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摘桔花》 第1章 久别的重逢 “哼，桔梗，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啊。”奈落冷冷一笑，朝着面前洞穴深处那具残破不堪的身体嘲讽着，那副身子似乎颤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明明隐藏在洞穴深处的巨石之后，却还是被发现。 “据我所知...你的身子和我也差不多吧。”清冷的声音在洞穴里回荡着，气息微弱却又让奈落听得足够清楚，明明是不相上下的冷嘲热讽，但那声音却似有似无的牵引着自己去见见这声音的主人。 那露在巨石外的红白相间的外袍上粘上了薄薄一层尘土，很明显自己一靠近，那衣物便不着痕迹的瑟缩回了巨石之后。 “没想到，明明用了所有灵力去净化我体内的四魂之玉，却还能具形，桔梗，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伴随着奈落一步一步的靠近，巨石之后的身子主人更是警惕，奈落很快便看见了那双满是伤痕的手在地上摸索寻找武器，“看来为了保住你的性命，你甚至连武器都没有带啊。” “我也没想到，你如今也还能活着。” 像是挖苦一般，对方冷哼着，奈落也彻底走到巨石的后面，看到了那熟悉的面容。 乌黑如瀑布般的长发披散在身前，清冷明亮的眸子此刻正怒视着自己，这次的伤似乎真的很严重，桔梗的巫女服饰都是那日战斗时的战损痕迹，那精致的面容上粘了不少尘土，看到这里，奈落笑的放肆。 “哼哼，桔梗，看看你现在，还有一点巫女的模样么。”奈落全然不顾桔梗此刻难堪的神情，蹲坐在她的面前，“如何？在最不堪的时候看到了你无时无刻憎恨的人，是什么感受？” 桔梗并未接话，她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力量正在一点点逝去，那日与奈落进行最终战斗的时候，已经消耗了她近乎全部的巫女灵力，此刻的她说是一副装着微弱灵力的将死躯壳也不过分，此刻的她已经没有力气去争辩过多。奈落静静等待着她的回答，却看见了桔梗无力地依靠在石后，微微侧过脑袋，用石头支撑着自己虚弱不堪的身子。 看来是灵力快要耗尽了。 奈落心里这么想着，此刻的他确实如桔梗所说，自从最终战斗被戈薇射出的净化之力射中，自己与四魂之玉所结合的最终躯体被四分五裂，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而四魂之玉也不知所踪，自己只能依靠先前的残破躯体苟延残喘到现在，至于为何走到此处，完全是因为在这处洞穴，自己竟然能察觉到近乎微弱的属于那个巫女的气息，明明本该灵力耗尽而死去的巫女，本是这么震惊着，不知不觉便走了进来。 “你的躯体被我的瘴气侵蚀，撑不了多久的。”他望着面前虚弱而又破碎的女人，桔梗嘴里噙着一丝笑意。 “是啊。”桔梗艰难地将头转了过来“不过，我本就不属于这里，我现在...马上就要自由了。”她的嘴角明明是笑着的，但眼神却是充满悲伤与向往“在最后一刻，没想到见到的是你啊。” “很不甘吧。明明是想要见到犬夜叉....”奈落嘲讽一般笑着看着眼前的女人，似乎想看女人不甘与厌恶的神情，又或者被女人将自己与犬夜叉对比的一文不值。 “很痛恨我吧，桔梗。” 女人神情一愣，她那双清冷迷离的双眸盯着自己，似乎在探究自己所说的话，就是这么一双眼睛，此刻正直直的盯 着自己，奈落感到了奇异的感觉，是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包含在了厌恶，邪恶，痛恨，爱恋等情绪之中。 “或许吧。” 如自己所预见那般，女人还是说出了这般话，奈落果然如此般轻笑，正想接着自己刚才的话说下去，却被女人淡淡的话打断。 “但现在不会了。” “什么？” 奈落怔住，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他一直都搞不懂这个女人在想什么，明明自己一直在破坏她与犬夜叉的感情，一直在阻碍她的使命，连最后她所受的每一次致命伤都是因为自己的瘴气所导致，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这么说，是自己听错了吗？奈落看着桔梗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那副认真且温柔易碎的神情，完全不像说谎。 “奈落，我们从始至终都在对抗吧？”桔梗轻声呼唤着奈落的名字，没了之前的恨意，此刻的柔声呼唤让奈落有一瞬间的愣神，其实，桔梗轻声说话大多都是因为灵力从她的肩口破裂处不断渗出，让桔梗每说一句话便疼痛万分，明明是副陶瓷身子，但那伤口确实触目惊心的。她是怎么忍下来的呢？ “奈落？” 奈落回过了神，脸上不再挂着笑，他也想正视这个问题，于是，他应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是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我的一生都要为四魂之玉所牵绊，正因如此，我肩负了使命，无法成为平凡的人，我无法像平常女子一般，去自由自在的打扮自己，去感受人世间的爱，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孤独的，直到...我遇到了一位半妖....” 桔梗说到这里，声音微微发颤，她那双极为好看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泪雾，眸周围泛着淡淡的粉红，她强忍着哭意，继续诉说着自己的一生。 “我们彼此守护了许久，我本以为我们会继续幸福下去，直到...我有了贪婪的念头，我想要他变为人类，而我成为平凡的女人，彼此长相厮守。我错了，因为我低估了妖物的手段，也因为不够信任，不够信任我所爱恋之人。从始至终，我最该恨的，都是我自己。” 奈落此刻看着桔梗，沉默着不说话，他不知该如何去接她的话，他是罪恶的开端，自己又是污秽之物所造就的妖怪，自己所做的一切，以及面前阐述因为自己而悲惨一声的巫女，自己突然想起了被净化之力净化前，戈薇所质问自己的一句话。 奈落，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想要的....”奈落垂了眸，安静的蹲坐在桔梗面前，思索着，他察觉面前的女人即将消散，她说了这么多话，灵力消散的就越快，他曾见证了无数次她在自己面前消失的场景，明明先前每一次自己都有恃无恐，为什么这一次，自己会感到不安呢，是因为桔梗真的要死了吗？她的灵力马上就要从这里消失，那自己又能撑多久呢？自己这副残败被净化之力造成伤害的身体，那箭伤刺痛着自己的心脏附近，疼痛的仿佛要把自己撕裂。 “桔梗。” 奈落喊着她的名字，殷红的眼睛此刻盯着她，带着他也不知道的情感，一并将目光传递给了桔梗，女人此刻眼神已经接近涣散，她无力地支撑着眼皮的抬起，她那破碎的肩口处不断涌出灵力，星星点点，仿若星光。 明明知道自己所做的都是不可饶恕的过错，却因为桔梗的一句不会，让此刻奈落的心犹豫了。 奈落的心中复杂的千思万绪飘向了自己的心脏，是属于自己的那颗心脏，正强烈的充满对生的向往的心脏，奈落一步步靠近，俯身吻住了女人，他能够感受到女人的身子一僵，也能够感受到女人冰冷却柔软的嘴唇，明明是陶瓷所制作的身子，但为何，触感接近于人类。奈落闭上了眼，随着自己的内心，不断加深了这个吻，一步步，如蛇一般侵略性的撬开了对方的嘴，伴随着这个吻，奈落也感受到了自己背后的鬼蜘蛛之心愈发强烈的跳动着，愈发夸张的伤痕在身体上扩张又缩回。 直到自己将所有的情绪全部倾泄在这个吻后，才松开了怀里的女人。 “奈落！” 面前的女人似乎恢复了点力气，她怒不可遏的想要挣扎着站起，连周围的空气都像凝固一般，奈落被桔梗用尽全身力气推倒，眼看桔梗想要召唤死魂虫给自己送灵力，如果届时桔梗恢复了一些灵气，以自己现在的状态，顶多与对方打个两败俱伤。 “弥勒的风穴是我所致，我自然也拥有它，并创造了它，我只是需要你体内的瘴气来压制我的净化之力罢了。”奈落堪堪坐在地上，用手支撑着，此刻的他有些疲惫望着已经站起身，他望着脸露愤怒的女人，竟一时间闪过一丝得意。 “我说了，我不是想要你死，而是，慢慢折磨你。” “哼，还真是你的作风啊，不过，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桔梗当然能感知到，奈落那死气沉沉的身子里有着净化之力的光芒正一寸又一寸的侵蚀着他的躯壳，而净化之力是无法让届时的躯壳恢复的，换种说法就是，净化之力的侵蚀程度远比奈落身子愈合的速度要快许多。死魂虫幽幽的抱着灵魂冲进了洞穴，围绕在桔梗的身边，将灵魂递送给桔梗身体里，融入了一些灵魂之后，桔梗恢复了些气力，她垂眼盯着奈落，直到她的式神从远处浓雾中出现将弓箭递到了自己的手中，桔梗缓缓拉开了弓。 “奈落，以我现在的力量，应该很轻易就能将你打败吧。” “你真以为你体内的瘴气能支撑接下来的行动吗？我所吸收的只不过是一小部分。”奈落笑得放肆，他的神情与此刻凝重的桔梗相比更为轻松，“桔梗，你想活下去吧？”桔梗皱眉，手中的弓却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 “桔梗，这世间居然还有值得你留恋的地方吗？” 式神淡淡望着眼前的奈落，又转头看着桔梗的反应，二人迟迟对峙了许久，直到死魂虫慢慢地消散在了雾中，“还真是狼狈啊，因为是妖，所以常常因为无法理解人的情感而感到苦恼吧？”桔梗笑的讥讽“若是让你像之前几次杀我那样孤独的死去，你是否就能体会，这个世间人的情感，在濒死之际想起对这人世留恋的地方呢？” 说罢，桔梗将弓箭放下，与两位式神结伴，在奈落的面前，慢慢走向了那浓雾之中。 第2章 回到最初的起点 “城，城主....！” 伴随着侍从们极其紧张的呼唤，奈落的意识才终于恢复了些，“您的脸色更差了，我们要不要去找....”，“退下。”奈落扶额，缓缓走到了帘子后面的屋中，侍从们虽不解，却还是缓缓退了下去。 城外，透过窗户无法看清外面的世界，整座城依旧是昏暗的，阴冷的，奈落撑坐在窗边，他已经分裂出分身为自己找更多妖物的肉身去填补被净化之力无时无刻都在伤害的部分，那钻心的疼痛是先前从未拥有过的，但奈落此刻将窗户打开。 周围是一片迷雾，隐约能够看见宽阔的草地以及不远处的密集森林，空旷而又寂静，他的思绪也逐渐飘向了远处，他似乎又看见了被村民们围绕在一起的那白衣巫女，此刻的她脸上是对人世间充满眷恋笑意的模样，那白皙纤细的手轻轻放在生病的村民额头上，神色认真而淡定的模样，她与犬夜叉被离间后那副令人怜爱的伤神模样，似乎与先前相比，自己变抑制不住的去想着这些，是因为犬夜叉他们的话，还是.....以及，那次山洞里，明明自己可以用手贴附在伤口处吸取她体内的瘴气，却还是选择了...... 是因为鬼蜘蛛之心吗...早已经不是了，自从那日以为她死了，自己的心仿若空了一般，甚至有一瞬间，想着，要是这么死了，桔梗，应该也会高兴吧。有时候，连自己也想不到，为什么要做这些，其实，自己与犬夜叉也有相同之处吧，同样是半妖，同样是为了变成强大的妖物，为什么要变成强大的妖物呢...... 犬夜叉是为了什么，为了守护相爱之人吗？还是，为了在妖怪之间争个高下呢？ 我呢，我又是为了什么呢。 越是这样想着，身体伴随着心里的疼痛就愈加，他巡视着四周，城里寂静的可怕，幽长的走廊里没有任何人影，若不是自己身处所在，都差点以为这只是座空城。离开了与犬夜叉一行人相斗的日子，离开了与桔梗的纠缠之缘，自己接下来会是一直守着这座城池，直到厌倦为止吗，可明明，现在自己就已经难以待下去了，在先前未得知桔梗的复活，自己曾守着这里许久许久，一直到身边的人换了一代又一代。 桔梗现在，会在哪里呢？ 奈落想到这，便褪去了上衣，感受着自己身后那狰狞可怖的鬼蜘蛛图案，正强烈的渴望着，那图案在身体上无限蔓延又无限收缩，就像是心跳那般，这副旧躯壳曾是自己无数次想要摆脱的，却没曾想最终还是回归到了最初，如梦一般，如走马灯一般，那些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在自己的脑海里闪过。 “城主，您...又要出门了？” 奈落没有回答，静静的走出了屋子，脚步声在回廊中一遍又一遍的扩散，伴随着悉悉索索的仆人们的探究声，离开了这座城池。 第3章 桔梗 平凡的一生 “姐姐！这朵花好漂亮！我可以摘下它吗？”女孩兴奋的拉了拉桔梗的衣角，带着期许的目光，桔梗笑盈盈的摸了摸女孩的脑袋，软软的，伴随着人类的体温。 “可以，只是，如果你摘下它，请好好对待它。” 女孩仰着脑袋，手又忍不住摸了摸那白粉色渐变的花瓣，询问桔梗原因，而桔梗也是耐心地牵着女孩的手，带她靠近了这朵花。 “它很大很漂亮，对吗？” “对！” “可是，摘下它后，它就会迅速衰竭，比它本该度过的一生更加的快速。”女孩似懂非懂“那为什么，姐姐还允许我摘下它呢？”花瓣随着风，在缓缓晃动着那明亮美丽的颜色，在一片嫩叶之中格外的突出。 “因为这也属于花的一生的一部分。” 花的一生可以呆在它所生长的地方一辈子，安然度过它的一生，而花也可以选择加速衰竭去伴随一个人度过不一样的一生。无论是哪一种，花都是幸福的，它见证了世间的万物，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最终化为春泥，变为后代的养料。 女孩看了看花，犹豫不决，桔梗看出了女孩的犹豫，向前轻步朝花走去，将花摘在手中，将花别在女孩的耳后，“花说，谢谢你的选择，请在之后的日子里带着她，看不同的风景吧。”桔梗笑着看向女孩，此刻，女孩的双眼亮闪闪的，极其珍重的护着耳边的无名小花，“那我现在....？”女孩迫不及待的晃了晃桔梗的手，得到桔梗的应允之后，女孩欢快的跑向村子，与伙伴们分享。 “还躲在后面做什么？” 桔梗收起了笑容，对身后悉悉索索隐藏在树林里的身影说道，果然，等桔梗说完，一个高大的人影便从树后显现出来。 “哦？奈落，看来你找到了活下去的方法了啊。”桔梗侧过头，冷冷的哼笑着，在空旷的草地上，风撩过巫女的发丝，在风里，那红白相间的身影更显瘦弱，仿佛一只手便能捏碎般。“你就不怕那些愚蠢的村民发现你的真实身份会放火烧了你吗？”奈落依靠在树边，嘴角微微勾起，略带看戏的神情，与山洞里的痛苦麻木全然不一，桔梗听完，警惕性地盯着奈落，似乎如果奈落说把秘密公开给村民，下一秒自己便能拉弓朝奈落射箭，“看来，连护佑村里平安的巫女大人，也不能轻易断定自己所保护的村民是否不会伤害自己，不过，很可惜，我对这些并没有兴趣。”奈落说罢，一步步朝桔梗走来，“那你此次前来又是为了什么？”桔梗与奈落保持距离，慢慢往后挪动脚步。 “只是在寻找妖物的路上恰巧经过罢了。”等走到桔梗的面前，奈落的身子挡住了光，将桔梗笼罩在了一片阴影之中，“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前，你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吧。” 听罢，桔梗感到讽刺般笑出了声，她轻掩着嘴，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这个一脸严肃的男人，“我出生在这片土地，如今，你要我离开这里，奈落，你究竟在想什么？”奈落的神情并没有变化，他也没有解释为什么，只是静静的低头看着面前娇小而又放肆的女子，那精致的面容，哪怕是陶瓷的，也如此栩栩如生。 “桔梗，您为什么不怕我呢？” 奈落喃喃道，他想要触碰桔梗，却被灵巧的躲开了，“巫女是不会惧怕她一生都在对抗的事物的。”“这样啊.....”奈落重复着，思考着，他望向她的眼神，是探究而又懵懂，突然间，像是感觉到了别扭，站的离桔梗远了些。 “你想知道之后发生的事吗？” “什么事？” “你“死”之后的事。” 有关于犬夜叉的话题总是能触动到桔梗的内心深处，他看见了她的眼神中开始慢慢地沾染上了一片凄凉与悲伤，那是无论谈什么话题都无法瞧见的神情，想到这，奈落地内心更是控制不住的狂躁，“犬夜叉与戈薇相互配合的很好啊，当时，杀生丸那家伙也一起进行了讨伐。”奈落漫不经心的诉说着，似乎他们讨伐的对象不是自己一样“那丫头的净化之力似乎变得更强了，是你在弓箭上附了灵力吧。” “戈薇的灵力本就与我不争上下，她能够发挥如此惊人的净化之力也全凭她的天赋与努力。”桔梗看向远方，那寂寥的风卷起了几片叶，渐渐的飘向了远方的天边去，那天边似乎还有这犬夜叉与戈薇一行人的模样，是那般热闹，而又充满活力。“你不讨厌她？”奈落饶有兴致的看着身旁淡定自若的女人，而女人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我与犬夜叉的缘已尽，戈薇能够拯救他，照顾他，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说到这，奈落低头看见了桔梗的指尖微微发白，颤抖着掩饰一般又蜷缩在了一起，奈落并未戳穿，而是冷冷笑了笑，坐在了草地上。 “这个地方，你曾经和犬夜叉来过吧？” 熟悉的绿草地，面前有一条清澈的小河流缓缓流向远方，那是他们曾经心悸的开端，那时的风就如现在一般，只不过....眼前的犬夜叉幻影渐渐的，变成了奈落，桔梗一惊，后退了几步，奈落倒是常见一般并未做出什么反应，而是静静坐在草地上，看着面前的溪流。 “桔梗，你打算在这里独自生活一辈子么？” 这里，桔梗心里也默默重复着，这里属于她与犬夜叉的回忆实在是太多了，而这片土地是自己穷其一生也要守护的地方，守护着他们之间之后的回忆，一片页，一朵花，都能让自己触景生情，回忆起从前，但是，不在这里，又能何去何从呢？漂泊到远方，自己也无法心安，自己还想暗暗地去看一眼妹妹，想默默守护着她。奈落见桔梗低头愣神，目光也渐渐沉了下去。 “你想过平凡女人的一生吧？” 当然，这是自己的愿望，是自己一生都在渴望的，但是，如果平凡女人的一生将抛弃自己的妹妹，自己曾经守护的地方，抛弃与犬夜叉风雪相伴的所有回忆，又怎能舍得呢？是啊，舍不得，自己的命运或许早就命中注定，无论是与犬夜叉的断缘，还是死亡，又或者是与巫女的使命与羁绊，在冥冥之中或许早就有了指引。 “你还真是可悲啊，桔梗。”奈落轻笑，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活的这般累，那他们肯定都选择逃避或者死亡吧。”虽是这么说，等奈落转头时，桔梗早已远远地离去，看着那娇小的身影在风中，像极了倔强的桔梗花苦苦支撑着她那残破不堪的命运，默默的顶风前行。 第4章 变故 在这新的村落里，桔梗似乎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没了奈落的攻击，村子里的人渐渐忘记了从前的苦难，开始过上了往常的生活。 “感谢巫女大人的帮助，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小心意。” “巫女大人，您来自哪里啊？” “我们今晚给巫女大人办一场接风洗尘的宴吧？巫女大人是要入住我们村子吧？” 村民们挨着桔梗，脸上纯朴而又充满幸福的模样触动了桔梗，她温柔的看着人们，点头应下，随着人民的欢呼声，人们开始忙起了晚上的接风洗尘，留下孩童与桔梗一起编着细绳。 “姐姐，这个细绳是用来做什么的呀？” “这个，可以保佑你们平安，系上这个，妖怪就不敢袭击村子了。” “现在还会有妖怪吗？” 孩童天真的望着一望无际的蓝天，现在的生活里已经很少出现妖物，自从四魂之玉下落不明之后，桔梗编织着细绳，眼神若有所思的盯着身旁还没有编的木绳。 这个村子已经很久没有遭受怪物的袭击，也没有外人来到这个地方，因为偏僻，这个村落也就十几户人家，都是从四面八方逃难定居的人，自己在这里定居，慢慢度过自己接下来的时间，在犬夜叉全然不知的情况下，慢慢的等待着死亡。 想到犬夜叉，桔梗又回忆起那日，他温柔的抱着冰冷无力的自己，他那双眼睛里充满着萤火点点，倒映着自己的模样，他的眼泪滴在自己的脸颊上，暖暖的，痒痒的，让自己空缺的心里填补上了一块，迟来五十年的感情，原来，无论是五十年前还是五十年后，彼此早已原谅了对方。 犬夜叉.......... 突然，肩上的疼痛感加深，撕裂感一步又一步的钻入体内，让自己的身子变得乏力，明明不是肉体，最近却总是能似有似无的感受着疼痛，桔梗痛苦的捂着伤口，那神情把孩童们吓着了，纷纷围着桔梗，想要询问情况。 “没事的，只是肩膀有些酸，你们好好待着，我回屋拿点药。” 把孩子们安置好后，桔梗有些踉跄的回了屋。 褪去肩膀上的衣物后，那恐怖的伤痕再一次显现，破开的地方泛着点点瘴气，正吞噬着自己，桔梗皱着眉，若有所思。这个伤自己无法抑制住瘴气的扩散，能抑制住的戈薇，自己也不能再去寻求她的帮助，经历了许多次生死，除了瘴气吞噬的痛苦与无力以外，自己似乎对于死亡，已经没有了恐惧。 “啊！” 外面一个小女孩突然惊呼一声，放下了手里的箩筐迅速跑开，这动静让桔梗顾不得身上的伤，将衣服迅速遮盖着伤口，看着不动痕迹被女孩慢慢打开一点缝隙的门，桔梗的心里生起了不好的预感，她将门打开，远远看着女孩受到惊吓一般跑开，默默攥紧了手。 夜色很快降临，没有了如约的设宴，村民们都心事重重的拿着火把围在了桔梗的屋子外。 “巫....巫女大人...” 听到带头的有男人怯懦的唤了一声，其余人也三三两两的唤了起来，在屋子里的桔梗似有预料一般，缓缓开了门，正坐着面对着村民，那在夜空中摇曳舞蹈的火苗在桔梗黯然的眼神里，像极了妖物的眼睛，或是说，那生的极为美丽的眼睛，本就像迷惑众人的妖物眼睛。“桔梗大人....”男人凝重而有些迟疑的带着火把向前走了几步“若娃那孩子说.....”说到这，男人就像感觉到荒唐一般笑了笑。 “那个孩子，叫若娃吗？” 桔梗弯了弯眼睛，淡淡的重复着她的名字，男人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有些紧张的望着桔梗，不同白日里穿戴整齐一丝不苟的模样，此刻的桔梗披散着头发，头发下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那个孩子，前几天我们还一起采花了呢？她现在在哪里？”似乎没想到桔梗会提起这些事，男人木纳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她说，下午看到巫女大人受了伤，但伤口处是空洞的，没有血也没有肉，她受了惊吓，不敢来见...我们来就是想确认一下....您..您别在意，如果是假的，我们肯定会......” 男人顿住了，因为在月下，桔梗最终还是露出了受伤的神情，她嘴里苦涩地说道“这样啊..对不起，若娃。”村民见状更是惊慌不已，人群变得喧闹起来，巫女没有否认，那是不是说明..果然，带头说话的男人脸色已经变了个样，他连连后退了几步，不知是谁在人群中说了一声妖物，村民们瞬间被恐惧笼罩，手中的火把纷纷对着桔梗。 “巫...不，妖...您，您来这想做什么？” 桔梗并没有说话，她沉默着低着头，她可以撒谎，但是谎言终有一天会被发现，面对这个村子，她无法看着她们的脸，对她们撒谎，她喜欢这里，而现在，大概是不得不离开这里，寻找下一个村子，此刻的她想起了与若娃说的话，花，是可以四处飘零的，是自由的，也是转瞬即逝的。 “我，从未想过伤害你们，也不是妖物，我只是想在这里好好生活。”桔梗说的真挚，她抬头望着眼前的村民，她的眼里跳跃着火苗，但她每往前挪动一步，村民就后退一步，看着村民的反应，桔梗迟疑了，她愣愣的看着村民，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甚至有的胆小的人已经哭了出声，断断续续的，回荡在人群里。 “巫女大人，我们相信您，但是...我们不能保证...我们只是想平安过完一生的平民罢了，我们无法把您留在村子里。” “我们最多留您一个晚上，明天，我们会来护送您出村。” 后来发生了什么，桔梗也回忆不起来了，只记得，那时的心比吞噬自己的瘴气所带来的疼痛还要难以抑制，她木讷的应下，望着渐渐离去的人群许久，直到村子每一户人家渐渐熄了灯，她的脑海里依旧回荡着那一声声抽泣。 “我们，真的要送巫女大人走吗？” 男人侧着身子躺在床上，脸露不忍，“毕竟..巫女大人自己都承认了，万一以后把我们都...孩子怎么办？”女人心有余悸的看着男人，见男人不回答，女人摸了摸胸口“我也不忍心，巫女大人平日里对我家孩子也好着呢，叫她们编绳，画画，写字....”男人小声说了句“要不，我们.....明天再问问巫女吧？”没等女人反应过来，男人又喃喃着“如果她保证自己不会伤害村子，也是可以留下来的吧？不然，这些日子，靠着巫女大人的庇佑，又赶她走....会不会太不近人情了...”女人犹豫着，她看着身旁熟睡的孩子，内心的天秤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做出决断。 第5章 奈落 鬼蜘蛛的执着 “哼，我都说了，桔梗，那些村民.....” 奈落挥了手，面前的神无淡淡收起了镜子，告身退去，自上次收获了新的妖物身体，除了鬼蜘蛛的印记还是无法褪去，连净化之力都变得弱了些，只要自己继续不断的寻找妖物，那么自己就将重获新生，想到这，奈落勾起了嘴角，瞥了一眼窗外不断递送灵魂的死魂虫。 “桔梗，你也快到了吧。” 他这些天都没有去找桔梗，正是因为抑制体内的鬼蜘蛛那强大的执着力，这副身躯还是受到鬼蜘蛛的影响，导致自己无法对桔梗动手，不仅如此，鬼蜘蛛那强烈的想要得到桔梗的想法也一度传递给了自己，想到这，其实一开始受了净化之力的伤之后，自己回到这副身子因为受了伤无法抑制鬼蜘蛛的情绪，所以那日才会控制不住自己....“果然如此...”奈落紧皱着眉，那想要与鬼蜘蛛分离的念头就愈加强烈，不过，最近的妖物似乎变少了，是因为四魂之玉失踪之后，妖物出没的也少吗，但自己这副身躯需要的肉体还远远不够，身躯里那撕裂感依旧存在，伴随着鬼蜘蛛的那恶心污秽的感觉，一并传来。 奈落不相信人类，就像那些村民一样，遇到对自己有利的事纷纷贴上去，一旦有坏事都逃得远远的，这，就是人类的私心。就像鬼蜘蛛那样，明明自己无能却依旧在无法动弹的情况下对救了自己的巫女有了别样的想法，“真无能啊...鬼蜘蛛，我奈落，从来不会做别人的傀儡。”奈落垂眸，阴恻恻声音从空荡的房间传来，对着体内不断涌动的鬼蜘蛛之心说道“既然上次能分离你，那么我这一次，也可以。” 时间慢慢的流逝，渐渐的，天空变得灰蒙蒙的，似乎亮了些，桔梗一夜无眠，她静静的躺在床榻上，思索了自己的去处，思考如何面对那些村民，最终还是决定独自一人离开这里，她小心翼翼的将被子叠好，轻轻推开了门，有些雾蒙蒙的村子，因为清晨的原因，没了孩童的欢笑，显得有些寂静。 “啊，巫，巫女大人....” 村长带着少数人三三两两走到桔梗的面前，“你们....”桔梗看着村民们略显疲惫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巫女大人..您再待会吧，等村民都起来...”带头说话的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男子，他有些疲倦的揉了揉脸，“不必了，我今早离开这里，这段时间感谢您的照顾了。”桔梗向一行人致谢，转身回屋拿了包袱，在屋外的人有些着急，都想去拦着桔梗，但是又因为桔梗的身份而不敢上前。 “桔梗大人，您等等吧....” “巫..巫女大人.....” 一行人虽是这么挽留着，但始终与桔梗保持了一段距离，桔梗走出了屋子一段距离。 “母亲大人...你们在...唔额！” 一个稚嫩而有些迷糊的声音传来，桔梗顿感熟悉，她缓缓回头，瞧见了那个小姑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她还受了伤，瘦瘦小小的，眼睛却是亮亮的，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麻雀一般。女孩也看见了桔梗，突然有些恐惧的捂着嘴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丝毫没注意桔梗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若娃！快回去睡觉，这里没你的事！” 妇人似乎看见自家孩子有些着急，忘记了桔梗的身份，一个劲让孩子回屋里，小女孩听罢，也迅速站起身，但她起身的时候看见了桔梗手中拿着包袱，她有些迟疑的站在一旁。 “若娃！快回去！” 女孩颤了一下身子，她犹豫地看着桔梗，桔梗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就像是要努力记住她一般“你的眼睛，很像我的妹妹。”女孩一愣，“姐..姐姐，你要去哪里？”村民们内部开始杂七杂八的讨论着，而妇人趁乱小跑向女孩，“快，回去，这里没你的事！”女孩眼看要被妇人拉拽着回屋里，她有些着急的又向桔梗问道“姐姐！你要去哪里？”桔梗的表情没有波动，她静静看了一眼女孩，转身离去。 “等！等一下！” 女孩突然很大声的喊了出来，在即将被母亲撵回去的瞬间，她顾不上恐惧，向前又跑了几步“是不是因为我昨天说桔梗姐姐受伤的事，你们要撵她走？”谁也没料到女孩说的如此直白，在场的村民的脸都一阵红一阵白的，妇人立刻捂住女孩的嘴，却依然能听到女孩呜呜咽咽似乎在说什么，“巫女大人..不是这样的，我们只是想在村子里平平安安的，作为村长，我有必要保护村民们的安全...”老者上前替桔梗解释着，有些歉意的朝桔梗鞠了躬，村民见状纷纷上前扶住老者，眼神中都或多或少有着复杂的神情。 “是我看错了！我看错了！桔梗姐姐的伤口有渗血的！”女孩犹豫片刻，看着被村民围在一起的桔梗，急中生智，直接脱出了口，众人复杂的神情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瞬间都变成了惊恐，连妇人也是，“别说话！人家都没否认，不能因为你舍不得....”妇人小声警告着女孩“有些话不能乱说...”，女孩被母亲凶了一顿，她沉默了，眼眶逐渐变红，有些维诺的紧攥着衣角“可是桔梗姐姐是好人....” 桔梗顿住，她望着不远处垂着头的女孩，缓缓朝她走去，一行人纷纷替她让路，只有妇人一脸警惕而又害怕的紧紧抱着女孩，“若娃，不要担心，我编织的护身符会保佑你们的。”她低下身子，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暖暖的，小小的脑袋此刻让桔梗手心痒痒的。“那我..那我以后还能见到姐姐吗？”众人都沉默了，只留女孩执拗的抬起头，怯生生的盯着桔梗“姐姐不会伤害我们的，对吗？” “不会的。” 桔梗小声承诺着，但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她叹了一口气，微笑着摸着女孩的脑袋“若娃，我们会再见的。”在场的人除了女孩并没有将桔梗的话放在心上，因为桔梗不会回来的，这是哄小孩的话罢了，但是，若娃似乎也听出来了，她不满的努了努嘴，想反驳。 “桔梗大人...！” 远处又跑来了一个男子，他有些气喘吁吁的跑到众人面前，“你是？”桔梗看着他，有些眼熟，似乎是昨晚站在人群最后面的青年，“桔梗大人的好你们都忘了吗？我..我是代一些村民来挽留桔梗大人的！”青年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认真的看着大伙“很多人也不舍得桔梗大人离开，但是他们一时还是无法抉择，于是派我来跟大伙说一声。”说罢，他还拿出了凭证，一张单薄的纸，上面印上了大大小小的红色手印作为证据，桔梗似乎也没想到一般，站在了原地，看着那张纸条愣了神。 “一...一派胡言！”村长气的胡子都在颤抖，众人听到村长的声音之后纷纷回了神，跟着反驳，青年看着那群人，也丝毫不畏惧，一个个有条不紊的梗着头反驳着，女孩小心翼翼的看着桔梗唯一一次变了神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呢。 “够了！别瞎胡闹了！我们村怎么能让一个不能称作活物的“人”留下来，才相处几日，你们了解她吗？” “就算不是活物，她也没有伤害我们啊，难道就因为这个就赶走她？那当初她也可以选择不救我们村子，她还是救了啊。” “你！” 村长气的身子都颤抖了，众人纷纷担忧着扶着老人，一开始的念头也开始有所动摇，她们的视线在桔梗和村长两边反复跳着，“桔梗大人，我们再商讨一会，等晚点我们再告诉您结果。”青年转头朝桔梗歉意的鞠了躬，让众人跟上他的脚步一起去了大寺堂理论，众人一开始迟疑，后面还是跟上了脚步，将村长也扶了过去。 第6章 武之冶 最终的结果是，收留桔梗一年，一年期满，若村子毫发无损，那就再延迟一年，以此类推，期间桔梗必须竭尽全力守护村子，如果村子在一年内受了桔梗的伤害，那么桔梗必须即刻离开村子。 连桔梗自己都没有想到，明明觉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却在一时之间有了转机。 “桔梗大人...！您在这啊？” 青年背上似乎扛着从树林里拾来的柴火，发现了不远处坐在柔软草地上的桔梗，那灰蒙蒙的薄雾让桔梗的身影朦胧，像是在梦境一般，青年没有感到畏惧，快步上前朝桔梗打了招呼，桔梗回神，她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这个眼前的男子。 “你叫什么？” “啊，瞧我这脑子，我叫武之冶！” 桔梗若有所思的应着，眼神放在了男人背上的柴火，而武之冶似乎也注意到了般，动了动肩上的柴火“这些是村子一天要用的柴火，还差这最后一趟就送完了。”说罢，男子好奇的看着桔梗“您在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其实，桔梗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村民，她想过一走了之，反而不会担心往后如何与村民正常相处，现在村民个个面露担忧，也不愿让孩童们陪在自己的身边，她转头望着面前一望无际的草地回想起了原来的日子。 “您...有什么心事吗？” 男人放下了肩上的柴火，在桔梗身边坐下，看着面前黑发如长瀑般美丽的女子，男人一时间语塞，村子的女人都没有这般白皙的皮肤，清冷而又圣洁的脸庞，而那始终平静的眸子他始终捉摸不透，捉摸不透这位高贵的巫女大人在想着什么，她哪怕面对那些可怕的怪物也丝毫不畏惧，在群妖之间那一抹鲜艳的红始终给村民们无限的安全感。 “我看起来，不像正常人吧？” 桔梗转头，对上了男人那双探究般的眼，男人一愣，连连否认，但又似乎想到什么一般，犹豫了起来，“你不怕我吗？”听到桔梗这么说，男人看着面前的女子，忍不住笑“桔梗大人是拯救我们村子的英雄，当年我们村子病灾爆发，我们怎么会怕您呢？”虽是这么说，但桔梗心里清楚，这件事将成为村民心中难以抹去的阴影，她缓缓站起身，男人见状也迅速站了起来，将一旁的柴火拾了起来背在了肩上。 “您要回村了吗？” 等到的确是否定的答案，“那，您记得回村吃午饭！”男子朝着桔梗渐渐远去的身影喊着，等那身影消失在了视线，男子才缓缓转身走向了回村子的路上。 已经够了，奈落。 从一开始她便注意到附近有着不一样的妖物气息，她便开始怀疑是否是奈落，直到她与武之冶谈话期间，那匿藏在树林中的毒蜂那振翅声响，那蜂虫并未攻击桔梗，而是慢慢跟随在桔梗的身后，那刺耳的声响，让桔梗不由来的心中有了怒意。 “神无，退下吧，那女人要来了。” 奈落坐在窗边饶有兴致地撑着脑袋，那城边的界内似乎也因为桔梗的靠近产生了一丝波动，似乎变弱了不少，他盯着窗外越来越多的死魂虫出现，那死魂虫周围围绕着，正是备齐弓箭的桔梗，而城外的桔梗似乎有所应一般，抬起了头，与城中窗外的奈落对视，那视线充满了怒意，反之奈落则是挑衅一般的朝桔梗笑着。 “巫，巫女？你来这做什么！” “不许进！没城主大人的命令...额啊！” 城外很快变得喧闹了起来，响起了一阵打闹声后，门帘被人拉了开来。 “奈落！你究竟想做什么？” “桔梗啊...” “这次的事也是你做的吧？” 桔梗站在门帘处与奈落对峙，而奈落靠着窗，不以为意地看着桔梗的身影。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都退下。” 奈落察觉仆从都踉踉跄跄的赶过来，于是下了命令。 桔梗不明白，四魂之玉失踪之后，奈落没有理由去做这些，“你应该知道，四魂之玉并不在这个村子，它已经失踪了，那么，你现在这一手策划的又是什么？”奈落冷冷地看着桔梗掀开帘子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 “是，是我用毒蜂吸引了那孩子的注意，把她带到你的屋子外，发现了你的秘密....”说到这，奈落得意的看着桔梗“怎么样，这些村民，果然还是恐惧你的吧，如同一个怪物一般....”奈落注意到了桔梗的指尖开始泛白，下一秒，桔梗从身后的箭筒迅速抽出一支箭，将箭射断了奈落耳前的发丝“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做这种事，就不会像这次一样走运了。” “现在的你，根本就无法对我造成伤害，你的命如今掌握在我的手里，桔梗。” 桔梗皱眉，她的手紧紧的攥着弓“少自大了！等我被瘴气吞噬之时，我会带着你一起！” “哼....” “为什么，奈落，一定要我恨你吗？” 似乎是想到了洞穴里与奈落说过的话，桔梗又向前走了几步，蹲坐在奈落面前，而奈落想起之前桔梗的话，脸色变了变，他眼中的笑意渐渐消失。 “想跟我奈落一撇而净，说的还真是干脆，桔梗，我只是在让你看清事实罢了，那些村民，不，那些人，根本就不值得你的付出。”奈落不指望桔梗能听进去，而事实也是如此，桔梗执拗的盯着他“那也不需要你的参与，这都是我的事。”果然如此，奈落冷哼几句“马上你就会知道了...”因为听清奈落的低语，桔梗顿感不妙，她一脸严肃的看着“你还想做什么，奈落，我警告过你.....” “这是什么神情，桔梗，你在担心他们？还是说......你在担心那个叫武之冶的男人？” 桔梗身子一僵，她仅仅知道这段时间奈落似有似无的推动着这个村子与自己的羁绊，却没想到他竟了解如此之多，哪怕是若娃，又或者是武之冶.....奈落静静的看着桔梗沉默的模样不语，过了半晌，桔梗才顿悟一般，缓缓开口。 “这些天，你都在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我们？是指和这个村子？” “回答我，奈落。” “是又如何，桔梗，你在生气什么？” 因为自己的参与而生气，还是因为.....奈落见桔梗如此在意的模样，心中也渐渐起了不爽，甚至一闪而过想要直接毁掉村子的念头。“这个村子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不好笑吗，桔梗，你守护的这些都将成为伤害你的利器，无论是之前抛弃你的村民，还是现在的村民，还是....犬夜叉。”奈落淡淡地看着桔梗几乎下意识伸手向身后拿箭，敏捷地关上了身旁的窗，用蛛丝击退桔梗手中搭起的弓箭，随后用手压制住桔梗，桔梗未反应过来，迅速被压倒在地，有些吃痛的紧皱着眉，身前奈落被黑发遮挡，看不清此刻他的神情，箭筒被推倒了不远处，桔梗想要伸出另一只手去拿不远处散落的箭，却被奈落迅速反应钳制住另一只手。 “我说了，桔梗，你现在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像是证实一般，奈落用一只手牢牢握住了桔梗的两个手腕，他能感受到那白皙纤细的手腕正拼命的挣脱，一次又一次，那充满生命力的苦苦反抗，直到那手腕附近因为强力挣扎竟微微泛了红，他眯眼看着这一切，原本不爽的心情才得到了抑制。 “果然，说到犬夜叉，你就如此大的反应。” 桔梗愤恨的盯着面前的男人，那眼中闪过滔天的恨意，奈落很是欣赏的看着她的眼睛。 “没了死魂虫，你再过不久不用我出手也将动弹不得了吧，这副身子，比想象中还要好摧毁啊。”奈落用手轻轻扫过桔梗的脸，然后在掐住桔梗的脖颈并未使上力气，而是像让桔梗认清现实一般，在她脆弱的脖子处停留着。 桔梗一时语塞，她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身子情况，她是最了解的，只是这个致命的弱点居然被奈落发现，作为了要挟自己的筹码，如果无法减缓瘴气的侵蚀，她现在只能活在奈落的眼皮底下，想到这，桔梗攥紧了手。 “你在想什么？把我碎尸万段？” “哼，奈落，你这副身子暂时也对我动不了手吧？” “什么？” 奈落钳制住的手微微用了力，他盯着身下怒极生笑的女子，产生了一丝不安，明明已经钳制住，但她那副神情，似乎下一秒就会从他的身下消失一般，永远也无法掌控住她，一个难以对付的女人。 “你的身后还有着鬼蜘蛛图案吧 ，只要它还在...哪怕我不是你的对手...”桔梗并没有说下去，因为手腕上有着来自奈落愈发用力的手，他青筋暴起，嘴角却依然带着一丝从容的笑意。 “那又怎样，既然我曾脱离了鬼蜘蛛，那便可以第二次....第三次...”说罢，奈落轻轻侧头看着窗外不断撞击窗户的死魂虫“而你，将永远也无法摆脱我奈落。”这种不详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屋子，二人对峙了许久。 第7章 桔梗 漫长之路 那撕裂的伤口处发散着不断渗出的瘴气，那危险的弥漫着的瘴气因为过多已经变成了深色。 “瘴气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桔梗，这些疼痛以我的体内的净化之力比起来，哪个更痛苦呢。” “我说了，我会找到抑制瘴气的方法...” 看着面前依旧嘴硬的女人，奈落冷冷嗤笑，他将另一只手覆盖在伤口处，将瘴气转移了一部分，见伤口深处还残留的另一部分瘴气，奈落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适时的停了手，将一小部分瘴气残留在了桔梗的体内。 “是么，那就等你找到，再来抑制体内残余的瘴气吧。” “奈落，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从那日，不，从始至终我都摸不透你到底想做什么。” “那你又在做什么呢？帮助那些所谓的人类，四魂之玉消失，你也不再有除妖守护村子的职责了吧，你现在帮助他们是为了什么？” 桔梗沉默不语，她看着奈落帮助自己减缓瘴气的侵蚀后，坐在了一旁，静静看着旁边不断撞击的死魂虫，她的身体正迫切的寻求死魂虫灵魂的帮助。 那隐隐约约的白色影子不断撞击着窗户，一下又一下的在窗户结界处爆发出一次次如闪电般的光点，桔梗艰难的撑起身子，披散的发丝散落在胸前，那肩上的瘴气伴随来的痛苦减轻了不少，于是桔梗缓缓将手向着不远处的箭矢伸去。 “我会向你证明的，桔梗，你那不堪一击的对那些愚蠢村民的信任从始至终都只是你一厢情愿的笑话罢了。”奈落淡淡说出这句话，眼神却依旧盯着窗外的死魂虫，周围的气氛跟随着城中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迷雾越来越浓，甚至让城中的走廊也变得朦胧起来。 “并且，我会持续不断的寻找妖物，释放妖物，桔梗，你永远也不会成为一个普通女人。” “就算你用再多妖物去重塑你的身子，没了四魂之玉，奈落，你也永远只是半妖，总是只会做这些恶劣的事来博取别人可怜的管制。” 奈落逐渐攥紧衣袖里的手，怒视着身旁拿起箭矢的女人，那眼神中充满着无畏与坚定，那眼神中依旧透露着神圣的巫女使命，他无法看透她的情绪，甚至难以寻找到一丝她对于自己的畏惧，奈落冷笑着“试试看吧，桔梗，看我们谁能让对方彻底绝望。”女人也轻轻应声笑着，手中的箭攥得愈发紧。直到奈落趁桔梗还有一丝力气时打开了窗，那死魂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迅速冲进了窗户，那微弱的白光星星点点的照亮着屋内的每一个角落，缓缓环绕在桔梗的身边，将那光点落进桔梗体内，女人被死魂虫围绕缓缓起了身，俯视着正坐在一旁的男人。 “那就试试看吧。” 女人毫无感情的眼神在死魂虫泛出的荧荧白光中，显得更加冰冷，她借着弓箭的力量将自己撑起，像是想到什么，她突然自嘲了一声。 “是我之前愚蠢的认为我们是可以正常相处的，就算过了这么久，果然还是.....” 之前的挑拨自己与犬夜叉的关系也好，这次让村民与自己产生芥蒂也罢，这不都是奈落一贯的手段吗，自己还是低估了妖物本就黑暗的内心，并不是所有妖物都能像犬夜叉一般，与人和谐相处，善良，勇敢.... 桔梗背上了箭筒，上前一步拾起了发带，慢条斯理的扎了起来，奈落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将光亮乌黑的长发挽在身后束着，随后缓缓转身有些警告地说道“或许你说的也并未有错，我肩负着责任，所以，我会为此不惜一切代价对抗到底。”奈落自然听出了其中的含义，将头侧过，静静的等待着桔梗的离去，没了士兵的阻拦，桔梗离去的声音缓缓回荡在整个空荡的城中，一遍又一遍。 第8章 结界 自从那日，桔梗便默默为村子设下了结界，那些妖物凭借结界气息也便绕道而行，因为自己此刻的力量无法与奈落抗衡，所幸奈落此刻并没有完全脱离鬼蜘蛛，结界里掺了些鬼蜘蛛先前所在的泥土，就算是现在的奈落，想要进这个村子也需要受点伤，而强行破开结界，自己当然是能够迅速知晓的。 “桔梗大人！” 桔梗远远望着不远处的结界思绪飘远，并未注意到身后跑过来的人，“桔梗大人，您每日都在这附近做什么呢？”男子感到好奇，他缓缓停步在桔梗的身边，桔梗的身上是淡淡的香，冗杂着许多味道，淡淡的未名花香，亦或者是换洗衣物上的洗衣水气息，带着丝丝香甜，如春日般有着暖暖的味道，令人充满幻想。 “我是来巡视村子。”桔梗的眉目染上了一丝怪异的神情，“啊，辛苦桔梗大人了！”男子恍然大悟般一拍脑袋，桔梗不语，她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明明村子里的人都怕自己，只有这个男人，自从自己去奈落的城里到离开再到回到村子回归正常生活，他都坚持与自己打招呼，虽然每次都说是替村民打的招呼.....男人似乎注意到了桔梗的神情，以为是这附近除了什么情况，有些担忧的开口道“桔梗大人，这附近...是有什么情况吗？您看起来似乎心事重重的。” 罢了。 桔梗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结界附近，虽然这些村民无法看出端倪，但自己能够很明显看出空气中的界内有妖物抓绕留下的痕迹，一道道狰狞可怖的长痕在结界上尤为明显，但诡异的是，这痕迹以及气息并不是属于奈落的，但也不是正常的普通妖物，究竟是什么妖物会盯上这个村子，虽然结界依旧完好，但每日结界上都会布满这种痕迹，只要自己一日未设结界，后果不堪设想。 “武之冶，请问这几日村子可有异常？” “异...异常？” 男人一愣，再加上桔梗严肃的神情，此刻男人疯狂在脑子里搜索这几日村子里的事，但很明显都是很平常的事，并无端倪。“这些天，大家交流有些少，但是可能是因为之前的事，有些心慌，但都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武之冶用手挠了挠头“还有...若娃似乎很想找您，但一直被父母关着，估计是怕您对她.....”男人有些为难的没有把话说下去，但意思已经表明，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桔梗的神情，但桔梗却静静的站在一旁轻微皱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好了，这段时间，你小心些，收集好柴火就下山不可逗留。” “...嗯...啊？” “桔，桔梗大人....”武之冶看着桔梗缓缓走下山的背影，欲言又止。 等走到村子里，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只是，孩童变得少了些，都躲在屋子里，透过缝隙怯懦懦的看着桔梗，男人则是或多或少的聊天干活，少数女人会一边做些手工一边聊着天，直到发现桔梗过来，有些警惕的看了一眼，偶有老人会在屋外躺在躺椅上轻轻摇着晒着太阳，对桔梗也感觉不到害怕一般，这个村子与自己的交流开始变得少了起来，桔梗一时之间也无法当着众人的面去检查这个村子的角落，便坐到屋外老人不远处的木板上。 “桔.....梗啊。” 桔梗寻声转头，瞧着不远处老人躺在躺椅上，缓慢的摇晃着躺椅，呢喃着自己的名字，便起身走向老人，等完全走到老人身边，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一般，继续呢喃着“桔梗啊，快走吧.....”明明是正午透露着阳光，明明温暖的光是如此暖洋洋，但老人拖着沙哑用延缓的语调凄凉的唤着桔梗，却如同冰窖，让本就诡异的村子变得更加的危险起来，几乎是同一时间，桔梗似乎察觉到了村子里所有人都朝自己的方向望着，“什么？”桔梗尽量放低声音，轻侧身子朝老人靠近了些。 “桔....梗啊，悲惨的巫女大人....快跑吧，诡秘遍布，救不了任何人...火化...烧尽...傀儡..快跑啊，呵呵呵...”老人缓缓从最终似唱非唱一般，撕扯着自己尖细嘶哑的嗓音，充满悲哀与苦痛以及若有若无的，窃笑声，多重情绪一时之间都从这声音中传递，桔梗皱眉盯着老人，随后淡淡转身离去。 究竟是什么时候，这个村子开始变得愈发诡异，不，或许说，其实一开始就已经有了端倪，只不过随着时间的变化，变得更明显，而此刻，桔梗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不让自己走的原因，很有可能也是因为此事，是发现端倪的村民无声的呼救，对于毫不知情的武之冶，她现在只期望他能顺利下山。 不过，这次似乎连时间也变得漫长了起来。 日落西山，那沾染血一般的晚霞遍布整个天空，笼罩着不安，桔梗久坐在屋檐下，静静看着这表面和平的村子，直到，一个男人气喘吁吁的声音，桔梗抬眼望去。 “呼...呼...村长...西婆她...西婆她死了！” 顿时，如一道惊雷般，整个村子陷入了诡异的静寂，武之冶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他的脸色苍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全然不顾身后几乎撒一路的柴火，村民们终于像反应过来一般，脸色也变得神色各异，但更多的还是恐惧，人群开始吵闹开始慌乱，推推搡搡地去找老者，也就是村长主持这场事件，老人的脸色变得有红有绿，他紧紧皱着眉狠狠咳嗽了几声“好啊，好啊，血染半天，这是有人对我们村子下了恶毒诅咒！咳咳咳咳！”另外半句，村长并没有说，但身旁的武之冶却脸色一沉，他自然是知道村长想说什么，村子里都是普通人，能下咒的便就是有桔梗了，见武之冶脸色不好，大伙也不敢说一声话，“西婆在哪里？”村长有些颤着手去抓武之冶的衣袖，让武之冶不得不如实说出。 “在....在下山的一个陡坡凹槽里，她....”武之冶像是想到什么，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的四肢瘦弱，干巴巴的，就像肉干一样。”话一出，所有村民开始尖叫吵闹，甚至有的承受力差的已经瘫倒在地哭出了声。 “西婆平日里也没个家人，她平日也不跟人打交道，这是惹上谁了？” “再不走，我们整个村子都要遭罪！这是妖怪！可怕的妖怪要出来杀人了！！” 在场唯一还算冷静的几人看着村长缓缓走向桔梗，而桔梗此刻静静坐着，宛如那日一般，抬眼看着老者，“巫女，你那日答应守护村子，如今还不出几日便发生此事，你该如何做？”听到这，最先沉不住气的武之冶一下站在桔梗面前“桔梗大人这些时日我都有在附近，她并未做什么。”村长将拄着拐杖的手攥了攥，狠狠敲了敲地“西婆无依无靠，那即便如此，武之冶，你也不应该替村外人讲话，死者为大！”看到村长脸色更差，武之冶也一时语塞，但身子丝毫没有作出避让，“但是！桔梗大人每日都在守护村子，这些天的结界也是....”“够了！你又不懂巫术，你怎么知道她设的就真的是结界？”村长拧了拧眉，他用拐杖推开了武之冶，走到桔梗面前“巫女，你需要为此事负责。” 桔梗全程沉默让本来就方向不定的村民开始纷纷倒戈，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呼喊了一声杀了巫女，众人听见纷纷喊了出来，夕阳照射的光红红的印在了每个人的脸上，充满了怨恨，恐惧，以及..... “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之前是让桔梗大人离开这村子的，为何要....” 武之冶还想说什么，他被众人的态度纷纷惊到，但还是面色苍白的做出解释，“武之冶，平日里让你就算了，这可是人命的事啊！”“是啊，武之冶，西婆也待你挺好的，要是让西婆知道你替外人说话.....”“武之冶，别跟你爹对着干了，你爹一直都是一心为了村子的，这大伙都看在眼里。”村民有了方向便开始替村长说话，你一言我一语的，让武之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刚开始还能结巴解释，现在的他却低着个头，脸埋在阴影里不敢看桔梗，“桔梗，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村长的眼中充满了心痛一愤怒，当时发生那件事，他就不同意桔梗留下在这，毕竟是自己守护了几十年，大半光阴的村子，如今却变得愈发不安，想到这村长的眼神几乎怨念的看着桔梗，“如果你无话可说，那我们现在便执行了。”武之冶一听，又迅速把头抬了起来，想要拉住村长，却被村民拦住。 第9章 寂静无声的夜 黄昏渐渐消失在天迹，迎面而来的是阴冷的无尽黑暗，村民将桔梗保卫绑在十字木桩，下面搭建的是武之冶刚带回来的柴火。 “这是之前的诺言，巫女。”村长混浊的眼睛里死死盯着桔梗，此刻的桔梗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她淡淡的望着众人，任由他们将自己捆起，因为绑在十字木桩上，桔梗轻轻低头看着他们，在众人起哄声中，村长用苍老沙哑的声音宣读着桔梗的罪名，武之冶被绑到人群之外，无法靠近人群最中央，他有些急切的动了动被粗绳死死捆住的手。 “至此，我们将巫女的灵魂为您陪送，愿您保佑村子风调雨顺，无灾无忧。” 村长自己又呢喃着一些含糊不清的咒语，随后眼神示意人将火把递过来，那人刚上前几步，却瞧见天边的方向有着一道道白影缓缓飘来，之后越来越多，发着星星光点。 等那物离得近了些，便看的清楚了一些，是类似长虫一般灵体泛白微光的生物，在那物身上，似乎还有身着侍女衣物的两位女童，那物携带着幽幽白光，像魂火一般，那村民见了皆是一惊，连村长也一时之间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几步，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这种生物之前在书里或是大师空中提到过。 死魂虫？ 这个声音瞬间吸引了村民的注意，果然，那生物像是证实一般，灵体的光亮愈发耀眼，它们围绕在桔梗面前，将绳子轻轻解开，拖着桔梗落到地面上，侍童递来弓箭，桔梗接过之后，站在众人面前缓缓开弓拉箭，众人后退，箭扫视过众人之后，慢慢的目标转向了并未后退的老者村长。 “桔...桔梗大人.....” 武之冶瞪大了眼睛，嘴巴一开一合想要说什么，他不相信桔梗会做出射杀村民的事，虽然自己与父亲一直感情算不上好，但毕竟那人是自己父亲啊！村长紧紧攥着拐杖“巫女，你想要违约？”，桔梗搭弓的手并未放下，而是直直的对准他“够了，如此迫不及待想要把我烧死，看来你很怕我啊。”桔梗紧紧皱着眉，从一开始，她就发觉此人毫无生气，就像是一具死尸一般，像奈落那样，西婆在下午躺躺椅上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那声音根本就不是西婆发出来的，而是一个以吸食人的寿命存活的妖虫，这些天怕是很多村民都已经被感染上了，正这么想着，身旁的侍童将武之冶的绳子解开，将武之冶送到桔梗的身后，“桔梗大人，这是误会，您....”武之冶表情复杂，老者朝他招了招手“快过来，那巫女是想要杀了你，你没看见她都拿箭指着我了吗？”武之冶一愣，惊恐的看着桔梗，那手一直死死地拉着弓，如果手一松，那自己的父亲....想到这，武之冶朝后退了一步，然后想要去父亲那里。 “抱歉，但是，武之冶，那不是你的父亲。” 桔梗冷漠的望着前面的老者，老者后面的村民像无头苍蝇一般乱哄哄的，想跑但是一时间也不知往哪跑，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句是巫女在妖言惑众，让武之冶往他们那来，武之冶一听，顿了顿还是朝桔梗问了一句“桔梗大人，他就是我父亲，我难道连我父亲都认不出了吗，您.....您想杀我父亲吗？”这是武之冶为桔梗找的最后的一根稻草，如果桔梗说不，那自己还可以跟桔梗站在同一根线上，但如果....武之冶正想着，眼睛望着桔梗，却绝望的发现，桔梗的眼神中是无尽的冷漠与杀意，这根本就不用回答，武之冶又看着箭指的父亲，苍老年迈，他的手微微颤抖着，眼神受伤的看着自己，他孤单的身影就这么站在夜晚的寒风中，衣服单薄，打补丁的裤腿被风吹得一下一下蹭着瘦弱突出青筋的脚脖子，武之冶鬼使神差的朝老人走了过去，那是养他二十多年的老父亲，他再怎么说，也无法将父亲置之身外，寒风似乎有些冷，他低着头不顾侍童的拉扯，走到父亲身边，搀扶着他，他还能感受到父亲身子一颤，很受宠若惊的抬眼看自己，“巫女大人，您是不是看错了，这里村子的人我们一起相处了几十年了，从来没变过，西婆的死，我们还可以再谈谈，可以把箭放下吗？”桔梗皱眉，村民有的跑得远远的消失不见，只剩一些胆子小不敢乱跑只会附和的人，“我不会看错的。”就短短的几个字，让自己毫无挽回之地，看着桔梗坚定的回答，“你杀了西婆，被发现后还想要杀人灭口屠村吗！你别忘了，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就算死，我也要守护好这个村子！”老者眼神同样坚定，他将武之冶轻轻护在身后，将村民都护在身后，村民们看着老人瘦弱的身子，终究是不忍，一个个上前护着村长“巫女！你怎态度如此恶劣，你怎能如此对待一个老人！你要付出代价！”这一刻，武之冶没有出言袒护桔梗，他是生气的，他明明就算别人都怀疑桔梗，他也站在前面替她辩护，但结果，竟是要射杀自己的父亲，甚至还带着杀意看着那群村民，他想不明白。 “既然这样，那我们好好谈谈吧。”桔梗话落，侍童便端上来一缕发丝以及一碗不知盛着不知什么汤药的小碗递到众人面前，“这里面盛着驱妖的汤药，若是妖碰了会迅速麻痹神经并且无法复原，感知麻痹最终毫无反抗能力倒地，而这一缕头发是多名巫女聚集灵力附在这发丝上，妖物触碰会被击退数米远，并且会不断被圣洁灵力所侵蚀，你选一样来证明，若是你完好无损，那我接受你们的处置，相反，我需要尽巫女之力净化村子。”这两样对于普通人来说毫无任何压力，无论哪种都不会造成伤害，武之冶很有自信的看着父亲，父亲盯着这两样，表情也没有丝毫慌乱，扶着拐杖上前，手刚要触及到时，人群中又有人提出疑问“如果里面不是驱妖而是害人的，这不就中巫女的计了吗？”听到这，老者的手停滞在空中，有些怀疑的看着桔梗，桔梗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做起了示范，结果自然无事发生，但人们的疑虑还是层出不穷的产生，“万一巫女对这些免疫呢？”“对啊，巫女给的东西，自己肯定不会受伤。”这些疑虑让老者一时之间也无法做出决断，“我来吧。”武之冶打破众人的讨论，上前一步，等手即将触碰到时，老人颤抖的扶住武之冶的手“我来吧，我怕你会受伤，爸这老骨头，不怕的。”武之冶愣神的功夫，老人已经把手放进汤药里，一瞬间老人便倒在地上，桔梗皱眉，村民与武之冶被吓到，但是看到老人身上也没有受伤的痕迹，没错，这碗汤药只会麻痹妖物却无法显示出对妖物的伤痕，所以在众人眼里，老人只是碰了一下药，然后无力瘫在地上，众人对这汤药皆是怀疑，桔梗没想到这妖竟与人相处久了，产生了智慧，虽是麻痹，但老人还是颤颤的开口“这药，不是，驱妖的....”武之冶这下彻底坐不住，他心疼的想要扶起老人，但老人似乎无力一般依靠在武之冶怀里，“还好，不是你小子，中了...巫女的，圈套。”老人满意的笑了笑，他想摸摸武之冶的脸，但手只能微微一抬，之后便无力垂下，老人久久盯着桔梗，桔梗与其对视的时候一怔，那眼神竟传递来人的情感，难不成是这一麻痹让妖物的力量变弱，老人自己的意识传递给了自己。 「巫女，杀了我吧。」 桔梗怔住，就连拉弓的手都缓缓向下，“你...还有意识？”老人的心念通过死魂虫传递给了桔梗。 「我的寿命已经快蚕食殆尽了，活不了多久了，在我变成傀儡之前，好好守护这个村子吧。」 “巫女，你.....”武之冶的泪水落下，他看着老人盯着桔梗，有些诧异，他回头望去，却发现桔梗的眼神此刻却不再是冰冷，而是极为复杂的不忍，犹豫....老人想要开口，但是体内蔓延不断的麻痹愈发强大，让自己快没有意识，体内的妖物受到更大的冲击，已经暂时昏厥，老人强撑着意识，不断求助一般看着桔梗，桔梗是在看自己还有多少寿命，但结果竟是，寿命餐食只剩一缕魂魄，随时可以魂飞破散，这种程度，完全救不了，“巫女大人，果真是汤药有问题吗？你是真的像杀死我父亲吗？”说这句话的同时，武之冶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仇恨，他连说话声都是发抖的。 “是这汤药抑制你父亲体内的....” “够了！巫女，要是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我父亲现在还有意识，你不是说妖物会瞬间麻痹倒地吗？” 武之冶打断她的话，“现在给我父亲解药吧。”侍童冷淡的盯着武之冶“没有解药。”武之冶猛的一抬眼“你为什么会没有解药？这不是你的汤药吗？”桔梗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她惊觉结界一时之间有波动，似乎是村民想要逃出结界，她迅速抬眼看着天，那会飞的妖物应该还没有来，但结界不稳定，若是被撑久了，那些村民会被妖物发现，想到这，桔梗也顾不上解释，短暂的看了一眼老者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向逃跑的结界之处。 第10章 武之冶 无尽的悲痛 “桔梗大人，刚才为什么放过那个人？” 侍童跟在桔梗的身边，桔梗沿着崎岖的山路一路向上，越向上，风就愈发刺骨，但这种刺骨的寒风似乎让桔梗也变得清醒了不少，或许是对这村子还有一丝情感，又或许老者那眼神让她想到之前的自己，又或者，感情此事并不允许自己插手，桔梗并未回答，因为她知道，老者的死是迟早的事了。 “啊！那是什么！” “是巫女身边的....！妖怪！妖怪！快跑！” 等桔梗慢慢走到高处，死魂虫在月下缠绕在桔梗身边，月光披散在桔梗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而此刻，桔梗的眼神也如夜晚的月一般冰冷疏离，村民见到桔梗便更激动的朝结界边缘靠近，而此刻空气中也终于弥漫着妖秽的气息。 “不要再往前跑了，如果你们不想死的话。” 村民一惊，犹豫的看着身后，又警惕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桔梗，见桔梗没有靠近，村民有些大胆的问原因，“你们在结界的边缘，要是出了结界，之后的事就不归我管了。”说到这，妖物的气息愈发强烈，似乎是一群一群几乎迅速飞过来一般，数量之多，让身边的侍童都有些不安“巫女大人，看来今夜....”，村民有一个突然出声反驳“别信她的！她身边那些就是妖物，她是想要缓住我们召唤更多妖怪来吃我们！”话刚落，天边便乌泱泱的飞过一群黑压压的妖物，那妖物长着一双巨大的翅膀，呈黑紫色，上边的血丝极其明显的的遍布在翅膀上，头呈诡异的尖锐模样，声音嘶吼的模样像极了婴儿在啼哭，声音一出，让村民全部都头皮发麻，那脚掌极其宽大，尖锐的脚爪一下又一下的划过结界，这些自然是村民看不见的，桔梗见那划痕跟前几日结界上的一模一样，果然如自己所想，村民被这些妖怪吓的不知所措，他们惊恐的眼神在桔梗与妖物面前来回切换着，桔梗利落的从身后拿出箭矢，只听发弓的声音，那箭在空中散发着巨大的光芒，使周围一片的飞天妖物都迅速消散，那一声声凄厉的哭喊像婴儿尖声哭泣，在妖物消散之后又来了一群接着一群，见村民里有一个鬼鬼祟祟想要继续怂恿村民走出结界的，桔梗毫不犹豫将箭射出，射到那附身村民的妖虫体内，在村民尖叫声中，那人迅速中箭倒在地上，肉体迅速干瘪，像西婆一般，成为了一具干尸，那尸体倒下后，露出了一只极肥胖的乳白色虫子，那虫子张大嘴巴发出哭喊声，那天空中的妖怪听后攻击结界的力气更猛了，一下又一下撞击，抓绕，尖锐的叫喊让村民痛苦的哭着耳朵吵闹着，又是一箭，那虫叫喊之后想要跳跃到另一个村民身上，在跳的半空中被箭射穿，在人们惊恐的眼神中渐渐消散干瘪，干瘪下去后释放的灵魂飘在半空中被死魂虫携带着带回了桔梗的身边，桔梗瞥了一眼那些星星点点的灵魂，并没有当着村民的面将灵魂放入体内，而是搭弓射箭一下又一下清空这无尽天边的妖物，而村民也通过桔梗的行为慢慢离结界的边缘远了一些。 “回村子里。” 随着桔梗的一声命令，人们也不敢不从，连滚带爬的往回走，等人们都回去之后，桔梗才示意将灵魂放入体内，昨日下午到今日都没有增加新的灵魂进体内，因为怕被村民发现难以解释，自从那日被若娃撞见那事，桔梗处处都变得谨慎小心了些，而刚刚任由村民绑住，也是因为灵魂消耗，而刚刚已经收集了差不多的灵魂，现在全部放置在体内，桔梗这才恢复了些力气，她看了一眼天边的妖物，抽出箭矢，缓缓拉弓，咻的一声，箭散发着光点在空中不断扩大着强大的灵力，天边的妖物尽数消失在面前，黑压压的尸体缓缓从空中落下，碰到地的瞬间又消散在眼前。“桔梗大人的力量似乎，恢复了些。”侍童淡淡看着结界外，已经全部消失的妖怪，转头却发现桔梗与另一位侍童已经慢慢走回了村子。 一路上，桔梗都未有说过话，她的神情依旧没有又放松，侍童为她备箭放入箭筒中，死魂虫也在不断搜寻着附近的灵魂，桔梗知道，回到村子，才是最难解决的问题。 “巫女！巫女回来了！” 在不同村民脸上闪过不同的神情，原在村子里的村民是一脸惊恐，而刚才才从结界边缘逃回来的则是一丝庆幸，还有一部分神情复杂，想必是逃回来的跟那群人早已说过刚才发生了什么，桔梗没有理会那群人，垂眸看见了脸上露出痛苦神色的村长。 已经麻痹到这种程度了吗？ 不能再等了。 桔梗从身后抽出箭，这次没有丝毫的犹豫，她的眼神从回来的路上就逐渐变得冷静，神志里那些不该有的怜悯与情感在寒风中吹了一路，恢复了原有的清明，“你....”武之冶抱着父亲，话还未说完，就被死魂虫包围，被束缚住了身子远离了自己的父亲“不可以！巫女！不可以！求求你....不要！求求你！桔梗大人！”武之冶似乎预料到了什么，眼泪彻底停不住了，他拼命的挣扎着，但死魂虫却依旧死死束缚住自己的腿脚，老者痛苦的蹲坐在地上，眼神朝桔梗望了望，没有任何迟疑，箭迅速射到了老者的心脏，“不！！！”武之冶疯狂的挣扎着，他的声音凄惨的回荡在周围，淹没了周围的小声哭泣，武之冶此刻眼中的愤怒几乎要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杀死，随着老者的倒地，他的身上，脸上都在迅速的干瘪下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老人倒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比先前更肥胖臃肿的肉虫，它发出尖锐的叫声，迟缓的爬了几步，那身上的肥肉随之抖动，突然，那虫紧紧缩在一起，然后，在众人惊讶以及恐惧的眼神中迅速跳起，正要冲向一旁因伤心过度毫无反应的武之冶时，一支箭穿过了那虫的身子，伴随着尖锐悲惨的叫声，那虫也倒在了众人面前，迅速干瘪，从体内不断飞出灵魂，这些泛白的灵魂被死魂虫绕在一起，缓缓携着飞到桔梗的身边，桔梗垂眸看了一眼，继续拉弓，她这次趁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一下又一下的射杀着藏在村民体内的妖虫，几箭下去，剩下零零落落的六个村民瑟瑟发抖，还有剩下的三个是孩童，虽然这三个孩童体内也有妖虫，但妖虫应该是刚附不久，妖气并不重，寿命也吸食的不多，桔梗缓缓走向那三个孩子，其中的若娃惊恐的向后退着，剩下两个因为腿软没动，被桔梗从体内轻轻提出小妖虫之后，两个孩童哭着往大人方向走去。 “你，怕我吗？” 桔梗停下脚步，但眼神却依旧冰冷，刚才射杀了这么多人，愣是连一滴血都没有，就像是一场梦，看着眼前束着长长黑发的女人，与记忆中温柔的女人重叠在一起，“我是来帮你的。”桔梗蹲下，与小女孩平视，如此平静的望着她，就好像刚才什么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若娃，我给你的花，你有好好照顾她吗？”桔梗说着，趁若娃愣神的功夫，伸手从若娃身后拉出了小妖虫，用灵力尽数摧毁之后，便不等若娃的回答，缓缓起身，转头将武之冶放了下来，武之冶还沉浸还痛苦中无力地瘫倒在地，无声的望着父亲的尸体哭泣着，桔梗毫无留恋，绕过了武之冶，伴随着死魂虫向远方走去。 “那个....我..我有好好照顾...” 突然，若娃朝桔梗的背影小声地说了一声，不知桔梗是否听到，只是身子一顿，片刻又迈开了步子，与侍童消失在了远处幽深密林之中。 第11章 回不去的时光 从那日之后，村子便开始清冷起来，只有那几个村民，大人强撑着悲伤与人打招呼，而孩童则是又哭又闹，除了若娃，她的父母依旧在世，她成为了这个村子最“幸运”的孩子。而武之冶，童年失去母亲后，在长大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他变得麻木，每日都盯着父亲曾经住的屋子里，一待就是一天，村民没了柴火，只得自己上山去拾柴，毕竟，武之冶的惨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他们安静的为村子缝缝补补，安静的做着饭，但村子似乎默认了一般，笼罩着悲伤的气息，而从那日起，桔梗像是真的遵守诺言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村子里。 “武之冶哥哥....”若娃小心的靠近着男人，家里大人都说这段时间武之冶哥哥很难过不要惹他，但若娃看着曾经开朗的人此刻麻木的，悲伤的模样，终究是不忍，她趁家里人去干活，慢慢打开了屋子，朝屋里的人凑了凑，武之冶身子颤了颤，还是没有回头看若娃，“哥哥，你...你别难过，你还有若娃，还有我们。”若娃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只得按头脑一热，直接把所想说了出来，“可是...哥哥连自己的父亲都没有保护好。”武之冶颤抖着身子，泪水止不住的留在地板上，留下了浅浅的泪痕，“父亲说男人要坚强，要撑起这个家，这个村子，可是我....我从始至终都对他叛逆，给他添了不少麻烦...”若娃听完，有些无措的摆弄着小手，“若娃，去玩吧，哥哥没事的。”像是感受到若娃有些不自在，男人轻轻推了推若娃软软的身子，但若娃并没有因此挪动，她倔强的坐在男人一边，但不知道说什么，就犟着不说话不动。 直到若娃觉得坐了好久，屁股都有些痛的时候，她挪了挪屁股，突然想起“桔梗姐姐给我的花，我今天还没有给她浇水。”说到桔梗，男人手暗暗攥紧，“我觉得姐姐最后离开好像有点伤心。”若娃并未感觉到不对，而是小脑袋依靠在男人胳膊“其实，我应该是该怕桔梗姐姐的...但是，我想起她之前...”若娃还想说什么，却被武之冶一手捂住，“我不想听关于那个人的事，抱歉，若娃，我想一个人静静。”若娃不解的抬头看着武之冶，却发现武之冶的脸色十分差，感觉下一秒就要发火一般，若娃怯怯的低着头答应着，她从没见过武之冶发过火，也没见过像昨晚那样，武之冶如此失控的大吼着，疯狂的样子让若娃觉得跟妖怪一样恐怖，但是，她不敢说，只能小心翼翼的离开，顺便关上了门，转头，快速回到屋子里给栽种的小花浇水。 屋子里恢复了安静，武之冶的理智也渐渐回来了一些，他低头看着地板上斑驳的泪痕，那是他每日都来这里哭泣的痕迹，这里充满了父亲的气息，充满了每日的回忆，怎能让他不动容，在桔梗来之前，这个村子是祥和的，西婆，父亲，还有那些和自己每日打招呼的兄弟们，每日给自己送小点心的好心王姨，每日，自己往返拾柴的心情都是对每一天充满期待的，他是多么喜欢这个村子，但是，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从那日起，自己便天天梦到桔梗射杀自己父亲的那一幕，时常被梦惊醒，醒来发现屋子空荡荡的，恐怖的梦境成了真，自己真如梦境那般失去了父亲，亲眼看着父亲的死亡，那一刻，惊坐起，冷汗止不住的流，伴随着眼泪一起，自己一直偏袒的巫女，杀害了自己亲人，武之冶攥着自己心口的衣服，一下又一下的深呼吸着，心口酸酸的，就像是被无数的刀划了一般，鼻子渐渐的也泛着酸，“武之冶，你见证了这些，却什么也做不了。”武之冶低头喃喃道，他这一生怕都是要在这场噩梦中度过了，巫女，父亲，屠村，他真的好想找到桔梗，他好想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会没有解药，为什么能如此冷漠的对待一直袒护她的人，他做梦都想要的到结果，他甚至想，如果当时替父亲去碰汤药，父亲是不是就可以活着了，他想要替父亲报仇，他想要抓住桔梗，让他偿还父亲的仇，可是，如此无能的自己只会像那日一样麻木的放她走，懦弱的在父亲曾经住的地方哭泣，什么也做不了，武之冶想到这愤恨的捶着地板，扇着自己的脸，似乎这一下又一下的伤害，能够减轻自己长久以来的痛苦一般，手扇到麻木，脸能够感受到火辣辣的痛，泪水划过时，疼痛感更加强烈，明明知道会这样，但武之冶还是无法原谅自己，不仅仅是对村子的愧疚，也是对父亲的死无能为力的恨，还是对自己从前一直忤逆父亲的悔，在这一刻，泪水止不住一般，疯狂的遍布在扇的红肿的脸上，刺痛感遍布脸颊，武之冶垂头跪坐在地板上，放声哭喊着，直到村民回屋休息，那哭喊声才因为沙哑变得弱了些。 第12章 武之冶 潜藏的黑暗 “啊，您是....？” “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是来找武之冶的。” “啊？您，您认识武之冶？” 话音刚落，武之冶门外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村民似乎想要来拦，但是奈何那人已经敲了门，也不好再拦。 “是谁？” 武之冶有些痛苦的捂着头，昨晚因为噩梦，已经好久没有休息好了，框框敲门声更是让武之冶心烦意乱，他缓缓起了身，将门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披着斗篷的男人，这身影自己根本不熟悉，还未开口，对方便盯着看自己良久“你就是武之冶？”，武之冶感到莫名其妙，“我是有事来找你的，这里不方便说话，跟我走。”说罢，男人便示意自己跟上去，但武之冶并没有，他烦躁的挠了挠头“抱歉，有什么事可以尽快说吗？”，那人似乎笑了一声“是关于桔梗的事呢？”，这下，所有人脸色都变得不好看了起来，周围瞬间安静，武之冶将手放下，认真的盯着男人的背影，他莫名觉得，他似乎一开始就看出了自己的想法，站在原地良久，那人似乎没了耐心，并未回头，直直的向前走，就在那人即将消失在自己眼前时，武之冶还是不顾村民反对急匆匆跟着跑了出去。 等走远了村子，在一处密林里，男人停下了脚步等待着武之冶，“等等！你，你什么意思？”武之冶气喘吁吁的跟了上去，脸色有着急切想要知道答案的神情，“你很讨厌桔梗吧？”那人不紧不慢的背对着他说着，武之冶一愣，并未反驳，或许是那次的经历，他再也无法衡量此刻是什么心情，只觉得不做些什么，自己将一辈子都困在那一日的永恒噩梦里。“所以呢？你叫我来，是想要做什么？”武之冶等休息好后，站直了身子，死死盯着男人的背影，“你想要报仇吗？”，“想！”这次武之冶不假思索的立刻回答了出来，等回答完，才反应过来似乎不太好一般慌张的想要找补，但男人并没有给他机会，他笑了起来，笑的愈发大声“我可以帮助你，帮你报仇。”说罢，男人转身，缓缓朝武之冶走去，伸开手掌，上面是一根类似蛛丝般长长捆起的细丝“将它放在在桔梗的束带里，我能知道她的所有行动，在此处，就将是桔梗的坟墓。”武之冶听到这不自然的心跳强烈撞击着，他透过男人，这才发现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人来，因为这里是一处山崖，山崖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武之冶感到眼前一黑，他踉跄的后退了几步，不住的喘着气，男人见武之冶惊吓成这副模样，不禁冷笑“你在担心什么？你父亲遭受那样的伤害时，那女人有一丝担心吗？”，说到父亲，武之冶紧紧咬着唇，他盯着男人手里的蛛丝 ，随后颤着手拿了过去，他抬头望着那人“你，你为什么帮我？我该如何相信你说的。”“只是个无趣的女人而已，我只是对你们之间的事感兴趣罢了。”男人缓缓说着，将头上的斗篷也放了下来，露出了真实模样。 雪白的长发披散在胸前，那如狐狗一般雪白的耳朵立在脑袋上，一双金色在阳光下格外刺眼的瞳眸里带着狡黠直直盯着自己，身着一袭红衣，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在白发的衬托下显得整个人格外妖艳诡异，武之冶一时跌坐在地上，不住的后退着，那红色的身影便也缓缓靠近着自己，“我与你一样，不必担心我会害你。”男人伸出利爪半眯着眼睛在半空中打量着，似乎带着必胜的信心“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桔梗，必死无疑。”武之冶不敢笃定这个人是否说的是真的，但是，与面前的妖物一起，自己根本就不敢，他咽了咽口水，想要反悔，但男人似乎看出他的心思一般，金色眸子浅浅弯了弯，带着一丝危险“与我做交易的要么是活人，亦或者，是死人。”男子缓缓地蹲在武之冶身前，银丝随风飘散轻轻遮在男人俊朗诱惑的面容，声音低哑地带着笑意“又或者，你觉得你父亲的死，情有可原？”“不，不是这样的！”武之冶惊恐而愤怒的连连否决着“但，但是....”说道但是的时候，男人很明显脸上有了些不悦，“你是谁，你帮我就没有自己的目的吗？”武之冶依旧警惕地与男人保持距离。 “多年前，那女人亲手将我封印，我感受到了背叛，她欺骗了我，让我放弃了曾经炙手可得的力量，所以，我来帮你，至于我是谁，那个女人唤的我犬夜叉。”男人神情变得冷漠“选择就交给你了，想报仇，还是一辈子留在悔恨里。”说罢，男人便绕过武之冶“三日之后的黄昏，桔梗会出现在这附近，是动手的最佳时机，而那个时候，我也会配合你，将桔梗解决。”话毕，等武之冶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消失在视野里，看着手里那泛着逛的蛛丝，武之冶才反应过来刚才并不是一场梦，竟是真实的，他，居然有重新忏悔复仇的机会，心脏强烈跳动着，是恐惧亦是激动。 第13章 辗转无眠之夜 这些天，武之冶一直都犹豫着，整日关在屋子里紧紧攥着那蛛丝，那白发妖物所说的话历历在目，如同利刃一般，刺痛这自己的心，他是矛盾的，但很明显他能够感受到自己是想要报仇的，是真的很想，只是内心部分善良依旧顽固的压制着自己，他幻想着亲手报了仇之后，父亲的灵魂能够得到安息，他能够心安的度过这一生，而不是终日在愧疚里，就像心里压着重重的巨石一样。 这么想着，武之冶的心里终于有了片刻的栖息时间，他觉得，是时候该做出什么了，哪怕之后会后悔，不过，武之冶好奇，到底是什么妖物能逃过她的手，她那般冰冷无情，就像是捂不热的冰，她那日的眼神让自己依旧记忆犹新，是陌生的，是充满杀意的，而那个妖物说自己被桔梗封印，这个妖物很强，也很了解桔梗吗....想到这武之冶翻过了身，那为什么他不直接与桔梗动手，报封印之仇呢，还是，桔梗真的很难对付，所以..... “叩叩” 一声轻轻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武之冶断了思绪，朝门口看去，只见门外是一个小小的身影，“武之冶哥哥，你在吗？”熟悉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小小的，带着哭腔的，武之冶迟疑片刻，还是开了门，“是若娃啊，你，怎么了？”武之冶俯下身，轻柔的摸着若娃恹恹的小脑袋，“我的父母，把我的小花扔掉了，她们说，花枯萎了，没用了。”“花？”武之冶低头看着小姑娘“你这个点怎么不睡？”小女孩有些哽咽，等武之冶将她带进屋里，才缓缓开了口“白天我都看见了，花还好好的，晚上我就想到桔梗姐姐，想哭，然后，我就骗他们说你想找我聊聊天。”若娃说完，刚一抬头，却发现武之冶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就像是当时父母的神情，复杂而充满悲壮，若娃被吓到了，她后退了几步，“若娃，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桔梗她...她之前的事..你都看见了吧？”女孩犹犹豫豫的，最后小心翼翼点了点头，“很多小朋友和大人都因为这件事，失去了他们的家人，所以，我们都不喜欢桔梗。” “可是....桔梗姐姐是除妖的...” “那为什么她不能将怪物像你们那样拿出体内，为什么要毫不留情的将相处这么久的人就这么毫不犹豫的射杀，为什么解释也不说留下一片狼藉就离开村子，为什么不再想想其他办法救救他们呢？她是巫女，她怎么会没有办法救他们呢？” 见武之冶失控的说出这么多心里话，若娃也哭出了声，她也不知道，她不知道桔梗究竟是好是坏，或许自己的父母没有遭受苦难，或许桔梗对她是极好的，所以哪怕她害怕桔梗，不敢见她，但背地里还是不会说桔梗有多坏，“若娃，等你长大了些，你就懂了，回去吧。”武之冶看着面前哭哭啼啼的小女孩，不自觉的感到一阵悔意，他在朝一个小孩子讲什么道理，想到这武之冶想伸手安慰若娃，却被若娃灵活的躲开了，小女孩亮闪闪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她没有说话，而是倔强的撇过头，将眼泪擦干，安安静静的打开门走了回去，“若.....”武之冶话还没说完，若娃便关上门，屋内最终又回归了平静。 “呼........” 武之冶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重重的锤了一下地板，他能够感觉到自己最近不像从前那般，他无法做到与人亲近，他无法面对，“或许，那只白发妖怪是对的....”武之冶转过身，朝书桌走去，透过月光，他将抽屉打开，里面放着那捆细丝，他仔细的打量着，那银丝泛着光，晶莹剔透的，像极了高等绸缎所用到的针线丝，只有把桔梗解决了，自己或许就能解开一切的心结了，等一切都结束，他会向若娃道歉，会跟村民们说自己所做的一切，无论村民怎么想，自己从此就重新开启新的生活，慢慢适应，父亲这一生都在此生活的村子。 第14章 箭矢下的亡魂 在皎洁的弦月下，死魂虫抱着泛着微弱光芒的灵魂围绕在桔梗的身边，侍童蹲守在一边修复着弓箭。 不远处的瀑布下，桔梗身着里衣，缓缓走入瀑布下的湖中，水面泛起波澜，溅起细小的水花，伴随着进入，细长的青发浸入水中，朝附近如海藻般漫无目的的漂浮着，“桔梗大人，修复的差不多了。”一位侍童缓缓站起了身“但是，弓的把柄处有些磨损，需要我为您寻找新的木材与布条吗？”在盈盈水光中，桔梗的身影有些朦胧“不用了。”得到指令后侍童安静了一瞬，随后又蹲坐回去守在桔梗附近。 桔梗将浸在水中的手缓缓抬起，手中的水流悄然从指缝中流逝，一滴又一滴的归入湖中。 「我现在，在做什么呢？」 桔梗心里默默反问着自己，她想要留在人世间的执念是净化四魂之玉，是为了解开与犬夜叉的误会，然而这一切都已经做完了，自己现如今孤独漂流四处，是为了什么呢？当时自己静静等待死亡的那一刻，似乎有在可惜着什么，但为何现在却想不起来，死魂虫幽幽的穿过密林，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 这副破损不断需要灵魂填充的躯壳，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停留在这世间，是一件好事吗，桔梗突然想起先前已经不止一个人说过，自己不曾属于这个世界，而自己的执拗让自己一次次经历着死亡，她似乎也有些倦了，她想要去再看一眼，原来与妹妹一起生活的村子，一眼就好。桔梗看向了死魂虫，而死魂虫也似乎得到感应一般在空中旋绕几圈后，回到了桔梗身边，桔梗望着死魂虫怀抱着的灵魂，那闪烁着的光也在湖中倒映着，她伸手触碰着灵魂，那微弱的光闪烁了一下，在桔梗的指尖散发着暖意，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桔梗回到岸边拿起了衣服袖口里的小瓶子。 那束灵魂被困在附有灵力的瓶子里，一时间无法逃脱与消散，桔梗静静的看着瓶中不断飘动的灵魂，默默叹息。 “桔梗大人，三日之后，您真的要回去吗？”侍童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见桔梗并未回答，侍童心里却隐隐不安，那个村子，真的还能容许她们再一次出现吗...二人虽说是式神，却也是桔梗身上的一部分，终究是不忍再让桔梗踏入困境。 “等我办完最后一件事，我们就离开。”说完，桔梗早已穿好衣服上了岸，那莹莹露珠停留在桔梗的发尾，浸湿了一小片衣服，她将手放在胸口，停留了一瞬间，随后似有感悟一般缓缓放了下去，或许，这副身子如果不被奈落侵蚀，或许自己也会成为吸取灵魂长生的妖物吧，与人们不同的是，他们拥有着炙热的，跳动的心脏。式神不语，她们跟在桔梗的身后，行走在月下，开启了新的孤独旅途。 而此刻，在幽暗弥漫着薄雾的城中，奈落盯着神无手中的镜子沉默不语，“退下吧。”面前抱着镜子的女孩毫无神情的低头看了一眼镜中画面，随后得到指令后默默离开，屋内只剩下奈落一人。 「看来，还是需要更多妖物才行啊。」 奈落手上的青筋显露，那体内的撕裂感依旧存在，甚至有些伤痕已经可以透过体外看出痕迹，这副身子很明显撑不了几日，他望向窗外，那皎洁的月光下，让奈落有一瞬间似乎看见了那幽幽的莹白色死魂虫无声无息的飘荡在空中，怀抱着温暖的灵魂，明明也是妖物，然而一看到死魂虫，就忍不住想到那个女人，那日，双方都打过赌，让对方真正的绝望，痛苦，现在看来，桔梗还不知自己正密谋着什么，内心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他转头望着被自己藏在盒子里的东西进行了沉思。 第15章 武之冶 复仇之路 三日很快，武之冶这些天备齐了短刀以及可能会用到的各种短武器，他将蛛丝放进了腰间的背包里，纵使村民不敢打扰武之冶，但也隐隐约约猜出了些什么。 “武之冶，你要去做什么？” 村民见武之冶转身要走，急忙凑了上去，拉住了他的袖子，“我不是要离开村子，我只是有事要做。”武之冶背对着他们，现在的他还无法做到放下一切与他们平心静气的谈话。 “但是，你带这些武器....” “别做傻事啊，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巫女？” 武之冶没出声反驳，村民们更急了，“那人你打不过的，你不要..”“就算不跟她打，我也要见她，我要问个清楚。”武之冶将武器放回带的包袱里，他向村民证明他并不是要和桔梗进行殊死拼搏的，毕竟，他还要对这个村子负责，作为父亲守护一生的村子，这个意义重大。等说完，武之冶默默挣脱了村民拉住的手，向约定的地点走去，而村民此刻内心的不安丝毫没有减少，他们站在原定望着武之冶逐渐走远的背影。 山林间偶有鸟啼，阳光洒落在树叶之间的缝隙里，照射的影子斑驳如琉璃般，等武之冶到达的时候，那诡艳的一抹红色身影早已到达，他正悠闲的靠在大树旁，那摇曳斑驳的光影照射在他阴晴不定的脸上，“你来了？”武之冶缓缓从口袋里拿出那细丝，那人只是懒散的半睁一只眼瞥了一下，“你说的那巫女会来呢？”，谈到桔梗时，那双金色耀眼的双眸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她就快到了，不过，我想要再确认一遍。”，武之冶见那人从树旁挪开了身子，缓缓朝自己靠近，不仅后退了一步，他在脑海里搜索着有利的信息“犬夜叉，你是叫这个吧，我这几日思考了许久，我还不能完全信你。”果然，那身影停住了，他笑的讥讽，笑的时候不禁显露出嘴中尖锐的獠牙“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好笑？也罢，不想复仇就把蛛丝还回来。”说罢，犬夜叉果真伸出了手，示意武之冶将蛛丝还回，武之冶迟疑“你....你到时候，怎么帮我？我就放个蛛丝，然后呢？”，犬夜叉环抱双臂，那双金瞳含笑地盯着武之冶满兜子武器的包袱“似乎也不需要我怎么说吧？不过，不觉得太明显了吗，武之冶。”听完，武之冶有些尴尬的立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想杀她吗？” “我想为父亲讨个公道，我想要了解一切。” “所以..你不想杀她？” 武之冶噎住，他这三天想了很多，从一开始被面前这个银发妖物不断唆使而涌起的恨意，到后面因为想要活着守护村子，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人，更别说杀一位曾经守护这个村子的巫女，他想先了解真相，如果真的，桔梗只是借着除妖杀害自己的父亲，那自己可以有理由与这妖物联手报杀父之仇，但如果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比起那个女人，你更怀疑的人，是我？” 犬夜叉似乎猜出来了什么，但也不懊悔，他在空气中已经感受到了什么，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给你思考的机会不多了。”武之冶并未理解这句话，他还在二者之间抉择，丝毫没注意，刚才还在面前的银发妖物缓缓后退，消失在了林间。 “我决定了，我先把这个放在....” 武之冶抬头，却看不见那妖物的半点影子，他正要环顾四周寻找的时候，却在回头之间，发现了那熟悉的面容，“你.....巫..巫女...”武之冶迅速后退了几步，等退到安全距离的时候，他才默默松了一口气，“你刚刚，说什么？”桔梗神色淡然，往日昔日一般，但越是这样，武之冶就越是生气，明明之前做了那些事，如今却可以轻描淡写的问自己在做什么，“问我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又做了什么？”武之冶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些，但还是忍不住脾气脱口而出，等说完，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而武之冶在这片刻沉默中，刚才的愤怒也渐渐的消散了一些，随之恢复的理智让他再次开了口，“之前的事，我想找你问清楚，那妖物是你放入我们村子的吗？”得到桔梗的否认，武之冶也早有预料一般“那，那驱散妖物，也可以让它离开人体在进行消灭吧？”这一次，桔梗站在原地，并没有否认，“你当时...为什么不能将妖物拿出来再射杀？为什么要先把无辜的被寄生的村民一同杀掉？”武之冶说这话有些颤抖，他竟然，真要的得到了最终的所有解释了，那愤怒，激动，迷茫都在一时间得到自己的强力抑制，如果桔梗说只不过是人命而已，哪有除妖重要时，他哪怕与她同归于尽都要替父亲，替这个村子讨回公道。 “妖物被发现的时候形体已经足够大，并且联系了人本体的神经与心脏，这种妖物以食人寿为生，如果发觉妖物已经巨大，那说明吸食了人大部分寿命，人还能行动要么依靠残余的寿命灵魂，要么，就是通过妖虫母体进行操控。”桔梗本可以无需解释，毕竟她也无需别人的理解，从始终，她也不再奢望人们的任何一段依赖，一丝情感，不过，她盯着武之冶那迫切想要得到真相的眼神，经历了那些事，就仿佛回到了那日与犬夜叉在村子里被离间最终自己重伤而亡的时候，临终时，她拿着四魂之玉，满心的想要得知真相，她想不通，她在不断彷徨，失望，遗憾，痛苦之中离开了这个村子，所以，为了让武之冶了解一切，桔梗还是如实说了出来，但是得知这些的武之冶似乎难以消化，他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他怎能接受自己父亲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被寄生，或许那段时间如果自己与父亲多想出些，是不是就能发现父亲的不对劲了呢，无限的震惊与懊悔，让武之冶瘫软在地，手中的短剑也离开了手“所以....所以，那时候父亲就已经....”武之冶痛苦的用手支撑在地，泪水却止不住的留下，明明从那日开始，自己就决定接受一切结果，但最终，原来一开始未察觉不对的人，竟然是自己吗，杀死父亲的帮凶，竟然是自己吗？！这段时间父亲其实就已经瘦弱不堪，自己却以为只是没好好吃饭，却没多关心关心他。 桔梗静静的停驻在原地，垂眸盯着武之冶，她欲俯身将手拍拍安慰武之冶，却在一时之间，一道强大的刀气从远处传来，那速度之快，让周围的所有的树叶都飒飒作响，飘落在那刀气附近，桔梗反应迅速，让侍童与自己一起将武之冶躲避在了一旁，那刀气划过，在地面上形成了极为明显的划痕，在场的人脸上都略显震惊，尤其是桔梗，她的指尖有些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那刀气招式自己再熟悉不过了。 「犬夜叉！」 她的内心终究是颤抖着呼唤着那自己以为埋藏很深的名字，那个曾经愿意为自己成为普通人的，与自己陪伴春夏秋冬，一路守护一起除妖的犬夜叉，她强行镇定的攥住手，让侍童好好照看武之冶，“桔梗大人，”桔梗随后迅速拿上弓箭没有理会侍童从远处担忧的声音随着刀气的方向跑去。 第16章 触碰不到的彼此 「犬夜叉！」 桔梗随着痕迹跑到了不远处的树林，却没有见到犬夜叉，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桔梗回头望去，那痕迹分明还在，“犬夜叉.....”嘴里呢喃着那熟悉的名字。 是啊，怎么就忘了呢，自己现如今的身份是飘荡四处的亡魂，又来干涉犬夜叉做什么呢，想到这，桔梗有些无力的依靠在树边，那清风吹过，叶片摇曳的掉落在了桔梗的面前，让桔梗有一瞬间的恍惚，那鲜活阳光的少年仿佛昔日一般小心翼翼的凑近她，为她摘取头顶的落叶，那温柔幸福的笑容无限放大在自己的面前，岁月静好，他们默默彼此守护着对方，那时，桔梗似乎也觉得那些妖物也不再令人感到恐惧，她的身后总是有那令人安心的气息，而此刻，她似乎感觉不到了，这附近并没有犬夜叉的气息，难道是故意不愿见自己的吗，那刀气冲向了自己与武之冶，是...想要伤害谁吗？桔梗皱着眉头有些乏力，“你想要做什么...犬夜叉....”空荡荡的四周没有回应，等待了片刻，桔梗回望四周，最终带着弓箭离开。 “桔梗大人....” 侍童见山坡上缓缓走上来一处身影，便一眼就认出来，“桔梗大人，您找到犬夜叉了吗？”，侍童见过那犬夜叉使用那武器，那刀气与这个几乎一模一样，铁碎牙的伤害能从很远的地方劈过来，造成的伤害也可观，但是，刚才那刀气，如果不是桔梗反应及时，怕武之冶与她们都要受重伤，甚至神伤无法具形也说不定，但因为桔梗此刻的表情复杂，便不好再当着桔梗的面揣测犬夜叉这一刀劈过来的用意，“犬....犬夜叉....”武之冶此刻也缓了过来，他抬起苍白的脸，面前三人像是没预料到一般，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你，见过犬夜叉？”桔梗收起了那复杂的神情，上前一步检查武之冶的伤口，都是一些轻伤，侍童上前递来草药敷上去，用干净的粗布包扎好，武之冶没有出声，他有些不安地盯着桔梗的动作，面前这个人，如果说的是真的，那之前的误会就解除了，那要告诉她那个叫犬夜叉的男人也恨她吗？甚至要和自己联手杀她，如果面前的女人是在说谎呢，但看样子又不像说谎的模样，想到这武之冶的手下意识往口袋碰了碰。 「蛛丝。」 武之冶一愣，对啊，那名为犬夜叉的男人说通过蛛丝就能知晓一切，如果把蛛丝放她体内，那一切真相就大白了，武之冶迟疑的盯着桔梗，依旧是毫无情绪的波动，不，也许并不是，只是，那女人垂头看不清她脸部的变化，他只能轻微感受到桔梗此刻的沉默，蛛丝应该造成不了伤害，只能窥探面前女人的心理，反正也不是伤害，这么想着，武之冶将手缓缓伸入口袋，“好了，回村子记得换药。”三人缓缓起身，武之冶大惊，也迅速随着起身，“你，你要去哪？”，桔梗并没有回答，但武之冶担心这人若是离开了，以后就很难找到了，那自己想要知道的...想到这，武之冶大步赶上去，将蛛丝紧握在手心，随后慌张的用手握住桔梗的手腕，因为怕蛛丝没入体内，武之冶也不顾此刻面前三人的神情，握住了一段时间才松开了手，他悄悄低头看了一眼手掌，果然，蛛丝消失了。 “你在做什么？” 桔梗皱着眉垂头看了一眼因为武之冶慌张而紧握住有些发红的手腕，武之冶支支吾吾半天，有些不自然的为自己找了措辞“就...你要离开村子吗？可是，你的那些话，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对的呢？”，“我想要说的就这些，不信的话，我也无话可说。”桔梗淡淡回应着，她将手收入袖中，遮住了微微发红的部分，转身离开，这一次，武之冶并没有阻拦，而是盯着三人的背影，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立刻找到那个叫犬夜叉的人，问他能不能感受到桔梗的心中所想，告知自己真相。 第17章 绝望之境 那巨大的黑暗洞穴里，蜂虫遍布在附近，嗡嗡发出不安的声响，在光透不进去的深处，那抹红色衣角露在阳光的边缘，发散着鲜艳的颜色。 银发遮住了少年此刻带着胜利般带着笑的眸子，最终噙着笑意，他靠在那洞穴的墙边，用手轻轻撩起面前的银丝，让他那散发着危险的如蛇一般侵略性的金眸俯视着周围的一切，他能感受到那不属于他自己的情感，那对犬夜叉的留恋，那对自己存在的迷茫，那踏上孤独旅程的坚定，那复杂而又圣洁的信念，全部都通过蛛丝传了过来，当然，还有对奈落的恨。 「果然啊...」 “这女人还真是敢想。”他感受着那份来自那个女人传来的暖意，用手撑着身子，现在的他能够洞悉桔梗的一切，她又如何与自己作对，当初的约定，很明显，他赢定了，看到那女人吃瘪的模样，时日已经屈指可数了，不过，那不断传来的思念倒是烦杂的很，他知道桔梗的感情，但并没有想到会如此绵延不决，明明五十年前那决裂的模样，如今却能奇迹般和好，思念成这般，想到这，金色眸子闪过一丝奇异的光，那个叫武之冶的男人，看来他最后还是做到了啊，将蛛丝放入桔梗的身上，看来还是怀疑桔梗的嘛。哼，如此轻而易举，让自己想到了桔梗那般的可怜，那份对人们的执着守护...... 现在这个男人应该在疯狂寻找自己的踪迹吧，不过....自己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做，他要让那个男人，彻底的绝望。 说罢，银发少年缓缓走出洞穴，走出洞穴后，那银发蜕变为如瀑布般黑发，那耀眼的黑色在阳光下折射出荧紫色，那身影也变得消瘦窈窕，宛如绝色女子。 “可恶...大意了..”武之冶此刻在山中四处寻找那犬夜叉的妖物，可那妖物如同消失了一般，四处呼唤寻找也没见到半分影子，武之冶见将近黄昏，气不打一出来，一拳锤到树上，那树上的叶子齐刷刷的发出沙沙的声响，“果然还是被妖怪利用了吗....”他有些后悔，当初应该多准备些武器的，如果有与他对抗的实力.... 武之冶始终无法消化之前发生的一切，就恍如自己的噩梦根源与自己离不开干系一般，这谁有愿意相信呢，他一步步踉跄，沿着一路的山路，往会村子的方向走去，这路，他曾是最熟悉的，只不过走的多了，他竟有些麻木了。 渐渐的，他看到了村子，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全都在战栗，他的瞳孔一瞬间扩大，那一刻，他甚至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的村子，在那一刻火光四射，在尽数倒下的尸体旁，是一位熟悉到无法更熟悉的身影，他怒喊着那个名字。 “桔梗！” 果然，那身影像是不屑一般轻轻转了个侧脸，那眼神瞥了他一眼“武之冶啊....”，武之冶瞬间浑身被愤怒充斥，他也不顾那火光，他猛地冲上前去，抱着那冰冷的尸体，他的双手开始发颤“你！你果然是在骗我！”，女人有些戏谑地盯着尸体，随后，将目光缓缓地定格在了男人的脸上，那男人的目光此刻充满了杀意，那充满怨恨的情感，恨不得此刻将自己杀个一万遍，但此刻，面前的女人却笑了，笑得格外讽刺“对，就是这副模样，武之冶，你这愤怒却有什么都做不了的模样，还真是赏心悦目。”，武之冶一瞬间冲了上去，掐住了女人的脖子，狠狠地使着劲，女人瞬间被武之冶掐制猛地后退了几步，柔软而白皙的脖子瞬间泛着深深的红色，就连女人的脸也因为掐着脖子也变得不太好看了些，“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武之冶疯狂的掐着女人，而女人只是疯狂的发出笑声，那一声又一声刺激着武之冶的耳膜，让他此刻再无理智，突然，女人停止了笑声，拿着箭矢狠狠扎进了武之冶的肩膀，武之冶像是察觉到了痛意，手上的力气变得弱了些，女人趁机又猛扎了几次，直到武之冶的肩膀血止不住的流下，武之冶的手无力地松开了，等他还想继续用另一只手抓住女人，却被女人敏捷的躲了过去，此刻的她在火光中，那副貌美的模样衬得她是如此的陌生而可怖“放弃吧，武之冶，之前也是，现在也是，你和那些村民是一样的，你永远也无法对抗我，也根本没有把我当做你们中的一员。”女人盯着武之冶已经被血浸透的右臂，不禁半眯着眼。 “你在说什么？自从你来了这个村子，村民们都尽心待你好，哪怕你不是人，村民也愿留着你，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甚至还欺骗我！把我当傻子一样骗得团团转，桔梗，我至始至终都将你...当做我们村子的一员，你为什么！为什么！”武之冶双眼通红，他已经感受不到右臂的强烈刺痛感，比起右臂，他的心比身体受的伤疼上一百一万倍，他本以为待人好别人也会给予温暖，却不曾想，自己一味庇护的女人，最终，竟然屠了整个村子，武之冶麻木的望着那仅剩的几具尸体，“你连孩子都杀了？”武之冶没有看到孩子的尸体，只瞧见那大火中被烧焦的黑屑，这让他更加无法面对“桔梗！这就是你的真面目吗？”，女人并未说话，只是冷冷的留下已经废了右臂的男人狼狈瘫坐在原地“听好了，我留下你，只不过是因为，我只是想让你永远记住这一刻，让你永远痛苦，你们当时对我的畏惧，对我的厌恶，都成了今日的报应。” “你不许走！”武之冶强撑着站了起来，从身上掏出了自制的武器向桔梗冲了过去，他怎能再一次放走她，这一次哪怕自己死，也要与她同归于尽。女人似乎有些厌烦了，她在男人拿刀扑向自己的时候，迅速跳上了树枝上，她定定的站在高处“我现在放过你，如果你执意找死的话，我不介意像杀他们一样，让你感受他们的痛苦。”这句话犹如致命的刀，直直扎进武之冶的心里，他不断的深呼吸着，颤抖着看着那地上的尸体，一瞬间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只留下火种烧毁村子的噼里啪啦声音，“对了，他们死前，似乎还呼唤着你的名字呢。”女人说到这，眼睛弯了弯，拿着弓指着那些地上已经看不清容貌的尸体，“你，伪装了这么久，究竟想做什么，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吗？真的吗？！你为什么！”武之冶双眼通红，他这下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他此刻的内心已经千疮百孔，他望着女子，那副容貌在先前明明在温柔的为村民包扎，明明用纤细的身子挡在村民面前抵抗着魔物，明明每日都抱着草药四处奔波，到底是为什么，是什么时候就变了呢？武之冶麻木了，他定定的瘫倒在地，盯着女人含笑的面容，依稀看着女人的嘴唇动了动，他却无暇去听了，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连村子，也被火烧尽，连若娃也...... “武之冶，你是喜欢我的吧？” 「叮-------」 耳朵突然传来强烈的尖锐声响，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的看着女人，“在我坐在村子里做草药，写符咒，甚至是发呆，你都有关注的吧？”女人见武之冶此刻呆愣在原地，便轻跃而下，“不...不是！”武之冶反驳着“你才来村子几个月，我对你是.....”他眼睁睁的看着女人靠近，散发着那熟悉的气息，女人在他面前蹲了下来，面对着不断放大的美丽面容，武之冶的话被堵住了，但，女人适时的定在了远处，二人的距离十分的近，他甚至能感受带面前女人乌黑的发丝随着风撩动着他的脸，那含笑的双眸此刻近在咫咫“若不是喜欢，在山崖，你就可以非常轻易地杀了我。” 「杀了她，在山崖上....」 武之冶紧紧攥着手“那是因为，我还不能确认真相。”