲，胡说什么。”大郡主脸都红透了。 孙侍妾傻眼了，她只是让女儿出去见见世面，看看别人家的女儿是怎么相看的，今年中了举子，最年轻的也弱冠了，她女儿才十三岁啊。 孙侍妾换了一种问法，“可是见到那些进士了？” 大郡主这才回了话，“见到了一个，恒王妃带来的，说是她父亲的门生，叫林听云，今年二十四岁。” 孙侍妾勉强维持着微笑，再大点都能当她女儿的爹了，记得这么清楚，“就这一个？” “女儿没有离开席位，就这一个。”大郡主看了一眼孙侍妾，马上移开了视线。 孙侍妾给自己顺了顺气，年纪大也不要紧，她先去查一查，看看身世，若是身世好，二十四岁的进士，还是可以的，“好了，今日也玩累了，早些去睡吧。” 大郡主见孙侍妾不再问了，还有些失望，不过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嗯，女儿这就去洗漱。” 第425章 太子监国 在京官员大换血，太昌帝一应的事情都交给了太子处理，自己跑到清音园那边去躲懒了。 一应的官员都来到东宫汇报事务，太子也一一安排好了这些事，做好了人事调动方面的工作。 清音园内，睿王给太昌帝端来了刚泡好的茶水，“父皇。” 太昌帝眼睛一直盯着戏台子上的好戏看，手随便一指，让睿王坐在了自己的身边，“俞安觉得这出戏如何？” 台上唱的是《秦香莲》，睿王思忖一会，夸了包拯的铁面无私，又夸了皇帝的公正。 “依儿臣看，若不是这戏中的皇上，包大人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斩不了陈世美啊。”睿王也盯着台上的戏看了起来。 太昌帝点点头，喝起了茶，“父皇年纪大了，就喜欢坐在这儿看看戏，难为你隔三岔五的来这边看朕。”“给父皇请安，是儿臣应尽的孝道。”睿王微微颔首，恭敬地回着话。 田元忠进来禀报，“皇上，宁王殿下来了。” “嗯，让他进来吧。”太昌帝应道。 李聿安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睿王，两人相视一笑，李聿安先给太昌帝请了安，被太昌帝叫起来后，又送上了园子里新鲜的青菜。 “上次不是说要一阵子才能吃，怎么这么快就送来了？”太昌帝看着李聿安笑了笑。“儿臣今日来看春种的情况，见这些青菜能吃了，就马上给父皇送来了。”李聿安回话。 “你也坐，陪父皇看看戏。”太昌帝示意李聿安坐在自己另一边。 坐下来后，李聿安和睿王又对视了一眼，大概是两人都想不到，对方也跟着来清音园这边给太昌帝请安了。 太昌帝问了李聿安一些礼部的事，李聿安都对答如流，让太昌帝比较满意。 “你上手倒是快，朕还担心你去礼部不适应。”太昌帝喝了一口茶说道。“父皇什么本事都教了我们，儿臣若是连这些都做不到，岂不是辜负父皇。”李聿安回道。 太昌帝笑了下。 “不过万事还是要父皇拿主意，儿臣只不过是个干活的。”李聿安继续说道，“这端午近在眼前，儿臣来请教父皇，是在皇宫里办还是在园子里办。” “在园子里办吧，皇宫里也办，让太子去办。”太昌帝说道。“儿臣明白了，会安排好。”李聿安说着就起身了，“那儿臣回京了，不打扰父皇看戏了。” “去吧，你身上事多。”太昌帝倒是理解，最近新上任的官员不少，最忙的就是吏部和礼部了。“是，儿臣告退。”李聿安行完礼，面对着太昌帝缓缓后退，直到出去，才转过身离开。 既然睿王在这边了，李聿安一直待着也没什么意思，再说他手上本来就很多事情，太子那边有催促的紧。 “最近都不见你把宴舟带出来了，宴舟在做什么？”太昌帝问睿王。“宴舟功课紧，儿臣和王妃都劝他放松些，他就是不肯。”睿王回话，上次的事宴舟有些被吓到，虽然缓过来了，但是他和妻子现在都心有余悸，就这么一个儿子。 “你子嗣不丰，宴舟虽好，也该多有几个孩子。”太昌帝语重心长地劝着睿王。睿王微微低着头，“儿臣明白，已经准备再要一个。” 太昌帝听到这个回复还算满意，这些年他也没少说过要给这个儿子府上送人的话，但是都被拒绝了，淑妃也说，只要孩子高兴就行。好在还有一个儿子，现在准备再要，比老二靠谱一些。 “朕听说，老二最近在家带孩子？”太昌帝问道。 睿王也听说了，“儿臣不大清楚，不过二哥除了处理公事，基本不怎么出门，应该是在陪孩子。”“他快四十才这么一个儿子，也该多陪陪。”太昌帝应和。 太昌帝不上朝，太子忙的焦头烂额，其他皇子倒是轻松了一些，不过要配合着太子干活，都有些不情不愿，磨磨唧唧的。 炘郡王得到了户部的差事，也不枉他费心费力考了一个功名。 “王爷忙的都不怎么回府了，倒是你天天乐的清闲。”王妃见沈云舒最近也没在画那些东西了，话本子都看了小半箱了。 “他忙他的，我玩我的。”沈云舒躺在躺椅上，继续翻着话本子。王妃扶着扭来扭去的芃芃，“最近官员职位变动好大，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沈云舒拿下话本子，放下身上，看向王妃那边，“都是太子调任的，咱们不安什么？”“太子只是储君，这么多事都没和皇上说一声。”王妃摇摇头，“他是糊涂了吗？” “怎么能叫糊涂呢，就算他不知道，他身边那么些人都不知道吗？”沈云舒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可能就是看看皇上对他的底线在哪里？” “那万一皇上也是在看太子能放纵到什么程度，怎么办？”王妃继续问道。 “他们父子的事，不关咱的事。”沈云舒说道。 王妃觉得现在这样安安稳稳的挺好，但是沈云舒的心思很明显不是这样的，王妃也不能强迫沈云舒跟自己一样想。“罢了，我也只是听说。”王妃还是转移了这个话题，在她心里，八皇子是嫡子，还是最适合做太子的。 沈云舒眯了眯眼睛，“最近孙夫人又开始给大郡主相看人家了，你帮着看了没？”王妃浅浅笑着，“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个事了？” “怎么说都是王府的人，她又那么小，问问。”沈云舒回道。 王妃想了会，“我也不知道她最近在看什么人家，她都是递了书信叫她娘家人去查问的。不过这些天，大郡主倒是看着不大高兴的样子。” “怎么了？”沈云舒有些好奇，“莫不是那些人她都不喜欢？不喜欢就算了，她是郡主，就算二十岁成婚也不要紧。” 王妃无奈地摇摇头，“不知道呢，孙氏也不说，我试过问大郡主，大郡主只管摇头。”王妃算是体会了一把，不是亲生的孩子有多难教养，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为难。 第426章 把水搅浑 “你这是怎么了？”沈云舒看到恒王妃脸上的伤，十分意外，连行礼都忘记了。恒王妃还是那么灿烂地笑着，坐在了沈云舒喜欢的那张躺椅上，“和恒王打架了，我家奴才来迟了，被他弄到了两下，不打紧。” “我去叫人煮两个鸡蛋来敷一敷。”不等恒王妃回话，沈云舒就出去找下人煮鸡蛋了。 恒王妃喊了好几声都没喊住沈云舒，见到沈云舒回来，还叹了一声气，“不要紧，我都顶着这伤逛了一圈商铺了。” 沈云舒有些无奈，“你何苦，坏他名声难，坏你名声容易。”搞不好还会有人说她故意坏恒王的名声，不是个好妻子。 恒王妃却是无所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就不信他们李家不要脸了。”沈云舒抿了抿嘴，最近恒王妃在她这边说话时越来越不忌惮什么了。 “对了，我来是跟你说一声，林听云去了兵部做事，我父亲现在在礼部。”恒王妃说话很快，“有人议论他要做我郑家的上门女婿，我父亲要认他做义子，堵人口舌，你如何看？” 沈云舒有些愣神，“这不好吧？听云怎么说？” “他说他听你的。”恒王妃喝了一口茶，“然后我这不就来问你了。”“你家突然认一个义子，你家里人都同意？”沈云舒有些担心。 “有什么不同意的，只是义子，又不是记在族谱上。”恒王妃说道，“他应该没什么仇家吧？”沈云舒摇摇头，他仇家应该差不多死光了。 “那便没什么了。”恒王妃放下茶盏，“就这么说好了，下次我带义兄来看你。” 见恒王妃又风风火火地走了，沈云舒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可能是午觉没有睡好。 若霖拿了鸡蛋来，“主子，鸡蛋。”沈云舒看了一眼，“你们拿去吃吧。” 恒王在床上休养了好几天，才一瘸一拐地来参加参与议事，路过李聿安身边的时候还狠狠地瞪了一眼李聿安，李聿安觉得莫名其妙。 沛王一脸好奇地走到李聿安的身边，“你怎么得罪他了？”李聿安摇头，“我都没去过他府上，谈什么得罪。” “他前些日子又和自家王妃打架了，据说没打过，还被人议论虐待正妻，父皇都写了信呵斥他，叫他有日子好好过。”沛王消息灵通，和李聿安津津有味地分享着。 李聿安最近忙的都没怎么回府，回去的时候沈云舒都睡下了，他也不好把人叫醒来说话，“还有这回事？” “你不知道啊？”沛王有些意外，“恒王妃脸上带着伤在京城走了一遭，然后就去了你家。”“我家？”李聿安指了指自己，马上想到了沈云舒。 沛王点点头，一脸认真，“你家，从你家出来又回了娘家，可真热闹。”李聿安稍稍一愣，这个沈云舒，还真和那个郑家小姐玩到一起去了。 沛王一脸看热闹的样子，“你不知道啊？” 李聿安没多想就给沈云舒遮掩了，“我知道，都是妯娌，来往是常事，三哥这么意外做什么？”沛王微微一怔，也是，都是妯娌，没什么的。 李聿安微微笑着，“太子殿下一会就来了，三哥的事干完了没？” 沛王想到就头疼，他修书修的好好的，非要叫在他翰林院做别的事，他本来想去跟父皇告状的，被自家王妃拦下了。 太子一来又批评了一些没做好事的，虽然没有直接骂他们这些兄弟，可那句，“不要以为你们背后有人，本殿下就不能把你们怎么样。”着实把一群人吓到了。 回去的路上，沛王很是不爽，“什么叫背后有人，谁背后有什么人？”李聿安没做回答，说起了旁的事，“翰林院最近是不是要收医书？” “医书，什么医书？”沛王根本没认真处理过翰林院其他的差事，若是修文学的书，他倒是能说出一大堆来。“刚刚太子殿下说，医书一团糟，你没听见啊？”李聿安说道。 沛王皱起眉头，“我又不是太医，医书糟不糟糕问我做什么？管他呢，有本事他亲自来找我，指桑骂槐什么意思，我那群修书的人，勤勤恳恳十几年，难不成一句话都给否了？” 李聿安开始劝和，“都是兄弟，别伤了和气，算了，父皇过段时间应该回来了。” 成王更急，他一双拿刀枪棍棒的手，现在叫他和李聿安一起做礼部的事，“父皇会回来吗？不是说端午都在园子那边过？” “是有那么说，但也不一定。”李聿安摸不准太昌帝最后的决定是什么。 成王叹了一口气，“咱们也不知道现在的太子殿下是什么个意思，弄得这么麻烦做什么？”成王有些心累，但是觉得这水还不够浑，要是再搞砸一两件事就好了。 李聿安这日回来的早，一回来就来找沈云舒了。沈云舒这些日看话本子看的黑眼圈都出来了，一脸憔悴地看向李聿安，“这不是王爷吗？好久不见。” “你是在家做贼了吗？”李聿安蹙起眉头，“话本子呢？没收了。”沈云舒呵呵笑着，“我都看完了，你要收就收吧。” 李聿安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淮哥儿的课业你看过没？”说到这个，沈云舒就有劲了，马上和李聿安汇报了淮哥儿的学习进度，好不认真。 看到沈云舒虽然荒唐，但是该做的事都做了，李聿安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是问了一下恒王妃的事。 沈云舒说恒王妃和自己玩的挺好的，恒王妃对她好。 “你也可以和其她王妃来往。”李聿安觉得恒王妃现在就是众矢之的。沈云舒瘪嘴，好一会，有些委屈地说道，“别人不跟我玩啊，你看庆王妃，每次都要说我两句。” 李聿安心揪的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看到面前的人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轻轻叹了口气，“罢了，你喜欢就玩吧。”沈云舒拉住李聿安的袖管子，“芃芃天天念你呢，快去看看她。” 第427章 母女吵架 被李聿安说过后，沈云舒把话本子放下了，虽然也差不多看完了，叮嘱若霖不要再买话本子了，她要改过自新。 若霖点头支持，但是她太清楚沈云舒了，过一阵子又会叫她买新的看，她还是先买着，等主子要看她再拿出来。 恒王妃带了听云来宁王府，光明正大，在王妃这边见了面。 “不过几天，人家就成了你的义兄。”王妃笑道，“这下倒是不担心舒宁郡主那边了。”王妃以为恒王妃是跟舒宁郡主过不去。 恒王妃笑了笑，舒宁郡主，虽然她不曾亲自害过她的姐姐，但是恒王桩桩件件荒唐事，都是舒宁郡主的掺和，都有舒宁郡主的推波助澜。 若不是舒宁郡主遮遮掩掩，自家姐姐又不是那种把丑事满街宣扬的性格，姐姐怎么会抑郁寡欢，不仅恒王有错，这些明知道不作为的人也有错。 听云很是知礼，给王妃、沈云舒还有卢侧妃都带了礼品，一一见过便站在了恒王妃旁边，没有四处乱看。 见听云成熟了，沈云舒放心了许多，愈发能体会亲自教养的重要性，李聿安把淮哥儿看成眼珠子，何尝不是日日夜夜带孩子带出来的呢。 “王妃，孙夫人来了，说是带着大郡主来请安。”青木小步地走进来，恭敬地传着话。晴田不在了以后，王妃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提拔新的大丫鬟，直到过年那边看云嬷嬷忙不过来，把晴田以前一直带着的丫头青木提了上来。 “怎么这个时候来请安？”王妃不解地看了过去，这都下午了，也不算晨昏定省的时候，“请进来吧。”“是，王妃。”青木又小步退了出去。 “不打扰你吧？”王妃看向恒王妃。“没什么，听说你家大郡主最近在议亲，也该多来给嫡母请安了。”恒王妃说道。 孙侍妾带着女儿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恒王妃不远处的听云，眉眼温润如玉，一身的皮子比女人还要细腻几分，白皙透亮，是天生的美人，就是身子看上去有些单薄，不过也是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身材，精瘦有力。 难怪她女儿一见了就成了这样，她调查过了这个林听云，无父无母，还是商户出身，即使现在是郑大人的义子，恒王妃的义兄，根基也太薄了，光有一张脸可是不够的。 “妾身给王妃请安，见过恒王妃，见过沈侧妃。”孙侍妾马上转移开了视线，给几人请安。大郡主也紧随其后，一起请安。 “起来吧。”王妃看到大郡主的眼神，觉得有些不妙，但是想想又很合理，没怎么见过男子的大郡主，貌若神子的林听云，很难不一见钟情。 “有闺阁女儿在，臣在此处不便，出去等候小妹。”听云稽首行礼。王妃赞许地点点头，还算懂事，“便去我外头的小花园等着吧，青木给林大人带路。” 沈云舒坐在这里听王妃和孙侍妾说了一会话，佯装有事走了出去。王妃心里一顿，不会吧，云舒应该只是看两眼吧？ “姐姐。”听云红着眼睛看着沈云舒，“你也不留一封信，我和雨琴都很担心。”沈云舒轻轻笑着，“都多大了，还哭鼻子。” 听云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姐姐。” 沈云舒叹了口气，“你先好好做事，你根基薄弱，能留京全仰仗郑家的照顾，人不能不知恩，你我姐弟都要记住这个恩情。” 听云点点头，“我知道的，姐姐。” “还有，你现在这个岁数也可以议亲了，若是有喜欢的，和恒王妃说一声，我会出银子给你操办。”沈云舒尽量把话一次性说完。“姐姐明明知道。。”听云有些委屈地看着沈云舒。 “我知道什么？”沈云舒凌厉的目光扫过去，“听云，你还记得你当初说过的话吗？”听云抿了一下唇，点点头。 “后面我有需要会通过恒王妃联系你，你要是有什么事要人帮忙，也可以让恒王妃帮你传个信。”沈云舒继续说道，“这里不方便说话，我先回去了。” “我还不想议亲，其他的事，我都会按照姐姐说的做好。”听云站在原地，看着沈云舒越走越远。 沈云舒是不大信的，这里的男人，深情如汪兴德，蛰伏数十年，为未过门的妻子报仇，但是还是该娶妻娶妻，该生子生子。 沈云舒回去孙侍妾也已经走了，恒王妃留了一会，也带着听云离开了。 “你去哪了？”人都走完了，王妃来问沈云舒。“我出去走了走，屋里闷得慌。”沈云舒说道。 王妃意味深长地看着沈云舒，“你可别来真的，王爷要是知道什么，名誉还是小事，你的性命可是大事。”沈云舒有些古怪地和王妃对视，“胡说什么呢？” 王妃放心地点点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就好，你也得为女儿想想，你是有女儿的人。”又开始了，沈云舒真想捂住耳朵，但还是跟着一起点头，“是是是。” 当晚，孙侍妾和大郡主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大郡主直接跑到王妃的院子里去了，说是想在王妃这儿住一夜。 王妃先应下了，叫人去问了孙侍妾是怎么回事。 孙侍妾也在火头上，“她愿意去哪就去哪，我管不了，她既然去了王妃那儿，就住在王妃那吧，我不过是一个侍妾，也该喊她一声主子，还敢管她的事。” 几个奴才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都出去吧，就说这个女儿我不教养了。”孙侍妾气的大口喘气，自己上前把人轰了出去，然后合上了门。 王妃听完奴才的传话，都沉默了，这么大了，给她养，那跟后娘有什么区别。王妃都想去找李聿安处理这个事情，但是大郡主跪在她身边求她不要跟李聿安说。可王妃问大郡主怎么了，大郡主就是摇头，说没什么，只是有些拌嘴。 王妃有些无奈，只能安排人收拾出一间房间来，让大郡主先住下来。 第428章 父子情 沈云舒根本没注意到府上孙侍妾和大郡主吵架的事，隔了一天，沈云舒发现王妃没来找她，才问起了若霖。 若霖和沈云舒说了这个事，王妃这几天都在忙着处理孙侍妾和大郡主之间的矛盾，但是两个人都不肯张嘴。 沈云舒晚上见到李聿安，提了一句这事，“你可是亲爹。” 李聿安刚准备睡觉，眼睛又睁开了，“云舒，我累了，明日再处理吧。”李聿安那一瞬间是想让沈云舒去处理这些事，但是想想，还是不要让云舒出面，处理不好被人记恨。 沈云舒摸了摸李聿安眼下的乌青，“这眼看着就是端午了，怎么还这么多事？”李聿安合上眼，“父皇已经好几个月没早朝了，太子事事独断，多了好些杂活。” “称病吧？”沈云舒提议，说起来这个月李聿安连休沐都没有。 李聿安往沈云舒那边靠了靠，“才刚上任没多久，就病了，叫人非议。”“如果你父亲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在外面受了欺负会怎么样？”沈云舒问。 “我肯定带着父亲去给我出头了。”李聿安回道。 “虽然皇上有这么多儿子，但是适当的示弱也会让父亲觉得自己的存在是有必要的。”沈云舒很早就发现，李聿安特别不会处理亲密关系，不过从修河道回来后，倒是突然知道为她着想了，这种转变，沈云舒有看到，但不选择说破。 李聿安默了一会，“那明日我去看看父皇。” 太昌帝看到李聿安憔悴的面容还有些吃惊，这是做了什么，比他这个老人家看着还虚弱几分，“有时间没来了，今儿怎么想到来了？” “儿臣忙着礼部的事，没有头绪，来请教父皇。”李聿安拿出公文，呈递给太昌帝。太昌帝愣了愣，没有接过来，“不是说了，朝堂上的事都交给太子处理。” 李聿安依旧保持着呈递公文的姿势，“太子殿下说了，先搁一搁，可眼看着端午就到了，儿臣心中焦急。”说着李聿安抬眸看向太昌帝，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太昌帝伸手拿过了公文，翻看了一下，叫人拿来了笔墨纸砚，给李聿安做了批示，“拿回去吧。”李聿安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见太昌帝写完往后退了一步，接过了处理好的公文，“儿臣多谢父皇。” “你从前从不问父皇怎么处理，今日怎么回事？”太昌帝问道。 “儿臣今年庄子上雇佣了一批长工，好些长工都带着自家儿子来做事，他们的儿子要是碰到不会的就找父亲问，儿臣想，若是儿臣碰到不会的能不能来问父皇，今日儿臣来问，父皇教了儿臣，儿臣不慎感激。”李聿安说的诚恳，“原来不管是什么身份地位，父子情都是一样的。” 太昌帝被李聿安说的叹了一口气，“天下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呢。” 李聿安垂眸，“儿臣还得赶回京中，怕是要端午才有时间来给父皇问安，还请父皇不要怪罪。”太昌帝没有做声，摆了摆手，让李聿安回去了。 田元忠看了一眼李聿安离去的样子，这些日子，来的最勤的是睿王殿下，睿王殿下来给皇上请安，还会去陪陪自己的母妃淑妃。其次就是宁王殿下了，宁王殿下从来不闲话，做完了事就走了。再者就是炘郡王，也跟睿王一样陪着皇上和淑妃。 其他的皇子，来的不多，还有些是来告状的，沛王殿下来告状说自己本来修诗词的书，被太子殿下叫去整理医书，他又看不懂医书。还有成王，说太子殿下派一堆杂活给他干，他都没有时间去操练士兵了。 皇上都说了他们，说他们干不好手上的活，还这么多抱怨，干脆回家歇着去。两位王爷都悻悻地离开了。 还好还有一群小皇子，皇上每日教他们读书写字，也算是一种乐趣。 李聿安一路快马回了京城，继续做着手上一堆琐碎的小事。 太子殿下何尝不知道这些人有抱怨呢，但是一个人有抱怨会去鸣不平，一群人都抱怨就会等着有人出头去鸣不平，他这时候才好摸清这些人是什么个章法。 李聿安晚上提前了一点回来，去了王妃那边找大郡主。 大郡主已经在王妃这边住了三日了，孙侍妾每日都哭，就是不来找大郡主。 大郡主见到李聿安就怂了，浑身的血液都流的慢了一些，有些僵硬地给李聿安行礼。李聿安满脸疲惫，看着有些凶，“葵儿，父王听说你和你娘亲争吵了。” 大郡主咬着下嘴唇，摇摇头，不承认。 李聿安眉头紧锁看着大郡主，“葵儿，你性子柔弱，父王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你对父王不诚，父王很不喜欢。”“我，我，只是不喜欢娘亲说的亲事。”大郡主纠结两下，一股脑把话都倒了出来。 李聿安捏了捏眉心，“不喜欢就推了去，有什么吵的，你是宁王府的郡主，什么时候轮到别人选你，你非得嫁过去了？” 大郡主被李聿安说的眼眶红红的，“可是，那是，娘亲。” 李聿安有些无奈，他还真不太会教养女儿，“父王会和你娘亲说，你的亲事及笄后，父王亲自为你挑选，若是你有中意的，也可以来和父王说一声。” 大郡主微微松了一口气，连忙行礼，“多谢父王。” “你也长大了，有时间可以跟王妃出去走走，和其他王爷府上的郡主们来往，总是一个人待在后院做什么？”李聿安苦口婆心地劝着。 “女儿不喜欢出门，女诫也有言，女有四行，一日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大郡主一板一眼地说着。 李聿安有些懵，“你理解错了吧？” “什么？”大郡主抬头看着李聿安。 “谁教你这么读书的？不是给你请了女先生？”李聿安微怒。大郡主听出李聿安语气中的不悦，不敢说是自己娘亲教的，“是女儿自己这么理解的。” 第429章 妇德 李聿安没有犹豫地让大郡主也住去了前院，大郡主这下是真的着急了，表示自己不会跟娘亲争吵了。 但是李聿安的决定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他严肃地看着大郡主，“葵儿，父王现在不是和你商量，是命令，以后会有更好的女先生还有宫里请来的嬷嬷，一对一教你东西，你可以和你弟弟们一起上学堂。” “那怎么能行啊，男女三岁不同席。”大郡主争辩着。 李聿安更不高兴了，“葵儿！” 大郡主马上噤声，不敢说什么，她擦了擦眼泪，被张和带去了前院。 李聿安趁着夜色来到了孙侍妾的院子里，叫人去搜了大郡主的房间，搜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书。 “王爷。”孙侍妾赶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李聿安铁青的脸色，和地上零零散散的书。“这就是你给你女儿看的书？”李聿安踢了两脚，“这种糟粕你给你女儿看？” “王爷。”孙侍妾往后瑟缩着，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也知道李聿安这会有多生气。李聿安叫人把这些书都烧了，让石进和孙侍妾说了自己的安排。 孙侍妾听到石进说的第一句话就崩溃了，‘以后大郡主就在前院住着了。’孙侍妾抬头去找李聿安，只看见了他被火光映射出来的背影。 “王爷！”孙侍妾哭了出来，“妾身不能没有葵儿啊！” 王妃听着青木的转述，觉得这样安排也挺好的，“难得王爷注意到自己这个女儿，再这么养下去，以后为人妻室，岂不要受欺负？” 青木给王妃梳头发，“王妃真是一位好嫡母，若是旁人，肯定纵了孙夫人这么养女儿。”王妃摸了摸头发，“青木，你说错了，庶女不好，嫡母也有责任，任何一个人家的嫡母，都不会让庶女在别人家受委屈的。” 青木马上认错，“是奴婢短见了。” 王妃站了起来，“今夜不是你守夜，早些去睡吧。” 沈云舒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李聿安在翻找东西，揉了揉眼睛起身走到李聿安身边，“你找什么呢？”她还有些担心自己的图纸被李聿安看到了。 “我看看你这边有没有那些‘妇容’、‘妇德’的书。”李聿安继续翻看着。“有呀，你以前送我的，被我压箱底了。”沈云舒说道。 李聿安的神情有些尴尬，“我送你的？” “对啊，在豫中的时候，你送给我的，我一路带回来了。”沈云舒有些困倦。“在哪？”李聿安有些不信，他怎么不大记得了。 沈云舒带着李聿安来到了书房，从角落里拉出一个箱子，打开有些许霉味，沈云舒扒拉了好一阵子，在最下面找到了几本书。 李聿安接过来一看，他好像真见过这几本书。 “这书不好，我烧了去。”李聿安拿着书就往外走。沈云舒困得不行，直接回了房间，继续睡觉。 李聿安过了好久才回来，身上一股淡淡的薄荷味，看来是洗漱好了才回来的。 沈云舒被动静吵醒了，“你还睡不睡啊？不睡我还要睡呢。” 李聿安翻来覆去的，“你可不能给芃芃看那样的书。”“哦。”沈云舒一双眼睛在黑夜中十分明亮，还能瞧见窗户的反光，“你可以给我看，我不可以给你女儿看，是吧？” “云舒。”李聿安提高了一些音量，“你也不看，你根本没可能，那几本书都是新的。”沈云舒瘪瘪嘴，她才不看呢，给自己加那么重的道德枷锁做什么？但是李聿安给的书，她又不敢扔，只能好好的放起来。 李聿安见沈云舒不说话，又心虚了起来，“我那会也不知道这书写了什么啊。”“你不知道？”沈云舒才不信，他就是故意送她那本书，因为他知道沈姑娘以前是乔世子的侍妾，要她守妇德呢。 李聿安叹了口气，又想到四哥的话，与其费劲心思去狡辩，不如直接承认自己的错误，反正是夫妻之间的事，不认错就是一个疙瘩，认了错说不定这事就过去了。女人也不会把你认错的事情满大街地宣扬，她们得到尊重，也会回应你相对的尊重。 “这事是我不对，以后我再也不会叫人去买这些书了。”李聿安一本正经地说道，颇有些宣誓的味道。 沈云舒微微一滞，还往墙那边靠了靠，李聿安这是抽什么疯啊？ 李聿安见沈云舒疏远了自己，又往前凑了凑，“要不我写个认错书？”“别。”沈云舒摆摆手，“你知道就行了，芃芃话都不会说，我怎么会给她看这种书。” 李聿安笑了笑，修河道一事虽然让四哥占尽了功劳，但是那段时间，见四哥和四嫂之间来信，倒是学习了不少。 沈云舒看着李聿安森森的白牙，觉得有些惊悚，莫不是他也被人穿越了？有点不正常。 沈云舒拉起被子，继续睡觉，却有些睡不着了，李聿安最近好的反常，人真的会转性吗？还是他通过和自己的相处中，找到了他喜欢的生活方式？他以前都是按照旁人的生活来选择自己的生活，现在觉得这样才好了？ 沈云舒下半夜才睡着，淮哥儿自己去的学堂，让若霖不要叫醒沈云舒，他自己去也行的，反正有好些奴才跟着。 中午起来，沈云舒从竹露嘴里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沈云舒早就觉得大郡主这样有些不好，只是别人家的孩子，你上门去说人家这里没教好，那里没养好，人家不跟你急跟谁急？倒不是沈云舒不喜欢性格柔柔的女生，不管性子硬还是软，她得有自己的想法，能独当一面。 王妃就是个很温柔的人，但是人家当家做主，管理中馈，李聿安不在的时候，打理王府，什么都是妥妥当当的。 王妃那边落了清闲，下午就来找沈云舒了，好几天没见两个孩子，王妃心里记挂着。 两人都默契地没说孙侍妾和大郡主之间的事，李聿安既然已经给出了比较好的处理结果，她们就没必要插手什么了。 第430章 通知 太昌帝在端午亲回了皇宫，但依旧没来上朝。 看着有些空旷的御书房，太昌帝还有恍惚，这皇帝当了都快四十年了，第一次这么空，“朕老了。”田元忠跟在太昌帝的身后，“皇上怎么这么说，皇上年轻着呢，奴才才老了，腰都直不起来了。” 太昌帝看向田元忠，田元忠的腰已经弯了五十多年，从他还是个小太监，跟在自己身边，他的腰就没有直起来过，现在老了，想直起来都直不起来了，“跟着朕，辛苦了。” “皇上折煞奴才，跟着皇上，是奴才最大的幸事。”田元忠说道。 终于在端午前两天，太昌帝通知了早朝。 这日早朝来的人特别多，一个请假的都没有，憋着一肚子话要说出来。 但是太昌帝上朝第一件事就是说，过完端午要下江南去。一瞬间，朝臣们什么事都忘了，开始劝太昌帝不要下江南，劳民伤财，舟车劳顿恐伤圣体，各种理由都出来了。 “江山是朕的，但是朕都没有看过这个江山，上次下江南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朕也想看看，你们说江南日益丰饶，丰饶成了什么样。”太昌帝缓缓地说着，“朕也想知道，这些奏折上的，有几句真话。” “皇上。”听到这话，在场的官员都跪了下来。 “不让朕去，是怕朕看到什么吗？”太昌帝鹰一般锐利的眼神扫射着众人，“父皇几次下江南，朕只去过一次，朕只是想再去一次，有何不可？” 有些人都开始冒汗了，有何不可？上次去，就闹出个炘郡王，这次去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来。 有人开始应和，表示同意太昌帝下江南，什么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皇上应该好好看一看大启的山河之类的话。 太昌帝也不迂回，直接应下了，“太子这段时间监国有方，朕都是看在眼里的。现在既然有了太子，朕更有时间出去走走了。” 这叫什么道理？朝臣有些懵，还是跟着一起夸赞了太子，说太子怎么怎么好。 “朕此次去江南，太子拟定随从官员。”太昌帝看向太子。太子往旁边迈了半步，跪了下来，“是，儿臣遵命。” “拟定五月二十出发，宫内未成年的皇子不必随从。”太昌帝显然早就做好了安排，今日只是来通知的，“老三、老四、老七还有小十二随从，其他皇子各司其职，好好辅佐太子。” 李聿安稍稍放松了一些，他还在想怎么让父皇把自己带上，结果父皇早就安排好了自己，看来适当的示弱是真的有用的。李聿安跟着被点名的几个兄弟一起出列跪谢圣恩。 没被点到名字的人多少有些不开心，只是不敢发作，毕恭毕敬地行礼谢恩，“是，儿臣遵旨，谢主隆恩。” 太昌帝又问了一句还有没有事要议，没人站出来说话，一个等了几个月的早朝，就这么匆匆忙忙地结束了。 “我早就想去江南了，上次父皇去的时候没带上我，听说江南多美人。”沛王的神情已经开始向往了，“美人，泛舟，烟雨，江南。” 庆王笑了笑，“那三哥给我带些江南的好东西来。”他就没想过太昌帝会带着自己去，没有期望，自然也没有失望。 “那肯定的，要我说，这江南的特产就是江南的美人，上次江南那边送来两个瘦马，那腰肢。”沛王有些回味无穷。 “三哥，还没出宫门呢。”庆王提醒着，“我也不要这些，我有两个侍妾，足够了。”沛王摇摇头，“你啊，不知道享受。” “这次三哥打算带谁去？”李聿安问道。“反正不带王妃去，不然还玩什么。”沛王想也不想就回答了问题。 “四哥呢？”李聿安看向睿王。“我肯定是带着妻儿去的。”睿王的答案很明显。 李聿安点点头，那他也只带沈云舒去好了，人多了麻烦。 “哥哥们都带着家眷去，只有我，是一个人去。”炘郡王打趣道。还有十二弟啊，沛王眼前一亮，四弟就不用说了，他就那么一个王妃，也从来不沾花惹草，七弟也不知道怎么了，被一个侧妃迷的神魂颠倒，那侧妃好看是好看，但是好看的多着呢，还有很多不同种类的好看。 沛王走到炘郡王身边，拍了拍炘郡王的肩膀，“没事，到时候三哥带你玩。” “好啊，到时候我就跟着三哥了。”炘郡王腼腆地笑着。 沛王心情大好，“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到时候兄弟几个一起快马扬鞭啊！”几人对视一眼，微微笑着，一起应道，“好。” 太子一个人坐在殿中，父皇要去江南，让他继续监国，本来是好事，可是父皇好端端的，又带了几个皇子去。还偏偏是那几个常去问安的皇子，父皇是觉得自己不孝吗？ 太子皱着眉头，可是他再三挽留父皇在皇宫，父皇偏要去清音园，好像故意跟自己作对似的，他这下要是没撑起来，他身后那些人也会觉得他这个太子只是个空壳子。 “太子殿下。”太子妃站在门口和太子说话。“什么事？”太子看了看被太子妃挡住的光线，殿内昏暗了起来。 “大公子发热了，妾身请了太医，大公子的娘亲不让看，不相信妾身请来的太医，还请殿下去看看大公子。”太子妃语气平缓地说道。 太子已经有了两个庶子，大公子不再是他眼里的独苗苗，偏还在他有事的时候惹出这么多事来，“知道了，本殿下让人陪你去，把大公子抱到你屋内去带吧。”太子妃虽然以前是商户，这些年看来，倒是知礼，他也松动了一些。 太子妃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妾身身子不适，怕是带不了，还请殿下见谅。” 太子更累了，但想试着缓和一下，“你一定要一直这样下去吗？”太子妃有些不解，“妾身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殿下明示。” 太子有些愤怒地看着太子妃，“出去！” 太子妃端庄地行礼，“那妾身告退，殿下注意身体。” 第431章 邀请 “下江南？” 沈云舒不是很想去，她这三年也去过两次了，跟着大部队一起，肯定没有自己去好玩。 李聿安还很高兴地和沈云舒分享着，“对啊，带你去，还有几个孩子。”沈云舒抿了一下嘴，没回答。 “你不想去啊？”李聿安见沈云舒不说话，猜沈云舒不想去。 “我问问王妃去不去吧，到时候你跟在皇上身边，我一个人多无聊。”沈云舒说道。“带她去做什么？”李聿安马上不开心了，跟个小孩子一样，“不是还有几个孩子？” “我一个人带三个孩子？”沈云舒想到就头大，“这些年要是没有王妃帮一把手，我早就被带孩子累死了，看你小气的，多带一个人怎么了？” 李聿安往旁边挪了挪，“行吧，你说带就带，到时候王妃自己不想去，可不许怪我。”沈云舒看了一眼李聿安，“我还敢怪你？你是王爷，我是侧妃。” 李聿安冷冷地哼了一声，直接起身去了书房。 沈云舒莫名其妙地看着李聿安走开，她怎么觉得李聿安最近有点像中学生，就是那种没有谈过恋爱，突然碰到喜欢的女孩子，各种孔雀开屏吸引女孩子的注意，但是行为幼稚，在女生眼里，像是动物表演。 沈云舒没放在心上，去落桐院找王妃了。 李聿安一个人在书房待了好久，没见沈云舒来哄自己，出来找沈云舒，发现沈云舒早就不见了人影。 “你家主子呢？”李聿安问竹心。 “主子去王妃那儿了。”竹心回话。 “芃芃和年哥儿也去了？”李聿安继续问。 “是呀，五公子和二郡主午睡醒来，主子就会带他们去王妃那儿。”竹心老老实实地回答。 李聿安一甩袖子，直接回了前院。 竹心有些懵，还有点被吓到，连忙去找了若霖，说了刚才的事。若霖安抚了竹心，想着竹心也快二十五了，也是时候放出去了。 竹心慢慢镇定了下来，“多谢若霖姐姐。” “刚刚王爷和我说，皇上准备下江南，还点了王爷陪着去。”沈云舒一只手抱着腿，一只手翻看着地方志，悠哉悠哉的。 王妃眼神一亮，马上就冷了下去，“这下你可以去江南玩玩了，孩子也都带去吗？芃芃和年哥儿还小，留在府里我带着，你带着淮哥儿去吧。” 沈云舒憋着笑，“王爷说孩子都带着去。” “啊？”王妃愣神了一会，“也是，这两个孩子出生就没离开过你，骤然离开几个月，不大好，带着去吧。” “错了错了，我错了。”沈云舒举手投降，“你再说下去，我就觉得我该死了。”“怎么了？”王妃有些不理解沈云舒的话。 “我和王爷说了，你也一起去，你不会拒绝吧？”沈云舒撑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王妃。 “我也去？”王妃是不大相信李聿安会带着自己一起去的，从裴言川的事情后，王爷就没把她当王妃看了，只当是这个宁王府的管事。 但是王妃看到沈云舒的眼神，也知道沈云舒没骗自己。 “我怎么能去呢，万一，府上有什么事。”王妃开始给自己找不能去的理由。 “没有李聿安才没有宁王府，没有宁王妃，王府依旧是王府。”沈云舒说道，“府上这么多人，随便叫个人管事都行。” “话是这么说，我自己的身子也不好。”王妃又开始找其他的理由。 “予微，你就说你想不想去吧。”沈云舒盯着王妃的，等着王妃的答案。 “我想是想去，但是。。”在沈云舒的直视下，王妃按照心里的想法回答了，“但是，我怎么能去呢。”从小到大，家里都不让她出门的，就是予微也只去过几个地方罢了。 “没有但是，想去就去，上次皇上下江南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下次，还不知道有没有下次，就算有下次，你都多少岁了。”沈云舒诚恳地劝说着，“虽说年龄不是问题，不管多少岁都能去玩，但不同的年龄去同样的地方，体会也是不一样的。” 王妃十分动容，心跳都变快了，她看了那么多游记，却从未见过这些真实的景色。 “你不想沿着《南游杂记》上的路线走一走吗？看看那一路的风景是不是和书上描绘的一样。”沈云舒继续劝说。 王妃咬了咬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气一样，坚定地看向沈云舒，说道，“我去。” 沈云舒笑了笑，“好了，到时候我带你出去玩，我可是知道哪里好玩的。”王妃已经开始期待了，看向沈云舒的眼神都带着热切。 李聿安晚上还在跟沈云舒斗气，拉着淮哥儿在前院用膳，淮哥儿只吃了几口，就闹着要回去。 李聿安只能把孩子给沈云舒送了回来，沈云舒这也早早的准备好了晚膳。 “师傅留堂了？今儿这么晚？”沈云舒带着淮哥儿去洗手，“王爷，洗手了。”李聿安跟在沈云舒的后面，一起洗了手。 沈云舒先给淮哥儿擦了手，看见李聿安站在那里不动，便也给李聿安擦了手。 李聿安又和自己达成了和解，她会给方予微擦手吗？不会。不管是淮哥儿，还是芃芃和年哥儿，都是他和云舒的孩子，是他们的血肉。 淮哥儿还是没有告李聿安的状，乖巧地用着晚膳，还和沈云舒分享自己在武场上学到了什么。沈云舒适当的夸奖孩子，还给他夹了不少的肉菜。 “大概什么时候出发啊，今年端午又不在清音园过了？皇上不是说两边都过吗？”沈云舒有些困倦，强撑着和李聿安说话。 “拟定五月二十出发，父皇既然回来了，清音园那边应该就不会大办了，不过风俗还是要走一走的。”李聿安说道。 沈云舒点了几下头，“睡吧，困了。”最近看那些地方志看的头都晕了，不过还好，图纸的进度终于上涨了，予歆还在那边问，甲方逼起乙方来，真是不把乙方当人看啊。 第432章 准备工作 过完了端午，卢侧妃才知道下江南的事，一直没有人跟她说，她也大概知道了李聿安的意思，所以主动来找了王妃。 王妃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从未出过远门的她十分亢奋，总觉得什么东西都要带着去。 卢侧妃来到落桐院，看到好几个大箱笼，猜到王妃可能也会一起去，应该是沈侧妃央着一起去的，王妃的性子内敛，不会主动要求陪同，王爷和王妃之间的关系，王爷也不会叫上王妃。 见到卢侧妃，王妃还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来了？” 卢侧妃依旧行着标准的礼，“妾身给王妃请安。”“起来吧，咱们进去说话。”王妃就在院子里看着奴才收拾东西。 卢侧妃起身跟王妃走去了小花厅。 王妃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卢侧妃说自己和沈云舒都要下江南的事情，两人之间有些沉默。 “妾身听说，王爷随皇上一起下江南，妾身这段时间不是很舒服，所以不想跟着一起去。”卢侧妃给自己找了台阶下，她也知道王妃是没有资格决定自己去不去的。 王妃松了口气，点点头，“你是该好好养着身子。” 卢侧妃浅浅笑着，“王妃若是不放心，府上的事有妾身帮忙看着，妾身能力虽然有限，但一些小事还是能处理的。”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一眼就看出她要跟着一起去了。“我确实要跟着王爷一起下江南，正愁着府上的事没人打理，幸好有你在。”王妃也懒得弯弯绕绕了。 “能为王妃分忧是妾身的荣幸。”卢侧妃放低了姿态。 “辛苦你了，我会和王爷说清楚的。”王妃柔和地说着。卢侧妃点点头，“那妾身不打扰王妃了，先回去了。” 卢侧妃一走，王妃又开始收拾东西了。 知道要下江南，一群孩子很是兴奋。 刘侍妾有些担忧，尧哥儿的身子不好，虽然现在孩子住在前院，自己不能日日看着，但是有点不适也能马上知道过去照顾，这一下子去了江南，看不见摸不着的，她真是放心不下。 “我没事的，娘亲，弟弟们都能去，我也能去的。”李初尧有些害怕自己娘亲担心自己身子不让自己去。上次打雪仗，娘亲没拦着，但回去的时候，一边哭一边给他喂姜汤，他愧疚的后面都没去打雪仗了。 看着李初尧眼里的期望，刘侍妾很想闭嘴，但是还是闭不上，“江南的气候，也不知道你能不能适应，到时候水土不服。” “到时候肯定有太医跟着一起去，有专门治水土不服的药，我先吃上就行了。”李初尧说的小心翼翼，不停地打量着刘侍妾的神情变化。 刘侍妾叹了口气，“好吧，娘亲没出过门，都不知道这些。” 李初尧又是一阵愧疚，“儿子去了，就是娘亲去了，到时候儿子给您带江南的特产。”“那些特产，每年王府都有，江南的吃食你也都吃过，其实都是差不多的。”刘侍妾见儿子语气软化了，又找了理由。 “可是父王说了，大家都要去。”李初尧有些委屈。 “你这是做什么。”见李初尧一副要哭的样子，刘侍妾又改了话风，“娘亲又没拦着你，你去吧，娘亲来，只是给你收拾东西的。” 李初尧不说话了，吸了吸鼻子。 刘侍妾看出孩子是铁了心要去，到底是不敢逆着来，只是吩咐奴才开始收拾东西。 许侍妾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嘟囔了几句自己不能去。“娘亲想去我去和父王说。”李承颐想都没想就往外跑去。 许侍妾眼疾手快地把儿子拉住了，到时候被拒绝了，自己在儿子面前就丢尽了脸，“娘亲不想去，只是一下子你们两个都不在身边，有些不习惯。” “我们不是已经在父王这住了一年吗。”李承颐傻傻地问道。 许侍妾有些气郁难解，“是啊，但是娘亲随时能来看你们啊。”李承允似乎有些明白自己娘亲的意思，但是他也不能说出来，“娘亲别担心，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许侍妾摸了摸李承允的脑袋，“娘亲知道你懂事，有你在，娘亲安心多了。”李承颐露出个笑，“娘亲别收拾了，有人收拾，你去歇着吧。” 许侍妾摇头，“还是娘亲自己收拾吧，不然娘亲不放心。” “娘亲要收拾哥哥就让娘亲收拾嘛，娘亲都说了，不是她收拾的她不放心，哥哥你为什么要拦着。”李承颐疑惑地看着李承允。 许侍妾觉得自己要吐血了，都是一样大，看看人家沈侧妃的儿子，那叫一个机灵。 李承允有些尴尬，“那好吧。” “这才是嘛，我们学的《孝经》也是这么说的啊，要顺着父母，娘亲要做，我们还拦着，这不是不孝嘛。”李承颐有些自信，这段时间他读书经常被夸呢，娘亲肯定会说自己读书读的好，连《孝经》都记得。 李承允勉强维持着微笑，不敢说什么，把李承颐拉走了，再说下去，娘亲非生气不可。 沈云舒这边就轻松多了，她看她的书，完善图纸。淮哥儿陪着两个小的玩，还教两个小的读百家姓，芃芃学的快，年哥儿也勉强能跟上。 沈云舒还没准备开始收拾东西，等要出发的时候再收拾吧，没带到时候就买，正好用用别的地方的东西，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娘亲，江南是不是很多水啊？”淮哥儿突然问沈云舒。“嗯，挺多的，江河湖泊，有些酒楼都是开在湖中心的小岛上。”沈云舒回道。 “那能不能带黑豆去啊，我听说狗会游泳。”淮哥儿眼巴巴地看着沈云舒。沈云舒想了想，黑豆，可能不太会游泳，“你想带就带，但是黑豆不能下水，它怕水。” 淮哥儿用力点点头，“好，我会保护好黑豆的！”“黑豆比你年纪都大，在狗狗的世界里，黑豆已经是奶奶辈了，就靠你照顾咯。”沈云舒笑着说道。 淮哥儿拍了拍胸膛，“娘亲放心吧，我不会让人接近它的。” 第433章 出发 太子来送太昌帝出行，又是半个月的磋磨，太子看着又憔悴了几分，外头不宁静，家里头也一样，太子妃只管庶务，其他事一概不管，屋里几个侍妾又因为孩子闹腾，几个孩子也跟哭，没有一日安生。 太昌帝也看出了儿子眼中的疲惫，还是劝了一句，“你那么多兄弟，都是有本事的，你知人善用，也该知道怎么办。” 太子抬眸看着父亲，“儿子明白。” 太昌帝也不管儿子是不是真明白，示意田元忠放下了銮驾的帘子。田元忠一声高呼，“起驾！”队伍便开始出发了。 太子带着没能跟去的皇子们还有一众大臣跪下来行礼，“恭送吾皇！” 听到出发的礼乐声，沈云舒的神态放松了许多，一片惬意。 “娘亲。” “娘亲。” 两个小的围着沈云舒打转，沈云舒闭目佯装休息，不是很想理，从上了马车开始，这两个萝卜头的嘴巴就没有停过。 王妃小心翼翼掀开一点窗帘，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出京城了，要是晴田还在就好了，以前她们都是一起躲起来看游记，还说长大了要去这要去那的。 “青木，你看，真的开始走了。”王妃语气有些小激动。“王妃，马车都开始动了，当然是开始走了。”青木微微笑着，看见王妃开心起来也跟着开心。 王妃脸红了红，是哦，马车都开始走了，那自然是出发了。 太子一直跪到看不见太昌帝的銮驾才起身，见太子起来了，后面的人也陆陆续续跟着一起起来了。 “回去吧，时辰也不早了，也不知道父皇今日能走到哪。”成王第一个开腔说话，“父皇居然不带我去，白白练一身功夫，没有施展的地方。” 顺郡王走到自家兄长身边，“大哥别气了，大家都没去，父皇也就带了几个人去。”成王叹了口气，“要是，那父皇肯定会都带上。” 成王的话没有说完全，但是听到的人都明白意思，成王在说，要是没有立太子，这样父皇就会把他们都带上，这样才能彰显公平，但是现在立了太子，只放太子一个人在京城不大好，肯定是留下人来，名义上协助太子。 一群人听明白了，但是没人帮太子说话，虽说都是兄弟，但是身份不同了，说错话了可就不好了。 “是时候回去用午膳了，再不回去，午膳都没了。”庆王出来打了一个圆场。 这话说的不算漂亮，大家伙还是都应和下来了 “走吧走吧，回去了。” “天还没亮就起来祭祖了，这会子正好累了。” 人群稀稀拉拉地走开了，太子站了许久才动身，他还没有发话，这些人就走了，父皇还叫他用这些兄弟，这些兄弟有什么地方值得自己用的？ “云舒真是好福气，这么大的阵仗下江南。”慧空站在山顶感慨着，还包吃包住，公费旅游，这么好的事他就碰不到。以前石鼓寺也组织过他们去别的寺庙，他还巴巴地跟着去了，结果过得还不如在石鼓寺，天天吃糖腌菜，学苦行僧那套，后面他再也不去了。 听云还在盯着长长的队伍看，也不知道哪辆是沈云舒的马车，就这样默默地看着。 慧空见听云不搭理自己，自觉无趣，“还不回去吗？” 听云回过神，看着慧空，“大师先回吧，我一个人待一会。”慧空啧了一声，毫无大师的形象，忍不住劝和了两句，“其实你也别伤心，你慢慢等，还是有机会的。” 听云有些疑惑，不知道慧空在说什么，“什么机会。” 慧空摇摇头，“贫僧也不知道，贫僧先回去了。” 听云困惑地看着慧空离开，没有去深思慧空话里的意思，姐姐以前也说，大师说的话，要你经历了才明白，想是想不明白的。 沈云舒看了李聿安给的路线图，发现会经过方予歆那边，马上就去找王妃分享了这个消息。 王妃手上正捧着一封信看着，见沈云舒来，笑了笑，把信放在了刚拿出来的小餐桌上，“这么高兴，有什么好事。” “我们会经过予歆那边，到时候应该会停留，我觉得皇上可能会去看看新桥的建造进度，等到了，咱们叫予歆出来玩。”沈云舒说道。 “大姐姐刚刚还在信里说了三妹的事，说两个妹妹一下子都离开了京城，她心里担心，但是事务繁忙，也不能来送一送，只好写了信。”王妃心里有些苦涩，大姐姐这辈子怕是就在京城了。 沈云舒瞥了一眼信封，‘方予柔’，她对这个方家大小姐没什么印象，几次家宴，方予柔来是来了，可永远只是端庄地坐在那里，要不就是和那些夫人说笑，走的时候会单独和王妃说说话，再多印象就真没了。 “那正好，你看了予歆，给她回信，让她安心。”沈云舒宽慰着王妃。 王妃点点头，“你那边吃了什么？吃饱了没？”“饱了，就是两个小的折腾，一路上不得安生。”沈云舒吐槽。 “抱来我这边吧，正好我路上无趣。”王妃出了京城也不在乎规矩了，出都出来了，那就要好好玩。“好啊，我一会给你抱过来。”沈云舒心里巴不得，李聿安已经把淮哥儿抱走了，王妃又帮她照顾两个小的，她正好清闲了。 “行，我先去看看那四个孩子，回来你把芃芃和年哥儿抱过来。”王妃站了起来，往李初尧三人走了过去。 三个男孩子第一次出远门，显然十分激动，这会用膳还在激动地说出城墙时候的事。三人见到王妃都起身问好，王妃让他们坐了下来，问了饮食，又问他们马车舒不舒服，都得到了较好的回答。 王妃点点头，让他们有不舒服的地方要过来告诉自己。 大郡主还是闷闷不乐的，王妃来了，也只是平淡地交流了几句，王妃见她不想说话，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吩咐大郡主的嬷嬷好生照顾大郡主。 第434章 停留 太昌帝走走停停的，估计是年纪大了，扛不住长途奔波。 沈云舒一行人倒是落了一个轻松，经常停下来歇歇，看看路上的风景。王妃兴致很好，去年冬天还小病了一场，这会倒是生龙活虎了，还画了不少风景图。 沈云舒不是在马车上睡觉，就是下来吃东西，王妃还揶揄沈云舒出来一趟，都花费在睡觉上面了。沈云舒也应和的说是是是，不扫王妃的兴。 眼瞅着到了豫北，太昌帝选了一个城市停下来休整。 沈云舒也终于能睡在床上了，李聿安连轴转，看着比在京城的时候还憔悴几分。 \\\"你看淮哥儿多精神。\\\"沈云舒见淮哥儿陪着李聿安走了一天，还蹦蹦跳跳的，开始笑话李聿安。李聿安眼睛都不想睁一下，\\\"父皇现在睡眠少，我们都陪不过来。\\\" 沈云舒精力充沛，还把窗户打开看了看，\\\"皇上不是说后天要去巡视新桥？你会去吗？\\\"李聿安睁开了眼睛，看着沈云舒，\\\"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大家都在说啊，我就问你。\\\"沈云舒有些奇怪地看着李聿安。 李聿安侧过身子，不去看沈云舒，乔澍就在这，他一点都不想看到那个男人。不过听说他们做的不错，到时候父皇免不了夸奖，想到就不喜。 \\\"你不去就好好休息几天，等再启程的时候有精力陪皇上。\\\"沈云舒不知道李聿安又发什么癫，最近总是这样，不太正常的样子。 李聿安有些小脾气，\\\"是是是，你男人就该累死。\\\" 沈云舒看着李聿安小学生一样的行为，有些无语，\\\"不愿意那你别去。\\\"李聿安回头瞪了沈云舒一眼，\\\"不去就不去。\\\" \\\"嘿，你。。。\\\"沈云舒有些上头，念在是在外面，不能和李聿安吵，憋了回去。 隔天李聿安真的没去陪太昌帝，睡到了日上三竿，但是早早吩咐了张和把淮哥儿送去了太昌帝那边。 沈云舒坐在床边盯了李聿安好久，直到李聿安睁眼，沈云舒对着李聿安一笑，把李聿安直接吓得精神了。 李聿安维持着冷静，\\\"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能不起来吗？你把我儿子一个人送去皇上那边，他才几岁啊，你怎么舍得！\\\"沈云舒直接上手扯着李聿安的寝衣。 \\\"沈云舒，青天白日的，你要做什么。\\\"李聿安试图推开沈云舒，又怕手上力度把握不好，伤了沈云舒，只能往后缩。 \\\"我和你拼了。\\\"沈云舒鞋子都没脱几就上床了，狠狠地掐着李聿安腰间的肉。李聿安吃痛控制住沈云舒的手，\\\"你放心，我早一天就和父皇说了，父皇贴身带着他，我这是为他好。\\\" 沈云舒稍稍冷静下来，整理了一下头发，下了床，\\\"你看看人家睿王殿下，天天陪着儿子，陪着妻子。\\\" 李聿安揉了揉自己被掐的地方，掀开来一看，红了一大片，\\\"你还真下死手啊。\\\" 沈云舒没理会李聿安，\\\"我去给你叫膳，你有什么想吃的？\\\"李聿安不去看沈云舒，摇摇头，\\\"随你喜欢，你快走。\\\" 沈云舒转身就出去了，李聿安捂住被掐的地方，表情痛苦，四哥说了，女人喜欢你才会打你，不然她们看到男人都是绕道走的，别说上前靠近了。这么一想，李聿安突然觉得，没那么疼了。 沈云舒和李聿安一起用午膳，沈云舒说起了自己的安排，\\\"一会我和王妃出去走走，你带带孩子呗，芃芃、年哥儿，他们都听你的。\\\" 李聿安夹菜的手都停顿了一下，\\\"早些回来。\\\" 沈云舒有些意外，这么顺利？ 李聿安没有多说什么，两人还算平和地吃完了这顿午餐。 李聿安一手一个抱着孩子，送沈云舒出门，沈云舒觉得有些怪异，也没有细究，反正都一起出来的，去哪一打听就知道了。 沈云舒出去后，李聿安沉默了一会，像是纠结着什么，直到芃芃喊他\\u0027爹爹\\u0027他才回过神。李聿安摸了摸芃芃的脑袋，把两个孩子抱去了地毯上，还是找了暗卫跟上了沈云舒。 他很想信任沈云舒，但是沈云舒是真的会离开他，他现在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找沈云舒。而方予微，肯定是会帮沈云舒的。 只是沈云舒一个人出去，他还放心一些，带上方予微，他反而更不放心了，方予微轴起来，是什么规矩都能丢，家族也不要了，说不好两个人会一起走。 王妃第一次逛京城外面的集市，虽说集市都是大同小异的，但是她就是看什么都新鲜，没一会就买了不少的东西，若霖都帮着搬了好几趟东西。 沈云舒都走累了，也不见王妃说累，她都要怀疑王妃以前是装虚了。 \\\"咱们去找个茶楼喝茶吧？\\\"沈云舒真的有些不行了，叫住了王妃。王妃有些失落，但是看看，这个集市也差不多逛完了，\\\"先去喝茶。\\\" 沈云舒摇摇头，真可怕，她要是不开口，王妃还能继续逛。 王妃一坐下来，就主动打开了窗户，往外看着，\\\"你看这些人，来去匆匆的，过的多充实。\\\"沈云舒干了半壶茶，才好受了些，\\\"嗯嗯嗯。\\\" 王妃撑着脑袋往外看着，\\\"咱们明天是不是要去山上玩？\\\" \\\"什么时候？\\\"沈云舒有些懵。 王妃一脸小激动地看着外面，\\\"我看过地方志了，这里有座名山，咱们明天去爬呗。\\\"沈云舒想拒绝，爬山多累啊，但是话到了嘴边又自己拐了一个弯，她还是答应了王妃。 王妃很高兴，\\\"幸好有王爷带孩子，不然还要带着几个孩子出来，到时候我带着吃的，我们在外面吃东西，你不是会烤肉，叫上几个护卫猎野味，到时候你烤着，我吃着。\\\" 沈云舒往椅背上靠了靠，觉得背脊发酸，她有些艰难地回着话，\\\"好吧。\\\" \\\"要是有冰就好了，做些冰碗带出去。\\\"王妃兴致勃勃地计划着。沈云舒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喝茶补充水分。 第435章 安心了 陪着王妃玩了三天，最后一天才见到方予歆。 方予歆和自家姐姐说了好一会的话，又把自家姐姐打发走了。王妃打量着方予歆和沈云舒，\\\"什么话还要背着我说。\\\" \\\"二姐姐，就一会。\\\"方予歆和王妃撒娇。王妃站了起来，\\\"不理你们，我自己个玩。\\\" 方予歆很难想象这是自己二姐姐说出来的话，她自己玩？看到王妃出去了，方予歆才坐了回来。 \\\"这几日忙了？\\\"沈云舒给方予歆倒茶。方予歆点点头，\\\"也还好，皇上来看了新桥，夸了诚王几句，诚王这几天被旧宣国那群人恭维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沈云舒笑了笑，\\\"你没说他吧？\\\" \\\"我说他做什么？\\\"方予歆不以为意，技术在自己这边，诚王在外面怎么风光，内里还是自己拿主意，总要让他吃到甜头，不然怎么给自己办事。 沈云舒点点头，\\\"那就好。\\\" \\\"上次你说了太子的事，还好我早就抄写了好几份留着，你的原图只有我一个人看过。\\\"方予歆说道，\\\"这个太子殿下，才当了几天太子，管到别人后院来了，什么人。\\\" 方予歆心里是知道，自己跟沈云舒一起干事，就等于给宁王殿下办事了，但是除了沈云舒，也没人相信她能干成事，那她就跟着沈云舒干怎么了？ \\\"没什么，都是寻常事，现在京城的局势就是这样。\\\"沈云舒已经淡定了下来，卢侧妃根本没找太子殿下帮忙，李聿安也没有把太子殿下的话当一回事。 方予歆当时紧张坏了，万一要是被人发现，自己可能真的要死在诚王手上。诚王肯定不会保自己，诚王一向求稳，做什么事都要别人推一把，做不成就怨在别人身上。 方予歆抿着嘴，点点头。 \\\"那群人还算听话？\\\"沈云舒问道。 \\\"有过意见，都处理好了。\\\"方予歆回道，已经处理好的事情，她不打算拿出来说，\\\"如你所说，乔世子是个人才，他帮着我调和了不少矛盾，我很是感激他。\\\" 沈云舒垂下眸子，\\\"你这是在画饼充饥吗？感激人家，就拿出实际的行动来。\\\" 方予歆笑了笑，\\\"我知道，等这边的事做完了，我会让诚王在皇上面前多提他的功劳，就算我不说，诚王也会的，诚王比我依赖这个乔世子。\\\" \\\"当初就是乔世子送诚王进京的，两人一路上也有些情分在里面吧。\\\"沈云舒说道。 方予歆没细问什么，反正只要人好用就行了，\\\"我去把二姐姐叫进来，不然她等的无聊了。\\\"沈云舒看着方予歆起身，\\\"去吧。\\\" 没一会方予歆就回来了，\\\"我身边的丫鬟说，我二姐姐自己出去玩了，让你自己回去，晚膳前她会回去的。\\\" 沈云舒和方予歆对视着，两个人的眼神都充满了无奈，王妃这段时间，真是彻底放纵自己了。 不过方予歆心里还是高兴的，大姐姐是最守规矩礼仪的，自己是最叛逆的，二姐姐是两边都沾点，但是都不彻底。 沈云舒让方予歆拿出地图，说起了第二座桥的事，她有很多地方不能亲自去看，不好直接拍板决定，准备让方予歆去拿主意。 方予歆听的认真，还做起了笔记。 \\\"你放心，我有空就会去看，今年过年回去，给你答复。\\\"方予歆拍了拍胸膛，做出了保证。\\\"好，我也不好画饼充饥，但是我现在也没什么能给你。\\\"沈云舒说道，\\\"但是我在心里想好了一件礼物，目前也不知道能不能实现，等能实现的时候，我希望你喜欢。\\\" 方予歆起了几分好奇，没追着问，\\\"云舒姐姐还说我画饼，咱们都一样。\\\"事情没做好，就不给奖励。 沈云舒浅笑一下，没法子反驳，\\\"我先回去了。\\\" \\\"说到这就要走。\\\"方予歆睨了沈云舒一眼。 沈云舒戴上了帷帽，赶紧溜了。 沈云舒在驿站入口不远处等了许久，才等到王妃。她也没问王妃去哪里玩了，王妃也有自己一个人想去的地方。 看到沈云舒王妃还有些不自在，好像玩水被抓的小孩子一样。 \\\"巧了，我也刚到着，我们一起回去。\\\"沈云舒先一步上了马，\\\"走吧。\\\"王妃看着沈云舒的背影，放下了帘子，还好，云舒没问。 李聿安连着带了好几天的孩子，淮哥儿就连着好几天都陪在太昌帝身边，两父子各忙各的。 \\\"这不是咱们家最忙的老板娘吗？回来了？\\\"李聿安听到沈云舒回来的动静，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沈云舒蹲下来，和两个小萝卜头平视，\\\"咱们家最忙的不是淮哥儿吗？\\\" \\\"哥哥，哥哥。\\\"听到淮哥儿的名字，两个孩子开始叫唤着哥哥。 李聿安安抚了孩子，看着沈云舒，\\\"差不多玩完了吧？连父皇都游玩完了。\\\"\\\"好了好了，不去了。\\\"沈云舒觉得李聿安有些像怨妇，果然，谁带孩子谁发疯。尤其是李聿安喜欢惯着孩子，孩子就更难带。 李聿安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他已经知道王妃去了一些地方，他不在乎，无非就是去看一些偏远的景色，就算不是去看景色，也无所谓。只要云舒没有动离开的念头，其他的都不是很重要。 沈云舒和李聿安一起陪着孩子玩，等淮哥儿回来又一起用晚膳。 \\\"皇爷爷说，后天就启程去别的地方了，叫我明天好好休息。\\\"淮哥儿现在说起话来，还有些小大人的样子。 李聿安和沈云舒对视着，有些想笑。李聿安肯定是知道这个事的，但是淮哥儿一副我来告诉你们的样子，实在让人忍不住想笑。 \\\"是吗，那爹爹和娘亲陪着淮哥儿一起休息，后天好早早出发。\\\"沈云舒应和了淮哥儿的话。淮哥儿点点头，\\\"好，就这么安排。\\\" 沈云舒低头憋笑，不敢吭声。 \\\"行，就这么安排。\\\"李聿安摸了摸淮哥儿的脑袋，顺着儿子的话说了下去。 第436章 差距 队伍再次行进时，李聿安又去了太昌帝身边陪同着。 王妃有些恋恋不舍，但是两个孩子在身边，一点小情绪马上被吹走了，陪着两个孩子玩闹了起来。 太昌帝这边惬意的不行，但是太子那边就事事不顺。 成王直接罢工不干了，顺郡王是成王的亲弟弟，成王不干了，他也跟着不干了，两个人都称病。 太子马上找了人替代两人的职务，但是两人也没做好交接，有些事情根本对不上。 太子是不可能亲自去请他们的，只能把事情搁置了，他倒是要看看，这两个人能病到什么时候去，有本事就病到父皇回来。 可是，随着成王和顺郡王的罢工，其他人竟然也开始懒怠了起来，能拖到明日的事，今日一定不会做完，有些事，还会让太子书信问过太昌帝的意见再下结论。 \\\"你兄长又来过了？\\\"看到太子妃桌上摆放着东西，太子问道。太子妃起身行礼，\\\"是妾身母亲来了，带来了兄长送的东西。\\\" 太子有些不悦，\\\"本殿下说过了，你娘家的东西不要拿出来。\\\"太子妃低眉顺眼的，\\\"只是一些吃食。\\\" 太子走了过去，\\\"东宫没有你吃的吗？\\\"太子妃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是妾身的母亲，殿下也该叫一声岳母的，岳母送来的东西，收下怎么了？\\\" 太子冷哼一声，这些年，郭家没有少送东西来，但是隔三差五的就有事要帮忙，他看在自己太子妃姓郭的份上，偶尔也会帮一帮。可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自己都快被朝堂上的事弄的焦头烂额了，郭家还送东西来。 太子妃自觉羞耻，但是她也没办法，只能站在那里，等候太子的发难。 太子直接让太子妃把东西扔了出去。 太子妃殷红着一双眼睛看着太子，\\\"殿下，不要扔。\\\"太子拍了一下桌子，\\\"你明知道扔了会有损你的颜面，你还要收下来做什么？\\\" 太子妃又低下了头，她也是为人儿女，她也有拒绝不了的事情。她也拼过了，也跑过了，用这条命去拒绝了这个婚事了。 太子见太子妃这个模样，有些无力，郭家他是用用不上，舍也也舍不掉，\\\"事情办不了，我会叫人去说，你回去睡吧。\\\" 太子妃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多谢太子殿下，妾身告退。\\\" 太子眼下多了一些细纹，原先精致的长相显现出疲态，看起来有些脆弱，他突然好想舅舅，要是舅舅在，现在就有人帮自己出主意，帮自己出头，护着自己。 后院几个侍妾又开始吵闹了，太子罕见地发了大脾气，把几个孩子都带到自己院子住着，安排了奴才给照顾，不许这些侍妾见孩子。 几个侍妾哭天喊地的，太子神情有些冷漠，让人拿来了浮月弓。 几个侍妾看见弓，都沉默了。 太子摸着浮月弓，明明什么都没说，几个人却有些颤抖。太子殿下以前一箭射死侍妾的事，京城上下都知道。可是太子最近总是温厚，她们似乎有些遗忘这些事。 \\\"怎么不哭了？\\\"太子问道。 几人都低下了头。 \\\"都回去。\\\"太子懒得和这些女人计较什么，没有涉及到朝堂的事，他都懒得去管，但是几个孩子，他还是得管一管的。 \\\"妾身告退。\\\"几人落荒而逃。 太子十分心累，拿着浮月弓，瘫坐在地上，没有一点形象，怎么会成这样？他明明已经那么努力去做这些事了。 太昌帝一路游山玩水，还会在山上扎帐篷办篝火宴。 \\\"火大了！\\\"李承颐仿佛闻到了肉烧焦了的味道。\\\"没有吧，这都没熟。\\\"李初尧拿起肉看了看，还有夹生的地方。 \\\"我来烤。\\\"李承颐拿过李初尧手上的肉串，\\\"你们怎么连烤肉都学不会啊？\\\"李初尧和李承允都有些不好意思，刚刚吃了几块肉，都是李承颐烤好的，他们烤的都不能吃。 淮哥儿笑嘻嘻的，\\\"我娘亲教了我烤肉，我教你们吧。\\\"\\\"快教他们吧，不然我们两个人烤的怎么够四个人吃？\\\"李承颐头上都开始冒汗了，可是他也是第一次烤肉，只会烤，不会教啊。 淮哥儿上手教李初尧和李承允两个人烤肉，他讲的细致，两个人也听的认真。 不多时，几人都烤了好多肉串了。 \\\"可算烤出来了。\\\"李初尧有些小开心。\\\"是啊，比读书还难些。\\\"李承允先给弟弟擦了汗，再给自己擦汗。 淮哥儿拿了几个肉串，\\\"我拿几个给我娘亲吃。\\\" 几人都没什么意见，只是看着淮哥儿去找沈云舒有些羡慕。 \\\"要是娘亲在就好了。\\\"李承颐说道，\\\"算了算了，娘亲还是不在好，娘亲肯定不让我们吃。\\\"李初尧有些苦笑，要是他娘亲在，肯定也不让他吃，说不定都不让他来烤肉。 \\\"娘亲，烤肉串。\\\"淮哥儿把肉串给了沈云舒，又给了王妃，\\\"母亲，我烤的肉串。\\\" 两人都接过了肉串，沈云舒有些小嫌弃，乌漆嘛黑的，不知道能不能吃。王妃直接就吃了起来，\\\"淮哥儿烤的真好吃。\\\" 沈云舒看了王妃一眼，神情复杂，张嘴吃了一口，嗯，还好是熟的，味道还可以，没烤焦，就是卖相不好，\\\"确实好吃，看来淮哥儿学的不错。\\\" 淮哥儿叉着腰，\\\"娘亲亲手教的。\\\" \\\"给你爹爹送了没？\\\"沈云舒问道。淮哥儿摇头，\\\"爹爹在皇爷爷那。\\\"他怕进去不好，所以没去。 \\\"带着你几个哥哥，去给你爹爹送烤肉串。\\\"沈云舒和淮哥儿说道。淮哥儿的手放了下来，有几分正经，\\\"我知道了，娘亲，我这就去。\\\" 见淮哥儿离开，王妃忍不住开口，\\\"这出来玩的，少一次两次没什么的。\\\" 沈云舒不觉得，\\\"见微知着，最不能放过的就是这些小细节。\\\"一会淮哥儿肯定还会见到太昌帝，太昌帝这个岁数，要的就是孝子孝孙。 王妃继续吃着淮哥儿烤的肉，没有继续说什么。 第437章 花楼 太昌帝一路巡视河道，考察官员，足足一个半月，一行人才到了南方。 正好是七月，南方最热的时候。 几个孩子都不爱出门了，躲在行宫里，屋内放着好几个冰鉴。 “这还怎么出去啊，还想去看看南方的荷花呢。”王妃有些惆怅，看着外面刺眼的太阳，她还没有游船呢，也没有采莲。 沈云舒已经蔫了，连书都不爱看了。 “你要是想出去你自己个出去吧，我可不去。”沈云舒手上拿着团扇轻轻扇着，身上穿了一身素纱衣，幸好这个时代还不要里三层外三层，不然谁受得了。 王妃幽怨地看了沈云舒一眼，行宫哪有那么好出去啊，还不如在路上住驿站的时间快活呢。 沈云舒假装没有看到王妃的眼神，把刚刚没吃完的冰碗端起来继续吃了，这个季节，能吃到这样的冰碗，太难得了。 “最近王爷在做什么啊？都没怎么见王爷人，也没带着淮哥儿出去。”王妃也知道热，不好出去。沈云舒看了眼孩子，离得远，听不到她们讲话，“出去花天酒地了呗，这边可是他们男人的天堂。” 王妃有些不信，王爷以前也不做这起子糊涂事，现在怕是更不会做。 沈云舒是知道李聿安陪着太昌帝出去玩了，看沛王那么积极的样子，沈云舒也知道他们做什么去了。 李聿安和睿王坐在一起，有些局促，睿王就跟椅子上长了钉子一样，坐立不安的，李聿安姑且还算淡定，时不时回应一下旁人的敬酒。 炘郡王对这场景太熟悉了，他就在这样的地方长到了五岁。他娘亲就是从这样的地方出来的，娘亲说她那时候还只是个舞女，被皇帝看上，带上了龙船。 后面娘亲就一直住在这行宫里，有孕了，跟嬷嬷说，嬷嬷也上报了，但是没有回应。 行宫的日子一日差过一日，娘亲甚至连新鲜的饭菜都不能吃到。但是娘亲已经是皇家的人了，从前的地方也回不去，为了不让他继续过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娘亲去求了花楼的姑姑，让她在花楼教习舞蹈。 可嬷嬷们并不会帮着娘亲带孩子，娘亲每每回来，就看见他躺在床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娘亲只能背着他去花楼教学，一背就是五年。 花楼里的姑娘都对他很好，他美剧的那段时光有什么不好。 直到他开始学花楼里面的宾客说话，娘亲气的打了他一顿，又哭着跟他说对不住，后面娘亲拿了这五年攒的银子，带他去了京城。 他第一次进京，抵触情绪很大，又哭又闹的，完全没注意到娘亲那会的窘迫和难堪。 娘亲还是见到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但是皇帝完全不相信娘亲，怀疑自己的出生。娘亲虽住在后宫里面，日子过得却不如宫女。 皇帝不信娘亲，却也不滴血认亲，他在宫里的身份越来越尴尬。 最后娘亲以死明志，换来了皇帝的信任，留下了他这个皇子。皇帝依旧不想见他，很快就忘了娘亲，在后宫诸人的撺掇下，他被送去了津水，成了唯一一个不在皇宫里长大的皇子。 台上的音乐越来越熟悉，炘郡王都能哼唱出来了，恍恍惚惚间，他好像看到，娘亲背着他偷偷摸摸去花楼，然后把自己放在角落，开始教那些姑娘跳舞的场景。 不知道皇帝还记不记得娘亲跳的舞，他记得很清楚，那些姑娘经常围着娘亲问问题，娘亲从不藏私，一点一点抠细节教她们。记得很多人和娘亲说，她的舞花楼没人能比得上，可惜不能再登台了。 “看什么呢，瞧你都看出神了，没见过啊？”沛王拍了拍炘郡王的肩膀，“还真别说，比京城的跳的好，腰若无骨，美哉美哉！” 炘郡王回过神，微微笑着，“是没见过，所以有些出神了。” 这些姑娘早就不是以前他见过的那些姑娘了，以前那些姑娘，估计也没几个还在人世了。花楼的姑娘短命，每日都吃不饱，为了追求体态的完美，生绢束腹，节衣缩食，但是一到三十岁，容颜就跟花朵衰败一样快，没有挣钱的价值后，花楼的姑姑就不会养着她们了。 一身伤病，无家可归，她们不多时就会离开人世，届时又会有新的姑娘来到花楼，学习歌舞。 炘郡王看了一眼太昌帝，可是娘亲明明已经出了花楼，他明明可以带娘亲走，却把她留在行宫，后面又死在了皇宫，连皇陵都进不去。 “也不知道父皇还要玩几天。”睿王出来一身汗，回去还不知道怎么哄自家王妃呢。“已经待了三日了，父皇不是说明天想微服私访吗？估计不会玩了。”李聿安说道。 “啊？”沛王愣了愣，“父皇说过这个话吗？” 睿王和李聿安都有些无语。 “三哥，你都这个岁数了，也该收敛一些了。”李聿安好言相劝着。“我跟你说，我有几副好药，大补，你们要不要？”沛王压低了声音和两人说道，“旁人我都没说过的。” 李聿安呆住，他应该不要吧。 “不用了。。”睿王有些尴尬地看着沛王，“我最近打算再要一个孩子，喝药不好。”沛王看了一眼睿王，想说，又没说出口，这四弟的媳妇也年纪不小了，还能生吗？还不如找个年轻点的，带进府，做侍妾，说不定很快就生出来。 “七弟。”沛王喊着李聿安，让李聿安回神，“你要不要啊？” “我现在不要。”李聿安勉强扯出个笑，回望着沛王。 沛王点点头，悟了，他看七弟那个侧妃就是个性子野的，“我先给你，你到时候要，直接就能用。” 李聿安来不及拒绝，沛王就把随身的荷包摘了下来，塞给了李聿安，搂着两个舞女高高兴兴地走了。 炘郡王跟在后面，这几天炘郡王都有一些沉默，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行宫风景发呆，席面上也不爱说话，只是偶尔敬酒。 第438章 一把扇子 李聿安还没进院子，就看见沈云舒站在廊下等着他了。 “外面热，怎么站出来了？”李聿安笑着走到沈云舒面前，想把人搀扶回去。沈云舒凑近李聿安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哟，沐浴了？” “一回来就去沐浴了，南方太热了，坐着不动，出了一身的汗。”李聿安解释道。 沈云舒笑了一下，“听说皇上叫了花楼的姑娘来跳舞，你该不会是沾染上了脂粉香，所以一回来就去沐浴。” “没有啊，我就坐那看，怎么可能有脂粉味？”李聿安轻声细语，总算是把沈云舒推回了屋内。 沈云舒也只是使使小性子，没有继续问下去。 李聿安和沈云舒说了太昌帝要微服私访的事情，沈云舒马上让李聿安把淮哥儿也一起带着去。“外面人口复杂。”李聿安有些担忧。 “能叫皇上皇爷爷、皇爷爷的皇孙一大堆，能叫皇上爷爷的孙子也就这几个跟出来的皇孙。”沈云舒说道，“带上淮哥儿，睿王肯定带自家儿子。” 李聿安想着也是，反正到时候都是暗卫。 沈云舒没有提到其他几个孩子，李聿安能想到愿意带去她也不会多嘴，没提她也不会吭声。 沈云舒给李聿安和淮哥儿准备好了普通的衣裳，一早起来就给淮哥儿换上了衣裳，然后跟父子两一起用了早膳。 “小心点，注意看着淮哥儿，别走丢了。”临走前，沈云舒还叮嘱了几句。“我才不会丢呢，我认识路。”淮哥儿说道。 “知道了，淮哥儿最聪明了，记得一直跟着爹爹哦。”沈云舒摸摸淮哥儿的脑袋，抬眼看向李聿安。 “我们走了，你要是想出去也出去溜达一下，在行宫也无聊。”李聿安拉着淮哥儿的手，准备离开。“我知道。”沈云舒目送着两父子离开。 还有四个孩子，沈云舒想出去也不好出去，王妃得顾着这四个孩子的安全，总不能把孩子丢下，自己出去玩。要是不带王妃出去，王妃那幽怨的小眼神，能把沈云舒盯的饭都吃不下去。 太昌帝说是微服私访，可是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其身份的不凡，昂首阔步地走路，周围还有一群看着非富即贵的人簇拥着，穿着虽然简朴，衣料也低调，但都是全新的，没有一点褶皱。 “这南方的集市居然比京城的还要大上几分。”太昌帝感慨着。 随行的人没看出什么区别，京城的集市也差不多这么大吧，可能是皇上太久没出门了。没有人提出异议，都开始感慨这地方的繁荣。 太昌帝走到一个卖蒲扇的小摊前，随手拿起一个蒲扇。老板马上开始介绍自己的蒲扇，怎么怎么好，都是他亲手做的，质量有保证。 “多少银子啊？”太昌帝问。 老板扫了一眼跟着太昌帝的人，笑呵呵地说道，“五十文一把。” 太昌帝示意跟着的人付钱，田元忠跟着就要上前付银子。 “五十文？”淮哥儿从李聿安身后冒出了脑袋，“我看这团扇最多二十文。”老板看着一个小孩子说话，笑了笑，“小孩子不要胡说，我这扇子都是最好的蒲葵叶做的，你看这针脚。” 淮哥儿走到前面，拿过一把蒲扇认真看了看，“二十文就是市场价，我还没往下杀价呢。”老板愣了愣，“这，要不我给你便宜一些，四十文如何。” 淮哥儿左右看了看，“我一会去问别的摊位，到时候人家给十八文，你可别后悔。”地方的东西怎么会比京城还贵呢，京城的团扇也就二十文。 “这小孩子，这么了解。”老板有些不好意思，“罢了罢了，二十文拿去。” “爹爹，快来付钱啊，给叔叔伯伯们也拿一把。”淮哥儿招手让李聿安走过来。 太昌帝跟看热闹一样看完了淮哥儿砍价，见淮哥儿又把亲爹叫上了，有些好笑地看了看李聿安。李聿安连忙掏出了荷包，走上前，数了数随行的人数，叫老板拿出这么多蒲扇来。 “买这么多，该算批发价了，十五文如何？”不等老板伸手接银子，淮哥儿又开口了。老板一想，这么大单子，十五也能挣一半了，“小公子爽快，我也爽快，十五文。” 李聿安付了银子，又给每个人发了蒲扇。 离开后，太昌帝问淮哥儿怎么知道扇子多少钱，还会讲价。淮哥儿把蒲扇放在头顶挡太阳，“我卖菜的时候会看别人的摊位怎么卖东西，他们会看人说价格，穿得好一些的会报价高一些，那个老板一看爷爷的气度，便要了高出两倍的价格。” 太昌帝点点头，“小应淮真聪明。” “其实给了五十文也无妨，小摊小贩的，难得做这么大买卖，咱们就当是施舍了。”李宴舟看向矮自己一个头的淮哥儿。 “小摊贩也是老板，人家有手有脚，自己做生意养家糊口，为什么要施舍？”淮哥儿反问。 “我们比他富裕，还斤斤计较这些，显得有些为富不仁了，让利一些又何妨呢？”李宴舟见淮哥儿反驳自己，开始申述自己的观点。 太昌帝起了兴致，放慢了脚步，听两个小孩的辩论。 “多付一些银子并不是让利，他今日五十文卖出去，明日可能正常价就是二十五文了，那所有的摊贩都跟着一起涨价，扰乱的是市场。”淮哥儿想到沈云舒给自己讲的市场经济，“就像这猪肉涨价，蔬菜也跟着一起涨，因为种蔬菜的也要吃猪肉。那蒲扇涨价，市场其他东西也跟着涨价，是不是扰乱了本来就平衡了的市场经济呢？” 帽子越扣越大，睿王出来打圆场，“一把扇子，宴舟别和弟弟争了。”李聿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家儿子平静的论述自己的观点。 “一个市场这么容易被破坏，证明他并不平衡，而且我们也只在这里逛一次，买一次东西，怎么就会扰乱市场经济呢。”李宴舟有些不服气。 第439章 无处不竞争 “爷爷是有钱，也是大户，但是银子是省出来。”李宴舟的话并没有推翻淮哥儿的论点，淮哥儿又开始论第二条了，“爷爷住的地方，每日都要吃鸡蛋，两文钱一个鸡蛋的话，一个人吃一个鸡蛋一天，就要花几百两银子一天。” “卖鸡蛋的也是小摊小贩，那是不是也给他们施舍，以后给四文钱一个鸡蛋，那每天的支出就多出几百两，那一年呢？”淮哥儿越说越多。 李宴舟脸色白了白，看向自己亲爹。 睿王的神色也微微变化，以小见大，虽然自家儿子只是说省这点钱没有必要，可李应淮说出来的意思，就是他儿子不会规划经济，有些铺张浪费。 太昌帝看向淮哥儿的眼神夹杂了许多赞许，祖宗基业何尝不是一点一点攒出来的呢，若是打江山的时候不节省，那点军费，能撑多久呢。 “我开玩笑的，哥哥别生气，我爹爹不是都买下来送给大家了，大家都没花银子啊。”淮哥儿自己打破了僵局，把扇子拿下来扇出清凉的微风，“我以前卖菜所以知道价格，哥哥没有卖过菜，不知道，所以觉得卖的不贵。” “弟弟说的是，我没生气，是我没想到这么深层次，我不如应淮。”李宴舟还是服气了，“细微处也该这般认真，做人做事都应如此。” 淮哥儿眨眨眼，“哥哥真好，回去后来我家吃冰碗，我带你去看我的菜地。” “好啊，我还没种过菜呢，到时候你教我。”李宴舟笑着回道。 “小孩子说着玩，我也喜欢听，你们一群大人盯着他们都不好意思说话了，再这样，以后我就只带小孩子出来了。”太昌帝见自己几个儿子都沉默着，开始说教儿子了。 “哪里有盯着，我们也是看两个小孩子说话。”睿王笑着说道，拍了拍自己儿子后背，让儿子站到了自己身后。 李聿安对着淮哥儿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这小子出去卖个菜还记别人摊位的价格，他挣的那点银子都被他自己花了。” “才不是呢。”淮哥儿躲在太昌帝旁边，“我还给爹爹娘亲，还有母亲，还有爷爷，都买了东西，我自己就只买了吃的。” 太昌帝哈哈一笑，摸着淮哥儿的后脑勺，“那个糖人还在书房摆着呢，好威风的一条龙。” “爷爷喜欢我下次再买，那个龙可贵了，我和几个哥哥要做好几天的工。”淮哥儿一脸认真。 “好，下次爷爷陪你去买。”太昌帝心情大好，拉起了淮哥儿的手，“别下次了，爷爷现在就带你去买东西。” 李宴舟有些难堪地看了一眼自己亲爹，“爹爹，我，我。。”他确实没想那么多，只觉得不过是买个扇子。“没什么，你读书好，爷爷还是一样喜欢你。”睿王安慰着自己儿子。 李宴舟咬了咬嘴唇，“纸上学来终觉浅，爹爹，我不能只读书，也要走出来看一看了。”睿王看向李聿安的背影，七弟看着不声不响，几个孩子倒是教的好。 “你想出去就出去，我和你娘亲什么时候拦过你。”睿王一向依着孩子，孩子自己也努力，做什么都不要他两夫妻催促。 太昌帝拉着淮哥儿一路买，淮哥儿一路砍价，一行的王爷、郡王、老臣都成了提包的工具人，把一条街买完，爷孙两才不买了。 “爷爷带回去可以送人，亲自买的送人人家肯定高兴。”淮哥儿还给太昌帝开始安排这些东西的去处。太昌帝笑了笑，“好，回去送人。” 几个老臣面面相觑，手上不到一百文的东西突然变成了御赐是什么感受？那当然是动都不敢乱动，万一碰坏了御赐之物怎么办？ 当地的知府又带着太昌帝去吃了最好的酒楼，淮哥儿第一次替代李宴舟，坐在了太昌帝旁边的位置，太昌帝还经常给淮哥儿夹菜，没办法，淮哥儿一直给他夹菜，来而不往非礼也。 下午去当地有名的石佛像，淮哥儿又说了一路。 太昌帝很好奇淮哥儿怎么知道，便直接开口问了。“母亲喜欢看游记，看完就会和我说，所以我记得。”淮哥儿小时候就开始听王妃说那些游记了，“这里还有个传说呢。” “哦？什么传说？”太昌帝凑近了些，跟个小孩子一样。 淮哥儿开始讲这个石佛的传说，说的绘声绘色的，在场还有人鼓掌。 “真有这样的传说吗？”太昌帝看向知府。知府点头，“确实有，本来是该属下讲的，还好没讲，小公子讲的比属下好多了，属下要是讲了，可就丢人了。” “哈哈哈，你啊，还不如个小孩子。”太昌帝拉着淮哥儿继续走着，一路走一路说。知府貌似无奈地摇摇头，慢慢跟上队伍，这里可不止一个石佛有传说，每一个石佛都有，他前段时间都记了好久才记下来。 淮哥儿累了一天，回去的时候趴在李聿安的肩膀上就睡着了，李聿安把淮哥儿抱了回来。看着淮哥儿安谧的睡颜，李聿安也有些愧疚，他是觉得孩子还小，但是有些话只能小孩子说。父皇现在也更喜欢这些小的，不喜欢他们这些年长的皇子。 “回来了。”沈云舒小心地走了进来，“今日怎么累成了这样？去哪玩了？”前些日子出去玩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还能陪着芃芃和年哥儿玩。 李聿安和沈云舒说了今日的事，沈云舒浅浅笑着，坐在了淮哥儿的床边。 “既然出来了，就要发挥自己的特长。”沈云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李聿安的孩子一生下来，就处在竞争的环境中，“淮哥儿的书没有旁人读的多，字目前也没其他人写的好，这些要很长时间才能赶上。” 李聿安不敢反驳，不然沈云舒有更多的理由怼自己，而且他也觉得沈云舒说的有道理，那么多皇孙，很多人都年长淮哥儿，不可能叫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跟那些十几岁的孩子比读书。 第440章 不能生气 此事过后，太昌帝更喜欢带着这群皇孙出去玩了，倒是把几个皇子给剩下来了，孩子的想象力总是天马行空的，就算是说错了话，也没人说什么。 “主子。”若霖走进来，见沈云舒懒懒地半躺在贵妃椅上，手上握着一本刚开的新书。沈云舒应了一声，没看若霖在做什么。 若霖走到李聿安的衣裳旁边，开始整理李聿安的衣裳，把不能穿的收下去，李聿安喜欢穿的就再洗洗，继续穿。 一个荷包就在王妃和若霖的注视下掉了出来，若霖直接懵逼，根本没想着捡起来就看向了沈云舒，王妃看了一眼若霖，也跟着看向了沈云舒。 沈云舒感觉到旁人的注视，视线从书上转到了若霖身上，“怎么了？” 若霖摇摇头，看着王妃。 沈云舒顺势也把视线转向了王妃，“你们在打什么哑谜。”王妃是肯定不会瞒着沈云舒的，示意沈云舒去看从李聿安衣裳里掉出来的荷包。 沈云舒看了一眼，哦吼，一个粉色的荷包，看起来像是女孩子用的，“拿过来我看看。”若霖捡起来，老老实实交到了沈云舒的手上。 沈云舒翻看了一下，直接打开了，是几张纸，随意拿了一张看看写了什么，一眼望过去，都是壮阳的药物，颇有些嫌弃地收了起来。 “继续收拾吧。”沈云舒神色如常，把荷包往旁边一放。王妃给了若霖一个眼神，让若霖退了出去。若霖抱着一堆要处理的衣物低着头走了出去。 王妃有些小心地打量着沈云舒的神色，见沈云舒又把书翻开，看了起来，有些摸不准沈云舒是怎么想的。 沈云舒见王妃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不自在，“做什么？”“其实，有时候男人在外面也经常逢场作戏的，王爷他不是那种人。”王妃轻声说道。 “啊？”沈云舒有些不明白，“你很了解他？” 王妃一愣，“这么多年，也算知道一些吧。”毕竟云舒走了这好些年，王爷也没怎么样。虽然云舒不在的时候，王爷对卢氏很好，可云舒一回来，王爷还是转向云舒这边了。 沈云舒笑了下，王妃对男人的了解太局限了，就她对男人的了解来看，就算她现在不在了，李聿安不出三个月就会有新宠，然后时不时怀念一下自己，就会有人夸他深情不许，是个长情的好男人。 “笑什么？”王妃不解。 沈云舒看向王妃，裴言川也就是去的早，再晚个几年，裴言川也会扛不住世俗的压力，成婚生子，但是他偏偏在最好的时候去了，在他还是王妃心中那个美好的少年的时候，走了。 王妃摸了摸手臂，“怎么不说话？” 沈云舒摇摇头，“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什么？”王妃越不能理解了，这还不算是大事？ 沈云舒揶揄道，“你这个宁王妃，正妻都不生气，我生什么气。”“你。。”王妃被沈云舒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又不在乎这些。”这跟她有什么关系，王爷多子多福更好，这样自己就不会惹人非议，做一个合格的宁王妃。 “予微啊。”沈云舒坐了起来，“我生气也没用的。” 王妃默了一会，也是，云舒生气又有什么用呢，王爷最多解释一会，闹得凶了，王爷甚至可以直接把云舒送回去，说她德行有亏。 王妃不再言语此事，站了起来，“我去看看几个孩子醒了没。”沈云舒笑着点头，“你去看看吧，这本书我才看了一个开头。” “你看吧，外面日头也不大，我带着孩子出去玩。”王妃想到孩子就是欢喜的，若不是有这几个孩子，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熬呢。 沈云舒把书放下的时候，外头已经是一片金黄的落日景象了。沈云舒起身去外面找王妃和两个小萝卜头。 “妾身见过睿王妃。”沈云舒见到睿王妃和王妃一起逗自己两个孩子玩，上前行礼问安。“起来吧。”睿王妃看了沈云舒一眼，就让沈云舒起来了。 “这是我女儿，封号穗宁。”见沈云舒看了自己孩子一下，睿王妃介绍了起来，“她甚少出门，和你家应淮差不多大，身子弱些。” “穗宁郡主吉祥。”沈云舒打了个招呼。 穗宁郡主站了起来，乖巧地行礼，“见过沈侧妃。”沈云舒连忙把人叫了起来，这个女儿看着是比睿王那个儿子虚弱不少，走近些感觉都能闻到药味了。 穗宁郡主又回到了自己娘亲身边，“娘亲什么时候再给我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啊。”睿王妃笑了下，“哪有你这样的，看到人家小孩子可爱，就想要娘亲生。” 穗宁郡主往睿王妃身上靠了靠，“那就有更多人陪着娘亲了。”睿王妃抚摸了几下女儿的长发，“好了，咱们也该回去了，你爹爹和哥哥也该回来了。” 两边人一起见了礼，睿王妃便带着女儿回去了。 沈云舒这才席地坐了下来，“看看人家女儿，真乖巧啊。”王妃戳了一下沈云舒的肩膀，“穗宁从出生就身子不好，整日都是泡在药罐子里的，睿王妃基本不带她出来的，但是这次下江南，她太想跟着来了，宴舟那孩子竟然把她藏在箱子里带出来了。” 沈云舒微微一怔，“那还真是。。”一个宠妹妹的好哥哥。 王妃叹了口气，抱住了芃芃，“还是咱们芃芃好，天天邋遢成这样也不见生病。”沈云舒看着口水乱流的芃芃，多少有些嫌弃，反正没擦干净前，她是不会抱的。 淮哥儿这几日都累的不到家就睡着了，李聿安每日回来倒是精神，还能背着淮哥儿回来。 沈云舒把荷包给了李聿安，还劝李聿安不要乱吃药，对身子不好，李聿安马上狡辩说是沛王塞给他的，他根本没想要。 沈云舒因为李聿安不老实，跟他闹腾了几日，把人赶去外间睡了好几天，后面还是找了台阶让李聿安下，莫名其妙地就和好了。 第441章 议论身世 太昌帝玩累了，终于要歇息几天了，李聿安空下来，就开始带孩子了。 “也该我出去走走了，看看江南好风景，你觉得我穿男装出去怎么样？”沈云舒搜罗出来早就准备好的男装。李聿安抱着年哥儿，地上还爬着一个芃芃，“我觉得不怎么样，穿男装做什么？” 沈云舒瞥了李聿安一眼，“省的戴帷帽。” “这一眼看过去就是个女人，穿不穿的，有什么区别，你直接穿女装出去不也一样。”李聿安按住怀中的年哥儿，省的他动来动去。 沈云舒放下男装，“我就是觉得好看，英姿飒爽。”“随你。”李聿安睡够了外间的贵妃榻，现在整个不想跟沈云舒争辩的状态。 沈云舒还是挑了一身好看的男装，带着王妃就出去玩了。 王妃也憋了好些日子没出来，一出门就掏出了自己做好的攻略，拉着沈云舒要去这里，要去那里，沈云舒都让马夫带着她们去了。 “那是什么地方？”中午在一处茶楼歇脚，王妃都抓住这一点点空隙，往外面看着。沈云舒手上拿着一把折扇，收了起来，顺着王妃手指指着的地方看了过去，“应该是花楼吧。” “花楼？”王妃眨了眨眼，“什么地方，好玩吗？怎么我没有看到过。” “和南香阁一样，不过那边都是男客，里面男女都有，女人多一些。”沈云舒细心解释着，“花楼以舞蹈出名，以前的培养方式我也不大清楚，不过强度很大，很多女子都因此终身不孕，还有些更是活不到三十。” 王妃收回了视线，有些心悸，“怎么什么地方都有这种场所。” “有市场啊。”沈云舒说道，“有需求，这些生意做起来了，就很难关了。”这些生意也好做一些，前期投入很高，但是体系一旦完善了，就是躺着进银子。南香阁那么多事，要是换了个普通的酒楼早就不行了，但是南香阁都换了那么多个幕后老板，还是好好的。 王妃摇摇头，“我还说是什么热闹的地方，我要去看看。” “你想去也可以，我带你从偏门进去。”沈云舒说道。王妃连忙拒绝，“不了不了，去了也做不了什么。” 沈云舒知道王妃心善，站了起来准备把窗户合上，又往花楼那边看了一眼。炘郡王站在花楼门外驻足，却没有进去，看那个样子，已经看了好一会了。 王妃都喝了几口茶了，见沈云舒还没回来，“怎么？你自己想去看？” 沈云舒回过神，把窗户合上了，“没呢。”如果她调查出来的消息没错的话，炘郡王的娘亲就是从花楼走出来的女子，这么快拿来，炘郡王心里还是惦记着这个娘亲的。 看来，炘郡王比她想象的会演戏，他记挂着娘亲，面上对太昌帝却是孝顺至极的，但他娘亲可以说是被太昌帝逼死的。 王妃岔开了话题，开始说自己下午的安排。 “我下午想自己去走走，你一个人可以吗？”沈云舒问王妃。“真的吗？”王妃还有些小惊喜，“我也想自己一个人去走走。” 沈云舒多少有些无语，合着王妃早就想自己一个人玩了，自己还耽误了王妃一个人享受了，“真的，你去吧，晚膳前，我们在这里集合，你可别走远了。” “不会。”王妃信誓旦旦的，“我知道要晚膳前回去。”王爷还在家里带孩子呢，不回去多少有些不像话，万一有什么闲言碎语。 沈云舒笑了笑，和王妃一起用了午膳，让王妃先出去了。 沈云舒又支起了窗户，炘郡王还站在那里，不知道在看什么，看的有些出神，他身边的奴才也没有提醒炘郡王，只是陪在一旁。 沈云舒撑着脑袋，如果是李聿安，他知道炘郡王这么多事，他会怎么做呢？他会要炘郡王帮自己做事吗？ 但是炘郡王也是皇子，万一炘郡王在事情快要办成的时候，反水了怎么办？ 或者是引导炘郡王的仇恨，做一个幕后者？ 沈云舒现在不是很方便见炘郡王，炘郡王也只认识林云，不认识沈云舒，冒然暴露身份，互相交换把柄，是不是就算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恒王妃就是这样拿捏她的，恒王妃对她坦诚，所以她对恒王妃也坦诚。但是恒王妃毕竟对她没有利益威胁，恒王妃和她想要的也不是一个东西。 一直到下午花楼开张，炘郡王才有些走动，看着花楼的大门打开，看着花楼门口的宾客慢慢变多。 沈云舒这边都能听到花楼里面传出来的靡靡之音，让人闻之欲醉。 炘郡王也随着人流走了进去。沈云舒这才没有继续看下去，直接起身，下了茶楼。 沈云舒去逛了菜市场，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新鲜菜了，但是有那些卖完菜在这些歇脚的人，干完了上午的活，一群人喝喝茶，来点水酒犒劳一下自己。 沈云舒听到了太昌帝的风流韵事，虽然有些夸张了，但是基本属实。太昌帝怎么怎么喜欢他们这边的姑娘，一下子招多少多少人进去玩。不过夜御数女着实有些吓人了，沈云舒觉得太昌帝能召幸一两个就算身子不错了。 也有说到当今十二皇子是他们这边花楼姑娘生出来了，很多人怀疑十二皇子的身世，说不知道谁给皇帝戴了个绿帽子，多厉害。 沈云舒眼眸微动，草帽下的茶盏都有些拿不稳，这些人也真敢说，仗着山高皇帝远。可转念一想，是不是她变胆小了，她现在的环境容不得她说错话，搞不好就祸从口出了。 说到这里大家都哄笑起来，开始数花楼里面常见的宾客，都是当地有点名气的人。 沈云舒听到这里就没听了，估计这些事每天都要被说上一遍，连菜市场的人都议论十二皇子的身世，可见炘郡王的娘亲当年何其艰难。可是犯错的明明是太昌帝，要用生命去证明的却是那个姑娘。 第442章 回程 沈云舒以为太昌帝还要继续南下，却在一个毫无征兆的早上，突然回程了。 出来也差不多两三个月了，回去如果不做停留的话，大概一个月能回到京城。 南边刚进入初秋，秋老虎正厉害着，本来打算躲过这阵子秋老虎出去看看南边的秋景，这一下子直接打断了所有的计划。 沈云舒招呼着自己这边院子里的人收拾东西，王妃恹恹地坐在一旁看着沈云舒指挥这些奴才干活，明明才出来几天，怎么就要回去了？ 沈云舒也没想着叫王妃起来干活，王妃这会子早就没有当初不愿意出来的纠结了，现在怕是更不想回去了。 从收拾东西，到踏上回去的旅程，只用了一个上午，下午沈云舒就在返程的马车上了。 李聿安一直没出现，晚上安营扎寨都是沈云舒带着宁王府的奴才一起做的，睿王妃看到沈云舒忙活着，还问沈云舒王妃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怎么是她出来做事。 沈云舒也只好就势说王妃不舒服，自己第一次干这些活，有些陌生。 睿王妃笑的温和，“你家王妃是个好性子，你做成什么样她都不会怪罪你的，何况你做的这般好。”“睿王妃过誉了，妾身也只是按部就班罢了。”沈云舒回道。 睿王妃示意身边的奴才放下一些瓜果，“这都是我从行宫带出来的瓜果，想着不能久留，和大家伙分享一些，没曾想都在忙活自家的事，家里的男人都没有回来。” 沈云舒闻言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告诉她这些皇子都没回来做什么？难不成出了什么事？出了事她自己不去打听，过来告诉她做什么？ “那我先回去了，等明日七弟妹好些我再来看她？”沈云舒还没想好怎么回话，睿王妃就要走了。“是，妾身恭送睿王妃。”沈云舒也不做挽留，这两夫妻，最擅长的就是把人当靶子，自己在后面捡漏了。 睿王妃随即一笑，带着奴才就离开了。 沈云舒让若霖看着奴才干活，去了王妃的帐篷，王妃带着淮哥儿和两个小的玩兽棋，两个小的加在一起都玩不过王妃和淮哥儿，还会因为加在一起都玩不过打起来。 沈云舒脑袋嗡嗡作响，小声叫了王妃出来。 王妃手上还拿着几张牌，有些呆呆地看着沈云舒，“怎么了？”沈云舒揉了揉太阳穴，说了刚刚睿王妃的事。 王妃敛了那副玩闹的模样，“我叫人去打听一下。”沈云舒点点头，“嗯，有事我们也好知道一下。”沈云舒也想叫人去问一下，但是她身边的基本都是李聿安的人，万一被太昌帝察觉。 王妃把手上的牌给了沈云舒，招手就让青木过来了。 沈云舒拿了牌就进了帐篷，淮哥儿看到沈云舒就问沈云舒王妃哪里去了。“你母亲有些事，我来陪你们玩。”沈云舒盘腿坐了下来。 淮哥儿看着手上的牌，“爹爹也好久没回来了。 ”沈云舒有些意外地看向淮哥儿，“你爹爹今早才出的门。” “回程的事都是娘亲安排的，爹爹没有露面，是去了皇爷爷那里吗？”淮哥儿问道。“娘亲也不知道。”沈云舒见淮哥儿观察的仔细，也不打算瞒着什么了，“等你爹爹回来，你问他吧。” 淮哥儿拉住沈云舒的袖管，“娘亲，出牌了。”沈云舒听见淮哥儿稚嫩的声音，有些恍惚，选了一张牌，压了出来。 “沈侧妃。”李初尧在沈云舒的帐篷这边等了许久，总算见到沈云舒回来了。沈云舒还不是很习惯自己长辈的身份，好一会才收拾出一个自以为慈祥的笑容，“大公子怎么还没睡？” 李初尧端正地给沈云舒行礼，“给沈侧妃请安。”“快起来吧，夜深露重的。”沈云舒虚抬了一把。 李初尧站直了身子，“儿子一日未见父王，又见队伍行色匆匆，有些担心。”沈云舒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回答了李初尧的问题，“你父王今夜也许不回来了，没什么大事，只是返程有些匆忙，不要担心。” 李初尧看着沈云舒，“那儿子便放心了，叨扰沈侧妃了。” “不打紧，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早起还要赶路。”沈云舒一副好说话的长辈模样，看着李初尧行礼，又看着他回去。 沈云舒有些疲惫的坐在自己的帐篷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些孩子，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太迟钝了，反正她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想什么零食好吃，在想怎么吃零食不会被家里人发现。 李聿安半夜回来，瞧见沈云舒还撑着个脑袋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 “云舒。”李聿安解开沾了露水的斗篷，往架子上一扔，走到沈云舒的身边。沈云舒一脸倦色，抬头看着李聿安，“怎么回来这么晚？” 李聿安坐在沈云舒旁边，给沈云舒顺了顺头发，“京城可能出了一些事，父皇处理政务，把随行的皇子和官员都叫上了，一起商讨政事。”基本都是太子手上在办的事，摸不准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京城没有消息传过来吗？”沈云舒问道。“我们要得到消息，肯定是要晚父皇一两天的，估摸着明天就能知道了，我把人给你留下来，有什么事来不及通知我，你自己拿主意。”李聿安心里有些数，但是不是很确定，左右他不在有沈云舒拿主意也不错。 沈云舒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晚上大公子来过了，说是担心你，你有空去看看他吧。”“初尧心细，今日动静这么大，他觉得有些不对了。”李聿安对自己几个孩子还算了解。 沈云舒垂着眸子，没有应和。 “葵儿没有被吓到吧？”李聿安又想到自己那个胆小的女儿，上次宫变，被吓得连院子门都不敢出了。“你自己去看吧。”沈云舒站了起来，“我累了，先歇下了。” 李聿安看着沈云舒走来走去，不敢吭声，自己问错人了，应该问王妃的。 第443章 厌胜之术 沈云舒第二天中午就知道了，李聿安留下来的人给她传了消息，王妃那边也打听到一些细枝末节。 王妃直接来了沈云舒的马车，让几个孩子坐到一起去了。 “皇上不会是要废太子吧？”王妃有些担忧，太子才立了多久，就要废了？“皇上把太子这段时间处理的奏折都重新批阅了。” 沈云舒抿了一下唇，“太子殿下刺伤成王，成王现在重伤在床，几天前的消息了，不知道扛过来没有。” 王妃瞳孔微缩，“太子殿下不是这般鲁莽的人啊。” “成王行厌胜之术，诅咒太子殿下和卢氏一族。”沈云舒继续说道，“真凭实据，是从成王府里搜出来的。” “成王府？谁去搜的？”王妃满脸惊讶。 “太子殿下。”沈云舒说道，“但是他怎么知道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进去搜的时候，成王号召了自己府上的护卫，还和太子殿下打起来了，死伤数百人。” 王妃捂住嘴，“还有呢？” “太子殿下手上有皇城禁兵，自然胜了。”沈云舒语气有些沉重，太昌帝不管事的这段时间，这群皇子看着老实，背地里跟疯了一样，一直在试探太昌帝对这位太子殿下的态度。 “想也知道是太子殿下胜了。”王妃不是很意外，能在战前射杀爱妾的，怎么能容忍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诅咒自己，还诅咒卢氏。 沈云舒叹了一口气，“可是成王，成王不承认那个东西是他的，直到太子把剑刺入他身子里，他也没承认，太子殿下还想再刺，被身边的人拦住了。” “还好，谁拦住了？”王妃问。 “太子妃。”沈云舒也没想到是太子妃，“太子妃空手握住了长剑，跪求太子殿下，这才保了成王一命。不过保没保住，现在也不知道。” 王妃有些沉默，“成王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成王性子鲁莽，虽然常常以长子自居，有些傲气，但是不像是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的人。何况巫蛊之术这种东西，要是真的有空，这群人还费劲心思争做什么，都去诅咒好了。 可太子殿下这个状态好像真的信了，如果单纯只是诅咒太子殿下，估计太子殿下还不会信这些，轻拿轻放就这么过去了，可是连带着诅咒卢氏一族，太子殿下就算不信也会信。 “他诅咒卢氏什么？”王妃又问。 “满族皆灭，无后而终。”沈云舒回道。 王妃虚虚捂了一下心脏，怎么说都是自己兄弟。 “来报信的说，那东西至少放了有十年。”沈云舒说道，“在地里放了十年，好些字都开始模糊了，但是字迹是成王的。”王妃往后靠了靠，“罢了，罢了，我不听了，这是他们的事。” 沈云舒没有继续说下去，王妃也合上了眼，假寐了起来。 这天晚上，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事，都变得沉默了起来，来来往往的奴才见主子们神色不好，走路都变轻了许多，蹑手蹑脚的。 沈云舒的几个孩子还是开开心心的，两个小的每天跟着淮哥儿做游戏，淮哥儿教两个小的念《三字经》、《孝经》，两个小的都不是很上心，淮哥儿就不厌其烦地教三遍五遍。 沈云舒稍稍被几个孩子宽慰了些，虽然京城那么多事，但是几个孩子的世界总是要简单一些，同父同母的，也不会像那么多，可以毫无顾忌地玩闹。 天色一黑，他们就停了下来，搭起了简易的帐篷。 沈云舒和王妃带着宁王府的一群孩子用着晚膳，虽说路上匆忙，但是吃食还是好的，几个孩子都进的香。 “母妃，我用好了。”李承允先站了起来。李承颐跟着站了起来，“母妃，我也用好了。” 王妃看了看他们吃了多少，还算多，“那你们先去休息吧。”“是，多谢母妃。”两个孩子先去了自己的小帐篷。没一会李初尧也说自己用好了，回了自己的帐篷。 王妃见他们都走了，问淮哥儿吃好了没，淮哥儿问王妃吃好了没，说王妃只吃了一点点。 王妃被今日的事恶心到了，胃口不是很好，“母亲吃好了，路上和你母亲吃了不少点心和水果。”淮哥儿点点头，“也不知道爹爹今日吃的好不好。” 沈云舒无奈地看了王妃一眼，这孩子真是三个时辰不忘提一句他爹。王妃瞪了沈云舒一下，这王爷亲自带大的，亲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那你今日晚睡一些，等你爹爹回来。”沈云舒被王妃瞪的不敢多说什么。“那我去娘亲帐篷睡觉，带上年哥儿和芃芃。”淮哥儿马上提议道。 “好。”沈云舒答应。 今夜李聿安回来的还算早，看着也不像心情不好的样子，淮哥儿见到李聿安就精神了，和李聿安说了好久的话。 沈云舒在一旁练字，也没管两父子做什么，她心乱的厉害，她今日想到的是那几百个因为成王和太子殿下牺牲的护卫和禁军，没人关心这些人死了，注意力都在太子殿下和成王身上。 皇位是他们争的，死的却是这些人。 李聿安哄睡了几个孩子，走到沈云舒身边，“你看你的字，明明我一笔一划教的，自己的风格还是那么重。”沈云舒放下毛笔，“要是没有自己的风格，那怎么分辨你的我的呢？大家都写一样的字好了。” 李聿安拿起沈云舒的毛笔，按照沈云舒的风格写了几个字，“你的字，很好仿。”沈云舒低头一看，若不是李聿安刚写上的字有些湿润，她都分辨不出哪个字是自己的。 沈云舒恍惚间好像想到了什么，有些惊恐地瞥了李聿安一眼。 李聿安还在看他写出来的字，似乎很是满意，“丑的字还是更好仿一些。” 沈云舒小心翼翼地深呼吸了几下，卷起了自己写的字，“丑的字也是王爷教出来的，是不是王爷这个师傅也有教的不对的地方。” 李聿安轻笑了一下，“只听说过子不教父之过，没听说过徒弟不行，师傅有错的。” 沈云舒冷哼一声，“不写了。”说着就往榻上去了。 第444章 夷州 沈云舒等李聿安睡着了，又睁开了眼，借着帐篷外面的月光，她看见李聿安沉静的睡颜，李聿安这些年沧桑不少，不过到底是养尊处优的王爷，看着还是不到三十的模样，偶尔还有些少年气。 在沈云舒心中，李聿安一直都是个情绪内敛的人，不悲不喜的，今日他的语气、神态，明显就是心情不错的样子，在外人看来，可能跟他平常没什么区别，但是沈云舒和他相处时间长，他就算生气，也只是眼神看着有些冷意。 沈云舒默默叹了口气，也好，怪自己太愚钝，也怪自己太心急，李聿安都三十多了，他都不急，自己倒是急上了。李聿安能蛰伏三十多年，她跟在李聿安身边也不到十年，皇帝不急太监急。 沈云舒一晚上没睡上，但是心态已经整理好了，眼见着睡不着，就跟着李聿安一起起来了。 “还能再睡会，天还没亮。”李聿安自己动手穿起了衣物，见沈云舒起身，让沈云舒继续回去睡。沈云舒揉了揉眼睛，走到李聿安身边，“左右醒了，不睡了。” 沈云舒看着李聿安自己穿衣裳，她现在是懒得去学这些衣裳怎么穿了，李聿安衣裳那么多种类，她看看就好了。 “这段时间估计都要赶路，等回了京城你好好歇一段时间，把几个孩子送到前院或者王妃那边都行。”李聿安说道。 看着李聿安精力充沛的样子，沈云舒有些羡慕，其实她上辈子精力也挺不错的，一天只要休息七个小时左右，中午一般睡半个小时。可李聿安，有时候一天就睡两个时辰，就算是睡到自然醒，也只要三个时辰，然后就休息好了，又精神了。 沈姑娘的身子，每天晚上要睡九个小时，起来还不一定有精神，中午又要睡一个小时，不睡够，全身都是疲惫不堪的。 沈云舒都快忘了自己以前精力充沛的样子了，好在她事不多，有时间干自己的事，不然这个图纸，没个一年都画不出来。 沈云舒和李聿安囫囵吃了一个早膳，外面的天空已然是肚白色，空气湿漉漉的，泛着一些青草味，沈云舒给李聿安系上斗篷，“尽量早些回来。” 李聿安握住沈云舒的手，“嗯。”尽管，他留下沈云舒的手段算不上光彩，但是他还是跟自己心爱的女人，过上了自己想要的那种夫妻生活。 沈云舒浅笑着，看着李聿安离开。 好些帐篷开始点灯，橘黄色的灯光在太阳还没升起来前十分醒目，好像有人开始做早膳了，一缕缕的青烟飘了起来。 沈云舒驻足良久，外面没停息过，家里面也开始了。 沈云舒昏昏沉沉地在马车上睡了一日，王妃想和她说几句话都说不上，没一会人就昏睡过去了，怎么颠簸都是不醒的。 连着赶了七天的路，随行的人员都还好，太昌帝病了。 队伍只能在就近的城市休整，太昌帝病了，睿王拍板决定来到了夷州。 夷州地处南北分界线上，是夏天热冬天冷，四季分明，连二十四节气都能感受的出来，一进夷州，沈云舒就感觉到这个城市初秋的气息了。 太昌帝住在了夷州知府的家中，夷州知府搬到自家的别院去住了。 随行的人也被睿王一一做了安排，沈云舒身为宁王府的家眷，住在了夷州知府旁边的宅院里，夷州知府家附近住满了太昌帝的亲眷。 沈云舒精气神好多了，叫人给宅子原先的住户送去了好礼，对自己占用他们住所表达了歉意，原住户又送来了回礼，好一顿恭维，两方算是和谐。 “这边也算是江南吧？”王妃把京城的污糟事都抛在了脑后面，她这辈子估计就来一次夷州了，该享受还是要好好享受。 “嗯。。。”沈云舒思忖了一会，“地理位置上不算，但是人文上，算是江南，出了夷州北上就是真正的北方了。”“我不管，它就是。”王妃看着有些秃的树木，她说是这就是，她也是来了南方才见到，树真的可以一年四季都绿的。 沈云舒无奈地笑着，出来一趟，心态倒是年轻了。 “可惜不能出去，不过住的地方倒是有这边的风格，在这院子里玩玩也不错。”王妃自我安慰着，皇上病了，她们肯定是不能出去玩了，搞不好就是不孝的罪名。 “你和淮哥儿他们出去玩吧，我要好好休息一下。”沈云舒没那么想玩，左右王妃也喜欢跟着几个孩子玩，自己可以躲懒了。 太昌帝这次出来没带几个嫔妃，在江南也没有纳新的宫妃，几个皇子便轮流开始侍疾了，李聿安轮到下午两个时辰，倒是比赶路那会轻松了不少。 沈云舒又开始赶图纸了，人还没回到京城，就收到了方予歆的催促，问她进程怎么样了，还缺什么书，她去帮自己找。 沈云舒有时候挺无奈的，这里的人好像没有那个下班意识，也没有休息日的想法，反正只要有事，什么时候都能起来干活，典型的封建地主思想。 沈云舒以前开公司的时候也发现了，有些老板好像发个工资就成了地主一样，员工不是卖了自己一天的八小时工作时间，而是成了他家的长工，二十四小时听使唤的。 现在，沈云舒碰到的两个人，李聿安和方予歆，都是这样的人，如果她说这个事要十八个时辰做出来，他们会十八个时辰后来要结果，完全不考虑她要睡觉的。 王妃都玩的不知道用膳的时间了，沈云舒还在苦巴巴地翻阅地方志，看一些桥梁的构造图，进度只有一丢丢。 “娘亲。”年哥儿又跑了进来，“姐姐打我。” 沈云舒看了一眼，小告状精，“姐姐怎么打你了？”年哥儿开始绘声绘色模仿芃芃打他的场景，“娘亲，痛痛。” 沈云舒伸手过去摸了摸，“娘亲摸摸就不痛了。” 年哥儿马上又笑了出来，“真的不痛了，娘亲真好。” 沈云舒笑了笑，那是因为你姐姐没有真打你，这样的事每天要发生八百遍，沈云舒都要停下来，安慰完这个，安慰那个，主打的就是口头安慰，有矛盾自己解决。 第445章 是我推的 太昌帝休整了五日，勉强好了一些，年纪大了，病去如抽丝，现在不过是能正常上下床了，要等能继续启程，李聿安估摸着还要五天。 李聿安也不能出去，就在这小院子里面，练练字，画画秋景。 几个孩子都不怎么去烦李聿安，一天到晚就是找沈云舒，后面沈云舒还规定出来一个找娘亲说话时间，每个人每天只有一个时辰，过了就不能说话了。 但是这一个时辰是真的漫长啊，他们是真的能说整整一个时辰啊，这个方案实施还没有三天，就被沈云舒取消了。 李聿安就在旁边看热闹，要是多几个孩子就好了，可惜了，生孩子太亏空身子了，云舒的身子，还是不生的好。 李聿安去给太昌帝侍疾的时候，沈云舒就把孩子给王妃带着，自己好休息一会。 “又怎么了？”沈云舒还没看两页书，门又被人推开了。若霖有些慌乱，合上了门，“主子，大公子掉到水里去了，刚被人捞起来。” “什么？”沈云舒拍了一下脑门，还不如几个孩子过来烦她呢。 “王妃已经过去了，郎中也请好了。”若霖继续说道，“就是大公子呛了水，本来就身子不好。”“那你慌什么？”沈云舒问。 若霖捂住心脏的位置，“大公子说有人推他。” 沈云舒默了一会，“他看到是谁了？”若霖摇摇头，“王妃身边的青木过来传话，说是大公子呓语不断，说有人推他，但是没说是谁。” 沈云舒把桌上的东西都收了起来，没几步路就到了李初尧住的房间，李承允和李承颐两兄弟都在门口站着，看见沈云舒来乖巧地行礼。 沈云舒直接进了房间，房间里点上了炭盆，有些热意，李初尧躺在床上瑟瑟发抖，口里喊着，‘有人推我。’ 王妃和沈云舒对视一眼，王妃有些愧疚，这几个孩子带出来，责任就是她的，如今人掉到水里去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沈云舒拍了拍王妃的肩膀，又走了出来，让王保去找张和，请个太医过来看看。 “奴才这就去，主子别担心了。”王保觉得不是什么坏事，又不是他们院子里的公子，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呢。 沈云舒点点头，“快去办，别在这里贫嘴。”“是。”王保麻溜地走了出去。 沈云舒一回头就看了淮哥儿，“淮哥儿，你怎么在这？不和弟弟妹妹玩了？”淮哥儿走到沈云舒的面前，“娘亲为什么要救他？” “嗯？”沈云舒觉得有些奇怪。 “是我推的。”淮哥儿盯着沈云舒的眼睛说出了这句话。 “嗯？！”沈云舒有些震惊，四周看了看，没有奴才在，她蹲了下来，和淮哥儿平视着，“你说什么？淮哥儿，不要乱说话。” 淮哥儿很冷静，看着沈云舒，“是我推的，他亲生娘亲不还把黑豆扔到池塘里，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沈云舒咬了咬下嘴唇，“你怎么知道的？” “爹爹不想让人知道，可是越不想让人知道的事，人越喜欢讨论。”淮哥儿说道，“只是你们觉得没人知道，但是大家都知道，李初尧自己也知道，他是姜夫人生的，不是刘夫人生的。” 沈云舒突然觉得幼稚的是她，不是这群孩子。 “黑豆活着，所以我没要他性命，我去叫了人救他上来。”淮哥儿继续说道，“娘亲，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娘亲不知道。”沈云舒真的不知道，她不知道怎么教孩子在这种环境下生存。 “娘亲。”淮哥儿摸了摸沈云舒的脸，“你不是说，在旁人没有威胁到我们的时候，我们可以施展最大的仁慈，在他有威胁的时候，要一击毙命且斩草除根吗？” “是。”沈云舒拍了拍淮哥儿的后背，“是这样。” “他娘亲害了黑豆，就是想害我娘亲。”淮哥儿稚嫩的脸庞透露出不符合他年纪的阴沉，“娘亲，你忘了吗？”沈云舒摇摇头，“娘亲没忘。”只是她觉得母子分离，对姜氏的惩罚够了。 淮哥儿垂下了眸子，“娘亲，你忘了。你说过的，既然一个人开始恨你，不会因为你给他较轻的处罚他就会感激你，他一旦恨你，就会一直恨你。但是姜夫人还活着，李初尧也活着，姜夫人恨娘亲，李初尧以后也会恨娘亲。” “淮哥儿。”沈云舒的声音有些颤抖，“好了，今日的事就到这，没人看见你吧？” 淮哥儿有些不开心，看着沈云舒，好一会才回答，“没有，我个子小，没人看见。”“好，你回去陪弟弟妹妹玩，娘亲在这边善后。”沈云舒站了起来，摸了摸小孩子的脑袋。 淮哥儿勉强露出一个笑来，“嗯，娘亲早些回来，我和年哥儿、芃芃都等着娘亲，我们才是娘亲的亲生孩子。” 沈云舒看着淮哥儿离开，小小的身影让沈云舒有些气短，她扶着墙壁，深呼吸好几下，冷静了下来。对，淮哥儿没说错，这里就是这么生存的，她假装听不见姜氏的咒骂，不代表姜氏不再咒骂她。姜氏恨她，以后李初尧也会恨她，恨她让自己失去姜家这么好的母家。 沈云舒回去的时候太医已经请了回来，也看诊完了。 王妃给床上的李初尧擦着汗，看了一眼沈云舒，“你回来了，太医说大公子呛水严重，估摸着要好好休养一阵子，起码得半年，最好是不要挪动。” 沈云舒点点头，“可王爷说这几日皇上就要启程了，这该如何是好？”王妃面露愁色，看向太医，“这。。” “用鹅绒软垫铺着，一路平平稳稳地躺回去，倒也可以。”太医斟酌着说道。 “能保证没有一丝意外吗？”沈云舒问。太医摇摇头，“这也不好说，最好就是静养，京城天气寒凉，不适合养肺病。” 沈云舒看向王妃，如果王妃不是予微，她现在会要求王妃下令让大公子在夷州养着，等好了再回京城，“等王爷回来再商讨如何？”王妃叹了口气，点点头，“也好。” 第446章 扫尾 李初尧在李聿安回来前醒了过来，一脸的惊恐，瑟瑟发抖。“初尧，是我。”王妃抓住李初尧的手，轻声唤着李初尧的名字。 李初尧回过神，几行清澈的泪水划过脸庞，“母亲，母亲，有人推我。” 沈云舒神色如常，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李初尧，李初尧也就比淮哥儿大一岁，今年也不过堪堪十岁，还是虚岁。 王妃轻轻拍着李初尧的胸口，“没事了，没事了，是谁推你，你看见了没？” 李初尧几个喘息，开始剧烈地咳嗽，本来苍白的脸庞整个都被咳红了。王妃心疼的不行，跟着还落了几滴泪，又怕孩子看见自己哭，更害怕，连忙用手背擦了眼泪。 李初尧咳的几乎不能呼吸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抓着王妃的袖管，“我，我没看见，不过，他的手很小，力气也很小，但是他没有犹豫地推我下去，我回头只看见水面 ，什么都没看见。” 王妃有些惶恐地捂住心口，“母亲叫人去查，你放心，母亲一定找出那个人。” 沈云舒眯了眯眼睛，事情只要做了，肯定是会留下痕迹的。 李初尧的呼吸渐渐平缓，看向了沈云舒，“沈侧妃，父王回来没？我想见父王。”沈云舒略显愁容，“你父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李初尧的眼神有些失望，不再言语了。 王妃皱起眉头，给李初尧盖好了被子，拉着沈云舒走到了外面，“王爷怎么还没回来，你不是叫人去请了？” 沈云舒确实叫人去请了，但是李聿安也是确确实实没回来，现在太昌帝身边就沛王、他还有炘郡王，这么好表孝心的机会，李聿安能回来才有鬼了。 “晚上肯定会回来的。”沈云舒宽慰道，“天色也黑了，估摸着半个时辰左右就回来了。” 王妃有些不开心，好歹是亲生儿子，都这样了，也不赶着回来，“也行吧。” 李承允和李承颐两兄弟走了过来，“母亲。”王妃收拾了一下表情，“承允、承颐，可是有什么事吗？” 李承允看着王妃，“大哥哥醒了吗？”“已经醒了，你们要去看看吗？”王妃浅浅笑着。 李承颐摇摇头，“我不去，我害怕。”王妃看了一眼李承颐，小孩子害怕也是正常的，“明日再去看你们大哥哥吧。” “那我们能去用晚膳了吗？”李承允问道。 王妃稍稍一愣，她似乎没想到他们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们的亲兄弟，刚刚落水，刚刚才脱离危险，以后会不会留下病根也不知道，他们还想着用晚膳。 “去用吧，厨房已经备好了吃食。”沈云舒开口说道，“顺便叫他们给你们大姐姐也送一份膳食。”“是，儿子知道了。”李承允点头应道，“那我们先退下了，请母亲安，请沈侧妃安。” 王妃回过神，“嗯。” 两兄弟走开后，王妃抓着沈云舒的手，王妃的手心出了一些汗，还有些凉意，他们可是从小在一起读书的，一起种地，一起长大，就算是伴读，也不该这般冷情。 沈云舒拍了拍王妃的手背，“你去休息吧，我来处理下面的事。” 王妃木讷地点着头，“我，我有些头晕。”“青木，带你家主子回屋里去。”沈云舒叫来了王妃身边的奴才，“叫厨房做些肉糜粥，清淡些。” 青木搀扶着王妃，低眉顺眼，“是，沈侧妃。” 沈云舒见人都走开了，才叫来了王保，让王保叫几个生面孔装作是李聿安身边的人去询问今日的事。王保有些不解，但没说，主子说办什么事，他们就办什么事。 沈云舒来到李初尧屋内的时候，李初尧还是清醒的。李初尧见到沈云舒回来，以为是李聿安回来了，“是不是父王回来了？” “还没呢。”沈云舒浅浅笑着，坐在李初尧的床边，拿着温热的帕子给李初尧擦拭着额头，“你父王一回来就会来看你的，别急。” 李初尧轻轻地点点头，“沈侧妃会帮我传话的是吗？会把今日的事都告诉父王是吗？” 沈云舒神色温柔，“是，我会一五一十和你父王说的，你母亲也会，再不然，你也可以自己和你父王说。” 李初尧稍稍放心了一些，是啊，他还可以自己说，父王一定会帮自己找出凶手的。 李聿安一回来就来到了李初尧的屋内，李初尧看见李聿安又哭了起来，抓着李聿安的衣摆，喊着有人推自己。 沈云舒站了起来，“那我先回去了，王爷。” 李聿安见沈云舒有些疲态，又没见到王妃，想着是沈云舒在处理这些事，可能累到了，“你回吧，这里有我。” 沈云舒点点头，“淮哥儿今日也被吓到了，我得去看看他。” 沈云舒一出院子，就被王保堵住了。沈云舒余光瞥了一下身后，没人在看自己，示意王保跟上自己，“小声说话。” “奴才已经把这宅子上上下下的人都问了一个遍，只有一两个在池塘打扫的奴才说看见两个小少爷的身影，至于其他的，没人看见。”王保跟在沈云舒身后半步，快速说道。 只看见了身影，沈云舒顿了顿，那便没什么了，“嗯，一会你和张和汇报这些事，把人都交给张和，剩下的事，咱们院子里的人都不许插手。” 王保点点头，“奴才明白。”王保已经差不多猜到了，这事说不好，是他们小主子做的，不然主子不会这么上心的，只会把事都丢给王爷去烦恼，自己一昧地躲懒就行。 沈云舒慢了半步走路，点了一下王保的帽子，“我知道你聪明，比起聪明，我更喜欢忠诚，如果你的聪明用在了别的地方。。” “那奴才这聪明的脑袋就是黑豆的玩具，没必要留着了。”王保顺势说道。 沈云舒轻笑着，“四公子的大太监我一直没选下来，现在看，你最合适，我儿子聪明，身边的奴才也要聪明的，这才相得益彰。” 王保直接跪了下来，连磕了三个响头，“奴才多谢主子！” 第447章 留下来 沈云舒还没进屋，就听到几个孩子的欢笑声，淮哥儿在教弟弟妹妹堆积木，年哥儿堆出奇奇怪怪的形状，淮哥儿和芃芃笑话他，年哥儿以为他们在玩什么好玩的游戏，跟着一起笑。 “娘亲。”淮哥儿看到沈云舒，展出一个灿烂明媚的笑容。 沈云舒走了过去，“几个小鬼头，吃东西没？” “吃，吃。。”年哥儿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饿。”沈云舒抱起年哥儿，“娘亲叫厨房送了东西来，咱们一起吃东西好不好。” 芃芃看向门外，“爹爹，爹爹一起吃。” “爹爹今日有事，一会回来再吃，咱们先吃。”沈云舒耐心地和孩子解释道。芃芃有些不开心，淮哥儿上前拉住了芃芃的手，芃芃见到有哥哥，便把爹爹抛到脑后去了。 用过晚膳后，淮哥儿又和沈云舒陪着两个小的玩了好久，消食，见他们犯困，才把两个小的给哄睡了。 淮哥儿看着弟弟妹妹，“娘亲，我以前都不知道为什么李承允那么惯着李承颐，我现在知道了。”沈云舒摸了摸淮哥儿的脑袋，“芃芃和年哥儿也是一样的，他们只认你这一个哥哥。” 淮哥儿靠在沈云舒的怀里，“还有黑豆。” 沈云舒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淮哥儿，“是，还有黑豆。” 淮哥儿的声音有些哽咽，半晌才说完全最后一句话，“爹爹和娘亲也是。” 沈云舒的眸子忽明忽暗，无法给淮哥儿回答，淮哥儿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在沈云舒的哄睡下，渐渐睡了过去。 沈云舒抱起淮哥儿，还有些吃力，王保看见沈云舒抱着淮哥儿出来，马上跑了过来，双手托举状放在淮哥儿身下。 沈云舒把淮哥儿抱回了他睡觉的屋子，小孩子还是小孩子，晚上还是害怕了，抓着她的手怎么都不肯放。 “王爷。”沈云舒听到细微的走路声，回头看见了李聿安。李聿安的神情不是很好，走到沈云舒身边，坐在了淮哥儿的床边，低声询问着，“淮哥儿还好吗？” “没什么，就是睡得浅，我在这里陪着就好了。”沈云舒小声回话。 李聿安摸了摸淮哥儿的脸蛋，“怎么看着像是哭过了？”“小孩子不就是这样。”沈云舒说道，“过几日就没事了。” “初尧哭闹了许久，我哄了一会。”李聿安轻声细语的，“我打算让他在这里养病，半年后再接回来。”沈云舒不意外，这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李聿安不会拿孩子未来的健康开玩笑。 “王爷做主就好。”沈云舒微微低着头。 “嗯，你别插手，我会和王妃说清楚的。”李聿安不想沈云舒沾染这几个孩子的事，到时候说不清道不明白的，“你在这儿陪着淮哥儿，我先去洗漱，一会来换你。” 沈云舒温柔地笑着，握住李聿安的手，“好，旁人看着我总是不放心，幸好王爷在。”李聿安心里一软，“我是你夫君，淮哥儿是我们的孩子，我照看是应该的。” 沈云舒半个身子倚靠在李聿安的怀里，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心里得到了短暂的休息。其实爱情这个东西，不管男人和女人，上头了，都是一样的。 李初尧知道自己要被留在这里半年，情绪十分激动，要起身去找李聿安说话，被王妃按下来了，说他不能这么剧烈的动作，不然以后更难好。 李初尧有些难受，看着王妃，“母亲，你帮帮我，帮我和父王说说，我没关系的，我能回去。”他留在这里，会不会变成下一个十二皇子，等成年后才能回到京城。 王妃不理解，“半年后就能回来了，这边天气好，你养病好的更快，你不想读书了吗？” 听到读书，李初尧稍稍冷静了一些，他已经不能骑射了，要是连书都不能读了，那以后，父王还能看见他吗？ “我想写信，母亲帮我拿笔墨好不好？”李初尧也看出来了，王妃是真的疼惜他，只是他们都不是王妃亲生的，这点疼惜，转瞬即逝。 王妃给李初尧拿来了笔墨纸砚，李初尧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王妃。王妃这才意识到，这个孩子不想让自己看见他写了什么。王妃有些尴尬地笑着，“我去看看你的药熬好了没。” 李初尧写的很快，没一会就写好了两张纸，吹干，折了起来，放进了信封里。 王妃过了一会才端着药走了进来，“温度正好，你先把药喝了，有些苦，我准备了蜜饯。”李初尧拿过药碗，一饮而尽，拒绝了王妃的蜜饯，“良药苦口，吃甜食反而乱了药性。” 王妃把蜜饯放在了一旁，“母亲给你留了好些奴才，你父王也会给你留人的，你身边也有不少贴身奴才，你尽管放心好了。” 李初尧看着王妃，有些腼腆，把信给了王妃。 王妃浅浅笑着，“是给你娘亲写的吧，我会亲手交给你娘亲的。” 李初尧摇摇头，“还请母亲把信给姜夫人，母亲不会告诉旁人的是吧？”王妃的笑容僵住了，李初尧烤肉的场景似乎还在眼前，但是这张脸，现在在问她会不会告诉别人。 “母亲，母亲不愿意就算了。”李初尧看王妃不说话，有些担忧。 王妃不敢开口问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犹豫片刻还是接下了信，脸上也没有了笑意，“嗯，我不会和旁人说。” 李初尧微微松了一口气，“多谢母亲。” “你好好养病，不要再爬起来了，身子要紧。”王妃让李初尧躺了回去，见李初尧不再闹腾，心里有些堵的慌，所以他闹这出，就是为了让她帮他寄信。 李初尧睡着了后，王妃便出去了，见到沈云舒在院子里给花浇水，差点被吓个半死。 “予微，你这是怎么了？”沈云舒见王妃一脸心虚，不再盯着王妃看。王妃想到自己的承诺，觉得自己好像踹着一块炭火一样，“我，我累了，想回去睡一会。” 沈云舒没有逼问，再好的朋友也是有隐私的，“嗯，你去吧，这边有我在。” 第448章 腥风 “主子。”王保悄声地走了进来，喊了一声在画图的沈云舒。沈云舒轻轻应了一声，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王爷那边只是盘问了一遍，处理了那几个看到身影的奴才，就没有继续查下去了。”王保打探到的消息第一时间来禀报了沈云舒。 沈云舒抬眸看了一眼外面透进来的光，古代这点最不好，一到了秋冬，屋子里就暗的跟晚上一样，即使现在是白天也不得不点灯照明。 “知道了，回去后你就去四公子身边伺候。”沈云舒看向王保，“至于衔山院的差事，你看谁能顶替你，你选个人上来。” 王保眼睛一亮，“奴才选？” “对，但他以后不好，你得负责，这可是你选上来的人。”沈云舒说道。王保连忙低下头，“奴才明白了，回去一定把人选好。” “五公子的年岁也上来了，再过一年也要去前院读书了，你看着给五公子培养一个大太监。”沈云舒继续吩咐道，“不要太聪明的，要那种不会挑拨主子，恪守本分的。” 王保心思转的更快了，这主子是要把宝都压在四公子身上啊。 “你知道的，好好选人吧。”沈云舒又低下了头，看着桌面上的图纸。 王保不敢多说什么，主子是个只看结果的，“奴才明白。” 李聿安的做法在沈云舒的意料之内，李聿安不会一直查下去的，两个小身影，那就是他一个儿子推了另一个儿子，不管是哪个儿子推的，都是他的儿子。 太昌帝正在为自己那好些儿子争正统之位相互厮杀烦恼，这时候宁王府上要是被曝出来这样的事，太昌帝正愁自己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呢。 李聿安和太昌帝本质上是差不多的人，反正人没事，还活着，你就忍下这个委屈吧，就当没发生吧，毕竟都是一家人，都是血脉至亲。 沈云舒傍晚把东西都收了起来，又去看了一下李初尧。李初尧冷静多了，半躺在床上还在看书，李聿安给他留着的奴才也都过来伺候了，还请了当地的名医一直照顾他。 李初尧见到沈云舒还是那么知礼，要起来给沈云舒行礼，被沈云舒拦住了。李初尧和沈云舒说了挺多话的，基本都是在说，他这半年不能在李聿安和王妃还有娘亲身边侍候，是为不孝，回去之后肯定要好好补回来。 沈云舒也客套地回了话，叫他不要放在心上，这些长辈都会理解他的。 晚膳时分，若霖和沈云舒说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李聿安那边的奴才说明天天一亮就会继续启程回京城。 沈云舒脸上略显疲态，“知道了，晚膳我没胃口，叫厨房少做一些吧。”若霖知道近来事多，也能猜出一些来，主子现在是彻底卷进来了，“奴婢做一些点心给主子吃吧。” “你做吧，明日带着路上也好吃。”沈云舒没有驳了若霖的好意。 “奴婢这就去做，今日采了不少桂花，就做桂花糕如何？”若霖笑脸盈盈看着沈云舒。“好，听你的，就做桂花糕。”沈云舒应道。 王妃没能在夷州游玩成，最后走的时候，对夷州这个地方也没什么留恋，到有一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越往北走，天气愈发寒凉，沈云舒连窗帘都懒得掀一下，窝在马车内的榻上一睡就是一整天，只有用膳的时候醒来一会。 淮哥儿带着弟弟妹妹，每次芃芃和年哥儿嚷嚷着要找娘亲的时候，他都会耐心地解释，娘亲累了，在休息，哥哥陪你们玩。 王妃看见了，有时候也会把两个孩子抱过来，让淮哥儿自己去玩。 淮哥儿对上王妃，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母亲很好，但是母亲对谁都好，“母亲，我不累的，再说我们在路上也没什么玩的。” 王妃摸着淮哥儿的脑袋，有些欣慰，“你娘亲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你一个孩子，倒像是已经长大的大人了。” 淮哥儿看着王妃，有些羞涩地笑着，“我本来就长大了啊。” 王妃脸上满是笑意，蹭了蹭淮哥儿的脸蛋，“你娘亲天天叫你们萝卜头，你什么时候长大了？是大萝卜头了？” “母亲。”淮哥儿的脸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 王妃不再揶揄他，“好了，你休息一会，你看芃芃和年哥儿都困了，这会子路平稳，睡一会。”淮哥儿往王妃身上靠了靠，合上了眼。 沈云舒快到豫北的时候，李聿安留下的人给沈云舒传话，成王没救过来，已经去了。 李聿安已经好几天没回他们的营帐住着了，沈云舒估摸着是有事发生了，没有派人去打扰李聿安，把宁王府带过来的人都管的死死的，不能有一丝意外发生。 知道成王去了，沈云舒内心没有多大的波澜，只记得一些细微的事，若霖说成王为了不让自己女儿去和亲，在朝堂上公开和太昌帝叫板，留住了自己女儿。 成王还没有立世子，爵位的继承问题又是一桩大事。 太昌帝这么多孩子，除却那些早夭的，这还是第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道回京后又是什么样的腥风血雨。 沈云舒打发走了传话的奴才，静静地坐了好一会，“若霖，换一壶浓些的茶来，这茶没味道。”若霖担忧地看了沈云舒一眼，把桌上的茶拿走又换了一壶茶上来。 沈云舒喝了好几盏茶，越靠近京城，她愈发觉得空气中都是一股血腥味，但是队伍是不会停下来的，她每天停下来的时候，她都离京城更近了一步。无法逃离的还有血脉，她的孩子身上也流着李家的血。 沈云舒冷静了后，给方予歆写信，今年尽量不要回京过年了，留在当地。成王是跟宣国打过仗的，太昌帝看到那些宣国的人搞不好想起什么不好的事。 这次沈云舒没和王妃说发生了什么，王妃也没去打听这些事，只觉得队伍越来越沉默了，不过帘子一放下来，王妃还是跟几个孩子玩着小游戏。 第449章 打哑谜 到津水的时候，天气反而好了起来，还出起了太阳。 “还有两天不到就能到京城了。”若霖还是有些开心，离开家里这么久，可算是回来了。沈云舒揉了揉眼睛，掀开窗帘，往外看了看，“北方的树叶子都掉光了。” “可不是，都十月了，连中秋都只是在路上匆匆过的。”若霖感慨道。 沈云舒抬眼看了一下太阳，还有些刺眼，“天气真好。” 若霖也凑了过来，“还是咱们土生土长的地方待着舒心，等主子回到衔山院，可得好好休息几天，主子这些日子喝浓茶，晚上都没睡到。” 沈云舒轻轻笑着，“我睡的挺好的，就是有些担心王爷。” “王爷。”若霖不敢相信这是从沈云舒嘴巴里说出来的话，“王爷没事的，王爷多大风浪都经历过。” 沈云舒倚靠在马车窗户上，瞧着沿途的风景变化，越靠近京城，这条路越好走，京城可真是个好地方，路都比其他地方好走些。 “沈侧妃。”伴随着一阵马蹄声，一道轻缓的男声响起。 沈云舒就瞧见炘郡王骑着马跟在自己马车旁边，和她对视着，“炘郡王。” 炘郡王那深不见底的瞳色很容易让人陷进去，但是沈云舒不是什么怀春的少女，她神情淡然，没有因为炘郡王的冒然有一丝变化。 炘郡王看着前方的路，没有了打趣沈云舒的心思，“七哥叫我来传话，说是今夜会早些回来，让沈侧妃等他一起用晚膳。” 李聿安叫炘郡王传话？他们是什么时候弄到一起去的。 “哦？”沈云舒若有所思的样子，幸好马车平稳，她可以很好的做表情管理，“王爷确实有好些日子没和孩子们一起用晚膳了，多谢炘郡王传话了。” 炘郡王唇边带着浅浅的笑，“刚刚猛地看见沈侧妃，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后面一想，我自小到大见多了美人，这美人大多都是相似的，所以觉得眼熟。” 沈云舒不是很在意这样的‘调戏’，她在外面跑的这三年，更下流的话都听过，“我还以为炘郡王要说我貌比花魁呢，毕竟郡王见过那么多届的花魁，应该算是熟识了。” 炘郡王被人戳到往事，没有不悦，只是看了沈云舒一眼，“说来那段时间，我似乎见到一个长得很像沈侧妃的男子，一直观察我，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 “男子？”沈云舒佯装思索，“我细想，我的兄弟中没有能跟上来下江南的人，郡王应该是看错了吧？” 炘郡王没有细究，这个场合也不适合追问，“那便是我看错了。” 沈云舒浅笑，“郡王观察仔细，来来往往那么多人，都能记住一个男子的长相。”炘郡王握住缰绳，“侧妃不是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做这些事的人，要是连记人脸都记不清，怎么能挣到银子呢？” 沈云舒看着炘郡王的侧脸，“郡王还会挣银子，怎地没去国库做事？” 炘郡王不在乎沈云舒装傻，“不如侧妃帮我谋一份好点的差事，我实在是有能力没有地方施展啊。”沈云舒愣神，难不成她要自己帮他在李聿安那边说话？ 炘郡王对着沈云舒一笑，“前头还有事，我先走了，不打扰侧妃了。” “郡王慢走。”沈云舒的话被淹没在一阵马蹄声中，只见炘郡王快马走到了前面去，很快就看不见身影了。 若霖不知道沈云舒和这个炘郡王在打什么哑谜，“什么人，敢这么跟主子说话，主子回头可得告诉王爷。”沈云舒放下了窗帘，喝了一口茶，“有些饿了，有点心吗？” 若霖一愣，转身去给沈云舒找点心。沈云舒坐着吃起了点心，“幸好孩子都在王妃那，不然点心都没得吃，肯定都被那几个萝卜头吃完了。” “是啊。。”若霖应和道，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主子是真的不在乎吗？ 队伍停下来后，沈云舒马上就下了马车，“坐的身上骨头都软了，下次再也不出门了。”“你骨头哪是坐软的，是天生的懒骨头。”王妃带着两个小萝卜头站在了沈云舒的跟前。 沈云舒笑眯眯的，“好了好了，我睡够了，接下来几个孩子就交给我吧，你晚上好好休息。”王妃也有些累了，只是这路上一直是沈云舒管着这些奴才，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你看着孩子吧，我去看看帐篷搭建的怎么样了。” 王妃走了没一会，李聿安就回来了。 芃芃和年哥儿围着李聿安喊爹爹，把李聿安的心都快喊化了，一手抱着一个，哄都哄不过来。沈云舒拉着淮哥儿跟在李聿安的身后，坐在了刚搬出来的椅子上。 “想爹爹。”芃芃噘着嘴，“爹爹不讲故事了。” “爹爹不好，爹爹太忙了，回去给芃芃补好不好？”李聿安夹着嗓子和女儿说话。“我也要，讲一样多。”年哥儿揪着李聿安的耳朵，让李聿安转过身子来。 “好好好，你也要，讲一样多的故事。”李聿安马上就不夹了，不过还是敷衍了一会年哥儿。 年哥儿也听出来了，马上看向了淮哥儿，“哥哥，不要爹爹。”淮哥儿直接起身就把弟弟抱了过去，“哥哥给你讲故事。” 沈云舒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不管是什么，这个两个一样大的孩子，都要一样多，不管什么颜色的衣裳，两个人都要一件。有次还因为这世界上只有一个淮哥儿，哭闹了一个下午，淮哥儿也没办法，他也变不出一个自己来。 淮哥儿后面说，一人一半，以为两个人就安歇了。谁知只是安静了一刻钟，后面为了争左半边还是后半边又哭闹了起来。淮哥儿实在没法子，只能不作声，等他们找到新的东西争，把这事给忘了去。 沈云舒看着一家子其乐融融的画面，也跟着笑了起来，眼瞧着天色开始变暗了，又去找了厨子，点了一桌子荤素搭配的菜，好久没一起用膳了，是该好好吃一顿了。 第450章 负荆请罪 还没进京，沈云舒就得到消息，太子殿下散发素服，跪在了城门那边，负荆请罪。 传话的奴才跟李聿安汇报这个消息的时候，李聿安正抱着淮哥儿，教淮哥儿练字。沈云舒瞧了一眼李聿安，李聿安没什么神情变化，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就让人下去了。 淮哥儿看向沈云舒，似乎想看沈云舒会是什么神情，等他看过去的时候，沈云舒已经低下了头，注意力都在手里的书上了。 “怎么分心了？”李聿安提醒淮哥儿回神，“练字最忌讳分心了，你自己再写一张。”淮哥儿去看自己刚刚写出来的字，跟前面几个字差距确实有些大，“是，爹爹，我再写一张。” 沈云舒以为太昌帝会纠结一些日子，会让太子殿下跪几日之类的，可太昌帝只在京城外的行宫歇了一日脚，第二天就回宫了。 太子殿下不得不让出位置，给太昌帝进京，但依旧跪在一旁，陈诉着自己的罪过。太昌帝的龙辇没有片刻的停留，就那么直直的从城门口进去了，一路到了皇宫。 沈云舒不和太昌帝一个城门进京，回去的时候才听说了这么一件事。 李聿安也没有跟着沈云舒一道回来，沈云舒是跟着王妃一起回府的，依旧是那么乌泱泱一大堆人出来接他们。 “葵儿。”孙侍妾好几个月没有见女儿，哪怕走之前两母女刚吵完架，现在什么也过去了，她泪眼汪汪看着女儿。大郡主看了一眼王妃，王妃没有留着大郡主，让大郡主去自己娘亲身边了。 孙侍妾感激地看了一眼王妃，又摸了摸自家女儿的手臂，没有瘦，人还是好好的，幸好她的是个女儿，不然今日回不来的可能就是她的孩子了。 姜侍妾淬了毒一般的眼神看着王妃和沈云舒，还瞥了几眼许侍妾，她一早就知道消息，李初尧落水被困在夷州了，她就这么一个儿子，本来就没养在身边，一个月也就只能看见几次，现在一次都见不到了。 “尧哥儿呢？”刘侍妾没看见李初尧，有些着急地询问着。 “初尧有些小病，王爷让他在夷州养病了，等病好了就接回来了。”王妃没有揪着刘侍妾的失礼，耐心地解释着，“王爷留了身边人照顾着，约莫半年就能回来。” “什么？！”刘侍妾的音量陡地提高了，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往后面栽下去，还好奴才给接住了。 姜侍妾瞪了一下不远处的许侍妾，许侍妾一手搂着一个儿子，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又没有招她惹她，最近总是这么看自己做什么？ 姜侍妾见许侍妾没什么反应，又去瞪沈云舒，沈云舒神情淡漠，根本没看她，只等着王妃说完话回自己的院子。 “好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王妃和沈侧妃还有这好些孩子都刚回来，也该好好休息一下，有事明天再说。”卢侧妃出来打圆场。 “说的是啊，舟车劳顿的，是该好好休息几天。”许侍妾也好久没跟两个儿子好好说话了，好不容易这王爷不在，能留孩子在身边几天。 “对啊对啊，先休息吧。”孙侍妾跟着应和。 王妃让沈云舒回去了，把刘侍妾叫到了落桐院，其她人都各自回去。 卢侧妃和沈云舒一路走着，“沈侧妃出去一趟清瘦不少，可是南方气候不适宜？”沈云舒轻轻笑着，“是有些，还是京城的风水养人。” 卢侧妃看着沈云舒云淡风轻的模样，别开眼去看地上的菊花，“京城，京城现在养的好的花只剩下菊花了。” “最近风雨多，天气不好，你还好吗？”沈云舒不习惯弯弯绕绕，还是直接问了卢侧妃。卢侧妃一愣，认真地回道，“还好，没什么，若是文字可以杀人，那大启最强盛的部队岂不是要在翰林院了？” 沈云舒垂眸，“这倒是玩笑话了，笔杆子成枪杆子了。” “一支笔杆子可以买多少支红缨枪，要我说还是这些拿笔杆子的厉害些。”卢侧妃笑着说道，“只要用的好，什么都是利器。” “岔路口到了。”沈云舒看着眼前的岔路说道。卢侧妃没做停留，“那我先回去了，沈侧妃自己的路小心些走。” “好，你也小心。”沈云舒也继续往前走了。 衔山院的花草都换了新的，都是菊花，花团锦簇的不像是秋天。“估摸着是花房的人知道主子要回来，所以早早就把这些鲜花摆上了，让主子看了高兴。”若霖看着这些鲜花，心情很是不错。 “挺好的。”沈云舒没什么赏花的心情，但是看了也觉得心里舒服一些，“你招呼人收拾东西吧，我先去睡一觉。” “娘亲又要睡觉了。”淮哥儿嘟囔了一句。沈云舒还有些不好意思，“娘亲累了。”一早就起来等候着太昌帝进城，一切繁琐的礼仪做完，还要等太昌帝进去后才能排队进城，沈云舒起得早，又没地方补觉。 “好吧，那我照顾弟弟妹妹，娘亲记得起来用晚膳哦，不要又不吃晚膳。”淮哥儿牵着两个小的的手，十分乖巧。 “谢谢小宝贝。”沈云舒捏了捏淮哥儿的脸颊，温柔地笑着，看着孩子们去后院玩了，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晚膳前，若霖过来喊沈云舒起床，在给沈云舒穿外衣的时候说起了王保的事情，“这次回来，王保可积极了，忙前忙后的，连觉都不睡了。” “是吗？”沈云舒搭腔。 “可不是呢，他那屋子比主子的屋子都要热闹几分。”若霖继续说道，“还不是主子给他的权力，他啊，肯定等着报答主子呢。” 沈云舒浅浅笑着，“他太跳了，还得你这位以后的若霖嬷嬷压着他，不然可走不远。”“主子。”若霖有些不好意思，“奴婢会看着的，主子都放心好了。” 沈云舒看着若霖的头顶，“你既然愿意待在我身边，我自然不能亏了你。” “主子说这些做什么，主子是我碰到过的最好的主子。”若霖给沈云舒穿好了衣裳，唯一真的把她当人看的主子。 第451章 鞭打 “皇上驾到。” 沈云舒跟着王妃来成王府吊唁，不等几个熟人说上话，就听见一道高呼，太昌帝来了。 沈云舒和王妃对视一眼，齐齐跪了下来。 沈云舒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太昌帝了，太昌帝面上看不出什么伤心的样子，肃着一张脸，被田元忠搀扶着。 沈云舒不敢多看，只是扫了一眼，继续跪伏在地上。 太昌帝儿子太多了，十几个，如果是其他儿子，也许还不会这么难过，但是成王是他第一个儿子，他那会还没有儿子出生，一直盼着有个儿子。 这个儿子出生后，身子康健，不到三岁就知道玩弄弓箭了，经常挂在他的背上说以后要上阵杀敌，是他花了心思带的孩子，是他盼过的儿子。 见到成王棺木的那一刻，太昌帝还是绷不住了，豆大的泪水掉在地上，他颤颤巍巍地摸着成王的棺木，“儿啊，爹爹来了。” 在场的皇子都跪伏在地上，有些还小声地啜泣起来了。 “开棺，朕要看看自己的儿子。”太昌帝自己推了好一会没能推动，叫身边的奴才开棺。“皇上。”田元忠有些担忧地看着太昌帝。 “开。”太昌帝命令道。 田元忠招呼了几个奴才上前，挪开了棺木。 太昌帝抓住棺木的边沿，看着躺在棺木里面的成王，正值深秋，棺木旁边都是地窖里刚弄上来的冰块，成王的尸身保护的挺好的，能清晰地看见他因为那剑伤受了多少磋磨，脸颊都凹陷进去了。 太昌帝去摸儿子的手，只摸到一节一节的骨头，“我的儿，怎么成这样了。”他看着这个儿子一点一点长大，从不会走路，到快马扬鞭说要给大启打江山，怎么成了一把骨头。 成王妃跟着哭了起来，“夫君，夫君躺在床上，磋磨了半个月，才去的。” 太昌帝仰头把泪水憋了回去，他有好些两岁都没过就去了的孩子，这还是第一个，好好养大，却没了的孩子，真真切切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夫君去的时候，还惦记着父皇，说没能看到父皇最后一面。”成王妃猩红地双眼盯着太昌帝看，“说自己不能去城门外迎接父皇回来，说他不孝，不能侍奉在父皇身边了。” 太昌帝捂住眼睛，“儿啊，不是你的错，是爹爹，是爹爹回来晚了。爹爹不好，爹爹病了，路上耽误了。” 成王妃扑通跪了下来，“是妾身不好，夫君走的时候说了，不要让父皇伤心的，可妾身见父皇伤心，也跟着一起伤心了，忘了夫君的嘱托。” 太昌帝摇摇头，看向外面，“孽子呢？把孽子绑过来，他不是要负荆请罪吗？他不该向朕负荆请罪，该向他这个大哥负荆请罪。” 太昌帝这是要坐实太子杀害兄弟的罪名了，厅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太昌帝身边的太监马上去传了太昌帝的话，让禁军去办这个事了。 没多久，太子殿下就被绑了过来，沈云舒继续跪着，从太昌帝来了后，就没起来过。太子殿下还是穿着一身单衣，禁军把他放在厅外，他就跪在厅外。 “还好卢侧妃今日没来。”沈云舒揉了揉自己的大腿，青石板的凉意顺着两条腿就往上爬，也不知道还要跪多久。“她不会来的。”王妃说道，成王的诅咒不管是真是假，咒的都是卢家，卢侧妃怎么都不会来的。 “我就是这个意思，来了还碰上太子殿下。”沈云舒回道，不知道这个太子殿下又要发什么疯，万一又说卢侧妃来祭拜仇人。 太昌帝见到太子来了，拿过了马鞭，竟真的抽打起太子了。 厅内的诸皇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要怎么办，拦还是不拦，要说些什么？还是继续跪着？ 打了好一会，太子都没吭声，只是看着太昌帝，泪眼汪汪。太昌帝打的力气也越来越小了，嘴里的说话声也渐渐小了下来。 厅内的皇子一个两个都起来了，小跑到外面，拦住了太昌帝。 “父皇息怒啊，身子要紧！” “父皇，不能打下去了，寒冬腊月的，这伤口要是好不了，会落下病根的。” “父皇，太子殿下知道错了。” 。。。 好一番劝说下，太昌帝还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给了太子最重的一鞭子，打的是皮开肉绽。 太子吃痛，闷哼一声，歪歪地倒了下去。 在场的人都有些傻眼，打了那么多下都没事，怎么突然就有事了？ “太医太医！”刚见了没了的长子，如今这个嫡子再出什么事，太昌帝真的要承受不住了。在场的皇子也奔走了起来，去请太医的，扛着太子去温暖的偏殿的，扶着太昌帝的。 成王府里就有现成的太医，很快便请了过来，给太子号脉。 “如何？”太昌帝见太医把了好一会脉，上前关切地问道。 “太子殿下水米不进有些日子了，如今又失了这么多血，气血两亏，要好好养一阵子。”太医起身回话，“现下要先让太子殿下用膳，把胃暖起来先。” “这些伤？”太昌帝看了一眼，皮肉都翻过来了，有些不忍直视。 “伤口微臣现在就包扎，只要止住血就没什么了。”太医可不敢对太昌帝说谎，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太昌帝稍稍松了一口气，“快，快包扎。” “也不知道里面是怎么了？一下子乱哄哄的，一下子又没了声音，”庆王妃有些好奇，还踮着脚往里探头看着。 没人搭话庆王妃，都老老实实站着，好不容易能站一会，也算是休息了。 “我差点以为父皇要打死太子殿下了。”沛王还有些心悸，父皇下手是真的重啊。李聿安看了一下地上的马鞭，打了那么多下，没有一下是往重要部位打的，父皇是真的疼惜太子啊。 “父皇不会的，都是血亲。”炘郡王说道。 “十二弟说的是，父皇再怎么也不会打死太子殿下。”庆王应和道。 炘郡王看了一眼李聿安，也就是太子殿下了，换做他说不定早就打死了。 第452章 承袭爵位 成王妃的眼泪在太子满身的伤痕面前，毫无作用，太昌帝伤心是真的伤心，难过也是真难过，但是也是真的没有再做什么了。 成王妃二子一女，眼下更着急的是爵位的事，府上有长子，但是不是她亲生，两个儿子又都是她亲生，大儿子是盼了许久的，小儿子也是多年疼爱的。 成王的灵柩也在成王府停了有段时日了，在太昌帝回来后，又摆了半个月。 两个儿子都在成王妃身边殷切地伺候着，成王妃更是纠结不定。 最后是成王妃的女儿回府，劝了母亲，成王妃听了女儿的话，上书请太昌帝让自己的大儿子继承爵位。 福成郡主站在自己母亲身边，一起跪接了太昌帝的圣旨，成王妃的大儿子继承了爵位。 “成王爷。”宣旨太监把圣旨收了起来，好几个太监一起卷着圣旨，郑重地交给了新的成王。“谢主隆恩。”新的成王对着圣旨磕了三个响头，双手捧着圣旨，缓缓地站了起来。 “皇上说了，王爷还在孝期，一切从从简，该补的等孝期过了，都会给王爷补上的。”宣旨太监说道。“皇祖父关怀，孙儿不急此事，还是父亲的丧事重要，母亲此意也是为了成王府有人主事。”成王一脸忧愁，语气感伤。 宣旨太监也跟着轻轻叹了一口气，“如今有王爷在，府上又有了主心骨，想来以后也会万事顺遂。” 老成王妃垂下眸子，喊来了府上的奴才招待这群宣旨太监。 外人走了后，福成郡主走到两个弟弟身边，“父亲已经不在了，三弟是嫡子，又是嫡子中的长子，现在是这个成王府的新主人，以后三弟说什么就是什么，若是有人不服气的，大可出去自立门户。” “长姐这话见外了，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成王的长子开口说话。 “正因为是兄弟姐妹，有些话不好说开了。”福成郡主继续说道，“我是兄弟姐妹中最年长的一个，看着你们出生，看着你们长大，有些话，我想我还是有资格说的。今日这些丑话，我就当着父亲的棺木说了，以后再有就不是丑话了。” 在场的人都有些沉默，风吹着成王府屋顶的白幡呼呼作响。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我就当大家都认可了。”福成郡主往后退了两步，跪了下来，“见过成王爷。”“长姐。”成王看着自己姐姐跪了下来，上前搀扶，被姐姐瞪了回去。 福成郡主看向自己另一个弟弟，弟弟也马上走了过来，跪了下来，“见过成王爷。” 除了老成王妃，在场的人都陆陆续续跪了下来，给成王见了礼。 做完这一切后，福成郡主在成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今日这礼虽然粗陋，但是从此后成王府后继有人了，只要大家齐心，我成王府一定可以一直辉煌下去。” “是。”所有人应道。 老成王妃松了一口气，看着自己这个女儿，以前夫君还在的时候就可惜过，说福成要是是个男孩就好了，不仅聪慧，读书也是一把好手，先生都要特地上门拜访来夸几句的。 “最后一件事。”福成郡主看着父亲的棺木，双眼通红，“不要忘了我们的仇，我们的恨。”成王所有的孩子都红了眼眶，他们没爹爹了。 老成王妃又哭了起来，用帕子擦着眼泪。 福成郡主见大家伙虽然对爵位之事有所争议，但是一提到父亲的仇，把那些争议都抛开了，内心还是欣慰的，“只要大家在成王府一天，就是成王府的人，成王府荣耀的时候，大家一起荣耀，现在成王府受辱了，辱的也是我们每一位。” “是。”福成郡主两个亲弟弟一起应道。“我们都听王爷的，都听长姐的。”又有人应道。 福成郡主又安排了接下来几日守灵的事，“皇祖父有旨意，在选好日子让父亲下葬，这段时日还要辛苦几位弟弟轮流给父亲守灵。” “怎么会辛苦，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成王说道。 “母亲这段时日也累了，我先扶她去休息，剩下的事三弟你看着安排。”福成郡主搀扶着老成王妃。老成王妃欣慰地看着自己大儿子，“有你在，娘亲就放心了。” “福成，还好有你点醒娘亲，不然娘亲就要犯糊涂了。”老成王妃回去的路上，和女儿说起了贴心话，她小儿子是要比大儿子聪明一些，她想着小儿子继承爵位更能振兴他们成王府。还是女儿说的对，不管怎么振兴，他们都和那个位置没有关系了。与其立幼子，让大儿子不高兴，其他庶子挑拨，不如立大的那个，还能服众一些。 福成郡主摇摇头，“母亲，我也是成王府的人，都是应该做的。 礼部选了好日子，让老成王下葬了。 太子身上有重伤，起不来，其他皇子都来送了一程。 “旁的人我没看见，倒是这个福成郡主我看见了，你瞧她一说话，她那些弟弟都低下头听她说话，没有一个插嘴的，让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沈云舒回来的路上和王妃说起了这个事。 “我也注意到了，以前就听说，成王府第一个拿主意的是老成王爷，第二个就是老成王妃，但是老成王妃什么都听这个女儿的，所以福成郡主才是成王府真正的二当家。”王妃说道。 沈云舒又回想了起来，“这也算是一种树立长子威严的方式，她是成王府的第一个孩子，又是个有本事的，下面的人自然是服她的。” “你怎么突然观察起这些来了？”王妃看向沈云舒。 沈云舒摇摇头，“只不过是看到了，说说罢了。”太昌帝能放得下，人家老成王爷的孩子可不一定放得下，这可是杀父之仇。 “我倒觉得有些像芃芃，你瞧现在年哥儿多听芃芃的话。”王妃想到自家的孩子。沈云舒想到也有些想笑，“可淮哥儿一回来，年哥儿就告状，他就是个小告状精。” 第453章 表孝心 眼见着京城又下雪了，沈云舒怕冷着孩子，每日都亲自去接。 “沈侧妃吉祥。”许侍妾老远就看见了沈云舒，沈云舒一走到跟前就蹲下来行礼了。“起来吧，你今日怎么来了？”沈云舒随意客套几句。 “今日是妾身生辰，妾身求了王妃，接几个孩子在园子里热闹一番。”许侍妾老老实实说道。“那是该回去，生辰快乐，我都不知道这事，一会让人送份礼上门。”沈云舒笑着说道。 “一点小事，不敢打扰府上的人。”许侍妾十分谦卑。 沈云舒浅笑着，“静等一会，孩子就出来了。” 许侍妾往旁边挪了几步，恭敬地站着，夷州的事她听两个孩子说了好几遍了，她也反复盘问了自己的孩子，这事不是她两个儿子做出来的，也不可能是孙夫人的大郡主做出来的，孙夫人的大郡主，那胆子，比老鼠大不了多少。 那只有一个人，便是沈侧妃的四公子。 而且后面王爷也没有继续追究这个事，王爷偏心着呢，思来想去，四公子的嫌疑越来越大。 许侍妾越想越后怕，自己两个儿子得罪这四公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件事两件事了，若是那日站在水边的是她的孩子，想到她就觉得喘息不过来。 “娘亲。”淮哥儿小跑到沈云舒的身边。 沈云舒把早就准备好的手炉给了淮哥儿，“今日练武累不累啊？” 许侍妾被淮哥儿的声音拉回了现实，忙给淮哥儿行礼，“见过四公子。”“起来吧。”淮哥儿直接瞥了一眼许侍妾，便又粘着沈云舒了，“不累，我身上暖和着呢，娘亲拿着手炉吧。” 沈云舒一手拿着手炉，一手牵着淮哥儿，“这么暖和的小手啊，看来今天在武场上出了不少力气。”“那是，师傅说，过段时间，我就能用真的武器了。”淮哥儿说道。 沈云舒心里还是有些小骄傲的，一个自己知道努力上进，不用催促读书，还会照顾弟弟妹妹的儿子，谁不满足呢。 “许夫人，我先回了。”沈云舒礼貌性地和许侍妾打了个招呼，就往回走了。 “恭送沈侧妃、四公子。”许侍妾又行起了礼。 许侍妾有些羡慕地看着淮哥儿，虽然她儿子也不差，但是她儿子这个年岁，还是个小孩子心理，叫她儿子做那种事，她儿子这几年肯定是不敢做的，估计王爷眼睛一瞪，就什么都招了出来。 但是人家四公子敢，做了后还跟没事人一样，还和以前一样得王爷喜欢，难道王爷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李聿安身上的差事多了起来，身边的人也多了起来，不过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尽职尽责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拿不定主意的就去问太昌帝。 太昌帝最近特别喜欢坐在廊下看雪，一旁陪着的大多数时间是炘郡王，因为炘郡王没怎么见过京城的雪，太昌帝给他讲自己在雪天的时候做过什么事。 什么雪地里画画，溜冰作战，带着一群孩子打雪仗。 炘郡王总是一副艳羡的表情，恰到好处，适当地恭维着太昌帝，说话那叫一个滴水不漏，太昌帝很是喜欢跟他聊这些。 炘郡王也从来不要什么，太昌帝要给他官职，让他去做事，都被他推却了，他说自己常年不在京城，这些官场上的事什么时候做都可以，但是陪父皇说话这种活计，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 太昌帝又想到他前些日子要娶亲的事，淑妃帮他选了一些人，最后还是作罢了，说要亲自做主给他选个王妃。 炘郡王又拒绝了，说选了王妃就要搬出皇宫了，左右他身边这些奴才伺候也够了，不急于一时，他想在皇宫里多陪两年太昌帝。 太昌帝有些感动，还是赐了两个侍妾给炘郡王，说他身边没有女人伺候可不行。 炘郡王不好连续三次拒绝太昌帝，就把人收下了。 李聿安某次去找太昌帝商议朝政，就看见炘郡王刚从太昌帝的寝殿出来，见到李聿安微微一笑，表示能进去说事了。 李聿安这趟走的很顺利，没一会就把事情办好了，出来炘郡王就在出宫的宫道等着他。 “七哥。”炘郡王走了过来。“怎么连婚事都拒绝了？你也是该成亲了。”前些日子的事李聿安也是知道的，明明刚回京的时候，这个十二弟还是很想成一门好亲事的。 炘郡王叹了口气，“我想了想，古人说，成家才能立业，我不想听古人说的话，一句都不想。”李聿安放慢了脚步，“你才刚回来，你也还年轻。” “年轻吗？我倒不觉得。”炘郡王摇摇头，他没回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学的本事够用了，回来后才发现，这些人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他想成亲都那么艰难。 李聿安没有继续劝说，“在宫里也好，父皇身边是最好的差事。” 炘郡王知道李聿安在说什么，说自己靠走孝顺这条路，他真的就走这条路了，不过求的东西变了，“七哥笑话我，我哪里比的上四哥啊。” 李聿安哈出一口白气，“我先出宫了。” “七哥慢走。”炘郡王站住了脚步。 李聿安把手上的事放了下来，回了府上。 沈云舒最近赶图纸赶的都快头秃了，她得提前半年把图纸给方予歆送过去，这样方予歆才能去实地考察，看看哪里还需要修改，才能无缝衔接地做下一个工程。 “这么认真？”李聿安悄没声地走进来，见到沈云舒又是在画图，自己也指点不了什么，便坐到一旁去了。沈云舒心都快被吓出来了，一脸揶揄地看着李聿安，“王爷这是早退啊？” 李聿安示意张和把热茶放下，喝了一口热茶，“好长时间没好好休息了，早退就早退吧。”沈云舒不着痕迹地把东西随意乱收，走到李聿安身边，“王爷可得补偿我，我这段时日带孩子可辛苦了。” “今晚我带，你休息。”李聿安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只当沈云舒又撇下孩子自己去看话本子。 第454章 全都要 上次被李聿安无意间看到自己在画图纸后，沈云舒就把画图的地方搬到了王妃这边，左右王妃不会看她的东西。 只是被李聿安看到自己在画图，总得找点东西敷衍过去，想来想去，沈云舒画了小三轮的图纸，让木匠做了两个小三轮给两个萝卜头骑着玩。 这个时代已经有了齿轮和链条，古人把这些滑轮吊绳玩的很溜，花样百出的，日常的额生活中也会用到这些东西。 一个小三轮不算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李聿安见了只觉得有些新鲜，两个轮子运货的板车他见多了，四个轮子的马车也不少，就是一个轮子的独轮车也偶尔碰到，三个轮子可以骑的小车还真没见过。 两个萝卜头的平衡性都挺好的，很快就骑着小三轮在王府里四处乱窜，有时候身边的奶嬷嬷都跟不上他们的步子。 “这怕是你自己懒得带孩子想出来的吧？”李聿安揶揄着。“王爷要是觉得带孩子轻松，自己个带去。”沈云舒说道。 李聿安看着沈云舒，沈云舒的鼻尖微微泛红，这段时间雪就没停过，除了带孩子出来，沈云舒自己个是从来不出来的，“我这是玩笑话，他们这般活泼，都是你的功劳。” 沈云舒把手中有些冷掉的手炉给了若霖，又换了一个新的手炉，“皇上开了几场赏雪宴，一去就是一整天，吃也吃不好的。” 李聿安目光幽深，“那下次再有你就别去了，我带着淮哥儿去就行了。” 沈云舒猜是太昌帝粉饰太平呢，成王的事，他打过太子殿下了，算是给成王有了交代，他总不能真把太子殿下给打死吧？ 成王那边也没什么抱怨传出来，只是说孝期，不便参加宫宴，把一切活动都给推开了。 “那我下次便不去了，就说我病着吧。”沈云舒这段时间去的各种宴会也不少，吃席都吃累了。“嗯，这天气也越来越冷了，你待在家里保养身子。”李聿安应着。 沈云舒不出门后，偶尔也有人来拜访，来的最多的便是恒王妃。 这日雪停了，恒王妃又来了。 “这脸上怎么又挂了彩？”沈云舒看着都觉得有些骇人。“没事。”恒王妃不是很在意这些，反正满京城都知道她嫁给恒王受尽了委屈，她要是整日的光彩夺目，那才叫有问题呢。 “我去拿些药粉来吧。”王妃站了起来。一旁的大郡主有些紧张地看着王妃，恒王妃突然进来让她有些慌乱。 “不用不用。”恒王妃摆手让王妃坐了下来，“这点伤不算什么，关键是，你们知道这是哪来的伤吗？”王妃有些狐疑地看着恒王妃，坐了下来，不是和恒王打架打出来的，还能是哪里来的啊？ 恒王妃看了一下大郡主，轻咳了两声。 大郡主这段时间，住在前院，上午就在前院读书，下午就在王妃这边学这些管家的东西，倒也算充实。 不过就算是天天能见到，大郡主和沈云舒的交谈也仅限于那几句话，请安，把人叫起来，然后就是互相微笑几下。 王妃会意，知道这话小孩子听了不好，“葵儿，今日的账本就看到这儿吧，我叫云嬷嬷带你去库房看看，怎么清点这些东西，青木去传话。” 大郡主松了口气，起身，“是，母亲。” 大郡主一出去，恒王妃就开始叫疼，“那舒宁郡主可真是下了死手啊，就是因为我坏了她的好事。”沈云舒目光一沉，“什么好事？” “还不是林听云的事。”恒王妃挑挑眉，“这段时间林听云可是平步青云，我还奇怪呢，他怎么爬的这么快？” 王妃皱皱眉头，早知道她和大郡主一起出去好了。 “原来是和舒宁郡主玩起了欲擒故纵，那舒宁郡主被他迷的是不着四六的，是奔前走后地牵线搭桥，让他步步高升。”恒王妃有些感慨，想来就算没有她郑家，这个人也能靠自己留在京城。 沈云舒表情微凝，“那他怎么就要你救了？” 恒王妃啧了一声，“舒宁郡主废了那么大力气，只闻到了肉香，却没吃到肉，着急上火的，就用了一些下三滥的招数，这林听云每次去舒宁郡主府上，都会给我传信，我的人就在外面候着。”舒宁郡主虽然从公主成了郡主，可原先的公主府还是她的，不过是换了牌匾。 王妃看了一下沈云舒，见沈云舒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自己也不好惊讶什么，原来，这些男人，为了往上爬，也是一样的。 沈云舒笑了一下，“那舒宁郡主到嘴的鸭子飞了，难怪下这么重的手。” 恒王妃摸了摸自己眉头上的伤口，“你是不知道她手指甲多长。”“可我听到的怎么是，林大人不为权贵折腰，不管舒宁郡主给多少好处，都是不卑不亢。”沈云舒看着恒王妃。 恒王妃叹了口气，“要不怎么叫本事呢，瞧瞧我爹爹这个义子认的，好处他拿了，名声他也要。”沈云舒喝了一口茶，“对你来说，是好事。” “可不是么？我爹爹都说，再这样下去，我几个兄弟都没林听云升的快。”恒王妃笑了起来，和沈云舒一起喝着茶。 大郡主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她怔怔地摇着头，不会的，怎么会呢，那个哥哥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舒宁郡主逼的。 “大郡主。”云嬷嬷姗姗来迟，“老奴有些事耽误了，老奴这就带您去。”青木跟在云嬷嬷身后，“大郡主，这边请。” 大郡主稳住心神，只是眼神看着还是怯生生的。 云嬷嬷和青木也习惯了大郡主这副模样，就没有这位大郡主不怕的东西。 沈云舒亲自送恒王妃出去的，又一起走到了车库这边。恒王妃随手给了沈云舒一封信，沈云舒面不改色地放在了袖管子里。 “多谢。”沈云舒真心给恒王妃道谢。 “什么谢不谢的，都是咱们自己的事。”恒王妃明媚地笑着，“天气冷，别送了，你早些回去吧，外面的事有我。” 第455章 老人家 沈云舒挑时间去了一趟石鼓寺，单纯是找个人说话，想来想去，还是老乡比较适合聊天。 慧空一个人在自己的禅房打坐，沈云舒进来都没起来一下，叫沈云舒自己找位置坐。 看着慧空那张年轻的脸，沈云舒有些感慨，“幸好你是个和尚，你要是在朝为官，早就被皇帝拉去做研究了。” 慧空瞥了一眼沈云舒，“你应该担心你自己，你现在年岁还没到，等你到了，你就知道着急了。”“女人会保养这种事很寻常吧？我记得第一次见贤贵妃的时候，我也看不出她的年龄。”沈云舒俏皮地笑着。 “今日怎么出来了？不会是逃出来的吧？”慧空懒得与沈云舒争论这个事。“带府上的人出来祈福，宁王妃和卢侧妃都在呢，我躲懒，到处走走。”沈云舒说道。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慧空又闭上了眼睛，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他已经有快三十年没有吃过肉了。 “只是没人说话，找你说说话。”沈云舒一派悠闲，“你还记得以前多方便，我记得有次我出国，夜间航班，我睡一觉就到了几千公里外，现在去个江南，都要小几个月。” “你还有江南去，你就别在这儿跟我炫耀了，我都不知道多少年没出过京城了。”慧空也感慨了起来，“前些日子杨朔回来看我，说是去了一趟彩云之巅，把我羡慕的哦。” 沈云舒想了想，她好多年没见过杨朔了，杨朔本来就是将军，武将大多数时间都不在京城，“那边是不是要打仗了？” 慧空摇摇头，“不知道，要打的话，杨朔又该扬名立万了。” “他很有名吗？”沈云舒没有细细打听过他的底细。“他就是太有名才出家的。”慧空鄙夷地看了沈云舒一眼，“你该不会开始天天绣花做衣裳了吧？什么都不知道。” 沈云舒翻了一个白眼，“听云的事，你知道吗？” 说到这个事，慧空觉得自己简直是感同身受啊，“听云这孩子，也真是苦了他，这李家的公主，就没一个脑子正常的。” 沈云舒有些想笑，低头掩饰。 “不过这孩子比我强，比我放的下。”慧空点了几下头，“纯血古代人，就是更适应，把官场玩的溜溜的。” 沈云舒唇边带着浅笑，“刚刚进来的时候，听你们这边打扫的小沙弥说，你病了一些日子，如今可好了些吗？”虽然被慧空卖了几次，沈云舒还是不希望失去这个老乡的，不然以后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慧空又是一阵叹息，把手伸向了沈云舒，“你自己号一下脉。” 沈云舒坐在桌子上，见到慧空伸手过来，直接跳了下来，给慧空号脉，“我又不会看病，叫我号脉做什么？” 沈云舒一上手就发现了不对劲，慧空不是要她号脉，是要她看他的身体。慧空的表皮还是那么嫩，像是二十岁的小伙子，但是一上手摸，就能摸到，里面的肉软绵绵的，像是一张好皮，裹着一摊死肉。 慧空无奈地笑着，“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还俗的时候。” 沈云舒莫名有些难过，“别逗我了，老和尚。” 慧空收回了自己的手，“我也不想逗你，你说我来这一遭，享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吃斋就吃了几十年，可惜啊。” 沈云舒看着慧空的脸，怎么说呢，这个人他的脸是年轻的，他的眼珠子都是透亮的，但是他的眼神，莫名就有股年龄感。 “你可以叫听云和雨琴他们接你去庄子上住着。”沈云舒出主意。 “他们早就不在庄子上住了。”慧空说道，“听云有了官职后，就在京中安置了宅子，雨琴也跟着去了。前些日子，杨朔回来的时候，我和他提了静一的事，他给静一找了人家，静一不肯嫁，要死要活的。” 沈云舒都快忘了这个人了，“然后呢？” “然后，杨朔给了她两条路，一条路就是在他母亲院子做个丫鬟，以后好做嬷嬷，一条路就是嫁人，后面她就嫁了。”慧空说道。 沈云舒摇摇头，杨朔把人带出来，静一见识了那么多以前想不想不到的事物，又要她回归以前。 “在我这待了那么久，嫁了人后，都没来看过我一次。”慧空有些伤心，沈云舒是出来不方便，听云和雨琴两个孩子隔三差五给他送些零食，静一从石鼓寺嫁出去，他添了嫁妆，竟然一次都没来。 “你这话说的，愈发像老人家了。”沈云舒笑话慧空。 慧空是有些愁，他现在一日要睡六个时辰，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睡觉，都说老人觉少，怎么他上了年纪，倒是觉多。 沈云舒也给慧空带了不少零食，回去的时候慧空还问她下次什么时候出来，沈云舒也没个准确的日子，只能笑了笑。慧空一阵叹息，看着门合上。 慧空捏了捏自己身上的肉，他应该有福气等到还俗吧？ 沈云舒等了王妃和卢侧妃许久，两个人才参拜完寺庙。 “出来走走，倒觉得身上暖和了不少。”卢侧妃感慨道。“是呀，在外面站了许久，都没用手炉。”沈云舒说道。 “回去吧，赶回去怕是要天黑了。”王妃说着，毕竟不是住在园子里，回京得好几个时辰呢。 卢侧妃和沈云舒并排走着，跟在王妃的身后，“说来这里的慧空大师以前还给我算过命。”沈云舒想到慧空算命就想笑，“他怎么算的啊？” 卢侧妃思忖了一会，“就四个字，‘生不逢时’，多的他也没说。”沈云舒一愣，“他这么说？”和尚的嘴巴是严，但是为了讨生活，还真是煞费苦心，整这些东西让别人去猜去想。 卢侧妃早就不难过了，刚听的时候还挺难受的，“是啊，现在想想确实挺准的。” 王妃想到自己当初抽签，抽的是好签，解出来却不是什么好意头。 沈云舒没多话，卢侧妃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三人一下子沉默了起来。 第456章 太子妃设宴 沈云舒还没躲几天懒，太子妃就给宁王府下了帖子，说是今年的雪景甚好，设了一个赏雪宴，让大家去东宫赏雪。 沈云舒第一反应就是不想去，但是王妃说必须去。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成婚也有七年多了，这还是太子妃第一次自己设宴，不管是太子殿下的生辰还是太子妃的生辰，还有太子殿下几个孩子的洗三、满月、周岁这些礼节，都是太子殿下以自己的名义下帖。 “难不成他们先婚后爱了？”沈云舒一脸八卦，“说来郭姑娘是个聪明人，太子殿下又喜欢聪明人，这日久天长的相处着，这不妥妥的先婚后爱吗？” 王妃颇有些无语地看着沈云舒，但是又觉得沈云舒说的有些道理，“你胡诌什么？小心旁人听了去。” 沈云舒摸了摸下巴，太子殿下其实也不是那么在乎自己妻子身份的人，当初那般不情愿，也是因为自己父亲把自己当棋子，百般算计，但是郭姑娘没错，太子殿下那会也没错，两个人说不定还真相处出感情来了。 太子妃一个弱女子，为了不让太子殿下一错再错，空手接白刃，这哪个男人看了不心疼啊？ “予微，你太不懂男人了。”沈云舒撑起脑袋，看着王妃，“这男人尽管是有自己喜欢的类型，甚至有自己已经爱上的人，对于那种全心全意只有自己，为了他奉献所有的女人，那也是抵抗不住的。” 王妃掩唇一笑，“说的你很了解男人一样，你不是也只有王爷一个男人。” 沈云舒啧了一声，这话说的，温饱才思淫欲，但是温饱的前提也要是小命保住了啊，不然真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一夜风流算得了什么，要夜夜笙歌。 王妃猛地想起，高太医以前和自己说过，沈云舒一共小产过两次，可云舒在王府只小产过一次。其实王妃也怀疑过沈云舒的来历，但是她几经纠结，还是没有让方家去查沈云舒，何必那般刨根问底，谁还没有点不能说出来的事了？ “既然你说要去，那便去吧，我就不带孩子去了，东西你准备哈，我不知道带什么礼去。”沈云舒不再争辩什么，拿起书继续看了起来，年前应该可以把东西给予歆送过去了。 “你放心好了，我都准备好了，不劳你费心。”王妃不去深思，想那么多做什么。 李聿安也知道了太子妃设宴的事情，“只是邀请女眷，没有邀请男宾。”“哦？”沈云舒不是很有兴趣，各色的宴会，几乎每天京城会有有一场，大宴小宴，太多了。 李聿安往沈云舒那边靠了靠，“父皇说明年要选秀。” 沈云舒瞬间不怎么困了，“什么？！” 李聿安也觉得诧异，上次选秀父皇就说不选了，说自己年纪大了，懒得办这些事了，现在突然要选秀不知道要做什么？ 沈云舒上下打量了一下李聿安，“看来又要恭贺王爷身边要添新人了？” “云舒。”李聿安拉长了语调，“你想哪里去了？” 沈云舒直接闭上了眼睛，一肚子的气，这种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旧恨未消，又结新仇，永无止尽地争和斗。 “云舒。”李聿安见沈云舒闭眼不说话了，有些着急了，“咱们府上这些人已经够多了，我又没说咱们府上的事，我说的是父皇，” “皇上老当益壮，说不定明年你要添几个新皇弟了。”沈云舒语气平缓地说道。 李聿安叹了一口气，“说不好真的会。” 沈云舒知道太昌帝一直有吃丹药，为求长生，说实话，当皇帝的没几个不想求长生的，吃这些丹药也是常事，难不成那些丹药有春药的效果？太昌帝又可以了？ 沈云舒前段时间还听李聿安说，太昌帝最近少召幸，都是叫一些年长的嫔妃侍寝，估摸着是侍素寝，聊聊天，说说以前的事。 “不想这些，贤贵妃病重，到时候应该没什么人张罗我们府上的事，选秀不干咱们得事。”李聿安笑呵呵的，试图把这件事翻过篇。 沈云舒给台阶就下，李聿安非要，她也没什么法子。 沈云舒选了一件没穿过的新衣裳去参加太子妃的宴席，头饰就选了几朵简单的绒花，倒是相得益彰。 卢侧妃看见沈云舒还小小的惊艳了一下，清淡素雅的装扮，把沈云舒身上的媚往下压了压，从雪中慢慢走来，倒有些仙了。 “说是不想去，结果比谁都打扮的好。”王妃调侃道。卢侧妃抿嘴笑着，没说话。 “咱们一起去，那就是宁王府的脸面，能不好好打扮吗？”沈云舒看了一眼王妃和卢侧妃，“我瞧你们也都是新衣裳啊，怎么？去东宫过年啊？” “贫嘴。”王妃叫停了沈云舒的嘴，“是时候出发了，走吧。” 虽说出了太阳，但是雪一点都没化，那阳光像是没有温度一样，只是屋内的一盏白炽灯，沈云舒掀开窗帘，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凉意从马车外渗透进来，让人头脑愈发清醒。 “主子小心着凉。”若霖好心提醒着。 沈云舒把手炉给了若霖，“你拿着吧，不要冷着了，我穿的多。”若霖有些无奈，看着沈云舒，“好吧，主子冷了和奴婢说。” 太子妃的宴席，来的人很多，不仅有她们这些皇子的正妻侧妃，还有一些浩命夫人，主子加奴才，乌泱泱地站满了地方。 “你来了？”林沅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窜到了沈云舒的面前，“我还以为你不来，刚刚跟几个姐妹说话，说是今日设了投壶，我还在想你今日不来，不知道谁能拿彩头。” 沈云舒笑着回话，“我今日就不下场了，那不是欺负新人吗？” “你当初还说自己是新人呢。”林沅君拉住沈云舒的臂弯，“快随我来，看看今日的投壶高手。”沈云舒看了一下王妃，王妃点点头，让沈云舒自便。 沈云舒便跟着林沅君走了，林沅君还是更活泼些，乐子多。 第457章 好席面 沈云舒走开后，卢侧妃也看到了自己的熟人，王妃也让卢侧妃自便了，王妃自己则去找了自己大姐姐和母亲。 方予柔在人群中，和一群贵妇人说着话，时不时一群人还一起笑两声，看着很会调和气氛的样子。 王妃一走过去，一群人便对着王妃行礼，王妃也都叫了起来。见王妃是来找自家姐姐的，都寻了借口散开了。 方予柔看着王妃，又看了看王妃身后，“你府上那两个小的呢？” 王妃一愣，反应过来姐姐是在说云舒和卢氏，“她们见到熟人，都忙自己个的去了。”方予柔沉着一张脸，“予微，不是姐姐说你，连那两个小的都知道交际往来，你怎么就不知道着急呢？” 王妃抿了抿唇，没做声。 方予柔见王妃听训的乖巧样子，把人拉到了一个角落，“你瞧瞧，这太子妃刚和太子殿下成婚的时候，太子殿下是多不乐意，可成了婚后，一样照顾太子妃的脸面。现在太子妃也知道，想明白过来了，给自家男人广结人缘了。” “宁王府的事，我每件都做好了。”王妃说道。 方予柔摇摇头，摸向了王妃的肚子，“那些事算什么事？这才是正头的事。卢氏是没什么出头的机会了，那沈氏小门小户的，更不够看，只要你有了嫡子，宁王府就是你的了。” “大姐姐。”王妃听到这话就是心虚的，还看了看四周有没有人偷听她们讲话。 方予柔恨铁不成钢，“罢了，当我没说，你就这样吧。” 王妃不吭声，她能说什么呢，还是大庭广众之下和自己大姐姐吵起来。 方老夫人走过来，见这两姐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知道又争起来了，“入座去，这是什么场合，你们这像什么样子？” “母亲。”方予柔微微低下头，“女儿知错了。” 王妃不觉得自己有错，“母亲，女儿去入座了。” 王妃入座了许久，卢侧妃才回来。 卢侧妃看上去心情好了不少，她是去相看人家的，自己几个堂兄弟现在也入仕了，也是时候娶妻生子了，卢家现在势微，这些卢家的后代，要是身上没有功名还真不好说亲。 虽然她和太子殿下的关系僵了，但是太子殿下一日好过一日，卢家的事也确实顺畅了不少。出去走一趟，不少人和卢侧妃搭话，卢侧妃也和那些个家中有适龄女孩子的聊了几句，人家也都愿意多说两句，还算顺利。 沈云舒玩够了才回来的，幸好头饰简单，不然还真不好玩，掉了发饰那可就失礼了。 “好玩吗？”王妃见到沈云舒回来，一扫之前的阴霾，笑眯眯地看着沈云舒。“还行。”沈云舒那小表情，三分嚣张三分得意还有四分惋惜，“都不是我的对手。” “平阳今日没上场吧？”王妃笑着说道。 “职业选手禁止参赛。”沈云舒一本正经地说道，“她想上来着，被大家拦住了，然后我这张生面孔，大杀四方了，不少彩头呢，我都让若霖拿回去了，到时候回家跟你分。” “我先挑哈，挑剩的再给你。”王妃说道。“行，不够我再去赢一些回来，骰子牌九都会一点。”沈云舒挑挑眉，好不得意。 太子妃规矩不多，只是说了两句话，就开席了，一派其乐融融。 “居然是热乎的？”沈云舒吃到还有些不敢相信，她在皇宫里就没怎么吃到过热乎的菜。王妃也有些意外，“想来是一直热着，开席了才端出来，好让大家能吃到热乎的菜肴。” “这么有心。”沈云舒多吃了几口，摆席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么多人，每户人家来几个女眷，每个女眷的口味还不一样，有些人还会过敏，每个人桌上的菜肴也都不一样。光是这些人的马车停放问题就是个大问题，沈云舒自己就吃过这个亏。 一顿午膳过去，果然不少人对太子妃赞不绝口，说她这个席面摆的好，铺天盖地的马屁就往太子妃那边飞过去了。 太子妃又带着诸人到了后院，后院的大花园，这边的雪有些日子没铲了，冰面上、树上、亭子上到处都是一层厚厚的积雪。 “真好看。”沈云舒由衷地感慨着。 沈云舒的话语刚落下来，就有人朗诵着自己写的诗，吟诗作对，好不风雅。 沈云舒哑口无言，她好像只会说，真好看，大自然真厉害。不过还好，宁王府还是有人的，卢侧妃一张嘴，那些人就闭嘴了，沉默片刻，都夸赞起卢侧妃的好文采了。 “真厉害。”沈云舒真心夸赞着。王妃偷笑着，“合着你是来喝彩的？” 沈云舒脸红了红，“没办法，我的那点墨水，不够用啊不够用。” 赏雪烹茶，多雅的事，沈云舒跟个鹌鹑似的坐在王妃身边，乖巧地喝着王妃倒过来的茶水，听着其她人做文学。 “娘亲！” 一声尖锐的女声打破这宁静的一幕。 大家顺着声音看过去，竟是睿王妃倒在了穗宁郡主的怀里。 穗宁郡主的脸色惨白，“娘亲。” 太子妃神色严肃了起来，果断地站起来走到了睿王妃身边，拉起睿王妃的手就开始号脉，“去请太医，你们把睿王妃抬到我的院子去。” 睿王妃身边的奴才狐疑地看着太子妃，“还请太子妃去请我家王爷来。” 太子妃皱着眉头，“这是自然，你们也派一个人跟着去吧，也好说清楚是怎么了。” 穗宁郡主喘着粗气，好像呼吸要上不来了，“娘亲吃了几块点心就觉得心口不舒服，说要去透透气，不等起身就晕了过去，娘亲平日饮食没有忌口。” 太子妃点点头，“一会太医来，我会和太医说的。” 穗宁郡主给了睿王妃身边的奴才几个眼神，几个奴才马上把桌上的吃食收了起来，拥着睿王妃去了太子妃的院子。 几人走后，场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沈云舒点心也不敢吃了。 第458章 先走 “王爷？” 沈云舒远远就看见一小队人往她们这边走了过来，脚步还很匆忙，她以为是东宫的人马，等人稍稍走近一些沈云舒才发现是李聿安，他身上还穿着朝服。 李聿安一来，许多妇人对着李聿安行礼。 “叨扰诸位了。”李聿安拉着沈云舒的手，“本王先带着自己府上的人回去了。” 沈云舒侧过脑袋看向王妃，王妃跟着起身，给了沈云舒一个放心的眼神。卢侧妃也随着王妃一起起身了，亦步亦趋地跟在了王妃身后。 方予柔瞧了一眼沈云舒被李聿安拉住的手，不自在地别开眼神，大庭广众之下就这般，不知道平日里在府里，是不是连她妹妹的院子都不去一下。 方老夫人看向自己大女儿，还是这个大女儿懂事，哪怕再不高兴也只是微微低下头，收敛了神色。 庆王妃白了一眼，想找人说两句话，可偏偏大家都低眉顺眼的，都沉默着，不说话。 李聿安拉着沈云舒就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一路快走直到走到马车这边，一把就把沈云舒抱上了马车，“你先回去。” “那你呢？”沈云舒抓住李聿安的手腕问道。 “四哥马上就要来了，看他那个样子不把东宫掀起来查个遍是不会罢休的，我得在宫里面待着。”李聿安给沈云舒带上了一顶风帽，“一路回去，别管这边的事。” 沈云舒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李聿安推进了马车，“回去。” 沈云舒从马车的窗户探出头看着李聿安，李聿安也正好在看她，四目相对，沈云舒竟是那个先躲开的人。 佯装被马车颠簸到马车内的沈云舒，内心有些波动，她闭上眼睛，握住手上的蜜蜡佛珠，嘴里念念叨叨的。 几辆马车出门还碰到不少来接自家夫人的男子，都焦急地站在宫门口等着，想来是在宫中办公的大人，知道消息就过来了。 怜月小心翼翼地偷看了几眼，“侧妃说男儿薄幸，奴婢瞧，这世间还是不少好男人的。”卢侧妃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帘子，唇边是浅笑，“王爷也是好男人，只不过不是我的。” 刚刚的场景，任谁看了不心动，在前朝追名逐利的男人，知道你有了危险后，第一时间就赶过来，把你送离了危险之地，自己留下来善后。 怜月抿了一下唇，“侧妃刚刚也被吓到了吧？回去得喝一些热汤，压压惊。” 卢侧妃摇摇头，“有什么好怕的，树大招风。太子殿下现在树敌不比当年卢氏一族少，他这么多兄弟，出了成王这个事，皇上只不过是不痛不痒地打了他一顿，谁都会害怕自己是下一个成王。怕是这群兄弟从来没有这么团结过，连魏王这种放纵不堪的人，也没做过杀亲兄弟这样的事。” 那日宫变，魏王也只是想砍掉成王的手。 怜月自小跟在卢侧妃身边，太子殿下曾经和侧妃是多么要好，那真的是亲兄妹都比不上的，可如今两人还不如陌生人。 卢侧妃又叹了一口气，“我心里是希望他没事的。”毕竟他好了，卢家就好了。 “主子。”若霖小声提醒着沈云舒王府到了。 沈云舒睁开眼，几个呼吸间表情就自然了，“走吧，咱们回去了。” 王妃一路上都没说话，再见到沈云舒的时候，依旧有些难以开口，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王妃，妾身想先回去。”沈云舒在外人面前还是那么守规矩。王妃舔了一下有些干涸的嘴唇，温柔地笑着，不管旁人怎么说，怎么看，她想要的得到了，就够了，“回去吧，今日的事别放在心上，一会我叫人送些安神的吃食给你。” 沈云舒乖巧地点着头，“嗯，多谢王妃。” 见到自己两个孩子后，沈云舒心安了不少，陪着孩子玩了一下午。 冬日的京城，夜晚总是来的早一些，天色刚擦黑，沈云舒就问了好几遍，李聿安回来没？若霖几次派人去打听，得到的消息都是王府没什么动静。 “娘亲今日胃口不佳，是怎么了？”淮哥儿注意到沈云舒用膳的时候心不在焉的。“没什么，许是今日宴席上吃饱了。”沈云舒露出个笑，让淮哥儿心安。 “娘亲一顿饭的时间，看了好几次门口，娘亲是在等爹爹吗？爹爹最近公务繁忙，娘亲要是担心爹爹没用晚膳，一会叫奴才们备好吃食，等爹爹回来就行了。”淮哥儿细心地给沈云舒提着意见。 沈云舒点点头，“娘亲知道了，你今日也累了，早些去休息吧。” 淮哥儿起身走到沈云舒身边，“娘亲休息吧，我去看看弟弟妹妹，他们吃了一会就闹着去玩了，说不定现在又饿了。” 沈云舒和淮哥儿对视着，丈夫疼惜自己，儿子又贴心，还有一对龙凤胎，书上说的果然没错，富贵迷人眼，她有时候真看不清自己想要什么。 见沈云舒不言语，淮哥儿只当她有心事，娘亲经常这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我去了，娘亲。”淮哥儿说道。 淮哥儿出去后，又跟若霖说了一会话，问了问若霖沈云舒今日怎么了，若霖只说是宴席上有些累到了。淮哥儿让若霖准备了一些沈云舒平日里爱吃的点心，随时备好热牛乳。 “奴婢知道了，四公子。”若霖郑重地点着头。 若霖走进来，沈云舒正在看书。若霖把一杯热牛乳放在沈云舒旁边，“主子。” 沈云舒一个时辰没看完一页书，看着看着，思绪就飘远了，见有东西吃，便把书放了下来，“几个孩子都睡了？” “刚洗漱完，四公子哄着五公子和二郡主呢。”若霖回话。 沈云舒浅笑着，“嗯，你也早些去休息吧，今日不是你守夜。” “奴婢和竹心换了，今夜奴婢守着吧。”若霖见沈云舒今日心神不宁的，想想还是自己在比较好。“那你后天休息两天，回家去看看，你好久没回去了，休息也只是在王府住着。”沈云舒说道。 若霖一愣，她是有些日子没回去了，主子都记得，“嗯，好。” 第459章 柔顺 沈云舒半梦半醒之间，好像看到了李聿安的身影，她一瞬间就惊醒了，还往后退了几步。 她做梦了，梦到了自己以前，她突然想起来以前养的一个挺听话的男生。 沈云舒那会很疯，她赢了父亲，偌大的沈氏都是她的，她进进出出那栋大厦不知道有多少人恭恭敬敬喊她‘沈总’。 她没事就办聚会，游艇上香槟美人，她只是看热闹，她喜欢看这样的热闹。她甚至能在外面那么喧嚣的环境下，睡得很香，因为那片天下是她的，她赢了。 后面她养的那个男生，他会做好饭等她回来，会贴心地照顾她生活的方方面面，她后面甚至让他住进了自己的小公寓。 她其实不喜欢那么空的房子，她更喜欢一眼能看到全部的小公寓，舒心。 可那个男生住进来后，某天小心翼翼地问沈云舒能不能去演某个小角色。 沈云舒不是很在意这些小东西，叫秘书就给他办了。 她想想，是怎么分手的呢，是她某天豪掷千金，拍下一块玉送给那个男生，她看着那个男生看了一眼玉，便欣喜地看着她，满满的爱意。 她说，“分手礼物。” 男生瞬间冷了脸，好像还哭了，但是沈云舒不大记得他的眼泪，但是记得他说，“有点少，沈总。” 沈云舒又送了他一个男主角，他就消失在沈云舒的生活里了。 沈云舒很喜欢掌握说结束的权力，她要那种她说结束，没人能把她怎么样的感觉。 “做噩梦了？”李聿安的手向沈云舒探了过来。沈云舒如梦初醒，扑向了李聿安，“王爷。” 李聿安身上还沾着雪，不敢抱紧沈云舒，“我身上凉，你先下来。”沈云舒闭上眼睛，“我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李聿安把沈云舒推开，让沈云舒好生坐着，“没什么事，四哥查了许久，后面父皇来了，把人都放了回去。” 沈云舒瞬息间眼睛就红了，“没事就好。” 李聿安摸了摸沈云舒的脸颊，常年拿着马鞭，李聿安的手指有些粗糙，没一会就弄得沈云舒半边脸颊通红。 沈云舒问李聿安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聿安摇摇头，说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 李聿安把沈云舒送走后，睿王就赶到了东宫，去看了自己的妻子。 太医诊断是中毒，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毒。穗宁郡主把睿王妃的吃食给太医看了个遍，太医最后在一道点心查出下了毒，但这毒也没什么味，太医很难判断是什么毒。 太医提议只能把各种解毒药都喝一遍，但睿王妃有了身孕，解毒药也不能乱喝，太医没法下决定。 睿王妃这时候也醒了过来，死活不肯喝解毒药。睿王下的决定，让太医去熬解毒药，自己来喂。 睿王妃哭的厉害，睿王也沉默不语的。 那么多种药喝下去，睿王妃直接就吐血了，呕了一滩黑血后，终于吐出了鲜红的血。太医连忙给睿王妃止血，说静观三日，不能保证完全解毒了。 睿王大怒，差点和太医打了起来，被女儿拉开了，说换太医对睿王妃也不好，要留着太医。睿王一肚子火没地方发，质问太子妃，宴席上怎么会中毒。 太子殿下也赶了回来，挡在了太子妃面前，说自己妻子绝不会做这般阴毒的事情，东宫的人都在这，睿王可以查个遍。 睿王真的叫人把东宫上上下下搜了一个遍，又叫人盘问了好多奴才。 吃食都是蒸笼上热着的，要吃的时候才端出来，从膳房到后院，并没有任何停留。睿王带着人查看了所有的点心，只有他妻子那一盘点心有毒，其他人的都没有，这么有针对性的下毒。 可偏偏这盘点心，不是什么特殊的点心，大多数人桌上都有，大家都是那么吃。 睿王严刑拷打了东宫膳房所有的奴才，所有人的行径都问出来了，硬是没有一个可疑的。 眼看着这些亲王妃、郡王妃，还有那么多诰命夫人，都被留在东宫，被睿王拦着不让出去，后面更是被押着一个一个审问，终于有人忍不住去跟太昌帝说了。 太昌帝过来就把人都放了，又让睿王带着妻子回了睿王府，把给睿王妃看诊的太医也一并送去了睿王府，让刑部的人接管了这个案子。 下毒是重案，太昌帝知道严重，但是自己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失态至此，他更不开心，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东宫，太子就是半个君主，为了一个女人连为人臣子的规矩都忘了。 李聿安这么晚回来，就是太昌帝不开心，拉着他们一众皇子一起用晚膳了，还喝了一些酒，只有太昌帝一个人醉了。 “那孩子？”沈云舒听的心惊，能吐出黑血来，那睿王妃的肠胃肯定被毁了，以后怕是只能喝粥度日了。喝粥肯定没什么营养，本来吸收营养的器官就出了问题，又不能吃什么好的，长久下来，大伤身子啊。 “不知道，太医没明说。”李聿安说道。 那肯定是不能留了，不然太医不会这么怂。睿王妃的身子被伤了，若是强留孩子，不仅孩子会生下来就体弱，她自己也会被生育拖垮了身子。 沈云舒心里发寒，不管那人是陷害太子妃，还是为了毒害睿王妃，归根到底是太子殿下和睿王，现在开始往后院使劲了。 沈云舒不能不害怕，睿王妃还有母家，她可是什么都没有的。 李聿安见沈云舒有些呆滞，顺了顺沈云舒的后背，“没事了，这段时间少出些门，要是闷了，就去咱们家的庄子上玩玩。” 沈云舒木讷地点着头，请她出去她都不想出去，要不是这是太子妃的宴席，她都不会去的。 李聿安庆幸自己早早把人带了出来，那些女人被关到后面，还有好些哭的，说自己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这么押着她们。 “王爷去洗个热水澡吧，现在寒气重。”沈云舒柔顺地笑着。 第460章 对不起 刑部的人办事滴水不漏，查的比睿王仔细多了，但是肯定不会像睿王那般追究到底，进度十分缓慢。那日在场的人又多，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个一个上门去问都要问不少时日。 睿王这会子也没空去追究凶手的事，睿王妃生命危在旦夕，睿王遍寻名医，只能眼见着妻子一日一日虚弱下去。 睿王整整半个月没去早朝，也没管手上的公务，就是守在妻子身边。 京中人谈到这件事，都感慨睿王的深情，不少人都说，睿王妃就是现在去了都值了。 沈云舒听了直皱眉头，什么叫死了都值了，如果她老公不在了，她肯定也是一副深情的样子咯。但是她的日子当然要继续下去，她不可能跟着谁一起去死的。 王妃却是有些艳羡的神情，\"睿王一如既往的深情不许，真叫人羡慕。\" 沈云舒抿抿唇，没说话，她承认睿王很好，但是，说实话，搭上命有点不值。 \"希望睿王妃好起来，她人还挺不错的。\"王妃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知道睿王找的那些郎中有没有看得出睿王妃中什么的毒的人。\" 沈云舒垂眸继续画着图，不知道予歆那边好不好，现在工程进度怎么样了。自从出了这个事，沈云舒也不敢和那边来往信件了，李聿安又是早出晚归的，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 \"太医也去了那么多，一点好消息都没。\"说到这里，王妃开始叹息，\"睿王还去求了皇上让梁太医给睿王妃看看，也没什么起色。\" \"什么时候的事？\"沈云舒抬眸。 \"就两三日前啊，梁太医在睿王府待了两天呢。\"王妃回道，\"淑妃也去求了。\"沈云舒眸色微微发暗，梁太医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医生了，连他都没有法子的话。 \"难不成真的没救了？\"沈云舒喃喃道。 \"不会吧。\"王妃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怎么说，荒唐的李家里面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好的，她肉眼可见的幸福存在。 \"睿王心诚，一定会好的。\"沈云舒改了话风。 卢侧妃督促着家里人把亲事及时谈好，但是这个事一出，消息一问过去，就石沉大海了，卢侧妃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没有继续打扰人家。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质，上次人家肯搭话已经是给我们家脸面了。\"卢侧妃轻声劝着自己嫂嫂，\"左右他们也还没到三十，再看看也没什么。\" 卢夫人一声叹息，\"已经被人退过一次婚了，我是怕久了更难说亲。\" \"没事的，嫂嫂，他们明白的。\"卢侧妃握住卢夫人的手，她真的很感激嫂嫂，嫂嫂的娘家人都要接她回去，离开卢家这个是非之地，嫂嫂自己留下来的，现在又帮着操持卢家的一应事宜。 卢夫人浅笑着，\"我会和他们说清楚的，他们也知道你惦记着他们。\"卢侧妃点点头，\"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 卢夫人站起来，\"我来了也有一会了，该回去了。\"卢侧妃跟着一起起身，\"我送送你。\" 沈云舒带着两个孩子在花园里玩雪，也不知道小孩子是什么神奇的体质，那么抓雪都不觉得冷的。沈云舒窝在亭子里，看着孩子们玩，只要不来找她玩，他们怎么玩都行。 \"沈侧妃。\"卢侧妃见到沈云舒远远地打了一个招呼。卢夫人恭恭敬敬对着沈云舒行了一个礼，\"见过沈侧妃。\" 沈云舒礼貌地微笑着，把人叫起来，和卢侧妃打了招呼。 见过礼后，卢侧妃带着自家嫂嫂离去了。 \"沈侧妃几个孩子生的真是好看。\"卢夫人说道，\"临溪，我见你也挺喜欢孩子的。\"卢侧妃抿嘴笑着，不好回话。 卢夫人没继续说下去，宁王府的事她不想知道也挺难的，毕竟自家妹子就在这，宁王现在是眼里心里只有沈侧妃。 送走了卢夫人，卢侧妃回去看见沈云舒依旧带着孩子在那里玩，便走了过去。 \"沈侧妃这么怕冷，可以让奴才们看着孩子玩。\"卢侧妃看沈云舒整个人都缩进斗篷里面去了。\"小孩子就这几年开心，我希望他们开心的时候我在。\"沈云舒的声音从斗篷里传出来，闷闷的。 卢侧妃颇为触动，\"沈侧妃很疼惜自己的孩子。\" \"自己的孩子哪有不疼惜的。\"沈云舒说道。 \"那沈侧妃当年为何？\"卢侧妃小声问着。沈云舒露出一只手撑着斗篷的帽子，直直地看着卢侧妃，\"我病了，我没有旁的办法。\" 卢侧妃没有继续追问，看到芃芃又把年哥儿推倒了，\"有件事，我想和你道歉。你我交集不多，能有什么事？\"沈云舒不是很在意。 \"当年你双生子刚生出来的时候，我想把你女儿养在身边。\"卢侧妃微微低着头，说起了往事。沈云舒脸色骤变，眼神犀利地看着卢侧妃。 \"这事在我心里这么些年。\"卢侧妃继续说道，\"我知道这是不好的，但是我那会真的想孩子想到发疯，看到你又有了孩子后，我几近崩溃。\" 沈云舒没有说话，拳头已经握了起来。 \"我控制不住自己。\"卢侧妃说到这，还落了几滴泪，\"我就想把你的女儿抱过来养着，我和王爷提了，我以为王爷会答应，毕竟这种事在我们王府不是第一次了。但是王爷很生气，他骂我痴心妄想。\" 沈云舒看着远处的孩子，一言不发。 \"王爷居然骂我。\"卢侧妃的语气充满不可置信，\"在王爷身边那些年，奴才做错了事他都只是说一句下去领罚，但是他骂我痴心妄想。\" 卢侧妃揪着帕子，\"可后面他又给我找了很多太医，说孩子还是自己的好，我那时候听进去了，我也这么认为，我喝药比吃饭还多，盼自己的孩子。\" \"好了，我不想听了。\"沈云舒打断了卢侧妃，\"你的道歉我不是很想接受，但是你能坦诚我倒是放心了一些。\" 第461章 断尾求生 卢侧妃怔怔地看着沈云舒，因为哭了一会，脸上有些凉意，\"对不起，我现在回想都觉得那会的自己有些荒唐。\" \"有些冷了，我要回去了。\"沈云舒提了提裙摆，走到孩子身边，带着孩子就往衔山院走去了。 卢侧妃木木地看着沈云舒离开，心里一块重石头落地了，\"怜月，我们回去吧。\" \"侧妃为什么要告诉沈侧妃。\"怜月看着沈云舒最后的眼神，还有些害怕，\"这事本来就只有侧妃和王爷知道的。\" \"王爷。\"卢侧妃低声呢喃着，\"王爷不会替我瞒着的，我那院子也不是密不透风的，与其以后这事被翻出来，沈侧妃肯定恨我，我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也要防那也要防。\" 怜月咬咬唇，但愿沈侧妃能和侧妃想象中的那么好说话。 \"我现在自己说出来，我就不用担心后院的事了。\"卢侧妃一派轻松的语气，\"至于其他人的闲言碎语的，那都没什么的。\"夺子之仇才是最难放下的。 \"回去吧，侧妃，小心冻伤脸。\"怜月也不好说以后的事，以后毕竟还是以后。 沈云舒确实挺不开心的，但这种事，怎么说，毕竟没有真的发生，没有发生的事，也不好去报复。 沈云舒生了一晚上闷气，让李聿安去猜，猜不到就和李聿安生气，李聿安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还是哄着，让沈云舒心里开心不少。 \"睿王妃的孩子没了。\"这晚回来，李聿安的心情还有些沉重。沈云舒有些奇怪，\"那日不是说保不住？\" 李聿安坐在沈云舒旁边，叹了口气，\"那日是这么说的，到那时睿王妃不舍得孩子。现在太医说的是，坚决不能留着孩子，不然会拖死大人的。\" 沈云舒背上有些薄汗，\"那？\" \"吃了落胎药打了的。\"李聿安说道，\"希望能断尾求生吧。\" 李聿安也有些后怕，男人之间的事，牵扯到女人和孩子身上，他有些庆幸，早早给沈云舒留了后手，要是有什么，沈云舒可以带着孩子一走了之。 但是李聿安还是觉得不周全，他得想出一个能让云舒和孩子能全身而退的法子来。 沈云舒再听到睿王妃的消息时，说是已经有好转了，还能说话了。 \"真是上天保佑。\"王妃感慨着，\"睿王这几天京城几个寺庙都去了，跪了几千个台阶，两条腿都快跪废了。跪着上台阶？\"沈云舒吃惊，她以前在石鼓寺看过，基本都是女人求自己孩子的。 \"是啊。\"王妃一脸郑重，\"寒冬腊月的，跪着上去，被人抬着回去，哎。\" 沈云舒多少有些触动，\"真的有人能做到这个份上吗？你还总是不信，现在都摆到你面前了，你还不信？\"王妃睨了沈云舒一眼。 沈云舒有些小尴尬，\"我没有不信啊，只是有些诧异。\" \"睿王妃的喉咙被毒药毒坏了，这些日子一直不能说话，听说现在也只是能说一两个字。\"王妃还是心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看看她。\" \"她现在应该不能见外人吧？\"沈云舒寻思，见多了外人，万一交叉感染就不好了。 \"是啊，现在都没人去看的，睿王妃的娘家人去了几波，基本都是睿王府上的人照看着。\"王妃说道，\"眼看就要过年了。\" \"过年也不是什么大事。\"沈云舒是觉得没什么重要的，一家人真的好，什么时候都是好的，不拘泥过年的时候，难不成过年的时候团聚一下就是相亲相爱一家人了？ 王妃摇摇头，\"我是担心皇上那边。\" 沈云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太昌帝这段时间很不满意睿王的所作所为了。沈云舒从李聿安那边听到，太昌帝把睿王手上的活计都分给其他人做了，虽然没有直接说睿王不恪尽职守，也算是简洁表明了。 睿王的娘亲也跟着着急，忙着在太昌帝面前给儿子说好话，太昌帝也只好什么都不说，各种好药材给睿王府上送去。 \"太子殿下也送了不少药材去吧？说是给太子妃赔礼道歉，毕竟是太子妃的宴席。\"沈云舒说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王妃没怎么关注太子殿下的事，只顾着打探睿王妃了。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沈云舒疑惑。 \"你上次不是说人家先婚后爱吗？\"王妃揶揄着。 沈云舒咬着笔杆子，\"郭家最近也没什么动静，安静的不行。\"王妃没继续搭腔，沈云舒要做的事不是她能插手的，她听听就行了。 沈云舒看着自己快要完成的图纸，心情好了不少，\"不想这些。\" \"你前些日子为什么和王爷吵架？弄的前院的奴才慌张的不行，到处打听。\"王妃见沈云舒岔开了话题，也不继续说外面的事了。 \"哪有不吵架的，吵架很正常的。\"沈云舒不打算说卢侧妃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吵架才有利于感情的增进，要是连架都不吵，那就是真的没话说了。\" \"我可没见过睿王和睿王妃吵架。\"王妃不相信。 沈云舒笑了一下，\"难不成你睡在人家床底下？连人家晚上吵架都知道啊？沈云舒。\"王妃有时候真的无法接受沈云舒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沈云舒捂住嘴，\"不说了不说了。\" 沈云舒回到衔山院，王保就窜了出来。 \"主子。\"王保给沈云舒行礼。\"说吧。\"回来后，王保就一直伺候在淮哥儿身边，没事基本上不来找沈云舒的。 \"奴才打听到，姜夫人的母家派了人去夷州，可能是要把大公子接回来。\"王保轻声说道。\"这个时候？\"沈云舒看了看屋顶上的积雪，前几天才铲了一次雪，一晚上就满了。 \"应该是的，去了好些人，还有大夫。\"王保说道。 沈云舒皱起眉头，\"我知道了，你回淮哥儿身边去吧。是，主子。\"王保不知道沈云舒是个什么主意，但是这事四公子还处理不了，告诉主子最合适了。 第462章 看热闹 沈云舒几乎每天都能在王妃那边听到睿王妃的好消息，王妃似乎很喜欢看睿王府的事情，就跟小姑娘喜欢听童话故事一样。 沈云舒听多了，都有些不愿意听了，但是每日还是回应着王妃，身边有个这样的例子，看着确实也开心一些。 只不过眼看着就年边了，王妃要开始忙着府上过年的事务了，有些消息知道的也不是很及时，沈云舒耳边稍稍清净了一些。 王保见沈云舒对大公子回来这件事没什么反应，还焦急了一番，在淮哥儿面前貌似无意地提了一嘴。 “娘亲自有娘亲的想法。”淮哥儿对沈云舒的决定向来是没有异议的，虽然娘亲和爹爹教的有些不一样，但是他们都会第一时间考虑自己。 王保自然不敢反驳什么，“奴才考虑不周，只会心急，说出来让小主子笑话了，还请小主子恕罪。”淮哥儿看了一眼王保，“你只管听吩咐。” 王保低眉顺眼的，这段日子，四公子还是更喜欢用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小太监，只有关系到衔山院的事才会让自己去办，一般都是衔山院和前院跑腿的事让他干，他这段时间跑腿都跑瘦了几斤，比在衔山院做大太监还累一些。 好不容易现在四公子稍稍给点事自己做了，自己终于不是空有一个大太监的头衔了，可不得好好伺候着。 不过要王保说实话，四公子比沈侧妃难伺候多了，跟沈侧妃一样不问下面的事，但是跟王爷一样，马上就要得到结果。 沈侧妃不问他们怎么做事，但是总是会给他们时间去做一件事，他们每次都不急不忙的，侧妃也不会说什么，真的急事也不要侧妃说，他们自然会加急给办好了。 王爷知道他们办事的章程，一个时辰的事就得一个时辰办好，他们一点都不敢拖拉，王爷也是知道他们要多久办好的。 但是四公子，不闻不问，想到就问，你不知道他还会嫌弃你。 王保耳听六路，恨不得什么事都知道，四公子一问自己一个转身就能办好。但是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这边的小太监明显有些不服气他这个突然降下来的大太监，难啊。 直到一辆马车把大公子拉回了宁王府，宁王府的其他人才知道大公子回来了。 李初尧第一时间就要去给李聿安请安，但是李聿安公务在身，不在家中，李初尧就来到了落桐院给王妃请安。 王妃真的见到李初尧的那瞬间，才相信了奴才的传话，有些心虚地看了沈云舒一眼，把李初尧叫了起来。 沈云舒浅浅笑着，她不担心李初尧回来，李初尧回来才好呢，李聿安掌控欲那么强的一个人，他明明给李初尧安排的好好，让李初尧好好养身子，还把自己身边那么多能干的奴才留给李初尧用。 但是怎么着？ 李初尧不信他这个亲爹，堵住那么好些奴才的嘴，就跟着姜家的人回来。 真是好大一场笑话，沈云舒都能体会李聿安的难堪。 李聿安跟王妃一样，哪怕出了这样的事，他们还是觉得这群孩子是真的小孩子，觉得他们不会有自己的想法，什么都听大人的。 李初尧的身子有些虚弱，为了在年前赶回来，几乎是日夜兼程地赶路，人看着都瘦了一圈，“多谢母亲，未能提前告知母亲儿子要回来，还请母亲见谅。” 王妃都尴尬的不行，勉强维持着微笑，“没事，本来开春也该回来了，现在回来也好，能过个团圆年。” “是呀是呀。”刘侍妾应和道，“这人不全，怎么能叫过年呢，尧哥儿毕竟是王爷第一个儿子，要是回不来，王爷也是要惦记的。” “嗯。”王妃应和道，“先回去好生休息一会吧，别累坏了。” 李初尧看着王妃，眼神闪烁，“母亲大恩，儿子不敢忘却。” 王妃更慌张了，又看了沈云舒一眼，沈云舒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王妃身边，一直看着跟在身后的姜侍妾。 姜侍妾今日格外的安静，好像哑巴了一样，突兀地站在那儿，努力地降低存在感，但是每个人都能注意得到她。 “快回去吧，京中还是冷些。”王妃恨不得马上把李初尧给打发走，她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心神不宁的。 “儿子告退，改日再和母亲问安。”李初尧乖巧地应道。“亲身今日想接了孩子回自己院子住着，明日，明日就送到前院去，就住一晚上。”刘侍妾殷切地看着王妃。 王妃为了马上把人打发走，还是答应了，“嗯。” “多谢王妃，妾身这就回去，妾身告退。”刘侍妾慌乱地礼都行错了，带着孩子就出去了。姜侍妾瞥了刘侍妾一眼，有些鄙夷，恭恭敬敬给王妃行礼，“妾身告退。” 王妃看着终于空出来的地方，松了一口气，看向沈云舒，“我要不要和王爷说一声？”沈云舒喝了一口热茶，别说，这茶喝着喝着，确实有些滋味了，“你想说就派人去说一声，不想说就不说，反正几个时辰后他就会知道。” 王妃是想说的，但是要说她完全不知道这个事，好像不大好，她给姜侍妾书信的时候，隐约就能猜到。 王妃有些苦恼。 沈云舒看了王妃一眼，“你这是做什么？不想说就不说。”“没。”王妃轻声说道，她都不敢大声和沈云舒说话了。 沈云舒自顾自地站了起来，“热闹看完了，继续忙自己的去咯。” 王妃看着沈云舒的身影，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沈云舒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更想看李聿安的热闹。李聿安自以为真心对这些孩子，把他们都接到前院教养着，给他们安排好自以为适合他们的道路。 结果呢，人家不喜欢这样的道路。 就跟李聿安不喜欢太昌帝给他安排的道路一样，人家也不甘心走那样的路。 沈云舒还叹了一口气，这李聿安也读圣贤书，也学的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还不是一个样，所以她那么教淮哥儿，也没什么不对。 第463章 心思各异 刘侍妾一路上和李初尧说了不少话，问李初尧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请府医来看一看，想吃什么，叫人去做。 李初尧一一做了回答，刘侍妾看着孩子，还哭了起来，才多久没见啊，怎么瘦成了这样。 “请府医来有什么用，最好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姜侍妾开腔说话了。 “先请府医，府医不行再换太医。”刘侍妾对上姜侍妾一直是弱上几分的，现在更是不敢顶嘴了。姜侍妾冷哼一声，“何苦让孩子这么辛苦，看两回，能叫太医看一回就好，就别耽误孩子时间了。” “左右我还要养病，算不得耽误。”李初尧纠结一番，还是帮了刘侍妾说话。 刘侍妾热泪盈眶地看着孩子，点了点头，“嗯。” 姜侍妾本来没想着跟刘侍妾争什么的，但是李初尧帮着刘侍妾说话，她这股气就上来了，“路上姜家的人可还尽心尽力？你身边都是王府的人，若是用不惯，可以叫姜家送些人来。” 李初尧看了一眼刘侍妾，不敢和刘侍妾对视，“尽心，多谢姜夫人。” “谢什么，你是王爷的长子，我是王爷的侍妾，都是宁王府的人，搭把手是应该的。”姜侍妾不敢明晃晃地说自己是李初尧的生母，只能这么迂回地说。 “是。”李初尧第一次问姜侍妾开口帮忙，人家不仅帮了，还帮的彻底，血脉相连，他没法不和姜侍妾亲近。 眼看着到了刘侍妾的院子，姜侍妾还是不愿意进去的，以前不过是在附近溜达，王爷就派人来说她，进去了还不知道王爷要怎么说自己。 “我就不进去了，我院子里还有事，先回去了。”姜侍妾给自己找了台阶下来。“夫人路上小心。”李初尧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亲娘。 姜侍妾温婉地笑着，“知道了，你要是还有什么事，尽管来跟我说，能办的我当场就给你办了，不能办的，我也会想尽办法给你办的。” 李初尧咬了咬唇内的阮柔，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夫人慢走。” 姜侍妾带着奴才就往回走去了。 刘侍妾说不出什么说教的话，要她说什么呢，她家里一日不如一日，姜夫人不能办的，她肯定也办不了，就是姜夫人能办的，她有些也无能为力。 李初尧又不想让刘侍妾伤心，对着刘侍妾笑，“娘亲，咱们回家吧。” “哎，回家，咱们回家。”刘侍妾回过神，王爷已经说了孩子是她的，那就是她的，反正尧哥儿回也只能回她的院子，这是她带大的孩子。 李聿安年边一日比一日忙，礼部要管的事多着，他每日都回来的晚，沈云舒也习惯了，会一直等着他回来。 今日回来，前院格外的安静，那些奴才都不敢笑着和李聿安行礼，李聿安马上感觉到不对。 喝了一盏茶后，张和也低着个头回来，和李聿安说了李初尧回来了的事情。 李聿安直接懵了，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直直地问道，“不是过了明年春天本王派人去接他回来，他自己怎么回来的？”他甚至有些担心孩子自己一个人回来路上要是遭遇了什么不测怎么办。 “他身边的奴才怎么办事的？这么大的事，一句口信都没有？”李聿安语调都升上来了，看着很是不高兴。 张和不敢看李聿安，“是姜家的人去接回来的，说是去夷州办事，正好碰到，就把大公子给接回来了，还说是帮王爷办事，让王爷省心。” 李聿安手一歪，茶水都泼出来了，从他手上流下去的，他都没觉得烫。他马上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姜家，李初尧。 李聿安神情变幻了好几回，生气吧，显得自己被儿子戏弄了，不生气吧，心里憋着难受，难过吧，显得自己很在乎这件事，不难过吧，自己也是真的为这个儿子操心了的。 “出去。”李聿安尽量平稳着语气，让张和出去了。 张和麻溜地就出去了，还在心中祈祷，希望王爷早点去衔山院，沈侧妃不喜欢他们奴才在眼前晃悠，到时候王爷就不会把气撒在他们身上了。 李聿安一个人待了许久，想到沈云舒这段时间都是等自己回来才上床歇着，还是整理了一下心情，准备去衔山院。 去衔山院之前，李聿安还去看了自己几个孩子。大郡主还没睡，在看书，落下不少课程，不是短时间能补上来的。李承允和李承颐已经睡了，毕竟下午学的是拳脚功夫，费力气的，晚上睡得早。 沈云舒见到李聿安，就知道他自我消化完了，说不定还担心被自己嘲笑，所以不敢有什么不开心的样子。 “等久了吧？”李聿安见沈云舒有些困意的样子。“没多久，今日年哥儿闹腾些，睡得晚，我让淮哥儿先去睡了，我来哄。”沈云舒拉着李聿安坐下来。 李聿安撑起一个笑，“你带几个孩子辛苦了，这段时间我忙了些。”就是忙了些，所以自己府上的事都不知道。 “朝廷的事重要，没什么的。”沈云舒一副体贴的样子，她都有些憋不住笑了，但是她还真不敢笑，说不定李聿安看见她笑就恼羞成怒了呢。 “你先上床，我去看看孩子。”李聿安脸皮都有些挂不住了，他觉得丢人。“好，我等王爷。”沈云舒咬着后槽牙，看着李聿安落荒而逃。 李聿安看到淮哥儿，心里好受多了，还好不是淮哥儿这么做，淮哥儿可是他自己带大的，是他和云舒的孩子。 李聿安摸了摸淮哥儿的头发，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对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李聿安看到两个小的，心情更好了，孩子还是小一些好啊，小的不会有那么多想法。芃芃还在装睡，闻到李聿安身上的气味直接睁开了眼睛，甜甜地叫着爹爹。 “怎么还没睡？你娘亲不是早就哄你们睡觉了吗？”李聿安捏了捏芃芃的鼻子。 “爹爹回来，我等。”芃芃伸手要李聿安抱自己。 李聿安抱着芃芃，还是女儿好啊。 第464章 你怎么打人 李初尧的回来让本来平静的宁王府有了些小动静，李承允和李承颐两兄弟结伴来看过李初尧几次，淮哥儿也带着自己弟弟妹妹来过两次。 沈云舒一派淡定，倒是李聿安换了府上不少奴才，那些留在夷州照顾李初尧的奴才都被打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李初尧不敢求情，也不能求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聿安那么做。奴才都是李聿安的奴才，自然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王妃一声不吭的，只是默默地安排着府上过年的事宜。 “这都年边了，别人府上都在犒赏奴才，咱们府上倒是好。”出来后，姜侍妾感慨了一句，像是惋惜那些奴才。 没人敢搭腔。 姜侍妾也不生气，走到沈云舒的身边，声音不大不小的，正好出来的人都能听见，“要我说，有些事，不一定是做事的人想做的，说不定是身边的人挑唆的。” 沈云舒挑挑眉，没什么反应。 “姜氏，胡说什么呢？”卢侧妃瞥了一眼姜侍妾，“你若是觉得王爷不公允，不如现在回去和王妃说，好让王妃带着你去前院和王爷说个清楚。” 姜侍妾觉得莫名其妙，卢侧妃是疯了吗？还是最近不得宠脑子坏掉了，她忘了自己那院子是沈侧妃给砸了的吗？ “妾身不过随口一说，史书上烽火戏诸侯，也是那褒姒喜欢，周幽王才去做的，若是褒姒只是喜欢看看戏，看看歌舞，哪会有这些事发生？”姜侍妾顶嘴，沈侧妃她不敢说什么，但是现在失了宠没了家室的卢侧妃，她还是能说两句的。 “这倒是好笑了，明明事是男人做出来的，你偏偏要说是女人的错。”卢侧妃有些鄙夷，加快了脚步。不想与傻子论长短。 姜侍妾看着卢侧妃的背影，什么人啊这是，她说的有错吗？ 姜侍妾偷偷看了一眼一旁的沈云舒，沈云舒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慢慢走着路，“妾身进府晚，但也知道以前王府是多么和睦的，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谁。。” ‘啪！’ 一记巴掌直接甩到了姜侍妾的脸上。 所有人瞬间愣住，都站在了原地。 沈云舒吹了吹有些发麻的手掌，掌心微微发热，沈云舒直接抓了一把雪，让手掌冷下来。 姜侍妾愣愣地看着沈云舒，这人，怎么不讲理，直接动手，“你，你敢打我？”“打你怎么了？”沈云舒语气冷淡，“我是侧妃，你是侍妾，管教你，是我的职责。” “我有什么错？”姜侍妾眼睛瞪的圆圆的。 沈云舒笑了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巨好笑的笑话，“尊卑有别，我在你之上，我打你还需要理由吗？” 姜侍妾的嘴唇嗫嚅了几下，没能说出话来。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姐妹。”孙侍妾仗着年长往前走了两步，想打圆场。沈云舒只是瞥了一眼，孙侍妾就不敢往前走了，又站住了脚步，把手拢了起来。 “我不仅要打你，我还要禁足你。”沈云舒继续说道，“从今日到元宵，姜侍妾不得出院门半步，也不得与外界来往消息，直到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你敢！”姜侍妾的声音尖锐刺耳。 沈云舒还是笑得那么好看，“我怎么不敢呢？来人啊，送她回去。”沈云舒话音刚落下，就有不少奴才过来拉扯姜侍妾。 “你们干什么啊，你们一群狗奴才，敢碰我家主子！”姜侍妾身边的奴才推开了上前的奴才，口里骂骂咧咧的。 “你就不怕连累你家里人吗？”姜侍妾直接就口不择言了。 沈云舒顿了顿，像是真的在思考姜侍妾说的话，“家里人？我家里人应该要算上王爷吧？我记得祖宗规矩有写，侧妃是上了族谱的，是正儿八经的主子。” “你胡说什么啊，我说的是你沈家人，关王爷什么事，你颠倒黑白，你这样不要脸的小门小户的女子，你德行有亏。”姜侍妾越说声音越小。 刘侍妾心理活动很复杂，她知道姜侍妾这么做是为了孩子，但是，但是如果她没做成，真的惹恼了沈侧妃，沈侧妃杀了姜侍妾呢，那尧哥儿就真的只是她的孩子了。 沈云舒不作声，只是看着姜侍妾被拉走。 姜侍妾没有大幅度地挣扎，这样比较丢人，弄不好还会被奴才看笑话，奴才拽一下，她就在走一步，奴才拦着，她就真的站住脚步。 “还有，不要说什么都是姐妹这样的话，就是我的妹妹，我管教起来也是一样的。”沈云舒环视了一周，又慢悠悠地走了起来。 孙侍妾脸红红的，没说什么。 沈云舒家里的事不是什么秘密，也比较好打听。 人群沉默地散开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你何苦动手呢。”卢侧妃好言相劝的，论家室，姜侍妾比沈云舒好太多了，姜侍妾的母家给沈家使个绊子，沈家可能直接就没落了。不过沈家有王爷的话，这是说不准，但是归根到底，都是麻烦事。 “手痒了呗。”沈云舒语气俏皮，她跟姜侍妾，那是多少年的仇恨了，早就水火不容了，现在人家送上门来，那还不打两下过过瘾。 卢侧妃没话说，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我院子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慢走。”沈云舒跟卢侧妃没什么话说，两个人完全没有共同话题的。 王妃对沈云舒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异议，派了奴才去姜侍妾的院子守着，不许姜侍妾出门，更是断了姜侍妾和外面的联系。 王妃知道没那么容易断，姜侍妾手上十分宽裕，海量的银子砸下去，肯定是有缝隙漏声音的，但是修补了，声音就难漏了，得花时间和精力了。 沈云舒心情不错，还练了好几张字。 李聿安知道这个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问了张和，自己大儿子有什么反应没。张和摇摇头，没听说有什么。 李聿安似乎并不意外，比上次知道李初尧回来淡然多了，血肉终究是血肉，还是吩咐奴才好好伺候李初尧的身子，不要落下病根。 第465章 姐姐的心 孙侍妾没空理会府上的弯弯绕绕，自家女儿的婚事才要紧，马上就要及笄了，一户人家都没看好。 孙侍妾偶然在王妃那边提过林听云的事情，王妃态度还算好，只说下次恒王妃来的时候，让孙侍妾过来看看，她顺嘴提一下，孙侍妾在一旁听着，自己决定。 孙侍妾有时候想起自己以前觉得王爷有了王妃，日子会不好过，现在想想，真是糊涂，王爷有了王妃日子只会更好，就怕王爷有了心爱之人，这王府的规矩就只是针对于她们的规矩。 不过孙侍妾有时候觉得沈侧妃也还可以，这么多年下来，也没见她做什么，总是一个人，和王妃要好，偶尔给袁侍妾搭把手，再多就没了。 而且沈侧妃挺守规矩的，至少她见沈侧妃基本都是在规矩内办事。 恒王妃年前带着林听云来了一趟，听云和雨琴准备了不少东西，想给沈云舒，要过年了，以前这些东西都是他们一起准备的。 恒王妃把东西给了沈云舒，说是自己准备的，都是以前过年的东西，让沈云舒不要嫌弃。 沈云舒看了一眼听云，听云成熟了不少，眼眸之间都是温柔，官服穿在身上，完全看不出来以前的模样，只觉得是翩翩贵公子。 沈云舒皱了一下眉头，“宁王府什么都有，你费心做这些干嘛。”恒王妃瞥了一眼听云，哦豁，人家不要，一片真心打水漂，“给你多准备一份还不好啊？” 孙侍妾知道林听云最近步步高升，以前可以说配不上她家女儿，现在勉强可以接受，官职虽不算上高，但也能看了，长得真的是赏心悦目，他们宁王府也就沈侧妃和卢侧妃可以比得上了，王爷年轻的时候也能比得上。 王妃轻咳一声，“林听云是吧？听说你有个弟弟？” 听云这才没有偷看沈云舒，恭恭敬敬地回话，“是，微臣有个弟弟。”“你们两兄弟在京城也不容易，怎么不找个当家主母，这样后方就不用担忧了。”王妃不擅长打听，说的有些奇奇怪怪。 沈云舒有些疑惑地看了王妃一眼，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孙侍妾今天在这。 听云一愣，“微臣没有双亲，不好议亲。”“你如今有了义父，你义父郑大人自然会帮你说的。”王妃说道，舒宁郡主那边其实也是个麻烦事，姑姑和侄女看上同一个人？王妃越说越难受，这话真难打听。 听云浅笑着，“微臣有意中人了，只是微臣现在还配不上人家，等配得上的时候，微臣自己就上门求娶了，微臣也只会有一位妻子。” 王妃看了一下孙侍妾，没办法咯，人家有心上人了。 恒王妃喝了一口茶，宁王府的好戏比恒王府的好看多了。 孙侍妾还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终于能给自家女儿交差了，不是她不同意，是人家有喜欢的人了。 “那我祝贺林大人早日能迎娶人家姑娘。”王妃笑眯眯的。 听云也和煦地笑着，那得看你丈夫的意思了。若不是姐姐突然回来了，日久天长的，他肯定能让姐姐慢慢接受自己的。银花老板以前第一眼看到他就说，只要他肯，这世间大多数女子的心他都能得到。 那会他觉得银花老板是折辱自己，后面想明白了，多好啊，他只要姐姐的心就够了。 沈云舒有种异样地尴尬，给恒王妃使了一个眼色。恒王妃这才不看戏了，“好了，听云，你先去外面等我吧。” “是。”听云也只是送恒王妃来，来都来了，肯定要拜见一下宁王府女主人，拜见完就该出去了。 “妾身也该回去了，不打扰王妃说话了。”孙侍妾也识相地离开了。 沈云舒觉得空气都流通了，她现在还用不上听云，非必要她都不是很想用听云，也不想有那么多纠葛，如果来的是雨琴就好了。 王妃笑了一下，“我还以为这林大人是个花心的人，他刚刚的话不会是框我的吧？”王妃看向恒王妃，求证。 恒王妃摇摇头，“应该不是的，他府上近身伺候的都是男子，倒是他弟弟，身边伺候的都是小丫鬟。”“他弟弟不是武将吗？”王妃起了好奇心，怎么这武将还更喜欢小丫鬟。 沈云舒干脆不说话。 恒王妃也八卦了起来，“我也觉得奇怪呢，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斗量。”“说的也是。”王妃赞同地点点头，那睿王还总是黑着一张脸，看着很凶的样子，对妻子却特别好。 沈云舒把八卦的空间留给王妃和恒王妃了，自己去外面透气了。 两个人聊的很是起劲，晚膳前恒王妃才离开宁王府。 王妃还有些不舍地去送了送，被沈云舒嘲笑，十里送郎君。 “就你嘴坏。”王妃用手肘碰了碰沈云舒。“我要去接孩子了，不和你说这些了。”沈云舒往前院那边走去了。 孙侍妾在前院和自己女儿说了一下午的话，但是大郡主好像一句话都没听进去，直到听云有了心上人后，失魂落魄的。 孙侍妾都不敢相信，这才见过几次而已，怎么会这样。她自己又不是个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性子，王爷也不从不困于情情爱爱的，怎么女儿会是这个样子的。 大郡主甚至让孙侍妾回去，“父王就要回来了，娘亲先回去吧。”孙侍妾很是伤心，恋恋不舍地看着女儿，还是走了，前院不是她能一直待的地方。 孙侍妾出来的时候，碰到沈云舒接孩子，小步快走到沈云舒跟前行礼。 沈云舒把人叫起来后，就带着淮哥儿回去了。 孙侍妾看着淮哥儿那么亲近沈云舒的样子，有些不明白，这女儿明明更和娘亲亲近，怎么她女儿这般。大郡主不是不想相信孙侍妾，但是，她是郡主啊，她才十几岁，那人不应该这般忽视自己的。 大郡主甚至想直接和李聿安说，可是看到李聿安后，就不敢吭声了。 李聿安也没注意到大郡主站在那儿，直接就往衔山院去了。 第466章 帮我 “王爷怎么拿这个字给你做书签？”王妃手上的活做完了后，就来看沈云舒在看什么书？“什么啊？”沈云舒看了一眼。 王妃拿着书签，看了一会后，给沈云舒放下了下来，“王爷写的真是敷衍。”这字着实有些不好看了，估摸着王爷这段时间没什么心思写字，礼部事多。 沈云舒拿起书签看了看，府上要过文书的地方很多，李聿安和王妃文字打交道的地方也就多了，王妃一晃眼都没认出这是她写的字。 “发什么呆？莫不是字好坏你都认不出来了？”王妃坐在了沈云舒旁边。 沈云舒把书签收了起来，“不是，看久了书，有些累了。”“托你的福，最近予歆也知道给我这个姐姐来信了。”王妃笑着说道。 沈云舒算算日子，送过去的图纸方予歆应该看到了，正好年边大家都要过年，方予歆补回来应该可以去那边看看，她好改图。 “她说她今年不打算回来过年了，也就不能来看我了。”王妃继续说着，“也不知道那边如今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就连年都不能回来过了？” “现在京城不安稳，外面更好些，不回来是好事。”沈云舒宽慰道。 王妃抿了一下唇，“也是。” 最近京中事多，今日贬了那个，明日又外放了那个，昨夜又夺了谁的爵位，每日都有新鲜事，大多不是什么好消息。 站队的也越来越多了，原本中立的，现在看到太昌帝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也不得不找个队站着了。剩下的中立党不多了，一般都是那些家世鼎盛的，不管谁做皇帝，都影响不到他家的根基。大多数的人还是想贪一把从龙之功的，说不定就一跃冲天了。 沈家这段时间经常给沈云舒来书信，沈云舒大多数都是不回的，不想牵扯太多，不过还是要警告几次，不然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蠢事来。 接近傍晚，沈云舒要去接孩子，王妃看着沈云舒离开，才让云嬷嬷端上了药碗。 “一到冬天，这身子就扛不住。”王妃喝完一碗药后，觉得身上舒服多了，胃里面暖暖的。“王妃您身子弱，其实可以叫太医过来看看的。”云嬷嬷担心地看着王妃。 王妃摇摇头，“看不看的，都是这般，懒得去看了。” “云舒。”恒王妃急冲冲地走着路，看到沈云舒往沈云舒这边冲了过来。沈云舒停了脚步，让身边的奴才退了下去，“这个时间，你来做什么？” 恒王妃喘了几口粗气，“我要送一个人出城。” “这个时间？”沈云舒皱起眉头。 恒王妃给自己顺了顺气，“你还不知道吗？”“知道什么？”沈云舒看着恒王妃，最近京城事多，她漏了一些也很正常吧。 恒王妃左右看了看，“魏王，李奉安他要不行了。” 沈云舒一惊，“他怎么要不行了？” 恒王妃摇头，没细说，“估摸着就今晚了，我要送一个人出城。”“你送不出去，我怎么送的出去。”沈云舒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恒王妃看着沈云舒的眼睛，“是魏王府上的一个奴才，叫金花。” “金花？”沈云舒后退了半步，想到第一次见到银花老板的场景，银花老板拼尽全力都要来京城，甚至出各种招来谋求去京城的法子。 恒王妃抿抿嘴，“我这边已经把人带了过来，就在我马车上。” 沈云舒眉头紧锁，不是很想沾上这样的事，但是恒王妃本来就不是无缘无故帮自己，现在魏王要不行了，恒王妃把人带了出来。 “为什么要现在。”沈云舒问，等年过完了，再把人弄出来不就好了。 恒王妃轻笑一下，“李奉安可不是什么好人，他要走，这些人都要给他殉葬。”沈云舒的嘴唇有些干，“他现在不过是庶民，如何能要求。” “人都要死了，皇上还会追究什么吗？”恒王妃说道。 沈云舒心里都明白，“这些人是什么人？金花也在这些人里面？”“金花侍奉过李奉安，这些人就是侍奉过李奉安的人，李奉安没给她们名分，但是也不想放她们出去，殉葬是最好的办法。”恒王妃语速很快。 沈云舒沉默了一会，“好吧，你把人留下来，我一会就把她送出城去。” 恒王妃不知道沈云舒有什么办法，但是沈云舒应该不会随便答应，这可是个大隐患。 沈云舒让若霖去接淮哥儿回来，自己带着恒王妃来到了衔山院。恒王妃跟着沈云舒来到沈云舒的院子，坐了一会，把金花留在了衔山院。 金花长得很美，和银花老板长得很像，但是人看着却没什么精气神，嘴唇都是惨白惨白的，见到沈云舒也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金花根本不敢看沈云舒的眼睛，她抱着手臂，沈云舒往前走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 见沈云舒还在靠近自己，金花直接跪了下来，“奴婢，奴婢不敢了。” 沈云舒垂眸看着金花，“你和银花是什么关系？”金花身子一颤，但是恒王妃说了，不管这位沈侧妃问什么，自己都要老实说，“银花是奴婢的妹妹。” “你妹妹在漠水，你为什么在京城？”沈云舒继续问道，她不担心李聿安回来，李奉安要不行了，李聿安怎么都会在太昌帝面前把戏演全了。 “宣国还在的时候，大启和宣国开战，奴婢和妹妹都被战火影响了，收到了魏王殿下的营帐内。奴婢比妹妹好看，魏王那会对奴婢还不错，但是妹妹不愿意留下来，奴婢便想办法把妹妹送出去了。”金花小声说道。 沈云舒打量着金花，“那你自己怎么不走。” 金花看着地板，“奴婢，奴婢以为跟着魏王回来，能有个好出路。可还不等奴婢跟魏王回去，奴婢就失了宠，妹妹想救奴婢出去，却再没有妹妹出去那会好办了，奴婢若是被丢弃出去，便是死路一条了，奴婢。。” 第467章 处理掉 金花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其实刚回府，还好些，魏王妃御下极严，奴婢本本分分，倒也还有好日子过。谁知魏王殿下居然受伤了，还是伤在那种地方。魏王受伤后，就喜欢折辱我们这些奴婢，还让奴婢与府上的护卫。。” 沈云舒突然想到沛王不跟魏王一起玩了，以前两个人好的跟什么一样，沛王突然不和魏王一起，倒是来找李聿安一起抱团了。 金花吸了吸鼻子，“奴婢几次有孕，都被魏王打没了。” 沈云舒不知道说什么，这算不算她做的事造成的后果，“好了，别说了，你一会跟着我身边的人出去，应该不久后就能见到你妹妹了。” 金花‘砰砰砰’地往地上磕头，“多谢，多谢，奴婢多谢侧妃。” “恒王妃应该也可以送你出去的，她为何？”沈云舒拉着金花起来。金花咬了咬嘴唇，“舒宁郡主那边盯着恒王妃，恒王妃几次和奴婢传消息都差点被发现。” “她倒是对你好。”沈云舒说道。 金华不敢看沈云舒，“她让奴婢给魏王殿下下毒。” “咳咳。。”沈云舒猛烈地咳嗽起来，脸直接涨红了。金花还是低眉顺眼的样子，“侧妃您不知道吗？” 沈云舒摆摆手，退了几步。 “恒王妃说，我们这些人，包括恒王妃她自己，还有恒王妃的姐姐，都这么痛苦的活着，罪魁祸首就是当今皇上。”金花老老实实地说着话，“她说，魏王是皇上最疼爱的孩子，哪怕谋逆，皇上都原谅他，没有杀了他。要是魏王死了，皇上肯定会伤心。她要让皇上跟她一样，体会失去亲人的痛苦，这样皇上才和我们感同身受了。” 沈云舒跌坐在凳子上，“她就不怕吗。。” “那个毒是慢毒，奴婢也吃了不少。”金花继续说道，“奴婢一直伺候魏王的饮食，给魏王殿下试菜，魏王要是吃了十份，奴婢就吃了五份。” “那你。”沈云舒看向金花。 金花瘦瘦弱弱的，站在那里都难以注意到，“奴婢只要能见到妹妹就行了，一眼也好。” 沈云舒让金花打扮成男子，混在了一群乞丐中，走的自己当年逃跑的那条路，去了石鼓寺那边，但是不能进入寺庙，在附近的林子躲着。 沈云舒不能把事引到和尚那边去，也不能完全暴露自己当年的事。 沈云舒派出去的都是自己院子的人，让他们在城门关闭前回来。沈云舒还是担心李聿安知道这个事，李聿安肯定不会沾染魏王府上的事情的。 谁知李聿安一晚上没回来，沈云舒派出去的人也一晚上没回来。 早上起来，沈云舒顶着两个乌黑的眼圈送淮哥儿去前院。 “娘亲没睡好吗？”淮哥儿问道。“有些，你爹爹昨夜没回来，娘亲有些担心。”沈云舒回道。 “不会有事的，府上那么多的庄子，爹爹也许是来不及回来，随便在哪个庄子上住着了。”淮哥儿说道。沈云舒拍了拍淮哥儿的后背，“娘亲知道了，你先去读书吧，娘亲回去再休息一会。” “好。”淮哥儿点点头，自己走了进去。 临近中午，沈云舒身边的人才回来，说是人已经送出去了。 沈云舒让这些人又出京城，去石鼓寺给她求个平安符回来，这几个人才歇了一会，又领了差事出城了。 沈云舒今天都没有去王妃那边，让两个孩子自己去找王妃玩去了。她一个人坐在窗户前，发了好久的呆，淮哥儿回来她都没反应。 沈云舒打起精神，和淮哥儿一起用了午膳，淮哥儿见沈云舒胃口不好，还给沈云舒盛汤。沈云舒看着是儿子盛汤，还是喝了。 淮哥儿去午睡后，沈云舒叫来了王保。 王保恭恭敬敬地跪在沈云舒旁边，“主子。” 沈云舒还是看着窗外，天气真是好，虽然那么厚的雪，但是太阳很大，“有几个人帮我处理掉。”王保有些诧异，这么多年，主子还从来没处理过人。 沈云舒沉默了一会，把写好的名单给了王保，“人在石鼓寺，等他们出了寺庙，都处理了。”王保双手恭敬地接过了纸条，“奴才知道了。” 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把人送出去了，更不能让宁王府上沾染上魏王的事情。 看着王保出去，沈云舒又站了起来，有些想拦住王保。但是她还是忍住了，抓着门框，看着王保走远。 沈云舒有些错乱，外面的景致都有些看不清，她甚至觉得杀这些人是不够的，还要杀那些可能看到金花的人，还要杀那些守门的奴才，要都杀了，这样才干净。 “主子。”沈云舒站在门口站了好久，若霖怕沈云舒着凉，不得不来看看沈云舒是怎么了。沈云舒受惊，捂住心脏，“怎么了？” “主子，外面凉，奴婢给您端了两个炭盆来。”若霖轻声说道。 沈云舒重重地呼吸着，“哦，你下去吧，我没事。”若霖点点头，又退了下去。 傍晚时分，王保就回来了，说是已经办好事了。 沈云舒有些失神，别过脸不让王保看到自己的神情，“就说他们遭遇意外，给他们家一家封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王保震惊了，三百两都可以买一百五十个奴才了。 沈云舒有些害怕，这些人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因为自己，被自己处理了，“对，三百两，要切实送到，要是被谁昧了，我一定不会放过的。” 王保不知道沈云舒这是个什么意思，人是主子要处理的，现在主子又要给这么大的赔偿，就是这些奴才横死在宁王府，给十两银子那些人都得感恩戴德地谢恩。 “去办。”沈云舒闭上眼睛，本来不大记得名字的几个人，面庞都清晰了起来，在她眼前晃悠着，她似乎想到那几个人在石鼓寺跪着给她求平安符的样子。 “是，主子放心，奴才亲自去送。”王保看沈云舒很重视这个事情，还是他自己去办吧。 “嗯。”沈云舒低声应道。 第468章 两日未归 沈云舒猛地睁开眼，入目依旧是古色古香的雕花木床。 豆大的汗珠从沈云舒的脸颊上滑下来，她双目浑圆，警惕地望着四周。从她进宁王府的第一天开始，她就不喜欢那么多人伺候在屋子里面，所以现在屋子里也只有她一个人。 昏昏暗暗的蜡烛还晃动了几下，明明窗户都是关着的。 沈云舒捂住心脏，小心翼翼地下床，走到梳妆台这边，借着昏暗的烛火，她在暗黄的铜镜里面看见一个穿着粉色寝衣的女子，一头乌黑的长发像是绸缎一样披在身后。 沈云舒一步一步地往镜子那边走去，镜中的人似乎也一步一步往她这边走来。 沈云舒抬手摸上铜镜，铜镜中的女子面容姣好，举手投足间尽显女人妩媚。沈云舒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原来的沈云舒呢，原来的沈云舒长什么样子。 沈云舒轻轻一推，铜镜就倒了，竟和现代的镜子一般，碎成了渣，镜中女人的脸也跟着碎了。 “不是我。”沈云舒呢喃着，“我不想的。” “主子。”若霖守夜听到里面的动静就走了进来，喊了沈云舒几声沈云舒都没有回应。若霖小心地掀开床幔，瞧见沈云舒满头大汗地抓着被子，摇头说着不是她。 若霖抓住沈云舒的手腕，唤醒了沈云舒。 沈云舒睁开眼后，喘了几口气，天好像亮了，“外面好亮。”“是月色，主子。”若霖轻声说道，“月色照在雪上，所以觉得亮，主子要是被光弄得睡不好，奴婢去挂上帘子吧。” 沈云舒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王爷还没回来吗？” “没呢。”若霖回道，“前院一点动静都没有，王府的大门也关上了，要是开门肯定有动静的。”沈云舒缓缓坐了起来，“我没事，有些口渴了，想喝点茶。” “主子最近喜欢上喝茶了，记得主子以前都喜欢喝白水的。”若霖浅笑着，去给沈云舒泡了一壶热茶，给沈云舒端了过来。 浓茶下胃，沈云舒渐渐清醒了起来，“今天月亮怎么这么亮。”“快十五了，月亮就圆了啊。”若霖接过沈云舒递来的被子，“主子不是说月圆月缺是规律，非人力可改的。” 沈云舒勾勾唇，“我说的这些闲话你倒是都记下来了。” 若霖想了想，“主子说的有时候想想确实是那个理。”沈云舒看着若霖，发现若霖的眼尾有些细纹，“你怎么长皱纹了。” “奴婢都多大年纪了。”若霖怪不好意思的，“竹心、竹露都要出去了，她们家里都给她们找好了人家，出去就嫁人了，奴婢比她们还年长，可不是要长皱纹了。” “我记得，你比我还小些。”沈云舒说道。 若霖看了一眼沈云舒，又低下了头，“奴婢是奴才，奴婢怎么能跟主子比呢，主子就是再过十年也是现在的样子。” 沈云舒有些晃神，她确实再过十年都是这个模样，“人的体质不同罢了，你看咱们府上好些人，不也和你差不多大，也都长纹了，生老病死也是自然规律，非人力可改。” “奴婢不怕老，主子不老就行了。”若霖以为沈云舒怕变老，这后院的女人，色衰则爱驰，没有哪个是不怕老的。 沈云舒摇摇头，“我倒希望自己变老些。” “主子糊涂了。”若霖笑着说道，“主子要是睡不好，奴婢守在主子的床边，等主子睡着了，奴婢再出去。” 沈云舒拒绝了，起身走到了屋内的书桌旁，“我想写会字，你去歇着吧。”“奴婢给主子研墨，哪有主子忙活，奴才歇息的。”若霖拿起墨条，就开始给沈云舒磨墨。 李聿安连续两天没回来，王妃都觉出不对劲来了。沈云舒也好几天没去落桐院，只是让孩子去落桐院找王妃玩。 王妃这天带着两个小的来了衔山院，沈云舒就在后院躺着，手上还是拿着一本书，不过已经睡着了。 “娘亲。”年哥儿叫了一声。 “嘘。”王妃蹲下来把年哥儿抱了起来，“娘亲睡着了，年哥儿先去前面玩好不好。”年哥儿乖巧地点点头，跟着姐姐一起去了前厅。 王妃缓步走到沈云舒身边，把沈云舒抱着的书拿开了，瞥了一眼书名，又是一本县志，也不知道云舒最近是怎么了，看这些枯燥的县志。 “王妃。” 王妃坐在炭火旁，想等沈云舒自己醒过来。王保匆匆忙忙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王妃，还有些慌乱。 王妃瞧了一眼王保，没说话。 “奴才见过王妃。”王保给王妃行礼。“起来吧。”王妃把人喊起来，“你不是在四公子身边伺候了吗，怎么这个时间回来，可是四公子有事？” “不是，主子有吩咐，奴才办好了来回禀一声。”王保回来。 “看来云舒还是更喜欢用你啊，明明有新的大太监不用，还是你办事她放心。”王妃微微笑着，“你主子还在熟睡，你先回去吧，我会和你主子说一声的。” “是。”王保担忧地看了沈云舒一眼，还是退下了。 白天沈云舒睡的更香，一直到肚子饿了才醒过来。 “莫不是晚上到做贼，白天睡得这么香？”王妃见沈云舒醒了过来，揶揄了起来。沈云舒有些懵，“睡得脖子疼。” “改天在这里做一张床，省的你睡得不舒服。”王妃起身把沈云舒扶了起来。 沈云舒揉了揉眼睛，“你怎么来了？”“我来看看你，你这两日没去我那，王爷又没回来。”王妃说道，倒了一杯温水给沈云舒喝。 沈云舒接过杯子，“你没叫人打听一下么？”她这边不大敢派人出去打听，有点乱。 “嗯？”王妃困惑地看向沈云舒，“你不是说最近少打听外面的事吗？最近除了采买，我都让奴才们少出些门了。”沈云舒张了张嘴巴，又闭上了，半晌才说道，“嗯，在我这吃了晚饭再回去吧，好久没一起用膳了。” 审核中 第469章 谁都行 李奉安是被太昌帝抱着回宫医治的，太昌帝亲自给自己的儿子侍疾，衣不解带的，梁太医一副又一副的狠药下去，人竟然还清醒了一会。 “爹爹。”李奉安抓着太昌帝龙袍的腰带，“爹爹，我怕。” “奉安不怕，爹爹在。”看见儿子清醒过来，太昌帝俯下身去看儿子，李奉安瘦骨嶙峋，眼窝都凹进去了，此时胸脯剧烈地浮动着，想要汲取新鲜的空气。 “爹爹，我错了。”李奉安浑浊地双眼盯着太昌帝看，“爹爹，我错了。” “奉安没错，是爹爹错了。”此时此刻，太昌帝哪里还想的起来儿子做的错事，他脑海里都是李奉安小时候的样子，骑在他脖子上喊爹爹的样子。 李奉安掉了几滴泪，“我怕。” 太昌帝几个深呼吸，摸着李奉安的额头，“奉安，爹爹在。” 昨夜那些要随着李奉安殉葬的人，爆发了动乱，跑了不少人，太昌帝也是因为动乱把儿子带回宫中的，又派了不少人去找那些跑掉的奴才。 李奉安的喉咙发出‘呵呵’地声响，像极了先帝驾崩时候的样子，太昌帝有些呜咽，这可是他最疼爱的孩子。 “爹爹把那些人都抓了回来，不管到哪，那些人都是你的奴才，都要伺候你的。”太昌帝看着儿子，希望儿子多跟自己说一会话。 李奉安双目无神地看着床顶，这辈子，他还是躺在了龙床上，“爹爹，我还有孩子，我还没，还没看着他们长大，还没给他们娶妻生子。” “奉安，你看得到的，这些你都看得到。”太昌帝有些无力。 李奉安口里又开始吐污血，太昌帝又要把太医叫来，被李奉安抓住了手。 “奉安啊。”太昌帝有些泣不成声。 “爹爹，我怕八弟。”李奉安双目充血，撑着把话说完，“我怕他报复在我的孩子身上，我怕。”“奉安。”太昌帝不知道说什么好。 “爹爹不要把位置给他坐好不好，谁坐都行。”李奉安看着太昌帝，等着太昌帝回答自己，但是太昌帝只是看着他，没有再说话了。 “我的孩子，我死可以，我不能，孩子，拖累。”李奉安的声音越来越小，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一双眼睛，死死看着太昌帝，还在等着太昌帝的答案。 “奉安啊。”李奉安抓着太昌帝的手掉了下去，太昌帝慌乱了，“爹爹答应你，爹爹什么都答应你。奉安啊！” 李奉安最后竟然是自己合上的眼睛，他似乎还留着一点力气，就等着听这句话。 “奉安！”太昌帝不停地晃动着李奉安，李奉安一点回应也没有了。 贤贵妃好像感应到什么一样，突然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了，“奉安，我的奉安走了。”“娘娘。”几个奴才跟在贤贵妃的身后，生怕贤贵妃摔倒了。 在场的皇子对视了几眼，依旧跪在殿中。 李聿安皱眉思忖了一会，还是站了起来，贤贵妃怎么说都是他的养母，他不得不跟上去。“母妃。”李聿安试图唤醒贤贵妃。 贤贵妃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上空，像是在抓什么东西，“奉安，奉安走了。”“母妃，五哥还在呢，母妃。”李聿安轻声唤着贤贵妃。 贤贵妃走了有多久，李聿安就跟了有多久，直到贤贵妃体力不支，晕了过去。李聿安连忙接住了贤贵妃，叫了奴才把贤贵妃抬到了贤贵妃的宫殿去。 李聿安从贤贵妃的宫殿赶回太昌帝的寝殿时，李奉安的尸首已经放入了棺木中，就在太昌帝寝殿旁边的宫殿里。 “父皇。”李聿安跪下给太昌帝行礼。 “她怎么样？”太昌帝刚刚出来就发现李聿安不在，问了才知道贤贵妃精神失常，李聿安追了出去。“母妃晕了过去，儿臣把她送回去了，太医给看过了，说是元气衰退，气血不足。儿臣看着母妃服下药，才回来的。”李聿安回道。 太昌帝点了一下头，“去看看你哥哥吧。” 李聿安颔首，“是，父皇。” 李聿安来到隔壁的宫殿，看来父皇是打算在宫里给李奉安办丧事了，宫殿内已经是一片缟素，李奉安的棺木就放在殿中央，威严肃穆。 李聿安一步一步走到了棺木旁边，棺木还没有合上。 李奉安穿上了亲王的服饰，不过衣裳大了一些，不大合身，应该是以前做好的寿衣，早就不适合了。李奉安的脸色灰白，不过唇角是微微勾起的，看着不像是枉死，倒是寿终正寝的模样。 李聿安可没太昌帝那么怀念过去，他脑海中都是李奉安从小欺凌他的模样，李奉安把他当奴才的模样。 李聿安心情很好，不管过去如何，现在他活着，李奉安死了。 李聿安掉了几滴泪在李奉安的棺木内，又擦干净眼泪，给李奉安上了三炷香，说了好些话，什么会好好孝敬贤贵妃，会照顾好李奉安的孩子之类的。 “临安，父皇和你商量些事。”太昌帝招手让太子到自己跟前来。太子迟疑了一会，起身走到太昌帝跟前跪了下来，“父皇有事吩咐儿臣就行。” “奉安已经去了，朕想给他死后尊荣。”太昌帝仔细看着太子的神情变化，“临安，你觉得呢。”太子知道太昌帝在看自己，脑袋嗡嗡作响，他想说好，但是那个好字卡喉咙口，怎么都说不出来。 “临安，怎么说他也是你哥哥，卢家不过是外戚。”太昌帝继续说道。 什么外戚，太子不喜欢这个称呼，舅舅是真的把自己当亲生孩子疼爱，当亲生孩子教养的。太子咬破了唇内的肉，一股血腥味在口内弥漫开，他跪俯在地上，“儿臣觉得父皇说的是，五哥毕竟是儿臣的亲哥哥。” 太昌帝稍稍满意地点点头，“如此，奉安的身后事就交给你打理了，那些人务必抓回来，生生世世伺候朕的奉安。” “是，儿臣谨遵圣旨。”太子吞咽了一口血水，无比恭敬地应下了差事。 第470章 身后事 一年之内，连失两子，饶是太昌帝这般经历过不少大风大雨的帝王，都有些遭不住了。 炘郡王上前几步，接替了田元忠的位置搀扶着太昌帝从龙椅上起身。太昌帝瞧了炘郡王一眼，“老地方。”“是。”炘郡王应声。 在经过李聿安身边的时候，炘郡王和李聿安对视了一眼，不过两人都没什么交流，只是一眼就别开了眼神。 太昌帝出去后，顺郡王第一个站了起来，拍了拍裤腿，又轻轻喘咳了起来，当年太昌帝那几脚给他留下了病根，一到了冬天就容易发作，这几天又跪在这，似乎看着严重了些。 其他皇子也陆陆续续站了起来，三五抱团地说起了话。 庆王走到李聿安身边，“在这边待了几日，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庆王妃管理几个人还行，管一大家子总是这里出事那里出事，庆王总是要自己亲自上场管管事。 李聿安对家里很是放心，王妃答应下来的事，肯定会做好，管理王府就是王妃的事，王妃也是恪尽职守地干着。王妃做不了主的事，云舒就会拿定主意。 沛王也有些不耐烦，不过好歹是以前一起玩的兄弟，到底还是有些感情地，“眼看着就年边了，父皇心里肯定难受。也不知道这个年要怎么过。” “礼部本来已经安排好了，想来会更改吧。”李聿安白忙活了一段时间，语气还算平淡。 恒王一派轻松的样子，只要不回家，去哪都行，不知道那个疯婆子又折腾出什么事来，就是有些想孩子，他就那么一个孩子。 睿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家中一个危在旦夕的妻子，还有被吓得大病的女儿，只有一个儿子在王府内，他不可能不担心。 恬郡王和纯郡王安安静静地，小声说了好一会话，又渐渐安静了下来。 太昌帝坐在亭子里喝茶，炘郡王便陪着太昌帝喝茶。 太昌帝不说话，炘郡王便跟着沉默。 京城又开始下雪了，今年的雪似乎比去年还要多一些，纷纷扬扬的，甚是壮观。 沈云舒已经看习惯了这冰天雪地，以前还觉得稀奇，想着多看几眼，现在司空见惯，只希望少下一些雪，怪冷的。 恒王妃是趁着暮色来沈云舒这边的，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狐皮大氅，走起路来看着都有些艰难。 “又来做什么？”沈云舒听到奴才通传，还是让恒王妃进来了。 恒王妃浅浅笑着，一张小脸被狐狸毛裹挟着，风雪一点都没吹到她，她双颊微微泛红，看着气色好极了，“来看看你，我家那位爷没回来，我想着你家的应该也没回来。” “李奉安去了？”沈云舒问。 “是啊，去了。”恒王妃语气轻快，打听宫里面的消息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不就是银子吗，皇帝也会缺银子，不然怎么叫太子娶了郭家的女儿呢。 沈云舒没什么表情，倚靠在床边看着外面的风雪。 “魏王府不少奴才逃了出去。”恒王妃注意到沈云舒不大对劲，但是她才不管这些呢，都是一条船上的了，有什么事就直接说了。 “嗯。”沈云舒应了一声。 “今天就抓回来不少，直接就吊死了，等着给李奉安殉葬呢。”恒王妃继续说道，“你得陪我去一趟魏王府。” “做什么？”沈云舒直接问道。 “说到底，有多少奴才都是魏王妃说了算。现在李奉安死了，魏王妃伤心是肯定的，但是女人吗，丈夫在的时候，丈夫还有些作用，现在丈夫不在了，自然是孩子重要了。”恒王妃说道。 “你想让我劝我家王爷给魏王妃的孩子请封？”沈云舒回过头看着恒王妃。 “哎呀，真是聪明人。”恒王妃也不想惹火上身，舒宁郡主那边还咬着她呢，“恒王到时候自然会帮着你家王爷说话的。” 沈云舒嗤笑一声，“那怎么不让恒王先劝？” 恒王妃的眼睛水盈盈的，看着好看极了，“那怎么能行呢，我要做的事还没做完呢，岂不是暴露？”沈云舒抿抿嘴，“你这是要我宁王府和太子殿下过不去。” “你们不是本来就和太子殿下过不去吗？”恒王妃反问道，她才不信什么不争不抢的，就算是最不起眼的庆王，如果这些皇子都死绝了，他也是早晚要动心的。 沈云舒没说话，现在直接和太子殿下过不去，真的可以吗。 恒王妃站了起来，“我也不逼你，反正明日我会去魏王府，我会在辰时等你，过了辰时我就不等了。”沈云舒看着恒王妃走出去，没做挽留。 “娘亲。”芃芃窜了进来，小跑到沈云舒身边。 沈云舒回过神，对着女儿微笑，“怎么了？”“刚刚，漂亮的姨姨给我，这个。”芃芃把手上的珍珠拿给沈云舒看了，“我给娘亲。” 沈云舒接过芃芃递给自己的珍珠，应该是恒王妃给的，“你有没有说谢谢啊？”“说了，她还，说，我乖。”芃芃笑得甜甜的，看不出往日小霸王的样子。 沈云舒弯下腰把芃芃抱上了矮榻，“为什么给娘亲啊？”“娘亲不高兴。”芃芃认真地说道，“哥哥也说，哄娘亲。” 沈云舒重重地呼吸了一下，抱住了女儿，要怪只能怪这个时代如此，怎么都不能怪到她沈云舒头上，她也不可能甘心做一个输家。 “爹爹不在，我们哄。”芃芃想看清沈云舒的神情，却被沈云舒抱得紧紧的，不能抬头，她想着哥哥教自己说的话，想出一句说一句，想不起来的就算了。 “娘亲最近，最近忽视你们了，娘亲不好。”沈云舒给孩子道歉。 “没有呀。”芃芃眨眨眼，娘亲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不想跟他们玩的时候，就把他们给母亲，不过母亲也好好，都好好。 沈云舒让人去找了李聿安，给李聿安传口信，希望李聿安得空能回来一趟，这事她得和李聿安商量一下，看看李聿安的想法是什么。 第471章 枕边风 李聿安收到沈云舒的口信，在太昌帝睡着后，挑了时间从宫里面回来了。 沈云舒已经睡下了，跟着芃芃和年哥儿睡在一起，两个孩子闹腾了一晚上，沈云舒跟他们也玩的有些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李聿安知道沈云舒在两个小的的房间，就先去看了淮哥儿。 淮哥儿还没睡觉，见到李聿安回来还有些惊喜，放下手上的书就站了起来，奔向了李聿安，“爹爹。”李聿安接住孩子，“这么晚还没睡？” “就要过年了，先生也要回去了，我要把过年耽误的课程提前学完，学完就能和芃芃还有年哥儿一起玩了。”淮哥儿说道。 李聿安摸了摸淮哥儿的脑袋，“你还小，不必这般勤勉，耽误几天不要紧的。” 淮哥儿乖巧地点着头，“我知道的，爹爹，可是爹爹都忙得不回家了，我也不好意思那么早睡觉，娘亲这几天也闷闷不乐的。” “你娘亲怎么闷闷不乐了？”