“那个时候还想着真相而不直接替父亲报仇，武之冶，你当时在想什么？”女人的神情变得狠厉起来，勾起了嘴角“你的心太过于懦弱，而你，又对我有特殊感情，武之冶，你永远也杀不了我。” “我会的。” 武之冶此刻眼神再无犹豫，他在阴影里，一字一顿的说着“我会杀了你，为村子报仇的，我一定会。”女人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转身带着笑意缓缓消失在了密林里。 第18章 武之冶 不可告人的情感 在一处破房子里，武之冶身处角落之中，一路上，他寻找到了一些可以止血的草药，他将草药放进嘴里嚼烂敷在了伤口上，瞬间伤口像是被撕裂一般，全身都在痛，武之冶蜷缩在了一起，最终发出了似乎呜咽又似乎痛楚的闷哼声，全身肌肉都瞬间紧绷着，伤口也像是受到刺激而迅速刺痛且紧缩着，过了许久，他都一直保持着紧绷蜷缩的姿态。 许久，像是麻木了一般，他渐渐的放松了身体，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露天的破茅草屋，神游了许久。 他像是想到了那位善良的巫女，在他第一次见到那美丽的巫女小姐，他似乎就觉得这位巫女就像是接到了上天的旨意来拯救自己的村子一般，那一袭一尘不染的巫女服身影似乎在他面前挥之不去，他看见巫女轻轻摸着小女孩的头，笑的是那般温柔，在那一瞬间，那个笑容，是他见过最美的笑，记得那一回，自己的父亲昏倒在地，而自己却在山里拾柴，等自己回来，天色已是黄昏，知道消息的自己急冲冲的冲进父亲的房间，一眼见到的，确是那位巫女小姐。 “你..你叫什么名字？” “桔梗。” 「桔梗啊..」 他望着面前的女人，不知为何，女人的眼神中始终浸染着一丝忧伤，她在想什么呢？面对村民时，她能温柔的耐心的解决村民的问题，不愿将情绪带到村民的事情里，那时候，他就在想，巫女，是否也有需要被拯救的时候呢，她是那般忧伤，令人心疼，“令父并无大碍，每日记得让他服下这副草药。”桔梗朝他伸向了几袋用纸包着的草药，武之冶缓缓收下，听村民说，父亲是在太阳底下干活干着干着就无故倒下，若不是桔梗小姐，父亲此刻说不定就.....他认真的向她道谢，护送桔梗回到她的房间里。 从那个时候，他就似乎开始注意到这位巫女，在村子里，她是忙碌的，村民们，孩童们都围着她，让她将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的，女孩们也会嬉笑着让桔梗跟她们一起玩过家家，而桔梗永远扮演着母亲的角色，充满温柔笑意的看着孩子们拿着用泥土和小草做的菜，一起讨论着未来，但偶尔，也会发现她会在村子的边缘远远眺望着远方，就像是要把什么传递给远方一般，黄昏衬得她是如此朦胧而瘦弱，在村子的边缘，只有她会站着很久很久，他本以为她会在无人的地方大喊发泄，又或者会大声哭泣，大声谩骂着上天的不公，因为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悲伤。 可她没有。 她静静地站在高处，望向远方，看了许久许久，他终于忍不住上前“桔梗小姐，你在做什么？”，桔梗并没有回答，她转头朝他温柔的笑着“黄昏下的风景，会让我有一种回到从前的感觉。”武之冶虽然不懂，但他觉得很久以前的黄昏，对桔梗来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很重要很难忘的事，“巫女大人，是想家了吗？”武之冶朝桔梗笑着“要是想家了，就回去看看好了，家人一定也很想见到你。”，桔梗侧过脸，浅浅笑着，但他却发现她的眼神是再也无法掩饰的悲伤，如雨后泥潭中混沌的池水般，永远看不清她的情感，“巫女大人，为什么您看起来总是那么悲伤，您漂泊到此，是为什么呢？您看起来比我小，难道父母不会担忧吗？”武之冶还是忍不住询问出了口，他心疼的看着桔梗，“因为我是巫女，我的职责是守护村子，歼灭伤害世人的妖魔，所以，我还无法回到过去的村子里。”桔梗垂眸看着黄昏下被映照成朦朦一片的风景“不过，我很高兴我能为人们做这些，能够一样能力守护每一处地方，我很庆幸我成为了巫女。” “那，你不想当普通女人吗？” 桔梗此刻平静的神情终于是有了些涟漪，她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像是在阐述永远也不可能的梦想一般“啊，有时候会。”桔梗那对成为普通女人的向往，武之冶深深记住在了心里，他开始将桔梗当做普通女人一样去看待，他偶尔不在称呼她为巫女大人，而是桔梗小姐，他也会在拾柴回来时为桔梗等女孩们每人一小束花朵，女孩们争先恐后将花带在头上时，他也会怂恿桔梗也带上，而女孩们也会为桔梗戴满了花，本就美丽的她，此刻像是戴了一圈花环一般，笑意浅浅的望着众人，他才意识到，这位女子也才十八岁。 他们这般幸福的相处了小几个月，村子里的村民似乎完全接纳了桔梗。直到若娃说桔梗的伤口流不出血的时候，在所有人都露出了害怕的神色，只有自己，会更加的心疼她，那样好的女人，那样令人心疼的女人，原来，生命只定格在了十八岁，就算她不是人，他也依旧愿意替她说话，因为此刻的她还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本想着在过几个月，他会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只不过此刻，只能尽数吞进了心底。 “桔梗.....” 这个名字，在他心里烙下了深深地印记，是名为背叛与爱的痕迹，他是怎么接受最初的桔梗会做出这些事的呢，是一开始她冷静杀掉自己父亲的时候，还是刚刚那充满讥讽与可怜着自己的时候，自己那时候真的无法接受，甚至想一死百了，他该怎么相信，那充满悲伤的巫女，会如此下狠手，要怪也怪自己，怪自己竟然信了，怪她演的太像了，像到自己真的想为她守护一生，让她的双眸不再如此悲伤，想让她成为一个普通女人吧。 “我....是喜欢的..之前是的。” 武之冶痛苦的笑着，他一遍又一遍捶着地，那石地被砸了一下又一下，直到手受伤出了些血，疼痛让他再一次清醒，他看着肩膀上的草药，这些草药，还是桔梗亲自告诉她的，这些草药捣碎了，汁液可以做到止血结疤，她是多么害怕村民会受伤，那副模样，自己当时竟相信的如此果断，他现在要重新认识桔梗了，那个善变的女人，冷漠的女人，此刻，恨意再一次充满了心底，她将他唯一的爱怜如同蝼蚁碾碎，那他也不必念着往日之情，他喜欢的，是伪装前的桔梗，也是不复存在的桔梗，现在的她，早已不是自己所爱的模样，他爱的桔梗从来都不会轻易杀生，不会如此狠厉冷漠的嘲讽着自己，喜欢这种情感，已经在他的心底彻底磨灭。 现在的他，再也不会被桔梗骗第三次，而他，也会亲自杀了她，为村民，为父亲有一个交代，等做完这一切，自己也会好好活着，比她活的更久。 第19章 不复存在的荒村 “桔梗大人。” 侍童站在两侧，留出路让桔梗前行，前几日，桔梗都在全身心去寻找反制瘴气以及奈落的方法，途中瓶里的灵魂一直焦躁不安，因为被事所误，桔梗过了些时日，才重返故地。 眼前是荒芜被烧焦的村子，一处人影都没有，“这是.....”桔梗皱着眉，走上前蹲下，细细撵着已经烧成灰烬的炭灰，“这是桔梗大人之前所守护的那个村子。”侍童望着那相差巨大的村子，抬头观察着桔梗的神色，不出所料，桔梗垂头看着之间撵碎的碳灰，脸在头发下的阴影里，看不出此刻的神情，这些时日，桔梗去了之前的村落取了些鬼蜘蛛故土的泥以及翻阅了巫女们记载在书中的许多封印结界，这些更加坚定了桔梗，必须要了结这一切。妖物并不都像犬夜叉那样，奈落就是一个内心阴暗的妖物，留善心只会助纣为虐。 不过，桔梗留意到，村子里的人都不见了，地面上大片干涸的血迹让桔梗隐隐猜出了些什么，这件事她更多怀疑的是奈落，但因为时日过了，她无法察觉到这里属于奈落的气息，这些，究竟是其他妖物做的，还是奈落，她还难以分辨，不过，这些凌乱的脚印，她可以判断出村子还有人幸存着，“你们分头去寻找这足迹的主人。”桔梗将沙土保存在了一张包裹上草人的身上，分别交给了身旁的两位侍童，侍童接下后，两眼闪动着感受着这残余气息的主人，桔梗给的沙土里残留着血迹，而这血迹的主人，侍童似乎在某一时刻感受到了熟悉感，不一会，二人便离开此处分别寻找了起来。 桔梗坐在不远处的巨石上，有些凄凉地望着这一片荒地，愣神了许久，还是没有守护好这个地方，她从怀中拿出了那个装有灵魂的瓶子，此刻的灵魂仅剩残余小部分，也仅撑不了多少时间了，哪怕她尽力维持，也...... 「簌簌....簌簌...」 草丛发出了些动静，桔梗皱眉，迅速收起了瓶子，拿着弓箭“是谁？”，发出这动静的主人似乎也毫不掩饰自己的躲藏，被发现后，大胆的站了出来，是一位全身诡异的雪白色的式神的男童，雪白色的短发利落的贴在男孩的脖颈上，那浅色紫瞳紧紧盯着桔梗好一会，缓缓上前抱住了桔梗的双腿，闭眼感受了一会，“你是奈落派来的吧。”桔梗等这孩童靠近后，一股腥甜诡异的气息传来，便立刻反应过来这孩童不是活人，孩童并未理会，只是松开了手朝桔梗伸开了怀抱“奈落大人找你，想必你也有疑问想要去询问吧？”，那孩子笑的模样也像极了奈落，果然是他的分身之一吗。“你是奈落的什么部分呢？”桔梗没有回应男童的动作，有些针对性的朝他笑了笑，男童也并未生气，将手放了下来“我不会是奈落的任何部分，不过，现在暂时听命于奈落罢了。” 「奈落的分身大部分似乎都不愿承认是来自他身体的一部分。」 “这样啊。”桔梗并未深究，而是自顾自的起了身向前走着，“你还想要直接闯入奈落的城府吗？”男童跟在身后，朝桔梗的背影嘲讽道“上次那件事之后，府里的士兵忌惮你，不会让你如此轻易地进去了。”他是知道桔梗的实力的，哪怕那群人一起上都不是桔梗的对手，但是，奈落此刻毕竟是城主身份，任由巫女随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仅士兵不满，当地的人们也会谣言四起，他知道桔梗不会为自己找麻烦。“既然奈落派你来，不应该早就准备好了么？”桔梗定在原地，回头看着一脸得逞的男童，“奈落说了，交给我处理。”说罢，男童再一次朝桔梗张开了双手“抱着我，我是进城府的钥匙，我会跟他们说是奈落派我来接应你的。”沉默了半晌，桔梗将拿弓的手换了一边，将男孩抱起，“我还以为你会再和我多争执几句。”男孩趴在桔梗的怀里，那淡淡的令人安心的香气，他似乎很喜欢，忍不住蹭了蹭，“你是奈落体内一直想要分离出来的鬼蜘蛛之心吗？”桔梗问的突然，她面不改色的继续前进，让怀中那孩子有些不满的撑起了身子“我说了，那些东西不配跟我相比，我不是鬼蜘蛛的所有部分。”桔梗不语，她在思考，如果这孩子说的是真的，那既不是鬼蜘蛛的心，那孩子的表现也不像是奈落身上的任何一个部分有自己难得的思想，甚至把自己当做独立的个体。 带着这份疑惑与思考，桔梗借着孩童顺利进了奈落的城府里，到了府里，桔梗将孩童放下，随着他一路找到了奈落所在的房间，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房间变得更加阴暗诡异，连她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 “她到了。” “很好，退下吧。” 孩童朝桔梗深深看了一眼，转身离开，桔梗虽不知情况，却也依旧淡定的掀开了帘子，“你这次又是要做什么？”她并未察觉到自她掀开帘子从容进屋时奈落一闪而过的神情，她跪坐在奈落的对面“那村子的事，是你做的吧，你.....”奈落无意聊这些，便打断了桔梗“今日叫你来，只是想测试一下我的成果而已。”，屋内变得更冷了些，连着氛围一起冷了起来，桔梗皱眉“你又做了什么？”，她面前的奈落似乎也变了不少，他冷静的对视着桔梗，从容不迫，那让桔梗感到有些不安“那孩子果然是你的心脏吧？”奈落冷冷盯着她并未回答，“你把鬼蜘蛛之心又一次分离了？”桔梗眼见要起身，奈落讥笑着一下掐住了桔梗的脖子，力气之大直接将桔梗摁倒在地“桔梗，你猜错了，鬼蜘蛛之心不会影响我的任何判断，所以，那根本就不是我的鬼蜘蛛之心分身。”，眼前的奈落似乎变得更加的无情狠厉，桔梗用手摁着奈落愈发发狠的手“我分离了我的记忆，这样，无论是鬼蜘蛛的记忆也好，此前奈落的记忆也好，我都不受任何干扰。” 「所以，那个孩子是......」 “那孩子是我的大脑，就算有鬼蜘蛛之心又如何，不受任何记忆干扰的我，现在可以轻易地杀了你。” “那孩子......怪不得...”桔梗有些吃力的回想着，能拥有独立思考和个体的，那孩子，是奈落的大脑，那现在的他，会成为一个毫无记忆一度杀人的妖物，桔梗想到这，脖子上传来的疼痛感让她此刻极速的思考着应对，鬼蜘蛛故土的泥无法对抗现在没有思考的的奈落，现在说什么也无法让他停止与思考，那就只能用武力进行拼了，她双手攥着奈落发狠的手臂，用尽全力的反抗着，脖子处传来的狠劲让桔梗有一瞬间感觉哪怕是陶瓷的身子，也能被轻易捏碎一般，她被呛得不住的咳嗽，“你......”桔梗艰难的从喉咙中发出一个字，那双手因为反抗连指尖都泛了白，让她死在奈落的手里，怎么可能，要让她每一次都死在奈落的手里，她的脸上有了些痛苦受伤的神情，那些情感一并通过某处传递给了奈落般，奈落似乎感受到了，感情之强烈，那想要拼死反抗的溺落感，他瞧着面前脸上终于露出不同往日神情的女人，手中的力道轻了些，他想不明白，明明已经选择失去自己之前鬼蜘蛛的回忆，但那蛛丝传来的对方的情感中，却依旧能牵绊住自己，而那蛛丝传递而来的，那些复杂的情感，那种悲伤感。 「桔梗，你到底在悲伤什么呢。」 奈落垂眸看着面前的女人，缓缓松开了手，女人深深地回着气，他盯着桔梗纤细的脖子，那一处已经被自己掐出了痕迹，他将手缓缓地伸向那处伤口，却被女人一脸厌恶的甩开了手，“怎么？又失败了？让你无法杀死现在厌恶的我，还真是抱歉啊，奈落。”女人皱着眉，嘴角勾起弧度，奈落没有回话，而是静静地坐到一边，拥有了蛛丝与失去情感的他依旧无法对桔梗下手，只要那个女人一旦露出那种神情，自己便无法下手。 「是为什么呢？难道，这副身子已经被鬼蜘蛛的意识所占领了吗？是鬼蜘蛛暗中保护着桔梗吗？」 奈落紧皱着眉，心中却莫名地来火，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在与自己作对，犬夜叉也好，武之冶也罢，就连鬼蜘蛛也是，面前这个女人究竟有多好，所有男人都会去下意识维护她，被那女人耍的团团转，明明...... “村子里的事，现在你可以给个解释了吗？” “村子？桔梗，你刚才可是差点要死在我的手里。” 奈落盯着桔梗，女人神色严肃，哪怕她脖子处有着那红色鲜明的伤痕，却依然无所畏惧的朝着“杀人凶手”说话，仅仅是因为村子吗？还是因为武之冶？奈落想不通，他想从她的眼睛里得到答案，却什么也得不到，只会感到无处可施的怒意，“你要什么解释？”奈落阴冷的盯着她，而桔梗像是没注意一般从容开口“我刚才路过村庄，发现已无活口，是你做的么？”，对方明明很笃定地看着自己，却还想要什么所谓的解释，奈落不禁冷笑了几声“你是在想那个男人还是否活着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起来，阴沉沉的氛围像是要把女人一步步吞没。 第20章 丑陋的妒忌之心 “奈落，你所做的这些，只会让人感到更加厌恶。” 「厌恶？」 奈落沉下了脸，他半笑不笑的朝桔梗说道“是啊，谁能像那个男人和犬夜叉一样天天围在你身边讨好你呢？除此之外所有人都只会让你厌恶是吗？”，桔梗也严肃了起来，眼神里有了一丝怒意，“不想让我提起犬夜叉吗？这副神情，人家现在有了新欢在身边，桔梗，该放下的人不应该是你吗？”奈落见桔梗脸色愈发地差，却依旧凑到她跟前“哦，对了，你放下了，现在不是有一个叫武之冶的男人陪着你吗？你此次过来也是为了确认他是否活着吧。”，不出所料，女人下一步便迅速使用箭矢将男人的身子用灵力炸的粉碎，巨大的轰响声让门外的士兵听见都迅速紧张的询问，直到得到了奈落的制止。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提起他，但是，奈落，无论你是怎么想的，我想要的总归是一个答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果然，这个女人早就知道是自己做的了。」 不过，为什么这么做，让那个女人在那个村子安稳度过一生，与那个叫武之冶的男人一起，那些孩子们的笑声，吵闹声，无时无刻不让自己的思绪烦乱，在这段时间除了寻找新的身体以外，他每日都在想着，要是村里那群人消失的话，那些烦人的声音就可以消失了吧，为什么那群人会让桔梗展开笑颜的去面对，去悉心照料呢？哦，是啊，像鬼蜘蛛那样无恶不作拥有龌龊之心的人，桔梗也会那般悉心照料，无微不至...... 想到这，奈落沉默了，似乎一切的开始，桔梗便是敌意的对待自己，明明对待其他人都是那般的好，是因为自己毁了她与犬夜叉的感情，还是怪自己在抢夺四魂之玉的时候无意杀害了她，让她成为了一具仅凭灵魂活着的躯壳呢？一切的一切，在被箭射中的那一刻，自己明明已经想通了一切，在濒死之前的想法，是来自自己内心的深处，但是，为什么，一见到桔梗，自己便总是做出违心的事，他讨厌那群吵闹的小鬼围在桔梗的身边，他讨厌那男人天天对桔梗嘘寒问暖，在看到桔梗为了村民，杀掉寄生在人体的要妖虫的时候，那个男人的痛苦神情取悦到了自己，亲眼看见被喜欢的女人射杀了自己的父亲的画面，让奈落在看见的时候心情愉悦，也许自己就是个无恶不赦的怪物，他喜欢见血，喜欢人世间所有黑暗的事物吧，如果犬夜叉作为半妖，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变得好，会为了她而伤害其他同类，那么自己恐怕是无法做到的了，自己是所有黑暗邪恶的妖物躯体组成的怪物，他无恶不作，仅仅是因为，他此刻的心就是坏的，如此，就能解释的通了，解释的通为什么自己总是在杀人，为什么自己总是在为这人世间的一切添乱作祟。 “我奈落，是由这世间所有强大黑暗的妖物组成的，我做的一切，仅仅是因为能够取悦我罢了。” 等想通了一切，奈落的躯体也一步步拼凑完整，他将皮衣披在了身上，幽长的藻发攀附在雪白的毛皮衣上，他对上了桔梗略带震惊以及愤怒的神情。 “这就是我的解释。” “这算什么解释？仅仅是因为你想，就这么做了？奈落，你没有想过后果吗？” “没有后果，没有什么后果是可以影响我奈落在当时做的一切。” 似乎是赌气般，奈落回答的不假思索，他并不顺着桔梗的问题而回答下去，他此刻只认定自己所想通的一切，他觉得现在所想到的，是最为正确的，哪怕那时候在濒死的时候，想要得到桔梗的心这件事，也是因为自己无法摆脱鬼蜘蛛的影响，无论如何换新的躯壳，永远会有哪怕一点的鬼蜘蛛，鬼蜘蛛不是躯壳，连他的思想，自己也会受到干扰，自己已经想明白了，鬼蜘蛛一直活着，他不仅是肉体还糅合在自己的体内，连着思想，自己也会受到干扰与影响，没错，与鬼蜘蛛糅合了这么久，思想不受影响是假的，不然，为什么自己会无时无刻去想，自己又从什么时候天天想着的，难道是第一次见面见到她抹上了那殷红唇脂的动人模样，难道是在城府第一次见到复活后她跪坐在自己面前认真的样子，又或者是....... “那我还真是高看你了。” 奈落瞳孔微怔，瞥向了沉默许久后才缓缓出口的桔梗，此刻的她已然没有了愤怒，她冷静的模样让奈落未曾想到，他以为这个女人会无理争执许久，还以为这个女人会因为那个男人而想着杀自己，会为了村子而讨回公道，而此刻，那蛛丝传递来的冷静，气愤，悲伤以及失落感，桔梗此刻多出了些失落，是因为在失落她的无能吗，拯救不了村子，无法复活她们？既然如此，桔梗现在是无依靠之处，四处漂泊之人吧，怪不得这么愤恨着自己，“桔梗，那个村子已经不复存在了，如你所想，那个叫武之冶的男人还活着，不过已经受了重伤，并且，此刻他也十分地想见你，想立刻，杀了你。”奈落朝桔梗冷笑，人类的情感，他自认为已经拿捏的足够，一次轻易地挑拨，就能破坏人的一切情感，这就是人，明明对彼此说了这么多次爱，不还是一次猜忌就彼此形同陌路。桔梗自然能听出奈落此刻话中的意思，她知道是奈落从中作祟，此刻，她必须要在奈落再一次作祟前找到武之冶，“我会比你先找到的，毕竟，我一直在派人跟踪他。”奈落起身，缓步朝门口走去，“你要亲自去吗？这个男人，竟然能够令城主大人屈尊前去，还真是罕见。”桔梗也站起了身，朝着奈落的背影说道，见奈落丝毫不在意，便迅速向前大迈了几步，赶在了奈落的前面，那两位侍童此刻也在呼唤着桔梗，应该是找到了，桔梗不察觉地攥紧了弓箭，朝远处快步走去。 第21章 窥探 最真实的想法 “我....是喜欢的..之前是的。” 武之冶痛苦的笑着，他一遍又一遍捶着地，那石地被砸了一下又一下，直到手受伤出了些血。 此刻，透过了神无的镜子，奈落窥探到了武之冶隐藏在内心最深处对桔梗的那份心思，他第一次沉默的看着，明明一切都如自己所预想的那般，但直到真的验实了这份心思之后，奈落却沉默了。 “退下吧。” 神无缓缓收起了镜子，悄无声息的离开在了无尽的走廊里，周围恢复了一片寂静，莫名地，奈落心情烦躁了起来，他瞥了一眼窗外的天空中，此刻却没有了死魂虫，这个女人今晚竟然没有为自己填充灵魂吗，在村子还没有被自己毁的时候，这个女人也是如此，直到灵力彻底耗尽了，等村民们熟睡了，才让死魂虫出现，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呢？似乎这种烦乱的情绪也不全来自自己，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在月光下手腕处微微泛白的蛛丝，似乎那个女人也一直在苦恼着，胡思乱想的情绪也一并传给了自己，他有些后悔让蛛丝联系在他与桔梗之间了，明明是作为击溃对方的一个卑鄙手段，没想到这个女人的胡思乱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竟然能影响着自己，奈落皱了皱眉，他有些混乱，不仅是鬼蜘蛛，此刻的桔梗的情绪，他奈落一并承受，所以现在，他究竟是谁呢？还是，他只是一个载体？想到这，奈落紧紧攥着拳头，不，他谁也不是，他是这世间最强大的妖物才对，他是奈落，这么想着，思绪也似乎稳定了下来，但刚才那一幕还是在脑海里无限循环，这么肤浅幼稚的将情感说出口，奈落实在看不起，比起犬夜叉，他似乎更看不惯那个男人，不，那个叫武之冶的男人，他不配自己看不惯，更不值得桔梗这么做。 在受了重伤的时候，才会坦露所谓的心意，奈落开始反思着自己，他知道武之冶那所谓的喜欢只不过是觊觎自己无法得到的圣洁巫女罢了，那自己那时候，也是这样吗？其实是因为自己无法彻底打败桔梗所以成为了自己的心魔，在最后一刻，思绪混乱才干扰了自己说出了那句话，原来是那样吗，想到这，奈落瞳孔微怔，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根本就不用与那个肤浅的女人周转这么久，只要把错乱的记忆与情感一并脱离自己的体内，脱离了之后，就是最真实，最强大的奈落了，心中突然如释重负，带着一次喜悦与侥幸，在那一个夜晚，他将自己的肉体再一次分离了出来，那血淋淋的肉块随着生长渐渐地，变成了一个雪白得诡异的童子，那神情与此刻的奈落如出一辙，通过分离，奈落也确实得到了片刻的轻松感，那些杂乱的记忆离开后，即便再多情感的干扰，他也能一一解释得通了，“明天，你去找桔梗过来，无论用什么手段。”奈落朝着那个还在变化着手脚的童子说道，“是想见她了？”哪怕身子还未转变出来，那颗头颅却轻蔑的笑了笑，“我想看看，没了多余的牵绊，桔梗拿什么跟我作对。”奈落此刻只认定这一件事，如果一旦成功了，他将会成为最强大，自由的妖物，等待那个肉体彻底变成了型，便冷漠的看着奈落“要是不成功呢？”答案不言而喻，不成功的话，奈落身体还不够强大，自然要收回他刚才分离的肉块，组成自己了，而奈落也了解这些来自身体一部分的肉块，无一不是想组成个体，“如果成功了，我就不再需要你了，不过，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在我身边听命于我。”他冷眼看着面前似乎有些不服气的童子，那童子心里怕是早就开始想如何摆脱自己了吧。 “你打算怎么做？” 他自然不会放过那个男人，当时只让他受了重伤，本以为他会万念俱灰等死，没想到居然找到草药凭借意志力勉强活了下来，不过，当时自己也没下狠手，就是因为，他要让桔梗亲眼看着，那个陪她在村子里几个月的并且喜欢她的男人，死在她的眼前。至于桔梗，他自然要狠狠报复她，让村子尽毁，让武之冶死在她面前，让她不知所措，要是最后再让犬夜叉亲手伤害她，她应该会彻底绝望，心灰意冷吧。“说到底，你还是没想好怎么处置那个巫女吧？”童子满脸不屑，要是没有想好，就等于自己早晚要回到奈落体内无法逃出，所以，他并不确定面前这个男人是否抱着决心去做这件事，“你的名字是无心，明日让神无告诉你桔梗的去处，这件事，必须做好。”奈落无暇顾及其他，吩咐了无心之后便遣退了他，即便无心并没有展示他的忠心，不过，奈落只在意他能不能将事情做好，至于忠不忠心，他奈落还没有弱到被一个来自自己体内的肉块耍的团团转。 一直迷茫的心此刻总算得到了最好的解释，因为鬼蜘蛛的思想导致而误导自己，此刻，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到桔梗，试验自己的能否再次对桔梗下手，不仅是因为成为最强大的妖物所做的铺垫，更是因为此刻，一股烦闷的戾气让自己几乎无法做好任何事，压抑在内心的深处，那种奇怪的，无法控制的想法。 第22章 奈落的计谋 “桔梗大人，那个气息在村子不远处的破草房感知到。” 得到消息的桔梗迅速带着两位侍童前往寻找武之冶的路，不仅是为了解清误会，更是为了让奈落知道，他所一直坚信的轻易可以摧毁的人类情感并不像他所说的那般，可以随意玩弄在股掌之中，另外，更是因为，她能够感知到，那处灵魂已经坚持不了多久，若不在这段时间尽快解决，或许会成为武之冶，以及..那个人的遗憾。 “桔梗大人，您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侍童见桔梗面色不太好，这才注意到，桔梗的脖子处有伤痕，触目惊心，侍童有些疑惑地看着桔梗，自从桔梗消失了许久，再一次召唤他们的时候，桔梗变得越来越像人类了，她的躯体能够感知痛苦，能够因为受伤而露出伤痕，唯一能证明她不是人类的，也怕只有那肩膀上那几乎可以致命的伤痕，以及无法流出血液吧，“奈落，他想要借别人的手杀了我。”桔梗皱着眉，等她们到达破草屋的时候，已经见不到一点人影，不过那石板上的血迹，能够得知，之前确实有人来过，桔梗驻足，让侍童二人守在门前，自己缓步上前，她在石板旁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察觉到了已经发蔫的草药，她认出，这草药是自己曾经教村民止血用的，几乎有六成的把握，她确定了武之冶现在，应该是被奈落先行找走了。 「又慢了一步，可恶，奈落。」 桔梗起了身，确实，如奈落所说，他能够轻易让监视他的人把武之冶带走，如果自己找他，要找的更久，奈落那副样子，很明显已经想要至武之冶于死地，桔梗心中一紧，现在她一人，就算让侍童寻找，也只能比奈落晚一步，现在说不定武之冶已经见到了他。 「要是犬夜叉在的话......」 心中突然想起了那个少年，一向听自己的话，一起守护村子的银发少年，再急切的心此刻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还是他吗，桔梗悲哀的苦笑着，如果他在自己身边的话，应该会嘲笑自己吧，会说，原来你这个女人做事也不靠谱嘛，“是啊...他肯定会这么说的...”桔梗喃喃着，望着此刻身边一无所有的一切，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原来，没有犬夜叉的日子，是这样的啊，自己之前，一直都不知道....沉浸在犬夜叉的陪伴与守护下，自己一直无法想象没有了他的结果，因为那个时候，她们一直坚信着可以陪伴在彼此的身边，永不分离。 也许是思念太过于强烈，又或许是自己所带来的悲伤，让怀中的灵魂一颤，像是苏醒过来一般，慢慢地朝桔梗传递了声音。 「那个孩子...在之前你们谈话的山崖处。」 山崖？那个孩子，是武之冶吗？ 桔梗缓过了神，她将声音放的低柔了些“谢谢，你放心，我会把你送到他身边的。”灵魂没有说话，而是轻微的晃动了些，为了保持灵魂的消耗，这些天它都沉默着，慢慢陪伴在桔梗的身边，此刻，像是得到了什么呼唤一般，它难得的开了口，桔梗听罢，也迅速转身，带领着两位侍童前往山崖处。 在之前，那个灵魂刚在她身边时，它告诉了她许多村子里的平凡事，那些平凡人所遇见的，拥有的，所看见的风景，都是桔梗所向往的，“不去看看吗？”灵魂当时在瓶子中，那和蔼温柔的声音就像一位长辈一般关怀着坐在草地上的桔梗，那时的桔梗眺望着远方亮起无数盏灯的村庄，万家灯火，泛起了属于家的温暖，“啊，已经足够了。”桔梗坐在一旁，满足的朝它笑了笑“我能够见证这一刻，已经很好了。”灵魂缓缓贴在瓶口，像是在观察着桔梗“为了你自己去感受着这世间冷暖呢？作为巫女，你这一生，很累吧？”灵魂的话空荡荡的，在瓶口发出沉闷的声响，“你想出来看看吗？”像是转移话题一般，桔梗将手轻轻放在了盖子上，扭动着将盖子打开，得到解放的灵魂在空中慢慢漂浮着，在桔梗的身侧，“真的，很美啊。”除了这个村落，远方还有许多住在山间的村落，小小的人儿在亮着灯的小屋外满脸幸福的呼唤着伙伴，山林中的鸟儿清脆的叫声在深处，悦耳又清明。 “你恨我吗？” 灵魂飘在半空之中，经过这么一问，它也沉默地看着桔梗，“是我将你们变为灵魂的，让你们本来平静的村子.....”桔梗淡淡地说着，眼神中却是悲伤的，没等她说完，灵魂便因为大笑而一颤一颤的闪烁着光“原来，你也很在意这件事啊。”它飘了过去，停在了桔梗的头顶处，像是抚摸桔梗的头一般，传递着来自灵魂的温暖，“有时候，您真的很像我家的长辈一样呢。”桔梗侃笑着，她默默地感受着被灵魂抚摸的温暖，已经，有多久，没有没像这样摸过头了。“想哭就哭吧，说到底，强大的巫女啊，还是个小孩子嘛。”灵魂苍老又充满爱的声音缓慢而停顿的说着“就算没有你，我们也早就被妖物吸食了不是吗？你只是发现了并且拯救了我们，不然，我还要忍受着多大的痛苦呢？”灵魂也依旧如此，像是经历了沧桑的处变不惊，又像是安抚一般，让桔梗的心温暖着，“我其实，在那日之后，就一直在反复思考着，甚至无法休息，我在想，是否我一直都做错了呢？”因为老者的灵魂，桔梗此刻也将所困之事如实说了出来，这位老者，在他面前，桔梗无法成为那圣洁强大的巫女大人，用老者的话说，她更像是为了保护人们而故作强大的小女孩一样，“这样已经很好了不是吗？你拯救了我们，你让我们在痛苦里得到了解脱，不要感到自责，就像你救赎别人一般，也多在意自己，不是吗？” 「是吗？原来...我已经算是在拯救别人了吗？」 桔梗神情恍惚，身边的灵魂也在夸奖着自己，让桔梗认为自己本该做的事，突然就得到了表扬与赞许般，是自己不敢想的事。 “你叫什么名字？” “桔梗。” “哦....是桔梗花的桔梗吗？” “啊，是啊。” “那可不得了。”灵魂笑着朝桔梗绕了一圈“桔梗花是向阳的花，洁白如雪的花瓣，花蕊如繁星，香气淡雅，花色温柔素净，很美呢。”桔梗笑了“您见过？”，“年轻的时候啊，我去过一次城镇，那里有专门卖花的花店，我曾见过一次，至此，念念不忘，或许，这就是缘分吧，在我人生的最后一刻，能够再一次见到....化为人形的桔梗花。”灵魂缓缓靠近了桔梗，那光芒贴近了桔梗，照亮了桔梗此刻白皙而稚嫩的脸“怎么看，都还是小孩子啊。”灵魂慈爱的再一次摸了摸桔梗的头，那微弱的光芒此刻在桔梗的眼中星星点点，宛若至洁的桔梗花花蕊，无数的死魂虫抱着灵魂在空中划着光芒，宛若流星一般，桔梗轻轻将灵魂托起，宽大的巫女袖口随着动作缓缓滑到了腕处，露出一小截雪白无瑕的肌肤。 “再多看看今晚的星空吧，等哪一天，我会把你送到他的身边，今晚.....谢谢您。” 第23章 还原 一切的真相 在山崖处，武之冶还是见到了那个女人，“桔梗！今天，我们之间做个了断吧。”他的眼神再也不是之前的清澈与友善，此刻，他像是被仇恨蒙蔽住了眼睛，他再也无法用之前态度对正视面前的女人，以及，之前的感情。 “武之冶，怎么？你已经放下了对我的感情吗？”女人似乎很笃定一般，充满不屑地对他笑了笑“本来，我是不打算这么快就亲自来找你的，但是....”面前的桔梗缓缓从身后拿出了箭矢，对着武之冶拉起了弓箭“但是，一想到你对我的那人类的龌龊心思，我就无法入眠。”武之冶一怔，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桔梗“你.....”，话未说完，他的肩膀就迅速来不及反应一般中了一箭，疼痛感迅速袭来，像是一切都发生的太过于突然，武之冶痛苦地捂着伤口，他紧紧捏着伤口处，减轻着箭矢击中的撕裂痛苦感，“怎么？我还以为，你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来的，熟悉吗？那日，我也是这样，一箭击中了你的父亲。”女人笑着，准备从身后拉出第二支箭，武之冶见状迅速站起身，一下拔了肩上的箭矢，拿着沾染血迹的箭朝桔梗怒喊着冲过去，而桔梗不紧不慢的拉弓，对准，再一箭，不出所料，被愤怒充斥的男人根本不来不及闪躲，膝盖瞬间中了箭，男人一下便倒在了地上，最终疼痛地呜喊着，“愚蠢。”像是瞧不起一般，女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蔑视着男人，缓缓拉起第三支箭，这一次，对准了他的头部“在地狱里，向你的父亲，问声好。”，“额啊！！！”男人被激怒了，他也顾不得膝盖的疼痛，艰难地拔出了箭，那肩膀与膝盖同时传遍全身，血液仿佛一瞬间脱离了身子，冰冷，麻木，愤怒，让武之冶已经容不得思考，他想要拉着桔梗下地狱，他要同归于尽，他此刻全然不在意死，他只怕，这个女人，没跟自己一起死，在武之冶磕磕绊绊的朝自己冲过来的时候，桔梗还笑着将弓重新对准了站起身的武之冶的心脏“就是这里，有着对我的恋慕之心吗？武之冶，我因为你的这些情感，可是烦恼了许久，如今，总算能.....”桔梗并没有说下去，而是笑着，将弓弦松开，箭矢迅速地冲向了武之冶。 「啪！」 箭矢突然从冲向武之冶的途中被击碎，随着箭被射穿成碎片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二人皆是一惊，桔梗皱眉回头。 见到的，却是与自己容貌相同的桔梗，“来了啊。”桔梗像是毫不意外一般，冷笑着不远处因为迅速赶来而气喘吁吁的桔梗，“奈落，原来，这就是你这些天的计谋吗？”桔梗瞥了一眼倒在血地上惊恐而慌乱的武之冶，受了伤的他，整个人都是毫无血色的，连着他的眼神，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判若两人。 “看来你是真的很在意这个男人，居然能这么快找到。”在武之冶面前的女人转过了身，朝桔梗露出一丝挑衅“我还打算等你赶来的时候，见到的会是他的尸体呢。”，武之冶此刻感觉手脚冰冷，那疼痛感与无力感传到了自己的大脑，在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两个桔梗，身边有浓烈的血腥味，来自他的身体，他听到两个桔梗在对峙着什么，但他此刻听不清了，他恍惚地站起了身，拿着箭矢狠狠地扎向离他最近的桔梗的肩膀，被砸中的桔梗瞳孔聚缩，从体内伸出的触手将男人迅速击退，那强大的冲击感瞬间将男人拍倒在树干上，男人被这强烈冲击猛然吐了一口血，整个人被血包裹着，几乎看不出面貌，“奈落！够了！”桔梗趁奈落吃痛将人拍倒在地的时候，瞬间拉弓射箭击穿了面前的女人，“破魔之箭啊....桔梗...你连自己都这么狠心啊..”女人的身子瞬间就四分五裂，连着触手一起，化为了碎片，见这些肉块再也难以愈合，女人得到了反噬一般，终于露出了痛苦地神情，那凌乱的发丝此刻遮住了她的神情，桔梗只能感受到，那个人正一直盯着自己，“如何？还能迅速复原么？这箭矢，我可是掺了鬼蜘蛛故居的泥土，感觉如何？”桔梗狠厉地朝地上碎成碎片的女人说着话，女人沉默，阴冷地哼笑着，一阵阴风袭来，将所有碎在一起的肉块卷在了一起，化作了一道阴风“这次就放过你，下次，我会一并讨回来的。”这句话像是对武之冶，又像是对这桔梗，语气里再也没有笑意，而是阴沉地将话语传递之后，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桔梗怒视着奈落的离开，随后，迅速跑到了武之冶的面前，想要查看他的伤势，“离我远点！”桔梗被男人大力地推倒在了一边，侍童脸上露出了慌张，迅速跑到她身边扶起桔梗，“装什么好心，这出戏，也是你自己演给我看的吧？”武之冶头脑不清醒，他感到头昏眼花，烦乱的很，“先让我看伤。”桔梗沉默了片刻，强硬的拉过了武之冶未受伤的身子，将他往自己面前凑了凑，随后查看伤口，武之冶下意识攥紧了身边的尖锐石子，狠狠地朝桔梗就要砸去，侍童反应及时，迅速用巫术将石子击碎，轰隆响声之后，除了桔梗依旧处变不惊的为武之冶处理伤口，其他人都神色复杂地看着。 “为什么？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不是觉得我恶心吗？你不是讨厌我吗？”武之冶厌恶地想要摆开手，却因为草药敷上去的疼痛感，差点让他昏死过去，他咬牙切齿地朝桔梗狠狠瞪了过去，却看见桔梗一脸凝重的看着伤口“这些，都是你刚才与奈落打斗的伤吗？”桔梗不难看出，他的肩膀有草药敷过的痕迹，但因为没有及时得到很好的休养，伤口再一次受到重创的裂开，出血量比自己想象的大，“不用管我！”武之冶起身挣扎，却被桔梗命令侍童摁住，动弹不得，“你的伤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你的胳膊和腿恐怕.....”桔梗话未说完，就发现武之冶的脸色一白，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脸缓慢地转向了一边“那，那也不用你管，要是真想管我，你就让我把你杀死，替我爹和村里人报仇。”，桔梗知道，一时半会解释不清，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为男人包扎。 第24章 世间冷暖皆知 夜晚繁星点点，那死魂虫此刻也毫不掩饰地在武之冶面前为桔梗搜集着灵魂。 这期间，武之冶因为太过于疲惫而睡死了一段时间，等醒来，天色已是夜晚，在山崖上，寒风吹来，武之冶这才感知到身上披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自己被安置在靠树背面的一侧，吹不到冷风，不过，疼痛感依旧如针扎般。 “醒了？” 武之冶缓慢侧过身子，瞧见了桔梗坐在山崖边，静静地看着远方，像是察觉到视线，桔梗半侧着身，朝武之冶温柔一笑，“你怎么还在？”武之冶冰冷地开口，全然不顾侍童有些埋怨的神色，他厌恶地将衣服全部挪开，将好意全部拒之门外，“有个人，他想见你。”桔梗在山崖边上缓缓站起了身，朝武之冶走了过去，“见什么？你又想搞什么？”武之冶想反抗，但此刻膝盖的伤因为挣扎撕裂感又席卷而来，武之冶痛苦的无力仰头叹息，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桔梗蹲在自己的面前，从她袖口，缓缓拿出了一个小瓶子，与其他的灵魂不同，这个灵魂是那么地瘦弱，就连光也比其他灵魂弱一些。 “这是.......” 未等武之冶将话问出口，灵魂就好像认识自己一般，等桔梗打开瓶口，便迫不及待的冲了出来，它小心翼翼的围在武之冶身边转悠着，像是心疼一般，连灵魂都在一颤一颤地，像是在哭泣，武之冶被温暖包围，就这么怔愣着，任由灵魂在他身侧转了一遍又一遍。 “之冶....” 一个苍老和蔼因为心疼而发着颤抖的声音响起，武之冶的全身像是被什么冲击到了一般，让他身子全然一僵，他就这么定定地坐在一边，不可置信的盯着在他面前停驻的灵魂，许久，他的鼻子泛起了难以控制的酸楚，他几次想说话，却因为沙哑的嗓音无法发出声音，过了许久，他才艰难地从口中喊出那久违的一声。 “爹........” 武之冶眼前一瞬间所有的事物都变得朦胧，仅能看到面前那一处幽幽的亮光，“爹....真的..真的是你吗？”武之冶想要去触碰那处灵魂，指尖却穿透了它，仅能感受着它的温暖，自己的父亲，就连灵魂也是瘦弱的，让人不仅心疼，“爹....爹.....”武之冶无助地在空中朝灵魂伸了无数次手，一次都没有碰到过，他此刻地心就像被人狠狠揪起来一般，他连触碰都无法触碰到，“爹....我们....我们回家......”武之冶再也无法掩饰悲伤，他一边崩溃大哭，一边朝灵魂伸手，因为动作原因，他的伤口不出意外再一次撕裂，只不过这一次，他顾不得疼痛，他生怕自己在意一次伤口，他就无法再听到父亲的话，再也无法，感受到那久违的温暖。 “之冶，没有我们的日子，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瞧你，都瘦了。” “爹.....你回来吧....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武之冶捂着嘴，他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他不敢告诉父亲，他们所守护的村子，已经化为了灰烬，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武之冶双目通红，他用手狠狠地推开了桔梗，手四处摸索着武器“爹，我替你报仇，我替你报仇！”，眼见武之冶即将失控，灵魂贴近了他，像是在拥抱“你做的这些，桔梗她，已经和我说过了，之冶，谢谢你为村子做的这些，你能担起重任，我很骄傲，但是，之冶，这些事，不是桔梗做的。”武之冶不可置信地看着灵魂以及刚站起身的桔梗，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为桔梗说话“爹，你被她骗了，她....”，“好了，之冶，你冷静点，我化为灵魂之后，就一直在桔梗身边，我所知道的，要比你清楚，之冶。”灵魂看不见神情，但那颤抖的声音，老者很明显也已经难过地一次又一次靠近着武之冶，武之冶愣住了，他愣了许久，其他人都沉默着，直到那冷风袭来，吹在武之冶的脸上，脸上的冰冷感让武之冶有了一丝理智，他木讷地环顾着周围，显得不知所措，一切的一切，难道是自己一直错了吗？但他不明白，哪里出错了，那日明明就是桔梗..... “是妖物模仿桔梗的容貌，伤害了村子里的人。” 「轰隆————」 像是什么崩塌了一般，击溃了武之冶所有的行动能力，他瘫软在了原地，眼神木讷，泪痕在他消瘦的脸庞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痕迹，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供人玩乐的玩具一样，让人观赏着自己愚蠢的行为，真的很蠢。“哈哈哈哈.....哈哈哈....”武之冶痛苦着捂着脸，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此刻他多想发疯，他想直接跃下悬崖一死了之，他现在，他之前，他所做的一切，原来都只是被欺骗的吗？亏自己还对妖物的话深信不疑，自己居然...... “好了，之冶，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只是想为我们报仇，但是，之冶...我们很早就被寄生了..就算桔梗不来，我们也早晚成为傀儡祸害村子里的人，我应该庆幸，我没有祸害到你，我最爱的儿子。” 武之冶呜咽着，他嘴中不断念叨着对不起，他有愧于村民，有愧于父亲，更有愧于，桔梗。他现在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嗓子眼感觉细到无法发出声音，鼻子处不断涌现着酸楚，他朦胧中看见了那一袭红白衣，迅速擦干了眼泪，“对不起....我....”武之冶想要朝她爬过去，却被桔梗迅速上前来摁住“你的伤口不可以反复撕裂。”他此刻的狼狈在这个女人面前无处遁形，但为什么，他看不见女人对自己的恨呢？明明自己已经想杀她无数次了，为什么她不解释呢？哦，对了，她解释过了，但自己却听信了妖物的话，他没有相信桔梗，那个从始至终都在守护自己的人。 “对不起....”他只能麻木地朝桔梗道歉着，他甚至此刻不敢看女人的脸，桔梗并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看着默默守护在武之冶身边的灵魂，眸光闪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你.....你恨我吗？”武之冶小心翼翼地抬眸迅速看了一眼桔梗，又立刻移开了目光，“再多和你的父亲说说话吧。”桔梗不愿多说，只是看着那处灵魂，眼神中莫名多了些凄凉，武之冶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慌乱地朝她询问“我爹...他既然灵魂还在，那是不是把他躯体找到，把灵魂放进去.....”还没说完，他才反应过来，他父亲的尸体...似乎随着妖虫一起毁坏了，受了致命伤的躯壳，生死不可逆，想到这，武之冶的慌张瞬间变为惊恐，他开始后悔，他开始后悔见到父亲的灵魂，为什么要给他期望又要给他绝望，现在还能与他对话的父亲.... 要消失了吗....... 第25章 带着爱一起 “之冶......” 之后，武之冶沉默了许久，无论那个灵魂虚弱的呼唤着他多少遍，他都不敢回应，他怕自己回应之后，父亲满意地就这么消失在他的身边，如果这样可以让他父亲不离开，那就让自己再一次任性一回吧。 “就算你不回应，你的父亲也会消失的。”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桔梗，也听到了那一遍又一遍的呼唤，她本知道，自己不应该管二人之间的事，但之前的相处，也让桔梗内心柔软的一处展示给了那位老者，是他给予了她长辈的关怀与温暖，给予她鼓励，给予她帮助，所以，桔梗还是告诉了武之冶答案，为了不留遗憾，把爱告诉父亲，就要当即说出来，切莫成为了遗憾，自己的遗憾已经足够多了，她无法再看别人走了自己的路。 武之冶听到桔梗的回答，神情终于动容了些，他悲伤地看向了那处灵魂，它的光似乎变得更弱了些，“终于肯理我了啊。”灵魂突然欣慰地笑了，却让武之冶的心更加的酸楚，“之冶，答应我，要好好的活下去。”灵魂围在他的身边，像是猜出了他的想法一般告诉他要好好活下去，“可是...我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父亲...”武之冶心如死灰，他垂着头，声音沙哑地将话拖的很长很长，像是疲倦了一般，“你有很多事可以做，你可以代替我去新的村子生活，可以替我看我这几十年未看过的村子以外的风景。”那声音轻柔无力，却又充满着对人世间的憧憬与遗憾“我希望，你能延续我的遗憾，我也不希望，你一直生活在阴影里，你要走出来，这样，我才可以安心地离开。”，“我不要！！”武之冶突然怒吼了一声，他的双眼再一次通红，嗓音几乎破了音“我真的走不出去，父亲，求求你了.....别逼我...我真的走不出去啊...”一个只生活在村子的人，一生本该如此正常的过完普通人的一生，却一时之间整个村子没有了活口，村子化为灰烬，如同噩梦一般，每日缠绕在自己身边。 灵魂有些犹豫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对于自己的儿子，他自然最了解，他的儿子一向倔强叛逆，却又充满责任感与正义，“你啊，跟你母亲一样倔，算啦...我说不过你，不过，如果你不活着的话，我就没办法去跟老婆子解释了，明明答应好.....”不同之前，老者空灵的声音有了一丝沙哑的颤抖，一声声的哽咽，提到母亲，不仅是老者，连武之冶也触动了般，犹豫了片刻，“老婆子告诉我，等你结婚了，记得在她墓前告诉她，现在....我也去见她了，估计要被她骂死了。”老者笑着，言语中却是颤巍巍地笑着，那充满爱意的话语在谈到老者爱人的时候，武之冶再也忍不住了，身子剧烈的抖动着，“哪怕为了老婆子，也要好好活下去吧。”老者恳求着，那卑微的言语，让武之冶抬起哭肿的眼，留恋的看着那处微弱的光芒“好，那，你可以再陪陪我吗？”他真的无法亲眼看着父亲再一次离开，哪怕是灵魂。 “武之冶，你已经是顶天立地的大人了，我相信你可以一个人照顾好自己，留恋过去，只会一直囚禁着你，让你痛苦，我不希望，老婆子也不希望....”老者缓缓飘着，离武之冶越来越远，他已经耗尽了，用尽了他的灵魂，不过，他并不后悔，能够再与自己的儿子说上话，他已经足够满足了，它缓缓地升向了天空“也感谢桔梗，能够如了我的愿，让我再见之冶一面，这样，我便满足了，桔梗，记得我那日对你说的话，多为你自己考虑，人这一生...有太多遗憾了，但是，如果所做的一切不后悔的话，那也算值了，你无法拯救所有人，但你可以让你自己变得更加自由......”桔梗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讶异，她抬眸望着那处不断消散的灵魂，她没有想到，老者在最后会为自己考虑这么多，比自己都多，她神情复杂地望着，心中有难以言喻的感觉，但内心的深处，却似乎有什么迷茫如雾一般的东西，一瞬间，被照亮了。 “还有......” 灵魂最后一刻，像是在低头望着武之冶，此刻的他，如自己所料，一直低着头压抑着自己的泪水与难过，身子起伏的动作很大，他也很痛苦吧，但是，他还是想对他说..... “我爱你。” 武之冶猛地一抬头，那辽阔无际的星空下，什么也没有，只留着片刻宁静的风。 第26章 觊觎来的温暖 碎片般的肉体缓缓复原着，因为破魔之箭的威力一向不容小觑，只不过，他现在体内残留着净化之力，恢复的便更慢了些，因为肉体破碎，奈落躲在了洞穴深处，静静地等待着肉块的拼凑。 他意外地感觉到了平静，在黑暗的洞穴中，他平静地盯着那些狰狞可怖的伤口缓慢地糅合，已是深夜，周边的环境安静地偶尔会听见鸟啼，听见时，奈落不可察觉的往山口外看了一眼，此刻的山口离自己是多么的远，而自己，一如既往地只能躲在无人的地方，慢慢地修复。 「那个男人....」 奈落能够感知到，此刻桔梗在武之冶的身边，并且桔梗此刻的心是温暖的，在寒冷的洞穴里，奈落依靠在与桔梗初见那日，桔梗躲在的巨石后面，在寒冷的洞穴里，感受着凭借蛛丝传递来的属于桔梗的温暖，就像个本置身事外的人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般，他此刻的心莫名的失落，他还以为，自己会因为桔梗为了武之冶而发动破魔之箭而愤怒，会想尽一切方法报复，但此刻，自己却不如想象中那般生气，他甚至有些迷茫。 “桔梗.....” 他淡淡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在洞穴里一遍又一遍的将这个名字传递到自己的耳边，洞穴外，风吹动着树叶的沙沙声，就像是自己念着桔梗的名字，终于有了回应一般，其实他并不意外，对于桔梗，在当时，自己化为了桔梗的模样去见了武之冶，无限激怒他的时候，他能感知到桔梗没找到武之冶的时候的愤怒，急切感，他有些得意地刚想说什么，突如其来的对犬夜叉的思念以及遗憾，瞬间让奈落的话堵在了口中，这个女人对犬夜叉的执念，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就连这个时候也会想着的吗....这让奈落接收情感的时候心烦意乱，差点让武之冶偷袭成功，一时间，奈落甚至不知是否该可怜面前的男人，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这个女人居然还想着犬夜叉，犬夜叉就真的值得那个女人无时无刻想着的吗？他真的那么好吗？ 现在的他对于所发生的事似乎超出了预料，他本打算杀了武之冶之后，将逃走的无心抓回来，最后再处置桔梗的，但是，他低估了桔梗这段时间的能力，在这期间，她的灵力，她的力量似乎都超乎意料的长进了不少，这突然的一切，让奈落产生了一丝危机感，她再过不久，说不定就能恢复到之前的强大巫女的灵力，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她第一个杀的，就是自己，是啊，他一直都知道，在她心里，最不可饶恕最痛恨的人一直都是自己，不过，那又如何呢？现在能成为她一心复仇的对象，自从她去世的五十年里，他一直无人可敌，守着这偌大的城府，就像被囚禁的恶龙，他从别处听到了四魂之玉的时候，听闻四魂之玉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时候，他才有了些盼头，一种莫名而突然地想法浮现在脑海，让他自己都觉得可怕，不过，后来再见到她，此后的日子里也似乎好过了些，他总算不用天天呆在原地，而是每日踏出城府，去到不远处的村落，暗中观察着她。 似乎连他自己都意识到思绪已经不受控制地飘远，奈落回过了神，似乎体内的鬼蜘蛛影响之力更加强大了，是那副身子在渴盼着桔梗吗？不行，他奈落还从来没有被一个人类的躯壳与意识占领，这种事，决不能发生，他厌恶地将刚糅合好的手臂抓挠着背上的鬼蜘蛛图案，将皮肉抓成一道道伤痕，将皮肉撕成一条条碎条，像往常一样，那受伤的伤痕上，又迅速生长着恢复回了图案，他冷静地看着手上因为抓挠而残留的残肉，正以无法察觉的速度慢慢蠕动着，就像是拥有生命般，每一个肉块都可以是奈落，而他，是创造千千万万个奈落的中枢，他感觉不到流血是什么样的，也感受不到痛楚，看到人们因为疼痛而面目扭曲的模样，那副模样将脸皱在一起像一团纸揉在一块而形成的痕迹，曾逗笑过奈落，他觉得人们露出这副神情，很有趣，是什么时候开始，他慢慢地有些期盼着自己，期盼着自己能够流出血液，去感受一来自下肉体的疼痛感，他似乎也没见过桔梗流血，除了那一次。 在平阔的草地上，一位身形窈窕的巫女站在风中，微风拂过发梢，将她那乌黑美丽的长发飘扬在半空中，此刻的她，是那么的自由美好，她从怀中拿出了一小瓣胭脂盒，用纤细白皙的手指沾取了些，充满爱意与期盼地轻轻涂抹在唇上，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满含着对那人的眷恋，在她涂上的那一刻，本应该沉睡意识的奈落瞧见了，那内心竟变得奇怪了起来，像是有什么疯狂地肆意生长，那个女人，是他见过最独特的，也是最美的女人，但是，在他身体的另一个角落，有无数的怪物囚禁着他的身体，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被所谓的自己杀害，羞辱，他亲眼看着女人眼眶通红不可置信的望向自己，那受伤的神情，却被体内无数的妖怪取笑。 “原来巫女也会露出那种神情啊。” “巫女哈哈哈，被心爱的人杀害是什么感觉呢？” “这就是桔梗？居然这么容易被我们打败了？亏我一出来就想着怎么对付她呢。” 奈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因为灌入了大量的冷空气，自己似乎也清醒了不少，在当时，就连旁观的自己都感到窒息，他甚至不敢回应桔梗的眼睛，那双眼在那一刻，充满了质问与受伤，那流露的悲伤，是他所不敢面对的。 第27章 开启新的旅途 “你打算离开了吗？” “啊，是啊。” 武之冶神情复杂的看着桔梗，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做了伤害她的事，却依然能够得到她的帮助，甚至为了延长灵魂的存在时间，桔梗为此消耗了不少灵力，面对眼前的女人，武之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要走了，不知道要去哪里。 “你还会回来看看吗？” 听到武之冶闷声许久，直到自己携带着两位侍童转身，方才听见了武之冶闷闷的声音，她转身看向了武之冶，坦然道“我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或许我本该漂泊，在村子里的时光会成为我美好的回忆。”听到桔梗如此，武之冶却低下了头，虽然此刻他已经知道了一切，也知道了凶手，但父亲让自己不要留恋过去，是想让自己放下吗？不，等他的伤养好，那些账，他会算回来的，不过，桔梗....那个巫女，不，那个化为桔梗模样的妖物竟然知道自己对桔梗的情感，导致现在自己无法用平日那般与桔梗相处，想到这，武之冶还是忍不住发出了疑问“桔...巫女大人，你知道那个妖物吗？那日，他化为了你的模样，将我欺骗。”说道奈落时，桔梗不可察觉的皱了一下眉，她自然知道，不仅知道，还是她一直难以解决的妖物之一，她无法想象要解决奈落需要花费自己的这么多次的生命去对付他，奈落，是真的比往日的妖物还要难以解决。 “奈落是我一直要解决的妖物之一，此次踏上旅途，正是为了寻找压制他净化他的方法。”桔梗语气不容置疑，让武之冶再一次刷新了他对桔梗的认知，按他之前所见，桔梗的箭术应该在那妖物之上，而且能让妖物粉碎，“那妖物被您粉碎，是不是已经...”话未说完，便被桔梗否决，她的神色变得凝重“他会重塑身子，无论受了多重的伤。”，武之冶不禁起了一身冷鸡皮疙瘩，他难以想象这个妖怪要怎么解决，他当时还妄想一把木剑就刺死他，连桔梗这么强大的巫女也会感到棘手，那自己之前岂不是.....想到这，武之冶的后背直冒冷汗。 「她不怕吗？明明是一位女子，明明比普通人的身形都单薄的人，却依旧能在那日与妖物对峙，她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武之冶这才注意到桔梗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应该是昨日陪他吹冷风着凉了吗？想到这，武之冶有些歉意“抱歉，我这有一些治寒的药，是之前....”他缓缓将药物掏了出来，用纸包裹着递给了桔梗，桔梗没有接，而是有些疑惑地盯着武之冶伸过来的药，“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受寒了？”被盯久的武之冶感觉到了一丝别扭，便说明了原因，“我这副身子，不会受寒。”简单的话语，却又勾起了武之冶的好奇，他下意识想问为什么，见到桔梗面色不好便住了嘴，默默地将药包收了回去。 “你想好了吗？往后去哪里？” 想到那日灵魂升空前的场景，桔梗意外地多说了几句，怕是为了让老者安心般才提出了问题，武之冶沉默了片刻，像是认真思考了许久，缓缓开了口“我现在，想去新的村子养伤，养了几个月，等好了，我就打算长期生活下去了，既然.....既然爹让我放下过去，那这个伤心地，我恐怕无法长留了，我怕......”怕在这里，会让自己忘不掉仇恨，怕自己哪日会再一次找到那妖物，去找他殊死拼搏，哪怕实力悬殊，但是，刚才和桔梗的交流下，他才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妖物，是一只无法用普通妖物形容的....怪物。所以，他要远离这里，让妖物找不到自己，这段时间，他要向大师学封印妖物的能力，待自己学成归来，他要找到桔梗，与她一起解决那个妖物，解决自己的心头大结。 “那样也好。” 桔梗认可了武之冶的想法，轻轻点了点头，“那就此别过罢，不要忘记你父亲的话。”嘱托完，桔梗便转身离开了，那身影朝着远方的光消失了，武之冶并未说话，不知为何，他望着那个身影，总觉得，此次一别，他往日怕是再也见不到那位巫女大人了。 “武之冶，现在还在想这些做什么.....”很意外的，他居然就这么放下了这段本不该存在的情感，轻松到自己居然有些感慨，除了像在做梦一般，面对桔梗，能够平静地和她说完话，告过别，已经是自己之前从未想过的结果了吧，只不过，他更担忧桔梗的是，她一个人又该如何去应对那个妖物呢？杀不死，会易容，又懂谋略，这真的是一只妖物能做到的吗？不仅如此，他的真容，自己还从未见到过，这般恐怖的存在，让武之冶为桔梗一直悬起了心。 第28章 四魂之玉重返世间 那股力量，没错的，正是四魂之玉，哪怕现在只能隐隐的感知到一些，但是那四魂之玉专有的沾染上邪恶与欲望的气息里多了些血腥的气息，那气息自己怎能判断错。 “真没想到，它居然并没有被彻底消灭。” 桔梗喃喃自语着，这气息十分不稳定，并且来自四面八方，像是再一次破碎了一般散落在四处，不知道犬夜叉他们此刻在哪里，戈薇是否感知到了呢，那日，她并未得知犬夜叉一行人与奈落之间的事，连最后的四魂之玉的下场也不得而知，不过，既然四魂之玉存在，且似乎变得更加诡异，那么自己必须要赶在奈落之前，集齐完整的四魂之玉，并且彻底的毁掉，否则....她难以想象奈落再一次拿到之后，会许下什么愿望，这一次没了犬夜叉一行人，拖着这副被瘴气侵蚀的残躯，一切似乎变得更加的棘手了。 但愿，此刻奈落并未察觉到四魂之玉重返人世这件事，但愿，自己能快一步。 “桔梗大人，现在我们要去哪？” “怕是要去主动消灭更多妖物了。”桔梗脸色有些不太好，现在四魂之玉的气息十分微弱，那些妖物应该还没有察觉到，这段期间，自己要趁怪物发觉之前消灭掉，防止怪物过多而引起奈落的注意，“西边的山头似乎有动静。”侍童知道这个方向，那方向有浓重的妖气，就像是把所有妖聚集在了一起，没想到桔梗竟然能如此敏锐的察觉到奈落似乎在默默地做一些不为人知的大事，侍童顿感不妙，突然，她发现山头闪过了一瞬诡异的绿光，便告知了正在赶路的桔梗，侧头发现，桔梗的神态坚决，行动也加快了不少。 「奈落，你又在做什么？」 不好的预感蔓延在心头，压的桔梗喘不过气，那声势浩大，乌泱泱的一片笼罩在山头，那山头口处突然冲出的诡秘暗紫色的瘴气，以及无数妖物的哀嚎声，哪怕远处的桔梗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桔梗，要赶过来了。” 神无在奈落的附近，张望着山下正朝这里迅速移动的三个身影，她转过头，将这件事告诉了在一旁的奈落，“哼，不用管她。”奈落嘴角噙着笑，哪怕对于桔梗的到来，自己也毫不畏惧，他低下头看着山底下即将成功的成果，站起了身，朝山头走了过去，果不其然，刚才还距离山有一段距离的桔梗，此刻已经忙不迭的到了山脚下了，这么大的动静，奈落也不难猜出，桔梗会赶过来，“需要我去阻止她吗？”神无低着头，静静地看着那三个身影沿着山路攀岩着，“不需要。”奈落回到了原处，在那个女人到来之前，自己就能完成，刚想到这，山口便发出一声巨响，无数扭曲的怪物身体糅合，就像是得到指引一般，纷纷尖锐的痛苦嘶吼着冲向了从容的奈落，他缓缓解开了衣饰，吸收着这全新的身体，更多的妖物，更多的能力，统统都被奈落吸收在了体内，那场景轰动震撼，连整座山都跟着晃动，桔梗一行人在山腰处，艰难地扶着凸出的山石处，躲避着从山头落下的大小不一的石块，“桔梗大人！”侍童跟在桔梗的身后，见桔梗艰难地在晃动中前进着，有些担忧的护在了桔梗的身边，此刻的桔梗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将心中的猜忌在混乱中呢喃着。 山的震裂持续了许久才恢复了平静，侍童在桔梗身边感觉耳朵都要被这轰响声震隆，意识神志都有些不清晰了般，等桔梗彻底登上了山头，奈落早已结束了妖物的吸收。 “桔梗，你还是来晚了。” 高高束起的长发幽幽地伏在奈落的身后蔓延至地面上，暗紫的带鎏金纹样的长衣早已被奈落穿着整齐，腰间系着深色腰带，此刻那双狭长的眼缓缓睁开，露出如血一般殷红的瞳孔此刻正阴翳地盯着面前的女人，嘴角微微勾起，毒舌地朝桔梗挖苦道。 “你是在为自己找一副新的身子么？” “哼，桔梗，你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明知故问？” 桔梗搞不懂，明明是为了寻找一副新的身子，这么大的动静，加上自己刚才心事重重，不自觉的竟然以为奈落已经发现了四魂之玉的存在，才急冲冲的赶了过来。 “如何，桔梗，这副新身子，看上去要比之前的强大吧，为了这副身子，我不惜耗费了不少人力去寻找的。” 奈落缓缓站起了身，朝桔梗向前走了几步，让桔梗观察的更加清楚，桔梗的眼里闪过一丝疑虑，紧紧抿着唇，并未回答，确实，在这副新身子里，奈落体内的净化之力也变弱了不少，怪不得，奈落能如此猖獗的朝自己炫耀，想到这，桔梗心中不免有些不满，不满自己居然一直都未察觉他的动作，不满自己还无法敌过奈落，不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感到着急了吗？面对现如今强大的我，束手无策吧，你体内的瘴气，得到净化的方法了吗？” 自然没有，不然奈落不会如此坚定的用这般的语对自己气冷嘲热讽的，见到桔梗第一次用这种沉默回应自己，“怎么？没有话想说吗？”奈落冷哼着，盯着桔梗等到她的回答，却没曾想，没有等到想象的回应，等来的是桔梗淡定的转身离去。 「这个女人，恼羞成怒了吗？」 奈落的神色耷拉了下来，沉默地盯着桔梗离开的背影，那种无法理解的感觉，怕是要让自己思考许久了，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困惑与挫败，不过一瞬，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需要我去追回来吗？” “哼，随她去吧。” 「这个女人，怕是着急地想要去找抑制瘴气的方法了吧。」 “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必管她。”说罢，奈落冷下了脸，从山口边缘一跃而下，神无抱着镜子静静看着消失地背影，随后，从容的抱着镜子从山路缓步走了下去。 第29章 逃亡在外的无心 「那个本存在于体内的残缺体，竟然妄想逃，哼。」 奈落放任无心逃亡这么久，也足以说明，奈落对于无心逃走这件事根本不放在心上，亦或者，他怎么会寻找不到一个来自自己体内的残次品，这些天，也只是让他体验最后一次重见天日的时候罢了，“他现在在哪里？”奈落转头，盯着神无手中的镜中像，镜中像从一开始的混沌，渐渐卷绕成一处旋涡，画面也因此变得清晰了起来。 画面中，无心虽跑到离奈落很远的地方，却依旧警惕地环顾着四周，奈落细长的眸子眯了起来，那处地方，似乎是在鬼蜘蛛故土的附近，无心这家伙，说到底还是存留着鬼蜘蛛的回忆的，回到故土，也是因为受到影响了吧，奈落不屑地起了身，刚想迅速过去将无心收回，眼角一处却瞥到了一处青色的衣角，他便因此停住了脚步。 「那是，桔梗的侍童。」 桔梗派侍童来鬼蜘蛛的故土做什么，察觉到不对的奈落并没有着急出发收回无心，而是驻足继续观察着画面。 “你是桔梗身边的侍童吧？”无心本打算踏进洞穴处，却听见了身后有动静，转头一看，不是别人，而是那个女人身边的人，侍童像是不意外对方能认出自己一样，神色淡淡地盯着无心接下来的动作，无心也意识到对方在监视自己，自然停止了动作，转身与她交流“另一个侍童呢？你们是在分开行动吗？另一个是在监视奈落吗？”他朝侍童自然地提问着，就像是老友一般，奈何对方根本不搭理自己，无心悻悻地耸了耸肩，自认无趣地打算离开。 “奈落将你放出来这么久，为什么？” 侍童背对着离开了洞穴口的无心，听到了对方的问题，无心也不是无脑的人，虽然确实自己也不清楚，但比起奈落，对方的威胁不比奈落差，双方都想对自己做些什么，现在行踪被发现，连巫女的侍童都能轻易察觉自己的行踪，那奈落一定也正在观察着自己，想到这，无心有些不悦，他既然分离了出来，那他就是他，怎么能成为对方想要就拿，不想就抛弃的物品，再说了，自己因为有了所谓的回忆，对奈落实属看不起。 而侍童见无心不回答，也自然觉得问不出什么，便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桔梗大人让我看着你，有动静就向她汇报。”，本在警惕环顾四周的无心听到这句话，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朝侍童冷笑“是吗？那你可要好好的看着，毕竟....奈落可对抗你，简直如掐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比起在这里看着你，去桔梗身边更安全些。” “你在说什么？作为桔梗身边的侍童，还以为你们有多聪明呢，我会这么轻易地自投罗网？” 无心被面前的侍童的话气笑了，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地转过身看着那一脸理所当然的侍童，他看不起这些心甘情愿留在主人身边当牛做马的人，明明都已经成为了个体，为什么还要留在主人身边呢？外面世界这么精彩，这么多未体验过的一切，这些致命的诱惑，这群人是怎么想的，“你是桔梗的创造出来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离开了桔梗，你会获得更多。”无心在诱导着面前的侍童，“但是，桔梗为我起了名字，我的名字是飞鸟。”终于，侍童提及了自己的名字，她终于像说到什么动容的事一般，神情微变“桔梗大人赋予我生命，赋予我名字，我是心甘情愿留在桔梗大人身边的。” 「飞鸟，寓意着如飞鸟般翱翔于天际，如群鸟般自由吗？」 「相比我的名字，无心，哼，不过是想让我不要有自己的思想罢了，像神无那样，让别人听从于他。」 无心没话可说，相比名字，他认为桔梗这个主人对于侍童，待遇也是极好的，不过，自己也算半个奈落的人，名义上算是，所以，他怎么会相信有人帮助死敌的人，现在的他走错了一步，都将万劫不复。，而飞鸟也看出来了一般，向无心再一次抛下橄榄枝“桔梗大人确实不会平白无故帮你，不过，她的目标始终只有奈落，现在，你作为他的一部分，对桔梗大人有大作用。” 「对桔梗有用吗....如果这样.....」 无心有些动容，不仅是因为他能够感知奈落在无时无刻监视着自己，更感觉桔梗那女人，还是说到做到的，但是....会不会太冒险了，要是被奈落发现了...不对，就算不被奈落发现，也早晚会被收回去。 “我答.....” “怎么，无心，你想叛变吗？” 突然，奈落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那声音一时之间听不出是他的此刻的情绪，无心想到他会来，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他见飞鸟也一脸讶然，心中不免一沉，这完全无法与之抗衡啊，自己是肉块，飞鸟是纸人，比起无数个强大妖物组成的拥有强大力量的奈落来说，杀死他们易如反掌，“你怎么会在这里？”飞鸟在刚才沉默了一瞬之后，缓缓开口“桔梗大人告诉我，你刚获得新身体，还无法完全适应，这段时间不会出现。”，“桔梗说的吗？哼，她还真是小看我了。”听到飞鸟的话，奈落想着，那个女人，竟然这么笃定自己接下来的行为吗，还真是让她失望了，“现在的我对付你们，易如反掌。”哪怕现在身子尚未彻底融合，但就这两个娃娃模样的小人，桔梗竟然这么放心地让一个纸人过来，那个纸人身上有着属于桔梗的灵力，即便如此，那灵力还不足以与自己对抗。 “看来，是我大意了。”飞鸟垂眸，神情淡然，就像即便面对死亡也毫无畏惧，“不愧是桔梗的侍童啊。”奈落无意地夸赞了一番飞鸟，哪怕是这样，也绝不朝自己求饶吗？相比之下，无心脸上的对于死亡的恐惧占据了他的面部，他的脸煞白一片，即便没有多大的表情，但那瞪大的瞳孔还是暴露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奈落见着二人反应对比，着实看不下去，他先是对飞鸟伸向了手，一瞬间飞鸟被奈落掐住了脖子，飞鸟因为痛苦挣扎了片刻，随后，因为奈落不断传来的强大压迫，飞鸟渐渐地没了挣扎，残破的残影渐渐消散，化为了纸人的模样，就这些属于桔梗的灵力，奈落解决掉，不费吹灰之力，看着地上的纸人，奈落不屑地轻笑，随后，目光盯准了无心，朝他缓缓走去，“等，等等！你...你不能将我收回去...”话音未落，无心就被像对待飞鸟那般，他被吊在半空中，无心反复挣扎的脚在空中四处乱蹬着，“你不会死，我会让你回到你本该在的地方。”说罢，等无心被奈落掐的无力反抗的时候，奈落敞开了白色的毛氅，准备将无心收回。 “不！！奈落你不能！你就算收了我，也无法.....” 「咻———」 无心惨烈的呼唤声还未喊完，一支箭矢便迅速击碎了奈落抓着无心的手，让无心失去重心，迅速跌落在地，无心看见了原处的桔梗，也丝毫不在意之前的看法了，直奔着桔梗的方向跑去，“你在往哪跑？”奈落气笑了，居然朝那个女人跑，以为在那个女人手里会好过吗？手臂迅速生长着，慢慢地恢复了原状，奈落将手化为触手般朝无心冲了过去，桔梗见状迅速拉弓，毫不犹豫地又是一箭，啪的一声，手臂再一次断裂，奈落惹无可忍的朝桔梗讥嘲道“怎么，桔梗，你怎么也开始多管闲事了？”，桔梗不语，死死盯着奈落，等无心逃命般逃到了桔梗的身边，因为紧张与害怕，无心此刻几乎临近崩溃地抱住了桔梗的腿“你...你那个侍童..”，桔梗瞬间领会，她将无心护在身后，朝奈落走近了些，才瞧见了奈落附近的飞鸟，此刻的她已经灵力尽失，化为了纸人，奈落感受到了桔梗此刻眼神的关注，哪怕只有一瞬，也被捕捉到了，怪就怪奈落太过于敏锐，桔梗的不经意的动作，始终都被察觉的一清二楚，相比桔梗此刻的心情，奈落倒是不紧不慢地捡起了脚边的纸人，朝桔梗勾唇“做个交易吧，桔梗。” 第30章 失手 “做个交易吧，桔梗。” 桔梗听懂了话里的意思，但以奈落的性格，她怎能轻易相信对方的话，眼神中满是警惕，若与奈落做交易，必须做好两空的准备，如果此刻自己对奈落拉弓射箭，那奈落一定会立刻将纸人撕碎，并趁自己将箭射出的时候，将触手伸出，将无心卷走。 “为什么和我做交易，难道这个无心，对于你来说很重要？” “我只是收回体内的一部分罢了。” “是吗？你不是说那些情感与回忆，你都不在意吗？” 面对着桔梗一针见血的调侃，奈落被戳破却也神情依旧“我在乎的只是他体内还隐藏着我的部分力量，而不是他所谓的回忆。”无心躲在桔梗的身后，眼神不屑地望着奈落，这一刻，被奈落瞧见了，他再一次伸出触手朝无心刺去，却被桔梗用箭阻断。“不要以为我在和你商量，桔梗，你要比比看是我的再生能力强，还是你的箭矢多吗？”奈落低头看着那碎裂的触手再一次蠕动愈合，他挑衅般地朝桔梗笑了笑，“如果是破魔箭呢？奈落，你不是很宝贝自己的新身体吗？”不出所料，桔梗回以重击，二人皆陷入僵持状态。 “别忘了，你的侍童还在我手里。” “你确定要用你的回忆与情感以及部分难得的妖力来赌我的一个小小纸人吗？” 奈落哽住，他直到这个女人一向伶牙俐齿，他说不过，那就彼此僵着，看她这副身子先倒还是自己先倒，奈落悠然地站在一边，用手晃悠着纸人，见桔梗皱眉装作毫不在乎的模样，忍不住嗤笑“这种感觉不好受吧，桔梗，这样，我们彼此从手中接过对方手中的东西，如何？”，桔梗沉默了，她有些迟疑地盯着奈落接下来的动作，果不其然，奈落如刚才所说，一步步朝桔梗走过去，她能够感受到身后的无心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服，因为害怕而忍不住颤抖，但，飞鸟....桔梗并没有前进，直到奈落彻底走到自己的面前，彼此之间的距离足够接过手中的东西，也足够桔梗转身将无心交出，但此刻，桔梗犹豫了，她看着奈落手中的纸人，背面有着自己为她起的名字——飞鸟，双方对峙着，都没有接下来的动作，似乎都在等对方先伸手。 “如此快的想要将无心收回，是怕我查到什么吗？” “并没有。” “在我看来，你是在心虚啊。”桔梗朝奈落奚落道“为什么你不先交出来，奈落，提出主意的是你吧。”，奈落微微垂着头，盯着这个女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拿着小纸人要挟我，奈落，你还真是有够幼稚的。”桔梗将无心往身后藏了藏，一只手不忘扶住他，防止奈落下一步动作，“彼此而已，桔梗，你现在不也是拿着我的东西来和我做交换吗？”奈落寒伧了几句，很明显，双方都觉得对方有够幼稚的，这把无心看的心中紧张情绪一直吊着，他不想回到那暗无天日的地方，被那囚禁，比起被奈落抓住，他更愿意选择后者，被奈落的死敌抓住，起码还能活个几日。 “你很在意无心吗？还是在意无心体内的那些？” “少自作多情了，你明明知道我是为了找到对付你的方法。” “方法，虽然不清楚，但是，桔梗你，应该是知道的。”打断了二人僵持不下，无心沉默许久终于再一次出了声“正如奈落所说，我的回忆里没有什么指定说明击败奈落的方法，但是，回忆中一直反复出现的人......”奈落一怔，就在这出神的功夫，桔梗看准时间迅速抢过了奈落手中的纸人，并立刻带着无心无限后退，直到退到足够远的距离，“刚才，未说完的话，是你的把柄吧？”像是找准了时机，桔梗仿佛看见了一丝生机，她抓准机会朝奈落发出质问，“那算什么把柄？”奈落皱眉，“还多亏了无心，让我毫发无损的都拿到了，奈落。”桔梗朝他挑衅地晃了晃那纸条，那个因为被奈落攥久而产生余温的纸条。 「可恶，那个女人。」 耍诈的人，竟然是这个女人，奈落几乎没有想到，无心居然向着别人，当真就这么想活吗？“哼，桔梗，三番五次坏我好事的家伙...”奈落不悦地低语着，“还想要再夺回来吗？”桔梗朝他寻衅着“我随时恭候着。”，奈落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冷冷看着桔梗身后的无心“这次，不是因为桔梗，而是因为我还有事要去做，下次，没这么幸运了。”桔梗见他并没有下一步打算，便注视着男人消失在了路口，她才开始检查纸人的痕迹，除了皱巴的痕迹以及一些尘土以外，纸人并没有任何的受伤，“她还能活吗？”无心淡淡地盯着桔梗手中的动作，桔梗并没有回答，而是静心为纸人注入了自己的灵力，在一瞬间，纸人闪着光芒悬浮在了半空中，那处光芒中，依稀出现了那熟悉的身影，只不过再一次化为形的飞鸟此刻因为疲倦而闭上了眼，桔梗轻轻的将她抱在了怀里，让她好生休息着，这场闹剧，也终于结束了，刚才与奈落对峙的时候，她就在思考，为什么奈落在当时不直接毁掉纸人，那样，他就不必再多费这点功夫，还空手而归，又是什么计谋呢？桔梗此刻说不怀疑无心是假的，但是，此刻，最为重要的是，将一切捋清楚，她要无心，还有另外的用处。 第31章 无心的试探 “你想问的就是这个？” 有了落脚点的桔梗一行人在原地憩息着，无心此刻也恢复了些体力，他慵懒地横靠在草地上，用一处胳膊撑在地面上，用手掌撑着半边脸，得到桔梗的默认之后，无心幸灾乐祸地回答道“还真没有，关于瘴气，这都是奈落体内自动生成的，并且，奈落也从没想过要救一个被瘴气侵蚀的人，毕竟，只是一条人命，哪里值得他费这么多功夫去研究什么解药。” 虽然在意料之中，桔梗沉默地望着他，“那你知道些什么？”无心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说实话，我带走的仅仅是部分鬼蜘蛛的记忆与情感，至于奈落本身的....只有小部分。”无心见到桔梗若有所思，以为是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用而开始后悔救自己一般，迅速坐了起来“但是，我依稀能感知到奈落对于你的渴盼。”这个似乎也并不出奇，而且连无心自己也说，是关于鬼蜘蛛的，但这份情感无心恐怕连自己也分不清吧，又或许，因为四魂之玉的再一次出现，导致所有妖物都多少受了些影响，将他们黑暗的一面无限扩大了吗。 “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能够感知到，那对于你的觊觎，不仅来自于鬼蜘蛛，还有另一种气息，或许是来自另一个人的。”无心相比较与桔梗此刻凝重的表情，自己倒是丝毫不掩藏的轻易脱口而出“只不过，奈落体内这么多妖物，说不准到底是谁在觊觎你，又或者说，觊觎你什么，是力量，还是性命，还是，感情。”这一点无心也无法解释的通，他仅能察觉到那气息隐藏在了深处，并不想让人窥探到一样，难以察觉，连自己也因为这些，所以在那时候奈落出现后，才跑向了桔梗吧，出于对桔梗的信任，明明相处不久，却总觉得自己对于桔梗，就像是认识了很久很久，久到已经记不清是从何开始的。 桔梗思考着，那些来自奈落体内的妖物，在之前，那些都是自己所亲手净化的，因此，那些妖物的怨气冲天，等夺回了鬼蜘蛛的肉体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杀害，抢走了四魂之玉，但是，奈落已经换了无数个身体，连她也记不清那些妖物究竟有哪些，“啊，当然，也不排除是奈落本身对于你的觊觎。”无心额外补充了这一句，不得不说，无心是敏锐聪明的，他将一切都放进了怀疑目标列表，将那些怪物列举，供桔梗进行排除。 “那么，你对奈落，现在是怎么想的？” 「奈落......？」 对于无心的提问，桔梗的内心像是早就有答案了一般“奈落是众多怪物糅合的产物，早年产生了对四魂之玉的觊觎，到处释放邪恶妖力的半妖。”对于如此客观的回答，自然不是无心想要听到的，他有些无语地转头看一眼已经恢复体力的飞鸟，发现对方也一脸正是如此的神态。 “如果，啊，我是说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话，你会原谅奈落做的一切吗？” “..........” 怎么可能，奈落所做的一切，就算自己原谅，那些无数亡魂，自己怎么可能替他们去原谅这个杀害他们的凶手，更何况，在五十年前，她带着怨恨与冤屈离世，她虽然知道那个时候，奈落或许还没有彻底掌控身体的主动权，但是，终归是他的身体所做的，不是吗？虽然自己在洞穴的时候曾说过要双方和解，互不干扰，但奈落不也还是作恶多端甚至拒绝了自己的请求吗？ 奈落不会因为别人的话，就轻易地改变他的想法，这是奈落自己亲口说的，他们就像是天生的仇敌，直到对方彻底死亡，否则，他们就将互相对抗永生永世。 “那你怎么看待鬼蜘蛛？” “你究竟想要在我这得到什么？” 桔梗并未回答无心，因为此刻她知道无心在打探她，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但她并不能将这些轻易地就全盘托出了。 “我在想，鬼蜘蛛和奈落，你更讨厌谁？” 「鬼蜘蛛，奈落。」 桔梗的潜意识里，他们正是同一个人，只不过现在的奈落执意地与鬼蜘蛛这个身份撇的一清二楚，即便如此，他奈落也必须承认，他之所以能出世，也是依靠着鬼蜘蛛这个强盗的身体而有的他，那一年，那个因为受重伤而只能一辈子困在洞穴的男人，她将他安置在洞穴里悉心照料，却以外从枫空中得知了那个男人对自己的龌龊不堪的心思，那个男人，明明已经只能一辈子困在洞穴里，却居然还会因为自己的照顾而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不过，那个时候，有犬夜叉陪伴的桔梗并不想追究过多，她不能将精力都放在这个男人身上，她还要与犬夜叉携手，一起守护村子，一起将枫养大，让她成为不像她一样的幸福女人，不，或许，在那时候，自己也似乎成为了幸福的人了。 “奈落似乎为了分离鬼蜘蛛尝试了很多办法吧。” 无心将目光放回到了那片宽阔的草地上，夜晚的这片草地与白天不同，那嫩绿的草地里闪烁着莹莹微光，连微风来的也是刚刚好，这个场景，她躺在犬夜叉的怀里的时候，就已经见到过了，不过，那个时候的风景比这个时候更美，因为，她感受到了犬夜叉那颗真心，那热忱的心，在强烈地为那一刻地自己跳动着。 “桔梗，以你现在，要想对付奈落，还真有点困难，不只是实力上。” 「自己从未想过要跟奈落对抗，只不过每一次，他都能精准地找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在途中做了破坏。」 现在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她需要更快地，寻找四魂之玉的下落，这期间，她需要别人的协助，仅凭自己的孤军奋战，已经有些乏力了，更何况...现在自己体内还残留着奈落的瘴气，那侵蚀的痛楚正一步步摧残着自己的身体，还不知道能撑多久，既然奈落让自己无法在新的村落开启新的生活，那么，自己就回到故土，去见见枫，寻找四魂之玉碎片顺便，慢慢与奈落周旋。 第32章 重回故土 “我要回到故土进行调查，你接下来的行动，我不做规束。” 桔梗的意思很明显，她之所以救下无心，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寻找奈落记忆中抑制瘴气的方法，既然没有，那桔梗也便无暇顾及其他，更不必约束无心的去向。 “我跟着你们吧，现在我一个人行动，奈落很容易下手，并且，既然在奈落面前跟你了，那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了。” 无心平静地望着桔梗，面前的女人没有拒绝，而是转身前往原来的村子的路，他知道，这个女人是默许了，反正自己对桔梗构不成威胁，并且桔梗也没理由伤害自己，既然目标相同，就暂且先同行吧。“原来的村子，这是你之前的执念吗？”无心对于那个村子相关的记忆倒是挺多的，于是对桔梗聊到那片故土，但奈何那个女人十分高冷地仅仅是看了一眼，就继续前进了，无心暗中叹了一口气，转头对她身边的侍童搭上话“所以，你们平时就一直是这样赶路的吗？什么话也不说？”，相比于桔梗，侍童倒挺好搭上话，她们虽然也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却回答了无心“这些是桔梗大人的过去，既然面对了，也就代表桔梗大人已经开始慢慢放下，开启新的旅途了。”，无心若有所思，面前这个侍童对于桔梗来说，无疑是最忠心的侍童了，那日，竟然能趁自己与奈落没注意悄悄联系桔梗，甚至为了替桔梗争取赶来的时间，与奈落搭话吸引注意力，甚至连死亡都不怕，不，与其说死亡，倒不如说回到过去那般，作为式神，他们最害怕的就是过去，那暗无天日的过去，那无法操控的生活，所以，他打心眼里佩服面前这个侍童。 “另一位叫什么名字？” “蝴蝶。” “蝴蝶？飞鸟？” 无心小声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自由翱翔于天际的鸟，以及飞舞在万花丛中无所拘束的蝴蝶，这两个名字是根据这些取的吧，“桔梗还挺会取名字的啊，不然，让她替我重新取一个？”无心侃笑着，发觉两个侍童正皱着眉看了自己一眼，这才发觉自己刚才似乎直呼桔梗的名字，她们一向尊称桔梗，对于主人，她们是发自内心的敬仰，不过，自己并不是有意的，只是自己的记忆中，感觉与桔梗相识很久一般，所以也就自然而然脱口而出了。 「桔梗，这样直呼名字的应该只有犬夜叉那群人和以及奈落了吧。」 不过，为自己侍童取这般不受约束的名字，给予自己所期盼，所渴求的，而自己却身不由己，倒还真是讽刺啊，无心苦恼着，自己现在不也正是如此吗？本以为远离了奈落，就能随心所欲，结果自己的行踪被知晓的一清二楚，现在还无法随意离开这群人，一旦逃离，恐怕就要入下一个虎穴了，惆怅瞬间涌入心头，是他不想要自由吗，是他身不由己罢了。 这一路上，无心因为在想万全之策完美脱离所有人掌控而沉默着，导致这一路上还是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偶尔会有一些人拉着牛羊，有些好奇的朝自己这边打探，无心这才注意到，现在自己这般模样，浑身雪白，模样为六七岁童子，身着一身白衣，在阳光下更显得面色惨白而诡异，更不用说自己的闪着浅粉色的眸子了，“桔梗，不觉得我这样跟在你们身后会很奇怪吗？”也想不得太多，无心现在被人这般注意到，总觉得太招摇了些，桔梗轻轻侧过头，将视线往下瞥了一眼，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你一定是见过太多妖怪了，所以才觉得没什么，那群人可不一定。”无心为自己找开脱，认为桔梗的淡定是有原因的，他转过头看着那两个侍童，形象倒是像真的女娃娃一样，红润的面色，乖巧冷静的孩子脸，身着轻便小巧的式衣，连头发都一丝一缕的束的整整齐齐，再观察走在她们前面的桔梗，同样束的整齐的头发垂在身后，发丝随着动作在空中飘荡着，在雪白整洁的巫女服饰的衬托下，那发丝仿佛发着光一般，每一缕美得惊心动魄，明明是最常见的巫女服饰，为什么这个女人穿起来会如此特别，在风中，那抹鲜艳的红色就如欲展翅飞舞的红色蝴蝶一般在风中抖动着那双翅膀。 无心下意识对比了一下自己，自己来自奈落最想抛弃最不想面对的丑陋的肉球组成的，几乎浑身都充满着诡异与不祥，他朝桔梗下意识挪了挪，试图用桔梗的身影挡住自己，又或者，他想让别人看过来的时候能认出来，自己是和这群人是一伙的，不会显得那么的突兀，桔梗感受到无心的靠近，察觉了他内心的小算盘，却并没有戳破，任由他遮掩着。 第33章 枫 重见 此时的枫婆婆正在田地里与村民们交谈，她手中拿着弓箭，整个身影似乎变得更加苍老了些，桔梗站在不远处的山头，静静地望着她。 “今年也能有好收成啊，枫老婆子。” “是啊，最近，太平了不少呢。” 枫婆婆用弓箭撑着自己的身子，笑得和蔼，她瞧着这片祥和的土地，感慨万千，恍若隔世。 “你们先去忙吧，我再巡视一圈” “枫婆子，注意点身子啊。” 枫婆婆点了点头，嘴里应着，作为村中仅剩的巫女，哪怕在这个年纪，也要担当着守护村子的责任，她在太阳下，花白的头发飘散了一缕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缓慢地走着，不紧不慢地用满是茧的因为劳作而变得粗糙的手将发丝捋了上去，见枫婆婆渐渐远离了人群，走到了村子的附近进行了巡逻，无心适时的开口“要去见见她吗？这位应该就是当年那个小丫头吧？”等无心看着桔梗的时候，发觉桔梗的眼神中竟然有着心疼与自责，“还真是少见啊....”无心默默感慨着。 明明桔梗不想让枫成为巫女的，因为当年自己的早逝，村子急缺巫女，正是因为如此，当年还是小孩子的枫就被紧急陪练成为了巫女，因此，她没能给她一个快乐，自由的童年，桔梗还是没能遵守承诺，让她重蹈了自己的路。 枫在缓慢走在山路的时候，在空气中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妖物的诡异气息，她咳嗽了几声，吃力地将箭矢从身后的箭筒里拿出，“是谁？出来！”枫婆婆厉声呵斥着，这个村子这么久没有妖物出现，这一次虽然妖力不强，但也让枫婆婆感到一丝危机感，她拉起了弓箭，朝周围环视着，终于，经过片刻等待之后，山路转弯处，一处红白相间的纤细身影出现在了枫婆婆的视线里，她瞪大了双眼，几乎不可置信，那一刻她感觉浑身都因为震惊而动弹不得，这面孔，这身形，等桔梗彻底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枫婆婆的额头上已经冒了一层细汗，她颤颤巍巍地从嗓子处喊出那久违的称呼。 “姐.....姐姐.....” 桔梗悲伤地看向了枫婆婆，她想靠近，但是自己突然地出现或许让枫吓坏了，她不敢轻易地做出任何举动，只是眼神自责而心疼地看着她，“你还活着？那日......”枫婆婆的声音颤抖，那晚，她听见了桔梗的呼唤，桔梗对她说了许多话，她也预感到了什么一般，他的姐姐，或许撑不久了，但还好，在那一刻，她们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彼此坦露的真心，彼此的歉疚，都在那一刻，如小时候那一般，化作了泪水，划过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但此刻，桔梗依旧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枫无法想象出，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她甚至不能得知，现在的姐姐究竟是什么，是妖，是人，还是陶瓷制成的人偶，那空气中的妖气难道是面前姐姐的气息吗？枫婆婆颤颤巍巍再一次举起了弓“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为什么要模仿我姐姐的模样？”对于枫婆婆突如其来的举动，桔梗并没有在意，而是轻轻地呼唤着她。 “阿枫.....” “啪嗒。” 枫婆婆再也架不住弓箭，她将箭矢掉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这个人，当真是自己的姐姐吗？她还活着？！怎么会...... “阿枫，如你所见，我还逗留在这世间。” 桔梗将复活后的经历通通归为这一句简洁的话中，而在这话中，枫也知道了，她的姐姐已经回不来了，她有些忧伤地询问着“是之前的那副身子吗？”，得到的是桔梗的默认后，枫突然想到，既然，桔梗现在还在这世间，哪怕是灵魂，那戈薇那边，是否也能感知到，像是看出了枫此刻有些不对的神情，桔梗出声询问“犬夜叉，他们现在在哪里？”经过这么一问，枫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她以为，桔梗此次前来是为了犬夜叉，可是，无论如何，她的姐姐已经是一缕灵魂，不能干扰这世间的一切，枫沉默住，没敢再回答，她不能让桔梗因为当年的事而做错事。 未得到回应的桔梗等待着，见枫铁着心不回答，她垂下了眸不再追问，而是转移了话题“奈落还活着。”枫一愣，她震惊地喃喃着“不，不可能啊...戈薇当时不是已经把他....” 「戈薇？当时...是戈薇对奈落进行净化的吗？她做到了，只不过....」 桔梗若有所思，“奈落现在在哪里？”枫有些紧张地盯着桔梗，“你要找犬夜叉他们再对付一次吗？”，“怎，怎么可能，犬夜叉他们....”枫心虚地侧过了头，但桔梗听出了，枫知道犬夜叉他们的行踪，便追问“我有重要的事要找犬夜叉，不是为了之前的事，告诉我他们的去向，好吗阿枫？”桔梗朝枫走近了些，让她看上去并不像是说谎，但是....枫犹豫了片刻，确认了桔梗并不是为了感情才找的犬夜叉，才缓缓说了出来。 “犬夜叉他们...跟戈薇一起..去了另一个时空里的世界。” “你说什么？” “犬夜叉...他们去了戈薇的世界...” “胡闹！” 桔梗一时之间无法消化枫所说的这句话，她因为气愤与震惊，伤口处似乎更疼痛了些，她面色苍白地捂着瘴气侵蚀处，面露痛苦，枫被桔梗这副模样紧张了起来，她想过去扶桔梗，却被桔梗一只手甩开。 “枫，你怎么不拦着他们？” “.....他们，我以为奈落被消除了，四魂之玉也消失了，一切都结束了，所以也就任他们去了。” “他们全去了？” “嗯，犬夜叉因为担心戈薇想家，自己留在哪都一样就陪戈薇留在那了，弥勒珊瑚他们在这个世界定居了，但是戈薇提议什么“蜜月”，他们也就去了一阵子，现在还没回来。” 桔梗听着枫越说越心虚的话，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她快被这信息量梗塞住，太胡来了，犬夜叉这么冒失桔梗并不觉得惊讶，但珊瑚那群人不像乱来的人，怎么做出如此大的决定，她那失态的模样是无心从未见过的，所以听到桔梗与枫争执地时候，忍不住站了出来，探出脑袋，好奇的观察着。 “这，这孩子是？” 桔梗思绪还未回过来，她瞥了一眼无心。 “这孩子是奈落的。” “..奈落的？！” 枫像是得到什么晴天霹雳一般，脸色也变得惊恐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在桔梗与无心之间徘徊着。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会把奈落的孩子带过来吧？” 桔梗皱着眉，不解枫为什么如此神情，之前的神无，白童子，枫应该都是知道的，所以，奈落能产生分身这件事，并不足以为奇，还是因为，枫觉得奈落被犬夜叉重伤无法再有能力制造分身？她想不通，不过，她找了觉得更贴合枫想法的问题，替她问了出来，但面前的枫犹豫着，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桔梗便索性直接回答了出来。 “这个孩子是奈落此前记忆的分身，受了瘴气侵蚀的我，因此夺过了这个孩子，但记忆中并没有相关的抑制方法，这孩子是自愿同行的，对我们造成不了危害。” 果不其然，桔梗看着枫逐渐淡定的脸，觉得自己猜对了枫的想法，于是便继续说道“奈落已经重塑更强大的身子，我一人深受瘴气侵蚀，无法一人对抗，所以，我才问你犬夜叉的去处。”这时候，枫才恍然大悟般有些歉意地看着桔梗“我还以为......”，话未说完，枫便转移了话题“那怎么办，我无法联系犬夜叉，他们自打败奈落那日便去了那个地方，已经过了许久。”，气氛变得压抑，枫担心，要是奈落真的变强，自己与姐姐现在根本不是对手，又没办法联系到戈薇她们，难不成，要跳井口去找他们吗？太冒险了，既然自己都想到跳井口这个办法，桔梗肯定早就想到了，身受重伤的她怎能冒险去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呢，但自己已经年迈...... 桔梗此刻的心事并不完全是奈落此刻的变强，也不是瘴气侵蚀，她更担心地是四魂之玉重返人世，但是，想到这，桔梗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无心，这个孩子，还并不值得自己信任，既然他能为了活下去而选择自己，那么，总有一天他也会如此背叛自己，四魂之玉的消息还不能够如此轻易地散播出去。 第34章 新的居处 那日过后，枫便为桔梗安排了新的居处，为了不被人发现，她特意挑了人少的一处小屋子，安排好后，二人也聊了许多，从一开始村子的物是人非，到二人的往事，冰释前嫌，以及对峙奈落的计策。 “让我看看伤口吧。” 枫主动提出查看瘴气的情况，因为在聊的过程中，她不难察觉桔梗的脸色愈发的差，应该是瘴气在体内太久，已经蔓延到四周了，桔梗垂眸皱眉，将肩上的衣服滑落到胳膊处，在白皙的肤体上赫然有一处触目惊心的裂痕，那足以致命的伤口处，还在不断散发着幽幽的瘴气，枫此刻也察觉不对，这瘴气已经侵蚀到十分严重的程度了，再不快点找到清除的方法....枫脸色凝重，她不敢想象姐姐是如何拖着这副严重被侵蚀身子这么久的，更不敢想象，她究竟还面对了些什么。 “这个孩子，当真没有清除的方法？” “....抑制的方法也没有。” 枫有些着急，她走到无心面前，一脸凝重的让无心说实话，无心一听，感到了对方的不信任后也沉下了脸，他何必为这件事说谎，如果能有办法清除瘴气，那自己早就说了，等桔梗清除了瘴气，将伤口恢复，灵力也恢复，那自己还用得着每天害怕奈落的武力压制吗？他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想要桔梗赶紧清除瘴气变强大好吗？想到这，无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简单明了地朝枫婆婆说道“爱信不信。” “桔梗大人，弥勒能够吸取瘴气，除了他，还有一个人。” 蝴蝶上前一步，趴在了桔梗的腿边，对上了桔梗的眼睛，桔梗自然反应过来了，她立刻摇头否决，但枫婆婆却顾不得其他，让蝴蝶说出解决办法。 “奈落。” 这个名字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无心。氛围一下变得诡异了起来，蝴蝶感受到了氛围的改变，却还是认真的盯着桔梗，仿佛要让桔梗再仔细考虑考虑。 “想都不要想。” 桔梗无奈地闭上了眼，毫无犹豫地否决了这唯一的可能，就连刚才还急切的枫也觉得不可能，要是奈落有这么好心，那姐姐就不会受伤，就不会这么累了，奈落所做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让桔梗..... “可是当时在洞穴，他不是帮您吸取了瘴气吗？” 枫婆婆沉默了。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果然是年龄大了，都出现幻听了...枫婆婆心里默默解释着。 “不要再提那件事了。” 什么？她听到了什么？姐姐居然承认了？姐姐她....枫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姐姐，只见桔梗别过了头，因为痛苦，头发有些凌乱地伏在桔梗轻微皱眉的脸庞上，不知道桔梗此刻想到了什么，又或者是因为愤怒，她的身子起伏也变得明显了些，蝴蝶被桔梗斥住，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顺从的耷拉下了脑袋，一起陷入了沉默。 “奈落...当真...” 枫过了许久，才消化了刚才未消化的信息量，不是她想提这个话题，只不过她看不得姐姐这般痛苦，自己却又束手无策，“就算奈落当时这么做，也只是想看桔梗痛苦的模样吧，虽然没有相关的记忆，但既然奈落吸取了瘴气却又不彻底清除，不就想让桔梗彻底染上绝望与痛苦么？”无心率先提出了观点，果然这句话刚说完，众人皆是恍然大悟，一副果该如此的神情，除了桔梗，她现在正试图用体内的灵力与之抗衡，无暇顾及其他。 飞鸟看着桔梗，那副模样让自己产生了一丝共情，她沉默地也靠近了些桔梗，抱住了她的腿，轻轻安抚着，就像平日里，桔梗这般安抚她们一般，不过，桔梗平日是抚摸着她们的脑袋，自己现在还无法触碰到桔梗的脑袋，自己这般弱，也完全不够资格去触碰，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拍抚着桔梗的腿，心里思绪万千，众人皆没有办法，值得暂时就此作罢，每个人都各怀心事地想着对策，赶在桔梗撑到极限之前，抑制住瘴气的蔓延。 “既然姐姐的灵力不够，那加上我的呢？” 枫若有所思，这么想着，她便尝试将灵力注入到桔梗体内，但很快，那些微弱的灵力便被瘴气侵蚀殆尽，枫还未反应过来瘴气被吞噬，桔梗率先打断了枫“不用再试了。”，她看着枫担忧的模样，轻声安抚道“没关系，这段时间，我会去寻找办法的。”她不想麻烦枫，只是她没想到瘴气蔓延地要比自己想象地要快，看来，哪怕是最初的奈落，力量也不可小觑。 “你先回村子里吧，她们发现你不见这么久，会担心的。” 枫这才注意到，从早晨到现在已将近黄昏，那天色自己应该早已巡视完了，但是，姐姐怎么办，她无法放任姐姐在这里，一个人如此痛苦，她害怕自己一旦离开，姐姐想要找自己却找不到，就像年幼时候的自己，哭着呼唤着怀中身受重伤的姐姐，却没有得到回应一般，成为了她心中的一道坎。 “没关系的，我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在此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桔梗轻声安抚，又或许是侵蚀的痛苦让她无力说更多的话，她用手轻轻拍了拍枫，示意枫放心，她能感受到，枫那双苍老的手似乎又多了些皱纹，这些日子，她也不好过吧，作为村子唯一的巫女，哪怕已是老年，也要肩负属于巫女的众人，说到底，她还是亏欠了枫啊... 因为这一句话，枫也似乎放心了不少，因为她了解姐姐，姐姐是那种要将一切贯穿到底的人，既然肩负责任就要负责到底，所以，她从小就只相信姐姐的话，因为姐姐的可靠，让她拥有了短暂的愉快童年，也让她心中姐姐的形象，变得更加生动鲜明，枫缓过神来，最终叹了一口气，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默契的朝对方看了一眼，缓缓地，枫迈开了年迈的脚步，等走到门槛的那一刻，她回头看了一眼桔梗一行人，关上了门。 第35章 神无 在城府的最顶端，神无沉默地抱着镜子，看着临近黄昏的风景，远处的天边，一抹橙黄在山缝中呼之欲出，就像是渲染上的一道被稀释的血色，乌鸦在附近恹恹地干唤着，一如既往地充满着死气。 这些天，奈落并没有召自己，似乎是有事要处理，难得的，神无放了些假，她这段时间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抱着镜子在城府最高处，用镜子反射太阳的光，无论是晨光还是晚霞，镜子反射出的彩光对于神无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吸引，她还知道了不同的角度折射的光泽与角度都会不一样，因为这一大发现，神无平静地在内心高兴了许久。 “那个侍童.....” 神无无意中朝城府下看去，却瞧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淡定地朝城府走过去，神无转了转镜子的角度，那光芒折射，立刻吸引了那侍童的注意力，她抬头朝光的方向看去。 神无朝她招了招手。 侍童朝神无飞了过去，等到了顶处，侍童才看清，这个人，自己根本不认识。 于是，侍童决定回到地面上，但是，神无在镜子里看过她们，在奈落与桔梗他们对峙的时候，她听到了她的名字“飞鸟.....”，听到自己的名字，侍童转过了身，仔细地盯着她，这个女孩像无心一样，惨白的肌肤在天色的照映下，才显得不那么突兀，雪白的短发丝随着高出的风摆动着，拂过她脸蛋，头发两边是两朵洁白无色的无名花，身着一袭素净的白裙，正赤着脚乖巧的蹲在仰头看自己。 “你认识我？” “镜子....看到了....” 飞鸟这才注意到这个女孩手里攥着的镜子，刚才那道光是镜子折射出来的吧，亏她能想的出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要找奈落。” “做什么？” “救桔梗。” “什么？” “瘴气。” 女孩似懂非懂地用那双毫无情感的眸子盯着她一会，腾出抱着镜子的手撑着自己起了身，拍了拍并未染上尘土的裙子“我带你去。”飞鸟有些迟疑，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帮自己，这个女孩，说不出来的奇怪。 女孩缓缓地低头看了眼地面，缓缓地先伸了脚去探了探，飞鸟盯着女孩趴在城府顶端的脚距离地面十万八千里，便顺便带着女孩一起飞了下去，通过女孩，顺利进了城府。 那城府阴森森的，永远看不到尽头的走廊，弯弯绕绕地，仿佛偌大的迷宫，将人吞噬在此，飞鸟皱眉，跟着面前的女孩绕过了一个又一个走廊路口，无数间空房间，空荡荡的，让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这个女孩似乎一点不怕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 “神无。” 神无？