李聿安问道。 “不知道呢，我觉得是爹爹没回来，娘亲担心的，娘亲是从爹爹没回来开始不开心的。”淮哥儿说道。李聿安叹气，“爹爹有事，是爹爹不好，没有提前说。” 两父子说了好一会话，李聿安勒令淮哥儿去睡觉，不许再看书了。 淮哥儿听了李聿安的话，乖乖地上床睡觉去了。 屋内一点动静，沈云舒就醒了过来，怔怔地看着李聿安，“王爷。”李聿安还有些愣神，平常他睡下沈云舒都不一定会醒的，“没睡着吗？” “睡了好一会了。”沈云舒坐起来，小心翼翼地，怕把孩子吵醒了。 两人一起离开了孩子的房间。 李聿安把大氅披在了沈云舒的身上，摸到沈云舒背上的骨头，“怎么还瘦了些。”“哪有，王爷才几天没见我。”沈云舒笑着说道。 李聿安和沈云舒说了一下这几日发生的事。 李奉安被贬后，身子一直不大好，身边的奴才换了一批又一批的，虽然是庶人，跟以前当王爷的待遇没什么不一样。 今年入冬，李奉安就一直病着，结果几日前魏王妃借着来宫里看望贤贵妃，硬闯到太昌帝的宫殿，去求太昌帝看看她的夫君。 太昌帝这才知道李奉安不行了，去看了后，又把人抱回宫里照顾着。 李奉安是真的要不行了，没几天就在太昌帝的寝殿去了，太昌帝还要在宫里给李奉安办丧事。 “怎么好好的，就病了？”沈云舒试探性地问李聿安，“太医可有说是什么病吗？”李聿安摇头，“梁太医没说。” 沈云舒有些担心能查到李奉安是中毒，不过这么久了，太昌帝没说什么，也没查什么，难不成这个毒这么厉害，一点都察觉不到？ “我想明日去看看魏王妃。”沈云舒说道。 “嗯？”李聿安有些疑惑地看着沈云舒，“你和她没什么往来，怎么要去看她？”沈云舒神色自若，“我想着魏王妃这段时间伤心，我们也该去看看。” “魏王妃今日已经进宫守灵了，想来不会在魏王府，你既然想去看，明日和我一起进宫去。”李聿安没有怀疑沈云舒一丝一毫。 沈云舒点点头，“也行，带上王妃吧，明日也该是去吊唁的时候了，只是在宫里办丧事，那些官员该怎么去吊唁呢？” “父皇还没发丧，还不到吊唁的时候，等父皇下令发丧，估摸着就要抬回魏王府了。”李聿安说道，“父皇很伤心。” 沈云舒看着李聿安，“李奉安是皇上最疼爱的孩子了，哪怕犯下滔天大罪，皇上都不忍心责怪一句，若不是祖宗规矩不容，皇上还不知道要做到什么地步呢。” 李聿安眸色发暗，“是啊。”若不是李奉安废了，是个废人了，而且他是废人的事人尽皆知，父皇肯定会帮他瞒着，让他继续坐上那个位置。 沈云舒注意到李聿安的眼神变化，抓住李聿安的手，“王爷，虽然皇上说要给李奉安死后尊荣，但是人都死了，这些都没意义了，活着的人才重要。” “何意？”李聿安看向沈云舒。 “李奉安还有孩子，现在李奉安不在了，皇上肯定会更疼惜李奉安的孩子。王爷若是能给李奉安的孩子请封，皇上肯定龙心大悦。”沈云舒说道。 “可太子殿下那边。。”李聿安有些担忧。 “太子殿下只是储君，皇上高兴才是正事。”沈云舒轻声说着，“何况王爷您是贤贵妃的养子，就是这些孩子的亲叔叔啊，亲叔叔都不帮着，难不成等皇上自己开口吗？若是皇上开口，必定很多人说皇上的不是，皇上到时候颜面何存？若是有人替皇上挨了这个骂名。” 李聿安若有所思，那日他不在，后面听人说，父皇只说给李奉安死后尊荣，太子殿下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虽然还是答应去办这个事了。 父皇不可能不照料李奉安留下来的子女，而且贤贵妃也还在，若是贤贵妃清醒后，贤贵妃肯定也会提到这个事情的。 “云舒想的周到，倒是我最近太忙了，没想到这么多。”李聿安想想，没有什么不能忍受的，他娘亲折损在贤贵妃的手上，他不还是喊了贤贵妃三十多年母妃，还要在父皇面前表现母慈子孝。 沈云舒摇摇头，“我知道王爷没回来，肯定是有事发生了，也不敢到处乱打听，只能瞎担心了。”李聿安半搂住沈云舒，“我不好，没派人回来传话。” 李聿安连闭眼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是一点空闲都挤不出来。 沈云舒靠在李聿安的怀里，没一会李聿安就睡着了，沈云舒叫了奴才进来帮李聿安脱衣服，自己一个人站在了廊中。 奴才们伺候完了，沈云舒才进去。看着李聿安长出的胡茬，沈云舒还是有些心疼的，就像成王和李奉安，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要是李聿安不在了，宁王府肯定比成王府和魏王府惨多了，都是皇孙，她的儿子为什么要为人臣子。 第472章 还要什么 “魏王妃节哀。”趁着魏王妃身边人少的时候，沈云舒上前和她说起了话。 魏王妃神色苍凉，“我夫君早不是魏王了，我自然也不是魏王妃了，叫我胡琬宜就行了。”沈云舒握住了魏王妃的手，“就算魏王妃您自己不想当这个王妃了，你还有两个孩子呢。” 魏王妃瘦的厉害，双目都有些凸出来了，听到沈云舒这番话，看向了沈云舒，“你一个妾室，谁允许你这般和我说话的。” 王妃也有些懵地看着沈云舒，沈云舒给了王妃一个眼神让王妃避开了。王妃只是迟疑了一会就后退了好几步，昨夜李聿安回来她是知道的，想来是王爷的吩咐吧。 王妃不想沾染上这些事，最好是什么都不知道，知道的越多越不好。 魏王妃鄙夷地看了王妃一眼，堂堂一个正妻，居然害怕一个妾室害怕成这个样子，真是枉费了家中的教导了。 “魏王妃。”沈云舒时间不多，没空说那么多，“我家王爷和魏王都是贤贵妃抚养长大的，云骁和云川两兄弟再没有比我家王爷更亲的叔叔了。” 魏王妃眼眸微动，看着沈云舒。 “我家王爷想给云骁请封，云骁今年也十七了，还有三年就弱冠了。”沈云舒继续说道，“听说云骁世子因为秋猎场上的事，亲事也都吹了。” 魏王妃咬住牙，这群拜高踩低的，后面她也给儿子说了好几桩亲事，都没成，好不容易成了一桩后，王爷又做出了那种事，彻底说不到亲事了。 “都是做母亲的，妾身能体会魏王妃您的心情。”沈云舒见魏王妃不再呛自己了，就一咕噜说下去了，“王爷昨夜和妾身说了这个事，只是魏王妃，这事不好办啊。” 魏王妃也知道这事不好办，皇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这个冬天能不能挺过去也不知道，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就是李临安做皇上了。李临安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孤儿寡母的，还有她母家剩下那几个零丁的人。 “宁王真的愿意？”魏王妃放软了语气。 “自然，不然也不会叫妾身来，到时候王爷会劝恒王殿下一起帮说话的。”沈云舒说道，“只是，有一点。”魏王妃听到沈云舒话风转了，反而松了一口气，利益交换更让她心安，“你说。” 沈云舒才不把自己弄进去，“恒王妃和舒宁郡主之间。。” 魏王妃皱起眉头，“魏王府的事轮不到舒宁插手。”“恒王妃想要舒宁郡主送给魏王的一批奴才，解解气。”沈云舒缓声说道。 儿子和小姑子，魏王妃都不用思考，马上就做出了选择，“什么奴才，魏王府的奴才就那些，她想要，我现在就给她送过去。” “不急，您答应了就行。”沈云舒拍拍魏王妃的手背。 魏王妃深呼吸一口气，“还要什么，尽管说吧。”恒王妃的要求提了，恒王妃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到处乱咬的，没想到就这点要求。那宁王呢，宁王会要什么呢。 “没了，就这些。”沈云舒回道。 魏王妃打量着沈云舒，“不要东西，那就是要的东西我给不起。”沈云舒没说话，只是和魏王妃对视着。 魏王妃一抹凄凉的笑，“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她家王爷天天盯着八皇子，却没想到自己身边最是不起眼的兄弟，也有这般的心思。 但是魏王妃没得选，早就没了母家，现在又没了夫君，魏王府那么一大家子人，孩子就十几个，不能失去魏王这个名头，“那我便祝愿宁王殿下，得偿所愿了。”宁王，要是是宁王的话，那贤贵妃还能当太后，她这一大家子还能苟活。 沈云舒颔首，“那妾身先退下了。” 沈云舒走到王妃身边，“回去吧。”王妃回头看了魏王妃一眼，魏王妃的心情，看着好像还好了一些，“嗯。” 太昌帝连着几日没上朝，大朝会取消，小朝会只是叫几个亲近的大臣进来说说话，一应的事务都交给了太子处理。 李奉安的棺木在过了头七后，抬回了魏王府，来吊唁的人也多了起来，魏王妃一日比一日消瘦，看着风都能把她吹倒了。 沈云舒拿到了魏王府上所有奴才的卖身契，一应都给了恒王妃。 恒王妃看着这卖身契，眼睛眯了眯，“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魏王妃说，你和舒宁郡主过不去，想要舒宁郡主送给魏王的那些奴才，人家可有诚意了，这些奴才都送了过来，给你挑选。”沈云舒说道。 恒王妃冷冷地哼了一声，“金花的卖身契呢？” 沈云舒喝了一口茶，“烧了。” “你。”恒王妃霍地站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怎么？怕银花老板不给你做事了？”沈云舒挑眉看着恒王妃，“你放心吧，这东西，你说你有，她也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你说是不是。” 恒王妃又坐了下去，也是，沈云舒还是要名声的，沈云舒可是有孩子，有弱点的，她不能跟自己一样，出入南香阁这样的地方。自己那个孩子，十天她有八天是不去看孩子的，生怕看了孩子生出什么情感来，最好是他不认自己这个亲娘，做起事来更方便了。 沈云舒继续喝着茶，“我家王爷明日就要上折子了，你可别忘了。” “忘不了。”恒王妃语气有些冷淡，“你且放心吧，恒王那边我已经说动了。” 沈云舒起身，“那我先回去了，这大冬天的，我是真不想出门。”恒王妃看着沈云舒，“我说我去找你，你不让，那你不出来，我们还怎么说话？” 沈云舒微微笑着，“这段时间，你我不是经常去魏王府上吗？那地方现在空旷，多的是说话的地，可是你不愿。” 恒王妃有些无语，那魏王刚走，多不吉利，魏王又是，“你愿意在那种地方说话，自己说去，我不去。” “回了，不和你闲话了。”沈云舒拿起自己的斗篷，披上，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第473章 争论不休 太昌帝看到李聿安递上来的折子，不欲打开来看，“都说了，朝事给太子处理。”李聿安垂眸，语气柔软，“父皇。” 炘郡王看了一眼李聿安，开口说道，“父皇，七哥把折子送到这边来，肯定是八哥处理不了的事，父皇就看一眼，要是八哥能处理好，再给八哥也是一样的。” 太昌帝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示意炘郡王把折子拿上来，随即翻看了起来，只看了一眼便把身子坐直了，细细阅读了起来。 炘郡王很好奇李聿安写了什么，这些日子不少朝臣过来拿折子给父皇看，父皇有些也看了，看了就让他们去找太子殿下，从未有过这般的神情。 太昌帝看完后，合上了折子，“老七，你过来。” 李聿安走到太昌帝的身边，跪了下来，“父皇。” 太昌帝拍了拍李聿安的肩膀，“老七。”太昌帝的声音还有些哽咽，“还是你懂父皇。”李聿安低眉顺眼的，“父皇，儿臣只是尽一个弟弟该尽的责任，也是儿臣当叔叔应该做的。” 太昌帝叹息一声，“折子放在朕这边。” 李聿安留下来和太昌帝用了午膳才回来的，下午就得到消息明天大朝会，太昌帝把京城所有的官员都叫过来上朝了。 李聿安还是有些担心的，不知道太子那边会怎么样，弄不好以后太子可就盯着他了。 “王爷。”沈云舒给李聿安端上了茶水。李聿安收敛了那副不安的神色，对着沈云舒浅笑，“怎么过来了？不是和芃芃在玩。” “小孩子，玩累了就睡着了。”沈云舒坐了下来，看着李聿安，“王爷回来就不怎么说话，是皇上那边不高兴了吗？” 李聿安摇摇头，有些苦笑，“父皇很高兴，还说我懂他。”其实要是跳出来看，他自己也能想到这个层面，给魏王的孩子请封。但是他很难跳出来，魏王怎么对他的，他很难忘记。 沈云舒握着李聿安的手，“我知道王爷难过。”李聿安倚在沈云舒的怀中，“没什么难过的，不得不这样做。” 沈云舒轻轻拍着李聿安的后背，没再说什么劝和的话，安静地陪着李聿安。 李聿安没让自己的孩子去给李奉安吊唁，不过旁人也没注意到这点，毕竟李聿安自己去了，宁王妃去了，宁王侧妃也去了，来的算是齐全的了。 隔天上朝的时候，太昌帝先是处理了一部分的朝政，把太子目前没做好的事做完了，才说到有人给魏王的孩子请封的事。 太子神色骤变，瞬间就看向了自己一众兄弟，但是一众皇子只是微微低头地站着，并没有什么反应。 太昌帝看到太子这个样子，有些失望，轻轻咳了一声。 太子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找是谁递上奏折，装的一副乖巧的样子，听太昌帝说话。 太昌帝问大家有什么异议。 太子党众多，很快就有人说这样不好，各种理由，基本就是在说李奉安犯下大错，本来就是罪人，没有追究他的罪过就不错了，他的孩子还能承袭爵位，没有这样的道理。 李聿安在一片反对声中站了出来，说了一大堆话。李奉安已经去了，是非对错都过去了，太昌帝都不在乎了，李奉安是太昌帝的儿子，李奉安的孩子就是太昌帝的皇孙，难不成太昌帝看着自己皇孙吃不饱穿不暖？ 太子盯着李聿安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恒王见到李聿安站出来，松了一口气，也站了出来，巴巴说了一大堆。李奉安也认错了，李奉安不在了，孩子总不能叫胡琬宜一个女人养，那可是十几个孩子呢，李家的孩子就该李家养。 太子党说，能给胡琬宜一些银子，但是爵位是不可能，没有道理，谋反者的后代还有爵位，这不是当大启的律法是玩笑话吗？ 沛王也跟着站出来了，怎么说以前关系也不错，大家都一起玩，魏王有什么好玩的也会叫上他，现在人都不在了留下一个女人那么多孩子。沛王说的是，李奉安以前也有军功，这大启的疆土也有李奉安的心血，功过相抵，他一个人的罪一个人受着就是了，就不要连累孩子了。 太子党说，大启每一个子民都为大启的江山奉献过，难不成没有个人有罪，都能不连累后代吗？连坐之罪都能不在意的话，那以后谁还会忌惮？ 李聿安继续说起了李奉安做的一些有利于朝廷的事，虽然基本都是李奉安手下人做的，太昌帝直接算在了李奉安身上，那些人也没说什么，本来就是给李奉安做事的。 事不大，但是一件一件积累起来也不少，说的太昌帝还有些感触。 沛王连连点头，应和起了李聿安，说到以前李奉安在的时候，也是兄友弟恭，那段时间他们兄弟还是说说笑笑的，感情十分好。 太子党见这些人开始说感情，不知道怎么顶回去了，有些无奈地看着太子。 太子一言不发的，只觉得喉咙口一阵腥甜，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见太昌帝有所触动，其他皇子也开始帮李奉安说话了，要说他们也有不少被李奉安欺负的，尤其是庆王，李奉安几乎没把庆王当兄弟看，连奴才都不如。 但是此时此刻，这些人都在为李奉安的孩子求情，只是因为太昌帝一说到李奉安就心痛难安的神情。 不过太昌帝还是没直接下旨，说是过几天再议。 太子下朝后，被一群人簇拥着，这些人要求太子殿下去劝说太昌帝，不能罔顾法纪，说太昌帝这样把大启的律法放在哪里，这样下去，谁还会真正的敬重律法。 你一言我一语的，太子觉得脑袋都快炸开了。 “殿下！” 一声惊呼后，大家发现太子殿下嘴角沁出了鲜血。 太子有些懵，顺着朝臣的目光，摸了摸嘴角，才发现血流出来了。太子想开口说自己没事，一开口人就晕了过去，被几个朝臣拖住了，才没摔了。 第474章 催促 太昌帝还没回到御书房，就有奴才匆匆忙忙跑来。 “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田元忠扶住了奴才，责怪了一句。那奴才连忙跪在了太昌帝的銮驾的侧面，“皇上，太子殿下吐血晕厥过去了。” 太昌帝睨了那奴才一眼，“又病了？”和奉安打架病了，成婚病了，现在又病了。 田元忠轻轻踹了那奴才一脚，“还不快详细和皇上禀报清楚。”那奴才不敢耽误，把刚刚殿中发生的事和太昌帝说了一遍。 太昌帝听完后，只是默默地看着前方，“朕知道了，派太医去看看吧。”田元忠一愣，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太子殿下以前病也许是假的，但是今日应该不是假的，“奴才这就去安排。” 太昌帝抬了一下手，銮驾就继续往前走了。 太子病的突然，被抬回东宫的时候，把太子妃着实吓了一跳。 一众皇子看着太医给太子诊脉，又喂下药后才离开，太子妃也一一谢过了这些人。 太昌帝对太子的病不是很上心，但是还是把给李奉安孩子册封的事给搁下了。宫内宫外都照常操办着新年的事宜，太昌帝很是在乎这个新年。 “皇上往年也不这么热络过年，今年怎么添了这么好些项目。”沈云舒翻看了一下李聿安手上正在处理的公文，大多数都是宫里面过年的事宜。 “父皇最近身子不好，喜欢热闹。”李聿安说道。 沈云舒把公文放了下来，“好吧。”她本来想躲懒不去宫宴的，看来还是得带着孩子去。 “你最近怎么常常出门，不是怕冷？”李聿安捏了一下沈云舒的手，屋内有地龙，沈云舒的手指还是微微泛着凉意。 “咱们府上也得过年啊。”沈云舒说道。“府上的事让王妃去忙就行了，不然她做这个王妃有何用处。”李聿安语气不大客气。 沈云舒看了一眼李聿安，“如今王府内人多，王妃也就是一个人。而且我出去也不是全然是王府上的事，最近京内多宴请，往日我去的少，最近倒是想去了。” 李聿安知道沈云舒又是要帮方予微说话的，他想想还是不跟沈云舒争辩了，“你想去便去吧。”“年哥儿明年就要开蒙了，我也想给看看有没有年哥儿一般大的孩子，好请了来做伴读。”沈云舒说道。 “这事我倒是忘了。”李聿安这才想起这个事来，“先生也还没请。”淮哥儿当年是他亲自教导启蒙的，只是如今他怕是没那么多时间亲自教导年哥儿，给年哥儿启蒙了。 沈云舒捏住李聿安的耳朵，“这可不是明晃晃的偏心了？” “等过完年我就给年哥儿物色一个好先生来。”李聿安反手握住沈云舒的手，“你别操心这些了，我瞧着你最近都瘦了。” 沈云舒把事情敷衍过去后，又和李聿安说了好一会话，直到晚膳才没说什么了。 魏王妃眼看着事情一日拖一日，没个结果，只是她如今戴孝之身，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在空落落的魏王府内干着急。可魏王妃不是个坐以待毙的，她让两个孩子去了宁王府，给宁王问好。 李聿安不在，是王妃接待的李云骁和李云川。 李云骁以前的性子再张扬不过了，如今收敛了性子，猛地看过去，倒有些贵公子的样子了。两兄弟先是给王妃见了礼，又给王妃送上了魏王妃准备的礼物。 “母亲说年边了，怕婶婶正月里忙碌，不好来拜年，叫侄儿提前送来了礼品，还请婶婶收下。”李云骁浅浅笑着，语气也十分和缓。 “你母亲还在忙着你父亲的事，还记挂着这边，真是辛苦了。”王妃没有推脱把东西收了下来，魏王的棺木还没有下葬，年边和正月都不合适，怕是要等到二月才有好日子了。 李云骁又和王妃说了好一会客套话，又说想去看看叔叔的孩子们，都是堂兄弟，该多来往一些。 王妃说几个孩子都在读书，改日再看。 李云骁没有强求，说还得去给别家送礼，就离开了。 沈云舒在魏王妃两个孩子离开后，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王妃皱起眉头看着沈云舒，“云舒。”沈云舒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王妃摇摇头，一声叹息，“后天就除夕了，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宫里早就送了衣裳来，我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沈云舒故作轻松。 王妃点点头，“好吧，我那边还有事。。”沈云舒抬眸看着王妃，王妃不想沾染这些事的意味太明显了，“嗯，我也该回去了。” 见沈云舒起身要走，王妃还是有些不忍，又叫住了沈云舒，“云舒，这般过下去不好吗？”王爷做个闲散王爷，几个孩子也能平平安安长大。 沈云舒停住脚步，没有回头，“有些事一旦开始了，就没法结束。予微，王爷不可能放手的，我也不可能。”王妃咬了咬嘴唇，“可是。。” “没有可是，予微。”沈云舒加重了语气，“既然处在这个位置，只能进不能退，今日退了一步，做了臣子，以后孩子也跟跟着做臣子。” 王妃有些讶异地看着沈云舒的背影，“你。。” “淮哥儿每日读书到深夜，武场上也是最用功的一个。”沈云舒继续说道，“他不比哪个孩子差，难不成要因为我们退这一步，他跟着退一步，这么些年的努力，只是为了当好一个臣子吗？” 王妃闭上了嘴，“你要去魏王府吗？” “是，我现在就要去魏王府。”沈云舒猜到是魏王妃着急了，所以叫孩子过来催促，她得去安安这位魏王妃的心，这事本来就难办。 “她多番对你言语不善。”王妃眼眉间尽是忧愁。“一两句话而已，没什么要紧的。”沈云舒不在意这些，“她骂我，我会少块肉还是怎么了？” “我陪你去吧，省的你一个人出门。”王妃还是站了起来，走到了沈云舒身边。 第475章 好恶毒 魏王妃见到沈云舒来稍稍心安了一些，“今日天气不好，你还来一趟。” “云骁和云川两兄弟来了，我又想着你了，便来看看了。”王妃轻声说道。魏王妃看了沈云舒一眼，“想来今年我家中是无法进宫了，正月你们也忙，就叫孩子提前送了礼品去。” 王妃点点头，“我知晓你心意，我这边也带了不少东西来，我去看看这些奴才搬的怎么样了。”魏王妃意思地拦了几下，让王妃出去了。 魏王妃皱着眉头看向沈云舒，一身寡淡的穿着看着倒是有些可怜，不过眼神凌厉，目露凶光，“这事皇上就这么搁下了。”要是皇上挨不过这个春天，太子一直那么病下去，等到太子登基，更不可能了。 沈云舒走到魏王妃身边，“你急什么。” “你们要的东西我都给你们了。”魏王妃的语气也焦躁了起来，要是她母家孩子啊，她也不会沦落到求别人办事的地步上。 沈云舒一派淡然，“魏王妃，不过几个奴才，换个爵位，这等好事，要是传出去，这天底下有奴才的人，岂不是都拿奴才去换爵位了？” “沈云舒！”魏王妃见沈云舒的语气有不想认账的样子，直接抓住了沈云舒的手腕，“我现在可是一无所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就不怕。。” 沈云舒冷静地看着魏王妃，“您这是做什么？” 魏王妃有些颤抖，“你，你答应了的。” “我答应的是请封，又没说一定会请下来。”沈云舒说道。“你就不怕我和你鱼死网破吗。”魏王妃强撑着说道。 沈云舒叹了一口气，“若不是你叫你两个孩子过来，我何苦这般和你说话。”魏王妃怔怔地看着沈云舒，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皇上那日都没直接点明是谁递的折子，不想太子和我家王爷过不去，你倒好，让你两个孩子第一个就来我宁王府送礼，你这是什么意思？！”沈云舒甩开魏王妃的手。 “我，我不是有意的。”魏王妃没想那么多，只是事情没办下来她有些着急了。 沈云舒冷哼一声，“好一句不是有意的，就要让我宁王府站在太子的对立面。”“我，我最近心乱，一时做错了事，还请见谅。”魏王妃不想服软，可是由不得她。 沈云舒马上放软了姿态，和煦地笑着，“还好我来的快，还来得及补救。”魏王妃何尝听不出沈云舒语气中的含义，先给你一巴掌，再给你一颗枣，“你说，我来办。” “来宁王府送礼有什么用呢。”沈云舒拍了拍魏王妃的手背，“要能去东宫送礼，去皇上那边送礼。” 魏王妃眼眸微动，“去皇上那边？” “李云骁和李云川都是庶民了，自然进不去的。”沈云舒继续说道，“皇上的孙儿进不去东宫，见不到太子，被太子的奴仆羞辱了一番，但是皇孙不在意，还和叔叔道歉。” “可东宫的人也不是傻子。”魏王妃提出缺漏。 沈云舒垂下眸子，“自然会有那个傻子的。” 魏王妃抿抿唇，要她的孩子被人羞辱，这些年，他们受的羞辱也不少，一点羞辱能让太子膈应，也值了。 “皇孙又想去皇宫给皇上送年节的礼品，不仅进不去皇宫，还被东宫的奴仆嘲笑痴心妄想，庶民还想见皇上。”沈云舒继续说道。 魏王妃木讷地转过脑袋，看着沈云舒，好恶毒的女人，这般狠毒地离间皇上和太子。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魏王妃说道，“明日我就让孩子们去办。” 沈云舒微微笑着，坐了下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不能办成，就看明日的雪大不大了。”“看热闹的人多了，雪就大了。”魏王妃马上明白了过来。 魏王妃和沈云舒喝起了茶水，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两个人之间说话间还笑了起来，十分和睦的样子。 没多久，王妃便回来了。 “七弟妹。”魏王妃亲切地喊着王妃，“我可真是羡慕你，有沈侧妃这般的好姐妹，我府上如今就我一个人撑着所有的事，忙的我如今脑子都不会想事情了。” 王妃不知道沈云舒说了什么，但是单看魏王妃的反应，便知道魏王妃这是服软了，“你府上两个也都是听话的。” 魏王妃叹口气，“光是听话有什么用啊。罢了不说这些了，今日在我这用了午膳再回去吧，可别嫌弃是素食。” 王妃犹豫一下，便留了下来。 回去的时候，魏王妃还特地出来送了她们两人。 “我还是第一次见魏王妃这么客套。”王妃有些感慨，以前的魏王妃多骄傲啊，贤贵妃多看重这个儿媳妇。沈云舒掀开窗帘看外面的街道，“饶她是谁，输了便是这样。” 王妃有些担忧地看着沈云舒，以前云舒不过是在王爷身边说两句话，可现在云舒越陷越深，就怕进入容易，出来难。 “王爷在皇上心中的份量肯定是不如李奉安的，李奉安走了，魏王府就成了这个样子。”沈云舒想到魏王府的样子，心有戚戚，“再看看庆王府，皇上几乎想不到庆王这个儿子，平日里的赏赐庆王也是最后一个拿到的，东西一般就算了，还要给宫里的奴才赔笑脸。” 王妃沉默着。 “又说成王府。”沈云舒今日倒是有些话多，“皇上还算看重成王，可成王不在了，新的成王至今也只是有个成王的爵位，朝堂上没有一官半职的，不知道到了下一个成王又是什么样。” “太子和王爷的关系不算好。”沈云舒抓住王妃的手，“我也不想以后在卢侧妃那边讨生活。”太子的威胁已经过了很久了，但是沈云舒没有一天忘记，就算卢侧妃是个明事理的，拦住了太子不再发难于她，可太子真的放下了吗？说不定还在惦记她这只手呢。 “云舒，你最近太紧张了，放松些。”王妃拍了拍沈云舒的后背。 第476章 何枝可依 沈云舒和王妃出了魏王府没多久，魏王妃的两个孩子已经走完这些出宫开府的皇子家，每家每户都送上了礼品，都是一样的东西，每家每户也都收了礼品。有几户人家留了魏王妃的两个孩子说会话，大多数都是收了礼品，回了东西，就好好把人送出去了。 “王爷。”王妃先下了马车，看到李聿安站在那里，连忙行礼。李聿安眼睛动了一下，“起来吧。” 沈云舒听到动静，掀开帘子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王爷今日怎么回的这么早，后天就是除夕了，事情不是更多吗？”李聿安往前走了几步，“事情是多，给下面的人做也是一样，等用完晚膳，再进去看看就行了。” “是。”沈云舒颔首，“妾身刚从魏王府回来，妾身和王妃给魏王妃送去了新年贺礼，陪魏王妃说了一会话。” “知道了，天气冷，王妃也回去吧。”李聿安看向王妃。“是，妾身告退。”王妃自始至终都只是看了李聿安一眼，得到可以回去的允许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她今日倒是怪，肯陪着你去。”王妃走远了些后，李聿安才开口说道。沈云舒抿抿唇，“魏王妃性子倨傲，今时今日也是一样，王妃是怕魏王妃语气不客气，所以才陪着我去的。再说，王妃也是淮哥儿的母亲。” 李聿安低头看着沈云舒，“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好，给她说一堆好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怎么叫说好话呢。”沈云舒戳了一下李聿安的胸膛，“跑回来做什么，害怕魏王府两个孩子把宁王府掀了不成？” 李聿安抓住沈云舒的手，拉着人往前院走去，“听到下面的奴才说，李云骁和李云川两兄弟去各个王府送贺礼，我便回来看看了。” “爵位没下来，魏王妃肯定是着急了，先来了我们王府，后去的就是恒王府。”沈云舒说道，“王爷还要在皇上面前帮魏王一家子说话吗？” “都开口了，自然还是要说的。”李聿安毫不犹豫地回道，“贤贵妃娘娘这两天好了一些，舒宁郡主一直在身边伺候着，估摸着除夕还是会出席宫宴，明日我会去贤贵妃娘娘宫里看看她。” 沈云舒点点头，“带上王妃去吧，女人更好说话些。” 李聿安不是很情愿，思忖了半刻，又看了看沈云舒，才应了一声好。 李聿安隔天带着王妃去给贤贵妃问安，贤贵妃双鬓斑白，双目浑浊，眼神看着十分疲倦，只是披着一件银狐皮子半躺在那儿，看着一点生机都没有。 “七哥，七嫂。”舒宁郡主看到李聿安，也没了往日的跋扈，乖巧地行着礼。“不必拘礼，起来吧。”李聿安虚扶了一把，让舒宁郡主起来了。 舒宁郡主小心地瞧了李聿安一眼，虽不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但是也是一个娘带大的，和哥哥比是差远了，但有总比没有好。 王妃接过了奴才手上的药碗，给贤贵妃喂起了药，贤贵妃不怎么愿意喝，别开了脸。 舒宁郡主上前，“母妃，是七嫂啊。”贤贵妃浑浊的双眼看了一下舒宁郡主，见舒宁郡主一脸焦急，嘴唇嗫嚅了几下，喝下了王妃喂来的汤药。 李聿安陪了贤贵妃许久，直到有宫人匆忙进来。 宫人看了下李聿安，一副很想说话但是不能说话的表情，着急地不知道怎么办。 “有话就说，七哥又不是外人。”舒宁郡主皱起眉头，呵斥道。宫人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娘娘，郡主，小公子去东宫那边给太子送新年贺礼，被赶了出来。” 舒宁郡主霍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小公子并没说什么，只是把贺礼放了下来，说要去给皇上问安，结果被东宫的奴才嘲讽，见不到皇上，把小公子赶出宫外去了。”宫人继续说道，语速很快，“奴才们叫人去拦着的时候，两个小公子已经被赶了出去，奴才们没有腰牌也出不去。” 贤贵妃剧烈地喘着粗气，“放，放肆。” “娘娘，息怒，现下赶紧给了腰牌，把两位公子接进来吧。”王妃轻声细语地说道。“快，快。”贤贵妃扯了扯舒宁郡主的裙摆，让舒宁郡主去办事。 “我去吧。”李聿安看了舒宁郡主一眼，“两位侄儿现在在哪个门。” “宁王殿下，这边。”宫人说着就给李聿安带起了路。 贤贵妃撑着坐了起来，“扶我，扶我站起来。”“母妃要做什么？”舒宁郡主连忙扶住了贤贵妃。 “去，去找你父皇，备轿。”贤贵妃抓着舒宁郡主的手腕，硬生生地站了起来，“不必梳妆了，我就要这样去见他。” 一个失去儿子无心装扮，短短十几天老了十数岁的女人，两个失了父亲，本是天潢贵胄的公子，现下宫门都进不来的可怜孩子。 太子妃赶过来的时候，贤贵妃已经接到了自己两个孙儿。 “贤贵妃娘娘，此事真不是殿下的意思，妾身也已经惩治了那几个奴才，若是娘娘觉得不解气，妾身把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给娘娘送过来。”太子妃身上还沾染着重重的药味，发丝都有些凌乱，看着是跑过来的。 贤贵妃没有停轿的意思，抱着两个孙儿，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娘娘。”太子妃抓着轿辇，快步跟着轿辇走着。 贤贵妃依旧无动于衷，太子妃一狠心，快步跑到轿辇的前方，跪了下来，“娘娘，此事太子殿下真的不知情，太子殿下这些日子都病着，连床都下不来，怎么会叫奴才做出这样的事来呢？” 太子妃跪在前面，轿辇不停也得停，奴才掀开帘子，让贤贵妃能看到太子妃。 “你是太子妃，这般跪着，我可受不起，莫不是要我这把老骨头出来和你一起跪着？”贤贵妃冷冷地看着太子妃。“妾身不敢，只求娘娘听妾身一句解释。”太子妃挺直腰背，和贤贵妃对视着。 第477章 旨意下来了 贤贵妃都不知道自己哪里痛了，全身上下就没有不痛的地方，但是太子妃跪在那里，轿辇是走不开了，绕开，她还能再跪。 贤贵妃在两个孙儿的搀扶下，走出了轿辇，“我孙儿想见皇祖父了，我不过是带着我的孙儿去看他们的皇祖父，太子妃也要拦着吗？” 不等太子妃说什么，贤贵妃就示意自己的孙儿搀扶着自己往前走着。 太子妃亦步亦趋地跟在贤贵妃后面，还在不停地帮太子解释着，贤贵妃依旧一点要听的意思都没有。 贤贵妃也知道自己现在最好是谁都不要得罪，但是琬宜说的对，太子那边，再怎么讨好也是没用的了，早就得罪光了，就算今日服软了，太子以后就能放过他们了？ 太昌帝见到贤贵妃还有些意外，两人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为了儿子的事，见是见了，也没说上话，只顾着哭，所以一听到贤贵妃来，太昌帝就让贤贵妃进来了。 没多会，太昌帝就知道了发生的事，李云骁和李云川两兄弟还强撑着微笑，说自己没事。 太昌帝看到两个孩子的样子，心都碎了，知道太子妃在外面，把人喊了进来。 太子妃又给太昌帝解释了一番，但是太昌帝现在怎么听的进去，他还在呢，他还活着呢，太子就要对兄弟留下来的子嗣赶尽杀绝。要是他不在了，今日两个孩子受的屈辱怕是不止如此吧。 太子妃承受着太昌帝的怒气，被骂也没有吭声。太昌帝没有骂自己儿子，骂儿媳妇没有起到规劝的作用，骂儿媳妇出身微贱，不懂规矩，带坏了太子。 眼泪氤氲在太子妃的眼眶里，太子妃硬是一声不吭，跪在地上专心听太昌帝骂自己。 “没有比你更自在的了。”李聿安来到炘郡王的住所喝茶，外面都乱成什么样子了，但是炘郡王不出去开府，就住在宫里，什么都打扰不到他。 炘郡王又给李聿安倒上了茶，“七哥觉得我自在，好似羡慕的样子，但是七哥以前可是巴不得抛去这份自在的。” 李聿安闭目养神，“自在是自在，只是富贵安乐软人心智，不要这自在也罢。” 太子轻咳了两声，躺在软轿内，掀开了窗帘，看了看太昌帝的寝殿，“这个，你送进去。”马上有奴才上前接过了折子，“殿下不亲自进去吗？” 太子摇摇头，放下了窗帘，“我实在说不出那些话来，写出来已经十分艰难了。”“殿下保重身子，太医说了，殿下不能动大气。”奴才担忧地望着放下来的窗帘，“殿下不递上去也是可以的，反正也快过年了，说不定拖上一些日子。。” “快去吧。”太子打断了奴才的话，“太子妃还在里面，断没有让女人替丈夫受罚这一说。”“是。”那奴才垂下脑袋，恭恭敬敬地退了几步，往太昌帝的寝殿去了。 田元忠说太子的奴才来了，太昌帝更生气了。“他自己人呢？”太昌帝拍了拍桌子。 殿内一片寂静，太昌帝几个深呼吸还是让那奴才进来了。 奴才进来后，磕头行礼，递上了太子早就拟好的册封单子，“太子殿下说，他这病怕是起不来了，本想亲自把单子递给皇上的，现下只能让奴才来了。” 太昌帝打开单子一看，是李云骁的册封单子，一应的流程和礼单都在上面，就是字迹不佳，看着是颤抖着手写出来的。 “他真的病的那么重？”太昌帝问道。 “殿下连起身都是问题，日常都是太子妃娘娘伺候着。”奴才回话。 太昌帝把单子放了下来，“朕知道了，田元忠选些补品给太子妃带回去。”太子妃空握着拳头，磕头谢恩，“妾身替殿下多谢皇上。” “既然病重，除夕宫宴可以不来，免得受风寒。”太昌帝语气软和了不少，“你就好好陪着太子吧。”“是，妾身遵旨。”太子妃应道。 太子妃在那奴才的搀扶下走出了宫殿，走到太子的软轿旁。 太子又咳了几声，掀开帘子看着太子妃，“跪了这么久，膝盖疼不疼。”太子妃低垂着脑袋，声音闷闷的，“不疼。” “上轿吧，我们回去。”太子向太子妃伸出了手，把人拉上了软轿。 帘子一放下来，太子妃的泪水就绷不住了，直接决堤了，出身微贱，她怎么就出身微贱了，她又不想嫁到他们李家来。 太子有些沉默，递上了一块帕子。 太子妃拿了帕子，擦着眼泪，“妾身失仪了 。”“无妨，就你我。”太子用气音说着话，他这次还真不想病，但是谁知道，一口血咽下去，居然起不来了。 “殿下是刚写好的单子吗？”太子妃抽噎着，眼睛红红地看着太子。太子抿了抿嘴，“早就写好了。”只是想看看，父皇到底要把自己逼成什么样。 太子妃又掉了几行泪，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腹背受敌就算了，皇上还整日疑心这个疑心那个。 李云骁的爵位下来了，太昌帝当天就给魏王府颁了圣旨，册封礼明年再算好日子，册封的旨意可耽误不得。 贤贵妃也微微松了一口气，想送孙儿出宫门，但是实在撑不住了，只能让舒宁郡主去送。舒宁郡主心情不错，和两个侄儿说了好一会话，把人送了出去。 爵位一事刚定下来，京城上下就都知道了，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这件事。 王妃得知消息后，走进暖阁，看着沈云舒和孩子们玩。“事情已经定下了。”王妃走到沈云舒身边，轻声说道。 “这么快。”沈云舒多少有些意外，这么顺利吗？太子没有闹上一闹就定下来了？太子不是最擅长装病了吗？ 王妃点点头，“嗯，旨意已经下来了。” 沈云舒笑着把芃芃抱了起来，“早晚的事，只是没想到年前就能定下来。”王妃伸手摸了摸年哥儿的脑袋，“就要开春了。” “春天，春天。”年哥儿兴奋地挥着手上的拨浪鼓。 第478章 正月 太子的让步着实让大家有些意外，京城内都在议论太子是为了太子妃让步的，都说这太子殿下冷血无情，能在阵前射杀自己的侍妾，可到头来，不还是为了女人服软了。 女人们议论太子为了太子妃服软，朝臣们觉得太子是纵容太昌帝仅凭个人喜恶做事，罔顾法纪，没有规劝好太昌帝。 不过这些太子暂时也听不到，太子没来出席宫宴，太子妃侍疾自然也没来。睿王妃不宜出门，睿王照顾睿王妃也没来，让李宴舟出席了。 太昌帝直接忽略了这些，乐呵呵地把年过完了。 正月里依旧寒风凛凛，沈云舒每次去宫里都有些不情愿，天气冷就罢了，饭菜也不热乎，还得装作很好吃的样子。 不过今年的歌舞倒是比往年好看些，也热闹些，太昌帝赞不绝口，给了不少封赏。 元宵一过，淮哥儿就开始读书了，不肯多歇一日。 李初尧也想去读书，可是京城气候寒凉，他的病断断续续养着，也不见起色。李聿安没有直接去见李初尧，叫了张和去和李初尧说，读书的事不急，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姜侍妾也终于被放了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李初尧找好大夫。大夫看过了后，得到的结果和府医看的一样，让李初尧好好养着，夏天也许就好转了。 姜侍妾又不敢直接去看孩子，大夫都是带到刘侍妾的院子，让刘侍妾带着大夫去给李初尧看诊。 刘侍妾垂头丧气地把大夫带着回来，姜侍妾焦急地站在刘侍妾院子门口等着，看着刘侍妾那副样子，姜侍妾就起火。 “如何？”姜侍妾急冲冲地走了过来，问大夫。“大公子是娘胎里带来的病症， 这次病了，是风寒诱发出幼时的弱症，等天气暖了，就能好些了，根治是没法根治的。”大夫说道。 刘侍妾看着姜侍妾，眼神还有些无辜，这可不能怪她，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要怪只能怪姜侍妾自己，当年仗着有身孕和沈侧妃过不去，沈侧妃的孩子没了就没了吧，害的尧哥儿从小身子就弱。 姜侍妾白了一眼刘侍妾，她也不想，那样的场景，谁看了不害怕。 “王妃，姜夫人已经把大夫送出去了。”青木进来禀报。王妃低头看着账本，“嗯。” 青木又低着头退了出去，合上了门。 “李初尧病的这般厉害吗？”沈云舒问道。“不是病的厉害，是当娘的着急。”王妃回道，“府医说了，这病也不能叫病，就是天生的身子弱，等天气好了，就好些了。” 沈云舒点点头，没继续问这个事，“予歆说她过了春天就要回来述职了，那会就是汛期了，正是检验那桥的稳固性的季节。” “她回来述职？”王妃疑惑地看着沈云舒，“不是诚王回来述职，她跟着回来么？”“一个意思嘛，你听的懂就行了。”沈云舒说道。 “她今年没回来，母亲十分惦念着她，说是给了去了好几封信，都是说回不来。”王妃合上了账本，“看来外面确实比京城好。” “你不是去了么？好不好的你也体会过了。”沈云舒看着王妃说道。王妃想到外面，露出一个微笑，“确实挺好的。” 本以为会平静一段时间，正月还没出，太昌帝在朝堂上晕厥了过去，被抬下去的时候，好多朝臣都瞥见了太昌帝嘴角沁出了鲜血。 安静了没几天的朝堂又沸腾了起来，不少平朝臣都来到东宫，请太子出来监国，好让太昌帝好好养病。 但是太子也是真的病了，虽然已经能起来了，做大动作的时候，心口还是会疼，脸上也没什么血色。不过他听到太昌帝晕厥，还是着急忙慌地去看了太昌帝。 太昌帝昏昏沉沉的，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炘郡王在一边贴身伺候着，见到太子来，便把位置让给了太子，退到外面去了。 太昌帝没醒，太子不得不出来主事，一堆堆的奏折送到了东宫。 太昌帝这个样子，看着是没几天了，太子离那个位置就差半步了，太子倒没什么反应，照常监国，时不时地去看看太昌帝。 郭家的反应最大，郭泠也经常来看自家妹妹了，眼看着自家妹子就要做皇后了，自己就是国舅爷了，郭泠怎么能不开心。 郭泠已经三十了，庶子庶女一大堆，一直没个正妻，郭大人是高门大户攀不上，小门小户看不上，门当户对的又觉得人家以后的前景没自家的好，就这么一直耽搁着。 郭夫人更是流水一样的好药材送到东宫，希望太子妃早点有孕，能生下太子的嫡子。 沈云舒脑子中的那根弦绷的更紧了，正月里那么多场宫宴，太昌帝看着都好好的，容光焕发的，还会走下来和群臣说说话，喝喝酒，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沈云舒看李聿安淡定，本想跟着一起淡定，但是太子威胁的话语日日都在脑海中想着，她也许会成为太子殿下上位后第二批杀的人，第一批就是魏王家里那些人。 李聿安手上的活变少了，每日都能早早回家，不过这些时日他都会去看了太昌帝再回来，有时候还能碰上太子，不过两人都没什么话说，见了礼就走开了。 “太子殿下来的这么勤？”李聿安问炘郡王。炘郡王颔首，“是，几乎每日都来。” “都快比你来的勤了。”李聿安语气轻缓，“后宫有哪位娘娘来侍疾吗？”“有，几位主位娘娘都来了，淑妃来的多一些，贤贵妃来的少，她自己都病着。”炘郡王回道。 “父皇每日就清醒那么一会，基本都是你在身边，父皇可有说什么？”李聿安问道。 炘郡王摇头，“父皇偶尔醒一会，看到我，便叫我出去了，一般都是他自己个待着，做什么我也不知道，这殿里的奴才，我不敢乱打听。” 李聿安沉默了一会，“嗯，知道了，你好好守着吧，我先回去了。” 第479章 二月兰 二月的时候，天气暖和了一点。 太昌帝也能下床了，不过要拄着拐杖才能走稳路。太昌帝不愿拄着拐杖，拐杖一递上来就被太昌帝扔了。 “皇上，你得多走走。”梁太医捡起了拐杖，看着太昌帝。 “朕，朕还没老到要用这个东西，拿，拿走！”太昌帝摆手，不想看到拐杖，他昨日照镜子，自己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全白了，镜子也被他扔了。 炘郡王上前递上了自己的手，“父皇哪里用的上拐杖，儿臣给父皇引路就行，省的父皇还要想着去哪，儿臣带您去。” 太昌帝很满意这个台阶，把手放在了炘郡王的手腕上，撑着炘郡王的手臂站了起来。 “父皇今日去看看春色可好，宫里种的二月兰开了，可喜庆了。”炘郡王笑容和煦地问着太昌帝。“不是你引路吗，你说去看二月兰就去看二月兰吧。”太昌帝走的很慢，说话也很慢。 “好勒。”炘郡王给田元忠使了一个眼色。田元忠马上明白了意思，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让奴才把二月兰搬的近一些，别让皇上走累了，也别让皇上觉得自己这点路都走不了了。 田元忠走了后，剩余的奴才也不敢靠太昌帝太近，太昌帝身边就一个炘郡王了。 “父皇，台阶。”炘郡王细心地提醒着太昌帝。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朕总得赏你些什么。”太昌帝十分满意炘郡王的照顾，不单单是伺候好了自己，还能在这群奴才面前照顾到自己的脸面。 “父皇不是已经给了儿臣奖励吗？怎么又要给？”炘郡王笑着说道。“朕什么时候给了你奖励？朕怎么不记得了？”太昌帝疑惑地看向炘郡王。 “父皇的病好了，可不就是给儿臣奖励了？不然儿臣床前尽孝都成了瞎忙活了。”炘郡王说道。太昌帝笑了两声，“好，好。” 炘郡王眉眼带笑，“父皇高兴了，许久没见到父皇笑了。” 太昌帝一声叹息，“听说，朕躺在床上这段时日，太子来的最多？”炘郡王想了一会，“不算上儿臣的话，确实是太子殿下来的最多，可见太子殿下孝心多重，每日都来看父皇，还问了父皇的汤药饮食，没有一处他不上心的。” 太昌帝看着地上的石子，眸色暗了暗，“是吗？其他人呢？” “其他兄弟也来，不过梁太医说人来人往不利于父皇养病。”炘郡王老老实实地说道，“除了侍疾的娘娘们，大家都是略看看就被梁太医赶出去了。” 太昌帝点点头，喘了几口粗气，怎么还没到。 “父皇放心吧，前朝的事有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应对得当，肯定不会有什么的，父皇只管好好歇着就是了。”炘郡王说道。 太昌帝没回应，又走了一会，终于看到了二月兰，“二月兰开的这么好了？”许久没见这样的景色，太昌帝还有些触动，难不成自己不能再看一次二月兰了？ “紫气东来。”炘郡王给太昌帝说道，“所以儿臣让他们今年把二月兰种在了父皇寝殿的东边，果然，父皇一看到，心情就好了，这心情好了，病也要好全了，马上又能和儿臣烹茶赏景了。” 太昌帝死死撑着炘郡王的手，想把腰背挺直，可怎么都挺不直，只能努力抬头，看一看这春景。 后面跟上来的奴才马上端来了椅子，让太昌帝坐着。 “此情此景最适宜作画了。”炘郡王叫奴才把作画的东西准备好了，“儿臣画一幅画送给父皇如何？”“你画吧，要是不好，朕可不要。”太昌帝坐下来后，舒服多了，和炘郡王开起了玩笑。 太子来到太昌帝的寝殿，发现太昌帝不在，问了才知道太昌帝出去了，又寻到了太昌帝这边。 太子还是一副病弱的样子，不过他到底比太昌帝年轻多了，好的也比太昌帝快一些，“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怎么出来了？春寒料峭，父皇要注意身子。” 太昌帝看着太子，“起来吧，朕没事，朕的身子朕心里有数，倒是你，这是怎么了？” “马上就汛期了，巡视河道的公文多了起来，儿臣得在汛期前，看完这些公文，保证河道周围的百姓安全。”太子回道。 “河道的事一向都是老四处理的，你要是身子不适，可以让老四继续处理，他也熟悉这些。”太昌帝说道。“四嫂身子不好，四哥多日不朝，儿臣才接手了这些事。”太子实话实说。 太昌帝有些失望，老四什么都好，“你把公文送到他府上去，就说是朕的意思。”太子不敢反驳，低下了头，“是。” “罢了。”太昌帝也不想逼儿子太死，“送一半去就行，另一半送到宁王府去，老七以前和老四一起忙河道的事，多少也懂一些。” “七哥手上还有礼部的事要处理，开春就要播种了，祭祀这些活礼部就忙不过来了。”太子想到沈云舒那些图纸，就不想把这些民生的活计给李聿安。 “老七忙的过来，他有这个本事，你给他，他肯定做得好。”太昌帝拒绝了太子的说辞，他这些个儿子，都是有本事的，什么干不了。 “那礼部那边儿臣再添些人手过去。”太子看了一眼太昌帝，又别开了眼神。 太昌帝沉默了一会，炘郡王那边的画作也完成了。 “父皇，如何？”炘郡王让两个奴才拿着画，给太昌帝看个清楚。“十二弟的画技不错，虽比不上宫中画师的技巧精湛，但美在传神，有韵致。”太子认真地夸赞道。 “他不曾在宫中读书，自然学不到宫中画师的技巧。”太昌帝立马说道，“画的不错，可以挂在朕的御书房了。” 太子勉强地笑着，父皇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己怎么说都是错的。 “礼部那边你自己看着安排吧，不要耽误了祭祀。”太昌帝不想和太子继续说下去了。“是，那儿臣告退了，明日再来看父皇。”太子也有些待不住了。 第480章 欠款 李聿安和睿王一起接手的河道的事务，倒是一起忙了起来。 太昌帝的身子也因为开春好了一些，每日就是逗逗鸟，赏赏春景，隔几日就把戏班子换一批，京城有些名气的戏班子都在那儿排着队等着给太昌帝看自家的拿手好活。 国事自有太子殿下操劳，太子殿下病了那一场，似乎学会了服软，但凡觉得这事自己同意太昌帝可能不同意，自己不同意太昌帝会同意，一律直接问了太昌帝的意见，按太昌帝的想法来处理。 只是太昌帝的脑子貌似没有以前转的那么灵通了，好些事不该做的，但是他非要，想着自己一大把年纪了，任性一下又怎么了？ 吃喝玩乐极其铺张，极尽奢华，去一趟红叶谷能花掉去年下江南四分之一的银子，多去几趟，都能下一次江南了。 边境一些小摩擦，他就能勃然大怒，觉得这些个被自己打败过的邻国，看自己老了，蠢蠢欲动，是试探性行为，直接叫队伍打过去。 胜仗是打了不少，从春天到入夏这段时间，传来的都是捷报，可是国库也空虚了不少。 冬天和春天的税收本来就少，这么消耗银两下去，宣国战败后攒的几年银两，差不多磋磨了一半。 太昌帝不上朝，朝臣们日日和太子殿下哭穷。河道那边要银子，有些地方要修补，扛不住了，军队那边要银子，还要粮草，说不定什么时候皇上又决定要打别人了，皇上那边也要银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去玩了。 太子殿下也没办法，就算卢家在，卢家也凑不上银子给朝廷，太子想到了皇亲们借国库的银子。大启也好几代皇帝了，皇亲也不少了，有些也落寞了，修缮府邸扩建园子自然就没钱，太昌帝也不能看着这些皇亲住旧宅子，便开了口，可以借银子。 太昌帝的初衷是好的，可不过两年，能借到银子的依旧是那批有钱的皇亲，能用国家的银子修自己的屋子，为什么还要用自己家的银子呢。 年年借，月月借，日积月累下来，也是笔不少的银子了。 太子殿下马上让户部把这些欠款计算出来，准备问这些人要银子还。 本来大家也不在意这个事，谁知道欠款整整算了十天才算出来，这些个皇亲们，居然欠了国库一千多万两白银。 皇亲们都懵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花了这么多银子，首当其冲的就是魏王府了，足足八十万两白银，连太子殿下自己那边都花了十多万两白银。 皇亲们着急忙慌地找户部的官员打听，自己欠了多少银子，多的八九万两，少的一二万两，都不是一笔小的数额。 一两万有些人家凑凑也就拿出来了，但是也会伤筋动骨。八九万两的更别说了，怕是要卖田卖地卖铺子才能马上凑上这笔银子了。 魏王府如今拮据的，就靠着这些田地铺子养活一家人了，八十万两，就是把魏王府卖了现在也凑不上来。毕竟这些银子都是李奉安喝玩乐去了，不是真的用来修缮府邸、扩建园子、买卖田地。 李云骁刚当上这个魏王，连册封典礼都还没满一个月，就要还朝廷八十万两白银，十几岁的少年，吓的门都不敢出了，生怕有人问他还钱。 魏王府不还钱，其他人也就开始观望了，他们欠的银子和魏王府比起来，那简直不够看，魏王府不还钱，他们凭什么还钱，有些人说起来还是太昌帝的堂叔小舅呢。 王妃盘算起了自家还有多少银子，能不能填上宁王府的欠款。 “你可别算了，算盘珠子都响了两天了，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沈云舒听到噼里啪啦地算盘珠子的声音，脑瓜子嗡嗡作响。 “你这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王妃抬了一下眼皮，就继续噼里啪啦地算了起来。“王爷自己欠的银子让他自己还呗，哪有他自己欠的银子，让公账还的道理？”沈云舒说道。 “万一王爷没有那么多呢，说来也是五万多两啊，这笔银子要是还过去了，怕是接下来都要节省些了。”王妃说道。 “我还不够节省啊？”沈云舒指了指自己。 王妃笑了一下，“我没说你花银子，你也不算节省，每个月支出，就数你院子里最多。”“我三个孩子吃喝，王爷也吃住在我那边，我倒是想花的最少。”沈云舒这么一想还真是，李聿安天天在自己那边住，账都是算在她头上。 “打住啊，你吃的在前院，要是加上前院的吃食，你每个月花的就占了王府的三分之一。”王妃掰着手指细细估算了一番。 沈云舒彻底无语，自己这还没有开始铺张浪费呢，衣裳都是府里要做她才做，都没有特地做其他的衣裳首饰，都能花这么多，那那些额外多做衣裳首饰，吃吃喝喝的，得花多少啊。 “王爷也没有个明示。”王妃有些愁苦。 “他有银子，你放心好了。”沈云舒想说李聿安库房的钥匙就在自己手上，有多少银子没算过，但是盐务上的钱他都快赚疯了，还五万两简直是小意思。 王妃抿抿嘴，“这些日子事多，我都不大敢出门了。” “最近打仗打的多，花销自然就多了起来。”沈云舒说道，“听说西南那边都打到那些小国家的君主去别的国家避难去了，主帅是杨朔，杨朔有这么厉害？” 王妃点点头，“林将军唯一夸过非皇族的将军就是杨朔了，还有意传自己的衣钵给他，只是当年一战，杨朔屠了将近十万的平民，回来后便出家了，林将军还去劝过呢，就是不肯再去战场了。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又回去了。” 沈云舒若有所思地撑着脑袋，发生了什么，无非就是发现，穷山恶水出刁民，再什么引导都是无用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光靠一张嘴就想普度众生那叫痴心妄想。” 第481章 庆王府不睦 太子见这些人不还钱，有些生气，自己先把欠国家的十万两还上了，一些太子党也跟着把钱还上了，有些钱不够的，就去找太子妃娘家借钱，都是亲戚，你总不好意思不借这个钱吧？ 郭家肯定是不想借这个钱的，但是太子正是关键的时候，他们就差半步了，不能这个时候给太子添堵啊。 不过郭家也不是谁的银子都借，问他要一万两，他就借五千两，再问就是太子那边也要了不少银子去，郭家肯定不是明着说，就说太子妃那边要银子，他们不能亏待了女儿，把银子贴补女儿去了。 太子还了钱后，庆王也跟着还了钱，他就修庄子借了一万两，卖了几个铺子就把银子凑上了，再太子还了钱后，第一时间把钱还了。 庆王妃气的天天在家骂街，说太子不地道，他们家本就不富裕，怎地不去问魏王府要银子，就知道欺负他们家。 庆王也没地方去，他的差事也不多，一上午做完都算多的了，一般就是去打个圈圈就回来，他平日也不喜欢去吃喝玩乐，回家就是带自己一儿一女玩，晚上去庆王妃那边多，两个侍妾去的次数几乎持平。 庆王妃因为这一万两银子，每天阴阳怪气地嘲讽庆王，庆王一气之下，就和沛王玩去了。 沛王这段时间不是很想玩的，主要是欠的银子有些多，自己媳妇的嫁妆那肯定是不能动的，父皇赏的那些庄子园子也是不能卖的，这么一看，自己居然什么东西都没有。 沛王每天哄着自己媳妇，希望媳妇能从公账匀出一些银子来给自己还账，自己这段时间肯定听话，不出去玩了。 沛王妃才不信沛王的鬼话，沛王能不出去玩，除非这天塌下来了。 沛王眼见着自家媳妇不吃自己这一套，平常老老实实的庆王居然要找自己吃喝玩乐，那必须给自己亲亲兄弟安排上最好的啊。钱不够怎么办？先欠着呗，记账，大不了月末去沛王府要账的时候，自己被媳妇说教一顿。 庆王妃还以为庆王最近不回家开始上进了，以为自己那些阴阳怪气的话督促了庆王，庆王妃还高兴了几天。 可眼见着庆王回来的越来越晚，甚至开始夜不归宿，庆王妃察觉出不对劲了，叫了人跟上去，发现自家丈夫居然和沛王玩到一起去了，听到的时候差点就厥过去了。 庆王妃哭的不行，去找沛王妃说，沛王妃本就瞧不上庆王妃，咋咋呼呼的，不知道轻重的。沛王妃还是好心，劝了庆王妃，说男人都是这样，反正你儿子都已经是世子了，他玩他的，你好好教导儿子不就行了。 庆王妃听了这话不乐意了，说明明是沛王带坏了她家王爷，沛王妃应该管教好自己的夫君。沛王妃很是无语，把人赶了出去，说以后她来不必传话了。 庆王妃又来找王妃了，庆王跟李聿安还是更要好一些，想通过王妃，让李聿安去劝一劝庆王。 王妃也是有些懵，这种事，她怎么劝啊。 庆王妃哭的梨花带雨的，“我这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去那些腌臜地方找他，他居然不见我，现在连家都不回了，我那一双儿女，每日就是哭着要父王，这叫我怎么办啊？” “没事没事。”王妃敷衍地拍了拍庆王妃的后背。 庆王妃摇摇头，“我家王爷原先不这样的，他很看重我的，每个月也是来我那边最多，我那一双儿女都是他抱着长大的。” 王妃‘呃’了一声，没说什么，这是在说她不被宁王看重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见王妃沉默，庆王妃又欲盖弥彰地多说了几句，“你要是有了孩子，孩子就是嫡子，宁王肯定也是看重的。” 王妃有些勉强地笑着。 庆王妃吸了吸鼻子，“若不是那一万两，我也就不会和我家王爷吵起来了，说到底，还是太子殿下的错，缺银子就加赋税啊，问我们要有什么用，皇亲才几个，百姓那可是成千上万的。” “赋税是不能乱动的，动了搞不好就会暴乱的，好不容易和平下来了。”王妃耐心地解释着，“现在刚刚播种完，百姓手里也没那么多银子，得到秋天丰收才有银子啊。” 庆王妃根本不想听这些，“你们是怕太子殿下，不敢说，我知道。但是道理不是这样啊，我们才欠了多少，魏王府欠了那么多他不敢去要。你们王府的欠款也还没还，偏偏是我家。” 王妃有些头疼，直接开始揉太阳穴了，“我今日身子不舒服，怕是不能留你用午膳了。”庆王妃不相信，但看王妃脸色却是不大好，还是讪讪地站了起来，“我拜托你的事，你可别忘了啊，现下能劝得动我家王爷的就宁王了。” 王妃没有答应，低头沉默，一个劲地揉着脑袋。 庆王妃心有不甘地走了，一出宁王府便让车夫带着自己去找庆王了。 “怎么了？”沈云舒从小隔间出来见王妃还在揉着自己的脑袋，上前询问道。王妃叹了口气，“被她哭的脑袋都疼了，说话也没有逻辑，根本没法子沟通，也是辛苦庆王了。” 沈云舒上手给王妃按摩起头上的穴位，“庆王交欠款交的也太快了，目前好像才收了五十几万两欠款，离一千多两万的欠款还差一千万多两。” 王妃闭着眼睛享受，“王爷那边怎么说？” “我问过了，王爷说不急，这点银子还不用咱们节衣缩食，他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到了合适的时候就会交上去的。” 王妃微微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折腾到太昌帝没了呗，沈云舒心里寻思着。 太昌帝大手笔奖赏了予歆带过去修建桥梁的那批旧宣国人，又看了诚王递上去的第二座桥梁的建造计划，太昌帝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让他们修正好，等汛期一过就去修建第二座桥梁，但是现在建桥梁的银子还没有个着落。 第482章 子债父还 庆王府的事本来没掀起什么波浪，没什么人关注庆王府的事情。 庆王妃跑了沛王府，又跑了宁王府，庆王还是不回来，庆王妃心一横，直接去了东宫找太子妃。 太子妃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事，就被庆王妃一顿数落。 在庆王妃零零碎碎的话语中，太子妃差不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这种事，也轮不到太子殿下来管，更轮不到她来管啊。 沛王的耳报神灵通，马上就知道庆王妃去了东宫。 庆王一个激灵就醒了酒，着急忙慌地准备去找庆王妃。 太子妃宽慰了庆王妃，跟庆王妃说，会跟太子殿下禀明此事的。庆王妃不信，要太子殿下现在就去把庆王找回来，她根本不知道庆王现在去哪里鬼混了。 可太子这会子正好去看太昌帝了，太子妃也老老实实和庆王妃说了。 庆王妃还是不信，太子妃懒得和她纠缠下去，不信自己个去看好了。 庆王妃不敢去看太子是不是真的在太昌帝那边，就在东宫门口等太子，没等来太子，等来了来寻人的庆王。 庆王一身酒气，脖子上还有好些不知名的痕迹，身上的脂粉味比庆王妃一个女人还要重一些。 庆王妃哭天喊地，说庆王的不好，围观的奴才越来越多，庆王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了。 “你若是再这般，我，我就休了你。”庆王气的手抖，指着庆王妃说道。庆王妃一愣，“你，你要休我？你就一双儿女，还都是我生的，你要休我？” “我，我有的是人给我生孩子，家里有两个侍妾，今年也要选秀，我，我叫父皇选一些人进府，想生多少是多少。”庆王说道。“你找多少都没用！我不让她们生，她们一个都生不了！”庆王妃气血上头，想到什么便说了什么。 庆王彻底醒酒了，还沉默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庆王妃。 庆王妃也呆住了，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了，连忙抓住庆王的衣袖，“王爷，妾身，妾身慌不择言，说错了话。” 庆王缓缓推开了庆王妃的手，“没什么好说的，我这就去找父皇，你回你自己家里去吧。” 庆王头也不回地往太昌帝寝殿去了，庆王妃在后面追赶着，抓庆王的衣摆，又被庆王推开，跪在庆王前面，又被庆王绕开。 庆王就这么一路走到了太昌帝寝殿，见到了太昌帝。 “休妻？”太昌帝有些疑惑，他都不记得庆王的媳妇是谁了，长得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了，但是休妻可不是小事，“何故？” 庆王没说，不能说出去，不然一双儿女没法做人，有这般恶毒的母亲，他只是强硬地要求休妻。 太昌帝把外面的庆王妃叫进来了，庆王妃也没提自己嘴漏那件事，说自己只是想督促夫君上进，所以才抓着那一万两不松口的，没别的意思。 太昌帝没答应庆王，但是儿子来诉委屈了，也得惩罚一下庆王妃，让庆王妃回自己娘家休息半年，让庆王妃的娘家重新教教庆王妃规矩。又补偿了儿子，赏了一些东西，说选秀过了后，要给庆王多留几个侍妾。 庆王府多少年了，都没个新人，突然要来人，庆王妃看向了太子，都是因为太子要收回欠债才这样的，“太子殿下收欠债还真有一套，魏王府欠了八十万两不去收，我庆王府欠了一万两，日日来催，真是会在父皇面前做人啊。” 太子直接被哽住了，“六哥。” “住嘴！”庆王呵斥住庆王妃，“你再说？你再说，我今日就是被父皇打死都要把你休了！”庆王妃忿忿不平，低下了头。 太昌帝把庆王夫妻打发走，又和太子闲话了一会，才问起了收欠款的事。 收欠款的事太昌帝一直都知道，也是时候该收起来了，自己借出去的银子，现在不收回来，以后更收不回来了。 直到魏王府欠了八十万两白银后，太昌帝默默了良久。炘郡王说自己那边还有十万两，说是要孝敬父皇。 太昌帝狐疑地看着炘郡王，自己没有给炘郡王这么多赏赐，他哪来的这些银两。 “儿臣吃住都在宫里，平日里的银子都省下来了。儿臣回来的时候，这些兄弟们也送了好些东西，七哥最心细，直到儿臣刚来京城，银钱短缺，送了银子。”炘郡王早就想好了说辞，“再加上儿臣在津水的铺子收入，五六万两还是有的。” “你倒是节省。”太昌帝稍稍放了一些心。 “儿臣再问七哥要一些，七哥早早说了，儿臣银钱不够只管找他。”炘郡王继续说道。 太昌帝点点头，儿子孝敬的银子，那肯定是要拿的。 炘郡王这边给了五万两，李聿安那边也给了五万两，都给了太昌帝，太昌帝自己动了私库，给魏王府凑上了八十万两的欠款。 李云骁拿到银子，人都傻了，“皇祖父说让我拿着用。”魏王妃微微笑着，摸了摸李云骁的头，“你不记得，你父王多受你皇祖父的疼爱了？若是今日你父王在，别说太子殿下，这些人全部加起来，都抵不上你父王。” 李云骁见到这么多银子，顿时不想去交这个欠款了，这些年，家里一直不好过，有了这些银子，他可以过上父王在的时候差不多的日子了。 魏王妃催促着儿子去交欠款，李云骁百般不情愿，被魏王妃押着去交了欠款。 魏王府的欠款还上了，其他人跟风一样，都去还了欠款，很快就还上了八百多万两的银子，充实了一波国库。 沛王妃还是替丈夫还了这个钱，不过代价是沛王这一整年都不能出去鬼混，宫里的赏赐都归到沛王妃名下。 沛王感慨一句，“还是五弟命好啊，人不在了，父皇还是记挂着他，还帮他还钱，省的他家中艰难。”沛王妃拧着沛王的耳朵，“怎么？你想随他去了？” “哪敢哪敢。”沛王觉得自己不过是把兄弟们想说的话说出来了，连太子这些日子都闷闷不乐的，更别说他们了。 第483章 知己 欠款收上来这么多，国库是充实了一些，至少在秋收税收上来前都不大愁银子这件事了。但是皇亲之间积累的怨气可不少，家里本来挺有钱的，开始节俭了，家里本来就不没什么银子的，因着还欠款，变得拮据了。 大多数都是姓李的，全部都是太昌帝的亲戚，你一言我一句的。 太子听得到，装听不到，不管这些人怎么说，银子都是国家，欠债还钱也是天经地义，还不起钱为什么要借钱。 太子装聋作哑，这些人自然不敢刻意舞到太子面前，太子妃可就吃尽了苦头。 太子要维系这些关系，才不能得罪尽了这些人。太子妃也不像以前那样完全不参加京城里的席面，现在有些席面递上了帖子也会去，帮着太子维系一些关系。宴席上些人一二个又都是皇亲国戚，冷嘲热讽几句再正常不过。 大多数都是在说太子妃出身的问题，太子妃的父亲是开始做官，可太子妃的祖父和太子妃的哥哥都是做生意的，士农工商，在士族面前，有钱就不大够用了。 太子妃倒是不卑不亢的，不管旁人怎么说，都是那般和煦的笑。 就说今日是一位国公夫人的寿辰，太子妃来了，几位王妃也到场了。就有人说要不是欠款的事，今儿这席面肯定能摆的更好 不知怎地，恒王妃居然应话了，“可不是吗，去年修国公夫人的寿辰那办的叫一个好，我看今年是没什么好席面了。” 庆王妃已经在娘家被训了十多天了，自己两个孩子也看不到，庆王府的事情还要通过奴才传话才知道，好不容易有个席面给自己递了帖子，她马上就来了。 眼瞅着有人开腔了，庆王妃也跟着开口了，“谁说没有好席面的，要是太子妃再办一次席面，可不就有好席面了？只是大家也要小心些，不要像睿王妃那般，再也出不了门了。” 恒王妃掩嘴一笑，“听说睿王妃好一些了，有没有人去看过啊？” 在场的人都没去过，睿王把睿王妃护的跟眼珠子一样，生怕睿王妃再出什么意外。不过听说睿王妃已经好多了，就是瘦了些。 太子妃全当没听见，安安静静地喝茶。 庆王妃抓到恒王妃又继续说了下去，“你家交了多少银子啊？”恒王府交的银子算是多的了，不过恒王妃是一份没掏，都是恒王自己个凑上来的。 恒王妃叹了口气，“别说了，大好的日子。” 庆王妃冷冷哼了一声，银子倒还是小事，等她回去还不知道自己家要多多少狐媚子，多了人也就算了，多了孩子的话，她儿子读书本来就不出众的。 散席的时候，庆王妃还拉着恒王妃说了好一会话，恒王妃一字一句都有回应，让庆王妃有种遇到知己的感觉。 庆王妃抓着恒王妃的手，“好妹妹，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这么好说话的人呢，真是可惜。”恒王妃微微笑着，“人言可畏啊，舒宁郡主看不惯我，我怎么会有好名声呢。” 庆王妃点点头，“舒宁郡主现在可不敢看不惯你。” “我也不想和她交恶，但是她带坏我家王爷，那我得跟她拼命！”恒王妃厉声说道。“可不是，这些人，自己烂到泥里就算了，还要拉别人一起。”庆王妃觉得自己和恒王妃简直感同身受，“可惜我家王爷没有你家王爷那般听媳妇的话。” 恒王妃微微笑着，“我家王爷以前什么样，你们还不知道吗？”庆王妃一想，还真是，“好妹妹，教教我。” 恒王妃看了看天色，“有些晚了，明日你来我家中，我和你细说。”“好好好，我一定来。”庆王妃恋恋不舍地看着恒王妃走开。 沈云舒不怎么去参加宴席了，每日都把自己关在府里，连庄子上都不去了。好些人看沈云舒不怎么出门，倒是来看望过沈云舒几次，听到沈云舒说自己是懒怠了不愿意出门，才放心一些。 现在正值关键的时候，谁知道会出什么意外呢。 林沅君来的最勤，早早就说好她儿子给年哥儿做伴读，眼看着沈云舒请好了先生，林沅君怎么看怎么满意，什么都准备的妥当了，年哥儿的脾气又好，天天被姐姐扒拉都没见他生过气。她还可以把儿子送过来，早上送，晚上接，自己的时间不就有了。 沈云舒说过了端午就让孩子们开始读书，林沅君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林沅君以前也说过让孩子去学堂，可她夫君觉得这家不好那家不好，还是请先生回来教导的好。林沅君想到沈云舒说的，男人才不会觉得带孩子是什么麻烦事，他觉得家里有那么多奴才，你只需要看着孩子就行了。所以她们得自己找自己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 林沅君几乎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沈云舒的邀请，让儿子来当伴读，她夫君也没什么借口推脱，还说她这件事办的挺好的。宁王不争不抢，十分稳重，宁王府是个好去处。 沈云舒其实在躲太子，太子那边追查图纸了，她再怎么改，她画图的风格都是那样的，是那么多年的学习成果。 方予歆和沈云舒说，太子问诚王要过图纸，诚王不敢不给，诚王心里是不想给的，谁知道太子会不会派人来他们这边分一口羹呢。 太子没派人，只说这个画图风格很是眼熟。 方予歆给沈云舒说的时候，沈云舒被吓的一身冷汗，再想到李聿安跟自己说的，太子秘密处理了一部分反骨，她真害怕她出去的时候，走到人少的地方被解决了。或者，在席面上吃了一口糕点，就要了她的小命。 睿王妃的事情，现在还没查到凶手呢。 方予歆说图纸都是她照着重画的，字是她说诚王写的，太子并没有看出什么来。虽然不知道太子为什么要看图纸，但是方予歆敏锐地感觉到，沈云舒跟太子可能有些什么，搞不好是大过节。 第484章 应验 沈云舒的担心很快就应验了。 请封魏王这一件事，太子本来就很不满帮魏王说话的这几个兄弟。又因为方予歆频繁来往来宁王府，太子很快便猜到，宁王府这是和旧宣国这些人有来往了，太子盯宁王府盯的更紧了。 旧宣国的人不少，也不乏有才能的，而且因为都落魄的原因，十分团结，若是把这些人弄到一起，可不容小觑。 “小孩子的玩具你都要玩两下，干脆你来当小孩子好了。”方予歆笑话沈云舒。沈云舒见方予歆催促，也就没继续看下去了，把玩具给了芃芃和年哥儿，“我哪里是玩，双胞胎不一样，但凡有个东西不一样，他们能抢那个东西抢到天黑。” 一箩筐玩具刚给孩子放下去，两个孩子就开始分玩具了。沈云舒示意嬷嬷把孩子和玩具都抱到孩子房间去，让他们慢慢分。 “我今日来是跟你说，太子殿下那边确实派了人跟踪诚王，我这边不知道有没有人盯着，我觉得不大安稳，以后我们还是书信往来吧。”方予歆轻声说道。 沈云舒喝了一口浓茶，“正想和你说这个事，你倒先提出来了。”王妃多日没见自己妹妹，她真不好意思说，让人家见不到亲生妹妹。 “我知道你不好开口。”方予歆拿着茶盏，“早知道京城是这个样，我就不回来了。”沈云舒看了方予歆一眼，“还是回来的好，不回来建新桥的银子去哪拿？” 方予歆无奈地笑着，“也就只有你天天把银子挂在嘴上。”沈云舒不语，不把银子挂嘴上，难不成把情情爱爱挂在嘴上，有情饮水饱。 “主子，您快去瞧瞧吧。”奶嬷嬷小跑到沈云舒面前，“有，有东西。” 沈云舒皱眉，“有什么东西？” 嬷嬷看了方予歆一眼才说话，“有个玩具，只有一件。五公子和二郡主就抢了起来，没成想，黑豆也去一起抢。黑豆也不知道怎么了，抢的特别疯，看到公子和郡主要继续抢，直接把玩具咬破了。” “破了就破了，省的他们抢。”沈云舒不怎么管孩子之间的打闹。 “里面漏出一些东西，不是棉花什么的，一粒一粒的像是药物。”嬷嬷说道。 沈云舒站起来，走到孩子的房间。方予歆也连忙跟上了沈云舒，她向来都是准备两个一模一样的玩具，什么时候出现过这样的事。 沈云舒见两个孩子都在哭，让嬷嬷把孩子抱出去哄着，自己蹲下来看黑豆咬破的玩具，棉花里有一些灰色的颗粒，沈云舒随手捡起一个闻了闻，不是常见的药物，闻起来很陌生。方予歆脸色煞白，也捡起一个颗粒闻了闻，“这，这不是我买的玩具，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若霖，今日是不是高太医当值？不是的话，把人请过来吧。”沈云舒实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应该不是，奴婢这就去请。”若霖应道，高太医当值的日子她都记得，只要不是高太医换了班，她一般不会出错。 “云舒姐姐，怪我，我没想到小孩子的玩具里面还能，是我不小心了。”方予歆抓住沈云舒的手臂，“还好，还好黑豆发现了。” 沈云舒招手让黑豆过来，黑豆绕着沈云舒转圈圈，就是不过去。 沈云舒只能起身走到黑豆身边，摸摸黑豆的脑袋，让方予歆别害怕，去小花厅坐着。沈云舒则是把黑豆带下去，让小木子给黑豆漱口去了。 沈云舒一回来，方予歆便站了起来。“黑豆没事吧？”方予歆是知道沈云舒多在乎那条狗的。“没事，它又不傻，不会吃的。”沈云舒拉着方予歆坐了下来。 方予歆微微松了一口气，“我一会回去就调查清楚，看看那东西是怎么混进来的。”沈云舒垂眸看着桌上的茶盏，“好。” 高太医很快便赶来了宁王府，见过礼后，沈云舒便把东西给他看了。 “侧妃怎么会有这种药物？”高太医一看便知道是什么了，“这是曼陀罗，若是误食了会进入晕睡、痉挛、紫绀，最后晕迷死亡。” 方予歆刚稳下来的心跳又剧烈地跳动起来了，小孩子最喜欢啃咬这些娃娃了，若是沈云舒两个孩子啃咬了这个娃娃，那岂不是？ “哦？这东西什么地方有呢？”沈云舒问。 “曼陀罗宜生长在阳光充足处，适应性强，不择土壤，很是常见，本就可以用作药物，只是要控制剂量。”高太医说道。 沈云舒点点头，“是这样啊，多谢高太医了。” 高太医微微低下头，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曼陀罗这种毒药真的很常用，尤其是在这些世家里面。 沈云舒让若霖又把高太医送了回去。 方予歆手心都开始出汗了，“云舒姐姐，你觉得是谁？”沈云舒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太子，她确实得罪了一些人，但是能伸手过来的，真正威胁她的，只有太子。 “你别害怕，这事跟你没关系，是冲着我来的，不管谁送东西来，那人都会把东西掺进来的。”沈云舒轻声说道，真是防不胜防啊，她都不出门了。 方予歆咬着下嘴唇，“我，哪页和我有关，我没仔细检查着，我就想着给孩子送些玩具。” 沈云舒其实也没什么心情安慰人，两个人都沉默起来。 还是王妃过来找两个人一起用午膳，两个人装作没事人一样，吃吃喝喝的。 沈云舒后面还是送方予歆出门了，“最近没什么事就少出些门，能推掉的席面就推掉。”方予歆点点头，“我知道了，云舒姐姐，你回去吧。” 沈云舒在想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李聿安，告诉李聿安就意味着李聿安可能会知道太子在搜查那些图纸，沈云舒不想这么快把底牌露出来。 但是孩子的安危，让她实在不能不担心。 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动手都动到孩子身上了，沈云舒想到恒王妃那个疯起来自己都咬的女人，马上叫人给恒王妃送去了帖子，请她上门一聚。 第485章 树敌颇多 沈云舒很不想去怀疑谁，更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太子过不去。太子现在风头正盛，把这么多年都收不回来的欠款给收回来了，太昌帝这时候又不管事了，朝廷当家做主的基本就是这位太子殿下了。 沈云舒觉得，说句不好听的，太昌帝说不定今天晚上就死掉了，那明天太子就是新帝，也许别人眼中的太子殿下还有那么一点优点，但是在沈云舒的眼中，太子除了那张脸，就没什么好的地方了。 “娘亲，黑豆抢球球。”年哥儿又跑过来跟沈云舒告状。 沈云舒温柔地笑着，掐了掐儿子的脸蛋，“你个小告状精，黑豆现在是老人家了，你应该要怎么做？”年哥儿撅起嘴，“尊老。” “然后呢？”沈云舒歪头问道。 年哥儿抱着球球，“那我把球球给黑豆玩。”“真乖。”沈云舒揉起了孩子的脸蛋，“黑豆可是你的大恩人，也是你们的大哥哥，你们要好好对它。” 年哥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哥哥也说，也说，黑豆是哥哥。” 沈云舒看着孩子跑远了，还是决定去东宫那边拜访一下，说不定，不是太子呢，李聿安这么多兄弟。恒王本来就不满恒王妃，恒王妃面上和自己交好，恒王斩断恒王妃的羽翼也不是不可能啊。 沈云舒也问过恒王妃了，没说发生什么，只问恒王最近如何。恒王妃说，恒王最近还是天天和恒王妃呛嘴，没什么变化。恒王妃也说回去会帮沈云舒盯一下恒王，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沛王倒是没什么疑点，睿王却是李聿安的劲敌，两个人修河道那会就不大对付了，李聿安展现了自己的才能，在睿王那边已然是明牌了。 庆王应该没这么大本事，也没这么多心眼，要不然当年就不会被魏王欺负成那个样子了，而且庆王府最近本来就不安稳，庆王都自顾不暇了。 那就只剩下太子了，其他几个郡王，目前都不显山不露水的，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说不定跟李聿安没关系，是她的原因。 是姜侍妾，还是刘侍妾？李初尧的事她们也许知道是自己儿子做的，姜侍妾本来就跟自己有仇，两个人早就是你死我亡的状态了，只是姜侍妾受限于地位。 也有可能是卢侧妃，卢侧妃虽然已经跟自己认错了，但是自己当年砸过人家的院子，当年两人也是个水火不容的状态。卢侧妃也是真的对李聿安动过心的，真的就放下了吗？ 还有许侍妾，许侍妾为了自己孩子铺路？ 或者，是郭泠？郭家现在是春风得意，若是太子上位，怎么也要给郭大人一个爵位，皇后的亲生父亲，少说也是个公爷。 沈云舒合上了眼睛，她在这个世界待了不过十年，掰掰手指一算，居然这么多仇人，要是有一天落魄了，怕是来看笑话的都能摆几桌席面了。 “你这几日怎么不带着芃芃和年哥儿来我这边了？”王妃笑着走进来，“眼瞧着手上的活做完了，房间里却是静悄悄的，才发现是两个萝卜头不在。” 沈云舒睁开眼看向王妃，“我这几日懒得动弹，就没出门，你这不是自己会来吗？”王妃笑盈盈地坐了下来，“你不来找我，我还不能来找你吗？” 沈云舒浅浅笑着，“明日还要劳烦你帮我带孩子，我给太子妃递了拜帖，太子妃已经应下了，我明日要去一趟东宫。” 王妃瞧了一眼沈云舒，没有细问，“求之不得呢，我这几日正想着两个孩子。” 李聿安也发觉得了沈云舒最近有些不对劲，以往沈云舒睡下后，基本不怎么会醒，这几天却总是辗转反侧的，还叹气。 “睡不着吗？已经很晚了。”李聿安忙的根本没什么时间在家中，回来睡个觉就出门了。沈云舒睁开了眼睛，转过身子看着李聿安，“有些心神不宁。” “要不要叫太医来开个安神的方子，我听张和说你前些日子叫了高太医来。”李聿安看着沈云舒。“高太医看过了，说是没事。”沈云舒说道，“就是觉得皇上的病，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李聿安笑了一下，摸了摸沈云舒的脸蛋，“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你别担心，若是我有什么，我也留了后手，到时候肯定把你和孩子们送出去。” 沈云舒往李聿安的怀里蹭了蹭，只是到时候普天之下皆是王土，李临安看着可不像个大度的人，给自己发通缉令也说不好。 “没事的，父皇的身子还可以。”李聿安不好直说什么，只是轻轻拍着沈云舒的后背。 “睿王妃如何了？你现在和睿王一起共事可还好吗？”沈云舒仰头问道。“四嫂应该还好，不然四哥没这么多心思在公事上，四哥最近和我差不多的时间回家，看着心情尚好。”李聿安回道。 “说来睿王妃也是无妄之灾，现在也没查到个结果。”沈云舒想，那日要是她，按她的吃法一口一块小点心，那一盘不要一会就吃完了，怕是直接毒发身亡。所以现在沈云舒吃点心都是小口小口吃，吃一会歇一会，没事了再继续吃。 “你莫不是因为这个不敢出门了？”李聿安笑话起了沈云舒，“咱们自己家肯定没什么的，你若是无聊，去园子里住段时间。” “不去，园子里空荡荡的，皇上今年是不是不打算去园子里避暑了？”沈云舒看太昌帝到处玩的可是起劲了。“现在都四月了，父皇还总觉得身上凉凉的，园子里多湖泊，父皇估计不会去园子里避暑了。”李聿安说道。 “那我不去了，到时候你来回跑，累坏了。”沈云舒闭上了眼睛，“早些睡吧，你明日可是要早起的。”说话间，沈云舒直接拿手蒙上了李聿安的眼睛，强制李聿安入睡。 李聿安眨了眨眼睛，聊着聊着，好像也不怎么困了，“反正都醒了，干脆别睡了。” 第486章 再次威胁 “妾身宁王妃侧妃沈云舒，给太子妃请安了。”沈云舒在奴才的引路下，见到了太子妃。 太子妃穿的素雅，没怎么打扮，见沈云舒行完了礼，笑着就把人叫起来了，“早就听说你了，今日第一次私下底见面，能说说话了。” “太子妃抬举妾身了，妾身籍籍无名，不敢当。”沈云舒说道。 太子妃却记得沈云舒，自己当年逃跑的时候，碰到过这位宁王侧妃，当时没见到真人，只是瞥见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现下细细看了，真是个美人，都说这京城多美人，名不虚传啊。 沈云舒很会说话，很快就和太子妃聊开了。 “你家王爷也肯？”太子妃的眼睛亮亮的，看向沈云舒。“原先也是不肯的，后面妾身软磨硬泡的，就肯了，现在妾身出门便不受限制了。”沈云舒说道。 太子妃略羡慕地看着沈云舒，“若是以前在晟王府的时候，也许还有些可能，东宫到底不比外面。”沈云舒没想着跟太子妃交恶，两人没什么仇，“自从能出去后，妾身倒是不想出去了。” 太子妃笑了一下，“不过殿下倒是允许我在自己院子里捣腾些药材了。” 沈云舒马上警惕起来，“捣腾药材？太子妃懂医药？”太子妃嘘了一声，“上不得台面，一些爱好罢了，算不上精通。” 沈云舒微微笑着，“这还上不得台面？这可是硬本事，去哪都被人尊敬的。”“殿下最近给我采买了不少药材，我也是懒得出门了，天天在家里整理这些药材。”太子妃说道。 “不知道妾身能不能看看太子妃的药园子，妾身还没见识过呢。”沈云舒讨好地笑着。“可以啊。”太子妃起身就要给沈云舒带路，“只是我最近，殿下不让我过于劳累。” “什么？”沈云舒以为自己漏听了。太子妃拉着沈云舒的手，让沈云舒凑近了一些，“我有身孕了，还不足一个月，所以没告诉旁人。” 沈云舒微微一愣，马上露出一个更灿烂地笑，“这可是大喜事啊，不过确实要保密，头三个月最是要紧的，过了头三个月才能往外说。”“我身边的嬷嬷也是这么说的。”太子妃眉眼带笑，看着很是高兴。 沈云舒还是和太子妃说了很多注意的事项，太子妃也听的认真，没多会就到了太子妃的药园子。 沈云舒很震惊，这不能说是药园子吧，这简直是个药材库房，种类也太多了。沈云舒认真寻找着曼陀罗，却发现自己根本认不出什么是曼陀罗。 “难怪太子殿下不让你来这边劳累，是药三分毒，这么多，确实要注意些。”沈云舒说道，“万一碰上有毒的，那就不好了。” “殿下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叫奴才把那些都收起来了。”太子妃满不在意地说道。“啊？还真有有毒的药材啊？”沈云舒一脸懵懂。 太子妃笑了一下，“斑蟊、红娘虫、曼陀罗、青娘虫、生甘遂这些都是有毒的，还有好些，药材都是要控制量的，多了都有毒。” 沈云舒点点头，平静地看着这些药材，“是啊，有毒。” 太子妃见沈云舒不怎么了解这些东西，就没有继续说下去，和沈云舒说起了其他的，沈云舒也找了一些话题哄太子妃开心。 最后沈云舒离开的时候，太子妃还送了一些礼物让沈云舒带回去。 “太子妃真客气，妾身本就没带什么东西来，您还送这么多东西。”沈云舒婉拒着。“都是小孩子的玩具。”太子妃笑着说道，“我准备的有些多了，才知道这些还要好几年才用得到，你孩子正是玩这些玩具的年纪，你拿回去吧。” 沈云舒默了一会，收下了东西，和太子妃道谢。 “不谢，好容易有个人陪我聊聊天，我很开心。”太子妃真诚地看着沈云舒。沈云舒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了眼神，和太子妃道别后，匆匆离开了。 “太子殿下。”沈云舒刚出来就碰到回来的太子。太子没叫沈云舒起来，反而厉声问沈云舒，“你来这里做什么？” “妾身来给太子妃请安。”沈云舒没做什么亏心事，回答的理直气壮。太子看了沈云舒好几眼，“你。。” 不等太子说些什么，沈云舒直起了身子看着太子，“太子殿下还有吩咐吗？没有妾身就先回去了，家中还有幼子，离不开娘亲。” 太子愣了一下，弯下腰，“你最好给本殿下老实一点。”沈云舒瞳孔微缩，“所以是殿下做的吗？” 太子没回答，幽幽地看着前方，“回去吧。” 不直面回答问题，并且看向别处，是逃避的行为。沈云舒是知道了，这位太子，不会放过她，她还是恭恭敬敬地行礼，“妾身告退。” 沈云舒一路上脑袋都在嗡嗡作响，要下手就对着她来，为什么要对着她的孩子来。就为了几张图纸，为了自己对付卢侧妃那些事，就要杀掉一个还不到三岁的孩子吗？ “主子怎么了？”若霖看沈云舒的额头都沁出好些汗了，这天气也不热啊。“有些闷，把窗帘打开吧。”沈云舒尽量稳住自己的语气。 沈云舒看着路边的商铺，以前做生意的时候，才发现，京城每一家铺子都是有点子背景的，你要开店，就要跟附近的邻居打好关系，店还没开，打点关系就花了她不少银子。 开一家店都这么难。 “那是恒王府和谁啊？”沈云舒似乎看到恒王妃的马车了。若霖探头一眼，“那应该是庆王妃的马车，庆王妃回了娘家，用的是娘家的车驾。” 沈云舒怔怔地看着，她都不知道，恒王妃什么时候和庆王妃一起了。局势真是瞬息万变，昨日还玩不到一起的人，今日就能一起出门了。 沈云舒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不也是一样，昨日还跟人家太子妃不认识，今日还说了那么多的话，跟好朋友似的。 第487章 挑拨 “沈云舒。”恒王妃快要到马车边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沈云舒。沈云舒也跟着停下了脚步，“怎么了？” “要是你的判断是错的，这事不是他做的，只是巧合，怎么办？”恒王妃脸上没了那般明媚的笑容，平静的像是无风无浪的河面。 沈云舒早就想过千百遍了，“我不敢去赌，错了就错了吧，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恒王妃勾起嘴角，双眸没有波澜，似笑非笑，“我知道你这么多事，又多次威胁你，你以后会怎么处理我？”沈云舒看着恒王妃，“你是王妃，我是侧妃，我如何处理你呢？” 恒王妃抽出了手绢，几下就把手绢卷成了一只老鼠，在沈云舒面前逗玩了起来，“我姐姐教我的，手绢老鼠。我年纪小，娘亲生下我时，我哥哥都要议亲了，娘亲忙内忙外，我是姐姐带大的。” “刚开始我知道姐姐被指婚给恒王的时候，我很高兴的，姐姐也很高兴。恒王的后院没有姬妾，不似沛王和魏王那般胡闹，姐姐去了就是唯一。” “姐姐这一生，最后一次高兴，就是出嫁那日。可是我们都不知道，姐姐每次回家的笑，都是含着泪的。她没有错，错的是这些人。” 沈云舒想说些什么，恒王妃控制着手绢老鼠跳到了沈云舒的身上，沈云舒抓住了手绢老鼠。 恒王妃脚步虚浮地走着路，“他们都有错。” 沈云舒站在原地，看着恒王妃的马车离开，又驻足了一会，“若霖，我们回去吧。” 端午又是在宫里过的，沈云舒这次看到了睿王妃，睿王妃消瘦的厉害，还是不怎么能说话，穗宁郡主在一旁帮着自家娘亲应对左右，很是妥当。 “若是有个穗宁这样的女儿，不知道多贴心。”王妃有些羡慕地说着。沈云舒忍不住想笑，“我只希望，我们家芃芃开始读书后，不要玩泥巴了。” 王妃摇头叹息，“怕是还要玩到五岁，她现在都不知道邋遢的。” 卢侧妃也有些想笑，“五公子和二郡主都要开始读书了？”“嗯，六月正式开始去前院读书。”沈云舒回了卢侧妃的话。 卢侧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五公子和二郡主的伴读都找好了吗？” 沈云舒摇头，“还没找好呢，先定了闫家和崔家的小公子，杨家和林家的小小姐，王爷说年哥儿的伴读要找四个，还差两个人，人选倒是很多，就不知道要选谁，我还在看。” 卢侧妃思忖了一会，“我家倒是有个孩子，今年岁数是大了些，五岁了，比五公子大两岁，但是读书很是不错，不如我改日带给沈侧妃瞧瞧？” 沈云舒一愣，看向卢侧妃，“读书上的事，我问不来，你说好自然是好的。”卢侧妃浅笑着，“不瞒沈侧妃，正是他读书太好了，我现下给他找不到好的先生，又不想耽误了他。本来家中的堂弟可以教导，可官职下来后，外放了。” 沈云舒有些小意外，卢家出事后，沈云舒就没怎么关注卢家的事，不至于如此，不是还有太子在那边撑着。 “卢家是太子殿下的外祖家，太子殿下那边人才济济，怎么会没有好先生呢。”沈云舒婉拒着。“殿下事忙，顾不上这么远的亲戚。”卢侧妃真诚地说道，“那孩子真的很好，性子也温和，在学堂也会帮那些比自己小的孩子温习功课。” 沈云舒见卢侧妃真诚，“我这倒没什么，这样吧，王爷看过后，读书没问题，就送进来吧。”“我想着就是先问问你，王爷那边应该只是考考书本上的知识，当娘的自然想的更多，你既然答应了，我回去就叫他好好准备着。”卢侧妃露出个高兴的笑。 没一会就开席了，宫人们送上宫中酿制的药酒，大家都推杯换盏地小酌了起来。 庆王妃没好气地喝了好几杯，都好久没见到孩子了，结果今天庆王不带孩子入宫给她见，她还要被关在娘家那么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孩子。 恒王妃过来找庆王妃说话，“姐姐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庆王妃想哭不敢哭，今儿是大日子，要是哭了，可是要被人说闲话的，“我本以为我不哭不闹，他好歹让我见见孩子，我满心欢喜地来。” 恒王妃一脸惊讶，“姐姐还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庆王妃只有大场面才能出门，平日里都在娘家学规矩，外面怎么样实在不知道。“这次选秀，皇上给庆王府上送去了四个新人，听说各个都是知书达理，大家闺秀，庆王让她们照顾世子和郡主的饮食起居呢。”恒王妃说道。 “什么？”庆王妃手上的酒盏差点没拿稳，“这么快？她们才进府几天，能伺候好世子和郡主吗？”“就算她们进府再久，也比不上姐姐你这个亲娘啊。”恒王妃看着庆王妃，像是可怜，又像是同情。 “我，我。。”庆王妃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想什么办法。 恒王妃抬眸一眼，“哟，那边在和太子妃敬酒呢，不行不行，姐姐，我一会再来陪你，我也得去敬酒，走走场面。” 庆王妃懵懵地看向那处热闹地，又看着恒王妃小步快走地上去敬酒。 “瞧什么呢，这么起劲？”王妃看沈云舒在走神。 沈云舒在听恒王妃和庆王妃说话，不得不说，庆王妃不怎么聪明，恒王妃虽说比庆王妃小上许多，但是完全是两人之间的主导者，庆王妃恨不得恒王妃当自己的脑子，什么都肯听恒王妃的。 “没什么，那边在和太子妃敬酒，咱们也去吧。”沈云舒说道。 “一会再去，人多。”王妃懒得去挤。 等王妃带着沈云舒和卢侧妃去敬酒的时候，太子妃身边已经没什么人了。太子妃见了沈云舒马上展开了笑颜，“沈侧妃今日怎么没带着孩子出来，我真想看看你那两个孩子。” “若是带了他们出来，妾身今日怕是要空着肚子回去了。”沈云舒喝下了杯中的酒。太子妃也笑着喝了一口茶水，“没事，不急于一时。” 第488章 偏心 眼看着两个孩子要开始读书了，还傻愣愣的样子，沈云舒有些无奈，多次问了王妃，王妃说淮哥儿不这样，说到读书可高兴了。 沈云舒给两个孩子准备了挎包，让他们自己背着书去前院读书。两个挎包一模一样，可两个孩子还是对比了很久，确定真的是一模一样这才随便拿了一个。 淮哥儿看着弟弟妹妹，微微笑着，要是娘亲在的话，应该也会给他做这样的小挎包吧。从他有记忆以来，这些东西就是奴才拿着的，他也不用去收拾，奴才自然会收拾好。 但是娘亲不是那么教弟弟妹妹，弟弟妹妹每次弄脏的书桌，都要自己擦干净，每次有什么事，也都是先自己做，做不了再叫人做。 “淮哥儿，过来？”沈云舒招手让淮哥儿过来。 淮哥儿回过神走到沈云舒身边，“娘亲，怎么了？”沈云舒拿出一个箭囊，“娘亲的针线活不好你也知道的，这箭囊若霖帮着做了一些，不然娘亲真的做不出来，你不会嫌弃吧？” “娘亲说什么呢，娘亲。”淮哥儿偷偷看了沈云舒一眼，到底还是小孩子，没那么会隐藏情绪，紧紧地抱着箭囊，不肯撒手了。 “等你学了骑马，以后配上弓箭，就能和你爹爹一起去打猎。”沈云舒笑着说道，“你爹爹箭法很好的。”淮哥儿点点头，“我一定好好学，我也猎些皮草回来给娘亲做大氅。” “娘亲。”芃芃又气鼓鼓地走过来，“我，我。。”“你怎么啦？”沈云舒问道。 “四个伴读，年哥儿。”芃芃又指了指自己，“我，我两个。” 沈云舒揉了揉脑袋，“你也四个，娘亲在给你找了。”芃芃这才把手放了下来，“为什么我两个，他四个。” 沈云舒和淮哥儿对视一眼，沈云舒本想说这是规矩，但是对啊，凭什么她只有两个，年哥儿有四个呢。 沈云舒不好在淮哥儿面前说，“娘亲以后给你解释。” 淮哥儿牵住了芃芃的手，“这是祖上定下来的，这不公平，不过咱们家不一样，年哥儿四个伴读，你也四个伴读。” 芃芃还有些不好生意了，跟着淮哥儿就下去了。 沈云舒有些沉默，她不经意间流露的思想在影响淮哥儿，淮哥儿在向她靠拢，可是时代也在影响着她，她在向李聿安靠拢。她前些日子都没觉得芃芃有两个伴读有什么不对，毕竟这些读书的郡主都是两个伴读，那芃芃也应该是两个伴读。 沈云舒马上就和李聿安说了这个事，让李聿安务必在六月再找两个伴读来。 “芃芃又不要入仕，这么认真做什么，读书只是让她知理。”李聿安不是很在意这种事，倒是年哥儿的伴读，他一个个都考量过了，都是读书的好苗子，性格也好。 “你管她以后要做什么。”沈云舒皱起眉头，“她以后要做将军也是她的事，她自己喜欢就好。现在她想要四个伴读，想和年哥儿一样，你这个平日里总说最疼爱她的爹爹，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又不是不去找，我就是这么一说。”李聿安即刻开始给自己狡辩，“不是什么大事，我这几天就找好了。” “几天就找好了？”沈云舒上下打量了一下李聿安，“瞧你偏心的，你给淮哥儿找伴读找了多久，给年哥儿找伴读找了多久，凭什么给芃芃找几天就找好了？” 李聿安被怼的有些无话可说，“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沈云舒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我，我没怎么。”是了，她不该这么和李聿安说话，这也是不合规矩的。 李聿安拉着沈云舒坐在自己腿上，“那你要我怎么给芃芃找伴读？”沈云舒微微一愣，要怎么找呢，怎么找，也是这个时代的人，也是规规矩矩的，不规矩那是要连累家中的。 李聿安见沈云舒发愣，反而笑了起来，“我看你就是自己都不知道要找什么样的，所以把这个难题丢给我。”沈云舒木木地看着李聿安，她找杨家的姑娘，是因为杨姑娘的教养好，想着孩子肯定也一样好，她找林家的姑娘，林家与她有恩，她不想断了这份情。 所以，沈云舒有些不敢相信，她怎么对自己女儿这般？ “要读书好的，聪明的。”沈云舒抓住李聿安的手，“最好是武将家中的姑娘，还要芃芃自己喜欢的。”李聿安点点头，“行，我这就叫张和拟了名单给你挑，你再给人家下帖子，看看芃芃喜不喜欢和人家玩。” 沈云舒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两个孩子一起长大，从小到大都一样的，要是不一样，那就是我们做的不好了，不够爱其中一个，我不想这样。” 李聿安点了一下沈云舒的额头，“胡说什么呢，你还不够爱芃芃？要是大郡主那么玩泥巴，早不知道被孙夫人说了多少次了，怕是门都不让出了。” 沈云舒从李聿安身上起来，“王爷忙吧，我有些饿了，去叫厨房做些东西来。”“正巧我也饿了，你看着点吧。”李聿安的目光又转移到桌上的公文上了。 沈云舒没去厨房，去了孩子的屋里，淮哥儿正在教芃芃和年哥儿认字，两个人都学的认真，芃芃的反应明显比年哥儿快一些，记忆也好一些。 淮哥儿夸芃芃多一些，适当也给年哥儿一些鼓励，年哥儿很吃这一套，不知道多亲这个哥哥。芃芃也很受用，觉得自己什么都学的会，还学的好。 沈云舒发觉自己做的还没有淮哥儿好，淮哥儿对弟弟妹妹都一样的。 “娘亲。”淮哥儿先注意到了沈云舒，“娘亲来了。”“娘亲，娘亲。”两个小的爬了起来，走到沈云舒身边叫喊着。 “我来看看你们饿了没，我和你爹爹打算用一些宵夜。”沈云舒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还真有些饿了，那我们和爹爹娘亲一起用膳吧。”淮哥儿应道。 第489章 谁做主 盛夏的一场暴雨，太昌帝又躺到床上去了，半夜有宫人来王府传这些个皇子去侍疾，把沈云舒吓得不轻，生怕太昌帝现在就去了。 太昌帝是差点就要过去了，梁太医又下了更猛的药，把人拉回来了。 “皇上太不爱惜身子了。”梁太医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尽力了，但是皇上是这个世间最难伺候的病人，根本不把他的医嘱当一回事。 今年进宫的秀女不多，大多都是送到那些个年轻的皇子郡王府上，这些郡王还没把刚进府的秀女认个脸熟，太昌帝已经把这些新秀女都宠幸一遍了。 一众皇子都不敢说什么，子不言父过，何况这个父亲还是皇帝呢，现在这个时候，多说一句，他想岔了，就把你给处理了，都没人来得及求情。 但是他们可以不说，太子不能不说啊，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看着太子，看看太子能说出什么来。 太子上前一步，“还请梁太医好生给父皇诊治， 本殿下这些日子会好好陪着父皇，规劝父皇的。”梁太医摇摇头，再这样下去，他这把身子骨都要承受不住了，“微臣已然尽力了。” 淑妃啜泣了一声，“皇上总不肯听梁太医的，本宫也经常劝皇上。”贤贵妃有些疲倦，但她不得不来，琬宜说过，是谁都不能是八皇子，八皇子跟他们是血海深仇，“好了，皇上都多大年纪了，能享受几日。” 太子皱起眉头看着贤贵妃，“贵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不是早就准备好寿材了吗？还问本宫是什么意思做什么？”贤贵妃不屑地瞥了一眼太子，“皇上现在想享受享受，你们就不能顺着他吗？” 太子微怒，“父皇都不能下地了，还要怎么顺着？” “那自然是皇上要什么咱们给什么！”贤贵妃气势也很足，“来人啊，把昨儿皇上想吃的菜端上来。” 梁太医为难地看着太子，这些都是不利于皇上身子的吃食，他开了好多药膳，皇上不是嫌苦就是嫌没味道，就要吃这些。 “本殿下倒是要看看，谁敢端进去！”太子直接站在了门中央，扫视着这些奴才。 “好啊，本宫也算是你的庶母，你竟然这般不尊不敬！”贤贵妃走上前去，和太子对峙着，“本宫还不信了，给本宫端进去。” 太子没说话了，只是幽幽地看着这几个奴才。奴才们也很害怕，这叫什么差事啊，叫她们来看主子们吵架。 “皇上。”贤贵妃看到太昌帝的身影，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地喊着太昌帝。 “父皇病着，你别在这里狐假虎威了，今儿这里就是本殿下说了算。”太子不信，父皇刚服过药，梁太医说了这几日都不能清醒。 太昌帝的身影渐渐清晰，除了背对着的太子，大家都跪了下来，“皇上。” 太子僵硬地转过头，看到太昌帝老树根一样的头发，乱糟糟的盘着，“父皇。” 太昌帝冷冷地看着太子，“这儿是朕的寝殿，朕说了算。”“父皇，身子要紧啊，梁太医都说了，您不能吃这些。”太子跪了下来，恳求着太昌帝。 太昌帝到底还没有完全糊涂，“朕不吃，朕看看还不行吗？天天吃这些苦的要死的药物，朕就能闻点美味了？” 太子不言，父皇都让步了，还能怎么。 贤贵妃让人把东西端了进去，接了炘郡王的手，搀扶着太昌帝，“皇上，您吓死臣妾了。”太昌帝慢慢地挪着步伐，“怕什么。” “臣妾这些日子都在佛前求着，也在梦里和奉安说，让奉安好好护着自己的亲爹，让皇上多陪臣妾几年，不然把臣妾的命续给皇上也行，臣妾先去见奉安。”贤贵妃说的真诚。 太昌帝有些触动，“什么话，还有续命这种说话，别胡说。” “不管他有没有，臣妾愿意。”贤贵妃双目泛红地看着太昌帝，泪光莹莹，好不可怜。太昌帝看着年华老去的贤贵妃，还是如当年一般的爱着自己，依靠着自己，不由伸手抹去了贤贵妃脸颊上的泪水，“朕知道。” 太子站了起来，咬牙切齿，一把年纪了，还跟以前年轻的时候一样狐媚。 “散了吧，明日再来看父皇吧。”沛王一身轻松，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真是吓死我了，还好父皇又醒了过来，父皇有天命庇佑，不同常人。” 人群稀稀拉拉地走散了。 太子气的心口又痛了起来，拿出怀中的鼻烟壶，闻了闻味道，清清凉凉的，舒心多了。自从上次病了后，太子就经常心口痛，可这些太医包括梁太医都给他看过了，都说没什么问题，只需要好好养着。 可这心口没事就抽的一下疼，太子不想在商讨国家大事的时候出现这种不适感。他一直有用鼻烟壶的习惯，现在换了一些药材进去，闻了倒是缓解了心口疼的症状，只是不能根治。 太子也担心自己的身子，他马上就要有嫡子了，他定不会让他的嫡子过上自己以前在舅舅家躲着的日子。 沈云舒等到李聿安回来才安心了些，小跑着到李聿安面前，检查一下李聿安有没有事，“王爷。” “你还没睡？”李聿安看到沈云舒眼下的乌青，“都说不用担心了，我这不是马上就回来了。”“我怎么能不担心。”沈云舒抱住李聿安的手臂，“你每次进宫我都担心。” 李聿安不知道说什么，顺了顺沈云舒的头发，“我没事。” “我还以为你又要几天不回来，到时候我怎么跟孩子们解释。”沈云舒带着些哭腔，可怜兮兮地看着李聿安。“父皇这次醒的快，我们这群人就回来了。”李聿安说道，“以后要是有什么我一定让奴才来传话，不让你担心。” 沈云舒点点头，她就怕自己来不及跑，万一来的不是李聿安的人，是旁的什么人，自己该怎么办，“王爷也累了吧，早些休息，明日小朝会可以晚点去。” 第490章 慧空病重 芃芃的伴读找好后，两个孩子白天就一起去了前院读书，下午就在前院看着几个大的练武，根本不想着回衔山院和落桐院。 沈云舒的时间彻底空了下来，不用管孩子了，有时间看书琢磨事情了，但是却静不下心来，“哎，第一天去读书的时候，还说不管去哪都想娘亲的。” 王妃低头一笑，“也不知道谁以前说，孩子闹的她根本不能看书，说孩子太吵了。” 沈云舒啧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反驳，“我有那么说嘛。”王妃看了沈云舒一眼，“不说你，若是觉得无趣，就出去玩玩吧，前几天你不是还说好久没骑马，马术都生疏了。” 沈云舒叹了口气，小命要紧，“我，我还是在家中吧，在家中自在。” “以前倒是没看出你这么喜欢孩子。”王妃揶揄道，“现在为了孩子门都不出了。” 沈云舒无奈地笑着，她该怎么说呢，她突然想到以前招过一个不错的设计师，后面她去生孩子了，沈云舒也给了正常的产假，但是她回来的时候，本来属于她的资源早就被人瓜分掉了。 沈云舒给过给她一些优待，希望她早点恢复以前的状态，沈云舒还是很欣赏她的才华，可每次看到她不得不为了孩子请假奔波，晚上再回家加班给自己一份远不如从前的设计稿，这时候，又有其他设计师给了自己更好的稿。 每个人都在争取资源，她们给自己稿的时候，用的话术是，不知道沈总会不会用，但是能得到沈总的指导也好的。 沈云舒继续留过那个女人，但随着女人年纪的增长，孩子的事也越来越多，哪怕是请了保姆，女人还是忍不住上班的时候给孩子打个视频过去。 最后因为孩子上学跟不上，女人还是辞职了。 沈云舒那时候不理解，小班的孩子是怎么跟不上的，其她设计师也有孩子，但是从未有过这种情况。沈云舒拿到辞职书的那瞬间，是解脱的，觉得队伍少了一个拖后腿的。 “母性有时候也是女人的软肋。”沈云舒这般解释道。 “我倒是觉得现在的你好些，以前好似什么都不在乎一样，这王府的东西你都不感兴趣。”王妃说道。沈云舒伸了一个懒腰，“早忘了以前是什么样了。” “王妃，石鼓寺的人来了，说是有事。”青木走进来传话。“石鼓寺的人能有什么事？”王妃有些不解。 沈云舒直起身子，看着青木，“是谁来了？”“奴婢问了，是无念师傅。”青木恭敬地回道。 沈云舒一愣，无念是慧空的徒弟，“我去看看。”王妃喊了沈云舒几声，沈云舒都没回头，王妃只能让青木跟上去。 无念见到沈云舒行了一个佛礼，“阿弥陀佛，沈施主。”沈云舒抬抬手，身边的奴才都识趣地退开了，“你怎么来了？你师傅怎么了？” 无念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悲伤的情绪，“师傅病重，挂念沈施主，说怕是再不和沈施主谈心了，师傅嘱咐不许来惊扰您。”无念抬头看着沈云舒，“贫僧违抗师命，还请沈施主去看看师傅。” 沈云舒犹豫了片刻，她确实有些不敢出门，但是她在这边，就这么一个知根知底的老乡，“备马，我要出门。” 沈云舒赶到石鼓寺的时候，天色已经有几分暗了，慧空的房间也只点了一盏油灯，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慧空。” 沈云舒走到床边，看着慧空依旧年轻俊秀的脸庞，单从脸上看，完全看不出慧空病重，他的脸没有一丝衰老的痕迹，也没有病痛的神态。 慧空睁开眼，看到沈云舒的脸，轻轻一笑，“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我还不知道你病成这样了。”沈云舒皱着眉头。“大姐，我比你大几十岁，我都是老人家了，生病是寻常事。”慧空打趣道。 沈云舒抿着嘴，“我明日带太医来。” “好啊，沾你的光，说不定我还能多活几年。”慧空想要起身，没能起来，多没劲啊这日子，他知道那么多事，知道那么多人的结局，不知道自己的。 “胡说什么，你不是说自己是大师，大师才活这些岁数，小心你这石鼓寺没人来参拜了。”沈云舒瞪着慧空。 慧空噗嗤笑出声，“这寺庙又不是我的，倒闭了也和我没关系，这寺庙也不会倒闭，你不信佛，你不知道这个寺庙，它很有名的。” “你知道这么多，憋着多难受。”沈云舒说道。 慧空双目有些无神，他不敢说，“是无念请你来的吧。”“你倒是了解你徒弟。”沈云舒回道。 “我这几个徒弟，无念，我叫他莫念，但是他还是想着念着，放不下。无尘，我希望他真的脱离尘世，不想着外面的事了，但是他也放不下，又入世了。”慧空有种白费了这么多努力教这么多徒弟的感觉，“偏偏我自己，一直想还俗，还不了。” “杨朔还俗，不还是你让他去漠水，他才还俗的。”沈云舒低声说道。 慧空叹气，“他念经倒是念的好，读过的经书比我还多。但是我知道他的未来，我拦着也没用，说不定到时候他以更糟糕的状态还俗了。” 沈云舒突然握住了慧空的手腕，上次握着慧空的手腕，他的肉让是一滩烂泥，现在是只有一层皮包着一滩水，他还是那么年轻的躯体。 “我没学过理科，我想可能是，为了维持这年轻的外表，我内里都虚死了，但是吃进去的饭，就只顾着年轻的外表，全然不管我内脏这里疼那里疼的。”慧空说道。 “我接你出去，你天天吃素食肯定是不行的。”沈云舒不假思索地说道，“明天，明天就出去，我接你去宁王府的园子里住着，你吃什么都没人看到的。” 慧空想拒绝，淑妃那边还觉得自己要为端淑公主的终身不嫁和死亡负责呢。“你别说话了，我现在得赶回去，我明儿一早就带太医来。”沈云舒看了眼天色，把慧空按了回去。 第491章 都是棋子 沈云舒很快就把慧空给接出来了，又请了高太医给慧空看诊。 高太医给的结果是，垂垂老矣，他问了慧空的年岁，有些不敢相信地摇摇头，这个脉象，说这人有八十他都信了。 高太医还想看看慧空的样子，被慧空拒绝了。 沈云舒让慧空好生住在园子里，这段时间他们都不会来园子里，慧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这个院子里的奴才都是沈云舒挑选出来的，不会说出去什么。 沈云舒的举动引起了李聿安的注意，李聿安问了一句，沈云舒说最近事多，想请个和尚来祈福，但是王府里人多，不方便，就把和尚安置在园子里了。 李聿安没多问什么，只说了句，请个这么老的和尚做什么。沈云舒反驳说，和尚越老本事越大。 听李聿安说，贤贵妃最近揽下了照顾太昌帝的活，虽然贤贵妃自己都是要人照顾的年纪了，但是她要干，其他人也没办法，太昌帝也喜欢贤贵妃伺候着，舒心。 现下太昌帝身边就贤贵妃和炘郡王来的最多，其次就是太子，每日都要来看一看太昌帝，其他皇子都是空了就去给太昌帝请安。 “你最近来的少了，朕记得你以前经常来看朕的。”太昌帝轻轻地说着话。睿王有些愧疚，“儿臣不是有意的。” “你母妃也是这般帮你解释的。”太昌帝浑浊地双目看向了睿王，“她还是不大好吗？上次端午不还进宫了吗？” “王妃还好，她想着自己多次没来看望父皇母妃，内心不安，所以端午央着儿臣要儿臣带着她进宫，她对父皇母妃的孝心和儿臣是一样的。”睿王回道。 “她要是真的孝顺，就该给你纳两房妾室，你只有一个儿子，终究是不稳妥的。朕知道宴舟很好，宴舟也能担起你睿王府的责任，可是你瞧瞧，除了你二哥，你哪个兄弟家里不是儿孙满堂的，人家的孩子都有兄弟帮衬，你的孩子没有。”太昌帝难得软了语气，苦口婆心地劝着。 “父皇。”睿王这下倒不知道要怎么反驳了。 “你二哥，朕已经不奢求什么了，有一个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是你不一样啊，俞安。”太昌帝一脸悲痛。 睿王还是狠下心拒绝了，“宴舟说好些日子没看见父皇，很是想念父皇，下次儿臣带着宴舟来看父皇，好不好？”太昌帝有些失望地闭上了眼睛，“好，朕也想念宴舟这孩子了，带过来吧。” 睿王走后，贤贵妃倒是沉默了一会，其实兄弟多也不一定是帮衬的作用，若是皇上只有奉安一个孩子，奉安断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你怎么了？”见贤贵妃有些出神了，太昌帝问道。 贤贵妃微微笑着，“没什么，臣妾就是在想，若是奉安在，肯定不会被一个女人绊住手脚，一定是皇上说什么，他做什么，在奉安心里，皇上是最重要的。” 太昌帝没有反驳，心里十分赞同贤贵妃这番话，这些个儿子，哪个不是自己要他娶谁他就娶谁，送上门的那些妾室，也都安安稳稳的，生儿生女，添丁加口的，唯有这个老四，还有那个老二，更是过分。 太昌帝想的头疼，不再去想了，“睡一会吧。” 贤贵妃微微笑着，扶着太昌帝站了起来，“那下午炘郡王就会陪皇上了，臣妾就不打扰皇上喝茶下棋了。”“你会好好歇息吧，”太昌帝以前还不觉得贤贵妃多老，这几天伺候着，发觉贤贵妃确实没有以前那般灵活了。 “太子殿下。”炘郡王来的时候，太子站在太昌帝卧房的门口转来转去的。“你来了。”见到炘郡王，太子不转悠了，站定了。 “我来的有些晚了，幸好父皇还没醒。”炘郡王笑着说道。 “你怎么知道父皇还没醒？”太子狐疑地看着炘郡王。炘郡王微微低着头，“若是父皇醒了，太子殿下不就进去陪父皇说话了，怎么还会在这里呢。” 太子这才不继续打量炘郡王了，“本殿下也不知道父皇醒没醒，也才来一会，既然你来了，本殿下晚上再来看父皇。” “是，恭送太子殿下。”炘郡王根本没想留太子，也不想跟太子一起进去太昌帝。太子见炘郡王这么不上道，拂袖离去。 炘郡王进去后，见过了太昌帝身边的田元忠，请田元忠传了话，才知道太昌帝早就醒了，摆好了棋盘，等着他呢。 没一会炘郡王就进来了，“见过父皇。” “来了，坐下吧，昨日这棋还没下完呢。”太昌帝盯着棋盘，寻思着炘郡王会下哪里。炘郡王坐下来后，落了一子，“儿臣昨夜想了一晚上，想了一步好棋。” 太昌帝看到炘郡王下的地方，愣住了，“不枉费你想了一晚上，确实是一步好棋，所以今日来的这么晚？” “儿臣在门口碰到了太子殿下，说了一会话，才晚了的，父皇可不能怪儿臣。”炘郡王一副急着为自己开脱的样子。 “碰到他了？”太昌帝抬眼看了一下炘郡王。 “是呀，太子殿下经常守在父皇的门口，估摸着是担心父皇，太子殿下孝心可嘉，父皇真是好福气，立了八哥。”炘郡王一脸真诚地说着。 太昌帝眼神愈发的冷了，他根本不知道太子经常守着他，这寝殿上下的奴才居然没有一个人告诉他，太子就在门口守着，太子在守什么。 为什么寝殿的奴才不说一声，这些奴才还是他的奴才吗？连，连田元忠都不跟自己说一声，难不成这些人都觉得自己要死了，迫不及待地效忠下一个皇帝吗？ 太昌帝肃杀之意很重，下了一步狠棋。 炘郡王装作被棋局吸引了注意力，“儿臣不如父皇太多了，想了一晚上的好棋，不如父皇这一会想出来的好。” 太昌帝手上捏着一枚棋子，十分用力，指尖泛白，“那是你下棋的次数太少了，朕每天都在下棋，时时刻刻都在下棋，任何东西都是朕的棋子。” 第492章 动摇 太昌帝换了一大批奴才，连最亲近的田元忠都被呵斥了，这些奴才包括田元忠在内，都不知道太昌帝在生什么气，也不敢求情，只能受着。 太昌帝发现换了奴才也是一样的，他偶尔问小十二有没有碰到太子，小十二还是说碰到了几次，说太子还经常问梁太医他的身子怎么样，问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太昌帝勃然大怒，却只能把气发到一些旁的上，这花不好看，这菜式不喜欢。他有些想废太子了，但是他只有这个嫡子了，若是奉安在，他便不用纠结了。 太昌帝把这些念头婉转地透露给完全不理朝堂之事的炘郡王听，炘郡王吓的直接跪了下来，说自己还想再活些日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太昌帝皱着眉头问，小十二才二十几岁，日子还长着呢。 炘郡王抖如筛糠，“外面都在说，等八哥上位了，所有得罪过八哥的都得死。”太昌帝默了一会，“谁得罪他了？” “大家说五哥一家首当其冲，说八哥只是暂时忍了这口气，在父皇上面装的恭顺。”炘郡王说的极小声，“当然这只是一些人的议论，八哥说不定不会这样的。” “他会。”太昌帝说道，身为帝王，就该绝情，他会这么绝情，自己以前那么疼爱奉安，他心里是又恨的，又出了卢家那一家子的事，临安不会放过奉安的孩子的。 “父皇，儿臣错了，儿臣不该这么说。”炘郡王跪着爬到了太昌帝身边，手抓住了太昌帝的鞋面，“您就当没听过儿臣这般说话吧。” 太昌帝低头看着炘郡王，炘郡王吓的脸色都白了，瑟瑟发抖。太昌帝觉得炘郡王有些胆气不足，但是这孩子本来就没养在宫中，会害怕这些也很正常。 “好了，你回去，朕就当没听说过这些话。”太昌帝打发走了炘郡王。 炘郡王似乎还有些不放心，“父皇真的不会说出去吗，儿臣，儿臣不该对父皇说这些的。”“朕说了当没听见就是当没听见，你回去。”太昌帝有些生气。 炘郡王一步三回头，慢慢挪出去了。 下午贤贵妃来的时候，太昌帝还是闷闷不乐的。 “皇上这是怎么了。”贤贵妃给太昌帝倒茶。太昌帝没说上午的事，“其实宫里好些新来的年轻嫔妃，你可以叫她们来干这些活，省得你辛苦。” 贤贵妃温柔地笑着，“臣妾不怕辛苦，再说臣妾还能伺候皇上几年呢。不过皇上别担心，到时候臣妾一定第一个来陪着你。”太昌帝眼眸微动，“说什么胡话。” “臣妾是真心的。”贤贵妃是真的这么想的，如果是太子上位，那她就自尽，用她的命平息太子的恨，虽然她觉得肯定平息不了，但是与其等着人来赐死，还不如自己死去。 太昌帝握住贤贵妃的手，十分动然。 “皇上要是不在了，这宫里也没有能容纳臣妾的地方了，只有皇上会护着臣妾，其他人都恨死臣妾了。”贤贵妃轻轻靠在太昌帝的肩膀上，“不过臣妾不后悔，臣妾能得到皇上的偏爱，值了。” “你，朕会给你留好地方的。”太昌帝说道。 贤贵妃目光柔和地看着太昌帝，“皇上心里明白的，皇上能留，但别人也能夺走。不过没关系，臣妾只会记得皇上保全臣妾的恩。” 太昌帝不说话了，轻咳了几声。 七月里，太昌帝居然开始来上早朝了，听着下面的朝臣汇报最近怎么怎么了，又干了什么什么，太昌帝觉得很陌生，这些事，好像他处理过，但是他没印象了。 直到有朝臣跪下来说，请他裁断。 太昌帝居然有些迷茫，他该怎么裁断呢。 太子站出来说话，把事情处理好了。有几个朝臣开始夸赞太子贤德，处理事情张弛有度。 太子没接受，让这群人不要闲话，继续上朝。 太昌帝听到一半，体力不支，但是他一直以来的骄傲不允许他再次在朝堂之上吐血，暴露自己的软弱。 炘郡王跟在太昌帝身边许久，看出太昌帝有些不适，给李聿安使了一个眼色。 李聿安有几分犹豫，困惑地看着炘郡王，万一父皇想继续听下去呢？炘郡王点点头，表示太昌帝真的撑不住了。 李聿安站了出来，“今日所议都是琐事，不如各位大人商讨好了再拿到朝堂上来说。”大臣们都有些懵，但是都听出来宁王的意思是，不要继续说下去了。林跃将军也站了出来，“微臣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么讨论下去，耽误其他人时间。” 大臣们集体沉默了。 太昌帝见这群人不说话了，“既然如此，明日再议。” 田元忠连忙站了出来，“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朝臣们都跪下来恭送太昌帝。 没人看见太昌帝在走出去的时候差点站不稳，还是田元忠搀扶住了。 “皇上今儿是怎么了？” “皇上何必辛苦早朝，反正有太子殿下了，不如好好将养身子。” “皇上多日不朝，担心朝堂之事理所应当啊。” 太昌帝回去躺了许久，躺在床上听自己派出去的奴才听来的这些议论声。太昌帝有些无力，“朕，朕还在。”暗卫们没继续说下去了，他们还是挑好听的转述呢，还有更难听的话他们没说出来呢。 太昌帝摆摆手，让这些奴才下去，“都滚出去。” 太子每日都空出一些时间陪太子妃，“我瞧着又大了些。”“是啊，孩子每日都在长大的，等再大些，殿下告诉父皇，让父皇也高兴高兴吧。”太子妃笑着看太子小心翼翼抚摸自己的肚子。 太子想到太昌帝，心口就开始痛，连忙捂住心口。 “殿下。”太子妃扶着太子坐下来，又拿出太子胸前的鼻烟壶，给太子闻了闻。 太子慢慢不疼了，握住太子妃的手，“嗯，到时候我会和父皇分享这件喜事的，让他给咱们的孩子起名字，如何？” 太子妃还是担心太子，眉头微微皱着，“听殿下的。” 第493章 开玩笑 太昌帝重新上朝后，精神状态一日差过一日，有时候还会在龙椅上打瞌睡，田元忠想尽办法让太昌帝打起精神来。 太昌帝在某次被田元忠唤醒的时候，终究是忍不住动气了。 “南边刚打了胜仗就要缩减军资，是觉得他们打胜仗打错了是吗？”太昌帝突然发声说话，让正在议论国事的朝臣都沉默了。 “父皇，儿臣认为应该见好就收，乘胜追击劳民伤财，不是追加一日两日的军用的问题。”太子反应过来，稽首对着太昌帝。 “开疆扩土一事，罪在今朝，功在万代，朕都不怕担这个罪责，你一个储君，怕什么！”太昌帝颤巍巍地站起来，说出来的话却是中气十足。 太子沉默了一会，咬住牙忍下来了，“是，儿臣听父皇的。” 太昌帝一甩袖子，“退朝。” 田元忠马上高呼，“退朝！” 朝臣们多有不满地看了几眼太子， “太子殿下是个拿不定主意的。” “太子殿下如何能硬得过皇上呢。” “哎，只是这般，不知道那边的百姓又要过怎样的日子啊。” 太子眼前一片模糊，他听到了许多声音，但是他看不清，是谁在说这些话，他要把这些人的脸都记住，等他，等他能做主的时候，这些人都得死。 “殿下，人都走了。”洒扫的奴才见太子愣愣地在看着什么东西一样，但是这大殿他们得打扫干净啊，硬着头皮上前提醒太子。 太子眼神渐渐聚焦，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个奴才，又环顾了一圈，这些朝臣都不在了，那他听到的声音是哪里来的。 “我，我站了多久？”太子抓住眼前的奴才问道。“太子殿下站了两刻钟了。”奴才回话。 太子松开奴才，有些踉跄地走着，漫无目的地荡到了东宫。 太子妃正在给腹中的孩子做衣裳，听到脚步声，脸上就挂起了笑，“殿下回来了。”太子掩去脸上的疲惫，浅浅地笑着，“今日回的晚了些，一会还要出去。” “妾身看殿下双目虚浮，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妾身给您看看？”太子妃握住太子的手腕。太子轻轻拂开太子妃的手，“没事，今日朝堂上吵了两句而已，有些累了。” 见太子妃还是一脸怀疑，太子便说，“我这就去睡上半个时辰，睡醒了再出去。”太子妃稍稍放心了一些，“好，殿下去歇着吧。” 太昌帝面前摆着一张棋盘，一旁跪着李云骁。 李云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魏王府的日子有多艰难，“母亲不让孙儿进宫来，说孙儿会扰了皇祖父和祖母的安静，但是母亲病了，府里也没人主事，下面还有那么多弟弟妹妹，孙儿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太昌帝叹了一口气，“起来吧，别跪着了。” “孙儿还是跪着好，不能不守礼。”李云骁诚惶诚恐的。 “既如此，朕给你指一门婚事吧，你有中意的人家吗？”太昌帝如何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呢，但是奉安的孩子，他还是愿意满足一下的。 李云骁想到母亲的嘱咐，马上摇摇头，“孙儿不知，孙儿只希望她和孙儿一样孝顺，别的也不求了。”太昌帝给棋盘上落了一枚棋子，“崔家有个姑娘，选秀的时候崔家和朕说，她身子不大好，不能参加选秀。” 李云骁湿漉漉的眼睛忽的一亮，崔家，那可是崔家，连皇子都不屑联姻的崔家，自己那么些叔叔伯伯，没有一个人娶到崔家的女儿，“孙儿不识得此人，皇祖父觉得好，孙儿就觉得好。” 太昌帝继续玩弄着自己的棋盘，“回去等着吧。”这事，他也不敢肯定，崔家要是不乐意，是真的会罢官回家的。 李云骁给太昌帝磕头，“孙儿多谢皇祖父，孙儿还想给祖母问安，皇祖父可允准？”太昌帝这才看向李云骁，“你想去便去，还问什么？” 李云骁不敢抬头，“孙儿怕犯了忌讳。” 太昌帝捏着一枚棋子，有些难过，临安怎么就是这么放不下呢，放奉安家里一条生路不行吗，“去吧，朕让田元忠送你过去。” “是，孙儿告退。”李云骁起身，缓缓退下。 太昌帝叫人去传了炘郡王来陪自己下棋，炘郡王就住在宫里，来的倒也是快。 淑妃见到炘郡王进来后便起身了，“臣妾才来一会，炘郡王就来了，看来臣妾又可以歇着了。”太昌帝摆手让淑妃回去。 “臣妾告退。”淑妃也走了。 “父皇今日怎么还催儿臣了，儿臣还没想好下一步呢。”炘郡王行完礼后便坐在了太昌帝的对面，拿起一枚棋子，认真研究起了棋局。 太昌帝心里在琢磨一件事，却没有可以商量的人，“林跃最近如何了？”炘郡王想了想，“这，儿臣没注意，父皇是想见见这些老朋友吗？” “朕。。”太昌帝犹豫了片刻，这个林跃，只是他一生病，林跃就跟着生病，生怕沾染上什么事，自己要是问他肯定问不出什么来，“没什么，就是问问。” 炘郡王很快想出一步棋，和太昌帝对弈起来了。 太昌帝这几天召了好几个老臣进来说话，老臣们都圆滑得很，哪怕听出来太昌帝话里的意思，也没人应和什么。 太昌帝很不开心，这些人以前可是怎么都玩不过他的，现在居然开始糊弄他了。 炘郡王这几天给李聿安来信很是频繁，李聿安看着来信的频率，也有些心乱，父皇想废太子，但是不是真的废太子，是想吓唬八弟，让八弟知道八弟现在的所作所为父皇很不满，要改正。 可是朝堂上面的事，哪能开玩笑呢。 李聿安想促成这个事，只要有太子这个名号在，总是天命所归的，到时候要是做什么，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炘郡王虽装作听不懂太昌帝的话，但是每日都在各种暗示着太子这不好，那不好，又有贤贵妃的耳旁风，太昌帝一日一日动摇。 第494章 玩笑成真 太昌帝把人都打发出去了，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人老了，反而不想睡觉了，但是坐着的时候又会打瞌睡。 太昌帝不想打瞌睡，自己撑着站了起来，扶着墙壁往外走了出去。 “临安。”太昌帝看到在自己宫殿里徘徊的太子。太子上前行礼，“父皇，儿臣正想来看看父皇，想叫奴才进来禀报，父皇先出来了。” 太昌帝有些怀疑地看着太子，就这么盼着自己死，这么盼吗？ 太昌帝没有跟太子闲话，让太子回去，说自己想一个人走走，有人在不自在。太子心里还是很担心太昌帝，但是每每见了太昌帝，两个人又没什么话要说，像是熟悉的陌生人一样。 太子没有按照太昌帝所说，给南方加军用，按照商讨好的给南方那边减了军需。 不出半月，那边居然打了败仗，说是对面想来偷袭，顺便偷些粮草回去，结果东西偷回去了，都是些垃圾。对面天天在城墙下叫骂，说太昌帝苛待将士，你们白白给大启卖命，结果都吃不饱。 其实也只是小败一场，杨朔很快就反败为胜，又打了对面一顿。 但那些难听的话，杨朔没拦着，都传回了京城那边。 太昌帝气的差点厥过去，他苛待将士？他驽马一生，可以说他对文臣不好，但是苛待将士这种事，他从来没干过。 “父皇。”太子见太昌帝有些上不来气，想上前扶着。 “滚！逆子！”太昌帝指着太子的鼻子骂，他这一生都在和这些世族对抗，不想这些拿笔杆子的完全掌控朝廷，不仅是阴阳要协调，文武也要平衡。 太子也跟着心口痛，耳边好像又响起了那些议论声， “太子殿下怎么能比得上以前的魏王殿下呢，也就是魏王殿下不行了，不然皇上肯定不会立八皇子做太子的。” “太子殿下的母亲也没有魏王殿下的母亲受宠，贤贵妃才是皇上真心喜欢的人，怀康皇后要是还活着，怕是都被废了。” “太子殿下活的多窝囊啊，自己外祖一家差点被杀的精光，还不是要给魏王殿下的孩子请封，这卢家真是白死了，白白养活他一场。” 太子有些懵，摸了摸腰间没有剑，他拿手指着那些声音的方向，“你们，你们敢议论本殿下，本殿下都杀光你们。” 本来就沉默的朝堂更加沉默了。 太子抓住一个老臣，上去就是一拳，“不许议论我母后！” 太昌帝也呆住了，“快拉住他！” 不等御前侍卫拉住太子，太子就先抢了御前侍卫的刀。“我，总有一天，总有一天，都杀光你们！”太子拿着刀乱砍，“不要在本殿下耳边说了！” 一众皇子也很懵。 沛王马上跑到打过仗的李聿安身后，“他是不是疯了啊。”“杀光所有人？我们也在其中吗？”顺郡王也一副害怕的样子往后瑟缩着。 更多的御前侍卫上前，按住了太子。 “我是太子！你们敢！”太子眼前突然又清晰了，看到几个人按住自己。 太昌帝差点气的吐血，不停地捶着胸口，“朕，朕要废了你！你个逆子！朕真是白培养你这么多年了，你竟然一点长进都没有。” 太子有些恍惚，跪着看向太昌帝，“儿臣又做错了什么？是不是不管儿臣做什么，父皇都不满意，不管儿子怎么做，父皇都不接受。” “皇上，万万不可啊！”马上有朝臣跪下来请求太昌帝收回旨意。 “皇上，万万不可！”跪下来的朝臣越来越多了，这太子才立了多久，好不容易安稳一段时间，他们真的不想天天忙站队了。 太昌帝内心还是十分纠结的，这可是临安，是他和发妻唯一的孩子。 一众皇子也慢悠悠地跪了下来，“父皇三思。” 太昌帝看向自己其他儿子，可自己还有这么多孩子，现在不立好规矩，等他不在了，这些孩子岂不是马上就要来陪自己了？ 一国之君，气量怎么可以如此狭小？怎么可以感情用事。 “此事，朕已经有了定论。”太昌帝语气平静了下来，“皇八子李临安，行为诡异，性情乖张，口出狂妄之言，即日起，搬回晟王府居住。” 朝臣震惊，“皇上，不可以鲁莽啊！” “皇上！不能啊！” “皇上，太子殿下做的已经很好了。” 太子却是苍凉一笑，眼睛也看不太清东西了，只听到一些声音，“儿臣多谢父皇，给儿臣一个痛快，儿臣还是更喜欢晟王府。” “不思长进！”太昌帝又骂了一句。 朝臣们住嘴了，皇上是真生气了。 太昌帝拿起了自己一直不肯用的拐杖，在田元忠的搀扶下，走到了太子面前，举起拐杖就往太子身上打，“你还要什么！太子你都做不好，朕看你皇帝也做不好！” 太昌帝还想骂一些话，但是这么多朝臣在，不好骂儿子。 田元忠看出太昌帝想说家事了，马上高呼，“退朝！” 朝臣们也想赶紧溜，立刻应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众皇子也跟着应声了，不过出去后没有出宫，只是在殿门口等着。 “你就这么容不下你这些兄弟，朕怎么放心让你坐这个位置啊！”太昌帝又拿着拐杖打了一下太子，“兄弟容不下，兄弟的孩子也容不下！” “父皇自己就容得下了？”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自己也忍了这么久了，还是没忍出个结果，真是没意思，太子想干脆摊牌吧，“父皇自己的兄弟又有几个活着呢？” “你敢置喙你的父亲。”太昌帝继续打着太子。 “儿臣不敢。”太子跪的笔直，“这道理也不知道是谁定的，只有父亲能责骂儿子，儿子却不能指责父亲，即使父亲身为丈夫对妻子没有敬重，身为父亲对儿子没有关怀，儿子却没什么都不能说，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你这般不满朕？”太昌帝没有继续打下去了，有些失望地看着太子。 第495章 忠臣 太子嘴角边噙着一抹笑，“父皇，父皇，先父后皇，儿臣，儿臣，先儿后臣。我一直觉得这两个称呼不对，它似乎在强调，父子在君臣前面，但是我从小看到的都是，君臣在一切关系的前面。” 太昌帝的眼神渐渐变冷，“临安，你要和你母亲一样吗？” 太子摇摇头，“皇上可能不信，其实我已经记不太清我母亲的模样了，但是她说的一些话我还记得。 她说 ，在皇上面前，不管皇上多高兴，都要记得，自己是皇上的臣子。” 太昌并没有触动，“朕一早就说了，不要跟你母亲学，你何曾听过朕这个当父亲的一句话？”“皇上要我听什么。”太子问道，“哪件事又不是按着皇上所想的去做了呢？皇上你永不知足，希望我步步退让。” 太昌帝微微摇头，“你真的不适合当这个太子了，你回去好好反思几天。” 太子给太昌帝磕头，磕的很重，“我从未如此轻松过。”三个响头后，太子额头血淋淋一片，他像是没感觉一样，自己站了起来，也没有面对着太昌帝退出去，直接转身没有一点留恋的离开了大殿。 几个奴才跟了上去，亦步亦趋地跟着太子。 太子出来看到一众兄弟，他才发现，恍恍惚惚这么多年，这些个血脉至亲，他居然一个交心的都没有，连最没心没肺的沛王，都不和他来往。 太子没做停留，继续走着。 “这是怎么了？”顺郡王期许地看着太子离去的方向，父皇终于废掉他了，哥哥的大仇已经报了一半了，他得死，一命还一命。 没人应声。 眼见着太昌帝没叫任何一个皇子进去说话，一众皇子都默契地各回各家了。 “太子被废了？”沈云舒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激动，“皇上是认真的吗？”李聿安摇头，“不知道，但是父皇已经让他回晟王府住着去了。” 沈云舒站起来，走到外面去，她真的好长一段时间没出门了，除去看慧空那几次，去看太子妃几次，她好久好久没出去了，所有的席面都推掉了，生怕吃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东宫所有的东西李临安都没有带走，连身上的太子服饰他都直接脱下来扔在了东宫里面，还把两只靴子脱下来扔到了房顶上。 “哈哈哈哈！”李临安笑出了眼泪，“都还给你！” 李临安抓住面前女人的手，温柔地拔下她头上的发簪，“妙仪，把这些东西都留在这。”李临安一件一件扔着这些代表着太子妃地位的饰品。 “殿下。”郭妙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有一群人过来驱赶他们，让他们去晟王府住着，说太子被废了，他们不能住东宫了。 “妙仪，你不舍得吗？”李临安有些颤抖地握住了郭妙仪的手。郭妙仪有些心疼地看着李临安，“殿下去哪，妾身就去哪。” 李临安终于听到一句自己想听的话，他拉着郭妙仪，往外走着，“再也不回来了，再也不回来了。”郭妙仪回头看了一眼，东宫似乎一切如旧，屋檐上多了一双鞋子，地上多了一滩东西。 太昌帝也一个人待在寝殿许久，他有那么一丝后悔，今日怎么就忍不住了呢？他能继位的孩子就临安一个了，临安为什么不能对他这个父亲服软呢。 太昌帝看着桌上李临安批阅过的奏折，掉了几滴泪，他摸着这些奏折，声音哽咽地叫着李临安的名字。可是这屋内，除了他就没有旁人能听到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是疼李临安这个孩子的。 朝堂的事一如既往的多，这几日都积压下来了，太昌帝不朝，废太子关门谢客，在晟王府不出来了。 朝堂之上还是有忠臣的，这样的日子没超过五天，就有好几个朝臣闯到了太昌帝的宫殿外，历数太昌帝极大罪过，要太昌帝出来处理朝事，重立太子。 太昌帝还是在和炘郡王下棋，他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了，一步棋要想好久好久，相比之下，炘郡王下的快多了，游刃有余，还能多出时间想太昌帝能下在哪里。 田元忠和太昌帝汇报了外面发生的事情，太昌帝听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再闯进一道门，都得死。”太昌帝玩弄着手上的棋子，平静地说着话。田元忠已经不大敢劝太昌帝了，只应了一个‘是’就出去了。 几个朝臣听到这样的口谕都十分失望， “皇上千古英名，毁于一旦啊！” “大启要亡！” “君昏国亡！” “哎哟，大人，您不要再说了啊！”田元忠着急的不行，围着这几个朝臣打转转，“皇上心里本来就难过，大人还往皇上心口上捅刀子。” 其中一个朝臣看着田元忠，“皇上有错，我等不指出来，就是我们的错！皇上就算再难过，朝事不可耽误一日！” 田元忠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大人，您这是逼皇上啊。” 有一个朝臣听到这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我们在逼皇上！”说话间，他站了起来，继续往往里面坐着。 带刀侍卫拔出刀，“大人，请回吧，别为难我们了！” 那人完全没听，一步一步往前走着，直到心口抵在了刀尖上。带刀侍卫的手往里面缩了一下，“大人，不要前进了。”他也不能退了，退了他也是死罪。 那人的胸口再次抵在了刀尖上，他忽的大迈步向前走，带刀侍卫都没来得及收刀，刀尖已经在那人的身后出现了。 那人吃痛皱起了眉头，身上的雪马上浸湿了朝服，他还是往前走着，“文死谏武死战，臣不能看着大启的子民一日不如一日！” “大人。”带刀侍卫有些颤抖，控制自己死死地抓住那把刀。 那人走到了尽头，刀把在他胸前了，他看着带刀侍卫，“你可以交差了，是我非要闯进来的。”带刀侍卫松开了手，侧身让出了一个人的位置，让那人走了进去。 第496章 癫狂 五条人命，终于换来了太昌帝的出现。 太昌帝微微皱着眉，“什么东西，弄脏了地板砖。” 一条血路，并没有让太昌帝有什么情绪波动，他叫了奴才来，传话让睿王和李聿安进宫了，把这些天积压的折子都给他们处理了。 睿王和李聿安都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他们也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们也不敢在太昌帝面前说什么。 其他朝臣多少有些为这五个人叹息，都是大启的栋梁，但是不管如何，这些积压的朝事终于有人能处理了。 李聿安更忙了，其实这些事要是他一个人能拿主意反而做的更快，但是要跟睿王商量着来，还不能越俎代庖，要考虑太昌帝的意思，瞻前顾后的，一天处理不了几件事情。 沈云舒坐在茶楼的雅间喝着这些新研究出来的新茶，“茶味有些寡淡，花香味太浓了。”恒王妃心情很好，“叫你出来吃酒，你非要喝茶，茶不就是寡淡的么？” 沈云舒眯了眯眼，看着有些享受，李临安不出来这些日子，她真的轻松了很多，李聿安这些天又忙的要死，几个孩子都去读书了，她是要彻底解放一段时间了。 恒王妃觉得还不够，李临安还活着，皇帝心中，李奉安排第一，李奉安死了几乎要了他半条命，李临安排第二，成王勉强能排第三吧。喜欢的三个儿子，只剩下一个了，要是这个也死了，皇帝就能体会她郑家人心中的痛苦了。 恒王妃觉得，要是最后庆王上位最好了，最不喜欢最看不起的儿子，坐上了自己想留给心爱孩子的位置，他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还是牛乳茶好喝些。”沈云舒推开了面前的茶。 恒王妃没继续给沈云舒倒茶，“既然事情差不多成了，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你给我的是什么药材吗？为什么太子闻了后，就神志不清了呢？” 沈云舒只是看了恒王妃一眼，她是脑子有毛病才会告诉恒王妃这个疯子，说不定明日这个东西就下在她的身边了。 “他那是心魔，和我的药有什么关系，我的药是治心病的，只是治标不治本。”沈云舒才不会承认这些，而且她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加了一些致幻的药物，影响不大，也不会成瘾。只是李临安这个人，心病太重了，还没用几天，就开始糊涂了。看来他的精神问题，比沈云舒想象中还要严重。 恒王妃喝了一口茶，“知道你是去南边买的药材，不说就算了。” 沈云舒是以前去南边的时候弄来的，但是没想过怎么用，就一直放在听云那边了，听云知道自己要用，马上就找来了。 “听说边境那边很多奇特的药物，有些会成瘾，吃不到就疯掉。”恒王妃有些痴狂地看着沈云舒，“但是我们这边管的很严，要是抓到进口这些东西，就是死罪。” 沈云舒怔怔地看着恒王妃，不轻不重地拍了恒王妃的脸一下，“你是不是疯了，这东西要是进来了，后患无穷！” 恒王妃咬了一下嘴唇，“就一点点。” “一点点也不行！”沈云舒呵斥道，“百姓本来就会效仿这些人的行为，要是模仿了过去，病的就不是李家人了，是天下人。”恒王妃沉默了起来，好一会才抓住沈云舒的手，“我就是这么一说，我不会的，我知道错了。” 沈云舒看着恒王妃，“你还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肯放下。” 恒王妃一愣，想了许久，“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搭进去了，我只能做到我死我才能停下来。”沈云舒还想劝些什么，恒王妃突然站了起来了。 恒王妃居高临下地看着沈云舒，“不要劝我，我想过很多种全身而退的法子，好几个都行的通，但是我不想去做，不管我在哪，都能听到他们李家人的事，我无法忍受。” 沈云舒伸手去抓恒王妃，只抓到了她转身离去带来的一阵风，雅间的门打开了，恒王妃走了，雅间的门又关上了，房间里只剩下沈云舒一个人了。 太昌帝的心思不在朝政上，除了南边的一些捷报愿意听一听，其他的都不是很乐意听。南边的疆土越来越大了，这大启五分之三的疆土都是他在位的时候打下来了，不管他有多少罪过，史书说了他多少句不好，这些赞扬也是忽略不了的，功大于过，他还是一个成功的帝王，没有人能置喙。 太昌帝忙起了孙子的婚事，眼看着就秋天了，要是秋天定不下来，冬天又要变冷了，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扛到那个时候。 太昌帝还是记挂着李临安那边，每日都要叫上暗卫去看一看，李临安每天都很放松，照顾妻子，教导孩子，妻妾和睦，其乐融融。 太昌帝不开心了，没有了自己，这个孩子居然这么开心。 崔家多次拒绝，太昌帝很是不满，直接把不满挂在了脸上，崔家怕太昌帝又做出什么癫狂的举动，毕竟他对亲儿子都那个。崔家和太昌帝协商了起来，可以嫁一个旁支的女儿过去。 太昌帝看了那个女孩子的画像，又听崔家的介绍，觉得也还行，勉强接受了。 可谁知，赐婚的旨意还没下来，崔家第二天又来人说，还是嫁原来那个姑娘。太昌帝有些疑惑，但没问，原来那个更好，马上就下旨赐婚了。 李云骁捧着一大卷圣旨，完全不敢相信，皇祖父居然真的帮他求娶到了崔家的姑娘，他要和崔家有姻亲关系了。魏王妃也有些不信，打发走了宣旨太监后，母子三人看圣旨看了好久，喜极而泣，抱成团哭了起来。 “你皇祖父心里还是有你父亲的，你能有今日全靠你父亲的荫庇。但是你不能只顾着你自己，你还有你弟弟，他可是你的亲弟弟。”魏王妃拉住两个儿子的手，“你们都是我的亲生孩子，我希望你们都好。” “娘亲放心。”李云骁信誓旦旦。 “娘亲。”李云川点了点头。 第497章 雪中送炭 “送去吧。”沈云舒看完若霖准备好的东西，确认无误后，让王平给晟王府送去。 王平是王保的干儿子，本来是王保的徒弟，王保想要提人，他就认了王保做干爹。王平年纪不是很大，才二十岁。沈云舒目前用他用的少，不过这些日子，他管着衔山院的事，倒是妥当。 “是，主子，奴才一定办好。”王平头一回接外出的差事，十分谨慎。 周府医跟在沈云舒的身后，走了出去，“东西看完了，那奴才先回去了。”“那我也不留周府医喝茶了，若霖，给周府医包一包茶叶。”沈云舒依旧徐徐地走着，“那你回去自己泡一杯茶，算是我请你的。” 若霖笑眯眯地递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茶饼。 “侧妃太客气了，奴才怎么好意思。”周府医一接过茶饼，就感觉手上一沉，沈侧妃出手是真的阔绰啊，不过是看看那些东西安全与否，给这么重的赏赐。 打发走周府医后，若霖跟着沈云舒来到了后院，“主子怎么想到给废太子送东西？是王爷的指示吗？”若霖担心自家主子没和王爷商量，王爷这几天都没回王府，主子倒是开心的不行。 沈云舒摇摇头，“不是，若是王爷问起，你们就说不知道。”若霖点点头，没继续问下去。 沈云舒这段时间的日子是好过了，吃好喝好睡好的，她也留意了一下晟王府如何，李临安再也没出过门，晟王府上一应的吃喝都是宫里送去的。开头还好些，这些几天的东西，着实不怎么好。 太昌帝的态度很明显，他要这个儿子来跟自己认错，让这个儿子知道，父亲终归是父亲。李临安的态度也很明显，他觉得自己没有错，他以前活的虽不算肆意，但也从来没有当太子这段时间这般憋屈，他不想当了。 晟王府是谁都不愿意沾染的了，没人管，也没人敢管。 沈云舒想到郭姑娘还身怀六甲，李临安自己什么都不要就算了，一个孕妇，可不能短了什么，这个时代生孩子，太遭罪了。她送了一些保胎的药材过去，郭姑娘自己应该也看的懂，还送了一些银票和蔬菜种子过去，有钱能使鬼推磨，。 “谁？”李临安本来在教孩子写字，听到一个不想听到的名字，转过了头。郭妙仪温柔地笑着，“是宁王府的沈侧妃，前些日子她经常来看我，没想到如今我们落魄了，居然是她第一个送东西过来。” 李临安让几个孩子自己写字，走了过来，“什么东西？”他是不信沈云舒这个女人的，若是七哥有五分争储之心，这个女人就能有七分争储之心。他就没见过，一个女人，比男人还渴望权力。 郭妙仪给李临安指着眼前的东西，“是一些保胎的药材，妾身瞧过了，都是好药材。还有一些种子，沈侧妃写了种植的法子，说是有些菜半个月就能种出来了。还有，还有银票，大概一万两。” 李临安眉头紧锁，这个女人想做什么，自己虽然下过几次手，但是都没有得逞，会不会趁他落魄的时候，对他尚未出世的孩子下手。 “怎么了？”郭妙仪有些奇怪地看着李临安，“夫君今日怎么又激动了？” 李临安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没事，你看过没问题，能用就用吧。”妙仪看过没问题，应该没问题，现在府里什么都缺，最缺银子，那个女人一给就是一万两，确实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会不会是七哥让她送的？七哥和自己也不算交恶，关系尚可。 “妾身看过了药材，其他的还没看呢。”郭妙仪拿出蔬菜种子那个包裹里面的纸条，“沈侧妃说，用床单搭个小斗篷，保护这些青菜，冬天也能吃到新鲜的青菜，真是稀奇。” 李临安点点头，“嗯，你且看着，到时候我来种。” 郭妙仪笑盈盈地看着李临安，“前几年，宁王殿下在家中种地，估摸着是那会她琢磨出来的，沈侧妃人很聪明，和她说话也舒服。虽说我也能听出一些话不大真，但大多数都是实话，比那些只会说恭维话的人好多了。” 李临安有几分苦涩，有些事他不想跟妙仪说，他不想承认自己做过，他觉得他能忍到这些人不敢说自己不是的时候，把这些事给忘了，可这些事，估计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等能出去了，我陪你去跟人家道谢。”李临安握住郭妙仪的手。 郭妙仪轻轻拍了一下李临安的手背，“人家说了，要是带男人来，就不好玩了，带了得提前说一声。沈侧妃出身比妾身好些，到底是农户科举出身，可看她和那些世家的姑娘们，林家、杨家、方家、郑家，都处的不错。” 李临安心里冷哼一声，这个女人八面玲珑，到处结交这些权贵，给自己增加筹码。 郭妙仪还是有些羡慕的，“妾身要是能帮上夫君一些就好了。” 李临安不是没想过，娶一个能帮上自己的妻子，最好是崔家的女孩子，但是他的婚事就是父皇的一步棋罢了，他和妙仪都是棋子而已，无故休妻是大罪。他杀了那个侍妾名声已经很差了，那时，他不杀那个侍妾，自己在军中的名声也跟着一起败落，他只能两害取其轻。 有幕僚建议他狠狠心，但是妙仪也没有什么大错，他下不了那个手。 “难不成现在她能陪我种地？”李临安打趣着，“夫人还是好好看看，我们接下来怎么种地吧。”郭妙仪慢慢收拾着东西，“这银票你拿着，看看最近能不能让那些人买些肉来，几个孩子也是要吃肉的，我们还能忍一忍。” 李临安看着那一沓银票，多少有些伸不出手。 郭妙仪直接拉住李临安的手，把银票放在了李临安的手上。 李临安垂下眸子，其实也没什么，比在东宫忍那些气好多了，再说，银子又不会烫手，银子可是好东西。 第498章 崔家姑娘 “立秋了。”沈云舒抓住屋顶飘下来的落叶，“又到了秋天了。” 李聿安把自己看过的公文给淮哥儿看，淮哥儿看的吃力，碰到不懂的地方就拿着去问李聿安，李聿安给他一一解答，为什么这些事这些官员要来问，为什么他给出这样的批示，为什么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不用。 年哥儿拿走沈云舒手上的落叶，“书签。” 沈云舒看向年哥儿，“年哥儿喜欢就拿去吧。” “怎么还伤春悲秋了？”李聿安放下手上的公文，走到沈云舒身边坐了下来。“你前几日不是说，皇上又病重了吗？这次又晕了三天。”沈云舒拉住李聿安的手，“你没回来，我就在担心这个。” 李聿安这些天的眉头就没怎么舒展过，人也憔悴了不少，“没什么大事，梁太医是国手。父皇神志不清，嘴里还念叨着五哥和八弟。” “那晟王府知道吗？”沈云舒问。 “知道，八弟不肯来。”李聿安说道，“马车都到晟王府门口去接人了，但是八弟就是不出来，去的人也劝了八弟妹，八弟妹也央求着八弟来看看，八弟就是不来。” 沈云舒稍稍放心些，李临安要是过去了，这个皇帝说不定又重立太子了。李临安这两年，被皇帝气的有了心病，说不定这辈子都治不好了。连李临安的婚事都被皇帝拿去换银子了，哪怕最后李临安确实和郭姑娘过得还可以，可是他本来可以以更好的方式认识郭姑娘的。 李临安的亲娘也死在那个深宫里，皇帝还宠爱着那个和他亲娘不对付的女人，对那个女人的孩子比对自己好多了，外祖一家也断送在那个女人的孩子手里，李临安还能叫他一声爹已经很不错了。 “睿王这段时间倒是正常了，上半年为了睿王妃的事，都失了心智了。”沈云舒想到睿王此人，这段时间听到关于他的夸奖可不少，“王爷和他共事也辛苦了吧。” 李聿安揉了揉太阳穴，“还好。”父皇更信四哥，淑妃也在父皇身边照顾着，偶尔提上一两句，四哥的路都能好走一些。 “贤贵妃最近不在皇上身边伺候着吗？”沈云舒记得前段时间，贤贵妃一直在皇帝身边伺候着，还帮着李聿安说了一些话，估摸着是魏王妃胡琬宜劝着她说的，她也就捏着鼻子说了。 李聿安现在似乎不怎么在意皇帝对他的看法了，沈云舒心里估摸着，李聿安不会再等下去了，好不容易太子的位置空了出来，皇帝也没有公开建储，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了。 “贤贵妃忙着魏王的婚事，崔家的姑娘也不是好娶的，聘礼可不能跌脸了，贤贵妃一点一点盯着看着，婚期还没定下来，估摸着就这个月了。”李聿安回话。 “这个月？这也太急了？皇上不是已经赐婚了，让礼部去定日子了？”沈云舒坐起来了一点。“贤贵妃和老魏王妃都怕崔家变卦，更怕父皇时日不多，云骁还要守孝三年，到时候崔家可能就反悔了。”李聿安摩挲着沈云舒的指关节。 “崔家不是不讲信义的人吧。”沈云舒说道。 李聿安笑了一下，“崔家就是不讲信用的，一日三变，旁人还拿他没什么法子，不过他变的只是儿女的婚事，政事上从不更变，历朝历代他们都是纯臣，只效忠皇帝。” “上回说嫁的是旁支的女儿，第二天就换了他自家的女儿，确实变的快。”沈云舒感慨道。“是崔姑娘自己要求的，说是享了家族的福气，不能拿家族其她的女儿来替自己，她嫁就她嫁。”李聿安知道的比沈云舒详细一些，“崔大人就和父皇变了婚事。” 沈云舒一怔，说实话，要是换了她的孩子，她肯定是不肯的。李云骁和李奉安差的太远了，李奉安好歹还会打打仗，用兵也有点东西，骑射俱佳。但是李云骁，怎么说呢，这个孩子，整个就一个普通，什么都普普通通。 老魏王妃胡琬宜多聪明啊，李奉安武力值杠杠的，但是他们的孩子。可能这就是均值回归吧，沈云舒看向了年哥儿，这个孩子也是，目前还没什么比较突出的地方，喜欢告状加情绪稳定。 “你看咱们女儿做什么？”李聿安吓的坐了起来，“你不会也要开始操心我们女儿的婚事吧？”沈云舒皱起眉头，“你说什么呢，芃芃才几岁。” 李聿安想到大郡主的婚事是头疼的，虽然大郡主被他抱过来放在前院养了，自己也找了一些人家给孩子自己看了，看了好几本册子了，那孩子一个都没看中，李聿安都怀疑自己的眼光了，他找的还可以啊。 “芃芃还小呢。”李聿安想着也是，“倒是葵儿的婚事，是有些着急了。”李聿安想让沈云舒帮自己找找看，女人总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但是他又不想让沈云舒帮忙，万一找的不好，那孙氏不得恨上他家云舒了。 沈云舒没搭腔，“既然魏王的婚事在眼前了，你这个做叔叔的也该准备一些礼物送过去，女方的添妆礼我们也得添一些，还有聘礼那些，我们也要送一些过去。等魏王府要操办婚事，我们做好也是出一点人力物力。”这样才显得，李聿安是李奉安的亲弟弟了。 李聿安点点头，“我手头上的事做完就去跟王妃说一声。” 沈云舒往躺椅上一躺，“那正好，省的我忙活。”真自在啊，要是皇帝能一直这么活下来也行，那她可以一直过这样的日子。 如李聿安所想，贤贵妃在太昌帝稍稍清醒的时候，就让太昌帝下旨给李云骁定了婚期，就在八月初。本来是想七月末的，但是钦天监说七月不宜操办婚事，就定了八月初二。 贤贵妃真是一天都等不下去，钦天监说七月不行，马上就问八月初一行不行，钦天监看出贤贵妃着急，就选了八月初二这个日子。 第499章 避风头 看着宁王府送过来的聘礼和做事的奴仆，老魏王妃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失落，以前，她夫君还在的时候，他们什么时候因为银子的事愁过，什么时候要过别人家来施舍。 老魏王妃还是笑盈盈地抓着王妃的手，“我这边正愁着忍受不够你，你就送过来了，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谢你们宁王府。”王妃也挂起了笑，“老魏王和我家王爷是兄弟，兄弟家里办事，不管是缺什么，我们都该帮一把手。” “今儿怎么不见沈侧妃来？”老魏王妃知道别人的东西不是白拿的，也不知道这回又是要做什么，沈侧妃来了她还挺好直接问的，宁王妃嘛，虽说有个正妃的名头，但实际上宁王的事，是半点不知的。 “如今秋天了，她带着孩子出去玩了，说是红叶谷那边的秋景甚好，这几天都不在王府里，不过你别急，到时候办事的时候，她肯定就回来了，这杯喜酒她一定会来喝的。”王妃说道。 老魏王妃点点头，“听说沈侧妃前些日子给晟王府也送去了东西，现下京城里面的人家都夸你们宁王府重情重义呢。” 王妃听说过这个事，但是没去问沈云舒是怎么回事，“晟王府如今也有个有身子的，其实不能说是云舒送过去的，王爷也是听吩咐办事啊。” 老魏王妃眼眸微动，难不成皇上还想立八皇子？最近母妃也不在皇上身边走动，不知道是个怎么回事，为了云骁的婚事，母妃那边也掏空了体己，但是跟崔家给崔姑娘的嫁妆比起来，还是差的远了。 老魏王妃也没想到崔家会给崔姑娘那么多嫁妆，比崔姑娘的姐姐出嫁多上一倍还不止，她猜想是崔家觉得让女儿嫁给她家云骁委屈了，所以在嫁妆上贴补崔姑娘。 “也是，八弟如今也是听人吩咐做事，由不得自己的。”老魏王妃轻握拳头，“今儿本该留你用膳的，可是你看看。”老魏王看向自家院子，都是各种东西，实在不雅观，人头不够，当年魏王府鼎盛的时候，连根杂草都不会出现在她视线里。 “我还怕你缺我这顿午膳吗？等办事的时候，我肯定就吃回来了。”王妃笑着说道，“我府上也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老魏王妃把王妃送上了马车，又看着王妃离开，马上叫了自家的马车来，就进宫去了。 沈云舒在红叶谷看着淮哥儿学骑马，小马驹不是很高，性子也温顺，淮哥儿不大敢放走，在马奴的帮助下，已经能走几圈了。 “大马！我也要。”芃芃指着一旁空闲的几匹良驹，扯着沈云舒的衣袖。沈云舒瞧了一眼，“你今年才三岁，等你十三岁，娘亲送你。” “啊。”虽然不知道十三和三的差距，但是芃芃已经知道，娘亲现在不给的东西，要好久好久才会给她，“年哥儿，我们走！” 年哥儿看了看沈云舒，思索了一番，还是跟着姐姐走了。 沈云舒有些无语，看着年哥儿和芃芃走远了，这就是血脉压制？自己这个亲娘都比不过姐姐的威严？ 沈云舒没去管两个小的，让奶嬷嬷跟了上去。 芃芃看沈云舒没跟上来，还哼了两声。“姐姐。”年哥儿眼巴巴地看着芃芃，“咱们去哪。”“我去哪你就去哪知道吗。”芃芃拉住年哥儿的手。 李聿安教三个孩子，实在有些吃力，总不好太明显的顾此失彼，这边走走那边走走，最后还是放弃了，“父王给你们找了师傅，过段时间就来了，你们先玩着。” “父王。”李承颐喊着李聿安。 李聿安看了一眼，“自己慢慢走先。” “是，父王放心，我会带好弟弟的。”李承允反过头，和李聿安说道。 李聿安走到沈云舒身边，“比你还难教一些。”沈云舒瞥了李聿安一眼，“这叫什么话，我学的时候可是很认真的。” 李聿安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沈云舒教起来确实轻松一些，也更听话一些，几个孩子听话是听话，但是总是想尝试一下他不允许的。 “歇一会，比上朝还累。”李聿安直接席地而坐，淮哥儿还好些，不怎么喊他，但是他也得顾着淮哥儿，承允和承颐那是不停地喊，初尧这孩子又在旁边看着，他又有些心疼。 “你都好几日没去上朝了，也没去看皇上。”沈云舒拿出帕子给李聿安擦汗。“我去不去都是一样的。”李聿安眼睛依旧盯着自己孩子，“左右这些日子都是妃嫔们伺候着，没什么大事。” “王爷觉得没事就行，睿王这段时间倒是勤勉，宫中和朝堂上的事都处理妥当了。”沈云舒说着，想到睿王府，“这段时间出去的人说，睿王府加强了防卫，多了好些护卫。” 李聿安眯了眯眼睛，“知道，手下的人说了好几次了，睿王妃最近的身子不大好吧，还请了不少郎中去。”沈云舒抿着嘴，“李宴舟这孩子这段时间也没出来过，看来睿王很是谨慎啊。” 李聿安拉住沈云舒的手又站了起来，“你前些日子不也不出门，害怕了？” 沈云舒戳了一下李聿安的胸膛，“是，我害怕了。” 李聿安叹息，“等下秋雨了，咱们也不出门了，家里好些。”李聿安也是不想和四哥争论什么，四哥这些日子脾气不好，干脆都给四哥一个人拿主意好了，自己也好久没陪孩子了。 沈云舒都好久没看过睿王妃了，端午那日睿王妃来参加宫宴后，后面其他的宴会都没有出席过，只有穗宁郡主偶尔来一趟，也不吃东西，略坐坐就走了。 有人笑话睿王府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不过这事对睿王府的影响挺大的，谁的席面都不来，哪家席面上的东西都不吃，连带着主人家和一起参加席面的人都怀疑了去。沈云舒偶尔听到一两句闲话，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睿王也是真怕了，没什么好说的。 第500章 魏王府大婚 “王爷，宫里来人了。”张和急冲冲跑来。 李聿安看了沈云舒一眼。 “王爷去吧，一会我就带着这些孩子们回去。”沈云舒说道。 李聿安紧紧握了一下沈云舒的手，便离开了。 沈云舒看着李聿安的背影，多少有些心累，这段时间就像是动刀子割肉一样，没有个痛快可言，皇帝每次都快不行了，可每次都被救过来了，那个梁太医比重症监护室还要厉害几分。 沈云舒很快带着宁王府的几个孩子回去了。 李初尧身子不好，一入秋就开始咳嗽了，这次出门李聿安本来不想带上李初尧的，但是李初尧在一旁看着，最后还是带上了。 “斗篷也披上吧。”沈云舒给李初尧身边的奴才说道。“是，侧妃。”奴才马上找出一件斗篷，要给李初尧穿上。 李初尧看了一下自己的奴才，明明是自己的奴才，却听旁人的话，“我不冷。”那奴才拿着斗篷的手稍稍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沈云舒，似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 “既然大公子不冷，就算了。”沈云舒看出奴才的窘迫，“是我看他轻咳了两声，才提醒你的，你把斗篷收起来吧。” 奴才抱着斗篷，“奴才，奴才。。” “收起来吧，咱们也回去了。”李初尧又想咳嗽，自己控制住了。 沈云舒带着三个孩子坐马车，还好坐的是李聿安的马车，不然加上若霖就五个人，都怕坐不下。 若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热牛乳和点心，“公子累了吧，吃点。”淮哥儿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点心，“还是热的呢。” “奴婢放在炭火上煨着的，正好合适。”若霖说道。 芃芃和年哥儿也拿起热牛乳的罐罐喝起了牛乳，喝的嘴巴上一圈奶胡子。若霖要给他们擦嘴巴，被沈云舒拦住了。“把帕子给他们，让他们自己擦就行。”沈云舒拿过若霖手上的帕子，塞给了两个孩子。 若霖把手收了回去，主子养孩子还不如她家里精细，她哥哥的几个孩子都是买来的奴仆追着喂饭吃，还要哄着吃。可二郡主和公子三岁就自己上桌吃饭了，要是不吃，主子能把他们饿一顿，等到下顿饭的时候才能吃东西，不管孩子怎么哭闹，都当没听见，说过了饭点就没得吃。 “可是回来了，我都盼了好几天了。”王妃拉过淮哥儿看了看，“怎么瞧着脸都粗糙了，是不是北风吹的？”“我说给他涂香膏，他不要，说那是女孩子用的东西，那可不是要粗糙了？”沈云舒笑着说道。 “儿子给母亲请安了。”淮哥儿乖巧地给王妃行礼。 李初尧和李承允、李承颐两兄弟也跟着一起给王妃行礼，“儿子给母亲请安。” “初尧身子可还受的住？要不要叫周府医一会来看看？”见李初尧唇色发白，王妃关切地问道。“还好，没什么大碍。”李初尧说道。 王妃点点头，“你们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那儿子先回去了。” 几个孩子应道，说着就离开了落桐院。 “母亲可真偏心，话还没说完，就把四弟拉过去看清楚，生怕四弟受了什么委屈。”李承颐漫不经心地说着，“难怪娘亲说，四弟的命最好，生在父王最宠爱的女人那里，又是母亲一手带大的。” “胡说什么呢，母亲算是公允的了。”李承允说道。 李承颐撅起嘴，“娘亲说，母亲手上捏住王府的中馈，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给了四弟再给我们的，说不定还给了五弟，我们都是用他们剩下的。” 李承允直接给李承颐后脑袋来了一下子，“读书不见你这么用心，娘亲一两句闲话你倒是记得清楚，这几日你可都没有练字，等父王回来查看，我可不会帮你补上。” “哥哥。”李承颐揉着后脑勺，跟上了李承允的步伐。 李初尧又咳了两声，身后的奴才追上来给他披斗篷。李初尧还是披上了斗篷，他们都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只有他是一个人。 李聿安又好几天没回来，沈云舒没有收到消息总是惴惴不安的，实在睡不着，就起来念念佛经，以前不想抄的佛经，现在能倒背如流了。 太昌帝还顽强地活着，还给新婚的李云骁送去了贺礼，好几大箱子。 八月初二这天，魏王府热闹非凡，魏王府门口车水马龙的，鞭炮声都响了一天，就没怎么停过。 沈云舒跟在王妃的身后，和老魏王妃一起招待着魏王府的客人。卢侧妃抱病没来，王妃让她好生歇息，老魏王妃也没问，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卢侧妃为什么不来。 京中大部分人都来了，实在来不了的也托人送了礼金礼品来，登记礼单的就有好几个人，确实是今年办的最大的一场婚宴了。 崔姑娘的嫁妆多的看都看不清，报嫁妆单子的奴才都换了几个人，念都念不完，十里红妆都不足以形容崔家给崔姑娘的陪嫁。 “这也太多了。”沈云舒趁着走路的间隙和王妃感慨了一句，“这都快赶上咱们家的库房了。”王妃笑了笑，用手肘戳了一下沈云舒，“咱们家的库房，又没加王爷的私库。” “要是加上王爷的，皇上就要派人去查一查崔家了。”沈云舒说道。 王妃也看了一眼，“确实多，看来崔大人是真的疼惜这个女儿。”沈云舒听李聿安说，不只是崔大人给的，还有崔家每户也给了，估摸着是怕崔姑娘委屈，叔叔伯伯们都酌情给她添了不少东西。 老魏王妃笑得嘴巴都要合不拢了，走进走出的脚步都带着风，好似不知疲倦一般。 “说起来，老魏王的孝期都还没过呢。” “可不是，着急呢。” “上面也着急，怕自己安排不了了。” “谁说不是呢，这可是高攀了人家姑娘。” 人群中议论声不少，有不少人都是不想来的，可是太昌帝都上礼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能不上礼吗？ 第501章 又是一年中秋 李云骁隔天就带着新婚的妻子去给太昌帝请安了，但是没有见到太昌帝，只是在寝殿外面磕了头。田元忠又送上了太昌帝早就准备好的贺礼给李云骁，李云骁谢完恩就出去了。 “不去给祖母问安吗？”崔姑娘提醒道。 李云骁摸了摸后脑勺，“差点给忘了，多谢夫人提醒。” “妾身准备了给各宫娘娘的见面礼，今儿都一一见过了去。”崔姑娘慢慢地走着，“明日去各个王府拜见这些皇叔们。” “是，都听夫人的。”李云骁应道。 新魏王妃很懂礼数，说话也很讨人喜欢，才嫁到魏王府没有半个月，魏王府的拜帖就多了起来。老魏王妃把府上的中馈也交给了魏王妃，窟窿该补的都补上了，剩下的东西也不多了，不过老魏王妃改了家中的供给，养这些人还是养的起，不至于叫儿媳妇拿自己的嫁妆来养魏王府的人。 老魏王妃在李云骁成婚前，就分好了东西，把李奉安剩下来的一些东西给他这些孩子分了，男男女女都有份，说好了新媳妇进来，他们的是他们的，人家的是人家的。 老魏王妃自己的东西，除去给李云骁办婚礼用的，剩下的都给李云川留着了，李云骁也没什么意见，自己毕竟成家了，弟弟还没成家。 魏王妃看到这一本本清晰的账，还是轻松了一些，家中就怕她要填魏王府的窟窿，所以给她贴补了不少，现下看，虽然丈夫不顶事，这个婆婆还是明事理的。 中秋宫里没有设宴，只是几个皇子和皇亲一起在宫里吃了顿饭，太昌帝短暂地出现了一下，看了看自己一众皇孙。 “宴舟都，都这么大了。”太昌帝有些口齿不清。 “孙儿这段时日勤加锻炼，长得快了些，孙儿应该多给皇祖父请安，这样皇祖父就不觉得孙儿长得快了。”李宴舟回话。太昌帝笑了下，“长得快，好，好。”都长大了，孙儿都到了能顶事的年纪了，自己还能有几天呢。 “这是，老，老大的孩子吗？”太昌帝问。 成王站了起来，给太昌帝磕头，“是，孙儿见过皇祖父。”“老大的孩子都是亲王了。”太昌帝看着成王身上的服饰，他好像都不大记得老大长大后的样子了，只记得他小时候的样子。 “云骁，和云骁媳妇，你们母亲怎么没来？”太昌帝又想到老五的孩子也是亲王了。李云骁和魏王妃起身跪下，“家中还有几个幼子，母亲不放心，在家中照顾着。” 太昌帝点点头，虽然胡家谋逆，但是老五这个媳妇不错，那几个小孩虽不是她亲生的，但是都照顾的挺好的。 “应淮也这么大了，这脸是怎么了？”太昌帝瞥见李聿安身边的淮哥儿。淮哥儿站出来跪下，“孙儿这段时间在学骑马，这是北风刮出来的。” “疼不疼啊，怎么不戴个面巾。”太昌帝关怀地问道。 “不疼，父亲说皇爷爷以前带兵打仗，冰天雪地都只是带着头盔，孙儿只是在家中学骑马，还用不上面巾。”淮哥儿回道。 太昌帝笑了起来，打仗，打仗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怕是有三四十年了吧？如今自己这个样子，今年也没办中秋，林跃也没进来了，不知道那个老家伙身子怎么样了。还是那个老家伙好，早早就选好了接班的人，杨朔确实有些本事。 太昌帝转完一圈就让田元忠扶着自己下去了，“都长大了，都看不见小孩子了。” “长大了是好事，给皇上分忧的人多了。”田元忠说道。 “不好，不好，长大了，就，没有小时候好了。”太昌帝想到自己这些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刚学会走路的时候，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哪像现在这样，一眼看过去，每个人的脸都是模糊的，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今年的中秋宴散席散的格外的早，月亮还没出来，大家就都回去了。 “看来今年咱们可以在家中赏月了，好久没有在家里过中秋了。”沈云舒摸了摸淮哥儿的脑袋，“今天看了皇爷爷，你皇爷爷还好吗？” “皇爷爷跟我说了几句话，他看着还好。”淮哥儿仰头看着沈云舒，“他问了好几个堂哥话，”沈云舒浅浅笑着，“你皇爷爷年纪大了，喜欢跟你们这些皇孙说话。” 淮哥儿‘嗯’了一声，“咱们回去找芃芃和年哥儿吃月饼吧。” 沈云舒没有带两个小的出来，对宫里的中秋节有点阴影，两个小的的年纪，还是在家里好些，反正皇帝也不记得她这个两个小的。 沈云舒刚在自己衔山院后院摆着拜月的台面，“这边再放些水果。”“够了够了，一会吃不完。”王妃刚摆好酒，又看见沈云舒摆了不少东西出来。 芃芃和年哥儿搬着自己的小桌子小凳子，两个人合力才能搬一个东西，还会因为方向走错了，吵起来。 好一会才把这台面弄起来。 “在家过中秋是惬意。”李聿安已经坐下来吃点心了。沈云舒喝了一口果酒，“你倒是惬意了，搬东西的时候都不帮着，就知道搬自己喜欢吃的。” 王妃和芃芃、年哥儿坐在一起，和两个小孩子一起吃着葡萄。“大月亮。”芃芃拿着葡萄和月亮比。王妃也拿起一个月饼和月亮对比着，“芃芃，这个像不像月亮。” “像，这个更大。”芃芃抓过月饼，啃了一口。 王妃捏了捏芃芃的脸蛋，真可爱啊，好想啃一口。 “少喝点，一会醉了。”还没一会，李聿安看沈云舒就喝了三盏酒了。沈云舒脸颊微红，她知道自己能喝多少，“这果酒是甜的。” 李聿安拿过沈云舒手上的酒壶，“你。。”“王爷，前院有人来了。”张和没有禀报一声，就闯了进来。 “这么急？”李聿安皱起眉头。 张和走近了一些，沈云舒也听到了，说是炘郡王的人，连马都没下，直接骑到前院的。 第502章 是你做的 李聿安连话都没多说一句，解了身上的令牌和一个荷包扔给沈云舒，就往前院跑去了。 “这是怎么了？”王妃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李聿安就已经没了人影。沈云舒握着手上还有余温的令牌和荷包，有些呆愣，又是中秋？ 淮哥儿也跟着站了起来，几步就走到了沈云舒的身边，“娘亲。” 沈云舒露出个笑，“没什么，许是有什么急事，咱们继续吃咱们的。” 除了两个小的，其他人的心情多多少少都还是受了一些影响，不过还是一起赏完了月，也一起分了月饼吃。 两个小的犯困，被奶嬷嬷抱进去后，王妃才坐到沈云舒的旁边来。 “你没事吧？”王妃问道。“没事。”沈云舒鼻腔中都是果酒甜腻的味道，口中却泛起了苦味，着实有些难受。 王妃轻轻拍了拍沈云舒的后背，“刚刚看你都没吃什么东西，怎么还不舒服了起来。”沈云舒皱起眉头，一弯腰，就吐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请府医来看看？”王妃有些紧张了。 “娘亲，你没事吧？”淮哥儿也让有些害怕了，娘亲明明什么都没吃啊。 沈云舒摆摆手，拒绝了请府医，“我没事，估摸着是心跳太快了，不舒服，才吐出来，吐出来好多了。”胃是情绪器官，情绪不好，肠胃就不好。 见沈云舒吐完后，人都精神了，王妃和淮哥儿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房顶上的月儿更亮更圆了。 “好了，没事了，都回去休息吧。”沈云舒站了起来，叫人送了王妃回去，自己送了淮哥儿去他的房间。 都安顿妥当后，沈云舒才拿出了李聿安给的荷包，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地图，标记了李聿安这些年金库的位置，用这个令牌可以去拿金库的金子。 沈云舒拍了拍自己狂跳的心脏，她现在就想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说不定，现在走更安全一些。 李聿安赶到皇宫后，直接让自己人把皇宫的宫门下了钥，宫门一下钥就要第二天天亮才能开开来。 炘郡王见到李聿安来，小跑了过去，抓住李聿安的手腕，“父皇快不行。”李聿安往里看了一眼，并不完全信任炘郡王，“梁太医呢？” “梁太医在旁边守着，说父皇可能就这两天了。今夜是贤贵妃侍疾，贤贵妃不在里面，在外面候着。”炘郡王说道。 李聿安也有些紧张，“父皇可还清醒？” “父皇清醒，叫人去传了几位老亲王进来，人都被我拦下来了，已经处理了。”炘郡王看着李聿安，“父皇写了遗诏，不知道放在哪，我没找到。” “你找了？”李聿安狐疑地看着炘郡王。 “我把梁太医打发出去，找了一会，但是父皇突然醒了，我不敢乱动，就没继续找。”炘郡王回道。李聿安点点头，“那我也在外面候着，后宫没人知道吧？” “贤贵妃横行后宫的本领，你还不知道吗？”炘郡王说道。 李聿安抿着唇，他有些想进去看看，他想看看父皇想说些什么，想知道父皇有没有那么一点点想自己上位的心思。但是他没有，他知道答案，去了也是无用。 贤贵妃看到李聿安来，心中思绪万千，“你来了。” “是，母妃。”李聿安给贤贵妃行礼，“母妃今夜辛苦了。”“你要对得起本宫的辛苦。”贤贵妃还想拿乔。 李聿安也不欲在现在跟贤贵妃翻脸，“自然，儿子时刻记着母妃的辛苦。” “明日早上淑妃就会过来，到时候你自己看着办吧。”贤贵妃不想跟李聿安多说什么，这些本来应该是她儿子的，是她儿子的。 炘郡王跟在梁太医身后走了进去，见太昌帝又有些意识了，上前跪在了太昌帝的床边。 太昌帝的瞳孔十分浑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那些亲王呢？”炘郡王握住太昌帝的手，“他们快来了，父皇想跟他们说些什么？” “遗诏，遗诏，我，我早就写好了。”太昌帝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炘郡王起身把耳朵贴在太昌帝的嘴边才勉强听见了。 “儿子知道，一切都会如父皇所愿的。”炘郡王说道。 太昌帝合了一下眼，想再睁开，没能睁开，只能用力地呼吸。 梁太医上前给太昌帝施针，他只管皇上的身体，其他的事都不归他管。 “你的字。”炘郡王寻到书房，看见李聿安在写遗诏，都有些害怕，七哥的字和父皇几乎一模一样，连一些小习惯都一模一样。 李聿安并不担心被炘郡王看到，一封遗诏很快便写完了，吹干了上面的朱砂后，递给了炘郡王，“你明日去盖玉玺。” 炘郡王颤颤巍巍地接了过来，“你就不怕吗？” 李聿安看着炘郡王，“宫里还成年的皇子就你一个，既然父皇写的遗诏找不到了，你尽管说这是父皇写的，没人能看的出来，至于旧的，你找不到，旁人就找的到了？” 炘郡王嘴唇发白，身子还有些僵硬，“万一父皇明天缓过来了。”现在外面还有父皇的人，也有其他皇子的人，谁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李聿安发现自己没那么紧张了，反正是死是活，就这几天了，何必每日煎熬着，不如来个痛快，“那你就让父皇快些，你本来不也是这样做的吗？” 炘郡王有些认命地闭上了眼睛，“明天天一亮，其他事我就不管了。” 李聿安拉住炘郡王，“你不管了？”李聿安喉咙口发出呵呵的笑声，“我该怎么说你好呢？事情是你做的，主意也是你自己出的。” 炘郡王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心境，明明事情就是他做的，他看着父皇一日一日虚弱，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有些不敢做了，不可以，他怎么可以这样，娘亲，娘亲还在看着他呢。 李聿安推了炘郡王一把，“我等着你。” 炘郡王有些恍惚，自己怎么走出书房的都不记得了。 第503章 最后的谈话 张奇的人已经从另一个角门进来了，静悄悄地解决了不少禁军。 “王爷。”张奇看向李聿安，“人都找好地方藏起来了，末将进来的时候，还抓到几个往外面传消息的，睿王府那边集结了侍卫，顺郡王府那边也有些动静。” “老九那边？”李聿安有些意外，老九自从秋猎被父皇踹了一脚后，再也没有旁的动静了，“他那边人不多，不打紧。” “睿王府那边。”张奇有些担心，他没亲自去看，但是听下面的人说，动静不小，兴许过一会就杀进来。李聿安捏着一枚玉佩，“睿王府空了正好，咱们外面还有人。” 张奇想了想，他们外面还有什么人啊，其实他心里也是有些害怕的，但是他跟着宁王，筹谋了这么久，不能功亏一篑啊。 太昌帝再睁眼时，身边已经是李聿安了，炘郡王早就不在这边。 “父皇。”李聿安轻声喊着太昌帝。太昌帝喉咙口发出‘呵哧呵哧’的声音，有些惊恐地看着李聿安，嘴巴一张一合的，却说不出话来。 “父皇想说什么？”李聿安还从来没这么近距离和太昌帝说过话，他一脸平和地看着太昌帝，“父皇想说为什么是我在这里吗？” 太昌帝推搡着李聿安，推到李聿安身上却是软绵绵的。 李聿安笑着看向太昌帝推自己的手，“父皇从未用过这只手抱我，我也从未像五哥和八弟一般被父皇放在心上。我以前很在乎的，所以父皇教我的每一件事，我都做到最好。父皇教我书法，我便捡了父皇的随笔，照着练。我一直都想把我临摹父皇的字给父皇看，但是父皇眼里只有五哥，没有空。” 太昌帝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你，你。。” “父皇有遗诏是不是？”李聿安轻轻拍着太昌帝的胸脯，“其实有没有都一样的，父皇若是早些看过我临摹的字，也可早早设防，也不至于今日，还要我来给你写遗诏。” 太昌帝眼角都快裂开了，死死盯着李聿安，“逆，逆子。。” 李聿安指了指自己，“我？五哥谋逆，你不觉得他逆子，你却觉得我逆子？” 太昌帝嘴角沁出一丝鲜血，有些痛苦的样子。 “不妨告诉父皇。”李聿安又凑近了太昌帝，“成王府搜出来的巫蛊，是我写的。我写了很久很久了，我不信巫蛊，但是我相信人心，八弟怎么能容忍有人诅咒他舅舅呢，毕竟卢太尉在他心中，就是父亲一般的存在。” 太昌帝鼻子也流出了一些鲜血，“我，临安。” “父皇教我学书法的时候，说，书法是可以助人一生的本事。”李聿安望向了自己的手，“现下看来，还真是这样，我用父皇教我的本领，走到了现在。” 太昌帝伸手想抓住李聿安，被李聿安灵巧地避开了。 李聿安看着太昌帝到处乱抓的手，“父皇冷静些，说不定明天还能看一出好戏。看看，李临安会不会进宫来救你，看看四哥和我最后谁赢了。” 太昌帝听到睿王也要进来逼宫，终究是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父皇不是早就知道吗？”李聿安拿起帕子擦着溅在自己身上的鲜血，“父皇何尝真心待他，我们都是皇子，你偏要我和他做臣子，他自然一样不甘心的。” 太昌帝疯狂地汲取着新鲜空气，想要多活一会。 “父皇不是也派人去查了，龙袍是谁的吗？”李聿安不紧不慢地说着，像是在话家常，“你知道是五哥的，却不当回事，这事若换做是我做，早就不知道被父皇杀了几次了。但是你没有对五哥怎么样，你还帮他瞒着。” 太昌帝终于没什么动作了，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明黄的床顶。 李聿安没觉得轻松，心情更是沉重了，他看了太昌帝好久，直到外面有了喧闹声，才起身做了几步，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父皇，若是小时候，你让我叫你几声爹爹，也许今日我们就不是这样见面了。” “王爷。”张奇在外面拍着门。 李聿安没有犹豫地站了起来，推开了门，“何事？” “又好几支部队杀了进来，北门和东门都被破了。”张奇喘着粗气，这睿王是有多少人马，该不会睿王府都空了吧，他带来的可都是上过战场的人。 “禁军伤亡多少？”李聿安问道。 “总有两三千呢，没人活着回来传信。”张奇说道，“王爷您瞧，北边的火光。” 李聿安跟着张奇走到了庭院里，往北边看去了，漫天的火光把那一片天空都映红了，再也见不到皎洁的月色了。 “无事，睿王强闯宫门，你们找地方藏好，等他杀进来再说。”李聿安并不怎么慌张，四哥应该不知道这里面已经有人了，才会这么莽撞地杀进来，不然可以打着清君侧的理由进来，倒也不必这般辛苦了。 沈云舒看了皇宫那边的火光，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天一亮在没有消息她就要离开这个破地方，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娘亲要走吗？”淮哥儿有些睡不着，起身出门一看，便是火红的一片，他想来看看娘亲在做什么，睡下没，却看到娘亲在收拾东西。 沈云舒猛地回头，看见淮哥儿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她有些不知所措，慢慢走到淮哥儿身边，“淮哥儿。” “娘亲不要弟弟妹妹了吗？”淮哥儿仰头看着沈云舒，“娘亲已经抛弃过一次我了，也要抛弃弟弟妹妹一次吗？年哥儿离不开娘亲的。” 沈云舒蹲下来，抓住淮哥儿的手，“娘亲，娘亲这次带你们一起走，宫内恐有大变，就算你父亲赢了，咱们的争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娘亲累了。” 淮哥儿挣扎开沈云舒的手，“不，我不会丢下爹爹的！娘亲，你也不要丢下爹爹，爹爹对我们是好的啊，娘亲！” “他今日可以对你好，明日也可以对旁人好。”沈云舒有些失控。 第504章 渔翁得利 t 第505章 一条手臂 李临安马上注意到沈云舒的眼神不善，站起来把郭妙仪护在了身后，“多谢宁王府的搭救之恩，我的人马上就要赶到这边来了，宁王府那边缺了人也不好，今夜恐多生变化。” 沈云舒眼睛微微一眯，“我的人就在外面守着，没听到有人来的动静，看来八皇子的人，脚步很轻啊。” 郭妙仪意识到有些不对，瞳孔一缩，愣愣地看着沈云舒，“云舒。。” 沈云舒没有理会郭妙仪，她的帮忙也不是免费的，“八皇子，多行不义必自毙。”说话间，沈云舒看着郭妙仪微微隆起的肚子，“八皇子这般在意自己的孩子，也该知道我身为母亲多在意我的孩子。” 李临安的呼吸声很重，“你早就知道了。” “不然我等着你来动手吗？”沈云舒盯着李临安看，“八皇子容不下我，我能理解，对我下手我也能想的明白，但是我的孩子，他们才三岁。” 郭妙仪震惊地看向李临安，“夫君？” 李临安很不想给郭妙仪看到自己这么不堪的一面，但是要走到那个位置，怎么可能手脚干净，他也不想做那些事情，可七哥的势力悄无声息地遍布了整个朝堂，这个女人又悄默默地收拢了那么多民心。 “沈云舒，你想怎么样了解？”李临安直接问道。 护卫小跑进来走到沈云舒的身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沈云舒面色一凝，李临安还真的留了后手，居然有这么多人马来，不过她的胜算还是更大些，现在她手上有李临安和郭妙仪，还有李临安的几个庶子，她不信李临安能阵前射杀自己的儿子。 李临安借着月色看到沈云舒神情有变，心里有了几分自信，“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也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但是还是被你知道了。且不论今日那里面的结局如何，你也应该不想让七哥背负上屠杀兄弟手足的罪名吧？” 沈云舒轻笑一声，“他的名声与我何干？你们男人真奇怪，总觉得我们很在意名声这东西，我为什么要在乎名声呢？我又不做皇帝？” 李临安大惊，他一直以为七哥和这个女人是心意相通，只不过碍于这个女人的家世不高，方家也不可能看着七哥为了这个女人对自家的女儿下手。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不在意七哥，那她要的是什么？做太后，垂帘听政吗？ 沈云舒走过去，捡起了顺郡王留下来的刀，“不过我也不打算杀你，这样吧，你自断一臂，顺郡王为报兄仇，来晟王府寻仇，宁王府的人赶到的时候，八皇子已经被斩断一臂，幸而宁王府寻了太医来救，勉强挽回八皇子的性命。” 李临安退了半步，“你要我永无继位之可能。”身子有残缺的人是不能继承皇位的，李奉安就是因为身子有残缺才被父皇放弃的。 “沈侧妃，不可啊。”郭妙仪双目含泪地看着沈云舒，“自断一臂，很可能就失血过多而亡。” 沈云舒只是看着李临安，“快点，我没时间，右臂。” “右臂？”李临安几乎已经做好失去左臂的准备了。 “当然是右臂，你还想留着这右手做什么呢？”沈云舒可不想给李聿安留什么后患，右手最好，以后李临安学会用左手写字，字迹也会发生变化。 李临安的呼吸都缓慢了，“是否只要我断臂，我晟王府上下以后都无事了？” 沈云舒一怔，“那得看明天的太阳能不能升起来。” “夫君。”郭妙仪抓住李临安的衣摆，“不可。” 李临安接过了沈云舒递过来的刀，“我那日就该直接解决了你。”“不要废话拖延时间，你想等谁来救你吗？”沈云舒才不想废话，如果她是李临安，那天真的会直接杀了自己，一时的骂名算个什么东西。 “帮我照顾好我妻子。”李临安掰开郭妙仪抓住自己的手，让沈云舒的护卫按住了郭妙仪。“夫君，不要啊！”郭妙仪泣不成声，哀嚎地叫着李临安。 李临安解下腰带，系在自己的右臂上，手起刀落，鲜血喷射而出，月色都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红。 沈云舒一侧脸被温热的血溅到，她瞬间闭上了眼睛，她又动手了，她早就知道，那几个奴才不是结束，是开始，她手上会越来越肮脏的。 “啊。”李临安半跪在地上，脖子涨红一片，青筋都暴出来了，眼球充血，整个人看起来恐怖极了。 在沈云舒的示意下，护卫马上放开了郭妙仪。 “夫君。”郭妙仪扑向了李临安，连忙扎紧了李临安绑好的腰带，“侧妃要的已经给了，还请速速帮我夫君请太医来，求你了。” “去请。”沈云舒得到自己想到的结果，留下一句话，就匆匆离开了这个地方。 几个护卫都傻眼了，他们以前只知道侧妃得宠，是个漂亮的女人，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王爷宠爱她，她偶尔有些小性子。 如今看来，侧妃对王爷的后院那些手段实在是太仁慈了，侧妃那日只是推了卢侧妃的院子，要是卢侧妃继续和侧妃争下去，今夜的尸体会不会多一个卢侧妃。 沈云舒骑上马，“看来八皇子的人也来了，歹人已经被我们宁王府的人清理干净了，只是八皇子受了一些小伤，几位还请快去看看吧。” 几个护卫长面面相觑，抱拳对着沈云舒行礼，“多谢。” 沈云舒脸上还有一些血迹，她抹了抹，“不谢，怪你们来的太晚了，进去领罪吧。” 宁王府的护卫跟上了沈云舒，心有余悸。 “今夜的事，谁要是在王爷面前多说一句话，你们知道的。”沈云舒轻声说道，在空荡荡的街道里，她声音有些清冷。 “侧妃放心，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的，侧妃说今夜发生了什么就是什么。”护卫长连忙说道。“聪明人。”沈云舒对着护卫长一笑，“去睿王府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吗？” 第506章 实验结果 “回来了，睿王府守卫森严。”护卫长连忙说道，“不过跟以前比起来还是薄弱了一些，少了一些人马。”“哦？”沈云舒一顿，那睿王也知道宫里出事了，睿王带了人去宫里，那睿王府的人自然就少了。 “侧妃？”护卫长没明白沈云舒的意思。 “去睿王府，打进去。”沈云舒握紧了手上的弓，睿王弱在军权，李聿安这些年虽说把手上的军权都交出去了，但私底下练的私兵可不少。 李聿安今夜进去，应该是带了那些私兵进去，睿王带的人大多都是他府上的护卫，相比下，人数怕是只有李聿安的一半。她现在带人进去，天不亮，睿王府就在她手上了。不管李聿安里面的结果如何，睿王妃和睿王的两个孩子都在她手上，就看睿王怎么选择了。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李聿安也和睿王见面了，睿王光是和那些禁军就杀了一晚上，李聿安的人就看了一晚上的热闹。 “是你。”睿王看着李聿安，“父皇呢？” “你还记得父皇？”李聿安坐在龙椅上，和睿王直视着，“父皇昨夜就是知道你杀进来，被气的吐血身亡的。” “你满口胡言，父皇病重，明明是你！”睿王拿着剑指着李聿安，“你叫人让宫门下钥，让我们没法子进来看父皇！” “四哥。”李聿安不欲和睿王争辩这些，“父皇已经不在了，你君子给我看是没用的，不如有什么本事就拿什么本事出来。”李聿安暗暗吃了睿王不少亏，还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那种亏。睿王玩弄朝堂权势那一套，李聿安确实有些不是对手。 睿王走近了几步，“父皇曾经和我说过，他留下了遗诏，我知道遗诏在哪，不如等早朝开始，在众大臣和文武百官的注视下，我取了遗诏，就知道父皇要传位给谁了。”他当然知道太昌帝上面留的肯定不是自己的名字，但也一定不是李聿安的名字，八成还是八弟的名字。 李聿安眯了眯眼，“看来四哥没什么好牌能打出来了。” “莫不是七弟不敢吧？”睿王看李聿安开始转移话题，就知道李聿安没找到遗诏。 李聿安也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走到了睿王的面前。李聿安身边的士兵也跟了过来，“王爷小心。”李聿安让士兵退避开了，“遗诏早就在十二弟的手里了，一会他就来宣读父皇的遗诏了。” “不可能！”睿王想也不想就否认了。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十二弟马上就来了。”李聿安很平静。 睿王几步就走到了龙椅旁边的台阶那，打开了暗格，盒子还在。睿王冷冷一笑，“这个暗格是我小时候做出来的，是我和父皇的秘密，你怎么会知道。” 李聿安眼神不善，父皇啊父皇，你对谁都好，对他和六哥最差了。 睿王拿着盒子，正要打开。 张奇知道这个盒子不能打开，看了一眼李聿安，李聿安点头后，马上招呼着几十个士兵把睿王围住了。睿王带来的护卫也都涌了进来，双方对峙开了。 睿王冷冷地看着李聿安，“七弟，我劝你还是放弃吧，父皇肯定不止交代过我一个人的，得位不正，终遭天谴。” “爹爹！”李宴舟跑了进来，“府上派人来说，娘亲和妹妹被人拿住了，咱们赶紧回去吧！”“什么？”睿王没了刚刚的冷静，有些慌乱地看着自己儿子，“谁？！” “是，是个女人。”李宴舟也不知道是谁，来报信的只说一个女人带着人打了进来，天刚擦亮，娘亲和妹妹就被人拿住了。 李聿安笑了一下，几乎马上想到了沈云舒，看来她没跑，自己走的时候把金库的钥匙都给她了，他想过沈云舒也许不等结果就跑了，他似乎得到了自己想到的答案。 “宴舟，爹爹现在不能离开，爹爹不能让大启的江山落到贼人的手里。”睿王瞪向了李聿安，见到李聿安的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是不是你？”李聿安摇摇头，“不是我。”不过是他媳妇。 “爹爹？”李宴舟手上的剑掉在了地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答案，爹爹居然为了这个位置，不回去救娘亲和妹妹。 睿王妃有些微弱地靠在椅背上，“你终究想要什么？” 沈云舒半垂眸子，“我想要一个实验结果，想知道睿王究竟会不会回来救你？”睿王妃合上眼，不愿看沈云舒探究的眼神，“你不想知道这种情况下，宁王会不会来救你吗？” 沈云舒摊摊手，“我知道啊，他不会来。”沈云舒很有自知之明，她和李聿安的皇位比起来，无足轻重。 睿王妃轻咳了几声，“我不会让你有威胁王爷的机会的，若是王爷回来了，我便撞死在这里，不会如你所愿的。” 沈云舒看着外面的天，有些亮了，“都该用早膳了，我放出去的那几个人还没把消息传到睿王身边吗？怎么还没人来？”睿王妃的心里也有几分忐忑，她希望王爷来，又希望王爷不要来。 “娘亲。”穗宁郡主抱着睿王妃，小声地啜泣着，“爹爹一定会回来救我们的吧？一定会的吧？我还不想死。”睿王妃轻轻拍着穗宁郡主的后背，“她不会杀我们的，我们还有用处。” 沈云舒背着手在堂内走来走去，睿王的动作也太慢了吧，人家李临安从想断手臂，到断手臂，就几分钟的事，人派出去都一个多时辰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饿不饿啊？小妹妹？”沈云舒笑眯眯地看着穗宁郡主。 穗宁郡主觉得那张娇媚的脸看起来比鬼还恐怖几分，脸上还有好几处猩红的血迹，“你，你走开，你不要过来！” 沈云舒挑挑眉，走开就走开咯。 护卫长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侧妃，皇宫那边有一队人马跑了过来，很快，马上就到睿王府了。”“哦？”沈云舒有些担心，睿王来了的话，有两种情况，一是睿王赢了，来救人，二是睿王放弃了，来救人。 第507章 留着吧 t 第508章 变天 八月十七这天，皇宫响起了丧钟，京城内听到丧钟的人家，皆卸了头饰，穿上了素衣，在院中对着皇宫的方向跪拜着。 \"夫君。\"郭妙仪和李临安对视着。 李临安的眼神闪过一丝伤痛，\"结束了。\" 郭妙仪也连忙去换上了素衣，\"夫君好生养伤，这些礼仪我来就行了。\"李临安点点头，\"辛苦你了，等过些日子，我用惯了左手，一切会慢慢好起来的。\" 沈云舒睡了一天两夜，好容易起来吃个东西，听到了丧钟后，愣神了片刻，\"你皇爷爷不在了。\"淮哥儿看着沈云舒，\"娘亲，你先吃点东西吧。\" 沈云舒木木地点着头，碗里的鲜虾馄饨飘来飘去的，看着十分的可口。 李聿安在太昌帝的遗诏下，名正言顺地坐上了那个位置，尽管睿王手上也有一份遗诏，睿王也不肯交出那份遗诏，李聿安的人手也足够困住睿王不出现在文武百官的面前。 睿王的人还是杀出去一批，到了晟王府上。 李临安没有跟着睿王的人进皇宫，而是带着自己妻子郭妙仪，从百官面前走到了李聿安面前。李临安按照沈云舒一早安排好的说法，说顺郡王闯入晟王府，断了他的右臂，多谢皇上搭救，这才保住一条性命。 李临安十分虚弱，几句话就说了好久。 李聿安很是满意李临安的说辞，\"八弟受苦了，朕一定会好好补偿八弟的。\" 李临安的服软，李临安已经断残的右臂，百官就是不信也得信了，何况李聿安不管是文官集团中，还是武官将领中，都积累了一定的资源。 有了李临安的牵头，其他人也都一一跪下，高呼万岁。 睿王听到前殿的呼声，几近疯狂，\"乱臣贼子！他是乱臣贼子！\"张奇挠了挠鼻子，发了几天疯了，还不认命。 李聿安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操持太昌帝的丧礼，第二件事就是接宁王府的人来皇宫里。 宁王府的人知道李聿安登基后，多少有些意外，沈云舒是有个七八分把握的，王妃看沈云舒也是估摸到了，卢侧妃多少能猜到李聿安在做什么，也有个心理准备。 许侍妾最为激动，\"什么？王爷现在是皇上了？\"那她有两个儿子，怎么都能轮得到一个妃位，她的孩子终于不被那个长子和四公子压一头了。 孙侍妾也多少有些懵，\"莫不是诓我们？\"她女儿要是公主了？她要做娘娘了？她从未想过，以前那么难进的皇宫，现在是王爷的了，以后她要住进去了？ \"主子们别急，等进了宫，主子们就知道奴才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了。\"张和说道，\"现下主子们要紧的是，把衣裳换了，宫里面还在操办先帝的丧仪，等着主子们过去完礼呢。\" 沈云舒站了起来，\"皇上叫我们进去的吗？\" 张和连忙端正了态度对着沈云舒，\"主子，是皇上叫奴才来请各位主子的。哦。\"沈云舒应了一声，\"那你去衔山院收拾一些他常用的东西带过去吧，那边的东西怕他用不惯。\" \"是，主子，奴才正想着这个事呢，还好主子先开口了。\"张和态度谦卑，今时不同往日，这后宫的主子以后说不定就是沈侧妃了。 \"这些事有皇后娘娘做主就行了，还轮不到我们这些妾室插嘴吧？\"姜侍妾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侧妃侧妃，说到底还是有个''侧''字，和她们一样都是妾室。 \"我看姜侍妾又想被关着了，这次要是被关在宁王府，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了。\"沈云舒慢悠悠地说道，语气十分轻快。 姜侍妾马上闭嘴了，等着吧，位份可不是一件简单事，你沈家不过是小门小户，我看你能走多远。 沈云舒根本没看姜侍妾一眼，直接走了出去。 \"皇后娘娘，您看她，您还在这里呢。\"沈云舒出去后，姜侍妾就敢说话了，拉上了王妃，就开始给王妃上眼药。 王妃对自己的未来都是个未知数，李聿安不一定立她为后，裴言川的事，对于一个皇后来说是个污点，李聿安是王爷的时候也许能忍受这个污点的存在，但是他现在是皇上了。 而且云舒是李聿安真心喜欢的人，那日自己差点不久于人世，李聿安说的就是会让云舒为继王妃。 王妃对这个结果倒是没什么意外，她也不是很在乎皇后这个位置。 但是方家估计不会这么放弃，当年随手押的宝，今日居然中奖了，不费吹灰之力，方家就要有个皇后了，现在告诉他们皇后可能不是她。 卢侧妃看了王妃好几眼，猜想到王妃可能在想些什么，\"王妃，先把现下的事情做好，带着大家进宫操持丧仪，安顿太妃才是正事。\" 王妃侧头看着卢侧妃，点了点头，\"多谢，还劳烦你一起帮帮我。\" 姜侍妾被忽略多少有些不满，冷哼一声，就不说乎了。 \"沈侧妃不是个不讲情义的人，她对王妃的情谊你我都看在眼里。\"卢侧妃小声地在王妃耳边说道，\"就算皇上想，他也会听沈侧妃的意见的。\" 王妃抿抿嘴，她只是不能再拖累方家的女孩子了，当年若不是李聿安忍下了，方家的女孩子可能都要被她拖累了。 有些事，她明白结果，但是她的内心也一样煎熬，裴言川，已经不在了。 王妃点点头，\"我都知道，多谢你。\" 卢侧妃微微松口气，她觉得现在的局面就挺好的，不希望乱起来，沈云舒得宠挺好的，起码沈云舒是个讲道理的人，也是个聪明人，如果换了旁人，再来个贤贵妃那样的人，她想帮衬着家里一把都不行。 沈云舒看着衔山院，要走了还有些不舍得，什么东西都想带走。 \"主子，就收拾这些吗？\"若霖看着一个箱笼，这才多少东西啊。\"就这些，带多了惹人非议，还以为我们早就准备好，等着这天呢。\"沈云舒愈发的谨慎了。 第509章 新的开始 王保跟在淮哥儿的身后，时不时看看沈云舒的身影，四公子以后何止是个世子啊，从前不得已的归宿，现在居然成了他毕生所求的目标。 再看看张和在主子面前讨好的样子，若是他还在张和身边，不过是从前院的小太监，变成泰和殿的小太监，但是他现在是四公子身边的首领太监，张和的位置由不得张和做主给谁。 \"王保。\"沈云舒突然喊王保。 王保小跑到沈云舒的身边，连忙应道，\"主子。\" 沈云舒余光看到王保低下的脑袋，\"上次的事你处理的不错，我很满意。给主子办事是奴才的荣幸，奴才办得好是应当的，办不好任由主子处罚。\"王保回道。 沈云舒回头看了一眼宁王府，\"前几天夜里跟着我一起出去的护卫，你去和他们说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王保点点头，\"奴才这就去。\" 淮哥儿见王保走远了，才拽了一下沈云舒的手，\"娘亲那日不是嘱咐过一遍了？王保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能让他闲着。\"沈云舒看向淮哥儿，\"你得给事他做，首领太监不是什么大官，你要放权让他们去处理外面的事，他们尝到权力的滋味，就会把命交给给予他权力的人。\" 淮哥儿看着沈云舒，\"我明白了，娘亲。\" \"你也要让他看清楚，你能给他，也能给别人，他就会拼命证明自己做的比别人好，来巩固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沈云舒继续说道，\"不要让下面的人猜到你想做什么，也不要让他们知道你到底有多少，你只需要给他们一点点，一人一点点就行了。\" \"娘亲和爹爹教的，我都记在心里。\"淮哥儿应道。 沈云舒浅笑一下，\"娘亲不如你爹爹聪明，但是有些书，娘亲读过，你爹爹没读过，娘亲虽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教给你，但是娘亲能教的都会教给你。你爹爹，你爹爹以后就是皇上了，君臣胜过父子，你对他，就如同你对你皇爷爷一般，心里要有一把秤。\" 淮哥儿沉默了一会，\"对皇爷爷那般，爹爹会变成皇爷爷那样吗？\" \"娘亲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沈云舒说道，\"娘亲希望不会，但是不论如何，你都是你爹爹带大的孩子，会是他最疼爱的孩子。\" 淮哥儿看着高兴了一些，眉眼舒展了。 \"可旁人不会因为这些高兴，以前的魏王就是你皇爷爷最疼爱的孩子，其他的皇子都讨厌他，都想着拉他下马。\"沈云舒有些担心，\"你这些兄弟，也是你的竞争者，他们会让你爹爹讨厌你。\" \"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的。\"淮哥儿回道。 \"娘亲也不会。\"沈云舒和淮哥儿对视着。 \"云舒。\"王妃等了沈云舒好一会了，见到两母子一边说话一边走路，心里放松了些，云舒缓过来了，看着精神多了。 沈云舒对着王妃笑着，\"带着孩子走的慢，还以为你们已经上了马车呢。\"王妃走到沈云舒的身边，\"大家一起进去，彼此也有个照应。\" 沈云舒扫视了一眼，还真的都在，她来的最晚，\"也是，大家一起走吧。\" 张和也跟着看了一圈，这能一样吗？皇上可是说了，到时候直接把沈侧妃接到泰和殿去，其他人就先放在锦华宫，不过他现在可不敢给这位沈侧妃拉仇恨了，还是闭嘴的好。 睿王见到了自己的妻子和一双儿女，他有些许愧疚，不知道要怎么跟妻子说话。 睿王妃先开口的，\"大局已定，夫君和我回去吧？\"睿王别过眼神，\"是我拖累了你，我应该多给你留一些人马的，或是把你送出城去。\"掳人妻女是最为下流的计谋，从古至今，那么多谋士，但凡用了这招的都遗臭千年。 \"这都是后话了。\"睿王妃垂下眸子，本就受伤的喉咙，这会说话都艰难了几分，\"夫君也想不到今日的事，何况那日来的人足足是我们王府的三四倍，王爷把所有人留下也是无济于事的。\" \"你在怪我吗？\"睿王觉得自己没什么地方输给李聿安的，就是没有李聿安下三滥，去掳人妻女，他治国哪里不如人了？他这些年修河道、加固城墙、改吏治、减农税，他哪里不如人了？ \"爹爹，我们回家吧。\"李宴舟开口说道，\"爹爹继续在这里，我们家怎么办？难不成我们连皇祖父的丧仪都不去吗？皇祖父还等着我们去看他呢？\" 睿王怀里还抱着那个盒子，他抽出盒子，打开后拿出里面的遗诏，上面写的是传位给皇八子，他早就知道，父皇不会传位给他，到底还是给了八弟。 李宴舟只是瞥了一眼，就不敢细看了，\"爹爹手上的遗诏是假的，八叔府上被九叔偷袭了，九叔斩断了八叔的右臂，八叔已然残废了。\" \"什么？\"睿王更加颓废了。 李宴舟抓住睿王的手臂，身子有残缺的，是断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的，\"是八叔亲口说的，八叔已经跪拜皇上了，八叔都弃了，爹爹！\" \"九弟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睿王心里的九弟是嚣张了些，但是也一样不担事，总是跟在大哥身后，大哥去了后，更是沉默不言了。\"九叔是为了给大伯报仇才这么做的，皇上已经惩罚了九叔，八叔给九叔求情，这才被削了爵位。\"李宴舟说道。 \"八弟给九弟求情？\"睿王似乎听出了古怪，如果事情真的是九弟做的八弟怎么可能给九弟求情呢？李宴舟知道自己爹爹又在推测其中发生了什么，忍不住摇摇头，\"不管如何，这些于我们一家人都没有关系了。\" 李宴舟抢过睿王手中的遗诏，拿出怀中的火折子，点燃了遗诏，\"这个东西留着只会害了我们，只有十二叔手上的遗诏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假的。\" 火光灼灼，映在睿王的泪水中，所以这几十年，他所有的努力，都如同这遗诏一样，成了灰烬。 第510章 定局 睿王妃也落了几行泪，皇位和她，夫君还是选了皇位，落水三千，夫君确实只取她这一瓢，但是她与皇位。 \"娘亲。\"李宴舟拍了拍睿王妃的后背，\"不要想以前的事了，咱们还是一家人，爹爹和娘亲，我和妹妹，我们永远都在一起的。\" 睿王眼中的火光熄灭了，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风，遗诏的灰烬在原地打了一个圈，就不见了踪影，就想像他这几十年的筹谋，白费力气。 李宴舟先是把睿王妃扶了起来，又把睿王扶了起来，脱掉了睿王身上的盔甲，把带来的孝服给睿王穿上了。\"爹爹，咱们该去看看皇祖父了，咱们还没看过皇祖父呢。\"李宴舟从未感觉这般疲惫，爹爹这个样子，娘亲也一副心死了的模样，睿王府的事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李宴舟咬着后槽牙，就算不为了爹爹娘亲，还有妹妹呢，睿王府要是倒了，妹妹的身子，没有那些名贵的药材撑着，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他必须效忠现在的皇上。 \"娘亲，我们去看皇祖父吧。\"穗宁郡主搀扶着睿王妃。 \"走吧。\"睿王一脸胡茬子，头发也乱糟糟的，不过总算是拾掇起精气神了。睿王妃没有看自己的夫君，只是对着穗宁郡主点点头，\"嗯，也该去了，命妇都进宫了。\" 沈云舒可算是见到了李聿安，李聿安一身孝服，精神抖擞，完全没有守孝几夜的疲惫感。李聿安见到沈云舒来，直接站了起来，走到沈云舒身边。 \"云舒。\"李聿安拖住要行礼的沈云舒，把人抱在怀里，\"这几日，辛苦你了。\"沈云舒轻轻推开李聿安，还是行了礼，\"皇上还是让我把这个礼行完吧，以后我就不行礼了。\" 李聿安把人扶起来，\"你可知我这几天多担心你。\" \"皇上给我留了那么多后路，又给我留了那么多人，我都不担心。\"沈云舒浅浅笑着，见李聿安满眼都是自己，她没有犹豫地就往最坏的一面去想了，李聿安又在试探她，看她会不会走。 李聿安握住沈云舒的手，从父皇废太子开始，他就有八成胜算了，一直都没有告诉云舒，一是没有完全的把握，二就是云舒，云舒的心总是摇摆不定的。好在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云舒比他想象中的疼爱孩子。 \"让孩子们进来吧，他们都想爹爹了。\"沈云舒说道。 \"张和。\"李聿安对外面喊了一声，\"让淮哥儿他们进来。\" \"爹爹，爹爹。\"芃芃一边小跑着，一边喊着李聿安，\"爹爹我想你了，你好几天没来看我。\"李聿安先是把芃芃抱了起来，空出一只手又把年哥儿抱了起来，\"爹爹也想你们了。\" 淮哥儿微微笑着，看了看沈云舒，见娘亲一脸和煦，稍稍放心了一些，\"路上芃芃和年哥儿就念叨着爹爹了，我哄了一路。\" \"淮哥儿最懂事了。\"李聿安看向淮哥儿，\"等你皇祖父的丧仪一结束，爹爹就立你为太子。\"淮哥儿有些懵，看向沈云舒。沈云舒本来在放空，听到这话也懵了，李聿安这就要立淮哥儿为太子？ 沈云舒心里自然是高兴的，这样最好了，省的这些孩子争来争去，她也不想自己儿子手上沾染太多脏东西。但是太子，就是众矢之的，看看李临安，后面被废没有一个人求情的样子。 沈云舒有些犹豫，她在想自己能不能稳住这个太子的位置。 \"爹爹，我才多大，立太子是朝事，爹爹也该等上朝的时候，和百官商议再做决定。\"淮哥儿见沈云舒也没个主意，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决断。 \"是朝事，也是我们的家事，家事爹爹还是做的了主的。\"李聿安早就想好了，初尧的事他不想再看到，更不想这事发生在淮哥儿身上。 \"可是太子要住到东宫去，我还不想和弟弟妹妹分开。\"淮哥儿说的是实话，弟弟妹妹才多大，娘亲又是个心大的，他想好好带着弟弟妹妹，等弟弟妹妹长大。 \"这个无妨，等你十五岁，再搬去东宫住。\"李聿安马上给出了解决方法，\"爹爹也不想你住到东宫去，到时候你一个人，你娘亲也不放心。\" 沈云舒回过神，李聿安的决心很强，不像是一时兴起，\"都听你的，淮哥儿，快谢过你爹爹。\"淮哥儿听到沈云舒的话，才笑了笑，\"爹爹。\"但是那个谢有些说不出口。 \"云舒，谢什么，这些本来就是淮哥儿的。\"李聿安见儿子笑了，也有些高兴，\"眼下你皇爷爷的丧仪是最要紧的事，谥号礼部还没定下来，爹爹决定让你去礼部忙一阵子，就当和那些老头子学习学习，混个脸熟。\" 淮哥儿点点头，\"嗯，听爹爹的。\" 沈云舒摸了摸淮哥儿的脑袋，\"那些大人都是老人了，去了要尊老知道吗？\"礼部的那些老头子都是最讲究规矩的，也是最能学到东西的。 李聿安也不能一直待在泰和殿，只是来泰和殿休息一下，休息完了还要去给太昌帝守着梓宫，眼下是沛王在那边看着，还算稳妥。 太昌帝的丧仪，沛王和纯郡王是最伤心的。纯郡王本就心思简单，从未掺和过立储的事情，只是后面宫里形势复杂，他想进宫侍奉父皇都不能。沛王也没想到，父皇这几年，多次病重，他都习惯了，本来以为这次又是病重，可人却没了。 沛王看到姗姗来迟的睿王，不由地冷嘲热讽道，\"以前一些人不知道多孝顺父皇，如今父皇的梓宫在这里都停了几天了，现在才来，真是笑话。\" 睿王已经没了争辩的心思，对着太昌帝的梓宫跪了下来，\"父皇，儿子来晚了。\" 沛王别过脸去，不想看到睿王。 李宴舟跟着睿王一起跪了下来，先给太昌帝磕了头，又和沛王道了歉，\"我爹爹病重，并不是无故来迟，三伯伯不要怪罪了。\" 第511章 我要回去了 太昌帝的丧仪就操办了整整二十七日，又叫了钦天监给算安葬的吉日，李聿安的意思是在年前下葬，钦天监意会到，选了十一月的一天给太昌帝下葬。 太昌帝的梓宫从皇宫内移到了寿皇殿，炘郡王自请去给太昌帝守陵。 \"坐吧。\"李聿安叫来了炘郡王说话。炘郡王脸色惨淡，身形萧条，空荡荡的朝服跟着他的身子晃动，\"臣弟多谢皇兄。\" 李聿安把玩着手上的令牌，\"怎么病成了这样？都不叫人告诉朕一声。\" 炘郡王眉眼低垂，西域的行商曾经给过他一种促进药物起作用的香料，说来这个东西是好东西，只是不能长期使用，时间长了会神思倦怠，吃什么东西都是没味道的。他日日佩戴，父皇闻到三分味道，他就闻到了七分。 父皇每每病重，梁太医都会下更重的药，加上他身上的香囊，那些药的作用是起来了，父皇的身子也一次又一次的透支了。 \"臣弟怕是也过不去这个冬天了，所以想去多陪陪父母双亲。\"炘郡王知道李聿安不会留自己这条命的，他参与的太多了，知道的也太多了。更要命的是，他没有妻子儿女，是个没牵挂的人，没有任何把柄给人握着。 \"你娘亲的墓朕已经给你迁出去了，只是事关重大，朕也不能太过明显。\"李聿安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了炘郡王，\"你为你娘亲求个自在，朕给你了。\" 炘郡王双手接过纸条，起身跪拜，\"臣弟多谢皇兄成全。\" \"郡王。\"沈云舒在门口等了一会，见到炘郡王出来，微微点了点头。后宫这些人的位份还没定下来，炘郡王也对着沈云舒点点头，\"侧妃。\" 沈云舒正要错开炘郡王进去的时候，炘郡王叫住了沈云舒。\"侧妃可有时间和我闲话几句？\"炘郡王说道。 沈云舒犹豫了一会，\"现下倒是闲的。\" 两人站在廊下，炘郡王站在沈云舒三步外的位置，\"林老板的生意不做了？\"沈云舒没应话，\"你要回津水了吗？\" 炘郡王笑了一下，\"不回了，我要回江南了，带我娘亲回去。\" 沈云舒不太相信李聿安会放炘郡王走，有几分怀疑地看着炘郡王。炘郡王也坦荡地让沈云舒打量着，\"在津水那些年，手上握着那么多港口，才知道商贸的重要性。\" \"你要说什么？\"沈云舒直接问道。 \"航贸。\"炘郡王看着沈云舒，\"前朝战乱数十年，航贸皆毁于战乱，所以经济发展止步不前。我朝已经开始出现重农抑商的现象，商人地位低微，虽然能一时平衡这些资源的支配，但是长久来说，也是固步自封的表现。\" 沈云舒的眼神都变了，资本主义的初期萌芽？ \"航贸不该局限于南北方，海外的市场也一样重要，我听那些津水的渔民说，经常能打捞到不属于我们这里的东西。\"炘郡王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和西域、漠北都有交易，知道你不单单只是看眼下的利益，想来你也知道航贸的重要性吧？\" \"出海没那么简单，大量的金钱投入到航贸上，边境那边就会蠢蠢欲动，漠北可不是吃素长大的，旧宣国的好几个皇子都被漠北那边的人好生养着。\"沈云舒提出担忧，均衡发展看起来就四个字，实行起来可太难了。 \"你才不到三十岁，有的是时间。\"炘郡王知道不简单，但是这些事，他已经没时间去做了，皇兄也不会给他去做，万一自己出海就不回来了呢？ \"你我年岁相差不大，你有的也是时间。\"沈云舒说道。 炘郡王轻笑一下，\"过些时日，我会把自己手上那些生意都转交给侧妃，侧妃拿着比我拿着有用处，还希望侧妃不要吃喝玩乐把那些银子都花光了。\" 沈云舒微微一滞，那些银子，她一个人吃喝玩乐几百年都花不光吧，\"你要做什么？\" 炘郡王没有回答，\"我要回去了。\" 李聿安有种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架势，想大刀阔斧地改很多东西，这些天六部的折子多的都快把李聿安给淹了，李聿安也不知疲倦地看着这些大臣的意见。 \"你看看他们，一个二个，只想着按照原来的路走，稍有改变就说不合规矩，愚不可及。\"李聿安甩了一本折子给沈云舒，让沈云舒看。 沈云舒没有看，把折子合上了，\"这个人不愿意做，皇上就找愿意做的人做，这天下想当官的人多了去呢。\" 李聿安瞧着桌面，\"谈何容易。\"这些世族盘根错节，相互之间又有姻亲绑着，平日里是争来抢去的，一旦触碰到他们的利益，他们就拧成一条麻绳了。 \"还有几天就是皇上的登基大典了，皇上也该找礼部的人谈谈这些事了，现下礼部的事最着急了。\"沈云舒提醒道，还有后宫那些太妃的册封，从宁王府来的那些老人的册封，几个皇子公主，一大堆事情。 李聿安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是该有个皇后来管理后宫了。李聿安对着沈云舒伸手，让沈云舒走过去，沈云舒走到他身边后，他仰头看着沈云舒，\"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沈云舒低着头，看着李聿安，一晃都十多年了，李聿安都开始变老了，头上也有白发了，眼角还多了一些细纹。 \"怎么不回答我？\"李聿安催促着，方予微这么不愿意做他的妻子，就不要霸占着这个位置了，以前他且忍下了，一是云舒求情，二是父皇赐婚。 沈云舒摇摇头，\"不是我不愿，只能说你我相识的时候已经晚了。名分地位都不重要，皇上别操心后宫的事了。予微这些年打理王府也十分妥当，对淮哥儿和芃芃、年哥儿都很好，这些宫廷礼仪规矩她也比我熟悉。\" 李聿安不说话了，什么规矩礼仪，换了哪个世家女都是一样的熟悉，京城那么多世家女，做的比她方予微好的多的是。 第512章 多方施压 登基大典仪式繁琐，沈云舒特地找来了安嬷嬷在自己身边提醒着。安嬷嬷也十分乐意做这件事，以前以为教导沈侧妃只是那几个月的事，没曾想，沈侧妃现在每一个重要的场合都有自己在。 李聿安先是去祭祀了天地宗社，表明自己是被天命选中的正统皇帝，这就忙活了一上午。沈云舒和王妃她们就在皇宫内等着李聿安回来。 临近中午，人才回来，又换了一身新的黑金龙袍，头戴十二冕冠，端坐在龙椅上，接受百官的朝贺拜见。 最后是昭告天下，改年号，明年开始称呼新的年号，又大赦天下。 正当百官以为李聿安要册立皇后，就这样结束了。 李聿安一点都没有立皇后的意思，反而是在自己的登基大典上，立了太子。 淮哥儿一早就和李聿安说好了这事，等李聿安说完后，便站了出来，叩谢了李聿安。 李初尧震惊地看向淮哥儿，不敢相信，父皇上位还没有一个月，就立了太子。李承颐也很震惊，不过被哥哥拉着了，没有吭声。 闫昀先一步站了出来，\"恭贺皇上，恭贺太子殿下！\" 闫家都站出来了，其他人也马上跟着站出来贺喜。 沈泽文都懵了，先是自己的女儿要当娘娘了，娘娘的事还没定下来，他的外孙就是太子了？那可是太子啊。要知道他以前上朝都是站在殿外的，从来没被先帝叫到过里面去说话，现在他不仅站在殿内了，他还是太子的外祖父！ 沈星逐和自己亲爹对视着，两个人都没想到，这么泼天的富贵能砸到他们沈家头上来，四妹妹居然有这么通天的本事，让沈家一步登天。等到有人来给两个人祝贺的时候，两个人才反应过来，他们还在大殿里，不是在自己家中呢。 吕大人过来帮沈泽文和沈星逐两个人应付这些祝贺的人，艰难地从百官中挤出了一条回家的路。 \"多谢大舅哥了。\"沈泽文和吕大人道谢。吕大人笑着拍拍沈泽文的肩膀，\"都是一家人，道什么谢。\"母亲果然好眼光，知道那沈家四姑娘不是池中物，这些年他也一直照顾着沈家。 皇后的事没有定下来，方家都快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趁着回宫这一点路，方老夫人抓住王妃说了一会会话。 \"予微，你怎么还不着急！\"方老夫人额头上的汗都快比珍珠大了，\"你父亲昨夜就急的一晚上没睡着。\"王妃维持着脸上的冷静，\"母亲，稍安勿躁。\" 方老夫人几个深呼吸，\"你要我说你什么好，我早叫你生一个孩子出来，要是你有一个孩子，不至于今天皇上立太子立一个庶子。\" \"本朝立太子不论嫡庶，只论才能，淮哥儿他配得上这个太子。\"到底是自己带大的孩子，王妃还是很在乎淮哥儿的。 方老夫人冷哼一声，\"你说的是，他也许不是庶子，是嫡子。\"看皇上今日的表现，那个女人保不齐真的要成皇后，那她女儿就要贬妻为妾了。 王妃不知道怎么反驳自己母亲，低头不语。 方老夫人又是好几个深呼吸，抓住了王妃的手，\"你且等着，母亲断不会叫你受这个委屈的。母亲。\"王妃叫住了方老夫人，\"皇上不会的，你放心吧，真的不会。\" 方老夫人敷衍地附和了几声，什么不会，皇上还是宁王的时候，就不给方家脸面了，现在更是直接把方家的脸面按在地上了。 王妃看着王老夫人走远，轻轻叹了口气。 沈云舒在宫内等了王妃好一会，王府的老人都回来了，见到沈云舒也都乖巧得不行，顺从地行礼。 \"予微。\"终于见到王妃回来，沈云舒上前拉住了王妃的手。王妃见到沈云舒笑了起来，\"和母亲说了一会话，耽误了，你怎么在冷风里等我，进去坐就是了。\" \"册封的事，你别着急。\"沈云舒开门见山地说道，\"你本来就三媒六聘地嫁给了他，也为他操劳了这么多年的内务，这些都是你该得的。\" 王妃的眼睛红了红，可她到底不算是皇上的妻子，也不可能给皇上生儿育女，可方家那边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了，从她的私心来想，这个位置该是云舒的，云舒筹谋了这么多，也做了那么多一个妻子该做的事。 \"我到底没做什么。\"王妃说道。 \"你怎么没做什么？\"沈云舒瞪大了眼睛，王妃基本上就是全年无休的大管家，\"他该给你的，你做的足够多了。\"古代的女子在乎这些，就算她们自己个不在乎，她们的家族也在乎。人是社会动物，很难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王妃抿着嘴，\"淮哥儿怎么没来，这么大的事，我今日才知道。\" \"和他爹爹去泰和殿了。\"沈云舒说道，\"淮哥儿也明白的，他是你带大的，你还不知道他吗？\"王妃想到那么小的孩子，如今都这么大了，还要当太子了，莫名还有些心疼，这该多辛苦啊，\"他这般努力，这些也是他应得的。\" 沈云舒留下来和王妃一起用了晚膳，这边一切都是陌生的，连膳房的奴才都是陌生的，做出来的口味和宁王府的完全不一样。 \"等分了宫殿就好了。\"沈云舒放下筷子，\"就是以后串门不方便了，要是我们住在隔壁就好了。皇上到时候肯定让你住在泰和殿附近了，你还想和我做邻居啊。\"王妃都不知道自己会被分到哪里去。 \"你当然是住在凤仪宫了。\"沈云舒说道，\"那不就正好，你又可以帮我带孩子了，我尽管躲懒了。\"王妃看出来沈云舒今日额外照顾自己的情绪，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这段时间这些奴才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斥打量和怀疑，实在是不好受。 王妃点点头，\"我也想几个孩子了，明日带来我看看。\"她有些日子没看芃芃和年哥儿了，小家伙有了好玩的就把她忘了。 第513章 不肯让步 沈云舒有些捉摸不定李聿安的态度，她多番明示暗示自己不想当皇后，也让予微带着孩子在他面前晃悠好几次了。 但是李聿安对立后这件事就是冷处理，他混迹官场数十载，太知道怎么堵这些官员的口了，既然你们这么闲盯着他的家务事，他就能找出更多杂事琐事让你处理，忙到你连睡觉都要挤时间，就没时间管他的家事了。 渐渐的，朝堂上也没人敢提这个事了。 沈云舒收到了炘郡王给自己的东西，她现在出去一趟比以前难太多了，只能看着这些东西，想着怎么处置这些东西，分给谁比较好，最好是忠于她胜于李聿安的人。 \"主子，卢侧妃来了。\"若霖给沈云舒端了茶水进来，\"卢侧妃站在外面等了许久，才叫奴才们传话。\" 沈云舒放下手上的东西，\"让她进来吧。\" 卢侧妃一进来就对着沈云舒行礼，\"沈侧妃。\"沈云舒上前把人扶起来，\"行这么大的礼，这是要折煞我啊。\" 卢侧妃微微笑着，在沈云舒的带领下，坐了下来，\"以后也是要行礼的，我先提前适应一下。\"沈云舒给卢侧妃斟茶，没说话。 \"虽然皇上现在还没有给大家位份，但是你我都知道，我的位份肯定在你之下的。\"卢侧妃端起茶盏，说道，\"位份的事也耽搁一个月了，下个月是先帝入皇陵的日子，不宜办事，下下个月又是新年，后宫不能没个主事的人。\" 说话间，卢侧妃看向沈云舒，\"你觉得呢？\" 沈云舒不能说完全不想当皇后，嫡子和庶子的差距还是很大的，若是淮哥儿是嫡子的话，也许路会好走很多。 可是这个皇后，也不是那么好当上的。 她和予微这么多年的感情，予微是真心对待她和她的孩子的，又在自己走的那三年好好保护了淮哥儿，她不能既要又要还要。 其次，方家隐忍这么多年，也是觉得予微当年人心，对不住李聿安，可要是李聿安贬妻为妾，方家不可能坐视不理。 从宁王府出来这些人，也都不希望自己做这个皇后。卢侧妃想振兴自己的家族，许侍妾、姜侍妾和刘侍妾有儿子，大家的孩子本来都是庶子，现在她的孩子成了嫡子，她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沈云舒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我和卢侧妃想的是一样的。\" 卢侧妃一愣，那就完全是皇上的意思了，这么多年她看过来，也知道沈云舒和王妃是真的好，沈云舒应该不会为了一个皇后的位置让王妃这般难堪。 皇上，皇上对沈云舒这般情深意重？ 卢侧妃掩去眸中神色，\"看来是我多事了，只是大家最近住在一起，麻烦事也不少，又有那么多孩子，不是很方便。\" \"我知道。\"沈云舒回道，\"事总要一件一件办。\" 卢侧妃轻轻叹了口气，\"还有太妃那边，也都没个安置，总要把屋子空出来先。太妃们也不好开口说话，久了，外面总要议论皇上不孝顺。\"卢侧妃想，沈云舒总该是在乎皇上的名声的，太妃们也是时候搬去寿康宫了，太后的事也没个定论，慈宁宫也没人打扫。 沈云舒端坐着，\"皇上也快下朝了，卢侧妃也许久没见皇上了，正好去和皇上请安。\" 这是叫她去和皇上说，卢侧妃点点头，随即站了起来，\"我正有此意，就不打扰了，你好好歇息。\" 沈云舒看着卢侧妃离开，她也着急，李聿安没有以前好说话了，仿佛要把以前几十年隐忍下来的怨气都发泄出来一样。 说来，贤贵妃也叫人送了几次东西来，贤贵妃是李聿安的养母，按道理来说，这个太后的位置确实该是贤贵妃的。沈云舒不知道李聿安的亲生娘亲和贤贵妃之间到底有什么，单看李聿安的态度，沈云舒也能猜到，说不好李聿安的生母就是贤贵妃手上的冤魂。 也不知道卢侧妃和李聿安说了什么，太妃的事都解决了。 李聿安叫人打扫了寿康宫，给太妃们都册封了，一个两个都搬去寿康宫养老了。那些个年幼的皇子都封了郡王，搬去长信殿，和皇子们一起读书，等成年后就搬出宫去。太妃们都很满意，还以为孩子这么小就要分离了，现下还能时常去看看。 贤贵妃也在众太妃一起，被封了贤贵太妃，被气的好几天没能起来，不肯搬去寿康宫，拖拖拉拉四五天，在老魏王妃的劝导下才搬了过去。 老魏王妃进宫还来给沈云舒请安了，只是沈云舒还住在泰和殿，进来一趟也不容易。 老魏王妃看李聿安如今的态度，贤贵太妃不服气又不敢去李聿安那边闹腾的样子，又想到宫中争宠那些事，她心中暗想，太后的位置不敢想，先把命保住才是最重要的。 老魏王妃先和沈云舒闲话了一番，才说到贤贵太妃的事，\"母妃她就是住习惯了，怕去了寿康宫不习惯，睡不着，妾身已经让人把她宫里的床搬去寿康宫了，有了旧床，她就不担心了，开开心心就搬去了。\" 沈云舒这一天天的，就没消停过，\"我正想着这个事呢，原来是认床啊，贵太妃早说，我早就给她搬过去了。\" \"母妃就是不好麻烦皇上，还请皇上能允许妾身常常进宫看望母妃，母妃见了孙儿心里畅快了，也就适应的快了。\"老魏王妃实在折腾不起了，眼看着魏王府的日子好了点，她要是能经常进宫，规劝婆婆，这日子还有看头，要是婆婆性子倔起来，这日子真的不用过了。 \"老王妃孝心，我知道了，必定为老王妃转述。\"沈云舒应道。 老魏王妃松了口气，要不是就不能把婆婆接出来，她真的想把婆婆接出来照顾，也不用每天担惊受怕的，也能好好养病，孙子孙女在这身边，就不会盯着宫里那些事了。可是规矩在那里，她没办法。 \"多谢，来日册封，妾身一定再登门致谢。\" 第514章 敷衍了事 后位的事情在太妃的事处理完后又被提出了出来，说话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李聿安冷眼看着这些说话的人，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坐在这个位置看的这么清楚呢？方家居然有这么多党羽，真是不显山不露水啊。 李聿安也没有直接提立沈云舒为后，沈家薄弱，这些人不敢直接骂他，但是只要他提出云舒的名字，这些人就能找到发泄的口子，沈家就要被人掀个底朝天。 李聿安下朝的时候，朝堂上都还在吵，连皇帝走了一群人都没发现。吵到一半，猛地抬头，皇帝不见了，吓的直接闭嘴了。 \"这是什么？\"李聿安悄没声地走进来，凑过去看沈云舒在看什么，看着像是这个月月末宫中拜神的事宜，\"怎么送到你这里了？\" 沈云舒合上册子，\"宫人不知道往哪送，就往我这里送了，我也看不懂，就找了安嬷嬷来帮我，谁知还是要我自己来处理。\" 李聿安拿过来打开后扫了几眼，\"一会拿我那去，我来处理。\" 沈云舒心下一沉，李聿安这么想跟她做夫妻吗？李聿安以前在王府的时候，都不怎么沾染内务的，都是一股脑丢给予微。现在居然宁可自己处理这些事情，也不要找个人来处理。 \"放心，我处理了，到时候给你送过去，所有人都会觉得是你处理得当。\"见沈云舒不大高兴，李聿安凑过去说道，\"我的云舒这么聪明，看一两次，就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沈云舒脸颊微红，推开了李聿安，\"你要做，你就做一辈子，帮一两次算什么。\"说着沈云舒就把那些东西都给李聿安搬来了，\"这些都是。\" 李聿安一愣，看向沈云舒。沈云舒摊摊手，\"我要去带孩子了，回来你要处理完。\" 王妃正在给芃芃和年哥儿做冬衣，两个孩子都去上学堂了。学堂现在人多，有以前王府那些孩子和伴读，现在又多了这些郡王，郡王也有好多伴读，几十个人，可是热闹了。 \"前阵子才做完秋衣，怎么又开始做冬衣了？\"沈云舒坐在王妃旁边。\"小孩子长的快，马上又要下雪了，得提前做好来。\"王妃很喜欢亲手做这些，然后看着孩子们穿上。 \"予微。。\"后位的事，沈云舒能想的法子都试了一个遍。 王妃低头做着针线活，\"别说那些见外的话，皇上下朝了吧？\"沈云舒点点头，\"是，刚下朝。\" 王妃把手边那一点缝制完，打了一个结，放下了冬衣，\"我也许久没见皇上了，该去请请安了。\"沈云舒跟着王妃站起来，\"其实，我。。\"沈云舒一时间还真没什么很好的办法，她也不敢和李聿安闹的太过了，她有孩子。 \"我都知道。\"王妃温柔地笑着，\"我是宁王府的人，给他请安也是应该的事。\" 沈云舒被王妃拦住了，不许她跟着王妃一起去。 沈云舒不知道王妃和李聿安说了什么，就跟当年不知道李聿安和王妃说了什么一样，她问他们，没一个人告诉她，就告诉她，没说什么，随便说了几句话。 但是李聿安让步了，虽然没有册封大礼，册封的圣旨，皇后的宝册宝印都给予微送过去了，没有赐居凤仪宫，赐了凤仪宫旁边的雍华宫。 李聿安没有给册封大礼，但后宫的人还是一一给皇后送去了贺礼，命妇们也在隔天一一来雍华宫拜见了皇后娘娘。 方老夫人觉得自己女儿受了委屈，但是也知道方家理亏，只是在命妇走后，抱着女儿哭了一会。皇后给自己母亲递帕子，\"母亲哭什么，这不是父亲母亲要的吗，你们要的只是皇后，现在我是皇后了。\" 方老夫人瞳孔微颤，怔怔地按着女儿，\"薇儿，你说什么啊？母亲怎么会。。\" \"母亲。\"皇后这两天实在有些累了，王府以前的老人过来拜见，说了好久的话，云舒给足了自己面子，和卢氏一起三叩九拜地行了大礼，那些人才没有看了自己的热闹。今日这么多命妇，自己又要一个一个应付了去。皇上那边又送了好些东西过来，这些东西都等着自己处理。 方老夫人擦了擦眼泪，\"家里只是想你好。\" \"想我好，就纠结那么多朝臣给皇上施压吗？让皇上更加厌恶我，厌恶方家吗？父亲要是老糊涂了，不如就此隐退，把事情都交给哥哥去处理吧。\"皇后说道，\"父亲还要把着这些权力多久。\" \"你父亲在外面的事，我如何知道。\"方老夫人也委屈。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母亲下次来，让父亲一起来吧。\"母亲从来不管父亲在外面的事，父亲也不会和母亲商议这些事。 方老夫人看着女儿，想说什么，还是闭嘴了，现在女儿是皇后了，她那些管理内宅的本领在后宫也不知懂用不用得上，也是该让她父亲来说话了。 但是一个没有册封大礼的皇后，方老夫人实在心疼女儿，大启也好几代皇帝了，这还是第一个没有册封大礼的皇后，也是第一个不住在凤仪宫的皇后。 \"母亲回去吧，我这里一切都好。\"皇后也不忍心太过苛责母亲，\"雍华宫也一样好的，离泰和殿也近，皇上方便来商议事情。\" 方老夫人还能说什么呢，给皇后行了礼，回了方家。 方老夫人离开后，云嬷嬷给皇后端上了汤药，\"娘娘该喝药了。\"皇后累的不想抬眼\"放那里吧，我一会再喝。\" \"方才沈侧妃叫了奴才来传话，说是晚上会带着皇子、公主们来和皇后娘娘用晚膳，给皇后娘娘庆祝一下。\"云嬷嬷放下汤药说道。 皇后笑了下，\"那好吧。\"皇后吩咐云嬷嬷去膳房点了好些孩子们喜欢吃的东西，又点了几个云舒喜欢的菜式。 \"就这些吧，我睡一会，晚膳前半个时辰叫我起来。\"皇后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后宫的事比王府多了不是一星半点。 第515章 位份 李聿安第一次来雍华宫，左右打量了一下，\"倒是装扮的不错，像个皇后住的地方。\" 皇后提起精神跟在李聿安的身后，\"皇上恩泽，下面的人自然是按照皇上的意思来收拾装潢的，臣妾要多谢皇上。\" 李聿安淡漠地看了皇后一眼，\"朕就不进去了，宁王府过来的人，位份朕都定好了，除了云舒的，其她人的册封礼你都要一一操办好来，尤其是那些有皇子公主在名下的。\" \"是。\"皇后谦卑地应道。 \"朕打算给凤仪宫改个名字，明儿就要换了，想来这事也是后宫的事，该和你说一声。\"李聿安背着手，一副通知的语气。云嬷嬷和青木都有些担忧地看了皇后一眼，皇上也太不尊重娘娘了。 \"既然是后宫的事，就该是臣妾去办，皇上想好了名字，就告诉臣妾，臣妾近五年就叫人赶制出匾额来，明儿就能换上去。\"皇后回道。 李聿安给张和使了一个眼色，张和就叫人把牌匾抬了进来，\"既然皇后觉得是后宫的事，朕也省心了，这事就你去办吧。\" 皇后看了一眼匾额，昭阳殿，\"这宫殿名字好，寓意也好，皇上妙笔。\" 李聿安也十分满意地看了过去，\"过些时日几个孩子也要搬进去，该有个好点寓意的名字。是。\"皇后应道。 \"皇后事忙，朕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了。\"李聿安事情交代完了就要离开。 \"恭送皇上。\"皇后也没有挽留，连忙行了礼。 青木上前把皇后扶了起来，\"娘娘。\"皇后只是瞥了一眼青木，又看向了云嬷嬷，\"本宫昨儿就跟你说过了，不管皇上说什么，你们的态度都要恭顺，你们今日就忘了。\" 云嬷嬷先跪了下来，\"老奴有错。\"但是娘娘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孩子，她怎么能不心疼一下。青木也跟着跪下来，昨儿她去拿皇后娘娘的衣裳紫貂裘，明明是那些奴才叫她去拿的，可她去拿的时候，又说皇上拿走了，送给谁了就不知道了，叫她自己去要回来，别为难他们做奴才的。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皇后也不想苛责这些一路陪自己走来的人，\"再有一次，你们就回去吧，宫里不适合你们待着。\" \"娘娘，奴婢知道错了。\"云嬷嬷最是舍不得离开皇后。 皇后没有理会，叫人把李聿安送来的东西搬了进来，翻看了李聿安给这些人定的位份。 本朝后宫等级分为八品，诸妃：贵妃、淑妃、德妃、贤妃，为正一品（地位依次降低）；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为正二品；婕妤九人，为正三品；美人九人，为正四品；才人九人，为正五品；宝林二十七人，为正六品；御女二十七人，为正七品；采女二十七人，为正八品。 卢侧妃是诸妃中位份最高的，淑妃，封号宜，其次就是有两个孩子的许侍妾，是德妃，封号婉，看来这两个封号李聿安想了一会，才不情不愿给了妃位。 只有孙侍妾的封号还算好，封号温，位份是贤妃，到底是从宫里就开始伺候李聿安的，生下李聿安第一个孩子的，有些旧情。 养了大皇子的刘侍妾，贞昭仪；生了大皇子的姜侍妾，恪修仪。 袁侍妾得了个昭媛的位份，封号是舒，看来她这些年安安静静，恪守本分，还是有些好处的。 后面进王府的王侍妾和韩侍妾分别是康充仪和敏充容，都还有个正二品，可以做得一宫主位，不算委屈。只有最后进王府的两人，蒋侍妾和卫侍妾都被封了婕妤，封号分别是容和文，也算是好字眼。 皇后合上册子，二品及以上就要办大的册封礼，怕是十月都办不完，十一月又不能办，这些个正二品的可以先拖到十二月来办，妃位的这个月可以先办了去。 \"怎么没有沈侧妃的？\"云嬷嬷小声提醒道。 皇后没什么大的反应，\"她肯定是贵妃，封号皇上自然会想好，等定了册封礼的日子，皇上就回来说一声，咱们按照皇上的来就行了。\" 云嬷嬷低下头，妃位以上就能涉六宫事了，贵妃就更不用说了，以前的贤贵妃，怀康皇后在的时候，就不可一世，怀康皇后都得避其锋芒，没想到如今，她家姑娘也要吃这个苦了，幸好沈侧妃一向和娘娘教好，不然这日子，一日都过不下去的。 \"那娘娘可得好好准备贵妃娘娘的册封礼的贺礼，这才对得起你们一起从王府出来的情谊。\"云嬷嬷笑呵呵地说道。 \"嬷嬷说的是，是该准备了。\"皇后也在想该送些什么给云舒，才合适呢。 后宫位份定下来的事，马上就传遍锦华宫了，一伙人都高高兴兴地来给皇后道谢，以前虽然也是一人一个院子，但是管的不过是自己院子里的奴才，现在不一样了，大家都是一宫主位了，说不定这以后宫里还要住人，那可都归她们管。 皇后懒得和这些人敷衍，收下谢礼就把人打发走了，这些人的宫殿还没定下来，皇后还得琢磨着李聿安的喜恶，给这些人安排住所。 就想着孙侍妾，温贤妃，这宫殿就不能太偏了，还要待着公主一起住呢。又像这王侍妾，康充仪，李聿安从她进府开始就不喜欢，现在定的封号又是叫她安定的意思，就不能住的太近了。 云嬷嬷看皇后头疼，出主意，\"要不娘娘找贵妃娘娘商量一下。\"娘娘对皇上的喜恶判断不准确，但是贵妃娘娘不一样啊，贵妃娘娘现在还住在泰和殿呢。 \"云舒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还是不打扰了，她空了就回来找我说话。\"皇后说道。 沈云舒还在苦恼，航运的事该怎么办，让谁去做，怎么和李聿安开口，她很想自己去，想出海去看看，但是李聿安肯定不会让的，若是搁置了，炘郡王这些东西可就浪费了，大启的发展到一定程度也会止步。 第516章 贵妃 \"昭贵妃？\"沈云舒轻轻笑着，\"这不会是你自己想的吧？\"沈云舒探头探脑地看着李聿安。 李聿安还有些不好意思，老夫老妻了，他轻轻推开沈云舒的脑袋，\"怎么不好吗？好啊，寓意好，听着也好，我喜欢，多谢皇上。\"沈云舒搂住李聿安的脖子说道。 李聿安摸了摸沈云舒的脸颊，\"喜欢就好，昭阳殿无需修缮，打扫干净人就能进去住了，到时候缺了什么自己补。\" 沈云舒知道李聿安给凤仪宫换名字的事情，李聿安的耐心明显已经到了极限，沈云舒也不欲一直得罪李聿安，她还有孩子，\"怎么我自己补？以前衔山院少了东西，可是皇上补，现在要我自己补？那我不如回去住我的衔山院好了。\" \"胡闹，银子都在你那，你叫我拿什么给你补？\"李聿安有些苦恼，这皇帝也是领俸禄的，国库的银子不能乱动，在宫里要做些什么，修缮个宫殿还要和工部说，让国库批银子，不批就不能做，还不如以前在王府用银子畅快。 盐运上的事他打算过几年就交给淮哥儿，充国库就算了，到时候肥了那些盐官，苦了还是百姓，不如一直握在他们手里，最终还是用在大启的江山上。 沈云舒咧嘴笑着，\"倒是咱们芃芃的封号该好好想一想了，你都想好大公主的封号了，怎么还不给咱们女儿想好封号？\"大公主封号华毓，沈云舒觉得很衬得起身份，华毓是长女，是李聿安第一个孩子。 李聿安揉了揉脑袋，\"我倒是想了一个，就怕她不喜欢。\" \"什么？\"沈云舒凑过去问道。 \"前些日子，我和闫昀商量，说你的封号，我本来想了一个''宸''字。闫昀说不好，锋芒太盛。\"李聿安看着沈云舒，\"我又说给咱们的公主叫''定国''两字，他倒是不反对了，说让我和你商量。\" 沈云舒想想自己看过的史书，那些个''宸妃''的的确确都是那些帝王的''真爱，可是也都没几个长命的，沈云舒不想挑战历史规律。 \"定国公主。\"沈云舒思忖着，好是好，只是万一以后芃芃的志向没那么远大怎么办？ \"你觉得不好？\"见沈云舒犹豫，李聿安问道。\"我不是觉得不好，万一她以后只想吃喝玩乐，岂不是辜负定国两字。\"沈云舒提出疑惑。 \"你就不能想芃芃一点好吗？你前些日子还说万一她以后想当将军，今儿就说她想吃喝玩乐。\"李聿安戳了戳沈云舒的脑袋。 沈云舒笑了下，\"她想做什么就行，我们就是她的退路。我只是想让他们快乐。\" 李聿安反驳不了，抱住了沈云舒，\"我也是。\"他希望他这几个孩子，有爹爹和娘亲的爱，能够无拘无束地长大，将来他这一切都给了淮哥儿后，年哥儿和芃芃能在淮哥儿的庇佑下，继续幸福快乐的生活。 沈云舒倚靠在李聿安的怀里，透过窗户看残缺的月色，淮哥儿说的也对，不管将来如何，此时此刻，李聿安对她的真心她还是感受到了，他会为她考虑，也会为她的未来考虑，还会为他们孩子的将来打算。 沈云舒的册封礼办的不小，除了没用上皇后的仪仗，该有的都有了，命妇们也都进宫拜见了她这位贵妃娘娘。 沈云舒是坐着李聿安的轿辇过去的，李聿安带着她进去，没有人在沈云舒旁边提醒着她礼仪，李聿安把沈云舒要做的礼仪都记了一遍，一路走来，就提醒了一路。 沈云舒想着还好妆化的浓，不然脸都要红透了，其实她也记了个七八分，李聿安就以为她全部都不记得，全部给她提醒了一遍。 \"去吧。\"要接受这些命妇拜见的时候，李聿安松开了沈云舒的手，让沈云舒自己走了过去。沈云舒轻轻点了下头，走了过去。 李聿安眉目含笑，旁观完了整场大礼。 皇后也在众人的注视下，给沈云舒送上了祝福，沈云舒要行礼谢恩，被皇后拖住了。\"今日且算了。\"皇后笑盈盈看着沈云舒，\"你是太子生母，当得起这些。\" 沈云舒怔怔地看着皇后。 \"多谢母后，儿臣也恭喜母妃了。\"淮哥儿替沈云舒说话了。 宜妃也站出来说话，\"太子殿下对皇后娘娘的孝心和贵妃娘娘是一样的，如此仁孝，大启能有太子殿下真是大启的福分。\" 婉妃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她说呢，怎么位份定下来了，册封礼一直没个动静，皇上等着先给贵妃娘娘行册封礼呢，太子殿下生母，她两个儿子皇子都没做几天，人家就是太子了。 温妃这段时间都很高兴，本来以为最多一个昭容，没想到还能有个妃位，\"这话说的是，太子殿下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就额外孝顺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是皇上这个榜样好。\" 贞昭仪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大皇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好像这边的热闹跟他没有一点关系。恪修仪瞪了一眼贞昭仪，两个人都没拼出一个妃位，怎么对得起儿子。 \"快起来吧。\"皇后把淮哥儿扶了起来，\"你母妃的礼还没完呢。\" 沈云舒做了贵妃，母家自然不能跟以前一样只是个小小京官，皇后娘娘的父亲都加封了承恩公，李聿安隔天就给沈家一个承泽公。 沈泽文人都傻了，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干到国公，但是他女儿做到了，直接给了他一个承泽公，虽然是降位承袭，但是他自己是国公了啊，他是国公啊！京城才几个国公啊，他如今也是国公了。 \"老爷。\"沈夫人提醒沈泽文谢恩，她自己也有些被吓到，猛地就成了国公夫人。 沈泽文这头磕的十分实在，都渗出血丝了，\"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打赏宫里奴才这件事，沈泽文还不是很熟练，不过还好有吕家的人在，吕家都帮他们一一做好了。 第517章 双标 沈云舒的贵妃当的比以前的侧妃还要轻松几分，偌大的昭阳殿里面就住着她和几个孩子，空了好几个院子。她把宫里的几块空地收拾出来种菜，试着研究一下杂交，不过第一茬就没发芽，还是淮哥儿平日里空闲出来，帮沈云舒犁地干活，才得到第一批幼苗。 李聿安忙着他的大业，皇后忙着适应处理后宫的事宜，其她嫔妃忙着搬宫室，册封礼，一直到十二月才稍稍清闲了些。 除了皇后，皇后第一次操办宫里的除夕事宜，多少有些吃力，找了不少的老嬷嬷来帮忙，后面老魏王妃进来看望贤贵太妃，还让贤贵太妃拨了人去皇后那边提点一二。 李聿安偶尔会按照祖宗规制去给贤贵太妃请安，刚开始贤贵太妃还会有些抱怨，老魏王妃来的次数多了后，贤贵太妃也变得沉默了，李聿安来就说一两句话，然后说皇帝国事繁忙，还辛苦来看她，她很高兴之类的，可能过了就行了，让皇帝忙自己的去吧。 李聿安也勉强搁置下以前的事情，他刚登基，朝堂上对他不册封贤贵太妃为太后颇有微词，觉得皇帝该行仁孝之事，虽然贤贵太妃不是他的生母，养育了他也该尊为太后。 可贤贵太妃自己都不开口了，也没有再说这个事，其他人争辩也是无意义的。 李聿安还算满意，对贤贵太妃还能维持表现的和平，装装样子，初一十五问个安，年节的时候请贤贵太妃出来当个吉祥物。 康充仪倒是经常来给贤贵太妃请安，本来就是贤贵太妃的侄女，这么多年在宁王府后院也算老实，就是有些憋屈，这下找到可以哭诉的人，隔三差五地就来。 贤贵太妃日子悠闲，听了老魏王妃的劝，康充仪来，也只是听听，从来不在李聿安面前提起。 沈云舒这日来贤贵太妃这边走过场，又碰到了康充仪，带着孩子给贤贵太妃请了安，就要离开。\"最近天冷，以后来的时候多带个手炉。\"贤贵太妃笑着说道。 \"是，那臣妾改日再来给贵太妃问安。\"沈云舒礼貌地回应。 \"姑母。\"康充仪见沈云舒走了马上凑到了贤贵太妃的面前，\"嫔妾这一天天的，真是一点盼头都没有，姑母，您帮帮嫔妾吧。\"康充仪想的是，姑母盛宠这么多年，自己只要学到一点本事，有个一子半女的，也不用天天独守闺房了。 贤贵太妃看了一眼侄女，\"你都这个年岁了，哀家就算是有办法，你也用不上。\" 康充仪有些尴尬，\"姑母，嫔妾也是十六岁进的王府啊。\" 贤贵太妃不是真的嫌弃侄女年纪大，年纪不算问题，她五十岁的时候，依旧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哀家的话你还没听明白吗？你看不透皇帝，也不知道皇帝喜欢什么样的，你要是刚进宫，还能因为面生去混个脸熟，能有一两次机会，你现在都。。\" 康充仪憋着一张苦瓜脸，\"嫔妾能怎么办呢，以前有宜妃娘娘专宠，后面又有昭贵妃娘娘，怎么也轮不上嫔妾，嫔妾等的春夏秋冬都过了好几回。\" \"怪你自己不争气。\"贤贵太妃拨动着佛珠，\"你要是早早有孕，现在也该有个妃位了。\" 康充仪脸色更差了，她总不能说她现在还没伺候过皇上吧，皇上看到她就是讨厌的，估计到现在皇上都只知道她姓王，可偏偏光是她姓王，皇上就已经很讨厌了。 贤贵太妃看着康充仪苦瓜脸来，苦瓜脸回去，有些无奈，她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呢，不可能为了一个侄女去得罪皇帝，还是孙子的将来要紧。 康充仪出来还碰到了沈云舒，沈云舒本来早就回去了的，几个孩子看到这边的雪白白净净的，非要过去踩几脚，要把这片雪踩完才肯回去。 虽然有争宠的心，却没有争宠的胆，康充仪看到沈云舒就急急忙忙跑过去行礼了。 \"起来吧。\"沈云舒看了一眼康充仪，就把视线盯到自己孩子身上去了。康充仪是走又不敢走，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局促得不行。 \"听皇后娘娘说，你最近侍奉贵太妃很是勤勉，真是孝顺啊。\"沈云舒先找了话题。\"贵太妃本就是嫔妾的姑母，嫔妾该多来看看她的。\"康充仪想到什么说什么。 \"哦。\"沈云舒点点头，\"说的也是，辛苦你了。\" \"宜妃娘娘帮着皇后娘娘料理后宫琐事，温妃娘娘忙着照顾女儿，贵妃娘娘三个孩子更是一点空闲都没有，只有嫔妾清闲几分，该为皇上分担点的。\"康充仪想想，投靠贵妃娘娘也不错，贵妃娘娘只是脾气孤僻了点，人不坏。 沈云舒笑了一下，\"辛苦就早些回去歇息吧。\" 康充仪话匣子刚打开，就被打走，还有些不舍，\"那嫔妾先回去了，嫔妾告退。\" \"娘亲。\"淮哥儿看向沈云舒。\"嗯？\"沈云舒歪头。 淮哥儿又摇摇头，没说什么。 倒是沈云舒自言自语了起来，\"其实当皇帝也不一定要三宫六院的，人心换人心，你希望对方心里只有你一个，你就要先做到心里只有对方一个，你自己有七八九十个，却要人家只有你一个，未免太不公了。\" \"可偏偏这世道就是这样，男子可以，女子不可以。\" 淮哥儿看向弟弟妹妹，\"舒宁郡主。。\" \"皇帝的女儿可以，别人家的女儿不可以。\"沈云舒继续说道，\"若是换做别人这般对你的姐妹，对你的女儿，你又觉得不可以了。\" 淮哥儿抿着唇，\"四伯伯家里那样吗？\" \"睿王。\"沈云舒好久没听到这个人的消息，现在睿王府主事的好像是李宴舟那孩子，爹爹输了游戏无心世事，娘亲没了爱情不管俗务，倒是辛苦了那孩子，\"睿王虽不完美，但也做到了十之八九了。\" \"娘亲，回去了。\"淮哥儿见弟弟妹妹踩雪回来了，终止了这个话题。 第518章 最后的补偿 临近年关，有朝臣奏请李聿安，明年要选秀了，虽然呢，太子已经立好了，但是皇帝不该只有这几个孩子，要跟先帝一样，有十几个儿子，十几个女儿，才能算得上是枝繁叶茂。 李聿安说要给先帝守孝三年，选秀的事先不急。 朝臣直接哽住，寻常人家都没有守孝三年的，说是三年，其实一般一年就出了孝期，更别说皇帝了，有一年半载就算是长的了。但是，李聿安说要守三年，为天下人的表率，他们也找不到理由说李聿安。 倒是沈泽文开心的不行，\"舒儿比你们几个都强，看来咱们家还是要指望舒儿。\"沈星逐笑着说道，\"爹爹说的是，四妹妹真是咱们家的福星。\" \"这段时间来道贺的太多了。\"沈泽文开始觉得自己家有些小了，想马上搬到皇上赐的国公府里面去住着，\"你四妹妹说，要低调，不该收的别收。\"沈泽文为官，就一个字''怂''，复杂的事不掺和，太明显的好处不拿。 \"是，都听四妹妹的。\"沈星逐应道。 沈泽文背着手走来走去，这段时间还有不少人托自己送女儿进宫去伺候贵妃娘娘，当他是傻子吗？什么伺候贵妃娘娘，那是分他女儿的恩宠去了！他才不干这种傻事。 \"对了，爹爹。\"沈星逐想到父亲最近新纳的几个妾室，\"贵妃娘娘那边虽没说，但是年边了，娘亲也要进宫去看贵妃娘娘，娘亲这段时间多少委屈了些，就怕说不好话。\" 沈泽文一想，还真是，怎么说吕氏都是舒儿的亲娘，舒儿肯定是向着新娘的，\"这个你放心，为父会处理好的。\" 沈星逐不担心爵位的事，也不担心他爹又搞出几个孩子来，但是四妹妹那个脾性，要是知道了，来管了，沈家丢人就算了，可别连累了太子殿下，那才是沈家经久不衰的根本。 沈夫人进宫来看沈云舒，还带了两个儿媳妇和大女儿来，\"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千岁金安。\" 沈云舒端坐着，有些疲累，这段时间来请安的真不少，\"起来坐吧。谢贵妃娘娘。\"几人站了起来，在奴才的引导下，找到位置坐下来。 \"贵妃娘娘气色真好。\"沈夫人跟这个女儿实在没什么话说，\"可见皇上对贵妃娘娘是真的好。可不是么。\"沈家大儿媳应承道，\"要臣妾说，皇上这样的好夫君，就是寻常人家都找不到的。\" 沈家小儿媳偷笑了一下，瞥了一眼沈家大姑娘，这个大姑子，平时真的是傲气的不行，什么都要最好的，婆母也什么都向着她，没事还要管管她和她家夫君的事手长的不行，本事没有，\"嫂嫂说的真是，有些人月子还没出，屋里的婢子就怀上了，不是谁都有贵妃娘娘这样的福气的。\" 沈云舒看向了沈知漪，沈知漪脸色不大好，不过还维持住了表面的端庄。沈云舒一早就知道，沈知漪的拼死生下的嫡子，身子不大好，现在都没带出来给大家看过，倒是她家那两个庶子，能说会笑的，吕老夫人喜欢得不行。 \"外面的事，别拿到贵妃娘娘面前说，脏了贵妃娘娘的耳朵。\"沈夫人瞪了两个儿媳一眼。 沈家大儿媳马上笑脸盈盈的，\"母亲说的是，改日臣妾带着自家几个孩子给贵妃娘娘看看，贵妃娘娘要是喜欢，经常叫着进来陪几位皇子玩也行，都是表兄弟。\" 沈云舒浅笑着，没答应。 沈知漪如鲠在喉，拼死抢来的婚事，过得还不如嫁给县令的沈知绮，以为沈知韫要死在宣国，再也没人会说她抢亲的事，可现在全家包括她都要靠沈知韫。就连她的夫君，也因为沈知韫当了贵妃娘娘，这段时间经常来她屋里坐坐，那几个侍妾也不敢在她面前嚣张了。 \"我有几个事要说。\"沈云舒懒得和沈家人说闲话。 \"贵妃娘娘说就是。\"沈夫人连忙应道。 \"一是家中爵位的事。\"沈云舒说道。沈家两个儿媳都打起了精神，这爵位可不就是婆母两个儿子的么。 \"嫡长子承爵，正月里沈大人就上折子奏立世子，皇上会直接批了。\"沈云舒直接说道。\"是。\"沈夫人声音都低了不少。 \"二就是家中孩子读书的事，我这边就一条标准，能者居之。\"沈云舒看向沈家两个儿媳，\"皇子身边的伴读已经满了，不要想着走捷径，爵位也不是世世代代都无忧无虑了，到底还是要靠自己。以后淮哥儿身边有的是地方用人，就看他们自己了。不过到底是表兄弟，也多了个表现的机会，到了表现的时候，拿不出本事来。。\" \"那肯定不会，臣妾一定好好教导孩子。\"沈家小儿媳吃了沈云舒画的饼，爵位那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她儿子未必没有这个机会。 \"是，臣妾也一样。\"沈家大儿媳刚松懈一些，就打起了精神。 \"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是沈家自家人，还是那些个亲戚，但凡触碰了大启的律法，别来我这求情，来我这就是罪加一等。\"沈云舒不想给沈家擦屁股，给的已经够多了，再不知足就是他们的罪过了。 \"这个自然，你父亲也是这么说的，贵妃娘娘放心即可。\"沈夫人应和道。 \"请了几个嬷嬷，沈夫人带回去教导家里人规矩吧，以后年节要经常进宫，得知道这些，两个少夫人一人一个嬷嬷，沈夫人那边两个嬷嬷，大姑娘和五姑娘我也准备了，五姑娘的已经送过去了，大姑娘不知道要不要？\"沈云舒已经站了起来。 几个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沈知漪能不要吗，有了这个嬷嬷，回家腰杆子都硬了。\"姑父诶娘娘准备好了，臣妾自然是要的，不然辜负贵妃娘娘一片苦心。\"沈知漪说道。 \"嗯，都回去吧，若霖，东西分一下，送出去吧。\"沈云舒慢慢溜达出去了。 \"臣妾告退。\" 第519章 趋于稳定 \"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过几天就是新年了，年前不少事情，这几天基本是隔一天来雍华宫请一次安。 宜妃给皇后汇报着工作，皇后很是满意，连连点头，又问了宜妃一些问题，宜妃不仅回答上了，还对后宫的人事调动做了精简处理，节省了不少时间，以后追责的时候也少了一些步骤。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过完年，要好好让你休息几天。\"皇后说道。 宜妃微微低着头，\"皇后娘娘太客气了，为皇后娘娘分忧，本就是臣妾应尽的职责。\"恪修仪笑着说道，\"宜妃娘娘说的有理，咱们现在都掌一宫主位，又有从王府一起过来的情谊，该为皇后娘娘分忧了，其实嫔妾在家中也常为母亲料理琐事。。\" \"如今后宫的事有宜妃和温妃帮忙，人手上是够的。\"皇后能不知道恪修仪的心思吗，她是大皇子生母，大皇子最近抑郁寡欢，恪修仪没事就在她面前晃悠，想给她帮忙。 \"这便是说臣妾了。\"婉妃一脸歉意，\"臣妾两个儿子最是闹腾，一点空都腾不出来，不能帮上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沈云舒听的打瞌睡，早上天不亮，淮哥儿和芃芃、年哥儿就要去学堂了，比以前在王府的时候还要早上一些，刚送完孩子，就跑到雍华宫来，听这些歌哑谜。 皇后也算是发现了，这些人不管她开头说什么，话题总是能回到云舒身上，恪修仪想手上有些权力，为儿子争气，婉妃的两个儿子最近都被皇上管的门都不敢出，哪里闹腾了，明明是在说自己清闲，但是云舒一样清闲，云舒都没要权，她也不好意思要。 皇后看了一眼沈云舒，沈云舒又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也不知道每天晚上做什么去了，怎么这个时辰了还能这么困。 皇后不敢多看了，担心这些人说自己纵容云舒，但是她有时候又想，云舒对她好，她就纵容了又怎么了？以前平阳还因为自己和沅君玩的好吃味，说这手帕交也有第一好和第二好之分，对她就是要比对沅君好才行。 这些人一个两个都有所图，只有云舒不图自己什么。 皇后也心累，偏偏不能明说，\"忙些不要紧，要紧的是把孩子教导好，后宫的事都是女人的琐碎杂事，皇子的教育事国家的大事，婉妃忙这些大事，本宫不好拿这些琐事打扰。\" 婉妃表情一滞，干巴巴地笑着，\"是。\" \"二皇子这段时间课业上进步不少，皇上也夸过好几回。\"皇后看着婉妃，\"三皇子还是那么率性可爱，也好，两兄弟，算是互补了。\" 婉妃勉强维持了脸上的笑，颐哥儿还跟以前一样，什么事都依赖哥哥，想着有哥哥在，一点自己的主意都没有，\"是，还是皇上教导有方。\" \"还有贞昭仪，大皇子入冬后断断续续又病了两回了，学堂上的课业也都耽误了。\"皇后叹了口气，\"耽误了就罢了，听说这孩子拼着一副病重的身子，晚上偷偷看书，想赶上去，这怎么能行。\" 恪修仪听的眼眶都红了，当年和沈云舒斗气都多痛快，现在孩子因为自己一时的斗气得了这么一副病弱的身子，她就有多难过。 