这是什么名字？飞鸟瞬间觉得比这个空荡荡阴森森的城府更可怕的东西出现了——奈落的取名。 地板因为走的路发出一声阴恻恻地吱呀声，似乎因为很少有人来过这里一般，奈落竟然躲着这么深，一边背着这群人去寻找妖物释放妖气，一边又要这群人为自己卖命，奈落，不可小觑，这时，她想到桔梗的模样，不禁心紧，对于瘴气解决最快的方法就是找到释放瘴气的主人，即便她们不愿意承认，但是，蝴蝶说的是对的，飞鸟对于奈落印象其实不算深，只不过，注入灵力后的她能感受到来自桔梗对于奈落的敌对，身为他身边的侍童，自己也便像桔梗一般，对奈落始终保持着警惕。 相比她们，飞鸟也察觉到奈落的这些分身与自己的不同，这些分身的性格大有不同，像无心那叛逆追求自由的，而面前这个女孩，似乎是唯一心甘情愿在他身边的吧，也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奈落的任何不好，在奈落身边，那是不是....可以套她的话？ “你知道瘴气如何彻底清除吗？” “...找奈落...” “那，如何对付强大妖物？” “.........” 飞鸟不再提问了，因为这个女孩确实很诡异，就像没有灵魂一样，像个傀儡，看来是套不出话了，只能暂时跟着，等找到了奈落，请求他帮助桔梗，但是，奈落那样的人，万一不帮，自己该怎么办呢，之前试过奈落的厉害，自己没有与之对抗的能力，与其说与之对抗，倒不如说是单方面碾压，看来....有必要拿无心作为救桔梗的筹码了，奈落应该是在意那个分身的吧，如果奈落答应，自己就悄悄将无心与奈落进行交换，只要能救桔梗。 此时，女孩停住了脚步，二人的脚步声在走廊处消失，“怎么了？”飞鸟见状，朝神无询问着，她怕对方突然反悔，又或者终于意识到，自己是敌人，没有理由带自己去找奈落。 “奈落.....” 神无缓缓从嘴中含糊地说着，飞鸟完全听不清，呜呜咽咽的声音，于是她慢慢靠近神无的身边，这才勉强听到神无刚才在重复说着什么。 “奈落....不在府里...” 第36章 情难自已 “你在说什么？” 飞鸟第一次神情有了变化，她感到不可理喻，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在骗自己吗？是为了和奈落串通好了，让桔梗今晚被瘴气蔓延侵蚀致死吗？果然还是自己疏忽大意了。 也不顾神无的表态，飞鸟转身就走。 “奈落在....” 也不顾神无反应迟钝的想要说出奈落的去处，飞鸟便焦急的离开了城府，神无轻轻叹了一口气，抱着镜子，转身往府的顶端方向走去。 仓皇逃离出来的飞鸟感到不可置信，自己居然被一个奈落的分身耍了那么久，自己不在桔梗的身边，桔梗不会起疑吧，这是自己第一次没有得到指令就私自行动，得赶紧回去了，等回去再寻找对策吧。 等这迅速赶回的路上，飞鸟发现，小屋的灯亮着，在黄昏的时候，赶回来了。她有些忐忑地朝小屋里走去，屋子静悄悄的，像是桔梗发觉了自己的离开，氛围变得沉寂了一样，她缓缓地推开了门。 “吱呀——” “飞鸟，你回来了啊。” 等到的却是蝴蝶的声音，飞鸟抬眸，环视了一下屋子，却没有见到桔梗，只有无心与蝴蝶百般无聊的守在屋子里，严谨地来说，百般无聊的只有无心，蝴蝶依旧保持着来的时候的姿势，并未感到不适。 “桔梗大人呢？” “桔梗大人说，自己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桔梗大人出去了多久？” “你回来的前不久。” 也就是说，桔梗刚走不久，自己在路上没看见桔梗，不，是自己在从奈落府里回来的路上没有看见桔梗。飞鸟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刚放心不久，对于桔梗的担忧再一次席卷心头，这个时间，桔梗大人应该已经疼痛到钻心的程度，这个时候又能去哪里呢？ “这个女人比我想象中要强一些。” 无心在一旁一副看戏的模样，居然能坚持这么久，不仅如此，这一路上周围人都没有发现桔梗的不对劲，按她此刻瘴气的蔓延程度，应该早就应该感觉到钻心刺骨的疼痛才对，居然能一声不吭地坚持到现在，看来，如果桔梗灵力恢复的话，自己是否能借着桔梗的手除掉奈落了呢？ 黄昏来临，那天上已染上了温馨的橘黄色如旧时的影片一般，让桔梗此刻站在原地，与此刻的风景融为了一体，成为了回忆中的一部分般。 她缓缓褪去了那身巫女服饰，一步步走入了冰冷的湖水中，像是感觉不到寒意般，桔梗平静的眸子望着因为自己的进入而微微泛起涟漪染上黄昏之色的湖水，如圣水一般泛着金色的星光点点，在水中，就像有无形的力量将桔梗的身体轻轻托起，将她如黑色绸缎般顺滑美丽的长发向着四周漂浮着，因为湖旁的瀑布所溅起的水花，桔梗长长的睫毛也因此挂上了几滴晶莹的水珠，这一刻，桔梗体内的瘴气就像是得到释放一样缓缓从桔梗的伤口处蔓延着，让湖水渐渐被诡异的幽紫色沾染上了不详的气息，桔梗清冷的眸中闪过了一丝痛苦，水波流转，清脆属于水流的叮咚声，几乎淹没了桔梗无声的痛楚，她轻缓地闭上了眼，任由着水流，将她慢慢地带往了湖中央，在黄昏的映照下，那身轻薄贴身的中衣随着水流轻轻地在桔梗的白皙纤细的大腿处如有生命一般一次又一次卷拂着，水流漫过了桔梗的脖子，将桔梗的身子在水中轻轻托起，墨色的长发浸了水，绵延无力地贴在桔梗精致的脸上，水珠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过，最终回到了湖水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一刻，周围安静地仿若一处无忧的桃源，黄昏落日，倦鸟啼鸣，微风拂过树梢，发出了沙沙声响，一切都是那么祥和安静，在水中，桔梗的思绪得到了片刻的安宁，因为疲倦与痛苦得到了缓解，桔梗甚至也注意到湖对岸处似乎有人静静地观察着她。 就这么一直过了许久，湖水几乎遍染上了瘴气的颜色，连那天边的亮黄色也渐渐地出现了一缕淡淡的橙红色，桔梗这才缓缓睁开了眸子，因为被水浸过的缘故，桔梗的眼帘染上了一层雾气，眼波流转，水光灵动，宛若星空。 “站在那里这么久，是有什么事吗？奈落。” 看来，桔梗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出现，被发现的奈落也神色自若，他气定神闲地坐在湖对岸处，静静坐了许久，才回答了桔梗的问题。 “有事出去了一趟，在附近感受到了瘴气的存在，就来看一看，没想到是你啊，桔梗。” 桔梗不察觉地用旁光看了一眼不远处地奈落，垂下了眸子轻笑，因为瀑布水流落下的声音，将桔梗的轻笑声淹没。 “谢谢你还特意过来看我。” “哼，你还真会想。” 奈落淡淡地环顾了四周，发觉桔梗此刻在湖水的中央，而那湖水从中央处向外蔓延着幽紫色瘴气宛若湖中盛开的诡异之花，而仅穿一袭白色轻薄中衣的她，是瘴气蔓延的源头，像极了名为瘴气之花的花蕊，充满着致命地危险与诱惑。他盯着桔梗缓慢地朝这边移动着，一边移动，那伤口处便蔓延着更深的瘴气。 直到桔梗移动到了湖岸边缘，她将手从水中抽出，用那纤细如玉般雕琢的手轻轻地扶在岸边，似乎是因为从中央游过来耗了些力气，桔梗此刻稍作了停歇，而奈落在她的身侧，在岸上坐着，他一手撑在草地上，另一只手悠闲自得地耷拉在曲起的膝盖上静静地盯着桔梗，此刻地桔梗身后照映地夕阳，宛若披上了薄薄的一层金沙，在她的眼眸处清波荡漾，闪烁着属于黄昏的光芒，还在水中的她宛若迷人诱惑的海壬一般，充满着危险与无法抗拒的魅力，让奈落此刻的心闪过一丝奇异的感觉。 “怎么，你想一直呆在这里吗？” 注意到了奈落此刻的注视，桔梗吸了一口冷气，那眸子中恢复了先前的如寒风般的凌冽，她还浸在水中，等待着奈落的下一步动作。 “呵，我只是在好奇，你那受了瘴气侵蚀的肩膀，如何将自己从水中上来。” 「原来只是因为想观察自己绝望痛楚的神情吗？」 桔梗皱了皱眉，她怎能如了奈落的意，桔梗轻笑了一声，随后用未受伤的胳膊缓缓抓在岸边，慢慢地撑起半个身子，水声哗啦作响，正当桔梗想用另一只手的时候，那肩膀处突如其来的剧烈撕裂感传递而来的钻心的疼痛让桔梗一愣，手臂不受控制地无力撑起，那身子倾斜，即将跌落于水中的时候，奈落迅速抓住了桔梗那未受伤的手的手腕处，一手拦住了桔梗的腰身处，因为被水浸泡的手，此刻冰冷刺骨，让奈落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那自己抓住的手腕。 「这个女人.....」 奈落下一步还想说什么，却措不及防地与桔梗的对视撞了个满怀，他眼神中闪过了一丝错愕，盯着被自己抱在怀中的女人，他身上的也因为女人的缘故，将那鎏金纹样的服饰也被浸湿，手掌不断传来女人冰冷的气息，以及淡淡地香气，他嘴唇蠕动，垂眸望着女人，此刻的桔梗因为瘴气侵蚀地剧烈疼痛感，并没有在意到男人的目光，而是有些痛苦地垂下了头。 “你不是说，你会找到抑制的方法吗？桔梗，这就是你的方法？” 像是嘲弄一般，奈落垂眸看着她，见桔梗缓缓抬起了头，眼神中是依旧的不屑与倔强，连奈落此刻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桔梗的好，“我会找到的。”女人撇过头，像是应付一般，又像是懒得与自己多说什么一般，仅仅简洁的从嘴中蹦出这几个字。 「这就是桔梗口中的会找到的，一个人静静在湖中央等待死亡？」 奈落殷红的眸子此刻淡淡地盯着桔梗的伤裂处，那处似乎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抑制，已经变得更加严重，哪怕被那单薄被水浸湿的中衣掩饰，也依旧能看的清清楚楚，无论是伤痕，还是那骇人的瘴气，又或者是......奈落的眼神控制不住地向下，那白皙动人的肌肤以及..... “你在看什么？” 桔梗见奈落未回答自己的话，有些狐疑地看着奈落，只见他此刻垂下的眸子里，那乌黑密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帘，看不出他此刻的眼睛，只觉得，奈落攥着自己手腕处的手似乎更用力了些，连呼吸的起伏都变得明显了起来，桔梗还想多说什么，此刻的奈落却缓缓地抬起了眸子，那双眸子闪动着，她还能感受到来自腰身间的手开始慢慢地禁锢着自己，察觉到了不对的桔梗下意识挣脱，但使用力气的点都被奈落禁锢住，她只得用那肩膀处受了侵蚀的手去拼命推开他，每一次的用力，都让桔梗尝到一次又一次钻心剜骨的疼痛感与压制感，她想要释放灵力，但自己跪坐在奈落的怀中，不好使用灵力，那一瞬间的爆炸或许会误伤到自己，她皱着眉，迅速地思考着应对的方法。 “奈落，你究竟.....” 话未说完，桔梗抬起的脸眸便难以置信的见到奈落眸光闪动，眼尾处因为抑制而微微发红，他缓缓贴近了桔梗的唇，仅仅是一瞬间，桔梗的耳朵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听见尖锐刺耳的「叮——」声，她迅速将脸别了过去，身子朝后仰着，她皱着眉有些怒意地盯着奈落，那一瞬间亲吻，奈落感受到了嘴边的一丝冰冷的寒意，香甜软滑的触感，就像是打开了奈落刺激的神经，哪怕只有一瞬间，那大脑的轰鸣声便仿佛带着自己于冷冽而充满迷幻的深海中那般，充满着眷恋，新异，沉迷，于是，在桔梗迅速脱离了这个自己还未来得及加深的吻里，奈落就像中了名为曼陀罗爱意的毒素，难以抑制着内心对与桔梗的渴盼与情感。 见奈落有意靠近，哪怕自己已经尽了浑身的力气朝后仰着，那腰间紧紧禁锢着的手摩挲了一下，桔梗身子一怔，怒视着奈落，嘴中暗暗骂着“下流。”，奈落自然是听到了，那蛛丝也一并传来了属于那个女人此刻羞耻而愤怒的的情感，让奈落嘴角不禁噙着一丝坏笑。 “怎么，不打算抑制瘴气了吗，桔梗？” 趁桔梗因为这一句话而愣神的功夫，奈落顺着桔梗向后仰着的身子慢慢压了过去，二人皆落入湖中，惊起一片水花过后，湖面又慢慢地恢复了平静，除了那岸上的巫女服饰外，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第37章 黄昏已逝 在平静的湖面下方，桔梗被奈落一并拖入了水中，因为动静过大，她们跌入水中时，引起了无数装载氧气的气泡，墨一般幽长的发丝无规则的向上飘扬着，像是为了脱离湖底伸出的无数双手，桔梗看不清湖面的模样，她艰难地在湖中睁开了一只眼，此刻地她想说的话被奈落尽数堵住，那瘴气在湖底慢慢飘散着，蔓延成了绚丽的紫色，向周围伸展着。 她的腰身被他禁锢无法动弹，他们保持着在岸边的姿势，他紧握住她的手腕，因为攥紧的缘故，那手腕处渐渐地泛了红，犹如被红线缠绕，在湖底绵延，彼此缠绕无法解开。她艰难地睁开眼，见奈落此刻那身极为好看的淡紫色衣袖在湖底缓缓地向上漂游着，在水中的他静谧而专心地闭上了眼，珍视着，小心翼翼地加深着这个吻，桔梗被渡来氧气，明明知道自己不需要，却还是下意识担心对方因为湖中而缺氧，不过，不知是否真的因为缺氧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瘴气侵蚀的疼痛感，令自己的头脑真的感到了一丝眩晕。 天色不知在何时，将宛若油画般的夕阳吞没，露出了妖冶的血红色蔓延至天际，奈落此刻像那时一般，坐在岸边，用手撑在曲起的膝盖上，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嘴角噙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笑意，他盯着被自己拉上岸后将自己用尽推开在一旁的桔梗，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桔梗并没有说话，而是冷冷地地剜了他一眼，穿上了巫女服饰，奈落就这么毫不掩饰地盯着桔梗的动作，哪怕桔梗背对着他，奈落还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桔梗，我很期待你下一次抑制瘴气的方法。” “下流。” 奈落轻轻笑出声，并未反驳，见桔梗穿好巫女服饰之后转身要走“不再多看看故土的风景吗，桔梗，你应该很怀念吧？”，桔梗并未回答，她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将身后的衣服浸湿，滴下了一滴又一滴的水珠，水珠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小摊水洼，泛着殷红色的属于天空的颜色，她回过身，居高临下地垂眸对着悠然自得的奈落，此刻奈落的头发也披散在草地上，被水粘在额前的头发缓缓的将水珠聚起，将水珠滑过奈落的脸，那殷红的眸子此刻闪动着，用修长而骨节分明有力的手轻轻点了点草地。 “桔梗，你突然来到这里，打算做什么？” 「果然，还是引起了奈落的疑心吗？」 桔梗皱了皱眉，随后有些挖苦地笑着说道“既然我到哪里，你都会阻碍，那么回到故土，有了鬼蜘蛛泥土的束缚，你恐怕也无法再搞出什么大动静吧，奈落？”，“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见犬夜叉才来的。”奈落并未理会桔梗的挖苦，自顾自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说到这，将脸正了过去，用旁光悄悄观察着桔梗，听闻，桔梗却也没生气，只是冷冷笑了笑“要看风景的话，你自便吧，我还没有拖着湿淋淋的如此落魄的身子看风景的言情雅致。”说罢，桔梗转过了身，缓缓地朝回家的方向走着，奈落侧过头，缓缓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背影彻底消失。 “闲情雅致啊....说的还真高尚...” 奈落默默重复着，他看了一眼天空，已经临近晚昏，周围的树木似乎少了光的照入而变得昏暗，再晚些，天色即将暗下来了，周围的一切仿佛又回归了宁静，待了片刻后，奈落便起了身，不留痕迹地朝刚才桔梗的位置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桔梗大人，您回来了？” “你这副模样，外面下雨了？” “桔梗大人，换身衣服吧。” 进了屋子，鹅黄色的暖光将屋子照的温馨，本疲惫的桔梗见到了屋中的小人儿，微微笑着回应。 等一切都收拾好后，桔梗将自己收拾的干爽整齐，便坐在了床边，思绪万千。 “桔梗，你出去做什么了？这么重的伤，你怎么还....” 无心刚想冷嘲热讽桔梗的莽失，却发现桔梗的脸色好了一些，他愣住了，难不成，桔梗真的出去一趟找到了瘴气的抑制方法吗？自己小瞧了这个女人？ “你的伤...好点了？” 无心试探地朝桔梗开口道，桔梗沉默着，“桔梗大人，您要吃些东西吗？”飞鸟见氛围不是很好，便迅速转移了话题，“这些是枫婆婆送过来的。”蝴蝶也站在一旁神色淡淡地帮衬着在一旁端过点心的飞鸟，桔梗望着那盘点心，有些无奈地笑了。 自己的妹妹，还是一点没变啊。 她缓缓接过了盘子，看着那熟悉的点心，桔梗一下就认出是枫亲自做的，她用手轻轻拿起一块，那点心还残留着一些余温，温温的，暖暖的，软软的糕点入口，像是回到了那个时候一般，桔梗仿佛听到了阿枫稚嫩的声音，唤着自己姐姐，那时候的阿枫，也喜欢将自己做好的点心给自己尝，阿枫的手艺好，是一位心灵手巧的女孩子，桔梗看着那个总是笑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她不禁想起了若娃，那个与枫相似的女孩子。 要是若娃还在的话，她会原谅自己吗？她甚至还没有得知真相，就..... 桔梗的眼眸中沾染上了一丝悲意，一切似乎都物是人非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无法再容自己后悔了。 第38章 寻找 遗失的线索 “真不得了了，瘴气居然减少了这么多。” 枫婆婆第二日再来看桔梗的伤势的时候，竟发现那伤痕处冒不出一星半点的瘴气影子，只能感受到桔梗体内依旧残留的少些。 “就算如此，瘴气依旧会增长蔓延，如果无法彻底消除的话。” 桔梗比起枫此刻喜出望外的模样，不由得更加担心起这瘴气的蔓延速度，“已经足够好了不是吗，姐姐，我们又有时间可以去寻找方法了。”枫宽慰着，她环顾着四周，却没看见剩余三个人的影子，桔梗见枫在寻找着什么，便回答道“我让他们去鬼蜘蛛的旧居处翻找当年的东西。”，“鬼蜘蛛吗....？”枫像是听到了许多年未曾听到的名字，混浊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厌恶。 “当年，鬼蜘蛛那家伙的目光可一直都没从姐姐你的身上移开，哪怕是.....” “哪怕是已经无法行动吗？” “是啊，若不是姐姐好心收留，我都想任由他自生自灭。” “当年，身为巫女，许多事都迫不得已，枫，这些年，你也是这么过来的吧？” “啊，都过去了。” 枫感慨着，那些岁月，那些往事，都已经过去了，伴随着自己曾经与姐姐相依为命的快乐童年一起，逝去了。“姐姐你怎么会突然谈起鬼蜘蛛？”说到这，枫才想起，鬼蜘蛛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的鬼蜘蛛，在奈落的体内吗？ “我怀疑...四魂之玉还在这世上。” 桔梗特意将人支开，就是为了和枫将这件重大的事告知，不出所料，枫的神情要比得知奈落还活着的时候更加惊恐，她甚至一时之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四魂之玉，四魂之玉明明已经消失了啊，犬夜叉他们当时，已经将四魂之玉最后的黑暗也解决了，怎么会..... “我能够察觉到，四魂之玉似乎比之前更加混浊，充满着血腥与邪恶的气息。” 虽然不愿承认，但此刻的桔梗一人对抗四魂之玉，恐怕是困难的了。 “怎么会.....” 枫颤颤巍巍地将手扶在床边沿处，她的瞳孔因为惊慌而瞪的很大，她用那双混浊而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此刻微微皱眉坐在床上的桔梗，比起枫的难以接受，桔梗反而淡定了不少，她既然已经得知真相，便会坦然接受，她只是在忧虑，如何才能解决还未形成完整的四魂之玉，若是让奈落得到，就算是犬夜叉他们回来，恐怕也难以与之敌手。 “所以，姐姐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先解决掉鬼蜘蛛。” “鬼蜘蛛？奈落吗？” 桔梗坐在床上，手无意地攥紧了被子“或许吧。”，无论是鬼蜘蛛还是奈落，只有先净化了他，自己在寻找四魂之玉的路上才能轻松，四魂之玉本身是借着心怀不轨的邪恶妖力进行吞噬的，那么，如果四魂之玉想要变得强大，它就需要一位拥有足够野心与妖力的怪物去帮助他，恢复完整的模样，而那个人，将会是奈落。 她不能再让一切重蹈覆辙，这一次如果只能靠自己的话，她的每一步都不允许自己出差错，既然奈落体内还有鬼蜘蛛之心，那么，或许可以去鬼蜘蛛的故土寻找对抗他的方法，抑制住他的能力。 “可，姐姐，这太危险了，奈落...奈落他知道这件事吗？” “还没有，他还无法察觉到四魂之玉的碎片已经出现。” “所以....你要赶在他察觉之前..？” “是，我要提前去搜寻碎片，不过，我需要枫帮我打掩护，让奈落产生以为我们的目标还是净化他，然后默默寻找碎片的下落，如果两件事都能办好，那是最好不过了。” “......我知道了。” 枫沉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最终的决定，她闭上了眼缓缓地回答着，即便知道凶多吉少，但身为巫女，净化四魂之玉，守护四魂之玉，是她们的无法违抗的命运，若自己拒绝的话，那姐姐已死之人都已如此执着坚定自己的使命，相比于自己，恐怕会感到惭愧罢。 “但是，能对付鬼蜘蛛的，还有什么吗？那处地方，已经过了许久了，剩下的东西，不多了。” 枫说的不错，当年的东西要么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要么，已经被虫子蚕食成了碎片，要么已经被分解成为尘土回归土中，就连枫都想不起来，到底还剩了什么。 “只能等他们回来了。” 桔梗摇了摇头，那目光缓缓抬起，望向了那敞开的门口。 “话说，姐姐，你体内的瘴气，怎么驱散这么多的？” 枫一开始就想问，这瘴气除了戈薇那群人，还有谁会帮助桔梗去消除大部分的瘴气呢，瘴气没消除干净或许是因为那人能力有限，所以无法清除彻底，即便那样，已经很好了，不是吗？但是，桔梗没有给枫答案，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门口，像是在想着什么一般，姐姐这副模样，枫总觉得内心不安，就好像，姐姐要瞒着自己，再一次离开在了自己的身边一样。 第39章 探究 鬼蜘蛛的过去 “能找到的也就这些了。” 无心双手环抱在胸前，朝身后的飞鸟蝴蝶打了个招呼，两个侍童便灰头土脸的抱着全是尘土的看不清原貌的东西从门口艰难地进来。 等她们将这些东西放在地上的时候，因为已经氧化以及尘土的缘故，已经残破不堪，桔梗仔细观察着，才发现了类似于书一样的东西。 “这个，是桔梗之前带过去关于草药的书籍，嗯....照顾鬼蜘蛛的时候会看，这个时候鬼蜘蛛会盯着正在翻阅书籍的桔梗看着。” 飞鸟又拿出了长长的一条黄土色带子。 “这个是给鬼蜘蛛换纱布的备用纱布。” 飞鸟嫌弃的扔了。 蝴蝶拿起了一个类似于碗状的东西，这个不用无心解释，大家都知道，是用来盛汤药的碗，只不过现在碗的表面已经锈得不成样子了。 “这些是草药的碎末，和尘土一起拿过来了，因为草药碎了，无法与尘土彻底分离开来。” 枫讶然，她没想到这些，无心居然记得这么清楚，不与其说是无心，倒不如说是鬼蜘蛛。 “鬼蜘蛛当年，心思竟然这么缜密。” “老太婆，你在说什么？鬼蜘蛛那家伙天天觊觎桔梗，能注意这些周围的物品？” 无心吐槽着，继续翻弄着那些积着厚厚灰的物品，在无心翻找的时候，枫反问道。 “不是鬼蜘蛛，谁还知道当年的事？” “奈落啊。” “鬼蜘蛛是奈落的前身啊。” 无心听到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仰起了头，也全然不顾手上的灰尘，用手挠着头思考着。 “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但是回忆是鬼蜘蛛的回忆，但是奈落根据鬼蜘蛛的回忆，记住了当年的所有事情的细节以及物品。” “他为什要记住这些？” “谁知道呢？” 无心又不是奈落，他只是奈落的一个部分罢了，他只能将自己所知道的告知他们，借他们之手打败奈落，还自己一个自由。 直到后来，无心将那些鬼蜘蛛用的席子，被子也一一拿出来，枫缓步走了上去，用手捻着拿草药，那草药粉末，似乎是治疗鬼蜘蛛当年的伤的，只不过年代太久，枫因为想要嗅出是什么草药，却被尘土呛得身子都险些站不稳。 “这些草药对奈落没用了，他残留的是鬼蜘蛛之心，而鬼蜘蛛当年受的伤以及身体对现在的奈落来说，构不成什么太大的伤害。” 枫震惊的看着桔梗，她是想要让奈落一击毙命吗？怎么可能，奈落就算再笨，也不会让自己出于走投无路的地步，“我在想，是否能用这草药抑制住奈落无限恢复的能力，当年，鬼蜘蛛身子无法动弹，这草药应该是帮助他恢复的，若是能反其道而行之，制作出抑制的药....”枫想循环渐进，一步一步击溃奈落，比起一击毙命，虽然耗时比较长，但是，更稳妥。果然，桔梗听到这句话，也陷入了思考，她没有在意这个细节，如果奈落无法无限恢复，那自己对他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或许，枫说的理论上不无道理，只是，这药物，该如何制作出来呢？ “你还能记得，这草药一般生长在哪里，长什么样子吗？” 枫拿着这残余的变得稀碎的草药碎片，递到了无心的面前，无心虽然嫌弃这如尘土一样颜色的草药，但还是上前观察着，强忍着用手沾了点放进嘴里尝尝，嘴中蔓延着苦涩，有泥土的味道，让无心分不清这苦究竟是来自于草药还是泥土，不过脑子里涌现的，是洞穴外的一片宽阔草地里，一处生长许久的树下，似乎有这么一株草药，叶片生长为锯齿状，这个当时鬼蜘蛛问过桔梗，这是什么草药竟然这么难喝，桔梗当时为鬼蜘蛛解释并告诉了他生长的地方，只不过不知道现在这一株草药还在不在了。 无心将消息告诉了众人，飞鸟第一个提议前去，于是在无心告知地址的情况下，将那草药剩余的碎片包在一起，一并递给了飞鸟。 “如果找到了，你们打算怎么将草药做出来？” 面对无心的提问，枫与桔梗也暂时不清楚，“不过，村子里的古书里或许有记载。”枫想起了当年那些被收藏起来的书，如果借着古书的方法，或许能成功，“这件事，就麻烦你了，枫。”桔梗望向了枫，有了枫与无心的协助，桔梗此刻的心才得到了些缓解，但即便如此，桔梗还是会偶尔想起，犬夜叉的做法。 无论怎么想，都太冲动了，不过，犬夜叉似乎也没义务一辈子守着自己的村子，与戈薇在一起，或许比自己要快乐自由，如今，他们应该生活的很快乐吧，就当是为了弥补当年因为不够信任犬夜叉而封印他五十年吧，这一次，桔梗决定与枫她们一起共同解决这一次的四魂之玉所带来的忧患，等到一切都解决了，或许，那个时候，自己就可以彻底自由了。 可以不再为枫添加不必要的麻烦，可以用自己最后一次生命，守护着自己所生活一辈子的村庄，也守护着村民，直到最后，成为一缕自在的灵魂，结束自己的巫女使命。 第40章 桔梗 内心中的质疑 据草药史书记载，此草学名榆涣瘀，在民间被村民土称为“跌伤灵”，无论是受了什么伤到骨头的病症，都可以用到这一草药，药效不算强烈，口感苦涩，兑成汤药之后入口丝滑，通常要熬煮半个小时左右，与苦涩的口感相反的是，这株草药香气淡雅，如林间雨后天晴所留下的清新的气息。 众人在洞穴不远处寻找到了日落，也没找到，最终，桔梗与认识的医师交谈了片刻，从对方口中得知，这种草药比起现在，已经稍微有些落后了，人们平常受了伤也是通过其他的药物进行治疗的，像之前的时候，人们的生活贫苦潦倒，没有条件选择更好的医疗方案，所以会四处寻找能用的草药进行敷用，这草药一般生长在草地或者山林处，生长习性一般与人类的习性差不了多少，所以有人住的地方多多少少会长一两株，但现在医者也新旧更替，这种草药因为药性迟缓，且需要长期喝才能有效，所以被那些药效快，恢复时间短的草药替代了。 “也是意料之内了，毕竟，过了五十多年了。” 枫叹了一口气，很少有草药能够过了五十年依旧能生长繁茂，更何况是对人类有用的草药，在当年就已经被拔的不剩多少，“桔梗大人，交给我和蝴蝶吧。”飞鸟站在一旁，见众人皆是沉默，便率先开了口“我们飞到其他地方看看，如果有情况，我们会告诉桔梗大人的。”，“没那么简单，不仅草药难寻，制作汤药的方法也没找到吧？”无心的耐心被消耗了一大半，按这种速度，他要多久才能恢复自由，这么多人，连一株草药也寻找的艰难。 “难道，你有更快的方法吗？” 飞鸟连脸都没转，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飞鸟自认为对于无心有所了解，他相比于其他人动手帮忙，自己一般都会站在一旁指挥别人，要么，就偶尔讥讽别人几句，对于这种，飞鸟实在看不起。 “你们的目标现在是奈落吧？用当年鬼蜘蛛用的草药来对付现在的奈落，效果也不大吧？虽说奈落体内有鬼蜘蛛，但能无限生长分裂的其实是奈落。” “你的意思是.....？” “你们要不要尝试用对付奈落的方法来对付他，而不是旁敲侧击的用鬼蜘蛛的方法，毕竟，奈落之前不是已经将鬼蜘蛛之心分离出去过了吗？” 说的不无道理，见枫与飞鸟皆是沉默，无心信心大增。 “你们不能确保等药做出来的时候，奈落有没有把鬼蜘蛛分离出去，不是吗？” 如果奈落把鬼蜘蛛分离，那么这些汤药对于奈落来说，也造成不了伤害。 “并且，你们制作的汤药是对付鬼蜘蛛的分裂，要是奈落喝了，那他不是更好的将鬼蜘蛛消灭了吗？”无心的话几乎让所有人都恍然大悟，连着飞鸟的震惊一起，只有在一旁的桔梗，她沉默着，似乎，自己也默认了，从一开始的时候，奈落就是鬼蜘蛛这一观点，所以，当大家都在讨论用对付鬼蜘蛛的方法对付奈落，自己也没有反驳。 “但是...如果奈落体内的鬼蜘蛛受了影响，那奈落本身也会受到伤害吧，毕竟奈落的每一个分身都蕴含着他体内的一小部分妖力。”枫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如果让奈落将体内的鬼蜘蛛消除，那么就相当于自己会损耗部分的妖力，到那个时候，抛开神无，无心体内的小部分妖力，那时候的奈落，众人一起对抗的话，应该是可以与之匹敌的，果然，无心并没有否认这句话，因为他能感受到自己体内所蕴含着属于奈落的妖力与气息，他本就是其中的妖力之一。 众人都在思考，所以现在，是寻找鬼蜘蛛当年用的草药，还是重新想办法对付奈落。 “草药可以去寻找，会用到的。” 桔梗第一次在这场讨论中开了口，“无心，你认为奈落体内，究竟是鬼蜘蛛存在多一些，还是奈落？”她神色冷静地望向了无心，“奈落吧，既然将我分离出来的，我能感受到其实鬼蜘蛛确实在奈落的体内，但是被隐藏在了奈落体内的最深处，大部分时间是奈落掌控这副身体，当然，偶尔奈落也会被鬼蜘蛛所影响。” 「大部分.....时间吗.....」 桔梗垂眸，不自觉的攥紧了手，如果，无心并没有欺骗她的话，那么，事情似乎就变得棘手了起来，那说明，鬼蜘蛛之心并不影响着他大部分的行动吗？自己竟然忘了，那鬼蜘蛛之心始终似乎都只是那肮脏不堪的龌龊之心罢了，无心说的偶尔，是多久，那奈落的每一次....桔梗突然想起了当时与他相处的片段，以及前日与他坠入湖中的那一次，似乎每一次都不像之前的奈落了，此前的他明明十分痛恨自己阻挠他抢夺四魂之玉的计划，甚至为了净化他而付出自己的生命，但这一次的复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发生了改变，她始终觉得不应如此，那些事情....究竟是奈落自己，还是因为，受了鬼蜘蛛之心的影响？ 桔梗恐怕无法判断，但她此刻更愿意相信是受了鬼蜘蛛之心的影响，毕竟，没有人会突然变化得如此之大，若不是因为四魂之玉受污染更严重，埋藏在他身体里的鬼蜘蛛因此苏醒，他怎会对深感痛恨的自己.....即便如此，这处猜忌并没有就此忽略，而是默默地，记在了桔梗的内心深处，等待时机去验证这一处猜疑。 第41章 底探 无心 时隔多日，奈落才再一次召了神无过来，但他此时并不是要看镜中的幻像，而是，他听说前日有一位女孩被神无带进府里，但这件事，神无却没有第一时间告知自己。 “前日的那个女孩，是谁？” “飞鸟。” 神无抱着镜子，她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静静地低着头，等待着奈落的审问。 “为什么要将这事瞒着？” 果然，奈落的言语中充满着威胁，气氛一下降低到了冰点，奈落掌握着神无他们的性命，如今，奈落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自己收回，就当从未来过一样。 “我没想要瞒着，那个女孩没找到您...就走了。” 神无以为奈落是怕桔梗派侍童过来是为了打探他的弱点，得知他的行踪，所以才会感到这么生气。 “她过来为了什么？” “桔梗....瘴气....” 「瘴气？」 奈落皱了眉，是因为前日桔梗瘴气蔓延到了无法承受的痛楚，所以才来派侍童来找自己帮助的吗？此刻，奈落的心情突然变得悬妙了起来，桔梗居然会因为瘴气而真的让人来找自己吗？他下意识想要否认，毕竟，前日与她在湖岸处相遇时，对方还执拗地拒绝自己的帮助，怎么可能同一时间又派了侍童来找自己求助呢。 “那个侍童就只说了这些？” 神无低头看着镜子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 “神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不应该随便让人进出城府。” “知道就好，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会在收回无心之前将你解决。” 奈落并不是在开玩笑，这些城府里有许多东西都是别人不能轻易探究的，更何况是桔梗那群人，在不确定桔梗的意图时，自己需要保持十分的警戒。 蛛丝这期间不断传来那个女人的思绪，有凝重，又有猜疑，不过，不出所料的事，那传来的熟悉的思念，对犬夜叉的念想，她此刻在想着犬夜叉他们吗？奈落有一丝不悦，他有些后悔当时因为看到桔梗痛苦的神情而多清除了些瘴气，让她此刻有闲心去想着那旧情。 谁会蠢到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呢？自己将瘴气清除之后，这个女人就马不停蹄的回到村子里，看样子应该是为了寻找抑制瘴气以及对付自己的方法吧，奈落想到了那个可以称作叛徒的分身，无心。 “这段时间我暂时不用你，你默默监视无心的行动，用来弥补你所犯下的错。” “是。” 那个分身自己其实是不必要关注的，只不过，既然无心此刻在桔梗的身边，那就还能为自己所用，比起神无的镜子，无心能与桔梗那一行人接近，知晓的恐怕更多，看来，不仅现在不能对无心动手，甚至，他还要亲自去找一趟那个为了活下去而不惜投敌的分身了。 但哪怕无心偶尔会与桔梗以及那侍童分离，身边却依旧有枫那位巫女在身边，奈落第一时间赶了过去，却停留在树干上，默默观察着合适的时机。 因为无心体内的妖气来自于奈落，所以，当奈落默默出现在这个村子的时候，枫并未察觉奈落的出现，而是怀疑无心的妖气时弱时强。 “你叫无心吧？是什么时候跟姐姐一块的？” “前不久，奈落那家伙察觉到了就算没有鬼蜘蛛的回忆，还是无法对桔梗下手，就决定将我收回，那个时候，桔梗就出现了。” “鬼蜘蛛的回忆.....” 枫迅速抓住了无心话中的信息“干扰奈落的不是那鬼蜘蛛之心吗？他怎么突然想起来分离回忆了。”，“鬼蜘蛛之心存在于奈落体内，且有着不弱的妖力，所以奈落才尝试其他办法既能将妖力分离的少，还能摆脱鬼蜘蛛。”他明白自己体内的妖力还过少，若是能将奈落的鬼蜘蛛之心分离开来，说不定也能好对付一些，而枫听完，并没有顺着无心的话，她总觉得似乎忽略了什么一般，不仅是奈落的存在令人不可置信，更不可置信的是姐姐与他对抗了这么久，加上犬夜叉一行人的帮助，戈薇在当时明明已经发挥了该有的净化之力的能力，奈落现在的存在，就像是执念一般。 「会是因为奈落的执念，才让他如此冥顽不灵吗？如果是的话，他的执念又是什么呢？」 枫是个对于感情细腻一针见血的，或许是因为童年时期姐姐的缘故，枫能感受到别人的情绪与情感，但此刻，她却不明白，奈落究竟想要什么？他应该还不知道四魂之玉的事情，他现在做的这些，真的就是因为乐趣，无聊吗，还是成为一只妖力极强的怪物呢？ “我还需要去查一查鬼蜘蛛的事情，说不定有遗漏的地方。” 枫抬起了那苍老的有些泛白的脸，因为最近奈落的事以及姐姐受了伤的事，枫也没有好好休息过，每日在村子与姐姐的住处徘徊着，但此刻即便无心发现了这一点，他也只是沉默，毕竟，枫的好坏与自己无关，就算她累倒了，累垮了，自己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恢复自由。 “那你去吧，我在这里守着。” 无心将手朝她摆了摆“如果能发现什么最好，我已经把知道的信息都说了，剩下的全靠你们了。”这句话是真的，他反反复复说的也就那些信息，非要理出个是非的话，极其不容易，就像是要将奈落与鬼蜘蛛彻底理清，无心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望着这空荡荡的屋子，盯着枫缓缓转身的背影，直到她走到门口，无心才好心提醒了一句。 “有时候也不必这么拼命，奈落现在的实力我们都有目共睹，在击败奈落之前就倒下，可是会被人嘲笑的。” 枫的肩膀一颤，像是被逗笑了一般，背着身朝无心摆了摆手，示意无碍，便推过了那扇木门，转身消失在了无心的视野中。 第42章 无心 内心中的挣扎 待枫婆婆彻底走后，无心便放松地躺在床上，用手撑住一侧的脑袋，将目光放在了这小屋的周围。 “在看什么？无心。” 无心身子一僵，有些不自然地又坐了起来，警惕性地环视了一圈，却没瞧见奈落的身影。 他怎么会在这。 无心心中顿感不妙，现在的他孤身一人，奈落极容易对自己下手，想到这，无心朝墙角瑟缩了下身子。 “如何，与桔梗做伴的日子，还算轻松吧？” 奈落也坦然地从无心面前现了身，定定地蔑视着面前这个逃亡者。“不必担心，我这一次并不是为了要你的命才来的。”说罢，奈落不易察觉的朝周围看了一眼，简陋朴素的屋子里，仅仅摆放着一张床以及床头的桌子，散落在地的一些物品上铺满了尘土，就像是从埋藏于尘灰处许久的老物，奈落半眯着眼，似乎看出了那物品的原貌，朝无心靠近着。 “你帮助她们找到了鬼蜘蛛的遗物？” 说这话时，无心心虚地别过了眼睛，他能怎么办，只要能活命，他不仅把遗物找了出来，还告诉了自己所有关于奈落的信息，若这个也被奈落知道，自己怕不是四分五裂也难以解对方的心头之恨。 “刚才与枫说话的时候，不是很能言善辩吗？怎么到我这，就沉默了？” 奈落说不气自然是假的，平白无故将自己的分身为别人所用，不过，要不是面前这个对自己有用的话....他让无心抬头与他对视，就在对视的一瞬间，无心看见了他那如被阴霾遮掩的充满煞气的殷红眸子，如蛇信子一般的颜色，充满着威胁，无心知道现在的处境，怕是连逃也逃不掉。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要你打探桔梗，将他们的计划告诉我。” 奈落也不废话，他没那么多时间跟他耗着，如此坦率，却让无心心中不免咯噔一声，奈落这话是什么意思？让自己成为双方之间掌握对方把柄的武器？这件事无疑是危险的，尤其是被其中一方发现，所以无心下意识想要拒绝。 “我不是在和你谈条件。” 他还没资格与自己谈条件，自己随时都可以收回他，并且打探对方消息这件事通过神无的镜子也可以得知，所以，他此次过来也是为了试探无心此刻的立场与态度，果然，当奈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无心犹豫了一会，见奈落神色不对，便不得已的颤着应下。 “那个女人现在在做什么打算？” “额...她..她在寻找抑制你无限恢复的能力..” 「无限恢复的能力吗...那个女人....」 奈落意识到，那个女人已经开始认真做起了打算，若不是无心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这个能力会引起她们注意并且去寻找抑制的方法，看来，需要小心些了。 “她打算怎么做？” “她...” 无心真的不想说出来，他的眼神开始四处游走，避开了奈落此刻的质问，他想着要不要说点谎，真假掺一半，想到这，他试探性的抬头看了一眼奈落，如果被发现，自己一定死的很惨，但如果对方相信了呢？ “别在心里打什么算盘，你是我体内的分身，想什么，我都能察觉到。” “准备用鬼蜘蛛之前喝的草药来制作汤药抑制。” 无心闭眼索性直接说了出来，经过奈落的逼供，哪怕没对自己动手，无心也恐惧到手心与额头渗出了汗，“那些草药药性是恢复皮肉的，那如果有方法让他药效反过来，说不定能抑制住你的恢复速度。”听到这，奈落皱紧了眉，脸色已经没了之前那般从容，他以为对方说的抑制只是想想，竟没想到为了对付他，桔梗甚至将之前鬼蜘蛛的东西都翻找了出来，甚至连计划都已经安排好了，这几日自己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他幽幽地朝无心确认着，直到得到了无心的肯定，奈落转过了身子，渐渐地消失在了屋子中，他现在需要找一个对策，一个与桔梗周旋的对策。 无心愣了神，有一种亦真亦假的虚无感，他有些怀疑地跳下了床，走出门外张望着，一片空茫茫的，那还有一点奈落的身影，就好像奈落的出现是自己的幻觉一般，但他知道，那压迫力以及走的时候的怒意是真的，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只不过，现在奈落离开了，短暂的离开了。 奈落让自己在桔梗身边当卧底，潜伏着，哪里是一件这么简单的事，自己需要每天去奈落的城府汇报进展，如果只有一次还好，天天去，就算桔梗不发现，她身边那些烦人的侍童一定也能察觉到，想到这，无心忽然感到心烦疲惫，他愤怒地踹了一脚门槛，直到脚上传来麻木的痛感，他才缓步走回去，静静地坐在一旁发着呆。 “不过还好....” 无心喃喃着，他刚才朝奈落撒了个谎，为自己留了个余地，桔梗那行人用汤药对付的是奈落体内的鬼蜘蛛，而自己看奈落也不太清楚的样子，便赌他不知道这汤药的药效，让他误以为这汤药也能用来抑制自己，或许这样，他能因为担心桔梗他们寻找汤药的进度而无暇在意自己。 果不其然，奈落居然相信了，看来，奈落还是信任自己的，如果有办法获取他的信任，让他得到一些错误的信息，或许能更快的杀死他，想到这，无心的太阳穴直跳，这个想法是多么的突然而不可思议，在一切都只是个雏形的时候，自己居然可以成为操控自己身体的主人的一方。 第43章 奈落 计谋 城府寂静而幽深，奈落此刻将手搭在膝盖处，将有蛛丝的一只手伸出，仔细观察着。 在窗外的光探出的时候，那手腕处若有若无的蛛丝细闪着银白色的光芒，奈落整个人在光影下，因为光让一切都变得白蒙蒙的，空中细小的灰随着光的方向漫无目的地飘荡在了空中，这让他有些不适应地眯起眼，他将窗户关了上去。 光线弱了些，他有些不解地盯着这蛛丝，所以，他之前能感受到桔梗的内心对自己的情感，竟然是在想如何对付自己吗？与对于犬夜叉的不同的复杂情感，不像那缠绵的爱意，也不像是滔天的恨意，那种带着探究，怀疑的念想，桔梗，她当时到底在想着自己什么？ 不过，这个女人似乎打算放下犬夜叉了吗，比起之前的留恋，当时对犬夜叉的情感竟然是一种释然，他从未想过这个女人当真能放下了，他感觉到，这个女人正在一步步脱离自己的掌控，不，或许自己从未真正管控过，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无法勒止她接下来所做的一切。 “哼...就让我看看吧，桔梗，你对犬夜叉，是否真的已经释然了。” 桔梗放下那段情感对于自己来说亦好亦坏，只不过现在，奈落还一切都无法得知，他召了神无。 “桔梗现在在哪里？” “......与枫坐在草地上..谈聊。” “是吗？” 他盯着镜中女人的模样，既然那个女人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默默与别人讨论如何对付自己，那么，自己也是时候计划着什么了。 不过，那个名为枫的巫女，奈落注意到桔梗身旁那位巫女，年迈苍老却又充满责任感，即便对付妖魔已然吃力，却依旧肩负着守护村子的职责，是因为受了她姐姐的影响吗？奈落冷冷哼笑着，之前得知消息后的阴霾也因此消散，神无默默盯着面前的一切。 “您要去见桔梗吗？” “会见面的，只不过，不是现在。”奈落心中已然有了计划“我要让那个女人亲自来找我，让那个女人承认对于犬夜叉，根本就无法做到放下。”，说罢奈落眼中闪过了一丝戏谑，片刻便将眸子中的那抹情感敛在密长的睫下。 神无知道，奈落所做的一切都有他的目的，只不过，她不能过问，即便她觉得有些事做了似乎已经偏离目的，看着面前的奈落，她竟觉得，自己从始至终都参不透，她的眸子始终掀不起一层涟漪，就像一潭死水，哪怕是最终的命运，也早已是命中注定的，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安排好了。 而此时，另一边的桔梗一行人。 “没想到，那一年之后，我还能像之前一样，和姐姐你如此和睦地聊天。” 枫感慨万千，她以为她与姐姐无法再恢复以前那份珍视的情感，无法再和睦的相处，毕竟...在亲眼看到姐姐被里陶复活后，自己是为戈薇一行人说话的，她以为姐姐会耿耿于怀而伤心记恨着自己，却没想到后来，姐姐化为了灵影，与自己告别，并且在她的话语中，自己竟然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温暖，或许，从很久之前，她的姐姐就没恨过自己，从未有过，他们彼此之间，拥有着无法分割的亲情。 “枫，你恨我吗？” “从未有过，就像姐姐一样。” 桔梗的眸光闪动，在那片草地上，姐姐昔日的模样依旧展现在自己的眼前，“真好啊。”枫笑着，看着桔梗那五十年未变的容颜，那副神情，那副姿态，无论怎么看，都美得触目惊心，当年村民们夸赞姐姐的时候，自己还未发觉，直到今日，拥有着果断勇敢，责任感与安全感的姐姐，似乎变得更加的可靠，她拥有着对别人的温柔与体谅，解开了无数人的心结，若是姐姐还活着的话.....想到这，枫颤抖着，抚上了桔梗的脸庞，那双眼神温柔的注视着自己，犹如春水一潭，哪怕如此突然的抚摸着，却依旧眼含笑意，关注着自己的行为，逝者已去，那面前如海市蜃楼般的幻境让枫产生了一丝恍惚。 在一瞬间，枫仿佛变回了那个原来的小女孩，眼中满含对姐姐的敬佩之情，与姐姐一同在草地边，看着一起生活的村子，一起见证第一缕炊烟的冉冉升起。 “姐姐....” 沙哑的声音将枫一怔，让她从美好的梦境中脱离，如今，似乎一切都变了，以前的美好回不去了，枫的眼中浸染上了悲伤“不知道，我还能守护村子多久呢？”，这句话，也让桔梗心疼，她抚上了在她脸上的那双有着一道道茧子与伤疤的手，在她生前，她的手亦是如此，为了练好箭术，每日不断刻苦练习的她怎能不会感受下这双饱经风霜的手，那上面的每一道伤痕都是枫刻苦努力的结果，就在此时，枫感受到了来自手的柔软，无论是手心还是手背，这让她的手不禁一僵。 她看向了姐姐，那副模样比生前更加充满易碎之感，犹如夜晚潭水中的一轮明月倒影，一碰就消散支离破碎般，但刚才，她似乎感受到了不属于陶瓷之感的柔软，就像人的身体一般，有些不可置信，等反应过来时，自己的手已经因为震惊而从桔梗的手中脱离了出来。 “回去吧，村里子的人该着急了。” 桔梗并未在意此事，看着村庄零零落落出来唤着孩子名字的妇女们，就已经知道是饭点了，枫的这副身子，已经经不起劳累了，正值正午，桔梗起身，将枫从草地上扶起，替她掸去了身上的灰尘。 第44章 旧影重现 树叶的间隙处透过了光照射在了桔梗此刻复杂的脸上，这片密林透着那一丝丝熟悉的妖气，因为对方速度过快，桔梗只得跟在身后，慢慢寻找着妖气的来源。 终于，在反反复复的横绕之后，桔梗停在了一处林中，面前是一棵巨大的古树，那场景总觉得似曾相识。 “不必躲藏，我知道你不是犬夜叉。” 桔梗背着弓箭，朝四处寻望着，犬夜叉不会遮遮掩掩，加上那些明显为自己留下的痕迹，一看就是刻意让自己过来的，只不过，她想看看对方究竟想耍什么把戏。 “哦？” 古树的树干上传来一声轻笑，桔梗寻声缓缓走了过去。 那葱茏幽绿的树荫照在了少年朝气的脸上，银发随着动作在空中划过一道银色的弧线，那竖起的雪白耳朵以及金色明媚的瞳孔都让桔梗哪怕在知道是假的的情况下愣神片刻，直到那少年一袭红衣从树梢处轻盈的越下，走到了自己的面前，那双明明应该明亮的眸子此刻却闪过了一丝阴鸷，对上了那双眼，桔梗此刻才反应过来了一般后退了几步。 “奈落，你这是在做什么？” 桔梗唤着他的名字，对上这张脸，她必须立刻分出，这只是一个虚假的“犬夜叉”。 “怎么？桔梗，对着这张脸不熟悉吗？” 那双耳朵灵巧的迅速抖动了一下，随后放松般垂了下来，少年依在树干旁，饶有兴致地盯着桔梗。 “你认为，你顶着这张脸就可以威胁到我了吗？” “我只是来看看，对于犬夜叉，你现如今是什么感觉？已经很久没见了吧？自从你复活之后。” 没错，正是因为如此，奈落才如此肯定地易容成犬夜叉的模样，试探桔梗，也正如他所想，桔梗见到自己的第一面，那双刚才还满怀置疑以及理性的眸子出现了一丝恍惚，桔梗也因此语塞。 “桔梗，你心里还是有犬夜叉的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然，平日见到我，我多说犬夜叉一句，你早就对我拉弓射箭了。” “哼，那又能说明什么，我已经对过去释怀了，你现在就算易容成犬夜叉的模样，我也不会上当了，奈落。” “释怀？” 少年敏锐的听到了这个听起来极其不可信的词语，他不自觉的半眯着眼睛，显然没把桔梗的话听进去。 “变回你原来的模样，奈落。” “怎么？不多看几眼？” 桔梗忍无可忍，对着这张脸，她确实可以容忍点，但仅限于一点，在得知是奈落之后，桔梗便无法将面前的人当做犬夜叉，她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闭上了眼调整好了情绪之后，再一次睁眼，她的眼神变得与平常无异，疏离而又平静。 “奈落，你的把戏未免也太拙劣了，结束这场闹剧吧，你此次过来不仅仅是为了打探我对犬夜叉吧？” 少年沉默，见桔梗脸上已然没了耐心，便也索性不装了，他阴沉下了脸，金色的眸子此刻在光下闪着危险的气息“桔梗，别以为我对你现在的行动一无所知。”，听到奈落这句话，桔梗的心不禁悬了起来，她冷静地试探着“我的计划，你不是早就知道吗？”，奈落冷笑着，他将一只手抬起，悠然地观察着那属于犬夜叉身体的一部分，利爪锋利而修长，犹如真正的妖一般。 想了一会的奈落才朝桔梗答非所问道“犬夜叉在半妖中容貌与妖力都一般，桔梗，你究竟看上了他哪一点？”，虽然心中承认那副模样与真正的妖无过大差距，但奈落说的话，无非暗中贬低犬夜叉，毕竟，犬夜叉与自己相比，就像是一只会莽撞靠女人的无能半妖而已，凭借着一身的野蛮力，所以，他实在想不通，桔梗究竟看上了他哪一点。 “同为半妖，我也不明白，奈落，你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这些。” “同为..半妖？” 这句话很明显刺痛了奈落，他的脸上浮现出狠厉与愤怒，这个女人，居然将自己与犬夜叉混为一谈，与那个野蛮的半妖一起，奈落死死盯着桔梗的眼睛，在看到对方嘲弄的眼神后，他冷哼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扫过了桔梗的身后。 “明知道不是犬夜叉，哪怕落入陷阱也不惜过来吗？” “我知道是你，奈落。” “哦？” 奈落没想到桔梗居然早就知道了自己，那她在得知是自己的情况下，依旧赶过来，想到这，奈落笑着，金色的眸子掀起了一层涟漪。 “既然知道是我，就不怕我要了你的命？” “你还暂时不会。” “桔梗，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没了犬夜叉她们，你一个人对抗我很吃力吧。” 奈落对于桔梗的行踪知晓的清楚，除了前几日很少关注之外，每次通过神无的镜像看到的，总是桔梗在征途的路上，相比较于自己，桔梗每日都在探寻着什么，每日忙碌着。所以，就连奈落也能从桔梗的这些行为上看出了桔梗的吃力以及高度警惕，这种长期的状态，不等自己与桔梗真正动手，怕是早就身心疲惫而无法与自己对抗了。 “要是连这些都无法承受，我又如何与你对抗。” 桔梗通过此刻面前的犬夜叉模样对视着埋藏在里面的奈落，她还没摸清奈落化为犬夜叉模样究竟想做什么，在她赶过来的时候，曾认为奈落是想耍易容成犬夜叉伤害自己的这些把戏，让当年的事重新展现在自己面前，但此刻的奈落仅仅只是易容，却丝毫没有想动手的样子，桔梗不明白，这么好的时机，难道，是因为鬼蜘蛛之心还未脱离而无法动手吗？ “桔梗，少揣测我了，亏你能面对着旧情人的模样想着我，还真是忙碌啊。” 奈落见桔梗出神思考的时候，她的情绪也一并传了过来，是在揣测自己，她把自己想成什么人了？他奈落如果这么容易就被猜中下一步要做什么，那他该如何成为她最难且执着对抗的人，所以，他不悦地打断了桔梗的想法，他庆幸自己给武之冶的只是专门连接情感的蛛丝，否则，就该听到女人每日的谩骂自己的吧。 “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易容成犬夜叉的模样，却什么也无法得知，让你失望了，奈落。” “哼，失望？” 闹剧还没结束呢，这个女人居然就能如此轻松地说出这种话吗？那接下来.... “桔梗....” 他看着那女人的背影怔住，果然，他仅仅只是模仿犬夜叉呼唤着女人的名字，就已经开始情难自禁了吗？ “我说了，这无法对我起作用，奈落，你又想搞什么把戏？” 桔梗转过身，眉头紧锁着，她显然没有过多的耐心与奈落在这玩过家家，不过，那一声呼唤也确实如奈落的意，此刻的她也确实不悦。 “桔梗...你是我爱的第一个人类女子...” “什么.....” 桔梗明知面前的人不是犬夜叉，但那副受了伤一般动情的模样，像极了他，她向后退了几步，警告着面前的人。 “够了，如果你只是想戏弄我的话，就趁早结束吧，我不会如你的意的。” 那犬夜叉缓步朝自己走了过去，随着他的动作，她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能从那副身体中再一次听到属于那个人的声音，哪怕已经听过一次，但那告白还是让自己产生了一丝不真实的感觉，那银白色的发丝与自己的黑色发丝缠绕，她对上了那双清澈而动情的金眸，耀眼如暖阳般，无论什么时候，那副容貌，始终都会让桔梗产生一丝动容。 渐渐地，那副面孔缓缓的靠近了自己，小心翼翼又像是试探自己的态度一般，少年放低了自己的姿态，不断接近着，直到彼此能够感受到属于对方的呼吸，那鼻尖触碰到的一瞬间，面前的犬夜叉突然被桔梗推开，使用灵力炸裂碎成碎片。 “哼，就这点把戏吗，奈落？” 被炸成碎片的奈落也恢复了原来的容貌，他嘴角噙着笑意以及狠厉，这个女人居然能对着犬夜叉的模样下狠手，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不过，刚才就差一点....桔梗刚才那副样子是在骗自己吧，假装动情的模样，像打探自己接下来的动作，看到自己这副狼狈模样，桔梗的心情似乎变得不错。 “对于这种找机会把自己搞成碎片的次数，可以多来点，奈落。” “呵......” 「这个女人，还嘲讽起自己来了。」 奈落似乎也觉得桔梗对于犬夜叉的情感产生了一丝改变，虽然还暂时保持着怀疑，不过，刚才那反应，如果不是一直保持着清醒，又怎会拒绝犬夜叉当年的深情告白呢？幸好...刚才桔梗并没有亲吻下去，否则，让自己抓住把柄，恐怕又多了个自己可以对付桔梗的方法了吧。 看着女人离开的身影，奈落此刻也恢复了身体，刚才并不是自己问题，把犬夜叉那副神态以及容貌模仿的一模一样，却依旧被看穿，所以，相比较于犬夜叉来说，桔梗难不成一直都在心里告诉着自己，面前的人是奈落吗？那怀中残留着属于那女人的气息，那种淡淡的香气总是让人怀念，像是独有的清冽的山林中靠近清泉的花的幽幽香气，清新而香甜，温暖独有的气息，恐怕无论过了多少个五十年，也再难以寻找到相同的味道了吧。 第45章 妖物聚集 “你是说，奈落化为了犬夜叉的模样？” “我感受不到他的妖力变强，应该是没有注意到我们的计划。” 枫沉思着，像是想到什么，有些担忧地望向了桔梗，对上眼睛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桔梗的神情依旧，丝毫没有波澜，虽然是奈落幻化的模样，但是，自己的姐姐当真不在意了吗？那毕竟是犬夜叉啊，那个曾无怨无悔陪伴她数载的男人。 桔梗瞧着枫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盯着放在桌子上的弓箭，感慨地说道。 “枫，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停留在过去，只会让你亲手锁住自己。” 想到了那个化为灵魂的老者，她重复着那位老者的话语，就像那老者还在天边看着自己一样，能一直困住你的，只有自己，也正如让你产生畏惧，自卑的人，也一直是你，是你的心产生了畏惧，一直执着于别人的话语，哪怕是别人不经意当作玩笑的话语，在这世上，每个生命都是平等的，每个人犹如天中翱翔自由地飞鸟，飞向哪里否取决于自己，别人的恶语只不过是因为恐惧你超越自己而故意说出来，若是真因为这些而放慢了脚步，那也是如了别人的意了。 “奈落变成犬夜叉的模样，究竟想做什么？” “大概，是为了探究我是否真的放下了犬夜叉吧。” 桔梗没有说谎，毕竟这是奈落亲口说的，只不过，就算探究了，他又想做什么？对于这场闹剧，桔梗摸不清他的下一步行动。 “他会不会想用犬夜叉来对付你？” 枫的想法桔梗当然也想过，但是，如果真这么做，当时他就应该动手了，可他并没有，他难道是在试探自己的把柄吗？真是可笑，难道自己就会轻易地露出把柄让他试图要挟自己？正当桔梗还在揣测奈落的想法以及计划的时候，枫缓缓走到门前，将门缓缓关上，似乎想说什么不愿让人听到的话，飞鸟蝴蝶一如既往出去寻找草药，无心也出去了，只不过未说明去哪，这让桔梗也保持了戒心。 “姐姐，最近的妖物似乎变多了。” 枫关上了门再三确认之后，心事重重的走到桔梗的身边坐下，妖物增多，有两种可能，一是四魂之玉碎片的气息吸引了妖物，而是，奈落在收集妖物，无论哪一种，此刻她们的行动都刻不容缓，草药难寻，那么就该做其他的打算了，正好这几日自己与姐姐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她询问着姐姐的计划。 妖物增多并不是一件好事，不过，桔梗细想了一下，如果自己大规模射杀妖物的话，肯定会吸引奈落的注意，对付这些妖物，自己还需要前往妖物经常出没的地方去看一眼。 “我这几天可能要出去一趟。” “你要出远门吗？姐姐。” “啊，是啊。” 枫见桔梗起身，觉得行动有些快了，就用手轻轻摁住桔梗拿起弓箭的手“明日出发吧。”，桔梗垂眸看着，没有说话，默默地坐了回去。 “既然这样，等明日，我们一起..” “不，枫，你在这里守护我们的村子。” 什么？姐姐要一个人去？枫的脸色变得焦急了起来，这太危险了，妖物聚集的地方，不仅妖气过重，数量对付起来也比较困难，无论如何，她也不敢让姐姐冒险，她还想说什么，却被桔梗用手拍了拍，示意她安心。 “我只是去看看情况。” 桔梗也不会如此莽撞地就前去驱妖，她想过去看看，妖怪聚集，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愿，不是四魂之玉这件事，否则，就棘手了。在得知桔梗的保证后，枫才稍微的松了一口气“不过，无心那孩子，你真的要一直留在身边吗？”虽然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察觉到，但既然自己都有这方面的忧虑，那姐姐应该也明白吧，毕竟，无心再怎么说也是奈落身边的..... “再看看吧。” 桔梗转头看着窗外，天气晴朗，空气中透着温暖阳光的气息，令桔梗神往，这种平静的日子，自己还需要多久才能过上呢？对于神无，她之所以不管不顾也是因为，她们没把重要的信息告诉他，即便他泄露也无伤大雅，至于，是否要把无心一直留在身边，其实自己本无意长期留着他，毕竟无心也向往着自由，哪能如奈落那样为自己所用，只不过，看着这些天飞鸟蝴蝶二人与无心似乎也熟悉了不少，彼此之间或多或少已经熟悉了，甚至可能已经成为了朋友，伙伴，这种所谓的关系联系在了彼此之间，真的是一件好事吗？如果，哪日自己将无心放归自由，恐怕，会是一场漫长的别离。 「羁绊能够给人带来勇气，同时，在分离的时候也将成为一把利刃。」 像从前的自己一样，对犬夜叉漫长煎熬的思念以及悲伤，都是因为彼此之间建立了羁绊，在冥冥之中就变得离不开彼此，会将彼此放在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但一旦分离，那因为羁绊所带来的痛苦往往最难以接受，也难以承受，这漫长的五十年里，犬夜叉当年是否也封印在那神树上经历了苦苦地等待呢，他，应该也埋怨过自己吧，不过，一切都过去了，那灾难性的一幕，已经翻页，从一开始的执着于对犬夜叉的情感，直到现在可以释然地承认他们彼此之间的过去，何尝不是一种成长呢？奈落，他以后也无法用犬夜叉而挖苦，要挟自己了，对于自己来说，这也是一件好事。 “去走走吧，枫。” 想到这，桔梗的目光却一直触及这窗外那宁静祥和的风景，她想走出这扇门，好好地感受着这复活之后难得的闲暇，去感受许久未曾好好欣赏的风景，在空气中感受着难得的鲜活生命所带来的气息。 第46章 年龙年特别篇 （本篇文章与其余章节不连贯，请勿混淆。） 又度过了难得的一年，村庄似乎因此热闹了不少，家家户户炊烟袅袅，众人聚集在一块，准备着丰厚晚餐，孩童的嬉笑声，老人的闲谈声，年轻人的做饭砍柴声此起彼伏，枫也因此在村庄帮忙做菜肴，品甜品。 “无心，这不是给你的。” “我就不能吃一点？我也帮忙了。” “这是给桔梗大人的，你要吃再去做。” 无心无语地看着面前蝴蝶飞鸟二人紧紧护着的龙图纹的甜品，精致小巧的模样让无心都垂涎欲滴，奈何三人争执不下，枫瞧见了，笑盈盈地缓步上前摸了摸无心的脑袋。 “我这里还有呢，来尝一块吧，无心。” 听罢，无心抬头看向了枫递过来的，一模一样的糕点，他自然知道，枫做的肯定要比自己做的好吃，于是迅速就接受了，他轻轻拿起，咬了一口，那糕点不同于平日里的那般味道。 是咸甜口的蛋黄口味的，整个糕点呈龙纹，上面细细地雕琢着透明如翡翠的花朵模样，滑脆的外皮咬下去，松软的内陷便呈现出金黄色的内心，沙沙绵密的口感加上软糯的外皮，简直令人胃口大开！ 无心一下就爱上了这种味道，吃完后意犹未尽的朝枫婆婆再要几个，奈何其余的都还在蒸笼里做着，无心的时候眼巴巴地趴在一旁等候着。 “桔梗大人呢？” 蝴蝶端着糕点，淡定地看着一旁略显焦急的飞鸟，“再等下去，凉了就不好吃了。”飞鸟转头看了一眼还冒着热气的糕点，跑出了门，刚才太热闹，连桔梗什么时候消失不见都未曾在意，她问了周围一圈，包括枫婆婆，但毫无意外，众人皆是一惊，环顾四周之后，没有丝毫半点的人影。 已是夜晚，在斑驳的幽林中，风吹动了树梢沙沙作响，叶片飘然飞向了天空，形成了风的形状，与村庄的喧嚣不同，那远方的城府似乎寂静了不少，人迹罕至，奈落坐在屋内，靠在窗边，将窗户打开，望着那远处依旧闪着光的村落，那饭菜香味远远地飘向了远方，在天空中似一条条纤细绵延的白龙，一路蜿蜒到了云朵处的最深层。 虽然已经不止看过一次这般场景，但奈落却能每年看到人们在这一年依旧如此喧闹庆祝，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好庆祝的，对于生命有限的人类来说，难道每过一年不就是少了一年吗？对于人们不悲反喜的态度，奈落只是静静观察着，也许这就是人与妖的不同吧，明明，活的比人类还要长，却依旧感受不到那些快乐，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改变，反而，觉得漫长而枯燥，奈落撑着一侧的脸靠在床边，观望了片刻后，将手伸向了窗户，欲关窗。 那闪着微弱光芒的如长龙般的死魂虫却在此刻缓缓在窗外飘过，奈落自然认得，那是桔梗的死魂虫。 「桔梗，为什么，你会在这个时候....」 奈落心中这么想着，那不远处的帘子便发出了被人掀起的清脆声音，他并没有回头，而是看着窗外越来越多的死魂虫，只不过，这一次，死魂虫并没有抱着灵魂，而是一盒盒饭菜与糕点，穿过那扇窗户，将所抱之物一一放在了奈落的面前，透过月光，将那些冒着热气的糕点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糖霜一般，奈落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停止了关窗的动作。 “今年是新年吧，奈落，没想到，居然会与你对抗这么久啊。” 桔梗拉开了帘子，缓步走上前去，那副模样依旧清冷，那熟悉的挖苦，若不是摆在面前数十盘的佳肴以及糕点，奈落甚至以为对方要来与自己打架的。 “怎么，不和你的妹妹一起去过所谓的年吗？” “她另有安排了，我这个已逝之人就不过去让她触景生情了。” 桔梗自然地坐在了奈落的面前，将饭盒一个个轻轻打开，那美丽的纹路以及那让人垂涎欲滴的扑鼻香气迅速在这清冷昏暗的屋子里填满人世间的烟火气息。 “桔梗。” “什么？” “为什么会想起来见我？” 桔梗打开食盒的手一顿，她抬眼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此刻的他依旧保持着望向窗外的动作，并没有与自己对视，“因为，突然才想起来，其实你和我一样也是可怜人呢。”桔梗低下头轻笑着，声音轻飘飘的，但奈落还是听到了，自嘲的笑了一声并没有反驳，等桔梗将这些饭盒全部打开之后，她才提出了来的路上一直想问的问题。 “那些门口的士兵呢？以及你的分身呢？” “我让他们回去过所谓的年了，至于分身，我允许她恢复一日的自由。” 桔梗差点忘了，此刻的奈落也是这城府的城主，放那群人回去过个好年吗？总觉得，出乎预料的有“人情”呢，桔梗脸上带着笑意，与平日冷冰冰的模样不同，等她处理好之后，抬头却与不知何时就盯着自己的奈落对视，对方像是偷偷做的事被发现一般，想要迅速转头却又发觉太晚一般，对视上了桔梗此刻浮现疑惑的眸子，不禁在袖中攥起了手。 “尝尝吧。” 奈落迟疑地盯着桔梗递过来的筷子，又悄悄瞥了一眼那些散发着香气的饭菜，自从他来城府，为了做掩护，也见了不少饭菜，只不过让侍从将饭放到奈落的屋内就让他离开了，等人走后，奈落便盯着那些索然无味的饭菜，默默地打开窗户，将饭菜一并扫落。 他是不用这些作为维持身体行动的能量的，与人类不同，他此刻，正犹豫着接过了桔梗递过来的筷子。 “这些就是那些村民每年都会做的吗？” “不，准确来说，有些村民不会做。” 奈落拿着筷子并未行动，而是迟疑地看着桔梗此刻的模样，与之前判若两人，让奈落总觉得，桔梗会在饭菜里动一些手脚。 「毕竟，那副温柔，只属于那个人。」 奈落是清楚的，所以他依旧对桔梗保持着警戒的态度，直到桔梗垂眸望着饭菜，用那双纤细的手轻轻地指着一些饭菜，耐心地为奈落解释着。 “这些，以及这些，是很早以前父亲母亲让我学做的，是父母自己创作的，所以，这些菜别的村民并不会做。” “那剩下的呢？” “剩下的是我学村民的做法，做的一些笼统且过年必做的菜肴。” 桔梗耐心地解释着，奈落这才知道，这些菜竟全部都是桔梗做的，他眼睛闪过一瞬难以置信，这个女人....这些菜，要做很久吧，为什么，会为自己....奈落盯着这些菜，脑海似乎出现了桔梗在炊房内做菜，做糕点的模样，奈落心中不免一颤。 「为什么，忙碌了这么久，竟然是为了我吗？」 除了难以置信之外，奈落更多的是恍惚，他盯着面前静静坐着的女人，意外乖巧的女人让他一度认为这是鬼蜘蛛为自己创造的幻觉，他盯着桔梗，那双探究的目光寻即之处，最终落在了她空落落的摆在双膝的纤细的手。 「这个女人，没带自己的一双吗？」 奈落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筷子，果然是阴谋吗？这饭菜....是放了些什么对付自己的东西吗？想到这，奈落瞬间清醒了不少。 “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对付我吗？” “什么？” 桔梗还未反应过来奈落突如其来的质问，她的目光复杂地在奈落与这些菜之间徘徊着，等明白了奈落在说什么之后，桔梗简直被气笑了，她并未解释，而是轻轻地捻起碟中的一小块糕点吃了一口“要是能这么轻易对付你，我就不必与你拖到这么久了。”话是没错，奈落将信将疑，但碍于桔梗已经很配合地打消自己的疑虑，如今不做些表示也说不过去，内心犹豫了许久，奈落放下了筷子，学着桔梗刚才的动作，捻起了同一碟的糕点，表示性的尝了一口。 恰到好处的甜糯于空中化开，里面似乎放了些花蜜，在空中流连着淡淡的花香，糕点酥酥软软，小巧可爱，模样似乎很讨喜，也有不同的形状，而他捻起的似乎是花的形状。 奈落没尝过，更不知道这糕点的味道出乎意料的合自己的心意，他垂下了眼，闪过了一丝惊艳，但他不能表露出来，轻轻咳了咳，将手中的糕点两口吃了个净，只怪这糕点做的小巧。 “怎么？只敢吃我吃过的那一种吗？” 桔梗看不清此刻垂着头模样的奈落，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从奈落的身边拿过了筷子，夹起了一块有着酥脆外皮包裹着肉块，上面细细闪着调料的光芒，犹如未经雕琢的天然金矿石一般，桔梗当着奈落的面将夹起的肉小心翼翼地避开筷子将肉放入了嘴中，毫无意外，此刻的她并没有露出任何痛苦的神情，反而是笑盈盈的，奈落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的女人，她像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以为是馋了，便也从碟子里夹起伸到了奈落的面前，奈落犹豫地看着女人的动作，心情复杂。 经过坎坷的内心挣扎之后，秉着只是过年而已的心态，奈落将头探了过去，将筷子夹过的肉吃了下去，果不其然，肉质以及口感都是极好的，也出乎意外的符合自己的心意，奈落默默盯着这两盘菜，像是要记住它们的模样一般。 “接下来的，你自己夹着吃吧，都是没毒的。” 桔梗将筷子递到了男人的手中，那窗外的光披散在女人的脸上，是不同于往日的温柔，犹如春至冰融，万物复苏，让他无法拒绝，于是，乖巧地接过了筷子，在眼花缭乱的菜品中艰难地寻找着先吃哪一个。 “全都会吃到的。” 像是看出了奈落难以抉择的神态，桔梗嗤然，让奈落随意挑选。 “真的...都是给我的？” 奈落狐疑地快速抬眸瞥了一眼桔梗，得到认可之后，将注意力重新放入菜中，经过了艰难的选择之后，奈落夹起了沾满汁料的鲜嫩肉块，在光的照射下，那肉的表面泛起了极其有食欲的颜色。 「....喜欢吃肉吗？」 桔梗看这奈落的动作，心中暗暗想着，这一点，倒是和犬夜叉一样啊，是因为是妖的原因吗？ 奈落将肉缓缓递到了还在思考的桔梗面前，桔梗一怔，盯着面前递过来的肉块，以为奈落还是怀疑着自己，但是，相比较于炸过的酥肉，这种用酱料的制作的肉，很难不跟筷子沾到，像是看出了桔梗的怔愣，奈落淡定且认真地对桔梗说着“不要多想，只是怕你做些小动作而已。” 「果然..还是怀疑...」 得到皆解释的桔梗看着面前的肉，试探的观察从哪下口不容易沾到筷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探过头，将筷中的肉轻轻咬住，慢慢的将肉从筷子中滑走，但奈落并没有在意这么多，只是感受到筷子处桔梗将肉咬过后，便迅速的将筷子抽了回去，不可避免的，桔梗也没来得及反应，还是触碰到了筷子，她盯着那筷子处因为自己而残留的肉酱，心情复杂，她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多带一双筷子，不，其实，她从始至终就没打算吃这些，她明明打算将食盒扔给面前这个男人之后，就冷漠离开的。 但是，究竟是从哪里出错了呢？ 但不容她思考，更震惊她的一幕很快就发生了，奈落沉默地盯着手中的筷子，那被桔梗嘴唇触碰的地方，脑子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着，桔梗看着奈落怔住的神情，除了一丝复杂，能看见奈落被难住的模样，心中也不免出现了幸灾乐祸，这可是奈落自己要求这么做的，自己可没做任何表态。 但是，奈落很快注意到了桔梗嘴角轻轻勾起，一副看戏的模样，他很快意识到了，盯着桔梗的眼睛，心中闪过了什么般，奈落也抬眸，眼中有着狡黠，他噙着笑意，将筷子伸向了碟子夹起了肉，放入了口中，肉质也如所见那般，鲜美滑嫩，不过，比起佳肴的美观，此刻，一个人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变得身子僵硬，神情不自然地模样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真是够了。」 桔梗避开了奈落的视线，将头撇了过去，究竟是为什么，会为面前这个人做这些菜，一定是疯了，看见这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城府里窥探着窗外的喧嚣声，果然，是有原因的。 桔梗很明显待不下去了，她无法看着奈落慢悠悠地夹着菜吃的模样，但奈落像是没挑衅够一般，又夹了菜朝自己递了递。桔梗自然知道对方是故意的，她被气笑了，朝奈落阴阴说道“我现在有些后悔没放毒药进去了。”，“就算你没后悔也没用，那些普通毒药对于我来说没用的。”奈落的嘴角始终上扬着，他盯着这些菜，莫名觉得，这一年相比往前的五十年似乎也不错。 “要走了？” 看着桔梗起身的动作，奈落依旧将目光放在了面前这些菜上，丝毫不在意此刻桔梗起身后带着思考垂视着自己，“离开村子太久，她们会担心。”说这话的时候，连桔梗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脸上那副温柔的神情，被担心，被期盼回归，原来是这种感觉。奈落不语，静静地看着桔梗的离去，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将筷子伸向了第一次吃的糕点，人们每年的忙碌，所得到的收获，犹如这糕点一般，甜软入心，伴随着窗外热闹的喧嚣声中，连此刻的奈落在屋内也觉得热闹了些，与不远处的人们一起在这时光飞速流逝的日子，庆幸着又多活了一年。 他转头看着游离在半空中的死魂虫也是极美的，泛着星光点点，在夜空中划过犹如流星，他的心的某处突然就软了下来，泛着温热的，有生命力的跳动。 「看来，无论如何，也无法抑制住这颗跳动的，鲜活的心脏啊。」 奈落有些无奈地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这些还冒着热气的饭菜，那桔梗忙碌的身影在脑海里浮现着。 「算了，这些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第47章 揭皮鬼 最近不仅是妖物邪祟比往日多，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各色的妖气，不过那妖气遍布，让桔梗感知不到源头。 她一大早便离开了村子，与枫短暂告别后，她便携带着式神一同前往了妖物气息的开端处。 那是一片十分荒凉的村庄，与其说荒凉，倒不如说已经无人居住了，是个荒村，但是，这完好无损的小屋，甚至有的屋子并没有人影却炊烟不断，尽显诡异。 “我去看看。” 桔梗轻扫一周，并未驳回飞鸟的请求，任由她一路飞向不远处的屋顶上查看。 “一点生气都没有，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味。” 「连无心都察觉到了吗？」 桔梗不着痕迹的将目光瞥过在她身边的无心，这个村子，透露着像奈落身上存在的气息，没想到妖气最边缘的怪物竟然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吗，虽说比奈落的妖气要弱许多，只占个两分，但作为巫女，桔梗已经下意识对周围环境警惕了起来。 “桔梗大人，西角偏南一座草屋似乎有动静。” 飞鸟在飞回去的路途中，朝她们唤着，一路上确实没瞧见特殊痕迹，但是唯独一座草屋，那草屋血腥气息最重，应该是有妖物在那处，不过，令飞鸟更为担心的是，或许村民还有几个活着，只是被妖物绑在屋内，若是能及时赶到，说不定还能从村民口中问到什么。 在得知消息后，桔梗迅速带着剩下两人前往那草屋的方向，无心本不想跟着去，但自己能力太弱，呆在原地等她们风险太大，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嘶——嘶嘶——” 越是靠近草屋，桔梗一行人听到的声音就越明显，那撕扯的声音，像是把什么东西如布匹一般撕开，等走到草屋的时候，透过那扇窗户，看到了一个披散着头发的身影，双手有力的将类似布匹一般的东西高高举起，然后用手轻而易举地分成了两半，而此刻，血腥味更浓重，直到此时，没有一个村民的呼喊声，飞鸟意识到，怕是无活口了。 “喂，你，你要进去？” 无心看着桔梗毫不犹豫的继续朝前面迈着，犹豫着顿住了脚步，“你们在外面等我。”桔梗神色如常，走在众人的前面，但飞鸟蝴蝶是极为忠心的式神，怎可能就在一旁干等着，于是二人提议一同前去，却被桔梗驳回，“你们在外面看着无心，只是和二成小妖而已。”话既然说到这，二人也无法再说什么，桔梗大人下了命令，那便只能在原地等待看着无心。 等桔梗打开那扇门的时候，那窗户的身影一顿，发出了咯咯咯的阴恻笑声，随着门关上，桔梗的身影也出现在了窗户处，外面等待的人只能看着窗户的身影行动。 屋内，极其浓臭的腐烂味以及血腥味扑鼻而来，那屋子的木板上，已经被血浸染成了殷红色，每走一步，都能感觉脚底血液粘在地板的粘连感，难以行动，她看向了坐在屋子最中央的怪物——杂乱乌黑的头发披散在了身后，身着素白色和服，上面一片又一片已经干涸的血迹，让柔软的衣服粘上血迹的地方变成一处硬块，那全黑的瞳孔直直地盯着自己，嘴角裂开的弧度极其夸张，那脸的周围是一圈血迹，脸的衔接处有缝过的痕迹，明明是一位女子的脸，但身上那敷衍披着的和服几乎将胸的位置一览无余，那身上的粘缝就更多了，就像是一块块拼凑二成的一样，那手腕纤细，脚却强劲有力爆着青筋，无法看出究竟是男女。 桔梗瞥了一眼那怪物脚下踩着的，是成片的尸骨，像是刚死不久，血还并未完全流干，而那扔在一边的已经开始出现了尸斑，身子僵硬，面露惊悚，脸色惨白且有些部分已经生长出了虫，那妖物粗大的手摩挲着一具尸体身上的皮，笑的满意，它当着桔梗的面，将尸体的手拽下来，像撕布一样缓缓地扯开，露出了鲜红布满血丝的无皮手臂，它将皮仔细打量着，嘴里咕噜咕噜地不知在说这什么，激动地将皮“啪”的一下拍在了自己的手臂上，用另一只手拿起针，粗略的缝了几针，等皮无法从手臂上掉下来的时候，它那双眼再一次放在了桔梗的身上，像是挑衅一般。 “哼。” 桔梗淡然，那双眸子现在极为冰冷，透着一丝决意，面对那怪物的挑衅，桔梗丝毫掀不起一丝波澜，只觉得可笑又可悲。但，那怪物仔细打量桔梗的时候，便顿住了，那双漆黑的瞳孔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连着身子都因为激动而抖动着，呼哧呼哧的动作，让他脚下的尸体随着一起颤动着，那白皙光滑的肤感，让那怪物感到兴奋，它怕是找到最合乎心意的皮一般，从尸体堆里蹦了出来，往桔梗缓缓走去。 桔梗盯着那妖物彻底走出尸体堆后，才看出来，那身上勉强披着的和服一点也不合身，那女子惨白的面容被它缝在了自己的脸上，极其诡异，伴着流下的血液，一滴一滴随着动作滴到了木板上，它将自己身上缝了一层又一层的皮，看不出它原来的面目。 那双粗糙青筋爆起的手缓缓朝桔梗的脸伸去，轻柔而又小心翼翼地，生怕弄坏了那脸一般，那双漆黑的眼睛弯了弯，身子剧烈抖动着，咯咯咯地笑着，像是哭又像是笑，就连窗外的无心听到了也感到慎得慌。桔梗的眼神随着那妖物的动作缓缓滑过自己的脸，因为那妖物手上的血迹，让桔梗此时的脸上也印上了一道鲜艳的血红色。 “很喜欢吗？” “咕噜...咕噜......” “还真是要让你失望了。” 随着桔梗一声轻蔑的笑，箭矢迅速搭上了弓箭刺向了妖物的肩膀，那胳膊迅速掉落在地，随着妖物巨大的哀嚎声不断的后退，桔梗淡定地用手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她盯着手上的血，将目光放回到因为痛苦而跌坐在一堆尸骨里的妖怪，缓缓地搭上了弓。 伴随着强烈的一束光之后，桔梗推开了门，走出了这间草屋，不出所料，对于这类妖物，桔梗一个人就能轻而易举，但众人显然被惊到了，有被桔梗身上的的血迹吓到的，也有被桔梗的灵力恢复如此之快而震惊到，每个人的神情都不一样，他们复杂地看着缓缓走到他们身边的桔梗。 “桔梗大人，您...没事吧？” “桔梗大人，您解决了吗？” “.........” 看着飞鸟与蝴蝶围在桔梗的身边，他若有所思，或许，这个女人没自己想象的这么弱，既然能与奈落抗争这么久，说不定，等她身上的瘴气清除将伤口恢复，看在自己跟桔梗这么久的关系上，等对抗完奈落，她应该会放自己自由。 第48章 双生姐妹 上 “桔梗，你是怎么想的？” 在路上，无心询问着桔梗，她此刻踏上征途，清理着魔物，难道真的只是尽巫女之责吗？虽然不清楚桔梗真正想要什么，但是现在，他看不出桔梗有一点轻松的神情，哪怕是再弱的妖物，她现在这种漂泊流浪的生活，不是她所想要的。 “接近妖气的最中心。” 桔梗有些答非所问，无心自然也清楚，他们现在正一步步靠近妖气的最中央，越往前代表着妖怪越强，越危险，每走错一步，那么他们都会受到伤害，甚至是致命伤害，虽然是这样，不过，按照无心对桔梗的了解，她执着于一意孤行，哪怕同伴陪伴，也不会让同伴踏入险境，所以自己应该是能安全走下去的，毕竟，这个女人已经不怕再死一次了，不是吗？ 离开了那个村子之后，血腥味也减轻了不少，虽然并不代表妖物不强，但没了浓重的血腥味，众人会感到轻松些，她们走过了一片小溪流，那溪流是清澈的，能够透过水流看到里面的小石子。 就在这时，桔梗看到了一个女孩，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怯懦懦的抱着一个与她差不多大的玩偶，在溪流不远处，女孩率先发现了她们。 “桔梗大人....” 蝴蝶注意到女孩有些害怕的目光后，轻声地唤着桔梗，桔梗也察觉到了，顺着感觉，在溪流对岸，发现了她，但桔梗并不想多管，便想着往前走。 “等...等等！” 就在桔梗要绕过女孩往前走的时候，女孩却出乎众人意料地先喊了出来，那声音因为颤抖，让飞鸟以为女孩哭了一般，她错愕地回头看了一眼女孩，她知道桔梗为什么没有理会女孩，因为，女孩身上并没有太多妖怪的气息，薄弱的仿佛只是沾了些空气中弥漫着的妖气一般，只是个普通人，不过，飞鸟不懂，为什么女孩要叫住她们，桔梗转身，与女孩对视，等待女孩下一步的行动。 “那个...你们是..是除妖怪的吗。” “........” “因为你穿着我姐姐之前一样的衣服。” 桔梗皱眉，眼神却盯住了面前鼓起勇气朝自己走来的小女孩，她一身布衣，上面缝补了许多处，但旁边的大布偶却很新，女孩看起来很喜欢，一直抱在怀中，女孩似乎察觉到了桔梗的目光落像了自己怀中的布偶，怕桔梗误会，慌忙将布偶递到了桔梗的面前。 “这个是妈妈送给我的，可是..我的妈妈和我的姐姐都因为妖怪死掉了。” 女孩的眼眶变得湿润，沾染上了绝望的双眼盯着桔梗，她向桔梗请求着帮助，“无需对这么不必要的人做这些吧。”相比较于小女孩真情流露的无助与请求，无心很冷漠的看着面前的一切，他们是除妖，但也不是漫无目的的所有妖都要除吧，不然，自己得跟着他们多久才能获得自由啊，想到这，无心更是有些厌恶面前哭哭啼啼的女生，觉得很吵。 桔梗盯着那女孩手中的玩偶，轻轻抚摸着，那玩偶的内芯软软的，似乎放了棉花，她的心情复杂，面前这个女孩，她姐姐也是巫女么。 「但是....为什么....」 “求求你了，姐姐，怪物在我住的附近，我不敢回去...” 女孩面对无心的冷漠和毫不在意，再转头看着同样未曾表态的桔梗，一时之间有些慌乱与无措，她知道自己这样谁也不信，但自己天天来溪流这边观察着谁路过这里，寻求了一遍又一遍，哪怕有人帮，也.....被打断思绪的桔梗回了神，朝女孩缓缓开口道“带路吧。”，“？你在做什么啊，你真的要管？”无心虽然有预感桔梗不会见死不救，但还是会被结果而无故感到烦闷，知道自己干预不了桔梗的任何选择，他烦躁地挠了挠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情不愿地跟在桔梗他们的身后。 “这要多久才能走到妖气最中央啊。” 无心跟在了身后，默默吐槽着，等女孩带她们走到一处简陋的小木屋，女孩打开了木板的一块，连着把手，将地下室展示在了她们的面前，看到众人的神情，女孩解释是因为怪物会闯入家门看有没有人，所以母亲生前挖了个地洞，让自己住在下面不容易被发现。 “妖怪呢？” 无心没心情听她解释这些，他只想让桔梗迅速解决，然后走人。 女孩没说什么，只是讪讪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带她们去地下室，请她们先喝一杯茶，随着洞口的进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旧床，以及一张简陋的桌子，因为椅子不够，只能让桔梗她们坐在了床上。女孩勉强凑齐了四个不同的杯子，煮好茶给了她们，有些忐忑地看着，解释这些杯子不脏，请她们不要嫌弃之类的话，飞鸟蝴蝶虽说不介意，但还是看了一眼桔梗，见桔梗喝了，才跟着喝了一口，无心见状也敷衍性地抿了一小口，普通茶水，并没有什么味道。 见将她们安顿好之后，女孩才缓缓说着她们当时的经历“我的母亲，是被妖怪第一个杀死的，在她死后，我的姐姐便想要去找妖物报仇，在抚养我长大之后，她便离开了家，之后的一年里她离开了村子，直到第二年才回来，她没有找到妖怪，于是她打算回到村子研究召唤怪物的咒语，将怪物召唤过来报仇，这期间我与姐姐相依为命，稳定且快乐的生活了五年，我很爱她，她一直保护着我照顾着我，充当了母亲的角色.....”女孩眼露伤感，她抚摸着布偶“这个是妈妈送的，后来坏掉了...是姐姐帮忙...”无心不知为何，没了地面上的阳光照耀，这地下室竟显得凄冷，让自己忍不住抖了一个寒颤，他侧头看向桔梗，观察着桔梗的神情，很明显，对方并没有感觉到冷，而是盯着布偶。 “后来你的姐姐呢？” 飞鸟走了上去，看着女孩，而女孩得到询问，也如了意一般，迅速开了口“我姐姐后来召唤成功了，也灭掉了怪物，但是，那怪物不小心召唤太多，导致我的村子毁了，姐姐最后用生命封印了所有的怪物，她让我好好活下去，但是之后就只剩我一个人了。”桔梗皱眉，她发现了女孩所说的漏洞，眼中的怀疑也渐渐浮现，“既然怪物已经全部消灭，你为什么要说怪物在你的附近？”蝴蝶自然也发现了，她悄悄的站在了飞鸟的前面，将她用手往后挡挡，这动作极为明显，导致女孩看见后，双眼瞪大，意识到谎言无法完美的圆回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我想让她回来。” 女孩深深地看了一眼布偶，既然谎言被戳破，那她也不必掩饰了，果然，是因为很久没来过人，与别人的沟通起来还是漏洞百出，女孩这么想的，有些惋惜的摸了摸布偶的眼睛“没关系，我会让她们的灵魂提取出来放在这具身体上，这样你就可以和我说话了。” 第49章 双生姐妹 中 「灵魂提取？」 桔梗没想到这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居然知道这种禁术，将灵魂提取之后转移到受伤残破的残体上能够修复神元，只不过，这种巫术因为要以命换命且有一定风险早在很久就已经被封为禁术了。 “你果然也是妖吧？不然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呵呵...我是人啊，对吧，姐姐？” 女孩阴恻恻地笑着，现在这副神情与当时可怜无助的模样完全相反，她将目光转向了桔梗，因为她本来就是人，作为巫女，难道自己感受不到妖气究竟来自于哪里吗？她发现，桔梗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布偶上，她的嘴角上扬，看来，那个巫女应该是早就意识到了，不过，她那些式神还不知道而已。 想到这，女孩召唤出灵术的阵，那血红色的印记慢慢地浮现在每个人的脚底，能够看到不断向上伸手求助的死魂的手。 「这个女孩，不止用过一次。」 桔梗看着脚底的那些血红色冤魂，应该是路过此处好心帮助的人，被当做实验了。“桔梗大人！地下室的门被锁了！”飞鸟第一时间飞到了门处，却发现上面被血红色如锁链的法术禁锢，无法打开，像是早有准备一样，而女孩看着那些侍童的动作，自如的看着，她将放在一旁的布偶拿了起来，放到了法阵的西隅一角，她的目光在触及布偶的时候，永远都是如水般温柔小心翼翼地，桔梗看到这女孩的模样却始终无法触动，透过女孩的心，她也始终无法感同身受那所谓的姐妹情感。 「让已死之人复活，却要牺牲其他人，这样，被复活的人就要背负着人命与罪孽艰难活下去，那样，真的对吗？」 像是想到了自己，桔梗垂眸，心绪不宁，有时候，复活与永生，也并非好事，但很显然，面前的女孩无法理解，她认为自己现在是对的，让唯一的姐妹复生，让她陪伴着自己生活下去，但是那些村子被毁的痛苦，她恐怕无法承担吧。 “你的体内，似乎有很多灵魂。” 女孩在法阵生成后，那阵法突然变得更加迅速而鲜红，就像是迫切得到灵魂一样，连布偶体内的残灵都颤了颤，她的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惊喜“你居然，也不是人？为什么不让我早点遇到你，如果遇到你，那她....”她并不打算说完，她现在急切的想要让阵法生成，她一下就跳下了床边，走到了阵法前，嘴中开始念着禁术的咒语，随着咒语的念出，法阵开始转动，周围的地面开始颤动着，无心踉跄的站在了墙角，用手扶在了墙上“桔梗！你快想办法啊！”他的声音都破了声，看着站在门前无法打开的飞鸟，以及站在桔梗身边的蝴蝶，他不明白桔梗为什么还不动手。 直到那个阵法迅速转动，将玩偶托举在空中，桔梗才抬眸，犀利的指出问题所在。 “所谓的爱，只不过是愧疚而编织的理由吧。” 桔梗知道这个阵法需要施阵人将咒语念完，而在这个阵启动后，站在阵上的人则无法动弹，桔梗自知早已踏上了这个阵法，便没有想要逃的想法，她的眼神充满了揭开一切谎言的坚定与无惧，让为了不受影响而紧闭双眼的女孩眼皮忍不住一跳，她此刻若是停下，一切都前功尽弃，她只能装听不见，咒语已经念了一大半了，还差一点点..... “看来你真的很爱你的妹妹啊....” 「轰隆———」 就像是一切的迷雾都散去一般，女孩睁开了双眼，满眼的不可思议，就连在一旁的飞鸟蝴蝶二人也同样没想到桔梗会这么说，这具身体里的主人，其实是早就应该死去的姐姐吗？那这个布偶里的...其实是... 就在众人彻底清楚真相之后，那目光纷纷转向了在一旁的女孩，就像是自己一直遮掩的一切都真相大白，那丑陋的一面被看的清清楚楚，女孩变得又气又羞，她的脸上有着不属于这具身体的成熟的表情，连着她话语，都彻底变了一个人，她的双眼愤恨地看着桔梗，那炙热的杀意几乎溢出“你根本就不懂！那是因为..妹妹为了保护我，所以才....”，“不可笑吗？一个十几岁不懂巫术的小女孩，会为了自己的姐姐使用换魂术？”桔梗也丝毫没有让女孩找借口的余地，对于这种为了活命让陪伴自己从小生活到大的亲妹妹代替自己遭受这一切，还以爱的名义将她的灵魂囚禁，生不如死，无法超生。 “你那根本就不是爱。” “闭嘴！够了！” 「愧疚促使内心产生了以爱为名的挡箭牌，心虚导致自己所作所为都有了正当理由，自认为的爱，只不过是因自己的私心而颠倒的因果。」 女孩被彻底戳破，她的神情变得痛苦而狰狞，她被桔梗的言语而激怒，愤愤地走上前去想要对桔梗出手，却不小心也踏入了阵法里，动弹不得，女孩一惊，下意识看向了地上的阵法，她刚才并没有念完，所以阵法现在只能暂时禁锢住自己，等过一会没了咒语加持，她就可以恢复自由，为了她的妹妹报仇，她知道这些，所以脸上在气愤之余还稍显得意，她自己就是一名巫女，所以桔梗所做的一切，她都能知道，这些年，她苦练了不少巫术，就是为了这一刻，如今，如数尽毁，等她恢复行动.... “轰隆隆——啪—！” 突然，犹如烈火中燃烧的柴火突然发出一声爆鸣声，似乎是从阵法里传出来的，众人皆看向那阵容，没了咒语，但却依旧快速运转着，让人头目眩晕，就在此刻，女孩似乎听到了来自阵里的虚弱飘渺而又充满怨恨的声音。 “姐姐......为什么......” 女孩被吓住了，她的瞳孔迅速收缩着，因为恐惧，她几乎撑不住身子，却被阵法原定定住，她感到一阵恶心，因为嫉妒的恐惧让她在这快速运转的阵法里忍不住的干呕着，“不，不是我！”她的嘴里嘶声力竭的喊着，眼睛因为干呕流了不少眼泪，她的妹妹，是有意识的吗？她看着那阵法，以及飘在空中的布偶，此刻的布偶像是被附有生命一般，在眼角流下了两行血泪，深红色的血泪一滴又一滴地掉落在法阵上，每掉一滴，法阵运转地就越快，看起来就像是法阵即将要成功了一样。 「可是，可是自己还在法阵上啊！她还不想死！」 “不，不要！！我是为了帮你啊！”女孩恐惧地看着地面上的法阵，那缭乱的图纹让她愈发混乱，那强烈的恶心感让她此刻痛苦不堪，她无意中看见了一旁冷静看着这一切的桔梗，此刻一切的情绪都有了宣泄的地方，她指着桔梗，愤恨的怒骂着她“都是你！要不是说的这些，妹妹就不会恨我！要是你不阻止，她早就回到我身边了，！我恨你！我要杀了你！！”，女孩说着就想要朝桔梗扑过去，却依旧被定在原地，她被气的直咬牙。 “直视一切的真相吧，不要想着逃避。” 「这个女人..居然想让自己面对死亡？说得轻巧，死的又不是她！妹妹现在，一定很恨自己，想把自己碎尸万段！」 第50章 双生姐妹 下 “不！我不想死！！” 女孩在阵法上痛苦地哀嚎着，她此刻的精神即将濒临崩溃，她只想要活着，她这些年都为了弥补遗憾做了不少事情，成为了妹妹的模样代替她活下去，为了妹妹四处奔波，四处寻找巫术，为什么，为什么妹妹不能原谅自己？！ 想到这，她对于妹妹的爱竟扭曲地产生了一丝恨意，为什么，妹妹一定要自己死呢？对于自己活着，妹妹...就这么不愿意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母亲报仇啊，这些年她伪装成妹妹，过的有多苦，有多不自由，妹妹为什么就不能理解自己呢？她的耳边还回荡着妹妹的一句句质问，问的她脑袋疼，问的让她生厌。 “你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不能让我活下去！我是巫女！我能比你做的事多很多！凭什么让我死？！” 身为巫女，她可以用巫术做许多事，她的妹妹什么都不会，为什么要让一个比她强一百倍的人活下去呢，相比较于她，自己才应该是活下去的人。女孩凄厉的笑了，她望着那正在缓缓朝自己靠近，面露怨恨流下两行血泪的布偶，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那张脸，属于原本自己的脸，因为长期与妖物对抗而容貌尽毁的丑陋的脸，她一辈子也无法直视的最令人厌恶的模样。 「呵呵呵....好啊....你逼我的...」 看着那张脸以及妹妹无数次充满怨恨与悲哀的声音环绕下，女孩的脸上再也不是那惊恐与慌乱的神情，她嘲讽而厌恶地冷笑着，在这一刻，她面对着那张脸，恶狠狠地送上最毒的诅咒“既然恨我，我做的这些你都无法理解，那就在地狱里，跟我争个生死轮回吧，这副身体，你也别想通过我获得新生，我们，一起死吧，呵呵呵.....”她麻木地抱起了那个已经变得面目狰狞的布偶，她再也不在感到恐惧，而是彻底疯了一样，摩挲着那布偶，宛如摸着她妹妹的脸一般，眼神充满了恨意与癫狂，在那一刻，那些年担心度日紧张兮兮的模样再也不会出现，她怎会让妹妹重新占据这副身体，既然她不想让自己活下去，那就都别活。 “呵呵.....” 想到这，女孩的眼神突然扫过了桔梗那群人，流露着悲哀，似乎在可惜着什么，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轻笑了一声，随后，是止不住的大笑声，充满着凄凉与惊悚，她触碰着那行血泪，她那双手恍惚间早已沾满了血液，每一滴血都是深重的罪孽，都是因为救妹妹而背负的人命，早就压得她喘不过去，她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尖锐的小刀。 桔梗见女孩动作，也不再是冷静的神情，她想要让女孩别冲动，但女孩那双无神而沾染上绝望的眼睛突然朝自己转了过来，与自己对视着，桔梗盯着那双眼，口中还未说的话噎在喉咙里，无法说出。 那尖锐的小刀闪着银色的寒光，缓缓地划过了女孩的嘴巴，那被划过的部分迅速渗出小血珠，接下来是细小的血流溢出，就像感受不到痛苦，女孩一刀又一刀的划着自己的脸，嘴中念叨着划过的次数，那副模样，让无心都不敢去看，他站在墙角紧闭着眼睛，却依旧能够听见女孩颤抖而兴奋的数着次数，直到喊到了第十八次，声音渐渐弱了下来，阵法也渐渐地变淡些，女孩最后一刀，划过了脖子，依然看不清她的脸，那眼角的泪水与血水融合，顺着脸流到了地上，那双眼依旧死死睁开，空洞地望着前方，阵法消失，桔梗一行人都恢复了动作。 “那个女孩究竟在做什么？” “应该是疯了....” 对面无心的疑惑，飞鸟皱眉盯着那具尸体，从始至终，她们都未曾动手，女孩在原地因为桔梗的话，而变得奇怪起来，一会癫狂的想要去杀桔梗，一会又在嘴里喃喃着妹妹，一会又惊恐地喊着别杀她，现在，又麻木地拿刀自尽。 “或许吧。” 面对刚才女孩因为极度恐惧而濒临崩溃产生了那些幻觉，促使了她开始自残甚至被自己的幻觉吓到对生的欲望渐渐弱了下来，背负着从所未有过的人命，这一次，她应该是强撑到了极点了，就算没有自己，早晚一日，她也会因为那些曾经的罪过而了结自己，只不过，为什么，那个女孩会在临死前用那种眼神看自己呢？是在悲悯自己吗？还是....下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巫术诅咒呢？ 桔梗没时间想这么多，她见一旁的门已经没了巫术禁锢，看了一眼地上的死不瞑目的女孩，缓缓走上前去，那血沾染上了那洁白的衣袖，桔梗轻轻将女孩的眼扫合上，看着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或许，只有身体上带来的痛苦才能缓解那长期压抑内心许久的痛苦吧。 「所谓的爱，究竟是什么呢？」 她命侍童将女孩安葬在了她的故土，将她带出了那冰冷的地牢，那长期住着的地下室，何尝不是禁锢她的黑暗牢笼，长期压抑与克制让她在那个见不得光的地方生活了数年，将她的罪恶与愧疚，将丑陋的一面自以为埋藏的足够深，然而越是如此，遭到的心灵上的反噬就越深，一生都在逃避自己的罪恶，惊恐着来自亲人的怨恨，直到濒临死亡，才敢直视那不堪的往事。 其实，桔梗在想，或许她的妹妹从来就没有怨恨过她，她或许也在庆幸姐姐用了她的身体活下来，相比于守护自己的姐姐，那血溶于水的亲情，那不可分割的牵绊，如果是妹妹的话，真的会一直怨恨甚至诅咒自己的姐姐去死吗？ 「困住身为巫女的姐姐的一生，真的如她所想，是她的妹妹吗？」 第51章 蛛丝传情 经历了这件事后，无心与侍童亲眼看见这场景，也无法迅速消化，一路上也安静了不少，就连平日里的调侃都没有了，桔梗这才感到了不同往日的一丝清静。 “桔梗大人，所以，刚才的那个人真的不是妖吗？” 飞鸟嗅到了妖气，但女孩当时却很明确的说自己并不是，那么妖气究竟来自于哪里？ “啊，她并不是妖，只不过，她身边的布偶，似乎沾染上了妖气。” “为什么巫女会让那些沾染上妖气呢？” 飞鸟不明白，巫女怎会让邪恶的妖气存在在自己的身边，而不去尽可能的清除掉呢，身为巫女，她这么做，不是相当于把危险埋藏在自己身边吗？ “为什么就不能呢？” 在一旁长时间没开口的无心听到了飞鸟的话，像是被突然点到了一样，巫女身边不能有妖气，这是谁规定的？ 飞鸟这才意识到桔梗身旁还跟着一个奈落的分身，她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无心，又看着身旁的桔梗，小声嘟囔着“又不是特意点你...”她都差点忘了，无心那家伙是奈落那边的了。桔梗见飞鸟不追问了，便也将注意力放向了远处，距离源头还有很长一段路，而这期间，自己也没感受到来自奈落的妖气，似乎也没什么动静，是他还未察觉到，还是想看自己究竟想做什么。 「为什么巫女会让所守护的沾染上妖气， 为什么人明知道危险却还是会奋不顾身， 为什么人会让危险的东西存在在自己身边。 」 是啊，明明知道，但这就是人，巫女也是人，那因为建立起来的情感与羁绊，导致自己产生巫女不该产生的牵绊，所谓的亲情，友情亦或者爱情....身不由己的事情，又怎是人们想要控制的呢。 桔梗用旁观扫过了一旁的无心，那个孩子，自己想要留住的他的目的，一开始似乎仅仅只是为了得知瘴气的清除方法，现在的他，奈落应该是想要夺回他的，凭借现在的能力，她也拦不住也不会执意去拦，为什么，奈落会如此放心的将无心放在自己身边呆着，他究竟在想什么？ 透过细长的蛛丝牵连着，另一侧的人似乎也感应到了一样，那手腕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属于那个人的情感。 在府内，奈落自然也察觉到了周围的变化，妖物聚集，本应该利于自己去抢夺更多新身体，那残留在自己体内的净化之力，还无法清除，现在正是需要更多肉体去阻碍净化之力的进一步，但相比于自己现在的处境，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每日都在奔波的那个女人，竟然有闲心去想着自己吗？ “哼.....” 他盯着面前那处镜子所呈现的镜像，那副清冷圣洁而坚韧的女人，此刻的内心，居然是在想着自己吗？若不是那蛛丝，几乎无法从她那毫无波澜的神情猜出她的想法，看着嘴角忍不住噙着笑意的奈落，神无垂着头看着镜子的镜像，是很平常的桔梗一行人走路的景象，她有些不解地看着奈落，目光在镜像与奈落的笑意徘徊着。 这些天正如桔梗所说，奈落并没有过多的行动，那桔梗一行人的行动，奈落自然也看在眼里，他也在好奇，那妖气源头究竟是什么吸引着如此多的妖物，但既然桔梗她们去寻找了，就省了自己许多麻烦，等她们替自己除尽了一路上的妖物，等那个时候，自己就可以赶在桔梗解决完前往源头的路上抢先一步到达。毕竟，这些小妖怪根本不足以自己亲自出马，只不过，既然这个女人管了，那就正好替自己办了，她体内的瘴气应该还不足以让她无法行动，这些天，在桔梗处理这些妖怪时，奈落也派了神无去寻找其他的妖物作为体内净化之力所净化掉的肉块填补。 他盯着传递来那女人的情感，让他意外的不仅是这女人居然会想到自己，毕竟他还感觉不出来那情感究竟是什么，除了之前，他能很明显的感受到桔梗对于犬夜叉的情感，是留恋的。但是，最近，似乎真如桔梗所说，她竟一次都没有想到犬夜叉吗？想到这，奈落突然可怜般嗤笑着念着犬夜叉的名字，看来，以后就不必再化为犬夜叉的模样了。 有过以往的情感又如何呢？五十年已过，既然彼此都已经放下，物是人非，谁又能说准未来的事情，只不过，自从五十年之后，他还真是鲜少感受到时间是如此的漫长，除了这几日，几乎百般聊赖的他只能静静地等待着桔梗一行人尽快奔向源头，却什么也无法做，为了能让桔梗快些到达，自己也许久没去阻碍，就连无心也很少去找，这样下来，怕是经历了这一路，无心怕是会彻底叛变吧，不过，他奈落又何必关心与一个无关的分身的事呢。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站在式神中央的女人，他要关心的，从来都不是那些。 这些天关于桔梗的战斗他也都看了，只不过是一些弱小的妖怪，死不足惜，但如果，之后的妖怪足够强大，或许能够成为他奈落体内的一部分，吸取它的妖力，所以，他要足够耐心地去等待着，等待桔梗遇到难以敌对的妖物，抢先一步，吸收它。 第52章 青眼蛇姬 上 越是离源头越近，那妖气便愈发诡异，连场景都变得如幻影般。 那空气中突然弥漫着雾气，桔梗一行人透过雾气紧紧靠在一起，等穿过了雾气，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处偌大的温泉，散发着热气，向空中蔓延着。 感受到了温暖的包围，无心他们也从一开始的紧绷状态放松了下来。 “啊呀，是谁在那？” 从不远处有一道俏皮而诱惑的女声传来，众人这才注意到，在温泉的最里面，有一个裸露的女人泡在温泉中，水漫到了女人的肩膀处，那胸前若隐若现的弧度让无心一时之间感到无措，迅速躲到了桔梗的身后。 那女人有着一头藻绿色的长卷发，眉眼处系着白色的眼巾，白道到发灰的肌肤让众人都意识到，面前的女人不正常，而女人也毫不遮掩，丝毫没有想要隐藏什么一样，没听见回答的她带着撒娇的意味轻笑了一声，将手柔弱的搭在了一边，露出了长长的深绿色如苔藻颜色的长尾，光滑的鳞片上有几处鳞片似乎被拔掉，露出了可怖的肉红色，女人朝前方招了招手。 “来呀，大人，奴家不伤人的。” 桔梗不语，用眼神示意她们留在原地，随后，自己缓步上前，听到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女人嘴唇轻动，勾出极为好看的弧度，等脚步声停下，她便主动双手往岸上摸去，等摸到桔梗的衣摆，缓缓向下，摸到了桔梗的脚踝，她愣了愣，言语中带着魅笑“大人，可愿离奴家近些？”，桔梗并没有说话，而是听着那女妖的话，缓缓蹲下，在听到动静后，女妖的手开始缓缓地朝桔梗的身上游走着，步步朝上，直到摸到了桔梗束着的长发，那修长的睫毛，小巧精致的面容，女妖的手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就连一开始准备好的话术都变得难以启齿，她的声音有些不可思议又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大人..您应该很好看吧，肌肤滑润，就连发丝也....” 女妖还想说什么，却被桔梗的话语打断“不用试探，如你所想，我是一名女子。”证实了自己的猜忌后，“扑通”一声，女妖的双手无力地垂下，掉落到了水中，发出响声，“我是不是惹刍柱大人不满了？我可以改....”她的声音因为害怕而没了一开始的从容与淡定，知道了是女子后，女妖便将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水面，看到这一幕，飞鸟蝴蝶迅速将无心的眼睛一人捂住一只，捂的严严实实的。 “你，是蛇妖？” 桔梗垂眸，看着此时美丽的女子，那曼妙的身段却有着一道道无法愈合的伤痕，此刻，女妖卑微的握住了桔梗的脚踝“求求您，告诉刍柱大人，求他放过我....”，桔梗看着女妖那洁白的眼巾，她将手轻轻划过了女妖的脸，那来自手上的凉意在触及到女妖的脸上的时候，很明显在那温泉中的女人有一瞬间的颤抖，但她还是咬着牙隐忍的任由桔梗接下来的行动，桔梗缓缓解开了女妖的眼巾，那青白的瞳孔与桔梗对视。 「那双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吗？」 桔梗看见女妖略显震惊的神情，她没想到桔梗会这么做，立刻侧过头“是奴家不好，污了您的眼。”，看着那蛇尾处被拔掉的鳞片，以及身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桔梗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伸过手，将手轻柔的抚摸过女妖沾染水滴变得湿漉的发顶“刍柱大人，已经死了。” 刍柱是五十年前一个小官，听闻有特殊癖好，喜爱捉妖，折磨手段堪比炼狱，桔梗自然是听闻过的，只不过，她未曾想到，过了五十年，这个荒废的府里，居然还有妖物在这里，当年的刍柱年近七旬，五十年过去，早已经入土许久了。 “死....死了...”女妖的声音颤抖地重复着桔梗的话语，那双青白眼转动着，那声音也变得沙哑，最后，她跌回了温泉里，桔梗见状迅速拉住了无力的女妖，托稳了女妖的身子之后，女妖抬头将脸对着桔梗。 “现在，过了多久？” “五十年。” “五...五十年了....” “你们是？” “我们探寻到了妖气，来这里查看情况的。” 女妖整个人都是愣住的，她那无神的眼睛渐渐地泛了红，泪水顺着她极为貌美的脸滑了下来，落入了水中，“怎么..就死了呢。”女妖的声音里充满着不甘，她还没来得及报仇，那人竟然死了，原来，人类只能活这么久吗？那她这几十年来一直困在这里，原来那个人早就死了吗？ “哈哈哈....死的好，他是因为什么死的？” “因为疾病。” 桔梗没说因为什么疾病，不过，当年的刍柱玩的花，沾染上了不可医治的病症，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啧....”女妖像是不过瘾一般，那充满怨恨的神态像是积攒了许久，她将因为谄媚而翘起的尾巴落入水中，怔愣的望着温泉的湖面许久，像是还无法彻底消化一样，那些对她造成无法磨灭伤害的男人，竟然就这么轻易地... “现在，你自由了。” 桔梗盯着在温泉处发愣的蛇女，听到桔梗这么说，她的脸上露出了陌生的神情，自由，这个词，她居然能够等到自由这个词的出现，她还以为人与自己一样的，自己永生永世都会被困在这里，受非人的对待，她不敢相信，朝桔梗再三确认，直到三次都是肯定的答复，她才感受到了一丝不真切的恍然。 “真的死了....” 她呆愣地用手抚摸着身上一道道伤疤，每一道都因为反复切割导致结块，那丑陋不堪的伤痕才能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无法消除，那些无法让自己愈合的药水，一度让清澈的温泉泉水沾染上血红色，每日都要清洗换水，只怪她太弱小，才学会了服从，忍让，让她开始对最厌恶的人扭动着妖娆的身姿，扬起最虚假的谄媚笑容。 这一切如此轻易地就结束，怎能让她释怀放下，无法看见的她，四处都是狼狈伤口的她，又如何回去，回到自己原来的家。 第53章 青眼蛇姬 中 “大人，今日，我可带了个好东西啊，听说，大人最近闲暇得很，近来无事，便带着我府上的宝物，与大人一同欣赏。” “什么好东西啊？不妨来说说？” 男子并没有着了那人的道，反而显得不急不慢，悠哉的捋着胡子，细小的眼睛瞥着旁边的人。 “大人，不是喜欢女妖吗？我今日带来的....” 那人轻轻附在男人耳后，言语中尽数风流，说的男人心神荡漾，连嘴都忍不住咧开，发出下流的笑声。 “那便，让大人带我看看啊。” 男人听罢才笑盈盈地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迫不及待地让人带路，一路走过了小院子，那人带领着男人走向了一个巨大的箱子处。 “快快，把箱子打开。” 随着那人的指令，仆人们吃力的拉开了箱子处的机关，在打开的一瞬间，一个巨大的透明水缸便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水很少，只到了女人的腰处，但依旧能看得清楚，女人艳丽动人，顺滑而白到发灰的皮肤在水中变得吹弹可破，那藻绿色的长卷发在水中犹如藻荇，极为梦幻的发色，让男人眼前一亮，纤细的腰以及性感曼妙的身子，更让男人着迷的是，这女子，竟是一只蛇妖。 他刍柱玩过许多妖，就是蛇妖还没见过，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现在，水中游的更是让他感到呼吸急促，他那痴迷下流的目光在女妖身上来回游走着，女妖的眼中尽显焦急，她发疯一般露出尖锐的牙齿，朝众人吐出蛇信子，愤怒地砸着水缸，一下又一下。 刍柱看着那不断扭动的腰肢以及因为害怕和愤怒而卷绕起来的深绿色蛇尾，他舔了舔嘴唇，看出刍柱很喜欢，那人便适时的提议。 “大人既然喜欢，那我也便送给大人了，只不过....” “我知道，老规矩嘛，来人，送一箱珠宝过去！” “刍大人果然豪爽！哈哈哈！不枉我到处打捞，寻找了好几月才寻找到如此妙物啊！” “哼哼...来人，抬入府里。”刍柱等不了一点，这个小妖精，看起来秀色可餐，怎么能让别人看了去，他命人用箱子关起，与那人客套了几句之后，便迫不及待的遣散了所有人，独自前去那妖物所在之处。 因为刍柱的这些癖好以及暴脾气，府内的小妾们都不敢说一声不好，连正房也只敢躲在屋内以泪洗面，这府里的女人，只要是年轻的女人，哪有不被刍柱碰过的，他一生放荡，不少女人都遭了罪。 “小美人....”刍柱勒了勒腰带，走到了被打开箱子的女妖面前，看着突然亮堂的环境，蛇女惊吓的朝后退去，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老男人正一脸色相的眯着眼睛观察着自己，一时间怒气在心中燃起，她迅速露出尖锐的獠牙，那双眼睛也因为震慑别人而变得尖细，让一时色迷心窍的男人都吓的一下跌坐在了地上，那双眼睛与自己见过的普通的眼睛都不同，十分有震慑力，因为自己的狼狈被一只妖看到，他愤怒的一脚踹向了水缸，女人也因此收到了来自水缸的猛烈撞击。 男人嘴里唾骂着，不忘往外流露着下流的话，蛇女死死盯着男人，若不是自己被人废了妖力，又怎么会落到此处。 在此之后，蛇女被人安置在后院里，被人看管着，很多人都说刍柱很看重很喜爱这个女妖，还专门建了温泉，只有蛇女自己清楚，那个老男人每天都不允许自己着衣，晚上还会裸着与自己拥抱，做一些自己所厌恶的戏水之类的游戏。 每一次自己都反抗了，换来的是一次次鞭笞，那伤痕一旦有复原的痕迹，便会在旧伤口上用刀划开，刍柱就会捋着胡子，得意的眯着眼睛盯着自己，直到伤口上的血将整个温泉都染成红色，直到自己无力反抗，任由他怎么玩弄，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是一条蛇，人类平日里的肌肤之亲，恐怕那个老男人无法对自己这么做。 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扼杀，她低估了自己对那个人的恶心程度。 “刍柱，你要做什么？” 这时候，她已经能够得知这个男人的名字，并且直呼其名，她看着一旁的术士，隐隐感到不安，而刍柱也因为直呼其名而更加不爽，朝一旁的术士抬眼示意行动，迅速，阵法浮现，不顾女妖的痛苦嘶喊与求饶，那双唯一能够震慑刍柱的眼睛便再也看不见了，成为了如天地一白的青白眼。 “你不是很喜欢瞪我吗？来啊，老子花重金费你一双眼，让你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她彻底看不见了，慌乱的摸着自己的眼睛，一片白茫茫的，她疯狂地甩着脑袋，以为是出现了幻觉，或者是术士做的障眼法，但无论怎么做，她都看不见了。 “啊啊啊！！刍柱！我要杀了你！！” 反应过来的女人尖锐的尖叫着，凄厉而愤怒，她疯狂地朝四周挠着，用手溅起无数水花，在远处看着女人疯狂的行为，刍柱头一撇，朝地上啐了一口，暗骂道“死疯子，看那群人走了，老子怎么折磨你。”，女人的疯骂声一直持续到了夜晚。 晚上闹腾的精疲力尽的蛇女趴在岸边，双眼空洞地盯着前方，失去了那双眼睛，她的耳力似乎变得更加敏锐，在附近有一处鬼鬼祟祟的脚步声，蛇女顿感不妙，这个男人，简直是色胆包天，无处不在，犹如苍蝇一般。 “滚！！” 蛇女朝那脚步声传来的地方怒骂着，那脚步停下了，随后是男人愤怒的谩骂声以及更加快的脚步，听到男人解衣进入温泉处，蛇女凭借着记忆迅速游得远远的，她死死听着那水流的声音，那动静之大，听得出来男人极其愤怒。 “你再躲试试？！” “你赶过来我就一口咬死你！” 男人停下游过来的路上，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还有尖锐的牙齿，蛇女见男人没了动静，以为要游回去放弃了，没曾想，那男人竟色咪咪地开口道“你的身材越来越好了。” 「所以，刚才没动静是在看自己的裸体吗？疯子！」 蛇女不可置信，她奋力用尾巴朝男人甩过去，嘴里怒骂着，但因为看不见，根本没能甩到，男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游到了蛇女的身边，狠狠掐住女人的脖子，让她无法咬到自己，随后，那双粗糙的时候在自己的身上胡乱抚摸着，蛇女还想挣扎，却没曾想听到了许多脚步声，她难以置信的艰难扭过头反复听着，确实是很多四面八方的人。 “你以为你能抵得过咱几个吗？” “今晚来玩个大的！” “够野啊，刍哥！” “可惜了，这女妖只有个蛇尾。” “嗳，你这就不懂了，在她蛇尾上开个洞不都一样吗？” “哥们绝了啊，来来来！” “刍柱！！！你敢！” 女妖听不下去，她奋力挣脱了刍柱掐住的手，将刍柱甩入池子里，随后慌乱的朝岸边游去，却被一把扯过了头发，那强烈的撕痛感让女妖面露痛苦，她双手颤抖着护着头发，拼命挣扎着，那尾巴因为疼痛而胡乱的在水面上拍打着，溅起水花。 “哟，瞧瞧这表情。” “哥几个快下水啊！” “等我拿刀，怎么野怎么来！” “刍哥大方啊！” 在危险来临的时候，蛇女体内迸发着从未有的力气，她转过头，朝那双手胡乱的用尖锐的牙齿咬着，那毒液瞬间蔓延到了那手上，感觉到了手上的麻木而疼痛感，刍柱痛斥着，甩了蛇女两巴掌，那力气之大，让蛇女一下打的头晕眼花，即便如此，人们兴致高扬依旧下了水，发出了一声声浪笑。 此后，刍柱废了一只手，而蛇女的獠牙也被野蛮的用钳子生生钳掉，每日晚上，刍柱都会邀请不同的人去他的后院温泉，蛇女一次次的反抗与逃避，得到了一次次恶毒的打骂与伤害，她似乎逃不掉了，那浑身传来的刺痛，那无法看清前方的眼睛，她好像，真的要一辈子在这里。 她突然，就开始期盼着死亡。 「当噩梦到来的时候，或许，死亡会是最好的解脱。」 她开始慢慢的不再反抗，强忍着恶心与抗拒感，她接受了他们所带来的伤害，她不止一次自尽过，但周围有仆人，一旦发现自己自尽，就会换来更恶毒的打骂，她麻木了，那浑身的伤痕，自己也看不见，不过，她现在一定很丑吧，明明都已经这么丑了，为什么，那群人，刍柱，为什么不放过自己呢。 她想家了，想她无忧无虑的生活，那葱茏美丽的草木，一望无垠的湖岸，恍惚间，她像是回到了故乡，是濒临绝望与死亡的“沙漠绿洲”。 第54章 青眼蛇姬 下 长期以来的虐待导致蛇女身心都收到了影响，在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她本以为她会很高兴，或者很激动，但是，她现在却止不住的哭，那泪水一遍又一遍流下，她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幸福感。 在她这五十年里，她是第一次觉得竟然如此的漫长而突然，漫长在这五十年里的无尽虐待，突然在五十年后刍柱死的如此突然，那个家伙，一定也是害怕自己报复他，所以才一声不吭的走了吧，他猜对了，如果自己在得知一切，哪怕拼上性命，她也要将他碎尸万段。 “要上来吗？” 桔梗朝她伸出了手，对上了她那双青白色的目光，她又轻轻地触碰着她扶在岸边的手指尖，那丝凉意的触碰，让蛇女回过了神，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将这五十年像走马灯一样迅速过了一遍，全然忘了面前这个告知自己一切的女人。 “你叫什么名字？” “桔梗。” “好名字...” 她用那沾了温热的泉水的手轻轻伏在了桔梗的手背“这泉水是之前那个术士下的命令，如果我一旦离开，那么，泉水就会迅速降温到冰点让我无法动弹。”，虽然知道刍柱狠厉，但如此大费周章的寻找厉害的术士，竟然是想要这蛇女一辈子困在这里吗？ “你想出来吗？” 蛇女本就不抱有希望，在得知对方死讯这个消息，已经足够了，不亏她如此漫长的等待，祝他历经地狱十八难，永世无轮回，这是她送给那个折磨他五十年的男人的祝福，但是，面前这个女人，居然在问自己想不想出去，如果可以，就算死在外面，也比活在这个如地狱般的地方强，这个给她带来一生阴影的地方。 “开什么玩笑...如果能出去...” 蛇女不可置信的笑着，笑中带着一丝凄凉，那个术士，听闻是一位极强的人，如今身为妖没了妖力的自己不是对手，面前这个弱小的普通女子，又怎能是他的对手呢？ 突然，她感受到了周围环境起了微风，看不清一切的她此时迷茫的朝岸上盯着，那风持续了很久，直到女人朝自己缓缓走过来，将手递给了自己。 “出来吧。” 「开什么玩笑，出来吧....这三个想都不敢想的词...这个女人...」 她知道女人在帮自己，但刚才那动静并没有多大，那个术士的封印，难道就这么轻易的破解了吗？怎么可能，她以为，救自己的场景会是风卷残云，闪电霹雳，尖叫哀嚎，但是，现在那个轻轻触碰着自己手的女人，居然就如此简单的让自己出来。 如果不成功，那自己还是会被冰冻死在这里，她真的要拼上性命去赌这个女人的这句话吗？ “已经没事了。” 桔梗伸出一只手，握住了蛇女，上面还残留着刚才她伏在桔梗手上的温热的湿漉漉的水珠，不知为何，她竟有些相信了，毕竟，她本来就没想着活，是这个女人来到这里，告诉了自己一切，就因为这个，哪怕死了，也没什么了吧。 想到这，加上桔梗伸过来的手，蛇女咬了咬牙，一把回握住了桔梗，二人皆朝对方使劲着，双向的牵拽，让蛇女突然有了失重感，她感受到了来自身体上的冰冷，脱离了温热的泉水，她在空中跃起，与自己牵住的女人，一起倒在了草地上，因为失重，那个名为桔梗的巫女似乎因为拉自己倒在了地上，来自她身上淡淡的香气飘在空中传入了她的鼻息。 “桔...梗...” 这个名字，她嘴里慢慢念着，因为许久没离开，导致她现在忘记了行走，她软趴趴的伏在桔梗的怀中，小心翼翼地呼吸着来自她身上那从未闻到过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女人宽大的衣袖遮住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感受到了一丝回暖，她虽然看不见桔梗，但是，她能想象出，那女人绝世的容颜，那副温柔的模样，那救她出来时的一瞬间，让她感受到了来自生命力的涌动。 她用手缓缓的顺着女人的胳膊摸向了女人的脸，她要好好记住这张脸，那颤抖的手此时轻轻的在桔梗的面容上描摹着，一笔一划，桔梗神色淡然，那双眼睛静静盯着此时蛇女泛红的眼角，泪水滴到了桔梗的脸上，缓缓划过。 “谢谢你，桔梗....” 二人缓缓起了身，桔梗见她站不起身，将她的手撑住，让她依靠着自己的力量，尝试站起来。 “还记得你的家吗？” “不用担心，虽然我现在看不见，但是，我其实没想过回去。” 桔梗侧头看着蛇女，她那副模样并不像说谎，大概，是不想让家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吧，但是，现在这副模样，很难独自生活下去吧。 “没关系的，我的听力敏锐，哪怕一点风吹草动，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你打算自己独自生活吗？” 蛇女点头，桔梗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她保重，随后带着她，将她领到一处荒地，那里有着葱茏草地，有天然洞穴，以及离湖水极近，让她在此处，应该能好好照顾好自己，此地因为靠近悬崖，且妖物出没，很少有人来，带蛇女走了几遍，熟悉了之后，桔梗为蛇女上好了草药，将剩余的也一并递了过去。 “你们要去做什么？” “我们....” 无心刚想回答，却被桔梗示意噤声，“我们只是路过。”桔梗清楚，蛇女重情谊，若是告诉她要去源头，一定不会如此轻易的生活在此处，而是要求一起前去，这途中，桔梗并不想牵扯太多人参与。 “这样啊....” 蛇女笑了，是一种释然的笑，也是五十年来唯一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她朝桔梗的方向摆了摆手“路上小心。”，桔梗应声，带领着侍童缓缓地离开了此地，那在空气中蔓延的属于女人的气息，也渐渐消失，对于蛇女来说，或许最大的遗憾就是，无法亲眼看见救命恩人的模样吧，在女人彻底走后，她伸出了指尖，在手心处画着刚才用手描摹桔梗的脸的一笔一划，一脸温柔的盯着手心，将手心收起。 第55章 执留的残魂 “桔梗大人，蛇女....” 此时为了晒干衣服湿漉的部分，桔梗一行人不得不暂时停留，从包袱中拿出新的一套衣服穿上后，桔梗便将旧衣清洗晾干，让飞鸟一行人观察着蛇女的动作。 飞鸟并没有走过去，而是飞在空中观察着蛇女的动作，不出桔梗所料，等桔梗走后，蛇女果然没有乖乖呆在原地。 “她怎么了？” 桔梗侧过头，将目光放到了飞回来的飞鸟。 “她循着气息，晃悠到了刍柱的墓地，将他的墓地以及院子全部毁了。” 蛇生性锱铢必较，既然将蛇困住，那有朝一日，蛇自由之后必定会报复，所以，桔梗才会让飞鸟去查看。 “桔梗大人，您只让我看着她，却不阻止，蛇女这动静会被人发现吧？” 飞鸟认为桔梗并不会让蛇女如此莽撞地做出这种事，那妖双眼无法看见，如果真的要和人拼命，难以以一敌多。 “没关系的，她有数的。” 桔梗转过头看着正在用火烘干的衣裳，从刚开带她去山洞的时候，虽然她确实看不见，但是她足够灵敏心细，在她走过的痕迹用那蛇尾扫去，就凭这一点，桔梗也可以放心让她一人做这些事。 飞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看着离得越来越近的目的地，这些天，妖气随着接近也愈发浓重，接下来的路，面对的应该是更强大的妖物。 桔梗无声地看了一眼附近，只是轻轻扫了一眼，缓缓地起了身“走吧，差不多了。”，众人听罢起身收拾着行李，在收拾行李的时候，桔梗将箭筒背在了身上，一手拿弓带领着众人继续前往更深处的黑暗，直到那群人消失在远处，在那密林里的人才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杀，杀生丸大人，那个女人...” 面对邪见像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面前的杀生丸倒是冷静了不少，他那双金色的竖瞳盯着桔梗一行人消失的路。 「这个女人，居然还活着。」 像是想起了自己那一无是处的弟弟，杀生丸并不想多管，只不过，在经历了如此经历的桔梗，他想不出究竟她是如何活下去的，身为亡魂，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本不应该出现的地方，究竟是谁救的她，她又究竟想做什么。 “杀生丸大人，要跟过去看看吗？那个女人....” “不用。” 未等邪见说完，那肩上洁白的毛氅便随着转身的动作在空中轻摆，这不关他的事，他此次过来也只是为了探寻妖气突然变得浓重的原因的，至于桔梗，他也确实未能猜到，那残留在妖气中的亡魂之人的气息居然是属于这个女人的。 “真是不可思议啊...那个女人..额！！杀生丸大人！！.” 邪见皱着眉苦苦盯着那空荡荡的路，简直匪夷可思，但他还未感慨完，就觉得身边空荡荡的，转头一看，杀生丸大人已经转身走了一段路了，吓的邪见踉跄了几步，着急地往杀生丸的身影赶去。 “不用等邪见大人吗？” “嗯。” “真是的...等等我啊！杀生丸大人！等等！！” 邪见看着越走越远的杀生丸与玲，身子一僵，随后惊恐地看着二人淡漠的背影，感到一阵心寒，还未感慨，见二人脚步丝毫没有停下，邪见看了一眼桔梗一行人离开的路，随后毫不留恋地朝着杀生丸奔了过去，边跑着嘴里还哭喊着杀生丸的名字。 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桔梗突然转头朝后看去，“怎么了，桔梗大人？”飞鸟见桔梗停下，也缓住了脚步，“不，没什么。”得到了桔梗的回答后，二人也继续朝前走着，只不过，桔梗总觉得，那处密林，那气息总有一种熟悉感，像是在哪里闻到过。 「妖的气息吗.....」 与奈落和犬夜叉的气息不同，但是，既然那妖躲在密林并未行动，那就说明对方并没有想过多干预自己的行为，是因为接近妖源的原因吗，怎么会有自己感到熟悉的妖气，还是说，因为妖气混乱，所以揉杂在了一块，导致自己错乱，感受错误了？ 如是这么想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一处屋子，就像是突然出现的，在密林的深处，如此突兀的精致屋子，从屋子里也散发着许多令人神往的气息，一步步诱惑着人，走进这间屋子。 “喂！先别进去！” 飞鸟见无心嗅到气息，恍惚地朝前迈了一步，便迅速阻拦住了，被惊醒的无心瞬间清醒，他警觉的看着周围，将目光放回了那间诡异的屋子，看见无心这反应，众人很快就意识到，屋子里住着诡异的妖，这些气息是它故意散发出来，引诱路过的行人的。 “绕过去吧。” 无心心有余悸地过去拉了拉桔梗的衣摆，见桔梗不动，有些着急地朝前迈着“你不绕着走，那我可走了啊。”说罢，无心刚朝前走了几步，那屋子就像是有所感应，迅速开了门，伸出一只巨大的乌黑的手死死抓住了无心，未等无心反应，便将他抓入了那未知的屋子里。 “无心！” 飞鸟反应过来后，下意识想过去拉住，手却扑了个空，刚迈出一步，那屋子便又伸出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巨手伸向了剩下的人。 就在走到屋子面前的时候，桔梗就感知到，屋子下面似乎什么被惊醒了，每行动一步，说一句话，都让那埋藏在屋子下方的某物惊醒，随之冲出地面钻入屋中，所以桔梗才保持沉默，但无心与飞鸟蝴蝶已经被怪手拖入屋子中，面对更多的手，桔梗深深吸了口气，随后，一脸镇定地在四处张扬着的黑色怪兽面前主动走入了屋子里。 第56章 心仪人偶 上 走进屋子后，并没有桔梗想象的那般景象出现。 那血腥的场景，血染一地的四周统统没有出现，与之相反，里面关着许多琳琅满目的物品，像是从山泉底处挖凿出来的钻石，又或者是皇室才能够使用的珍藏布匹，那些精致的玩偶，就连门框处也被精细地雕琢了纹路，桔梗正观察着四周，却突然察觉一个身影站在了自己的身后，她下意识攥住了手里的弓，缓缓地转过身。 是一只化为人形的妖。 不，更准确的来说，那妖拥有着一头长紫发，在屋中闪着奇异光芒的照耀下闪着诡异的幽光，一双妖冶的紫色眸子此刻在见到桔梗的瞬间，毫无掩饰地展现出了很大的兴趣，极为妖媚含笑的眼睛迅速眨了几下，一袭敞胸墨色长衣披在身上，腰间束着一些精巧的瓶瓶罐罐，桔梗朝后退了几步，那妖就像感受不到桔梗强大的灵力一样，也随着桔梗的动作贴前了几步。 桔梗并未看见飞鸟她们，那就说明，这个屋子还有其他通道去往另一处地方。 “完美的陶瓷艺术品。” 就在桔梗想着对策的时候，那面前缓缓朝自己走过来的妖竟率先开了口，那声音低而神秘地小声的窃喜着，生怕别人听到，那副诡异的模样让周围的玩偶也尽显诡异。 那妖的面容也足够精致，犹如亲自精心雕琢，与摆在架上的玩偶还要好看，但很明显，他本人并不满足于此，他的目光炽热的盯着桔梗的脸，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陶瓷人偶，更别说，面前这个人偶，居然还是活着的，比自己收藏多年的每一个玩偶都要生动活泼，更加灵动，他极为喜欢，以至于，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她。 “你叫什么名字？” 妖浅笑着，明明是最温柔的语调，却丝毫无法让桔梗放下警惕，她知道，此前肯定不止一次有人因为遭遇毒手，而能让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并且在屋中看不见一丝痕迹，足够证明，这个妖的狠毒程度与偏执程度超乎想象。 没有得到桔梗的回答，妖也丝毫不恼，甚至有些雀跃，这个人偶，他是第一次被人偶忤逆，被一只有思想的...想到这，他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把他们关到哪里了？” 妖听到桔梗的质问，垂眸看向她，下意识瞥了一眼左边，在得到那妖的小动作之后，桔梗便转头看向左边，那摆满各色书籍的书架，一眼看过去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正当桔梗要仔细查看的时候，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温柔而无法违抗地强制转过了她的头。 “留下来吧，成为我最得意的作品，成为我最心爱的人偶。” “痴心妄想！” 桔梗被打断后，很明显有些动怒，她朝后迅速退了几步，利落地从身后拿出箭矢搭在了弓上，对准了面前的妖。 “带我去见他们。” 看着桔梗的动作，妖并没有答应，而是看着与自己保持了一定距离的桔梗，继续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是谁制作的？你为什么会有自己的思想？为什么会说话？” 桔梗盯着面前沉浸在其中的妖，看样子是问不到什么了，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将箭矢射出。 “噼啪！” 伴随着清脆的声响，在妖面前迅速出现了一只人偶挡在面前，诡异的是，那人偶倒地之后，那周围的玩偶也迅速抖动着，就像是得到了召唤，而那被箭矢击碎的人偶成为了一地碎片，那妖面对自己心爱的人偶被毁，却丝毫没有一丝难过，而是踩着那人偶的碎片，毫无知觉般朝桔梗走过去。 “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会有思想？” “为什么...” “为什么...嘻嘻嘻...” 周围的玩偶就重复着妖的话，一遍一遍的，那细小稚嫩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桔梗朝不断前进的妖又射了一箭，不出所料，打中的依旧是布偶，她沉默着，缓缓拉出弓箭，打算用破魔箭。 “没用的，我的人偶，会吸收部分力量，你无法对我造成过多伤害的，除非，你的箭能比我这一屋子的人偶数量多。” 妖得意地看着面前动作一僵的女人，桔梗还是将箭拉起，面对着妖，看来妖气确实有明显的增强，这说明，离妖源越来越近了，只不过，桔梗看了一眼周围，如果面前这只妖说的是真的，那该如何对付。 正当桔梗想着，那妖已经走到了桔梗的身前，将她即将发弓的手摁住。 “把你的灵魂分给我的那些布偶吧，快把方法分享给她们吧！” 他那满含怜爱的眼睛闪过了杀意，因为太过于喜爱，太过去完美，他认为，这种完美的人偶，自己必须有上百上千个，要是让她们都活起来，他简直不敢想自己会有多成功，他了解人偶，只要在里面填了灵魂，她就能活，但是，他试了不下百遍，那些人偶始终只能木讷地盯着前方，无论如何，都无法成功，这些，都快要把他搞疯了。 “我答应你，你把灵魂分给她们，我就把你的那些侍童放了，好不好？” “我并不是人偶。” 桔梗十分厌恶这个所谓的称呼，她本来就是人，与那些人偶不同，她有着自己肩负着的使命，她是真真正正的人，是由自己生前的灵魂组成的现在的她，但，得到桔梗的反驳，妖却笑出声来，很明显并不相信，他能理解，人偶一旦有了思想，就想立刻撇开自己身为人偶的这个事实。 “可真有趣，我突然就不想把你分给她们了。” 那双紫色眸子闪动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环顾了周围的那些死气沉沉的珍藏品。 “成为我的珍藏品和让我吸取你的灵魂，选一个吧。” 桔梗刚想反驳，目光触及到他那炽热的模样，大脑迅速转动着。 “你可以吸取我体内的灵魂？” “呵，这有什么难的？” 那个妖认为是自己的灵魂特殊，如果其他人偶拥有了，就可以活动自如，那既然如此，存在在自己身边体内的....可不止是灵魂啊。桔梗冷笑着，抬头看着面前有些疯魔的妖，既然是他提出来的，她在思考，这一场来自灵魂的赌博。 第57章 心仪人偶 下 “既然你想要，那你尽管取好了。” 桔梗笑着，那妖没想到会如此轻易，他的眼睛朝桔梗周围观察着，确定桔梗并没有打算作妖，他更好奇了。 “你难道如此轻易地就放弃了做人的机会吗？” “怎么？还有商量的余地？” “当然没有。” 妖笑了，那尖锐的牙齿因为裂开的嘴，瞬间在桔梗面前展露无遗，他这么一问，就确信了，桔梗是因为没办法与自己对抗，才做出如此抉择，宁愿成为一个没有灵魂思想的人偶，也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成为自己唯一一个珍藏品。 「真是愚笨。」 妖心里暗想着，替桔梗做的选择感到不该，但毕竟是她自己的选择，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后，他将手放在桔梗的头顶，正要吸附，却像是察觉到什么，皱了眉。 “你受伤了？” “怎么了？” “还真是可惜。” 他从来都不收藏有残次品的人偶，哪怕是再完美的，也不可以，幸好，她选择的是第二个，桔梗抬头看着那妖察觉到有裂痕之后，眼中那炙热瞬间浇灭，随之而来的是觊觎自己体内灵魂的贪婪，她更加感到可笑，直到她体内一点点流逝的力量，才知道妖已经开始自己的动作了。 等灵魂吸取到桔梗已经无法站立，迅速倒在了一旁的地上，妖满意地将这些灵魂分给了橱窗上各色的人偶。 “为什么？” 他低头看着一旁的桔梗，他自然知道她想问什么，嘴角扬了扬。 “想问我为什么不把你的灵魂全部取走吗？” “........” “因为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妖在吸取的时候，盯着因为灵魂流逝而变得更加易碎的精致人偶，哪怕有损坏，那张脸也足够比压所有的自己的藏品。 “我可以把你摆放在她们的身边，成为屋子里的摆设，哪怕是看着，也足够赏心悦目不是吗？” “..........” 桔梗却笑了，她那双眼盯着他，明明没有什么行动，却让妖感受到了一丝不安“笑什么？”，“还真是愚蠢啊。”桔梗垂眸看着放在身体两侧的手，那一直存在于身体里的疼痛感与侵袭感已经消失。 “不过，我也确实要谢谢你。” 话毕，周围的娃娃全都颤抖着，隐隐约约能够听见娃娃的呜咽与尖叫声，妖察觉到了，他惊恐地环顾着自己珍藏的宝物，又盯着一旁瘫坐的桔梗，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噼啪！” “哗啦！！” 随着周围的玩偶全部都爆开碎裂，妖不可置信地狂奔到桔梗的面前，狠狠地掐着她的肩膀“你做了什么！！你究竟做了什么！！”，“这一切，不是你要的吗？”桔梗被面前的妖晃动着，身子能感受到两侧因为愤怒而强力掐着的压迫感，她皱着眉，显然不好受，不过，却依旧嘲讽着面前这个因为愤怒至极而面部扭曲的妖怪。 “这不是灵魂？！你耍我？！” “这当然是灵魂。” “这些紫色的雾气...这根本就不是灵魂！” “啊，那个啊，哪些是瘴气。” “瘴，瘴气？” “就是侵蚀灵魂与肉体的强大瘴气啊。” “你这家伙！！” 还没等妖恼怒地将利爪抓向桔梗，那周围喷溅的瘴气就迅速蔓延开来，灵魂星光点点地飘在空中，伴随着瘴气一起，桔梗见状，看了一眼发愣的妖怪，将他一把推开，开启了保护屏障，等反应过来，妖一拳一拳地朝那保护屏障砸去，却没有任何反应，那瘴气很快就从上空蔓延下来，妖完全没有思考的余地，他踉跄的跑到书柜处，疯狂转动着，不过一会，那书架便被转开，里面传来了无心虚弱的叫喊声，桔梗皱眉，看着妖转头阴恻恻地朝自己笑着。 “既然毁了我全部，你就乖乖去为我的宝贝们陪葬吧！”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拖着一身墨色长袍踏进了那漆黑阴冷的地下室中。 “桔，桔梗大人！” 在地下室里的飞鸟与蝴蝶看见了亮光，寻着光以为是桔梗，却没曾想，是一位同样狼狈的男人的身影，门外剧烈的晃动让两位式神都感到不对，迅速朝门的方向飞过去。 “去！去！” 看着两位式神朝自己冲过来，妖伸出手阻挠着，一旁的桔梗此刻灵力消耗的太多，只能期盼那些飘荡在空中的灵魂有一些能够落到自己的体内，补充力气，她有些艰难地用仅剩的灵力支撑着，现在的瘴气已经蔓延到了一半，很快就能蔓到整个屋子。 “桔梗大人！” 飞鸟看蝴蝶牵制住了那妖，着急地冲到了门口，看见了那从天而落的瘴气以及一旁虚弱的桔梗，她看了一眼蝴蝶，随后迅速冲了过去，想要拖桔梗进地下室，但仅凭自己的力量显然不够，她朝蝴蝶寻求帮助着，得到呼唤的蝴蝶迅速用最大的力气将男人推了下去，飞到了桔梗的身边，二人齐心，想要将桔梗也拖进地下室。 “把门打开...” 两个侍童听罢，看了一眼门，又抬头看了瘴气的蔓延程度，二人对视，默契的跑到门处一人掰一边，用力着，桔梗看见，看了一眼旁边的弓箭，颤巍地拿起了弓箭，强迫着自己聚集精神，将弓箭对准那门锁处。 “啪嗒！” 门锁被箭矢射穿，碎落的碎片掉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声响，靠着屏障，桔梗将自己撑起，一路摸索着往门的方向走，飞鸟见状，下意识看了看地下室。 “...去扶无心。” 在得到指令的一瞬间，飞鸟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地下室，而蝴蝶飞向了桔梗，搀扶着她走出了房门，整个屋子迅速震动着，在房子苦苦支撑即将坍塌的最后一刻，飞鸟带着无心离开了屋子。 随着一声巨大的轰响声，整个屋子成为了碎片，瘴气也随之破屋而出，随着风，飞向了天际，众人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乌泱泱的瘆人瘴气，那幽深诡异的瘴气，此刻不断地朝远方飘去。在离开屋子之后，侍童为桔梗挑拣屋子碎片中的残留灵魂，挑挑拣拣半天，桔梗才勉强恢复了些力气，她盯着那处残片，又看了看一旁晕倒的无心。 “他怎么样了？” “他只是昏了，桔梗大人，您没事吧？” 飞鸟站在一旁，看着此刻的桔梗，心情复杂，在漆黑的地下室，她们与外面与世隔绝，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桔梗大人在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会从体内散发如此多的瘴气。 第58章 蠢蠢欲动 “也就是说......” 飞鸟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桔梗，刚才的话她始终有种做梦的感觉，轻飘飘的，没有真实感。 “所以，桔梗大人，您体内的瘴气已经全部清除了？” “啊，是啊。” 桔梗知道，这是一次关乎生命的赌博，但既然那妖能因为人偶而汲取体内的灵魂，那残留的瘴气随着灵魂一起，或许也能得到解决，当然，这在之前只是桔梗的一次猜测，这妖并不强，但是，如果借这妖之手把自己体内的瘴气转移，对面的风险与收获都是足够大的。 不过，她赌对了。 所有人都忽略了，瘴气或许是无法清除，但可以转移，在她苦苦思考了如何彻底清除的时候，那只妖的建议却让自己突然茅塞顿开。 “桔梗大人，您太冒险了。” 这是第一次，飞鸟对于桔梗的做法感到担心，怎么会有人拿自己的命去冒险，这么做，如果失败了....飞鸟想到这，看着桔梗此刻稍显狼狈的模样，还觉得刚才的一切都历历在目，那屋子的震动，瘴气的蔓延，妖物的压迫，黑暗被困的无心，她们争分夺秒的逃生，让飞鸟还暂时无法缓过来。 “只不过，为什么无心会昏迷？” 蝴蝶看着一旁的无心，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神情，轻闭着眼睛，俨然像睡着了一样。 “那间屋子的地下室是屋子的消化口。” “消化口？” “那间屋子的手脚埋在地里，消化口会弥漫香气用于麻痹。” 在进入那间屋子时，桔梗就在怀疑，直到看见无心那副模样，才敢确定，一切都得到了证实，这是一个实化与幻化一起的妖物，那妖的形态其实就是屋子的幻化，真正的妖是那间屋子，而妖形态则是用来代替他将自己的想法说出，这妖可以称作屋妖，屋妖喜欢琳琅满目的东西装点它，而以食人为生，一般食人需要一周才能彻底消化，而无心现在只是被短暂麻痹了而已，并未受伤。 “没听说过，有这种怪物..” “这也是很古早的妖怪了。” 桔梗也没想到，这种老怪物会出现在这个时候，这种怪物有个致命缺点，就是无法移动，只能通过香气来吸引路过的人，用那埋藏在地下的手去抓附近的人，这种情况，如果附近的人都不去的话，一般很难吃到人，通常会饿死，虽然如此，但这种老妖会转移瘴气，倒真是出乎意料。 “.........” 看着镜内的桔梗，奈落沉默着看着她的肩膀处，那瘴气，果真消失了吗，他没想到，这种妖会出现在妖源的附近，这让他更觉得，桔梗有什么在瞒着自己，既然桔梗面对屋妖都露出了狼狈的模样，那说明，接下来的妖会越来越强大，而那些，正是自己所需要的。 “...要行动了吗？” “你留在府里。” “.......是。” 奈落起身，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出门，按照惯例，他幻化了一具假身在原地，等府里侍从问，神无就代替自己回答身体不适，早早睡下这种借口，他打开了窗，将兽氅披在了身上，越过窗，一路飞向了桔梗一群人的方向，而一旁的神无瞧见，缓缓走到窗户处，将痕迹清除，关上了窗户，将镜子摆在了靠窗的一面墙处，自己坐到了镜子面前，看着桔梗她们接下来的行动。 “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飞鸟见无心有要醒来的模样，看着一旁整装待发的桔梗，她不敢想，后面的妖怪会有多可怕，比起桔梗的淡定，飞鸟突然懊恼自己太弱，无法为桔梗做更多的事，连那一次想扶起桔梗都.... “额....” 无心嘴里呢喃着，眼睛快速的眨动着，因为光，他用手遮挡在了自己面前，借助着阴影，才勉强睁开了眼，他仿佛睡了一觉，做了个好梦，等他清醒，才发现众人都坐的整整齐齐，一副就等他的模样，让无心一时之间有些不好意思，他看了周围，不远处那成碎片的屋子，有些发懵，那么大一间屋子坍塌，自己居然能熟睡这么久？ “额，那个....” 无心挠了挠头，将身子挺了挺，朝不远处的一地碎片指了指，蝴蝶盯着无心，又看了看那早就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残片，并未说话，她们已经趁无心睡醒前该讨论的都讨论完了，现在兴致早过了，谁也不愿意再讲一遍。 “走了。” 桔梗撑着弓箭将身子站起，这期间她召了几只死魂虫为自己填补灵魂，为了不被人轻易发现，她并未大量搜集，而是让死魂虫少量多次的运送着，见无心已经醒来，身体里的灵魂也足够自己的行动，便带领着剩下的人继续前往下一条路。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告诉我一声吗？” 无心见那群人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转身走了，按耐不住好奇，扶着树干起身追赶了上去，走在了飞鸟与蝴蝶之间，问问左边又问问右边的，抵不住无心的连环问攻击，二人也不情愿地多多少少将之前的事的大概又告诉了无心，看到他满足的神情，一时之间二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所以，之后的妖怪会很强吗？” “会的。” “那我能在一旁看着吗？” “你有帮上什么忙吗？” 面对蝴蝶突如其来的一针见血的问题，无心陷入了沉思，转头看向飞鸟，两人心照不宣的样子，让无心突然有种摸鱼被发现的心虚感，他耸了耸肩，他也想帮忙啊，奈落创造他的时候也没给自己什么强大的妖力啊，这一路上，虽然他没帮上什么忙，但也跟着操了不少的心，这还不够吗？不够吗？ 第59章 烈炎赤颈鹤 一行人说笑着，已经不知不觉的走进了一处与之前的景色完全不同的荒地。 没有一个村落，没有一个人影，地面上全是大量的烧灼的痕迹，寸草不生，地面犹如褪了皮泛着红血丝的人类皮肤一样，火花星星点点，像是还未燃烧殆尽，刚踏入这个地方，就扑面而来的热气滚滚，像是布了结界，与外面的温度全然不同。 突然随着飞鸟她们的深入，这片领地的主人像是察觉到了，在上空发着骇人的嘶吼，那宽大的羽翼伸展，在上空呈现一片阴影，笼罩在众人的头顶处，那身影犹如远古猛兽，又掺杂着尖爪划过玻璃的刺耳声，发出爆鸣后，那隐藏在深处的身影一只又一只的在天空上方出现。 “看来不止只有一只，桔梗大人小心！” 飞鸟将无心她们朝后护着，警惕的盯着那上空，一只只兽鸟盘旋而下，在最中间的兽鸟猩红的眼睛此刻死死地看着自己，浑身的羽毛由火焰的颜色渐变组成，极为美丽，充满着危险与热烈，那脖子处是一片绒厚的白羽，在空中摇曳着，尖锐的喙一开一合，露出血红色的嘴，那喙上沾染着肉沫以及干涸的血迹，分不清是哪个动物身上的。 “快走！” 桔梗让飞鸟带着无心逃到一边，伴随着领头鸟的指令，周围的鸟快速的拍了拍翅膀，腾空而起，用尖锐的喙冲向奔跑的飞鸟，桔梗见状，迅速搭弓瞄准了冲向侍童的鹤鸟，箭矢击中了鹤鸟的身子，但那光滑坚韧的羽毛抵挡住了攻击，对它没有造成伤害，见状，飞鸟立刻在原地组成了屏障，勉强抵抗住了一次攻击，接下来众鸟纷纷开始挥动着巨大的羽翼，形成了一道道犹如龙卷风般的风型伤害，被那风迅速刮动着，让桔梗不禁后退了几步，她用手抵挡在了被风吹过来的风沙，眯着眼睛观察着那些鹤鸟。 “桔梗大人，周围没有可以隐蔽的地方。” 飞鸟本想带他们逃出这片领地，但却被那些鸟兽腾空而起，将他们的逃跑方向堵住，一前一后皆是鸟妖，飞鸟环顾了四周，那些鹤鸟三三两两的将他们包围，已经没有可以逃走的地方了。 “那就待在我身边。” 桔梗迅速跑了过去，将他们护在了身后，将箭矢从箭筒抽出，瞄准它们的脖子处，但显然周围群鸟纷纷进行了攻击，不得已桔梗只能暂时设置了更大的屏障与那群鸟妖保持一段距离，那雪白的肚皮以及脖子都拥有着羽绒，比羽翼的羽毛不同，应该就是弱点，但是鸟群太多，弓箭并不够用。 突然，那领头鸟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低怒声，众鸟听见，迅速开展了第二次群攻，它们腾空而起，随后用尖锐的喙冲向屏障，未击破，就重复动作一次次撞击，也有用锋利的爪子抓挠的，双方都陷入了僵持。 “轰———” 领头鸟从嘴中吐出火焰，那熊熊烈火划过了干裂的地面直直冲向桔梗他们，那声音过大，发出强烈的轰动声，无心痛苦地捂着耳朵，却还是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巨大响声以及火球的炙热感。 “桔梗大人，我去吸引它们注意力。” “.........” 桔梗刚才正想着这鹤鸟喷出的火焰之事，飞鸟的话她并未在意，等缓过神来，飞鸟已经冲出了屏障，众鸟群见状，立刻将目标放在了飞鸟的身上，那小小的身影对面比自己大数十倍的鸟群，显得如此渺小，来不及多想，桔梗迅速拉弓，领头鸟将注意力放到了飞鸟身上，向她喷无数火焰，飞鸟敏捷的躲避着。 “把火球往我这领！” 桔梗朝飞鸟唤道，仅容飞鸟一瞬间的诧异，便听了桔梗的话，将领头鸟的注意重新吸引过去，等那火球冲向自己时，桔梗将箭射出，箭矢在穿过火焰的一瞬间，带着那团火直直地冲向了领头鸟的脖子处，只是一箭，领头鸟看着那带着强大灵力以及火焰的箭，它拍了拍翅膀，飞了起来，但碍于身子笨重，箭虽然没击中脖子，但身体柔软的部分还是被射穿，带着熊熊烈火，此刻的领头鸟凄厉的叫着，柔软雪白的绒毛被火焰烧的一片一片，将身体的四周都燃了起来，因为骇人的叫声，让剩下的鸟群更加愤怒，加快了对屏障的攻击速度。 “桔梗大人，其他的鸟似乎不会吐火焰。” 飞鸟观察着因为领头鸟受伤的怔愣一瞬的鸟群，它们的攻击是用利爪和喙，数量之多，除非一箭消灭一片的鸟群，飞鸟认为，做到这样，是极难的。 “让他们保持在同一水平线。” 桔梗见领头的鸟轰然倒地，将注意力放回了这些群鸟身上，在得到指令的飞鸟开始吸引其他鸟群的注意力，但它们似乎因为愤怒将注意力全部放到了桔梗的身上，无论飞鸟怎样吸引，都不动容。 “没办法了...” 桔梗见状，将弓箭攥紧，趁群鸟攻击的间隙冲出了屏障，一穿过屏障，那扑面而来的热浪带来的窒息感让人行动变得缓慢，仅仅一瞬，桔梗的出现让群鸟统一了目标，它们开始腾空飞起，冲向了桔梗，桔梗带着弓箭躲避着，每一次攻击都是杂乱无章的，相比较于桔梗，那些鸟群的容错率大很多。 飞鸟见桔梗跑出屏障，也来不及说什么，飞在半空中告诉桔梗这些鸟群的情况，了解一切的桔梗在与飞鸟的配合中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击，看的一旁的人惊心动魄。 “桔梗大人！就是现在！” 飞鸟见鸟群即将统一在同一水平线，抑制不住内心的颤抖，告诉了一旁不断躲避攻击的桔梗。 “是吗....” 桔梗停下了脚步，飞鸟掌握了其中的规律，在众鸟换方向攻击的一瞬间，会相互飞到不同的位置，在交错的时候迎来一次短暂的重合，就在这个瞬间，必须一箭毙命。 第60章 抉择 在交错的一瞬间，桔梗提前站住，将箭赋予了强大的灵力，箭从弓发，形成了一道极为强力的无形气流，未等鹤鸟反应，一箭穿喉，那巨大的身形一只只从天而落，极为震撼。 桔梗解决完毕后，才得以小憩片刻，她撑着弓箭，看着这一地零落的尸体逐渐化为粉末消失在了面前。 “桔梗大人，您没受伤吧？” “没有。” 她转头看着惊魂未定的蝴蝶无心，朝飞鸟身上检查着，并没有发现受损的地方，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松了一口气，离源头越近，所遇到的妖怪就越难对付，虽然现在还能勉强做到一人解决，但后面决不允许自己掉以轻心。 “桔梗大人，要去休息一下吗？” 说罢，飞鸟便拉着桔梗她们离开了这片荒地，朝不远处的草地上蹲坐着，空旷的草地上清风徐来，让所有人都放松了不少，看着宁静祥和的风景，无心却依旧一脸严肃。 “再往前就是下一个地方了吧？” 一路沉默的无心在桔梗休息的时候，突然开了口，脸上的神情复杂，像是要说什么难以出口的话。 “怎么了？” 飞鸟应着，她盯着无心那低下的脑袋，他现在这副样子与第一次见的嚣张跋扈完全不同，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以为无心是在担心桔梗的实力，所以才问出这种话。 “我们一共解决了多少怪物了？” “五个啊。” “要不....你们把我抛下吧。” 等无心犹豫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的时候，连在一旁事不关己的蝴蝶都有些诧异朝无心看了过来。 “我也能感受到，妖怪不知道受了什么影响，越来越强，我反正帮不上什么忙。” 飞鸟本想反驳，在她的潜意识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已经成为了无法分割的存在，但是她差点忘了，无心是奈落那边的人，而收留无心也是桔梗的意思，关乎无心的去留，只能由桔梗来决定，想到这，飞鸟的心凉了一半，她没想到无心会有主动要求离开的时候，她看向了桔梗，她的神情依旧，毫无波澜地看着心情复杂的无心，哪怕刚才经历了这么多，桔梗也丝毫没有任何一句怨言，无心的一句话，让在场陷入了一片沉默。 “有想好去哪里吗？” 她看着无心，话语是轻飘飘的，但这一句话让无心认为桔梗已经认同了自己的话，哪怕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摇了摇头，在众人的目光里起了身“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去哪都可以，总比在这拖累强。”，飞鸟蹲坐在桔梗的身边，目光望着面前那个浑身雪白充满着诡异的孩童，欲言又止。 “我不觉得拖累。” 桔梗说完，又觉得这么说太过于强制约束，将眸子敛下，补充了一句“但是如果你想好去哪里的话，也可以。”，她不归束别人的去留，任由他选择，“你不觉得吗？那我接下来什么也帮不到你呢？”无心试探性的朝桔梗小心翼翼问道，但得到的却是对方的摇头，飞鸟见状，立刻附和着“桔梗大人既然不担心，你就安心留着，自己一人，不怕奈落将你收回去吗？”，一语戳中无心的心事，比起窝囊点，他也确实更怕飞鸟所说的这个，所以他瞠目结舌的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又碍于自尊，不愿这么快又后悔。 “这些妖对于我来说还是可以一人解决的，我不需要你们过多的帮助与参与。” 说罢，桔梗起了身，飞鸟蝴蝶也随着桔梗的动作看了一眼无心示意他跟上，在无心内心还在挣扎的时候，一行人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他在反复确认，一边是苦苦做思想斗争，一边是焦急看着她们逐渐远去的身影，就在身影消失在目光能触及之处，无心还是跑着跟了上去，心中不断安慰着，是对方主动说了不限自己麻烦，虽然桔梗没有明说，但终究是默许了自己一路跟随，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再看看情况吧，等桔梗她们对付妖时感到吃力，那自己便毫不犹豫的离开，无论她们怎样挽留。 在日落之时，那远在天边的三人背后又踉踉跄跄地跟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心虚的瑟缩着。 这一切所发生的，都被神无看了过去，她沉默地看着那与桔梗神态样貌完全相反的无心，她没想到无心会停留在桔梗身边这么久，看起来完全无法志同道合的人，也能忍受对方在自己身边吗？但比起桔梗，她更想不到的是，奈落能够放心将分身放出去这么长时间，她已经记不清上一个停留在外的分身有多久了，现在，整个府空荡荡的，她一人守着奈落的假身，却在镜子里窥探着桔梗她们的温存，她静静盯着面前的镜子，黄昏的光照在了镜面上，发出了刺眼的光，她挪动了几步，将镜子的角度改了改，等镜面的光偏移，神无才又坐了回去，继续窥探着，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多想，她只要做好当前的事，就足够了。 她盯着镜中的人走过了漫长的道路后，在原地搭建了能暂住的用高大木柴搭建的三角屋，渐渐看出了神。 “在这休息吧。” 虽然想急切追溯到源头，但奈何天色已经晚了些，已经数不清究竟过了多少天，枫还等着自己回去呢，屋外搭了两个小的三角屋，是飞鸟蝴蝶与无心的，三人还在外吵闹拌嘴，另一侧停留在屋内的桔梗却盯着屋外那在燃烧跳跃的火苗，她突然就在想，能够增强妖物，吸引妖的注意力的，无非是那个被沾染上血气的东西，比起越来越难以对付的妖，她更担心长期没有动静的奈落，她必须比奈落更快一步，疑点过多，她长时间没出现在奈落面前，对方怕是已经开始怀疑，但是现在他为什么一点行动没有，还是说，已经开始默默瞒着自己行动了？ “奈落.....” 想到这一切的桔梗瞬间领悟，或许自己的行踪已经被发现或者揣测到，而那在暗中默默观察着的奈落，其实也好奇，在那妖源处，究竟隐藏着什么吧，桔梗宁愿相信这只是自己最坏的一个推测，毕竟，如果真是这样，奈落怕是早就比自己提前一步到了那里。 第61章 三头猿 上 休息了一晚，等飞鸟她们醒来时，发现桔梗已经准备好了弓箭，在天灰蒙蒙的时候，就蹲坐在外边，微弱的光透过云层让桔梗的身影也如披了一层细纱。 “休息好了？” 桔梗感受到旁边缓缓走过来的小人，将目光继续放到手中的箭矢上。 “桔梗大人，这些箭我可以为您准备的。” 飞鸟有些自责，她看着桔梗那熟练地磨着箭柄上的部分，直至打磨光滑，她与蝴蝶本不用休息，但在相互闲聊的不知不觉间，便放下了警惕，也便没有察觉到桔梗的动作，但桔梗并没有怪自己，而是将箭矢放入箭筒中，缓缓起了身。 “走吧，就快到了。” 昨晚，桔梗也想了很多，但无论奈落做了什么打算，自己也依旧要继续前进，哪怕最后一场空，却也替人民消除了妖物不是？带着这种理念，桔梗让飞鸟蝴蝶带好行李和无心，便忙不迭的出发了。 每个接近妖源的地方都像是一个个体，它们的环境与生长的绿植都不相同，几乎包含了各个地区的一年四季，这倒是桔梗所从未遇到过的，正如她所想，接下来进入的地区，是一片密林，与其他的树林不同的是，这个地方的树木都尤其的高耸，粗壮的树桩上一圈一圈隶属年代的年轮，连阳光都无法完全穿透那参天树林，一走进去，就像是突然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看不清太远的地方。 “额啊！！” 突然，桔梗身后传来无心的惨叫，引得众人回头察看状况。 “怎么了？” “刚才..有个白色的身影冲过去了！” 无心颤抖着朝桔梗身边靠了靠，用手指着西北的方向，但很显然，望过去的时候什么也没发现，因为无心的这句话，所有人的精神瞬间紧绷，连呼吸声都变得轻了些。 “吼！吼吼吼——！！” 上方传来了不知是什么的怪叫声，仅仅一声，周围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个如无心说的一样的白色怪物，亮着诡异的光，那光一点一点地接近着，将桔梗包围。 “那是什么？” “猴...不，这是....” 无心看着那杂乱的白色毛发下，细长的尾巴，一双如人一般的眼睛仿佛带着思考一样看着自己，明明就是白毛猿，但直到那怪物出现在无心的面前时 才发现，那身子上，竟然还有两颗脑袋，四周全是这种怪异的猿猴。 那怪物凑到了桔梗她们的身边，与同伴眼神交流着，嘴里发出声音，就像是用人类的语言交流一样，它们一边交流还一边警惕地看着桔梗，生怕她们有什么动静，明明是猿猴，一举一动却充满着人性，不仅是模样诡异，连动作行为都让人毛骨悚然，让无心感觉连周围的空气都冷到凝结了。 不知它们讨论了什么，齐刷刷地将目光放到了无心的身上，朝无心伸手过去。 桔梗见状立刻把无心护在身后，警惕地观察着着面前这比她们大数十倍的猿妖，那猿妖无视了桔梗的动作，绕过了桔梗的头顶，将无心揪了起来，飞鸟惊呼，桔梗瞬间拉弓对准拿起无心的猿猴，但依旧，猿妖拿了无心就缓缓转了身，不知要把无心带到哪里去。 剩下的猿妖将桔梗团团包围，不让她们上前一步，还不了解猿妖动作的桔梗也不敢轻易射箭，那密林里，她不知道还隐藏着多少敌人。 “桔梗大人...” 飞鸟看着无心叫喊着却还是被带走，本想飞过去追上，却被猿猴一把从半空中抓住，像玩玩具一样将飞鸟攥在手里晃动着，因为猿猴力气大且不知轻重，飞鸟被攥得使不上一点力气，另一只猿猴看见，也学着那只的动作，缓缓将手伸向了一旁的蝴蝶。 “快走！” 飞鸟痛苦地朝蝴蝶喊着，蝴蝶敏捷的逃过了那猿妖的手，像是不死心，又用另一只手抓了过去，蝴蝶无论躲到哪，那猿猴都能反应过来，朝那个方向抓去，这导致那猿妖的反应比蝴蝶要快许多，很快，那猿猴利用尾巴的攻击分散了蝴蝶的注意，在蝴蝶躲的时候，迅速用两只手攥住了蝴蝶，伴随着叫喊声，那地面上，就只剩桔梗一人。 众猴也纷纷露了面，那三颗脑袋咧着嘴就像是在笑一样，相互用手鼓着掌，随后用手伸向了桔梗，众多猿猴的反应几乎是桔梗的几十倍，在桔梗躲掉一只的攻击后，其他的攻击就纷纷接踵而至，犹如下暴雨时的雨滴，密密麻麻，完全不容人过多的反应，就被淋了个遍，桔梗在躲避的同时，需要保持十二分的注意力，像当时那些猿猴，会聪明的用尾巴分散注意力，声东击西，这种智慧，在普通妖物里也算的上凸出了。 那猴抓了半天都没抓住桔梗，似是有些恼了，便在空中大声呼喊着，得到回应的的众猴齐刷刷的同时出手，在桔梗躲过第一下时，第二下很快就从头顶飞了过来，在第二下的同时，尾巴也在同一时间从不同的角度狠狠甩了过来，桔梗有些吃不住，于是借着众猴搭过来的力气，腾飞在半空，射出了箭矢，那箭矢飞向猿猴的半路，爆发着强大的力量，它们抬头看着，面露惊恐，纷纷朝一边躲着，但因为力量还是波及到了部分猿妖逃跑时甩着的尾巴，瞬间发出凄厉的叫喊声，它们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心疼的看着受伤的尾巴，将桔梗迅速包围了起来。 看来，那猿猴反应过快，普通的射击是无法击中它们的，趁它们不注意，提前预判射击，又或者将两颗脑袋射掉，失去左右脑袋的猿猴就来不及反应周围的情况，但数量过多，与猿猴拼搏了半晌的桔梗还是被其中一只擒住，众猴激动的叫喊着，一边手舞足蹈，一边晃动着手中的战利品。 第62章 三头猿 中 “吼—！吼吼！” 面对递过来的血淋淋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肉泥，无心强忍着反胃朝面前巨大的白毛猿猴摇了摇头，那猿妖就像是忽视了无心的拒绝，强硬的将肉泥硬塞到无心的整个脑袋上，扑面而来的腥臭味以及肉泥带来的窒息感让无心剧烈挣扎着。 “吼———！！” 看着无心的反抗，那猿妖有些恼怒的用手握成拳头，重重的砸向了地面，那地面瞬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裂坑，让无心的视觉嗅觉以及心态产生了不可磨灭的折磨，他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猿猴突然暴走，一下又一下砸着地面，那眼神却一直死死盯着自己，就像是在威胁一样。 来不及擦拭被强行抹在脸上的烂肉泥，无心缓缓地将手伸向了地上藏在肉泥里的眼珠子，那充满血丝的眼珠，一看就是死了有一阵子的了，比起那些碾得粉碎的肉泥，无心讨好般朝猿猴笑了笑，颤抖着将眼珠子伸入张开的嘴里，那腐臭味几乎要让无心当场呕出来，因为熏臭，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冒出了泪花，在眼眶中打着转。 “呕——额！！” 就在胃酸不断涌涨，即将冲出喉咙的时候，无心攥紧了手心，死死掐着强行憋了回去，那六双眼睛此刻正盯着自己，不同频率的眨巴着，停下了手中锤向地面的动作，有了片刻的安静，直到看到无心将眼珠塞入空中，那猿妖才高兴的拍了拍胸口，最终叫喊不停，它在那烂肉泥里用粗大的充满白毛的手翻找着，看到那深红色肉泥里发现了小片的惨白色，动作才变得小心翼翼了些，无心见状，顿感不妙。 “吼呼—！！” 又是一颗眼珠。 无心瞬间就像堕入了深渊一样，手脚冰冷，口腔不断传来的腐烂的酸臭味，那糜烂的凸出来的红血丝都是酸的，他不敢当着那妖猴的面吐出来，只能欲哭无泪地朝猿猴笑了笑，说不出话来，他麻木地从猿妖的手中接过了另一颗眼珠，同样的红血丝，就像是这一对眼球来自同一个人，突然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无心差点把含在嘴里的眼球喷出来，因为死死闭着嘴，只能小心翼翼地无声干呕着。 他颤巍巍地抬头看着那三头猿，六双眼睛依旧诡异的朝自己靠近，不停地快速眨动着，那双手掌摊开，沾染着深红色血迹以及肉丝的巨大手指，无心尽可能地朝后靠了靠，每一次呼吸都是给身体和心灵上灾难性的双重打压，他怕以后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会想起这个时候，被一只猿猴塞死人的一对眼珠子吃。 等桔梗把它解决了，他肯定要狠狠地报复回来。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报复，那双手就又开始砸起了地面，那轰隆轰隆的巨大响声让无心的耳膜都在强烈跳动着，发出一阵又一阵刺痛感，他连忙用另一只手朝它摆了摆，然后扬起他认为这辈子最违心的笑容，将眼珠子缓缓伸向了半张开的嘴，他将头缓缓地低下来，趁猿猴不注意，将口中含了许久而产生的血水从嘴角漏出，这些他根本就无法做到吃下去，更别说吞咽含有眼珠气味的口水了，他将两个眼珠分别塞到左右两个腮帮子。 惹得猿猴一阵欢呼，它以为无心不够吃，毕竟自己的食量很大，于是又欢快地往远处跑了跑，准备为无心带更多的眼珠子，趁猿猴转身的功夫，无心刚准备将嘴中的眼珠吐出，那第三颗头颅像是察觉到了异样，瞬间转头，用那目光狠狠瞪向了无心，吓的无心立刻朝它笑了笑，将身子坐直了些，直到无心没了下一步动作，猿猴才渐渐放下了警惕，转头去远处的密林里觅食。 “呸！呕———” 刚把眼珠子吐出来，那钻入口中的腥臭气息就蔓延到舌苔，无限的酸臭与苦涩让无心面部狰狞，迟迟缓不过来，他一次又一次的吐着嘴里掺杂着的血水，将手上的血迹使劲地往树干上抹着，但因为血迹已经干了，无心哪怕用手擦除了伤，也没能完全抹干净，手上的腐臭味依旧存在。 “桔梗她们....” 无心瞬间想到了她们，只有桔梗能对付，现在他必须趁那妖怪回来之前找到桔梗，这么想着，他低头看了眼附近，他被安置在了最高的古树树枝上，如果再往上爬爬，说不定就有机会找到她们，既然是最高的树，那她们也能一眼看到，他缓缓从血水中颤抖着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高耸的树枝，因为树型巨大，树干也比其他的树妖粗壮不少，只要注意点，不会让树枝折了，也不用担心会站不稳。 他将双手向上紧紧抓住树干，在那树干上寻找可以扒手的地方，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沿着树干向上爬着，在半空中，没了之前的凸出部分，无心便用一只手将树皮狠狠抠出来，因为粗糙，手指头不久便磨损，不过因为有了奈落的能力，那被磨平的手指迅速开始生长复原，凭借着这个能力，他一步步攀岩着，总算，到了一处落脚的树枝上，来不及休息，那之前发生的历历在目，那腐臭以及口腔里难以抑制的反胃所带来的无限恐惧，让无心来不及去停留，促使他一步步向上爬着，那妖物比它大多倍，自己现在一步步爬的，那妖只需要一步，他不想再忍受着写完，带着仇恨以及恐惧，让他产生了从所未有过的勇气。 只要能再爬一点，再爬一点，就可以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地方，就可以等到救援了。 无心这么想着，不远处传来了各种猿猴的嬉笑声，隐隐约约听到飞鸟蝴蝶的喊声，应该是离自己不远，再往上一点儿，他就可以看到一切，与桔梗联系到了。 第63章 三头猿 下 在灰蒙蒙的密林里，桔梗一群人被猿猴捉住，那狠厉的手劲让她们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以及撕裂感，飞鸟蝴蝶承受不住，面露痛苦的喊叫着。 那双充满白色的毛发的大手将她们往天上旋转着，周围的一切都在快速旋转着，树木天空猿猴仿佛都在这一瞬间揉合在了一起，强烈的眩晕带来的头部刺痛感，让众人来不及思考。 突然，其中一只猿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与剩下的猿猴交流着，似乎很兴奋地将眼珠子瞪的很大，盯着已经无力叫喊的飞鸟蝴蝶，趁它们在交流，桔梗皱着眉强撑着身子，观察着周围，自己的弓箭被当成猿猴的玩具，每一个手中都有一只箭，有拿着挠痒的，也有当投标的，至于箭筒，被当成了木桶一样滚来滚去，自己无法拿到武器。 那猿猴讨论着，兴奋的将桔梗高高举了起来，然后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旁边猿猴的肩膀，喉咙里呼呼唧唧的。 就在桔梗被高高举起的瞬间，桔梗看见了这片密林的全貌，似乎是很大一片森林一样，周围没有建筑，黑压压的，那双手将桔梗在半空中晃悠着，像是在炫耀，又像是在挑衅，另一只猿猴也叫喊着，伸手想要夺走桔梗，却被那手的主人一把推开。 「它们似乎起了争执。」 桔梗看着那群猿猴因为不满而低低的从喉咙里发出怒吼声，将嘴中的锋利牙齿露出来，朝对方呲着牙。 等桔梗观察着周围，发现了不远处一棵最高的树上有个白色小身影在动着，她本想自己看个清楚，却被那手从高速又放了下来，无法再进一步查看。 见状，桔梗召唤了死魂虫，那空中隐隐浮现出一条条荧白色长虫，在众猿猴头顶，一瞬间迅速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将手高高举起想要抓住，就在被举起的瞬间，桔梗朝那个身影看过去，即便是看到了，却也还是无法进行沟通，她能知道那应该就是无心了，但对方因为担心大喊引起猿猴注意，只能不停的挥手。 「他想要表达什么？」 桔梗猜不透，便让死魂虫朝无心的方向飞了过去，那猿猴见状竟也跟着跑了过去，意识不对的桔梗将部分死魂虫停留在半空中吸引着它们，若是全部过去，以她现在这种情况还无法保护无心。 死魂虫泛着莹莹幽光，在那些猿妖头顶处环绕着一道道光束，有些因为猿猴的蹦跳而捣毁在天际化为了碎片，消散在了风中。 不过，那剩下的死魂虫将无心带了过来，因为无心与死魂虫颜色接近，猿猴一时之间并没有发现。 “桔梗，你想好怎么对付它了吗？” “帮我得到弓箭。” “好。” 无心骑在死魂虫身上，在迅速往地面降落的时候，看准了弓箭的位置，伸手快速掠过，只不过那箭筒里只有一发弓箭，其余的都被猿猴玩在手里，要么就已经被折成了两半。 “只有一发了。” 他将弓箭递向了桔梗，等桔梗伸手去拿的时候，那猿猴反应了过来，将桔梗攥在手里往无心身边扯开，因为发现了无心，那猿猴开始大声叫喊着，像是在通知另一只猿猴的到来，无心身子一颤，仿佛听到了之前那领头的猿猴的奔跑声音，轰隆轰隆声让手差点没抓住箭筒。 “它要过来了！” “扔给我！” 来不及思考，无心朝桔梗的方向使劲把箭筒扔了过去，桔梗挣扎着用手朝那个方向够着，箭筒在空中划过了一道痕迹，那猿猴反应极快，在桔梗伸手的时候，便一手把那箭筒拍在了地上。 “噼啪！” 清脆的一声，没有等到想象中的成功，箭筒以及箭矢被猿猴阻拦住，众猴嘴里哼唧唧的高兴的手舞足蹈，拍了拍胸膛，而那领头猿妖也已经赶了过来，像是以最快的速度跑过来一样，气喘吁吁的，眼睛因为愤怒而睁的很大，那眼里隐藏着恨意以及杀意，它朝天上骑着死魂虫的无心攻击着，因为速度极快，那死魂虫数量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散着。 看着那冲向自己的血煞猿猴，无心只得拼命地躲避着，趁攻击的时候，飞向地面尝试去捡起箭筒。 “不要管了，让死魂虫先带你离开。” 桔梗看见无心让死魂虫往低处飞，明白了无心的意图，她指示死魂虫往高处飞，带着无心远离那危险的攻击，但没想到，无心会因为死魂虫突然的高飞而一跃而下，他倒在了地上，来不及吃痛，他便连滚带爬的奔向箭筒的地方。 那猿猴将最后一只死魂虫击碎，看向了奔向箭筒的无心，愤怒的嘶吼着，朝无心伸向了手，在最后一刻，无心拿到了箭筒以及长弓，但也被猿猴迅速抓住，愤怒的猿猴拿起了无心，用那诡异的眼睛等着无心，尖锐的獠牙上还粘着新鲜的血丝，应该是刚刚才狩猎完急匆匆赶过来。 “接着！！” 无心面对那熏臭冲天的妖嘴，将头撇向了一边，把手中的箭筒长弓再一次扔向了桔梗，桔梗知道，这一次也夺不过那猿猴，那三颗脑袋的反应能力要比自己快许多，但看见刚才无心如此拼命的去拿这个箭筒，为什么，他拼了性命也会去拿这些，明明刚才他可以骑着死魂虫走的，无心，应该是向往自由与生的吧，他为什么会在这一次舍弃自己的生来给自己这只有一支箭的可能，他是在赌吗？用自己的性命，来赌这箭矢所发挥的作用。 「哪怕只有一箭。」 「吼—啊吼吼吼—！！」 桔梗的身体所带来的束缚突然消失，那刚才紧紧攥着的猿猴莫名其妙开始痛苦的叫喊着，因为吃痛放开了桔梗，这举动瞬间吸引了众猴注意，而全然没反应过来，被放开的桔梗在半空中接到了那箭矢，她顾不得这么多，在那猿猴即将把无心刚入嘴里吃掉的时候，她沉下了气，拉弓射箭，一气呵成，下意识的动作，将箭矢射向了那巨大猿猴的脑袋。 在强烈的光芒之后，那箭矢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灵力，仅仅一瞬间，那诺大成片的猿猴躯体便全部因为破魔箭而化为了碎片，轰然倒地，飞鸟蝴蝶二人也脱离了束缚，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一箭并不是净化之力，而是破魔箭，那强大的灵力以及爆发伤害，就连飞鸟蝴蝶也感到震撼，与桔梗生前的灵力相比，那灵力似乎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 “桔梗大人！” “桔梗大人，您没事吧？” 飞鸟蝴蝶朝桔梗的方向跑过去，一旁被猿猴松开的无心掉落到了地上，惊魂未定的看着周围一具具尸体消散，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因为那一箭感到乏力的桔梗，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箭不应该是桔梗此时身体能承受的能力。 “太冒险了。” 无心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因为从高处摔下断裂的腿，正在缓缓的复原着，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她们身边。 这件事让无心和飞鸟她们都心有余悸，不止是桔梗如此强大的爆发力，更是需要桔梗用如此强大能力去对付的妖怪，哪怕是对付奈落，桔梗也从来没使用过，这就说明，妖怪真的越来越强了，看着几乎伸手就可以触碰到的妖源，她们知道，剩下的强大妖怪没有多少了。 “你没事吧？” 无心走到了被扶到树后坐着的桔梗，她正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无心顺着桔梗直视的目光，缓缓向下。 是一只红眼花身的类似蜜蜂的妖虫，那残破的透明薄翼被撕裂成了碎片，静静地趴在地面上，无心一眼就认出了这虫子。 第64章 最猛胜地狱之虫 “是奈落身边的蜂虫。” 听到无心这么说，飞鸟蝴蝶也快速走上前来，查看着，那近乎诡异的颜色以及死状，应该就是了。 当时明明紧紧抓住桔梗的猿猴会突然松手，是因为蜂虫的叮咬释放的毒素，让猿猴一阵痉挛，导致无力再阻挠桔梗。 不过那蜂虫最后还是被猿猴拍死，掉落在了这里，这附近仔细查看会发现不止一只蜂虫，怪不得当时桔梗将箭射过去，明明有极高的反应能力的猿猴，却来不及躲避，原来，是因为中了毒素而感到痛苦无力反抗，奈落明明可以直接杀死他们，却要用牺牲蜂虫的方式借用桔梗的能力消灭他们，他是怎么想的？ 这些桔梗已经无力再去想了，她直直地盯着无心，那眼神冷冽而又理智。 “刚才，为什么不走？” 相对于刚才的情况，她对于无心这么冒险的行为十分不理解，刚才起码她可以保护住一个，让他安全逃离，而无心却选择了留下，万一失手，可能无人生还。 “这有什么可问的？你那么强，肯定能解决掉它们啊。” 无心这突如其来的信任，让桔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有些愤愤地将身子往后靠了靠，将脸别了过去。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失手了呢？” “既然这样，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无心将脑袋低顺的垂了下去，随后犹豫地抬了起来看向了桔梗，那神情复杂地就像是询问着世界上无人可解答的问题。 “你明明知道我是奈落的分身，为什么，当时还要舍命救我？” 那些所谓的羁绊，友情，他不懂，这些真的能超越生死吗？哪怕已经无数次经历过了，桔梗，你真的不会感到害怕了吗？经历了这些路程，无心越来越觉得从一开始的无法理解，现在开始体会到了她们所带给自己的温暖，让他一个明明向往着自由的人，会待在她们身边这么久，甚至刚才会做出连现在的自己都不敢想的事，一阵后怕，说不怕死是假的，但是无心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对她们感到信任，她们在潜移默化中，似乎也慢慢地开始改变了自己。 这真的是对的吗？ 看着桔梗的沉默，无心便清楚，自己的莽撞其实很大一部分都是从桔梗身边学来的，面前这个女人，从来没为自己考虑过。 “接下来，还要继续前进吗？” 那片密林灰蒙蒙的，让无心还无法完全脱离刚才的一幕“刚才，那只猿猴，给我喂了食物，腐烂的人肉以及眼球，我当着它的面含在嘴里。”，“应该是把你当成小猿猴了。”飞鸟打量着无心，那同样的浑身煞白的毛发，别说猿猴会看错，连刚才第一眼见到猿猴的时候，飞鸟就已经想到了无心，毛色太像了，但无心不这么觉得，他嫌弃的将脸皱成了一团，连连否认着，一群人聊着刚才他们所发生的事，才让一只压抑的氛围活跃些，桔梗静静呆坐在树桩旁听着他们声情并茂的讲述，直到恢复了些体力，才扶着树干站起身来。 “桔梗大人，要出发了吗？” “你还没恢复好吧？这么快就走了？” 看着桔梗起身，飞鸟无心注意到了，便停住了刚才的聊天，将小小的脑袋抬了起来，看着桔梗。 “啊，我出去走走。” “需要我陪您吗？” 桔梗轻轻摇了摇头，嘱咐了她们待在了原地等自己回来之后，便摸索着一路走向了蜿蜒漆黑的密林深处，消失在了众人担忧的目光里。 那密林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息，正如无心所说，那妖猴虽然消失，但它们残害生命留下的腐肉以及糜烂气息永远保留在了这片密林，哪怕抹去了它们的存在，造成的伤害却无法彻底清除，一切都是因果所致，因果轮回，它们所做的一切都将迎来它们最终的结局，就像这片密林，走出了这片暗无天日的地方，迎来的，就是无限的光明与未来。 渐渐地，停下了脚步，那密林的深处熟悉的气息，让桔梗驻足，静静地等待着。 不久过后，那蜂虫的振翅声音便再一次回荡在周围，渐渐地越来越多。 “奈落。” 那声音从不远处的树林中传来，隐隐约约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通过残留在密林里的光线，灰蒙蒙的身影站在了桔梗面前。 自从离开了枫，她与奈落也确实许久未见，她注视着对方站立不动的身影，提出了疑问。 “那些蜂虫是你派来的吧？” 奈落微微垂下头，虽然看不清奈落的表情，但能感受到对方的轻笑声，分不清是嘲弄还是什么。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只不过是想看你接下来的打算而已。” 说到这，桔梗抬头盯着奈落，果然，他其实早就发现了自己的动作了吗，对于自己的其他，对于四魂之玉，奈落又知道了多少呢？ “你也看到了吧，刚才将那些妖物全部清理掉的场景。” “你想说什么？” 刚才的一幕，所在不远处观察的奈落自然看的一清二楚，只不过桔梗现在又当着自己的面提出来是为了什么，她的目的，难道他不怕提出来之后，自己因为忌惮她的灵力而提前杀了她吗？还是说......... “你现在还没有杀死我的打算吧？” 「这个女人，很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不得不承认，她目前的揣测是对的，但既然她主动提出这件事，她此刻的目的又是什么，在注意到自己的出现之后，依旧孤身一人前往到这里，仅仅就是说这些吗？ “是又如何？” “你应该也发现了，那妖源处，不祥的气息，奈落，你是想借着我的力量，提前一步到达妖源处，对吧？” 那朦胧的白色身影朝前走了走，就像是想要打探自己的一切一样。 “但是，如你刚才所见，我对付这些猿猴已经有些吃力，既然我们目的相同，那就依靠彼此的力量去探究妖源的中心，这样也不必担心对方的动作，不是吗？” 这个女人，孤身一人来是为了邀请自己加入这个队伍，亦或者，是在求自己联盟？ 第65章 结盟 “哼，桔梗，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与你结盟？要是我想到达那个地方，相比较于你，我应该很轻松就能做到。” “想的太天真了，我能够感受到，每个妖源附近都有一个屏障，越靠近妖源就越难以对付，屏障内的妖物会增强数倍，哪怕是你，也无法轻易到那里。” 桔梗的神情认真，将这最近能够感知到的，告诉了奈落，她并没有说，其实妖物变强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四魂之玉所带来的邪恶黑暗的妖秽气息，她望着面前这个一动不动的身影，就像是在认真思考自己的话一样，对方沉默了片刻。 “你就不怕我把无心收回去吗？如果，我提出了收回无心这个交换请求呢？” 桔梗自然清楚，奈落不会平白无故的帮助自己，但如果交换条件是无心的话....她想起了飞鸟她们与无心相处的日子，如果，自己答应的话，无论是谁，心里应该一直都难以接受吧，看着桔梗难得没有为了目的回答的果断，奈落垂眸盯着这个身影。 “我需要你证明自己的诚意。” 说这话的同时，奈落能感受到桔梗身子一僵，虽然看不清神情，但可以猜出脸色一定很不好看。 “你在说什么？我可不是为了听命于你才提出这种请求。” 桔梗的拉拢联盟被奈落理解成了单方面的请求协助，她感到可笑，立马驳回了奈落提出的这些。 “如果你不答应，我们之间没有一个能够到达那里。” “所以呢？你要要挟我吗？” “奈落，我只是让你看清事实，比你自己想的美梦残酷数百倍的事实。” 奈落盯着面前这个女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在神无镜子里看的桔梗，对无心都有足够耐心，明明对一个分身都那般，如今对于比那分身强大数倍的自己，却反驳自己的所有，甚至对自己如此不屑。 “既然如此，到了之后，妖源处的东西归我。” “你在痴心妄想什么？” “反正你也只是查看妖源的情况，清理妖物而已，那些妖物的东西对你也没有用吧？” “这些妖秽的东西需要由我亲手净化，哪怕是看管，也需要由我来.....” “那如你这么说，我又能得到什么呢？” 二人争执不下，都认为彼此在无理取闹，因此沉默了许久，周围只有最猛胜地狱之虫振翅的声响，奈落安静地盯着面前皱着眉思索着条件的桔梗。 “妖源的东西，对半分，怎么样？” 这是桔梗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也是她最后的退步，目前她还不清楚妖源中心的东西是什么，但要是全部都给奈落，所造成的后果肯定是不敢想象的。她望着奈落，对方也在她的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掂量着，这显然不是他所要达到的目的，只不过，他此刻也懒得与桔梗再锱铢必较什么，便应下了。 等应下之后，二人又是一阵沉默。 “说一你接下来的打算吧，桔梗。” 奈落后退了几步，在树干下坐了下去，看到奈落不再步步紧逼，桔梗也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接下来的妖物我需要你配合我发挥箭矢的最大力量。” “怎么配合？” “.........” 之前那箭矢是如何发挥如此大的灵力，连桔梗自己都不清楚，是因为濒死前的求生本能让自己爆发出来的吗？后面的妖物越来越强，如果仅仅凭借着普通的灵力肯定是无法消除的，从屋妖开始，那些怪物就有了能够防御躲避自己射出的弓箭的力量，所以她才需要奈落的帮助。 「没想好吗？」 此刻看着桔梗的沉思，想起了刚才桔梗一副万事俱备的信心感，自己还以为桔梗早就把计划都做好了，原来，连接下来的打算都还没想到啊。 看到桔梗思考的模样，奈落也并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盯着对方，这灰蒙蒙的密林里，两个身影彼此停驻在对面。 “暂时没有计划，如果无法发挥，那就用你自身的妖力同我一起对抗。” “哼。” 奈落没有答应，那样无计划的莽撞不符合自己的预期，他只是对妖源感兴趣，并不代表他可以为了妖源的东西付出代价以及生命，所以，听到这，奈落觉得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了，既然桔梗没有计划，只是希望借用自己的力量，那自己就等桔梗需要自己的时候再出手。 看着奈落缓缓起身，桔梗朝他的背影发出疑问。 “你又要去哪里？” “我还有事，答应协助并不代表要一直留在这里，不要把我当成第二个犬夜叉，会傻傻的跟在你身后陪你卖命。” 那身影带着最猛胜地狱之虫一同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这句话让桔梗想到了，她第一次向半妖发出一同前行的请求，已经时隔了五十年。 她在原处停留了片刻之后，看着四周空荡荡的环境，默默叹了一声气，扶着树干向飞鸟蝴蝶她们的方向回去，或许真的对于奈落来说，会很突然，但是没了犬夜叉她们，桔梗无法向其他人求助，只能暂时借助奈落之手，到达妖源，等她到达了那个地方，再想办法恢复更多的力量，重新布局。 没了桔梗在身边，每个人心里都多少有点担忧，但为了不让桔梗担心，无心还是有意无意的聊了几句，那两个侍童将脑袋往后张望着敷衍的附和着。 “你说，桔梗去哪了？” “周围的腐烂血腥气息太重，我感受不到其他人的气息。” “桔梗大人要回来了。” 听到蝴蝶这么说，二人皆朝蝴蝶往过去的方向看去，在那灰蒙蒙的远方，渐渐地能够看到白色的身影正不断的朝自己移动着。 “桔梗大人！” “你回来了？” 看见桔梗回来，她们悬着的心才放了下去，着急地跑了过去想要扶着桔梗，氛围又开始变得放松愉悦起来，桔梗轻笑应和着，带领着她们收拾了周围的行李。 “您刚才去哪里了？” “去见了一个人。” “是桔梗大人认识的人吗？她要来帮助我们吗？” “啊...算是吧。” 这么一路聊着，她们也不知不觉之间走出了那片阴森寒冷的密林，迎来了第一缕惬意温暖的阳光，因为长时间待在黑暗的地方，那阳光刺眼，桔梗用手挡在了眼前，那宽大的袖子遮住了桔梗的整张脸，其余人躲在了桔梗的身后，眯着眼睛欣赏着这迟来的美景。 芳草满地，鹦鸟啼鸣，安静祥和的嫩草地上长着一朵朵不知名的小白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着泛黄的花蕾。 第66章 未知的能源 蜂虫的声音犹如此刻的思绪轰乱作响，在昏暗的密林中，奈落每走一步，都传来了沙沙声响，回荡在四周，或许是刚才目睹了桔梗爆发的强大力量，让自己一时间觉得，再过不久，桔梗或许真的有可能恢复所有灵力，而她，在恢复完之后，第一时间就会找到自己，将自己净化了吧。 那妖源处，或许真的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竟然能让桔梗都能受到或多或少的增强，既然如此，那他也必须得到那东西，如桔梗所说，既然能够影响周围的强大妖物，那自己现在也正好缺少了为自己解决这些麻烦的人，而这个人如果是桔梗的话，会省掉自己许多麻烦以及时间精力。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监视桔梗，在得到那未知的能源之前，解决掉那些远古生物，吸收它们的力量，例如这次的三头猿，那极为迅速的反应能力以及敏捷度如果归自己所有的话，在桔梗恢复灵力之前，是无法对自己下手的。 这么想着，等奈落到达了三头猿被消灭的地方，却发现已经成为了一片空地，那些妖物已经被桔梗净化的干净，甚至连躯体的消失的一干二净，看着这打斗过的痕迹，那妖物的抓痕，一道道深深的土坑，残留的痕迹证明了三头猿曾经的存在。 「还真是桔梗的作风啊。」 彻底净化，不留下一点痕迹以及妖物重新复苏的可能，行动干脆利落，迅捷而冷血。不过，这正是自己所欣赏的，不为其他的一切外物所影响自己的判断能力，哪怕在那种混乱情况下，也能突破自己，将所有妖物消灭，虽然无法吸收这些妖物而感到可惜，但能够让桔梗为自己所用，比起吸收妖物来说，倒也不亏。 既然妖物已经被清除，奈落缓缓走出了密林，那乌泱泱的最猛胜地狱之虫飞到了半空中，在阳光的照射下，在地面上形成了斑斑点点，站在草地上的奈落盯着远处桔梗一行人，那因为距离而缩小的熟悉白色身影，带着一群人类孩童的模样行走在芳草满地的小路上，因为温暖的阳光，让周围散发着芳草的气息，以及....... 奈落盯着那个远去的身影，这处景象自他带在城府以来从未见过，难道这就是桔梗所说的，普通人的生活吗？什么也不会发生，平淡的度过今天，明天，后天。 「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五十年，那个平淡到被他厌恶的日子，竟然就是她所期盼的生活吗？」 现在的力量不够强大，对于桔梗现如今不断增长的灵力，让奈落感受到了一丝真实感，让他清醒了不少，也让他想变得更强大的想法愈发扩大，渐渐地具形，化为了一步步行动。在桔梗净化他之前，他必须比桔梗更强，吸取更多桔梗无法抵抗的妖物的能力，至于无心，他携带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妖力，等自己需要的时候，随时就可以收回去，只不过，他没想到，无心，这个来自自己体内的分身，居然会为桔梗做这些，为了那个女人，放弃掉自己一直追求的自由吗？ 不收回无心的另一个原因就是，现在的无心携带着自己没有的记忆以及情感，他担心收回去之后会因此受到影响，或者，因此心甘情愿地被净化掉也有可能，单凭这一点，奈落此刻想收回无心也不得不顾及这些，暂时将他放在了桔梗的身边。 而此时，坐在城府的神无盯着镜子观察动向，被一旁的假身奈落传了话。 “我需要长期出门，府里的事不要出纰漏。” 神无缓缓抬起头，将目光放向了几乎与奈落一模一样的人偶上，奈落远程操控着，所以能够听到神无的实时对话。 “好。” 在得到神无的应答之后，奈落关闭了对话，那人偶便又恢复了原来的死寂，神无坐了回去，看见了放在门口许久的饭菜，因为发呆，她差点忘了，想起来的时候，神无走到门边，将饭菜端走，打开了窗户，今日的天气也很好，只不过她不能像平日那样，坐在屋顶上用镜子反射阳光，也不能坐在屋顶上吹着风发呆。 她想起了每日奈落也是这样，坐在昏暗的屋子里，阴冷的风钻入屋子，明明是城府，却显得冷清寂静，他为什么能呆在这个屋子这么久，此刻这个疑问浮现在了神无的脑子里，这是她第一次思考，不过片刻，她就放弃了，因为想到一半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有意义的事。 “欸？城，城主大人吃完了？” “嗯。” 那照常收盘子的仆人看着那酱料往一边划过的痕迹，不管怎么想，都想不到究竟是怎么吃的才能把花椒之类的佐料也吃的一干二净，但碍于这是城主的命令，仆人没有多问，只是将盘子收拾起来，那乒乓清脆的声响在屋子外格为清楚，不过片刻，那仆人便离开了此处，神无也在这个时候，注意到了镜子里桔梗一群人的身后，有一群极为眼熟的飞虫，她将身子凑近了些，那些蜂虫的纹路便更为清晰。 “跟..踪....” 不知道为什么，神无立刻想到了这个词，奈落是在跟踪桔梗吗？明明有镜子，居然丢下自己去亲自跟踪过去，她无神地盯着那些蜂虫，像是刻意不想被发现，他们之间离得很远，她本想再顺着蜂虫去寻找奈落的身影，但身边的人偶突然训斥。 “不要窥探不该窥探的，神无。” “....是。” 神无迅速低下了头，将镜子里的画面朝桔梗她们切近，保持了一段时间，她才能感受到那来自人偶的压迫力逐渐消失，应该是奈落切断了联系。 第67章 巨石人面 上 离妖源处还有三个转弯口，但此刻，桔梗到达的地方却与其他的妖怪聚集处不同，甚至比第一个揭皮鬼的妖气弱，扑面而来更多的是发霉般窒息的怨气。 越来越蹊跷了，她们环顾了四周，只有一处巨大的山口，那山口深处幽暗的时不时传来鼠虫尖锐的叫声，目前这个山口挡在了所有人面前，若是想通过，就不得不走进去。 “等，等等...” 无心见桔梗观察了一会径直走入，顿时心生不妙，对于洞口里未知的妖物，以及越往深处越狭窄的路，如果想要逃出来，一定很难。但自己还未说完，桔梗她们便已经走了下去，留下无心一人在原地，洞口传来的阴风凉飕飕的，吹得无心直起鸡皮疙瘩，容不得思考，他也迅速跟了上去。 洞外，最猛胜地狱之虫盘绕在洞口周围，发出不安的嗡嗡声响，直到看见桔梗一群人消失在了洞口处，他才出现在半空中，对于这洞口里的妖物，奈落也能感受到同样的怨气，所以并不打算进入，而是守在了这周围，静等桔梗消息。 “欸！前面有烛火。” 一群人在漆黑幽深的小路里顺着墙面摸索着，刚走一段便发现前方的路越来越宽，有十几根烛火牵引着前方的路，她们这才发觉，自己刚才走的路上，那湿漉漉的石头路上沾染了雨水与霉苔，充满湿臭。 等她们顺着烛火走到了一处极为宽阔的石面上，她们看到了十几个雕塑，上面雕刻的人的模样栩栩如生，他们守在了一处棺材周围，要想看到棺材里的东西，不得不先把他们挪开。 “哇！快来！这里有好东西！” 随着无心兴奋的叫喊声，众人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无心那边的地方，桔梗这才注意到，周围一圈的角落里都摆放着金银珠宝，在烛火的映照下，那些珠宝散发着金色的光影，翡翠，古老的珍贵布匹，珍珠，无数钱财以及首饰，无论是拿了哪一个，卖出去都能大赚，通过这些布匹的纹路，桔梗可以推断，这是一个大约有几百年的老墓。 “等等！” 桔梗正盯着这些布匹，没注意到无心朝珍珠伸了手，看到这一幕的桔梗还未来得及阻止，在触碰到的一瞬间，无心身子诡异的挺直僵硬，随后身子开始蔓延着石头的纹理，连求助都还没来得及说，就化为了石雕。这一幕让刚想靠近看的飞鸟蝴蝶都默默远离了那些珠宝，这些宝物被人很狡猾的安排在了石洞的边缘一圈，除了他们来的那条路上，这下她们不敢轻举妄动。 “不要碰无心。” 桔梗虽然也不敢保证，但看到无心的反应以及这围绕在棺材一圈的雕塑，或许，那不是雕塑，而是像无心那样，是活生生的人。假设他们是同伙，不可能一个碰了珠宝变成雕塑，其他人会不信邪全部都去触碰的，很可能有一些是因为担心那些同伴，在触碰的一瞬间也被同化。 山洞开始轻微颤动着，发出类似愤怒的低吼声，无心被不知名的力量拖到了半空中，迅速朝桔梗她们飞去。 “躲开！” 看样子，它是想继续同化，吩咐好飞鸟之后，桔梗向周围寻找着解决的办法，经过几轮，无心在半空停止了攻击，正当飞鸟疑惑的时候，无心正以飞快的速度朝墙面最尖锐的地方撞过去。 那诡异的行为都让在场的人一惊，看来它是想破罐破摔，把无心摔个粉碎，就在无心即将触碰到那尖锐的墙角时，飞鸟立刻飞了上去阻止，而在这一刻，它的目的也达成了，只见无心安稳的落在了地上，飞鸟的身子却控制不住的僵硬，脸上慢慢出现了石头纹理，密密麻麻的遍布了全身，二人皆化作了它的石头棋子。 桔梗一惊，再一次朝周围巡视，却依旧什么也看不见那怪物，她撇头看着一旁惊魂未定的蝴蝶，注意到了那在巨大棺材周围的石人。 为什么，它只控制了无心，如果将那十几个石人一起攻击自己的话，那同化的概率应该会更大，除非.....它担心自己会破坏掉那些石人，打开棺材里的东西！ 仅仅一瞬，桔梗醍醐灌顶，它是聪明的，谁会对不认识的化为石人的人留情，只要想办法把棺材揭开，一切都能有办法解决。桔梗见状，将箭矢拉开，对准了那些石人，而那隐藏在深处的怪物也察觉到了，迅速将倒在地上的无心飞鸟悬浮了起来，朝桔梗发起攻击，让她来不及射箭。 “蝴蝶，想办法移开那些石人。” 既然无法射箭，那桔梗便让蝴蝶挪开，在一旁的蝴蝶得令后，迅速起身，朝周围环视着，她不敢触碰那些可能将自己化为雕塑的珍宝，那该用什么去挪开那些石人，她内心焦急地看着周围一切，感到天旋地转。 「石头，用她们来的路上的石头！」 她们在来的路上，那个狭窄的石头路，她们触碰到了，但是并没有被同化，想到这，蝴蝶来不及激动，看着桔梗与那些雕塑苦苦对抗，她趁那妖物不注意，立刻挪到了那条小路上，用手掰着小路上的石块。 「奈落，你究竟在搞什么。」 桔梗在躲避着飞鸟无心的两面夹击，一个利落的飞身跳跃，不容停歇，第二轮攻击便立刻打了过来，她不敢保证把她们击碎是否还能复原，突然想起了与奈落当时的约定，妖源的东西对半分，那现在他又在做什么，在看戏吗？简直是不可饶恕！ “桔梗大人！我拿到了！” “朝石人的肩膀处砸去。” 蝴蝶应答，飞身找好角度，将石头扔向了那些石人的肩膀，在受到飞来的石块的攻击，石人僵硬的朝后倒了过去，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留出了一小片地方。 “很好！继续。” 桔梗让蝴蝶将其他的也击倒，看着那倒下的石人，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心中也总算有了底。 第68章 巨石人面 中 等桔梗蝴蝶相互配合，把第三个石人击倒，那妖物也终于反应过来，不再只攻击桔梗，而是分别头行动，同时阻挠她们二人，在受到飞鸟阻挠的蝴蝶无法扔出石头，每当蝴蝶想要扔出去，飞鸟就会用身子挡在面前，让蝴蝶无从下手。 “桔梗大人。” 蝴蝶朝一旁的桔梗求助，既不能推开前往阻挠的飞鸟，又不能将石头扔出去。 “扔给我。” 桔梗向蝴蝶伸手，蝴蝶立刻领悟，她趁怪物不注意，将石块扔向了桔梗，在躲避无心的同时，桔梗灵巧的跃起，接过了石块，将第四个石人击倒，二人配合默契，心照不宣的将石块传递，那怪物不懂她们下一步动作，派化成石人的飞鸟无心阻挠无果，像是恼怒般，山洞不断传来震动，那些珠宝首饰全部因为抖动朝桔梗她们滚了过去，蝴蝶见状立刻飞到桔梗身边，带着桔梗一跃半空。 “桔梗大人，棺材可以打开了。” 石人在这段时间已经被她们全部击倒，只需要飞到棺材的上方，将棺材打开，想到这，蝴蝶将桔梗放到安稳的地方后，孤身朝棺材飞了过去，那里面未知的危险需要她去第一个实验，只要桔梗还能行动，那么就一定有办法把飞鸟无心复原。 桔梗看着蝴蝶的行动，也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环顾四周，震动随着蝴蝶触碰到棺材板的时候停止了，周围的环境就像被静止了一样，就连蝴蝶也停止了动作。 “桔梗...大人...” 蝴蝶背对着桔梗，不清楚蝴蝶究竟看到了什么，只见蝴蝶颤抖着身子，用浑身的力气将棺材板揭开，随后竟把到在周围的石人扔到了一边，方便桔梗接近这处棺材，但是，触碰到这些石人，蝴蝶也会同化，为什么她在掀开棺材后会主动碰这些石人，容不得思考，蝴蝶已经化为了石人之一，哐当一声，从棺材上方滚落到一旁的角落里。 桔梗看着这一幕，这个山洞里仅剩她一人，她隐藏在袖子中的指尖因为攥着弓箭泛成了血红色，山洞因为打开了棺材，似乎也没了意识，飞鸟无心也不再攻击，倒在了一边，避开一路的金银珠宝，那些纵横躺倒的石人，桔梗缓步走上了那个棺材，看见那里面的东西。 一个因为岁月而干瘪乌黑的干尸，柴瘦的皮紧紧贴着那副骨架，分辨不清男女，那副干尸躺着的地方由绵柔的绸缎垫着，因为时间久远，那些被躺过的地方周围已经泛了些黑色细小的霉点，枯干的皮囊边缘也附着白色的霉，显得整个人边缘毛茸茸的，尸体的姿势怪异，一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一只脚弯曲，将脚面处搭在了另一条腿的膝盖处，整个尸体是倒着摆放的，桔梗一下就意识到了什么，朝后退了一步，将弓箭拉了起来。 那个棺材板的红木上，刻着一行又一行字，桔梗顺着字的走向，这些字是几百年前的，曾经阅读过古老巫术的桔梗有所感闻，凭借着记忆以及判断，她模模糊糊地跟着这些字迹了解了一切。 这个尸体生前作恶多端，面对死亡，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所以他寻找了长生不死的方法，很可惜，并没有成功，直到有一次，他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让妖物吃了自己的身体，能够得到永生，这一刻，尸体的主人心动了，但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快死了，他让子孙寻找妖物，让妖物吃了他，但当子孙找到妖物带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已经咽气了。面对没有活物的躯壳，妖物显然不满意，为了惩罚子孙欺骗自己有活物可以吃，这些妖物诅咒了尸体的主人，让他永远困在了这个山洞，永世不得轮回。而尸体的主人在死前不信任子孙能在死前带妖物过来，就听信了之前的高人指点，摆出了能够欺骗地府的假死相，这样能够多活些时日，这些他并没有告诉子孙，以至于他假死的时候无法动弹，意识却是能感受到的，能够感受到那些妖物的愤怒，子孙的惊恐，那些来自妖物的诅咒，以及自己无限的悔恨，因为不知真相的妖物最终并没有帮助自己得到永生，被诅咒了的永世不得轮回的尸体通过假死，能够让意识残留在这个山洞里，所以通过怨气与意识，他通过这些误入山洞或者带着目的来山洞的人进行宣泄，让那些人成为石人陪在自己身边，痛苦的变成自己无聊时随意摆弄的石子，感受自己多年来的痛苦。 「哪怕已经成了这样，也无法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吗？」 阅读了大概的桔梗无暇顾及剩下描写这个尸体主人的“辉煌”事迹，烧杀抢掠，强抢妇女，就连这山洞里的首饰都是抢来的，她对于恶，再一次有了新的认知，她将弓箭对准了棺材的里面，头却轻轻侧了过去。 “你还活着吧，或者说，你能感受到吧？” 山洞一片寂静，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桔梗并未得到回应的。 “待在这里永世不得轮回，很枯燥吧，如果我说，我能帮助你离开这个山洞，让你的灵魂转世呢？” 与之前的寂静不同，这次山洞短暂的震动，抖落了墙角处一些小石子，桔梗知道，它应该是相信了。 “告诉我如何将他们复原，我就帮助你。” 说完，桔梗耐心的等待着那人的回应，迟疑，恐惧，各种情感从棺材处蔓延，阴冷的风从洞口幽幽刮过，迟迟不肯给出答案。 「看来，还是不信任啊。」 自然，作恶多端一生而遭了恶果的人如今为他自己付出代价百年，现在又有人对他说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如果真的有办法，那自己还需要呆在这里这么久生不如死吗？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只是，相比较于我，剩下的无数个几百年，你都要呆在这里，你真的愿意吗？” 她揣摸着那人的心里，如果从自己的角度来说，对方大概率是不会说出来的，但如果告诉它未来的日子，它都要困在这里百年，甚至千年，它真的会因为这一次不知能不能相信的机会换取已经能够看见的未来吗？残留这里百年，它能做的也只能是宣泄，等待，这种漫长枯燥的日子。 过了一段时间，本来倒下的其中一个石人缓缓被不知名力量托起，石人旋转，用头点了点桔梗的箭，又点了点棺材里的干尸，桔梗垂头盯着，像是担心桔梗看不懂，那石人又重复了几遍。 「用箭...击中他吗....」 这是在告诉她复原的办法，还是再告诉她帮它解脱，还是单纯想让她触发棺材里的机关，让自己与它一起陪葬？ 桔梗拉着弓箭迟迟没有将箭矢射出。 第69章 巨石人面 下 桔梗不懂它究竟有什么意图，让自己射箭，又会带来什么后果，而这个后果，又会带来什么呢？ “桔梗。” 洞口处突然传来奈落的声音，伴随着幽深的小路，一路传到了桔梗身在的洞口处，一遍遍回荡着。 “用箭击穿它。” “什么？” 桔梗皱眉，奈落这家伙，原来一直待在外面吗？击穿它，难道，奈落也知道棺材里... “那具尸体，击穿它。” 果然，奈落的这句话应实了桔梗的猜疑，他果然也知道这是一座陵墓，或许，从一开始他就认出来了，但是一直到现在，他才说了出来，和刚才那具尸体的示意一样，都是让自己毁了那棺材里的尸体，这两个，无论是哪一个都无法让自己相信。 “哼，怎么，桔梗，你是在害怕吗？” 头顶处传来奈落的嘲讽，桔梗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冷笑，她不予理会，而是对这洞口里的人再次开口。 “对于你来说，轮回与漫长的等待，我相信，你应该知道怎么抉择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的时候，周围又是一片寂静，像是怕极了这枯燥的日子，又像是从桔梗的口中听到了最后的决断，这一次，石人再一次浮现在半空中，只不过这一次，它利用石人的坚硬特性，将棺材板平整没有字的一面翻了过来，用石人在上面缓慢地刻着字。 「你真的，会帮我轮回吗？」 “是。” 桔梗垂眸看着棺材板上扭扭曲曲的字，认真的答复着。得到回复后，那石人又开始扭曲的开始刻字。 「救她们，要把珠宝清除掉。」 “这样吗....” 桔梗若有所思，这说明，刚才它要求射击尸体以及这一句清除珠宝，这两句话有一句是假的，所以，刚才它真的在欺骗自己。 “为什么要让我把尸体毁掉？” 石人漂浮在半空，轻微颤抖着，过了许久，才在棺材上写道。 「因为你在骗我，妖怪已经给我下了诅咒，我永远也轮回不了。」 因为妖怪的诅咒，所以才不相信自己的话，认为是在欺骗自己，所以才一怒之下说了谎吗，把尸体毁掉，只会解决掉它，而无法回复飞鸟她们。 “所以，你从我问你的一开始，就只想着解脱了吗？” 石人定在半空中，没有否认，桔梗知道对方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所以就希望借用自己的力量获得解脱，哪怕无法轮回？它知道自己作恶多端，也知道自己死后这些恶事，所以就根本不奢望能够轮回吗？ 突然，棺材一阵抖动，那盛放着尸体的棺材将尸体抖落，将背面平整的一面露出来，阴风吹过，将在上面的尘土吹了个干净，石人继续在上面写着什么。 「这一次我说的是真的了。」 桔梗盯着那石人停停断断的还想写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的，便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些散落的珠宝上，如果现在说的是真的的话.... 桔梗将弓箭的位置对准了那些散落的首饰，仅仅一发，所有首饰都消散，在空中传来了一阵阵淡若的妖气，随着珠宝的消失，飞鸟蝴蝶脸上的密密麻麻的纹理也都消失，渐渐地恢复了知觉，无心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狼狈的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脸懵的看着桔梗以及面前打翻了的棺材。 刚才那些，并不是真正的珠宝，哪些是妖物化的幻像，所以桔梗才能一箭清除，在看到这个画面，似乎山洞里隐藏在深处的它也迅速意识到了，这么多年，与它相伴的，居然都是幻像而已，它自以为自己起码有这些珠宝和财富相伴，没想到，到头来一无所有。它痛苦的将山洞颤抖着，那些十几个石人也一一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只不过因为珠宝的消失，她们也迅速衰老，成为了一具具尸体，倒在了地上。 在棺材上，没有了石人，它也无法向桔梗表达着什么，沉默了许久，那个本该在棺材中安稳躺着的干尸此刻倒在了地上，尘土沾染上它的整个身子，它缓缓漂浮在中间，见状，众人警惕的盯着面前这个景象，那个干尸并没有朝她们发起攻击，而是颤巍巍地举起了手，朝桔梗的弓箭方向指了指。 “你...” 桔梗还未回答，那个干尸就心灰意冷般定在半空中，张开双手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我知道了。” 在得到旨意后，桔梗拉起了弓箭，将箭射入了它的心脏处，尸体中箭的一瞬间发出了强大的气流，刺眼的光照射在整个山洞处，让她们不得不遮住光线，直到光束消失，尸体散发着黑色的气体，应该是妖物的诅咒被解决了。 在百年来的漫长折磨之后，它也总算如愿脱离了这个山洞，能够轮回转世。 「去赎罪吧，在下一世。」 风吹过，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山洞里传来的阴风，而来自洞口的属于大自然的气息，在下一世，可以为自己赎罪的恶人，桔梗竟也产生了一丝羡慕，下一世，对于她来说，也是多么的遥远。 “桔梗大人，我们走吧。” 周围的侍童见一切都解决了，收拾好一切之后，走到了桔梗的面前，搀扶着桔梗，一路走出了这座墓穴。 等她们走出来之后，那墓穴轰然坍塌，化为了一座废土，在土堆下面，埋葬了倒在地上的干尸，没有珠宝，也没有陪葬的石人，将曾经的罪恶的自己埋葬，她抬头看着明媚的天空，看来，让这座墓穴坍塌被毁，是它的意思。 “额！” 