这些年她恨啊，恨沈云舒，可想了想，她该恨的不止有沈云舒，还有挑拨的温妃，一旁附和的婉妃，她都恨 \"是嫔妾的不是，嫔妾也不知道这孩子晚上偷偷看书，不好生养着。\"贞昭仪有些愧疚，但是，这孩子如今和自己像是有了隔阂，不让自己经常进屋去看他。 \"不知道？\"恪修仪更心疼了，\"你怎么当娘的，这种事都不知道？\" 不等贞昭仪反驳什么，恪修仪就起身对着皇后跪了下来，\"嫔妾觉得，大皇子应该和二皇子三皇子养在一处，跟以前在王府里一样，这样兄弟感情才深厚。\" 贞昭仪想说些什么，又怕孩子跟自己的话更少了，干脆闭上了嘴。 \"皇上说过这个事了，大皇子现在病着，等明年开春了，就和二皇子、三皇子养在一起了。\"皇后见事情不绕着沈云舒讲了，觉得有些可笑，这些人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好，自己的孩子都教育不好，还天天盯着别人的孩子。 恪修仪在奴才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瞪了贞昭仪一眼。贞昭仪躲避着恪修仪的眼神，心里难受得不行，她已经很尽力去养孩子了。 皇后继续吩咐着过年的事，终于没有杂七杂八的声音了，很快便安排好了。 众人起身，\"恭送皇后娘娘。\" 沈云舒迷迷糊糊来，又迷迷糊糊回去。 宜妃跟在沈云舒旁边，\"贵妃娘娘早起还去送几个孩子，也是辛苦了。\"沈云舒迷茫的眼神终于聚焦了，\"你怎么知道？\" \"我家那个孩子，说是每天都能看见贵妃娘娘来送太子殿下和五皇子，还说二公主的声音老远就听得到了。\"宜妃笑眯眯的。 沈云舒尴尬地笑着，芃芃就是个大喇叭，人还没到，声音就到了，最近也不知道从哪学的，每天到学堂门口就大喊一句''公主驾到！''，然后年哥儿和她自己的伴读就呼啦啦出来，恭迎她这个公主。芃芃就搞的跟皇帝上朝一样，从两行伴读中间走过去，仪态十足，没事还从她宫里薅东西去赏赐这些人。 宜妃拿帕子掩住嘴巴，她倒是没想到，皇上和贵妃这么会隐忍的人，生出个性子这么外放的女儿来。 \"害。\"沈云舒摸了摸耳朵，\"得亏那几个孩子性子好，肯配合她，不然她一个人也玩不起来。\"宜妃点点头，\"孩子嘛，就是要玩，等过些年岁再学也是一样的。\" 沈云舒难得和宜妃达成共识，\"说的是，等懂事了，就知道要读书了。\" \"臣妾宫里还有事，等过完年再去贵妃娘娘那边多陪陪公主，也好一起玩玩。\"宜妃站住了脚步。\"你回去忙吧，有空来玩。\"沈云舒说道。 第520章 和睦 李聿安登基的第一个年，因为李聿安要守孝的原因，一切从简，不过在后宫一群人的努力下还是在宫制内好好地热闹了一番。 望着新年的烟花，沈云舒内心感慨，又过了一年。 年前慧空给她来信，说是还俗了，要去江南那边玩玩，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反正半个月给沈云舒一封信，没有信就是不在了。 沈云舒觉得慧空在搞自己心态，她现在到了时间就担心慧空给不给自己来信。慧空这个时代的父亲已经不在了，承袭爵位的是他这个身体的亲弟弟，他的母亲都快八十了。 沈云舒是见过慧空的母亲的，人家还帮过她不少忙，慧空的母亲比她还豁达几分。慧空的母亲，靖国公夫人，林家的大小姐，听说还是林跃将军的远房堂姐。 沈云舒对慧空那样的身子到处玩还是有些怨气的，但是靖国公夫人说，人活一场，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京城本就拘不住慧空。 沈云舒说慧空就是京城人，到了别处会不习惯。 靖国公夫人却笑了，说她自己儿子还是认得出来的，慧空啊，不是京城人。不过慧空当自己儿子当的也好，该尽的责任都尽了，她知足啦。 沈云舒不敢细聊下去，只觉得这个老太太一双眼睛能把她看透了，后面一想，人家都活了快八十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元宵出宫去看花灯吧？\"李聿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沈云舒回头看李聿安，笑了笑，\"皇上还能出去么？大家都等着皇上过元宵呢。\" 李聿安低头看着下面一起看焰火的人，\"我不在他们也不知道，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出去看看花灯，就说不办宫宴了，要守孝。\" 沈云舒觉得李聿安这个守孝的借口还能用好久，\"好啊，好久没出去了，不知道街道变样了没，好想去看看。\" \"早知道你想去看，马匹我都备好了。\"李聿安笑着说道，\"以前规矩多，不能带你出去，想着现在没有规矩了，想出去就出去了。\"沈云舒的手被李聿安握住，又是一枚令牌。 \"有了这个，没人拦着你，你放心出去就是，不过得在太阳下山前回家，不然宫门下钥了，我都不知道去哪接你。\"李聿安按住沈云舒的手，让沈云舒收下了令牌。 沈云舒有些许触动，\"我不是不想出去，只是几个孩子和皇上都在这，我出去也没什么玩的，还不如陪着孩子和皇上。\" 宜妃看着这些焰火，\"可真好看啊，以前在下面都没发现这个好看，以前也不敢这么抬头看，怕贵人看见，说我不守礼仪。\"怜月应和道，\"奴婢也觉得好看，多谢娘娘带奴婢来看这些。\" \"不带你带谁啊，我一个人看多无聊，有你在还有人说说话。\"宜妃说道。 怜月望向不远处的李聿安和沈云舒，还是贵妃娘娘好，不管什么场合，只要皇上来，就一定是守在贵妃娘娘身边的。 \"你在瞧什么，快看焰火啊，这可是我一手操办的。\"宜妃催促着怜月抬头看焰火。怜月有些想笑，她家主子怎么变成这样了，变得喜欢看热闹了，不喜欢守规矩了，\"奴婢在看呢。\" \"公主驾到，公主驾到！\" 芃芃带着十多个小朋友，威风凛凛地窜来窜去，还把别人家的小朋友带着一起玩，年龄相仿的只要被她看见了，都被拉着过来了。 沈云舒有些无奈地看着，\"你想好她的封号没？\" 李聿安早就准备好了一封圣旨，芃芃的封号为''定国''，不过听了沈云舒的话，他决定把那封圣旨送给芃芃，芃芃想当定国公主就拿出来用，不想就留着吧。 \"不如你来想吧。\"李聿安也有些无奈，这着实有些活泼了。 华毓公主看着芃芃窜来窜来，还有些羡慕，她也在学堂读书，断不如二妹妹这般讨人喜欢，不仅是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喜欢和二妹妹玩，自己的伴读也喜欢给二妹妹带吃食，二妹妹吃到好吃的，是真的开心，还会围着人家''好姐姐好姐姐''地叫。 温妃瞧着自己女儿的神色，\"你和你妹妹是不同的，你妹妹是贵妃娘娘唯一的女儿。\" 华毓公主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我不过看看热闹，娘亲在说什么呢。\" 温妃也不想说这些，二公主不守规矩在皇上面前是可爱，可她的女儿不守规矩在皇上眼里就不知道是什么了，真的不敢赌，\"你读书也有段时间了，如今你父皇为先帝守孝，你也该一起守着，婚事倒是耽误了，不过也有更多的时间挑选了，你可有看中的？\" 华毓公主想到那人，\"我看中有什么用，我若是二妹妹，那看中便有用了，父皇会直接为我赐婚。\" 温妃维持着脸上的笑，\"华毓。\" \"娘亲，不必说了，由父皇做主吧，父皇还更能选到好的。\"华毓抬头看焰火，不搭理自己娘亲了。 温妃低着头，绞着手上的帕子，去读书了后，华毓是更得皇上喜欢了，可这脾气也是一天比一天大了，自己这个娘亲都说不得两句了，自己都是为了她好啊，那个，那个林大人，家世实在太不够看了。 李承颐也很喜欢芃芃，看着芃芃跑来跑去的，眼睛也跟着看来看去，\"芃芃，芃芃，哥哥这里有糖，过来。\" 芃芃窜到李承颐面前，李承颐拿出几颗糖，想到安全问题，他先挑了一颗吃，才让芃芃挑着吃。淮哥儿看到了李承颐的举动，稍稍放心，让芃芃选了一个糖吃。 沈云舒管芃芃吃糖管的严，过年也就只能吃几颗。 \"好吃。\"芃芃抓住李承颐的手晃悠着，\"三哥哥好，三哥哥最好了。\"给糖就最好了？淮哥儿面无表情地看着芃芃。 李承颐乐的眼睛都看不见了，\"下次哥哥再拿糖给你吃，不过只能吃一个。\" 年哥儿看了眼自己的亲哥，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冷。 第521章 安于现状 景元一年，李聿安开始慢慢收拾太昌帝留下来的那些烂摊子。有些没必要打的仗，对方的态度也还算好，就开始和谈。有些对面不知好歹的仗，一举拿下，上半年打起就多了好几个附庸国，每年的朝贡都多了一些新鲜物。 大启的皇权集中，这些亲王郡王虽然有封地，却不能去封地，一辈子只能在京城，只是封地是那个的税收能分成这些皇亲，不过皇亲可以参与政事，只是外派的机会很少，皇帝几乎不怎么用自己的亲戚，更喜欢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伴读，喜欢那些从小地方来的寒门子弟。 李聿安也一样，不喜欢用这些皇亲，也不喜欢用这些世族，但是也不能完全不用，太过明显，这些人是要有意见的，万一纠结在一起了，可就不好了。 李聿安一点一点改变着这些现象，不想养着这些只会吃空饷的人，也不想给这些人借银子，以前晟王好不容易收上来的银子，他不想留烂摊子给自己儿子，直接关闭了皇亲借款的渠道。 李聿安不在乎皇亲的脸面，他自己就是从无到有，一点一点整的门面，这些人还想躺在那里，什么都不干，等着朝廷借银子给他们么？吃封地的税收，还要吃国家的税收。 不是所有的事都是那么顺利的，李聿安这个皇帝当的很累，他当皇子的时候，去打过仗，在工部做过事，在礼部做过事，吏部的事也是了如指掌，六部的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前线的事他也信手拈来。 有时候知道比不知道还累，就因为他知道，下面的人糊弄不了他，他看到自己被人糊弄也会生气，每一件事他都要自己看过才放心，生怕自己被人糊弄了。 他太想做好这个皇帝了，恨不得每一件事都百分之一百完美。 淮哥儿看到亲爹这样，心疼得不行，常常感慨， 说自己太小了，不然就能帮上忙了，可自己在礼部那几天，不仅没帮上忙，还被老头子糊弄了，还是爹爹指点了，他才知道自己被这些人糊弄了。 沈云舒是个会放手的，她让下面的人去办事，都会留一定的空间让这些人吃回扣，一点回扣，让人感受到特权，她甚至不用多给赏赐，这些人都争着抢着给自己干活。 沈云舒也不在乎一些小事被别人糊弄了，这些人喜欢试探自己的容忍度，她心情好的时候就容忍，心情不好的时候半粒沙子都容不下，就让这些人猜。 相比李聿安和皇后，沈云舒的生活轻松多了，没事就跑到园子里住一段时间，打打猎，约着一群小姐妹曲水流觞走一波，反正没人敢议论她什么，也没人敢随便探究她的行踪，除了李聿安的人时时刻刻跟着她。 宜妃拿着端午的账目来雍华宫找皇后，瞧着芃芃和年哥儿在皇后身边玩闹着，脸上挂起了笑意，\"贵妃娘娘这又是去哪了？\"说罢给皇后行了礼，被皇后叫了起来。 皇后放下手上的活计，\"我也不知道她哪去了，皇上那边都找不见她人的，更别说我了。今年的端午出账七千两，皇后娘娘开源节流，比往年要省下不少银子呢。\"宜妃笑着说道。 \"是咱们皇上后宫人少，用的也就少了，不然怎么节省都是没用的。\"皇后说道，要是跟先帝一样，几十个嫔妃，儿子女儿加起来二十多个，再怎么节省也没什么用啊。现在这些太妃还要供养，成年的皇子们都出去了，公主们也都开府了，自然就省了些。 宜妃半蹲下来，和芃芃玩了起来，\"华安公主，这是什么？\"芃芃抬眼看着宜妃，\"这是我娘亲做的，叫，叫。。。\" \"是娃娃，你那个是公主，我这个是皇子。\"年哥儿举起自己手上的那个。\"这个怎么玩啊？\"宜妃起了兴致，坐了下来。 芃芃嘴里是公主救皇子的故事，年哥儿嘴里是皇子救公主的故事。宜妃还没评论什么，两个孩子就争吵起来，最后在血脉压制下，年哥儿勉强承认，公主能救皇子。 宜妃眼睛都笑眯到一起去了，\"华安，公主怎么救皇子啊？骑大马啊，刀枪剑棍都用上，对对对，还要智取，不能光用蛮力。\"芃芃说道。 皇后摇摇头，没说什么。 宜妃却是看到公主娃娃手上的剑，\"华安好聪明。\" 今年二月份，李聿安给芃芃定了封号，叫''华安''，言官颇有意见，说犯了李聿安的名讳，李聿安却说，''安''字举国上下皆可用，他没让自己兄弟避讳，自然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女避讳，也不会让天下人避开''安''字。 芃芃笑呵呵的，挑眉看着年哥儿。 年哥儿撅着嘴，等娘亲回来告状，说姐姐又吃三哥哥的糖了，还要跟哥哥说，姐姐说三哥哥是最好的哥哥，还要跟爹爹说，姐姐说三哥哥天下第一好，比爹爹还好。 \"也不知道贵妃娘娘到时候给华安公主选个什么样的驸马。\"宜妃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皇后身边，\"温妃前些日子又和华毓公主吵了起来，貌似是为了选驸马的事。\" 皇后眼中带着疲惫，\"宜妃，她们的家事，她们自己个管去吧。\" \"臣妾也是这么认为的。\"宜妃颔首应道，华毓这几年比以前怯弱的性子确实好了几分，但是依旧是个没有自己主意的小女孩子，\"就是娘娘少了个帮手。\" 皇后浅笑着，看着芃芃，\"我也不知道云舒会选个什么样的驸马，她，她上次说到淮哥儿的事，似乎还跟皇上吵了几句。\" \"这是怎么了？\"宜妃还有些担心。 \"皇上认为该多给太子殿下纳几个人，云舒不肯。\"皇后轻声说道，\"那么远的事，他们也吵的起来。\" 宜妃有些愣，她总觉得沈云舒这么霸道，不可让出男人，到时候做了婆婆肯定会变，她有时候想，要是以后沈云舒的孩子后院出现妻妾相争的事，沈云舒会怎么处理呢？ 第522章 故人再见 不过这对于宜妃来说，也是别人家的家事，所以她说，\"是啊，还远呢。\" 但是，皇上和贵妃，看着就不像一个世界的人，贵妃像是笼中的鸟，皇上像是个笼子，这几个孩子就是绑住鸟的细线，同时也连接住了笼子和鸟。可，这样的连接，看似牢固，又不是很牢固。 \"这几年夏天皇上怕是都不会去园子里避暑了，今年的冰也不知道够不够用，不管其他地方够不够，几个有孩子的嫔妃和太妃那边断不可缺了冰。\"皇后没有细想这些事情，她实在太多琐事了。 宜妃点点头，\"臣妾知道，从前王府的地窖和园子里的地窖也还有冰，先帝的清音园也有冰可以用，今年应该是够的。\" 李聿安六月份的时候收到了炘郡王的死讯，他疾病缠身，不堪痛苦，从画舫的船一跃而下，救上来后直接就不行了。 李聿安''不忍''炘郡王的遗体来回奔波，在江南选了一处福地给炘郡王兴建陵墓，又派了官员去监工。 炘郡王没有子嗣，爵位就空了下来，李聿安想从一众兄弟的孩子中选一个过继到炘郡王的名下，上折子的不少，李聿安还在犹豫选谁。 慧空是和炘郡王的消息一道回来的，慧空的身子还是病弱，不过人看着精神多了，头发也长出来了，看着还是个年轻小伙子的模样。 不过现在不该叫他慧空了，该叫他周墨弦，这该是他的本名，靖国公的孩子都是单个字的名字，只有他叫周墨弦。 \"炘郡王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周墨弦给沈云舒倒茶。沈云舒撑着脑袋，看着远方，\"不太知道，只知道他是自尽。\" 周墨弦看着沈云舒，只觉得沈云舒愈发看不透了，有点像史书上的沈太后了，\"他是自尽，跳河的时候我就在另一个画舫看着。\" 沈云舒没有一丝表情变化，只是点了点桌面。 \"他是笑着跳河的，尸首是找到了，不过又被扔回了河里。\"周墨弦说道，\"捞尸体的人说，他身上绑了一个陶罐，里面是骨灰。\" 沈云舒看了一下周墨弦，\"哦？\" 史书上并没有详细说这个事，周墨弦看到的是，炘郡王在太昌帝逝世后，没一年就随之而去了，有人议论说是太昌帝后面服用丹药，炘郡王在一旁侍奉，也吃了不少，才会早逝。 周墨弦叹了口气，\"是不是那位。。\" \"你在胡说什么？\"沈云舒挑眉看着周墨弦，\"他在江南死的，又不是在京城死的。\"李聿安不能得位不正，他不正，她儿子也不正。 周墨弦抿着唇，不肯说话了。 \"不过他离开前给我说了一个事，我目前是找了一些人去做，但是没个能拿主意的人，只是些做杂事的人。\"沈云舒说道，\"他说了航运的事。\" 周墨弦眼睛一亮，\"是他说的？\" 沈云舒点点头，\"是，他在津水管着好几个港口，不是无能之辈，人家是有真才实干的，他不只说了国内几个运河的事，还有海运的事，他做了很多，剩下的，来不及做了。\" 周墨弦耷拉着脑袋，\"我现在也做不了啊。\"他很想去做，这可是利在千秋的事。 沈云舒也知道周墨弦的身子做不了，\"我也做不了，我离不开京城。\" 周墨弦看着沈云舒，\"你怎么不叫听云去做？他不是一直帮你料理生意，现在那些个琉璃和布匹都是他掌管着，好几个布匹的老铺子都被他挤兑的倒闭了。\" \"他不方便，他被人缠上了。\"沈云舒也不方便出手帮他处理，名不正言不顺的。 \"啊？舒宁郡主吗？舒宁郡主不是安分了么？\"周墨弦说道。\"嗯。。。\"沈云舒怪不好意思的，\"是李聿安的大女儿，华毓公主。\" \"啊？\"周墨弦的嘴巴张的更大了，姑姑和侄女喜欢上同一个男人，但这个男人喜欢的却是这个家庭的庶母？ 沈云舒轻咳一声，\"雨琴又不懂这些。\" \"那我也不知道了。\"周墨弦选择避开这些乱糟糟的关系，不想给自己惹上事。 沈云舒叹气，\"有人但是不能用。\"要说最合适的，就是晟王了，晟王能力那是杠杠的，但是李聿安忌惮晟王，她也和晟王有仇。 \"不说这些了，过段时间我去西南那边玩，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周墨弦问道。\"杨朔在那边吧，你也该去看看他。\"沈云舒说道。 \"嗯，我带着无念一起去，顺道看看他。\"周墨弦应道，毕竟是自己徒弟，还是要维系一下脆弱的师徒情分。 两人闲话了许久，周墨弦先开口要回去的，沈云舒看着他离开，自己一个人又坐了许久。 \"有几天没回宫里了，主子还不回去吗？\"若霖掰掰手指一算，都有五天没回宫了。沈云舒没觉得自己出来几天，感觉就两天，怎么就好几天了，\"你都说要回去了，那就回去吧。\" 沈云舒回去就去泰和殿看了李聿安，都过了晚膳时间了，李聿安还在看折子，听张和说，李聿安晚膳都没吃，沈云舒真觉得他是个劳模啊，一点都不摸鱼的。 \"皇上是知道我今天回来，等着我一起用晚膳呢。\"沈云舒挡住李聿安看折子的视线，笑着说道。李聿安也就势放下折子，\"怎么回来了？我看这几日天气好，以为你还要玩几天呢。\" \"想家了，就回来了。\"沈云舒说道，\"先吃点东西吧，一路走来，饿坏我了。\"李聿安真就把这些事搁置下来了，跟着沈云舒去用晚膳了。 张和真的没见过这样的，贵妃娘娘天天不在皇宫，皇后娘娘和宜妃娘娘天天拨弄那算盘珠子，其她几位有孩子的娘娘忙着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没孩子的就是去看戏都不会来泰和殿，这泰和殿才是真的冷宫吧？ 贵妃娘娘以前在王府的时候霸道惯了，现在更是专宠，其她人哪敢来泰和殿。 张和觉得自己的油水还不如昭阳殿的王平，苦啊。 第523章 对比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方予歆中秋前回来了，是回来领赏的，虽然京城内各种争斗，但是并没有影响到方予歆那边修桥铺路，还因为没有京城的人干扰做的更顺手了。 \"怎么瞧你活的愈发年轻了。\"沈云舒把手上的鱼食往小池塘一扔，找了个圆凳坐了下来。\"人逢喜事精神爽咯。\"方予歆坐在了沈云舒的对面，\"这不是你说的，这些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好事做好了，我当然就开心了。\" 沈云舒看着方予歆，\"我瞧了你最近寄过来的图纸，你这是找到了个师傅啊？要一直往这方面发展了？\" 方予歆还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我，京城内的点心都被男人瓜分干净了，那我不就只能自己做点心吃了。这些东西学来是不容易，但是也比跟别人抢点心容易些。\" 沈云舒坐在那静静地听方予歆说，说她怎么从幕后走到台前的，诚王想把她挤出去，却被她反杀，现在旧宣国那群人只认方予歆，而不是''诚王''二字。 \"你要学这些东西，又要应付这些人，辛苦了。\"沈云舒说道，\"我倒是想让你回京城来，歇歇。\" 方予歆眼眸微动，\"贵妃娘娘是想让我回来歇歇吗？\"她才不信贵妃娘娘会养吃空饷的人，这是要她回京城来，帮她干其他的事了。 沈云舒也不强求，\"你不想回来也无妨，先忙你自己手上的事，我这边的事情也不着急。\"沈云舒确实不着急，李聿安那边用银子大，她和李聿安说了海运的事，李聿安会去做，但是就是和她没什么关系了，这事上能分到的银子也不多。 \"我还是想先把这两座桥修完，这是我的开始，善始善终，我希望我结束他们。\"方予歆真诚地说道。 沈云舒浅浅笑着，看向方予歆的肚子，\"你这是几个月了？\"方予歆摸了摸肚子，想了想，\"不到四个。\" \"是诚王的孩子？\"沈云舒问。 方予歆抿嘴笑着，\"算是吧，他以为是就是了。\" \"诚王去皇上那边领赏了，见了皇上后，他会对你更尊敬的。\"沈云舒看着方予歆，\"你既然做了，就要让他没有开口说其他的机会。\" 方予歆点点头，\"我知道的，贵妃娘娘放心，我做事一向干净。\" 沈云舒没多说什么，私生活她管做什么？ \"就是，我二姐姐。\"方予歆语气变得局促起来，\"立后的事我多多少少也听了一些，二姐姐有些事确实糊涂，但是她真的对人没有任何坏心思的。\" \"你多虑了。\"沈云舒说道，\"她是我在这后宫唯一的好友。\" 方予歆咬住唇内肉，二姐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糊涂，裴言川也是，什么时候去了不好，偏偏在那个时候没了，叫二姐姐挂念他一生。 方予歆也没直接开口说裴言川的不是，裴家给裴言川议亲了，但是裴言川也不肯去议亲，和家里人斗气，就去了战场，谁知这一去就回不来了。裴言川也没错，二姐姐也没错，怪就怪他们认识，就怪他们早早定下了这门亲事。 方予歆想到自己亲爹，她还想怪自己爹，但是不是二姐姐就是她，如果是她，她不敢想，她能和二姐姐一样退让，容忍贵妃娘娘这样的存在吗？容忍自己的夫君这般冷待自己吗？ 其实她是有点庆幸的，现在她是诚王府真正的主子，她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比大姐姐和二姐姐自由多了。 \"贵妃娘娘，恒王妃来了。\"若霖进来传话。 沈云舒看了一眼方予歆。 方予歆站了起来，\"娘娘有贵客来，那臣妾就去看看二姐姐了。去吧，她等你好久了。\"沈云舒说道，\"今日她那准备的点心是她亲手做的，你去了记得夸一夸。\" \"是，臣妾知道了。\"方予歆唇边勾起一抹笑，心里暖暖的，二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爱她。 恒王妃进来和方予歆打了个照面，两人见了礼就分开了，方予歆容光满面，走路的时候腰背都是挺直的，恒王妃看着有些颓废，锦衣华服也遮掩不住她眼睛里的疲倦。 \"贵妃娘娘。\"恒王妃行礼。 沈云舒看到恒王妃的样子有些惊心，\"起来坐着吧。\" 恒王妃坐在了方予歆刚刚坐过的位置，手蜷在衣袖里面，不敢抬头看沈云舒。 \"你这是怎么了？\"沈云舒有些不忍，一年前还明媚的小姑娘，现在怎么成了这样。恒王妃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不知道。\" 恒王妃不知道，太昌帝去了后，她好像一下子没了人生的目标一样，回到家中还要面对那个恶心的男人和那个恶心男人的孩子，她又不敢多回娘家，郑家还有姑娘，她一个人也就罢了。 \"舒宁郡主几次上书，说你吓的她连门都不敢出。\"沈云舒不忍心厉声苛责，\"你去她府门口转悠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恒王妃怯怯地看着沈云舒，\"我，我走着走着就到了舒宁郡主的郡主府前，她还跟以前一样，养那么多男宠，还跟以前奢靡地活着。\" \"我又去了魏王府门前，李奉安不在了，魏王府又重新活了过来，又是欣欣向荣的模样。\" \"还有晟王府，晟王虽然没有右臂，但是和晟王妃恩爱更盛，他最近都不犯心绞痛了，他们男耕女织，他们，他们都变好了。\" 沈云舒皱起眉头，看着恒王妃，\"杀了恒王吧。\" 恒王妃抬头看着沈云舒，\"现在？\" \"你这么看他不顺眼，杀了他吧。\"沈云舒的声音像是还要的歌声，充满了蛊惑，\"杀了他，恒王府就是你的了，你想做什么都行。不过有一点。。\" \"什么？\"恒王妃眼睛唰地亮起来了。 \"恒王和舒宁郡主是最后的，你不可以再动手。\"沈云舒说道。 恒王妃只是拨弄着自己的手指，觉得索然无味，\"贵妃娘娘想除掉舒宁郡主就自己动手，何必送我一个恒王呢？\" 第524章 起名 沈云舒被人戳中心事，并没有什么脾气，眼神淡漠地看着前方，舒宁郡主对听云不死心，她用不到听云，她很烦，前有舒宁郡主，后有华毓公主，沈云舒都想弃了林听云，真是个麻烦人，不如重新培养人。 但是听云毕竟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她知道他本事的真假，也有些不舍。 \"你不想就算了。\"沈云舒说道，\"但是你也别想跟以前一样把手伸到后宫来。\"恒王妃继续拨弄着手指，\"我哪敢啊，贵妃娘娘。\"她利用了沈云舒，有沈云舒的把柄，可沈云舒也攥着她不少死穴，沈云舒已经是贵妃了，皇上钟情沈云舒，郑家和皇家较劲，那就是找死。 恒王妃的态度吊儿郎当，沈云舒也没生气，只是倒了一杯茶给恒王妃。\"降降火吧。\"沈云舒说道。 恒王妃还是喝了几口茶，\"我不去他们家门口晃悠就是，什么人都是，这么胆小。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们这是做多了亏心事，所以一见了我就害怕。\" 沈云舒没反驳，\"你那孩子不是。。。你可以试着养养。\" 恒王妃皱了一下眉，\"他以为是咯，他可亲那孩子了，那孩子也只认他，我养他做什么，男的都是白眼狼，没意思。不如等他快死了，我再告诉他。\" 说到这里，恒王妃的脸上都染上了喜色，还拍了几下手，\"哎呀，我真是盼这天都快盼疯了，他真的把那孩子当命根子。那孩子也是，上次我回去，那孩子还往我脸上吐口水，说我不配做王妃。啧啧啧，父子情深。\" 沈云舒觉得恒王妃有点变态，心理有些扭曲，她轻咳两声，示意恒王妃收敛些。 恒王妃动作是收敛了，眼角眉梢还是得意，又多喝了几口茶，像是在饮酒一样，\"好了，贵妃娘娘，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乱晃悠了，您在皇上面前说我两句好吧，我可是生下恒王府唯一继承人的大功臣啊。\" 沈云舒无奈地摇摇头，\"你，罢了，我知道了，就这样吧，回去吧。\" 恒王妃来了一趟，心情似乎变好了一些，高高兴兴地回去了，迫不及待去恒王府看父慈子孝的好场面了。 皇后知道自己妹妹怀孕了很是高兴，\"我还以为你俩口子身子不好呢，我盼这个外甥好久了，可算是盼到了。\"方予歆看着姐姐高兴，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也是盼了很久，顺其自然就有了，所以说这事急不得呢。\" 皇后留了方予歆用午膳，又交代了许多养胎的事宜。 \"二姐姐这是当多了母亲，都有经验了。\"方予歆揶揄道。\"云舒几个孩子基本都是我带大的。\"皇后有些小骄傲，\"幸好有这几个孩子，不然真是无趣了，孩子在身边闹腾的，多有意思啊。\" 方予歆握住姐姐的手，\"二姐姐要是能和我一起去南方就好了。\" 皇后温柔地笑着，\"我啊，就没有去南方的命，上次去那一次，云舒劝了我好久，能去那一次就够了。\"方予歆忍住蠢蠢欲动的泪腺，\"下次我回来的时候，就带孩子回来了，到时候姐姐给她起名字好不好？\" \"哪里轮得到我起名字？\"皇后点了一下方予歆的额头，\"孩子有亲爹亲娘的，我不过是孩子的二姨，你们夫妻自己商议就行。\" 方予歆抿着嘴笑，在皇后怀里撒娇，\"我就要二姐姐起，二姐姐从现在就开始想，男孩女孩的名字都要想，我回来挑一个。\" 皇后忍俊不禁地看着方予歆笑，\"好，我想，到时候你自己挑。\" 方予歆不能在宫里久待，诚王不敢来催，已经在宫门口等了许久，但是天色已经开始暗了，已经是秋天了，夜晚总是来的要早一些。 \"去吧。\"皇后把人送出雍华宫，她想送更远的路，但是再远，她都是不能随便出宫的，皇宫再大都是有尽头的，她还是要和妹妹分别的。 方予歆眼眶含泪，依旧撑着那副笑，\"中秋宫宴我也会进宫，姐姐又能看见我了，别难过。\"皇后点着头，但是她们都知道，皇后在内殿，始终都是端坐在皇上身边的，而方予歆也只能在外殿，安安分分地坐着。 诚王拿着一串糖葫芦，看到方予歆出来，带上了笑，\"王妃终于出来了，王妃不是一直记挂着京城的糖葫芦，为夫看见就你买来了。\" 方予歆接过了糖葫芦，对着诚王笑，\"是了，我正惦记着这口呢，多谢夫君。\" 方予歆问了诚王面圣的细节，诚王一一作答，诚王本事不大，做个传话筒还是合格的，方予歆要求的他都做到了。 方予歆笑的真诚了几分，\"夫君辛苦了。为夫不辛苦，都是王妃的主意，为夫只是传个话罢了。\"诚王是有些怕方予歆的，上次他以为方予歆会悄无声息地了解自己，不曾想还是留了他这条命。 方予歆很喜欢诚王现在的态度，一把无形的剑悬在诚王的头顶，诚王时刻谨慎。 皇后今天心情额外的沉重，连芃芃和年哥儿来她这边用晚膳，她都是心不在焉的。 \"母亲怎么了？\"年哥儿发现皇后的不对劲，\"是不是我话太多了，母亲烦了？\"他今天都没怎么告状，就说了几个事。 皇后笑了一下，摸了摸年哥儿的脑袋，\"母亲午膳吃的太多了，这下没胃口。那母亲要吃米糊糊吗？\"年哥儿问。 \"好啊。\"皇后撑着脑袋看年哥儿，年哥儿大了，云舒不让他吃米糊糊了，偶尔才给他吃一点。年哥儿把自己碗里一点米糊糊全倒给了皇后，\"母亲吃。\" 皇后想到方予歆也要有孩子了，如果是女孩子，像年哥儿这般贴心就好了，如果是男孩子，像淮哥儿那么稳重也好，至于，芃芃，芃芃。 皇后看向芃芃，芃芃吃的满嘴油光，见皇后看过来，还咧嘴对着皇后笑。其实像芃芃也好，无忧无虑的，就这么长大，多快乐。 第525章 状告 \"有段时日没见贵妃娘娘了，臣妾还以为贵妃娘娘不会来中秋宫宴呢。\"宜妃坐在沈云舒的下首，两人正好可以闲话。\"是不大想来。\"沈云舒腰都是酸的，这一身衣裳加头饰，还有一旁记录的宫人，她都不好偷个懒，\"已经不是原来，不想来便不来。\" 宜妃这一年好像还年轻了一些，不似从前那般操心，给皇后办事也是公事公办的，不管后宫那些帮派，今日这个跟那个好，那个跟谁好。 \"皇上怎么还没来，皇后娘娘也没来。\"宜妃左右看了看，大家都安静地等待着，外面有些细碎地声音。\"到了时辰就来了。\"沈云舒说道，李聿安想跟她一起来，她不想，外面对予微的议论已经很多了。 宜妃微微一笑，既然贵妃娘娘说没事，自然就是没事了。 李聿安来的晚，是和皇后一起来的，看着没什么笑脸，不过他平日里就是这样的，大家也不觉得奇怪，都松下一口气，齐齐起身行礼，被叫起来坐下，就开席了。 芃芃看着宜妃桌上的吃食，\"宜娘娘，这个好吃吗？\"宜妃笑了下，给芃芃端了过去，\"我也没吃，我们一起尝尝，看看好不好吃？\" 一旁试吃的奴才吃了一小块后，两人便分食了起来。 \"宜娘娘，我家的比这个好吃，你下次来我家吃，我请你吃。\"芃芃觉得一般，但是它长得很好吃的样子。\"好啊，那我下下次请你吃。\"宜妃笑眯眯的。 年哥儿挤着沈云舒坐，\"娘亲，你看姐姐。\" 沈云舒无奈闭眼，她怎么生出个这么喜欢告状的告状精，\"娘亲看到了。她又到处吃东西，爹爹和娘亲都说了，不能乱吃东西的。\"年哥儿振振有词。 沈云舒示意奴才给年哥儿倒一杯牛乳茶，\"甜的，你姐姐最喜欢喝了，娘亲只给你一个人喝，不许告诉别人哦。\"年哥儿眼睛一亮，悄悄看了眼芃芃，偷摸摸地喝了起来，\"可是姐姐她。。\" \"快喝，你姐姐闻到香味要过来了。\"沈云舒说道。 年哥儿闷头喝了起来，让沈云舒挡着芃芃的视线。 李聿安喝了几盅酒，心情似乎好了一些，还走到外面去和那些官员闲话起来。 \"臣女见过皇上，敬皇上一杯。\"一个女子站了起来，端着酒杯，恭敬地看着李聿安。 李聿安一愣，似乎不记得此人是谁。张和连忙小声提醒道，\"是旧宣国的公主，昌宁公主，旧宣国四皇子丰王的亲妹妹，一直跟在丰王身边，在南方修建桥梁。\" 李聿安对这个丰王有些印象，但是不多，没什么才能，跟在诚王身边混口饭吃的角色，上次来面圣的时候见过一次，没说话。 \"是昌宁公主啊。\"李聿安笑着说道，\"这些年跟在你哥哥身边也是辛苦了，这杯酒，朕喝了。\"昌宁公主面露喜色，在李聿安喝酒的同时，也喝下了自己杯中的酒。 方予歆脸色不大好，一看诚王的位置，人早就不知道去哪了，心中顿感不妙，马上叫身边的人偷溜出去，找沈云舒和乔澍。 昌宁公主又说了很多漂亮话，说大启怎么怎么好，说这几年在大启生活的多么多么开心。如果是别的皇帝，可能会很开心，但是李聿安是穷过来的，他的银子都是自己一点一点挣起来的。李聿安听着只觉得烦，一群只会吃干饭的，还不得不养着，真烦，还好是降位承袭爵位，养几代就不用养了。 \"嗯，好。\"李聿安敷衍地应和道。 \"但是有一点，臣女不解。\"昌宁公主跪了下来。 方予微握紧了拳头，她就不该心慈手软，留下这群蠢货。 \"昌宁公主怕是吃醉了酒，你若是有不解的地方也该问你兄长，怎么问起了皇上？\"方予微主动出击，质问起了昌宁公主，\"莫不是觉得你兄长没这个本事给你做主？皇上才有这个本事给你做主？\" 李聿安笑了一下，还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 昌宁公主的脸都憋红了，\"你胡说。\" \"我胡说？莫不是你觉得我大启的皇上给你做不了主？\"方予微把问题绕开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昌宁公主有些结巴了。 李聿安对此感到厌烦，\"昌宁公主有事直说便可。\" 昌宁公主气鼓鼓地看着方予微，\"敢问皇上，女子犯七出之罪，该如何处理？\" 方予微似乎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这群蠢货有什么本事，七出？七出对她来说算什么罪？她也是大启的公主好不好？是先帝册封的彤阳公主，公主多养几个人，算罪过么？ 李聿安对这种后宅的事情，更为厌烦，让张和念了大启的律法。 \"那再问皇上，公主有罪，是否与庶民同罪。\"昌宁公主问道。 舒宁郡主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直接走了过来，\"皇兄。\"李聿安对这个妹妹没什么好感，但是，好歹有血缘关系，勉强能笑着说话，\"舒宁。\" \"我看这位昌宁公主是恨嫁了，今日是中秋，皇兄何不成全几桩美事？\"舒宁郡主眼神不善，什么叫公主和庶民同罪，那她当这个公主做什么？ \"哦？\"李聿安看向舒宁郡主。 \"舒宁的郡主府上，有几位幕僚，文武双全，舒宁觉得配昌宁公主绰绰有余。\"舒宁郡主想到几个自己不用的玩意，\"昌宁公主不如去我府上挑上一挑？\" 昌宁公主脸更红了，\"臣女没有说舒宁郡主的意思，郡主误会了。\" \"我也没说你在说我啊？你这是什么意思？\"舒宁郡主更不爽了。 \"臣女，臣女。。\"昌宁公主看向自己的哥哥，丰王和昌宁公主对视着，昌宁公主好像又有信心了，\"臣女要告彤阳公主珠胎暗结，所怀之子并非我七哥诚王的。\" 舒宁郡主有些震惊地看向方予歆，不是吧？京城双姝，也有这个爱好？莫不是那个诚王不行？看着就不能，不能怪彤阳公主。 第526章 吃醉了酒 李聿安也有些意外，方家的女儿，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吧？方予歆还差点成了他的王妃呢。李聿安回头想看看沈云舒，但是这边看不到内殿，扑了个空。 \"昌宁，不要胡说了。\"方予歆一副无奈的样子，\"你在家中胡说就罢了，来这边也胡说，让你七哥的脸面往哪里放。\" \"丢七哥脸的不是我，是你，你个荡妇！\"昌宁公主很生气，为什么这些人都在戏弄自己，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我都看见了，你迎来送往的，那么多男人！\" 方予歆沉默了。 舒宁郡主又溜了回去，不管她就行，反正她的郡主府，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锦衣玉食，这样就好，要是有谁想破坏她现在的生活，那那人就得死。 李聿安也不吭声，看着昌宁公主，看她还能说什么。 昌宁公主列举出很多证据来，又说到上次诚王都碰到奸夫了，还因为这事，两人差点要和离，诚王因为顾念是先帝定下来的婚事，就忍下来了，结果彤阳公主有孕了，不是诚王的，他们不能再忍下去了。 \"夫君知道你这么说，该多伤心。\"等昌宁公主发完疯，方予歆只是黯然神伤地来了这么一句。\"你，你！\"昌宁公主连形象都顾不上了，用手指着方予歆，\"你才是最不要脸的，你还有脸提七哥！\" \"诚王呢？\"李聿安问。张和四周看了看，\"可能是去更衣了。\" 乔澍先冒了出来，\"臣能做担保，彤阳公主没有做对不起诚王之事，是昌宁公主误会了。世子？\"昌宁公主看着乔澍，有些委屈。 乔澍没有看昌宁公主，他不知道丰王又在搞什么，可能被诚王煽动了，诚王上次就没办成事，没想到还不甘心。 \"你如何做担保？\"李聿安本来只是有点烦，看到乔澍就不是一般烦了。\"臣在南方，跟在诚王身边这些年，诚王和彤阳公主恩爱如初，断不会有这样的事出现。\"乔澍恭敬地回着话，\"诚王和彤阳公主在一起多年，连个妾室都没有。彤阳公主是大启的金枝玉叶，不是那起子不知道满足的小人，诚王一心一意对她，她也一心一意对诚王。\" 方予微柔柔弱弱地点点头，\"多谢世子为我辩白，幸而夫君这会不在，不然听到这些话，还不知道怎么难过呢。\" 乔澍低垂着眸子，他不是不知道方予歆和诚王之间面和心不和，也不是不知懂方予歆私下和旁人在一起了，宣国的这些人，要想过得好，忍气吞声是必不可少的，何况方予歆人家是有真本事的，让这么多宣国的人活下来，吃得饱。 沈云舒走到李聿安身边，\"皇上怎么出来这么久，淮哥儿都在和几个孩子和诗了，等着皇上做裁判呢。\" 李聿安反手握住沈云舒的手，\"没什么，一些闹剧。\" \"皇上，臣女所言句句属实啊！\"昌宁公主见李聿安要把这事糊弄过去，跪着爬到了李聿安身边。李聿安后退了几步，\"交给。。\"李聿安想交给刑部处理。 \"什么事句句属实？\"沈云舒一副起了好奇心的样子。 乔澍有些绝望，终于看向了昌宁公主，他想的就是自己开口说话，昌宁公主能闭嘴，还有条活路。沈云舒不是阿韫，她手段残忍，方予歆刚开始确实有几分柔弱，但现在除了长了一张看似柔弱的脸，没有一处是柔弱的。 昌宁公主巴拉巴拉又把事情说了一遍，\"我四哥也可以作证的，臣女所言句句属实。\"丰王不得不站出来，又说了方予歆许多不是。 \"我大启的公主，骄纵些倒也寻常，何必如此夸张？\"沈云舒缓缓说道，\"你们说的终究是虚的，这样吧，叫人去找了诚王来。\" 张和马上叫人把诚王找了来，诚王喝的烂醉，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能说出来了。 \"哟，这可真是不巧啊。\"沈云舒和李聿安对视着，掐了掐李聿安的手心。李聿安有些吃痛，不敢吭声，维持着微笑。 昌宁公主有些得意地笑着，看向方予歆，这个女人凭什么让他们这些人听她的，听她的就算了，她还给七哥戴绿帽子，简直是奇耻大辱。 \"既然如此，这证据链也全不了。\"沈云舒说道，\"诚王醉了，只能重刑拷打其他证人了。\"说罢，看向了昌宁公主和丰王，\"经过了这些重刑，证词才可靠。\" 昌宁公主有些懵，刑不上大夫，何况她是公主。 \"皇上觉得如何？\"沈云舒看向李聿安。\"听贵妃娘娘的。\"李聿安手都快被掐烂了，云舒还是向着方予微，这么帮她的妹妹。 沈云舒让张和报了一遍最新的刑罚，听的昌宁公主和丰王是面色灰白，瑟瑟发抖。 诚王更醉了，刚刚还能呓语几句的，现在都不吭声了，挂着一副傻笑。 乔澍跪伏着，\"皇上，贵妃娘娘，昌宁公主和丰王是吃醉了酒，彤阳公主是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昌宁公主，快和彤阳公主致歉。\" \"乔世子。\"李聿安开口说道，\"既然昌宁公主振振有词，朕也不得不去证实她所言，人家既然敢说，就敢经历那些酷刑，你这般帮着昌宁公主，是为了什么啊？\" 沈云舒有些无语。 乔澍也不吭声了。 \"臣女，臣女。。\"昌宁公主又慌张了，她说的是真的，但是叫她去受酷刑，她受不住啊，怕是第一道酷刑，她就要改口了。 不等昌宁公主改口，丰王先改了口，说自己吃醉了酒，说的都是胡话。 昌宁公主气急了，没有指着方予歆骂的那股劲了，\"明明，明明是你叫我今天来告状的，你，你。。。\"昌宁公主居然气晕了过去。 丰王的表情像是有些后悔，后悔怎么不是他先晕。 方予歆多少有些想翻白眼，但是昌宁公主这一举动，给她惹来的麻烦，可不止这点骂名这么简单，她今天回家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父亲母亲，怎么面对方家的人。 第527章 不安的情绪 李聿安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如果是宣国刚刚战败的那年，这也许是一件大事，处理不妥当，可能会引起一些矛盾，或者再次引发战争。但是宣国战败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这些年，他和父皇都好吃好喝地养着这群人，算是给足了面子了。 宣国那几个在漠北的皇子反而活的战战兢兢，漠北的首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拿他们去换银子了，相比之下，在大启的生活简直是神仙生活。 沈云舒见李聿安不在意的样子，也放心了一些。 李聿安还有一件高兴的事，乔澍也老了，乔澍也开始长白头发了，算算年岁，乔澍比他的云舒年长三岁，如今也三十有三了，还是孑然一身。 但是他的云舒。 李聿安看向沈云舒，沈云舒不喜浓妆，一张素净的脸依然能撑起一身华丽的装扮，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李聿安甚至觉得云舒比以前还要美貌几分。 沈云舒意识到李聿安在看自己，露出个笑，\"皇上看什么呢？\" \"没什么。\"李聿安跟着一起笑了，\"今日的闹剧就那么收场了。昌宁公主算什么公主。\"沈云舒说道，\"彤阳公主可是为了我们大启去和亲了的，皇上怎么也要向着自家人。\"提方予歆是皇后的妹妹没什么用，但是方予歆当年是为了大启嫁给诚王的。 \"自然。\"李聿安应道，大启的公主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皇后没有过去给方予歆撑场面，远观了全程，她知道自己妹妹在说谎，三妹妹越是做错了事，越是淡定，今日三妹妹的表现，证明那昌宁公主说的至少有七分真。 \"娘娘放心吧，三小姐没事的，贵妃娘娘过去帮三小姐说话了。\"云嬷嬷见皇后惊魂未定的样子，轻声宽慰道，给青木使了一个眼神，\"看看皇后娘娘的药好了没。\" 青木识趣地出去了。 \"我知道没事。\"皇后的背佝了下去，她没想到自己妹妹居然会做出和舒宁郡主一样的事来，虽然都说是公主，但是舒宁郡主是姓李的，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公主。李家的公主做出什么不会连累李家的人，但是三妹妹不一样。 次日，诚王酒醒，面见李聿安，说昌宁公主说的都是胡话，诚王妃绝对没有做那些事，是丰王觉得他给大启干活那么卖命，心生不满，唆使昌宁公主来诬陷他的妻子。 李聿安听了自然是''勃然大怒''，为首的丰王贬为庶人，一起的昌宁公主贬为了县主，还有一些丰王的人多多少少都受罚了。 诚王还给这些人求情了，但是李聿安说大启的公主不能受辱，诚王不敢继续求情惹李聿安不快，谢了恩就回去了。 \"王妃。\"诚王一出皇宫就上了马车，见到一脸肃然的方予歆，有些害怕。\"办妥了？\"方予歆问道。 \"都办好了，按照王妃所说的，一句不差。\"诚王顺从地回着话。 \"以后不要叫我王妃，叫我彤阳公主。\"方予歆很不开心。\"是，公主。\"诚王很恭顺，马上就改了口，不带一丝犹豫的。 \"我要回一趟方家，你自己回去吧。\"方予歆开始赶人，真不想看到这张脸了，明明长的赏心悦目，偏偏要做那些让自己恶心的事，好好地做诚王不好吗？\"是。\"诚王小心翼翼下了马车，站在一旁，看着诚王府的马车走远。 沈云舒听着张和的汇报，笑了下，\"跟皇上说一声，晚上别批那么晚的折子，回来一家子吃个饭。是。\"张和应道。 皇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我说了皇上会向着予歆的，你偏不信。\"沈云舒笑着说道。皇后也勉强地笑了笑，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的。 皇后回了自己宫里，午睡惊醒后，\"嬷嬷！\"云嬷嬷眼皮抬起，连忙走到皇后的床前，\"娘娘梦魇了么？\" 皇后摇摇头，\"你，你快去找云舒，快，就说我有急事。\" 沈云舒午睡还没起，听到云嬷嬷口中的急事，连忙换了身衣裳就出门了，正好撞上来昭阳殿的皇后。 \"云舒，你，你快去一趟我家。\"皇后抓住沈云舒的手，\"予歆一定回家去了，家里不会轻易放过她的，说不定还会要她以死明志，证明方家女儿的清白。\" 沈云舒一愣，\"不至于吧。\"皇后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出宫要请示皇上，皇上还不一定让他出去，\"云舒，不管如何，你去一趟。\" 沈云舒拢了拢外袍，\"我这就去，你别急。\" 方予歆跪在方家的祠堂内，旁边就摆着毒酒和白绫，方大人要她选一样，还断了她和外面的联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现在回娘家，娘家人正在安慰受了委屈的她，谁知道，她马上就要死了。 想到自己还没完成的事，还有沈云舒答应送给自己的礼，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就要死了，白给沈云舒干了那么久，吃大亏了。 还有她这个孩子，不到四个月。 方大人面色不善地走进来，\"我竟不知，我这个女儿有这么大的本事。\"方予歆听到声音，马上把腰背挺直了，\"不知道父亲说的是什么。\" \"贵妃娘娘现在就在大厅，说是去诚王府找你，没见到你，知道你来了方家，就来方家找你了。\"方大人有些生气，\"你二姐姐和你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和一个外人这么要好。\" 方予歆眼神一亮，直接站了起来跑出去，\"云舒姐姐，我在这！\" \"放肆！\"方大人想不到一向守规矩的女儿会做出这么狂悖的事情来，不过这是方家，方家唯一的主子就是他。 \"云舒姐姐，我在这！\"方予歆躲避着拦着自己的府卫，最后还是连祠堂都没跑出去，看来父亲是要替她做出选择了。 \"云舒。。\"方予歆的嘴巴被人捂上了，两行清泪随即滑落，绝望地看着向自己走近的父亲，摇了摇头。方大人本来还有一些不忍，现下看着两个女儿一个比一个脱离控制，不顾全大局，他那点不忍消磨殆尽了。 第528章 做低伏小 在大厅坐等了一会的沈云舒突然也感到有些不安了，方予歆不会这么久不出来的，\"听说方老夫人的孙子现在进了国子监读书，年少有为啊。\" 方老夫人有些失神，她内心十分慌张，却不得不分出神来应付沈云舒，\"是，是啊。\" \"这国子监离我那昭阳殿还挺近的。\"沈云舒看向方老夫人。\"是，是挺近的。\"方老夫人应和着。 \"说不定还能看到方家的小少爷呢。\"沈云舒声音大了些，\"也能护着些，您说是不是？\"方老夫人瞳孔瞬间睁大，\"妾身，妾身想去更衣。\" \"去吧。\"沈云舒见方老夫人终于听懂了，稍稍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看着方老夫人走错路。 方予歆再见到沈云舒的时候，已经是梳妆打扮好的样子，她端庄地走出来，和沈云舒对视着，恭敬地行着大礼，\"臣妾彤阳公主给贵妃娘娘问安了。\" 沈云舒起身走到方予歆身边，把方予歆扶了起来，\"我正想着你呢，好容易回趟京城，就记挂着回娘家，也不多进宫陪陪我。\" 沈云舒就这么把人带走了，方大人和方老夫人把人送到了门口，毕恭毕敬地看着马车离开。\"老爷。\"方老夫人看方大人的脸比锅底还黑。方大人拂袖，\"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方予歆还在想怎么把家里的事敷衍过去，家丑不可外扬，谁知道沈云舒根本不问的。 \"你姐姐叫我来接你，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在宫里住一段时间吧，陪陪你姐姐。\"沈云舒开口说道，\"中秋过了天气就冷了，你早些去南方吧，躲了北方这场寒流去。\" \"是，多谢贵妃娘娘。\"方予歆抓住袖口那点布料。 沈云舒把人带回来时，皇后差点哭出来，抱住方予歆上上下下检查了好几遍。 \"行了，回你自己宫里去姐妹情深，别在我这炫耀了。\"沈云舒不忍直视，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皇后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明日再来找你，我先回去了。\" 皇后和方予歆离开后，沈云舒才真的松下了那口气，她要是没救下人，该怎么面对予微。沈云舒记起自己刚来的时候，沈家也准备了这出来吓自己，在她院子门口烧白绫。 方予歆在宫里住了三天，就直接从宫里去了南方，带上了旧宣国一些人，留下了旧宣国不少人。方予歆打算养自己的人，旧宣国这些人也还算好用，但是太不稳定了，派系早就形成了。那日的事就是自己疏忽大意了，诚王心还没死，还学会借刀杀人了。 皇后也终于心安了，\"算算日子，予歆也该到津水了。才走两天，可不是到津水吗？\"沈云舒翻看着自己手上的书。 皇后有些伤春悲秋，\"前几日予歆在的时候，我们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总是躲起来偷偷玩，不带大姐姐一起。\" \"予微，你才三十岁，怎么就开始怀念起小时候了。\"沈云舒有些发笑。\"前些日子后宫那些人说要给我办三十大寿，我都吓到了。\"说到三十岁，皇后还有些哭笑不得，\"三十就大寿了。\" \"整寿啊。\"沈云舒说道，\"我看你过的挺高兴的。\" \"宜妃的点子好，不要我自己花心思，我可不就高兴了。\"皇后露出一抹笑，\"淮哥儿和年哥儿还有华安都给我献了寿礼，有这些孩子在，我老些也没什么了。\" 沈云舒抬眸看着皇后，\"芃芃偷懒了。\" \"我知道，她和年哥儿本就是双胞胎，算一份礼，没什么的。\"皇后还是高兴的，\"说来，明年你也三十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喜欢过生日，不办。\"沈云舒来了后就没过过生日，不知道过沈姑娘的生日，还是过自己的生日，还是过沈姑娘不在后自己来的那一天，都挺有意义的。 \"就你独特。\"皇后睨了沈云舒一眼。\"这一年来，后宫那么多人过生，都关起门来叫来旁人热闹一番，就你不过生。\" 沈云舒放下书，\"皇上的生日，几个孩子的生日，还有那些节日，节气，太多日子了，不想记那么多。平平淡淡也是真的，只要平平安安，就好了。\" 上船那一刻，方予歆彻底安心了，方家再派人，也不至于追杀她，她就要去自己的地盘上了。乔澍看着京城的方向，又是匆匆几眼，阿韫若是有那沈云舒几分狠心就好了，就不会死在战场上了。 \"乔世子。\"方予歆走到乔澍身边，\"那日还要多谢你帮我说话，我不是不知恩的人，你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过来说一声就行。\" 乔澍看着港口的水晃晃悠悠的，\"我现在就想请公主帮我一个忙。你说就是。\"方予歆很是大方的样子。 \"留诚王殿下一命。\"乔澍看着方予歆的眼睛。 方予歆有些不悦，但不多，这个事她也在纠结，\"是贵妃娘娘给我举荐你的，你和贵妃娘娘很熟吗？\"乔澍马上否认了，\"我怎么会认识贵妃娘娘，只是在玉山见过几次皇上，和贵妃娘娘说过几句话罢了。\" \"可是贵妃娘娘说，没用还有威胁的人，应该尽早除去。\"方予歆说道。 乔澍有些愣神，其实这些年，他一直有留意沈云舒，但是看得越多，越发现，沈云舒不是阿韫，她不需要人保护，她自己就能活的很好。从宁王府的侍妾，成贵妃娘娘，本来可以当皇后的，从后院的女人，到手上握有实权的幕僚。 \"贵妃娘娘只是给建议，做决定的不还是公主你吗？\"乔澍反问道，\"公主觉得呢？\" 方予歆随性地笑着，\"我也不知道呢，不过我觉得贵妃娘娘某种意义上是我的恩师，她教我很多书本上都没有的东西，师傅的话，徒弟还是要听一些的。不如世子，先教教某人该怎么做低伏小吧，我本来就是个心软的人。\" \"是，公主放心。\"乔澍明知道不好办，还是应下来了。 第529章 直面死亡 京城一入冬就冷的不行，北风裹着刀子往人的脸上刮，出去一趟要是不戴着防护用品，脸上很快就会出现细微的伤痕。 初冬的第一场雪后，沈云舒就不怎么出去了，大部分时间都在昭阳殿待着，看看书，练练字。淮哥儿课程变多了些，平日里除了要和其他几位皇子一起读书外，还要去泰和殿看李聿安批阅过的折子，李聿安面见大臣也会带着他在一旁听着，过后两父子跟闲话家常一样，聊聊国事。 \"娘亲。\"年哥儿掀开一角厚重的帘子，趴在门框看着沈云舒。沈云舒应了一声，\"嗯？怎么了，年哥儿？\" 年哥儿撅起嘴，\"黑豆不吃东西了，还总是躲起来，不和我玩。\" 沈云舒笑了下，\"是不是你姐姐欺负它了？它生气躲起来。不是，姐姐还把牛乳给它喝，它也不喝，现在又躲起来了，我和姐姐到处找它。\"年哥儿眼巴巴地看着沈云舒。 沈云舒放下手中的笔，走到年哥儿身边，把年哥儿抱了起来，\"娘亲陪你去找找，看看黑豆去哪了。\" 年哥儿给沈云舒指路，\"上次它在这里刨坑，就睡在这个坑里，那些奴才追着它喊，''黑豆大爷，你睡屋里，不要睡这。''\" \"还有这里，也刨坑了。\" \"今天又不知道去哪跑坑了，姐姐已经带奴才去找了。\" 沈云舒愣了愣，她有多久没和黑豆一起玩了，好像自从有了孩子后，孩子能消耗黑豆大部分的精力，黑豆就不怎么找她了，只是偶尔窝在她的脚边陪她看书，没一会又会被芃芃和年哥儿抓去玩绣球。 狗的衰老不怎么明显，黑豆是太昌二十八年来到她身边的，比淮哥儿还要大上两岁，今年已经十二岁了。 沈云舒一路都是一整个没法思考的状态，直到年哥儿拽着她的衣领大叫，\"姐姐找到了！\"沈云舒才顺着年哥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两个奴才抬着黑豆，芃芃跟在后面。 沈云舒把年哥儿放了下来，走到黑豆身边，\"黑豆。\" 芃芃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黑豆哥哥躲了起来，是小木子带我找到它的，它不吃东西了，小木子说，狗要死了就不吃东西了。\" 小木子被很多人警告过，不要告诉华安公主这些，狗到时间就会死，提前说公主伤心了，贵妃娘娘看到公主伤心会迁怒他们这些奴才。但是看着华安公主和五皇子这几天各种想法子逗黑豆，让黑豆吃东西，小木子还是说了。 黑豆要死了，狗只能活十几二十年，十二年对狗来说，算是正常的寿命。 \"什么是要死了？\"年哥儿的眼睛里都是懵懂。 芃芃哇的一声哭出来，\"死了就再也不能和我们一起了。\" 年哥儿被芃芃的情绪感染，也跟着哭了起来，抓住沈云舒的衣袖，\"娘亲，我不要黑豆哥哥死，我不要黑豆哥哥死。\" 沈云舒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说怎么有点凉，原来是流眼泪了。黑豆的胸膛还在起伏着，它时不时地睁开眼睛看看沈云舒。沈云舒伸手抚摸着黑豆的脸庞，\"黑豆乖，不疼，娘亲在。\" 黑豆的眼睛张张合合，似乎在等着些什么。 \"小木子，去叫太子殿下回来。\"沈云舒吩咐着。\"奴才这就去。\"小木子得到命令几乎马上就窜了出去，飞奔去找淮哥儿。 沈云舒有些愧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黑豆的毛发不顺亮的，她没有印象了，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黑豆的行动变得缓慢了，她也没有印象了。她好像不太在意身边的这些事了，每天一睁眼就是她以为的那些大事。 黑豆见沈云舒落泪，又去蹭沈云舒的脸庞。 沈云舒有些绷不住，她抱起狗，往昭阳殿里面走去，黑豆小时候她就是这么抱着黑豆的，后面黑豆大了，抱不太动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黑豆又变轻了。 黑豆不会说话，沈云舒也忽视了。 芃芃和年哥儿哭成一团，虚岁也才五岁的他们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死亡，从他们出生开始，黑豆就陪在他们身边，从他们不会说话，到他们能叫黑豆去捡球，从只会拽着黑豆的毛欺负黑豆，到看见黑豆不吃东西会把自己的牛乳让出去。 \"哥哥。\"芃芃见到身上沾了不少雪的淮哥儿走进来时，一把就扑了上去，\"他们说，黑豆哥哥要死了，找太医救黑豆哥哥吧，哥哥！\" 淮哥儿推开芃芃的小手，走到沈云舒旁边，半跪下来，\"黑豆。\"淮哥儿记事早，他记得有段时间，爹爹和母亲都觉得他性情古怪，只有黑豆不觉得，自己哭闹也好，安静也罢，黑豆始终都陪在自己身边。 黑豆眼睛唰地就睁开了，似乎还亮了一下，用鼻子拱了拱淮哥儿的手。 \"黑豆。\"淮哥儿摸着黑豆的背，黑豆的毛有些粗糙了，一摸就掉了一大把。淮哥儿起身坐在黑豆的旁边，环抱着黑豆，贴着黑豆的耳朵，轻声说话，\"哥哥。\" 黑豆在兽医赶来前，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兽医有些担惊受怕地看向小木子，\"木哥哥，你看这。。\"小木子已经找他给这位黑豆大爷看了很多次了，但是狗就活十几年，他本事再大，也只是给狗治病，不能给狗延寿啊。 小木子红了眼眶，\"没事，你回去吧，主子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沈云舒沉默的厉害，看一旁看着淮哥儿带着芃芃和年哥儿给黑豆选了个木箱子，看着他们把黑豆放进去，又选了好多黑豆喜欢的绣球一并放了进去。 又见几人在商议把黑豆埋葬在哪里比较好，沈云舒终于开口了。 \"埋在衔山院的后院吧。\"沈云舒想，那段时间，她才真正地陪了黑豆，\"等娘亲以后的陵墓好了，你们就把这个木盒子起出来，让黑豆去陪我。\" 芃芃被吓的不敢动，泪水不住地往下流，黑豆会死，娘亲和爹爹都会死，都会离开自己。 第530章 后劲 黑豆被送回了宁王府，埋在了衔山院的后院。 沈云舒看着熟悉的衔山院，自己以前好喜欢在衔山院后院躺着，还经常就睡着了，黑豆就安静地陪在自己身边，有时候还睡在她的怀里。 可衔山院，好像变了样，自从没人住，只是有人打扫后，哪怕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还是透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沈云舒没有久待，安葬好黑豆就回了昭阳殿。 芃芃和年哥儿又哭了一路，窝在淮哥儿的怀里。年哥儿在哭狗，黑豆和他可亲了，有时候晚上他还让黑豆上床和他一起睡觉呢。芃芃想到沈云舒的话都是害怕的，黑豆死了，黑豆怎么会死呢，娘亲也会死，可爹爹娘亲什么都会，那么厉害怎么会死呢。 淮哥儿一手搂着一个，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脑海里都是黑豆陪自己长大的场面。 后宫的人好像也知道这事了，大家并没有把这事当一回事，死了一条狗而已，宫里天天都要死一两个奴才呢。 李聿安见沈云舒和几个孩子伤心，有些不忍，\"不如我再去找一只和黑豆差不多的狗回来。\" \"不要。\"母子几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不是黑豆。\"芃芃很生气，\"长得像黑豆不是黑豆！爹爹怎么可以这样，黑豆不在了，就找和黑豆一样的狗。\" 李聿安被女儿吼的往沈云舒身边缩了缩，\"爹爹只是提议，养别的狗也行啊，前段时间有一批细犬，也不错。\" \"不要不要。\"芃芃反对的情绪很强烈，\"如果是代替黑豆，都不要。黑豆没法代替的，不是养其它狗，就能代替黑豆陪我们的。\" 李聿安见芃芃又哭了起来，连忙上前把人抱住，\"我的小公主这是怎么了？\" 芃芃吸了吸鼻子，\"你要真的喜欢那个狗狗才能带回来，不能因为想要它顶替黑豆的位置把它带回来，那以后黑豆回来怎么办？赶它走吗？\" 黑豆不可能回来，李聿安心里知道，但是他不想打破芃芃的幻想，又觉得多养一条狗对他们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多养十条一百条都行。 年哥儿只听到一句，黑豆回来，\"娘亲，黑豆会回来吗？\" 沈云舒摸了摸年哥儿的脑袋，\"也许吧，时间不早了，你们该去休息了。\" 沈云舒和李聿安艰难地把孩子哄睡后，李聿安倚靠在沈云舒的怀中，有些感慨。\"黑豆走了芃芃都这么伤心，以后要是我们走了，他们可怎么办？\"李聿安陷入了遐想。 \"你不到四十，就在想那么多年后的事么？\"沈云舒拨弄着李聿安的头发，还真有几根白头发，还挺明显的，\"那时候他们就长大了，知道怎么面对了。\" 李聿安累的很，闭上眼，嘴巴还在说话，\"也是，到时候他们就有自己的家，还是我们相依为命，谁都离不开谁。\" 沈云舒没吭声，李聿安就睡着了。 淮哥儿实实在在落寞了几天，连李承颐都看出来了，还安慰了几句。\"四弟别太伤心了，黑豆陪了你这么多年，最后也见到了你，它是开心的。\"李承颐也是真喜欢黑豆这条狗，但是黑豆不喜欢他，还因为这个和淮哥儿打过架呢。 淮哥儿也接受了李承颐的安慰，礼貌地回了几句。 李承颐更关心的是芃芃，平日里来上课都恨不得让地底下的蚂蚁知道自己来了的芃芃，这几天居然话都不说了，在那里看书看的好好的，还会掉眼泪。 \"华安小公主这是怎么了？\"李承颐带了几颗糖来哄芃芃。芃芃眼眶又红了，看着李承颐，\"黑豆不在了，我想到以后大家都会不在，就难过。\" \"怎么会呢？\"李承颐拿出一颗糖喂给芃芃吃。芃芃摇头不想吃，\"三哥哥要是不在了，就没人给我吃糖了，三哥哥。\" 李承颐本来对这事没什么太大感触的，突然有个人，因为想到自己不在就难过哭了，李承颐开始难过了，\"哥哥肯定在，一直都在。\" 李承允多少有些无语，自己这个弟弟，平日里能说八百句太子的不好，但是一对上华安，什么屁话都能说出来，直接忘记自己说人家亲哥坏话这件事，并且代入人家亲哥的身份，自动省略华安嘴里''三哥哥''那个''三''字。 芃芃开始给李承颐分糖吃，\"三哥哥也吃，我们一起吃。\" 年哥儿有些羡慕地看着芃芃，姐姐又有糖吃了，姐姐每天都有好多东西吃。 \"五皇子这篇文章还没背下来，要抓紧了。\"比年哥儿年长两岁的卢书屿很是珍惜来这边读书的机会，但是五皇子的进度慢，还喜欢做一些小动作，他也着实有些着急。 年哥儿撅起嘴，他好想黑豆啊，以前回去还能和黑豆玩，现在回去都没有黑豆跑出来接自己了，好难过。 想到这，年哥儿直接大哭了起来。 卢书屿小小的脸上都是震撼，他什么也没说啊，只是让五皇子要抓紧些，怎么就哭了？可他也只是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宽慰年哥儿，只是呆愣地看着。 最后还是沈云舒来，把年哥儿抱回了昭阳殿，学堂上才安静下来。 年哥儿有些伤心地看着沈云舒，\"娘亲，我本来没那么难过的，但是我一想到，黑豆不会来接我了，我就难过了。\"沈云舒拍着年哥儿的后背，\"娘亲接你，娘亲什么时候都回去接你的。\" 事情过去一个月，两个孩子才不怎么提黑豆了。 沈云舒抱着书在自己后院睡着了，手自然地垂下。皇后来看沈云舒，见沈云舒又是这么躺在躺椅上睡着了，捏住毯子的边缘想给给沈云舒拉上一点，盖住手臂。 沈云舒拽住毯子，以为是黑豆拽开她的毯子，要把她叫醒跟自己玩，\"黑豆，别闹。\" 皇后松开手，看着沈云舒，她也快忘了，黑豆是云舒养大的，她只看着几个孩子伤心，云舒也许更伤心，云舒把黑豆当自己孩子养的，毛孩子走了，当娘的该多难过。 第531章 回归平静 \"贵妃娘娘？\" 皇后几次往沈云舒这边看，沈云舒都没什么方反应。宜妃只好轻轻扯了一下沈云舒的衣袖，让沈云舒回神。 沈云舒迷茫地看着宜妃，眼神一点一点聚焦。 \"快说完了，贵妃娘娘喝口茶吧。\"宜妃小声地说道。 又要过年了，李聿安这一年做了不少事，大启国泰民安、政通人和，李聿安想大办景元二年的新年，皇后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些。 温妃这边还在说着自家女儿及笄的事，婉妃也在说自己儿子该学骑射了，说淮哥儿那边的骑射师傅都教了淮哥儿一年了，二皇子和三皇子还没开始正式学。 皇后都应承下来，说会好好安排，现下最重要的就是把这个年过好。 最后散会的时候，婉妃还在念叨自己两个儿子的事。 \"我家颐哥儿根本不知道着急的，允哥儿倒是说了几次，说想学骑射了。\"婉妃每天眼里就是这两个孩子。\"男孩子，皇上总归是注意得到的。\"温妃说道，\"我家的是女儿，也只有我为她愁了。\" \"哎。\"婉妃叹了口气。 \"贵妃娘娘。\"宜妃走在沈云舒的旁边。沈云舒礼貌性地微笑着，\"嗯？\" \"书屿那孩子在五皇子身边读书也一年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谢贵妃娘娘。\"宜妃找了个话题说着。沈云舒脑海中闪过那个孩子的长相，\"他自己努力，谢我做什么，夸他自己吧。这孩子谨慎小心，实在不像是个孩子。\" 宜妃也有些忧愁，\"他本来不是这样的，但是现在这样也好。\"卢家不需要欢脱的孩子，早早明事理最好了。 自扫门前雪，沈云舒不管别人的家事，\"嗯，这孩子倒是和淮哥儿更亲近一些，每次淮哥儿去看年哥儿的时候，都有些话说，年哥儿还和我告状，说书屿和淮哥儿说他不认真读书。\" 宜妃忍不住笑了下，\"这孩子，也是家中平时对他拘束多了，才这样。\"宜妃又有些不忍，\"要是他有什么不是，贵妃娘娘说与我听，我来教他。\" \"我没觉得他有什么不是，只是他和年哥儿性子相差甚远，不如送去淮哥儿身边读书，淮哥儿身边倒是有个活泼的。\"沈云舒提议道。 宜妃摸了摸手上的手炉，\"真的？\"她一开始就想让卢书屿去给淮哥儿做伴读的，但是淮哥儿身边的伴读都满了，那几个也不是好得罪的。 \"嗯，我已经和皇上商议过了，也和淮哥儿身边那孩子说过了，才来问问你的。\"沈云舒说道。\"那，多谢贵妃娘娘了。\"宜妃真诚地道谢。 \"他自己努力，是他自己争取来的。\"沈云舒说着，\"我宫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你要给皇后娘娘帮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宜妃停下脚步，看着沈云舒离开，\"早知道贵妃娘娘这么好说话，以前也就不费劲去求皇上了。\"怜月笑了笑，\"娘娘说什么呢？贵妃娘娘有什么也是皇上给的。\" 宜妃抱着手炉，有点寒意，她们不管有什么，都是皇上给的，皇上也能收回去，多可怕啊，贵妃娘娘，沈家，太子殿下，全都依仗的皇上。 \"叫书屿那孩子下课后来我宫里一趟，我有话和他说。\"宜妃想到自己家族那些孩子，没有因为卢家没有当家人就此软弱下去，反而比以前更加努力，心里很是欣慰。\"是，娘娘，奴婢一会给书屿公子送点心去。\"怜月应道。 \"最近怎么总是来泰和殿？\"李聿安突然问道。 李聿安在批阅奏折，沈云舒在一旁磨墨。 沈云舒有些失神，听到李聿安的声音，缓了一会才回答问题，\"来陪皇上还不好啊，红袖添香，皇上就能早些把这些奏折批完，陪我玩了。\" 李聿安看着厚厚的折子，\"大多数都是废话，我都懒得看，叫你帮我看看，你又不肯。以前那些公文，不也是你批阅的。以前是以前，以前皇上分身乏力，我才帮着分担一些，现在我相信皇上一个人能搞定的。\"沈云舒看向一旁努力学习的淮哥儿，\"再过几年，儿子就能帮你看了，你别急。\" 淮哥儿突然被点名，懵懵地抬头看着沈云舒，\"娘亲莫不是在说我坏话？\" \"你娘亲说你好话呢，想你快点长大。\"李聿安笑着说道。淮哥儿跟着笑，\"我还不想长大，想多陪在爹爹娘亲身边。\" \"总是要长大的，爹爹以前还不觉得会累，现在有时候还真觉得有些累了。\"李聿安活动了下手腕，以前到处跑都没这么累，现在看看折子就累了。 沈云舒放下墨条，给李聿安捏起了手腕，\"看一个时辰歇一会就不会了，一连看几个时辰折子，别说手受不了，眼睛都会受不了的。\" 李聿安倚靠在沈云舒的怀里，\"等出了父皇的孝期，我们一家人再去江南玩玩，上次都没好好陪你们母子几人玩。\" \"好啊，我也想出去看看了，这一年京城都被我跑遍了，实在没什么玩的了。\"沈云舒承认有钱人会玩，但是怎么说呢，她以前都不怎么想手机玩的，今年特别想玩手机，想玩的情绪很强烈，她开始羡慕能到处走的周墨弦。 傍晚时分，李聿安带着沈云舒和淮哥儿回昭阳殿，一家三口，没坐软轿，就那么并排走着。淮哥儿拉着李聿安和沈云舒的手，三人的影子被宫灯拉长，又被宫灯压缩，狭长的宫道上回响着三人的说话声。 \"那娘亲明日不要赖床哦，每天都是我去喊你，弟弟妹妹也跟着娘亲一起赖床，每次去学堂，都是我们三个最晚。\" \"冬天到了，你娘亲怕冷，睡的就晚了，明天爹爹喊娘亲早点起，我们一起用早膳。\" \"娘亲？\" \"好吧好吧，我早点起。\" 哈气成冰的冬天，早起实在是太痛苦了。 \"那，那我暂且相信娘亲了，有爹爹做担保，娘亲肯定起的来的。\" \"那是，放心吧，爹爹一定把娘亲叫起来。\" 第532章 封地 皇后把这一年每一场宫宴都操办的很好，李聿安也给了她相应的体面，除夕到新年的每一场宫宴都和皇后一起出席了，那些议论声都成了过去。 春去秋来，沈云舒在华毓公主的及笄宴上时，都有些茫然，那种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结果已经要参加自己下一辈成年礼的无奈。 \"我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华毓，她还是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孩子呢。\"沈云舒和宜妃说着悄悄话。宜妃跟着笑了，\"我第一次见到华毓，她也是个小孩子，现在都是大姑娘了。\" 沈云舒看着皇后给华毓公主簪发，有种时光过隙，白云苍狗的感觉，\"就这么大了，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 宜妃打量着沈云舒的脸，发现沈云舒看着确实很显小，说来她还比沈云舒小几岁的，可看着就是华毓的长辈，但是沈云舒看着就像华毓的姐姐。 李聿安给华毓公主送了不少礼，庆祝华毓公主及笄，一起来的还一纸婚约，李聿安给指了修武侯家的小公子为驸马。 华毓公主平静地接了圣旨，\"华毓多谢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温妃也松了口气，修武侯，虽然已经没什么实权了，但是修武侯远离这些争斗，家中又多是习武之人，人员简单，重要的是，修武侯家里有钱。修武侯家中都是祖上留下来的资产，没有那些不良的癖好，都留到这代了。 那修武侯家的小公子，不管是来公主府和华毓一起生活，还是华毓去他那过日子，都是锦衣玉食的。 沈云舒对修武侯没什么印象，\"人都没见过，就定了婚事了？\"宜妃挑眉，\"应该是见过的，修武侯一家子也是会来宫宴的，只是不怎么说话，不显眼。\" 沈云舒喝了一口茶，没再多说什么。 大家都去给温妃贺喜了，宜妃也起身去和温妃说了几句吉祥话，送上了自己的贺礼。沈云舒只是看着华毓，华毓笑着接受这些人的祝福，这些年，她对听云的爱慕，和温妃的斗争，好像成了沈云舒的幻觉，没有发生一样。 华毓过来给沈云舒敬酒，\"多谢贵妃娘娘来参加儿臣的及笄宴。\"沈云舒也接过了若霖手上的酒杯，\"恭喜啊，长大了。\" 华毓喝尽了杯中的酒，抬头的那瞬间，像是把这些年流的泪都咽下去了般，\"儿臣还要给其他长辈敬酒，先过去了。去吧。\"沈云舒和华毓到底不熟，她本来就不管别人家的事。 不过沈云舒倒是突然担心自己的女儿了，会不会有一天，李聿安也会给芃芃指婚一个芃芃从来没见过的人。 沈云舒回去就盘算了自己的家产，本来以前是打算平均三分给三个孩子的，现在想想，淮哥儿要继承他亲爹的东西，自己这边少些也没什么，剩下的就给芃芃和年哥儿平分吧。 沈云舒又觉得这样不好，年哥儿是有封地的，芃芃没有啊，那自己是不是要弥补芃芃，多给芃芃一些。 沈云舒惆怅了，这样也不好吧，显得自己太偏心了。 \"你怎么了？翻来覆去一个多时辰了。\"李聿安现在睡眠质量不是很好，浅的很，沈云舒在一旁翻身，他根本睡不着。 \"今天华毓的及笄，你都不来。\"沈云舒见李聿安还没睡，开始念叨。李聿安翻个身，背对着沈云舒，\"我来做什么，都是女人，吵得很。\" 沈云舒起身，扒拉在李聿安身上，\"你来做什么？华毓是你女儿啊，你女儿的及笄你不来？我不是送了东西过去，那就代表了我。\"李聿安反驳道，\"今天南边的几个巡抚来了，耽误了，我想去的时候，已经快结束了。\" 沈云舒拧着李聿安的耳朵，\"看你这个爹当的。\" 李聿安吃痛，彻底清醒了，\"你干嘛！\" \"你说芃芃长大了，可怎么办啊？\"沈云舒见李聿安彻底清醒了，可算有人跟自己说话了。李聿安也坐了起来，\"你担心芃芃做什么，她有哥哥，有弟弟，还有我，还有你，都是她的依靠。\" 沈云舒撑着脑袋，口齿不清地说了几句话，语速快的不行。 李聿安没太听清，又好像听清了，\"你说什么？你要我被朝臣的口水淹死吗？\" 沈云舒见李聿安没装傻，觉得这事还是有些商谈的，\"公主也是皇上的血肉啊，有封地怎么了？再说，她也不去封地上，跟那些王爷是一样的。\" \"云舒，不可能，不可能。\"李聿安摆摆手，\"朝臣不会同意的。\" \"朝臣是朝臣。\"沈云舒抓住李聿安的手臂，\"我现在问的是皇上，如果皇上一个人能做主，皇上会给芃芃一块封地吗？\" 李聿安沉默了，没一会还是点点头，一块封地而已，他女儿怎么不能有呢？他女儿那么小，能吃掉多少呢，他养的起，淮哥儿也养的起。 沈云舒抱住李聿安的手臂，靠在李聿安的身上，\"我就知道，皇上最疼爱芃芃了。\" 李聿安叹了口气，\"我说你半夜不睡觉做什么呢，在这里等着我呢。\" \"皇上愿意，那就只要搞定朝臣那边就行了。\"沈云舒把李聿安拉进了自己的战营，其实这事只要李聿安同意了，就没什么问题了。 李聿安环住沈云舒，已经在想怎么搞定这个事了。 皇后听到沈云舒给自己说这个事，都快跳起来了，\"什么？云舒，你胆子也太大了！\"沈云舒端坐在一旁，\"我怎么了？芃芃也是皇上的孩子，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还有年哥儿都会有封地，为什么芃芃不能有呢？\" 皇后后背紧紧靠着椅背，\"这，话虽是这么说，可公主没封地，几百年都是这样。\"几百年前，公主还是有封地的，后来突然就没了，后面就渐渐成了规矩。 \"既然以前有，有先例，就不算什么。\"沈云舒说道，\"就算以前没有，没有这个先例，芃芃做第一个也无妨。\" 第533章 我就是个女人 这事比想象中的还难办，尽管没有直接损害到这些男人的利益，这些男人也在为自己同性可能会被影响的利益叫嚣着。他们不同意，说从大启开国以来就没有给公主封地的先例。 沈云舒只是在后面安静地听着，越听脸色越差。 她一直不敢让方予歆在台前做事也是这个原因，想来方予歆留诚王一命也是这个原因。要诚王的命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人命是很脆弱的，可没有诚王这个傀儡，方予歆只能做诚王府内的主人，她出不来。 李聿安并没有直说给芃芃封地，只是提到几百年的公主可以上阵杀敌，分封土地，亦可以保家卫国，他看到这段史书，感慨万千。 朝臣们就各种引经据典，口水都喷的三米高，还好李聿安坐的又高又远，没有被影响到。他们说女人没有见识，说女人把持朝政，又不懂朝政，只会祸国殃民。他们说几百年前的故事也许是假的，也许救国的不是那些公主，是驸马，女人不可能会带兵，只会绣花。 在场都是男人，连那些太监也都曾经是男人。 他们兴致勃勃地骂着，反正女人没有机会站在这里和他们争辩什么。 \"娘娘，不可啊。\"见沈云舒想冲出去，石进连忙拦住了沈云舒，\"娘娘要是出去了，就坐实了他们说的话，到时候皇上也要一起挨骂的。\" 沈云舒甩了下袖子，她以为李聿安会是最难搞定的，结果李聿安很快就应了她这件事，外面这群老头子才是最难搞定的。 \"够了。\" 雨琴的官衔依旧不高，一个五品将军，正正好能够站在内殿的后面听这些人讲话，她吼出来的时候，一群文臣都愣住了，到处找是谁在说话。 张奇回头看去，见到雨琴的脸，有些懵，\"林将军，你这是？\"他本来没什么心思听的，皇上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这些人吵什么他也不在意，再说了，这女人可能会读书写字，总不可能来跟他抢武将当吧？ 雨琴往中间站了一步，\"皇上。\" 李聿安记得雨琴，这人的弓箭功夫了得，百米之外能一箭射中敌将首级，还能拉动大弩，把对面的旗帜射下来，大挫敌方士气，\"小林将军。\" 雨琴只有那张脸还是秀气的，一双手因为常年练习弓箭早就是一层厚厚的老茧，还比以前粗壮了不少，为了拉动大弩，她的身子也比以前强壮很多。 听云也回头看了雨琴，对她摇摇头。 雨琴看见了，没回应，她可能是这朝堂上唯一的女人，如果她都不为女人说话，那以后，这个朝堂完全没有女人的身影后，这些人岂不是想说什么是什么。 \"小林将军有何高见？\"文官向来看不起武官，觉得这些人粗豪气，咋咋唬唬的，没有一点文化素养，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雨琴沉默了一会，才鼓足了勇气，\"我就是个女人，怎么没有诸位大人说的那些缺点？\" 张奇眼睛瞪的浑圆，\"你说啥？\" 朝堂上一下子就炸了， \"小林将军不要开玩笑了。\" \"审核的人怎么审核的？\" \"女人怎么能参军，岂不是让人笑话我大启男儿。\" \"林大人不会也是个女人吧？\" 李聿安只是愣了下，林家这兄妹俩长得倒是不像，不过都挺好看的。 \"我本是想和兄长一同参加科举，我读书也不差。\"雨琴没管那些议论声，\"可以说女人读书不比男人差，你们怕考不过女人，所以你们不许女人参加科举，科举要脱裤子检查。\" \"参军不要脱裤子，因为你们觉得没女人敢去参军，所以我去参军了，有什么问题吗？有规定女人不能参军吗？将军有限定性别吗？臣应该不算是欺君吧？\" 文臣都哑巴了，谁能想到，文臣里面没有出现女人，武将里面居然有女人。 张奇看了看李聿安的脸色，皇上提出来这个事，证明皇上想这么做，便也站了出来，\"这肯定不是欺君，小林将军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但凡跟她一起来的，能比她强，我也不会提拔她，咱们习武之人，都是凭本事上位的。\"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 \"就是，这是两码事。\" 虽然一时找不到合理的反驳理由，这些人还是有话说的。 雨琴环顾了一圈，\"臣看到很多大人的玉佩是巴林石所制，臣随皇上出征宣国之前，巴林石还是别的国家的东西，臣随皇上征战宣国后，巴林石就成了我们的东西。\" \"臣曾经射杀三名宣国将领，两次摧毁宣国的战旗，数十次带领军队抢夺宣国的粮草，断宣国的供给。臣说这些不是炫耀功劳，只是想说，臣做的比说的多。\" 听云不想站出来，他需要这些文官，他好不容易才在这些文官当中混出个名堂来，但是雨琴，姐姐。 听云还是站出来了，\"家妹能走到今天属实不易，她的辛苦臣看在眼中，疼在心里。家妹没有任何捷径，能走到今天，全靠吃苦，她不比任何男子差。\" \"朕明白。\"李聿安终于开口说话了，\"小林将军确实没有任何罪过，要硬说的话，她的罪过就是做的太多了，说的太少，导致现在说不赢别人。\" 最后散朝的时候，大家才反应过来，皇上什么都没说啊，只是说了一段历史，他们究竟在吵什么啊？最后还被皇上嫌弃了。 听云走在雨琴的后方，\"你今日那么急着站出来，万一你要有个什么。。我不会有什么的。\"雨琴突然站定了脚步，\"我想过了的，这些话我想过很多遍。\" 雨琴看着这些不敢和直视的朝臣，这些人匆匆从她身边走过，\"从报完仇的那时候起，我就在想，我还能做什么？如果不是姐姐救了我，我现在就是南香阁的妓子，女妓有几个活过三十的？那么多场战役，女人都是和粮草关在一起，被当作物品搬来搬去，我不能只救自己。\" 第534章 是开始，不是结束 听云还是摇头，\"你太急了，不该是今天的，你起码要手中多些胜算，你这是在赌。\" \"等？\"雨琴不想等了，\"对方怎么可能等到你有百分百胜算的时候再来和你对战？你只要有一点可能打败他们的苗头，他们就会杀死你。就像今天，皇上只是感慨了下历史，他们就要杀死女人，杀死那段历史。\" \"我只能帮你这些了，你那条路，我不知道怎么走。\"听云见雨琴下定了决心，不再劝说了。 \"有的是人帮我。\"雨琴傲娇地回头看了眼皇宫，\"皇上不会无缘无故感慨那段历史的，皇上也是男人，他怎么会主动想到给公主争取什么？一定是姐姐，只有姐姐会这么想，姐姐对你我也是这样，她从不偏心我们哪一个。\" 听云的脚步本来都偏开了，又转了回来，看着雨琴，他不在意什么男男女女的斗争，他真的好久没见过姐姐了，恒王妃很少进宫，进宫也不会带上他，\"如果是姐姐的事，我全力以赴。\" \"那小林将军居然是个女人，我一直都没注意到过。\"李聿安着实有些意外，拉着沈云舒就开始说了，\"平日里只是觉得她个子小些，长得白嫩好看，没想到是个女人。\" 沈云舒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脱出自己的控制了，她无形中泄露出来的思想，影响了方予歆，影响了雨琴，本来只是一个封地的事，雨琴似乎要为女子在朝堂上争一席之地，争话语权了，现在成了平权的问题。 \"你怎么不意外？你早就猜到了？\"李聿安见沈云舒不说话，问道。沈云舒木楞地看向李聿安，\"我都傻眼了，确实没想到。\" 李聿安沉思了一会，最近朝堂是有些安静，该有些事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去，然后他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农田改革一下，先削弱这些世族对农户的掌控。 这件事外面这么讨论，沈云舒不太清楚，后宫是实实在在的炸了。 先是皇后找到沈云舒，\"小林将军是个女子？！真的假的？应该是真的吧，她自己说的。\"沈云舒含糊其辞。 \"你听见了？\"皇后抓着沈云舒的手腕问道。沈云舒看着皇后的手，\"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我问你是不是听见了？\"皇后晃着沈云舒的手腕问。 \"我听见了，我正好在后面等皇上下朝，就听见了。\"沈云舒回道。 \"小林将军我好像没见过，她是不是恒王妃常带来那个林大人的弟弟，不对，妹妹啊？\"皇后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是啊，他们是兄妹。\"沈云舒说道。 \"那也难怪看不出来了，好看的人都是雌雄莫辨的，林大人就好看，他妹妹肯定也好看，那肯定是扮男像男，扮女像女咯。\"皇后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要是，当年，予歆，那该多好啊。\" 沈云舒揉揉太阳穴，\"我这有一本女驸马，你要不要看？啊？什么？这么快就有话本子了？不该是俏将军吗？\"皇后回过神看着沈云舒。 \"以前的话本子，什么俏将军。\"沈云舒有些困惑，随即恍然大悟，\"你看我话本子，还说我天天看没用的，原来我放在你那的，你都看了。\" \"没有没有，我那还有事，我先回去了。\"皇后提着裙摆就往外跑了。 下午宜妃又来了一趟，说是从皇后那边听说，沈云舒在后面听了个一清二楚，连忙来沈云舒的昭阳殿，要沈云舒给自己转播。 沈云舒又说了一遍早上的事。 \"一个女子，这等胆识，这等魄力。\"宜妃很受触动，听到雨琴是因为科举的变态检查制度，不得不去参军，更是心疼得红了眼眶。 \"都过来了。\"沈云舒宽慰着，不知是在宽慰宜妃，还是不在这边的雨琴。 \"这该多难啊。\"宜妃叹了口气，\"听说小林将军样貌出众，貌美的女子总是多一条路，轻松些，但是她没有选择那条路，走了最难的一条路。\"她以前还在闺中的时候，母亲就常说，单凭她这张脸，她的路都会比旁人好走很多。 宜妃摇了摇头，其实单论相貌，她和贵妃娘娘，不分伯仲，各有千秋，但是她也好，贵妃娘娘也罢，这一生也就在皇宫里了，再走能走去哪呢？ 宜妃想到自己以前和方予歆争京城第一的时候，她们那时候写了很多策论，比一个高低，输赢各半，也是不分伯仲。 但是她已经好多年没碰过那些东西了，后面为了家中，又把这些东西捡了起来，辅导了好几个卢家的学子，那几个孩子都不叫她堂姐堂姑了，都叫她先生。 她不敢说出去给旁人听，其实她听到这些孩子叫自己先生的时候，自己是高兴的，她不是谁的谁，她是先生，她有自己的本事，可以教书育人。 \"也不知道过几天大朝会会怎么样。\"沈云舒是有点担心雨琴的，雨琴总是比听云慢半拍，听云都会讨她开心了，雨琴还只会闷头做事。 宜妃眼眸微动，不行，不可以，小林将军是开始，不能是结束，她霍地站起来，眼睛也坚定了不少，\"我宫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虽然她卢家不如从前了，但是一点声音也是声音。 沈云舒懵懂地看着宜妃，她不是最守规矩的吗？怎么突然这么咋咋呼呼，好不习惯啊，\"那你回去吧。\" 宜妃完全不记得行礼的事情了，风风火火就走回了自己的宫里，提笔写下数十封书信，叫怜月给宫外面送去了，务必急送。 沈云舒想出去看看雨琴，看看这孩子最近怎么样了，雨琴现在是话题人物，她去，被人知道的话，搞不好弄的雨琴名声更差了，说雨琴有靠山，说她和前朝勾结。 \"我以后也可以和小林将军一样做将军吗？\"芃芃练字练的好好的，突然开口问沈云舒。沈云舒笑了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那我以后想，我现在想做的太多了。\" 第535章 影响 沈云舒还是想办法出宫一趟见了听云和雨琴。 雨琴和听云只是听说周墨弦回京了，来庄子这边看望周墨弦，进来就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周墨弦弓着身子，努力撑起上半身，手颤颤巍巍拿着一个茶盏，\"这么快，我茶都没泡好。你的茶泡好了也不好喝。\"沈云舒有些嫌弃地说道。 \"你这个人。\"周墨弦斜了沈云舒一眼，\"是，我这的茶哪里比得上宫里的茶，宫里都是贡品，都是这世间顶好的东西。我不喜欢喝茶。\"沈云舒无奈地狡辩着。 \"姐姐。\"雨琴已经记不得多少年没有这么近距离和沈云舒接触了，\"姐姐，我。。\"雨琴走到沈云舒身边，半蹲下来，仰望着沈云舒。 沈云舒摸了摸雨琴的脸，\"没有以前好看了，瞧这脸粗糙的。行军打仗，脸自然不会好看到哪里去。\"雨琴靠在沈云舒的臂弯里，\"没有姐姐教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我每一步都走的不知所措。\"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沈云舒安慰道。 听云安静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沈云舒的脸。 周墨弦给听云和雨琴都倒了茶，\"都坐下来说话吧，拘束什么。\" 听云先坐了下来，\"大师回来也不说一声。这次回来是养病，再也不出去了。\"周墨弦说道，\"走不动了，也该回来了。\" \"前些日子你母亲进宫请安，看着比你还健康些，你也该好好锻炼下身体。\"沈云舒看着周墨弦，就一个老乡。\"你吃几十年素看看，你知道我想吃肉都快想疯了。\"周墨弦和沈云舒争辩了起来，\"没有肉，人怎么会健康。我是个正常的人啊。\" \"年纪大了，脾气也大了。\"沈云舒辩不赢，摸了摸鼻子。 \"姐姐。\"雨琴殷切地看着沈云舒，\"姐姐这次回来，住几天吗？我一会就走，就是来看看你。那日我就在后面听着，雨琴，你很勇敢，姐姐很敬佩你。\"沈云舒的思维有些发散，\"姐姐做不到，姐姐的羁绊太多了。\" \"我就知道是姐姐的意思。\"雨琴激动地抓着沈云舒的手，\"这些年，我救了不少女子，她们大多数都是上级和下面人送给我的''礼物''，现在都在我们的绣庄上工作。\" \"刚开始她们还抱怨，觉得我苛待她们，对她们不好。现在她们都有门养的活自己的手艺了，见到我，还会打趣说，还好没进我的后院。\" 沈云舒看着雨琴，小姑娘的脸没有以前那么精致了，但是眼中的光彩是那么的夺目。沈云舒甚至有些惭愧，她在适应这个时代，这个时代的人却因为她不经意的几句话往前走，她们在进步，沈云舒自己在退步。 \"姐姐。\"雨琴的眼神愈发坚定，\"我要学堂上也出现女子的身影，我要朝堂上也有女子的声音。\"沈云舒略微惆怅地看了眼周墨弦，她该怎么做。周墨弦避开了沈云舒的求助，他真不知道，史书上只有结果，即使有过程，也不过几个成语，说她们历经艰险，用自己的鲜血给后面的女子铺路。 \"姐姐刚回来，外面的事先歇一歇，叫人做一桌子好菜，咱们好好吃一顿。\"这事不好办，听云看出沈云舒不敢直接应下，便岔开了话题。 \"对，我都忘了。\"雨琴站了起来，\"我这就去厨房。\" 雨琴出去后，听云却有些不敢看沈云舒了。 \"恒王妃最近不怎么胡闹了，听说你帮着规劝了几句。\"沈云舒和听云说话，\"郑家对你有恩，你是该帮这个忙。是。\"听云应道。 \"华毓公主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你不用担心了。\"沈云舒继续说道，\"华毓不是胡闹的性子，这事虽和你无关，但是也是你引起来的，做事还是要注意分寸。是。\"听云声音低了一些。 周墨弦有些如坐针毡，怎么有些不对劲。 沈云舒拨弄起手指，\"算算年纪。。。姐姐就没有旁的话同我说吗？\"听云意识到沈云舒要说什么，打断了，\"我不愿意，姐姐，我不愿。\" 周墨弦挠了挠自己的戒疤，好尴尬啊。 沈云舒平静地看着听云，\"好，你不愿的事，姐姐不会强迫你做。\"听云低垂着眉眼，\"姐姐的户籍我还留着。\" \"销了吧，我用不上了。\"以前或许用的上，沈云舒不敢走了，她的孩子还那么小，李聿安现在大权在握，可不是什么空壳皇帝。\"好。\"听云低哑着声音应着。 \"我去看看雨琴怎么还没回来。\"周墨弦撑着瘦弱的身子站了起来，拿着拐杖慢慢往外面挪动着，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听云这才抬眼看着沈云舒，姐姐好像没变，和他第一次见姐姐时一样惊艳，姐姐又好像变了很多，姐姐以前很洒脱的，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去做，他们一起挣钱，一起扩张店铺，一步一步，都是他陪在姐姐身边的，明明是他。 沈云舒饶有兴致地看着听云，小男孩就是小男孩，等再大些就不会这样的，其实她也有些好奇，听云的喜欢能坚持多久呢？ 听云先一步不好意思的避开了沈云舒的眼神，耳垂红的快要滴血，姐姐怎么会有错呢，姐姐没错，错的是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硬要留姐姐在他身边，姐姐明明都跑了还不放过姐姐。 沈云舒用完午膳就要离开了，周墨弦有些不舍。 \"这次回去，下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沈云舒一定有命见他，可周墨弦不一定有命见沈云舒，他已经感觉自己是强弩之末了。 \"我空了就出来了。\"沈云舒笑着说道，戴上了帷帽，\"这段时间事多，估计不好出来。嗯。\"周墨弦抿了一下嘴，\"万事小心。\"他想说些什么，万般话语，都堵在了喉咙口。 听云奇奇怪怪地看着周墨弦，大师不会喜欢姐姐吧？ \"知道了，和尚。\"沈云舒一步上马，\"回去了，别送了。\" 第536章 继续发酵 坚持女子不能科举的那些人以为这事最多闹一闹，很快就过去了。没曾想，这段时间，关于女子参军和女子科举的奏请，还是多了起来。 本来只有雨琴一个人的声音，后来是雨琴和听云的声音，又多了三四道声音，现在有不下十人给李聿安递折子，希望开设学堂，让女子也能入学，也能科举为官。 \"女子愚钝，如何能科举？\" \"既然愚钝，就该开设学堂，让她们不愚钝。何况既然大人觉得她们愚钝，又在担心什么？担心自己家的公子连女子都考不过吗？\" \"女子微末，怎么能为官？\" \"古人常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敢问诸位大人，家中事务是不是夫人在打理，诸位夫人是不是做到了修身齐家？既然圣人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女子都能做好前面两个，后面不就是顺其自然了？\" \"女子身弱，如何担大任？\" \"身弱？医书有言，这世间所有的病痛都比不得女子分娩之痛，大人前些日子风寒都休假了五天，女子生产也不过休息一个月，不知道谁更身弱一些？\" 谁家没有女子？谁没有母亲？这些世族家中的女子更是和男子一起读书，她们学着和男人一样的知识，却只是为了和男人说上几句话，嫁一个''好男人''。 幸好这个世间不都是这样的人，还是有爱惜家里人的男子。 林家以前都没有这么火热的，现在不知多少女子给雨琴递帖子，希望能看一看这位大启的女将军。 雨琴选了一天，办了席面，穿上了女装，见了这些小姐。 \"林将军也太好看了吧？比男装好看多了。\" \"林将军，战场上是不是很吓人？\" \"林将军，我听说你能拉五石的大弓。\" 雨琴脸都红透了，\"不吓人，拉不动，只能拉动三石的，我箭术是和我姐姐学的。\" \"林家姐姐？那是不是和林将军一样厉害？\"有人拉住雨琴的手问着。\"我姐姐已经不在了，不过她很厉害，她经商读书箭术都是顶尖的。\"雨琴有些骄傲，\"我只是学了箭术，我哥哥学了经商。\" \"啊？不在了，好可惜。林大人的事我们不感兴趣，男子科举不是稀奇事。\" \"将军带我们去射箭呗。\" \"我也想看。\" 雨琴叫了奴才拿了一个有裂缝的瓦罐，在罐中的清水倒了一些墨，拿了缠上布条的箭，连发数箭。 几个姑娘走了上百步去捡箭，箭头都有一滴墨水。 \"这真的是我们拉的动的吗？\" \"我们可以练成这个样子吗？\" \"我现在学来的及吗？\" 问话的人越来越多，雨琴都有些回答不过来了，只好让她们一个一个问，她好一个一个回答。 一群姑娘回去的时候还有些不舍得， \"林将军放心，我回去就说我爹爹，明天他一定帮你说话！他要是不帮，我就绝食，他肯定心疼的。\" \"我也是，我爹爹最疼我了。\" \"还有我，我爹爹，叔叔伯伯，还有我兄长，舅舅那些人在朝为官，我叫他们都帮你说话。\" 雨琴都有些谢不过来了，说谢谢说的口干舌燥的。 听云站在自家门口，看着自家门口车水马龙的，没有一个看他一眼，他只好找了侧门回家，不然都进不去了。 \"怎么换了女装？\"听云有些意外地问道。 \"都是姑娘，我穿男装不方便。\"雨琴回道。 \"就是，我们林将军多贴心啊。\" \"林大人真粗心。\" \"还说文官比武官细心呢，我看才不是，女子比男子细心还差不多。\" 听云多少有些无语，这辈子，从来没有被女子这么嫌弃过，\"那个，我还有事，就不招呼了。兄长忙去吧。\"雨琴说道。 剩下几个姑娘，又问了雨琴不少问题，被雨琴亲自送上马车这才离开。 林沅君在马车内扇着扇子，\"都是姓林的，人家敢上战场，我却不敢，我爷爷还是林跃将军，我真是太丢人了。\"褚笈明拿过林沅君手中的团扇，\"这都冬天了，小心着凉。\" 林沅君还是很生气，她要是晚几年成婚就好了，碰到林雨，她就是不成婚也行啊，\"我也会武术啊，我拉的动弓，我排兵布阵不比我几个哥哥差，爷爷说哥哥不堪用，选了杨朔将军接班，如果我可以的话。。\" \"那肯定是娘子接班了，娘子这么厉害。\"褚笈明应和道。 林沅君不是很想看到褚笈明，她夫君相比来说，确实挺好的，不纳妾，什么事都愿意哄着她，尽管褚家规矩多，婆婆也经常对自己要求这个要求那个，夫君也会帮她说话，也会纵容她不守规矩。 但是，但是她本来不用别人帮她的，她自己就可以。 本来还算和满的婚姻，竟然成了枷锁。 林沅君闭上了眼睛，\"罢了，我就是来看看，我们回去吧。好咧，咱们回去。\"褚笈明还真担心自家娘子一气之下就去参军了。 宜妃看着家中的回信，欣慰不少，卢家现在势微，但是卢家的人还是一条心的，卢家的女儿也都是读书明理的，如果卢家的女儿可以科考，那对卢家来说，绝对是有利无弊的，卢家需要人才，但是男子剩的不多了。 \"听外面的奴才说，这段时间婉妃娘娘和外面联系多了些，虽不知道联系了什么，但是书信多了不少。\"怜月和宜妃说道。\"也许是为了她那两个儿子吧。\"宜妃的心思完全不在婉妃身上。 怜月点点头，\"奴婢也是这么觉得的，几个皇子还没有封地，朝堂上却因为给公主封地的事吵起来了。\"宜妃想到芃芃，\"贵妃娘娘的公主真是个福星，若不是皇上有华安公主，这事还不知道要艰难到什么份上，因为有华安公主在，皇上才放纵事情发酵下去的。\" 尽管皇上在朝堂争论的时候，做了不少削弱世族的事，但是这件事总归还是有盼头了。 \"华安公主福气好，谁看了华安公主不喜欢呢。\"怜月笑着说道。 第537章 姐弟打架 \"贵妃娘娘。\"郭妙仪一眼认出了沈云舒，虽然她没有乘坐銮驾，只是穿着简单朴素的衣裳，戴着帷帽，郭妙仪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郭妙仪没有带着孩子出来，她骑着马，一身男装打扮，看着是出来视察庄子的。 沈云舒拉住缰绳，看向郭妙仪，\"好久不见，这些年，也不见你进宫一趟。我，家中这些年事多，夫君也不希望我又卷入那些风波。\"郭妙仪老老实实地说着，虽然晟王府衰弱了，但郭家还是跟以前一样富有。 沈云舒颔首，\"这样也不错。\" 郭妙仪抿嘴笑着，\"我也觉得，这就是我从前想要的生活。\"虽然开始是她不想要的，但最后她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郭妙仪扯住缰绳往沈云舒身边靠近了一些，沈云舒身边的护卫马上警惕起来，手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最近，婉妃娘娘和郭家联系甚密。\"郭妙仪的大拇指不安地摸着手上的缰绳，她一直在找机会说，最后在这种场合说出来，果然是择日不如撞日。沈云舒眼神微变，打量着郭妙仪。 郭妙仪不惧沈云舒的审视，\"娘娘可以自己去查，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兄长，他。。\"说到自己的家人，郭妙仪有些哽咽，她不想，但是兄长要的太多了，盛极必衰，郭家不该这么走下去。 \"为什么告诉我？\"沈云舒问。 郭妙仪看向远方，\"不想让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弄的事情越来越大，到时候族人都要为他们几人的私欲赔上性命，他们自己不惜命，旁人还惜命呢。\" 皇上能把那么多后手留着贵妃娘娘，又在登基的时候立了贵妃娘娘的孩子为太子，婉妃娘娘从前在王府后院就不是贵妃娘娘的对手，现在更不可能是，郭家每次都押错宝。押错晟王，晟王从始至终没想过用他们，他们逃过一劫，现在又想押婉妃娘娘的孩子。他们以为这是做生意，可以以小博大，最后翻个几番。 虽然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确实是一桩生意，但是赢家和输家，差距太大，大到这些人赌自己的命，赌身边人的命，赌天下人的命。 沈云舒的马不安地走动了几下，沈云舒好一会才控制住，\"我知道了，多谢，改日若是有需要的。我没什么需要的。\"郭妙仪往后缩了一下，她已经见识过，沈云舒不会无缘无故对人好。 沈云舒有些失笑，\"既然如此，就此别过。\" \"娘娘慢走。\"郭妙仪让开了路。 沈云舒回到宫中，换了一身衣裳，就去学堂接孩子了。 这段时间，天气转凉，所有孩子都到室内去习武了。华毓公主在一旁看着，芃芃和年哥儿一起学着，他们还是太小了，只能学个招式。 \"娘亲，习武好累啊，我还是想读书。\"芃芃连续来了几天，身上总是出一身汗。\"那好吧，年哥儿呢？年哥儿想学吗？\"沈云舒问年哥儿。 年哥儿连连点头，\"我喜欢，我想学。\"芃芃突然不走了，拽住年哥儿，\"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和娘亲说不学武了吗？你变卦？！\" 年哥儿挠挠头，\"可是，我学的比你好耶。\" 芃芃忍不住了，两个小孩又打到一起去了。 两人的伴读早就习惯了，把场地让了出来，安静地看着，眼神中全都是戏，都在为自己这边加油鼓劲。 沈云舒直接站在原地看起了热闹，\"不许打脸哦，不能打脆弱的地方，那是小人所为。要比真本事，要是用歪招，赢了也不作数哦。\" \"五弟，芃芃是女孩子啊，你让让女孩子怎么了？\"李承颐焦急地在两个小孩身边转了几个圈了，仔细观察芃芃有没有受伤。 \"芃芃，不许抓头发。\"淮哥儿皱起眉头，呵斥了芃芃，多抓几下，头上都要没毛了。 \"抓头发怎么了？\"李承颐瞪着淮哥儿，\"抓头发也是杀招啊。我不想有秃子弟弟妹妹。\"淮哥儿冷眼看着李承颐。 李承颐泄了气，也是，万一五弟抓芃芃的头发怎么办。李承允尴尬地笑着，他说不来吧，他这个弟弟非要来看看，说是听到华安公主的声音了。 李初尧只是瞥了一眼，就回去了，他身边的几个伴读也识趣地离开了。 最后芃芃以绝对的优势把年哥儿按住了，\"你还学不学了？\"年哥儿还是不服气，\"我要学，等我再学几年，我要揍回来。\" 沈云舒笑了下，上前把芃芃抱了起来，\"既然弟弟想学，就让他学。不过年哥儿不该骗姐姐自己不想学，和姐姐道歉。\" \"对不起，姐姐。\"年哥儿站正了，给芃芃道歉。 \"你为什么要跟姐姐说你也不想学武啊？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学武吗？\"沈云舒问。年哥儿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沈云舒问了，他还是要老实回答的，\"我告诉姐姐我不学，然后我继续学，她不学了，过不了多久，她就打不赢我了。\" 淮哥儿都愣住了，他这个弟弟和妹妹都玩起兵法了，这些年的架真是没白打。 \"五弟不愧是被打大的。\"李承颐有些佩服，看来有哥哥比有姐姐好多了。李承允看了一下自己的弟弟，还好他弟弟不怎么聪明，心眼子几乎没有。 芃芃不可思议地看着年哥儿，\"不，我也要学，你学多久，我就学多久。\"年哥儿往淮哥儿身边走去了，抱住淮哥儿的胳膊，\"哦，好的吧。\" 淮哥儿叹了口气，牵住年哥儿的手，\"回家。\" 芃芃趴在沈云舒的肩头，看向李承允和李承颐，\"二哥，明天见，三哥，明天见。\"李承颐笑眯眯地看着芃芃，\"芃芃，明天见。\" 芃芃又和自己的伴读告别，还叫她们明天早点来。年哥儿也不甘示弱，叫自己的伴读也早点来，偷偷努力。 虽说给人看了场热闹，沈云舒也发现了，年哥儿虽然平时看起来傻愣愣的，私底下鬼点子可真多啊。 \"我明天就不偷懒了，跟着师傅好好学。\"芃芃信誓旦旦的。 第538章 中年夫妻危机 从搬到宫里来后，所有的皇子公主都是住在自家的宫殿里面，只是如今皇子公主们的课程都变多了不少，就是回去也只是吃个饭睡个觉，剩下一点时间还要做先生留下的课业，更多的时间都是李聿安亲自教导。 李聿安对孩子都很上心，但他总是花更多的时间在淮哥儿身上，教淮哥儿更多，几个孩子偶有不平，但也不会抱怨太多。因为淮哥儿实在是太累了，从前一起读书的时候，淮哥儿的进度比他们快，还经常被夸赞读书好。但现在，先生永不知足，永远都觉得淮哥儿学的不够多，储君应该知道的更多，这个要会，那个也要会。 李聿安对淮哥儿没有那般严苛，但是他依旧希望淮哥儿能学会自己教他的那些。还有习武场的那些师傅，也觉得储君不能身弱，各种武器都要会一点，这个那个。 李初尧常常去习武场看其他人习武，他很想上场，但只能旁观。 他在贞昭仪的后院摆了几个木头人，经常想着自己要是身体好了，也能和几个弟弟一样习武，骑马。 \"时辰不早了，尧哥儿去睡吧。\"贞昭仪走过来轻声说道。李初尧对着贞昭仪笑，\"嗯，娘亲，我只是出来走走，娘亲不必担心。\" \"听说今天华安公主和五皇子打架的时候，你也在场，你是大哥，也该去劝和几句。\"贞昭仪希望李初尧和淮哥儿把关系处好，淮哥儿已经是太子了，以后是要做皇帝的。 李初尧没有反驳，\"贵妃娘娘都不拦着，我不好说话，贵妃娘娘也纵着他们打闹的，再说他们还是小孩子，打闹是常事。\"贞昭仪点点头，\"三皇子倒是会做人，和华安公主要好得不行，和婉妃娘娘全然不同。\" 李初尧抿嘴，不做言语，往回走着。 李聿安听说年哥儿和芃芃打架又打输了，还用上了兵法，笑的不行，\"让爹爹看看。\"李聿安检查了两个孩子身上，发现没什么重伤，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怎么都这么大了还老是打架。\" 芃芃冷哼一声，不理李聿安和年哥儿。 年哥儿有些想和芃芃讨好，但是芃芃已经走远了，只能看着李聿安。 李聿安这几天有些疲惫，在他几道旨意下去后，这些世族还是马上意识到不对劲了，马上就想出法子争对他下放的政策了。 \"没事，姐姐明天就原谅你了，不过你要把你明天的牛乳让给姐姐。\"李聿安还是给年哥儿出了主意。年哥儿也乖巧地点了点头。 \"本来明天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皇后娘娘又取消了明日的请安，这下娘娘又可以多睡一会了。\"若霖给沈云舒卸着钗环。\"皇后最近总是取消请安，我明日去看看她。\"沈云舒闭目养神。 \"宜妃娘娘协助皇后娘娘，有宜妃娘娘这个好帮手，皇后娘娘自然就轻松了。\"若霖说道，\"皇后娘娘如今的性子越来越像主子了，有懒不偷就亏大了。\" 沈云舒不好意思地笑着，\"胡说。\" 李聿安哄好两个孩子回来，沈云舒已经睡下了。\"你这个贵妃当的比我这个皇上还要轻松，我是真羡慕你啊。\"李聿安坐在沈云舒的床边，沈云舒面色红润，一点疲色都没有。 沈云舒睁开眼看着李聿安，\"皇上多睡一会就好了。\" 李聿安往沈云舒身边一躺，\"国事繁重，我也想多睡一会。\"沈云舒侧身盯着李聿安看，男人老得还挺慢的，李聿安天天这么折腾自己的身子，还是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李聿安倍沈云舒看的发毛，摸了摸自己的脸，一个没有老成老头子吧，\"沈云舒，你看什么呢！没什么。\"沈云舒笑着，又躺平了，\"听说男人上了年纪就不行了。\" \"沈云舒！\"李聿安霍地坐了起来，\"你听谁说的，谁说的？\"他这些年，就陪着沈云舒的，沈云舒还这么说，难不成自己真不行了？ 沈云舒眨眨眼，\"书上啊，古医书上说的。\" \"好！\"李聿安都想好怎么处理沈云舒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了，沈云舒冒出个医书，\"医书，医书也不过是个别人的症状，不能代表所有人。\" 沈云舒点着头，\"是是是，不愧是皇上，什么都懂。\" 李聿安哽住，他还不信了。 幸好第二天不要请安，沈云舒也不用早朝，心安理得地让淮哥儿带着弟弟妹妹去学堂，睡到了大中午。 李聿安早朝的时候都想打盹，朝臣们见李聿安面色发黑，眼睛一睁一闭的，还以为李聿安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说什么，不急的事明天说也行。 李聿安下朝后没有去书房批折子，也没有去学堂看一群孩子读书，直接回了昭阳殿，看见呼呼大睡，一脸餍足的沈云舒，莫名有些虚。 李聿安没有叫醒沈云舒，去看了太医，开始了养生。 高太医听了很多遍，都没听明白李聿安想要什么。反倒是吴太医有些听懂了，和李聿安说道，\"皇上只是操劳过度了，没旁的问题。\" 李聿安也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只是以前这么玩的时候，第二天都没什么的，现在居然会觉得疲倦，所以他对吴太医的回答也不是很满意。 高太医好像也明白了些什么，\"皇上还是需要节制一些。\" 李聿安皱了下眉头，他觉得自己挺节制的啊，父皇几十个妃子，每天侍寝的人都不一样，他除了睡在泰和殿就是睡在昭阳殿，\"咳咳。\" 吴太医摇头，年轻，太年轻了，根本不知道皇上需要的是什么，\"微臣给皇上开几贴药，配合着药膳，皇上再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什么了。\" 李聿安轻轻应了一声，又回了昭阳殿，沈云舒可算是起来了。 \"皇上今天下朝好早啊，这是回来用早膳吗？\"沈云舒头发都没簪，就坐在桌边用膳了。李聿安上前给沈云舒把头发挽起来，\"你起的也好早，都日上三竿了，才用早膳。\" 第539章 各自为谋 李聿安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带着沈云舒去宫外玩了一天。 沈云舒只好叫若霖去皇后那边说一声，今天来不了了，明天再来。又叫王平带着孩子去皇后那边用午膳，不必等她回来一起用午膳。 李聿安许久没出宫，发现宫外变化还挺大的，以前常去的地方，换了好几家店铺，菜市场都改了规格，跟以前不一样了。 李聿安和沈云舒坐在雅间，沈云舒闷头吃着东西，李聿安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人来人往，心里还有些欣慰，毕竟现在是在他的治理下，这国泰民安的场面。 \"你吃这么多，好像我在家里虐待了你一样。\"李聿安回头一看，桌上都空了几个盘子了。沈云舒口里鼓鼓囊囊的，\"年轻人吃得多，见谅啊。\" 李聿安脸黑了黑，就因为自己多逛了两下，饿了她一个时辰，嘴里就没一句好听的话了，\"给我剩点。\" 沈云舒把盘子往李聿安那边推了推，\"那还不是你看不够。\"沈云舒觉得真没什么看的，不管治理的好与坏，京城肯定差不到哪里去的。 李聿安慢条斯理地吃着，\"下次跟淮哥儿出来，不跟你出来了。我还不愿意跟你出来呢。\"沈云舒颇为嫌弃地说道，淮哥儿越来越像李聿安，说话做事，都是李聿安的风格。 李聿安和沈云舒下楼的时候两个人的嘴巴都没停下， \"你就是仗着儿子跟你亲呗。\" \"你不是仗着两个小的更亲你？\" 沈云舒正欲说些什么，瞥到一张熟悉的脸，是郭泠，真是好多年没见了，郭泠看着年纪大了些，还是跟以前一样，身边乌泱泱一群人。 郭泠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忌讳，以前在那些大酒楼碰到宁王也就算了，这菜市场的小酒楼又碰到了皇上，自己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呢。 郭泠有种什么都被李聿安看透了的害怕，明明李聿安一眼都没有看他，但他根本不敢再多看一眼，耷拉着个脑袋，畏畏缩缩的。 李聿安早早就注意到郭泠了，最近郭家有些跳脱，他没管，想着等他们搞点什么出来，自己再去管，这样还能充实一下国库。 从李聿安和沈云舒出现，到完全看不见身影，郭泠都只看到了一眼，以至于最后被身边的人喊话，发现人没了，还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郭泠直接回了家，没心思吃酒了。 李聿安拉着沈云舒的手腕，扶着沈云舒上马车，随后才跟着沈云舒上了马车。沈云舒一上马车就把帷帽摘了，\"接下来去哪啊？\" \"回去，都什么时辰了，回去该用晚膳了。\"李聿安有些后悔没带着孩子出来，这样还能多在外面玩了一会。沈云舒闭目养神，这就要回去了，才玩了多久。 \"你自己平时也注意一下后宫的事。\"李聿安见沈云舒永远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忍不住提醒着，\"虽说皇后向着你，可她就那么一个人，能看顾得了多少，万事你自己也要当心些。\" 沈云舒半眯着眼睛看李聿安，\"这不是还有你嘛？\"马车平稳地走动着，沈云舒的心思早就飘远了，婉妃有搞出这么大动静吗？连李聿安都来提醒自己了，可是予微那边什么消息都没有啊。 李聿安有些无奈，摸了摸沈云舒的脸颊，\"睡一会吧，离家挺远的。\"沈云舒被李聿安一拉，就靠在李聿安怀里了，干脆直接靠着李聿安就睡了。 \"谁？\"沈云舒隔天正要去看皇后，刚准备出门，若霖进来说，婉妃来给她请安了，这婉妃从在王府的时候，就没怎么来给她请过安，两个人只有普通的客套。 \"是婉妃娘娘来了，说是给主子问安。\"若霖又重复了一遍。 \"我在正厅见她吧，你去准备一些茶水。\"沈云舒吩咐着，又叫了两个宫女进来帮自己换一身衣裳，这件素了些。 沈云舒晾了婉妃一盏茶的时间才出来，满面春风地笑着，\"婉妃突然来，本宫也没个准备，出来迟了些，婉妃不要怪罪。\" 婉妃放下已经有些凉了的茶盏，笑盈盈地站了起来，\"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哪是贵妃娘娘出来迟了，是臣妾没有提前说，贸然来，打扰了贵妃娘娘休息，还请贵妃娘娘不要怪罪臣妾才是。\" \"坐吧。\"沈云舒不想跟婉妃废话，她的人早就派出去了，婉妃搞哪些小九九她心里也猜得到几分，无非就是自己不在王府那几年的事。 婉妃坐下来后，奴才上来给婉妃换了新茶。 \"臣妾第一次来昭阳殿，瞧什么都是新鲜的，让贵妃娘娘见笑了。\"婉妃看向沈云舒。沈云舒没应承婉妃，只是笑着喝茶。 \"前几日我家颐哥儿又嚷嚷着想要个妹妹，还要个和华安公主一样的妹妹，这可真是为难臣妾了，臣妾就算能再生一个，也不一定能生出和华安公主一样可爱的公主啊。\"婉妃自顾自地说着。 \"这倒也是，都说夫妻恩爱，孩子要好看些。\"沈云舒本来就很在意和别人分享一个丈夫，现在李聿安还没有变心，叫自己把男人让出去，白日做梦呢。她这三个孩子才多大，还要亲爹的照拂。亲爹就一个，照拂了你家孩子，那我孩子怎么办。 婉妃的笑容都有些僵硬，干巴巴地回应着沈云舒，\"是，是呀，难怪贵妃娘娘的几个孩子都生的这般好看，皇上和贵妃娘娘夫妻情深。\"最后四个字几乎是婉妃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沈云舒又喝了一口茶，\"不敢，你我都是妾室，婉妃说这话可就僭越了。这可辜负了皇上给你的封号了，温婉大气，''婉''，说来真是个好字眼。\" 婉妃顺了顺气，才能继续和沈云舒说话，\"是呢，不过说起封号，还是贵妃娘娘的封号最好了，日月昭阳。\" 沈云舒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后，怎么回事，她说话都这么难听了，婉妃居然还能跟她继续说下去。 第540章 情谊易变 婉妃对着沈云舒笑，笑意包含着温柔，好像在刻意包容沈云舒的任性。 \"其实三皇子对华安是真的好，我也是看在眼里的。\"沈云舒软和了一点语气，婉妃的小儿子确实喜欢芃芃，对年哥儿也连带着好了几分，淮哥儿不在学堂的时候，几乎是李承颐跟在芃芃身后收拾芃芃折腾出来的烂摊子。 婉妃低垂着眸子，她提醒过很多次颐哥儿，那是人家的妹妹，可颐哥儿偏就喜欢，还说太子殿下都要叫他一声三哥哥，怎么就成了人家的妹妹。 \"臣妾也在想，若是颐哥儿有自己亲生的妹妹就好了。\"婉妃似是叹惋，又有些无奈，有意无意地看着沈云舒。 沈云舒没有搭话，也没有说难听的话了，说到底，她心里不觉得那几个孩子是她孩子的亲生兄弟姐妹，那几个孩子的亲生娘亲也是这么认为的，大家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既然娘娘没空，臣妾就先回去了。\"婉妃见沈云舒不说话，又站了起来，\"臣妾最近养了几只鹦鹉，闹腾得很，得回去照顾着。\" 沈云舒只是抬起眸子看着婉妃，\"最近有鹦鹉进宫吗？本宫都没瞧见过。害，是臣妾从宫外买的，哪能和贵妃娘娘比，想有什么就有什么，就连这王府皇宫，不想待，都能不待。\" 到底还是来威胁沈云舒了，沈云舒反而松了一口气，才拿了一张底牌就沉不住气来找她了，\"是啊，不想待就可以不待，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也不过如此吧？\" 婉妃见沈云舒不吃自己这套，\"日子还长着呢。\" 沈云舒却是一笑，\"也是。\" 婉妃恭敬地行礼，又规规矩矩地离开了昭阳殿。 沈云舒撑着脑袋趴在窗户边，婉妃想告发自己，但是她们都知道，这事是李聿安帮自己瞒着的，李聿安早就知道了，告发只能触怒李聿安。所以她选择等，宫里没有能一辈子得宠的人，先帝的贤贵妃也得宠那么多年，失宠也不少岁月。 沈云舒不能让她那么等下去，但是这些年过来，她又觉得，李聿安没有那么快变心，李聿安也许不会变心呢？ 沈云舒又换回了那件素净的衣裳，来到了学堂，看到芃芃趴在桌子上开小差，李承颐注意到自己站在后面看，连忙提醒芃芃起来。 芃芃左看看右看看，完全暴露了自己，又被自己的夫子训斥了几句。 \"先生，是我找华安说话，她才分心的。\"李承颐站了起来，他都看见芃芃要哭了，这个先生，再训斥几句，芃芃就真哭了。李承颐的夫子看向李承颐，\"三皇子又分心了，今日的课程，再抄两遍。\" 李承颐对着自己夫子行礼，\"是。\" 芃芃眼眶红红地看着李承颐，又被李承颐扮鬼脸给逗笑了，笑出好大一个鼻涕泡。\"咦～\"坐在芃芃左侧的年哥儿多少有些嫌弃，自己姐姐怎么这样。 芃芃有些不好意思，坐在芃芃身后的伴读递上了一块帕子，她连忙擦干净了自己的鼻子。 \"三哥哥，一会我帮你抄。\"芃芃很是有义气地说着。李承颐很感动，但是没接受，又不好意思明说是芃芃的字太丑了，实在交不上去，\"没事，我哥哥会帮我抄。\" 往后数好几排，正在看书的李承允瞪了一眼李承颐，他这个弟弟一天到晚的，不能给自己整点好活回来，不是罚抄文章，就是罚练字。 沈云舒有些想笑，看往前看了看，淮哥儿坐在左上方，一点没受其他人的影响，专心致志地读着书，淮哥儿的先生也是直接坐在淮哥儿面前看书，淮哥儿有不懂的，直接拿了去问先生。就连淮哥儿身边的几个伴读，也是一样心无旁骛地学习，跟后面几个孩子完全不一样。 沈云舒没有进去打扰几个孩子，玩闹也好，读书也好，回家再教育，她去找了皇后。 皇后许久才见沈云舒，要不是两个人十分要好，沈云舒都要以为自己在坐冷板凳了。 \"这么久才唤我进来，莫不是这里有旁人了？\"沈云舒坐在窗边，佯装生气地说着话。皇后点了一下沈云舒的额头，\"这话也就你敢说，我能有什么旁人。\" \"谁知道呢，宜妃？\"沈云舒一边不在意，一边连是谁都说出来了。 \"没有她帮忙，你还想天天这么悠闲？你该谢谢人家才是。\"皇后说道，把手往袖管里拢了拢。沈云舒注意到皇后的小动作，\"现在有这么冷么？这还没下雪呢。\" \"我有寒症，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还不到下雪的天气。\"皇后看着有些无奈，\"还好有宜妃在，她确实能干，感觉没有我在，她都能掌管好后宫一切事宜。\" \"呸呸呸呸。\"沈云舒呸了好几口，\"胡说什么呢，你们俩搭档最好了，有搭档干活才不累呢。\"皇后笑了一下，自己刚当上皇后时，皇上想把这六宫的事宜都交给云舒，是云舒说自己喜欢躲懒，不喜欢管事，推开了。 皇后明白，管事是累，但是一个皇后，手上一点实权都没有，是要叫人笑话的，云舒不想让自己被人笑话。云舒管账的本事是她手把手教的，云舒能不能管，会不会管，她最清楚了。 \"刚刚去看了几个孩子，三皇子对芃芃是真好，要是这份情谊能陪着芃芃长大就好了。\"沈云舒和皇后说着，\"就怕他们长大后，我。。\" \"长大后，有这份回忆也是好的。\"皇后见沈云舒纠结，劝说道，\"人总要经历一些事才会长大，若是芃芃长大的过程，这份情谊有了变化，她即使伤心，也能学到东西，情谊本来就是易变的。\" 沈云舒看向皇后，\"可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变。\" 皇后摇摇头，有些失笑，\"他没给我机会变啊。\"她又不是傻子，裴言川能坚持多久呢，坚持到他父母以死相逼吗？但是没到那个时候，裴言川就不在了啊。 第541章 开始接班 \"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贞昭仪听到外边的动静抬头看去，是李初尧回来了，她放下手上的针线活，示意奴才把早就备好的暖汤端上来。 \"下个月月初的祭祀，父皇让太子殿下前去，今日父皇带着太子殿下熟悉流程，其他人都去看了。\"李初尧说着，坐在离炭盆最近的椅子烤火，\"我本来也是一起前去，但是我咳了两声，钦天监说带病之人最好不要进去。\" 贞昭仪听着李初尧平静的话语，眼眶直接红了，连带着周围的皮肤红了一片，直愣愣地看着李初尧。 \"父皇没说什么，说没关系，我想了想，还是回来了。\"李初尧露出个苍凉的笑，眼神中带着些委屈，\"我，我怕若是真有什么，那些人说是我影响的。\" 李初尧知道李聿安不信这些，也知道李聿安不会因为那些人的话怪罪到自己的头上，他自己听不得这样的话，明明他也是皇子。 二弟和三弟相依为命，母亲又是婉妃娘娘，虽比不上贵妃娘娘的几个孩子，但母亲位份高，又是两兄弟互相扶持着，比他一个人好多了。 最近贵妃娘娘也不知道怎么了，对三弟好了几分，来学堂给五弟和二妹妹送吃食的时候，也会给二弟和三弟一份。 贞昭仪正欲说些什么，下面的奴才端了暖汤上来，\"娘娘。\" 贞昭仪接过了奴才端来的暖汤，\"尧哥儿喝些吧，这天马上就要下雪了，娘亲找太医开的药膳，说是润肺的，喝了就，就少些咳嗽了。\" 李初尧看了一眼，还是笑了笑，\"嗯，娘亲辛苦了，这些药膳最费心思了，娘亲找这些名贵的药材也不容易。\" 贞昭仪想说是恪修仪送来的，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嗯。\" 李初尧把暖汤都喝光了，\"今日我夫子没来，看堂的是其他夫子，我倒是空了些，没什么课业，晚膳后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就回来陪娘亲。\" \"皇后娘娘最近愈发不爱出门了，连我们的请安都免了。贵妃娘娘的几个孩子都不怎么去皇后宫中了，你这会去。。\"贞昭仪看不懂后宫的风向，也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想着有些古怪，躲在家中还是安全一些的。 \"许久没去了，四弟、五弟和二妹妹去的再少，两天去一次总是有的。\"李初尧说道，\"按理说我该给母亲晨昏定省的，母亲良善，怕我们辛苦，省去了。\" 贞昭仪没再说什么反对的话，\"说来，我也有些日子没去了，一会娘亲陪你一起去。好辛苦娘亲了。\"李初尧站了起来，\"好容易休息半日，我再去看会书。\" 年哥儿正在和沈云舒描述他亲哥多么多么威风，词汇夸张的沈云舒都忍不住避开了年哥儿的眼神。\"娘亲，你快看啊。\"年哥儿正模仿的起劲，见沈云舒不看自己了，急得不行。 皇后掩唇偷笑着，\"母亲在看呢，来母亲这边。\"年哥儿麻溜地就跑到皇后面前，给皇后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惹得皇后连连称赞。 沈云舒摇摇头，浮夸。 年哥儿表演完后，扑到皇后的怀里，\"母亲最好了，我最喜欢母亲了。\"皇后抚摸着怀中孩子的后脑勺，想说些好话哄着年哥儿，但想想，有些微信，她最喜欢的，还是淮哥儿了，\"母亲知道。\" \"姐姐和二哥哥、三哥哥去玩了，三哥哥说他那里有小马驹，姐姐就去了，不带我，还不回来看母亲。\"年哥儿仰头看着皇后。 沈云舒翻了个白眼，告状精又开始了。 皇后也有些无奈，合着这告状都有先礼后兵了，先说几句好话哄你开心，把你拉到自己的阵营来，然后就开始告状，要你给他做主了。 \"这个。。\"皇后着实有些为难。 \"要用晚膳了，先用晚膳吧。\"沈云舒打断了两人的''温馨''，\"今日淮哥儿和芃芃都在泰和殿和皇上用膳，咱们三个一起吧。好啊，传膳吧，青木。\"皇后顺着沈云舒的意思忽略了年哥儿的诉求。 年哥儿转眼就把这个事情给忘了，跟在青木的身后，\"青木姑姑。。\"开始了一连串的点菜。青木一一应承着，\"好嘞，五皇子。\" 皇后没用几口就没怎么吃了，见年哥儿吃的起劲，又叫人做了一些消食的羹汤来。 \"娘亲平时都不让我吃这些，说是要什么，什么荤素搭配。\"年哥儿不顾沈云舒在场就开始告状，\"她也不让姐姐吃糖，说是牙齿里面会长虫子，牙齿里面真的会长虫子吗？\" \"我一会送你去你爹爹那边，你就知道牙齿会不会长虫子了。\"沈云舒轻描淡写地说道。年哥儿直接噤声了，爹爹比娘亲还严苛，饭桌上连话都不能说，说是食不言寝不语，可他明明经常听到爹爹和娘亲晚上在床榻上说话，宽以待己，严以待人，哼！ 年哥儿愤恨地吃着东西，明天他还来母亲这边吃，不跟娘亲吃了！ \"娘娘，大皇子和贞昭仪来请安了。\"青木进来传话。 皇后看了一下沈云舒，\"我去去，你看着孩子。\"年哥儿鼓着腮帮子，恋恋不舍地看着皇后，不要啊，等下娘亲又说他告状精。 沈云舒点了点头，\"去吧。\" 皇后一走，年哥儿就老实了，不狼吞虎咽了，开始细嚼慢咽了，也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吃着东西，还会吃一两根自己不喜欢的蔬菜了。 皇后好一会才回来，年哥儿都吃完了，蹦蹦跳跳地往外面跑。 沈云舒让奴才跟上去，自己和皇后坐到一起去了。 \"大哥哥，你这么早就用完晚膳了吗？\"年哥儿肚子吃的鼓鼓囊囊，经过李初尧，礼貌地打着招呼。李初尧温和地笑着，\"是啊，你怎么这么晚？\" \"我在母亲这边吃好吃的，吃娘亲平时不给我吃的好吃的，所以吃了好久好久。\"年哥儿的描述依旧夸张，把手臂张的老开，来形容自己吃了多少。 第542章 我嘴唇天生上翘 \"这么多啊？\"李初尧很配合年哥儿。 年哥儿郑重地点着头，\"是呢，在母亲这边，娘亲就不管着我了，我吃什么都可以。大哥哥明天也来吧，你吃的好清淡哦。\"年哥儿在学堂用午膳的时候，经常看到李初尧就吃点清汤寡水，基本不怎么用油腻的餐食。 \"大哥哥要读书，不能陪你。\"李初尧拒绝了。 \"好吧。\"年哥儿没有失望，他还有很多玩伴，他带自己的伴读来皇后这边用膳，皇后也一样招待的，还很开心，\"那我去玩了，大哥哥。\" \"好，去吧。\"李初尧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羡慕。 年哥儿和贞昭仪礼貌告别后，又往前跑去了。 \"母亲对贵妃娘娘的孩子如同亲生孩子。\"李初尧不明白，想不通，他知道贞昭仪爱自己，对自己好，但是那时候，母亲名下也没有孩子，为什么父亲要把自己养在贞昭仪身边，样子啊母亲身边不可以吗？ 贞昭仪还在看年哥儿的背影，\"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情同姐妹，皇后娘娘对贵妃娘娘的孩子自然视若己出了。不过皇后娘娘这般纵容贵妃娘娘的孩子，贵妃娘娘也一点意见都没有。。\"贞昭仪是有些不赞同的，孩子还是要精细的养，要控制他们吃，不然他们只吃自己想吃的，容易消化不良的。 李初尧默不作声，往回走着。 贞昭仪好一会才发现儿子自己走开了，连忙跟了上去。 天色擦黑，年哥儿就被奴才们哄着回来了，沈云舒要带他回昭阳殿，他怎么都不肯，说要睡在皇后娘娘的宫里。年哥儿三岁后就和芃芃分开睡了，因为分开这件事，两姐弟还哭闹了许久，那哭的，好像平常打架的不是他们俩一样。结果分开一阵子后，都不许对方进自己的房间，不然就开干。 沈云舒见他真的想留在皇后这边，就没有强制他回去，\"那你留在这吧，娘亲一会把你奶嬷嬷送过来，你晚上不许一直闹腾，你母亲要睡觉的。\" 年哥儿拉着皇后的手，\"我不闹腾，母亲给我讲故事，母亲好多故事，好多书，上面都是小人，比咱们家的书好看。\" 沈云舒和皇后相视一笑，都有些无奈。 \"那娘亲回去了，你乖乖的。\"沈云舒嘱咐了年哥儿几句，就回去了。 李聿安和淮哥儿早早就回来了，等了沈云舒有一阵子，李聿安就教淮哥儿写字，正好今日芃芃不在，安静一些。 沈云舒回到昭阳殿，先问了几个奴才，知道李聿安和淮哥儿在，芃芃和二皇子、三皇子玩去了，去淮哥儿书房看了李聿安和淮哥儿。 \"娘亲。\"淮哥儿注意到沈云舒。\"怎么回来还这么辛苦，吃点点心。\"沈云舒放下点心。 李聿安先吃上了，\"等你无聊，写字打发时间，练上头了。你最近倒是学会了躲懒，祭祀都不去了，让人家淮哥儿去。\"沈云舒睨了李聿安一眼。 李聿安不太想淮哥儿这么早就操劳的，可太医说他最近吃的药膳，不能过于劳累，他也给放放手，自己轻松一下了。 沈云舒想想，这么多帝王，很多都是先明后混的，觉得自己创下了丰功伟绩，辛苦了这么多年，该享受享受了，这一享受就开始昏庸了。 \"祭祀也不累，跟着流程来就行了，不辛苦的，娘亲。\"淮哥儿帮李聿安说话。李聿安看向自己的好儿子，欣慰，不愧是他一手带大的。 沈云舒不和这一对沆瀣一气的父子顶嘴，留下点心，直接就出去了。 李承允、李承颐把芃芃送了回来，芃芃玩的满头大汗，还拉着李承颐在那里激动地说话，\"我以后也要骑大马，三哥哥先学会，以后三哥哥教我。\" \"行，哥哥教你。\"李承颐也不管自己技术有多菜，尽管他现在连上马都要旁人帮忙，但是芃芃自己都不介意，徒弟都不介意师傅菜，师傅能说自己不行吗？ \"三哥哥剑术也好好哦，只是我还拿不动剑。\"芃芃撅起嘴。李承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拳脚功夫还行，剑术嘛，倒数。李承允直接笑出了声，见李承颐回头看自己，他连忙说道，\"我嘴巴天生上翘。\" \"二哥哥笑什么？二哥哥的字也写的好好看，下次我生日，二哥哥送我一幅字吧。\"芃芃雨露均沾。\"好啊，二哥哥送你。\"李承允笑着应道。 几人磨叽好久才从昭阳殿的宫门口走到大厅，又走到沈云舒在的小花厅。 \"贵妃娘娘，儿臣把华安公主送回来了。\"李承允和李承颐收敛了笑容，恭敬地行着礼。沈云舒看芃芃玩的头发都贴头皮了，两只手还是干干净净的，可见李承允和李承颐是好好照顾这小屁孩了，\"我还要谢谢你们带这个淘气鬼出去玩呢。\" \"不辛苦，芃芃很听话的。\"李承颐回道。 \"时辰也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免得你们娘亲担心，我叫王平送你们回去。\"沈云舒起身，把两个孩子送了出去。 \"你不是天生嘴巴上翘，怎么不翘了。\"一出昭阳殿，李承颐就说自己哥哥了。\"你那剑术，我很难不笑。\"李承允说道。 \"哥哥！\"李承颐也知道自己剑术不行，\"这样，你回去教我，我多学学。\"李承允摇摇头，若是改天华安公主说他这个弟弟学习好就好了，自己就不用这么费劲地帮弟弟做课业了。 \"淮哥儿才十岁。\"沈云舒不太想儿子这么早开始接班，总要享受几年的，晚上睡觉前就开始找李聿安说这个事。\"那事真的不累，不信你下次自己去看。\"李聿安要被气个半死，合着他这个丈夫累死都行，淮哥儿累一点点都不行。 沈云舒叹了口气，\"我是得去看看，我儿子第一次主持祭祀的事。\"李聿安更气了，直接闭上了眼睛，装睡着了，不想理沈云舒，他第一次祭祀，这个女人可没说自己要去看一眼，提都没提过。 第543章 暴露 沈云舒伸手接过一片雪花，雪花很快化在了她的手心，她抬头一看，满天的雪花落下来，很快就看不清天空的颜色了，只剩下一片白茫茫，\"又下雪了。\" \"主子以前最喜欢下雪了。\"若霖也抬头看了看，想到沈云舒刚见到雪的样子。 沈云舒戴上了帽子，\"回去吧。\"竹心和竹露出宫后，沈云舒身边剩下的老人就若霖一个了，还有些太监也是王府里带出来的，只是沈云舒近身的事一般不用太监，算不得熟悉。 白嬷嬷也出宫去了，说是年纪太大了，一些活也干不动了，沈云舒想留她在宫里养老，她说想自在几年，沈云舒便放她出去了。 新选上来的小宫女，沈云舒只记了几个脸熟。 \"初雪的宫宴娘娘不去吗？\"若霖接过沈云舒脱下来的斗篷，问道。沈云舒想了下，\"不去了，外面冷。\" 若霖点头答应，\"那奴婢和皇后娘娘宫里人说一声。\" 沈云舒的几个孩子都去了宫宴，出来的时候，雪已经有几分厚了，也不知道是谁扔的第一个雪球，一群孩子就打起了雪仗。 \"小心点。\"婉妃探头看着自己两个儿子窜出去，有些担心。 \"我抓住了。\"芃芃也不知道自己抓住了谁，\"二哥哥、三哥哥快过来。\"两个人连忙就跑了过去，把人按进了雪里。 年哥儿看到是自己的伴读，马上就去救人，先把李承颐按住了，往他身上砸了好几个雪球，才把自己的伴读救了出来。 \"这么玩。\"婉妃摇摇头，吩咐身边的奴才去炖一些姜汤，等孩子玩完好喝。 李聿安本是笑着看一群孩子玩闹的，不知怎么，就去看了眼淮哥儿，淮哥儿似乎有些想去玩，但是今日有一些重臣在场。 \"淮哥儿，快去救你的弟弟妹妹。\"李聿安拍拍淮哥儿的后背。淮哥儿眼睛一亮，还有些犹豫。 李聿安上手解了淮哥儿的斗篷，拿在了手上，\"快去。嗯，爹爹。\"淮哥儿看着李聿安笑，转身就跑到了雪地里。 皇子公主和他们的伴读，还有进宫赴宴的世子们、郡主县主们，闹成了一团。 贞昭仪完全忽略了外面的吵闹，揪心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连儿子的伴读都去玩了，只有她儿子一个人站在那里。 李初尧伸手接了几片雪，\"化的真快啊。\"这么多皇亲，还有那些大臣在场，自己的体弱是遮都遮不住的事实了，连五皇子和华安公主都下去玩了，他只能站在这里。\"尧哥儿。\"贞昭仪还不敢跟李聿安说他们先回去，李聿安不开口说回去，她根本不敢开口。 李初尧好似没听见，耳边萦绕着孩童的笑声，和那些皇亲的讨论， \"几个皇子对华安公主都很偏袒，华安公主玩了那么久，身上硬是没多少雪。\" \"谁说，瞧五皇子，那可一点都不手软。\" \"哈哈哈，看我家公子，多骁勇。\" \"我家女儿也不差！\" 李初尧摇摇晃晃，众目睽睽之下，晕了过去。 \"尧哥儿！\"贞昭仪上前扶住李初尧，声音尖细，几乎破音。恪修仪眼睛瞪的老大，手都伸出去了，被身边的奴才拉回来了，\"修仪，冷静。\" 李聿安有些诧异地回头看，\"怎么了？\" \"皇上，大皇子不堪寒凉，晕了过去。\"贞昭仪身边的奴才说话。\"胡说。\"恪修仪呵斥那奴才，\"皇上，嫔妾认为大皇子只是有些身子不适，赶紧传了太医来看看吧。\"贞昭仪是蠢货，身边也都是蠢货，大庭广众之下，说尧哥儿身弱。 李聿安已经有些习惯李初尧的病弱了，当初他说让这孩子在南方养好了，开春再回来，非要在京城最冷的时候回来，还违背自己的意思。 \"去传太医吧。\"李聿安没有过去看，吩咐着，\"传高太医，贞昭仪你带着孩子回去，朕一会再去看看他。\" 贞昭仪的泪水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簌簌地往下掉，\"是，嫔妾这就带尧哥儿回去。\" 婉妃多少有些被吓到，难怪这孩子刚生出来的时候，就有传言，能保多久都是命，这才多大啊，刚过十岁而已，瘦瘦弱弱的，看着还不如她几颐哥儿年纪大。 婉妃又看了两眼贞昭仪和恪修仪，两人都是花容失色。 贞昭仪和贞昭仪身边的奴才带了李初尧回去，恪修仪只能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孩子走远，她不敢跟着去，她甚至不敢哭。 婉妃有些揪心，又有些庆幸，还好当初自己没有听温妃的挑拨去得罪贵妃娘娘，不然她就不会有两个儿子了。 恪修仪刀子般的眼神看向了温妃，温妃却是一脸淡然，根本没有理会这边的动静，看着自己的女儿在雪地里玩闹。华毓公主的婚事定下来后，温妃几乎没什么操心的事了，人也愈发的从容了。见女儿高兴，温妃也跟着笑了几下。 温妃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佯装不经意地回头，见到恪修仪淬毒一般的眼神，还有些凉意，她脸上柔婉的笑也僵住了，微微蹙眉，转过了身子，不去和恪修仪对视。当年的事，她根本没沾手，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事情是恪修仪自己做的，因果也是恪修仪和昭贵妃娘娘之间的。 婉妃移开眼神当作什么都没发生，镇静地站在人群中。 \"后宫波诡云谲。\"林沅君站在后方，把这一切看了个清清楚楚，\"不知我把我们家哥儿送进宫中当伴读是好是坏。\" \"不论好坏，事已成定局。\"褚笈明握住林沅君的手，\"当初把孩子送进宁王府也不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如果这时候把孩子要回来，也不知道贵妃娘娘和皇上会不会认为我们心怀不轨。\" 林沅君深吸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罢了。\" 这事一出，在场伴君的人都不敢说什么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孩子们玩闹。 孩子们根本没注意到这边发生事情了，还跟刚刚开始一样玩闹，欢声笑语。 第544章 重病 皇后听说李初尧病倒了，眉宇间也有些愁容，\"这孩子很聪明，但是他的身子承担不起他的聪明，所以他的聪明只会伤身。\" \"还好娘娘没去。\"云嬷嬷有些庆幸，\"大皇子这个年岁就知道算计娘娘的善心，尽管他还是孩子，娘娘也得提防着。\" \"到底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皇后的目光有些无神，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这些孩子哪个不是娘娘看着长大的。\"云嬷嬷不以为然，\"还是咱们五皇子最贴心。\" 皇后轻笑一下，\"年哥儿年纪小，还不懂这些。\" \"太子殿下也好啊。\"云嬷嬷可劲提其他的孩子，反正大皇子不行，那件事，要是贵妃娘娘知道了，岂不是伤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分。 今时不同往日，贵妃娘娘已经不需要仰人鼻息生活了，就算仰人鼻息，那个人也是皇上，不是她家娘娘。贵妃娘娘事事退让，也是顾念着和娘娘的情分，娘娘却消磨了这份情分。 \"淮哥儿课业繁重，别说我，云舒也不常见到他，他却能抽出时间来陪我用膳，给我请安，已经足够了。\"皇后是个很知道满足的人，\"年哥儿心思单纯，没有淮哥儿的担子重，淮哥儿不是没有年哥儿贴心，他这么小，就那么累。\" \"奴婢就知道，娘娘还是更喜欢贵妃娘娘的孩子。\"云嬷嬷挂起了笑。 皇后吃了一颗蜜饯，\"我知晓你的意思，我也不想去看他，你送些孩子能吃的补品过去吧。好咧。\"云嬷嬷应道，把皇后用过的药碗带了下去。 沈云舒听下面的人说了白天的事，也皱起了眉，\"大皇子身子这么差？高太医进了贞昭仪那边，现在还没出来呢，皇上也去了，待了好久。\"若霖说道。 \"皇上也没出来？\"沈云舒问。 若霖点点头，\"是呢，娘娘要不要去看看？\"多少意思一下，也好在皇上面前表现一下。 \"不了，去看看咱们家那几个，玩了半天，不要冻坏了手指。\"沈云舒起身往几个孩子的院子走去，几个孩子还小，没有分院落，都住在一个院子里。 几个孩子的手脚都泡过热水了，这会子正高兴的一起玩闹。 \"娘亲，娘亲，我今天可厉害了，我第一个抓住人。\"芃芃见到沈云舒来，就上前邀功了。\"才不是呢，姐姐偷袭，我正面解救人质，才厉害呢。\"年哥儿也围了过来。 \"都厉害。\"沈云舒端水大师，开始夸赞两人，把两个小屁孩打发去睡觉了。 淮哥儿见沈云舒有话跟自己说，走了过去，\"娘亲。\"沈云舒说了白天的事，问淮哥儿看没看到。 淮哥儿摇摇头，\"我也是回来后听奴才说才知道大哥晕过去了，爹爹送我们回来说还有事就走开了，没说有什么事。\" 沈云舒看了看淮哥儿的手，\"今日玩的开心吗？\" 淮哥儿点头，\"开心，我本不想下去玩，担心那些朝臣说我不稳重，是爹爹让我下去玩的。\"沈云舒摸了摸孩子的后脑勺，\"你不用担心这些人怎么看你，只要有娘亲在一天，你就是大启毋庸置疑的太子。\" 淮哥儿往沈云舒身边靠了靠，娘亲很不信爹爹，所以他不大敢说，他不想让爹爹那么辛苦，他想给爹爹分担。 李初尧的指尖放了血后，高烧终于退了一点，神智也清醒了些，不说胡话了。 刚刚李初尧的胡话快把贞昭仪吓死了，李初尧在喊娘亲，在问为什么自己有两个娘亲，究竟哪一个才是娘亲。 \"尧哥儿。\"贞昭仪抚摸着李初尧发烫的脸颊，\"娘亲在这。\" 李初尧露出一个笑来，\"我吓到娘亲了。没有，没有。\"贞昭仪摇头，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你什么样，娘亲都不害怕。\" 李初尧很累，他甚至想继续晕下去，晕了就不用面对这些了。\"你父皇还在外面等着你醒过来，娘亲去跟他说你醒了。\"李聿安来的时候，李初尧在说胡话，贞昭仪根本不敢让李聿安进来看李初尧，还好太医也说皇上不易进来。 \"父皇来了？\"李初尧还以为李聿安不会来。 \"是，你也想见你父皇了吧？娘亲这就去回禀皇上。\"贞昭仪擦了擦泪水，来到外间。 李聿安面色如墨，李初尧第一次病的这么重，比那次溺水还要凶险几分，他只是不喜欢这个儿子心机深沉，但是这终究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他不忍，\"初尧醒了？\" \"是，尧哥儿醒过来了。\"贞昭仪的声音都是沙哑的，眼睛也有些肿，\"幸好皇上在这，有皇上的福泽庇佑，尧哥儿才能醒的这么快。\" 李聿安起身往里间走去，见到的是李初尧红透的脸颊和勉强挤出来的笑，入鼻是呛人的药味。 李聿安坐在李初尧床边的圆凳上，\"初尧，感觉如何？\"李初尧用气音回的话，\"儿臣好多了，让父皇担心了。\" \"父皇没考虑好，你身子弱，不该站在廊下看雪的。\"李聿安还有些自责，\"等你身子好了，父皇赐你一台软轿，你乘坐软轿上下学堂。\" \"多谢父皇。\"李初尧想了想，没拒绝，自己不能一直不去学堂，还是要去的。 李聿安用手背贴了一下李初尧的额头，\"还是烫，睡一会吧。\"李初尧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亲近过父皇了，他乖巧地闭上眼睛。 李聿安没有生任何人的气，当初这个孩子，太医已经说过了，能养成这样，贞昭仪也算是用心了，\"贞昭仪，你好好照顾初尧，你这段时间也辛苦了，等过完年，朕叫皇后晋一晋你的位份。\" 贞昭仪没什么惊喜的，位份什么的，在她眼里，远没有孩子的身子重要，她面色如常地谢恩，\"多谢皇上，这是嫔妾作为娘亲该尽的责任。\"但是恪修仪说的也对，她们的位份都不高，这宫里每一个孩子的生母都是妃位以上，只有她家尧哥儿不是。 第545章 贞妃 李初尧的病势反反复复，总是夜半高烧，白日又正常了，几天折腾下来，本就瘦弱的身子成了秋日悬在枝丫上的黄叶，摇摇欲坠。 贞昭仪衣不解带地照顾着李初尧，每夜都守在李初尧的身边。 皇后和沈云舒也去看过李初尧几次，两人都有些被吓到，前些日子还见过的人，居然变成的那个样子，半只脚直接就踏进了鬼门关，实在可怖。 李初尧的脸颊凹了进去，皮肤薄弱的仿佛能看见下面的血管，露出来的一只手，手腕仅有两指宽，贞昭仪跪坐在李初尧的床边，时时刻刻注意着李初尧的变化。 皇后掩唇走了出来，被云嬷嬷搀扶住了。 云嬷嬷也皱起了眉头，\"娘娘。\"皇后身子在颤抖，\"嬷嬷，他，他。。\" \"没事的，娘娘。\"云嬷嬷宽慰着皇后，\"贵妃娘娘也在这边。\" 沈云舒好一会才走出来，\"皇后娘娘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许是里面的药味太大了，娘娘有些闷到了。\"云嬷嬷解释道。 \"那你快带着皇后娘娘回去吧。\"沈云舒说道。 皇后垂着眸子，被云嬷嬷带了回去。 沈云舒走的慢，路上又碰到了恪修仪，恪修仪几乎每天都会来贞昭仪这边，贞昭仪的宫殿离她那里很远，走路要走两刻钟，脚程慢的两刻钟还不一定够，一日两趟。 \"贵妃娘娘。\"恪修仪给沈云舒行礼，这么多日的折磨，她的精神也有些恍惚了，没什么心思去想以前的事，白日来看孩子，晚上跪在神佛面前，祈求神佛，愿用自己的寿元换孩子的健康。 \"起来吧。\"沈云舒把人叫起来就把人放走了。恪修仪面容呆滞地往前走着，背影还有些摇摆，沈云舒回头看的时候甚至有些难受，她咬了咬唇内肉，面色如常地走着路。 \"天气这么冷，娘娘可以坐软轿出来。\"若霖扶着沈云舒，她找话题引开沈云舒的注意力。\"还年轻，用不上软轿。\"沈云舒心不在焉地和若霖说着话。 \"时辰还早，娘娘不如去武馆看看皇子公主们，听说皇子公主们最近可努力了，说是要攒足功夫，再玩一场雪仗呢。\"若霖提议道。 \"好，去看看吧。\"想到自己几个孩子，沈云舒的眼中总算是有了一点光，她不想这样，但是她已经这样了，只能这么走下去了。 雪停了后，李初尧的病终于好了一些，李聿安认为贞昭仪照顾有功，年前就给她晋升了位份，贤妃，封号贞。 只是如此一来，后宫就有两位贤妃了，一位是温贤妃，一位是贞贤妃。朝堂上没有异议，后宫也没有闲话，但是温妃也不高兴。 册封妃位是大礼，后宫诸人都到场给贞妃庆贺了，只有温妃抱病说来不了，让女儿华毓公主送去了贺礼。 恪修仪难得给贞妃一个好脸色，给贞妃送了贺礼，还说了好些吉祥话，这些日子她在旁边也看见了，贞妃对孩子是真的好，孩子躺了多少日，她就伺候了多少人，孩子瘦了多少，她就跟着瘦了多少，甚至更多。 李聿安也出席了贞妃的册封礼，最后对贞妃说了句，\"这段时间辛苦了。\" 贞妃红了眼眶，叩头谢恩，\"为了尧哥儿，一切都是值得的。\" 册封礼一切事宜都是宜妃打理的，宜妃精神头仿佛更好了，穿衣打扮也俏皮了些，再也不是以前那般，只喜欢穿一些清冷色系的衣裳。 \"幸好大皇子无事。\"宜妃感慨着，还好她没孩子。沈云舒有些迟疑，听到宜妃的话，好半天才回应，\"是啊，不然皇上该多伤心。\" 宜妃困惑地看了沈云舒一眼，\"大皇子是皇上第一个儿子，皇上这段时间确实忧心。\" 沈云舒抿了一下唇，李聿安这段时间确实担心，每天闲下来都要去看看李初尧，刚开始他还会纠结一下，在意李初尧当初骗了自己，随着李初尧的病情加重，那些欺骗抛去了脑后。李聿安只记得李初尧是个孩子，还是个病重的孩子。 \"娘亲，我想去玩。\"坐在这里实在无聊，芃芃很快就坐不住了。年哥儿听到芃芃的话也期待地看着沈云舒，想出去玩了。 \"坐着。\"沈云舒的语气有些冷。 芃芃和年哥儿都被骇住了，不敢多说什么。 宜妃注意到沈云舒的情绪不太对，开始逗两个孩子玩。小孩子很快被宜妃吸引去了注意力，坐到宜妃身边去玩耍了。 \"娘亲。\"淮哥儿晚上哄睡了弟弟妹妹后，来到沈云舒在的花厅，沈云舒盯着外面的积雪发呆，根本没注意到淮哥儿进来了。 听到淮哥儿的沈云舒，沈云舒循声看过去，\"芃芃和年哥儿睡着了？\" \"嗯。\"淮哥儿坐在了沈云舒的对面，\"他们说娘亲今天好凶，他们害怕。\"沈云舒笑了下，\"我，可能那会真的有点凶吧。\" \"我说这是重要场合，娘亲要装样子给别人看的，叫他们不要干扰娘亲。\"淮哥儿已经帮沈云舒解释完了。 沈云舒盯着自己这个儿子看，\"娘亲有个秘密，可能快要守不住了，你怪不怪娘亲当年扔下你。\"淮哥儿没想到沈云舒会提起以前的事，他躲避了沈云舒的眼神。 沈云舒得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答案，\"娘亲知道了。\"她不怪任何人，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就如同她当年选了其他人没有选小乔一样，后悔只会让自己的决定看起来更愚蠢，让旁人看到自己的愚蠢只会死得更快。 \"娘亲，已经过去了，那会我也不记事，我没有印象的。\"淮哥儿急切地说道。沈云舒给了淮哥儿一个宽慰的笑，\"娘亲就是问你，娘亲一直都想问你的。\"明明有答案，还要问，就是想得到一样的回答，还好这样愚蠢的行为只有她自己看得到。 淮哥儿不知道怎么说，母子之间突然有些沉默，外头屋檐上的冰棱偶尔掉下来一两个，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的明显。 第546章 鸩毒 \"主子。\"若霖都没敲门就闯了进来，\"主子，皇后娘娘那边不好了。\" 母子两人都诧异地抬头看着若霖。 若霖语速极快地说着，\"皇后娘娘身边的青木着急忙慌地跑来，说皇后娘娘晚上用了药就上床去睡觉了，可刚躺下没多久皇后娘娘就吐血了。她们去请了太医，怕雍华宫没有做主的人，就来找主子您。\" 沈云舒扶着案桌站起来，往外面跑去。 \"去贞妃那边请父皇，父皇一定是去看大哥了。\"淮哥儿在后面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奴才做事，\"开宫门，去请梁太医入宫，就说父皇急诏。\" \"是，奴才这就去。\"王保应着。 淮哥儿追随着沈云舒的脚步，去了雍华宫。 高太医今日在太医院值夜班，沈云舒进去的时候，高太医已经开始给皇后诊治了。 \"怎么样？\"沈云舒问。 高太医摇摇头，轻声和沈云舒说着话，\"像是中毒，应该是鸩毒。怎么会？\"沈云舒喘着粗气，眉头紧锁，\"后宫主子的吃食都是有奴才试吃的，要是有毒，怎么可能只有予微一人中毒？\" \"是啊。\"云嬷嬷跟着说道，\"试吃的几个奴才都没事，只有娘娘一人有事。\" 高太医摇摇头，查下毒之人不是他的事，再说，后宫里面，这样的事再正常不过了，他师傅，他自己，都不知道经历了多少。 皇后好像听到了沈云舒的声音，用尽全身的力气睁开眼睛去看，迷迷糊糊似乎真的看到了沈云舒的身影，\"云舒，让我再看看你。\" 沈云舒听到皇后的声音，不再质问高太医，奔向皇后这边，抓住皇后够向自己的手，\"予微，我在。\" 皇后感受到沈云舒双手的温度，抓住沈云舒的手放向了自己的胸口，\"我身子虽然疼痛，但我的心已经轻松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沈云舒摇头，回头恶狠狠地看着一群太医，\"本宫的话就放在这里，要是治不好皇后娘娘，你们太医院就跟着陪葬吧。\" 皇后却是笑了一下，把沈云舒的手抓的紧紧的，\"也不知道是谁，以前看话本子的时候说，太医院就是陪葬天团，一天要陪葬八百回。\" 沈云舒眼中带泪，却被皇后的话给逗笑了，\"予微，你还说你没看，你都看了。\" 高太医也有些如坐针毡，这贵妃娘娘向来是最冷静的，怎么也这样冲动了。 皇后用力看清沈云舒的脸，\"这几天时间，我还是有的，别哭了。我没哭，你又没事，我哭什么。\"沈云舒反驳道。 \"我累了，我睡会。\"皇后没想到有一天睁开眼睛都这么费劲，还是闭上舒服一些。\"你不许累，你不许累，你怎么就累了，你才多大。\"沈云舒仔细看着皇后的脸，皇后的脸色很差，嘴唇乌黑，身体还在颤抖。 \"娘娘。\"云嬷嬷被皇后这一下直接吓晕过去了。 高太医和几个太医上前给皇后诊治，空出一个太医给云嬷嬷看。 沈云舒马上叫青木封锁了雍华宫，查雍华宫每一个奴才，查皇后用过的每一样东西。 淮哥儿赶来看到的是已经昏睡过去的皇后，\"母亲，母亲！太子殿下，噤声，皇后娘娘需要静养。\"高太医提醒道。 \"母亲怎么会。。\"淮哥儿摇头，前天他会陪着母亲用晚膳，母亲虽然用的不多，看的精气神还是好的。 青木小声啜泣地站在沈云舒身旁，\"其实娘娘入冬就不太好，晚上总是睡不着，白天又起不来，就取消了嫔妃们的请安。这些日子娘娘胃口不好，几乎吃不太进去东西。\" \"我不知道。\"沈云舒觉得有些头晕，她不知道，她居然不知道。 青木吸了吸鼻子，\"娘娘不让我们告诉任何人，尤其是贵妃娘娘您。每次贵妃娘娘和皇子公主们来，皇后娘娘都要梳妆打扮好久，让自己看起来和常人无异。\" 沈云舒摇摇头，\"是我，是我蠢笨，没看出来。\" 青木擦了擦泪水，\"太医说，娘娘要是能撑过去冬天，就还有一年。马上就过年了，春天就要来了，可娘娘却。。\" \"主子，查出来皇后娘娘是这么中毒的了。\"王平小跑到沈云舒身边，\"那些试吃的奴才都有专门用的器具，汤药吃食都是没问题的，银针也都试过了，无毒。但是皇后娘娘用来喝药的药碗，碗沿被人抹上了鸩毒，娘娘觉得药苦，一直都是端起碗喝药，所以才沾到了鸩毒。\" 沈云舒有些站不住，\"是我？\"是她，这个习惯是她带给予微的，她觉得药苦，这么喝就苦一下子，不用一直苦。 青木有些奇怪地看着沈云舒，怎么会是贵妃娘娘呢。 沈云舒扶住柱子，\"是我教她这么喝药不苦的。\" \"主子，不能怪您啊。\"王平上前搀扶住沈云舒，\"这人熟悉皇后娘娘饮药的习惯，知道把毒下在这些器皿上，就算他不下在药碗上，也会下在其他地方，现在最重要的是，抓住这个人。\" \"贵妃娘娘，抓住这个人。\"青木跪了下来。 \"云舒。\"李聿安已经进来一会了，沈云舒心神恍惚，根本没注意到他，他旁听了这几人的对话，直到青木求沈云舒找凶手，他才开口说话。 沈云舒泪眼婆娑地看着李聿安，\"皇上。\"李聿安上前抱住了沈云舒，轻轻拍着沈云舒的后背，\"张和，去查，查不到你这个首领太监也别当了。\" 张和有些懵，差点没反应过来。 \"青木，你跟着张和过去，最近有什么行踪诡异的人，都告诉张和。\"李聿安知道肯定是后宫的人干的，后宫的事最难查了。 沈云舒靠在李聿安胸膛前，李聿安要把她摘出去，但是，她怎么能不管予微的事，\"王平，你也跟着去，你先查的，知道的也多，和张公公也有个商量。\" 李聿安皱了皱眉，还是顺了沈云舒，没有在奴才面前失了沈云舒的面子。 \"是，奴才明白。\"王平应道。 第547章 流言 沈云舒在雍华宫守了一夜，这也是沈云舒第一次在雍华宫过夜，才发现，雍华宫的布局很不好，外面那么亮堂，里面却暗沉沉的，直到太阳完全升起来，里面才有几分光亮。 \"予微，你看天亮了。\"沈云舒喃喃道。 屋内没有回应，浓郁的药味呛的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烟雾缭绕指尖，沈云舒缓缓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了。 雍华宫的院子里聚集了好些嫔妃，大多数人都一脸担忧地探头看着里面。 从王府到皇宫，几乎没人没受过皇后的恩惠，尤其是那些没有得过宠的嫔妃，全靠皇后的善心，才过的顺风顺水。 沈云舒的脸色不太好，一晚上没怎么睡觉，猛地看见这么多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臣妾\/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若霖上前扶着沈云舒，\"娘娘，嫔妃们来请安了。\" \"予微今日不适，你们回去吧。\"沈云舒不想应付这群人。 舒昭媛忍不住多回头看了沈云舒几眼，这些年她又胖了一些，从王府到皇宫，她早知道自己不会再得宠了，不如让自己的嘴巴好好享受几分。皇后娘娘也不如以前那般约束她吃东西，反而给她宫里设了个小厨房，想吃什么就能自己做。 皇后娘娘比她姐姐对她还要好几分，隔三岔五就派人来问她缺什么，所以这些年，即使她没恩宠，过的还是很不错的。 \"怎么会这样。\"几个没子嗣的嫔妃还是很担心的，皇后娘娘多好啊，贵妃娘娘哪有皇后娘娘那么好说话，而且贵妃娘娘也不管事，以后的日子该多难过。 \"谁知道呢，会不会是有人想当皇后了？\"各种猜忌都出来了。 \"不会吧，她都是太子生母了，当年还劝了皇上立后。\"几乎没有犹豫，都怀疑上了沈云舒，不过沈云舒做事的风格，还是让大家忌惮了些。 \"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是在朝堂上做面子，在皇上面前装贤惠。\"康充仪趁机拱火，姑母说她没机会，昭贵妃娘娘也不搭理她。 \"不如进去说吧，在这里说，里面的人都听不见。\"宜妃摸了摸耳后的头发，眼神中带着些凌厉，一一扫视着这群人。 \"我，我们只是随便说说，只是，只是太关心皇后娘娘了。\"康充仪马上为自己辩解了。 \"进去关心嘛，这外面，皇后娘娘看不到你的关心，多可惜。\"宜妃看向康充仪，等着康充仪继续狡辩。 贞妃归心似箭，\"我宫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都是妃位，点点头，贞妃就往回走了，轿辇就在不远处候着，妃位上就有轿辇了。 \"恭送贞妃娘娘。\"其她嫔妃都眼巴巴地看着贞妃，前几天还在跟自己一样坐着光秃秃步辇的人，今日也坐上轿辇了，还是得有个孩子。 恪修仪起身后，也马上说了自己有事，就跟着贞妃的方向走去了。 \"回去吧，天气冷，虽说放晴了，雪还是厚。\"宜妃只是看了一圈众人，就往雍华宫里面走去了。 \"她以前不是最想坐那个位置的吗？\"大家都还记得，当年皇后还是王妃的时候，病重那会，宜妃有多想做王妃，连中馈都握在手上了。 \"当年就不如贵妃娘娘，更别说现在了，可不得去讨好着。\"婉妃有些不屑，\"要是有个一儿半女的，你看她还这不这样？\"卢家已经是过去了，宜妃也不再是那个骄傲的卢家女了。 舒昭媛始终低着头，站在舒昭媛旁边的容婕妤是舒昭媛的饭搭子，跟舒昭媛一样畏首畏尾地不敢吭声。容婕妤是沈云舒不在的那几年进的王府，姓蒋，几乎没怎么见过李聿安，在家中就是个爱吃爱玩的性子，一来二去倒是和舒昭媛玩到一起去了。 \"舒姐姐。\"容婕妤哈出一口白气，\"要是皇后娘娘，那我们是不是以后就。。\"她还是有些担心的，她跟沈云舒也不熟，这些年她听到关于沈云舒的事，都不是什么好话。 舒昭媛拍拍容婕妤的手筒，贴近容婕妤的耳朵，小声说话，\"别听她们胡说，贵妃娘娘只是性子冷僻了些，要是这些人哪个上去了，咱们才是真的没有好日子了。\" 容婕妤点点头，往舒昭媛身边靠了靠。 跟容婕妤一起进府的文婕妤也往后退了半步，要不是身份被这些人压着，她可真不想站在这里听这些人闲话。 一群人不怕冷，在雪地里又说了好一会话，才散去。 宜妃看到皇后的样子也被吓了一跳，要不是皇后的胸膛还在起伏着，她真怀疑这里躺着的人已经去了，头发都有些干枯了，整张脸暮气沉沉的，没有一丝生机，她和沈云舒的说话声都没有引起床上人半点注意。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宜妃都不敢再多看几眼了。沈云舒几个呼吸间才平稳下来和宜妃说话，她看谁都怀疑，昨夜她甚至在想，这件事会不会是李聿安的做的，\"不知道。\" 宜妃见沈云舒不想跟自己说，也能理解，她看皇后的脸色，八成是中毒，肯定是有人刻意为之，没有查出真凶前，谁都有嫌疑。 宜妃抿着唇，点了下头，\"这段时间后宫的事都是我在打理，人员调动也是我管着的，我回去把名册整理出来，送到雍华宫来。\" \"多谢。\"沈云舒看着宜妃。 \"马上就要过年了，年边的事我一个人也能应付，你在皇后娘娘这边就行了。\"宜妃想想，自己别的忙帮不上，但是管理后宫，还是有些经验的。 \"好。\"沈云舒应道。 若霖进来看见宜妃，有些踌躇，还往外面退了几步，不知道怎么说话，干脆给宜妃问安行礼。 宜妃注意到若霖要进来，心下了然，这话自己听不得，\"我这就回去整理，不打扰贵妃娘娘了。\" \"路上小心。\"沈云舒看了一眼若霖，和宜妃说道。\"臣妾告退。\"宜妃没有一点不满，直接就离开了雍华宫。 第548章 没有求生意识 若霖不大了解沈云舒在宫外的事，但是这封信是从宫外送进来的，还是急信。宜妃娘娘一出去，若霖就掏出了信件递给了沈云舒。 沈云舒检查了信封的外观，是完整的，她剥开蜡封，取出了里面的信件，只有几句话。 \"主子。\"若霖见沈云舒看了信还没一会，就直直地往前倒下去了，连忙搀扶住了沈云舒。沈云舒觉得自己血液逆流，失去了思考能力。 若霖不敢叫人进来，只好扶着沈云舒坐在了地上，\"主子。\" 沈云舒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周墨弦死了，和尚死了，这个世界她唯一的同乡人，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皇后的咳嗽声打破了这片寂静，沈云舒回首看向躺在床上的皇后，跪爬了过去，皇后的口鼻都是污血，根本没法呼吸了。 \"去，去叫太医进来，予微把污血吐出来了。\"沈云舒推搡着若霖。\"是。\"若霖爬起来就往外跑。 高太医很快进来给皇后诊脉，他摇摇头，他实在没什么法子了，\"梁太医也许还有法子。梁太医昨夜不是说污血吐出来，人就还有一线生机的吗？\"沈云舒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此时瞪大了眼睛还有些可怖。 高太医往后挪了几步，但是他和沈云舒一向都是实话实说的，\"如果皇后娘娘身子康健确实还有一线生机，但是皇后娘娘以前那场病，这几年都算是和阎王抢过来的了。\" \"你胡说！\"沈云舒不信，\"不可能，你去叫梁太医来！\" \"是。\"高太医也希望梁太医有法子，皇后娘娘对他有知遇之恩，如果当年不是皇后娘娘指点了他跟了皇上，现在他还在方家坐冷板凳呢。 梁太医也守了一晚上了，刚眯一会，又被叫了起来，听到是皇后娘娘吐出来污血，还有几分高兴，又听了高太医说皇后娘娘以往的病例，心情又沉重了起来，昨夜他把脉，也发现皇后娘娘的脉象很弱。 \"皇后娘娘自己求生的意识不强。\"梁太医能感觉到，先帝当年病重，几次都救过来了，就是因为先帝很想活，先帝不想死。可皇后娘娘，她不想活了，她一碗药能吐出大半碗。 高太医一想，还真是，心病也是病，皇后娘娘自己不想活了，但是他们不能说啊，嫔妃自戕都连累家人，皇后不想活了，对皇上来说是奇耻大辱。 梁太医说的和高太医差不多，沈云舒的脸色愈发差了。 \"你昨日还不是这么说的。\"沈云舒目光灼灼地盯着梁太医说道。梁太医连先帝那么难伺候的人都伺候过来了，还会怕一个贵妃，他和沈云舒对视着，又对高太医使了一个手势，让高太医出去了。 若霖见状，也识趣地跟在高太医身后出去了。 \"皇后娘娘不是因为中毒喝不下去药，是她自己不想喝药。\"屋内剩下沈云舒和梁太医两人后，梁太医就直说了。 沈云舒摇摇头，不想相信。 \"污血吐出来后，应该能喂的进去药了，但是皇后娘娘的药还是喝一半吐一半。\"梁太医看着床边几块沾满药汁的帕子，\"贵妃娘娘亲手喂的药，贵妃娘娘心里是明白的。\" 沈云舒捂住脸，泪水从她指缝漏出来，她的声音有些闷，\"不许，告诉皇上。\" 梁太医皱眉，他能活这么久，就两个字，忠君，他从来不站队，谁是皇上，他就听谁的，他就伺候谁。 \"皇上不会问你的，你说，你说。\"话哽咽在喉咙，沈云舒几个深呼吸才继续说下去，\"说救不了了，皇上就不会继续问了，不算为难吧。\" \"是。\"梁太医应了一声，皇上问他就说，不问他就不说，就看皇上了。 梁太医出去后，沈云舒坐在地板上，倚靠着皇后的床榻，听着皇后微弱的呼吸声，她拿出藏在自己袖管的书信，是听云想办法送进来的。 他说，周墨弦昨夜病逝，周墨弦要求火葬，原身的母亲和兄弟姐妹见过周墨弦后，无念一把火就把周墨弦烧了。 沈云舒知道周墨弦是害怕，因为不会老，害怕，虽然在国公府，但是人外有人，这世间还有想长生不老的帝王。 沈云舒也开始害怕，她现在的岁数还不会让李聿安怀疑，再过几年，半白头发的李聿安看到依旧年轻的自己，会怎么样。 沈云舒无声地落着泪，周墨弦不在了，予微也要走，难不成真的要留她一个人。 寄往南方的信才刚刚出京城，千里之外的方予歆只是觉得最近有些心慌。 沈云舒开始怀疑是予微自己，予微不想活了，自己给自己下毒。 云嬷嬷那一晕，走路都有些不利索了，沈云舒怀疑是脑出血，云嬷嬷是把予微当亲生孩子看的，从予微出生到现在，一直陪伴在予微身边。 在沈云舒问云嬷嬷，予微是不是自己给自己下毒的时候。 云嬷嬷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沈云舒和云嬷嬷说了太医的诊断，屋内突然有些安静。 \"娘娘以前想过求死。\"云嬷嬷和沈云舒说起了实话，\"但现在绝对不可能，自从贵妃娘娘几个孩子来陪娘娘后，娘娘几乎没动过这种念头，娘娘屋内还有给五皇子和华安公主做到一半的春衣，怎么可能求死。\" 沈云舒别开脸，不动声色地擦着眼泪，\"不是她自己就好。\" 云嬷嬷想去照顾皇后，但是她现在自己都要靠人照顾，只能在床上给皇后祈祷，可皇后自己不喝药，她再怎么祈祷有什么用。 李聿安一下朝就带着沈云舒几个孩子来到了雍华宫，他对方予微没什么感情，可方予微对几个孩子甚好，他让孩子们进去看望方予微。 芃芃已经知道死亡的意义，她有些不敢看，站在房间中间就不敢走了。 年哥儿爬上皇后的床，靠在皇后身边说话，\"母亲，我来了，我们一起用午膳了，你说了给我做好吃的。\" 第549章 探望 沈云舒没有继续灌皇后任何药，李聿安那边也知道皇后命不久矣，在沈云舒的劝说下，允了方家想要进宫探望皇后的请求。 这日清晨，皇后清醒了一会，喝了一点清粥。 几个孩子都守在皇后身边，根本轮不到沈云舒喂皇后吃东西。 \"我没事了，你们几日都没有去学堂，可是要耽误了，别在我这守着了。\"皇后磕磕绊绊说完了这句话。\"都去学堂吧，一会你们母亲母家的人要来看你们母亲。\"沈云舒见几个孩子不想走，起身催促着。 淮哥儿领着弟弟妹妹出去后，又多看了两眼沈云舒。 沈云舒没有回应，沉默地把门合上，转身走到了皇后的床边。 \"方家来人？\"孩子一出去后，皇后就不愿意说话了。\"是，我求了皇上的恩典，方家这几天也连续递了好几封折子上来，说想来看看你。\"沈云舒回答。 \"嗯。\"皇后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就昏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方老夫人就进宫了，先见到了沈云舒。 \"贵妃娘娘吉祥。\"方老夫人给沈云舒见礼。沈云舒却有些傻眼，方老夫人身边好几个年轻的小姑娘，面容姣好，猛地一眼看过去，气度和予微以前十分相似，规规矩矩行礼，眼眸永远半垂着，看向脚尖。 \"皇后娘娘这会精神正好。\"沈云舒不去细想，示意奴才带方老夫人进去看皇后。 沈云舒去了偏殿，若霖叫人煮了一碗清汤面。\"主子吃点东西吧，早膳就没吃。\"若霖跟在沈云舒这边这几天，也没怎么休息好。 \"放着吧，我一会就吃。\"沈云舒摆手让若霖下去了。 皇后这边还没说一盏茶时间的话，方老夫人就带着那几个姑娘离开了。 青木来寻沈云舒，\"贵妃娘娘。\"沈云舒的面才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怎么了？\" \"老夫人回去了。\"青木是从方家出来的，她还是了解一些方相的，用小姐的话来说，父亲光有官职还不够，还希望那位置上的人流淌他们方家的血液。 沈云舒站起来，往主殿走了去，刚进房间就看到地上破碎的茶盏，\"予微。\"皇后勉强坐了起来，佝着背，头发跟枯草一般乱糟糟一团。 \"见过了。\"皇后慢慢挪动着身子，躺了下去，蜷缩成一团，她确实想再见见家里人，作为夹在中间的二女儿，她很少受到父母的关注，又因为身子从小就不好，父母也不怎么对她寄予厚望。 她没有予歆那么聪明，那么多精力去对抗家里的人，予歆是受过家法的人，可她受过家法，身子还是那么康健，自己一场风寒，就起不来床了。 那些规矩她学的累，她还没有大姐姐学的好，大姐姐不觉得学这些东西是受苦，大姐姐觉得这是自己嫁的好的前提。 她以为终于能听到一些不一样的话，但她一看到那几张年轻的面庞，就明白了。那是她的侄女和堂妹，都是方家的女儿。 \"好累。\"皇后的声音闷闷的。 \"予微。\"沈云舒看着皇后的后背，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我让青木整理了这些年我攒下来的东西。\"皇后精神好像好了些，说话都有气力了，\"淮哥儿那边我帮不了什么，东西就给年哥儿和芃芃吧，一人一半。\" \"我那些书，那本《南游杂记》我带着走，剩下的都给年哥儿吧，他喜欢看，我读了那么多遍，他都不觉得厌烦。\" \"那你继续给他读嘛。\"沈云舒带着浓重的鼻音说着话，\"说不定芃芃也会喜欢。\" 皇后直接忽略了沈云舒的话，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我京中的那些好友，我都给她们留了书信，本来想再见一面的，可我现在实在吓人，还是不见了。\"她那日见到李初尧也是害怕这个，人居然会变成那个样子，她这几天根本不敢照镜子，她肯定很吓人。 \"还有予微。\"皇后想到自己这个妹妹，\"我知道你们在做些什么，其实我想过拦着她，可我见她那么高兴，觉得这样也好，起码她这一生比我快乐。她那个孩子也不是诚王的吧？\" 沈云舒低下头，不敢看皇后。 \"我给孩子起了好多名字，也不知道她喜欢哪个，到时候你给她，你们选一个，要是不好，叫她自己重新起一个。\"皇后摸索着自己的枕头，转过身看沈云舒，\"云舒，我实在不知道能给什么给你。\" \"我什么都不要。\"沈云舒凑过去，怔怔地看着皇后。 皇后拿出一个折子，\"都说这皇后是后宫里唯一能给皇上写折子，规劝皇上的，我做了皇后，还没写过折子，写了一个，你帮我送上去。\" 沈云舒接过折子，\"你和他，有什么约定是吗？\" 皇后笑了笑，\"其实按照母亲教我的来说，他是个挺合格的丈夫。我们刚成婚的时候，我对他很排斥，他虽不开心，也没有强迫我，说不会勉强，我愿意再说。\" 沈云舒看着皇后，\"你们。。\" 皇后的神情有些俏皮，\"没想到吧，他居然肯。\"沈云舒确实没想到，她还没过来的时候，沈姑娘和七王爷，就是七王爷强迫。 \"我们一共有三次交易。第一次就是你进府，我不是无缘无故对你好，他说只要我能护住你，让你在王府里好好的，就让我只做世人眼中的王妃就行。\"皇后说道，\"其实那会我本来有些松动的，觉得这样做他的王妃也不错，他至少尊重我这个妻子。他这话一出，我也就舍弃了这个想法。\" \"至少，我还有裴言川。\"皇后陷入了回忆，\"那时候我听说了他很多事，他不愿成婚，他拒绝相看女子。我每天都害怕，害怕他哪天就妥协了，那就真的只剩我一人了。\" 沈云舒蹙起眉头，\"你真傻。\" 皇后却笑了一下，\"我也觉得，我总觉得他这么对我，我得做出些样子，这样才不辜负世间的真情。\" 第550章 交易 虽然这么想很不好，但是沈云舒还是觉得，幸好，裴言川是为国牺牲了，予微不用每天害怕他会变。 \"皇上第二次找我，就是那次病重。\"皇后拉住沈云舒的手，\"他说你故意做局，让自己伤痛，让他心痛，逼他来劝我活下去。\" 沈云舒一直觉得自己那个局做的很好，但是李聿安居然都知道，他都知道。 \"所以他来劝我了。\"皇后说着，\"我叫他别劝了，我别无所求。\" 沈云舒也一直好奇，李聿安说了什么，比自己说了那么多都管用。 皇后眉眼带笑，\"他说，等我死后，放我的尸首离开，不必葬在他一起。但是前提条件是，我不能再这样寻死觅活的，要好好保护你和几个孩子。\" 沈云舒一直觉得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活着享受才最重要，居然会有人为了死后的自由和人做交易。 \"你总说男人薄情，男儿薄幸。\"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他对你真的还可以，不过为之感动的是我这个旁观者，你这个当局者清醒着。\" \"得不到才是最好的。\"沈云舒依旧清醒，李聿安能猜中她的心思，自然也知道自己有些东西得不到，所以在没有得到之前，她就是最好的。 \"最后一次，就是皇上登基，那次是我去找的他。\"皇后已经不想去分辨李聿安的情是真是假，亦或是，几分真几分假。 \"他不想我做皇后。\"皇后很平静地叙述着这事，\"换做哪个男人也不喜欢自己做了皇帝后立一个心里有别人的女人做皇后，我理解。但是那时候的形势，由不得我。我说，太医给我诊过脉，我至多五年，我死前会奏请立你为后，让你名正言顺。\" \"他还不信呢，找了太医给我诊脉才勉强信了。\"皇后笑着说，\"我只求他信守承诺，放我死后自由。\" 沈云舒看着手上的折子，\"你早就写好了。\" \"是，我早就写好了，从我拿到凤印那一刻，我就写好了，盖了章。\"皇后几个深呼吸，终于说完这些话了，\"你，帮我，看着他，让他信守承诺。\" \"好。\"沈云舒哽咽着点头，\"我会。\" \"我的事，不要查了了。\"皇后这几天还是听到了沈云舒训斥奴才的声音的，\"我要多谢那个人，我本来要熬五年，如今三年不到，我就熬到了。\" 沈云舒摇头，不想答应，\"此人留在宫中，是祸害。\"她要杀了那个人，反正她这双手也不干净了，再脏点也没什么。 皇后眨了眨眼，眼睛有些干涩，\"好吧，就当为了淮哥儿，为了年哥儿和芃芃。后宫也该干净点了，是我无能了。\" \"予微。\"沈云舒无力地喊着皇后的名字。 皇后把手缩了进去，放在了被子里，\"外面好冷，你也回去歇着吧，有人在我睡不着。\" 皇后又睡着了，沈云舒坐在那里好久，她扶着床沿站起来，踉跄地往外走着。 \"贵妃娘娘。\"青木见沈云舒走了，有些慌乱。沈云舒就那么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一路上不少奴才给她行礼问安，没人敢驻足看她到底是怎么了。 \"贵妃娘娘。\"张和见到沈云舒连忙迎了上去。\"皇上呢？\"沈云舒问。 \"皇上在面见大臣，贵妃娘娘要是找皇上，不如先去偏殿歇息着，奴才去传个话。\"张和见沈云舒状态不太对，把人往偏殿引。 \"见哪几个人？\"沈云舒直接问。 张和报了好几个人名，沈云舒听到了皇后父亲的名讳官职，嘲讽地笑了笑。\"他都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还这么操心国家的事，真不愧是大启的肱骨之臣。\"沈云舒说道。 \"是，是啊。\"张和觉得沈云舒有些阴阳怪气。 \"我去偏殿等着。\"沈云舒摆手让张和去找李聿安，自己走向了偏殿。 淮哥儿在偏殿看李聿安看过的折子，从中学习，他速度还是很慢，不过已经能理解有些事李聿安为什么要那么做。 \"娘亲，你怎么来了？\"淮哥儿起身走过去扶着沈云舒，\"娘亲，你的手好凉，身边的奴才怎么这么不懂事，都不给你拿个手炉。\" \"我没让奴才跟着。\"沈云舒说道，坐在了淮哥儿引领自己坐的椅子上，\"我就是好多天没怎么好好看看你们和你们爹爹了。\" \"我们没事。\"淮哥儿乖巧地笑着，\"娘亲照顾母亲那边，我自然就会照顾好弟弟妹妹那边，爹爹都那么大了，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沈云舒笑着，看着淮哥儿，\"我常想，你这么好，应该是你母亲小时候带你带的好，你母亲是我的恩人。我孝顺母亲和娘亲是一样的。\"淮哥儿认真地说道，母亲是对爹爹的每个孩子都好，但是自己承了母亲的好，就要报答，这是母亲从小教导自己的。 \"好，你去看你的折子吧，娘亲坐着歇会。\"沈云舒也觉得很累，怎么会这么累。 李聿安好一会才来找沈云舒，\"云舒。\"沈云舒仰头看着李聿安，\"皇上，谈完事情了？\" \"没呢，让他们回去了。\"李聿安握住沈云舒的手，\"也不急，快过年了，明年再议也行。皇上惫懒了。\"沈云舒说道，\"以前可不这样。\" \"这两年确实有些累了，该歇歇了。\"李聿安回道，\"你今日倒是肯来我这泰和殿。\" 沈云舒把袖管里的折子拿出来给了李聿安，\"那个，予微给你的。\"李聿安接过了折子，上面的字迹小巧娟秀，别有风味，他只是几眼就看完了折子，方予微还算信守承诺。 沈云舒抓住李聿安的手，\"皇上。\" 李聿安看着沈云舒，\"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她既然你信你，她的事你就去办吧。\" 淮哥儿不知道李聿安和沈云舒打着什么哑谜，第一次分心努力听着亲爹亲娘的对话。 沈云舒不再言语，李聿安答应了，就是答应了。 第551章 最后的晚餐 \"好看吗？\"皇后没有照镜子，直接问沈云舒。 沈云舒给皇后带上时新的绒花，\"好看，跟没出阁的时候一样。\"皇后摸了摸自己垂下来的头发，发丝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光亮，摸着都不顺手了，\"你就会诓我。\" \"我哪敢。\"沈云舒认真地给皇后上妆，\"不信你问云嬷嬷。\" 皇后看向云嬷嬷，一双眼睛亮盈盈的，询问着云嬷嬷的意见。云嬷嬷的腿还是不大能走，说话都结结巴巴了，见皇后看向自己，只好用力地点点头，表示沈云舒说的对。以前小姐还没出阁的时候最喜欢做这样的发髻了，然后坐在窗前读书写字，那裴家的小公子常来看小姐，十分守礼地站在窗户另一边，把准备好的礼物送到她手上，让她转交给小姐。 皇后可算是信了，脸上又洋溢起了笑容，\"淮哥儿他们已经到了吗？\" \"嗯，他们去小厨房点菜了，你知道的，我管他们管的严，他们就知道来你这边吃好吃的，你啊，就知道纵容他们。\"沈云舒的语气有些责怪。 皇后拉住沈云舒的衣袖，\"我知错了，我再也不会了。\" \"罢了罢了，你就会用这招。\"沈云舒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好了。\"沈云舒放下手上的东西，打量了皇后一番，\"这下淮哥儿他们都不知道叫你母亲还是叫你姐姐。\" \"取笑我。\"皇后有些不好意思，躲避着沈云舒的眼神。 沈云舒半蹲下来，仰视着皇后，\"你想不想做娘亲？\"皇后垂眸看着沈云舒，\"我都多少岁了，还做娘亲。\" \"这里很讲究血脉传承，很讲究死后有没有孩子送终。\"沈云舒的声音有些低，\"我看后宫那些女孩子，我知晓她们可怜，可我不想自己可怜。云舒，别在自己身上牵扯太多因果，就算不是你，也还有其他人。\"皇后摸了摸沈云舒的脸。 \"我就在想，你会不会这么想。\"沈云舒靠在皇后的膝头，\"我思虑了一天，今日，就把年哥儿过到你的名下，以后你就是年哥儿的娘亲了。\" 云嬷嬷注意力本来在皇后身上，沈云舒的话一出，云嬷嬷就看向了沈云舒，想张嘴说话，一张嘴就漏口水，她太老了，不中用了。 皇后眼眸微动，\"云舒。\" \"我早该这么做了。\"沈云舒的声音愈发低了，\"我太笨了，想不到这层。\"皇后摇摇头，就算云舒早早把孩子过给她，她也不会同意的，方家因着血脉拿捏她，但是云舒的几个孩子在云舒的庇佑下，还是有些自由的，\"云舒，不必了。\" \"我已经和皇上商议过了。\"沈云舒知道皇后会拒绝，\"皇上今日就去改了玉碟，容不得你不同意了。\" 皇后环抱着沈云舒，\"我有时候觉得，你更像我的姐姐。\" 沈云舒笑了下，\"你可别想，我年纪可比你小。\" 皇后的声音在沈云舒的耳边响起，\"等我去了，让我一个人。\"沈云舒不解地看向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皇后和沈云舒对视着，\"我不要和裴言川同葬，就我一个人。\"沈云舒默了一会，她以为皇后想去玉城那边和裴言川合葬，但是她不想，她想一个人。 皇后扶着桌子起身，\"开膳了，走吧。\" 年哥儿心里装着事情，见到皇后和沈云舒走出来就有些紧张，拨弄着手指。沈云舒给了年哥儿一个鼓励的眼神，让年哥儿过来。年哥儿这才小跑到皇后身边，抓着皇后的手，声音有些小，\"娘亲。\" 皇后还有些不习惯，沈云舒戳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 \"凭什么你可以叫娘亲。\"芃芃不服气地走了过来，把沈云舒的位置挤掉了，也叫了皇后一声娘亲。皇后这回应的声音大了点，脸上也带起了笑。 两个小萝卜头突然跟什么似的，斗起了气，喊娘亲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皇后都有些回应不过来了。 沈云舒和淮哥儿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等皇后向沈云舒投来了求助的眼神后，沈云舒才上前拉开了两个孩子，说开膳了。 一顿饭用的有滋有味，沈云舒让年哥儿住在雍华宫陪皇后，芃芃不肯，也要跟着一起，雍华宫的奴才马上又收拾出一间房，让芃芃也住下了。 沈云舒是跟着淮哥儿一起回去的。 外面的雪一点化的意思都没有，昏昏沉沉的天色更是让人压抑。 \"娘亲。\"淮哥儿拉上沈云舒的手，\"你的手好凉。\"沈云舒回过神，才发觉外面好冷，哈气成冰，\"忘了，忘了拿手炉了。\" \"没事，我的手暖后，我给娘亲暖手。\"淮哥儿温和地笑着。 沈云舒看着淮哥儿，\"本该叫你陪着你母亲的。娘亲怕爹爹不开心是吗？\"淮哥儿已经有些理解沈云舒在李聿安面前的战战兢兢了，他好像能体会到了，上次他只是给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建议，几个大臣就一番说，爹爹沉默了一会，那一会，他害怕了。 沈云舒干干地笑了一下，\"是。\" \"没事的，娘亲。弟弟妹妹陪着母亲，我陪着娘亲。\"淮哥儿后面想了很多，如果他不是他，是他几个哥哥，爹爹那会会这么处置自己呢。 沈云舒哈了一口气，\"见多了雪，倒不觉得稀奇，有点习惯了。\"她很适应现在的生活了，在李聿安允许的范围内，小小的享受。 可是，可是予微要走了，没有人在这深宫一直陪着自己了。 予微要自由了，她不入皇陵，也不去裴言川身边，她一个人。 \"娘亲想江南了吧？\"淮哥儿笑着说道，\"前些日子母亲也念叨着江南，我们就去了那么一次江南，母亲和娘亲就都记挂上了那个地方，看来以后要多去。\" \"自己住惯的地方就觉得没意思，想去别人住惯了地方走走看看。\"沈云舒说道，她并不是多想去江南，也没有那么喜欢看烟雨，就是想逃离片刻。 第552章 怀德 皇后是在睡梦中逝世的，没有什么痛苦，十分安详。 沈云舒早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天还没亮听到奴才来传话，恍惚了一阵子，就冷静地吩咐奴才去办事了。 李聿安也跟着一起醒了，见沈云舒终于冷静下来，能正常说话了，\"你现在过去，还是一会过去。我一会过去吧。\"沈云舒看向李聿安，\"皇上还要早朝，我们一起用早膳吧。\" 李聿安点点头，随即起身了。 两人一起用了早膳，沈云舒给李聿安换了朝服，送了李聿安出门。 \"早朝要紧，皇上下了早朝再来雍华宫吧。\"沈云舒平静地说道。李聿安看了沈云舒一眼，把玩着手上的玉佩，\"我明日发丧。\" \"是，多谢皇上。\"沈云舒低垂下眸子，不敢和李聿安直视。 李聿安走后，沈云舒马上赶去了雍华宫，雍华宫早就被她的人给围住了，芃芃和年哥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皇后的房门外，不敢进去。 沈云舒让自己宫里的人把两个孩子带了回去。两个孩子起初还不想走，最后沈云舒只好说淮哥儿在家里等他们，他们才慢慢离开。 沈云舒带着几人，把方予微放入了一个普通棺木里，又把一身皇后冠服放入了早就准备好的楠木棺材里。 沈云舒就带着普通棺木离开了皇宫，一路畅行无阻。 今日的天气也格外的好，无风无云，太阳也出来了。 沈云舒走出京城碰到了平阳公主，平阳公主牵着一匹马，她常穿红衣，沈云舒还是第一次见她穿这么素净的衣裳，她站在官道旁边，见到棺木就迎了过来。 \"是贵妃娘娘吗？\"平阳公主仰头看向马上的沈云舒。 沈云舒戴着帏帽，透过帏帽看平阳公主，\"是。\" 平阳公主微微松了一口气，\"我在这里已经候了好几日了，是予微叫我来的。\"沈云舒下了马，走到平阳公主的身边，\"什么时候？\" \"她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就给我来信。\"平阳公主的鼻子都被冻红了，岁月还是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眼角多了一些细纹，\"她说她要出宫了，让我带她去江南，远离京城。\" 沈云舒想的是把方予微葬在自己石鼓寺附近的庄子上，这样自己的空也能去看看，但是予微要去江南，\"她没跟我说，她要去江南。\" 平阳公主搓了搓手，\"她想去就让她去吧。\" 沈云舒还能说什么，她只是想了一会，就给平阳公主让了位置。平阳公主走到棺木旁边，\"我要看看，看过了我才放心。\" 沈云舒走了过去，\"你不放心什么？我不放心上头那位。\"平阳公主何尝不知道，一个皇后，不葬在皇陵，不愿意和皇帝合陵，对皇帝来说，就是一种侮辱。 沈云舒让几个随从避让开，打开了棺木，棺木中的方予微，梳着未出阁的发髻，长发就披在胸前，表情一片恬静，就像是睡着了，怀中抱着一本书，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平阳公主终于放心了，\"多谢你。\" 沈云舒没应承，\"我答应她的，我不会食言的。\" 平阳公主又合上了棺木，\"你放心，我带在身边的都是死士，他们不会乱说话的，我这次去江南，明年才能回来。好，予歆也快回来了，路上你要是碰到。\"沈云舒还是有些纠结，予歆身边不太干净，这事能不能让予歆知道。 \"我知道分寸，碰得到，我带她看看，碰不到就算了。\"平阳公主说道。 沈云舒点点头，退到路边，\"时辰不早了，你走吧。\" 平阳公主上了马，\"我走了。\" 沈云舒站在路边看着平阳公主带着方予微离开，终究还是忍不住掉了几滴泪，收敛了情绪，才上马回了京城。 次日，李聿安宣布了皇后的死讯，并免朝三日为皇后发丧，给皇后定了谥号，怀德皇后，由李祈年扶棺下葬。 宜妃操办着怀德皇后的丧事，沈云舒几乎没有出过场，只在第一天和出殡的那日来看了看，就回去了。 \"幸好有宜妃娘娘在，不然咱们就乱了。\"温妃还是觉得没有子女的宜妃好，宜妃的家世也好，贵妃娘娘那个脾气，实在是太不好了。 \"可不是么。\"恪修仪凑上前，\"这些天要不是有宜妃娘娘在，这事都不知道怎么办。眼看着又要过年了，都是活啊。以前宜妃娘娘就帮着怀德皇后料理后宫，都有经验了。\" 宜妃早就对这些话免疫了，\"咱们是为皇上分忧，皇上这些日子伤心，咱们只好多做些杂活，不比贵妃娘娘，能宽慰皇上的心。\" 几人都哑巴了，能说什么，说自己无能，安慰不了皇上吗？ 宜妃把手拢进了手筒里，\"有五皇子送怀德皇后出去，太子殿下和几个皇子公主陪同着，怀德皇后泉下有知，也安心了。咱们就别在这里议论了，各个宫里还一堆事呢。\" \"是啊是啊。\"一群人应道。 \"回去吧。\"宜妃说完最后几个字，就往回走了，她才不要当这个皇后，五皇子已经过到怀德皇后的名下了，贵妃娘娘就是不做皇后，也是有个嫡子的，自己还不一定能生出来。 沈云舒静静地练着字，这些年下来，她的字越来越像李聿安的字了，以前只是猛地看有几分像，现在是细看有五分像。 \"主子，宜妃娘娘来了。\"若霖进来传话。 \"让她进来吧。\"沈云舒盖上字，找了个椅子就坐下来了。宜妃进来给沈云舒行了礼，就在沈云舒的示意下坐在了沈云舒的旁边，\"贵妃娘娘，事情都办好了。\"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不懂这些，去了也是添乱。\"沈云舒给宜妃倒茶。\"份内的事，u嗯那个说辛苦。\"宜妃接过茶，浅浅地笑着。 沈云舒看向宜妃，\"年边还要辛苦你，我先给你打下手。贵妃娘娘客气了，这些事都不难，娘娘很快就能上手了。\"宜妃可不是来闲话的，烫手的东西赶紧交回去。 第553章 风平 云嬷嬷出宫去了，说是她孩子接她回去养老了。青木不想回方家，她是方家的家生奴才，回去也只能回方家，由父母婚配，沈云舒问她，她不想回，就留在了沈云舒的昭阳殿。雍华宫大部分的奴才都分配到各宫各地去了，留下来一小部分打理雍华宫。 沈云舒时常忘记方予微已经离开皇宫了，有时候下午送孩子去学堂回去就不小心走到雍华宫去了，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路，就马上绕路去了附近的御花园玩玩。 今年的雪景甚好，御花园总是好些人，煮茶赏雪。 \"主子。\"若霖靠近沈云舒半步，\"您都来了好几次御花园了。\"若霖见沈云舒来御花园也只是站在那里，不和那些宫妃说话，就看她们品茶谈天。 沈云舒看了若霖一眼，\"左右无事，我到处走走。\" 若霖当然知道沈云舒是往雍华宫那边走的，本意不是来御花园，但是皇后娘娘都，\"主子可以和其她娘娘一起品茶，正好咱们宫里有皇上新带来的茶叶。\"这些日子，不少嫔妃来昭阳殿请安，说是虽然没有皇后，但是规矩还是在的，给贵妃娘娘请也是一样的。 不过谁不知道下一任皇后就是她们家主子呢？ 前朝已经有人奏请再立皇后了，几乎所有的朝臣都是奏请立昭贵妃娘娘为皇后，一是昭贵妃娘娘为太子殿下生母，二是后宫诸人中昭贵妃娘娘子嗣最丰，三是怀德皇后遗诏立昭贵妃娘娘为后。 可她家主子似乎并不着急，皇上都提了两次这个事情了，主子说等过完年再说。 皇上急是因为贤贵太妃的身子不大好了，可能就这段时间的事吧，皇上虽然不认贤贵太妃，可要是真的一天孝都不守，不知道会怎么骂。 沈云舒垂下眸子，\"回去吧。\" 沈云舒突然发现，自己都没怎么逛过这个皇宫，哪里都是陌生的，最熟悉的地方就是昭阳殿和雍华宫，还有李聿安的泰和殿，其它地方自己基本没去过。 沈云舒有些后悔，应该和予微一起逛逛皇宫的，怎么说也是皇宫的女主人，予微熟悉的就雍华宫和昭阳殿，对自己家这么不了解，实在是太亏了。 \"贵妃娘娘。\"婉妃老远就看见沈云舒了，慢步走来给沈云舒问安。\"起来吧。\"沈云舒停住脚步，把人喊了起来。 \"明年就该喊贵妃娘娘为皇后娘娘了，这称呼可是喊一声少一声，臣妾得多喊几声。\"婉妃笑盈盈地看着沈云舒。沈云舒没什么表情变化，\"急什么。\" 婉妃看着沈云舒的脸，这老天爷可真不公平啊，自己比贵妃娘娘还小一些呢，怎么自己就老的这么快，\"刚刚路上碰到了宜妃娘娘，说是去昭阳殿找贵妃娘娘您。\" \"许是年边的事情，她熟悉宫务，我还要跟她学习呢。\"沈云舒接手第一天就觉得这不是人干的活，都是一些琐事杂事，特别浪费时间，虽然说能体会到权力握在手心的感觉，能有一群一群的人恭维自己，捧着自己，但也一样消耗精力。 \"也是，宜妃娘娘到底是世家出身的，比臣妾这些小门小户出身的就是好，能帮上贵妃娘娘的忙。\"婉妃看似自己贬低自己，眼神却不停地瞥着沈云舒。 沈云舒知道她有底牌才敢这么说话，但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有弱点，沈云舒走近婉妃身边，在婉妃耳边说道，\"你不想你儿子变成李初尧这样，你就给我老实点。\" 婉妃一愣，大皇子？是啊，大皇子是因为恪修仪得罪贵妃娘娘，最后被贵妃娘娘吓到早产，大皇子因早产身子孱弱，她去见过几次，是真的吓人。 \"我，臣妾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婉妃稳住声音说话。 \"先帝的孩子也都长大了呢。\"沈云舒浅笑着，\"以前的魏王，晟王，都是优秀的皇子。\"婉妃也笑着和沈云舒对视，\"臣妾不知道贵妃娘娘是什么意思。\" \"还有贤贵妃娘娘。\"沈云舒没理会婉妃的话，继续说道，\"这得宠就是一辈子的事，贤贵妃娘娘在先帝驾崩前的最后一刻都是最得宠的女人。\" 婉妃哽住了，算算日子，贵妃娘娘也得宠了十多年了，\"臣妾先回去了。\" \"回吧。\"沈云舒微微笑着，先一步往自己宫里走去了。 若霖跟在沈云舒身边，\"这婉妃娘娘说话怎么越来越奇怪了。\"沈云舒慢慢走着，\"可能是年纪大了。\"有底牌了，说话有底气了，但是一个王炸带一堆零零散散的牌也没用啊，她没打算给婉妃出牌的机会，她也不会让自己死在李聿安的前面。 宜妃已经等了沈云舒好一会了，看见沈云舒回来，连忙起身，\"贵妃娘娘吉祥。坐着吧，别那么客气了。\"沈云舒直接坐了下来。 宜妃给沈云舒汇报工作，有条有理，基本不要沈云舒动手，只要沈云舒查阅结果。 沈云舒觉得宜妃在她那个年代一定是年薪千万的ceo，而且这只是人家其中一项本事，人家还会写策论，熟读四书五经，能辅导考生殿试。 \"这段时间的事情不少，你瞧着宫里谁能帮上忙的，我把人叫过来一起做事，省的你一个人做这么多。\"沈云舒喝了一口茶，叫她和宜妃两个人做事万万不可能的。 宜妃想了想，\"这个，臣妾还真不好说，这几年大家的性子都养懒了，要是想选拔人操持宫务，臣妾认为可以今年把活派下去，看谁做的好，慢慢来。\" 沈云舒点头赞同，\"前朝开设了女子恩科，我看了一眼报名册，你家参加的姑娘还真不少。\" \"世家的女子读书的不少，其他人家或许还有些担心，臣妾家中实在不需要担心什么。\"宜妃说的很直接，\"她们自己也知道，想要得到好处，就要付出代价，就算明年的女子恩科没有好处，她们也至少争取过，不至于人生留憾了。\" 第554章 往事 有宜妃的帮忙，这个年还是稳稳当当地过了。 \"今年都没有母亲的红包了。\"芃芃有些失落地坐在地上，看着天上的烟花，明明去年还是很开心的，黑豆也陪在自己身边，母亲也会给她和弟弟讲故事。 年哥儿把自己的红包给了一个给芃芃，\"给姐姐一个，就当是母亲给的。\" 芃芃看了一眼年哥儿，\"年哥儿真好，姐姐也给你一个红包。\" \"钦天监算了几个吉日，都宜册封，你看看 你喜欢哪一个。\"李聿安已经在想册封的事，他想办一场婚礼，当年的婚事实属勉强，如今他什么都有了，也该给云舒补一场大婚。 \"夏初这个日子好，天气不热也不冷，冬天的吉服实在是太重了，穿着人都臃肿了，夏天又太热了。\"沈云舒认真看着，\"记得当年册封侧妃的时候，可把我热坏了。\" \"当年没法选日子，只想快点给你个身份傍身。\"李聿安回想起当年，还有些感慨，那会为了一个侧妃的位置，都要各种谋算，生怕其他兄弟知道自己的软肋，又怕后院那些暗箭。 沈云舒握住李聿安的手，静静靠在李聿安的胸膛，\"我知道，我很满足了。\" 淑太妃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了，今日依旧没有见到，见到的是孙儿和孙女，连儿媳妇都没来。 \"你父亲身子抱恙？\"淑太妃温和地和李宴舟说着话。李宴舟点点头，\"是，父亲身子不适，早早就给皇上递了折子，说来不了。\" 淑太妃何曾过过这样的日子，以前她儿子就陪在自己身边，先帝虽然不是最宠爱她，但是她的恩宠也没比别人少到哪里去，先帝总说在她这里是最放松的，一家三口总是其乐融融的。还有宴舟这个聪明的孙儿在身边，先帝总是夸赞宴舟学问好。 \"你母亲的身子也不适？\"淑太妃微微蹙起眉头，看向了贤贵太妃那边，贤贵太妃身边一大堆孙子孙女，还有老魏王妃那个儿媳妇。以前她总觉得胡琬宜这个儿媳妇不好，太蛮横了，太强势了，不像她的儿媳妇，温婉多情。 李宴舟的脸色也变得不大好，\"祖母，我娘亲当年，你也是知道的，今日天气寒凉。\" 淑太妃已经不高兴的，孙儿还向着儿媳妇说话，气的她呼吸都急了起来，人家贤贵太妃，十几个孙子孙女，每个孩子来看两次，都要轮一个月，她如今看不到儿子，孙子孙女一个月也就来一次。 \"既然你母亲身子不好，你父亲身边也没人伺候，我身边正好有几个乖巧的宫女，拨去伺候你父亲，等你父亲身子好了，也好来进宫看看我。\"淑太妃说道。 李宴舟的脸色更差了，已经通人事的他听懂了祖母话中的意思，\"祖母，儿子不孝，不要怪到儿媳身上去，儿子才跟你有血脉相连，儿媳没有。\" \"你在说什么？！\"淑太妃的手有点颤抖。 \"孙儿以前觉得祖母是最温柔敦厚的，皇爷爷也觉得祖母是最没有脾气的，宽宏大量，鲜少生气。\"李宴舟根本不带怕的，\"如今，祖母变得跟后宫那些女人一样了，以后见了皇爷爷要如何解释呢？\" \"我是你祖母。\"淑太妃这几年的日子实在是太难过了，她每天就看日出日落，看树叶长出来，又变黄了，又掉下去了。 \"我知道。\"李宴舟尽量维持着体面，\"但是娘亲也是我的娘亲，父亲这几年不理俗务，府上的事，外面我撑着，里面穗宁撑着，娘亲也撑着病躯给穗宁打打下手，父亲每日都在养他那些马，您不怪父亲，却怪我娘亲。\" 淑太妃见已经有人注意到自己这边，擦去了泪水，不再多说什么。 贤贵太妃冷哼一声，有些瞧不起淑太妃，装什么呢，装不下去了，装什么好婆婆，不给儿子纳妾，现在来后悔，也不看看自己儿子多大了，还是她命好，瞧瞧，曾孙子都有了，就是年纪太小，不方便带进宫里来，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看曾孙子那天。 穗宁郡主红着眼眶，气息不稳地轻咳了几声。 \"世子，太子殿下那边请您过去喝口水，不知道您是否有这个空闲。\"王保早就过来了，等他们说完话才走过来。 李宴舟转过身子，\"正好是空的，还请公公带路。\" 王保给几个太妃行了礼，就带着李宴舟去见了淮哥儿。 \"太子殿下！\"李宴舟规规矩矩地给淮哥儿行礼。\"宴舟哥哥和我生疏了。\"淮哥儿上前把人扶了起来，\"以前一同下江南的时候，宴舟哥哥很是照顾我这个弟弟。\" 李宴舟也不知怎么了，下江南的事记得特别清楚，那时候他和李应淮各种卖弄墨水，哄皇爷爷高兴，皇爷爷也吃他们那一套，今日赏他一些东西，明日就赏李应淮一些东西。李应淮那时候读书不如他，但是脑子转的快，比他聪明。 \"都是那么久的事了，太子殿下还记得。\"李宴舟假装不记得。 \"宴舟哥哥如今在哪里读书？怎么没听说了？\"淮哥儿明知故问，李宴舟倒是想读书，可府上没人管事，他只能抽出一半的时间来读书。 \"还是跟以前一样，请了先生回来教。\"李宴舟回道，\"就是不如从前那般，一心只读圣贤书了。\"淮哥儿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样子，\"其实我也很怀念和宴舟哥哥在一起的日子，想叫宴舟哥哥进宫和我一起读书。\" 李宴舟有些心动，但是身子不好的娘亲，随时要珍贵药材温养着的妹妹，他哪个都抛不开。淮哥儿见李宴舟眼眸微动，知道李宴舟想来。 天空又绽放了一朵烟花，吸引了淮哥儿和李宴舟的注意力。 淮哥儿看到高台上的爹爹和娘亲，微微笑着。李宴舟觉得视线有些模糊，\"太子殿下，恕我无法进宫陪伴太子殿下读书。\"他不能，那是他的血脉至亲。 第555章 帮我养着 方予歆在二月份的时候回到了京城，拖着即将临产的肚子来到了皇宫，见了沈云舒。 \"回来了。\"沈云舒上前搀扶起方予歆，把人带到窗边的榻上坐了下来。方予歆的脸色不大好，因着怀孕又不能上妆，看着有些憔悴。 \"本来年前就回来的，身子不适，在路上耽误了一个月。\"方予歆和沈云舒说道。\"诚王没跟你一道回来吗？\"沈云舒问。 方予歆摸着肚子，眼眸下垂，\"他病了，在那边养病。\" 沈云舒看了方予歆一眼，没有继续追问。 方予歆继续说了下去，\"路上我碰到了平阳公主，说了一会话，多谢贵妃娘娘操持二姐姐的丧事，臣妾虽无所长，但一定为娘娘所用。\" \"平阳怎么没回来？\"沈云舒问。 方予歆抬眸看向沈云舒，不知道该不该说，纠结一番还是说了出来，\"她听说平南侯世子在南边，就说要顺道去看看。\" 沈云舒稍稍一愣，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便转移了话题，\"这次回京打算待多久？等孩子出生。\"方予歆也不知道自己能待多久，那边乔澍说会帮自己稳住，她相信乔澍，但是乔澍终究是宣国的旧臣，\"臣妾想把孩子留在京城教养。\" 沈云舒看着方予歆，\"留在你家中？\"沈云舒不觉得留在方家能得到什么好的教养，方家确实能教出读书人来。 \"如果是男孩，我就留在方家。\"方予歆说道，男孩那就是诚王世子，她可以立刻求贵妃娘娘给这个孩子请封世子。可如果是女孩的话，方予歆和沈云舒对视，\"如果是女孩，还请云舒姐姐帮我养着。\" \"什么？\"沈云舒有些错愕，她自己这几个孩子都是瞎乎养大的，根本没怎么花心思在养孩子上，叫她养方予歆的孩子，万一没养好呢。 方予歆看着沈云说道，\"我不会怪云舒姐姐的，正如云舒姐姐不会怪我二姐姐一样，不管孩子怎么样，我都能接受。\" 沈云舒本想拒绝，方予歆提到方予微，沈云舒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予微帮自己养了三个孩子，事必躬亲，自己帮她带带外甥，也没什么。 方予歆早就叫郎中给自己看过脉，十有八九是个女孩，她此番有孕十分辛苦，几次差点没了性命，孕吐连着几天都吃不下东西，后面胎动折腾的她整晚整晚睡的不好。 \"好，如果是个女孩子，你就送到宫中来，我一定好好抚养她。\"沈云舒说道。 方予歆低垂下眸子，\"这次我从南边护送了一些女考生进京，我自己也想下场考考功名。\"说到这，方予歆又摸了摸肚子，就是因为这个孩子，自己耽误了那么多事，再怀一次，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 \"别多想了，养胎最要紧。\"沈云舒宽慰着，\"失去的再夺回来就是，他们只能趁人之危罢了。\"方予歆点点头，\"谢谢云舒姐姐。\" \"娘亲。\"芃芃小跑进来，哭丧着一张脸，拱进沈云舒的怀里，\"我不想读书了，先生又打我手心了。\"芃芃掉了几滴泪，把手心拿给沈云舒看，红彤彤一片。 沈云舒只是随意看了一眼，\"进来只看到娘亲了？这个是你小姨。\" 芃芃拿袖口擦了擦泪水，看向方予歆，\"小姨好。\" \"先生打你你就跑回来？\"沈云舒皱着眉头，\"看来娘亲最近管你管的太宽松了，该把你送到你爹爹那边去，和你哥哥一起读书。不要。\"芃芃连退了好几步，哥哥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半刻都不肯休息，日读夜读。 \"你三哥哥呢？\"沈云舒问道，平日里只要芃芃被欺负了，李承颐是肯定会给芃芃出头的。 \"三哥哥病了。\"芃芃嘟囔着，以前挨打了还有三哥哥护着，再不济还能去母亲那边躲着，虽然母亲会叫来娘亲管教她，可每每都是会护着几分的。 沈云舒还真不知道李承颐病了，\"怎么突然病了。\" \"是风寒，今日二哥哥给三哥哥请假了。\"芃芃回道，\"我想去看看三哥哥，可奴才不让我去，说三哥哥的娘亲不喜欢我。\" 沈云舒眉眼微动，\"哪个奴才说的？\"芃芃见沈云舒有了发脾气的前兆，麻溜地就跑开了，\"那我先去看三哥哥，回去再补抄写。\" 沈云舒有些无奈，让青木跟了上去。 \"芃芃有些淘气，让你见笑了。\"沈云舒和方予歆解释着。方予歆却笑了笑，\"我很羡慕公主，受了委屈可以回家说。我和两个姐姐读书的时候，受了委屈还会被母亲说不大度，在外要谦让有礼。\" 沈云舒想到方老夫人就有些心里发怵，女儿危在旦夕，还能把家中其她的女孩子送进宫来。 \"我和姐姐幸亏遇见了云舒姐姐，不然这日子可无聊透了。\"方予歆笑着说道，\"这段时间还要云舒姐姐照顾我。\" \"都是小事。\"沈云舒满不在意，\"这些接生嬷嬷经验丰富，都是我当年用过的，你放心即可，我也会让太医去你府上住一段时间，等你安全生产。\" 方予歆点点头，\"没来京城还天天提心吊胆的，回来反而安心了。\" \"这是你姐姐给孩子起的名字。\"沈云舒把东西给了方予歆，\"叫你看着挑一个，要是不喜欢，自己再起一个。\" 方予歆接过东西，摸了摸，\"我最烦起名字了，还是选一个好。\" 沈云舒把方予歆送出昭阳殿的时候，芃芃还没回来。 李承颐见芃芃因为自己不在就被打了，不知道多心疼，说等他好了，要给芃芃出头。婉妃在一旁多少有些无语，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话，\"那可是皇上请来的先生。\" 芃芃擦着鼻涕，\"我不要三哥哥给我出头，只要三哥哥快点好起来，陪我一起上学。\"李承颐躲着芃芃又咳了两声，才转过身子说话，\"哥哥明天就好了。\" 婉妃一个白眼，干脆出去了，还明天，三四天都不一定好。 第556章 好事将近 \"多谢太子殿下了，您这些日子送的东西已经够多了，我也用不完。\"李宴舟的手都有些拿不下了。 淮哥儿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叫了奴才来帮李宴舟拿东西，\"前几日派过去的人可还好用？我娘亲说那都是她身边的老人了，从她当侧妃的时候就帮着料理庄子和铺子上的事，从未出过差错。\" \"那些人十分尽心。\"李宴舟手上空了，立在淮哥儿身边，回着话，人不是重点，重点是权势和财富，李应淮给自己送来了银票，又和自己这般亲近。银票很快解决了府上那些琐碎的杂事，而李应淮的亲近，让睿王府的日子瞬间好过了起来。 皇上虽然没有定父亲的罪，可父亲是从宫里过去给皇爷爷守陵的，又耽误了好多天才去的，皇上登基后更是再也没用过睿王府。 外面的人何其势利，他妹妹的药本来昂贵，后面更是三四倍的要价，那些铺子也跟着开始亏损，只能卖一些铺子给妹妹买药，娘亲更是和外祖家中开了不少次口。 现在，那些药被捧着送到他的跟前，那些人说，尽管拿去用，银钱都不是问题。 有些时候他能理解父亲输了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落差实在太差了，而且就差一步。他在清醒，庆幸自己差很多步，不会有父亲的落差感，他可以低下头，奉养父母，照顾妹妹，脊梁骨什么的，弯就弯。 淮哥儿笑了笑，\"如此你也可以专心读书了。\" 李宴舟点点头，\"我一定不浪费这个机遇。\" 淮哥儿去年就碰到李宴舟卖铺子给自家妹妹买药了，他当时就想去帮一帮，买下那个铺子，娘亲说再等等。 娘亲说雪中送炭也要看时候的，现在李宴舟在一群商人中间卖铺子，你过去了，看似给他撑腰了，实际更加大了他的难堪。 娘亲问他为什么要帮李宴舟。 淮哥儿觉得李宴舟是个不错的哥哥，比他其他哥哥要好多了，气量大，为人谦逊，知道自己不如人不会生气，而是去弥补自己的不足。后面他观察了好一阵子李宴舟，直到那日除夕，李宴舟被淑太妃为难，自己叫人把他喊了过来。 沈云舒的册封大典近在眼前，一应的事情都是李聿安下令，宜妃在操持，沈云舒说要去看看，李聿安都不让她去看，说是到时候就有奴才在身边提醒，不会犯错。 因着沈云舒要册封，学堂也热闹了起来，好些孩子去给淮哥儿道喜。 \"这下太子殿下可就是名正言顺了。\" \"本就该是嫡子继承。\" \"说的是，庶子怎么能继承家业？\" 学堂里这样的议论逐渐变多了起来，能进来陪读的基本都是家中的嫡子，靠着家中和母家的支持。 李承颐对这些话倒不怎么上心，每日依旧笑呵呵地来学堂。李承允刚开始的时候听着不怎么开心，后面也不在乎了，还是读书要紧。 刚养好病出来读书的李初尧，偶尔听到会沉默片刻。 有人说长子继承制好，有人说嫡子继承制好，有人说能者居之。 李初尧偶尔看向不远处淮哥儿的身影，淮哥儿看的书他已经不知道是什么了，每日自己这个四弟只会在学堂学一会，就去泰和殿，父皇再继续教导他。 可自己的课业耽误了这么久，父皇从未想过让他补上，还说补不上就算了。自己的先生也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他几个伴读的课业上，叫他放轻松学。 \"咳咳。\"李初尧轻咳两声。先生马上注意到李初尧的动静，\"大皇子是不舒服吗？不如下去休息一会，学了有一个时辰了，也该休息了。\" 李初尧摇摇头，\"没事，不过是有两阵风吹过来，有些凉到了。\"先生马上叫了奴才把侧门也关上了，让李初尧在学堂内休息一会。 李宴舟很珍惜能专心致志读书的机会，基本不会被旁的事分心，读到不懂的地方就拿去问先生，自己的先生不在就问其他的先生。 李初尧的先生给李宴舟解了疑后，看着李宴舟回去的身影，不住地点头，\"睿王府的孩子，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李初尧也跟着看向李宴舟的背影，\"他不是有一阵子没读书了？先生觉得他如何？\"先生回过头看向李初尧，\"栋梁之才。\" 李初尧尽量平稳的呼吸着，这里每一个人都有健全的身子，他没有，他以前读书也是被一路夸过来的，可没到冬天就没法来读书，一次落后，次次落后。 淮哥儿今日从泰和殿回来了，叫了自己的伴读和弟弟妹妹的伴读去昭阳殿用午膳，把李宴舟也叫上了。李宴舟还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也不算伴读，只是过来跟着一起读书的，淮哥儿拉住李宴舟，把人拽走了。 十几二十个孩子吃饭，刚开始还很安静，后面就闹的跟鸡窝一样。 沈云舒想着还好没跟着一起吃，不然还不知道吃到什么时候。 年哥儿的伴读最是闹腾，都是最皮的男孩子，平日子挨手掌心也是最多的，本来以为来了贵妃娘娘这边很拘束，谁知道贵妃娘娘根本不管。 用完午膳，年哥儿带着自己伴读去了自己房间玩，淮哥儿和芃芃都回了学堂去。 \"你母亲最近身子还好吗？\"沈云舒问李宴舟。\"还好，就是不能见风，不然要咳嗽。\"李宴舟回道。 沈云舒思忖片刻，可能是当年的毒上了呼吸道，\"可以试试带着面巾，会好一些。是，多谢贵妃娘娘。\"李宴舟垂眸。 \"去吧，那几个孩子都在等你。\"沈云舒示意。 李宴舟看过去，太子殿下和四个伴读都在巷子里等着自己，\"多谢贵妃娘娘关心，那我先过去了。\" 几个孩子里，李宴舟和卢家的那个孩子最合的来，两个人读起书来都是不要命的，共同话题也多。卢书屿这个人也不藏私，问他他会毫无保留地回答你。 李宴舟走在卢书屿的身旁，春光正好，前途无量。 第557章 册立皇后 册立皇后的礼仪不比当年李聿安登基简单，沈云舒连着忙了好几日，等所有的预备工作，才稳稳当当地来到了立后这天。 天色擦亮，先是遣官祭告天地、宗庙、社稷，上亲告大行皇帝几筵。 日出，鸣钟鼓，锦衣卫设卤簿大驾。皇帝身着冕服，乘坐御驾。礼官奏\"执事官行礼\"，毕，奏请升殿。导驾官导上升座，文武百官具朝服入班，行叩头礼，左右侍班。正、副使入就拜位，拜兴\"。 传制官奏\"传制\"，执事官举节册宝案，由殿左门出，用黄伞遮送至丹墀内，置彩舆中。传制官由左门出，称\"有制\"，赞\"正、副使跪\"，制曰：\"景元三年，册沈氏为皇后，命卿等持节捧册宝行礼。\"赞\"俯伏兴四拜\"，礼毕。 执事官手举节册宝舆，从左门出。大乐前导，设而不作。 奏\"礼毕\"，驾兴节册宝舆至归极门外，正、副使北向立，内官举节册宝舆由正门入，内乐设而不作。迎至昭元殿门外，皇后具礼服，宫人执扇拥护及擎执在后。引礼导引出迎于宫门外，内官捧节册宝由正门入，皇后随至拜位，内官以节册宝各置于案内。赞\"四拜\"，赞\"宣册\"，赞\"跪\"。 宣册女官取册，立宣于皇后之左，讫。赞\"措圭\"，赞\"受册\"，宣册女官以册跪授于皇后，受讫，以册授女官，女官跪受于皇后之右，立于西。赞\"宣宝\"，宣宝女官取宝，立宣于皇后之左，讫。赞\"受宝\"，宣宝女官以宝跪授于皇后，受讫，以宝授女官，女官跪受于皇后之右，立于西。赞\"出圭\"，赞\"兴\"，赞\"四拜礼\"，毕。内官持节由正门出，皇后送至宫门外。内官赍节出至归极门外，以节授正、副使，报\"礼毕\"。正、副使持节复命。 是日，皇后受册毕。上冕服、皇后礼服，上率皇后诣奉先殿行谒告礼，再诣大行皇帝几筵前行谒告礼，俱如常仪。皇后于内殿俟上服皮弁服升座，赞引女官引皇后诣上前就拜位，行八拜谢恩礼。毕，还宫。 是日，皇后受册毕，内官即于宫中设皇后座，南向。设仪仗，设内乐不作。设内赞二人、引礼二人。候皇后谢恩礼毕还宫。女官请皇后服燕居冠服，升座。引礼引在内亲属诣前，赞\"八拜礼\"，次引六尚等女官入班，赞\"八拜礼\"，次各监局内官内使，行八拜礼。 李聿安等待沈云舒完礼，眉眼舒展，伸手握住了沈云舒略带凉意的手指，\"辛苦了。\"沈云舒想过李聿安会弄的很宏大，只是没想到，办的这般细致，身边的女官嘴巴就没停过，一直在提醒着她该做什么了，连迈个门槛都是规矩。 \"我以为，你来京城是为了我。\"平阳公主走到乔澍身边，她去南方看了乔澍，言语中有挽留乔澍的意思，乔澍当时没有应答，后面又突然赶回了京城，可她左等右等，硬是没等到乔澍上门来。 乔澍已经没有以前那般意气风发，他的鬓边多了白发，他对平阳公主也没有了以前的恨意，平阳公主做事是过激了一些，但是那会，阿韫也没别的火炉，平阳也不会为了他把阿韫送出来，能保住阿韫的命已经是大方的了。 \"臣，了无牵挂。\"乔澍说道。 平阳公主抬头看向远处的帝后，背脊挺直，\"其实我找过沈云舒，我让她不要出现在你面前，我怕你失去理智。\" 乔澍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只是有几分相像罢了，阿韫就是阿韫。\" \"几分？\"平阳公主的话语带着些笑意，\"我也不瞒你，我第一次见到她就以为她是沈知韫，我甚至试探过她好几次，才勉强确定她不是沈知韫。\" \"她不是。\"乔澍语气平稳。 \"我知道。\"平阳公主说道，\"沈知韫为了你连家国性命、父母亲人都是不要的，怎么会跟了旁人。\"平阳公主算是乔澍和沈知韫的见证者了，见证乔澍从嫌弃沈知韫胆小怕事，到沉溺于沈知韫的温声软语中无法自拔。 沈知韫，太柔了，被针扎了都只会低头落泪，从不述说自己的委屈，也不让人陷入两难之间，她宁可自己受委屈，也不会让旁人难受半分。 乔澍唇边多了一抹温柔的笑，\"我们遇到的时机不对。\" 平阳公主看向乔澍，虽然知道乔澍说的是他和沈知韫，但是她觉得这说的也是她和乔澍，\"当年，沈知韫为了不让你父亲为难你，毅然决然喝下那碗堕胎药，我做不到。我有时候也很羡慕你。\" 乔澍微微低下头，阿韫刚有身孕的时候，他们一家人都是很高兴的，他、父亲还有阿韫都在为那个新生命欢喜。 可那会，两国摩擦日渐增多，他和父亲都被人指指点点，阿韫的肚子刚刚隆起来一点，国君的密信就来了。 父亲想用自己的性命换孙儿的性命，阿韫不肯，自己喝了堕胎药。 事情不是平阳公主知道的那样，不是父亲不满意那个孩子。 乔澍没有解释，忠孝怎么可能两全。 \"恭喜啊，沈国公，现在可是真正的国丈了。\" \"沈国公好福气啊！\" 沈泽文浅浅笑着，回应着这些人的祝福，\"大喜，大喜，是国家有喜。\"从前皇后身子不好，他就在算日子，算自己什么时候能当上名正言顺的国丈，什么方家，什么卢家，都比不过他的女儿。 平阳公主看过去，轻蔑地笑着，沈知韫的悲剧就是从这一双父母开始的，可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偏偏沈云舒是沈知韫的胞妹。 沈泽文偶然瞥到乔澍，连忙就挪开了视线，旁人不知，他们沈家人可是都知道的，舒儿就是韫儿，不过这事，就算打死他，他都不会说出来的。这事就是他们沈家第一条家规，谁说出去谁就不是沈家人。家中的奴才他都换了一批，把以前见过韫儿的都发卖了出去。 第558章 京城双姝 屋内红烛高照，闹哄哄的人群终于散去了。 沈云舒松了一口气，\"快帮我把头饰卸了去。\"李聿安笑了一下，上手帮沈云舒拆发冠，好一会才把整个发冠拿下来，\"好重。\" 沈云舒摸了摸自己额头，\"还好我在里面垫了一些棉布，不然额头都要破了。\" 李聿安轻咳两声，\"你是不是忘了，今天应该算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不是说这些闲话的时候。\"不知道是脸皮薄，还是红烛照的，李聿安觉得沈云舒有些脸红。 \"为什么娘亲不陪我，她都好几天没陪我了。\"穿的一身红彤彤，脸上还擦了两块红的芃芃有些不高兴，拉着淮哥儿的衣袖，喋喋不休地说着，\"她都说了，今天就忙完了，忙完了就陪我啊！\" 淮哥儿有些头疼，把芃芃抱了起来，\"哥哥陪你不好吗？\" 芃芃也不能说不好，哥哥也好，可是她现在就想要娘亲，要是母亲在就好了，母亲一定会陪着她的，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在爹爹娘亲身边了。 年哥儿连着几天没有去学堂，跟自己几个伴读玩的人影都看不见，巴不得沈云舒能再忙一阵子，他也知道自家娘亲不忙了肯定是要跟自己算账的，但是能玩一时是一时。 次日沈云舒还要接受命妇的拜见，李聿安倒是免朝三日，悠闲的不行。 李聿安堂仔床上看沈云舒梳妆打扮，\"原来你每日睡懒觉，看我去上朝，是这般心情。\"沈云舒知道时辰不早了，懒得和李聿安争论了，\"你等我回来的。\" 一个上午勉强接待完了这些命妇，把人都送出宫去了。 沈云舒对当皇后这件事还是没什么概念，跟以前，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后宫这些人都动员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要干，干不好就换人干。 这些人都很珍惜这些干活的事，后宫实在是太无聊了，若是每日按着规矩做事，那每天的时间只够请安，晨昏定省。沈云舒没那么多规矩，只要管好这个偌大的皇宫就行。 沈云舒上手操办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华毓公主的婚事，温妃对华毓公主的婚事十分上心，几乎每日都要来沈云舒这边盯着进度。 李聿安登基后的第一届科考也马上就要殿试了，听说这次殿试有十多个女孩子，外面的传言不怎么好听，说这些女孩子不过是为了找个好人家，过来镀金的，还有人议论她们是非正常手段考上的。 不过这些人都没议论到李聿安的身上，李聿安登基后，一个新人都没纳过，选秀都停了几年了，相比于先帝，实在是洁身自好的不行，先帝留下来的太妃有些比李聿安的妃妾年纪还要小上几岁。 沈云舒更好奇这次的殿试结果是什么样的，李聿安没有那么无私，他开女子恩科也不是为了女子，只要能干活，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所以这次殿试，他决定不分男女，将卷纸混在一起，匿名呈交。 宜妃最近干活都没什么心思，还出了两次错，都被沈云舒发现指点出来了，宜妃还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给沈云舒认错，说自己最近有些粗心。 \"没事，知道你最近在想什么，你家有两个女孩子进了殿试，还都是你指点的。\"沈云舒挺佩服宜妃的，每天干这么多活，还有抽出时间来指点家中的孩子读书，还能训练那些对宫务不熟悉的嫔妃。 相比之下，沈云舒每日要带两个孩子，过目这些处理好的宫务，确认无误，还有自己宫外那些活计，几乎没什么时间读书写字，都是靠挤出时间来做这些。 宜妃叹了口气，\"那两个孩子这几日也是紧张的不行，我本来想把她们叫到宫中来，我好指点指点她们。她们不肯，说现在外面的话难听的不行，要是进宫了，会有人怀疑我泄题给她们。\" 宜妃多少有些无语，她泄题，她一个月都见不到李聿安一次的，李聿安也不会告诉她题目，她也不会去御书房偷看这些，她怎么泄题。 不过听了她们的话，宜妃还是歇了接她们进宫的心思，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她已经教导她们很多了，有些路还是让她们自己走吧。 \"我看你就是操心的命。\"沈云舒摇摇头，\"卢书屿刚进宫的时候，你也是，没事就要去看看，没事就要叫人家去说说话，放放手吧，有些决定让他们自己做。\" 宜妃想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嘴，她有时候也在想，要是她有个孩子，该多操心啊。可看沈云舒养孩子，好轻松的样子，几乎不怎么操心，孩子在泥地里打滚，她都只是看一眼，然后说回去记得洗干净才能吃东西。 宜妃喝了一口茶，\"罢了，我不说了，左右你们都嫌我啰嗦。\" 沈云舒哑口无言，也跟着喝了一口茶。 自从怀德皇后不在了，沈云舒跟宜妃走的近了些，虽比不上和予微那般亲近，多少还是有些共同话题的，坐下来也能说上一些话。 \"我打算那日去看看，你去不去？\"沈云舒挑挑眉问宜妃。宜妃心下一动，左右看了看，明知故问道，\"去哪啊？\" \"不去算了，我一个人去。\"沈云舒站起身来，往里面走去，\"这么多事，得忙活到什么时候，我得开始做事了。\" \"别啊。\"宜妃站了起来，跟在沈云舒身后，亦步亦趋，\"我去，我去。\"这是不合规矩的事，宜妃是有些小犹豫的。 沈云舒站住脚步，回头看着宜妃，笑了笑，\"予歆带来的那孩子也进了殿试，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这昔日的京城双姝，教出来的弟子，谁更厉害一些。\" 宜妃眼睛一亮，\"什么时候啊？我居然不知道？那孩子不姓方，是她从南方带过来的。\"沈云舒说道。 宜妃的好胜心就起来了，上回跟方予歆比试还是在自己出嫁前，时隔这么多年，不知道方予歆进步了没有，自己是不是已经比不上方予歆了。 第559章 殿试 殿试一般只考\"时务策\"一道，大启的开国皇帝曾经亲自准备策问，后面基本是由朝中的大学士预拟试题，然后再由皇帝圈定，考生的对策要求“惟务直陈”，限一千字以上。 李聿安挑选试题还叫上了沈云舒和淮哥儿一起挑选，看看哪个试题更能区分这些考生的水平。 沈云舒偏好民生类的问题，想知道这些考生是怎么看待今时今刻大启的经济发展问题，李聿安更在乎扩张国土，现在的经济条件下，怎么扩张更多的国土，扩张后又要怎么管理。 淮哥儿一直缄默不语，现在最重要还是世族盘踞，阻碍发展，这些世族到了关键的时候会做一些事，更多的时候实在巩固自己家族的势力，世族之间通婚已经成了常态，世族和世族之间盘根错节，全部拔起，留下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大启，不拔走大启早晚也会被他们吸干，他们亦会换一个皇帝，重新发展，发展好了继续吸食。 历来的世族都是如此，每一个朝代的发展也是这样，一个家族的兴起会带起几个新生的家族，然后以为迎来了新的变革，后面就跟娘亲说的那样，屠龙者终成恶龙，那些草根出生的家族，也变了世族，加入了原先世族的通婚，成了盘根错节中的一条根系。 \"淮哥儿？\"沈云舒拍了拍儿子的后背，\"想什么呢？\"淮哥儿摇摇头，\"没什么，爹爹和娘亲选好试题了吗？\" \"你爹爹选好了，是关于边疆的试题。\"沈云舒说道，先帝在的时候大启的国土是扩张了，可边界线也越长越长了，邻居就有十几个，每个都不怎么好相处。 淮哥儿蹙眉，看向沈云舒，\"我听说以前皇爷爷在的时候，也出过相关的试题，只可惜，那些人最后做的和写出来的完全是两样东西，大启还是送了不少公主去别的国家。\" 沈云舒看着淮哥儿，确认李聿安出去了，才和淮哥儿说道，\"你别看这些人天天在折子上表忠心，全心全意为国为民。笔杆子在他们手上，他们想怎么写都行，拿笔杆子的有些人骨头跟笔杆子一样硬气，大多数都是骗子，读书人最会骗人了。\" 淮哥儿垂下眸子，\"爹爹说，折子是世间最大的骗局，他每日批阅这些折子，就是在和这些大臣骗来骗去。娘亲，可明明，当年创立大启的时候，每个人都说是为了百姓抛头颅洒热血的，说要百姓安居乐业的。\" 沈云舒叹了口气，\"娘亲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但是能平衡好世族和寒门之间已经很不错了，有些事，不是现在应该做的，未来会有人实现的，你能靠近一点点就可以了，别太累了。\" 淮哥儿笑了一下，\"娘亲像是会未卜先知一样，还和我说未来会实现，未来难不成就没有世族和寒门了？就没有阶级对立了？\" 沈云舒默了一会，转移了话题，\"去找你爹爹吧，刚刚送来不少折子。\" 宜妃还来找沈云舒说话，知道沈云舒已经知道试题后，麻溜地离开了，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她要等殿试后，派人出去看榜。 殿试的前一天，朝官在奉天殿东室预设“策题案”，光禄寺则预备好贡士们的试桌，陈放于殿外东西两庑。 殿试当天，礼部官先把将贡士们带到奉天殿前丹墀内分东西两群面北站立，文武百官各具公服侍立殿内外，然后由官员请皇帝升殿，鸣放鞭炮，百官行叩头礼。 礼毕后，执事官举着策题案来到奉天殿中，内侍官将策题付礼部官放置于案上。这时，礼部的官员已带着贡士做好跪拜准备。 执事官举着策题案由左阶而下，置于御道中，贡士们朝案行五拜三叩头礼，然后分东西侍立。执事官再将策题案举到丹墀东，礼部官员奏告仪式结束，再放鞭炮。鞭炮声中，皇帝退殿，文武百官也依次退出。 此次殿试有十几个女子，李聿安没有单独给她们准备衣裳，让她们和其他贡士穿着一样的衣裳，不仔细看，也不知道哪个考生是男子，哪个考生是女子，一视同仁。 接下来就是考试。将准备好的试桌在丹墀东西两侧面北排列，礼部官散卷，贡士们列班跪接，叩头就位，露天答卷。 宜妃不敢探头看，沈云舒也不好探头打扰这些人，听到外面的考生叩头就位了，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沈云舒才发现宜妃的手心出汗出的都把她的衣袖弄湿了，\"这还没有到盛夏呢，怎么就热成了这样。\"宜妃几个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瞒你说，我曾经好几次做梦梦到自己殿试，但是每次都噩梦惊醒，因为科考要裸体检查，把我吓醒了。\" 沈云舒拍拍宜妃的手背，\"现在可不做这样的梦了吧？现在不需要那么检查了。\"宜妃浅笑着，现在不需要了，她也去不成了，但是有人去的成就行了。 考试结束后，贡士们将对策交往在东角门的受卷官处，并从这个东角门出去。受卷官将试卷送弥封官糊名。与乡试、会试不同，殿试不另用朱笔誊录，故糊名后直接由掌卷官送东阁读卷官处，以定高下。 沈云舒都有些瞌睡，宜妃过来喊她她才知道已经贡士们已经虎丘了，试卷都收好了。 \"你要不要叫那几个孩子进来问问话，看看考的怎么样？\"沈云舒回去的路上问宜妃。\"不用了，好容易考完了，叫她们歇歇，以前这个季节该是出去放纸鸢的，这都好久没出去放松一下了。\"宜妃笑着说道。 读卷官的工作是将试卷分成三等，即一、二、三甲，关键是定出送皇帝“钦定”的前十几名，尤其是前三名。 但是这次，李聿安批阅了所有的试卷，连这几天的折子都搁置下来了，一门心思都在殿试的试卷上。科考最重要的就是公平，因为加入了这些女子，由李聿安阅卷最为合适。 第560章 放榜仪式 殿试的第三天有一个“读卷”仪式，通常在文华殿举行。 这天早朝后，李聿安来到文华殿，读卷官们各持一份试卷，东西序立，然后按官职的高低依次跪在御前读卷。每读完一份，即由司礼监官将试卷呈于御案。一般只读三份，如有旨再读，则继续读卷，直到下旨免读。 李聿安早早排好了名次，让读卷官读了自己心中前二十名的答卷。 读卷结束后，读卷官们退门外候旨。 前三名的排名一般是看看“御笔”钦定了，大多数清康熙啊先由三位大学士读的卷子就为一、二、三名，即状元、榜眼、探花，所以许多人认为是“读卷官取状元”。只是这次读了二十份答卷，大家也不知道李聿安是个什么意思。 李聿安让这些文官给这二十份答卷排名。 殿中只沉默了一会，马上就炸开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口水都能隔着中间喷到对面人的脸上去。 吵吵闹闹两个时辰，李聿安勉强听出一些意思，前三名有五个备选人，有两份文章被叫状元的最多，不分伯仲。 最后还是李聿安钦定了状元，李聿安也不是独断，说了自己的理由，安抚了这些朝臣，让朝臣投票，选了第二名和第三名。 后面将其余试卷退回东阁，读卷官也回到东阁，将第二甲第一名以下进行排列，然后拆卷填写黄榜，等待“放榜”。 不过最后大家离开的时候，也只知道哪篇文章得了状元，具体是谁得了状元，一概不知。 还是等到放榜那日，才知道这些贡士们的排名。 放榜的准备工作在皇宫附近的宣明殿进行。读卷官在御前按钦定的一、二、三名依次拆卷，拆第一卷即奏第一甲第一名某人，二、三卷亦然，随即在早已写好二、三甲进士姓名的黄榜上填上一甲三人，由尚宝司官员在黄榜上用印。随着鼓乐声，执事官将黄榜卷好交付翰林院官，捧至宣明殿等候。 皇帝由导驾官引导，来到宣明殿升座，文武百官按常朝侍立，作堂下乐，鸣放鞭炮，放榜开始。不过太昌帝后期基本不会出场放榜，李聿安登基后第一次科举，他还是来了，带着沈云舒和淮哥儿一起来的。 这时，贡士们早已在殿外丹墀两边拜位上排列，传制官请旨后出宣明左门，东朝西站立，执事官高举放有黄榜的榜案来到丹墀御道上放定，传制官高唱\"有制！\" 等众贡士跪下后高声宣读：“景元三年四月十八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第一甲第一名！\" 场内一下子就静的风声都听的一清二楚，沈云舒早早知道了这些，说告诉宜妃，宜妃偏不想听，宁可打扮成女官的样子跟沈云舒出来听，也不要沈云舒给自己剧透。 \"苏迩！\"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个叫苏迩的少年，见他不过二十出头，气质清冷，得知自己中得状元依旧淡然自若，叩首谢恩，波澜不惊。 \"这么年轻。\"沈云舒惊叹一句。李聿安的脑袋往沈云舒那边偏了偏，说道，\"我不到二十岁就入朝为官了。\" 沈云舒维持着脸上的额平静，\"年纪一大把了，我不过夸一句年轻，你这般小气，这可是你定的状元。\" 宜妃有些失望，远处的人群中，捧着大肚子的方予歆也有些失望，这突然冒出来的苏迩是什么人，从未听说过。 \"第一甲第二名，何恩序。\" 见过苏迩后，何恩序就没有那么惊艳了，虽然也不过二十五左右。何恩序面带喜色，上前谢恩，也是一派淡然回到自己的位置。 \"第一甲第三名！\" 第一甲就剩下最后一个人了，还没有出现一个女子，宜妃都忍不住去看自家的两个孩子了，两个孩子比她冷静，安安静静地在一群贡士中。 \"王砚。\" 王砚的脸棱角分明，一双剑眉下眼若桃花，桃花之下有半点血红泪痣，竟有几分晟王之姿。苏迩是冬天的雪，王砚是春天的风。 沈云舒觉得这个放榜，比以前看的选秀还有意思，她这个位置，可以看清楚每一个人的脸，大多数都是三十岁左右的，但是偏有那么几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少年的气息。 李聿安去看沈云舒的额时候，沈云舒拨弄着自己的手指，根本没去看场上的人。\"什么习惯，芃芃就是跟你学的，喜欢拨弄手指。\"李聿安抓住沈云舒的手。 沈云舒心里叹息一声，以前的她就是这么挑选男朋友的，突然有些伤感。 宜妃闭上了眼，云舒说的是，期望不能太高，这才第一次，第一次，她们能站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第二甲第一名，温禾。\" 温禾猛地抬头，看向传制官。 终于出现一个女子了，还是二甲第一名，就是第四名。 宜妃笑了下，看向人群中的方予歆，看来还是她棋差一招，方予歆教出来的徒弟更厉害一些，自己多少还是被琐事困住了思想，不如方予歆看的多，知道的多。 温禾看起来很文静，五官有些许寡淡，但一双黑眸，和宝石一样闪烁着光芒，明亮有神，她礼仪周到，除了被叫到名字的那一刻有些失神，和前三名一样淡定地叩头谢恩。 念完第一甲三人、第二甲和第三甲的第一名共五人姓名。 众进士随着口令俯、起、四拜。执事官举着黄榜案出奉天门左门，将黄榜张挂于殿门外外，众进士随出观榜，有官员用伞盖仪从送新科状元归第。 殿内内，文武百官依次入班，有致词官于丹陛中跪定致词：“天开文运，贤俊登庸，礼当庆贺！”接着鸣放鞭炮，皇帝起驾，百官退朝。 沈云舒还不舍地回头看了几眼，\"寒窗苦读这么多年，也是不容易。你回去说这样的话，你儿子该不高兴了，他读书可不比其他人轻松。\"李聿安''威胁''着沈云舒。 仪式结束。 第561章 及时行乐 补更一章～ ～～～ 方予歆在身边男子的搀扶下先一步离开了，一个时辰前，她肚子就有动静了，但是她强撑着等完整场放榜仪式，温禾中了，她也可以安心生产了。 当榜后后的一两天，由新科状元苏迩率众进士进宫谢恩，谢恩后往国子监谒先师孔子庙。 做完这些仪式结束后，众进士易冠服，这才算最后''释褐''，以后这些人就不再是民而是官了。国子监照例立碑题名。 状元宴沈云舒本来不想去参加的，但是后宫诸人都想去看个热闹，自己这个皇后不去，倒是有些不合时宜。 卢家的两个女孩子，一个在二甲里面，一个在三甲里面，虽然名次不是很靠前，但从此以后也是前朝正儿八经的官员了。 \"你家那两个孩子八成是要外放了。\"沈云舒和离自己最近的宜妃说道，\"你，你怎么看？\"外放的地方一般都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在偏远的地方做出成绩后回来述职，很快就能在京城有一席之地。 \"臣妾早就说过了，她们自己的选择。\"宜妃没有要运作一番的意思，\"皇上都不把她们特殊对待，连衣裳都是穿一样的。\" 沈云舒点点头，\"也是，三年后的科举如何，就看这些女孩子这三年的政绩了。\" 宜妃看着乌泱泱的男人，叹了口气，\"谈何容易，就怕这些人不配合。\"沈云舒抿了一下唇，\"谁家还没个女儿了，你怕他们不配合做什么。\" \"真稀奇，这些女孩子当了官后，要怎么处理政务啊？那不是要跟一群男人共处一室，如何嫁的出去？\"温妃皱眉看着人群中的女孩子。 华毓公主有些尴尬，没有说话。 身边的几人位份都没有温妃好，但是对温妃的话实在不能赞同，只能笑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不是林将军吗？\"舒昭媛可是听了不少林将军的故事，林将军女扮男装从军的事还改编成了戏曲，她可喜欢听了，出身武将世家的她，本来就喜欢这些战场上的故事。 \"应该是，文官的女子如今有好些，武官的女子可就她一个。\"容婕妤应和道。 听到林将军，华毓公主马上就想到林听云可能也在身边，不由自主地顺着几人的目光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林听云。 这届的新科状元她看过了，探花她也看过了，都不如林听云初见带给她的惊艳，这么些年过去了，林听云还是那副样貌，让人忍不住把目光锁在他的身上。 \"华毓，是不是渴了？\"温妃见华毓公主走神，把人喊了回来。华毓公主转过身子的时候，脸已经冷了下来，默默地喝着茶。 \"你就要成婚了，不要胡来。\"温妃小声地警告着。 华毓公主最近愈发地觉得不公，她是公主啊，同样是公主，舒宁郡主把自己夫君都那样了，每日还是那般醉生梦死地活着，华安更不用说了，皇后娘娘从来不要求华安要怎么怎么样，向来都是华安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华毓公主觉得，就算华安以后比舒宁郡主这个姑姑还要荒唐，皇后娘娘都会帮她把烂摊子收拾干净的。 和这些公主比比不过就算了，现在和这些下面的人比，自己也比不过。 自己读书，她们也读书，她去不了那个考场，她读的太晚了，等父皇想起送她来读书，已经太晚了。先生说她开蒙太晚，不过胜在勤奋，说她不需要科举，也不必追赶上什么人，顺其自然地读就行了。 先生越是这么说，她越是痛苦。 她从小在娘亲身边长大，什么都是娘亲教的，她本来可以按照娘亲教的就这么一直过下去。 可突然出现了这么多女孩子，出身不如她，却比她自由万分。 \"你这是怎么了？\"温妃注意到华毓公主的神情不大自然，有些担心她。华毓公主站起身来，\"我去给父皇敬酒。\" 温妃笑了笑，\"那你快去吧，今儿你父皇心情好，见了你来肯定是开心的。\" 华毓公主沉默着走了出去，她受不了，但是那是她的娘亲。 舒宁郡主今日依旧来了，看着一甲前三名，很是心动，但是这前三名，都是世家出身的，看看也就罢了。这么多年纵情声色地活着，舒宁郡主的身子不是很好，但是她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人活一世，及时行乐。 \"姑姑。\"华毓公主碰到舒宁郡主礼貌地打着招呼。舒宁郡主勉强认出了华毓公主，\"哦，你是皇兄的大女儿，都这么大了？\" \"是，今年十六了。\"华毓公主回道。 舒宁郡主有几分醉意，连连点头，\"十六好啊，十六是个好年纪。\"说着舒宁郡主就拉上了自己身旁穿着太监服的人的手，\"我记得你来我身边的时候，也是十六。\" 那人长得只是有几分秀气，不过舒宁郡主一上手，那人整个人都红透了。\"奴今年也才二十，郡主觉得奴老了？\"那人的声音都娇滴滴的，说起话来还有几分风情。 华毓公主眼睛都直了，虽然声音娇怯怯的，但是她肯定，那不是个太监，她清楚地看见那人在给自己展示他的喉结，她有些慌乱，\"姑姑，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舒宁郡主看了华毓公主一眼，摆摆手，\"走吧走吧。\"皇兄的几个孩子，她都不怎么认识，没什么关系，反正她也不定活到皇兄孩子登基的时候，现在能享受就行了。 \"郡主把人家公主都吓跑了。\"那人笑着说道。舒宁郡主也笑了起来，\"没出阁的姑娘家就是这样，等以后，她就知道你的好处。\" \"郡主。\"那人轻轻推了舒宁郡主一把，佯装生气，不理舒宁郡主了。 华毓走到没人的地方，喘了几口气，姑姑一日比一日胆大，以前还会把人藏起来，现在直接打扮成太监带在身边。要她说，那人比林听云差远了。姑姑得不到林听云，她心里是高兴的，林听云一直不娶妻，她也是高兴的。 第562章 下定决心 写策论还行，真正当官，宜妃没什么经验，只能早早准备好一些东西给家里两个女孩子带上。 “你真是比当娘的还要操心。”沈云舒环顾了一圈，她几乎没怎么来过宜妃的宫里，第一次被宜妃叫来她的宫里居然是为了看宜妃准备的东西够不够齐全。 “眼看着就夏天了，南方又闷又热，我怕她们不习惯，这不是你下过江南，所以我才来问你的么？不然我才不找你呢，白白欠你一个人情。”宜妃佯装生气，背过身去，不理沈云舒了。 沈云舒一听，这话里有话啊？过来看两眼，至于就欠上一个人情吗？ “你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就是，拐弯抹角的，我猜不出来可就走了。”沈云舒最不喜欢宜妃的一点就是，说话实在是太委婉了，她真的不想在李聿安那边猜完，又在别的地方猜。 “别啊别啊。”宜妃上前拽住沈云舒的衣袖，“我这才说了一句话，你就受不了我。”沈云舒被拉扯的坐了起来，“说吧，你真是比言官还要啰嗦几分。” “这方家三小姐，不是要回南方去，还带着那个姑娘，温禾一起回去。”宜妃笑嘻嘻地说道，“正好我家那两个姑娘，和温禾姑娘年岁差不多，一路上给温禾姑娘做个伴，可好？” “你自己找方予歆说不就是了？”沈云舒说道。 宜妃叹了口气，“跟她争了那么多年的长短，突然要求她，还有些抹不开脸。当然当然，为了我家那两个姑娘，我还是愿意去求的，只是想让你当个‘掮客’。” 沈云舒笑了一下，“说来她也出月子了，刚出月子就回南方，也不知道身体扛不扛得住。”宜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不如让她在京城多住一些日子，让几个姑娘结伴去南方也是一样的。” “她自己想去，我拦不住。”沈云舒说道，方予歆对京城基本没什么留恋的，或许京城有她以前闺中不少密友，还有自己斗了十几年的‘敌人’，可南方那边，是她自己的天地。现在予微不在了，予歆更不想回来了。 沈云舒上次还问她有没有逛逛京城，方予歆说，只去看了看她大姐姐方予柔，其她人都是上门来拜访的，她自己没什么地方想去的。 沈云舒无话可说，她也觉得京城没什么意思，走来走去就是那么些地方，自己该去的地方，差不多都去了个遍，有些地方还去了好几次。 宜妃没再说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她递了帖子进宫，过几日要带着孩子来看我，到时候你也来吧，见见她的孩子。”沈云舒看向宜妃。宜妃点点头，无限感慨，时过境迁，如今自己交好的，居然是以前闺中的‘敌人’和争宠的‘对手’。 沈云舒叫奴才早早准备好方予歆进宫的事宜，青木对方予歆进宫额外的上心，准备了好些方予歆喜欢吃的点心。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见过宜妃娘娘，宜妃娘娘吉祥。”方予歆看着还有几分虚弱，不过比她怀孕的时候要好多了，人总算有些精神了。 “快起来吧。”沈云舒把人扶起来，示意那些个奴才都出去，把人带到了自己的小花厅里面说话。 “云舒姐姐。”方予歆看着沈云舒，“我现在是真心佩服你，你居然生了三个孩子。我真的不想再生孩子了，这个小家伙，快要了我的命。” 说实话，沈云舒不大记得了，都说生产后，身体会分泌一种激素，让人忘记生产的痛苦，沈云舒亲身经历证明，这是真的，她忘了，只记得很痛，但是到底多痛，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我孩子都这么大了，我早就不记得了，你也会慢慢忘记的。”沈云舒笑着说道。 “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方予歆招手让奶嬷嬷走过来，“你瞧，多大的孩子，将近八斤。”沈云舒也吃了一惊，“你孩子生下来就八斤？” 方予歆点点头，“我也是到了后面才知道有孕不能多吃，那段时间，诚王照顾我，我每天胃口都很好，进的很香，我以为他转了性子，想这么过下去了。” 沈云舒皱眉，反手握住方予歆的手，“好了。” 宜妃都愣住了，这诚王，居然想让方三小姐死在生产的时候，方三小姐后面控制了进食，孩子都接近八斤，要是没控制，那不是生不下来了？ 方予歆浅浅笑着，“云舒姐姐，你看看我的孩子，像不像我？” “这么小，还看不出来。”沈云舒熟练地抱过孩子，孩子看到沈云舒就笑呵呵的，一点都不害怕。方予歆都有些意外，“这孩子居然不怕姐姐，这么多个奶嬷嬷，就这一个奶嬷嬷抱她她不哭。” 沈云舒笑着抬头看方予歆，“真的？看来我和这个孩子有缘。” “姐姐和我的孩子自然是有缘的。”方予歆恋恋不舍地看着孩子，摸了摸孩子稚嫩的脸庞，“我还担心她要哭个几天才会习惯，看来是我多虑了。” “你真的想好了吗？”沈云舒想到自己和淮哥儿分别的那几年，自己经常惦记着淮哥儿，魂不守舍的，“我怕你会后悔。” 方予歆的一双眼睛依旧在孩子身上，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冷冰冰的，“我想好了，我以前想的是给二姐姐带着，让二姐姐不那么无聊，我自己再生一个就是。我不会再生一个，此生就她一个孩子了，姐姐这边是我能给她最好的出路，能和姐姐的孩子一起长大，比跟我在外面吃苦的好。” 沈云舒不说话了，她似乎没什么立场指责方予歆。 宜妃的脚后跟都往后挪了半步，方三小姐跟以前真的完全不一样了，宜妃根本没想过，自己要是有了孩子跟孩子分离，她为了求子，吃药都快把身子吃坏了，要是有了孩子，那肯定是日日都抱在怀里的。 方予歆似乎看够了孩子，直接转移了视线，看向沈云舒，“姐姐不是说还有别的事和我说？” 第563章 穗岁 方予歆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京城，沈云舒说要去送她她都不肯，最后沈云舒带着孩子在宫中，是宜妃去送的方予歆。 卢家的两个姑娘年岁都不大，大的十八，小的才十七。不过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来参加科举的一个赛一个年轻，年纪最小的那个进士是个虚岁堪堪十六的少年。 沈云舒猜想是李聿安想洗牌了，他想换了这些年纪大观念陈旧的老臣。 “温姑娘，我家这两个不懂事的，看着是稳重，路上还要你多多照顾一些，麻烦你了。”宜妃把给自家两个姑娘的东西也给温禾准备了一份。 “宜妃娘娘言重了，大家都是一起上过考场的，如今又是临近几个县的县令，自然是要一路帮扶着过去的。”温禾回道。 方予歆有些不在状态，她让云舒姐姐不要来，但是她心里又想着云舒姐姐能带着孩子过来给她再看一眼，可有意无意看了官道那么多次，还是不见那熟悉的身影。 宜妃笑着点头，又走到自家两个姑娘身边去了，嘱咐了好些事情。 “姑姑，我们知道了。” “姑姑这些话一路上都说了十多遍了，我都快记下来了。” 其实这些话不过是宜妃纸上谈兵罢了，她没去过南方，甚至没出过院门，“好了，姑姑不说了，你们快出发吧，时辰不早了。 ” 方予歆放下帘子，叹息一声。 一行人随即就出发了。 宜妃原地驻足了许久，直到身边的奴才提醒才往回走去。 她方才注意到，方三小姐身边的人早就不是方三小姐以前在闺中的时候身边跟着的那些奴仆了，基本都是陌生的面孔，有几个看着还十分的凶悍，像是，像是沾了血的人。 这次皇后娘娘给方三小姐配了一个郎中，真是比亲姐姐还要操心。 宜妃有些不舍得回去，这一回去，也不知道下次出来是什么时候，京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路上的一些店铺她都没怎么见过，好陌生。 “娘娘是想在京城逛一逛再回去吗？”怜月问道。 宜妃只犹豫了一会，就说道，“不，回去吧。”是皇后娘娘让自己出来的，自己不能给人家惹麻烦，事情办完了就赶紧回去。 李聿安不怎么喜欢方予歆的孩子，好不容易自己家的几个孩子长大了，自己如今也有了一些空闲，能好好和云舒单独相处了。又冒出个孩子，还这么喜欢哭。 “以前带淮哥儿也没见你这么上心。”好容易早早批完折子，一回到这凤仪宫，就是孩子哇哇的哭声，李聿安有些郁闷地坐在榻上，看着沈云舒哄孩子。 这孩子也奇怪，那么多奶嬷嬷，她就认一个奶嬷嬷，除了那个奶嬷嬷，其她的奶嬷嬷都只能给她喂奶，喝饱了她就开始哭，不让人家抱。 沈云舒把孩子哄的不哭了，才小心翼翼放在榻上，就放在李聿安的旁边，“我不行了，我要去休息一会，你帮我看会。” “沈云舒。”李聿安来不及说什么，沈云舒就走了出去，留他一个人和那个孩子在一起。 李聿安无奈地看了一眼那个孩子，叫什么来着，穗岁？说是什么岁岁平安，赫连穗岁，真不好听。 穗岁吃饱了，又被沈云舒哄了着好一会，睡得可香了。 沈云舒足足过了一个时辰 才回来，李聿安就坐在那里看书，身边的孩子安静地睡着。 “舍得回来了？”李聿安抬了一下眸子。“穗岁该吃奶了。”沈云舒打了一个哈欠，这个孩子是她带过最难带的孩子，一个时辰就要吃一次奶，还要哄才会睡着。 李聿安放下手上的书，“你还真想把这个孩子带大啊？”“我答应了的。”沈云舒抱着孩子就往里间走去了。 李聿安已经有些不满了，站起身来，正巧这时候芃芃和年哥儿回来了，刚从武场回来的两个孩子，都满头大汗的。“爹爹，穗岁妹妹呢。”芃芃一进来就问。 “爹爹，说话啊，穗岁妹妹呢。”见李聿安不回答，年哥儿忍不住催促道。 李聿安甩了一下衣袖，“她饿了，一会就出来了。” “哦哦，那我们快去洗手吧，不然娘亲不让我们抱穗岁妹妹。”芃芃拉着年哥儿的手就往外面跑去了。李聿安也不知道自己几个孩子居然适应的这么快，这才几天啊，就穗岁妹妹穗岁妹妹的喊。 李聿安直接回了泰和殿找淮哥儿，淮哥儿也刚从武场出来，在泰和殿沐浴更衣后，就继续读书了。合着这些人都有事做，他倒成了真正的闲人了。 李聿安干脆和淮哥儿在泰和殿一起看书，不想回去听孩子哭。 温妃这时候来了泰和殿，求见李聿安，李聿安左右无事就见了。 温妃是来给自己女儿讨赏的，华毓公主就要成婚了，李聿安这边也没说表示一下，温妃有些着急了，就直接来找李聿安了，谁知道人不在凤仪宫，在泰和殿。 李聿安听到温妃说起华毓公主的婚事，也有了些印象，沈云舒是好像在他耳边提起过几次，问他要不要送些东西过去。李聿安也吩咐人准备好了东西，就是一直忘了，没送过去。 李聿安马上让张和把东西送去了温妃的宫里，说过段时间会去看看华毓的。过段时间，就是不会去了，温妃太知道了。 温妃直接对李聿安发起了邀请，“华毓最近学了些泡茶的功夫，皇上今日可有空去品尝一番？”淮哥儿都停下了翻动书页的手，静静等着李聿安的回答。 身旁的李宴舟都忍不住去看了看淮哥儿的神色，皇上虽不纳新妃，可这后宫的人，本来就不少，虽比皇爷爷那会是少了不少。 李聿安想了一会，“太子在这，朕还要看顾他的课业，下次吧。”温妃被拒绝了也没怎么样，谢了恩就回去了。 淮哥儿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手上捏住的那页书都有些皱了，发觉李宴舟在看自己，只是把眸子垂下，没有说话。 第564章 华毓公主 华毓公主要大婚，沈云舒作为皇后肯定是要给华毓公主添妆的，沈云舒在这种事上一向不小气，给华毓公主添了不少东西，还有几家京城黄金地段的铺子，都是躺着收银子的那种。 这日，温妃在自己宫里摆了几桌席面，请了宫里的人和一些内亲命妇给自家女儿热闹一番，也想着谢一下这些人给自家女儿的添妆礼。 沈云舒带着穗岁出席了，刘嬷嬷晚上守着孩子，白天实在扛不住，白天基本都是沈云舒自己带着这孩子，实在不能离开人。 “这是诚王府的大郡主吧？可真好看。”见到孩子的都开始夸赞这个孩子。 沈云舒知道是客套话，听了也高兴，让一群人多看了几眼孩子。 沈云舒见到了睿王妃，睿王妃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头发都有些花白了，人倒是还精神，也跟以前一样气度不凡，穿着简朴了几分，身边带着穗宁郡主。 睿王妃看到沈云舒在看自己，拉着穗宁郡主又给沈云舒行了一次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这些年身子不适，一直没来宫里给皇后娘娘问安，于心不安，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穗宁郡主也跟着说了一番话，“臣女见过皇后娘娘，在家侍奉母亲，年节没给皇后娘娘问安，只是送了礼品，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大好的日子，说什么恕罪，身子要紧，都起来吧。”沈云舒没在意，直接把人喊了起来，穷寇莫追，总要给人一些活路的，例如晟王，又例如睿王。 睿王妃早就想挑个时候来见沈云舒了，只是大场合说这些话不好，递牌子进来又太刻意了，先找个理由进来说明自己以前没来的理由，以后就好递牌子了。 宴舟能进宫读书，以后不单单只是做个闲散王爷，她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她不愿去求夫君，两个人已经很多年没有好好说过话了，甚至不怎么见面。 夫君似乎也觉得愧对于她，似乎怕她质问当天为什么不来救自己。其实她不会问的，有些事情，就那么糊涂下去吧，为了两个孩子也要撑下去的。 但是夫君不开口，她也不想开口，宁可自己撑到死，也不想开口。 恒王妃倒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还凑过来看沈云舒怀里的孩子，“臣妾就想要个女儿，瞧瞧女儿多可爱。” 沈云舒没搭腔，这恒王妃最近可算是安分了，不想惹这个极端的人。 华毓公主礼仪更加周到了，说是今日的宴席就是她操办的，还出来见了这些人，每个人都打了招呼，说了吉祥话。大家都说华毓公主温柔大方，秀外慧中。 温妃很是高兴，以前唯唯诺诺的女儿，总算是有几分公主的样子了，也不枉费自己这些年和她分离，当年皇上那般狠心把孩子带去前院养着，自己都快哭瞎了。可见到孩子成长成现在的样子，以前的分离，好像又不算什么了。 这还是李聿安第一个成婚的孩子，到成婚这天，李聿安才发觉自己十分不舍，他看着华毓的花轿走出宫门，还有些伤感。 “不是说不难过吗？你可别哭出来。”沈云舒说道。 李聿安叹了一口气，“我在想，以后芃芃要是成婚了，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也想的太远了吧？”沈云舒有些烦李聿安了，她已经很控制不去想自己几个孩子成婚的事情了。 成婚是要组建新的家庭的，本来沈云舒自己就是为了孩子步步退让，以后孩子们都不在自己身边了，自己真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你先让华毓住在公主府上吧。”沈云舒还是装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给李聿安操心着他这些孩子的事情，“等过几个月，华毓觉得他们家还行，再住过去也行，或者是两边住，都可以。” 李聿安点点头，“这倒是个法子，也不让别人觉得尚了公主，就矮人一等。日子是华毓自己过，她自己选。” 沈云舒点点头，“皇上能明白就好，其实男孩子和女孩子都是一样的，成了婚后，小家庭才是他们的主心骨，为人父母的，只能为他们操心，不要为他们做主，乱了主次了。” 李聿安皱了一下眉头，他不仅是这些孩子的父亲，还是江山的主人，他做一些主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见沈云舒说的认真，还是笑了一下，应和了沈云舒的话。 “咱们淮哥儿的婚事才是最要紧的婚事，什么样的女孩子能做淮哥儿的太子妃。”李聿安拉着沈云舒的手往回走。 沈云舒没说话，静静地听，看李聿安是怎么想这件事的。 “还是要从那些世家里面挑人，世家教出来的姑娘，还是不错的。”李聿安还真的一本正经地分析了起来，“姑娘品行是最要紧的，要能容人，东宫的人以后也不会少到哪里去，不能容人，那就后院不宁，淮哥儿也没心思处理朝事。” “相貌倒是其次，不丑就行了。”