等她们出来，无心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奈落，下意识躲到了桔梗的身后，飞鸟蝴蝶顺着无心望着的方向，也发现了奈落的出现，桔梗与他彼此二人对视了一眼，气压变低，心照不宣的朝另一个方向走着。 “桔梗大人....” “你们在这边等着。” 无奈桔梗吩咐，飞鸟她们只得躲在了附近的小角落里等候着，因为奈落的出现，三人惊魂未定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 第70章 争执 “你说，他们如果打起来的话，桔梗.....” “桔梗大人，不会有事的。” 被两位式神没好气的瞪一眼的无心，也知道自己现在说这些有些不好，识趣的闭上了嘴，但无心的担忧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在墓穴里，被化为石像的飞鸟不清楚桔梗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随着这些妖物增强，灵力消耗巨大，如果桔梗这个时候与奈落争斗的话，一定是桔梗落了下风。 “没关系，要是桔梗大人许久没回来，我们就去找她。” 蝴蝶看出了飞鸟的担忧，轻轻拍了拍她，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飞鸟点了点头，不安地看着二人消失的路口处。 等转弯口不再能看到侍童之后，桔梗便停下了脚步，转身与奈落保持了距离，对峙着。不仅是因为奈落早就发现了那是个墓穴，更是因为他与那洞穴的灵魂联合怂恿自己动手，无数件事串在了一起，让桔梗有许多问题想要去质问，而奈落也自然知道面前这个女人表面平静，实则内心已经想了无数个可以谴责自己的问题了，即便如此，他还是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开口。 “奈落，我们现在是在合作吧？” 出乎意料的问题，让奈落在心中猜测的第一个问题会是什么落了个空。 “当然。” “那你又在做什么，奈落？你的合作，就是在外面等待结果吗？” 桔梗本以为对方就算不帮忙，也会一同前行，进入墓穴一起查看有用的消息，却没想到等到自己快要解决问题的时候，才冷不丁地冒出了影响自己判断的错误的怂恿，比自己一个人解决还要增加些难度，这个男人，是来给自己添乱的吗？ “这次的妖物相比于之前，你是可以对付的，在墓穴外，那些妖气并不强。” 自然，这一次的妖气确实不强，甚至比前面几个妖物要好对付一些，比鹤鸟，比猿猴这些，但是，既然奈落都知道，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大家，让大家一起想对策，而是面对变为石人的无心，都无动于衷。 “为什么，当时让我解决那个尸体？” 这个问题还是来了，这个在奈落心里回答了无数次的问题，他平静地垂眸盯着桔梗，面对她的质问，那双眼睛毫无波澜，就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物品一样。 “只要解决了就可以直接出来了，对于无心这些，只不过是为了达到目的的工具而已。” 虽然早有预感，但直到桔梗听到这句话，还是觉得心凉了半截，奈落对于冷漠程度，超乎自己的想象，哪怕是自己的分身，只要不是对自己有重大作用，就可以随意抛弃吗？所以无心才逃离他，因为这个人，是真的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 “还真是冷血啊。” 桔梗有些替无心感到寒心，不过，对方是奈落的话，一切就说的通了，无论是哪次，为他办事的家伙，无一不是被犬夜叉他们解决掉，而自己逃之夭夭的，所以，自己也是如此吗？让自己解决掉尸体，不管能不能逃出去，奈落在外也能脱身，前往下一处地点。 “过多的情感牵绊只会影响自己的判断，桔梗，如果在刚才你能听我的话，解决掉，现在我们应该早就到下一个地点了。” 奈落转头望着不远处的妖源，用听起来像是责怪的语气对她说着，以这样的速度，距离奈落的预期还远远不够，他没这么多时间陪她们闲聊慢聊，桔梗在这一路强化了不少，连与式神之间的配合也愈发好，而自己现在却依旧停留在远处，本以为这次能收获更多新的强大身体，直到他在洞穴处嗅到了腐败的人类气息，这一次也落了空。 “我觉得，我有必要好好考虑我们之间的合作了。” 桔梗盯着奈落此时转过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模样，在听到考虑合作这句话，奈落才转过了头。 “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需要重新分配妖源的东西，毕竟，你也没帮上什么忙，并且三番两次阻挠我的判断不是吗，奈落？” 奈落沉默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她是怎么想起来这种点子的，永远也猜不透她的思路，妖源的分配在一开始就已经说好了，现在又改变，自己是因为五五分才答应同行的，现在重新分配的话，自己也需要考虑是否应该加入了。 “你想怎么分配？” “五五分的条件是共同战斗，能做到吗？” 「共同...战斗....？」 本来还准备和这个女人好好争论半天的奈落，此时被对方提出的条件噎住。 “从一开始就跟着吗？” “怎么，奈落，你是在害怕吗？” 对方的回应就像自己在山洞口挑衅她的话一样，看来桔梗还一直耿耿于怀啊，怎能让对方在自己面前吃瘪，奈落毫不留情的回击。 “桔梗，你不会是把我当成犬夜叉了吧？因为怀念那种天天被人跟在身后的感觉，所以才提出这种要求？” 听到奈落再一次提出犬夜叉，桔梗感到好笑，因为不想一起对付妖魔，所以连犬夜叉都提出来了，要不是因为一人难以对抗，她又怎么会找到奈落这种随时可以丢下同伴的家伙一起呢？ “随便你怎么想好了，如果无法做到的话，以我现在的能力，说不定，一个人也可以全部解决掉。” 说罢，桔梗掠过了奈落的面前，以现在桔梗增长的灵力，奈落也说不准，在之前可以通过瘴气侵蚀来抑制，现在，一切都还不允许自己掉以轻心。他转身看着对方的身影，无法捕捉，犹如随时可以挣脱束缚的鸟雀，现如今，也无法控制对方的任何想法以及行动，增强自己的目的刻不容缓。 第71章 令人不安的同伴 “啊！桔梗大人，您回....” 飞鸟见到桔梗的身影，迅速站起身来，刚想去接，下一秒桔梗身后便跟着走来了那个令人不安的身影。 “你为什么还在这。” 相比较于飞鸟的婉约，蝴蝶直截了当的对奈落询问了起来，这一举动差点没吓死飞鸟，她把蝴蝶拖了回去，把嘴巴死死捂着。 “这些式神，还真像你的作风啊。” 奈落瞥了一眼被飞鸟拖拽过去的身影，朝面前的桔梗打趣着。 “你的也不赖。” 说的自然是无心，就算奈落不清楚这期间无心究竟做了什么，但很显然最开始无心的胆小怕事的性格已经在奈落心里根深蒂固了，所以当桔梗用无心来概括自己时，很明显奈落沉了沉气，没有说话。 “干嘛..都用这种表情看我。” 无心心虚地忽略飞鸟蝴蝶那一脸无奈的目光，那关心的目光就好像随时都要照顾好的小宝宝一样，他自认为在猿猴那次，自己也算帮了个大忙了，所以无心理不直气不壮的挺了挺身子，一副忙了许多大忙的功臣一样，毕竟奈落也在场，怎么能让奈落知道离开了他，自己还这么狼狈，起码，在奈落面前，他还是要有点包袱在身上的。 “走了，该前往下一个地点了。” “哼。” 桔梗看到奈落吃瘪，也不再继续挖苦，看着抱在一团的三个人，笑着让她们收拾好行李，继续赶路。奈落飞在了半空中，正想去下一处地点，而那地面上却突然传来了桔梗的警告。 “还记得我们刚才的话吧，奈落。” 不仅是奈落，其余的人也顿在了原地，飞鸟观察着那两人，相互之间默默对峙着，哪怕不出声，也能感受到两股强大的压迫力。 奈落注视了许久，像是在思考桔梗的话，不得已，他看了一眼妖源位置，朝远处飞了过去。 “什么啊...” 飞鸟不爽地看着那些消失的蜂虫，看奈落对桔梗不理睬的模样，她搞不懂为什么奈落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发现了她们的行踪了吗？ “走吧。” 桔梗没有理会这些，她明白，他应该是做好决定了，去，或者留。只有她们到了下一处地方，才能彻底知道。莫名地，飞鸟总觉得心里闷闷地，离妖源越近，她就越慌，特别是连奈落都察觉到了，这妖源愈发浓重的血煞气息，生怕奈落突然从中阻拦。 因为这份心疑，一路上无心找她谈话，她也整个人出神，应付着对方的话，第一次觉得无心居然这么能吵，她狠狠瞪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的无心，果然是奈落的分身，和奈落一样令人讨厌。 她本来是想询问桔梗的意见，如果桔梗同意自己去打探奈落的动向，她即刻跟着飞出去，但，她走在桔梗的身旁，对方似乎并没有多在意，便止住了声，因为这一路她并不想为桔梗添乱，没错，她想起了人面巨石的那一次，要不是因为自己如此莽撞，就不会让桔梗和蝴蝶对抗地如此艰难，想到这，飞鸟垂下了头，感到自责，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自己好像变得没用了，开始为桔梗大人添乱，连箭矢都是桔梗自己准备的，想到这，飞鸟暗暗在心里发誓，一定不要再为桔梗找不必要的麻烦。 一路走来，总算到达了目的地，但此刻不仅是因为靠近妖源血腥浓重，更是因为连周围的环境都变得诡异，时不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老妪的唾弃声，女子的嘶喊声，以及低压压的混乱声，直到她们走到了这个村镇，空无一人，那声音却回荡在周围，犹如空灵。 更让飞鸟不可思议的是，面前如此荒凉惊悚的空荡城镇上，不远处却站着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发现，让飞鸟不可思议的惊呼出声。 “奈落？！” 闻声，那处声音就像是为了验证飞鸟的猜想，缓缓转过了身。 “你怎么...” 飞鸟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话，但一想到为了不挑起二人之间的麻烦，她还是住了嘴，有些不安地抬头看身侧的桔梗。 “怎么，考虑好了？” 桔梗就像是预料到了一样，朝奈落笑着，露出胜利者般的神情，奈落沉默着，那双不详的诡秘殷红色在寂静的环境中闪着光，犹如血红色眼珠的乌鸦，与周围的村镇融为一体。 “不要高兴太早了，桔梗，这周围似乎是怨念极强的亡魂创造的幻境。” 听了奈落的话，桔梗这才注意到了周围，她一踏入这境地开始，原来附近传来的声音，都是幻像产生的非实物发出的声音吗，无法触碰，却又无处不在。 “它会对你们发起攻击，不过，你们无法对环境的一切造成攻击。” 「奈落怎么会知道。」 听到这，桔梗看向了奈落，那袖口处有着一处处划痕，将衣口撕裂成一道道细长的裂缝，隐隐约约露出了似乎已经恢复好的手臂。 「看来，已经试过了。」 “那如果不惹它们，能直接走出去吗？” 飞鸟找到了话中的忙点，幻影会对她们发起攻击，但是奈落并没有说幻影会主动发起进攻，从她们踏入这处禁地开始，也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要触发幻影的攻击条件，究竟是什么？ 奈落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了桔梗身侧的飞鸟身上，他的眼角微眯起，带着赞赏的继续把话说下去。 “不错，触发的条件就是，试图直接走出幻境。” 这一句话直接否决了飞鸟的侥幸说法，顿时飞鸟哑口无言，一旁的无心回头看着她们进来的路，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一片空洞，她们也无法回头。 “那要怎么办，走也走不掉，打也不能打，总不能进去之后就只能折磨死吧？” 无心在桔梗身后小声嘟囔着，因为害怕奈落注意到自己，特意把身子又缩了缩，但因为周围环境安静，无心的话还是传到了奈落的耳朵里，看着桔梗身后的一小抹白色，奈落冷笑。 “既然是冤魂所创造的幻境，桔梗，找出关键所在，对于你来说，很容易吧？” “你不打算跟过去看看吗？” 桔梗很明显察觉到奈落话中的意思，奈落不怕这些攻击，既然提前自己一步试探过，那就说明他应该早就知道冤魂的位置，但他此刻却话里话外丝毫没有想要一同前去的打算，如果除去奈落不愿意前去，那就说明..... 「是这样吗，奈落？」 桔梗看向了奈落，不出意料，对方的眸光闪动，隐藏着未知的笑意。 第72章 囚笼雀 上 “走吧。” 既然如此，桔梗也便领悟，幻像不会主动攻击，那只有见到冤魂的那一刻，才能彻底拨开云雾，知晓一切了。 众人跟随着桔梗，一同前往了迷雾的最深处，缓缓消失在了远处。 “桀桀...桀..” 随着深入，不仅能听到幻影的说话吵闹声，甚至能够具形，能清楚的看到孩童，老妪的模样，眼神灰白毫无生气的坐在门口，悠闲地闪着蒲扇，明明周围环境愈发阴冷，那青白的手臂却依旧扇着风，吹来一阵阴风，这一路，无心不敢与这些幻像对视，只能头垂下，紧紧跟着她们的步伐。 “小姑娘，多大啊？” 突然，幻像的一个扎着两个发髻的女孩摔倒，嘴里立刻发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惊悚哭闹声，声音撕心裂肺，让人听久了感到不寒而栗，就在这个时候，在路过一个老者的时候，幻像突然冒出了这一句话，不知是对谁说的，飞鸟抑制住朝那边看的冲动，紧紧盯着前方的路，这一次，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收到幻像的干扰，老人嘴里还在不停重复，但身影并没有跟随着桔梗一行人走动，而是木讷地用灰白色的瞳孔死死盯着，看着她们离去。 “好日子啊，妮儿，收拾好了吗？” 等走到怨气最浓重的地方，场景更加骇人，幻像呈现出结婚的场景，但接亲一队的人马却看不清容貌，咿咿呀呀的孩童在旁边看热闹，在屋外的一个老者嘴巴咧着，诡异的勾出弧度，一遍又一遍地朝屋子里唤着，屋内隐隐约约有女子隐忍的哽咽声，因为是接亲，所以屋内的清冷与屋外显得极其突兀。 “好日子啊，妮儿，收拾好了吗？” 老妪又重复了一遍，话语中丝毫没有不耐烦，反而挂着令人不安的笑意，一遍遍回荡在屋外，接亲大队横纵一队，场面极其浩大，连孩童都在叽叽喳喳哼着接亲才唱的曲子，稚嫩的声音唱着女子出嫁时的曲子，绵延漫长而又充满讽刺凄凉，这下，不等老妪重复第三遍，桔梗便提前一步走进了屋子，推开门的一瞬间，发出了吱呀的一声，那屋子看上去已经很老旧了，沾满尘土，屋子深处是一间女子的闺阁，有一个瘦弱的身影带着盖头，颤抖着身子，佝偻着背，用极其诡异地姿势坐在床上，犹如老者，等发现屋子有人进来的时候，那身影一颤，将背更弯了。 “阿嫲，是你吗？” 那身影似乎是低着头，分辨不清究竟是谁进来了，只能凭感觉问出了声，她的声音颤抖断断续续，如断线的珍珠，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见对方没否认，那女子还以为是阿嫲因为不满意自己迟迟不出房门而生自己的气，她下意识捂着肚子，泪水止不住地滴落在衣裳。 “阿嫲，瞒不住的，求你...已经，太迟了。” 她的双手满是老茧，指尖还有已经干了的泥土，像是刚干完农活才被抓来结亲，柴瘦到可以看见骨头的手怯懦懦地缩了起来。 那女子身着一袭白嫁衣，头发被扎束的整齐干净，遮盖在了宽大的类似白色的兜帽里，嘴唇即使被鲜红的口脂涂抹，却还是能看出干裂，女子垂着头，消瘦憔悴的半张脸上有一道道泪水划痕，丝毫没有即将成亲的喜悦感。 “什么瞒不住，才几个月！” 未等桔梗一群人说话，那屋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位妇人，那妇人狠厉尖锐的声音在屋内传来，一步步走向了女子，因为声音的靠近，女子的哭泣声也越来越大，因为恐惧，她下意识往床里缩。 “把手拿开！背挺直！” 妇人上去把女人的挡在肚子上的手甩开，用粗糙的手用力地拍了下女人的后背，女人虽惊恐，却还是不敢反抗，顺从的照做，直到背挺直的时候，小肚微微隆起，妇人见状，动作一顿，一阵惊呼。 “死丫头！怎么这么快就显怀了！你不是说才刚怀两三个月吗？” “我.....我....” 那双手不安地揪起了衣角，慌乱的想要掩饰着肚子，却被妇人再一次把手甩开。这一幕让无心一行人震惊，结亲是常事，只不过，结亲前怀孕倒是少见，加上二人对话，看样子是女人在被家人即将卖到大户人家前就隐瞒了怀孕时间。 “阿嫲...不嫁了吧..呜呜，我害怕..阿嫲..” 女人突然崩溃，泪水止不住地将脸上的妆容变得越来越花，此刻她也不在乎这些，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双手祈求般攥着妇人的胳膊，在那一刻，女子抬着头，她的容貌也彻底看清。 浅浅的柳叶眉被炭笔描黑，被哭红了的杏眼此刻泪光闪烁，消瘦到颧骨凸出，像是营养不良了许久，脸色苍白，但即便如此，女人也是好看的，与平常人家一样，女子的面容都是乖女孩才有的标准，低眉顺眼，嘴唇小巧，在女孩开口说话的时候，那被涂黑的漆黑牙齿将颜色沾染上了唇侧，她的话语满是求助与脆弱。 “人家都上门了！你让我怎么拒绝！再说了，是你隐瞒的怀孕，你给我把肚子勒勒，也得给我嫁出去！” 这么说着，妇人一把把女孩瘦弱的胳膊拽起，女孩就这么被粗暴地整个人被拽到床上，任由妇人将女孩腰间束腰解开，重新束缚勒紧，随着妇人的动作，女孩有些吃痛的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却被妇人一巴掌拍开，嘴里骂骂咧咧着。 “痛就对了，要是能把这孩子勒死也算解决了一件麻烦事！” “阿嫲...孩子是无辜的..不要，我好痛阿嫲！” 女人整个人被勒的疼痛到姿势扭曲，她的哭喊声并没有得到妇人的怜悯，直到女人的腰勒成的曼妙苗条的小腰，妇人才满意地收了收束带，系紧了些。 “松和.....” “还喊着那个野男人是吧？！都要嫁人了，你喊他有什么用，要是真有担当，让他娶啊！” 女人像是哭喊累了，倒在了一旁，双目绝望地望着不远处的窗户，外面是灰蒙蒙的，看不见未来的绝境。 “他承诺过的...” “那他人呢？！还不是不愿意负责，要是让接亲的知道了，钱财肯定得扣半。” “他承诺过的...如果我可以躲过这次接亲，他就带我...” “带你什么？！你想逃出去？你个白眼狼，养你这么大，还想着白给别人生孩子？！” 妇人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腿，但屋外接亲的声音还在响着，她盯着那一身白嫁衣，强忍着动手的冲动，把女孩拽起来就往门外赶。 第73章 囚笼雀 中 “不！阿嫲...等等！” “人家都等很久了！你再不去，人家都要退钱了！！” 女人身子朝后仰着，死死抵抗着妇人拽着出门的动作，衣服被拽的出现了不少皱褶，哪怕这样，双方都丝毫不让，彼此僵持着。 “我不想嫁...！我都没见过.！” “见没见过重要吗？人家面都没见就愿意给你花钱娶你，那个野男人愿意吗？” 女人不甘地咬着唇，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眼神死死盯着面前狠厉的妇人，那妇人不被那眼神吓到，而是一点一点朝屋外挪动着。 “你难道想让我和姐姐一样吗？！” 等妇人将手碰到门的那一刻，女人第一次倔强的反抗着，那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让妇人听完又气又怒的转过头，控制不住地扇了女人一巴掌。 “你姐姐就是因为倔，才死的！” 妇人颤抖着声音，眼神里充满着怒意，看着被扇了一巴掌后暂时安静下来的女人，她用手摸了摸被扇红的脸上的痕迹。 “你要是也想着逃，那你的命运就跟你姐姐一样。” 女人不可思议地盯着那粗糙的手带着胁迫的意味狠狠捏了自己的脸，疼痛麻木从脸部传来，泪水划过那伤痕，犹如利刃，面对姐姐的死，她一直都不肯接受，如今，没想到她竟然也步入了姐姐的路吗，对于姐姐的死，母亲竟然是这么认为的吗，是因为姐姐倔才死的吗，因为不甘被安排的命运，企图逃脱，所以才应该死吗？这一刻，女人的双眼里染上了绝望，她以为母亲对于姐姐的死会愧疚，哪怕没有，也会因为自己提到姐姐而伤心，而犹豫自己是否是错的，哪知道，在听到姐姐的那一刻，母亲居然像听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对自己动手，她突然就体会到了姐姐嫁出去的时候，多么绝望了，那时年幼的她，后悔没有为姐姐多说几句话，当时，她对姐姐说了什么来着。 “姐姐，嫁到那里，记得给我带糖回来吃哦。” 那时候，因为母亲骗自己说姐姐是去嫁人，嫁人有糖果吃，那时候自己馋的不行，看着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姐姐，她那时看着年幼的自己，在想什么呢？她的目光含泪，一直望着自己，摸着自己的脑袋，没有拒绝自己年幼时的话，当时的姐姐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了吧。 姐姐是母亲的骄傲，她从不与男孩子过多交谈，也从来没有与男人互通情义过，她会纺织，会耕田，会帮忙种地，会烧菜洗衣，姐姐几乎什么都会，不是因为母亲逼迫，姐姐是心甘情愿做这些的，她说，如果自己都会了，以后要开一家自己的小卖铺，卖点纺织品过日子，会为自己买糖，因为姐姐的心灵手巧以及容貌惹人爱，在姐姐二十岁的时候，她再也无法阻止母亲将自己卖出去的心，本来早该嫁人的姐姐因为会赚钱，母亲乐呵呵地接受了这些钱，直到二十岁时，有人出了姐姐需要挣三十年才能有的钱买了姐姐的一辈子，就这样，姐姐在无数次失眠的夜晚，哭泣了不知多少次，而自己却因为一次又一次忽略了姐姐的难过。 “姐姐，你要嫁人吗？好漂亮！” 那个时候，姐姐的笑分明是苦笑，那通红的眼睛下是被白粉遮盖的深深的黑眼圈，那憔悴的模样分明就不是幸福的模样，姐姐的梦想在她二十岁那一年，被母亲亲手毁了。 在姐姐嫁进去的第三年，就因为反抗了对方被夫家亲手打死了，母亲当时对自己说，姐姐嫁进去很幸福，所以就不回来了，也不给自己带糖吃。 当时，听了母亲的话，真的好讨厌姐姐，有了夫家就忘记了自己，甚至不愿意回来看自己一眼，自己讨厌了姐姐整个童年，后来，是什么时候，从别人不经意的闲聊中得到了真相，姐姐早就死了，不是因为姐姐不爱自己了，而是因为姐姐再也无法回来了，也知道了姐姐死的前一天，还想着给自己包了一小袋糖，放在了口袋里，后来，那袋糖，粘上了姐姐的血，一起丢弃在了乱葬岗，自己发疯了一样不顾母亲的阻拦，跑到了乱葬岗，翻着一具具无名尸体，却再也找不到姐姐。 那袋糖，如今成为了对姐姐的思念，化在了口中，蔓延在整个口腔，让自己感受不到周围的真切，看着那些尸体，想起了姐姐从小到大都在谈着自己的梦想，承诺赚钱了要孝敬母亲，要给自己买新衣服，要给自己买糖吃，可是....... “姐姐....好苦啊....” 她再也吃不到姐姐给的糖了，或许从那个时候，那个一向乖顺的自己就已经死在了乱葬岗了吧，她开始与男人交谈，开始不再练习纺织，开始成为女人口中的水性杨花的坏女人，会听到别人对自己以前的乖顺感到怀念可惜，听到这些，她从不感到后悔，她憎恨着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直到遇到那个人....为了他，偷偷怀了孕，隐瞒了家里人，因为他的话，他的关心，让她想到了姐姐，因为他会在下雨的时候不顾阻拦跑到自己的屋外，学习鸟啼哄自己高兴，会因为自己的一句想吃糖而一大早跑到集市，磨破了鞋子去买，那个时候，糖入口即化，犹如自己一向坚强的内心终究彻底破开了一道口子，可惜，他并不是姐姐，他也没能做到娶自己这个诺言，但她不后悔，毕竟，跟他在一起，能感受到难得久违的爱。 这个孩子，就是在她感受到爱的时候，出现的，所以，她想把这个爱的证明生下来，为他娶个好听的名字，她希望他是个男孩，这样，他就不会承受这些，也不会被人指点，她不会起名字，她也没什么文化，但是为了这个名字，她已经想了几个月，她哪怕不要那个男人对她负责，她也要带着孩子逃离这个家，这个冷漠的村镇。 这个时候，女人躺在地上，白嫁衣下是开始蔓延的血色，犹如开在凄白世界的彼岸花，一点点染红了寓意洁白纯洁的白嫁衣上，女人麻木的望着站在面前的妇人，妇人因为女人的模样，忍不住又踹了一脚女人的肚子。 刚才发生了什么，她都感受不到了，因为她回忆了自己的一生，才发现，是多么的可笑而可怜，所以她没有反抗，她没有能力保住这个孩子，无论什么时候。 血浸染在了地板上，顺着地缝形成一小道血流，空气中也弥漫着血腥气息，妇人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桔梗一群人，她们目睹了一切，女人也能够看见那些人的身影，看见了无心，她的瞳孔微怔，下意识摸着自己不住传来刺痛感的肚子，她的手颤抖着摸着缓缓流过面前的深红色的血渍，嘴唇颤抖，泪水划过了鼻根，逆行到了地板上，砸到地面形成了泪花。 “福来...” 好可惜，还是没能见到你吗？我的孩子，可惜这辈子福气太浅，母亲没有能力保护好你，这个名字，是母亲自己想的，带着这个名字，下辈子一定要找到我... 等我，把她们全部杀光，我就下来陪你，好吗？ 女人笑着轻抚着肚子，强忍着疼痛，将手攥成了一团，艰难地从地上撑坐起来，面如死灰地环顾着周围接亲的吵闹声，以及站在一旁警惕盯着自己的无心她们。 第74章 囚笼雀 下 “好可爱的娃娃，你想好给她取什么名字了吗？” “起啦，就叫心雀！” “心雀好哇，像小鸟一样，可爱又好玩。” 想起自己的名字由来，仅仅是因为这个名字男人听了会感兴趣，为了更好的把自己卖出去，她小时候有多喜欢这个名字，现在，就有多想把这个名字从自己的身后撕开，哪怕血肉模糊。 “都去陪葬吧，为了..我的福来..我的姐姐。” 女人艰难地站了起来，血依旧蔓延着，顺着她的脚缓缓流了一路，等女人说完，那幻境突然一颤，随后无数幻影冲入屋子，哪怕是能看到，却也无法触及。 桔梗将屏障在原地设好，顺着目光发现女人同样在注视着自己。 “.....你要护他们？” 很明显自己设的结界能被女人察觉到，并且女人的怨恨吸引来了不少垂涎在一旁的妖气，看来，是妖帮女人拥有了创造幻境的能力。 “他们逼迫婚姻，他们哪里好？！” “.....我没办法护他们。” 桔梗冷静地与此刻双眼血红的女人对视，她并没说假，毕竟，这个村子应该早就不存在了，这里只是女人的执念而产生的幻境，她保护不了幻境的任何一个虚构幻影。 “他们早就死了。” 在女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桔梗的话让女人不可思议的僵硬在了原地，死了？怎么可能，那刚才母亲的指责和打骂，如此真实，现在外面还传来吵闹的迎亲声，怎么可能都死了。 “怎么可.....” “不信的话，你可以出来看看。” 「这个女人，原来也是在逼迫自己出去结亲的吗，跟母亲一样...」 女人凄凉地笑了，同为女人，却要求对方也像自己一样过如此悲惨的一生吗，心，要多冷漠，才能亲眼看自己的女儿一步步奔向死亡，那些亡魂一下又一下的攻击着结界，无一不是被迅速弹开，女人见状，绝望地朝桔梗哭喊着。 “等你结亲那日，你就会彻底理解我，彻底成为我！” “...........” “怎么，感到害怕了吗？哈哈..哈...原来你们也会知道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吗？只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才....” “但是，我现在已经成为了亡魂。” 听着这遥远的词，桔梗并无多大触感，哪怕她还活着，也会因为身为巫女，背负巫女的使命，而无法过着正常人的生活。 “怪不得....” 女人察觉不到面前人的生气，原来是因为这样吗，还以为对方故意遮掩自己身为人的气息，听到桔梗这么说，她的怒火这才抑制了些。 “你是因为什么死的，婚姻吗？” “...因为自己。” “什，什么？” “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放松了警惕，所以在毫无察觉的时候被妖物设计害死。” “妖物？它们为什么会害你？” 桔梗注意到面前女人放松了些注意力，那血流也流的缓慢了些，如果无法攻击对方，那就一步步消除对方心中的结，或许这样，幻境就能解除。 “因为我是一名巫女，对抗妖魔，是我一生的使命。” “一生的使命？巫女...不需要嫁人吗？” “一般来说...或许吧。” “真是个好职业啊，真令人向往..” 「这样吗....哪怕无法成为普通人，哪怕无法与人亲近，言行举止都要收到限制，长期背负着使命，也可以吗？」 桔梗将眸子的神色收敛，目光平淡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或许，这个女人在说真心话，面对无法抉择的婚姻，成为巫女或许对她来说是个很好的选择，但..... “长期被困在这里的你，对于外面的世界，还一无所知吧？” 女人听到桔梗的话，感到疑惑，如果可以，她愿意一辈子呆在这里，只要出门，就要受到难以忍受的打探的目光，就要被女人指指点点，连牲畜都不如，现在的她一出门，说不定就要被夫家带走，外面的，是地狱。 “那样的世界，还不如让我一辈子呆在这里。” “呆在这里的你，只能一遍又一遍胆战心惊地重复着这些痛不欲生的经历，不是吗？” 女人的瞳孔睁大，她一直被困在这里许久，但比起这些，她更害怕被夫家发现自己怀孕后，对她的羞辱，对孩子会造成伤害，她无法接受爱人离她而去的现实，这些让她把自己囚禁在了原地。 囚禁着她的不仅是当时的封建习俗，也是她自己，她一边想着摆脱却又一边将自己化为鸟雀，一生困在这名为向往的囚笼。 “一遍又一遍经历，也疲倦了吧，外面的世界真的能让你心甘情愿经历现在屋里经历的这些吗？” 这些，指的是女人此刻血流不止的模样，她能忍受孩子一遍又一遍离开自己，一遍又一遍经历拳脚打踢，这些，在桔梗的话中，她竟然有些渴望解脱。 “你已经死了。” 桔梗话出，女人震惊地看着她，明明她还能感受到痛觉，还能感受到血流下的触感，她怎么会死了？ “人是不会重复经历一件事到永远的，这些都是你的回忆。” 「这样啊，原来...在自己嫁人前就..」 为什么，她自己会想不起来，面前的这个女人，她又怎么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女人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她撕心裂肺的哭喊着，重复摸着肚子里感受不到的生命，她还以为总有一次能够保住这个孩子，没想到还是失败了，这些执念将她困了许久。 “你在撒谎，我能感受到我孩子的悲伤....” “悲伤的不是你的孩子，而是你。” “骗人！！他明明...” 女人怒不可遏地朝桔梗走了过去，摁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到了柱子上，却发现桔梗的眼神却有着之前未有的悲怜，她怔住了，连摁着的手都缓缓滑落，她曾见过无数这种眼神，无一不是在可惜自己的曾经顺从的模样，现在有人会对这样的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情，是因为也在可怜自己的狼狈吗？她也想平稳度过这一生啊。 想到这，女人下意识增强了幻境的攻击，屏障在一下又一下的攻击力，逐渐变得弱了些，再过不久，屏障就会破掉，狰狞恐怖的幻影露出爪牙，嘴裂开到了耳边，双眼空洞留下了黑红色的血液，让无心止不住鬼哭狼嚎着。 “能让你打开这扇门的人，只有你，哪怕你对外面的一切都不在意，那，你的姐姐呢？” 「姐姐？！」 所有幻影仿佛迅速摁住了暂停键，在结界里的式神有些恍然地看着那僵住的女人，眼眶含泪，她憎恨所有人，唯独她的姐姐。 她的双眼看着那扇门，外面的接亲声响还在，昏暗暗地，看不见外面的模样，稚嫩的孩童唱着诡异的童谣，通过那扇门，她想起了很久以前。 “雀儿。” 那熟悉的声音穿透了所有昏暗，将迷雾驱散，把她的思绪一瞬间拉回，姐姐的声音，似乎真的从门外响起，但门外的接亲，还有姐姐的声音，她迟疑着，不再关心桔梗一群人，她将手轻轻触碰着老旧的木门。 第75章 前往 探究真相的最后一道 “雀儿，来。” 果不其然，那声音在自己触碰到门的时候，姐姐再一次轻声呼唤着，女人的泪再也抑制不住，她将遮挡在头上的兜帽放下，缓缓褪去了那一身沾染上鲜血的嫁衣，脱下了一层又一层的束带，没了束缚，只剩下单薄的里衣，这一刻，女人竟感到了从所未有的轻松。 哪怕外面是噩梦，只要有姐姐在... 她的眼神没有了恐惧，而是微笑着，轻声唤着姐姐的名字，陈旧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屋外，接亲的声响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久违的阳光，白茫茫一片，只有姐姐一人，站在了门外。 头发扎的整齐利落，弯弯的眼睛如同月牙，姐姐身着当年的淡橘色衣裳，那双眼温柔地注视着自己。 “走吧，雀儿。” “好。” 没有问去哪里，也没有其他的寒暄，二人仅对视了一眼，便相互牵着手，女人缓缓踏过了门槛，在那一刻，她恍如看到了姐姐开的小卖铺，一切都没有发生，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让她所有的痛楚与怨念都在这时，随着幻境消散。 此时，另一边守候着的奈落身子倚靠在枯树上，发现了周围的幻境变化，荒凉的村庄散去，狰狞可怖的一张张面孔随着一阵阴风化为了碎片，随之而来的是，浅绿色的草地，犹如绸缎般的湛蓝色天空，鹦鸟啼叫，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开始，奈落知道了结果，也在所有幻境结束后，发现了桔梗一群人缓缓走过来的身影。 飞鸟看见了奈落，一脸懵，她没想到奈落居然一直守在这里，心中的疑惑就快要抑制不住的问出来。 “你早就知道了吧？屋里的女人....” “只要有男人靠近，那冤魂就会变得更加强大。” 桔梗了然地看着奈落破损的衣袖，因为及时逃离了屋子，而冤魂又在那个时候不愿离开，所以才逃过了一劫啊。 “妖源就在不远处了。” 奈落转头看着几乎近在咫尺的妖气中心，那最终的考验，不知隐藏着什么力量，只觉得这片刻的宁静都显得足够压迫。 “桔梗大人，需要休息片刻吗？” 奈落正要继续前行，身后却传来了两位侍童对桔梗的关心，他转头看着桔梗，确实，这一路上，桔梗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哪怕最后一个结界还没进入，但那强大的压迫感就已经透过结界传了过来，哪怕是拥有足够强大灵力的桔梗，也无法做到一直源源不断地消耗体内的力量。 这么想着，他们走到了附近进行了短暂的停歇。 死魂虫得到召唤，从天空慢慢地浮现，低压压地飞在半空中，为桔梗搜寻着灵魂，将那些放入体内之后，桔梗才感受到了些力量的恢复，她的手并没有放开弓箭，看了一眼在不远处沉默着的奈落。 “桔梗大人，奈落他..究竟想做什么？” 趁奈落还在看不远处的妖源，飞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悄悄趴在桔梗的身侧，小声问着。 “我也很奇怪，奈落既不阻拦，又没什么行动....” 无心本来想说奈落不会是想趁机收回自己吧，但是转眼又想，要是想收回，怕是早就收回了，为什么还要帮助桔梗提前一步打探结界，以奈落的风格，他不像是那种想做事还要迟迟未动手犹豫的。 虽然不愿意承认，不过奈落刚才也确实告知了自己有关幻影的消息，因此也节省了不少时间。 “目前，我与奈落联手，一同到达妖源处，所以这段时间他应该不会对你们下手。” “欸？” “啊？这，这样吗。” 可以看得出飞鸟无心二人的面如土色，嘴里说着原来如此，但眼神却时不时瞟了眼那不远处的身影。蝴蝶看着那妖源处不断散发着妖秽气息，已经达到了十分强大的影响，如果是这样，也难怪桔梗会找人来帮忙，只不过虽然蝴蝶能理解桔梗的意图，但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是奈落，因为对方的力量吗？ 最猛胜地狱之虫似乎也在空气中感受到了什么，异常兴奋的嗡嗡作响，在周围环境发出扰人的动静。 “还有最后一处结界，出发吧。” 桔梗安抚好众人的情绪，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将弓箭背了起来，有了那次短暂的停歇，众人的状态都整顿的差不多，而一旁的奈落察觉到之后，纵身一跃，带领着众多蜂虫飞往了最后一道试炼。 桔梗有些不安，在之前如果是因为距离过远而无法察觉到的话，那么现在近在咫尺，她能感受到妖源那东西，那熟悉的气息让桔梗对于奈落的靠近愈发的感到危机，她没想到这一切会这么快的发生，像是有无形的手在推动一般。 三人缓缓前行，等走到了那最后一道结界，周围的空气变得潮湿，面前与其他的幻境不同，一共出现了两道漩涡门，通往最后的试炼，奈落站在漩涡门前，两道门似乎都传来了风的呼啸声，两道门通往两处不同的试炼，而通过门后，将面对不同的危险。 似乎需要所有人都通过试炼，才能一同到达妖源处。 “选吧。” 随着奈落的这一声，桔梗选择了左边的漩涡门，飞鸟无心一群人紧跟其后，看着桔梗进入的身影，奈落不紧不慢地踏入了另一个旋涡门，已进入，就是一片白蒙蒙的光束照过，看不清面前的一切，这道光持续了许久，直到每个人都被分配到了不同的试炼场景。 “桔梗大人！桔梗大人！” 不料，刚刚与桔梗一同进入的飞鸟蝴蝶二人不知什么时候发现不见了桔梗，光芒散去，周围是熟悉的村落，因为担心，她们二人不敢停歇，按照记忆中的场景，她们一路摸索到了桔梗的故土。 第76章 未知的迷雾 一 一切都如最开始的那样，她们回到了最初创造她们的地方，一处瀑布上，源源不断的清泉倾入，在最底端形成了一处湖水。 那时，桔梗因为身中瘴气，被放入了湖底的中心，随着不断扩散的瘴气，将湖水染成了深紫色，飞鸟想到这处场景，她有些不安地跑到了湖边，将脑袋探到湖面。 待在水中的桔梗轻闭着双眼，肩膀那裂开的部分不断散着瘴气，水光照在了她的面容上，波光粼粼，让她此刻恍如即将破碎的幻影，飞鸟面露急切。 “飞鸟，去找戈薇，只有她能救我。” 突然，湖底传来了桔梗痛苦的声音，飞鸟寻声看过去，果然，桔梗那双好看的眉目此刻因为严重的侵蚀而紧紧皱着，她仿佛能听到桔梗身体因为无法承受侵蚀而逐渐破碎的声音，她哪能允许这种事发生，听到桔梗的吩咐，她刚想转身寻找戈薇，却被蝴蝶一把拽住。 “别忘了，桔梗大人早就净化完瘴气了，这只是幻境。” “但是.....” “在刚才，你们受到了奈落的攻击失去了部分记忆，是我用最后的灵力将你们塑形，受到重创，你们的记忆出现了混乱。” 那声音依旧轻柔，哪怕是受了严重的瘴气侵蚀，却还是会为她们耐心的解释着，蝴蝶二人将信将疑，就算如此，怎么会有如此真实的记忆，她们怎么会忘了之前发生了什么。 瀑布声如此真切地在耳畔响着，让飞鸟一时感到不真切，她此刻竟然分不清蝴蝶和面前的桔梗，到底哪一个是幻影。 “幻境会把人分开，所以，飞鸟，现在的蝴蝶是真是假，需要你的判断了。” 「真的吗？」 飞鸟心里警铃大作，确实，她现在也没见到无心，如果幻境真的只能留一个的话，那这里的一切都不值得相信。 看着飞鸟此刻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模样，蝴蝶顿感不妙。 “你不会连我也...？” 如果蝴蝶真的是幻影，为什么还要提醒自己不要相信面前的桔梗，但如果蝴蝶不是幻像的话，为什么一开始桔梗喊的只有自己，不容过多的思考，湖面底的断裂声愈发地大，飞鸟一时瞳孔睁大，她刚刚，并没有听桔梗的话找戈薇，所以桔梗现在..... 她想再透过湖面看桔梗的状况，但湖水浸染成了瘴气的颜色，无法再看到湖底的任何景象，慢慢地，湖面开始咕嘟咕嘟冒泡，每冒一次，就有桔梗身体的一块碎裂的碎片浮上来，飞鸟不可置信地触碰着那些碎片，真实的触感，让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居然因为迟疑，第一次违抗了桔梗的命令。 碎片越来越多，让飞鸟的心也愈发的酸楚，她还是不敢相信，将那些碎片放在了手心里，尝试将它们拼凑起来。 “桔，桔梗大人....” 无论飞鸟怎么拼凑，那碎片还是变回了没有体温的残片，永远无法复原的桔梗，在最后一刻，湖面缓缓漂浮起了桔梗一直身着的巫女服，洁白的服饰此刻在混浊的水中孤独的漂着，飞鸟见状，伸手想要去够，不料，下一秒桔梗的脸慢慢地从湖底在充满瘴气的湖水中浮出，她的眼神充满着幽怨。 “飞鸟，为什么....要我死？” “啊！！” 飞鸟一惊，瞬间离开了湖边，但那张脸却一直重复着为什么，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蝴蝶，只见蝴蝶脸上丝毫没有愧疚与害怕，她环顾着周围，随后顺着声音，看到了那面湖水，眸光闪动。 “不要浪费时间了，桔梗大人还在外面等我们呢，那湖水就是恐惧的来源，只要穿过湖水，我们就能出去。” 蝴蝶一脸坚定地走向那还在哀怨的桔梗的碎片上，她用手触碰了那湖水，像是为了验证一样，她将沾了瘴气的手伸出来展示在飞鸟的面前。 “幻境的瘴气都是虚假的，没有任何伤害。” “.........” 飞鸟听着那凄厉的呼唤，缓步跟着蝴蝶凑近了那湖面，观察了许久，湖面似乎真的传来了些许亮光，周围并没有任何的通道可以逃离，这湖水或许是真的可以带她们逃离。 就在此刻，飞鸟感受到了手上的痛意，她下意识将手伸出来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走啊，愣着做什么。” 蝴蝶的催促声就在耳畔，飞鸟与蝴蝶二人都在湖边，准备下一步动作，迟疑了片刻，飞鸟看了一眼那湖水，以及被自己捞起来的碎片，只见蝴蝶拉着自己的手就要跳下去，关键时候，飞鸟却松开了手。 “你在做什么！你不打算离开吗？” 蝴蝶坠入湖中，看着待在岸边的飞鸟，一脸不可置信，而飞鸟却慢慢地起了身，一脸复杂地盯着没有任何伤痕的手，但那传来的隐隐痛楚却告诉她，幻境里的瘴气是会对人造成痛感的。 “你骗我，你不是蝴蝶。” 飞鸟思绪混乱地盯着那渐渐沉入湖中的蝴蝶，那身影消失在了湖中，不知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但她想不通为什么蝴蝶要骗她，不久，她的猜疑便随着逐渐破碎的环境得到了解释，这个环境，果然只有自己是真的，哪怕蝴蝶真的在劝告自己，一心想着逃离，但终究是为了让自己中圈套的幻像罢了。 飞鸟被传送出了幻境，出现在了最初的原地，看来，应该是通过了，只不过，这道试炼自己竟然是第一个出来的吗，想到这飞鸟有些不安，虽然幻境确实难以辨别，但是，这些自己的幻影似乎对付起来比较轻松。 但如果都如此轻松的话，桔梗大人应该早就出来了，飞鸟环顾着四周，空无一人，只有两道旋涡门。 「就连奈落也还没有出来啊。」 这场试炼，究竟是根据什么来设置难度的呢？ 第77章 未知的迷雾 二 周围混沌而看不真切，不知走了多久，蝴蝶看到了不远处的小木屋，那屋子传来了熟悉的嬉笑吵闹声，她缓缓走了过去，透过了窗户，她看见了桔梗与飞鸟无心她们正聊着什么，神色温柔而欢悦。 “吱呀。” 伴随着蝴蝶的开门声，吵闹声戛然而止，她们的目光疑惑且冷漠地看着自己，周围的环境，变得熟悉而陌生。 “我回来了。” “嗯。” 蝴蝶朝桔梗打了声招呼后，安静地坐在了其中的一个角落，不久，众人便忽略了自己，又开始畅谈了起来，桔梗那双眼始终放在打闹飞鸟无心身上，充满着温柔，这一幕，蝴蝶也看在了眼里，她明明也是桔梗的侍童，却始终无法引起桔梗的注意，像飞鸟那样。 “话说，之后的怪物会越来越强吧？” “嗯...那又如何，桔梗大人这么厉害，肯定能解决的。” 无心听到飞鸟一脸得意的话语，忍不住模仿了飞鸟的模样做了个鬼脸，二人吵闹着又打了起来。 “要是我们危险了，桔梗大人会先救谁？” 明明只是一句打闹的话，却让在一旁本想装作无意的蝴蝶无法不在意，她低下了头，将整个身影缩在了她们打闹的身影后，只听桔梗有些无奈的笑着，叫蝴蝶走到她的身边。 「桔梗..大人...」 蝴蝶有些不可思议，比起飞鸟无心的坦率，她无法做出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事，她也无法因为想要桔梗更多的注意与爱而改变她自己，所以她始终沉默着，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桔梗居然还是会选择自己吗？ “蝴蝶....” 桔梗的眼神充满着怜爱，轻柔地抚摸着蝴蝶的脑袋，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只对她一人的关心与温柔，哪怕她不必争取，也会被桔梗看在眼里，她抬头望着桔梗的眼睛，也对，她毕竟是桔梗身边的式神，也是她的心血，所以.... “蝴蝶会牺牲自己，来帮助我增长灵力，救飞鸟无心的，对吧？” “蝴蝶很懂事，说不定真的会！” 像是有什么碎掉，然后又当着她的面将碎掉的东西捡到她面前揉成了一团，连带着她的心一起，狠狠地踩在了地上，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笑盈盈地桔梗，那温柔依旧，但话语却有着自己不曾想过的冰冷，她们分明只是在开玩笑，可是笑的却只有她们。 「一点也不好笑。」 蝴蝶的心有些酸楚，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自己陪在桔梗身边的时间和飞鸟一样，为什么，就因为飞鸟会说话，比自己机灵吗？因为自己总是喜欢默默陪伴，所以自己就不值得桔梗大人的关心，就无法在桔梗大人的心里获得特殊地位吗？ “嗯.....” 这句话，是从她开始麻木的嘴里缓缓忸怩出的字，不像是答应，而更像是叹气，她转头看着一旁的飞鸟，她的脸上有着不同往日的热情，她像个真正的人一样，自己也需要这样，才能引起桔梗的怜悯，才能让她彻底注意到自己埋藏在心底的渴望吗？ “桔.....” 蝴蝶尝试像飞鸟那样，将声调上扬一些，把对桔梗的爱与忠诚都要放在话语中，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说出口，话很快就噎在了喉咙里，痛的无法发声。这一切，都发生的如此快，快到让她几乎反应不过来，比起这些，其实她更想问为什么，她趴在了桔梗的膝上，感受着对方柔软的身体，对方的抚摸，她无法再说出任何一句话。 「是啊，她们一路前行，自己最清楚，桔梗似乎一直都很关心她们来着啊。」 「无论是撕皮鬼，还是双生，又或者是巨石人面...还是现在的...」 现在的....... 试炼？！ 蝴蝶本还疼痛难受的心，突然因为想到了这件事，她们现在明明应该在试炼来着，她一下从桔梗的膝上猛地抬起头，有些懵地看着这间木屋，这木屋是之前枫婆婆安排的住处，当时她们分明还没有开始除妖啊，想到这，蝴蝶愈发感觉不对，漏洞百出，之前是自己太过于在意桔梗的感受，所以忽视了这些，所以，面前的这个，是幻境！？ 桔梗大人也不可能拥有柔软的触感，她明明...... 幻境突然开始变得扭曲，随着蝴蝶的意识逐渐清醒而开始慢慢地变化着，她看到桔梗上一秒还高兴的神情，现在却满脸失望地看着自己。 “蝴蝶，你愿意在这里陪着我吗？” “...不，你不是桔梗大人，真正的桔梗大人还在外面等我！” “......如果在这里，我会只关心你一个，会为你扎辫子，为你讲故事，我们彼此相互守护，不会有别人的打扰。” 面前的桔梗神情动容，如果面前的人真是本人，蝴蝶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毕竟，这是她所期盼的，只不过，如果一直停留在幻境里，说不定会越陷越深，这里十分的危险，她使劲朝自己扇了扇脸，来自手掌的重击，让蝴蝶不敢再呆在这里，这座木屋的气氛让她感到危险。 “蝴蝶！你要去哪里！不可以！” 她转头，看到了那小木屋的半开的门，当时她从这里进来，那就当个突破口，暂时逃离这里，她刚转身，身后的桔梗就拉住了她的手，那诡异的温度与柔软让她对身后这个人一定不是桔梗大人的判断越发坚定，蝴蝶小声地说了句抱歉后，用力了甩开了那双手，她甚至不敢回头看那人的表情，说不定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等自己回头，然后用尖锐的牙齿将自己吞噬进去。 随着身后不断传来的哀怨与惊呼，蝴蝶跑出了那扇门，在再一次的强烈光芒后，面前是因为无聊而趴在地上写字的飞鸟，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一脸惊喜地抬头热情邀请自己过去。 “蝴蝶！你出来了？” “........” 蝴蝶迟疑地盯着面前的飞鸟，看到蝴蝶还未完全走出幻境带来的阴影，便指着她身后的两道旋涡门，安抚般拍了拍蝴蝶的肩膀。 “好啦，是真的，你出来啦！” “.......哦。” “哦？” 不知是否是因为刚才的幻境原因，蝴蝶暂时不是很想理飞鸟。 第78章 情人节特别篇 （本篇文章与其余章节不连贯，请勿混淆。） 不知什么时候，在过完新年之后的数日，女孩子们开始刻意的打扮着自己，将口脂涂抹在唇上，村落也开始叫卖好看的发绒，连过年时才穿的新衣服都要拿出来洗晒着，看着那晾晒在细绳上五颜六色的衣裳，奈落趴在窗边看的出神。 “奈落大人....？” 寻着声音，奈落侧头瞥了一眼神无，那被仆人扎的利落的丸子头上也扎了红粉色渐变的发绒，在半空中摇晃着那些绒毛，似乎还附带着淡淡的花香，一身红白相间的和服像是仆人刻意挑染过的，不过，那衣服上的红色小动物....奈落的视线定在了那双满手红色颜料的手，果然是神无自己画上去的。 面对这怪异的搭配，一身几乎看不出来是动物的图案，奈落也愈发觉得这个节日应该是驱鬼神的。 “画....奈落大人..” 神无将颜料往身后抱了过来，递到了奈落面前，然后缓缓转过身，将背上衣裳空白的部分留给了奈落。 「是要让我画些什么上去吗。」 他盯着在自己面前颜料小桶，那红色的颜料溅了一地，随着筒的划过，形成了如同鲜血的痕迹，看着如此脏乱的红筒，一时之间有些无法下手。神无静静等待着，为了让奈落好下手，她特意把背拱起来，把空白的部分留大一些，那个地方她是刻意留给奈落的，除去她够不着的一部分原因。 “画....” 神无等了许久，没有等到想象的推背感，她以为奈落还在思考该画什么，所以耐心等待着，直到等了许久，背上依旧什么感觉都没有，神无才有意无意地在嘴里哼着画，出于好奇，神无悄悄将脑袋转了过去，看到了打开的窗户，风从窗户外吹了进来，让神无感到一阵心寒。 奈落从窗户走掉了，让自己保持这种撅着屁股的姿势苦苦支撑了许久。 “......过分。” 神无莫名来火，她将颜料桶抱了起来，因为奈落的消失，她临时决定这种重要的事交给其他人完成。 离开了城府的奈落来到了村落里，因为枫要去集市里采购姑娘们的制衣的布匹，所以村落里的人都没有察觉到奈落的妖气，他穿梭在村子的附近，暗中观察着人们奇怪的行为。 不仅是女人，连男人也比往日不同，他们的脸上多了分腼腆，眼神在触及到女性时，会躲避，有些不自然地将话放缓地与对方有意无意地聊天，女方也在谈聊中不住地掩面偷笑着，双方的目光碰撞，似乎产生了火花。 “桔梗大人，这身真的很适合您！” “不要再取笑我了。” “真的！阿欢来看看，是不是很美？” 一个熟悉的名字吸引了奈落的注意，寻着声音，他来到了不远处的一间小屋中，屋子里传来了年轻女孩的嬉笑声。 “很好看啊！” 名为阿欢的女孩也笑着附和着，一群女孩围绕在一名女子身边，叽叽喳喳的犹如麻雀，这吵闹的环境，让长时间习惯安静的奈落有一瞬间的烦躁，而这个烦躁在见到女孩纷纷散去拿首饰而露出的身影时一消而散。 那身影背对着他，但面前是一面铜镜，铜镜里展示女人精致的容貌，那双明澈清冷的眸子垂下，水光流转，因为羞怯，那双眼睛仅仅只看了镜子一眼，便转头制止女孩为自己寻首饰的动作，那熟悉的面容，让奈落产生一丝错愕，面前这个女人..... 桔梗没了平日的巫女服，穿上了粉白渐变的和服，束带束在腰间，宽大的袖口被精细地缝上了淡粉色的长带，整个身段曼妙，此刻这个身影犹如他们第一次相见，桔梗也像当时那样端坐着，而自己也像当时那样.... “看看这个如何？” 女孩将桔梗的头发轻轻挽起，露出来女人纤细白皙的脖子，散落的黑色碎发紧紧贴在女人的脖颈处，将粉色发绒扎了上去，随着发型的完成，在一旁的其他女孩为桔梗抹上了口脂，涂上的那一刻，瞬间惊艳了女孩们，听取哇声一片，纷纷选了跟桔梗同色的口脂抹在了嘴上，满意的点了点头。 “阿欢，你宗哥找你嘞！” “哎呀！别这么大声啦！让他等等！” 被外面那群起哄的小孩们这么一说，女孩也顾不得其他，纷纷焦急的去打扮着自己，挑选五颜六色的衣服，见玩闹的女孩纷纷散去，桔梗才空闲了出来，轻声叹了口气，看着忙碌的女孩，她为了不过多打扰，悄悄起了身，离开了小屋。 没了屋子的烦闷热闹，屋外天气晴朗，不时吹过阵阵清风，带着芳草的气息，让桔梗的心情也在这个时候变得放松了些。 “呦，桔梗，去见谁呀？” “桔梗，今天很漂亮呦！” “啊，桔梗要是每天都穿不同衣服就好啦！” 路过的村民们见到桔梗这副未见过的装束，都忍不住夸赞着，桔梗笑着应和，本只想平淡度过这一日的桔梗，因为女孩们的一时兴起，被特意打扮了许久。 「看来，没办法平稳度过这一天了啊。」 桔梗无奈苦笑着，既然这样，那自己也便享受吧，毕竟，这也算是一年一次的节日。要是，能看到枫年轻的时候，在这个节日穿上漂亮衣裳的模样，就好了。这么想着，桔梗在空气中察觉到了若隐若现的妖气，她警觉地朝周围环顾了一圈，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那气息，就像是刚才有妖物出现了一般，如今枫不在，桔梗想着无事，便代替了枫去巡视村庄，回到了屋子里，她将挂在墙上的弓箭取了下来，背在了身后，朝村落的周围走着。 因为特殊的节日，桔梗哪怕在村落的边缘也能看到几对男女正羞怯地一路走着，嘴中聊着风景与家人，但彼此的眼神都在若有若无地瞥着对方，眼中满含爱意，被桔梗发现之后，她们的脸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朝桔梗打了声招呼之后便，垂着脑袋，把红透的脸埋了起来。 “真好啊。” 桔梗朝着她们的背影感慨着，这一路上的一切都让她留恋，所以巡视的路上，她刻意走的很慢，这一路上的一草一木都如此的熟悉，让桔梗仿佛回到了过去，那与枫一起的日子。想到枫，桔梗这才想起周围为什么会感到清净，为了陪伴枫一起，她将无心她们都派过去陪枫一起挑布匹，在潜移默化中，她竟然也习惯了这吵闹的环境，彼此的牵绊，早很久之前就已经深埋在了心里，慢慢发芽，慢慢适应着她们的存在，或许在自己心里，她们已经成为了家人一样的存在。 “那个，是巫女大人吧？” 正当桔梗巡视完准备回去的时候，一群人马拦住了桔梗，这熟悉的抬轿，以及面前说话的男人。 “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吧，城主大人今日不舒服，想请您看看。” 「奈落？」 很明显不舒服是个幌子，如此大费周章派人在村子处寻自己，究竟是想做什么，桔梗预感不妙，本想拒绝，那周围的士兵却有意无意地展示手上的刀剑，为了不惹事生非，桔梗还是同意了一同前往，在路上，那位大人跟桔梗也聊了几句，无非就是说城主体弱多病，不愿过多接触外面之类的话。 “他哪里不舒服？” “这个需要您亲自去诊断了，城主大人只派我们来接你。” 的确是良策，要是奈落亲自过来，恐怕自己也不会轻易到府里，为了自己的目的而让无辜的人牵连进来，逼不得已，那些士兵将自己护送到了奈落的城府后，请桔梗下了轿。 在得到允许后，没了之前的阻拦，桔梗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奈落的屋前，帘帐遮在了屋外，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个身影静静坐在里面。 “退下吧。” “是。” 看到身后跟随的士兵退下，桔梗瞥了一眼之后，便自顾自地拉开了帘帐，她这才看清了奈落的模样。 用深紫色发带高高束起的幽黑长发披散在背后，鬓前长发轻轻伏在身前，与平日的装束不同，那深紫色的腰带将紫白渐变的衣服束在腰间，宽大的袖口处有精细的金线以及紫色纹案修饰，桔梗看着与平日不同风格的奈落，有些莫名。 “听他们说，你不舒服？” 桔梗缓缓跪坐在奈落的面前，她感受到对方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自己的动作缓缓向下，看奈落这样子，一点也不像生病的样子，更何况，奈落又怎会生病呢？ “说吧，叫我来，有什么事？” 既然不是生病，那奈落就是有事找自己，只要不是伤害村子的事，她现在也不必对奈落动手。只见对方沉默了片刻，注意到了与身上装束不符的弓箭，那双眼睛闪过了一丝迟疑。 “人类，现在又是在庆祝什么？” 奈落不明白，为什么人类会大费周章的过每一个节日，更不明白为什么消灭妖魔的节日要刻意去打扮，如果不是，那为什么人们又要成双成对的出入，这不就是害怕妖魔抓落单才组队出行吗？ “被打扮成这样，却还不知道今日是什么节日啊，奈落。” 桔梗以为，这是手下为奈落精心打扮的，作为城主，那些人也想让奈落与民同乐才这样装扮的呢。 “我为什么要了解这些。” 奈落将头瞥向了窗外，成双成对的男女依附在一起，绒花的小贩在整个村落里推着小车，装载着许多美丽的绒花发夹，在风中软绵绵的摇动着绒毛。 “既然穿成这样，为什么不出去走走呢？” 「出去走走...吗？」 奈落下意识用眼睛瞥了一眼说这话桔梗，在对方发现之前又将眼睛朝窗外看，今日与新年比起来，倒没有那么热闹，没了小孩子的吵闹声，更多是男女传来的嬉笑声。 奈落之前听说过，过年和驱鬼神的话，既然她们过完了年，日子算过来，他的猜想就像不完全对，也能猜出个大概吧，这不就是人类无聊的对美好的寓意和憧憬吗。 “今天，是个美好的日子呢，说不定，女孩们现在已经找到了可以与她们相伴一生的伴侣了。” “什么？” “今天是男女互通情义的日子。” 「这..样吗。」 是自己想错了吗，因为是互通情义，所以才相互打扮的吗，想到这，奈落转头看着与平日不同的桔梗，那这身装扮，也是为了去见... “....你也是这样的吗？” 虽然很不愿面对，但是奈落总觉得心里像是被揪起来一样，他宁愿今日是除妖鬼的日子，起码是穿给妖鬼看的，比起人类，那些普通又自私的人类男子...想到这，他盯着桔梗，想要从她嘴里亲口得到答案。 只见桔梗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想到了那群叽叽喳喳为自己打扮的女孩们，摇了摇头。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奈落将信将疑。 “怎么样，这身装束？” 没想到桔梗会打趣地询问着自己，奈落仔细盯着面前为了更好的展示而微微张开手臂攥着宽大袖口的女人，本想着随便敷衍说一句就一笔带过，但此刻的奈落却想不起来能够形容这身装束的词，憋了半天，才垂着眸子，避开了桔梗笑盈盈的眼睛。 “不像你。” “啊，这样啊。” 桔梗放下了抬起来的手，果然，不像她啊，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总觉得很熟悉，但是她一时之间忘记了在哪里听过，在很久很久以前，似乎也有人这么对她说过类似的话，让她有一瞬间的伤神。 而通过蛛丝传递来的悲伤也渐渐被奈落所察觉，是因为自己的话，所以才会悲伤吗？可她不是从来不在意自己说什么的吗，还是说，因为自己说的话，而想到别的事，看着桔梗此刻悲伤的模样，奈落沉默着，或许是因为今日的桔梗有些不同，让奈落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难得的没有挖苦对方。 因为城府的安静，奈落的思绪几乎乱的让他能听到许多来自内心的心声，他控制不住地观察着现在桔梗的神情，只见对方只是伤神了片刻，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才抬眸盯着面前安静坐着的奈落，不经意间，二人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自己。 “...出去走走吧，桔梗。” 奈落避开了触及到的目光，站起身来，桔梗见状，也站了起来，确实，与外面的甜蜜喧嚣相比，这座城府显得冷清了许多，想到这，本无事的桔梗也便随着奈落出去了。 “大人，您要出门吗？” “嗯。” “您不是不舒服吗，还是回....” “巫女大人说了，需要出门透透气。” “这样吗...” 看着脸上毫无玩笑意味的奈落，仆人迟疑地看着在一旁低顺不语的桔梗，想来也阻止不了，就索性为二人准备了轿，正好城主大人也难得要求出门一趟，也是一件好事。 “真好啊，巫女大人..” 仆人一脸欣慰的看着备好的车轿，与旁边的士兵感慨着，在第一眼看见桔梗的时候，他就有一种今日一定不会如此平淡的度过的感觉，果然，在桔梗来之后，连长就不出门的城主大人都松了口，也愿意接触外面的世界了啊，士兵看着二人站在轿前身影一顿，在仆人的督促下，脸色十分复杂的坐在了同一个轿里，立刻意识到这才是仆人的主要目的。 “城主大人会不高兴的吧。” “嘛，今天这么特殊的日子，城主大人不会计较的。” 说罢，看着那轿远去，周围一队人马护送着，仆人放心地笑着，乐呵呵地转身回到了府里。 “.........” 轿子被人抬得安稳，但哪怕是这样，轿里的奈落还是不自然的想要用手撑在轿外，但因为突然将胳膊伸出来，把仆人吓的已经慌没来得及抬稳，以为是自己没抬好让奈落不满意了，让一旁的桔梗没反应过来身子朝奈落倾斜了过去。 “城主大人！不要把手伸出来！很危险！” “........嗯。” 被仆人们一声声规劝，奈落烦乱地又把手伸了回去，瞥了一眼因为重力朝自己靠的桔梗，对方正在以看热闹的神情看着刚才自己狼狈的一幕。 “你也有这个时候啊。” “什么？” 桔梗清了清嗓子没有重复再说一遍，她往旁边坐了坐，因为刚才的倾斜，奈落几乎被缩到角落里了，看着那蜷曲的衣摆，桔梗将那衣摆拿在了手里，那绸缎是极好的，闪着光泽，没有一点撇脚的针脚，渐变的过渡也做的极好。 “真是精细的针脚功夫啊。” 奈落垂眸盯着小心翼翼拿起那衣摆处的女人，此刻正用手抚平着蜷曲的部分，不过幸好，绸缎并没有折到，而是安稳地躺在了桔梗的手心处，因为距离很近，她身上令人感到熟悉安心的气息弥漫在这个小小空间里，头上的绒花也自带着甜腻的花香，让本是心情糟乱的奈落也静了下来，望着面前这个女人，似乎比平常的牙尖嘴利的模样更可爱了些。 看桔梗对这些绸缎缝纫的地方感兴趣，奈落便顺着问了一句。 “你会这些？” “在这个村子里的女人，哪有不会的？” 桔梗盯着看了一会，将绸缎放下，那外面的风景极美，外面的空气带着残留的冷风，吹在波光粼粼的湖面，吹过草地上的嫩芽。 “我想下去看看。” 听到桔梗这么说，便停下了轿，难得的，能够如此安静的与彼此相处这么久，或许在潜移默化中，在迎来不知道多少的新的一年，又或许真的因为今日的桔梗不同，所以奈落也并没有为此找麻烦。 那些小溪流顺着小路流下，里面的石子也能看的一清二楚，她用手伸向了溪流里，感受着水流冰冷的触感，划过了指尖，阳光在溪流里，金亮色的光芒宛若发光的小鱼，在水面上自由的跳跃着。 “桔梗。” 注意到身后奈落突然的开口，她转过了头，与他对视着。 “要是一切都没有发生的话，你说，现在会怎样？” 哪怕是假设，但是，这一切已经发生了，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她不会在意过去，也不会期盼未来会发生什么，因为她本就是过去，无法触及未来的人，又怎敢奢望别人承认自己的存在。 “你是否后悔当时救了鬼蜘蛛，要是没有救他，就不会发生这么多，更不会有我奈落的出现，你与犬夜叉，说不定现在也能纠缠在一起。” 奈落并不打算因为桔梗的沉默而放过这个问题，她们远离了人群，走到了一处空旷的草地上，那是桔梗与犬夜叉经常去的地方，可以看着溪流，也可以欣赏风景，因为这个问题，已经困住了奈落五十年，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无法想出来，更不知道对于桔梗，在她的心里，是否也会每日每夜的后悔当年的决定。 “对也好，错也罢，之所以在五十年前会遭遇到那种事，也并不完全是鬼蜘蛛的错，奈落，还记得我在洞穴里第一次见到你说的吗，我与犬夜叉之间，还不够信任，要是能够抵挡住挑拨离间，要是能足够信任对方，我就该想到，犬夜叉他的心意，所以哪怕让我再经历一次，问题也不会出在鬼蜘蛛身上，一个永远无法动弹的普通盗贼，又能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呢，是我沉浸在喜悦中，被那些妖物趁机得了手，所以，我已经放下了，你问我是否后悔救鬼蜘蛛，身为巫女，救死扶伤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不会因为任何自己的私心而考虑救不救，这些生命的最后走向我无法掌控，但是我可以治愈他们，安抚他们，尽我最大的能力，守护她们，也守护这个村子。” 这是桔梗第一次对他说了这么多话，这些话的每一句都让奈落内心触动着，他还想问更多，但是桔梗此刻的坦然与释然，一时间奈落也不知道该问哪些，在桔梗的心里，已经彻底放下了吗，对于她和犬夜叉之间断掉的红线，对于她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十八岁，对于她无法亲自陪伴枫一路成长，对于，自己的存在，桔梗，原来已经释然了吗？但是，无论是哪一件事的发生，都让自己显得更加黑暗肮脏，与妖秽作伴，生自地狱，哪怕是这样，她也丝毫没有因为这样的自己而面露嫌弃，她对待自己就像正常的妖物一样，甚至还能面不改色地对自己说起曾经无意杀害她的那个瞬间，也能如此淡定的谈起那段遗憾的感情，这样，只会让自己更加心烦意乱，他做不到桔梗这样，他宁愿桔梗无限恨他，比起桔梗的坦然，他似乎更害怕哪一天，她真的放下了，既然对付不了，那就形同陌路，否认曾经的五十年的一切，淡忘他的存在，重新开启只属于桔梗一人的生活。 「这一刻，他似乎真的有些心烦意乱了，也感到了从所未有过的恐惧感。」 因为对自己的坦然与平静，放下了怨念与恨的桔梗，在之后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无法让她出现，甚至以后可能成为陌生人，这些，让奈落无心再去欣赏风景，他缓缓走到了桔梗的身边，蹲下身。 “既然如此，你会放下这五十年的一切重新开始生活吗？” “.....或许吧。” 「这样吗，看来，未来，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再也无法得到桔梗的注意了，从现在开始，慢慢的淡忘。」 带着冷冽的风吹过，发丝拂过了脸颊，那带着温度的触感贴在了唇边，因为不安，他紧紧抓着她身侧的手臂，因为害怕闭眼对方就会消失，眸光流转，小心翼翼地注视着此刻僵着身子的桔梗，这个吻并没有很长，直到对方的唇染上了自己的温度与气息，才依依不舍的松开。 桔梗一时怒从心起，她刚想开口质问，却发现奈落唇边此刻因为触碰而沾染上了薄薄的一层口脂，感到有些好笑。 “奈落，你这是在做什么？” “.....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奈落冷静地看着桔梗唇边变得有些淡了的口脂，缓缓将视线往上移，对上了桔梗那双不可置信的眸子，对方看起来像是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说，居然还如此坦然地承认了。 “哼，没想到，城主大人居然也会随时随地揩油啊，真有够好色的。” “........” 奈落没有争执这些，因为心情得到了些好转，便任由桔梗怎么说，刚才那个女人还一脸淡然的说什么都放下了，只是一个吻，就立刻恢复了原型啊。 「果然，放下这句话，是假的。」 想到这，奈落的嘴角因此微微扬起，深邃而充满危险的殷红色眸子闪动着，不知为什么，现在这身打扮的桔梗丝毫没有威慑力，看来这个节日，也是有意义的，他打算在未来，也过这些节日。桔梗见对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经历了刚才那些事，她也待不下去，便想着回去。 “我要回村了，那些士兵你自己看着办。” 正好是这片熟悉的绿草地，桔梗对村子的一切都很熟悉，见奈落对于自己的谴责丝毫不在意，她也不过多的停留，顺着溪流的方向一路沿着往家走，奈落盯着那处身影，听到来自桔梗的警告，他也自然没有放在心上，他清楚桔梗是在提醒自己把口脂印处理了，通过这一次的经历，桔梗应该对自己更加警惕了吧，看来，下一次，也需要派人去请了.... 他见桔梗的身影走远，也便一路回到了那个在远处停留等候他的士兵，在见到奈落的一瞬间，众人的视线都停留在同一处地方，随后有些别扭的撇过了头，装作不在意。 坐在轿里的奈落吩咐士兵回了府，那轿里，奈落下意识留了些位置，等他注视着身旁空落落的位置，有些恍然，他缓缓伸出手，触碰着唇边因为口脂而特殊的触感，只有这残留的口脂能够感受到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或许还执着于五十年前是自己，明明痛恨着鬼蜘蛛，却依旧对过去感到怀恋，为什么呢，那个女人的悉心照料，那个女人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和心思而抱有任何偏见，那些脑海里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让他透过了这不堪的回忆，感受到那个女人温柔的一面。 第79章 未知的迷雾 三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无心一人缓缓走了许久，就像是一场梦，没有任何的阻挡，这一路走得漫长，漫长到他看见了一束通往出口的光，居然会感到犹豫。 “啊，无心啊。” 等出了那无尽的黑暗，等待他的竟是奈落，他本是背对着自己，在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后，将头转过，言语中却丝毫没有一点惊讶，就好像早就知道自己回来一样。 “不用看了，桔梗她们还没有出来。” 听到奈落如此说，在无心心里的其中一道防线被攻破，看样子，是因为自己只是一个残次品，来自奈落体内的肉块，所以不用经过任何的试验吗？既然奈落早早出来，那是不是就说明，他已经得到了那妖源的强大力量.... “看来，你对桔梗她们很上心啊，不要忘了，是谁创造了你。” “..........” “我现在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无心，从现在开始，为我做事吧。” “.....你在说什么，如果现在放弃了，那我所做的一切....” “你应该知道吧，我奈落最讨厌的就是背叛，现在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也不过是看在你是我体内的一部分的情分上。” 奈落说的似乎是真的，在他周围散发着幽幽暗光，淡紫色诡异的光芒，刺痛了无心，他跟随着一路逃脱，最终还是奈落更胜一筹，他怎么能心甘情愿呢。 “这是幻境吧，是对我的考验吧？！” “......哼，到现在还不愿意面对现实吗，无心，你应该知道，这试炼是对人们始终无法解决而纠结而渴望的内心深处的一场考验，而你，身为一个残次的肉体，你又有什么可纠缠，有什么可渴望的呢？” 这句话瞬间让无心哽住，他默默在心里反问着自己，可就快要想出来的时候，抬头看见奈落的一瞬间，又迅速被恐惧占据心头，忘记了自己做的这一切的目的，现在的奈落变得强大，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我...我想要自由，我渴望的一直都是自由。” “就这些吗？” “什么？” “所渴望的，所做的这一切，仅仅这么简单？回到我身边，我答应你不再收回你，只要自由，无论在谁身边都一样吧？” 「奈落放出的这个条件，有一刹那无心是犹豫的。」 “我怎么相信你说的？” “你觉得我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欺骗你吗？如果要想收回，趁现在没人，我早就可以动手了。” 无心避开了奈落那充满陷阱与诱惑力的言语，将手心攥得生疼，他的口腔好像还能感受到腐臭血腥的味道，永远也洗不掉，永远也去除不掉，他所经历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一样在他的脑海里播放着，要是现在听奈落的话，说不定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有奈落的庇护，他能够安稳的度过自己的一生，不，或许可以更久，在可以获得自由的同时，又可以安全的生活。 “走吧。” 提前与感到了无心的犹豫一样，奈落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意，转身缓缓走着，不容过多思考，无心仅仅是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走出试炼的两道旋涡门，那漩涡里闪着幽光，此刻的她们还被困在里面，哪怕出来，也无法获得妖源的东西，想到这，无心下意识朝着漩涡门的反方向走了几步，看着近在眼前的奈落的身影，不知为什么，他居然会感到一丝失落，真奇怪，是因为要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阴森屋子里，还是因为不甘再次回到最初想逃避的奈落身边呢？ 就好像心里空落落的，那种乏力感让无心的脚步越来越慢，直到停下。 “怎么了？” “就算是这样，也该等她们出来说一声吧。” 看着奈落转过身，正感到好笑的看着自己，莫名的，无心想要坚持自己这个想法，再怎么说，飞鸟她们一路也就过自己很多次，就这么不辞而别，让无心总觉得过意不去，起码，要好好跟她们告一次别才对。 “.....我做事什么时候需要别人的同意？” “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告别而已。” “你本来就是我的分身，没有理由向她们通知这些。” 说罢，奈落的眼神变得阴冷，也不再有耐心和无心多说什么，他的眸子仅仅只是瞥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旋涡门。 “让我在这里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的人，还真是有够好笑的，既然如此，你就在这里等吧，不跟上的话，我就放弃之前和你说的那些条件。” “怎么这样！” 还是低估了奈落的冷血，又或者说，奈落根本就不了解自己与桔梗她们一路有多艰难才到达了这里，彼此之间不说什么深厚友情，就浅浅的同行情义，离开前也应该和对方说一声吧，看着那闪着细碎的漩涡，无心回头望着奈落离开的身影，内心焦急，他朝奈落离开的方向又跟着走了几步，如同之前，每走一步，心里失落感就更增一分，那内心因为煎熬而发出的杂乱的思绪在告诉自己，如果跟着奈落，自己永远也不会快乐的，会因此而后悔。 「快乐.....」 无心停下了脚步，看着那逐渐远离的旋涡门，他此时想起了她们所经历的一切，是他不曾遇到过的一切不可思议，耳畔还能回荡着她们一路吵闹嬉笑的声音，此刻安静诡异的旋涡门吞噬了这一切，让周围的环境变得安静，这一刻，无心大概知道少了些什么，他要的不止是自由，更是一种彼此之间的羁绊，同伴所带来的快乐，比起孤独却安稳的度过无数个春秋，他果然还是更期盼自由而冒险欢乐的同伴旅程。 想到这，无心一步步往回去的方向走去，虽然犹豫，虽然未来可能会遇到更危险的事，虽然以后自己也可能会死，但是..... 「在到达这门的时候，好像这些都不重要了，他要在门后静静等待她们，一直等。」 等她们出来，自己一定要抱怨她们，一定要跟她们将自己放弃无忧无虑的生活选择她们的感人举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每次想带这些，无心的身体传来一股暖流，被温暖包围。 漩涡门渐渐扩大，消散在了空中，未等无心诧异，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而扭曲，仿佛一场梦境，随着短暂的黑暗，无心再一次回到了漩涡门门口，不同的是，门外有飞鸟与蝴蝶，二人守在门外，一脸诧异地看着同样震惊的无心。 第80章 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渴望 五十年前，被名为桔梗的巫女封印在了时代树上，那充满怨恨因为痛心而泛红的眼睛，始终铭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空气中弥漫着濒死而血腥的气息，是属于那个女人的。 那位圣洁的巫女，因为最初无法掌控身体的各种妖物所控制，被失手杀死。 挥之不去的红白身影，与那片嫩绿的草地，随着风飘荡在自己的内心深处，那日的场景，始终生动地展现在自己的面前。 「桔梗啊.....」 随着意识逐渐清醒，奈落也缓缓睁开了双眼，原本存留在心底的泛黄的回忆也随之消散，看着面前的景象。 熊熊烈火烧毁了整座村子，一切又似乎回到了那个时候，只不过似乎所有村里人都消失了，没了那日的哭喊吵闹声，伴随着火光跳跃在木柴里的噼啪声，奈落跟随着久远的记忆，摸索到了此时桔梗所在的场景。 鲜血蔓延，浸染上了一大片雪白的巫女服，那苍白而圣洁的脸上沾染上了些尘土，没了之前枫一行人的陪伴，此刻的身影似乎更加消瘦单薄，如同一朵即将随风而去的白桔梗花，此时的她应该早就受了致命的伤，一人承受着肩膀上不断席卷的痛楚与无尽的孤独。 「在等待枫到来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桔梗。」 只不过这次，桔梗并没有再一次迎来漫长的守候，她垂下了眸，看着沾染上鲜血的草地上慢慢出现了一个身影，随着视线缓缓向上，她看到了奈落。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一切的真相，只是静静地盯着同样看向自己的奈落。 “....你要离开了吗？” “啊，大概吧。” 即便现在正承受着难以抑制的痛楚与背叛，也会如此坦然地微笑着诉说自己正不断流逝的生命吗，看着面前依靠在树旁，朝自己浅浅笑着的女人，他突然有一种做错事的感觉，一切都无法挽回，哪怕是这一次，回到了最初，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鲜血慢慢从她的身体流出，属于桔梗的血液，还是人类时候的桔梗。 空气中弥漫的气息与安静所带来的压抑在彼此之间缠绕。 “可以帮我向枫带个话吗？” “..........” “等我死后，把我的尸体与四魂之玉一起销毁。” “...不等枫来亲自告诉她吗？” “怕是等不到了。” 桔梗的话轻柔的就像天边薄薄的云，跟随着风的传递，将话语传到了奈落的身边，感受到面前的人的生命流逝，他并没有拒绝，只是安静地在她身边，看着她，或许是因为内心的某种情绪推动，奈落沉默了片刻，坐在了桔梗的对面，将视线放到了远处的山边。 “恨吗？” “............” 没有等到桔梗的回答，他转头却看见了那双眼眸泛了红，那是充满遗憾与解脱的眼神，哪怕是被化为犬夜叉模样所伤，在濒死的时候，居然也只是遗憾啊。 直到现在，桔梗的心里也想着犬夜叉吗？也只有犬夜叉，可以让她露出这副神情吧，自己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见桔梗，以当时毁了她最幸福的那一刻的恶人，还是以断了她与犬夜叉之间情意的凶手呢。 奈落沉默着看着面前的女人，回避了她的目光，此刻的内心竟难以形容的复杂，要是告诉她，自己就是害了她的人，她会怎么想，会用最后的力气去对付自己，还是会狠狠诅咒着自己，但，如果能告诉她真相的话..... 「她就不会带着遗憾和误会离去了吧。」 他不敢去看桔梗，但此刻安静的氛围让他隐隐约约感到了不安，那血腥气息愈发浓烈，让他不得不转头查看桔梗的情况。 桔梗轻轻地闭上了眼，发梢随着风拂过她微侧的脑袋，修长的睫毛垂敛，双手搭在身侧，如果没了脸上的灰土与伤痕，就宛如睡着了一般。 「还是太迟了。」 想对桔梗说的话，因为内心的犹豫与恐惧，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让她带着这些离开了吗？ 奈落转过了头，直到桔梗闭眼，他才敢正着脸看向她，这些他又怎么会不懂，以他现在的身份，哪怕解释了，又如何呢，告诉她鬼蜘蛛和妖鬼占据身体，说到底这些也形成了他，他背负着罪名，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个身体，让他与桔梗之间形成了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到现在，他自己似乎也承认了自己就是当年的杀人凶手，本就不该奢望这些的，随着时间，奈落也渐渐麻木，已经开始分辨不清，对待桔梗，究竟是鬼蜘蛛还是.... 不过，他唯一清楚的就是，无论是现在的他，还是以前的鬼蜘蛛，都不配得到桔梗，如此污秽由无数妖物躯体组成的地狱之子，这双手早已沾染上了无数鲜血，这念想，只不过是无望的奢求罢了，哪怕自己变得更强，成为最厉害的妖怪，也始终无法抵达...... 他盯着桔梗的恬静安详的脸，似乎这样也不错，彼此难得安静地坐在对面，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这样难得的日子，竟然是在这种时候。 正静静盯着桔梗的奈落，此刻发现对方的睫毛微微发颤，像是被风吹起来的即将落下的蝴蝶，无力地闪动着最后美丽的双翅。 “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桔梗的嘴唇微微张开，发出微弱的气声，已经无力在发出更大的声音，她的身子地缓地以几乎无法察觉的幅度艰难呼吸着，奈落看着面前略显痛苦的神色，垂眸回答。 “奈落。” “.....奈落..谢谢你。” “什么？” “...愿意在最后的时候，还陪着我。” “哼，记好这个名字，等那一天的到来，你会意识到你现在说的话有多可笑。” “....那个时候吗？” “你会在无数个日夜里被这个仇恨的名字反复折磨，会想着如何解决掉这个名字的主人。” “这样啊.....” 桔梗并没有否认，亦或者，她也没有任何力气再多说些什么了，她的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 “真奇怪...明明天还亮，我却感受到了寒冷。” 奈落没有回答，望着她的肩上，有些血的边缘已经慢慢地发干，结成了深红色的血块，现在的他无法做任何事，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个人的一点一点变得虚弱。 “...奈落，你愿意在这里陪着我吗？” “..........” 奈落静静地看着桔梗，始终没有表态，二人一直坐在这里片刻，才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 “不能。” “.....这样...吗...” 看着对方的苦笑，奈落知道，这一切都该结束了，至始至终，一直停留在原地的人，从来都是自己。 “该结束了，桔梗。” 未等对方说什么，奈落便起了身，垂眸看着注视着自己举动的女人，自己也清楚不是吗？桔梗，从来都不会这样，对待自己。呆在这场幻境只不过是因为想要查看自己内心深处所一直纠结，一直困着的，究竟是什么，在看到桔梗的一瞬间，他好像知道了什么，抱着复杂而难以捉摸去主动进入幻境，主动接近这场幻境的桔梗，哪怕是幻境里的幻像，那张脸所说出的话，似乎也能影响着自己，每一次的触动。 仅仅说了这一句话后，随着奈落的离开，幻境的天空迅速变化着，周围的村子也逐渐消失，伴随着光影，奈落走出了旋涡门，在众人复杂的神情下，回头看着那另一扇门。 「桔梗，现在的你，所困扰的又是什么？」 迟来的作品解析 爱是无数次日夜的思念，埋藏在内心深处无法分割的情感，爱是自卑，是无数次见到那张脸后一次次的认清现实，在即将抑制不住满腔的爱意与彼此之间无法越过鸿沟之中徘徊，经历这一次又一次的痛苦折磨，桔梗一生的目标都是尽巫女的命运与责任守护着四魂之玉，净化四魂之玉，她的爱是大爱，她能够在得知自己与犬夜叉之间是被挑拨后，保持冷静，不会第一时间找到犬夜叉，而是选择继续自己的孤独旅程，她的清醒与冷静是独一无二的，面对昔日的爱人，她能够做到对这段感情释然，选择了大爱这个世间，而奈落，他十分清楚的认知自己，作为最邪恶污秽的妖魔，他在讥讽犬夜叉的同时，也同样在讥讽自己，无数次告诉自己，那种情感永远也无法抵达，那种不可能的爱恋是世间最可笑的事情，奈落低估了桔梗的爱，是对世间的爱，奈落始终认为桔梗一直与自己作对，是因为恨自己破坏了当年的一切，毁了所有，然而桔梗却是因为奈落想要四魂之玉而开始阻拦，她不能让四魂之玉做到污染，至始至终，桔梗所做的都是因为，她是巫女，她有这个净化的力量 ，她从未抱怨过，为什么是她，为什么要她承担着本该平安幸福的普通女孩的一生，她渴盼成为普通女人，不用因此奔波，不用背负着压的她喘不过气的使命，可以每日看着夕阳，往家的方向走，而奈落，在自白中说过，那些妖物在夺走鬼蜘蛛的时候，控制了鬼蜘蛛的身体，毁了当年的一切，直到之后数不清的日夜里，在对桔梗爱的这种情感中分割了一小个部分，名为奈落，这种感情是矛盾的，妖物没有遵守诺言，鬼蜘蛛也没有达到目的，在奈落行程之后，他也不得不背负当年那些妖物的罪名，因为始终无法摆脱，他一次次分割鬼蜘蛛，不仅是因为厌恶鬼蜘蛛的心思，更是想要摆脱当年它们所做的恶，无论摆脱了多少次，奈落逐渐麻木，他似乎意识到了，这具身体已经无法彻底与鬼蜘蛛分离。 其实奈落在原着中有过与鬼蜘蛛的分离，但他依旧选择了对这段感情，这次摆脱的放弃，为什么？是因为奈落心里永远也过不去，当年的一切，他始终停留在过去的怨恨里，哪怕分离了鬼蜘蛛，撇清了当年的一切，亲眼目睹了桔梗与犬夜叉之间的分离，他不敢赌，他下意识的认为，犬夜叉与桔梗相伴数个日夜，彼此之间最后的走向却如此，那么拥有过那段曾经，加上自己本身就来自地狱，体内肮脏的鬼蜘蛛与无数妖怪的躯体所组成的自己，他不敢赌，自己如果真的重新开始，与桔梗又如何能走到未来，如何相信自己，所以他放弃了，停留在过去的人，始终是他自己，奈落是强大的，正因为这种强大，让他拥有了高度了智慧谋略与反省，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弊端，在苦苦地爱恋中，清醒的感受到自己的一次次失控，抑制不住的会想起，抑制不住的去提起，抑制不住的想要去触碰，爱，是一种神奇的情感，让本就强大无所顾虑的妖，第一次产生了自卑感，产生了畏惧感，产生了迷茫感，奈落认为，过去那段罪孽始终无法让自己与桔梗得到冰释前嫌，桔梗却以为，奈落一心为了污染四魂之玉而痛恨自己因为鬼蜘蛛无法对自己下手，双方都会错了意，一个停留在了过去，另一个，却早已放下，开始了自己所肩负的责任，如果桔梗始终停留在过去，后悔自己的抉择，那么人人都可以是桔梗，正因为桔梗的释然与心中的大爱，成就了如此不同的一位巫女。 要想让二人清楚彼此之间的目的，首先，需要桔梗明白，奈落的心意，明白他在她离去的五十年里，守在了这孤独寂静的空城中，或许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不知不觉地想起了当年那名与众不同的巫女，其次，需要让奈落彻底与过去告别，让他能明白，桔梗已经放下了过去，明白桔梗现在的目的，彼此之间的情感虐恋还需要走很长，若双方真的清楚了这些，那么作为对于这段情感极其没有安全感与自卑感的奈落，那么就需要对方的承诺与陪伴，带他走出这段阴影，只有那样，奈落才能真正的在这段感情中感受到安全感，才能展示对桔梗埋藏在内心深处迟来的爱恋，对她的占有欲，爱，只有在得到另一方的保证与偏袒后，才能展示最真实的想法，最真实的自己，而爱，是彼此之间的双向救赎，拥有过曾经的爱恋经历的桔梗，对于爱，需要对方更多的信任，不再背负责任的前提，就是需要能够与你共同面对的人。 所以，相比较于其他的情感，他们二人的爱需要漫长的时间去过渡，等到一切都结束，让世人明白，本就没有不可能，一味地停留与退缩，让你困在了自己制作的名为自卑的囚笼，爱需要勇敢，而爱，也能让一切的不可能成为可能，请耐心等候，等候属于他们的结局，那漫长的五十年后，最终迎来风雪后的第一个春天。 第81章 向往的梦 一 随着庞大骇人妖物的一声怒吼，瞬间众多妖物出现在了上空中，一双双翅膀拍打着，将自己一路逼到了悬崖处。 这次的妖物更加凶险，不仅能够召唤无数同伴，连自己的破魔箭都能够抵挡住，速度惊人的快，桔梗能够看出，那最上空甚至有巨大的噬魂虫，步步紧逼。 “可恶。” 桔梗一路躲避，周围的荒地没有任何的遮掩，因为是妖魔的领地，它们对此十分熟悉，看到不远处的悬崖，桔梗立即迂回，用剩下的箭矢攻击着那黑压压飞旋在空中的妖魔，随着妖魔一声声哀鸣，那噬魂虫似乎也被惊动，缓慢地在空中盘旋着，张开了那煞红色的尖锐口齿，开始向桔梗吞噬着体内的灵魂，体内的灵魂开始强烈的撕扯，很快，桔梗便抑制不住踉跄跌倒在了地上，看着体内被抽离的灵魂缓缓飞向了那天空中巨大的噬魂虫口中，那步步紧逼的妖物混乱的朝自己的方向扑过来，不得已，桔梗强撑着站起了身，抽出身后的箭矢，朝外射了一箭后，迅速往后跑了过去。 在山顶上，风呼啸着从悬崖深处吹过，身着单薄服饰的桔梗，明明已经成为了陶瓷人偶，却依旧感受到了凉意，衣袖被风吹起，感受到袖子拂过的触感，恍惚间，让桔梗又回到了从前。 此时，幻境的另一边，众人依旧焦急地等待着，那毫无动静地旋涡门每旋转一次，飞鸟一行人的心就跟着紧了一分。 “以桔梗大人的心境，怎么会困在那里这么久？” “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光是飞鸟她们察觉，站在不远处的奈落早就感知到了那蛛丝传递而来的的情感，迷茫，恍惚，错愕，众多情感糅合在了一起，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桔梗所在幻境才更加复杂，背负着命运踏上旅途的她，此刻的幻境又是什么，为什么所困。 “.........” 众人的焦急与担忧不是没有原因的，就像是骤然的雷雨，那蛛丝突然开始传来极强的恐惧感，这从未感受到的情感让奈落的心控制不住的收缩，压的他喘不过气，他望向了那迟迟没有反应的幻境通道，奈落又想起了之前的幻境，一次又一次的亲眼看着她奄奄一息，明明不该如此，看着与自己作对的人死亡，不应该感到高兴轻松吗？为什么，仅仅只是因为蛛丝传递来对方的恐惧，自己就开始变得烦乱，是因为鬼蜘蛛之心吗....... “...奈落？！你要做什么！” “.........” 突然，被一声惊恐的呼唤声让奈落从回忆中拖拽出来，映入眼帘的，是触手可及的旋涡门，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走到了这通道的入口。 “每个人的幻境都是不同的，就算你进去....” 一直沉默的无心一脸复杂地看着奈落反常的举动，虽然不明白，但奈落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再次进入幻境，很可能幻境难度会升级，被困在那里越久，就越危险，甚至很有可能被吞噬，成为幻境的一部分，奈落不可能会做如此冒险的事。 手缓缓地抬起，轻轻触碰着桔梗走过的旋涡门，奈落敛下了眸子，神情依旧，不知此刻在思考着什么，众人一脸紧张地盯着此时奈落的举动，从奈落走出幻境之后，就并未有下一步动作，安静地极其反常。 “有些不对劲....” “要不，还是劝劝吧。” “.....不会吧.....” “什么？” 三小只缩在小角落里，满脸奇异地小声讨论着，无心不可思议地转头看着奈落的举动，感到了荒谬，奈落，他没理由再次进入这个环境，除非，是因为妖源的东西十分重要，所以才甘愿冒险把剩下的人带出来，但是，究竟是多重要，他才愿意赌上性命，再次选择进入更加危险的地方。 “....进去了！？” “会死吧？” 飞鸟惊呼，伴随着漩涡门那消失的身影，二人迅速站起身，跑到空落落的门口，看着这超乎意料的一切，无心也知道，旋涡幻境，其实有机会进入对方的幻境，但进入的前提与要求对于奈落来说，极其渺茫，甚至可以说为零。 幻境是由人心中所想所念，心中的执念与渴望制成的幻境，所以，幻境是可以随着人心中的想法进行变换的，也就是说，如果奈落想要进桔梗的幻境，不仅要在心中不断念着自己再次进来的目的，也需要对方此时的心里想到对方，二人互通，才有可能进入彼此的幻境，见到对方，这种要求其实并不难，但是沉迷于幻境中的桔梗，又怎会想到奈落呢，不仅是奈落自己清楚，就连旁眼人无心都知道，如果一定要在她们当中进去一个，其余人的概率都要比奈落高数倍，他又何必要冒这个险。 “.....没箭了。” 桔梗伸手，却没有触碰到箭筒里的箭矢，心中不免感到不妙，看着只增不减的妖物数量，一张张狰狞的面孔逐渐放大，诡异地嬉笑声徘徊在了空落落的悬崖边，被妖物步步紧逼在悬崖边，一眼看不见底的深渊，桔梗吃力地躲避着众多妖物的袭击，却不曾想体内的灵魂被噬魂虫一次又一次吞噬，无力抵抗，坠入了山谷。 已经听不见任何的声音，感受着身体极速的下坠感，桔梗闭上了眼，听着最后的风拂过耳边的呼啸，衣摆极速抖动的沙沙声响，这个场景，总觉得很熟悉。 没想到，除了那一次，自己还是要孤独的死去，好不甘心啊。 “扑通！” 清脆的一声响，桔梗坠入了山谷下的海水中，瞬间随着下坠，气泡不断向上翻涌着，在桔梗的身边一路下沉。 第82章 向往的梦 二 扭曲充满光芒的幻境里，始终看不见周围的具体，哪怕已经走了许久，奈落一步步前进着，进来，也是让他自己清楚现实，认清彼此之间的不可能，这么想着，但奈落的心中还是控制不住地渴盼着。 「...想想我吧，桔梗。」 哪怕是为了自己活下去，奈落垂头看着蛛丝愈发微弱的情感，他不知道该如何做了，感受着对方愈发微弱的气息，却始终也无法到达对方的幻境，甚至无法再见一面。 随着愈发强烈的坠落感，桔梗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的是上空中波光粼粼的水面，以及被水托起的宽大衣袖，犹如被命运拍打在水中的白蝶，逐渐接受了命运般，那鲜红的巫女服衣摆不断向上漂浮着，那红色，犹如命运辗转成的红线所制，哪怕是这样，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那红线依旧像充满生命一般，突破阻碍，与自己的不断下坠不同，那抹红色不断地向上转动着。 “我....好像不能为大家再多做什么了.....” 桔梗苦笑着，被诅咒的命运最终还是无法抵抗，哪怕一次又一次地去反抗，每一次，似乎都失败了，踏上了巫女的路，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一生无法成为普通女人，意味着自己的一生都要习惯孤独，无法摆脱，命运就是如此，在自己即将认命，肩负一生的使命的时候，却又命运弄人的遇到了令自己动心的人，本该如此一生的我，本已经习惯孤独的我，在那个时候，产生了不该有的贪念，我想着，如果可以，或许在净化四魂之玉后，可以与爱的人过上普通的生活，在那个时候，再无妖物秽乱，在自己出生的村庄里，回到原来的生活。 不过，这些她并不后悔，因为她的人生再也不是循规蹈矩的过着每一天，她的人生因为这些而变得不同，那些情感与羁绊也让桔梗有了成为普通人的错觉，那些被温暖包围，被爱的感觉，是她所一直向往的，而遥不可及的梦。 那些曾经的经历，那些被温暖触碰的每一处肌肤此刻如同烧灼般，在冰冷的海水中印着滚烫的印记，不知为何，如同深不见底的海水，那埋藏在最深处的温暖的渴望，莫名让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同样孤独的名字。 「奈落。」 朦胧的幻境开始变化，细碎一点一点构成，抬眸看着前方逐渐光亮的通道口，奈落一怔，此刻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脚步因此也变得缓慢了些，此时的他还不清楚，桔梗究竟是因为什么才想起自己，本该昏暗毫无期待的空洞中，因为她的念，开始幻化成了她的世界，而他，迟疑着，一步步走向了那个世界。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的山谷，一道道着巨大的划痕出现在地面上，以及被击得粉碎的箭矢，不难想象桔梗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四处空旷毫无遮掩，奈落跟随着那蛛丝愈发强烈的情感，走到了悬崖边。 看着深不见底的来自山谷间的呼啸，此刻蛛丝传来的深深地恐惧与孤独不容他犹豫，跟随着本能，连自己都搞不明白，现在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因为什么，因为妖源，因为鬼蜘蛛，还是因为....他讨厌这种无法控制的情绪，无法摆脱也无法掌控，那不断传递而来的思念，快要把他逼疯。 「奈落....吗....」 这个名字出现在了桔梗的脑海，这么想来，似乎每次去城府，都能看见他一人蹲坐在偌大的城府，被鬼蜘蛛控制着对自己的思念，因为如此，所以才无法成为足够强大的妖怪啊。 想起奈落之前的反常举动，虽然确实很奇怪，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但不得不承认，奈落也确实帮助了自己，从他帮助自己重生开始，好像一切都变得无法控制，面对未知的命运，如同这波澜的海面，让桔梗的内心彷徨着，海面似乎知道了桔梗的内心所想，那海面竟真的浮现出那张熟悉的脸，那熟悉的红眸在见到自己的那一刻，下意识垂敛，有些不自在的瞥向了一边，明明不该出现的人，此刻居然因为自己的想法而出现了吗？ 那双手伸向了自己，缓缓抱住了不断下坠的自己，冰冷的海水中，彼此的衣袖相互缠绕，红色的衣摆缠绕，如同那一次一样，深中瘴气侵蚀的自己，在那个时候，在窒息的痛苦之中，感受彼此之间唇齿渡过的气息，那一刻，明明是不可置信而想要反抗的，强制的禁锢与孤独让彼此依偎在了一起，那个充满危险与渴望的吻激起了那被长时间封存的名为爱的渴望，明明应该感到恨才对，但那一次却让自己产生了不同的想法，竟然把奈落与鬼蜘蛛开始分开想，明明不该这样的，那个时候，自己究竟想做什么呢？还没有探究，就已经离开了水面，结束了那荒唐的思想。 而此刻，看着那张有些不自在的熟悉的脸模，那同样迷茫而彷徨的殷红色眸子，在对方紧紧拥住自己的同时，那被水流冲开露出白皙纤细的手搂住了对方的脖子，仅仅留下了不可违抗的距离，奈落的瞳孔睁大，血红色的眸子闪着幽光，感受到唇边冰冷而柔软的触感，一瞬间不知所措，身体因为这次的接触而变得炙热，大脑也一片空白。 「为什么，桔梗....」 本不该奢望的，为什么，桔梗，早该被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渴望即将抑制不住，在得到对方主动的索吻后，那星星之火已经逐渐扩大，滚烫的肌肤触碰到了冰冷的唇，在深海之中，感受属于彼此之间的温度。 已经完全无法思考桔梗的用意了，是恨也好，利用也罢，他已经无法脱离这道旋涡，长久以来的克制，让他不愿流露一丝情感，而此刻，他如同得到了回应，得到了允许，从未想过的主动，让他已经失去了思考，如同傀儡一般，也回应着这个吻，宣泄着一直隐藏起来的爱意，什么都不重要了，哪怕被发现，哪怕这不是鬼蜘蛛的情感，哪怕这是桔梗的计划之一，也都不重要，她的一次回应，让奈落心甘情愿走入这圈套之中。 第83章 邪祟问世 “出，出来了？！” 众人在通道外等了许久，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正当时间一点点的流逝，那旋涡门旋转速度加快，伴随着星光，二人的身影出现在了通道口。 “桔梗大人！” “...您没事吧？” 看着一群人簇拥在桔梗的身边，因为是幻境，所以并未对桔梗造成过大的伤害，奈落趁着众人没反应过来，一人缓缓离开，因为心中有疑问，所以无心察觉到了桔梗与奈落之间的不对劲，在奈落离开的第一时间，他就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似乎一切都变得不受控制了。」 在林间的一处小溪旁，看着倒影中的自己，涌动的溪水将倒影砸成了一块块碎片，在内心深处，好像什么被唤醒了，让自己的行为和思想都变得不受控制，鬼蜘蛛的力量，真的会如此强大吗？明明被隐藏在了最黑暗的地方，明明之前也能抑制住，如果不是因为鬼蜘蛛的原因..... 「那我....对桔梗....」 “奈落。” 随着一声呼唤，打断了奈落此时的思绪，他的眸中敛下了波涛汹涌的情绪，在看清来者后，居高临下地盯着那浑身煞白的分身，与桔梗陪伴的日子里，他对桔梗比作为主人的自己还要上心，面对无心的主动前来，奈落倒是感到新奇。 “奈落，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什么。” “冒险可不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妖源的东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看着面前敏锐地无心，看来他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不过，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所以，他无法回答无心此刻的问题。 “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这太反常了，如果不是因为妖源的东西对你足够重要，你又怎么会去救桔梗，你恨不得让她一直呆在幻境里吧？” 「这样吗......」 不止是无心，连最初的奈落也是这么认为的，对于一直阻碍自己的桔梗消失，那么恐怕就没有人可以对付得了自己，明明应该这样才对，可是，心脏处，空落落的，一直在恐惧着什么，让自己无法想象这一切的到来，他害怕一切会发生，但他又害怕一切又都不发生，长期以来抑制的，所产生的迷茫让他也如同看着身处迷雾中的自己，朦朦胧胧的，无法看清自己的内心。 “这不是你现在该考虑的事。” 因为无法回答，又像是对自己说的那样，奈落草草地丢下了这一句话后，将目光放到了远方，离开了这片刻宁静的溪流，而无心，没有得到准确的回答，注视着对方回去的背影，内心的不安感也随之变强，如果长久不见的事物突然开始发生了改变，那么，未来恐怕要面对的一切都会随之变得凶险，如同片刻安宁之后，爆发的无法反抗的毁灭性灾难，对于奈落的返场，无心无法置之不理，在一切都未得到答案时，只有到达最后的妖源顶端，才能真相大白。 看着奈落从幽林深处走出，身后跟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桔梗望向了奈落，因为一瞬间眼神的碰撞，奈落用不易察觉的的速度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无心？你去哪了？” “.....没。” “一切都结束了，这上方就是妖源了。” 蝴蝶紧紧拉着桔梗的手，不知是否是受了幻境的影响，蝴蝶也与之前变得有些不同，看到蝴蝶的反常，飞鸟倒是觉得是件好事，她悄悄溜到了一边，为蝴蝶腾了个位置，方便她更好的触碰到桔梗。 “说的也是，现在，继续前进吧。” 飞鸟附和着，经过刚才漫长的等待，飞鸟早就休养生息，变得活力十足，她活动了一下后，便走在了众人的前头带路，看着那反常的三人，无心也不愿作过多的停留，快步走着跟上了飞鸟，走在了她旁边。 “怎么你也？” “....太不对劲了。” 飞鸟瞥了一眼身旁小声嘀咕的无心，一切都已经快结束了，他倒是开始瞎操心起来了，想到这，飞鸟忍不住笑出了声，在对方一脸懵的看过来的同时，加快了脚步。 「奈落....你，究竟.....」 桔梗走在了二人后面，旁光却瞥着自从出来后就一言不发的奈落，不知是不是错觉，桔梗感觉对方似乎在刻意躲避自己，以他现在的力量，也不至于无法与自己交手才对。 除非，因为刚才的那场幻境中，本想借着幻境探究自己内心的真实渴望，却在那次缠绵中感受到了无法违抗的压制力，因为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强大力量，让意识混沌的自己猛然清醒，在发觉对方不是幻影后，周围的镜像也开始碎裂，一切都开始变得真实而清醒了起来，虽然不清楚当时奈落究竟是怎么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中，但那个吻，与之前的的确不同，像是等待了许久终于有回应了一样，所倾泻的，所流露的情感，都是真的，这究竟是鬼蜘蛛所带来的情感，还是妖气的影响，还是其他的，此刻她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考察。 众人一路向上，随着目标的靠近，妖源所散发的妖气就愈发浓烈刺鼻，伴随着邪祟的若有若无的呼喊声，终究是看到了妖源最终埋藏的东西。 “...怎，怎么会...！！” “...桔，桔梗大人！” 