李聿安喋喋不休地说着，“娶妻娶贤，以后他想要好看的，选秀再给他选，妻子还是要能撑得住事的。” 沈云舒勉强地笑着，她没想过这些，她这三个孩子，以后找一个也好，找很多个也好，全看他们自己，她不会去动手安排这些事情的。 “云舒觉得呢？”李聿安看向沈云舒。 “我没什么意见，看他自己吧。”沈云舒回道。 “这可是大事，平日里你这般操心孩子的事，什么婚事反而不上心了。”李聿安语气沉了几分，“这可是咱们亲生的孩子。” 沈云舒微微笑着，“我知道了，皇上放心吧，我这就上心。” 沈云舒有几分心累，李聿安已经当了三年皇帝了，好像变的有些独断了，目前来说，还是可以商量着说话。这几年李聿安改制，权力越来越集中在一个人的手上了，他不放心那些臣子，要自己做主，只让臣子做事，不让他们分权，做主的还是他。 今年还放权了一些，不过他总是会翻旧账，看人家以前做的决定是不是有错，到底还是他做主。 第565章 不正常 本以为今年会这么平平静静地过去，盛夏刚到，李聿安准备带着宫里的人去园子里避暑，这么大的搬迁工作，让沈云舒有些疲惫。 好容易准备好出发去园子里避暑，外头传来消息，舒宁郡主暴毙了。 舒宁郡主这个岁数，尽管她不怎么珍惜自己的身子，也不怎么听太医的话，可到底还是锦衣玉食的，不应该。 沈云舒再问，传话的奴才似乎有些难堪，不知道怎么跟沈云舒说，半晌才憋出来。舒宁郡主死的极其难堪，她是死在男人身上的，还不止一个。 沈云舒面色一沉，“那你慌张什么？好好遮掩过去。” “郡主不是在家中被发现的， 是在外头的酒楼里，已经好些人看去了，外面传的是沸沸扬扬了。”面前的人盯着地面看，“皇上那边应该也是这个时候知道。” 沈云舒撑着脑袋，说来这是皇室的丑闻，如果她不是这个皇后，她可能会把这种事当八卦听，可她偏偏是这个皇后，还是这位郡主的嫂嫂，“堵住那些人的嘴，要是再有人传，严惩不贷。” “奴才已经吩咐下去了。”那人说道。 沈云舒合上眼，有些疲惫，确实，没什么用，人家私底下一样议论。 舒宁郡主这一生，还真是光享受来了，说是死的时候都爽的翻白眼了，是爽过头爽死了的。给她收拾遗体的奴才都忍不住跑出去吐了好几个，才给她梳洗好，换了衣裳。 沈云舒独自坐在窗边，眼神中透露出淡淡的愁绪。温和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映照出她的轮廓，朦胧的有些不真实，她的眼神却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孤独和哀愁。她根本没在看院子中的景致，也没注意到屋子里有人进来了。 李聿安站在沈云舒的身后，一手托着沈云舒的下巴，让沈云舒抬头看自己。 沈云舒吓的瑟缩了一下，见到是李聿安温柔地笑了一下，连眼神都变的缱绻了，情意绵绵地和李聿安对视着，“皇上悄没声地就走进来了，吓我一跳。” “我见你一个人坐在这，穗岁那孩子不在你身边哭闹了？”李聿安的手指从沈云舒的下巴滑到了耳垂边，轻轻抚触软绵的耳垂。 “嬷嬷抱过去了，芃芃和年哥儿在一起玩，淮哥儿在旁边看着，我就躲个懒，没想到就被皇上抓到了。”沈云舒依偎在李聿安的怀里，从李聿安的角度只能看见她长发如瀑布般流淌，柔顺而光亮，没有掺杂一根白丝，甚至没有一点枯燥。 李聿安忍不住伸手去摸沈云舒的头发，和绸缎一般丝滑，难怪云舒每次都说，固定头发坠的头皮疼，云舒还是那么年轻。 “舒宁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李聿安问道。 “传的这么大，我要是说没听说，我自己都不信。”沈云舒回道，“皇上打算怎么处理呢？” “舒宁是我的妹妹。”李聿安的语气缓慢平静，“贤贵太妃已经来泰和殿哭过一场了，哭的是人尽皆知，我是皇帝，当行仁孝之事。” 沈云舒微微低下一些头，让李聿安看不见自己的表情，贤贵太妃是在给自己下催命符吗，“是，皇上当为天下人的表率。” 李聿安轻笑一声，“云舒应该知道我要怎么做吧？你觉得谁去做合适呢？” 沈云舒维持着呼吸的平稳，她是不可能去做这件事的，她在李聿安心中的形象要有个转变了，她不能做李聿安的刀了，“我怎么知道呢，皇上觉得呢？” “如今都是皇后了，怎么反而变糊涂了？”李聿安搂着沈云舒坐了下来，让沈云舒和自己对视着说话，“这种事，你要让她亲近的人去。” “康充仪。”沈云舒像是被李聿安提点着，反应了过来。 李聿安把玩着沈云舒的一缕青丝，“我养了她这么多年，她也不是个懂事的，如今能给我办事，也算她将功补过了。” 沈云舒垂下眸子，没有回话。康充仪，是冒犯了些，在她面前好几次说话不长心，她一直没有当回事，康充仪到底没什么坏心眼，也从没有干什么不利于她的事，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还有一件事。”李聿安却说个不停，“恒王妃今日也在现场，说是她给舒宁披上了衣裳，才不至于舒宁衣不蔽体。恒王妃以前是胡闹了些，今日这事做的还算妥当，恒王府的事我就当看不见了，她与你也算交好，省的你说我让你都没几个人陪你说话。” 沈云舒有点讨厌这么安静的夜了，她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又是恒王妃，才安分了几天，她难不成真的不要自己那条命了。 “都多少年没见了。”沈云舒说道，“我出宫也不过是在京郊看看风景，皇上何曾见过我去寻这些人说话了。不过还是要谢过皇上，恒王妃这次算是立功了，不糊涂了。” 李聿安叹息一声，往沈云舒的肩头一靠，“这些人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只要乖乖听话，我不会刻意去想以前的事的，非要提以前，是她自己的错。” “往日暗沉不可追，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沈云舒的手从李聿安的腰侧划过，顺上了李聿安的后背，轻轻拍打着，像是在安抚婴儿，“皇上是江山的主人，当以江山为主，不该为了这些事坏了心情。” 李聿安本来烦躁的心情总算是舒缓了几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薄荷味，清凉舒心，“以前你就喜欢用薄荷叶泡澡，现在还是喜欢，可见我的云舒是个长情的人。” “用惯了的东西自然就不舍得换了。”沈云舒轻声说道。 李聿安靠着沈云舒躺了下来，窝在沈云舒的怀中合上了眼睛，“今日朝事繁重，又听人哭了半天，有些累了。” 可偏偏李聿安又想了那段过去，想起那个几乎不怎么记得模样的亲生娘亲，想以前在贤贵太妃宫里艰难求生，在这深宫中无依无靠的日子。 第566章 致命的吸引 舒宁郡主的丧事沈云舒自然是不用出席的，是老魏王妃操办的。舒宁郡主没有夫家，以前的夫君已经和离了，也没有孩子，她那个郡主府，除了她都是一群伺候她的奴才和她外面弄来的一些男人。 老魏王妃打发这些男人花费了不少心思，她本来是想都处死的，可谁知道，这些男人有些不止是伺候舒宁，还有京中的一些贵人，还真不能轻易得罪了。 老魏王妃捏着鼻子处理了这些事，让他们闭嘴，好话狠话都说了，银子也塞了，这些人自己不捂住嘴，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处理，她可不要脏了自己的手，还得罪人。 恒王妃也出席了舒宁郡主的丧事，看到这么多人来，有些不痛快，还是忍住了。不远处的林听云也一直盯着恒王妃的动静，担心她又弄出什么事情来，连累姐姐。 华毓公主新婚，本来是不用来的，但是华毓公主想着李聿安都下旨厚葬这位姑姑，还是带着夫君过来走了个过场。华毓婚后过得不错，住在公主府里，又不用去给公婆请安，夫君性格温柔，对她礼遇有加。 华毓公主看到林听云还是忍不住看了几眼，林听云穿着一身牙白色的长袍，在盛夏的天中，好似能给人带来清凉一般，犹如一幅栩栩如生的画卷。 日益成熟的脸庞线条清晰，比雕刻大师手中的杰作还要精致几分。他站在树荫下，俊美的五官在光斑中若隐若现。他的眼睛微微上挑，没有表情的时候宛如神只，挂着一丝微笑，仿佛阳光普照，让人感到温暖而舒适。 “公主在看什么呢？”华毓公主的走神被身边的夫君注意到了。“没，有些热，你帮我站一会吧，我去屋里凉快一下。”华毓公主意识到自己失态，她没成婚前只觉得林听云有些好看，是见一面就再也不会忘记的，成婚后，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舒宁姑姑对林听云这般痴迷。 没等身边人答应，华毓公主就往阴凉的地方走去了。 华毓公主缓和着不安的内心，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准备回去的时候，好像听到了林听云的声音，她是绝对不会听错的。随着年岁的增长，林听云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她听着好像是会蛊惑人心的乐曲，她根本忍不住，悄悄凑了过去。 林听云的身材比以前高大了几分，但依旧修长，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优雅和从容。 他似乎很是珍惜他面前的那个女子，从华毓公主的角度只能看到那女子飘飘的一群，和林听云有些紧张地握拳。 华毓公主如遭雷击，她摸索着，找个位置想看清楚是哪个女子，等她找到位置的时候，见到的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根本看不清脸。 林听云微微屈了一些膝盖，和女子平视着，“姐姐不用担心，何苦来一趟呢。”女子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 林听云又不安地捏住了衣摆，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抓住女子的手，“姐姐。” 女子似乎有些不开心了，一甩手就离开了。 林听云黯然神伤地站在原地，华毓公主肯定，林听云不是不想追，是不敢追。他的眼神，太悲伤了，连华毓公主都忍不住为林听云伤心起来。 等看不到女子的身影后，林听云才转过身子来，准备回去。 华毓公主连忙找了地方躲起来，姐姐？林听云的姐姐？她不敢相信，林听云居然喜欢自己的姐姐？难怪他不成婚，还说自己的姐姐不在了，不知道去哪了。 他的姐姐不是不在了，他是不想当人家的弟弟罢了。 林听云回去后，和恒王妃低语了几句，恒王妃就有些慌张地离开了，没多久林听云也离开了。 “你是疯了吗！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下手了！”沈云舒呵斥着恒王妃，“你是不是不想。。”“我不想活了。”恒王妃干脆摆烂了，直接坐在了沈云舒的对面，靠在了马车上，“我等不下去了。” 沈云舒有些烦躁地挪开了视线，昏暗的马车中，两个人都不耐烦地坐着。 “你知不知道，要是有人查，很快就知道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沈云舒压低声音继续说着，“你这是诛九族的罪。” 恒王妃笑了下，“我出嫁了，出嫁女不算本家人，诛九族也该是恒王的九族吧？是不是也包括皇后娘娘您？”“也包括你的父母族人。”沈云舒冷冷地回道。 恒王妃抓着自己的头发，“为什么要诛九族，三族不就够了吗！” 沈云舒接住恒王妃的几根头发，发丝干燥枯黄，跟恒王妃此时神采奕奕的一张脸完全不配，沈云舒凑近了看恒王妃的脸，恒王妃化了比较重的妆容，但是她依旧看清楚，恒王妃略微发黄的眼球。 “你，你是不是真弄了那种药？”沈云舒的音调都变了。 恒王妃目光呆滞地看着沈云舒，“不然我怎么打发这些日子？我真的好想死，我什么都没了。”说着恒王妃哭了起来，呜咽地说着话，“我不敢回家，不敢和父母亲近，连我哥哥的孩子出生，我都不敢送上一份礼。” 恒王妃捂住脸，“我要他们装出一副与我恩断义绝的样子来，我不得不这么演下去，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沈云舒都能感觉到自己太阳穴那边的青筋在跳动，如果恒王妃真的吃了药的话，那就是真的废了，再怎么救都是没用的了。 恒王妃见沈云舒不理自己了，明白了，“我是个没有用的盟友了是吗？” 沈云舒不应声。 恒王妃干巴巴地笑着，“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沈云舒看向恒王妃，恒王妃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有些吓人，“我要你活着，你只有活着，才能看着你的敌人难受，你这个样子，是要给恒王看笑话吗？” “我肯定比他活的长，我死也会带上他的。”恒王妃早就想好了这些。 “那郑家呢？恒王可是亲王，皇帝不可能不查的。”沈云舒拉住恒王妃的手，凑近了说话。恒王妃眼神又涣散了几分，“教教我，我都听你的。” 第567章 新园子 舒宁郡主的事情很快就过去了，皇宫里还是按照定好的日子去了园子里避暑。康充仪被留在了宫里面照顾病重的贤贵太妃，其她人不管什么位份有无子嗣都跟着去了风和园里面。 风和园虽沿用了旧时的名字，却完全不是旧时的样子，足足是以前的四五倍大，连园子大门口都变了样子，只比隔壁的清音园小了些许。 “娘亲我去玩了。”才到园子，芃芃就坐不住了，一溜烟就跑没影了，不知道哪玩去了。 沈云舒抱着穗岁，无奈地看着门口，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的粘人，根本离不开人，带这一个孩子，比当时带芃芃和年哥儿两个孩子都要累一些。 青木见沈云舒有些疲惫，“要不让奴婢抱一会，娘娘去歇一会。”沈云舒抬眸看着青木，这段时间试了不少奴才，不管谁抱，这孩子都要哭，“那你试试吧。” 沈云舒有一些期待，不过孩子刚到青木手上，就大哭了起来。沈云舒连忙把孩子抱了回来，轻轻拍着哄着，很快又安静下来了。 青木有些尴尬，“是奴婢无能。” “不怪你，这孩子认人，你下去吧。”沈云舒往后靠了靠，合上眼睛休息一会，“刘嬷嬷晚上就来接班了，不要紧的。” 青木抿着唇，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李聿安也找到了园子里的乐趣，规矩比皇宫里少多了，马场也是皇宫的好几倍大，园子后面有一片林子，正好可以打猎。 “皇上箭术见长。”庆王眯着眼睛看李聿安又射中了一只野鸡，夸赞着，“臣这一天下来，是半点收获都没。” 李聿安侧过身子看庆王，庆王身形消瘦，肚子却不见小，眼下一团黑，看着就虚。“六哥也该收敛着些，年纪不小了。”李聿安劝道。 庆王怪不好意思地笑着，这些年他后院多了不少人，从前那般循规蹈矩地活着，实在是太累了，这几年好容易可以享受了，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臣多谢皇上关心，臣会收敛些。” 沛王大笑几声，“六弟这是食髓知味了。”倒是他这几年老实了一些，没办法，这王妃帮自己还了银子，又帮着处理了家里不少的事情。家中的孩子娶妻生子，及笄出嫁，都是王妃在操办，还贴了不少银子。 沛王都不敢细算这笔账，现在王妃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也该留在家里，好好照顾一下这个纵容了自己多年的发妻了。 “三哥笑话我。”庆王脸红了起来，不是那种健康的红，眼球也有些浑浊，“三哥都好久没出来和我玩了，以前都是三哥带着我去的。” 李聿安不知怎么的，有些不适应，想来想去，还是云舒要紧，勒住了缰绳，往前走了些。 庆王和沛王对视了一眼。 沛王感慨，“咱们皇上还是个专情的人，听说后宫的人都好几年没怎么单独见过皇上了，都是去皇后娘娘宫中歇息。” 庆王想到自家的王妃，眼神暗淡了些，若是她老老实实的，她的孩子依旧是庆王府的世子，“皇后娘娘品行俱佳，值得皇上这般对待。” 沛王的嘴角撇了一下，他可不觉得皇后娘娘品行俱佳，倒是手段了得，自家王妃都说了，第一不能得罪皇上，第二不能得罪皇后娘娘。他自然是听王妃的，这些年王妃每逢年节都往皇后娘娘那边送了不少东西，没事也会进宫去请安问好。 “你家那位也该常常去宫里给皇后娘娘问安，这样老是不去，你我和皇上的情分还在，你我的孩子和太子殿下就没什么情分了，不来往怎么会有情分。”沛王轻声劝着。 庆王有些无奈，他何尝不想呢，可是他家那个，从皇后娘娘做侧妃开始，就呛了皇后娘娘不少次，还好皇后娘娘不记仇，根本不在意，不然庆王府都要被这个女人连累了。 “咻！”又是一箭，李聿安都有些上瘾了，想着冬天快来，又能做一个狐裘给云舒了。以前那件都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了，云舒念旧，都不怎么穿上贡的新皮草，一直都穿那件旧狐裘。 见庆王不吭声，沛王摇摇头，跟上了李聿安的脚步，“皇上这是又中了一个，看来臣要赶紧追上了。”李聿安轻笑一声，“你怕是赶不上了。” 庆王叹了口气，也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李聿安玩的开心，沈云舒带孩子就没那么开心了，新的环境，穗岁更粘人了，晚上还要刘嬷嬷陪着睡觉，不然能哭一晚上。 “今天打来的野鸡，炖汤最相宜了，你尝尝。”李聿安给沈云舒打了两碗鸡汤，一碗先喝着，一碗晾着。 沈云舒凑过去闻了闻，“好鲜啊。” “本来叫你一起去打猎的，你又要陪那个穗岁。”李聿安有些不满，轻轻吹着调羹中的鸡汤，给沈云舒喂汤，“那我只好跟三哥和六哥一起去了，不过他们的箭术都退步了，实在是一般。” 沈云舒凑过去喝了一口，“予微带大了淮哥儿，我帮予歆带几年孩子也没什么。”“我也带了淮哥儿的，他小时候都是跟我睡一起的。”李聿安说着，“那么小的孩子，我总是担心他晚上睡不好，每晚都要醒好多次。” 沈云舒笑了笑，“你我是淮哥儿的亲生父母嘛，人家予微又不是。” “算了算了。”李聿安也不想跟一个已经不在的人争什么，他也另起了一个陵墓安葬方予微的衣冠，他还是要跟云舒合葬的。 沈云舒喝了两碗鸡汤，又吃了一碗鸡汤面，“你可以带着淮哥儿去打猎啊，他不是学的正好，你好试试他的箭术和马术。” “也好，叫上几个孩子一起，比试比试。”李聿安起了兴致，“叫上芃芃和年哥儿，在一旁看着，好好跟他们哥哥学学。”芃芃和年哥儿和淮哥儿比，差的是有些大哦，淮哥儿这个岁数，读书在学堂已经独树一帜了。 第568章 贤贵太妃 园子这边欢声笑语的，皇宫一片寂静。 康充仪给贤贵太妃喂药，从第一次喂药双手颤抖，一碗药大多数都撒在了被子上，到现在能安安稳稳给贤贵太妃喝下一整碗药。 贤贵太妃痛苦地摇着头，不想喝药，被康充仪死死捏住下巴，一整碗都灌进去。 “你，你。”喝下药的贤贵太妃竖起指头对着康充仪，“我是你姑母，你敢这么对我！”康充仪已经麻木了，皇上说了，贤贵太妃喝不下的药，都会灌给她喝，她才不要喝，她要活着。 贤贵太妃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身上也只剩下皮包骨，皱巴巴的，一点都看不出以前是个美人了。不过她身上还是穿着华贵的绸缎，连抹额都是苏绣的精品。 “你，你。”贤贵太妃又有些昏昏沉沉了。 康充仪凑过去看了一眼，都快一个月了，怎么还没死。 “你。”贤贵太妃掐住康充仪的脖子，用了十足的劲，她这辈子，直接间接杀过很多人，这还是她第一次亲自动手去杀一个人。 康充仪刚开始还有些挣脱不开，想呼救，又喊不出声音，幸好她更年轻，很快贤贵太妃就没什么力气了，她一把就把贤贵太妃推开了。贤贵太妃又摔回了床上，无力地看着床顶。 康充仪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扶着一旁的床柱，“你还想杀我，你凭什么杀我，都是你，把我送到宁王府。我还以为是个什么好去处呢，结果皇上这么讨厌你，就是因为你，皇上才讨厌我，你害了我一辈子！你活该。” “皇上还是对我好的。”康充仪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他居然让我来做这件事。你知道我多想你死吗？我求了你那么久，你不帮我。但是你为了你死去的女儿风光大葬，你甚至不怕得罪皇上，现在你就下去见你那个淫妇女儿吧！” “不许说我的舒宁。”贤贵太妃怒目圆瞪，贱人，敢说她的女儿。 “哈，哈哈。”康充仪大笑着，“我跟你说吧，舒宁郡主死在男人床上，很多人都看见了，连件衣服都没穿，不知道多少人看见她不着丝缕地跟几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京城都传遍了。” “魏王府的人都没去吊唁。”康充仪见贤贵太妃的脸越来越红，说的越来越起劲，“还是你那个儿媳妇操办的丧礼。你的那些孙子孙女，重孙，重孙女，都嫌你女儿晦气呢！再看看，这一个多月，他们来看你了吗？他们敢来看你吗？” “贱人。”贤贵太妃撕扯着自己的嗓子，听到的只是破碎的声音。 “你以为他们不知道吗？”康充仪笑的愈发猖狂，“老魏王妃那么聪明，她怎么会猜不到皇上的意思，她躲着你呢，你那么多孙子孙女都躲着你，怕被你连累呢。” 贤贵太妃没有了声音，只是瞪着康充仪。 康充仪得意了起来，“你别以为王家靠你才有今天，他们就感激你了，他们都跟你一样，大家都是王家的人，留的一样的血，一样的冷漠，你不管我的死活，他们也不会管你的死活的。咱们啊，是一家人。” “姑姑啊！”康充仪落了几滴泪，“你知道我活的多难受，旁人只是不得宠，但是在两位皇后娘娘的庇佑下，还是活的很好的，但是皇上讨厌你，连带着讨厌我，谁都可以看不起我。” 贤贵太妃没了回应，康充仪的声音也消失了，她看着一动不动的贤贵太妃，有些疑惑，小心翼翼地上手试了试贤贵太妃的呼吸，贤贵太妃已经没了气息。 康充仪吓的往后跌坐下来，又往后挪了一些位置，姑姑死了，姑姑死了。 可是贤贵太妃的眼睛还是瞪的圆圆的，看着康充仪原先站着的位置，死不瞑目。 康充仪霍地站了起来，“你还敢瞪我，我跟你说，我不怕，你给我把眼睛闭上！”康充仪几次用力，终于把贤贵太妃的眼睛合上了。 许久，康充仪哭着跑了出去，“来人啊！姑姑去了！” 隔天园子里才知道贤贵太妃的事，沈云舒必须跟着李聿安回宫操办贤贵太妃的丧事。 宜妃也来了沈云舒这边，“你这是要把孩子带过去？这怎么方便？”“没办法，穗岁离不开我和刘嬷嬷。”沈云舒说道。 宜妃直接上手抱起了穗岁，一屋子人都紧张地看着宜妃，生怕这个祖宗又哭起来，可在众目睽睽之下，穗岁没哭。 宜妃看到这么多人都在看自己，还有些不自在，“怎，怎么了？” 沈云舒坐了下来，“太好了。” “什么？”宜妃有些困惑。 “你帮我带几天穗岁吧，我把刘嬷嬷派到你那边去，几天我就回来了。”沈云舒看向宜妃，眼中是不见底的疲倦。 “我来就是为了这个事。”宜妃笑着说道，“你放心吧，我虽没生养过，也没怎么带过孩子，但是嬷嬷说什么，我照做，保证带的好好的。”沈云舒也终于放下了心，方予歆估计也想不到，她的穗岁和她的‘对手’，居然十分投缘。 安排好了穗岁，沈云舒又去看了芃芃和年哥儿，淮哥儿也让沈云舒放心，自己会看好弟弟妹妹的。 “过几日你们也要回去祭拜。”沈云舒低声说道，“到时候你们跟着宜妃娘娘回宫，你爹爹都会安排好的。”淮哥儿点点头，“我知道的，娘亲。” 李聿安和沈云舒坐一辆马车回宫的。 “康充仪动作倒是快。”李聿安有些烦躁，教几个孩子打猎教的好好的，贤贵妃不管什么时候，都跟他不对付，死了都要给他找不痛快。 “贤贵太妃这几年身子也不好，说不准的事。”沈云舒说道。 李聿安往沈云舒身上靠着，闭上眼睛假寐，“又要大操大办，浪费国库里的银子。”沈云舒给李聿安顺气，“就十几天的事。” “让她和怀康皇后还有父皇合葬吧，她和怀康皇后都是父皇挚爱。”李聿安漫不经心地说着，“父皇应该也希望再能见到她们。” 第569章 真的蠢笨 贤贵太妃的丧仪操办的很快，不出十日就要下葬了，朝臣们都夸李聿安仁孝，李聿安没有落人口实，心情倒是好了几分。 晟王数年没有进宫，在贤贵太妃下葬之前却来求见。 李聿安让淮哥儿去操办接下来的一些琐事，自己在凤仪宫躲懒歇息一会。 “他来做什么？”李聿安闭着眼睛假寐，躺椅轻轻晃动着，一旁的冰鉴里面放着新鲜的水果，后院的葡萄藤荫下，散发着淡淡的果香，十分惬意。 “奴才不知，晟王爷只说求见皇上。”张和的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不大能直的起来了，只能比以前低的更往下了。 “让他来吧，朕在这里见他。”李聿安想着也好多年没有见了。“是。”张和得了准信，走了出去，叫传话的太监去把晟王请过来。 张和走后，沈云舒放下了手上的书，“皇上要见人，我还是避着些，我去屋里了。”李聿安拉住沈云舒的手，“见他本就烦闷，你还不在旁边陪着我。” 沈云舒被李聿安拉的直接在躺椅旁边的圆凳坐了下来，干脆拿起一旁的团扇，给李聿安扇扇风，“我看他是为了贤贵太妃的事情来的。” 李聿安唇边勾起一抹笑，他还以为云舒会装傻，不说呢，李临安还能为着什么事呢，贤贵妃和怀康皇后，那可是死对头。可两个人都是父皇的挚爱，父皇肯定也希望两个人都陪在自己身边的。 见李聿安不说话，沈云舒也闭嘴了，继续扇着扇子，李聿安还是很在太昌帝的看法，尽管太昌帝已经不在了，他内心还是有些嫉妒魏王和晟王的，晟王识趣，一直老老实实的，可如今为了贤贵太妃的事情，还是出来了。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晟王在奴才的引领下走了进来，见到李聿安的身影就跪下行礼，规规矩矩。 “八弟好久没出来了，身子恢复的如何了？”李聿安睁开眼睛，瞥向了晟王。晟王这几年无忧无虑的，倒是比当太子的时候还年轻几岁的样子，风姿绰约，只是少了一只手。 晟王先回了李聿安的话，“好多了，多谢皇上的关怀，这些年皇上送了不少名贵的药材来，臣虽然没了一只手，但命还是保住了。”说完看向了沈云舒，“不知皇后娘娘在此，臣给皇后娘娘请安了，皇后娘娘金安。” “起来说话吧。”沈云舒轻声说道，“张和，给晟王赐座。” 张和搬来一张圆凳，放在离李聿安三米左右的距离，请晟王过去坐了下来。 “八弟这几年倒是喜欢上了种地，听三哥说，你带着孩子下田，收获颇丰。”李聿安见晟王坐下来后，开口说道，“不知道朕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去看看八弟种的田地？” 晟王看了沈云舒一眼，马上垂下了眸子，这个女人在七哥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当时的事，七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只以为自己是去看临溪表妹的。 “皇上想来看，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要给臣一些时间，臣种的地太多了，有些杂乱，要收拾妥当来。”晟王没有拒绝的资本。 李聿安点点头，“也是好久没出去走走了，下次有空就去看看。” 晟王微微笑着，“臣今日来，是为了贤贵太妃下葬一事，贤贵太妃虽为皇上的养母，又是父皇的贵妃，可到底是反贼李奉安的亲生母亲，如何能和父皇合葬？岂不是让祖宗知道，责怪父皇？” 沈云舒手微微一滞，拿起团扇挡住自己的半张脸，看向晟王，晟王从李奉安那边下手，李聿安确实不喜欢晟王，但是比起李奉安，晟王实在算不得什么，李聿安讨厌李奉安，厌恶至极。 李聿安也不吊儿郎当了，静静地看着晟王。 晟王收敛了微笑，继续往下说去了，“李奉安谋逆，父皇对李奉安有父子之情，又因为和贤贵太妃多年的夫妻恩情，饶了李奉安的性命，说来父皇对李奉安和贤贵太妃，真是宽容到了极致。” “只是大启的江山如今是皇上的，皇上不能只顾念着父皇，全父皇的夫妻恩情。还有大启前头那些皇帝，他们若是知道此事，想必也会责怪父皇的。”晟王说完后，又垂下了眸子，那空荡荡的衣袖，在微风中轻轻地晃着。 李聿安的面色沉重了几分，“真得多谢八弟提醒，朕都没想到这一层。” “皇上聪慧万分，怎么会想不到。”晟王低沉着嗓音，“只是皇上太顾念孝道了，顾念父皇，所以不好提出来罢了，不如此事让臣来操办？”把坏事揽给自己做，晟王深知，李聿安还是在乎名声的，自己要做成这个事，就要担一定的骂名。 “多谢八弟了，看来看辛苦八弟一趟了。”李聿安本来就没打算让贤贵太妃和太昌帝合葬，可说来，贤贵太妃是自己名义上的养母，自己是皇帝，不让贵太妃和先帝合葬，不大好听。 “为皇上分忧是臣的荣幸。”晟王起身谢恩，“臣还得多谢皇上，不让臣继续闲在家中呢。”说罢，晟王又和沈云舒说道，“家中王妃一直惦记着皇后娘娘，这次进宫，给皇后娘娘带来了一些亲手织的布料，还请皇后娘娘收下，不要嫌弃贱内手艺粗笨。” 沈云舒点点头，“怎会，如此本宫便收下了。” 晟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自己想办的事情办好了，沈云舒还是有些心惊，晟王很聪明，他后期甚至学会了隐忍，如果不是太昌帝疑心重到癫狂的地位，把晟王逼的忍无可忍，今日的赢家还不知道是谁。 “瞧什么呢？”李聿安发觉沈云舒走神了。 沈云舒回过神看着梨园，“我只是在想，晟王好生聪明，三言两语，就说动了皇上。”李聿安握住沈云舒的手，“我那几个兄弟，又有谁是真的蠢笨呢？” 沈云舒笑了一下，也是，又有谁是真的蠢笨呢，谁不想赢呢？ 第570章 偷梁换柱 晟王接手了贤贵太妃下葬的事宜，挨了不少骂声，很多人都说晟王气量狭小，不能容人。这贤贵太妃是太昌帝挚爱，怎么就不能合葬了，为了自己的娘亲安宁，竟然不顾父亲的心思。 晟王完全不在乎，让自己的人完全接手了这件事，热火朝天地办着。 “母亲，咱们真的不管吗？”魏王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那可是祖母啊，父亲泉下有知的话，肯定会唾骂自己的。 老魏王妃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儿子，“云骁，我们自己现在都朝不保夕了，你还在想这些事情，你怎么这么短视？” “朝不保夕？”魏王有些不理解，和老魏王妃对视着，“怎么会呢？这皇上可是我们的叔叔，又是祖母的养子，我的爵位还是皇上帮我们争取来的呢。皇上本来是让祖母和皇祖父合葬的，是晟王去求皇上改变旨意的。”京城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老魏王妃皱起眉头，额头上的沟壑更深了几分，这两个儿子没一个聪明的，现在只能指望孙子了，“若皇上真的不愿意，谁求都没有，这说明皇上本来就是这么想的。皇上是很讨厌你父亲的，厌恶你祖母，如今你祖母也不在了，咱们这一脉，就剩咱们给皇上碍眼了。” 魏王吓到了，手心都开始出汗了，“母亲，那，那我们怎么办？” 老魏王妃对儿子失望，但还是得说，“听你妻子的，她是崔氏女，有她在，我们还有活下去的可能。”魏王垮着脸，不说话了，王妃什么都比自己强，自己什么都不是。 陵墓里面十分凉爽，把外面的酷暑完全隔开了。 晟王和晟王妃一同走进了太昌帝的陵寝，一共有两个棺椁在这里面，晟王让其他人守在门口，自己带着王妃走了进去。 “这便是我的娘亲。”晟王抚摸着自己娘亲的棺椁，“我都快记不清她的模样了。” 晟王妃对着棺椁跪了下来，“儿媳郭妙仪见过母亲。”说完便磕了三个头，才起身走到晟王身边，“母亲一直活在夫君心里，夫君不必自责。” 晟王牵住晟王妃的手，“今日来，也是还娘亲自由。”晟王把人叫了进来，打开了怀康皇后的棺椁，把怀康皇后的棺木取了出来。 楠木棺材依旧光亮如新，晟王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趴在在棺木上哭泣的。 “多少年了。”晟王摸着棺木，“娘亲安静了这么多年，这几年却被人打扰了这宁静，我自然是要带娘亲走的。”晟王妃其实是有些担心的，万一皇上知道了。 晟王让人把贤贵太妃的棺木放进了怀康皇后的棺椁中，又合上了棺椁。 “你这么喜欢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又做不了你的妻子，就让她顶着我娘亲的名头，永生永世地陪伴你吧。”晟王留下这一句话就出去了，让人彻底闭上了大门。 一副普通的棺木，里面装着的是前几天晟王叫人从乱葬岗找来了尸体，就这么抬进了妃陵，顶着贤贵太妃的名头，住进了太昌帝的陵寝。以后贤贵太妃的后人来祭拜，拜的就是这不知名的尸体。 做完这些事，晟王心情大好，带着怀康皇后的棺椁，来到了早早给怀康皇后准备好的陵墓那，把自己娘亲下葬了。 “这可是我找人寻的风水宝地，我一直都想这么做，本来想坐上那个位置后做起来方便些，没想到，现在也一样方便。”晟王笑着说道。 “夫君孝顺，母亲知道一定高兴，以后清明也可以带着孩子来给母亲祭拜，省的去皇陵那般麻烦了。”晟王妃说道。 晟王没有再写自己娘亲是怀康皇后，留了她的全名‘卢维英’，自从舅舅们不在了后，都没什么人知道娘亲叫什么了，世人都叫她怀康皇后卢氏，怀康皇后。若不是做这个皇后，娘亲现在也子孙满堂，在家中含饴弄孙了。 “办的这么快？”李聿安才回了园子几天，晟王就来复命了。“是。”张和应道。 “让他进来回话吧。”李聿安坐了下来，云舒说站着写字有利于腰椎，可这站久了，腿还有些不舒服，果然是年纪大了。 晟王进来给李聿安汇报了自己的工作，说是一切顺利，现在是盛夏，事情拖不得，才办的这么快的。 “倒是辛苦你了。”李聿安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是臣分内的事。”晟王浅笑着。 “这是要赶回去继续种地吗？”李聿安还是挺不舍得晟王的，聪明能干，现在还知进退，“国事繁忙，朕也想有个人帮帮手。” 晟王才不要，马上就拒绝了，“臣也想帮皇上，只是臣失去的是右手，早就不能书写了，实在是无能为力。”这几年，晟王早就学会了用左手写字，可要他回到朝堂，他是一千万个不愿意。 李聿安看向晟王的右手，这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好吧。” 晟王又回去了，更开心地和晟王妃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男耕女织。 沈云舒回来后，宜妃有些不舍得把穗岁还回来了，一天能来看三次。 沈云舒也是佩服宜妃，这孩子最磨人，自己带过几个孩子都有些受不了，宜妃居然能在孩子哭了后，抱过去一抱就是一个时辰，直接抱睡。 “抱睡的孩子不好，以后不抱她就不肯睡了。”沈云舒有些看不下去，“以后她晚上也要抱睡，刘嬷嬷怎么扛得住啊？”刘嬷嬷感激地看着沈云舒，这宜妃娘娘自己也不敢说啊。 宜妃在沈云舒的说辞下，放下了孩子，孩子还是睡得好好的，“谁说不抱就不肯睡，这不是好好的。”“我有三个孩子，你还不信我？”沈云舒拉开了宜妃，“孩子不能太惯着。” 宜妃只好坐了下来，讪讪地说道，“一个孩子，她才几个月大。” 沈云舒撑着脑袋，得亏你没孩子，不然说不好能养出三十岁的宝宝，抱着三十岁的仔说，他还是个孩子。 第571章 三年又三年 时间又一晃三年过去了。 期间方予歆只回来过两次，又给大启带来了三座大桥，南北两边的商贸都变得频繁了。 这些年，除了华毓公主大婚，宫里基本没什么喜事，贤贵太妃和几位老太妃去了，太昌帝留下来的那些年幼的皇子，基本都长大了，出宫去了。宫里叫得上位份的老太妃就淑太妃和柔太妃了。 三岁的穗岁也能去学堂读书了，穗岁的性子没有芃芃活泼，有些腼腆，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安静地坐在那儿读书，先生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穗岁第一天上学堂，沈云舒按照以前几个孩子上学堂的惯例来，给穗岁做了个小挎包，交代了穗岁一些事宜。 穗岁很听话，乖巧地应着‘是’。 倒是宜妃，愁的不行，又不敢吭声，沈云舒嫌她纵容孩子，生活上的事基本不怎么管她纵容孩子，但是读书上面，云舒不允许她说话。 穗岁第一天上学堂就是沈云舒和宜妃送着去的，沈云舒送完就回去，宜妃站在门口站了一上午，生怕穗岁会有什么不适应。 学堂里面都是年纪比穗岁大的孩子，看到新来的小孩子都新奇的很，各种逗穗岁玩，穗岁很快就融入进去了，根本没注意到守在门口的宜妃。 中午沈云舒去接孩子，看见宜妃早就站在那里了，还以为宜妃来的比自己早，一问才知道，根本没离开过， 站在这里一看就是一上午。 沈云舒更加坚信不能让宜妃插手孩子教育的事情，予微只是有些纵容孩子，宜妃根本是溺爱孩子。 穗岁对方予歆没有一点印象，穗岁会说话后，方予歆回来那次，因为想要抱穗岁，穗岁不想给她接近，哭着喊沈云舒‘姨姨’，说有坏人。后面再回来，穗岁会叫方予歆娘亲，只不过依旧不亲近。 方予歆虽伤心，可从未动摇过把穗岁留在宫中教养的念头，离开的时候一点不舍都没有表现出来。 “娘亲，我们回来了。”李应淮带着几个孩子回到了凤仪宫内。凤仪宫葡萄藤已经掉光了叶子，如今光秃秃的，沈云舒坐在后院看书，宜妃在一旁练字。 “穗岁回来了。”宜妃连忙放下了手上的毛笔，上前去看穗岁，“今日去了武场觉得如何？喜欢什么？宜娘娘叫人给你打一件合适的兵器。” 穗岁看向沈云舒，“姨姨，我什么都不喜欢，我还是想读书。” “读书好，读书好啊。”宜妃抱起了穗岁，走到沈云舒的身边，“我都说了，穗岁性子安静，最适合读书了，你非要她去武场看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李应淮和自家弟妹对视了几眼，无奈地笑了笑，这几年，宜妃娘娘是越来越喜欢跟她们娘亲拌嘴了，芃芃和年哥儿觉得没什么，可李应淮是见过娘亲和宜妃娘娘是怎么不对付的。 沈云舒放下手上的书，看着穗岁，“真的哪样都不喜欢吗？” 穗岁有些纠结，“反正，今天看到的都不喜欢，姨姨，我可以不学那些吗？”要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好脏啊。沈云舒点点头，“可以，等你想学了，再来和姨姨说。” 穗岁往宜妃身上一靠，“宜娘娘，我今天学了好多东西哦，我讲给你听。”“好啊，宜娘娘以前学的都忘了，穗岁讲给我听。”宜妃抱着孩子往一边走去了。 “你们忙自己的去吧。”沈云舒看向自己的几个孩子，“累坏了吧，今天叫膳房做了好多你们喜欢的菜，一会多吃点。” 芃芃和年哥儿马上就回了自己的院子，李应淮留在了沈云舒的身边，在沈云舒一旁坐了下来。 “娘亲的病才好，不用操心这么多事情。”李应淮用手背试了一下沈云舒手的温度，还算暖和，“母亲的事也查了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么一会。只要娘亲有心，一定能查到的。” “你爹爹最近还好吗？”沈云舒问，她不大想说这个事，就跟她当年射伤李奉安一样，有些事，这个时代，短期内找不到凶手，以后更找不到。 “爹爹还好，只是最近前朝。”李应淮低下头，声音都放缓了一些，“前朝说后宫多年无所出，爹爹也该选秀了，贤贵太妃的孝期都过了，开枝散叶也是为国分忧，说娘亲不该如此善妒，妄为一国之后。” 沈云舒没什么神色变化，“哦？都这么说？” “当然不是，还是很多人帮娘亲说话的。”李应淮说道，“说这些朝臣不管好自己手上的活，就知道盯着爹爹的后宫看，不成体统，两方骂的有些凶。” 沈云舒晃了一下摇椅，“病了一场，觉得身子都虚了一些。”明明也才三十出头，李聿安生病都没这样，自己怎么会这样。 “娘亲也该好好养养了。”李应淮说道，“爹爹说，今天想回来用晚膳，叫我回来问有没有给他留碗筷，要是没留，他就不回来了。” 沈云舒笑了一下，轻轻拍了一下李应淮的脑袋，“是你爹爹说的，还是你自己个说的？”“都一样，我去膳房传膳，做一些爹爹喜欢的吃食，爹爹就不生气了，到时候自然会来哄娘亲的。”李应淮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脑袋，一副吃痛的样子。 “罢了罢了，我也没跟他真生气。”沈云舒说道，“你去传膳吧。” 李应淮点了点头，“那我先去了。” 离开后院，王保就贴了过来，“太子殿下。” 李应淮一张酷似李聿安的脸也冷了下来，这副模样，和李聿安更像了，眼神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大哥哥病着，脑子还转的快，那几个人处理干净了没有？” “奴才办事，太子殿下只管放心。”王保说道。 李应淮往膳房那边走去，继续吩咐道，“办的不错，那几个废人的贴身用品你都拿着了吧？扔到他李初尧的院子里去，要是有人出来骂街，就说是太子殿下扔没用的垃圾。” 王保咽了一下口水，应道，“是，太子殿下。” 第572章 不变的八卦 沈云舒和李聿安两个人也都没有真生气，一见面，都默契地不提前几天拌嘴的事情，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和好了。 就几天没来凤仪宫住着，李聿安便觉得有些不自在了，泰和殿倒是什么东西都不缺，可是如今都习惯在凤仪宫的一切，习惯最难改了。 躺在熟悉的床上，李聿安觉得全身上下都舒坦了不少，“以后咱们吵归吵，不要在孩子跟前吵，你看你那天把那个穗岁吓的。” 沈云舒梳着头发，“什么那个穗岁，人家就叫穗岁，你天天这么叫，小心人家讨厌你，到时候芃芃就跟着一起讨厌你，看你怎么办。” “我能记住她的名字已经不错了。”李聿安还是不喜欢方予歆的孩子。穗岁也不喜欢李聿安，见到李聿安只会规规矩矩地行礼，叫皇上。 沈云舒梳好头发，也上床了，“我要睡里面，你明天要早朝，会吵醒我的。”“每次都是你睡里面。”李聿安不情不愿地让着位置。 沈云舒哼了一声，躺在了里面，“我都说改成两边都能上人的那种床，你非要说那种不叫床，睡着不习惯。”李聿安侧过身子看沈云舒，“病是好了，人还是憔悴的。” “病去如抽丝，可不得有些日子才能养回来？”沈云舒说道，“我也不常生病，一两年才病一次，倒是你，今年入秋都病了两次了。” 李聿安叹了口气，“不跟你比。”他想说自己都多大年纪了，可提到年纪就不大高兴，干脆直接闭嘴了。怎么就这么大年纪了，登基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还年轻呢。 沈云舒身子虚弱，没回话就睡着了。李聿安给沈云舒把手也盖上了，又瞧了瞧沈云舒的脸，一条细纹都没有，女人真的这么抗老吗？ 次日，李聿安去早朝，动静很小，沈云舒还是醒了，跟着李聿安一起起来了。 “我可没吵醒你。”李聿安站着，让张和给自己穿朝服。沈云舒披了一件斗篷，站在李聿安旁边，“今天后宫的人要来请安，总得早起点。” 两人一起用完了早膳，就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后宫的人都起的早，沈云舒还在梳妆的时候，若霖就进来说，有人来了。沈云舒让若霖把人请进来，外面冷，喝几口热茶，自己一会就出去了。 人到齐后，沈云舒就出去了。 “臣妾\/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坐在正中的位置，看着这么一大群人给自己行礼问安，确实有一种别样的满足感，让沈云舒想到自己被册立皇后的时候，百官跪拜，只要是人，都会享受臣服的喜悦。 “都起来吧。”沈云舒从不刁难人，行完礼就把人叫起来了。 宜妃先说了快要如东，宫里准备过冬的那些东西的进度，十分详细，这些年宜妃协理六宫，一直很妥当。 其她宫妃也跟着汇报了自己的工作进度。 沈云舒给大多数的人都安排了工作，会根据工作的完成度，给一定的奖励，实在没有这方面能力的，就拿着基础月例，吃穿住方面都被沈云舒盯的很死，基础的保障都会给到位。 贞妃见大家都汇报完了，才说了自己宫里面的事情，说大皇子又病了，这段时间没法去学堂里读书，希望沈云舒再给换几位太医给看看。 这些年，宫里所有的太医都给李初尧看过了，退休回家的梁太医也被请来给李初尧治疗了几个月，得出来的结论都是一样的。 今年宫里又有一批太医退了下去，来了好些个新太医。 “嗯，本宫会吩咐太医院的，今年新来了不少太医，让他们陪着那些给大皇子问诊的老太医一同看看。”沈云舒说道。 “多谢皇后娘娘。”贞妃起身谢恩。 恪修仪也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一些，这几年，恪修仪和贞妃一起照顾重病的李初尧，两人都苍老了不少，和在座的其她人比起来，着实有些年龄感。 温妃和沈云舒请旨，说是好久没见女儿了，希望华毓公主能进宫来看看。沈云舒腹语，这华毓是公主，进宫只要亮一下她那张脸，人家就放她进来了，华毓自己不肯进宫，还要她下懿旨让华毓进宫。 沈云舒还是答应了，叫温妃等着。 工作汇报完毕，沈云舒就让大家回去了。 “听说，前朝因为选秀的事情吵起来了？”婉妃很关心前朝的事，早就得到了这个消息，只要到机会就分享出来了。 在场的没有几个人是愿意选秀的，大家都多大年纪了，虽说十五有十五的美法，三十有三十的美法，但是十五的女孩子十五年后才三十，她们十五年后都四五十了。 可内心又有那么一点希望选秀，皇后娘娘独宠都多少年了，从王府那会开始，算算都快十年了，比以前的贤贵妃都要厉害几分。贤贵妃那会，先帝还会去别的妃子的院子，她们除了宫宴和凤仪宫，基本见不到皇上。有孩子的宫妃还好一些，皇上会来看看孩子。 “不会吧，嫔妾听说，还是有人不同意选秀的，说是劳民伤财。”舒昭媛这几年胆子也大了起来，敢回话了，“皇上一心为国为民，咱们后宫也一片祥和，何必破坏这平静呢。” “是啊是啊。” “昭媛姐姐说的是。” 不少人应和舒昭媛。 婉妃看了一眼舒昭媛，这些年舒昭媛吃的更胖了，以前不细看都不知道舒昭媛胖，现在一眼看过去，舒昭媛的腰身是旁边人的一点五倍大，都快有双下巴了。皇后娘娘宠舒昭媛，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分一份给她。 婉妃很是不屑，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皇后娘娘现在是年轻，难不成她还能年轻一辈子，她总会老，说不定等不到她老，皇上就有了新鲜的。 宜妃早就跑开了，这些人不知道又要嘴到什么时候，风口里，不要冷坏了人，有这个时间，不如去学堂看看穗岁读书怎么样了，皇上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第573章 早恋风波 “什么东西？” 沈云舒见芃芃偷偷摸摸从学堂回了凤仪宫，又拿了一些东西偷偷摸摸出去，直接在芃芃侧方冒了出来，语气平静地问着。 芃芃被吓得跳起来，本就从小习武，这一蹦，蹦的老远，“娘亲，你怎么走路没声音。” “我走路没声音？”沈云舒觉得有些好笑，她身上带的这些首饰，叮里当啷地响了一路，反正没外人，她也懒得端着姿势走，连路上的蚂蚁都听见动静躲开了，偏偏她李芃听不到。 芃芃有些心虚，“我就是饿了，回来拿些东西吃。” “李承颐哪天不给你带吃的？你还要回来拿东西吃？”沈云舒往芃芃身边靠近，伸出手，“拿的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娘亲。”芃芃又往后缩了一些，“不要嘛。” 沈云舒才不跟她客气，“我数到三，一！” 芃芃把藏在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递给了沈云舒看，“就几本书，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沈云舒接过书，翻开看了几页，“这是你爹爹给你哥哥的书，你拿出去做什么？你哥哥很珍惜这些书，都藏起来，你是怎么找到的？你哥哥知道吗？” “娘亲。”芃芃连忙抱住沈云舒的手臂，把沈云舒拉进了屋内，“哥哥最近不是不看这个书吗？我拿去看看嘛，哥哥不会说什么的？” “你看？”沈云舒一脸疑惑地看着芃芃，字写的比她这个现代人还狗爬，还看书，“你不老实说，我可是要告诉你哥哥的，到时候你就不是你哥哥最疼爱的妹妹了，是个偷拿他书的小骗子。” “别啊，娘亲。”芃芃有些着急了，又不敢说清楚，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拿给卢书屿看的。”“什么？”沈云舒困惑了，“你拿给谁？卢书屿？” “娘亲小点声。”芃芃都想直接上手捂住沈云舒的嘴巴了，“这不是他生辰快到了吗，他又不喜欢金银玉器，就喜欢读书，我又不知道什么书好，哥哥这些书都是珍藏的，肯定是最好的，我就，我就借花献佛嘛。” 沈云舒如遭雷击，看着刚刚九周岁的女儿，“你借花献佛？人家同意借给你了么？” 芃芃撅起嘴，“好吧，那我送别的，娘亲不要告诉哥哥好不好？”沈云舒有些手足无措，想捂住自己的心脏，又觉得不雅，干脆扶着柱子，稳定自己的心情，九岁的女儿要早恋，还暗恋十一岁的小屁孩，是什么感受。 沈云舒想了想那个卢书屿的模样，她还真没什么印象，就记得他不爱说话，每次跟淮哥儿来凤仪宫用膳都是最规矩的那一个。 “娘亲。”芃芃晃着沈云舒的手臂，“你最好了。” “你给我回去读书！”沈云舒闭上眼睛不去看芃芃。“好咧，我就知道娘亲最好，我先回去了，千万不要告诉哥哥哦。”芃芃一溜烟地跑走了。 沈云舒拿着李应淮珍藏的书籍，去了李应淮的院子，给李应淮都放置好了。做好这些，沈云舒来了学堂。 沈云舒已经很久没有站在这个地方看自己几个孩子读书了，淮哥儿不在，他几个伴读倒是在这里，沈云舒也看到了卢书屿，小男孩一副学霸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年哥儿看起来倒是认真，仔细一看，根本不是在看书，神都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芃芃也在那里拨弄着手指，时不时看看卢书屿那边。 “皇后娘娘，你今儿怎么来了。”宜妃闲下来就会来看看穗岁，今儿倒是稀奇，碰到了沈云舒。沈云舒茫然地回过头，“我，我来看看。” 宜妃笑着走了过来，“早知道你来，我就跟你一起了，我刚去了你宫里，你宫里人说你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去找皇上了呢。” 沈云舒微微笑着，“我正是要去泰和殿，想着顺路过来看看，我现在过去泰和殿那边了，就不耽误你看穗岁了。”宜妃不好意思地笑着，“那你去吧。” 沈云舒恍恍惚惚地走到泰和殿，进了李聿安的书房后，也没和李聿安说话，直接坐在了窗边。芃芃才九岁啊，别说九岁了，她小学毕业前都在吃辣条，初中才不怎么吃了，初中也就十二到十五六岁。小学生暗恋初中生？以前觉得年龄差没什么，怎么放到孩子身上这么恐怖？ 李聿安处理完手头的事才凑到沈云舒的跟前，“怎么过来了？” 沈云舒仰头看着李聿安，又偷摸摸看了一眼屏风那边的淮哥儿，才小声和李聿安说道，“你女儿早恋了。” “啊？”李聿安也是一脸茫然。 “不对不对。”沈云舒摇摇头，“她暗恋别人，别人不知道。” “啊？”李聿安更茫然了，有些无措地坐在沈云舒旁边。 “你啊什么？你说怎么办啊？你看看你教的女儿。”沈云舒推了李聿安一下。 李聿安摸了摸下巴，“她看上，要不当驸马，要不当面首，看她有多喜欢咯？”沈云舒心脏一抽，觉得有点疼，“她才十岁！十岁！” “是有些小了。”李聿安掩饰着自己的心痛，“小孩子知道什么喜欢，你看错了吧。” “她偷她哥的书送给人家当生辰礼物。”沈云舒都有些咬牙切齿了，“你看她平时多宝贝她哥，我们凶两句淮哥儿，她都要不开心。” 李聿安有些转不过来了，拍着沈云舒的手背，“你等会，你等会，我冷静一下。” 两夫妻都沉默了。 好一会，李聿安才开口说话，“肯定是那小子勾引我们家芃芃。” 沈云舒无语，抚住额头，“小男孩也就十三岁。” “十三岁，十三岁都可以开始议亲了。”李聿安激动地说道，“我家芃芃才十岁。” 沈云舒站了起来，“跟你没话说，我回去了。”“你还没告诉我是谁呢？”李聿安看着沈云舒的背影，又怕被淮哥儿听到，小声地喊着。 沈云舒一个白眼，她真怕李聿安火气一上来，就把人给咔嚓了，毕竟他有这个权力。 第574章 心碎的亲爹 这天用晚膳的时候，李聿安就心不在焉的，不停地看芃芃。 “爹爹你一直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芃芃想着自己回来的时候去洗手洗脸了啊，应该没有脏东西。 沈云舒瞪了李聿安一下，李聿安才开口说道，“没啊，爹爹只是胃口不佳。” “爹爹吃不下么？那我一会去小厨房叫他们做一些小点心，给爹爹晚上垫肚子。”芃芃还是以前一样乖顺，“不过爹爹不要吃多了哦，晚上会不消化的。” 李聿安欣慰地笑着，还是他女儿最贴心了。 穗岁只要是李聿安在场的地方，基本不会开口说话，敏锐的她很早就意识到，姨姨的丈夫不喜欢自己。 年哥儿给穗岁夹菜，“穗岁多吃点。”相比凶残的姐姐，穗岁简直不要太可爱，比那些布娃娃都要惹人喜欢。“谢谢哥哥。”穗岁的声音软软的。 年哥儿忍不住摸了摸穗岁的脑袋，“快吃吧。” 睡觉前，李聿安又缠着沈云舒问，那个人是谁。沈云舒直接捂住了耳朵，“睡觉了，都什么时辰了。” “哎。”李聿安一阵长长的叹息，平躺着看床顶，他的芃芃怎么会偷偷喜欢别人呢？芃芃向来胆大，想要什么都是直接跟他说的，如今不过是喜欢一个人，居然还瞒着他和云舒。 沈云舒又是一个白眼。 沈云舒很快就睡着了，李聿安是辗转反侧睡不着，见沈云舒终于睡着了，偷摸地爬了起来，来到了芃芃的院子。 李聿安见芃芃还没睡觉，有些惊讶，堂堂大启的皇帝， 蹑手蹑脚地走到了自家女儿的墙角下，还蹲了下来，把耳朵贴在窗边，听自家女儿的墙角。 “这也太难了。”芃芃的手上都多了几块小口子，“我还以为自己也很快能学会呢。” 无忧是沈云舒给芃芃挑的小宫女，和芃芃一样大，两个小姑娘平时挺合得来的，晚上无忧就在芃芃的房间矮榻上睡觉，有说不完的话。 无忧凑过去看，“公主真的要自己做玉佩送出去吗？直接叫造办处做一个出来不就行了。”“那怎么能行呢，那也太俗气了。”芃芃盯着手上的玉石说道，“本来他就不喜欢这些金银玉器，我再让造办处做，他收下也只是放在家中罢了。” 无忧抿了一下唇，“公主送的，他就是供起来也是应该的。” 芃芃放下手上的玉石，“那不跟大姐姐一样了？大姐姐和大姐夫就是那样，大姐夫对大姐姐毕恭毕敬的，我还是希望我以后跟爹爹和娘亲一样。” 无忧‘嗯’了半响，虽然她不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但是她还是看的出来的，皇上和皇后娘娘只是稍微有点感情的华毓公主和驸马。不过皇后娘娘不喜欢太聪明的人在公主身边，她不喜欢别人主导公主，所以她控制着自己的聪明，在公主身边做个陪她玩耍的人就行了。 “无忧，你觉得呢？”芃芃一脸天真地看着无忧。 无忧笑了一下，“公主喜欢就好，公主想怎么样都行。”公主是公主，公主就算做错了也不要紧的。 芃芃高兴地跟着笑，继续做着玉佩。 李聿安都有想冲进去的想法，什么？他的女儿？给别人亲手？做玉佩？ 里面没了声音，李聿安又蹑手蹑脚地离开了芃芃的院子。 又是一阵长长的叹息，他查了一下，学堂里面要过生辰的人不少，很有那么几个，十三岁的也挺多，好几个孩子的伴读都是十三。 沈云舒坐在床上，等李聿安回来，李聿安偷摸回来，看到沈云舒坐在那，心跳都变快了。 “你不是睡着了吗？”李聿安小心地上床。 沈云舒好笑地看着李聿安，“我不睡着，你怎么去听墙角啊？你可是皇帝，你去听墙角。”李聿安往沈云舒身上一靠，讲述了自己听到的墙角。 沈云舒笑了下，“随她去吧，不要紧的，我都盯着呢。”谁小时候还没暗恋过几个人。 李聿安一晚上光顾着叹气了，差点忘了正经事，“今儿我收到了漠北的拜帖，说是想来京城拜见我。”“他们是被杨朔打怕了吧？打怕了就称臣，上贡，搞这些虚头巴脑地做什么？”沈云舒说道。 李聿安还挺喜欢用杨朔的，够狠，一点都看不出来去佛寺里面待过，而且不怕骂名。大启西边有个部落，不算强大，但是没事就喜欢骚扰一下大启。 杨朔和林跃将军不同，杨朔直接灭了这个部落，部落的男子一律割了头颅，女子送去了大启南边，现在那片部落已经成了荒地了。 “杨朔的折子上说的是，他们可能是来和谈，也可能是来虚晃一枪，他在那边时刻盯着。”李聿安说道。沈云舒摸着李聿安的头发，“那皇上想不想见？” “还是挺想见的，宣国的皇族还在他们境内住着呢。”李聿安这些年听了他们不少的趣事，说是贩卖以前皇廷的东西给大启，换了银两给漠北的那些大汗，求一夕保护。他们害怕大启杀了他们，求漠北保护。 “让淮哥儿先去接待他们吧。”沈云舒提议道，“淮哥儿也该试试手了，朝堂上的事都有你教着，跟外邦打交道的机会不算多，让他去试试。他身边的几个孩子如今也大了，尤其是李宴舟，李宴舟都二十了，再在皇宫读书也不合适了，这次差事办的好，你给人家一个官职当当，也算奖赏他陪伴太子读书了。” 李聿安点点头，有些困意了，“听你的，他是我侄子，一官半职还是没问题的，就担心他和他爹一样，不识趣。” “我看他比他爹聪明。”沈云舒说着，想到李宴舟这几年，没有一官半职，仅仅只是在淮哥儿身边读书，就把睿王府又经营起来了，往来的人不比睿王当年得太昌帝喜爱的时候少，“聪明用在正道上就没问题的。” “你跟几个孩子接触的多，你说行就行。”李聿安已经合上了眼。 第575章 结束了? 补更~ ~~~ 在沈云舒的警告下，李聿安没有插手自家女儿暗恋别人的事情，但看着芃芃手上的山沟一日比一日多，还是有些不自在，他倒是要看看， 这块玉佩会到谁的身上，他一定不会轻放的。 李应淮带着自己身边的几个人就接下了接待漠北使臣的工作，礼部的几个老头子跟在李应淮身后，本来是想指点一下李应淮做事的，但是根本没插上嘴。 李应淮一直和漠北的几人打着太极，根本不问他们来干嘛的，带着他们就是吃喝玩乐，他们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表示想见一见大启的皇帝。 李应淮说自己亲爹很忙，跟他说也是一样的，反正都是小事，他能拿主意的。 漠北很憋屈，但是杨朔太狠了啊，他们不想被灭族，终于还是说了，说自己是来和谈的。和谈是大事，礼部的几个老头子听了，也正经了起来，说和谈的话，可以安排时间和皇上见面。 使臣松了一口气，看向李应淮，“多谢太子殿下这些时日的招待。”本来以为就是个小孩，很快就糊弄过去了，结果在他身上耽误了好几天。 李聿安却不是很想这个时候见漠北的使臣，后面他断断续续听了好几次芃芃的墙角，自家女儿的玉佩快要做成了。 使臣更着急了，这冬天了，本来他们就是冬天没事打劫一下大启的村庄，然后过冬就不担心了。现在杨朔守在那里，他们打一个村庄，杨朔就端他们一个窝，这日子根本没法过。他们现在想用他们的马匹换大启的粮食，最好让大启重新开通互市。 芃芃在卢书屿生辰这天把卢书屿叫了出来。 卢书屿不想过生辰，过生辰耽误时间，这段时间陪在太子殿下身边，才发现自己和睿王世子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他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被芃芃叫出来的卢书屿还是很懂规矩的，规规矩矩地对着芃芃行礼，“华安公主。”“你快起来。”虽然还没下雪，天气还是很冷的，芃芃把人喊了起来。 “华安公主叫草民出来，可是有什么吩咐吗？”卢书屿问。 “那个，那个。”芃芃还有一些紧张，怀中粗糙的玉佩都变烫了几分，她拿出了玉佩，“我本来想送你几本书的，没找到好的，这是我亲手做的玉佩，今日是你的生辰，祝你生辰快乐。” 卢书屿看向芃芃手上的玉佩，这块翡翠色彩鲜艳、纹理清晰、光泽柔和、质地细腻，一看就是上乘之品，就是雕刻粗糙，实实在在掩盖了翡翠本身的美丽。他又认真看了看， 见到芃芃手上新伤旧伤一大堆，确定真的是这位华安公主亲自雕刻的玉佩。 卢书屿愣住了，他自认为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能吸引华安公主的喜欢，更别说他身上还担着卢氏一族的兴衰，卢家的姑娘们都入朝为官了，他们男子更应该为卢家贡献一切，读书已经是最轻便的方式了。 卢书屿跪了下来，“草民不敢收此礼，翡翠价贵，不是草民的身份能佩戴的，辜负公主一片心意，还请公主惩罚。”芃芃哈出一口白气，愣愣地看着卢书屿，“没事的，你带回去，先不佩戴也行，等你以后能戴了，再戴上。” “公主万万不可。”见芃芃又把玉佩往前递了递，卢书屿跪着往后挪了好几步，他已经看到三皇子看向这边了，三皇子最是疼爱华安公主了，“草民虽未婚配，但以后也只会佩戴妻子所赠玉佩，公主的东西，草民只能供奉起来。” 芃芃的眼睛都红了，没想到卢书屿这么抗拒，无忧跟她说卢书屿可能不会要，她还不信呢。 见芃芃要哭，卢书屿更害怕了，“都是草民的不是，草民无福，配不上这块玉佩，公主不如赏草民一顿板子。” 他宁可挨板子都不要自己的玉佩，芃芃吸了吸鼻子，“算了吧，这大冬天的，挨了板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呢，你要读书，板子就免了，罚你早些回去。” 卢书屿大松一口气，“草民告退。” 卢书屿走后，芃芃又站在原地好久，李承颐出来寻人。 “这是怎么了？小公主，还哭鼻子，小心把脸冻坏了。”李承颐拿着柔软的丝帕给芃芃擦眼泪，“是不是刚刚那个小子把你惹哭的，我去揍他。” 芃芃连忙拉住李承颐，“不是他，我自己哭的。” 李承颐又是拿出一块饴糖来哄芃芃，可这次芃芃不想吃饴糖了。“我想去找爹爹。”芃芃哽咽着嗓子说道。 李承颐连忙把人就带去了泰和殿。 李聿安正在和朝臣们商议怎么见漠北使臣的事情，芃芃就站在里间等着，李承颐就在一旁陪着芃芃。 芃芃只管哭，也不说为什么哭，急的李承颐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李聿安终于敲定三天后见漠北的使臣，礼部的大臣也商议好了一切事宜。 “父皇。”可算是见到李聿安了，李承颐马上凑了过去，“芃芃说她想见你，然后在这里等了好久，一直哭，也不知道为什么。” 李聿安上前抱起了长到自己肋下的女儿，还是轻轻松松，“朕的小公主怎么了？” 芃芃窝进李聿安的怀中哭的更凶了，“我不开心。”李聿安却有些开心，这是，这是结束了？ 芃芃哭的厉害，李承颐围着父女俩打转转，干着急，李聿安一脸担心，内心窃喜。 芃芃把怀中的玉佩掏了出来，扔了出去，“我再也不要做玉佩了。” 李承颐懵了，李聿安也顺着看过去，示意李承颐把东西捡起来。 芃芃哭完后就好多了，又和李聿安说不要告诉沈云舒，李聿安那是直接发誓，绝对不会告诉沈云舒的。 “快去洗把脸吧，等下你娘亲就看出来你哭过了。”李聿安提醒道。 芃芃点点头，跟着奴才下去洗脸了。 李聿安示意李承颐把他揣进自己怀中的玉佩交出来，李承颐有些不情不愿，勉强把玉佩给了李聿安。 “明明是我去捡的。”李承颐小声嘟囔着。 第576章 献舞 芃芃很是失落了好几天，学堂都没去，李承颐还来凤仪宫看了芃芃好几次。 芃芃恹恹地在后院看着光秃秃的树，“这里的枫叶一点都不好看，还是红叶谷的枫叶好看。”“这都入冬了，哪还有枫叶啊，公主莫不是看错了？”无忧眺望了一会，硬是一片叶子都没看到。 芃芃叹了口气，没继续说枫叶的事情。 沈云舒看了一眼两个姑娘的背影，没做声，继续看着手上的书。 李承颐又带了新鲜的玩意过来找芃芃，传了话，沈云舒就让人进来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金安。”李承颐已然没有以前屁孩子的模样，五官也渐渐长开了些，有些鲜衣怒马少年郎的味道了。 沈云舒点点头，“来找芃芃的吧，她就在那边呢，你自己过去吧。” “谢母后。”李承颐站起身，走到芃芃的身后，“小公主看什么呢？”芃芃老早就听到李承颐来的动静了，见人走过来撅起了嘴，“这里的景致都不好看。” 李承颐笑了笑，“谁不知道凤仪宫的后院是个小御花园，什么景致都有，这还不好看啊？”“天天都是一个样，有什么好看的。”芃芃说道。 李承颐拿出一块翡翠，“哥哥找人雕的一块山水图，你看看喜不喜欢？” 芃芃接过翡翠，这块翡翠以山水为题材，通过精湛的雕刻技艺，将山水之美融入翡翠之中。用料极其讲究，原材料底净、色匀、水足。以刀代笔，深浅相宜，层次分明，将山河美景融入方寸之间。不仅让人赏心悦目，而且其灵韵跃然于胸怀之中。 芃芃怅然若失地又叹了一口气，自己那块跟这个比起来真是差远了，“真好看，谢谢三哥哥。” 李承颐摸了摸芃芃的脑袋，“喜欢就好。”这些日子他找了不少雕刻师，就这个雕刻师的山水雕刻的最好。 芃芃把玉佩挂在了腰间，还转了两个圈圈，“好看吗，三哥哥。”“好看。”李承颐连连点头，“咱们芃芃是公主，最适合这世间最珍贵的物件。” 芃芃笑了起来，“三哥哥别担心我，我过几天就会去学堂了。”她觉得这事有些丢脸，去学堂看见卢书屿都不知道怎么办，还是过段时间再去吧。 李承颐又和芃芃说了好一会的话，芃芃要留他用午膳，他想想还是拒绝了，先回去了。 “娘亲，哥哥最近做什么去了？都不找哄我。”李承颐走后，芃芃想到了自己亲哥，有些不开心，她都难过了这么多天，哥哥都不来找她。 “你哥哥忙着漠北的事情，这几天都没空。”沈云舒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上的书，“芃芃，不许怪你哥哥。”“我没有。”芃芃嘟囔着，三哥哥都来了多少次了，哥哥这几天都没跟自己说过话。 沈云舒有些无奈，她没有兄弟姐妹，还挺难体会芃芃这时候的感觉的，“你弟弟这些天也没找你啊，你怎么不怪你弟弟？” “他就知道追在穗岁妹妹身后，穗岁妹妹只喜欢和我玩，哼。”芃芃说道。 “年哥儿最近读书精进了不少，你爹爹还夸他来着呢，人家可不是只会追在穗岁妹妹身后。”沈云舒看着芃芃，“你也可以找一些自己喜欢的事去干，那些莫须有的东西都不重要的。” 芃芃直直地看着沈云舒，“什么是莫须有的东西？” “卢书屿的喜欢。”沈云舒直白地说道。 芃芃脸一红，就往自己院子走去了，不理沈云舒了。 李聿安宴请漠北的使臣，沈云舒也出席了。 两方好像已经谈好了，宴饮十分愉快，载歌载舞的。 芃芃依旧没什么精气神，坐在席间，端正地吃着东西，看着歌舞。“无忧，你看漠北的人穿的真的和我们好不一样。”芃芃说道。无忧只敢瞥一眼，“那边冷，自然要穿的厚实一些。” “皇上。”一个漠北的使臣站了出来，“其实这次我们的公主也随行而来，今日高兴，公主想给皇上献舞，还请皇上观赏我们草原的舞蹈。” 李聿安看着那个使臣，良久才说话，“也好，朕也好久没看草原的舞蹈了。” 使臣跟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身边的人就退了下去。 没一会，一个身着华丽的民族服饰的女人，随着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从门外舞到了殿内，舞姿优美动人，仿佛将人们带入了一个充满生机和活力的草原世界。 她的舞蹈动作矫健有力，时而柔美优雅，时而热烈奔放，充分展现了草原儿女的独特魅力和豪情壮志。 沈云舒盯的起劲，这么近距离看，确实有些不一样。 沛王的眼睛都直了，自己以前那些漠北的女人，跟这个公主比起来，确实有些不够看，“六弟，你看那公主的腰，一只手就能握住。” 庆王不自在地笑了笑，“那可是漠北的公主。” 沛王不屑一顾，歪着身子靠在椅背上，“漠北的公主又如何？还不是在这边给咱们跳舞助兴。那宣国的公主还想和咱们这边的人结亲呢，你看看有哪家愿意跟他们结亲？”庆王想想也是，“皇上对漠北还是礼遇的。” “这也叫礼遇？”沛王摇摇头，看向芃芃那边，“你看咱们的华安公主坐在台上看漠北的公主跳舞，华安公主会跳舞给旁人看吗？”“看来杨将军今年回京皇上会大赏他了。”庆王感慨道。 沛王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沛王妃只是看了一眼沛王，就没做反应了，狗改不了吃屎，男人就是这个鬼样子。 “好！”一舞闭，李聿安扶手称好。 使臣也看着他们家的公主笑了笑，“这是我们可汗的二女儿，乌力吉公主。” 乌力吉公主上前走了几步，她穿的很少，京城十月的天已经很冷了，她却没什么感觉似的，上前给李聿安行礼，“乌力吉见过大启皇帝，大启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使臣认真地看着李聿安，试图从李聿安脸上看到一些不一样的表情。 第577章 乌力吉公主 李聿安依旧平静，“乌力吉公主辛苦了，赐座。” 张和叫了奴才在使臣前面加了一个座位，给乌力吉公主坐了下来。 “乌力吉公主很喜欢大启的风光，喜欢京城的人文。”使臣站起来说话，“本来我们过几天就要回到漠北去，可公主不舍得回去了。” “哦？”李聿安意味深长地看着使臣。 芃芃皱起眉，看着那位乌力吉公主，“她想干什么？”无忧忙说道，“有皇上和娘娘在，公主别着急。” “公主想留在大启居住，臣想叩求皇上，照顾我们的公主。”使臣往中间走了一些，跪下来给李聿安磕头。 刚刚才跳了那么久的舞，外面的冷空气渗透进来，乌力吉公主身上一层薄薄的汗，冷的有些不敢乱动。 李聿安看向沈云舒，让沈云舒说话。 “那是自然，漠北若是臣服我大启，公主也是我们的大启的子女，皇上自然会照顾好公主的。”沈云舒笑着说道。 使臣见是沈云舒说话，便对着沈云舒继续说下去了，“听闻大启的女子要遵从三从四德，不得犯七出之罪。相信皇后娘娘是天底下最贤德的女子，必不会容不下我们的公主。” 这是要把这个公主留在后宫啊，沈云舒看着李聿安，眼神不悦。 李聿安轻咳一声，“乌力吉公主留在京城，可以住在以前的舒宁公主府上，朕待乌力吉公主和自己的女儿是一样的，以后婚嫁，朕也会给她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李聿安拒绝了，这些人就没话了。 使臣笑着应下了，“那我们的公主也会跟孝顺可汗一样，孝顺皇上。” 乌力吉公主自始至终都只是给李聿安行了一个礼，没说任何话。 除了这个小插曲，宴请还是很愉快了，李聿安得到了漠北的马匹、牛羊，漠北得到了片刻的喘息，和一个月一次的互市。 散场的时候，乌力吉公主想和使臣一起出去，使臣示意她跟着李聿安走。 乌力吉公主站在那，十分为难的样子，看着使臣冷漠的眼神，还是凑到了李聿安身边。 “皇上，我扶您回去。”乌力吉公主想上手扶着李聿安。 李聿安跟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一样，跳的老远，他这几天才和云舒和好，今天要是被乌力吉扶回去，不知道又要吵到什么时候。 乌力吉公主的手停在半空，不知道要怎么放了。 李聿安见她可怜，还是让张和过去，把这位乌力吉公主安顿妥当。 沈云舒先李聿安一步离开了大殿，芃芃追了上去。 “那个什么公主，才十几岁，居然想嫁给我爹爹。”芃芃比沈云舒还生气，“她怎么那么不要脸啊！我爹爹和她爹爹一个年纪啊！” “漠北的拉克申可汗今年已经五十五了。”沈云舒说道，“乌力吉公主今年不过十六。” 芃芃呆住了，“那她爹爹年纪都可以做她祖父了，娘亲，这是真的吗？”“你多了解一下大启周边的国家就知道了。”沈云舒说道。 芃芃抱住沈云舒的手臂，“我爹爹是不会要她的，她怎么跳舞都是没用的。” 沈云舒看着芃芃的头顶，叹了一口气，“芃芃，不要光看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她真的是为了你爹爹来的吗？” 芃芃眨眨眼，“不管她是为了什么，她刚刚还想去扶爹爹呢，她这么做就是不好的，不对的。爹爹都四十多了。”“你皇爷爷留下来的妃子，最小的，比你娘亲我还要小一些呢。”沈云舒反驳道。 芃芃不说话了。 无忧默默点了点头，她进宫前，她那边的一个财主，都七老八十了，还娶了一个十六岁的小妾在家中呢。 乌力吉公主还是暂住在宫中了，不过住的一处偏远的宫殿，来凤仪宫都要走上将近一个时辰。 李聿安让人去修缮舒宁以前的公主府，舒宁不管是做公主还是做郡主，一直都是住在这个公主府，还是很气派的。 李聿安和沈云舒都没把乌力吉公主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乌力吉公主却主动上门来找他们了。 乌力吉公主先是去给李聿安请安，李聿安见了她，就让她回去歇息了，乌力吉公主出去后又来了凤仪宫。 沈云舒和宜妃正在一起看书，听到乌力吉公主来，都有些意外。 芃芃气呼呼地走到门口，质问奴才，“她来做什么？！谁要她来了？”奴才回话，“乌力吉公主说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说是已经给皇上请过安了，不给皇后娘娘请安不好。” “她懂什么是请安？她们那有这个规矩吗？叫她回去！”芃芃很不高兴。“芃芃！”沈云舒叫住了芃芃，“你回你自己院子去。” 芃芃知道自己这么很不好，可是，可是这个人是要跟自己娘亲抢爹爹的，她不能忍受，爹爹就是娘亲的！芃芃还是听了沈云舒的话，回了自己的院子去。 “让她进来吧。”沈云舒说道。 奴才马上去传话，让乌力吉公主进来了。 芃芃和乌力吉公主打了一个照面，芃芃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乌力吉公主跪下来给芃芃磕头问安，芃芃只当没看见，直接走开了。 芃芃走远了，乌力吉公主才站起来，继续跟着奴才去沈云舒那边。 “乌力吉给皇后娘娘请安。”乌力吉公主换上了大启的服饰，也穿的多了些。“起来吧。”沈云舒把人叫了起来。 乌力吉公主一双有神的眼睛看向宜妃，“不知道这位是？”“本宫是皇上的宜妃。”宜妃回道。“见过宜妃娘娘。”乌力吉公主又行了一个礼。 “快起来吧。”宜妃只是听说，见了也才知道，这乌力吉公主和大启的美人确实有些不一样，异域风情，尽管穿着大启的服饰，还是一眼看得出来不是大启的原住民。 乌力吉公主坐在了若霖搬来地圆凳上。 “可还习惯？公主府已经在修缮了，过不了多久你就能搬去住了。”沈云舒客气地说道。 第578章 大启的女子 “一切都好，多谢皇后娘娘的安排，皇后娘娘果然和传言中的一样，贤德善良。”乌力吉公主的汉语说的很好，不认真听完全听不出漠北那边的口音。 沈云舒看着这个小姑娘，“若是缺了什么，尽管来凤仪宫说一声。”“是。”乌力吉公主低声应道，“皇后娘娘待我如家人一般，若我有幸能真的成为娘娘的家人就好了。” 宜妃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姿势坐着，没有抬眸，静静地听着两人对话。 “公主有话直说就是，本宫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若是没话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公主可以回去休息了。”沈云舒觉得自己已经很客气了。 乌力吉公主被沈云舒呛了这一嘴，那双黝黑发亮的眸子都暗淡了不少，“我的汉语说的不好，惹皇后娘娘不开心了，是我的罪过，我现在就回去，不打扰皇后娘娘歇息了。” 沈云舒颇心累地打发走了乌力吉，等乌力吉公主出去后，一脸疲倦地看着一旁看戏的宜妃，“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宜妃叹了口气，“不好说，听你说昨日使臣的态度，想来她也没有法子吧。不留下来，回去也没什么好下场。” 沈云舒闭了一下眼睛，“累了，我就不送你了。”宜妃站了起来，“臣妾先回去了，明日再来陪皇后娘娘。”这事她真不好插手，搞不好就是破坏两国友谊，她又不知道皇上是个什么心思，想不想继续打下去，想怎么打。 李聿安没把乌力吉的事情放在心上，倒是如今朝堂之上多了几个女人的身影，李聿安惦记着自家女儿封地的事情，旧事重提，这次比上次顺利多了。 以前反驳的人，担心这次反驳又会出什么幺蛾子，干脆闭嘴，本来就支持的人直接给华安公主挑选起了封地，都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当下的发展和未来的前景都是十分可观的。 芃芃在十岁这年，得到了自己封地，是李聿安一众孩子里面，第一个有封地的。 “多谢父皇！”芃芃领了旨意后，笑盈盈地走到李聿安的身边，拉着李聿安的衣袖，“爹爹真好，爹爹最疼芃芃了。”李聿安拍了拍女儿的后背，喜笑颜开。 沈云舒稍稍放心了一些这个女儿，不管以后如何，如今有个封地，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她的子孙后代，都有个退路，封地的税收也够养他们几代人了。 李应淮注意到娘亲的神色变化，“芃芃还小，不知道娘亲为她筹谋，等她大些就懂了。”沈云舒浅浅笑着，“娘亲不是在想这些。” 李应淮点点头，虽然年哥儿和芃芃都觉得爹爹是最好的，可真到了要选择的时候，还是会选娘亲，他也是一样。 乌力吉公主也在场，看着芃芃接过封地的印章，有些羡慕，“都说这大启的女子身弱，平日里只会躲在深闺中绣花，可我来了这边，看到的是女子出来行商，女子为官造福一方，女子接管封地。 小荷有些骄傲，“我们大启的女子和男子是差不多的，咱们的公主也一样学骑马射箭，华安公主的骑射功夫不比五皇子的差。” 小荷是沈云舒指派来伺候乌力吉公主的，乌力吉公主有什么不懂的都是直接问小荷，但是近身伺候的，还是自己从漠北带来的几人。 乌力吉公主看着小荷，其实她也会骑马，也会射箭，她以为来这边，她能和后宫的女子不一样，让大启的皇帝眼前一亮。 小荷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台上的人走来走去。 乌力吉公主跟着大家一起散场，回去的路上一直在后宫的嫔妃身后走着。 “皇上可真疼爱华安公主，为了给华安公主这块封地，废了多少心思啊。”婉妃一边瞥着温妃的神色，一边感慨着，“这皇子们还没封地呢，华安公主先有了封地。” 恪修仪也有些不高兴，“谁说不是呢，哪有皇子没封地，公主就先有封地的道理。”她的儿子是长子，现在病成那个样子，皇上只是来看看，还高高兴兴地给华安公主选了封地，可还记得她那个在床榻上起不来身的尧哥儿。 温妃肃着一张脸，几乎没什么表情。 “我家那两个小子，什么都不懂，这封地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婉妃说着还叹了口气，“不过还好，成婚前还是有指望的，成了婚，就单出去住了，没什么指望了。” 温妃看了一眼婉妃，眼神不善。 贞妃想着家中的孩子，有些伤神。 乌力吉公主听着这群女人的对话，原来所有的地方都是一样的，她是父汗不喜欢的公主，所以父汗把她送给大启的皇帝。这些人的孩子，也不如皇后娘娘的孩子受大启皇帝的喜欢，大启皇帝把他能想到的都给了皇后娘娘的孩子。 “当这是自己家呢？说话也不注意些？”宜妃冷声说道。 婉妃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差点忘了，还有个漠北的公主在这边。”“皇上打算怎么安排那个公主，到底是漠北送过来的礼物。”温妃问宜妃，“住的那么偏僻，不大好吧。” 礼物，乌力吉公主垂下脑袋，她还不如父汗送给大启皇帝的礼物呢，父汗准备的那些好礼，都被大启皇帝收入了库房，自己却没个定数。 “那住到温妃宫里去吧。”婉妃笑着说道，“左右她和华毓公主的年纪差不多，温妃也会照顾孩子。” 温妃本来就被婉妃说的不高兴，现在更是垮了脸，“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婉妃不屑地瞥了一眼身后的乌力吉公主，“你也知道她只是个礼物，难不成你希望皇上纳了她去？再生下公主，也得我们大启一块封地？” “你胡搅蛮缠！”温妃不愉快地快步离开了。 婉妃冷哼一声，她是希望皇后娘娘失宠，可是这漠北的公主是个什么东西，长得就奇奇怪怪的，温妃还眼巴巴去给人家送东西，呸，脑子不正常！ 第579章 魅力失效 “我最近寻思一件事。”沈云舒翻看着账本，宜妃的账目做的是越来越好了，瞧这公正整齐的字迹，真是爽心悦目，“想请皇上帮个忙。” 李聿安就在沈云舒对面看着书，“什么帮忙，你我夫妻，直说就是。” “这几年宫里的事都是宜妃帮忙打理，想给她个赏赐。”沈云舒直接说道，“想来想去，还是给位份最妥当，我觉得她当得起贵妃。” 李聿安顿了一下，他登基以来，好像就没怎么晋升过后宫诸人的位份，“行，你看着办，册封的日子，你直接去找钦天监算就行。” 沈云舒点点头，“嗯，年前把这事给办了。” “舒宁公主的府邸修缮好了，改了个名字，和政公主府。”李聿安放下手上的书，看向沈云舒，“我打算给那个什么乌力吉赐个封号，就叫和政，如何？” 沈云舒笑了一下，“会不会太明显了？” “明显吗？她的作用就是来维系两边的和平啊，我给她这个封号，正是她父汗想要的。”李聿安说道，“她也不能老住在皇宫里，她又不是我女儿。” “那选个日子让她搬去和政公主府吧。”沈云舒回道，“让淮哥儿送她出宫去住着吧。” 李聿安起身走到沈云舒身边，“平日里我指使淮哥儿就罢了，如今你也指使他，他就那么一个人，都要忙不过来了，芃芃如今这个岁数，也该学着做一些事情了。” “芃芃很不喜欢乌力吉，不要把事情弄砸了。”沈云舒抬头看着李聿安，“芃芃的脾气太急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教导她。” 李聿安想了想，“有吗？我不觉得啊，我们家芃芃率真可爱，哪哪都好。” 沈云舒摇摇头，不说什么了。 “那让李承允去办这个事吧，初尧的身子不好，又病了。”李聿安想到李初尧就有些不开心，怎么会病成那样，他都不大想去看了，越看失望越大，可终究是自己儿子，他还是要去看的，“我想让他办些事，都怕影响他身子，算了吧。” 沈云舒的眸子动了动，前些日子，李初尧安插了几个人在凤仪宫，打探消息，她这边一和李聿安吵架，那边贞妃就去和李聿安请安了，请了李聿安去看‘病了’的李初尧。 沈云舒没放在心上，淮哥儿很生气，把几个人揪了出来，处理了。 李初尧就真的病了，一病又是好长一段时间。 李聿安是真的愁，他看他这些孩子，每个都是朝气蓬勃的，都是充满希望的，但是初尧，他暮气沉沉，毫无希望，让人看了觉得自己都沾染上了他的病气。 偏偏这个孩子心思还重，每天都想很多，又很聪明，很多事情，他一看就懂了，懂了又往更深处去想，弄得身子负担更重。 “时辰不早了，我先去睡了，皇上还要看书就继续看吧。”沈云舒把位置让给了李聿安。李聿安拉着沈云舒坐了下来，“自从那个什么乌力吉来了后，你都不怎么理我了。” “别胡说。”沈云舒抗拒着李聿安的亲近。 “还说没有，我看不是芃芃不喜欢乌力吉，芃芃是看出你不喜欢乌力吉。”李聿安蹭着沈云舒的脖颈。“你都多大年纪了，你幼不幼稚。”沈云舒放弃了挣扎。 沈云舒没有不喜欢乌力吉，也没有喜欢乌力吉，她对乌力吉是无感的。 “时辰还早呢，我今日特地早些回来的。”沈云舒不躲着李聿安后，李聿安就得寸进尺了，干脆直接把人抱去了书房的软榻上。 宜妃要晋升的事情马上就传遍了后宫，妃位的那几个都不大高兴，她们都有孩子傍身，宜妃没有孩子，她们没有晋升，宜妃反而晋升了。 不过一众人还是早早给宜妃送去了礼物，算是提前庆贺。 沈云舒先把乌力吉公主的事情给办了，李承允带着乌力吉来给沈云舒辞行。 乌力吉见过沈云舒后，又去了泰和殿。 李承允觉得这是个烂差事，跟太子殿下接待漠北的使臣来比，这活，实在是没什么干头。“公主，这边。”李承允带着乌力吉走进了偏殿，又和石进通传了，等着李聿安的召见。 李聿安很快见了乌力吉。 乌力吉给李聿安行礼，说了一些吉祥话。 李聿安给乌力吉添了一些乔迁的礼物，“和政公主既然喜欢京城，和政公主府必然住的习惯。”“是。”乌力吉应道。 乌力吉离开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李聿安，她第一眼见这个大启的皇帝，就觉得她和草原上的那些可汗不一样，她还以为是个老头子呢，看起来比她见过的所有可汗都要年轻，不过三十左右的样子。 她甚至有些庆幸，她害怕自己要跟父汗的女人一样，十几岁伺候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大启的皇帝长相俊美，他的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种独特的魅力，让她无法抗拒。那一刹那，她仿佛被他的外表所吸引，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情感。这种心动的感觉让她感到既兴奋又迷惑，她明明很抗拒这件事的。 不等她多想什么，大启皇帝拒绝了她。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大启皇帝身边的女人，那个女人和她想象中的大启女人简直一模一样，娇娇弱弱的，皮肤细腻的像牛奶。 “公主，这边。”李承允公事公办地带着乌力吉出宫，他也不知道这个公主在想什么，磨磨唧唧的，真烦人。 “多谢二皇子。”乌力吉反应过来，对着李承允微笑。 李承允没什么反应，他是不可能对漠北的女人动心的，娶了漠北的女人，那他的后代血统不就不纯了，沾了漠北的血，他可是纯正的大启人。 乌力吉接连被大启的男人冷漠对待，都有些怀疑自我了，明明在草原的时候，很多勇士都对她示爱的，为什么到了大启。 “公主请上马车。”李承允掀开马车的帘子，终于要办完这件事了，等看过和政公主府没问题后，和父皇复命，就算完事了。 第580章 制造偶遇 沈云舒亲自操办的宜妃的册封礼，李聿安没怎么过问，只是在册封当天过来了一趟，受了宜妃的礼，把贵妃印亲自交到了宜贵妃的手里。 “臣妾谢主隆恩。”话虽是对着李聿安说的，宜贵妃看着的却是沈云舒。 她们这些人打一进宫，皇上就给了足够高的位份，几乎每一位从王府里出来的老人都是一宫主位，想往上升也没有空位了，唯一一个贞妃，还是违制封的。 宜贵妃没有想过贵妃的位份，她以前甚至觉得李聿安不会给自己妃位，可如今，自己真的对这些没那么强烈的希望后，反而得到了，世事就是这么无常。 “恭喜宜贵妃娘娘。” “宜贵妃娘娘真有福气。” 贺喜声不断，宜贵妃笑着和这些人回应。 宫中好容易有件喜事，太昌帝那些老人也都出来凑个热闹了，倒是跟过年过节一样喜庆了。 “宜娘娘，这是我的贺礼。”穗岁把自己的贺礼亲自交了宜贵妃的手中。宜贵妃拿起贺礼，笑了起来，“这是我今日收的最好的礼了，多谢穗岁，今夜去宜娘娘那边住可好？” 穗岁有些犹豫，她还是更喜欢和姨姨一起睡的，但是皇上很凶，他不会让的，“好啊，我去宜娘娘那边。” 京城下雪后，李聿安把朝事都让李应淮去处理了，李应淮身边几个伴读能跟着去的都跟着去了，读书尚浅的就继续在学堂读书，李应淮每天也会去学堂这边读一两个时辰的书，更多的时候是处理朝事。 李聿安跟沛王和庆王在风和园这边打猎，已经待了好几天了，几个人收获都颇丰。 “真是好久都没这么轻快了。”李聿安放缓了速度，和沛王庆王一起走着。“臣早就说了，这儿子就是拿来使唤的，皇上您看，臣家里那个，如今当家做主，没有他不会干的事，臣自己就落了个轻松。”沛王有些炫耀的痕迹。 “沛王妃教导子女还是有些本事的，什么时候你家那个也入朝当个官试试，看看是不是如你所说那般聪慧。”李聿安笑着说道，眼睛一直注意着四周的动静，看看有没有漏掉的猎物。 “害。”沛王叹了口气，“他，他，这臣得回去跟王妃世子商议一下，也得他们愿意啊。” “三哥什么时候做不了主了，这种好事还要问王妃的意思？”庆王笑了笑。 “万一臣这个儿子，也跟臣一样，只愿意做些轻快的活计，臣要是揽了什么重活回去，他不乐意干，这不得让臣一把老骨头给儿子擦屁股，臣可不干。”沛王说的认真，他也是这么想的，修书他乐意，以前父皇叫他去赈灾，可苦了他了。 “哈哈哈。”李聿安大笑，“三哥啊三哥，朕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 “什么动静？”李聿安敏锐地听到附近灌木的动静，本就拿在手上的弓箭直接拉开，往那处抖动的雪里面射去了。 沛王和庆王后知后觉，也补上了两箭，周围的护卫一拥而上，把李聿安这边给围住了。 张和冒出来后，示意护卫过去看看是什么东西，护卫马上小跑了过去，扫开雪，大声回应道，“是个人！” 张和一愣，他明明清场了啊，哪来的人？ 李聿安眉眼都落了一些雪花，看上去更冷漠了，“带过来。” 张和也小跑了过去，一见到人，都傻了，乌力吉公主，这漠北的公主是怎么混进他们大启的皇家猎场的，该不会真的过来当探子吧？ 乌力吉身上穿着厚重的冬衣，肩胛骨一支箭贯穿前后，血不住地往外流，她看到张和，眼睛亮了一下，“张公公。” 张和无语，叫护卫把人抬到了李聿安身边。 “嘿，这不是，那，什么什么，公主吗？”沛王有些惊喜，这些日子他倒是寻了不少漠北的美人，都没什么意思，就那样吧。 庆王小心地看了一下李聿安的神色，这一箭，李聿安用了十足的劲，竟然把人的骨头都给射穿了，这没个一年半载的，怕是养不回来了。 李聿安打量着乌力吉，久久不开口说话，只是看着她身上的血不住地往外流。 乌力吉的嘴唇慢慢变得苍白，终究是忍不住，先开口说话了，“我不知道皇上在这，扰了皇上的兴致，还请皇上恕罪。” “你怎么来这里的，你来这里做什么？”李聿安问。 “我听说，这边有上好的白狐皮子，我初来大启，受皇上庇佑，想猎几只白狐，做了大氅献给皇上。”乌力吉一双眼睛落在了李聿安身上，根本没注意李聿安身边的沛王和庆王。 沛王往身后看了看，这边的白狐应该都被皇上猎完了吧，给皇后娘娘做斗篷来着。沛王摸了摸鼻子，看着庆王，又抖了抖眉毛，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庆王被沛王逗笑了，尽力控制着表情变化。 李聿安走动了几步，手上还拿着那把弓，“哦？不是有意为之？” 乌力吉不敢继续看李聿安了。 李聿安轻笑一声，充斥着蔑视，从他身边有女人开始，他就看透了这些招数了，最开始的孙氏也好，卢氏也罢，都差不多。至于云舒，云舒，他不愿去想，也不想揭穿。 “六哥，你送她回去吧。”李聿安本想让沛王送的，沛王这个混不吝的，还是让庆王送吧。“是。”庆王应道。沛王瘪瘪嘴，什么嘛，他有那么不靠谱？ 张和拿出止血散，直接撒在了乌力吉的伤口上，“先止住血吧，公主忍着点。”乌力吉眼眶蕴满了泪水，不解地看着李聿安的背影，怎么会这样？她不仅没和这位大启皇帝偶遇，还差点死在他的箭下。 张和有些不屑，公主啊，您这些招数，皇后娘娘用过了，皇后娘娘比你还舍得出去呢。 庆王站在一旁看着，眼神虚浮，三哥都开始为自家的孩子谋差事了，他是不是也要行动一下了呢？只是他一看到王妃就怒从心中来，根本没法静下心和她说话。 第581章 没有破解之法 乌力吉公主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和政公主府也成了冷锅冷灶，虽然本来就不热闹，如今路过那边都会加快脚程。 乌力吉伤的严重，也不出门了，她身边的婢女还是把外头的闲话带进来告诉她了。 乌力吉虚弱地躺在床上，高太医在一旁给她诊脉。 “公主至少还要躺个十天半个月才能起身，这些药要记得按时服用。”高太医认真地嘱咐着，“臣过两天会再来给公主请脉，臣先回宫回禀皇后娘娘了。” 乌力吉猛地看向高太医，“皇后娘娘？你们不是太医院吗？” 高太医本来都打算走了，听到乌力吉的话又站住了，“是，公主有何吩咐？”“你也听命皇后娘娘吗？”乌力吉问道。 这要他怎么回答？没有皇后娘娘，他怎么可能四十岁出头的年龄就当上太医院院判啊？他的医术虽然不算顶尖，但是他听话啊，他听皇后娘娘的话。 乌力吉没等到高太医的回答，她的眼神黯淡了下去，父汗给她传信了，如果今年自己再不能进大启皇帝的后宫，就让她的额吉来找她。父汗自然不是书信上写的那么好心，让额吉过来找自己。 自己来大启之前，父汗就说了，路途遥远，她若不成，她的额吉就要用两条腿走完这段路程。她一路从漠北到大启，路上风雪不断，滴水成冰。 高太医默不作声地退了下去，小姑娘还挺敢做的。 沈云舒听了高太医的回复，依旧平静，“知道了，你好生给她看吧，毕竟是漠北的公主。”宜贵妃微微笑着，示意高太医出去。 高太医事干完了，就退下了。 “这也奇怪，皇上都摆明了对她不感兴趣，她连命都不要了，都要惹皇上注意。”宜贵妃觉得事有蹊跷，她当年那般深爱王爷，可她从未把王爷放在自己的家族前面，更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去吸引王爷的注意了。 沈云舒看向宜贵妃，“她的亲娘还在漠北。” 宜贵妃眼眸微动，“你是说？” 沈云舒的眼神有些无奈，“这不是惯用的招数吗？平阳公主当年远嫁宣国，若不是为了父母族人，平阳公主也不会那般狠心。她的娘亲既然在漠北，她就没办法左右自己，只能听拉克申可汗的指令。” 难怪。宜贵妃点点头，这个乌力吉作怪好几次了，沈云舒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很在乎的样子。 “在没有孩子的前提下，娘就是一个人最大的软肋。”沈云舒说道，“血脉亲情，终究是母亲和孩子之间更紧密一些。” 宜贵妃叹口气，“那你说，这个乌力吉有什么破局之法吗？” 沈云舒看着宜贵妃，摇摇头，“我想不出来。”这个时代，她实在想不出来。乌力吉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该怎么救出自己的娘亲。她手上不会有兵权，兵权是属于男人的。她也不可能继承拉克申可汗的任何东西，拉克申的儿子比李聿安还多。 除非，她真的能引诱到李聿安，让李聿安为她出兵。 可沈云舒只会在她影响不到自己利益的情况下，不吭声。如果乌力吉真的走到了李聿安的床上，沈云舒不一定会生气，但是李聿安为乌力吉出兵的话，她会想尽办法杀了乌力吉，她不可能留个千疮百孔的大启给她的孩子去修复。 宜贵妃还期望沈云舒能说出什么来，沈云舒没有办法，她也没有办法。 不过后宫的人还是很喜欢议论这起子事情的，热火朝天地讨论了很多次。 李聿安玩够了，就回宫了。 “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是那白狐成了精，我们大启的皇帝乐不思蜀了呢。”沈云舒睨了李聿安一眼，满脸地嫌弃，“你看看你儿子这几天，忙成什么样了！” 李聿安拿着新做好的白狐皮斗篷，“瞧瞧，我新打来的，你看看合不合身。” 沈云舒没继续念叨，上前试起了斗篷，“合身，穿上身上马上就暖额，确实比那件旧的暖和些。”“那件旧的都多少年了，扔了吧。”李聿安说道。 “扔了你去。”沈云舒白了李聿安一眼，“我都穿习惯了，现在有了新的，正好换着穿，不耽误。”李聿安笑盈盈的，“扔了我？你舍得？” “我干嘛不舍得？”沈云舒推了李聿安一下，把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挂在了屏风上，又坐了回去，“左右你连家都不知道回了，干脆不要你了。” 李聿安凑过去一起坐了下来，“杨朔就要回京了，我打算让他过完年再回漠北，到时候让淮哥儿跟着他一起去，在漠北待两年，一国之君，不能不懂打仗。” 沈云舒呆滞了一两秒，“什，什么？”淮哥儿要去漠北？漠北可是比玉山还要冷几分的，她想到就有些心疼。 “他也该出去历练一下了，光知道看折子有什么用。”李聿安给沈云舒解释着，他当年随军的机会还是求来的呢，现在不一样了，他可以给自己儿子这个机会出去，让他光明正大的学，让他展示自己的真本事，不必如同自己当年一样，畏首畏尾。 沈云舒往李聿安身上一靠，握住李聿安的手，李聿安的手掌依旧有很多老茧，虽然他长得文雅了些，但是确实能带兵打仗，若不是带兵，他在朝堂上和睿王争，怎么争的过睿王。 “我知道，就是有些突然。”沈云舒说道。 “我想和你说来着。”李聿安捏着沈云舒的手指，“怕你不舍得，就一直没说。现在杨朔都要回来了，再不说，你就要说我了。” 沈云舒瞪了李聿安一下，“让李承颐跟着淮哥儿一起去吧，我看他读书是读不出什么来了，还是学点本事吧。淮哥儿身边的几个伴读，只有闫家那个小子功夫不错，你问问闫家的意思，看看愿不愿意跟去，其他的你安排就是。” “承颐确实适合去，就是。。”李聿安有些犹豫，他怕李承颐生异心。 “李应淮连这些都应付不了？”沈云舒反问。 第582章 心有不甘 华毓公主给自己和林听云制造了很多次偶遇，但是林听云完全没注意到华毓公主。林听云常去的茶楼，常去的书斋，没事还会去逛逛那些首饰布料铺子，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从来不去。 可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林听云好像不怎么开心，茶楼也不去了，书斋也不来了，那些铺子最近也是那个小林将军出来逛。 “公主，驸马来了。”华毓公主身边的奴才提醒华毓公主。 华毓公主这才注意到，她的驸马已经站在门口等她了，她看了一眼驸马，便垂下了眸子，驸马什么都好，只是和林听云站在一起，黯然失色。 华毓公主还是起身走到了驸马身边，“怎么来的这么早？”“公主常去的几家琉璃铺子又出了新品，我买了些，公主看看喜欢吗？”楚翊拿出几支琉璃簪子给华毓公主看，还不停地打量着华毓公主的神色。 华毓公主只是笑了笑，“我很喜欢，让奴才收起来吧。” 楚翊眼中的光暗了暗，“公主还不想回去吗？我陪着公主喝茶吧。” 华毓公主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好。” 林听云最近确实心情不大好，他希望皇帝身边有新人，又害怕皇帝身边有新人，姐姐已经很久没出宫了，也不给他来信。从他入朝为官开始，就不少人给他介绍婚事，他拒绝的多了，如今倒少了些。 自从雨琴女子身份被人知道后，有不少世家的公子来求娶，雨琴一开始还挺开心的，相看了不少人家。后面发现，很多人不过是看上她这微末的官职，手上那一丁点的兵权。 雨琴便公开坦诚地说了，自己不能生，自己的丈夫也不能纳妾，彻底没人来林家给她说亲了。 “我倒是不急。”雨琴还是不后悔当年的决定，“倒是你，姐姐都问了好几次你的婚事了。”华毓公主敏锐地听到了门口林雨的声音，连身边的楚翊在跟自己说话都忽视了。 听云没做回应，只是一声叹息。 楚翊跟在华毓公主身边也好多次了，“这小林将军倒是洒脱。” 华毓公主皱起眉头，“你很了解她？” 楚翊摇摇头，“不了解，只是京中传言，难免听到一些。都说这小林将军和林大人不是亲兄妹，其实是。。”“胡说！”华毓公主厉声呵斥着，“他明明是。。”想到那话不能说，华毓公主的声音戛然而止。 楚翊怔怔地看着华毓公主，“只是传言，公主何须这般激动。” 华毓公主勉强笑着，“我最看不得这些乱传话的，现在朝中女子为官者不少，小林将军开了这个先河，不该被人这般议论。” 两夫妻都沉默了，雅间内一下子静的可怕。 “不是说那几家铺子上了新货，我想去看看。”华毓公主觉得不自在，想离开，“你先回去吧。”楚翊坐在那，微微笑着，“是，公主。” 华毓公主已经是琉璃铺子的贵客，有单独的雅间看新上的货，她心不在焉。 “林大人。”楼下掌柜的对着听云稽首，“大人怎么亲自来了。” “我前些日子叫你定制的东西呢，我亲自来取。”听云说道。 华毓公主打开窗户，只开了一条缝，透过缝隙，去看楼下的听云。 掌柜的很快把东西取了出来，“这琉璃摆件，烧了好几次才成，幸亏没耽误大人的事情。”听云上手摸了摸那琉璃山水摆件，“希望她看到能喜欢。” “谁啊？”掌柜的顺嘴一问。 听云瞥了掌柜的一眼，没说话。掌柜的也噤声，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华毓公主很痛苦，她知道自己不该，可姑姑都行，她为什么不行呢，父皇就她和华安两个女儿，她还是父皇第一个孩子，父皇不会对自己那么苛责的，父皇对姑姑都那么放纵。 华毓公主回到公主府，又收到了沈云舒的懿旨，让她进宫。 华毓公主很烦，进宫她母妃又要问她怎么还没有孩子，有了孩子怎么怎么好，她很多次都想说，她是公主，不需要一个孩子来巩固什么，她想怎么样都行。但是幼时和母妃相依为命，她还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只是敷衍地说是。 华毓公主过了几天还是进宫去看温妃了，先去见了沈云舒，沈云舒去了学堂没见到，她便留了话给凤仪宫的奴才，去看了温妃。 温妃依旧是那些话，华毓公主依旧敷衍地应和着。 “要不要留下来用午膳，母妃最近的小厨房来了个新厨子，做的江南菜，母妃吃的还不错，想到你没吃过，便和皇后娘娘请旨，让你进宫来了。”温妃柔和地笑着。 “我去过江南，母妃忘了？”华毓公主平静地说道。 温妃一愣神，忘了，没去过江南的是她，她那时候没有资格陪着去，“母妃，母妃。。”“好了，我想吃，母妃快去吧。”华毓公主浅浅笑着。 用过午膳后，华毓公主又听了温妃说了好一会后宫的事，多半是说那个乌力吉公主，华毓公主也听了许久，才说来的时候没跟皇后娘娘请安，回去还是要问个安。 温妃有些不舍地看着华毓公主离开。 沈云舒在小花厅见的华毓公主，华毓公主按着规矩给沈云舒行礼，被沈云舒叫了起来。 “你在京城，来宫里也便利，没事可以回来看看。”沈云舒委婉地说道。“是，母后。”华毓公主应道，没放在心上，宫里一点都不自在。 “主子，这个东西放哪啊？”若霖拿着那个琉璃摆件，放了好多地方都不合适。沈云舒抬眸看过去，“都行，实在没地方放就收到库房去。” 华毓公主本来没放在心上，可就那么一瞥，她认出来了，那是林听云定制的屏风。 “好吧，库房都好些琉璃物件了，大多都是皇上收罗来逗主子开心的，主子玩一阵子就不喜欢了，浪费了。”若霖嘟嘟囔囔地走了出去。 沈云舒摇头，“青木，你有没有觉得若霖变得有点婆婆嘴了？” 青木笑了一下，“娘娘，公主还在呢。” 第583章 心怀鬼胎 华毓公主还没从琉璃摆件的震惊中缓过神来，难怪，她怎么查都查不到林听云的姐姐是谁，只知道那人叫林云，很会做生意。 但是某一年，这个人就跟没出现过一样，消失了。 她问过很多人，都说不知道林云长什么样，永远都戴着帷帽，要不就戴着一个银面具，只知道是个女人。 “华毓，时辰不早了，你该出宫了。”沈云舒说道。 华毓公主回过神，看着沈云舒，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记得这个女人给自己做过手帕老鼠玩，这个女人的脸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她还是那么漂亮，看不出年纪。 “华毓？”见华毓公主不说话，沈云舒又叫了一声。 华毓公主摇摇头，这叫她，叫她怎么相信，林听云喜欢的居然是她的母后？她的母后？华毓公主恍恍惚惚地站起来，给沈云舒行礼，“儿臣先回去了，母后注意身体。” 华毓公主脑海中闪过楚翊和林听云的脸，楚翊实在是太普通了，可，可林听云怎么能喜欢她的母后呢？ 沈云舒怪异地看了华毓公主一眼，“回去吧。” 华毓公主走后，沈云舒坐在那里想了许久，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若霖！”好一会，沈云舒把若霖叫了进来。“主子。”若霖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怎么了，主子？” “今天那个琉璃摆件是谁送来的？”沈云舒问。 “好像是恒王妃送来的。”若霖回道。 沈云舒沉默了片刻，她一直以为是李聿安弄来的，“可说了什么？”若霖想了想，“没说什么，恒王妃经常送些小玩意给主子，一直都没说什么啊。” 沈云舒摆摆手，让若霖退了下去。 李聿安忙着给杨朔接风洗尘，李应淮跟在李聿安身边，最近都没怎么回凤仪宫。 还好沈云舒身边还有三个孩子，芃芃最近回了学堂，把卢书屿的事情搁置在了心中，年哥儿对读书的兴致上来了些，这段时间看书比习武多。穗岁年纪小，回来基本是陪在沈云舒的身边，也不会去外面跑跑闹闹。 “姨姨，你看，我做的。”穗岁拿了新做好的布娃娃衣服给沈云舒看。沈云舒把心里那些事都压了下去，“这是什么呀？姨姨没看懂。” 穗岁拿起布娃娃给沈云舒展示，“这样，就不用系那么多带子了，夏天穿一件就行了。”沈云舒凑过去看了看，虽然手艺粗糙了一些，这，这不就是旗袍吗？ “穗岁真厉害。”沈云舒给穗岁鼓掌，“你是怎么想到的呀？告诉姨姨？” “姨姨总说衣服不好穿，我就在想，什么衣裳能直接套进去穿，然后不用细带子，就这样啦。”穗岁眨眨眼睛，往沈云舒怀里钻。 沈云舒拍了拍穗岁的后背，“太厉害啦，姨姨要是有穗岁这么聪明就好了。” “我长大给姨姨做好多好多漂亮衣服，姨姨都穿不完。”穗岁一本正经地说道，“还要给姨姨做好多好多好吃的，带上哥哥姐姐们一起吃。” 沈云舒很吃穗岁画的大饼，又陪着穗岁玩了一会布娃娃。 沈云舒越来越不安，连李聿安陪她用晚膳都发现她情绪有些不对劲了。 “莫不是我这几天不陪你，你生气了？饭都不吃了。”李聿安给沈云舒夹菜，吸引沈云舒的注意。沈云舒猛地回神，扯出一个笑，“不怎么饿。” 李聿安又给沈云舒打了一碗豆腐汤，“吃点清淡的垫垫肚子。” 沈云舒乖巧地喝着汤，不敢看李聿安。 “听说今天华毓进宫了？也没来看看我这个父皇。”李聿安和沈云舒闲话着，“自从她成婚后，我这个父皇都是年节才能看到她。” 听到华毓，沈云舒皱起了眉头，“温妃总是叫我传懿旨让华毓进宫，我有些厌烦。”“什么？”李聿安有些意外，“是你传旨让她进宫的？” 沈云舒点点头，“嗯。” 李聿安夹起一片肉，嚼了嚼，不来看他这个父皇还说的过去，他对华毓的教养不算多，但是温妃可是她的亲生娘亲，为了她要死要活的。 沈云舒有些平静下来了，华毓也好，婉妃也罢，都不要紧，只要李聿安的心被她牢牢握住。 李应淮回来的很晚，李聿安都睡下了，李应淮才回来。 沈云舒偷摸地起身，还是惊动了李聿安。 “做什么去？”李聿安问。 “我听着外面有动静，可能是淮哥儿回来了，我看看他饿了没。”沈云舒小声说道。李聿安实在困，点点头，就睡了过去。 “娘亲。”李应淮正吃着沈云舒吩咐奴才给他留的吃食。 “怎么这么晚，我都担心了。”沈云舒披着李聿安给她新猎来的斗篷，坐在了李应淮的对面。“和宴舟哥哥在一起，他会的好多，我就多和他说了一会话，回来就晚了。”李应淮回道，“我这还没去漠北那边，娘亲就这么担心。” 沈云舒摸了摸李应淮的头顶，“娘亲不会不让你去的，到时候常来书信就好了。” 李应淮看着沈云舒，点点头，“那是肯定的。” 沈云舒看着李应淮吃完东西，又嘱咐他晚上注意保暖，才回了自己房间。 李聿安还在熟睡，沈云舒坐在屋内的贵妃榻上，有些睡不着。 华毓公主回去发了好大的火，楚翊站在门口都不敢进去。其实刚成婚的时候，楚翊觉得华毓公主还是挺温柔的，会陪着他回家，也会叫他父母爹爹娘亲，给全他家面子。 可现在，华毓公主已经很久没跟他回家了，甚至，他已经很久没进公主的卧房了。 华毓公主怎么也想不到，她想跑去给父皇说，沈云舒这个女人不守妇道，但是她想到当年宫变，沈云舒手起刀落，杀了三个士兵，她害怕沈云舒。 “驸马。”里面的奴才出来见到楚翊规规矩矩地行礼，然后绕开楚翊走路。 楚翊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罢了，只要不落得舒宁郡主夫君那个下场就行了。 第584章 美男计 “姐姐。”林听云知道沈云舒来找自己，还是单独找自己，语气有几分喜悦。 沈云舒在屋内也戴着帷帽，窗外飘进一两片雪花，落在她洁白的斗篷上，一会就消失不见了。 “坐吧。”外头的人把门合上了，沈云舒让林听云坐下。 林听云坐在沈云舒的旁边，微微笑着，平素在外面都冷着一张脸的林大人，此刻跟个不通世事的少年一般，眼中只有面前的人。 “你被人盯上了你知道吗？”沈云舒没时间闲话，开门见山地说道。“什么？”林听云有些困惑，“姐姐搞错了吧？郭家那边我一直盯着，他们没什么动静。” 沈云舒看着林听云，“华毓公主一直爱慕于你。” 林听云的表情有些碎裂，他根本不记得华毓公主的长相，要不是姐姐，他都不知道华毓公主是什么人，“华毓公主？” 沈云舒叹息一声，“她应该盯了你很久了，你前些日子让恒王妃送进宫中的东西，被她瞧见了，她失神了好一会，回去还跟驸马置气了好几天。” “不会吧？”林听云有些焦急，看着沈云舒，“姐姐，我真的跟她不熟，我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她不会跟皇上说吧？要不我现在去把她杀了。” “你疯了吗。”沈云舒皱起眉头，“华毓是公主，她要是有个什么，皇上不可能不查。”沈云舒承认李聿安偏爱自己那几个孩子，可李聿安也没有把他另外几个孩子当空气，华毓几乎没怎么单独去给李聿安请安，李聿安每逢年节，还是记着这个女儿，给她公主府送去赏赐。有时候看见一些贡品，也会说适合华毓，让人给华毓送过去。 林听云默了一会，低下头，“没事的，是我杀人，又不是姐姐杀人，皇上要处置也是处置我，姐姐没事就行。” 沈云舒一个深呼吸，许久没说话。 林听云小心翼翼地看向沈云舒，“姐姐是担心雨琴吗？” 沈云舒疑惑地歪了歪脑袋，“现在是你有事，我担心雨琴做什么？” 林听云窃喜了一下，不敢太明显，怕沈云舒真的生气了，他还以为姐姐担心他去杀了华毓公主，会连累雨琴。 沈云舒注意到林听云的微表情，有些无语，这听云和雨琴的性格差距也太大了，雨琴理智的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听云完全就是个恋爱脑。 “姐姐觉得怎么办好呢？”林听云眼巴巴地望着沈云舒。 沈云舒想是想好了法子，就是不大好说。沈云舒撩起帷帽，看着林听云，“听云，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是吗？” 林听云愣了愣，连连点头，“是，为了姐姐，我什么都愿意做。” 沈云舒伸手摸了摸林听云的下巴，像是在逗小狗，林听云也乖巧地让沈云舒摸，脸颊染上些许红晕。 “听云。”沈云舒的声音哑了哑，“若不是当年我突然回去了，我还是很喜欢你的。”林听云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姐姐。”当年，他想说的是，他不在乎姐姐有没有孩子，也不在乎姐姐以前的丈夫是谁，但是他都没来得及说。 “去勾引华毓，就跟以前你诱惑舒宁一样，让她死心塌地。”沈云舒的眼底一片冰冷。林听云像是被人泼了冷水一般，五官都凝住了，他艰难地开口，喊着沈云舒，“姐姐。” 沈云舒的手从他的下巴往上滑去，一路到了他的耳垂，轻轻捏着，“听云现在的样子，我喜欢，舒宁公主喜欢，华毓公主也会喜欢的不行。是不是？” 林听云只听到沈云舒说她喜欢自己的模样，他抿了抿嘴，“是，我听姐姐的。” 沈云舒笑了笑，眼底的冰山还是没融化，林听云没觉得她是真的开心了。“姐姐放心，我一定办成。”林听云垂下眸子，有些受伤。 沈云舒收回了手，“姐姐只能想到这样的法子，才能保全你我，听云你明白的，我不想你死。”林听云点点头，不作声。 沈云舒在雅间和林听云用了午膳才分开，林听云走的时候，沈云舒还给林听云系上了斗篷，“家里有马车就用上，骑马还是太冷了。” “马车太明显了，我担心。”林听云有点不敢相信，一直盯着沈云舒手上的动作，“我先回去了，姐姐一会再回来。” 沈云舒浅笑着，“回去吧。” 林听云愿意走，沈云舒的脸就冷了下来。 过了两刻钟，沈云舒准备回去，一出门就碰到了闫昀和他兄长。 闫昀一眼认出了沈云舒，想行礼，又想到这是在外面，硬生生地把膝盖抬了回去，抱拳对着沈云舒，“沈姑娘。” 沈云舒没打算和闫昀打招呼，没想到闫昀居然认出了自己，对着闫昀点点头，才离开。 “谁啊？”闫家大哥问道。 “没谁。”闫昀回道。 “莫不是你在外面的相好？这都能认出来？我连她脸的轮廓都没看清。”闫家大哥打趣道。闫昀的脸色白了白，像是被这话吓到了，是啊，这都能认出来？他怎么会看到一个身影就把皇后娘娘认出来了。 “怎么了？”闫家大哥见闫昀这个样子，还有些担心，“要不改日再聚，反正明天也有时间。”“没，没事。”闫昀扯出一个笑来，脑海里晃过的却是以前在王府里，和沈云舒一起在书房一起写书的场景。 “没事就好。”闫家大哥见闫昀渐渐缓了过来，放心了些，“你要是想纳妾，就纳妾，别在外面乱来，就算要纳妾，也得和弟妹商量过再纳，家宅不和，事业怎么会兴？” “我知道。”娶妻后，闫昀就没纳妾，一直都是身边那几个人伺候。 闫家大哥笑了笑，“你啊，最是省心了。” 沈云舒听着马车行进的声音，心里渐渐宁静了下来，听云还是很听话的。她这几天都在想，要是华毓真说些什么，李聿安也许会相信自己，但是一定会种下一个怀疑的种子，等李聿安年纪再大些，疑心会越来越重。让华毓闭嘴，是最好的法子。 第585章 父母之爱子 杨朔回京的声势很是浩大，不少百姓都夹道欢迎，高呼杨朔的名字。 李应淮陪在杨朔身边，十分低调，没有因为自己是太子，百姓只欢迎杨朔有什么不悦，反倒是有些佩服地看着杨朔的身影。 “自从林跃将军去了，父皇还担心朝中无将，说以后只能御驾亲征了。”李应淮和李宴舟并排骑着马，“现在想来，就是父皇自己想去打仗了。” 李宴舟笑了起来，“皇上是上过战场的，说不定真去了漠北，不比杨将军的威名差。” “我上回和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李应淮问道，“这次就我和我三哥去漠北，他身边的伴读应该都会跟着去，我身边就两个人跟着去。” “我还是有些担心母亲和穗宁两个人在家中。”李宴舟老老实实地说着，“怕是不能陪着太子殿下一起去漠北了。”“好吧。”李应淮还有些失望，“你上次去武场，那一身剑术，真是震惊四座，不去真有些可惜。” 李宴舟微微笑着，没说什么，他还是父母家人优先的。 李宴舟陪着李应淮跟着杨朔进了皇宫，又陪着一众将士喝了庆功宴，才回的睿王府。 睿王妃和穗宁郡主都等着李宴舟回来，今日罕见的是，睿王也在一起等着。 “舟哥儿回来了。”睿王妃笑了笑，让穗宁郡主去给李宴舟倒一杯热茶。“娘亲。”李宴舟先喊了睿王妃，才看向睿王，“爹爹今日也在。” 睿王的身形跟以前比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那双眼睛没有以前那么有神了，看着空洞的很，“嗯，我听你娘亲说，太子殿下邀你同去漠北，你很想去。” “哪有很想去，太子殿下邀我，我总要客套一番。”李宴舟说道，“不是很想去，还是京城好。”睿王看着李宴舟，“你跟着去吧，府上有我。” 李宴舟有些意外，看向睿王妃。 睿王妃温柔地笑着，点点头。 “爹爹这是何意？”李宴舟还是不放心。“这几年辛苦你了，不该叫你赔上前程。”睿王说道，“既然太子殿下有这个胸襟，让你一起去，咱们不该浪费了这个机遇。” “是呀。”睿王妃接着睿王的话往下说道，“娘亲和你爹爹两个大人，还能照顾不好你妹妹一人吗？放心吧，到时候书信来往，没什么的。” 李宴舟眼睛都睁大了些，用力点点头，“是，我明日就去跟太子殿下说。” 睿王妃笑得更真实了一些，她确实不大想见睿王了，但是儿子已经牺牲很多了，她看得出来，舟哥儿是真的很想去，每次回来都要说这个事，都说自己不想去。 李应淮回到凤仪宫，凤仪宫乱糟糟的，芃芃又和年哥儿打架了，裁判是穗岁。李应淮回来的时候，已经打完了，只是东西都在地上。 李聿安不管，沈云舒也当没看见。 “爹爹，娘亲，你们怎么也不看着点他们啊，你看这乱的。”李应淮嘟囔着。“一会叫他们自己个收拾。”李聿安说道。 李应淮看着鸡窝头的芃芃和年哥儿，有些无奈，两个人好像又和好了，一起玩着布偶娃娃，穗岁最近迷上了给布偶娃娃做衣裳，这两个人就天天给布偶娃娃换装。 李应淮坐了下来，“爹爹。” “今日累到了吧？”李聿安笑着说道，“觉得杨朔如何？”李应淮又直起腰来，和李聿安说起了话，“可威风了，那些士兵的盔甲都透着冷光。” “他用兵确实有几分本事，你跟他能学到很多。”李聿安说道，“只是你要从普通士兵做起，你可害怕？”李应淮摇摇头，“不怕，娘亲从小就让我们自己照顾自己，我自己能行的。” “我都说没问题。”沈云舒插进一句话。 李聿安看了沈云舒一眼，继续叮嘱起了儿子，各种注意事项。李应淮也听的认真，不住地点头，夸李聿安有先见之明，知道的真多。 沈云舒直接起身，受够了这对父子的商业互吹了。 “把这些都收拾了，都什么时辰了，两个人还没洗漱。”沈云舒走到三个小的这边。芃芃向李聿安那边投去了求助的眼神，李聿安没接收到。 芃芃不敢吭声，只好开始收拾。 见姐姐开始收拾，年哥儿也跟着一起收拾，姐姐都不敢说，他更不敢说。 穗岁看着沈云舒，被沈云舒一把抱了起来。“姨姨带你去洗漱，小孩子要早睡早起知道吗？”沈云舒温声细语地说道。 “哼，娘亲对穗岁比对我们好。”芃芃说道。沈云舒当没听见，抱着穗岁走了出去。 “没有啊。”年哥儿反驳道，“穗岁小，自然要爹爹娘亲照顾，我们小时候不也是爹爹娘亲照顾。”“你就是个穗岁宝。”芃芃有些嫌弃，去收拾别的地方了。 李聿安很晚才上床歇息，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味，看着在庆功宴上喝了不少。“说完了？”沈云舒睁开眼，看着李聿安。 “没有，总感觉少说了什么。”李聿安一边回着话，一边往被窝里钻，“我得再想想，不要漏了什么。”“过完年才去，还有好多时间让你想呢。”沈云舒说道。 “哎。”李聿安一声长长的叹息，“淮哥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离开我身边，我是真担心，你说万一。。”“呸呸呸。”沈云舒捂住李聿安的嘴巴，“你是皇帝，你说出来的话很容易应验的。” 李聿安眼睛瞪大，点点头，也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我胡说了。” “噗~”沈云舒忍不住笑出了声，李聿安碰到淮哥儿的事情，比老妈子还老妈子。“总感觉配的暗卫有些少，我得再安排一些。”李聿安说道。 “这还少？再派都比杨朔带的兵多了，这下谁分的清哪个是将军？”沈云舒打了个哈欠，“反正我要睡了，你自己想去吧。” 李聿安真的又打起精神来，下了床，走到书桌那边去，看着自己列出来的事项，琢磨起了自己有没有漏掉什么。 第586章 伪善 “皇后娘娘。” 杨朔有几分醉意，刚和李聿安请旨出来透个气，就碰上了沈云舒。 杨朔以为是巧合，沈云舒已经在这边等了他有些时候了，他喝的酒比旁人度数高些，带他出来的奴才也是沈云舒的人。 沈云舒看着杨朔，“看来西北的风还是有些威力地，将军都老了许多。”杨朔垂着眸子，没做回应。 “你师傅去的时候，你没回来。”沈云舒继续说道，“他还是很记挂你的，无念那边放着他给你留的信件，无念说，你一直没去取。” 杨朔终于有些触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佛寺，我身上杀孽太重。”“你已经还俗了，为何还总是心心念念这些戒律？”沈云舒问。 杨朔抬眸，看着沈云舒，“这样杀来杀去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他们真的是为了自己领土内的百姓是杀戮的吗？战争真的合理存在吗？” “既然有了，就是合理的。”沈云舒看着杨朔，杨朔的面庞有些粗糙，那双眼睛还是那么好看，依旧和天山上的池水一般宁静，“战争不是你创造的，你也无法消灭他。” 杨朔笑了笑，“娘娘是我见过最自我的人。” “何意？”沈云舒皱眉问道。 “凡事皆有利于你，就是合理。”杨朔平静地说道，“正如你当年收了听云和雨琴，却不收静一一样。你不喜欢静一顽固的思想，觉得她对你是百害无一利的。但是听云和雨琴不同，他们聪明伶俐，还有一张好看的面孔。” 沈云舒的眼神有些晦暗，“杨朔，你要搞清楚，尽管我的初衷可能是不好的，最后帮你养大静一的人，是我。书上也有说，君子论迹不论心，我心中想的并不影响我做的，总好过某些人，心里有个完美的世界，做出来的却是地狱般的事迹。不知道这算不算伪善？” 杨朔和沈云舒对视着，“你让我害怕女人。” 沈云舒勾唇笑着，“战争让你害怕杀戮，你躲去寺庙，我让你害怕女人，你一直不娶。可现在，你手上沾满了鲜血，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也花名在外。” 杨朔在石鼓寺就没怎么说赢过沈云舒，这会子依旧说不过，他依旧选择逃避，“来找我只是为了师傅的事吗？”“我儿子要跟你去漠北，还希望你路上多多照顾些。”沈云舒开门见山地说道，“毕竟当年我也是一路护着你去漠水的。” 不用沈云舒说，杨朔也会护着李应淮，他只是和沈云舒观念不和，到底有那些年相处的情分，沈云舒又是师傅的好友。 “将军，皇上那边喊你了。”闫昀见到杨朔和沈云舒在一起十分意外，只是犹豫了一会，即刻出声表示自己的存在，他可不要听墙角。 两个人都很淡定，一起看向闫昀。 “娘娘，末将先回去了。”杨朔对着沈云舒行礼，恭敬自然，没有一点违和。“将军酒醒了就好。”沈云舒浅笑着，看着杨朔跟闫昀回去。 沈云舒回了凤仪宫，几个孩子都不在，凤仪宫很安静。 沈云舒走进屋内，若霖帮她解下了斗篷，挂在了屋内，就出去了，偌大的花厅就剩下沈云舒一个人，孩子长大后，她好像过回了刚进王府那段日子一样。 隔几天请安的时候，婉妃和沈云舒道谢，“皇后娘娘送了好些御寒的物件给我家颐哥儿，多谢皇后娘娘了。” “三皇子就要去漠北了，这些东西少不了的。”沈云舒语气淡淡的，“不过是按着给太子殿下的，给三皇子也准备了一份，省的你担心。”婉妃很是高兴，她两个孩子，一文一武，真是太好了，“是。” 贞妃有些小羡慕地看着婉妃，尧哥儿这几天好了些，只是太医嘱咐，还是不能出门，尧哥儿就每天坐在窗户前，看外头光秃秃的枝丫，也不说话，真是担心坏了她和恪修仪。 温妃有些心不在焉，外面的消息她知道的不多，可是连她宫里的宫女都在议论，那外面知道的人该有多少，她的女儿，华毓公主，居然去了南香阁。 温妃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有种要栽倒的感觉。 “好了，天气冷，大家早些回去吧。”沈云舒站了起来，回了内室。“是，恭送皇后娘娘！”众嫔妃起身行礼。 婉妃笑盈盈地看了一眼温妃，就和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康充仪差点憋不住笑，连忙避开了温妃的打量。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婉妃轻声说道。“不会吧？”康充仪一惊一乍的，“我都是这几天才知道的。” “你还不信我？”婉妃说道。“嫔妾相信，只是。。”康充仪摇摇头，只是这华毓公主的事迹，她是听说过的，胆小如鼠，温妃的宫里更是一箩筐的女德之类的书，这，这合理吗？ 宜贵妃疑惑地看了婉妃和康充仪几眼，便离开了，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又聊到一起去了。 康充仪其实不过是找个依靠，皇后娘娘那边她找过，人家不搭理自己，贞妃，大皇子那个身子，说不定走在她前头，温妃就一个女儿，女儿没什么用处，想来想去，还是婉妃好些，两个儿子，哪怕有一个有些本事也是好的。 温妃脸色尴尬，快步离开了。 这次，温妃没有让沈云舒帮忙召见自家女儿，叫了宫人偷摸出去，把华毓公主叫进了宫里面。 华毓公主不在公主府，温妃派出去的人没见到华毓公主，只见到了驸马楚翊，楚翊说不知道公主在哪，奴才也不敢多问，就回去了。 温妃脸色都白了，修武侯虽算不上什么拔尖的人家，可家风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她觉得这婚事再好不过了。楚翊只是长得一般了些，但是文治武功都不差，不是个混吃等死的纨绔。 “那楚翊脸色如何？”温妃问道。 奴才摇摇头，“看不出什么，驸马爷只是在书房画画写字。” 温妃叹了口气，摆摆手，“下去吧，下去。” 第587章 相思病 没人和李聿安说华毓公主的事情，李聿安也忙着李应淮和李承颐要去漠北的事，没管后宫。后宫议论的人越来越多了，沈云舒终于出手管理了。 沈云舒一管，明面上很快就没人议论这个事情了。 宜贵妃无限感慨，谁能想到，胆小如鼠的华毓公主，会去那种地方，还，还花了不少银子，虽然她听到的是没有过夜，但是有些传的离谱的，都说华毓公主养了十多个面首。 “你叹什么气？”沈云舒问宜贵妃。 “我只是有些没想到罢了。”宜贵妃见沈云舒终于搭腔自己了，凑过去说话，“这华毓公主，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啊，会不会是讹传？” “舒宁郡主就像了？”沈云舒反问。 宜贵妃哽住了，舒宁郡主，长得确实不太像，甚至看着有些文静内敛，“哎，温妃急的哦，但是华毓公主就是不进宫来看她，这次她倒是没来找你下懿旨了。” “她好面子。”沈云舒说道。 宜贵妃摇摇头，“不说这些了，快过年了，你瞧瞧，这是我列的单子。”两人筹备起了宫里年节的事宜，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听云。”雨琴走了进来，轻声唤着林听云的名字。 林听云茫然地回过头，他还以为是姐姐，事情办成了一半吧，姐姐却再也没出来看他了。“银花老板来了，说是想见你。”雨琴说道。 “让她进来吧。”林听云已经能平静地对着银花了，以前他很想杀了银花，她让了教了自己很多他不想学的东西，慢慢的，他甚至有些庆幸，自己被银花挑中了。 银花对他说，只要他能让姐姐侧目，就不必学这些东西了。 银花有些年岁了，因着没生养的缘故，看着年轻些，只是眼角有些皱纹，“林大人。”雨琴悄没声地退了出去，还摇了摇头，还好她断情绝爱。 “银花老板怎么突然来了？”林听云收了那副落寞的样子，给银花倒茶。 银花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大人客气了，大人挑的那几个人，公主很是喜欢，就是。。”“就是什么？”林听云挑眉问道。 “他们说公主，让他们模仿大人的样子，只是站在那里给她观看。”银花说道，“这，长久下去，对大人的名声怕是不大好。”那几个人只是有几分像林听云罢了，可现在华毓公主让他们打扮成林听云，有时候她走在南香阁，都能认错人。 林听云不在乎名声，“不打紧，名声而已。” 银花浅笑着，“还有一事，草民打算回一趟漠水，大概两三年的样子。”林听云皱眉，“怎么突然要回漠水去？京城不好吗？” 银花老老实实说道，“草民的姐姐想回去了，她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好。承蒙大人关怀，请了太医给姐姐诊治，太医说，姐姐可能就这一两年了，姐姐一直念叨着回去，草民也想回去看看了。” “现在这么冷，回去路上也不安全，开了春再回去吧。”林听云真诚的建议着。 “草民正是这么想的，草民会让绿意打理南香阁，大人要是有什么吩咐，以后绿意会来回禀大人的。”银花说道。 “绿意。”林听云想了想这个人，这个人一直很喜欢姐姐，姐姐没事也会逗逗他玩，他总是想尽办法留在姐姐身边，真是讨厌。不过绿意老了，皇帝也会老的，他比姐姐小个几岁。 “有何不妥吗？大人？”银花已经换了好几个老板了，没想到现在的老板是以前卖出去的雏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不过她也不怵什么，她能换这么多老板，自然是有活下来的本事的，她的客人，太多了。 “没什么，知道了，路上小心。”林听云微微笑着。 银花有些晃神，不愧是当年她特地选出来设计林云老板的，这姿色，难怪这些公主，前仆后继地跟在他身后，关键是，他还没娶妻，这些公主更是觉得自己有机可乘了。 林听云写了书信，让恒王妃帮自己带进宫去，给沈云舒。 林听云一向不在书信中闲话，他害怕沈云舒会不高兴，今日倒是特殊，问沈云舒，近来心情可好。 沈云舒看完信就烧了，“看你最近气色好些了。” 恒王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嗯。” “我看了你的脉案，太医说了，你吃的不多，只要再坚持一年，配合太医给的药调养，就能消除那东西给你身体带来的伤害。”沈云舒认真地说道，“你可不能再碰了。” 恒王妃勉强点点头，身子是不想了，脑子天天都在想，但是她现在还挺怕沈云舒的，沈云舒隔三差五地派太医来看她。太医也不收她的银子，她什么情况就老老实实地回禀沈云舒。 有一次，沈云舒知道自己又吃了一次，发了大火，直接从宫里来到恒王府，给了她一巴掌，然后把她拽到了郑家门口。她坐在沈云舒的马车内，看到自己父亲一把年纪，下朝回家，看到自己的侄子跑出来玩，她好想回去。 “实在想玩些什么，你也去南香阁玩玩。”神韵胡真诚地建议，总不能一辈子，守着个喜欢男人的老男人吧？ 恒王妃笑了起来，摇摇头，“我不去，虽然我和郑家决裂了，但是我的行为还是会影响郑家的女孩子的。”“喜欢你就偷摸养着，我给你遮掩着。”沈云舒说道，“不去那些地方就没什么人知道。” 恒王妃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不然我这孩子怎么怀上的。” 沈云舒无语，差点忘了，恒王府那个孩子不是恒王的，恒王简直把那个孩子当祖宗宠着，前些日子还求了李聿安，让他那个孩子进宫读书呢，被李聿安拒绝了。就奇怪，喜欢男人的男人，也有这么强烈的繁殖欲望吗？ “好吧，当我没说。”沈云舒回道。 “那我先回去了，宫宴我再来。”恒王妃怂里怂气的。“回吧回吧。”沈云舒还有些不习惯她这么怂，只好摆摆手，让人回去了。 第588章 逃跑 年一过完，杨朔那边就要回漠北那里了，说是过年这段时间，漠北又不老实了。 乌力吉公主进宫请求李聿安，想跟着杨朔一起去漠北那里。 李聿安看着一脸虚弱的乌力吉，“拉克申可汗并没有说你可以回去了。”乌力吉的眼睛都红了，她的额吉还在漠北，她的额吉说不定现在已经顶着大雪往大启这边走，“皇上。” 李聿安垂下了眸子，显然，他所有的破例已经给了沈云舒，乌力吉也没什么让他破例的地方，“乌力吉公主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若是缺了什么，可以去找皇后。” 乌力吉无声地掉着泪水，默默地退了出去。 她左思右想，还是来了凤仪宫找沈云舒。 沈云舒还在清点给儿子准备的东西，虽然嫌弃李聿安啰里吧嗦，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沈云舒还是放心不下，检查起了东西。 宜贵妃带着穗岁练字，“不要学你姨姨的字帖，她的字帖字迹粗狂，太男人气了。”穗岁瘪嘴，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可是姨姨说，练字就是练字，字迹没有男女之分啊。” 宜贵妃自己都愣住了，是啊，那个字怎么就男人气了，不就是字吗。 “那我学宜娘娘这个字吧。”穗岁见宜贵妃不说话了，以为宜贵妃不高兴了，连忙哄起了宜贵妃。宜贵妃回过神，“宜娘娘不是那个意思，是这种字体宜娘娘写的不好看，怕教不好穗岁，穗岁要是想学这种，叫你姨姨教你如何？” “姨姨说她也学的不好，皇上才写的好。”穗岁老实回道。 “这个字帖就是皇上写的，你按着这个练好不好？”宜贵妃又笑了起来，专心教穗岁怎么按照字帖临摹。 “她来做什么？”沈云舒皱起眉头看着传话的奴才，想了一会，为了两边的和平，还是让乌力吉进来了，“传进来吧。” 乌力吉走路十分缓慢，那一箭伤入骨髓，要不是为了额吉，她门都不能出的，她进来后，就直接跪了下来，“乌力吉见过皇后娘娘。” 沈云舒礼貌地微笑着，“快起来吧，可是公主府缺什么了？要什么跟本宫说就行。你身子虚弱，叫奴才进来传话就可以。” 公主府什么都不缺，大启给她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但是只要一想到额吉可能已经在雪地里蹒跚前行，她用这些东西，都是难受的。 “乌力吉有事求皇后娘娘。”乌力吉拂开了若霖上来搀扶自己的手，眼巴巴地看着沈云舒。沈云舒看了一下若霖，示意若霖回来。 沈云舒不开口问，乌力吉也不敢和沈云舒拖时间，“乌力吉想回漠北看看，还请皇后娘娘请旨皇上，让乌力吉回一趟漠北。” “本宫虽是皇后，也是皇上的臣子。”沈云舒直接拒绝，“皇上也有皇上的为难之处，漠北不请旨，皇上若放你回去，岂不是辜负拉克申可汗一片好心？” 乌力吉以为沈云舒是个女人，会心软一些。 沈云舒看着乌力吉涨红的双眼，她自己要回去，就自己回去，自己不敢违反规矩，要别人给她破格，到头来，承担后果的又不是她，是为她破格的人，哪有这样的道理。 乌力吉小声抽泣着，“是乌力吉鲁莽了。” 沈云舒浅浅笑着，“公主身子不好，还是快些起来吧，伤筋动骨一百天，大启肯定会用最好的药材给公主治疗的。” 乌力吉自己爬了起来，“乌力吉多谢大启，多谢皇后娘娘。” 乌力吉离开了，脚步更慢了。 沈云舒一声叹息，继续起来收拾东西了。 当晚，乌力吉逃离了和政公主府，和政公主府守卫不多，看管也不是很严格，乌力吉白天回去的时候还叫了太医，说是发了高热，没想到晚上就从和政公主府逃跑了。 李聿安也震惊了，派人去追乌力吉，同时给拉克申可汗发信，说乌力吉逃离和政公主府了。 “她跑什么？”李聿安本就因为自己儿子要去军中的事情不怎么开心，去军中是好事，可是儿子养到这么大，还没和自己分开过。“许是回去看自己亲娘了。”沈云舒还是帮乌力吉说话了。 李聿安皱着眉头，“都追了两天了，都没追到她人。” “她身上有伤，应该跑不远吧？”沈云舒上前给李聿安按摩太阳穴。 李聿安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是还好是乌力吉自己跑了的，跟他，跟大启没什么关系，“罢了，我已经给拉克申可汗修书一封，是他女儿自己要回去的。” “是啊，是她自己要回去的。”沈云舒应道，她白天才觉得乌力吉做法欠妥，晚上乌力吉就跑了，也是，能让别人背锅，还是要试一试的。 李聿安也只是苦闷了一会，朝堂上倒是议论了几天，说这样不利于两边的和平，是不是亏待了这位公主。还有人说，公主本来就是拉克申送给李聿安的，李聿安不要，公主觉得屈辱，才回去的。 沈云舒偶尔会在开大朝会的时候在后面听听这群大臣说什么，发现这群大臣，其实和菜市场的人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是吵架的地方换了而已。 李应淮下朝的时候碰到沈云舒，连忙小跑了过去，“娘亲怎么来了？”“听听乌力吉的事情了解了没有，你怎么这么快就跑出来了，你爹爹还没出来呢。”沈云舒回道。 “爹爹和几个大臣去了书房，我想回学堂看会书就跑出来了，去了漠北，带不了那么多书。”李应淮跟沈云舒并排走着，“我还给自己想了个名字，我在军中就叫沈淮，这样大家就不知道我是谁了。” 沈云舒笑了一下，“也行，你是去历练的，若是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了，倒是历练不成了。” 李应淮点着头，“宴舟哥哥本来不去的，后面又想跟着一起去，我和爹爹说了，爹爹说随我的意思。”“挺好的，他年纪大，也懂事。”沈云舒回道。 “我送娘亲回去吧，雪还没开始化，路上冷。”李应淮说道。 第589章 再去离离山 李应淮离开的时候，李聿安不方便送，沈云舒带着几个孩子去送了。 李应淮换了一身衣裳，和普通士兵穿的是一模一样，“娘亲，别送了，前面就是大部队了。” 李聿安在给杨朔送行，百官都跟在后面。 “好吧。”沈云舒站住了脚步，真到了分别的时候，沈云舒发现那些话，说不大出口了，甚至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一路小心。” “哥哥，一定要去吗？在京城不好吗？”芃芃很是郁闷，怎么突然就要去什么漠北，漠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芃芃在家听娘亲的话，不要老是带着弟弟捣乱。”李应淮严肃地说道。 芃芃撅起嘴，不和李应淮说话了，走到了李承颐身边，“三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你走了，学堂都不好玩了。”李承颐不一样，李承颐是真的不想去，但是父皇的命令，他不敢违抗，“哥哥没办法啊，哥哥是大启的人，应当为大启出力。” 李宴舟的父母都出来了，多少年了，沈云舒没见着两夫妻一起露面，两夫妻都十分不舍，拉着李宴舟说了好久的话，李宴舟都红了眼眶。 “走吧走吧。”沈云舒拉回了芃芃，让李应淮走，她已经听到号角声了，再不走，就不合规矩了，违反军规，是要打军棍的。 一群半大的孩子，一步三回头，终究还是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面。 “走。”沈云舒一手一个，把两个孩子都拽上马车。 芃芃脸上还挂着泪痕，“去哪啊，娘亲，我要看我哥哥。”“离离山。”沈云舒让车夫快马加鞭，尽快赶到离离山。 睿王妃一声叹息，“舟哥儿走了。” 睿王眼神幽深地看着沈云舒的马车离开，八弟当年还提醒过自己，不仅要防范男人，男人身边的女人也要防范，他没当一回事，女人能成什么大事呢，能打理好后宅就行了。 睿王妃回过神，看到睿王望着马车，有些失落，这么多年了，这个男人每天都在复盘，分析自己为什么会失败，就是不愿意朝前看，把那些失败都忘了去。 “我先回去了。”睿王妃扔下一句话，就去了马车那边，回睿王府。睿王的后院还是只有睿王妃一人，睿王没有纳妾，尽管他玩蝈蝈的时候，依旧有不少新来的婢女上去凑个热闹，睿王也没多看那些婢女一眼。 但是睿王妃有种和睿王过不下去的感受，可是，和离，和离自己居然一点都站不住脚。京城的那些命妇还是很羡慕她，说，睿王一心一意，只有她一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 可谁知道她心中的苦楚呢，她真的很重要吗？睿王的心里，给女人不过留下一丁点位置，她占据的不过也是那一丁点位置，甚至没有晟王妃在晟王心中分到的位置多，尽管晟王的妾室不少，晟王妃占的也是大头。 离离山上依旧很多人，自从被李聿安在离离山抓到，沈云舒就再也没来过这地方。 沈云舒带着两个孩子，站在山头好久，终于看到了大部队。 “那是哥哥在的军队吗？”芃芃指着军队问道。“是啊。”沈云舒看着军队，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我不知道哥哥在哪，都一模一样。”芃芃有些沮丧。“只要知道哥哥在里面就行了啊。”年哥儿觉得只要看到了就行。 初春的天气依旧寒凉，山上的风也不小，可直到队伍走完，山上的人还是很多。 “就走完了，我还是没看到哥哥。”芃芃垮着脸，拉着沈云舒的斗篷。 沈云舒微微笑着，“等回去的时候，你们把今天看到的，画成一幅画，到时候娘亲寄给你们哥哥，他就知道我们送他了，怎么样？” 年纪小的孩子还是很好哄的，芃芃和年哥儿马上笑了起来，点点头。 下山的路上，沈云舒在自己当年被抓的地方又看见了熟悉的人，李聿安。 “你怎么来了？”沈云舒笑着走过去，“我以为你还在那边送行呢。”“我回了家，家里说你还没回，就知道你来了这边。”李聿安抱起了跑过来的芃芃。 “爹爹也太聪明了吧？连我们在哪都可以猜出来？！”芃芃一脸惊喜，崇拜地看着李聿安，“我们都不知道今天要来离离山呢。” 李聿安看着沈云舒笑，“爹爹当然是一猜一个准。” 沈云舒牵着年哥儿，腹诽着李聿安。 沈云舒还没回到自己宫里，路上就碰到了婉妃。 “皇上吉祥，皇后娘娘吉祥。”婉妃给李聿安和沈云舒行着礼。 “起吧。”李聿安说道，“来找皇后的？”“是。”婉妃站了起来，低头回话。“朕先回去了。”李聿安看向沈云舒。沈云舒点头，“是。” “恭送皇上。” 等李聿安带着芃芃和年哥儿走开，婉妃向前走了一步，“皇后娘娘，颐哥儿还好吗？他没有闹吧？”这段时间，颐哥儿一直闹腾，不想去漠北，她不同意，颐哥儿就好几天没理自己，走的时候都没跟她说一句话。 “挺好的，没说什么，和芃芃还玩闹了一会。”沈云舒说道。 婉妃松了口气，“那就好，臣妾一直牵挂着他，多谢皇后娘娘告知。”“牵挂就给他写信，现在传信比以前便利多了。”沈云舒语气和缓，还是客气的。 “臣妾知道，就是吧，这孩子，跟臣妾置气呢，也不知道会不会回信。”婉妃有些难过，“也不打紧，这孩子肯定会给他哥哥写信，也是一样的。” 沈云舒浅笑着，“是呀。” “打扰皇后娘娘的，臣妾本想明天来问。”婉妃还有些不好意思。 “本宫能理解，先回去吧。”沈云舒心情也不大好，刚送走儿子，他们又是从普通士兵做起。“是，恭送皇后娘娘。”婉妃的手炉都冷掉一个，现在换的又有些冷了。 沈云舒走在路上，想到前几天，淮哥儿还陪着自己走这条路，如今人已经在一百多里外了吧。 第590章 赔偿 李聿安的人没找到乌力吉，杨朔的军队找到了，她就在去漠北的路上，带出去的那匹马还围着她打圈圈。她身上的箭伤发作，从马上摔了下来，等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凉了。 杨朔马上给李聿安去了书信，说明了情况，让人收殓了乌力吉的尸体，原地等候李聿安的命令。 “乌力吉死了。”李聿安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这么着急就送了过来，他把杨朔寄来的书信给了沈云舒看。沈云舒接过来，很快就看完了，“怎么会这样，她才走不到十天。” 李聿安沉着脸，“拉克申那边也没有回话，漠北一点动静也没有。” “那边，也许还不知道呢。”沈云舒说道。 李聿安看向沈云舒，“你这是妇人之仁，拉克申不了解这个女儿，就不会把这个女儿送过来。”沈云舒垂下眸子，不多话了，“臣妾愚见。” 李聿安还是不怎么高兴，“就怕拉克申借机向大启讨要东西。” “左不过是一些银钱，让使臣过去和他们谈就是了，过错毕竟不在我们这边。”沈云舒见李聿安烦恼，还是上前给李聿安按摩起了头部。 “束发弄得不舒服，帮我拆了吧。”李聿安合上了眼睛。 沈云舒给李聿安把头发散了开来，又去拿了一把梳子，给李聿安把头发梳顺了。 李聿安苦恼了半日，最坏的结果就是打起来，漠北又打不赢杨朔，就是花银子，怎么这国库，就是不够用，哪哪都需要银子。 宜贵妃在沈云舒这边听说了乌力吉去世的消息，也吓了一跳，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好端端的，就这么没了。 “怎么说也是这个公主，拉克申也太狠心了，他亲生的女儿啊。”宜贵妃有些颤抖，大启这些年和亲，李家私底下都快被人骂臭了，李家基本不用自家的女儿和亲，就选他们这些世家的女儿，封了公主，过去和亲。 但是做李家的女儿就不一样了，不用和亲，有的是金银，公主府也都很气派，选的驸马性子都很温和，现在还有自己个的封地。 沈云舒拨弄着手上的蜜蜡手串，“漠北那边本就看不起女人，部落之间交战，女人就是资源，和牛羊放在一起的，甚至她们还不如牛羊，牛羊比她们值钱。” “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我看皇上应该直接把那边打下来，好好教化一下，这样茹毛饮血的生活，真的是人吗？”宜贵妃很气愤。 “皇上其实不是很想要漠北那块地。”沈云舒冷静地说道，“那边是冻土层，一年四季只有几个月能种植粮食，冬季还很漫长。部落和部落之间距离遥远，管理起来十分不便利，甚至会需要我们这边给那边送银子搞基础建设。” 宜贵妃看着沈云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沈云舒，好像一直都很了解这些政事，据她所知，沈云舒不怎么去皇上的御书房。而且，沈云舒似乎也在揣摩皇上的心思，难不成。 宜贵妃没有继续想下去了，日子还是要糊涂的过。 沈云舒叹了一口气，要是周墨弦在就好了，和尚的话还是比较容易套出来的，虽然和尚不想说，和尚的心还是善良的。 本来以为这件事会以拉克申问李聿安赔偿结束，事实也是这样，拉克申问李聿安要赔偿了，他要李聿安赔偿他一个女儿，还是李聿安亲生的女儿，因为他送过来的也是自己亲生的女儿。 朝臣都震惊了，不敢说话，当年皇上为了给华安公主搞一块封地，甚至都破例让女子科举了，拉克申真的是疯了，虽然漠北地大，这些人打不过就到处跑，总是会留下来一些残余，但是不妨碍皇上把他们杀个七七八八。 朝堂上的女子先愤怒了起来，说拉克申过分，要李聿安驳回拉克申的请求，给他一些教训。 李聿安也是这么想的，这时候，急报传了过来。 杨朔八百里加急的信件，说漠北几个部落合作了，已经打下边境的上水了。 上水是以前宣国和漠北接壤的城市，在宣国还不属于漠北的时候，这边是漠北和宣国之间的互市，很是繁荣。 “皇上，臣认为现下最重要的是摸清漠北那几个部落的实力。” “臣也认为，杨将军还未和几个部落同时交战过。” 李聿安看向几个说话的大臣，“朕知道。” 这天的小朝会，是李聿安叫停的，和一群文臣商议这个仗怎么打，实在是没什么意义他得自己回去看看地图，判断一下杨朔现在的处境。 婉妃的消息很灵通，着急忙慌地就来了凤仪宫，那叫一个哭天喊地，“我的颐哥儿，才刚到那地方不久，那地方就打了起来，娘娘，您求求皇上，让几个孩子回来吧。” 杨朔和漠北是没怎么输过，但是几个部落合作跟杨朔打，还是头一回。 “婉妃，后宫不得议政，本宫也没法子。”沈云舒的表情也很冷，她的儿子何尝不在那个地方呢，她不想把孩子接过来吗？ 婉妃失声痛哭，“若是他们以皇子的身份过去，臣妾或许还没有这般担心，但是，但是，他们现在就是一个小士兵，刀剑无眼，万一，万一。。”婉妃差点背过气去。 沈云舒有些烦，不知道怎么说，静静地看着婉妃自己个缓过气来。 婉妃是真的哭的凶，眼睛都肿了起来，“这可是皇上的亲生孩子啊！” “婉妃，皇上那边也很为难。”沈云舒还是放缓了语气说话，“去那边的，不都有父母，他们的父母也一样担心若是都回来了，大启怎么办？” 婉妃瞪大了眼睛，“他们怎么可以和我的颐哥儿比，我的颐哥儿是皇子，是天潢贵胄，他们不过是一介贫民。” 沈云舒抿着嘴，不说话了。 婉妃看着沈云舒，觉得沈云舒好狠心，她居然把自己的儿子，和那些贱民比，怎么会有这样的娘亲，“娘娘既然无法，臣妾便去求皇上。” 第591章 旁观 李聿安已经好几天没回凤仪宫，婉妃去泰和殿跪了好几天，李聿安没发火，也没理会。 婉妃的膝盖跪的有些问题了，李承允每日都陪着婉妃去泰和殿，然后在那里劝婉妃，去的路上跟在婉妃身后劝，婉妃跪着的时候他也跪在一旁劝，婉妃回去的时候他也追在后面劝。 婉妃终于忍不住了，一个巴掌扇在李承允的脸上，“你还是哥哥吗？那可是你的亲弟弟！” 李承允的脸瞬间红了起来，还有一个月就要是夏天了，但是泰和殿的地砖还是冰冰凉凉的，娘亲跪了多久，他就跟着跪了多久，他也希望父皇能让弟弟回来，可是弟弟要是真的回来了，他就真的废了。 一个皇子，因为贪生怕死，从前线单独回来了，那以后这些朝臣会怎么看颐哥儿，会觉得他是个懦夫，枉为皇子。 李承允深吸了几口气，还是忍下了，“娘亲，回去吧。” “我不回！”婉妃很坚决，她也没想这个小儿子能有多大的出息，只要能在自己身边好好的就行了。 “报。”一个士兵又举着一封急信跑进了泰和殿。 婉妃眼睛浑圆跟着那个士兵的视线走，捷报，一定要是捷报。 李聿安对着地图，让士兵读信。 是南边的土司，知道漠北那边几个部落合起伙来打大启，也不安分了，以大启的村民拦截他们耕种的水源为理由，攻打了好几个村庄。 李聿安头都开始疼了。 “皇上。”张和扶着李聿安坐了下来。 杨朔只有一个，不可能分成好几个，去了漠北又去南边。 里面没有叫好声，寂静的可怕，婉妃意识到，不是捷报，晕了过去。 李承允反而松了一口气，叫了奴才，把自己的娘亲抬了回去。 “叫张奇来。”李聿安想到了张奇，虽不如杨朔，还是有些真本事的，也跟了自己这边多年，是时候用用他了。 沈云舒取消了这段时间的请安，不想看到后宫那些人。 温妃本来为了叛逆的女儿，挺不高兴的。但是知道拉克申要李聿安赔他一个女儿的时候，温妃开始庆幸，自己的女儿已经成婚了，宫里只剩下一个公主，那就是皇后娘娘的华安公主。 温妃也不叫女儿进宫来了，那些流言蜚语，她也当听不见了，只要人在身边就好了。 李初尧因为天气变暖身体渐渐好了一些，如今可以出来走动走动了，贞妃总是带着他在御花园看看春景。 贞妃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至少，她的孩子不用去前线，现在太子殿下和三皇子都去了漠北那边，皇后娘娘连请安都不愿了，婉妃都跪了多少日了。 “娘，你笑什么？”李初尧正在作画，抬眸看见贞妃在浅笑，他便问道。“娘在想，要是天气天天都这么好就好了，你可以天天出来看看景色，写字画画。”贞妃笑着说道。 “现在不就是了。”李初尧的脸色都红润了不少，看着倒不像是常年躺在病床上的人了，温润公子，眉宇都柔和了几分。 “贞妃，我正想着呢，出来能碰到谁，没想到碰到你们母子了。”温妃笑盈盈地走了过来，“恪修仪今日没来吗？” 贞妃和恪修仪之间如今倒是和谐了起来，恪修仪不再责怪贞妃抢了自己的孩子，贞妃也不像以往那般害怕恪修仪把孩子要了回去，两个人为了李初尧，倒是比后宫其他的结盟要稳固许多。 贞妃笑了笑，“恪修仪忙着手上的活计，皇后娘娘那边虽不让去请安，但是还是催着管理后宫的诸多事宜。”“哪是皇后娘娘管啊，现在都是宜贵妃娘娘在管，皇后娘娘门都不想出了。”温妃说道。 贞妃叹了口气，“皇后娘娘也是不容易，太子殿下那么出色的孩子，又孝顺又懂事。” 李初尧握着笔的手都开始泛白了，他现在越来越怀疑，自己当年落水是李应淮干的了，李承颐没有那个脑子，李承允那时候还没这么多心思，只有李应淮。 “谁说不是呢。”温妃‘啧’了一声，“不过还好，皇后娘娘还有个五皇子呢，五皇子是皇上的幺儿，谁家不疼幺儿？” 贞妃愣了下，百姓疼幺儿，皇帝爱长子，但是这在她们皇上身上好像一点都不准确，皇上最疼爱的就是太子殿下了。 “是啊。”李初尧出声说话了，“父皇很疼爱五弟，不过说起来，华安也是父皇的幺儿，华安也是父皇的破例，是大启第一个有封地的公主，可见温娘娘这话有理。” 温妃的脸红了红，又白了白，这么多天没见这个大皇子，这嘴巴怎么变的这么能说了，“我，我宫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温娘娘慢走。”李初尧笑着行礼。 “你呛她做什么？”贞妃等婉妃走远了才说话，“她那个女儿也不是个省心的。”“她的话就是在说我，皇帝爱长子，我是父皇的长子，父皇却如百姓一样，疼爱幺儿。”李初尧说道，“平时也就忍了，现在。。” 现在太子殿下不在，大启南北都受敌害，战况不是很好，国库的银子也不怎么够用。 贞妃不知道李初尧在想什么，还问李初尧，“现在？现在怎么了？” 李初尧笑着摇头，“没什么，画好了，咱们回去吧。” 沈云舒的脸色都差了好多，她不大懂打仗的事，以前李聿安打仗的时候，她也只是在城里等消息，如今自己拿着一本又一本的兵书，对着漠北那边的地势看着。 淮哥儿已经小半个月没有来信了，沈云舒很着急，还要在芃芃和年哥儿面前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来。 “主子，恒王妃来了。”若霖在门外传话。 “带她进来。”沈云舒沙哑的声音从房间传了出来。 恒王妃是带着雨琴的书信来的，雨琴得了张奇的看重，张奇想带她去南边，但是她想到沈云舒担心漠北的局势，想请旨去漠北送粮草，跟着杨朔，还请沈云舒帮忙。 “你这一双弟妹，真是不错。”恒王妃说道。 第592章 谎报 沈云舒略带疲倦的一双眼睛看向恒王妃，“她？”雨琴要去漠北，自从雨琴的女子身份被曝光后，那些个武将是不大和雨琴来往的，漠北那边几次要人，都没点到雨琴的名字。好容易张奇要去南边，把她带过去，说不好就往上升一升了。 “她一得了消息就来寻我，说是想去漠北运送粮草。”恒王妃说道。 沈云舒犹豫了片刻，正如杨朔说的，当年她要了听云和雨琴，不过是看他们聪明，家里又没有人，可以一心一意为自己做事，可这么多年下来，他们真的没怎么为自己活着。 雨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自己的追求的，听云。。 沈云舒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皇后娘娘想怎么回？”恒王妃问道。 “就按她说的吧，我会帮她在皇上面前说话的。”沈云舒回道。 这日后，沈云舒也不把自己拘在凤仪宫了，大多数的时间都在泰和殿陪着李聿安。 这算得上是李聿安登基以来碰到最大的困难了，南北夹击，腹背受敌，哪边都不能马虎了去，总不能当上皇帝没几年，国土反而缩了。 婉妃好了后，又来泰和殿这边求李聿安让李承颐回来了，李承允依旧陪在旁边，他吩咐奴才在婉妃膳食中加了一些安眠的药物，婉妃一般闹个一两个时辰就没什么气力，回去了。 “大哥。”今日回去的路上碰到了李初尧，李承允跟李初尧点点头，继续跟着婉妃的软轿走路。“注意身子。”李初尧不怎么去学堂后，跟这些兄弟的关系也生疏了一些。 李承允颔首。 “母后身子康健，怎么这几年反而没有孩子了。”李初尧看着健康的李承允，自言自语地说着，“倒是以前跟着父皇去前线，反而生下了五弟和二妹妹。” “生孩子有亏身子，娘听旁人说，当年生完太子殿下，皇上就不想皇后娘娘再度有孕了。”贞妃到底是老人，知道的多一些。 李初尧看着贞妃，“父皇这些年和朝臣吵的最多的就是选秀的事情，父皇为何这般爱重母后？儿子记得，母后不过是一个六品文官的女儿。” 贞妃不知道怎么说，“你如今也十七了，娘已经再给你相看人家了，等这段时间过去，你父皇不烦闷了，娘就去和你父皇说一声。” 李初尧愣了愣，蹙起眉头，他这个年纪，已经不是完全不懂人事的年纪了，他身边那边伴读房里已经有人伺候了，但是他，他其实没在这个上面有过多的念头，他的身子，肯定是会走在未来妻子前面的。 “怎么了？”贞妃见李初尧不说话，还笑了起来，“你都这般大了，早就该说事了，怎么还害羞了？” 但是，如果不娶妻，他一个人，也许他能有个身子康健的后代呢？ “娘做主就好，儿子没什么意见。”李初尧应下了。 “这群人是不是当朕是傻子！”李聿安生气的把奏折扔到了一边，“什么帐篷要五十两银子做一顶！当朕不通俗务是吗？” 沈云舒上前把奏折捡了起来，这群人真是疯了，军用的东西，还敢这么夸张的报价，李聿安现在可能没那么多心思看其他的奏折，但是战事上的折子，一定看的再认真不过了。 沈云舒看了一眼奏折上的人名，“皇上别生气。” 李聿安深吸一口气，疲惫地闭上眼睛，“我就怕，银子给的不够，他们用一些次品，以次充好，送给前线的士兵用。我也只能看个大概，不能一件一件的去检查这些东西。” “我倒是认为有个人可以去检查这些事。”沈云舒缓步走上前，“这些官员早就对这些事司空见惯，他们早就默认就是这样的。就算新派去个官员做这些，也会慢慢被他们同化。” 李聿安把桌上几本关于军用的折子都扫下地了，“都是废纸，烧火都嫌它不热乎。” “如今朝堂上，多了一些衣裙，她们现在还没彻底融入这些官员的内部，不如让她们去做监管方面的工作，可以成立一个监管这些的部门，让这些监管的官员有单独上密信的权力。”沈云舒继续说道。 “让她们跟着小林将军一起去漠北，小林将军几次请旨去漠北，都被那些武将婉拒了，是小林将军的本事不够，还是他们不想小林将军去呢？”沈云舒的声音更轻了。 “张奇问过杨朔。”李聿安起了这件事，“他说，杨朔觉得女人的身子扛不住漠北的气候。杨朔身边的人倒是没说话。” 沈云舒抿了抿嘴，杨朔，她认识的杨朔，不像是会做这些事的人，他可能真的是觉得那边气候不好，但是杨朔身边的人就不好说了。 “张奇说，他想带着林雨去南边，林雨擅长箭术，那边多雨林，正是她发扬自己箭术本事的好时候，但是林雨又想去漠北。”李聿安说着，从一堆折子中，翻出了雨琴写的折子，“我还没批阅。” 沈云舒接过来看了看，雨琴字字恳切，求李聿安让她去漠北，运输粮草。 “漠北那些部落的箭术也不差，杨将军不还弄了个箭雨阵法吗？我觉得小林将军去漠北也一样发光发亮。”沈云舒把折子摊开，放在李聿安的面前。 李聿安觉得不是什么大事，运输粮草本来就要个老练的人去，林云的从军年限也不短了，算得上是老将了，李聿安在奏折上准了雨琴的请求。 就是这个专门的监管部门，李聿安以前就有这样的想法，一直没找到机会实施，现在战乱，说不准就是个好时机了。男人女人，其实是天然的对立面，他也许真的可以在这个监管部门里用一些女官，可以对半分权，让他们互相监管，又可以一起合作，监管整个大启的官员。 沈云舒见李聿安准了雨琴，放心了些，雨琴稳重，她的箭术又是沈云舒亲自教的，有她在那边，比杨朔的保证管用多了，她得找个时间去见见雨琴。 第593章 下了狠心 温妃还没安心几天，华毓公主那边，在南香阁留宿了。 温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急火攻心，晕了过去，晕之前还拉着身边的奴才，让她们不准传太医。 温妃都这么吩咐了，奴才自然就不敢去乱传太医了，直到晚上温妃才慢慢醒了过来。 温妃觉得这事不会张扬的太快，现在可是在打仗呢，皇宫上下都不敢传流言，怕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皇上把气撒到他们的身上。 但是当天，楚翊就回了修武侯府住着，再也没去过华毓公主府上了。 温妃想传话让华毓公主进宫来说说话，问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华毓公主不肯回府。 温妃想让沈云舒传懿旨让华毓公主进宫，打听了沈云舒的行踪后，温妃在沈云舒从泰和殿回来的时间，站在路上等沈云舒。 这天李聿安是陪着沈云舒一起回来的。 “都好久没陪你出来走走。”李聿安还有些愧疚，“这段时间你也没出宫去，只在我身边陪我。”“都夫妻多少年了，这么客气做什么？你都忙成这个样子了，我出宫去玩，岂不是对不住我们成婚时候的誓言？”沈云舒笑着说道。 “后宫和前朝是一样的。”李聿安说道，“这些妃嫔和前朝的官员一样，什么人都有。不过你比我会管理，后宫就没怎么乱过。” “后宫才几个人。”沈云舒回道，“还得多谢皇上，没多招些人进来，不然真是管都管不过来了。”李聿安笑了一下，他真没动过选秀的心思，孩子他已经有七个了，五个儿子，两个女儿，娶妻他也娶过了，纳妾也纳了不少，基本都是父皇和贤贵妃送到府上的。 后知后觉，他发现四哥那样确实挺好的，家宅安宁，上下同心，若是他这些孩子，都是他和云舒的，可能真的就完美了。初尧和承允其实都挺聪明的，承颐也算懂事。 温妃听到有人来的动静，连忙走了过去，看到李聿安，吓了一大跳，天知道，她上次见到皇上是什么时候，“臣妾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李聿安扫了一眼。 温妃有些慌张，本来心里就揣着事，这下起来差点没站稳，还好被身边的奴才扶住了。 沈云舒看着温妃，一眼就看出来温妃想做什么，猜到可能是华毓公主真的睡南香阁的男人了，不然温妃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 “温妃这是怎么了？雪早就化了，怎么还摔了？”沈云舒不打算戳穿，李聿安在，温妃估计不会说什么，“看来温妃身边的奴才不怎么顶用啊。” “皇后娘娘恕罪，是奴婢没扶好我家娘娘。”那奴才马上蹲下认错。 李聿安不想在这边闲话，“你来这里做什么？”温妃意识到是在问自己，马上回话，“臣妾，臣妾只是经过，经过。” 李聿安看了看被温妃挡住的路，温妃马上给李聿安让开了路。“臣妾恭送皇上，恭送皇后娘娘。”温妃自觉倒霉，最近究竟是怎么了？这皇上都多少天没来凤仪宫了，偏偏自己一来找皇后娘娘，皇上就来了。 温妃被吓得好几天没来找沈云舒，但是耳边华毓公主的消息却没断过。 华毓公主知道楚翊不回公主府后，居然带了南香阁的人回去，听的温妃直接捂住了心脏，上不来气。 楚翊那边很沉默，修武侯府也一样，没有吭声。 “让他进来吧。”李聿安批阅着奏折，沈云舒就在一旁教穗岁写字，张和进来传话说是华毓公主的驸马爷来了，李聿安想都没想，就让人进来了。 沈云舒眼皮一跳，这就要来告状了？ 楚翊进来后，对着李聿安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给母后请安。”李聿安手上忙，沈云舒把人叫起来了，“快起来吧，今儿怎么是你一个人来？华毓呢？” 楚翊站了起来，“公主身子不适，所以是儿臣一个人来。” 李聿安终于抬头了，“华毓怎么了？”“不是大问题，只是一些小风寒。”楚翊连忙回道，“公主叫了几个人上公主府伺候着，估摸着很快就能好了。” 沈云舒震惊，几个人？李聿安却点点头，“她没事就好。” “是儿臣有事。”楚翊没有半点不悦露出来，稽首对着李聿安说话，“儿臣见战事危急，又想到儿臣祖上也是追随启盛帝打江山，才有儿臣今日安乐的生活。可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儿臣不想辜负了祖先，想去漠北出一份力。” “你想去打仗？”李聿安有点惊讶，修武侯府，已经很多年没上战场了，连他当年上战场的时候，修武侯府都没人在军营。 “是，儿臣想去。”楚翊目光灼灼地看着李聿安，“儿臣自幼在家习武，熟读兵书，不想做纸上谈兵之人，想去试试，自己到底有没有继承到祖先的本领，儿臣也想和祖先追随启盛帝一样，为大启效力。” “你是华毓的驸马。”沙场无情，李聿安不想自己的女儿守寡。 楚翊垂下眸子，他果然没猜错，华毓公主虽然不算受宠，可皇上还是疼惜的，父亲说要冒死让他和华毓公主和离，他果断拒绝了，“儿臣准备了一份和离书，如果儿臣平安回来，父皇可以烧毁它，如果儿臣回不来，父皇可以使用它。” 楚翊从怀中掏出了书信，呈给李聿安。 屋内没有奴才，是沈云舒上前拿过和离书给李聿安看的。 李聿安看过后，居然觉得没什么问题，东西都给他女儿了，过错也都揽在楚翊自己身上了，“你真的下定了决心吗？” “儿臣还有一个请求，若儿臣能立大功，父皇可以答应儿臣一件事。”楚翊说道。 “什么算大功？”李聿安反而笑了起来。 “能在军中立功排到前三。”楚翊不是下定了决心，他是下了狠心。 “华毓同意吗？”李聿安还是关心女儿的想法。“儿臣想，公主应该会同意，父皇不信，可以传公主一问。”楚翊说道。 第594章 遮掩 温妃是被李聿安身边的奴才叫来泰和殿，石进给温妃指引着路，温妃还有些紧张。 “战事吃紧，皇上怎么想起本宫来了？”温妃还是佯装淡定，貌似无意地跟石进说着闲话，“本宫都多少年没单独见过皇上了，真是，有些不知道怎么伺候皇上了。” 石进浅浅笑着，“温妃娘娘伺候皇上多年，自然了解皇上的喜恶，奴才是外边伺候的，不敢揣测里面的事情。”温妃勉强笑着，“石进公公这么多年，还是这么谨慎，说起来，你也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伺候皇上这么多年了。” “奴才不敢居功，分内之事罢了。”石进说道。 “当年前院那些奴才，都笑话王保从前院出去伺候一个侍妾，王保那会还铆足了劲要回去呢。石进公公那会也想不到，王保以后会在太子殿下身边伺候吧？”温妃瞥着石进的脸色，“张和可不是大度的人，石进公公这些年也辛苦了。” 石进依旧是那副神情，淡然自若，张和是不大度，但是也不小气，只要自己没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心思，张和也不会折腾自己，“娘娘，这边。” 温妃见石进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挫败，“连本宫在张和那边都吃过几次亏呢，现在想来，还有些生气。”“娘娘息怒。”石进的脚步快了一些，但凡温妃不是个笑里藏刀的人物，张和最多让她丢脸罢了。 温妃说了一路，石进就假笑了一路，泰和殿还是到了。 华毓公主瑟瑟发抖地跪在殿中央，李聿安把奴才都轰出去了，看着这个女儿。 “你不知道？你连你的驸马要去前线你都不知道？你整日在家中做什么？”李聿安皱着眉头。“儿臣不知他竟有这般远大的志向，儿臣想，他可能是怕儿臣不同意，才单独来和父皇说的。”华毓公主现在说起谎来已经不会结结巴巴了，就是有些发抖。 李聿安理解为这个女儿从小就害怕自己，所以才会抖成这个样子，“他说你会同意的。” 华毓公主抬起头看着李聿安，“儿臣自然是同意的，儿臣是女流之辈，不能为父皇分忧，如今有楚翊去前线，为父皇分担一些，儿臣没有拒绝的理由，是驸马着急了。” 李聿安突然想到芃芃，芃芃前些日子跟自己说，等她长大，要和淮哥儿一起出去，和小林将军一样，现在想来，云舒教的还是对的，是自己狭隘了，以前的公主能上阵杀敌，现在的公主也可以。 温妃站在门口，等李聿安的视线扫过来时，她连忙跨了进去，“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朕给你寻的这门亲事，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修武侯家，人口简单，修武侯和修武侯夫人都是深明大义之人，修武侯世子夫人多年未孕，修武侯家中也没给儿子纳妾，反而是遍寻名医，给儿子和儿媳看诊，修武侯世子夫人喝了多少苦药，修武侯世子就喝了多少。”李聿安语重心长地说道。 华毓公主低着头，她不怎么去修武侯府上，她都没听说过这个事。 温妃也低下了头，她也觉得这修武侯府是顶顶好的婚事。 “华毓，朕以为你会住到修武侯家中去。”李聿安看着华毓公主，“朕作为你的父亲，你小时候朕确实有些忽略与你，修武侯夫妻对他家大儿媳如亲生女儿一般，朕以为可以弥补你的。” “儿臣从未这般觉得，父皇给儿臣的已经足够了。”华毓公主如今还会哄李聿安了。 李聿安摸了摸楚翊递上来的折子，“罢了，朕准了他。” “儿臣代驸马谢过父皇。”华毓公主给李聿安磕头。温妃一脸惊诧的抬起头，看着李聿安，“皇上，驸马怎么可以去前线呢？若是他有个什么？”那她的葵儿不就要守寡了。 “朕叫你来，就是让你听个清楚，这是华毓自己的决定，没人说她什么。”李聿安微怒地看着温妃，一天天的，在后宫嚼不完的舌头根。 温妃耷拉下脑袋，不敢说话了。 “你许久没进宫，今日陪陪你的母妃用膳，去你母妃宫中吧。”李聿安摆摆手，让人离开。 “儿臣\/臣妾告退。”两母女这下倒是默契了，一起站了起来，退了出去。 温妃一出泰和殿，就急的哭出来了，“你这是要气死你娘！你这些日子都在做些什么？”华毓公主的眼神飘忽，“娘，这是在外面，回去说。” “你父皇现在是没查，你父皇只要一查什么都知道，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收场！”温妃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气冲冲地走在了前面。 华毓公主叹了口气，还是跟了上去。 “今日下午我要你好看！让你看看我新学的刀法。”芃芃捏着年哥儿的脖子。年哥儿有些怕痒，直直地往前跑。 穗岁笑呵呵的，“祈年哥哥小心，芃芃姐姐好厉害。” 温妃听到几个孩子的声音，收敛了神色，“是华安公主和五皇子啊。”“温娘娘好。”三个孩子对着温妃点头示意。 “这大中午的，你们不回凤仪宫用膳，是要去哪啊？”温妃客套地问着。“我们接爹爹回去用膳。”年哥儿快言快语的。 芃芃没拉住年哥儿，有些懊恼。这温娘娘脸上两行水痕，看着就是哭过的样子，说不定被父皇训斥了。 年哥儿被芃芃拽住了身后的衣裳，有些不得劲，想开口说话，被芃芃用眼神镇住了，闭上了嘴。穗岁从头到尾都是安静地站在芃芃身后，没有吭声，姨姨说，这些礼仪可以慢慢学，读书要紧。 “哦。”温妃点点头，“那你们快去吧，到了午膳时辰了。” 几个孩子经过华毓公主身边，还喊了一声‘大姐姐’，才继续往泰和殿跑去。 “走吧，娘。”见温妃驻足观看，华毓公主出声提醒道。温妃摸了摸脸上的泪痕，她真是造孽，生了这么一个女儿，“走吧，走吧。” 第595章 语出惊人 李聿安为华毓公主的事情苦恼过，但是现在不容许他有那么多精力去想家事，每天都有漠北和南边的折子递过来，他都快看不完了。 李聿安让是沈云舒帮着自己看其他折子，他专心看有关战事的折子。这次沈云舒没有推脱，倒是真的帮李聿安处理起这些事情来了，请安折子就一个‘阅’字，拿的定的她就批了，拿不定的就堆在一起给李聿安看，分门别类。 后宫的事情都交给宜贵妃去处理了，宜贵妃也接手的很快，打理的井井有条的。 雨琴带着粮草和一队监察去了漠北，楚翊就跟在其中，做个运粮的伍长。 临行前，沈云舒还是想办法去见了雨琴一眼。 “你当年吃了那么凶狠的药，好容易调养了几年，现在又要去那地方。”沈云舒还是有些担心的。“姐姐多虑了，我去漠北，有七成是为了我自己，那边的人已经拒了我多少次了，我得让他们看看，怎么叫巾帼不让须眉。”雨琴眉宇之间都是英气，一张温婉的脸都坚毅了不少。 “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沈云舒看了一眼听云，“你们兄妹帮了我很多。” “姐姐的孩子在漠北，我也是孩子的小姨啊，我怎么能不去看看，有我在，姐姐就放心吧，一定平安归来。”雨琴自信满满地说道。 “你也要注意保护自己，你看看他就行了，不用单独去保护他，你有你的事要做，他也有他的事要做。”沈云舒说道。“我知道，姐姐，他毕竟不认识我，我要是真的凑过去，他怕是要起疑心了。”雨琴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着。 沈云舒轻笑一声，握住了雨琴的手，“去吧，我不能出来太久，马上就要回去了。” 雨琴看着戴着帷帽的沈云舒，心里有些不大舒服，教她这些的人，偏偏是最不能做这些事的人，这世事还真是离奇，姐姐不让她戴帷帽出门，说是一张脸，看了去能怎么样，可她几乎没有露脸在外面行走过。 姐姐说，这女子的体力可能比不上男子，但是准头这件事，上天是公平的，也许两人的气力有几分差距，但是只要你比他准，他就比你先死。 雨琴一直都在练准头，她甚至不怎么看书，都是叫人念给她听，姐姐说看多了书，会，会近视？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是眼睛会坏，她得保护好眼睛来。 雨琴离开后，听云扶着沈云舒上了马车，“姐姐放心，雨琴那边来信，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姐姐。” 沈云舒撩起帷帽，看着听云，“华毓公主那边，可以收手了，你也要小心一点，华毓最近有些不大对劲，她压抑了这么多年，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来。” 听云眼睛亮了亮，“嗯，我本就没出手。”只是让人在华毓公主身边闲话了几句罢了，南香阁能找到一个又一个强大的靠山，不仅是银花老板的本事，还有南香阁那些客人，她们不希望自己的乐子就这么没了，能找一个同乐之人就找一个，华毓公主早就被这些人盯上了。 “银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姐姐真的不行了吗？”沈云舒问。 听云点点头，“她来找我帮忙，让我请了太医看，我问过太医，金花的身子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银花这些年几乎是亲力亲为地照顾姐姐，金花才撑了这么久。” “好吧。”沈云舒放下了帷帽，“我要回去了，你万事小心。” 看着被放下来的帘子，听云脸上瞬间没了表情，“姐姐也是，万事小心。”他这些日子上的折子，他看出来了，好几次都是姐姐批阅的，姐姐又要做什么呢？ 宜贵妃知道沈云舒出去了，沈云舒一回来就回了小花厅，宜贵妃就在这边守着。 从前的宜贵妃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帮沈云舒打掩护，以前她觉得沈云舒读书不多，笔力不行，不过是空有皮囊的美人罢了。 “幸好，皇上今儿事多，几个孩子也都不在。”宜贵妃给沈云舒倒茶，“非要今日出去，什么事这么要紧？” 沈云舒喝了茶，笑了笑，“没什么。” “不说罢了。”宜贵妃没有继续追问，“贞妃和我说了几次大皇子的事情，说是想给大皇子早些娶亲，但是现在战事吃紧，不敢和皇上说，你这边又见不到人，所以来问问我。” “李初尧才几岁啊？”沈云舒总感觉李聿安这几个孩子还小，“这么急吗？” “大皇子的身子不好。”宜贵妃压低了声音，“好容易开春了，缓过来了，今年冬天肯定是又要生病的，不如现在给办了，能留下个孩子也是好的。” 沈云舒的眼神有些复杂，“这是你推测的，还是贞妃有这么说过？” 宜贵妃挑眉，“这？这还用我推测吗？这明摆着的事啊，不然现在娶妻做什么呢？”“有女孩子愿意吗？”沈云舒问，她是不大喜欢身子不好的男的，没意思，一个男人一旦虚了，他就没有吸引力了，还不如去看美女呢。 “当然有，还不少呢。”宜贵妃说道，“大皇子虽然身子不好，这相貌还是不错的，性情又温和，再说了，大皇子成婚后，要出宫去住，以后万一有个什么，这偌大的王府可就是大皇子妃一个人的了，岂不是乐哉？” 沈云舒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卢临溪？”莫不是被人夺舍了。 “嗯？”宜贵妃喝着茶，没什么形象地看向沈云舒，“怎么了？” 这话要是方予歆说的，沈云舒估计不会这么惊讶了，但是卢临溪，卢临溪以前可是奉行相夫教子的，现在居然也说出这样的话来了。沈云舒眼珠子转了起来，她应该没说什么影响卢临溪吧？ 宜贵妃喝完茶，站了起来，“在你这里闷了我小半天，我要回去歇息一会了。” “慢走。”沈云舒回过神，和宜贵妃说道。 第596章 省开支 两边的战事持续了好几个月，宫里也连着好几个月缩减开支，为前线省出些银子来。 这段时间，这些朝臣倒是没有嚷嚷着选秀的事情了，后宫人少，省下来的银子自然也就多了。沈云舒这些年理账的能力还是不错的，又知晓宫里这些奴才的弯弯绕绕，还是弄出了不少银子的。 “现在他们可不说你善妒了，说你贤德，乃是一代贤后。”宜贵妃有些忍不住笑，用帕子遮掩住下半张脸。“善妒也好，贤德也罢，他们爱说什么是什么。”沈云舒在棋盘上落下一子，“你能不能再让我三子？” 宜贵妃瞬间变了脸色，“嘿，你还要不要脸了，开局就让了六子，现在又让，我干脆直接认输好了？”“也不是不可以。”沈云舒抬起头，一脸天真地看着宜贵妃。 “你这个棋艺。”宜贵妃摇摇头，没理会沈云舒无理的要求，马上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穗岁再过几年，你就不是穗岁的对手了。” “穗岁聪明。”沈云舒又开始琢磨了，怎么自己的地盘越来越小了，“像她娘亲，芃芃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还天天和年哥儿打架额。” “华安什么年纪都在和五皇子打架。”宜贵妃说道。 外面传来几声蝉鸣声，沈云舒往窗外看了一眼，“开春走的，现在都夏天了，信都没几封。” 见沈云舒开始担心自己的儿子，宜贵妃有些无奈，放下了自己手上的棋子，“罢了罢了，我输了，我来处理那些宫务，行了吧？” 沈云舒睁大了眼睛看着宜贵妃，无辜地眨着眼睛，“好的呢。” 婉妃的膝盖真的跪出了毛病，现在一到了阴雨的天气，就‘哎哟哎哟’地叫疼，疼的受不了的时候还会自己捶膝盖，以疼止疼。 李承允除了在学堂，其他时间都在婉妃身边伺候着，婉妃很是不满，让李承允去忙自己的，她一个在后宫出不去的女人，本来能帮到孩子的就不多，不想让儿子这么好的年纪来照顾自己。 李承允只是应着，依旧在婉妃的床边伺候着。 婉妃不能去泰和殿那边跪着后，就坐在床上，捧着李承颐寄回来的几封信，边看边哭。李承颐虽然说自己一切都好，可她看到的是，李聿安每天都在为前线短缺的东西发愁。 一想到自己儿子可能吃不饱穿不暖的，可能还受伤了，婉妃就忍不住落泪。 今年夏天，李聿安没有去园子里避暑的打算，那皇宫里的冰可能不大够用了，沈云舒的意思是，冰先紧着李聿安和几个孩子那边，还有就是那一群太妃那里，其他地方每天都供应固定的冰块，多了就没有了。 宜贵妃觉得可以采买一些冰块，直接被沈云舒否决了，宫里采购的价格是民间的数十倍，她宁可自己掏钱偷偷买，然后填放在地窖里面，也不会光明正大地去采购。 宜贵妃还挺好奇沈云舒有多少银子的，其实她以前打探过沈云舒的底细，沈云舒大多数傍身的东西都是李聿安给的，经营的也不错，后面又盘下不少其他的铺子。后面她再也没去打听了，不知道现在如何。 不过看沈云舒的样子，应该是少不了的。 “儿臣给父皇请安。”这日李初尧来泰和殿给李聿安请安，正好，沈云舒也在，“给母后请安。” 李聿安好几天没休息好，看着有些疲惫，“怎么突然来了，坐着说话吧，身子才好些。”李初尧坐在了张和引领的位置上，“儿臣听说父皇这几日为战事烦恼，儿臣不能为父皇分忧，所以叫人做了一些羹食，希望父皇不要总是忘了用膳。” 李聿安点点头，“拿上来吧，正好没用午膳。” 张和拿过膳盒端到了李聿安面前，给李聿安打了一碗，又给沈云舒打了一碗。 “味道不错，大皇子有心了。”沈云舒只尝了一口，她最近胃口不怎么好，淮哥儿已经一个月没来信了，她不可能不担心。 李聿安又问了一下李初尧的身子，李初尧都回答好，李聿安稍稍安心一些。 “你母妃上次来泰和殿请安，说你到了议亲的年纪，父皇这些日子忙，让你母妃去给你相看人家。”李聿安很快喝完一碗羹，放下了碗，“可是这段时间为了缩减开支，宫里也没办宫宴，你母妃也没法和那些女孩子见一见。” “国事要紧，母妃只是想有个人照顾儿臣罢了。”李初尧回道。 “这样吧，朕记得你母妃母亲，要过大寿了，朕特赐你母妃回家省亲，也好看看你母妃中意的姑娘们。”李聿安还是记挂着几个孩子的事情，贞妃这些年确实把李初尧照顾的不错，也可以赏一赏。 李初尧起身谢恩，“儿臣多谢父皇，母妃知道一定高兴，儿臣回去就和母妃说这事。”李聿安看着瘦弱的李初尧，贞妃的心思，谁都看的出来，就是不知道这孩子的身子，能不能有后代。 沈云舒沉默不语，摸着桌上折子的边缘。 “回去吧，一会日头更热了。”李聿安说道。 “儿臣告退。”李初尧起身的时候还往沈云舒那边看了一眼，他没看错的话，母后在批阅奏折，看来他打探的消息没有错，真的有一部分的折子是皇后娘娘批阅的，字迹有个八分像，朝臣都以为是父皇心情不好，所有字写的差了一些。 沈云舒的眸色更幽深了一些，这段时间，李初尧和恪修仪的小动作可是不少，她看到眼里，目前不打算做什么。 李聿安见沈云舒还看着门口，起身走到沈云舒这边，“怎么？羡慕初尧孝顺了？咱们淮哥儿也不差，只是不在身边罢了。” “我才不羡慕呢。”沈云舒睨了李聿安一眼，她羡慕李初尧？要说李承允和李承颐还说的过去，李承允那才叫孝顺，李承颐也听话。而且她自己就有三个孩子。 “放心，今年一定回来陪咱们过年。”李聿安给沈云舒打包票。 第597章 十座城池 贞妃能回家的事情马上传遍了后宫，虽然只是一天，大家还是很羡慕的，以前觉得进宫好，当娘娘好，进来才发现，想买个宫外的东西，还得给奴才好处费，不然人家不帮你买。 给贞妃请安的人多了一些，多半是希望贞妃给自己带点外面的东西，给家里寄个信什么的，贞妃也都一一应下了。 宜贵妃也在沈云舒身边念叨了几天，话里话外都是羡慕贞妃能回家的意思，沈云舒说帮她请旨，让她也回去一次，却又被宜贵妃拒绝了。 “我还是不回去的好。”宜贵妃说道，眼神有些哀怨地看着外面的天空，“我无子无女的，又没什么大功，我要是能回去，其她人也会叫着回去的，到时候给皇上惹了事，我好容易当上贵妃，卢家有我这个贵妃，路都好走些，我不能犯错。” 沈云舒被宜贵妃哀哀戚戚的声音弄得头皮发麻，做什么都要想着家里面，什么都是家里面优先，都不能活的自私一点，实在是太难了。 贞妃的事，直到贞妃从家里回来大半个月，宫里才消停一些，不议论这个事情了。 天气越来越热，沈云舒中午就在泰和殿这边用午膳了，孩子们可以在学堂那边用膳，可他们几乎不在学堂那边吃东西，都是来泰和殿这边和沈云舒、李聿安一起用膳的。 沈云舒这日午休比李聿安起的稍微早些，李聿安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晚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白天勉强能补回来一些。 沈云舒先一步到了书房，给李聿安整理新送来的折子，分门别类的放好。 “奴才来吧。”张和见沈云舒早早来，还有些慌张。“那你来吧。”沈云舒狐疑地看了张和一眼，“怎么最近皇上让你来书房做事了？倒是辛苦你了，里面忙外面忙的。” “皇后娘娘忘了么？奴才是识字的。”张和一边收拾一边说道，“那些个奴才，字都不认识几个，皇上想叫他们做事，他们都把握不住机会。” 沈云舒想起来了，张和不仅仅是识字，他还过目不忘，从小伺候在李聿安的身边，李聿安读了多少书，他就跟着看了多少书，当年自己还可惜过，他是个太监，不能参加科举。 “本宫记得，你的才识不比那些个状元差。”沈云舒笑着说道。 “娘娘抬举奴才了。”张和低着头，太监这个活，他已经做到了拔尖了，但是有什么用呢？从古至今，好太监不出名，坏太监遗臭千年。 许是张和被沈云舒说的话分神了，一本折子掉在了地上，正好掉在沈云舒的脚边，沈云舒先一步蹲下身子去捡折子。 折子的内容是朝上的，捡东西的人都习惯看一眼是什么，沈云舒一眼就看到文中‘太子’两个字眼。张和焦急地看着沈云舒，“娘娘，给奴才吧。” 沈云舒拂开张和的手，认真看起了内容，只有几个字，‘五月十九日夜，突袭成功，但太子和三皇子不知所踪。’ 沈云舒翻来覆去地看了十几遍，完全没听到张和在说话，只是觉得奇怪，这几个字都认识，组在一起，怎么看不大懂意思。 “云舒。”李聿安抽出沈云舒手上的折子，他真是忙糊涂了，本来东西都被自己收起来了，但是上午他担心又拿出来看了看，忘了放回去了。 沈云舒茫然地看着李聿安，直直地往后倒了过去。 李聿安连忙接住了沈云舒，把人抱去了寝殿里面，“张和，朕要你有什么用，还不快去请太医！” 张和跑了出去，他觉得这真是命，那么多折子，就这本掉出来了，这么多天都没事，偏偏就今日，这折子拿出来了，皇后娘娘起的早了些。 沈云舒在泰和殿晕倒，张和飞奔出去找太医，后宫一下子就闹哄了起来。 宜贵妃没做他想，直接来了泰和殿，求见李聿安，想去看看沈云舒。李聿安没让，直说这几天，凤仪宫的几个孩子就麻烦宜贵妃了。 宜贵妃不敢强求，直接去了学堂，把几个孩子都接到自己宫里面去了，几个孩子偶尔在宜贵妃这边住宿，主要是因为穗岁会在宜贵妃这边歇息，芃芃和年哥儿是跟着穗岁来的，所有他们也没有起疑。 当晚，沈云舒慢悠悠地醒了过来，张口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去漠北。” “不行。”李聿安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那边估计扛不住冬天，一到了冬天那边就缺衣少食的，杨朔一定能打赢，但是现在，现在还是打的有来有回的，国库的银子还要分一部分给南边。 沈云舒又闭上了眼睛，“我自己想办法去。” “没有我的命令，你连皇宫都出不去！”李聿安皱起眉头，不悦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云舒，你以为我不担心吗？我不想去吗？” 沈云舒背对着李聿安，瞧瞧，让自己自由进出皇宫的是李聿安，现在随随便便剥夺这个权力的也是李聿安，别人给的东西就是这么不安稳。 “我已经派人去找了，杨朔那边也偷摸叫了不少人去找，这事不能宣扬出去，要是漠北知道是淮哥儿丢了，先一步找到淮哥儿。”李聿安给沈云舒理智分析着。 沈云舒明白这个道理，“如果漠北那边不知道，也提前找到了淮哥儿，知道了淮哥儿的身份，你会怎么办？” 被虏的太子，漠北一定会要大启用城池来换的。 李聿安沉默了片刻，似乎是深思熟虑过这个问题，他回答了沈云舒，“十座城池，是我的底线。” 十座城池。 沈云舒叹了口气，“李承颐也在呢。” 李聿安没说话了。 沈云舒用被子捂住头，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面传出来，“你放心好了，不会有十座城池的那天，淮哥儿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失望，除非有人卖他，不然漠北不会从他嘴里知道他是太子这件事情的。” “云舒。”李聿安的眼睛也红了起来。 第598章 跟踪 沈云舒第二天就好像没事人一样，回到了凤仪宫。 “主子。”若霖昨儿担心了沈云舒一天，泰和殿毕竟是皇上的地界，她就算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也不敢在泰和殿有个什么，也不知道沈云舒和李聿安到底怎么了。 沈云舒在若霖的搀扶下坐了下来，“你去看了芃芃和年哥儿没？” “奴婢去看了。”若霖端来一杯热茶，给沈云舒喝，“公主和五皇子都很好，高高兴兴地上学堂呢，是宜贵妃娘娘亲自送过去的。” “穗岁呢？”沈云舒的声音有些低沉。 “穗岁小姐自然也好啊，宜贵妃娘娘把穗岁小姐当亲生的带着，这下有了机会，宜贵妃娘娘那不是可劲和穗岁小姐亲近？”若霖觉得沈云舒的状态很不对，就算是当年主子要跑路，舍下孩子的时候也没这般。 沈云舒垂下眸子，“你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会，等几个孩子快回来了，你来喊我，我睡一会。” “是，主子。”若霖担忧地看着沈云舒，还是退了下去。 沈云舒写了两封信，给杨朔和雨琴的，马上就叫人送了出去，她不知道李聿安什么时候就不让她这边送消息出去了，她现在就得送出去。 陪着几个孩子用了午膳后，沈云舒下午就出了皇宫，很快李聿安那边就知道沈云舒出去了，派人跟了上来。 “主子，后面好像有人跟着。”沈云舒身边的侍卫察觉到有人跟着，和沈云舒低声说着。沈云舒都没回头看，“我知道，没关系，随便他跟。” 侍卫都打算拔剑了，听了沈云舒的话，把剑收了回去。 沈云舒只是来到了自己经常喝茶的茶楼，吃点茶点心，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看了一下午，就回去了。 晚上，李聿安回到凤仪宫的时候，沈云舒已经上床歇息了。 “今儿去哪了？”李聿安走到床边，明知故问。“不想在宫里，就去外面透透气。”沈云舒平静地说道，“喝了一点茶，吃了一些点心。” “若是觉得宫里闷得慌，你就去园子里歇着吧，这些事，我一个人也处理的过来。”李聿安说道。“没什么，天天在一个地方，觉得无聊罢了，出去一趟好多了。”沈云舒回道。 “那我先去沐浴，你困了就先睡。”李聿安见沈云舒情绪稳定了，也放心了一些，“我派出去跟着淮哥儿的那些暗卫也没了消息，想来他们应该是在淮哥儿身边，他们熟知漠北地形，想来不要几天，就能把淮哥儿带回来了。” 沈云舒浅浅笑着，“嗯，皇上派过去的人，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千里之外的漠北草原，正值雨季，四周都是绿油油的，根本分辨不出方位，不小心还会陷进沼泽里面。 李应淮有些虚弱地坐在草地上，“都走了五六天了，愣是一条路都没走出来。”李承颐摸了摸地上的草，“这些草又长起来了，前几日的脚步完全看不见了。” “不应该啊，我们突袭后，明明是跟着队伍一起走的。”李应淮觉得奇怪，“难不成有人故意引我们走错路？”李承颐看着李应淮，“我就说，我不应该跟着你，我要是自己走，肯定没这回事！” 李应淮无语，“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暗卫都不知道去哪了。”“他们肯定在找我们，但是因为你是太子，所以不能大张旗鼓地找你，万一你要是被漠北哪个部落抓了，那可真是奇耻大辱，你别想当太子了。”李承颐有些受不了这湿漉漉的草，闷闷的天气。 李应淮瞪了李承颐一眼，“这话你说了几天了。” 李承颐嘴巴依旧叭叭的动，但是没再发出声音来，倒霉，真是倒霉，本来以为跟在李应淮身边安全一点，失策失策，李应淮身边才是最危险的。 李应淮拿出水囊，喝了一口水，“还好现在是雨季，不缺水。” “我都快饿死了，不缺水，但是缺吃的！”李承颐又来了劲，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那么大的牛，比马车都大，雨季，这些动物都吃的膘肥体壮的，他们手上就两把刀，完全不敢上。 李应淮没吭声，明明是按照太阳给他们的方向走的，怎么会这样呢，往南边走也会出错。 “哎哟。”李承颐起身走的几步，差点被一块石头绊倒，他本来就气，现在直接拿这块石头发火，“什么石头，黑不溜秋的！” 李应淮无奈地看过去，“好像是磁铁矿？” “我去你的。”李承颐把石头扔的老远。 “你干嘛啊！”李应淮突然想起了什么，追着石头，把石头捡了起来。“疯了。”李承颐摇摇头，想不到他堂堂大启三皇子，要饿死在漠北的草原了。 李应淮在地上挖了一个坑，马上就出现了一个小水洼，他拿出腰间的荷包，取出一枚绣花针。“你带绣花针做什么？你该不会是？”李承颐看向李应淮的裤裆处。 “你信不信我现在烤了你吃。”李应淮冷漠地看着李承颐。李承颐摊手，哪个男人会随身带绣花针啊，有病。 “我娘亲说了，绣花针在磁铁矿上摩擦，绣花针就会沾染上磁铁矿的磁性，然后悬浮在水面上，就能指出南方来，简易指南针。”李应淮一边操作，一边解释道。 什么什么？李承颐一脸懵，他在说什么啊？完全听不懂。 绣花针悬浮在水面上后，李应淮看向了南方，“我们果然走错了，我娘亲说了，越是往北，太阳指引的方向越不准备，是纬度的原因，我们一直走的是西南方向，我们继续走下去，就要到沙漠了，沙漠的另一边才是大启，中间横着一处山脉，连绵数百里，我们会死在沙漠。” 李承颐挠了挠头，什么什么，阿巴阿巴，会死听明白了。 “你说什么？会死？”李承颐跳了起来，“我不要死！我才十几岁，我还没娶妻，我还没出宫开府，我，我不要建功立业了！” 第599章 草原历险记 “我说的是继续走下去会死，现在还来得及转变方向。”李应淮说道，“等明天正中午的太阳，根据太阳和地面的角度，加上指南针指的方向，我大概能判断出我们在哪，现在要紧的是，我们吃什么？” “都吃了几天野菜了，继续吃野菜啊。”李承颐知道不会死，耷拉着眼皮，虽然李应淮找出来的野菜不苦，但是也没好吃到哪里去。 “好吧，你去找。”李应淮叹了口气，“我要休息一会。” “凭什么？”李承颐拒绝。李应淮笑了笑，“凭我懂的比你多。” 李承颐嘟嘟囔囔几句，什么啊，皇后娘娘教的都是什么啊？什么方位，什么角度，什么纬度？为什么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些东西啊？书上有吗？皇后娘娘为什么会教自己的孩子认野菜？难道她早就知道，她儿子会有一天沦落到吃野菜？ 李承颐还是起身去找野菜了，谁让他什么都不会呢。 李承颐一去，好几个时辰都没回来，天色都完全黑了，李应淮有些担心，又怕李承颐回来看不见自己，在原地立了一个树枝，泥巴在布条上写‘我去寻你了’。 李承颐在一处低洼石洞里面，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出来一趟，挖野菜能碰到狼，狼吃野菜吗？还追着他跑，吓死了。 还好他看到这里有个石头凸起，跑过来一看，是一处石洞，就是好臭，还有污水，进来的时候还被狼咬了一口，现在狼还在外面徘徊，他觉得自己可能坚持不到明天了，咬伤的地方在出血，狼还不肯走，估计等自己一晕，狼就要吃了自己了。 李应淮听到狼叫，本来想避开，一想不对，狼要是吃到了东西，叫唤什么，他摸了过去，七八头狼围着一块石头打圈圈转。 娘亲说过，草原上其实很多矿脉的，很多石头看着只有一点点，下面连着的是矿脉，很多石头还是中空的，草原上的蛇很喜欢住在里面。 李应淮几乎确定李承颐在里面了，有狼把鼻子伸进去闻味道。 李应淮咽了一口唾沫，若是别人，可能就不救了，但是李承允和李承颐这两兄弟这些年对他妹妹还是不错的，虽然婉妃娘娘经常对他娘亲不恭敬，但是他们两到底没做什么。 李应淮偷偷走开了，草原上几乎没什么树木，有的也是低灌木，他收集了很多低灌木，绑在一起，绑了十几个，拽到了那个地方，依次点燃，往狼群里面扔去。 狼群见到火，叫的更凶了，可惜草地都是湿的，不然肯定能引燃这一片草地。 趁着狼群避开，李应淮钻进了石洞。 “呜呜呜。”李承颐见到李应淮就哭了起来，根本不能完整地说话。 李应淮也没时间跟李承颐废话，把人拽了起来，看见了李承颐流血的脚踝，又把人背了起来，带出了山洞，他捡起一捆燃烧的低灌木，“拿着，我一路跑，你一路扔，有火它们不敢追。” 李承颐点点头，李应淮一鼓作气，背着李承颐跑了老远，来到一个地势比较高的地方，才把李承颐放了下来。 还没喘几口粗气，李应淮就见到李承颐脸色苍白，又给李承颐处理起了伤口，手起刀落，把李承颐被咬伤不成形状的肉给割了。 李承颐根本不敢叫，怕把狼引过来，咬着自己的手腕，都咬出血来了。 “忍着点。”李应淮穿好了针，“我要缝针了，我娘亲说过，这样创面就小了，有利于伤口恢复。”李承颐满脸豆大的汗水，声音从喉咙那里传出来，他根本不敢张嘴，张嘴就是惨叫，“你娘亲不会骗你吧。” 李应淮给李承颐缝了五针，李承颐就咬了自己五次。 李应淮又从自己另一个大一些的荷包，拿出来白糖，“我娘亲说了，白糖是战略型资源，要不是你受伤了，我才不会拿出来用，只要敷在伤口上，会好的很快，这可是很纯净的白砂糖，我娘亲自己提纯的。” 李承颐眨眨眼，他能说什么呢？不信吗？他不敢，万一李应淮把自己丢下了怎么办。 撒上白砂糖，李应淮给李承颐包扎好了，“希望咬你那头狼没有病，我娘亲说，野生动物的病是会传给人的，你要是被传染了，我只能放弃你了。”“你娘亲吓你的吧？”李承颐的脸色更白了，他觉得那几头狼很可能有病。 李应淮看向李承颐，“我娘亲不会骗我的，她从来不教没用的东西给我。”沈云舒叮嘱了这么多，让李应淮贴身带了这么多东西，都是沈云舒自己当年吃过的亏。 李承颐还是虚弱，他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漠北的星星真亮啊。他和他哥哥，一直都很羡慕李应淮有皇后娘娘这样的娘亲。 他们的娘亲对他们也很好，也很爱他们，但是娘亲永远只盯着那些事，她没事就念叨，皇后娘娘迟早会失宠的，说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他们的父皇就是，说父皇以前很喜欢她，后面又喜欢皇后娘娘，还喜欢过宜贵妃娘娘。 他和哥哥都不想去想这些，能说明什么呢，说明父皇喜欢皇后娘娘，爱屋及乌，更喜欢李应淮了。父皇不喜欢他们娘亲，所以对他们，只是尽到父亲的职责。 虽然皇后娘娘说过他几次，李应淮打过他几次，但是他觉得挺有道理的，男人，做错了事，应该认，躲着不认是小人。 “好些了没？”见李承颐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李应淮凑过去问道。 突然一张脸挡住了李承颐看星星，李承颐还有些被吓到，“好多了。” “要是发炎了，就只能用刀淬了火，把伤口烤焦了去。”李应淮说道，“不然发炎会死人的。”李承颐刚刚稳定的心跳，又不大好了，“不会又是你娘亲教的吧？” “烧伤虽然难受，但是可以防止感染，还能止血。”李应淮点点头，承认了，还给李承颐解释了。 李承颐觉得自己命途多舛，“你能不能找点正常的草药给我敷？” 第600章 久不回信 沈云舒连续几天都是在宫外度过的，李聿安从一开始地详细问，后面只是让人跟着，看好沈云舒就行，基本不怎么问沈云舒去哪了。 京城的各个酒楼茶馆还是那么热闹，完全看不出这个国家处于战事当中，这些远离战争的人，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该出来玩乐就出来玩乐。 “华毓公主现在都不遮掩了么？偌大的马车就这么直接停在南香阁门口。”沈云舒轻声说道。林听云看着沈云舒，隔了这么远，姐姐还能看到华毓公主的马车，“有谁敢说大启的公主呢。” 沈云舒抿了抿唇，“把窗户关上吧，这光刺眼睛。” 林听云上前把窗户给合上了，屋内还是亮堂堂的，只是听不到外面的喧嚣了，“这儿的雅间一直不错。” 沈云舒看着不大高兴的样子，兴致缺缺地喝着林听云新泡的茶，“雨琴最近有来信吗？”林听云摇摇头，“没呢，姐姐。” “嗯。”沈云舒低声应着，“我要你给我寻的东西呢。”林听云从怀中拿出东西，双手交给了沈云舒，“姐姐是在后宫艰难了么？” “没有。”沈云舒收下东西，恹恹地抬眸看着林听云，“有备无患罢了，最近朝堂还算安分，你也清闲了一些，把身边的人都派去漠北，放到雨琴身边去。” “姐姐今日怎么这么关心雨琴，雨琴是会武的，也上过那么多次战场了。”林听云有些吃味，平日里姐姐就关心雨琴，现在雨琴不在身边依旧关心雨琴。 沈云舒继续喝着茶，“好苦。” 林听云没被理会，不敢继续说些什么，“皇上最近往漠北拨送的东西比南边多了不少，朝堂上虽安静，但是还是有不少朝臣私下议论，说皇上偏心呢。” “漠北那边熬不过冬天。”沈云舒说道，“但是南边能一直打下去，那些土司圈住的地方，都很适合耕种，不需要动什么脑子，就能种出粮食来。” “那边雨水多，现在正是雨季，咱们的人过去怕是不大适应那边的气候，又不擅长水战，要吃亏的。”林听云恶补了一下两边的地理知识。 沈云舒的眼神阴恻恻的，“那边的水流源头就在我们境内，说到底还是大启善良，若是毁了水流源头，叫他们断了水源，污染他们的地下水，毁掉他们的粮食，他们就知道什么叫老实了。” 林听云愣了一会，“姐姐，那样虽得一时之胜，但遗臭千年啊，谁会愿意那么做呢？” 沈云舒‘啧’了一声，“我也就是这么想想。” “姐姐，名声也是很重要的，姐姐现在是皇后娘娘，多少支笔杆子盯着姐姐，姐姐还是小心些好。”林听云担忧地看着沈云舒。 “我名字都有那么多个，谁说骂沈云舒就是在骂我了？我管他们。”沈云舒不悦地偏过脑袋，不去理林听云，“好了，我要回去了，你先回吧。” 林听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了，姐姐虽然每天都出来，自己偶尔也过来，但是就是不见人高兴，莫不是天气太热了。 婉妃连续一个月没有收到李承颐的来信，撑着刚好一点的膝盖又来到了泰和殿。 这次，李聿安见了她。 “皇上。”今年为了节省开支，宫里都没办过宫宴，也免了请安那些繁文缛节，李聿安忙着朝堂上的事，也没去过后宫，婉妃已经有半年没有见过李聿安了。 李承颐不见了，李聿安也不好过分呵斥婉妃，语气都放轻柔了一些，“婉妃，有话直说，别支支吾吾的。” 婉妃掉了几滴泪，“臣妾实在挂心颐哥儿，每天晚上就担心的睡不着。” “晚上睡不着就白天睡，左右你没什么事，想什么时候睡都行。”李聿安不耐烦地摸着腰间的玉佩，云舒那边自己还没哄好，实在不想听女人哭了。 婉妃被李聿安怼了回来，低下了头，“这几日，臣妾梦到颐哥儿受伤，颐哥儿也一个月没有来信了，臣妾想问问颐哥儿如何了？”她听出李聿安的不耐烦，也知道李聿安和沈云舒这几天好像是吵架了，她不敢说让李承颐回来的话。 “自然一切都好，他是皇子，能受什么委屈。”李聿安看着外面的光亮，坦然地说道，“没来信就是那边太忙了，空下来就会给你写信的。” “臣妾明白了。”婉妃在奴才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慢慢挪了出去。 “皇后娘娘。”婉妃出去还没走几步，就碰到了沈云舒。沈云舒让人把她扶好了，“膝盖有伤，这些就免了吧。” “多谢皇后娘娘。”许是两个人的孩子都在漠北吃苦，婉妃对沈云舒没了那种看热闹的心态，甚至想和沈云舒一起痛哭一场。但是沈云舒对婉妃，一直都是疏远的态度，直接绕开婉妃就走了。 婉妃又冒出几滴泪，这该怎么办，前朝的人自己还能联系的到几个，漠北那边，自己完全不熟悉，家中也没熟识的武官。 沈云舒还是照常给李聿安处理那些事情，也没有再提过去漠北的话，只是偶尔问问有没有淮哥儿的消息。 李聿安觉得沈云舒比以前懂事多了，也知道体贴人了，心情也舒缓了一些，杨朔那边没消息，漠北那边也没消息，至少证明人不在漠北那边，那情况就好多了。 “娘亲，我都给哥哥写了那么多信，哥哥为什么一封都不回啊，上次回信都好久之前了。”芃芃把新写好的信吹干，折了起来，放进了信封里面。 “哥哥太忙了，哥哥也没回娘亲的信，我们要理解哥哥知道吗？”沈云舒接过几个孩子写的信。“是不是我的字太难看了，太子哥哥认不出来？”穗岁歪歪脑袋。 “不会的不会的。”芃芃连连摇头，“我以前练字的时候，写成一团哥哥都认得出来，你的字已经很不错了。” 年哥儿点头赞同，他姐姐的字是不行，他们一家就他和姐姐字写的不好，爹爹娘亲和哥哥都写的很好。 第601章 自爆 “李应淮！你看！”被李应淮背着，李承颐看的更远了，他看到了炊烟。 李应淮抬头看了一眼，还真的是炊烟，“不要乱叫，不一定是大启的人，看着像是牧民，不知道是哪边的。” 李承颐捂住嘴，都走了快十天，他的脚是能下地了，也能走路了，但是长途跋涉就会渗出血来，基本都是李应淮背着他走，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等他们反应，这边牧民的狗就先注意到他们，对着他们这边嚎叫。 一群牧民骑着马就围了过来。 李应淮想跑都来不及了，李承颐直接从李应淮的背上跳了下来，让李应淮自己跑。李应淮回头看了李承颐一眼，犹豫了一下，跑了。 可是牧民的马更快，李应淮只是在李承颐后面一会被抓了回来。十几个人，打赢的几率实在不大。 “是漠北的语言。”李应淮轻声说道。李承颐本来就害怕，这下不止受伤的那条腿，正常的那条腿也开始颤抖了。 牧民认出他们穿的不是漠北的服饰，是大启的兵服，马上就把两人绑了，对他们进行了搜身。 “你疯了，你身上戴玉佩做什么？”李应淮看见李承颐身上搜出玉佩，怒火上头。“我娘亲说，保平安的，我一直放在心口来着。”李承颐颤颤巍巍地说道。 “你暴露我们的身份。”李应淮合上了眼睛，他就不该救这个蠢货。 虽然听不懂牧民在说什么，但是看他们传玉佩的神情，应该是认出玉佩不是一般的东西，后面好像决定由其中一个人把玉佩送出去。 李承颐看着十几个牧民，撑着不哭，“四弟，怎么办？” 李应淮的呼吸声很重，他也在想怎么办，他要怎么跑，他鞋底子的夹层里面有块刀片，是娘亲给他准备的，他们只是搜了鞋子里面，没有把鞋子给他们没收了，等晚上吧。 李应淮没有等到晚上，傍晚时分，牧民就带了漠北的军队来了，他们认出这是大启皇室用的田黄石，这么大一块，用的人肯定身份不低。 “这是谁的玉佩？”为首的那人会说汉语，拿着玉佩问李应淮和李承颐。两个人都没做声，沉默的很。 为首的人直接问抓到他们两个的牧民，牧民指认了李承颐。 “大启的皇室，我是巴亚特的阿古拉，很荣幸能见到大启皇室的人。”阿古拉算不得部落排得上名号的人，但是他懂汉语，在和宣国有互市的时候，就是他代替巴亚特部落跑的互市，汉语说的十分流利，自从没了互市，就不怎么跑南边了。 李应淮和李承颐依旧沉默，巴亚特虽然出兵不多，也是实打实地参与了这场战争的，他们可能真的凶多吉少了。 “让我猜猜，大启的皇帝会用多少土地和银两来换你们呢？”阿古拉很高兴，这和天降横财有什么区别啊？ 李承颐瞪着阿古拉，“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威胁大启的皇上的。” 阿古拉摇头，“不不不，我舍不得你死，要死也是他死，你很值钱。”说完阿古拉指着一旁的李应淮。 李承颐看了李应淮一眼，“他不过是我的奴才，我还没无能到，自己死还要拉上自己的奴才。”阿古拉看着两人，虽然李承颐长相也不差，但是明显，李应淮长得更精致一些，就是手和脸都比李承颐粗糙不少。 阿古拉又去问了牧民，得知是李应淮背着李承颐走路的时候，点了点头，听说大启的皇室，都流行读书的时候找人伴读，练武的时候找人陪练，想来是伴读吧。 阿古拉在这边安营扎寨了，把抓到大启一个皇室成员的事情叫人传去了前线那边，自己在这边喝起了酒。 李应淮依旧不说话，心里都快把李承颐给骂烂了，那是什么，是田黄，田黄多珍贵啊，寻常的皇亲国戚都没资格用，只有爹爹赏赐才能有个一块半块的，李承颐带这么大一块田黄玉佩，能是寻常人吗？ “你别生气了，到时候我自爆身份，然后让他们放你出去传信，你记得回来救我。”李承颐吃上了这大半个月来的第一顿肉，虽然吃不大习惯，但是是真香啊。 李应淮叹了口气，“你这样被俘虏，回去后，你就。。”再无继位之可能，也无法参与到皇位的竞争中来了。 “嗯？”李承颐抬头看着李应淮，嘴里塞满了肉，牧民喂的太快了，他口齿不清地说道，“要什么紧，大不了一死。” 李承颐吃饱了，才轮到李应淮吃，到李应淮的时候就是一些粗粮杂粮，李应淮也不挑，就那么吃了。 “好饱啊，死之前吃到这么一顿，也不错了。”李承颐靠着李应淮，感慨道，“早知道会死在这里，走之前就不跟我娘亲置气了，都没跟她说话。”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李应淮没理会李承颐的自言自语，拿出了鞋底里面的刀片，开始慢慢蹭麻绳。这麻绳有人的小拇指那么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割断。 “你干嘛，拱来拱去的。”李承颐靠着李应淮，十分不舒服，回头看了一眼，“你？” “闭嘴。”李应淮用气息呵斥李承颐。 “你娘真厉害啊？这都能想到，这肯定又是你娘准备的吧，你娘不亲自上战场真是亏大发了，大启错失良将 。”李承颐一遍给李应淮打掩护，一边激动地叨叨着。 李应淮对这人无语，都什么时候了，不过幸好，娘亲什么都想到了，什么都准备了，不过现在就剩下这一个刀片了，其他的都被人家收走了。 李承颐心跳地很快，有两个士兵守在帐篷门口，两个人时不时看他们一眼，并没有走近，偶尔有人给他们送来牛奶和水，李承颐都故作傲娇，不去吃他们的东西。 “先想想等下怎么跑吧。”绳子才割了一半，李应淮出汗就把自己的衣裳浸湿了，这个天气，帐篷里面实在太闷了。 “好好好。”李承颐连连应好，大脑却一片空白。 第602章 暴露 巴亚特很快就向大启索要钱财，杨朔一分没给，还八百里加急传信到了京城。巴亚特只送了那块田黄玉佩回来，杨朔就把那块玉佩一起送回了京城。 皇子被虏，还被拿来换钱财，这是大启开国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朝臣们都能猜到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是去从军了，但是他们都当做不知道，这下直接在朝堂上吵开了。 “不论是哪位皇子被虏，都是皇家的血脉，臣以为，送一些银子给巴亚特，让巴亚特善待皇子，无可非议。” “不可！今日送出去的银子，明日就变成射向我们的利箭，难不成我们出银子给漠北那些部落来打我们吗？这要打到什么时候？” “可是咱们的皇子在人家手上，皇上就这么几个儿子，若是被虏的是咱们的太子殿下呢？” “巴亚特没有说是哪位皇子，甚至根本不知道是皇子，急报上，杨将军都说了，巴亚特只说贵客在他们那里，他们要好好招待，但是银钱不足，恐招待不善，特拿玉佩，请大启皇室送银两来。” 李聿安手上就拿着那块田黄玉佩，他知道不是淮哥儿的，淮哥儿身上没有任何代表身份的东西，都被云舒收了起来，那这东西，只可能是李承颐的了。李承颐也是他的儿子，他现在有些犹豫，听着下面的大臣吵闹。 林听云意识到，沈云舒这些天都不怎么开心，可能是因为孩子被困在漠北了，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站了出来，“臣认为，现下最重要的是确认咱们的皇子还活着。” 朝堂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是呀，送不送银子，先要知道人还活着吗。 李聿安心口隐隐作痛，李承颐虽然平日里读书不努力，也吊儿郎当的，自己没少罚这个儿子，但是李承颐的根还没歪，是个好孩子。李聿安站了起来，想直接走开，没走两步，差点摔倒。 张和连忙搀扶住了李聿安，“皇上。” 李聿安又站直了，离开了朝会。 下面的大臣面面相觑，跪下来行礼，“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会散的时候，大臣们还在议论这个事情。 “要是太子殿下没去就好了，太子殿下是皇上亲自教导的，今日皇上这般，要是有个什么，都没个能主持大局的人。”敢说这样话的都是老臣，几个老头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边走边说。 “其实，大皇子的才能也不错，就是那个身子。” “还有二皇子啊，二皇子仁孝，至纯至善。” “还是五皇子好，是嫡子，又是太子殿下的亲生兄弟，哪怕太子殿下回来了，两人也不会生出什么嫌隙来。” “五皇子年幼啊，读书也一般，整日在学堂和华安公主闹成一团。” 婉妃听到一块田黄玉佩被送回来了，还是当着所有朝臣的面，呈递给李聿安的，直接一口鲜血，吐了李承允满身，“允哥儿，是你弟弟。” 李承允也知道是自己弟弟，那枚玉佩，就是娘亲给他，叫他给弟弟的，因为娘亲不想让弟弟去，弟弟就不理娘亲，所有娘亲叫他去送。 “快，快，去见你父皇！”婉妃捶了两下胸口，觉得通畅多了，拿着帕子囫囵擦了一下嘴巴，就去了泰和殿。 沈云舒就在泰和殿，守在李聿安的床边，梁太医前年就仙逝了，现在太医院，高太医是院判，梁太医的徒弟鲁太医是李聿安御用的太医，鲁太医的本事虽不如梁太医，但是比高太医是强了不少，学梁太医的本事学了个八九分了。 “皇上这是气血攻心了。”鲁太医没必要和沈云舒说太多，还是等李聿安醒了，跟李聿安说比较好。沈云舒点点头，“本宫知道了，鲁太医去准备汤药吧，本宫在这边守着。” 李聿安这段时间生了不少白发，以前还能稍稍遮掩住，现在一看过去，就好几根，沈云舒抚摸着李聿安的长发，她心中生出一丝庆幸，还好不是她儿子。可是看到李聿安这样，沈云舒是又心疼，又害怕的。 心疼李聿安为了国事和家事操劳成这个样子，害怕李聿安对每个孩子都一样好，他依旧牵挂着他其他孩子。 “皇后娘娘，婉妃娘娘求见皇上。”张和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沈云舒斜眼看过去，“叫她回去，让二皇子进来。”“是。”张和还是很听沈云舒的。 “什么？皇上不让本宫进去？让允哥儿进去？”婉妃急的直接抓住了张和的衣袖。张和吓的礼仪都忘了，直接推开了婉妃的手，他可不敢和后妃过于亲密。 李承允看了张和一眼，“劳烦公公送我母妃回去，我这就去见父皇。” 泰和殿里面静悄悄的，李承允走进来的时候连个走动的奴才都没看见，只是跟着石进到了寝殿。 “儿臣给父皇请安。”李承允隔着屏风跪下给李聿安问安。 “过来吧。”沈云舒的声音从屏风那边传出来。 李承允带着狐疑站了起来，走到了床边，见到李聿安虚弱地躺在床上，直接跪着爬了过去，“父皇，父皇怎么了？” “你父皇知道你弟弟的事，气血攻心，回来就晕了过去，还好没在前朝晕过去，不然前朝就要大乱了。”沈云舒平静地说道。李承允眼眶蕴满了泪水，他还以为，只有他和娘亲担心弟弟呢，父皇也一样担心弟弟，“父皇。” 沈云舒看看李承允，又看看李聿安，瞧瞧，多感人，父子情深，“所以我没让你母妃进来，皇上已经很着急了，若是你母妃又哭哭啼啼的，哎。” “母后放心，儿臣会看好母妃。”李承允哽咽地说道。 沈云舒拍了拍李承允的肩膀，“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段时间你也一直在规劝你的母妃，皇上醒来自然会想办法救回承颐，就怕有人乱了皇上的策略。” 李承允怔住了，是让他母妃不要去联系前朝的人，思虑好久才说道，“母后放心，不会有人的。” 第603章 意外之喜 李承颐虚弱地睁开眼睛，他被人捆绑起来，四肢分开来绑的，口里还塞了布条子，防止他自尽，每隔一段时间还有人来给自己喂水喂米粥，给他处理伤口，生怕他死了。 他看着帐篷里昏昏暗暗地火光，还好，李应淮跑出去了，若不是他受伤了，他也能跑出去，想想反正他受伤了，留下来挡住那些人，让李应淮跑，也值了，算是还了李应淮的救命之恩了。 只是没想到，现在想死还死不了。 还好李应淮跑的早，第二天他就被搬到这大部队来了，看管他的人可多了，外面时不时还有人巡逻，怕是真的跑不掉了，连绝食都有人灌东西进来，他都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了，脚上的伤口好像不疼了，可能已经十多天了吧。 李聿安醒来后，精神状态很不好，杨朔的急报回来，依旧没有淮哥儿的消息，他很担心，淮哥儿因为没有身份证明，已经被处理了。 李聿安派了使臣去漠北的巴亚特谈判，人估计快到漠北了，应该能知道承颐的安危了。 若不是现在身子病了，他真想现在就御驾亲征漠北。 “皇上。”沈云舒端了药碗进来，“你中午的药又忘了喝了。”李聿安接过沈云舒手上的药碗，一饮而尽，药苦的很，他甚至皱起了眉头，“还要喝多久。”他想起，父皇开始长时间喝药那会，喝了没几年就。。 “鲁太医不是说过了，过几天就要换方子了，下一副药不怎么苦了。”沈云舒的语气很温柔，拿起帕子给李聿安擦干净了嘴角，“皇上别担心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李聿安长叹一口气，“你不知道我多担心淮哥儿。”“我知道。”沈云舒接了话，眉眼之间皆是忧愁，“我恨不得是我自己没有消息。” “别说这样的话，使臣已经去了漠北了，很快就能到巴亚特部落，知道承颐的情况如何。杨朔的来信，承颐一直和淮哥儿是在一起的，承颐一定知道淮哥儿的下落，一定。。”李聿安的语气十分肯定，却透露出不自信。 “都说这林大人有一张好嘴，男人女人都能被他哄了开心，他去漠北，皇上就放心吧。”选使臣的折子是沈云舒批的，她让林听云跟着过去了。 李聿安点点头，“看你眼下乌青，昨夜又没睡好吗？”“皇上喝了药就睡了，还压了这么多折子，我帮着看了些，重要的都给皇上挑出来了，就睡得晚了些。”沈云舒回道。 “你去歇会吧，剩下的我来。”李聿安还是心疼沈云舒，后宫这些日子也不安分，贞妃、婉妃都想和前朝联系，还好宜贵妃有些手段，拦下了不少。 沈云舒点头，去了寝殿休息。 李聿安的寝殿弥漫着一股子药味，沈云舒不是很困，脑子很精神，她能安排去漠北的人已经都安排过去了，还给杨朔写了不少信，让杨朔救救她的儿子。 可信到了杨朔那边，一封回信都没有，杨朔不回信，说明他也没有把握完全做到这件事，所以干脆不回。 沈云舒无声地掉着眼泪，泪水浸湿了枕巾，她甚至不敢告诉几个孩子发生了什么。不过芃芃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有事没事就在安慰她，基本不在她面前提淮哥儿，也不囔囔着给淮哥儿写信了。 前几天年哥儿说要给淮哥儿写信，还被芃芃说了，说哥哥现在很忙，等有了回信再写。 林听云跟着一群老头，来到了李承颐的帐篷，看到李承颐被绑的样子，有些骇人。几个老头子勃然大怒，说巴亚特的人虐待他们的皇族。 巴亚特的人说，只要一松开，李承颐就自杀，他们也没办法。 老头子更气了，上前要给李承颐松绑，李承颐热泪盈眶，以为自己终于能有个了结了，等这些人一给自己松绑，他就自尽，绝不给父皇丢人。 巴亚特的人把老头子拦住了，一群人把这些使臣‘请’了出去。 林听云回头看了李承颐一眼，李承颐的眼中充满了绝望，他口齿不清地呜呜叫，没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巴亚特见来了这么多使臣，除了两三个年轻的，其他的看起来年纪都很大，资历都不浅，这么看来，帐篷里面的人更值钱了。 巴亚特漫天要价，使臣和巴亚特的人吵了起来，最后不欢而散，巴亚特的人把使臣送了出去，途中还经过了李承颐那个帐篷，里面好像传出来鞭打的声音。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老头子想冲进去看看李承颐怎么了，被巴亚特乌泱泱一帮人拦住了去路。里面鞭打的声音消失了，李承颐硬是一句都没叫，都没哼唧一声，只是瞪着挥鞭子的人，有本事把他打死，打死反而干净了。 使臣被‘请’走了，巴亚特可汗马上给李承颐又换了一个帐篷，离自己更近了，跑的时候还能把李承颐带上，说不定能救自己的命。 李应淮在巴亚特这个营寨守了二十多天，终于见到大启的人，见到大启的使臣被赶了出来，李应淮连忙利用草原的山丘隐蔽身形，追了上去。 在脱离巴亚特士兵的视线后，李应淮拦住了大启的使臣。 “太子殿下！” “是太子殿下！” 几个老头子的眼睛从来没这么大过，谁能想到出来一趟居然碰到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仅活着，还没被抓。 林听云也松了一口气，幸好，姐姐的孩子还活着。 “我没事。”李应淮浑身上下邋遢的不成样子，“只是那边有其他部落的布防，我要回去，不知道要绕多少路，我就一直在这边守着三哥，知道你们会来看三哥。” “太子殿下。”老头子都快哭出来了，上前检查起了李应淮身上有没有受伤，又把自己斗篷解下来给李应淮穿上，“太子殿下跟我们回去吧，三皇子怕是凶多吉少了。”三千万两白银，还有两百万石粮食，这谁给的起。 李应淮摇摇头，巴亚特的布防他已经观察了二十多天了，“给我留个人，今晚让杨将军突袭巴亚特，我们里应外合，救出三皇子。” 第604章 熟悉感 几个人的视线都看向了引路的乌拉特人，乌拉特部落正好横在巴亚特和大启中间，若没有乌拉特人的引路，让出一条道来，几人要来巴亚特要绕好长一段路。漠北这边部落经常搬迁，没有熟人还真找不到这些部落具体在哪。 这也是大启和漠北一直打不完仗的原因。 漠北的方言不好懂，这次他们过来带了好几个懂方言的官员，就是不想这些人听懂他们讲话，还特地要不会汉语的乌拉特人带路。 看着眼前乌拉特人一脸懵懂无知的样子，几人还是不怎么放心，李应淮师突然冒出来了，等下他们少了人也会被乌拉特人禀报上去。 \"杀了吧。\"林听云低声说道，\"反正我们这次来是送银子的，送巴亚特是送，送乌拉特也是送。到时候就说乌拉特人杀了我们的人，我们才反抗，我们也死了几个人，正好留下来给太子殿下。\" 李应淮看向林听云，觉得这人的做事风格，有种熟悉的感觉。 几个老头子明显纠结了，他们学习的是孔孟之道，也是抱着好好谈的目的来这边和巴亚特人谈判的，就算谈不成，要打那也是杨将军来决定，叫他们杀人？ 林听云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刀柄，看向李应淮，李应淮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林听云瞬间解决了两个乌拉特人，还有两个乌拉特人见他们动手，挟持了一个老头子，随行的护卫马上包围住了几人，老头子受了一点伤，乌拉特人都被解决了。 \"受伤了，理由就更充分了，大人这是立功了。\"林听云拿出随身携带的布条子给受伤的额老头子包扎，\"大人到时候回去，先叫乌拉特部落给你补偿，咱们再给他们补偿。\" 李应淮看着林听云随身携带的东西，微微皱起了眉头，怎么会有人随身带着些东西？ 林听云的表现被理所应当地留在了李应淮身边，一同留下的还有两个护卫。 \"这么年轻，怎么就来当使臣了？不怕说错了话吗？\"李应淮打趣地说着，把几个人往自己这些日的藏身之处带去。\"总是要学的，能跟着这些大人学，是臣的荣幸。\"林听云说道。 李应淮又打量了一下林听云，他好像记起来这个人了，是舒宁郡主喜欢的那个，恒王妃的义弟，恒王妃还为了他去舒宁郡主的公主府上救人来着。 李承颐见到大启的人之后更绝望了，他猜想，父皇一定知道自己被抓了，娘亲这会说不定就去父皇那些跪求父皇来救自己，父皇没错，为了大启，娘亲也没错，为了亲生的儿子，错的是他，居然没有早点自裁，留了这条命让漠北去威胁大启。 李承颐更不想吃东西了，巴亚特的人换了布条子绑着他，怕那些粗麻绳把他绑坏了，又怕他吃不进去东西，直接煮了肉糜粥，硬灌进去。 \"算算日子，他们应该看到承颐了。\"李聿安消瘦了一些，南边发了洪水，幸好这些年的防洪工程都做的不错，那些人也早早的搬开了，只是损坏了一些农田。 \"是，差不多。\"沈云舒愣了一会，才回的话，前些日子她收到了雨琴的回信，雨琴说，军中没什么异常，杨朔没有暴露任何消息，军中甚至没几个人知道两个皇子跟着去参军了。雨琴去找了李宴舟，李宴舟说走散的时候，人都是没事的。 李聿安看向沈云舒，\"婉妃如今倒是安静了些，前些日子动不动就来泰和殿跪着。二皇子在婉妃身边照顾着，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是皇上亲自教导的，自然懂事些。\"沈云舒轻声说道。 李聿安看着沈云舒，垂下了眸子，\"你是说，我没怎么教养初尧和葵儿吗？\"沈云舒没搭话，李初尧身子不好，李聿安没那么多精力只能让贞妃带着，李葵是女儿，在她有女儿前，李聿安就没想过亲自教导女儿。 不得不说，李聿安对其他孩子都是有些亏欠的，对她的孩子确实是真的好。 但是人心总是不足的，沈云舒也觉得这些不够，她并不能完全接受李聿安这些孩子。 李聿安叹了一口气，\"初尧身子不好，我也不好多说他，怕他受不住。是，我明白。\"沈云舒微微笑着，\"皇上已经尽力了。\" 李聿安没再说这个事了，\"宣国那些人为大启造的几座桥都很不错，这次洪水，几座桥都没出什么大事，幸好有这些桥，物资运送才没出问题，你说我赏他们什么些好呢？\" \"皇上要是真想赏他们，就一视同仁，对他们和对大启的人一样的，不要总是宣国宣国的，本来他们都忘了，皇上一提，人家又想起来了。\"沈云舒说道。 \"我就是私下里和你这么说，去了外面自然是一样的。\"李聿安被沈云舒戳破心思还有些不好意思，他毕竟和宣国打过仗的，一下忘记也不太可能。 沈云舒笑了一下，\"好吧，当我没说，就按规矩来，该怎么赏就怎么赏。\" \"你来做这些吧。\"李聿安把折子抽出来，给了沈云舒。沈云舒接过奏折，\"好。\" 晚上宜贵妃又和沈云舒汇报最近后宫的一切事宜，沈云舒听的是昏昏欲睡。 \"就这些事了。\"宜贵妃说完后，又想了一会，有没有疏漏的地方。沈云舒睁开眼睛，还有些迷茫，\"完了啊？\" \"完了。\"宜贵妃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只是我最近看着你这里的几个孩子，都闷闷不乐的，穗岁这么小的年纪，还学会叹气了。\" \"许是被我影响的。\"沈云舒说道，\"我这段时间太累了，总是叹气，小孩子学东西快，他们就学我叹气。\"宜贵妃看了沈云舒一眼，罢了，要是她孩子这会在漠北那边，她指不定疯成什么样子呢。 \"贞妃那边说想寻一些民间的大夫给大皇子看。\"宜贵妃说道。\"叫她自己去和皇上说。\"沈云舒不想理会。 第605章 对峙 又过了大半个月，京城都进入秋天了。 \"这秋风一起，果真就不热了。\"沈云舒都披上斗篷了，\"不知道漠北的天气如何？漠北再过一个月就要下雪了吧？\"宜贵妃回道，\"听说夏天的时候，皇上就下令让人赶制冬装送去前线了，今年收上来的棉花，都供到那边去了。\" \"是啊。\"这还是沈云舒批的呢，\"皇上打算跟他们耗呢，南边那边快结束了，张奇还是有些本事的，等张奇回来，举大启全国上下之力，漠北无处可逃。\" 宜贵妃面露喜色，终于要结束了，今年过的是真的艰难。 \"主子，张和来了。\"若霖传话。\"来做什么？\"沈云舒刚从泰和殿那边离开，李聿安最近情绪暴躁，她哄起来都有些心累。 \"说是漠北那边有急报，皇上叫主子一起去看。\"若霖说道。 沈云舒站了起来，看向宜贵妃，\"你自己回去吧，我去一下泰和殿。\"宜贵妃也跟着起身，点了点头，\"好，你去吧。\" 李聿安看到沈云舒来，直接让沈云舒坐在自己身边。\"人呢？\"沈云舒坐下来后问。\"快进宫了。\"李聿安稍显平静，\"有人在城墙看见传信兵快马加鞭赶进皇宫，先来告知了。\" 没一会传信兵快跑了进来，\"漠北急报。\" 张和上前拿过卷轴，递给李聿安看。 李聿安展开卷轴，沈云舒探头过去一起看。 是夜，突袭巴亚特成功，太子殿下一箭射杀巴亚特可汗，救下三皇子，已荣升千夫长。次日，回头夹击乌拉特，乌拉特投降。 李聿安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他的孩子，都活着。李聿安紧紧握着卷轴的手松开了，沈云舒接住了掉落的卷轴，又认认真真地看了几遍。 传信兵知道传的是捷报，具体内容不知道，但看皇上和皇后娘娘的神色，一定是天大的好消息，\"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 张和一愣，也跪了下来，\"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 李聿安喉咙口一阵腥甜，握住了沈云舒的手腕，沈云舒这才注意到李聿安的神色不大对劲，打发了这些人出去，传来了太医。 捷报很快传遍了京城，皇宫内外都喜庆了起来。 李聿安第二天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睁开眼就看见沈云舒面露喜色地看着他。\"皇上。\"沈云舒见李聿安睁开眼睛，凑上前，把李聿安搀扶着坐起来，\"大家伙都等着您开庆功宴呢。\" 李聿安轻咳两声，沈云舒马上把煨着的药端了过来。\"鲁太医说了，皇上是太劳累了，要好好歇息一段时间。\"沈云舒吹了吹调羹中的汤药，往李聿安的那边递了递。 李聿安看了一眼，沉默了片刻，一把掀翻了沈云舒手上药碗。药碗里面的汤药撒了沈云舒一手，沈云舒都懵了，直接跪在了碎瓷片上面。 \"怎么？今日的药无毒？\"李聿安看到沈云舒跪下去的瞬间，还是心疼，沈云舒的腿上有陈年的旧伤，这么多年，不管怎么养，疤痕还是很明显。 沈云舒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我以为，我给你皇后的尊位，让淮哥儿做太子，你就能稍稍信我几分。\"李聿安别过脸，不去看沈云舒膝盖渗出来的鲜血，\"淮哥儿一出事，错了错了，淮哥儿根本没出事，只是没消息，你就这么着急？\" 沈云舒低着头，\"不是毒。\" 李聿安轻笑一声，无限嘲讽。 \"不是毒药。\"沈云舒真的不想杀李聿安，李聿安怎么说都是几个孩子的亲生父亲，对几个孩子也是真心的，\"只是会让人神智不清。\" \"神智不清？\"李聿安重重给了沈云舒一个巴掌，扇的沈云舒半边脸马上肿起来，嘴角还沁出一行血来。一个神智不清的皇帝，还不如死了。 沈云舒甚至不敢去摸自己肿胀的脸颊，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我神智不清，你好垂帘听政了是吧？\"李聿安嘶声吼着，\"你要什么我没给你？你大可直接说你担心，你害怕，我给你听政的权利又如何？这些年，什么事，我没依着你。\" 沈云舒的声音从地面传上去，\"大启是皇上的，也是李家的，李家的人会容下我吗？别说远的，就说近的，不如皇上好好查查自己的大儿子，这段时间做了什么？\" 李聿安又猛咳了几声，脸涨的通红。 \"皇上以为我想吗？\"沈云舒继续说道，\"姜家的人早就是大皇子那边的了，要不是大皇子这几年身子不好，不能去学堂，皇上以为还能这么平和下去吗？皇上心疼大皇子，给了大皇子那么多便利，大皇子正好利用这些便利，联系外面的朝臣。\" \"想来贞妃也和皇上说了要去外面找大夫给大皇子看病吧？\"沈云舒似乎说不完了，\"真的是看病吗？招揽人才的一种手段罢了。大皇子急着成婚，也是想出去开府，连凤仪宫都有大皇子的人，淮哥儿处理了一波又一波。\" 沈云舒长长叹了一口气，\"皇上，你的儿子他们都长大了，他们有自己的想法了。婉妃这些年也没少干和前朝勾结的事情，不过是因为两个孩子还不怎么懂，没做成罢了。这次皇上生病，若不是二皇子拦着，婉妃还要继续闹呢。\" \"二皇子又能一直这样吗？\"沈云舒咬着下嘴唇，控制自己的情绪，\"若是淮哥儿真的有什么，年哥儿的天资，真的能压住二皇子吗？\"年哥儿和二皇子比，还是差的太远了。 李聿安十分痛苦，他经历过这些，他也知道这些，他心里承认这些年自己有装傻，但是，明明以前，几个孩子还是很要好的。 \"皇上，我能怎么办？\"沈云舒低声说道，\"我能看着年哥儿和芃芃受制于人吗？皇上能舍出十座城池，我感激皇上，但是如若是我，我愿舍出一切。\"她不是大启的人，没有家国情怀，她愿意用一切换她的淮哥儿 第606章 突变 李聿安无法面对，也不想面对，他能容忍沈云舒的放肆，能容忍沈云舒向往宫外，最大程度，能容忍沈云舒想逃离他，但是沈云舒要危及他的性命，他不能容忍了。 当晚，李聿安就禁闭了凤仪宫，不许沈云舒外出，也不许人去看她。凤仪宫的的几个孩子也都搬出来住了，芃芃和年哥儿被接到了泰和殿，穗岁被李聿安送到宜贵妃那边去， 李聿安本以为芃芃和年哥儿反抗的情绪会是最大的，没成想，最不想离开的是那个穗岁。 穗岁不过才三四岁，她知道自己不是宫里的人，是娘亲仗着自己亲生姐姐对皇后娘娘的恩情，硬塞到宫里来的，娘亲私下里和她说，姨姨虽然读书不如她，但是见识比她多，自己跟着姨姨能学到更好的东西，不止是书本上的知识。 但是姨姨对她真的太好了，芃芃姐姐都说过，她和祈年哥哥虽然也经常被姨姨抱，姨姨累了就放下了，只有她，姨姨不嫌累，一直抱。 \"朕念你年纪尚小，不懂人事，姑且放过。\"李聿安看都没看穗岁一眼，\"你再敢说出这样的话，朕现在就把你送去你亲生父母那边。\" \"父皇。\"芃芃跪在了穗岁的旁边，\"穗岁只是不想离开娘亲罢了，您就让穗岁在凤仪宫吧，我和年哥儿现在搬去泰和殿，求您了，父皇。\" \"芃芃，你不想爹爹生气，现在就起来。\"昨天发了那样大的火，李聿安昨夜一晚上没睡好，脑子里全是沈云舒说的那些话，沈云舒下的那些毒，确实不致命，但是他的身子，也的的确确虚弱了起来。 芃芃蜷缩在冰凉的青石板上，\"父皇，娘亲究竟做错了什么？难道父皇想娘亲变成怀康皇后那般，永远只能活在皇爷爷的想象之中吗？\" 李聿安的神情很冷，他坐在銮驾上，看着芃芃，他想不明白，他对这几个孩子，一点都不比沈云舒差，但是现在，他们都向着沈云舒，\"你在威胁你爹爹吗？\"沈云舒不会求死，李聿安很了解沈云舒，她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她那条命的。 芃芃不傻，她早就隐隐约约意识到娘亲和爹爹之间，有什么不对，哥哥在的时候，一直都在调和这些，她也一样不愿意去细想这些，宫里很多老嬷嬷都说，从古至今，没几个皇后能向娘亲这般什么都有，帝王的宠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她慢慢也觉得，这足够了 \"儿臣不敢。\"芃芃连头都不抬起来了。 李聿安有些失望，看向年哥儿。 年哥儿还有些懵，见李聿安看向自己，还有些害怕，还是壮着胆子回头看了紧闭的宫门，娘亲还在里面，\"我也要和娘亲在一起，我哪里都不去。\" \"年哥儿，不要胡说。\"芃芃拽住年哥儿的衣袖，\"我们跟爹爹住更好。\"爹爹已经很生气了，可是穗岁这么小，爹爹又不喜欢她，要是去了泰和殿，自己一个没看住的话。 \"姐姐，我要和娘亲在一起。\"年哥儿惊恐地看着芃芃，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宜贵妃小跑着赶过来的，就见到几个孩子都跪着，\"臣妾见过皇上。\"她从没有见过李聿安这么生气，不是说漠北那边打了胜仗吗？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都没事，估计不用到冬天，杨将军就能解决漠北那边了。 李聿安虽然不怎么理会后宫这些人，但也是记得的，卢临溪以前和沈云舒的关系有多差，可如今沈云舒出事了，卢临溪居然马上就赶来了。 李聿安没有把宜贵妃叫起来，只是平静地看着宜贵妃。 \"皇上这是怎么了？几个孩子都还小，现在正是秋天，万一跪坏了身子，到时候心疼的还是皇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些年，李聿安对沈云舒和沈云舒几个孩子，宜贵妃都是看在眼里的。 \"朕不过是叫芃芃和年哥儿搬去泰和殿住，穗岁送到你那边去。\"李聿安轻声说着，沈云舒的那些事，他不打算说，不想让人知道，\"皇后病了，朕打算让她好好休息，不日，将搬去风和园养病，好了再回来。宫里的事就都交到你手上处理，朕相信你的能力。\" 芃芃呼吸都重了几分，后宫的事，她虽然没见过，听了也不少，很多嫔妃，都是从见不到帝王开始失宠的，若是搬到别宫去，那就是死了都不一定有人知道了。 \"风和园那边虽好，但不宜养病，臣妾觉得凤仪宫还是更好些，太医也方便来给皇后娘娘诊治。\"宜贵妃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勉强完整地把话说出来，\"也方便皇上和几个孩子看望娘娘。\"说完宜贵妃看向穗岁，\"穗岁，过来宜娘娘身边。\" 穗岁看着宜贵妃，还是过去了，宜贵妃一把抱住了穗岁，\"皇上觉得如何？\" 李聿安看着芃芃，\"芃芃，你觉得呢？\" \"儿臣觉得宜娘娘说的极是。\"芃芃回道。 \"张和，你进去问问，皇后的意思。\"李聿安不满意，他很生气，他不想见到沈云舒了，可，可他不想沈云舒死，不想要她的命。 张和心下一沉，跑到凤仪宫的偏门，推开门走了进去。 没一会，张和就出来了，跪在銮驾下面回话，\"皇后娘娘说，她想去风和园那边养病，想带五皇子和穗岁小姐过去。\" 芃芃抬头震惊地看着张和，娘亲不要她了？ \"她倒是会想。\"李聿安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让她带那个穗岁走。\"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离开自己身边的，年哥儿尽管天资不足，那也是自己带大的孩子。 张和又爬了起来，去回话。 沈云舒倒真的一副生病的样子，\"多谢公公，本宫知道了。\"她就知道，李聿安舍不得儿子，尽管再疼芃芃，心里也是儿子重要些，她说要带走年哥儿和穗岁，李聿安就会取其中，让她带走穗岁，她的孩子还能留在李聿安身边。 第607章 说走就走 沈云舒次日就打包好了行李，离开皇宫，去风和园。 芃芃偷摸着带年哥儿去送沈云舒，李聿安知道，当没看见，桌上的折子越堆越多，他看着就烦。 \"她还没走吗？\"李聿安第七次把张和叫进来问话。\"还没呢，华安公主和五皇子估摸着刚到凤仪宫那边。\"张和一刻钟进来了七次。 \"出去。\"李聿安不耐烦地把折子往桌上一扔，又拿了一本折子看了起来，这个官员的字写的真是难看，这也能在京中为官？ \"娘亲。\"芃芃扑到沈云舒的怀里，\"我们要跟娘亲在一起，娘亲带我们走吧。\"年哥儿直接哭了起来，\"我不要离开娘亲。\" 沈云舒长叹一口气，摸了摸芃芃的头发，\"你怪娘亲吗？ 芃芃摇摇头，\"我不怪，我知道，我是公主。\"她知道，封地一事是娘亲提出来的，不然自己怎么会有封地，爹爹只会想给她金银珠宝这些，给她华丽的公主府，让她的驸马身居高位，让她的子女受荫庇，娘亲不一样，娘亲要她自己有这些，不是靠丈夫，也不是靠孩子。 沈云舒拍了拍芃芃的后背，\"那你也知道娘亲为什么不带你们走了。\" 芃芃忍住不哭，哽咽着嗓音回话，\"我知道，但是，我，我不想，我可以不要这些。\"爹爹是皇上，自然是跟着爹爹他们才能更好的生存，被爹爹带大才得到帝王的偏爱，可是，那是他们的亲生娘亲啊。 \"等你哥哥回来，叫他别来找我。\"沈云舒的眼神有些灰暗，\"你比你弟弟聪明。\"沈云舒看向年哥儿，\"你要听姐姐的话知道吗？\" 年哥儿摇头，\"我要听娘亲的话，我要去风和园。\" \"娘亲现在要你以后听姐姐的话，知道吗？\"沈云舒的语气有些严苛，她现在能做到的，只是让女子能读书科举参军，能让朝堂上有一丝女子微弱的声音，但是让女子即位，困难太大了，若是芃芃是个男子，就不用走这步了。 可世事难为，芃芃就是个女子，李聿安盼她成才，也不过是想她做个定国公主，若是她让芃芃作为这次突发事件后淮哥儿的接班人，李家的人以清君侧的理由杀了她。 年哥儿不说话，有些不开心，哥哥明明就要回来了。 \"我把小木子留在年哥儿身边，小木子是跟了娘亲很久的人，娘亲很信任他。\"沈云舒叹气，年哥儿明明和芃芃一样大，\"你哥哥若是来看我，你爹爹会更生气的，芃芃你明白吗？\" 淮哥儿是李聿安带大的，自己抛弃过淮哥儿，若是淮哥儿宁可让李聿安生气也要来看自己，他会觉得在这个亲手带大的儿子心里，他还不如抛弃他的娘亲。 芃芃点点头，\"芃芃明白，芃芃都明白，但是。。没有但是，你们恨我吧，恨我把你们生在这里。\"沈云舒说道。 \"我不恨娘亲。\"芃芃摇头，\"虽然不知道娘亲为什么总是说这里不好，但是娘亲让我们做了皇子公主，我们不用忍饥挨饿，我们享天下之养，我很知足。\" 也是，沈云舒抿了一下唇，只有她经历了现代的生活，她知道自己生活的时代多好，这个时代，她的这几个孩子，得到的已经是最好的了。 \"回去吧，你们爹爹在等你们呢，肯定问了张和好几次了。\"沈云舒笑了一下，\"就当娘亲出去多玩了一些日子。\" 沈云舒就带了若霖、青木和王平还有穗岁的乳母走，其他的奴才都没带走。穗岁安静地窝在沈云舒的怀里，她还想再见宜娘娘一面的，宜娘娘没来，芃芃姐姐和祈年哥哥这么难过，她不想打扰他们和姨姨在一起。 宜贵妃不敢来，她在自己宫里，几次都差点走出去了，但是一想到可能会得罪李聿安，她又返回去了。 \"怜月。\"宜贵妃抓住怜月的手腕，\"我，我不敢。娘娘，皇后娘娘能明白的。\"怜月小声劝着宜贵妃，\"左不过是送一送，也不能做什么，没关系的。\" 宜贵妃拧着眉毛，\"不一样，虽然只是送一送，可我连送一送我都不敢，我怕我这么一做，卢家那些还在读书的孩子被我牵连了。是我，我胆小，我顾虑太多，所以我永远不能拥有像沈云舒和方予微那样亲密的关系，也不能得到真的爱。\" \"您有卢家，您有亲情。\"怜月说道。 宜贵妃抬头看天，\"云舒说，人要活的自私一些，才畅快。我有时候也在想，卢家能记我几时？也许不出三代，就不知道卢临溪是何人了。\"怜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她不知道要怎么说，说什么。 芃芃和年哥儿一直追到宫门口，沈云舒的马车走了他们还在宫门口眺望着，年哥儿还想追出去，被芃芃拉住了。 李聿安站在城墙上，看着沈云舒的马车离开，眼瞧着马车越来越小，他着急忙慌地往前走了几步，扒拉着城墙向前看，\"她走了。\" 张和扶着李聿安，也不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是怎么了，但是看皇上这样，皇后娘娘的地位还是很稳固的。 \"她真的走。\"李聿安觉得心口有些疼，\"她宁可不要孩子，也要走，她为什么不来求我。\"李聿安又感觉喉咙一股腥甜，没等他抿住嘴唇，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皇上！\"张和搀扶住李聿安，示意奴才去请太医。奴才马上动起来，准备去叫太医来。 \"不用。\"李聿安的声音倒是洪亮了起来，一口鲜血吐出来后，胸口反而不闷了，\"朕没事。\"她要走就走吧，又不是第一次走，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聿安拿出帕子，擦掉嘴边的鲜血，定睛一看，帕子还是以前沈云舒选的，说这种布料柔软，虽然不名贵，但是用着更舒服。 李聿安随手一扔，把帕子从城墙上扔了下去，他就不信了，沈云舒走了，他一个人也一样带好几个孩子，淮哥儿就是他自己带大的。 第608章 坦然接受 一晃眼，沈云舒已经在风和园住了一个月了，每天和若霖、青木倒腾点吃的，让王平去外面采买，沈云舒亲自教穗岁读书认字。 \"奴婢今儿听外面的人说，杨将军今年又要回来过年了，咱们太子殿下如今也称得上是将军了。\"若霖手上裁制穗岁的新衣，时不时看看沈云舒，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她都没发现，主子真的一点都看不出年纪来。 许是宫里的人常常能见到主子，但是风和园如今来的都是新奴才，生面孔，他们一打眼还没认出主子是皇后娘娘，问皇后娘娘怎么还没出来，弄的是哄堂大笑，若霖马上解释面前的就是皇后娘娘。 若霖都记不清多少年了，沈云舒的气度有些变化，但是那张脸，似乎还是跟她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没什么区别。甚至连最后入王府的容婕妤和文婕妤看着都比主子要年长些，和华毓公主站在一起时，跟姐妹似的。 沈云舒抱着穗岁，一笔一画教穗岁写字，\"是么？杨朔又要凯旋了。\" 若霖咬断手上的线，看向沈云舒，\"咱们太子殿下也要回来了。\"沈云舒被若霖看久了，还有些不自在，\"你最近老是看我做什么？难不成怕我寻死？\" \"呸呸呸。\"若霖连呸了三下，\"主子说什么晦气话，奴婢只是在想，主子吃的和皇上吃的也差不多，主子怎么就一直这么年轻呢？国事真的那么搓磨人吗？\" 沈云舒微微一滞，\"也许是吧。\"她一直都理解周墨弦的害怕，她现在也开始经历这些害怕了，李聿安开始老了，但是她还是那么年轻，她甚至不能像周墨弦那样，找个寺庙躲起来。不过现在好了，她终于像周墨弦那样了。 想到以前嘲讽周墨弦隐居小老头，现在还有些想笑。 沈云舒走后，芃芃和年哥儿很不适应，不过想到沈云舒的话，芃芃还是提起精神，时刻看顾着年哥儿，在李聿安那边从不提起沈云舒。 \"爹爹，今日学堂的人还问，我哥哥是不是要回来了。\"芃芃给李聿安夹菜，\"我说不能说，爹爹说是国家大事。\"李聿安笑了下，\"爹爹既然和你说了，你说出去也不要紧的。\" \"那我不知道嘛。\"芃芃笑着说道，\"我也好想哥哥，前几天总算是收到哥哥的回信了。爹爹也收到了。\"李聿安停止了咀嚼，淮哥儿说娘亲的信件断了一个月，他很担心，李聿安回淮哥儿，一切都好。 芃芃抿着嘴，点点头，\"那到时候爹爹带我们一起出京城去接哥哥好不好？我听说哥哥可威风了。好，爹爹带你们去。\"李聿安一口应下。 芃芃看着李聿安，爹爹是真爱护自己，娘亲也是真的疼爱自己，爹爹有不对的地方，但是爱护又是真实的。 年哥儿全程没说一句话，只是沉默地吃着东西，他已经写信给哥哥，想让哥哥回来解决这些，到时候他们一家人又像从前那样了。 年哥儿的信现在还扣在芃芃那里，年哥儿以为信已经寄出去，芃芃也不揭穿，哥哥回来就知道了，在漠北就先不说了。 沈云舒这边吃的还挺好的，基本都是沈云舒喜欢吃的东西，沈云舒也不用端坐着吃，直接把碗端起来扒拉饭吃，\"若霖今儿手艺不错啊，这几道菜做的，有滋有味的。\" \"奴婢还会做面食呢，主子不喜欢吃，奴婢打算偶尔做做，改善口味。\"若霖还是有些坐立难安，总感觉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出来了。 \"偶尔吃吃还行，叫我天天吃面食，那我可消化不了。\"沈云舒说道。\"奴婢知道了，青木你也快吃，瞧你才吃了一点。\"若霖扒拉着饭粒，\"虽说主子来了这边，可过的比以前自在多了，要什么直接让王平出去买就是，这边的奴才对主子也是一样恭敬的，主子到底是皇后娘娘。\" 沈云舒笑笑没说话，皇后，皇后算不得什么，就算你是太后，皇帝不是你亲生的，你被皇帝赶走，也没什么好日子，她今日能过的好，不过是她的儿子还是太子罢了。 \"宜贵妃娘娘送了一些冬衣过来。\"青木突然说道，\"今儿下午送来的，送过来的奴才偷偷摸摸的，奴婢还以为是不能被人瞧见的东西呢，也偷摸地拿了回来，一打开，发现是给娘娘和穗岁小姐的冬衣。\" \"没被人瞧见吧？\"沈云舒问。\"没呢，奴婢很小心。\"青木说道。 \"她一向小心，别给她惹麻烦。\"沈云舒以前不怎么理解卢临溪对卢家的感情，后面来往多了，在卢临溪的眼里，卢家比她自己的生命都重要，她能冒险送个冬衣来已经很不错了。 青木点着头，\"奴婢明白，早早吩咐下去了，他们还不敢乱说。\" 沈云舒刚离开的时候，后宫的人心思还不怎么活络，沈云舒走了半个月的时候，有些人已经坐不住了，眼看着沈云舒都一个月没回来，后宫的人开始时不时来泰和殿请安了。 芃芃和年哥儿下学堂回泰和殿又碰到了来给李聿安请安的嫔妃，这次来的是敏充容。敏充容就是从前的韩侍妾，和康充仪是一起进王府的，李聿安对她没什么印象，没有好印象也没有坏印象，就是个透明人。 看着敏充容笑盈盈地走出来，看见芃芃和年哥儿都忘了行礼，好一会才想起来。 \"嫔妾给五皇子请安，给华安公主请安。\"敏充容今日穿的很是俏丽，是萧瑟秋天的一抹亮色。\"起来吧。\"芃芃平静地说道。 \"多谢公主，多谢五皇子。\"敏充容扭着腰站了起来，\"嫔妾就先回去了。\" 见敏充容走远了，年哥儿才问芃芃，\"姐姐，她是谁啊？她来这里做什么？她穿的那么花花绿绿的做什么啊？\" 芃芃摇头，\"姐姐不知道，你管她呢，回去陪爹爹用晚膳了。什么猫猫狗狗都以为自己能替代我娘亲吗？我不吃了，你让爹爹一个人吃去。\"年哥儿甩开芃芃的手，往自己院子走去了。 第609章 她也要装病了 沈云舒突然以见不得秋天的风沙为理由，出入都戴上了面纱，只有和若霖、青木还有穗岁相处的时候，才把脸露出来。 若霖好像窥探到了沈云舒的秘密，以前她说主子年轻，主子看着高兴又好像不高兴的样子，她前几天又说主子年轻，主子居然找了个面纱把自己的脸给遮住了。 若霖第一反应觉得沈云舒是不会老的妖怪，转念又把这个念头抛了出去，妖怪能被人欺负成这样？用得着跟着皇上？ 若霖怎么也想不出来缘由，想了几天就不想了，不管是什么理由，主子至少对她是真心好，主子不带华安公主和五皇子走的时候，她还真有些担心呢，还好主子最后带走她，还把青木带上了。 王平没有王保的心思多，也没有王保那么想往上爬，所以在主子提出带个人去风和园的时候，他马上就跟上来了，小木子也想跟来。主子说还想派个人去五皇子身边，从他们之间选。 两个人还争抢了许久，最后还是主子指定的，小木子跟着五皇子，王平跟着她们来风和园。王平前些日子还说，以前很想成为张和那样的人，所以认了王保做干爹，现在看张和累的腰都直不起来，王保天天不是算计这个就是算计那个，还是出来好。 宫里很久没有消息传出来了，若霖经常担心年哥儿和芃芃在宫里的处境，有时候想提出来说一说，可沈云舒从来不主动提，也不怎么关心宫里面怎么了，只会在她和青木说的时候，听一嘴，偶尔搭个腔。 \"奴婢的娘以前跟奴婢说，奴婢在王府里做事，肯定很多是非，因为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若霖在烛光下做着针线活，\"可现在，这屋里，就主子、穗岁小姐、奴婢和青木，一点是非都没有。奴婢瞧，不是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是男人希望女人是非多。\" \"若霖姐姐又在胡说了。\"青木读过书，在一旁照顾着穗岁认字，她跟在沈云舒身边时间不长，但是渐渐也发现了，这皇后娘娘身边待久了的人，看男人都格外不顺眼。 \"真的。\"若霖一本正经地看向青木，\"你瞧，我们以前干活，手底下那么多人，我们不想她们爬上来抢我们的位置，我们就会今儿对这个好一点，明儿对那个好一点，让她们为了争这一点好，互相内斗，斗死了一批，又上来一批，循环往复，我们的位置可不就稳了。\" 青木的手都颤抖了一下，让一群女人，为了多一点的喜欢，一点偏爱，也去争斗，她们就不会想到去科举，去参军，如果不是有人提出女子科举参军，那她们也是一批接着一批，抢夺男人从指缝里流给后院的一丁点东西。 \"青木姑姑，你在抖。\"穗岁抬头看着青木。\"奴婢走神了。\"青木回过神，瞥了一下沈云舒，见沈云舒似笑非笑地翻看着手上的书，突然发现，她现在才开始真的认识这位皇后娘娘。 宫里最近闹腾的厉害，宜贵妃都有些管不住了，她无子无女的，偶尔想训斥一下婉妃，都不敢说重了话，万一以后是婉妃的孩子上位了，报复她家。 婉妃很是得意，偶尔来开会的时候还早退，说自己乏了，要回去了。 今日又是这样，婉妃拿着帕子，掩住嘴巴，眼中泛着困意，\"贵妃娘娘，臣妾有些乏了，就让身边的奴才留下继续听，臣妾先回去了。\" 温妃不经意地看着宜贵妃，这没有孩子，就算手中有皇上给的权利，也不过是一时的，根本压不住人，何况卢家也不是昔日的卢家了，婉妃今时今日，何止压宜贵妃一头。何况宜贵妃这个贵妃还不是皇上封的，是她自己巴结皇后娘娘来的，皇后娘娘如今都被厌弃了。 贞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拨弄着自己手上的佛珠。 宜贵妃温和地笑着，\"那你早些回去休息，都是些琐事，不打紧。\"怜月看着为这些琐事憔悴了不少的宜贵妃，很是心疼，以前皇后娘娘在的时候，她家娘娘说什么，这些人都应好的。 婉妃起身懒懒地行了一个礼，就离开了。 舒昭媛马上把自己做的东西递了上去，\"贵妃娘娘，这是嫔妾这些日子干的活计，嫔妾粗笨，做的慢了些。\" 宜贵妃浅浅笑着，翻看了几页，舒昭媛学东西确实不快，武将家庭出身，字也不怎么好看，以前是这些人当中做东西比较慢，现在可比那些人快多了，和容婕妤两个人老老实实的，也是这些日子，唯二两个没去泰和殿请安的了。 \"舒昭媛很认真。\"宜贵妃夸赞着，她也想把多一点活分给舒昭媛、容婕妤两人，可是两人能力做这些已经很辛苦了，\"有些活不急的，可以慢慢来。\" 舒昭媛眼睛亮亮的，比以前在王府还有精气神几分，不管是怀德皇后，还是皇后，还是宜贵妃，她们都不曾短了她的东西，她在这里过得很好。 容婕妤为舒昭媛高兴，两个人一对视，仿佛就决定好散会的时候去舒昭媛那边吃好吃的，笑的甜甜的。 宜贵妃疲惫地解散了这个小会，\"怜月，你说要是云舒在，她是我，她会怎么办？\"怜月想了想，不知道该不该说，有些纠结。 \"你说就是，你我的关系，但说无妨。\"宜贵妃见怜月好像真的有话说。 \"如果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现在应该病了吧？\"怜月说的很慢，有些不确定的样子。宜贵妃学着沈云舒撑住脑袋，\"不是应该，她估计直接就病了，可是太医都是皇上的人。\"高太医倒是一直给云舒看诊，不知道会不会帮自己一把。 \"你去请高太医来，就说请平安脉，不要直接请高太医，你进去后就往高太医那边走，装作随意找了个太医就行。\"宜贵妃马上就活络起了心思，她要开始装病了。 第610章 各贪各的 宜贵妃很快就病了，很快就在床上起不来身了。 李聿安破天荒地来了宜贵妃的宫里，他知道宜贵妃没病，这么多年，宜贵妃辅佐怀德皇后，辅佐云舒，从来没病过，现在轮到她一个人，她就病了。 李聿安来，宜贵妃也不意外，让怜月把人带了进来，高太医说，她不能假病，她只能真病，她思虑了很久，是让身体不舒服，还是让自己精神不舒服。如今已经是深秋了，不穿外衣去外面吹一吹，很快就病了。不病就要继续处理这些烂摊子，自己虽然是贵妃，无子无女的，说句重话都不敢。 所以她真病了，高烧不退。 李聿安让鲁太医给宜贵妃看诊，宜贵妃不仅是风寒，还呓语不断，鲁太医也回了李聿安，宜贵妃的病。 李聿安皱着眉头走进内殿，看着生病的宜贵妃。宜贵妃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像是在说话，李聿安退了半步，有些不悦。 怜月上前把床幔放下来，\"皇上，娘娘这病来的突然，先后都看了好几位太医了。\"李聿安淡淡地扫了怜月一眼。\"她怎么病的，你不清楚吗？\"后宫的这些手段，他不满十岁就看了一个遍。 怜月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还敢回话，\"皇上清楚，奴婢真为娘娘高兴，还请皇上怜悯娘娘。\"李聿安转身就出去了，没有理会怜月。 后宫的权利就这么落到了温妃和婉妃的手上，李聿安的意思是温妃为主，婉妃辅佐。 可温妃从在王府就圆滑的像个冰球，她怎么会抢婉妃的权利，她只想捞钱，补贴她那娘家，捡了油水多的几件事，其他事都说自己无能，让婉妃去干了。 十多年，婉妃终于也坐上了正中间这个位置，看着下面的人给自己行礼问安，看着她们为了几件冬衣在这里奴颜卑膝，婉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膨胀。 李承允一向聪明，今日回来又看见容婕妤跪在那里听自己母妃的训导，皱着眉头就走了过去，\"母妃安，各宫娘娘安。\" \"允哥儿回来了？\"婉妃喜笑颜开的，上前握住了李承允的手腕，\"天气冷，怎么不多穿点？\"李承允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都要用午膳了，儿臣陪母妃用午膳，让各宫娘娘回去吧。\" 婉妃瘪瘪嘴，不是很高兴，还是顺着李承允了，\"都回去吧，本宫要和二皇子用午膳了。\"一行人站起来，给婉妃行礼，离开了婉妃宫里。 \"娘，你这是做什么？\"李承允非常愤怒，\"你知道下面的人都在说你什么吗？小人得志！你何苦为难这些人呢？她们也不曾得罪你？\" \"她们以前能这么对皇后娘娘，怎么就不能这么对我了？\"婉妃反驳道，\"皇后二子一女，女儿不作数，我也两个儿子。我娘家还比那个沈家上得了台面呢，你忘了这些年你外祖父家对你的帮助了？\" \"四弟还是太子殿下呢，五弟也住在泰和殿里面，父皇的偏疼你看了几十年，你还没看明白吗？\"李承允很是苦恼。\"你父皇以前也不是得宠的皇子啊，这得不得宠算不得什么，有没有本事才重要。\"婉妃想到自己手上握着沈云舒的事，终于等到沈云舒失宠，心里畅快的不行，\"你放心，娘亲也不是手上一点把柄都没有。\" 李承允蹙眉看着婉妃，\"你以前就老说把柄把柄的，也没见你用过，我看也没什么用，不要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 婉妃气的上手打了两下李承允，\"我这个把柄，能让你父皇厌弃皇后娘娘，连带着厌弃她的孩子，说不定还会废太子呢。\" 李承允大惊，他不相信皇后娘娘能露出这么大的把柄出来，也不相信皇后娘娘能任由自己母妃握着把柄不行动，若是真的，早就在皇后娘娘宠冠六宫的时候，就把母妃解决了，\"娘，你不要胡说了。\" 婉妃摆摆手，\"好吧好吧，我胡说，你到时候就知道了。\"说着就轻快地往饭桌走去了。李承允有些担心，不行，他必须好好看管着母妃不能让她这样下去了。 李聿安不关心下面的人过的怎么样，这些人也没有机会来他这边告状，他只要后宫看着风平浪静，不要让他烦心就行了。 可这些人到底是人，求了宜贵妃那边，宜贵妃还是病怏怏的，就来求芃芃了。 芃芃带着年哥儿从学堂回泰和殿，舒昭媛带着容婕妤守在路上等着，好容易看见了人，就小跑过去跪了下来。 \"嫔妾见过华安公主，见过五皇子。\"两人齐声说道。\"都起来吧，天气这么冷，怎么在这？\"芃芃一眼以为这两个人是来给父皇请安的，憋了这么多天，还是来了。 两个人没起来，依旧跪在地上，\"公主，帮帮嫔妾吧。\"说着舒昭媛拿出了一件冬衣，\"这是今年发下来的冬衣，公主请安。\" 芃芃皱眉看着，狐疑地接了过来，\"这看着没什么啊？\"冬衣看起来很新，也是她这个位份用的东西。\"公主仔细看。\"舒昭媛说道。 芃芃凑过去闻了闻，一股腐烂的味道从冬衣里面传出来，她翻开冬衣，看着内里的料子，都开始抽丝了，轻轻一扯就扯开了，里面的棉花灰暗没有光泽。 \"公主，这已经算是好的了。\"舒昭媛跪着说话，\"若不是实在没有法子，嫔妾绝对不敢拦着公主。\"芃芃马上想到了自己的娘亲，也不知道娘亲和穗岁在风和园那边，是不是过的还不如舒昭媛。 \"好了，我知道了。\"芃芃把冬衣披在了身上，\"回去吧，别让人瞧见你来寻我了，就说那边发错了衣裳，这衣裳是发给我的。\"她穿了，爹爹很快就会发现了，爹爹对她的衣食住行还是十分上心的。 舒昭媛给芃芃磕头，\"多谢公主，公主和皇后娘娘一样心善。\" 芃芃已经很久没听人提到自己娘亲了，听到还有些恍惚，\"我也回了。\" 第611章 一件衣裳 李聿安一眼就注意到芃芃穿了自己没见过的衣裳，款式肥大，还有些老气，让芃芃去脱下来换了。芃芃却说穿的还算暖和，就穿着用膳了。 李聿安闻到衣服散发出霉腐的味道，勒令芃芃去换了衣裳，他手上拿着破烂的冬衣，勃然大怒。芃芃说是昨儿奴才送来的，自己没仔细看，早上起的晚，就让无忧随便拿了一件。 破旧的冬衣被扔到了温妃的脸上，李聿安气的手指头都在颤抖，他大启如今国富力强，什么时候苛待过宫里的人。 温妃也懵了，这衣裳怎么会在李聿安那边，温妃想捞银子，但是以前沈云舒在的时候，后宫每一笔账都仔仔细细的，每年都拨一样多的银子，她拿着那些银子，只能在用料上做功夫，省下来的进自己口袋。 \"孙家，孙家，这么惦记孙家，你先就回你的孙家去。\"温妃贪银子不是一次两次了，从温妃开始伺候李聿安就开始了，这几年收敛了，李聿安还以为她改过了。 温妃扑通跪了下来，\"臣妾知错了。\" 李聿安踹了一脚那个衣裳，\"你知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朕都听腻了，这么喜欢银子。来人，给人垒一个银砖做的房子，让温妃好好坐在里面禁闭，没有朕的旨意，不能外出！也不许和外面通信！\" 温妃眼睛瞪的老大，\"皇上，臣妾真的知道错了，臣妾这就把那些银子拿出来。\" \"拿出来？\"李聿安冷漠地看着温妃，\"若不是看在华毓的面子上，朕现在就叫人去孙家要银子，让天下好好瞧瞧，这宫墙内的皇妃，也是个钱罐子。\" 温妃缩成一团，\"皇上。\" \"这么喜欢银子，你就和银子待着去吧。\"李聿安拂袖而去，\"张和，记得，银砖垒成的屋子里，烛火不能断了。\"张和眼皮一跳，那晃也会把温妃的眼睛晃花了。 婉妃知道后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孙氏是有点心机，也挺聪明的，但是一见了银子，便什么也不管不顾了，不要命地往孙家贴补。 银砖垒的屋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温妃多受宠呢。 婉妃啧啧两声，\"华安公主也是个有手段的，一件衣服，就要了温妃半条命。\"婉妃身边的奴才给婉妃奉茶，\"华安公主不过是个小孩子，怎么能比的上娘娘。\" 婉妃很受用这些话，\"如今这后宫，是本宫一人说了算了，也该好好料理料理了。\"东西她自然会发放，她犯不上贪污这些银子，但是怎么发，都且看她的了。 温妃被禁足后，婉妃突然看着好说话了，也不动不动就叫人跪着了，嘘寒问暖的，该发的东西都照常发，跟以前沈云舒在的时候一样，会让奴才看着东西的发放，确保这些嫔妃得到的都是好东西。 婉妃还喜欢时不时去这些人的宫里看看，看看东西是不是到位了，煤炭有没有给足，比沈云舒还要贴心几分。 李承允以为自己母妃想清楚了，稍稍放了一些心，克扣后宫这些人的东西做什么呢？都是在宫里，都出不去，说不好一辈子就这几个人了。 婉妃把后宫打理的很好，在京城初冬的第一场雪时，还操办了宫宴，井井有条的。这是大启开战以后，第一次办宫宴，大臣们明显很开心，不停地给李聿安敬酒。 李聿安不胜酒力，喝的不多，身边热热闹闹的，又空空荡荡的。婉妃没有设沈云舒的座位，在沈云舒以前坐的位置那里摆放了盆景，李聿安就看了许久那个盆景。 李初尧上次就是在初雪的宫宴上晕倒的，本以为李初尧不回来，李初尧不仅来了，还左右逢源的，和不少人以茶代酒敬了个便。 相比下，李承允安静很多，尽管婉妃多次提醒，李承允也只是给李聿安敬了酒，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动了。 芃芃和年哥儿的兴致都不高，芃芃还好些，时不时笑一两下，年哥儿挂着一张脸都好久了，他好多天没和李聿安说话，李聿安也斗气，不和他说话。饭桌上，两父子也没什么眼神交流，像是陌生人。 沈云舒懒洋洋地趴在窗口，\"下雪了，真好看。\"风和园的炭火很足，一开始降温，就有奴才来问沈云舒要不要用地龙，沈云舒一直等到初冬才开始用地龙。 \"以前总觉得风和园这边水多，冬天一定很冷，现在发现，其实还好，和宫里差不多的。\"若霖也伸手接了几片雪花。 \"怎么说都是行宫，能冷到哪里去，有地龙哪里都是暖和的。\"沈云舒只穿了单薄的秋衣，屋内还有些闷热，\"等湖面结冰了，我们去玩冰鞋吧。\" \"奴婢不会。\"若霖摇摇头。 沈云舒看向青木，青木也摇了摇头，\"奴婢也不会。\" \"那我们一起学，看谁学的快。\"沈云舒知道大家不会反而更高兴了，马上就戴上了面纱，跑到外面，让王平搞几双冰鞋来。 初雪宫宴后，李聿安一直闷闷不乐的，终于有天，他看着雪叹气，\"宫里实在是无聊。\"张和马上懂了李聿安的意思，\"不如皇上出去走走？这时候打猎最好呢，可以在风和园住几天。\" 李聿安皱眉，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当天去当天回也是来的及的，等大军回来，皇上可就没时间出去透透气了。\"张和揣摩的那叫一个准。\"行吧，你安排就是。\"李聿安毫不在意地走到了书桌前坐下，今明两日把折子批完，后天应该有空出去一趟。 风和园厚实的冰面上飘着几抹亮丽的身影，时不时还有笑声从冰面传播出来。沈云舒的面纱被风吹起又落下来，她真不知道冰面摔一跤这么疼的，笑的她都喘不上气了。 李聿安假装来风和园拿东西，就看见了那副场景，沈云舒很高兴，不在宫里，她笑的那么肆意。张和也没想到皇后娘娘这会正玩着，有些尴尬。 \"回去。\"李聿安扔下手上的东西，气冲冲地离开了风和园。 第612章 平静的后宫 天色稍稍暗下来，沈云舒就准备回去了，下面的奴才很快传话过来，沈云舒知道李聿安来过了。 沈云舒听了轻咳了两声，\"知道了，回去吧，没太阳就要冷了。\" 若霖还是窃喜了几分的，和青木对视了几眼，皇上到底还是惦记着娘娘的，十几二十几年的相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沈云舒知道李聿安会来，自己在这边的一举一动，说不定都在李聿安的监视之下。 沈云舒对今日晚膳吃什么东西的好奇大于李聿安来这边找她做什么，她点了好几道膳食，让若霖下去传膳了。 \"奴婢听说，前些日子皇上出宫去透透气了，回来的时候发了好大的火，连张和公公都被赶了出来。\"怜月扶着宜贵妃坐下来，撑开一点窗户，让宜贵妃看看外面的雪色。 宜贵妃喉咙嘶哑，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他应该是去看云舒了。这往日皇上和皇后娘娘拌嘴，不消几日就好了，这次皇上都主动服软了，皇后娘娘怎么。。\"怜月不知道又要怎么说下去。 宜贵妃喝了一口温水，\"谁知道呢，婉妃最近接手宫务，我看打理的挺不错的，十分妥当，等过完年，这病也可以慢慢好起来了。\" \"娘娘病了这么久，皇上就来过一次。\"怜月嘟囔了几声，\"反倒是华安公主没事就来看望一下娘娘。\"什么夫妻情深，情到浓时，什么话都说的出来，到头来还比不上斗了好几年死对头的孩子。 \"华安比以前懂事了许多。\"宜贵妃以前觉得华安就是个喜欢胡闹的小公主，怀德皇后在的时候，宠的是无法无天，怀德皇后走了后，才有了几分规矩，\"我情愿她不懂事些。\" 怜月见宜贵妃又咳起来，上前给宜贵妃顺顺气，\"好了，娘娘，不想这些了。\"宜贵妃半合眸子，看着外面的雪景，\"你别说，这雪没扫干净，还真的挺好看的。\" 转眼间，温妃已经被禁闭了一个多月了，李聿安对华安公主的偏疼阖宫上下都看在了眼里，芃芃还是跟以往一样，上下学堂，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 华毓公主知道温妃被禁闭，去求了几次情，可是连李聿安的面都没见到，李聿安不打算迁怒华毓公主，也不会因为华毓公主去原谅温妃。 张奇的队伍先一步回到了京城，是李聿安亲自出城去迎的，带的是芃芃和年哥儿，李初尧和李承允都被留在了宫中。 年哥儿和李聿安置气，不想跟李聿安出城去，被芃芃揍了一顿就老实了，乖巧地跟着去了，也会叫爹爹了。 婉妃气的把自己大厅新摆放的几个瓷器都砸了，李承允在一旁冷漠地看着，他早就说过了，就算不是四弟，也轮不到他们，父皇带华安去，都不带他去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连华安那个小丫头片子都跟着去了，她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婉妃歇斯底里地喊叫着，\"李祈年除了沾到一个''嫡''字，哪点比我的儿子强。\" 殿内的奴才都低垂着脑袋，不敢吭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要知道现在温妃已经有一只眼睛看不太清东西了，仅仅是因为皇上发现华安公主穿的是破旧棉花塞的衣裳。 \"母妃！\"听到婉妃说出这样的话来，李承允厉声呵斥着，\"您还要闹到什么时候？等父皇回来，看到这一屋子狼藉吗？你父皇会来？\"婉妃更崩溃了，把茶盏都砸了回去，\"我做这个婉妃有多久，你父皇就有多久没来过我这！他就算来，也只去你和颐哥儿的院子，什么时候来看过我？\" \"母妃。\"李承允也很心疼，但是他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起码你还有我和弟弟啊。我有你们两个真是我前世我做多了孽！\"婉妃觉得自己头疼的要裂开了，\"都是皇子，你倒是好，甘心做臣子。\" 李承允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眼神殿内的奴才都老实地退下去了。李应淮和他们不同的，父皇自己这么走出来的，自然不会让人重复他的路子，李应淮的太子之位，太稳固了，除非他这次真的死在了漠北，但是他没有，他还立了战功，还救了他弟弟。 皇后娘娘已经在风和园住了一个半月了，父皇把华安公主和五皇子都带在身边，意思太明显了，父皇甚至没动过让和皇后娘娘交好的宜贵妃娘娘帮照顾华安公主和五皇子的念头。 这么多天，华安和五弟在学堂，一如既往，谁敢轻视被皇帝亲自抚养长大的孩子呢 ？ 李承允稳定了情绪，才去安慰婉妃，\"弟弟就要回来了，这眼看着就冬天了，娘的膝盖又要疼起来了，到时候颐哥儿看了也会心疼的。\" 婉妃想到李承颐，又是一声叹息，一个二个，都没什么进取心，回来又有什么用？还不如那个病秧子呢，拖着那副半死不活的身子，搞出那么多次事情来，好几次皇上和皇后娘娘吵嘴都是因为病秧子从中作梗。 见婉妃渐渐平静下来，李承允叫了奴才进来收拾东西，又摆放上了新的瓷器。 \"这次你父皇肯定要大办庆功宴，我也得好好准备准备。\"婉妃轻声说道。\"母妃，虽然母后来不了，位置还是要有的。\"李承允提醒道，\"让外面揣测宫闱之事，失了父皇的面子，也是我们家的面子。\" 婉妃漫不经心地看向一旁，\"皇上都没说什么。\" \"母妃，父皇看了多少次那个盆栽你知道吗？\"李承允的声调高了起来，\"父皇的气可能在太子殿下回来后就消了，等父皇想起来，父皇会对母妃轻拿轻放吗？\" 婉妃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底下的奴才没说自己没宠，自己的儿子天天在这里提醒自己，要不是碰到沈云舒这种悍妒妇人，自己至于一点宠都没有吗，\"我知道了，知道了！我肯定给她摆上，行了吧！\" 第613章 不见 李聿安大摆三日的宴席，和张奇喝的那叫一个烂醉，就没怎么清醒着回到泰和殿过。 李聿安按照以往的规矩又添了一些赏赐给张奇这些人，升官的升官，晋封的晋封，赏钱 的赏钱，宫里实实在在地热闹了一段时间。 婉妃的事情办的不错，李聿安也赏赐不少金银珠宝什么的。 \"我就知道，皇后娘娘让他给宜贵妃晋封，他就给，我做这么多，就是我应该做的，随便给点东西就打发了。\"看着院子里的几个箱笼，婉妃愤愤不平地说道。 \"娘娘，小心隔墙有耳啊。\"身边的奴才提醒道。 婉妃冷哼一声，\"我用得着担心皇上会突然出现在我宫里么？上个月的账呢，拿过来我看看。\"看着院子里的箱笼，婉妃就是心烦的，还不如去看账本。 \"怎么又是贞妃宫里的花销最大。\"看着贞妃宫里的账目，婉妃觉得头都是大的，各种各样的药材，不要钱似的往下灌，也不见那个药罐子好起来，\"她自己倒是节省，银子都花在大皇子身上了。\" \"奴婢听说，贞妃上次回娘家，给大皇子选妻，姜家的人也去了。\"奴才小声地说道，\"不过大皇子没同意，说是希望皇上给他挑选。\" \"这事不是早就说过了，他倒是会痴心妄想，让皇上帮他选。\"婉妃合上贞妃宫里的账本，\"他又提了这个事？\" 奴才摇摇头，\"不是呢，是大皇子这些日子去给皇上请安，皇上都说没空，贞妃昨儿叫了姜家几个姑娘进宫说说话。\" 婉妃一脸嫌弃，\"恪修仪也真舍得，拿自己娘家的好姑娘贴补自己那个病秧子儿子，嫁过去不得守活寡？\"奴才愣住了，没想到婉妃会说的这么难听，\"娘娘。\" 婉妃摆摆手，让奴才下去了，不管不知道，一管才发现，都是破事。 \"主子，张奇将军回来了。\"若霖还说最近怎么那么热闹，想着还是去打听了一下，\"张奇将军回来，咱们太子殿下也快了。\" 沈云舒想想日子，\"怎么是张奇先回来？\"若霖摇摇头，她哪里知道这些。 沈云舒多想一会也明白了，南边本来就不敢闹事的，被杨朔打怕了，听说漠北那么多部落合伙起来打大启，他们就想分一杯羹，这漠北连败几场，他们见好就收，不打了。 \"我知道了，回来就回来吧。\"沈云舒继续看着手上的书，\"你去看看午膳好了么，我饿了。\"若霖有些无语，还是去膳房看了吃食。 \"娘娘真舍得啊，这么多天，娘娘硬是一句没提过自己那几个孩子。\"青木说道。若霖无奈地笑着，这算什么，刚生下来的孩子，她家主子都可以不要，就是要走。 \"别胡说，叫人听见了不好。\"若霖轻声说道。\"我也是私底下和姐姐说一说，我都有些想小主子们了，穗岁小姐这些日子晚上睡觉，还会问祈年哥哥在做什么，芃芃姐姐有没有揍祈年哥哥这些话。\"青木也放低了声音。 \"等大些就好了。\"若霖只能这么说。 青木点点头，\"穗岁小姐多懂事啊，她说不在娘娘面前说，娘娘会不开心的，所以她来问我们。\"若霖叹一口气，不知道太子殿下回来会不会有转变，但是看主子的样子，估计太子殿下回来，她连太子殿下都不会见。 年边了，回京述职的人也多了起来，京城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变得年味十足。 方予歆刚到京城就知道沈云舒孤身一人带着穗岁去了风和园居住，皇上对外说的是，皇后病了，需要静养，风和园安静，适合养病。 方予歆还没拿定主意的时候，乔澍先找了方予歆。 \"世子。\"方予歆礼貌地点点头。\"诚王妃吉祥。\"乔澍给方予歆行礼。 方予歆把人叫了起来，赐了座位。 \"世子这么匆忙来，是为了什么？\"方予歆打量了乔澍一下，她的印象里，乔澍和沈云舒好像并不认识，但是沈云舒莫名很信任乔澍，乔澍也总是有意无意地关心一下沈云舒。 \"闻听宫中似有大变，心有不安。\"乔澍说的冠冕堂皇。 方予歆摇摇头，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昨儿已经叫人去问了林沅君了，晚上就得到了林沅君的回话。说是华安公主和五皇子还在宫里读书，吃住都在泰和殿，皇上对华安公主和五皇子还是一如既往的。\" 乔澍放心了一些，若是真的完全厌弃了一个人，不会对她的孩子这么好的，\"不知王妃什么时候能去看看皇后娘娘，臣这儿有一份请安的折子。\" 方予歆看向折子，\"这个时候了，世子不管心里在想什么，还是停歇了好。\"乔澍把折子打开，是给李聿安请安的折子，\"王妃放心，臣有分寸的。\" 方予歆收下了折子，有些尴尬，她还以为是给沈云舒请安问好呢，万一被皇帝抓到，那不是死路一条？ 方予歆去风和园，进是进去了，没见到沈云舒，沈云舒让若霖和青木带着穗岁出去见方予歆了。 \"娘亲。\"穗岁已经记得这张脸了，这是她娘亲。 \"穗岁。\"方予歆激动地快要落泪，摸着穗岁软嫩嫩的脸颊，\"又长高了些。是。\"穗岁微笑着点头。 感受到孩子的生疏，方予歆咬了咬唇内的肉，看向若霖，\"你们娘娘呢？娘娘的病不宜外出，怕是不能出来见王妃您了。\"若霖回道。 \"不能外出？那我进去见她如何？\"方予歆问。 若霖摇摇头，指了指天空。 方予歆惊了，难不成皇帝还在这里派人监视了沈云舒？方予歆没继续问沈云舒的情况，从穗岁的状态来看，沈云舒的吃穿应该不成问题。 \"穗岁，要不要和娘亲住一段时间？\"快要离开的时候，方予歆问穗岁。穗岁脸色都变了，\"青木姑姑！\" 青木上前抱住了穗岁，轻轻拍着后背。 方予歆有些不知所措，\"我就是随口一说，看来娘娘是真的对穗岁好。我，我先回去了。\" 第614章 盼归 张奇得到了爵位，虽说不高，但是世袭罔替，张奇也马上找了借口，把手上的兵权交了出去，他这么多年，求的也只这个爵位，如今他不仅是带回了战胜的消息，还带来南方那些吐司朝贡四十年的承诺，短期内，皇上也用不到他了，手上这烫手山芋还是交出去的好。 李聿安笑他心急，\"这还在庆功呢，你急什么？\" 张奇摆摆手，\"臣急着进臣的伯爷府，可不能让这群人进去把里面的东西给挤坏了。\"李聿安摸着手上小小的虎符，\"你放心，朕派人看着呢，除了你，没人进的去。\" 张奇抱拳，笑呵呵地说道，\"臣多谢皇上。\" 其实张奇也挺好奇的，怎么皇后娘娘没有出席这次庆功宴，皇上不是去哪都要带着皇后娘娘，以前去玉山那边的时候，还带着皇后娘娘呢。张奇没问，后宫的事，轮不到他管，手上的虎符交出去就安心多了。 张奇离开后，书房内又安静了下来，沈云舒不喜欢奴才在身边伺候，渐渐的，李聿安也有了这个习惯，习惯屋内就他和沈云舒两个人，他在这里批折子，沈云舒在那里看书。他不开心的时候，沈云舒马上会注意到，然后安慰他。 沈云舒不在了，屋内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四周都静悄悄的，静的让人烦心。 杨朔的队伍估计要迟些时候才能回来，漠北的残余部落不少，以前看着清理干净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支又一支的强壮队伍，别说现在看着就没清理干净。 能有二十年的和平，李聿安也很满意了。 杨朔一同送来的，还有旧宣国皇族的消息，有部落要用旧宣国的皇族换大启放过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李聿安马上拒绝了，不必理会。 方予歆在京城待了一段时间后，打听了一下宫里面的事，外面的人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漠北的捷报传来后，皇后娘娘就病了，送去了风和园养病，皇上把皇后娘娘的孩子带在了身边教养。 没人觉得有问题，皇后娘娘以前在王府不也生病，一病就是三年，也是在园子里养病，后面还怀上了五皇子和华安公主呢，说不定这次身子一养好了，又能添丁添福呢。 方予歆听的太阳穴直突突，沈云舒都三十五岁了，就算看着再年轻，身子也在那里，再生几个，她自己的身子还要不要了。 方予歆常去风和园看自己女儿，没有一次见到沈云舒。 沈云舒惬意的不行，温暖的花厅内熏着混着蔷薇露的香料，浓香扑鼻，身穿半臂襦裙的她，大大咧咧地趴在贵妃榻上，翻看着最新出的话本子。 \"主子，小心着凉。\"若霖送来了新鲜的水果，\"主子先吃些，奴婢再给穗岁小姐送去。这么抠搜做什么？没有两份吗？\"沈云舒直接上手捏住一块水果就开吃了。 \"穗岁小姐不能多吃的，肠胃受不住的。\"若霖婆婆妈妈的，又收拾一下有些乱的花厅，还打了几个喷嚏，\"主子，你最近怎么喜欢往香料里面加蔷薇露啊？奴婢记得你以前看到蔷薇露都是叫奴婢们收起来的。\" \"我一直都很喜欢，是有人不喜欢罢了。\"沈云舒漫不经心地说着，她喜欢蔷薇露，喜欢浓烈的香。若霖回头看了一下沈云舒，\"奴婢记错了？\" \"我可从来没说自己喜欢什么。\"沈云舒眨眨眼。 若霖努力地回想着，主子是好像没说过自己喜欢什么，可主子这将近二十年，都是在用清新淡雅的香料，穿温柔秀气的衣裳。算不得他们寻常人家中的好娘亲，但也用另一种方式爱护自己的孩子，保全他们。 沈云舒吃了一大半，\"吃不下了，好饱啊。\" \"才吃了几下就饱了？\"若霖走了过去，\"怎么吃的这么快？\"沈云舒还打了一个嗝，\"我早就饿了，懒得喊人，我就知道若霖肯定会来给我送东西吃的。\" \"主子，你也不怕吃胖了自己。\"若霖看了一下沈云舒的身姿，还好，没有胖，还是凹凸有致的。沈云舒直接翻了一个白眼，\"我有保持身材，但不是为皇上，为了我的身体健康。\" 若霖无语，不好说沈云舒，\"好，主子说什么是什么，奴婢手上还有活，先下去了。\" 沈云舒看着若霖出去，哎，若霖就是闲不下来，这衣裳穿两天再洗怎么了？非要天天换。两天一换，正好合适，这可是冬天啊，天天换，天天洗。若霖说，这是规矩，有条件就要遵守，在宫外那是没办法，现在在行宫，可以换当然要换。 方予歆陪着穗岁玩了一下午，穗岁对她有些亲近了，可一到了分开的时候，穗岁就跟她说再见，没有一点不舍地回到了沈云舒身边。 方予歆心里会有点难受，可自己做出来的选择，没什么好后悔的。 \"快回去吧，姨姨该想你了。\"方予歆笑着把孩子往若霖那边推了推。穗岁回头看了方予歆一眼，拉上了若霖的手，\"姨姨今天是不是又看话本子了？\" 若霖摸了摸鼻子，\"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啊。\" 方予歆想要留在京城这边了，不是为了穗岁，是为了自己，一直往南方奔波，刚开始几年还好一点，现在身子有些吃不消了，但是她停不下来奔波，她好不容易走上这条路，不能被淘汰。 她想到以前沈云舒和她说过航运的事，可能要去津水那边，她想去了，不知道沈云舒现在是个什么主意，也见不到沈云舒，她迫切地想见沈云舒一次，想来想去，只有等太子殿下回来了。 与此同时，宫里面的芃芃、年哥儿和宜贵妃也在盼着李应淮的归来。 \"哥哥回信为什么不说娘亲的事啊？\"年哥儿都快把信翻烂了。\"都说了哥哥很忙，等他回来，你直接问不是更好。\"芃芃的巴掌悬在半空中，瞪着年哥儿。 年哥儿缩了缩脖子，\"我没说什么啊。\" 第615章 难以幸免 李承颐从自己母妃那边知道了父皇把母后赶去了风和园的事情，但是他每天跟在李应淮身边，李应淮每天都没什么情绪变化，好像一点都不知道这个事情一样。 \"那个，沈淮。\"李承颐叫住了李应淮。李应淮皱起眉头，轻咳两声，\"都跟你说了，在外面，要叫我沈将军。\" 李承颐再不聪明，也知道了，李应淮是真的不知道。 兄长在信中千叮咛万嘱咐，如果太子殿下不知道此事，千万不要在太子殿下面前提起此事。可是，母后是芃芃的娘亲，李应淮前段时间才救了自己的性命，他明知道人家娘亲现在不好，真的不要说吗？ 李承颐刚鼓起勇气，要说出来了，\"你知不知道。。\" \"沈将军！\"有个男人过来，和李应淮勾肩搭背起来，\"我今儿在漠北淘到一些好东西，过去看看？\"李应淮笑了起来，\"好啊，走！去看看！\" \"这漠北的部落，都是旧宣国皇室的好东西，以前林跃将军打宣国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多宣国的东西。\"那人开心的不行，\"杨将军说了，七分充公，三分归我们自己，能拿到多少，算我们的本事。\" 李应淮的眼睛眯了眯，也不是不行，总要有些动力，这些人才愿意去找那些残余的部落，\"还是杨将军治理有方啊！这下回去过个肥年咯！\" \"可不是，说不定，皇上还宴请我们是三天三夜呢，连南方那边打赢了都喝了三天的好酒呢。\"那人啧了几声，\"张将军还封了伯爷，听说咱们这边的粮草押送的林将军，就那个娘们，张将军要带她去那边，她不去，要来咱们这。\" 李应淮回忆了一下，这人好像经常出现在他面前，\"她箭术很厉害，上次就是她一支支带火云箭，让我们在晚上能看见四处窜逃的漠北人。\" 那人摸了摸下巴，\"她长得也不错。\" 李应淮没接话，\"军中，还是论本事的。\" \"好了，知道你是斯文人。\"那人不说了，上次沈淮救了他，他有好东西分人家一份是自然，没必要让人家一个读书人和他一个粗人一个想法，\"走，看好东西去。\" 李承颐刚张开的嘴，又闭上了，看着李应淮跟别人走远了。 李承颐叹了口气，找了个草地席地而坐了，兄长说母妃行迹偏激，恐生事端，叫他不要额外惹事了，兄长那边能稳住母妃已属不易。 李承颐选择了闭嘴，杨将军还没说能回去呢，李应淮现在要是回去，不就是逃兵了。 李聿安不知道是多少次来这边看沈云舒学玩冰鞋了，从一开始在冰面摔跤，到现在已经能在冰面上转圈圈了。 \"读书不快，学这些东西倒是快。\"李聿安把千里镜给了张和。张和小心翼翼收下千里镜，\"津水的官员送上来的东西，皇上用着还喜欢吗？\" \"东西不错，就是量太少了，要是能送到前线去就好了，就这么一两个，够谁用。\"千里镜是放下了，沈云舒的笑声就像是有魔力一样，穿透李聿安的耳膜。 \"你看我厉不厉害！\" \"老娘真牛啊！\" 李聿安不忍直视，背过了身去，\"津水的官员今年也来述职了吧，到时候让他留下来，朕有话问他，你记得这个事。是，皇上。\"张和低头应道。 沈云舒叉腰，抹去了额头上的汗，\"不玩了，小小冰刀，拿下！\"若霖和青木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明明干活多的是她们，她们却比不上主子体力好。 \"回去。\"沈云舒上前拉住若霖的手臂，把人往岸边拉去。 \"最近都没听到宫里的消息了，就听这边奴才说过一次，皇上来了。\"若霖喘着气，轻声说道。\"应该是来了吧，最近伙食都精致了不少。\"沈云舒说道。 若霖看着沈云舒，合着，你们夫妻闹矛盾玩呢？ 沈云舒高高兴兴地晃荡了回去，管他来不来，她儿子要回来了。 宜贵妃身体好了些后，依旧远离了宫务，婉妃开小会一般也是不去的，说是天气寒凉，大病初愈，不能见风。 婉妃居然自己个来看宜贵妃了，宜贵妃宫里的奴才都来不及进去禀报，婉妃自己个就走进来了。宜贵妃正坐在那儿看书，被外面闹哄哄地吸引了注意力，不等她问，婉妃就进来了。 宜贵妃不悦地扫了一眼拦人的奴才，展开笑容看向婉妃，\"婉妃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婉妃懒懒地给宜贵妃行了个礼，\"臣妾见过宜贵妃娘娘。\"说完，自己个就站起来了。 \"坐吧。\"宜贵妃让怜月搬来了圆凳，打发走了其余奴才。 \"臣妾听说宜贵妃娘娘病了，本该早些来看看的，可宫务缠身，现在才有空，宜贵妃娘娘不会怪臣妾吧？\"婉妃直直地看着宜贵妃。宜贵妃柔和地微笑，\"不会，本宫能理解，只要皇上那边妥当了，不再出温妃那样的事，本宫这没什么的。\" \"怎么会，臣妾又不是温妃，没见过银子的面。\"婉妃笑着说道，\"只是这快过年了，宫里也要忙起来了，宜贵妃娘娘的身子又。。臣妾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怎么操办？\" \"这也不是本宫做的了主的，还得去问过皇上啊。\"宜贵妃说道。 婉妃点点头，\"也是，那臣妾去问问皇上。\" 宜贵妃笑着看着人走出去，脸马上垮了下来，\"怜月，谁看的大门，几道门让她闯进来了！都给本宫下去受罚！娘娘。\"怜月上前拍了拍宜贵妃的后背，给宜贵妃顺气。 中宫失宠的火，到底是烧到了每一个人的头上了。 宜贵妃骂了一阵，倒也消气了，不能怪奴才，怪她，无子无宠，奴才就算要护着自己，也要掂量一下主子值不值得护，\"罢了，不用打了，换了就是。\" 怜月心疼宜贵妃，\"娘娘，身子要紧。\" 宜贵妃也无心看书了，\"她想问皇上要协理六宫之权，要白纸黑字，不是一面之词。担心皇上觉得我身子好了，不给她，来警告我呢。\" 第616章 贪心不足 婉妃不了解李聿安，从前是惧怕，现在是陌生，她还在这边说个不停的时候，李聿安已经把背靠在龙椅上了，一副看戏的姿态看婉妃表演。 婉妃见李聿安在看自己，以为李聿安有话要说，便停了下来，垂下眸子，做足了低姿态，\"皇上觉得如何呢？\" \"皇后只是病了。\"以往吵架，云舒都会很快给他个台阶下，这次不同往日，李聿安自己也还在生气，不想找台阶下，但是也不代表，别人可以碰后位一丁点东西。 \"臣妾知道，臣妾也是为了更好的辅佐皇后娘娘啊，以免以后再发生送错了冬衣这样的事情。臣妾现在虽然现在做的是协理六宫的事，可下面的人到底是不服的，有时候做起事来，麻烦了些。\"婉妃字字真切，言语委屈，像是这段时间让她受苦了一样。 \"你若是委屈，便换贞妃来做吧。\"李聿安说道。 婉妃眼神一变，\"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不然明年开春选秀多选几个世家小姐进来，也一样料理宫中事宜。\"李聿安本来就不怎么开心，\"许氏，你在朕这里拿腔作调是吗？\"李聿安说着轻轻拍起了桌子。 婉妃直直跪了下来，\"臣妾不敢。\" \"不敢？你们这些人，表面上说着不敢，背地里做的那些事，都够砍机会脑袋了。\"李聿安的语气依旧平和，脸上也看不出愤怒来，\"要不是看在你两个孩子份上，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和朕说话？朕会让你们在这里碍着朕和云舒的眼？\" 婉妃心头一跳，什么意思？她们在这里，碍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眼了？ \"朕真是，朕就该被言官的唾沫钉子淹死，也不该留你们这些祸害。\"李聿安把桌子上的东西翻的乱七八糟，找出一本写好了册封单子，扔到了婉妃的面前，\"这是承颐的册封单子，等他回来，朕就封他做郡王。\" 婉妃根本不敢上前拿册封单子看，但是她儿子吃了那么多苦，封个郡王不是理所应当吗？ \"还有，承允，他也十七了，现在，立刻，给朕搬出宫去！\"李聿安直接站了起来，\"张和，你死哪去了！\" 张和知道李聿安又要发火的，皇上这些年脾气本来就不算好，一直都是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在身边哄着。现在是景元六年，皇上也有六年半没进后宫，加上王府那四五年，这些宫妃有十多年没伺候过皇上，还以为皇上是没脾气的泥菩萨了呢。 张和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当年就不那么和皇后娘娘较劲了，现在也能去说和说和，叹完气，张和麻溜地就走了进来，\"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传旨，承允到了年纪，也是时候出宫开府了，朕把城西以前那座庄子先赐给他住，以后若有建树，加官晋爵，朕另赐宅居，若没有，他便一直住着吧。\"李聿安站在门口，一字一句说着，\"婉妃失德，觊觎后位，朕深感失望，降位，降为充媛。。\" \"皇上？\"张和都有些被吓到了，不自觉地打断了李聿安的话，充媛可是正二品宫妃的最末位，勉强可以自己抚养孩子，二皇子也没有犯错，没有赐爵位就赶出宫去了，华安公主都有封地呢。 \"皇上。\"婉妃哭着爬到了李聿安身边，\"允哥儿没有做错什么啊，要有错也是臣妾的错，臣妾言行不当，但是臣妾绝无觊觎后位之心。\" \"你没有？\"李聿安轻咳了两声，\"好，你说你没有，朕信了，你现在就去天地祖宗那边，拿承允和承颐起誓，若是你有，报应就在承允和承颐身上。\" 婉妃惶恐地往后缩了一下，声音低哑无力，\"皇上，允哥儿和颐哥儿也是你的孩子啊。\" \"朕没抚养他们吗？朕不爱护他们吗？\"李聿安质问着，他还要怎么样？他给的还不够多吗？难不成把大启的江山分成几份，让他们为了抢好地盘再打一架吗？ 婉妃摇头，她内心觉得不是，但是她不能说。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李聿安看向张和，\"传旨都不会了？朕是不是也要换个首领太监了？\"张和耷拉下脑袋，\"是，奴才这就去。\" \"不必来回禀朕了，都滚出去！\"李聿安很生气。 婉妃不肯走，扒拉着李聿安的靴筒，\"皇上，您这样，允哥儿出去还这么做人？谁还看的起他？允哥儿是最孝顺的，您忘了吗？允哥儿为了拦着臣妾，不让臣妾打扰皇上，陪着臣妾膝盖都跪出问题来了，皇上您不记得了吗？\" 李聿安闭上了眼睛，\"朕记得，若不是你，你儿子的腿不会坏。\" \"是臣妾，都是臣妾。\"婉妃痛哭流涕，\"臣妾的不是，但是允哥儿没有错啊。以前在园子里种菜的时候，允哥儿就帮着弟弟干活，尊敬兄长，他真的是个好孩子。\" \"朕知道。\"李聿安低头看着婉妃，\"许氏，你该庆幸你有个好孩子，现在，回到你的宫里去，等着你的降位旨意，你再说下去，承颐的爵位，朕也不给了。\" 婉妃一双眼睛瞪的老大，仰头看着李聿安，泪水糊满了她一张脸，她早就看不出刚进府娇媚的样子了，她就这么看着李聿安，想着李聿安能想起她从前的样子来，无声地落着泪水。 但是李聿安没有多给她一个眼神，婉妃渐渐冷了心。 \"臣妾遵旨。\"张和已经去宣旨了，再拖下去，两个孩子，一个都保不住，婉妃退了出去。 张和拖拖拉拉的，他不想去，二皇子现在正在学堂读书呢，现在过去宣旨，整个学堂的人岂不是都要知道，以后万一怎么样，二皇子会恨皇上吗？心里会，表面肯定不会，会恨他吗？肯定会！他现在慢悠悠地走，嘿，巧了不是，碰上了华安公主和五皇子。 \"张公公是来找我的吗？我没回来晚了啊？\"芃芃看到张和，脸上笑眯眯的，\"还是爹爹等不及了，饿坏了，叫你来寻我了？\" 第617章 自以为是 芃芃听了张和的话，笑容都凝住了，\"张公公在这等着我呢。\"张和低着头，\"本来这事该找皇后娘娘来劝皇上的，可是奴才不能随便出宫去。若是皇后娘娘在，以皇后娘娘的贤德，肯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张和违心夸赞着沈云舒。 芃芃只是笑了一下，\"年哥儿，你现在回学堂，叫二哥哥回家去。\"年哥儿不是很情愿，什么r吗，自己娘亲不过离开几个月，他一点都不想去。 \"乖，是为了娘亲。\"芃芃说道。\"好吧。\"年哥儿别扭了一下，还是去了。 \"回去吧，张公公，路不太平，还请张公公先送了我回去，再去传旨。\"芃芃说道。\"是，奴才遵命。\"张和真心实意地行着礼。 年哥儿很快赶到了学堂，去李承允的房间等李承允去了，中午休息的时间不算长，很多人都是在学堂休息一会，下午继续读书或是去武场那边练一会。 好一会，李承允才回来，手上还捧着一本书。 \"二哥！\"年哥儿叫着李承允。李承允把书给了一旁的奴才，笑着走来，\"五弟，你不是早回去了吗？\" \"那个，我姐姐叫我来的，你娘亲好像惹爹爹不高兴了，我姐姐叫你赶紧回宫去，看看你娘亲。\"年哥儿不是很自在地说道。李承允变了神情，他就几天没跟娘亲说话，娘亲就惹出事情来了，\"多谢，我现在就回去了。\" 年哥儿看着李承允跑了回去，摊摊手，\"我娘亲还被赶出去了呢，谁来帮说话了吗？五皇子，咱们还是听华安公主的吧。\"小木子低声劝道。 \"听，我敢不听我姐的么？\"年哥儿放慢了脚步，\"慢点回去，我才不要回去帮他们求情。你说，我姐说为了娘亲，这哪里是为了娘亲？\" \"皇后娘娘在的时候，后宫一派和谐，如今，皇后娘娘才去了风和园休养几个月，后宫就出了这么多事，可见宫里不能没有皇后娘娘啊。\"小木子说道。\"本来就是。\"年哥儿抓了一把旁边低灌木上的雪，扔的老远，\"这些人不知道，等我哥哥回来的，叫她们好看。\" 芃芃没能劝动李聿安，她的本意也不是让李聿安放过婉妃，提婉妃不过是让李聿安让步，放过李承允。娘亲教过的，你想开窗透气有人不同意的话，不能说你要开窗，要说你想掀了房顶，这样他们就会主动提出给你开窗。 李聿安现在其实已经有点后悔了，但是他怎么能后悔呢，怎么能去服软呢。 \"爹爹，哥哥和三哥哥都要回来了，咱们一家人就要团圆了啊。\"芃芃抓住李聿安的手臂，\"吃个团圆饭多好。\" 李聿安拍拍芃芃的手背，\"爹爹知道，这样吧，爹爹给你二哥哥也封一个郡王，叫张和去传旨如何？\"芃芃点点头，\"那我现在就去把张公公叫进来。\" 李承允回到宫中，婉妃已经哭的不成样子了，摔砸了很多东西，根本没有奴才敢上前靠近。李承允站在门口，叫奴才都出去，屋内只剩下他们母子。 李承允走到婉妃身边，\"娘，你这又是怎么了？\" 婉妃抓住李承允的手，\"娘对不住你。\"李承允觉得莫名其妙，\"娘，你怎么会对不住我？这是怎么了？快起来。\" 婉妃哭的鼻涕都出来了，\"你父皇要赶你出宫，还有你弟弟。\"李承允跌坐在碎瓷片里面，\"你，你说什么？\" \"我本想让你父皇赐我协理六宫之权，你父皇不仅不肯，还生了大气，说赶你出宫去，除非你建功立业，才给你爵位。\"婉妃哽咽着嗓子说道，\"怎么办啊，允哥儿？\" 李承允没说话，双目呆滞地看着前方。 婉妃抓住李承允的手臂，\"都是娘不好，娘再去求你父皇，娘去冷宫，娘去死都行。\"婉妃说完就要出去，被李承允一把抓住了，\"够了，够了！\" 婉妃看着有些陌生的儿子，\"允哥儿。\" \"我受够了！\"李承允站了起来，厚重的长袍上还有沾上了一些碎瓷片，\"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娘亲，你究竟想要什么？你想要做太后，我没这个本事，你去找个能让你做太后的儿子吧，我求你了！\" \"允哥儿。\"李承允崩溃地跪在大门口，对着婉妃磕头，吓得婉妃都忘了动作。 \"我做不到！\"李承允用拳头捶着地板，\"你知道李应淮有什么吗？他有兵权！他养了私兵。他敢，这是谋逆。\"婉妃马上反驳道。 李承允笑着流泪，\"是父皇给他养的，就养在豫北那边，防的就是我们。你以为父皇真的全不知道吗？父皇根本不允许我们走他走过的路。你以为皇后娘娘也不知情吗？皇后娘娘走，就是逼父皇，要父皇在我们和李应淮之间做个选择！\" \"不会的。\"婉妃的声音弱了很多，\"你们也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啊。\" 李承允出去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倒，仰天长笑，\"我无能！\" 婉妃追了上去，手还被碎瓷片扎到了，一直追到院子里，拉住了李承允，\"允哥儿，你弟弟要回来了啊，他，他还是有爵位的，你父皇说封他做郡王。\" 李承允嗤笑一声，\"好啊，反正没了我，你还有承颐，你还有别的指望了。你是在安慰我吗？你是在扎我的心！\"李承允拿着婉妃的手指往自己心口上戳，\"我什么都没有，出去后一介庶民，我弟弟，郡王爷，我见了他是不是还要磕头请安？\" \"不会的，他是你亲弟弟啊。\"婉妃说道。 \"是吗？我知道，颐哥儿不会。可若是，百官在那里看着呢？若是，宗亲看着呢？\"李承允继续逼问道。婉妃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回话。 婉妃的贴身奴才顶着压力走了进来，\"娘娘，二皇子，张公公带着圣旨来了。\" 李承允笑了起来，扶着婉妃的手臂，往外走去，\"瞧，多快，走啊，出去谢恩。\" 第618章 小大人 听完圣旨的婉妃和李承允都愣住了。 \"张公公，张公公。\"婉妃绕过宣旨太监来到张和的身边，\"这是真的吗？允哥儿是，是郡王爷？奴才们哪敢假传圣旨啊，当然是真的，等会娘娘您自己看就是了。\"张和说道。 李承允想到给自己传消息的年哥儿，明白了，是芃芃是劝了父皇，没有爵位被赶出去的皇子，那会是怎样的颜面尽失。李承允磕头谢恩，\"儿臣多谢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婉妃降位的旨意也是一起来的，以后就是婉充媛了。 婉妃没在意，磕头谢恩了。 等奴才们走了后，婉充媛捧着封李承允为怡郡王的旨意看了又看，\"你父皇还给你赐了宅居，就在城北，郡王应有的东西都有。\" 李承允拿了圣旨，\"我去准备出宫的东西。\" \"允哥儿，你父皇心里还是有你们的，他罚娘不要紧，娘不在意，只要他心里有你和颐哥儿就行了。\"婉充媛追在李承允身后说着，\"娘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和颐哥儿啊。\" 协理六宫之权又落到了宜贵妃头上，宜贵妃想拒绝，说自己身子才好一点点。张和叹了口气，上前和宜贵妃说道，\"娘娘，奴才劝你还是应了吧，皇上现在火气不小呢。\" 和沈云舒不同，宜贵妃有家族，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应了。 李承允的事情，尘埃落定，隔天就出宫出去了，住到了李聿安以前当王爷的时候，宁王府的一处庄子上，李聿安也叫工部派人去修建李承允的郡王府了。 李承允离开，芃芃去送了，便没有旁人来了。 \"昨日的事，多谢你告诉我。\"李承允和芃芃说道。\"不算什么，我说的时候已经迟了。\"芃芃稳重了很多，站在那里也是仪态端庄的，再也找不到以前在沈云舒身边无法无天的样子了。 \"我知道，肯定是你劝了父皇。\"李承允看着狭长的宫道，娘估计没那么容易出来了，旁的人，大哥和五弟，应该不会来了了，\"我欠你一份恩情。\" \"二哥哥和三哥哥帮我挨了不少先生的手板子，不然我这双手，早就不成样子了。\"芃芃笑着说道，\"欠不欠的，从小一起长大，说不清的。\" 李承允很惭愧，他没有，皇后娘娘走的时候，他心动过，娘亲说的那些话，偶尔也会戳中他，\"你比我小，你想的明白，我却想不明白。\" \"我娘说，君子论迹不论心，不管二哥哥心里怎么想的，只要二哥哥没做出来，二哥哥永远是我的二哥哥，\"芃芃接过无忧递过来的包裹，\"刚出去开府，总是会短缺了东西的，这是爹爹给我的，他虽没说，我看了却知道是给你的，二哥哥收着吧。\" 李承允接过东西，\"我，我走了。\" \"瞧二哥哥这样。\"芃芃递了帕子给李承允，\"又不是不能进宫了，今年还要一起吃年夜饭呢，以前还一起放炮仗呢。\" 李承允点点头，上了马，以前，都是以前了。 \"公主为何要说是皇上给的，明明是公主给的啊。\"无忧回去的路上问芃芃。\" 二哥哥不是三哥哥，二哥哥对我的感情并不深厚，但是二哥哥对爹爹的孺慕之情却很深。\"芃芃边走边说，\"爹爹给他的，才更情深意重呢。一边因为他亲生母亲犯错迁怒他，一边又疼惜他，给他傍身的财物。何况，我娘亲说过了，男孩子，总是要更理解父亲的，二哥哥也一样，更理解爹爹。\" 无忧抿着唇，不敢出声，大半年前还在因为卢家公子拒绝自己而大哭的公主，在皇后娘娘离开几个月后，就变得这么会揣度人的心思。 \"无忧，我不理解爹爹。\"芃芃突然站住，看着湛蓝的天空，\"虽然爹爹那些孩子都是在我哥哥之前生的，但是如果不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孩子呢？爹爹就算没有喜欢娘亲那么喜欢她们，但是在喜欢娘亲的时候，也是有过偏移的。\" \"世间哪有那么两全的事情，皇上毕竟大皇后娘娘好几岁呢。\"无忧劝道。 芃芃叹气，\"不说了。\"她想说，既然爹爹做不到，为什么娘亲又要做到，还要永远的和这些在爹爹心上留下过痕迹的人生活在一起。 芃芃去看了宜贵妃，宜贵妃重新管理后宫，又忙了起来。 \"儿臣还没走进来，就听到了算盘声。\"芃芃笑着走了进来，\"儿臣给宜贵妃娘娘请安，宜贵妃娘娘金安。\"芃芃乖巧地行着礼。 宜贵妃马上放下了手上的账本，\"芃芃来了，今儿不用念书了么？用啊，宜娘娘知道的，我最会偷懒了。\"芃芃站了起来，坐在了宜贵妃的对面。 宜贵妃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她应该拒绝皇上的命令，然后让皇上去把皇后娘娘接回来，但是张和的话，她不能不考虑，张和可伺候皇上三十多年了，张和的意思，基本就是皇上的意思，张和的警告就是皇上的警告。 \"我知道宜娘娘和我一样，想我娘亲了。\"芃芃闻了闻奴才端上来的花茶，\"好香啊，娘亲最喜欢了。是啊，云舒可喜欢这些香味浓郁的东西了。\"宜贵妃感慨道。 \"哥哥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哥哥劝和，娘亲就能回来了。\"芃芃看着宜贵妃说道。宜贵妃有些不自在，\"是啊。\" \"宜娘娘当时知道娘亲出事后，就着急忙慌地赶过来了，后宫也只有宜娘娘会这样做了。\"芃芃说道，摸了摸茶盏的边缘。宜贵妃刚开始还有些懵，突然就懂了，\"等太子殿下回来，该劝的时候，我肯定会开口的，我和你娘亲这些年交情还是有的。\" 芃芃点头，\"我就知道，宜娘娘真好。\" 宜贵妃倒是有些心疼芃芃，这么小，装的跟个大人一样，来找她帮自己娘亲说话，又有些羡慕，她若是有个这样的女儿就好了，\"快回学堂去吧，一会又挨手板是。\" 芃芃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我这就回去了。\"说完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相信不久后，娘亲就能回来了。 第619章 传信小孩 京城这段时间没有下雪，没化的雪堆积在石子路旁边，好些都沾上了尘土，洁白不再洁白。只有沈云舒堆起来的那些雪人，一个个白白净净地立在风和园的景致里面，有些突兀。 方予歆抱起穗岁，给其中一个雪人把掉了的鼻子给雪人安上。 \"好不好玩？\"方予歆蹭了蹭女儿的脸。穗岁笑了起来，鼻子红红的，\"好玩，姨姨堆了好多雪人，还和我们玩捉迷藏呢。\" 方予歆放下穗岁，给穗岁拍拍身上的雪，\"小心着凉。\"穗岁哈出一口白气，\"要是哥哥姐姐们在就好了，打雪仗人多，好玩。马上就可以了。\"方予歆把一个荷包往穗岁的怀中塞，贴着穗岁小声说话，\"记得，回去的时候，和姨姨单独在一起才可以拿出来。\" 穗岁愣了一下，滞在原地，方予歆还在给她拍雪，她好像想起什么来了，\"姨姨也说过这样的话？\"方予歆用余光四周瞥，脸上还是一副慈母的笑容，\"什么？\" 穗岁摸了摸自己的衣袖，\"这里。\" 方予歆抓住穗岁的手腕，\"哎呀，这里也是雪 。\"马上利落的抽出里面的纸条，往自己的袖管里塞，\"娘亲给你拍干净了，咱们继续往好不好。\" \"好啊，玩什么？\"穗岁没在意这些事，听到玩，什么都忘了。\"穗岁不是会玩冰刀了，穗岁教娘亲好不好，娘亲也想学。\"方予歆牵着穗岁，往湖面那边走。 把穗岁送回去后，方予歆上了马车，马车里还坐着一个面容清丽的男子。男子放下了手上的书，温柔地笑着，\"回来了？见到女儿了？\" 方予歆颔首，\"见到了，她越来越像你了，我有些担心。\"男子皱起眉头，温润的眼中渗出淡淡的愁色，\"怎么办？\" \"我不会让诚王见到她的。\"方予歆垂下眸子，\"诚王今年还是被我困在那个地方，但我要留在京城这边，他肯定也是要回来的，他毕竟是王爷。\" 男子握住方予歆的手，\"你一定要和他做这个夫妻吗？ 方予歆神情骤变，抽出自己的手，不轻不重地在男子脸上来了一下，清脆的巴掌声在马车内响起，\"南之，不要学诚王，你贪心不足的下场，是死。\" 谢南之的眼睛红了红，不敢出声。 方予歆好像突然心疼了，捧起了谢南之的脸，\"南之，我们有孩子不是么？还有什么比一个孩子更能证明，我对你的爱呢？诚王得到的不过是一个丈夫的名分，但是我的爱给你了，我们的孩子就在这啊。\" 谢南之的睫毛颤了颤，好像有些触动，\"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需要诚王妃这个名头。\"方予歆字字恳切，语气都柔婉了几分，\"本来有人可以帮我的，但是她现在自己也在困局当中。\" 一滴泪落在了谢南之的手背上，谢南之什么都忘了，予歆，她有自己的为难，\"我知道，穗岁一切都好就行。我们也是为了穗岁，她长得太不像他了。\" 方予歆点点头，靠在谢南之的肩膀上，温婉的神情淡淡褪去，谢南之，还是有用的，也听话，男人和权势，她都要的，如果男人要她放弃权势，能换的男人她就直接换了。 \"马车不稳，南之，你去驾车好不好，你驾车最稳了。\"方予歆迫不及待看袖管子的纸条，\"要不是那年是你驾车回来，我和穗岁怕是早就。。好了，过去了，别害怕了，我去驾车。\"谢南之叫停了马车，出去驾车。 方予歆坐直了，抽出了袖管子的纸条，是沈云舒和津水官员联络的方式，沈云舒让她联系津水那边的官员，说皇上不久后就会开航运。一张小小的地图上，标记了好几个津水的港口，方予歆看了几遍，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沈云舒叫她留住诚王的性命，但等来日。 方予歆长呼一口气，诚王，还要留。不过穗岁在沈云舒那边，谢南之一直在自己身边，谢南之不会因为诚王的策反来背叛自己，就是为了穗岁，谢南之都不会。 纸条穗岁忘了好几次，但是荷包穗岁一回来就记得要给沈云舒，等若霖一出去，就把核桃掏出来给了沈云舒。 \"给姨姨的礼物吗？\"沈云舒看了一眼说道。\"东西给娘亲，这是娘亲给姨姨的。\"穗岁认真地回话。 沈云舒接过荷包，\"真好看，姨姨很喜欢。穗岁真棒，记得把东西给你娘亲。\"穗岁咧嘴笑着，\"那我去看书书。\" \"好厉害啊。\"沈云舒给穗岁鼓掌，\"今天还记得回来要看书书，真棒。\" 哄好孩子，沈云舒打开荷包，出征漠北的大军五天后就要到京城了。 沈云舒看完就把纸条烧了，有些愁绪，现在出去还真没有那么容易。但是她却是挺想出去接一下儿子的，哪怕儿子看不到自己，她也想去看看儿子凯旋的样子。 一声长长的叹息，沈云舒想，其实硬要出去，也不要紧的。她看着没带什么东西，却带走了以前李聿安为王时的印章和令牌。在那天，拿着令牌出去，应该也不会有人拦着。李聿安没杀她，还给她好吃好喝的，大概不会不让她看看孩子。 芃芃和年哥儿已经在准备那天出城去迎接李应淮的衣裳了，两个人连着换了好几套衣裳，都不怎么满意。 \"这个会不会太普通啊，万一哥哥看不到我们怎么办？\" \"姐姐，你都快穿成花蝴蝶了，还好是冬天，不会招惹蜜蜂。\" 芃芃弹了年哥儿的脑袋一下，\"不与你争辩，我去换了。\"年哥儿傻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没和芃芃吵闹 换好了衣裳的芃芃，走了出来，\"上次宜娘娘说，爹爹出宫基本都去风和园那边一趟，想来，哥哥回来后，爹爹和娘亲之间就有台阶下了。我们还是太笨了，都劝不好爹爹和娘亲。\" \"没事，有哥哥在。\"年哥儿很依赖李应淮，从小如此。 芃芃微笑着，摸了摸年哥儿的头。 第620章 归来 太阳刚刚升起，旭日的光照染红了半边天。 城门缓缓打开，一支庄肃的军队缓缓进入城中，他们的铠甲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金光，军旗高高飘扬，显得格外庄严。队伍中的士兵们神情坚毅，眼神中透露出胜利者的自信和骄傲。 城中的百姓早已闻讯而来，他们聚集在街道两旁，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当军队接近时，百姓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掌声、喝彩声此起彼伏，气氛达到了高潮。 沈云舒混在人群中，试图寻找李应淮的身影，身后跟着好几支暗卫，暗卫全身的注意力都在沈云舒的身上，沈云舒想忽略他们都忽略不了。 “胜利！” “大启万岁！” \"大启千秋万代！\" 士兵们行进的途中呼喊着口号，百姓们跟着振臂高呼，各种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半大的孩子们兴高采烈地跳跃着，挥舞着手中的小彩旗。还有姑娘们羞涩地掩面而笑，眼中满是对这些士兵的仰慕。有些老人们甚至激动得流下了眼泪，他们为国家的强大而自豪。 沈云舒终于看到了李聿安。 杨朔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和李聿安并驱前行。杨朔微笑着向百姓们挥手致意，眼里还是那么平静，没什么波澜，显得一旁的李聿安更高兴些。这支军队经过了艰苦的战斗，如今终于平安归来，杨朔的战绩又刷新了记录。 看着他们身后跟着的史官，一支毛笔''唰唰唰''地写个不停，杨朔又要千古留名了。 随着军队的行进，欢呼声渐渐在城中扩散开来，感染着每一个角落的人们。整个京城沉浸在欢乐和荣耀的气氛中，仿佛每一个人都是这场胜利的见证者和参与者。 沈云舒跟着李聿安前进的方向走着，在李聿安身后几百米，看到了自己儿子。 芃芃和年哥儿追在李应淮的身后，叽叽喳喳说些什么，李应淮也时不时笑着回应。 李应淮的脸上多了一道伤口，隔着很远，沈云舒都看清了，那么长一道，从鼻中横过，似乎还在渗血。 沈云舒吸了吸鼻子，呼出一口浊气，站住了脚步，看着李应淮的身影往皇宫那边走去，渐渐的，消失了，看不见了。 父母子女一场，终究是要看着孩子远离的，每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一个人来，最后也要一个人去，沈云舒对未来所有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娘娘，不继续看了吗？\"一个暗卫上前低语。风轻轻吹动着沈云舒的帷帽，沈云舒四周看了看，才发现，在这些年推动的政策下，大街上没几个女子带着帷帽，她这般反而更醒目了。 \"回去吧。\"沈云舒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身后已经是欢呼雀跃，她其实看到很多熟人，方予歆，平阳公主，乔澍，林沅君。。。他们好像也看到了沈云舒，不过也仿佛只是和沈云舒对视一眼，就错过了。 皇宫的宴会厅中，已经摆满了丰盛的美酒佳肴。殿中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将士起身，李聿安落座，众人齐呼万岁。 李聿安面带喜色，让众人坐下，自己站了起来，举杯，敬这些从漠北回来的将士们，庆功宴正式开席。 李应淮看着李聿安身边的空位，在奴才给他倒酒的时候，抓住奴才，问，\"皇后娘娘今日怎么没出席？\"奴才手抖，差点把酒洒了出去，\"奴才不知。\" 李应淮皱了一下眉头，放了那奴才走。 酒刚上头，李聿安起身，走到将士们这边，一一安抚，终于来到李应淮身边，把李应淮拉了起来。\"朕还有一件喜事，此次军中的小将，沈淮，乃是朕的儿子，李应淮，也是大启的太子殿下。\"李聿安很是骄傲，给你们瞧瞧，这就是他亲自教养出来的儿子。 李应淮很淡定，笑着举杯，\"诸位将军辛苦了，帮我瞒了这么久，能从一个普通士兵，一路走到今日，我深知不易，更佩服各位将军的勇谋无敌，在这里敬各位将军一杯。\" 有些刚从下面升上来，还没来过朝会的人，都有些诧异，军中是有人议论过这位沈将军家世不一般，大家都往大里去猜，现在天下姓沈的，最珍贵的，就是皇后娘娘的，他们都在想这沈淮也许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子呢。 沈淮给他们憋了个大的，他是皇后娘娘的亲儿子。 \"我朝天子，文治武功缺一不可。\"李聿安愈发满意李应淮这个儿子，简直是自己的翻版，\"应淮，甚得朕心，太子不二人选也！\"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多谢父皇给儿臣这次历练的机会。\"两父子在众将士面前举杯共饮。 夜晚，殿内载歌载舞，气氛达到了顶峰。 李承颐有机会摸到了李承允身边，\"哥，你怎么穿着郡王爷的服饰？你做郡王爷了？\"李承允喝的有点多，醉醺醺的，双眼迷离地看着李承颐，\"颐哥儿啊，颐哥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承颐被李初尧揉脸揉的有些痛，\"哥，你不是不喝酒的么？你这是怎么了？\"李承允摇头，揽住李承颐的肩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来，陪哥喝一杯。\" 李承颐挣脱开来，拒绝李承允递过来的酒杯，\"我不喝了，一路上把酒当水喝，我有些犯恶心。\"李承允摇头，晃了晃杯中的酒，\"我也有些恶心，不过，感觉心里舒服了好多，看来，不管什么东西，都是有利有弊的，酒也一样。\" \"你在说什么啊，哥，宫里的娘娘们怎么没来？连母后都没来？\"李承颐继续问道，\"咱们娘亲呢？\" 李承允把杯中的酒喝光了，\"她，她在后宫好好的呢，有你我在，她自然好好的。\"有他和颐哥儿，娘只要没什么大错，父皇不会要了她性命的。 李承颐无奈地叹口气，真是醉的不轻，\"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说。\" 第621章 都累了 李聿安好像喝醉了，是李应淮搀扶着回的泰和殿。 \"淮哥儿，爹爹真的很开心。\"李聿安说道。\"我知道，我也开心，我没有辜负爹爹和娘亲的期望。\"李应淮笑着回道。 听到李应淮提起沈云舒，李聿安有些触动，\"我和你娘亲，你好好的就行。\"李聿安有些口齿不清，像是醉酒，像是逃避。 \"把爹爹送到寝殿就行了，那边有张和伺候着。\"芃芃在前面引路。\"也好，娘亲最不喜欢爹爹醉酒了，还是住在泰和殿吧。\"李应淮回应。 李聿安看了一下脚下的路，选择了闭上眼睛。 安顿好了李聿安，李应淮就要带着弟弟妹妹回凤仪宫，被芃芃拉住，来到了泰和殿中芃芃住的院子。 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芃芃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我看就是后宫那些人煽风点火。\"年哥儿气愤地拍了一下桌子，\"爹爹娘亲虽然会拌嘴，但是爹爹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娘亲和我们，他还不让我跟着娘亲去，娘亲都说要我跟着去了。\" \"年哥儿。\"芃芃瞪了一眼年哥儿。 李应淮脸上的伤口隐隐作疼，军医说，这伤口，要一年才会完全看不见，若是再伤的深一点，一辈子都要留疤。 \"哥哥，娘亲说，叫你不要去找她。\"芃芃如实转述了沈云舒的话，\"但是，爹爹这些日子明明有去看娘亲的，哥哥，你一定有办法的是吧？\" 李应淮回过神，看着殷切望向自己的弟妹，他要怎么说，他已经求过一次娘亲，让娘亲不要走呢？ \"时间不早了，先睡吧。\"李应淮避开了话题。 芃芃泪眼朦胧地看着李应淮，声音低哑，\"那是娘亲啊。可那也是爹爹啊。\"李应淮随即回道。 芃芃摇摇头，站了起来，往自己的寝殿走去了。 年哥儿有些看不懂，\"哥哥，什么意思啊？我们不去找娘亲了么？改天再说。\"李应淮摸了一下年哥儿的脑袋，\"哥哥好累。\" 年哥儿跟着李应淮走，也回了自己院子。 等弟弟妹妹都去休息了，李应淮叫来了王保，问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王保只是阐述了后宫的一应事宜，但是李聿安和沈云舒之间到底怎么了，王保是真的不知道。\"奴才看到娘娘从泰和殿出来的，脸上有个掌印，膝盖上也有血渍，不是很体面。\"王保不敢看李应淮的神色，\"不过奴才们都是避开不看的，只有奴才大胆看了一眼。\" 李应淮摆手让王保退下去了，他直接躺在了深冬的青石板上，看着天空的皎皎明月，爹爹打娘亲了，爹爹怎么会打娘亲呢？ 李应淮想不明白，爹爹以前说过，娘亲的腿上有旧伤，所以爹爹都不让娘亲长时间骑马，怕伤了膝盖，可根据王保的话来看，娘亲肯定是跪伤了。 除非，除非娘亲的秘密？或者，娘亲要杀爹爹？ 李应淮想把那些可怕的想法晃出了自己的脑袋，可越想越深，娘亲怎么会要杀爹爹呢？娘亲只会逃跑，离开爹爹，她有什么理由杀爹爹呢？ 时间，是，是捷报传来的时候。 那就是他失踪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娘亲以为自己出事了，所以要杀爹爹。 李初尧？还是李承允？贞妃，恪修仪？还是婉充媛？ 爹爹说后宫的那些人，除了母亲和娘亲还有宜贵妃外，都不怎么聪明。李应淮能想明白，那些都是皇祖父和贤贵太妃送到爹爹身边的人。 皇祖父偏爱魏王和晟王，自然不会送什么高官显爵的人家来爹爹身边，贤贵太妃不会让爹爹压魏王一头，送的人自然也只是空有美貌。 宜贵妃是爹爹自己想办法纳的，母亲是爹爹的正妻。 可是，不聪明，不等于没脑子，没野心，李应淮知道，这些人，没有一天不在想着后位，不在想着太子之位。 娘亲怎么会那么鲁莽？才几天，就按捺不住了？ 娘亲还是想走，她不想在皇宫里，看着他和弟弟妹妹长大了，她又想走了。 李应淮捂住眼睛，两行泪从缝隙中流出来，他要怎么办呢？去问爹爹，还是去问娘亲？娘亲叫他不要去找，保全他在爹爹心中的地位。 月亮渐渐隐了身姿，四周静悄悄的，漠北的狼嚎声仿佛响在李应淮的耳边，他又没有娘亲了。 眼前晃过以前在母亲身边生活的场景，看着李初尧、李承允和李承颐都有娘亲，他问母亲，娘亲是什么，和母亲一样吗？母亲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说不一样。 后面就有人在他耳边说，他不是母亲生的，他的生母是沈侧妃，沈侧妃失宠了，病了，不要他了，各种流言。他猜，是后院那些人传出来的话，他没有和爹爹告状，就想多听一点关于这位沈侧妃的事情。 \"殿下，回去睡吧，明日还有庆功宴呢。\"王保一直等到下半夜，才去提醒李应淮。李应淮撑着青石板，爬了起来，身上的酒味依旧浓厚，\"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同时，李承颐也在婉充媛这边哭着，\"父皇怎么把哥哥赶出去了。\" 婉充媛抱着儿子，\"你父皇好狠的心啊，他罚娘，娘认了，娘的错。可是你哥哥什么都没有做，你父皇罚你哥哥，娘心都快痛死了。\" 李承颐从婉充媛的怀里脱身，看着婉充媛，\"你真的做了错事么？\" \"娘不过是要个协理六宫之权，娘做了这么多，你父皇不该给吗？\"婉充媛被儿子看着有些惭愧，躲开了眼神。 \"真的只是这个吗？\"出去一趟，李承颐想问题不再是直来直去了。\"你不相信娘？\"婉充媛抓住李承颐的手臂，\"你父皇是把皇后娘娘那边受的气往娘身上撒呢。\" 李承颐垂下眸子，母后虽然冷漠，但不是无情，所以，归根到底，还是那个位置，\"娘，我好累。\"婉充媛松了口气，这个儿子一向直肠子，不会细想什么，\"累了就快去休息，还好，你回来了，不然娘的眼睛都要哭瞎了。\" 第622章 鬼火 李应淮顺从了沈云舒的意思，没去找沈云舒。 芃芃连着沉默了好几天，一直到庆功宴结束，她只是端坐在下方，看着这场热闹，看着人来人往，觥筹交错。她好像有些明白这些年，为什么娘亲一直不喜欢宫宴，不喜欢这些宴席，年年岁岁都是如此。 \"庆功宴都结束了，皇上赏赐都发完了。\"若霖摸索着篓子里面的东西，\"宫里都要过年了，还是没有人来接主子。若霖姐姐，别说了，等下娘娘听见了，不高兴了。\"青木找出若霖要的丝线。 若霖接过针线，小声地叹息着，\"上次主子出去，我还以为，主子很快就能回宫去，结果，早早就回来了，再也没出去过，只是在屋子里看书。\" 青木倒觉得这里的生活比宫里面好，虽然娘娘不用她们去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但是身为凤仪宫里面的一份子，她们每天都会主动的去看着那个这个，留意宫中的一丝丝变化，小心防范。 宜贵妃一直在等开口的机会，等到小年，也没等到李应淮去找沈云舒，她平日里也没机会碰到李应淮，总算是在祭祖的时候叫住了李应淮。 \"太子殿下。\"宜贵妃颔首。 \"宜贵妃娘娘吉祥。\"李应淮也礼貌地行礼。 \"太子殿下回来一直忙着，现下要过年了，殿下想来也空出一些时间来了，有些事，还是年前解决了比较好。\"宜贵妃说的委婉又直接。 李应淮的神色不是很好，这段时间他休息的并不是很好，眼下的无情十分明显，抬眸看人的时候，眼白露出不少，眼神阴鸷，神情冷淡，像极了盛怒的李聿安。 宜贵妃还有些怵，她认知里面的李应淮，在沈云舒面前乖巧听话，聪明伶俐，是个绝无仅有的好大哥，关爱着弟弟妹妹。 \"多谢宜贵妃娘娘的关心，有些事，不是人为就能改变的，天命就是如此。\"李应淮说道。娘亲就是这样一个人，可爹爹偏偏喜欢这样的，但是爹爹不能为这样的娘亲改变，娘亲也不会为爹爹变成另一个人。或者说，变成另一个人，爹爹就不喜欢了。 娘亲说，不管什么时候的男人，都一种劣根性，劝妓从良，逼良成娼，他们喜欢看女人为了他们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然后再站在那个地方说，我还是喜欢你原来的样子，你怎么变成现在的样子了。 李应淮以前不太懂，可如今渐渐长大，他好像懂了一些。 就像眼前的宜贵妃，以前爹爹就喜欢她天上月一般的疏离感，远离人间，像是月宫仙子。可宜贵妃为了爹爹，变得温婉贤良，在爹爹背后嫉妒后院其她的女人，跟他娘亲过不去，为了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把自己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可是爹爹不喜欢她了，爹爹也不在乎她有没有自己的孩子，爹爹有娘亲的孩子，有后院那么多女人的孩子。 \"什？什么？\"宜贵妃有些懵，看着李应淮，虽然李应淮现在高她半个头，可云舒总是淮哥儿淮哥儿的叫着，她还觉得李应淮是个孩子，说出这番话，她实在有些不理解。 \"娘亲的事，我无能为力，只有他们自己解决的了。\"李应淮说道，\"不过还是要多谢宜贵妃娘娘，芃芃和年哥儿也多谢娘娘这些时日的照顾。\" \"殿下，殿下！\"王保跑了出来，奔到李应淮身边，\"殿下，您快去看看，五皇子他，他身上着火了。什么？\"李应淮皱起眉头，大步往宗庙走去。 宜贵妃站在原地，呆愣了一会，也跟着过去。 李应淮站在门口看见年哥儿身上萦绕着一些幽蓝的火焰，在昏暗的殿内十分显眼。李聿安顾不上皇帝的威严，直接拿袖管子拍打着年哥儿身上的火焰，一旁围着奴才，奴才们又着急又不敢上手。芃芃想上手帮忙，却无从下手，在一旁干着急。 李应淮也走上前给年哥儿拍打着火焰，很快火焰便灭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贞妃眼波流转，\"这事看着不大吉利啊。\" 李聿安斜眼看着贞妃，反正已经废了一个婉妃，他不介意再多一个。李初尧护在贞妃面前，\"母妃只是就事论事，不是针对五弟。\" 李聿安没理会李初尧，\"淮哥儿，带你弟弟回去换衣裳。\"李应淮环抱着受惊的年哥儿，\"是，爹爹。\" \"我也去吧，哥哥。\"芃芃说道。 三兄妹一起离开了宗庙。 祭祀还在继续，本来是李应淮主持接下来的事宜，现在由李聿安接手。 小木子跟在几人身后，\"奴才以前给皇后娘娘念书，看到过这种现象，书里叫这种现象为鬼火。胡说。\"李应淮呵斥道。 \"太子殿下听奴才说完。\"小木子一边走一边解释着，\"娘娘当年给奴才解释了，说这是一种自然现在，说人的骨头里面有一种物质，燃烧起来就是蓝色的，而乱葬岗的人骨多，这种物质就多了，这种物质温度不高就能烧起来，而且很轻，会跟着人跑动。\" 李应淮停了一下脚步，\"你是说，有人用这种东西做局？\" \"是，肯定是的，不然宗庙里怎么会有鬼火呢？\"小木子说道。 芃芃抬眸看着李应淮，\"哥哥，一定有人想趁着娘亲不在，陷害年哥儿。\"年哥儿愤愤地看着宗庙的方向，娘亲不在，他们就想欺负自己。 李应淮蹙眉，他都回来了，那人反而大胆了起来，\"先回去，小木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去查查，最近有什么人找了这种东西。\" \"是，奴才这就去。\"小木子应道。 王保瞧了一眼小木子，鬼东西还挺机灵了，这都知道。小木子也不是当年唯唯诺诺的样子了，大胆地回应着王保的注视。 王保拍拍小木子的肩膀，\"快去吧。\"小木子已经是五皇子身边伺候的太监了，再怎么也威胁不到他，聪明点也好，五皇子身边该有些聪明人。 第623章 受了委屈 因着李聿安的偏疼，这事没人敢提，但是私下议论的人可不少。 不少人都说李祈年不祥，惹了天地祖宗不喜欢，这是天地祖宗的惩罚。 这些话传到年哥儿的耳朵里，他走在路上都觉得有人在议论自己，干脆连学堂都不去了。 芃芃来劝年哥儿回学堂读书，\"你忘了娘亲说的了？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能放弃读书的，你读书可以不好，但是不能没有读书的意识，不然人和动物没有什么区别的。\" \"我就是不读书又怎么样？\"年哥儿拉起被子蒙住脑袋，\"我就不想去了。\" 芃芃叹了口气，小小年纪，一副成熟的口吻，\"以后你在哪，姐姐就在哪，绝对没人敢说你的。我不信，你前段时间还说哥哥回来了，娘亲就回来了，哥哥都回来这么久了，娘亲都没回来，穗岁也没回来。\"年哥儿说道。 芃芃看着被窝拱成一个包，年哥儿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年哥儿，姐姐。。你能不能懂事一点，哥哥也很累了。\" 屋内沉默了一会，年哥儿一把掀起了被子，跳了起来，\"姐姐，你怎么变成了一个大人？你为什么要我懂事？\" 芃芃看着年哥儿，\"人都是要长大的，没有人能一辈子在自己的亲生娘亲身边，娘亲也是人，她也有自己的事，你以后成婚有了妻子孩子，你还会天天在娘亲身边吗？\" 年哥儿摇头，直接跳下了床，\"我就是要天天和娘亲在一起，我要去找娘亲！\" 芃芃没有追上去，看着年哥儿跑出去，扑在年哥儿的被子上哭了起来，她有时候真希望，自己听不懂，想不明白，也能和年哥儿一样，想什么就去做什么，不会想那么多。 奴才跟在年哥儿后面，给年哥儿递上衣服鞋子，年哥儿一路走到了宫门口。 \"五皇子，没有皇上的命令，你也没有令牌，不能随意出宫。\"守门的侍卫说道。年哥儿站在宫门口，出了这道宫门，还是一道宫门，宫门外又是宫门，这座皇宫，一层又一层。 年哥儿往外闯，\"我要出去，我是皇子，是皇后娘娘的孩子，你们敢拦我。\" 然而，侍卫并不害怕他这些名头，皇帝也是讲道理的，他们也不是平民出身的侍卫，普通的侍卫也没有资格看守皇宫的宫门，他们直接拉住了年哥儿，不让年哥儿出去。 年哥儿被拽倒在地，他还在往外挤，想出去，以前搬进来的时候，皇宫是多么的富丽堂皇，比他们住的王府好看多了，他还说要在这里住一辈子，可现在想出去，都不行。 \"让他出去。\"李应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他拿出一块令牌，\"本殿下说，让五皇子出去。\"侍卫看到李应淮手上的令牌，松开了年哥儿。 年哥儿跌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李应淮，夺走了李应淮手上的令牌，\"我要去娘亲身边，我不要在这里。\"李应淮示意身边的奴才跟上去，\"备马车，风和园很远。\" 年哥儿从皇宫赶到风和园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淡了，天公不作美，又开始下雪，密密麻麻的雪让他看不太清前进的道路，只能看见手上提着的灯笼反射在雪花上的星星点点。 他走到了沈云舒居住的地方，他拍着大门，\"娘亲，娘亲！\" 是若霖开的门，\"天爷啊。\"年哥儿身上披着一层雪，鼻子被冻得通红，手掌也因为拍打大门红肿了一片，\"若霖姑姑，我娘亲呢？\" 若霖扶着年哥儿站起来，走到屋内，给年哥儿换了沾了雪的衣裳。年哥儿在温暖的室内，身体渐渐回温，捧着暖暖的牛乳茶，他内心满足极了，\"娘亲在做什么？\" \"主子，主子睡了。\"若霖躲避着年哥儿的眼神。 年哥儿没有怀疑什么，吃起了点心，还分了穗岁一点，\"那我明天再去见娘亲，不打扰她睡觉。祈年哥哥你吃吧，我不饿。\"穗岁把点心推给了年哥儿。 年哥儿笑呵呵的，\"那我都吃了啊。\"穗岁也跟着笑，\"我好想好想哥哥姐姐们啊，祈年哥哥怎么现在才来看我啊？\" 年哥儿摸了摸自己的耳后肉，\"宫里不方便，不方便出来，所以我现在才来，你放心，我以后不走了。真的么？芃芃姐姐呢？她怎么没有一起来？\"穗岁眼睛亮了一下。 \"哎呀，不早了，明天再说，穗岁快去睡觉。\"年哥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开朗自然。穗岁点点头，陪着年哥儿吃完了东西，才下去休息。 年哥儿也睡下后，若霖才来到沈云舒的房间，\"五皇子像是受了委屈，莫不是上次祭祀的事情，皇上还没有给五皇子做主？\" 沈云舒盘玩着手上的蜜蜡手串，\"就算他不做主，淮哥儿也不会让人欺负了年哥儿的。\"若霖抿着嘴，点点头。 沈云舒垂眸，有些心神不宁，\"你明天送他出去，像什么样子，这么大了，受了委屈，还只会找娘。主子，五皇子也才十岁。\"若霖有些不忍心。 \"芃芃也才十岁，不过是比他大个几刻，怎么不见芃芃来哭。\"沈云舒拨弄蜜蜡的动作愈发快了，她一直垂着眸子，不去看其他东西。 \"五皇子是受了委屈才来的。\"若霖都红了眼眶，\"就算要回去，先在这里住两天，等不委屈了再回去也行啊。\" 沈云舒干脆闭上了眼睛，\"明天，就让他回去，不然我就叫皇上来接他。\" 若霖不再说话了，她总感觉，主子好像打算一辈子都不回皇宫了，几个小主子，一天之间，都成了没有娘亲的孩子。 这些年，主子对孩子的好她是看在眼里的，几个孩子，抱着长大，陪他们玩，陪他们闹，教他们读书明理。她都快忘了，主子以前把刚生下来的太子殿下抛弃离开的事情了。 现在看来，主子还是以前那个主子，她没有变过，她心里的第一主位，永远都是她自己。 第624章 长生 外头的雪越下越大，沈云舒在屋内都能听到雪簌簌往下砸的声音，若霖和青木都被她打发回去休息了，屋内难得的安静，浓郁的蔷薇露冲击着她的鼻腔。 她摸索着起身，这边没什么奴才伺候着，她一路走来只听到了雪的声音，看着床上酣睡的孩子，她有些恍然。 沈云舒摸着年哥儿的脸，明明也就是几个月没见面，她却觉得孩子好像大了很多，这张脸变得有些陌生，恍恍惚惚间，还能看出李聿安的影子。 年哥儿拽着被子，\"娘亲，我和你一起走。\" 沈云舒心跳都顿了一下，仓皇而逃。 次日，沈云舒就让若霖把年哥儿送出去。 年哥儿怎么都不愿意走，\"若霖姑姑，你让我见娘亲一面，我不相信娘亲要赶我走。\"若霖叹气，\"主子出去了，不在这，说是晚上回来五皇子还在这，她便不回来了。\" 年哥儿愣在原地，\"穗岁也不在吗？\" \"穗岁小姐跟着主子出去的。\"若霖回道。 年哥儿不信，把沈云舒住的院子找了个遍，在院子里耍了好一通无赖，才离开。 李应淮就在年哥儿的马车附近等着年哥儿，见到年哥儿来，便笑着走过去了，\"昨夜好大的雪，没冷到吧？\"年哥儿哭着往李应淮的怀里钻，\"娘亲不见我。\" 李应淮拍了拍年哥儿的后背，\"娘亲也有自己的事，你以后娶妻生子，去哪都会带着娘亲吗？\"年哥儿哽了一下，\"会啊，我去哪都带着她。\" 李应淮无奈地笑着，\"回去吧，昨夜爹爹担心了你一夜，就差直接来风和园找你了。他才不会呢，他要是肯来这里，娘亲早就回去了。他就是为了自己皇帝的面子，所以害的我也见不到娘亲。\"年哥儿说道。 \"胡说什么呢？谁和你这么说的。\"李应淮把年哥儿从自己怀里拽了出来，\"哪学来的？\"年哥儿的眼睛红彤彤的，还不停用手背擦着眼睛，\"宫里的人都这么说的，书上也是这么说的。\" 李应淮有些困惑，\"书上？\" \"那，书上不是经常说，江山美人，只取其一吗？\"年哥儿反驳。 李应淮挎着一张脸，\"以后不许看娘亲的书，什么书都看，正经的书不见你记得什么，这些乱七八糟的倒是记得，上车。\" 年哥儿在李应淮的拉扯下上了马车，嘴里还絮絮叨叨的，\"我瞧那书说的也挺有道理的，皇帝就是那样，什么江山美人，什么怒发冲冠为红颜。\" 马车很快行驶了起来，李应淮掀开帘子回头看了一眼，便放下了帘子，听年哥儿的絮絮叨叨去了。 沈云舒站在半高的矮城墙上，怀里还抱着穗岁，\"青木，你看我儿子多聪明，他知道我在，还回头看我一眼。\"青木跟着笑了起来，\"太子殿下从小就聪慧。\" \"还是予微会带孩子，我带的两个，不如淮哥儿聪明。\"沈云舒抱着穗岁走下了城墙，回自己院子去了，\"要是予微还在，芃芃那段时间也不至于一个人。\" \"华安公主有两位娘娘的教导，她撑得住的。\"青木搀扶着沈云舒，\"娘娘在宫里坐镇，狐狸怎么露得出尾巴。\"皇后娘娘才走没多久，温妃先忍不住捞银子，婉妃也直接暴露了对后位的野心。 不这样，皇上还以为后宫一团和谐呢。 她们家小姐的死，皇上也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有皇后娘娘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查着。 沈云舒摇了摇头，是也不是，她早晚要走的，没办法，她日日陪在李聿安的身边，看着李聿安的身体开始衰老，但是她还是那么年轻，那么健康。 不管是什么社会，什么阶级，人达到顶峰的追求都是长生。 现成的青春不老就在这个社会最高掌权人的身边，他不可能不动心。太昌帝也算是千古一帝了，开疆扩土，把皇权集中玩到了巅峰造极，不到五十就开始疯狂研究长生不老药，死之前都在炼丹。 李聿安上位后，虽然搁置了这些东西，也听信了太医的话，知道这些丹药是微毒的。微毒赌长生，她不知道李聿安什么时候会动心。 \"担心坏我了。\"芃芃检查了一下年哥儿身上，\"你知道昨晚的雪下的多大吗？我以为你困在半路了，天不亮就让哥哥去接你了。\"年哥儿撅起嘴，\"我早就到了，还在娘亲那边睡了一晚上呢。姐姐担心我，自己不来接我。\" 芃芃有些无语，她是想去的，怕自己去了不想回来，还是让哥哥一个人去了。 \"好了，别闹了，都去学堂读书。\"李应淮吩咐道。 \"今天还要读书啊？\"年哥儿一副抱怨的样子。 \"你的几个伴读早早就去学堂了，学堂就差你和你姐姐了。\"李应淮严肃地盯着这对并不相像的龙凤胎看。 芃芃拉住年哥儿，吐着舌头，俏皮可爱，\"这就去嘛，哥哥别生气。\"说着就带走了年哥儿，蹦蹦跳跳的。 李应淮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漠北的军队回来后，李聿安就闲下来了，每天就是处理请赏的折子，他也时不时检查一下自己没有漏赏了什么人，赶紧给补上。 在一堆折子中，李聿安看见了修武侯府的折子，打开一看，修武侯给他致歉来了，说自己儿子当初说好，在军中立功前三才有奖赏，现在没到，却得了奖赏，有愧于朝廷。 李聿安笑了一下，觉得这修武侯家也太较真了，把折子往旁边一撇，\"云舒，你看这修武侯家的折子。\" 回应李聿安的是一片安静。 李聿安有些尴尬地把折子放了回去，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刚刚皇上是不是说话了？\"外头的奴才低声问着张和。张和探头听了一下动静，没什么声音，\"你听错了吧？\"奴才摸了摸脑袋，他听错了？他就是耳朵灵，才被张公公调过来伺候的，他怎么会听错呢？ \"有些可以当没听到。\"张和说道。 第625章 开场 李聿安从小年就开始封笔了，比以往提前了好几天，空出来不少时间陪芃芃和年哥儿，还带着孩子出宫去买了年货。 芃芃和年哥儿玩的开心，在李应淮身边又跑又跳的。 两个孩子也过了第一个沈云舒不在身边的年。 \"你怎么会在这？\"杨朔一直就不怎么适应宫宴的氛围，时不时就会出来透气，他抓住静一的手腕，诧异地问道，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他，手劲没收住，差点把静一的手腕给掰折了。 静一见到杨朔也是害怕的不行，这个男人把自己带离了那个可怕的漠水，可又随随便便地把她扔给了石鼓寺的和尚，还要把自己嫁给一个小厮，\"将军认错人了吧。\" 杨朔皱起眉头，\"你想做什么？这是皇宫，你要是说错一句话，不小心就会招来杀身之祸的！\"静一揉着被杨朔拽疼的手腕，不敢回话。 \"哟！\"一个好事的武官看到杨朔和一个姑娘拉拉扯扯的，坏笑着走了过来，\"杨将军这是铁树开花了，这可是皇宫，还是出去后，比较好。\" 杨朔一把扯过静一，拉到了自己身后去，\"胡说什么呢。\" 武官还是探头看了一眼，有些被静一的样子惊讶到，怎么说呢，感觉这宫里的宫女都比这个女人好看一些，腰身那么粗，脸上的皮肤比搓衣板都要粗糙一些，实在不像是杨将军的心上人。 \"什么什么？\"看热闹的武官多了起来。 静一瑟瑟发抖，微微喘着粗气。 杨朔猛地回头看着静一，意识到自己和静一的偶遇可能不是巧合，而是刻意为之。 果不其然，人群的骚动引起了李聿安的注意。 李聿安有三分醉意，脸上带着几分揶揄的意味，\"杨朔这是想娶妻了？想娶哪家的小姐，朕给你赐婚。\" 静一透着人群的缝隙看着李聿安，凭什么，林云她凭什么，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做了皇后，得到皇帝的宠爱还不够，还得到林听云为了她一生不婚，连大师一个和尚话里话外都向着她，凭什么。 凭什么她不过只是跟家里的庄稼汉多说了几句话，丈夫就厌弃自己，凭什么她就只能嫁给庄子上的人，凭什么林云抛头露面什么都有。 \"臣没有这个想法，多谢皇上，臣若是来日有了心仪的姑娘，一定请皇上赐婚，八抬大轿迎娶那位姑娘。\"杨朔说道。 静一的声音从杨朔的身后传出，\"民女有话要说。\" 杨朔合了一下眼睛，回头看了静一一眼，或许，人真的就跟沈云舒说的一样，本来没见过，这样一辈子就过去了，但是见过了，就会心有不甘。 杨朔让出位置给静一说话，沈云舒不是好惹的女人，连来找他帮忙都要刺他几句，不肯吃亏，她不可能完全没有准备，十多年前，他把静一塞给师傅的时候，沈云舒就说过，不管是静一，还是听云和雨琴，她都一样，随时准备让他们永远闭嘴。 杨朔那会没听懂，只觉得林云，不过是师傅的远房亲戚，何必这么疾言厉色，出一趟门跟什么一样，严防死守。 李聿安都准备回去了，听到人声又回头了，\"这是哪来的奴才？\" 奴才，静一抬头，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听云和雨琴，两个人都一样焦急地看着她，林云把他们一个培养成武将，一个培养成文臣，只有她，是奴才，是农妇。 \"民女是来寻人的，当今皇后娘娘，沈氏，曾经养育过民女，民女现在无家可归，所以来寻皇后娘娘。\"静一读过书，说起话来还是很有逻辑的，也学过官话 ，不是无知妇人。 沈泽文打了个酒嗝，跳了出来，\"胡说八道！我女儿什么时候养育过你，我女儿只有华安公主一个女儿，多养一个也是诚王府上的郡主，你是什么东西！\" 李聿安脸上的笑意不见了，他盯着静一看，\"什么时候的事？\" \"太昌三十一年。\"静一回道，\"民女在皇后娘娘身边生活了三年，一起的，还有林听云林大人和林雨林将军。\" 李聿安回头寻了半天，才看到林听云和雨琴。 \"臣没有见过这位姑娘，还请姑娘不要胡言，臣是来自漠水，却从未在墨水见过姑娘，姑娘是从哪里来，又是怎么来到宫宴上的，诬告臣和家妹就罢了，皇后娘娘也是你可以污蔑的吗？\"林听云跪下回话。 \"林听云。\"静一看着林听云，她就知道林听云不会认，\"皇后娘娘在外三年，回来就怀上了五皇子和华安公主，民女来这里，就是揭发皇后娘娘，不守妇德。\" 在场的人都有些懵，醉酒的都醒酒了，这叫什么事，早知道今天不进宫来了。 年哥儿看着静一，从未见过这个人，也没有听娘亲说过这个人，\"这人敢污蔑娘亲，爹爹，杀了她。\" \"民女有证据。\"静一从袖管子掏出一叠纸，\"这是皇后娘娘曾经教民女习字的字帖，都是皇后娘娘的笔迹，想来皇上能认出来。\" \"这世间能仿笔迹的人不少，皇后娘娘都经常说，她字迹拙劣，是最好模仿的，皇上自己都经常模仿皇后娘娘写字，说皇后娘娘学不好写字。\"宜贵妃开口说道，\"皇上还记得吗？\" 李应淮静静地看着李初尧，李初尧只是垂着眸子，不去看李应淮，像是个旁观者。 \"是谁带你进宫的？\"李聿安问。 静一看向贞妃，贞妃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站了出来，\"是臣妾，臣妾去上香，见到这女子，臣妾可怜她身世悲惨，就把人带回来了，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过去。\" 李聿安冷着脸，觉得有些好笑，他让贞妃出宫给李初尧找大夫，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好热闹，李聿安都忍不住鼓掌，\"你们，你们真会搭台子，给朕看好戏是不是？\" \"臣妾，臣妾不敢。\"贞妃跪伏在地。 李聿安转过身去，\"张和，给他们把台子搭起来，朕也想听听这出戏。\" 第626章 重提 贞妃从外面跪到了里面，\"皇上。\" \"是你自己说，还是让那个人给你说。\"李聿安半合眸子，不耐烦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贞妃看了一眼李初尧，李初尧的脸色依旧苍白无力，躲避着贞妃的眼神，恪修仪轻咳几声，贞妃也识趣地低下了头，不再寻求谁的瞩目。 李承允这些日子都是醉生梦死的，偏偏今日喝的少了一些，看向自己的娘亲。婉充媛只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意识到有人看自己，寻着目光看过去，看到自己儿子，有些不好意思。 李承允用目光询问着婉充媛，问婉充媛，这事和婉充媛有没有关系。婉充媛轻轻摇着头，怎么说呢，也不算完全没有关系，但是有些事不能自己直接做，既然贞妃为了儿子愿意这么做，她帮着提供一些消息，也没什么吧。 李承允明显不信，娘亲的样子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几年前娘亲就天天念叨自己知道皇后娘娘的秘密，今日事事都是冲着皇后娘娘来的，娘亲不可能不知道。 今儿是元宵，李聿安本来想着这么多天，沈云舒应该也消气了，自己好像也不是很在乎下毒的事情，云舒再怎么说，也没有要了他性命那般狠毒，几个孩子也离不开娘亲，自己也该去把人接回来了。 殿内的丝竹管乐也都停了，一些朝臣恨不得自己今日生了大病，也不愿意听这些皇室秘辛。 \"臣妾去石鼓寺上香，碰到了这位姑娘。\"贞妃像是在叙述一件寻常的事情，\"本来只是可怜这位姑娘，给了些银两，这位姑娘说要给臣妾写一本佛经，算是报答，臣妾看到她的字迹熟悉，和皇后娘娘的笔迹一对，果然有七八分相似。\" \"臣妾才知道，这位姑娘的字是和一位叫林云的女子学的。\"贞妃始终看着自己面前青石板，\"谁知这位姑娘说，林云就是当今皇后娘娘，臣妾不信，想打发了她，她却以自己一双儿女起誓，说自己所言非虚。\" 李聿安看着静一，沈云舒啊沈云舒，总是该狠心的时候不狠心，不该狠心的时候又十足十的狠心，若是她把对自己的心思分一半在这些人身上，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殿内死一般寂静，李应淮嘲讽地看着殿内这些人，他是不是还要庆幸今日没有让史官跟过来。 \"五皇子和华安公主都不是在王府有的，皇后娘娘又曾经化名林云在民间行走，臣妾不忍看皇室血脉混淆，才把静一带到宫中来辨认的。\"贞妃把脑袋贴在地板上，\"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 华毓公主看向林听云，林听云也巧合地在看华毓公主。 华毓公主皱起眉头，她是喜欢林听云不假，但是不代表她可以容忍林听云混淆皇室的血脉，母后可以胡来，但是，李家的孩子，必须流着李家的血。 林听云觉得荒谬，他倒是想，他想亲近姐姐一些都被拒绝，姐姐给他生孩子这种事，姐姐若是愿意，他现在就可以去死，让那个孩子一世清白。 \"胡说！\"李聿安直接拿起桌上的酒壶往贞妃头上砸，\"是朕让皇后出去行走的，若不是皇后多年为朕殚精竭虑，有你们在后宫高枕无忧的日子吗？\" 贞妃的额头流出一行鲜血，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脑袋，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皇上果然这般无情，铁一般的证据在面前还是那么相信皇后娘娘。 李初尧有些不忍心，想上前看看贞妃的伤势，恪修仪一把拉住了李初尧，摇了摇头。李初尧几番纠结下，捂住了心口，不去看贞妃。 贞妃在裙摆上擦掉了手上的血迹，\"臣妾还有话要说。\"贞妃抬起头看着李聿安，\"皇后娘娘曾经是宣国安南侯世子的侍妾，臣妾有人证，当年为沈夫人接生的接生婆，沈夫人当年生的只是一个女孩，什么时候变成双生胎了。\" \"承泽公一女嫁二夫，瞒天过海，把宣国逃回来的女儿又送给了皇上。\"贞妃说的掷地有声，\"承泽公敢不敢说绝无此事？\" 沈泽文觉得天旋地转，他怎么忘了接生婆这回事，他就该亲自掐死那几个接生婆，现在舒儿又不在这里，他，他。沈泽文直接当场晕了过去，他不能说这一切都是李聿安安排的，又不敢承认，认了就是诛九族的罪，他还不如直接晕死过去。 贞妃让人把接生婆带了进来，接生婆说了沈夫人当年生产的事情，说当年沈夫人只生了一个孩子，并没有双生子一事。 平阳公主眼眶含泪地看着乔澍，合着他们都知道，沈云舒就是沈知韫，就她不知道，合着乔澍这么多年依旧守在沈知韫的身边，看着沈知韫再觅良缘，看着沈知韫儿女双全，就那么甘心守在沈知韫身边，当一个看客，拒绝她多番示好，让她在沈知韫面前做一个傻子。 骗子，都是骗子，说什么守着亡妻。 沈家的人不顶事，面对贞妃的质问，没有一个敢出来吭声的，一个比一个沉默。 但是吕家可不是什么吃干饭的，他们是坚定的太子党，从李应淮当上太子那一天起，他们就是太子这边的人了，这么多年，皇后娘娘的好处也没少拿。 吕老夫人的大儿子吕风站了出来，\"皇上。\" 吕风已经年近六十，李聿安都免了吕风的上朝时的跪拜，吕风却在今日跪了下来，\"皇后娘娘的确不是双生子。\" 李聿安狐疑地看着吕风。 还好他老娘前些天去看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虽然去了风和园那边，老娘还是觉得要去看一看，带着沈家大姑娘就去了。 \"知韫那姑娘去了后，我家妹子就一直郁郁寡欢，直到见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娘娘和知韫有八分相似，我家妹子一见便认做女儿了，就当知韫多了一个双生妹妹。\"吕风字字恳切，\"妹子今日没来，皇上也是知道当年的实情的。\" 第627章 血脉 贞妃看着李聿安，不敢相信，李聿安连这个都认。 \"朕确实知情。\"李聿安本来就知道，他更烦别人提到乔澍和沈云舒的事情，尤其是见到乔澍为了沈云舒终生不娶的样子。 贞妃苍凉一笑，连皇上都为皇后娘娘作证，她还能怎么办呢？ 沈泽文幽幽醒了过来，嚎哭着，\"我可怜的韫儿，人都走了这么多年，还要被这些人诟病。好容易盼来一个孝顺的舒儿，还被人非议，还好有皇上为我家舒儿做主。舒儿真的不是韫儿，不过臣和夫人都当舒儿是亲生的，当年入王府的时候，舒儿只是侍妾，臣和夫人依着家里女儿的陪嫁，折了银子给舒儿用。\" 沈泽文说到动情的地方还擦了擦眼泪，\"有舒儿在，就和当年韫儿在的时候一样。\" 李聿安觉得恶心，沈家的事他不是不知道，他现在都在后悔让沈云舒回沈家，当年应该随便找一个公爵人家，都比沈家好。 乔澍顶着平阳公主的凝视站了出来，\"阿韫是臣的妻子，当年确实亡故在云边，是臣终生的遗憾。臣入朝多年，也来了宫宴数次，臣还是分的清自己的妻子和皇后娘娘的，两人虽有八分相似，但是阿韫没有皇后娘娘那般的气度，也不会骑马，不会投壶。\" 沈泽文心虚地看了一眼李聿安，\"舒儿是皇上教导出来的，韫儿是臣和夫人教导的，舒儿自然样样都比韫儿强上一些。\" 乔澍不觉得，但是现在不得不认，\"是。\" 平阳公主别过脸，好啊，好啊，你们一个有情有义，只有她跟个傻子一样，真以为沈云舒不是沈知韫。 接生婆看向贞妃，这不能怪她吧，要不是身家性命拽在贞妃娘娘手里，她死都不会来的，她自己的命不值钱，但是她刚出生的孙儿。 \"你还有什么要说吗？贞妃。\"李聿安问。 \"臣妾无话可说。\"贞妃回道，\"臣妾现在才明白，原来臣妾什么都不曾得到。\"李聿安不解，他该给贞妃的都给了，贞妃想要孩子，他给了，贞妃的妃位也是他给的，不然贞妃的家世哪里轮得到她当皇妃。 贞妃长长一声叹息，\"但是皇上真的能容忍五皇子和华安公主的身世吗？五皇子和华安公主可是实实在在在外面怀上的，皇后娘娘整整三年不在王府，皇上也当看不见吗？ 年哥儿气急了，\"你胡说什么，我和爹爹长的一模一样，要说不是亲生的，大哥才不是你亲生的吧，大哥长得一点都不像你！\" \"年哥儿。\"李聿安叫住了年哥儿。 年哥儿不可置信地看着李聿安，\"爹爹？难不成你也怀疑我和姐姐的身世？爹爹，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赶走娘亲就算了，现在还要怀疑娘亲，难怪娘亲要走！\" \"年哥儿。\"芃芃也忍不住了，拽住了年哥儿，就差上手打年哥儿。 李聿安不疑心是不可能的，三年，王府三年都没有孩子诞生，偏偏云舒有了，还偏偏是那个时候。但是年哥儿长得太像他了，芃芃有那么听话。 李应淮抿了一下唇，不动声色地走到了李初尧身边，用只有他和李初尧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不管今日的结果如何，贞妃都必死无疑，她可是你的娘亲啊。\" 李初尧不敢看贞妃，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不管今日的结果如何，你和李祈年，都是被疑心血统的皇子，要怪就怪你当年不够狠心，应该直接把我按死在水里。\" 李应淮手上的青筋爆出，是啊，怪他当年不够狠心，应该直接把李初尧按死在水里，他是为什么犹豫了呢？因为娘亲，因为母亲，他总想着，娘亲和母亲说的那些话，尽管他不相信，为了她们开心，还是放了李初尧一条生路。 李初尧阴恻恻地笑着，他本来只是怀疑，如今见到李应淮的神情，便是十足十的确认了，就是他们母子，\"果然是你，我今日这副样子都是你，我如何不恨？\" 年哥儿推了一下芃芃，\"他都在怀疑娘亲了，你还在帮他，亏娘亲那么喜欢你！什么都想着你，你心里只有爹爹，没有娘亲。\"芃芃重重地扇了年哥儿一个巴掌，\"你说够了没有，爹爹说什么没有？爹爹什么都没说！\" 李聿安都被自己女儿吓到了，下去把年哥儿拉到了自己怀里，\"好了，你们两个。\"说着检查起了年哥儿脸上的巴掌印，芃芃下了十足的力气，年哥儿的脸上还留下了指甲的痕迹，红彤彤的，可吓人了。 芃芃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她怎么变成这样了，她居然真的打了自己的弟弟，而且是怕弟弟得罪爹爹才打的弟弟，她居然会害怕得罪爹爹，她。。 芃芃哭着跑了出去，她怎么会这样，那是爹爹啊。 可是爹爹看过来的那下，确实充满了审视和怀疑，她从来没有看过爹爹那样的神情，爹爹怎么会那样看他们呢，爹爹向来都是慈爱的，会在娘亲呵斥他们的时候，偷偷关怀他们，怎么会那么看他们呢。 贞妃深呼吸了几下，\"皇上有五个儿子两个女儿，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是皇后娘娘所出，其中一个孩子还是太子殿下，若是血脉真的有问题，皇上岂不是用大启历代皇帝奋斗来的万里江山，去供养别家的孩子。\" 年哥儿还在李聿安的怀里哭着，听到这话，挣扎地从李聿安怀中冒出个脑袋，\"你再胡说！我就是爹爹和娘亲的孩子！\" 宗亲本来只是看热闹，从扯到血脉开始，就不是看热闹了，皇后是不是别人的妻子，这不要紧，他们大启以前也有皇帝娶二婚的皇后，但是这孩子一定要是他们李家的血脉。 年纪最大的定王站出来了，\"侄儿。\" 李聿安不得不看向这位定王，定王是太昌帝的弟弟，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可太昌帝没几个兄弟活下来，定王就是其中一个，\"皇叔。\" 第628章 高潮 原先太昌帝还在的时候，定王是没怎么说过话的，可如今熬着熬着，太昌帝那些兄弟被太昌帝清理的清理，贬为庶民的贬为庶民，老死的老死，定王也熬出辈分来了。 李聿安对自己的兄弟不怎么，但是对太昌帝的兄弟，他的这些叔叔们还是挺不错的。 \"皇后娘娘其余的事，都是皇上的家事，只要皇上喜欢，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会说什么，但是，事关江山社稷，皇室血脉，皇上还是要公允一些。\"定王还是很客气的，这个侄儿，不是皇兄。 皇兄一会爱怀康皇后，一会爱贤贵妃，早些年就一直在这两个女人之间摇摆。可惜，怀康皇后，不是寻常女子，你若无情我便休，她只容忍了皇兄摇摆几次，便彻底死了心，枯萎在皇宫里，留下晟王这个孩子。 \"在场的人不是瞎子，太子殿下长得和皇上几乎一模一样，臣有时候看到太子殿下都恍惚，觉得太子殿下是年轻时候的皇上。\"晟王难得出来说话，\"五皇子虽没有太子殿下那般和皇上相像，可明眼人一下就看得出，五皇子是皇上的孩子。\" \"晟王殿下还是一如既往，偏帮皇后娘娘。\"贞妃直接和晟王对视着，\"臣妾记得，皇后娘娘以前在王府的时候，还调查过五皇子收到的玩具，里面还有晟王殿下送来的东西。\" 晟王对此感到无语，他又不是失心疯，喜欢沈云舒这种没心没肝的女人，疯起来自己枕边人都杀，狠起来亲生的儿子都不要。他当年阵前射杀自己两个侍妾，是时势所迫，但是换成沈云舒这个疯女人，她估计都不会让那两个侍妾活到上城墙。 沈云舒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问过皇上当年为什么要关闭玉山城门，在晟王看来，沈云舒是觉得这样做是对的，如果换成沈云舒，沈云舒不知道会不会等那么一会会。 晟王看着贞妃，七哥这些年什么都好，那么多孩子一个顶一个聪明，可是后宫里面，这些货色，不愧是当年贤贵妃亲自选出来了，也难怪看到沈云舒一个疯女人都这么喜欢，终于来了一个有脑子的。 晟王不能承认，那个玩具，是他当年想除掉李祈年威胁沈云舒做出来的事情，\"贞妃这话说的，本王给很多兄弟家里都送过玩具，这些年还一直给宫里送拙荆亲自织出来的布料，难不成，本王喜欢自己所有兄弟的妻子？\" \"淫者见淫，本王实在不知道，做出什么样事的人才会这么想？\"晟王依旧伶牙俐齿。 在场不少人低下了脑袋，原来所有地方的谣言都是一样的，围绕着的都是那些事，不管是高高在上的皇家，还是普普通通的百姓。 贞妃被气的两颊通红，\"你！\" 晟王妃拍了拍晟王的后背，让他不要那么嚣张，卖太子一个人情可以，卖的太过分了，倒像是为了自己出气了。 晟王''啧''了一声，不再怼着贞妃说话。 \"臣妾认为，皇上既然疑心，这么不明不白的，也不好，不如滴血认亲。\"恒王妃轻声说道，\"贞妃死咬不放，晟王说的有理，明眼人是看的明白，但是这世间，眼瞎的也不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这些旁观者明白到底是没用的。\" 恒王的脸是一寸一寸白下去的，这女人是疯了吗，先说皇上疑心，又说明眼人看的明白，世间眼瞎的不少，这不明摆着在说皇上是个眼瞎的。 恒王妃无视恒王的反应，\"皇上觉得如何？\" \"不必，年哥儿就是朕的孩子。\"李聿安抱着年哥儿，\"朕还没有愚蠢到自己的孩子都分辨不清楚。\" 恒王妃浅浅笑着，人前信任，人后还不知道什么样呢，\"皇上信任五皇子自然是好的，皇上和五皇子父子情深，皇后娘娘知道也会感动的。可是今日旁观者众多，还有定老王爷这些宗亲在，皇上也要考虑这些宗亲不是。\" 定王爷的脸红了又红，混着酒气，好像是个不讲理的村头老大爷。 \"我愿意滴血认亲！\"年哥儿一点都不带怕的，他就是爹爹的孩子，他怕什么。\"年哥儿，不要胡说，你不用滴血认亲。\"李聿安说道。 恒王妃一点都不担心年哥儿不是皇上亲生的，慧空当年教她怎么在做假滴血人情，她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呢，她毕竟是沈云舒一条船上的人，自然是要帮着沈云舒这边的。 \"父皇。\"李应淮看向李聿安。 \"无须滴血认亲。\"李聿安十分抗拒，他有疑心是他自己的事情，不代表要表演给天下人看，这都是他和云舒的事情。 \"皇上。\"贞妃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不顺利，皇后不贞，皇子血脉有疑，一桩桩一件件，换了是先帝，早就杀了八百回了，今日种种不顺，都是皇上这边的。 \"你闭嘴！\"李聿安直接拿食指指着贞妃，\"你还嫌不够丢人么？\" 贞妃不理解，她是抱着必死的心来揭发这些事情的，\"皇上如此，臣妾无话可说。但是皇后娘娘不止是奔波在外，更是数次出入南香阁等地，臣妾有人证。\" 华毓公主心虚地避开了林听云的目光，父皇现在还不知道她在外面的那些事情，驸马也很久没有回公主府了，安静地做着哑巴。 晟王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婉充媛的眼底充满了兴奋，想到婉充媛和自己家中的暗中联系，她根本不敢细想。 南香阁是什么地方，在场有一半人知道，有一半人不知道，知道的都恨不得是个聋子，不知道的面面相觑着，南香阁怎么了，南香阁去不得么？ \"去，把人给本宫带上来。\"贞妃吩咐道。 奴才不敢动，皇上的样子看起来好恐怖，他们可能要跟着贞妃一起死了。 李聿安脑海中恍惚记起了一些有关于南香阁的事情，云舒去过那种地方？记忆中几张模糊的人脸清晰了起来，他记起来了。 第629章 死的干净 沈云舒擦拭着手上的短刀，血腥味充斥着她的鼻腔，这些多年，亲自动手还是第一回，\"郭泠啊郭泠，我记得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 郭泠捂着往外冒血的脖子，\"你。。\" \"没错，我就是林云，林云就是我。\"沈云舒温柔地笑着，\"你爹爹的本事，你真是一点都没学会，他一眼看出我不是个好人，你还要惹我。\" 血从郭泠的指缝往外冒，他想起来了，爹爹说的话，他总是往前走，把爹爹的话抛在后面，今日此时，爹爹的话他都记起来了。 \"还要进宫做人证。\"沈云舒不紧不慢地说着，\"本来想斩草除根的，你别误会，不是要留你的孩子，是留郭家的人，你的孩子都要陪着你，不然以后他找我寻仇怎么办？\" \"主子，都干净了。\"侍卫进来回话。 \"好了，回去吧。\"沈云舒跳下桌子，\"本来不想亲自来的，但是你真的很让我讨厌，我本来挺喜欢生意人的。\"相比那些官场上的人，沈云舒确实更喜欢跟生意人打交道，权势虚无缥缈，还是银子实在些。 郭泠瞪着大眼睛，倒在沈云舒的身后，他这回甚至连自己妹妹的话都想起来了。妹妹说，他们有的已经够多了，盈满则亏，什么都要的结果就是什么都没有。 妹妹放弃了能做皇后的机会，最后和晟王夫妻美满，他为了一个不一定能到手的爵位，家破人亡。 沈云舒把刀递给了侍卫，\"你回宫去，和皇上说，我杀了郭泠。\" 侍卫接过刀，看着沈云舒，\"皇后娘娘。\" \"去吧，他不会杀你的。\"沈云舒很平静，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南香阁的事情，不能传出去，她的名声不要紧，可淮哥儿的名声不能坏了。 侍卫进宫的时候还和出宫去郭家传话的人擦肩而过了一下。 殿内安静了许久，李聿安颇为心累地靠在龙椅上，他已经看过好几次林听云了，和记忆中的那张脸完全重合了，他真没想到，沈云舒居然真的养了这么一个秀色可餐的人在身边。 侍卫是被石进带进来的，提着一把短刀，先把短刀递给了张和，才被允许走到李聿安身边。 \"什么？\"李聿安的眸子缩了一下，他居然松了一口气，郭泠死了，云舒杀了郭泠，郭泠这支杀了个干净，倒是留下了那些旁支。云舒还是这样，做了，又不做干净。 李聿安让侍卫下去，叫了张和来身边说话，\"郭泠死了，找个合理点的理由。\" 张和只是懵了一下，\"奴才明白。\" 李初尧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他没想着能一次把皇后娘娘和李应淮拉下来，名声是一点一点坏的，种在父皇心中怀疑的种子也会慢慢发芽生长，他只需要静静等着。 没多久，张和把京兆尹带了进来，脚步匆匆忙忙的。 京兆尹跪了下来，\"皇上，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何事？\"李聿安很满意张和的操作。 \"郭大人家遭了贼人，钱财一洗而空，郭大人一家也。。\"说着，京兆尹还抹了一把眼泪，\"一家六口，惨遭不测。\" \"不可能！\"贞妃有些癫狂，昨日还在跟她通信的人，不可能。 京兆尹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贞妃，\"外面的事，娘娘如何知道不可能。这刚刚发生的事，臣刚从郭大人家里那边回来。\" 晟王妃握紧了拳头，哥哥还是走了这条不归路，一家六口，那就是哥哥和爹爹，还有哥哥那四个孩子。她是不是要庆幸，皇后娘娘信守承诺，留下了郭家其他人的性命？ \"不可能。\"贞妃跌坐下来，本来跪的笔直的人，一下子就颓废了，她说了这么久，成了一个笑话。 晟王妃的眼神灰暗了下来，她前天还回了一趟家，说动了爹爹，没说动哥哥，爹爹年纪大了，没有以前那么追求权势了，可哥哥这些年，对权势的渴望愈发强烈，几乎到了癫狂的地步，他赶走了自己。 她是不是还要庆幸，前些年母亲去了，不然还要遭受这一番罪。 她觉得自己有点疯，父亲和哥哥卖了她，她居然还在为父亲和哥哥伤心，她真是个疯子，难怪沈云舒说，有时候真觉得女人很贱，明明知道自己在那些人心中不值什么，还要拼命地证明自己。 她去找沈云舒的时候，沈云舒对她来感到奇怪。在她说出希望沈云舒留自己家里一条血脉的时候， 沈云舒说，\"你还真是，不值钱到可怜。\" 她真的，不值钱到可怜，祈求并不存在的亲情，卑微到尘埃。 她以为自己可以冷眼旁观的，只要郭家还有人就行了，可是看到年近暮年的父亲，她还是想自己哥哥能留下一个孩子。 今日还算是有点收获的，郭家的银子，李聿安收的很是理所应当，郭家想构陷他的妻子，只是杀了郭泠那几个人，郭家剩下的人用银子保命，无可厚非。 \"皇上要为郭大人家做主啊！\"京兆尹嚎叫着。 \"朕深感痛心。\"李聿安说道，\"命你追查此事，一定要查出杀害郭大人一家的凶手。皇上放心，臣一定查出凶手，为郭大人一家报仇！\"京兆尹信誓旦旦的。 \"臣妾觉得，贞妃的证人不一定有用，既然知道是南香阁，不如直接寻了南香阁的老板来，问一问老板不就知道了。\"宜贵妃说道。 贞妃要如何说，她的证人就是郭泠，就是刚刚死掉的郭泠。怎么会这么巧合，她刚要叫郭泠来，郭泠就死了。 南香阁的老板，在场的一些女眷，神色有些不自然了。 林听云反而松了一口气，南香阁的老板，不就是刚回来不久的银花老板，那该紧张的不是姐姐，是这些高门显贵人家的寡居夫人，是这些公主郡主。 \"贞妃觉得如何？\"李聿安问贞妃。 贞妃有些失神，没听到李聿安的话，满脑子都是自己命不久矣，但是她没连累自己的孩子，她自己死，她没连累孩子。 第630章 姓李 银花穿的一身素雅，她姐姐才走没多久，她本来不想回京城了的，姐姐临终前，让她回京城，说在京城，起码女人还算个人，离京城越远，女人就越不是人。 银花还是回来了，她想过这辈子成为皇商，也想过给这些皇家的人提供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商品，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出现在皇宫。 她是怀疑过林云的身份，林云的见识就不像是天天在深闺中的小姐，但是学识又攀不上那些参加诗会的大家闺秀。林云敢在南香阁玩，看着也不是在乎名声贞洁的人，但偏偏还真是，她开南香阁这么多年来，真的只看不玩的那类人。 现在她想明白了，林云敢玩，但是更怕死，她居然是皇后娘娘，一国之后。 \"民女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银花跪在一旁。 在场还是有几个熟面孔的，银花也知道怎么闭嘴。 李聿安自然不会亲自问话，贞妃也有些失了智的模样。倒是静一，她爬到银花面前，\"银花老板，你记不记得我？\" 银花只是看了静一一眼，\"民女不曾见过你。\" 静一摸了摸的自己脸，她不是这样的，她以前，\"我记得你，你是南香阁的老板。\"说着静一指着林听云，\"你忘了？那是林听云，是林云的弟弟，借着姐弟之名，行苟且之事。\" 银花蹙起眉头，\"民女不曾见过这位大人，南香阁不是一家普通的酒楼，很多大人都来酒楼吃过酒，民女也不可能各个都记得。\" \"林云就是皇后娘娘。\"静一红着眼眶看着银花，\"你见过的。\" \"民女怎么能见到皇后娘娘呢？\"银花反问道，\"这位姑娘，你怎么知道你见到的是皇后娘娘呢？世间的美人大多都是相似的，远的不说，近的安南侯世子夫人和皇后娘娘就相像。再说，皇后娘娘的侄女也和皇后娘娘有五分相似。\" \"闹了一天了。\"李聿安站了起来，\"朕累了，想来你们也累了。\" 静一几个急促的呼吸，抓住杨朔的手，\"无尘师傅，救我。\" 杨朔拂开静一的手，\"我救过你很多次了，人还是自救的好。\"沈云舒说的对，静一，她没想过自救，她永远想着别人把她拉出去，别人不拉她，她就要把人拽下来的。 杨朔想不到静一怎么拽自己下来，现在看来，静一想拽的不是她，是沈云舒。 可明明错的是他，为什么不是他？ 杨朔的脑海跟走马灯一样，沈云舒的话就在跟前。 \"无尘，人很奇怪，乞丐不会嫉妒乘坐马车的达官贵人，但是会嫉妒比自己要饭要的多的乞丐。这个村子的人也一样奇怪，他们不恨践踏了他们村庄的宣国人，却嫉妒另一个村子没有被践踏。\" \"他们不恨宣国人杀了他们的家人，却恨你带走了静一，没带走他们。\" \"他们不嫉妒着集市上的有钱人，却恨不得上手抢你给静一家里的银子。\" 杨朔是怎么回来着，他说静一跟在他身边学佛法，一定不会变成那些村民的样子的。 \"自朕立云舒为后，各种流言就没有断过。\"李聿安说着，\"朕今日就在这里说明白了，朕与皇后相识于微时，皇后对朕不离不弃，朕亦如此。\" \"今后，再有任何人议论皇后不是，就是在议论朕的不是。\" \"贞妃，诬告皇后，构陷皇子，打入冷宫。\" \"那个民女，非议皇家事宜，夷三族。\" 说完，李聿安还看了一眼李初尧，满满的失望。 静一仰头看着杨朔，\"无尘师傅，你听到没有，他们都得跟我一起死，我黄泉路上，都有人作伴。\"她的三族，哈哈，她的三族。 沈云舒坐在马车内，\"李聿安这么说？\" 恒王妃看了一眼沈云舒，\"其实吧，我觉得皇帝对你，确实还可以的。\" \"这话有人说过，不过她说的时候，已经快离开我了。\"沈云舒的脸色不怎么好，\"我没有否认，但是我承认也得不到什么。\" 恒王妃长长一声叹息，\"皇上今日很向着你了，就不说皇帝了，你大街上随手拉一个男人，谁知道自己的妻子可能背叛过自己，不会先生气，说不好还要打一顿妻子呢。\" \"人不能比烂。\"沈云舒说道，\"你在一堆烂人里面比，自然觉得那个不是很烂的人还不错了。\"她能说什么，说打老婆犯法，但是对感情不贞只是道德败坏。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恒王妃还是有些担心的，\"我看皇上并不是全无疑心，五皇子和他长得那么像，他在疑心什么？\" 沈云舒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年哥儿和芃芃确实是他亲生的。\" \"我看今日这事那个婉充媛也插手不少，大皇子也脱不了干系，但是贞妃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了，她说自己嫉妒你，才会做出这些事来。\"恒王妃说道，\"你不会真的什么打算都没有吧？\" \"我杀了郭泠。\"沈云舒有些疲累。 \"郭泠是你杀的？\"恒王妃有些被吓到，\"这可是京城，你在京城杀人家一家子？你就不怕有人瞧见了？\"难怪，那么巧合，贞妃要郭泠做证人，郭泠就死了。 \"是啊，我杀人了。\"沈云舒哑着嗓子，\"说实话，本来只杀一个李初尧就够了，但是，他姓李，他身上流着李聿安的血，我不能杀了他。郭泠一家，他咎由自取。\" 他姓李。 恒王妃的眼神也黯淡下来了，只要他姓李，他就好像有了免死金牌一样，昔日的恒王如此，逼死了自己的姐姐，却依旧锦衣玉食，高高在上。 李初尧搞出这么多事情来，有贞妃替他揽下罪名，有皇上心软放他一条生路。 \"我先回去了。\"恒王妃也逃避了这个话题，\"我看太子殿下今日的情绪不太对，你要不要进宫去看看？\" \"我也要回去了，不看了。\"沈云舒闭上了眼睛，\"回去吧，都累了。\" 第631章 滴血认亲 \"姐姐。\"年哥儿光着脚跑到了芃芃的房里。 芃芃并没有睡着，听到年哥儿的声音披了外衣就起来了，\"怎么了？\" 年哥儿抓住芃芃的手腕，四周看了看，\"姐姐，我害怕！\" \"怕什么？\"芃芃反而笑了，\"这是泰和殿，没有危险的。\" 年哥儿拉着芃芃走到屏风后面，拉起了自己的袖管子，手肘那里一处小小的针眼，干涸的血液扒拉在针眼附近。 芃芃的视线朦胧了起来，爹爹真的怀疑他们，还这么迫不及待。 \"做噩梦了是不是？\"眼泪从芃芃的眼眶溢出，滑到地板上，\"不怕了，姐姐在呢。\" 年哥儿不知道芃芃在说什么，他晚上一直没睡着，有人摸进来，还扎了他一针，他不敢吭声，等那人走了好久才来找姐姐。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害怕是正常的，姐姐也害怕。\"芃芃摸着年哥儿的后脑勺，\"你在姐姐这边睡，姐姐守着你。\" 年哥儿跟着芃芃来到里屋，被芃芃哄着上了床。 芃芃压低了声音，\"是错觉，年哥儿别怕。\"年哥儿闭上眼睛，错觉么？他手肘那边确实没什么感觉了，那人进来也没声音，好像真的是错觉。 \"有姐姐在，这是姐姐和你的小秘密，我们不告诉哥哥。\"芃芃的声线渐渐柔和，\"我们从小就很多小秘密是不是？这次和以前一样，我们不告诉哥哥，不告诉娘亲，好不好？\" \"那我告诉黑豆。\"年哥儿半睡半醒。 \"好啊，我们告诉黑豆，黑豆不会告密。\"芃芃笑了一声，眼睛和鼻子都红透了。娘亲说的果然没错，有些人，还不如黑豆呢。 李应淮抓着李初尧的头发，把李初尧整个人往水缸里按，呛的李初尧脖子都红透了，身上还瑟瑟发抖。 见李初尧快没气了，李应淮又把人提了起来，\"想起来没有，那年你也是这么挣扎的。\" 李初尧一边咳嗽着，一边笑，想起来了，他以前不过是身子差一点，那次落水后，他就成了药罐子，再也追赶不上李应淮了。 李应淮把人扔在地上，\"你在等什么，爹爹不会来的。\" 李初尧笑着，他知道父皇不会来，父皇说不定正在滴血认亲呢，李应淮确实很了解父皇，但是父皇在他们兄妹几个面前实在太好了，他们怕是都不敢相信，父皇也是人，跟所有的帝王一样，充满了疑心。也跟所有的男人一样，容忍不下背叛。 李应淮半蹲着，看着李初尧，\"你笑什么？\" \"我笑，你娘亲再也不会回来了，你要和我一样了。\"李初尧有些虚弱地说着话，\"就算父皇想你娘亲回来，她也不会再回来了。\" 李应淮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但是，他现在还真的不能杀李初尧，已经不是当年了。 \"你想杀我么？\"李初尧问，\"正好，我也不想活着了，你杀了我吧。\"这样活着，太痛苦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晕倒了，醒来就是娘亲的哭声和呛人的药味，出去就是众人怜悯的眼神，连他的伴读都可怜他。 李应淮觉得恶心，李初尧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条蛇，砍下了蛇头，他还要最后咬你一口的毒舌，他要是杀了李初尧，李初尧肯定留了后手，让前朝的人知道这事。 李初尧连养自己大的贞妃，生自己的恪修仪都不亲近，忽远忽近，忽亲忽疏，没什么威胁得到他。 李应淮突然也笑了，\"来人，叫太医来，好好给大皇子医治。\" 李初尧歪头看着李应淮，终究体力不支地倒了下去。 看着融到一起的血液，李聿安放下了心，给了张和一个眼神。 张和麻利地退了出去，把去取血的奴才处理干净了，真的是很久没有做过这些脏活了，今天就做了好几件。 李聿安撑着脑袋，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去见沈云舒了。 李聿安又觉得没有关系，反正不会有人知道他滴血认亲了，云舒又不在这里，张和从小跟着自己，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而且，他都没计较云舒在外面那些年，身边居然这么多人，还有林听云那样一个人在她身边。想到舒宁以前为了林听云做的那些事，李聿安觉得恶寒。 李聿安想把张和叫进来，把那个林听云也一起处理了。 想了想，他还是放弃了。 云舒那么好，身边有些人觊觎也很正常，到底，她还是自己的妻子，是他几个孩子的娘亲，云舒也没有理会那些人，都是那些人痴心妄想罢了。 芃芃哄睡了年哥儿，略带疲惫地坐在了地板上，泰和殿的地龙十分暖和，她坐在地上不觉得冷，却有些发抖。 她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爹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哥哥，她觉得幸福美满的生活，居然真的只是她觉得。她突然意识到，父皇父皇，其实是皇在父之前的。 她就这么坐到了天明，奴才进来伺候她穿衣，天还是照常亮了起来。 元宵过完后，她应该去学堂读书了。 一切都是那么正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芃芃带着年哥儿来到学堂的时候，学堂已经有好多人到了，这些人跟往常一样和芃芃打着招呼，大家说着过年的趣事，互相拜年。 先生来了后，就都安静下来了。 大家跟着先生读了一遍书，有些人就被自己的先生领着去了单独的房间教学，有些人就在原先的座位上背书。 芃芃觉得有些不真实，明明昨天才发生那么多事情，可这些人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夜未睡的疲倦提醒着她，昨天的真实性。 沈云舒起的晚，起来的时候雪都有些化了，趴在窗户看着外面，\"京城真是个神奇的地方。\"青木给沈云舒递上了一块温热的帕子，\"怎么就神奇了。\" \"不管它经历了什么，过段时间后，它就变成了原来的样子。\"沈云舒说道。 青木看向外面，\"雪要开始化了，要春天了，自然要变样了。\" 第632章 歌谣 补更一个 ～～ 没人提沈云舒回宫的事情，李聿安自己都在尽力忽略这件事情。 泰和殿因为有芃芃和年哥儿在，热闹了起来，他们经常带着自己的伴读回来玩，又养了两条狗，两个孩子不怎么打架了，他们养的狗时不时就打一架。 李承允年前搬出宫的，李承颐年后搬出去的，婉充媛身边一个孩子都不在了。 李聿安不许李承允和李承颐无故进宫，和婉充媛请安还要和李聿安打报告才能去。 李承允不爱去，但是会陪着李承颐，站在婉充媛的宫门口等着李承颐请安出来。 二月的时候，李聿安给李初尧定了一门婚事，姑娘的家世不高，甚至不如泰和殿的宫女，泰和殿的宫女都是官宦人家，李聿安找的是商户女，连皇商都不是，就是家里做点小生意。 恪修仪闹了一场，没闹到李聿安面前去，她都选好了她娘家的侄女，可皇上居然给她儿子找了一个平民，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平民。 李聿安很快就给李初尧完婚了，照例封了郡王，搬出去住了。 李初尧大婚的时候，沈云舒的几个孩子都没去，只有芃芃客气地送了礼物，李承允和李承颐也只是冒了个头就回去了。华毓公主倒是待了一会，看完了整场婚礼才离开的。 沈云舒最近喜欢上了养花，她感慨自己年纪到了，喜欢上养这些东西，可一院子的花花草草，成活的就一株菊花，她说京城的水土不好。 若霖说京城是天下水土最好的地方，什么花花草草都有，御花园里面就没有枯败的花草，都是花匠培养出最好看的品种。 沈云舒说若霖不知道有个地方叫彩云之南，那里才是养什么活什么，根本不用操心，直接扔在外面就能活，不像京城，她精心养的这些花花草草，居然都死光了。 沈云舒趁着春种的好天气，种了好些水稻，不同品种的。 若霖说沈云舒糟蹋粮食，花花草草都养不活，还种粮食，以前在宫里都是淮哥儿帮沈云舒种这些东西的。沈云舒不听，脱了鞋袜，自己下地种了起来。 沈云舒写了一首歌谣，放在穗岁的怀里，让穗岁传给了方予歆。 不久，一首关于制造肥皂的歌谣，从京城传遍了大江南北。肥皂从京城贵族才能用的奢侈品，成了家家户户必需品。菜市场多了不少肥皂的摊位，制造简单，味道清新，可方便清洁东西了，代替了胰子，出现在家家户户的澡盆子里。 方予歆和谢南之坐在一起，一块肥皂就放在两人之间的桌案上，\"这东西，都要卖到海外去了，什么味道都有了。这不正好吗？海运需要这些东西。\"谢南之说道。 方予歆叹息，沈云舒是真的败家，这个东西，她本来可以挣千金的，现在大启就没有不会做肥皂的，肥皂现在是很廉价的生活用品，她只能卖到海外去了。 \"我倒是觉得编歌谣的人挺有意思的，居然舍得把方子编成歌谣，让所有人都用上这个叫肥皂的东西。\"谢南之浅笑着，\"如果此人能为你所用。。\" \"咳咳咳。\"方予歆差点被茶水呛个半死，\"南之，你可真敢想。\"谢南之连忙拿了帕子给方予歆擦脸上的茶水，\"你不认识这个人？歌谣不是你叫人传的么？\" 方予歆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她怎么知道沈云舒又发什么疯，送上门的银子不要，要知道她以前可是花过五两银子买一块肥皂的。 李聿安的肥皂生意被沈云舒断了，不过这点生意，李聿安也不在意了，他还挺高兴的，拉着李应淮说了好久的话。 说沈云舒当年做水车的时候，考虑不同人群的使用，让脚踏板做到最省力，十几岁的孩子就能踩踏的动。又说到沈云舒编的歌谣，他觉得很好，大启每个人都能用上这个东西，家家户户都干干净净的。 李应淮想到，沈云舒也许不是考虑不同人群的使用，她只是想女人也可以参与到劳动当中去，就像现在的朝堂，衣裙越来越多。 李应淮想，要是女人真的可以做太子就好了，那有芃芃在，娘亲就不会那么做了，也许，他们一家还能那么过下去。 方予歆终于有机会见沈云舒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要见我了。\" \"反正，他也知道你是我的人了。\"沈云舒总是在不停地试探，她不知道李聿安的底线在哪里，\"他没生气，也没把你怎么样，那我就见见你呗。\" \"你那歌谣真的都快传唱疯了，你好久没出去过了吧？大街小巷都是那首歌谣。\"方予歆看着沈云舒，\"要是我，就留着自己用了。\" 沈云舒笑了起来，\"如果，我是你，我也自己用了。但是我现在不需要银子了，我当年做出东西来的时候，我就想好了这首歌谣，若是有一天我不需要银子了，我要天下人都用上这个东西。\"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方予歆说的很直接，她记得，沈云舒以前很爱财的，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给沈云舒那些傍身的东西，沈云舒看的那叫一个严。 沈云舒盘腿坐着，\"这不是读了书，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嘛？\" 方予歆忍不住笑了出来，抱拳行礼，\"我竟不知，姑娘居然是个君子，罪过罪过。\"就是，这些事，都留不下名字，沈云舒在史官笔上，也只有一个继后沈氏。 \"去了几趟津水，感觉如何？\"沈云舒绕开话题。\"不好做，守旧派还是很多的，觉得大启已经很强大了，无需和海外的那些国家来往。\"方予歆说起了正事。 \"就快夏天了，也不知道今年爹爹去不去风和园避暑。\"芃芃突然提起了避暑的事情，她已经有半年多没见过娘亲了。\"宜娘娘都准备了这个夏天的冰块了。\"年哥儿絮叨着。 芃芃继续写着字，是呀，宜娘娘都准备了皇宫一个夏天要用的冰块了，可见爹爹没有一点要去风和园的意思。 ～～ 有看到大家的催更，今天给宝子们补一个。 还有，本书即将迎来完结，宝子们有想看谁的番外篇，可以说一嘴，我把他们的故事完整地叙述给你们。 第633章 新鲜事 林听云在家中很是惶惶了一段时间，他甚至都想好怎么死不连累沈云舒了，还是雨琴拦住了他。 \"皇上对你还没有处置，你倒是处置起自己来了，若是皇上日后疑心什么，都没人帮姐姐解释。\"雨琴打翻了桌上的毒酒，拿着几张废纸，\"就凭这个么？\" 林听云的眼神很灰暗，\"解释什么？解释我没有那样的心思么？\" 雨琴走到林听云的身边，半蹲下来，\"你莫不是疯了？我知道你，但是你怎么能认呢？\" \"我为什么不能认？\"林听云抬眸看着雨琴，\"他比我强在什么地方么？他是皇帝。\"雨琴压低着声音，死死扣住林听云的手腕。 林听云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几下，\"你我不同，虽然是一个村子出来的，你在家里的时候就学了读书，你兄长教你写字，你娘亲会给你做温暖的衣裳。\" \"我是跟了姐姐，才有这些。她教我读书识字，带我出去做生意，她什么都肯教我，毫无保留。做生意那些年，我看的多了，很多师傅教徒弟都是留一手，但是姐姐不会。\" \"我知道。\"这么多年，对林听云完全没有怨恨，是不可能，但是这么多年的相处，雨琴早就把林听云当家人一样相处了，偶尔想到她的家人为了救林听云没了性命，她都劝自己应该放下了，\"听云，怪我们出现的太晚了。\" 林听云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就是早出现又有什么用呢？用什么身份出现呢？大字不识一个的奴才？我只能用她教我的一些东西，离她近一些，如果没有这些东西，我连静一都不如。\" \"别提那个人！\"雨琴厌恶地皱起眉头，\"她不配。\" 林听云站了起来，\"雨琴，我不该这么死。\"雨琴的目光跟着林听云的身影，\"你想做什么？\" 雨琴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拦住的林听云，但是林听云确实不颓废了，比以前还要勤勉几分。 后宫倒是多了一件新鲜事，都传到前朝去了，京城最近都在议论这个事。 沈家，送了个女子进宫，说是陪华安公主，省的华安公主思念母亲，长得比华安公主还像沈云舒。 人是沈泽文松进来了，李聿安没想到沈泽文会把孙女送进来，第一时间也是拒绝的，但是沈泽文叫人把姑娘送进来的时候，李聿安都看愣住了，他真以为沈云舒回来了。 人就这么留下来了，在泰和殿做了奉茶宫女。 李聿安让她坐在书房里，陪着自己看折子，不要开口说话。 罕见的，李应淮和芃芃、年哥儿都没有生气，只是看着，无视着，该怎么和李聿安一起生活还是怎么和李聿安一起生活。 \"爹爹，你瞧，我今日的字被先生夸了。\"芃芃拿着自己的字直接走进了书房，径直走到了李聿安的书桌前，\"爹爹觉得如何？\" 李聿安笑着接过了芃芃的字，看了看，\"确实不错，比你娘亲写的要好了。\" \"不会吧？\"芃芃一脸惊讶，\"我现在写的比娘亲的要好了？我怎么记得爹爹以前还说我的字不如娘亲来着。\" 李聿安陷入了回忆，\"你娘亲学写字学的太晚了，没有童子功，能写成现在的样子已经很不错了。你娘亲算是勤勉的了，不然。。\"不然也不会写出那么像他字迹的字，连诏书都帮他写好了。 \"好了，我知道了。\"芃芃捂住耳朵，\"反正娘亲在爹爹心里，什么都是最好的。\" 李聿安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沈云舒确实是他自己一手教出来的，他很满意。相较于李应淮，李应淮是他的血脉，像他是理所应当的，但是他和沈云舒，是数十年的相处，磨合，才越来越相像的。 \"我去传膳了，都到时间用午膳了，爹爹只顾着看折子。\"芃芃把字留在了李聿安的书房，自己个走了出去。 沈颂时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李聿安很少叫沈颂时做事，他记忆中的沈云舒基本不会做这些事，还很喜欢使唤他去做这个做那个。他不喜欢沈颂时说话也是这个原因，沈颂时说起来话来虽然也是落落大方，但是内里透着胆怯，规规矩矩。 沈颂时挺喜欢在宫里面的，皇上身边的规矩比祖父的规矩都要少一些，而且皇上还不喜欢她说话，不喜欢她干活，她每天只需要站在这，坐在那就行了。 爹爹和祖父说，姑姑太傲气了，他们控制不住，姑姑也太有主意了，他们不能被姑姑左右，他们需要一个和姑姑一样貌美，但是听他们话的人进宫。 从她十岁开始，就有人说她长得像姑姑了，今年她十六，不过比华安公主大个几岁。 沈颂时也以为进宫后，华安公主肯定会很讨厌自己，太子殿下也会想办法把自己弄出去，可这几个人，都跟看不见自己一样，无视她。 沈颂时刚开始还有些不安，后面习惯了，外面的奴才尊敬她，觉得她是皇上的人，连后宫的嫔妃看见她都是客客气气的。她终于不用担心会变成另外两位姑姑的模样了。 祖父做了国公爷，她们的婚事并没有变得顺畅，皇后姑姑根本不理会沈家的事情，太子殿下和沈家也不亲近，反倒是和吕家走的更近一些。 沈家高的攀不上，低的看不上。 沈颂时很担心自己和六姑姑一样，做了填房，六姑姑是庶出，吕家自然不会管的，祖父也不在意六姑姑愿不愿意，就把六姑姑送了出去。 沈颂时突然能理解皇后姑姑身边几个宫女愿意一辈子当宫女了，刚开始她还觉得丢人，自己怎么说也是个管家小姐，怎么就做了宫女。 现在是越当越顺手了，说不定到后面，她还能混成一个老嬷嬷呢，比当填房好。 李聿安批完手上的折子，\"颂时，你回去吧。\"李聿安不喜欢沈颂时伺候他用膳，还是喜欢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饭，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了。 沈颂时高高兴兴地走了出去，真好，又少干几个时辰活。 第634章 祖父 \"什么东西。\"婉充媛很不满意沈颂时的出现，\"沈家真是不要脸，光做那些拿自家女儿换前程金银的烂事。\" 这事，后宫的人都挺不齿的，甚至有些恶心。 \"皇上还不如直接选秀呢。\"康充仪说道，\"那小姑娘才十六岁，比大皇子的妻子都要小上半岁，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 \"听说大皇子妃有孕了，两个月出头。\"婉充媛小声说道，\"太医去看过了，没满三个月，就没声张出来。\" \"这么快？\"康充仪一惊一乍的，看了一眼角落的恪修仪，\"不是说，大皇子不喜欢大皇子妃么？怎么这么快就有了孩子？\" \"啧。\"婉充媛摆摆手，\"男人，说是不喜欢，不耽误他们和不喜欢的女人生孩子。\" 康充仪羞红了脸，\"你这话说的，你也真是不害臊！\"婉充媛不在乎，男人不就是这样，以前她看不懂，现在年纪上来了，看的透透的。 宜贵妃看完这些人递上的账目，还算满意，就直接散会了，她又不是皇后，真不想这些天没事就来找她，说什么请安，真是闹的人多睡一会都不成。 初秋那会，李初尧的妻子胎坐稳了，来皇宫给李聿安请安。 李聿安知道李初尧要当父亲了，还是有些欣慰的，赏赐了不少东西给他的妻子，让他好好照顾自己的妻子。 \"真是太像了。\"这是李初尧第一次见沈颂时，\"我还以为是皇后娘娘站在那里，但是想了想，肯定不是。\"皇后娘娘不会那么站着，父皇坐她就坐，父皇在忙着，她能在一旁嗑瓜子看话本子。 \"那是皇后娘娘的侄女，有些像是自然的，你说咱们的孩子会像谁多一些呢？\"李初尧身旁的女人摸了摸自己才隆起一点的肚子，甜甜地笑着。 李初尧对妻子不错，谈不上喜欢，没有那么轰轰烈烈的感情，但是平平淡淡，他并没有怨恨妻子，父皇的赐婚，他自己都不敢反抗，何况是普通商户出身的妻子。 \"都好，像你多一点好。\"李初尧浅笑着说道。 李应淮站在高墙上，看着李初尧扶着妻子慢慢走着，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他的嘴角也似乎被感染了，带上了一点笑。 \"王保，你说李初尧连养了自己那么多年的贞妃都不在乎，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他这么上心？\"李应淮说道。 \"为人父母，当是如此。\"王保回道。 李应淮笑的更开心了，\"我也很期待，这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王保觉得后背有些凉，太子殿下期待的不像是孩子，是大皇子的软肋。 \"回去吧。\"看了一会，李应淮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一些了，\"对了，叫太医院好好伺候李初尧那边，别叫李初尧又犯病了，我还想看他做父亲呢。\" \"是，一直都是好好伺候着的。\"王保回着话，跟上李应淮的步伐。 \"沈家送来的那个女人还算老实。\"李应淮继续吩咐着，\"叫人看着就行了，多余的人撤回来吧。是，奴才知道。\"王保应道。 沈颂时又在自己枕头下藏了不少银子，这奉茶宫女的月例是真高啊，每个月的银子都能存下来，比自己在家中的零用多多了，泰和殿更是什么好吃的都有。 沈颂时被张和叫了回去，皇上最近好像不怎么开心，动不动就摔东西，虽然不要沈颂时去捡那些碎片，沈颂时还是有些怕怕的。 沈颂时又看见李聿安摔茶盏了，好像是皇后姑姑最近玩的很开心？ 沈颂时对沈云舒的印象很模糊，只知道家里从上到下都很怕她，连祖父都不敢在后面说一句皇后姑姑的不是，每每有人在祖母面前夸赞皇后姑姑的时候，祖母的神情都很复杂，不像是骄傲自己有个这样的好女儿，倒像是不得不接受皇后姑姑是她的女儿。 沈云舒最近玩的是挺开心的，她种出来的稻子收成不错，金灿灿的一片，就等着收割了。 \"主子，也就你还有心情玩了，听说宫里的娘娘们都快急死了。\"若霖叹着气，跟在沈云舒身后。 沈云舒的皮肤有些被晒黑了，不过看着比以前健康多了，\"急什么咯，天下都是皇上的，天下的女人，他不是想找谁就找谁咯？\" 若霖摇头，\"那可是您的侄女，他们也真好意思，没有您，哪来的沈家的今天，他们居然趁您不在的时候，送人进宫里。\"其实若霖想说，最可恶的就是皇上了，他居然把人留下来了。可是骨子里刻进去的尊卑，让她不敢说，她只敢这么想想了。 \"好想出去玩啊。\"沈云舒没把若霖的话放在心上，她好想出去，风和园比皇宫大多了，她在风和园里面是想去哪就去哪，想住哪就住哪，可这风和园，能和她说话的就若霖和青木，还有个穗岁，敢来看她的就方予歆和恒王妃。 方予歆每天忙的哦，今天在京城，后天就在津水，来风和园找她也不过是说一两个时辰的话就离开了。 恒王妃还是那么极端，在知道沈颂时进宫的时候，就说要做掉沈颂时，那阴狠的表情，着实是把沈云舒都吓了一跳。 若霖被沈云舒的不着四六气的不轻，干脆不说话了。 \"听说李初尧要当爹了？\"沈云舒就去找青木说话。\"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还去和皇上请安了，说了这个事，皇上挺高兴的。\"青木理了沈云舒。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当祖父了。\"沈云舒摸了摸自己的脸，李聿安都要当祖父了，这张脸还是她刚来这个时代的样子，再过几年，她和李聿安站在一起，怕是会被人认成父女。 \"主子脸上不舒服么，是不是稻子又割到了？\"青木问。 沈云舒挂上面纱，还是不出去的好，和周墨弦当年一样隐居，\"没，随便摸摸。\" 第635章 学点好的吧 兴许是李初尧都要做父亲了，让李聿安又想起来李应淮的婚事，这些年，李聿安有意无意地看了不少人家，都不是很满意。以前李聿安还让沈云舒操心过这个事情，沈云舒更不上心，赌气说让李应淮自己去挑，她挑不来。 现在李初尧都要当父亲了，李应淮的婚事，还一点眉头都没有，偏偏他的皇后哦偶又不在宫中，他只能让宜贵妃操办几场赏花宴，叫一些姑娘来皇宫里给他瞧瞧。 宜贵妃没意会到李聿安的意思，有几分不解地看着李聿安，\"赏菊宴？皇上您也要出席么？那是自然。\"选太子妃，李聿安自己当然要出席，李应淮的东宫李应淮自己还没有住过，里面都是李聿安亲自挑选的家具，更别说给东宫选女主人这样的大事了。 宜贵妃有些不自然地喝了一口茶，沈颂时留在宫中她已经很意外了，现在皇上还要办什么赏菊宴，难不成皇上真的开始变心了？ 李聿安提了很多要求，听的宜贵妃额头开始沁出汗珠，这，这不纯纯选妃？ \"先这样吧，再有别的，朕会叫人传话的。\"李聿安说了半天，勉强满意，他想了想，就算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拥有这么多优点，那他多选几个，一起拥有这些优点也不错。 宜贵妃愣愣地看着李聿安，说起来，皇上今年也才四十出头，看着确实还算年轻，先帝六七十了都选秀呢，皇上这个年纪身边多几个年轻的嫔妃，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皇上登基都七年了，除了一个沈颂时外，真没有什么流言蜚语了，她曾经怨恨过，皇上弃她，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都快忘了以前的那些，也有些期待，期待云舒能得到不是那么完美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皇上，这种宴席，臣妾怕是办不来，没有办过，不如请皇后娘娘回来操办。\"宜贵妃垂着眸子，不敢看李聿安，她和沈云舒之间的情谊，她能做到的，就只是这个程度了，把活推给别人干，不要让她来做这个坏人。 李聿安都准备起身离开了，听到宜贵妃的话，收了起身的心思，要不是云舒不在。 可是后宫现在也没人可以用，温妃的眼睛近乎全瞎，华毓都不怎么去看温妃了。温妃自从眼睛看不见过，脾气就变得十分古怪，她不在旁人身上发脾气，只逮着华毓这个女儿发脾气。华毓公主本来就不喜欢进宫，现在更不愿意来了。 可温妃的眼睛看不见，大家都知道，华毓公主不能不去伺候着，不然就是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其他的罪名可能要别人提供证据，但是不孝，有一点风声，华毓公主都担当不住。 贞妃在冷宫，前些日子李初尧还去看了一次，带着新婚的妻子过去的。贞妃好像还挺高兴的，给李初尧还没出生的孩子做起了衣裳，只是不等衣裳做成，就被冷宫的太监抢了去卖银子了，太监还威胁她，要是再敢私藏绣品，就吃馊的去。 贞妃还跟以前一样，绝对不给李初尧添一点麻烦，她从来不哭诉自己的不好，哪怕她的头发几个月就从全黑变成了花白色，见到李初尧的时候，她依旧说，她很好，只是吃的比以前差一点，不过她念佛，习惯了吃素，没什么的。 恪修仪时不时去看看贞妃，给贞妃带点李初尧的消息，贞妃听到能精神好几天。贞妃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绣东西，给冷宫的太监，不然吃的就是馊的。恪修仪都知道，她有次还撞见了，那太监看见恪修仪还害怕地跪下来磕头了。可是恪修仪只是瞥了一眼，就走开了。 恪修仪能来看贞妃，她有时候也挺感激贞妃能为她的孩子做到这个份上的，但是要她完全不怨恨贞妃，那是不可能的，她亲生的儿子，叫了这个女人十几年娘亲，现在依旧叫这个女人娘亲。 太监见恪修仪看一眼就走了，更加明目张胆地欺负贞妃，以前贞妃绣出来的东西还能换一些不错的吃食，有几道素菜，现在只能换一些粗粮，一两道咸菜。 妃位上就只剩下一个宜贵妃了，宜贵妃又聪明能干，李聿安用的很顺手。李聿安对后宫的事情不感兴趣，也不想管后宫的事情，宜贵妃是个很好的下属。 现在宜贵妃说，她不愿意。 可李聿安现在又没有可用的人，他想发火，又憋了回去，\"朕，你。。\" 宜贵妃还是没抬头，她想，皇上再怎么发火，也不会再用婉充媛了吧，那后宫真的没什么人了，婉充媛有干活的能力，但是婉充媛也有上位的野心，才干了几个月的活，就想做皇后，再多给婉充媛干几个月，婉充媛就想当太后了。 \"朕那里有一份名单。\"李聿安其实有几个人选的，\"你看着发帖子过去，然后多叫些人进来，就你以前安些交好的姐妹，她们不是有生了闺女的么？也叫进宫来。\" \"皇上，她们才多大？你要是，你就选秀，何苦。。\"宜贵妃有些忍不住。 \"你在说什么啊？！\"李聿安站了起来，敲了敲桌子，\"你天天跟在沈云舒身边，脑子都学她装废料吗？\"宜贵妃被李聿安敲桌子敲的心脏砰砰跳，她也没怎么看话本子啊。 \"朕给自己选个儿媳妇，选个太子妃！你脑子在想什么？\"李聿安敲的更起劲了，\"卢临溪，你能不能学点好！\"宜贵妃眼神瞬间清澈了，站了起来，\"臣妾知错，臣妾，臣妾没有那么想，皇上怎么会呢？\" \"出去，出去！\"桌子都快被李聿安敲出一个洞来了，\"把宴席给朕办好来！\" \"是是是。\"宜贵妃连忙行礼，就走了出去，原来是给太子殿下选正妃啊，那她确实可以通知一下自己那些闺中密友了，太子殿下还是不错的，这么大年纪了，身边一个暖床丫鬟都没有，又是云舒亲自教导的，真可惜，卢家的女儿没机会。 第636章 双重标准 宜贵妃和沈云舒通了书信，告诉了沈云舒李聿安要给李应淮找媳妇的事情。宜贵妃是光明正大地传信，信件很顺利地送了出去。 \"我就说，皇上肯定是在找借口让云舒回来，我以前送冬衣给云舒还得偷偷摸摸的，现在传书信，这么容易就传出去了。\"宜贵妃捧着一本话本子看着，\"自从云舒不在宫里后，都没有什么好看的话本子了。\" \"娘娘觉得皇后娘娘会因为太子殿下的婚事回来吗？\"怜月问道。 说到这个，宜贵妃放下了话本子，摇了摇头，\"我觉得她不会回来了，不管皇上做什么，她都不会回来了。\" 宜贵妃不知道沈云舒做了什么让李聿安这么生气，但是能把沈云舒赶出去，肯定不是小事。皇上生气，可皇上又不舍得杀云舒。 云舒以前可能会担心自己的性命，现在看到皇上的底线又低了不少，这样都没死，那还回来做什么，风和园比皇宫还大，还她一个人住。三个孩子又长大了，大儿子和大女儿都能独当一面，只有小儿子还是懵懵懂懂的，不过被哥哥姐姐保护的很好。 \"还是喜欢皇后娘娘在的时候。\"怜月都有些想沈云舒了，\"皇后娘娘真会玩，以前不觉得，现在皇后娘娘不在皇宫，才发现这个皇宫这么闷。以前皇后娘娘总是带着坊间最新鲜的小八卦回来，奴婢听的可有意思了。\" 宜贵妃瞧了怜月一眼，\"怜月，你不是说你不听么？\" 怜月捂住耳朵，\"奴婢不小心听到的。\" 芃芃来看宜贵妃，老远就听到宜贵妃和怜月吵闹地声音了，笑眯眯地站在门口，\"宜娘娘，我来了。\"宜贵妃收敛了神情，\"芃芃来了。\" 芃芃现在跟在宜贵妃身边学管事，每天学的时间不算长，更多的时间还是花在学堂和武馆里面。芃芃是主动学的，她也不要求自己精通，她秉持着可以不去做这件事，但是不能不会这件事，不然以后被人蒙骗了都不知道。 宜贵妃很喜欢女儿，喜欢穗岁，也喜欢芃芃，她不太好意思在沈云舒面前表现出来自己喜欢芃芃，毕竟自己当年是真真切切惦记过人家女儿的，现在沈云舒不在了，宜贵妃就不遮遮掩掩了，直接拉着芃芃就进屋了。 \"哎呀，这字，真漂亮。\"看着芃芃对账本写出来的字，宜贵妃是真的羡慕，可能这就是天赋吧，芃芃和太子殿下的字都写的极好。 \"爹爹也说我的字好了很多。\"芃芃端庄地笑着，\"先生都不打我手板心了呢。\" \"我要是先生我也不舍得打。\"宜贵妃说道，\"今年的赏菊宴是给你哥哥选太子妃，你知道么？我打算让你和我一起操办。\" 纸面上一大坨墨迹，芃芃端庄的神态差点没维持住，\"什，什么？你爹爹没和你们兄妹说么？\"宜贵妃用手挡住了嘴巴。 \"可能爹爹觉得我们还小，就没和我们说吧。\"芃芃的语气稳定了下来，\"有宜娘娘看着，肯定，哥哥，哥哥应该会喜欢。\" 宜贵妃摸了摸芃芃的脑袋，\"只是你爹爹这么想，还是要你哥哥自己喜欢的，你哥哥不喜欢你爹爹不会逼他的。\"宜贵妃还是看在眼里的，李聿安对沈云舒的这几个孩子有多偏爱，大皇子的婚事多随便啊，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年纪也到了，没见李聿安想到。 芃芃点点头，她有些失落，不是因为哥哥要成婚，而是哥哥成婚就要离开泰和殿，去东宫住着了，那泰和殿就只剩下她和爹爹还有年哥儿了。 沈云舒知道李聿安要给李应淮找媳妇，急的在院子转悠了好几天，她儿子二十岁都没有，还是男高的年纪，就要去结婚？？ \"主子，您别转了，您要是实在着急，您就回去看看呗。\"若霖被沈云舒转的眼睛都花了，看针线都有些模糊。 沈云舒才不回去，\"我相信，淮哥儿自己能拿主意的。\"要过什么生活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是迎合时代妻妾成群，还是一夫一妻，都是他自己能选的，他不是李聿安，他有选择的资本。 若霖无奈地看着沈云舒，\"那您就别转悠了，主子，您也不觉得累。\" 沈云舒叹口气，坐了下来，怎么说呢？其实她现在都没怎么接受自己是三个孩子的娘亲，现在又要她接受她要当祖母了，真的是。 沈云舒看向穗岁，\"也不知道芃芃以后。。\"说着沈云舒就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说好了不想了，偏偏这个脑子，不停地想。 宜贵妃的帖子发出去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回应了，大家都反应过来，皇上这是要给太子殿下娶妻了。李应淮不管是从相貌、学识、品行还是能力，一直都是拔尖的，世家还是很愿意攀这门亲事的，尽管以后可能后宫三千。 沈云舒这都不肯回来，李聿安又生了好几天的闷气。 沈颂时都摸出规律来了，皇上不生气她要过去站着，皇上生大气她要过去站着，皇上发小脾气，就不喜欢她在那里站着了。最近皇上又发了好几天小脾气，她都休息好几天了，真是惬意。 李应淮对自己的婚事没多上心，\"爹爹，我觉得自己，还没到那个年纪。\" 李聿安夹菜的手都顿住了，\"你知道自己多大年纪了么？你爹爹我这么大的时候，都。。\"都有好几个侍妾了，差点都当爹了。话都要说出来了，李聿安看到三个孩子齐刷刷地看向他，话都憋回去了。 吃瘪的李聿安还是没住嘴，\"规矩就是这样，你是太子。\" \"我没说我不去看，只是不想这么早。\"李应淮收回了目光，\"那些女孩子，才十几岁，和芃芃差不多大，你舍得芃芃现在成婚么？怎么可能！\"李聿安很激动，他女儿，他女儿怎么可能现在就成婚，怎么也得再过十几年！ 芃芃抿嘴偷笑着，\"吃菜，爹爹，芃芃愿意一直陪着爹爹。\" 李聿安得意地指了指自己女儿，\"我女儿愿意一直陪着我，不一样。\" 第637章 不了了之 李聿安折腾了几场赏花宴，都没有找到中意的太子妃人选，李应淮反应也平平，最后不了了之，李聿安只得作罢。 \"我母亲都给我传信，让我家侄女去参加赏花宴，被我拒绝了。\"恒王妃身形消瘦，十分畏寒，沈云舒还在穿秋衣，恒王妃已经穿上厚实的袄子了。 沈云舒神情复杂地看了恒王妃一眼，她还是希望自己孩子找个心理正常一点的。 恒王妃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那个侄女，像我姐姐，和我不一样的。\"沈云舒不自在地咳嗽了几声，怪不好意思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就别掩饰了。\"恒王妃倒是坦荡，\"我也不希望我家侄女嫁给姓李的。\"沈云舒觉得自己儿子挺好的，但是恒王妃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说这个。\" 恒王妃倒是对这个更感兴趣，\"不过你这次是怎么了？觉得你对你儿子的婚事在意又不在意的。\" 沈云舒捧着茶喝了一口，她也不知道怎么说，李应淮，不出意外，他将成为这个时代的最顶级阶层，他可以享受这个时代能享受到的一切。 沈云舒私心里是有些希望，自己几个孩子能过点普通的生活，只有一个配偶，不要活成李聿安那个样子。她又不想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在这个时代的人身上，他们没有在现代生活过。 \"我也不知道，就在这样吧，顺其自然。\"沈云舒半天憋出这样一句话。 恒王妃又陪着沈云舒说了一会话，跟穗岁玩了一会，才回去。 京城第一场雪，皇宫照常摆了席面，如今一片和平，大启国强民富，席面是一次比一次摆的大了。 李初尧的妻子已经开始显怀了，捧着个大肚子，有些怯生生地站在一群命妇里面。 除了李初尧，其他皇子都没有成婚，连个侍妾都没有，大皇子妃也没有个能说话的人，只能和差不多年纪的世子妃说说话。 恪修仪远远地看到自己儿媳妇，有些紧张，她不太中意这个儿媳妇的家世，可如今这么快有了孩子，什么不满意都暂时抛到了脑后，她需要有个希望，李初尧的身子，她看不到希望。 \"说来，我家两个孩子的婚事都没个着落，皇上也不上心。\"婉充媛顺着恪修仪的目光看过去，恪修仪都要做祖母了，她两个儿子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恪修仪反应过来，\"太子殿下的婚事都搁置下来了，皇上估摸着也没有心思了。\"婉充媛厌恶地瘪了瘪嘴，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管是朝臣还是后妃，不管是前朝还是后院，这些人都只看到太子殿下，那几场赏花宴她都去看过，根本没人和她搭话。 \"大哥。\"李应淮笑眯眯地走到李初尧身边，\"你喝茶就行，我喝酒。\"李初尧手上的酒杯被李应淮身边的奴才换成了茶盏，李初尧只是温润地笑了笑，没有反抗。 李应淮把自己酒杯的酒先喝完了，走近了李初尧，\"大嫂好像不擅长和这些命妇们来往。\"李初尧没什么反应，\"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李应淮看着大皇子妃，\"大嫂一直在紧张地喝水，你说，会不会有人在大嫂的茶盏边缘。。。\"李初尧的瞳孔瑟缩了一下，\"太子殿下。\" \"我开玩笑的，这可是宫宴，是宜贵妃娘娘操办的，不会有这样的事的。\"李应淮一脸玩笑，远离了李初尧，\"大哥，你说是不是。\" \"自然，宜贵妃娘娘操办的。\"李初尧附和着。 李应淮浅浅笑着，\"大哥觉得自己第一个孩子，像你多一些，还是像大嫂多一些。小弟觉得，像大哥多一些好，大哥多智，以后这孩子也能好好做一个臣子，辅佐君上，是不是？\" 李初尧的指尖都开始泛白了，他有些拿不住茶盏，辅佐，父皇这么想他，如今李应淮这么想他的孩子。 李应淮眼底的笑意更深了，真有意思，真有意思，李初尧死都不怕，却不甘心做臣子。 \"父皇那边叫小弟过去，父皇如今真是，跟个孩子一样，什么活都扔给我。\"李应淮做出苦恼的样子，\"我得去应付那些朝臣了，一会再来找大哥说话。\" 王保对着李初尧行礼，麻溜地跟上了李应淮。 李应淮回到了李聿安身边，李聿安跟得了什么宝贝一样，在一群大臣中间招摇过市，老父亲一般的微笑就没有停下过。 大皇子妃回去的时候，都有些心跳过载，她很少进宫，基本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妾身给夫君跌脸了。\" 马车内，李初尧的表情不是很好，有些冷，听到大皇子妃的话，他缓慢地反应过来，看着自己的妻子，跟刚成婚的时候一样，一样胆怯，一样小家子气。 李初尧很想忽视，却忽视不了，看到自己的堂哥，李云骁，他的妻子崔氏，把魏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还给李云骁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差事，不至于在家里吃干饭。 \"没事。\"无数句抱怨被李初尧压在了喉咙口，他对着妻子笑了一下，说了没事。 大皇子妃轻轻靠在李初尧的臂膀上，\"妾身会慢慢学的。\" 李初尧的眼神渐渐灰暗，有些东西不是慢慢学就能学会的，崔氏能做这些不单单是因为崔氏自己能力出众，崔氏的娘家不遗余力地帮助着家里每一个人，一家子一起，才撑得住百年不败的家族。 \"你肚子如今也大了，还是少出来些好，在家里好好养胎，吃喝什么的，都要过了府医才行，知道吗？\"李初尧轻声细语地说道。 \"妾身知道。\"大皇子妃笑着点头，\"那妾身这段时间就不出去了，夫君也少出去些，你的身子。。\"虽然大皇子妃的话没说完，李初尧也知道她想说什么。 李初尧没回应，侧头看了一眼窗外，京城真是令人讨厌，十月份就开始下雪了，他又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出来了，他就像个喜阳的怪物，只能在天气好的时候出现。 第638章 时光荏苒 眨眼又是三年，沈云舒忽然意识到，她儿子要成年了，景元十年，淮哥儿正正好十八周岁。沈云舒在想要准备什么成年礼给自己儿子，想了有一段时间了，把若霖和青木都薅过来想这个事情了。 \"这十八岁有什么特别的么？男子二十才弱冠啊？\"若霖也想的脑袋大。 \"十八岁就代表着长大了啊，是个成年人了，可以离开父母身边独立生活了。\"沈云舒说道。\"可是太子殿下很早就离开皇上和主子了啊？\"若霖看着沈云舒说道，\"太子殿下去漠北将近一年呢。\" 沈云舒懵懵的，好像是哦。 \"太子殿下从小就独立。\"若霖想起李应淮小时候，\"听太子殿下的奶嬷嬷说，太子殿下饿了就会说饿，不会一直哭，让人猜他是饿了还是别的什么。\" 沈云舒脸微微泛红，她怎么知道呢，她那时候又不在淮哥儿的身边。 \"主子都好几年没见过几个孩子了，既然这个十八岁这么特殊，不如叫了太子殿下还有五皇子，华安公主一起来聚一聚。\"若霖提议道。 沈云舒马上摇头拒绝，\"算了，也不是很重要。\"十八岁，只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罢了，十八岁以前的沈云舒还是有些小天真的，觉得父亲很爱母亲，觉得自己是在充满爱的环境里面长大的，那时候的沈云舒很相信爱情的，觉得自己也会过上和母亲一样的生活。 后来，沈云舒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恶心，父亲就像一个烂掉的橙子，他里面早就腐败成一滩臭水，他阴暗面也早就生满了霉菌，可沈云舒偏偏等到霉菌生长到整个橙子表面，才发现这是个烂橙子。 等沈云舒发现的时候，这颗烂橙子已经腐坏了旁边的橙子，旁边的橙子是被他恶心死的。 沈云舒以前种种美好的回忆，都能找到父亲欺骗的影子，比如父亲突然带自己去的游乐场，是因为带外面的私生子去过好几个游乐场，发现这个最好玩，然后把她带去了，还说他很会做攻略，母亲还夸他细心。 父亲带回来的蛋糕，是动物奶油的，他还学会了怎么分辨植物奶油和动物奶油，说吃动物奶油的对身体好，原来是外面那个女人给他科普，让他不要上当受骗。母亲笑他现在才知道这些，从沈云舒能吃甜点的时候，母亲就学会了分辨这些。不过母亲还是夸赞他带回来的动物奶油蛋糕，沈云舒也很''幸福''地吃的满脸都黏糊糊的。 \"哎。\"若霖叹了口气，太子殿下这些年真的一次都没来看过主子，东西也没来送过一次，只有华安公主隔三差五地送东西来，五皇子没事溜出宫来找穗岁小姐玩，旁敲侧击地问他们这些奴才，主子好不好。 可是太子殿下，好像就跟没有主子这个娘亲一样。 沈云舒不再提十八岁这个事情了，\"皇上前些日子是不是病了？你和我说过一次，我没放在心上，现在好了没有？\" \"皇上是操劳国事操劳病的。\"若霖说道，\"好像好了些吧，清明的时候皇上还出来了呢。\"沈云舒托着腮帮子，\"他年纪大了，还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以为自己和刚登基的时候一样呢，可以通宵干活。\" 沈云舒知道李聿安是忙着改制，他对现在农田所有制不满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改，不是打仗，就是没钱，打仗的时候改就内忧外患了，没钱的时候改世族闹事没钱收拾，现在是有钱又和平，他自然就开始改制了。 \"皇上做皇帝还是有些真本事的。\"沈云舒真心夸赞着，\"起码他能看到那些底层的农民，能知道他们真实的生活，做的一些改动，虽然是为了巩固皇权，削弱世族的权力，但是也真的是惠及了那些底层的百姓。\" 若霖不知道沈云舒在说些什么，皇上自然是做什么都是对的啊，皇上可是天子。 \"也不枉费他那些年去菜市场卖的菜了。\"沈云舒说个不停，\"不然连鸡蛋多少钱一个都不知道。淮哥儿也是，淮哥儿知道的比皇上还多，等以后淮哥儿。。\" \"主子，不能乱说话。\"若霖有些小紧张，虽然他们太子殿下做下一任皇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但是还是不能说出来了，被人听见可就不好了。 沈云舒闭上了嘴，\"不说，你去打听一下，皇上的病如何了。\"李聿安的身子什么时候差成这个样子了，病了有一个多月了吧。 沈云舒很不想承认，但是她总是在想，会不会是自己当年下毒伤到了李聿安的身子，这几年李聿安有事没事就病一段时间。 沈云舒一直觉得奇怪，那药明明说吃了两个月才会起作用的，可是李聿安才吃了大半个月，就开始发病了，还吐血，她下的量明明很小，李聿安也是个正常的强壮的成年男人，这么不耐毒的。 若霖还是去打听了一下，宫里的事情是越来越好打听了，跟以前在皇宫里面一样，这边听一嘴，那边听一嘴，就差不多知道齐全了。 若霖了解到，李聿安还在病着，现在前朝的事都是李应淮在处理，偶尔一两件事是李聿安拿主意，大小朝会也基本都是李应淮主持。 \"还没好？\"沈云舒有些心虚，不会吧，一点余毒，这么多年也该清理干净了。 若霖用力地点点头，\"可不是，辛苦我们家太子殿下了，就要开始处理那么多政事。他不会是装病吧？\"沈云舒说道。 \"啊？\"若霖不解。 沈云舒摆摆手，\"淮哥儿年轻，年轻人多干点活不是很正常吗，没什么的。\" \"好吧。\"若霖应和着。 \"去看看穗岁的功课，方予歆过几天要来，等下看到她女儿学习进度一点没动，又要念叨穗岁。\"沈云舒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起身就去找穗岁了。 若霖叹了口气，跟上了沈云舒。 第639章 装聋作哑 芃芃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有去学堂，看着太医进进出出李聿安的寝殿。 \"爹爹。\"芃芃见李聿安醒来，挂上了笑，\"今儿比昨天醒的早一些。\"李聿安看着芃芃，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身上到处都软绵绵，早知道清明就不出去了，\"爹爹没事。\" 芃芃扶着李聿安起身，又端来药碗，\"我知道爹爹没事，是我自己不愿意去学堂，但又怕被哥哥说，这不找个好点的借口，可以不去学堂了。\" 李聿安弹了一下芃芃的额头，\"胡闹，学堂都不去了。\" 芃芃往后躲没躲过去，\"看来爹爹是真的没事了，这般灵活，一会带着芃芃出去散散心，芃芃也好久没出去了，整日在这泰和殿里面。\" \"好，你想去哪？\"李聿安喝完药，把碗往旁边一放，便下了床，\"让张和进来伺候就行。\"李聿安不想在自己儿女面前展现自己的脆弱，他还没有到那个份上，只是年纪大了些，没以前恢复快了。 \"嗯，我去叫。\"芃芃浅浅笑着，走了出去。 张和很快进来，给李聿安换好了衣裳，又伺候了李聿安洗脸。 \"咳咳。\"李聿安轻咳几声，看了一眼张和。张和躲开李聿安的视线，\"风和园那边知道皇上病了，问是问了很多次，就是，没有回来的意思。\" 李聿安深深呼吸了几下，他早知道，沈云舒要是回来了，床边就不会是芃芃一个人了，淮哥儿忙着前朝的事情，年哥儿跟自己一斗气就是三年，两个人是陌生的父子，只有芃芃，床前尽孝。 \"爹爹，我传了膳，是鲜虾馄饨，爹爹每次不舒服都喜欢吃这个，我都准备了好几天了，我自己都馋了，等着和爹爹一起吃呢。\"见李聿安出来，芃芃上前挽住了李聿安的手臂，笑盈盈地说着话。 \"是有些想吃了。\"李聿安回道，\"你长身子的时候，不要老是不吃东西。\" \"我知道呢，我吃了，我还能长高好久呢。\"芃芃眉飞色舞的，\"武馆的师傅都说了，我以后能骑大马的。\"李聿安笑了笑，\"好，你什么时候能骑上去，爹爹那些马场都送给你。\" \"真的假的？\"芃芃歪头看着李聿安，\"我不要那么多，三分之一就行，给哥哥还有弟弟一份。他们要他们自己挣去，爹爹的，爹爹想给谁，就给谁。\"李聿安说道。 芃芃眼皮一跳，爹爹这几年，真是只能顺着来，\"爹爹。\" 李聿安没有给芃芃反驳的机会，两父女一起用了鲜虾馄饨，李聿安又带着芃芃去御花园散心去了。 \"都要夏天了，御花园还是只有这些东西，还不如以前王府的荷塘好看。\"李聿安兴致缺缺，\"以前说空了再去一次江南，也没有机会。\" 芃芃抿嘴笑着，\"我觉得还挺好看的，爹爹不喜欢的话，过些日子咱们出去看看也好。\" \"不去。\"大清早听到张和的话，李聿安的脾气也上来了，他才不要出去，去了那么多次，每次都气的不轻，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这是什么？\"温妃被树枝刮到手，烦躁地把树枝折断，\"你就不能带我去点好的地方吗？每次出来我都被弄伤，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这个娘！\" 华毓公主闭上眼睛，深深呼吸，才放缓了语气，\"娘，这就是御花园，不是你说要来赏花的，我这就带你来了。\" 温妃闻了闻味道，\"什么御花园，我根本没闻到花香，你是不是不愿意伺候我这个瞎子，我是为了谁才这样的，我为了遮掩你那些丑事，我天天害怕的睡不着。\" \"娘！\"华毓公主更不耐烦了，天天都说，日日都说，说了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些话，\"你想怎么样嘛！\" \"你就不能好好跟驸马过日子！现在你那个驸马都不回公主府了，你觉得你能瞒你父皇多久。我真是造孽，我还不如没生你。\"温妃出口就是抱怨，因为眼睛看不见，还喜欢加上肢体动作，经常弄的华毓公主手臂都是淤青。 华毓公主皱起眉头，这些年她的脾气也被温妃折磨得越来越大了，她养的那些人把她捧的很高，除了温妃，她基本不受什么气，\"他不回来也别想纳妾，我可是大启的公主，他算个什么东西。\" 温妃没反驳这句话，以前她还会反驳几句，她始终觉得相夫教子才是一个女人最幸福的状态，但是女儿都这样好多年了，她也只能劝自己，她女儿是公主，驸马不过是奴才，她女儿对驸马够可以了，比舒宁公主的驸马要好多了。 \"你这么喜欢他，我改日带他给父皇和你请安，你就放心吧，父皇面前，他知道怎么做样子的。\"华毓公主摸了摸自己的发髻，父皇对她比对大哥好多了，大哥这些年才叫真的失了宠，年节除了宫里该给的赏赐，父皇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但是父皇有什么都想着她一份，给华安的东西她基本也会在华安得到后不久得到一份差不多的。 李聿安的脸色渐渐阴沉，芃芃的呼吸都变得轻缓很多。 芃芃如今也知道自己这个大姐姐在做什么了，阖宫上下都瞒着爹爹，朝野也没人敢多说大姐姐一句不是，毕竟大姐姐糊涂只在她自己的地界，没闹出什么大的不是，这些年虽然被温妃各种辱骂训斥，还是隔三差五地进宫伺候温妃。 \"你是不是也知道？\"李聿安问芃芃。 芃芃点头，又摇头，\"我也不是很知道，只是知道大姐夫早早搬出去住了。\" \"她的事，你别打听，脏耳朵。\"李聿安往回走，并没有戳穿自己女儿的不是，久病床前无孝子，华毓对温妃，算是不错了，那些小的缺点，算不得什么。 \"是。\"芃芃应道。 李聿安觉得这些孩子大了，有些事情不是他能控制发展的方向了，他好像也管不了那么多，\"芃芃，爹爹累了，回去吧。\" 第640章 犟种 李聿安回去问了张和，才知道，这事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后宫每一个人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 李聿安玩弄着自己放在寝殿的佩剑，\"张和，你也学会欺瞒朕了？\" 张和跪了下来，\"奴才只是觉得，华毓公主是皇上的亲生女儿，是大启的公主，这点事，算不得什么。\"张和是真的这么觉得的，那可是公主，修武侯家尚了公主，得到了好处，受点委屈也算不得什么。 修武侯家富裕是真，家风好也是真，可地位一天不如一天也是真，如果不是尚了公主，这些年修武侯家怎么可能住的离皇宫越来越近呢？ 李聿安摸着剑穗，是算不得什么，但是华毓又得到了什么呢，短暂的快乐，说不定是千古的骂名，史书上不会写舒宁的混账事，可以后的野史还不知道怎么编排舒宁的那些破事呢。 \"算了，儿孙的事，朕也管不着了。\"李聿安很快说服了自己，他在想，如果是芃芃，他会怎么样。他甚至在想，外面的人会不会不干净，弄脏了他家芃芃的床铺。 张和有些懵地站了起来，他还有好多话都没说出来呢，这就结束了？ \"陪朕出宫一趟。\"李聿安心里烦躁得很，他想找个清净点的地方。\"是。\"张和应道，马上去准备出宫的东西了。 李聿安出去的时候还碰到了沈颂时，沈颂时大了几岁，长得越来越像沈云舒了，这几年胆子也大了一些，不像刚进宫那般怯弱，见到李聿安大大方方地行礼。 李聿安多看了沈颂时一眼，\"你多大了？\" 沈颂时愣了一下，\"奴婢今年十七岁。\" \"十七岁。\"李聿安立在原地，回忆了一下，他第一次见到云舒的时候，云舒好像就是十七岁，他那会还很怨恨魏王，他不想在军营里面做出那样荒唐的事情来。 不过云舒十七岁的时候是真的胆大，拉着他一个濒死的人在雪地里走了那么久。 沈颂时脑海中闪过很多不好的情节，皇上会不会觉得她年纪到了，可以侍寝了吧？她才不要变成后宫安些妃子，等皇上等的头发都白了，皱纹都爬满了脸。 \"皇上。\"张和跑了回来。 李聿安回过神，\"走吧。\" 沈颂时大松一口气，看着李聿安离开，要不是张公公叫她守在门口，她才不要站在这里，张公公说皇上今天心情不好，让她守着。 张公公每次都这样，坑人还打着皇上的旗号，偏偏她们还不能怎么样。 李聿安现在不怎么骑马出去了，都是乘坐马车，到风和园这边都过了午膳的时间了。 沈云舒在午睡，风和园很多湖泊，湖面的微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吹的人直犯困，沈云舒每天都说要坐在这里看书，没看一会，就睡着了。 李聿安进来的畅通无阻，若霖见到李聿安跟见到鬼一样，差点把手上的东西掉地方，被张和眼疾手快地托住了。 这么多年没见李聿安，规矩还是牢牢刻在若霖的脑袋里面，她连忙顺势跪了下来，\"奴婢见过皇上。\" \"你家主子呢？\"李聿安直接问。 \"主子在。。\"若霖头皮发麻，跟了沈云舒这么多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沈云舒在她心里的地位超越了李聿安，她第一反应是隐瞒主子的去向，让主子决定见不见皇上。 \"嗯？\"李聿安不悦地眯了眯眼睛。 死亡的恐惧压过了忠诚，皇上不会杀主子，可会杀她们，若霖低眉顺眼的，回了话，\"主子在月牙潭。\" 李聿安随意瞥了若霖一眼，这些奴才，真是胆大，回个话都拖拖拉拉，再慢一些，他都想叫张和换了这些不知好歹的奴才。 月牙潭的风夹杂着夏天的味道，李聿安走过来心也慢慢平静下来，他看见那张熟悉的躺椅，沈云舒还跟以前一样，喜欢躺在这种地方看书。 风轻轻吹动着沈云舒的面纱，她睡的很熟，没有一点防备。 李聿安闻到一股浓浓的蔷薇香，有些刺鼻，他不自在地皱了皱鼻子，这味道真的太庸俗了，像是鲜花冲到人的鼻子下面问人它香不香。 李聿安忽略了这一点变化，走到沈云舒的身边，沈云舒的眉眼没什么变化。 李聿安站在月牙潭旁边好久，又静悄悄地离开了。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若霖，你伺候过朕，你知道的。\"李聿安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他不想在沈云舒面前跌份，不想输给沈云舒，不想让沈云舒知道，他离不开她。 若霖脸色惨白，\"奴婢知道。\" 其实，李聿安一走，沈云舒就睁开了眼睛，手脚有些发麻，她眨了眨眼睛，一点一点活动手脚，李聿安这种上位者，总觉得自己做的很隐蔽，他一进来，沈云舒就感觉到了。 沈云舒在风和园住的几年，奴才们干活的时候虽然会小心翼翼，但是不至于一点声响都没有，沈云舒在没听到动静的时候，就醒了。 沈云舒侧过脑袋，看着平静的月牙潭，突然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她一直致力于让自己成为李聿安的习惯，却忘了，成为他人习惯的同时，他人也会成为自己的习惯。 沈云舒擅长戒断，她总是能很快把自己从一段感情中剥离，让那些习惯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可是这次，她留下三个没法消失的痕迹，她和李聿安之间有孩子。 \"姨姨。\"穗岁跑过来，趴在沈云舒的手臂上，\"姨姨今天睡了好久哦，我们还练不练拉弓了？\"沈云舒打了个哈欠，装模作样的，\"姨姨好累啊，穗岁自己去练好不好？\" 穗岁撅起嘴，犹豫了一会，\"好吧，穗岁自己去练，穗岁要听话。\" 沈云舒微微皱着眉，穗岁听话，可是穗岁太听话了，很多时候，穗岁不是自己愿意去做一件事，而是为了让她满意去做一件事，\"穗岁不愿意就陪姨姨躺在这里吹风。\" \"可以么？\"穗岁眼睛一亮。 \"可以。\"沈云舒应道。 第641章 求救 \"匆匆忙忙做什么？\"沈云舒听到动静就已经把书放了下来，若霖已经心神不宁好几天了，她一直都看在眼里，不知道怎么开口劝，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君权胜于一切。 \"那个，晟王妃来找主子，又哭又喊的，外面的人一直拦着，咱们院子里面的人看见了，来找奴婢，奴婢去看了一眼，还真的是晟王妃。\"若霖说的又急又快。 \"她来找我做什么？\"沈云舒困惑地站了起来，其实她觉得挺对不住晟王妃的，虽然她带有目的地接近了很多人，但是她跟这些人几乎都有利益交换，可晟王妃，她真的怪不好意思的，不过事情都做出来了，她也不打算道歉，本来就是你死我亡的事情。 若霖跟上沈云舒，\"奴婢也不知道啊，奴婢没让她瞧见奴婢，但是晟王妃确实有些，不顾形象了，哭的有些难看。\" 沈云舒赶过去的时候，晟王妃的发髻都乱了，看见沈云舒那一瞬间又挣扎地起身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让她进来吧。\"沈云舒看了侍卫一眼，\"要是有人问，实话实说。\" 侍卫对视一眼，这可是皇后娘娘自己说的，得罪皇后娘娘没什么，但是得罪太子的生母可就有什么了。 晟王妃挣脱了侍卫的阻拦，跑到沈云舒的面前，\"皇后娘娘，救救我吧。\" 沈云舒垂眸看着晟王妃，\"没头没尾的，何况，我现在勉强自保，如何救你。\"晟王以前得罪的人可不少，太昌帝那十几个儿子，基本每个他都有过交恶，人缘只比魏王好那么一点点。 \"我的孩子。\"晟王妃痛苦地淌着泪水，\"珉哥儿昨儿学骑马，谁知马儿发了性，把珉哥儿摔了，珉哥儿，太医说，珉哥儿不能走了。\" 沈云舒惊地手都缩了起来，明明已经夏天了，后背就像是灌了北风一样，凉津津的，\"什么？\"晟王妃根本不能支撑自己直起身子来，她的重量都压在攀附着沈云舒的那只手上，\"夫君想救珉哥儿，却因为身子，没能救成。\" 沈云舒瞬间清醒，晟王的手是她逼着晟王砍下来的，她现在也不后悔，晟王如果没有迫害到她孩子头上，她也不会这么做，\"妙仪。\" 晟王妃仰头看着沈云舒，\"妾身不是那个意思。\"沈云舒冷漠的语气让她回了一些神智，她意识到，沈云舒以为自己在拿以前的事情说事，她真的没有，她不打算追究，也一直劝夫君放下。 \"你自己懂医术，你有没有给孩子号过脉？\"沈云舒听了晟王妃的话，也平缓了些语气。 晟王妃摇摇头，\"我不敢，我不敢号。\"她要怎么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怎么告诉她的珉哥儿，他下半辈子都不能走路了，只能躺在床上，她不敢。 沈云舒看着晟王妃，\"那你来找我做什么？我也不懂医术。你想让我请太医么？皇上还没那么无情，晟王爷去求请求皇上，皇上也会遍请名医的。\" 晟王妃吸了吸鼻子，\"夫君发现马鞍被人动了手脚，里面有一根针，正常骑马不会让针扎出来，但是珉哥儿不会骑马，在马身上动来动去的，针就那么一直待在马鞍里，在昨天。。\" 沈云舒蹙起眉头，\"既然有线索，你们就顺着往下查。\" 晟王妃咬住下嘴唇，\"那根针都开始生锈了，在马鞍里面已经很久很久了，妾身查过家中的马鞍，十个里面有八个有这样的钢针。\" 沈云舒眼神暗了暗，晟王想害别人的孩子，最后自己的孩子被人害了。晟王知道孩子对父母的重要性，别人也知道，一样往他最脆弱的地方戳。 \"夫君觉得皇上才有这样的本事做这事。\"晟王妃的声音尖锐刺耳，她惊恐到了极点，\"皇后娘娘，怎么办，皇后娘娘，您救救妾身一家，妾身当年。。\" \"够了。\"沈云舒制止了晟王妃接下来的话语，她不想听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他去了皇宫？\" 晟王妃摇摇头，\"妾身不知道，妾身晨起看了孩子，才发现夫君不见了，又去皇宫，问了，夫君没去，但是找遍了夫君常去的地方，都没见到夫君，皇后娘娘！\" 沈云舒弯腰把晟王妃搀扶了起来，\"晟王现在没了理智，你若是再哭哭啼啼，出事的可就不止是你的珉哥儿，还有珉哥儿的弟弟妹妹们。\" 晟王妃小口地喘息着，\"我，我不哭。\" 沈云舒叹口气，\"你自己懂医理，想把晟王留在家里轻而易举。\"晟王妃有些懵懂地看向沈云舒，\"什，什么？\" \"把他留在家里，直到他冷静下来！\"沈云舒提高了音量，\"去调查家里马鞍，抽丝剥茧，这么多都动了手脚，你还想不想保其他孩子了？\" 晟王妃的鼻尖通红，她摸了摸眼下，\"是。\" \"我现在传话回去，晟王要是去了皇宫，不管哪个门都不会让他进去的，给你押送回去。\"沈云舒继续说道，\"你递牌子进宫见宜贵妃，求见皇上，传鲁太医给你儿子医治，皇上会让的。\" 晟王妃点点头，\"妾身知道了。\" 沈云舒呼出一口气，有些无奈，\"回去吧，看好你的孩子们。\" 晟王妃呼吸渐渐平稳，她实在不知道去找谁了，她在京城没什么相熟的人，郭家如今落魄的还要她接济，虽然也多了几个读书的男孩女孩，可还没读出来，算不得什么。 寻思许久，她唯一能找，真的能帮上她的，只有沈云舒了。 若霖看着晟王妃的背影，夺嫡的仇恨这么久远，居然都延续到下一代，谋害不了晟王，居然害晟王的孩子，还等着孩子长到这个年岁才动手。幸好，皇上是赢的那一方。 \"回去吧。\"沈云舒见晟王妃走了，自己也往回走了，\"记得吩咐下去，我刚刚交代的事情。\"若霖点点头，攀上沈云舒的臂弯，还好是晟王的孩子，不是她们家太子殿下。 第642章 送什么礼 晟王还是有些理智的，连着几天都没去皇宫，也没回家。 晟王妃照顾几个孩子的空闲，也抽丝剥茧地查着这件事情。 鲁太医给晟王妃儿子看诊的第五天，\"三公子年幼，也正是年幼，恢复力强。\"晟王妃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是不是还有站起来的机会。\" 鲁太医沉默了一会，\"站起来，也许有可能吧，就是，看后续的治疗，性命是保住了。微臣回去会继续翻阅师傅留下来的书籍，尽力寻求让公子站起来的法子。\" 晟王妃用力地点点头，\"多谢鲁太医，这些日子辛苦鲁太医了。\"鲁太医不愧是梁太医的亲传弟子，他照顾了几天，她的珉哥儿肉眼可见地在恢复，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要多谢皇上。\"鲁太医抱拳说道，\"皇上这些日子身子也抱恙，听说晟王府这边更紧急，便让微臣顾念着这边。是，等珉哥儿好了一些，我一定进宫谢恩。\"晟王妃说道。 珉哥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晟王妃这边，软糯糯地喊了一声娘亲。 鲁太医也闭上了嘴，还是不让孩子知道自己的伤势好，\"微臣去熬药。\" \"珉哥儿。\"晟王妃感激地看了鲁太医一眼，走到珉哥儿的床边，\"怎么样？\"珉哥儿想动一下，却感觉全身都疼，\"我没事，爹爹呢？爹爹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没呢，你爹爹。。\"晟王妃不知道怎么解释。 \"爹爹怎么会被吓到。\"晟王走了进来，\"倒是你，睡了这么多天，把你娘亲吓到了。\"珉哥儿扯着嘴角笑着，\"我好累。\" 喝下汤药后，珉哥儿很快就睡了过去。 \"王爷放心，只要悉心照顾，三公子还是能照常读书习字的。\"鲁太医回着晟王的话，骑马是不大可能了，不过还是比大皇子好的。 \"本王知道了，多谢鲁太医，还请鲁太医先下去歇息。\"晟王很是客气。 晟王和晟王妃大吵了一架，两夫妻吵的厉害，最后晟王妃因为哭的太凶，骂不出来话，只能直接上手拧晟王的肉。 晟王吃痛，不敢躲，\"我的错。\"他很少认错，在父皇面前，都没怎么认过错，被晟王妃骂了这一顿，他似乎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他只是想找个地方冷静一下，他不想再搅和进去什么争斗了，没想到会让自己的枕边人承受这么多。 晟王妃的嗓子难受，别过脸不去理晟王。 晟王有些愧疚，他还觉得自己的处理方式挺好的，冷静一段时间，没和自己父皇一样，在娘亲身边遭了冷脸，就去找贤贵妃。 \"我再也不会了，我只是。。\"晟王不知道怎么说，他对珉哥儿抱有很大的期望的，现在他的期望破灭了，珉哥儿下半生都不能走路了，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去面对。 \"王爷不想理会，就能逃避，而妾身只能留在这王府里，顾全这一家子。\"晟王妃说道。 \"我认错，明日我就去皇宫里面谢恩，再求皇上给珉哥儿找更好的大夫，一定好好给珉哥儿医治。\"晟王态度诚恳，他已经失去了很多，想保住自己的家。 晟王妃也不说晟王出去多了几天的事情了，\"是该好好谢恩，皇上这段时间病了好几次，朝堂上的事情都是太子殿下做主，太子殿下都不去打扰皇上，我却去。。\" \"我知道，我会去谢七哥的。\"晟王说道。 \"你别去，我去。\"晟王妃拒绝了，她不知道晟王还是不是在钻牛角尖，但是她觉得皇上不至于做这种事情，皇上这些年对兄弟还是不错的，比先帝好多了。 \"好，都听你的。\"晟王没反驳。 晟王妃再次来的时候，沈云舒在河边钓鱼，这次倒是顺顺利利地进来了。 \"皇后娘娘。\"晟王妃规规矩矩地行着大礼。沈云舒看着河面，\"起来吧。\"最近她在研究以前在地理书上学到的桑基鱼田模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养了很多种鱼，都活不长。 \"多谢皇后娘娘。\"晟王妃瘦了不少，上次见面还合身的衣裳，今日看起来有些空荡荡。沈云舒瞥了一眼晟王妃，\"珉哥儿怎么样了？\" \"珉哥儿醒了，也能坐起来了。\"晟王妃回道。\"小孩子身体好，肯定很快就能好全的，你们好好照顾着。\"沈云舒客套地说着。 晟王妃点点头，\"是。\" 沈云舒和晟王妃没什么话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鱼漂，都空军两天了，还不如她下河叉鱼的命中率，这河里肯定没有鱼！ \"皇后娘娘还记得顺郡王为兄长报仇，夜袭我晟王府的事情吗？\"晟王妃轻声说道，时不时看看沈云舒的神色。 \"记得啊，晟王不就是被顺郡王伤成如今的样子，皇上还罚了顺郡王呢，顺郡王府十年不许进京，他们在津水也住了快十年了。\"沈云舒平静地叙述着。 \"是呀，就快到十年了，顺郡王一家人也可以回来了。\"晟王妃从一定要查到凶手的信誓旦旦，变成现在的犹犹豫豫，她不是不想为儿子报仇，如果查到最后，发现起因在自己夫君夺嫡上，她该怎么办？ 晟王妃也盯上了沈云舒的鱼漂，她不和晟王过下去了？她以前想过，后面再也没想过，不做太子后的晟王，是个合格的夫君和父亲，对她，对孩子都是极好的。 沈云舒见鱼漂动了一下，连忙收杆，又是一无所有，\"这皇家的鱼都比外面的鱼聪明，真烦。\"沈云舒扔了鱼竿，明天再来吧。 晟王妃回过神，\"妾身想过几日去给皇上谢恩，来请教皇后娘娘送什么礼好。\" 沈云舒看向晟王妃，想了一会，\"什么都好，别抱怨就行。\"李聿安也不想处理以前的烂事，说不定他也有份搅和到里面，他可是皇上，他能有什么错。 晟王妃愣愣的，眼睛有些酸，那她的珉哥儿呢？她的珉哥儿就这么白白受罪了，她还是应承下来了，低头行礼，\"妾身知道了。\" 第643章 不肯罢休 风和园的蝉叫的让人心烦，沈云舒想叫人把这些蝉都抓了去，叫的她又空军了好几天。 自从晟王妃来过风和园，沈云舒还见了晟王妃，来风和园的人是一天比一天多。成王妃、沛王妃、睿王妃、魏王妃来的是最早的一批，没见到沈云舒还给沈云舒送了礼，沈云舒东西收了，也回了礼，人是一个都不想见。 成王妃是带着福成郡主来的，这些年一直都是福成郡主带着成王妃出来社交，福成郡主不遗余力地帮着自己个弟妹，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不少，成王妃还是去哪都要带着成王这个姐姐，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说错了话。 \"既然皇后娘娘没有时间，我们就回去了，这是我们一点心意，还请若霖姑姑给皇后娘娘带去。\"福成郡主对若霖很是客气，\"这是给若霖姑姑的。\" 风吹开布料的一角，若霖看到里面金灿灿一片，居然是满满几排金条，这下不知道主子能回什么，\"多谢成王妃和福成郡主了。\" \"姐姐对一个奴才那么客气做什么？\"回去的路上，成王妃看着轻快了不少，还以为要见到皇后娘娘呢，还好没见到。福成郡主别开脸，真是天生的蠢货，偏偏家世和运道都是极好的，家中只有嫡出的孩子，还只有她一个女儿，父亲也只有两个做样子的妾室，自己弟弟也喜欢得不得了。 \"和你说了很多次了，宰相门前五品官，若霖是伺候皇后娘娘多少年的人了，皇后娘娘去哪都带着，她说话比其他人管用多了。\"福成郡主还是耐心地解释着。 \"我知道。\"成王妃笑着，\"可姐姐给出去的也太多了。\" \"我给自然有给的缘由，你就不必关心这些了。\"福成郡主就知道自己是白说。成王妃更高兴了，点点头，\"那就好，有姐姐在真好，我一直都想有个姐姐，没想到成婚后，心愿成真了。\" 福成郡主差点被石头绊倒，成王妃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福成郡主，福成郡主看着这个弟妹一脸担忧，心里一阵感慨，罢了，人无完人。 沈云舒也被福成郡主送来的黄金晃花了眼，福成郡主送若霖的礼确实有些重，若霖这些年没少收东西，这么多黄金还是头一次。 \"你收着吧，我会回礼的。\"沈云舒挪开视线，这个福成郡主，和后宫说得上话的妃嫔关系都不错，把这些宴席玩的很是溜，随便办一场席面，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听说这段时间福成郡主常常进宫去给宜贵妃娘娘请安，宜贵妃娘娘还挺喜欢和她说话的。\"若霖把东西收拾好，一会放起来。 \"宜贵妃以前不就喜欢和她说话么？没什么稀奇的。\"沈云舒说道，卢临溪是清高，再清高的人，对上福成郡主那''发自内心''地恭维，都不忍心挂脸的，何况福成郡主说话本来就挺有艺术性的，她夸人很隐蔽，不会叫人觉得夸张，不会让人觉得是特意恭维。 若霖点点头，\"那会福成郡主也常来看主子，只是主子躲懒，什么人都懒得见。\"沈云舒眼神透出疲惫，李聿安的亲戚真的太多太多了，\"你不知道，操办一场宴席，有多少人。\" 晟王妃查到了成王府上，在路上制造了和成王妃、福成郡主的偶遇，她想就这样翻篇这件事情，不然你来我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成王妃什么都不知道，下了马车和晟王妃高高兴兴地打招呼，\"八婶，这也太巧了，我们才从皇后娘娘那边过来，皇后娘娘这会没空呢，都没见我们。\" 晟王妃浅浅笑着，\"我不是去风和园，这边也有晟王府的庄子，我是去视察庄子的，不过是真的巧。\"成王妃点点头，\"还好是八婶，不然我都不好意思下马车，都是亲戚才好说话。\" 奴才们在检查起马车的情况，怎么好端端的，走起来一颠一颠的。 福成郡主一脸淡漠，没有理会晟王妃。 成王妃看到姐姐的脸色，她也乖巧地缩了回去，差点忘了，公爹就是八叔害的。 晟王妃探头看着奴才们检查马车，\"说不定马车早就坏了，只是今天才出现症状。\"福成郡主瞧了一眼晟王妃，\"也许从工匠手上就开始有问题了。\" 晟王妃侧头看着福成郡主，\"那会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怎么会现在才来处理呢？\" \"是解决了问题，还是解决了会提出问题的人？\"福成郡主反驳道，\"自古以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没见过杀人还钱的啊？\" 成王妃越来越懵，\"姐姐。别说话。\"福成郡主拉过成王妃，把成王妃挡在自己身后。 晟王妃不说话了，福成郡主这是间接地承认了，但是她似乎一点都不怕晟王府找他们的麻烦。福成郡主还是很自信的，多年的布局，就为了现在，叔叔也快回来了，成王府加上顺郡王府，还有自己多年的奔走，不是一个曾经的废太子能抵挡的。 \"好了没？幸好不是去接叔叔的路上出了问题，要是耽误了我们一家子去接叔叔，有你们好看。\"福成郡主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不会的，到时候我们一家子，坏了一辆马车，还有其他马车呢。\"成王妃说道。 福成郡主被成王妃的话逗笑了，\"弟妹这话说的有理，咱们啊，有的是人。\" 晟王妃眼眶蓄起了泪水，倔强地睁着眼睛，不让泪水涌出来，这什么时候是个头。 成王妃以为自己今天终于说对了话，哄了姐姐高兴，笑了起来，\"我们家就是人多啊，吃饭都好几张桌子呢。\" \"马车好了。\" 奴才过来传话。 \"我们先回去了，晟王妃。\"福成郡主拉上成王妃上了马车。 晟王妃听到马车越走越远，拒绝了上自家的马车，一步上马，她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既然他们不肯罢休，那她也没必要手软了。 第644章 扔掉 外面的事情李聿安还是知道一些的，但是李聿安并不关心，只要不舞到他面前来就行。 倒是李初尧的孩子如今三岁了，已经会叫人了，这天天气好，李初尧带了孩子来给李聿安请安。 \"皇爷爷吉祥。\"小小的孩子学着李初尧行礼的姿势给李聿安行礼。 李聿安挂上了笑，\"都这么大了，上次见还抱在怀里呢。\"李初尧把孩子抱了起来，走到了李聿安身边，\"儿臣一直等着孩子会走会说，好带进宫来给父皇请安。\" \"衍哥儿害羞了。\"孩子往李初尧的怀里钻，不敢看李聿安。 李聿安很久没见小孩子了，不由想到自己以前一个人带着淮哥儿的时候，他现在想起来，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在意沈云舒的离开了，他带大淮哥儿，淮哥儿和他更亲近，什么时候都向着自己，他觉得很划算。 衍哥儿很聪明，听到李初尧的话，还会反驳，\"我不是害羞，我就是，就是没见过皇爷爷这么有气势的人。\" 李聿安笑了一声，接过了李初尧手中的孩子，\"是吗？皇爷爷怎么有气势了？\" 衍哥儿想了一会，认真说道，\"不怒而威，帝王之相也。\" 李聿安笑的更开心了，\"还会哄皇爷爷开心啊？\"衍哥儿很是认真，\"我没有，真的，我前段时间刚学的。\" 李初尧看着小小的衍哥儿，多好，一个聪明、健康的孩子，什么都一教就会，跟自己小时候一样，还很健康，不会生病没法读书。 李初尧陪着李聿安好一会，衍哥儿在中间调和着，祖孙三代莫名的和谐。 \"爹爹。\"李应淮没有通报就走了进来。 听到李应淮的声音，李聿安就把孩子给了李初尧，\"怎么回来了？\"李应淮走了过来，给了李聿安一本奏折，\"看到个有趣的事，给爹爹也看看。\" 李聿安''啧''了一声，\"又不是小时候了，有些臣子就喜欢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就知道看这些小笑话。\"李应淮笑着，看向李初尧，\"这是我的侄儿吗？\" 小孩子的直觉是最准确的，虽然李应淮长得好看，笑的也温柔，衍哥儿还是有些害怕，往李初尧身上缩着，\"叔叔好。\" 李应淮解下自己腰间的一个香囊，给了衍哥儿，\"叔叔给你的见面礼，不知道你来，没准备东西，你不会怪叔叔吧？\" 李聿安为自己一家子和谐开心着，其实情况没有云舒说的那么糟糕不是么？为什么云舒总是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想呢？也许那些事根本不会发生在他们家里面。 李初尧呼吸急促地看着那个香囊，里面会不会有一根毒针，他儿子扎到就中毒了，这个香囊会不会孩子闻不得，闻了以后会出问题。 衍哥儿正要伸手接过李应淮递过来的香囊，被李初尧一把夺过，\"爹爹拿着吧，这个香囊太大了。\"衍哥儿懵懵地看着李初尧，乖巧地点点头，\"嗯呢，给爹爹拿着。\" 李应淮意味深长地笑着，看着李初尧的举动，见李初尧看向自己，还挑了挑眉。李初尧这几年身子还好了些，没那么容易晕倒了，还是被李应淮的举动气的脖子红成一片。 李聿安看完手上的奏折，把奏折还给了李应淮，\"胡言乱语，你看着批示了吧。\" \"是，爹爹。\"李应淮应道，\"那我不打扰爹爹了，我回去继续批折子了。别批了，留下来陪爹爹用膳，芃芃说跟自己伴读出去玩，午膳不回来了用了，年哥儿那孩子，芃芃不回来，他肯定不回来。\"李聿安说道。 李应淮把折子给了张和，\"那我陪爹爹用膳，大哥和侄儿一起啊。\" 李聿安看向李初尧和衍哥儿，\"你们也留下来用膳，省的饿着回去，芃芃最近挑选了好几个厨子，御膳房的口味跟以前不大一样了，你也尝尝。\" 李初尧不敢拒绝李聿安，\"是，父皇。\" 一顿饭，李聿安和李应淮是吃的滋滋有味，李初尧是味同嚼蜡，连带着衍哥儿都没吃几口。 李聿安要午睡，李初尧就和李应淮一起退了出来。 \"衍哥儿，下次再进宫来，叔叔带你玩。\"李应淮和煦地笑着。衍哥儿怯生生地点着头，\"好。\" 李初尧抱着孩子，逃似的离开了皇宫。 \"为什么爹爹叫皇爷爷父皇，叔叔叫皇爷爷爹爹啊？\"衍哥儿一脸天真地问着李初尧。李初尧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爹爹以后告诉你。\" 衍哥儿没有继续问下去，李初尧把李应淮送的那个香囊扔了出去，这种要死不死，钝刀子割肉的感觉，让他接近疯魔，他都想自己了结了自己去，但是他的衍哥儿才三岁。 恪修仪知道李初尧进宫没来看自己有些失望，李初尧没了贞妃，对她依旧是那副样子，算不上亲近，也算不上疏远，年节的时候都会来给她请安，再多也没有。 不过衍哥儿那孩子，是真的可爱，和尧哥儿小时候一模一样，但是比尧哥儿健壮多了，虎头虎脑的，可是聪明。恪修仪很喜欢这个孙子，连带着见儿媳妇都亲切了几分。 她的生活可算是有点指望了，她还能有孙子，有重孙，能像淑太妃那样，好歹有个人呢来看自己，不会跟那些没有孩子的太妃似的，在宫里等死。 李应淮手上拿着被李初尧扔掉的香囊，跟玩小球一样，抛着香囊，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香囊，没什么特别的，\"哎，怎么不要啊。\" 王保耷拉着脑袋站在李应淮身边，为什么不要，殿下你不是很清楚吗？ 李应淮玩了一会香囊，扔给了王保，\"洗干净来，我下次还送他，看他要扔几次。\"王保接过香囊，\"是。\" 李应淮看着一堆又一堆的折子，突然有些厌烦，\"王保，备马，我也想出去走走，去看看芃芃去哪玩了，还敢不回家用午膳了。\"顺便，去看看娘亲，芃芃肯定是去风和园那边玩了。 第645章 各有手段 晟王妃没有再来找过沈云舒，也没有再过以前那样隐居似的生活，开始和福成郡主一样，游走于各种宴席之间，外头的人都说她比自己夫君当年做太子的时候还要积极几分。 晟王也在李聿安那边领了差事，李聿安还是很忌惮晟王的，哪怕他现在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李聿安心里还是记着太昌帝让晟王做太子，让他辅佐的种种。晟王只是没闲着，但是也得不到重用。 这和晟王自己预料的差不多，他也只是想出来混个脸熟，不叫人忘了他这个晟王，给自己孩子谋个好前程。 不过好在是夫妻齐心，比当年睿王府的状况要好多了，很快就走到圈子中心去了。 晟王妃是亲王妃，比福成郡主地位要高一些，两人经常在宴席上碰到，晟王妃都是坐在高位，接受福成郡主的行礼。 后面福成郡主基本不去有晟王妃的席面，晟王妃为人和煦，又颇懂医术，京城的大夫大多数都是男人，有些疾病这些夫人不好意思和那些男人说，便一昧地忍着，但是对着晟王妃，就没那么多不好意思，晟王妃嘴巴又严实，不会在外面说这些事。渐渐地，一些人还会去晟王府请求晟王妃帮自己看看，请太医看诊的时候，也请晟王妃在一旁把关。 那日晟王帮着沈云舒说好话还是得到了一点好处的，李应淮没有李聿安那么抗拒自己这个叔叔，面对这个叔叔的请求，多少会给些面子，比如让他孩子来宫里读书这件事，李应淮直接就应下来了。 珉哥儿是坐着轮椅来学堂的，学堂的人也没有一惊一乍的，只是在他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便继续读自己的书去了。珉哥儿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来到角落的位置便跟着大家一起读书了。 珉哥儿连续来了几天学堂，算是发现了，除了华安公主外，其他人都被先生的课业压的喘不过气来，有些上午读书，下午还要习武，根本空不出来时间里观察其他人怎么怎么样。 华安公主经常逃课，不是去陪皇上，就是去找宜贵妃娘娘，有时候还带着自己的伴读出宫去玩，几个女孩子在学堂叽叽喳喳的，每次来都热闹的不行。 芃芃今日又没来学堂，拉着几个女孩子在外面打猎，初秋的猎物不算多，经常溜达一上午一无所获，不过这样挑战性更大，她们兴致更高。 年哥儿想学芃芃逃课，一次就被李应淮抓了回来，看着自家姐姐的位置空的，年哥儿只能空叹息，他怎么就学不完呢。 沈云舒如今也用上了海外的东西，千里镜，虽然比不上现代的望远镜。不过对于这个时代来讲，算得上是超前的产物了。 沈云舒直接就拆解了千里镜，开始研究原理，后面没拼回去，心疼的若霖差点跳起来。 \"这就一个，主子还弄坏了，这下都没得看了。\"若霖也是第一次用这么新奇的物件，才看了几次，就被主子拆成这个样子了。 沈云舒怪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一会就拼回来了。\" 若霖叹气，主子每天不是捣腾这个就是捣腾那个，上次华安公主都快到她们院子门口了，主子硬是溜出去了，装作不知道。 穗岁在弓箭上有些天赋，算不得顶尖，但是从三岁就开始练，沈云舒觉得肯定比自己以后要强上几分的，沈姑娘的身子，还是有些弱了，她就是后期锻炼，也比不上以前的自己健康，又生了三个孩子。 沈云舒对教这种有天赋的人根本无法抗拒，就跟当初的雨琴一样，要是雨琴有天赋对弓箭不感兴趣，她估计能气的半夜睡不着，她也只能睡不着了，不感兴趣就是不感兴趣，逼着学没意思。 穗岁很听话，沈云舒让她练站姿，她站的双腿颤抖都不会跟沈云舒说一句不是，也不会哭着说自己累，不想练了。 倒是方予歆，经常心疼地说，没必要练成那个样子，过得去，能用就行。 沈云舒直接顶回去，当年你家里也应该说，你读书读到认得字就行，读到会写文章做什么？有什么用？ 方予歆一向说不过沈云舒，她也只敢私底下说说，孩子都是人家带大的，人家怎么教，是人家的事情，她当初把孩子送过来，不也是看重人家教孩子教的好么？ \"姨姨，练好了。\"穗岁走到沈云舒身边，\"站了半个时辰了。\" 沈云舒放下千里镜，宫里的师傅就是宫里的师傅，她的芃芃骑射功夫现在都在她之上了，她估计很快也不能教穗岁了，该请个师傅了。 \"去休息吧，青木姑姑给你做了冰碗。\"沈云舒给穗岁擦了汗，让穗岁去找青木。 \"姨姨在看芃芃姐姐么？芃芃姐姐最近经常来，穗岁想芃芃姐姐了。\"穗岁眨巴着眼睛，天真地看着沈云舒。\"随便看看，我也不知道她今天在。\"沈云舒回道。 穗岁抿着嘴，回头看了一眼青木，青木摇摇头，穗岁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沈云舒不想回宫，她出来的时候就没想着回去，李聿安也不会绑着她回去，李聿安比她还要犟，这么多年，沈云舒服软了这么多年。 芃芃的脸都被晒黑了，成了健康的小麦色，她直接用衣袖擦汗，\"今日就到这吧，实战和在武场上就是不一样，这些野生的动物，一个比一个机灵。\" \"公主今日还猎到了一只野鸡，臣女一无所获。\"一旁的人说道。 \"我明日炖了，拿到学堂来，咱们一起吃了，叫他们闻闻野鸡香。\"芃芃笑着说道，\"你们的课业可要做完来，我可不会在先生那边给你们求情。\" \"啊？\" \"都这个时辰了，回去还要做课业？\" \"公主自己做完了没？\" 芃芃挑挑眉，一脸得意，\"我昨晚就做完了。\" 没有芃芃在，父子三人的晚膳用的额外的尴尬，年哥儿似乎到了中二的年纪，喜欢上了耍酷，吃完饭还故意板着脸，来一句，\"吃完了，我回去了。\" 第646章 就喜欢反着来 李应淮不着急成婚，但是李承允的年纪是真的到了，婉充媛为了这个事情，急的嘴巴里面都开始长燎泡了。 以前孝顺的李承允好像消失不见了，现在的李承允，什么都要跟婉充媛反着来，婉充媛看重的几个姑娘，李承允都不喜欢，一个接着一个挑剔着不是。 \"哥哥是不想成婚么？\"李承颐回去的路上问李承允。 \"不是。\"李承允身边都有两个侍妾了，说不想成婚那是不可能的，他不想那么顺着婉充媛的意思，让婉充媛忙起来，别整天想有的没的。 李承颐和李应淮一样，对成婚没什么大的期待，身边一样没有侍妾，连个暖床的丫鬟都没有，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很排斥有妾室这种事情，他总是在想，如果父皇只有母后一个妻子，是不是当年就没有那么多事情了。 如果自己的娘亲也是一个男子唯一的妻子，是不是娘亲也不会这么疯疯癫癫的。 李承颐发现自己把小时候的事情记得很清楚，他记得他娘亲总喜欢抱着他和哥哥哭，说自己在王妃和侧妃们的挤压下过的有多难。可是后面，他们长大了，才发现事情不是那样的，不论怀德皇后，还是母后，还是现在的宜贵妃娘娘，都没有做过亏待后宫的事情。 不好，是比较出来的，娘亲和母后比较，和宜贵妃娘娘比较，觉得自己过的不如她们，觉得父皇更偏疼母后的孩子，所以觉得自己艰难。 \"那哥哥那么挑剔做什么？我瞧那几个小姐都不错，出身名门望族，比大哥的妻子要好多了。\"李承颐说道，大皇子妃办宴席都闹过几次笑话，不知道一些人的忌口，不知道有些人表面关系好，其实背地里交恶，把人家安排到一起坐。 \"她们挺好的，我还是想娶个彪悍的。\"李承允直接说开了，一般的女子对上自己娘亲那不是对手，就算有他的帮助，也抵不过娘亲一个孝道压在头上，\"最好是那种懂规矩，但是不是遵守规矩，而是玩转这些规矩的人，读书什么的倒不是重点，要机灵，不会被旁人的话左右。\" \"不能太死板，出身什么的，也不重要，但是眼界要开放，要有见识。\" 李承允还真的挑了起来，认真地说着自己的要求。 李承颐懵了懵，挠挠自己的后脑勺，\"我怎么觉得你说的是母后呢？\" \"有吗？\"李承允也懵了。 不知不觉中，他们喜欢的类型，居然是他们娘亲最讨厌的类型。 两个人都沉默了。 \"是二皇子和三皇子。\"王保老远就看见了。李应淮停下了脚步，等了一会李承允和李承颐。 两人很快走到了李应淮的身边，\"见过太子殿下。\" \"什么时候进宫的，这会才出去，都要用晚膳了。\"李应淮把人叫起来后就开始闲话，婉充媛最近老实不少，虽然旧恨不少，到底是没有添新仇，还是能心平气和地说说话的。\"来看看母妃，结果说太久耽误了时间，没空给父皇请安了，明日再来给父皇请安。\"李承允回道。 李承颐闹了个脸红，他能说什么，说他们刚刚发现他哥哥喜欢你娘亲那种类型的么？ \"三哥怎么出去后性格变得腼腆了？最近也不来学堂了？\"李应淮看向李承颐。\"开府事情多，最近去打猎了，就没来，过段时间就来了。\"李承颐老老实实回话。 \"你的课业还是要继续的，别过段时间了，明天就来吧。\"李应淮颇为嫌弃地说着，\"宫里也有武场，打猎这种事，冬天再去。\" 李承颐点点头，他都没想过拒绝，从漠北回来后，基本李应淮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以前在草原上觅食就是这样，起初他会反驳，他敢说不是，李应淮就敢不给他东西吃，他就不敢说了。 李承允有些无语，弟弟太单蠢了怎么办？ 李应淮挺满意的，\"芃芃也念叨你，前几天还打到野鸡，给你留了汤，结果你没来。我知道，我给她赔礼道歉了，她很快就原谅我了。\"李承颐说道，他都是郡王了，哪有郡王还在宫里学堂读书的，真是。 \"早些回去吧，明日早点来，我会去学堂。\"李应淮丢下一句话，就往泰和殿走了。 \"哦。\"李承颐乖巧地应着。 李承允不轻不重地给李承颐的后脑勺来了一下子，\"你倒是听话。我也听哥哥的话啊。\"李承颐说道，有些无辜。 \"太子殿下是我们四弟，人家比你小。\"李承允说道。 \"是哦，忘了。\"李承颐摸着被李承允打的地方，他都快忘了，他行三，李应淮行四，人家比自己还小呢。李承颐看了一眼李应淮的背影，人家比自己小，却比自己成熟多了。 李承允也顺着看了过去，他有时候也会忘了李应淮比自己小，李应淮现在差不多接管了父皇手上所有的事情，说是皇上都行了。父皇最近身体不怎么样，就是想做，也没那么多精力。 父皇很放心李应淮，李应淮也很会把握分寸，知道不能让父皇完全闲着，会适当地让父皇处理一些事情，有时候还会把父皇请出来坐阵，一副没了父皇不行的样子。 李承允不是李承颐，他如今在朝堂上做事，他送上去的折子一般都是李应淮批示的，他看得出来，李应淮可以独当一面，有时候见解比父皇更深，想的也比父皇远。 \"他是从凤仪宫那边走过来的吧？\"李承颐呆头呆脑地说着。 李承允一个白眼，\"谁不知道？要你说？还没学会闭嘴是不是？\"李承颐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太子又怎么样，不还是不能事事称心如意，哎，这宫里真邪门，就没有什么是完美的。 李承颐跟着李承允出了皇宫，骑上了马，\"还是宫外面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点都不喜欢进宫，要是什么时候能把娘亲接出来就好了。\"李承允又白了一眼，那真是要闹的家宅不和，还是有点距离好，\"早些回去，明天记得去读书。\" 第647章 一脉相承 晟王府和成王府的擂台打的是有声有色的，连风和园的奴才都时不时议论一番，若霖就抓着一把瓜子去听她们说，回来再说给沈云舒听。 沈云舒很喜欢听京城的八卦，伴着秋风，听了一茬又一茬，直到园子里的稻子都收割了。 沈云舒提着一麻袋稻子，给了风和园守卫的队长，\"给你家主子的。\" 队长有些不敢拿，\"皇后娘娘这是？\" \"你知道的。\"沈云舒把稻子放了下来，\"这几年你不是一直直接听命于皇上么？我不方便送，你送过去，他要是觉得可以，就把这些种子都种下去。\" 队长把稻子拿了起来，\"是，皇后娘娘。\" 沈云舒走了回去，京城一到了秋天就干燥的不行，沈云舒就不喜欢出门了，没有喜欢雪的劲头了，十天都八天都在屋子里面窝着。 \"卢公子这是去宜娘娘那边么？我正好也去，不如一起吧？\"芃芃刚披上斗篷，就看见卢书屿往内宫走着，\"省的你去通报了。\" 卢书屿往后退了两步，温润有礼，\"多谢公主，草民还是去通传一声，规矩省不得。\"芃芃没有强求，只是浅浅笑了下，\"那我先去了，给宜娘娘睡一声，你要过来了。\" \"是，多谢公主殿下。\"卢书屿行着礼，等芃芃走远了才站起来。 等芃芃走到拐角，才问无忧，\"如何？\"无忧用力地点点头，\"奴婢觉得很好，公主这个度把握的好，不叫卢公子觉得太过亲近，也不算疏远。\" 芃芃挂起笑，\"那就好。\" \"公主要是真的喜欢，不就是一句话的事么？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子殿下都会依着公主的。\"无忧跟上芃芃的脚步。芃芃摇头，\"不好，上次就被人家嫌弃了。三哥哥看见了，都对他不客气了好一阵子，要是爹爹知道了就不好了。何况过两年就要科举了，他上次下场，经验不足，没上，不过好在年轻，今年也才十六，过两年再不上，就不能在宫里读书了。\" 无忧抿了一下唇，自从皇后娘娘不在后，在卢公子面前找存在感就成了公主的乐趣，成了公主的一种情感寄托，好像卢公子的回应，并不是爱情的回响，是公主一种奇怪的满足欲。 \"卢公子读书不如咱们太子殿下呢，咱们太子殿下早就不在学堂读书了，先生们都说没什么可以教咱们太子殿下的。\"无忧在芃芃面前夸赞着李应淮。 芃芃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哥哥自然不一样，哥哥是太子，他们以后是臣子，哥哥要是连他们都比不上，爹爹都该着急了。\" 无忧觉得芃芃有这样的哥哥，眼界应该更高，那人应该比太子殿下还优秀几分，但是公主并不这样想，她好像一点都不喜欢太子殿下那种类型的。 \"芃芃。\"宜贵妃正在临摹名家字帖，抬眼就看见了芃芃，\"来了多久了，我都没发现。站了好久了，见宜娘娘有灵感就没出声。\"芃芃凑过去看了一眼，\"宜娘娘的字，让我一眼就看见了江南的山水，烟雨蒙蒙地不真实感。\" 宜贵妃还有些害羞，\"哪有那么好了。\" \"宜娘娘祖上一定有江南的美人，这是遗传。\"芃芃笑着说道。宜贵妃还真的回想起来了，说起来她祖上还真的有几个江南的祖奶奶，记不太清名字了。 \"卢公子一会来找宜娘娘，宜娘娘又要给卢公子开小灶了？\"芃芃打断了宜贵妃的回忆。\"那孩子去年没考中，回去很是失落了一段时间，觉得自己在学堂的年纪大了，着急了。\"宜贵妃感慨道。 \"有宜娘娘的教导，两年后一定没问题的。\"芃芃说道。 宜贵妃却是一声叹息，她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回事，平日里都是好好的，一上了考场就变了一个人，畏首畏尾的，这不敢写，那不敢说的。 卢书屿没多久就来了宜贵妃宫里，芃芃也就找理由回了泰和殿。 \"你说，我找爹爹，让卢书屿中榜，爹爹会让吗？\"芃芃看着是在问无忧，实际这个想法已经有了很久了。\"啊？\"无忧很惊讶，\"公主，事关朝政，不能儿戏。\" 芃芃皱了一下眉头，\"爹爹可能会同意，但是哥哥知道，卢书屿不仅不会上榜，还可能永远不能参加科举。对其他考生也不公啊，公主，要是被人知道了，卢公子这辈子也没什么前途可言了。\"无忧说道。 芃芃的眉眼舒展开，她的眼神渐渐和李聿安年轻的时候重合，\"无忧，有些人就是不懂，喜欢出去闯一闯，等他碰了钉子就知道了，还是在笼子里开心。\" 一片落叶被秋风卷起，落在无忧的裙摆上，她愣神了一会，又回过神来，\"公主。\" 芃芃的脚步依旧欢快，\"权势才是最优解，我总不能为了一个男人不做公主了，情爱什么的不过是调味剂罢了，娘亲给我嫡公主的地位，我可不是来讨好别人的。\" 李聿安在院子里画画，芃芃一进来，李聿安就注意到了，\"小公主回来了？\" 芃芃蹦蹦哒哒地走到李聿安身边，往李聿安的背上一跳，挂在了李聿安身上，\"爹爹，我回来了。\"李聿安腰背不舒适，不过看女儿高兴，还是把芃芃背起来了，\"爹爹瞧见了，小公主回来了。\" \"还有一个月就要入冬了，到时候爹爹带芃芃出去打猎好不好？\"芃芃撒娇，\"我们一家人好久没出去玩了，我都踩好点了。\" 李聿安犹豫了片刻，儿女们给的台阶已经很多了，他真的要一辈子都不见云舒了么？ \"好不好嘛？\"芃芃晃着李聿安。 李聿安笑了一下，\"好，你安排，我和你哥哥还有年哥儿都去，到时候在那边住几天。\"芃芃从李聿安的背上跳下来，\"我就知道爹爹最好了，我这就去告诉哥哥和年哥儿。\" 芃芃好像直接忘了卢书屿的事情，注意力都在自家爹爹娘亲上了。 第648章 否认 李应淮面色沉重地听着鲁太医的回话，终于忍不住打断了鲁太医，\"好了，本殿下知道了，你出去。\" 鲁太医看了一眼李应淮，一声叹息在心中，皇上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年轻，可劲作贱自己的身子，现在年纪大了，还以为自己年轻呢。鲁太医还是退了出去，去给李聿安看着药材了。 李聿安这次病的很是突然，根本没有征兆，病倒的前一天，还在嘱咐张和准备好去打猎的物件，叫张和准备年轻点的衣裳，不要穿那些老气横秋的花色。 芃芃从李聿安的寝殿走出来，\"哥哥。\" 李应淮看着芃芃，\"爹爹怎么样了？\" \"还好，醒了一次。\"芃芃回道。 李应淮捏住了自己的眉心，来回踱步。 \"我觉得还是跟娘亲说一声。\"芃芃也觉得这次的情况不怎么好，鲁太医也说了，尽人事听天命。李应淮停下脚步，看着芃芃，声调直接就上去了，\"你觉得她会回来吗？！\" 芃芃皱起眉头，和李应淮争辩了起来，\"你是在怪娘亲么？你还要娘亲做到什么地步？宫里就是子凭母贵，娘亲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让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高枕无忧了，难不成她一辈子都要在宫里，把她自己葬在宫里吗？\" 芃芃这几年长高了不少，五官中和了李聿安和沈云舒的优点，妩媚中带着一点英气，冷着一张脸的时候很有气势。 李应淮被芃芃的话给气笑了，还是年哥儿好哄一些，芃芃已经不能随便糊弄了，\"芃芃，我只是有些口不择言了，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芃芃别过脸，\"这宫里，都是爹爹的妃嫔，爹爹的子嗣，娘亲只有我们跟她是血脉相连的，如果我们都不向着一点娘亲。\" \"我知道。\"李应淮放软了语气，\"我只是刚刚听了鲁太医的话，有些激动了。\" 芃芃沉默了一会，不说话，气势就下来了，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她扑进李应淮的怀中，\"哥哥！爹爹，爹爹怎么那样了。\"她记忆中的爹爹，那么高大，总是让她骑在脖子上，她有什么要求，基本都会答应。 李应淮拍了拍自己妹妹的后背，\"没事了，有哥哥在，哥哥有办法，让娘亲自己回来。\" 芃芃抬眼看着李应淮，\"嗯？\"她很纠结，在她心里，爹爹好，娘亲也好，两个人都是自己的至亲，她真的做不出这个取舍。女人的同理心，常常会往弱势的一方倾斜，在芃芃眼里，自己的娘亲就是弱势的一方。 李应淮把李初尧请到宫里来了，说是李聿安病了，想看看孙子，李初尧没办法拒绝，合情合理，他带着衍哥儿就进宫了。 李聿安能起身后，基本就是李初尧和衍哥儿陪在身边，宫外经常有传言，说皇上喜好皇孙，连带着大皇子都受宠了不少。 沈云舒知道消息的那会，李初尧都住进宫里了，她直接就炸毛了，\"李聿安是不是疯了？要死就直接死？来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主子。\"若霖真的上手了，捂住了沈云舒的嘴，\"你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这里到处都是耳朵！\"沈云舒愤恨地看着外面，李初尧这些小动作，她不信李聿安看不懂，李聿安既然看得懂，还要纵容，她能容忍李初尧一条命已经很艰难。 好一会，若霖才松开沈云舒的嘴巴，跪下来给沈云舒请罪。 沈云舒没怪罪若霖，拍着桌子就坐了下来，\"真是老糊涂了，精明了一辈子，现在老了开始糊涂了，不会是老年痴呆吧？\" \"老年痴呆是什么？\"若霖四周检查有没有透风，有没有没关上的窗户。 \"老年痴呆就是他。\"沈云舒没好气地来了一句。 \"主子，都说了是传言，又不是准信，再说了，皇上就这一个孙儿，疼爱些是常理。等咱们太子殿下有了孩子，那皇上不得跟心肝宝贝一样宠着？\"若霖说道。 沈云舒招手让若霖走过来，\"他真的病的那么重？\" \"已经很多日没朝会了，主子自己不是知道么？自从主子离开皇宫后，这几年皇上身子一直不好，今年尤其明显。\"若霖一脸认真。 沈云舒不想承认，好像真的是因为她，李聿安才变成这个样子的，\"这次呢？\" \"不好说，鲁太医都好多天没回去了，基本就住在皇宫里面了。\"若霖回道。 \"不对不对。\"沈云舒摇摇头，那她几个孩子不可能都不给她说，李聿安不让？沈云舒想不明白，有种想回宫看看的冲动，但是又没什么好的回宫借口。 \"怎么了，主子？\"若霖问。 沈云舒深吸几口气，\"没什么，穗岁在做什么？你想办法传消息出去，看看方予歆什么时候回来，让她接了穗岁出去，我这边有事。\" 若霖点点头，\"奴婢这就去办。\" 若霖出去后，屋内不仅安静下来了，还变暗了不少，沈云舒就一直坐在那儿，也不管烛火变暗了，她真的想不明白。 李初尧没看出李聿安身子不好，父皇看着还是挺年轻的，头上都没几根白发，仔细看才看的出，脸上也没皇爷爷当年那么多沟沟壑壑，甚至能抱着衍哥儿走好一段路。 但是这段时间，李初尧真的体会到了为人子的幸福，他就这么陪着李聿安的身边，陪着吃饭，一起散步，看着李聿安教自己的孩子写字。 李应淮也不怎么来打扰，李初尧偶尔看见李应淮都被吓得不轻，跟母鸡护崽一样护着自己的孩子，尤其是看见李应淮把那个他扔掉的香囊又给了衍哥儿的时候，李初尧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芃芃不是很喜欢李初尧的孩子，不管去哪都能欢闹成一团的华安公主，在李初尧和李初尧的孩子面前十分沉默，连李聿安都说了好几次芃芃，芃芃依旧没个好脸色。 \"芃芃还小。\"李聿安为自己女儿找好了借口。 李初尧只能认，\"儿臣知道，华安妹妹还是小孩子。\" 第649章 不变的偏见 方予歆抱着穗岁，不安地看着沈云舒走动，\"太子殿下在宫里，你不用这么担心。\" \"你都说皇上抱着李初尧那个孩子去上朝了，我还不担心。\"沈云舒根本停不下来脚步，走的自己脑袋都有些晕了。 \"有太子殿下和华安公主在，皇上现在身子不适，有点想法，孩子们肯定是满足的。\"方予歆说的自己都心虚。 穗岁的眼睛一直跟着沈云舒转悠，\"姨姨。\" 沈云舒分不出精力来回应穗岁，直接抱过了穗岁，\"穗岁自己去玩好不好？姨姨有事呢。\"穗岁乖顺地点着头，\"嗯，我去给姨姨找吃的，吃好吃的就开心了。\" 沈云舒笑了一下，看着穗岁走出去，\"你把孩子接回去，我有事，她在这里，我不放心。\"方予歆点点头，\"我这倒是没什么，就是担心穗岁不愿意跟我回去。\" \"过几天是日光菩萨的诞辰，我想去石鼓寺祈福。\"沈云舒继续说着，\"我有些事，吩咐你去做，你做的隐蔽些。\"方予歆的神态也认真了起来，\"嗯？\" \"你去京城内宣传一下日光菩萨的诞辰，多带些人去那边祈福。\"沈云舒看着方予歆。\"好，这是小事，平日里去祈福烧香的人也不少。\"方予歆回道。 沈云舒点点头，\"你回去吧，我安静几天，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心神不宁的。\"方予歆起身走到沈云舒身边，\"别太担心，大不了，是吧。\" 沈云舒愣神，看着方予歆，竟然有些犹豫，\"我，我还不想那样。\" 方予歆差点破防，她以前可以说是在后面帮着沈云舒做一些事情，可这些年下来，她几乎完全是沈云舒这边的人，压宝也是压在沈云舒几个孩子里面，现在沈云舒说她还不想那样。 \"云舒姐姐。\"方予歆的震惊已经写在了脸上。 沈云舒躲避着方予歆的眼神，她总不能跟方予歆说，李聿安今天这个样子是因为她吧？淮哥儿不能有个毒害夫君的母亲，李聿安不说，大部分也是为了孩子吧？沈云舒这般安慰着自己。 方予歆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云舒姐姐，我带着穗岁先回去了。\" 李聿安从鲁太医那边知道了自己的病情，起身那一瞬间，直直地倒了下去，还好身边奴才多，搀扶住了。 李初尧被芃芃拦在了李聿安的寝殿外面，\"大哥，里面有我就行了，男人到底粗心一点，怎么能照顾好人？\"李初尧平静地看着芃芃，\"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叫奴才通传一声，我就过来了。\" \"嗯，好。\"芃芃冷漠地应着。 李承允和李承颐也赶回了宫里面，正巧碰上往回走的李初尧。李承颐没眼色劲地走了过去，\"大哥，父皇如何了？\" 这叫李初尧怎么回答？李初尧摇摇头，没说话。 \"大哥还带着孩子呢，咱们自己去看就行了。\"李承允说道。李承颐恍然大悟似的，\"那大哥先回去吧，我们自己去看。\" 李初尧回头看着李承允和李承颐两兄弟的背影，看着他们走进了李聿安的寝殿。 衍哥儿感受到李初尧情绪的变化，握住了李初尧的手，\"爹爹，饿了。\"李初尧看向怀中的孩子，\"好，爹爹带你回去吃东西。\" \"三哥哥。\"芃芃走到李承颐身边，对着李承允行礼，\"二哥好。\" \"这是怎么了？\"看着芃芃红了眼眶，李承颐也跟着着急了。芃芃瘪着嘴摇头，\"没，就是爹爹病了，我难过。\" 李承颐一声叹息，拍着芃芃的后背，芃芃比他们任何一个都要孝顺，他们对父皇的孝不过是来请请安罢了，芃芃这些年，一直伺候在父皇的床边，父皇吃的每一碗药基本都是芃芃端过去的，\"没事的，父皇是天子。\" 芃芃吸了吸鼻子，\"不，爹爹只是爹爹，我不想他生病。\" 李聿安晕了两天才醒过来，一睁眼就看见自己 小女儿趴在床边，他有些愧疚，芃芃可喜欢去外面玩了，为了照顾他这个生病的人，不得不窝在这个泰和殿。 李聿安想偷偷摸摸地起身，可两天没吃东西，没什么力气，还是惊动了芃芃。 芃芃揉了揉眼睛，便笑了起来，\"爹爹醒了，刚刚鲁太医还说，就这一两个时辰就会醒，我还不信呢。\"说着芃芃站了起来，搀扶着李聿安，\"爹爹是不是想喝水了？怎么不喊我。\" \"爹爹还没有那么老。\"李聿安扯出笑说道。 \"什么老不老的，以前爹爹喂我，现在我喂爹爹，天理如此。\"芃芃扶着李聿安坐了下来，倒了一杯温的白开水，\"只是爹爹现在不能喝茶了，得喝白开水了。\" \"好。\"李聿安接过杯子，喝了好几杯水，才感觉自己的喉咙滋润一些。 芃芃稍稍放心了一些，呼出一口浊气。 芃芃又回到了学堂里面，她看着卢书屿，好像此刻才能有片刻的宁静一般，卢书屿，太干净了，他有不复杂的家庭，家中几个孩子都是一母同胞，府中没有妾室，父母恩爱，兄友弟恭。卢书屿是因为读书读的好，才被卢家的主枝看重，送到宫里来的。 他很在乎这个机会，越是在乎，越容易束手束脚，反而考不上了。 他的世界只有读书，没那么多纷纷扰扰。 芃芃很喜欢这样的纯粹。 \"华安公主，你来回答。\"看到芃芃走神，先生点了她起来回答问题。但是芃芃连问题都不知道是什么，看向了自己的伴读，伴读给了她提醒。芃芃流畅地回答了问题，还举一反三地给了不少拓展性想法。 先生满意地点点头，\"坐下吧。\"华安公主这股子聪明劲要是都用在读书上，假以时日，可成大器啊。想到这，先生又有些困惑，能成什么大器呢？不过是一个公主罢了，若是双生子另一个五皇子有这个聪明劲才好呢。 芃芃笑着坐了下来，感激地对着给自己提醒的伴读一个眼神。 第650章 还给你 不日，沈云舒在石鼓寺一步一台阶跪拜的事情，就传遍了京城。 李聿安抱着衍哥儿哄，听到张和说这个事情的时候，都忘了自己还抱着孩子了，幸好孩子已经很大了，知道这时候不能哭哭闹闹了。 \"她疯了么？\"李聿安喃喃道，\"她不是不信神佛么？\" \"奴才也不知道啊。\"张和说道，\"娘娘爬着上去的，被人抬着回来了。石鼓寺一直有传言，谁要是能跪完那几千阶梯，佛祖就能完成她心中所求。奴才派人去了看了，娘娘挂的平安符，求的是皇上福寿延绵。\" 李聿安咳嗽了几声，他在揣度沈云舒的用意，他想不到沈云舒还能在自己身上图谋什么，\"你先下去吧，把衍哥儿抱给大皇子去，朕睡一会。\" 这时候了，皇上还能睡的着？ 张和不说，反正心里憋屈的又不是他，他一个太监也没那么多情情爱爱的，抱着衍哥儿就直接退了出去。 李聿安拿出一枚丹药，丹药表面光滑无痕，还透着一股淡淡的幽香。李聿安以前对求长生这件事是很嗤之以鼻的，哪有人能长生的，他现在也不信有长生这回事，但是他现在的状况，也只能寄托在这充满不定因素的丹药上面了。 前几颗丹药下去，李聿安的精神就好多了，不用每日都躺在床上了，这颗下去，他的身体好像不疲惫了，本来有些困倦的，一下子就清醒了。 沈云舒是真的一步一跪地爬完了那些阶梯，她觉得自己依旧是不信这些的，但是她需要做点什么来消除自己的愧疚感。走完那些阶梯后，沈云舒觉得自己甚至能理直气壮地跑到李聿安面前说，我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若霖心疼地哭了好几天，每天给沈云舒上药的时候，都要抽抽一阵子，\"主子的腿脚本来就不好，现在还，以后老了可怎么办？\" \"我没打算活那么久。\"沈云舒很平静，\"我可不想躺在床上让人伺候我吃喝拉撒，我能动我就活着，我不能动，我就认命。\" 若霖的抽泣声戛然而止，她突然想到，自己家以前邻居婆婆也是这样，婆婆身子硬朗，总是给小辈脸色看，说不指望他们，自己老了就去死，可后面真的老了，突然就对这些儿孙满堂的场景向往了，但是几个孩子都不希望她掺合到家里面来，只是孩子们上门来，一个轮一个伺候她几个月。那个婆婆还是个富户呢，哪怕她说谁陪她老，她就把家产给谁，都没人理会的。 \"主子，你还年轻，你不懂，人老了，是会孤独的。\"若霖认真地劝道着。 \"我知道。\"沈云舒说道，\"所以不要变老。\" 若霖被哽得说不出来话，低头给沈云舒上药。 若霖上完药出去后，沈云舒的表情近乎扭曲地看着自己的膝盖，这也太疼了，也算是还了李聿安吧，自己赔他一双腿。 \"娘亲是疯了么？\"芃芃简直不能理解沈云舒，\"娘亲回来要是知道是我们做局，虚传那些消息，会剁了我们吧？那你希不希望娘亲回来？\"李应淮问。 芃芃低头沉默，\"我只是要她回来看一看爹爹，她以后想去哪，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都长大了，已经不需要父母带了。\" 李应淮看着芃芃，他有时候挺羡慕芃芃和年哥儿的，是爹爹、娘亲还有母亲一起带大的，他们没有自己那么渴望娘亲的存在，可以洒脱地让娘亲离开。可是，娘亲已经抛弃过一次他了，娘亲不要他，娘亲不止是出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娘还不要他。 \"你既然说，娘亲有自己的选择，那她这么做，也是她的选择。\"李应淮说道。 \"那娘亲的腿岂不是废了？再过几年，娘亲年纪大了怎么办？娘亲不能骑马了怎么办？\"芃芃很激动，\"娘亲的腿本来就不好，她这不是自由的选择，她是故意作贱自己的身子。\" \"芃芃，那我们该怎么办？\"李应淮问芃芃。 芃芃愣愣地看向李应淮，连哥哥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么？芃芃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办。\" 两兄妹没有商量出个结果来，王保要进来传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局。 \"皇上要去风和园，说现在就要去，张公公叫人来给太子殿下传话，奴才着急忙慌地就跑回来了。\"王保迅速地说道。 芃芃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拉住了李应淮的衣袖，\"哥哥，爹爹要去接娘亲了！\"李应淮的脸上也挂起了一抹淡笑，\"我听到了。\" 王保面露喜色，可算是熬过来了，皇后娘娘终于要回来了，虽然太子殿下也很稳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主子在的时候更安心一些。 \"去，快去告诉年哥儿。\"芃芃说道，不等王保回话，芃芃提起裙摆就往外跑，\"我自己去，不用你去了。是，公主。\"王保应道。 李应淮觉得身心都轻松了不少，做太子真累，难怪那么多太子都不得善终，自己还算好的，爹爹算是相信自己，都累成这个样子，如果摊上一个疑心自己的父皇，这个太子，当不了两年，就得累出病来。 \"殿下这下可高兴了。\"王保跟在李应淮的身后。 深秋的风有些凉意，李应淮一点都没感觉到，娘亲还是在乎他的，知道李初尧会威胁到他的位置后，马上就想办法回来了。 李初尧守在泰和殿的门口，见到芃芃出来，又见到李应淮出来，才喊了一声，\"太子殿下。\"李应淮瞥过去，\"何事？\" \"我可以回去了么？\"李初尧现在已经反应过来了，什么父子情深，什么含饴弄孙，不过是他们一家人的游戏罢了。 李应淮笑了一下，李初尧还真的有些聪明，难怪娘亲这么忌惮，\"回去吧，要不要安排马车？多谢殿下，不必了。\"李初尧的脊梁骨有些弯了，往有孩子的那边撇了撇，他不敢和李应淮叫嚣了。 第651章 病危 沈云舒还在养伤，已经躺在躺椅上五六日了，每日就是看点话本子打发时间，也不能去河边走走了，下地都成问题，要若霖扶着才能走稳路。 张和跑进来的时候，根本没管沈云舒这边的人在做什么，也没有通传一声。 沈云舒感到被冒犯，她已经不大记得了，张和一直都是这样，只要他想，他就可以这么行事，但是他总是滴水不漏的，没叫人抓住过。 \"皇后娘娘。\"张和微微喘息，\"皇上来了。\" 沈云舒抬眸看着张和，秋风吹的她的面纱微微飘动，她似乎早就料到了这天，没有一点意外，她在若霖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我去给皇上请安。\" 张和跟在沈云舒身边，挤走了若霖的位置，搀扶着沈云舒，\"皇上突然口吐鲜血，奴才已经叫人去请太医了，还请娘娘主事。\" 沈云舒微微一愣，看着张和，\"他最近不是好一点了么？\" 张和还有些不敢说话，但是皇上晕过去前说了，有什么话尽管和皇后娘娘汇报，让皇后娘娘主事，\"皇上最近，最近，经常服食丹药，鲁太医劝阻过，但是皇上没听。\" 沈云舒神情复杂，\"我知道了，扶我过去。\" 张和亦步亦趋地跟着沈云舒，\"要是皇后娘娘一直在皇上身边就好了，也有个说得上话的人。\"沈云舒没回答，她是不想跟个老妈子一样跟在男人后面，劝这劝那的，惹人厌烦。 \"奴才想和太子殿下和华安公主说来着，但是长辈的事，小辈不好插手。\"张和絮絮叨叨的，他是真的忠心于李聿安，太监没什么变动的话，基本这辈子就一个主子了，而他也靠着李聿安做到了太监职业的巅峰了。李聿安好，他也好，李聿安不好，他也要退休了。 \"放心吧，皇上不会有事的。\"沈云舒劝慰了一句。 \"皇上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张和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这一生，都在为李聿安做事，除了皇宫，也不知道能去哪了。 李聿安的脸色很差，人也有些消瘦，就那么安静地躺在那里，沈云舒都觉得有些恍惚，已经太久没见到李聿安了，她觉得有些陌生。 沈云舒坐在了李聿安的床边，接过张和递过来的帕子，给李聿安擦了擦嘴角，看着帕子上淡淡的红色，沈云舒知道李聿安不是在做戏了，他是真的病了。 张和双手接过那块帕子，\"皇后娘娘。\" 沈云舒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事宜，张和也静静地听着，等沈云舒说完马上出去传话给各处，按照吩咐来办事。 李聿安没有带着太医出来，一般来说帝王出行都要随行太医的，可李聿安有时候就不喜欢那么多人跟着，经常不带太医就出来了。 沈云舒这边有高太医伺候着，高太医也不住在风和园，只是白天过来给沈云舒看诊，住在风和园附近的庄子上。 高太医比鲁太医先行一步到风和园，给李聿安诊脉。 沈云舒站在廊下，见高太医走出来，\"如何？\" 高太医神色沉重，摇摇头，\"微臣才疏学浅。废物。\"沈云舒毫不客气地骂道，才疏学浅都才疏学浅了十几年。 高太医有些难堪，这学医本来就要看天赋，他的天赋就只能学到这个份上了，但是他会站队啊，听人劝吃饱饭，他一开始就听了怀德皇后的劝，站了皇上，后面又听了皇后娘娘的招揽，站了皇后娘娘，这不，还是做到了太医院的院判大人。 \"不过依微臣看来，皇上服食丹药肯定不止这几个月，一两年怕是有了。这丹药就是慢性毒药，吃进去，人的气色是变好了，精气神也好了，其实是在透支人后面的生命。\"高太医说道。 沈云舒蹙起眉，她没听说李聿安服食丹药，也没听说有什么人给李聿安敬献丹药，\"皇上身边不是没新人么？\"他吃这么多丹药做什么？养足精神去干嘛啊？又不好女色，又不好男色的。 高太医的脸涨的通红，皇后娘娘也太直接了，难不成每个帝王吃丹药都是为了那事么？ \"嗯？\"沈云舒声调微变。 \"微臣不知。\"高太医回道，\"不如等了鲁太医来，问了鲁太医就知道了。\" 沈云舒有些嫌弃地瞥了高太医一眼，\"罢了，你下去吧。\" 鲁太医是一个时辰后来的，一起来的还有沈云舒的几个孩子。 看见自己的孩子风风火火地赶过来，哪有被李初尧挤兑的样子，沈云舒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沈云舒让奴才给鲁太医引路，自己站在了门口，沉默不语。 芃芃不敢看沈云舒，又着急李聿安，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年哥儿见到三年多没见的沈云舒，眼睛都亮起来了，\"娘亲。\"沈云舒无奈，摸了摸年哥儿的脑袋，这个笨儿子，父皇都病了，也不知道难过一下，不知道哭的越大声，家产分的越丰盛么？ 年哥儿抱着沈云舒的手臂，\"娘亲都瘦了，对了，娘亲的腿好些没？我带了好的药膏来，都是我自己用的。\" \"没事。\"沈云舒语气还是淡漠，\"一会进去看看你爹爹。\"年哥儿撅起嘴，还是听沈云舒的话，\"哦。\" 沈云舒把年哥儿拉到一旁说话，\"你爹爹是真的病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 年哥儿直接懵了，都反应不过来了。 \"年哥儿，娘亲知道你也是孝顺的。\"沈云舒看着年哥儿，\"也知道你这些年不理会你爹爹，是为了娘亲。但是娘亲怕你后悔，你爹爹是真的身体不好了。\" 年哥儿摇摇头，\"不可能，爹爹是天子。\"年哥儿一直就没把李聿安生病的事情放在心上，这几年，李聿安病了，又好了，好了又病了，都是常事了。 沈云舒叹息一声，年哥儿真的被保护的很好，又不会去细想这些事情，没心没肺的，幸好是幼子，他身边的奴才都是层层筛选过的，\"年哥儿，一会不许对你爹爹冷脸了。\" 年哥儿跌坐在走廊的低栏杆上，还有些不信，\"娘亲，不可能。\" 第652章 效仿 一直到李聿安醒过来，沈云舒都没和李应淮和芃芃说过话。 李聿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身体的衰弱和无力，他把手抬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以前习武留下来的老茧几乎已经看不见了，他已经很久没像年轻那会一样，每日锻炼了，一声无奈地叹息声从他喉咙响起。 沈云舒睁开眼，看到李聿安醒了过来，端了白开水过去，给李聿安倒了白开水。 李聿安自己撑起上半身，喝起了水，又是连喝了好几杯。 \"我去叫太医来。\"沈云舒拿过李聿安喝过的茶杯，出去叫了太医。 鲁太医和李聿安说话的时候，沈云舒退了出去，没听，等鲁太医说完退出来，沈云舒示意几个孩子进去，自己只是站在门口。 \"爹爹，你怎么样了？是不是醒了就没事了？\"年哥儿抓住李聿安的手问着，\"鲁太医这么厉害，爹爹一定会没事的。\" 李聿安看着自己这个小儿子，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要是年哥儿生活在自己那会，估计连长大都很难长大吧。这么说话，父皇怕是早就把人赶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李聿安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年哥儿，去给爹爹倒杯水。\"芃芃说道。 年哥儿点点头，真的起身去倒水了，真的就一杯，只是给李聿安的，\"爹爹喝水。\" 李聿安早就喝了几杯水，直接接过了年哥儿递过来的茶杯，没有继续喝，开始问李应淮前朝的事情。年哥儿和芃芃都没出声，安静地听着。 李聿安满意地点点头，\"有你在爹爹很放心。\" \"哥哥一直很厉害，爹爹你就在这边休养身体，和娘亲一起，我和姐姐也在这边陪着爹爹娘娘亲。\"年哥儿一本正经地说道，他是真的喜欢在风和园，风和园又大又好玩，风景也好，比皇宫好多了。 李聿安看了一眼年哥儿，闭了一下眼睛，还是很温和地说道，\"那得问问你娘亲愿不愿意。\" 芃芃扯了扯年哥儿的衣袖，爹爹现在还没有到完全不能主事的地步，也没有要当太上皇的意思，这话要是旁人说了，爹爹怕是要以为自己要退位让贤了。 年哥儿虽然不机灵，但是也知道扯衣袖是叫自己不要再说话了，乖巧地闭了嘴，眼巴巴地看着李聿安，期待李聿安答应自己。 李聿安摸着年哥儿的脑袋，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没什么坏心思，只是，只是太普通了，是个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突出才能的孩子。 \"芃芃，带年哥儿出去玩，爹爹有话和你哥哥说。\"李聿安说道。 \"是。\"芃芃应道。 两个孩子出去看见沈云舒还是站在门口，年哥儿往沈云舒那边走着，芃芃却站住了脚步，犹豫了起来。 \"去看看娘亲这几年种的枫树吧，都变色了。\"沈云舒轻声说道。 \"娘亲。\"芃芃有些愧疚，她不知道要怎么说，她想要娘亲，也想要爹爹。 \"才这么点大？\"年哥儿指着还没自己高的树，一脸惊讶，\"娘亲不会养，还是让哥哥养吧，以前娘亲种的那些菜，不还是哥哥养活的。\" \"慢慢就长大了，哪有那么容易长大。\"沈云舒拍开了年哥儿的手，好不容易活这几棵，可不能又挂掉了。年哥儿上手搀扶着沈云舒，\"我就是指了指它。\" 芃芃沉默了一路，沈云舒没和她说话，她也不知道和沈云舒说什么，一直到奴才来寻人，几人才回去。 \"娘娘，皇上的药熬好了。\"张和提着药走到沈云舒身边。沈云舒看了看李应淮的神色，李应淮点点头，沈云舒跟着张和走了进去。 沈云舒的脚步很慢，在李聿安的注视下，从屏风走到了床边。 \"真的跪了？\"李聿安问。 \"嗯。\"沈云舒轻声应着，\"心诚则灵。\" 李聿安看着沈云舒的膝盖，他曾经很嫉妒方予微，沈云舒为了方予微，在佛前跪拜了几天，来换取自己的不忍心，他也真的不忍了，容忍了方予微一年又一年。 现在沈云舒为了他跪了，还是几千个台阶，他没有了当年心境，他依旧不忍心，依旧觉得沈云舒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但是里面夹杂着一些怀疑，他怀疑沈云舒，怀疑她在图谋什么，怀疑她在算计什么。 但是沈云舒很平静，拿出药碗，给李聿安喂药，\"怎么突然开始吃丹药？\" 李聿安被药苦的皱起眉头，\"太医没什么法子了，还不想死。\" 沈云舒看着李聿安，也是，才四十几岁，不到五十，虽然帝王这个职业本就不长寿，二十几岁挂掉的也不少，但是还是有些活到了六七十的，太昌帝都活了六七十。 沈云舒喂李聿安喝完了药，又给李聿安擦了嘴巴。 李聿安指着沈云舒的面纱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我效仿汉武帝的李夫人。\"沈云舒面不改色地说道。李聿安笑了一下，\"我们才三年没见，我还是记得你的模样的。\" 沈云舒和李聿安对视着，\"记忆里的人总是要美好些，我现在老了，没有以前好看了。希望在皇上心里，我永远像记忆里那么美好，那么年轻。\" \"你不老。\"李聿安真心说着，他记忆里的沈云舒，就没老过，一直都是初见那般。他这些年都在尽力淡忘沈云舒给自己下毒的事情，但是一次又一次的生病，让他无法完全忘了那件事，无法完全放下，心中永远有了芥蒂。 沈云舒的笑声从面纱下传出来 ，\"皇上也不老，别吃丹药了。\" 李聿安躺了下去，\"好，听你的。\"他的枕头下，放了一颗丹药，前不久刚炼出来的，张和不敢违抗他，也不敢告密，他藏起来了，他想吃，又不想吃的，他在犹豫。 李聿安慢慢睡了过去，沈云舒的眼神也渐渐冷了下去，和她预料中的一模一样，所有的皇帝，最后求的都是长生，她的处境很危险。 第653章 妥协 李聿安在风和园住了一阵子，期间他几个孩子都来看过他，沈云舒也没拦着，只是没出来露面，在风和园各个池塘钓鱼。 李应淮没留在风和园，当天就回了皇宫，第二天还有大朝会。芃芃和年哥儿待了两天，就被李聿安赶回去读书了，说是不能荒废课业。 \"一上午，一条鱼都没有？\"看了一眼沈云舒身旁的桶，李聿安打趣道。沈云舒叹了口气，\"是呀，我在这里打窝都打了几斤料，就是没鱼上钩。\" \"你以前可是一抓就是十几条鱼的。\"李聿安看着平静的湖面说道。\"那我现在也不能脱了鞋子和袜子下池塘去抓鱼啊？\"沈云舒歪了歪脑袋，\"被人看见了，又要骂你这个皇帝了。\" 李聿安笑了起来，\"骂我又不是骂你。\" \"对孩子影响不好咯。\"沈云舒说道，她以前真的很不能理解为了孩子不离婚的女人的，觉得她们是无法独立生活，然后找了孩子这个借口不离婚，这样的情况确实是有的，可是真的为了孩子不离婚的也不少。 沈云舒可以不在意自己做皇后的形象，但是不能不在意太子生母的形象。 李聿安眼睛眯了眯，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到当年为了留下淮哥儿这个孩子，自己做的种种。他这辈子，设过很多局，这个局虽简单，但是他很满意。 他一早发现沈云舒在吃凉药，他本来想把东西扔出来，让沈云舒解释的。可后面想了想，解释又有什么用呢？他不会杀了沈云舒，沈云舒也只是找各种借口，搪塞自己。 他换了沈云舒的药。 \"要不要回宫去？你好久没回去了。\"李聿安心情不错。 沈云舒没回答，只是看着湖面。 \"宜贵妃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她应该很想你。\"李聿安继续说着。 沈云舒侧过脑袋看着李聿安，眨了眨眼睛。 李聿安看向沈云舒清澈的眼睛，\"我猜的，她想不想你，你要去问她。不去问。\"沈云舒俏皮地转了过去，\"还是园子里自在。\" 李聿安抿着嘴，半晌才说道，\"我很想你。\" 李聿安的台阶沈云舒得下，但是沈云舒真的不想回去，\"留在这里不好么？你知道的，我想在皇宫里，想在京城，不想在外面。\"李聿安说道。 沈云舒垂下眸子，没再反驳。 沈云舒和李聿安回了京城，很是低调，黄昏时分悄摸摸地就回来了。沈云舒回了凤仪宫住着，李聿安没有跟着沈云舒走，去了泰和殿住。 次日宜贵妃来找沈云舒，沈云舒都没见，她没打算在皇宫待多久。 \"你家主子不见我？\"宜贵妃有些困惑，连肢体动作都出来了，礼仪什么的都忘记了。若霖点点头，\"主子说了，谁都不见。\" 宜贵妃的嘴唇微张，愣愣地看着里面，\"什么意思？\" 若霖没回答，她也不知道主子是什么意思，明明都和皇上回来了，皇宫里面也都是她们的熟人，熟悉的环境。 宜贵妃好一会才无奈地叹口气，看着怜月，\"咱们回去吧。\" 沈云舒没和李聿安住在一起，几个孩子就来回跑，三餐在泰和殿用，沈云舒不想和他们一起用膳，读书在凤仪宫读，今天在泰和殿住，明天就在凤仪宫住，公平着。 沈云舒白天经常去看李聿安，偶尔给李聿安喂喂药。 李聿安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以前只是看着有些憔悴，现在皮肤下面微微泛青，看着不太正常，沈云舒觉得是重金属中毒。 \"你还在吃丹药么？\"沈云舒喂李聿安喝完药，把奴才都打发出去了，才问李聿安。李聿安觉得自己吃了丹药，精神多了，可是经常是那种暴躁易怒的情绪，比如现在，沈云舒问他，他就很生气，他是皇帝，皇后凭什么能管皇帝做什么。 李聿安压抑住自己的脾气，缓了好一会才回了沈云舒的话，\"几天才吃一颗，没什么的。\" 沈云舒皱起眉头，担忧地看着李聿安，\"不是说好，不吃了。云舒，我想试试。\"李聿安眉头都拧成了麻花，他甚至想把沈云舒轰出去，吵的他耳边不得安宁，他的语气隐忍克制，但还是听出些许不耐烦。 沈云舒起身坐到了李聿安的床上，让李聿安躺在的自己腿上，用清凉膏给李聿安按摩起了太阳穴。清清凉凉的感觉，让李聿安感觉很舒服，他合上了眼。 \"皇上想试试就试试吧。\"沈云舒没有追问下去，\"下次吃的时候不要躲起来吃了，我一进来就闻到丹药的味道了，张和身上也是那股味。\"李聿安往沈云舒的怀里靠着，软绵绵的，\"好。\" 沈云舒拍着李聿安的后背，\"没事的，我一直都在。\" 李聿安很快睡着了，眉头还是紧缩着的，眉心都被他自己拧红了。沈云舒轻声叹息着，无神地看着空荡荡的寝殿。 张和见沈云舒出来，还有些紧张，\"皇后娘娘。\" 沈云舒伸出手，\"东西呢？给我吧。\" 张和把怀中的丹药瓶子拿了出来，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沈云舒，\"皇上真的不吃了么？\"一边是告密可能会被李聿安处死，一边是李聿安的身子，张和冒着会死的风险，跟沈云舒告了密。 \"不是。\"沈云舒看着丹药瓶子，打开闻了闻，\"一会我叫太医院配一些补药，做成这个味道的，以后我伺候皇上服用。\" 这样也好，张和点点头，\"多谢皇后娘娘。\" 沈云舒看了张和一眼，她倒是没想到张和忠心到了这个份上，\"多谢你，你想要什么赏赐？奴才没什么想要的。\"张和不敢问沈云舒要东西。 \"不急，以后想到了再来说也行。\"沈云舒说道。 张和的腰依旧直不起来，他跟在沈云舒的后侧，没提什么要求，他真的没想要什么的，太监做到这个份上，他想要一些东西还是很简单的，就算他弄不到，也会有人给他弄来的。 第654章 阴招 \"皇后娘娘都回来了，也不让咱们去请安，也不管后宫的事情。\"婉充媛算账都算到头晕，\"也不知道她回来做什么？\" 婉充媛身边的奴才都被李李承允换了一遍，婉充媛现在做什么事都可能会被身边的奴才报告给李承允，她的消息也不如以前那般灵通。宜贵妃给了婉充媛不少活干，每天醒来都有新的事情要她处理。 婉充媛左右看了看，\"你们是哑巴吗？本宫在说话都听不见么？\" \"充媛，奴婢们也不知道皇后娘娘那边的消息，所以缄默不语。\"奴才回道。\"不知道你们就去打听一下啊！\"婉充媛愤怒地说道。 \"奴婢们不敢。\"奴才跪了下来。 婉充媛气的把算盘都摔了下去，\"滚滚滚，都给本宫出去！\" 后宫没什么人知道李聿安病了，宜贵妃算一个，恪修仪算一个。宜贵妃想去看看李聿安的，想想还是算了，皇上对着云舒都能发脾气，对着她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恪修仪根本不敢去看李聿安，还让李初尧不要轻举妄动。两母子不怎么见面，恪修仪也不知道李初尧现在是个什么心境，还以为李初尧想着报仇。 李初尧很珍惜自己这个孩子，他身边如今多了几个侍妾，没一个能怀上的，这些侍妾也没少找郎中给自己看，可是还是没什么动静。连他的正妻，生了衍哥儿后也没有再怀上孩子。 李初尧不敢看太医，自己偷摸着找了京郊的郎中看。 京郊的郎中医术不精，没能看出李初尧的问题，不过给李初尧举荐了出入秦楼楚馆这些地方的郎中。 那个郎中给李初尧说，他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李初尧如遭雷击，他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再有？ 郎中说李初尧吃了男子的绝育药，那郎中还问李初尧是不是南香阁的公子，安慰李初尧说，这是好事，不能生的公子，最受客人喜欢了。 李初尧气的桌子都掀了，他是皇子，他怎么会是那种地方的人。 但是郎中一点不害怕，淡定地看着李初尧。 李初尧这些年，一直修身养性，很少发脾气，就为了养好身子，多活几年，多养几个孩子，结果告诉他，他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郎中见李初尧冷静了下来，问李初尧要了诊金就离开了。 李初尧几乎马上就怀疑上了李应淮，他直接就到了皇宫，在泰和殿停住了脚步。他不敢，他这辈子只有衍哥儿一个孩子了，李应淮说不定在哪就安排了人，只要自己和父皇告状，就杀了自己唯一的孩子。 \"大哥，你怎么来了？\"李应淮从泰和殿里面走了出来，他心情不是很好，爹爹的身子不好，娘亲也生他的气，他很不开心。 李初尧的嘴唇嗫嚅了几下，找了个借口，\"我想给贞母妃请安，来求父皇恩典。父皇睡下了。\"李应淮冷漠地说道。 \"那罢了，我回去吧。\"李初尧的身影矮了几分，他毕恭毕敬地行着礼，离开了皇宫。 恪修仪晚上听身边的奴才说，李初尧进宫了。恪修仪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暗沉沉的，李初尧进宫了，又没来看她。 有了孙儿后，恪修仪的心不是那么全乎地在李初尧身上了，李初尧没来看她，她也没有以前那么难过了，反正儿媳妇每次宫宴，都是在她身边。现在衍哥儿能进宫了，她每次都能看到衍哥儿，听衍哥儿叫自己祖母，她很欢喜。 \"你怎么了？\"李聿安和沈云舒说着好好的话，沈云舒突然捶起了自己的腿。沈云舒摇摇头，\"估计快要下雪了，膝盖不舒服。\" 李聿安起身走到沈云舒身边，给沈云舒捏着小腿，\"叫你年轻的时候不把身子当回事。\"这话说的是沈云舒，也是李聿安自己。 沈云舒吸了吸鼻子，\"这下真的不喜欢下雪了。\" \"你以前看到雪跟什么似的，恨不得跑出去吃两口雪。\"李聿安笑着说道，手指摸到沈云舒腿上的旧伤疤，虽然看起来，伤疤不明显，可摸上去，疙疙瘩瘩的。 沈云舒捏住李聿安的脸，\"你说我？不知道谁去了江南，到处看，跟没见过似的。\" 两人都笑了起来。 沈云舒倚在李聿安的身上，李聿安是真的开始老了，脸上的肉都没有以前好捏了。 太医院很快研制出来和丹药味道差不多的补药，沈云舒偷梁换柱，装进了丹药的瓶子里面，三天给李聿安喂一颗。 刚开始，李聿安吃了精神依旧好了不少，连吃了一个月后，李聿安跟沈云舒说，他觉得丹药没用了，他一天醒的比一天迟。 李聿安愈发恐惧死亡了，经常要沈云舒陪在他身边他才能睡得着。 \"外面什么声音？\"李聿安警惕地问道。 沈云舒起身走到窗前一看，\"又下雪了。\" \"云舒，云舒！\"李聿安叫着沈云舒的名字。沈云舒回到李聿安的身边，让李聿安躺在自己的腿上，\"我在。\" 李聿安想到，他娘亲死的时候，也是下雪天，外面簌簌的雪落声，混着孩子的哭声，娘亲求那些奴才，留自己孩子一条性命，自己怎么死都行。 但是，他渐渐听不到娘亲恳求的声音，也听不到哭声了。 只有雪声。 他不喜欢。 \"云舒，年哥儿真的是我的么？\"李聿安突然想到这件事。 沈云舒觉得李聿安有些不正常，她抚摸着李聿安的头发，语气淡漠，\"皇上。是我的，是我的。\"李聿安合上眼睛，\"我不该问的，云舒，你不要怪我。\" \"我不会。\"沈云舒平静地说道。 云舒不会，云舒已经原谅他了，他也原谅云舒了。夫妻之间，不计较那些。如果自己没有娶妻，没有那么多孩子，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可是他也没有在意云舒和乔澍成过婚，他只是不喜欢乔澍这个人。 李聿安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沈云舒小心翼翼给人盖好被子，便回了凤仪宫。 第655章 殚精竭虑 雪停了后，京城便放晴了，阳光没有一点温度，四处都是雪从树枝砸到地上的声音。 沈云舒午睡一起来便来了泰和殿。 \"主子午睡的时候，晟王妃来了一趟，听说主子不见人，就回去了。\"若霖跟在沈云舒的身后，和沈云舒说道。\"你知道她来做什么吗？她有说什么么？\"沈云舒问。 若霖一张嘴就哈出一口白气，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雪厚的能淹没人的小腿，\"晟王妃没说什么，她是递牌子进宫给宜贵妃娘娘请安，然后宜贵妃娘娘带她来的。\" \"宜贵妃？\"沈云舒不解地看向若霖。 \"主子这段时间忙，奴婢想给主子说来着，没找到机会。\"若霖迅速地说道，\"宜贵妃娘娘的嫂嫂前阵子病了，是晟王妃带着看太医，目前已经好转了，宜贵妃娘娘一直都很尊敬自己这个嫂嫂，自然和晟王妃亲近了一些。\" 沈云舒点点头，晟王妃这个陪诊是做的越来越好了，\"那是应该谢谢人家。\"卢临溪的嫂嫂是可以改嫁的，娘家人都要带她回去了，还说留一半嫁妆给孩子，只带一半嫁妆回去，那女子不走，还撑起了落魄的卢家，和卢临溪这些年把卢家经营的是有声有色。 \"晟王妃知道主子真的不见人，笑着说没事，下次再来，就回去了。\"若霖说道，\"不过奴婢刚刚去打听了一下，福成郡主中午的时候请求面圣，被驳了回去。\" 沈云舒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手炉，看来这两家是不死不休了，\"我晚上回去给她写封信，你送出去。\" 若霖点点头，\"是，主子。\" 李聿安发现自己注意力很难集中了，他明明在写字，思绪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好好的一张字，只有几个字勉强能看。 沈云舒一进来就是一地的纸团，\"这是怎么了？\" 李聿安看向沈云舒，放下了手中的笔，\"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晚？\" 沈云舒走了过去，\"天气冷，走的慢。\" \"淮哥儿刚刚来过了，说是京郊有很多被雪压塌的房屋，很多百姓都流离失所了。\"李聿安坐了下来，\"北方的折子还没有递过来，肯定比京郊的情况更严重。\" 沈云舒想到了这个事情，京城都下了这么大的雪，更北的地方就不用说了。 \"淮哥儿说，把灾民送到南方去，杨朔新打下来的地方，居民不算多，人搬过去，也可以开垦。但是这样一来，北方居住的人就更少了，如何抵抗漠北那些游牧民族？\"李聿安的面色有些沉重，\"往南方迁都不利于防守，南方都是平原，一望无际。\" \"救灾才是关键，迁徙不是好法子。\"沈云舒说道。 \"这些年南方发展是越来越好了，几个港口和海外的联系也越来越紧密了，这些内陆地区，尤其是靠近漠北的地方人口流失严重，大家都往经济繁盛的地方搬家。\"李聿安说道，当年为了发展南方，他一直都是鼓励人南迁的，现在南迁的人越来越多。 李聿安往椅背上一靠，他想严格控制北方人口的流失，加大户籍变更的难度，把人留在北方，尤其是那些世家和富户，可他如今已经这样了，真的要在最后的时刻，还遭一次骂名吗？ 沈云舒看着李聿安，说实话，她有些时候挺佩服李聿安的，这份全年没几天休息的工作，他加班加点地干了十年，现在都是要进重症监护室的身体状态了，还在想着百姓，想着国家。 李聿安在努力地想，可是脑子就跟生了锈的齿轮一样，一会转一会不转。 现在大启的疆域不好管，东西南北的跨度都太大了，北方在下雪，南方可能还在穿一件衣裳，东边日落，可能西边还在太阳当空照。 不均衡发展是自古以来就存在的问题，一直到沈云舒那个时代，这个问题都没有得到解决。沈云舒不认为能在这个时候解决，这个时候发展的差距也没有那么明显，毕竟还是农耕时代。 \"云舒。\"李聿安撑着脑袋，望向沈云舒。 \"嗯？\"沈云舒回过神。 \"上午，修建陵寝的官员来了一趟。\"李聿安平静地说道。 上午来的是修建陵寝的官员？沈云舒根本没去过问，李聿安叫她出去一下，她就出去了一下。\"怎么了？\"沈云舒问。 \"他问我要和哪个皇后合葬。\"李聿安说道。 沈云舒被口水呛到，官员肯定不会这么直白的问，不过也确实需要问这个问题，\"皇上怎么想？\" \"你也知道我不可能和方予微合葬的。\"李聿安的眼神飘忽不定，最后定格在书桌左上角，那边有地宫的地图，\"云舒，你想和我合葬吗？\" 沈云舒还没想过死的事情，顿时沉默了。 李聿安也没有说话。 沈云舒吞咽了一下口水，她想火葬来着。 \"你不想。\"好一会，李聿安的语气带着微微的怒气，他没想到，沈云舒连死了都不想和他合葬，\"为什么？\"为什么不继续哄着他？反正都哄了这么多年了。 李聿安有些后悔，他不该这么早册封太子，应该让沈云舒再哄哄他。可是淮哥儿，淮哥儿是他最喜欢的孩子，他不想叫淮哥儿跟自己一样患得患失，跟自己一样走的那么艰难。 \"我没说不愿意，只是皇上突然提到这个事情，我有些恍惚。\"沈云舒回道，\"皇上想合葬，就合葬吧。\" 沈云舒说的平平淡淡，不是很愿意，也没有不愿意的意思。 李聿安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他刚刚做什么来着？好像是看折子。后面又去练字了，写的不好，都扔了。 李聿安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坐的笔直，他看着沈云舒没有一点波澜的眼睛，\"云舒，当年成婚的时候，你我都发了誓言的，生同衾死同穴，如今你都不愿和我一起住了。