在看到那物后，不仅是式神们开始惊呼，周围的气氛一瞬间变得不安，每个人的心里都各有所想，相互观察着对方的神色，而看到那物后，桔梗的沉默不语却引起了奈落的注意，双手无力地垂在了袖口，他侧头看着像是早有心理准备的桔梗，一时间，思绪杂乱。 「...你早就知道了吗，桔梗？」 究竟瞒了多少事，奈落也不得而知，只觉得此刻，什么也不知道的自己，就像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被对方耍得团团转，蒙在鼓里样子，竟让自己都感到好笑。 第84章 错乱的心 “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这四魂之玉，我应该分你一块。” 桔梗率先冷静地将两片浸染浓重邪气的四魂之玉捡起，向身旁一言不发的奈落伸了过去。 “桔梗大人....” 飞鸟当然知道这四魂之玉的强大力量，更何况，那玉相比较于之前，似乎更加黑暗，充满血腥气息的它，又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吸收了多少黑暗，要是真的分一半给奈落，谁又能知道他会靠这一小片四魂之玉做什么坏事呢？ 看着桔梗递过来的手心上被怨念污秽浸染的四魂之玉，奈落盯着看出了神，四魂之玉的出现，他从来没有想过，因为无法看见四魂之玉的出现，无法感受到，所以他以为这一世，会有所不同，原来，哪怕再来一次，也还是要因为四魂之玉，彼此之间..... 等对方接过了四魂之玉后，桔梗将另一片四魂之玉收好，带着飞鸟蝴蝶她们离开。 “桔梗。” 在听到奈落喊自己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身后的人问出了预想般的问题。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那山顶处让众多妖物抢夺，让妖物气息变得强大，全因为是四魂之玉的作用，四魂之玉变得更强大了，甚至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早早就已经出现了。 他早该知道的。 他怎么会不明白，能让妖物变得疯狂，变得强大，让世间霍乱，能够让桔梗不惜一切代价，甚至甘愿踏入险境的，也只有四魂之玉了，可他居然忽略了，又或者说，他不愿相信那个毁了一切的邪祟居然也留存到了现在。 “妖源上放着的东西，我并不清楚。” “....四魂之玉呢？” “.......” 对方并没有否认，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四魂之玉的事，为了能净化掉自己，一路做了许多的努力，而自己却蒙在鼓里，她的目的，一直都是这么坚定。 「桔梗，你，真的这么想净化我吗？」 哪怕这一切都发生的如此突然，但对方也没有否认这些，想起之前自己在幻境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桔梗得到四魂之玉，得到净化四魂之玉和自己的力量，奈落就越发感到荒缪。 “还真是小瞧你了，桔梗，我早该想到的，对于你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净化四魂之玉和我更重要的事了。” “你能感受到吧，奈落，四魂之玉对妖物的影响，增强了它们内心的至暗，让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成为四魂之玉的傀儡。” “哼，那又如何？” “净化四魂之玉一直都是我的使命。” “既然如此，等到那天，就让我好好看看这四魂之玉的力量吧。” “不会有那天的。” 看着对方如此坚定的说出这句话，让奈落的心情也愈发烦躁，他怒极生笑地轻哼了一句，带着四魂之玉的碎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妖源的山顶端。 直到奈落的离去，桔梗才松开了紧攥在手中的四魂之玉碎片，看那模样，看样子已经被严重污染了，不止是妖物，就连奈落，现在也已经发觉四魂之玉的出现，她需要更快的去收集，并在一切灾难未发生之前，净化掉它，到那个时候，她会向四魂之玉许愿，让四魂之玉与自己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永不出现。 到那个时候，一切都会结束，没了四魂之玉，奈落也无法发挥更大的实力，在最后，她或许会将奈落拼个生死，一切尘埃落定。 “桔梗大人....四魂之玉给奈落，真的可以吗？” 面对飞鸟的疑虑，她也不是没想过，现在的四魂之玉拥有格外强大的力量，但自己的手中也拥有一块，只要能赶在奈落搜集到下一块碎片前提前找到其他碎片的下落，只有一片四魂之玉的奈落也无法掀起太大的风波。 对于现在的奈落来说，最着急想要做的，应该就是收集更多妖物，强化自己，所以相比较于奈落，桔梗有更多时间可以去寻找，而重新开始的这一次寻找四魂之玉之旅，她要更加谨慎，这一次，无论如何，她也要把净化四魂之玉的责任尽到底，哪怕为了枫以后的生活，为了世间能够安稳的过上幸福的日子，无数次的失败与死亡，让此时的桔梗也不再畏惧，像之前所说，比起生前现在的她变得更加自由，不受拘束，既然如此，那就让一切尘埃都随风而去吧。 幻境中的一切，果然...也是因为四魂之玉，一切都有了解释，这样，也不会再让自己有过多的顾虑了，奈落也好，四魂之玉也好，这场征途还很漫长，只有到了最后才能知道结果。 “....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按理来说，无心本应该在寻找妖源后离开，但因为没告诉无心四魂之玉重返世间，所以此时的无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原本计划等桔梗得到妖源的力量后，直接把奈落击败的，但如果要从四魂之玉碎片开始的话，自己所向往的自由的生活还需要不知道多少个日夜。 “四魂之玉现世的话，奈落应该更需要妖力，要是我在这个时候离开你们，应该下一秒就会被收回去吧，如果可以......” “你还要一起？” “嗯.......可以吗？” 飞鸟做不了决定，她转头看着桔梗，那清冷而单薄的身影站在风中，不知在思考着什么，将手中的四魂之玉收了起来，眼神淡淡地望着心中忐忑不安的无心，低头默许，在得到允许后，众人很明显脸上都有了喜悦，但碍于现在的情况，都努力克制脸上的神情，虽然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能够彼此相互依偎，似乎一切都不会让人感到恐惧，羁绊，有时候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它能化为力量，化为抚慰，化为一切使你前进的动力，同时，也能让你成为怀恋的往事，成为无法触及的过去与向往。 所以说，羁绊有好有坏，在享受美好的同时，也注定要忍受它分别时的弊端。 第85章 影之鬼 “你能感受到吧，奈落，四魂之玉对妖物的影响，增强了它们内心的至暗，让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成为四魂之玉的傀儡。” 「傀儡....」 「我现在...是被四魂之玉控制的傀儡吗？」 充满迷雾的城府里依旧冷清，坐在窗前，奈落借着光，仔细盯着那如同黑曜石般的四魂之玉碎片，此时的碎片已经污染成了另一副模样，奈落望着发了许久的呆。 如果真的如桔梗所说，四魂之玉能够对妖物造成影响，那自己体内的鬼蜘蛛也是被影响了吗？所以，那些反常的情感才会抑制不住地想要倾诉出来，原来是这样吗？ 桔梗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鬼蜘蛛被强化后的四魂之玉增强，所以一直都在看自己的笑话，在与自己的接触，也在心底嘲笑自己吧，如此无能被那五十年前所救的肮脏邪恶的鬼蜘蛛所控制情感，多么可笑。 想到这，奈落不禁将手掌攥紧，攥到那四魂之玉碎片在手心划成了一道道伤口，攥到手心泛了惨白色，伤口渐渐复原，奈落看着这一切，是啊，他本来就是妖怪，这世间所不允许出现的令人厌恶的邪祟，要不是因为体内的鬼蜘蛛，他又怎么会拥有这些情感，这些无法控制的思念，不过，也多亏了这些，才能让他见证人类的一次次背叛与分别，他曾发过誓，自己亲眼所见的这些永远也不可能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吸取了别人的教训，他本以为万无一失，可是他忽略了，四魂之玉的出现。 那个女人，竟然看瞒着自己偷偷搜集四魂之玉，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跟着去，恐怕还要蒙在鼓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本来应该感到气愤才对，奈落的眼神在触及到攥紧的手时，竟有一瞬间的彷徨，他接下来该做什么呢，这一切的情感都是因为四魂之玉增强了体内的鬼蜘蛛力量，既然如此，自己也似乎要做些什么吧。 “神无，去把无心带过来。” “...是。” 门外是小小的身影穿过，伴随着轻声步伐逐渐离开了城府，无心现在对于他来说虽然也无关紧要，不过，如果无心被桔梗一群人收拢的话，对自己也不是件好事。 不仅如此，四魂之玉的出现还象征着不祥，如今，有了这一块四魂之玉，他可以制造更多分身，无心只不过是其中一个无关紧要的罢了。 城府因为自己携带的四魂之玉，空气间都弥漫着邪恶的气息，为了防止妖物闻着气息前来，奈落设下了结界，在人们无法看见的方向，大批涌向了无数魔物，贪欲的嘶吼声像是从深渊而来的，拖着极其恐怖而尖锐的声调，朝奈落所在的城府靠近。 「自投罗网。」 奈落蔑视着窗外许多狰狞的妖物，将四魂之玉攥紧，利用被污染的强大四魂之玉力量，在妖物一次次撞击结界发生闪电般霹雳轰响声，乌云密布黑压压一片的邪祟哀嚎中，体内逐渐分裂处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在那团粘腻血腥的肉块不断分裂形成时，奈落盯着那团肉的最终形态。 灰色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身前，携带着诡异气息，身子因为刚形成瘫软在地如同烂泥，无数双灰黑色眼睛遍布在身体的每一处，整个身影灰蒙蒙一片，如同迷雾中才能出现的危险妖影。 “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叫影之鬼。” 奈落盯着那团肉的动静，比起无心刚出来那时候眼神中带着叛逆，借着四魂之玉，影之鬼身上所携带的力量要更加强大，并且这次的分身似乎很乐意听命与自己，见此状，奈落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目前形势来讲，他需要更多的四魂之玉，等待影之鬼彻底形成，奈落便吩咐了他进行了自己的第一次任务。 而因为四魂之玉彻底现世，众多妖物也闻讯赶来，黑泱泱一片这挡住了原来的天空，闻着气味一路尾随在了桔梗头顶。 “周围环境都湿漉漉的...” 无心感到身子粘腻不舒服，因为妖物的压迫，那天空中的太阳的光也无法照在他们的身上，数量之多，如果真的动手，她们也一定感到吃力。 “只要不主动攻击，那些妖物就不会先动手。” “为什么？” “它们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无法感知我们真正的实力，更何况，桔梗大人手里还有四魂之玉，她们更惧怕如果我们借用此时四魂之玉的力量。” 飞鸟感知到了空气中的压迫力，为了不引起妖物助力，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在无心无精打采的想要到处乱看的时候打断了他的动作，此时妖气混杂，遍布各地，此时的枫也应该感受到了，为此，她们需要立刻折返，把这一路所知道的讯息都相互通告一声。 因为妖气干扰，连寻找四魂之玉都变得困难了些，埋藏在众多妖气中最邪恶的力量，这些妖物一直存在，就会淹没四魂之玉本身散发的气息。 “因为四魂之玉气息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妖物了。” “如果是因为四魂之玉的话，那按道理奈落那边也应该被妖物困住无法行动吧？” 蝴蝶想到了之前桔梗将其中一块四魂之玉给了奈落，在递给的一瞬间，那碎片闪烁了幽幽紫光，感受周围因为妖物而昏暗的环境，桔梗警惕地将手中拿的弓箭位置调整。 只要妖物越多，妖气混乱，不仅是她们，连那些妖物也会受到影响，奈落看不到四魂之玉的位置，那他必然.....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从她们的脸上闪过，仅仅一瞬，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瘦小白影。 “神无？” 飞鸟皱眉，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和奈落在城府对抗妖魔了吗，不合时宜的出现，让无心毛骨悚然地躲在桔梗的身后，紧紧拉住桔梗的衣角，生怕下一秒就证实自己的猜想，将自己收回。 “....无心，奈落大人想见你。” 果然，在听到奈落的时候，无心被吓的抖了一下，但转念想了想，以桔梗的实力，神无一个人恐怕也无法与之对抗，便壮着胆子从桔梗身后探出了个脑袋，对面前的小人呼喊道。 “别痴心妄想了！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见对方不愿跟自己回去，神无也懒得废话，她转动着镜子就要强行动手，不料下一秒，一阵阴风袭来，携带着浓重的迷雾，吹动了树梢，一片片叶片被化为了利刃，朝众人攻击，众人的视线被遮挡，强风刮过，面前的神无已经消失，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飞鸟没来得及思考，下意识转头看着桔梗。 “....带走了。” 桔梗皱眉，眼神瞥过了无心当时的位置，哪怕当时无心死死拽着自己的衣角，但在阴风中，无心瞬间消失，不容一点反应，如水珠落下的速度，等飞鸟反应过来，身后已经空落落的，哪有一点无心的影子。 第86章 全新的替代品 “这个家伙，究竟是怎样？” 无心被一阵怪风携走后，发觉手脚无法动弹，面前是灰蒙蒙的一片，心中不知为何一直不安地强烈跳动着。 “神无！你究竟想做什么？” 那诡异的白色身影闪过，虽然她也不清楚这个帮助她的妖怪究竟从哪里冒出来，不过它的体内散发着与他们同样的邪气，她抱着镜子，缓缓抚摸着，不理会此刻无心的质问。 不知过了多久，阴风便进入了奈落所设下的结界中，趁士兵不注意，穿过了奈落开着的窗户里，将一行人放了出来。 感受到手脚束缚猛地消失，无心惯性地跌落在了地上，下巴磕到了冰冷的地面上，意识逐渐回笼，他昏昏沉沉地环顾着四周，昏暗阴冷的屋子被不断吹袭的妖风持续灌入，直到现在，无心才注意到深处角落的那个高大身影。 “奈落？！” 在听到对方惊恐的声音，黑暗中骤然露出了那双如血般的眸子，在漆黑的环境中，闪着诡异的红光，脚步回荡在屋子里，一步步走出了阴影，浅色紫衣束在腰间，细长如瀑布的黑发披在了身后，在接触窗外的光时，散发着幽幽紫光，随着奈落的彻底现身，影之鬼消失在了半空中。 “桔梗，究竟想做什么？” “....我不明白你在问什么。” “别装傻了，以你现在的力量，无法做我的对手的。” “...奈落，你呢，你又想做什么？” 面对无心第一次有胆子朝自己发问，奈落被发丝遮挡的眼眸毫无察觉的轻轻弯起，朝无心靠近了些，面对强颜镇定无路可逃的无心，他伸手划过了他雪白的发丝，缓缓将指尖停在了无心的眼角，划过了深深的一道伤痕，划过的伤口密密麻麻的蠕动着，修复着，直到伤口复原，完全看不出痕迹。 “现在的你，这种语气，还真像她啊。” 果然是因为和她待久了吗，那种毫无意义的倔强，以及旁若无人的语气，连最开始的对自己的恐惧都减弱了些，作为最强大邪恶，污秽不堪的妖怪之首，拥有着能够毁灭一切的力量，哪怕是这样，那个女人，从始至终，那双眼睛里，从来没有过畏惧与退缩。 回过神来，看着无心因为压抑的情绪害怕到把手掐成了深紫色，奈落才缓步退后，拥有了更强大的四魂之玉，连周围自己的气息都不知不觉拥有了让人难以接近的胁迫力。 “之前，你似乎答应过我，告诉我桔梗的一举一动，以及计划，不过，这些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做到啊。” “........” 无心敌意地盯着奈落，告诉他关于桔梗的一切，告诉他她们的计划，这怎么可能，如果真的告诉了，不仅意味着自己将失去唯一走向自由的可能，更意味着奈落会提前一步破坏她们的努力，甚至破坏这个世界，一小片四魂之玉就能压着他喘不过气，那要是平凑完整，无心难以想象那灾难性的后果。 “从现在起，影之鬼将代替你将这些消息告诉我。” 无心一脸诧异，刚才那个诡异的妖怪，要代替自己把桔梗的行动通报给奈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自己要被收回了？但如果自己不回去，他们又该怎么知道她们的动向？不等无心思考完，奈落眼神示意神无，在得到指令后，神无抱着镜子缓步上前，盯着那朦胧模糊的镜像，无心感受到了一阵眩晕感，随着镜面雾般毫无规则的转动，身体一阵抽离，强烈的无力感席卷全身，无心无法反抗，仅仅是一会的功夫，便如同毫无灵魂的雕塑，坐在了神无的面前。 看着灵魂被吸入镜内的无心，神无缓缓垂头，摸了摸镜框，看来，逃离奈落，一直都不是个明智之举，无心也好，无双也好，哪怕是神乐，也不明白这些道理，作为奈落的分身，一开始就已经被安排好了命运，能够长时间停留在外，作为奈落监视桔梗的工具，神无心中闪过了一丝侥幸，让她又开始期待，那个叫影之鬼的家伙，它的命运又会如何呢。 看着毫无情感，稍显木讷的此时的无心，不要说桔梗一群人，就连神无都能一眼看出奈落对其动了手脚。 “影之鬼，该你了。” 窗外不安的沙沙声响传进了屋中，随着一阵朦胧的妖风，面前站着拥有人类一般灰长的头发披散在面部，看不清容貌，朦胧的蓝灰色的身体上遍布着一双双瘆人的眼睛，这种无具形的妖物，如同梦魇，发出了闷闷的呼噜声后，扭曲着身子，一点点化作了雾，钻进了无心的口中，被潜入的无心躯壳，强烈诡异的抖动着，伴随着影之鬼的完全进入，无心的口中无意识发出了空气被挤压出来的声音。 不过一会，无心的眼球上翻，缓缓替换成了诡异的灰黑色眸子，经过幻化，那眼球变成了与无心一样的瞳孔颜色，那具身体迟缓而生疏的扒拉着自己的四肢，站了起来，神无清楚，面前的无心，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无心了。 “影之鬼能够窥探身体主人的性格，具有较强的模仿力，既然无心不愿意听命于我，那就只能受到他该有的惩罚。” 奈落盯着那慢慢幻化的躯壳，那逐渐熟练操控躯壳的影之鬼，目光瞥了一眼神无。 “事成之后，把他送回去。” “.......是。” 那镜子里，神无仿佛还能感受到无心一次又一次捶着镜面，攥着那镜面的手开始渗出了袭汗，安抚般地，神无低着声音抚摸着镜面。 “好好休息吧，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过去的......” 因为强行掳走的无心，耽误了桔梗一群人的进度，飞鸟蝴蝶知道，如果此时想要找回无心，已经是一件极难的事，加上桔梗手中还携带着重要的四魂之玉，一切都只能先回到村子，找枫一起商量对策，所以，停留在原地片刻，飞鸟蝴蝶都很懂事的噤了声，谁也不再提起有关神无的事情，一切的事情发展，都再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着。 第87章 无法逃离的噩梦 “.......我...是在哪里？” “今天的天气，很糟糕呢。” 隐隐约约能听到小雨悉悉索索的声音，周围透着凉意，那熟悉却温柔的声音让自己瞬间睁开了眼睛，浑身传来的刺痛感，以及极其狭小的视觉范围都让自己感到不可思议。 面前的女人将汤匙上深褐色的汤药轻轻吹了吹，因为下着雨，周围的一切都昏昏暗暗的，自己的大脑也一片混沌，完全无法过多的反应，浑身动弹不得，像是被猛兽攻击之后将自己身体撕裂一样。 看女人缓缓递过来的汤药，本能的，自己紧紧闭着嘴巴，一脸警惕地盯着。 “如果不喝，你身上的伤，是没办法好的。” 像是有预料般，女人停住了自己的动作，将汤匙慢慢地贴在了自己的嘴唇边，传来属于汤药的苦涩与温暖，与周围冰冷孤寂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慢慢地，自己能感受到汤匙开始一点点陷入嘴角的缝隙里，将汤药缓缓带了进去，草药的味道一点点从舌尖上蔓延，传来的苦涩感一直停留在口齿之间，这种奇怪的感觉，一时间让自己忘记了反抗。 “这就对了。” 女人浅笑着，从袖口拿出了一小块叠的干干净净的白色帕子，极其耐心的为自己擦拭着嘴角残余的药汁，轻柔的动作犹如最绵柔的蒲公英，只觉得嘴角轻痒的温暖触感，极其不真实。 “桔...梗......” 在汤药彻底咽下后，看着面前的女人，自己总算想起了她的名字，从喉咙里嘶哑的不成样子的嗓音，丑陋的让自己一愣。 “我在这里，现在，把这些都喝完吧？” 因为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桔梗又舀了一勺汤汁，像之前那样，耐心的吹得凉一些，才朝自己递过来，每一次靠近，都携带着身上独特的淡淡香气，因为清冷的气息，显得此时女人身上的气息更加明显，掩埋了这周围难闻的泥泞，腐败的气息，桔梗身上的气息，与这片腐臭不堪的环境完全不同，但是，此刻的她，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始终挂着令人安心的神情。 喝汤药花了很长的时间，一大碗的如苦胆的汤药，在桔梗的鼓励下不知不觉见了底，口中也渐渐感受不到苦涩，随之而来的是，桔梗的一次次为自己擦拭着嘴角，虽然不清楚情况，也不明白，为什么桔梗会对自己如此温柔，这一切不容自己的思考。 桔梗转过头，盯着那洞口外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似乎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 干净整洁的素白色衣袖袖口沾染上了潮湿的腐败泥土，形成了浅浅的斑驳痕迹，连带着气息变得杂乱了起来，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视线，桔梗转过了头，安抚的朝自己笑了笑。 “雨不会持续太久的。” “........这样...吗....” “等明天雨停了，我会收拾一下这里。” 看着桔梗将斗笠戴在了头上，因为冒着雨过来，雨蓑以及斗笠上所携带着的水珠沿着方向缓缓滴落在了泥土上，随着水滴越滴越多，形成了一条小溪，那溪流一路向下，流向了自己，在无法动弹的指尖处，感受到了雨水刺骨的凉意，伤口触碰到后，剧烈的疼痛感如同针扎，无法抑制地面露痛苦，却忘了脸上也有伤口，顿时手上与面部的疼痛犹如无数针扎，口中忍不住发出支支吾吾的嘶哑声，这声音引起了桔梗的注意，她面露担忧，朝自己靠近了些，将手小心翼翼地伏在自己的身边，喊着自己的名字。 “怎么了？鬼蜘蛛，你哪里感到不舒服吗？” 顿时，洞穴外的风刮的更加强烈，刺骨的寒意以及这一瞬间的寂静让自己噤声，哪怕痛苦依旧存在，但相比身体上的疼痛，他的内心似乎变得麻木。 「鬼....蜘蛛...我吗....」 「我是鬼蜘蛛...？」 回忆随之而来，从自己醒来后，一切都是这么陌生而熟悉，像是自己在哪见过一样，鼻尖的泥土气息以及身上绷带用的草药与腐臭味道，明明自己早该意识到的。 “....不...不是....！” “你在说什么？快冷静点！” 桔梗看着面前奋力想要挣扎起身的人，瞬间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这种挣扎不过是增加更多新的伤口罢了，不清楚对方为什么激动，她用之前的安抚方法轻轻抚了抚他的眼睛。 “你这样，是不会痊愈的。” “......不会的...” “...什么？” “....永远也不会好的..” 正当桔梗诧异对方怎么会知道真相的时候，因为剧烈挣扎却依旧无法反抗的自己，此刻伤口全部裂开，一道道鲜血从洁白的绷带上渗出了点点红，不仅是身上，此时的内心也犹如针扎。 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是鬼蜘蛛呢？那个家伙，如此的丑陋不堪，如此令人恶心，是他奈落一直都瞧不起的..... 对啊，他不知鬼蜘蛛，他明明叫奈落才对，为什么，为什么桔梗会把他当成鬼蜘蛛，因为想要让自己难堪吗，想要报复自己吗？ “伤口全裂开了，鬼蜘蛛，你究竟在....” “我不是....不是鬼蜘蛛...” 听着完全不属于自己的沙哑犹如代表不祥的乌鸦的声音，奈落此时已经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内心最深处的那道防线似乎一步步走向绝望与崩溃，身上的每一处痛楚都让他想起了不断蔓延的丑陋的鬼蜘蛛图案，那个他一直想要摆脱的。 “.....杀了我...” “....你在说什么，明明....” 如果是这样，与其像鬼蜘蛛一样苟活，用他那肮脏下流的身体去接近桔梗，与其这样，他不如去死，只要想到这些，他的憎恨就随之增长，鬼蜘蛛，多么令人反胃的名字，如同他的名字，一辈子只能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山洞，等待着自动落网的猎物，奈落又开始了剧烈的挣扎，顾不得全身上下皮肉撕裂的痛感，也顾不得因为骨头断裂而产生的声响，他慢慢地撑起了身子，一头撞向了旁边的石岩，瞬间，血流如注，殷红色的血液顺着脸，温热的触感痒痒的，从脑袋流了下来，奈落平静地盯着那不断喷涌而出的鲜血，那种少有的感觉，鲜血离开身体的感觉，他死气沉沉的眼眸垂下，嘴角挂着讥讽的笑，也丝毫不在意旁边的桔梗是什么神情，一切都变得不重要，鬼蜘蛛，是这么的好杀，仅仅只需要这么一步，就可以杜绝了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也就不会再有奈落的出现。 「明明就这么简单啊，桔梗。」 「为什么.....」 一道强光闪过，随后是雷的怒吼声，低压压的犹如猛兽般，雨水透过了窗户，滴在了脸上，那冰冷的触感让躺在床上的奈落缓缓睁开了眼。 「又是这样。」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没日没夜，无时无刻的出现在那个场景，那令人厌恶的湿漉感，反胃的腐臭气息，暗无天日的洞穴，以及那个陌生嘶哑的嗓音。 奈落缓缓坐起了身，盯着没有绷带缠绕的双手，将视线放到了未来得及关上的窗户，不像梦里诡异安静的淅沥小雨，此时的窗外是倾盆雷雨，一阵又一阵的闪电照亮了屋子周围的每一处空荡角落。 「今天的天气，很糟糕啊。」 第88章 怀念 彼此之间的陪伴 小屋外的雷阵雨一阵又一阵，犹如烟火，一下又一下伴随着闪光与轰鸣声，飞鸟盯着刚搭好的小三角屋，雨滴一点点顺着木柴，在门口处形成了小小的雨帘。 “飞鸟，你不休息会吗？” “....啊，蝴蝶，吵到你了吗？” “...并没有。” 蝴蝶披散着头发从薄薄的宽大树叶上坐起了身，看着守在前面一脸心事重重的飞鸟，盯着她的背影，也能猜出个大概。 “你在想无心吗？” “.....啊？也，也不是啦。” “我也担心他。” 难得，听到蝴蝶如此直白的将内心的想法袒露，飞鸟一脸诧异地转头看着，对方此时一脸淡定地盯着自己，飞鸟不愿意承认，但既然蝴蝶都对自己如此坦诚，飞鸟也无法装下去了，她垂下了脑袋，眼睛一直盯着因为不安而不停摆弄着的手，她不明白这种情感是什么，桔梗大人平时没告诉过自己，她也无法理解人类的一些特别的情绪，她只会表达高兴，愤怒，与不解，这种分离之后，复杂的情绪，让自己一直回想着她们一路以来的陪伴，一起相互吵闹的日子，在不知不觉中，她对无心的印象，也似乎变得不那么差了，她也把无心与奈落分开来想，因为他们之间的性格是那么的不同，哪怕确实是有了奈落才出现的无心，他的身体里还存在着奈落的气息，可是，在无心身上，却丝毫感受不到半点奈落的影子。 或许是因为下雨天，湿漉漉的，让飞鸟的情绪也一直处于低谷，蝴蝶拍了拍飞鸟的肩膀，虽然不知道怎么安慰，但是她曾经看过桔梗温柔的将人拥进怀里，轻声鼓励，安抚着，所以按照朦胧的记忆，下一秒，飞鸟被拥入了一个僵硬的小小怀抱中，因为不自在与生疏，这个怀抱的主人笨重的无规律的拍了拍飞鸟的背。 “...蝴蝶.....” “......嗯。” “有点痛哦。” “.....闭嘴.....” 飞鸟躲在这个和自己一样小小的身子里，尽可能的蜷在一起，不知为什么，她似乎真的得到了安慰，内心酸酸的感觉也因此减轻了不少，听着轰隆的雷声，彼此紧紧拥抱在了一起，哪怕是没有温度的怀抱，但因为桔梗，她们也学会了许多，成长的路上，没有这么多顺利，有成功，也会有汗水，分别，以及泪水，依靠在对方的怀抱里，是最好的无声抚慰。 “你说，桔梗大人睡了吗？” “.....大概吧。” 飞鸟蜷缩在蝴蝶的怀抱里，突然想起了桔梗，在她们还没出现的时候，如果桔梗内心也会酸酸的，是谁会给她拥抱呢，她好好奇，桔梗大人如此温柔，又如此耐心对待每一个人，她的内心就像个提供爱的宝匣，总是能分出很多爱温暖大家，如果有机会，她也要给桔梗大人一个拥抱。 闷热潮湿的环境让此时的飞鸟蝴蝶相互依偎着，慢慢地感到了困倦，彼此拥抱着缓缓倒在了嫩绿的大叶片上，平稳的呼吸着。 夜很漫长，因为雷雨的原因，让一向孤寂的夜晚变得热闹，雨是上天为人类放的烟花，从天上，缓缓落到地上，在触碰到地面的一瞬间，炸开了绚丽的雨色烟火。 从小木屋外，传来平稳的熟睡气息后，另一边的木屋伸出了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指尖触碰雨滴时，晶莹剔透的雨水被溅成了无数小的玉珠停留在了指腹，冰冷的触感让自己伸回了手，盯着那水珠里倒着存放的自己以及所在的木屋，桔梗发了神。 披散在身后乌黑的长发，凌乱的在嫩绿的树叶上形成了一道道图案，风将雨水吹进木屋，小水珠滴落在了桔梗单薄的中衣上，浸染了一小块雨的图纹，作为雷阵雨第一次出现的礼物，如同顽皮的孩子拿着雨水做的画笔，在衣服上画着幼稚的图案，丝丝凉意透过中衣穿进了身体，风吹起了短而薄的衣角，桔梗侧过头，看着整齐摆放在一旁的巫女服与洁白发带，她一手撑着身子，将身子侧在一边，露出修长白皙的两腿松懒地侧搭在一起，乌黑的发丝垂在了桔梗的颈间，看着雨水倾落，想起了她所经历一幕幕，净化无数妖物，一路前行，盯着此时洁白无瑕的手，一瞬间透过这双手看见了曾经满是伤痕与茧子的手，那样可怖而难看的手，才是最真实，充满温度的自己。 “.....还真不像个女人啊...” 桔梗自嘲地将另一只手伸向了屋外，感受着雨水冰冷的冲刷，一次次从指尖流过，又重新回到了土地上，想起之前，被犬夜叉说不像女孩子，原来也是有原因的，没有女孩子，会如此冷血，会经常与魔物打交道，也不会满手是茧，更不会整天不打扮自己，战斗之后灰头土脸的模样，但是，这就是巫女啊，守护着平安的守护神，能够看见像枫当年那样的小女孩快乐的成长，不用背负着重任，看到她们洋溢的笑容，如花一般绽放在这世间，这，就足够了。 闪电照亮了周围，将雨水瞬间染成了白色，随后，是雷的轰鸣声，是无心离开他们的告别诗句，无数的分别，彼此都坚信还有重逢的那天，这一夜，乌云遮住了原本闪亮的星空，落下了一场名为天空的烟火。 冰雪消释，万物复苏，泥土中蓄势待发的鲜活生命，一切仿佛都迎来了复苏，新的转机，无论是噩梦还是思念，在这场庞大的雨之盛宴里，全都吞没。 无法看透云层最里面所闪烁的星星，如果这稀薄的空气，桔梗的内心也仿佛压了些什么，无法入眠，四魂之玉的出现，让一切都有无限的可能，而奈落带走了无心，又是为什么，无法感知到四魂之玉下落的他，接下来又会背着自己做什么呢，一切都是如此的未知，与之前所处的幻境一样，溺水在冰冷的海水中，此刻的雨水亦是如此，沉默声在雨中轰鸣。 第89章 无心 经过了无眠的一夜，神无穿过了一道道走廊，带领着“无心”路过了奈落的房门，因为雷雨所带来的潮湿感，木板发出了细长尖锐的吱呀一声。 “不要出任何纰漏。” “........是。” 神无听见了从屋内传来奈落略显疲惫的声音，便意识到，似乎从那五十年前开始，每一次的雨天，奈落似乎都会做非常不好的噩梦，雨水犹如打开噩梦枷锁的钥匙，将奈落一步步堕入这深渊之中，感受着痛苦，每日缠绕着他，让他错乱疲倦，哪怕是在现在，也依旧这样。 慢慢地，神无带着“无心”走出了府邸，暴风雨之后，是现晴的大太阳，光芒照在了浑身煞白的神无身上，她不自觉的皱着鼻子，眯起了眼睛，比起雨天，强烈的太阳光也令人讨厌，白茫茫一片，转头看着幽暗的屋子，雨停后有属于鲜嫩草叶的气息，为了能让“无心”更好的融入她们，影之鬼吸收了她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这样，哪怕她们问什么，自己都能对答如流。 “桔梗....在这里。” 神无将镜子展示着桔梗此时的位置，“无心”细细瞧了一眼，嘴角勾出不屑的笑容，随着一阵阴风，带着神无一起，那道风正以极其迅速的速度朝桔梗一群人飞去。 那一场风雨让木屋在承受了晚之后，达到了极限，整个木柴变得湿漉漉的，飞鸟在一大清早就被其中一个木柴砸中了脑袋。 “啊！” 随着一声呼喊，整个木屋都坍塌，飞鸟蝴蝶挣扎着，幸亏不重，二人有惊无险地翻开了木头，狼狈地从废堆中爬了出来。 “桔梗大人！” 等她们爬出来，发现了那个早就坍塌的另一个木屋，顾不得身上的湿漉，二人皆是惊恐地朝木屋跑过去，用手小心翼翼地翻动着木块，有些木柴已经有难闻的潮湿阴霾味，让蝴蝶有些嫌弃地扔得远远的。 “不可能.....翻到现在也没有，总不可能在这个小角落里吧？” 飞鸟指着只有她们半个身子大的角落，怎么看都觉得不可能，蝴蝶盯着她手指着的方向，也连连否认。 “...桔梗大人应该是出去了。” “桔梗大人去哪会不带上我们啊。” “.........” “难不成也被奈落的分身带走了？” “你的脑洞还真大。” “不是.....你看那...” 听见飞鸟一大早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蝴蝶本来是生气的，被飞鸟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后，有些不乐意地顺着她示意的方向望了一眼，仅仅是一眼，二人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不自在了些。 此时的神无身后跟着的白色影子，格外的眼熟，看着二人越来越靠近，飞鸟蝴蝶也变得警惕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无心的。” “无心？！” 像是为了验证一样，无心迫不及待地从神无的身后探出了个脑袋，脸上全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之后的沧桑感，他偷偷朝飞鸟比着口型。 「救...救我！」 还是一样的怕死啊，飞鸟有些无语地瞪了一眼神无身后张牙舞爪的无心。 “奈落这么轻易就放无心回来了？” 比起飞鸟看到无心后降低的警惕，蝴蝶朝前一步，挡住了飞鸟想要过去接无心的动作，听到蝴蝶这么问，神无默默叹了一口气，用手摩挲着镜框。 “奈落大人....嫌他没用。” “啊？” “...无心体内的妖气力量太少，目前来说对奈落大人没用。” “就算这么说也.....” “就请你们照顾这个废物好了...” “.....在说什么伤人的话啊...” 无心在神无身后欲哭无泪地吐槽着，听到这里的二人将信将疑，因为桔梗的短暂消失，比起无心无处可去，她们打算留下无心，等桔梗回来决定无心的去留，随时这么想，但蝴蝶看着脸上不复存在的担忧，也就意识到，飞鸟早就做好了和无心作为伙伴一起前进下去的打算。 “我该走了。” “....什么啊，你留下，等桔梗大人....” 未等飞鸟把话说完，神无便消失在了半空中，不容众人过多思考，无心便一下瘫软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你.....奈落对你说了什么？” “他能问我什么，无非就是你们接下来的计划，我哪知道这些啊，然后想收回我，但发现我的力量可有可无的，就决定把我放回来了。” “就算这样，奈落看上去也不像是能轻易把人放回来的妖，他有什么条件吗？” 无心盯着咄咄逼问的蝴蝶，比起飞鸟，蝴蝶似乎更加心细，能察觉到对方的习惯，看来，桔梗的这两个式神，也不是那么好糊弄啊。 “他让我帮他抢桔梗手中的四魂之玉。” “.....果然。” “不过可别暴露了啊，他说要是让你们知道，就立刻把我收回去。” “...可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飞鸟听蝴蝶的一通询问，哪怕无心对答如流，但隐隐约约感觉哪里不对劲，趁着蝴蝶询问，飞鸟上下打量了无心，没有任何的不对劲，眼神中也透着一股贪生怕死的怂气以及没有被关心时有些怨念的模样，这一切明明都很正常，但这一切都变得正常，反而透露着些诡异。 “我回来，你们不关心就算了，怎么还怀疑我啊，你都不知道我在奈落那有多煎熬，昨天雷阵雨我还被关在牢笼里度过的。” 无心皱着眉义愤填膺地将双手抱在胸前，打断了飞鸟蝴蝶继续打探过来的眼神。 “桔梗呢？” “.....你这家伙，被收拾了还敢直呼桔梗大人的名字。” “收拾我的又不是桔梗。” “桔梗大人出门了一趟，应该很快就回来。” 无心哼了哼，将目光放在了她们身后一摊不知是做什么用的潮湿木柴，飞鸟二人顺着无心一脸复杂的眼神，转头看着被自己扒了一地的狼藉，心虚的瞥过了头。 “....因为我昨天被掳走，你们这是...庆祝了一晚？” “.....别乱想，飞鸟昨天可是因为你离开，失眠来着。” “不要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第90章 内心的黑暗 三人在桔梗回来的这段时间，从对方的口中得知了这期间所发生的事。 “那现在怎么办，回去找枫婆婆吗，她都这么大年纪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吧？” “在胡说什么啊，既然是桔梗大人的妹妹，那肯定也能感知到四魂之玉的力量啊。” “.....这样吗？” 看到无心这恍然大悟的模样，飞鸟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最后一根木柴放到了她们收拾好的木堆里，因为雨水的渗入，这些木柴也暂时生不了火，放在太阳底下晒的时候，散发着木头的气息。等这一切都收拾好，三人便坐到了一边，目光放到了道路两边的路上。 桔梗不知所踪，而无心此时又出现的突然，让本就心慌的飞鸟蝴蝶二人此时更加无助，她们默默对视了一眼之后，将目光分别放向了两侧。 “你说桔梗她，是自己去找四魂之玉了吗？” 突然听到无心这么说，二人的身子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地转头盯着他。 “怎么可能？” “有可能啊，以桔梗的独来独往的性子，她或许因为担心我们会受到伤害选择自己去寻找呢？” “不，就算那样....” 本来沉默的蝴蝶此时却再也忍不住，站出来反驳了无心，哪怕她还不清楚怎么反驳，她也无法想象桔梗会主动离开她们这一说法，她本能的想要制止这一切，包括提出这种假设的无心。 “就算那样，桔梗大人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留就离开的。” “.....这有什么好留下的。” “好啦，快看那边！” 飞鸟眼见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即将吵起来，眼尖的她站了起来，看到了东边逐渐出现的身影，虽然有些朦胧，但为了不让二人起冲突，立刻高喊出声。 等她们的注意力分散后，盯着那个身影的逐渐靠近，那面容逐渐熟悉，一抹令人安心的红色让众人刚才的争吵声与烦躁瞬间烟消云散。 “桔梗大人！” 在看清来人后，蝴蝶脸上的错愕消失，她站起身一路小跑着，脸上的神情虽然恢复了淡定，但急切的脚步以及呼吸都暴露了此刻她不安的心，像是为了抓住在水中漂浮不定的藻荇，她一下扑在了桔梗的身上，紧紧抓着她的衣袖，而桔梗为了迎合，微微垂身，拢住了蝴蝶小小的身子。 而在拢住蝴蝶的一瞬间，敏锐的桔梗此时也同一时间发现了不合时宜的无心，对方的眼神也看向了自己。 “啊，桔梗大人，在您之前，无心被奈落的分身神无带了回来....” 飞鸟看到桔梗警惕的盯着无心，这才想起来告诉桔梗刚才她无心的事，见桔梗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便冷静地走上前，告诉了桔梗她们所发生的详细的事，不出所料，在听到将无心送回来的原因之后，桔梗很明显的将视线敛了下去，像是在思考着这件事的真假。 「这个孩子....」 桔梗的目光停留在了此时无心的身上，对方没有因为自己的猜忌而慌乱，而是像熟人般，甚至因为自己的目光而感到高兴放松，无心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不过以奈落的性子，如果无心没有问题的话，很可能是在无心身上装了什么追踪的东西，又或者让无心与他做什么交易，现在，不能够打草惊蛇。 “你，还要跟我们一起吗？” 桔梗站起了身，声音里依旧是听不清情绪的起伏，蝴蝶二人站在身侧，等待着对方的回答，不过片刻，对方就连连点头，生怕桔梗不要自己一样，一下跑到了桔梗身前，拉了拉她的衣袖。 “当，当然！我知道你们怀疑我，但是，无论我怎么做，我与奈落之间的实力悬殊，你们都清楚，我构不成什么威胁的。” 无心说的自然没错，而蝴蝶一行人也从未担忧过无心能对她们造成什么伤害，唯一有所顾虑的，也就只有奈落了，如果无心告诉奈落自己的行踪，说不定到最后会把收集到的四魂之玉全都抢走，到那个时候，就算是桔梗，也难以敌过。 “既然如此，那就待在我身边吧。” 在一切都未知的情况下，桔梗能感受到身边两位式神的想法，那种眼神，是期待回应，不舍，忐忑各种复杂的情绪，而这些情绪都被称之为坚定的友谊，毕竟还只是侍童，她们还只是个化为孩童模样的纸偶，心境什么的还尚浅，但是，或许是长久以来的陪伴，又或许是这一路下来的收获，桔梗的心也开始变得触动，在心底但深处，那处柔软被慢慢地翻出，因为这些，桔梗最终还是答应了无心的请求，几乎是一瞬间，两位侍童眼神亮了，带着感激地抬头看向了桔梗。 “桔梗，谢谢你...” “都说了，不要直呼桔梗大人的名讳！” 气氛随着桔梗的妥协变得放松了些，三个人又重新开始拌嘴了起来，仿佛之前所发生的事都只是一次关于她们之间信任的小考验一般，没有说自己离开的原因，没有说为什么要留下无心，桔梗带着三人离开了前不久所待着的地方，一路往回走去。 等那一群人伴随着吵闹的笑声离开后，不远处的一棵树后，缓缓走出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正是神无，为了确保不出意外，她一直躲在不远处，观察无心的举动是否会有端倪，不过，就在最后一刻，桔梗转头盯着自己所躲着的树，恐怕是发现了自己。 不过，一切似乎都进行的意外顺利。 神无没有这些所谓的情感依赖，所以她在看到桔梗已经发现了自己，已经怀疑了无心，却依然选择如了她的意，自愿落入网中，这又是因为什么，她想不明白。人是一种复杂的生物，她们会流血会流泪，会因为对方的陪伴而无条件信任对方，明明无论是听起来还是看起来都很蠢的行为，但直到看到她们高兴幸福的模样，神乐的心里空落落的。 她不喜欢看到这个场景，来自心底的黑暗，让她无法平静地接受一切和谐平定的结局。 第91章 无法实现的愿望 “这样啊，还真是个愚蠢的女人...” 在得到神无回来后告知的一切，奈落盯着那根银光的蛛丝，这一切暂且都在他的意料之内，窗外的阳光照进屋内，在木板上印着闪光的金色，而奈落此刻在那束光的后方，注视着地面。 「好刺眼啊。」 明明躲在了黑暗之中，因为那场噩梦，周围黑暗压抑的环境让他想要得到解脱，他不想让屋子因为雷雨变得湿漉漉的，却没想到打开窗户之后，阳光的倾泻也会让他困扰，血红色的瞳孔在看见那耀眼跳跃的闪金色后，一次次的放大收缩，让他的眼睛感到一阵刺痛。 “还有什么事吗？” 在听完神无说的一切之后发觉对方没有要走的意思，奈落将目光放向了同样站在黑暗中的神无，此刻她垂着头，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镜框。 “仆人说，今天天气很好...” “.........” “......想让您出去走走。” 在听到神无将那些人的话转达，其实在那些人类不知不觉间，自己早就通过窗户离开城府几百次，他又何尝不想出去，但以他的身份，本定义为不祥的他早就被命运安排在了这间屋子里。 “告诉他们，我身体不舒服，这段时间都会在屋子里，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是。” 神无听过无数次这句话，而这句话的意思，也犹如条件反射一样，让她一瞬间明白了奈落接下来的行动。她鞠了躬，从帘子前走了出去，伴随着清脆的帘子碰撞发出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远。 「桔梗...你会怎么做呢？」 无心的性命早就在他选择桔梗的那一刻，对于奈落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他甚至早就做好桔梗会一箭射杀无心的打算，但又以桔梗的人类的恻隐之心，也就是他赌的这第二个计划，一旦桔梗留下无心，那么他的计划就会比最坏的打算要更顺利些，只不过，比起自己的性命，留下无心这个选择风险极大，她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提前有对付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他也很难想通桔梗冒这一次险是为了什么。 光影中细碎的光点在空中飘扬着，在盯着那处光的时候，他脑海中那道熟悉的身影再一次浮现，伴随着女人清醒而疏离的声音回荡在耳畔。 “四魂之玉对妖物的影响，增强了它们内心的至暗，让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成为四魂之玉的傀儡。” 桔梗是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世界上恐怕没有比她更了解四魂之玉的人了，所以，当时她说的如果都是真的，一切都是因为体内的鬼蜘蛛作祟，心里的这份思念，无名的思念，在看到温暖而刺眼的光束会想到她，带着这份不可述的情感，这份情感并不是单纯的贪图得到对方的肉体产生的淫欲，而是像五十年前的悠久的思念，带着灰蒙蒙的泛了黄的回忆，这真的是因为鬼蜘蛛被强化产生的情感吗？麻痹着自己的神经，让自己控制不住的去想，连他自己都变得迷茫了起来。 恍恍惚惚中，他在光束中伸出了手，光束照在了手上，泛着刺眼的光，感受着阳光游走在一寸寸肌肤，传来了温度，那飘荡在空中的细小光点也犹如找到了归宿，缓慢地划过了一个弧度，落到了手背上。 「这一切，只有得到了完整的四魂之玉，才能知道一切的真相。」 苦苦想要寻求的答案，此时有了证实的方法，他必须得到，只要拥有了至高的力量，他就不会困扰，只要得到四魂之玉，他就能清楚，桔梗说的是否是真的，这一切的念想，都因为四魂之玉而变得不受控制。 正思索着，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窗外。 「但是，四魂之玉真的能告诉自己一切吗？」 这个问题犹如晴天霹雳，让他变得摇摆不定，或许，在他的记忆里，早就有了答案，在当时，四魂之玉并没有真正实现自己的愿望，不是吗？是啊，就算得到了四魂之玉，好像，到最后也没有成功实现自己的愿望，四魂之玉一开始就是个诱饵，引导着自己一步步走向了不受控制的路，而自己一开始想要的，从始至终就只有.. 「桔梗的心。」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四魂之玉从一开始就影响自己了吗，但比起现在污染严重的四魂之玉，之前的影响力并不强才对，所以，得到四魂之玉又怎么样呢？ 「我对桔梗.....」 难以言喻的情感在他心中飘浮不定，他无法描述这种感情，这一切真的是四魂之玉造成的吗？ 在即将得到结论的瞬间，他的瞳孔睁大，将手缩回了黑暗中，盯着温热的手背，脑子一阵恍惚，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有些好笑地自嘲了一番，这种想法，本就该扼杀，重来一次，难道自己还会被同一种方法绊住吗？比起那些所谓的牵绊，成为最强大的妖物，才是他现在所最需要的，就算四魂之玉没有用，他也要比桔梗提前一步得到，告诉她，就算是生生世世与妖物作对的强大巫女，也无法敌过她一直所不放在眼里的半妖奈落手里，只有到那个时候，那个女人的脸上或许会露出诧异，震惊，恐惧，会看到那个女人吃瘪，就算是这样，也已经够了。 考虑不了这么多，奈落清楚，桔梗并不知道自己向四魂之玉许了并非自己想要的愿望，也不知道四魂之玉并不能真正实现愿望，得到四魂之玉，要么被桔梗净化，要么被自己污染，这一切都是未定的结局，他并不担心桔梗获得完整的四魂之玉，哪怕是净化，不过，四魂之玉真真切切的拥有强大力量，一旦桔梗得到了完整的四魂之玉，说不定第一时间就会带着四魂之玉和自己一块净化，到那个时候，那个女人恐怕会冷嘲热冷自己。 怎么能如了她的愿，奈落将自己所经历的有关于四魂之玉的事埋藏在了心底，并不打算将这些告诉桔梗，防止桔梗知道了这些，暂时将目标改成自己，四魂之玉，他并不需要，只不过，现在暂且要拿它当挡箭牌，吸引桔梗的注意力。 第92章 暗波涌动 四魂之玉孕育着强大的力量，能够实现拥有者的愿望，正因为如此，多年来才会任命巫女去守护，为了不被邪恶势力所玷污，而四魂之玉所散发的气息越发浓烈，吸引了四面八方的妖物前往，明明已经下过雷雨驱赶了妖物，却在雨停后的第二日再一次找上门。 “感觉喘不过气。” “桔梗大人，这样，真的没事吗？” 不知是否是因为众多妖物张牙舞爪地死死盯着桔梗一行人的动作，黑压压的一片在天空中，让众人的心头都控制不住一颤。 “等到枫那里，就会有对策。” 桔梗面不改色，经历了无数次与妖魔对抗的她，在感受到数量众多且形形色色的恐怖之形依旧冷静，而因为这一句话，众人也莫名地心安。 「真出乎意料啊，妖物居然还隐藏了这么多。」 不着痕迹地朝天空那毫无规则状的妖物看了一眼，在感受到附近也有妖物尾随的时候，桔梗意识到，或许因为这一次的四魂之玉力量变得更加强，并且向妖物散发着更强烈的吸引力，那种吸引力几乎是痴狂且致命的，如果力量随着四魂之玉的恢复，或许到了后期，妖物甚至会不惜生命也要夺取，奈落或许也是如此，但正因为这样，寻找剩余的四魂之玉的计划才需要提前一步，赶在一切发生之前净化掉。 「吼---」 一只体型庞大的妖物跟随了桔梗一行人一路，像是忍不住了一样，一下跳到了她们的面前，那无数颗尖锐的利齿被笑的扭曲的嘴全数露出，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四魂之玉碎片持有者桔梗，在含糊不清的嘴中，不断念着四魂之玉的名字，这一念，直接让其余的妖物得到了呼唤，低压压的声音从高空中传来，犹如念着地狱之门开启的恶魔低语，一瞬间所有妖物都缓缓朝桔梗一群人靠近。 “不妙了啊.....” 无心警觉地抬头看着一具具不断放大的面孔，瞬间脸色变得苍白，迅速躲到了桔梗的身后，其余人也以最快的速度抱团，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她们自然明白如果真的要动手，那战斗的时间恐怕都够她们找一大半的四魂之玉碎片了。 “四......四魂之玉.....” “四魂之玉.....！” 那妖物一步步靠近，每走近一步，身上就伴随着腐臭气息，潮湿而又粘腻的感觉也弥漫了周围一片，直到那双巨大的眼睛几乎近在咫尺。 “你，想要四魂之玉？” “....吼......” “除了能感受到我身上的四魂之玉气息，也能感受到我体内拥有着克制你们的强大巫女之力吧？” “.........嘶.” 那妖物慢慢地停下了不断在桔梗身上游走寻找四魂之玉碎片下落的眼睛，不出所料，桔梗身上散发着以它的实力无法抗衡的能量，瞳孔因为感知到了危险迅速瞪大。 “去寻找更容易到手的四魂之玉不是更好吗？” “......？” “我倒是知道一个四魂之玉碎片的下落.....” 伴随桔梗的这一句话，妖物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充满危险的气压随之而来，像是如果说谎就随时把她们撕成碎片的模样，如果有可以不用花费太大力气就能得到的四魂之玉碎片，那妖物就可以不用与桔梗耗时耗力，这种交易，对于妖物来说是稳赚不赔的。 因为妖物的出现，世间也出了不少的乱，无数病灾虫灾都在一向平定的生活中出现，不少村民也遭了殃，尽数倒下，病状尽显诡异，有全身无力，身形突然消瘦，唇发紫，也有手脚不受控制的颤抖，背部突然出现水肿，民不聊生，就连城府的士兵也有中招的。 “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身体不适，今日不见人。” “可....我有重要的事要汇报给城主大人.！真的很重要.” “城主大人说了，不见。” 见神无态度坚决，毫无商量余地，对方又急又气，被拦在了门口，眼见要被赶出去，那人又朝奈落所在的房间大喊着。 “城主！城主您做主啊！我们一家....好不容易才过好日子，突然生这种诡异的病，那些治病的还说什么难医的话，求您做主！” 那人最终还是被城中做了防护的士兵赶了出去，因为怕传染，士兵特意用武器驱赶，将那人走过的木板又重新打扫了一遍，今天也不止一个村民前来要说法了，村中发生的诡异的病闹得人心惶惶，村民一个个带着诡异的病状来到奈落所在的府，也让紧张恐怖的氛围笼罩了整座城府。 伴随着地上的木板吱呀一声，神无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帘外。 “奈落大人，已经赶出去了。” 靠坐在墙边的奈落缓缓站起了身，一步步走向了窗口，拉开了窗口的门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强大的阴风灌入，门帘被迅速吹起，隐隐约约看见了奈落高大的身影站在窗前，注视着什么。 他本就不在意这些人类的死活，只不过这一次四魂之玉所带来的后果也是前所未有过的，这让他感到新奇。 这一次，远方的天空又飞来了更多的妖物，那些妖物的目标十分明确，在靠近城府的一瞬间被奈落所布下的结界炸的粉碎，这一瞬间，妖物都停住了脚步，有些忌惮地在城府上方寻找突破点。 「妖物，变得更多了。」 带着愤怒与不满的妖物最终嘀咕着什么，因为妖物，奈落一时之间也被困在了城府之中，要想与身处外界的影之鬼取得联络，也只能暂时靠神无了。 “四魂之玉.....” “...给我四魂之玉..！..” “不自量力。” 奈落仅仅只是瞥了一眼那成百上千的妖物之后，将窗户又关了上去，整个屋子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第93章 民不聊生 「好好享受吧，奈落，被成百上千的妖物所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抵达村子，看着我如何收集完整的四魂之玉。」 桔梗抬头看向了已经再无半点妖物身影的天空，挑衅般看了一眼奈落城府的方向，此刻，她不必再费力气与奈落周旋，靠那些妖物纠缠的时间，就足够与枫见到面。 这一路，没了妖物的阻挠，桔梗也察觉到了路过的村民的不对劲，因为疾病，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的差，桔梗能够看见那些畸形以吸食人体内的一切作为食物的怪物，有锯齿形，甚至是长虫头颅，婴儿身体的不知名怪物，让村民的身体被压垮，成为妖物的储备粮食，路过的村民在看到桔梗身着的巫女服饰后，犹如看到了救命稻草，一个个挣扎着虚弱的身体，嘴里一边求救，一边踉跄地朝桔梗伸手，因为这一诡异场景，无心转头拉了拉桔梗的衣袖。 “你总不能遇到一个救一个吧，这些人.....” 没等无心说完，桔梗便提前一步朝那些拥有可怕疾病的村民走过去，或许是因为桔梗的反应太出乎意料，连那些村民一时之间也停住了脚步。 随着桔梗的靠近，那双手在其中一个村民的头顶处撕扯着什么，随后唤来了无心。 “什，什么啊....” 没有任何的解释，桔梗拿过了无心背在身后的包袱，在打开的一瞬间，众人看见了许多未曾见过的草药。 “巫女大...大人，您....” “把这些草药一日三次分别泡着吃一周，身体就能彻底恢复。” 村民在听到有救，泪水划过了消瘦的面颊，她们不停地道谢，不忘为家里人谋一份药材，在桔梗将附在村民身上的妖物消除后，又恳求桔梗多给自己一些草药。 “这些草药我们还要留一点呢！” 无心想着草药说不定日后还能派上用场，来不及阻止，那些村民就纷纷凑上前来，乱哄哄的拉拢着桔梗，不断向桔梗恳求着，看着那些被妖邪之物害成这副模样，桔梗的心里有些触动，但仅仅如此，这些草药正如无心所说，或许有更多村民遭殃，如果让村民把多余的草药带回去，说不定还会引起骚动，众人或许也会因为草药发生争执，只能等她们先回村子，才能回来解决所有村民的问题。 “很抱歉，我所带的草药并不够，只能用来医治你们，其余的我需要带回自己的村子寻找更多的解药。” “这...可是...我们的家人...” “这些草药只是起到恢复作用，而不是治愈，真正的治愈方法在于我，只有等那个我回到村子了解一切后，才能彻底解决，这些病会持续多个月，所以请你们再坚持一下，回去安抚你们的家人。” 为了不引起更多村民的注意，桔梗尽量言简意赅的对这些村民解释，不出所料，这些村民先是沉默，每个人的眼神里满是犹豫。 “既然...巫女大人都这么说了....” 人群中一位妇女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口气，那混浊而憔悴的眼神满是哀求。 “就请大人快些回去吧。” 有了一个人的带头，其余人便也渐渐带动剩余人群，为桔梗一群人让路，顺着人们让出的路，桔梗一群人道谢后便加快了脚步离开，看着手中的草药，这些已经被村民视若珍宝，纷纷揣入了怀里。 与先前的村子相同，这些看不见的怪物都在肆意破坏着村庄，在无形之中毁掉了村民的身体健康，因为四魂之玉的影响，似乎那些妖物的恶也被无限放大，所做的一切哪怕没有意义，也会所到之处，民不聊生。 “不知道枫婆婆那怎么样了。” 无心不经意的疑虑让桔梗想到了那些妖物飞向四处的动向。 「枫是巫女，这个时候也早就察觉到了吧。」 桔梗皱眉，枫的身体状况不适合与这些妖物作对，这些怪异的事自从她们下山拿到四魂之玉之后就彻底乱了套，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是她所忽略的，说不定，这一次的四魂之玉事件要比她想象的还要凶险，想到这，桔梗一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山高处，俯视着那不远处的村子，到哪里都弥漫着妖物的气息。 “嘶嘶......” 一条硕大的长虫状吞噬兽缓慢地飞过了桔梗的头顶，那飞过去的方向正是桔梗的村落，因为灾害，村中的人都纷纷跑了出来，乱哄哄的成了一锅粥，眼看那妖物即将飞过去，桔梗不急不慢的从身后拉起了弓箭，瞄准了天上的巨大妖虫。 利落的箭矢飞出的瞬间，净化了天上的妖物，伴随着尖锐而惊悚的叫声，那尸体化为了星光点点，消失在了半空中。 “还挺厉害嘛.....” “那当然。” 飞鸟注意到了身旁无心盯着桔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动作不禁发出的感慨的模样，有些好笑地瞥了一眼无心，对方却收起了笑容，意识到自己话说的不对，有些歉意地朝飞鸟点了点头。 “走吧。” 收拾完妖物，看着不远处的村落，桔梗收起了弓箭，转身往下坡走。 「这个女人.....」 不等他思考过多，那三人便走向了下坡，第一次见识到桔梗箭术的影之鬼除了能感应到箭矢的强大魔力，它更惊讶于她能够面无表情的面对这些魔物，能如此冰冷的一键解决，哪怕妖物被血溅当场，也像个看客一样转头离开这里，不由得，影之鬼有了对桔梗的初始印象。 等她们从山下走进村子的一霎那，空气中涌来了浓重的草药味，整个村子犹如药坛子，因为担心枫，加上现在自己的身份，桔梗无法现身为村民医治，她只能派飞鸟二人将剩余的草药分下去，独自一人往村子的深处走。 越往里走，妖气就越重，带着病灾一起，映入眼帘的是无数看着极其诡异的病，以及人群中央的枫。 「.....枫！」 因为无法靠近，桔梗只能朝她旁边射箭引起注意力，待弓箭射出，稳稳地定在了枫身后的木屋柱子上。 “....！？” 枫虽然已经年迈，但看到箭的第一眼，她错愕地往箭尾处方向寻找着，村民显然也被吸引了注意，只不过一瞬间，只有枫察觉到了不远处一闪而过的一抹白色。 “姐....姐姐？！” 「是她回来了吗？」 她下意识安抚人群，随后往所看到的白色身影方向赶了过去。在桔梗离开的这段期间，枫也查到了许多当年的事，在看到箭矢的时候，她就在心里决定好要告诉桔梗自己在这段时间所知道的一切。 第94章 旅程进行中 在山腰的背后，是无数生长着的藤蔓，枝芽顺着藤蔓慢慢地冒出了嫩绿的芽，拨开当时面前的枝叶，枫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姐姐？！” “枫。” 听到枫有些颤抖的声音，身后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正缓缓朝自己靠近，桔梗转过了身，此时脸上的严肃取代了背对着枫时的担忧，来不及过多寒暄，她向枫表明了来意。 “四魂之玉出现了。” “...什么？竟然...真的...” “村子发生的这些，也是四魂之玉出现所带来的征兆。” 难以想象四魂之玉获得完整之后，会出现更多从未见过的妖物，那被污染的玉散发着的对妖物致命的吸引，里面蕴含着的绝望与悲哀，甚至此刻的玉带着血的腥气，这么拖下去完全不是办法，如果玉还没快速收集，那么妖物就会彻底反应过来四魂之玉的出现，越聚越多，到时候再收集就棘手了。 “这是....四魂之玉....？！” 在桔梗将碎片从掌心展开的时候，那道强大的邪恶气息便扑面而来，让枫一时之间震惊不已，她猛地后退了几步，用宽大的巫女服衣袖遮挡在了口鼻处，这一次的四魂之玉已经看不出最初的模样，也难以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 “枫，那次之后，你们真的把四魂之玉彻底净化了吗？” “....这，当时，戈薇的箭确确实实射中了四魂之玉啊。” 枫努力回想着，但此时发生的这些让她也开始有些记不清那次之后的细节，当时奈落抱着玉，在强烈的光中，她也看不清奈落在最后究竟对玉做了什么，但最后奈落就跟随着玉失踪了，村子也和平了一阵子，但这些，此时的枫不敢告诉桔梗，她清楚自己的姐姐，她最讨厌做事不做彻底，这些模棱两可的最终结果也一定不能让自己的姐姐满意，所以等她回忆后，眼神有些躲闪的跟着自己当时的回忆回答着。 “当时，四魂之玉确实跟着奈落一起被净化了......” “但是，奈落在之后还是出现了，不是吗？” “..太蹊跷了..一定有什么被忽略的地方...” 枫自言自语，因为不敢看桔梗的眼睛，她也丝毫没注意此时的桔梗垂下眼眸，眼神冰冷，像是在做什么决定般。 “不过，姐姐，我找到了对付鬼蜘蛛的办法了。” 想到本应该跟随四魂之玉一同被净化的奈落，枫想起了自己在来的路上想要告诉桔梗有关于自己的研究，在她看来，如果解决掉奈落，那么会少很多麻烦。 “我找到了能抑制生长的办法。” “.....什么？” “能抑制鬼蜘蛛无限恢复的办法。” “枫，当务之急是找到四魂之玉，作为一切恶之源的开端....” “鬼蜘蛛不会善罢甘休的，我担心.....” 在枫的记忆中，鬼蜘蛛一直都是贪婪淫欲，是一个纯粹的恶人，哪怕粉身碎骨，在救命恩人的面前无法动弹，那扫视在姐姐身上的那道炙热下流的目光，枫一直无法释怀，所以，鬼蜘蛛会通过各种方法达到目的，就像当年那样，因为自己的欲望，才有了之后的一切罪恶的开端。 桔梗本想说什么，但当她看到已经年迈的枫此时低下了脑袋，眼神是对当年的悔恨与遗憾，她本应该是一个快乐的普通女孩才对，因为自己的过早离世，村子急缺巫女，最终让枫承受了当年自己成为巫女时的那段痛苦时光，想到这，她透过了此时已经头发花白的枫，看到了曾经年幼时枫的笑脸，那双眼睛曾经看向自己的时候，充满了喜爱与崇拜。最终，桔梗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弓箭转身准备离开。 “...你要去哪里？” “枫，保护好村子。” 像是最后的离别的话语，让枫来不及沉浸在刚才的痛苦回忆里，她猛地一抬头，那双混浊的瞳孔随之颤动，注视着桔梗的背影，她下意识跟了上去。 “...姐姐，你想做什么？” “这不关你的事。” 本该知道的，姐姐一向都是这样，一意孤行，因为不愿牵连太多人的性命，她只会自己默默忍受这一切，为哪怕不是自己造成的后果而承担，正因为如此，姐姐才如此讨厌自己巫女的身份吧，承受着许多性命的流逝，亲眼看着无数具被妖物摧残的尸体，面对着凶恶而骇人的强大妖物，生前的她，满手都是练习箭术战斗留下的伤痕，在女孩子们学会梳妆打扮的时候，她只能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处美好，无法穿上其他衣服，这身巫女服既是责任，又是囚禁她一生的枷锁。 “姐姐，我跟你一起去。” 枫见证了姐姐的一次次告别，又怎么忍心她再一次一人面对这一切，现在的她虽然年迈，但也是一名巫女，她为自己是巫女而感到高兴，因为她这一次终于可以跟姐姐并肩作战，如果当年她早一点成为巫女的话，姐姐是不是就可以..... “太乱来了，枫。” 桔梗并没有允许枫一同前往，之后的路程的凶险让她不敢让枫经历，她转过身，脸色严肃地注视着对方。 “我有把握。” “那你现在要去哪？” 对方的逼问，也让桔梗意识到不回答这个问题，对方一定会因为无法放心而强烈想要跟着自己一起去冒险，看着枫此时的模样，因为心底的愧疚，她伸出了手，触碰着那灰白色的发丝。 “我要去一趟沼泽地。” “...因为四魂之玉吗？” “嗯。” “那我.....” “你不用跟来，现在村民被妖物缠病，如果真的想帮我，就去帮助那些村民吧。” 枫想反驳，但她也明白此时村民大量的生病，村子现在不能缺人管理，桔梗正是知道这些，所以才用这个理由绊住了自己，她一时梗塞。 第95章 沼泽碎片 “桔梗大人，药物已经分发完了。” 那天边突然飞来了两位侍童，二人牵着无心飞到了桔梗的身边，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我该走了。” 看到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桔梗不再多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枫后，带着式神离开了这里，注视着桔梗的身影，枫还是没能拦住，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些迷茫地抬头看着在天空中若隐若现的妖物，到最后，还是没能把自己所知道的药方告诉对方，既然如此，那她就自己研究，等彻底把药研究出来，再拿来给桔梗，在枫心里，已经默默做好了这个决定，此时的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如果真的要去对抗，她也担心是否会成为姐姐的负担，所以，她只能用其他方法与桔梗并肩作战。 “桔梗大人，妖物现在暂时没能发现我们的行踪。” 因为过多妖物聚集，那些气息混杂在了一起，暂时让妖物感知不到四魂之玉的气息，对于桔梗来说，这自然是好事。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无心回头看着不远处还站在原地的枫，对方惆怅的神情，让他极其好奇她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以为桔梗回到村子是为了跟枫联手对抗这群妖物，直到他们离枫越来越远，无心这才意识到桔梗有其他的计划。 因为无法得知对方现在在想什么，只觉得这周围安静的环境中，隐隐有些不对劲。 随着桔梗的一路前进，环境也变得恶劣，周围充满了浮藻类潮湿腐败的气息，因为周围密集的森林，太阳无法过多的照射到草地，因此那条路的泥土都是柔软而充满危险的陷阱。 “.........” 无心感受到了前方即将要面对的凶险，观察了旁边两位淡定自若的式神的反应，默默往后靠了靠。 沼泽地成片咕嘟冒泡，桔梗吩咐众人注意脚下后，加快了脚步，她能感受到前方四魂之玉碎片的气息，作为自从那日所拿到的第一块碎片，其余的碎片也都分散在了不同的地方，为了能更快的拿到，桔梗选择一人独自开辟前方的道路。 不出所料，越到前方，那地面便愈发难行，几乎每走一步都能陷进去，桔梗并没有让式神跟过来，看着周围密集而阴暗的树，吩咐众人收集了木块朝自己的方向扔，在听到指令后，飞鸟一跃，前往附近捡起了潮湿的木片递给了桔梗，借着木片，桔梗一步步朝前面前进着。 「四魂之玉，就在这附近。」 随着那气息的愈发明显，桔梗看见了不远处的泥地里闪烁着诡异的紫光，周围隐隐约约散发着被污染的光晕，而因为沼泽地的腐臭气息，妖怪一时之间也并没有发现在这杳无人烟的地方隐藏着拥有强大力量的四魂之玉碎片。 但是，如果要拿到四魂之玉，意味着她需要陷进沼泽地里，而那泥地附近几乎没有任何的落脚点，更不用说她陷进去该如何借力出来，来不及思考，因为踩在脚底的木片一直在以极快的速度下沉，现在的她只能不断依靠木片前进，一旦停下，很可能就陷了下去。 “桔梗大人.....” 蝴蝶在一旁看得清楚，那些木片本来就受了潮湿，无法在泥地撑太久，她想让桔梗先回来，面对近在咫尺的四魂之玉，桔梗仅仅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蝴蝶，依旧选择了前进。 「就是这。」 桔梗停下了脚步，盯着那粘稠咕咚冒泡的沼泽，如果感觉没错的话，那碎片隐藏在了沼泽的深处。 没有任何的犹豫，桔梗踏进了沼泽中，随着众人不禁吸了一口冷气，那身影也以缓慢的速度下沉着，像是完全察觉不到一样，桔梗的注意力始终放在了所陷进去的泥泞之中，她的手在木块其中摸索着，因为阻碍，她的行动也因此变得缓慢。 也在同一时间，天空中隐隐约约出现了若干白色长虫的身影，直到这一刻，众人才大概猜出了些什么。 指尖触碰到尖锐的碎片，而沼泽也已经没过了肩膀，桔梗吃力地在沼泽深处捞着刚才触碰到的四魂之玉，身子被粘腻的土所粘连，仿佛有一头怪物抓住了自己，往地狱拉去，感受到身子的沉重，桔梗在最后一刻弯了弯身子，将碎片攥在了手中，死魂虫也在同一时刻停止了在空中的盘旋，纷纷朝桔梗的方向游去。 莹白色的身躯缠绕，连带着泥泞一同脱离了那处深渊，等脱离的第一时间，桔梗下意识看了一眼手中的碎片，果不其然，哪怕被污浊掩盖，也依旧能感受到秽土下令人不安的气息。 “那是......！” 无心将桔梗的举动看在了眼里，因为有先前的记忆，他很快就意识到对方手中拿着的东西有多么重要，一瞬间的危机感，让他在众人喜悦的环境下笑不出来。 “真没想到，居然会藏在这里...” 蝴蝶盯着周围极其恶劣的环境，如果不是因为四魂之玉的气息在附近，桔梗能感受到，恐怕谁也想不到四魂之玉会在无人看管的沼泽里，看着桔梗缓步朝这里走来，比起四魂之玉，蝴蝶更担心此刻的桔梗，四魂之玉更快的收集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她难以想象。 直到得到了这块碎片，将它收好，众人才有了一丝不真实感。 桔梗抬头，看向了远处的天际，各种妖物在天边有目的的游荡着，在村子周围，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嘶吼，随着妖物的增多，天气也变得阴沉沉的。一切好像都在以难以抑制的速度变化着，哪怕是如此快地找到第二块碎片，似乎也赶不上这些突如其来的变化，她需要更快的找到更多碎片，一切刻不容缓。 第96章 不存在的漏洞 带领着式神，桔梗再一次回到了枫给她们安排的木屋下，安顿好了一切，等这一切都收拾的差不多，已经接近黄昏，因为奔波，飞鸟一群人疲倦的靠在了一起，坐在了屋外，看着那片熟悉却不太祥和的黄昏风景，哪怕有枫保护着村庄，但天空也涌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妖物，众人恍惚着，她们所在的这个村庄，似乎又要遭遇不同的危险之中，如同漂泊不定的坎坷命运，容不得任何停歇，比起平定的生活，她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奔波的日子。 “这种日子，会结束吗？” 飞鸟歪过头，将身子朝蝴蝶靠了靠，同样冰冷的温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们作为式神的身份。 “也许吧。” 比起飞鸟的那种长远而本不该存在的想法，蝴蝶倒是不在意，对于生死，她也不是那么看中，身为被创造下来的式神，她们也做不到像人类那样死亡，顶多一切回归到了起点，成为毫无灵魂毫无思想的普通纸片，但或许这种时候被同行人的感染，蝴蝶咽下了这些话，草草的应付了个大概，她知道飞鸟有一颗向往着未来的心，她转过头，看着那与自己一样稚嫩的脸，那副孩童的模样，无声的叹了口气，飞鸟拥有了向往自由与和平的想法，但正因为如此，她所需要承受的就越多，承受离别，承受失败，承受一切挫折带来的痛苦。 “无心去哪了？” 飞鸟这才发现自从她刚从桔梗那边回来，就不见了无心。 “他说他想去鬼蜘蛛故土再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奈落的弱点。” 虽然之前已经翻找过了，但或许是因为妖物增多，也让无心感到了危机与不安，这才向蝴蝶通知了一声，蝴蝶并没有多问，只是看着他朝着鬼蜘蛛的故土方向一脸凝重的走去。 “枫婆婆当时好像也在寻找对付鬼蜘蛛的方法。” 因为暂时无法将四魂之玉迅速集齐，所以大部分人都将注意力放到了四魂之玉碎片的竞争者奈落的身上，在飞鸟看来，枫似乎恨透了奈落，亦或者是恨透了当年的鬼蜘蛛，而桔梗的目标始终都是净化四魂之玉，正是这样，枫与桔梗一旦谈到这个话题，气氛始终是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蝴蝶，你是怎么想的？” 飞鸟突然询问了蝴蝶的意见，她的眼神中似乎也隐藏着与枫婆婆同样的情感，这一切都被蝴蝶察觉，她并没有过多的憎恨，她不明白飞鸟与奈落接触得并不多，为什么看起来却对奈落始终抱有敌意，就像是一张白纸，被憎恨的字沾染，纸从此就拥有了属于别人的情感。 “你呢？” “奈落如果死了，那一切都会结束吧？” 虽然听起来是不确定的语气，但飞鸟的神色却是笃定的，她的眼睛倒映着此刻神情复杂的蝴蝶。 “你是听谁说的？” “如果不是这样，那为什么枫婆婆和桔梗大人都要提防他？” 因为周围人对待奈落的特殊，让飞鸟认为她们的任务就是解决掉奈落，蝴蝶此时也分不清对错，不过奈落确实是最大阻碍，但如果飞鸟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桔梗大人.... “或许不是。” “不是什么？” “虽然说不清，但我觉得桔梗大人不是这个意思。” 凭借着对桔梗的依恋，蝴蝶始终观察着桔梗的神情变化，她感觉这些烦乱琐碎的事并没有影响桔梗的一切判断，她始终在往自己的唯一目标前进着，而这个目标，似乎并不是奈落。 或许所有人都在憎恨，想着怎么解决奈落而原地踏步的时候，桔梗早已一人前进了数百步，只不过这些她并没有告诉自己，想到这，蝴蝶对于桔梗的崇拜更甚。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如果目标不是奈落，飞鸟想到了一直苦苦研究如何对付鬼蜘蛛的枫，想起了她苍老而憔悴疲倦的模样，飞鸟突然有些不忍心告诉她，她所执着的这些都是徒劳，怎么可能会徒劳呢，枫婆婆作为守护村子多年的巫女大人，她应该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才对，莫名地，飞鸟总觉得枫所做的这些最终都会有用到的地方。 天边传来的嘶吼声惊起了大片妖物，那些妖物振动着宽大的翅膀从密林的深处飞到了半空中，引起了蝴蝶的注意。 “等等，那个方向.....！” 飞鸟想起自己跟随着桔梗来到瀑布下方的泉水处，而刚才的妖物惊扰方向正是桔梗所在的位置，一时之间，两位式神感到不妙，迅速起身。 “桔梗大人有危险。” 飞鸟看着远处被妖物袭下的落叶，在空中旋转成一道道小型旋风，因为担心桔梗因为携带四魂之玉碎片而遭遇妖物袭击，飞鸟蝴蝶二人迅速起身，飞往桔梗的方向。 而此时，黄昏下，乌鸦不祥的悲啼声响彻了周围，妖物围绕，沐浴好后的桔梗站在了岸边，披散着滴着水的乌黑长发，在黄昏下闪烁着浅金色的光，此刻，她一脸凝重地盯着面前的人，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让她一时间忘记了周围危险的环境。 “你，说什么？” “看来你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啊，桔梗。” “那怎么可能？” “哼哼...或许吧，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个完全不存在的假设。” 桔梗还想说什么，但天边的妖物嗅到了岸边放着的四魂之玉碎片的气息，那诡异的黑色眼睛转动着，朝桔梗逼近，见状，来不及继续询问，桔梗拿起了放在树下的弓箭，对准了那些觊觎碎片的妖物。 而那些妖物像是没看见桔梗的弓箭一样，一只只飞向了天空，用那尖锐的头向后一仰，在空中划过一个个弧度，朝碎片的方向猛冲，发出了刺耳的嬉笑声。 几乎是同一时间，桔梗手中的箭矢射出，在妖物即将触碰到碎片的时候，将妖物射中，大片尸体从空中轰然倒地，随着震动，树叶纷纷，伴随着风飞向了远方，不久，那些尸体就迅速化为了光点，消散在了原地。 第97章 告别过去 “桔梗大人！” 等妖物消散，桔梗收起了弓箭，因为急于得到准确的答复，她转头刚想询问，却被担心自己而赶过来的式神再一次打断。 而赶来的飞鸟二人看着手持弓箭而一脸凝重的桔梗面前正是不知何时出现的奈落，此时的他似乎也注意到了现在自己的处境。 “看来，我该走了。” “等等！” 桔梗见对方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不得已，再一次拉弓对准了对方的背影。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一生守护净化四魂之玉的巫女，现在却来问一个觊觎四魂之玉的妖怪关于四魂之玉的事，哼.....” “现在是我在问你，奈落！” 奈落微微侧头，看着同样站在一旁神色严峻的两位式神，自然也清楚身后的桔梗脸色也一定不好看。 “如果真的想知道，那就来城府亲自找我。” 周围的蜂虫突然聚集，围成了一道道旋风，阻扰着她们的下一步动作，伴随着幽幽瘴气，奈落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这一切都发生的突然，让所有人都毫无防备。 “怎么会...奈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飞鸟不可思议地嘀咕着，她看着桔梗并未受伤的模样，就更加好奇她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又究竟是什么事，能够让桔梗的情绪产生如此大的波动。 桔梗盯着奈落的消失的身影，单薄的中衣被发梢处滴落的水珠浸湿，微风拂过，带着些许凉意，却让她迟迟无法缓过神来。 “桔梗大人，披上吧，起风了。” 面对蝴蝶托上来的巫女服饰，她的眼眸随之颤动，这抹红色让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使命，她是一名巫女，守护四魂之玉以及村子的巫女，而刚才，奈落对自己说的，如果一切都是真的，不，或许又只是奈落为了扰乱自己设的计而已，但哪怕是这样想，桔梗的心却始终无法平静。 她接过了衣服，穿在了身上，有一瞬间她感受到了身体的沉重，这身衣服一旦穿上，她就要肩负巫女的责任，接受她的命运，她感知不到冷，或许是因为她本身就是冰冷的，所以哪怕穿再多衣服，她也无法感受到温暖，伴随着风，她仅能感受到衣摆随着摆动轻轻扫着手腕，她履行一生的使命，到头来却被告知了她所不知道的事实，她又怎能接受。 她默默转身，带着弓箭以及式神，在黄昏下缓缓往家的方向走着。 那束黄昏的光芒模糊了桔梗的身影，消失在了远方的尽头，尽管她想得知此事的真实性，但对于奈落，桔梗清楚，如果过于着急想要知道这些，只会更快的将自己陷入被动。 “姐姐，欢迎回来。” 枫早早的就已经结束了村子的巡逻，因为桔梗的回来，让她此时为这间房子再次打扫，因为村子有许多事要忙，枫始终觉得这间房子还是会有灰，她特意腾出了时间，呆在了这间房子里等待着桔梗的回来，只不过此刻，桔梗轻轻抿着唇，平静地盯着被枫特意打扫过的房间，她的目光放在了床头的一小束不知名的小野花上，枫大概是察觉到了桔梗的视线，浅笑着。 “这是孩子们送给我的，说是为了感谢我守护这个村子。” “这样啊....” “不过，我觉得更适合送给姐姐。” “.......” 桔梗的目光再一次触及到枫时，却被那混浊却倒映着自己的眼睛怔住，枫始终敬仰着自己，但哪怕是这样，她们之间却好像始终隔着什么，无法做到常人那般亲近，她突然想到了之前奈落的话，看着被黄昏照亮的房间，木板反射着金色的光芒，娇小瘦弱的花朵在光下轻轻晃动着自己的身躯，这种静谧而美好的日子，原来，她也曾经拥有过。 桔梗的眼神因为这些朦胧而美好的光芒渲染，变得温柔了起来，看着枫，那个曾经陪伴着的妹妹，不知为何，她想要去靠近。 一双冰冷的手在黄昏映照下，似乎拥有了正常人的肤色，在感受到头顶的轻轻抚摸，枫错愕的抬头看着桔梗，那温柔而坚定的声音恍如当年，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而此时的桔梗也在此刻变回了当年那般，永远充当着保护鼓励自己前进的姐姐。 “辛苦你了，枫，做的很好。” 一阵酸楚突然蔓延到了鼻尖，姐姐离开的几十年里，每当她感到迷茫痛苦时，她都忍住了，想到姐姐也是这么过来时，好像一切都变得不是那么艰难了，她开始渐渐的疏离了正常人该有的童年，会在同龄人面前被尊敬的称作巫女大人，每个人都开始和自己保持距离，不过枫却从不觉得孤独，踏上了姐姐的路，就始终觉得姐姐在注视着自己的举动，她开始变得坚强，一直坚持到了现在，直到现在，姐姐迟来的鼓励，抚慰了她这些年来所遇到了所有的苦痛，她体内那颗幼稚而向往快乐的童年之心也在这一刻慢慢地展现，她很想抱在姐姐的怀里，告诉她，她想和桔梗隐居，她想带着桔梗走向普通人的生活，这样她就不会累了。 这种想法的涌动，让枫差点没忍住，她的眸子缓缓抬上，在光芒中，桔梗的发丝随着风飘扬，在空中闪着淡金色，五十年前的模样，精致而疏离的面容，那双眼睛，始终盯着自己，但枫却感受不到当年的那份温暖，始终都是，因为经历了太多，哪怕她的眼睛始终如此平静，如同即将迸发的火山，疲倦与麻木即将击溃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般，即将到达极限，枫很心疼，但除了心疼，她不知该如何拯救这样的姐姐，哪怕重来一次，两次，无数次.....她对姐姐，始终就只能做到这样，她很想对姐姐说些什么，让她不要这么累，如果想逃避这些，她可以带着她离开，隐居起来。 这个世界太残酷了，残酷到，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拖拽着已经残破不堪的破碎如玻璃般的心，却还是要用完美无暇的躯壳去装载，掩饰一切外界对你的摧残，人的一生，太过于短暂，短暂到，你需要在本该快乐的年纪，却需要提前学习未来才要承担的责任，无法停止脚步，被岁月推着，从欢快的脚步开始，变得笨重，变得缓慢，还没有来得及享受这个世界，还没有看遍世界，那银丝早已如纺织针线密密麻麻缝漫整个脑袋，正因为人的一生短暂，所以人们开始有了期待，有的盼头，在有限的人生里，追寻着自己的目标，为了不辜负周围人的期待，为了不让自己的人生充满遗憾。 所以，桔梗也庆幸着，自己能以另一种样子，再来这世间，看遍了生前未来得及看的风景，成为不属于这个世界不该存在的身份，亡灵贪恋人间，匆匆行于人群之中，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觉得，自己的一生太过于短暂，似乎很多事都没来得及做，她的脑子闪过了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怕的念头。 她似乎，也不是那么喜欢犬夜叉。 她所渴望的，追寻的，始终都是自己，因为和犬夜叉在的日子，她感受到了成为普通人的生活，她对犬夜叉的执着，也都是因为，那段时间是她还活在人世间的残留记忆，她渴望的不是那段无法追寻到的感情，而是那无法溯洄的愿望。 她爱的，她所向往的，一直都是自己。 人是有贪念的，如果说巫女一定要大爱世间的每一个人，那她怕是无法做到，她可以承担起保护这个村子的人，也可以保佑每一个人的平安，但是她却无法做到爱。 爱是什么呢？爱是强大的力量，也是危险的开端，爱能让人在关键时候激发潜能，爱也能成为拿捏你的致命弱点，因为不清楚这些情感，连桔梗自己都开始迷茫，爱，要如何才算爱，要如何做才是爱。 第98章 心底的声音 孤寂的城府，连光束都无法透进，与外界的联系，仅凭借着屋内的一扇扇窗户，屋子如同迷雾般的朦胧与窒息感笼罩着，因为无数次思索着自己对待桔梗的态度，一次次试探着桔梗，让奈落也感到了些许彷徨与迷茫。 他开始思索着，鬼蜘蛛，桔梗的话，如同桔梗所说，一切都是因为四魂之玉的污染，强化了内心的邪恶与贪恋，连他都无法确定。 因为上一次得知了四魂之玉的真相，奈落知道，就算得到了四魂之玉，也只会成为它的棋子，真好笑，他奈落，一个强大令人发指的妖物，居然会被一个珠子耍的团团转，无法忍受跟上一次一样的结局，这一次他并没有急切争夺四魂之玉，反而出乎所有人的注意，这些天一直待在城府中，听着窗外一声声妖物的嘶吼，犹如地狱的回荡，所有妖物遍布，生灵涂炭，府中的士兵也大多因为家里的事告假回家，回想着士兵对自己告假时说的话。 “主上，我的妻子...生病了，我可能要告假七日，家里需要我照顾。” 当时，听到这些词，他已经记不起来自己的神情了，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这样啊，去吧。” 轻描淡写，就如此轻易地同意了，因为自己的轻易答应和如此不在乎的模样，导致府内的士兵甚至是仆人接二连三的告假，一个城府的城主又如何，在有损到他们利益的时候，还不是会一个个离开，奈落是这样想的，哪怕知道现在城府不可以缺人，哪怕知道城主体弱需要人照料，那又如何呢？他有些替阴刀感到可怜，也知道为什么他会心甘情愿把躯壳让给自己，因为他是妖，不会需要人类保护的最适合人选，他不会因为别人的多嘴而感到沮丧失落，也不会因为身边人的离开而惆怅，他更不会担心别人的陷害，他有能力操办这一切，在看到他们一个个告假离去，他的内心也起不到一丝波澜。 即便如此，他却始终感到心空。 就像是完全不存在一样，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这种感觉让他烦闷，烦躁的感觉让他这几日都未曾关注桔梗的行为，他想做什么，却不知道从何做起，他现在应该阻止桔梗收集四魂之玉才对，应该想办法得到四魂之玉，但是，这些都是上一次都做过的，结局呢，结局就是自己成为了差点陪葬的棋子，比起桔梗，他更厌恶这种蒙在鼓里替别人完成事情的感觉，他有些痛恨四魂之玉了，以至于上一次过多关注四魂之玉，这一次拿在手中的碎片都令他想要随便扔掉，他从不需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实现自己想要的，有了上一次教训，他将自己锁在了屋子里，企图消掉内心乱七八糟的声音，哪怕屋子再安静，在他心里始终拥有成百上千的声音，吵得他头疼。 “神无。” 他还是召了神无，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举动，他下意识的行为，当时也丝毫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镜子中的桔梗还像记忆中那样，一样的脸，一样乌黑靓丽的长发飘扬在半空中，那样清冷而坚定的模样，在看见的第一眼，身体里的声音仿佛都停止了争吵，像是恐惧镜子中的人一样，连他自己的声音也停止。 他从一开始的坚定否认，开始变得摇摆不定，他清楚，他不应该像上一次那样，或许，如果告诉桔梗，当时的真相呢？结局会不会改变？ 他已经对一直以来所做的事有些烦了，一次次阻扰，一次次做已经知道后果的事，如果告诉了，桔梗又会怎么想呢？会认为自己在耍她吗。 看着遮挡屋内外联系的窗户，像往常一样，奈落在黑暗中朝窗子伸向了手，在打开的一瞬间，阳光倾落，温暖遍布了冰冷的身躯，外面充满着孩童的嬉笑，呼唤着那位巫女的名字，而那位巫女的身影也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是从未见过的温柔，自己在黑暗处偷窥着身处阳光下的她，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的知道，她们之间最近的距离不过如此。 内心的退缩与恐惧让他迟迟无法行动，这段时间他看着桔梗回到了村子，见到了枫，寻找到了四魂之玉的碎片，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感到了一丝不真切的焦急，在桔梗得到完整的四魂之玉，她一定会将自己与四魂之玉一并净化，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的话.... 一切又会重蹈覆辙。 “奈.....” 神无来不及阻止，那身影便随着一声迅速的开窗声消失在了面前，正是因为得知了真相，因为恐惧真相的再一次发生，恐惧结局的提前到来，奈落还是飞往了桔梗所在的地方。 妖物盯着半空中的奈落，感受到了四魂之玉的气息，在即将动手的时候，看见了奈落冰冷殷红如血的眸子后，感受到了周围散发着不祥的气息，这种感觉令妖物都喘不过气，不是动手的好时机，这些妖物也不着急动手，而是一个个跟在了奈落的身后伺机而动，因为清楚自身实力的奈落，也不在意身后的妖物，此刻的他有自己的目标。 身后妖物不断，飞过了地方都是属于人类悲痛的呼喊求救声，那些人开始四处寻找精神依托，向上天求救，讽刺的是，她们看不见天上已经遍布了妖魔，她们所求救的，正是灾难发生的源头。 空中冰冷的风随着愈发接近桔梗时，让奈落的脑子逐渐清醒，他开始思考自己现在的行为，在想自己告诉桔梗后，会有什么结果。 空气中开始出现了属于她的气息，奈落的行动开始变得迟缓，他躲在了不远处的树林里，并没有现身。 她一如既往的浸泡在湖水中，脸上没了先前的痛苦，那双好看的眉舒展着，一片静谧的氛围，让奈落恢复了理智，他转身就要走，身后却传来了女人的慢悠悠的声音。 “怎么，只是过来看看而已吗？” 第99章 自由前行 “是因为我找到了新的四魂之玉碎片，所以才着急了，对吗，奈落？” 感受到周围熟悉的气息，却迟迟不现身，桔梗自然不能放纵，便出了声，不过，对方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话一样，如同石沉大海，一句话沉默了许久，对方都没有回应，如果不是那存在的气息，她都要怀疑对方早就离开了。 “来这里，做什么？” 既然如此，桔梗也不过多闲聊，直接询问了对方来的目的，沉默了片刻，林子里才发出了久违的声音，幽深，磁性而低缓的，如炼狱中的恶鬼低语，明明是如此骇人而应该感到恐惧的声音，桔梗却错愕地听出了些埋怨。 “拜你所赐，妖物的聚集让府内的人走的都差不多了。” “这样啊。” 虽然不清楚对方说这些的目的，不过，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回答习惯，桔梗也顺着应了一声，答非所问的原因不过就是因为对方并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罢了。 树林此刻再一次恢复了寂静，因为双方的沉默，仅能听见水流从高处落下的哗哗声，桔梗盯着声音的源头，幽暗的草木遮挡着那人的身影，察觉到了奈落的不对劲，犹豫着，而迟迟不肯现身，甚至不说目的，桔梗有些不明所以。 “这么不果断，还真不像你。” 如此反常，也引起了桔梗的注意，不出所料，这一次的话，对方也没有回答，因为如此怪异的行为，桔梗也无意再浸泡在湖中，她将手伸向了岸边。 “桔梗。”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能感觉对方能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在自己即将上岸的时候，那声音打断了自己的行动。 “怎么？” 桔梗也停止了动作，盯着不远处的林中，他应该在观察自己的反应吧，不知为何，桔梗总觉得有一道视线跟随着自己的动作，但却什么也不说，搞不清对方的目的。 “四魂之玉.....” “什么？” 仅仅只是四个字，对方便不肯多说，桔梗下意识追问，像是很难开口一样，对方再一次沉默。 “所以，你是来抢四魂之玉的吗？” “.....不是。” 这一次的问题总算有了回应，是对方犹豫了片刻才回答的，摸不清对方的动向，也感受不到对方多大的敌意，桔梗想着上岸到林中把话问清楚，但毫不意外，这一次的举动再一次被打断。 “你收集四魂之玉，想做什么？”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奈落。” “........” 收集四魂之玉是她的职责，净化也是，但是奈落，他收集四魂之玉无非就是成为最强大的妖物，让村子生灵涂炭，将一直阻碍自己的人对付掉，她又怎能允许这种事发生，但对方没有回答，她也没打算得到对方的回答，因为这个问题本就是她一时置气问的，所以在对方沉默的时候，她也了然地轻笑出声。 “桔梗，你很了解四魂之玉吧，身为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 “守护它是我的职责，就算不了解，只要被赋予了这种责任，哪怕只是一块石头，我也会守护到底。” “所以，你不了解四魂之玉对吗？” “.....为什么要这么问？” “.........” “...说完全不了解也不可能，对于四魂之玉的由来与能量之类的，我是清楚的。” 谈到四魂之玉，她以为对方会说些什么，却只是问自己了不了解四魂之玉，这种问题，桔梗倒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自己。 “四魂之玉，真的能实现一切愿望吗？” “你在说什么？” 这种问题，就像问巫女真的能施展巫术一样，毋庸置疑才对，奈落就算不清楚，也不可能没有一次听到别人这么说才对，但如果....奈落知道些什么呢？这么想着，桔梗狐疑地往那个方向看过去，依旧是什么都没看清。 “上一次，你在我得到四魂之玉前死了，对吧....” 桔梗警然，对于当时，她对后面发生的事的确一概不知，不过按枫这么说，应该没什么不对才是，奈落突然提起了当时的事，又是为了什么呢。 “四魂之玉，真的能实现一切愿望吗？” 瞬间，水流从高处落下的惊流声淹没了所有话语，明明是同一句话，这一次，桔梗却再没有回答，因为无法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此刻一种不安笼罩在心头。 “你，说什么？” “看来你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啊，桔梗。” “那怎么可能？” “哼哼...或许吧，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个完全不存在的假设。” 怎么可能把它再当成假设，既然对方问出来，并且已经经历了，那么对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奈落难道已经向四魂之玉许愿了吗？」 回忆结束后的桔梗睁开了眼睛，环顾着周围，熟悉的天花板，周围熟悉的布置，让桔梗一阵恍惚，已是深夜，桔梗缓缓下了床，将被子盖在了飞鸟蝴蝶的身上，因为窗外朦胧的月光，桔梗借着微弱的光一路摸索出了屋子，随着吱呀一声，桔梗看到了夜晚的村子。 绛紫色的天空，遍布了一颗颗闪烁的星星，微风中，也传递来了春天的气息。 发丝拂过脖颈，桔梗的眼中倒映这星空，这副景象，总令她感到恍惚，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这只是一场噩梦一样，屋内还有熟睡的枫，在成为巫女的过程中，她也会被身上的伤疼醒，当时，也会为枫盖上被子，一个人出来偷偷抹眼泪，那稚嫩而幼稚的想法一直被自己深埋在心底，变得模糊而难以启齿，当年，她看着这样的星空，许了什么愿呢？ 泛着银色光点的死魂虫出现，穿梭在夜空之中，在星空下，宛如会动的星空银河，现在的她，不受任何的拘束，拥有了与妖物一样不变的容貌与寿命，或许是上天不愿让她如此短暂的消逝，又或许，是为让她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世间，更好的爱与被爱这个世界。 第100章 未告知的真相 被妖物包围，而无法享受安宁，在那次湖水中见到桔梗，他还是没告诉她真相。 在心里演练了无数次说法，像批准侍从告假一样轻描淡写的态度说出来，这一切的一切，本该按自己所想的进行下去才对，在见到桔梗后，告诉她四魂之玉不会实现真正的愿望，告诉她，就算他们一直争下去也不会有好结果，本来应该这样。 内心的不断后退与莫名的恐惧让他出现在桔梗附近就开始控制不住的退缩，他要以什么身份告诉她这些呢，她会信吗，就算告诉她，她万一不在乎这些呢，奈落迟迟无法说出口，他甚至连一开始演练的语气都没用到，当时发生的场景一次次在自己脑海中回荡，每一次回荡都让他心烦意乱，因为当时式神的出现，更加让奈落无法将即将说出口的真相告知，他想着，等桔梗来府里，他再告诉她一切。 直到一直到了深夜，她还是没有来。 这纠结缠绕在心头的即将脱口而出的一切，此刻都无法找到理由宣泄。 「难道已经厌恶到这种地步了吗？」 连当时她所不知道的一切都因为厌恶自己，哪怕踏入自己的城府都不愿意？哪怕这件事，这个真相有关于四魂之玉的？ 除了四魂之玉，奈落其实还想了其他的话，带着真相一同说出去，他想告诉她，她们一直争下去也只会为四魂之玉做傀儡，奈落盯着窗外的景色，妖物大多聚集在自己这，是因为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吗，比起桔梗的巫女身份，会认为自己手中的四魂之玉很好抢吗？ 越想心越烦乱的奈落，听着妖物的声音，一把推开了窗户，而妖物也随着奈落的出现发出了阴恻恻的笑声。 “哼，弱小到如蝼蚁的妖物，是什么让你们有资格在我面前出现这么久？” “.....四魂之玉..给我四魂之玉！” 见妖物丝毫不理会自己，奈落气笑了，他将窗户关上，走出了结界，与妖物动手，没过多久，天空中便传来了哀嚎声，各种哭饶声回荡在天际。 “啊啊！！” 碎裂的尸块从空中掉落，在半空中化为了光点，飘散为一道微风，在杀戮中的奈落，穿梭在形形色色的妖物里，猩红的眸子闪烁，心头依旧空落落的，他只觉着烦乱，他不懂这是为什么，也不懂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只是，这些哭嚎声能麻痹自己，能暂时让他找到事情做，比起待在屋子里等待着不可能出现的可能，在风中自由杀戮时的快感，让他能忘记这份苦恼。 这次的战争持续很长，让他忘记了一切，忘记了时间，连天边逐渐出现一抹光亮也毫无察觉。 “...吼！！” 妖物也被打的节节败退，一副副鼻青脸肿的模样，此刻它们也不再管四魂之玉，纷纷跑向了远方，毫无血迹的斗争，奈落盯着面前面露恐惧而慌乱逃跑的妖物，面露平静，因为这次释放，让奈落的心冷静了下来，也并没有赶尽杀绝，为了下一次的宣泄，他选择让那些残留的妖物跑走，天也变得蒙蒙亮，一切都被晨雾蒙上了薄薄的一层，日复一日的日落升起，奈落麻木地盯着远处即将升起的亮光。 「天又亮了。」 他回到了窗外，将窗户打开，进到了屋子中，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任由光束照进屋子，将窗户关上，屋子恢复了平日里的昏暗，这窗户如同阻挡着两个世界的大门，让奈落能很好的隐藏自己。 异常的也让奈落感到了一丝危机，经过了这一次的宣泄，他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他自认为自己还是有大局观的，就算此刻失控，也影响不了自己多久，此刻的行为，或多或少包含了鬼蜘蛛的影响，他是这么想的，现在，他宁愿事实是如此。 一晚上过去，桔梗也并没有过来。 原因他也不想知道，既然四魂之玉，以及当年的真相她都不在意，那自己也不必死缠烂打必须告诉她这些，他要让桔梗意识到，然后亲自来找自己，在此之前，他不得不收集更多的四魂之玉，引起桔梗的注意。 但是，四魂之玉他并不能看见，妖物也只能得知四魂之玉大概的位置，环绕在周围。 “神无。” 天刚蒙蒙亮，那扇门后迟缓的露出了个煞白色的脑袋，那抱着的镜子蒙上了一层雾气，看样子应该是神无抱着镜子睡的痕迹。 “告诉影之鬼，计划提前。” “......是。” 他以为，影之鬼暂时用不到，但经过这几天自己的思索，意识到了这一切似乎都在往上一次的结局走着，甚至妖物聚集，一切似乎变得更糟糕，想起自己最后的那一刻想法，他一时之间也分不清了，这是他的想法，还是鬼蜘蛛呢，但是，无论是哪一种，他也不管用什么办法，让桔梗活着。 但也仅仅只是活着，在想到桔梗那副神情，淡然冷漠的疏离，对自己的话语始终都是轻蔑而怀疑，奈落自尊心极强，又怎能忍受这一次对方的忽视，他要让对方后悔，不到最后，他也不会主动向对方伸出援手，而以桔梗的性子，怕是也不会轻易找自己寻求帮助。 因为未来得及告知的真相，这个夜晚彻夜难眠，因为无数阻扰，迷茫，彷徨不安的内心，遵循着本能，徘徊着，等待着最好的时机。 暂时无法得知濒死前来自自己身体的声音究竟是谁，这种想法，属于谁，明明已经知道结果，已经是死路，却还是无法控制的不愿回头，在绝境逗留，就像上天特意安排的闹剧，她们代表了两个极端，无论是哪方面，都是相对的，哪怕是这样..... 好像一切都变得不可控制。 人类似乎有句话，时间可以冲刷一切，是因为自己是妖怪，所以没有时间概念吗，那为什么，他会在之后的五十年里，感到时间的漫长，煎熬，噩梦，无时无刻不在缠绕着自己，他有好多疑问，毋庸置疑，这些疑问都会被最终的结果所否决，再一次复活后的桔梗，对于自己的接近，也并没有太大的敌意，这一次次忍让与放纵，让奈落也产生了一丝错觉，他觉得，她们似乎可以好好的谈谈。 在未得到确切的答复前，他恐怕无法做到真正的回头，哪怕不可能，无法抑制的思恋也让他变得彷徨。 第101章 幻境—影之鬼 「已经，完全无法搞不清楚了....」 「这究竟...」 发生了什么。 面前一片狼藉，周围的环境混乱，时而展示出她们村庄的模样，时而又展现出奈落城府的场景，时而又能隐隐约约看见自己第一次死亡时独自坐在树下的身影。 桔梗紧皱着眉，手中紧攥着弓箭，曾在前几分钟前她就已经莫名进入了这处诡异的地方，毫无原因。 这些幻境犹如走马灯的一篇篇人生轨迹，记录着桔梗这一生所行走过的场景，黄昏，晚霞，清晨，雨中，都隐隐约约有着她朦胧的身影，看着这毫无由来的图片，一时之间，连她都差点忘记自己刚才想做什么，如此详细，又如此真实，让桔梗感受到了其中的危机感。 “桔梗。” 此时，一道女声从她的后方传来，随着声音寻过去，竟有一丝熟悉感。 那人如同黑影，看不清容貌，整个身段，体型，总觉得，和自己很像，尤其是那束在身后飘扬的长发，宽大的衣摆随之舞动，让她此刻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女性的身上。 「就连声音也....」 “人的一生，很短暂，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一角而已，做完这一切，你可考虑好以后的日子？” “你....” “不必在意我是谁，我可以是任何人，我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也可以是一切自然存在的生灵。” “那你问这些，想做什么？” 为了不被幻境带着走，桔梗并没有顺着回答，而是警惕性地盯着面前的黑影。 “只是为了不让你留下遗憾罢了，你现在所做的都无法让你感到快乐吧？” 