\" 沈云舒好像有些想起来了，她好像是和李聿安一起起誓来着，但是她这张嘴，和很多男人都海誓山盟过，她记不清，太正常了，\"好，依皇上。\" 第656章 合格的父母 沈云舒陪了李聿安很久，哄着李聿安睡过去，又离开了。 李应淮在院子里等了沈云舒很久，等到斗篷上的毛毛都开始结冰，才见到沈云舒，\"我送娘亲回去吧。\" 沈云舒接过若霖递过来的手炉，\"你有空的话，就走一走吧。\" 两人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说过话了，李应淮对这条路的印象很深刻，他送自己娘亲，送自己的弟弟妹妹，十几年来，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遍。 \"最近国事繁忙，北方雪灾严重，我已经跑了一些地方了。\"李应淮先找了话题，\"娘亲没发现我没回来吧？\" 沈云舒还真的没注意，\"嗯。\" 李应淮笑了一下，倒没觉得自己被沈云舒忽视了，爹爹最近情绪起伏很大，在娘亲身边才安稳一些，娘亲在泰和殿已经很辛苦了，\"我和爹爹提的那些想法，只是想让爹爹起来做点事，娘亲放心好了。\" 沈云舒的脚步顿了顿，看了一眼李应淮。 李应淮目视前方，没什么反应，\"前几日，我去看了林听云，是爹爹要求的。\" 沈云舒没做贼，不心虚，\"你爹爹想杀了他么？\" \"不是。\"李应淮说道，\"爹爹只是叫我去看看这个人，问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没别的指令。我跟娘亲说，是想告诉娘亲，我不想对娘亲有所隐瞒。\" 沈云舒抿一下唇，\"淮哥儿，你是我亲生的孩子，我没有想过怪你。\" \"对不住，娘亲。\"李应淮有些难过，\"我没有法子。\" 沈云舒笑了笑，想摸摸淮哥儿的脑袋，可如今孩子已经高她一个头，她想摸还要踮起脚来，时间也太快了，\"你是你爹爹和你母亲带大的，你孝顺你爹爹是应该的。\" 沈云舒没留淮哥儿在凤仪宫用膳，让淮哥儿回了泰和殿。 若霖听了全程的对话，其实她是有点为沈云舒难过的，怎么说呢，虽然皇子和公主们的地位和财富都是皇上给的，但是她家主子也筹谋了不少啊。为什么这些孩子不能和主子商量着来呢？一定要给主子设计呢？ 若霖陪着沈云舒用膳，沈云舒最近胃口不是很好，吃的不多。 一道菜只动了几筷子，就被撤下去了。 \"主子。\"若霖端了一碗甜汤来，\"再喝一点吧。放着吧。\"沈云舒轻声说道。 若霖站在沈云舒的一旁，给沈云舒换了案桌上的蜡烛，屋内亮堂多了，\"主子，你真的不难过么？太子殿下今日说的事情。\" 沈云舒刚知道的时候难过了一下，现在早就不难过了，\"孩子都长大了，就是独立的个体，不可能再和小时候一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若霖被沈云舒的话噎住了，\"可主子生了他们啊。\" 沈云舒抬眸看了一下若霖，\"你爹娘也生了你，前些日子他们还问你要银子来了，你怎么不给？\"若霖咳了几声，\"那不一样？\" 沈云舒憋不住的笑，\"怎么不一样了？\" 若霖叹气，她爹娘，她爹娘把她当钱罐子，这些年她没少给家里银子。她二十五岁那年，想过回家的，爹娘也找了人家，说回去就嫁人。 她爹娘问她要她做奴才这些年的存银，说这是她做姑娘的银子，该给娘家，不能带去婆家，嫁妆他们会准备好。 若霖怕了，说主子要留她几年。 刚开始爹娘还催来着，后面就不催了，她给的银子一年比一年多了，比自己嫁人给家里的回报多多了。 \"主子，主子是个好娘亲，对每个孩子都很好，给华安公主找四个伴读，给华安公主求封地，为太子殿下筹谋，为五皇子的下半辈子攒了那么多银子。\"若霖说道，\"还不插手儿女的婚事，让太子殿下自己做主。\" 沈云舒听的连连点头，她都没发现，她做母亲还算合格，她一直觉得自己不及格来着。 \"孩子长大了，就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判断。\"沈云舒劝起了若霖，\"他们今天这个样子，也有我和皇上的责任。\" 沈云舒和李聿安都是多疑多思的人，都是自私的性子，两个人教出来的孩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沈云舒自己是这么想的，所以她以前一直没想过要孩子，养出个自己来，自己都无法忍受。 若霖觉得孝道最大，主子对这几个孩子掏心掏肺的，孩子就该向着主子。 青木小跑进来，\"主子，张和来了，说是皇上那边请主子过去。\" 沈云舒放下手上的书，\"你和他说，我这就去。\" 沈云舒很快就赶到了泰和殿，几个孩子也都起来了。看到沈云舒，芃芃先哭着跑了过来，\"娘亲。\"沈云舒拍了拍女儿的后背，\"没事。\" 沈云舒走了进去，李聿安把东西摔了一地，还把人都赶了出去。 \"皇上。\"沈云舒的声音在暗处响起。 李聿安寻着声音看过去，\"云舒。\" 沈云舒走到李聿安身边，坐在地板上，看着李聿安。李聿安穿着寝衣，发丝凌乱，不知道摸索着什么，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李聿安感觉到沈云舒来到自己的身边，他闻到沈云舒身上蔷薇露的味道了，他渐渐平静了下来，\"云舒，我看不见了。\" 沈云舒眼睛瞪的老大，怔怔地看着李聿安，不自觉地用手在李聿安的面前晃了晃，李聿安一点反应都没有。沈云舒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明明已经停了丹药，吃的是补药。 李聿安想抓住沈云舒的手，却找不到。 沈云舒主动握住了李聿安的手，\"我在。\" 李聿安就势靠在沈云舒的怀里，\"云舒，我不想看太医了。\"他不想叫人知道他看不见了，鲁太医说了，后面他还会听不见，他无法忍受这样的自己。 沈云舒的眼前一片朦胧，\"我。。\"她很难答应李聿安。 李聿安抓住她腰间的衣服，\"云舒，答应我。\" \"好。\"沈云舒的声音闷闷的。 李聿安稍稍放心了一些，他现在不介意在沈云舒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但是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大启的皇帝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第657章 安排后事 李聿安说不看太医，沈云舒表面依了他，等李聿安睡着了后，还是请了鲁太医来。 情况在鲁太医的意料之内，鲁太医给李聿安号完脉后，跟着沈云舒走了出来，单独和沈云舒回话，李应淮想跟上来都被婉拒了。 李应淮看了一眼鲁太医，爹爹病的这些年，他私底下没少和鲁太医商讨爹爹的病，如今不让他知道了？李应淮困惑的眼神转移到了沈云舒身上，爹爹和娘亲这几年的关系，着实不算好。 \"是皇上的意思。\"鲁太医帮沈云舒说着话，\"皇上的意思就是，以后他近身的事情一应由皇后娘娘操劳。我不是。。\"李应淮想反驳，又觉得自己有些欲盖弥彰，抱有歉意地看了沈云舒一眼，\"我让芃芃和年哥儿去休息。\" \"嗯。\"沈云舒低声应着。 沈云舒从鲁太医那边了解到李聿安的情况，李聿安真的看不见了，但是不排除偶尔会恢复一两下子，但是一直恶化是肯定的，以后还会听不见，会不能说话。 鲁太医一双清明的眼睛看着沈云舒，师傅临终前教的不是医术，是他在先帝身边伺候多年的保命之术，忠君，只忠君。 寂静的殿内回响着沈云舒略微厚重的呼吸声，\"你觉得，皇上还有多少时日？\" 鲁太医不太敢说，\"微臣不明。\" \"半年？\"沈云舒试探性地问道。 鲁太医摇摇头。 不可能啊。 沈云舒陷入自我怀疑中，难不成除了当年的事，还有其他人给李聿安下毒了？她没想危害李聿安的性命的。 \"三个月？\"沈云舒又问。 鲁太医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沈云舒。 \"三个月！\"沈云舒尖利的嗓音在殿内回荡着。 许久，沈云舒才让鲁太医出去，一个人在殿内待到了天明。 \"主子，天快亮了。\"若霖捧着洗漱的用品来找沈云舒，\"主子要不要回凤仪宫休息一会，再来泰和殿照顾皇上。\" \"不用了，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沈云舒走到外面，白皑皑的雪有些刺眼，\"是不是要天晴了？\"若霖看了看天，\"钦天监那边说，还要下雪呢，只是短暂的出几天太阳。\" \"还要下雪。\"沈云舒的眼睛眯了眯，一夜没睡，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有些精神不振，看来真是年纪大了，居然熬不得夜了。 李聿安谁都不肯见，脾气也变差了很多，经常摔东西，沈云舒就满屋子捡东西，毫无怨言。 \"是垠州的折子？\"李聿安偏了偏脑袋。 沈云舒又去看了一下落款，\"是。\" \"那边也受了雪灾？\"李聿安皱起眉头，\"京城又下雪了。是。\"沈云舒没瞒着李聿安，\"南方也有些地方受灾了，这些天很多急报，淮哥儿在处理。\" \"给我念念，就这两天的。\"李聿安说道。 沈云舒找出这几天南方急传来的折子，一一给李聿安念了。 李聿安的眉头越锁越深，\"这么严重，怎么不早告诉我？淮哥儿已经在处理了。\"沈云舒轻声说道，\"你还不放心淮哥儿么？你亲自教导出来的。\" 李聿安摇摇头，\"这不一样，赈灾的物资就那么多，发放不均衡，是要遭骂名的。淮哥儿还是太子，这些人惯会做样子的，他没去过这些地方，不知道这些地方的真实经济情况。\" 沈云舒又翻了几本折子，\"欺上瞒下，明年自然都给他们处理了。\" 李聿安站了起来，摸索着走到沈云舒身边，云舒没有真正当过上位者，他不怪她，有时候，就是要舍弃一些地区的，不然只会死更多的人，但是不能让这些地区的人知道自己被舍弃了，读书人可会道貌岸然了，嘴巴会说，要他们掏银子救人就都没钱。 \"我来念，你来写，字迹尽量模仿我。\"李聿安说道。 沈云舒摊开一张纸，李聿安怎么说，她就怎么写。 \"你让淮哥儿按照上面做，还有，叫承允和承颐进宫来，派他们去地方赈灾。\"李聿安停顿了一下，想了两个距离很远的地方，\"让他们分别出发。\" \"这是做什么？\"沈云舒握住李聿安的手，\"三皇子这么贸贸然去，是要吃苦头的。\" \"叫他们两兄弟分开。\"李聿安的语气很冷静，\"我知道自己的身子，承允心里是有承颐这个弟弟的，等他们回来，淮哥儿已经坐上这个位置了，承允会老老实实一辈子的。\" 李聿安觉得李承允做不出篡位这种事情来，但是不管哪个朝代，更朝换代的时候都是最凶险的时候，叫他们离开，即是为了保证位置传到自己想传的人身上，也是为了保护他们不被有心人撺掇，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你继续写，我想给他们两兄弟留一些话。\"李聿安说道。 沈云舒沉默不语，抽出新的纸张，继续写了下去。 \"要盖章吗？\"沈云舒写完后问道。\"要。\"李聿安回道。 沈云舒抓着李聿安的手，把章放到了李聿安的手里，\"这里。\"李聿安摸着印章，熟悉的印章，他很快找到印章正确盖的方向，\"印泥呢？\" 沈云舒辅助李聿安找到印泥，又盖好两个章。 \"皇上，好了。\"沈云舒声音低低的。 \"快过年了，一会传旨，让初尧送衍哥儿进宫来，就说我想孩子陪在身边过年，把孩子送到宜贵妃那边照顾着。\"李聿安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安排着。 沈云舒仰头看着李聿安，不说的话，真的看不出来李聿安的眼睛看不见，只觉得那是一汪深潭，看不见波澜，不敢和他长久的对视，好像会被人看穿一样。 \"怎么不说话了？\"没听到沈云舒的回话，李聿安摸索过去，摸到沈云舒的脸，湿漉漉的，他意识到这是眼泪，\"怎么哭了？\" \"没。\"沈云舒往后缩了一下，\"皇上继续说，我继续写。\" 李聿安摸了摸沈云舒的头发，他必须自己安排这些，不能把骂名落到他儿子身上去。 第658章 赈灾 李初尧听到旨意的瞬间就把直起了腰，\"什么？\" 传旨太监不悦地看了李初尧一眼，没有中断，继续念着圣旨，念完了才让人把圣旨交到李初尧的手上。 李初尧也忘了谢恩，和自己的妻子就把圣旨展开来看了个清楚，是父皇的字，也是玉玺的印，\"父皇怎么突然会想着让衍哥儿进宫？\" \"皇上就这一个孙儿，这到了年边，自然是希望皇孙在身边的。\"传旨太监身旁的奴才说道，\"大皇子还是快快谢恩。\" 李初尧摇摇头，\"不，不可能，父皇不可能这么做？\"会不会是皇后娘娘？皇后的字迹几乎和父皇的一样，现在父皇只让皇后在身边伺候着，谁知道父皇是不是还活着？ \"夫君？\"大皇子妃被吓的声调都变了。 李初尧猛地看向自己的妻子，\"你闭嘴！\" 大皇子妃瞬间红了眼眶，这么多年，夫君还从未这般和她说过话。 衍哥儿还是被带进了皇宫，走的时候没有哭闹，还安慰了一会大皇子妃。 李聿安没有见孩子的心情，直接让人就送到了宜贵妃那边。 李承允和李承颐倒是见到了李聿安，李聿安和他们说了一会话，虽然隔得很远。 \"现在就去么？\"李承颐还想在京城过完年呢，他和哥哥都走了，娘亲就要一个人过年了。\"灾情刻不容缓，父皇都这么说了，自然是现在就要去的。\"李承允给自家弟弟后脑勺来了一下。 李承颐看向李聿安那边，屋内昏昏暗暗的，他看不清父皇的脸，\"父皇身子好些没？儿臣一直很担心父皇。好多了。\"李聿安说话的中气还是很足的。 \"嗯嗯，儿臣今年不能陪父皇过年了，还请父皇不要怪罪。\"李承颐句句真诚，\"娘亲那边，还请母后和宜贵妃娘娘关照一下。\" 李聿安的语气和缓了一些，\"朕知道。\"婉充媛有很多不是，不过还好，他在两个孩子还小的时候就把孩子带到了自己身边养着，两个孩子还是懂事的。 李承允也放心了些，娘亲身边现在都是自己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臣想和弟弟一起去看看母妃，和母妃道别。\" \"去吧。\"李聿安有些疲倦了，眼睛看不见，云舒不在身边，安全感急骤下降。 \"儿臣告退。\"两人一起行礼。 出去的时候，李承颐还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母后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走到父皇的身边，父皇拉住了母后的手，靠在了母后的怀里。 \"三哥哥。\"芃芃叫住了李承颐。 \"芃芃。\"见到芃芃，李承颐还挺高兴的，\"你最近怎么没来学堂？\"他想来泰和殿看芃芃的，但是泰和殿现在看管严格，他求见过几次父皇，都没见成。 \"太冷了，不想去。\"芃芃温温柔柔地笑着，\"三哥哥这是见过父皇了？\"她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爹爹和娘亲了，两个人好像很忙的样子，看不到爹爹，她很是担心爹爹的身子。 \"是啊，父皇让我们去赈灾。\"李承颐老老实实地说道，\"我去豫中，哥哥去哈俪。\" 芃芃诧异地看向李承允，豫中离京城已经很远了，哈俪是以前宣国的地盘，一个南，一个北，两地相距怕是有两千多里，\"这么远？\" \"那边受灾更严重一些，我想父皇肯定是觉得哥哥比我有能力，所以让哥哥去那边。\"李承颐笑着说道。\"三哥哥也厉害。\"芃芃说道，\"那你们今年不在京城过年了么？\" \"是呀，马上就要去了。灾情刻不容缓，晚去一刻，不知道多少百姓受难。\"李承颐说道。芃芃眼睛亮晶晶的，\"三哥哥说的真对，三哥哥现在真厉害，会打仗，也会赈灾。\" 李承颐怪不好意思的。 几人说了一会，李承允说了要去给母妃请安，芃芃便说等他们回来再说。 芃芃回了自己的院子，叫人准备了一些御寒的东西，给李承允和李承颐的府上送了过去。 宜贵妃对带孙子这件事，有些排斥，怎么说呢，她觉得自己娘亲都没当作，做祖母更是没有代入感，何况，这是个男孩子，她喜欢女儿的。 不过衍哥儿很好带，不哭不闹的，也懂礼仪，似乎看出来宜贵妃不是很喜欢自己，除了用膳的时候，都尽量不在宜贵妃面前出现。 安排好一应的事宜后，李聿安安分了下来，不摔东西了，也不发脾气了，就是让沈云舒念书给他听。 \"我怎么没看过这本书？\"李聿安往沈云舒那边看过去，他知道云舒在这边，尽管看不见。沈云舒拿书掩住下半张脸，偷偷笑着。 \"这是什么书？\"李聿安追问道。 沈云舒把书放到了李聿安手上，\"是你自己写的，你忘了？\" 李聿安摸了摸，\"我写的？\" \"对啊。\"沈云舒应道，\"淮哥儿给我的，说是你以前写的，给他看，前些日子找出来的。我以前还会写这些？\"李聿安记不太清了。 沈云舒坐在李聿安的腿上，摸了摸李聿安的脸颊，\"你小时候写的，你说那些夫子的书，过于晦涩，就自己写了一本，说更好理解。\" 李聿安想起来了，那会，自己好像才十岁吧？ 李聿安脸颊微微泛红，把书藏了起来，他后面才知道，这种注释，有很多，不是只有他会写，他写的也一般，但是教几岁的淮哥儿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年纪大了就没什么用了。 沈云舒把李聿安的头发撩到耳后，\"皇上那会最想做什么？\" 李聿安想了一会，回道，\"那会想成婚，成婚就能出宫去住了。\"他在宫里住的很不好，他就想成婚开府，就不用在宫里住了。 沈云舒默了一会，才用略带嘲笑的语气开玩笑地说道，\"人不大，就开始想媳妇了？\" \"云舒。\"李聿安的语调拉的很长，有些缱绻，\"我不知道。\"不知道会遇到沈云舒，不知道自己居然会为了喜欢妥协。 沈云舒靠在李聿安的肩头，\"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李聿安会安排好一切。 第659章 吃个家常饭 婉充媛直接在自己宫里面骂开了，不管规矩礼仪，也不怵李聿安了。 \"什么东西，让我的孩子去赈灾，还现在就走，谁不知道现在出了京城就是灾民，出门不多穿两件能把人冻死。\" \"沈云舒的三个孩子就在皇宫里，还住在泰和殿，什么好东西都供着他们。这些我也就不争了，凭什么只有我的孩子去赈灾，那老大，太子，都好好的在京城里，就我的孩子去。\" \"皇上！你也太偏心了！\" \"都是你的孩子啊！\" 李承颐有些为难地看着婉充媛，婉充媛叉着个腰站在院里中间骂，骂的唾沫星子乱飞，嗓子都喊嘶哑了。 李承允很平静，没什么情绪起伏，这宫里面都是他的人，他不担心这些话会传出去，让娘亲发泄一会也好，等他和弟弟离开京城的时候，也能安分一些。 婉充媛骂累了，喘着粗气，气愤地盯着宫门口，她真恨不得现在跑到皇上面前争辩，为什么每次都是她的孩子，上次出征是颐哥儿，这次赈灾是允哥儿和颐哥儿，一个孩子都不给她留。 \"娘亲。\"李承允一眼看出婉充媛的心思，\"一起用个午膳吧，就当提前吃个团圆饭。\" 婉充媛很难受，她说话没用，上次的事，她还是长了一点记性的，就皇后娘娘身上那些罪状，随便安一条在她的身上，她都要和贞妃一起住到冷宫去。但是皇后娘娘，不仅好好做着她的皇后，还是铁板钉钉的太后，皇上恨不得把自己的龙椅分人家一半，人家还看不上的那种。 \"我以前倒是没看出来，你们父皇，居然会被情情爱爱拘住。\"婉充媛有些丧气，她进王府前，没听说宁王是个拘泥于情爱的人，倒是都在说，睿王每天就是围着睿王妃转。 李承颐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挺羡慕的，搞那么多莺莺燕燕，最后落得个万艳同悲，要是母妃没有进父皇的后院就更好了。 李承允给婉充媛盛了一碗鸡汤，顺便打发走了布菜的奴才，\"咱们一家人吃一顿饭，就不叫奴才看见了。\" 婉充媛只是瞥了一眼离开的的奴才，\"哪里学来的，没规没矩。\" 李承允没反驳，继续给李承颐盛汤。 \"现在身边有人了就是不一样，还会伺候人了。\"婉充媛的嘴就根本停不下来，\"你还没娶妻，可不能先有庶出的孩子，自己要注意着。有了孩子，还有谁家会把好女儿嫁给你。\" \"知道。\"李承允应道。 李承颐看了一眼自家兄长，那那几个女人，可能要比父皇后宫里没有孩子的女人还要可怜，母后和宜贵妃娘娘都是公允的，时时刻刻盯着那些人过得好不好，其她人不一定能做到。 远的不说，近的，就说三伯家里，三伯是见一个喜欢一个，不喜欢的就直接扔到后院里，沛王妃也只是给口吃的，没有孩子的，过的和沛王府的奴才差不多。三伯敬重妻子，只要不过分，都是当看不见的。 还有六伯家里，庆王妃看六伯哪一个女人都不顺眼，亲自下场和那些女人斗的是天翻地覆，六伯是个端水大师，端的都是自己的妾室的水，今日对这个妾室好些，明日对那个妾室好些，完全不把庆王妃放在眼里。庆王妃也知道六伯休不了自己，六伯对谁好，她就和谁过不去。 \"想什么呢？快吃吧。\"李承允点了点李承颐面前的桌子，让李承颐回神。 李承颐笑了笑，\"没什么，哥哥还是尽早成婚的好。\"再多等几年的话，那几个妾室怕是一辈子都没机会生孩子了，就和贞妃娘娘一样，只能抢别人的孩子。 \"你还小。\"李承允戳了一下李承颐的脑袋，\"这些事你别操心，父皇自然会安排好。\" \"你父皇只会给沈云舒的几个孩子安排。\"婉充媛冷冷地插了一句嘴。\"这话要是被母后听到了，来日太子登基，母妃就再也见不到我和弟弟了。\"李承允吃着东西，一脸寻常地说着话。 婉充媛憋的脸都红了起来，她得罪沈云舒太多，她根本不敢去想秋后算账的事情，徒增害怕，她只能不去想，假装不会发生。 李聿安真的在考虑李承允和李承颐的婚事，他以前就看好了几户人家，一直没做好决定，\"等他们回来，就让淮哥儿给他们赐婚。\" 沈云舒翻看着李聿安准备好的册子，连看了几个姑娘，不管是才学还是品行，还有样貌，都是出众的，\"这都是什么时候看的啊？\" \"以前给淮哥儿选太子妃的时候，和宜贵妃一同看好的。\"李聿安说道，\"都是好姑娘，淮哥儿不想成婚，可以先给他们安排了。\" \"嗯，万一他们自己带了姑娘回来？\"沈云舒问。 ''不行。''李聿安差点脱口而出，又憋回去，他还是少做主这些事了，\"看他们自己选择。\" 沈云舒眉眼带笑，\"嗯。\" 李聿安叹口气，从窗户伸出去手，外面好冷，没一会他的手就没什么知觉了，没有冬衣的百姓怕是要冻死在家里了，尤其是那些不怎么下雪的地方，没有准备御寒东西的习惯，不知道严重成什么样子。 \"当地的官府都开放了粮仓。\"沈云舒说道，\"也搭建了帐篷，让百姓都住在一起，聚众取暖，比大家伙自己待在家里好多了。\" 李聿安收回了手，\"我知道，让承允和承颐过去，也是一路监察，看看那些地方的官员有没有尽心尽力地救灾。\" 沈云舒不敢保证，自己是逃过灾的，除了李聿安和沛王来的时候，有人发放粮食，其他地方根本没人发放粮食，连官府的门都是紧闭的。 \"有些事情年前解决比较好，不然还要等到秋后问斩。\"李聿安是打算把自己在位的时候留下来的隐患都给淮哥儿解决了去，有些人自己能用，淮哥儿不能用，自己能杀，淮哥儿要杀就没那么简单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也不喜欢用父皇留下来的那些人。 第670章 一点好奇 林听云听到宫里有人来，瞬间脸色煞白。 雨琴起身，\"是谁来了？\" 奴才摇摇头，\"没说是谁，但是有宫里的令牌，奴才们赶紧放人进来了。\" 林听云也跟着站了起来，\"雨琴，你从后门跑吧。你说什么呢？\"雨琴不悦地看着林听云，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就跑，岂不是欲盖弥彰。 \"你先走，没事你再回来就是。\"林听云说着就往前厅走去了，\"你们送雨琴出去。\" \"谁敢！\"雨琴身上的杀气瞬间包裹住了自己，\"我就在这。\" 林听云很快走到了前厅，晾着宫里的奴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这些奴才记恨上了，\"几位大人。\"不是太监，是侍卫。 \"皇上传话，让林大人进宫去。\"侍卫说道。 \"现在么？今日是休沐啊。\"林听云平静地说道，最近都是太子殿下在主事，都很久没见到皇上了，今日又是休沐。 \"是。\"侍卫寡言少语，没什么想和林听云说的。 \"那微臣回去换一身朝服。\"林听云说道。\"不必了，皇上那边还在等着呢。\"侍卫拦住了林听云回去的路。 林听云微微一笑，没有反抗，\"那我便这么进宫了。\" 林听云这段时间过的挺艰难的，和皇后娘娘不明不白，让他在官场举步维艰，还好太子殿下对他尚可，尚且能夹缝生存，就是不如以前那般如鱼得水。 林听云不想走，不想离开京城，他心里依旧存在那么一丁点不可能的可能，反正他就一个人了，连累也是连累他一个人。 \"姐姐。\"看到沈云舒的背影，林听云轻轻喊了一声。沈云舒回头看了一眼，\"听云。\" 林听云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忧郁，他就那么看着沈云舒，希望沈云舒给自己一点回应。但是沈云舒只是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他进去。 \"主子。\"若霖叫着沈云舒，\"皇上这是做什么？\" \"我不知道。\"沈云舒回道，或许他还是想杀林听云。沈云舒在纠结，要不要进去，帮林听云说说话，可她最后，还是站住了脚步，不为了李聿安，也要为了几个孩子。 林听云进去起码待了半个时辰，沈云舒都换了一次手炉，才等到林听云出来。 林听云出来后的神色正常多了，经过沈云舒的时候还停留了一会，\"姐姐怎么瘦了那么多？冬日胃口不佳，就瘦了。\"沈云舒还是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姐姐许久没来看过我和雨琴了。\"林听云都快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单独和沈云舒说过话了。\"快回去吧。\"沈云舒没想和林听云闲话，人没事就行。 林听云的眼神瞬间暗淡下来，他站在那儿，风轻轻地吹动和他的衣摆，其实他和皇上就说了一会话，皇上说再等两盏茶的时间，看看姐姐会不会进来，帮他求情。 皇上很淡定，他很紧张，他知道自己在姐姐心里份量不算重，他真的不知道姐姐会不会进来。他希望姐姐进来，哪怕是假装有事进来，不给他求情都行。 姐姐没进来，皇上还多等了一会，最后叫他回去， 他没想到，在姐姐心里，自己这么无足轻重。 林听云回去了，活着，官职也在，好像只是被传进宫说了一会话。 沈云舒回到了屋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什么呢，说了那么久？\"李聿安循声看了过去，\"没什么，好奇了一下而已。\" \"哦。\"沈云舒没继续追问，李聿安没杀林听云就行，她在林听云身上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去培养，她不想浪费了。 \"坐过来。\"李聿安对沈云舒招手。 沈云舒喝了茶才走过去，坐到了李聿安身边。 李聿安伸手抚摸着沈云舒的脖颈，原来，好的东西，不止是他喜欢，其他人也惦记着，人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沈云舒怕痒，躲着李聿安，\"怎么了？\" \"我选了一些陪葬品。\"李聿安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即将死亡的事情，他没有太昌帝那么偏激的行为，那么强烈延长自己寿命的欲望。 沈云舒觉得是李聿安还算年轻，他没有经历自己身体变得极度衰老的状态，所以没有那么痛苦，那么难以接受，\"嗯。\" \"云舒，我们合葬好不好？\"李聿安靠在沈云舒的肩头，说话的气息就在沈云舒的耳边萦绕。\"好。\"沈云舒这次没有犹豫，很快就答应了。 李聿安勾起嘴角，心情舒畅，\"云舒。\" \"嗯？\"沈云舒应道。 \"我把林听云留给你，他还不错，其他人就算了。\"李聿安继续说道，尤其是那个乔澍，他不喜欢乔澍。 \"什么？\"沈云舒和李聿安拉开距离，疑惑地看着李聿安，李聿安究竟在说什么。 看不见后，李聿安没那么多神态变化，也不知道面前人是个表情，他直接伸手去摸，摸到沈云舒的眉头是皱着的。 \"你也不会留在宫里。\"李聿安的语气哀哀怨怨，\"出去身边总是要有人陪着的。\" 沈云舒如遭雷击，他这是要给自己找二婚老公吗？ \"正常点。\"沈云舒说道。 李聿安闭上了嘴，他在的时候，云舒都是想出宫就出宫，他不在了，云舒还会继续住在宫里面吗？肯定不会。 沈云舒叹了口气，她还真不能保证以后的事情。 李应淮知道李聿安见过林听云后，更不能接受了，爹爹不见他，也不见芃芃和年哥儿，却见了李承允和李承颐两兄弟。见了这两兄弟，他勉强还能接受，现在又见了一个毫不相干的林听云。 李应淮不能接受。 他找到了沈云舒，问了林听云的事情。 沈云舒闭口不谈，说她也不知道。 \"娘亲和林听云真的没有一点私情吗？\"李应淮直接问道。沈云舒看着自己的孩子，\"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李应淮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皇宫的规矩告诉他，这是要被打入冷宫，要处死的。但是这些年沈云舒的影响下，李应淮又觉得，为什么爹爹可以，娘亲不可以。 他不知道，他逃了。 第671章 成长 回去后，林听云就辞官了。 李应淮拿着林听云请辞的折子，来回踱步。王保守在门口，是一声不吭，也不知道这两天太子殿下是怎么了，跟炮仗似的，都换了殿内好几个奴才了。 \"王公公今儿怎么站在门口。\"芃芃走过来的时候还调侃了一句王保。王保低头回话，\"殿下在看折子，奴才不通文墨的，只好在外面伺候。\" 芃芃瞧了一眼王保，鬼精鬼精的，还不通文墨，怕是哥哥今天心情不好吧。 芃芃收到了李承颐的来信，李承颐和芃芃说了自己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芃芃转述给李应淮。信上的文字触目惊心，那边的情况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李承颐说，马车在路上被东西绊住了，他们停下车来想把路上的障碍物搬走，扫干净雪，才发现是好几具尸体，认真辨别，发现是一家人，往京城这边走，讨一条活路的。 尽管如此，李承颐到了地方，当地的府衙还是夹道欢迎，鸡鸭鱼肉，美人好酒，每天都不带重样的。李承颐晚上偷摸着出去，在后门看到很多人，都是在这边等着泔水桶的。那些人说，以前的泔水桶都有鱼有肉的，现在只有一些杂粮，没有关系，吃剩的都吃不到好的。 李承颐问他们的存粮呢？ 每年都要交税，留下来的粮食正正好够一家人吃，可今年这么冷，不得不用粮食去换了冬衣和炭火，不然还没饿死就要冻死。 李承颐问，为何不上山砍柴。 山头都是有主的，只能捡一些山脚下的小柴火，生火还行，取暖就不够用了。家里烧水煮饭都是秋天存下来的秸秆，今年雪压塌了房屋，不得不用一部分秸秆来修建屋顶。 他们没有一点抵御自然灾害的资本，只要天公不作美，他们就会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片生养了他们的土地上。 李承颐庆幸，自己小时候只是顽劣了一些，父亲和母亲的话还是听的，种过地，卖过菜，知道他们攒不下银子，知道收获的来之不易，不会说出''何不食肉糜''这样荒谬的话来。 可是他比这些人聪明吗？ 没有，他读书一般，打仗也只是跟在兄弟身边捡功劳，学武尚可，中上游水平而已。 他只是生的好。 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母后总是不理会娘亲说的话。娘亲总觉得他们是皇子，高人一等，随意践踏其他人的生命，辱骂他们的人格，不把那些奴才当人。 可是，他们确确实实是人。 难怪以前在宁王府的时候，那么多人想去母后的衔山院，起码能像个人一样活着。 李应淮看完李承颐的书信，也没有心思去想林听云的事情了，\"他倒是学聪明了，知道给你寄信不会被拦截。三哥哥长大了。\"芃芃说道，\"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李应淮在地图上查看了李承颐途经的地方，\"都是大启的官员。\"宣国的地盘被打下来后，一开始是两边的官员一起治理，慢慢的大启这边的人占据上风，宣国那边的人反而南迁了。 \"还是和爹爹说一声吧。\"芃芃提议道，也让爹爹知道，三哥哥不是小时候的三哥哥了，二哥哥也很好，他们都是爹爹一手教出来的。 \"爹爹不肯见我。\"李应淮略带沮丧，\"你去找娘亲吧，她会给爹爹说清楚的。\" \"前几日爹爹不还见了官员？怎么还不肯见我们？\"芃芃也有些不高兴，她都好久没见过父母了，好像，她真的是大人了一样。 李应淮说了林听云辞官的事情。 芃芃没什么反应，就算娘亲有什么，她也不会怪罪娘亲的，爹爹有后宫这么多人，这对娘亲本来就是不公的。 看着芃芃平静的表情，李应淮也渐渐平静下来了。 芃芃也差不多猜到了，娘亲能回来，也许是他们的计策起了作用，但是娘亲最近和爹爹和好如初的样子，爹爹的身体肯定很差了。所以，娘亲才会放下那些不愉快，没人会对一个即将离开又曾经朝夕相处的人过于狠绝。 林听云这个人，她以前只是听过几嘴。 娘亲肯定不会在爹爹走后继续留在皇宫的，为了爹爹不会留在皇宫，为了他们更没有必要。他们已经不是要抱在怀里的孩子了，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欲就把娘亲留在这里。 林听云是为了娘亲才入朝为官的，娘亲以后要走的话，他确实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 \"批了吧，哥哥。\"芃芃轻声说道。 \"嗯。\"李应淮也低低应了一声。 芃芃拿着李承颐的书信去找了沈云舒，沈云舒在整理李聿安这两天听过的折子，一会叫奴才再给李应淮送回去。 \"我知道了，一会你爹爹醒了，我再给你爹爹看。\"沈云舒收下了芃芃拿过来的书信。 芃芃微微笑着，看着沈云舒，\"娘亲以后去了别的地方，记得给我们来信。\"沈云舒一愣，抬头看着芃芃，\"嗯？\" \"我还没出宫建府，估计以后也没不怎么会离开京城。\"芃芃对京城，对皇宫，还是有很深的眷恋的，她想留在这个地方，想和她的兄弟们在一起，\"想知道娘亲去了什么地方，看了什么风景。\" \"芃芃，你还小。\"沈云舒说道，\"等你长大，你就知道了。\"不管是父母子女，还是兄弟姐妹，都需要有距离的相处。 芃芃点点头，她很相信沈云舒的话，就跟娘亲从皇宫去风和园那次一样，她觉得自己难过的要死掉了，现在不还是活的好好的。 \"娘亲不管去哪，都会想着你们，也会告诉你们。\"沈云舒做出承诺。 芃芃抱住沈云舒的胳膊，\"现在，我想让娘亲帮我们在爹爹面前说说话，我们一家人好久没吃团圆饭了，要一起吃个团圆饭。\" 沈云舒没有马上答应，不说李聿安答不答应，她自己都不是很想答应，她的儿子，下一任皇帝，会不会跟以前所有皇帝一样，求长生不老呢。 第672章 化妆神术 李聿安听了李承颐的来信，很是欣慰，说起李承颐小时候做的那些调皮捣蛋的事情，欺负黑豆，和淮哥儿打架，种菜的时候偷懒，让哥哥帮自己干活，卖菜的时候躲在菜摊子下面睡觉，桩桩件件。 沈云舒不由笑了起来，\"那都是人家几岁做的事情。\" 李聿安也跟着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想到那边的百姓，还是有些伤感，李承颐给芃芃来信，想来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解决，朝廷官员的派系争斗，他也不懂。 李聿安让沈云舒代笔，写了好几封密信，\"直接发出去，这些人知道怎么办。\" 贪官是抓不完的，平时贪，李聿安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都什么时候，还贪。用贪官治贪官，这些人蛇鼠一窝，自然会挑出一部分人出来顶罪，也能查抄出一些银子来赈灾。 李聿安挑了几个派系的人，让他们互相挑对方的错漏，完事后，等淮哥儿收尾，升一部分人，他做坏事，淮哥儿收人心，这样最好。 沈云舒这段时间看李聿安处理事情，确实有些心累，朝廷官员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官员人数又多，她有时候名字都没记清楚，李聿安就知道这个官员和其他官员之间的牵扯。 \"先这样吧。\"李聿安说道。 沈云舒把写好的密信给了张和，让张和一一派发出去。 \"皇上还天天看折子呢？\"张和有些担心。沈云舒颔首，\"是，我盯着时辰，没叫他多看。\" 张和有些局促，他意识到自己这话僭越了，还好是和皇后娘娘说，皇后娘娘一直都不在意这些，他以前觉得人家是没有地位不在意这些，后面人家还是不在意，是真的不在意这些。 沈云舒转身就回去了，李聿安那边还等着她呢。 沈云舒和李聿安说了芃芃的请求，李聿安沉默了好一阵子。 李聿安很喜欢这个女儿，他有时候还会想，要是芃芃也是个儿子，真的很难在淮哥儿和芃芃之间抉择，还好芃芃是个女儿。 \"我给她多准备了一块封地。\"李聿安说道，\"现在给出去不太好，她几个兄弟都还没有封地。你以后交到她手上，若是她在京城不开心了，我留下了一道圣旨，她可以去封地那边。\" 大启几乎没有去封地的王爷，基本都是在京城居住，享受封地的税收。大启从开国起，就提防着藩王作乱，想出这么个办法。 \"也好。\"沈云舒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本来就希望这样，芃芃能有自己的地方，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多谢皇上。\" \"等过年的时候，再一起吃团圆饭吧。\"李聿安说道。 沈云舒抿了一下嘴，看来她要练练化妆技术了，怎么把自己化的有点年纪感，但是风韵犹存的美人，沈姑娘的美貌不可辜负啊。 林听云辞官的折子批下来后，就在京城过起了养老般的生活，和接手自己的人做好工作交接，去看看自家那些铺子的生意，看看那些厂子设备。 皇宫里还是按部就班地准备过年的事宜，宜贵妃想着沈云舒今年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是得好好操办一下的。 \"怎么样？\" 沈云舒化好后，给若霖看。 若霖表情复杂，怎么说呢，\"有点老。\" \"就是要老！\"沈云舒有些小惊喜，化妆品真是造福人类啊。 \"不是老气的那种老，是有点俗气的老。\"若霖实话实说。 沈云舒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口脂的颜色太深了，我擦掉重新涂，等穿上吉服，戴上头冠，就是端庄大气。\" 若霖点点头，\"奴婢也这么觉得。\"她知道沈云舒为什么这样，她闭口不谈。 沈云舒拿着眉黛在眼睛周围画了几条细纹，瞬间就有了年龄感。 经过沈云舒几天的努力，她终于化出好像没化妆的妆容，一点点自然衰老的痕迹，五官依旧优越，有种岁月不败美人的即视感。 沈云舒尝试这样出去，没什么人看她，她无法判断自己成功与否，有些小挫败地去找了李聿安，李聿安每天都要睡很久，她午睡起来都化了一个妆，李聿安还没醒来。 \"嗯？\"沈云舒看着匆匆忙忙跑来的奴才，这不是卢临溪身边的人么？ 奴才跪在沈云舒面前，\"皇后娘娘，我家主子求见皇后娘娘。\" 沈云舒看了一眼泰和殿，\"你让她去凤仪宫等我。\" 沈云舒吩咐了张和，李聿安有起身的动静就过来喊她，她一刻钟就会回来，这才去了凤仪宫。 宜贵妃不安地站在门口等着沈云舒，见到沈云舒跟什么似的，就凑了过来，\"云舒。慌什么？\"沈云舒左右看了看，奴才都识趣地走开了。 \"福成郡主的夫君下狱了，罪名是贪污。\"宜贵妃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他在北边，圈了好几块地。\" 沈云舒看着宜贵妃，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不知道。\"宜贵妃咬住下嘴唇，\"我要知道她银子是这么来的，我肯定不会借银子给她的。她家圈地的银子是你借给她的？\"沈云舒皱起眉头。 \"我。。\"宜贵妃哽了一下，\"我不知道她是去做这个事，她一直有借有还的，我嫂嫂也就没在意这些，虽说都是富足人家，有时候周转不过来，也会借些银子。\" 沈云舒面色沉沉，\"你真是疯了。\" 宜贵妃低头不语，不敢看沈云舒。 \"你找我有什么用呢？\"沈云舒更加尖利，\"她是不是每次还钱的时候都给了利息，还不少？\"宜贵妃点了点头。 \"天下有白吃的东西么？\"沈云舒骂道，\"她肯定不止给了你一家银子，或许说，她根本不缺这个银子，只是通过借钱，让你们和她一个阵营，她的银子不干净，给你们的利息自然也不干净。那是利息，还是好处，谁说的清呢？有白纸黑字吗？\" 沈云舒每说一句，宜贵妃的脸色就白了一分。 \"我把利息都还回去如何？\"宜贵妃抓住沈云舒的手腕，她知道没用，她想让沈云舒帮自己。 第673章 不帮 沈云舒冷眼看着宜贵妃，她相信宜贵妃不是那种会去贪污、侵占百姓家财之人，她也相信，卢家不会和福成郡主掺和，去做这些事情，但是现在就是被搅和到一起去了，就是掰扯不开。 宜贵妃被沈云舒看的心慌，皇上现在虽然不上朝，可并不是完全理朝政，朝堂上的事，大部分是太子殿下管着，小部分还是皇上做主。 皇上那边，她也许能说上一些话，能求求情，当年的情义七分真三分假，他们之间并不是完全无情的。就怕事情都落到太子殿下手上，太子殿下那边，她可真的说不上一点话。 太子殿下不是芃芃，他对皇上后宫的这些嫔妃不是看不上，根本就是看不到。不同于皇上以前，皇上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权势，太子殿下天然就拥有这些，皇上没有一点藏私，毫无保留地把自己拥有的一切给了太子殿下。 \"云舒。\"宜贵妃轻轻念着沈云舒的名字，她看见沈云舒眼下几条细纹，看见沈云舒紧锁的眉间，她们也算是相处了这么些年，不至于搭把手都不愿意。 沈云舒摸了摸手炉，她真不打算插手，圈地，贪污，这些事在京城实在是太常见了，这些皇亲国戚，有几个人是完全干净的。就算他自以为干净，也抵挡不住下面有人拿着他的名号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福成郡主的事被扒出来，肯定是晟王那边有动作了，他们这两家，是不死不休了，就算想停也停不下来了。 晟王的嫡子被弄的这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了，晟王妃想过息事宁人，但是成王那一家子明显不愿意。现在福成郡主一家人被曝出贪污，成王府那边肯定会捞人，不知道还要攀扯进去多少人。 不等沈云舒拒绝宜贵妃，青木就急急忙忙地跑过来，说是沈家求见沈云舒。 沈云舒眯了眯眼睛，沈家这些年确实还算老实，因为知道她是真的完全不会帮扶沈家。只有李聿安抬举沈家，是为了让沈云舒的后位和李应淮的太子之位坐的稳当些，总不能叫人说太子殿下的外祖家，居然连个勋爵之家都不是。 \"不见。\"沈云舒冷冷吐出这两个字。 宜贵妃的脸也白了几分，她没说沈家也牵扯在其中，她说了便有威胁的意味，她不说云舒早晚也会知道的，沈家肯定会求助云舒的。可云舒，她连沈家都不管的。 说完沈云舒看向宜贵妃，\"皇上那边，我会想办法让你见一见，但是我不确定，他愿不愿意见人，这些天，他连孩子都不肯见的。\" 宜贵妃垂下眸子，她的身体放松了一些，能见到李聿安，那她还有保全自家的法子。 \"听说，皇上病的很重。\"宜贵妃的语气轻飘飘的，她这些年的心思都在卢家，尽力去忽视皇上。她都快忘了，自己倾心于皇上的那段时光。 \"嗯。\"沈云舒轻轻应道。 宜贵妃抿了一下唇，皇上要是走了，太子殿下登基，自己过的肯定不如现在，说不好还要搬去和其他人同住一个宫殿，毕竟她只是一个太妃，只有太后才有单独的宫殿居住。 \"皇后娘娘吉祥，宜贵妃娘娘吉祥。\"一个奴才小跑过来，\"张公公叫奴才来请皇后娘娘。\" 沈云舒看了一眼宜贵妃，\"我先去了。好，多谢了。\"宜贵妃让开位置，看着沈云舒离开。 等沈云舒走的看不见人了，宜贵妃才准备回去，\"怜月，你说，等太子殿下，那时候，云舒是不是就要走了，离开皇宫了。\" \"皇后娘娘是国母，以后还要做皇太后的，这世间还有比皇太后更尊贵的女人么？\"怜月不解，后宫女人的终极目标，不就是皇太后么？ 宜贵妃摇了摇头，\"我觉得她会走。\"沈云舒肯定会走，到时候她要搬去其他宫殿，和以前王府后院的人住在一起，一起老死在这个皇宫里。 \"太子殿下肯定会留住皇后娘娘的。\"怜月不信。 宜贵妃笑了一下，她双眼无神地看着湛蓝的天，宫墙是真的高啊，除了天，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山峦，看不到流水，都被这些宫墙挡住了。 李聿安等到沈云舒来，才起身，\"你怎么才来？\"李聿安的语气有些委屈，他不想让这些奴才知道自己看不见，连张和都不行。 \"回了一趟凤仪宫。\"沈云舒解释道，把李聿安的衣裳递给了李聿安。李聿安自己摸索着把衣裳穿好了，\"这两天，你天天都回去待好久。\" 沈云舒摸着李聿安的脸，\"那我不是很快就回来了。\" \"还有几天过年？\"李聿安问道。 \"不到二十天。\"沈云舒回道，\"宫里已经在准备宫宴了，帖子也发出去了，就是有些人怕是来不了了。\" \"嗯？\"李聿安拿开了擦脸的帕子，闷闷地应了一声。 \"成王府，牵扯上了贪污的事。\"沈云舒说道。 李聿安没有马上回话，把脸擦完，又漱了口，才由沈云舒牵着来到了窗边的矮塌坐着。\"你继续说。\"李聿安说道。 沈云舒简短叙述了一下成王府的事情，成王的封地不算富饶，凭着封地，只能说过的去。沈云舒不知道成王府那边究竟贪了多少银子，但肯定不少，福成郡主打赏若霖，都用上黄金了。 李聿安又沉默了一会，其实有时候他想起来，也会觉得愧疚，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大哥。但是敌强我弱，他只能看他们鹬蚌相争，再去做那个渔翁。 即使觉得有些愧疚，李聿安也不后悔，就算重来一百次，他依旧会这样做，而且会做的更完美，没有破绽。 \"一点银子。\"李聿安决定放过成王一家子，放过福成郡主，就当是抚慰他一点愧疚。 沈云舒抓住李聿安的手，说了宜贵妃的事情。 说着说着，李聿安的神色变差了一些，他不是担心牵扯进去的人太多，他怕牵扯出来以前的事情。 第674章 旧事重提 李聿安没有马上见宜贵妃，让沈云舒拿来了相关的折子念给他听，他理顺了里面的关系后，有些犹豫不决。 看着是晟王府和成王府之间的争斗，但是李聿安心里知道，根本原因是他。 他还真不好问罪谁，他一个人吃了全盘的利益，还全身而退了。 李聿安盘玩着手上的玉佩，他不想叫这件事延续到淮哥儿那边再去处理。虽说当年这事做的干净，可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想做儿女眼中的好父亲。 沈云舒整理着李聿安这两天听完的折子，又给了张和，让张和送了回去。 弹劾成王府和福成郡主家的人还挺多的，福成郡主的确长袖善舞，但是没有人能取悦所有人，晟王那边也不是吃干饭的。 \"送回去了？\"听到沈云舒走进来的动静，李聿安抬起了头。 沈云舒坐在了李聿安的旁边，盯着李聿安的眼睛看了一会，李聿安墨色的瞳孔有些发灰，像是蒙了一层纱一样，一眼便能瞧出不正常。 李聿安要沈云舒陪自己练习夹菜和看东西，好在宫宴上看起来和正常人差不多。 \"咱们坐北朝南，然后我就跟你说，东南西南这样，你就往东南看，往西南看。\"沈云舒很是认真地陪李聿安练习这些。 李聿安被沈云舒逗的想笑，\"笨，我只要一直看着前面就行了。\"谁敢说皇帝不和他们直视呢？ 沈云舒气鼓鼓地看着李聿安，\"那还练什么。\" \"好好好，继续。\"李聿安撑起身子，继续陪着沈云舒练这些小动作。 李聿安同意了见宜贵妃，还打发走了沈云舒，让沈云舒回了凤仪宫。 宜贵妃感激地看了沈云舒一眼。 沈云舒点点头，\"我先回去了，我在屏风另一边放了个圆凳，你坐在那里说话就行，他最近不想见人。嗯嗯，我知道了。\"宜贵妃应道。 沈云舒有些不安地回了凤仪宫，宜贵妃已经叫人做好了新年的吉服，送到了凤仪宫。 青木一直打理着凤仪宫的事宜，好容易见到沈云舒回来，马上叫了沈云舒来试衣裳和妆容，她们已经好几年没在宫里过年了，回来就要好好过。 好几套衣裳，沈云舒觉得要试到傍晚。 \"臣妾给皇上请安。\"宜贵妃走进来就瞧见一个偌大的屏风，透着光，能看到屏风那边有个人影，她恭恭敬敬地对着人影行礼。 \"起来吧，自己坐。\"李聿安有些疲倦，耷拉着眼皮，摸着手上的酒杯，刚刚他和云舒还在练敬酒的事情，是真的不想处理这些事。 宜贵妃起身后，坐在了圆凳上，沈云舒还垫了软垫子，坐起来很舒服。 宜贵妃知道李聿安病的很重，听到李聿安的声音时，有点想到他们以前的事情，宜贵妃说了好一会从前的事，说着说着，都有些陷进去了。 李聿安的思绪被宜贵妃拉的很远，他在没有娶妻之前，不对，准确的说，是没有遇到沈云舒之前，想象中的正妻就是宜贵妃的样子。 云舒不在的那几年，他和宜贵妃相处的也确实挺愉快的，两个人看的书差不多，喜欢听的曲差不多，棋艺也相当，宜贵妃能和他下棋下的有来有回的， 可是他遇到了云舒。 他并不完全是宜贵妃看到的那个样子，他有时候不想做君子，也没有那么光明磊落。他不能在宜贵妃面前展现自己真实的样子，也不能让宜贵妃知道自己的野心。宜贵妃奉行的是嫡长子继承制，先嫡后长，她不能理解自己的野心，也许还会觉得自己可怕。 李聿安还要防着宜贵妃，因为宜贵妃从小在晟王身边长大，对这个表哥是很尊敬的，晟王这个表哥也很记挂宜贵妃这个表妹。 宜贵妃一直在说，发现李聿安没有回应，话题戛然而止，\"臣妾失仪了。\" \"无事，左右是闲着的，想想以前也好。\"李聿安说道。 宜贵妃端正了坐姿，说起了自己家中和成王家中牵扯上的事情，\"臣妾家中真的完全不知情。\"李聿安点了点桌子，敲击桌子的声音规律地响着。 李聿安是想处理一批人的，但是卢家，卢家，他有些纠结，卢家这些年又慢慢爬起来了，虽然还没有造成威胁，说不定以后。 李聿安的沉默让宜贵妃心慌，卢家在遭受那样的打击下，还是站起来了，一直就让皇上有些忌惮，世家都是这样，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不仅是卢家，所有的大家族都是这样。 可皇上就是讨厌这样的大家族，全然忘了，李家其实也是这样的大家族。 \"皇上。\"宜贵妃站了起来，又跪了下去，跪的笔直，盯着屏风那边的身影看着，\"就算皇上不相信卢家，难道连臣妾都不信了么？\" 李聿安循声望过去，说真的，他不信，宜贵妃的第一首位是家族，宜贵妃能为了卢家生为了卢家死，李聿安自己也知道自己在宜贵妃的心里没有家族重要。 可人就是这么自私。 李聿安自己心里第一要紧的是自己的皇位，其次是大启，接着是江山的传承，后面才排到沈云舒。但是他一直以来对沈云舒的要求都是，要沈云舒全身心的只有他。 \"你这是做什么？\"李聿安的回应很平淡。 宜贵妃红了眼睛，\"臣妾想到臣妾没了的那个孩子，若是臣妾的孩子还在的话，臣妾以后也不会一个人孤零零地老死皇宫。臣妾羡慕皇后娘娘，皇上会放她离开，臣妾羡慕婉充媛，她的孩子是皇上您亲自教导出来的，臣妾还羡慕温妃，她的女儿虽然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可依旧尽孝床前。\" \"臣妾和那些没有孩子的妃嫔，没有一点指望，御花园闭着眼睛都能知道眼前的景色，再没有旁的地方去了。\" \"那个孩子。\"李聿安闭了一下眼睛，\"临溪，我以为你忘了。\"实际是他忘了，宜贵妃不提，他已经忘了自己和她之间还曾经有个孩子。 第675章 争执 忘了？ 宜贵妃的身形晃了晃，她怎么可能忘了，那是真真切切在她肚子里长大的孩子，她忘了？ 宜贵妃看着屏风上一动不动的身影，她笑了一下，发觉有些失礼，惴惴不安地垂下了脑袋。 忘记的不是她，是皇上。 她猛然想起，她在王府的老人那边听过，从前皇上有个郑侍妾，有过孩子，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没了，人也跟着消沉了，还不到二十岁。 皇上连他们之间的孩子都不记得了，怕是连姜侍妾是谁都不知道累了。 可是，她没有质问的资本，她是来求情的。 \"臣妾不敢忘。\"宜贵妃的声音软绵绵的。 李聿安一直都很满意宜贵妃的识趣，\"是朕不好，朕以为你忘了，就没有提。\" 宜贵妃双目无神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块地板，\"臣妾担心皇上伤心，就没有提。但今日既然提了，臣妾希望皇上念在臣妾和咱们孩子的份上，放过臣妾的母家。\" \"宜贵妃，你是这皇宫的贵妃，不是卢家的贵妃。\"李聿安幽幽地说道，\"从宫变那日后，你要回卢家，朕放你回，你让卢家的孩子进宫读书，朕允了，你时常召见卢家的女眷，朕依旧顺你心意。事事都违了宫规，朕事事都没计较过。\" \"可卢家这次的事，犯了大启的律法。\" 宜贵妃揪着手指，这些事算什么？这些事究竟算什么？和云舒的那些比起来，她这些算什么？ \"皇上，真的要如此吗？\"宜贵妃轻声说道。 李聿安面露不悦，宜贵妃的语气带着一些威胁的意味，他很不喜欢，\"临溪，规矩。\" 宜贵妃冷了脸，往日的情义像是佛案前的香灰，一开门，就被风吹散了，\"臣妾听闻，前些日子，有官员问了皇上合葬一事。皇上希望和皇后娘娘合葬，让我们这些妃妾和怀德皇后另起陵寝。\"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李聿安说道。 \"皇上真是一往情深。\"宜贵妃直接嘲讽道，可惜了，云舒只会被感动，会被触动，这么多年从未真的动摇。看似吃醋，不过是稳固自己的位置，看似是霸占皇上，不过是不希望后宫再有孩子出身威胁她孩子的利益。 \"卢临溪。\"李聿安微愠。 宜贵妃不带怕的，李聿安不管她的家族，她自然就没了威胁，\"皇上这么想和皇后娘娘生同衾死同穴，臣妾真的很触动，但若是，皇后娘娘知道，皇上表面不疑心五皇子的身世，实际上背地里偷偷滴血认亲。\" 李聿安霍地站了起来，因为看不见，衣袖把桌子上的几个酒杯都带到了地上，杯子在地上叮叮当弹了几次，还是碎了，\"你。。\" 宜贵妃从来不是什么只知风花雪月的人，她管理后宫这么多年，想知道一点事，还是很简单的，即使李聿安觉得自己瞒的很好。其实她知道的也不过是一些蛛丝马迹，比如五皇子换下来的衣物，有一两处血迹，宫人议论，说不知道五皇子什么时候受伤了。 宜贵妃想过去关心一下，只是孩子看起来没什么事，她便闭了嘴，想到了滴血认亲。 五皇子一直被精心照顾着，芃芃很是疼爱这个弟弟，不可能不知道弟弟受伤了，芃芃没请太医，也没作声。 她那个时候就有了疑心，今日一诈，果然如她所料。 \"皇上。\"宜贵妃的声音依旧娇娇弱弱，软绵绵的。 李聿安很生气，他都想直接出去，可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你敢。\" \"臣妾不敢。\"宜贵妃说道，\"皇上知道的，知道臣妾的软肋在哪里，留着臣妾的软肋，让臣妾一辈子都不敢张嘴。\" \"卢临溪。\"李聿安气息不稳地喊着，\"朕想让你闭嘴，易如反掌。\"他现在就可以喊人进来，即刻处死卢临溪。 宜贵妃的脸上划过一行泪，\"皇上，臣妾都如此让步了。\"她以为皇上会这么作罢，但是皇上居然想杀她，让她闭嘴，她爱过这个男人，给这个男人生育过。 \"朕是皇上。\"李聿安冷言冷语。 宜贵妃咬住唇内的肉，\"皇上真以为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吗？臣妾的那个孩子，皇上真的问心无愧吗？\"为了给自己心爱之人的孩子铺路，怕她的孩子出生家世过于显赫，所以一直冷眼旁观。明知道她坐胎不稳，依旧让她遵守那么多规矩，一跪就是几个时辰。 他明明可以张嘴说不用的，明明可以让她不去的。 她那时候没想过这么多，直到看见云舒有孕，皇上对云舒，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那会不信啊，她觉得是云舒骄纵，云舒没有规矩。 可是，若是没有皇上的默许，云舒怎么敢。 她不想恨皇上，只能讨厌云舒。 李聿安沉默了片刻，他没觉得愧疚，他又没有亲自下手害了自己的孩子，\"说够了，就回去。\"说来说去，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宜贵妃握紧拳头，不肯离开。 李聿安听到宜贵妃沉重的呼吸声，微怒，\"你听不到朕说话吗？\" \"云舒一会就回来了，臣妾还想和皇后娘娘说会话。\"宜贵妃的心彻底冷了，与其在这里和皇上谈往日的情义，不如赌女人的心软。云舒嘴巴是毒了一点，但是对女人比对男人还心软多了，对若霖和青木跟亲人似的。跪下来求云舒，尊严算不得什么。 \"张和。\"李聿安喊着张和。 张和犹豫了一会，皇上让他不管如何都不能进去，他这会应不应该进。 许久没听到有人走进来的动静，李聿安更生气了，又喊了一遍，\"再不滚进来，就给朕滚出皇宫。\" 张和连忙走了进来，\"皇上。\" \"把这个女人，给朕拉出去，出去！\"李聿安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他就不该见这个女人。 宜贵妃站了起来，还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臣妾自己会走。\" \"放肆！\"看不见让李李聿安的愤怒达到了顶峰，\"朕让你殉葬！\" 第676章 畅快 \"这是怎么了？\"沈云舒的声音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宜贵妃红红的眼眶，又看了一眼踌躇不前的张和，这是谈崩了？ 宜贵妃从没觉得这么丢脸过，她那么多年的深情不许，都是笑话，她就是个笑话。原来那些年的恩爱时光，只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她和皇上从未真的交过心。皇上甚至忘了他们之间有过一个孩子。 沈云舒很淡定，看吧，这就是恋爱谈少了，多谈几个男人就知道了，分手的时候还会要死要活呢，有些还会说什么，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了，深情的一年就走出来了，滥情的下一分钟就开始了新恋情。 男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在女人心里美好的回忆，深情的过往，其实也是他们前戏部分，最终都是为了爽那么一下，谁爽了还记得前戏呢。 \"云舒。\"李聿安的声音染上了一丝慌乱。 宜贵妃看着沈云舒，可怜巴巴的，她真的佩服沈云舒了，这么多年，还是那么清醒，说走就走，男人孩子都可以不要。她为什么就那么蠢，几句好话，几句赞美，就觉得自己在皇上的心中不一般了。 \"皇上。\"沈云舒回应着李聿安，\"我刚试完过年的吉服，有些花样不是很喜欢，司造的奴才说，都是宜贵妃负责的，我就过来问问了。\" 宜贵妃吸了吸鼻子，轻咳了两声。 李聿安重重地呼吸了几下，他不能，他和云舒是相爱的，他们是要合葬的，\"好了，宜贵妃，朕知道你伤心，卢家也没有牵涉太深，你安心回去吧。\" 宜贵妃抬手擦了擦眼泪，不经意地笑了笑，皇上啊皇上，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沈云舒对着宜贵妃笑了下，\"我想了几个花样，还请宜贵妃叫人改动一下，若霖在门口，我就不亲自交到你手上了。\" 宜贵妃点点头，礼都没行，就走了出去。 沈云舒摆摆手，让张和出去了，随即走到屏风后面，看到碎了一地的酒杯，脸上还带着怒气的李聿安，\"皇上生气了？\" 李聿安对着沈云舒伸手，看不见，只能通过触摸确定人真的在自己的身边，\"你来了，我就不气了。\"沈云舒微微笑着，\"不是什么大事，叫他们把银子吐出来就是了，多吐点。\" 李聿安往沈云舒的身上靠了靠，\"叫他们捐银子赈灾，他们知道要捐多少，让淮哥儿去办这个事情。好。\"沈云舒应道。 沈云舒给李聿安顺气，她还是愿意照顾李聿安这段时间的，她倚靠这个男人得到不少，李聿安作为父亲也是合格的。 不过她依旧觉得，李聿安的好，是夹杂着求不得的情感。 真正的爱情是双方都能感受到的，他们一直以来的状态，就是一个演，一个愿意陪着演。 气息渐渐平稳下来后，李聿安觉得自己没什么了，才直起身子，就感觉到喉咙口一阵腥甜，不等他喊沈云舒，就吐出一口血。 沈云舒吓得思考都不顺畅了，眼睁睁看着李聿安吐出血来，血液黏稠，看着不太正常，\"皇上。。\" 李聿安没有回应，直接晕了过去。 沈云舒连忙接住李聿安，叫张和把鲁太医请了过来。 宜贵妃刚回去，就听到小道消息，李聿安病晕过去了。宜贵妃嗤笑了一声，马上用手挡住嘴巴，好啊好啊！她居然把皇上给气的病更加重了！ 怜月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家主子，主子去一趟泰和殿莫不是疯了？听到皇上病了，居然还笑的这么开心？这要是被人看见了，去告上一状。 \"娘娘。\"怜月扯了扯宜贵妃的衣袖。 宜贵妃眉飞色舞的，打赏了打听消息的奴才，是一锭金子。这还是宜贵妃第一次用金子打赏奴才，她很高兴，觉得很值。 奴才跪在地上谢恩，笑意都止不住，\"奴才多谢娘娘！\" \"回去吧。\"宜贵妃语气轻快。 奴才走后，怜月见宜贵妃笑的更开心了。 宜贵妃站了起来，大笑，还转圈圈，时不时还鼓掌。 \"哈哈哈哈哈哈～\" \"好啊。\" 怜月没见过这样的宜贵妃，甚至有点想去请太医，怎么见一下皇上，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宜贵妃越想越高兴，突然想到沈云舒以前说过的话，说结交朋友不如结交仇人，然后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等老了后，看着仇人一个一个死在自己前面，不知道有多畅快。 是真的畅快啊。 她要好好养着身子，等国丧的时候，还要祭拜呢。她还要多活一些日子，还有晟王呢，那个白眼狼，卢家对他那么好。 想想，老死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盼头这不就来了。 \"哈哈哈哈。\"宜贵妃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娘娘。\"怜月上前搀扶着宜贵妃，\"您这是怎么了？\" \"我，我高兴。\"宜贵妃拍了拍手。 沈云舒却有些面色沉重，鲁太医说李聿安动了大气，不知道这几天能不能醒过来。 \"我知道了。\"沈云舒有些疲惫地摸了摸太阳穴，让鲁太医回去熬药了，叫了奴才去把自己几个孩子喊进来。 几个孩子总算是见到了自己亲爹，都挺难过的。 芃芃先顶不住，跑出去哭了。 李应淮好些，没有哭出声来。 年哥儿哭的伤心，他站在沈云舒的旁边，拉着沈云舒的衣袖，\"娘亲，我害怕。\"沈云舒抱住孩子，拍了拍孩子的后背，\"没事，不怕，娘亲还在。\" \"娘亲。\"李应淮哑着声音说话，\"能不能请娘亲出去一会，我想和爹爹单独待一会。\" 沈云舒只是看了一眼李聿安，便答应了，带着年哥儿走了出去。 年哥儿吸着鼻子，\"娘亲以后是不是也会走在我前面？我不想，我想自己先死。胡说。\"沈云舒打了一下年哥儿的后脑勺，\"你才多少，娘亲年纪大，肯定是要先走的。\" \"我把我的寿命给爹爹和娘亲，我们活一样长。\"年哥儿说道。 沈云舒无奈地叹了口气，\"年哥儿，这不能给。\" 第677章 不能留 沈云舒在李聿安的床前守了好几天，眼瞧着李聿安没有醒来的迹象，都准备叫若霖去和宜贵妃说一声，今年的宫宴她和李聿安不出席了，让淮哥儿主事。 李聿安这时候叫住了沈云舒，沈云舒以为自己幻听，回头看见李聿安有些小动作，连忙小跑到李聿安的身边。 \"皇上，是我。\"沈云舒抓住李聿安的手。 李聿安睁开眼睛，依旧是一片虚无，他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沈云舒看到李聿安的眼睛变色更加严重了，现在一眼就能瞧出那不正常的灰青色，\"皇上，我去拿些水来。\" 李聿安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 沈云舒拿来温开水，先拿帕子沾了温水给李聿安湿润了一下嘴唇，又扶着李聿安起身，洗了一把脸，这才喝起了水。 几口温水下肚后，李聿安的意识也渐渐回笼，\"什么时候了。\" \"年二十七了，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沈云舒回道。 李聿安点点头，那他睡了三日。 \"皇上饿不饿，我去叫些粥来，今日做的鸡丝粥，是芃芃亲自做的。\"沈云舒说道。李聿安并没有觉得饿，口里还一股参味，估摸着是他睡着的时候，给他用人参吊着身子了。但是芃芃做的，李聿安还是点了头，\"那便吃一些吧。\" 今日宫内学堂的孩子们都在收拾东西，不出意外，他们要过了元宵才能再进来读书，皇子们则是初三就继续读书了。 芃芃瞧着卢书屿，\"他父母一定很恩爱。\"无忧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公主哪里看出来的。\" \"他带了好些宫里的赏赐回去，刚刚听到他和自己书童说，要把这些东西带回去送给父母。\"芃芃轻声说道，她父母什么都有，可是互相猜忌，明明心里都记挂着对方，可始终设防。 无忧不觉得这有什么，公主才是真的什么都好，爹爹是皇帝，娘亲是皇后，兄长是太子，而且这每一个人都极尽宠爱着公主。 \"回去吧。\"芃芃没什么心思，她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可怕，她一边羡慕着人家那样的家庭，一边又想看卢书屿一无所有的样子，这种毁灭性的悲剧美感，让她沉迷。 沈云舒喂李聿安喝完了一碗鸡丝粥，李聿安便说有些吃不下了。 \"那剩下的我吃了吧，芃芃熬煮了许久，别浪费了。\"沈云舒说道。 李聿安唇边挂起淡淡的笑，\"宫宴都准备好了么？差不多了，宜贵妃主管六宫多年，她办事，皇上放心吧。\"沈云舒回道。 李聿安神情自然，他不怀疑宜贵妃办事的能力，他觉得自己低估了宜贵妃办事的能力，这些年注意力一直都不在后宫，都不知道宜贵妃能打听到宫里角角落落的事情。 李聿安自己身边的人他自然不会怀疑，都是跟在他身边几十年的人，宜贵妃能知道这些，必然是从一些细微末节推断出来的。 这个人，他不能留。 他时日不多，活着的时候能保证宜贵妃闭嘴，不在的时候，就能难说了。 他不能让这个女人破坏自己和云舒合葬的事情，他和云舒，还有第二世，第三世。 沈云舒喝完剩下的鸡丝粥，把碗筷都端了出去，陪着李聿安说了好一会话。 李应淮看完折子就赶来了李聿安的寝殿，知道李聿安醒了很是高兴，在门外问着，\"爹爹，我能进来看看吗？\" 沈云舒看向李聿安，\"这孩子每晚都守着。\" \"让他进来吧，正好我也有话和他说。\"李聿安说道。 沈云舒笑了笑，把李应淮带了进来，\"你们父子说着，我去接芃芃和年哥儿。\" 沈云舒出去后，李应淮走到李聿安的床边，\"爹爹，你的眼睛。看不见了。\"李聿安很平静，这些天下来，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李应淮诧异地抓着李聿安的袖管子，\"爹爹。\" \"好了，没事了。\"李聿安说道，\"不要一惊一乍的。\" 李应淮垂下眸子，低声应道，\"是，爹爹。\" \"这个正月，爹爹想给你选好太子妃。\"李聿安想了想，这个事还是得赶紧办了，太子妃管后宫，也不是不可以，未来的皇后，比现在的贵妃，更有资格。 李应淮没有反驳，\"好，我听爹爹的。\" \"爹爹想看你完婚。\"李聿安说道，\"爹爹这边选了几个人。\"说着李聿安说了好几个人人名，连家世背景都给李应淮讲清楚了。 \"我，我想回去想想。\"李应淮说道。 \"好。\"李聿安摸索着，摸到了李应淮的脑袋，\"娶妻娶贤，皇后要有容人的雅量，主事的能力，其余的办事很重要。\" \"是。\"李应淮声音闷闷的。 \"还有一事，等你完婚后，就让太子妃主管后宫诸多事宜。\"李聿安继续说道，\"提前接手，在宜贵妃身边好好学学。\" 李应淮有些不解，但还是应了下来。 沈云舒带着另外两个孩子回来的时候，李聿安和李应淮已经在闲话家常了，氛围很是融洽。路上沈云舒和芃芃、年哥儿说了李聿安的状况，两人哭闹了一会，沈云舒等他们情绪稳定才把人带了回来。 \"爹爹，我做的鸡丝粥好不好喝？我和御厨学了好久呢。\"芃芃笑着走了过去，抱住李聿安的胳膊，\"爹爹今日和我们一起用晚膳好不好？我还学了几道菜，一会年哥儿生火，我做饭。\" \"年哥儿还会生火了？\"李聿安眉眼带上喜色。 \"是啊，要不爹爹娘亲一起来，我们一起做。\"芃芃提议道。 李应淮起身站到了沈云舒旁边，\"娘亲？\" \"可以。\"沈云舒应下来了。 一家五口第一次聚在了厨房，烧火的烧火，切菜的切菜，忙的乱七八糟。 沈云舒多少有些嫌弃，她是会做一点菜的，也会烧柴火灶，可芃芃和年哥儿说他们也会，她就相信了，看着里面雾蒙蒙的样子，她有些无奈。 \"这样，架空，生出来的火才旺盛。\"沈云舒上手教起了年哥儿。 第678章 他配得上 看着沈云舒鼓动几下，火就变大了，还没有烟了，年哥儿的眼睛都亮了。 \"娘亲这都会？\"年哥儿崇拜地看着沈云舒。 李聿安坐在那儿，笑了起来，以前在外面的时候，一般都是云舒生火，不管是找木材，还是架火，云舒都做的很好，像是系统地学习过，\"你娘亲会的多着呢，都教了你哥哥，说了要教你们，你们都懒得学，忘了？\" 年哥儿闹了个大红脸，他也不知道真的能用的上。 李应淮看着沈云舒的身影，确实，娘亲会的，都教给他了，所以他在草原上活了下来。可是娘亲的经历，让他有些害怕。他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专情的人还是个多情的人，不知道自己要和什么样的人成婚，怎么过日子。 沈云舒这边教了年哥儿生火，年哥儿没怎么学会，但是能看住火别灭了。 这样一来，沈云舒就坐到李聿安旁边去了，指挥起了三个孩子，看火的看火，切菜的切菜，淘米的淘米。 \"真好。\"沈云舒笑眯眯的，\"还是自己的孩子使唤起来舒服。\" \"娘亲。\"三个人齐刷刷地看向了沈云舒，芃芃还撅起了嘴。 沈云舒吐了吐舌头，靠在了李聿安的身上，\"爹爹娘亲年纪大了，要你们伺候咯。\"李聿安浅笑着，听着厨房内的动静，无比心安。 芃芃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几道家常菜摆上了餐桌。 沈云舒给李聿安盛了米饭，\"是今年我种的稻子，这种稻子耐寒，你尝尝味道。上次吃过了，味道和江南的稻子差了点，不细细品尝倒也分辨不出来，这个耐寒，差点也没什么。\"李聿安说道。 \"慢慢来，再和江南其它水稻杂交一下，说不定，又好吃又耐寒，北边也种上稻子了。\"沈云舒回道。\"嗯。\"李聿安想着，自己应该是看不到了。 \"吃吃这个。\"芃芃给李聿安夹菜。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用完了晚膳，又去外面散了一会步，几个孩子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李聿安一回到自己的寝殿，就吐了起来，刚吃下的时候就有些不舒服，走了一会就特别想吐，他一直都忍着。 沈云舒面色沉重地拍着李聿安的后背，吃不进去东西，情况是更严重了。 吐完后，拿水漱了口，李聿安的脸色苍白了几分。沈云舒拿出鲁太医准备的参片，取出一片，给李聿安含着。 参片压在舌下，李聿安的精神恢复了一些。 几天后的除夕宫宴，李聿安还是出席了。 李聿安牵着沈云舒的手，缓步走着，殿内是烛火照明，旁人看着，只是看到李聿安走的有些慢，没看出别的异常来。 \"到了。\"沈云舒在李聿安耳边提醒着。 李聿安转过身子，面对众人。 殿内所有人都跪了下来，等李聿安转过身子，叩拜下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聿安有些恍惚，好久没听到了，他花了那么多年的心思，步步算计，步步为营，走到这个位置，又殚精竭虑十年，让大启国力强盛，经济发展达到顶峰。给大启培养了那么优秀的继承人，李应淮。他觉得自己够合格了，他配得上这个位置。 \"平身。\"李聿安中气十足地说道，稳稳地坐在了龙椅上。 李聿安坐下来不久，沈云舒也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我那两个孩子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在这么暖和的地方，有没有热汤喝。\"起身坐下来后，婉充媛就记挂起了自己的孩子。 婉充媛身边的奴才给婉充媛倒了酒，\"娘娘放心吧，昨儿才看了两位皇子的来信，两位皇子掐着日子给娘娘来信，就是想让娘娘知道，他们好着呢。\" 婉充媛扫了沈云舒几个孩子一眼，幽幽地叹了口气，\"能有多好呢？\"能好过太子殿下？能好过五皇子和华安公主。华安公主都有封地了，她两个孩子还只是空有爵位呢。 温妃眼睛看不见就没有出席，宜贵妃刚坐下来就喝了一盏酒，好不惬意。 \"娘娘，您喝的太快了，一会容易醉。\"怜月轻声劝道。宜贵妃嗤笑一声，喝醉了又怎么了？她就不能喝醉吗？她还不知道能活几天，她是想多活几年，但是也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让她多活几年。她算个什么东西？她能决定什么吗？ 怜月紧张地看了一眼沈云舒那边，皇后娘娘在，应该不会有什么。 赈灾的事进行的井然有序，死伤肯定是有的，在李聿安的预料之内。李聿安很高兴，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管你是世家还是寒门，是清官还是贪官，他都用的起来，一方挟制一方，一方平衡另一方。 给李聿安敬酒的人不少，都是祈祷来年大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 李聿安的酒壶早就被沈云舒换了茶水，李聿安喝了不少茶水，心情很不错。 方予歆出来透气，她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沈云舒了，瞧着今日的场景，云舒姐姐的地位还是稳妥的，她没跟错人，云舒姐姐只会心软，手可不软。 \"王妃。\"乔澍跟了出来。 方予歆打起精神，出来醒酒的人不少，她还是得注意点，\"世子何事？臣听说林大人辞官了，不知是什么意思？\"乔澍直白地问道。 方予歆想了一会，她知道这个事，但是她没有细究过，这个林听云和云舒姐姐之间不大清白的样子，莫不是怕皇上算账，太子对付他？ \"世子，这不是我们能管的。\"方予歆说的含糊。 乔澍神色黯淡，那个女人真的不能离开阿韫的身体吗？她究竟还要用阿韫的身体做什么？\"是，臣多虑了。\"乔澍回应着。 方予歆笑了笑，\"世子别担心。\"说完，就走开了。 她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云舒姐姐就是世子以前的妻子，沈知韫。姐姐刚和宁王成婚的时候，那时候宁王还有君子之称呢。谁能想到呢，一代帝王，抢别人的妻子。 第679章 让步 “娘亲。”李应淮心不在焉的，好一会才发现沈云舒站在他的旁边，他手上拿着李聿安给他的册子，漫不经心地翻看着，觉得都差不多，没什么区别。 这个活泼些，那个温柔些，这个文静些，那个好动些。不过都是一样的，知书达理，落落大方，一样的会管理中馈。 “怎么不翻了？”沈云舒笑眯眯的，她还没看够呢，看着看着就看到熟人了，京城就这么大，这个的侄女，那个的外甥女，这个的表侄女，那个的远房堂妹。 “我。。”李应淮红了脸，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你也快二十岁了。”沈云舒说道，“会想女孩子也很正常。” “没有，娘亲。”李应淮合上了册子，直直地站了起来，椅子在地板上拖出好长的声音，有些刺耳，“你误会了，我没有想，是，是爹爹说想看我成亲。” 沈云舒挑挑眉，拿过案桌上的册子，继续翻看着，都是好姑娘，大部分都下场考过功名，有一两个还在准备接下来的科举呢。李聿安还真敢选，把这些考上功名的女孩子又困到后院去。 “淮哥儿。”沈云舒是不赞同孩子这么早成婚的，不成熟，也许刚开始一两年感情还不错，毕竟都是小年轻，等慢慢长大，三观长成，矛盾就开始凸显，最后闹得个兰因絮果，何苦。 李应淮看着沈云舒，“娘亲想说什么？” “其实这个事情，你可以不听你爹爹的。”沈云舒内心其实是有些窃喜的，尽管她觉得自己对不住李聿安，她后悔给李聿安下药，但是李聿安在这个时候离开，最好。 皇帝做久了，容易独裁，也会越来越疑心。 李聿安这个时候，正正好，没有开始膨胀，还在虚心学习，是真心地治理国家，为百姓着想。但时间久了，他就会觉得他辛苦了这么多年，享受一下怎么了？ 殷纣王在位期间，曾命令工匠用象牙为他制作筷子。 这一行为引起了箕子的担忧，因为箕子预见到，随着象牙筷子的出现，纣王的生活方式和审美趣味将会发生改变，从而可能导致整个社会价值观的扭曲。 箕子担心，纣王可能会放弃简朴的饮食，转而寻求更加奢华的美食，如山珍海味，甚至可能抛弃原有的居住环境，追求更高档的楼阁和宫殿。这些变化最终可能会导致社会的动荡和国家的灭亡。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小的欲望如果不加以克制，最终可能会导致严重的后果。 皇帝可能觉得自己今天不过是穿了一件比以往好一点的衣裳，吃了比以往好一点的饭菜，只不过是念及旧情，放过了一部分人，这个会说好话的臣子不过是犯了一点小错。 李聿安还没有出现这样的行为，所以他留给淮哥儿的是国泰民安，国库充盈的大启。 “可是爹爹。”李应淮心里是有些不愿的，他不想随随便便就开始夫妻生活，不想随随便便就找个人朝夕相处，但是他想满足爹爹的最后的愿望，想让爹爹看到自己成家。 “娘亲知道。”沈云舒平静地看着李应淮，“可是淮哥儿，婚姻不是儿戏。”李应淮可以脱身，不喜欢这个太子妃，还能有其她的妾室，甚至可以废掉原配。沈云舒拿起那本册子，可这个读了十年书，鼓起勇气去科举的女子，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李应淮抿着嘴，不说话了。 “说说你爹爹怎么和你说的，娘亲去劝你爹爹。”沈云舒说道。 李应淮不敢全说，只说李聿安希望他成婚，然后让他的妻子开始掌管后宫，在宜贵妃身边学习，以后接手快一些。 沈云舒觉得有些不对劲，李聿安放她走，又不放卢临溪走，这么着急让人在卢临溪身边学习什么？ 李应淮看向沈云舒，“娘亲能说服爹爹么？” “可以。”沈云舒应了下来，“娘亲不会这么快离开的，就算娘亲不在，你们成婚娘亲也是会回来看看的。娘亲也想知道，你们会和什么人在一起，过得幸不幸福。虽说世间难得两全法，娘亲希望你们什么都拥有，权势和财富，感情和幸福。” 沈云舒陪着李应淮说了许久的话，两母子已经很多年没这么细细聊过天了。 这夜过后，李应淮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次日，沈云舒给李聿安喂药的时候说到了李应淮的婚事，她不同意李应淮这么早就成婚，尤其是不认识的情况下，即使见面也不过是初步了解，一辈子太长。 “我想留在京城，等淮哥儿成完婚。”沈云舒做出了让步。 李聿安循着声音看过去，明明什么都看不见，沈云舒却觉得浑身不自在。 李聿安有些不开心，云舒要走，他各种找，云舒都不肯回，明知道自己在找她。但是今天，云舒为了淮哥儿，她愿意留下来，主动要求留下来。 李聿安长长叹了一口气，“还是儿子亲。” “皇上。”听到李聿安开玩笑似的语气，沈云舒稍稍放松了一些，“我只是希望几个孩子幸福。”“我何尝不是。”李聿安觉得没关系，娶个正妻回来，管理着后院，根本不耽误什么。他和方予微之间，一辈子都没同床共枕过，方予微不还是好好打理王府，他才有时间和精力去外面打拼。 感情不好也没有关系，世家培养出来的女儿，求的就不是一个‘情’字。 后面他和方予微之间还差点破冰了，若不是裴家小儿战死沙场， 方予微嫁到裴家不一定比嫁到宁王府过得好，裴家又是什么好地方么？年少情深就一定相伴到老吗？ “依你。”李聿安听不到沈云舒的声音，只听到她气呼呼地喘息，“那你帮他看着点吧。” “那是自然。”沈云舒马上应道，“元宵皇上还出席么？钦天监说那天可能还会下雪。”“要。”李聿安不想躺在这个床上，好像真的成了废人一般。 第680章 认亲 “芃芃？”宜贵妃有段时间没单独看到芃芃了，“今儿怎么有空来宜娘娘这边。” 宜贵妃的寝殿内弥漫着浓重的酒味，芃芃不经意间皱了皱鼻子，以往她来宜娘娘这边，都是好闻的花香果香，还是第一次闻到这么重的酒味。 芃芃的微表情转瞬即逝，宜贵妃还是捕捉到了，有些不好意思，她最近有些放纵自己，她就想好好醉一醉，不想这么清醒了，她不想去想那些细枝末节，推出来的结果，都是恶心，不堪入目的。 “爹爹说，元宵宫宴让我试着学习操办，叫我和宜娘娘这边学着。”芃芃还挺高兴的，她学了这么久，总算是可以亲自手上试一试了。 宜贵妃愣神了一会，并不是她不舍得这一丁点权力，如果是云舒过来让芃芃学，她肯定想都不想就交到芃芃的手上去，自己还落得一个清闲。 但是，是皇上说的。 宜贵妃害怕，她怕李聿安，李聿安是真的会杀她。 “宜娘娘，你怎么了？”见宜贵妃的神情有些不对，芃芃关切地问道。宜贵妃回过神，勉强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既然是你父皇说的，我现在就来教你。” 宜贵妃得听话，她舍不下卢家。 芃芃点点头，笑着跟上了宜贵妃的步伐。 宜贵妃教的很认真，这些家族之间的关系，皇上对这些人表面的态度，真实的想法她不清楚，让芃芃自己推断一二，上的膳食，上菜的规矩，车马的进出，奴仆的安置。、 “宜娘娘今日怎么教这么多？”芃芃记倒是记了下来，“前面的我都快忘了。” “其实这些不过是琐事，没什么的。”宜贵妃说道，“你看这些往日操办宫宴的流程也能学会，主要是看这些皇亲国戚和臣子与皇上之间的关系亲疏，要安排妥当位置来。” “嗯，我知道的。”芃芃应道。 宜贵妃看着芃芃的脸，她真的好希望有个孩子，她忍不住上手摸了摸芃芃的脸，要是她的孩子生下来了，会是什么样子的。 “宜娘娘。”芃芃没有躲开，她不厌烦宜贵妃的亲近，宜贵妃会的多，对她好，什么都肯教她，她挺喜欢宜贵妃的，只是今日的宜贵妃有些奇怪。 宜贵妃缩回了手，“我在想一件事，想你答应我。”“宜娘娘说就是了，我肯定答应你。”芃芃想都没想就应下了。 宜贵妃点了一下芃芃的鼻子，“你就不怕我叫你去做坏事？”“宜娘娘不会，娘亲不在的时候，宜娘娘就没叫我做坏事。”芃芃正色道。 宜贵妃笑了起来，“这事你别告诉你爹爹和你娘亲。” 芃芃一愣，依旧答应了，“好。” 宜贵妃掰起了手指头，好半天才说道，“我想认你做干女儿，你愿不愿意？”芃芃一听，紧张的情绪烟消云散，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你吓到我了，宜娘娘，这有什么不愿意的，我愿意。” “你愿意？”宜贵妃红了眼睛，她没想到孩子会这么快答应，不让皇上知道，皇上肯定不让她这么做的，不让云舒知道，是她当年就肖想过人家的女儿，她不好意思。 芃芃用力地点点头，“嗯，我现在就叫你干娘好不好？”“不不不。”宜贵妃摆摆手，“这要拜过神佛的。” “那我们现在去吧。”芃芃站了起来。 不知道是她太优柔寡断，还是大人的世界太过复杂，宜贵妃觉得自己还没有一个孩子果断，有些惭愧。 宜贵妃自己的宫里就供奉了神龛，宜贵妃被芃芃拉着跪拜了神佛。 “干娘。”芃芃改口改的很快，“起来吧。”说着就把宜贵妃扶了起来，“你不想让娘亲知道，以后我只在你宫里叫你干娘如何？” “啊？好！”宜贵妃恍惚地应了下来。 芃芃想法没那么复杂，她只是觉得后宫的女人都蛮可怜的，有孩子的稍微好一些，宜娘娘肯定是觉得自己没有孩子，太孤独了，把她当自己的孩子了。一个称呼，没什么的。 芃芃还陪着宜贵妃吃了一点饭前小点心，“我还要回去和爹爹娘亲用晚膳，下次再陪干娘一起吃饭。” 宜贵妃笑的很开心，“这是应当的，你快回去吧。” 宜贵妃把芃芃送到了宫门口，还把这次过年宫中的账本交给了芃芃，“你自己回去多看看。”“好，谢谢干娘。”芃芃挡住了无忧，自己拿下了这些东西。 “娘娘。”芃芃走后，怜月掉起了眼泪，娘娘进宫这些年，终究是一无所有。 沈云舒发现今天芃芃话特别多，都在说管理后宫的事情，李聿安也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指点一下芃芃。 “我觉得我应该是指点的那个人吧？我才真正的管理过后宫。”沈云舒语气不满地说道。芃芃抱住沈云舒的手臂，笑呵呵的，“还请娘亲赐教。” “沈云舒，你也太无赖了，我没少给你算账本吧？”李聿安反驳道。 “你自己要帮我，我能怎么办呢？”沈云舒摊手。 芃芃又往李聿安那边靠了靠，“爹爹也厉害，内外一把抓。” 沈云舒轻咳几声，“娘亲是没有机会去外面做事，你怎么知道娘亲做不了你爹爹的活呢？”“是是是。”芃芃看向沈云舒，“娘亲巾帼不让须眉，女中豪杰也。” “不和小女子计较。”李聿安甩了一把衣袖。 芃芃捂住了耳朵，她真的受不了了，还是让哥哥来应付这对父母吧，“我困了，我先去睡了。” 看着芃芃逃似的跑了出去，沈云舒笑出了声，“你看你女儿，跑起来像青蛙，一蹦一蹦的。”“沈云舒，你说什么？你女儿才像青蛙。”李聿安愤怒地反驳。 两人一愣，笑成了一团。 李聿安拿出芃芃以前雕刻的玉佩，他一直贴身放着，“云舒，你要记得，这个玉佩，一定要给我戴上。”沈云舒接过了玉佩，她记得以前这块雕刻痕迹很明显，现在都被磨的光滑了，“好，我记得。” 第681章 最后一次朝会 开春的第一次大朝会，李聿安也去了，也是大启有史以来，第一个带着皇后上朝的皇帝。 不等正式开始朝会，下面就吵了起来，有些言官甚至当着沈云舒的面前向李聿安弹劾沈云舒，说牝鸡司晨，国将不国。 可朝堂已经不是原先的朝堂了，不再是那个只有男人说话的地方了。 牝鸡司晨这话一出，朝堂上的姑娘们也开启了自己的唇枪舌剑。 “怎么？大人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男人都能从女人的裤裆里生出来，怎么今日反而怕在女人的裙摆下跪拜了？” “污秽之言！” “惭愧，这就污秽之言了？也不知道大人昨夜在窃香居说的话，算什么话？” 说着，徐意就站了出来，“臣有本启奏，我朝律法，不可与不满十二岁的妓院女子强行发生关系。钱大人昨夜不仅与一名十一岁的姑娘过了夜，人家要报官还想杀人灭口，臣偶然碰到，救下了那个小姑娘。” 钱大人气冲冲地跑到徐意面前，“你敢诽谤本官！” 沈云舒的面色不大好看，直勾勾地看着钱大人。 徐意只是轻轻一笑，“小姑娘比钱大人想的顽强些，不仅没死，还爬到了本官的家门前，本官自然要为她伸冤。 大启确实有这样的律法，但是遵守的地方并不多，只有在这天子脚下，勉强能控制住这些人。生在妓院的女子，也不能依靠这条律法保障自身的安全。 帮钱大人说话的人不少，朝堂很快变成了菜市场。 李应淮看着李聿安的神色，见李聿安还算正常，才站出来阻止了这场闹剧，当场就扒了几个官员的官衣。 朝堂沉静了下来，在太监的高呼下，给李聿安叩拜行大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聿安好一会才开口道，“平身。” 在沈云舒的提醒下，李聿安完成了这个早朝。 回去就病倒了，连着好几个朝会都没去过。 徐意死咬着那件事不放，牵扯出来不少人，回家的路上都会碰到暗杀。 因为李应淮手段狠厉，并不单单按照律法，罚点银子就了事，这几天下大狱的可不少，从京官一下子变成囚犯。 李聿安偶尔醒来一两次，意识都不是很清晰，说的也都不是沈云舒知道的事情，基本都是李聿安小时候的事情。 小时候的李聿安，只能躲在书房的门口，看着太昌帝教李奉安写字，看着太昌帝、贤贵妃和李奉安还有舒宁公主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贤贵妃身边的奴才不会欺负他，说出来的话却十分难听，说他站在那里，太昌帝看了会不高兴，他便会主动站远些。 说到他练字练到手抽筋，只是为了太昌帝一句轻飘飘的夸奖。 李应淮走进来的时候，李聿安还在胡言乱语。 李应淮直接跪在了李聿安的床边，“爹爹，咱们一家人都在呢。” 李聿安没有清醒，他念叨着自己没喝到的那碗肉汤，贤贵妃就准备了四碗，说没有了，再叫奴才去准备，太昌帝嫌麻烦，说他喝其他的汤也一样。 念叨着自己没得太昌帝亲自教导，没有学会太昌帝的一些剑术。 他的记忆，越来越往前了。 他想起了亲生的娘亲，他其实都不太记得自己亲生娘亲的长相了，他甚至有点恨她，恨她连自己都护不住，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让他一个人在宫里求生。 但是娘亲，真的已经尽力了，她只是一个宫女，她连字都不认识几个。 李应淮没能唤醒李聿安，他很痛苦，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沈云舒抬眸看了一下李应淮的背影，她没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劝。 看诊的太医多了起来，不再是鲁太医和他两个徒弟给李聿安看诊了，一群太医，轮着看诊，这个太医把完脉，换那个太医，都是摇头。 鲁太医提议灌浓参汤，一碗浓参汤下去，人的精神就被吊起来了，尽管身子再怎么不适，也能起来说话。 “不行。”芃芃反对，那实在是太痛苦了，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只是为了吊起精神，和几个活人说几句话么？ 李应淮听到里面的动静，他觉得自己好无用，读了那么多书籍，在爹爹娘娘身边学了那么多东西，但是今时今日，依旧束手无策。他不敢面对爹爹的死亡，亦不敢去质问自己的娘亲，他想要爹爹，也想要娘亲。 年哥儿哭的最凶，他脑袋里面空空的，太医们说的话根本没进耳朵，只知道自己要没有爹爹了，他不想没有爹爹。 “都出去吧，芃芃，把你弟弟带出去。”沈云舒站出来主事了，“王保，去把沛王爷请进来。”寿材的事情一直都是沛王在操办，沛王出身高，和李聿安关系也不错，一直以来都是中立的态度，最适合这个时候进来说话了。 沛王进来先给李聿安见了礼，又给沈云舒行礼。 沈云舒把李聿安放遗诏的地方告诉了沛王，“本宫去拿，难以服众，此事还请沛王爷做主。”沛王点点头，这除了太子不就是太子，大皇子的孩子还养在宫中，二皇子和三皇子都不在京城，五皇子还小。 “多谢沛王爷了，沛王爷有什么话想和皇上说的吗？”沈云舒问。 沛王爷还真有些话跟李聿安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沈云舒一眼，沈云舒便躲到屏风后面，让沛王爷和李聿安说话去了。 沛王爷感激李聿安这些年的厚待，说起他们年轻的时候一起赛马打猎，一群兄弟，好不欢快，说到后面还哭了起来，说李聿安比他年纪小，怎么还走到他前面去了。 沛王爷说了许久，李聿安都一点反应没有，回应沛王爷的只是他沉重的呼吸声。 沛王爷长长叹了口气，用袖口擦了擦眼泪，又和沈云舒见了礼，佝偻着腰回去了。 留在这边守夜的依旧是沈云舒，几个孩子就守在外间，只有用膳的时候才离开一会，盼望着李聿安能醒来一会会。 第682章 没有奇迹 二月初十这日，沈云舒是被冷醒的，李聿安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她的手，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变凉了。 沈云舒一个愣神把手缩了回去，跌坐在床边的地板上，李聿安走的很安静，屋内再也没有‘呵哧呵哧’的呼吸声，他好像只是安安静静地睡着了一样。 沈云舒爬到床边，颤抖着手去试李聿安的呼吸，什么都没有。 好一会，沈云舒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居然哭了，哭的满脸都是泪水。 “娘亲，我先去早朝。”李应淮悄声地走了进来，和沈云舒说话。沈云舒茫然地回头，看着李应淮。 李应淮看着满脸泪水的沈云舒，脑袋如遭雷击，三步并两步地就走到了李聿安的床边，“爹爹！” 沈云舒撑着地板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挪到了外面，期间不少人和沈云舒擦肩而过，往屋内奔跑着，只有沈云舒一个人走出了这里。 这条路，她太熟悉了，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她回到了凤仪宫。 “娘娘。”青木才刚起来，天都没亮呢，她绑着腰带，上前搀扶着沈云舒。 沈云舒木讷地看了青木一眼，随即大笑起来，“他死了。”青木瞬间清醒了，瞳孔都缩了一下，“娘娘。” 沈云舒癫笑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她居然熬赢了，“哈哈哈哈哈！” ‘嘭！’地一声，沈云舒把自己往地上一摔，有点疼，但是不多。 “娘娘。”青木根本不知道沈云舒在发什么疯，这个时候了，娘娘还这么没个正经。 “爹爹，你别走。”李应淮扒拉着李聿安的手臂，“我不想你走。” 芃芃趴在床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应淮哭的不能自已，他是被爹爹抱着长大的，爹爹抱着他走路，抱着他认字，抱着他批阅公文，他不想一个人撑起这么多，他想要爹爹。 根本没人敢进来主事，沈云舒那边也没个动静，外面的奴才急的团团转，却没个主意。 一直到下午，李应淮才有些意识， “我听爹爹的，我保护弟弟妹妹。” “我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我是大启的皇帝。” 李应淮起身，弯腰，头轻轻地靠在李聿安的旁边，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我还是喜欢当孩子，爹爹娘亲都在，我不会长大。” 宫内乱成一锅粥，李聿安身边的暗卫拿了李聿安的旨意，去了宜贵妃的宫里，让宜贵妃殉葬。 宜贵妃脸白成了纸，皇上果然不打算放过她，她甚至不敢逃，逃了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太子现在一定很伤心，云舒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就算有，云舒也不一定劝得动太子，太子和皇上之间的父子情，可不是虚的。 几个暗卫看着宜贵妃，等着宜贵妃做决定。 “我可以死。”宜贵妃尽量平稳着自己的语气，“不过我要明天死。” 暗卫皱着眉头，不同意。 “你们可以在这里看着我。”宜贵妃没有反抗的意思，“明日，明日我去祭拜皇上，我会随皇上一起去的，我要自愿为皇上殉葬。”她要一头碰死在李聿安的棺木上，用她的死，换卢家的平安。 李应淮平日里冷着脸就很吓人了，现在一点表情都没有，礼部的官员根本不敢拖拉，工作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沈云舒晕了一整天，醒来的时候，天色都黑了，她换了一身素服，顶着一张憔悴的脸来到了灵堂，后宫的嫔妃基本都到了，只有宜贵妃没来。 “宜贵妃呢？”沈云舒问。 “去请了，说是哭晕过去了。”奴才回话。 沈云舒拧了一下眉头，卢临溪会哭晕过去？她不太信。 李应淮看到沈云舒来，两母子并没有说话，只是对视了一眼，相顾无言，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次日天明，沛王爷就带着百官，去取了李聿安写好的遗诏，当着百官的面，念了遗诏，李应淮名正言顺地从太子成了皇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朝拜的对象从李聿安变成了李应淮。 李应淮并不着急登基，眼下最要紧的就是爹爹的丧仪，他要亲自守灵，亲自操办。 李应淮带着众人给李聿安作揖，行大礼。 随着太监一声又一声高呼，跟在宜贵妃后面的暗卫小声地说道，“娘娘，您再不动作，奴才们就要动手了。” 宜贵妃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起来，她不想死，她害怕，她大哭自己的命，这时候，什么情情爱爱，她都忘了，但是她口里喊出来的却是， “皇上，臣妾随你一起了！” 沈云舒想都不想就上去拦着了，她的位置太靠前，又是站在李应淮的身边，她奔过去的时候，宜贵妃就从她指尖滑过去，重重地撞在了棺木上。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撼到了。 宜贵妃没感觉到疼，只觉得头上流出来的血有些挡视线，她的嘴唇嗫嚅了几下，她不想死，这样死也好，还有价值一些。 “姑姑！”卢书屿先跑了过去，把宜贵妃的身子抬起来了一点，用手死死按住宜贵妃的伤口，“快请太医啊！太医！” “请太医！”芃芃反应过来，叫奴才去请了太医。 宜贵妃抬手伸向沈云舒那边，沈云舒半蹲下来，靠近宜贵妃。 宜贵妃的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沈云舒把耳朵凑近了一些，听她的话，隐隐约约听到，她在说自己的名字， “我，是，卢临溪。” “卢临溪。” 什么侧妃，什么贵妃，她不是。 “我知道。”沈云舒靠近卢临溪的耳边，“我会让所有人知道，你是卢临溪。你的文章，你的诗句，会被世人传颂。” 卢临溪咧嘴一笑，她的文章，她的诗句，如果她见过百姓，游历过百川，她何尝写不出忧国忧民的诗句，怎么做不出来如梦如幻的文章。可是，她没有。 她写的都是，她的幻想，她只会纸上谈兵。 不等太医赶到，卢临溪就闭上了眼睛，太累了，这一辈子，总算是能安安稳稳地睡一觉了。 第683章 母子隔阂 晟王好一会才走到卢临溪的旁边，他试图从卢临溪的身上找到作秀的痕迹，表妹一直都很聪明，好容易熬出来了，怎么会撞棺。 “夫君。”晟王妃抓住晟王的手臂，不让他继续往前走了，宜贵妃生是皇家的人，死自然也是皇家的鬼，而且宜贵妃只是表妹。怀康皇后是夫君的亲生娘亲，她自然愿意冒险和晟王一起运出怀康皇后的遗体。 晟王推开晟王妃的手，半蹲下来，试探了一下卢临溪的鼻息，“临溪？” 没有回应。 晟王看向沈云舒，用极低的声音质问沈云舒，“是不是你？” 沈云舒皱起眉头，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儿子，“不要发疯，与我无关。” 沈云舒没有必要骗她，沈云舒已经是彻彻底底的赢家了，临溪根本对让她造不成任何威胁，这些年她和临溪的关系也是不错的，没有必要。就算沈云舒要报复，也是报复他，临溪什么都没做过，临溪只是小女孩心性，觉得七哥心里有她。 晟王站了起来，猛地退了几步，“不。” 他有很多兄弟姐妹，但是他觉得跟没有没什么区别，但是临溪，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在自己当上太子之前，她一直是叫自己哥哥的。 很快有人来收拾这样的局面，又在李聿安的灵堂旁边搭建了一个小的灵堂。 这天夜里，李应淮给李聿安守灵，周围不少皇室的人，沈云舒走进来，叫走了李应淮。 “你是不是知道？”沈云舒问李应淮。李应淮看着沈云舒，眼下的乌青彰显着他的疲倦，“知道什么？” “你白天为什么要拉我一下？”沈云舒问道。 李应淮皱了一下眉，“娘亲，她已经死了，她自愿死的，我会褒奖她的一往情深的，她的死对卢家很有价值的。” 沈云舒的嘴唇有些发干，声调都有些变了，“你真的知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李应淮想抓住沈云舒的手，被沈云舒躲开了，他没有恼怒，只是苍凉地笑着，指着里面的棺木，“娘亲，爹爹死了，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么？你这么关心宜贵妃的死做什么？她就算不死，也是一辈子待在皇宫里的命，这就是她的命。” “太医早就跟你说过了，你爹爹已经多活了小半个月了，我一直在床前伺候着，我怎么不在意？”沈云舒反驳着，“可是卢临溪她这么年轻，她身子一直很好，她怎么好端端地。。”好端端地，会自愿殉葬呢？ “爹爹也很年轻！”李应淮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娘亲不是不知道，是不敢提吧？爹爹为什么会这样，娘亲很清楚不是吗？娘亲，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不要问我了！” 沈云舒眼睛有些湿润，她看着李应淮，她当年离开，让李聿安自己带大孩子，想的就是这样感情会更深厚，李聿安会格外器重自己带大的孩子。今时今日来看，果不其然，孩子也更喜欢亲自带大他的爹爹。 李应淮也知道，也许爹爹年纪大了，会开始疑心自己，会开始偏信其他兄弟，就跟皇爷爷一样的，但是，但是爹爹才走不到一天，这些他都不想去想，他只知道自己没有爹爹了。 两母子不欢而散。 芃芃找了阴暗处躲了起来，她擦了擦眼泪，等外面没了动静，就找机会回去了，就当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李应淮一直坚持守灵，还处理朝堂上的事情，好几次都差点晕倒在灵堂。 沈云舒只是按照宫里的规矩，该做什么便做什么，该守灵便守灵。 李聿安走后第三天，京城开始转晴，钦天监说是先帝庇佑，雪灾退散，将会五谷丰登，国泰民安。 持续了好几个月的雪灾，真的结束了，每晚沈云舒都能听到冰雪融化的声音。 “主子，要不跟皇上说一声，您再这么跪下去，膝盖会受不住的。”若霖给沈云舒的膝盖上药，她都不知道自家主子跟膝盖有什么仇，每次都是膝盖。 “不用了。”沈云舒回绝了，“今日的水滴声音好像小了一些，前几天哗啦啦的。”“雪都快化完了，自然就小了啊。”若霖说道，“先帝在庇佑咱们大启呢。” “这世间真的有鬼神一说么？”沈云舒打开了一点窗户，看了一眼外面，化雪可真冷啊。 “奴婢觉得有。”若霖回道。 沈云舒松开手，窗户自己合上了，她不想信，可她又是怎么存在的呢？ “好了。”若霖吹了吹沈云舒的膝盖，“还好已经开春了，不然主子要吃大苦。”“没什么的。”沈云舒动了动腿，“你快去休息吧，别在我这守着了。” 若霖起身后，又看了沈云舒几眼，才磨磨唧唧地走了出去。 李应淮足足给李聿安守了一个月的灵，京城都完全沉浸到春色里面，他才把李聿安安葬下去，准备起了自己的登基大典。 沈云舒全程出席，却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在李应淮正式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她也准备好了离开皇宫。 李应淮知道沈云舒要走，没有任何反应。 “哥哥既然忙于国事，那我和年哥儿去送娘亲吧。”芃芃拉住年哥儿，“我们一会就回来了。”“早些回来，快到晚膳时间了。”李应淮头都没抬一下。 沈云舒自己依旧没带走什么东西，不过比那年从皇宫去风和园带的东西还是要多一些，她带走了卢临溪这些年所有的手稿。 “娘亲住在哪里？我们有时间就出宫去看娘亲。”芃芃没有上次那么伤心，她脸上挂着浅笑，挺高兴娘亲从这里走了出去。 沈云舒打算住在周墨弦以前的那个庄子上，老地方，住起来更习惯一些，和芃芃说了住址。“都在京郊了，要不娘亲住到公主府上去吧。”芃芃拉住沈云舒的手，爹爹在的时候，早早给她修建了公主府，离皇宫可近了。 “不远，那儿清净。”沈云舒说道，“公主府是你爹爹送你的。” 第684章 搬回来 “好吧。”芃芃也没有强求，至少她知道娘亲在哪，想什么时候去看娘亲都行。 “娘亲会来看我们吗？”年哥儿问道。“当然，你们是我亲生的孩子。”沈云舒说道。 年哥儿还是很难过，“为什么哥哥不和我们一起来，哥哥最近怎么都不开心，吃饭的时候都不说话了。” “哥哥才登基，事情多着呢，要是先生整日押着你读书，你有心情说笑么？”芃芃扯住年哥儿的耳朵，“你最不听话。” 年哥儿往沈云舒身边躲，“娘亲，你看她，你要是不在，姐姐还不知道要怎么欺负我。” 沈云舒笑了笑，摸了摸年哥儿的耳朵，“你姐姐是为了你好。” 告别有时间限制，夕阳的余晖把三人的影子拉的很长，慢慢的，三个人的影子变成两个人，最后青石板上只有夕阳的颜色。 沈云舒离开了皇宫，芃芃和年哥儿回到了宫里。 若霖和青木还以为自己要好一阵子才会习惯外面的生活，可这边的庄子，什么都有，她们每天被沈云舒勒令学这个学那个，还要管理庄子上的绣房和农田，忙的是团团转。 沈云舒每日都清闲的不行，看看书，写写字，把卢临溪的文章整理出来。 林听云那边早就知道沈云舒回到了庄子上住着，一直等到皇宫没什么动静，才央着雨琴一起，去看了沈云舒。 “林大人？”匆匆忙忙的若霖看到林听云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我已经不是大人了。”林听云笑着说道，指了指雨琴，“她还是大人，我们是来看姐姐的，姐姐在么？” “谁？”若霖的下巴还没收回来。 “云舒姐姐啊。”雨琴接话，“我们听说她住回来了，就想来看看，我们以前也住在这里的。”说着雨琴指了指，“那个就是我以前住的院子。” 若霖看了过去，那边是有几个空院子，离主院还挺近的，主子说让她和青木住，她不愿意，她要跟主子住在一个院子，“是，是么？” “你去问了姐姐就知道了。”雨琴笑着说道。 若霖小步快走到了沈云舒的院子，说了外面的事。 “哦，让他们进来吧，这屋子写的还是林听云的名字呢。”沈云舒说道。若霖短时间内表情变幻了无数次，好一会才恢复平静，“那我把他们请进来。” 林听云和雨琴都说要搬回来住，沈云舒沉默一阵子没回答，两人都当沈云舒默认了，闹哄着回去搬行李。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啊？”若霖看着两人的背影，有些无语。 若霖把成衣厂子设计出来的新花样拿给沈云舒看，沈云舒选了几个出来生产。“就这样吧。”沈云舒说道，“不急。” 若霖很着急，这附近几个村庄的女人都在厂子里面做事呢，要是没有订单的话，这些人就没事干了，“我明儿进京城去，把那几个单子谈下来。” 沈云舒抬眸看了一下若霖，似笑非笑，“你不是不肯去谈吗？没事的，我有空了去就行了。”若霖急的拍大腿，“不行啊，我去吧，我明儿一早就去。” 沈云舒坐了下来，“虽说我教了你，但是你也没谈过，万一谈崩了。还是等我空了，不耽误的。”“不会，我都看了多少次了。”若霖围着沈云舒转圈圈说话，“我肯定能行。” 沈云舒拿着书，眉眼带笑地看着若霖，“去吧。” 若霖说实在的，每天在这些地方忙活些，挣的还不如做凤仪宫的大宫女，但是她很充实，她觉得自己有价值了，她居然能让那么多女人都有活干，都养得活自己家里面。 若霖从沈云舒那边拿了好几个单子研究了起来，沈云舒在一旁给她指导着，对面的老板是个什么性格，要怎么开口，怎么谈，他们的店铺是什么风格，主打的是什么。 若霖拿走几个单子，说明儿要去谈这几个，开开心心地走了出去。 若霖才走到大门口，又看到了林听云和雨琴，“你们？” 林听云笑了笑，“我们搬回来住。” “啊？”若霖愣住了，“你是外男，你怎么可以？”男女有别是刻在若霖骨子里的规矩，林听云怎么能和主子住在一个地方。 “姐姐同意了，不信你去问。”林听云抱着自己的包裹，“我先去收拾院子了，一会晚上一起吃饭，早点回来哈。” 若霖呆愣愣地看着两个人一起搬东西，还不让身边的奴才帮忙，好像搬的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定睛一看，都是些普通的衣物和生活用品。 “你不忙吗？”把东西从马车上搬下来后，林听云指了指若霖手上拿着的东西，“要不我来干？以前姐姐都是让我忙这些的，我熟。” 若霖把东西直接抱在了怀里，这个男人说话怎么，怎么一股子狐媚，人还没进来，就开始跟她抢活干，呸！她才是主子身边最得力的人，她更熟这些事！ 若霖斜了林听云一眼，冷冷地说道，“我还有事。” “你这是做什么？”雨琴无奈地笑着，看着若霖逃跑似的离开，“等下姐姐说你。”“先把东西搬回去，一会还要准备晚饭。”林听云说道。 两人都回到了自己原先的院子。 若霖在晚饭的时候掐点回来了，就看到林听云在那里端菜，自家主子就坐在那里看书，等菜端齐。 青木有些尴尬，看到若霖才放松了一些，“若霖姐姐，快来坐。” 若霖坐在了青木的旁边，气氛有些诡异。 “好了，就这些。”林听云端好最后一个菜，坐在了沈云舒的旁边，“姐姐，吃饭了，一会再看。” 沈云舒把书放下，“开饭。” “吃吃这个，我刚学的。”林听云给沈云舒夹菜。沈云舒吃了，还点点头，“不错。” 若霖也马上给沈云舒夹了菜，“主子试试这个，感觉没有我做的好。”沈云舒也吃了，“确实你做的更好些。” “那我跟若霖学，下次给姐姐做。”林听云笑眯眯的。“不用了，我做，还省的你学。”若霖也笑了笑。 第685章 养老生活 林听云和雨琴就这么在沈云舒这边住了下来，若霖是哪哪都看林听云不顺眼，没事都要呛两句，林听云永远都是温和的笑着，软绵绵地回应，让若霖有种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的感觉。 “若霖姐姐。”青木刚和若霖核对完账目，“你怎么老是和那个林大人过不去啊？” “我一看他，我就知道他心思不正。”若霖心情本来挺好的，想到林听云火气就上来了，“咱们主子可是太后娘娘，他这是做什么？坏我们主子的名声么？” 若霖想到李聿安，叹了口气，“还是先帝好，先帝对咱们主子可好了。” 青木想了一会子，才说话，“那你要这么说，我觉得我家小姐对主子最好。” 若霖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她没法反驳，要这么比的话，谁能比怀德皇后对主子好呢。“我，我说的是男人。”若霖小声说道，“他可是个男人。” “男人怎么了？”青木摸了摸下巴，“上次和我们合作的秦老板，你知道么？”“知道啊，秦老板可会杀价了。”若霖回道，“那么温婉的长相，怎么长了那么厉害的一张嘴，真是太能说了，下次让主子和她谈，我去学着。” “秦老板一直没成婚，但是她院子里养着两个男人呢。”青木八卦着，“我听秦老板身边的随从说的，两个人还争风吃醋呢。” 若霖呆滞地看向青木，她的消息什么时候这么不灵通了，她根本不知道这个事，“然后呢？” 青木挑挑眉，继续说下去了，“是主子教她的。” “啊？”若霖有些懵。 “秦老板是家中独女，她爹本来想招婿入赘的。”青木说道，“可一听到那个什么三代还宗的习俗，秦老板就气不打一处来，说自己养了男人，养了孩子，他还要三代还宗，那她招婿入赘有什么意思。” “然后主子就说，你照样招男人进来，不和他领婚书，不去衙门登记，要是他不听话，一脚踹了就行了。” 若霖吞咽了一下口水，看来她真的是忙糊涂了。 青木越说越起劲，“然后秦老板就找了好几个男人，这两个是她最喜欢的两个，就带回家了，两个人在家里可会争风吃醋了，又是作诗，又是做衣裳。” “秦老板去年生了个女儿，跟的秦老板姓，两个人都说女儿是他们的呢。” “那是谁的啊？”若霖问。 青木摇头，“上次主子和秦老板吃饭，也开玩笑地问了，秦老板自己都不知道，说反正肯定是她自己的。” 若霖猛地站了起来，她突然想到，这几年朝堂上出现的女子，基本没有成婚的，“律法改了么？”“什么律法？”青木问。 “我记得以前，女子淫乱是会被乱棍打死的。”若霖想到自己以前还去围观过，一个未婚先孕被沉塘的女子，她那时候，根本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只知道不跟着众人一起唾弃那个女子，会被视作为异类。 “早就改了。”青木说道，“大启的律例每年都在更新，主子上次还说了呢。” 若霖眼神忽明忽暗地，她还是不能接受林听云，当然主子要接受的话，她的话也不能影响到主子，可她是从先帝那边走出来的，她是先伺候先帝再伺候主子的。 先帝为主子做了很多，改变了很多。有哪个皇帝和先帝一样，后宫的妃嫔两只手就数得过来呢？又有哪个皇帝和先帝一样，真正做到后宫三千独宠一人呢？ “好了，别想这些了。”青木推了推若霖的手臂，“我其实就想说，其实林大人也还可以，再说，林大人也没要名分啊。” “咳咳咳。”若霖差点被呛到，“我看你是真的学坏了！” 青木跑了出去，若霖没去追，叹了口气，收拾了工作总结，去找沈云舒了。 雨琴的公务繁忙，基本每天只能回来吃个晚饭，无官一身轻的林听云，每日都陪在沈云舒的旁边，跟以前一样，处理着沈云舒交给他的琐事。 若霖一进来就看到了林听云，依旧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林听云就跟没听见一样，给沈云舒磨墨。 若霖汇报着自己的工作，沈云舒一边写字一边听着。 “我觉得我们下个季度可以多发展一条生产线，现在的生产已经趋近于饱和了，要是碰上了爆单，可就要忙不过来了。上次晚上加工生产，蜡烛差点把布料烧了，晚上太不安全了。”若霖跟沈云舒请求着。 沈云舒看向林听云，“你觉得呢？” “也不是不行。”林听云说道，“那片地我早就买了下来，想建什么都行。”“又要用你的地。”沈云舒放下毛笔。 地居然是林听云的？ 若霖有些尴尬，怎么这里什么东西都是这个林听云的。 “我的都是姐姐给的。”林听云递出去一块帕子，“手上沾到墨水了，姐姐擦一擦吧。”沈云舒坐了下来，接过林听云的帕子，擦着手上的墨水，“那就多开一条线吧，自负盈亏，挣不到银子，我这边可没有拨款。” “好。”若霖笑了起来，抱着东西又走了出去。 林听云的注意力始终在沈云舒身上，前些日子，姐姐的两个孩子来看了姐姐，华安公主陪着姐姐说了好一会的话，走的时候也注意到他了，不过没多说什么。 后面庄子附近的人说，看到公主和一个地位很高的人说话，最后三个人坐了一辆马车回去。林听云知道是皇帝来了，他看出来了，姐姐觉得自己当年抛弃皇上，对这个孩子最是愧疚，皇帝也比另外两个孩子更渴求姐姐的关爱。 林听云没和沈云舒说，他不希望沈云舒回去，他就当自己没听说过这个事一样。 沈云舒心情很好，写完字又去钓鱼了，这边池塘的鱼比风和园的好钓多了，随随便便就是一篓子鱼，这段时间他们几乎每天都在吃鱼，吃到沈云舒自己都腻了，才一边钓一边放。 第686章 恒王妃拜访 因为去年的雪灾，今年秋天的收成特别的好，沈云舒给庄子上务农的人发了不少奖励，辛苦大半年，可算是有收获了。 恒王妃在一片喜气洋洋下，一脸阴沉地亲自敲响了庄子上的大门。 知道沈云舒住在这里的人不算多，恒王妃算一个。李应淮对外宣称，太后病重，养病不宜外出，年节沈云舒都没有出席过。 开门的人并不认识恒王妃，打量了一下恒王妃，只觉得面前的人瘦的可怕，脸颊都凹陷进去了，眼珠子都是淡黄色的，但是衣着华丽，身后更是跟了一大群仆从，看着不像是一般人，“请问您是？” “我是你家主子的朋友，我来找她，你把这个给她，她就知道是谁来了。”恒王妃拿出一枚印章，交到了面前人手上，她和沈云舒私下往来信件很多年，都是靠印章防伪的。 很快，恒王妃就进了庄子里，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个地方，里面没什么伺候的人，也没什么名贵的树植，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稻子被晒干的味道，有些暖意。 沈云舒站在那里看着恒王妃，“怎么突然来了？” 恒王妃走近沈云舒身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平静地叙述道，“恒王死了。” 沈云舒眉头一跳，“你？”恒王妃点点头，“是我，除了那个孩子，没人知道。” “孩子呢？”沈云舒问。恒王妃看向沈云舒，不健康的神色配上阴鸷的眼神，大白天都阴森森的，“我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他，所以我来找你了。” 恒王妃想杀了那个孩子的，但是，到底是自己亲生的，一晚上都没下去手。 “今日必须和宫里说恒王已经去了，耽误久了，宫里会起疑心的。”恒王妃絮絮叨叨地说道，“但是那个孩子，会是下一个恒王。他叫嚣了一晚上，说等他做上了王位，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 沈云舒皱起眉头，“你没跟他说清楚么？” “我说了。”恒王妃苦笑着，“我告诉他，他不是恒王的孩子。他说我，说我污蔑他的血统。我跟他说，恒王喜欢男人，害死我姐姐。他说，郑家没有一个好女人，都和我一样该死。” 沈云舒轻叹一声，恒王妃就没教过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现在这个样子。 恒王妃的呼吸有些粗，她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冲动，没计划好，就把恒王给杀了，还好恒王府基本都是她的人，不然她的家里就要被她连累了。 “我不能替你做决定。”沈云舒摇摇头，亲生的，血脉相连，她一个外人，怎么做这个决定。 恒王妃知道沈云舒不会帮自己做这个决定，她下不了手，她家里人也没法帮她决定，她也不能和家里人说这些，所以她找到了沈云舒，这个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盟友，哪怕是说说话也好。 “我自己知道怎么处理。”恒王妃整个人都被斗篷裹住了，艳阳高照的秋天，来的路上到处都在晒粮食，她却觉得有些冷。 “好。”沈云舒应道。 恒王妃直接坐在了台阶上，“听方予歆说，你打算送她一个王位？”沈云舒也坐了下来，挨着恒王妃，“嗯，我想让她继承丈夫的爵位。” 恒王妃撑着脑袋，歪头看着沈云舒，“还有这样的事情么？” “诚王没有儿子，女儿又才几岁。”沈云舒说道，“按照律例来说，他该从旁支过继一个儿子来，继承自己的王位。可这家产不是他诚王奋斗来的，方予歆做的更多。” “天下男人不会同意的。”恒王妃托着腮帮子，不是很高兴，为什么男人那么理直气壮呢，什么东西都是他们的，好处都是他们的。 “是呀。”沈云舒也在纠结，这个事情该怎么办，诚王怕是没有几天了，诚王那边自己找好了嗣子，方予歆一直卡着，就怕诚王突然死了，她们还没计划好。 恒王妃晃着脑袋，“我有个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沈云舒看向恒王妃。 恒王妃咧嘴笑着，“我说有就有，不过我不告诉你。你带我逛逛你这庄子吧，我喜欢的紧，刚刚进来就想看看了。” 沈云舒带着恒王妃逛了庄子，恒王妃还和沈云舒一起钓鱼，新手保护期，钓了不少鱼。 恒王妃要吃自己钓的鱼，可庄子上的人这段时间吃鱼吃怕了，都不想吃鱼了。 沈云舒只好带着林听云、雨琴还有若霖、青木和恒王妃一起去河边烤鱼吃。林听云和雨琴都和沈云舒学过烤鱼，三个人合作很快就烤了不少鱼。 “这也太好吃了吧？”恒王妃惊叹道，“你过得是什么神仙日子，不早点告诉我。”沈云舒微微笑着，“一条鱼而已。” 恒王妃坐在草地上，仰头看着星星，吃着烤鱼，“这也太好了，这里什么都有。这里都是女人干活，是非却不多。” 林听云见沈云舒烤的鱼都给了恒王妃，便把自己烤的剃了骨头，用碗碟装好，递给了沈云舒吃。沈云舒很自然地接过来吃了起来，“手艺见长啊。”林听云笑了笑，“姐姐教的，不敢忘了。” “你可真行，丈夫死了还没一年，就有了新欢。”恒王妃打量着沈云舒和林听云，“我也想找一个年轻的，啧啧啧，真贴心。” “他才不是呢。”若霖反驳道，“他就是我家主子认的弟弟。” 雨琴又给若霖递了一条鱼，“这个也熟了。”青木戳了戳若霖的腰身，光吃不干活，就别看人家不顺眼了。 “哦~”恒王妃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弟弟啊，弟弟好，弟弟妙啊。” 林听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了沈云舒，沈云舒只是安静地吃鱼，没有反应。 恒王妃挑挑眉，不像她，守着老头子，还好现在老头子死了，要不是她身子不行了，她还真不想这么快动手，恒王还跳脚，说她会死在他前头。她倒要看看，是阎王来的快，还是她下死手下的快。 第687章 又疯一个 沈云舒没把恒王妃说要帮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恒王妃嘴巴里面的实话比她多不了多少，“你回去打算怎么办？” 恒王妃掀开马车的窗帘看沈云舒，马车内没有灯光，昏昏暗暗的，只有一点月光照在恒王妃的脸上，她挂着淡淡的笑，“明天你就知道了。” 沈云舒有些心绪不宁，“我明儿陪你去吧。” “太后娘娘，您忘了，您现在是重病状态，皇上为了在您窗前尽孝，都不肯选秀了，我怎么能让您辛苦呢。”恒王妃笑着说道。 沈云舒直接翻了一个白眼，“快回去吧，天色已经很暗了。” 恒王妃歪了歪脑袋，看到林听云在不远处等着沈云舒，手上提着一盏不算亮的灯笼，谁能想到了，被舒宁公主肖想那么久的人，居然一直惦记着沈云舒，“好了，不打扰你的春宵一刻了。” 沈云舒把手从马车的窗户伸进去，拉下了窗帘，“快滚！” 恒王妃的闷笑从里面传出来，她今天是真的开心，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也好久没这么好好吃一顿饭了，“回去。” 车夫挥舞了一下鞭子，马车就开始行驶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了起来，沈云舒想到以前恒王妃去南香阁打架的时候，她的马车也是这般招摇，叮叮当当的响，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来了一样。 “姐姐。”林听云见马车走远来了，才走到沈云舒的身边，“我们回去吧，晚上还有些冷。” “嗯。”沈云舒低低地应了一声，“我明天回一趟宫，不带人，这里的事都交给你来看管。”林听云瞧了一下沈云舒的侧脸，“好。” 若霖守在门口等沈云舒回来，“主子怎么去了那么久，水都凉了好几遍，我重新热的。”“这就来洗了。”沈云舒提起裙摆，上了台阶。 若霖把林听云拦在了外面，还瞪了林听云一眼，男女授受不亲不懂吗？这院子里哪有男人，就他一个男人，还跟着进。 林听云就那么站在了原地，他不是很着急，他都等了多少年了，“我也回去了，姐姐。”沈云舒回头看林听云，“回吧。” 次日一早，沈云舒就准备起身去皇宫。 没等沈云舒出门，方予歆就赶了过来，她这些日子一直都在京城，不常来沈云舒这边，但是也知道沈云舒一般就住在这里。 沈云舒收好马鞭，“你怎么这么着急进来。” “郑苓死了。”方予歆开门见山。 沈云舒茫然地抬起头，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略带茫然地张嘴说话，“什么？” “今儿早朝，郑苓就带着她那个儿子上朝去了。”方予歆尽量平静地叙述，“李文翰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又聋又哑的，在大殿上跟疯子一样，要咬死郑苓。郑苓说恒王唯一的孩子李文翰，突发疯症，恒王伤心过度，一蹶不振，于昨日夜间离世。” “皇帝怎么说？”沈云舒问。 “皇上说厚葬，爵位依旧由李文翰继承。”方予歆说，“谁知道郑苓突然说，李文翰和恒王有一样的病，恐无子嗣，而且现在貌若痴呆，爵位只能由她来继承，才能护住恒王唯一的血脉。” “她？”沈云舒后退了半步。 “我一听就知道她肯定是来了你这边。”方予歆很愧疚，爵位是她想要的，结果是郑苓死了，“当时就很多朝臣反对，说恒王有后，可以从宗室里面过继孩子给李文翰，这样恒王也算是传承了爵位。” “那她怎么会？”沈云舒继续问。 “郑苓当下就拔下来了发簪，结果了李文翰，然后跟疯了一样大笑，说现在恒王无后了。”方予歆虽没亲眼看到，还是有些发抖，“她，她说，她要死在这朝堂上，以后谁承袭了恒王的爵位，她就，她就变成厉鬼纠缠那人一生一世。” “皇上派人拉住她，她簪子都抵到脖子上了，根本没人接近的了。” “她还说，她疯了。” 方予歆蹲了下来，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她说，她教顺郡王给晟王还住在东宫的时候，在晟王妃上的宴席下毒。教顺郡王怎么不被发现，不要针对谁下毒，随机下在一个地方，在场的都是皇亲国戚，不管是谁中毒，都不会和晟王善罢甘休的。” “是她。”沈云舒真没想到是谁，只觉得那时候那般乱真好，李聿安就能渔翁得利了。 “是。”方予歆摇摇头，“她什么都说，说她这样恶毒的人，做了鬼只会更恶毒，然后一根簪子，还是那根簪子，结束了自己的命。” “郑大人当场就晕死过去了。” 沈云舒直接坐在了地上，把马鞭扔到了一边，“她早就断亲了。”郑家还有她的断亲书，她根本没想过给自己留任何后路。 郑苓的事情闹得很大，李应淮不得不让人去清查郑苓到底做了多少，直到查到，里面还有他娘亲的手脚，他直接中断了调查，把所有的罪过都安在郑苓一个人头上。 睿王喊了好几天的冤，要李应淮为睿王妃做主。那有毒的糕点，折磨了睿王妃这么多年，也害得他输了。 上一辈的事情，李应淮处理的头痛。 沈云舒也在这个时候回了皇宫。 皇宫还是以前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沈云舒畅通无阻地走到了李应淮居住的宫殿。李应淮这段时间的精神也不太好，他对爹爹夺嫡的印象挺深刻的，总觉得自己每一件事都知道，现在看来，他不知道，他根本不清楚这些。 “太后娘娘来了。”王保进来通传，都不知道多久没看见太后娘娘了，太后娘娘除了眼角几道细纹，根本看不出是皇上的娘亲那个年纪。 李应淮疲倦地看过去，“你让她，算了，朕自己去。”他想叫王保让娘亲去休息一会，自己拾掇一下再去见娘亲，他现在属实不太好。 沈云舒看到李应淮的时候，还是那么温柔地笑，“这是怎么了，淮哥儿？这么重的黑眼圈，是不是很累？” 第688章 小团聚 李应淮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跟个孩子一样，抱住了沈云舒的手臂，沙哑着声音喊着沈云舒，“娘亲。” 沈云舒摆手，让奴才们都下去了，轻轻拍着李应淮的后背，“娘亲在。”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他的爹爹，他的娘亲掺和在其中。 李应淮并不是觉得可怕，也没有觉得爹爹和娘亲不该这么做。 他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天真了，爹爹在算计，娘亲也在算计，两个都在算计的人，根本不可能完全信任另一方，也不可能完全托出自己的底盘给对方看。 他还有些怀念，怀念被爹爹娘亲护着的日子，他不用知道这些，也不用去算计这些。他不用和爹爹一样去争取这个位置，爹爹和娘亲都在把这个位置送到他的跟前，只要他愿意，他就能坐上去。 可是娘亲不信爹爹，爹爹的孩子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娘亲更相信她自己，想用她自己的方法，让他坐稳这个位置。 “娘亲回来住多久？”李应淮好一会才抬起头，和沈云舒说起了话。“帮你处理了郑苓的事情，我再走。”沈云舒说道。 李应淮点点头，“我叫弟弟妹妹回来用膳，他们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也只有用膳才见得到他们。这些事，我们改天再说。”“好。”沈云舒一口应下。 芃芃一直陪在卢书屿的身边，带他去整理宜贵妃的遗物，因为哥哥刚登基，科举被推了一年，卢书屿明年才能下考场考功名，没了宜贵妃的指导，他在学堂一个人学，很是辛苦。 芃芃凑过去看了一眼卢书屿的文章，“你这样写，只能说是平庸。”卢书屿握住纸张的一角，他很紧张，仍旧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好像是大人一样。 芃芃继续说了下去，“你想要什么人都不得罪是不可能，这些人也不会按照你所说的理想状态下去遵守这些章法，牺牲是不可避免的。帝王要的不是这样的文章，这种文章，考官也许会喜欢。” “考官喜欢就行了。”卢书屿垂下眸子，他妥协了，他自己的想法重要吗？考上才最重要，这是姑姑对他的期望，这么多年对他的培养，他要回报姑姑的。 “干娘要是听了，肯定难过。”芃芃撑着脑袋说道，说着还往卢书屿身边凑了凑，“我告诉你哦，我哥哥打算亲自阅卷。” 卢书屿眉眼微动，皇上还是太子殿下的时候，就不是很喜欢他身上过于浓厚的书生气，皇上很聪明，华安公主和皇上一样聪明。华安公主的心思并不全在读书上，即便是这样，这学堂也没几个人比华安公主厉害。 卢书屿来京城前，在地方也是天才一般的存在，现在才发现，天才不过是接触这些人的门槛，他们身边都是天才，朝堂上绝大部分人都是全国前几十名的进士，就算是你是状元，三年也有一个。 卢书屿看着芃芃，他要怎么说呢，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孩，随手一写，就是自己好几天都想不明白的文章，“多谢公主。” 芃芃微微笑着，等卢书屿考起功名，还会发现，官场也不是简简单单的我是这派，他是那派，名堂多着呢。就跟下围棋一样，有些时候这个子死了，但是在某种情况下它又活了。 “姐姐。”年哥儿从武场跑过来的，一身汗味。 芃芃嫌弃地往后一缩，“你来做什么？” “哥哥身边派人来找我，说是娘亲和我们一起用膳，叫我们回去呢，你快点。”年哥儿拽着芃芃就要回去。芃芃眼前一亮，直接站了起来，完全忽视了卢书屿，“走走走，回去。” 卢书屿只是愣神了片刻，马上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书上去了，三十考不中的大有人在，他还不到二十呢。 “姐姐，你整日陪那个人读书做什么？”年哥儿很不满，还鼓起了自己的肌肉，“你看看你，你现在都没有这些肉了，你像什么样子。” 芃芃只是活动了一下手腕，直接给年哥儿的后脑勺来了一下重的，“闭嘴！” “你不会要嫁人吧？那些人都说你要嫁人了。”年哥儿吃痛，没叫出来，惊讶地看着芃芃，有点高兴，又有点不高兴。姐姐不在，没人打他了，可是姐姐嫁人，他不喜欢，那人能有他好么？他可以让姐姐踩在他脑袋上爬墙，还可以给姐姐当人凳。 “一！”芃芃看着年哥儿说道。 年哥儿捂住了嘴巴，娘亲说了，什么都要听姐姐的。 芃芃很高兴沈云舒回来，但也知道，沈云舒不单单是为了他们回来住一阵子，是为了前朝的事情。 恒王妃的事情不是不一般的大，她残害了不少皇室的人，但是哥哥偏偏查了一会就不继续查下去了，皇亲那边闹得正凶呢。 芃芃还记得恒王妃，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从漂漂亮亮变得形容枯槁，这些天她也了解了一下以前的事情。她清楚地知道，错误不是由恒王妃开始的，是从他们这群姓李的开始的。 可是，她也姓李。 她究竟是站公道，还是站血脉？ 芃芃不知道，这比写文章复杂，文章上的政策百姓只是文字，但是这些眼睁睁在她面前，是人命，有她的亲人，有她熟悉的人。 沈云舒陪着几个孩子用晚膳，年哥儿有说不完的话，弄得大家哄堂大笑。 王保站在门口都长呼了一口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前先帝在的时候，是太后娘娘回来才有欢笑声，现在是皇上，也是太后娘娘回来才有欢笑声。看来这宫里，不能没有太后娘娘。可太后娘娘，根本不愿意住在宫里。 晚膳后，沈云舒陪着两个小的玩了一会，又去找了李应淮。 李应淮已经叫人找出了所有有关恒王妃的资料给沈云舒，“都在这里了。” 沈云舒随意拿起一本，是郑苓和周墨弦的事，这都能查到，郑苓只联系过周墨弦几次，还是秘密联系的，“我先看看。” 第689章 大礼 沈云舒一直在皇宫住到过完年才回的庄子上，本来深冬的时候就要走了，几个孩子围着要她过完年，她想想也就留下来过完了年。 郑苓的事情没有深查下去，不过李应淮还是给了这些皇亲一个交代，郑苓的尸首不许葬入恒王的陵墓，也不许回归本家。 郑苓不是个迷信的人，她以前在的时候就经常在沈云舒的耳边说，若这世间上真的有因果报应，真的有神佛，这世间就不会有人的存在，没有完全善良的人，所有人都有恶的一面。 郑家也辞官了好几个，一大家子都搬到江南去了，京城确实待不下去了。 郑家和郑苓断亲都有十几年了，十几年没上门走动过，一点明面上的联系都没有，株连都株连不到他们家里去，反倒是郑苓自己还是恒王名义上的妻子。 这点惩罚显然不够，但更多的惩罚也无法实施，郑苓已经死了。 李应淮补偿了这些人，名声，官位，钱财，流水似的去了这些人的家中，成王、睿王、晟王，还有被削了爵位的顺郡王。李应淮不可能亲自安慰这些人，基本都是沈云舒接见这些人的家眷，一一安慰。 晟王妃来看过沈云舒一次，也是为了福成郡主一事来的。 沈云舒帮她问了福成郡主一家子，这样可不可以结束了。从牢狱走了一遭的福成郡主，依旧不肯松手，“我爹爹死了。”她爹爹死了，这些人不该为他的死偿命吗？ 隔着屏风，沈云舒看不清福成郡主的表情，“孩子都要上场科举了。” 福成郡主盯着屏风，不肯放手，一是不甘心，二是不相信对面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血海深仇，怎么可能一笔带过。她的夫君，也，也赔上了性命，她以后要一个人带着几个孩子。 “晟王一家子，要去漠北那边了。”沈云舒说道。 “什么？”福成郡主有些茫然，“亲王怎么能随意离京？太后娘娘，皇上万万不可允许晟王离京，此人有不臣之心。” “他不要爵位了，封地也不要了。”沈云舒估摸着，晟王一家子应该是知道了，他们不能说，说出来也没用，所以干脆离开，“只留他们的孩子在京城读书。”其实是孩子自己想留下来读书，两夫妻也说孩子大了，让孩子自己做主。 不可能。 福成郡主不相信，以前为了太子之位，晟王隐忍多年，现在就要这么离开了？那这么多年算什么？ 沈云舒站了起来，“人已经要走了，多余的话，我也懒得说了。” 沈云舒在宫里这些日子，婉太妃每天都惶恐不安的，生怕沈云舒突然来找她算账什么的，晚上睡觉都要好几个奴才守在床边，她两个孩子不得不经常进宫陪着她。 沈云舒一走，皇宫便又寂静下来了。 “主子可算回来了。”沈云舒没带着若霖和青木回去，今日突然回来，几个还在用膳的人着实惊呆了。 “嗯，回来了，要播种了，得回来看看。”沈云舒坐下来，就直接开吃了。 沈云舒从一个不识五谷的人，到现在能根据二十四节气去农耕，改良作物的品质。 李应淮也不再躲着沈云舒，闲暇的时候就跟着芃芃和年哥儿来到这个庄子上，和沈云舒一起收菜，一起用膳。 “皇上。”看到李应淮过来，林听云恭恭敬敬地行礼。 李应淮瞧了林听云一眼，姿色吗，肯定是有的，看着二十几岁的样子，白白嫩嫩的，天生的媚眼如丝，难怪以前舒宁公主喜欢的不行，“上次去草原上，你懂的很多，都是我娘亲教你的么？” “是。”林听云应道，除了读书，其他的本事都是跟在沈云舒身边学的，“姐姐教我很多。” 姐姐，李应淮真恨不得翻白眼，那他是不是还要喊面前这个人一声舅舅，“哦，那你便好好伺候在娘亲身边吧，也算是报答。” 说完李应淮就走开了，走到沈云舒身边，“这麦子的颜色不大一样啊。”“这是上次从官道上发现的种子，拿回来存储起来了，官道车来车往，它都能活下来，和那波产量高的麦子，杂交一下，说不定又好活又产量高。”沈云舒说道。 李应淮蹲了下来，“娘亲这是要做神农氏么？” 沈云舒摇摇头，“娘亲只是比你们多学了一些东西，比不上神农氏，娘亲都会教你的。”李应淮仰头看着沈云舒，他其实隐隐约约感觉出有些不对劲的，娘亲从哪比他们多学这一点东西的，娘亲教的那些求生技能，他观察过很多老兵，那些老兵都没有娘亲懂的多。 “瞧什么呢？”沈云舒拍了一下李应淮的脑袋。 李应淮笑着摇头，“那今年秋天再吃吃这个麦子磨出来的面粉。” 见李应淮对林听云都没什么排斥，若霖气的跳脚，“他哪里比得上先帝。”青木淡定地倒出一杯凉茶，递给若霖喝，“你小心上火。” 青木都习惯了，好像在若霖眼里，除了先帝就没人能配得上主子。她不这么认为，主子喜欢谁，她就跟着对那个人好些，主子不喜欢谁，她就跟着不搭理那个人。 若霖喝了凉茶，依旧觉得上火，“这天气真不好。” 等李应淮走了后，沈云舒才发现，李应淮给自己送了好几个人过来。 几个人都有些懵地看着面前各色美男，可以说是“环肥燕瘦”，各有春秋。 “沈小姐。”几个人对着沈云舒见礼。 林听云瞬间皱起了眉头，他以为是皇帝接受了自己的存在，没想到皇帝是给他留了一个大招来，他是比先帝年轻，但是面前这几个男人，看着才二十出头的样子，有个看起来，好像还有些婴儿肥。 “我们是李公子派来府上伺候沈小姐的。”一人站出来说道。 沈云舒想到刚刚送走李应淮，李应淮说的那句，只要娘亲开心就好，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这种场面，沈云舒见的还是多了，她很淡定，“你们先下去吧，我今天有些累了。”“是。”几个很乖巧，跟着青木走了出去。 第690章 他很满足 原本安安静静的庄子，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这些男人，每天一大早就起来，在沈云舒的房门口等着沈云舒起来，然后伺候沈云舒用早膳。 “你还会梳头？” “是呀，李公子特地叫了人教我梳头，京城时兴的发髻我都会。” “你会上妆？” “是，就是画的不好。” 几人本以为要来伺候什么老婆子，学这个学那个，学讨女人欢心，如今来了才知道，这个听了好几个月的李夫人，是何等的貌美。 沈云舒被几个人哄的很是开心，今天带这个钓鱼，明天带那个骑马，还会组局看他们打马球，赢的人可以跟她提一个要求。这几个人都很小心翼翼，提的要求，基本就是一起用膳，一起写字。 “我算是开了眼界。”若霖打理着沈云舒的斗篷，不知道哪里刮了一下，丝线都被勾起来，早上露气重，还是要披个斗篷出去，这个斗篷还是从宫里带出来的，“他们比先帝的后宫还会争宠。” 青木挑开斗篷被勾坏的丝线，准备重新绣好这部分，“我觉得不如。” “不如？”若霖一惊一乍的，“他们那么高那么大的男人，今天捂胸口，明天揉脑袋，今天送甜羹，明天送牛乳。先帝的后宫才不是这个样子呢，才没有人做这些。” 青木幽幽地看向若霖，“先帝不吃这套。” 若霖是真没想到啊，先帝不吃这套，她家主子吃这套啊，每天笑得眼珠子都看不见了，还说什么，你看他们多有意思。 不过单论容颜，林听云还是优胜这些人的。 “你说他们谁能第一个啊。”若霖小声问道。“额。。”青木愣了愣，“我看主子没有这个意思，如果有，我还是更希望是林大人。” “谁？”若霖眼皮一跳。 “林大人啊。”青木说道，“林大人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他跟那些男人不一样，他是真心喜欢主子的。” 若霖无话可说，她也知道，林听云是真的喜欢她家主子，可是最麻烦的就是真的喜欢，主子不能玩玩就把他给扔了，也不好给笔银子就打发了。 沈云舒玩了一阵子就玩累了，带着人下地干活去了。 “啧，连干活的锄头都分不清。”沈云舒摇摇头。林听云撑着一把伞跟在沈云舒的后面，“慢慢学就会了，要不姐姐让我来教教他们？” 沈云舒侧着脑袋，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听云一眼。林听云眼神清澈，只是被热气熏的脸颊微微泛红，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沈云舒还是应了下来，“那就交给你了。”林听云浅浅笑着，“姐姐放心，保证他们很快就能学的会。” 李应淮再次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干农活的苦力，和在一旁指挥的林听云。 “废物。”李应淮有些不悦地看着培养了好一阵子的人，跟爹爹比，那是有云泥之别，但没想到，这么多人连一个林听云都比不上。 “哥哥说我么？”年哥儿指了指自己，在场就三个人，他，姐姐，还有哥哥。 芃芃忍不住笑出了声，“没说你，咱们去找娘亲吧。” 今年科举，卢书屿还是上了，二甲四十七名，因着一直是跟在李应淮身边读书，李应淮了解他的性子，送去翰林院了，说是磨砺几年再说。 芃芃最近基本不怎么去学堂了，没了卢书屿，她觉得有些无趣，但是年哥儿，完完全全没有从学堂毕业的资格，李应淮还是经常被他的功课气到。已经很久没上过课的李应淮，经常要被年哥儿的先生说教。 年哥儿看了一眼芃芃，不是在说他，那就是说姐姐了。 沈云舒的最终选择，还是林听云，她不是什么素食主义者，吃肉才是常态。 自那以后，林听云基本就住在沈云舒的院子里面了，两人同进同出的。 “你赢了。”若霖叹口气，看着林听云跟在沈云舒后面走路。青木笑了笑，“没什么，主子开心就好，咱俩又没赌钱，赢了你也不给我银子啊。” 林听云更加事无巨细地照顾着沈云舒的生活，他也发现了沈云舒的一些秘密，原来他以前每天见到的都是妆后的沈云舒，沈云舒的脸，和他们初见的时候一模一样。 “看什么呢 ？”沈云舒一脸餍足地看着林听云，抬手摸了摸林听云的脸，银花还是很有眼光的，林听云，真乃绝色。 林听云往沈云舒的手上蹭着，“没，只是在想，我老了怎么办？” 沈云舒现在这个状态还是很愿意哄一下男人的，“人都会老，一起老就是了。”但是姐姐，你没有变老，只有你身边的人在变老，林听云合上了眼睛，不再去细想这些东西。 沈云舒很满意林听云的态度，不提未来，只说当下，她不可能给林听云未来，她都多大岁数了，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走过来，现在只想好好地享受一番。 而且林听云在她的掌控之中，她不用跟在李聿安身边一样小心翼翼，不用担心自己被发现自己身上没有岁月的痕迹。 林听云的成功，让庄子里的几个男人愤愤不平，他们就说这个人怎么处处针对他们，原来是跟他们一样的人。 几个男人继续在沈云舒面前献殷勤，沈云舒都兴致缺缺的样子，她没有一次性处好几个的习惯，她只是换的快。 “林公子。”回去的路上又碰到了林听云，哪怕心里再愤愤不平，见了林听云还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林听云扫视了一圈，没理会，继续往前走了。 “怎么去了那么久？”沈云舒懒洋洋的，“厨房没有现成的点心么？”“有，我瞧着不大好 ，重新做了些。”林听云说道。 沈云舒眯着眼睛看林听云，真乖啊，难怪男人都喜欢娶老婆。 “姐姐？”林听云以为自己脸上还有面粉，所以沈云舒一直盯着自己看。沈云舒在林听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没什么，觉得你好看。” 林听云脸红了红，嗯，只有现在，他依旧满足。 第691章 送你了 春来，冬又去。 沈云舒在庄子过得是愈发滋润了，回皇宫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李承允大婚的时候回去给他添了一点礼，年哥儿出宫开府的时候帮着年哥儿搬家了，更多的是几个孩子出宫来陪着她。 几人都默认了沈云舒身边这些男人的存在，每次来吃饭的时候，林听云也会退避开来，不给沈云舒惹一点麻烦。 沈云舒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都是李应淮精挑细选上来给沈云舒的，可惜，沈云舒并没有同时坐拥美男的习惯，总是看了一批换一批，身边的依旧是林听云。 在李应淮登基的第三年，大启出现了第一个女性亲王，方予歆。 自从恒王的事情后，没人敢承袭恒王的爵位，恒王一脉算是真的绝后了。诚王在这年年初去世后，旧宣国那些皇亲，根本没人敢碰诚王的爵位，他们本来就跟着方予歆做事。 诚王病重这几年，方予歆基本不在幕后操持这些事情了，以诚王妃的身份在管理着各个港口海岸，能力出众是有目共睹的。 许是害怕再出现郑苓的事情，在诚王的丧仪办完后，旧宣国的那一批臣子，不约而同地上奏请封了方予歆，以赫连穗岁年纪过小为由，以后依旧由赫连穗岁继承王位。 李应淮顺理成章地准了这些人的请封，不同意的人还是有很多，基本没骂到李应淮这边。大启和旧宣国之间还是有些泾渭分明的，他们觉得旧宣国的人灭国了，骨气也没了，让一个女人做他们的亲王，不伦不类。 可是，方予歆不是坐在那里等爵位掉下来的二世祖，她有本事，也有手段，她的爵位也不是一个空壳子，她有实权，手底下也有人干活。她用另一种方式走上了这个朝堂，迟了二十多年，才和当年写文章不如自己的兄长站在了一个地方。 方家又和方予歆亲近了起来，方予歆和他们不咸不淡的，不说亲情，也不说血脉，她很难再和方家的人毫无隔阂，他们已经是不同党派的人了。方予歆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立场，她不会把自己现在拥有的东西，给方家做肥料。 一身亲王服饰，方予歆就这么昂头阔步地走了进来，“云舒姐姐。” 沈云舒漫不经心地抬眸看了一眼，“哟，诚亲王，这厢有礼了。”方予歆笑了一下，坐在了沈云舒的旁边，“本来是要降爵承袭的，皇上念我劳苦功高。不过说来，还是得有云舒姐姐在。” 沈云舒眼睛笑眯成一条线，“你不当亲王谁当？那些干吃饭不干活的么？” 林听云给方予歆端来了茶水，方予歆瞧了林听云一眼。要她说，还是云舒姐姐过得好，瞧瞧，林听云以前是多少夫人求而不得的，但是人家守身如玉，一心只有一人，不求名分，也不要承诺未来。 “怎么你一个人来？”沈云舒喝了一口茶问道。 “下次，我也叫人陪我来，省的你说我一个人。”方予歆的目光有些遗憾，她想到了谢南之，谢南之已经成婚了，自然不是和她，谢南之要未来，要名分，但是她怎么可能去做什么谢夫人。 诚然，云舒姐姐给她画过很多大饼，但是郑苓的死，她知道，这次不是大饼，她真的可能成为亲王，她真的可能光明正大地站在朝堂上。 她不可能去做谢夫人，谢南之有时候真的很听话，也很爱她，为了她离开了家族，为了她只能偷偷摸摸地跟随她身边。 不过，他现在已经回去了，她也不可能为了他守着，大不了，换一个就是了。 “予歆？”沈云舒都喊了方予歆好几声了，方予歆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不得不去扯一下方予歆的衣袖，“你在想什么呢？” 方予歆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我在想，怎么能找到跟林公子一样好的人。” 沈云舒往林听云那边靠了靠，一脸警惕，“你想做什么？”林听云不由一笑，“姐姐，诚王和你开玩笑呢。” 哎，姐姐，多好，方予歆内心感慨着，她想找，找的又一般。 沈云舒拍了拍林听云的后腰，林听云知会，起身离开了房间。 “我儿子上次给我送来五个人，姿色上乘，琴棋书画那是样样精通，送你吧，当是贺礼，省的你老是说我讲空话。”沈云舒说着就站起来，拉着方予歆出去找人。 方予歆震惊，她不知道的，她真不知道，孝顺还能这么孝顺。可是转念一想，很多男人都给自己亲爹送小妾，为什么不能给娘亲送几个玩具呢？好像非常合理。 方予歆觉得自己跟沈云舒一家子比起来，还是见识短了。见到李应淮送给沈云舒的几个人后，方予歆内心又开始惊叹了，这可真是孝顺的好大儿啊，这真真是精品啊。皇帝的眼光就是好啊，不愧是皇帝。 瞧瞧这细嫩的小脸，方予歆忍不住戳了戳。那人还脸红了起来，羞怯地低下了头。“几岁了？”方予歆问。“十九。”那人回道。 啊，十九岁，天哪，才十九。 沈云舒默默地啧了一声，她觉得方予歆像是第一次去青楼的人，色眯眯地盯着每一个人看。“也不知道，穗岁以后会不会这么孝顺。”方予歆捏了捏一旁人的肌肉，年轻就是好，瞧瞧结实的。 沈云舒又摇摇头，“你别带穗岁，你等她长大了自己做决定。”方予歆的眼珠子都要掉到男人身上了，听到沈云舒的话连连点头，“知道，我知道，我没有呢。” “都送你了，你带回家看吧。”沈云舒甩袖离开，她怎么会有这么没有克制力的姐妹。方予歆见沈云舒要走，着急忙慌地跟了上来，“哪个你用过，我不要，没用过，给我吧。”她觉得和姐妹用同一个有些膈应。 轮到沈云舒有些膈应了，“都没用过，你都拿走，你快走！” 方予歆笑了起来，抱住了沈云舒的臂膀，“我和你吃了饭再走。” 第692章 果断的决定 李应淮在自己二十五岁这年成婚的，沈云舒亲自操持的大婚，姑娘是崔家的嫡女，崔策，是李应淮自己个在宫外认识的，还指点人家科举，结果人家考上了，要外放，又去把人家追了回来。 沈云舒只在婚前见了这个姑娘一次，给了她和李聿安的见面礼，问崔策想好了没有，崔策说自己想好了。 崔策的性子比名字温柔，说起话来也是软软的调子，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息都是轻柔的。但是她做起事来并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还玩的一手的好剑法。 崔策的名字是她祖父给起的，她也从小跟在自己祖父身边学习，聪明伶俐，文武双全。 沈云舒是很怕孩子婚姻不幸福的，她恐惧失败的婚姻，她让崔策深思熟虑，进了后宫，就不可能再回朝堂了，不是不能，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后宫的事可不少。 崔策看着沈云舒，十分坚定，“我相信皇上。” 沈云舒无话可说，要她说自己儿子不好，她还真说不出来，她觉得自己儿子挺好的，哪哪都出类拔萃，就是这个职业不太好。 李应淮成婚后，后宫的事情总算有人接手了，芃芃彻底解放了，马上就搬出了皇宫，去了自己的公主府上住着，十天有七八天是在沈云舒这边玩闹。 崔策能力出众，后宫的事对她来说是易如反掌，可即便如此，也耐不住后宫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李应淮的后宫就她一个人，她没有帮手。 她要管理皇宫上上下下这么多年，还有管着李聿安留下来的那些嫔妃的饮食起居，还有平日里宫内的祭祀和宴席，他们平日里要用上的衣服服饰首饰那些。 事情琐碎，崔策花了一段时间适应，慢慢也有了休息了时间，李应淮便带着她出去玩耍，多半是在沈云舒的庄子附近，顺道就在沈云舒那边用了晚膳。 崔策从不多问沈云舒私下里的生活，她觉得沈云舒跟她家里那些堂姐妹碰到的婆婆相比，简直是神仙婆婆。她不要晨昏定省，甚至年节的时候都不要磕头请安。而且婆婆从来不插手他们的生活，前朝催选秀催的紧，婆婆这边半句话都没有。 婆婆也不催生，她堂姐嫁过去不到三个月，就开始吃有助于怀孕的药了，可她成婚半年了，婆婆一句话都没问过。 崔策渐渐开始和沈云舒说心里话，“前朝总是催选秀，皇上从未答应，时间久了，那些人会不会怨怼皇上啊？”沈云舒的眼睛从书本后探出来，“他们怨怼李应淮，又不怨怼你，你让李应淮自己顶着。” 崔策噗嗤一笑，“皇上可是您的亲生儿子。” “男人要有男人的担当，他连你都护不住，成婚做什么？”沈云舒依旧满意自己的儿子，很不错，这些屁话都没骂到人家姑娘头上。 崔策走到沈云舒的躺椅那边蹲下来，“母后，你看什么书呢？”沈云舒摊开让崔策一起看，是农桑方面的书。 崔策知道沈云舒一直在搞种植方面的事情，“我也想学，母后能不能教我。”她想了想，皇宫的地挺大的，她应该也能干这个。 “那边有书，自己看。”沈云舒懒得起来，指了指书架子。“我能带走么？”崔策不能天天出来，她不想变成一个只会管家的皇后。 “可以，不过要送回来，上面有我做的笔记，我现在记性不好，记不起来要翻看。”沈云舒还解释了一番。“多谢母后。”崔策笑着说道。 崔策带着书高高兴兴地和李应淮回去了。 沈云舒最近总觉得有些疲倦，还老是忘东忘西的。 林听云上前给沈云舒按摩头部的穴位，“姐姐不舒服么？”“我可能是老了。”沈云舒想到周墨弦的老也是从身体里面开始的，他内里一片腐朽，留下光鲜的表皮。 林听云的眼神暗了暗，他不敢说。 沈云舒的不适持续了一个多月，她怕叫太医惊扰了李应淮，便叫若霖请了一个郎中来。 林听云就在一旁陪着，他听到，郎中说姐姐有了身孕。 沈云舒从未想过避孕，她以为自己早就不能生了，当年龙凤胎大伤她的身子，她和李聿安那么多年，也没有再怀孩子。 林听云有些激动，他尽量把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有些期许地看着沈云舒。 沈云舒并没有看林听云，很是平静地和郎中说道，“不要，给我开服药。”郎中有些哑然地看着面前戴着帷帽的女子，又看向了一旁的林听云，“这？” 林听云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沈云舒顺着郎中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林听云落寞的眼神，她对林听云，并非完全无情，“听云，你知道我多大了吗？” 林听云脑子嗡的一声，姐姐现在的年纪，他当下做出了决定，“郎中，开药吧。”他可以不要孩子，但是他不能没有姐姐。 郎中脑子嗡嗡作响，这是一家子什么人啊，不过他还是按照两人的要求开了方子，把方子交给林听云后，郎中逃似的离开了这个庄子。 林听云跟上去一段路，告诉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又给了比诊金多好几倍的赏钱，说是路费。 沈云舒恹恹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基本都是林听云养的花花草草，比她以前养的好多了，不仅是活下来了，不同季节还有不同的生长姿态，很是漂亮。 “姐姐。”林听云走了进来，半蹲在沈云舒的身边，“人送走了。” 沈云舒回过头，看着林听云，伸手抚摸上了林听云的脸，“你会恨我吗？”林听云一愣，马上摇头，“我没有理由恨姐姐。” 沈云舒试图从林听云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但是没有，她习惯性地把人往卑劣的那方面想，“听云，你要是想要孩子，现在可以离开。” 林听云惶恐地抓住沈云舒的手，“姐姐，我什么都不要，我不要孩子，我只要留在姐姐身边，只有姐姐要我了。” 第693章 有资格就可以吗 沈云舒没用郎中开出来的药方，用了林听云去京城抓回来的好药。 林听云心里有很多不舍，他也想和姐姐有个孩子，他太清楚男人卑劣的手段了，孩子就是永远的纽带，有了孩子，两人有了再也无法分割的联系。他想和姐姐有个家，可是这些，都没有姐姐重要。生孩子是真的会死人的，姐姐这个年纪更是。 林听云又在懊恼，自己在南香阁那样的地方待过，他怎么会忘了避孕这回事呢，他记得那么多事，他怎么可以忘了这件事。 林听云一边哭一边喂沈云舒喝的药，他宁可是自己喝这个药，“姐姐。” “哭什么。”沈云舒的声音带着些颤抖，这是她第二次，杀死自己的孩子，果然，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她不能牺牲自己的生命去诞生一个新生命，她自己要活着。 随着身体一阵又一阵的剧痛，沈云舒的眼神也变的清明起来，孩子没了。 “姐姐。”林听云跪在沈云舒的旁边，脑袋都埋到了沈云舒的枕边，他再也不会了，他应该早说的，这样也少些痛苦。 沈云舒十分冷静，她没有那么想当娘亲，她对孩子的态度很明显，有了是责任，没有是最好。如果她没有孩子，如果她能像武皇那般好手段，她也不会从皇宫搬去风和园，逼李聿安给自己一个交代，她自己就可以给自己交代。 沈云舒虚弱好一阵子，近身的活基本都是林听云在伺候着，最近林听云还学会了自己编故事给沈云舒，基本都是那些邻里妯娌的八卦。 沈云舒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怎么会有这样的村庄，愚昧。” 林听云给沈云舒喂了一块点心，“人嘛，就是各色各样的，还是京城这边好些，正常些。”可是，这就是他从小生存的地方，他就在这样愚昧、落后的村庄长大，他是跟在姐姐身边才成为一个人的。 沈云舒咀嚼着点心，含含糊糊地说起了经济繁荣和女性地位一定的关联。 林听云撑着脑袋听着，按照姐姐这么说的，他应该算是姐姐的长期伴侣了，而且，从他和姐姐这么多年的相处来看，姐姐对婚姻还是家庭都是抵触的情绪的。 “不吃了，躺了这么多天，我想去看看秋收，你陪我去吧。”沈云舒说着就要起身。林听云上前扶着沈云舒，给沈云舒选了一套衣裳换上，又披上了一件天青色的斗篷，“坐马车去吧。” “没想着骑马，你去准备马车吧。”沈云舒对着镜子开始描眉画眼，幸好有化妆品的存在，她才能露出这张脸出去。 林听云只是看了一眼，他早早发现姐姐的些许不同，他偶尔担心到时候自己白发苍苍，姐姐却依旧风华正茂，更多的是担心这事被外人知道了。 若霖蹲到了林听云，直接跳了出来，“林公子。” 林听云站住了脚步，谦逊有礼，“若霖姑娘。”伸手不打笑脸人，若霖不自在地别过了脑袋，“主子这些日子都不和我们一起用膳了，是在忙着什么呢？还是身子不适？我闻着院子里总是飘出药味，要是身子不适，早早请了太医来看才是正经的。” “姐姐偶感风寒，今日已经见好了，还要去看秋收，我现下就是去准备马车的。”林听云回道，“若霖姐姐不放心可以同去。” 若霖抿了一下嘴唇，犹豫片刻，还是跟上了林听云，跟他一起准备好了马车。 “不要以为主子很信任你。”若霖整理着马车上的东西，“主子早晚是要回去的，她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林听云根本没抬头，“我知道，我不要求她什么，也不逼她做什么。” “你是因为没有资格。”若霖盯着林听云说道。 林听云愣了一下，“我知道若霖姑娘是从某些人那边到姐姐身边的，内心有些偏颇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若霖姑娘，难道有资格就能逼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么？若霖姑娘？” 若霖的脑子轰的一声，“什么不愿意，愿意的，那都过去了。”她也知道，她一直都知道，主子从还没有进王府就打探如何没有孩子，主子还，还自己做局，弄掉了她和先帝之间的第一个孩子，求得一个侧妃的位置。 那时候，若不是主子拿捏住先帝的心软，侧妃肯定就是姜侍妾了，轮不到主子的。 “但愿。”林听云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 若霖跟着林听云走出了马车车厢，“难道你自己就没有一点私心么？”她不信，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对主子完全没有私心的人，她还从来没见到过。 林听云不敢说没有，他当然有，但是他不强求，“时辰不早，我先陪姐姐出去了。” 马车绕着沈云舒的农田走了一大圈，沈云舒捏着手上饱满的谷粒，“今年天气不错，不能看出这个品种的抗灾害能力，不过抗虫灾还是不错的，这一捧稻子，肉眼瞧不到被虫子吃过的痕迹。” 林听云凑过去看，“北方的水稻能长成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沈云舒松开手，谷粒掉落在马车内的地板上，“我能力不足，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我把这些编写成书，希望后人能做的更好吧。” “姐姐如今还会为天下人考虑呢，我以前还总是怕姐姐扔下我不管。”林听云揶揄道。沈云舒看着林听云，不好意思地笑着，“既然带了你回来，肯定不会随便扔了，我也不随便带人回来。” 沈云舒不喜欢特定帮助人，就像杨朔把静一带上一样，环境就是这样，这种善意有时候很没用处。只有改变环境，才能真正地让想上进的人上进，想走出来的人走出来。 “雨琴这些日子可忙坏了。”林听云说道，“说是那边就她一个将军是女性。”“她吃了那么多苦，今时今日，实属不易。”沈云舒有时候都佩服雨琴，太有韧性了。 第694章 为什么不说 沈云舒身子养好了后，回了一次皇宫。 “娘亲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李应淮是沈云舒走进宫门才知道沈云舒回来的，叫宫人去给崔策传话，自己先跑来找沈云舒了。 沈云舒还没换衣裳，穿着宫外的衣裳，笑盈盈地看着李应淮，“突然想回来看看。”“娘亲先说一声，我亲自去接你，这都要深秋了，京城都冷起来了。”李应淮说道。 沈云舒看着熟悉的宫道，“我想见见鲁太医，本想直接去他府上的，说是他轮值，不在府上，我就进宫来了。” 李应淮一愣，看着沈云舒，“娘亲找鲁太医做什么？”沈云舒感觉到李应淮的迟疑，“你爹爹的事，我有些想问他。” 李应淮的步伐都变慢了一些，“娘亲，都过去了。”沈云舒没应声，转移了话题，提到了自己最近编写好的书籍，说起了今年庄子上的收成。 直到崔策来，她亲切地抱住了沈云舒的手臂，“母后。” 见两人亲近，李应淮脸上也挂上了笑，“那儿子去太医院请鲁太医来，娘亲先去我那边等着。”“好。”沈云舒应了一声，便继续和崔策说说笑笑起来了。 鲁太医见到沈云舒还有发怵，“太后娘娘万福金安。”沈云舒笑着把人叫了起来，“鲁太医请起。” 沈云舒又问了李聿安当年病重的种种，鲁太医记忆深刻，每一个问题都答上了。 “他没说么？”沈云舒看向外面。“皇上只说是国事繁重，身子才虚弱，微臣虽诊断出有些许不对，但是皇上闭口不谈，微臣只能按照自己诊断出来的去医治。”鲁太医说道。 沈云舒轻轻叹着气，“那他这些年还有吃过什么不利于自己身子的药么？” 鲁太医猛地抬头，看着沈云舒。沈云舒的余光瞥到鲁太医的身影动作很大，有些疑惑地走到鲁太医身边，“你紧张什么？” 鲁太医又低下了头，“太后。” “说。”沈云舒的语气十分冰冷。 鲁太医吞咽了一下口水，他到底还是做不到他师傅那样，若是医术能和师傅一样就好了，“先帝，早些年似乎服用了一些男子的避孕药物，微臣给先帝看诊的这些年，先帝似乎还有继续服用。” 沈云舒仓皇地后退了几步，“你，不可能。” “微臣医术不精，或许有误。”鲁太医说道，但是他后面给先帝看的时候，先帝真的已经不太能生了。 “你和谁说过？！”沈云舒的嗓音变了调子。“无人，皇上那边微臣也没说过。”鲁太医说道，他自己诊断出来的，没影子的事，他不敢乱说，“先帝那边也没说过。” 沈云舒本就虚弱的身体因为情绪的起伏有些上不来气，“那就继续闭嘴，当不知道。”“是。”鲁太医应道。 沈云舒当天下午就出宫去了，李应淮还拦了下，沈云舒说有事，没拦住。 沈云舒去找了张和，李聿安不在了后，张和就在京郊置办了宅子，认养了不少孤儿，当起了干爷爷，亲自教导这些孩子读书写字，却没有把这些孩子记在自己的名下。 “太后娘娘。”见到沈云舒，张和还有些惊讶。 “可以进去说话么？”沈云舒叫人传话的，说是熟人，张和出来才知道是沈云舒，“我应该可以进去吧？” 张和把门全部打开，恢复了以前奴才的姿态，“娘娘请。”沈云舒没有搭上张和的手，“都说是熟人了，站起来走路，陪我坐着说会话吧。” 张和有些不安地坐在了沈云舒的对面，“娘娘的身子看着比以前好多了。”沈云舒听出张和的讽刺，她没有说张和，说了自己今天问出来的事情。 张和没有一点意外，他当然知道，先帝不可能亲自去办这些事情，不过沈云舒知道，他还是没想到，因为先帝就瞒了太后娘娘一辈子，“先帝一开始是因为，卢侧妃不喜当今皇上，而且卢侧妃自从失了孩子后，就额外渴求再有一个孩子，经常试探先帝对皇上的态度。” “先帝不能给卢侧妃下药，所以选择给自己下药。”张和没有完全偏颇李聿安，他像是在公道地叙述这件事情，“后面先帝出征，就把药停了。接着就和娘娘您重逢了，后面娘娘怀了双生子。先帝心中一直存疑，奴才虽不在先帝身边伺候着，但是先帝多次来信问过药方的事情。” 沈云舒静静地听着。 “后面有人告发太后娘娘您，先帝便和当时五皇子做了滴血认亲。”张和继续说道，“先帝一开始是为了防卢侧妃，保全皇上。后面是为了太后娘娘您，因为您一直容不下他其他孩子。” “我为什么要容得下。”沈云舒现在还是依旧容不下。 张和垂下眸子，“先帝还为了您的身子，因为当年华安公主身子孱弱，太医也说娘娘您若是再生育，很难足月生产，因为您的身子，已经流掉过两个孩子了。” “两个？”沈云舒不解。 张和也不解，“您真的不知道？”他一直以为沈云舒是装的，世界上怎么会有失忆这回事呢，怎么会有女人怀过流产了还不知道呢？怎么会连前头那个丈夫的模样都不认识了呢？ 沈云舒摇头。 “奴才知道也不多。”张和说道，“只知道您第一个没有的孩子，是在认识先帝之前没的。” 沈云舒摇摇欲坠，是沈姑娘和乔澍的孩子。 张和一阵叹息，“娘娘，都过去了。”先帝已经不在三年了，那些孩子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沈云舒站了起来，走路有些不稳，“为什么不说呢？” 张和看着沈云舒颤颤巍巍的背影，张和想，要是他，他肯定说了，可是先帝是皇子，是皇帝，先帝不说，在他看来，也没什么奇怪的，说了好像卑微地求一个女人去爱他一样，先帝不想卑微了。 沈云舒出来的脸色更差了，透过脂粉都能看出来她的脸庞失了血色，她抓住听云的手腕，“听云。”林听云马上扶住了她，“姐姐。” 沈云舒张了张嘴巴，发现自己也说不出来，她为什么不说呢？她不能把李聿安要隐藏的一面暴露在别人面前，“没事，今天先到这，回去吧。” 第695章 凶手是她自己 这一回去，沈云舒就病了。 李应淮带着高太医来给沈云舒看病，沈云舒在几个孩子在场的情况下，没问高太医什么。高太医对妇科方面还是有点东西的，即使沈云舒没说，高太医也把出来了。不过高太医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说是天气转凉，沈云舒身子虚弱，受寒便生病了。 李应淮国事繁忙，便让芃芃和年哥儿留在这边照顾沈云舒了，自己每日空了就来庄子上看沈云舒。 李应淮登基后，年哥儿便封了亲王，只是现在也还住在皇宫里，还在读书，李应淮很不满意年哥儿的学识，他也不要求年哥儿能科举入仕什么的，但是也不能太拿不出手了，人总要有点压身的一技之长。 芃芃搬出来后，本就经常来沈云舒这边，这下直接就在沈云舒这边住了下来。 两个孩子在身边后，沈云舒明显有些不自在了，有时候还会叹气。 好巧不巧的，雨琴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一个婴儿，她抱着孩子跪在沈云舒的面前，“姐姐，我想抚养这个孩子。”沈云舒当年对静一的态度，以及静一后面的背叛，让她对收养孩子这件事慎之又慎。 沈云舒刚喝下药，嘴巴里苦苦的，“你想收养就收养吧，你都多大了，这些事不用和姐姐说了，你能做主。”雨琴怀中的孩子哭了起来，雨琴连忙哄起了孩子，“是个小女孩子，我想姐姐给她起名字。” 芃芃静静地瞧着，她在外面见过好几次这个林将军，在外面总是大大咧咧的，粗豪气，但是在这个庄子里，能发现，林将军是个很温柔的人，说话也轻轻的。 沈云舒这才细细看起了那个孩子，“还是你起吧，跟你姓。”雨琴抬起头，“我，好，我自己起。” 庄子里有了一个小孩子后，几个大人的注意力都到了孩子身上，围着孩子转悠，几个人轮着抱，热闹了不少。 沈云舒得以空闲，叫林听云把高太医叫来说话了。 “姐姐，高太医到了。”林听云把人带了进来。沈云舒点点头，林听云便退了出去，细心地把门合上了，守在了院子门口。 “太后娘娘。”高太医给沈云舒行礼。“起来吧。”沈云舒淡淡说道，把从张和那边拿到的药方递给了高太医。 高太医伸手接过了药方，有些迷茫，“太后娘娘这是？”这是要给自己身边的男宠下药么？沈云舒看着高太医，“问问这个药会不会伤身子。” 高太医摇头，伤什么身子，“怎么会呢，这算是温和的法子了。”听说以前没有药的时候，那些小倌都是要动刀子的，存活率嘛，比太监高一些，“只是用久了，就不能生了。” 沈云舒倚靠在案桌上，双目有些无神，“哦？这些年，你给我诊脉，你能不能看出，我流产过几次。”高太医又跪了下来，“微臣，微臣可以看不出。”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沈云舒问。 高太医想了想，回道，“是太后娘娘还在王府的时候，微臣那会和怀德皇后说了，怀德皇后要微臣尽力隐瞒此事，微臣再也没对其他人说过。至于，其他人给太后娘娘诊脉，是否知晓，微臣实在不知道。” 沈云舒都不记得自己看过多少太医，都不能推断李聿安是什么时候知道沈姑娘和乔澍之间有过一个孩子的，难怪，那个小气的男人一直那么讨厌乔澍。 高太医不敢抬头看沈云舒，他也觉得奇怪，她自己怀了孩子，没了孩子，自己都不记得么？当年怀德皇后可是冒着会被休弃的风险帮她瞒着先帝的。 “继续闭嘴。”沈云舒还挺满意高太医的守口如瓶的，连她都不告诉。 高太医连连点头，他敢不听么，他现在可是太医院的院判大人。 沈云舒又拿出一个小瓶子，扔给了高太医，“我从南边偶然得到的物件，说是吃了人会变得行动迟缓，神志不清，我找了一些郎中问，也是如此。今日给你看看，是否如此？” 高太医打开后闻了闻，闻出几味药材，“是。” “可否危及性命？”沈云舒有些紧张。 高太医摇头，“应该不至于。” 沈云舒大松一口气，捂住了自己心口，不是她，不是她，跟她没有关系。 高太医看了又看，闻了又问，“就是这两种药，有好几种相冲的药材，不过想来，也没有人会同时吃到这两种药吧？” 沈云舒猛地看向高太医，把高太医吓一跳，一大把年纪，差点没跪稳。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沈云舒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高太医嗫嗫嚅嚅地又重复了一遍，还把里面相冲的药材点了出来，见沈云舒眼中的探究愈发明显，他还解释道，“食用时间过长，会导致五脏衰竭，筋骨解堕，天癸尽矣，若是情绪不稳，时常动怒，还会影响五感，目不能视，耳不能听。。” “好了！”沈云舒厉声呵斥住了高太医，她愤怒地看着眼前年过半百的男人，尽管这个人的嘴巴很严实，但是她还是冒出了，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这个想法。 沈云舒赶紧晃了晃脑袋，她怎么变成了这样，她怎么会随随便便就想杀一个人，她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我没事。” “太后娘娘。”高太医上前搀扶着沈云舒，又给沈云舒的手背上扎了几针，“您的身子，切莫再有身孕了，再这么亏空下去。”怕是很快就要去见先帝了。 “多谢，我知道了。”沈云舒的呼吸渐渐平稳，“你留在这边照顾着，等我好些了，我叫人送你回京城。”“是，太后娘娘。”平心而论，高太医还是更喜欢伺候沈云舒，不为别的，太后娘娘不会因为自己身体不舒服，就觉得他们没有尽力，要杀了他们。 沈云舒要回了药瓶子，让高太医退了出去，林听云要进来，被沈云舒拒绝了，她想一个人待一会。 第696章 一样的人 “景王殿下。”若霖端了小吃食进来，“您怎么这么喜欢小孩子啊。” 年哥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若霖姑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因为他是兄弟姐妹之中最小的一个，所以想有一个弟弟妹妹。穗岁现在太忙了，她的娘亲比自己娘亲严苛多了，只要穗岁妹妹学了，就要拔尖。 沈云舒断断续续一个月才见好，叫了人把高太医送回去，又把年哥儿打包给了李应淮，年哥儿走的时候恋恋不舍的，说是过两天还要来看沈云舒。 芃芃只好亲自送年哥儿回皇宫，“娘亲，注意身子，过些日子，我们再来看你。” 沈云舒没等马车走远，自己就回去了，若霖还有些不舍得，见沈云舒走，不得不跟上去。 “主子，也不多送送。”若霖轻声说道。“我对几个孩子，问心无愧，不需要在这个时候做什么文章。”沈云舒的目光有些清冷，尽管她抛弃过淮哥儿，但是争取一个有那么多个孩子的父亲独一份的偏爱，不是那么容易的。若是没有从小带到大的感情，今时今日的路，怎么会如此顺畅。 若霖有些愣，明明以前，主子还很愧疚，抛弃过皇上的。 沈云舒走回了庄子，她现在不能骑马了，她的身子受不住那么重的颠簸。 林听云就在门口等着沈云舒，见到沈云舒回来，迎了上去，“姐姐不开心么？”沈云舒摇头，“没有不开心，见到你好多了。” 林听云脸上挂起了笑，靠在沈云舒身边陪着沈云舒走路。 沈云舒不生病后，也不怎么待在庄子上了，她一个人走了很多地方，从前的宁王府，衔山院，离离山，红叶谷，还有以前住过的庄子。 宁王府、衔山院都没什么人了，只有打扫卫生的奴才，里面还是跟以前一个样，不过空气中透出腐朽的气味，实在难闻，她只待了一会就走开了。 离离山也没有什么人，现在没有仗要打，这边的景色也谈不上绝佳，来的人自然就少了。沈云舒在离离山待了两天，离离山海拔高，比京城早很多就开始下雪了。 沈云舒站在最佳的位置，眺望着官道，她觉得自己现在好恶心，她在缅怀什么，人死了，就变成碰不到的白月光了，人在的时候，她只觉得是碍人的白米粒。 红叶谷的人倒是多，深秋了，很多人都在这边打马球，沈云舒还碰到了熟人，睿王妃带着自己女儿在这边，睿王妃亲自教自己女儿打马球。可惜，穗宁郡主的身子太差了，跑不了两圈就不得不歇一阵子。 李宴舟就在一旁辅佐着娘亲，教导着妹妹。 沈云舒就那么看着，好像没有登上皇位，也没有那么可怕，人好跟位置没有关系。想到这里，她给了自己一巴掌，她真是疯了，人会变，但是手中的权势可不会变，她真是失了智。 一旁的奴才都吓了一跳，就感觉沈云舒这些天有些不正常，但是他们也不知道哪里不正常。不过，反正没打他们，打的她自己，他们就当没看见。 李宴舟看见了沈云舒，上前来打招呼，“太后娘娘。”“我一个人出来的，不要那么客气了。”沈云舒放软了声音。 沈云舒问了睿王妃的身子，李宴舟很老实的回答了，睿王妃怕是没有几年了，所以想拼尽全力，把自己会的一切都交给自己女儿。 这话题太沉重，沈云舒没有继续下去，两个人互相道别，就分开了。 “是谁啊？”睿王妃用气息说着话，她去年突然不能说话了，想学手语的，李宴舟说不用，用气息说话，他和妹妹会靠近了听。“是太后娘娘。”李宴舟回道。 睿王妃看了过来，她看到沈云舒的马车，“她一个人么？”“是。”李宴舟点头。 睿王妃觉得沈云舒几个孩子都挺好的，但是沈云舒好像就喜欢自己一个人，不过人各有志，她也就喜欢跟自己孩子在一起，人家没说她，她说人家做什么。 以前住的庄子，沈云舒都转到了芃芃的名下，这边和以前比变化还是很大的，没了以前的好景致，好像变成了专门养马的地方。 “侧妃！”沈云舒没认出半雪，半雪认出了沈云舒，激动地叫着沈云舒。沈云舒看了半雪好一会，才想起来，“你是半雪？”半雪依然是妇人模样，穿的跟以前一样简朴，却比以前开朗了不少。 半雪笑了起来，“是奴婢啊，奴婢忘了，您现在是太后娘娘了。” “没事，叫什么都行。”沈云舒温和地笑着。 “多亏了太后娘娘当年对奴婢的厚爱。”半雪局促地看着沈云舒，“奴婢才能一直在这边养马，奴婢的孩子现在骑术可好了，还要去应征骑兵呢。奴婢上次还看见了华安公主，跟太后娘娘以前长得真像。” 半雪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最后才有些艰难地开口，“太后娘娘。” 沈云舒陷入了回忆里面，见半雪有些踌躇，她笑着说道，“我在听呢，你继续说。”“您还记得杀马特吗？”半雪问道。 沈云舒稍稍一愣，想起来了，“记得。” “杀马特死了，她死之前好像一直在等太后娘娘。”半雪的语气有些伤感，“她一直盯着马厩的大门看，等了好久。” 沈云舒定住了脚步，看着半雪。 半雪擦了擦眼泪，“太后娘娘是不是觉得奴婢在说胡话，奴婢最懂马了，奴婢能感觉到他们的心声。”沈云舒茫然地摇头，声音不稳地说道，“不是，我，我只是有些，有些错然。” 半雪带着沈云舒继续走，“太后娘娘，这是杀马特的孩子，跟杀马特可像了，就是没有杀马特温柔，像她爹。”说着半雪摸了摸那匹马的脑袋，那马傲娇地躲开了，半雪笑了起来，“您看，有人在，就不让奴婢摸了。” 沈云舒看着眼前的马，她，和李聿安是一样的人，是不能共存的。 第697章 人都在变 沈云舒又在这个庄子上住了一阵子，芃芃知道沈云舒来了这个庄子，还来看了一次沈云舒。见沈云舒跟往常一样，才放心地回去了。 \"听云？\"沈云舒大早上出门就碰到了林听云守在那里，最近下雪了，天下有些冷，他身上还一层薄薄的雪，看着站了好一会。 林听云回过神，看着沈云舒，露出笑来，\"姐姐。\" \"你怎么来了？\"沈云舒把人拉进屋内取暖，\"也不说一声，站在那里做什么？\"林听云摸了摸冻红的鼻子，\"有位姓乔的公子，来我们那，是诚王带着过来的，说是姐姐的旧相识。\" 沈云舒微微一滞，\"啊，这，只能说是认识。\" 林听云没有拷问，他听出沈云舒语气中的心虚，看来不止是旧相识，\"姐姐要回去见他么？他来了好几日了，庄子上的人都打发不走他。\"也不敢跟旁人说有个男人来了。 \"去吧。\"沈云舒回道。 沈云舒跟着林听云回到了自己的庄子上，过去那一个月做出的糊涂事，好像一下子模糊了一样，她控制着自己不去回忆那些。 乔澍见到沈云舒，表现的陌生和疏离，恭恭敬敬地行礼，被沈云舒叫起来，依旧恭恭敬敬地站着。 \"有话直说吧。\"沈云舒站在火盆旁边烤火。乔澍低眉顺眼的，\"我父亲前些日子去世了。\" 沈云舒只是稍稍一愣，没什么过多的悲伤，她和乔澍的父亲一点都不认识。乔澍也不指望沈云舒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微臣想辞官离开京城。\" \"我会和皇上说的。\"沈云舒马上应道。 \"我想带着阿韫离开。\"乔澍这才抬起头看着沈云舒，他的阿韫回不来了，\"能否请您，给我一缕阿韫的发丝。\" 沈云舒被乔澍看的浑身不自在，连忙应了乔澍，叫人拿来了剪刀，剪下一缕头发，给了乔澍。乔澍如视珍宝地捧着头发，他怕是没机会和阿韫共葬了，皇帝肯定是要把他娘亲和他爹爹葬在一起的，\"多谢。\" \"你不回来了吗？\"沈云舒多问了一句。 \"微臣想回云边，以后也葬在云边。\"乔澍说道，\"父亲也想落叶归根。那你的爵位。\"沈云舒想到这个事。 \"微臣知道身为以前宣国的侯爵，不能随便离开京城，要有皇上的旨意。\"乔澍平静地说道，\"可是微臣连后代都没有，爵位自然无人继承，微臣继承下来也没什么用。微臣回去后，会和皇上说清楚，皇上应该是愿意的。\" 少了一个白拿俸禄的人，还是以前宣国的人。 \"多带些银子。\"既然如此，沈云舒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些年跟着诚王，还是挣了不少银子的。\"乔澍浅浅笑着，\"微臣告退了。\" 沈云舒看着乔澍离开，她身边的人好像越来越少了。她开始庆幸，她只是不会变老，还是会死的。 乔澍走了，最生气的是方予歆，她甚至气冲冲地跑到沈云舒这边来，吐槽了许久。她身边少了一个真正能干事的人，少了一个聪明人，她得花多少心思，才能再找来这样一个人。 沈云舒平静地看着方予歆，\"他不是你的奴才。\" 方予歆哑了一会，才断断续续说道，\"我只是有些不习惯。我和你说过，不要把所有事交到一个人手上。\"沈云舒收回目光，继续拿着棋谱复原棋局，\"你不听，还一直用这个人。\" 方予歆忽的就想起来了，沈云舒告诉过她很多次，她那时候实在是太忙了，只想急切地有个人帮她处理一部分事情，乔澍很自然地接受去做了这些事情，这些年一直干的很好。 方予歆想着想着，有些惊恐地看着沈云舒，会不会在云舒姐姐这里，自己也会被其他人替代，\"我马上会找好人填补乔澍的欠缺。\" 沈云舒点点头，\"嗯。\" 屋内静悄悄的，方予歆听到沈云舒落子的声音，还听到自己心跳咚咚作响，\"我来陪云舒姐姐下棋吧。不用。\"沈云舒知道自己的棋艺有多差劲，\"等我精进一些，再叫你陪我下。\" \"没事，要多下才学的会。\"方予歆笑着说道，拿了一个新的棋盘出来，\"云舒姐姐，快来。\" 沈云舒放下棋谱，还真的自信地和方予歆下了起来，一直玩到傍晚，方予歆才回去。 \"姐姐不高兴么？\"林听云见沈云舒虽然笑着，但他没感到沈云舒的开心。沈云舒和林听云并排走着，\"刚刚下棋的时候，予歆在让我。\" \"她让着姐姐，姐姐还不高兴啊？\"林听云揶揄道。 \"不一样，她没让我子，赢的也很巧妙，既赢了我，又没让我觉得被虐杀，过程中有来有回的。\"沈云舒说道，李聿安喜欢下围棋，两父子经常一起对弈，她做裁判，她虽然下的一般，却是看得懂的，两父子都很喜欢给她复盘讲解。 林听云面色沉了沉，\"姐姐。\" \"没事。\"沈云舒打断林听云的话，\"玩的挺开心的。\"起码，没让人虐杀不是么。 沈云舒能理解，因为她现在也处在一个一句话能决定一个人生死的位置了，她无法改变身处下位人的想法，死亡就是悬在他们头顶的一把剑，随时都会掉下来。沈云舒只能坚持自己的本心，时刻提醒自己，她是个现代人，以前也是很遵纪守法的。 方予歆回去后，招来了自己平时最疼爱的那个男宠，那人很会说话，没一会便把方予歆哄的很是开心，方予歆捧着那人的脸，说愿意给他所有。 那人也很知趣，他仰望着方予歆，做足了低姿态，温柔缱绻地说道，我只要你。 方予歆没忍住，笑意从齿缝漏了出去。男人从方予歆的笑中听出了嘲讽的意味，他不在乎，只要得到的东西是实实在在的。方予歆在想，若是赫连，若是南之，和他一样听话就好了，她也不会那么对他们的。可惜，他们不听话。 第698章 李君岳 \"沈云舒。\" 悠扬的声调让沈云舒惊醒，她看到熟悉的雕花古床才冷静下来。 不知不觉，她已经活到了快六十岁，她的肉体开始和周墨弦一样，表皮还是那么光滑细腻，里面的肉就像是腐烂了一样，松松垮垮，一捏，就是一个痕迹。 她听到外面有小声的啜泣，她不由长叹了一口气，原来，她也要死了。 林听云先走了进来，看到沈云舒醒了很是高兴，连忙走到沈云舒的床边，\"姐姐。\" 沈云舒眼珠子转了转，看向了林听云，\"你怎么还没走？快走吧，我没几天了。\"她不想让鲁太医陪着自己一起死，显然，她的儿子并不相信林听云是个守口如瓶的人，他希望林听云能永远的闭嘴。 林听云拿起了参汤，喂给沈云舒喝，\"我不走了。\" 沈云舒喝下参汤后，精气神就起来了，她让林听云叫来了自己的孙女。 李君岳走了进来，隔着床幔给沈云舒磕头问安，\"皇祖母。这是哭了？\"沈云舒调侃道。 \"孙女没哭，是姑姑哭了。\"李君岳回道。\"是芃芃哭了啊。\"沈云舒的思绪有些飘，\"你爹爹呢？\" \"爹爹也在外面候着，皇祖母要见么？\"李君岳问道。 \"一会再见吧。\"沈云舒看向李君岳。李应淮和崔策就这么一个孩子，李应淮也就这么一个孩子，前朝这些年一直请求李应淮过继李祈年的孩子，好继承大位。 沈云舒也就是这个时候经常回皇宫住着，她用当年李聿安要求李应淮那套要求李君岳。崔策没说什么，倒是李应淮常常不舍，想多生一个孩子。 崔策也确实再生了一个孩子，在李君岳十岁的时候，是个男孩，刚刚过完满月就没了。崔策恸哭，李应淮也伤心，两人再也没要过孩子。 李君岳原先也不叫李君岳，她叫君悦。君岳这个名字是她十岁后才改的，李应淮和崔策都觉得不用改，她找到沈云舒做主，沈云舒帮她改了名字。不过几年，李君岳就成了大启第一个以公主之位登上太子宝座的人。 前朝让李应淮选秀和过继孩子的依旧很多，李君岳也当没看见，做好自己。 沈云舒让李君岳过来些，李君岳也跪着走过来了许多，挨着沈云舒的床，垂着眸子。李君岳的容貌不算出色，在李聿安和沈云舒这一大家子都是倾国倾城的美貌下，显得有些普通。不过她那个性子，简直和李聿安一模一样。 一个重重的的巴掌扇在了李君岳的脸上，李君岳的嘴角沁出了鲜血，但是依旧跪的笔直。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么？\"沈云舒问。李君岳深呼吸一下，回道，\"我知道。\" \"你。。\"沈云舒觉得自己都要说不出话来了，\"那是你亲弟弟。他不是，他会成长成我的政敌，会成为我最大的阻碍。\"李君岳依旧冷静，她不后悔，有弟弟在，爹爹永远不会考虑她坐那个位置。 沈云舒不可否认，就是这样，有个男孩子在，哪怕那个男孩子是个傻子，也不会让公主坐上那个位置。 \"祖母。\"李君岳抓住沈云舒垂下来的手，\"我是你教的，你教了我那么多。我从三岁起就被爹爹抱着上朝，五岁我就识千人，将朝堂那些人的面孔和奏章上的名字对上，我八岁就能发表政见，和那些言官说的有来有回，我十二岁就随着大臣巡视河岸。\" \"我兴建土木，桥梁、管道、堤坝，有关民生的事情，我无一不亲临学习。\" \"我不服。\" \"凭什么他一出生，就能做太子。\" \"我做了那么多，却被人说心思不正，毫无女儿家姿态。\" 沈云舒闭目不语。 \"祖母。\"李君岳只有沈云舒一个支持者，她八岁第一次发表自己意见的时候，祖母就让爹爹立她为太子，但是爹爹说不急，不急，再等等，\"我只有你了，祖母。\" 沈云舒很难不心软，相比她自己的孩子，她在李君岳身上花费的心思更多，\"君岳，你把他送走也好。\" \"不可。\"李君岳果断地拒绝了，\"后患无穷，以后若是有人打着他的旗号，来反我，我岂不是还要背负残杀兄弟手足的罪名，我要光明正大地走向那个位置。难不成把他养大，然后再与我争，引得旁人为我们俩之间的争斗无辜受难吗？何必伤及无辜，怪就怪他生的迟。\" \"祖母，你教我的，防患于未然，当顿不断必受其乱，祖母。\" 沈云舒有些许无力，\"你出去吧。\" 李君岳这才挂上了眼泪，\"祖母，你别不要我。\" 沈云舒垂下的那只手缩了回去，她真不知道要说什么，有种做什么都无济于事的无力感。 李君岳可怜巴巴地看着沈云舒，\"祖母。我累了。\"沈云舒回道。 李君岳缩回目光，又磕头行礼，\"孙女告退。\" 李君岳一出去就被沈云舒几个孩子围了上来，问沈云舒的情况。\"皇祖母有些累，没多说什么。\"李君岳回道。 李应淮看着自己这个女儿，\"你现在也有身孕，不要过于伤心，身子要紧。\"李君岳根本没把自己有身孕这件事放在心上，如果她的孩子连这点都承受不住的话，实在是不配做她的孩子。不过她还是乖顺地回了李应淮的话，\"是，爹爹。\" 李祈年哭的最是伤心，在李聿安离去的时候，他就在为这天做准备了，但是真的来临的时候，年近四十的他，还是哭的跟孩子一样。 \"哥哥。\"李祈年跟小时候一样抓着李应淮的衣袖。李应淮摸了摸弟弟的后脑勺，\"你孩子还在外面看着呢，这么哭，可要丢人了。\" 李祈年这些年妻妾成群，孩子更是一大堆，和一儿一女的李芃和只有一个女儿的李应淮比，可以说是子孙满堂。他也不怎么会教养孩子，基本都是送到宫里读书，李应淮和崔策照应着。他倒是对每一个孩子都差不多，没什么偏颇的。 第699章 终章(上) 沈云舒把孩子叫进来，也没说什么话，没有提以前，没有回忆，跟以往很多次的闲话一样，沈云舒在说，他们在听在回应。 沈云舒对李祈年倒是没什么担心，李祈年太简单了，身份又尊贵，身边基本都是恭维着他奉承着他的。沈云舒让小木子跟着李祈年出宫开府，让他遇事不决先问问小木子。李祈年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尤其是听沈云舒的话，所以小木子说什么，他也基本会听。 小木子很懂规矩，又是王保的徒弟，跟着王保读过书，更重要的，他的家人现在都在京城，而且全家上下都倚仗着一个小木子，沈云舒觉得他是个可以把控的人。 李祈年的身份又尊贵，是当年皇上的亲弟弟，还有个姐姐华安公主恨不得把他穿衣吃饭都操持好，只是他如今成婚了，该放手了，才不管这些了。 李芃至今未婚，沈云舒也问过，她的一双儿女是什么人的，李芃不说，沈云舒也没追问。沈云舒觉得，反正从她女儿肚子里生出来的，肯定是她女儿的。 李芃这些年，身边换了不少人，最初的卢书屿到现在的陆焕，沈云舒也不知道她到底喜欢谁。不过她这一点跟沈云舒倒是挺像的，一次只处一段关系。 李芃要孩子也不为别的，家里有封地要继承，她想过给李祈年的孩子继承，从李祈年第三个孩子出生后，她就放弃这个想法了，这不得把她的封地分的七零八落。李祈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哪个孩子，李芃更不好偏颇哪个孩子了。 沈云舒还是最挂记李应淮，李应淮的安全感最低。李应淮这些年苛政，手底下处置了不少人，他比李聿安更了解百姓疾苦，厌恶贪官，又不得不用贪官。 “淮哥儿。”沈云舒轻声喊着李应淮。李应淮坐近了一些，“娘亲。” “君岳已经很好了。”沈云舒劝说着李应淮，“你也别老是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放手让她去做就是。”李应淮浅笑着，“没有不放心，我是她爹爹，不能让孩子承担太多。” 沈云舒不语，李应淮想过扩充后宫的，每每有这个念头，他就会去婉太妃如今住的地方，在那边的墙角站一会，念头就消了。 婉太妃自然不敢和沈云舒过不去了，在外面也恭恭敬敬的，只是一回到自己的住处，还是小声嘀嘀咕咕的，咒骂着沈云舒和沈云舒的几个孩子。 李应淮还是更希望有个男性继承人的，做打破规则的人实在是有点累。君岳不仅仅是要做到跟他以前一样，她要做的比皇子好十倍百倍，甚至有时候好十倍百倍，这些朝臣都觉得她不够资格。 “她承担的起。”沈云舒好一会才回道，李君岳太承担的起了，她很小的时候，就问沈云舒，武皇真的杀了自己的女儿么？沈云舒那会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也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只说不知道。 李君岳那时候就觉得不管杀没杀，这盘棋，武皇都赢的漂亮，得到了不少。 沈云舒想反驳，又在心里问自己，还没出生的孩子算不算她的孩子？沈云舒告诉自己不算，没出生呢，她也不是为了权势才那么做的。 李应淮默认，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沈云舒，说起来，他和崔策都不算喜欢孩子，以前觉得娘亲不负责，现在才发现，他们才是真的不负责。他和崔策，只能说是，养大了孩子，带还是他娘亲带的多。 “娘亲的身后事。”沈云舒向来不避讳这些，李应淮也因此敢在沈云舒面前提这些。“当年答应了你爹爹，自然要遵守诺言，和你爹爹合葬。”沈云舒说道。 李应淮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身为李聿安的儿子，自然是站在自己爹爹这边的。可平心而论，那个林听云对娘亲，确实比爹爹要好一些。李应淮想过用金钱来衡量好坏，可是谁能比皇帝更有钱呢？ 林听云很多地方都比不过爹爹，但是样貌和对娘亲的那颗心。 “那。。”李应淮想问林听云。 沈云舒知道李应淮没说的话是什么，她也不知道，“你就随他去吧。”李应淮点点头，其实他给林听云一处宅子养老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他不是很情愿。 沈云舒半合眼睛，隔着床幔，她看不清自己孩子的脸，她有些想看，却不敢看，她怎么解释现在的自己满头乌发，没有一点皱纹，还跟十八岁的时候一模一样。 李应淮见沈云舒不说话了，喊了一句沈云舒，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想多喊几句''娘亲''。 沈云舒低低地应着，没有更多的话语。 李应淮继续喊， “娘亲。” “嗯。” “娘亲。” “嗯。” ...... 李应淮不知道自己喊了多久，直到那边没了回应，李应淮突然清醒了，他没有娘亲了，再也不会有人和爹爹娘亲那般疼爱自己了，他已经是大人了，他现在是别人的依靠了。 李应淮还奇怪自己怎么没哭，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眼泪已经流满了整张脸，他就这么默默地哭，一点声音都没有。 李芃见李应淮好久没出来，进来看了看，看见已经到了中年的哥哥站在娘亲的床边无声落泪。她扑到了沈云舒的床边，掀开了床幔。 才过去一个时辰，沈云舒的衰老是指数倍进行的，沉睡的她看着比同龄的老人还要老，头发全白，皱纹横生，身上的肉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弹性，感觉随便一碰就会坏掉，奇怪至极。 “娘亲！”李芃的尖叫响彻了慈宁宫。 李君岳几乎没有犹豫地冲了进来，见到姑姑抱着祖母恸哭，她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祖母问她，她自然会回答，但是她不想改。她改了，这些人就会放过她吗？说不定还给她找个驸马，要她相夫教子。她的祖母，这世间第一个肯定她的人，第一个觉得她当得起太子的人，她没有祖母，就没有今天。 第700章 终章(下) 沈云舒的丧仪办的很大，媲美大启前面几位帝王的丧仪，李君岳甚至直接让人给沈云舒穿着黑金龙袍下葬，引得群臣激愤，抨击李君岳。 李君岳根本不在意这些，她的位置已经坐稳很多年了，爹爹也只有她一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 冕服、冕冠这些东西，李君岳从沈云舒第一次病重就准备好了，她和自己爹爹商量过，爹爹没说什么，只叫她小心一点。 李君岳亲自为沈云舒换上这些，她没见过皇祖父，不过皇祖父的政绩她还是看得到的。祖母虽然没有真的临朝，但是她不觉得祖母当不得，祖母只是太迟了，太迟学这些东西了，只是身份不好，没有姓李罢了。 一直到沈云舒下葬，朝堂上的骂声都没有停过，此起彼伏的，不过沈云舒那一家子，早就习惯了，按部就班地操办着沈云舒的丧仪，当什么都没有听见。 沈云舒的碑文是自己写的，说来，她也没有写什么，就三个字，\"沈云舒\"。 李应淮看着碑文，只觉得跟爹爹的字一模一样，根本分辨不出来是谁写的。''沈云舒''这三个字，李聿安亲手教沈云舒写过太多次。 李祈年回去的时候是跟着李应淮和李芃一起回去的，走着走着，他突然想到娘亲以前说过的话，娘亲说，不管是父母子女，还是兄弟姐妹，最终都是一个人。他那时候说什么来着，他说他要永远陪在爹爹娘亲、哥哥姐姐身边，永远永远。 可是，皇宫、华安公主府和他的景王府，并不同路，他走到一个岔路口，和姐姐分别了，又走到一个岔路口，和哥哥分别了。 最后他坐上了景王府的马车，一个人，马车晃晃荡荡的，他的脑子也跟着开始糊涂了。 他不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从马车里跳了出来，把奴才们吓的不行，连忙勒停了马车。 李祈年选了一匹马，追上了李应淮。李应淮正在闭目养神，銮驾里面也只剩下他一个人，龙涎香的味道萦绕着他，烟雾似有似无。李祈年看不太清，觉得不大真切，又走近了一些。 \"年哥儿。\"李应淮喊着李祈年，也就是自己这个弟弟了，换做其他人，这么走进来，早就死在暗卫的手下了。\"我们去接姐姐吧，然后再去风和园玩，好久没去了。\"李祈年回过神，可怜巴巴地看着李应淮。 李应淮微微一愣，多少年没去过了呢？他记不得了。不过看着自家弟弟几十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他有些忍不住想笑，\"你说去，那就去吧，左右国事有君岳在。\" 李芃刚进公主府，就来人禀报，说是李应淮来了。 兄妹三人，时隔数年，依旧和小时候一样，邀着伴，一起玩耍。 林听云和沈云舒的死只隔了两天，沈云舒一走，他这边就没人看着了，成了皇宫里面的透明人，他也是这个时候出宫，回到了庄子上，和雨琴交代起了后事。 雨琴呵斥他，打他，依旧没有改变他想死的决心。 林听云说，他早该死了，他本来想救了雨琴就去死，算是还了雨琴的，但是，那时候的沈云舒看着太冷情了，他担心雨琴过的不好，想等着雨琴适应了，再去死。 一次推一次，他居然活到了现在，还真的和姐姐在一起了。 现在，他真的要去死了，他的人生从见到沈云舒开始，从见不到沈云舒结束。 虽然雨琴心里第一顺位是沈云舒，但是她知道，她这个姐姐不是非听云不可，只是听云很合适，也很听话。姐姐要是没有听云，也会有其他人。她想说给林听云听，她还是闭嘴了，林听云才是当事人，他觉得好，那就好吧。 沈云舒的事结束后，李应淮才知道林听云死了，他还有些惊讶，李芃让林听云葬去沈云舒旁边的陵寝，离的近一些。李应淮不情不愿，后面还是依着自己妹妹，这么办了。 李君岳时常提起沈云舒，后面她登上帝位，依旧把沈云舒挂在嘴边，导致这段时间，史官记录的时候，有一半都是沈太后的故事。后来人从李君岳零零碎碎的话语中，拼凑起了这位传奇的女子，沈太后的一生。结果发现，这位沈太后，一开始好像只想逃跑。 后人戏称这是景元帝和昭元皇后的暧昧拉扯，只有那个时候的极少数人知道，昭元皇后是真的想逃跑，还成功过。 全文完。 ～～～ 完结小感言： 这本书陆陆续续写了有一年多了，本来以为年前会完结的，没想到写着写着写到了年后，正正好好七百章。 哈哈，作者本人的坑品还是不错的，开了文就会写完的，刚开始读者很少的时候，想过匆匆完结的，不过有点不舍得，还是想把故事完整的呈现出来。 这里很感谢大家的支持，看到一些读者从2022年就开始追这本书，后续断更一段时间，依旧没有放弃这本书，真的很感动。没有你们的一路陪伴，这个故事不会这么完整。在这里特别感谢你们，追更不易。 你们真的太厉害了，有时候看你们的评论，我都在想，天呐，她们都猜到了，我还要不要这么写，要不你们咋看我的书，我们都想一块去了。 看到你们喜欢我笔下的人物，从故事中和我产生灵魂的共鸣，我真的太开心了。我们没有见过面，但是我们的灵魂在一个故事中相逢过。 最后，现在是正月，祝大家新年快乐，财运广进！！ 本文的正文正式完结，上次问了一下大家想看的番外，为此我准备了几篇番外，字数不多，舒爽为主。 准备先写李聿安和沈云舒回到现代，当然还有林听云。 几个人和云舒现代的''一些''男朋友碰上，雄竞的小爽文。云舒吃了这么多苦，也该快乐一下了。（小声逼逼：问一下你们，李聿安、林听云还有乔璟你们选谁？或许还会有其他人。）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1 沈云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以为自己又被抢救过来了，感慨一声，古代的医疗技术，好像也还可以，都把病危的她救过来好几次了。 入目就是刺眼的白，听力逐渐恢复，听到熟悉的现代机器报警声，接着就是呼啦啦进来一群医护工作者。 \"患者意识恢复。\" \"你好，沈云舒，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听到请眨眨眼。\" 沈云舒有些迷茫，顺从地眨了眨眼睛，身体的疲倦再次击倒了她，她又昏睡了过去。 \"醒了？\" 沈云舒再次醒来，已经住进了普通病房，vip单间是温馨的暖黄色调，看着舒服多了，她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是乔璟，还是乔澍？ 乔璟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沈云舒，\"昏睡了小半年了，有没有感觉不舒服？\"沈云舒摇摇头，想说话，发现嗓子有些刺痛，便压低了声音，\"没。\" \"命真大，这都活下来了。\"乔璟说道。 沈云舒盯着乔璟的脸看，\"你瘦了。\" 乔璟躲开沈云舒的目光，沈氏很大，沈云舒又是最大股东，虽然她不管事，她出事后，沈家还是不少杂七杂八的亲戚里觊觎她的财产，打着沈云舒父亲的名号，要帮沈云舒\"出头\"，要给沈云舒\"做主\"。 乔璟不擅长应对这些人，他的世界没有那么多阴暗面，这半年算是见了个遍，一边是沈云舒这边不断发来的病危通知，一边是沈氏里面那么多人勾心斗角，他疲惫的不行。 不等乔璟说话，病房的门就响起了敲门声，\"我是池礼，来看云舒姐姐的。\" 乔璟看了看沈云舒，用眼神示意她要不要让进。 沈云舒的记忆连接上了，哦，池礼，是她的小男友，消息还挺灵通的，她刚醒就过来看她了。不过乔璟在这边，还是算了。沈云舒摇摇头，乔璟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乔璟走到门口，和池礼来了一个对视。 池礼才二十出头，刚刚大学毕业的年龄，见到是乔璟，没了那副和煦的笑，马上就挂上了冷脸，\"是你啊。\" \"她还不想见人，你过段时间再来吧。\"乔璟已经过了那个把情绪挂在脸上的年纪，心里再不高兴，脸上还是一派温和的。\"我知道姐姐醒了。\"池礼踮起脚探头往里看，\"前些时日，你说她病重不让我看，现在醒了，你还不让我看，你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 乔璟整理起了衬衫袖口，\"等你有能力了，不用女人钱了，再来和我说这样的话。\" 池礼涨红了一张脸，被人掐住了命脉，\"我，我已经在工作了。\"乔璟微微笑着，\"嗯嗯嗯。\" 池礼放下炖好的汤，他确实开始工作了，沈云舒躺进医院开始，他就出去工作了，只是他的工资和沈云舒的花销比起来，简直是杯水车薪。 乔璟把池礼炖的汤拿了进来，\"嘌呤很高，你要喝吗？\"沈云舒摇摇头，算了吧，还是不喝了，现在这个阶段，还是好好听医生的话，吃营养餐。 沈云舒恢复的很快，来看她的人不少，连李暨白都来了。 李暨白成婚后，他们之间几乎断了联系，李暨白需要孩子，她正好\"不能生\"，李暨白只能和她断了。见到沈云舒精神尚好，李暨白开始和沈云舒开玩笑，\"我听到你的航班出事，我当天就开车到那个城市，想和你一起去了算了。\" 沈云舒笑了一下，\"李总舍得自己新婚燕尔的妻子，嗷嗷待哺的儿子么？\" 李暨白想要有后代的理由很简单，他父亲已经七十多了，他大哥的孩子是个智力障碍，他父亲急切地想有个正常的孙辈，大哥不想生，觉得有了小的，会让大的那个处境更艰难。那只能他来生了，沈云舒说自己不能生，他也没办法。 \"我大哥的孩子也在这个医院，在进行第三次开颅手术。\"李暨白说道，他还是很希望这个侄子恢复正常的，这样自己身上也轻松一些。 沈云舒点点头，\"祝他手术成功。\" 李暨白见沈云舒对自己这么疏离，也不好一直待在这里，多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随着沈云舒的康复，沈太后的墓也被挖出来了。 说是有伙盗墓贼，本来只是挖个小墓葬，挖着挖着，挖到了景元帝的墓葬那边，不等他们深度挖掘，就被群众举报了，说是有伙人在山里掘地，看着不正常，可能是偷盗保护植物。警察一来，跟踪，发现不是偷盗保护植物，是盗墓。 警察马上叫了人来，把盗墓贼一锅端了，联系了考古工作者，开始对景元帝的墓葬进行抢救性，挖掘。 沈云舒看着电视上的报导，说是发现传闻中的沈太后的碑文，上面只写着''沈云舒''三字，经过和景元帝字迹的对比，确认是景元帝亲笔所属，两人跨越千年的爱恋，今日再次被证实，可歌可泣，感人肺腑。 \"放p。\"沈云舒骂道。 乔璟看了一眼电视，\"和你同名的那个皇后，昭元皇后，小时候我和你提过的。\"沈云舒那会只知道吃辣条，哪里记得乔璟说过这个，\"哦。\"不过她现在知道了。 \"景元帝经常夸赞昭元皇后的书法进步大，但是并没有昭元皇后的书法流传于世。\"乔璟继续说道，\"倒是景元帝有不少墨宝，还在流转拍卖。\" 沈云舒默默翻了个白眼，有没有一种可能，里面也混杂着她的字，她只是担心被人发现自己的字写的和李聿安一模一样罢了。 \"你今日倒是乖巧，我说这些不嫌我烦了。\"乔璟喂了一块水果给沈云舒吃。沈云舒张嘴吃下，继续盯着电视看，哦莫，什么东西，跨越千年的爱恋，在吹景元帝有多爱这个皇后呢。 抬举昭元皇后的母家，赐爵位，一登基就立还是贵妃的昭元皇后的孩子为太子，登基后从未选秀。甚至给昭元皇后的女儿赐封地，是大启长达数百年女性统治者的开端。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2 沈云舒能下地行走后，就开始做复健了，大多数时候，乔璟都会陪在她身边，池礼也会来看看，不过乔璟还要回去照顾沈云舒的狗，池礼就会钻这个空子，来找沈云舒。 \"云舒姐姐，你还有多久出院啊。\"走了一圈后，沈云舒累的气喘吁吁，被池礼扶到一旁坐着。\"一个月左右吧。\"沈云舒说道。 池礼开始给沈云舒告状，说是乔璟把沈云舒家里的锁换了，还把他的东西打包扔在了门口，他想来看沈云舒被乔璟拦在门口不让进。 沈云舒摸了摸池礼的脸，\"昨天叫小奇给你订了一辆车，过几天应该就到了，写的你的名字。\"池礼眼睛一亮，抱着沈云舒的手臂，激动了起来。 \"算是，我送你的分手礼物。\"沈云舒一盆冷水泼了过来，\"我接下来会比较忙，没有时间谈恋爱。\"池礼的眼神变得灰暗，\"我可以不要车。\" 沈云舒挑眉，\"不要车，就什么都没有哦。\" 池礼看着沈云舒，算是知道什么叫床下不熟了，这位沈小姐，脱身未免有些太快了，可是不要车，就什么都没有，\"我不要。\" 沈云舒点点头，\"好，那你先回去吧，我还要练一会。\" 池礼站了起来，看了一会沈云舒，才离开。 不要就不要咯，她还省一笔钱呢。乔璟应对沈氏的人还是有些吃力的，她的资产都缩水了不少，这样下去可不行，没钱怎么自由的生活。 \"云舒。\"乔璟赶过来的时候，沈云舒还在复健。 一旁刚来复健的男人听到这个名字，看向了沈云舒，盯了好久。沈云舒有些不自然，让乔璟带着自己离开了。 沈云舒已经开始处理工作了，虽然身上多了不少伤疤，但是年轻的身体和年老的身体就是不一样，常年的锻炼让她很健康，她每天醒来都觉得自己精力充沛。 \"估计要回沈氏一段时间。\"沈云舒往后一趟，虽然她不喜欢沈氏，但是不代表沈氏能是别人的，沈氏只能是她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会按照最高工资补偿你的。\" 乔璟收拾文件的手一愣，很快就恢复正常，\"嗯，多谢。\" 沈云舒再次去复健，又碰到上次那个年轻男人，这次沈云舒准备等他走了，自己再去练。 \"云舒？\"李暨白一进来就看到沈云舒，\"你怎么坐在这里？\"沈云舒仰头看着李暨白，挂起了笑脸，\"来复健，歇会再练。\" 李暨白坐在了沈云舒的旁边，裁剪得体的西装让成熟男人的气韵更加浓厚，\"我大哥让我过来的，我侄子恢复不错，就是走路还不太顺畅。\" 李暨白没想到，还真的能恢复，虽然侄子变得寡言少语了，但起码不口水乱流，比起只会''阿巴阿巴''实在是好太多了。 \"那是你侄子？\"沈云舒看向那个年轻男人。 李暨白点点头，\"嗯，他叫李聿。哪个''yu''？\"沈云舒追问。 李暨白想了想，当年大哥给孩子起名字，是参照景元帝的名字，但是沈云舒对历史一窍不通，\"就是，贝聿铭的那个聿。\" 沈云舒瞳孔瞬间变大，\"啊，那个啊。\"建筑师贝聿铭她还是知道的，书本上经常看到。 李聿就这么在护士的搀扶走了过来，只是看了一眼李暨白和沈云舒，就乖巧的沉默不语了。\"聿儿，见一下，这是沈总，沈氏真正的掌权人。\"李暨白给李聿介绍着沈云舒。 \"说的我年纪很大一样。\"沈云舒并不想认识李聿，她现在对姓李的有些过敏，感觉全身上下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叔叔。\"李聿喊着李暨白，\"我累了。\" \"累了就回去吧。\"李暨白站了起来，从护士手中接过了李聿，\"那我走回去了，等你康复一定要办场酒会，死里逃生，应该庆祝一下。\" \"我把手上的事处理完就办，肯定请你。\"沈云舒笑着说道。 回到病房的李聿开始问李暨白和沈云舒之间的关系，他的语气好像是在拷问犯人，可李暨白并不在乎，侄子好不容易好了一点，语气差点也没什么。李暨白一直也是花花公子的形象，不拘泥一些小礼节。 \"她啊，差点成为你婶婶。\"李暨白还是可惜，当年沈云舒找到他的时候，他也只是玩玩的态度，但是沈云舒真的挺有个人魅力的，所以他动了结婚的念头。 李聿震惊地看着李暨白，但是他现在还不确定，不确定这个沈云舒到底是谁。婶婶什么的，这不是差点，差点就是没有，没有就是没关系。 李暨白看到李聿的眼神，笑了起来，\"你才多大啊，刚清醒就盯上人家小姑娘了。\"李聿摇头，\"没。\" 李暨白一副我是过来人我懂的样子，\"她不合适，她太复杂，聿儿，你简简单单的就好。家里会给你选好人的。\" 沈云舒的不自在从李暨白、李聿两叔侄离开就消失了，看来她得尽快出院了。 沈云舒要回家治疗，乔璟不是很同意，不过沈云舒说要搬回和乔璟家比邻的那个别墅，乔璟勉强同意了，不过还是要请专业的医护人员来照顾沈云舒。 沈云舒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柔软的沙发，全智能的家具，打开水龙头就能用得到的热水，打开手机就能吃到现成的美味。沈云舒这才确定自己真的回来了，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身份，如果让她选择，她的第一选择永远都是现代。 电视里还在播放景元帝陵寝的挖掘进度，专家估计，挖掘时间会超过五十年，随葬物品很多，结构完整，功能布局清晰，还有完备的祭祀体系，各种金器、青铜器、铁器，玉器，还有沈太后这一生改造过的农具相关的书籍。 沈云舒一边听着，一边做着复健，现在听来，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她都不敢相信，自己那几十年，居然做了这么多。也没想到，她的孩子们给他们准备了那么多随葬的东西，可惜现在都不属于她。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3 沈云舒雷厉风行地回到了沈氏，看到精神焕发的沈云舒，一群人都惴惴不安的。沈云舒一回来，就大刀阔斧地开了不少人，短短一个月，n+1的赔偿就给出去不少，她不住院还不知道，一住院才发现，还有这么多吃干饭的。 她不在乎高工资，也不在乎工作方式，工作时长，但是拿不出工作业绩是她的大忌。 海鑫大夏的人终于回忆起来了，当初的沈总也是这么突然杀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沈氏，把以前的沈总不知道赶到哪里去了，以前沈总的儿子也不知所踪，想想都是不寒而栗。 沈云舒收到李暨白的邀请，他家里准备办一场演习庆祝李聿的痊愈。 沈云舒算算时间，才发现，自己醒来到现在，已经有半年了，工作的时间真是过的太快了。李家那边还是要给点面子的，李家的主要业务不在h市，在h市是压不过沈氏，不过这些年的业务拓展，交集不少，还是要维系一下关系的。 沈云舒叫上自己几个好姐妹，先开了一场party。 沈云舒穿着简单的黑色吊带，身上都是深深浅浅的疤痕，她也没有一点要遮掩的意思，就那么大大方方地露出来。祛疤的医美她也在做，为了自己看着舒服，能修复到什么地步，就看现代的医疗技术水平了。 \"云舒。\"喝的醉醺醺的顾嫣倒在沈云舒的身上，\"你知道，我去你家收拾，照顾你的狗的时候，哭的多难过么？你个死没良心的。\" 沈云舒笑了一下，\"我就知道有你在，大黄不会饿死的。\" 听到大黄的名字，顾嫣又清醒了几分，\"你知道，上次狗从我家里跑出去，我到处喊''大黄''，有多尴尬吗？我那个小区，里面的狗，都叫什么，路易斯，黛西，就它叫大黄。\" \"错了错了。\"沈云舒双手合十，直接认错。 顾嫣也没追着沈云舒问了，\"那个，后面乔璟带回去养了，它可听乔璟的话了。话说起来，我说应该没关系吧？你说就是。\"沈云舒抿了一口粉色海洋，要不是还要去医院做检查，她还真想多喝一点。以前酒量不好，不能喝 \"你是不是也要给人家乔璟一个名分了？\"顾嫣直接说道，\"乔璟这是做着正室的活，操着正室的心，实际上，连小三都不如。\" \"我没有找第三者的习惯。\"沈云舒说道。 \"啧。\"顾嫣瞥了沈云舒一眼，有些无奈，\"乔璟，确实还不错。你昏迷那段时间，人家忙前忙后的，你给人家发工资，是不是不太好。\" 沈云舒往沙发上一靠，慵懒地张嘴说道，\"那我能给他什么呢？\"说着还摊摊手，\"我除了钱，什么也没有啊。\" \"你这话说的，真惹人讨厌。\"顾嫣有些鄙夷。 沈云舒不想和顾嫣争论下去，索性走到了天台这边，她一挥手就能买下h市观景最好的顶楼，在这里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她怎么会想到去经历那些家长里短，这不是没事找罪受么？ 顾嫣跟了上来，她今儿是不打算放过沈云舒了，\"你瞧什么呢？楼下是一群小年轻，听说是李家那个小屁孩，他叔叔带他出来玩。李暨白不是亲自给你借的场地么？你忘了？\" 顾嫣左顾右盼了起来，在楼下的露天泳池看到了美式前刺的李聿，\"你还真别说，跟李暨白挺像的，但是体力肯定比李暨白那个老男人好。\" \"你发癫。\"沈云舒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顾嫣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沈云舒，\"以前跟着李暨白是别无他选，咱们现在有的选，叔叔侄子一起拿下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得警告你，乔璟才是你的归宿，我只认乔璟。\" \"你这番言论，我发到某书上去，你能被骂死。\"沈云舒说道。 \"不过我觉得李聿不怎么行。\"顾嫣还真的认真分析了起来，\"他以前脑子不太好，我手机里现在还有他口水乱流的照片。万一会遗传，你的万贯家财怎么办？他又是李家的长孙，万一为了你要死要活，李家拼了命，也要把你拉下来的。\" \"癫子。\"沈云舒一个白眼，走开了。 李暨白笑眯眯的，美女环绕，好不惬意地看着自家的侄子，\"这是沈总的地盘，我问沈总借了一天，聿儿啊，你看看，这些你喜欢吗？\" 李暨白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侄子不傻了，可是这性格闷闷的，说话冷冰冰的，感觉和他们有一层隔阂了，心里有些难受。 \"李总不跟沈总一起了么？\"李暨白怀里的女人调笑着问道。李暨白想到这，眼神冷了冷，随意地瞥了一眼怀中的人，冷漠地站了起来，沈云舒可以开他的玩笑，他自己可以开自己的玩笑，不代表这些人能开他的玩笑。 女人有些僵硬，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喝了满满一杯酒，给李暨白赔了不是。见李暨白没有反应，女人还要喝第二杯。 李聿的眉头都锁起来了，似是不悦，\"叔叔，别让女士喝酒了。\"他没有为难女人的习惯。女人瞬间就楚楚可怜地看向了李聿。 李暨白更不高兴了，什么人啊，还敢肖想他的侄子，\"都走走走。\" 微醺的沈云舒坐上了自家的车，本来想带个人回去的，被顾嫣拉着说了那么久的话，早就没有了兴致。 \"沈总。\"两人的车在出口相遇。 司机得到沈云舒的点头下了车窗，沈云舒脸颊微红地看着李暨白，\"这么早回去？\"李暨白直勾勾地看着沈云舒，\"成婚了，没办法，不过如果。。\" \"如果时间还早，还真想再和李总喝一杯，可惜我要回去了，明天还要复查呢。\"沈云舒拒绝的果断，李暨白就是这样的人，得不到的时候最想得到。 李暨白只好点头，\"改天亲自去看你。\" \"多谢。\"沈云舒升上了车窗，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一旁的李聿，真不舒服。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4 在李家给李聿办宴席那天，沈云舒身边又多了一个新人，林也，她穿着和林也配套的礼服，满脸笑意地走进了大厅。 \"李叔叔身体健康。\"沈云舒先和李家老爷子打了招呼，\"李叔叔不愧是太极高手，这浑身上下的气度看着就不简单，底盘太稳了。\" 李老爷子看向沈云舒，\"你还懂太极？\" 沈云舒笑的更开心了，以前嘛，可能不懂，现在她能打的比大多数人好，沈云舒张口就来，说的李老爷子连连点头。 李暨白马上上前给李老爷子介绍起了沈云舒，介绍完沈云舒，看了看沈云舒身旁的林也，他沉默了一会。沈云舒挽着林也的手，\"我男朋友。\"知道沈云舒的身份后，李老爷子眼中的赞赏更多了，\"年轻有为啊。\" 沈云舒笑眯眯的，她的业务也是要拓展的，最好就是北上南下一起，哪边的钱她都喜欢挣，\"今儿不说生意，早知道李叔叔喜欢太极，我就不带这个礼品了。\" 说着沈云舒叫人拿来了自己的礼品，李家每一个人都照顾到了，尤其是李老爷子的，一方徽墨，千金难求。\"下次再给李叔叔带一把太极剑。\"沈云舒说道。 和主人家说好话后，沈云舒乖巧地退出去了，主场还是李家的。 沈云舒的熟人上前和沈云舒打着招呼，闲话日常，谈天气，约打高尔夫，约打网球，虽然没有直接谈生意，但是话里话外都是生意。 沈云舒如鱼得水，她需要这样，人生需要目标。她现在的目标就是农业经济，从未关注三农问题的她，开始了解各方各面的农业知识。她也需要新兴技术产业，没有经济的支持，空口谈农业，就是放空炮，不管什么方面的人才，都是要先吃饱饭，才有力气搞研究的。 林也跟在沈云舒身边学习，比在课堂上还要认真几分，\"姐姐真的要开始拓展农业方面的产业么？\"沈云舒抿了一口红酒，\"不然我去找你教授做什么？\" 说起来这件事，林也的导师苏教授，现在还后悔莫及。好不容易一个大企业来谈合作，谈着谈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被人家谈过去了，谈到现在，想加价都加不成。沈云舒只要一露出为难的表情，林也就看向自家的导师，\"老师，已经够用了。\" 苏教授私底下，大腿都快拍烂了。 不过好在，沈云舒虽然喜欢讲价，给的价格还是比其他人高很多，拿到科研经费的苏教授，突然觉得徒弟''嫁''出去也挺好的，起码沈老板不会随便跑路了。 林也一双星星眼崇拜地看着沈云舒，\"嗯，我听姐姐的。\" \"早知道会遇到你，我该早去找苏教授的。现在就算不为了拓展这个业务，为了你，我也会继续做下去的。\"沈云舒好听的话是一箩筐又一箩筐，说的林也都有些害羞。 等沈云舒觉得自己拿捏了林也的时候，转过身一看，李暨白带着他的侄子李聿，乔璟身后站着顾嫣，四个人直愣愣地看着她。 沈云舒很自然地举起杯子，\"宴会还没有开始，这么多人，是想来邀请我跳舞吗？\" 顾嫣看了一眼乔璟，乔璟的下颌线绷的笔直，面上保持着平静。\"担心你身子不适，所以过来看看。\"乔璟先开口说话，\"这些天看你家里的医护人员都走光了，你痊愈了么？\" \"差不多了。\"沈云舒回道，\"定期去医院复查，短期内，我应该不会再乘坐飞机了。好，你自己注意。\"乔璟转身就离开了，看着没有一点留恋。 顾嫣默默叹了口气，她今天就不该来。 \"一会开场舞，一起跳么？\"李暨白对沈云舒发起了邀请。沈云舒拍拍身边男人的肩膀，\"今天自带舞伴了，而且你的夫人也在等你一起呢。\" 李聿别有深意地看了沈云舒一眼，跟着自家叔叔离开了。 \"我怎么看着那个李聿很不对劲。\"等人走开了，顾嫣才走到沈云舒旁边说道，\"他好像一直在观察，观察每个人的行为，每个人的说话方式，每个人的习惯，而且他学的很快。刚刚李暨白只是随口提了提家中储藏的红酒品类，他很快就能跟着李暨白一起分辨几种红酒，李暨白都惊呆了。\" \"你看上他了？\"沈云舒调侃道。 顾嫣忍住不翻白眼，她那是真的癫了，作为家里最小的女儿，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要去别人家里，而且，她家里早就给她办了信托，就算她父母都不在了，信托基金也会按月打钱，她也有不少侄子侄女，自己生，还是算了吧。 \"那你一直盯着人家看。\"沈云舒说道。 顾嫣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在有意无意观察你，尤其是你刚刚跟小也说话的时候，他脸色阴沉的，跟自己戴了绿帽子一样。而且，他这个人，很奇怪，就是，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四周的人都会不自觉地把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 说着顾嫣的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这李家的人，你还是少接触的好。\" 沈云舒点点头，顾嫣的话她肯定听，\"尽量吧，我这边还接触了刘家，就看他们哪家和我合作。\"顾嫣考虑沈云舒的安全问题，\"我让我哥哥帮你看一下刘家那边。\"虽然她感觉不对劲，但是单纯做生意来说，李家的信誉还是挺不错的。 \"好嫣嫣。\"沈云舒说的真心实意。 林也的手臂一空，有些凉意，他看着沈云舒，总有种很遥远的感觉的。 沈云舒没跳开场舞，做了一次观众，坐在那里不停的鼓掌。顾嫣的心情没有因为自己的怀疑变得不好，来了就是要好好玩，跟个花蝴蝶似的，跳了一场又一场。 今天的重点还是李聿，李老爷子高调地宣布了李聿的痊愈，并把自己手上一半的股份赠与了李聿，算是他痊愈的礼物。众人偶尔看一两眼李暨白还在襁褓中的孩子，李暨白不觉得有什么，李暨白的夫人也是得体的笑着。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5 沈云舒很快没有了不适感，h市不舒服，她就去其他的城市，反正有的是房产，沈家就剩下一个沈云舒，也没人做的了沈云舒的主。 参观完这边的大棚后，沈云舒不是很满意，当即就点出来好几个不是的地方。随行的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地笑着，\"沈总，我们这个。。\" \"好了，跟助理联系吧。\"沈云舒戴上墨镜，径直离开了。 林也连忙跟上沈云舒，\"这里不好吗？\"沈云舒摇头，不止是刚点出来的几个地方不好，还有沈云舒一开始忧虑的地理位置问题，这边的土地肥沃，自然气候也好，可偏偏养出来一堆懒人，来了之后，更是严重，车子开进来，就不少人围着要钱。 估计地还没种起来，东西就被人抢光了。 沈云舒点出来的都是小问题，设施老，设备落后，一看就是别的地方淘汰下来，然后买过来的，这些都可以换，但这边的民众，肯定换不了。 林也还想说些什么，助理对着林也摆摆手，林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不过当地的自然风光还是很不错的，沈云舒在这个地方游玩了好几天。 \"沈总。\"小奇敲了门。 \"进。\"沈云舒回道。 小奇走了进来，\"有位周总，来了好几天了，说是认识沈总，可是我没有见过他。但是他坚持不懈，沈总？\"沈云舒推了一下墨镜，\"周总？\" 小奇点头，他是没见过，没见过的人，也没有合作，这里每天都找他上司的人都很多，他不可能让每个人都进来。 \"名片呢？\"沈云舒摊手。 小奇从一堆名片找出周总的名片，古色古香的，沈云舒一眼认出是大启那个朝代的文字，上面的字她也认识，''周墨弦''。 \"让他进来吧。\"沈云舒说道。 \"好。\"小奇应道。 周墨弦一进来就一副自然熟的样子，坐在沈云舒的旁边，\"哎呀呀，可真会享受，依山傍水，这大落地窗，面前还有个瀑布，这地你怎么批到的呀？\" 沈云舒的眼珠子围着周墨弦转悠，周墨弦穿着流里流气的，仪态也有些纨绔，还有一头蓝毛，难怪小奇不让他进来了，\"捐钱啊，这个景区，我捐钱建的。\" 周墨弦又''啧''了一声，往躺椅上躺平，难怪沈云舒去了那边各种不适应，天天一副想死的样子，这要是他，他也不适应，合着人家本来就巨有钱，不像他，小富即安，\"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追着你，辗转了三四个城市，才知道你在这个城市。\" \"找我做什么？\"沈云舒偏过头，真想骂一句死和尚。 周墨弦从裤子口袋掏出一个请帖，递给了沈云舒，\"我要结婚了，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沈云舒猛地站了起来，接过了周墨弦手上的请帖，打开看了又看，\"你？你喜欢男人？！\" 周墨弦很自然地点点头，\"是呀。\"这个时代，这不是丢人的事情，更不是不为人接受要沉塘的事情，他可以大大方方说出来，还可以举办他想要的婚礼。 \"你明知道，你为什么不说？你是不是知道，死了就能回来？\"沈云舒质问着周墨弦。\"那你知道，其实你重开过一次么？\"周墨弦和沈云舒对视着。 沈云舒不解。 \"其实，予微以前是我徒弟的。\"周墨弦说道，\"我教她佛法，她曾经看到过我用阿拉伯数字计算，后面我跟她说这是符文，她信了。我们为了避免她的死亡，改变了历史，结果回到了最初。\" 沈云舒毫无印象，摇头不信。 \"我一开始就知道她的结局。\"周墨弦继续说着，\"我知道景元帝不爱她，甚至不愿意和她一个陵寝。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劝她，不要把心思花在景元帝身上，善待于你。她说，即使不为了景元帝，她依旧会对你好，因为你值得她对你好，你没有坏心思。\" \"我是不信的，一个教出李君岳那样的女帝的沈太后，是个没有坏心思的女子？\" 沈云舒沉了脸，她家君岳确实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就治国方面，她绝对是一个好帝王，维持盛世，让大启走上更高的巅峰，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君岳做的够好了。 \"瞧瞧，这真是做惯了太后，一句不好的都听不得。\"周墨弦打趣道。 沈云舒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 \"后面，我再也没教过她，就一直等，等到那个公主死，等到我自己死。\"周墨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可算是回来了。\" \"为什么是你我？\"沈云舒问。 周墨弦摸了摸下巴，\"有没有一种可能，还有其他人，只是我们不知道？\" 沈云舒直接一个大沉默，说来，他们确实从来没有任性地暴露过身份，也没有到处宣扬什么人人平等，男女平等，一夫一妻的思想，更没有想闹个革命，推翻封建王朝的统治。他们真的超级老实，都是怕死的。 周墨弦眨了眨眼睛，\"不要想这些了，来参加我的婚礼，我一直等着你呢。\" \"好。\"沈云舒摸了摸周墨弦的请帖，请帖十分精致，烫金的花边，水墨的风景，还有周墨弦的亲笔书法，\"会去的。\" 周墨弦站了起来，\"等你什么时候去别的地方，能不能把你这里租给我住一阵子啊？真漂亮啊。市场价八折。\"沈云舒穿上了周扒皮的外衣。 \"我们生死之交的关系。\"周墨弦情绪激动了起来。 \"是，我每次死里逃生，为了让你活的安安全全。\"沈云舒说道，\"我被抓回去，就是你跑的最快，还是人家听云。\" \"哟哟哟，听云，小听云。\"周墨弦的嘴脸开始变得扭曲，\"啧啧啧，你知道林听云葬在你附近么？可能过段时间就要挖出来了，你还是了解一下吧。\" 沈云舒的脸色跟变色龙一样，短时间精彩万分，\"你可以滚了。\" \"下面还有个小年轻，叫什么林也，真不愧是你。\"周墨弦一边后退，一边嘴贱。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6 沈云舒中断了一些时间没有去看景元帝陵寝的挖掘进度，没别的原因，实在是太慢了，说是防盗措施做的太好了，得找一些不能随便出来的''专家''来帮忙，才能安全地进行挖掘工作。 沈云舒确实看见了林听云的墓葬被挖掘出来了，而且已经快挖完了。他的墓葬防盗措施做的一般，里面都是各种琉璃物件。记者说，这可能是有史以来，大启最完整的琉璃发展史。 他们推测，墓主人和沈太后之间是非同寻常的关系。墓葬里面很多人物形象的琉璃，底座刻了一个''云''字。好巧，景元帝的陵寝，也有这样的人物形象琉璃，也刻了''云''字。而且，这座陵寝的墓志铭，也就两个字，''听云''。更巧的是，沈太后名''沈云舒''。 沈云舒没在意这些，她注意到林听云的死亡时间，只比自己迟了几天。 \"真的会有人这般吗？\"沈云舒自言自语。 林也看纪录片看的认真，听到沈云舒的声音，笑眯眯地看着沈云舒，\"我觉得会，景元和昭元还是情侣名呢。\" \"嗯？\"沈云舒看向林也。 林也点点头，\"是啊，史书上就是这么写的。从历史上来看，皇帝真的喜欢一个女人，就是想尽办法让这个女人当皇后，想尽办法让他们的孩子当太子，景元帝都做到了啊。\" \"我说的那个听云墓。\"沈云舒说道。 林也摇头，\"沈太后肯定不怎么喜欢那个男人，不然不会让他籍籍无名。沈太后自己给自己留的碑，都是她自己的名字。可见她是很在乎自己有没有被人记得的，如果这个男人真的是和沈太后有某种关系，他很不值。\" 沈云舒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电视。 \"姐姐是因为自己和沈太后同名，所以突然关注起这些么？\"林也问道。 姐姐。 林也的声音和记忆中某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有这么一个人，不为名不为利，就为她这个人，跟她死生与共。 \"我历史太差了，补补。\"沈云舒干巴巴地说道，有点惭愧，但是不多，她一开始就说了，她能给的就这些。不过，林也的话，让沈云舒有些警惕，林也该不会是个恋爱脑吧。 沈云舒不喜欢，万一，毁了她和苏教授的合作。 \"林也，今晚我有点事。\"沈云舒说道。林也一愣，\"不回来了么？\" 沈云舒佯装在思考，\"可能要去外地出差，苏教授那边不也在催你回去么？这段时间去了不少山区，正好你回去写个对比报告，让苏教授拿个主意。\" 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话题就到了这个份上，不过都是成年人，他即使没有出过社会，也听懂了一些。他有些不安地站起来，看着沈云舒。 沈云舒精致的脸上是和煦的笑容，没有一丝冷意，就跟他第一次见到她一样，永远都能叫人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好的。\"林也应道。 沈云舒和林也一起出的门，出去的时候，两个人还手挽手走着，沈云舒给林也关上车门，叫司机送林也去飞机场。 与此同时，李聿也在看这个纪录片。 \"男宠而已。\"李聿评价道。 \"什么？\"李暨白有些惊讶。 \"我说这个墓主人。\"李聿说道。 李暨白看了看，\"哦，这个最近很出名。都是历史，没办法考证，看个热闹。\"李聿心里憋着气，却没法发出去，虽然学习了一段时间，但是还是接触不到一点李家的生意。不是别的原因，是因为他连小学毕业证书都没有。 李家打算送他去国外留学，他也想去，又怕去留学耽误太多时间。他现在和沈云舒的差距不是一丁半点，沈云舒是沈氏的掌权人，他是李家掌权人的孙子。 沈云舒一个人去的周墨弦的婚礼。 男男的婚礼，沈云舒本来以为会是那种简约风，还没进来，就被着夸张的风格，震惊地有些闭不上嘴。 周墨弦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走到沈云舒跟前，\"我还以为你不来。我说了会来。\"沈云舒递上一个红包，那个男人接了下来。 周墨弦瞥了一眼，\"就这么点啊？你借我的钱，我都没要利息。\" \"是黄金，宝贝。\"男人说道。 周墨弦眼睛一亮，\"我就知道，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多少克啊？两百克。\"沈云舒忍不住笑了，\"开心了吧？\" 周墨弦用力点着头，做足了服务生的姿态，\"来来来，上座一位。\" 沈云舒还有些羡慕周墨弦真实的生活状态的，比上辈子要死不活的样子强多了，\"这都是你的亲戚么？是啊，我爸妈本来很生气，想想份子钱要收回来，就都请了来。\"周墨弦带着沈云舒落座，\"我学哲学的，哲学，你知道的，很穷。\" 沈云舒看着周墨弦，\"大可不必如此直接。\" \"你先坐，我先去接待客人。\"周墨弦拉着自家男人，这边走，那边走的。 沈云舒一个人坐在那，环视了一周，觉得这个场地不便宜，来的人也形形色色的。 \"你好。\"李聿出现在沈云舒坐的这张桌子。沈云舒马上皱起了眉头，保持安全距离，\"你好。\" \"我能坐在这里吗？\"李聿问道。 \"不知道，你去问主人家吧，位置应该都是安排好的。\"沈云舒礼貌地微笑着，真是倒霉，出门没看吉日。 李聿指了指桌上的名牌，\"安排我坐在这里。\" 沈云舒还真没注意这个，还以为一桌子都是陌生人呢，\"那你坐。\" 李聿看了一眼沈云舒的名牌，\"你和历史上的昭元皇后同名。我的名字和她没有关系，是长辈起的。\"沈云舒说道。 \"哦，你也知道昭元皇后啊？\"李聿微微笑着。 沈云舒的肢体有些僵硬，很快便恢复了自然，\"很难不知道吧，那段时间，新闻天天播。\"李聿点点头，随即赞扬道，\"是啊，真是千古绝恋。\" 沈云舒笑了笑，\"您真了解。\"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7 沈云舒的酒量很好，帮着周墨弦敬了不少酒，走了一圈下来，都没有醉意。 李聿时不时看看沈云舒，内心是确定又不确定的，饮食习惯很像，吃饭的时候一些小动作几乎一模一样，但是这长袖善舞的样子。 \"李聿。\"一旁的人喊了李聿的名字。李聿回过神看过去，\"嗯？\" \"你不会是为了沈总来这边的吧？\"田丰算不得李聿的朋友，怎么说呢，他爸妈叫他陪着李聿完，他知道爸妈的意思，李聿是李家的宝贝孙儿，他陪玩好了，李家自然不会亏待他们家。 \"她怎么了？\"李聿问。 在酒席上说别人的坏话确实有些不太好，但是田丰的''任务''就是保护李聿不要吃亏，田丰凑近了一些，小声说道，\"我听说，她爸就是被她搞到精神病院的，她那个弟弟现在也不知所终，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但是这个手段。\"田丰有些害怕地摇摇头，\"令人不寒而栗。\" 李聿听到这，眼睛反而亮了起来，\"异母所生，算不得姐弟。\" 田丰不寒而栗的目标人物从沈云舒变成了李聿，\"还有她爸爸呢。如果你父亲要把你家的公司继承给你没见过面的弟弟，你会怎么样？\"李聿问。 田丰一愣，\"我是男人。\"他爸怎么可能绕过他给什么私生子，他是婚生子，又是儿子，不管是伦理，还是法律，继承权他都是首位。 \"封建。\"李聿冷冷吐出两个字，他孙女都能做皇帝，这人还在这里搞长子继承制。 田丰呆了呆，他被人说什么？封建？他封建？他可是新青年，\"那可是她亲爸爸。\"李聿淡漠地瞥了田丰一眼，不做他言。 田丰本来只有一两分诋毁沈云舒的意思，被李聿说了之后，反驳的意识达到了巅峰，\"她换男朋友比换衣服还快，实在是有些。。\" \"昨晚进你房间的女的，就有三个。\"李聿很不想听见，但是房间隔音就那样，这边办婚礼合适，旅游合适，但是住宿，全玻璃的大阳台，相邻的两个房间，实在是有些不雅。 \"你看见了？\"田丰瞳孔震惊。\"没有。\"李聿诚实回答。 田丰稍稍放心，\"我这算什么，你说这古代的皇帝，还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还后宫佳丽三千人呢，我这才几个。\" \"皇帝夜御数女，会被言官骂死的。\"李聿看着田丰说道，\"史书上有几个皇帝做过这些荒唐事，现在没有皇帝的，他们被骂昏君还不知道要骂多少年。\" 田丰更愣了，说好的，以前是个只会流口水的傻子，自己只要随便带他走走，都是见大世面，史书？史书是什么东西？他这辈子就只读过初中历史书。 沈云舒回来的时候，精神更好，眼角眉梢皆是风情。 这桌就十个人，除了他们三个，其他基本都是周墨弦结婚对象那边的亲戚，沈云舒不熟，但是随便一个话匣子，就打开了一桌人的对话，一桌人马上就聊开了。沈云舒从对话中发现，还是不少人觉得周墨弦是在儿戏，这场婚礼不过是一场闹剧。不过也有人觉得，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追求，他们自己幸福快乐就好。 沈云舒知道，周墨弦绝对不是儿戏，他可是连公主都拒绝的人，他身边的小和尚可各个都是好容颜的，周墨弦从未动心，他很有距离感和分寸感，师徒就是试图，给不了未来就是给不了，宁可吃几十年素食，敲几十年钟，都不要妥协。 \"你瞧瞧。\"田丰凑近李聿说道，\"可是能说了，老的少的，都不放过。\" 李聿的脸有些僵硬，带着一些不惑看着田丰，究竟他是古代人，还是田丰是古代人，难怪那个什么互联网说，有些人活着，脑子已经死了，有些人肢体进化了，脑子却停止进化了。 \"我觉得你需要重新进行九年义务教育。\"李聿正经地说道，\"不行的话，多看点新闻联播。\"田丰一脸懵逼，有些羞愧。 沈云舒撑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李聿和田丰。 田丰带着几分尴尬地别开了脑袋，不敢和沈云舒对视。嘴炮几下是可以，但是真和沈云舒对上，他不敢，人家不到三十岁，上新闻的实干女企业家，被他爸知道，他就死定了。 沈云舒在仪式结束后，就要离开了。 周墨弦有些不舍地抓住沈云舒的手腕，\"你怎么就要走啊？我还想留你玩几天呢，你的房间我都给你开好了。我们都多少年没见面了，我也不知道你后面发生了什么，你就告诉我呗。\" \"后面发生了什么？\"沈云舒故作神秘，\"这怎么能说呢？不好不好。\" 周墨弦盯着沈云舒的脸看，还是人家沈知韫的脸看着顺眼，温温柔柔的，多大的火气，看一眼人家的脸，什么气都消了。再看看沈云舒自己个，攻击性太强，还喜欢化富家千金妆。一眼看过去给人的感觉就是，我有钱我了不起，勾起周墨弦仇富的心态。 \"走吧走吧，过你的好日子去吧，好好享受一段时间，我再去找你玩。\"周墨弦松开沈云舒的手，一脸不悦。 \"我享受什么，我又没有男人，还是你享受，你有男人。\"沈云舒不怀好意地笑着。\"沈云舒！滚！\"周墨弦指着门口叫道。 沈云舒笑着离开了。 李聿追了上去，追到门口又不追了。 田丰跟了上来，\"怎么不追了？\" 李聿想了想，说道，\"文化水平太低，家世悬殊。\"他看过沈云舒全英文的新闻发布会，才知道，人家不是没文化，只是学的跟他不一样而已，在她自己的领域里面，她不逊色于任何人。 田丰赞同地点点头，\"国外野鸡大学毕业。\" \"请你回去看看学校的排名再说，再怎么也不会比你读的专科排名低吧？\"沈云舒不在了，李聿也不想维持风度了。\"老子不伺候了。\"田丰气急败坏，直接走人。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8 \"听说，李家那个小公子出去留学了。\"顾嫣吃着沈云舒洗好的水果，慵懒地在沙发上躺着，\"都去了半年了，我说最近怎么没听到他的消息，我还担心你。\" 沈云舒又端来一盘坚果，\"大小姐，您的坚果，还有要的么？小的去拿？\" \"现在不用。\"顾嫣说道，\"一会中午给我烤点肉吃，好久没吃你做的烤肉，最好烤点菠萝，真是一绝。\"沈云舒在顾嫣的脚边坐了下来，抱起了一只四眼田园犬，\"肉都被我家黑豆吃完了。\" \"你怎么这么喜欢小土狗，有了一只大黄还不够，还要养一只黑豆。\"顾嫣嘴上说着，手已经开始揉黑豆的脑袋了，\"它好乖啊，我带回去养几天吧。\" \"不行，这可是黑豆。\"沈云舒抢了过来，她本来给狗起了其他的名字的，但是叫了狗都没有应，她就尝试地叫了一声黑豆，狗居然应了。 \"那你家大黄呢？\"顾嫣不敢相信，大黄居然失宠了。 大黄抬头看着顾嫣，没什么委屈的表情，还往沈云舒身上靠着，蹭了蹭黑豆的屁股。 \"你家狗，比你的前任们还听话，都不会吃醋。\"顾嫣评价道。 \"咳咳。\"沈云舒不自在地咳了几声。顾嫣一脸无辜，\"我说错了么？那个林也，你在哪个蔬菜基地，他就追去哪个，说什么做研究。还有那个池礼，居然去你公司应聘秘书，结果去了业务部，天天想着往上爬，能和你开会。\" 沈云舒摸着黑豆，往沙发上一靠，\"人总要有点动力，我给了他们动力，他们应该感激我。乔璟最近好像在相亲耶。\"顾嫣的八卦最是灵通，她今天也是为了这个事，才来找沈云舒的。 沈云舒只是不自在了一下，\"他都快三十了，他爸妈着急也是应该的，也是时候相亲了。\"顾嫣撇了撇嘴，\"人家乔璟的父母已经很开明了，我感觉也不是因为乔璟的年纪，只是不想乔璟和你有过多的纠缠。你回国的时候，先跟李暨白在一起，又跟乔璟在一起。\" 顾嫣想想，还是更心疼沈云舒，不就是多几个男人么，她的姐妹值得，\"李暨白也算大方，你利用他的人脉他也没说过什么。但是，乔璟，几乎把他家抵押给你，让你翻盘。要是输了，他跟你一样，一无所有。\" \"他的家产还是他爸的，还没轮到他继承，他爸居然同意他这么做，你觉得他做了什么，能让他爸同意？\" 沈云舒陷入了思考，不自觉地摇头，她不知道。 顾嫣也跟着摇头，她也不知道，她可以把自己身家都给沈云舒翻盘，但是她父母的，她真的给不起，这也是她一直支持乔璟是归宿的原因。 沈云舒避开了这个话题，说要去给顾嫣做饭。顾嫣也没有一再追问下去，决定权还是在沈云舒那边，她多说无益。 沈云舒的厨艺比以前更好了，还更精致了，一桌菜做的是色香味俱全。 \"我的天啊，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顾嫣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要不是你这房子小，没地方藏人，我都要以为你家有个厨子了。\" 沈云舒不是很喜欢住太大的房子，也不喜欢房子里有陌生人，大多数时候，还是住在这个小公寓里面，舒适，自在。 顾嫣大快朵颐地吃着，终于不再念叨沈云舒了。 沈云舒几十年养成的习惯，吃饭早就是细嚼慢咽，还时不时观看一下顾嫣的进食，好像自己逃荒被李聿安救了后的那段时间，吃东西恨不得直接往胃里塞。 \"在你这里真好，一回家，我妈就管我。\"顾嫣含糊不清地说道，\"说我不淑女，说我吃东西不雅观。\"沈云舒微微笑着。 顾嫣马上反应过来，油乎乎地手抓住了沈云舒，\"云舒，我，我。。怎么了？\"沈云舒抬眼看着顾嫣，\"就吃饱了？\" 顾嫣摇头，把嘴巴里的吞咽下去，\"没，我慢慢吃。\"她总是忘记，忘记沈云舒已经没有妈妈了，她们以前最喜欢攀比的就是谁的妈妈好，可那事发生后，她几乎不再提。但是习惯总是会不小心提出来，她真恨不得打烂自己这张嘴。 沈云舒一派平静，和顾嫣吃完了午饭，\"下次再来吃烤肉，这次的肉不适合烤。\"顾嫣见沈云舒正常，稍稍放心，\"大黄、黑豆，照顾好你们妈妈，姨姨再来看你们。\" 送走顾嫣后，沈云舒一个人看了一会电视，听着电视的声音，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什么时候出门的，等她反应过来了，已经到了她父亲的医院了。 沈云舒按照程序，来到了沈父的病房，还是单人间呢，看她多孝顺，h市的单人间私立医院病房可不便宜，给他住院，还不如给她家的狗添餐呢。 沈父本来很乖巧，很平静，看到沈云舒的那一瞬间，就陷入了癫狂，双目通红，伸手就要来掐死沈云舒。但是沈父的四肢都有绑带，他只能站在那里挥舞他手臂。 沈云舒忍不住笑了，明媚阳光，\"爸，你这是做什么？给我表演舞蹈呢？\" \"你，不得好死。\"沈父口齿不清地说道。 沈云舒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看着沈父，\"我不仅活的长，还活的漂亮，多亏了你。\"多亏了这个父亲，她至死都不相信男人，后面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不相信男人，留给她的只有一点愧疚，但是得到的是无尽的财富和权势。 沈父更加愤怒，\"你，你。。\"他想骂沈云舒，但是生病的脑子，想不出什么新奇的词语来，他只能付之于行动，可四肢又被束缚。 \"好可怜哦。\"沈云舒歪头看着，\"还好你有我这个好女儿，看看这病房，看看这医院，要不是我，你就成流浪汉了。\" 沈父没有回应，护士给了他一针镇定剂，他的精神马上萎靡了起来。 沈云舒觉得无趣，看到他这样，真是心情都变好了呢。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9 乔璟站在沈云舒的车旁，看见沈云舒走来，很自然地向沈云舒迎去，\"车钥匙给我，我来开吧。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沈云舒从包里拿出车钥匙，递给了乔璟。 \"顾嫣给我打电话，说她说错了话，觉得你会来这里，叫我来看看。\"乔璟先一步走进了主驾驶，发动了汽车。沈云舒也跟着坐上了副驾驶，\"总归是父女，要来尽尽孝心。\" 车子从车库开出，一路走向沈云舒的小公寓，\"最近怎么在弄农业方面的事情？我记得这不是你擅长的，你的设计小公司不管了么？\" 沈云舒伸出了自己的手，看了又看，她要怎么说，她已经不会画图了呢？几十年不碰电脑绘图软件，很多指令她都不大记得了，现在能做的就是让有能力的人来带领团队，她统筹一下全局，至于亲自画图，她怕是只能手绘了。 乔璟看了一眼，\"后遗症么？\" \"应该是。\"沈云舒回道。 沈云舒不欲多说什么，乔璟也不是话多的性子，车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开回了小区。 帮沈云舒停好车后，乔璟把车钥匙还给了沈云舒，\"我爸妈，我想带你回家和他们吃个饭。\"沈云舒稍稍一愣，回头看着乔璟，乔家父母本来对她的观感挺好的，不过从她坐上沈氏掌权人的位置后，观感就不好了。 乔家父母来找过沈云舒，说他们是看她很亲的，小时候也想过让她做他们儿媳妇，但是现在，她太复杂了，他们想让乔璟活的简单点。他们让沈云舒放过乔璟，钱什么的他们都不在乎。 沈云舒站正了身子，\"小乔，别白费力气了，与其接下来几十年都在调停这些矛盾，不如当断即断，以后便没有这些烦恼了。\" 乔璟抿嘴，落寞地离开了。 沈云舒跨界农业，没那么轻松，助农扶农是个大工程，还时不时要和相关部门打交道，沈云舒很忙，也很充实。她成立了自己的慈善机构，只帮助大山里面的女性，招了不少骂名。沈云舒不是很在乎，她知道，给的钱会被他们用到儿子身上，给的衣服会穿在儿子身上。 沈云舒只能通过学校，给她们免书本费，给她们免费的午餐，给她们免学费，多余的，只能靠她们自己。 顾嫣陪了沈云舒几次，后面没有沈云舒也自发的参加到这项工作里面。 这都是顾嫣没有接触过的，顾嫣的世界里面重男轻女，就是她家这样，家产都给男孩子继承，她只要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就行了，见了才知道，重男轻女，是扒女儿的皮给儿子取暖，吸女儿的血给儿子供给营养。 沈云舒的车子又被人泼了大粪，她捏着鼻子坐进了车里面，不用细想都知道，是这里的居民做的。 沈云舒资助学校，只给女生发奖学金，只给女生福利待遇，她甚至想只招女生，但是学校不同意。沈云舒都想自己办一个学校，只招女生。 这里的人骂沈云舒，几乎每次来，沈云舒的车都会被人糟蹋，说沈云舒把女娃娃都屁啊走了，山里没有女娃娃了，说沈云舒虐待男娃，不给男娃帮助。 \"真服了。\"顾嫣觉得恶心透了，报警还没用，毕竟只是泼粪，车还是好好的，只是变臭了，\"他们还要弄到什么时候。\" \"弄到，没有这个地方的时候。\"沈云舒说道。 顾嫣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叫什么事。\"本来顾嫣觉得要帮助就一起帮助呗，来了之后才发现，这里的男孩子，不要说会读书了，但凡有一点点本事，全家人都会托举他，但是女孩子，只要有一点点退步，就会被劝，要不别读了，去打工。 顾嫣觉得自己都要厌男了，每次回去都有一段时间不想出去玩，可偏偏，她是个异性恋，被激素控制的一生，她还是喜欢男人。 回去的路上，顾嫣闷闷不乐的。 沈云舒还在处理工作，别看这个地方落后，但是在大棚里面工作的基本都是女性，沈云舒很想叫醒她们，但是装睡的人叫不醒，沈云舒只能重新规划薪资构成。 回到市里面，司机连忙去洗车。 沈云舒和顾嫣也回到了酒店住。 \"明明才两个小时的车程，感觉跟穿越一样，这就是两个世界。\"顾嫣躺在床上，感慨道，\"他们为什么不走出来啊？\" \"你这话就是传说中的何不食肉糜。\"沈云舒从电脑后面探出头来，\"或许曾经想走出来。\"顾嫣撇撇嘴，哼了一声。 林也给沈云舒发信息，沈云舒瞥了一眼，打算等会再回。顾嫣听到信息的声音，一个弹跳就起来了，拿过沈云舒的手机看了起来。 顾嫣没说话，她依旧是坚定的乔璟党，乔璟多好啊。 沈云舒被看了手机，反应平平，如果是男人看了她手机，她也许会有一点点心虚，但是顾嫣和乔璟看她手机，她实在没什么感觉，她在他们面前本来就没什么秘密，也没什么伪装。 李聿的留学之旅并不顺利，巨大的文化差异，语言不通，社交圈的变化，都需要时间适应，好在他的学习能力还在，可李聿的身体，实在一般，他不得不考虑李聿的身体承受能力，放慢学习的进度。 他现在也能体会当初沈云舒的感受了，沈知韫的身体也不好，还生了好几个孩子。难怪沈云舒那个时候，总是累，最喜欢的事就是睡觉，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练字也没一会手腕就软了。 他很痛苦，拖着这个身体。 不过现代的医疗技术水平着实震惊了他，去医院跑一天，医生就能具体知道他哪里不好，他能定制最好的康复疗程，他能请最好的营养师和最好的教练一起帮他锻炼身体。 身份的转变确实会让人有失落感，可处在这个时代，不管是生存率还是生活品质，都得到了提高。 可是如果给他选择，他依然会选择当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利比任何物质都让人沉迷。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10 \"当当当当！\" 周墨弦闪现似的出现在沈云舒的家门口。 沈云舒扔过去两双拖鞋，\"进来吧。\" \"再来一双。\"周墨弦说道，\"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嗯？\"沈云舒疑惑地向后看去，没看到人，\"谁啊？\" 周墨弦换好了拖鞋，招呼人进来，\"听云啊，快进来。\" \"谁？\"沈云舒脸上挂上了不可思议，她都怀疑自己听错了，神经病吧，都在她家聚合？ 听云有些局促地看着沈云舒，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来。 顾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沈云舒的身后，看着陌生的三个男人，\"云舒，你？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沈云舒很快淡定下来，平静地说道，\"是朋友，都进来吧。\" 周墨弦很会聊天，马上就和顾嫣混的很熟了，加上以前是个算命的和尚，忽悠起人来时一套又一套的。顾嫣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说的都对上了。 顾嫣皱着眉头，\"啊？那要怎么化解啊？\" \"你最近做的善事挺多的，不用担心。\"周墨弦说道。 \"这你都知道？\"顾嫣一惊一乍，\"大师，你真是我家云舒的朋友么？我怎么没有早认识你，我前几年可倒霉了。\"差点失去沈云舒这个朋友，哭的跟什么一样来沈云舒这边抱走大黄。 乔璟在厨房忙活着，沈云舒在一旁打下手，两个人虽然没说话，但是默契非常，很快便收拾出一顿中午饭来。 \"吃饭了。\"乔璟端上最后一个菜，对着沙发那边喊道。 小小的桌子坐了六个人，不大的公寓瞬间显得有些拥挤了。 顾嫣这才注意到，气氛有些诡异，那个叫听云的，和乔璟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坐在她家云舒旁边，夹住了云舒。怪异的是，两个人和云舒都十分默契，云舒一抬筷子，两个人马上夹同一道菜到云舒的碗里面。 顾嫣和周墨弦刚建立起来的友谊就有了不可磨灭的裂缝，因为周墨弦是听云党，她是乔璟党，她也看得出来，这个听云不是等闲之辈，长得一副狐媚子的样子，柔柔弱弱装可怜。 \"瞧瞧咱们听云。\"周墨弦夸赞道，\"云舒啊，听云初来乍到的，也没地方住，你给安排一下呗。\"沈云舒看向听云，\"真的么？\" 听云点点头，\"最近一直住在大师家里，他新婚，确实有些不方便。\" \"咱们云舒这里也不方便啊。\"顾嫣说道，\"乔璟时不时地也会过来，这大黄和黑豆都只认识乔璟。我那边有几套空闲的房子，便宜租给你呗。\" 周墨弦筷子一顿，听云和他生活了很多年，跟伺候父母一样伺候着他，尤其是他后面身体不好的时候，除了他的徒弟，就是听云了，\"这要什么紧的，云舒啊，听云的名字还是你起的呢，你忘了啊？\" 顾嫣一脸震惊，什么时候的事？云舒给别人起名字？这人看着虽然年轻，但是云舒也才三十岁，就算给小孩子起名字，小孩子现在也最多十几岁吧，这人看着都二十多了。 不过顾嫣的嘴更快，\"乔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你和云舒去哪做了什么好人好事，都不带上我，我这边正需要做点好人好事呢。\" \"吃饭吧。\"乔璟制止了这场闹剧。 饭桌上瞬间安静了下来，后面还是相安无事了。 乔璟熟门熟路地收拾着碗筷，放进了洗碗机，\"我先回去了，过段时间你复查，我陪你去，等复查没问题了，你再去户外探险。\" \"顾嫣陪我去就行了。\"沈云舒说道。 \"不行不行，我刚认识几个小年轻，我才不要去医院，让乔璟陪你去吧。\"顾嫣连连拒绝，头都快摇成拨浪鼓了。 \"我有时间，我去吧。\"听云插嘴道。 不等顾嫣说什么，沈云舒倒是先答应了，\"就让听云去吧，也好让他适应一下这边的生活。对嘛对嘛，他连扫码都不会，你说这可怎么是好，没有你，他怎么生活。\"周墨弦笑着说道。 顾嫣吃了瘪，一肚子的火。 \"也好，有人陪你就行了。\"乔璟说着，就先一步离开了。 顾嫣更火了，他这是什么态度，跟正宫娘娘一样，皇上，既然如此，臣妾就先退下了，有妹妹陪您就行了。这是什么不善妒人设？ 顾嫣表示要在沈云舒这边住下来，沈云舒这边本来就有顾嫣的房间，顾嫣就这么直接住了下来。公寓的一楼还有一间客房，沈云舒收拾了一下就让听云住了下来。 周墨弦得意洋洋地离开了，\"我要在这边玩几天，过段时间再来看你，要听云舒的话，听云。\"听云乖巧地点着头，\"我知道，大师。\" 周墨弦摸了摸听云的脑袋，可真听话啊。 周墨弦身边的男人有些小醋，轻咳了几声，周墨弦马上松开手，挽住了男人的臂膀，\"走了走了，不要送了。\" 顾嫣在房间里生闷气，沈云舒教听云用现代生活用品。 \"什么时候来的？\"沈云舒问。 \"不到一个月。\"听云回道，\"很快就被大师找到了。\" \"他怎么知道你是谁？\"沈云舒继续问。 \"大师以前和我说过，若是到了陌生的地方，就去某地找一个叫简肃的人。\"听云老实回答。 沈云舒看向听云，\"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她真不知道，周墨弦还安排了这么多。 \"当时没听懂，只当大师是吩咐我遇到难处，去找人帮忙。\"听云说道，\"我也没遇到什么难事，就没去细想。直到一个月前，我在这具身体醒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才知道大师说的是什么。\" \"没有父母么？\"沈云舒有些心疼听云。 听云摇头，\"没有，去找大师的路费，还是跟别人借的。\" 沈云舒惊了一下，\"这么穷么？\" 听云有些窘迫，\"比以前的家要好一些。\" \"有学历么？\"沈云舒看他年纪也不小了。 听云想了想，\"好像有个高中毕业证书，算是学历么？\" \"算吧。\"沈云舒不想打击听云。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11 就和当年听云刚来到沈云舒身边一样，他还是什么都不会，沈云舒一点一滴地教他。 听云学的也很快，这里接触新信息的方式多，学习的渠道也很多，不像以前，大多数的知识都掌握在小部分的手里，各种书籍，没有一点关系，是看都看不到的。 顾嫣看听云很不顺眼，但是听云的眼里除了沈云舒就没有别人，顾嫣的白眼他看不见，顾嫣的冷嘲热讽他听不见，还会在准备三餐的时候给顾嫣带上一份。 听云的厨艺很好，吃了几回后，顾嫣也不太好意思这么下去，吃人嘴短。 听云也很乖地睡在自己的房间，没有半点越雷池的意思。 顾嫣有些懵，她躺在沈云舒的床上，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息，怎么说呢，人确实不错，长得也是那么回事，可是明明是人家乔璟先来的啊。 \"别狗叫。\"在顾嫣不知道第几声叹息，沈云舒忍不住说道。 \"云舒啊。\"顾嫣撑起脑袋，看着沈云舒，\"我都不知道说你幸运，还是说你不幸。\"身边都是好男人，这要怎么选啊。 沈云舒揉了揉疲惫的眼睛，\"我打算送听云去读书，你觉得什么学校合适？\" 顾嫣眼睛一亮，\"我觉得送到国外去合适，你看，他现在只能参加成人高考，很多公司都是不承认成人高考的文凭的，在国内读本科纯属是浪费时间和金钱。但是去国外，先上个语言班，然后花点钱，弄个大学文凭，回来还有点出路。\" \"他会好好读的。\"沈云舒看向顾嫣，\"你太低估他的学习能力。\"听云怎么说，都是靠自己考上的进士，那可是全国前一百名 。 说着，沈云舒拿出一张纸，\"这是他的字，拿出去教书法都可以开个培育机构了。\"顾嫣什么都好，就是那个成绩，她看着纸上的字，硬是没认出几个，\"这是什么啊？\" \"隶书。\"沈云舒说道。 顾嫣的嘴巴张了张，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头发，带着些狐疑地看着沈云舒，\"你认识啊？认识啊。\"沈云舒把东西收了起来，还是她教的写字呢。 顾嫣抓住沈云舒的肩膀，\"你背着我找男人我不生气，你居然背着我学习上进，啊啊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把我扔在原地。\" \"顾嫣。\"沈云舒被顾嫣晃的头晕，她真不想学，学这些也是真的痛苦，但是她不得不学，\"我也不想学。\" 顾嫣看着沈云舒，又是一声叹息，\"也是，你出入总要有些高雅的东西傍身，罢了，你自己决定吧，但是不从私心出发，我也觉得听云去国外好，他年纪太大了，国内太看年龄了。\" 沈云舒点点头，\"那我去办。\" 听云还是一如既往地乖巧，沈云舒和他说的时候，他没有一点反驳。 \"我都听姐姐的。\"听云看着沈云舒，眼神柔和。 顾嫣都觉得有些酸，\"你也不怕她把你卖了啊，你很值钱的。\"没见过世面的，单纯的，还听话，最最关键的，就是那张脸，这种人在会所能被抢疯了。 \"不会的。\"听云很认真，他本来就是被姐姐买回来的。 顾嫣站了起来，有些无语，\"你要是被卖了，我一点都不意外。\" \"顾嫣。\"沈云舒喊了一声顾嫣。 顾嫣不可思议地看向沈云舒，\"你，你为了他凶我？我不是。\"沈云舒有些无奈，可是听云真的被卖过，沈云舒不愿听云想起这段往事。 顾嫣冷哼一声，就离开了。 听云按照沈云舒的安排，先在国内上了语言课，上了几个月，就被沈云舒送到了国外。学语言最重要的还是环境，在都是外语的环境，人不知不觉就会融入环境。 这边华人的圈子很小，听云很快就混了进去。 见到李聿的瞬间，听云就认了出来，最了解你的人可能不是你自己，是你的情敌。听云太了解李聿安了，他研究最多的就是李聿安，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比的过李聿安。 李聿在圈内的人气不错，成绩好，外语也说的好，出手大方，为人跟谦谦君子一样。 李聿没认出听云，听云也没有说自己中文名字。 听云观察起了李聿，终于体会到了这个时代的好，原来不管什么身份，在这里，都起码是个人，哪怕是皇帝，也要重新开始学习，也要融入新的时代。 听云温和地笑着，他和李聿之间的差距，在这刻彻底烟消云散。 这天回去，听云给沈云舒打了电话，说自己去参加了party，还加了好多人的联系方式，认识了新的朋友。沈云舒笑的很是开心，\"那就好。\" \"要过年了，我想回来过年。\"听云眼巴巴地看着沈云舒。 \"好啊，你回来吧，我应该有时间过年的。\"沈云舒在现代很少过年，顾嫣回家，乔璟也回家，她一般就一个人。其实要说孤独，也没有很孤独，只是一个人的时候，就懒得去倒腾这些了，但是听云要回来，还是可以倒腾一下的。 听云盯着屏幕里面的沈云舒看着，这里真好，相隔千里，居然还能看到对方，相隔千里，居然可以短时间就赶到对方的身边。 听云在飞机上碰到了李聿，李聿也是回家过年，两人见面，礼貌地对视微笑，便没有更多的话题交谈了。 李聿的学习进度比听云快很多，想来明年可能就毕业回家了。 听云本来还有些着急的，但是，时代变了，这种男人现在不受欢迎了，姐姐也不喜欢这种男人，以前不喜欢，现在依旧不喜欢。 沈云舒给听云接机，碰到接李聿的李暨白。 \"怎么是你这个叔叔来接，他爸呢？\"沈云舒说道。\"他爸太忙了呗。\"李暨白还是很信服自己这个大哥的，大哥忙，他就轻松，那他接接孩子，带带孩子也没什么。 沈云舒点头，\"你这个叔叔还是挺称职的。\" \"那你来这里是做什么？\"李暨白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12 \"我啊。\"沈云舒刚想回答，听云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姐姐！\"听云小跑到沈云舒身边，一脸开心地看着沈云舒，\"我自己回去就行，姐姐还特地来接我。\" 李暨白单手插兜，姐姐？好生绿茶，\"我以为你有什么事呢。\"沈云舒笑了笑，拍了拍听云的后背，\"我先回家了，你慢慢等。\" 李暨白的目光跟着沈云舒走了老远，这次这个怎么这么乖？ 李聿走的慢，出来发现自己叔叔不大高兴，问了两句，李暨白不打算和小辈分享自己的感情生活，打打马虎，就敷衍了过去。 h市的冬天还是有点疼的，不过比听云去的国家还是好很多的。 \"那边的雪有时候比人都厚，得亏是现在了，以前那种地方哪有人啊。\"听云兴致勃勃地和沈云舒说着，\"这边都不下雪，姐姐喜欢雪，下次去那边看看吧。\" \"好。\"沈云舒开着车，\"等你毕业的时候，我去看看，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 听云一回来，沈云舒的公寓就满了，到处都是听云的声音，这个窗纸贴哪里，这个丸子怎么做。 两个人一起过了现代的第一个年，听着外面倒数的声音。听云觉得无限美好，他不再是见不得光的存在，可以和沈云舒光明正大地走在街道上，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沈云舒的旁边。 顾嫣来给沈云舒拜年的时候，是听云开的门。 顾嫣还在输入密码锁的密码，门就被听云打开了。 听云笑的甜甜的，\"我听声音就像你来了，姐姐还没起，你先进来吧。\"顾嫣手上一松，听云已经接过了年货，招呼着顾嫣进来。 顾嫣很久没看到沈云舒的家里这么温馨，喜气洋洋的，到处都是红红火火的贴纸，是可可爱爱的玩偶。顾嫣看着听云的背影，看来，他不是只有一点本事。 沈云舒穿着睡衣出来，头发乱糟糟的，\"你这也来的太早了。\" 顾嫣一抹冷笑，\"怎么了？打扰到你了？我年都拜了好几个了。\" 沈云舒坐在软乎乎地沙发上，有些打不起精神，\"昨天跨年来着，今天有些起不来，你给谁拜年去了？亲戚，走完亲戚，就来你这了。\"顾嫣回道。 听云端来花茶，放在两人的面前，\"姐姐要吃早饭吗？喝点豆浆吧。\"沈云舒回道。 顾嫣满脸不屑地端起花茶，浓郁却不刺激的茉莉花香萦绕在她鼻子的附近，像是真的茉莉花开在了她的身边，\"他泡的？\"沈云舒点点头，\"嗯，喝吧。\" 顾嫣很难受，她的cp要be了么？茶确实不错，但是她从嘴里苦到了心里。她想着坐下来就给乔璟发信息，让乔璟过来，可乔璟过来，岂不是更难过。 没想到，顾嫣没有发信息，乔璟还是过来了。 看着这张和乔世子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听云已经能平静下来。 顾嫣只觉得，这是什么修罗场，她好后悔大年初一出来拜年，她为什么要来给沈云舒拜年。 又是一杯一模一样的花茶，乔璟喝到的瞬间也变了眼神，他有些怪异地看向了顾嫣。顾嫣躲避着乔璟的眼神，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这个听云，究竟是何方人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暨白带着侄子来给沈云舒拜年。 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李聿的震惊都来不及收回去，太像了，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乔璟很敏锐地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顺着感觉看过去，是自己没见过的人，有些不悦地皱着眉头。 \"这么闲？\"沈云舒打趣道。 \"为了合作么。\"李暨白放下礼品。 \"进来坐吧，有鞋套。\"沈云舒指了指。 李暨白扫了一眼其他人穿的拖鞋，亲疏一下子就分开了，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套上了鞋套，带着李聿走了进来。 不大的沙发上，坐了五个人，还有一个听云在厨房忙活着。 \"乔总也在这边啊。\"李暨白是认识乔璟的，两人还是不打不相识，他和沈云舒在一起被乔璟发现后，乔璟把他给走了，说他''为老不尊''？ 乔璟淡淡地\"嗯\"了一声。 听云穿着家居服，给新来的人也上了花茶，\"大家喝茶啊，我和姐姐新买的茶，姐姐可喜欢了。\" 顾嫣不自在地摸了摸额头，弟弟，这屋里都是你的茶香啊。 姐姐？ 李聿看着听云，他认识听云，但是从来不知道这人和沈云舒有关系。 \"你ndon？\"李聿开口问道。听云笑着点头，\"嗯，这是我家，我们也太有缘了，居然住在同一个城市。\" 李聿觉得荒谬，他只是出去了一年，怎么感觉跟走了十年一样，沈云舒身边跟走马灯一样，一个比一个年轻。 \"哟，这还是同学呢？\"李暨白有些惊喜，\"这下在外面可以互帮互助了，也省得云舒操心了。聿儿啊，多照顾照顾人家，你去那边的时间长。\" \"嗯，叔叔。\"李聿低声应道。 \"都是成年人了，都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吧。\"乔璟喝了一口茶，一副看弟弟的眼神，\"云舒以前去留学的时候才刚成年，都能自己照顾自己。某些人，不要借助一些有的没有的关系套近乎，注意自己的身份，已婚男人。\" 听云微微笑着，\"不用了，姐姐有空就来看我了，我有空也会回来，多谢李叔叔。\" 李叔叔？ 李暨白的脸色不大好看，他这张脸，叫叔叔，过分了吧？ 顾嫣忍不住笑出了声，见李暨白看过来，连忙解释，\"我被口水呛到了。\" 沈云舒打个哈欠，\"你们继续，我回去补觉了。\" 听云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这才哪到哪，以前他的对手，是皇帝呢，\"姐姐去吧，午饭我会做好的。\" \"这是管家婆么？还做饭？\"李暨白话里带刺。 \"也比爹味好些啊，冲鼻。\"乔璟回怼。 \"也是，那也比没名没份好点，管家婆起码有个家不是么？\"李暨白说话也变得不客气起来。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13 乔璟和李暨白的不对付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吵开了就很难结束。 乔璟用轻蔑地眼神上下打量着李暨白，“李叔叔，也就是国内了，要是当年在国外的话，我肯定是要告你的。” 李暨白以一种舒展的姿势靠着沙发，看着十分惬意，他还不至于那么饥不择食，成年是他最基本的原则，“有些人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在校园里，靠着那些年的同窗情意，觉得这样就能过一辈子，不知道是天真还是无邪呢？” “某些人以为自己比别人多了一些经验，就以为自己看到的世界比别人多，其实这些年徒长的只有年龄罢了，只要到这个年龄就行了。”乔璟抿了一口花茶，“逗逗年轻小姑娘还行，等年轻小姑娘长大了，自然就不愿意和老人家再在一起了，毕竟没有什么精神的共鸣。” 李暨白笑着，看小学鸡一样的眼神看着乔璟，“有些人读了几本书，就觉得人的精神世界能战胜原始欲望，人是因为欲望存在的，没有欲望，就没有人的诞生。难不成，柏拉图一辈子？” “那个，不如来打麻将吧？”顾嫣实在忍不住了，“前几天我买了一台麻将机放在这，你们三个正好，一起打吧。” 李聿指了指自己，“我？” “对，就你了，小朋友。”顾嫣笑着把人都往牌桌上招呼。 听云浅浅地笑着，把桌上的茶杯都收拾了，“我去准备一些小吃。”“去吧去吧。”顾嫣现在觉得，还是听云好糊弄一些，听云就不会这样。想到这里，顾嫣心下一惊，什么时候，她居然觉得听云好了。 李聿被那句‘小朋友’刺激到了，他ndon的年纪，明明差不多，怎么他就是小朋友了。 “小朋友，会不会打牌啊？要不要姐姐教你。”顾嫣把注意力转移到李聿的身上去。“他昨晚学会了，就怕你打不赢他。”李暨白自信地说道。 “不会吧。”话题转开后，顾嫣的神色明显轻松了不少，“姐姐这有压岁钱，看你能赢多少了。” 听云听到外面的对话，有些忍不住想笑，李聿安怕是上辈子都没被人这么叫过吧？ 李聿温和地笑着，摸了摸面前的牌，“好啊，打多大的？” 等沈云舒补觉出来，顾嫣已经输的头皮发麻了，要不是麻将机是她自己买的，她真怀疑自己被这叔侄两个联和出千了。 “四饼。”乔璟甩出去一张牌。 “啊？”顾嫣猛地抬头，“四饼，四饼我胡。” 李聿微笑着把牌推倒，“还玩吗？” “玩。”顾嫣玩了这两个小时，才胡了一把平胡。乔璟看了顾嫣一眼，也把牌按倒了，实在是不想把自己三张四饼被人家看到。 沈云舒换好了衣裳，就去厨房和听云一起做饭了。 “不用做这么复杂的，随便应付一下就行了。”沈云舒说道，“不行的话就点外卖，这个时间外面应该有饭店开门了，点了叫他们送到家里来就行了。” “怕姐姐吃不惯。”听云擦了擦手，“既然姐姐说点，那就点一些海鲜来吧，海鲜处理起来复杂。”沈云舒给手机解锁，让听云去点，自己接受听云手上的活计。 李聿开始心不在焉，没有继续胡牌，勉强维持着前面的战绩，都是乔璟和李暨白轮流给顾嫣吃牌，顾嫣不喜欢在这些娱乐活动上动脑子，只觉得自己手气终于变好了，兴致也变高了。 沈云舒来喊吃饭的时候，顾嫣都有些不舍得下桌了。 “听云的手艺又变好了啊。”赢了牌的顾嫣心情也变好了，看着一桌子菜，笑眯眯地夸赞着听云。 李聿看着听云，听云也和李聿对视着，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李聿安对林听云其实都没什么太多的印象的。他不是很在乎林听云的存在，也不怎么介意自己走了后，沈云舒收了林听云，对他没什么影响的调味品罢了。 可今时今日，这道调味品，上桌了，还和他对视着，比他更快一步的住进了沈云舒的家里，何其大胆。 “看什么呢，小朋友，坐下来吃吧，要你叔叔照顾你么？”顾嫣打趣道，坐在了沈云舒的旁边。“聿儿，坐吧。”李暨白给李聿递了筷子。 该有的用餐礼仪，李聿还是有，他接过了筷子，坐在了自己叔叔旁边。 沈云舒开了一瓶红酒，“多谢各位大年初一就想到来给我拜年，来者皆为友，我先干了。” 又是一顿不自在的饭，除了沈云舒和顾嫣，就听云吃的最开心了。沈云舒知道，但是不在乎，健全的法律制度，让她的生命得到了最大的保障，没有一把随时会掉下来的剑悬在她的脑袋上空。虽然阶级的压迫始终存在，但是并不是不可以逃避的，社会在进步，她也在努力。 顾嫣觉得乔璟和李暨白总算不互怼了，安安静静地吃饭多好，至于李聿？在她眼里，李聿是李暨白的侄子，李暨白虽然是老男人，可是和沈云舒在一起过，就和她们是一辈人了，那李聿就是她们的小辈，那就是小朋友。 吃完饭后，顾嫣还想继续打牌，李聿说身体不舒服想回去，家人重要，李暨白马上就带着李聿回去了。 “傻子怎么能变得这么聪明？”顾嫣是见过到处流口水的李聿的，那和两岁的孩子没什么区别，但是今天打牌的样子，感觉他甚至知道自己摸的是什么牌，太可怕了。 听云笑呵呵的，“现在医疗技术好呗，姐姐也恢复的很快。” 顾嫣马上点头赞同，谁知道她在沈云舒的病房哭过多少回，“这话说的我喜欢，医生说了下次复查么？”“说了，没什么大事了。”听云说道。 乔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什么东西在悄悄地改变，好像自己错过了什么一样，沈云舒变了，又好像没变，他愈发不懂了，“我也要回去了，时间不早了。”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14 李聿回去真的生的一场大病，吓的李家人哪都不敢去，轮流守在李聿的病房。 白如玉摸着自己儿子的额头，一路摸到他做手术的疤痕，一滴泪就这么落了下来，“我宁可我没生他，也不想他受这么多罪。”明明什么检查都做了，检查也是一路绿灯，偏偏生下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李治元也是一声叹息，明明都出去读书了，这段时间都是好好的，怎么回事。 李暨白来换自己大哥大嫂的班，“哥，嫂子，你们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守了一整夜，白如玉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也好，辛苦你了。”李治元还有公司的事情要忙活，不过还是先送了白如玉回家休息，又来医院看了好一会李聿，才去了公司。 “叔叔。”看到自己叔叔在，李聿一点都不意外。 “你爸妈刚走，你就醒了，你个小没良心的，也不让他们看看你。”李暨白调试着病床，让李聿更舒服地躺着。 “他们来了？”李聿不擅长处理亲子关系，李治元和白如玉对他太好，反而让他有些不适应。知道李治元和白如玉为了一个痴傻的李聿没有再生孩子的时候，他更是意外。居然有人为了不让一个傻孩子觉得自己父母不要自己了，就不继续生了。 “是呀，每天都来守着，你爸忙，不像你叔叔我，天天无所事事的。”李暨白笑着说道。李暨白的话是自谦，他一直都是李家老爷子的备用军，李聿身体不好的时候，一直都是准备让他接班他大哥的。 李聿看着李暨白，他也不能明白，明明李聿变聪明了，李暨白就失去了继承的机会，为什么李暨白还是这么喜欢李聿，而且一点都不藏私的，甚至是第一个赞同他去国外读书的。 李聿还是很虚弱，“医生说我什么时候能回学校啊？” “着急什么，放心好了，学校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你想什么时候回去都行。”李暨白说道，“你的身体最要紧。” 李家的人等得起，李聿自己等不起，这里最不好的就是，什么都太快了，发展的太快，变化的太快，他不知道自己再等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子。 李聿很配合治疗，最快时间出了院，又奔去了国外学习。 李治元夫妻送孩子上了飞机后，开心又不开心的。以前孩子傻傻的，但是天天都在他们身边，现在变聪明了，一年也见不到几回，关键是身体还不好，他们担心的很。 李暨白开车带着哥嫂回去。 儿子走了，李治元就开始关心起弟弟的生活了，“你和张然是怎么回事？张然最近都不回家了，你们孩子都快两岁了，能不能懂事一点。” 李暨白摸了摸方向盘，“那爸叫我结婚，我结了，叫我生孩子我生了，之后我们怎么过，还要管吗？”“你不管孩子，张然也不管孩子，孩子不是你们亲生的？”李治元的神情有些严肃。 李暨白叹了一口气，“我怎么没管？上次生病我没去么？我每天没回家么？我管他，我以后也会带他，但是要我的生活里面都是他，不太可能。至于张然，你们不用管她，她愿意回来陪我在爸面前演一出阖家团圆，就可以了，她不愿意，我们就说她忙。” 白如玉都有些无语了，良好的修养让她不插手小叔子的家事，她偏过头去看外面的风景，李家什么都好，就是一点不好，李家老爷子太独断了。不过还好，他赞同他们为了李聿不再生孩子，不然她和李治元的婚姻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局。 李治元也不知道怎么说自己的弟弟了，“你以前那个女朋友，现在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你要注意分寸，不要被人看了两边的笑话。” “我不在意。”李暨白说道。 “那沈云舒呢？”李治元声音大了些。 李暨白叹了一口气，其实沈云舒当初说她不能生的时候，他没什么感觉的，想着，反正大哥大嫂能生，大哥大嫂有孩子。他不是反抗不了他爸，他是不能，他的出生让爸爸失去了妻子，他别无选择。 沈云舒不把这些感情的事放在心上，她资助的学校，今年高考的成绩不错，还请她回去和这些学生说说话，沈云舒推了很多会议，带着顾嫣一起回去了。 这些孩子穿的都是校服，一个个干净整洁的，洋溢着青春的笑容，和沈云舒、顾嫣说着自己的成绩。 沈云舒请了填志愿的老师，一个一个单独帮这些学生填写志愿。 时代的发展很快，封闭的信息让她们只知道那是个专业，她们不知道这些专业出来能干什么，专业和专业之间相差一个字，也许就是不同的行业，也许就是两条不一样的路。 “我以前真不知道你这么细心。”顾嫣不知道，居然会有人，连自己要学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就选了那个专业，也不知道，居然有些专业，毕业就会失业。 “女生的选择范围更窄。”沈云舒在校园里面走着，“有时候提拔的理由就一条，他是个男的。但是他不会说出来，这是他们男人隐晦的团结心，男人有，我们女人也要有，我就只帮女学生，这是我们女人的团结心。” 顾嫣的脸红了红，实在不敢相信这是沈云舒说出来的话，她们一起读书，一起长大，然后看着沈云舒家庭剧变，看着沈云舒从零到有，看着她变成自己不认识的样子，又变回以前的样子。 “云舒，放下了就好。”顾嫣拉住沈云舒的手腕。 沈云舒不觉得自己放下了，她现在会有不平静的时候，要去医院看看她生物学上的父亲，才能舒坦一些。不过她现在发现，自己能做的不仅是在自己的兴趣爱好领域逐步变强，她还能拉很多人一把，做很多事情，就和以前一样。 “沈老师好，顾老师好。” 是高二下课的学生们。 “你们好啊。”顾嫣冲着她们摆手。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15 李聿和听云经常会碰见，但是再也没说过话，明明都是一个圈子的，但是却从未出现在一个派对上。同圈子的人几乎都同时认识他们两个人，好些人还想着叫上两人一起玩，几乎没有成功过。 直到李聿看到沈云舒从国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来看听云，他彻底不冷静了。 听云带着沈云舒逛校园，沈云舒笑眯眯地听着。 “这里的饭菜可难吃了，不过我的厨艺好，很快就在这边交到了新的朋友，他们很喜欢和我合租，甚至可以免我的房租。”听云说道。 “我以前也想有一个会做饭的室友，我甚至买了车，可以免费载室友，只要她会做饭。后面还是自己学会了做饭，这边的东西不好吃，却胖人。”沈云舒也跟着感慨起来了。 路上经常有人和听云打招呼，听云也热情地回应着。 也有比较熟悉的朋友问沈云舒是谁，听云回的是女朋友。沈云舒没有反驳，站在听云旁边温和地笑着。 听云是和人合租，沈云舒也不方便过去住着，最后还是住了酒店。 当晚，李聿就找了过来。 沈云舒有些意外地看着门口的李聿，她身上穿着单薄的睡衣，有些凌乱的发丝和略带红潮的脸颊，告诉李聿，她刚刚经历一场情事，很兴奋。 李聿面上一片平静，和沈云舒对视着，“我们能谈谈吗？” 沈云舒撑着房门，看着李聿，“我和你叔叔也许还有的谈，和你，应该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吧？”“你明知道我是谁。”李聿说道，“你明明知道。” “我又不是神明，能看穿人的灵魂，我只知道你现在是李聿，是李治元和白如玉的儿子，是李暨白的侄子。”沈云舒说着，略带疲倦地往门框上靠着，“你的父母很爱你，对你很好，你的叔叔不和你争权夺利，对你比自己的亲儿子都好，这都是很多人以前梦寐以求的。” 听云从浴室出来，听到沈云舒在说话，擦着头发就停住了脚步。 “我。。”李聿以前觉得这些自己没有得到，是自己渴望的，他有时候甚至在想，也要是自己有这些，不做皇帝又何妨，现在他有了，但是感情在拥有的同时也给了他致命的弱点。他不能和以前一样狠心，这些人是真的爱他的，他不能做太让他们伤心的事情，不然他就辜负了爱。 原来爱是枷锁，是负担。 “没人能拥有所有的爱的。”沈云舒说道，“太过贪心的下场，你自己也见识过了。”像李奉安，又像李临安，什么都要，最后落得了什么呢？ 听云随便抓了几下头发，拿起一件外套，给沈云舒披上了，“去楼下餐厅说吧，刚刚不是饿了？” 沈云舒点头同意，绕开李聿往楼下餐厅走去了。 听云对着李聿微笑，直接合上了门，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他对着皇帝摔门了，他恨皇帝，就因为他是皇帝，所以他想要，他就能拥有，就因为他是皇帝，他不想要，他就可以舍弃。 李聿的脸色不大好看，他真是看走了眼，真正存在威胁的不是乔世子，是林听云，乔世子还有底线，林听云没有底线，也没有弱点，他孑然一身，他无所畏惧。 点了两杯酒，沈云舒都放在了自己面前，“你的身体，不能喝酒吧？想喝什么饮料，这里都有。”李聿拿过了沈云舒面前一杯酒，“没事，家里安排了医生陪护在我住的地方。” “定制留学？”沈云舒挑挑眉，没想到李聿安也会走这样的后门。 “有资源就要用。”李聿抿了一口酒，火辣辣的，他记得，沈云舒以前是不能喝酒的，但是现在看，沈云舒喝酒跟喝水一样自然。 “挺好的。”沈云舒也没笑话，“李家是个好人家，就是有点封建大家族思想，不过你应该没感觉出来。”李聿才喝了一口酒，就有些上头，整张脸变得通红，“如果是因为这个，我可以以后靠自己，我，我可以还他们这些恩情。” 李聿不觉得自己奋斗不出来这些，不管什么时代，做生意，都是那些道理打转转，要的就是平台和资源，这些他都有，他一毕业回去就可以自己开始创业。 沈云舒的酒很快就喝完了，又叫了几种鸡尾酒，“这边的调酒师不错，我以前就很喜欢住这个酒店。” “就跟我们以前一样，结婚，生子，这次只有你，再有一个像淮哥儿一样聪明伶俐的孩子。”李聿像是在许诺，眼巴巴地看着沈云舒，“比以前更好。” “李聿安。”沈云舒双手交叉，撑住脑袋，“以前。。”沈云舒不自在地皱了皱眉头，“你觉得以前好，我能理解。我也实现了我的承诺，和你生同衾死同穴，景元帝陵寝在挖掘，你自己也知道。” “但是，以前已经过去了，那已经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我更喜欢这里，而且，我不喜欢孩子。”沈云舒的眼神有些哀痛。 “我承认淮哥儿很好，但是其实每一次他说爹爹也很好的时候，我都有些厌恶的，因为我觉得你禁锢了我的自由，他却感受不到我的痛苦，还觉得你很好。” 李聿的眼神一寸寸灰败，“淮哥儿是我带大的。” “我知道。”沈云舒眉头就没舒展开，“但是我很痛苦，皇宫是我的枷锁。他知道这些，他明知道，他恳求我不要走，不要离开爹爹。”李聿根本不知道这些事，原来，淮哥儿求过沈云舒不要走，他哽咽着嗓子喊沈云舒，“云舒。” “芃芃也是如此，她能做到的就是，尽孝你的床前，不让我插手这些事。”沈云舒又喝了一杯，“我能理解，但是我不能接受，因为受害人是我。” 他自以为幸福的过往，在沈云舒那边，居然都是痛苦的回忆。 “难道，几十年的相处，你竟然一丝欢愉都没有么？”李聿不死心地问着沈云舒。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16 沈云舒很坦然，“有，没有的话，早就撑不住了。” “你对我比其她人好，我知道。”沈云舒看着李聿，真诚地说道，“但是我们一开始的地位就是不公平的，在不公平的地位里面，上位者看到的是爱，下位者看到的是屈服。” “其实我动摇过很多次，很多时候，我躺在你的怀里，我都在想，要不就这样吧，这样过一辈子也很不错，锦衣玉食的。”沈云舒认真地回忆着，“但是一大早，你就离开了，空荡荡的床铺，我害怕的不是身边没有男人。” “是你可以去外面奋斗，你在外面还有一片自己的天地。我有的，只是那个小院子。你不来，我也只能在小院子里等你。你去了别人那里，我也只能在心里怨怼。甚至，你某天不再来我那个小院子，我还要每天担惊受怕，会不会被你的新宠解决了。” “这样的心境，直到我儿子成为太子，才稍稍缓和一些。” “你放我出宫去，却派了那么多暗卫跟着，我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你都知道。你也知道，我没做什么谋逆的事情，没想着背叛你。我只是想有自己的追求，自己的事业，我的追求，我的事业，正好帮助了你壮大你的江山，所以你觉得我做这些是为了你。” “我从来只是为了我自己。” 李聿从未听过沈云舒说这些，“但是，云舒，我死在你手上。” 沈云舒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是，李聿安死在她的手上，“你知道？” “我知道。”李聿说道，“我其实早就发病了，只是找不到谁下毒，我怀疑了很多人，把身边的人都怀疑了个遍，最后才查到你的头上。那之后，我还喝了几天你喂过来的药，我才真真确定是你。暗卫送上来的证据，我没信过，直到我真的喝下，我才确信，是你。” 沈云舒垂下脑袋，“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法子，我有孩子。”回到自己身体的沈云舒，已经不能想起被母亲这个身份支配的感觉了，只觉得奇怪，好像那会，为了孩子做什么都行。 “我不能看着孩子出事。”沈云舒慌乱地解释着，“我自己出事都行，可是，孩子。”沈云舒解释不清，好像那已经是别人的故事了。 李聿抓住沈云舒的手，“算了，别想了，都过去了。” 沈云舒叹了口气，“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补偿你，除了婚姻，你可以提任何其他要求。” 李聿摇摇头，“我先回去了。” 沈云舒有些奇怪，抬头看着李聿离开，她把剩下的酒给喝完了，又坐了好一会，才回了酒店房间。 沈云舒一敲门，听云就把门打开了，对着沈云舒温和地笑着。 “你怎么站在门口。”沈云舒脱了外套，随意地坐了下来。“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听云其实是有担心李聿安提以前的，他们的以前，很多故事，很多回忆，还有孩子。 沈云舒笑着，头歪向一边，“听云，你认识了这么多朋友，也去过了这么多地方了，你真的不想去尝试一些新鲜的事物么？我比你大，很多东西我以前就经历过了，我也不打算再去经历一次了，我不能陪在你身边的。” 听云眨了眨眼睛，“我不要你陪在我身边，你也不要我陪在你身边，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我们需要彼此的时候，我们再出现在对方的身边，这样不好么？” 沈云舒笑的更开心了，招手让听云过来。 听云有些小心地走到沈云舒身边，被沈云舒扯住衣领，伏在她的上空。混杂着酒精的深吻让两个人都有些沉迷，空气也因此变得有些稀薄。 沈云舒不得不承认，年轻就是有年轻的好处，以前，她虽然顶着一张不会老的脸，但是三五天能有一次就不错了，可现在，她一晚上就能好几次。 听云略带凉意的指尖从沈云舒的腰间划过，他在门口站了许久许久，听到好几个人从门口经过，每次他的心跳都会加速，又慢慢归为平静。 沈云舒身上还是有不少伤疤，那次事故实在严重，她能存活下来着实也是奇迹了。 “姐姐。”听云的嘴唇停留在沈云舒的耳边，跟以往一样喊着她姐姐，声音却变得暧昧。沈云舒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需要的时候，再出现在彼此的身边，这样的关系，最好。 沈云舒度过了很快乐的几天，回国的时候还有些不舍得了。 听云催促着她回去，说是顾嫣都催到他这里来了，沈云舒还是不紧不慢地离开。 看着沈云舒离开的背影，听云收敛了笑容，其实，他也不想沈云舒走，但是，新鲜感才是维持和沈云舒在一起的关键，他本来就不新鲜了。 他们上一辈子，就在一起十几年。 不过这辈子更好，他比沈云舒小上许多，也不用担心自己比沈云舒老的快了，他们可以差不多的时间变老。 李聿也在这个机场，他知道沈云舒离开了，也知道听云在这里。 李聿第一次避开了听云这个人，他现在为自己当初的决定后悔万分，他留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在沈云舒身边。 李聿对自己的学习要求越来越高，经常学到深夜，李治元和白如玉都很担心李聿，觉得他是受了刺激，想让李暨白带着李聿出去散散心，都被李聿拒绝了。 李聿在次年的春天，毕业了。 李治元和白如玉都很震惊，他们都决定好了，砸钱让李聿拿到毕业证，但是李聿靠着自己，提前毕业了，还拿了不少奖学金。 李聿连毕业典礼都没参加，就直接回国了。 还在准备李聿毕业典礼礼服的李治元、白如玉夫妇都有些惊讶地看着回来的李聿，“聿儿，这么着急回来做什么？” “我想进我们家的公司做事，明天可以吗？”李聿看着李治元问道。 “明天？”李治元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 “对，就明天今天已经下午了，不太方便。”李聿说道。 “啊，应该，可以吧。”李治元觉得自己工作狂的外号可以被摘下了。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17 沈云舒和李家合作的对接人，逐渐从李暨白变成了李聿。 李聿的能力有目共睹，李老爷子从一开始的让他随便做点事玩玩，到现在给他开宴会，确认继承人的身份，把自己名下的百分之二十五股票都转到了李聿的名下。 “你说这李家的老爷子，又会给李聿挑什么对象。”顾嫣歪了歪脑袋，靠近沈云舒小声说道。当年，白如玉就是李家老爷子亲自挑的，李治元是选下来的继承人，所以李老爷子亲自选了儿媳妇，李暨白的妻子是李暨白自己找的，李老爷子只有一个要求，生一个孩子。 豪门的聚会和普通人的聚会只是场合的差别，看着高大上，谈笑风生的样子，其实也不过是在八卦，嘴别人家的事情。 沈云舒微微笑着，“你觉得呢？” 顾嫣环顾了一周，“你看今天来的人，基本都带着自家的女儿、妹妹来，都是二十岁左右的，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沈云舒吃了一口甜点，“反正不是你我。” “去你的。”顾嫣不爽地翻了一个白眼，“我就不该和你一起来，随便找个男的都比你好。”沈云舒理了理自己的西装外套，“我也觉得。” “我都三十岁了，再说了。”顾嫣往李聿那边看过去，“我对这个人，第一感觉就不好，看起来控制欲很强，虽然长相是你我的菜，但是性格坏菜。” 沈云舒挑眉，好巧，她以前也是这么想的，李聿安的长相完完全全是她的菜，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小命握在别人的手里，什么兴致都没了。 “听云怎么没回来啊？上次他烤的羊腿好好吃哦。”顾嫣开始觉得无聊，“还要多久啊，要不是我哥让我来，我是真不想来。” “他快毕业了，要写论文呢。”沈云舒说道。 “这个不是花点钱就能搞定么。”顾嫣又不敢到处乱看，会被人说没有礼节，“你不舍得给人家花这个钱啊？”“那你当年怎么不花钱搞定？”沈云舒说道。 “那我不得学点真本事养活自己啊？总不能啃完爹妈，啃我哥，我哥就算愿意，人家也有自己的家庭，兄弟姐妹也要明算账的好吧。”顾嫣回道，“但是，你完全养的起他啊，他这么努力做什么？” “我会变心啊。”沈云舒笑着说道。 顾嫣一脸无语，最近的沈云舒太安稳了，安稳到她都忘了，她们是一类人。 李聿也看出来爷爷的意思，有些兴致缺缺，可见到沈云舒来，还是提起了精神，邀请沈云舒跳了一支舞。 李老爷子很眼熟沈云舒，“这不是沈氏那个小姑娘。” 李治元对沈云舒的观感一直算不上好，沈云舒可以说是踩着他们李家回到沈氏的，虽然彼此都是利用，但是他们李家付出的明显更多。比如，他的弟弟，现在就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女人看，连自己手里的酒杯歪了也不知道。 “是，爸。”李治元回道。 李老爷子点点头，“她比我们家聿儿大一点是不是？” 李暨白突然醒悟，他的大脑处理好了李老爷子和李治元的对话，意识到李老爷子想做什么，马上插话，“爸，云舒和我交往过，她是我前女友。” 李老爷子愣了愣，转头看了一眼李暨白，莫名有些生气，“真没用。” 李暨白尴尬地笑着，不知道是说自己哪里没用。没办法啊，他以前找云舒谈的时候，说了婚后可以各自玩各自的，谁知道人家一听就走了。 “以前都不知道你会跳舞。”李聿说道。 “我不会。”沈云舒眨了眨眼睛，“只是应付一下社交场合而已。” “下半年我打算去北方发展。”李聿看着沈云舒，“你要不要一起？你的公司也该拓展了，农业已经不是以前的农业了，你现在做的这些，就是倒贴钱。” “我知道 。”沈云舒说道，“那么多钱，也花不完，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我也不想有后代，传承什么，这些钱我一个人，够用好几辈子了。” 李聿眼神略暗，也好，是真的不喜欢孩子，不是只是不想和他有孩子，换了林听云也是一样的，不要孩子。 舞跳完后，李聿松开了沈云舒的手，沈云舒对着他笑了笑，就走到顾嫣身边了。 顾嫣终于觉察出一些不对劲，脸色变得有些差，还瞪了一眼过来说话的李暨白。“顾大小姐，我没惹你吧？”李暨白觉得莫名其妙。 “你们姓李的，没有一个好东西！”顾嫣小声地，恶狠狠地说道。 李暨白有些奇奇怪怪地看着走来的沈云舒，“她怎么了？”沈云舒摇头，接过顾嫣递过来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外面，“这半年，你们发展的不错啊。” “聿儿有眼光，太聪明了。”李暨白不是自夸，李聿真的很会看人用人，这段时间公司换了好几次人，本来以为会引起小动荡，没想到更稳定了。李聿见人几乎是过目不忘，短时间的交谈就能知道这个人适合做什么，去什么岗位，确定这个人未来的发展方向，和发展的瓶颈。 沈云舒不否认，这才哪到哪啊，那可是李聿安啊。 “吹牛。”顾嫣不屑一顾。 这是不方便透露他们的项目，不然李暨白真想和顾嫣好好理论一番。 “什么？” 听到李聿说的话，李家人全员懵。 “是，我想娶沈云舒。”李聿又重复了一遍，“我这辈子的妻子，只可能是沈云舒，不是她，我终身不娶。” “疯了疯了！”李老爷子拿着拐杖敲地板，“你们叔侄真是疯了！” 李暨白的脸白了又白，“聿儿，你？！” 张然一脸看热闹的样子，还有些憋不住想笑，李暨白一直在追沈云舒她是知道的，她也不在乎，看李暨白追不到还挺有意思的，没想过到今天挖墙脚的，居然是他亲侄子，还好她的乖乖只爱她一个。 李治元连忙叫来了家庭医生，给李老爷子量血压，可别厥过去了。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18 还好，李老爷子没事。 李聿还是一脸坚定的样子，接受着一家人审视的眼神。 白如玉居然还算淡定的一个，她问李聿，“沈云舒什么态度？” 李聿看向白如玉，有些难受，“她不愿意。” 白如玉浅浅地笑着，李暨白当年要和这位沈小姐一起过开放式婚姻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就这，那位沈小姐都觉得拘束了她的自由，不愿意，更别说和聿儿在一起。 李暨白坐在沙发的扶手上，“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也一点都没有看出来，防贼防了半天，贼就在自己身边。 张然牵起了自己儿子的手，“爸，我带着孩子先回去了。” 李老爷子摆摆手，让张然离开。 张然虽然很想吃这个瓜，但是自己儿子还小，还是学点真善美吧。 李聿真不知道怎么说，他和云舒本来就是夫妻，这该死的现代，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叔叔，对不起。” 李暨白被这句‘对不起’整的有些无语，他站了起来，看向李治元，“大哥，我，我想休息一阵子，我先走了。”李治元抚着自己额头，“批假了，你去散散心吧。” 李暨白拿起西装外套，往自己肩头一搭，有些颓废地往外面走着，说真的，他以前从来没想过放弃的，但是李聿说自己喜欢的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就这么算了吧。侄子好不容易才好起来，自己不能这么自私。 李暨白又觉得自己想着有的没的，他说算了算什么？沈云舒那边才是关键呢。 想到，如果有一天，李聿会拉着沈云舒的手，来到自己面前，说，“叔叔，请你成全我们呢。”李暨白就有些崩溃。 他突然觉得乔璟的柏拉图也挺不错的，他无法想象，李聿和沈云舒结婚的时候，沈云舒穿着洁白的婚纱，他能想象到沈云舒婚纱下的身材，知道她身上哪里有痣，甚至知道她动情的点在哪里，这简直令人崩溃。 李暨白的车开的越来越快，他都想到，李聿和沈云舒要是真的成婚，沈云舒就是他的侄媳妇，他要是住在老宅里面，每天都能碰到，沈云舒乖巧地叫他，“叔叔。” 可是，以前在床上的时候，沈云舒也叫他“叔叔。” 一声又一声的‘叔叔’让李暨白脑子都快炸开了。 屋内只剩下李老爷子和李治元、白如玉夫妇，还有个站着挨训的李聿。 李聿想了又想，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挨训过，但是他现在是人家的儿子，是人家的孙子，训一下也没什么。 “人家姑娘都没说什么，你自己自导自演什么。”李老爷子说道，“别学你叔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爷爷。”李聿看着李老爷子，“我不想随便结婚，我只是告诉家里人，我不会结婚，除了沈云舒。” “你才二十几岁，不要这么早做决定。”李治元插话，“你就是四十岁结婚生子也不迟，何必这个时候，就说这些话，决定自己的一辈子。”他是不太相信李聿说的话的，年轻气盛，等年纪大了，自然就会想到生孩子。 李聿自己知道，他也不用深思熟虑，他上辈子就做错过的事情，这辈子不会再错一次了。 李老爷子赞同李治元的话，“今天的话，我们就当没听见，早点去休息吧。” 李暨白来到了沈云舒的小区，走到沈云舒的家门口，略过门铃，直接敲门。 沈云舒半睡半醒，听到敲门声，有些奇怪，起身走到门口，看了可视门铃，才把门打开。 “李暨白，你发什么疯？”沈云舒不悦地问道，“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么？” 李暨白看着沈云舒，话到了嘴边又憋了回去，他真不好意说出来，觉得丢人现眼，“可以进去坐坐么？” 沈云舒让开位置，让李暨白走进来，“自己倒茶，我懒得动。”说着，沈云舒就把门关上了，跟着李暨白后面，坐在了沙发上，懒懒地靠着沙发垫子。 “你知道，我和张然是开放式婚姻么 ？”李暨白问。 沈云舒半眯着眼睛，点点头，“知道啊。”她还见过张然养在外面的小男生呢，挺可爱的。 “其实，我们的孩子是试管来的。”李暨白说道。 沈云舒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李暨白，从李暨白的脸看到那个地方，“你不行了？”不会吧，以前挺行的啊？ “沈云舒！”李暨白完全不知道沈云舒为什么能想到这个方面，“我行不行，你不知道么？” 沈云舒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毕竟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再说了，男人过了二十五就不太行，这是公认的事实。当然，你三十的时候还是很不错的。” 李暨白又气又恼，往后一倒，略带绝望地捂住自己的脸，“我的意思你不明白吗？” 沈云舒摇摇头，很奇怪啊，“什么意思啊？” “我，为了你，我已经单身了五年了。”李暨白指了指自己。沈云舒微微张开嘴，有些惊讶的样子，“你真的要看男科了，你以前不这样的。”沈云舒刚跟李暨白的时候，李暨白恨不得死在床上，五年，怕不是萎了。 李暨白摊了摊手，“要不，你现在试试。” 沈云舒果断拒绝，“我不跟有妇之夫，而且我现在有男朋友，不想同时发展两段关系。”李暨白撑住脑袋，“如果我离婚呢？” 沈云舒皱了皱鼻子，“张然应该不会同意，而且，你离婚和我没关系。” 李暨白一声叹息，早知道，还不如不要结婚，早知道聿儿的病能治好，他生个p孩子，继续和沈云舒在一起，过他们纸醉金迷的生活。 沈云舒歪着脑袋，靠在沙发上，“好了，当初不是挺洒脱的么？” 李暨白又站了起来，一手撑在沈云舒坐的沙发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沈云舒，“要不要睡一觉，免费的，我不给人告状。”沈云舒有些懵，还真别说，李暨白这个角度，也不死亡，还挺好看的，有些禁欲的感觉，叔圈天菜啊这是。 ~~~ 睡不睡呢 ？（(v?v) 想～）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19 沈云舒不自觉地捂上了嘴巴，果然，她不是什么好人，她居然觉得睡一觉也没什么，李暨白虽然花心，但是嘴巴一直很严实，也挺尊重女性的，说不会到处说，肯定不会到处说的。 “嗯？”李暨白的脸越来越靠近沈云舒，温热的呼吸打在沈云舒的脸颊上，吹得人是春心浮动。 沈云舒闭上眼睛，推了一下李暨白，“再说吧。”馋李暨白是真，不睡有妇之夫也是真，不发展两段关系更是真，有原则还是不要轻易打破，不然一堆麻烦。 李暨白被推开，神色有些受伤，他都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了？他比那个林听云更适合沈云舒好不好？沈云舒根本不可能发展一段长期的，他们最适合开放式的婚姻，最适合做伴侣了。 但是他和沈云舒说，沈云舒就是不同意。 沈云舒起身，“你可以睡在客房，我困了，先去睡了，有事明天再说。” 李暨白挫败地看着沈云舒离开，往后一倒，直接睡在了沙发上，“不必了，沙发就很好了。” 沈云舒合上门，摸了摸自己跳动的心脏，好险啊，万一是个套就完了，李暨白可不是什么好人，老狐狸来着。 李聿一大早就拿着早点来到了沈云舒的家里，跟着李暨白来过几次，他早就熟门熟路，熟练地按响了沈云舒家的门铃。 李暨白皱起眉头，不悦地揉了揉眼睛，沈云舒这种懒出天际的，除了过年，居然还有人大清早来找她？ “叔叔？”李聿手上的早点都掉到了地上，震惊地看着李暨白，“你怎么会在这？”要不是李暨白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穿戴整齐，衬衫都一丝不苟地扣着，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李暨白瞬间清醒，看着自己侄子，“你？你认真的啊？”这世界终于疯成他都无法接受的样子了。他能接受和妻子的开放式婚姻，也能接受妻子对外面那个人是有些真感情，但是和侄子喜欢同一个女人，他真的接受无能。 李聿捡起地上的早点，默默地应了一声，“嗯。”侧着身子，绕过李暨白就走进了屋子。 李聿把早点一一拿出来，走到主卧的门前，敲了敲门，“云舒，起来吃早餐了。”沈云舒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天知道，她昨晚多晚才睡着，现在只感觉身子起来了，脑子还在睡。 沈云舒看了一眼李聿，没什么意外，“我要洗漱。” 李聿一愣，看着沈云舒伸过来的双手，熟练地给沈云舒挽起衣袖，以前，他们也这样，每次沈云舒起床，他们都一起洗漱，他帮沈云舒挽起衣袖，然后先一步沈云舒洗漱好，坐在餐桌等沈云舒出来一起用膳。 沈云舒打开水龙头，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来了。她做过太多次回来的梦，可是一睁眼还是在那个鬼地方。甚至她刚回来，都怀疑自己在做梦，还想去看心理医生，怕和自己亲生父亲关在一个医院，才放弃了。 沈云舒洗漱好出来，人已经彻底清醒了。 看着相似的两张脸，沈云舒走过去，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买的什么啊？”“鲜虾馄饨，店员打包的好，没洒了。”李聿说道。 沈云舒直接开吃，“怎么只买了两份。” 李聿看了一眼自家叔叔，“不知道有人在，要不我这份给他吧，我一会出去吃。”李暨白一脸荒谬地看着李聿，谁叫你把从林听云那边学来的绿茶招数用在自己叔叔身上的，“我不吃。” “叔叔不吃，可能觉得是我让给他的，他很疼爱晚辈的。”李聿没客气，自己吃了起来。 沈云舒点点头，作为既得利者，她根本不想去思考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你叔叔确实对你挺好的，你家里人对你都挺不错的，不要辜负了。” 沈云舒经常提提醒李聿这个事情，她担心李聿安对这个身份没有代入感，对身体原本的家人没有责任感，占用人家的身体，还是也要付一部分责任的。 李聿乖巧地点着头，“我知道，我以后一定孝顺叔叔，还有其他家人。” 李暨白站了起来，椅子在地板拖拉发出刺耳的声音。两人同时抬头看着李暨白，一样的疑惑，像是在问李暨白‘你怎么了？’ “客用的洗漱用品还放在原来的位置么？”李暨白问沈云舒。 “嗯嗯，在主卫生间原先的位置。”沈云舒回道。 李暨白用凉水给自己洗了一遍又一遍的脸，如果是林听云，他还真能怼回去，但是李聿，是自己的亲侄子。 李暨白洗完脸就直接离开了，说是公司还有会。 两人都没有挽留，沈云舒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 吃完早餐后，李聿在收拾餐桌。 沈云舒以前想都不敢想，李聿会做这些。想到这些，沈云舒觉得自己保守了，她以前还是敢想的，总是半夜做梦，要是自己和李聿安的身份调换就好了，她是女皇，李聿安是她的皇后，美的不行。但是每天早上醒来，李聿安张开手，让奴才们伺候穿衣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样子，都在提醒她，别做梦了。 “你昨晚和家里说什么了？”沈云舒不是傻子，李暨白不会无缘无故发疯， 李聿的手一僵，很快恢复正常，“没什么。” “哦。”沈云舒也不是很在意，李聿不说，她就不听，她最喜欢这样的男人了，做了那么多，还不说，一副不想给你增加愧疚感的样子，这样她也能走的洒脱一些，看起来没那么坏了，她也想做个好人。 李聿见沈云舒真的不再问，有些小失落，但也真的没说，他觉得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他单方面的决定，没有必要让沈云舒和自己一起担责。 李聿收拾好就回去了，站在门口还和沈云舒说，自己过几天就要离开h市了。沈云舒祝他事业有成，万事顺遂。真心的，有合作项目，李家好，她也跟着好。 李聿笑着，自己合上了沈云舒的家门，他好像这会才开始认识沈云舒。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20 沈云舒想飞去国外参加听云的毕业典礼，被公司的事情绊住了脚，耽误了两天。 乔家父母这时候又给沈云舒打电话，想和沈云舒见一面。乔父乔母之前对沈云舒一直还算可以，沈云舒也就答应和他们见一面，见完面再赶飞机。 “叔叔阿姨好。”沈云舒提前了十五分钟到，但是乔父乔母来的时间更早。 乔母对着沈云舒微笑，乔父只是点了点头。 沈云舒双手递上礼物，“一直也没去看叔叔阿姨，这次见面随便买了点东西，还请叔叔阿姨不要嫌弃，一点心意。” 乔母看了一眼礼物，收下，放在了一边，“云舒还是和以前也一样懂事，阿姨一直都很喜欢你。”这是真的，她真的很喜欢沈云舒，她一直觉得自己儿子性格太闷了，正好隔壁的小姑娘十分活泼。 那时候她还和沈云舒的母亲一起开两个人的玩笑，说两个人以后要做夫妻。 乔母不只是开玩笑，她动过这样的念头很多次，她儿子会给沈云舒吃辣条打掩护，明明自己很不喜欢辣条的味道，会帮她背书包，补作业。沈云舒的暑假作业，大部分都是她儿子写完的。 她儿子不喜欢出去玩，但是沈云舒叫，不管在做什么，都会陪着去，哪怕只是在一旁看沈云舒玩。甚至第一次打架还是因为沈云舒。 那是他们高中的事情了，孩子们都长大了，沈云舒也有了追求者，有些人，追不到就诋毁，然后被她家儿子听到了，把人家按在地上打。 后面她和老乔上门道歉，还赔了不少钱。老乔还打了儿子，但是儿子一直没说为什么打架，也拿出了自己存的钱，说是给那边的赔偿。 那也是她第一次偷看儿子的隐私。 乔璟喜欢写信，但是都没寄出去。 她看到，她儿子是为了沈云舒打架。她不再开儿子和沈云舒的玩笑了，她不是那种看不得儿子和儿媳妇好的人，但是好过了头，就是对她儿子自身的伤害。就像那次，他宁可被爸爸打，也不要说那人在意淫沈云舒，因为不想让人听到沈云舒被被人那样说了。 发展到后面，他用自己的生命威胁她和老乔，逼他们帮沈云舒拿回沈氏。 沈云舒很有能力，当李暨白的情人的时候，就能利用李暨白的资源，李暨白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玩味，变成了正视。没正式和她家儿子在一起，就能哄的她儿子为她要死要活。 乔母不敢想，要是沈云舒最后的选择不是她儿子，她儿子会怎么样。 “阿姨太客气了，以前经常在阿姨家里吃饭，我也该孝敬阿姨和叔叔。”沈云舒端庄地笑着。乔父一言不发，示意自己妻子说话，他是真不想说，要不是年纪大了，真想再生一个。 乔母浅浅笑着，“你这孩子，这点小事都记得。还记得你小时候和璟儿一起玩过家家么？我和你妈妈那会还想给你们定娃娃亲呢。” 沈云舒笑着点头，“当然记得，小时候一直都是我那段落魄时光的，要是没有那段回忆，我有时候都有些撑不下去了。” 乔母张了张嘴，平心而论，沈云舒能做到现在这个样子，他们夫妇是有些佩服，沈父是有些畜生了，但是沈云舒能逆转局面，给自己母亲报仇，是多么不容易。 “璟儿这段时间，也相亲了几次。”乔母干脆开门见山地说话，“都是我把女孩子叫到家里来和他见面，这样的见面，当然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我知道。云舒，你也知道，他是为了什么。阿姨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真的和我家璟儿，一点可能有没有吗？” 乔母怔怔地看着沈云舒，发展成如今的局面，就算是和李家老二那样的开放式婚姻，他们也认了，起码人活着，起码孙子是自家的。 “爸妈。”乔璟直接闯了进来，打破了茶室的宁静，“你们这是做什么？” 沈云舒还没想到怎么回答，救星就来了，她微微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着乔璟。 乔璟上前拉起沈云舒，“你飞机要延误了，我送你过去。”沈云舒抱歉地看向乔父乔母，“不好意思啊，叔叔阿姨，我还有事，先走了。” 乔璟拽着沈云舒就是走。 乔母有些无奈，干脆看起了沈云舒送的礼物，“老乔，你喜欢的茶，还有这个红宝石项链，见个面而已，这孩子。”“咳。”乔父咳了一声，“蝇头小利。” “人家是用了咱家的公司，但后面本钱和利息都给了的。”乔母只能劝乔父接受。“我自己挣不到吗？要她给？”乔父不屑一顾。 “儿子。。”乔母看向乔父。乔父感觉自己的头隐隐作痛，他真是造孽，生了这么一个儿子。要说还是怪那个老沈，心术不正，好好的家庭都被他破坏了，不然沈云舒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和他家璟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来得及，慢慢开吧。”沈云舒说道。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我爸妈来找你。”乔璟放慢了速度，“耽误你的事了。” “没事。”沈云舒看着前方的路，“我算好了时间的，晚去一些也不打紧。再说了，叔叔阿姨也是为了你，才来找我的，他们没有为难我，他们真的是为了你来的。” 乔璟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嘴唇，“其实，我听到了我妈说的那句话，我才进来的。”他害怕听到沈云舒的答案，他不想听到拒绝。 车内又一下子安静了起来，沈云舒中断的思维又衔接上了。 她喜欢乔璟么？ 她不知道。 乔璟喜欢她吗？ 喜欢，很喜欢，从小到大的喜欢。 只是小时候的沈云舒，脑袋空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知道，那会，小乔是天底下除了爸妈和姥姥对她第一好的人，只知道，有小乔在，她想做的事情都能实现。 如果没有变故，她回国，会重新认识小乔，开始他们新的故事篇章。 可是，没有如果。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21 和乔父乔母一起，沈云舒只喝了一杯茶，到了机场，乔璟找了个餐厅，让沈云舒先随便吃一点东西。 “这次去多久？”乔璟问道。 “一周左右吧，他毕业了就一起回来。”沈云舒回道。 乔璟点点头，他对林听云没那么多反感，林听云是他的情敌不错，但是林听云不是个烂人。李暨白在他的眼中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在和沈云舒在一起之前，李暨白身边的女人就是论打算的，和沈云舒在一之后，虽然少了一些，但是也是招蜂引蝶的，没一日安分。 乔璟承认，和沈云舒分开后，李暨白是变老实了，结婚了，身边也没有那些人了。可乔璟认为，李暨白烂不烂，跟他身边有没有人，没什么多大关系，他身边有人他烂，他身边没人他也烂。 但是沈云舒是好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沈云舒是跟李暨白在一起后才慢慢变成这样的。跟李暨白在一起之前，沈云舒都没有谈过恋爱，第一次去酒吧就是拉着他一起去的，去的时候还拽着他的衣角，手心的汗都把他的衣角浸透了。 和李暨白在一起之后，沈云舒就学会了游戏人间了， “你打算给他介绍工作么？”乔璟看向沈云舒。 沈云舒低头吃着东西，“会给他介绍，不进我的公司。” 乔璟抿抿唇，“还是好好谈吧。”乔璟知道沈云舒这是什么意思，公私分明么，以后分开了，万一他混到了高层，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人才又不舍得放开，庸才开除也要赔偿n+1的。 “他也不会愿意进我的公司。”沈云舒说道，以前是以前，她在上，林听云在下，林听云只有靠着她，才能发展起来，但是现在，路广了，不只是那一条了，继续跟着她干活的话，林听云一辈子都很难走到她前头去。 沈云舒不是盲目自信，她也不可能看着一个人也要超越自己，没有一点行动，打击同行也是她工作日常之一，抑制一些人的发展也是稳固自己地位的必要手段。 沈云舒吃了个七八分饱，乔璟给沈云舒拉着行李箱去登机，乔璟突然想到，好些年前，也是这条路，他送沈云舒去国外读书，他和沈云舒说，会经常去看她，要沈云舒没事多和他联系。 他确实经常去看沈云舒，沈云舒那边的环境一般，经常吃的不好，乔璟每次去都是一箱子一箱子的吃食和调料带着过去，一个空箱子回来，手把手地教沈云舒做饭，不要吃外面不好吃的东西了。 沈云舒也跟还在国内一样，和乔璟叭叭自己的日常生活。 “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过去吧。”沈云舒停下脚步，伸手要过了自己的行李箱。“路上小心。”乔璟回过神，把行李箱给了沈云舒。 沈云舒接过箱子，对着乔璟明媚的笑着，“走了，回来再联系。” 乔璟记得，当年沈云舒说的是，‘走了，下飞机就给你说，不回就打你。’乔璟看着沈云舒渐行渐远的背影，好像跟以前比，瘦了一些，不过真是长大了，不会东张西望了，知道路在哪里了。 林听云收到了不少毕业礼物，沈云舒进来都被堆成小山的礼物惊了一下，“人气挺不错的。”林听云的眼中已经没有刚来那会的不安，从内往外散发着自信，“经常做小组作业，一起打球什么的。” 沈云舒欣慰地点点头，“以前总觉得你太孤僻了，这样才好么。” 沈云舒给林听云的室友带了礼物，送了礼物后，就离开了林听云的住所，去了酒店住。 沈云舒这边感受着青春的气息，她当年没读完书就回来了，其实，说起来，她大学都没毕业呢，毕业证书和妈妈比，当然是妈妈更重要。她没参加到自己的毕业典礼，是李暨白帮自己搞定了大学的事情，拿到了毕业证书。 比起沈云舒的惬意，李暨白这边就有些难受了。 张然要和他离婚，为了外面那个小白脸。 “你是不是疯了？”李暨白喝多了酒，还觉得有些意识不清醒，担心自己听错了话。张然拿出了离婚协议书，“我找了律师拟定的，你看看。” 李暨白不是不想离婚，但是他一个月给张然七位数的零花钱，买张然陪自己在老宅演戏，张然居然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 李暨白翻看着离婚协议书，“我妈的珠宝首饰呢？”“那是爸给我的。”张然说道。 “张然，别给我装傻，那是李家的传家宝，我不可能给你带走的。”李暨白严肃地说道，“还有我爸给孩子的几处不动产，暂时记在你的名下，你这边也没有提到。” “我提到了，孩子跟我。”张然回道。 “你当我傻子么？我这辈子就这一个孩子，你跟我离婚要再生一个孩子，我会让那个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分我孩子的财产么？”李暨白难得地动怒，“张然，你要走可以，孩子跟你也没问题，但是，这些属于孩子的东西，我不可能让你用在除孩子以外的人身上的。” 张然微微笑着，“说的好冠冕堂皇，我记得你前段时间还送了沈小姐一只手镯吧？也是妈留下来的首饰，你就这么给出去了，沈小姐和李家有什么关系么？对哦，说不定，她会成为你的侄媳妇呢。” 李暨白这几天都没怎么理李聿，本来就因为这个事情在生气，“成为侄媳妇，这些东西就更该是她的。而且，你不要分不清先后主次，这些东西，先是我的，我有优先处理权，我给了孩子，就是孩子的，我没给孩子，它就还是我的。” 张然看着李暨白，第一次见到这么斤斤计较的李暨白，“你又不缺这些。”说实在的，李暨白对她一直很大方，在外面的时候，该给她的面子也都给了。只是，她现在想要一个和自己爱人的孩子，她不想让这个孩子成为私生子。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22 “张小姐，我们谈的是离婚，不是结婚。”李暨白昏昏沉沉的大脑愈发清醒，“谈结婚的时候，我给了你很多好处，我知道你生孩子对身体的损害大，我已经补偿了一套h市的别墅给你，我目前提到的，只是我孩子和我李家的东西。” 张然坐了下来，她拿出一只录音笔，是那天李聿和家里坦白的对话。 李暨白扯了扯领带，更冷静了，“我不知道你在威胁谁，有点搞笑。” “要是放出去了，沈小姐的名声可就。。”话说到一半，张然看向李暨白。 李暨白笑了一下，讽刺刷满，“你可能不太认识这位沈小姐，建议你打听一下她家里的事再来和我谈这个事情。” 李暨白往卧室门走去，走到一半又转过身子说道，“既然要谈离婚，你今天下午就搬出去住吧，我会和我爸说你搬出去的原因，建议你也早点和你爸妈说清楚来。” 张然有些懵，愣愣地站了起来，看着李暨白走出去。 李暨白很快通知了李家老爷子和自己的兄嫂，张然要和自己离婚的事情。 “你是要发疯。”李治元因为儿子的事情已经很烦了，现在自己的弟弟又要离婚，他知道弟弟不会跟自己说谎，说是张然提离婚，肯定是张然先提出来的，但是看李暨白的表情，明明就是在暗爽。李治元看李暨白就是想离婚，正愁不知道怎么说，就有人送饭来了。 李暨白吊儿郎当地坐在李治元办公室的沙发上，“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要请律师，打离婚官司。”“你自己不是有律师朋友，来找我做什么？”李治元合上李聿送来的企划书，这几天，心情跟坐过山车一样，早晚和自己亲爸一样，得高血压。 “你是我哥，你不管我？”李暨白不满地说道，“那你就管好你的儿子，我可是他叔叔，知不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以后我带着孩子，我单亲爸爸，我多不容易啊。” “闭嘴闭嘴！”李治元都想拍桌子，让李暨白住嘴。 李暨白双手一摊，一脸无畏，“帮我付律师费。” 张然带着孩子走的时候，李家的人都没出来看一眼，在李家做事的人也都自己干着自己的活，没有看张然一下。跟张然第一次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那时候，这些人见了自己都是毕恭毕敬的，李家老爷子当场就送了一套首饰给她，白如玉也拉着她的手可亲切了。 张然没有回家，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 沈云舒享受了整场的毕业典礼，弥补了自己当年缺失的毕业典礼。 林听云投了好几份简历，都有回应，拉着沈云舒一起分析，去哪家公司比较好。 沈云舒也认真地和听云分析了起来，看到乔璟的公司，还有些愣。“这家给的条件最好，就是工作地点有些偏远，又是刚开几年的小公司。小公司机会多，说不定还能混成元老呢。”听云说道，“姐姐觉得呢，去大公司的话，制度更完善一些，晋升渠道也更透明，就是竞争太大，不小心就被埋没了，到时候再跳槽浪费时间。” “这家小公司还行。”沈云舒说道，“是乔璟开的，他刚开起公司的时候，我这边住院了，就没时间打理，现在步入正轨了，没什么大问题。” 听云滑动着鼠标，“嗯嗯，我会慎重考虑这家公司的。” 沈云舒给了听云一张卡，“刚出来，要用钱的地方多，你先拿着。”听云抿着嘴，“姐姐已经付了学费和生活费了。”听云算过这笔账，虽然只读了两年书，但是一年花了六七十万，两年花了快一百五十万，已经不是普通人家能负担的了。 沈云舒放下卡，“听云，拿着。我知道你不要的原因，但是刚毕业，有钱和没钱真的是两回事，你可以以后还我，但是不能不要，起步很重要。” 听云乖巧地收下卡，“我听姐姐的。”上辈子他科举，也是沈云舒一路安排，他很信任沈云舒，沈云舒碰到的挫折，基本不会让他再去踩。 两人很快回了国，听云开始游走于各家公司面试，沈云舒也忙起了自己的工作。 在娱乐新闻看到李暨白的时候，沈云舒才反应过来，李暨白和李聿很久没来找过自己了，她也没什么不习惯的，还有些轻松自在。 新闻标题是，‘李家二少婚变，是花花公子回归家庭谎言的突变，还是另有隐情？’ 沈云舒看的直皱眉头，不过还是点进去看完了。 张然和李暨白闹的有些难看，都已经开过两次庭了，张然要钱要人，张然有稳定的工作，也有不薄的收入，固定资产也很够看，孩子也一直是张然单方面的陪伴，一沓又一沓的母子合照甩出去，证实了张然的陪伴和付出。 李暨白这边要求张然公正李家给孩子的财产，并且保证在孩子成年后，一一转到孩子的名下，至于孩子的抚养权，孩子现在选一次，孩子长大后，再选一次，都让孩子自己做主。 沈云舒果然在张然提供的照片里面看到了自己，是以前她和李暨白在一起的时候被人偷拍到的。那时候的李暨白，才不管她被拍到，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后面才慢慢处理了那些照片，不过还是也有部分流落在外。 沈云舒很不开心，她不想面对这段不光鲜的过去。 “李暨白。”电话接通的瞬间，沈云舒的音量就拔高了，“我的照片！” 李暨白刚有点高兴，被沈云舒一喊，意识到了什么，“我，我不知道。”“她联系的哪个媒体？”沈云舒问。 李暨白把自己知道的都跟沈云舒说了，就被沈云舒挂了电话。 沈云舒马上联系自己公司的公关部门去处理这些事情，一张又一张的律师函发了出去，最后一张，发到了张然那边。 几天后，乔澍知道了这个事情，直接来到了沈云舒的家里，开门就是扑面而来的酒精味。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23 “云舒？” 乔璟试探性地叫了叫沈云舒的名字。 沈云舒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手边都是乱七八糟的酒瓶子，眼眶红红的，还有一些湿润，硬生生没有让一滴眼泪掉出来。听到乔璟的声音，沈云舒才从从沙发那边探出个脑袋来，看到乔璟后，满腔的委屈化成了泪水，“小乔，他们骂我。” 乔璟连忙走过去，随手抓起了一条毯子，披在了沈云舒的身上，“云舒。” 沈云舒抽噎了几下，又有些咬牙切齿，“他们凭什么说我，我做的事和他们又什么关系。” 乔璟背对着灯光，沈云舒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感觉到身边人的低气压。 说话间，沈云舒又喝了一口酒，“张然，我又没有得罪她，她非要拉我进来。”乔璟皱了皱眉头，“我来办这个事吧。” “我不要！”沈云舒的嗓音尖锐刺耳，“我还不知道你么？当初就是你，把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一起送走了，我现在都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他们既然享受了属于我和我妈妈的财富，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沈奇出事，警方已经在调查你了，你知道多少股东盯着你看么？他们就等着你不理智，等着你去找那对母子算账，多少人等着你进去。”乔璟耐心地说道，“云舒，已经够了，再继续下去，你自己都保全不了。” “不够！”许是酒精迷了人的心智，沈云舒已经丧失了正常的思考能力，“凭什么，凭什么！她不是不知道沈奇有家庭，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个小三，她非要，她非要就要付出代价，以为用自己的青春和美貌可以换钱，我就要毁了她的青春和美貌，以为凭着那个杂种就可以上位， 我就要那个杂种死！” 乔璟抓住沈云舒的手腕，又怕沈云舒挣扎太过，弄伤了自己，“好，我去做，我去做。” 沈云舒停止了挣扎，怔怔地看着乔璟，乔璟和她记忆中的乔璟已经不一样了。曾经的乔璟，总是喜欢穿白衬衫，脸上白皙光滑，没有一丝皱纹。看向自己时，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总是带着温暖的笑容，让人感到无比舒适和安心。 可是现在，乔璟的脸上却多了一些细纹，下巴上也多了一些胡茬，喉结明显突出。他的眼神变得深沉而疲惫，仿佛经历了无数的沧桑和磨难 沈云舒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乔璟的脸，“小乔，你怎么老了。” 乔璟被沈云舒话题的跨越整的有些失笑，他的手覆盖住沈云舒的手，“我已经三十二了，云舒。” 沈云舒都快要记不得时间了，“三十二也不老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像个大叔。”沈云舒的中断了几十年的记忆，好像突然衔接上了，从她回国，跟着李暨白，到发现乔璟喜欢自己。她离开李暨白，开始钓着乔璟开始。 乔璟陪在她身边，斗倒了沈奇身边一个又一个人，好像用了五年。 到她把沈氏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用不上乔璟，对乔璟开始若即若离，甚至把乔璟逼走。 “你还年轻。”沈云舒终于冷静下来，乔璟拍了拍沈云舒的手，让她放下手，“你还是个小姑娘，小姑娘别想那么多的事，会容易变老。” 沈云舒乖巧地缩了回去，目不转睛地盯着乔璟看。 乔璟把客厅的灯都打开了，开始收拾这些酒瓶子，转悠了好几遍，才把酒瓶子垒到了阳台，又把阳台的扫地机器人叫了过来，取了抹布，开始清理茶几上的垃圾。 客厅马上变得干净整洁起来，亮堂堂的，还有些小温馨。 “我订了花，一会就送过来了，等下摆在这里。”乔璟说道。 沈云舒点点头，“好。” “想吃什么。”乔璟走到冰箱前，打开一看，里面不少保鲜盒，都贴了便签，看着像是那个听云做的，“是热一热这些菜，还是吃新鲜的。” “吃新鲜的吧，下层有海鲜，我想吃了。”沈云舒说道。 鲜花很快就被送了过来，乔璟摆在了客厅，摆在了入户门那里，摆在了沈云舒的床头。 食物的鲜香混合着花朵的芬芳，沈云舒的心跳都变得和缓了起来，她以前好像就是这样一个人，鲜活，有生命力，她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自私自利、心狠手辣。 “来吃饭了。”乔璟在厨房喊道。 小公寓就是这点好，地方不大，两步就走完了，不像她其他房子，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沈云舒接过了乔璟递过来的饭碗，扒拉起了饭粒。 “大黄和黑豆呢？”乔璟问道。 “在顾嫣那边。”沈云舒回话，“我最近比较忙，就让她带着了，过两天再去接回来。”“总是让顾嫣带它们，我看它们都要成为顾嫣的狗了。”乔璟在沈云舒的碗里放了一只剥好的虾。 “才不会呢，我每次去接它们的时候，它们都走的很坚决，都不看顾嫣一眼，顾嫣说它们是白眼狼。”沈云舒吃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道。 乔璟微微笑着，继续给沈云舒处理海鲜。 “大黄最是这样，明明和顾嫣玩的高高兴兴，一看到我，连球都不要了，就跑过来，气的顾嫣在后面追着骂。”沈云舒说着说着也笑了起来，“你还记得么，以前顾嫣可怕狗了，我养了狗之后，她还是怕狗，除了我养的狗不怕，其它的都怕。” “记得。”乔璟低着头说道。 “但是她牵着我的狗出去，她就什么狗都不怕了，说我的狗一前一后地护着她，其它狗看着她都绕道。”沈云舒叭叭地说着，“我说，她这是人仗狗势。” 乔璟笑了一下，“大黄一直都很凶，黑豆性格好一些。” “黑豆性格可好了，他还会带孩子呢。”沈云舒不假思索地说道。 “嗯？”乔璟没能理解。 沈云舒也愣了愣，她可能有些思维错乱了，“我的意思就是，它见到小朋友，它，它就变哑巴了，不叫唤了，可乖了。”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24 乔璟没有丝毫怀疑，沈云舒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云舒吃完饭后，乔璟把剩下的都吃完了，收拾了桌子，把碗筷也放进了洗碗机。 “小乔，你说要是有个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你会不会认错我和她？”提到以前的事情，沈云舒就想到，上辈子，只有乔澍一个人认出了她不是沈知韫。 乔璟抬头，看着沈云舒的脸，“不会。” 沈云舒半趴在沙发上，“那是怎么认出来的啊？”沈云舒有时候看镜子，都快认不出自己来了，看习惯了沈姑娘的脸，总感觉自己披着一张人皮面具，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乔璟认真地思索了一番，摇摇头，“不知道。” 沈云舒有些沮丧，翻了个身躺在了沙发上，“小乔，我们以前玩过家家的时候，有小孩么？”“有，还是一儿一女。”乔璟回道。 “可是，我现在不喜欢小孩，我不想生小孩。”沈云舒说道。“没人能逼你生小孩，你家也没有小孩，不要幻想不存在的烦恼。”乔璟继续回道。 “有人逼我。”沈云舒合上眼睛，人的身体是多么的神奇，别说现在，当初她刚生完孩子没多久，就忘了生孩子的痛苦，只知道生孩子很痛，但是怎么痛的，她忘了。现在她更记不起来，有事没事还会想起带孩子的温馨时光。 乔璟怀疑是沈云舒的酒劲上来了，上前看了一会沈云舒，没什么异常，他就给沈云舒盖上了被子，关掉了客厅比较亮的灯光。 李暨白的离婚官司打的是人尽皆知，其实沈云舒的那点事，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力，李暨白外面的花花草草实在是太多了，当年的沈云舒不过是其中之一。 乔璟很快处理好了这些事情，他知道沈云舒看着不在乎这些事情，其实在乎的要命，这是她顺风顺水的人生第一次违背自己的本心做事，她很介意。 张然见到乔璟已经有些疲惫不堪了，“我都说了，我这边没有泄露什么，再有什么，是那些网民自己发酵出来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既然做出来了，就会有好事者看见并且拍下，你们来找我有什么用呢！” 张然第一次见识到李暨白这个侄子的手段，他没有正面攻击自己，把挑拨离间玩的是炉火纯青，弄得她家公司的股东四分五裂，她家的亲子关系也陷入了危机。 在各种聚会上，明里暗里说她们张家在公司里独断专行，不尊重其他股东的意见。 张然的父母开始对张然冷嘲热讽，说她不尊重家族利益，不关心家人的感受。张然不管是在公司里还是在家里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你损害了别人的名誉，自然是要赔偿的。”乔璟语气和缓，和张然保持着社交距离，全然没有了以往的绅士模样，甚至看着有些居高临下。 “赔偿，又是赔偿。”张然有些痛苦地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她离婚是为了过得更好，不是为了赔偿这个，赔偿那个，弄得自己过得还不如从前，“你们就不怕我和李暨白不离了，到时候李家会坐视不理么？” 乔璟拿出手机划拉了两下，放在了桌上，“就算你现在不离了，你的孩子好像和李家的核心利益也没有多大的关系了，李家的秤杆，已经往李聿那边倾斜了，别说你的孩子，你的丈夫都不一定分的比李聿多。” 乔璟收回了手机，“不过，我想李暨白先生应该也不在意这些，他自己就能给孩子很多。所以妄想李家那边给您帮助，还不如妄想李暨白先生突然回心转意。” 乔璟说完就站了起来，“请你尽快赔偿，正如您所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光彩的过去好像更多一些。据我所知，李暨白先生婚前是很多负面新闻，婚后可没有。”婚后就知道缠着云舒，跟狗皮膏药一样。 张然的脸色变得严肃，“李暨白不会。”李暨白不会揭露她的那些事，一来是为了男人的脸面，二来是为了孩子，不想孩子难堪。 “我会。”乔璟说道，“虽然现在说的是男女平等，但是李暨白先生的过去会被男人羡慕，会被女人吹捧，说李先生虽然花心，但是人家是真的给钱啊。可，张然女士，你是个女人，你会被骂的很难听。” 张然闭上了眼睛，“我会赔偿的，但是最近的风言风语真的和我没有关系，也请你们适可而止。”“好的。”乔璟应道，走向咖啡厅的另一张桌子。 沈云舒往下拨了一下墨镜，“这么快就说完了？我说我一个人来说就行了。”“走吧。”乔璟扶着沈云舒站了起来，“没什么说的，她说最近的事情和她无关。” “哦。”沈云舒低低地应了一声，走在了乔璟的身旁，“那我去接我家狗了。”乔璟还有些意外，他以为沈云舒不会轻易放过张然的，“李聿，好像做了很多。” “他自己家的事情，他做不应该么？”沈云舒神色如常。 乔璟看了李家最近的财报，沈云舒和李家有合作，也有部分李氏的股份，他要看这些还是比较简单的，“我看李家不止要往上爬一丁点了，李聿的眼光很好，也很会用人，他像是天然的上位者。” 沈云舒一愣，侧过脑袋看乔璟，“那我是不是现在可以多收购一些李氏的股票了？” 乔璟笑了起来，“嗯，可以买一些进来。最近沈氏也平稳了，你可以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不用天天去公司。” “我本来就没有天天去公司，谁会想上班啊。”沈云舒走路的步伐轻松，看着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不像你，工作狂魔。” 乔璟的目光一直黏在沈云舒身上，“我爸妈想退休环游世界，我这段时间确实有些忙。”他爸妈现在已经不是看他不顺眼了，是不想看他，天天把退休挂在嘴边。 沈云舒眯了眯眼睛，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脸上，映衬出她慵懒的表情，环游世界啊，“是该早点去，多拍点好看的照片”。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25 安定下来的沈云舒，却觉得日子有些无聊了。 沈云舒看着和听云的聊天界面，基本都是听云在说，她在看，偶尔回一两句话。 沈云舒搜索着林听云公司的地址，找到了林听云工作的地方，林听云还是找了一家大公司，坐落在h市比较繁华的街道。 由于进去还要刷门禁，沈云舒站在门口稍稍等了一会了。 “你要进去么？”很快就有人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沈云舒。沈云舒对着问话的人微笑，“我忘了带门禁卡。” 男人刷了卡，让沈云舒先进去了，“跟着进去就行了，你是新来的吧。” “谢谢你，我是26楼的。”沈云舒说道。 “这么巧，就在我楼下，是业务部新来的人么？迎新会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男人瞬间打开了话匣子。沈云舒礼貌地回应，到了26楼和男人打了招呼，就出去了。 隔着玻璃，沈云舒看到听云被人簇拥着，办公室内欢声笑语的。和以前的官场不同，这里没什么你死我活，干不了就走了。听云也不必委屈自己了，凭着能力就能走很远，走不了，就换家公司走。 “姐姐？”听云很快注意到沈云舒，放下手上的东西就往沈云舒这边跑过来了。 沈云舒挂了起了笑，“我就是来看看。” “姐姐？他入职表上的家庭关系，就他自己一个人啊。” “谁知道呢。” 听云拉着沈云舒走进来，介绍了几个离他最近的同事，还说了几项自己最近的工作。 沈云舒点点头，为听云高兴。 沈云舒没有多留，很快就离开了。 “你姐姐好漂亮啊，但是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刚进来工作的人，还是有精力八卦的。听云看向说话的人，“她是我女朋友，这是我们之间的称呼习惯。” 办公室瞬间有些沉默，大家都是刚出来打工的，但是沈云舒看着就不是打工人，还一副老钱的样子，有钱有闲，眼里全都是物质需求被满足的无欲感。 沈云舒又开始自己的野外露营活动，东西是一车一车的买，带出去的时候又觉得那个重，这个可以用其他替代。 再次见到李聿，是在李家的股东大会上，沈云舒现在也算的上是李家的大股东了，持股百分之七点五，坐在第二排。 李暨白看到沈云舒来，凑过来打招呼，沈云舒兴致缺缺，没怎么理会。 李暨白的离婚官司已经打了有半年了，还是没有个结果，两家牵扯很多，最关键的是还有一个孩子，孩子是割不断的联系，两个人都不想伤害到孩子，即使手上捏着杀招，都不敢全放了。 散会的时候，沈云舒走的最快，其他人还在攀谈，沈云舒已经坐到自家的车里面了。 “沈总。”司机喊了一声沈云舒。 沈云舒抬头，看见站在车前的李聿，“哦，你去买两杯咖啡来。” 司机下了车，李聿拉开另一边的车门，坐在了沈云舒的旁边。 虽然李聿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短短几年，但是他很快就适应了这个地方，适应了李聿的身份。今天的李聿，那一身深蓝色的西服，剪裁精细，完美地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他的头发也被精心修剪成了短刺，时尚而利落，透露出一种成熟自信的气质。 “好久不见，怎么晒黑了？”李聿先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以前就喜欢户外，现在时间多了，多去了几次野外探险，就晒黑了。”沈云舒回道，“最近复查结果怎么样？身体还好么？” “还好。”李聿真心佩服现在的医疗技术水平，“难怪那个时候你总是害怕这个害怕那个，那时候，确实很多事情都没有保障。” 沈云舒有些意外，李聿安居然学会了换位思考了，“没有意义。” 李聿抿着唇，气氛瞬间变得紧张，“我听说，景元帝和昭元皇后的陵寝博物馆要开门了，你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 “没有。”沈云舒歪着脑袋，看向李聿，“我已经开始忘记了。” 两人平静地对视着，李聿先红了眼眶。“云舒。”李聿想摸摸眼前的人，却伸不出去手，他没有资格，“忘了也行，从现在开始认识，你我也还年轻。” “你还有美好的未来。”沈云舒说道，“我已经不想往前爬了，太累了。”李聿安从皇子到皇帝的路艰辛，她从侍妾到皇后的路又谈何容易，感觉把几辈子的精力都用在了那几十年了。 沈云舒拿出手机给司机发信息，让他带着咖啡回来。 李聿看了一眼沈云舒的手机，谁敢相信，他现在都没有沈云舒的私人联系方式呢，“我能加你一个联系方式么？我不会无聊乱发信息的。” “可以啊。”沈云舒很快添加了李聿的联系方式，“可以偶尔联系一下，我希望你在这里过得很好。”沈云舒是真心的，李聿安上辈子太辛苦，太累了，也许在这里享受不到以前的权力，但是生活质量方面，应该不会比以前差的。 司机拿了咖啡回来，沈云舒送了一杯咖啡给李聿。 李聿下了车，看着沈云舒离开，打开了沈云舒的朋友圈，沈云舒私底下还挺喜欢分享生活的，今天去那，明天去这，还去山区帮助那些孩子，每天都有不同的事要做。 沈云舒放得下手，并不一定要把公司完完全全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只要公司还在，她手上的股份没有变成废纸，她就敢躺平，公司的股东很多，不想公司倒闭的人更多。她只是看不得跟沈奇有关的人染指她的东西，沈奇不配。 李聿一回来，李暨白的眼睛就黏在了李聿的身上，看到李聿郁郁寡欢的样子，表情比刚刚发表讲话的时候更严肃，就知道李聿没吃到什么好果子，心情很快就好了起来。 李治元也注意到自己儿子情绪的不对，看见自家弟弟一副好天气的样子，马上明白了，内心一声长长的叹息，这都是什么事啊。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26 一个平平无奇的周末，听云照常从他租住的房子来到沈云舒的小公寓，黑豆热情地欢迎着听云，大黄趴在阳台摇了摇尾巴。 听云牵着两条狗出去溜达了一圈，两条就守着自动喂食器，等着时间到了就吃东西。 听云看了一下冰箱的存粮，先准备起了午饭。 沈云舒迷迷糊糊从房间里走出来，就看见听云在厨房里忙来忙去，两条狗见沈云舒出来，也不进食了，围着沈云舒兴奋地转圈圈。 沈云舒恍恍惚惚记起自己小时候的事，她是不知道乔璟喜欢自己，也不觉得自己喜欢乔璟，但是那时候的自己，觉得自己早晚是要和乔璟生活在一起的，乔璟是她人生的一部分。她幻想中的毕业典礼有乔璟，幻想中的家庭生活有乔璟。 “姐姐醒了，先去洗漱吧。”听云笑着走出来。 沈云舒回过神，低低地应了一声，只是现在的她，就算和乔璟在一起了，过得回以前的生活么？沈云舒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还算年轻的自己，医美好是好，但是年纪到了就是年纪到了。 沈云舒不怀念以前不会变老的时光，但依旧会为自己变老而焦虑。 听云做的饭菜很合沈云舒的胃口，基本都是按照沈云舒的爱好来的，不像乔璟，虽然会做沈云舒爱吃的，但是也会逼沈云舒吃她不是很喜欢吃的，让沈云舒吃的营养均衡一些。 “听云。”沈云舒一边咀嚼着口里的饭粒，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话，“我前段时间看了一个新楼盘，打算在那里给你买套房子。” 听云一愣，看向沈云舒，“我想着在这边做满两年就辞职，出去创业。”打工一辈子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需要积累一部分经验再出去做事，不能跟以前一样，什么都靠沈云舒教。 “不错的想法。”沈云舒反应平平，拿过手机给听云发了购房合同，“我已经付了定金了，我会全款买下来的，你不用担心后续，以后你是抵押还是卖掉，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听云感到一丝不安，“姐姐。” 沈云舒继续吃着饭，“我不想听到拒绝的话。”沈云舒在这些事情上向来大方，但是有些男人总以为自己特殊，想用拒绝吸引她的目光，觉得她会这么想，‘这个男人好特别，居然不图我的钱，男人，你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其实，沈云舒只会觉得他愚蠢，还觉得自己省了一笔钱，省下来的钱能出去玩好几天。 可是，听云不同，沈云舒是真的想让他拥有，想给他，不是打发打发。 “嗯。”听云的声音小了许多。 沈云舒想着想着，才发现，她和听云在一起，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都是不明不白的开始，她就没有想过以后。 “听云，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吧。”沈云舒吃完最后一口饭，直直地看着听云，“我也想过，我以前想过的生活了。” 听云没有抬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粒，“是乔璟么？” “嗯。”沈云舒大方承认。 听云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觉得输的不算亏，如果是李聿，他估计要发疯，但是是乔璟，乔璟的话，勉强可以和他一比。 一顿饭吃的不欢而散，听云还是收拾好了才离开的。 周墨弦很快就知道听云和沈云舒分开的事情，从外地赶来了h市，直达沈云舒的家中，被沈云舒的狗追着咬，跟沈云舒求饶，沈云舒才把狗叫开了。 “气死了。”周墨弦的性子变得越来越骄纵，情绪也不知道收敛了，没有了以前高深莫测的模样，“你怎么就和听云分开了，他说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 沈云舒歪在沙发上吃不健康食品，“我们好像，没在一起过吧。” 周墨弦愣住，傻傻地看着沈云舒，“你，你真不是人啊！”难怪网上的网友都说，不明不白的在一起，就会不明不白的结束，在一起就是要从表白开始。 沈云舒没什么反应，“他还好吗？” “还好吧。”周墨弦也不知道，听声音，感觉情绪挺正常的，没有很伤心的样子，就是平常说话的感觉，“可是，你们这和离婚有什么区别？” 上辈子在一起那么久，这辈子又在一起好些年，异国恋都没分开，就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周末，就分开了。 “区别就是我的户口本上显示我未婚。”沈云舒一副幽默的样子。 周墨弦更担心听云，没在沈云舒这边吃饭就赶去了听云那边。 沈云舒也挺担心听云的，听云很轴，沈云舒寄希望于现代生活的娱乐方式众多，听云不至于把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身上，新奇的事物还是挺多的。 周墨弦看到听云两百多平的大平层，震惊地捂住了嘴巴，“我只是知道沈云舒有钱。”但是没想到，这么有钱，送人，这么大的大平层。 “这装修得多少钱啊？”周墨弦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不知道。”听云回话，给周墨弦倒了茶。 周墨弦想安慰听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怎么安慰一个有钱人呢？ 听云看着周墨弦的神色，不由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挣？”“可不是么。”周墨弦不假思索地回道，马上又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不是不是，我嘴快，你说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 “她没真的喜欢过我。”听云说道，“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 周墨弦失语了一小会，“你明知道，你还，你这是何苦。” 听云摆弄着几个茶盏，“我本就一无所有，为什么不赌上自己，争取一下。但是，她说要和乔璟在一起，我怎么争取。” 周墨弦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死丫头， 命还挺好。” 听云马上瞪着周墨弦，逼的周墨弦改口，说自己说错了。 周墨弦一声又一声地叹息，“那你以后怎么办呢？”无亲无故地在这个地方，房子确实很大，但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听云耸耸肩，坐了下来，“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27 李聿匆匆忙忙从国外赶回来，站在沈云舒公寓的楼下，又不好意思进去了。 沈云舒下楼倒垃圾碰到站在垃圾桶附近徘徊的李聿，拎着垃圾的手都有些不知所措，“你干嘛？”如果是二十出头的沈云舒，别说下楼倒垃圾，就是站在阳台看热闹，都会穿好看一点的睡衣。 但是已经独居了小几个月的沈云舒，现在是脸没洗，头发没梳，吃了将近一个月的垃圾食品，邋里邋遢地下楼倒这几天的外卖盒子。 李聿有时候都在怀疑，这不是他和沈云舒之间的缘分天注定，他总是能在一些想不到的地方碰到沈云舒，和沈云舒相遇。 “我刚从国外回来，来看看你。”李聿很忙，他保留了李氏原有的产业，又在新开创的道路上实施和以往完全不同的管理办法，不再是单一的商业模式，涉及电子、金融、机械、化学化工等众多领域。除了房地产没怎么碰，其他赛道都在尝试一二。 沈云舒不自在了摸了摸头发，还好昨晚凌晨抽风，洗了个头，想染头发来着，结果想着想着就睡到了现在，“那上去坐坐吧。” 李聿跟在沈云舒的身后，“这个小区治安一般，布局也不怎么好，要不我给你换个新的住所吧？”“我喜欢这里。”沈云舒说道，“这里附近就是我以前的小学中学，我几乎是在这边长大的，不用导航我就能认识这里的路，不想去适应另一个地方。” “你在这边不是还有个房子。”李聿低头看着沈云舒的头顶，一根明晃晃的白头发，让李聿都忘了他们在聊什么。李聿终于意识到了，沈云舒比他大很多。 沈云舒用两根食指戳自己的嘴角，扯出一个笑来，“你是不是有病。”那房子，是她和她妈妈还有沈奇以前住的地方，她是既不想卖掉，也不想去住，就那么一直放着。 李聿回过神，看着沈云舒，光看脸，还真看不出来沈云舒的年龄感，许是遗传，肯定是她那个父亲，早早长了白头发，害得沈云舒也早早长了白头发。 沈云舒打开门，换上了拖鞋，挪到了沙发上坐着，“自己倒茶，懒得动弹。” 李聿看着微乱的屋内，居然觉得沈云舒挺勤快的，没有请人打扫，还保持的这么干净，“这是客用拖鞋么？”“嗯。”沈云舒瞥了一眼，应道。 李聿发现，沈云舒的家里，只剩下一双男士拖鞋和一双女士拖鞋，女士拖鞋不用想，肯定是那个叫顾嫣的女人，男士的，应该也不是林听云了。 “茶叶在哪里。”李聿走到岛台，只看见了茶壶。沈云舒指了指下面的收纳盒，“不是什么好茶，你还是喝白开水吧。” 李聿还是烧了一壶花茶，端来给沈云舒，“中午吃什么？” 沈云舒歪着脑袋，看平板支架上的综艺，这个恋综，有个男嘉宾，曾经是她捧红的，看着他和私下完全不同的人设，沈云舒不由感慨一声，演技，这就是演技，也多亏了他，自己现在也是影后级别的演技。 “外卖。”沈云舒回了两个字。 李聿看着沈云舒，一声叹息，“吃什么外卖？” 沈云舒叭叭说了一堆，李聿开始下单食材，不得不说，这边是真的方便，周围的生活设施很齐全，不到半个小时，李聿买的东西就到了。 “你还会下厨了？”沈云舒听到打火的声音，回头看向厨房的李聿。“会一点点。”李聿回道。 沈云舒用手托着下巴，真想不到，李聿安居然会学做饭，他以前菜都是别人给他夹到碗里的，一个眼神，张和就知道他想吃什么。 闻到饭菜香，沈云舒拉着平板支架来到餐桌这边，“我先吃了。”“吃吧。”李聿看了一眼，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李聿端上最后一个菜，坐在沈云舒的对面，和沈云舒一起吃午饭，说起了自己最近在做的事情，基本都是在吐槽国外。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国家居然比不过他们。”李聿有些痛心疾首。沈云舒却笑了，“你是不是习惯了咱们什么都是世界第一啊？” “我们就该是世界第一啊？”李聿觉得没任何毛病，他以前那么多附属国，万国来朝，没有任何疑问的世界第一，现在也应该是这样才对。 沈云舒暂停了综艺，看向李聿，“你说的是没问题，但是能有今天的成绩也不容易，慢慢的，会变成以前的样子，不然为什么要复兴，复兴的意思你应该知道吧。” 李聿还是叹气，如果他现在不是一个商人就好了，可是去考公，他居然没什么好学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好了，吃饭吧，好皇帝。”沈云舒笑着说道，“你看现在网民对你的评价，多好，都说你是个明君，勤政爱民，多难得啊。” “可李君岳是千古一帝。”李聿看着沈云舒说道。 “嗯。。。”沈云舒不自在地摸了摸下巴，“这个，她，她不一样，你和孙女比什么哦。”李聿笑了，“我没有啊，我就是说说她。” 沈云舒夹了一个虾仁，恶狠狠地吃着，“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沈云舒一点都不想回去，宁可蜗居，也不要去住皇宫。 李聿没有收拾碗筷的意识，还是沈云舒收了放进了洗碗机。 “我在那边信息闭塞了些，你和林听云分开好一阵子我才知道，那边又有好多会，耽误了很久才回来。”李聿细心地解释着。 沈云舒面色如常，其实，李聿安这个工作状态还是比上辈子轻松了不少的，只不过以前，沈云舒会主动去找李聿安，李聿安批折子她就在一旁磨墨，李聿安没用午膳，她就会端了吃食去找他。 那时候的李聿安工作地点就是皇宫，所以看着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多了，其实真正轻松愉快的，还不如现在。现在的李聿安办公地点就多了去了，他又是个放不下心的人，能亲自去看看，肯定不会只看看照片和视频。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28 “哦哦。”沈云舒低低应了几声，“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搞的昭告天下吧？” 李聿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他每天晚上都会在想，自己当初发了什么疯，居然把林听云留给了沈云舒。林听云就是个小人，趁人之危！还怪会装可怜，博同情的。 要不是自己当年身子不好，会让他活着嚣张么？ 可是，沈云舒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林听云的，沈云舒给了林听云房子，给了林听云钱，还给了林听云人脉，就差给他安排好舒舒服服的一生了。可沈云舒都不怎么理他，他给她发十条信息，勉强能回一条。有时候碰到沈云舒去户外玩，一条都回不了。 虽然现在联系是方便了，可是不想理你的人，就是不想理你，再怎么方便也不理你。李聿也不敢发多了，万一沈云舒给他拉黑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加回来呢。 “云舒，我想，你真的不喜欢孩子，我们也可以不要。”现在不是以前了，李聿也没有皇位要继承了，也不是争不到继承权就要死的年代了，“你不想结婚，我们也可以不结，你不要对我有那么多偏见。” “啊？”沈云舒有些懵地看着李聿，“我对你没什么偏见啊，我对每一个男人都这样。” “那我们能在一起吗？”李聿摸着自己口袋里地戒指，看向沈云舒。“不行。”沈云舒果断拒绝，李聿安都可以算的上她前夫了，她跟李聿安过了二十多年啊，那可是二十多年，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多年。说实话，沈云舒还真的没感到厌倦，她每天还在担心李聿安对她厌倦了，想保持他们之间的新鲜感。 李聿的脸色冷了冷，双手撑住膝盖，“云舒，为什么？连林听云都可以，为什么！”沈云舒摸了摸脸，“感觉我们之间太熟了。” 李聿觉得莫名其妙，他们之间太熟了？ 沈云舒用力点点头，“太熟了，而且做了那么多年夫妻，有点，有点，你懂么？就是。。”“我不懂。”李聿摇头。 “太压抑了。”沈云舒直截了当地说道，“就像你现在一只手在摸裤腿上的缝隙，你以前也会，不过是摸玉佩的绳子，说明你现在很不高兴，在发火的边缘，你在隐忍面前这个人。” 李聿马上改变了手的姿势，有些无奈地看着沈云舒，“云舒，你拒绝我，还不许我心里有些不高兴。” 沈云舒叹口气，“我想到你不高兴，我就害怕，即使现在不用害怕，但是这样害怕已经是我的习惯了。李聿安，让我休息一段时间吧。你说为什么林听云可以，我不怕他，他也不会伤害我。”“我也不会伤害你。”李聿打断沈云舒的话。 “你以前有伤害的资本。”沈云舒回道。李聿安确实没怎么伤害她，很多时候都是她自己在伤害自己的身体，因为她也没什么资本，她的赌注只能是她的身体，用身体入局，让李聿安妥协。 李聿走的时候，还有些忿忿不平，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他都觉得自己没伤害沈云舒，但是沈云舒对他天生就心里有个屏障，拦着他，不让他进去。 “哟？回来了？”李暨白在大厅等了李聿挺长时间的，昨天大哥说聿儿要回来了，他还说要去接机呢，李聿死活不要，他就知道，李聿要去找沈云舒。但是看看，李聿这毫无波澜的眼神，看来是白去一趟了。“叔叔好。”李聿礼貌地和李暨白打着招呼。 李暨白的婚终于是离了，还得多亏李聿，虽然李聿把他当做竞争者，但是也把他当做家里人，不遗余力地帮助了他。张然耗不起整个李家，还是按照李暨白这边拟定的离婚协议，签了字。 李暨白也不打算继续和张然过不去，孩子还在张然身边，张然过的好，孩子才能过的好。 “晚上去玩么？”李暨白走到李聿身边，“国外还是没有咱们国内好玩，叔叔带你去见识见识世面。”李聿兴致缺缺，婉拒了，“我都想休息一天，改天再去吧。” “乔璟也在耶，你不去啊？”李暨白跟在李聿的身后。 李聿停住了脚步，“他怎么会在？” “正规场合，正规场合。”李暨白叫道。 李聿回头看着李暨白，“嗯？”他跟李暨白去玩了那么多次，李暨白玩的是真的花，即使不真的在一起，也是各种花样，他都怕李暨白生病。李聿也不想跟李暨白继续去玩了，见识一下就行了，还是事业比较有意思。 李暨白还是把李聿拽着去了，李聿这才知道，是相亲会，都是这个圈子差不多年纪的人。乔璟看着像是被父母压着来的，穿着休闲装就来了，还躲在角落喝饮料，乔璟的父母就在门口守着，李聿进来的时候看见了，李暨白还和乔父乔母打了招呼。 “这是做什么？”李聿不是很高兴，上辈子他就是吃了包办婚姻的亏。“你爸妈，我也没办法啊。”李暨白端着一杯香槟，一副无奈的表情，“你必须过完整个流程才能离开，不然你爸不会放过我的。” 顾嫣一个白眼就从李聿身边走了过去，什么玩意，一个二个说的深情不许，一个二个都来相亲了。 李暨白和李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两个字，‘完了。’顾嫣什么事都会和沈云舒说，搞不好，夸张地描述一番，沈云舒再幻想一下，他们都不知道会是什么场景。 “乔璟。”顾嫣对乔璟就不一样，她很理解乔璟，一看就知道乔璟是被父母逼着来的。乔璟见到熟人，微微笑着，“你怎么来了？” “我朋友来，我陪着来玩玩。”顾嫣说道，“你最近去去看云舒没？”“没什么时间，她到处玩，我看她玩的挺开心的，就没去。”乔璟回道。 顾嫣无话可说，合着沈云舒不开心你去哄，开心了你就消失，玩什么自我奉献那一套啊，主动出击啊！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29 “沈云舒！”顾嫣直接从宴会上来到沈云舒的家里，身上还穿着不合季节的礼服，用力拍打着沈云舒的家门。昼夜颠倒的沈云舒，正在吃她今天的第一餐，也许半夜还会起来吃二餐。 “干嘛！”沈云舒打开门，两条狗就跟在沈云舒的屁股后面，疯狂地摇尾巴，“你不是有密码，把我门拍坏了是。” “我就要你给我开。”顾嫣踩着高跟鞋直接走了进来，掀开沈云舒沙发上的毯子就坐了下去，“你看看你，你自己过得叫什么日子啊？这是一个女企业家应该有的日常吗？” 沈云舒往沙发上一瘫，“我没必要为了多挣一点钱把自己累死吧？休息一阵子都不行么？”顾嫣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最近几个项目你都没管，你就不怕那些人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么？” “他们不敢。”沈云舒语气平静，“都是股东，谁还不是为了自己打工了？再说我只是人不在公司，不代表我不知道公司最近的发展，没什么大事，天天去，下面的员工都不好摸鱼了，只有垃圾公司才抓考勤。” 顾嫣真是要被沈云舒气的坐不稳，又不得不承认，人家公司还真没什么摸鱼的，因为工资很高，沈云舒是不抓考勤，抓的是业绩，多的是人想领这份高工资，想把人挤走。 沈云舒不是假大空的上司，她在每个部门都待过一段时间，什么岗位花费多少时间精力能做出什么成绩是门清。 “乔璟都去相亲了，你还在这里邋邋遢遢。”顾嫣看着沈云舒说道。“他不是一直都在相亲么？”沈云舒没什么反应。 “姐姐。”顾嫣站了起来，来回踱步，“你这是当局者迷，我作为旁观者，我真的很认真的告诉你，你喜欢的是乔璟，你别以为是乔璟离不开你，是你离不开乔璟。” 沈云舒没反驳，安静地看着顾嫣。 顾嫣急的都拍起了手，像是村头跳脚骂人的老婆子，“我们几个一起长大，我还不知道吗？云舒，我说句难听的，你知道自己现在多少岁吗？今天去相亲的女孩子，没几个超过三十的，我去了都成了老阿姨。” “我知道，乔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动心的，但是云舒，人都会老，是人都喜欢年轻的肉体，你自己也是这样。你想等到你们都领退休金再去谈恋爱么？黄昏恋？” “他忙，没时间来找我，我不想出门。”沈云舒心虚地找着借口。 “他说，觉得你最近过得很开心，就不想打扰你，想让你好好享受一下生活。”顾嫣摊开手，“你们有话不能直说么？就在那里猜猜猜，猜对方怎么想？不累么？我怎么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啊？你怎么了？云舒？” 顾嫣自认为还算了解沈云舒，但是这几年，她真的不太懂沈云舒了，那个林听云为什么这么了解云舒的生活习惯，为什么他们能在一起好几年，久到乔璟都觉得林听云是个好的选择。 “云舒。”见沈云舒不说话了，顾嫣愈发地着急，她和沈云舒是初中认识的，两个人都是快二十年的好朋友了，早就把对方当做是家人一般的存在。从顾嫣认识沈云舒，乔璟就在沈云舒的身边，那会顾嫣还揶揄乔璟是沈云舒的跟屁虫。 沈云舒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在发呆，“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顾嫣认真端详着沈云舒的脸，“你和那个李聿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小屁孩，你在怕他什么？就算他以后把李氏经营的不可一世，你也是李氏的大股东。我发现你每次见到他，浑身不自在，还会不由自主地注意形象。” “有么？”沈云舒完全没有这个意识，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有。”顾嫣十分肯定，“而且有时候你看向他的眼神，是有些愧疚的。他以前是个傻子，又不是你害的，他生下来就是个傻子，你愧疚他什么啊？” 沈云舒有些自我怀疑了，“我没有吧？” “你是不是脑子还没治好啊？要不要去拍个ct？”顾嫣看沈云舒迟钝的样子，着急的不行，沈云舒这些年是做了不少别人看起来心狠手辣的事情，但是顾嫣是见过沈云舒的母亲的，她的本质还是善良的、心软的。不过顾嫣还是庆幸，沈云舒没有善良心软成她母亲的样子，不然下一个自杀的就是沈云舒自己。 沈云舒摇摇头，“上个月才去体检的，说我没什么问题。” “那就是心理问题，咱们去看心理医生。”顾嫣郑重其事地说道，“心理问题也很重要的，现在抑郁症那么多，你又是一个人住，以前听云在的时候，还好一些，他陪着你说说笑笑的。我明天就陪你，上次我二哥也去看了心理医生，说是躁郁症，吃了药就好多了。” 顾嫣从腋下包里掏出了手机，“我得找找那个医生，那可是我爸妈给我二哥找的心理医生，我去预约他。”“不用了。”沈云舒抓住顾嫣的手，她很多事情都不能说的，说出来就是神经病了，“我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的。” “云舒。”顾嫣坐在了沈云舒的旁边，认真检查起了沈云舒的脸，又看了看她的瞳孔，“要不我过来陪你住也行。”“有大黄和黑豆在，我每天都要溜他们两回。”沈云舒说道，“我也经常去户外活动，有那么多驴友，没事的。” “你再拒绝，我可要跟乔璟说了。”顾嫣威胁道。 沈云舒却站了起来，“我去换个衣服，我们去接乔璟，一起吃个夜宵吧。你还记得我们中学门口附近那个烧烤吗？他们开了店铺了，还挺大的，好久没吃了。” “好啊好啊。”顾嫣跟着就站了起来，“我也换个衣服，给我拿个你的休闲装。” “嗯，好，咱们以前就经常穿对方的衣服，现在也不知道穿不穿得下了。”沈云舒笑着走进衣帽间。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30 沈云舒和顾嫣都换好了衣服，穿上了纯色的t恤配牛仔裤，外面搭了一件衬衫，沈云舒还扣了一顶棒球帽。 顾嫣把口红卸了，换了一个裸色，大波浪卷随意地绑在了一起。 “走走走，那边估计快结束了。”顾嫣很急，要是以前，她肯定换一个妆容了，但是今天，她只是换了一个口红色号。 乔璟知道自己父母守在门口，也不好离开，穿成这个样子，只有几个对他兴趣很浓厚的过来打了个招呼，基本没什么人搭理。 李聿这边倒是不少人过来说话，得益于一旁的李暨白，李暨白在这种场合还是很绅士有礼貌的，帮自家侄子不停地说着好话，奋力完成哥嫂的任务。 “可是，我想加你的联系方式呢。”活泼灵动的小姑娘，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盯着李暨白看。 李暨白面如菜色，他要是年轻的时候再胡闹些，都能生出来和这个小姑娘差不多大的孩子了。“我是他叔叔。”李暨白指了指李聿。 小姑娘点着头，“我知道啊，我喜欢成熟有魅力的男人，他好像个小弟弟。” 李暨白还是拒绝了，来这里的基本都是奔着结婚来的，他可不想刚从一段失败的婚姻走出去，又进入另一段婚姻，自讨苦吃。 小姑娘走了，也没有不开心，她才二十岁，有的是时间去挑去选。 李聿却有些不高兴，他已经尽力往成熟那边去打扮了，居然被人说像个小弟弟，那他以后和云舒在一起了，出去，岂不是要被人议论，那云舒还会愿意和他出去么？ “乔璟。”顾嫣又回来了，“云舒说想吃学校门口那家烧烤了，特地来这边找你一起去，走吧。”“云舒找我？”乔璟有些不信。 “真的，我本来都要在她家住下来了，她说想吃，找你一起去吃，我才换了衣服又来。”顾嫣一脸认真，别说，军师还真的挺难当的。她这帮着沈云舒和乔璟说话，又帮着乔璟和沈云舒说话，两边传话，究竟是在撮合他们俩，还是她自己和她自己？ 乔璟站了起来，“你开车？”“我喝了酒，云舒开的车。”顾嫣马上清醒，回着乔璟的话。 乔璟跟着顾嫣离开了。 李聿注意到乔璟的动静，跟了上去。 “聿儿。”李暨白追了上去，“真不行，你必须待到散场，不然你爸妈不会放过我的。”“好像是云舒来了。”李聿呢喃道，乔璟的父母在门口，不是沈云舒来，他肯定不会走开的。而且那个顾嫣，走了又来，还换了衣服。 “嗯？”李暨白有些懵，跟上了李聿，果然看到了沈云舒那辆mini。 顾嫣让乔璟坐副驾驶，乔璟说不好，要去后面坐，顾嫣说乔璟个子高大，这个车小，后面挤不进去，还是她坐后面好。两个人各种推脱，又保持一定的社交距离，显得既熟悉又陌生。 “你坐前面吧，小乔。”沈云舒开口说道。 “对啊，就该你坐前面。”顾嫣底气十足，“副驾驶。”说着顾嫣还刻意抖了抖眉毛。 看着三人开车离开，叔侄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这个乔璟。”李暨白被乔璟明里暗里骂过不少次，还打过好几次架，“白莲花一朵。”李聿想到乔澍，乔澍也是这样的人，惹人讨厌，乔澍更讨厌，还终生不娶，那深情不许的样子，他又不能拿乔澍怎么样。 “青梅竹马，自然是不一样的。”李聿酸溜溜地说道，还往回走了。走着走着，李聿又想到，沈云舒说过的梦话，“小乔？” “咦？”李暨白嫌弃地看着李聿，“恶不恶心，还小乔，我还大乔呢，我直接铜雀春深锁二乔。”李聿这才意识到，沈云舒想的一直是乔璟，跟乔澍没有关系。 “他们以前很要好么？”李聿问道。 李暨白还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不太清楚，不过他们幼儿园就一个班了，从小到大的邻居。其实我以前也奇怪，云舒找到我，不找这个乔璟。可她后面又去找了乔璟，那会我也没问，分开的时候还给了一笔钱给云舒。” 李聿的脸色更不好了，沈云舒都不肯利用乔璟，宁可找李暨白。 “你什么眼神？”李暨白理了理西服，“你叔叔我以前，还是挺受女人欢迎的，现在也是。” 李聿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回去吧。” “好辣。”顾嫣直接喝掉一碳酸饮料，“我以前怎么不觉得这个烧烤这么辣？”以前顾嫣被家里管的可严了，还有几个哥哥盯着她，直到碰到沈云舒，才知道垃圾食品的快乐。 “你以前一边哭，一边流鼻涕，还一边吃。”沈云舒忍不住笑，“你还怕吃了被你爸妈知道，还要等嘴巴消了肿才敢回去。还各种骗你家司机，说要去我家写作业。” “啊，云舒。”顾嫣佯装不高兴。 “好好好，我不说。”沈云舒举手投降。 “我哪有你好啊，从小就有人打掩护。”顾嫣一脸羡慕地看着沈云舒。“也不是天天吃，偶尔吃。”乔璟为沈云舒说话，“她知道控制自己的，偶尔吃一顿没什么的。” “你还记得我们班上的淑女姐和霸总哥么？”顾嫣拉着沈云舒八卦，“他们去年在国外结婚了，给班上不少人发了请帖呢。” 沈云舒一脸懵懂地看着顾嫣，“他们？他们不是互相不对付么？”霸总哥天天一副龙傲天的样子，淑女姐觉得他没有内涵，暴发户的做派。 “要我说啊，还是这从小一起长大的好，知根知底的。”顾嫣语重心长地说道，“他们两个人虽然一直不对付，但是也一直一起成长，又一起在外面留学，兜兜转转回来，还是你，说的就是他们两个啊。” 沈云舒嗤笑一声，“怕不是挑挑拣拣只剩下你，淑女姐可没谈过几个对象，霸总哥可不少莺莺燕燕。”“沈云舒你。”顾嫣觉得自己这算工伤，找了半天的话题。 乔璟也跟着笑了，“快吃吧，凉了一会。”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31 “我送你回去吧。”沈云舒想让顾嫣来自己家住，顾嫣偏要回家。“这这这。“顾嫣招了招手，“我家司机来了，送我做什么，你把乔璟送回家就行了。” 沈云舒都不知道顾嫣是什么时候叫的司机，但是看到一米八大长腿，宽肩窄腰的的小弟弟下车，往他们这边走过来，甜甜地叫她云舒姐，叫顾嫣姐姐，沈云舒直接无话可说。 “这司机不错啊，多少钱一个月？”沈云舒调侃道。 “多少钱一个月啊，宝贝。”顾嫣站的笔直，身子都没有一点倾斜，只是招招手，男人就乖巧地往她身上贴了贴。“免费的。”男人笑着说道。 “回了，不跟单身狗说话。”顾嫣挺高兴的，直接坐到了后排。 沈云舒对着顾嫣招手，见车走远了，才看向乔璟，“回家么？”“嗯。”乔璟应道，今天又走开了，还是要回去跟爸妈解释一声的。 “好，我送你回去。”沈云舒往回走。 汽车在宽阔的马路上平稳地行驶着。 “最近晚上都不怎么堵车了。”沈云舒找话说。“已经很晚了，早一个小时还是堵的。”乔璟说道。 “你怎么知道？去做交警了？”沈云舒开玩笑道。 “我经常回来。”乔璟回道。 沈云舒不自在地摸了摸方向盘，没有回话，甚至不怎么敢去看乔璟的侧脸，几番纠结下，她把车停在了路边。 “怎么了？”乔璟有些担心地看着沈云舒。 沈云舒握着方向盘，好几个深呼吸，才回看乔璟，“我们结婚吧。” 乔璟的脑子有些无法处理这简单的五个字，他往后缩了半步，“什，什么？” “我们结婚吧。”沈云舒重复了一遍，“我先说我的要求，你看看你能不能接受，能接受你再提你的要求，我尽量满足，不能接受，我现在就送你回家。” 不等乔璟说话，沈云舒就继续说下去了，“第一，我不领结婚证，我可以办订婚宴，办婚礼，但是我不想领结婚证，我们之间不要有过多的经济资产往来，你工作你的，我工作我的，业务最好也不要纠缠在一起。” “第二，我目前没有要小孩的想法，以后也可能不要小孩，我不认为自己能教好一个孩子，如果你要孩子，可以随时和我说，终止我们的婚姻关系。” “第三，” “云舒，我绝育了。”乔璟的语气平平淡淡的。 沈云舒猛地抬头，看着乔璟，哆哆嗦嗦地抓住了乔璟的衣领，“你是不是疯了，你发什么疯，乔璟，你什么时候去做的，你爸妈知道吗？” “从你说你不会有孩子的时候。”乔璟回道，“他们不知道，他们知道我不能生，他们以为是我天生的。” 沈云舒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不能生，和能生不去生是两回事，你未婚，你。。”“我在国外做的。”乔璟拍了拍沈云舒的后背，“我也不喜欢小孩，我以前担心你喜欢孩子，知道你不喜欢后。” 沈云舒哭了起来，她的情绪真的压抑了太久太久，从卑微的侍妾不敢哭，到成为孩子的依靠不能哭，她真的觉得好累，“我，我，不值得啊，乔璟，不值得。” 乔璟解开安全带，把人抱在怀中，“值得的。” 沈云舒哭的很凶，把乔璟的卫衣都浸湿了，“我，我不敢。”她对男人的猜测，十次有八次是准确的，她真的很难相信，如果乔璟也变了，她会怎么样。 乔璟悬了近十年的心，终于安稳下来了，他从未感觉到如此心安，他的云舒真正回来了，不再是那个套了一层一层铠甲，吐出一句又一句谎言的假人了。 乔父乔母知道乔璟要和沈云舒结婚，也颇有大松一口气的感觉，孙子辈他们是管不到了，看着儿子能幸福也是不错的。 “不领结婚证？这也叫结婚？”乔父挑着刺。“这要什么紧？难不成领了结婚证，就一定百年好合，不会离婚了？”乔母觉得没有什么。 乔父无语，别开脸，不去看这两母子。 乔母从乔父的书房墙壁上取下老黄历，“你爸爸就喜欢这些老东西，来，我们看看什么日子好，我看这个月就不少好日子。” “这也太快了。”轮到乔璟惊讶了。 乔母不理会乔璟，她是知道的，结婚就是要冲动，不冲动是结不了婚的，她和老乔这些年，也算是恩恩爱爱了，但是换做三十岁再结婚的话，她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的就结婚。 老乔会挣钱，挣的钱也都给她花，在外外内都是好老公、好父亲的形象。 可她这些年，还是吃了不少公婆给的委屈，忍受了不少乔家亲戚的闲话。乔父护是肯定护着她的，可她也知道，婚姻是需要经营的，她今天可以跟着老乔一起从公婆家拍拍屁股走人。但是日久天长下去，老乔就会淡忘那天的矛盾，觉得好歹是父母，最后还是要服软。 闭口不谈还能佯装和睦的过下去，给老乔制造一种家庭温馨的假象。撕破了脸，装不下去了，老乔还是要回家，回来免不了抱怨，积怨的婚姻，更是难受。 没有十全十美的婚姻。 沈云舒所有的朋友知道沈云舒要结婚，都是惊讶的，只有顾嫣，已经在看伴娘服了。 “你知道这些衣服我看了多久，我一直想穿。”顾嫣也当了好几次伴娘了，都是穿新娘子挑好的伴娘服，但是沈云舒的婚礼，她要自己挑伴娘服。 “这件不错。”沈云舒指了指顾嫣左手上那件，“你身材高挑，这件显身材。” “我的宝，你太了解我了，我先去试这件。”顾嫣拿着衣裳就去了试衣间。 沈云舒只请了朋友和妈妈这边的几个亲戚，打算在草坪上办个简单的婚礼。 顾嫣很快就换好了衣裳，走了出来，“我的天啊，我可真是天生丽质，就咱俩这样的，站出去说十八岁都有人信。” 沈云舒浅浅笑着，“真好看，跟我想象中穿出来的效果一模一样。” 富婆沈云舒的现代日常－完结 乔母办事十分效率，拉着沈云舒是各种按照沈云舒的心意，办了一场沈云舒想要的婚礼。正好有些亲戚，乔母也不想请。 没有宣誓，也没有主持，沈云舒穿着一身定制的缎面婚纱，挽起头发，戴上了蕾丝的头纱，挽着乔璟的手，和每一个真心来婚礼的人打着招呼。 “这就结婚了？”周墨弦还是不敢相信，沈云舒结婚了？ 林听云来肯定是真心来的，但是不开心也是真的不开心，面上还是一片平静，“嗯，婚礼就筹备了不到半个月。” 周墨弦一脸困惑，不是都说女孩子喜欢盛大的婚礼么？上辈子李聿安给沈云舒准备的封后大典，那叫一个气派，连石鼓寺的和尚都得到了赏赐。 李暨白和李聿更懵，他们甚至是从，乔家的官方号才知道乔璟要结婚了。知道乔璟要结婚，他们还有些庆幸，万万没想到，结婚对象就是沈云舒。 两人没有请帖，都进不了沈云舒的婚礼现场，只能站在最近的建筑那，用望远镜看。 “真的是沈云舒？”李暨白找半天都没找到沈云舒的身影。“是她。”李聿冷冷地回着话，虽然沈云舒的相貌变了，但是他还是一眼就找到沈云舒，他每次都能找到她，为什么她的选择却不是他？ 李暨白把望远镜调成和李聿的一个方向，好半天才看到沈云舒，沈云舒很少穿的这么典雅，也很少这么温柔的笑。 他们听到沈云舒的婚礼发言，沈云舒说很感激乔璟的存在，如果没有乔璟，她不知道那么多漫长的岁月要怎么度过，不知道回来的意义是什么。 “她才几岁，就漫长的岁月？” “她就是h市的人，她不回h市回哪里？” 李暨白不断地吐槽。 李聿却是每一句都听懂了。 “你去哪？”见李聿阴沉着脸离开，李暨白连忙追了上去，“我跟你说，你不要胡来，这是人家的婚礼，你就算再不开心，也不能破坏人家的婚礼。” “我抽根烟。”李聿拿出一根香烟，点燃了，烟草味瞬间弥漫到他的四周，他的情绪也渐渐平稳下来，不得不说，现代人，放松的方式还是挺多的。 “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的。”李暨白摇头，“劝你别抽，大部分女性都不喜欢香烟味。”“沈云舒呢？她也不喜欢么？”李聿问，他在沈云舒家里看到不少烟头。 “她压力很大的，那么大的公司，那么多家庭。”李暨白从来不觉得继承公司是什么好事，要对社会负责的，为社会提供稳定的工作岗位，一个员工后面就是一个家庭，责任太重，他还是想当一个混吃等死富二代。 “她可以不用这样的。”李聿吐出一个烟圈，“我可以给她所有她想要的。” 李暨白狐疑地看了一眼李聿，“她又没癫，自己能挣为什么要别人给，万一别人不给了呢？”沈云舒跟他的时候，他每次给沈云舒花钱，沈云舒都很大方的接受，甚至不够了还会直接问他要。沈云舒那会给出的理由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不给了，所以给的时候要使劲要。他喜欢沈云舒的坦诚，给的更大方了。 “我看起来这么不可信么？”李聿一直觉得自己是很重承诺的人，说到就会做到，他答应沈云舒的每一件事，他都做到了啊，为什么沈云舒还是不信。 “这和你可不可信没有关系，人性就是不能赌的。”李暨白说道。 李聿还是把车开到了婚礼场所的门口，没见到沈云舒出来，见到了林听云。 林听云罕见地走到了李聿的车旁边，敲了敲车窗。李聿放下车窗，看着林听云，直接嘲讽，“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我就知道是你。”林听云站直了身子，低着头看李聿，“你又比我强在哪里呢？皇上，已经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时代了，姐姐的选择，你别想干扰。” “我只是过来看看。”李聿平静地回话。 不多时，散场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没人注意到，他们在这边说话。 沈云舒特地出来送顾嫣，一直送到门口，顾嫣生怕沈云舒要跑，推着沈云舒回去。 林听云笑着看她们打打闹闹，幸好，这次他依旧比姐姐年轻。猛地想到什么的林听云，回头看了一眼李聿。 李聿对着林听云颇有深意地笑了一下，好巧，这次他比林听云还要年轻。 两个心思诡异的男人互相看穿了对方的心思，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就散开了。 次日，从乔璟怀里醒来，沈云舒有些不适地往乔璟怀里钻了钻，“几点了？”“才九点，你可以继续睡。”乔璟看了一眼时间，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怀中的人。 “小乔，我想吃小米粥。”沈云舒嘟囔道。 “嗯？”乔璟睁开眼睛，看着沈云舒的头顶，“你叫我什么？” 沈云舒吃吃的笑了起来，“小乔么，你爸是老乔，那你就是小乔啊，等你和你爸这么大，我也叫你老乔，怎么样？” “你昨晚可不是这么叫的。”乔璟轻轻捏了一下沈云舒腰间的软肉。沈云舒往外蹭，“我就要叫，小乔小乔小乔。” 乔璟无奈地叹了口气，难得沈云舒想吃早餐，他坐了起来，“我去做早餐，你再躺一会，好了我叫你。”床垫瞬间轻了好多，沈云舒趴在枕头上看着乔璟慢慢穿衣裳，又看着乔璟走出去，轻轻地关上门。 沈云舒又合上了眼睛，舒服地睡了过去。 沈云舒再次醒来，就直接起床，下了楼，桌上已经有一些面食和小菜了，乔璟还在厨房里面转悠，不知道在做什么。 沈云舒坐在餐桌旁，撑着脑袋看着乔璟的身影，慢慢和以前的乔璟重合在一起，她记得，以前乔父乔母不在家的时候，她去乔璟家里，乔璟也是这么做东西给自己吃，还让她不要吃垃圾食品，说他能把健康的食物做的跟垃圾食品一样好吃。 “小乔。”沈云舒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声。 “嗯？” “小乔。” “嗯。” 和亲的媵妾－1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着，车内的女人一副惨淡的面容，毫无血色的嘴唇，凹进去的眼窝，看着着实不大好。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好一会，平阳郡主掀开车帘，“起来，喝药。” 沈知韫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好一会才攒够了力气说话，“郡主。”“别死在路上了，到时候宣国还以为我们大启送个死人过去。若是两国为你开战，你担待的起么？”平阳郡主斜了一眼女人，“快点出来喝药，别一副要死不活的。” 沈知韫默不作声地爬了起来，走到马车外面，接过了平阳郡主仆人的药碗，“多谢绿蕊姑娘。”“姑娘别难过了，好歹过去了，和我家郡主也有个照应。”绿蕊温声细语地劝着，郡主在大启是不少好友，可如今来了这边，也不得不将就将就了，好歹有个说话的人。 云边不是沈知韫想象中的那么破败，也没有漫天的黄沙，来来往往的行人也不是粗鲁无礼的野蛮人。 平阳郡主和安南侯世子的大婚异常盛大，听安南侯府上的奴仆说，这是云边这几年来，最大的一场喜事，连宣国的皇帝都送来了贺礼。 沈知韫的病断断续续三个月才好全，平阳郡主给沈知韫派了好几个奴仆伺候着，倒是比沈知韫以前在自己家的时候过的还舒坦一些。 宣国这边的布料粗糙，平阳郡主把自己陪嫁的布料赏赐了不少给沈知韫，沈知韫也在入冬的时候，给平阳郡主做了好几身冬衣。 “你。”看着送过来的冬衣，平阳郡主有些许触动，“让绣娘们做就是了，你病才好一些。” “妾身身无所长，就绣工比旁人要好一些。”沈知韫低垂着眉眼，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妾身担保，比府上的绣娘做的要好些。” 绿蕊探头看了看，“瞧瞧这针脚，真密实，奴婢给自己做衣裳都不舍得这么用功，郡主就收下吧。”平阳郡主点点头，让绿蕊把东西都收下了。 相比其她几个陪嫁的媵妾，绿蕊还是更喜欢这位沈小姐，长得不安分，但是行为举止，安分的不行。其她几位媵妾那是想尽办法往世子面前凑，只有这位沈小姐，专门挑世子不在的时候来。 “快入冬了，这边比不得京城，我会让人多在你房间供些炭火，你也要注意，别人要你东西的时候，你要学会护住自己的东西。”平阳郡主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实在不行，我这边有几个奴才，还算顶用。” “妾身哪能用郡主的奴才，用侯府的就行了，妾身明白郡主的意思。”沈知韫始终没把头抬起来。 平阳郡主好像叹了一声气，“好了，你回去吧。” 绿蕊回来的时候，沈知韫已经离开了。 “世子还是对郡主最好。”绿蕊笑着说道，“原先以为世子是那种粗人，没想到长得面若冠玉，一副书生气，全然看不出是个将军，对郡主也极好，郡主如今夫妻恩爱两不疑，国公爷知道了，肯定放心了。” 平阳郡主稍稍愣了愣，她看到不远处的梳妆台，上面的铜镜映射出她现在的样子，娇羞不已，还有些腼腆，“绿蕊。” “怎么了，郡主？”绿蕊俯身。 “我看起来和世子很恩爱么？”平阳郡主问。 “何止呢，今早世子还为您画眉，说是知道咱们大启有夫郎给妻子画眉的习俗，特地学来给郡主的。”绿蕊眉眼带笑，真心实意为郡主高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和亲虽说是坏事，但是郡主如今能幸福，也不算坏了。” 平阳郡主默了默，“你去把沈姑娘请过来。” “嗯？”绿蕊不解。 平阳郡主又重复了一遍，语气还带上了一丝冷意，绿蕊很快收了笑，去请了沈知韫。 连带着沈知韫，平阳郡主把剩下的几个媵妾都请了过来，自己去了小花园，让她们等着自己。 “哟，病秧子如今是好了？” “这一好就要来勾引世子么？” “这就是你报答郡主的方式吗？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呢。” 沈知韫脸色白了白，没做回应。 众人觉得无趣，就没有继续逮着沈知韫说教，一拳打在棉花上，实属无趣。 “你们郡主呢？”乔澍走进来发现冷冷清清的，随意问了一个奴仆。 “世子。”几人听到乔澍的声音乌泱泱地往外走。 “小心。”乔澍快步走到沈知韫身边，把沈知韫搀扶了起来。沈知韫跟见到瘟神似的，避开了乔澍，“多谢世子。” “郡主。”绿蕊的脸色不大好看，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果然，这世间的男人都逃不过容色么？ 乔澍也很快松开了沈知韫，看向门口的平阳郡主。 平阳郡主很是冷静，“世子若是喜欢，大可去这贱妾的院子里，何必来我这院子里，腌臜了我的院子。”乔澍觉得莫名其妙，一向通情达理的平阳郡主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我只是看她快摔倒了，我才。。” “何须狡辩。”平阳郡主厌恶地看了乔澍一眼，往内室走去了。 “郡主，真的不是。”沈知韫扑通一下跪在了平阳郡主的旁边，用手攀扯住了平阳郡主的鞋面。 绿蕊勉强维持住了面上的平和，郡主是疯了么？这和沈姑娘有什么关系，世子也解释了，郡主这是？ 平阳郡主抬脚晃开了沈知韫的手，沈知韫还想说些什么，平阳郡主直接从沈知韫的手背上踩了过去，痛的沈知韫都变了脸色，却不敢发出声音。 沈知韫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依旧跪伏在地上，“郡主息怒。” 乔澍抿着唇，他已经尽力了，尽力去和这位大启的郡主相处，尽力忘记她是一个大启人，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但是平阳郡主做出这些举动的时候，他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还好她是个大启人，不是他自己求娶的。 几个媵妾都噤声了，等平阳郡主走了进去，连忙给给乔澍行礼，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和亲的媵妾－2 乔澍和平阳郡主的婚事还是有点作用的，这一年，两国边境的百姓都过了一个好年。 平阳郡主站在乔澍的左后，看着云边这座城市的百姓给安南侯府拜年，送上了新年礼物，更有甚者，直接给安南侯下跪，谢他守护这一方的平安。 安南侯看着十分平和，一点都瞧不出是常年征战的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儒雅的书生气，乔澍也是如此，若不是亲眼看到安南侯和盔甲骑战马，平阳郡主真的很难相信，他们手上都数万条大启士兵的性命，他们的大刀始终悬挂在大启百姓的头顶。 云边的百姓都知道安南侯府娶亲了，也都知道平阳郡主是大启的郡主，知道是宣国的三皇子不想娶，设计让他们的安南侯世子娶了这个敌国的郡主。 他们对平阳郡主并不是很客气，时不时有人给平阳郡主一个眼刀，那眼神像是雪山上流下来溪水，触之冷冽入骨。 “郡主。”绿蕊还没来得及伸手护着平阳郡主，沈知韫就已经站在了平阳郡主的面前，挡住了那颗鸡蛋。 平阳郡主已经摸上了腰间的软剑，想到乔澍还在自己身边，犹豫了片刻，便瞧见了挡在自己前面的沈知韫，她有些茫然，这人，软弱可欺，若不是自己给她一碗药，怕是都活不到云边，这些日子更是一直被其她媵妾欺负着，居然第一个跑出来护着她。 安南侯平静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乔澍想了想，还是上前宽慰起了平阳郡主。 “夫人若是觉得寒凉，就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和父亲就行了。”乔澍温和地说着，又侧过身子对着一旁的侍卫说道，“瞧瞧是谁扔的，照律法处置。” 平阳郡主半垂下眸子，律法处置，一个鸡蛋而已，罚上一些银钱便是了，但是她是安南侯世子夫人，是贵族，又不一样了，较真起来，她可以杀了那个人。 “是。”平阳郡主没有争论，接受了乔澍的敷衍。 乔澍这才看向沈知韫，着实有些狼狈，不过他不是很在乎，平阳的人，他没法子毫无芥蒂地相处，“你。。” “妾身无事，回去洗洗就好了。”沈知韫快速地回道。 这样最好了，真是乖巧，难怪平阳喜欢，乔澍心里想着，“那你也跟着夫人回去吧。” “沈姑娘在后面。”绿蕊的余光瞥到了沈知韫，提醒平阳郡主。平阳郡主的脚步顿了顿，继续往前走着，“我记得，她会跳舞？” “是。”绿蕊回道。 “算了。”平阳郡主本来想让沈知韫跳一支舞得到乔澍的喜欢，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些别扭，有些不情愿，还有些心疼沈知韫，哪个正经人家会教自家的女儿学跳舞呢。 绿蕊不知道平阳郡主在考量什么，只觉得郡主有些奇怪。 平阳郡主安静地走了一段路，还是开口了，“她针线活也不错，我最近身子不舒服，让她去世子院子里伺候吧。”“郡主？”绿蕊的语气略带诧异。 “去吧。”平阳郡主有些疲惫，“我回去睡一觉，醒了后，你要办好这个事。”“是。”绿蕊还是听了平阳郡主的。 沈知韫从后院的一处小院子迁到了乔澍的院子里面，住的地方小了点，伺候的人也少了点，不过沈知韫没什么反应，依旧是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绿蕊叹了口气，还好世子没有通房丫鬟，不然这个性子，不知道能活几天，偏还长了一副看起来不会做好事的长相，“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 沈知韫抬眸看向绿蕊，瓷白的脸庞上是盈盈的双眼，迎着光，带着几分可怜相，“多谢绿蕊姑娘，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绿蕊有些不好意思，又多嘱咐了几句，逃似的离开了这边。 接下来几天，平阳郡主都是养病的状态，乔澍每日都来看她，还带一些外面的稀奇玩意哄平阳郡主开心，平阳郡主每天这个时候都要开心许久，等乔澍走了后，一双空洞洞的眼睛无神地看着外头的枯树，整个屋子都是死气沉沉的。 没多久，平阳郡主从绿蕊那边知道，沈知韫被乔澍院子里的丫鬟欺负了的事情。 绿蕊的意思是想让平阳郡主给沈知韫做主，但是平阳郡主没有一点要做主的意思，还说，等世子知道了再说吧。 绿蕊说平阳郡主料事如神，“世子果然知道了，责罚了那几个婢女，把她们都换了，让沈姑娘去了书房伺候着。” 平阳郡主手上的佛珠凝滞了一下，她早该知道了，沈知韫，那么美的女人，连她都因为沈知韫的美貌，不忍心这样的美人死在和亲的途中，何况男人呢。 沈知韫实在是个温柔的人，她很快就知道了乔澍所有的生活习惯，只要乔澍回来，所有的事情都是妥妥当当的，连衣裳都是软软的。 “阿韫，你看这个字。”乔澍写了一幅字，给沈知韫看，他似乎有些羞涩，他知道大启的女子好像更喜欢秀雅的字体，他的字，他希望他喜欢。 沈知韫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探头看了一眼，做了公允的评价，“妾身不通文墨，说的不好，还请世子不要怪罪。” “那我要看看你的字。”乔澍起身，把书桌旁的位置空了出来。 沈知韫乖巧地站着，“妾身站着就能写。”说着提笔就开始写字。乔澍不由自主地凑上前看了起来，沈知韫的字跟没长大的孩子一样，稚嫩。 “看来是我扫了世子的兴了，不知道世子在书房居然有这样的雅趣！”平阳郡主冷冰冰的声音响了起来。绿蕊也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知韫，这女人真会装。 沈知韫放下笔，直直地跪了下去，‘咚～’地一声响，乔澍都被吓到了。 乔澍皱起眉头，“赤华，她本来就是媵妾，是你的陪嫁。” 平阳郡主有些分不清真真假假了，她突然想到和乔澍成婚的那天夜里，乔澍说，他家里没有纳妾的规矩，既然成婚了，不管她是哪里人，他都会好好对她的。 可是，这不是她预料之内的么？ 和亲的媵妾－3 平阳郡主生了大气，砸了乔澍的书房，还让沈知韫在雪地里跪了一个多时辰。 “她还在跪着么？”回来半个时辰后，平阳郡主问道。“郡主不叫她起来，她敢起来么？说来她还是郡主的人，世子管不着。”绿蕊也带上了怒气，说话不客气了起来。 “下雪了。”平阳郡主伸出手，接到了外面的雪花，“京城只有深冬才会下这么大的雪，这边都春天了，雪还这么大。”绿蕊顺着看了一眼平阳郡主接到的雪花，“这云边的冬季又冷又长，郡主来这边，还不知道要吃多少年的苦。” 平阳郡主觉得面颊一片冰凉，摸摸才发现自己落泪了，她在做什么？她在折磨一个跟这件事本来没什么关系的女人，在折磨一个本就没有父母兄弟为支柱的孤苦之人。 “你去把她叫起来吧。”平阳郡主依旧站的笔直，绿蕊稍稍靠后，根本没发现她早就泪流满面了。“是。”绿蕊低头应道，小心翼翼地出去了。 “你再这么跪下去，你的腿就废了。”乔澍已经苦口婆心地劝了好一会了，雪都在他的大氅上薄薄地盖上了一层，“你现在起来，这院子里的人，也不会说给平阳郡主听的。” 沈知韫没有理会乔澍，余光一直注意着院门那边。 乔澍一声长长地叹息，“你这是何苦。” 沈知韫还是等来了绿蕊，绿蕊站在院门口，给乔澍行完礼后，冷冰冰地对着沈知韫说道，“郡主叫沈姑娘起来，沈姑娘回去吧。” 沈知韫揉了揉膝盖上的肉，对绿蕊说道，“多谢郡主。” 经此一事，乔澍不大敢跟沈知韫说话了，有事就吩咐自己院子里的小厮，但是沈知韫这样一个人站在那里，实在是很难让人移开目光。尤其是云边这渐渐暖和了来，平阳郡主给沈知韫做了不少衣裳，沈知韫站在门口，比春景还要靓丽几分。 平阳郡主找了沈知韫来说话，说是要把她送给乔澍了，成为乔澍真正的妾室。沈知韫吓的唇色都白了，“郡主。” 平阳郡主根本没看沈知韫，这些天，云边不少官宦人家夫人小姐的聚会都给她递了帖子，她挑选了一部分去了，也算是在云边这里慢慢熟络了起来，“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记得自己是什么人，身上流的是什么血。” 沈知韫木讷地抬头看着平阳郡主，她不太能理解平阳郡主的话，但是她知道，不管之前是什么样的关系，多好的感情，只要侍奉了同一个男人，两人之间就很难再回到从前了。更别说，平阳郡主对她只是搭把手的帮助。 平阳郡主叫人把沈知韫请了出去，有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屋内点了一盏灯，许久没剪灯芯，昏昏暗暗的，她看不清屋内的陈设，也看不清屋外的景致。 练兵回来的乔澍听到这个消息，略带愤怒地扔了手上的马鞭，“她当沈知韫是什么，是东西吗？说送就送。”绿蕊变了脸色，她们做奴才的，不就是东西么？这个沈姑娘，还真是深藏不露。 乔澍这天没回自己的院子住着，反而去了父亲的院子。 “爹爹。”乔澍有些沮丧，“你不是说，这世间大多数女子，只要你对她好，她就会对你好么？”安南侯也听说了自家儿子院子里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他有些沉默，常年带兵打仗的他，并不擅长内宅的事宜，也没心思搞那些莺莺燕燕，他和自家夫人，就是这么过来的。 只有一位夫人，让安南侯少了很多后顾之忧，不必去理会那些妻妾之争，夫人开心了，阖府都是开心的，这样他才有更多的精力去管外面的事情。 乔澍不开心，“为什么偏偏是我。” 安南侯更沉默了，他也觉得君主是疯掉了，明明大宣那么多文臣武将，偏偏是他家，他家可是镇守边关的将士，娶一个敌国的郡主，这不是给自家的边关安插一个漏洞么？ “那位沈姑娘，其实也不错。”安南侯说道，不聪明，又漂亮，温柔贤淑，还不争不抢，最重要的是，她只是文臣之后，父亲也不过是个小官，不比平阳郡主是国公之女。 乔澍的耳朵红了红，“爹爹。”沈知韫的好他知道，可是，沈知韫既然那么好，怎么能当妾室呢，那可是妾室，而且他也不能和平阳郡主和离，除非两边彻底闹掰了，就是为了大宣的子民，他也不能和离。 “等过段时间，你给她请封个侧妃。”安南侯只能择中，选一个还算妥当的方式。 乔澍还是不怎么能接受，拒绝了这个请求，在安南侯的院子住了下来。 这样一来，乔澍自己的院子反而空了下来，只有沈知韫这半个主子住在这里面，好不惬意。 知梦凑过来看沈知韫绣出来的花样，“这也太好看了吧，为何我们这边没有这样的花样。”沈知韫温温柔柔地笑着，“你喜欢，我给你做一身夏衣。” “这怎么可以呢，您是主子，奴婢怎么能穿您做的衣裳呢。”知梦连忙摆手，拒绝了沈知韫的好意。沈知韫没有强求，“我只是看你喜欢。” 知梦看着沈知韫，有些怜惜，说来这段时间确实自在，世子的院子也大，可是一两天就看完了，玩完了，她们这些奴才跟姑娘又没什么说的，姑娘也没有旁的人能说话。 沈知韫没什么反应，平阳郡主那边却有些反应了。 平阳郡主知道乔澍搬了出去住，心里有几分高兴，可她也知道，这样不好，她的心像是被人撕扯成了好几份，她不知道要做什么决定。 这天，她喝了一些酒，叫来了沈知韫。 沈知韫比来的时候更漂亮了，养的愈发的好了。 平阳郡主叫沈知韫陪自己喝酒，沈知韫想拒绝，又不敢拒绝，端着酒杯一点一点的抿着。可是没什么酒量的她，即使这样抿着，也很快就醉了。 平阳郡主看着六七分醉的沈知韫，双目额外的清醒，“扶她进去歇息吧。” 和亲的媵妾－4 “郡主？” 绿蕊回来就看见平阳郡主大大咧咧地坐在门槛上，身上还有一些酒渍，看着实在不怎么雅观。 平阳郡主用手捂住了眼睛，不让人看到自己狼狈的眼睛。 绿蕊走到一边，想叫一些奴才来伺候平阳郡主。 “绿蕊，不必了，陪我坐一会吧。”平阳郡主沙哑着声音说道。绿蕊有些犹豫，还是坐到平阳郡主的身边，“郡主这是怎么了？” 就在刚刚，她喂自己丈夫喝下了有含有催情药的酒，送到了沈知韫睡的房里。 一直到天色变暗，乔澍才失魂落魄地从屋里走了出来，他不敢相信那是他做出来的事情，沈知韫像是不能再飞起来的风筝，等他双目清明的那一刻，沈知韫都快死在他的怀里。 “世子？”绿蕊慌慌张张站了起来，有些懵地看着乔澍。 乔澍这才注意到平阳郡主，他想不通，他甚至不敢去细想，“赤华，是不是你。”平阳郡主早就整理好了心绪，她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世子，妾身认为，妾身这个正妻，已经很大方了，为自己丈夫的酒后乱性守门，为自己丈夫的名声，隐忍不发。。” “住嘴。”乔澍觉得头疼欲裂，他不是没有自制力的人，他也不是谁都可以的，“赤华，我已经尽力在做你的丈夫了，但是现在看来，是你不想做我的妻子。” 说完，乔澍往回走着，一边走一边把外面的衣裳穿戴整齐了，回到房里，用一床薄被裹住了沈知韫，把沈知韫抱了出去。 “乔澍。”就在乔澍要走出平阳郡主的院子那会，平阳郡主叫住了乔澍。 乔澍顿了顿，“郡主。” “你要是就这样出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平阳郡主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事情是她做出来的，她偏还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可是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乔澍总是会跟她服软的。 乔澍没有说话，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平阳郡主的院子。 “世子。”绿蕊喊出了平阳郡主喊不出的话。 可是乔澍像是铁了心，就是没有回头。 沈知韫病了小半个月，乔澍除了去练兵，就是在家里伺候沈知韫，初始沈知韫还有些不自在，可是乔澍在的时候，知梦都乖巧地退了出去，她不习惯也得习惯。 “衣裳怎么破了？”沈知韫指了指乔澍的袖口，“这样穿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你。”“谁敢笑话我。”乔澍在沈知韫面前才有些少年的样子，说话也有些桀骜不驯。 沈知韫笑了笑。 “我说谁敢笑话我，原来是你自己。”乔澍揶揄道。 “妾身给世子补补吧。”事情已经这样了，沈知韫本就不是什么敢反抗的人，她最大的优点是忍耐，最大的缺点也是忍耐。 乔澍把外衣脱了下来，坐在沈知韫的床边看着沈知韫补衣裳。 安南侯府从不奢侈浪费，他父亲还有穿了十多年的衣裳。 乔澍突然记起来一些母亲的事情，记起来母亲去世前，做了十几套寝衣给他，从小到大，他现在也还在穿。 沈知韫很快修补好了袖口，“世子。” 乔澍回过神，看到沈知韫的脸，他有些羞涩，先低下了头，“多谢。” “都是妾身份内的事情。”沈知韫温和地说道，“妾身差不多好全了，世子公务要紧，妾身明日就回书房继续伺候世子的笔墨吧。” “啊，好。”乔澍慌张地答应了。 平阳郡主没在意这些事情，其她的媵妾都快气疯了，三天两头地就来找平阳郡主告状，说沈知韫怎么怎么狐媚，怎么怎么不要脸，说世子怎么怎么对沈知韫好。 平阳郡主很烦这些人，她想过用这些人的，但是一想到这些人得宠后，要来自己这边作威作福，她还要分出精力来管理这些人。 平阳郡主没说什么，但是绿蕊很生气，时不时应和这些人几句。 这些人以为平阳郡主也要料理沈知韫，就在那里等啊等啊，等到的只是世子和沈知韫感情越来越好了。 “阿韫，你看这是什么？”乔澍打来了一只兔子，“我一会烤了给你吃。” 沈知韫的脸色白了白，“这，这怎么能吃，你吃过吗？” 乔澍见沈知韫的脸色变了，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是听我手底下的人说的，他们说好吃，我这才打回来想和你一起试试的。” 沈知韫放松了，呼出一口气，“它受伤了，我们给它治伤吧，然后放它回家。” “好，阿韫你说了算。”乔澍摸了摸腰间的荷包，里面还不少烧烤的香料，还好阿韫站的远，没闻到，“我一身汗，先去洗漱了，你先照顾着。” 沈知韫微微笑着，接过了兔子，“热水给世子备好了。” 沈知韫的兔子从一只，变成了半个院子那么多，只是几个月，兔子就泛滥了。 这年的冬天，沈知韫有了身孕。 乔澍知道的瞬间，跌坐在椅子上，他居然要当爹了。安南侯比乔澍高兴多了，给乔澍说着各种注意事项。 “你听到没有？”见儿子还在走神，安南侯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 乔澍有些懵地看着安南侯，“阿韫她还那么小。”安南侯被乔澍这句话给干沉默了，他想说女子不都是这样的，可是他的夫人就是死在产房的，一起的还有他那个胎死腹中的女儿。 “爹爹给你请个御医回来，爹爹这就上折子。”安南侯说道。 乔澍回了房里，沈知韫又躺到了床上，比上次生病还要虚弱一些。沈知韫见到乔澍进来，笑了笑，“世子。” 乔澍坐在沈知韫的床边，忧心忡忡的。 “世子不开心么？”沈知韫伸手摸了摸乔澍的眉间。 “我开心。”乔澍露出一个笑，“阿韫，我太开心了。”沈知韫握住乔澍的手，“世子，我也很开心，你说我们给他起什么名字好呢？要有大名，小名，还要有字。” 沈知韫已经想到了孩子的名字了。 乔澍又记起来母亲生产时候没有血色的脸，惊的一后背的汗。 和亲的媵妾－5 乔澍忐忑不安地等着国都的御医来云边，他还担心御医嫌弃这边的尘土太大，气候不好，重新修缮了他院子旁边那个院子，一应的生活用品都是采购国都那边的。 沈知韫愈发喜欢自己后院那些兔子了，每日都要查看奴才们给兔子割来的青草新不新鲜，兔子们吃的开不开心。 “爹爹。”知道国都的御医来了，乔澍提前从演练场回来，一进门见到的是安南侯略显阴沉的面庞。乔澍收敛了笑容，屋内有君主的宠臣，有御医，还有一列士兵，就是没有安南侯府的侍卫。 乔澍等来了御医，一同来的还有国君不让他和启国的女子生育后代的密旨。 君主的宠臣带来了很多美人，说是国君精挑细选出来的，慰藉乔澍，还册封了一个侧妃，说是君主的侄女，怀淑郡主。 等人都走出去后，安南侯才起身走到乔澍的身边，“澍儿。” “爹爹。”乔澍回应着，这就是他们效忠的君主，这就是他们的朝廷。 忠诚是刻画在安南侯骨血中的，从乔家跟着赫连家开始打江山开始，从满朝文武半乔家，到现在只剩下他们两父子。 可乔澍也是安南侯和自己心爱之人唯一的孩子，他就这么一个儿子。 “澍儿，你走吧。”安南侯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他不能放弃云边的百姓，不能放弃大宣的疆土，他也不能放弃自己的儿子，他让乔澍走。 乔澍抿着嘴，“我走了，爹爹怎么办？” 安南侯不是没有政治嗅觉的，他知道，大宣必败，十年还是二十年，或是明天后天，朝堂之上已经没几个忠臣，他苦苦支撑的云边，也好几次差点被启国的军队踏入。 “世子。”乔澍今天回来的有些晚，沈知韫都用完晚膳了，在窗边坐着，给肚子里的孩子做衣裳，见到乔澍回来，就站了起来。 “不必起来了，你总是这样。”乔澍快步走到沈知韫的身边，扶着沈知韫坐了下去。 “今日外面好大的动静，我还以为世子早就回来了。”沈知韫温柔地笑着。 乔澍知道，沈知韫从来不打听府上的事情，也不打听他的踪迹，规矩的不能再规矩了，“没什么，是爹爹早就回来了。” 沈知韫拉着乔澍的手，覆盖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已经有点肚子了，我问了院子里生养过的嬷嬷，她们说三四个月就跟吃饱了饭一样大，等六个月后就要托着肚子走路了。” 乔澍的手心微微发热，他感受到了，那是他的孩子，他和阿韫的孩子。 乔澍无法面对沈知韫，也无法面对自己的父亲，他只能起的更早，回来的更晚。 平阳郡主先一步知道了宣国的国君给乔澍送来了一个侧妃，好几个侍妾，她敏锐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没有叫人去打探，等着乔澍自己来找她商量。 乔澍躲着国都来的宠臣，可宠臣却直接找上了乔澍，“乔小将军。”乔澍躲无可躲，只能对上宠臣，“范大人。” 范大人笑的慈祥，和乔澍说起来纳侧妃的诸多事宜，说怀淑郡主不能再住在驿站了，得早点迎进来，说国君送来的美人多好多好，他一定会子孙满堂的。 乔澍听得出来，范大人是在催他办事，催他杀掉自己的孩子。 乔澍敷衍了过去，范大人依旧是那副笑容，好像不是很在意乔澍听没听懂，他只是个看热闹的看官罢了。 乔澍又多了一个侧妃，多了几个侍妾，每个人都在平阳郡主那边见了礼，平阳郡主端的一副正妻的贤惠样，每一个都送上了礼品，要她们为乔澍延绵子嗣。 平阳郡主每说一句，乔澍的神情就黯淡几分。 “世子，就算你再喜欢沈妹妹，今儿也得去怀淑郡主那边瞧瞧。”平阳郡主和缓地说道。乔澍看了看已经散了宾客的厅堂，好像刚刚还是热闹非凡的，怎么就没了人了。 “世子。”平阳郡主又喊了一声。 “我不会去的。”乔澍站了起来，身影笔直，“从前我想着和你是夫妻，以后便只有阿韫了。” 平阳郡主觉得眼睛有些酸，她好像错过了什么东西，但是不管她是抓住这个东西，还是放了这个东西，这个东西，以后都不会属于她，她和他走的是两条不一样的路，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乔澍坚定地离开了。 平阳郡主擦去不自觉流下来的泪水，“绿蕊，叫了奴才来收拾吧，我累了。” 怀淑郡主没有等到乔澍也没有生气，自己掀了盖头就去休息了。丫鬟劝她再等一等，万一世子等会就来了。 “他来了就来了，难道还要本郡主伺候他不成。”怀淑郡主拉起被子盖上了自己的身子，“我已经很给他们安南侯府脸面了，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是最好不过的了。”什么地方，又偏又烂，最好明天就能回国都。 怀淑郡主真的隔天就闹着要回国都，说是想念父母。 范大人宽慰着怀淑郡主，说是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办完，等办完就能回去了。 安南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起来。 沈知韫还是知道了这一切，是怀淑郡主过来说给她听的，怀淑郡主不想再在这边待下去了，直接找到沈知韫，让她把孩子打了去。 沈知韫吓的当天就见了红，怀淑郡主也被她这模样吓到了，哪有人这么不经事的，一点事就吓成这个样子。 平阳郡主赶过来的时候，沈知韫的脸色已经很差了，她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是尽快请了外面的郎中来给沈知韫看。 “你想做什么！”乔澍抓住怀淑郡主的手腕，质问道。怀淑郡主奋力挣扎，却挣扎不开，“是你想做什么，我只是奉命行事，你难道想抗旨吗？” 平阳郡主走了出来，两人马上停止了争吵，愤愤不平地看着对方。 “她醒了。”平阳郡主对着乔澍说道。乔澍甩开怀淑郡主的手，走了进去。 和亲的媵妾－6 沈知韫很平静地坐躺在床上，看见乔澍走进来，依旧是温温柔柔地笑容，“世子。” 乔澍不敢走近了，只敢站在屏风那头，看着沈知韫，“阿韫。” 沈知韫对着乔澍招手，“世子，你过来些。” 乔澍踌躇一番，走到沈知韫的床边，半蹲下来，“阿韫，你好些没？” 沈知韫又抓起了乔澍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世子，再摸摸我们的孩子吧。”乔澍还在感受手心的温度，听到沈知韫的话，有些茫然地抬头看着沈知韫。 沈知韫挂着温柔的笑，让他忽视了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阿韫。” 乔澍看向床边的药碗，怪异的味道让他心生惶恐，“阿韫。” 沈知韫是个很能忍耐的人，即使这样的疼痛，她也只是出了一头的汗，嘴角溢出几声稀碎的呻吟。好一会，她感觉体下一热，有个东西，永远地离开了她的身体里。 “阿韫。”乔澍痛苦地哀嚎着，他这也不舍，那也犹豫。 沈知韫从靠枕上滑落，身体的无力让她有几分疲惫，一双眼睛清明地看着床顶，她就说，她哪有那么好的气运，她果然还是什么都留不住，留不住自己的院子，留不住自己的婚事，也留不住父母的疼惜，现在留不住自己的孩子。 沈知韫侧过头，看着痛苦的乔澍，伸手摸了摸乔澍的脸，“世子，没事的，已经没事了。”乔澍抓住沈知韫的手，“是我不好，是我无能。” 怀淑郡主的任务完成了，马上就收拾了东西，说是要回国都去看自己父母，看完父母就会回来的。 “郡主在看什么？”范大人骑着马，走在怀淑郡主马车的旁边。“其实，这个乔世子长得也还行，若是他能休了那个平阳，娶我为正妻，我也不是不可以留下来。”怀淑郡主说道。 范大人还是一副慈祥的笑容，“郡主可以问问自己的父亲。”国君只是平庸，还没到愚蠢的地步，把自己弟弟的女儿嫁给镇守边关的将士。 想到这，范大人又觉得，国君也挺愚蠢的，把自己儿子不想娶的人，给了镇守边关的将士，还是敌国的郡主。不过范大人不担心什么，这亡国死的是皇族和百姓，他有的是活路，他要的也只有银子罢了。 怀淑郡主冷哼一声，“我去说？要也是他去求娶，我可是郡主。” “是，郡主。”范大人恭维着。 沈知韫养了好久的身子，乔澍基本和沈知韫住在了一起，照顾着沈知韫。 沈知韫跟以前一样，给乔澍做衣裳，乔澍不在的时候就养兔子，看乔澍给自己的那些书，练乔澍教她的那些字。 平阳郡主更忙了，沈知韫常常一个月都不能见到平阳郡主一次，她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好像没听说平阳郡主是个长袖善舞的人，但是到了这里，平阳郡主似乎额外地擅长交际，特别地喜欢参加那些宴席。 乔澍为了这个事说过平阳郡主几次，叫她少出去些，安南侯府一向低调。 平阳郡主跟疯了似的， “我不远千里地嫁到你这边来，你不喜欢我就罢了，你还宠爱媵妾。你喜欢沈知韫，我多说过什么没？我可告诉你，沈知韫是我的人，我现在把她要回来，送回我大启也是可以的！” “我回到家没有丈夫，我还不能出去游玩一下了？我的丈夫陪着别的女人春游踏青，陪着别的女人赏花赏雪，我花点银子，自己出去玩一会怎么了？” 说着平阳郡主还摔打起了自己屋子里的东西，“我就要！” “别摔了。”乔澍温声细语地劝说道，“等下又要收拾。” “我摔我的东西，这都是我的陪嫁，我想怎么摔就怎么摔，收拾也有我陪嫁的奴才收拾，用不到你安南侯府的奴才收拾。连沈知韫都是我的陪嫁，我摔她都没人敢说什么！”平阳郡主摔的更起劲了。 “你敢！”乔澍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冷冽起来，听的平阳郡主浑身发凉。 平阳郡主看向乔澍，好像看到了身穿盔甲，屠杀她大启数千战士的冷面将军，是了，这才是乔澍，平常安南侯府里的只是温润儒雅的乔世子，现在的才是真正的乔澍。 平阳郡主又哭了起来，乔澍居然为了沈知韫想杀了她。 乔澍没有理会平阳郡主的哭声，踩着碎瓷片就出去了。 平阳郡主嚎啕大哭，“绿蕊，我想回家。” 绿蕊抱着平阳郡主，“郡主，我们现在怎么回的去。” 平阳郡主把头靠在绿蕊的怀里，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回家都成了奢望，以前日日可以见到的父母，现在只能看到画像。 吵过两次后，平阳郡主出入更加频繁了，还更加高调了，有时候还当着安南侯和乔澍的面，用上安南侯府最华丽的马车，在云边招摇过市。 又到了一年的春天，云边的春天来的总是格外晚一些，大启那边都深春了，这边的春天才刚刚开始。安南侯府种上了好些花花草草，平阳郡主很喜欢看，还喜欢摘一些放在自己院子里摆着。 “这样好看些。”乔澍把花别在沈知韫的耳边，“我听说启国南边的女子春天都会簪花，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花。”“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应该就是这些花，只要是夫君簪上的，便都是了。”沈知韫柔声说道。 乔澍也温和地笑着，“等明年我再种些牡丹，听说启国的京城牡丹最好了，你肯定喜欢。”“世子种的我都喜欢。”沈知韫合上眼睛，半靠在乔澍的身上，这样也好，虽然没有孩子，但是世子心里有她，她心里也有世子。 平阳郡主手上的花都要被她掐熟了，这些花，居然是乔澍种给沈知韫了，她日日采摘，放在自己院子里的花，居然是自己丈夫种给别的女人的。 “你们在干什么？！”平阳郡主直接走了过去，厉声问道。 沈知韫规规矩矩地行礼，乔澍冷眼看着平阳郡主，把沈知韫搀扶了起来。 和亲的媵妾－7 “知梦，把你家主子送回去。”乔澍吩咐着。沈知韫眉目忧愁地看着平阳郡主，“郡主。” “怎么？难不成我在这里你们就说不好话了？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平阳郡主拔高了声调，面目狰狞地看着乔澍，“若不是我，她能活到云边？她的命都是我给的，你有什么资格。。” “知梦。”乔澍又喊了一声。 知梦轻轻拍了一下沈知韫的手背，“姑娘，回去吧。”世子和世子妃是夫妻，他们两个吵架，吵完了，世子还是世子，世子妃还是世子妃，但是姑娘只是世子院子里的一个侍妾罢了，世子妃随时都能打发了她。 沈知韫明白知梦的意思，对着乔澍和平阳郡主乖巧地行完礼，就往回走去了。 绿蕊也不敢相信这是乔澍做出来的事情，世子，以前明明很尊重郡主的，和郡主的感情也还不错，难不成，那个沈姑娘，仅凭一张皮囊，就能把男人勾成这个样子。 平阳郡主想追上去，被乔澍拉住了。 “我已经给国都请旨了，我要请封阿韫为侧妃。”乔澍轻声说话，“我和阿韫会搬出去住，父亲以后会留在军营。” 平阳郡主有些愣地看着乔澍，“你什么意思？合着，我嫁的是一个侯府是么？”“不是么？”乔澍反问，“你自己在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 平阳郡主的脸色微微一变，“我做什么？那你倒是说说，我做什么？” 乔澍松开平阳郡主的手腕，“我还有事，这院子你喜欢，我以后便不会来了。” “乔澍！”平阳郡主发出尖锐的叫声，她在大启也是金尊玉贵的郡主，也是万人追捧的大小姐。可是乔澍就跟没听到似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平阳郡主反而平静了下来，站在亭子里，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春景。 “郡主。”眼瞧着平阳郡主都要站到太阳下山了，绿蕊还是不忍心地劝了起来，“国公爷之前就和郡主说了，您嫁过来，您的这些嫁妆就可以供养您一生，若是世子有心待您，您就这么过，若是无心，您还有家里。” “我还有什么？”平阳郡主从未感觉这般疲惫，“既然他们爱我，为何又要同意送我来这种地方。”平阳郡主这话说来赌气的，她知道，不是她，也会是旁人，是她哪个妹妹，哪个姐姐。她才是国公府的嫡女，断没有叫这些旁支的姐妹替自己来和亲的道理。 怪来怪去，平阳郡主还是恨李家王朝，人家求娶的明明是公主，皇帝不舍得自己的女儿，却要别人舍出去女儿来。 平阳郡主一直站到天黑才回了自己的院子，跟以往一样，一个人用膳，用完膳就拿出从大启带来的书籍翻阅了起来，有时还会练一会字，只有绿蕊在一旁无声地陪伴着。 “君子六艺，我虽不是君子，但是在家中也是学了一些琴艺的。”沈知韫站在乔澍的身旁，拨弄了几下琴弦，“世子莫不是不会吧？” 乔澍涨红了脸，他从会说话开始，就只做两件事，一是读书，二是习武，旁的他父亲都说不用学，他也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就没想过学。 沈知韫又拨弄了几下琴弦，悠扬的曲调就从她手指间流了出去，她想起，以前吕家老太太把她们姐妹几个带到家中，请了女先生，让她们跟着吕家的姑娘一起学习琴棋书画。她是其中最出众的学子，吕老太太最喜欢她。 后面父亲觉得他们几个女孩子出去抛头露面的，还是去外祖家读书，丢了他的清高，便不让她们去了，还跟吕家的人说，会请人回家教她们。 母亲的嫁妆丰厚，吕家并没有怀疑父亲的话，父亲也的确给她们请了人来教学，学的是女工刺绣，歌舞曲艺。 她依旧学的很好，她只是觉得，既然学了，就要学好来，即使知道这不是京城里面的大家闺秀该学的东西，但是她不说，谁又知道她会呢？她多一项技能在身上，总是好的。比银子好，银子还会被人抢了去呢。 “你倒是什么都学，可也什么都不精通，想来肯定是读书的时候偷懒了。”乔澍笑着说道。 沈知韫的琴声微微凝滞了一下，“外面好像有落花。”乔澍看向窗户，外面确实有一些落花飘了进来，“是啊，春天快过去了。” “知梦，你还记得我上次教你的曲子么？”沈知韫往外面走去。“记得，姑娘。”知梦抬头回话。乔澍也跟着站了起来，跟在沈知韫的身后走着，“阿韫。” “知梦，你再弹弹那首曲子。”沈知韫伸手接了一片落花，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总是心神不宁的。虽然知梦常常为她的处境担心，但是世子对她，比自己的生身父母还要好一些，她这一生，本就没得到多少欢喜，能有这一会，也足够了。 知梦看向乔澍，乔澍颔首答应了。 沈知韫随着乐声起舞，浅樱色的衣裙混着随风而起的花瓣，她的身姿优雅，舞步翩翩，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诗意。她的发簪不经意间掉落，长发与落花共舞，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 她的眼神中透着温柔与哀怨，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落花落在她的肩头、发间，为她增添了一抹凄美。 随着她的舞动，落花也似乎有了生命，它们在她的周围旋转、飘落，构成了一幅美丽而梦幻的画面。美人在落花中起舞，宛如一场视觉的盛宴，让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阿韫。”乔澍心里生出一丝不安感，他有种抓不住的失去感。 知梦也有些不真实感，这曲子真的是从她手下弹出去的么？她不过是跟着姑娘学了一些日子，居然能弹出这样的曲子来。 沈知韫捡起了发簪，把头发挽了起来，“世子可还说我学什么都学的不精？”乔澍把人抱在怀里，温热的触感让他的心跳回了原地。 和亲的媵妾－8 这年夏天刚过，大启和宣国又打了起来，边境起了好几场战事，乔澍常常十多天不能回家一次。 乔澍和知梦说，给沈知韫请封了侧妃，还在云边找了一处宅子，已经修葺好了，等册封了，就把沈知韫带过去住着。知梦看着乔澍，还好，姑娘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乔澍让知梦保密，想给沈知韫一个惊喜。他搬出去住的打算，也是避开侯府的一些耳目，想和沈知韫有一个孩子，不让国都的那些人知道。 知梦连连点头，偷摸地开始收拾沈知韫在这边的东西。 沈知韫的东西实在不多，她不怎么给自己做衣裳，也不喜欢那些华丽的布料。乔澍送给她的那些东西，她基本当下就用了起来，和乔澍的东西混在一起，显得她的东西更少了。 倒是乔澍那边，沈知韫给他做了好些贴身的衣物鞋靴，还有一些香包荷包腰带之类的。从前乔澍的东西都是绣房做好，他直接穿上就是了。现在都是沈知韫贴身给他量好尺寸，问他喜欢什么样的颜色，什么样的花样，若是他说不出来，沈知韫就按照自己喜欢的做。 乔澍又是将近半个月没回来，沈知韫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姑娘，该睡觉了。”知梦提醒着沈知韫。沈知韫一声叹息，“睡吧。” 时隔两年，平阳郡主再次私底下叫来了沈知韫说话。 “郡主。”沈知韫也依旧规矩。平阳郡主恨她，厌恶她，恶心她，但是这都是平阳郡主自己做出来的孽，她还是不忍心，“乔澍要死了。” 沈知韫还没来得及起身，猛地抬头看向平阳郡主，差点没站稳，好一会才颤抖着嗓音问，“什么？” “沈知韫。”平阳郡主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知韫，“我把云边的布防传给了林跃将军了，云边不可能守得住。”“你怎么可以？”沈知韫温柔的音调变了。 “我是大启的郡主，食大启的俸禄，我父亲是大启的臣子，我生是大启的人，死是大启的鬼，我享受了大启百姓的赋税，自然是要为大启的百姓牺牲的。”平阳郡主的眼神很是坚定，“别说是丈夫，就算是我现在有了孩子，他也不能和大启相提并论。” “你是故意的？”沈知韫沙哑着嗓音，扶着平阳郡主手下的桌子站了起来，“你故意和世子闹矛盾，故意让我和世子，然后装出一副妻妾相争的模样来，你好在外面扮可怜，博取那些世家夫人的怜悯，打入她们的内部。” 平阳郡主不敢直视沈知韫的眼睛，“我以为你不懂。” 沈知韫涨红了脸，她是不聪明，也愚蠢，她没读过什么书，不懂什么大道理，她知道那些诗词，知道为国为民，可大启有什么值得她为的呢？ “沈知韫，跟我一起回去吧，我知道我对不住你。”平阳郡主有些愧疚，“等你回去后，我会让我爹爹帮你改嫁的，以后在京城，我会为你撑腰，沈家再也不能。。” “我不要。”沈知韫的音量也大了起来，“郡主，我是个人，我也有自己的喜恶，我不喜欢那些人。”“你真的喜欢乔澍？”平阳郡主有些愤怒地质问着，喜欢乔澍实在是件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她，若不是她要。 “世子对我好，尊重我。”沈知韫盯着平阳郡主艳丽的脸看，“他虽未说过爱我，但是时时刻刻都在用他的所作所为告诉我，他爱我敬我，他在用他能用到的所有方式，对我好。郡主这一生，父母疼爱，也许觉得这点好算不得什么，但是于我来说，已经是毕生难求的好了。” “你疯了，他是宣国人，若是他对战林将军，林将军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他的尸首会挂在云边的城墙上面，我大启会用血的代价告诉他们宣国人，这就是侵犯我们的下场，这就是杀了我们士兵的下场。”平阳郡主愈发激动了。 “难道大启就没有侵犯别人的领土么？大启就没有屠戮别人的百姓么？”沈知韫知道自己在家国情怀这一块，是争不过平阳郡主的，“大启和宣国，都是汉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只有大一统才能称之为一统天下。”平阳郡主字正腔圆地说道，“偏安一隅乃是鼠辈所为，这天下既然是汉人的天下，就不该生出两个政权来。” “郡主，我争不过你。”沈知韫面如死灰，“我不会告诉旁人你泄露了边防，我也不会跟你走的，你要走，自己走吧，带上那些愿意跟你走的人，回大启去吧。我在大启没有家，世子就是我的家，你让我回大启去，我能去哪里呢？” 沈知韫都不用想，父亲为了他的清高，肯定会给自己准备三尺白绫，让她自绝于家中，全了他清高的名声。 “你会死在这里的。”平阳郡主有些着急，“就算不死，这云边所有的俘虏，百姓，都会成为大启的奴隶的，你这副长相，也会死在军营的。”跟着林将军出征的魏王本就是个好色之徒，到了他手上的女人，能有几个全乎的离开的。 “我多谢郡主，这时候还想着我的性命，就跟当年郡主想着救我一样。”沈知韫抱有歉意地看着平阳郡主，“我愿意和世子一起死。” 平阳郡主心跳的很快，真的有人相爱到可以殉情的地步么？乔澍和沈知韫已经到了可以为对方殉情这一步么？可是，她听到的只是他们平平淡淡的生活，也没什么轰轰烈烈的举动，还不如京城的睿王和睿王妃那般轰动。可，沈知韫居然要为了乔澍死。那乔澍也是如此？ “郡主。”沈知韫跪了下来，给平阳郡主磕头，“郡主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我也在这里恭喜郡主，终于可以回家了。” “疯了。”平阳郡主站了起来，慌乱地走去了自己的内屋，“疯了，都疯了。” 和亲的媵妾－9 平阳郡主那边忽然没了动静，每日都是静悄悄的。 沈知韫忧心忡忡，一封又一封的信寄给了乔澍，没得到任何的回应。 “沈知韫。”平阳郡主再一次找到了沈知韫。沈知韫的气色比前几天差了许多，眼下一片乌青，一看就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休息好，“郡主。” 平阳郡主换回了自己姑娘时穿的衣裳，“我已经把其她人送了回去了，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走么？”沈知韫根本没注意到府上少了人，她在府上也没什么亲信，“郡主心善，我想她们一定很感激郡主。” 平阳郡主微微蹙起眉头，“大家都是大启人，和亲我们都没有选，错的也不是我们，是。。”是李家人，为什么偏偏受折磨的就是她们。 “郡主，你要一路平安。”沈知韫拿出一个荷包，“这是上次我去寺庙给郡主求的平安符，一直都没有机会送给郡主。” 平阳郡主接过了荷包，“为我求的，为什么。”她明明做了那么多伤害沈知韫的事情，但是沈知韫好像生来就没有脾气一样，不会生气，也不会怨怼。 沈知韫没有回答，两个人之间只剩下了沉默，平阳郡主待不下去了，说了句告辞就离开了。 “郡主，咱们还不走么？”绿蕊有些担心了，该送走的人郡主都送走了，自己却不肯离开，早知道郡主的计划是这样，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劝和郡主和世子好好过日子的。 “我。”平阳郡主的眉头就没舒展过，“再等等吧。” 大启的军队还是打开了云边的城门，一时间，城内硝烟四起，不少民众都跑到安南侯府避难，可安南侯府也只剩下一些侍卫，根本抵抗不了势如破竹的大启军队。 “阿韫。”知道云边城破的那一刻，乔澍就违抗了父命带着一队人马回到了云边，一进安南侯府就是满目的狼藉，他焦急地四处寻找沈知韫的身影。 “世子。”沈知韫从下人的房间跑了出来，灰头土脸地站在了乔澍的面前，多亏了知梦，她们躲在下人的房间里才躲过了流民的抢劫。 失而复得让乔澍泣不成声，“阿韫，我们走，我们早该走的。” “郡主。”一旁的大启士兵悄声提醒平阳郡主，该动手了，他们的任务本来是护送平阳郡主回国的，没想到，能在已经被攻破的安南侯府得到这样的惊喜。 平阳郡主面如冰霜，接过了奴才递过来的弓箭，拉了一个满弓，‘咻~’地一声，一支箭从乔澍和沈知韫之间射了过去，直直地插在窗户上。 乔澍定睛一看，看到站在门外的平阳郡主，瞬间冷静了下来，“走。” 乔澍带回来的都是精锐，又熟悉安南侯府的地形，很快逃出了安南侯府。在云边待了将近两年的平阳郡主，对云边的一花一草早就铭记于心，带着人马紧随着乔澍的脚步，时时刻刻地跟在乔澍和沈知韫的身后不远处。 “世子。”沈知韫的身体很快就承受不住了，喉咙像是被撕裂了一样，“我跑不了了，世子，你自己走吧，能知道世子还活着，我已然放心了。”沈知韫看了看追随乔澍的士兵，“这些都是世子生死与共的弟兄，若是为了救我，实在不值。” “阿韫。”乔澍变了脸色，“不行，我们要一起走。” 沈知韫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重重地甩了乔澍一个巴掌，“乔澍，你疯了么？你看看，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若是他们死在战场上，还能说是为了国家，为了民众，今日死在这里，为了什么，为了你乔澍一个人的情情爱爱么？” 乔澍的脸被打的生疼，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他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但是阿韫在这里。乔澍的喉咙发出痛苦地哀嚎声，“阿韫。” “沈知韫！”平阳郡主愤怒的声音越来越近，“乔澍！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就是把云边掀了过来，我都要找到你们！”明明她也在这里，明明她也在等，乔澍根本没想过来看一眼她，一心一意只想着带沈知韫走。 沈知韫放缓了喘息声，抢过一旁士兵的大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举起大刀，用刀背把乔澍砍晕了过去。 沈知韫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也干裂开了，“乔澍。”平阳郡主越来越近的声音，让她没有时间去细细思考，她看向乔澍的近身侍卫，“带世子走。” 那人面露复杂地看着沈知韫，说起来，刚回来，他挺看不起这个女人的，世子违抗军令，居然是为了回来救一个女人，他不说，不代表对世子没有怨怼，死了几个兄弟后，他愈发觉得回来的不值。 “快走，人我来引开。”沈知韫推了那人一把，“把知梦也带走。”知梦泪流满面地看着沈知韫，“我不走，我跟着姑娘，我死也跟着姑娘。” 那人没有多说什么，扛着乔澍带着人马就离开了。知梦不肯离开，抱着沈知韫的手臂怎么也不肯撒手，沈知韫没有办法，只能带着知梦东躲西藏的。 “这边。”平阳郡主看见了沈知韫的身影，“乔澍不会放沈知韫一个人的，一定在这边。” 等平阳郡主追上沈知韫的时候，夕阳已经笼罩着整个云边了，战争好像一下停了下来，四周都是哭声，老人的，小孩的，男人的，女人的，空气中有硝烟味，有血腥味，还有饭菜的香味。 沈知韫狼狈地跪坐在巷子里，干裂的嘴唇渗出鲜血来，凌乱的头发像个鸡窝一样，身上的衣物也脏乱不堪，她的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好，若不是想着多跑一会，能多给乔澍争取一点时间，她怕是走路都抬不起脚来了。 一旁的知梦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她还留着一丝气力，看着平阳郡主，挡在沈知韫的前面，“世子妃，留姑娘一条命吧。” 世子妃，平阳郡主有些恍惚，好像，有一段时间没听到这样的称呼了。 和亲的媵妾－10 平阳郡主没想过杀了沈知韫，但是看到沈知韫，她心如刀割。 可在知道沈知韫会被处死后，平阳郡主还是着急了，她盯上了七王爷，这个没什么势力，在京城还有君子之称的七王爷。重要的是，他还是自己好友名义上的夫君，日后也好解释一些，予微是能明白自己的。 平阳郡主知道魏王爷和七王爷是有些不和在身上的，买通了人，传了几句话，就说七王爷不屑与魏王爷一起寻欢作乐，觉得这非君子所为。 魏王爷果然上当了，他也挺讨厌七王爷这副模样的，就想把人拉着跟自己一样堕落，他还不信了，男人到了床上，还能君子起来？ 一碗鹿血酒下去，什么君子都没了。 平阳郡主知道七王爷是个负责的人，七王爷肯定会给沈知韫一个侍妾的名分，这样，人好歹是活下来了。她不能做的太明显，不然会叫人怀疑她对宣国的一切还有感情，这样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国公府，都是不利的。 可平阳郡主没想到，沈知韫第二天醒来后，她会寻死。 等平阳郡主看到被救回来的沈知韫，仓皇失措，她第一反应是害怕，随即就觉得自己和乔澍是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她害死了乔澍的最爱。 沈知韫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七王爷多少有些怜悯，“平阳郡主，本王已经尽力了，刀剑无情。” 平阳郡主稳住心神，“怎么说，她都是王爷的人了，王爷还是请人来救治一番比较好。”“自然，已经请了军医过来了。”七王爷平静地说道。 沈知韫的命是真大啊，居然被她活了过来，平阳郡主忍不住冷嘲热讽了几句，只是沈知韫好像成了哑巴一样，一句话也不会说了，连眼神都变了，冷冰冰的。 沈知韫居然敢跑，平阳郡主好像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知韫，她心里还有一丝高兴，跑了也好，起码自由了。 后来，平阳郡主碰到了一个和沈知韫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她几番试探，才确定这个人不是沈知韫，沈知韫胆小如鼠，这个人胆大心细，沈知韫没什么才学，这个人虽然不通诗书，却是个有才干的人。 她也从郡主变成了公主，身份地位拔高了不少。 宣国还是败了，乔澍来到了京城。 平阳公主跟他见过好几次，他却从未和平阳郡主私下说过话，陌生人都不如，谁能想到两个人曾经是夫妻呢。 平阳公主总以为时间长了，自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会过去。皇帝给她找了很多人相看，她总是不自觉地把人和乔澍对比，发现这些人比乔澍差远了。 乔澍虽然是武将，文学方面也是能拿得出手的，乔澍也没那么多花花心思，洁身自好，认定一个人就是一个人，他连家世背景都干净的不行。 平阳公主不想再婚，她家里也没说什么，反而更心疼她了，让她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嘱咐家里的小辈，要记得多去看看她。 平阳公主也以为，乔澍早晚会再找一个女人的，就算不再找一个女人，也会有个孩子的，男人不都是这样么？可是，乔澍就这样，一直都一个人，去南方建桥梁，跟着方予歆私底下为沈云舒做事，一生未娶，也没有后代。 沈云舒就是那个跟沈知韫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平阳公主一开始不怎么喜欢这个女人的，她的野心很大，太会做人，八面玲珑的，哄得宁王是不知道东南西北的。不过她对予微是真的好，予微愿意就行。 平阳公主也不想见到沈云舒这个人，看到那张脸，她就是不舒服的，乔澍为了这么一张脸，就愿意为她做那么多事。平阳公主还和乔澍做过夫妻，却是什么都不是的。 可后面，平阳公主才知道，沈知韫就是沈云舒，沈云舒就是沈知韫，她都不知道，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原来，乔澍一直都知道，所以才愿意。 即使沈云舒和别的男人生下了三个孩子，即使沈云舒和别人的男人恩恩爱爱，乔澍还是一如既往，对她好，对她的孩子好。 平阳公主近乎崩溃，大启吞并宣国后，为了方便治理，并没有追究宣国那么多的不是，两边的人渐渐好的跟一边一样。不少大启人和宣国人都开始通婚，可她和乔澍，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平阳公主活的比乔澍久，她还参加了乔澍的葬礼，乔澍没有后代，葬礼是他那些好友帮着操办的，乔澍也没什么遗产，葬礼很是简陋。 平阳公主死活都要再看乔澍一眼，乔澍老了，长了白头发，自从沈知韫的事情后，他就一直喜欢穿着素净颜色的衣裳，他在给沈知韫守丧。 可这次下葬，他却穿着一身红衣，平阳公主一眼瞧出来，那是沈知韫的手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居然做好了新婚用的婚服。 乔澍怀中还抱着一身婚服，只是上面只有一缕头发，还是一缕青丝。 “公主。”绿蕊扶着激动万分的平阳公主，都几十年过去了，两边早就是一边了，公主若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拿不出道理来。 平阳郡主捂着心口，连连后退，乔澍生不能和沈知韫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明明她才是他的妻子，明明她才是跟他饮了合衾酒的人，明明她。。 可是她生在那个时候，她有父母家人，她要回大启。 “公主。”绿蕊一把年纪也跟着哭了起来，谁让公主生不逢时呢，若是晚个几年，宣国败了的时候，和世子在一起，那会是何等的夫妻恩爱。 平阳公主痛苦地摇头，把沈知韫当年做的那个平安符放到了乔澍的棺木中，“我对不起你们，愿你们能有来生。”平阳公主知道这话也没什么用，若是有来生，以景元帝对昭元皇后的爱，他肯定不会放手的。 可是，平阳公主眯了眯眼睛，看了看今天的夕阳，她就是感觉，沈云舒是沈云舒，沈知韫是沈知韫，沈知韫和乔澍，应该会有来生的。 别无选择的一生－1 我是方予微，方家的二小姐。 三妹妹一出生，父亲就连升三品，成了能进皇帝御书房话事的官员。三妹妹的满月酒也是父亲几个孩子里面，操办的最大的，连过路的人都能得到一捧酥糖。 我很羡慕三妹妹，羡慕她的好身体，不管怎么闹腾，第二日总是生龙活虎的，不像我，若是前一天稍不注意，第二天便起不来床了。 三妹妹很粘我，大姐姐说教很多，是府里最守规矩的存在，母亲最是喜欢大姐姐，说这样嫁出去，才不会辱没了方家的名声。 在父亲还没有升官的时候，就和裴家定下了亲事，我和裴家的三公子。我身子不好，父亲担心我长不到和裴家结亲的年纪，几番推脱。裴大人说，结亲了，两个娃娃就会一起健健康康的长大。 裴言川从小便知道自己是要娶我的，他的性子和三妹妹很像，都一样的活泼好动，都一样的顽皮捣蛋。 我只能坐在那儿看他们玩闹，看他们嬉戏。 裴大人几次外放，都带上了裴夫人和几个孩子。 我就这么眼瞧着，裴言川每次回来，都跟上次的模样不一样了。他会把自己一路上看到的经历的，画成画册，送给我。 我很想去看，可是，我连京城都出不去。 父亲越来越忙了，母亲把眼睛盯在我和大姐姐身上，至于三妹妹，她管不住，三妹妹就是这样的性子，母亲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甚至拉着三妹妹的手哭，三妹妹也还是那样。三妹妹甚至会问母亲，“你是哭给我看的么？人伤心不是这样哭的，你哭是在用孝道压我么？” 这般大逆不道，母亲慌了神，她害怕被别人知道，三妹妹是这样子的人，害怕被父亲知道，自己没管教好这个最小的女儿。 不过父亲喜欢极了三妹妹，他送三妹妹去学堂和大哥二哥一起读书，让三妹妹和大哥二哥一起学骑马，学射箭。 我嫉妒过三妹妹，还叫过她不要来找我玩，但是她把她学到的都教给我，她偷偷教我骑马，教我投壶，指点我四书五经，把那些个女则女训都给扔了。 大姐姐很生气，看到三妹妹来找我，就训斥三妹妹。大姐姐和我说，三妹妹这样的，只会让家族蒙羞，叫我不要和三妹妹学，说我这样的身子，能有人家要我就不错了，应该好好学习，怎么算账，怎么相夫教子，说我当不了宗妇，也要立得起来，有个当家主母的样子。 我唯唯诺诺地应好，心里还是盼着三妹妹来，她来了，我这院子，好像就有了颜色一样，不再是老气沉沉的样子。 我还盼着裴言川来，我们懂事后，就知道彼此之间是有婚约的，我见到他总是有些害羞，倒是他，每回来，带的新鲜物件，都能叫我开心好久。 裴家人让裴言川不要来的那么勤，不好，裴言川就翻墙进我的院子，把他那些东西，送给我，教我怎么玩，还说江南的气候好，等他有了功名，外放到江南，把我带过去，我的身子就能慢慢好起来，就能和三妹妹一样骑马射箭。 我及笄那年，大姐姐成婚了。 婚宴办的很是热闹，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的。我第一次见大姐姐打扮的如此鲜艳，实实在在的姑娘模样，脸上时不时露出羞涩的神情，我见了都欢喜。 已经十二岁的三妹妹却叹了口气，“欢天喜地地把自己女儿送去给别人磋磨么？父亲明知道。。”三妹妹没说出口，我确实知道的，大姐夫家里，用一团糟来形容都是好的，各种亲戚旁支都扒拉着大姐夫一家生存，大姐姐去那边就是一个又一个收拾不完的烂摊子。 “予歆。”我轻声呵斥着三妹妹。 “好了，我知道了，我就是和姐姐你说，我又没大声喧哗。”三妹妹满不在意地说道，“又不是谁都是裴言川，是吧。” 我又羞又恼，捶了三妹妹几下，“不许说。” 三妹妹笑得不行，“哎哟，等二姐夫来了，我要给二姐夫告状，我姐姐打我。”“不要说了。”我脸红的不行，感觉整个人都要炸开了，生怕有人听到三妹妹的言语。 三妹妹笑得更厉害了，“姐姐你再打我，等二姐夫上门的时候，我可要出几道难题，到时候等天黑了，二姐夫还迎不了亲，我看你怎么办。” 我收了手，不理会三妹妹了，我知道她有这样的本事。二哥最讨厌三妹妹了，大哥的学问尚可，如今已经是秀才了，但是二哥已经考了两次了，依旧是白身。父亲总是拿二哥和三妹妹比较，说二哥生错了性别，该是个女人，说二哥考不上功名，和女人也没什么区别。 父亲说三妹妹的学问若是换成是个男人，登阁拜相是迟早的事，说二哥占了三妹妹的身子，是个废人。二哥常常被父亲骂的泣不成声，连带着，也讨厌上了三妹妹。 其实二哥很勤奋，总是读书到深夜，也追在夫子身后问问题，问的夫子是直摇头。 三妹妹说她听到夫子私底下和父亲说，二哥不是读书的料，但是父亲不甘心，他就这两个儿子，应该都像他，都是读书的料。 但是三妹妹，学问好到夫子接连惋惜，说可惜她是个女儿身，夫子甚至不想教她，教的越好，也是难受，但是三妹妹好学，她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坐在那里可以学，站在门口也可以学，在窗户下偷听照样学。 三妹妹收敛了笑，挽着我的手，“姐姐，我错了，我怎么敢呢，到时候我肯定是给二姐夫放水的，让他早早接你去过好日子的。” 说曹操到曹操就到，我一抬眼就看见了裴言川。 “瞧瞧，人来了。”三妹妹狡黠地笑着。 我有些局促，今日迎亲，家里请了裴家人过来，裴言川和他几个哥哥也帮着我大哥二哥去拦着大姐夫了，没想到人这么快就进来了。 “二姐夫穿红色真好看。”三妹妹凑在我耳边说道，“等他穿婚服更好看。” “去。”我躲开裴言川的眼神，进了大姐姐的院子。 别无选择的一生－2 三妹妹追了上来，我们一起看着大姐姐在鞭炮齐鸣声下被大哥背上了花轿，离开了生活了十九年的方灾。 大姐姐出嫁后，母亲就开始操心我和二哥的婚事。母亲不担心二哥的功名，说还有人四五十岁才考上呢，家里有的是精力供二哥读书，总有一天能考上的。母亲就想给二哥娶个媳妇进来，督促二哥上进。 相较之下，我的婚事就简单多了，亲事是早就定好的，只要按部就班地来就行了。 裴言川愈发地喜欢来找我，问我喜欢什么花，喜欢什么颜色，问我各种偏好，各种生活习惯。三妹妹说，他是在修葺新居，等着我住进去呢。 我是多盼望住进去啊，再也没有母亲的管教，没有那么多规矩。 裴言川说，他要带我搬出去住。 三妹妹才名远扬，和卢家的卢临溪并称京城双姝。 三妹妹却很看不上卢临溪，说她是假文采。 “她写诗做文章，还要叫奴才去打听，自己的文章那些公子哥怎么看。”三妹妹直摇头，“那些人怎么看重要么？” 我不是很懂，有些懵地看着三妹妹，“那总是要有人看的。” 三妹妹又开始叹息，“我想让看的人不会看我的文章。” 我听明白了，三妹妹一直想让朝堂上那些大人看看自己的文章，看看自己的见解，但是我们能去的诗会，说好听是诗会，说不好听，就是年龄相仿的男男女女相看一番。 我抓着三妹妹的手，我不希望三妹妹再学下去了，她学的越深，越是痛苦，朝堂上没有她的位置，没人能听到她的见解，没人想了解她的学识。 所谓京城双姝，不过是给她们两个貌美的女子加身价罢了。 可我说不出口，三妹妹是挨了母亲的戒尺还要继续读书的，是趴在家中学堂窗户下也要听夫子上课的，我只能和三妹妹一起叹息。 不过，我想，我想过的生活还是有点希望的，裴家的大公子已经成婚了，一成婚，就搬出去住了，裴大人和裴夫人还欢天喜地地把孩子送出去住，说家里终于清静了。 父亲为此担忧，他和裴大人交好，但是裴大人却有些‘不求上进’，这么多年了，官职就升了那么一点点，说裴家零零散散的，拧不成一股气。 我有些害怕，害怕父亲和裴家解除婚约。 母亲罕见地为我说话，“予微的身子，就是去了高门大户，也很难撑的起来，裴家正好合适。”父亲沉默许久，还是点了头，“也是，就看裴家三个儿子，比他们父亲如何吧。” 我松了一口气，父亲起身离开了母亲的院子，去了其她妾室的院子。 母亲一个人呆坐了许久，自从母亲生下三妹妹后，父亲就很少来母亲的院子了，母亲也不怎么留父亲。母亲说，她再生下去，会死在产房里面的，但是她不会容忍庶出的孩子生下来与我们兄弟姐妹几个争长短，所以方家，只有嫡出的五个孩子。 母亲发现了躲在外间的我，把我喊了进去，“予微啊。” 我坐的笔直，脑袋微微低下，聆听母亲的训导。 “娘希望你过得比你大姐姐好，你大姐姐还能撑得住，你的身子怎么撑得住。”说罢，母亲开始落泪，哪个主母不生孩子，旁人肚子里生出来的，哪怕是喊一声母亲，也是隔着肚皮的，她的予微，若是生不出儿子来。 “娘。”我的眼眶也开始红了，“你和父亲挑的婚事极好，我一定会过得好的。” 母亲摸着我的手背，絮絮叨叨说了许久，可第二日，母亲还是那个当家主母，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的。 “你还在看这本书啊？”裴言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我的身后，探头看着我拿着的《南游杂记》。我合上书，连忙站起来，和裴言川保持着距离，“我只是，只是拿出来整理一番罢了。” 裴言川笑眼盈盈的，“我打算上场科举，等有了功名再来你家商议婚事，叫你更有脸面。”我的头更低了，都有些听不到裴言川说的话了，“你，你自己看着办就是。” 裴言川又拿出了一本书，“这是我上次去的地方，本来想婚后再给你的，叫你和我一路走一路看。”我不敢伸手接过书，只是点了点头。 “我想了想，你的亲人都在京城，你肯定还是更喜欢留在京城的。”裴言川认真地说道，“我先带你去江南把身子养好了，我再争取做个京官，带你回京城常住，叫你能经常和你三妹妹说说话。” 我心头微微触动，“多谢。” 裴言川笑眯眯的，“听晴田说，前些日子你掉眼泪了，我虽不知道你为什么伤心，但我想你常开心。”我为父亲看不上裴家落泪，我不能说，“晴田这个坏丫头，什么事都往外说。” “我父亲给我请好了夫子，你放心，我不会叫你久等的。”裴言川郑重其事地说道，“文不行，我就上战场，肯定是要配得上你的。” 我抬起了头，看着裴言川，他知道了，他肯定是知道了，裴家三个儿子，前面两个已经算是有出息的了，裴家一向不逼着裴言川读书习武，裴言川也是挑着自己喜欢的去学，他最喜欢走四方，写游记。 “别哭了，没事的。”裴言川温和地说道，“还是你不相信我？觉得我考不上？”“不是，我没有。”我有些慌乱，用尽全身力气扼制住眼泪，裴言川知道了，他没怪我。 裴言川看出我情绪不对，“是我不好，我，我给你道歉，我。。” 我把裴言川赶走了，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嚎啕大哭。原来，父亲不只是和母亲私底下商讨了我的婚事，还在外面说了。 父亲的举动，是想让裴家自己来退亲，这样他就占了理。父亲向来如此，他从不亲自做得罪人的事情，都是借别人的手，让那人来得罪自己，然后把理占了，去抨击对方。 别无选择的一生－3 我的及笄礼办完后，母亲便放松了对我的管教，也会让我出去和几个闺中密友玩耍一番。我的身子不好，我担心拖累旁人，走来走去，也离不开个京城。 平阳郡主是我一众好友中身份地位最高的，也是和我关系最要好的。 她很是羡慕我和裴言川之间的感情，说这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说她的青梅竹马，都是一身汗津津的，想到都是臭的，根本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的关系。 我说，行军的人自然是要流汗的，世上哪有不流汗的将军。她说以后要找个长得书生样的将军，能文能武的，还说已经叫她爹爹去找了。 平阳郡主的爹爹十分疼爱这个女儿，平阳是他们的老来女，性子又欢脱，小时候可是讨人喜欢了。她性子良善，可说话却十分冲。 我跟着大姐姐出席各家夫人的席面时，总是能碰到爹爹对头家的姑娘呛我两句，三妹妹是直接呛回去的，平阳急了会动手，我拉完这个拉那个，生怕大姐姐生气了，以后出不来了。 定国公常常带着平阳这家道歉，那家赔礼的，平阳跟在定国公身后，敷衍地说几句对不起，定国公也拿她一点办法没有。 天有不测风云，我正在给自己绣嫁衣，三妹妹着急忙慌地跑进来，我吓了一跳，只见她几个喘息，就连忙跟我说道，“姐姐，你去看看赤华姐姐吧，她，她要去和亲了。” 我猛地站了起来，气血跟不上，差点栽倒在我的嫁衣上，手也被绣花针刺破，“定国公怎么可能答应。” 三妹妹已经缓过劲来了，“我今日看到定国公来找父亲，便偷摸着跟去书房听墙角了，定国公求父亲出手帮忙，父亲婉拒了。” 父亲婉拒了，我有些走神，“父亲拒绝了定国公，那本来要和亲的就是，公主了。这是皇上的意思，所以父亲不敢应下来。” 三妹妹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和亲的对象是宣国的三皇子，皇子怎么可能配臣子的女儿呢？那边求娶的肯定是公主，只是如今那边战败，就是咱们送个郡主去，他们也不敢说什么。我看皇上是想借机攒一攒国库，这几年的战事虽说都是赢的，可到底还是劳民伤财了。” “我看国库是没有多少银子，每年的汇总也是诓天下人的。不过这些年也算是风调雨顺，宣国想歇口气，怕是歇好了又要挨打。宣国早晚不是大启的对手，那到时候，赤华姐姐。” 我愣愣地看着三妹妹，三妹妹只是在父亲的书房听了几嘴，便有这样的见解，是啊，到时候，平阳该如何立足，一边是父母国家，一边是丈夫孩子。 我急忙叫晴田去备马，我要去定国公府看看平阳。 母亲来的是真快啊，我刚上马，就看见了母亲的身影，她平静地看着我，“予微，回去。”我拉住缰绳，祈求地望着母亲。 “姐姐你走，我拦着母亲。”三妹妹挡在母亲面前，回首让我直接闯出去。 母亲一声无奈地叹息，“予微，不是她也会是别人，你希望是谁呢？” 我希望是谁呢？我希望谁都不是，但是，母亲说的是，不是平阳，也会是其她人，反正肯定是有女子需要牺牲的。 母亲第一次与我说外头的局势，“定国公府的郡主，是身份地位最接近公主的人。不然还有谁呢？也有人提议，京城双姝，才名远扬，可封为郡主，远嫁宣国。卢家是太子外戚，你希望是你妹妹么？” 我看着三妹妹，泪水噙满了眼眶，我妹妹？我宁可是我自己。 “下来吧，予微。”母亲绕过三妹妹，对我伸手，“等这事定下来，你再去看她。”我顺从了，我不敢拿三妹妹赌气，“母亲。” 母亲环抱着我，“予微。” 我没能出去，还是写了信给平阳，平阳很快就给我回信了，信纸皱巴巴的，看着像是边哭边写的，她说定国公去求了很多人，求的头发都白了，她想到以前定国公带她去各家赔礼道歉的场景，她就难过。 她这次没能出去，是定国公自己一个人一家一家跑，一家一家求，她说以前看不惯自己父亲低头道歉的样子，想到这次自己父亲卑躬屈膝地求人帮她，她恨不得去死。 所以，她答应了，她把定国公关在了家中，答应了和亲。 宣国那边也变了话术，说是换个和亲对象，宣国的三皇子从马上跌落，怕是不能行走了，担心配不上大启的郡主，换了宣国的安南侯世子。 平阳又可以出来了，我也没有继续绣我的嫁衣，陪她在京城到处走。 她甚至迷恋上了算命，听说石鼓寺有个师傅特别灵验，拉着我就去了石鼓寺。 不知为何，我明明没来过这个地方，却感觉这个地方十分的熟悉，我甚至能找到那个师傅的院子。平阳笑话我，说我不相信算命，还找得到地方，肯定是偷偷来过了。我一脸懵，但是见到平阳高兴了，我没有反驳，可我真的没来过。 平阳笑着进去算命，又哭着出来，还骂骂咧咧的。 “我们走，算的什么东西，本郡主砸了你的庙。”平阳哭的梨花带雨的，嘴巴更厉害了。我连忙搀扶住平阳，帷帽都差点掉下去了，“我们走吧，这儿不准，我们换个地方就是了，让人瞧见了，笑话我们呢。” 平阳吸了吸鼻子，“走。” 平阳郁闷了一路，骑在马上身子东倒西歪的，没一点正形，“予微，我马上就要离开了。”我心里一紧，不知道如何宽慰她。 平阳穿着火红的衣裙，迎着夕阳， 是何等的璀璨，“也不知道宣国是什么样的，只在书里看过，到时候我给你寄宣国的特产，肯定比裴言川带的那些东西好。” “是。”我闷闷地应着。 平阳走的越来越慢了，“你说日子怎么过的这么快呢？我感觉自己还是个小孩子，我父亲明明没有白发的。” 别无选择的一生－4 可时间就是这么快，平阳很快就踏上了去宣国的路程，皇上亲自送她出行，我们这些人都不能上前和她告别了，连定国公都不能哭丧着脸，带着笑送平阳去宣国。 我看到了除了平阳的花轿，还有好几顶比较小的花轿。 三妹妹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那是媵妾，是这次参加选秀的秀女，皇上挑了几个，作为赤华姐姐的陪嫁，一起送去宣国。” 三妹妹讥讽地笑着，“若是皇上选的就罢了，还有好些家里，自己请旨让女儿陪嫁过去的，真是不要脸面。” 我轻咳了几声，京郊的风已经这般干涩了，那到了宣国，也不知道平阳受不受得住，“平阳很善良，她会对这些和她一起去宣国的人好的。” 三妹妹看着我，有些不忍的样子，“姐姐，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会真心对分享自己丈夫的人好呢？我知道赤华姐姐好，但是，哎。” 我忍不住辩解道，“你究竟是平阳这边，还是那边的。” 三妹妹更无奈了，“从我的私心来说，我自然是希望赤华姐姐好的，她是正，那些人是妾，但是从家国出发，她们都是为了大启远嫁宣国的，要每一个人都好好的，不然大启如何对得起她们，我们平静的生活如何安心？” 我看着三妹妹，我知道，我和三妹妹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三妹妹的眼睛已经不再盯着身边的小事了，她每每听到父亲的言论，私下里总是会有更好的见解，她现在会忧国忧民，还心怀天下。 我内心发出了和夫子一样的感慨，要是三妹妹是个男子就好了。 我没说出来，说出来，三妹妹也依旧是个女子，她依旧不能科举，不能为官。我盼望她以后能找个志同道合的夫君，她能借着自己夫君的手完成自己的志向，这便是我此时此刻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希望这次能有个三年的和平，两年也好。”三妹妹看向林跃将军那边，“宣国渐渐衰退，国君不贤，弄出个三皇子摔马的事情来，明知不敌还敢如此嚣张，皇上肯定会记着这一笔的。” 我摸了摸三妹妹的脑袋，多希望她长不大。 朝中局势多变，父亲的官位却很稳，稳到父亲开始肖想不该想的东西，依旧是三妹妹发现了。 “父亲已经不满只是和这些侯爵家庭结亲了。”三妹妹趴在窗前，看着外头的鸟语花香，“我看父亲想让我当皇子妃。” 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怔怔地看着三妹妹，“胡说，父亲不会的。” 三妹妹的背影看着是那么的孤寂，她没有志同道合的女子，也没有能理解她的男子，她甚至只能和我这个她教出来的‘徒弟’闲话。 “母亲给我相看了很多人家，我自己这段时间诗会也看了不少公子。”三妹妹轻声说道，“我想找个有功名在身，学问尚可，官场往来一般的人。我看中了好几个，和母亲说过了，母亲也把那些人加入了备选里面。” “那不是正好。”我说道。 三妹妹摇摇头，“母亲突然不给我相看人家了，只是给我准备嫁妆。我直接过去问她了，问她那几家公子看过了没有。母亲说，父亲不让她不看了，说是我的婚事，父亲会做主的。” “父亲做主也是常理，你看我的婚事不就是父亲母亲一起做主的，大姐姐的婚事也是父亲选的人家，母亲挑选的。”我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 三妹妹歪着脑袋，手指上停了一只蝴蝶，“姐姐，你相信我，我不会推测错的。” 我走到三妹妹身边，坐了下来，“咱们去和父亲说去。”三妹妹笑了一下，还笑出了几滴眼泪，“你自己的婚事父亲不满意，你都不敢去和父亲说，怎么如今敢了？” 我被三妹妹气的呼吸不畅，“予歆！” 三妹妹抬头擦去了眼泪，“没事的，有路走我走的顺畅，没路走我自己修路，一样走的顺畅。姐姐，我更担心你，裴言川读书我去看过几次了，他的学问，实在是一般，也不能说上不了吧，看碰到的考官如何吧，对上了考官的口味还好，对不上怕是要再来三年。” 我没想到三妹妹已经能看懂这些了，心里还有些骄傲，“没事，我可以等他。” 三妹妹看着我，揶揄地笑着，“我打算隔三差五就去一趟他家，亲自辅导他，有我在，他这次必中。说来，这些年打仗，科举不是推迟就是提前的，好久没有正正经经地三年一考了。就怕。。” “呸呸呸。”三妹妹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我胡说的。” 我笑了一下，“我相信你。” 三妹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这是帮自家人，你这是做什么。” 三妹妹去给裴言川开小灶的事情被二哥知道了，二哥难受地哭了，他已经考了三次了，还是没中，三妹妹的学问已经可以教别人去考了。 二哥找到我说话，他喝了一些酒，整个人红红的，眼泪水也是不断地流，“二妹妹，你说我有什么用，我这次再考不上，爹一定会打死我的。” 我给二哥递了帕子，“咱们都是父亲的亲生骨肉，怎么也不会打死的。” 二哥看了一眼晴田，晴田就出去了。 二哥当着我的面解开了衣衫，身上手臂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鞭伤，新的旧的，一看就经常受刑。我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看到伤口后，嘴巴都忘了闭上，“二哥。” 二哥麻木地穿上了衣裳，“爹打的，我丢爹的人了，从十五考到二十五，一点水花都没有。”我心跳的厉害，爹居然因为这个打二哥，这世间三十岁四十岁才考中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方家的人生下来就会读书，命中注定就能考中吗？ 二哥窝在我对面坐着，还一边掉着眼泪，“你二嫂叫我不如分家过，说隔壁裴家的儿子也是一成婚就分家。我，我不敢提。” 我知道二哥为什么找我说话，大哥没有这样的烦恼，还会说二哥不争气，大姐姐嫁出去后鲜少回家，三妹妹又一直是他的对比。 别无选择的一生－5 至于母亲，她是最不喜欢二哥的。 母亲生完大哥后，隔了一年便生下了二哥，母亲想着两个儿子差不多就行了，可二哥开蒙后，就一直落后于家中学堂的其他兄弟，直到父亲因为二哥骂了母亲，说二哥以后一事无成就是因为母亲的缘故。 母亲并不溺爱二哥，还经常督促二哥读书，母亲自己读书就不多，但是连她都看的出来，二哥不是读书的料子，她很痛苦。 我也是后面才知道，母亲是不想生这么多孩子的。母亲生大哥的时候就是难产，可一个儿子怎么够呢，听府上的老奴说，那会我外祖家的人常来看母亲，送来流水一样的补品，让母亲补身子，早点再生下一个儿子。 二哥不中用，母亲便又开始生孩子，生大姐姐的时候十分顺畅，怀大姐姐的时候也没什么不适，大姐姐生下来也十分的乖巧，母亲还算满意，休整了两年，又生下了我。 我没有大姐姐那般乖巧，孕中就给母亲带来了不少痛楚，听母亲的奶嬷嬷说，母亲怀我的时候，三餐吐四次，人都瘦脱了相，连父亲看了都有些害怕，说不如一剂药打了去。 我生下来又无比孱弱，若不是生在方家，怕是都不能过满月。 母亲对我平平淡淡，倒是比二哥好些，我自小就知晓母亲的不易，陪伴母亲最多的便是我和大姐姐了。 母亲又休整了三年，谁知又是个姑娘。 可三妹妹一出生，父亲就连升三品，任什么样的男孩，也比不过这个能给他带来福气的姑娘。母亲见父亲高兴，也稍稍放心下来。 三妹妹三岁的时候便展现出来非人的才华，只是在学堂听夫子念叨几句，回去的时候就能在父亲面前复述出来。父亲大喜，说三妹妹非凡人也。 二哥和我便是这样尴尬地存在，他要和大哥比，还要和三妹妹比，我也是要和大姐姐比，也要和三妹妹比。不过好在我是女子，父亲那边本就不对我抱有很大的期望，母亲也只是希望我会算账，会读书识字，懂规矩，以后能相夫教子。 但是二哥是男子，虽说前头有大哥顶着，可大哥也偶有抱怨，说旁人都有兄弟相助，他也只能靠靠堂兄弟了。 父亲给二哥找的媳妇倒是个厉害的，母亲也赞同这样的婚事。 母亲觉得二哥婚后会被媳妇压着，但是她说过日子不能只瞧着眼下，你现在是畅快了，以后呢？你的孩子，你的孙子呢？母亲说二嫂是个有主意的，以后撑得起来。 现下看着二哥这个样子，我也是心痛的，“不如就听了二嫂的吧。” 二哥摇摇头，“我还不到三十，我想再试试。” 二哥也有二哥的不甘心，想来二嫂也不会太强烈地反对，孝道像是一座山，‘不孝’可以直接毁掉一个人。 二哥就这么离开了，空气中还有淡淡的酒味。 次日我找了三妹妹说情，三妹妹沉默了一会，说一会去看看二哥。 三妹妹自那以后常常被二哥气的胸口闷闷的，“我都怕自己折寿。”“胡说八道。”我拍了一下三妹妹的手背，“这种话是能乱说的么？” 三妹妹大力捶着自己的胸口，“我看寻常的方式他是考不上了，不如走走旁门左道吧。”“你是说舞弊？”我放轻了声音，还左顾右盼了一番。 三妹妹诧异地看着我，满脸写着不可思议，“我原先以为姐姐是家里胆子最小的，现在想来，你才是咱们家胆子最大的。舞弊，你怎么敢想哦，你想给二哥送断头饭么？” 我脸红的发烫，不好意思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那你说旁门左道。” “咱们知道个主考官还是简单的。”三妹妹摸着下巴，“我到时候看看他们的文章，揣摩一下他们的偏好，让二哥依葫芦画瓢。二哥的基础还是不错的，该学的都学了，该背的也背了，就是不会变通。姐姐放心吧，有我在。” “那，那裴言川呢？”我囫囵一下把这句话丢了出去。 三妹妹明明听到了，还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啊？什么？姐姐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能不能再说一遍啊？” 我轻轻捶了三妹妹几下，“你坏透了，我不要理你了。” 有三妹妹在我的身边，我还是很开心的，时不时也能收到平阳的来信，跟林沅君她们出去玩耍一番，回来就继续绣我的嫁衣。 倒是平阳那边让我有些担心，她说那个世子对她很好，说世子的家风也很好，她至今没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过的挺幸福的。 可三妹妹说过，大启和宣国还要继续打下去的。 我没有和平阳说这些，也絮叨了一下自己身边的小事。 三妹妹挺喜欢这份差事的，给二哥和裴言川上课。“我本来以为自己理解的挺透彻的，一给他们讲，我才发现还是不够深刻。”三妹妹笑眯眯的。 我歪头看着三妹妹，有种自豪感。 “若是父亲早早亲自教导二哥就好了。”三妹妹继续说道，“父亲十八岁就中了进士，不到四十岁就登阁拜相。” “父亲哪有时间啊。”我有些虚地说道，可我们都知道，父亲有时间，只是空不出来给家中的孩子。三妹妹看向我，意味深长地笑着，“我知道。” 父亲现在门生也多了起来，他再也不是谁谁谁那边的了，他自成一派，只要不是皇帝亲口说不行的事情，父亲多多少少都能办成一些。 “你就快及笄了，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转移了话题，想着聊一些开心的事情，“上次不还说喜欢我这个簪子，自己也马上可以戴簪子了。” 三妹妹认真地想了一番，“还有一年半吧，时间过得可真慢啊，我怎么还没有长大，不想天天在后院混混沌沌的。” 我有些恍惚，上次平阳说，时间过得可真快，她就要去宣国了，可三妹妹觉得时间过得真慢，她想长大。 别无选择的一生－6 不等父亲的谋划开始，皇上的赐婚，让方家乱成了一锅粥。 父亲有几分颓废地坐在主座上，母亲面色不太好地坐在父亲旁边，家中几个孩子都站在厅中。 “予歆绝对不能嫁给七王爷。”父亲斩钉截铁地说道。 母亲好像有些不悦，想说些什么又吞咽了回去。 大哥上前一步，“今日朝堂上皇上亲自赐婚，若是直接驳回，这不是直接打皇上的脸么？要我说，还是父亲最近。。”“闭嘴。”父亲横了大哥一眼，把大哥没说完的话怼了回去。 “七王爷出身不高就罢了，还是贤贵妃的养子，上头还有魏王压着。”父亲越说越焦躁。“父亲，不可妄议皇子，若是传出去了，可就不好了。”大哥第二次反驳父亲。 父亲一脸疲惫，“咱们关起门来说这个。” 父亲不欲和大哥争辩什么，他看向了母亲，“予歆今年才十四，成婚尚早。” 母亲的手不安地揪住了衣角，“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老爷如今也没有什么好法子不是么？”父亲迟疑了一会，“我看二姑娘也不错，配七王爷正好。” 我如遭雷击，什么规矩礼仪都忘了，直直地看向父亲，“女儿已经有婚约在身了，如何能配七王爷呢？若是七王爷知道了。” 三妹妹也不赞同，“父亲，姐姐的婚事都定好多少年了，若是这时候解除，旁人会说咱们是言而无信的人家。七王爷也没有父亲说的那般，我觉得不错。” 父亲皱起眉头，“今日把你们都叫来，不是和你们商量事情的，我已经退了裴家的婚事。皇上只说让我们和皇家结亲，说我还有个未嫁的女儿，并没有指名道姓地说是予歆。” 我直接晕了过去。 意识模糊地看着厅堂的屋顶，雕花镂空，很是精美，我听到三妹妹焦急地喊着我，‘姐姐’，我听到母亲尖锐地叫声，‘我的予微’。 等我再次醒来，三妹妹就守在我的床边，我一动她便起身看着我。 “姐姐，你吓死我了。”三妹妹的声音都变沙哑了，“你都睡了两日了。”我动了动手指，两日，我居然睡了两日，我害怕地坐了起来想张嘴说话，喉咙实在太干了。 三妹妹叫人送来了茶水和吃食，先让我吃了一些东西。 “你怎么不跟我说接下来的事情？”我吃了个五分饱，连忙问三妹妹。 三妹妹垂下眸子，不敢看我，“父亲已经请旨，赐婚你和七王爷了。” 我呆愣了一会，无声地落泪，我就知道，父亲怎么会管我们说什么，他决定了的事情，谁也做不了主，“我知道了。” 三妹妹抽噎了一下，“我与父亲说了许久，我跪下来求他，他说我是妇人之见，说我不懂。”三妹妹咬牙切齿的，“他说我出去见的都是脂粉钗裙，不知道真正的朝堂，说他会给我安排更好的。” 我只顾着掉眼泪，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和父亲分析了那么久。”三妹妹擦着自己的眼泪，“父亲说，说左右裴家这门亲事本来就没什么用。” 我笑了起来，“他是不是还说，我能嫁七王爷，是我的荣幸。” 三妹妹沉默不语。 屋内静的吓人。 还是三妹妹打破了沉默，“姐姐，你跑吧。” 我一惊，看着三妹妹，“予歆，我不可以。方家还有那么多女孩子，那么多外嫁女。我若是跑了，大姐姐在婆家还怎么做人？家中的这些女子还怎么议亲？你还没许人家呢？” “父亲不是有谋算么？他不是说能给我找更好的。”三妹妹急三火四地说道，“他这么有本事，你担心我做什么？你跑就是了！” “予歆，上次平阳出嫁，你还心疼那些媵妾，今日怎么不心疼自己的堂姐妹了？”我悲痛地看着三妹妹，我知道，她是为了我。 “可你是姐姐啊！”三妹痛哭。 我轻轻拍着三妹妹的后背，看了一圈我的闺房，这个梳妆台是裴言川送的，那个屏风是裴言川送的，这个挂饰，那个摆件，到处都是裴言川收罗来的五湖四海的东西。 三妹妹说我的闺房乱糟糟的，一点都不温馨，说我恨不得把裴言川送的所有东西全部摆出来，弄得风格不一，看的不顺眼。我没听三妹妹的，我就要摆出来，我看了那个地方的东西，好像就去过那个地方一样。 当天下午，我就把这些东西都收了起来，房间顿时变得空荡荡的。我把绣的差不多的嫁衣也收了起来，我用不上，也不必用，宫里自然会送上喜服来，怎么会瞧得上我自己绣的嫁衣呢？ 做完这些，我想去我的院子散散心，出来才发现，我院子的院墙被垒高了许久，一看就是新垒的，这么高，人是爬不过来了。 这肯定是父亲吩咐人做的。 裴言川虽然住在我家隔壁，可若不是有母亲的默许，他连方宅都进不来，何况是进我的院子。母亲只要吩咐下去，不让裴言川进门，裴言川自然就进不来我的院子了。 “小姐，回去歇着吧，才醒过来。”晴田看我伤心，小声地劝道。 我没问三妹妹，省的两个人一起伤心，“他来过没有。” 晴田低垂着脑袋，“听说是来过了，但是没见到老爷夫人，是大公子接待的，略坐坐就回去了。”“哦。”我低声应着。 “小姐，不如咱们去求求您外祖父？”晴田给我出主意。 我点了一下晴田的额头，连晴田都在帮我想办法，“傻丫头。”晴田面带忧郁地看着我，“奴婢只能想到这个法子了。” “也予歆说，已经赐婚了。”我说道，“再做什么就是抗旨了。”我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不挣扎一下。可我一动这个念头，就觉得身子好累，好像一会就要晕过去了。 “小姐。”晴田连忙扶住我。 我站稳了，才发现，我不是好像就要晕过去了，我是真的晕了，“回去吧，外面冷。” 别无选择的一生－7 宫里很快派了嬷嬷来教我学规矩，母亲这些年教导我学规矩十分严苛，所以跟着宫里的嬷嬷学规矩的时候，嬷嬷总是夸我学的又快又好。 父亲偶尔来我的院子里，听到嬷嬷的夸奖，对我也带上了笑，和母亲说，“我看予微也很好嘛，你总是操心这操心那的，她过去，生下孩子后，七王爷自然就对她好了。” 母亲不敢不理会父亲，闷闷地应了一声好，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忧愁。 我问安嬷嬷，七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安嬷嬷夸了好一通七王爷。 我又问，“那和睿王殿下比如何呢？” 安嬷嬷嗫嚅了一下嘴唇，“睿王殿下这般情根深种的人，别说宫里面了，就是全天下也不见得能找到几个。七王爷虽说做不到和睿王殿下这般，但是他绝对是个会尊重妻子的人。七王爷很重规矩，姑娘以后该有的体面都会有的。” 该有的体面都会有的。我心里重复了一遍，好像没什么不好的，七王爷肯定不会像沛王殿下、魏王殿下那般胡闹，我只要做好我的主母就行了。 三妹妹依旧经常来看我，只是不再讲裴言川的事情，说的就是如何辅导二哥的课业，说二哥这次一定能考上的。我想着，二哥能考上，那裴言川应该也能考上了。 母亲又给我添了许多嫁妆，说宫里不比外面，银子花的大，父亲也为了方家有光，从公账里面出了不少东西给我。 母亲又在我的院子里盘点我的嫁妆，“这是你祖父留给你父亲的东西，他如今给了你，可见你父亲心里还是有你的。瞧瞧这砚台的成色，以后你有了孩子，给他用正好。” 我微微笑着，乖巧地点头。 “你。。”母亲虚握住我的手，左右瞧了瞧，屋内的奴才就都退了出去，“母亲给了备了一张药单子，虽说吃了对身子有些害处，但也比生孩子带来的亏空小些，你去了七王爷那，就开始饮药，等过了二十，再停了药调养身子。若是能一举得男，以后便汤药不离口。你的身子。。” 说到这里，母亲又难过了起来，她似乎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我也想不到，女人的一生，不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么？不就是成婚生子，相夫教子么？ 三妹妹火急火燎地进来了，见到母亲，害怕地往外缩了一下。 母亲的眼神瞬间凌厉了起来，“予歆，你都多大了，不能再这样冒冒失失了。”“哦，我知道了。”三妹妹应道，三妹妹每次都答应的很快，但是基本不改。 “好了，也不急这一时，既然予歆来了，你们姐妹就好好说会话吧。”母亲对着我柔和地笑，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拿着嫁妆单子就走了。 三妹妹还走出去确定了一下母亲真的离开了，才回到我的房间，“姐姐。” 我早就坐了下来，倒了两杯茶，“怎么吞吞吐吐的？” “裴三公子不科举了。”三妹妹躲开我的视线，尽量缓地说道，“他去从军了，今日已经离开了京城，去了边关。裴大公子和裴二公子快马追了一夜都没追到人，裴夫人也哭了一夜。” “他为什么要去从军？”我喃喃地问道。 三妹妹没有回答。 我知道，他本就不喜欢京城，他是为了我才回来的，为了我才想科举，才想留在京城的，但是如今我已经要与别人成婚了。 我以前与他玩笑，说若是我不嫁你，你岂不是更自在，想去哪就去哪？裴言川说，如果我不嫁他，他就去从军，幸运的话，能保疆卫国，不幸的话，我也会记他一辈子。 安嬷嬷在门外呼唤我，“二小姐，到时辰了。” 哦，我又要继续学规矩了。七王爷现在还住在宫里，要守的规矩更多，每日还要去给七王爷的养母贤贵妃请安。我也是听说过贤贵妃的脾气的，我不敢拿着自己的血脉至亲冒险。 三妹妹看着我起身，看着我学规矩，她想说些什么，却是沉默了一下午。 我快要出嫁的时候，裴夫人来看我了。 “予微如今可是大姑娘了，亭亭玉立的，我看了真是欢喜。”裴夫人拉着我的手，她看着老了一些，不过精神还是好的，听三妹妹说，她如今添了新孙，倒是能弥补一些裴言川出走的伤心。 “多谢夫人夸奖。”我规规矩矩地回话。 裴夫人拍了拍我的手背，叫人把一个匣子带了上来，“到底做了这几十年的邻居，早就想给你添妆了，你母亲说你在学规矩，我也就没来打扰，如今可算是捡了空子，把东西送出去了。” 裴夫人送了东西，就回去了，说是孙子离不开她，可是粘她了。 等人走了，我才把匣子打开看了看，都是田地铺子的单子，这么厚厚的一摞，我又翻看了一会，好些都是裴言川的聘礼，是我父亲退回去的聘礼。 我在最里面，看到了裴言川的亲笔书信，他还是那么胡闹，一封信又是图又是画的，他说他用不上这些了，给我傍身，说他要去建功立业，不能再胡闹下去了。他祝我幸福美满，夫妻恩爱。 “裴夫人来过了？”母亲直接走了进来。我连忙合上了匣子，起身看向母亲，“是，刚走。” “她天天说要来看你，我知道她想做什么，过几日你就要出嫁了，我这才同意她来。”母亲叹了口气，坐在我对面，“她给你添妆了？” “是，一些寻常的首饰。”我按住匣子，生怕母亲打开看，“裴夫人说，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做了几十年的邻居，送些首饰添妆。” 母亲打量了我一眼，没有深究匣子里面是什么东西，“嗯，也好，她也算是你的长辈。以后裴三公子娶亲，我自然会回礼的。” 我垂下眸子，不应声。 “裴三公子是男子，自然是有的胡闹的，闹到三十岁也能娶妻。”母亲泼我的冷水，“建功立业后，说不定公主郡主都娶的。” 别无选择的一生－8 我的婚礼办的比大姐姐的大多了，七王爷还给父亲的面子，亲自上门迎亲了。 我在吹吹打打的声音中，来到了七王爷居住的宫殿。我早早就听安嬷嬷说过，七王爷已有两个侍妾，安嬷嬷也叫我不要计较这些，说七王爷是个知道分寸的人。 也不知为何，我的内心很平静，一点新婚的喜悦都没有，直到喜娘说着好听的说辞，七王爷掀开我的盖头，我才第一次认真地看清了七王爷。 七王爷很是俊美，丰神俊朗，他没怎么饮酒，眼神十分清明。我们饮过合衾酒后，他便把屋内的人都打发了出去。 他简单说明了一下这殿中的情况，把一部分产业交到了我的手上，让我管事。 七王爷果然如安嬷嬷所说的一模一样，我该有的体面还是会有的。 “妾身今日身子不爽利。”见七王爷要上榻休息，我说出了这这句话，根本没经过脑子，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后，我才感觉害怕。 七王爷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才说道，“那你早些休息。”说完七王爷就把外头的衣裳脱了，直接躺上了床，没一会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次日我就见到了七王爷的两个侍妾，给了见面礼，开始真正了解自己所处的环境。 一连三日，七王爷都是睡在我的房里，我们也是一人一床被子，各睡各的。 第五日，七王爷问我，“你今日身子还是不爽利么？”他个子很高，这样说话的时候，居高临下，气势很足，我不敢抬头看，却还是大着胆子说道，“是。” 七王爷没有继续睡在我的房里，他回了自己的院子。 云嬷嬷见到七王爷走了，大惊，连忙进来问话，“王妃，王爷怎么走了？”我面不改色，“王爷突然想起还有事，和我说了一声，就回了自己院子了。” 云嬷嬷叫了人去打听，虽然打听不到七王爷院子里面的事情，但是还是打听到了有奴才看见七王爷是往自己院子里面去了，云嬷嬷这次啊放心了一些。 我翻看着七王爷给我的账本，我打了七王爷的脸，七王爷估计好长时间都不会来了。 七王爷果然好长时间都没来，他大多数时间都是歇在自己院子里，偶尔去去那两个侍妾的屋里，十分自律，基本不管后院的事情。 不等我院子里的奴才反应过来，七王爷就请旨跟着大部队去了边疆。 七王爷不在，我高兴，但是这么多人去边疆，我开始担心平阳，肯定是又要和宣国开战了。我不敢在信中说有关战事的事情，只敢问平阳好不好。 平阳最近似乎十分痛苦，她说她在折磨一个媵妾，她明知道那个人没有错，就算不是那个女子，也会是别的女子，但是不管是谁，她都一样折磨。 我不能理解平阳的做法，可平阳好像变了很多，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害怕自己也变成这样，我会去折磨孙侍妾和刘侍妾么？ 孙侍妾有个女儿，还抱在怀里，是七王爷第一个孩子，七王爷挺喜欢的，没事就会过去看看女儿，孙侍妾也经常抱着女儿来给我请安。 云嬷嬷说孙侍妾在炫耀，这么小的孩子，经常抱出来抱出来做什么？ 云嬷嬷还说我早晚也会有孩子的，还是儿子，到时候王爷肯定更喜欢我的孩子。 我都没有回答，每日吃着母亲给的单子熬出来的药，管理着七王爷这边的诸多事宜，给贤贵妃请安，偶尔给各宫娘娘请安，就是不能和三妹妹说说话，也有些无聊。 但是宫里知道朝堂上的事情方便多了，我知道大启和宣国又开战了，我每日都在为平阳祈祷，希望她能回来，她现在还没有孩子，回来还是比较简单了。 我又知道，平阳所在的城市云边被攻破了，平阳立功了，皇上有意封她为公主。 三妹妹跟着母亲进宫来见我，母亲知道我们姐妹许多话要说，说要和云嬷嬷说会话，便让我们去屋里说话去了。 “这肯定是皇上的阴谋，赤华姐姐不是去和亲的，是去做探子的，光明正大，赤华姐姐这次肯定是要做公主的，这样大的功劳。”三妹妹略显激动地说道。 可我想起，平阳说，世子对她很好，世子人很好，说她在嫉妒，嫉妒那个媵妾，有时候晚上还想杀掉那个媵妾，说她连毒药都准备好了，还好她决定第二天早上再去，第二天早上她又不气了，把毒药收了起来。 我觉得平阳爱上了那个世子，她不敢承认，她不能承认，承认了如何狠心把情报送出去，如何打开云边的城门，攻皮宣国的第一道防线。 “赤华姐姐的嘴巴可真严啊，我们都不知道。”三妹妹俏皮地说道，“要是早知道她是为这个去的，我陪她去都成。”“胡说。”我反驳着，“平阳已经够苦了。”三妹妹吐了一下舌头，“不过我看这次的仗估计又是打一半不打了。不过这次宣国可不是几年就能缓过来了，也不知道到时候管理宣国那边要怎么管？制度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怎么不打了？”我很想一次打完，裴言川还在前线。 “宣国还是有些家底的，赔点钱，赔点地，说不定皇上就让他们喘会气。”三妹妹说道，“也不能逼的太紧了，宣国现在还是有反抗的底气的，万一他们置之死地而后生，反杀了是，今天打一下，明天打一下，慢慢磨。” 我看着三妹妹，“我怎么想不到。” “你。。”三妹妹张开了嘴，又闭上了。 我很久没和三妹妹一起读书了，我要学规矩，要记宫规，我还要学管家，出嫁前的那段日子，我经常跟着母亲去看庄子铺子，看母亲怎么管理这些，母亲也会让我接手一部分试试看。 “予歆太聪明了，我比不上。”我笑着说道，摸着三妹妹的头。 三妹妹吃着宫里的点心，“这宫里的点心真不错，比家里的好吃多了。” 别无选择的一生－9 七王爷这次出征虽然没立大功，我听说是因为不慎落水，导致没能参加到中间一段时间的战役，我宽慰了七王爷，但是七王爷看着好像不是为了战功的事情烦恼。 这次回来，皇上给了他封号，还赐了一座宅子。 我终于不用住在宫里面了，两个侍妾比我还高兴，说宫里面拘束。 我哄了一会大郡主，孙侍妾一直盯着，我便没有再哄下去。 本以为可以消停一阵子，和宁王好好忙活一下迁居之类的事情，宁王马上又去赈灾了。 他对我不咸不淡，但是还算信任我，听云嬷嬷说，后院有煽风点火的，宁王听没听进去我不知道，但是他没来问我，也照常让我管家。 出宫后，三妹妹就能经常来看我，宁王不在，她来的更加方便。 明日就是科举了，我常问三妹妹二哥读书怎么样。三妹妹总是叹气，又说还行。 “我看二嫂嫂学的更快。”三妹妹说道。“可不能在二嫂嫂面前这般说话。”我笑着提醒三妹妹，“二嫂嫂还是很疼惜二哥的。” 三妹妹没个正形歪坐在飘窗那边，“这次的饥荒也不是很大，皇上怎么就不打了呢？”“不是你说的，要慢慢着来么？”我说道。 三妹妹摇头，“我看皇上比父亲聪慧多了，父亲以为在和皇上对弈，其实不过是皇上的一枚棋子，只是这枚棋子比较重要罢了。” 我抬头看向三妹妹，“今日怎么感慨良多？”三妹妹留给我一个后脑勺，“父亲私下里和八皇子有些联系，但是不多。他该不会是看上了八皇子吧？” “八皇子不好么？多少京城闺秀的春闺梦中人啊。”我也是进宫后才近距离见了几次八皇子，惊为天人，要说论长相，八皇子偏阴柔，宁王偏正气，若不是宁王是我的夫君，新婚那日我肯定多看几眼，只是，我还不如多看几眼八皇子呢。 三妹妹又是一声叹息，“他要是为人和长得一个样子那还不错，只是，我看他可不是面粉团子，看似被人捏来捏去的，借力打力，都要把自己捏成馒头了，不对，是包子，他还有馅，一肚子的心眼。” “你莫不是因为他是卢临溪的表哥才这么说的吧？”我笑话道。 “呸呸呸。”三妹妹回头啐了几口，“他不是比我多读了一点书，教他的先生比教我的夫子厉害些，不然那日他能赢我？还帮卢临溪，自顾不暇吧。” 我撑着脑袋，看着三妹妹，真鲜活的人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我熏了好几遍香，还是闻到了，我这个身子。 没想到宁王回来的这么快，他一回来便找上了我，说是看中了一个姑娘，想，他停顿了一会，才继续说下去，想纳为侍妾。 一个侍妾，其实是没有必要和我说的，直接派一顶轿子抬了回来，然后来我这边见了礼就行了，他犹豫了，他想纳那个女子为侧妃。 我没有多问，只是应好。 宁王自己要纳人的事很快就被府里的几人知晓了，她们这几日常常来请安，旁敲侧击地问我那个姑娘是何方人士，是什么性格，王爷喜欢她么？ 说来也真是巧合，这个姑娘也姓沈，还是平阳信中那个媵妾的双胞胎妹妹，叫沈云舒。 我的嘴巴向来严实，问我我肯定是不知道的，宁王看起来挺喜欢这位姑娘的，我也有些好奇，宁王这样的‘假面’君子，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子。 事情出乎我的意料，她来见我，没有挑衅，也没有摆脸色，甚至不是规矩的、平静的，她很愧疚，惭愧地看着我。 我问她会不会读书，和她相聊甚欢，把那本《南游杂记》给了她借阅。送出去我就后悔了，万一她不爱护书呢？万一被王爷看到呢？万一她丢了书呢？ 我每日都在想这几个问题，想的晚上都睡不着觉，后院的女子也跟我一样睡不着觉。 沈姑娘，有几分姿色。她走路都能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眉头一皱你就恨不得把心肝都掏出来哄着她。 我喜欢，宁王也喜欢。 她似乎没读过书，又好像读了很多书，她甚至不怎么认识字，这是让我始料未及的，京中的女子，即使家里不让她读书，也是会教她习字的。 不过她很刻苦，每天都花大量的时间在读书上面，和我的三妹妹有的一拼了。 她还养狗，还自称狗的娘亲，我有些惊讶，但见那狗那么亲她，好像和自家的孩子也差不多。 她学东西可真快啊，一点就通，要是外面的夫子知道了，都要认为是天降神童了，前些日子还不怎么认识字的人，今天还会引经据典了。 王爷常常与我争她，一开始，我是有些失落的，但是时间久了，我看出来了，她在我面前的时候，还有几分是她自己，她在王爷面前的时候，完全是另一个人。 我还带她去骑马，其实我是有些目的的，她好像不怎么喜欢一直待在府里面，但是宁王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空的，我说带她出去，王爷肯定不会多问什么。 裴言川回来了，我想看看他，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他了，都模糊了他的长相，他如今应该是个真正大人的模样了，可我印象中的他，还是一身少年气。 平阳掩护了我，沈云舒也没多问什么，她玩她的。 裴言川消瘦了不少，整个人细长细长的，还留了一些胡茬，看着都要奔三十了。 “予，宁王妃。”他恭敬地对我行礼。 我感到害怕，我好像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可我昨日明明想了许多说辞，想问他很多问题的，问他边疆的风景如何，那边好不好，这都是我以前会问他的问题，然后他一点一点详细地告诉我，最后总要说一句，以后一定带我去。 我们只短暂了见了见，便道别了，我祈求他一切安好，反正我刚刚解过签了，我好像不太好，慧空大师都变得和煦了，说话轻声细语的，怕我听了受惊。 别无选择的一生－10 我万万没想到，我这群奴才里面，有宁王的眼线，他知道我去见了外男。 我已经做好被休弃的准备，但求宁王看在我那些小功劳上面，不要让我家里人知道，给我家里姑娘一条活路。 可沈云舒说她一直跟我在一起，我哪里都没去。 我想，我们两个都完蛋了，宁王很讨厌欺骗的。 可宁王这次不仅没有继续追究，还带着沈云舒离开了，打死了那个告密的奴才。 我差点瘫坐在地上，云嬷嬷也开始训斥我，说我不顾着家里人。我委屈地看着云嬷嬷，我真的只想看一看，也没说几句话。 “还好这次沈夫人出手帮忙了。”云嬷嬷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王爷也相信沈夫人。” 沈云舒的谎言还算完美，但是细究下去也不是没有漏洞的。但是王爷不想追究，估摸着是不想落了自己的面，也不想处罚沈云舒。 府上后来的侍妾怀孕了，府上终于要有第二个孩子了。 人多，要管的事情就多了起来，我有些乏力，叫上了云嬷嬷和晴田一起算，依旧是头晕眼花。我很担心这个时候出事，万一，那宁王也是要怪罪我的。 府上的小动作也渐渐多了起来，姜侍妾长了一张娃娃脸，却是个嚣张跋扈的性子，如今怀了身孕，也不听府医的劝告，还是每日耀武扬威地出去。 我知道姜侍妾早晚要出事了，也跟沈云舒说了最近少出去一些，就在自己的院子里玩玩，等空了再去外面看看。 沈云舒也很听话，我叫她不要不出去，她就不出去了。 但谁能想到姜侍妾这般蠢笨，她居然去偷了沈云舒的狗，逼的沈云舒跳河救自己的狗，还救了颜狗的小木子。周围有些人指指点点我直截了当地问道，“是你的命重要，还是规矩重要。” 若是我落水了，有人愿意来救我她要什么，只要我有我肯定给。 我看到沈云舒上岸了，稍稍放心了一些，不等我去看旁人，晴田略显震惊地看着沈云舒，“血。”“没下雪啊。”我嘀咕道，顺着晴田的目光看过去。 沈云舒全身湿透，血的速度极快，很快便在她小腹下面开了花。 姜侍妾看到见血了，头一晕，也直接倒了下去。 一下子两个人都倒了下去，我有些惊慌失措，嘴巴却还在有条不紊地安排一众事宜。 我叫来了我家里新交好的高太医，他告诉我，沈云舒以前还失去过一个孩子，我稳住心神，难怪王爷想高调又忍住了，想低调又觉得不太行。 王爷是抢了别人的妻子来的，我记得沈家姑娘是相看过人家的，但是一直没定下来“你有话想说么？”见我欲言又止的样子，宁王直接问道。我连忙摇头，“王爷也该去看看姜侍妾。” 宁王说沈云舒没有醒，一会再去。 我开始仔细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宁王突然给我说这些。难不成失了宠的女人，生孩子丈夫都不过来看一看么？ 宁王待了好一会，才去了姜侍妾那边。 姜侍妾生了一个儿子，这是宁王的长子。 我照常送了贺礼，但是姜侍妾，我是真的不怎么想看到。 云舒的孩子没有了，她愈发喜欢她条狗，她跟抱孩子一样抱这条狗，狗狗也十分依赖她。云舒的身子也不怎么好，可她经常锻炼，她还叫我一起，可是看到那样的动作，我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好像腿伸不直合不上一样。 宁王喜提一个公子，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日日陪着云舒。 本以为事情就在宁王把孩子送给刘侍妾养就结束了，可我经常见到云舒，她的眼睛不是肿的就是红的。她常常呆坐在窗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这样的场景很美，我一般就坐在旁边看着她。 宁王和皇上耍了一个心眼，说是生了一个儿子，要请封，皇上以为是给孩子的生母请封，爽快地就答应了。 宁王似乎觉得不够，还把自己名下的不少田地铺子送给了沈云舒。 沈云舒又开始跟我学管账，学管理庄子、铺子和田地。 我看沈云舒有时候好像很会，有时候是一点不懂，不会穿线什么的。 看着她涂涂改改，写写画画，明明前些日子，笔都拿不稳的。 不久后，许侍妾也生下一个儿子，许侍妾长得妖娆可人，却是个还算老实的人，你不叫，她不怎么来，你叫了，她肯定规规矩矩来。 姜侍妾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许侍妾也听的差不多的，但是许侍妾只听大夫说的，大夫说什么时候出去走走，她就什么时候出去走走，大夫让她喝药，她就喝药，让她停了，她马上就停了。 所以许侍妾生了一个健康的儿子，那日满月酒，我看许侍妾在期盼什么，但是宁王的注意力只在孩子身上，根本没有多看她一眼。 许侍妾也在想封侧妃的事情，沈云舒失去了一个孩子都能升侧妃，她平平安安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怎么就不能了？ 后院就是这样，人人都在争，只是不争也不行，不争何苦进这宁王府呢，何苦去选秀呢？既然来了，肯定是要争的。 宁王抱着孩子的时候，还时不时看看沈云舒，明显是在盼望和沈云舒的孩子。 沈云舒温柔地笑着，宁王一转移开视线，沈云舒就收了笑容，冷冰冰了。 我挺佩服沈云舒的，分的清，分的特别清，若是沈家能给她一些助力就好了，她也就不必把心思都花在宁王身上了。 沈家古怪的很，父母偏心是常有的事情，每家每户都会有一点，没有完全不偏的父母，但是偏成沈家父母这样的，我也是沈云舒进府后才见识了。完全不顾沈云舒的死活，只管着自己的大女儿和小女儿。 沈云舒不仅在宁王身上分的清，在父母身上也是，见她对沈夫人那样，我不行，我母亲打我的时候，我哭她也会掉眼泪，我舍不开父母家人，上次的事让我彻底绝了偶尔放纵一次的想法。 别无选择的一生－11 宁王对云舒很好，我教云舒做什么，他发现云舒学的很开心，紧接着就会去教云舒，有点幼稚，我听到下人回禀的时候，都有些发笑。 云舒对我也很好，她在王府就三个去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来我这，去前院，别的地方都不怎么去。 某日，云舒突然告诉我，魏王对她心怀不轨，我大惊，魏王想要的，都会想尽办法弄到手，何况云舒这样没有家世背景的，宁王就算再护着她，也不可能为了她和魏王翻脸。还好她如今是侧妃了，入了皇家玉碟，魏王也要掂量掂量在动手。 我思来想去，我的那些好友，多多少少都是京城勋贵人家出身，若是云舒能认识几个，以后我不在的时候，碰上了，也能搭把手。 予歆对云舒的敌意很大，她担心云舒在府里受宠，会影响到我的地位。 不过云舒很快便和我这群好友玩成一片了，除了平阳。 平阳说她长的和沈知韫一模一样，她几乎都要觉得云舒是沈知韫了。我现在多少能理解一些，乔世子为什么喜欢沈知韫了。如果她是云舒这样，很难不被人喜欢。 “不一样，予微。”平阳说道，“沈知韫很柔，很弱，她去哪乔世子都要担心许久，直到她回来。可是，她不管受了多少磋磨，她都是善良的，对人都是真诚的。” 说着，她看向和予歆那群人一起烤肉吃的云舒，“你府上这个沈侧妃，她的眼神，我觉得对方要是有恶意，还没有行动，就会死在她的手上。” 我觉得平阳在说笑，云舒确实有些手段，但是杀人，我不信。 可没过多久，魏王就被人暗杀，成了残废。 云舒的冷静和淡定，让我想到平阳说的那番话，她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这事的发生，还能护着身边的人，顺便救了杨家的姑娘。 秋猎结束之前，予歆想办法见了我一面。 “父亲又算计错了。”予歆比以前成熟了不少，“姐姐，我这下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不知道予歆和父亲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但是予歆读的书越来越多，与此同时，她也更了解朝堂了，她有自己的见解，并且和父亲的看法不一样。 “父亲和八皇子来往密切了不少。”予歆小声地说道，“可宁王和八皇子不是一个阵营的，往日不管是宁王这个阵营，还是八皇子那边，父亲都落不到好。八皇子未必会记得父亲的功劳，而且八皇子出身显贵，不会觉得旁人的示好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我让父亲随着宁王这边，宁王是姐姐的丈夫，论亲戚关系，宁王是父亲的女婿。父亲觉得宁王低微，而且这门亲事他本就不满意的。” 予歆看向我，“父亲为什么会这样？” 父亲没有押过宝，自然不知道如何押宝，他只追随过如今的皇上，但是他知道押对宝的好处，看看如今的林将军，皇上独一无二的信任。 “皇上最喜的就是魏王和八皇子了。”我说道，“虽然明面上皇上不怎么对八皇子好，可私下里很是关心八皇子。” “姐姐。”予歆叫停了我的话，“如果不是宁王这边，以后你的日子要怎么过，日日都有一把刀悬在你的头顶，你要怎么办？” “如果魏王成了这个样子，父亲自然要多靠着八皇子这边。”我继续说道，宁王，我不敢说宁王没有这个心思，但是我不是很了解宁王在外面的事情，他除了长相和那手书法，在皇子中，实在是不怎么显眼的存在。 回去后，沛王和六王爷都请封了世子，宁王没有，我有两个猜想，他在等云舒的孩子，他在看那个位置。 可不等我继续想，皇上赐婚了，予歆和宣国的七皇子，父亲没有任何挣扎。皇上这次根本没有给人考虑的时间，直截了当指名道姓地赐婚。 皇上明显记着上次父亲李代桃僵的行为，这次宣国想送皇子过来和亲，他直接指了予歆。 予歆哭着来找我，还去见了云舒，听说是警告了云舒一番，叫她要对我好。云舒看予歆就跟看小孩子一样，一点都没生气。 父亲没有任何挣扎，但是我想帮一帮自己的妹妹。 我找了宁王，宁王直接了断地拒绝了我，看向我的眼神还有些嘲讽。不过他还是给我解释了一番，说了这是皇上的决定，没和任何臣子商量。 这时候，云舒也怀孕了，她好像不怎么喜欢孩子，没有身孕的时候，她偶尔还会嘻嘻哈哈一番，有了孩子后，她的脸上很少见到笑容，一副抑郁寡欢的样子。 宁王很担心她，甚至找到我，说想和我做一个交易。 我以为他要帮我，谁曾想。 他说，“以后你就在落桐院内，本王不会打扰你的亲近，王妃该有的体面和尊敬，本王都会给你。至于你自己想守着什么，本王从此以后不会过问。但有一点，本王不想亲眼瞧见亲耳听见。”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他为了云舒，他不介意。 我这段时间是想过和他之间的事情的，如果我和他之间有了孩子，那他是不是以后不会那么强硬地拒绝我的请求，他算得上一个合格的丈夫。 可既然他提出了这样的交易，我自然是一口就答应下来。 我本来就和云舒要好，他不说，我也会护着云舒。 皇上给予歆封了公主，随便从礼部选的封号里面挑了一个，“彤阳公主”。 云舒似乎不怎么排斥孩子了，还会给孩子讲讲故事，总是温柔地笑着，坐在院子里面晒太阳。我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想到母亲以前说过的话，没有女人不喜欢孩子的。 我有些好奇，怀孕生子真的这么神奇么？会让人变得喜欢孩子么？ 母亲的说法在云舒这边失效了，云舒又不喜欢孩子了，变回了以前对孩子冷冰冰的样子，像是和宁王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我担心她，问了几次，她都说没事。 别无选择的一生－12 云舒早产生下了一个儿子，这不是宁王第一次当父亲，但是他开心的跟第一次当父亲一样，他还追着太医问，要怎么调养云舒的身子，要怎么照顾云舒。 我突然有些羡慕云舒，她好像生来就是被爱的，她能坦然接受别人的爱，回不回应全看她的心情。不管是我，还是旁的人，都在她耳边说宁王对她多好多好，但是她的心，从来都是坚定的。 就比如现在，她生下了孩子，对孩子的态度一如孩子还没有生下来的时候，不肯抱孩子，也不愿哄孩子，还打发了让她哄孩子的奶嬷嬷。 因为孩子的事情，她似乎和宁王冷战了。 我不敢想象，我母亲也冷过父亲，但是最后还是母亲服软认错，可云舒，照常过她的日子，视察她那些庄子，白天经常不在家中，孩子就给我和奶嬷嬷带着。 我很喜欢这个孩子，他不哭不闹的，十分乖巧，带起来一点都不吃力。 外面还是乱糟糟的，府里也不安分，宁王娶了卢临溪为侧妃，那可是卢临溪，居然做妾，我不知道宁王是怎么做到的，卢家那边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皇上就直接把人指了来宁王府。 但有了这个孩子后，我的生活丰富了许多，我闲置了一段时间的针线活又重新拿了起来，给孩子做了一套又一套的衣裳。孩子长的也快，穿了没多久，就要换，我又可以继续给孩子做衣裳。 云嬷嬷拿来八皇子婚礼的帖子，我只是瞧了一眼，八皇子不太喜欢郭姑娘，寻死都不想成婚，最后还是成婚了。我想到我和宁王的婚事，他好像没有一点挣扎，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我这样，他没有动过结束这段婚姻的想法。 我照常参加八皇子的婚宴，还是那样的流程，还是那些人，吃的也依旧是那些饭菜。 只是云舒这日有些不对劲，往常她的注意力基本都在饮食上，偶尔和熟人说说话，难得今日，一直在看热闹，问我婚礼如何如何。我以为她是遗憾自己没有一场婚礼，很详细地和她说了。 我万万没想到，云舒居然跑了，她居然逃跑了，宁王不要就罢了，她连孩子都不要。我震惊之余还有些向往，我若是有她的勇气，我知道不可能，我全家都在京城，我不能，但是我就是想想，我忍不住地幻想，我也跑了。 宁王气急了，看到他吐血，我还在想，若是宁王早逝，云舒没走，我们两个在府里，看着孩子长大，那该多幸福啊。 卢临溪似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是她很聪明，侧妃逃跑，王爷肯定是蒙羞的，传出去，京城上下都会笑话王爷。 王爷给的说法是云舒病了，送到庄子上去养病了。我连忙应和，卢临溪也没说什么。 宁王就这么隐忍下来了，他派了不少人出去偷偷找云舒，他似乎很怕有人知道云舒跑了。 云舒走了，她的孩子被送到了我的院子里，她院子里的下人都被赶到了风和园去。我以为宁王会杀了那些人的，云舒要走，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以宁王对手下人的要求，这种程度的失职，宁王不会让他们痛快的死，肯定还要折磨一番的。 宁王开始自己带孩子，他很生疏，一点一点和我学，和奶嬷嬷学。他住在我的院子里的时候，就和孩子睡在一起，哄孩子睡觉，给孩子讲故事。 云舒不在后，卢临溪几乎成了专房之宠，除了那几个有孩子的侍妾，宁王会去看一下，其她人，宁王怕是都记不得长相了。 尤其是和卢临溪差不多时间进府的那两个侍妾，宁王迁怒于她们，认为是自己纳了新人，云舒不开心才会走的。 这些话，宁王只能跟我说，我是这府上唯一一个知道云舒走了，还会牢牢管住自己嘴的人。 “也不知道她那边的天气如何，最近京城的天气有些凉。” “云舒能挣钱，她不会亏了自己的。” “她肯定是不开心了，本王哪里做的不好么？” “妾身不知道，妾身不懂夫妇相处之道。” 宁王经常提起云舒，也不喊云舒的名字了，就用一个‘她’代替。 淮哥儿基本是抱在宁王的怀里长大的，这份父爱，是后院里所有的孩子都没有的。我有时候会心疼一下那些孩子，但是淮哥儿也是我带大的，我自然希望我的孩子更得宠，我的孩子过得更好。 所以我选择视而不见，她们来请安的时候，明里暗里说过很多次，几个公子已经很久没见到父亲了，很是想念父亲，我都是微微一笑，假装听不懂。 宁王隔三差五会去看那几个孩子，我也不会拦着，但是也不会主动提让他去看那些孩子。我希望他陪着淮哥儿，多给淮哥儿一些关爱，最好，让淮哥儿当世子。 后院里没有女人喜欢淮哥儿，我每日都在提防她们，这可是我一点一点带大的孩子啊。 卢临溪突然有孕了，我那一瞬间，居然有个恶毒的想法，这个孩子不能生下来，不然我的淮哥儿怎么争的过那个孩子，那可是百年世家，卢家。 我半夜走到铜镜面前，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巴掌，我真是疯了，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又跑去看淮哥儿，他睡得很沉，看起来香香软软的，乖巧十分。 我叹了口气，宁王还会有更多的孩子，堵不如疏，好好教导淮哥儿才是硬道理。淮哥儿是云舒和宁王的孩子，想来一定能继承他们两的聪明，一定是个十分优秀的存在。 云嬷嬷看到我喜欢淮哥儿的劲，让我也想办法生一个自己的孩子，肯定更喜欢。 我敷衍过去了，我有淮哥儿足矣，我不能太贪心。就像以前，我想嫁给裴言川，还希望裴言川能带我走遍大江南北，还希望裴言川能带我出去住，我希望的太多，结果一个都没实现。 现在，我只想能保持这样的日子，只想好好带大这个孩子。 别无选择的一生－13 我很快就把那个念头给摒弃了，每每卢临溪来请安，我都要问问她最近好不好，胎相稳不稳固之类的话，她与我很疏远，每次回的话都差不多。 宫里的事还是那么多，我每次去宫宴，都记挂着家中的淮哥儿，宁王也是如此。 卢临溪依旧坚持参加每一次的宫宴，规矩礼仪无可挑剔。我偶尔劝她，可以跟宁王说一声，有了身孕，在家中歇着也行的。 “妾身怎么能为了这点小事，坏了规矩呢。王爷是做大事的人，后院的事有王妃就行了，妾身如有不适自然会跟王妃您回禀一声的。”她这样说道。 我被怼的哑口无言，并不是没有话回她，只是觉得她有些神经。她可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啊，予歆最喜欢和她较劲了。可我实在没想到，她私下里是这样一个人。 虽说大家都这么说，女人要以夫为天，但是各家的母亲私下里都会教导女儿家，有自己傍身的银钱才是好的，嫁妆要看牢来。 我渐渐觉出不对劲来，云舒有孕的时候，怀孕期间几乎没参加过宫宴，根本不用云舒开口提，宁王就主动推掉了云舒那些事情，还不怎么让云舒外出。云舒那段时间闷的整个人都不太好了，甚至还会跟宁王吵一两句，宁王也都是让着云舒的，还会认错。 但是卢临溪。 宁王对她也很好，摆在明面的那种好，像是，像是在后院立一个活靶子，让后院这些人的眼睛都盯在卢临溪的身上。 一开始我也只是猜想，直到我亲眼所见。 那日去参加宫宴，卢临溪明显身子不适，宁王也发觉出来了，他下马的时候甚至多看了卢临溪几眼，但是他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先一步进了宫。 我站在原地等卢临溪，“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现在回去吧？” 我透过厚厚的脂粉，依旧能看出卢临溪憔悴的神色，口脂都有些挂不住了。 她居然还在犹豫，左右看了看，“这么多人看见妾身来了，妾身要是不出席，会被旁人说是不规矩，临阵退席，妾身没什么大碍。” 我真有些敬佩卢家的姑娘了，都这样了，还说自己没事呢。 “王爷都进去了，咱们也快些吧。”她甚至开始催促起我来了。 我提起精神，带着她去参加了宫宴。 那天后没多久，卢临溪的孩子就没了。 我匆匆忙忙赶到卢临溪的院子，宁王就站在她房间门口，里面是卢临溪的惨叫声，叫的十分凄惨，听的人骨头都在颤抖。 “王爷。”我对着宁王行礼。 宁王瞥了我一眼，“你进去看看吧。” “王爷看过了？”我问道。 张和马上解释道，“王爷不能进去，不吉利。” 不吉利。 可宁王明明连云舒的产房都进的，现在一个女人，为了他们之间的孩子，这般凄惨，他却看都不看一眼，让人毛骨悚然。 我还是进去看了看卢临溪，向来高傲的她，今日像是被折翼的孔雀，只能躺在床上哀嚎。“这是怎么回事？小产怎么会疼成这样？”我质问道。 “孩子保不住，也出不来，若是流不干净，以后怕是再也不能有孕了，只能下猛药。”药童替太医解释道。“怎么会这样。”我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半步。 “侧妃身子疲惫，吃食又没跟上。侧妃年纪又不大，不知道这种不适是胎儿不好。”药童继续解释着，“王爷也说以为是寻常的。” 我脑袋嗡嗡作响，王爷也以为？可王爷照顾了云舒整个孕期，他太知道孕期该是什么样子的，我听她身边的下人闲话，王爷还会半夜起来给云舒按摩抽筋的小腿。 宁王果然不想要这个孩子，卢临溪这辈子都不再会有孩子了，宁王后面肯定还会有动作的。 我觉得可怕，他明明可以不娶卢临溪，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他不仅娶了，还给卢临溪一种恩爱的错觉，私下里又绝了卢临溪的一切希望。 我走了出来。宁王又看了我一眼，“如何？” “王爷不是知道么？”我回道，语气不太客气。 宁王却没有生气，只是轻笑一声，“方予微，有没有人说你是个很贪心的人？”贪心？除了我自己觉得我是个贪心的人，从未有人说过这样的话。 宁王继续说道，“你难道既想和云舒要好，又想和卢侧妃要好？云舒回来后，若是看见你对卢侧妃这般好。”宁王一副看笑话的样子看着我。 “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是分层次的，但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不管发生到什么地步，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哪怕一粒芝麻，也是疙瘩，有些人就是一粒芝麻那么大的疙瘩都忍受不了。王爷，您说是不是？”我看向王爷。 且不说这么久云舒一点动静都没有，但是宁王和卢临溪之间，可是全府上下都公认的‘恩爱’啊。我知道这‘恩爱’是有些假的，云舒以后也会知道，可只有一分真也是真。 宁王表情不悦，没有继续和我争辩，“你出来许久，淮哥儿一个人在家中不好，你回去看着淮哥儿吧，这里有本王就行了。” 卢临溪的叫声小了许多，好像是没什么力气了。 “妾身身边信任的人都在淮哥儿身边，王爷放心吧。王爷不也叫了许多人保护淮哥儿。”我想等卢临溪没事再回去。 过了许久，里面的惨叫终于停了下来。 太医也走了出来，“王爷，侧妃没有大碍了，接下来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最好和坐月子一样，不要外出。” 宁王表现出一副万幸的样子，“还好，劳请太医开始补身子的方子。” 我背脊发凉，云舒比我更了解宁王，这样一个人，天天躺在自己的身边，日日夜夜没有个安稳，确实有些可怕，难怪云舒要逃跑。 宁王还是没进去看卢临溪，是第二天那间房间收拾完了，宁王才去看的卢临溪，听下面人说，宁王还亲自给卢临溪问药，很是关切。 别无选择的一生－14 卢临溪是很快被宁王哄好了，但是卢家知道后，上门闹了起来。 一起来的还有晟王，早就听说八皇子很是疼惜这个表妹，如今算是见到真的了。 宁王和我面对着这么多张嘴，一遍又一遍地解释着，但是这么多张嘴，一人一句地指责着宁王和我，我们实在是有些无力。 宁王有些怒气，但是晟王在这里，卢家又不是一般人家。 卢临溪撑着病弱的身子来到了前院，“父亲，您这是做什么？” 卢大人看见女儿，表情一瞬间僵住了，“你这是又是做什么？这是你一个女儿家该来的地方么？” 身为女人的我，觉得有些尴尬。 卢临溪站在门口，“是女儿的事情，女儿为什么不能来？此事与王爷无关，是我自己身子弱，你们问了太医就知道了。” “临溪，舅舅们来是关心你，为你做主，你怎么？”晟王也有些生气了，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晟王果然是个老狐狸，敏锐地察觉出宁王的问题，但是他没有证据，宁王也没有真的下手，宁王只是太了解卢临溪了，让卢临溪自己走上了死路。 宁王没有继续和他们争辩，走到门口，搀扶着卢临溪，语气温柔地说道，“你怎么来了，这边没什么事的。没保护你和孩子，卢大人有些生气也是寻常的。” 卢临溪摇摇头，看着自己父亲，“父亲，这是你们和宁王殿下说话的态度么？宁王不是临安表哥，你们。。”“我们是怀康皇后的哥哥，怀康皇后是宁王殿下的嫡母，宁王殿下也该叫我们一声舅舅的。”卢太尉语气平稳地说道。 “就是临安表哥，也不行。”卢临溪似乎不是在说今日的事，“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大伯和父亲别搞错了先后顺序。” 晟王有几分头疼地看向自己两个舅舅，“舅舅。” 卢太尉也看了一会晟王，这个他护了几十年的外甥，他叹了口气，“临溪，我们来的匆忙了，主要还是来看看你。没提前和你说，下次让你母亲和你大伯母一起来看你，行了吧？” 卢临溪点点头，“多谢大伯。” 卢太尉就这么带着人和宁王道别，离开了。 是我去送的，宁王忙着‘安慰’卢临溪，忙着送卢临溪回自己的院子。 “二弟啊，你这个女儿。”卢太尉十分遗憾，“她要是个男子就好了。” 她要是个男子就好了，父亲也是这么说予歆的。但是她们就是女子，她们生来就是女子。那她们要怎么办呢？我完全想不到办法。 晟王也在应和，“临溪表妹若是能科举，现在早就中了。”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 宁王府一下子沉寂了起来，再也没有进新人，宁王也如往常一样宠爱卢临溪，卢临溪也好好地保养自己的身子，却不再见有孕。 大启和宣国又开战了，还好予歆这次和亲，是宣国的皇子过来，我不必担心予歆的安危。 宁王又出征了，跟随着林跃将军。 宁王不在府里，予歆终于能来看看我了。 “看你开心的，什么事这么高兴？”予歆看着十分愉悦，我看着也高兴。“宣国这次肯定又要输，不知道会输成什么样子。”予歆笑着说道，“宣国输的越惨，我在诚王府的地位就越高。我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原来一家之主是这么痛快的。” “夫妻之间还是和睦一些的好。”我说道，“你和诚王之间，感情还算可以么？” 予歆皱了一下眉头，还是和我说了，“算不得好，不过在床榻上，他很会哄我开心。”我脸突然就红透了，什么什么？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予歆继续说道，“但是我看的出来，他不是很喜欢我这样的女子，有时候还会盯着其她女子看，我全当看不见。他也不敢提纳妾的事情，动不动就和我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也能算好。就那么过呗。” 好一会，予歆才注意到我的脸色变化，“姐姐，你这是做什么？难道宁王不行。” “那个，不是，你说什么呢？”我有些结巴了，“好了，不说这个。” 这段时间，予歆常来看我，都是诚王亲自接送的，我还见过诚王几次，他都是跟着予歆一起喊我姐姐，看着对予歆一往情深的样子，人长的也不错，就是有些阴柔相。 倒是卢临溪和我的话多了一些，一起来请安的时候，会问问我，宁王现在如何了？ 我才发现，宁王没有给卢临溪写过信，他只给我写信，问我府上的情况，问我淮哥儿的身子。 淮哥儿看着很不对劲，有种天生的冷漠感。他还不和人说话，只是偶尔回回我和宁王的话。他甚至不在乎自己身边人的死活，照顾他的奶嬷嬷摔了一跤，头破血流，他只是看了一眼。 宁王和我根本不敢带他出去，怕被别人发现他的不一样，就一直说他身子不怎么好，不方便带出来。除了我院子里的人和宁王身边一些人，其他人根本没见过淮哥儿。 宁王和我都找了不少大夫来看，他们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知道孩子在沉默些什么，不知道孩子为什么不说话。淮哥儿很排斥和大夫的接触，都是我哄骗着看大夫。 宁王出征，最记挂的就是淮哥儿了。 我本以为他怎么也会给卢临溪带几句话，几张纸条子，但是什么都没有，卢临溪还得问我宁王如何了。 我还是告诉了卢临溪，也让后院的人都知道一下宁王的状况。 宁王离开两三个月，淮哥儿这才问起宁王，“爹爹呢？” 我有些惊喜，他居然还会问他爹去哪了，我以为他真的一点都没感觉他爹不在家里，“爹爹打仗去了，要好久才能回来。” “哦。”回应我的又是一个冷冰冰的字眼，淮哥儿继续堆叠着积木。 我在心里叹息，不应该啊，淮哥儿说话挺有条理的，怎么就不愿意说话呢？要是云舒在就好了，她的点子可多了。 别无选择的一生－15 这天，家中迎来了稀客，平阳来了宁王府。 平阳一向不会主动来宁王府，她很讨厌这些亲王，很讨厌李家的人。下人通传，说是平阳来了，我还有些不相信，叫到人才信了。 “这就是那个沈侧妃和宁王的孩子？”平阳身上还披着斗篷，站在我的身旁，打量着一旁堆叠积木的淮哥儿，“长得真像宁王，完全不像沈侧妃。” 我面上带笑，看着淮哥儿，“我看两个都像，就是你见的少，所以看不出来。” 平阳面色复杂地看了我几眼，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我们一起来到了小花厅，我直接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才来看我，不然你肯定不会来这里的。” 平阳微微低着头，“予歆刚刚来找过我了，她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但是又觉得你早晚会知道，由亲近的人告诉你，更好一些。” “什么事啊？”我探究地盯着平阳看，心里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平阳几个深呼吸，用尽可能轻缓的语气说道，“裴言川，战死了。” 脑子里像是什么东西突然炸掉了，我感觉天旋地转的，眼前一片空白。 “予微。”平阳连忙扶住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劝你。”我胃里一阵翻滚，竟吐了出来，涕泗横流，裴言川死了。 这次出征前，我知晓了，裴大人和裴夫人在给裴言川议亲，裴言川依旧十分抵触，但是裴夫人病了一些日子，他再怎么抵触，也不能不孝。我想他这次回来，应该会顺着裴大人和裴夫人去看看那些姑娘，说不定，很快就成婚了。 我想我应该放下了，我如今是宁王妃，宁王也算尊重我，宁王也不可能休弃我，我也不可能做出让宁王休弃我的事情来，我要护着方家。 如果裴言川议亲了，成婚了，我们各自有了各自的归宿，从前的种种只当是回忆，以后想起来也还挺美好的，但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可如今，裴言川死了，他活着的这段时间，一直在等我，一直在盼我，他没有去议亲，也没有变心。 “予微。”平阳竟也哭了起来，“起码从他生到他死，他心里只有你一个。不像我，走来走去，一场空罢了。我想他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你忘了么，他每每看到你不开心，都会想尽办法哄你开心。” 我看向平阳，想说些什么，却直直地晕了过去。 四周环绕着平阳慌乱的叫声，还有好些人走进走出的声音，我想去分辨这些声音，可我的脑袋什么都想不出来，也是一片空白。 后面我听云嬷嬷说，淮哥儿看见我晕倒在地上，扑上去打了平阳，说平阳是坏人，然后趴在我身上哭，拉着府医来救我。 我没看见，但是我很高兴，淮哥儿没有病，他很好，他只是和其他孩子有些不一样罢了。 那段时间的记忆，几乎都是空白，我只记得，我一直病着，病的很重，一波又一波的大夫来给我看病，都摇头，说我就是今年的事了。 予歆经常来看我，照顾我，伺候我洗漱，平阳很是愧疚，四处给我寻找大夫，我以前的那些好友，也都跑来看我，都忍不住哭。 我没有气力安慰她们，我浑身疼，却说不出来是哪里疼。 连皇上都知道了我的病情，派了太医院资深的太医来给我看病，但是我依旧不见好。 那日云嬷嬷突然拿着宁王的信跑进来，扑到我的床前，给我念信。 云舒被宁王找到了，她说她要回来了，想见我，让我一定要见她。 云嬷嬷一边念一边哭，云舒满篇信都在说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她没有提府里的事，甚至没有提孩子，她只是说，想和我一起去策马，去石鼓寺求签，去打猎，去看风景。 “王妃，沈侧妃惦记着您呢，您可不能爽约啊。”云嬷嬷近乎恳求的语气，让我振作起来。我拿过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云舒的字和宁王的字很像，但是我教过云舒写字，所以我很容易就分辨出来了，这是云舒的字，她真的被找回来了。 “王妃。”云嬷嬷有些哽咽。 我艰难地点点头，同意了喝药。 云嬷嬷瞬间绷不住了，用袖口擦干眼泪，就去给我端了药来，药劲灌进去，我还是想吐。这段时间一直如此，我一喝药就吐，药效根本起不来。 这次我忍住了，我咬紧牙关，不让药吐出来。 后面予歆和平阳再来看我的时候，我也能和她们说上一两句话了。 从平阳的嘴里，我知道，宣国战败了，乔澍劝降了宣国的柳将军，为宣国还存活的民众争取了一部分利益，那边只剩下一些扫尾工作。 淮哥儿开始捧着积木来我房里玩，他玩一会就要看一下我，确认我还在。我看着这个孩子，心里无比柔软，我的淮哥儿啊，可惜我不能看着你长大了。 我内心里是不希望云舒回来的，但是她已经被宁王抓住了，宁王就不太可能给她机会，让她再次逃跑。而且，淮哥儿如今也会记事了，已经不是婴儿了，云舒也办法那么洒脱地离开一个会喊娘亲的孩子。 我想，我若是死了，宁王为了名声，肯定会给我办一场盛大的葬礼，葬礼来吊唁的人肯定不少，人来人往的，云舒若是能在那个时候，带着淮哥儿离开，这里就没有她记挂的人了。 我知道云舒这些年肯定和宁王有些联系，宁王偶尔会很开心，抱着淮哥儿，问淮哥儿，“你知道你娘亲是个多聪明的女人吗？这世间，只有她，能想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云舒看似走的潇潇洒洒，却一直惦记着淮哥儿，我不认为一个宁王，能让她魂牵梦绕。 我猜，她肯定还在京城，这样才能随时打听到淮哥儿的消息。我从未告诉宁王我的猜想，我就那么一直看着他去南方找，去北方找，去邻国找，找不到还恼羞成怒。我内心都暗自窃喜，云舒才不会在这些地方呢。 别无选择的一生－16 可我一天到晚，还是没有多长时间是清醒的，我很痛苦，这么痛苦的活着，我，我还不如去死。 云舒的回来，让后院沸腾了一段时间，但是云舒只是在我这边和淮哥儿那儿来回走动。 淮哥儿的冷漠让她有些伤心，不过她从未在我面前表现出来，还说是我照顾好淮哥儿了，所以淮哥儿才跟我这么亲近。 她让我好好活着，让淮哥儿给我尽孝。 平阳又来了一次，气愤地在我房间内摔摔打打。 “你到底要怎么样啊，予微！”平阳抓住我的肩膀，“你只有裴言川吗？你还有父母，你还有那个孩子，你还有兄弟姐妹，你还有我们这些好友。你为了裴言川，这些都不要了么？” 我大口喘息些，“我活的好累。” 平阳松开我，在我的房间里翻翻找找，找出不少裴言川以前送我的东西，她盯着那些东西看，直接把东西摔在了地方，“予微，没有人活着是不累的，你去看看，拉船的纤夫累，种地的农夫累，卖菜的菜贩子累，每个人都很累。” 平阳一边摔一边说道，“我们已经很好了，我们不用耕种，不用劳作。每一次的战争，死的又不只是我们身边的人，死的更多的是那些士兵，他们也有家人，也有父母，他们的妻子还要撑起整个家庭，她们甚至没有时间伤心。” “予微！” “战争已经结束了，再也不会有这么大规模的战争了。大启已经胜了，安居乐业，太平盛世就在眼前，你居然要去死？” 我从床上爬到地上，把那些东西捡起来，“不要扔，不要扔。” 平阳痛苦地哭着，“我，我为了今日的胜利，算计了自己的丈夫，辜负了送到我面前的真心，我不痛吗？我有的选吗？我把别人送到他的面前，我算计一个又一个鲜活的人，就是希望战争发生的时候，能少牺牲一些我大启的子民。” “予微，我们享受了他们的供养，我们就要为他们负责。” 我抱着东西，泣不成声，我当然知道，我要不是方家的姑娘，我的身子，肯定活不到如今的年纪。我吃的每一味药，都是珍品，我享受了他们的供养。 平阳看着我的样子，失望地摇头，愤然离开。 云舒又想了办法，请了石鼓寺的和尚来给我祈福。 我又见到了慧空，他似乎很了解我，他从屏风那边绕过来，站在我的床前，这是不允许的，男女授受不亲，如今的我面容憔悴，披头散发，不合礼仪。 “方二姑娘，你会活下去的。”他这么说道。 我实在想不到我能活下去的理由，我就不能死吗？为什么都要我活着，我活着又有什么用处呢？我浪费那些珍贵的药材。 我和云舒说了我设想的计划，云舒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说我不会死的，她也不想走了，她身上又有了，她没办法走了。 我痛苦地看着她，我第一次理解云舒说的孩子其实是障碍，有了孩子，很多选择都会受阻，很多发展都会改道。 云舒每日都陪着我，我闻到她身上很重的药油味，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 后面我从云嬷嬷的口里知道，原来，她为了给我祈福，每日都跪在佛前，膝盖都不好了，所以身上的药油味才那么重。 宁王回来第一次来看我，他似乎有些嫌弃我现在的样子。我给他丢人了，满京城都知道我和裴家订过亲，裴言川刚走，我这边就快了，肯定不少人背后笑话他。可如今，我既然要死了，还是病死的，想来他也怪不到我家里那边。 “方予微，你一定要如此么？”宁王有些不耐烦，“你瞧瞧你如今的样子，方家都不肯来人看你了，你还不明白么？就算本王现在弄死你，方家也不会追责的。” 其实母亲来看过我一次，她和我道歉，说她尽力了，她管不了了。 我知道，父亲肯定放弃我了，母亲也求了父亲，但是无用。我不怪他们，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方家能和我撇清关系也好。 宁王见我不说话，更不悦了，“但是，云舒，她再这么跪下去。”宁王停顿了一下，“你知道的，她身子也没多好，你忍心么？” “我就快了，没多久了。”我说道。 宁王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方予微，我们再做一次交易吧。” 我想不到，宁王能给我什么，我能给宁王什么。 “你好好医治自己的病，等以后你不在了，本王还你尸身自由，让你不必跟着本王生生世世。”宁王背过身，说出这段话。 我眼眸一亮，看着宁王的背影，“当真？” “本王没有必要欺骗你，你也没什么值得本王欺骗的，要不是为了云舒和淮哥儿，你以为本王会来看你一眼吗？”宁王一连串话蹦了出来。 这是实话，宁王应该也想杀了我，只是我病的这么重，他不杀也行，我自己会死的，何必脏了自己的手，还会让云舒讨厌他。 我开始强迫自己喝药，看好几个大夫，肉眼可见的清醒的时辰多了一些。云舒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带着淮哥儿常来看我。 淮哥儿想回来我这边住着，我拒绝了。云舒回来了，他肯定是要跟着云舒住的，而且，后院现在人也不少，我不能把淮哥儿记在我的名下，容易引起旁人的记恨。 而且，就算我现在配合治疗，我也活不了很长的时间，到时候我一走，宁王肯定会扶正云舒的，淮哥儿照旧是嫡子，而且更加名正言顺。 淮哥儿不是高兴，我安慰了他一番，他也没说什么了，依旧自顾自地玩着。 云舒给我讲了很多她在边疆的事情，她还是那么聪明，能带着保护自己的侍卫，在边疆找到一条活路。 不过那三年的事情，云舒似乎不怎么想提。 她说好像是只是做了一场梦一样，醒来又回到了宁王府。梦醒了，就该把梦给忘了，不然就会魇住了。 别无选择的一生－17 我的身子慢慢好了些，休养好一阵子后，也能主事了。卢临溪便把中馈还给了我，我也接了下来，跟以前一样，好好地当宁王府的‘大管家’。 许是云舒的身孕有些刺激到了卢临溪，这些年她一直在补身子，但是却没有再次怀孕，可这后院其她人也一样无孕，她觉得没什么。现在，云舒有孕，宁王明里暗里各种护着，她又开始着急了。 我想，宁王应该没有给她下药什么的，她经常回卢家，卢家也有自己的府医，府医一看就明白了。卢临溪没有任何反应，证明，她看了没有问题。 不多久，云舒平安生下一对龙凤胎，两个孩子都一样可爱。 云舒这回的身子可是透支空了，她坐月子都比上次多坐了一些时间。我很心疼，我的陪嫁里面有好几个药房，我拿了好些补品给她。 云舒笑话我，“哪里需要这么补。” 我看着两个孩子，我这一辈子怕是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若是以后予歆有孩子，我就把我的嫁妆都给予歆的孩子，若是没有，我就给云舒的孩子。 京中陆陆续续发生了不少事情，我一一应对，很是妥帖。 只是淮哥儿，他经常看着云舒带那两个孩子，他是不是在想，云舒当年有没有这样带过他。云舒对两个小的看起来比淮哥儿当年上心一些，但是我觉得云舒对几个孩子是一样的疼爱，只是此时此刻和当年的情况各有不同。 卢家突然出事了。 卢家从我有记忆以来，就是百年世家，屹立不倒，我父亲这些年的努力，也是为了靠近这些世家一些，更近一些，但这么多年下来，也不过是我父亲一个人做到了丞相的位置。跟卢家比起来，太不够看了。 皇上这次好像不打算轻易放过卢家，卢临溪求到了宁王头上。 我根本不用去打听结果，我就知道宁王会拒绝的。卢家是晟王的母家，卢家在，晟王就有坚实的后盾，卢家不在，晟王和其他皇子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这事过后，卢临溪更着急孩子的事情了，她甚至求来了梁太医给自己看一看，但是梁太医给出来的结论还是那样，让她静候。 卢临溪的着急愈发没有用了，宁王已经很久没有在她那边过夜了，宁王就是这样一个人，或者说，人的本性就是这样，越难得到的东西越是珍惜。云舒才回到宁王的身边，宁王肯定不会再去旁人的院子里面了。 卢临溪居然敢怀疑梁太医的结论，质疑梁太医的药方子。从下人嘴里知道卢临溪把药方子送去卢家，我吓出一身冷汗。 皇子府看着密不透风，看着坚不可摧，可对于皇上来说，想知道一些事情简直是易如反掌。臣子那边皇上也许更不方便知道一些事情，但是自己儿子的家里，皇上还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宁王府被卢家的事情牵连了，宁王没有怪罪卢临溪，倒是卢临溪愧疚的不行。 宁王带着一家子来到了园子里，开始寻常百姓家的生活，带着孩子耕种，一起读书习武。只有卢临溪每日陪伴在那边，云舒去了几次就嫌太热不去了。 晟王上门来一次，听说和卢临溪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卢临溪单方面不再理会晟王了。宁王始终都是看热闹的态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年中秋宫变，卢临溪失去了很多家人和亲人，我也失去了从小陪我一起长大的晴田。 那段时间，京城整个都是白色的，好多人家都在办丧事。 可皇上对罪魁祸首，魏王，却是轻拿轻放，甚至都没打一顿，只是把他关在魏王府。跟魏王一起反的胡家人，被皇上杀了个精光。 我想过很多种百家世家衰败的场景，没想到是这一种。魏王恨极了卢家人，死的十有八九都是卢家的人。 卢家应该鸣不平的，但是卢家没有人能鸣不平了，能鸣不平的人都死在了中秋宫变那一日。 我想到一个人，晟王，怀康皇后去了后，是晟王那两个舅舅撑腰，晟王才得以平安长大的，晟王一直也很在乎卢家人。似乎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晟王的反应，看晟王怎么做。 云舒说，晟王不会出面了，舅舅再亲，也亲不过亲爹，养孩子就是这样，你以为你养大了他，但是血亲一出现，可能那数十年的养育之恩就化为了泡沫。 卢临溪办完自己家的丧事才回来，她依旧貌美，眉宇之间还是那么傲气，只是整个人多了一股死气，没了前段时间和云舒争宠的活力。 晟王果然没什么作为，他还当上了太子。 当上太子的他，还来找了卢临溪。 不知道太子和云舒说了什么，云舒当天还和宁王大吵了一架，不过他们经常吵吵闹闹，我早就习惯了，云嬷嬷还叫我去看看，我说没事的，一会就好了。 倒是卢临溪和太子之间，好像真的恩断义绝了，卢临溪也不管太子的身份了，指着太子的鼻子骂，奴才看见了，不敢听，所以我也不知道骂了什么。 卢临溪开始抗拒宫宴，求宁王让她不要去，宁王不想答应，后面还是答应了。 还是同样的地方，上次就是在这个地方，晴田死在我的身边。难怪卢临溪不愿意来，这个地方，都是她卢家人的冤魂。 云舒忙了起来，进进出出的，几个孩子一股脑都给我一个人带，我倒是不觉得累，还有些高兴，我很喜欢孩子，还是这么漂亮可爱的孩子。 就是予歆，以前可是不喜欢云舒，突然变得可是粘云舒了，给云舒写的信都比我厚上许多，我要看，云舒还不给。 “不是生活上的事情。”云舒狡辩道。 我猜也是，予歆现在对云舒的态度，不像是好友，倒像是上下级官员，随时听从云舒的调遣。“罢了罢了，你们之间如今这么多小秘密，我是融不进去了。”我玩笑道，如果予歆能在云舒的帮助下，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可以。 别无选择的一生－18 皇上突然要下江南，还带上了王爷，我没做他想，王爷的东西自然有张和收拾着，倒是这几个孩子，一下子都要离开我身边，我有些记挂。 可云舒软磨硬泡的，一定要我一起下江南，我是有些心动的，但是我和宁王之间的关系太差了，我也不想和宁王之间有什么联系，为了这个事去找宁王。云舒直接和宁王说了这个事，宁王根本没见我，只是叫人来传了话，叫我收拾好东西，一起去江南。 我可以去江南？ 我半夜想到都有些睡不着觉，我终于能出一回京城，去看看其他地方的景色，见一见，我从小就在裴言川给我写的书上描绘的江南。 我一路都极其亢奋，根本不舍得合眼，恨不得把所闻所见都刻在我的脑海里。我本来以为我的身体会受不了的，但是一直到江南，我都没有出现任何不适。 我去见了一次予歆，这才知道，这边大部分人都是听从予歆的命令，诚王只是个傀儡。我有些担心予歆，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予歆却很坚定，“我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但是比起烂在后院，我宁可走这条路。姐姐，我告诉你，我知道你不会很支持我，但是你也不会很反对我，是不是？” 我摇摇头，“予歆，我不会不支持你，我只是担心你，但是看到你今日神采奕奕的样子，我真的很高兴。父亲说过，如果你是个男子就好了。如果你是个男子，你早该像今天这样了。” 予歆在我怀里哭着，“不，姐姐，我觉得是女子没什么不好的。我和云舒姐姐也这么抱怨过，我恨过自己是个女人。云舒姐姐和我说，可偏是女人生下了你。她告诉我，女人也可以做很多事情，我现在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去做，但是由我开始，以后肯定会有人能光明正大地当官。” 我拍着予歆的后背，“我相信你。” 皇上没有在这边停留很久，他很满意这边的工程进度，给了诚王一些赏赐，表扬了宣国的一些人。予歆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皇上的面前，赏赐和表彰也没有她的份。 但是我知道，云舒知道，以后肯定会有其他人知道的。 宁王常把淮哥儿送到皇上身边去，云舒不是很情愿，但也知道宁王是出于好意，为了让皇上对淮哥儿这个皇孙有些印象，云舒不情愿也把人送了过去。 淮哥儿的表现太过优异了，比睿王的李宴舟还要出色一些，我就知道，淮哥儿不会比任何孩子差的，我也就放心一个人吃吃玩玩了。 宁王不在意我，云舒也不会管教我。 我循着《南游杂记》一点一点地走，见到了常人发现不了，只有小孩子才会发现的美景，吃到了犄角旮瘩的小吃。摊贩的大爷还问我是不是买回去给孩子吃，我连忙说是。然后带着吃食去了另一条巷子，自己吃。 我好像见到一个半人高的小孩，陪伴在我的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怎么样啊？是不是绝顶好吃？” “我推荐的肯定不会错的，我可是要吃遍天下美食，赏遍天下美景的人。” 我流着眼泪说好吃。 二十年了，我才来到这个地方，可是告诉我这个地方存在的人如今已经不在了。 云舒有些忙碌，她要带孩子，还要应对宁王。她叫我不要管这些事情，她会处理好的，我玩我的就行了。 我真的很好地，痛痛快快地江南玩了个遍。我想，还好我当时没有死成，不然这么好的风景，我就看不到了，这么好的江南，我就不能来了。我感激云舒，我何德何能，能碰到这么多挚友。 江南之行，戛然而止。 成王用巫蛊诅咒太子，被太子用长剑刺伤昏迷不醒，皇上气的即刻回京。 我有些遗憾，不过还是高兴居多，跟着大队伍就这么回去了。 皇上居然被气病了，直接无法继续回京，只能停在最近的城池，夷州。 几位皇子都去侍疾了，我和云舒带着一群孩子就在院子里等候，等皇上病好，再回京城。皇上病了，肯定是不能出去了，还好有几个孩子陪在身边，也不算无趣。 意外总是在最美好的时候来，大公子被人推到水里，差点淹死。 我又是请大夫，又是照顾大公子。 云舒这次很反常，她表现的很是淡定，和我一起安排各项事宜，但总是走神，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大公子和宁王说，推他的是个孩子，力气很小，个头不高。 我站在门口，初秋的风不算凉，我却觉得冰寒刺骨。我的孩子长大了，他知道了一些事情，他也会算计了。我不能怪孩子，他们生存的环境就是这样，算计来算计去。我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更会算计，算计赢所有的人。 宁王保持沉默，叫了人去查这个事情，却并没有深查。我们都知道是谁做的，都一样的一言不发。 宁王的不作为让大公子感到一丝丝的绝望，他依旧在宁王来的时候一副乖巧样子，但是宁王一走，他便面如死灰。 大公子求我给他传信，我对大公子有些许愧疚，看到他这副模样，我不忍心，答应了。我想他也不过是给自己的娘亲写封信，到时候我给刘侍妾就是了。 可大公子说，这信是给姜侍妾了。 我愈发对自己的迟钝感到自己愚蠢，我以为他们一起读书，一起种地，多少有些感情的。但是他们早就什么都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争斗，早就开始了。 我知道大公子在算计我，我一番犹豫，还是答应了，最后一次，正好弥补我的愧疚。大公子那么乖巧腼腆的笑着，我却觉得害怕。 大公子的身体不好，这一回落水养不好怕是终生都会有后遗症，可这样的关头，他不想着自己的身子，还想着这些。 云舒敏锐地察觉到我的不对，我们之间是那么的了解，但是我们都没有说，还是跟往常一样，一起带孩子，一起哄孩子。 别无选择的一生－19 回去后，我就把信给了姜侍妾，姜侍妾迫不及待地拆开信来看，看完更是痛哭流涕，给我行了进府以来最诚心的一个大礼。 “多谢王妃，王妃之恩，妾身没齿难忘。”她说道。 我并不欲与她多说什么，就把人请了出去。 年前，姜家的人把大公子给接了回来。 云舒没什么反应，我有些意外，也没多管，只是照常请了大夫给大公子看病。 倒是宁王，生了好大的气。 听太医说，大公子一路颠簸，身子怕是落下病根了，这辈子骑射是无望了。行差就错一步，居然就影响了一辈子。 大公子可能觉得自己不回来，宁王就要忘了自己了，一定要回来。不知道若干年后，他拖着病弱的身子，看着府里其他健全的孩子，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云舒从江南回来后，变得更加忙碌了。我约摸能猜到，她和宁王如今志向相同，都是那个位置。云舒本就是个不甘平凡的，她做什么都很认真，都做的很好。宁王有这心思，以后熟了，整个宁王日日如履薄冰，她和她的孩子都永无宁日，还不如搏一把。 我并不看好太子殿下，不出于私情，也不是因为自己知道什么秘辛，只是从古至今，没几个皇子能从太子之位走上皇位。 云舒在府上也没有以前那般低调，她不再忍让府上的那些侍妾。以前她跟我说，觉得大家都不容易，来到宁王府，相安无事即可。我也是这么想的，大家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就是了。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人的贪念是无穷的，何况还有云舒这个鲜明的对比，家世不显，侍妾出身，做到专房之宠的侧妃，府上什么好东西都在她的院子里，宁王更是直接住在她的院子里，前院都不怎么回了。 这些人看到怎么会不羡慕。 尤其是那些个有孩子的，宁王对淮哥儿那真的是，恨不得把自己所有会的都教给这个儿子，抱在怀里长大的。她们看到怎么会不嫉恨？ 后院的争斗是无休止的，我也希望自己和云舒能和她们和平相处，可宁王只有一个，宁王府也只有一个，不患寡而患不均。我理解云舒的转变，如果我是她，我早就变成这样了，我甚至等不到这些孩子长大，我在卢临溪怀孕的时候，就开始有不安分的想法了。 外面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府里也一样，云舒的院子人来人往的，她眉宇间都多了一些戾气，我从未开口问过。方家偶尔来人问我一些，我十分坦诚地说不知道，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想，我只是一个会管家、会照顾孩子的王妃罢了。 母亲头发都白了不少，“宁王当真这么防备你？” 我点头，“我这房间周围到都是自己人，出了内院，外院就不知道是哪些人了。”我说的是实话，宁王不放心我，我也确实无法完全放下方家，不去管方家的死活。 母亲的身形有些佝偻，她起身给我行礼，说她要回去了。我搀扶起母亲，眼睛有些酸胀，“母亲这是做什么？” “这是应该的，其实我也不希望你们掺和进你们父亲的事情，但是你两个哥哥，那些侄子侄女，都是姓方。”母亲拍拍我的手，“不过，如今你们学会了独善其身，也好，也好，护住自己最重要。” 我不敢看母亲的眼睛，母亲松开我的手，离开了。 我知道母亲还会再来，父亲那边问，她就会来，她拒绝不了父亲。可我还是有些难过，好好地一家人，怎么就成了这样？ 太昌三十八年发生了很多事情，皇上病重，前朝波谲云诡，每日都各种不同的消息传过来，我听的是胆战心惊，但是见云舒淡然自若的样子，我又放心不少。 我只知道，某日早上我醒了过来，准备跟往常一样，洗漱完用了早膳，去看孩子，再管理府上的诸多事宜。可奴才们见到我出来，都下跪道喜，说宁王登基了。 “什么？”我记得，中秋的时候，皇上还出来了，怎么就？ 云嬷嬷走到我身边，“恭喜皇后娘娘了。” 我回过神，对着云嬷嬷摇摇头，现在喊还太早了。我让人封了赏钱给府上的奴才，给府上所有人发放了素衣，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帝的丧仪。 如我所料，皇上并不想封我为后，他以前还是王爷的时候，他没有选择，我是先帝赐给他的正妻，他不能对我太过分。他如今大权在握，云舒又是他此生挚爱。古往今来，哪个皇帝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做皇后呢？ 给心爱的女人家里抬高身份，爱屋及乌把皇位传给心上人的孩子，这都是常规操作，就算是个傀儡皇帝，也会力所能及地在私下里能爱人补偿不少。 云舒没那么想当皇后，她眉眼舒展，没了这段时间的紧迫感，她去帮我劝了皇上，皇上难得拒绝她一次。我很感激她，为了我，放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我本不想挣扎什么，只想皇上记住我们之间的约定就行了。 没想到，父亲居然敢不服气，他联合了很多官员，催促皇上尽快立后。皇上很不高兴，若不是他如今 根基还不算很稳，我想他肯定会杀了我父亲的。 我来求见皇上，“妾身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并不想看我，都没抬头，“起来吧。” 我站在一旁，“妾身知道皇上心中的皇后是云舒，妾身也不会跟云舒争皇后之位。只是妾身如今健在，贬妻为妾，皇上的千古名声，云舒的风评，都会受到影响。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大家都会说，皇上宠妾灭妻，云舒狐媚惑主。” “放肆！”皇上不悦地瞪着我。 “妾身只是陈述不知情的人会怎么想，母亲的出身会影响孩子，淮哥儿、年哥儿和芃芃，都是皇上最疼爱的孩子，皇上忍心看他们被牵连吗？” 别无选择的一生－20 “他们的出色，会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皇上说道。 “皇上觉得唐太宗出色吗？千古一帝，可玄武门之变，不管他怎么事出有因，不管他怎么不得已而为之，污点就是污点。”我看向皇上，“本来可以完美的，为什么不让他完美呢？” 说着，我把早就写好的一张纸放在了皇上的书桌上，随即跪了下来，“妾身的身子皇上是知道的。妾身来之前，请了高太医来看，妾身最多只有三五年的寿命了。” “妾身会直接推举云舒为后，亲笔所书，不管是史书，还是旁人的谣传，都没人能议论云舒的不是。不管是皇上，还是妾身，都推举同一个人为后。” 皇上认真地看向我，有些怀疑，他叫人请了太医来，得到和高太医差不多的结论，这才勉强答应立后。 我的立后仪式很简单，不过云舒第一个带头跪下给我行礼，皇上在登基大典上，宣布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立淮哥儿为太子。云舒贵不可言，身为太子生母，她跪了，其她人也顾不上仪式的问题，连忙跟着跪了下来。 仪式过后，我又过上了和以前王府里差不多的日子，只是没有王府里那般自由了，肯定是不能出去了。从管王府的家，到管皇宫的家，对我而言都差不多。反正我已经去过江南了，人生也没什么遗憾了。 次年，予歆回来，她来见我程序上麻烦了许多，我看到她变得比以前还要自信，春风得意的样子，好像状元游街，我真高兴。 直到那日，昌宁公主告予歆淫乱，我彻底慌了神。 予歆不只是在事业上做男人一样的事，私下里的生活也开始。云舒各种帮予歆说话，皇上顺着云舒，予歆无事，就那么回去了。 “她怎么这么糊涂？”我头疼的快疯了。“不是什么大事。”云舒却很淡定，“其实京城不少寡居的夫人都，只是没拿到明面上来说罢了。” “你也知道那是寡居的夫人，她丈夫还活着啊。”我捂住眼睛，“我都不敢想，这以后，外面的人会骂她骂的多难听，她要怎么待在京城。” “道不同不相为谋，骂她的人就和她不是一条路的人，也没必要相处了。”云舒说道。“这不一样。”我感到不安，“规矩就是这样，就是要女人安分，要女人三从四德。” 云舒想劝我，但是她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只是在一旁陪着我。 我越想越不对劲，让云舒去方家找予歆。 方家要杀予歆，保方家其她的女孩子，我猜到了，幸好云舒去的及时，把予歆救下来了。 予歆回来京城还没有多长时间，就离开了京城。我想让她不要再回来了，但是她说她以后还会回来的，不会因为其她人的几句闲言碎语，就不回京城了。 过了些时日，母亲来看我，我拒绝了好几次母亲进宫，予歆走了，我才见母亲。 母亲更老了，两边的头发白的厉害，都看不到几根青丝了，“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我端坐着，看着母亲，让人扶她起来，坐在我的下首。 “母亲身子还好？”我问道。 “尚可，谢娘娘关心。”母亲回道。 我心疼地看着母亲，“予歆已经去南边了，短时间是不会回来了，就算以后回来，也不会回家了，母亲不难过么？” 母亲的眼睛好像红了，她始终垂着眸子，“你父亲现在是家主，方家有那么多姑娘，予歆的事一闹出去，已经有不少人家退婚方家的姑娘了。方家好些人来问罪你父亲和我，问我是怎么教导女儿的，教导出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我皱着眉头，“予歆不过是做了男人都会做的事。” 母亲没有反驳我，“全族上下一起讨论，都觉得予歆该死。你父亲便想办法把予歆骗了回来。。”说到这里，母亲合了一下眼睛，掉了几颗泪珠，“我不是只有予歆，我还有你两个哥哥，他们也有女儿，我还有于柔，还有你。我只能，只能依了你父亲。” “幸好，贵妃娘娘拿了你侄儿来威胁我，我才好名正言顺地放她去救予歆。我，我不是个好母亲，我一个孩子都护不住。” 我叹了口气，我也和母亲一样，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来。 母亲缓了好一会，“前几日，又有好些人来闹你父亲，你父亲病了一场，说自己算计了半辈子，算计了一场空，家没顾好，家族也止步不前。” “何苦把这些担子往自己身上揽。”我不解，若是能和云舒一样，当舍就舍，我们一家子，也能过得还不错，跟平阳家里一样，不那么贪恋权势，有就有，没有就不强求。 母亲摇摇头，她和我一样，也只是管家，管方宅的家，父亲在外面的事情，她一概不知，父亲在家族里的事情，父亲也是做完了才通知她一声。 “予歆能不回来就不回来吧，你父亲还在气头上。”母亲说道，“还好你如今的位置还算稳固，太子殿下对你也算孝顺，毕竟你真的抚养过他。你父亲怎么说如今也是有爵位傍身的人，家里肯定是要比以前好的。” 母亲在安慰我，家里已经大不如从前了，方家以前不站皇上，后面还和皇上对着干，等皇上慢慢提拔人取代方家的门生，等父亲到了年纪荣休，方家就变成京城一户普普通通的人家了。 “还是你争气，我和你父亲都没怎么管你，你自己走到了今天。”母亲说着，“幸好当初让你许了皇上，若是。。” “母亲！”我很生气，我在宁王府的那些年，自爱后宫的这些日子，若是没有云舒，没有云舒的几个孩子，我怕是都撑不到宁王登基就死了，我每天都重复一样的生活，干一样的事情，每一年都参加差不多的宴席，送差不多的礼品。 母亲没继续说下去，安慰了我一番，就离开了。 若是，若是裴言川，我也和予歆一样，早早离开这京城。 别无选择的一生－21 我这个皇后当的战战兢兢，皇上几乎没有来过我的宫里，嫔妃也是看在云舒和淮哥儿的面子上对我表面恭恭敬敬。我不能说自己完全不在乎这些，我是个人，我没有那么高洁，我也会羡慕。 不过这几十年的光阴，我学会了知足，太贪心的下场是一无所有。 我庆幸皇上所爱是云舒，若是卢临溪或者旁的谁，我怕是如坐针毡，我庆幸太子是我的抚养过的，他多多少少会看在我的面子上，让方家没有那么难看，这些足以。 朝堂上最近在提给公主封地的事情，皇上和云舒想给芃芃一块封地，保她后半生无忧。 我简直不敢想，我以前只在书中看到过，以前朝代的公主是有封地的，但是我朝，从未有过。云舒敢想，敢提，她为了芃芃的以后，殚精竭虑。 “芃芃和淮哥儿、年哥儿不同，淮哥儿和年哥儿自有皇上给他们安排好一些，这天下是淮哥儿的，年哥儿也会有自己的封地。但是芃芃只有一个公主府，和那些算不得稳固的财富。”云舒和我说道，“我要她也有封地，荫蔽她的子孙后代。” 我看着云舒，我不知道她这些想法从哪里来，但是我很羡慕，羡慕芃芃，有这样的母亲，“你想好了就去做，好在皇上是支持你的。” 云舒却叹起了气，“我倒是有些担心林雨。” 林雨，谁能想到将士里面居然有个女人，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发现过，也真是苦了这个女孩子了。 “听说前朝提起了女子参加科举的事情。”我看向云舒，“真的会实行吗？”“口子打开了，软磨硬泡，终有一天能的。”云舒说道，“这天下并不会只有男人一种性别，女人也占了一半的，所以，妇女也能撑半边天。” 我笑了，“向来只听说过男人是天，什么时候女人也能撑半边天了，你学会诓我了。” 云舒抿嘴笑着，“说不定以前就是女人当家做主呢？你瞧那些流传久远的姓氏，‘姬’、‘姜’、‘姒’、‘赢’、‘姑’、‘姚’，不都是带‘女’字的，若是男人起的，会和‘女’；字沾边么？” 我一愣，好像还真是这么一个道理，以前那些传下来的姓氏，都是带‘女’字的，“若是予歆晚出生几年就好了，说不定真的能参加科举。” “科举本来就不是唯一的道路，予歆自己的路也很宽敞，你就尽管放心吧，我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的。”云舒笑着说道。 我轻咳两声，面带笑意。 云舒给我倒茶，“倒是你最近的身子，看着不大好的样子，要不要我请皇上那个太医来给你瞧瞧，高太医是不错，就是医术还需要精进一些。” 我摇摇头，“天气害的，我一到季节变换就这样，又不是一两年了。”云舒稍稍放心了些，她很忙，并不能跟云嬷嬷一样天天出现在我的身边，所以我要隐瞒云舒，还是比较简单的。 我想，这后宫肯定是有人按捺不住了，我太了解我的身子了，就是坏，也不至于坏成这个样子。刚开始只是有些上不来气，现在整个人的气色都差了起来。 云嬷嬷最早发现不对劲，我让云嬷嬷请来了高太医，却并没有让高太医诊脉，照常开了方子在云嬷嬷的照看下，每日都在饮药。 其实现在我没那么快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皇上有些等不及了。每每宫宴的时候，他带着云舒来，看到我坐在皇后的宝座上，都会不耐烦的看两眼，最后看在云舒的面子上，照常进行宴会。 现在正好，不是我自己想死，是有人想杀我，我自然连累不到家里人。 我每日喝药，身子还是差，云嬷嬷有些焦急了。 这些时日下来，我差不多知道是谁下的毒了，我猜想过很多人，从前后院那些人我都猜过一遍，我没想到是李初尧。 起初我也怀疑是他的养母刘氏，但是刘氏一直都不太聪明，是那种有点心眼子都会马上被人看出来的，这么缜密的计划，她想不出来。能想出这样主意的，还有能力做的，只有李初尧了。 李初尧第一个变成现在的样子，让我不解，我本来以为会是李承颐第一个和兄弟离心离德的，也许后面李承允也会，但是李初尧，他一直病病弱弱，我时常去看他，也送了不少珍贵的药材。我对他肯定是比不上淮哥儿的，但是也是好过的。 我又想到，有些东西宁可没有，也不要只有一点点，不患寡而患不均。 他从我开始，剪去淮哥儿的羽翼。 可是，连我都能发现不对，淮哥儿身边还有云舒，还有皇上，他注定不会成功。我倒不担心淮哥儿了，皇上对淮哥儿还是很好的。 这天，我明显闻到自己面前这碗汤药的味道有些不对劲，我端着药碗，看了一会，看来他等不及了，不想徐徐图之了。 “云嬷嬷。”我突然喊着云嬷嬷。 云嬷嬷抬头看我，“娘娘。” “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姑娘，更亲近一些。”我说道。 云嬷嬷笑着，摇头，“这怎么能行呢，您如今是皇后娘娘了，奴婢自然要叫您娘娘的。”“你就叫我姑娘吗，以前我喝药你都是哄我的。”我拉着云嬷嬷的袖子，晃了晃，跟小时候一样。 云嬷嬷无奈地笑，“好了，姑娘，快喝药吧，喝了药就好了，就能出去玩了，到时候嬷嬷给你做好吃的点心，让你带着出去，羡煞她们去。” 我平静地看着药碗里面黑乎乎的汤药，听着云嬷嬷哄我的话，喝光了里面的汤药，“还是云舒的办法好，这样一饮而尽，比一勺一勺喝舒坦多了。” 云嬷嬷接过药碗，夸道，“姑娘真乖。” 我摸索到自己床下的一个匣子，里面有我的嫁妆单子，“这个，以后你给三小姐。”云嬷嬷不解地接了过去。 “别看，以后给。嬷嬷，你下去吧，我累了，想睡了。”我躺了下来，等着毒发。 别无选择的一生－22 我的脑海里跟走马灯一样走过了我的一生，不是高高的院墙，就是高高的宫墙，我记忆里的天空下面总是有那么一堵墙，墙外面还是墙，一层又一层。 我看云舒给我的话本子，上面会写院墙外面有小孩的嬉闹声，有商贩的叫卖声。可我经历过，我知道院墙外面什么都没有。什么嬉闹声、叫卖声，都传不到后院来。 我灰暗的一生，不是在母亲身边学规矩，就是在床上养病，再接着就是给皇上管家，在皇上后院的床上养病。 我又何其幸运，碰到一群好友，尽管有些时候我不出去，我也能在她们给我的书信里面知道她们玩了什么，看了什么。我又遇到了裴言川和云舒，裴言川给我讲述大江南北的风景，云舒让我禁锢的思想得到一丝又一丝的光亮。 我想，这些足够了，不能太贪心。 毒发的很快，我的身体陷入了极端的痛苦中，我醒了好几次，见到了云舒，见到了几个孩子。我时常呕血，五脏六腑都扯着痛。但是我当着这些关心我的人，还是‘努力’地配合太医，喝药，只是控制不住呕吐。 云舒把年哥儿留在我的身边，年哥儿一点都不害怕我现在的样子，还和我睡在一张床上，给我讲故事，都是云舒给他讲过的小故事。 我被他逗笑，他讲的前言不搭后语的，要不是我听过云舒给他讲故事我都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他见我笑了，以为自己讲的很好，一个接着一个的讲。 我这一生，没有孩子，但是死前却有三个孩子伺候我，喂我进食，替我穿衣。 云舒放方家的人进来见我了，我本以为我最后一次见母亲，两个人能好好说最后一次话，可看到母亲身边几个年轻的小姑娘，我便没有话要说了。 母亲并没有开门见山地说，她见到我被吓到了，我看起来比她还要苍老几分。 她扑到我身边，“我的儿。” 我看着母亲，“女儿不孝。” 她哭了起来，“怎么死的不是我 ，怎么不是我，我这把年纪，我活够了，为什么是我的儿。”我没有力气安慰母亲，母亲也没有力气哭太久，她很快便喘起气来，喉咙口发出‘呵呵’的声音。 “回去告诉父亲，我勃然大怒，把人都赶了出去。”我对母亲说道，“母亲保住身子，我要先走一步了。宫里不便久留，母亲快回吧。” 母亲不肯走，扒拉着我的衣袖，毫无形象，“予微，予微！” 我最后一次见我的亲人，我不舍地看着母亲的身影消失。 死前，云舒又为我做了一件事情，她把年哥儿过继到我的名下了，说我不能没有孩子送终。我有时候都在想，沈家那样的地方，怎么能养出云舒这样的女儿。 云舒那么了解女子，能从方方面面为女子考虑，为予歆，为林雨，她知道她们的不甘，顺应大启的规矩，让她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 现在，她怕我以后没人送终，把自己的孩子送给我。 我这一生还是值的，所以我死的也没那么痛苦了。 我以为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我却见到了一个人，慧空大师，他似乎在这边等了我一会。 “予微。”慧空大师笑着看着我，“身上还疼吗？” 我茫然地摇头，“不疼。”但是，我和慧空大师没有熟悉到这个份上吧。 “其实，这是你的第二世。”慧空大师给我说道，“你前世，也身子不好，你生下来没多久就送到了石鼓寺，后面一直跟在我身边，我也一直教导你各种知识。后面你嫁给了裴言川，你们一起下江南，又一起回京城住，还有一儿一女，幸福一生。” 慧空大师看着我，“我不是这里的人，云舒也不是，但是我熟读历史，我知道你的结局，我本来不想管，但是你是我的徒弟，我带大你，我不舍得你落得那样的结局，我改变了你的命运。” 我有些惊讶，又不是很惊讶，云舒确实不该是那里的人。 “但是，改变你的命运，让大启死了很多百姓。”慧空大师十分愧疚的样子，“云舒还是进了宁王府，宁王的正妻是方予歆，侧妃是云舒和卢临溪，三个人都生下孩子，斗的你死我活。” “云舒依旧赢了，但是死伤无数。她是现代人，虽然她读不太懂古代的书，但是她懂不少现在的技术。不能说是她错了，她也没办法，不是别人死，就是她死。” “什么技术？”我问道。 慧空大师犹豫了一下，“火药炸药类的，你不知道云舒多有恒心，她记不太清配比，她能实验成百上千，过万次。” 我笑了一下，“云舒这样很好啊，做事情就要这样啊。” 慧空大师摇摇头，“你是她的好友肯定这么说，若是前世的你，肯定是向着我的。” “我这辈子过得也挺好的，其实也没那么痛苦，还救了那么多的人，我都不知道，我自己还能救人？”没了身体上的痛苦，我整个人都好了起来。 慧空大师一声叹息，“我要回去了，云舒以后也会回去，你们会转世，会投胎，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我在这里等你，是为了跟你道歉，师傅对不住你。” 我摇头，“这么说来，我其实没有遗憾，两种人生我都过过了，我和裴言川在一起了，也走遍了天下，我现在还当过皇后，以后史书上都有我一笔。” 慧空大师走到我面前，“你还是这样。” 可惜，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对慧空大师还是很陌生，只记得他算命很准。 我们便这么分开了，身边的光束唰唰地划过，我的脑海里渐渐想起一些事情，我和裴言川，真的曾经很幸福，我的孩子和淮哥儿一样聪慧，一样孝顺。可很快，我又忘了一些事情，连予歆和云舒都记不太得了。 忘了也好，记不记得的，人生前有过就行，死后都没有意义。这一生我没有选择，但慧空大师曾让我拥有过幸福的一生，我感激他。 女帝的养成－1 “皇上，娘娘生了！” “是个公主！” 李应淮还没来得及跑进凤仪宫，就有奴才先瞧见了他，滑跪了过来，给他道喜。 崔策还没到临盆的时候，所以李应淮出去视察京郊的农田，都是沈云舒新弄出来的一批种子，下面的官员说，长势很好，他就想去看看。 李应淮直接进了产房，崔策看起来还是很虚弱的样子，头发黏在脸颊上，嘴唇惨白没有血色，一个孩子裹着明黄的布料躺在她的身边。 “策儿，我来玩了。”李应淮握住崔策的手，一脸歉意。 崔策温和地笑着，“我也没想到，突然就要生了，皇上，你瞧瞧咱们的女儿。”这些年，李应淮没少被朝臣催生，崔策这边也顶了不小的压力。还好沈云舒从未说过什么，崔策苦恼了就去宫外面找沈云舒说说话。 当天下午，沈云舒就回了宫，抱着孙女，高兴了好一会。 李应淮看着孩子被沈云舒抱在怀里，想起以前小的时候，也是这么看着娘亲抱着弟弟妹妹。他的记性很好，记得娘亲带大弟弟妹妹的场景，也记得自己是被母亲一手带大的。 “不如娘亲给孩子起个名字吧？”李应淮说道，娘亲以前偶有抱怨，说他的名字是皇祖父起的，她和爹爹都没有给孩子起名字的权利，但是娘亲也说，有皇祖父赐名，在那个时候对他来说，是荣耀。 沈云舒直接拒绝了，“孩子的名字你和崔策应该也想了很久了，你们挑选一个出来就是，我起名字像什么话？” 沈云舒一直不怎么愿意回宫住，但是现在有了孙女，居然愿意回来住了。 “母后还是看孙辈亲，咱们得多谢小君悦，母后才会回来。”崔策逗着一旁的孩子，眉眼温柔。李应淮看着这一温馨的场景，忍不住淡淡地笑着，“是女孩娘亲才回来的，要是男孩，娘亲肯定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崔策不解地看向李应淮。 李应淮给崔策解释，“娘亲觉得我和爹爹养的好男孩子，养不好女孩子。你看芃芃就知道了，娘亲给她谋划了许多。” 崔策好像有些懂了，若不是华安公主，公主怎么会有封地，女子怎么能科举，“母后对你和祈年也好，都差不多。” 李应淮也没否认，但是娘亲和爹爹，谁对自己更好些，他说不清，两个人都好，但两个人也都各有打算，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对他好，他也不知道算不算好。 从李君悦有记忆以来，她就是皇祖母带着的，娘亲每天都跑农田，只有冬天稍稍能陪自己长一点时间，爹爹不是陪着娘亲，就是忙着朝屎。 “姑姑？”李君悦冒出一个脑袋，看着蹑手蹑脚的李芃，“你这是做什么？”李芃连忙钻到李君悦那边去，把李君岳的脑袋按了回来，“人小鬼大的，谁叫你躲来躲去的。” 李君悦知道，姑姑这是又犯错了，“姑姑怎么了？” 李芃叹了口气，能怎么了？她不想跟卢书屿继续过下去了呗。但是娘亲一直觉得有些对不起以前的宜贵妃，叫她不要做的太过分。可是，她和卢书屿，又没有成亲，又没有夫妻名分，想散就散呗。 卢书屿居然找到她哥哥，说想娶她，开什么玩笑，她有封地，有家产，这辈子荣华富贵，为什么要成亲，成亲有什么好处么？ 李君悦狡黠地笑了一下，“姑姑要是怕奶奶怪你，你可以生病啊，你病了就没人怪你了。”李芃看着李君悦，这个损招，她小时候都没用过，现在来用？ 李君悦用力地点点头，“你相信我，姑姑，我们是一家人。奶奶虽然觉得旁人好，但是你是她的女儿，关键的时候，她肯定选择的是我们。” 李芃看着年仅五岁的李君悦，浑身不自在，自己小时候好像不这样，但是她哥哥小时候好像就这样，几个兄长都很怵她哥哥。 李芃摸着李君悦的脑袋，“到时候叫你爹爹把封地赐在姑姑隔壁，我们一起玩。” 李君悦歪了歪脑袋，爹爹就她一个孩子，为什么要给她赐封地，天下是爹爹的，以后不就是她的，奶奶就是这么说的。 李芃回去就病了，几波太医去看了，都说是心病。 这些年，李芃和卢书屿之间纠纠缠缠，李芃追到过卢书屿就任的地方，也跟着卢书屿去了不少地方，但是卢书屿一直就是不咸不淡，保持距离。 直到卢书屿回京就任，李芃救了好几次卢家于水火之中，两个人开始有些不清不白。 沈云舒猜到女人是装病，但是女儿不想成亲，卢书屿不可能不成亲，两个人确实不可能在一起了，让李应淮回绝了卢书屿。 一直到李君悦七岁，李君悦才不怎么粘沈云舒，才开始跟自己父母多亲近一些。 崔策如今也多了一些时间教导李君悦，但是李君悦已经开始有自己的想法，还比崔策极端一点。 “娘亲说的是为臣之道，女儿学为臣之道有什么用？”李君悦多次被崔策纠正，终于忍不住和崔策提出了意见，“女儿生来名字就带‘君’。” 崔策诧异地看着李君悦，“君悦，你是公主。” “娘亲还是皇后呢。”李君悦说道，“皇祖母不还是让你日日在外面‘奔波劳碌’？让你事农桑，百姓都心悦诚服，觉得你是天下之母，对你的尊敬不比爹爹少。可是，皇后不是应该管理皇宫，不是不应该随意出宫么？” 崔策沉默了一会，“娘亲。。” “娘亲？”李君悦见崔策答不上来，还催促了起来，“娘亲也熟读四书五经，也精通君子六艺，若不是嫁给了爹爹，今日朝堂上应该有娘亲的身影才对。” 崔策这会倒冷静了下来，“嫁给你爹爹，我并不后悔，我也很庆幸遇到你皇祖母。你说的对，我教给你的并不适用于你，只是适用于我。从明日起，我会送你到你爹爹身边学习。” 女帝的养成－2 “娘亲说我以后就在爹爹身边了。”李君悦开心地趴在沈云舒的腿上，“奶奶为什么要我跟娘亲说，你和爹爹说一声不就是了，爹爹肯定听你的。” “你爹爹肯定是听我的啊，他是我的儿子。可他现在是你娘亲的夫君，夫妻关系在家庭里面要排在前面，这样你才会幸福。”沈云舒说道，“我不能越过你的娘亲做你的主，不能不跟你娘亲商量，就吩咐你父亲。” “可是孝道里面，孩子就是要无条件顺从父母的。”李君悦抬头看着沈云舒。 “孝和忠一样，都是治理手段。”沈云舒和李君悦说道，“可你看史书，有几个皇帝是真的孝顺呢？杀父弑兄的不在少数。” 李君悦没想那么多，反正她爹爹就她一个孩子。 李应淮就李君悦在自己身边学习的事，还好好和崔策商量了一会，“年哥儿的几个孩子，男孩子都送到宫里面读书，女孩子可都是他的王妃教养着。我还以为，你会想亲自教养君悦。” “皇上和我就这一个孩子，自然是我们一起教的好，也她跟着宫里的学堂一起读书，省的她那般自傲，觉得自己天下第一了。”崔策半开玩笑地说道。 一个孩子，李应淮思忖了一会，“是该给她添个弟弟了。” 崔策不经意蹙了一下眉头，君悦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再添个孩子，怕是不好，“这一个就够烦人了，还好母后在，不然我早就被她闹得受不了了。” 李应淮笑了起来，“那你是没同时带过两个孩子，以前芃芃和年哥儿小时候，都快把娘亲的院子拆了，娘亲、母亲和我三个人，勉强能带住他们。” 崔策低头一笑，景王性子单纯，从未肖想过父母不给自己的东西，是个很知足的人，华安公主又是个女子，所以皇上才觉得三人之间的兄弟姐妹情义好。 “也不急，慢慢来，顺其自然。”李应淮摸了摸崔策的脸颊，崔策的眼下已经有几条细纹了，想来是风吹日晒的。 李君悦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晚膳就在沈云舒这边用，晚上就回凤仪宫住着。 “皇上已过而立之年，虽春秋正茂，但子嗣方面。”一大臣十分诚恳地对李应淮说道，“皇上不留恋后宫，是大启之幸，但臣以为，适当选一两个嫔妃，延绵子嗣也是好的。比如先帝，嫔妃也不多，但好歹也是完成了先祖的任务的。” 李君悦听的眉头一紧。 花心不是男人的专属，是人的天性，不管什么年纪，人都喜欢追求年轻的躯体。 李应淮瞧了几眼大臣递上来的名册，又沉默了一会，“这事不打紧，以后再说吧。”他不想有那么多孩子，争来争去的，至少，不要让崔策变成下一个娘亲。 李君悦松了一口气，桌子都被自己的身子挤歪了。 李君悦晚膳用的心不在焉的，“奶奶，爷爷以前很多嫔妃吗？” 沈云舒筷子一顿，“不算多吧，跟太昌帝比起来很少了，太昌帝几十个嫔妃，没有品级的侍奉的女人也不少，几百个肯定是有了。” “咳咳。”林听云咳嗽了几声，“别和孩子说这些啊。” 沈云舒笑了笑，“不要紧。” “那么多？”李君悦一惊，“那不是比叔叔府上的人还要多？”在她的认知里面，叔叔府上的人最多了，女人孩子一大堆，奶奶每年都要给婶婶不少补偿，安慰婶婶。“皇子公主加起来，二三十个肯定是有了。”沈云舒还真的认真数了起来，“你爷爷是第七个儿子。” “爹爹会纳别人吗？”李君悦问沈云舒。 沈云舒一愣，看着李君悦，意识到李君岳可能听到了什么，“如果你爹爹想，他会，他不想，他就不会。” “可是他爱娘亲啊。”李君悦稚嫩的脸上全是不可思议。 “你姑姑以前还追着卢书屿满天下跑呢。”沈云舒说道，“爱本来就是善变的，指望一个人爱你一辈子，是很愚蠢的事情。” “奶奶不会爱我一辈子么？”李君悦问沈云舒。 “会啊。”沈云舒回答的很有底气，“我也会爱你爹爹，你姑姑，你叔叔一辈子。这不一样，你们和我是血脉至亲，我爱你们一辈子，我和你们有割舍不开的血脉，就是俗话说的，打断骨头连着筋。” 李君悦看向一旁的林听云，见他一脸淡然地用着晚膳。奶奶不爱爷爷？奶奶爱林听云？李君悦很快就否定了，奶奶爱他们肯定比爷爷和林听云多多了。 李君悦回去还失魂落魄的，崔策给她洗脸的时候，她还哭了。 “怎么了？君悦？”崔策半抱着孩子。李君悦只是嚎啕大哭，并没有说什么。 崔策也没有一直追问，只是安静地陪在李君悦的身边。李应淮听到孩子的哭声，连忙走了进来，用眼神问崔策怎么了，崔策摇摇头。 李君悦哭完后，又重新洗了一次脸，她赶走了李应淮，要和崔策睡在一起。 李应淮捏着李君悦的脸，“好吧，看在你今天是个小可怜的份上，把你娘亲让给你一晚上。” “娘亲，这世界上除了爹爹以外，你有没有对其他人心动过？”李君悦小声问道。半睡半醒的崔策马上睁大了眼睛，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黑夜中盯着李君悦看，“不许胡说。” 李君悦更小声了，“可是姑姑，喜欢这个又喜欢这个，一个比一个年轻。谁会喜欢衰老的身体呢？”崔策张了张嘴巴，不知道回什么，又闭上了，她祖父前些日子刚纳了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妾。 李君悦见崔策答不上来，更着急了，“娘亲，你羡慕姑姑么？” 华安公主？这世界上还有女子会不羡慕华安公主的么？ 崔策低低应了一声，“你姑姑，手上还握着你爷爷一道圣旨，听说是空白的，她想怎么写都行。你姑姑，是大启最幸福的女子了。” 李君悦的心凉了凉，“娘亲，你说爹爹以后会不会。。”李君悦不敢说完，就闭上了嘴。 女帝的养成－3 屋内的烛火好像晃了一下，回应李君悦的只有崔策平缓的呼吸声。 “娘亲。”李君悦又喊了一声崔策。 崔策好像睡着了，李君悦翻身，躺平，看着床顶，娘亲不想回答她，娘亲也不知道会不会，奶奶也不知道会不会，只有爹爹知道。 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去了御书房，在爹爹身边学习后，她对爹爹不再那般毫无秘密的亲近，有了些生分，掺杂进去了一点君臣的成分。 李君悦内心开始有些惧怕李应淮，她看着她爹爹怎么把朝堂上那些人把控于股掌之间。其实爹爹并不是什么时候都算计的精准的，他也吃过亏。 李君悦想到前些时候很受爹爹宠爱的一个朝臣，爹爹觉得他是个忠臣，至少只忠君，可某日，爹爹发现这个忠臣，居然阳奉阴违，只是做出爹爹喜欢的样子，私下里却是个光说话不干事的假把式。 李君悦以为她爹爹会直接处理了这个人，但是没有。爹爹只是开始亲信这个人身边的人，让他从受万人追捧，变成要追捧万人的角色，一点点摧毁他的心智。最后来一句，“爱卿最近真是太让朕失望了，真是消磨了这些年的君臣情分，你走吧。” 走吧？ 她以为爹爹还要放这个人一马，没想到这个人回去就自杀了，还给爹爹留信一封，说对不起爹爹的信任，来生一定要做个有真才实干的好官。 可是这封信，爹爹都没看，爹爹叫她烧了去，她烧之前看了一眼，才知道这人写了什么。 李君悦第二天醒来，看着还是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公主，跟在李应淮身边，躲在龙椅后面，旁听朝会。 李君悦更喜欢来沈云舒这边了，她不觉得自家祖母跟旁人说的那样把林听云当个玩意。她看着林听云的样子，一眼望过去还是十分醒目，头发倒还是乌黑的，可一看脸，就知道也有些年纪了。 她想到，爹爹这些年没少给奶奶身边送人，比林听云好看的也不少，但是奶奶也只是看看，留在身边的还是林听云。倒是和奶奶关系一直很要好的诚王，身边换了一波又一波人。 “公主请喝茶。”林听云给李君悦倒了一杯茶。 “多谢。”林君悦对着林听云点点头。 “一会诚王要来，午膳你去寻你娘亲用吧。”沈云舒对着镜子描眉画眼的，没有皱纹就是没有皱纹，画出来也就七八分像，还好她现在是太后，隔着个纱，旁人也看不仔细。 “我也好久没见穗岁姑姑了，一会我看看穗岁姑姑来了没，来了我就和她玩，没来我再去找娘亲玩。”李君悦俏皮地说道。 方予歆很快就进来了，经常进宫的她熟门熟路，也没有宫人卡她的路，来的是畅通无阻。 “云舒姐姐，我想死了都。”方予歆刚一进来就鬼哭狼嚎的。李君悦有些尴尬地看着沈云舒，“奶奶？” 沈云舒没注意到李君悦的神情，倒是有几分奇怪地看着方予歆，古代人很注重祸从口出的，很少这样说话，“怎么不见穗岁？怎么就你一个人？” 方予歆顿时变了神情，咬牙切齿的，“别给我提那个不争气的女儿，我怎么会生出这样的东西来，我还不如当初不生她！” 沈云舒一愣，“你好端端的，这么说穗岁做什么，穗岁挺乖的。” 方予歆捂住脑袋，头疼欲裂的样子，“你知道她做什么，她要嫁人。我偌大的诚王府给她继承，她要嫁人。” 李君悦刚溜出去一半，听到这话又溜了回去，诚王就这么一个女儿，所有人都以为穗岁姑姑会继承诚王的爵位，会是下一个诚王。这些年诚王鞠躬尽瘁的，就为了保住穗岁姑姑能继续为亲王，穗岁姑姑居然不愿意？ 沈云舒也有些意外，穗岁小时候一直都是她带着，后面一直是予歆带着，不应该啊。 方予歆从怀中掏出薄荷脑油，库库倒出好多，直往自己太阳穴上按，“云舒姐姐，我，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她说我这样的生活太累了。” “什么？你打她了？”沈云舒猛地站起来。 “我能怎么办？”方予歆几近崩溃，她这个年纪了，就这一个女儿，“她非看中那个男的，要是那个男的还好，我还能稍稍忍受一些。那个男的，家中就几亩薄田，现在还只是个秀才，文采还没有穗岁好。” 方予歆越说越崩溃，表情都扭曲起来了，“他，他还和穗岁说什么，你是郡主，我高攀不上，但是我对你的心，矢志不渝，可我们只能到这了。” 方予歆甚至干呕了起来，“我要吐了。” 沈云舒的表情也复杂了起来，“不会吧？穗岁信了？” “她何止是信了。”方予歆觉得自己上不来气，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我女儿聪慧无比，怎么会信这种话？” 沈云舒沉默了许久，“也许是小时候在我身边的缘故。” 方予歆狐疑地看向沈云舒，“可她对你比对我还亲啊？” 沈云舒摇摇头，“她见我亲，是她小时候我带了她。但是她小时候一直很敏感，先帝一直不怎么喜欢她，她就看着芃芃和年哥儿日日在爹爹身边撒娇打滚，她知道先帝不喜欢她，对上先帝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怯弱。” “我那会，你也知道，我只能教她一些东西，但是我给不了她那么多爱。” “可是，我带她回去后，她也有，很多叔叔啊？”方予歆说道。 沈云舒更头大了，“你还知道是很多？！虽然说男人确实没什么用，但是你自己忙，又不给她找个精神寄托，总要有人管她。现在管她的人来了，你知道着急了。” 李君悦呆愣愣的，真的会有人为了一个人，连亲王爵位都不要了么？ “那我去找她亲爹？”方予歆马上摇头，“她亲爹现在都成婚了，还有孩子。而且她必须是上一个诚王的孩子，我不可能为了她去找她亲爹的。” 女帝的养成－4 李君悦仿佛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穗岁姑姑居然不是赫连家的血脉？ 沈云舒闭了一下眼睛，似乎有些无语，“你去找芃芃吧，穗岁最听芃芃和年哥儿的。年哥儿是帮不了什么，搞不好把那个人打死了，穗岁还恨你一辈子。芃芃更好帮你，她肯定有主意的。” 方予歆默了一会，“也是，她们同辈的，好出手些，我们管多了，还嫌我们年纪大，管的宽。云舒姐姐，你觉得我再生一个怎么样？” 沈云舒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坏了，咳了好半天，李君悦连忙上去给沈云舒拍后背。 “你忘了自己怀穗岁的时候吃的苦么？”沈云舒缓过劲来说道，“万一你生了一个男孩出来。”“啊！”方予歆直接尖叫出声，“算了。”生个男孩出来，那真是噩梦。 “赫连家知道就不好了。”沈云舒沉声说道。 方予歆叹了口气，她真的是，几十年都没有这么情绪起伏过，就是还在姑娘的时候，她都能控制好自己。但是昨天，穗岁跟她说，宁可不当这个诚王，也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她真的觉得天旋地转。 “君悦，你陪着诚王去找你姑姑。”沈云舒抚摸了一下李君悦的后背，“你姑姑又不知道哪玩去了，你拿着我的令牌去找她。” “好，奶奶。”李君悦乖巧应道。 方予歆先带着李君悦回了自己府上，去看了穗岁。穗岁已经被关了一天了，也没吃东西。 “郡主说什么没？”方予歆问守门的奴才。奴才摇摇头，“郡主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方予歆皱着眉头，“把门打开。” 门‘吱呀’一声就开了，李君悦跟着方予歆走进了赫连穗岁的房间。赫连穗岁在东侧的厢房练字，见到方予歆进来，把手上的毛笔放了下来，给方予歆见礼，“母亲。” 李君悦很少见赫连穗岁和诚王之间的相处，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方予歆本来满心的关怀，一进来马上变得冷冰冰的，“你在做什么，东西也不吃。”“母亲说，女儿不认错，不许下人送东西来吃的，母亲忘了么？” 方予歆的指尖都在泛白，“你！” 赫连穗岁还是低眉顺眼的，“女儿在。” “穗岁姑姑，正巧我饿了，你府上有没有鳝丝面，我今日可想吃这个了。”李君悦出声说话。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缓解了，方予歆叫人去做了面来，也上了一大桌子菜招待李君悦。 “公主来的匆忙，我这边也没什么东西，还请公主见谅。”对上李君悦，方予歆又变成外面那副圆滑的样子了。李君悦想，要是诚王也这么对穗岁姑姑，就没有那么多要吵的事情啊。 “无事，本来就是奶奶叫我出来的。”李君悦笑着回道。 “姨姨最近还好吗？我最近都没进宫去瞧她。”赫连穗岁看向李君悦，“前些日子我买了一些时新的布匹，是姨姨喜欢的花色，我裁做了新衣，还请公主带去给姨姨。” “当然可以。”李君悦直接应下。 方予歆垂下眸子，不动声色地吃着东西，这么多年，穗岁从来没给她做过东西，她也不好意思直接张口要，只能看着穗岁送给云舒姐姐。 李君悦很快带着方予歆找了李芃。 李芃最近还在躲卢书屿，听到下人说有人从宫里面来找她，还惊了一下。 “是君悦啊。”李芃上手揉起了李君悦的脸蛋，“又胖了你，是不是又在娘亲那边吃的太好了？”“我没有。”李君悦口齿不清地挣脱开李芃的控制。 “小姨，你也来了？怎么今儿都来我这了？”李芃干脆揽着李君悦的肩膀，对着方予歆笑。“你倒是会享受啊，难怪你娘亲都说羡慕你。”方予歆对这屋内的陈设是眼前亮了又亮，烟雾缭绕的，有山有水，又不潮湿的。 李芃笑眯眯的，“小姨快坐。” 方予歆承认自己做不到沈云舒这样，沈云舒说她生孩子下来就是让孩子享福，不能让孩子享福，生孩子就是不负责。所以沈云舒努力做到让孩子享福，居然真的就对孩子没什么要求了。除了大儿子做皇帝，尽职尽责，小儿子和小女儿都是该吃吃，该玩玩。 关键是这样也没有养废了。 李芃和李祈年在李应淮有什么吩咐的时候都是随叫随到，说去瘴气之地救灾就去，说去监管民生工程也去，也真的不怎么听当地官员的阿谀奉承，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方予歆叹着气，她明明什么都教给穗岁，穗岁也都学的挺好的，但是怎么看怎么比不上别人。 方予歆给李芃说了穗岁的事，已经说过一遍，情绪稍稍没那么激动，但还是十分气愤。 李芃撑着脑袋，“我以前也没瞧出穗岁是个恋爱脑啊？” “恋爱脑？”方予歆和李君悦齐刷刷看向李芃。 “娘亲说的，脑子里都是情情爱爱的人就叫恋爱脑。”李芃解释道。 “她就是！”方予歆觉得这个形容太精准了，怎么会有这么准确的词语，“她去一趟淇州，回来就直接跟我说要和淇州那个男人成婚，这不是恋爱脑是什么？” “小姨别激动，没什么的。”李芃很淡定，“穗岁就是太小了，但是穗岁有您在啊。” 李君悦听的很认真，眼睛看完李芃看方予歆。 方予歆确实挺会做官，也挺会左右逢源，但是碰到穗岁的事情，她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只会用最简单最粗暴地办法阻止穗岁，不让穗岁那么做。 “穗岁妹妹就是嫁给那个男人又何妨呢？他们之后和离，小姨带走穗岁妹妹还不是易如反掌？”李芃笑着说道，“那个男人如果能演一辈子，让穗岁妹妹开心，穗岁妹妹也不亏。演不了一辈子，小姨还在呢，我也还在，还有我们小君悦。穗岁妹妹想什么时候回来都行。” “话是这么说。”方予歆不忍心女儿去那种环境生活。 女帝的养成－5 “小姨京城那么多田地房产，那个男人若真如小姨所说的那般，还愁那个男人不来住么？”李芃笑着说道，“他若真的不住，他也还算个良人啊，住或不住，小姨都是不用担心的啊。” 方予歆不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良人，但是她不觉得她的穗岁这么容易就能碰到良人，还是知道她是郡主的前提下。 在李芃的劝说下，方予歆松口了赫连穗岁的事情。 “为什么诚王这么讨厌那个男人，明明见都没见过。”李君悦回去的路上问起了李芃。 李芃思忖了一会，觉得不太好说，其实小姨有点喜欢把控穗岁的人生，她试图把自己看到过，经历过的所有的坑都给穗岁避开。但是有些事情，就是要自己经历才知道避开。 沈云舒看到李芃，面上挂起了笑，“再不来看我，我都要怀疑你在外面弄出了人命来。” 李芃连忙凑上去搂住沈云舒的手臂，“娘亲～”沈云舒叹了口气，“卢书屿常来给我请安，我也不好不见。” 李芃不敢看沈云舒的眼神，“他是为着宜贵太妃娘娘来的。” 沈云舒瞪了李芃一眼，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李君悦晚上回去和崔策说的这个事情，“穗岁姑姑怎么去一趟淇州就喜欢上一个人了？这也太快了些吧？我听宫里人说，林听云追在奶奶身边十几年，奶奶才有所松动的。” “穗岁和你奶奶那个时候不一样。”崔策说道，“母后那会没得选，也不能选，她一直都是给人兜底，但是没人给她兜底。你看你爹爹，还有我，还有你叔叔、姑姑，哪个不是把她当主心骨的。但是她自己，那会只能靠着自己。” “可是穗岁，有母后做主，有诚王护着，她就是选错了也不要紧。” 说着崔策看向李君悦，“你将来也是，以后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们都会帮你看着，你做错了，我们也会帮你弥补。” 李君悦靠在崔策怀里，“那这就算不上什么大事么，诚王也没必要着急。” 崔策摇摇头，“哎，这世道虽然在变，可对女子还是苛刻的，穗岁虽然有人兜底，但是耽误的也是她最好的年华。诚王大概是希望穗岁的人生是完美的，这也算是一道瑕疵。” “这不是那个男人的错？他欺骗在先？”李君悦抬头看着崔策，“明明知道穗岁姑姑是郡主，一开始还装不知道。” 崔策皱了一下眉头，“识人不清也是错，诚王给儿女挣下好的前途，她却为了一点私情让自己的儿女再也不能延续诚王挣下的家业，难道不是错吗？你自己是享受到了，你的错误有人弥补了，那下一代呢？” “前朝一个皇帝骄奢淫逸，却要三个皇帝节衣缩食地弥补，还弥补不上，最后亡了国。”崔策和李君悦对视着，“人不是不可以犯错，但是有些错确实不是能轻易弥补的。生下来的孩子能让他没出生过吗？” 李君悦一惊，不过一个小小的错误，竟然可以延续出这么多的问题。 没过多久，赫连穗岁就把人接到了京城。 李芃带着李君悦在京郊接赫连穗岁，“还真的来了，不是马上要考举人了么？他难不成不考了？”李君悦摇摇头，两个辫子还跟着晃，“科考哪能比得上跟穗岁姑姑一步登天啊。” 李芃本来还在对着镜子比划首饰，听到李君悦的话，还有些诧异，“你个小鬼头，是不是你奶奶跟你念叨了？” 李君悦吐吐舌头，不理李芃了。 李芃抓了一下李君悦的痒痒，就下了马车，锦衣华服，满头珠翠。 “芃芃姐姐。”赫连穗岁奔到李芃的怀里，“你怎么来的这么早？”李芃宠溺地看着赫连穗岁，“我天不亮就来这边等你了，你走了这好几天，我可担心你了。” 赫连穗岁还有些羞涩，上次去淇州也是，芃芃姐姐老早就来接自己了。 “那家人呢？”李芃问道。 赫连穗岁从李芃的怀里出来，走到一辆马车边，把男人带到了李芃面前，“他母亲和弟弟妹妹还没到，我知道芃芃姐姐会来接我，我说我要先回来，他偏要跟来。” “他叫孙成义。”赫连穗岁笑着说道，“这是华安公主，成义？” 孙成义简直要看呆了，本来以为长庆郡主已然是人间绝色，但是见到华安公主，才知道京城，真乃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李芃别有深意地笑着，“我这又没有穿着朝服出来，没必要行礼什么的。小姨这几天事多，把给孙家收拾住所的事情交给我了。” “母亲挑了哪处宅子？”赫连穗岁完全没注意到孙成义的神色变化，盯着李芃说话。“就在我的公主府附近，离你也近，附近还有几个书院，方便孙公子读书。”李芃回着赫连穗岁的话。 赫连穗岁想起来是哪处宅子了，“母亲也愿意？” 李芃摸着赫连穗岁的后背，“你母亲为了你，什么不愿意的？” 赫连穗岁沉默了起来，还是李君悦拉着她，才没把孙成义晾在一边，也把还在云里梦里的孙成义叫醒了。 赫连穗岁带着孙家一家人来到这处宅子，李芃一边走，一边介绍着，基本都是她吩咐人布置的，奢华的恰到好处。 “这实在是不好意思，学生不敢。”孙成义的眼睛就没怎么离开过宅子和李芃。 “孙公子是来京城读书的，总不能一直住在客栈，再说，孙公子孝顺至极，来京城也不忘带上母亲，怎么好让孙夫人跟着孙公子吃苦呢，想来孙公子也是不愿意的。”李芃温和地说道。 “芃芃姐姐说的是，你读书要紧。”赫连穗岁说道，“没关系的。” 孙成义再次拒绝，“这也是不行的，学生是为了读书来的，骄奢淫逸乱人心志。多谢公主和郡主的好意，学生随意住一处地方就行了。” “这也不骄奢淫逸啊。”李君悦小声嘀咕着，感觉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住的地方。 女帝的养成－6 孙成义的脸红了红，又拒绝了赫连穗岁和李芃的要求。 赫连穗岁没有继续坚持下去，“那我再给你寻个住所，你今日就先住在客栈吧，等你家里人过两天到了，也差不多收拾出来了。” “多谢郡主。”尽管一群人瞧不上他，孙成义的礼仪还是有的，还做的挺标准的。 赫连穗岁安顿好孙成义的住所，李芃和李君悦也陪着赫连穗岁跑了小半天，住在了偏远的一个客栈，环境看起来还有些破败。 “京城还有这样的地方么？”李君悦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京城，京城明明是金碧辉煌的。京城一年四季都算不得湿润，但是这里面却有一股子霉味，令人作呕。李君悦年纪还小，不是很能收敛情绪，眉头都拧成麻绳了。 孙成义又对着赫连穗岁行礼，“多谢郡主，这个地方的房金学生还是缴纳的起的。” 赫连穗岁微微笑着，“你先住着吧，等你母亲来了，我会请来太医给她看病的，你放心好了。”“郡主大恩，不知如何报答。”孙成义不敢抬头。 李芃微微蹙起眉头，看着这一幕，周围很多人在打量着她们几个人，她还是第一次穿成这样来到这种客栈。比这还破的地方她也不是没去过，只是去什么地方穿什么衣裳，她有种被愚弄的感觉，还说不上来为什么会被愚弄。 赫连穗岁安排好一切后，才带着李芃和李君悦离开。 李芃让李君悦坐上了马车，自己则骑马离开，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客栈，正巧碰到孙成义打开窗户目送她们离开。 孙成义对着李芃微笑点头，李芃的神情却愈发的深邃。 “穗岁，你刚刚说他母亲病了？”李芃追到赫连穗岁的马车旁边，问道。赫连穗岁直接撩起窗帘，趴在窗口，看向李芃，“是啊，病了许多年了，淇州的大夫都没有法子，他一直想带着母亲去京城治病的，他母亲不肯。” “为何？”李芃问道。 “他母亲想留着家中的银子给他以后进京科考用。”赫连穗岁回道，“他祖上是当过京官的，祖父还是淇州的太守呢，现在只剩下一个老宅了。” 李芃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这孙成义好像和小姨说的不太一样，“那这次他母亲怎么肯了？” “他都二十多了，还没中举，和他母亲说想来京城读书，他母亲这才肯。”赫连穗岁露出怜惜的神态，“等他母亲搬出去，他就把老宅卖了。” “卖了？他母亲不知道么？”李芃更加惊讶。 “不知道，我们是在他母亲和弟弟妹妹搬走的时候卖的，我们单独出发，说是留下来收尾。”赫连穗岁叹口气，“他一直想卖了祖宅，但是他母亲不肯，说是孙家唯一的脸面。” 李芃沉默了一会。 “对了，其实他读书不错的，只是没时间读书。”赫连穗岁继续说着，“他一直在街头帮人代笔，攒下银子给母亲治病，又要挣钱，又要读书，难以两全。” “我和他认识，也是因为他给人代笔，有人纵马掀翻了他的摊子，我看不下去，帮了一把。” 李芃露出笑容，“英雄救美？” “他长得确实不如母亲选的那些人英俊，不过我觉得他坚韧不拔，顽强不屈。”赫连穗岁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他刚刚瞧了芃芃姐姐，也盯着那宅子看了许久，但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世人皆贪婪，他也是凡人。” 李芃略讶异地看着赫连穗岁，“你能接受？” “人无完人。”赫连穗岁说道，“我如若继承母亲的衣钵，京城有哪个公子是真心实意跟我呢？母亲身边的那些人又有几个是有真才实学的呢？不过是包装的好看的花架子。” 李芃的计划一瞬间全乱了，“可是他说他配不上你。” 赫连穗岁抿着嘴，“他确实不想见我的母亲，也不想与我有什么，但是他也没拒绝我对他好啊。”李芃手心微微出汗，还是个高手，“好了，穗岁，他母亲的病要紧，咱们先不想他。” 赫连穗岁点点头，“嗯嗯，芃芃姐姐说的是，我今日也不想回去住，我们去找祈年哥哥吧，好久没见祈年哥哥了。” “你是想看看李祈年那边有什么破烂可以捡吧。”李芃笑着说道，回头瞧了一眼李君悦的马车，“我一会送了君悦回宫，一起去景王府。” 从京城另一个世界回来的李君悦，心情大不好，“奶奶，京城怎么是那个样子的？”沈云舒琢磨着桌上的围棋，这还是李聿安以前喜欢研究的基本棋谱，沈云舒如今也沉迷了起来，她头都没抬起来，就问道，“什么样子啊？” “那么脏，那么乱，还臭。”李君悦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了，“那个孙成义还愿意住那种地方，还很高兴。那边的人穿的都是灰扑扑的衣裳，好像从来都没洗过一样，他们经过的时候，我，我都不敢吸气。” 沈云舒这才抬起头看向李君悦，“还好吧，只是一群普通人啊。” “真的有人这样生活么？”李君悦追问着。 “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沈云舒说道，她还睡过大草地，还差点啃树皮，“君悦，这已经是京城普通人家过得不错的了，你再往别的地方瞧瞧，还有一件衣裳穿了几十年，没有一块原先的布料，全是补丁的呢。” “可大臣们说，四海升平，君安民乐。这已然是太平盛世了啊？”李君悦抓着沈云舒的手腕。 “对啊，这已经是太平盛世了。”沈云舒看向李君悦，“你爹爹已经很厉害了，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维持盛世才是最难的。” 李君悦嘴巴微微张着，“我一点都不知道，我也以为我什么都懂的。” 沈云舒笑了起来，“所以我让你跟着你姑姑出去看啊，等你再大些，就跟着你姑姑和你叔叔去天下到处看看。”李君悦点点头，“我知道了，明日我还跟着姑姑出去。” 女帝的养成－7 赫连穗岁没有和她母亲商量，借了李祈年一处闲置的宅子，比较偏远，现在基本不去了，还是以前和几个兄弟跟着李聿安一起卖菜，沈云舒买下来歇脚的。 孙成义按照附近房屋的租金给了赫连穗岁房钱，自己又再收拾了一下屋子。 “爹爹还卖过菜？”回去的路上，李君悦缠着李芃问着。“卖过啊，是我爹爹带着一起去的。”李芃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挺温馨的，“一起种菜，一起卖菜。我们没有几个哥哥卖的久，我们去的时候，爹爹已经没什么时间陪着我们了。” 李君悦掀开帘子瞧了一眼这个菜市场，“爹爹还会卖菜，难怪爹爹什么都知道。” 李芃低头看着李君悦，微微笑着。 孙成义的事情，让方予歆愈发焦虑，人已经接到京城来了，也住下来了，赫连穗岁还请了太医给孙成义的母亲看病。 “芃芃都说了，没你说的那么差劲。”沈云舒轻声说道，“君悦也说，那个人挺懂规矩，挺讲礼仪的。”方予歆更头疼了，“华安公主也说了，这不是个简单人儿。” 沈云舒看着方予歆，叹了口气，“那你说怎么办？” “我干脆悄悄把他处理了。”方予歆冷声说道。 “你这些年真是越来越疯了。”沈云舒的声音也变了音调，“孙成义是考了秀才的，他祖上也是阔过的，族里也是有人的。这是能随便杀的么？何况这也是个人，是一条生命。” 方予歆看向沈云舒，心里有话不敢说出来，当年沈云舒杀的人不比她少，现在沈云舒自然不用再打打杀杀了，可是她就这么一个孩子。 沈云舒蹙起眉头，“予歆。” 方予歆低下头，“我知道了。”她是臣子。 没多久，沈云舒就从李君悦那边知道，孙成义母亲的病好转了不少，孙成义也进了京城中一处不错的学堂读书，听说，这次中举的希望很大。 “难怪予歆急成那个样子，确实不是个简单人儿。”沈云舒说道，“除非穗岁能压住他一辈子。”李君悦抬头看着沈云舒，“穗岁姑姑有我们啊。” 沈云舒轻轻叹了口气，“你下次出去，叫穗岁进宫来一趟。” 沈云舒一样没说动赫连穗岁，赫连穗岁第一次被这么多人阻拦不许做一件事情，逆反心理达到了顶峰。沈云舒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劝，越劝越反着来，可看着方予歆急成那个样子，她也忍不住想劝劝穗岁。 “姨姨。”赫连穗岁泪眼涟涟地看着沈云舒，“我就不能随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一件事情么？我以为起码，你不会。。”说着赫连穗岁低下了头，“芃芃姐姐做什么，姨姨都是不拦着的。” 沈云舒避开赫连穗岁的眼神，“姨姨就是劝两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孙成义这年真的中了举人，可以参加次年的科举了。 次年，孙成义也考上了进士，分配的时候，赫连穗岁求见了李应淮，李应淮把人留在了京城，做了个小官。 方予歆见这人要成了自己的同僚，嘴巴都长了燎泡，但不得不开始操心赫连穗岁的婚事，总算是同意孙成义的家人上门来议事。 可，孙成义，依然拒绝了，并且开始在京城议亲，挑选的人家也是不是很显贵的普通人家。 赫连穗岁哭的厉害，李芃没有办法，去找了孙成义。 “见过华安公主。”才上任几天，孙成义刚刚认识这边的官员，见到李芃，还有些惊诧。李芃也没有很高调，“你有空么？我想问你一些问题。” 孙成义点头，“微臣刚巧得了空。” “为什么拒绝穗岁？”来到这边的一处茶楼，李芃开门见山地问道。“微臣一早就说过了，微臣配不上郡主。”孙成义谦和地回着话。 “穗岁帮了你很多，帮你来京城，帮你找太医给母亲看病，帮你找学堂读书，甚至帮你留在京城。”李芃冷冷地看着孙成义，“配合着穗岁，这样演一辈子不好么？荣华富贵，你们的孩子还可以继承诚王的爵位。” 孙成义笑了一下，“公主说的极是，这泼天的富贵，微臣怎么可能不动心呢？但是微臣真的配不上，诚王也不喜欢微臣。” “诚王依然松口了，你进了诚王府，她自然也会。。”李芃说不出口，方予歆会对孙成义好的话，小姨是很讨厌孙成义的。 孙成义的笑意更浓了，“公主都说不下去了？诚王殿下，应该想过，杀了微臣吧？” 李君悦猛地看向孙成义，他怎么会知道，诚王只是和奶奶说了。 孙成义看向李芃身旁的李君悦，李君悦连忙低下头来。见李君悦这样的神态，孙成义的笑容都稍稍凝滞了一会。 李芃的表情凝重了起来，“那你究竟要的是什么？” “微臣要的微臣已经得到了。”孙成义说道，“微臣想回到京城，现在已经回来了。微臣想给母亲治病，现在母亲已经好多了，太医说，接下来只要按时服药即可。微臣想请京城的名师教导微臣，想拜师，微臣也做到了。” 孙成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微臣已经十六年没有穿过这种材质的衣裳了，从父亲离世的那一刻开始，微臣要一边防着族亲抢夺家里的祖宅，一边要照看弟弟妹妹，还要读书。” “所以你早就盯上了穗岁？”李芃问道。 “是。”孙成义低下头，“微臣一早就知道郡主要来淇州，那人隔三差五就来掀翻微臣的代笔摊子。微臣赌了一把，郡主的善良。” 李芃往后靠了靠，“你可以得到更多。” “这些就够了。”孙成义回道，“微臣自认为，现在还没有把控更多的能力，现在拥有的这些已经够了。” “你就不怕穗岁反应过来，报复你么？”李芃说道，“你又为什么觉得我会放过你？穗岁是我的妹妹，我看到她这么伤心，你觉得我会息事宁人么？” 女帝的养成－8 孙成义不是不害怕，听到李芃这么说，他的五官都好像蒙上了一层霜，“微臣可以接受，但求公主再给微臣一些时间。微臣想给家中留些银子，让弟弟妹妹能读书。” 京官的俸禄不低，从李聿安开始就‘高俸禄养廉’，效果还不错，至少京城这边，品阶较低的官员过得好了些，下面的百姓也少了很多克扣。 李芃反而默了一会，“你明明很喜欢这些，喜欢那个宅子，喜欢京城的富丽堂皇。” “微臣是羡慕。”孙成义回道，“微臣从未见过这些。母亲曾说过，微臣的祖父多么多么有脸面，以前祖父在的时候，家中是如何如何辉煌，可来了京城，才发现，母亲说的，不及京城万中之一。” 李芃叹了口气。 一场谈话，在孙成义的回忆中结束了，李芃直接起身离开了茶楼。 “姑姑打算留他多久的性命？”李君悦拉着李芃的手，问道。“什么？”李芃有些不解。 “他不是说他可以去死，但是想留些时间攒银子么？”李君悦愣愣地说道。 “他这个故事，肯定不止给我一个人讲过。”李芃说道，“他说的那么流畅，他的直属官员，淇州当地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孝顺母亲，关怀弟妹的好人。” “那怎么了？”李君悦问。 “为上者，任意处死百姓口中的好人，不仅不会起到堵漏的效果，还会让百姓更加哀声怨道，连这样的好人，京城都容不下。”李芃说道。 “悄悄地处理了不就是了。”李君悦没觉得有什么，“我做错了事，不想让爹爹娘亲知道，都是和奶奶一起悄悄处理了。” 李芃弹了一下李君悦的脑袋，“这是一条人命。” 李君悦被弹的生疼，泪水都流了出来，“是，姑姑。” 不等方予歆有什么动作，赫连穗岁突然不难过了。 这天早上起来，赫连穗岁打扮好，陪着方予歆一起去处理事情。 没多久，孙成义定亲了，是京郊一处县城县令的千金。 赫连穗岁还去参加了婚宴，送上了礼品，孙成义回了礼，价值和赫连穗岁这段时间给孙家花的银子是差不多的。 “分这么清？”赫连穗岁笑着说道。 “该分清一些的。”孙成义微微低头，不去看赫连穗岁的脸。 “好。”赫连穗岁也收下了。 李君悦有些搞不懂，“明明穗岁姑姑当时还要死要活的，怎么现在就不闹了？”“穗岁以为他们之间只有一个诚王，但是他们之间有的东西太多了，穗岁可以忽视，孙成义不可以。”沈云舒说道。 “我听姑姑说，爹爹以前还去过卖菜，不如我也去卖菜吧？”李君悦想一出是一出。“你叫谁陪你去呢？”沈云舒问，她可不想去。 李君悦找了一圈人，最后居然是林听云愿意陪她去。崔策只愿意和她一起种菜，但是不想出宫去卖菜。 诚王府的事情，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年秋天，有个女子跪在诚王府门前，还带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说是赫连家的孩子，现在实在是养不活了，没办法才找到诚王的。 女子就是当年方予歆修第一座大桥那个地方的人，带过来的孩子，一打眼，就能看出是赫连家的孩子，眉眼和赫连家那几个男人几乎一模一样。 可是赫连家几个还在的亲王都不敢帮女子出头，女子就连着跪了三天。 方予歆这期间进过一趟宫，没多久，那女子就带着孩子消失了。 “处理的这么快？”沈云舒问道。 “再不处理了，满京城都要知道了。”方予歆很愤怒，那会她还没有和赫连泓闹得太难看，没想到赫连泓居然给她留了这一手，“真是好笑，赫连泓自己都斗不过我，还指望这孤儿寡母能斗得过我，愚蠢至极。” “赫连家其他人没说什么吧？”沈云舒问。 “他们家这一窝子人，全指望我手指缝漏一点给他们体面的生活。”方予歆说道，“若是乔家人还在，还真不怎么好处理。幸好他们不在，很快就处理完了。” “嗯。”沈云舒应了一声。 “我让穗岁去处理的。”方予歆继续说道，“她也该知道知道，她娘亲这个亲王不是清清白白得来的，我坐这个位置是何其的辛苦。” 沈云舒皱眉看向方予歆，“穗岁才多大。” “云舒姐姐，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为自己谋划了，她有人给她谋划，还不知足。”方予歆赌气似的说道，“孙成义罪不至死，但是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必须死。他们不死，留下来，养虎为患，等着来杀我和她么？” “难不成，她还真以为，我和她活的很安全么？” 沈云舒深呼吸几下，“好了，穗岁会明白的。” 方予歆垂下眸子，“我也不忍心。”说完这句，方予歆的衣襟就湿了，她落下几滴泪，看着有些脆弱，“我，她不愿意学，我只好逼她学。” “公主？”林听云看到李君悦神情呆滞地趴在窗户口，喊了一句。 沈云舒和方予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惊慌失措。 李君悦有几分呆地回头看林听云，“我，我刚来的。” 林听云意识到李君悦可能听了一些不该听的，想了想，还是把人牵走了，“下次碰到这种事，记得叫你身边的人帮你看着。” 李君悦木讷地点头，“然后呢？” “然后就不会被人发现自己在偷听了啊。”林听云说道，“还好偷听的是你祖母，若是旁人，你就走不出这个院子了。” 李君悦有些后怕，奶奶不喜欢奴才在跟前伺候着，若霖姑姑和青木姑姑都不怎么进去伺候着，她就更不会带着身边人进来了。 “怎么办？”方予歆问沈云舒。 沈云舒想了一会，“没事，没关系的。” 方予歆神情古怪地看了沈云舒一眼，没说什么。 “这几天好好安慰一下穗岁吧。”沈云舒说道，“她感情比较细腻。”“像她亲爹。”方予歆突然想到谢南之，要是谢南之还在她身边就好了。 女帝的养成－9 景王府又生了个小公子，沈云舒看到李祈年这好些孩子，都是头疼的。 李祈年熟练地抱着孩子给沈云舒瞧，“娘亲，你看他是像你还是像爹爹啊？”沈云舒认真看了看，“像你，跟你小时候很像。” 李祈年不满地嘟囔了一声，“怎么我就生不出君悦那么像娘亲的孩子啊？” 沈云舒敲了一下李祈年的脑袋，“你王妃怎么没跟着一起进宫。”“她说在家里照顾马氏，等马氏出了月子再来给娘亲请安。”李祈年吃痛，但是没什么大动作，一直护着怀里的孩子。 “你王妃确实辛苦，等马氏出了月子，让她去庄子上休息段时间，你在家照顾孩子。”沈云舒说道。“好吧。”李祈年十分听话，沈云舒说什么便是什么。 李应淮一家子也在处理完手边的事情后，来到了慈宁宫，跟着李祈年，还有李芃，陪着沈云舒一起用了晚膳。 李祈年和李芃都歇在了宫里，晚上李祈年还要带孩子，只有李芃和李君悦陪在沈云舒这边。 “君悦今儿晚膳怎么进的一点都不香？”李芃一边指导着李君悦的书法，一边随意地问着。李君悦似乎很委屈的样子，头往下低了许多，“我没事。” “连姑姑都不能说么？”李芃轻声问道。 李君悦想了一会，慢慢地说了起来，“今日朝堂上提到爹爹还没有皇子，叔叔正好有个刚出生的皇子，可以过继过来，若是等爹爹想立太子的时候，还没有皇子，便可立嗣子，若是有了皇子，嗣子将养在宫中，叔叔也不会生气，还可以彰显兄弟情深。” “胡说八道。”李芃骂了一句，“不过皇嫂也是可以再生个孩子了，这样被朝臣念叨下去也不是办法。” 李君悦用力握着笔杆，手指都泛白了。 “君悦一个也不错。”沈云舒开口说道，“时代是在变化的，以前的公主还没有封地，你怎么有的。”李芃看向沈云舒，“当然是娘亲为我争取的，只是朝臣再这么说下去，哥哥那边还好些，我听说崔家人经常进宫给皇嫂请安。” 沈云舒把手上的书放了下去，“看崔策自己怎么想吧，也看你哥哥怎么想，咱们不能做这个主。”“我知道的，娘亲。”李芃回道，“我也知道小君悦很好。”说到这里，李芃叹了口气，像是有些无奈，再也说不下去了。 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李君悦又静下了心，练的字比刚刚还好些。 隔天，李君悦又在凤仪宫看见了崔家的人。 “紫月。”李君悦给紫月使了个眼色。紫月马上帮李君悦望风，让李君悦趴在后窗那边偷听。 崔夫人看着崔策如今的样子，心里是高兴的，女儿从小聪明，本以为一入宫门深似海，此生是没什么机会出来了，没曾想皇上后宫空悬，只有崔策一人，还许崔策实现自己的抱负。 “皇上对你算是情深不许了。”崔夫人细声细语地说着，“就是你父亲，与我青梅竹马，也没曾这般待我。”崔策不说话，眉眼忧愁。 “你告诉娘亲一句实话。”崔夫人声音更小了，“是你身子不行了，还是你不想。”崔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娘亲，我只是觉得，君悦已经很好了。” “可君悦到底只是个公主啊。”崔夫人何尝不知道李君悦好，“你觉得皇上还能为了你撑多久？”崔夫人上手摸了摸崔策的眼尾，“策儿都开始长细纹了。” 崔策知道自己已经开始老了，可怪的是，李应淮没有她老的这么快，李应淮应对什么事情都是从容不迫的，国事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毕竟从懂事就跟在先帝身边做事。 崔策很累，她想做的事情很多，偏这些都不是她能做的事情，她为了去做这些事情就要花费她不少的精力，管理京城中四五家女子学堂就让她心力交瘁。有些读书明明读的很好的，突然说定了亲事，再也不来了，她去那些人家中，一个个劝说，十个里面也只有两三个继续读书的。 沈云舒对崔策说，这已经很好了。 可这点成果，让崔策的内心完全得不到满足，根本比不上农桑那边的成就感。可崔策不得不做，她不想成为唯一一个‘自由’的皇后。她还有女儿，她女儿的路，这些男子肯定不会帮她铺的，朝堂上必须有更多的女子。 “你爹爹本来也想来看你。”崔夫人叹口气，“可惜这宫里，他来不方便，崔家最懂的就是分寸和规矩，所以能比卢家活的更久。”“我下次出宫去看看爹爹。”崔策打断崔夫人接下来的话。 但是崔夫人只是看了崔策一眼，继续说了下去，“为皇上生儿育女就是皇后要守的规矩，不然你就为皇上广纳后宫，你自己选吧，策儿。” 崔策的手微微颤抖，“娘亲？” 崔夫人半闭眼睛，不去看崔策的神态，“崔家不是只有你一个女儿，你以前一直是她们的表率，如今是怎么了？” 崔策哽咽了一下，“我知道了，我会做好一个皇后该做的事情的。” 李君悦冷漠地转过了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崔策的宫殿，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宫内四处行走着。紫月跟在李君悦身边，也一言不发。 “紫月，你说林听云和我爹爹比，要是你，你选谁？”李君悦问道。“啊？”紫月有些意外，这都不是一辈人吧，“那可是皇上呢？” 李君悦抬眼看着紫月，“你说男人这么喜欢生孩子，林听云无子无女，跟着我祖母，无怨无悔，为什么人们都唾弃他这种行为？反而女人这样做，就成了千古绝恋？” 紫月愣了愣，“林大人，他毕竟是男人么，做这种事情，被人看不起也正常，史书上太后的男宠，不都，没什么好名声。”“男人同时拥有娥皇女英却是美谈。”李君悦嘲讽地笑了下，“祖母和林听云又做错了什么呢？” 女帝的养成－10 这年冬天，崔策有孕了，阖宫欢喜，满宫上上下下赏了半年的月例。 李君悦很久没见过宫里面这么高兴，就是她祖母和爹爹的诞辰，宫里也没这么热闹过。 “公主。”紫月领了赏钱回来，虽然这些银子对她一个公主身边的大宫女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拿着是真高兴，“奴婢回来了。” 李君悦瞧了一眼外头的雪，“这么冷，你不觉得冷么？” 紫月哈了口气，搓了搓手，“宫里面可高兴了，奴婢跟着一起高兴，就不怎么觉得冷了。”李君悦的面庞看着成熟了几分，尽管脸上还有婴儿肥，可眼神看着就是个大人模样了，她浅浅地笑着，“怎么就高兴了。” 紫月想了想，老老实实说了，“宫里面都在说，皇上会过继景王的孩子，那到时候，太子不就不是公主的亲兄弟了么？怎么会好好护着公主？现在皇后娘娘有了，公主又有人护着了，所以奴婢高兴。” 李君悦觉得荒谬，那个孩子，还不知道性别，也不知道才能，仅仅因为，他可能是个男人，所以她就需要那个孩子护着。 “公主不高兴么？”见李君悦一副沉思的样子，紫月小心翼翼地问道。 其实，李君悦并没有很排斥自己多个弟弟妹妹，爹爹和叔叔还有姑姑的感情就很好，叔叔家那些孩子打打闹闹的也很可爱。 但是，李君悦现在对崔策肚子里的孩子厌恶到了极致，她甚至不想去看自己的娘亲。崔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来寻李君悦。 这年除夕，宫里的焰火放了整整一晚，李君悦就在城墙上看了一晚上的焰火。 次日，太阳从天边升起来的时候，李君悦觉得京城真美，美到想让人好好护着这个地方。李君悦从城墙上下来，碰到了李应淮。 “今早还有祭祀，你再不回去，你娘亲和祖母都该担心了。”李应淮轻声说道。李君悦愣了一会，跟小时候一样，抓住了李应淮的袖管，跟着李应淮回了宫里。 李应淮多多少少能理解一些李君悦，当时他娘亲生下弟弟妹妹的时候，他也不怎么喜欢，可这么多多年下来，有时候他还会庆幸有弟弟妹妹在，他一个人没那么孤独。 整个正月宫里面都很热闹，算是过了个欢欢喜喜的年。 开春的时候，崔策的肚子就大了起来，这胎崔策怀的很辛苦，吐的厉害不说，晚上还睡不好觉，基本每天白天都是憔悴的样子，经常坐在那里就睡着了。 李君悦常陪在崔策身边，让御膳房想办法给崔策做各种好吃的，两母女虽不怎么说话了，倒也算和谐。 “公主怎么可能比得上皇子，这公主刚开始不乐意，现在不还是每天屁颠屁颠地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着？若是皇后娘娘再生不出皇子来，这江山的宝座就是景王的孩子坐了。” “你就胡说吧，太后娘娘对公主那可是一直很好。” “害，哪个皇帝跟咱们皇上一样，就一个女儿，这搁我们那，都叫绝户。” 李君悦和崔策对视一眼，李君悦没说什么，崔策动了大气，把这边偷懒说闲话的奴才都给处置了，回去的路上，肚子还疼了起来。 “我娘亲没事吧？”李君悦问太医。“皇后娘娘无事，只是动了肝火，切记不能动怒。”太医回道。 李君悦微微松了一口气，其实那些话，这段时间她听了不少，宫里的主子少了，闲下来的奴才就多了，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这些奴才就会偷懒。只是皇宫这么大，不管怎么查，还是会有偷懒的奴才。就是赶走了这些奴才，重新找奴才进来，慢慢也会变成以前那些奴才的样子。 李君悦这段时间本来就喜欢到处走走，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什么闲话都出来了，她刚开始听了确实很不高兴，现在听了，倒也能忍受了。 李应淮知道这事后，换了一批奴才，把那些人打发回去了，并且下旨，以后不许这几个地方的人再进宫来。 崔策愈发不想生这个孩子了，她明知道这是个错误的决定，她还是做了这个错误的事情，她半夜经常噩梦，李应淮也跟着一起醒过来，哄着她。 “皇上，我总感觉，这个孩子，我保不住。”崔策的额头沁满了汗珠，她每每噩梦，肚子就一阵绞痛，但是传了太医来，都说没什么。 李应淮的神色也不大好了，“太医都说了，孩子一切都好，你这是孕中多思了。”崔策深深呼吸了好几下，“可我一直做梦。” “明日我请钦天监来看看，是怎么回事。”李应淮不觉得会出什么问题，他又没有旁的妃子，还会有什么人来害崔策呢？请钦天监来，做做样子，安慰一下心里。 崔策却很认真地点点头，“我都忘了，还有钦天监，明天是该请他们来看看。” 李应淮给崔策的后背顺气，崔策靠在李应淮的怀里，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次日，钦天监在凤仪宫转悠了好久，崔策坐在那儿看着，没看出什么作用来。“娘亲，别急，钦天监还是有些本事的。”李君悦宽慰着崔策。 崔策温柔地对着李君悦笑了笑，“嗯。”君悦不管是做女儿，还是跟在她爹爹身边做事，都是顶尖的，崔策是很满意这个女儿的。 李君悦半垂着眸子，不做声色，她是不怎么信钦天监的，但是天下人很信，最奇怪的是，平时不怎么信怪力乱神的祖母，居然也相信钦天监的一些话，有时候还会问钦天监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你祖母这几天不在宫里，去做什么了？”崔策和李君悦闲话道。“陪林听云出宫了。”李君悦回道，“祖母说他们都不习惯待在宫里，待久了就不舒服，要出去一趟。” 崔策笑了起来，“你祖母就是这样，还好有人陪着她。” “就是宫里林听云也陪的住，何况是外面呢。”李君悦极其自然地说道。崔策一愣，也应和了一下，“是啊。” 女帝的养成－11 钦天监不知道看出了什么，一副不可言说的表情，劝说着崔策安心。 崔策却愈发不安地起身跟着钦天监走了出去，钦天监竟要直接去回禀李应淮。崔策被李君悦拉住了，“娘亲，晚上再问爹爹也是一样的。” 崔策抿唇，点点头，“好吧，你这几日都没去你爹爹身边，忙着看顾我了，耽误了你的事。”“娘亲的事，算不得耽误。”李君悦官方地回道。 崔策捧着肚子，略带忧愁地看了李君悦一眼。 李君悦浅笑，看着崔策，“娘亲怎么了？” 崔策想说，又说不出口，最后还是摇头，“没事。” 晚膳前，李应淮异常高兴地回了凤仪宫。 “策儿，你知道钦天监说什么？”李应淮抓住崔策的手。崔策被李应淮的情绪带动了，面上也带起了笑，“说了什么，把皇上高兴成这样。” “钦天监说，大启新的转折，昌盛的延续，将由你的孩子开始。”李应淮说道。 崔策眼神微微闪动，其实李应淮就她一个皇后，她若是能生下男孩，不出意外，就是太子了，只是新的转折？什么转折。 崔策看向一旁的李君悦，李君悦很安静，听到李应淮刚刚那一番话，也没什么情绪波动。 “娘亲是高兴糊涂了么？怎么都不说话了？”李君悦见崔策盯着自己看了许久，笑着与她说话。崔策心里还是不安，勉强笑着，“我很高兴。” 李应淮晚上带着李君悦看书的时候，都走神了好几回，还是李君悦提醒着，才反应过来。 “爹爹这么高兴么？我从未见过爹爹这样。”李君悦带着几分试探地问道。李应淮拍了拍李君悦的后背，“旁的什么，爹爹有的是法子和朝臣们你来我往地说两句，唯独储君一事。” 李君悦咬了一下嘴唇，“那爹爹为什么不早些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呢？” 李应淮歪头看着李君悦，“我家君悦今儿是怎么了？好大的醋味。”“我才没有。”李君悦有些抗拒地说道。 “本来是要的，你祖母说，让你娘亲歇一些时日。后面你娘亲又开设了女子学堂，还是三家，更是忙了。你娘亲也有自己的选择，我尊重她。”李应淮说道。 李君悦哽了一下，低了下头，问了李应淮书上一个问题。李应淮页没有继续说下去，给李君悦讲起了课。 李君悦隔天就出了皇宫，去了津水，是李芃带着去的。 偌大的皇宫就剩下李应淮和崔策两个人一起用膳。 “君悦怎么好好的去了津水？”现在白天就崔策自己一个人，她想说说话都没人说话。“她早就想跟着芃芃去津水看看港口。”李应淮回道，“正好这几日芃芃准备去那边，她跟我说想去，我便同意了。” “她才刚刚十岁。”崔策有些担心，虽然李君悦经常出宫去，崔策也不怎么陪在身边，但是晚上总是要回来的，她能看见个人，现在也不知道人什么时候回来。 “女孩子也要见见世面嘛。”李应淮给崔策夹菜。崔策顿时没什么话说了，低头用膳。 津水离京城很近，李芃和李君悦一路走的很慢，不到五天就到了。 “祖母以前真的住在这？”李君悦看了看那被子，好像还有味。“娘亲是这么说的。”李芃可没寻思着进去，“但是我觉得她是骗我的。” “为什么啊？”李君悦问。 李芃笑了下，没回答，那会林听云就跟在她娘亲身边了，怎么可能让娘亲住这样的地方，娘亲经常夸大一些事情。 “那我们住？”李君悦试探性地问李芃。 “娘亲在这边有宅子，还不小呢，我只是带你来看看，娘亲说的，先带你来这。”李芃说道，带着李君悦又出去了。 “听祖母说，这边现在她基本都交给诚王管理了，诚王一个人忙的过来这么多事么？”李君悦以前还不知道为什么穗岁姑姑常年见不到母亲，现在是理解了，诚王收到津水的急信，两天不到，就能快马赶到津水，把问题解决了。 “小姨想过用人的，可是你也看到了。”李芃很快走到自己马匹旁边，摸了摸马的脖子，“几个女官还好，那些男人，经常不情不愿，甚至觉得她做出来的决策是错误的，暗自更改她的决策，尽管她在你爹爹的允许下，处置了一些人，现在稍稍好些了，但还是不如自己来这边看着。” “娘亲的那几个学堂不都是女子么？”李君悦被李芃先抱上马，懵懂地看着李芃，“听说好几百人呢。”李芃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是，大部分的人，只是为了去皇后娘娘办的学堂读个书，戴个得到皇后娘娘认可的头号，嫁一个更好的人。” 李芃也上了马，“不过这都是你很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好多了。” 李君悦以前没觉得自己是公主有什么，现在才发现，处处受限，处处不便，比如现在，她的姑姑穿的就是男装，因为这样来这种地方更安全，不然就要带着一大堆人出来，一点意思都没。 “难怪，小时候都不怎么见娘亲，娘亲还常常一脸愁容地来找祖母。”李君悦左右看着，“津水也挺好的，看着很安宁。” “确实挺好的。”李芃也瞧了瞧，“明儿咱们就去海边玩玩，上次跟娘亲来，还抓了不少海货吃，真是鲜美，比在宫里吃到的好吃多了。” “可以么？我还没见过海。”李君悦一扫在宫中的阴霾，带着孩童的笑容。 “当然，你爹爹又不在这，听我的，想去哪都行。”李芃至今还没有孩子，带的最多的就是李君悦，当自己孩子一样宠着。 “要是祖母也在就好了。”李君悦晃了晃腿，很是高兴。 李芃低头看了一眼李君悦，“还有你爹爹娘亲呢？” 李君悦当没听到一样，“你看，那些人背的是不是海鲜，那么多。”李芃目光幽深，算了，出来了慢慢就好了，憋在宫里才会越来越郁闷。 女帝的养成－12 沈云舒在崔策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回到了皇宫，冷冷清清的皇宫瞬间热闹了几分。 “母后再不回来，我都要数御花园的小池子里有多少条鱼了。”崔策看着沈云舒，虽然瞧着母后脸上有些岁月的痕迹，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一种感觉，母后好像衰老的很慢，“母后不在宫里面，君悦又跟着小妹去了津水，都去了一个多月了，还没回来。” “津水的码头出了一些问题，是君悦解决的，只是折子还没递过来。”沈云舒笑着说道，“看来君悦这次回来，淮哥儿要给她好好封赏一番了。” “啊？”崔策一惊，她完全没有收到一点消息，“君悦没事吧？” “没事，跟在她们两身边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怎么会有事呢。”沈云舒拍了拍崔策的手背。崔策稍稍松了口气，这一个多月，李君悦连句口信都没有，还是小妹来信几封，她才知道自己女儿的近况。 “母后这次回来住多久？”崔策问道。沈云舒的手指动了动，“肯定是要等你生产完，坐完月子，虽然宫里面用不着我亲自照顾你，但这孩子你和淮哥儿的，也是我的孙辈，我也该陪在你的身边。” 崔策低头一看，“母后的手比我的还要嫩上几分。” 沈云舒的手条件反射地就缩了回去，微微笑了笑，“你以前劳作，不少下地，自然要养一阵子才会回来。” 崔策这次有孕受的折磨不仅仅是孕期的身体不适，她还长了不少白发，人都衰老了好几分，瞧着母后比自己看着都要有精气神，崔策有些焦虑，母后可是生了三个孩子的，自己这才第二个孩子。 “这是怎么了？”瞧着崔策有几分低落，沈云舒站了起来，走到崔策这边，“是不是淮哥儿没有好好照顾好你？我一会就说他。” 崔策突然哭了起来，“母后，我是不是不该怀这个孩子，宫里面对君悦议论纷纷，还有人说她离开就是看不惯皇子的诞生，说她气量小，不配为嫡长公主。” 豆大的泪珠从崔策的眼里跑出来，她根本顾不上擦，“君悦一走一个多月，一句话也没给我留，她是不是怨恨我了？” 沈云舒沉默了一会，轻轻拍着崔策的后背，“开弓没有回头箭。”孩子都已经怀了，还能怎么办？ 崔策抽噎了一下，“我只是，只是怕。”怕崔家的责怪，怕皇上扛不住，选秀扩充后宫，怕君悦走不到那一步扛不住世俗的指责，怕君悦走不过去还是得过继，过继来的嗣子不对君悦好。 崔策的情绪很不对，沈云舒干脆住到凤仪宫的偏殿来，李应淮不在的时候就陪着崔策。李聿安不在后，沈云舒除了来看看崔策会来凤仪宫，基本不怎么来这。林听云自然不能跟着沈云舒来凤仪宫，沈云舒让他回家去看看雨琴。 沈云舒记得以前淮哥儿就是住在这边，她和李聿安晚上经常来看看淮哥儿睡的好不好，有时候看见淮哥儿半夜还在看书，是又欣慰又心疼的。 这里还是从前的布局，书桌上还有一处光滑的痕迹，是李应淮以前练字的时候，手搁在书桌上，日积月累磨出来的。 有了沈云舒在，崔策的情绪明显变好了许多，晚上都不怎么做噩梦了，她很喜欢听沈云舒游历四方的故事。沈云舒有时候还把当年方予微的那些游记讲给崔策听，好像方予微借她游记还是昨儿的事，算算日子，都好几十年了。 崔策很羡慕沈云舒那会身边还有个方予微，她也想有个人能在宫里面陪着她，但是深宫哪来的真正的姐妹，怀德皇后是心里没有先帝才能和母后这般好好相处，但凡怀德皇后没有和裴家公子订过亲，母后的路只会比自己更难走。 这段时间宫里面没什么人，崔策就念佛经静心，她越念心越不静，理智告诉她人不能既要又要还要，她出身显贵，容貌和学识都是上层，还有皇帝独一份的爱，她不该要更多。可她就是忍不住的想要，还想实现自己的抱负，还想皇上立女儿为储君。 崔策这日思夜想，孩子还不到八个月就出生了。 李应淮还在早朝，李君悦刚准备回来。 幸好沈云舒陪在崔策身边，崔策又是第二个孩子，孩子月份又小，很快就生了出来，李应淮赶来的时候，已经听到孩子弱小的哭声了。 “娘亲。”李应淮有些慌乱，“怎么不到八个月，孩子就出生了。”“没事。”沈云舒熟练地抱着孩子，在孩子的哭声中安慰李应淮，“你弟弟妹妹也是早产，太医说只是头三个月要细心些照料，倒是策儿，吓的不轻，你先去看她。” “哦。”李应淮看了眼孩子，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了崔策身边。 崔策的脸色很差，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感觉有人走到了自己身边。 “策儿，孩子没事，你睡吧。”李应淮拿着帕子给崔策擦拭。崔策轻声问，“皇子还是公主？”崔策希望是个公主，又希望是个皇子。这一胎完全没有当年生李君悦那般期盼和喜悦，她内心充满了纠结和焦虑。 “我，我忘了问。”李应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都没看男女。“是皇子。”打扫的嬷嬷轻声提醒着，“皇后娘娘刚刚估计晕了过去，没听到，太后娘娘已经恩赏了接生嬷嬷和凤仪宫上上下下。” “是皇子。”李应淮感觉心口的石头终于被移开了，“是皇子，策儿，我们有皇子了。” 崔策用尽全力睁开眼睛，看着李应淮，她心里空落落的，看着李应淮放松的眉眼，她几番犹豫下，还是接受了，“是啊，恭喜皇上。” 崔策想，她身为皇后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可她这些年对李君悦的期盼，为李君悦的将来做出的努力，她不知道如何去平和。幸好现在她的身体很疲惫，她没有精气神去想这些，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女帝的养成－13 李应淮为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大赦天下，在洗三当年，就宣布孩子满月的时候将立这个孩子为储君，并给孩子赐名盛临。 彼时，李君悦在津水带了一身大大小小的伤，狼狈地出现在京城的驿站。 “姑姑，你怎么出来了？”李君悦看到京城还有些恍惚，感觉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是李芃。“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们下午就启程进京吧。”李芃也有几分虚弱。 “爹爹一定会处置那些人的。”李君悦说道，“他们不知道我们是谁，以为我们是诚王的人，居然敢如此痛下杀手。”“那是肯定啊。”李芃微微笑着，“你爹爹这么疼你，回去知道了，肯定雷霆大怒，我们带回去的这些人，怕是活不过今年的秋天了。” 李芃和李君悦带着人回京的路上，时不时就传来欢呼声，囚车上的人都一副颓废的样子，并不是很在乎他们欢呼什么。 “皇上说，大赦天下！” “这生了皇子就是不一样，听说皇子满月的时候就要立太子了！” “大赦天下？” “真的假的？” 囚车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抓着栏杆，不断地问着，可却没人回答。 一路走来，李君悦还是被囚车上的人弄得有些烦闷了，回头呵斥道，“大赦天下怎么了？你们的罪，十恶不赦！” “我们只是杀人未遂。” “我有功名在身。” “我父亲是侯爷。” “我祖上是陪着皇上打江山的。” “我是大启的公主，你们意图谋害公主，自己掂量一下吧。”李君悦不高兴地回道。 几人依旧没什么反应，反而嘀咕了起来，“还好，只是公主。” “幸好，现在皇子诞生了，皇上有了儿子，国家有了储君。” 李芃并不是很在意这些话，她在囚车旁边挥舞了一下鞭子，凌厉的声响让这些人瞬间噤声，“给本宫安静点，不然你们也不必审了，本宫现在就能处死你们。”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根本不敢看李芃的神色。 皇宫果然是一片喜气洋洋，比过年的时候还要热闹一些，不过路还是那些路，李君悦很快就走到了凤仪宫。 李君悦站在凤仪宫的门口，犹豫了好久，没进去，去了沈云舒那边。 沈云舒这儿倒是安静，她依旧坐在窗前，研究李聿安留下来的那些棋局。 “奶奶。”李君悦轻声喊了一下。“君悦！”沈云舒的声音很是惊喜，直接从塌上跳了下来，“我的小君悦哦，听说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 李君悦露出久违的笑容，往沈云舒的怀里靠了靠，“我没事了，差不多都好了，姑姑一直护着我，只是回来的时候有些不雅，奶奶可别告诉别人。” “什么雅不雅的，只要你回来了就好。”沈云舒笑着说道，“可去看了你爹爹娘亲？还有你弟弟。”“还没呢。”李君悦说道，“我先来看奶奶不好么？” “好哦！”沈云舒也没什么怪罪的话，“你先来看我，我当然是最高兴的，你就住在我这，我好好听听你最近做了些什么？” 晚膳的时候，李应淮和崔策才知道李君悦回来了。 崔策想去看看李君悦，被李应淮拦住了，让她在床上好好歇着。崔策只能让李应淮去看看李君悦，回来跟自己说一声。 “这叫什么话，我把女儿带回来不就是了，她也要见见自己的弟弟。”李应淮笑着说道。崔策蹙起眉头，“她既然在母后那边，肯定是有不少的话要跟母后讲的，还是让她先在母后那边吧。皇上也别过去了，明儿见也是一样的。” 李应淮刚要起身离开，听到崔策的话，也认同了，点点头，叫奶嬷嬷抱了孩子过来，两夫妻一起看起了孩子。 李君悦叭叭说了小半夜自己的经历，沈云舒听的也很是认真，不住地夸赞着李君悦。 “奶奶，公主真的没什么用么？为什么他们一点都不怕我，但是他们又很怕姑姑。”李君悦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姑姑没把自己是公主看的那么重。”沈云舒说道，“你瞧，现在还有好些旧宣国皇族的公主，按理来说，她们和你姑姑的地位是差不多的，可你觉得。甚至，她们和诚王以前的地位是一样的，但是现在和诚王比呢？” “诚王以前是彤阳公主。”李君悦喃喃道，她都快不记得了，要不是听人提起过，她都不知道诚王以前还是公主。 “名号有时候很重要，有时候又不重要，关键还是看你这个人。”沈云舒说道，又摸了摸李君悦的头发，“至于你嘛，你现在还太小了，威慑力不足，等你大些就好了。” 李君悦抿嘴点头，在沈云舒这边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李君悦又陪着林听云一起给沈云舒做午膳，“我以为，你给我奶奶做午膳，就是在小厨房看着那些奴才做，你还真的自己做啊？” “以前在外面的时候，我经常给姐姐做饭，现在么，她老说宫里的东西太精致了。”林听云回道，“不过，我现在这些饭菜也越做越精致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吃倦了。” 李君悦看着林听云，这搁在以前，那肯定是宠冠六宫的妖妃吧，难怪奶奶离不开他，“我觉得应该不会倦，真心不可辜负。” 林听云一愣，回头看了眼李君悦，“公主还小，我就当公主是在祝福我吧，多谢公主。” 李君悦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又去看沈云舒有没有起来，可刚经过后院，就看到了李应淮。 李应淮见到李君悦就笑了起来，“小公主回来了？怎么都不去看看爹爹？”李君悦一愣，竟然有些结巴，“我，我先来看奶奶么，这不是先敬老么。” 李应淮的笑意更深，走到李君悦的身边，摸了摸李君悦脸颊上细小的伤疤，“你的事，爹爹已经知道，爹爹会处理好的，放心吧。” “姑姑进宫了？”李君悦知道李应淮会处理，没有一点怀疑。 女帝的养成－14 李芃果然来了，用午膳的时候，李芃和李祈年都在，一家子坐在一张桌子上用膳。 “姐姐出去，也不带上我。”李祈年有些幽怨，坐在李芃旁边，时不时就来那么一句。“我出去玩，我带上你，你好意思不带你那一家子么？”李芃斜了一眼李祈年，“当爹就要有当爹的样子。” 李祈年嘟囔了一下，继续说道，“也不是不可以啊。” “你知道你多少个孩子么？”李芃想到就头大，“你再说，我打你。” 李祈年抿了一下嘴巴，没继续说下去了。 “吃饭！”李应淮真是受够了这姐弟俩，多大的人了，碰到不是吵嘴，就是打架。 李应淮一出声，两个人彻底的安静了。 用完午膳，李应淮就把李君悦带了回去。 “那我明天再来，小爷爷。”李君悦走的时候还跟林听云打了个招呼。林听云有些意外，还是温和地笑了笑，“好，公主。” 李应淮脸色大变，看了一下沈云舒，终归还是什么都没说，拽着李君悦的力气都变大了，像是把人拉了出去。 “你刚刚喊他什么？”李应淮的声音冷冰冰的。“我喊他小爷爷啊。”李君悦却一点都不害怕，很平静地回着李应淮的问题。 “君悦，不要失了规矩。”李应淮说道。 李君悦却问，“那我该喊他什么呢？宫里面的人都喊他林大人，可他已经辞官了，早就不是林大人了。我以前喊他的名字，我觉得他只是陪在奶奶身边一个寻常的存在。” “就按照以前的来。”李应淮打断李君悦的话。 李君悦看了李应淮一眼，继续说了下去，“但是，他就是奶奶身边的人啊。如果在男人身上，奶奶就是‘续弦’，那奶奶的子女早就该改口了。” “李君悦！”李应淮的声调高了一些，虽然他已经接受林听云跟在他娘亲身边的事实，但是他心中，只接受他娘亲和爹爹在一起，名分这种事，想都不要想，“没有礼仪，算不得‘续弦’” “那是礼仪重要，还是身边的人幸福开心重要。”李君悦淡淡地说道，“小爷爷对奶奶很好，事无巨细，我身边孙女，自认为做不到这个份上，爹爹和姑姑、叔叔也做不到这个份上。爹爹有国事，姑姑和叔叔也有自己的生活。” “奶奶从来没有要求你们陪在她身边，现在有个人里里外外都是她，奶奶高兴，我叫一声小爷爷怎么了？” “李君悦，爹爹最后再说一遍，不行就是不行。”李应淮没打算和李君悦商量这个事，“你若是再这般，林听云以后就不许进宫。” 李君悦不说话了，心里却是冷笑一下，那奶奶也不会回来，最后还不是爹爹妥协，为什么一定要争吵冷战，才能接受呢？ 李应淮把人带回了凤仪宫，带着李君悦先去看了李盛临。 李应淮试图和李君悦缓和一下关系，“君悦，你瞧瞧，这就是你弟弟。”李君悦看了一眼，觉得好丑的孩子，“嗯。” 李应淮推了一下李君悦的后背，“以前你姑姑和叔叔也是这么小一个，爹爹那会可喜欢你叔叔了，一直带在身边。” 李君悦还是很抗拒，她的内心甚至一直在叫嚣，杀了他，现在杀了他，比他长大了杀了他更容易，时间越长，越难杀。 为什么他一出生，还不知道聪明愚蠢，也不知道天分如何，甚至不知道能不能长大，就马上能当太子。为什么她读了那么多书，什么都努力去学，忧国忧民，却被天下人忽视。 李君悦移开目光，“我先去看看娘亲吧。”“好。”李应淮没有强求，带着李君悦就去看了崔策。 崔策半躺在床上，看到李君悦就露出了笑，“君悦。”她也知道李君悦在津水遇到不太好的事情了，很是担心，如今看到全乎的人，还有些激动。 李君悦走到崔策的床边，“娘亲别下床，我没事的，奶奶昨晚都看过了。” 崔策摸着李君悦的手臂，上上下下把李君悦看了个遍，“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以前觉得自己是个挺洒脱的人的，每次她出去的时候，娘亲都很担心她，她那会还想，等自己以后做了娘亲，肯定不会这样。但是李君悦才走了两三个月，她没有一天不是担心的。 见母女俩都很激动，李应淮退了出去，让两母女好好说会话。 李应淮又回到了沈云舒这边，沈云舒和林听云坐在窗前下棋。 李应淮就站在院子里看了许久，他记得以前爹爹也会这么跟娘亲下棋，还会教娘亲写字，为什么，现在这个人变成了林听云。 沈云舒一直都没注意到李应淮，从李应淮不在后，沈云舒的警惕性就比以前低了许多，在宫里面也放松了不少。 “娘亲现在就吃这些么？”李君悦看着这些汤汤水水，有些难闻，“娘亲生产的时候我都不在身边，是我不好。” 崔策喝完把碗给了一旁的奴才，“没事，你又不是故意不回来的，娘亲也没想到，突然就生了，还好你祖母在。你见过你弟弟没？你弟弟是早产，比较小，还要养三个月才能好些。” “见过了。”李君悦回道，“确实很小。” 崔策看了看李君悦的神色，连忙换了话，“宫里的学堂，好些人还叫他们家里来问，你去了哪里。”李君悦笑了笑，“我给他们去了信，说我在外面玩，他们肯定是嫉妒了。” 给学堂的人写了信，没给自己写信，崔策落寞了一下，“是这样啊，难怪呢。” “他们好些人京城都没出过，所以羡慕了。”李君悦说道，“我明天就回学堂去吧，去了一趟津水，才发现，学的还是太浅了。” 崔策点点头，“好啊，娘亲叫人。。”“不用，娘亲歇着就行，我自己还不认识路么？”李君悦拒绝了。 崔策看了一会李君悦，还是点头，“君悦长大了，那你就自己安排吧。” 女帝的养成－15 李君悦重新回到了学堂，和学堂里面那些皇亲的关系还是一样，吵吵闹闹的。李君悦从津水带了不少东西来，给学堂的人都分了。 “公主现在怎么不跟着皇上去上朝了？”说话的是个女孩，年纪不大，“我记得公主小时候，皇上经常抱着公主去上朝，说公主醒的早，吵到皇后娘娘睡觉了。” 李君悦笑了一下，那还是她三五岁的事，“我现在和祖母住的多一些。” 那人也没继续问，她挺想问，公主什么时候能真正地走到朝堂面上去，而不是只在后面听着，她，她想跟着公主，不想只做公主的伴读，想和男子一样，搏一搏从龙之功。 李君悦被女孩的话问的一上午都没什么精神，好在她的课业一直不错，即使在外面待了好几个月回来，先生提问题，还是都能答上。 中午，女孩又走到李君悦的身边来，“公主，我姑奶奶前些日子从江南回来了，递了牌子想觐见太后，不知道太后什么时候有时间。” 平阳公主，李君悦愣了一下，平阳公主要觐见，那肯定是递了牌子没多久奶奶就会接见的，为什么苏琳会来问自己。 “我正好要去祖母宫里用午膳，不如你跟上我，正好去问问。”李君悦说道。 苏琳也没有任何局促感，笑着就答应了，“好啊，多谢公主。” 苏琳很少进宫，只有宫宴的时候跟着家里人进宫来瞧瞧，她前面一群哥哥姐姐，若不是有几分聪明伶俐，父亲肯定是看不到自己的，不过姑母一直都挺喜欢她的，会带着她出去见见世面什么的。 “我以为宫里面的人都不怎么出现在贵人面前的。”苏琳突然说道，“居然有这么多人，走来走去的。”“要办喜事了。”李君悦回道。 “哦。”苏琳点点头，“要办大皇子的满月宴的，还要立太子，难怪这般热闹。最近学堂的人都在议论这个事情，说皇上可是喜欢大皇子了。” 李君悦看了苏琳一眼，没做声，苏琳毫无惧色地浅笑着，回应着李君悦的打量。 “大家都议论什么？”李君悦问。 “说公主能力卓越，若是以后皇子的能力一般，公主也能帮助大皇子稳坐江山。”苏琳的声音有几分稚嫩，“说公主和大皇子是亲姐弟，肯定是互帮互助的。” 李君悦的呼吸声稍稍重了一些。 苏琳很懂这样的心情，何况，她家里还不止一个姐弟姐妹，就说年龄和她最接近的五弟，五弟比她小三个月，现在认字还是认不太全，但是，五弟一出生姨娘就不在了，就养在她姨娘的身边了。姨娘根本不把她这个亲生女儿放在心里， 反而更宠爱五弟。 姨娘觉得五弟才是她们的指望，觉得五弟才真的靠得住。五弟的学问，差到请不到先生，但是只要完整地背下一首诗，姨娘就说五弟比她强。 李君悦浅笑一下，回道，“那是自然。” 苏琳没有继续说这个，也说起大皇子的洗三宴，多热闹。 沈云舒看到李君悦带人回来，还有些高兴，知道是平阳公主的侄女后，就反应平平了，信国公府，自从老国公不在后，就愈发一般了。 平阳公主的哥哥，能力也是有点的，就是和老国公比，差远了。 后院一堆人，孩子也一大堆，还管理的一般。平阳公主经常要帮哥哥管着家里的事情，后面都不想管，搬出去住了，隔三差五回去看看，没事就离开了。 不过沈云舒还是回了苏琳的事情，说明儿有空见，让平阳公主进宫。 沈云舒和平阳说着话，一个奴才匆匆忙忙跑进来，见到平阳公主，有些慌乱地看着沈云舒，急切地想说些什么，又不敢说。 “那我先回去了。”平阳站了起来，很快离开了沈云舒这边，出来才发现，宫里到处都是乱乱的，她感觉不大好，加快了脚程。 “太后娘娘，大皇子不大好了。”奴才喘着粗气，跪伏在地。 “什么？”沈云舒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已经不是太昌帝的后宫了，宫里就崔策一个皇后。 奴才瑟瑟发抖，不敢回话。 沈云舒直接站了起来，往凤仪宫走去。林听云直觉也不大好，留在了沈云舒宫里。 “盛儿。”崔策还没出月，她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抱着孩子，不让任何人接近，“我的孩子。”沈云舒听着里面的动静，往后退了半步。 “娘亲。”李应淮站在门口，看着还算平静，说出来的话却变了声调，“孩子没了，就刚刚。”沈云舒握住李应淮的手腕，“淮哥儿。” 院子里的奴才都默默地退了出去。 李应淮低下头，靠在沈云舒的身边，“娘亲，我的孩子没了。”沈云舒心如刀绞，“我。。”她的脑子甚至都不怎么会转了。 宫里一下子就沉寂了起来，到处都静悄悄的。 “公主。”林听云等到了李君悦。 李君悦听到林听云地声音被吓了一跳，还缩了一下，“小爷爷。”“凤仪宫出了大事，公主怎么还来了太后娘娘这边？”林听云站了起来，问道。 “我，我随意走的。”李君悦回道。 林听云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君悦，“人在最无措的时候，会来到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公主，你为何会无措呢？” 李君悦喘了几口气，“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无措了？我是伤心过度。” 林听云皱了一下眉头，“公主不知道这样，最爱你的那些人，都会伤心的。” 李君悦稍稍犹豫了片刻，“上次你就帮我保守了秘密，难道这次你会说出来，让祖母两次么？”她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怀疑到自己头上来了。 林听云转过身，走进了屋里面。 李君悦看着林听云的背影，知道他肯定不会说，她很难过，也很痛苦，但是她绝对不会后悔的，她不能等下去，时间长了，不管是爹娘，还是祖母，都会慢慢喜欢上弟弟，毕竟是亲生的孩子，她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再去争。 女帝的养成—16 李盛临的丧仪过了好久才操办，还是崔策自己操办的，沈云舒说她来，崔策拒绝了。 崔策顿时苍老了十岁的样子，两鬓都出现了白发。她以为自己不喜欢这个孩子的，但是真失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对每个孩子都是喜欢。 “君悦。”沈云舒看着李君悦，把人拉了出来，“你娘亲现在伤心，你在外面站着吧。”李君悦站着笔直，“我不进去，怕是说闲话的人不少，弟弟走了，我也伤心，让我去看看弟弟吧。” 沈云舒叹口气，“君悦，你真是长大了。” “孙女肯定是孝顺的，娘亲伤心，我也得安慰。”李君悦说道。 沈云舒让开了，李君悦没有犹豫地进去了。 李应淮给孩子追封了太子，连着好一段时间都没有早朝。 这一年宫里都没有办什么宴会，一直都是沉寂的。崔策也没有见任何人，李应淮几乎不去凤仪宫，一直住在自己殿中。两个伤心的人碰到一起，只会更伤心。 这年，李君悦给李应淮提了改名的要求。 李应淮平静地看着这个女儿，又招手让女儿过来。 李君悦走了过去，安静地站在李应淮身边。 李应淮让李君悦和自己一起坐在龙椅上，“旁人都说爹爹最像你祖父，爹爹也以为，爹爹是最像你祖父的。”李君悦微微低着头，听李应淮说话。 “现在看来，我还是有些像娘亲的。”李应淮一直觉得人是可以被养过来的，就像他以前，现在想想，真是错了，人生下来是什么样，大概还是什么样，他生下来就是有些像娘亲，只是娘亲不在身边，没有显现出来，后来娘亲回来就好了。 “爹爹是觉得，我不像娘亲么？”李君悦有些不安地问道。 李应淮看着女儿，摇摇头，“你的容貌很像你母亲，但是，你，太像你祖父了。”他有些理解娘亲对爹爹的惧怕了，李君悦，完完全全就是爹爹的翻版，甚至更可怕。 “我像祖父不好么？爹爹不是最喜欢祖父了么？”李君悦抬头看着李应淮，年轻稚嫩的脸上是懵懂的疑惑。李应淮笑了一下，眼眶红红的，他透过门框，看外面的蓝天白云，“是啊，我以前最喜欢我爹爹了。” “那爹爹一定最喜欢我了。”李君悦拉着李应淮的手，眼神有些恳求。 李应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君悦想改什么名字？我听听。”“我不想想君悦了，君悦我心，这名字听起来太儿女情长了。”李君悦说道。 “君悦我心。”李应淮呢喃了一下，他记得当年起名的时候，还和崔策笑成了一团，觉得这个名字极好，“你不喜欢，那就改了吧，你想叫什么？” “我想叫李君岳，岳山的岳。”李君岳说道。 李应淮什么也没说，就答应了，“好，等过两年，你再大些，就随爹爹一起上朝吧。”李君岳眼睛一亮，“真的么？” “嗯。”李应淮淡淡地应了一声。 这一年的年，过得也不是特别安分，北方雪灾，李应淮忙的焦头烂额，崔策沉溺于孩子的逝世，整日在凤仪宫伤心。 李应淮让李祈年去北方看受灾情况，李君岳也请旨同去。 “这怎么能行呢，都雪灾了，君岳还是个孩子。”李祈年出声拒绝。“君岳，你自己怎么看？”李应淮问李君岳。 李君岳说了许多，反正就是坚持要去。 “你一个女孩子，吃这些苦做梦？”李祈年急的，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年哥儿。”李应淮呵斥了李祈年一声，“君岳说的有理，你带着她过去吧。”“哥，你怎么还帮着孩子胡来啊。”李祈年直接走到李应淮面前，理直气壮地质问李应淮，“你怎么当爹啊？” “李祈年？”李应淮抬头看着李祈年，“你看看你站在哪里？你要不要站在我的书桌上跟我说话？”李祈年走了下来，“我不管你们了，我去告诉娘亲。” 李祈年出去后，李应淮揉了揉太阳穴，“你叔叔就是这样的性子，他和家里人说话不怎么过脑子的，你想去现在就回去整理好东西吧，今儿下午就要出发了。” “是，父皇。”李君岳应道。 李祈年的告状一点用都没有，他还想去找崔策告状，但是知道崔策的近况，还是停在了凤仪宫门口，出宫去和自家王妃说一声，准备直接出发。 李祈年想偷摸摸地走，一出门就碰到早就收拾好等在景王府后门的李君岳。 李祈年叹口气，比自家妹妹还难缠，没办法，只能带上了。 李君岳见到了大启最底层的存在，真的有人，一家子连一件冬天的衣裳都凑不出来，衣服破的像是传了几百年的东西，甚至乎冰天雪地里，还有人赤脚走路。 李君岳凡事都亲力亲为，一点都不像个孩子，渐渐的，随行的官员又是都会先和李君岳汇报，然后和李祈年商量怎么给李应淮上奏。 瞧见李君岳手上的冻疮，李祈年心疼的不行，“怎么不戴个手套出去？”“带了，太冷了，不管用。”李君岳一张口就哈出一口白气来，“希望接下来不要再下雪了，不然。。” “快开春了，今年都没在家里过年，你给家里写信了没有？”李祈年问道。李君岳点点头，“给家里人都写了信，就是话不多。” 崔策这会正拿着李君岳的信看，她的女儿，心怀天下，忧国忧民，甚至为了让灾民住的更好，会亲自住在灾民住的帐篷里，检查这些人搭建帐篷的质量如何，也会亲尝发放的粮食，确保灾民们吃的是能吃的东西。 她的女儿爱护每一个大启的子民，却对自己的亲弟弟，没有一丁点忍耐。 崔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李君岳，也不知道沈云舒和李应淮是怎么转过弯来的，她不想去知道，孩子是她生的，她不接受就是不接受。崔策的眼泪又滑落下来，她烧了李君岳寄来的信，抓着李盛临的小衣裳，空洞地看着前方。 女帝的养成－17 李君岳从北方回来后，脸上的婴儿肥小了许多，轮廓愈发清晰，看上去更像崔策了，只是那一双眼睛，李应淮一看就想到了自己爹爹。 “娘亲，你看君岳，像不像爹爹。”李应淮问沈云舒。 沈云舒有些疑惑地看了李应淮一眼，“怎么会像你爹爹呢，她长得完全就是崔策的翻版啊，和崔策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我看到君岳地眼睛，就像看到了爹爹。”李应淮的声音很轻，余光一直在看站在身后一点的崔策，“这些日子，她的所作所为，和我小时候，和我爹爹以前，可不是一模一样么？” 沈云舒微微一怔，“淮哥儿。” “娘亲，我知道，我不能说。”李应淮微微叹口气，这也是他一直带在身边的孩子，带着处理国事，带着上朝，带着去打猎，去哪都带着。他确实对刚出生的皇子很欢喜，但是还远远比不上养在身边十年的女儿。 “娘亲知道你心里难过。”沈云舒抓住李应淮的手腕，想继续说点什么。李应淮对着沈云舒浅笑，“当年，我阻拦娘亲离开，或许这就是我的报应。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当年学的时候，只觉得简单，才发现，做起来真的太难了。” 崔策消瘦的身形在风中似乎有些不稳，她听到自己的婆婆和丈夫在说话，却有些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她也不想去细听。她本来就不想来的，但是君岳今日回来，这些日子她对君岳的不理睬，已经叫人怀疑诸多。 她带着些报复心理，想让这些人怀疑，她又心痛，不想让女儿的路走的太难，所以，今天她还是出来了，站在这里。 “娘亲没有怪过你。”沈云舒轻声说道，“娘亲对你爹爹并非完全无情，只是那时，娘亲别无选择，为人刀俎的日子，娘亲过得如履薄冰。” 李应淮的眼睛微微湿润，他三十多岁了，以前那些日子，他几乎没有落过泪，甚至没什么丰沛的情感，他一直以为自己永远就这样了，能站在一个理智的角度，去看待所有的问题。 “今时今日，我才知道，娘亲当年把我留下来的原因。”李应淮说道，“娘亲当年的考虑，我不明白，我以为娘亲抛弃了我，我对不住娘亲。” 原来，养在身边的孩子，真的，不管他做什么，你都会心软至极，甚至为他找理由开脱，觉得他是逼不得已。 他和爹爹当年，就像君岳和他现在。 他想到李初尧的事情，那件事，他以为他和娘亲隐瞒的很好，现在想想，爹爹应该是知道的，但是爹爹从未说过，也不许李初尧提。所以李初尧癫狂至此，甚至给母亲下毒。 他的女儿比他更狠绝，甚至在日常的生活中，完全看不出，她会这般。 “君岳回来了。”李应淮看着李君岳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或许，君岳八岁那年，娘亲让我立君岳为储君，我不该犹豫的。” “淮哥儿，以前的事，不要再想的，与你无关，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尽管她还小，她也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沈云舒顺着李应淮的目光看过去。 “好。”李应淮笑着走过去。 崔策摇摇欲坠，被一旁的奴才撑着，才没有东倒西歪，“母后，我有些撑不住了。”沈云舒后退半步，叫奴才把崔策扶回去。 “我耽误事了，对不住。”崔策虚弱地呼吸着。沈云舒摸了摸崔策的额头，“你能出来已经不错了，回去吧，孩子。” “多谢母后。”崔策点头示意，在奴才的搀扶下，退了回去。 这年，李君岳赈灾立功，开始正式进入朝堂理事。 只是李盛临的逝世，让朝臣们更加忧虑国家储君的事情，频繁地上折子，让李应淮广纳后宫，让李应淮过继孩子。 崔策那边一点反应都没有，崔家多次来人看望崔策，崔策也依旧沉默。 崔策善妒的名声就这么传出去了，崔家的人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 “你父亲说了，不会为了这些虚妄的名声，让你难做。”崔夫人拍着崔策的后背，摸到崔策的骨头，崔策瘦骨嶙峋，虚弱到了极致，“你父亲觉得，这样也好，叫这些人知道，娶了我们崔家的女儿，就要好好对她们，就算是皇帝也不例外。” 崔策笑了一下，“父亲怎么想开了。” “是公主常来家中，和你父亲谈话。”崔夫人说道，“你父亲那个老古板，和公主说着说着话，竟然很是投缘，现在公主来我们家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君岳？”崔策有些茫然的样子，“为什么是她？”崔策的眼睛又红了起来，她想过是太后，想过是皇上，没想过是李君岳。 “她是你女儿，自然是要向着你说话的。”崔夫人不解，“这些日子，朝堂上不少人说你，还有人请求皇上废后，都是她在朝堂上帮你说话的。崔家的人不方便说话，你知道的。” “我知道。”崔策有些上不来气，“我已经连累家里了。” “你妹妹还是帮你说了不少话的。”崔夫人心疼女儿，眼睛酸到不行，努力控制着眼泪不要流出来，“你妹妹在朝为官这么多年，如今公主进了朝堂，她才顺畅一些，公主做的已经很好了。” “好。”崔策合了一下眼睛，她何尝不知道李君岳的优秀。她就是知道，当年才那般纠结，没想到，李君岳还真有帝王之相，杀伐果断，远胜于她。 崔夫人还想再说些什么，有些哽咽没说出口。 这天崔夫人回去的时候，还碰到了李应淮。李君岳回来后，李应淮几乎每天都睡在凤仪宫，两个人都闭口不谈李盛临的事情，只是两人之间似乎没话说了，屋内总是死一般的寂静。 李应淮和崔夫人客套几句，崔夫人便回去了。 “幸好皇上对策儿一如既往。”崔夫人一手捂住心口，她真是每天都担心的睡都睡不着，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劝好崔策。 女帝的养成—18 这天过后，崔策开始好好听太医的话了，也开始吃太医开的那些药膳。 沈云舒常来看崔策，崔策的气色也慢慢好了起来。 “还是得多吃些肉。”沈云舒给崔策夹了一块牛肉，“肉才是真的补气血的东西，你可不要怕长胖。”“怎么会。”崔策微微笑着，“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崔策差不多好全后，继续忙着农田里面的事情，又多开了两个学堂。 李应淮第一次提要立李君岳为储君，朝堂上都快吵翻了，比菜市场还热闹。现在的朝堂，已经不是以前的朝堂了，不再是男子一言之堂，所以吵的更凶。 一直吵到中午，李应淮都听饿了，这些人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李应淮干脆直接离开去用午膳，这些人也没有发现皇帝不见了。 一次不成，李应淮又提了第二次，第三次。 朝臣们意识到，李应淮要立李君岳为储君的决心不是一般的强。于是乎，他们开始劝说李祈年。李祈年可是有一堆儿子的，若是能劝说李祈年把孩子过继出去。 可是李祈年只是没有哥哥姐姐那么聪明，他又不是笨蛋，直接关门闭客。 这些人就在景王府门口哭闹，骂李祈年，说李祈年不顾大启的江山，不管朝堂上的事情，白食俸禄。 李祈年很无语，“他们是不是有病啊？关我什么事，我自己立个世子都纠结的不行。现在哥哥就一个孩子，都不用纠结，多好啊。” “吃菜。”沈云舒冷冷地说道。 李庆年这段时间真的被闹的不行，“我想搬出去住，都没有路，娘亲你也不管我。”“我还不管你？”沈云舒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是操心李祈年的事情，李祈年那好些孩子，动不动就打打闹闹，李祈年又不是个好的裁判，景王妃又不好说什么，基本都是沈云舒决断。 “娘亲。”李祈年对着沈云舒撒娇，“那你再管管我嘛。” “放心好了，你哥哥会解决的。”沈云舒说道。 “他们怎么不烦你啊？”李祈年觉得奇怪，现在家里最大的人就是娘亲了，怎么不烦娘亲。 这事，沈云舒还真的不得不谢谢李聿安，李聿安当年对她的偏袒，让这些人知道，惹了沈云舒是真的会死的。 这事磨了两年才成，李君岳这些年，在这么多人的挑剔下，完成了一件又一件李应淮交给她的事情，还要接受这些人的考量。 李君岳从未说过一声苦，李应淮也大可直接立她，但她知道，不让这些人服气，立了也是白立，她必须让这些人认可自己。 崔策看到女儿坐上储君的位置，还是有些欣慰的，不过脸上依旧一片冷漠，她笑不出来，她时时刻刻都惦念着那个孩子。 “策儿，该你说话了。”李应淮握住崔策的手，用眼神安慰着崔策。崔策对着李应淮点点头，对着李君岳说了一些官方的话。 李君岳当上太子后，沈云舒又离开京城，出去玩去了。 “太子殿下。”苏琳赌对了，现在她也是名女官了，还是太子身边的红人。但其实李君岳并不怎么喜欢苏琳，不过苏琳是一把很好用的剑，指哪杀哪，她喜欢用，“什么事？” “过几天是皇太后的祭日，臣已经处理好了这些事，殿下可以空出些时间，多陪陪太后娘娘了。”苏琳说道。 “嗯。”李君岳低声应道，“你下去吧。” 储君已经做了八年了，她的位置已经很稳了。不过有时候李君岳也会感觉到一丝丝后悔，为了今天，众叛亲离，值得吗？ 李君岳知道那事瞒不住家里人，她家里就没有真正的蠢人。所以，皇祖母知道，父皇知道，母后知道，连姑姑都知道，只有叔叔，知道不知道看不出来。 皇祖母对她一如既往，父皇对她看着跟以前也没什么差别，可是她能感觉到，有一些不同。母后就不用说了，这些年，她们母女，几乎没什么话说，母后怨她。 姑姑对她依旧很好，只是开始把她当真正的储君看待，做事也变得有分寸了。 李君岳一个人坐在东宫的回廊里面，她身边也已经有好几个伺候的人了，只是没意思的很，都一副被家里逼迫才来自己身边的样子，还没有诚王身边的乖巧。 自从皇祖母去世，她常常梦到那个孩子的模样，明明已经淡忘了，但是这些年，不知道为什么，弟弟的脸在自己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了。 李君岳噩梦惊醒的时候，也会有些害怕，后面又觉得，怕什么怕，她做的就是她做的，她一定要那么做，她也要当皇帝。 但是她的噩梦，并没有那么可怕，她梦中的弟弟，是个很乖巧的孩子，会追在她身后喊姐姐，会谦让自己。 可正是因为他好，所以李君岳更害怕。 如果弟弟没有要和自己争的意思呢？如果弟弟会让给自己呢？ 李君岳扇自己巴掌，如果如果，哪有那么多如果，能百分百赢的事情，为什么要赌如果，她要的就是稳操胜券。 李君岳往湖里扔了一颗石子，她好想皇祖母，起码皇祖母还会跟以前一样对待自己。 李君岳也不能怪自己这些家人，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李君岳起身，去了凤仪宫，“娘亲，我打算去皇祖母的陵寝住小半个月。”崔策没有抬头，“嗯，你和你父皇说一声就是。” “娘亲不陪我去么？”李君岳问，“娘亲应该感激皇祖母的。” “等你回来我再去。”崔策说道。 李君岳的眼睛微微发酸，“娘亲一定要如此么？”皇祖母走后，她没少服软，没少来和娘亲说话，但是娘亲都是这样冷冷淡淡的。 “嗯。”崔策应道，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做到了就是对不起自己的孩子。 “好。”李君岳应道，准备起身离开。 崔策抬头看向李君悦的背影，问道，“你一点都不后悔么？” 李君悦的脚步一顿，看着外面极好的阳光，回道，“我一点都不后悔，再来一次，我依旧这么选择。” 皇宫边角料—1 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是个不被人重视的皇子。 那会，我亲生娘亲还在，我只记得她很貌美，贤贵妃不喜欢她，但是贤贵妃总有不方便的时候，需要人伺候父皇。我娘亲，身份低微，性格懦弱，即使生下了皇子，依旧不敢抬头看贤贵妃，依旧做着贤贵妃的奴婢。 我不怎么喜欢我的娘亲，也不怎么亲近我的娘亲。 她总是一副卑微的态度看着我，说她吃这些苦都是为了我，说她是我的亲生娘亲，为我做什么都是可以。 我觉得可笑，她能为我做什么？能让父皇看见我？能让我成为尊贵的皇子？她只会让我成为皇宫里面的笑柄，其他皇子的玩具，五皇子的走狗。 可我不能说，她已经很可怜了，而且，她是我的亲生娘亲。 她已经有位份，可贤贵妃宫里面的奴才，看到她就跟没看到一样。甚至，她见到贤贵妃，还是自称奴婢。 大概只有父皇在她屋里歇息的时候，她能稍稍得到一些尊重。父皇其实对她的观感还挺好的，至少，从未有过嫌恶。不过我有时候也在想，也许父皇从未在乎过她，连她具体的模样都不大记得。 宫里有怀康皇后，还有贤贵妃，还有淑妃，一大堆妃子。 父皇最喜欢怀康皇后和贤贵妃，怀康皇后和贤贵妃也势如水火。大多数时候都是贤贵妃在找怀康皇后的麻烦，怀康皇后多数不怎么搭理贤贵妃。 怀康皇后也不怎么管后宫的事情，有次她在路上看到我，都不知道我是父皇的孩子，还问宫人怎么有个不认识的小孩子。她知道我是七皇子后，见我可怜，还叫人送了好几身新衣裳给我。 这是我第一次受罚，贤贵妃罚我跪在她宫门口认错，却不说我错在哪里。我跪了半夜，偏那天还下雪，我娘亲与我跪在一起，时不时还磕头求贤贵妃放过我。 她扇着我的脸，“奴婢已经教训过七皇子了，娘娘，冰天雪地，还请娘娘让孩子进去，奴婢替他跪。”里面传来五皇子和贤贵妃说笑的声音，暖黄的烛火从里面透出来，看着真的好暖和。 “你到底做了什么，惹了娘娘生气！你还不认错。”娘亲揪着我手臂上的肉，却舍不得用力，又要装作一副好好惩罚我的样子。 可里面的人就是不出来，娘亲只能环抱着我，替我挡住落到我身上的血。 我看向她，她全身冻的瑟瑟发抖，还在尽全力地挡住风雪。 我认错了，我说是怀康皇后硬要把衣裳送给我，我什么都没说。 里面可算是出来人了，叫我们回去。 娘亲病了一些日子，贤贵妃宫里又多了几个小嫔妃，她用的都不怎么顺手，又想起了我的娘亲。 可这次，我娘亲怀上了孩子。 贤贵妃很生气，却在父皇面前装出一副贤德的样子来，她夸赞我的娘亲有福气。父皇看着真的挺高兴的，还说孩子生下来后，要给我娘亲晋升，赐个地方给我娘亲住着。 我当时想，这样也好，不和贤贵妃娘娘住在一起，日子还能这样过下去。 娘亲也觉得自己要熬出头来了，眼瞧着肚子一天一天大了起来，她脸上的笑容也一天一天多了起来。我也开始和她说一些话，只是两个人实在没什么话说，只能说一说今天的膳食。 中间的事情我有些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满目的血，和娘亲被抬出去的样子。那个血，把娘亲身上的被子都浸透了，还在往下滴。 我娘亲死了。 当时的我，并没有太大的感受，甚至都没有哭。 贤贵妃反而哭了，“可怜的妹妹，好好的，怎么就难产了呢？”她还把手搭在我的肩头，“留下七皇子一个人，这可如何是好？” “娘娘慈心，此事实在与娘娘无关啊，是她自己生到一半没力气生下去的。” “娘娘，您再这样哭下去，皇上可是要心疼的。” “这孩子。”贤贵妃怜惜地看着我，“都被吓傻了，哭都忘记了。” 我那会年纪虽小，却没有感觉到害怕，还有些轻松，好像什么桎梏消失了一样。我呆滞地看着贤贵妃，她好假，她这都能哭出来，偏还有人信，那人还是我最敬佩的父皇。 我那会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会信这样的贤贵妃，却不肯多调查调查，多问问。 我没有问过父皇，其实那会，我和父皇都没怎么说过话，只是从宫人的嘴里知道，他是个英明的皇帝。 可我就是敬佩他，甚至想成为他。 后来我听云舒和她身边的小丫鬟说话，她说，男孩天生就向着父亲的，尽管父亲不管不养，但是一般来说，父亲的社会地位，钱权财势都会高于母亲，这其实是一种慕强的表现。 那小丫鬟，好像叫青木，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还问云舒，那父亲对儿子呢？ 云舒说，男人眼里只有女人，他爱哪个女人，哪个女人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他不爱那个女人，他甚至不会把和那个女人生的孩子划入自己孩子的范畴，若是有点责任心的，会好好养大孩子，教点小道理。 只是那时候的我不懂，我只知道，父皇很厉害，我崇敬他，我想成为他。 可我那么的不起眼，我只能跟在五皇子后面玩耍，我在父皇眼里还不如五皇子的伴读眼熟，他喊我的时候，总要犹豫一会，才喊道，“聿安也过来。” 但是他见到五皇子的伴读，名字脱口就出，还知道那些人家里如何如何。 五皇子不是看不起我，他的眼里根本没有我，他在玩的时候，就指挥我捡东西，他在写字的时候，就让我滚出去，不许看。我也从未反抗，但是我瞧着他的字，觉得一般，我拿木棍都写的比他好一些。 我突然觉得，贤贵妃金尊玉贵养出来的皇子，好像也就那样，不怎么聪明，只会使一身蛮力，还经常欺负身边的伴读，那几个伴读都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皇宫边角料—2 说来，我的境遇好起来，还是因为怀康皇后。 怀康皇后的八皇子要开始进宫里面的学堂读书了，她便发现，我和六皇子都这般大了，还没有进学堂读书，伴读也没有。 怀康皇后找到父皇，商议了此事。 怀康皇后很少主动找父皇，好容易主动一次，父皇满口答应，马上叫人给我和六皇子开始选伴读。 贤贵妃不情不愿，但不得不开始操心我的事情。 “随便选几个就行了。”贤贵妃看着奴才翻动的册子，“他一个蠢货，要什么好的伴读，娘死了都不知道哭一声的东西。” 奴才劝贤贵妃，“还是选两个好的吧，皇后娘娘那边也是要过目的，六皇子那边也跟着一起选，若是比六皇子差的太远了，旁人不免说娘娘苛待养子。” “我苛待他？”贤贵妃的语气充满嫌恶，“他每日陪在我奉哥儿身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说着，我看见，贤贵妃随手指了一个人，“就这个好点的吧，闫昀，闫家的二公子，够好了吧？” “娘娘贤明。”奴才夸道，“二公子是最好的。” 贤贵妃笑了一下，“数你机灵。” 我其实一直站在门口等贤贵妃召见我，她根本不避讳说我的不好。 我也不敢强求伴读的事情，我只想进学堂读书。 我的几个伴读，只有闫昀尚可，其他几个根本跟不上学堂的进度，还经常哭闹着要回家，他们身边的奴才都跪着求他们不要哭闹了。 还好，我一个人一个书房，也没有吵到别人，只是先生很严格，不因为他们的哭闹就放松对他们的要求，他们常常带着伤回去，第二天依旧完不成。 先生很满意我，但是有时候也叹气，说这些东西，我三岁的时候就要开始学了，这个年岁，我应该学到哪里哪里了。 我现在追不上，但是我把字差不多认全的时候，我每天晚上回去都继续学，我一定要追上，要学的比别人还要快。 不出一年，我就追上了八皇子的进度，先生也被我的冲劲惊到了，教我的时候更认真了。他叫我不要告诉别人，我学的这么快，要注意身边的奴才。 我依旧不怎么明白，我告诉了父皇，父皇大大地夸赞了我，说我努力上进，还叫五皇子和我学习，不要只顾着舞刀弄剑。 那日后，我的日子难过了起来。 贤贵妃宫里的奴才开始“欺负”我，不怎么保暖的衣裳，点了会有浓烟的蜡烛，能把人眼睛熏瞎的那种，寡淡无味的吃食，还给我派个时时看管我的奴才。 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半年。 终于，那个奴才又一次暗地里给我使绊子。 我拿出一把刀，直接捅在了那个奴才的腿上，那奴才来不及叫，就倒了下去，我直接扑到他身上，拿着刀捅了一下又一下。我根本不知道那奴才是什么时候断气的，我只知道我自己不怎么生气了，我才停下手来。 我的手掌全是血，黏糊糊，还有些难闻，脸上应该也不少血，有些干了，衣裳更是，反正不是什么好料子，我不在乎。 我院子里那些奴才就那么呆愣愣地看着我站起来，他们不敢说话，也不敢动作的样子，让我想笑。我也真的笑了出来，原来，原来他们也怕死啊？ 我是皇子，再怎么不济，我依旧是个皇子，我杀个奴才，我是做错了，可那又怎么样啊？父皇难道会为了一个奴才，把我杀了？我心想，在父皇心里，我也许没有五皇子八皇子重要，但是跟一个奴才比，我自己都不敢想，我在跟一个奴才比。 我心里有些难过，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去想和一个奴才比，难不成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不如奴才吗？ “打些水来，弄脏了。”我说道。 那些奴才如梦初醒，马上去打了热水来。 我换下脏污的衣裳，把身上的血迹都洗了干净，心情无比畅快。 晚上，贤贵妃叫我过去说话。 “给母妃请安。”我站在不远处，就半跪着，给那个女人请安。贤贵妃不大高兴的样子，她身边的奴才喊了她一声，她才叫我起来。 “本宫这才知道，你身边有这样一个不中用的奴才。”贤贵妃幽幽地说着，“你怎么不早和本宫说，自己动手，弄脏了手，万一你父皇知道，可要不高兴了。” “父皇知道，儿子就如实禀告。”我回道。 贤贵妃沉默了许久，“正好宫里面新来了一批太监，既然本宫挑的奴才不合你心意，你就自己个去挑吧！”贤贵妃在说气话，但是我直接答应了，“是，母妃，明日何时？” 贤贵妃把一旁的茶盏扫到地上，“你！” “明日奴婢会带着七皇子去的。”贤贵妃身边的奴才说道。 “多谢母妃。” 我身边终于有几个我自己的人，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我自己的人，但起码，比贤贵妃宫里面的人好多了。 五皇子的课业不太好，贤贵妃比较焦急，都给五皇子换了三个先生了，可五皇子不是把废纸扔在先生身上，就是把墨水泼在先生衣裳上。 父皇比较看重这些教导皇子的先生，会当着先生的面训斥五皇子，但是五皇子会跑，直接跑回贤贵妃的宫里面。父皇一副无奈的样子，又有些欣慰，觉得五皇子知道跑，不会挨打，还挺聪明的。 我的先生看见五皇子这样，又看见我在那儿写字，总是摇摇头，继续来辅导我。 先生让我今年在父皇的万寿节上，给父皇献字。 “先生不是叫我不要显眼。”我说道。 “是臣错了，您是皇子，皇子就是要让皇上看到的。”先生回道，“何况宫里面已经有够显眼的皇子了，七皇子，你只管做自己就行了。”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字，“这样的字。”我已经能分辨字的好坏了，我写的还行，但是献给父皇，差距还太大了。 “七皇子启蒙才两年多，已经够好了。”先生说道。 我知道，但是不够，为了给父皇献字，我所有的空闲时间都在练字。 皇宫边角料—3 父皇终于注意到我这个皇子，罕见地把我叫到他的身边，还让我陪着他一起用膳。 怀康皇后拿着我的字欣赏，对父皇说，“皇上虽然没有亲自教导七皇子，但七皇子的字，跟皇上真是有几分相像，可见真父子就是真父子，一脉相承。” 父皇一双眼睛只管盯着怀康皇后看，“临安的字也像你的。” 贤贵妃不通文墨，只是认识字罢了，她看了半天，听了许久，没能说上一句话。 八皇子站在怀康皇后身边，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我，倒也没有恶意。五皇子依旧一副看不上我的样子，直接撇开眼神，瞧吃的去了。 父皇很满意我的寿礼，来贤贵妃宫中的时候，偶尔也把我叫去说说话，甚至会亲自教我写字。 “你五哥学写字的时候，父皇也是教他写个‘永’字。”父皇收笔，满意地看着自己写出来的字，“你天分好，肯定学的更好些。” 我心里有些窃喜，在父皇的心里，五哥也不是样样都好。 但是五哥会哭闹，他耍了一通脾气，把父皇拉着去陪他练武了。父皇笑了笑，也没问我，就去和五哥一起玩闹了。 我和自己说，没关系，起码父皇现在看的见我了，我不再是那个人人都可以忽视的存在。起码在我自己的院子里面，我能得到少许的放松。 那年，怀康皇后突然逝世，父皇悲痛欲绝，连着大半个月都没有早朝，可在八皇子的恳求下，父皇拒绝彻查怀康皇后的死因。 怀康皇后一走，后宫就乱糟糟的，贤贵妃位份最高，来来往往贤贵妃宫里的嫔妃也变多了不少。 我也以为父皇会立贤贵妃为继后的，这些年，父皇没少抬举贤贵妃家里的人，但是她家里的人都不太中用，父皇给的活，有脑子就能干成，但是他们都干砸了，还要贤贵妃为他们求情。 久而久之，贤贵妃也不太敢让父皇给她家里人实权，只敢给些封赏和一些闲职。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父皇宠爱贤贵妃，怀康皇后一走，六宫就归贤贵妃管了。 但是，父皇一直没有立后，贤贵妃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在父皇来的时候，明里暗里都在说这个事情。父皇没有生气的样子，但是也一直没有回应。 渐渐的，贤贵妃也就没有提了，后位就这么一直空悬着。 本来和五哥一样受宠的八弟，开始淡出大家的视线。我有好几次都看见八弟在和父皇争吵，吵完，八弟就去了卢家，父皇只能叫人跟上去，保护八弟的安全。 我羡慕五哥和八弟，他们什么都不要做，父皇就偏疼他们。 可人就是那么低贱，我又觉得自己过得还好，比起六哥来，我已经很不错。 六哥一直跟着生母，他生母我都不记得是何人，更别说父皇。六哥从小就唯唯诺诺，是五哥最喜欢逗弄的对象，因为他不敢反抗。五哥觉得我或多或少是贤贵妃宫里的人，在外面的时候，一般不给我难堪。 但是六哥，他的生母护不住他，他自己也护不住自己。 我总是盼望着长大，等大了出宫去开府就好了。 我天真了，我等到了自己长大，但是出宫开府，遥不可及。 我长大后，我就住去了长定殿，长大了的皇子基本都要住在这边，可规矩是规矩。大哥到五哥都没住在这，到了年纪，父皇就给他们在宫外赐了住所，有所建树，父皇就给他们赐了爵位。 年纪大的就我和六哥，八弟一直住在凤仪宫，父皇不说，其他人也不敢说些什么，其他都是些年纪小的皇子。 贤贵妃还拨了两个人伺候我，一个姓孙，一个姓刘。 我对男女之事，刚开始有几分好奇，经历了后，觉得也就那样吧，更多的时间还是花在读书习武上，我不是五哥和八弟，我得有优秀的地方才能让父皇看见我。 孙氏有几分小聪明，我让她管理我院子里面的事情，不过她缺点也不少，见识不高，没读过书，还有些贪财。刘氏一看就没有孙氏聪明，虽说两人都是侍妾，但不到一个月，刘氏就成了孙氏的跟班。 刘氏木讷，我自然更喜欢跟聪明一点的在一起。 多余的印象也没了，我没想着和她们交谈什么，她们是贤贵妃送给我的，我对经过贤贵妃手的一切，都没什么好的感受。 我的先生经常在父皇面前夸赞我，父皇也经常考验我，我也一一通过了父皇的考验，父皇开始给我一点事做，我可以出宫去瞧瞧看看了。 我最缺的是银子，谁能想到，我居然没有银子，一个皇子，兜里没有银子。 士农工商，商一向是被人看不起的存在，我不觉得，要是没有银子，谁给你干活。我出宫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挣银子，什么行当都了解一些。 我能接触到这些行当的第一手消息，税率什么时候变，规则什么时候改，价格跌涨都在朝廷的控制之中，我跟着入手出手，很快便挣出一笔不小的身家。 我偶尔给六哥一些帮助，但是也不会太多，我手上的银子都有它们的用处，钱生钱，钱才能更多，拿到手上的都是死钱，没什么用的。 我给六哥的银子，差不多够他打点宫里面的奴才。 我也不想叫人知道我给六哥银子了，我心里是看不大上六哥的，和他有过多的交集，会让这些人觉得我和六哥是差不多的人。我不要成为六哥那样的人，任人宰割。 贤贵妃又给我送了两个人过来，这次来了个不大一样的人，她胆子很大，会主动找话，我觉得还挺有趣的，去她屋里也多了起来。 我记得她姓郑，长得有几分可爱，还会问我喜欢什么。 我不需要这些女人给我做什么，我只想回来的时候能有个轻松的地方，郑氏让我轻松，我便来她这边。 郑氏很快有了身孕，我还挺高兴的，父皇喜欢子孙昌茂，我如今才一个孩子，确实不太多。 皇宫边角料—4 郑氏的孩子还没坐稳就没有了，我那段时间忙着前朝的事情，对这件事没多大的感受，伤心了一阵子，也安慰了一下郑氏。 郑氏伤心的厉害，我那段时间回来就去看她，见到的都是哭丧着的脸，我本来就烦闷，久了，便不想去她那边了。 郑氏居然死了，还把跟她一起进来的袁氏吓的不轻，好长一段时间见到我，都会发抖，甚至不敢看我。我知道是后院的人做的，但是我不想去查，查出来也是我院子里的人，闹的难看了，还会被宫里面的人笑话。 这事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过去了。 有一天，父皇突然给我指婚，对象还是方家的三小姐。 我不是很喜欢方家的三小姐，她太张扬了，恨不得让全天下人知道她是才女，当时的京城双姝，方予歆和卢临溪，大部分的男人都更喜欢卢临溪。 可是，方家，我很心动，我以为我会跟六哥一样，随便配一个小官家的小姐。六哥的妻子，实在粗鄙，我想，要是那样，还不如不娶妻了。 方相的小动作很多，他抓住父皇话语的漏洞，让方家二小姐嫁了过来。 我心里不大高兴，父皇看起来更不高兴，不过婚还是成了。 方予微，我挺讨厌这个人的，本来只是没什么感觉，后面越来越讨厌。 我知晓她心里有人，她不愿意和我同房，我感觉到一些羞辱，但是没有发作。方家还是让那个时候的我忌惮的，我忍下了。 我同意了，这事本来就讲究个你情我愿，她不愿意，那我就不来她的院子。不过我还是让她管理我后院的那些事，她是大家闺秀，自然比孙氏更有能力一些。 我想着，反正男女之事，也就这样了。 后面，我争取到随军的机会，我很珍惜这次机会，我走的时候，还看见方予微眼里的放松，我觉得她巴不得我死在战场上。 就是这次随军，我碰到了沈云舒。 胜仗打了不少，五哥在军营里面也愈发的乱来，我不小心睡了一个女人，那是我那么大以来，做出最出格的错事。 我是想纳了那个女人的，但是那个女人为了不成为我的妾室，居然寻死。我很不能理解，我又不是五哥，要把她扔在这边不带回去了。 我本来是看着她寻死的，左思右想，还是救了回去。 没过多久，我被五哥算计了，他设计我落水，我一落水就知道是他了，我一直不肯站他的队，他已经很不满我了，不过我也没站旁人，所以他也勉强能忍。现在有个这个机会，干脆除掉我，眼不见心不烦的。 我被人救了，还是那个女人，又有些不大一样。 她变得很狂野，走路的姿势大大咧咧的，像个男人。我都不想走在她的后面，真是没眼看。她还直接睡在我的旁边，把稻草只盖在她自己身上，完全不管我。 只是夜里太冷了，她经常扒拉在我的身上取暖，那会我腿受伤，身上微微发热，她就那么直接把手伸到我的怀里，我常常被她吓醒。不过想想，反正我们都有了肌肤之亲，这也没什么，而且，好像也没那么粗鄙，还，还挺可爱的。 她一路都当着我的拐杖，带着我走出那片林子。 那会的吃喝都是她解决的，她会抓鱼，还会烤鱼，会找野果子，还敢直接拿剑削掉我腐烂的肉，甚至能找到合适的草药给我敷着。 我以前一直以为，我喜欢那种，有才学，知规矩，能和我一起读书写字画画弹琴的女子，这个女人一样都没有，但是我对她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我想，我回去后，一定要和父皇说，请封她做我的侧妃。 后面我发了高热，我迷迷糊糊看见她打我，看见她离开我的背影。我嘲笑自己自作多情，这样的天气，不出两日，我怕是就要死在这里，何况她，一个弱女子，就算找了人来，估计也找不到我了。 可，她又回来了，还扔了很多东西，用树枝做了个拉人的雪橇，带着我离开了山洞。 这样死，也挺值得的，起码我没有被人抛弃。 可能是天要亡我，这时候又下起了暴雪。 她跪坐在我身边哭，说自己要死在这里了。我瞧见她身边密密麻麻的伤口，肩膀都被树藤勒出个血坑来，手掌都没什么好肉。 除了我娘亲，从未有人这般对过我。 我不想死在这里，我想带她出去。 我听到人的声音，把她晃清醒，让她去求救。 我再次醒来，她就趴睡在我身边，怀里抱着我那把剑，还抓着我的手腕。我安静地看着她，要是我没有成亲就好了，那我回去就能直接娶她做我的妻子。 不过也不要紧，方予微盼着我死，我也能盼着方予微死，她身子可没我的好，方家二小姐是京城出了名的药罐子。 她见我醒了，还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原来她真的不会梳头，我后悔当时没给她梳一个简单的发髻，叫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失了体面。 她给我喂药，还给我喂饭。 我瞧见她手上粗糙的包扎，有些心疼，不过既然已经找到有人的地方了，我马上就能让她过上好日子，肯定不再吃这样的粗茶淡饭。 不过，她的礼仪是真的差，会直接拿起鸡腿就那么啃，还会大口的喝粥，大口地咬馒头。还好这边就我和她，没人瞧见，没人瞧见就不要紧，我看她吃的那么开心，心里也高兴。 她还挺会交际的，和范大娘很快就玩到一起去了，还和范大娘的女儿一起玩游戏，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我有时候就站在门口看着她玩，看着她和范大娘说话，说到好笑的时候，她就哈哈大笑，还会拍范大娘的大腿。看着她和村里的姑娘跳绳，因为身上有伤，她不是很灵活，总是输。输了也一样笑，有时候还会不好意思，输给小姑娘。 但她都会在我要喝药的时候回来，看着我喝药，和我一起用膳。 皇宫边角料—5 我感觉到从未体验过的轻松，小小的范家村，什么都没有，但就是这种平静的生活，让我有些沉迷。可我一闭眼，脑子里依旧是皇宫的种种，我永远在想那些事情，我应该怎么做，怎么走我的路。 我知道，我不可能留在这里，她也不可能。 我开始理解以前听到的唱词，‘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也。’ 我手边没了那些公文，身上受伤也不能练武，当然这是我给自己寻的借口，毕竟我小时候不认识字的时候，就会拿着树枝模仿五哥写的那些字。 我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落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笑。 我和怀康皇后接触不多，但是我见过贤贵妃受宠，我想，要对一个人好，大概就要像父皇对贤贵妃那样，抬举她母家，给她高贵的身份，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然后偏宠她的孩子。 可她好像有些躲着我，避开我的触碰，不和我对视，甚至看到我出现就换地方玩。那时的我，只当她是害羞。 直到她问我要银子，我才知道，她要离开。 我对自己这几天的自作多情感到愤怒，我冷冰冰地看着她，告诉她不可能，她被吓到了，好像我要杀了她一样。 我要杀了她么？ 我，我没有要杀她，只是，我以为，真的有人愿意与我生死与共，却没想到，人家只是善良罢了，换了是谁，都一样的救。 我拒绝她的离开。 我想，我先带她回去，慢慢来，我对她好，她总归会知道的，也许，慢慢的，她就能只对我一个人好了。 可她居然因为要与我为妾这件事，病了， 玉山的知府很快赶来了范家村，看到知府那一刻，我知道这短时间的宁静要结束了。 我让人先给她看病，得到的却是，如果她醒不来，可能会死的事情。 我当时想，死了也好，死也总比她在旁人身边好。她这样的美人，出了范家村，肯定是要被人盯上的，既然我不能得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可是，她救过我，还是两次。 我又劝自己，就当做了一回梦。 我好好照顾着她，她果然是个惜命的人，很快就清醒过来了。 我跟她说，我要放她走，还给了她银子。 她虽病着，却十分高兴，拿着我给她的荷包翻来覆去地看，一张一张数着银子。我向来不怎么喜欢太爱财的人，可是光看她数银票，我都能看许久。 我不许自己看，离开了那间房。 玉山知府带来的消息告诉我，我不能久留了，我必须回到战场去，我得告诉所有人，我还活着，我得立战功，才能得到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我看着她屋里暗淡的烛火，我说不清，我想要什么。 她不会骑马，只能和我共乘一骑。 我是想拒绝的，这么多人瞧着，她毕竟是个女人，传出去名声不好。可看着她的脸，我还是抱着她上马，反正很快就有马车了，就一会，一会不要紧的。 但是她的善，确实有些超出我的想象。她连人凳都要同情一下，不肯去踩，然后那个奴才就被玉山知府狠狠地罚了。她吓的脸都白了，一路上都心神恍惚的。 我有些担心她在外面的生活，我记得平阳郡主跟我提过她，她是哪家的小姐我不记得了，就知道她是旁人的侍妾，被俘虏了。 我把道理切碎了给她讲，告诉她，她回不去宣国，不可能再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也回不去父母家，被会全家族的人逼着上吊。她还是要走，可她这样，我不知道她能活多久。 我干脆不去想，不去看她。 可她真的要离开后，我还是说了一些驭人的道理给她，她满口答应，眼睛一直往外瞟，她迫不及待地要走了。 我就那么看着她，跳下马车，越过了那个她不忍心踩的人凳，消失在人海里面。 玉山的人可真多，我很快就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我第一次对京城无休止的争斗感到一丝厌烦，回去又是勾心斗角的生活，后院还是一群心怀鬼胎的女人，一个安静的地方都没有。 回到战场，平阳郡主很快就找到我，我才知道，沈云舒是逃跑，她早就计划好了，一开始她就要走。平阳郡主似乎对这个自己手下的妾室，很是关怀，还希望我去找她。 我要怎么说，她被我放走了呢？ 我拒绝了平阳郡主的请求，还冷嘲热讽了一番。平阳郡主略带诧异地看着我，讪讪地离开了。 不过是一个女人，还做过旁人的妾室，我再不济，也是皇子，是王爷，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我没必要生气，我有什么气的。 我拿了军功回了京城，我以为事情多起来，我就能把那几天的事给忘了，但是我总是莫名其妙地想到她。 父皇给我赐了一处宅子，我看着宅子的地图，觉得好几个院子都很适合她住，地方宽敞，她喜欢玩。有时候骑着马，我会想，她不会骑马的样子。 尤其是看到方予微的时候，方予微总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其实最贪心，要的最多。又要保全自己家里面，又要自己妹妹开心快乐，还想跟心上人在一起。 我笑她痴人说梦，我身为皇子，身份比她尊贵那么多，我想要一些东西尚且还要付出那么多代价，她只要嫁给我，就能做好那么多事。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拿着宁王妃的名头，办了不少她们方家的事情，还给她妹妹收拾了好些次烂摊子。她妹妹那个性子，不少得罪人，还不是她这个宁王妃上门致歉。 我大战归来，她那副样子，对我没死这件事，很失望，还装着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给我打点前后。我并不在乎人心里面是怎么想的，我只要她给我做事，不过，她心里一边厌恶我，一边还要给我做事，其实挺好笑的。 我想，沈云舒大概不会这样吧，她使唤我，比使唤奴才还顺手。 我又叹口气，扔了手上的毛笔，说好了不想了不想了。 皇宫边角料—6 我在家里没待多久，就跟着一起去赈灾了，我继续把府上的事情交给方予微，她不是喜欢管家么，管吧，管个够。 三哥带了两个侍妾，对去赈灾这件事哀声怨道。 三哥的母妃出身高贵，三哥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什么苦，甚至连习武的苦都不愿意吃一点，一练武，就哭嚎的不行，所以现在，勉强能骑马射箭，拿剑防身。 我理解三哥的抱怨，但是我不能和他一起抱怨，若是被旁人听去了，以为我不想来赈灾，父皇该不高兴了，我不能让父皇不高兴。 去赈灾的路上，我终于不怎么想她，我太忙了，我要看着粮食的运输情况，还要给父皇上报灾情，还要和随行的京官、沿途的地方官方周旋。 我没想到在这里会见沈云舒，她还杀人了。 她惶恐不安地看着我，和我对视，我的手也紧紧地拉着缰绳，我心里在求她，求她来求求我，只要她求我，我马上就能带她走。 可是她什么都没说，就那么被人带下去了，她身上穿的粗布麻衣还不如范家村的范大娘给她的衣裳，她走的时候甚至没看我，似乎认命了。我盯着那几个拉着她走的人看了许久，他们怎么敢的？他们居然这么拉着沈云舒。 我只能看向闫昀，可闫昀这个没成婚的蠢货，根本没看出我的意思，以为我只是要料理了这件事情，叫灾民安定下来。 不过，沈云舒还是一如既往地惜命，她自己想办法来到了我的身边。 她又是哭又是嚎的，我根本没怎么听清她在说什么，哦，她好像说，她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从战场醒来就失忆了，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好离谱的借口，我一句都不信，可是，我觉得她好像不是在说谎，她连自己亲爹都不记得？没必要，六亲不认吧？ 但是，算了，她肚子叫了起来。 我让她先吃东西，她看着一桌子菜，还想矜持一下，没一会就狼吞虎咽起来了。 我本来是想一起用膳的，只能给她打点肉糜粥，怕她噎着。她吃着吃着又哭了起来，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她虽然没有说要留在我身边，但是她既然来了，我就当她说了，而且闫昀把她打扮的这么娇俏，她应该也知道，不是来给我做奴才的吧？ 我让张和安排人伺候她，她也很快就接受了。 我秘密处理了那些审问过，接触过沈云舒的所有人，她不能有个不清不白的过去，旁人笑我最多一句就过去，可说到她身上，肯定是没完没了的污言秽语。 我忙着赈灾，每日最多陪她一起用用膳，她好像懂点规矩了，在我面前也乖巧了一些，我不太习惯，不过，她还是要知道一些规矩的，我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她的身边。 一场大雨过后，灾情得到缓解。 我开始有些时间在她身边，我教她写字，教她认字。看着她写出来的字，我觉得失忆这个借口，好像，不怎么离谱了。她的字好丑，但凡读过一点书的，都不可能写出这样的字来。 我只好手把手的一点一点教她，可我没教人写过字，不知道原来教人写字会离人那么近，我的心思很快就不在字上面了，她身上好香。 我告诉自己不能，连忙和她保持了距离，还是要过了文书，把她送回沈府，再接到宁王府来，名不正言不顺的，旁人会笑话她。 三哥又纳了两个侍妾，回去的路上，四个女人经常吵，叽叽喳喳的，没个安静。 相反，沈云舒变得很安静，她总是抱着书看，我也奇怪，她既然喜欢看书，看的懂书，沈家怎么教的她大字不识。 我让她做我的侍妾，我观察着她的反应，她很快就接受了。我的话都还没说完，我其实也是可以让她做侧妃的，只要她服服软，与我说一两句好话。 我给她安排了新的身份，用最快的速度把她接到了宁王府。 我想亲自去接她的，又忍住了，不过还是在她去见过王妃后，在王妃院子门口等了她许久。有好几个人跟着她一起走路，我才知道为什么父皇能一眼看到贤贵妃，我也只看到了沈云舒。 我过了一段自以为很轻松的时日，她开始对我好，陪伴我，事事记挂我。 我有时候知道，她没那么真心，她的眼里都是有些疲倦的样子，我不想去细究，只要她在就好了，心不心的，很重要吗？人在自己身边才是最重要的。 她学东西的速度也震惊了我，等她拿出水车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她真的可以一个人在外面活下去，如果她是个男人，会成为朝廷的肱股之臣。 她可能真的失忆了，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在外面晃荡几个月，变得那么落魄。 我不敢想，若是没有那场旱灾，若是她没有失手杀了人，我是不是会换种方式遇到她。到时候，肯定更多人看到她的优秀，看到她异于常人的地方。 也许是我不怎么在王府里待着，她居然和方予微玩的越来越好，还帮着方予微骗我。 我不是很在乎方予微去见谁，但是被人看见了可就不一样了。可方予微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她居然就帮方予微说话了。 我那会真恨不得方予微去死，惹出那么多事情来，还让云舒向着她。 我当着方予微的面打死那个报信的奴才，我安插的眼线能看到，其他人的也能看到，我必须打死他，让旁人知道我的手段。 方予微吓的不轻，我想她做事应该会长点头脑了，我也不是什么都能忍耐的。 我让沈云舒向着我，她也一脸诚恳地说，她只会向着我。可刚刚明明，我只好把她抱在怀里，我说不出口，问不出来，但是我真的，不想她对我有所隐瞒。 我再也没有提过这个事情，后院好几个女人有了身孕，可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也没有办法。父皇问了好几次我子嗣上的事情，言语已然是不满，我需要有孩子。 皇宫边角料—7 我日日盼的孩子，居然早就来到了我的身边，但是我却毫无察觉，还让后院那些人害了我的孩子。我几乎无法面对云舒，也不想见那个女人和那个女人生下来的孩子。 我一直很愧疚，也不太敢提这个事，想着法子给她谋了一个侧妃的位置，我怪我自己，当初赌那一口气，让她做了侍妾。 云舒也没怎么提过这个事情，就好像事情没发生一样。我以为她心里忍着，以为她闭口不提是让我愧疚。她做到了，我时常半夜醒来，想到自己没了的那个孩子，彻夜难眠。 我又遇刺了，还受了不小的伤，我没想让云舒知道，但她就是知道。她的消息不灵通，只有我和方予微能告诉她外头的事情，方予微自然不会关心我受伤的事。 我是有些震惊的，云舒会救我，我确定，但是她能知道我不好，我有些不确定。 我叫张和问了又问，说是，她觉得心里不大舒服，才来了这边，发现我受伤了。 我让张和出去了，一个人在屋里待了许久，为什么四哥能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不能，我明明可以的，有人和我心意相通，有人时时刻刻记挂着我。 我不敢。 这次遇刺，我受伤比八弟重多了，但是八弟有父皇时时看望，还有好几个太医轮流照顾着。我身边只有一个太医，还有个沈云舒。 我害怕，我不想过六哥那样的生活，我被人瞧不起，我的孩子也会被人瞧不起，我也是皇子，凭什么我的后代，子子孙孙，都要做别人的臣子。 我调查自己遇刺的事情，幕后主使指向父皇、三哥、五哥和八弟，我最怀疑五哥，这事他不是第一次做了，他恨不得我们都去死。 我不能再查下去了，父皇那边查不出个结果来，意思已经很明确了，父皇知道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他不想闹到台面上来，丢了皇家的人。 可现在不一样，我死了，云舒怎么办，方予微自然不同，她是正妃，她可以过继一个孩子来，继续当她的老王妃，她还有方家。 我沉寂了一段时间，我想，我退让开来，不声不响过自己的日子也好。 我带着云舒满京城的玩，去看京郊的景色，其实这些地方，我也只是听说过，我不想浪费时间在游玩上面，不如多看一本书，多写一副字帖。但看云舒那么开心，我又觉得，时间本来就是用来浪费的，看书为什么不算浪费时间呢？ 一直到秋猎，我发现云舒有些奇怪，总是心不在焉的，可我太忙，晚上回来她都睡下了，我起身出去的时候，她还没醒，偶尔我回来和她一起用膳，她总是走神，还会问我秋猎安防的事情。 我不欲与五哥争些什么，那会的我对上五哥，实在不是对手。我也不想追究刺杀的事情，父皇不发话，我查出什么都没用的。 可他什么都要抢我的。 他居然觊觎云舒，看那样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第一次和五哥打架，还下了死手，不得不说，他脑子不好使，蛮力还挺多，不过脑子不好使，蛮力再多也没用，他也不是惹我一个人厌烦，我受了一些伤，也让他受了伤。 他已经有那么多东西了，但是他还是要抢我的，我心里愈发不安，我想远离这一切，可不论我接近还是远离，这一切都在我的身边，我脱不了身。 身为一个男子，我怎么能护不了自己的妻子，护不了自己的孩子。 我必须杀了李奉安，无论如何，登上那个位置的也不能是他，他一定得死。 可这些男人真的烦，自己遇不到好的人，就盯着我身边的。我遇到了乔澍，我把云舒的奇怪归咎在乔澍身上。 不得不说，乔澍，是个对手。 他文采武功都不错，长得也算是端正，打猎的时候还有女子看着他，议论非非的。最要紧的是，他没有妻子，也没有妾室。他甚至敢为了云舒杀我，我看的出来，他只是找杀我的机会。 可云舒好像真的失忆了，她完全认不出乔澍来，看到乔澍只是震惊一下，便没了兴致的样子。我心里暗自高兴，乔澍，纵使你再好又如何？ 我还没想好对策弄李奉安，李奉安居然被人废了，他成了太监。 我吃惊的同时，还有些赞叹这招的绝妙，李奉安本就沉迷女色，又仗着父皇的宠爱，强占民女，淫乱战营。他居然被废了，他不是男人了，而且这事，人尽皆知。 李奉安不仅做不了储君，甚至还会被全京城的人嘲笑，恼羞成怒的他会盯着父皇看重的其他人，他会成为一条阉狗，见谁咬谁。我想，他第一个肯定是要针对八弟的。 八弟不仅拿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弓箭，还成为目前最可能做储君的人。 我们兄弟之间的争斗已经达到了无法缓和的地步了，三哥和六哥第一批准备退出这些争斗，他们与我说了，估摸着也是想劝我一起。可，我不能，我怎么能退出，万一哪天又出现李奉安这样的人，我要是不能杀了对方，我如何算的男人。 那段时间，我算的上比较轻松，多了些时间陪着云舒。 她每天很多事情做，忙着做这个做那个，恨不得多给我出分力，我也会和她一起探讨，给她提一些意见。四嫂就是这么对四哥的，全心全意。 我太高估上天对我的善意，我在云舒的房里发现一罐药，闻起来味道怪怪的，我心里觉得不好，偷偷拿了一颗，亲自去找了太医问。 太医说，是牲畜吃的凉药。 牲畜吃的凉药。 我直接把药丸碾碎了，沈云舒，宁可吃牲畜吃的凉药，也不想和我有个孩子。 我很想问问她为什么，我居然不敢去问。沈云舒看着软，可在讨好我的样子，但是我清楚，要是逼她到了极限，她会直接翻脸，反正她也没什么给我威胁的。 我瞬间明白，那个孩子，不是意外，是沈云舒不要他。 皇宫边角料—8 我让太医配了味道差不多的药丸子，带了回去。 沈云舒依旧跟往常一样，拉着我说东说西的，问我这个问我那个。我一一答复了她，不叫她看出我的异样来。见她趴在书桌上捣鼓东西，我有些恍惚，我们不是心意相通，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孩子弄没了。 她越不想要孩子，我越想要，她越害怕孩子的到来，我越期盼孩子的到来。 孩子，是消磨不掉的联系，我要她和我永远断不开联系。 药一停，她很快就有了身孕。 我经常看到她不大高兴地坐在那里，有些厌恶地看着自己的肚子，见到我来，又装作没什么的样子。我都当看不见，派了更多人看着她。 她似乎有些松动，但不多。 我很担心孩子，几乎每天都宿在她这里，我依稀记得，那会许氏怀着李承颐，我要的不是许氏的孩子，我也没那么多心思，我很怕，云舒这个孩子什么时候没了。 云舒怀孕很辛苦，我才知道女人怀孕，晚上会腿抽筋，翻身都翻不了。我偶尔有些后悔，但是大多数时间我都是想有个孩子。 方予微还是那么多事，不过看在云舒有些事情打发时间的份上，我也随她了，但是方予歆和亲的事情，我是绝对不可能帮忙的。方家得罪的是父皇，这是父皇时隔多年的报复。 我只想我的孩子安安全全出生，我的愿望也成真了。 我和云舒有孩子了，他看着那么小，还那么乖。 云舒讨厌他，我抱着孩子亲近云舒，她眼里的不耐烦都要隐藏不住了。她每日都跑出去，去各个庄子上，去铺子上，就是不陪着孩子。 我想冷落她，让她知道没了我，她的日子会有多难，可我忍不住，我每日一回来，还是回她的院子，看着我们的孩子。我只能不和她说话，让她知道我生气了。 父皇本来想把卢家的卢临溪赐给李奉安的，缓解一下李奉安和八弟之间的关系，只是李奉安现在合这个样子，卢家是怎么都不可能把女儿送过去，父皇也不能做出这么侮辱臣子的事情来，是会被骂昏君的。 我想要破坏八弟和卢家密不可分的联系，我想办法让父皇看到贤贵妃的养子－－我，父皇果然直接把卢临溪赐给我当侧妃了。 不出我所料，八弟也一样不敢明目张胆地反抗父皇，他没有帮卢临溪说话，就这么看着卢临溪做了我的妾室。卢家没说什么，但我不信卢家一点都不在乎。 云舒不大高兴，我想哄她，她也没给机会，冷脸就走开。 我心里还挺高兴的，她还是挺在乎的。 父皇想打压风头无二的八弟，给他赐婚了，一个商户出生的女儿，还不如六哥的王妃，八弟又是装病，又是装要死，不过还是成婚了。 我看着这一起又一起的事，作为旁观者，又作为推波助澜的一方，我很满意，局势越乱对我越有利，相同的能力下，这些人肯定是看中家室更好的。 云舒这些天越来越不高兴，我私下说了不少缓和的话，她看着好像听进去了。可不等我们之间彻底和好，她就在八弟的大婚上，逃跑了。 我以为有了孩子，她就歇了这些心思，可她居然要彻底离开我。 急火攻心，我直接吐出一口血来，还要按住这些奴才，不要到处张扬，替她遮掩，说她是病了，去了庄子上歇息。 我枯坐了一夜，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走，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孩子，不是说女人最在意的就是孩子，为了孩子死都成，但是我们有了孩子，她却要走。 我派出去的人一点消息都没查到，我又不能大张旗鼓地搜查，只能叫这些人暗中继续查。 沈云舒还留了什么书信，只是提到那些奴才，根本没说到我，她在乎那些奴才都比我多一些。 卢临溪就是这个时候，陪在我的身边，我猜她应该是知道云舒是逃跑不是生病，但是她很聪明，她闭口不谈，只是与我谈论诗书古画。 卢临溪说话很舒服，温声细语的，也很会顺着我，即使有些地方她的见解比我好，还是会谦让，说她不如我，多亏了我的指点。 我看着她，记起来了，我以前盼望的生活就是这样，想娶的妻子就是这样。 可沈云舒的脸就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她有时候见解也比我好，她不会谦让，还一副很得意的样子，笑着说，“王爷，你看吧，你也不是样样都比我强的，看我，厉不厉害。” 沈云舒温声细语过一段时间，没多久就暴露了，尤其是在我面前。她在床上的时候也是一点不让人，有时候我弄得她不舒服了，她甚至会直接上脚把我踹开点。若是我隔的时间长了些不怎么碰她，她还会直接上来扒拉我的衣服。半夜的时候把你弄醒，硬要来一次。 沈云舒的诗书肯定是比不过卢临溪的，琴棋书画没有一样是卢临溪的对手。 可我瞧着卢临溪，觉得有些无趣。 不过她读书是真好，有时候一句话我就茅塞顿开了。跟她待在一起也算舒服，是个安静的去处。我以为我这样会渐渐忘记沈云舒的，她都要走了，我为什么要记着她。 可每每张和晚上有急事找我，我第一反应就是找到沈云舒了，但是张和每次带来的都是朝廷上的事情。我既不高兴，还不得不起来处理这些事情。 方予微还算尽心，对云舒的孩子视如己出。我也很放心我不在府上的时候，把孩子给她带着，她做王妃还算合格，又自诩云舒的好友，肯定会倾尽全力。 卢临溪也试图接近淮哥儿，和我有更多的话说，但是我一点都不想和她说淮哥儿的事情，她后面也不怎么提。她说见我这么喜欢孩子，希望和我有个孩子。 我有些慌乱，我不想再有孩子了，有淮哥儿一个就行了，我也不想有卢家的血脉来威胁我儿子的地位，可卢家我现在利用的很顺手，我要想出个两全的法子来。 皇宫边角料—9 我好一段时间没去卢临溪那边，就在方予微的院子陪着孩子。 淮哥儿很像我，我看着淮哥儿，总是想到小时候的自己，我想，他娘亲不在身边，我这个做爹爹的肯定要多陪着他。我恨不得把我会的所有都教给他，把我拥有的一切都给他继承。 卢临溪有孕了，她看起来很高兴，我心里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我只是要用到卢家，但我对卢家的血脉没有一点兴趣。可要我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我又做不太到。 方予微看出来我不喜欢卢临溪的那孩子，我以为一向对后院女人很和善的她，会做出什么来，我还叫人私下里看住了她。方予微不仅没什么反应，还动了歪心思。 她叫人查看卢临溪的饮食，其她几个侍妾有孕的时候，她也这样，但是，这次她还叫来了高太医，问了一些问题，最后没什么行动，让我有些失望。 不过，我更放心方予微照顾淮哥儿了，她几乎是把淮哥儿当做自己亲生的孩子了，她这辈子也不会有孩子，只有淮哥儿。她和我，都在照顾淮哥儿这件事上，互相怀疑，觉得对方照顾不好孩子，拼着一股劲对孩子更好，要比对方对孩子好。 所以，我们都在卢临溪坚持要守规矩的时候，保持了沉默。 意料之中，卢临溪的孩子没有保住，我有些伤心，但更多的是放心，卢家不同于其他世家，只要卢家还活着一个，卢家就能再爬起来，我不想沾染上卢家的血脉。 那之后，我不怎么在卢临溪那边留夜，只是和她谈谈古今，看看诗书，她是个很好的陪读。 卢家的闹事我没放在心上，但是我也没想着给他们隐瞒什么，父皇那边很快就知道卢家做出来的事情。父皇是个很会记仇的人，就像方家，此时此刻不发作，是不叫人觉得他小气，但是若干年后，就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了。 云舒又给我送来了盐田法治盐，我和我一众幕僚说了这个后，他们都惊叹不已，说是旷世奇才，还想见一见想出这些法子的人。 我心中得意，可说到想出这个法子的人，我就有些烦闷，我马上叫人去了那些地方找云舒，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我让闫昀去接触盐官，他却有些恍惚，看着云舒寄过来的书信。 我心中一惊，一个不太好的想法在我心里冒出来，“闫昀。”声音稍稍重了一些，闫昀被我吓得回过神，变得恭恭敬敬。 我和闫昀说起了云舒的一些事情，他顺着我的话夸云舒，眼里压抑着光芒。 闫昀走后，我独坐了一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些人是疯了么，云舒是我有名有份的侧妃，她的名字会伴随我左右一生。可我却不觉得意外，闫昀是亲眼见过云舒才华的人，两人又一起编辑了水车的制造书。 这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觉得云舒会和他之间有些什么。 京城依旧每日不得安宁，我习惯应对这些事情，不觉得疲倦，只是偶尔晚上会想到沈云舒，她现在是不是很自在了，会不会想到孩子，想到我。 我总感觉大启和宣国要再次开战，这次我也要去，我要亲手杀了乔澍。我查了乔澍许久，虽然没查到他和云舒走了的事情有什么直接的联系，但是八弟婚宴上，他走开了些许时辰，我直觉，他肯定有参与。 八弟那边和卢家的嫌隙越来越深，八弟也尝试着修复，卢家到底还是他的亲眷，还是向着他。可卢临溪对这个表哥，没了以前的亲近。 我对卢临溪也上心了一些，有时候还会出去买些东西送给她，她也很高兴的样子。实际花不了我多少时间精力，我知道有些女人很好哄，一点小东西就打发，卢临溪看着很不好哄的样子，依旧是一点点偏爱就动心。 不像沈云舒，哪怕我都把我能给她的东西都给她，她还是说走就走，那些东西也都不要了。 卢临溪愈发不满自己侧妃的身份，对八弟的埋怨也越来越多。 方予微意识到我在引导卢临溪觊觎她正妃的位置，她知道我不可能让卢临溪当正室，也知道我做这些是为了淮哥儿，她偶有提醒卢临溪，都被卢临溪认为是挑衅。她又不敢直接告诉卢临溪这些，怕卢临溪鱼死网破，害了淮哥儿。 八弟还有个毛病，就是清高，他对郭家女倒没有以前的反感了，但是他对郭家还是一如既往地看不上，哪怕郭家这么明显的现成的金库在那里，他依旧不屑用，还自请彻查郭家的账户。 郭家还是热脸贴冷屁股，往八弟面前凑。郭家太想摆脱商人的身份，可八弟不想沾染上商人的事情。 我追查拿了军饷去吃喝玩乐的士兵，我知道郭泠也在这边，故意追查到这边来，郭泠丢了好大的人，八弟也觉得自己脸上无光，恨不得直接和郭家撇清关系。 八弟只能往卢家靠，我便陪着卢临溪回卢家，我一向不怎么单独和卢家的男人相处，卢临溪和她母亲说话的时候，我就在卢家的花园里面赏花，从不和卢家的男人交谈什么。 我并不认为卢家会完全放弃八弟，来支持我，就算他们真的要来支持我，我也不相信他们的支持，我要的不是这些支持，我只要他们之间出现裂缝，越多越好。 我也从不要求卢临溪说我的好话什么的，没有必要，卢临溪也一副很害怕我让卢家站队什么的，好像卢家要做的纯臣，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卢家只能站八弟。我和八弟之间，虽然没什么大的矛盾，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之间没有仇，只是位置只有一个，只是八弟不觉得我有这样的心思。 卢临溪经常能回娘家，还是我作陪，府里很多人看不惯，偶尔呛她两句也是有的，方予微依旧一副想拦着，又不想拦着的样子，好笑极了。她最终肯定不会拦着，为了淮哥儿。 皇宫边角料—10 方予微还忧心卢临溪会不会怀孕，教导淮哥儿比以往都认真了许多。她还觉得淮哥儿病了，觉得淮哥儿过分冷漠，不理睬人。我觉得不是什么大毛病，只要不是那种一眼就看的出来的毛病，都不会影响淮哥儿继承我的一切。 我和方予微都想办法秘密请了很多人来给淮哥儿看，淮哥儿也很乖巧的让大夫给他把脉什么的，但是那些大夫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淮哥儿也依旧不怎么理睬人，整日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他最喜欢的就是堆积木，一堆就是一整天，甚至会忘记饥饿，我更担心他压不住他的那些兄弟，所以我也没急着让其他几个孩子开始读书。 不过，淮哥儿足够狠心，方予微觉得这是病，我不觉得，在方予微要去教育的时候，我说，“如果将来有一天，有人威胁到淮哥儿的地位，你希望淮哥儿是斩草除根的好，还是放人家一马好？” 方予微依旧是那个自以为良善，却私心最多的人，她马上就忍住了，觉得那个奴才的命没什么了。 卢临溪求子的想法越来越强，跟以前的刘氏一样，在屋里面请了送子观音来。 我也随着她的心意配合着她，还经常安慰她，这事急不来。其实，我已经喝了一年的药了，太医说，药喝下去半个月左右，我就不能让女子有孕，但是若是长期喝下去，就会完全不能有孩子。 我说喝三年左右，李奉安那边，四哥那边，都盯着八弟那，八弟以前是搅浑水的，现在是所有皇子的针对目标，三年，足够了。 这次出征，方予微依旧那一副不希望我活着回来的样子，这次，我反正没那么生气了，我若是不能回来，方予微肯定请立淮哥儿为世子，我也是这般想的。 卢临溪额外的忧心我，说了好多话，我有那么一点点愧疚，其实也不是非她不可，谁让她和八弟从小一起长大，八弟把她当亲妹妹一般，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姓卢。 我急着出征，还有件事，当年和云舒约定好，她会来离离山送我出征。我知道她很多承诺都是说说而已，可我就是想看看，这件事，她是不是说说而已。 我带上了黑豆，云舒对这条狗好的不行，这条狗却一直更亲近我，但是云舒走了后，这条狗居然对我甩脸色。这次带上黑豆，黑豆还不愿意和我走。 当看到云舒站在离离山那，和一群送行的人一起眺望着出征的队伍，我马上就忘了她逃跑三年的事实。也许，她只是任性了一点，反正也没什么人知道，回来了就行。 她看了许久，我盯着她的背影也看了许久，她在想什么，是担心我？ 等她回头看见我，那个样子，若是那边的悬崖再低一些，我觉得她会跳下去。 黑豆高兴地围着她转圈圈，她一言不发，我也赌气不想和她说话，我得让她知道，我是真的生气了。我根本不敢放她回去，干脆直接带着人去了战场。 没想到，我不跟她说话，她还真的不跟我说话了，可我好多话想跟她说。我不能和我的下属说，上位者的脆弱不会让下属亲近，只会让下属觉得你软弱。我也不想和后院的那些人说，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忍不住先和云舒说了话，我没问她去了哪里，也没问她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我不是不好奇，我只是，不想提。我一问，她就想起那三年的生活，又想走了。 我们好像变成了刚在一起时候的样子，又好像不是。 哦，她还是那么急色，即使和我没什么话说，晚上睡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毛手毛脚的。有时候我说可以慢点，她还会直接骂，说你是不是不行。哪个男人能忍受这样的谩骂，我明明只是不想伤害她，那只能顺着她来。 她比男人还要无情一些，舒服完了就把人轻轻踹开，然后往旁边一翻，就那么直接睡，大多数时候都是我帮她清洗换寝衣。 骂人不行的人，却每次都先睡过去。 我侧躺着看着她的样子，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就是这个性子，沈家也没人是这样的性子啊，沈家那一群人，都是窝里横，在外面唯唯诺诺，在家里面倒是威风凛凛，尤其是云舒那个父亲。 唯独沈云舒，不论是家里面还是外面，都是一样的随心所欲。 我把沈云舒放在了玉山，本来是想一直把人带在身边的，可这次，我想杀了乔澍，我想最好还是不让沈云舒知道，万一她哪天想起乔澍这个人来，我们之间还有了无法弥补的龃龉。 八弟这次也带了两个侍妾来，八弟对那两个侍妾似乎没什么感情，一路都是不耐烦的样子，倒是在那两个女人说他妻子不是的时候，出声呵斥了。 我觉得奇怪，八弟一边往死里对付郭家，居然一边对郭家女动心？难不成郭家女还能一边看着自己家遭难，一边接受给自己家里带来灾难的男人？ 我不敢想，我一直不怎么满意沈家，云舒也不喜欢沈家，沈家的小麻烦我也解决了一部分，没让云舒知道。有些人说沈家靠我，我也希望沈家靠我，要是云舒在乎沈家，我们之间会好多很多。沈家不争气，明知道自己靠云舒，还那么对云舒。 我有时候也想对付一下沈家，让他们知道一下，没了云舒，他们的日子没那么舒坦。但是，我只是想想，毕竟是云舒的家人，小打小闹没什么，弄出人命来，云舒恨我怎么办。 那两个侍妾被八弟呵斥了，也没停止对郭家女的嘲讽，只是从明目张胆，变成了小声蛐蛐，我去看云舒的时候经常能听见。 在外面就如此，在家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八弟浑然不觉，他没意识到自己那声脱口而出的呵斥，是对郭家女的动心，郭家女在府里的日子怕是好过不到哪里去。 我庆幸自己意识的早，可我和他也没什么区别，他得不到，我也没得到。 皇宫边角料—11 宣国的军队想围魏救赵，我提出瓮中捉鳖，我相信以云舒的聪明才智可以跑的出来，届时我也会在城门口接她。 十一弟惴惴不安地找到我，说他的侍妾还在玉山城中，他担心她受苦。 我疑惑地看着十一弟，十一弟一直都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曾想还是个情种，“十一弟，军令如山，若是你我泄密，我军因此溃败，你我当如何？” 十一弟懵懂地看向我，“可，沈侧妃也在里面。” 我想说她跑的出来，连宁王府那么严密的看管，她都跑的出来，何况是并没有单独对她设防的玉山呢，可我不能说，我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大丈夫志在四方，岂能困于儿女之情。” 十一弟后退了半步，接连好几天都没怎么和我说话。 黑豆焦躁不安了几日，弄得我也有几分担忧，我给云舒安排了很多暗卫，那些人就是死，也会把云舒送出来的吧，我下的命令就是如此。 听说十一弟后面还去找了八弟，八弟沉默了良久，最后也只说了一句，“为了大启，她们应该知道怎么办，她们死得其所。” 这话听的我心头一惊，诚然，我并不是京城传闻中的我，不是那个君子。我知道这一场战役可能决定了大启和宣国之间的斗争从此终止，大启将统一南北，但是，我宁可多花些银子，多打几年仗，也不要‘死得其所’这样的结果。 我去找了林跃，林跃看到我很是高兴，说我这计是多么多么的妙，还说已经上书父皇，到时候快马加鞭的捷报跟着一起传过去，我一定会受重赏。 我的话堵了回去，怔怔地看着林跃，林跃的笑容并没有抵达眼底，他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来找他，早就料到我会反悔这次的进攻，他拿我对江山的渴望来堵我对云舒的感情。不愧是父皇年幼时的伴读，一直活到现在依旧是父皇最信任的人，真是一只老狐狸。 我没有说出反悔的话，林跃高高兴兴地送走了我。 “惺惺作态。”八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骂了我一句。我看着八弟，笑了一下，“彼此彼此。” 云舒不迷信，却经常念叨，越是不想发生的事情，越会发生。我说你天天想着，它发生了，所以你才印象深刻的。 她说，这是墨菲定理，很有名的，我不懂。 我确实不懂，她说的什么定理，我翻了许久，也没看到哪个人说的。 最后，她说这是她自己说的。 半夜我又听到她在嘀嘀咕咕，什么对不起，我不是盗用，借用借用。 我克制自己不去想最坏的结果，终于还是等到了我站在城门口这一天。 离这个城门口近的百姓已经跑出来很多了，但是我依旧没有看到云舒的身影。我不敢相信，那边一有动静，她就应该会逃跑，这个时间早该跑到这边了，她还有那好些快马。 “关城门吧，最多一刻钟，宣国的先行兵就要到这边了。”八弟提醒道。“不行啊，城内还有那么多百姓。”十一弟抓住八弟的手臂，用了十足的力气。 “是为了百姓，还是为了你们自己，你们心里有数。”八弟到底是学武的，力气比十一弟大多了，一下子就把十一弟甩到了地上，“这个城门不关，只会死更多的百姓，身为李氏皇族，不能身先士卒也罢，不该拿百姓当借口。” 十一弟看向我，奢求我能为他说几句话。 后背无数将士的目光盯着我们这处的动静，我盯着那处越来越近的火光看着。 “已经比约定城门关闭的时辰迟了一刻钟了。”八弟的声音再次响起，“继续等下去，等的不是百姓，是宣国的士兵。” 我偏过头，看着八弟，明明，他也可以直接下令关城门，他非要我开口。 “关城门。”我转过身不再去城内的火光。 十一弟那一刻仿佛痴狂了，往城内跑去，“放我进去，我要进去！” “抓住他！”八弟眼疾手快，绊倒了要往城内的十一弟，若是皇子被俘，那可是奇耻大辱。十一弟还要往里面爬，被随行的士兵抓了回去。 玉山成了一个铁桶，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林跃很满意这样的成果，一个小小的玉山，困住了宣国最后十几万兵力，只要留一部分人在这边守住，宣国剩下的城池，对林家军来说简直是如履平地。 宣国那边抓住了八弟的侍妾，还把人拉到了城墙上做威胁。 十一弟愤愤地看着八弟，看八弟能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就在那个士兵要撕开那个侍妾的衣裳时，一支箭从浮月弓射出，八弟拉了一个满弓，巨大的力量，把那个女人从士兵手中震脱，钉在了身后的墙上。 十一弟吓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嘴巴嗫嚅了半天，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城墙上的呼救声也戛然而止，其实我们也听不到那两个女人在呼救，只能看到她们在挣扎，只是那一箭后，周围太安静了。 那日回去，我一晚上没睡，我庆幸那上面不是云舒，我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来，为什么我总是要选择，我不想做这样的选择了。 我还是一派轻松的样子，八弟那一举动字军中的威信算是彻底立起来了，尽管他作战经验依旧浅薄，但总算是能得到一声真正的将军称呼。 我估算着宣国的军粮，玉山的存粮，宣国那些人还能撑多久，十天？十五天？ 十一弟估算的结果和我差不多，他说没东西吃，那些人就出来了。 我想到自己以前赈灾所闻所见，心里愈发的忐忑，多日压抑的怒火，让我焦躁不已，“闭嘴！”“七哥。”十一弟看向我。 我撑住案几，好一会才稳定住心绪，“没什么，就是，最近没睡好。” 十一弟走到我面前，坐了下来，“七哥，你是不是担心他们会吃人啊？” 我抬眸看着十一弟。 十一弟露出笑，“可是，七哥，是你说的关城门。” 皇宫边角料—12 我和十一弟没有心思争吵，北方的捷报频频传来，没了这十几万军队，宣国剩下的城池就跟纸糊的一样脆弱，大多数想建功立业的都跟着北上的军队去攻略城池了。我们这几个皇子反而跟着一直守着玉山。 十一弟越来越焦虑，有时候我晚上起夜去看玉山城墙的动静，都能看到他站在那边，我不想让他发现我在，佯装不经意路过，就离开了。 那日清晨，玉山城墙上面放下来一个人，身着白衣，很是显眼，迎着数千支箭矢，走到了我们的营地。 是乔澍，他们要降。 尽管身处弱势，乔澍的脊梁骨依旧笔直，为宣国的百姓，城中的士兵，争取他们的利益。 林跃那边有很大的决定权，乔澍的要求，林跃基本都能答应。但不能随便答应，要答应的勉为其难，要答应的不情不愿，对方才会觉得自己挣了。 只有十一弟没有看出其中的关窍，恨不得替林跃答应了，可他不敢，我也不敢，林跃是父皇最信任的臣下，父皇不在这，但是林跃在这，就跟父皇在这没什么区别。林跃对父皇不藏私，我们说什么做什么，父皇都能通过林跃知道。 几番交谈下，两边终于达成了共识，林跃还操办起酒席，和乔澍喝了起来。 我送乔澍回去的，也从乔澍的嘴里，知道云舒有孕了。乔澍也向我服软了，说世上再无沈知韫，有的只是宁王侧妃沈云舒。 我很快接回了云舒，请了军医给她看看身子。她很平静，我很忐忑，我宁可她闹一场，骂骂我，但是她什么都没说，我也不敢问。 我们这般不咸不淡的，一直到方予微病重，父皇召我回京。 回京途中，我遇到刺杀，让人先把云舒送了出去，人是挺多，但想对上我这边从沙场上带下来的兵，还是不够看。我很快就解决了这些人。但我并没有急的去追云舒，我在原地等了起来。 在我听到一阵马蹄声的时候，我望了过去，看到了云舒。紧绷了一个多月的心，总算是放松了一些，其实，她心里还是有点我的，不然她怎么会回来找我，我这般对自己说着。 接下来的路程，我和云舒之间好多了，我们开始聊孩子，我们都选择闭口不谈玉山的事情，就这么让那件事过去了。 方予微病的很重，我听高太医说，她似乎心存死志。 真是好笑，裴三死了，她也不想活了？那她怎么不自戕，到底还是怕连累方家人，选择不吃药把自己拖垮。 不过也好，她死了，我就可以扶正云舒，淮哥儿会成为我的嫡子。 可云舒不舍得她，淮哥儿也不舍得她，云舒还为了她，用自己的身体做局，让我不得不想法子，让方予微想活。 我和方予微虽然不和，但是彼此都很了解，这些年一起生活在王府里，知道对方的底线和分寸。我确实有办法让她自己想活，为了云舒，我去见了她。 方予微为了虚无缥缈的死后自由，开始好好看太医了。死后自由，生前得不到的东西，死了后得到还有什么意义？我不能理解，我想要的东西，我今生今世就一定要得到，江山是，云舒也是。 不用我针对八弟，八弟回京就惹了一身的事。 一句‘晟王万岁’，让父皇冷了八弟好一阵子。虽不知道具体是谁做的，但是就我们兄弟这些人，不是他就是他。 云舒这胎怀的比怀淮哥儿那会轻松了一些，她好像也没那么厌恶孩子了，有时候我还能瞧见她和孩子讲故事。这时候，我就有些心疼淮哥儿了，那会我和云舒之间有些龃龉，他从未得到过云舒这样的关爱。 淮哥儿问我，“娘亲以前也这么对我吗？” “是，是的。”我回道。 淮哥儿不太信的样子，问完就继续玩自己的积木。 我知道不是，所以我要对淮哥儿更好些。 卢临溪看到云舒有孩子，有些焦躁，甚至叫我去帮她请梁太医来瞧瞧。我直接就拒绝了，请梁太医，我是疯了么，那是父皇专用的太医，我请他，是何居心。 不过瞧着她看云舒的眼神，我有些担心。卢临溪多疑，心思不比我少，我还是给她请来了梁太医，她也如我所料的，去查了梁太医给的方子。 我知道，父皇会因此生我的气，但是我是父皇的亲生儿子，卢临溪是什么？父皇也只会气我被女人蒙骗，家里有个不安分的女人，会气卢家胆大妄为，皇家的东西都敢怀疑。 云舒生了一对龙凤胎，我十分欢喜，父皇也来参加两个孩子的满月宴，还给淮哥儿、年哥儿、芃芃都赐名了。 云舒一直想自己个给孩子请名字，我说父皇起的更好，她虽失望，还是接受了父皇给孩子起的名字。这是荣耀，后世的史书也会写，父皇如何如何疼爱我这几个孩子。 不过，卢临溪真是作死，她居然问我要芃芃过去抚养。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这些年吃药把脑子吃坏了，除了李初尧，我何曾把王府里的孩子送到别人那里养过？ 我第一次呵斥了卢临溪，卢临溪泪眼汪汪地看着我，仿佛不相信我居然会这样说她。 我又去哄了她，说那是别人的孩子，我想要我们自己的孩子。她哭的更厉害了，说了很多话，我都没记住，只觉得有些烦。要是云舒也这么好哄就好了，要是，哎。 卢临溪和云舒之间的关系已经够坏了，在卢家还在的时候，我不能让卢临溪真的去对付云舒，还有我的孩子们，所以我愿意哄一哄。 这样的相处，让我想到自己在贤贵妃宫里住着的时候。我看着卢临溪的脸，突然有些厌恶，反正留着也是碍事的，等事情了结了吧。 战事终止了，我却闲了下来，我不能闲赋在家，却也不想去处理旧宣国的事情，但是我总得做些什么，让父皇开心。我和四哥选了一样的事情，修河道。 皇宫边角料—13 把云舒放在京城，我是有些不放心的，所以我给她宁王府的令牌和我的私章。她如今亲自带年哥儿和芃芃，没有以前淮哥儿出生的时候那些奇怪的操作。我担心她跑，又觉得她应该不会跑了。 我们之间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了，哪有女人真的舍弃的了孩子呢。 云舒一如既往地聪明，有她在京城，我行事方便了许多，她不仅帮我处理了不少政务，还帮我想法子解决了不少民怨。 我有些后悔了，我应该狠狠心，不该去劝方予微，人死如灯灭，方予微死了，云舒最多和我置气一段时间罢了，她一个死人如何争得过我一个活人。 罢了罢了，云舒喜欢，几个孩子也喜欢。 我和云舒配合着，调整盐价，算计卢家，我们的默契浑然天成，她每次给我来信，都是我想做的，我预想的下一步，我们合该是一对的，就像四哥和四嫂那样。 然而我在这边的境遇却没有预料中的那般顺利，四哥修缮河道多年，对我这个半路而来要一起分功劳的人并不是很友善。我也几次暗示，我并不会瓜分太多，但是四哥的疑心和父皇一样重，我带来的那些人，一官半职都没有分到。 我只能作罢这件事，安安心心地和四哥一起修河道，也算是为国为民了。 四哥虽不怎么和我商讨河道修缮的事情，但是对于四嫂的来信，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那是侃侃而谈。他发现我爱听，并不是和其他兄弟一样只是应和几句，愈发喜欢和我说这些。 我有些羡慕他，和四嫂婚前就两心相悦，早早就知道自己喜欢谁，还能和父皇请旨赐婚，给心爱的女子应有的一切。我羡慕他敢和父皇说不，拒绝父皇赐过来的侍妾，明晃晃地表示自己只爱四嫂一个人。 我不能的事情太多，我不能说我多在乎云舒，我也不能现在就立淮哥儿做世子，我不敢暴露那么多，我怕被人知道我拥有这些。 四哥每次说到兴起的时候，都会叹口气，“七弟，其实方三小姐也挺好的。” 我笑了笑，方予微好不好的，关我什么事，想拿方予微喜欢裴三的事情来笑我，大可不必，我在乎方予微喜欢谁？我还她死后自由，也是还我自己死后自由，我才不想跟她死同穴。 四哥见我这般笑，就会拍拍我的肩膀，“比起其他几个兄弟，你家算是和睦的了。” “再和睦也比不过四哥一家子相亲相爱的好。”我说道，“还不如待在这处，少了些争吵。” 这年过年回京，我给几个孩子找了伴读，又很快离开京城去修河道了。 四哥对我今年还来有些意外，我带的依旧是那些人，依旧默不作声地干着自己该干的那些事，没有索要任何东西。 四哥还是不怎么和我说修缮河道的事情，倒是和我说起了他那个女儿，说女儿多么多么好。嘁，我也有女儿的好吧，只是年纪小些，将来我女儿肯定比他女儿好多了。 这边河道完工，我便回去了。 四哥拿了所有的功劳，我也没去争辩什么，毕竟现在还有好几个兄弟，我这会子和他对上做什么呢，等其他兄弟磨了他的势力，我黄雀在后不好么。 沈家又出了不少破事，可是云舒完全没有要我帮忙的样子，我甚至觉得，她自己都不想管这些事。 我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父皇对我，还不如沈家父母对云舒，云舒尚且能做到不理不睬，为什么我做不到。尽管我知道自己是为了权势才去讨好父皇，应和父皇的喜好，但是我听到父皇生病，父皇不高兴，我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可沈家都这样了，云舒还是抱着我们的孩子，眉眼温柔地笑着，一句轻飘飘的，“随他们去。” 云舒最后还是出手解决了沈家的一堆事，回来的时候还有些不高兴，见了孩子便把那些事抛到了脑后。 这次我是真的闲赋在家了，管起几个孩子的学业来了。 可我只不过说话重了一些，居然把初尧这孩子吓哭了。我是有些奇怪的，这有什么哭的，我幼时要是这般脆弱，都活不到出宫。 承允和承颐两个孩子也被吓的不敢用餐了，我有些无奈地放下筷子，这是我的孩子？ 但看到淮哥儿还在那里淡然地用餐，我也不大高兴，这可是他的亲兄弟。 我脑子嗡嗡作响，想到这话我和云舒说过，我说这几个孩子都是淮哥儿亲兄弟，以后必然相亲相爱的。云舒嘲讽地看着我说，睿王那个、魏王、晟王也是我的亲兄弟，叫我和我的亲兄弟相亲相爱去。 我气得拍桌子，云舒却直接起身离开，说不打扰我和亲兄弟相亲相爱。 我还是说了淮哥儿，从父皇那里我就知道了，这世间没有端的平的水，我对淮哥儿，和其他孩子，我自己心里明白。我后面又和淮哥儿说，就算不喜欢，也要装作喜欢的样子，就算明明有仇，也要端的一副兄友弟恭给人看。 这是我的生存之道，淮哥儿可能用不上，但是要知道。 淮哥儿很聪明，明白我的意思，跟我说知道了。 我很欣慰，这可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我怎么可能牺牲他的利益去成全其他孩子呢？我只能做到在其他孩子面前当一个正常的父王，给他们衣食无忧，教他们一些技能，保他们荣华。但是这些我为奋斗一生的东西，我一定要给淮哥儿的。 这次回京，方家几次想和我说话，都被我拒绝了，后面暗地里见了几次，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方予微生下嫡子，他们方家就会站队我了。 真是笑话，我要父皇手上一枚令他厌恶的棋子站队我做什么。 “不如你们先和方二小姐商量一下说辞，再来找本王？”我起身直接离开。方大少爷被气的脸通红，隔天方夫人就来找方予微了，方予微被训斥了，可方夫人一离开，她照旧开开心心地和我几个孩子玩。 皇宫边角料—14 不过，我和云舒说了这个事情，我实在不怎么想见方予微，但是云舒并没有一点和方予微置气的样子，反过头来质问我，是什么意思。 我想了想几个孩子，还是马上和她服软，表明了态度。 我有时候在想，我当初想方设法地和云舒有个孩子，究竟是困住了云舒，还是困住了我自己。淮哥儿长得像我，行事风格也像我，尽管他的处境和我当年完全不一样，可我就觉得他就是小时候的我，我要把自己缺失的都弥补给他。 我的心思都在淮哥儿身上，直到方予微找到我，说孙氏要给我的大女儿议亲，我才想起来，葵儿到了议亲的年纪，是该开始挑选合适的男孩了。 我让孙氏自己选了，告诉方予微，她们自己决定就好。 我开始担心芃芃以后成婚怎么办？云舒看我焦躁了几日，终于还是开口问了，问了后，她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说成不成婚的，随她。 我抱着孩子，有些愣住，对了，她可以不成婚，我又看向云舒，云舒看过的书基本都是我书房里出去的，她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几个男孩免不了打闹那些，我虽对这几个孩子不抱很大的期望，我也不希望他们一事无成，我把几个孩子都带着前院来教养了。 带孩子并不轻松，云舒也不喜欢这几个孩子，我也不能和她说这些，说多了她嫌烦。 有时候半夜醒来，我也会有些愧疚，我要是当初没生下他们几个就好了。可我又觉得他们生在宁王府已经很不错了，富贵荣华都有了，人要知足。 父皇又病了，他这些年的疑心越来越重了，不过不在我身上，我只需要跟着兄弟几个在皇宫做做孝顺的样子就行了。 卢家也是这个时候出的事，我也是这个时候给卢临溪请的梁太医，接连发生的事情，让父皇更加厌恶卢家，八弟自然知道卢家的过错，但是他必须保卢家，父子之间的嫌隙日益增大。 卢临溪虽然有些怨我没有给卢家求情，又感激我给她请来的梁太医。 只是八弟，八弟是个聪明的，他看出我对卢临溪没有几分真心，即使和我不和，还是上门找机会和卢临溪见了一面，还痛骂了卢临溪一顿，可卢临溪也不是个软的，直接就骂回去的。 我听着手下的奴才复述，觉得有些好笑，八弟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要求卢临溪做到呢？ 回想起来，觉得自己是运筹帷幄，可当年的自己，可是愁的白头发都长了出来。 我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就开始老了。可云舒还那么年轻，她别说白头发，脸上一点褶子都没有。 还好云舒在我身边，她把淮哥儿教导的那么好，我带着淮哥儿进宫，父皇很是喜爱。 中秋前，云舒大病了一场，我把身边的事都搁置下来，好好照顾了她一段时间，晚上睡觉她常常呓语，我听不清她说些什么，什么害怕，想回家之类的。 我也跟着有些不安，这年中秋，李奉安发起了宫变。 李奉安用极其残忍的方式，杀了来参加宫宴的大部分卢家男子，把人头一个一个扔到八弟身上，八弟几乎崩溃，行为疯癫。 我本来是有些担心云舒的，可看着父皇一派淡定的样子，我就知道，父皇早就知道的，也许从贤贵妃让胡氏一起操办中秋宫宴的时候就知道了。 谋反，这么大的罪名，父皇只是圈禁了李奉安，杀了和李奉安一起宫变的胡家族人。 一下子，朝堂上就少了两个世族。 京城那段时间不少人家门口都是挂着白布的，卢临溪也回家好几个月去操办家中的丧事了。 我想徐徐图之的事情，李奉安却这么解决了。我有些感慨，还得是李奉安去做这些事情，换做我们其他人，早被父皇杀了八百回了。 身为贤贵妃的养子，我也被这事牵连了，不过这次，我没有不高兴，收拾东西带着云舒去了庄子上，闲云野鹤，很是舒适。 八弟没有帮卢家申冤，他成了太子。 他似乎想宽慰卢临溪，两个人却因此吵的更厉害了。 舅舅是亲舅舅，可手上的权力也是真的权力，太子的宝座，也确实很诱人。 八弟威胁到了云舒头上，本来我和八弟之间没什么大的深仇怨恨的，只是我们出身在这样的家庭，我们想要一样的东西，他自己的媳妇不如人，就来威胁我的？ 云舒很生气，摔摔打打弄坏了很多东西，我也很生气，我也不想这样。过去了几十年里面，我一直都是这么容忍着过来的，我觉得没什么，可以忍。 可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居然要和我一起忍，我觉得自己忍到了极致。 我必须坐上那个位置，我不想忍一辈子。 隔年八弟监国，包括我在内的几个兄弟，都在其中搅浑水，以前我们或许是你和我斗，我和他斗，但是现在有了太子，我们都和太子斗。 父皇明显不想有太子分权，表面上放权，私下底依旧问这问那的。 搅浑水的人多了，干活的人自然就少了，八弟只能让下面的人多干，其中也包括我。我自然是直接进宫，‘请教’父皇，我该怎么做。 父皇这边已经有段时间没什么人来问他朝堂上的这些事该怎么处理了，四哥是一个，我是一个。不过在父皇面前告状的罪名，我可不想要，说完事，我就离开了，不打扰父皇和四哥之间的父子情深了。 水浑了，反正安心了。 外面的事好处理，家里的事最不好处理，我不怎么关心我大女儿的成长，却也不想她以后和人成婚是过去为奴为婢的，孙氏那和那些《女则》、《女训》教导孩子，气的我白头发又多了几根。 我宁王府的郡主，去了别人家，不对，她将来也会有自己的郡主府，根本不用去别人家，要读什么女德？我只好把女儿也带到前院来教导，孙氏自己贪财享受，却教女儿奴颜屈膝。 皇宫边角料—15 太昌三十七年，父皇下江南，我把云舒和孩子们都带了过去。云舒偏要带方予微过去，我勉强答应，反正她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就让她去吧。 一路上都好好的，淮哥儿聪明机智，很得父皇喜欢。我在京城安排的一众事宜，也按照我预想的发展着。 只是回去的时候，初尧落水了。 我单独和初尧说话的时候，我就猜到是淮哥儿做的这个事情。淮哥儿一定是知道了，他知道姜氏是初尧的生母了，知道姜氏陷害过云舒了。 这是我教淮哥儿的，在敌人脆弱的时候一击毙命，可以现在享受胜利，就不要等对方成长起来再去收割。我也教他，斩草除根，不要以为稚子无辜，也不要认为小孩子没有记忆。 他都记住了，已经开始用了。 我有些生气，心里却是按耐不住的兴奋，淮哥儿不愧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可惜，还是心慈手软了一些。 我对不住初尧这孩子，我请了太医，又找了几个自己信任的人，想让他在南方好好把病养好，到时候回去，我自然会弥补他一二的。 至于真相，这世间调查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了，我不知道当年是谁刺杀我，也不知道那龙袍是谁做的，做给谁的，人眼毕竟有疏漏，不是什么都瞧得见的。真相自然有时候也查不出来。 可看到瞒着我安排的一众人，偷摸摸联系上姜家，回到京城的李初尧，我是无比的愤怒。 他的身子根本扛不住北方的气候，还要回来，这身子，以后是真废了。我的那点愧疚，也马上被他的欺骗弄得烟消云散了。 京城最近的事情太多，我也没怎么去看初尧，李奉安的身子不行了，可能就这些日子的事了。八弟负荆请罪，父皇轻拿轻放，让大哥的孩子承袭了爵位，对八弟刺伤大哥并导致大哥去世这件事，就这么放过了。 四嫂也在八弟妹的宴席上中毒，四哥禁锢百官，拷问众人。 父皇喜欢的几个孩子被父皇的举棋不定，被父皇的疑心，折磨的也没几个好的了。 李奉安死的时候还求父皇不要把位置传给八弟呢，父皇听了，但是依旧没行动。父皇心里，李奉安和八弟谁第一，很难说，但是李奉安死了，那八弟肯定是第一了，父皇根本没想过让其他人当太子的。 我和云舒双双配合，她游说李奉安的妻子，我拉拢一些朝臣，利用李奉安的死，继续加深父皇和八弟之间的矛盾，逼八弟不得不放下卢家的仇恨，请封李奉安的孩子为亲王。 不得不说，我和云舒配合的真是天衣无缝，李奉安一死，自然什么罪过都是过去了，父皇记得的只有他的好，也会去可怜他留下来的孤儿寡母。李奉安的妻子又是个负责的，李奉安那好些庶子庶女，她都照顾的好好的。 李奉安的死还加重了父皇的病，隔年父皇又病重了，十二弟在身边照顾着，病好了后，父皇开始贪图享受了，开始担心自己的后世之名。 他让八弟去收缴皇亲欠国库的银子，用作军需，扩展版图。 这又是个得罪人的活，八弟做的身心俱疲，不过还是做完了。 八弟也开始隐忍了，父皇的身子太差了，也许是下一刻，也许是明天，八弟觉得自己可以等得到，我们也害怕他等得到。 可八弟坏就坏在，他心里也是有父皇的，他是真的关心父皇的病，父皇不想见他，他就在门外看一两眼，父皇每天吃了什么药，用了什么膳，他都要问一问。他希望父皇好一些，他比我幼时还要蠢一些。 父皇身边的十二弟，还有我，我们对父皇，并没有那般深厚的感情，十二弟甚至是恨父皇的，所以十二弟不在乎父皇的轻视，不在乎父皇对他的忽略，他可以做出父皇各种喜欢的样子来，谦卑，孝顺，逆来顺受。 贤贵妃那边也开始给父皇吹枕头风，她陪伴父皇数十年，最知道父皇的性子，只是如今，父皇能给贤贵妃的太少，但是我能给贤贵妃，我知道她想保全自己的孙子，八弟是不可能留李奉安这些后代的，只有我这个养子，也许能顾念着一些‘抚养之情’，留她孙儿的命。 父皇对八弟越来越不满，又把眼睛看到四哥身上了，可他不喜欢四哥的一往情深，劝四哥纳妾，四嫂现在的身子，四哥怎么都不肯的，屡次拒绝了父皇。 尽管如此，父皇也从未把眼光在我身上停留过，既然如此，我也不必顾念着那一丁点的父子之情了。 父皇还在为李奉安的孩子谋算，给李奉安的孩子求娶了崔家的女儿，那可是父皇自己当年都没求娶到的崔家，如今为了李奉安，也舍下脸面去求娶了。 父皇还是想八弟坐那个位置，可他的脑子不清楚了，八弟也被他逼的有些疯了，疯言疯语在朝堂上骂父皇，父皇一气之下废了太子，刚说完，我看父皇就后悔了，真是父子情深。 又快到中秋了，那年的中秋让人心有余悸，但今年的中秋，让我心潮澎湃。 我不想等下去了。 父皇虽废了八弟，但是看那架势，说不定，明天就重新册立八弟了。我不能输给八弟，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的妻子，为了我的孩子。八弟是个品性很好的人，我知道他不会这么对我的后代，但是我不想赌人的劣根性，谁知道他生气的时候会下什么结论。 这年中秋，有些冷清，大哥去世了，李奉安去世了，八弟被圈禁了，父皇看着八弟那个空出来的位置，看着消失了的大哥和李奉安的位置，有些伤感，强撑着跟大家伙说完话，就回去了。 我瞧了瞧今年的月亮，跟以前一样的圆，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我想，我走到今天这步，不能怪我，但凡父皇往我身上想一想，我都不会如此的，要怪，就怪他太会做皇帝了，所以做父亲不合格。 皇宫边角料—16 当皇帝的头几年，是我今生过得最轻松的几年，云舒说我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浑身的干劲。我自己知道，只不过是压在我身上的那些东西没了，我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本来我第一件事就是休了方予微，到头来，不仅没做成，还册立她为后了。 不过这些事都算不得什么大事，方予微的身子也就这几年了，后宫在她的管理下也算的上是和睦，云舒也不愿意管这些事情，管家她算合格。 只是没想到隔年方予微就去世了，说来，这还是她自己留下来的隐患。谁叫她把李初尧当个孩子看的，初尧也觉得她是个没有心机的，她自己也不想活了。 我想告诉云舒，又不想告诉云舒，我看云舒着急，心里也着急，但是她要是知道了，初尧肯定没得活了，方予微对我来说不过是个管家的，初尧可是我亲生的孩子。 方予微死之前还问我记不记得以前的承诺，我对她感到厌烦，满京城都知道她爱慕裴三，满京城都知道我这个皇帝的发妻心中另有其人，我对她已经算是仁慈了。可我担心她，她万一和云舒说，自己是被谁下毒的，我这后宫，表面的平和也没有了。 我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承诺，她才稍稍放心。 方予微去世第二年，我终于册立云舒为后，顺着云舒，我也开放了女子科举，朝堂上不少人反对。我不是很理解，他们在担心什么，担心自己比不过女子？那我为什么要用能力次一等的人？我管他是男是女，是我用的顺手的官就行了。 这年，我的大女儿也成婚了，是我精挑细选的好人家，华毓和她娘亲都说满意。 淮哥儿跟在我身边学习处理朝事，每一件事，无论大小，我都仔仔细细地教他，从奏折里面看他们想什么，从他们说的话里面给他们分派系，永远不要详细表面的事情。我数十年浸淫朝堂学来的东西，都教给淮哥儿。 我有时候是有些羡慕淮哥儿的，看到他的时候，我是十分自豪的，我一手带大的孩子，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学问政治都是一点就透，武功也不差，兵书亦是信手拈来。 我登基第六年，四海升平，国泰民安，我也想扩张版图了，把眼睛盯上了漠北。漠北还想给我送女人，我都这个年纪了，而且，我也有妻子了，没必要因为一点小事惹云舒不高兴，还是家和万事兴的好。 第七年，我正式宣战漠北，还让淮哥儿随军，云舒让承颐也跟了过去。我心里也想过，只是我还是更念着淮哥儿，不过云舒好容易松一次口，我就让承颐跟着去了。 这年，南边也跟着不老实，我现在有的是兵，有的是粮草，我要的是战场上下来的好将军，他们送机会给我练兵，我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没想到，我以为的表面和平，其实什么都不是。 我的大女儿，在外面养男宠，把她娘亲气的病，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让人知道我知道，我自然是偏心自己女儿的，所以，我只能不知道，只要她闹得不大就行。 初尧很会攻心，把刘氏和姜氏两个不对付的人，为了他，关系都好了起来。我还封刘氏为妃，让她亲自给初尧选妻，我以为初尧想明白了的。 糊涂的只有我，我当年对自己的兄弟也不算手软，却期望自己的孩子心慈。 我搁置了这些事，我最关心的还是战事，等仗打完了，这些事情慢慢处理就是。 淮哥儿居然失踪了，我看到密折的一瞬间，几乎天旋地转，明明是白天，我一点光亮都看不见，我宁可输了战役，宁可丢了几座城池，我也不要我的孩子有什么事。 我不能让云舒知道，她知道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 我每次装作正常的样子和云舒共处一室，私下里派了好几波人去找淮哥儿。 那日我正听着急报，突然喉咙口一阵腥甜，我吞咽了下去，继续听着下面的人说话，我不能错过一点消息。 我不想云舒担心我，偷偷叫来了鲁太医。 真是笑话，我自己居然也是个笑话。 我中毒了，是我妻子下的毒。 我知道的一瞬间，居然在想，她是不是搞错了。 鲁太医十分焦急，我却异常淡定，让他不许和外人说起，悄悄地回去。 这一年来，我几乎没有休息，战事吃紧，我睡觉的时候手边都有折子，这天下午，我一个人待了许久。 我，我不明白。 我继续喝着她给我喂的药，有时候看着她温柔地笑，我都会有些恍惚，我们在一起也这么多年了，难道真的一丝真情都没有。 她在担心什么？她是不是已经知道淮哥儿失踪的事情，所以才慌不择路了？ 为什么不和我说？淮哥儿也是我的孩子。 原来，我从未得到任何人的真心，一切，都是我以为罢了。 在收到淮哥儿无事归来，还大破敌军的捷报时，我摔了她端着的药碗。 她就那么直直地跪在碎瓷片里面，我们第一次真正撕开脸争吵。她说在我心里江山最重要，百姓最重要，但是在她心里，淮哥儿最重要。她说她为了淮哥儿，可以不要江山，不要百姓，她管不了那么多人的死活，她只要她的儿子。 可我是皇帝，我不能看着那么多人去死，我不能把先辈抛头颅洒热血得来的疆土都拱手相送出去，我承认我的退让是有程度的，我必须保证留下来的力量，能让我重新打回失去的疆土。 但是，云舒说，她都可以不要。 我心痛，我不想再见到她，以前费尽心机想要留下来的孩子，如今居然成了杀我的理由。她爱我们的孩子，为了孩子，可以杀了我。 我把她赶去了风和园，她只带了方予歆的孩子过去，把我们的孩子都留在了我身边。不就是养孩子，淮哥儿都是我带大的，芃芃和年哥儿我一样带的大。 皇宫边角料—17 幸好，淮哥儿还是理解我的。 年哥儿恨极了我，不肯与我说话，还偷摸跑去见她，芃芃看着我的时候总是欲言又止，我明白她想说什么，可让我怎么去面对她？ 离了皇宫，她更自由了，总是偷摸着出去，风和园的人来告诉我的时候，我都是回一个知道了，我真不知道怎么去处理她的事情。 杀了她？ 我从未想过。 这次中毒，我的身子就跟着差了起来，还好淮哥儿回来了，朝堂上的事情有他，我轻松多了，我想着慢慢养，我就好了。我好了，我也许能原谅她。 可我模模糊糊记得，鲁太医跟我说，我好不了。 可云舒一不在宫里，所有人的心都开始野了起来。 她们状告她，诬陷她，恨不得把我疼爱的几个孩子也拉入深坑。 她们把云舒以前的事情都挖了出来，她和乔澍的过去，她逃跑的那三年。她们试图让我恨云舒，怀疑云舒。 我也确实怀疑了一下子，我喝了两年的避子药，刚停了几个月，云舒就怀上了芃芃和年哥儿，偏那时候，乔澍还在她身边。可年哥儿和我多像啊，我看着那孩子伤心，心也跟着痛了。 帮云舒的也真多啊，看来这些年，她也没少培养自己前朝的势力。 我真的有些累了。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被云舒这边的人一件件顶了回去，看来，不用我出什么手，云舒就能赢了。她甚至没有出现，在宫外杀了郭泠，弄得宫内死无对证。 真不愧是沈云舒啊。 以前杀人，害怕的话都说不出来，现在杀人，不仅不害怕，还处理的干干净净。 这夜，我和年哥儿滴血认亲，我自己派人偷摸地去做的，看到相融的血，我心里稍稍轻松了一些，我好像已经原谅了她。 她和我，本来就是一类人，我心狠，她也心狠，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不能怪她，是我这么教她的，我这么教她，我也这么教淮哥儿，怪来怪去，怪的是我自己。 奴才传话，说淮哥儿把初尧按在水里，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他斗不赢，就是这个下场。 我的身子一养就是三年，朝堂上的事一股脑都交给了淮哥儿，淮哥儿也争气，偶尔拿一些小事来问我，哄我开心，其他的事没让我操过心。 我也和父皇一样开始吃丹药，普通的药材已经治不好我了，长生肯定是不存在的，但我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些不存在的事情上。 我再次晕厥过去，醒来便知道云舒为我去石鼓寺一步一台阶地跪上去祈福。我心里酸酸涩涩，有些感动，更多的怀疑，她想要什么，她又在算计什么？ 我又很想见她，这些年，我只能偷偷去风和园看看她，看看她在做什么。 我还是接了她回来，看到她受伤的样子，依旧心痛，却没了关怀的气力。 她又换了我的药，这次是丹药，我吃出来了，除了她，现在怕是没人敢随便换我的药了。现在的我，脆弱又多疑，她对我难得多了几分真心和耐心。 北方雪灾，我的身子又不好，淮哥儿很是受罪。 有些事，还是我来做方便一些。受灾严重的城池，我打算直接弃了，再多的粮食运过去，活的过多久呢？人又不知道雪灾什么时候停止，还是救助比较有希望的地方。我这个命不久矣的人，最适合做这种造骂名的坏事了。 屋漏偏逢连绵雨，雪灾的事情没个了结，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我对死亡的恐惧达到了巅峰，我甚至想让云舒陪葬，她合该和我一起死的，是她下的毒，把她自己赔给我，应该的。 我听到几个孩子的声音，我又不想了，孩子，又是孩子，孩子究竟是困住了谁？ 失明的痛苦无法描述，我宁可直接死去。 原来人快要死了，是睡不着的。我每晚都在云舒的哄睡下，平稳的呼吸，佯装睡去。等我听不到身边的动静，我又会睁开眼睛，试图看清东西，但是什么都看不见。 我侧过脑袋感受云舒的呼吸，伸出手，描摹她的五官，试图把她的样子刻进我心里，叫我死了也记住。我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乎，明明，我连父皇都不在乎了的。 我把初尧的孩子带进了宫，又把承允和承颐两个孩子送去赈灾。想来，等淮哥儿登基，坐稳了位置，他们再来祭拜也是一样的，我必须保证万无一失。至于初尧，我知道他多在乎这个孩子，他最大的软肋就是孩子了。 这些天，云舒每晚都会哭，我摸到她脸上总是湿漉漉的。 可我相信，如果让她再做一次选择，她依旧会下毒。父皇死的时候，我也是难过了一阵子，但是，让我放弃皇位，我做不到。 我还见了那个林听云，我知道云舒没那么在乎他，就是想知道知道有多不在乎。我让林听云站了一会子，云舒没有一点要求情的样子，我直接心满意足地放人了。可能我真的老了，我现在在乎的都是这些小事了。 我继续批阅折子，让云舒代笔，至今为止，除了几个奴才，只有云舒知道我看不见的事情。我不想叫奴才伺候我，一个眼盲的主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被奴才欺骗，我也不想让几个孩子来，我想他们记忆中的我，是威猛的，是无所不能的。 反正我什么脆弱的样子，沈云舒都见过了，临死的样子被她看一看，也没关系了。 要不是卢临溪跑到我面前来，用我和年哥儿滴血认亲的事情来威胁我，我都快忘了卢临溪这个人。我和云舒之间太多事情，不能再多了。我答应放卢家一条生路，其实她不用求情，晟王也会想办法保一下卢家的，好歹是母家。拖一拖，我不在了，淮哥儿对卢家又没有恨。 不过，卢临溪，是该死了，知道的多，又聪明，何必留一个隐患在世上，万一云舒一气之下，不和我合葬了怎么办？ 皇宫边角料—18 我知道云舒不会在皇宫一直待下去，卢临溪管理后宫多年，早不知道安插了多少人手。正好，淮哥儿也到了成婚的年龄，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册子，这些姑娘，都是我叫人观察了许久的，也许能和淮哥儿志同道合。即使道不同，这几个女子，也是知书达理的，知道怎么当好一个皇后。 我也和淮哥儿安排了一些我死后的事宜，卢临溪殉葬。 可淮哥儿看着不太想成婚的样子，云舒也说这事太早了，我有些不悦，我的妻子不满我的决策，我的儿子也开始脱离我的控制。 我最终应了下来，一件小事而已，现在的我，也不能做什么了。我的生命接近油尽灯枯，许是它结束的太快，我现在也不算老，我没有父皇那般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嫉恨自己孩子的年轻，沦落到猜忌孩子的地步。 到底淮哥儿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虽然我总觉得他没长大，但事实就是，他长大了，他有自己的思想了。 我在这段时间过上了自己以前想要的生活的，云舒会陪伴在我身边，我们一家人会一起用膳，一起做饭，这还是真正意义上我第一次下厨房。 几个孩子，淮哥儿和芃芃都被云舒教的生存技能满满，只有年哥儿什么都不会。 淮哥儿是云舒主动教的，芃芃是自己想学的，年哥儿，云舒既没有主动教，他自己个也不想学。云舒说，淮哥儿必须什么都会，芃芃自己想学，她说她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最低也要活成年哥儿这样，不然她枉为母亲。 我听到这话的时候，猛地想起那个女人，我的娘亲，我曾经痛苦过，为什么她要把我生下来，我在宫中活的何其艰难。她不配做母亲么？她还是配的，只是她什么都不会，她的筹码太少，她唯一能为我奉献的，只有她自己的生命，用她自己的身躯为我挡雪。 最后，我带了云舒上朝，二圣临朝我听过很多次了，以前觉得愚蠢，如今只觉得，没什么不可以的，我可以，我的妻子也可以，这是我们两个一起奋斗来的成果。 朝堂上闹哄哄的，可惜我看不见了，只能凭声音判断是谁在吵闹。 云舒带着我下朝，她说，她没想过那个位置，叫我不要多心。 我宁可她想，这样她就不会随随便便离开皇宫，把几个孩子都扔给我。而且，人总是会死的，即使云舒后面真的登基称帝，我们的淮哥儿，不还是太子么？ 我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矛盾里，我想云舒留在我身边，顺从，乖巧，我又觉得这样的她太过无趣，还是有点刺的好，我想所有的事情都在我预想之内，我又觉得都是人，人就会有自己的想法，我能控制身躯，如何能控制思想。 我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我的身体不允许我多想，到这个份上，我不在乎孩子们知道我看不见了，我想多和他们说说话，多和云舒说说话。 死亡平等地对待着每一个人，天子亦如是。那天夜里，我突然醒来，外面的月光洒进来，亮堂堂的，我愣了一下，发现自己能看见了，只是朦朦胧胧的，看不清。 我看见云舒在我身边，她安静地睡着，我摸了摸她的脸，她居然一点衰老的痕迹都没有，别说白发，一条皱纹都不见。 怎么会有人，一点都不老。 我明白了，她是害怕。 谁不想长生不老呢？ 我想问点什么，却说不出话来，等我再次醒来，却已经是千年之后。 几乎是一眼，我就认出了沈云舒，她也认出了我，我追着她，她躲着我。 沈云舒在这里活的自在，惬意，她富有，她年轻，她还有学识，她被人称赞，也被人诋毁，但是她始终都站在那里，她的名字，一次一次在各类杂志上出现，在新闻头条上出现。她很闪耀，比起一个昭元皇后的名号，这些东西似乎更实在。 网友们的评论更是，他们说，不是谁都敢起和昭元皇后一样的名字的。 可，昭元，只是我给她的封号，云舒才是她真正的名字，昭元其实比云舒晚的。她的墓碑上，也只有她亲自书写的‘沈云舒’三字。 这个时代的法治比那会健全多了，尽管不平等和阶级依旧存在，我不认为这些东西是可以完全消灭的，但是，为了消灭不平等和阶级的人，比那会多多了，他们信仰共产主义，他们愿意为之付出生命。 沈云舒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长大的，她生在国旗下面，她享受着平等的教育，她和那时候的男子一样有着理想，有着事业。 回来后的她，做的事情和以前差不了多少。 她给了我肥皂的配方，教我怎么提取精盐，我们用这些取得财富，得到皇位。后面她又去种植粮食，把这些种子无偿的给出去。在我们不需要用肥皂和精盐获取财富的时候，她把那些配方编成歌谣，传唱四方。 这些无疑动摇了贵族的利益，更是动摇了李家王朝的统治，李君岳为了镇压这些吃饱喝足后引发的动乱，花了不少心思。可李君岳并没有阻止这些东西的传承，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是她是沈云舒教出来，我现在更了解沈云舒，沈云舒不在乎封建王朝能统治多久，她知道早晚会灭亡，灭亡前，让所有百姓过得好一点点。 她身边有很多追求者，我一点都不意外，即使在消息闭塞的大启，只要她出现，就有人为之倾倒，只要她展现才华，就有人为之信服，追随她。 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再续前缘了，但是我想争取一番。 最终还是那个长得和乔澍很像的人，乔璟和她结婚了。原来，她心动的不是乔澍，是乔澍的脸。 他们的婚礼十分简单，他们好多年都没有孩子。 她和乔璟的思维何其同步，他们做着一样的事情，他们甚至会一起去战乱的地方做记者，去废墟里重建，回国又一起下地干活。 我和叔叔聊过很多她的事情，或许，她本来就是这样。如果她的父亲没有那么糟糕，她会一直阳光开朗地生活着，会顺其自然地和乔璟在一起，继续他们的梦想。或许，那样的她碰到我的时候，就不会永远审视地看着我，不会永远对人保持怀疑的态度。 这些年，我经常追随她的脚步，远远地看着她，看她幸福，看她开心。她也经常看见我，从不怎么理会，到会跟我点点头微笑。直到那年，她和乔璟一起看新年的焰火，这次我离她很近，可她没看见我，她满眼都是乔璟了。 我从旁人那里拼凑她和乔璟的故事，又亲眼目睹了他们故事的延续。乔璟会的我也会，他学的东西不算复杂，他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 只是，我不懂，我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我没有得到过爱，如何知道付出爱。我的世界尔虞我诈，亦真亦假。现在想起来，她最初对我的一点真心，也许只是她身为这个时代的一个正常人拥有的正常感情，帮助他人。这一点点，对我已然弥足珍贵。 可是，云舒，我学东西很快的，要是你能教教我，就好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