就像是心里的蛔虫，透析自己心底的想法，感知自己的情绪，让一切都变得透明可视，桔梗意识到了这一点，虽有不满，但不了解对方的一切，她并没有做逾越的事打破这次的谈话。 “如果不做，我会比任何时候都要后悔。” “那以后的打算呢？” “以后？” “看来你还是没考虑，难道你不想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吗？” 「重新...生活？」 等收集齐了四魂之玉，她已经做好了与奈落誓死抵抗的命运，哪怕用尽全身的灵力，哪怕鱼死网破，死亡，这个词已经经历了数次，哪怕是这样，她也没想过会有其他的结局。 “如果在最后，你活下来了呢？” “你又怎么会确定呢。” 桔梗冷哼了一声，在未经历过一切，在她未成为合格的巫女前，她也曾这么幻想过，她也曾一脸天真的想着这些残酷现实后不存在的假设，与妖物勇斗的战场是残酷的，犹如真正存在与现实中的战争，甚至更加残酷，妖物拥有的力量要比人类强大数倍，不是她不愿意想这些，而是，她已经见证了无数次，有关于自己的死亡，那种无力感，那种濒死前周围一片安静的溺水感，她又该如何在那种环境，活下来呢？ “我的力量在回来，但同时四魂之玉所污染的煞气也更重，在保有这些侥幸的前提，是尽职守护好自己的土地，不是吗？” “还真是悲观啊，难道你就没有自己的私心吗？你忍心再一次白白死去吗？” “........” 私心？ 她并不敢保证，哪怕现在完全想不到自己还想得到什么，就像是自己一直向往的普通人的生活，也在一次次与奈落的斗争中慢慢地泯灭，那种不可能的幻想，那种被称作笑话的幻想..... “就算那样又如何呢，人的私心如同黑洞，只要一次得到了满足，就会无限的扩大，将美好的品格吞噬，一步步变得陌生，如果我会因此变得堕落，那我宁愿从未拥有过。” “当真如此吗？” 那黑影直直地盯着此时的桔梗，仿佛要打探她内心的最真实想法，此刻的它也有些混乱，如同他所说，她的内心，仿佛没有任何黑暗的角落，在经历一次次难忘的经历后，她开始清楚内心会被拿捏的黑暗，将那些全部驱散一般，它想要让桔梗感到迷茫，感到胆怯，却一时间不知如何下手。 “如果说，想要离开这里，需要上交一块四魂之玉碎片呢？” “....哼，说了这么多，这才是你最终目的吗？” 没有它想的那样复杂，桔梗向它扔过去了一块犹如紫曜石般的碎片，因为过于轻易，幻境不受控制的波动了，随着幻境的逐渐减弱，那黑影盯着手中的四魂之玉碎片。 “你好不容易得来的，真的如此轻易就放弃吗？” “在未完全收集之前，自身又陷入困境时，它的价值就变得不值一提。” 正是因为随时保持清醒，随时都能做出正确的判断与取舍，似乎一切的难题在她面前都变得迎刃而解，幻境随之消逝，伴随着幽幽暗光，桔梗感受到了温暖的阳光，她环顾四周，发现了昏迷的飞鸟一群人，来不及打探那黑影的身份以及来路，阴风吹来，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论黑影是谁，又或者说，是哪个被四魂之玉吸引来的妖物，四魂之玉她总有一天会收集齐，到那个时候，她或许就能知道这个黑影的身份。 「因为波及...也受到影响了吗？」 桔梗垂眸盯着面色平静的三人，并没有叫醒他们，之前的对话，她也正好需要时间去消化，想着，她便靠在了旁边的树干上，依靠着弓，缓缓坐了下来，她目视前方，安静地等待着。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奇怪....」 「奇怪的人。」 人都有黑暗的一面，哪怕是巫女，也应该如此，凭借着对巫女的由来，相比较于普通人来说，巫女明明最应该感到不公与愤恨才对，无法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每日早起，忍受普通人无需忍受的苦痛，手上那些磨练出来如男人一样的粗糙的手，练习武义，学习灵力的使用，接受别人的嘲笑，忍受别人的欺凌不得反抗，这些随时都可以成为她们心中的黑暗点才对。 不知不觉，黑影已经出现在了那座城府，那窗子依旧紧锁着，透过每一处城府的缝隙，影之鬼渗透到了奈落的屋子里。 “啪嗒。” 清脆的一声响，那黑影中掉落下刚刚得到的碎片，比起无心，影之鬼的效率出乎了奈落的意料，他瞥了眼地上的碎片，并没有让它递过来，而是将目光收回。 “做的不错，下一次使用幻境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七日后。” “..........” 影之鬼的幻境技能几乎是无解的，而这项技能是奈落在上一次幻境试炼中吸取到的力量，如果不是因为如此，桔梗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将四魂之玉交出来吧，因为所在幻境时间越久，所被吞噬的力量就越多，而幻境随着次数的增多，可以提出更多要求，而冷却的时间有人会双倍增加，这一次轻易得手的关键，还是在于突然，桔梗来不及反应，无法摸透的情况下，被迫交出了碎片。 想到这，奈落命影之鬼将碎片递了过来，碎片的每一面都倒映着这屋子的一切，以及他，没有丝毫的愉悦，奈落只是神色冷淡地看了一眼，将碎片收在了抽屉中。 第102章 四魂之玉拥有者 “头....好沉重...” 飞鸟二人因为休憩的时间太长，等睁开眼睛时感觉到了眼皮沉重，格外的疲倦。 “桔，桔梗大人？” 环顾一圈，发现了在一旁抱着弓发着呆的桔梗，飞鸟轻轻摇了摇一旁沉睡的蝴蝶以及无心，而影之鬼也无声无息地借着天空中妖物的气息以及奈落所给的道具混入，再一次进入了无心的体内，速度之快，让人无法注意到。 “哈.....欠” 晃着白色的脑袋，无心稍显疲惫地伸了个懒腰，伴随着三人苏醒的动静，桔梗看了一眼。 “休息的如何？” “感觉还很累....唔呃呃！” “休息的很好，桔梗大人。” 被飞鸟蝴蝶二人一把揪住嘴的无心面露痛苦，嘴中含含糊糊地求救着，桔梗也没有戳穿，只是转过头盯着手中的长弓。 “走吧。” “是。” “...好痛，能不能轻点啊！你们两个！” 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桔梗感受到四魂之玉的气息似乎也变了，就像是移动了个方向一样，四魂之玉碎片一般都是掉落在某个地方才对，如果气息移动.... 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桔梗便想带着式神前往碎片存在的地方查看一番，那气息一直指引着桔梗慢慢地离开了村落，不知走了多远，传来了一群女人的窃窃私语声，在远处的溪水旁，像是在洗着中午要做的饭菜，而气息就在女人之间，桔梗本想靠近些，但天空中的妖物也似乎朝这里缓缓移动着，看情况这个村子情况并不糟糕，为了避免妖物破坏这个村子，桔梗拉箭朝妖物射出，一瞬间吸引了妖物的注意，在女人们发现之前，桔梗早已带着式神消失的无影无踪。 四魂之玉，还是出现在了人的身上，用到四魂之玉的人，要么是发现了它的强大力量想要占为己有，要么就是病危濒死的人借用四魂之玉的力量活在这个世上，无论是哪一种，都十分的棘手，奈何那妖物十分难缠，桔梗只得暂时将注意力放在了妖物身上，一群接着一群，无心盯着他们刚才的地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桔梗大人，四魂之玉在刚才那群人身上吗？” “........” 桔梗并没有回答，并不是无法分散注意力回答这些，而是她担心飞鸟擅自行动把人带过来，反而会将事情变得更棘手，不出所料，飞鸟下一秒就腾空而起。 “需要我把人带过来吗？” “不用。” 不得已，桔梗这才开口，这些妖物胜在数量，用箭矢对付也实属浪费，等她们将妖物带的远了，桔梗这才收起了弓箭，回望着，既然已经知道了四魂之玉的下落，那就不必急于一时，更何况.... 不知为什么，她总是有一种不愿面对的感觉，是因为四魂之玉出现在了一个需要它力量的人身上吗？ 这种迟疑，犹豫，让桔梗一时之间无法做决断，并且这种莫名的熟悉让她也产生了一丝诡异感，所以她并没有带着式神立刻回头，而是在周围巡逻着。 等妖物越聚越多，四魂之玉的气息被掩埋，第一时间，桔梗又回到了那处地方，很不巧的是，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女孩们洗好了东西回到了家中，其中一位淡绿色衣束的女子告别了同伴，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正打算将菜放到桌岸上，余光却瞥见了桌上铜镜闪过了一抹白色，下意识，她回头看了一眼。 “啊！！” 一个孩童模样的浑身雪白的妖物正站在自己的门框后，被发觉对方发现了自己也丝毫不慌张，反而朝前走了几步。 “城主大人要见你。” “....什，什么？” 女子朝后退着，脸上的惊恐完全无法掩饰，就连一旁洗好的菜篮里的菜都被打翻在地，粘上了尘粒。 “快离开这里！我哪也不去！” “.........” 神无抚了抚镜框，等那镜面诡异的闪烁，引起了女人的注意，女人的双目随着注视镜面的那一刻起逐渐失了神，缓缓地站起了身，跟随在了神无的身后，一路走向了奈落的城府。 而桔梗一群人此刻发现女孩不见踪影后，本想进入村子寻找，却被无心的一声惊呼打断，等顺着他的手指着的方向，桔梗发现了大批妖物同一时间往一处方向游行着，这诡异的行动，一瞬间打乱了众人的计划。 「那个方向....」 隐隐约约察觉不对的桔梗放弃了继续前进，而是跟着妖物带领着众人一同前往。 而那远处的山头，隐隐散发着熟悉的气息，妖秽而充满压迫力，让桔梗一群人在踏入的时候就能很明显感受到，死魂虫也逐渐浮现，似乎是因为感知到了危险，那泛着微光的眸子闪烁，在天空中凭借着妖物的身影隐藏着自己。 「白灵山....？」 想起之前的种种，白灵山此时的结界因为此刻的被污染的四魂之玉的力量变得岌岌可危，连死魂虫都能靠近，这对于桔梗来说，并不算好事。 不出所料，在白灵山山头，一个身影站在了山上，就算不凭借气息，按照推断，桔梗也能猜出那个人究竟是谁，只不过，既然他自己出现，自己也必须要问出那日他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无论是愿望，四魂之玉，还是那日发生的一切，她都要问个清楚。 这么想着，桔梗试探性的踏入了白灵山，只见那结界波动片刻，随后若有若无的如同映照在泡沫上的彩色波纹，缓缓消散，死魂虫环绕在桔梗的身边，伴随着蜿蜒的山路，一路前行着，等桔梗抬头想看那山头越来越近的身影时，却对上了一双毫无温度且带有探究的煞眸，二人沉默，最终桔梗低下了头，继续走在了陡峭的山路，不知为何，她能感觉到此刻有些不对劲。 这些妖物，究竟是他有用才招来的，还是说，只是为了吸引自己过来的幌子？ 第103章 歧义 看着撑着弓箭缓缓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的巫女，明明心中应该为之前那件事感到愤怒才对，但不知为何，脑子里一直在胡思乱想着，毫无目的地，伴随着桔梗的越来越近，转动的速度也就越快。 直到此刻，对方已经完完全全地站在了自己面前，盯着那双眼，毫无掩饰的面孔此刻正对着自己。 “我本来，是不想亲自过来的。” “...既然如此，那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什么....？」 「因为体内残留的净化之力。」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告诉她？ 想到这，奈落并没有回答桔梗，而是自顾自的转身前往白灵山的深处为自己谋一个更强大的身体，比之前的任何一具，都要强大，这也是他要召集如此多妖物的目的。 但敏锐的桔梗很快便察觉到了，虽然不够明显，但洞口的深处，似乎有四魂之玉的气息。 “你用四魂之玉做诱饵？” 看着奈落即将到洞口，桔梗立刻拉弓对准他的背影，那双好看的眉此刻微微皱着，而奈落像是感知到了身后的动作，侧过了头，瞥了一眼桔梗的动作，随后不禁冷笑。 “别自作多情了，我不是特意来找你的，如你所见，我只是为了一副更强大的身体才来到这的。” “....哼，这样啊，还以为是那可笑的鬼蜘蛛之心控制你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来找我呢。” 奈落眼神黯淡，缓缓转过身，看着说出这句话的女人，此刻的她言语轻松，手上的弓箭倒是不偏不倚地瞄准自己。 「是吗。」 「原来她很早就知道了。」 自己这种频繁的行为，原来都被她归咎在了鬼蜘蛛身上吗，原来如此。 奈落盯着她，像是想要探寻更多，却被桔梗出声打断。 “我有话要问你。” “..........” “前几天你说的四魂之玉愿望.....” “哼，还真是可惜。” “...什么？” “我现在有事要做，没时间解答你的问题。” 在桔梗谈到这个话题，很明显能察觉到对方的脸色沉了下来，像是置气，又像是不耐烦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未等桔梗继续问下去，奈落便一跃而下，跳入了山洞洞口，消失在了桔梗的面前，第一时间，桔梗快步跟上，走到了那洞口边缘，俯视着洞口里的情况。 没了之前的束缚，桔梗很轻易地看见了洞口内的一切，山壁处陡峭，锋利的岩石边缘，一层一层地环绕着中央，如同长廊一般，而此时的奈落与自己对视着，那张脸此刻正微微仰着，山头处倾落的光照在了奈落的脸上，还是第一次，以这种视角看着这样的奈落，平日那高高在上的模样，永远都是被俯视的自己，看着那张脸被放大的模样，桔梗总有一种怪异感，这种感觉让她短暂的避开了这一次的对视。 “哼。” 见对方避开自己，奈落也习以为常地别开了头，朝洞口中央走去，那条路他最熟悉不过，那山中央就是用来提取所有妖物体内最强大的精华部分，只要桔梗不来打扰，用不了多少时间，他就能取得那具身体。 「只要不被打扰....」 「啪嗒。」 怎么可能...不被打扰。 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因为不被影响到，奈落并没有放纵对方跟过来的行为。 “怎么，不去找四魂之玉了吗？” 能感受到对方在逼迫自己离开，就更觉得应该呆在这里，像是对方有什么要瞒着自己一样。 “当然要找，但是，关于前几日你说的有关于四魂之玉的事，我也要问个清楚。” 在对方再一次提到这个话题时，自知这个问题已经无法避免的要再一次揭开，奈落想到了之前对方爱搭不理的模样，表现的如此无所谓，心中便毫无由来的莫名不自在。 “说到这个，我倒是有些吃惊呢，桔梗，重活一次，居然没有迫不及待去找犬夜叉的身影，要是在之前，恐怕早就投入怀抱了吧，怎么，是因为犬夜叉身边的那个丫头吗？” 不过也是因为这一句话，让桔梗意识到，奈落似乎还并不知道犬夜叉一行人的动向，难怪能这么久不做出什么大动作，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借着这个来打乱奈落的动向。 “是啊。” “..........” 在如愿看到对方的神情一僵，桔梗继续说了下去。 “你倒是反应难得迟钝呢，奈落，平日这么喜欢监视，居然会不知道我早就已经和犬夜叉一行人取得联系了吗？” 「什么？」 就算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桔梗的这一句话所怔住，他狐疑地抬眸看着那双不像是在说谎的眼睛，如此淡定地，承认了这段时间与犬夜叉保持着联系，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 「早就？」 桔梗早就已经和犬夜叉取得联系？那是多早，在自己与桔梗之间发生这一系列的事的时候，还是更早之前？说不定，在与自己见过面后，下一秒就拥入犬夜叉的怀中，一起商讨怎么对付自己..... 看着奈落逐渐阴沉下来的脸，桔梗知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再怎么说，当时解决掉自己的人，终究还是犬夜叉与戈薇，这副不好看的脸色，也是因为想起了当时被解决时候的狼狈吧。 这么想着，桔梗还想着说什么，却被奈落的冷嗤打断。 “居然还能如此坦然的说出来，还真是小瞧你了。” “.....说出来又如何？应该感到不安与慌张的人不应该是你吗，奈落？” “你都好意思说出来，我又怎么会感到慌张，像你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 “你在说什.....” 未等桔梗说完，面前突然出现了瘴气朝自己攻击过来，不得已，桔梗只能暂时躲避，那瘴气蔓延，直到与奈落保持了足够远的距离，对方才停止了动作。 “不想死在我手里就离开这。” 虽然摸不清对方究竟在想什么，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桔梗见对方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本就无意呆在这，在听到这一句话后，死魂虫便从洞口探了进来，围绕在了桔梗的身边。 “哼，我当然不会死在你的手里。” 在对方阴郁的眼神下，桔梗伴随着死魂虫的星星光点离开了洞口，仅留下透过洞口处的那束光。 第104章 巫毒 在山脚下等候着的式神看见了被死魂虫包围着的桔梗，注意到桔梗的衣袖处似乎遭到什么侵蚀破损了些，蝴蝶的心不禁揪了起来。 “无心呢？” 从山上走下来的桔梗发现不见了无心的身影，转头询问蝴蝶。 “他说他怕奈落察觉到自己在附近，在不远处等着了。” “....这样啊。” 突然，附近的妖兽加快了速度，全力冲往了山洞中，魑魅魍魉伴随着各种怒吼声从众人身后响起，巨大的风浪让人几乎站不住脚，在风的巨大推动中，桔梗缓缓迈开了脚步。 “桔梗大人...后面..好像有什么邪气冲出来了！” 听着飞鸟略显不安地声音，妖物形成的能量极快，就算此刻到山头，也恐怕来不及了。 「哼。」 桔梗皱着眉，朝身后淡淡一瞥，发丝在狂风中毫无目的地摆动着，眼神中且丝毫没有任何担忧的神色。 现在的妖物众多，如果奈落能够吸取部分妖物，倒是让她省去了些麻烦，否则，她也不会如此放纵奈落的行为，更不会用言语加快他的行动，她的计划一直都在如期进行着。 而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四魂之玉的下落，那个孩子体内的四魂之玉.... 「吼——！！」 这种嘶吼声与震动山林的动静持续了许久，影响范围之广，连远处的许多村民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这是...这是什么声音啊...” “枫婆子，是...是妖物要出来了吗？” “这是天怒，老天爷要降灾了！” 村民一个个面露惊恐，看着倒了一地需要治疗的伤员，本就因为疾病而不坚定的民众团体此刻岌岌可危，寻着声音，枫放下了手中的草药框子，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邪气。 不妙啊..... 自从姐姐与奈落在当时战争中消失之后，就很久没感受到如此骇人的妖气，比之前更加难以对付。 突然，枫那混浊的灰白眼珠一颤，瞳孔剧缩，她似乎想起来，那草药之中一直缺少的一味妖是什么，只要得到那个，她就能研究出抑制鬼蜘蛛的办法，说不定那个时候，就能让他一击毙命。 来不及犹豫，枫安抚好众人，将草药分发给了领头的两个村民，独自前往了小木屋处。 “怎么能忘了呢.....那最关键的... ” 妖物的痛苦哀鸣声依旧持续着，仿佛大地都随着颤动着，枫的体力很明显支撑不住，跑到了一半，她喘着气一手扶在了一旁的树干上，那双眼睛始终注着越来越近的目的地，生怕忘记一般，短暂休息之后继续赶路。 等赶到了木屋前，她推开了房门，依稀记得，当时无心将鬼蜘蛛的遗物都放在了床底，跟随着记忆，枫笨拙地移动着身子，缓缓将视线向下，将脑袋斜靠在冰冷地地面上，不出所料，刚一靠近，一股扑鼻的尘土以及淡淡地腐臭气息便传了过来，床底漆黑，无法看清哪个才是自己所需要的，枫索性一股脑全部将遗物扒了出来。 在鬼蜘蛛还活着的时候，在他体内存在过的，最珍贵的，不可缺少的，血液。 这才是激活草药药性的关键，只有得到了鬼蜘蛛的血液，这汤药才能真真正正的伤害到他，彻底抑制鬼蜘蛛的生长，蔓延。 看着手中的泛着黄的绷带，依稀能看见些血渍，只不过因为时间过久，那血渍早已跟着绷带部分一同干涸变成一块块硬块，枫皱着眉，将那绷带放在了桌上，屋外的妖物声不断，心中不免焦虑了起来，因为，她也不确定这种非新鲜活血，是否真的能让汤药起效，更不用说，是五十年前的血迹加上尘土合成的，血中的细胞早已死亡，但是万一，万一多少能起效果呢？ 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尝试，她将绷带的血渍处用剪刀剪了下来，带到了屋外不远处的一处溪流，为了不让血渍过多稀释，她用手指沾了沾水，将水珠滴到了绷带上，犹如干裂的土地得到了甘霖滋润，那绷带缓缓地在枫的手掌中伸展着，晃动着其中一角，见状，枫忐忑地从袖口掏出了半成品的药瓶，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瓶口。 “...拜托了....请一定要...” 枫的眼睛死死盯着瓶口，用另一只手挤弄着绷带，她算好了水与血液的比例，不宜加过多的水，所以将那绷带上的血挤出来也并非易事，能感觉到两个指头狠狠捏着指尖深处肉的刺痛，离得近些，甚至能闻到一丝绷带处传来的铁锈味，强忍着恶心与不适，枫要取当年最厌恶，最痛恨之人的血液。 直到那一滴混浊的红色缓缓地落入瓶口处，枫才如松了一口气般，颤抖着已经掐的泛紫的手指，那手不受控制地将绷带松开，来不及吃痛，此刻即将完成的作品，让枫的内心既忐忑又激动，她轻轻晃动着瓶身，聆听着那药水撞击瓶子的清脆叮咚声，与血液融合的药水逐渐形成了咖色，似乎，是成了。 “.....好..好！！” 枫激动地紧握着瓶身处，将塞子重新塞到了瓶子处，盯着飘落在地上的，属于鬼蜘蛛的绷带。 “也该结束了....你这该下地狱的人。” 像是难以忍受与鬼蜘蛛的一同存在过的遗物一起，枫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这处地方，而绷带，被水沾湿，无法随着风一同离开，只得如同拍打在岸边的礁石，忍受着烈日的强晒，直到晒到绷带干裂才能等待着风，得以解脱。 将小瓶命为巫毒的药水放在袖口，巫术的强大力量，加上鬼蜘蛛如蜘蛛般毒烈的血液，是用过去的所有制成，为了斩断今日一切恶源的药物。 枫已经决定好了，等桔梗回来，她就会把这自己研究研制许久的药水给她，哪怕没有犬夜叉，她也会是姐姐永远可靠的伙伴，这一次，她也不会让姐姐一人孤身奋斗。 第105章 逃避 冰冷，恐惧，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仿佛有轻轻地呼吸声，像是有人在黑暗里，悄无声息地窥视着自己，蔓延全身的惊悚与战栗，让女人悄悄地半眯着眼睛，环顾了四周。 昏暗的房间，几乎看不清周围的一切，等她的视线缓缓朝下时，却发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在自己的不远处，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了眼。 “啊！！” 本来还想半眯着假装昏迷的女人看到这一幕瞬间被吓的叫出了声，她的呼吸急促，几乎是一瞬间，她想逃，双手双脚却使不上任何力气，顺着方向看，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脚都被绳子捆绑，惊慌之中，她不断朝后挪动着自己的身子。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那黑暗中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似乎对女人的反应毫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着。 “你叫什么名字？” “....你在说什么！？快放我出去！” 见到女人完全无法镇定，奈落也索性不再客套这些，他缓缓站起了身，一步一步朝女人走了过去。 “啊！！你不要过来！别杀我！！” 一步步沉重的脚步回荡着，看不清男人的脸，无论如何，女人都想不出自己最近究竟做出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恐惧让她的声音变得颤抖，在一步步挪动着身子后退时，身后坚硬的墙面让她的心一时间惊得停了一瞬。 坐在了窗后的男人，似乎能模模糊糊看清他的脸，阳光透着床为男人蒙上了一层朦胧。 乌黑浓密的长发束在身后，深邃俊朗的五官此刻正对着自己，华丽精细的服饰因为动作披散在了地面上，犹如淡紫色的荆棘花，因为昏暗的房间，让他此刻的迷人更加危险，看不出他的任何笑意，如同看待猎物的眼神，盯着自己。 “我不会杀了你。” “....什，什么....” “只要你交出我想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你说的都是真的？！” 男人并没有回答，只是他的脸上丝毫没有想要说假的意思，他现在没心情开玩笑，本就阴郁的心情在看到面前这个吵闹的女人的时候，也的确产生过一瞬的杀意。 烦躁，迟迟无法在奈落的心里散去，在山头处，桔梗的话始终在脑海中回荡着，让自己抑制不住地疯狂追找话中的每一处细节，而每但发现一处，就会让自身的戾气增加一分。 “你...你要什么？” “把四魂之玉碎片交出来，你就可以离开了。” “....碎，碎片....” 完全陌生的词语出现，宣告着自己即将死亡的人生，女人先是不可置信，随后能感受到背上不断渗出的冷汗，再一次盯着面前端坐着的男人的眼睛，严肃而危险，仿佛自己下一秒说没有，对方就会一刀砍下自己的头。 “..........” “不愿意交出来吗？” “不！....我...我没有你说的什么碎片...我根本就没拿到，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女人在记忆中完全找不到自己见到这种碎片的经历，更何况这是关乎她生命的大事，她也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或许是因为女人因为恐惧而瞪大的双眼，那种濒死前的挣扎，让奈落沉默了一瞬，随后，他悄无声息地朝一旁瞥了一眼，得到感应后，走廊奇怪地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顺着声音，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帘后方，虽然看不清脸，但那面奇怪的镜子，女人想起了那门帘之后的人，正是当时抓她过来的妖怪。 “这个女人，真的有四魂之玉碎片吗？” “是，影之鬼说桔梗的目光确确实实停留在这个女人的方向。” “....不！不对！你在说什么呢！” 在听到门帘外神无的话，女人想要挣扎着起身，手腕却传来了刺痛感，面前的男人盯着自己的动没出声，但那眼神却逐渐冰冷，顿时，让自己浑身发冷。 “我没拿！你们要的东西...” “神无，把人带下去。” “啊！不....不要！” “是。” 女人尖锐的呼喊声扰得奈落头疼，加上城府的空旷，一声声回荡着，奈落也无心再多问什么，便命神无把人押了下去，等那哭喊声逐渐远去，奈落这才恢复了些神志，将目光放在了透着微弱光的窗户上。 无法察觉四魂之玉的存在，连人类的话都难以辨别，多么可悲。 犬夜叉他们，还在以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商讨着对付自己的办法，真没想到，难怪，最近蛛丝传递来的情感越来越弱，原来是犬夜叉在身边，所以那种对犬夜叉的留恋才会被隐藏地这么好吗，桔梗，你究竟对犬夜叉.....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先引诱出犬夜叉，以那半妖的性子，恐怕只要先对桔梗动手，便会主动现身了吧，更关键的，他需要能发觉四魂之玉碎片的眼睛，戈薇的眼睛，正是他所需要的，只要趁机引诱出来，再得到那双眼睛，他就不必整日冒着风险跟踪桔梗的动向，说不定，还能更快一步拿到完整的四魂之玉。 没错。 既然如此，他必须主动出击。 这么想着，心中的烦闷也得到了抑制，奈落深深吸了一口冷气，走到了窗前，打开了窗子，空气中已经开始出现了春天的气息，光束照进屋子，光跃动在身上凌乱披着的淡紫色服饰边缘的鎏金纹路上，金线闪烁着泛白的光点，想起桔梗当时一脸得意地谈起自己早就与犬夜叉联系时的神情，那埋藏在心底的报复与躁乱，让奈落加快了自己的计划。 等引出犬夜叉后，让桔梗好好看看，她心心念念的人是如何在意一个人类女人，为了那个人类女子，能够第一时间抛下她的，或许，让早就应该让她认清现实，一个巫女，居然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还是和一只半妖，与其他任何一个巫女都不同，与任何一个只会循规蹈矩的普通人类都不同的女人。 第106章 绝境 黄昏的光，照在了桔梗修长的睫毛上，如同精灵，欢快地跳跃着，在看到那粗糙而满是茧子的手掌中放着的小药瓶，轻轻颤动着。 “这是...什么？” “这是我研究出来对付鬼蜘蛛的药剂。” 像是想起了之前枫心心念念一直提到的东西，桔梗的眉毛微蹙，她从不需要这些，换种说法，她不需要枫为自己再劳累这副身体了，她更希望枫能平安快乐的度过余生，而不是受自己的牵连。 “谢谢你，枫。” 看着枫的脸，桔梗最终还是没忍心拒绝，哪怕她根本没打算用上这个药瓶，她将手伸到了枫的掌心，却被不小心触碰到的硬茧所愣住，停留了片刻，她恍惚地拿过了瓶子，放进了袖口。 “我，还真不是个合格的姐姐。” “对于我来说....” 枫看着模样未曾变过的桔梗，她想说，对于她来说，在这个年纪还能再一次看见五十年前姐姐的模样，真的是太幸福了，现在的她，眼中的忧伤也在慢慢地消失，一切都在慢慢地变好，她从未恨过，也从未埋怨过姐姐，停留在五十年前的姐姐，在看到五十年后的自己，应该也会在心里说着，真好啊，这句话吧。 真好啊，哪怕在错误的时间点相遇，像恶作剧一样，给了彼此一个很大的惊喜。 “对于我来说，直到死，也忘不掉姐姐曾经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这样吗.....” 桔梗站在了枫的对面，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能感受到风吹过脖颈处，微微发凉，袖口卷动的声音，也像是从记忆中发出来的声音。 “我也是。” 无论是哪一次死亡，她也不会忘记枫的每一个愿望，每一句话，看着枫年迈的模样，曾经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的经过岁月之后的枫的脸，此刻与记忆重叠，她已经快忘记，在她心中想象的枫老之后的样子了，不过，确实是一样的性格，就连做事的方法也..... 像极了小时候。 “药只有这一瓶，只要用了这药，鬼蜘蛛就可以一击毙命。” 枫的眼睛盯着桔梗已经收在袖口的药，因为了解，所以她能猜出桔梗大概率不会用这瓶药。 “只要消灭了鬼蜘蛛，收集齐了四魂之玉，我们就可以过上之前的日子了。” “...就算没有四魂之玉，也是会有妖物出现的，身为巫女的一生.....” “但是，没了鬼蜘蛛奈落，一切尘埃落定，姐姐您也就不用到处奔波了。” 对与枫的痛恨，桔梗自然清楚，也晓得枫是想让自己陪伴她度过这余生，在上半生陪伴她的时间太短，让枫在最需要鼓励与爱的情况下，离开了她，因为如此，桔梗也时常在想，该如何弥补这段时光，但往往许多时候都迫不得已，让这段补偿搁置。 她知道枫想帮助自己，也知道为什么枫会执着于解决奈落，但她从未把一切过错都归咎于其他上，导致这一切灾难性的发生是不可避免的，在她重来的那一次起，她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这瓶药，我会留着的。” “...姐姐，这瓶药一定会用到的。” 看着桔梗轻蹙着眉，枫的眼神坚定地盯着她。 “这瓶药，没有任何的解药。” 如果奈落触碰到，那造成的伤害是不可挽回的，因为无法察觉到四魂之玉的下落，这些天她看着桔梗到处搜寻着，哪怕她的身体并非人类那样容易病倒，但枫的内心依旧过意不去，自从桔梗的一次次复活，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村子，为了守护这片土地，沾了姐姐的功劳，她也难得的有了个每天等待她回来的依托。 “我知道了。” 在宽大的袖口中，桔梗紧紧攥着那个瓶子，在拿到药的时候，她能感觉到熟悉的血腥气息夹杂着当年的草药味道，这瓶药就像把当年的一切都炼制成药水，将鬼蜘蛛放入瓶中一样，难以想象，枫的巫术，竟然也能做到这一种程度，她这些年所经历的，又究竟有多少。突然，她想起了白天的经历，将遇到的事告诉了枫。 “今天，我见到了一个孩子，那孩子的身上，有四魂之玉的气息。” “怎么会....像琥珀那样吗？” “没错，如果强行夺走那孩子体内的四魂之玉....” 二人心中都了然，莽撞出手反而会有更大的麻烦。 “所以，姐姐想让我怎么做？” “看到那个方向了吗？” 顺着桔梗手所指着的地方，一片空旷而两面靠山的村落，看起来住在里面的村民并不多。 “帮我监视好那里的居民。” 枫欲言又止，她的目光盯着那片土地许久，又回想起了村落的居民，像是看出了枫的顾虑，桔梗的神色缓了下来，安抚地朝枫说道。 “不必盯得太死，在你村落村子的时候看一眼就好，村子里生病的村民，我也会帮忙的。” 听到这句话的枫，意识到了什么，有些诧异地转头看着桔梗，似乎对方说这话是认真的，一个已逝之人，要再一次在自己的村落中现身。 “万一...被认出来..这太危...” 如果引起了骚动，村民的情况反而会更糟，虽然她清楚姐姐是感到了歉疚，想减轻自己的负担，但这太冒险了。 “不用担心，我会做好伪装，不会出纰漏的。” “但是.....” “你只要替村里人介绍我的新身份就好。” 感受到肩上轻轻的拍动，正如桔梗所说，四魂之玉的出现让妖物成群出现，就连村民得病，也容易反复发作，加上每日的巡逻与医治，她的身子也感受到了阵阵疼痛，时常让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哪怕她不想劳烦姐姐，这身子，也容不得她拒绝，枫闭上了眼，在心中默默做好了这个决定，缓缓开口。 “.....我知道了，那就麻烦姐姐大人您了。” 看着妖物纵横的天空，哪怕是灵力远不及桔梗的她，也能看出妖物的若隐若现，恐怕撑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暴露在村民的视角中，一切都刻不容缓。 第107章 圣大人 自上次将那女人关进牢狱后，奈落便每日派人询问她四魂之玉的情况，奈何每一次女人都坚决否认拿了四魂之玉的事，因此，便断了女人的伙食。 更加黑暗的空间里，被冰冷的铁柱拦住了去路，女人绝望地趴在地上，用指甲一遍又一遍地挠着地面，发出了咯哧咔哧的声音，有些发白的唇在颤抖重复着一句话。 “为什么....不信我，我真的没拿。” 脚步回荡在牢狱，每到固定的时间，那脚步声就会响起，下意识地，女人停止了动作，狠狠扑在了那铁笼边缘，用手攥着冰冷刺骨的柱子，已经完全顾不上狼狈的模样，她的嗓音有些发哑地朝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大喊着。 “你们这群疯子！快放我出去！” “.......” “我已经说了几百遍了，没拿！你不是也搜身了吗，什么都没有啊！” “....今天..不是来问你的。” 女人止住了哭喊，那疲惫的眼睛此刻盯着神无，嘴巴微微张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濒临疯狂的边缘开始慢慢恢复了些理智。 “....城主大人要见你。” “见我有什么用，就算再亲自问我，我也拿不出来啊！” 不等女人下一句抱怨，神无朝两边的士兵使了个眼神，心领神会，女人被两股狠劲拖住双臂一路拽到了奈落的屋外。 屋子很安静，就像没有人一样，帘子被风轻轻晃动着，感受到了来自外界的新鲜空气，女人大口呼吸着，眼神瞪大死死盯着门帘内，不敢开口说话。 “那日和你一起的同伴有几个？” “....哪...哪日..？” “被神无抓来的那天。” “三，三个...” “把她们叫过来。” 女人没敢接话，她喘着粗气，能感受到干裂的嘴唇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很明显，奈落开始怀疑是她的伙伴拿了他想要的东西，虽然感觉不可能，但出卖朋友这种事..... “啪嗒！”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她看到了从地上突然多了几张纸和一支笔。 “会写字吗？” “....会...啊，不....” 下意识，女人回答了自己识字，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她慌乱捂着嘴，但很明显，一切都有些晚了，被身旁两位士兵用刀抵着，女人容不得拒绝，将手颤抖着伸向了笔。 而此刻，与伙伴告别几日的女生们想要相约一同去采药，迟迟联系不上最后一位，直到今日才被她的父母告知，已经失踪了许久。 “阿南失踪了？！” “.....怎，怎么会....” “都找遍了吗？” 三个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中开始慌乱，在那日分别之后，阿南就消失了，怎么看，她们三个人都逃不了嫌疑，其中二人看向了一向以聪明伶俐的女孩，以往有困难，总是她出的主意，比起剩下两个年纪小的女孩，另一位虽然也着急，但目光始终都在周围寻找着线索。 “当时，我们是在这边洗菜的对吧？” 两个小女孩连连点着头，女孩站在溪水边愣愣地盯着水面，水流急促而浅，如果线索掉在这里，恐怕早就冲走了。 正当她顺着水流方向一路朝源头看去时，那不远处丛林中的一抹白影让她吓的喊出了声，其他二人听见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搜查，怯怯地朝女孩身后躲着。 “怎，怎么了！？” “...你发现什么了吗？” “白，白色的.....” 顺着女孩手缓缓指着的方向，剩下两个人却什么也没发现，就像只是女孩因为担忧过度产生的幻觉一样，哪怕心中还是有些害怕，也只能开开玩笑安慰着女孩。 “别...别看啦，说不定是白色的鸟呢？” “不...不是鸟的体型...” “别说啦！” 因为害怕，就连今日的风吹过，都能让一群女孩毛骨悚然，相互安慰着，在附近搜了片刻，没找到线索，碍于刚才女孩的话，其余二人也来不及仔细找，便拉着那个女孩匆匆离开了这里，朝其他地方寻找。 三个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溪边，伴随着小声地嘀咕，直到这时，桔梗身着白色长袍，面带黑纱制成的面盔出现在了此处，以当时的圣大人的身份，出现在了这里，她盯着那消失的身影，心中思绪万千。自从那日之后，桔梗每日都会抽空到这里观察这群女孩们的动向，只不过，她也想不到，其中一个并未出现是因为莫名的失踪，观察这群女孩，除了确保四魂之玉不被发现，也是因为..... 比起四魂之玉，她更好奇，究竟还有谁，会知道四魂之玉的使用方法。 “桔...圣大人，要追过去看看吗？” “.........” 本想摇头停止追随的桔梗，因为想要得到失踪女孩的下落，最终还是带领着式神寻找着三个女孩的踪迹。 “...你，你怎么证明阿南在那里？” “这是她写给你们的，作为朋友，能认出她的字吧？” 寻着声音，桔梗停在了不远处的树后，女孩们面露迟疑地盯着那群士兵，很明显，字迹的的确确是阿南的。 “.....她让我们去找她？” “没错，她说想见你们。” “可是.....” 女孩还有很多疑问，但面前比她们高出一个头的士兵脸上已经没有多少耐心，就像跟她们说这些也只是客套而已，那一个个背上背着的刺刀，闪着刺眼的光芒，一下打断了女孩即将脱口的话。 “走吧，你们很快就能带着伙伴出来了。” “....是三个对吗？” 两个士兵交谈，却发现少了一个，顿时，那人捏了捏胡子，将眼睛眯了起来，在二人徘徊着。 “还有一个呢？” 话一出，女孩顿感不妙，甚至他们连人数都知道，幸好另一个年纪最小的女孩因为母亲的呼唤被叫了回去，否则.....想到这，她有些担忧地回头看着躲在她身后女孩，就是这回头一眼，她再一次看到那抹白影，只不过这一次因为角度，她很确定之前并不是幻觉。 “在那里。” 容不得思考，她用小手指了指躲在树后的桔梗一群人，听到全程的桔梗站在了原地，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式神，用手朝后拦了拦，而士兵听到也朝女孩手指着的方向，从身后抽出武器，缓缓靠近。 第108章 首面:人见城城主 “快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那棵树后，听树后果然发出了些悉悉索索的动静，带头的侍卫带领着众人慢慢将武器调整好位置。 不等下一步动作，那白色的身影便从树后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那身型分明不像与这两个女孩一起的，察觉到不对的侍卫转头将武器对准了指出桔梗的女孩。 “逗我呢？另一个女孩究竟在哪？！” “不...不是的...” 没意料到桔梗能如此果断的站出来，连女孩也一时间想不出下一步该说什么，不过也因为如此，她看清了这个白影的装束。 “她，她是我的姐姐，有关于我的一切，她都知道的，如果带上她，我们会安心许多的。” “....骗鬼呢？你姐姐需要暗中观察你？” 侍卫倒也不傻，不是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如果是真的姐妹，根本不需要打扮成这样跟踪自己的妹妹，很明显女孩一直在说谎。 “...大人，这女孩说，面前这个女人知道一切？” 身旁的人仔细瞧着一言不发的桔梗，比起这群小孩子，似乎有一个大人在场，说不定会好一些，毕竟能从一群孩子身上问出个什么呢？ “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是在说谎？要是这女人什么也不知道，还听到了城主大人的问话得知了城主大人的目的，你这不是找死吗？” “.....也，也对。” 被一句话吓到，那身旁的人也不敢多说些什么，乖乖回到领头的身后，将武器对准面前的人。 “让你姐姐说一个.....欸？！谁让你走了！” 没等领头的说完话，在听到二人小声地对话，桔梗便从字眼中确定了，这批人是奈落手里的人，为此，她并没有等那人说完话，便独自走开，见身后士兵打算从背后拿刺刀偷袭自己，也只是轻轻松松从身后抽出箭矢，将朝自己冲过来的刀狠狠打翻，到处清脆的掉落声，在场的人皆吸一口凉气。 “好...好厉害...” 完全不用回头，就能听辨声音洞悉对方的方向，以最快的速度在不伤害到拿着刀的人的情况下，把箭射出，抵住了刀冲过来的力度，女孩没想到，一直跟踪自己的人，竟然如此强大，但却更让她想不通，这么厉害的人，又为什么要跟在她们这群小孩子身后面，哪怕自己拉这个人下水，也不解释一句。 “算，算了！我们先把这两个送回去...向城主大人解释后，再回来搜查一遍！” “...是，是！” 因为刚才一瞬间的飞过来的箭矢而吓到的侍卫堂皇地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转头看了眼被打成两半的武器，欲言又止。 “废物，回去重新拿一个！” 被教训一顿的人连连点头抱歉，说的话因为当众出丑和歉疚也快了不少，领头人看向了其中一个女孩，比起另一个的慌张，与他们能够简单交流，临危不惧的模样，让他意识到这个女孩可能会在路上使鬼点子，看着手中没了武器的士兵，便指使他将两个女孩牵着，毕竟是孩子，力气不会有成年男子的力气大，纵使有再多鬼点子，也没法实施的。 因为奈落吩咐要以最快速度带人过来，顾不上桔梗的自顾自离开，便带着两个女孩朝城府的方向走。 被钳制住的女孩试图掰开那人的手，如同石膏一样，那手紧紧握着她的小臂处，未动丝毫，这让女孩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一路上她安抚着同伴，却能感受到来自自己手心的冷汗。 “这....这人..” 不知走了多久，女孩已经耗了大部分的力气，一路上也没注意去的方向，只听见前面的男人不可思议的声音传到后面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别放他进去！” 得令后，队伍停了下来，女孩趁周围人的注意都在面前，朝一旁窜了窜，发现了人群面前似乎站着一个人。 门被哐当一声关闭，众人与那人对峙，因为知道那人的实力，一时间，也不敢轻易上去捉拿，那人从袖口处掏出了张纸笔，飞快的写了起来，虽然不清楚对方的意图，但还是静静等那人写完。 「我来治病。」 “....治病？” 那队伍开始乱哄哄吵了起来，毕竟这件事他们也没办法判断，在得知城主大人体弱多病，始终卧床不起后，就会每隔一段时间找民间的治病的医者，但是，医者真的会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吗？ “...你，你在外面等着，我去通报城主大人。” 因为不确定，侍卫吩咐下人看好桔梗后，便带着女孩进到了府中，等女孩被带过去时，看见了那个熟悉的白影。 原来....这个人是来治病的吗？城主大人...生了很严重的病吗？ 因为得知了这个消息，女孩似乎也没那么害怕，面对一个年事已高，骨瘦如柴的城主形象，她总觉得，就算逃出去，也不会很难。 等走进了城府，冰冷昏暗的屋子瞬间让刚才还明亮的视野变得窄了起来，纵使环顾四周，可见的视觉范围之内也只是一间间屋子与长廊，如同迷宫的幻境，显得如此不真实而朦胧。 “城主大人，人带过来了.....” “退下吧。” “....呃，那个....有一位自称是来治病的，我让他在门口等候了。” 「治病？」 本想派人遣走，但转念一想，似乎也没就医，怕被起疑，奈落便让其安置在其中一间屋子等待接见。 两个女孩被迫跪在了一扇门帘后，能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压迫，那声音低缓而磁性，丝毫不像老者发出来的，出于好奇，女孩悄无声息地抬头想要看一眼。 风微微吹起，门帘晃动，因为视线的原因，仅能看见幽紫色暗纹的长袍，那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垂在了搭起的膝盖上，仅仅看了一眼，这个神秘而带有魅力的感觉让女孩开始更加好奇这个城主的面容。 正在此时，身旁的走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顺着声音，女孩将脑袋瞥向了一边，那抹绿色的瘦弱身影，愈发的熟悉。 第109章 入计 “阿...阿南？！” 直到那淡绿色的身影被人按跪在地上，那瘦弱而充满惊恐的双眼与她对视，女孩甚至不敢相信，她瞪大了双眼，看着与她们一同跪在门帘外的女孩，她正无力地将脑袋靠在了地上，似乎不愿意将脸面相女孩。 “这个女孩说，你们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不！我没有！” “什，什么？” 女孩还未摸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不敢想象女孩这期间究竟遭遇了什么，一时间，一丝愤怒从心底缓缓升起。 “城主大人就可以如此乱来吗？” 像是从未预料到女孩会有勇气当着奈落的面说出这句话，就连身后的侍卫都被吓的面色一白，立刻把女孩的嘴巴捂住。 看着阿南指尖泛出的血迹，女孩努力反抗着，甚至一口咬在了侍卫捂着她嘴的手心上，因为吃痛，女孩被重重地甩趴在地上。 “哼。” 听见门帘内的冷笑声，女孩心疼地想要扶起阿南，但阿南显然是怕了，只是规规矩矩地跪趴在地上，任由女孩怎么拉都不起，见状，女孩再一次将目标放在了门帘后的奈落身上。 “你对阿南做了什么？还有刚才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除了女孩，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被这一举动吓的脸色苍白，像是知道了女孩最后的下场一样。 “退下吧。” 在吩咐那左右两个侍卫离开后，那侍卫相互看了一眼，怜悯般朝女孩叹了口气，缓缓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 “若娃。” 这个名字出来的一瞬间，一种淡淡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他从不在意一个普通人类的名字，更别提这种感觉是很久以前听过的名字了。 “过来。” “.....什，什么..” 在得到允许靠近的一瞬间，若娃的心开始控制不住的砰砰乱跳，这才意识到对方与自己身份的差距，意识到自己刚才如此失控鲁莽，这让她一瞬间羞愧地红了脸，除此之外，内心还有一种即将解开神秘之人面纱的激动感，如果按平常，她可能会向对方道歉自己的行为，并且跪在原地等待对方发话，但是，现在.... 仅仅是迟疑了片刻，在身后两个女孩紧张的目光下，若娃缓缓的朝前挪动着。 “若娃....别.....” 身后不知是谁，在小声提醒着自己，伴随着强烈的心脏跳动，这种难以压制在内心的好奇，那种神秘让她想看清面前人的模样，便忽略了身后的声音。 缓缓揭开门帘，屋内似乎开了窗，扑面而来的是窗外暖暖的风，青葱的花草香气。 微微吹起的黑发飘动在左右，那张脸侧着看向了窗外，眼眸中丝毫没有刚才自己的莽撞而愤怒的怒意，看不清此刻对方在想什么，窗外令人向往而美好的光此刻落在了男人精致英俊的脸上，那双闪着淡金色光芒的睫毛在风中颤动着，分明是如此明媚的场景，男人的眼神却始终带着一种迷幻窒息的阴郁与神秘，犹如阳光始终照不透的黑暗角落，黑长发披散在身后的幽紫色长袍上，那双手仿佛折射着微弱的淡光，此刻慵懒的托着一侧的脸，因为手的动作，宽大的长袖滑落在了小臂处，露出了流畅的手臂线条。 感受到了那张脸转了过来，眼眸中倒映着此时发烫着脸的自己的模样。 “哼...原来是个小孩子啊，说出如此猖狂无理的话。” “什，什么啊...我也..十六岁了...” 像是完全不在意女孩说的话，仅仅只是将目光停留一瞬，便又向窗外望了过去。 “看到你伙伴的模样了吧？只要交出四魂之玉碎片，你们就可以走了。” “四魂之玉...碎片.？” 女孩有些不可思议，这种东西是什么她都不知道，更别说拥有了，她转头看向了阿南微微发颤的手，不知道阿南当时对他说些什么。 “你们之中，是谁拿了？” 见女孩沉默，奈落也没多少耐心跟这群小孩子们耗着，他刚想派人押下去今晚动手，阿南便一下站了起来，她扶着一侧的门坎处，双唇微微发颤。 “....放我出去，我知道在哪里.” “什.....” 若娃猛得回头，这段时间她们几乎形影不离，阿南得到什么东西，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很明显阿南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而这种谎话奈落又怎么会不知道，四魂之玉在她们其中一个人的身上，而这群人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既然如此..... “神无，押下去。” “不！” 比起阿南开始痛苦异常的表现，若娃只是皱眉盯着面前这个男人，她的嘴一张一合，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证明她们没拿，她看着两个脸已经吓的惨白的女孩们，强装镇定地找奈落商量着。 “把我押下去...可以放走她们吗？” “.........” 很显然，这一次的商量以身后突然发出惨叫声迅速告停，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浑身雪白的女孩，等若娃反应过来时，却发现两个女孩停止了呼喊与哭泣，缓缓地站起了身，跟着女孩一步步离开了这里，因为着急，女孩也顾不得商量，立刻跟着那两个女孩的方向跑了过去。 “阿南！别去！” 刚追上，若娃便一把摁住了阿南的肩膀，想要拉住她，却不想，身后却突然出现另一个女孩，死死拽住了自己的右手，而阿南此时也挣开了若娃的手，一把抱住了她的左手，被两个人压制住的若娃想要反抗却挣脱不开。 “怪物！” 她急得朝面前这个诡异的小女孩喊着，然而对方丝毫不在意，只是意味深长的盯着女孩的眼睛，缓缓转过了身，二人将浑身的力气都用来抵住若娃的反抗，一路带着若娃走到了长廊之后的昏暗房间，三个人发出的吵闹声也在此刻消失在了长廊之中。 第110章 试探 “...已经...全部关进去了。” “还少一个。” “....侍卫说，已经在寻找剩下一个的踪迹了。” 在意识到可能抓错的那时候起，奈落就没打算从这群人口中知道拥有四魂之玉的人究竟是谁，在找到那日那群人的全部下落之后一网打尽，为此引桔梗入网，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只不过，这两天下来，孩子的哭闹声哭喊声让一贯冷清的城府变得喧闹，也让奈落感到了糟乱，似乎真的让他感受到了一丝头疼。 “....带人过来吧。” 神无领会，将人从等候的房间内带出，那忽远忽近的脚步声朝所在的屋子内传来。 而在等待着医师到来的同时，奈落也在思考着，将桔梗引过来后，如何利用桔梗可以看见四魂之玉碎片的位置，寻找到藏有四魂之玉的人。 这么想着，神无便带领着人停在了门帘外。 “进来吧。” 那白色的身影微微颔首，礼貌性地将帘轻轻拂开，将被隐藏在宽大袖口中的装有草药的小木匣拿了出来。 在被关在等候的房间内，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桔梗唤来了飞鸟蝴蝶二人将之前在村子医治村民用的草药装进了木匣中，从窗户递了过来。 她缓缓走近了奈落，而此时因为遮盖的严严实实，奈落也似乎没察觉到对方的身份有什么不对，只是照常将手伸向了自己。 像普通的医者一样，桔梗为奈落照常把着脉，那冰冷的触感在触碰到手腕的时候，奈落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为自己把脉的手，宽大的白色衣袖下，是纤细白皙通透的玉指，那手朝袖口又缩了缩，察觉到对方这个动作，奈落抬眸盯着面前这个人。 “我的病，怎么样？” 像是在试探，奈落将目光放在了面前这个遮挡严实的人身上，而那人不慌不忙地从袖口拿出纸笔，写一些御寒的普通药方，递给了奈落。 结果那张纸，奈落盯着一行行并无特殊药性的药材，瞥了一眼恭恭敬敬跪坐在一旁的医者。 「只是普通的医师吗....」 将手上的药方折了起来，纸折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中显得极为明显，奈落将药方放在了身侧。 “退下吧。” 那人恭敬地朝他微微跪拜着，就在这时，奈落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了那人身后背着的弓箭，一瞬间，犹如警铃大作，本渐消下去的疑心再一次从心头升起。 “等等。” 止住了对方即将起身的动作，奈落的目光始终盯着那可疑的箭矢上。 “这些，是用来做什么的？” 那人微微抬头，注意到对方朝身后盯着的目光，不紧不慢地掏出纸写着。 「狩猎。」 在这个乱世中，很多户村民一般都吃不饱饭，请不起医师看病，哪怕看了病也只能给医师一些屯了许久的霉梁，因此，很多村民得了比较严重的病一般也选择面对死亡，而小毛病也选择自愈，这种情况，医师不得不开辟了第二条生存技能，有些是卖毒药驱老鼠蟑螂的，有些是制作一些祛湿的便宜药，有些村民怕粮食发霉也就多少会购些回去，而有些也会学习狩猎，捕一些兔子松鼠之类的小兽来养家糊口。 “那么，你的箭术应该不差吧？” 奈落的眼神落在了那无法看清脸的黑纱面盔，那人摇了摇头，刚想在纸上写些什么，奈落却突然站起了身，将那装有草药的木匣放到了墙角处。 “既然如此，可以展示阁下的箭术吗？” 见奈落丝毫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面盔下的桔梗皱了皱眉，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神无抱着一把弓箭朝自己递了过来。见状，无奈接过了弓，从身后抽出了一支箭，缓缓拉弓。 在奈落的注视下，发觉那拉着弓的手有些不熟练地颤抖着，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压迫，又或许是那人过于紧张，那支箭不出意外停在了木匣的不远处，那箭晃了晃身，噼啪一声倒在了地上。 盯着面前射完箭后跪倒在地的人，哪怕这样，也没办法完全打消自己的疑虑，但眼下，似乎也找不到什么可以证明的方法。 “退下吧。” 听奈落最终放自己离开的话，那人行了礼，从墙角拿起了草木匣，转身告退，而正当自己走到了门帘处，身后却传来了自己的名字。 “桔梗。” 只是短暂的停顿，因为宽大的衣袍遮住，奈落并未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桔梗心里也清楚，这是奈落的试探，她像没听到一样，将门帘掀起，缓步离去，盯着那背影，奈落也便不再追究这些，当前最要在意的，还是四魂之玉的事，按道理来说，桔梗注意到四魂之玉在那群孩子身上，不应该不管不顾。 比起立刻杀了她们拿走四魂之玉，倒不如找出四魂之玉拥有者，借此能束缚桔梗的行动。 对于固执的人，需要找到她所执着的在意的事，只有用这些才能由被动变成主动，想起那日桔梗对自己说的话，他又怎么会主动去找她，如果桔梗说的是真的，那犬夜叉很可能在寻找自己的破绽，暗处动手，为了了解更多，今晚将假的消息放出，让桔梗主动走入陷阱之中。 这么想着，那双殷红色眸光闪动，想到了名为若娃的人类，那熟悉的名字，因为不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与自己对峙，有一种预感，这个女孩，或许可以为自己所用。 而守在城府门外的神无瞧见了从屋中出来的桔梗，便没多在意，缓步走到了奈落的门帘外。 “帮我查一个名叫若娃的身份。” “.....是。” 第一时间，神无踏出了城府，在侍卫不注意的时候，抱着镜子走向了那座隐蔽的小村庄中。 因为多名孩子消失，村民们也四处寻问，在路过的人的口中得知了孩子们的去向，此时畏惧城主权利以及担忧孩子们安全的父母们纷纷聚在了村口，乱哄哄的商量着什么时候出发要回孩子。 第111章 索胁 早早得知了此事的桔梗自然也知道，这是奈落用来让自己落入圈套的诱饵，虽然不清楚奈落究竟想做什么，但她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三个孩童的命落在奈落的手中。 无法得出四魂之玉具体位置的奈落，只能借自己的行动来寻找到碎片，如果一直这么放任下去，凑齐完整的四魂之玉进度反而会变得迟缓，无法继续过着这样的生活，桔梗此刻只想尽早结束这一切。 这些事，她并未告诉枫，将圣大人的装束褪去，在夜色即将降临的那一刻，她如奈落计划般踏入了这座城府。 还未进去，便瞬间察觉到那熟悉的蜂虫从窗外飞出，随之而来是熟悉的妖气，像是在指引自己一样，盘旋停留在了半空中，那血滴样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发出低颤的嗡嗡声。 “嗡—嗡嗡——” 皎洁的月光下，一个纤细而灵活的白色身影穿梭在林中，死魂虫缠绕在身侧，星光点点，照亮了周围的草木，寻着气息，那蜂虫停在了不远处，在那前方的黑暗中，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的到来。 “奈落。” 隐隐约约像是看到了奈落的身影，桔梗试着对面前那黑暗的远处唤了一声。 安静的夜里，似乎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只有蜂虫的声音回荡在周围，仅仅凭借着微弱的月光以及环绕在附近的死魂虫，桔梗朝蜂虫的位置走了过去。 毒紫色的身躯，翅薄如纸，双目猩红，这类毒蜂却只有奈落身边有了。 哪怕那蜂虫已经近在咫尺，却依旧没发现奈落的身影，桔梗盯着这些蜂虫，那右侧的草木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动静，候了片刻，却瞧见了神无，在其身后，是被控制了神志的三个女孩们。 “这些是....” 看到了那些孩子们身上的伤痕，指尖抓挠的血肉模糊，桔梗皱眉，那不满的情绪难以掩饰。 “桔梗，四魂之玉在这里，对吧？” 在这四人站定后，那熟悉的身影犹如隐秘在夜色中的黑蝙蝠，黑紫色的薄外衣披在了肩上，黑色长卷发披散在身前，那双殷红色的眸子在注视桔梗的时候，倒映着月光，闪烁着奇异的光。 “.....你要做什么？” 了解奈落想法的桔梗自然也清楚，奈落在得知四魂之玉在这群孩子体内，并没有第一时间杀掉取出，反倒询问自己在谁身上，事出反常。 “没有第一时间取出四魂之玉碎片，你在担心什么？” 那双眼扫过了那群被夺了神志的孩子们，顺着目光，奈落瞥了一眼，冷声哼了一句。 “人类脆弱而短暂的生命，就算现在没有我，她们也终究会走向死亡。” “既然如此，你不打算动手？” 那双殷红色深邃的眸子此刻盯着那个不断试探自己立场的女人，奈落也直白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这个孩子对我还有用。” 桔梗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不等对方开口，奈落的目光转到了身后神无抱着的镜子上，夜晚的镜面装载着数不尽的神志与灵魂，此刻变成了混沌的旋涡。 奈落并不打算杀掉她们，那他费尽心思将假消息放出去引自己过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桔梗正想着，那道声音再一次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我会尝试把四魂之玉碎片全放在她们的身上。” “你在说什么？！” 污染严重的四魂之玉，奈落这家伙居然要把这些带有秽气的碎片放在脆弱的孩子体内，这么做，绝对有害而无利。 “我赐予她们永生与力量，让她们心甘情愿反目。” 听到奈落这么说，这完全就是把活人当做分身无疑，桔梗不理解为什么要把难以承受四魂之玉反噬的孩子身体作为装载的工具，她抬眼对上了奈落此刻因为说出此次计划而略显得意的眸子。 “所以，你把这些告诉我是想让我正面和你手手吗？” 蛛丝传来了对方此刻紧绷着的状态，摸索着其中的情感，焦虑，不安，紧张，但这些完全不是现在自己想知道的，难道，桔梗隐藏了自己的其他情绪吗？ 想到这，奈落下意识去看桔梗脸上的神情，此刻沉浸在自己计划中的桔梗并没发现对方的打探的目光，那神色看上去完全不像已经知道自己身上埋藏着能够传递情感的蛛丝这件事。 为什么，自己都已经说到这样了，那个久违的情感始终没有从这个女人的内心出现。 “现在的我，对付你来说轻而易举。” 他窥探了她的所有情感，却丝毫查找不到任何自己想要的，看着面前站在月光下披着朦胧光芒的女人，他似乎一直都看不透这个女人究竟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这种无法困住，犹如不受拘束的薄雾。 “因为担心犬夜叉会受伤，所以才打算一个人对付我吗？” 看到对方懵然的神情，让自己想起之前的种种，印象中这个女人始终都是一个人说着对付自己的话，联想到之前她说的早就与犬夜叉联络的话，让奈落的情绪产生了一丝变化。 “别忘了，现在的你灵力还并没有完全恢复，你不是我的对手，犬夜叉那种自大鲁莽的半妖也不是。” “...........” 就算这么说，对方的情感却丝毫没有任何的波动，有关于犬夜叉的下落，桔梗也只口不提，这反应与自己预料的完全不一样，在之前，只要自己提到犬夜叉，那女人都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现在这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又是因为什么。 “哼，原来如此.....” 只见桔梗冷笑出声，盯着此刻故意想激怒自己套出犬夜叉消息的奈落。 “说到底，你还是害怕犬夜叉啊，害怕他轻轻松松就把你解决了是吗？” 第112章 断掉的红线 奈落并没有回答，在寂静的月色下噤了声，那双眼眸闪烁着猩红色的光，在听到对方口中提到那个久违的名字，哪怕最先提起那个人的是自己，他的内心始终都无法平静。 “是啊，犬夜叉....现在能好好守护他想守护的人了，只不过....” 在目光触及到桔梗背对着月光的脸上，仿佛遮了一片阴霾，她微微垂首，看不清她此刻的神色。 “将灵魂附在了这具按照当年你的模样捏造的陶瓷身上，看起来也并没有变得多自由。” “.....这样啊。” 看到桔梗不愿与自己多说些什么，奈落也便停止了有关于犬夜叉的问题，就算无法得知犬夜叉的下落，得不到戈薇能看见四魂之玉碎片的眼睛，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就是自己所需要的能够看见碎片的人吗？ “你是来带走这群孩子的吧？” 桔梗盯着神无抱在怀中的镜子，混沌的旋涡中，她有一瞬间的看到了什么熟悉的身影，不容她再仔细观察，奈落便侧身挡住了神无所在的方向。 “你的目标是四魂之玉，所以，就算我不杀她们，你也会亲自取出来，对吗？” “........” 已逝亡魂通过碎片的力量重返人世，贪恋人间，同样作为亡魂的桔梗，此刻也在迟疑着。 亡魂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自己也一样。 或许是看出了桔梗复杂而迟疑的神情，奈落便接着自己的话顺了下去。 “所以，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桔梗对于这句话下意识的想要反驳，抬眼却瞧见了奈落的眸子弯起，带着危险的笑意看着自己，一时间，她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因为她似乎也已经知道了那孩子最终的悲惨命运，只要牵连上了四魂之玉，一切都变成了未知。 “为我所用吧，桔梗。” “...你....” “你现在的目标是四魂之玉吧，我可以帮你得到更多。” 看着面前的人逐渐走近，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在月光的印照下，竟变得柔和了不少，随之而来的淡淡的属于对方的气息靠近，桔梗下意识皱眉后退了半步，微微抬头盯着面前这个男人，像是真的在和自己谈判一样，他让神无将剩余的四魂之玉碎片带到了桔梗的面前，看到近在咫尺的碎片，一贯的警惕让桔梗并没有急于去拿。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奈落？” “如你所说，沾染上邪恶气息的四魂之玉具有了反噬，既然如此，我奈落也不是非它不可，离开了四魂之玉，我也依旧能成为拥有最强大力量的妖物。” “.....哼，怎么，不怕我得到完整四魂之玉后第一时间对付你吗？” “那就尽管对付吧，等到那个时候.....” 奈落扫过那混沌的碎片，其中仿佛隐藏着各种强大的妖魔，在碎片中犹如滚滚惊浪，等到那个时候，说不定连净化四魂之玉都是个问题。 “你不用现在给我答复，你早晚都会来找我的。” 看出了此刻捉摸不透自己的模样，夜色朦胧中，桔梗似乎看见对方的嘴角轻轻勾起，那双眸子似乎还隐藏着许多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但越是这样，越让此时的桔梗感到心慌。 如果对方不是冲着四魂之玉来的，那又是什么原因，加上如此笃定的话语。 “哦，对了，如果担心这孩子的安全，随时可以来府里查看。” 说罢，身后的神无便带着孩童们缓步朝城府的方向离开，但桔梗怎么能让这群孩童再次受到伤害，她将目光转移，下意识将手朝身后的箭筒伸了过去。 不曾想，这举动却被奈落看在了眼里，这种不自量力的单独行动只让他觉得可笑，要是在之前，她现在的行为早就够她死几次了，是因为自己的一次次忽视，才让这个女人在不知不觉之中生长出了刺来保护自己吗，不，更准确来说，她本身就难以对付，带着致命吸引力的毒素尖刺，似乎这样的周旋，也让枯燥的自己有了打发时间的乐趣。 “说到这，犬夜叉知道你的行动吗？” “.....别开玩笑了，犬夜叉有更重要的事要....” “这样啊，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曾经心爱的女人在夜晚与其他男人幽会的事了？” 妄想用曾经这个字眼刺痛这个女人，肉眼可见的，女人似乎有些恼笑了起来。 “所以呢，你大费周章的引我过来只是为了这种低级的恶趣味吗？” “我只是好心提醒罢了，因为五十年前的一段缘分而纠缠不清，只会让你迷失。” 这句话，他说的清醒，以至于在夜色中，他脸上的笑意消失，回荡在空旷的林子中，伴随着虫鸣，随着湖边吹起的微风，那墨色长发微微遮掩着那看不清神色的脸，随着长发飘着的方向，桔梗也知道奈落说的这句话，无非就是在告诉自己，犬夜叉已经开启了新的生活，他们之间的最后的一段缘也因为自己最后一次消失彻底的将彼此牵连的红线解散。 “不用你提醒。” 抽出了一支箭矢，桔梗拉起了弓箭，朝奈落的方向顿了顿，随后将目标转向了逐渐远去的神无。 因为逐渐远去的人影，桔梗来不及犹豫，她将箭矢射出，那被瞄准的目标神无却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停下，眼见女孩们即将消失在视线之中，而半空中射出的箭矢也被奈落击落，她不自觉的想要跟上去，手腕处却传来了强劲的力气将自己固在了原地。 “别白费力气了。” “四魂之玉的力量连我现在都难以控制，如果全放在人体的身上.....” “那又如何？” 就像之前月光下变得柔和的奈落只是自己的一次错觉，因为手腕处传来了牵制，桔梗不得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奈落身上，在他说完这句话冰冷的话语时，她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寒光，犹如利刃般闪过了之前那美好而恍惚的镜像，仿佛阴霾笼罩在他的眉下，奈落垂着头，就像在诉说什么很平常不过的事，对于人的短暂生命，对于人类的不屑，让此刻的桔梗变得警醒。 第113章 牢笼中的风 “我没什么好和你说的。” 知道无法与奈落好好沟通的桔梗索性也不多废话，她将钳制住自己手腕的手挣脱着，而那只手也丝毫不动，指节分明的手上因为狠厉而爆起了一条条青筋。 死魂虫围绕在二人的周围，像是感知到了桔梗的危险，盘旋了片刻后，源源不断的死魂虫都在附近搜刮了不少的灵魂，因为四魂之玉的力量让妖物衍生，灵魂似乎搜集的更快更多了，星光点点犹如萤火虫般，在二人周围闪烁着，围绕着，看见这一幕，桔梗意识到了这一切似乎都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仅仅只是四魂之玉出现的开端，就已经有不少的生命逝去，她不应该再拖下去了。 “现在的你，只不过是凭借着灵魂填充自己意识的躯壳，按道理说，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环顾了四周，越来越多的灵魂被死魂虫抱在半空中，在二人身边漫无目的地等待着桔梗的回应。 “你是说，我跟你一样到处破坏，丝毫不在意村民的死活吗？” “哼，那些人类不死，你又该到哪里去收集灵魂支撑你现在躯体的行动。” “让本该享受生命的花提前折枝，这就是你的乐趣吗，奈落，把这些归为我和你相像的理由，是不是太牵强了？” 桔梗的神色清冷，在那如同一潭寒水般幽深的眸子中，她第一次表露出了自己对待奈落所说的真实看法。 “奈落，我不明白，杀生破坏对于你来说，真的必不可少吗？” 她曾相信过，就算是妖，也有好坏之分，在她遇到犬夜叉的时候，这种想法也就越来越坚定，世界上，真的存在以恶为生的妖怪吗，他们生来就是为了作恶吗，这又是为什么呢，完全就是因为乐趣吗？这个问题，她在成为巫女时就问过，在看到那群人复杂而不知如何回答的模样，连她自己都不太清楚。 “我.......” 奈落森然，卡在喉咙里的话始终噎在了原处，似乎没有想到桔梗会这么问自己，他所做的这些也不全是因为自己，他们之间隔着无法原谅的隔阂，如果桔梗执意要收集净化四魂之玉，他又怎么会做那个任人宰割的一方。 “那你呢，收集净化四魂之玉，之后再净化我，这就是你的最终目的吗，你想做的，从始至终都是这些无聊的事。” “.....你...你再说什..” “哼，也没有错，巫女的使命不就是净化所有的妖物吗，哪怕重来几次，你也还是会选择这条道路，为了守护这群自私脆弱的人类，付出一次次生命不惜与我对抗，你真的这么恨我吗？” “没错，这就是我想要做的。” 看到对方执拗地模样，那阴冷的目光像是在审问自己一般，在听到对方说道自己所做的都是些无聊的事的时候，他又怎么会明白成为巫女的那段时光有多么煎熬，又怎么会明白人类的生离死别，对于那些能活得很久的妖怪，人类显得更加的脆弱，但正因为如此，她们才更珍惜这段时光，更珍惜自己活的每一天，面前这个嗜血如命的妖怪，居然还能如此冷静地将这些鲜活的生命说取走就取走，在他眼里，所有的人类都如蝼蚁，这让桔梗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也忽略了奈落自己的话，让她毫不犹豫的承认了对方口中的自己。 而感受到听到自己如此毫不犹豫顺着他的话的反应，桔梗能观察到站在自己身侧的奈落身子一僵，眸子不可思议地随之一颤，等反应过来后，瞳孔微缩，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背对着月光，桔梗只觉得对方紧缩的眉下，眼神变得有些黯淡，像是被愤怒笼罩般，来自手腕处的牵制力更加用力，桔梗下意识想挣脱，但这一举动毫无疑问都被奈落看在了眼里。 能感受到对方的手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连带着自己的手一起。 “所以，我就更不会死在你的手里，桔梗。” 自己的手被对方拎在了半空中，单薄地宽大袖口顺着纤细白皙的手臂滑到了小臂处，奈落将对方的手朝自己的方向拽了过来，因为惯性，桔梗不得已朝奈落的方向靠的更近了些，看到对方转过头看着自己的那张脸，因为自己的反抗侧站，那张脸也隐隐约约在月光下看的更加清楚，他阴鸷冰冷的眸子周围似乎微微泛了红，无力地垂了下来，生怕自己注意到自己的不对劲一样，等他平复了些心情，才再一次盯着面前这个承认恨透了自己的女人。 “没有人能杀死我奈落，包括你。” 因为被拽住的手腕朝对方的方向靠了过去，桔梗的手难以控制地碰到了对方墨色如绸缎般的头发，柔软而附带了温度般靠在了自己的指尖处，桔梗的手朝后抽了抽，却被再一次拉得近了些。 “够了！你还要闹多久？” 因为这次的靠近，桔梗突然回忆起此前这些举动的前兆，她不自觉地在心里想到了对方下一步的动作，为了防止，桔梗的挣扎幅度也变得大了起来。 比起对方的激烈挣扎，奈落却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因为心脏传来难以抑制地刺痛，让他现在不想做任何事，他讨厌这种感觉，但这些话却在自己的脑海里回荡着，像是对方一遍遍重复着那些话，让奈落的脑子变得混乱头疼，越是这样，他就越是烦躁。 对方既然已经承认恨透自己，那自己还能再说什么呢，难道还要再问一遍，再确认一遍对方恨自己的事实吗？ 这么想着，手中不断挣扎的犹如被捕的鸟雀一般，奈落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松开，这个固执的女人，一次又一次挑战着自己的底线，一个心里恨透自己的女人，一个一心想要除掉自己的女人，真的有必要再让她放纵下去吗？虽然奈落也可以通过不断增强来对抗女人的攻击，但现在解决掉，就可以省下更多地麻烦了。 第114章 涟漪 这么想着，那双手已经慢慢攀上了女人脆弱而纤细的脖颈，一旦用力，这副躯壳随时可以碎掉，制造这副身子的里陶已经死了，这就代表，只要毁掉这副身子，就算桔梗的灵魂还存在，也会因为没有载具而随之消散。 “..呃.....！！” 女人因为不断朝自己靠过来的力量而靠在了身后的树上，发出了一声闷声，脖子处传来了不轻不重的压迫力，让她此刻盯着面前垂眸抚摸自己脖子的男人。 很奇怪，明明是陶瓷身体，却能感受到那双手因为踌躇犹豫抚过自己的脖颈的沙沙触感，让她下意识用手抓住，触碰到对方的带着温度的指骨，想要抵挡对方的摁在脖子处的压迫力。 “你....真的....” 过了片刻，奈落才犹豫着，从口中支支吾吾地挤出了几个字，只不过，还没等他将话说完，桔梗早已使用灵力，瞬间推开奈落的身体，利用顺爆将对方的身体炸开，那动静声音巨大，让落叶随着风席卷在天空之中，随之而来的是长久的沉寂。 “我现在的灵力，你能感受到吧，现在的我，也不会死在你手里的。” 想到之前奈落口中念叨着这些，桔梗也将这句话回给了奈落，盯着四处飘散的碎片遗体，那颗漂浮在半空中因为凌乱发丝而遮住的面容的头定在原地，嘴中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因为身体被炸的四分五裂，好像心也不是那么的刺痛了，他的眼尾扫过了被风拂起发丝的桔梗。 “这样啊....” 终于，他嘴角扯了扯，声音淡薄如雾，身体的碎片在空中毫无规则的环绕着，不等完全恢复，随着一阵阴风，桔梗将袖子挡在了面前，那处黑影最终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直至对方彻底消失在眼前，桔梗这才环顾了四周，丝毫没有了神无一群人的影子，她用弓箭撑住了身子，因为周围一片暗色掩饰胸口的压抑让她得以得到释放，她深深地呼吸着，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平日的从容已经出现了一丝波动，在刚才，她的反应居然出现了些失控，好在，对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在听到奈落如此平淡地描述村民的死亡，那种对生命的轻视，让她差点要和奈落动起手来，现在的她还不足矣对付奈落，要不是对方无意和自己动手....... 看来，这段时间，也似乎不能再进一步观察那群孩子们的动向了，以桔梗这个身份。 寂静的夜空下，死魂虫盘绕着在桔梗的身边，伴随着桔梗的思绪越飞越远。 洞穴内的第一次相见，同样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的二人，纵使疼痛感侵蚀，却依旧不愿在对方的面前露出任何示弱，一起走到了最初的村庄，见证着熟悉的黄昏草案，寻找到了四魂之玉最初的落脚点，一次次的接触，这些回忆，让桔梗眉目轻蹙，修长的睫毛在回想到一次次接触时，会控制不住地将眸子垂敛，这个感觉很奇怪，连她自己都说不出来，似乎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究竟是她们之间谁变了呢。 她知道，不能够被这种奇怪的思绪所打扰到，不能让一切都重蹈覆辙，但对方就像不可避免遇到的草木生灵，无时无刻不出现在自己的附近，她几乎都快要习惯了对方的存在，这种想法差点让自己感到一阵恐慌，这种让生灵涂炭，蔑视生命的妖怪，她居然会在刚刚察觉到对方眼神中闪过的受伤与孤独的情感，在皎洁如纱的微光下，对方的靠近，那触碰指尖的发丝触感，无一不让自己感到了一丝不自在，想到这，桔梗缓缓抬起了手，那指尖处触碰到发丝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一般，看着手腕处泛红的握痕，像是要看清这道伤痕来警醒自己一样，也正如她所想的那般，夜晚的清风徐来，桔梗逐渐回过了神，环顾着寂静的树林，真切的虫鸣声以及周围环境的清晰感，让她不再因为这种一闪而过的疑惑而顿在了原地，现在的她，选择把这一切的一切，都交给时间去回答，就像小时候那样，当下无法解决的事，她都会交给神明，作为巫女所信赖的神明，一切的天意，冥冥之中都会给出答案。 犬夜叉...... 没想到，再一次在口中念出这个名字，竟是在这一种情况下，带着复杂而生疏的情感，她好像，不知道为什么要念这个名字，只觉得，脑海中重新浮现出那个场景，在满是星空的夜晚，那双被悲伤浸染的金色眼睛里，装载着即将逝去的自己，在他充满温度而可靠的怀抱中，她靠在他的胸口，听着在胸口传出来属于他的最后一次告白，当时，她觉得，好可惜啊，但是，如果就这样结束了，似乎也不错啊，能够让她们解开矛盾，能够在他怀里再听一次属于他的告白，能够再一次隔了五十年深深地吻着这个自己曾经深爱着只属于她的男人，明明是这么的难忘才对啊。 可是..... 为什么现在这个名字在说出口的时候，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情感去念出来呢，是因为犬夜叉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所以自己会觉得别扭吗，想起刚才奈落所问的，看不见的未来，就算已经放弃了彼此之间的牵绊，也想不出未来自己该怎样，这种本完全不该交给自己的思考，却因为这一次，桔梗似乎产生了一丝动摇，她，或许真的该好好计划这一切结束后的打算，不是大概，而是未来所要做的每一步，想到这，那纤指轻轻覆在胸口，空洞冰冷的躯壳，犹如无数闪烁着光芒的灵魂，开始将温暖一步步靠近着自己。 是这么想着，伴随着死魂虫的路上，桔梗享受着风拂过面颊的凉意，一人走在熟悉的回家道路上，看着那永远不会感到厌倦的风景。 第115章 枷锁 “哈.........” 一声沉重的木框撞击声，打破了沉寂的城府，伴随着窗户重重的一推，月光洒落在昏暗的屋子中，被散乱披在身后的黑发闪着暗紫色的光，最猛胜围绕在奈落的身旁，守候在了窗外，在周围发出了低压压的嗡嗡声，犹如低语。 从内心深处席卷而来的恶心感随着不断涌动处鬼蜘蛛的情感欲望不断上升着，破碎的肉块此刻完成了最后一处裂缝的恢复，身后犹如烧灼，大片的鬼蜘蛛图案开始疯狂蔓延收缩，犹如刺痛的心脏，一时之间，奈落有些分不清那种疼痛压抑感究竟是从哪里传来，忍受不了折磨的奈落一把拿起了桌上的武士刀，想要再一次割裂那图案，感受着刀刃穿过身躯，明明感受不到痛苦，听着皮肉分离的细微声音，此刻的眸子如泣血般阴狠，那骇人的一抹红在黑暗中掩饰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悲伤气息，只觉得屋中的空气是那么的冰冷而令人窒息，这种情感让他感到厌烦，完全不受控制，在体内的令人恶心的感觉，让自己无时无刻不想摆脱，他奈落，居然是因为一个这样渺小而罪恶的人类盗贼所产生的众多怪物糅合的产物，因为这个人类，他无法成为真正的妖物，他的体内拥有着弱小却贪婪的欲望，那欲望犹如火苗，每一次的风吹，都会让它在自己体内燃烧起来。 “没错，这就是我想要做的。” 自己也该想到的，经历了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的原谅，或许他们之间，永远都只有宿敌这个身份，直到其中一方死去。 哪怕已经厌倦了这种无聊的争夺对抗，他也不想就这么被除掉，无法流血，无法体会人类情感的奈落，此刻也无法理解桔梗，无法理解人类的这些举动，五十年前，直到现在，他似乎也无法感同身受了。 他不敢再问了，对视着那双黑曜石般明亮而冷清的眸子，仿佛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已经就是如此，哪怕他还想问，她是否真的想除掉自己，他们之间能否停止战斗，他不敢告诉她，他已经对这种生活感到烦了，他不会再阻止她收集并净化四魂之玉，甚至可以帮她，是否最后可以有一个不同的结局，这些奈落都想过，在察觉到自己似乎也有一丝不对的时候，他想过这么问，不是为了其他的，只是为了停止这场无硝烟而漫长的争斗，矛盾的内心让奈落想了许多，犹如解不开的层层叠叠的蛛丝，将自己包裹着，无法透过蛛丝看见外面的景象。 固执，贪婪，卑微这一切的一切造就了自己，一切不美好的，邪恶的念想全部汇聚在自己的身上，他鄙视那些轻易求饶示弱的人，那样卑微的活着还不如死去，成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强大存在，成为呼风唤雨的真正的妖，才是他的追求才对，让先前嘲讽自己是半妖的桔梗好好见证，只要鬼蜘蛛消失，只要让这个存在在体内的属于人类的身份消失，这一切都会变得简单起来。 想到这，奈落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了下来，闪烁的眸光慢慢地开始恢复了冷静，看着手中握着的寒光的利刃，地面上已经叠满了厚厚一层皮肉，每一个撕裂的伤口边缘都如此的狰狞，盯着这一切，奈落眼底骤然燃起了一簇簇猩红，愉悦地嘴角轻轻勾起，理智与混乱在大脑中不断跳跃着，带着已经麻木地刺痛感，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声低笑，发丝犹如蛛网，遍布在雪白绵柔的裘袄上，身子因为笑的幅度在轻微颤动着。 “....没错，只要把鬼蜘蛛除掉....” “那群孩子...怎么处理？” 在黑暗中的神无在送完人到牢狱后，安安静静地等候着奈落的命令。 那群孩子的死活他奈落根本就不在意，但既然今晚已经对桔梗放话，那这短暂的时间内怕是杀不了了。 “就让她们在牢狱待着吧。” 神无沉默片刻，按照往常那样将镜子抱到了奈落的面前，而镜子中是桔梗行走在夜空下的场景。 “以后没我的允许不用再拿上来了。” “.......是。” 果然，变得很陌生，奈落今天的心情似乎很糟糕，在她将三人带走之后，之后的事一切都不得而知了，神无乖顺的收回了镜子后，站在了黑暗中。 “...那群孩子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 自从把她们关进了牢狱，解开了镜子的控制，恐惧再次笼罩在她们的脸上，连一开始镇定的若娃此刻也止不住的发抖，整个昏暗的牢狱充满了关的最久的女孩的哭声，因为这种哭声，让其他女孩也受了感染，变得不吃不喝，这样下去，过了不了几天，她们就会死了吧，死了，就得不到任何好处了，神无是这么想的，毫无生气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奈落的背影，想着奈落的反应。 却不曾想，奈落对自己的话感到了高兴般低笑了一声。 “这样啊，那正好。” 他倒是有些期待，得知这群人类女孩不容乐观的情况下，是否还能像今晚一样神色自若的与自己争执。 “明天，继续打探这群女孩相关的消息，另外......” 奈落的话锋一转，将头微侧，用目光轻轻瞥了眼安静站在身后的神无。 “去桔梗的村子里打探一下鬼蜘蛛的事。” “......鬼蜘蛛？” “没错。” 尘封在五十年前的记忆，哪怕再不情愿，也终究要挖开，这具身体所烙印的丑陋而恶心的图案也是时候该抛去，存在于世间的鬼蜘蛛身份，也是时候该消失了，不亚于任何人讨厌鬼蜘蛛的程度，如果消失，那么自己可以真正的以妖怪奈落的身份存在世间，成为最强大的妖物。 窗外风微凉，吹过了黑长的发梢，犹如海浪般飘扬在雪白的裘袄上，神无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应了奈落的命令后，缓缓离开了房间。 第116章 一线生机 不知是否是天气原因，夜晚变得很短，短到无数复杂无法理清的思绪在度过了一晚之后，变得更加难索。 牢狱一如既往的冰冷，没有一丝太阳渗透进来，守在牢狱的侍卫虽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看见一张张稚嫩的脸上都是疲倦与不安，与第一次来府内的面容更加的消瘦，不免地，侍卫朝女孩的方向语重心长的劝说着。 “你们这群小娃娃啊，还真是倔，偷拿了别人东西，还给人家就可以回去啦，我们城主大人自幼心善，你们只要交出来，不就好了？” “.....但是，我们身上真的没有啊，城主大人要的，我们都没听过。” “城主大人根本就不是好人！” “唉唉！！别瞎说啊，不想被关的更久，就小心说话。” 侍卫没想到女孩们说话如此不遮不掩，吓了一个激灵，整个空荡荡的牢狱回响着女孩们尖锐的指骂声，他好心地劝说女孩们，企图让女孩们安静下来。 “怎么这么吵？” 牢狱乱哄哄地的，有吵闹声，哭泣声，一时间吸引来了另一位侍卫，那人面容紧缩，用目光审视着这群瘦巴巴的女孩们。 “唉....孩子嘛，比大人难管多了。” “都给我安静点！！” 充满威严而震怒的声音在牢狱中传来，瞬间，女孩们被吓到的噤了声，一张张小脸上全是花花的泪痕，身子因为哭狠了而控制不住的强烈起伏着。等女孩们的动静变小了之后，侍卫便聊了几句。 “那位在城主大人身边的女孩呢？” “噢，她啊，听说是城主大人派去村子里安抚家长了。” 听到这么说，侍卫更是对奈落的话坚信不疑，他转头对女孩们传递这个消息。 “听到没，为了不让你们爸爸妈妈担心，城主大人还去通知安抚呢，在这里，给你们好吃好喝供着，还偷人家东西。” “我...我们....！！” 若娃紧紧攥着面前冰冷的铁柱，眼睛瞪的很大，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身边是拽着她衣角的女孩们，此刻的她第一次恨自己不能像男孩子一样有力量，这样就能保护她们了。 “我怕......我要回家....” 其中年纪最小的一个拉了拉若娃的衣角，那张小脸上已经布满了涕泪，被眼泪哭的干裂的皮肤起了一层层白色的皮，若娃看在眼里，她耐心的点擦这女孩眼角的泪，因为怕弄疼女孩，她的动作格外的轻柔，看着精神状态都不好的女孩们，若娃的心里突然像打定主意一般，将目光放到了狱外的两名侍卫身上。 “.....城主大人，现在在哪里？” “你要找城主大人做什么？” “我要找他谈判。” “真是可笑，城主大人和你这个十四岁的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谈的。” 眼看两名侍卫丝毫不在意她们的状态，一阵后怕突然就蔓延到了若娃的全身，麻痹着她有些发凉的手。 “如果我们死在狱中呢，城主大人会罚你们的。” 就像是说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本阴冷的牢狱中传来了一阵阵恶魔一样的笑声回荡着，让女孩们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尖叫。 “还真是天真，就算是孩子，谁能保证你们能安然无恙在狱里度过？” “到时候如果你们真死了，我们就对外传，你们回去的路上遇到了虎豹豺狼之类的，把你们的尸体抛到野外当个证明，谁能不信？” 地位的高地决定了发言者话语之中的可信度，更何况是一向以善良悲悯，体弱多病的城主大人做出的解释，无论是什么，村民恐怕也找不到理由去反驳，意识到侍卫话语中的不对，若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直故作坚强下的脆弱，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四肢有些无力的在原地踉跄了几步。 这群恶魔，居然连小孩子的命也..... “.....到底要怎样你们才能放过我们？” “你以为我们愿意浪费时间在这看一群毛孩子吗，如果早点交出城主大人想要的东西.....” “他就是想让我们死....！！” 最早进牢狱的阿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她的眼下是一圈圈愈来愈深的黑色眼圈，衣服上是不断擦拭指尖的血的划痕，看着触目惊心，阿南与自己相差不大，比自己小了几月，平日若娃与阿南也更为交好，而此刻她陌生的模样，让若娃的双唇颤抖着，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阿南。 “也不知道我们到底哪里惹他了，他就是不信，哪怕我们全身都找人搜了。” “阿南......” “真的不能见吗....我们，我们真的快撑不下去了....求您了...求求您了....” 那狱外二人沉默地看着那三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没有直接回答女孩的问题，而是自顾自聊了起来，最初的那个侍卫主动搭起了话。 “...城主大人现在在屋内吗？” “.....问这个干嘛，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的。” “或许....问问呢？” “疯了吧你？就因为这几个毛丫头？” “.....你也说了，毛丫头而已，对城主大人没威胁的。” 伴随着狱中哭泣抽噎声不断，那厉声呵斥的侍卫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不可思议到后来的无奈，下意识地，他瞥了一眼狱中灰头土脸的女孩们。 “唉，家里都是有孩子的人了，见不得这些。” “...........” 听了身旁那人的话，本还坚守自己底线的另一位侍卫此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们这年纪，也正好是父亲的年纪，这一点，倒是没错。 “....随便你，反正...城主大人怪罪下来，可别牵连上我。” “没关系啦，你就放宽心好了。” 在听到狱外两人的小声交谈，像有预感一样，女孩们的抽噎声小了些，若娃的目光放在了前往通报的侍卫身上，最初看守她们的侍卫，似乎比另一个要好说话些。 第117章 真相与谎言 脚步声匀速地在长廊中回响着，伴随着自己一次次沉重地起伏呼吸声，最终，停在了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城主大人，您醒了吗？” 一瞬间，如海藻般乌黑而密集的长发下迅速睁开了一双煞红色的眸子，因为应激，那双瞳孔骤缩，闪烁着诡异的红光，逐渐显露出被长卷发遮挡住的面容，犹如真正的妖怪一般，朝门帘后发出声音的猎物看去。 “城主大人？” 在对方的又一次小心翼翼地询问下，奈落的意识这才有了些回笼，环顾着四周，一切都是熟悉的场景，意识到现在自己的人类身份，奈落有些疲倦地用手撑住了面颊一侧，连带着发丝，遮住了应激而显露的眸子。 “什么事？” “狱中有个叫若娃的孩子，她有事找您。” 「若娃？」 不明白一个普通人类的孩子要找自己，居然还要自己的侍卫来通告自己，这让奈落感到了一丝烦倦，但碍于身份，他敷衍地又问了一两句。 “哦，那孩子有具体说什么事吗？” “....这个....属下不知....” “知道了，退下吧。” “......是.....” 「真让人烦躁。」 这么想着，意识混沌的奈落环顾着昏暗的屋子，缓步走到了窗前，推开了窗户，传来的是一束束刺眼的阳光，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阵头痛，此刻，怔怔地看着洒落在地面上的光芒，犹如散落着的金纱，带着空气中的微小光点在光芒中跃动着，细碎的犹如一颗颗闪烁在白日里的专属星星。 神无现在还并没有回来，有关于那个孩子的事，他也不得而知，如果真的个桔梗有联系的话，说不定会是一个很好的筹码，突然想起在此之前，那个孩子能够在恐惧之下与自己交谈，如果四魂之玉在她身上，早点取出来恐怕会少了很多无趣的事。 既然这样，那就勉为其难见一见这个孩子吧。 奈落将窗户缓缓关了起来，在命人将人带过来的期间在屋中默默地等待，直到一声声忽重忽轻的脚步声回荡在了帘外，带着略显沉重的铁链声，随着脚步一次次与木板发生清脆的啪嗒声。 “主公，人带来了。” “..........” 隐隐约约看见了个消瘦而无力的身子跪在地上，手上是刚刚因为带过来而锁上的链条，比起第一次相见的活泼，现在的女孩似乎因为知道了自己更多的事而害怕的沉默了不少。 “听侍卫说，你有事找我？” “.....啊....” 本毫无生气地女孩意识回笼，她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现在脏兮兮地模样，意识到面前发问的人是城主后，有些仓皇地用手挡住了衣服上的污渍。 “阿南....她快不行了....” 女孩表述了她的来意，这些天，她能够感受到阿南的意识已经有点乱了，因为暗无天日的恐惧与胁迫，阿南每天都以泪洗面，她们之中年纪最大的也就十四岁，还都只是孩子，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以及思念父母的那种渴望，让她们急切的想要回去，哪怕她听到狱外侍卫那么说，她还是想探究城主对于她们的死活是否真的是这么想的。 “所以，你们打算说出四魂之玉的下落了吗？” “我........” 这句话犹如一瞬间沉入了冰窖，扑面而来的是尽是窒息感与冰冷刺骨的寒意，让若娃差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四魂之玉，哪怕现在完全不知道四魂之玉的下落，也没办法对他坦白了吧....如果继续否认的话...不仅仅是阿南，连她们也都会..... “没错.....四魂之玉...我知道四魂之玉的下落...”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仅连自己都感觉到一阵恍惚，连一旁的侍卫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毕竟女孩们一开始坚定的否认，持续好几天都不肯松口，以至于侍卫们也大多相信了女孩的话，这一句承认，让此刻陷入了一片沉寂。 “这样啊，进来吧。” 对方沉默了片刻，松口让身后站着看守自己的侍卫退了下去，让若娃暗中松了口气，颤颤巍巍地想要站起来，却因为手腕处锁着的铁链踉跄了几步才站稳，门帘外，是她即将要见到第二次面容的脸，为了阿南以及另外的女孩，若娃来不及迟疑，带着铁链慢慢地走进了门帘内。 与第一次见到的不同，此刻的窗户紧闭着，周围似乎有一股淡淡的草药气息，不知是否是这个原因，若娃看见此刻的奈落的面容少了些最初相见的压迫感，犹如等候渔船上岸而趴在礁石边缘的鲛人，眼神中是猎物般的紧盯，被柔光模糊的朦胧面容却是如此的易碎苍白，这让若娃有了一丝可以和对方谈话的勇气。 “四魂之玉.....” 对方的眸子对着自己因为撒谎而急促的动作起伏着，深邃如夜晚的天空，无法看清对方此刻究竟盯着自己发觉了什么，撒谎，为了能让她们活下来，若娃垂着脑袋，一遍又一遍摆弄着手腕处的铁链，让整个屋子都传遍铁之间碰撞的声音。 “四魂之玉....在...” 几乎一瞬间，若娃的鼻头一酸，涕泪在第一时间抵达了自己的鼻腔与眼眶，哪怕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会因为恐惧和委屈让泪水模糊了眼睛。 “在哪里？” 墨水般长卷的发丝微微遮住了男人的眉眼，声音听不出喜怒，声调低缓，一步步诱导着女孩说出四魂之玉的下落，也正如男人所料，女孩哭泣着，胡乱地用手在脸上抹着，在哽咽声中，下定决心般，说出了四魂之玉的下落。 “四魂之玉....在我这里....” 仅仅是这几个字说出来，若娃感觉到了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压抑了起来，她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个一言不发的男人。 第118章 履约 安静的环境让女孩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她远远站在男人的面前，犹如被人按在板上任人宰割的鱼，窒息感与无限未知的恐惧让她死死低着脑袋，不敢再看男人一眼。 “过来吧.....” 能感受到对方的语气并没有想象中的震怒，哪怕已经很多天没得到答复，似乎也并没有激怒他，但即便如此，女孩还是不敢靠近，双腿抑制不住地疯狂颤抖着，哭泣让她此刻更显狼狈。 “你叫若娃，对吧？” “.......是...” “你想让你的伙伴离开吗？” 听到这，女孩微微颤抖着的声音突然哽咽住，从那句话中，她仿佛看见了希望，在无尽黑暗中唯一的一丝光亮。 “...非常....非常想啊.....” “哼.....” 男人似乎满意地笑了笑，女孩不清楚男人究竟有没有信自己刚才撒的谎，不过既然他这么问了，那应该是信了吧？ “如果....如果您让她们离开..我会交出四魂之玉的....求您了.....” 女孩趁男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比起自己，那些等待她们的父母也不必女孩们好受，一日见不到她们的孩子，就仿佛坠入了黑暗的深渊，若娃清楚这一点，就像当年....... “放走她们也可以，只要....你替我做件事。” “......什，什么事....” 男人并没有回答，周围再一次陷入了沉寂，因为稍微习惯了这种交谈氛围，女孩想抬起头看男人是什么反应，刚这么想着，头顶却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 似乎逐渐朝自己靠近，意识到这一点的若娃心脏几乎控制不住地加快，不仅仅是因为恐惧，更是担心男人意识到自己在糊弄他，想要杀人灭口，这一切伴随着脚步声让脑子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了起来，直到男人的身影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 仿佛还能感受到男人的呼吸一般，虽然可能是自己的极度紧张与恐惧产生的幻觉，女孩有些不自在地想要后退，但腿却不争气的发起了软。 “到时候会告诉你，这段时间，可以允许你和伙伴外出，只不过，如果泄露或者逃走的话....” 男人话锋一转，在若娃好不容易抬起头看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人，却对上了一双隐隐约约带有危险意味的眼神，让女孩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铁链发出了咔哒声响。 “那你们永远都无法逃出去了。” “............” 看着女孩满脸泪痕充满惊恐的模样，奈落满意地笑了笑，起身走向了一旁的桌边，凛冽的寒光在女孩的眼周围闪过，让女孩打了个寒颤，抬头的瞬间，却瞧见了奈落修长的身影在自己的面前，一手拿起了武士刀，缓缓朝自己走来，看到这一幕，女孩吓的瘫倒在地，在看到男人冰冷目光审视自己的同时抬起了武士刀后，下意识想用手阻挡。 “......啊！！不......！” “啪嗒！” 女孩因为害怕还未来得及再一次哭喊，一阵清脆的声响从自己面前传来，手腕处的负重感也在一时间消失，因为好奇，若娃小心地半睁开一只眼睛，想查看情况。 朦胧中，仿佛看到了什么东西碎裂断在了地上，再睁眼时，男人早就将武士刀放了回去，在自己的面前像之前那样撑着腿盘坐着。 “你们可以出去，也可以选择在城府四处逛逛，在太阳彻底落山前，必须回到城府里，只要你们其中少了一个，剩下的也别想逃了，清楚了吗？” “........嗯。” 还有很多疑问堵着女孩，让她此刻的胸闷闷的，几乎喘不上气，但看着放大的奈落的模样，一时之间也忘记了提问，比起之前的远远观望，现在近在咫尺的奈落的容貌要比自己此前看到的更加的不同，屋中的草药气息衬的他似乎带着一丝病态，阴翳的神态，此刻修长的睫毛微微垂着，随着眸子善意地盯着自己，比之前更加柔和，因为满意自己的答复，奈落的嘴角微微勾起，笑的时候犹如阴郁天气后伴随着一丝透进云层的一抹微光，散去了腐烂糜烂的土地气息，整个画面充满了云雾，看不清那束光从何而来，也看不清任何对方的意图，仿佛整个朦胧灰暗的场景下，连光都变得微弱了起来，带着些许的云墨在天空中翻涌着一阵阵未知的波涛。 这次的谈话结束了，出乎意外的，奈落并没有让若娃交出四魂之玉，只因为自己的一句四魂之玉在自己身上就信了，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允许她们离开城府，允许她们自由活动，再离开奈落的屋子后，若娃也一时之间被喜悦激动冲昏了头，此时此刻她也完全不在意奈落想要做什么，只觉得这种好消息，一定要回去告诉她们，让她们不再那么压抑，让她们可以回去报平安。 欢快到几乎遮挡不住的脚步声一声声从回廊跑到了牢狱外，同一时间得到指令的侍卫也跟在了若娃的身后，为她打开了狱门，本带在里面萎靡不振的女孩们此刻听到了悦耳的开门声后，感到了一阵恍惚，差点认为是自己的错觉。 “好消息！城主大人说我们可以回去了....” “....什，什么....？” “若娃姐姐.....真的吗？” “真的！但是...” “太好了，我真是讨厌死这里了。” 眼看阿南几乎抑制不住地想要撑起身子离开这里，若娃却快速上前搀扶着，面露难色，而阿南作为若娃的好朋友，也自然察觉到了对方的犹犹豫豫，并且，她也知道，如果真的能这么容易放她们走，那她们也不必在这里待这么多天。 “若娃，怎么了？” 若娃的言语吞吐，眼神躲闪着阿南递过来的目光，歉意让她感到了一阵的酸楚，此时，牢狱中也弥漫着不好的预感。 “但是....城主大人说了，要我们在太阳彻底落山前回来，如果有人跑了，那......” 第119章 分歧 一时间，所有女孩的神色一滞，在消息递达的无限喜悦与激动之后，是更进一步的深渊，若娃有些不敢看阿南，毕竟她觉得此时的阿南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活泼善解人意的阿南了，长期以来的恐惧去囚困让她开始有些疯癫，让若娃感到有些害怕。 “起码....我们可以回去看看了，对吗？” “......我不要。” 阿南紧紧皱着眉，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她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抓捕囚禁算什么，但无人敢反对发声更是窒息的，她们被困数日，被安抚的家人真的一次都没来找过，她感到委屈。 “他当时还说什么了吗？” 被这么一问，若娃支支吾吾地，她的脑海闪过的有关于那人修长的睫毛随着光影闪烁，海藻般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前，华丽的纹路纹在长袍上披落，那手拿武士刀一刀劈断了自己手腕处沉重的枷锁，声音低缓而柔和，恍如海壬在夜中歌唱一般，那种场景犹如梦境，让自己一阵恍惚，除了答应以外什么也想不到，以至于她只能回想到男人那张说话时的脸，除此以外其他的都记不太清了，虽然是恐惧的，但男人的容貌是她在之前以及现在的村庄中难以见到的帅气，与其他异性不同的，是危险而神秘的，越是这样越让人感到好奇而想要去接近。 “若娃？” “啊......” 被阿南出声打断之后，若娃眼神躲避，意识到刚才自己的那些幻想，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脸，回想刚才自己有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 “他....没说什么了，只是要我答应帮他做一件事。” “什么事？” “他还没说.....” 阿南的神情复杂，但碍于面前两位等待他们出来的侍卫，还是沉默地走了出去，见女孩走出了监狱，被侍卫带领着出府的阿南，若娃牵着另一个女孩的手，快速跟了上去。 频繁的出入城府会引起奈落的注意，自从那一次与奈落产生一次争吵之后，桔梗便伪装成圣大人的形象在城府周围徘徊观察着。 “阿南！等等我们！” 一道急促而略显焦急的声音从府内传出，一时之间，吸引了在不远处观察的桔梗。 只见最前方是一个面色难看的瘦弱女孩，那淡绿色的衣服已经脏了一大片，那触目惊心的指尖血迹告诉她，这段时间女孩们也倍受煎熬。 “阿南......” 若娃牵着伙伴跑到了阿南的身边，却发觉对方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让她回到这个关押她的地方，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若娃.....你说，如果我们逃得远远的.....” 「....若娃？！」 在女孩说出口的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在附近观察的桔梗面露讶色，仔细看着那个女孩，虽然个子比之前要高一些，脸也长开了些，但那双眼睛，那个鼻子，之前透露着的熟悉感，果然没错，这个女孩，在那场灾难之后，再一次出现在了这里。 这个孩子....是靠着四魂之玉的力量活下来的，浑身散发着亡者的气息。 “绝对不可以！” 女孩突然发出的一声惊呼打断了桔梗此时极为复杂的思绪。 “如果被发现的话，我们都会死的.....” “若娃，你太执拗了，我们逃得远远的，逃到没人知道的地方.....” “不可以，太冒险了，而且，现在已经是正午了，我们这些时间又能跑到哪里去？” 眼见女孩们争执不休，另一位年龄小的女孩哭出了声，嘴中嚷嚷着要见父亲母亲，让本就焦灼的气氛只差最后一步就彻底爆发，哭声不大不小的传到了桔梗的附近，桔梗不清楚她们在谈论的是什么，奈落真的把她们放出来了吗？她们口中的逃走又是什么？奈落这家伙...... “你要呆在那就呆在那吧，反正我不会回去的。” “你走了，我们都会死的。” 听到若娃这么说，阿南愤怒的转头看着若娃，眼中带着泪水。 “难道....我们要一直呆在那里吗？” “.......总会有办法的...” 若娃突然感到了有些委屈，在看到阿南瘦弱满眼泪水的模样，一时之间鼻腔内充斥着一股股难以抑制的酸劲。 明明是她去冒险跟城主谈条件，冒险撒谎说四魂之玉在她手里，为了她们，她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好不容易争取到，却还要被好朋友耍性子，想到这，若娃再也抑制不住了，连带着从府里开始到这里的委屈全部哭了出来，声音也不再掩饰，蹲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 “............” 这让阿南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个女孩在她面前哭泣着，这一声又一声奋力的哭喊声中，像是吓到了阿南，本来泪水还打着转的她像是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么自私，慌乱中，她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蹲在地上的若娃，神情不自然的安抚拍打着。 眼看女孩一个个都如此崩溃，桔梗察觉到了事情的不简单，但此刻进入城府打探消息显然是不可能的，她需要一个时机去接近这群女孩，此刻，她需要再多观察这群孩子们的去向。 “我们.....先回去吧。” 阿南沉默了片刻，有些艰难地咬了咬唇率先提出了建议，这种示弱也代表她暂时同意了若娃之前的说法，但奈何若娃哭的太狠，把之前憋着的所有委屈全部哭出来，身子抖得一时之间站不起来，浑身发软，无奈之下，阿南担起了带着女孩回去的责任，牵着女孩的手，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此时的她没有力气去背若娃回家，只能尽力安抚着女孩们的情绪，眼神有些疲倦的摸了摸另一个年纪小的女孩，直到她们的情绪变得稳定些，才缓慢地朝家的位置走去。 这几个瘦弱的身影在阳光下，脚步中带着些沉重与疲倦，与草地摩擦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第120章 伍月贰拾日记 上 （本篇章节为五月二十情人节特定篇章与其余章节不连贯，请勿混淆。） “事情就是这样，拜托您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我也很难过，但是......” 刺眼的阳光下，那银丝因为忙碌散落被汗水沾在了脖颈处，牵连着自己的动作如同布偶般牵扯着。 “我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举行那种仪式恐怕.....有些吃力....” “.....这样啊...” 那人无力地叹了一口气，黝黑瘦弱的身子此刻摇摇晃晃地站在了枫的面前，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耷拉着脑袋。 “也真是的，居然没考虑到您的身体状况，十分的抱歉。” “请不要这么说....” 枫朝男人走了几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内心善良的枫此刻还只是迟疑，但她并没有否决男人请求，毕竟，这些天，如村民们的苦难她都是看在眼里的，自然也感到心疼。 “请不要担心，这件事，我会给你们一个答复的。” “.....真的吗，但是，别太逞强啊...” “不会的。” 近日来，已经持续了两周没有下雨，这种长时间的干旱不仅给村里人带来了无尽的恐慌，也让庄稼成片成片的枯死，让村民们病倒在床，却因为不愿浪费水而不愿意煮药喝，这种天气，持续让她们感到了煎熬，作为巫女，哪怕人们紧缺水，也会每一家凑点水源给自己，让自己祈求神明的庇佑，枫自感亏欠，接受着村民的水源却无法为村民做任何事，每个日夜，她都会被惊醒，头一次，对岁月的流逝感到了些怅然若失。 几乎是下意识的，枫绕过了必经的小路，走到了村子边缘的小木屋中，这是桔梗所在的屋子，为不再看见村民的苦难模样，那瘦骨嶙峋却还是会向自己笑着打招呼的样子，会让她更加的愧疚。在她走到桔梗的屋子的路上，难得的有风拂过，温温热热的，就像是姐姐生前的温度，树荫伴随着叶响如同水面的波光粼粼，涌动着阴影，她站在了姐姐的屋前，怔怔地发着呆。 “枫？” “啊！姐，姐姐....” 突然听到身后轻声唤自己名字的属于桔梗的声音，枫一阵恍惚后，将身子有些吃力地转了过去，拐杖在干裂的土地上砸出了一小块的小土坑。 “怎么不进去？” 等转过身，才发现桔梗怀中抱了些郁郁葱葱的草药，正值最适合入药的时候，现在这种天气，姐姐又是从哪里找到如此青嫩的草药枝芽的呢？ 来不及想，对方就已经带着草药将木门打了开来，走了进去，枫见状，也朝着同一个方向走进了屋子里。 “要喝点茶吗？” “不，不了.....” 环顾着姐姐的房间，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似乎这副身子，即便是两周的干旱，也依旧不会影响着她，她看着桔梗拿着的壶中仅有一口的水，竟将自己的疑问脱口而出。 “姐姐，这些水.....是从哪里来的？” 问完，枫似乎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些不太好，怕对方误会自己的意思，便想要解释几句，却不曾想，桔梗的目光触及那浅浅的水面，声音中似乎也夹杂着些忧心。 “在我采草药的路上一位老农送的，他说，他快要不行了，就把这些水送给我了。” “所以....他.....” “.......没错，在递给我之后，就离开了。” 说完，二人皆是沉默，或许是年事已高，枫似乎变得更加的多愁善感，她的泪水随着皱纹遍布在眼睛的周围，朦胧了整个眼睛的视线，死亡对于她来说已经触手可及，在听到别人的离去后，她就更加的触动，心存善意的老者，或许在离开后，会进入一个永远也不会有灾有难的地方，安安稳稳的生活着。 “这些天，还是没有要下雨的痕迹吗？” “.....是啊，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 感受到眼睛的周围被温柔擦拭的枫，用手抓住了桔梗的手腕处，混浊的眼神因为愧疚而躲避着桔梗投来的目光。 “今天，有人让我来一场祈雨，经历了这么长时间才来请求我来一场这种仪式，一定也是忍受到了极点，其实我也想过的......” 说到这里时，桔梗能感受手腕处来自枫身体的颤抖，那微微低着的头，言语中满是诚恳，那头上的银丝似乎，变得更多了。 “我知道了。” 桔梗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枫的手背，就像小时候安抚着拍着她的肩膀入睡一样，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在慢慢的恢复时，她让枫抬起了头，看着她那双认真而坚定的目光，触及到的一瞬间，就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人感到了安抚与安心感。 “你想举办祈雨，对吗？” “.....姐姐..” 桔梗一向很了解自己的妹妹，她的心底善良，慈悲为怀，在看着自己的所在的村庄，又怎么能忍心眼睁睁看着一同陪伴的村民陷入苦难之中呢，在她看来，枫有这份心思就已经足够了，因为有这样的心思，她就能放心地为她做之后的事，过了这么多年，她们都未曾变过。 “既然这样，就让我代替枫去吧。” 桔梗轻轻笑着，在窗外透过的那抹阳光下，那双眸子在水面的倒影下，闪烁着星辰明月，春至融雪，眼眸中有怔愣住的枫的模样。因为答应了下来，不知为何，枫的心也安稳了不少，在枫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其实桔梗很早就联系起了祈雨的每一步动作，因为有了预感，她太熟悉自己的妹妹了，如果真的拖到完全无法挽回的余地再来联系祈雨，那一切都晚了，她只是在等这个时机，等妹妹向自己诉说自己的请求后，尽快的完成这一切。 “那，祈雨的时间....” “一天后吧。” “不不，这对于姐姐来说时间还是太紧凑了，这件事，我会和大伙们商量的，就定在三天后吧。” “枫，已经等不到这么久了。” “.......那就，两天后吧，姐姐。” 枫不想让姐姐太劳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练习着复杂的动作，祈雨仪式要持续很久，这段时间，她更希望姐姐能好好休息，无论结果如何，只要尽力了，一切都不会遗憾。 旱灾降临，民不聊生，不仅是村中的人不断向枫诉苦，更有人冒着风险向奈落的城府中跑去求助。 拥有巨大储存的城府，无论是水源还是粮食，亦或者是兵力资源，都足够城府上下撑许久，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的奈落无法体会到身处最底层的村民的苦难，即便如此，府内还是会有告假偷偷将府内的水源带回家给家里人渡日的情况，奈落一般也懒得管这些，任由那些下人怎么行动。 “主公，一个名为桔梗的巫女求见。” 「桔梗？」 本百般聊赖的奈落用手撑着的脑袋不着痕迹地朝门帘处侧了些，就像是长时间以来总算找到了乐趣一般，那双目光灼灼，嘴角微微上扬着。 “让她进来吧。” 不再是那些无聊的普通人类上门求自己给点水源来活下来，终于，奈落在拒绝了数不清无数人的面见之后，第一次应允了下来。 “是。” 脚步声在离去后，侍卫将人逐渐带领到了自己的门帘外，薄薄的帘子倒映着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那白衣犹如洁白羽翼，乖顺地随着跪拜的动作轻轻张开，在木板上绽开。 “巫女桔梗，有什么事吗？” 出乎意料的，奈落并没有将侍卫遣走，而是让那些侍卫守在了桔梗的左右，在众人面前，桔梗乖顺的跪拜在地，听到了奈落的询问，将头微微抬起。 “近日旱灾不断，水源枯竭，农作物全数干死，顺民众之意，特来恳请城主大人应允举行祈雨仪式。” 桔梗说的有理有据，话中尽是对人民苦难的关心，且每一句话都似乎不容允对方拒绝的余地，就连身旁的侍卫此刻的眼神都发生了些变化，这名巫女的请求，无论如何，答案都是肯定的吧。 “所以，你认为，祈雨仪式只要进行，就可以降雨了吗？”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奈落会这么问，一时间，周围都沉默了下来。 “民女认为，如果举行祈雨，降雨的概率会更大。” “那你是否考虑过，祈雨要准备多少精力资源，村民要上供多少粮食以及仅剩的水源？” 一旦上供给神明，那那些粮食就不得再让人触碰，否则就是不敬神明，用村民的话来说就是神会降灾于人间，对于现在的一点点粮食都要谨慎分配的人，真的愿意全部用在祈雨仪式中吗，如果不成功，也只会加速死亡罢了。 “如果坐以待毙的话......” “退下吧。” 桔梗的头微低，那双好看的眉微蹙，神色在不知不觉中冷了起来，而周围的侍卫听到指令便想带着桔梗离开。 “不是你，是你们。” 伸向桔梗的手突然一顿，侍卫们面面相觑，虽然不清楚奈落想做什么，但得到指令，那群人也就纷纷退了下去，身后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即便如此，桔梗还是不变自己的跪拜姿势。 “过来。”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回廊中，门帘里便传来了那男人唤自己进去的声音，在观察过周围无人后，桔梗也不再掩饰下去，面色清冷，眼神冰冷如深不见底的寒潭般，将门帘掀开，走了进去。 “刚才说的，都是那群人的意愿？” 奈落眼角轻轻弯起朝站在面前的桔梗看了过去，似乎心情颇好。 “也是我的意愿。” “这样啊.....” “奈落，你不是说那些村民怎么做都不关你的事吗，现在又不同意祈雨，你究竟想什么？” 看着面前即便是略显怒意，却依旧浑身透露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与疏离感，这充满诱惑力的神秘而不可接近的神圣感，就越是让奈落想看她吃瘪的模样。 “我并没有不答应，我只是让你好好考虑罢了。” 奈落看着怒意未消，提着弓箭就来找自己的女人，嘴角轻轻勾起，用手托着半脸微微扬起头，眼神中带着些攻击的危险感。 “祈雨仪式只不过是人类对一切渴望的臆想罢了，能不能实现，连你都无法保证吧，桔梗，又何必把大量的粮食资源都浪费在这里。” “我知道你不信这些，但是，就算是精神支撑，也能让那些深受苦难的人民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与慰籍。” “哼，你是这么想的吗，桔梗。” 祈雨仪式他是听过的，如果最高职位的一方答应或者同意一起前往，祈雨成功的概率会更大，这种习惯一直绵延至今，到现在，已经成为了祈雨仪式必须要城主以及全村上下老少都要参加，心诚则灵这种习俗，虽然，看样子面前这个女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点。 “那你打算用什么理由让我加入？” “什么？” “呵呵....桔梗，你不会就打算一个人举行这场仪式吧？” 看着女人似乎没反应过来的模样，奈落冷冷笑着，看来对方似乎没打算让自己参加啊，没有城主执掌的仪式，哪有什么心诚则灵可言。 对于这些，桔梗也确实没想到更多能让奈落同意并加入的方法，毕竟，她以为对方会毫不在意村民的死活，任由她们怎么做，谁曾想，在这个时候，对方居然会突然变卦。 “如果你有办法说服我的话，说不定我还能好心给那些村民送点水粮过去。” 果不其然，在提出这种丰厚条件时，对方的眸中才产生了一丝涟漪，像是要认真思考一般，微微蹙紧了眸子。 “四魂之玉.....” 「这个女人....」 「满脑子都是四魂之玉啊。」 在对方灵光乍现的同时，最终提出了这个自认为对方无法拒绝的理由，却在同一时间被奈落否决了。 “那种东西我随时都可以抢过来。” “哼，还是一如既往的自大。” “...........” 「还是太早了吗....」 在这一刻，奈落下意识垂眸避开了桔梗的目光，内心不住地想要退缩隐藏些什么，因为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他现在只觉得太过于唐突，意识到有些不妥的奈落主动换了另一个条件。 “如果祈雨失败，你要接受对方的任何要求。” “成功了呢？” “哼，虽然不知道你哪来的信心，但如果真的成功了，我也会无条件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听到这，女人笑的仿若冰雪消释的一潭春水，那双眸子因为笑意微微弯起，此时冰冷疏离，不苟言笑的桔梗因为自己的这句赌约，展露出不同的一面，看见这样的女人，奈落的目光也随之停留，阳光下，在空气中飘洋的光点在女人的身边飞舞，仿佛一瞬间连呼吸都停滞。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看着吧。” 桔梗似乎被胜负欲激起一般，提起了弓箭利落的离开了奈落的屋子，在离开视线的最后一抹黑色的发丝消失，与桔梗的赌约也就正式开始了。 “要求.....吗.....” 此刻的奈落似乎也因为这一次的赌约难得的引起了一丝竞争的胜负欲，这次赌约很明显他处于下风，毕竟，对于如何祈雨失败这件事，他也确实从未听闻过，但正因为如此，一切都变得有挑战性了。 一切都按双方的赌约进行着，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村民结束了一天的苦苦支撑后进入了睡眠，月下一个单薄的身影舞动着，风微微吹动女人的发丝，随之飘扬，在第一个晚上，寂静的夜中，桔梗照常练习着祈雨舞蹈，此时此刻，身体的轻盈，让她有一种在风中难得感受到自由感，每一次张臂，每一个动作，都让她的记忆一步步与生前重叠，生前的疲倦与身不由己，都随着肉体的消逝变得轻盈，仿若繁星点点，坠落人间，这一切，也都被奈落看在了眼里，屋内，皎洁的月光洒落在镜面上，描绘着女人的一颦一笑，伴随着风，让她更加的生动，就好像站在面前，在对自己笑一般，连奈落自己都没意识到，垂敛下的眸光中涌动着不知名的情感，连带着月色变得温柔了起来，因为镜中女人清素如冰雕玉琢般的面容，在恬静的树林中摇曳身姿，本想着去打乱女人的行动，最终还是没有进行下去，似乎，连他自己也不愿打破那美好的画面，对于祈雨，他本不应该抱有期待的。 这样，真的好吗？ 悄悄观望着身为神圣巫女的她，心脏伴随着女人的动作有节奏的跳动着，身为最污秽的妖物，这一切都是禁忌的，是不被允许的。 没错，作为离神明最近的巫女，对巫女产生一种别样的情感，这是不对的，明明已经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哪怕自己想要去阻止这一切，想要抛去这颗爱慕之心，一切好像都变得迟了，犹豫，迟疑，畏惧，爱恋，各种情感揉杂，就像自己的这副身躯，这副不完整，不完美的身躯一般，桔梗，正因为太过于完美，所以才导致他无法想象该如何将自己的情感表述，不用想也知道，要是让别人知道，也只会嘲笑自己痴心妄想。 痴心妄想......那犬夜叉呢，他又算什么，桔梗又是因为什么才如此痴恋他呢，能够让桔梗主动靠近的男人.... 奈落百思不得其解，意识逐渐从镜中的画面脱离了出来，让他回忆起了很久之前，那些仅仅只能窥探的唯一与桔梗相处的那些日子，作为鬼蜘蛛的身份，以第三视角去感受桔梗的温柔，无论是鬼蜘蛛，还是犬夜叉，他似乎永远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阴暗地偷窥着这一切幸福的来源，让他长期以来的爱恋得不到回应，让他空虚的内心变得更加复杂，多疑，阴鸷，一切无法为他带来安全感的一切，正因如此，他才想变得更加强大。 这么想着，他突然就想起了与桔梗的赌约。 没错，如果祈雨失败的话....桔梗要答应我一个请求才对.... 什么请求呢....... 好像.....有好多请求。 充斥在脑海里，就像鬼蜘蛛那令人恶心的想法一样令人烦乱，如果只能实现一个的话..... 比起阻挠对方，或许，把这件事交给天意呢？ 无法将这些烦乱的情感归位，奈落索性将一切都交给了时间，等到约定的时候到来，如果当天没有下雨的话，第二天就可以去找她，便是这么想着，奈落至此也并没有去打扰对方的排练。 不知是否是天气的原因，时间开始变得漫长了起来，距离赌约的时间明明只有两天，却感觉始终没有等到一般，连夜晚的风也都是温热的，难以舒解炙热的内心，奈落突然想起，这种感觉想起了那五十年的漫长等待，那五十年，他自己都想不清究竟是如何度过的。 这两日，奈落始终守候在了屋内，直到侍卫终于出现在了门帘外通报。 “报！祈雨仪式即将开始，特来接迎主公上座。” “嗯。” 奈落缓缓起身，跟随着侍人进行了束装，鎏金暗紫色发冠将墨色长发束在了身后，单薄的浅白色淡鹤纹路外衣由红色绳结连系，内衬是浅蓝紫色装束，样式与巫女祈雨时穿的装束相称，带来美好的寓意。 等装束好后，作为城主身份的奈落也第一次正式出现在了村庄之中，因为得到这个消息的村民，都纷纷从村外迎接奈落的到来，正因如此，在前往村庄的道路两边全是村民围着一圈伸着脑袋想要去看轿中的奈落，却不曾想，早在之前奈落便将轿帘毫不留情的拉了下来。 “城主大人....这里面是城主大人吗？！” “城主大人保佑！！” 一路上村民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了一路，奈落面色不改，正视前方，服饰在上轿前被服帖的摆好在了轿坐周围，为了下轿不会有任何不体面的事发生，奈落始终保持坐直的姿势。 一路下来，除了耳边总是有叽叽喳喳小人的吵闹声外，奈落其实更在意的是那个女人在祈雨仪式时的表现。 “主公，到了。” “嗯。” 那双手在伸向轿门时顿了一下，准备好后从轿中下来，映入眼帘的是已经堵的水泄不通的祈雨神社，在出现的同一时间，人们的目光几乎都停留在了刚刚出现的奈落的身上。 “大家保持安静，祈雨马上开始。” 神社似乎与其他的场地不同，刚踏入这里，徐徐微凉的清风拂过，为这炎热的天气与燥热的心带来了一丝丝缓解。 神社内的一位长者站在了神社门前，将村民们安抚着，因为对神的信仰，人们也满眼期待的住了嘴，那一棵棵年代久远的古树上飘满红色的细绳，每一条细绳上连接着祈愿签和铃铛，每当风响起的时候，就会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传很远。 “叮铃——” 铃铛声清脆悦耳，伴随着又一次的声音出现，这一次奈落注意到了神社门外出现了其余的人，她们之中围绕着一名盛装出现的巫女。 “叮铃——” 「.....桔梗？」 下意识地，奈落的目光定在了那一名站在正中央的巫女身上，哪怕自己一眼发现了对方，却还是会被对方盛装出现的模样感到了一丝不可思议，一种说不上是什么情感的奇异感蔓延在自己的心头。 宽大带有淡纹的白色长袍下，内衬由白色束带将白衣与绯色长裙连系，外袍两边是红色束绳连接，那双纤细白皙的手上轻捧着巫女祈愿用的铃铛，这时奈落才意识到刚才清脆的铃铛声或许是从桔梗走来时手上的铃铛声发出来的，乌黑如瀑般美丽的长发束在了身后，与之前不同，桔梗头戴前天冠，在明媚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金光，伴随着桔梗的走动，那鎏金流苏便轻轻晃动着，因为不便于被众人发现，桔梗的面上遮掩住了薄薄的面纱。 在感受到对方的目光时，桔梗朝奈落的方向看去。 “主公，该过去跟巫女交接一下祈雨流程了。” “嗯。” 在侍卫的提醒下，奈落垂眸示应，在众人让出来的一条小路中缓缓走向了桔梗的位置，伴随着一步步光滑洁白的石梯，奈落站在了桔梗的身侧，看着站在下方那群叽叽喳喳聊个不停的人，也让此刻奈落的内心变得一团乱，甚至对接下来该做什么一无所知。 “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啊，奈落。” 奈落有些诧异地垂眸看着身侧打扮的精致的女人，在这种时候也不忘记挖苦自己，奈落被有些气笑。 “哼，也不怕被这群人听到。” 听到自己这么说，桔梗朝下方不远处的人群看了过去，浅浅笑了笑。 “就算听到也没关系。” 目光此时回到了奈落的身上，那身装束格外庄重，看样子似乎很重视这一次的祈雨仪式一样。 “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穿成这样，你很重视这一次的仪式吗？” “说不上重视，下人打扮的。” “这样吗？” 像是探究，女人轻声笑着，目光始终盯着男人想要躲避的目光，那种想要掩饰却下意识对比的模样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因为人多，所以不愿意露出平时那副恶劣的模样吗。 “那时候你坐在这里就可以了，剩下的都交给我。” 顺着女人目光的方向，奈落看到了那不远处的坐席，是场上仅有的一处高坐，由精细的纹路雕刻而成。 “期待你的表现，桔梗，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赌约。” 说罢，奈落随着带领走向了桔梗之前说的位置走去，不知为何，在走的时候，能感受到微风的清凉，伴随着风将发丝吹起，比任何时候，他都更期待这次的结果。 仪式在奈落入座之后，剩余的人将村民安置好后，桔梗在剩余的巫女环绕下开始了祈雨仪式。 随着目光，那熟悉的动作宛如那夜晚中的一样，轻盈而庄重，看不清桔梗被轻纱掩盖的容貌，却能从动作中看出祈雨时的真挚，是无数村民对神明的敬仰的寄托，是所有世间渴望的具体化，一时间，除了鼓乐声以及铃铛轻响声，连村民都噤了声，每一张面孔下是对这一次仪式成功的期盼，人们双手合十，双眼含泪，那如枯木般黝黑的手颤颤巍巍地相互搀扶着，因为这长时间的旱灾，让这微风中晃动身形的生命更加的脆弱，仿佛下一秒自己动一动手就能全部消逝。 奈落垂眸看着这一切，看着为了这群人类而努力祈愿的桔梗，他不明白人类把这种感情归结于什么，哪怕是为了不认识的人，也会做到这个地步吗？别人的死活，对自己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吗？ 羁绊，渴望，喜怒哀乐，一旦牵连上，就再也难以挣脱，会为了所谓的彼此而不惜任何艰难险阻。 这种复杂的情感....... 但是，不得不承认，哪怕是妖，长期待在旱灾下也会感到莫名的烦躁，被强烈的光长期晒着，也会感到痛苦，又何况是人。 在祈雨的时候，奈落逐渐出了神，因为仪式太过于漫长，以至于不知什么时候结束，怎么结束的，奈落都不得而知，只知道最后连桔梗的那抹身影也没再见到。 因为仪式结束，要坐着轿子回去，奈落回头再人海中看了一眼，便没再犹豫着回去了。 虽然天气依旧，但奈落的心却始终翻江倒海，无法平复，这个赌约他是希望自己能成功的，但在见到仪式时，他的那个念头突然就变得淡了，在看到桔梗如此认真的模样，就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这种不好的想法，就像是做错了什么一样，让他的内心摇摆不定。 “主公，您进屋子歇息吧，饭菜过一会让下人端过来，您身体本就不适，今天劳累您了。” 奈落下了轿，目光放到了那个说话的人的身上，那人话语中带着些舒松与喜悦，像是刚才经历了什么好事一样。 “.....你，很开心吗？” “啊，我？我....说实话，这些天的旱灾如果真的能结束的话，粮水也能供应得上，村民也就更好的生活，更仰仗您，这是一件好事啊。” “这样啊。” 这么回应着，奈落一人默默回到了屋子中，在悄然流逝的时间里，连天色都变得暗了些，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时间流逝的如此快，在看到人们面露喜色的时候，虽然无法理解，却能感受到其中的真心。 在杀戮中感受到滚热的血的喷溅，无能弱小的哭喊声，激发着身体的狩猎本能，在夜中迅速的穿梭在树林中，作为存活在世间的妖物，与人类是永远也无法共存的，如果对一方感到心慈手软，那么死亡就会是自己，不愿变得懦弱，不愿成为被奴役的一方，成为食物链最强大一方，掌控自己的命运，这是奈落所一直践行的，明明应该如此....... 不知何时，窗外突然出现了模模糊糊的白色长影，游走在窗户的位置，这种熟悉的影子，让奈落打开了窗。 在泛着橙黄色的天空下，是无数游走携带着更多灵魂的死魂虫，因为旱灾，这一次的灾难也带走了不少人的生命。 「桔梗。」 死魂虫既然在附近，那就代表..... 这么想着，对方就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从树后绕了出来，身上的服饰似乎还未来得及换，因为天色暗了下来，将桔梗的衣服染成了淡黄色，对方犹如泛了黄的回忆，远远地站在了树下，看不清神色，仅仅只是察觉对方在仰着头，看着自己的方向，几乎是下意识地，奈落在窗前站起了身。 “主公，饭菜快好了。” “像之前一样放门口，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是。” 已经习惯了奈落吩咐的下人顺从的应了声后，全然没注意在转身的一瞬间，奈落早已顺着开窗的地方一跃而下。 那个身影就像是在等自己一样，从未动过，直到自己彻底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面纱遮住了女人精致而美丽的脸，却还是能根据五十年前的模样想象的出来，在面纱之下，对方的容貌。 “你.........” “怎么样，那场仪式，出乎意料的完美吧？” “别高兴的太早了，桔梗，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桔梗轻笑出声，将面纱解开后，靠在了树旁，仰望着那看不出阴晴的天色。 “话说，你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怎样的生活？” “和人类一起，做一些无聊的事情。” 桔梗没有出声，而是深深地注视奈落，意识到对方无法理解，想起了当年与妖物对抗时，妖物口中那些痴心妄想的话。 “你们是不会懂的。” 这种对于妖物来说，在漫长岁月中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简直浪费时间，但对于人类来说，这正是最有意义的事，无法存活的更久，越是如此，就越是贪恋世间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风景，感受春夏秋冬带来的感受，这种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哪怕毫无意义也会变得有意义起来。 “哼，这样吗。” “虽然这么说很扫兴，但是，你一定会输的。” “既然这样，那就留在这里等着吧，等到雨落下的那一瞬间，把你的请求告诉我。” “我的家人在家里等我回去。” 桔梗看着远处家的方向，神色柔和，那种久违的称呼占据了她心中的一片柔软，等她她回过头时，却发现死魂虫萦绕下，奈落略显孤单的身影，就像是不听到自己坚定的拒绝就绝对不回去一样，桔梗看向了城府上方还亮着的灯，那个屋子，像往常一样空荡荡的。 再一次看向奈落的时候，那执拗的模样让桔梗感受到了对方的孤单感，那身影略显仓促，被自己盯久了，连神色都有些不自然，不知道为什么，桔梗突然开口问出了声。 “奈落，你已经习惯了对吗？” “什么？” 已经习惯孤独了，所以自己刚才的感觉只是错觉而已，毕竟妖物是不会有这种多余的感受的，虽然是这么问，但在看到对方有些错愕的皱眉看自己的时候，桔梗却突然意识到对方似乎和自己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就算是孤独，就算是自己直接离开，恐怕对方也不会说一句吧，自己可以毫无负担的离开，只要不继续多想下去。 “府里的人应该为你备好饭菜了吧？” “嗯。” “既然如此，那就等明天履行赌约。” “好。” 虽是这么回答着，但对方却没有动一步，像在等自己先走一样，这让桔梗有些不自在地转身走了几步，直到有预感一样，转过头对视上那一双依旧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几乎是一瞬间，对方回避了自己的眼睛，转过了身朝府的方向走着，但这种行为毫不意外还是被桔梗看在了眼里。 「.......」 「....算了。」 在回去的路上，奈落抬眼那敞开的窗户，屋子周围都围上了朦胧的光，突然察觉到什么，奈落侧头发现了女人的身影，那殷红色的眸光闪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仅此一次。” 第121章 伍月贰拾日记 下 “.............” 没有预料到女人会做出这种举动，奈落自己都没意识到究竟是什么原因，但既然是桔梗自己都做出来的选择，那也不能全部归咎在自己身上。 “.......桔梗。” “怎么了？” “你究竟在想什么？” 桔梗抬头看向了男人专注走路的侧脸，见男人似乎只是单纯这么问，桔梗也就侃笑着做出了答复。 “或许是看你可怜。” “.....你是说，我奈落需要别人的同情？” 很明显，对方对这个回答感到了不满，那双眼眸一瞬间冷冽了下来，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阴冷了起来。 “呵，还真是禁不起玩笑。” 这对于奈落来说算不上玩笑话，比起其他人，他唯独最厌恶桔梗会对自己产生同情心，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究竟哪里会让她产生这种怜悯，他的自尊与自强让他在听到这一句话后，脸色有些难看。 或许是桔梗也察觉到了此刻气氛的微妙变化，便又附加了几句类似解释的话。 “像第一次与犬夜叉接触一样，在对方身边感受到了一种相同的感觉。。” “.....所以，你刚才是想到了犬夜叉了吗？” “只是觉得很像罢了，奈落，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们不是敌人的话，或许可以成为站在同一条线的伙伴。” “哼，那种无聊的事.......” 看着身旁桔梗没有继续说下去，那种听到自己说的这些话后，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就好像早就意料到对方会这么说一样。 “我不像任何人，更不像犬夜叉可以接受所有人的同情与可怜，我从来不需要这些。” 奈落虽然没看着桔梗，但此刻他的思绪缠绕，因为桔梗的这一句话，让他认为，他们之间的隔阂只会越来越深，永生永世无法原谅。 黄昏下，二人的背影逐渐一前一后，复杂而纠结的情感让二人始终无法同行，奈落认为，桔梗此时甘愿进入城府只是因为可怜自己罢了，因为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会接近自己，如果是那样，那他也完全不需要这种施舍般的作为，但另一方面，看着此时桔梗的身影，他又有些犹豫，因为这种矛盾，让奈落没有一时之间激走桔梗，而是在这种情感之中一路跟随着桔梗的身影从窗户处进入了屋子。 窗外四魂虫环绕着，偶尔会进出奈落的屋子，也在这个时候桔梗发现了结界的消失，刚想开口，桔梗转头却发现了门帘外放置的饭菜，此刻还微微冒着热气，见状，她缓缓走到门帘处，端起了那饭菜。 “诺。” “............” 奈落看着女人递过来的饭菜，一手撑在窗外悠闲地看着风景，只是那眼神扫了一眼那菜后，微微抿了抿唇，丝毫没有想要接过的意思。 “你不吃吗？” 桔梗就地坐了下来，将饭菜放到了一旁，观察着这屋子周围，简约整洁而昏暗的房间，没有过多的装饰物，也没有民间所描述的那样钻石黄金镶嵌，富贵而雍容的堂皇房间，这种真实而空旷的屋子让桔梗下意识朝奈落问道。 “今天饭菜不合口味吗？” 这种环境下，给了桔梗一种对方也可以很好交谈的感觉，哪怕对方将注意力放在窗外，桔梗也不会在意这些。 “我不需要靠人类的食物活命。” “是吗？” 「那那一次是......」 回想起之前自己做的那些饭菜，对方也有吃，哪怕那些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仅需要灵魂的填充，不会因此感到饥饿或者口渴，是一样的吗？ “还真是神奇。” “什么？” “以前我是不相信的，世间存在妖物什么的，听起来就很难以置信。” “是吗。” “直到我成为了巫女，学会了灵力之后，看见了那些骇人并且具有不同妖力的妖物，才知道，原来妖物是真实存在的。” “说到底，人们恐惧的不就是妖怪狰狞的脸吗？觉得丑陋才会感到恐惧。” 桔梗盯着奈落的脸，像是想到了什么，将疑问问出。 “话说，你的这张脸也是抢来的吧？” “呵，这张脸的主人是心甘情愿给我的，怎么，很难以置信吧？居然有人情愿将脸送给一个妖怪。” “既然如此，那你还记得你原来的模样吗？” 空气像是突然停止流动了一样，将屋子衬得更静了些，奈落也将眸子转动，那双冰冷而闪烁着红光的瞳孔慢慢地与面前的桔梗对视，这种对自己的探究，这种对自己原来的一切的好奇，桔梗，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如果我说，比这个世间所有的妖物揉杂在一起还要丑陋，令人厌恶恶心呢？” 出于内心深处的恶意玩笑，奈落想观察桔梗的反应，却等了很久都没有得到任何恐惧或者讨厌嫌弃的表情，他本来就该知道，这个女人本来就不会被这些吓到的。 “人们不会一直害怕妖物的丑陋面孔，而是在于它们的所作所为。” 出乎意料的，桔梗的神色认真，就像是真的在认真思考之后做出的这些总结，她的眸子始终都是如此认真而清冷，哪怕说的只是她的看法，奈落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却还是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情感，让他感到自己的大脑思考时产生了一丝动摇。 “桔梗，你还真是一个特别的女人。” 奈落垂下了眸子，直到这个时候，他似乎才意识过来，原来，她说的每一句话，哪怕是随心说的一句，他也会因此受到影响，因为她的一句不会害怕，让他的心情竟然感到了一丝愉悦，他似乎真的....无法抑制这种情感，这种并非鬼蜘蛛的情感。 “你也不差，和我之前遇到的妖物比起来，要更难对付。” “哼，那犬夜叉呢？” “我从没想过要对付他。” “身为巫女，却还是会和一个半妖产生爱恋，桔梗，你是怎么想的？” 提起了之前封存已久的记忆，意外的，桔梗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难舍难分，而是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将感受说了出来。 “当年，不愿背负注定的命运，在所有人都在反对和挖苦这段不该有的感情时，我曾坚信，只要彼此能够守护好彼此，这样就够了。” “现在呢？” “哪怕是到现在，我也依旧是这么想的，如果这一切灾难发生前，能够有一段难忘而美好的经历，这样想，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女人的描述轻如风，窗外的光影倒映在屋中的地面上，那墨发落在耳鬓前，带着闪烁的光影，也随着滚热的心脏一同跳跃着。 一身洁白如翼的宽大衣袖在地上犹如展翅欲飞的仙鹤，一切都犹如梦境，十分的不真切，对方能够平静的与自己聊彼此的事，回答自己的每一句问题。 所以，与犬夜叉之前的相处，对桔梗来说，是一场难忘的回忆吗？ 外面的天气似乎暗了下来，比任何时候的天黑的都要快，连带着屋子都变得有些闷热起来，看起来像是对他来说什么不好的预兆。 “你的请求是什么？” “怎么了，奈落，已经准备面对失败了吗？” “不要高兴的太早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此刻的内心却是如此的不安，在任何一个雨夜之前，他都会感到一丝烦躁，这种感觉，潮湿闷热，就像当年鬼蜘蛛所处的洞穴里面一样，永远看不得阳光，窒息的泥泞气息也会因为雨天变得更加明显了起来。 “我只是好奇而已，桔梗，唯一一次能向我请求的事，是让我消失，还是......” “这些，要等到明日的太阳升起那一刻，才能知晓。” 越是如此，在这种愈发昏暗闷热的环境下，奈落的心就又如当年那般，零落在泥泞土地上的心脏不断践踏变得污秽不堪，让他无论具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将自己包裹的多么的严实，此刻，在桔梗的面前，他就依旧是那个卑劣不可饶恕的罪人，这种噩梦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他，他痛恨鬼蜘蛛，却又要依靠鬼蜘蛛的记忆去摸寻那个女人的身影，比起鬼蜘蛛，似乎他才是那个无法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桔梗记忆中的那个。 死魂虫的身影穿梭在窗外，那泛着白色光亮的灵魂伴随着死魂虫的游行，拖着浅色的魂魄残尾，无声的一遍遍划过天际。 “天色已经晚了。” “你要回去了吗？” “是，也已经待得差不多了。” 桔梗环视了屋子的周围，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那已经不再冒热气的饭菜，随后，缓缓走向了敞开的窗户处，似乎得到感应，那死魂虫游走的方向逐渐变了方向，将脑袋探进了窗内，随后环绕在了桔梗的身边，眼看桔梗即将离开这里。 “桔.......” “轰隆————！！” 昏暗的天边突然传来了第一声雷鸣，瞬间吸引了二人的注意，一时之间，桔梗顿在了原地，观望着窗外的天色。 “............” 这种天气，无非是在宣告赌约的结果，只是让桔梗没想到的是，雷雨会在自己即将离开时发出了声响。 随后，又是一阵白光犹如长龙般在层层黑云中穿梭着，将整片天划过一道长长的光亮，依稀能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声惊叫。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天气变化，桔梗一时之间也无法离开。 “.....看来是你输了，奈落。” “...嗯。” 奈落看着本停留在窗边的女人转过了身，对于赌约的事，她很显然不是很在意，哪怕她可以提出任何对自己有利的要求，奈落只看见因为即将下暴雨暂时无法回家的女人略显遗憾的神情。 因为即将到来的暴雨，桔梗将窗户锁了起来，将屋子变得几乎快透不过气来，在一切都做好之后，桔梗刚坐下来，窗外便能听见悉悉索索的小雨急急的落下，打在了屋檐下。 「这算暗示吗？」 「如果世上真的有神明的话。」 「这场雨让桔梗的片刻停留，会是坦白一切的好时机吗？」 水滴的声音似乎格外的大，很显然对方完全没意料到暴雨来临的时间，也完全没有长期停留在自己这里的打算，把所有能聊的都在之前讲了，让现在的屋子变得安静。 盯着面前因为闪电突然被照亮的面孔，伴随着轰鸣声也让奈落的脑子狂轰乱炸，那不同于任何情况下的脸，此刻在雷雨之下，美的更加触目惊心，黑发束起，散落在耳鬓的发丝垂在了胸前，黑色幽深的眸子如一潭深水，对方虽然无声的坐在自己面前，但那双眼告诉奈落，她并非情愿。 或许是气氛太过于压抑，桔梗便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你不是想要知道我的请求吗？” “....没错，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就尽管提出来吧。” “既然那样....那我就......” 「轰隆隆———！！」 面前的女人分明是开了口，但却被窗外的惊雷声掩饰，奈落侧头看向了那被窗户紧锁在外的雷电，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丝彷徨。 不仅是对那听不清的请求，更是对坦白的时机感到了不安，这种天气，完全不适合说这些才对，本来可以选个更好的日子才对....... “奈落，你有在听吗？” “..我.......” 不敢对视上女人的眼睛，内心的犹豫还是让他决定将他们之间坦白的事缓了一缓。 “........” “.怎么，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没有。” 见对方否认，桔梗也不再戳破，冷静地看着那因为心事重重却又倔强别过头的模样，幽幽叹了口气，看向了印在窗户上的雨水状印花。 “总算是下雨了，也算一件难得的好事了。” “...如果不下，估计，那群人类就不再开始信任你了吧。” “也是呢，从一早上就开始提心吊胆的，祈求上天能够听到人们的祈愿。” 闪电伴随着逐渐变大的雨声再一次照亮了整个屋子，就在此刻，奈落瞥见了女人望向窗外带着些许解脱的神情。 “桔梗，你想过祈雨失败的后果吗？” “人们会在饱受折磨与痛苦中缓慢的死去。” “哼，到时候，那群人类就会把一切失败都归咎于你，桔梗，有时候我真想不明白，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你为什么总是抢着做。” “啊，我可以把这句话当做你在为我考虑吗？” “并不，我只是没有见过像你这样自大狂妄的愚蠢女人，仅此而已。” “这样啊，或许吧，作为妖怪，我也并不需要你的理解与体谅，只不过，一场雨带来的东西，要远比你想象的多。” “什么？” “一场雨救活无数生命，让彼此能够陪伴得更久，亲情，爱情，友情，生命，这些无法衡量的珍贵，你又能体会到多少呢，奈落？” 看穿了奈落一如既往的独来独往的习惯，又或许，桔梗看穿了拥有鬼蜘蛛之心的他，那种不可一世，不愿低头的他也不在意与人类去共同相处，无尽得永生的代价，无非就是看一条条生命的逝去，一直看到麻木，厌烦，藐视这些脆弱的生命，奈落，始终没有想要开始一段与人类有过相处与交流的想法，所以，他不理解自己的做法，也就情有可原了。 桔梗的神情并不像开玩笑，她似乎真的很好奇自己对这些人类之间才拥有的幼稚情感的体会。 “你真当我没和那群人类交流过吗，好好看着这张脸....” 像是听到了奈落的话，闪电强烈的白光乍现，将奈落此刻的模样照了个明白，此刻，他与桔梗对视。 “这张脸的主人，因为长期的压抑与痛苦，始终得不到解惑，在我出现的那时候，我看不到他眼中任何求生的本能，我询问过他还有什么遗言的时候，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什么.....” “他说没有什么好说的，想要这张脸就拿去，这种活着的痛苦已经让他几乎快承受不住，既然如此，我就替他解脱，所以，其实连人类都已经厌倦了这种随时都可能死去的日子，无时无刻不再担心着，这张脸的主人就是最好的证据。” 奈落而后又淡定地描述着当时杀人的一幕幕场景，那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无论描述的多么血腥恐怖，他的神情依旧未变。 “....你是不是对他说了什么。” “那有关系吗？就算我不说什么，他那个样子，也绝对活不了多久了。” 「果然说了。」 面前这个人，不，妖物，居然还没意识到自己此前的种种恶劣行为，这种带着妖物本能的凶残与野性，往往最难以感化，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自己在见到犬夜叉以后会意识到对方的不同，犬夜叉，是自己成为巫女以来，第一次遇到温良的妖物，那双眼睛清澈而明亮，没有妖物该有的血性，犬夜叉的心地本就不坏，才能与人很快的和谐相处。 如果说，犬夜叉是妖物中善良与勇敢的美好代表。 那奈落。 就是一切恶源的开端。 桔梗从不认为世界上有最纯的善与恶，这世间的一切本就是善恶对半的，就像当年的鬼蜘蛛，哪怕众人说他有多恶，桔梗也宁愿相信那颗黑暗的心总有一处存放善的地方，如果，作为人类的鬼蜘蛛之心能有一处善，那体内含有鬼蜘蛛之心的奈落，是不是也就代表着，可以被改善，被世人所接受呢？ 外界的雷鸣声轰响，将桔梗这种不经意间的想法随着雷声不断扩大着，快要让她对这种想法付出实践。 “奈落。” 等雷声过去，对方也听见了自己的呼唤，那殷红色的眸子转动着，不知所以然地看向了自己，当做回应。 “你....要不要尝试一下与人类和平共处？” 或许是说的诚恳，对方竟一时之间没有反驳自己的话，而是注视着自己，想要探究这说出口的话，有几分是真心的。 “.....这种无用的相处..” “并没有，只要你愿意尝试，说不定，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像当年安抚犬夜叉一样，桔梗耐心地为对方解释着，一步步引诱着对方走向自己的意图当中。 奈落冷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他看过这世间所有的不美好，面前这个女人，这个曾经一度想要杀死自己的女人，居然想自己放下一切警惕心与人类相处，无论桔梗说的是真是假，他也无法按照对方所说的那样，但碍于女人说的如此认真，他也便顺着这句话问了下去。 “那你就说说好了，有哪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如果真的说出来，恐怕下一秒就会被对方反驳并说没兴趣吧，桔梗很明显已经猜到了面前这个男人会说什么，那双戏谑的眸子看着自己，安安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答复。 “这么说，你愿意这么做了吗？” 出乎意料的回答，且有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他本就不该如此低估女人的反应能力，现在，只有是和不是两种回答摆在他面前。 “你是怎么想的？” 反复的探究迂回，奈落很明显在试探自己的想法，这种不必要的反复询问对方的意见，桔梗自然不会在意，如果一切都能得到一个好结果的话，她也不会反复犹豫。 “我希望你能够这么做。” “.........” “奈落，我不介意陪你一直这么周旋下去，但是，这只会让结果变得更坏，作为妖物，寿命也的确比人类要长，但哪怕是最强大的药妖物，也无法将时间溯洄，无法让一切都重来，我不希望你做出后悔的答案。” 五十年的纠葛，桔梗清楚的知道，对付奈落从来不是什么短时间之内就能解决的事，如果想让一切都结束，只能另寻出路。 “...桔梗.我该怎么相信你，像犬夜叉那样，被你哄骗，最后彻底放下戒心之后，再被你亲手封印吗？” 犬夜叉，作为桔梗曾经最爱的男人，曾经想要许诺相伴一生，却还是走向了陌路，更何况是拥有血海深仇的自己呢，不是他不愿意去相信，是他太清楚的认知到，他们之间隔着的是多么深而无法跨越的鸿沟，这鸿沟让他不敢去付出信任，更不敢随意告诉对方自己的一切，他站在这个边缘，远远眺望着那处美好，这或许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一旦变得贪婪，他无法想象那未知的结局会走向何方。 “............” 被奈落堵的一时语塞的桔梗没再说话，毕竟，对方说的，都是曾经的事实，如果提到当年那件事，她也不得不承认，因为信任原因，他们会落得这种结果，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似乎也没有任何办法了吧。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但是，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认真的。” 桔梗不知道奈落所想，那些顾虑自然也想不到，被对方很好的隐藏在了内心的最深处，就在这时，屋中缓缓浮现出两个小人的残影，那影子若隐若现，在二人面前逐渐变得具体化。 “桔梗大人，我们来接您回家了。” 只见飞鸟蝴蝶二人手中皆拿着一把伞，看到两位式神的出现，桔梗神色冷静地站起身来，随着奈落的目光下，两位式神乖巧的走到桔梗的身边，将其中一把伞递了过去。 站在窗前的那道倩影随着缓缓开窗的动作，宽大的白色衣摆被风吹动，犹如即将展翅飞走的倦鸟，被屋檐打碎成细小雨滴的雨水也随着窗户的打开，一滴滴越入屋中，飞到了奈落的身上，细密的雨水扑面而来，让奈落无法睁开双眼看着面前背对着自己即将离去的身影，脸上的雨水带来的冰冷感以及迎面吹来的冷风，一时之间让奈落清醒了不少，直到那道窗合上，雨水与冷风不再灌入，奈落擦拭着雨水，回望着这恢复宁静的屋子，没有一点对方存在过的痕迹，昏暗而朦胧的屋子，这一切都好像只是自己拟想出来的梦罢了。 伞内传来雨水噼啪落下的沉闷声，桔梗带着相互依靠撑伞的飞鸟蝴蝶，往家的方向缓缓走去，泥泞的土地因为雨水变得松软了起来，弥漫着花草的气息，一路上，桔梗的思绪万千，伴随着风，因为雨天，天空渲染成了独特的颜色，犹如油画般变得不真实，绛紫色，淡蓝色，天边的一抹血橙色，各种颜色在乌黑的云的遮挡下，让回家的路也变得朦胧。 不知走了多久，一路无言的桔梗在一阵晚风拂过，雨水从身后打湿了衣袖后，逐渐回过了神，她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想回头看看来时的路，却在转身的那一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被雨水打湿的一头黑色如海藻般的头发无力地趴在了那张看不清神色的脸上，幽卷的发丝一直蔓延到身前身后，雨水顺着发丝一滴一滴地落在了那暗紫色带有淡金图纹的服饰上，莓蓝色宽大的裤摆随着一步步动作摆动着，这副拥有华贵打扮的尊贵模样的人，似乎全然不在意自己被雨水打湿的狼狈，只是缓慢地走着，在桔梗的注视下，他很快就停在了桔梗的身边。 “.....我只是，过来问一下你的请求。” “你说的是....当时.....” “当时雷雨声掩盖住了你的话，我没听清。” “...就算这样，你也可以明天再来找我，奈落，你现在这样又....” “别废话了，现在，说吧。” 看着对方一如既往的毒舌，那副阴沉的模样，桔梗露出一副难以理解的神情，她刚想重复那时的在屋内说的请求，却在看到对方这副与平日不同的模样，瞬间将话堵在了口中。 或许是因为对方意外的出现，竟让桔梗一瞬间产生了那个不同的回答，如果，在屋里的那个请求对方没有听清，那是否自己也可以重新说一个请求呢？ 这么犹豫着，桔梗将伞又抬了些，细小的雨水随着动作打湿了面颊，那水滴几乎一滴不差的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如果我说，我许的愿望就是，让你尝试和人类和平相处呢？” 那未曾起过一丝涟漪的眸子对视上波涛汹涌隐藏着无数情绪的血色瞳孔，一时间，二人皆是沉默。 哪怕自己之前已经这么说了，桔梗这女人，还是会坚持自己的想法，无论是五十年前还是五十年后的今天，桔梗似乎始终都未曾改变过。 “哈........” 奈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雨水随着碎发慢慢滑到了睫毛上，在目光的上方始终悬挂着细碎的小水珠，他将遮挡住额前被打湿的碎发向后拂去，露出了整张面孔，那双充满妖物般野性的瞳孔有些陌生的打探着面前抬伞仰头看向自己的巫女。 “哼，好啊，那我就尝试看看吧，看那群人类，有什么利用价值。” “.....是吗。” “你在惊讶些什么，这难道不是你提出来的吗，桔梗。” “只是没想到你真的会答应这种要求而已。” 「感觉，这种幼稚的赌局，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觉得难以置信。」 「她居然和一个妖怪打了赌，甚至对方真的答应了下来。」 「多么的，不可思议啊。」 看着面前犹如被雨水打湿后舔舐毛发般的小兽的男人，那遮盖住眉眼的头发在拂去之后，竟是如此充满野心的模样，充满着危险与不可靠近的气息，这张脸的主人此前绝对不可能露出的神情，那种有恃无恐的神情，让本就精致俊朗的五官似乎变得更加生动了些，这一件件事发生的太快，已经超乎桔梗的预料。 甚至，直到对方缓缓垂下了头，在嘴唇上轻轻落下了一个温热的吻，桔梗都未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那不断放大的面容，彼此都像是感到别扭一般，默契地错开了视线，感受着对方唇齿的温度，巨大的伞遮挡住了二人的动作，并未让身后的飞鸟蝴蝶察觉到，以为是在说什么不能让旁人听到的话，式神也静静地在一旁守候着。 “你........” 直到这个不知如何命名的吻的结束，桔梗感受到面颊上带着对方发丝滴落的雨水冰冷地滑下，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还意犹未尽的模样。 “..和人类友好相处，这可是你的请求。” “....为自己恶劣的行为找这种借口的人，也就只有你了吧，奈落。” “随便你怎么想好了。” 那颗温热而强劲的心脏强烈的跳动着，无法感知是鬼蜘蛛之心感应到触碰桔梗后的兴奋，还是属于自己的心脏在如愿以偿得到那个吻后的心悸感，早晚有一天，他奈落，会亲手将鬼蜘蛛之心分离，脱离这种鬼蜘蛛的身份。 “........” 看着对方的得逞后挑衅般地勾了勾嘴角，伴随着一阵阴风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面前除了来时的路，变得空荡荡的，桔梗蹙眉，将伞垂了下来，转头看向了两位安静等待的式神们。 “桔梗大人，我们回去吧？” “......嗯。” 看着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什么的飞鸟蝴蝶，桔梗不知为何，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回想起刚才对方的那种毫无征兆的靠近，那双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处，感受到了一丝热意，明明是暴雨天气，伴有晚风吹拂，却还是会感觉一阵闷热。 「..真是恶劣。」 虽是这么想着，脑子却变得有些混乱了起来，对于奈落，她是怎么想的，是一个还可以挽救的妖物，还是试图拉拢的一方势力，无论是哪一种，这种一次次的触碰接触，竟让桔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一想起对方答应那个请求，想起对方逐渐放大靠近的脸，传递着属于对方的体温，这些...本不该...... 雷鸣声轰响，淹没了万物的声音，也淹没了无数心绪，将那几乎埋藏在心底狂轰乱炸的爱意淹没，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在每一次的靠近，都期望对方能够察觉到，又恐惧着，对方真的察觉到后的反应，这种爱恋，又是否真的会有一个好的结局，但无论如何，起码，这一个雨夜里，他不会像之前一样做着反复折磨他的噩梦，伴随着缠绵而美好的吻，带着属于对方的气息，能够安稳的度过这漫长的夜。 第122章 身世曝光 “....什么，这下...可棘手了。” 枫坐在木屋外的椅子上，看着那一筐筐晒在外面的草药，神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所以，姐姐，这孩子.....” “恐怕已经死了。” “想来也是，以奈落的性子，也不会故意留下活口的。” 说到这，桔梗想起了武之冶，那个唯一从奈落手里逃脱下来的人类，但即便逃了出来，受的重伤也不允许他再去干涉奈落的计划。 “这个恶魔，连孩子都不放过。” 枫的嘴里念叨着，那混浊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憎恶，对于奈落的所作所为，无论听了多少还是会觉得不可饶恕。 “今天早上，我看到那群孩子从奈落的城府里出来了，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在计划着什么。” “....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走这群孩子，莫非....他是想找到根据那三个孩子找到另一个逃走的那个吗？” “我之前用圣大人的身份进入过城府，如果频繁出现的话，奈落会起疑的。” “...没错，那样风险太高了，那姐姐你该怎么做？” “我想，先去见若娃一面。” 枫有些错愕的抬起头，此前的事，桔梗也已经跟她说了七八，所以若娃村子的事，枫也多少了解了些，按理说，如果被若娃发现桔梗的身份，也比奈落发现桔梗圣大人的身份好不到哪里去，毕竟，那个家伙曾经....假扮桔梗的模样将人家的村子屠尽。 “这太冒险了。” “没有关系的，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若娃那孩子就没有认出我。” “但是......” 看到了桔梗心意已决，枫也知道自己还是无法改变她已经计划好的事情，就像当年她想阻止姐姐继续救鬼蜘蛛一样，她只能默许姐姐的做法。 “请务必，小心点。” “枫，谢谢你。” 女人侧头看了一眼被飞鸟蝴蝶准备好的圣大人的服饰，接了过去。 自从上一次带箭矢差点被奈落察觉到真实身份后，桔梗每次在不必要的情况下都不会再带着，奈落的敏锐程度，要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估。 如果是单纯的想要抢夺四魂之玉，奈落根本就不用如此麻烦，这么做，奈落是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想要利用若娃吗，如果是那样的话.... 这种突如其来的想法让桔梗心中不免一惊，那她现在必须要在若娃被欺骗之前找到她，告诉她真相才对，如果是若娃的话，应该更容易相信自己才对。 思绪缠绕着桔梗，让她无暇顾及去时周围的环境，跟在身后的两位式神却在那交错的丛林中，捕捉到了那一抹诡异的白影，再次望过去时，已经消失在二人的面前，没有时间去细细思考，便怀疑只是阳光下折射的光影。 “那，等太阳到那边的时候，我们就在这里集合，好吗？” “......嗯。” 等赶到附近的时候，那群女孩们面露不安地相互说着什么，随后，便转身朝自家的方向走了去，停留在不远处的树林后，桔梗看见了停在原地看着小伙伴身影的若娃。 女孩留着中长发，因为这些天的遭遇，头发有些毛躁的披散在肩上，身着米色长裙，腰间是宽长的束带，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灵动，就像当年那般，哪怕是已经变得消瘦了不少，那张稚嫩的脸也依旧充满着蓬勃的朝气以及对自由的执着。 如果仔细看的话，这个女孩的确是若娃，无论是眉眼，还是那说话的方式，给自己带来的那种熟悉感，都一一对应上了。 但是，为什么偏偏——— 看着若娃即将离开的身影，桔梗从不远处的树林站了出来，随着草丛的沙沙作响，若娃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有些惊慌地转头看去。 “.....是你？？” 身着白衣看不清面容的医者，曾经跟她们一起到奈落城府里的人，察觉到对方并不是奈落派来的人，若娃悬着的心才得以放下，她盯着面前一言不发的人，狐疑地开口询问。 “你...你有什么事吗？” 犹豫着，因为担心自己的声音出现时会被对方听见，万一被奈落得知了这件事，一切会变得更加棘手，桔梗还是选择试探。 「你们，去城府做什么？」 哪怕之前已经遇见过一次，桔梗还是要掩饰性询问对方，一步步试探对方的立场。 “.............” 这种问题对于若娃来说，连她也不确定这些事能不能告诉别人，毕竟，当时的奈落似乎没有说这些，面前的这个白衣人能凭借医术进出奈落的城府的话，对于自己来说，是否是一个可以拯救她们的人呢？这个人，又是否值得相信呢？ 「别担心。」 正当若娃还在犹豫着，那张纸条上却又写着令人安心的话，溺水的人会不顾一切的抓着周围一切可以救命的东西，若娃也不例外，她想要伙伴真正逃离这里，她很清楚光靠自己是没有用的。 “....你问这些做什么，你....能帮我吗？” “圣大人的目的就是来拯救这里的人的。” 在桔梗身后的飞鸟站了出来，代替了桔梗的回应，若娃这才发现身后的两个样貌与平常孩童无异的侍童。 “.....圣大人？” “是，为民分忧，帮助有需要的人，是圣大人一直履行的职责。” 与飞鸟相互应着，蝴蝶的目光放在了面前的若娃身上，现在的她褪去了些孩童年纪的幼稚，那双眼睛里，拥有着与同龄人不一样的灵光，是四魂之玉发挥的作用吗，具有超乎同龄人的智慧与勇气。 看着若娃一瞬间略显惊喜的模样，桔梗便继续在纸上提问。 「他找你们做什么？」 “....他？....城主大人吗，他在找一样东西，于是找到了我们。” 「他放你们回来了？」 “并没有，只是允许我们自由活动，在太阳彻底落山前，还要回去...可是，我们真的没拿！” 这样吗，将这群孩子放回来作为释放的假象，就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好观察自己的下一步动作吗。 “你可以帮我吗，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圣大人可以帮你.....” “只要把你们之间发生的事都告诉圣大人。” 两个侍童将若娃包围着，想要借此打探清楚奈落这段时间的一举一动，而此刻被一点点流逝的时间不断产生焦虑的若娃也来不及犹豫，将这段时间的事对桔梗全盘托出。 第123章 利用 “哼，原来如此.....” 此刻打探一切消息的神无回到了府内，将若娃的身世全部告诉了奈落。 “那个本该死在大火中的孩子，居然通过四魂之玉重新活了过来。” 那种毫不畏惧自己的反应以及眼神，怪不得让他有一种熟悉感，当时，自己假扮成桔梗模样时，那个孩子的眼神也是像这个时候一样，充满了那个年纪不该有的愤恨。 早该想到了，那个孩子....果然就是四魂之玉碎片拥有者。 一个天然的工具此刻摆在了奈落的面前，他又怎么会不好好利用，在之前的交谈中，他便意识到，那群同伴可以成为利用她的道具，一个把柄，往往只需要在最简单的时候让对方感受到一丝威胁，对方就能轻易展露出自己最脆弱，最在意的一面。 在近乎同一时间里，奈落最终也察觉到了若娃的身世与当年的那一场灾难牵连，预感到桔梗或多或少也在关注这个孩子的动向，于是便派神无去观察若娃的动向。 “这就是事情的所有了。” 看着面前这个耐心听完自己一切经历的人，若娃的手心早已因为自己大胆的举动冒出了冷汗，她最终还是把这些泄露给了一个见过不超过三面的人，如果奈落知道这一切，她们的后果.... 不容多想，自己的肩膀便被对方安抚性的轻轻拍着，作为代话，飞鸟面露礼貌的微笑，将桔梗的意思分毫不差的转告。 “请放心，圣大人已经有决策了。” “....什，什么决策？” “这件事，请不要告诉其他人。” 眼见若娃想要探究桔梗她们的下一步计划，蝴蝶悄然挡住了若娃想要抓住桔梗衣角的手，用那双始终看不出情绪的眼睛盯着若娃微微扬在半空中的手。 “...好。” 若娃将手放了下去，转头看向了那每秒都在发生肉眼无法察觉变化的天色，她的心始终无法得到真正的依靠。 “..我该怎么找到你们？如果我们遇到危险，你会来救我们吗？” 或许是察觉到了这些天的经历，阿南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一切都再以她无法控制的方向走去，她不得不找到一个随时可以来救她们的人，哪怕这种人连她也知道不可能出现。 “圣大人会在你们身边守护你们的。” “...不，我还是担心...” 没等若娃说完，一闪而过刺眼的光芒划过了飞鸟的视线，一时间，她警觉地朝右方不远处的丛林望了过去，这个举动虽小，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顺着飞鸟的目光看了过去，仅看到了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的树叶，无法得知刚才那束光究竟从何而来。 “等等，你们要去哪里？” 虽然若娃的视线里根本没有看到什么不对，但对于桔梗来讲，那以极其迅速闪过的白影以及因为快速移动时物体闪过的折射光线，这些都是有人试图窃听才会有的动静，更意味着，她不能再在此逗留。 比桔梗预想的要更快些，对方还是发现了她们对话的一幕，目前这个身份，还不能暴露。 于是，不等若娃去挽留，桔梗一行人便迅速离开了这里，对方并没有告知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留下若娃一人，看着那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惆怅与危机感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让她越来越不安，除了要再一次回到那个不见天日的牢狱里之外，她更担心女孩们真的愿意再一次回去吗？与阿南最要好的自己，自然了解她的性格，一旦认定了自己的想法，就很难再动摇，所以，正因为阿南的这种不羁独立的性子，吸引了自己成为了她的朋友。 阿南，会在这里集合吗？ 毫无察觉的若娃并不知晓，此刻她的一举一动全部都被神无看在了眼里，并将画面一同传递给了府中的奈落。 越是这么想，若娃便心慌的紧，在原地踌躇着，每一次不安的走动都代表着她未能迈出行动的想法，直到天边渐渐染上了小片橘黄色，为了保证在规定时间内能让女孩们出现，最终，若娃还是决定了提前去找她们。 “..要跟上去吗？” 天边的橘黄即将渲染整个天空，神无低头询问着镜中奈落。 “不用了，回来吧。” 就算给了那孩子机会，眼见此刻黄昏将至，剩下的时间里，也不足以若娃起什么过大的风浪，与其跟过去看那些无聊的画面，奈落只需要静静等待着她们再一次回来就好。 这么想着，那个站在若娃面前交谈的人，却始终给奈落一种熟悉的感觉。 在得知到了若娃的身世之后，趁神无将消息告诉自己的空隙找上她，无论怎么想，谁又能在这个时候找上若娃呢？ 追寻着此前的记忆，黄昏的光洒落，犹如回到了记忆中，靠在窗前，奈落回想着当初毁掉那个村子所发生的事。 第124章 逃亡 风中带着些微凉，在自己奔跑的每一步都拂过了耳边已经缠绕着的发丝，传来了呼呼风声，夕阳下毫无目的地奔跑，让女孩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黄昏的光倾撒在草地上，薄薄的鞋底让脚底传来痒痒的属于草叶的触感。 “呼....呼.....” 果然，比起老老实实回到那个完全不听你辩解的牢狱，逃跑才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就算自己逃跑了又怎样，难道城主真的会当众杀人吗？不怕引起众怒吗？ 那些威胁的话，对于阿南来说完全不起作用，她想做的，从来都没人可以阻止。 就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在阿南逃离的相同方向，若娃气喘吁吁地到达了阿南的门口，丝毫不知道对方早已逃之夭夭的她，在门口徘徊了一阵，额头不断渗出剧烈奔跑下冒出的细汗。 “叩—叩—” “谁呀？” 屋内的人听到了那极为小声的敲门声，缓缓走到了门口，将木门吱呀一声打开。 “您...您好，我找阿南....” “啊...阿南呀，她不在家。” 哪怕已经有了心理防备，却还是会被这个消息震惊到无法开口说话，一瞬间，恐惧，委屈的情绪几乎都以极快的速度到达了喉咙，咽的她生疼。 看着面前瘦弱的小女孩，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瘫软着身子，有些绝望地依靠在自家木门口，女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连她也不知道自家孩子究竟去了哪里，不清楚女孩们之间发生的事，女人只当是女孩们之间发生的小事。 “明天我让阿南去找你，好吗孩子？” “...不，不是这样的....” 如果阿南去哪里不和父母通告一声，那很可能她不打算再回来了，若娃哽咽着，她在跑向阿南家的时候，其实还抱有一丝侥幸。 以她们之间的友谊，阿南或许会因为她们这段时间的相处，不舍得伙伴们受到牵连呢？ 很显然，这种侥幸的想法在亲眼看到结果后，彻底的泯灭，无法得知阿南的去向，死亡的气息在她的身后步步紧逼，这一次，她似乎对于二人的感情再一次产生了新的认知。 理智告诉她，这种行为情有可原，毕竟，这可是关乎生死的事，但情绪告诉她，因为对方的举动，让她现在很难过。 “....先起来吧。” “..阿南...阿南她...” 望着面前小心地搀扶自己起来的妇人，若娃想要告诉她，阿南已经抛下所有人逃离了这里，但又担心女人听到之后会伤心，又或者怕女人在故意说自家女儿的坏话而赶走自己，这句话，在对视上女人略微疲倦的浅棕色眸子时，闭上了即将脱口而出的真相。 “阿南怎么了？” “....没什么，您保重，我先走了。” 眼下没有过多的时间允许自己悲伤过久，她需要再去寻找另一个女孩子，生怕另一个女孩也逃脱，自己只能孤身一人前往城府，这种恐惧让女孩在前往的路上奔跑的速度更快了些。 一路上炊烟袅袅，面对村里人的招呼声，若娃来不及回应，总觉得身后有一双想要抓住自己的手在驱赶着自己不断前进，情绪抑制压抑在胸腔，每隔一段时间，若娃都会体力不支地放慢速度喘息，一旦停留久了，那种悲伤的情绪便会再一次蔓延到心头。 村子里，始终都找不到阿南的身影，就像平日玩捉迷藏的时候，每次最后一个被发现总是阿南一样。 这一次，她好像再也无法找到阿南了。 无论跑多快，这次的情绪还是不可控制地溢出，若娃边哭边寻找着另一个女孩的下落，在嘈杂香烟四溢的村庄中，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孤独感，只有她一人穿梭在人群中，寻找着伙伴的行迹。 “若娃姐姐？” 此时，处于悲伤中的若娃差点路过了女孩的草屋，直到女孩发出了一声稚嫩的呼唤，若娃这才擦干了眼泪，泪眼婆娑地看着乖乖守在门边的小女孩。 “若娃姐姐，你怎么啦？” “.....没...” 小女孩并没有逃走，在得知这些之后，依旧选择蹲在屋外用树枝在土地上画画。 看着女孩在地上画的小人，若娃摸了摸女孩软软的小手，也蹲坐在了女孩的旁边。 “阿南姐姐没有一起来吗？” “...她有点事，可能要晚点。” 此刻，若娃承认，她因为害怕女孩得知了真相之后也选择逃跑，因为担心自己一个人孤身前往，她选择对女孩说了谎。 “哦，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吗？” “....不，还没，没到时间呢。” 比起若娃的心事重重，女孩用树枝敲了敲地面，发出了些声响，她转过头，看着若娃胡乱将泪水擦拭的脸，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 “你为什么哭呀？” “没事....” 还没意识到阿南已经逃跑的女孩，脑海中幻想着她们三人一起回城府度过一晚，等明天又可以回到村子里，跟父母团聚，沉浸在这种美好幻想中的女孩，无法理解若娃此刻心绪有多么复杂。 “阿南...可能要晚点，所以我们先过去，可以吗？” “嗯......可以。” 不需要太多借口，一向信任若娃的女孩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在女孩答应的一瞬间，若娃来自心底的罪恶感也在这时慢慢地升腾，歉疚与不安让她不敢再看女孩一眼。 她这么做，也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前，整个村子都没了阿南的身影，恐怕根本无法凑齐三个人，而她们二人，又将面对着什么呢？ 想到当时奈落说那句话的神情，完全不像开玩笑，奈何阿南根本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对于那些口头的威胁，也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第125章 血色夕阳 黄昏下，天色已经朦胧上了一层薄薄的橘色，若娃牵着小女孩，有些留恋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还在忙碌着的村子，烟火气息还未完全消散，趁着这个时候，若娃牵走了女孩。 “妈妈！我明天就回来！” 稚嫩的声音中透露着欢悦，犹如回到家后得到关爱的雏鸟，叽叽喳喳的想要告诉母亲这件事。 “不要到处乱跑！跟好你若娃姐姐听到没！” 若娃身子一顿，被女孩的母亲提名到后，有些心虚的转头看着还毫无察觉的女孩。 “知道啦！” 手中牵着的小手就像雏鸟还未长全的羽翅，欢脱的带着自己的手一甩一甩的，女孩跳跳的朝母亲摆了摆手，跟着若娃走向那条熟悉的路。 “阿南姐姐什么时候来啊？” “.....嗯，可能，等我们到了的时候。” “哦。” “..你吃饱了吗？” “嗯，今天的饭菜很香。” 许久没有尝过家里的饭菜，今天难得吃上一顿，却没想过，因为阿南恐惧那个地方，想要逃离，或许，成了女孩的最后一顿晚饭。 “....是吗？” 一阵酸楚之后，或许是哭的有些久了，若娃神色疲倦的走在小路上，眼泪也流不出来，只感到了缠绕着的悲伤感。 若娃难得的沉默，让女孩有些无聊，她环顾着走过的路，发现所有的树木都在向后倒退着，连天边的太阳都和她们一块走着，看着看着，女孩轻轻哼着童谣，轻松而美好的旋律，一直传遍她们所走过的小路。 随着夕阳的降临，奈落撑手靠在了窗边，血色眸子倒映着跳跃着的橘黄，看着那条必经之路，始终没有那群女孩们的身影。 “...有一个女孩跑掉了。” 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神无的声音传了过来，得知了这个消息，奈落倒也毫不意外，看着窗外。 “去了哪里？” “影之鬼透露，女孩目前跑到了旁边的村子。” 「旁边的村子？」 想到了，那是桔梗所在的村子，也是鬼蜘蛛的故土，这个女孩，居然一路跑到了那里。 “让影之鬼看好她。” “是。” 不清楚桔梗的动向，影之鬼也不方便动手，但毕竟是逃走的人，必要的时候，还是需要自己亲自动手。 正这么想着，奈落余光瞥到那条小路，看见了相互牵着的女孩们，脚步缓慢地朝城府的方向挪动着，再过不久，就能到达这里。 “把她们暂时关押起来。” “您要出门吗？” 没等到回应，奈落化为一阵阴风，消失在了这个屋子中，风吹动着门帘，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不用多想也知道，奈落去了哪里，神无看着消失的方向，回忆起那个逃走的女孩，在无人看守的那个夜晚，察觉到奈落秘密的人，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夕阳的颜色越来越深，一抹抹血色毫无规则的涂抹在了云层的最深处，隐隐听到了城府附近代表不祥之鸟的啼鸣声。 其实，对于这个名叫阿南的女孩，他本不用如此着急着去解决，是她一心寻死，这怪不得他，毫无目的地到处乱跑，居然跑到了桔梗那边，如果被桔梗知道了一切，他的计划就会被彻底打乱。 「愚蠢。」 在去往那个方向的时候，奈落在心中便是这么想着，眼神便越发冷了下来，如此冒险的举动，代表着他要做好着随时被桔梗发现的准备。 比起计划被彻底知道，他不得不冒着这个险。 “所以，你是逃出来的？” 得到指令的无心找了借口提前一步寻找到了跑在村子边缘的的阿南，这些天，因为妖物作祟，他被迫留在了枫的身边帮忙煮药。 这导致他无法获取桔梗的行踪，切断了蝴蝶飞鸟二人的联系，让影之鬼一度对奈落来说派不上什么用场，对于枫的动向，奈落自然不在意。 “对。” “你为什么逃出来？” “...你真的想知道？” 因为阿南在逃跑的路上，是无心帮她躲过了人们的视线，加上看样子无心与她相差不大，阿南打量着面前莫名感到熟悉的人。 浑身煞白的模样，就像是在哪里见过。 “我从小生了一场病，但不会传染你的。” 察觉到了阿南的有些怀疑的目光，无心毫不慌张的耐心解释着。 “...我逃走的原因不方便说，除非，你帮我找到一个没人能找到还能跑回家的地方。” 无心故作犯了难的样子，挠了挠脑袋，察觉到一阵阵阴风吹过，时机差不多的时候，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带着阿南往偏僻的山路深处走去。 看着周围的环境变得安静，阿南此前一直躲避人的慌乱感也逐渐平定，看着前面带路的无心，试探的问着。 “你相信，世上有妖怪吗？” 这个问题在无心沉默片刻后，笑着反问身后小心翼翼跟着的阿南。 “你相信吗？” “....我本来是不信的。” 阿南见对方回应，就像察觉到可以倾诉的对象，眼睛瞬间忧伤了起来。 “我其实也不想抛弃伙伴自己跑出来的，但是...我发现了，妖怪。” 看不见在前面带路的无心神情，阿南自顾自继续说着，眼神里满是恐惧。 “那个人，用刀割掉自己身后的皮，没有流血，什么都没有，之后，什么事都没有的把刀放了回去。” “你看清脸了吗？” “不用看脸也知道，在那间屋子里，就只有......” 没等阿南说完，她们走到了山的深处树林之中，那正是村子枫每日都会巡逻走的路，只不过，现在已经过了巡逻的时间，也不会有人特意绕远路走这里。 “怎....怎么了？” 阿南见无心停下了脚步，以为是自己说的话吓到了对方，有些担心地凑近了些，想要看看对方情况。 第126章 再遇 “朝这里一直走，直到走到里面的分叉口，不会有人找到那里。” 无心转过身朝阿南指了指不远处的方向，顺着那方向，阿南隐约感受到了一丝寒意，果然一个人影都没有。 见无心对自己刚才所述并没有多在意，阿南便住了嘴，谨慎地眯起了眼睛想要看那树林深处。 “去吧。” 见阿南有些犹豫地缓步挪动，注意力全在那幽深的密林里，无心向后撤着，对于他来说，待在这里越久，枫对他的怀疑就越深。 正巧，此刻狂风大作，无心抬头盯着上空即将到达的奈落，趁阿南还未注意到自己，悄然离去。 那密林的路上坑坑洼洼，阿南顺着树林的方向越走越深，下意识地，阿南想要转头呼唤无心，身后却没了任何他人的影子。 “哇—哇——” 惊起林中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不远处树枝的乌鸦，发出了类似孩童的声音，一群群黑影飞向了天际。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直至看到群鸦的出现，她总能嗅到若有若无的腐肉味，也许是过度的紧张恐惧让她出现了幻觉，一路上的气息越来越重。 “呀啊—！！” 正走到拐角处，一个高大的白影突然出现在了阿南的视线里，看起来像是某种动物的毛发，正背对着自己。 因为这个身影，阿南也不敢朝前，只能屏住呼吸，想要缓缓朝另一个方向挪动。 还未这么行动，那个身子却在自己迈开脚步的同一时间转过了身，面对着阿南。 出乎她的意料，这并不是一只巨型的动物，而是披着动物皮囊的人，成为一具空壳的庞大身躯几乎遮掩住了里面人的整个身子，甚至脸也无法透过阴影处看清，即便不知道面看这个人是谁，那本能的恐惧还是让阿南害怕的大叫了起来。 野人？杀手？ 无数种身份在阿南的脑海里反复徘徊着，眼看着那人一言不发地朝自己走过来，比起自己被吓到腿软，对方显得格外轻松般，一步步缓缓朝自己靠近。 “啊！啊啊！！” 恐惧让阿南说不出任何话，她踉跄了几步之后，立刻转头往最开始进来的地方快速跑着，身后的人见对方反应，发出了声闷笑，阴风不断朝阿南的面前吹拂着，伴随着细尘与树叶，让阿南跑的时候不得不用手遮挡面前的障碍。 慌乱下，阿南下意识朝前跑着，大脑一片空白，想不出来对方究竟是谁，在逃跑的时候，耳边仿佛听到了对方的脚步声正在逐渐靠近自己。 “救命！！来人救救我！” 阿南知道跑直线很容易被对方抓住，于是凭借着瘦小的身影不断穿梭在树林中，眼见对方即将跑出这片密林，身后那人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女孩在林子中若隐若现的奔跑样子。 下一秒，那白色裘袄下不断蔓延着妖物的触手，犹如女孩恐惧具形，灵活穿梭在林中，速度之快，让女孩在回头看的时候吓的脸色瞬间苍白，根本无法跑过的速度，让阿南加快了速度，慌乱之中，猛地发力奔跑也让阿南保持不住平衡，一瞬间狠狠地倒在了地上，粗糙的土地伴随着清脆的摔倒声，将女孩的双腿划了一道道口子。 来不及喊痛，那触手便缠住了女孩的脚踝，任由女孩如何哭喊挣扎都无济于事，那瘦弱的身子被倒挂在半空中，像人类屠宰牲畜般，看着那人慢慢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不！！” 一片空白的女孩只是口中不住的说着不之类的话，膝盖不断传来疼痛到发麻的感觉，能感受到受伤的部分脉搏的跳动，让伤口不断扩大着痛苦。 没有一句对话，伴随着那人发动的触手，一瞬间涌来了无数触手飞向了女孩，仿佛要将女孩撕成碎片。 “啊啊！” “砰——！！” 空中掉落着无数触手的碎片，很快，那些碎片化为了零星光点消散在半空之中，将女孩缠绕的触手也因为某种力量的攻击随之消散，让女孩没了束缚跌落在了地上，因为惊吓过度，女孩短暂的昏死了过去。 「....桔梗？」 虽然那束光速度极快，但凭借着直觉，奈落的脑海里突然想到了这个名字。 他警惕地停留在了原地，看着那些慢慢消散的触手碎片，将目光放到了倒地的女孩身上，刚想上去亲自动手解决，一支箭射到了自己的面前，打断了奈落下一步行动。 地上那支极其普通的木箭，吸引了奈落的注意，上面赋上的灵力并不强，看起来不像是桔梗所发出的箭矢。 “....果然是你，奈落。” 缓缓地，从密林中缓缓走出了一个人影，沙哑的声音中因为愤怒而抑制不住地颤抖着，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奈落透过皮囊下所透露的视野，看到了一位头发花白，身着巫女装扮的老者，下意识地半眯着眼思索着对方的身份，转眼却发现了一旁沉默的无心。 像是知道了什么，奈落盯着面前的老人，因为阿南昏死，他也不必遮遮掩掩，像叙旧般向对方聊了起来。 “是枫吗，这么多年不见，你都已经成这副模样了啊。” “哼....亏的你还能记得我，你的样子，我可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是吗。” “那副丑陋的，令人憎恶的鬼蜘蛛的模样。” “哼，这么多年过去，你的脾气倒一点没变。” 看着对方因为赶过来额头冒着汗的模样，一种疑惑从心里产生，虽不方便问，但枫能够如此及时的赶到，这其中让奈落感到了不解。 “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对方将对自己的怨恨，这些年在心底的厌恶情感全部当着自己的面全部倾泄，奈落低头看着那支在自己面前灵力不强的箭矢，有些好笑。 “原来如此，但是，比起你的姐姐，你杀死我的概率要更小。” “我知道现在的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也别得意太早了，早晚有一天.....” “哼，这副说大话的模样，倒是和你的姐姐很像。” 要杀死自己吗？就凭借这副已经年迈的身子以及现在还不是自己对手的桔梗？奈落看着面前已经老去的枫，眸光一闪。 第127章 平地风波 “犬夜叉人呢？竟然放心让你一个人来对抗我吗？” 没错，如果犬夜叉的下落无法从桔梗的口中透露的话，或许，面前这个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枫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只要知道了犬夜叉一行人的去向..... “.....他们...” 不清楚桔梗此前和奈落说了什么的枫，对于现在的奈落的问题也是一头雾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怎么？” 如果桔梗告诉奈落了什么，那现在的奈落就是在试探自己，是这样吗？如果自己回答的跟姐姐不一样，那反而会添乱吧。 枫皱着眉盯着不远处站着等到自己回答的奈落，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只觉得现在的自己现在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别扭的很。 “回答不上来吗？是不愿意说，还是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只是...别太得意了奈落，犬夜叉他们..一定会再次将你打败的。” 相比较于枫此刻的略显慌乱的神情，淡定观察着对方神情的奈落很显然察觉到了什么一般。 “是吗，让同伴独自面对危险，按照犬夜叉她们的性格，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只是凑巧他们出门而已。” “那我们就赌一赌吧，看犬夜叉能多久找到你。” “...........” 枫颤抖着身子，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心慌，她混浊的眼睛盯着奈落，将木弓撑在了地上，狠狠往地面上压着。 时间越久，就越对自己不利，枫看着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女孩，脑子思索着如何把女孩带过来。 而这种目光也毫不意外地被奈落发现，裘袄下依旧蔓延出数不尽的触手，朝阿南靠近，眼看又要缠绕上女孩的脚踝，枫从身后的箭筒缓缓抽出箭，朝对方怒斥着。 “放开她！” “那就来试试看吧。” 触手并没有任何犹豫，迅速犹如毒蛇般将女孩死死缠绕住，众多触手挡在了面前，以枫迟缓射出的弓箭，仅能对付少数量的触手，不过一会，因为灵力的消耗，枫的脸色有些苍白地望着阿南。 “别白费力气了，你是杀不死我的......” 未等话说完，又是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二人的面前，那力量之强，让奈落一时间并未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那些触手于空中断裂。 又一次...... 奈落微怒，朝周围巡视着，明明可以以极快的速度杀死这个孩子的，不能再拖了。 这么想着，杀意愈发浓烈，那身侧的密林却发出了一声声簌簌声响，让奈落警觉地朝身后侧眼望去。 “奈落大人，若娃死了。” “什么？” 一时间，完全超乎自己计划的消息让周遭的环境都变得安静了下来，风声吹动着裘袄，让雪白的毛发拂过自己的面颊。 「是桔梗。」 「桔梗发现了那孩子。」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奈落下意识认为是那个女人得知了自己的计划，于是想着直接取出四魂之玉，让自己精心设计的计划化为泡影。 密林处的神无探出了身子，镜中正是若娃倒在地上的模样，那稚嫩的脸上，因为痛苦扭曲着，眼神逐渐无神，旁边的女孩胡乱擦着眼泪，不住地摇晃着若娃的身体。 看到若娃还留有一丝气息的样子，奈落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阿南，又看着面前趁自己不注意将阿南带到自己身边的枫，如果此刻坚持要杀掉这个女孩，那么说不定桔梗此时还在府内，如果对方取走四魂之玉后烧毁了那孩子的身子，那自己就算有碎片也无法复活她。 “哼。” 看着枫小心翼翼地抱着阿南，奈落怒哼着，瞥了一眼神无，在心中做好抉择之后，二人消失在了枫的面前。 看着奈落的离去，枫那因为紧张恐惧而强烈跳动的心也终于放缓了些，她舒了一口气，检查了一下女孩的伤口，让无心将草药拿了出来，浅浅地敷在了女孩的膝盖处。 “幸好.....” 幸好一切都那么的及时，但凡再晚一秒，她就要看着女孩在自己的面前死去，那种无力阻止的感觉，她不愿再经历一遍。 望着女孩敷上的绿色草药，无心眼中的不解一闪而过，那暗藏在眸子中的波涛汹涌，在枫还未察觉到时转瞬即逝。 这个女孩，本来应该就这么毫无察觉的死去的，在自己返回的路上，令自己没想到的，枫居然会找到这里，并带着自己原路返回，这个消息只有奈落告知自己，又有谁会知道这个计划呢？ “先回去吧。” “嗯，我来帮您吧。” 枫看着已经恢复神色的无心，迟疑了一瞬，将女孩递了过去，看着无心将女孩背在了身上，小小的白色脑袋摇晃着，在黄昏下格外的耀眼，最终，隐藏在心口的疑问还是没能问出口。 枫的迟疑让无心的行动更加的被动，这一次的行动，不仅没有任何的成功，反而差点暴露，对于奈落来说，无疑是最败笔的一次行动，带着怒意，奈落带着神无一路迅速赶往府中，为不让人察觉，特意从窗口处进了屋子。 还未有任何的停歇，奈落阴沉着脸，命令着神无。 “去把她们带过来。” 得到指令后，感受到对方的怒意，神无默默退了下去，不安感席卷全身，以最快的速度，神无小小的身影穿梭在走廊中。 在察觉到女孩们的不对劲后，神无特意遣走了看守的侍卫，一路走到了牢狱口，看着倒在地上眼神已经涣散的若娃，神无将哭泣的女孩神志吸入了镜中，将若娃的尸体拖起，一路带领着二人走向奈落屋子的方向。 第128章 残酷真相 女孩凌乱的头发掩在面前，双目睁大，嘴巴微张开了，看样子，已经没了生气有一段时间，奈落皱着眉，看着若娃的模样，侧目看一眼放在抽屉的四魂之玉碎片。 「桔梗....」 「你是怎么做到的...」 在自己毫无察觉之下，偷偷潜入自己的城府，拿走四魂之玉。 在自己处理阿南的时候，那强大的灵力，自己不会感觉错的，那分明就是属于桔梗的力量。 “放进去。” 看着神无从抽屉默默拿出了一小块碎片，奈落示意将碎片再次放入，如果不是因为若娃目前还有用，他本来还对手中的两片碎片都有不同的处理计划，只不过，这一切都来的过于突然，不得不提前使用。 伴随着暗紫色的光芒在空中短暂闪烁之后，那碎片缓缓掉落，随后附身到了若娃的体内。 拥有了四魂之玉的力量，很快，那双毫无血色的手便拥有了些力气，脉络抽动着手，看到对方即将苏醒的样子，奈落示意将另一个女孩带下去。 离开了房间，若娃躺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意识如同无数马车从头顶越过，脑子发出了轰隆声，长鸣不绝，痛楚如针扎，意识迷离时，若娃缓缓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屋子，周围的一切都未曾变过，她无力地环顾了一眼四周，脑子昏昏沉沉的。 刚才，她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胁迫，一切都如此的不可思议，她居然，真的活了下来。 “醒了吗？” “啊！” 奈落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这才让若娃意识到这个屋子中还有别人，因为惊吓，若娃的脑袋几乎狂轰乱炸了起来，下意识，她从地面上面露痛苦地撑了起来。 刚撑坐起来，若娃便对视上那一闪而过怒意的眸子，一瞬间，恐惧让若娃清醒了不少。 “有谁来过府里吗？” “.....没...没有...” 奈落盯着若娃，很明显对方的神情还不足以对自己隐瞒。 “是吗，你都知道了吗？” “...什，什么？” 或许这一次对方并没有说谎，那双眼睛略显迷茫，但奈落也没有再继续隐瞒的耐心，桔梗此次的行动无非在告诉他，他的计划无法瞒着所有人偷偷进行下去，如果想要这个孩子发挥最大的作用，现在，他必须告诉她一切的实情。 “你知道四魂之玉在你身上吧。” “........” “已死之人没了四魂之玉，就会重新变回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 若娃紧紧攥着颤抖着的手，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这种事，又怎么要让她去相信，她死了？她是怎么死的？刚才吗？这一切都太过于突然，一时间，她竟不知道从何去问。 “为我所用吧。” “......什么意思？” “拥有四魂之玉力量的你，哪怕是已逝之人，也能享受超乎常人的力量与永生。” “但是....不...” 看着面前这个表情不像说笑的男人，一阵莫名的后怕让若娃不敢轻易答应，这些，她需要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四魂之玉是什么？我真的....死了？” “很多年前，一位巫女用尽所有灵力倾注在名为四魂之玉的载体上，里面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传闻，完整的四魂之玉能够实现任何愿望...” 并没有说完整，但奈落还是在此处停止了解释，实现任何愿望...连他自己都说不准，他的愿望，在最后一刻真的实现了吗。 “...就算这样，现在的我，能做些什么呢？” “这些不用你管，只要答应我的要求，一切都由我来安排。” “不...我不想。” 思来想去，若娃一脸担忧地想要拒绝，在自己说下拒绝的话时，对方很明显脸色阴沉了下来，但正是因为自己的预感，让她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无论男人怎么诱导她，她也不会冒险做一些自己都不知道要做的事。 正这么想着，头顶却传来了男人阴恻的笑声，让若娃感到了一丝不安。 “就算让你报屠村之仇，你也不愿意吗？” 「....什么？」 脑子发出了长鸣，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若娃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笑着说出这句话的男人。 屠村..... 这件事，除了当年自己与那个人，应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才对，面前这个人，究竟是从哪里得知的。 “你.......” “不仅知道这些，我还可以告诉你，当时的武之冶，现如今还活着。” 这一句话说出，若娃彻底怔住，大脑在这段时间接受了太多的信息，还未完全消化的她，泪水在第一时间突破了决堤，无声的泪划过面颊。 武之冶的面容出现在脑海中，不仅是他，此刻村子里的父母，大家，一时之间全部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不知是因为懦弱还是因为时间太过于久远，若娃已经快忘了，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她的村子消失。 这一切，让若娃都感到了一丝不真切，而就是因为这副神情，奈落知道，对方正在一步步在内心挣扎着，很快就能上钩，只需要.... “不想替你的父母以及村子里的人报仇吗？” “啊.......” “如果武之冶知道你现在有了力量却选择逃避，会是什么神情呢？” “....武...武之冶哥哥...” “没错。” 她现在，真的有能力替村里人报仇吗？ 若娃有些不确信地看着现在瘦弱无力的自己，他们真的希望自己这么做吗？武之冶哥哥也是这么想的吗？ “还记得，那个屠村的人的名字吗？” “.....不，不记得了...” 奈落的眸子看向了女孩，看到此刻低着脑袋紧紧攥着手的样子，很明显，一颗复仇的心已经在他的提醒下，慢慢地从心底发芽。 “我只记得....她穿着白色的衣服，有长长的黑发.....” “没错，听好了。” 若娃迷茫地抬起头，被泪水朦胧的视线中，她看不清奈落的神情，只在耳畔处，听到了那个穿透整个回忆的名字。 “她的名字叫，桔梗。” 第129章 沾染愤恨萌芽 是啊，好像....是这个名字，在奈落将这个名字说出口时，熟悉感犹如潮水，漫上心头，对方将自己当时发生的事替自己又重新回忆了一遍，但此刻沉浸悲伤之中的她，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她不懂，究竟是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她的死亡，总让她有一种不真实感。 她现在明明还有意识，能够回忆起当年，能够与别人对话，她还有伙伴，在她的记忆中，也并没有她死亡的片段。 她真的已经死了吗？ 像是求证，若娃的目光开始游离在这个屋子的周围，想要寻找自己还活着的证据。 突然，目光触及到不远处的武士刀，犹豫中，她下意识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能感受到痛楚，分明只有活人才能感受到痛才对。 这种想法让若娃内心一激动，也顾不得奈落在说什么，她站了起来，忍不住打断了对方。 “...可我分明能感受到痛，你在骗我。” 被打断的奈落倒也不恼，眼神阴冷地扫了一眼后，慢条斯理地解释着。 “这些只不过是四魂之玉给你带来的幻觉，让你能够感受到生前的那些感官而已。” “....你说谎！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幻觉，这分明就是她的手上传来的痛楚。 眼见内心产生慌乱，若娃大步流星地朝武士刀的方向走了过去，有些艰难地拖着武士刀走到了奈落的面前。 奈落自然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一言不发地等待着若娃的下一步行动。 只见女孩小心翼翼地拔出了一小截武士刀，将手指朝刀锋处靠近了些，感到有些害怕的女孩抬头看了一眼奈落的反应，犹豫着。 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着微弱寒光的刀锋就在自己的面前，只要轻轻划过，就能被划一道口子，疼痛感让若娃放在刀口不远处的手微微颤抖着，不断深呼吸着。 只要能在划过的一瞬间，感到痛苦，看到那鲜血从自己的伤口处流出，那么刚才那个男人说的话，就全部都是欺骗自己的谎言。 这么想着，若娃莫名地有了勇气，她半闭了一只眼，将刀在手指的位置划了一道小口子，仅仅在一瞬间，疼痛感席卷而来，伤口不断朝深处传遍整个神经，直至冲进大脑中，让若娃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等看向手指的位置时，若娃却僵在了原地，武士刀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了重重的声响，宣告着最终的结果。 伤口处，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没有期待的血流出，她划的口子程度，应该会有血流出来才对，可现在..... “看见了吗？” 若娃没有回答对方话的力气，恐惧与绝望充斥着自己的鼻腔，几乎让自己呼吸不上来。 “不仅如此，你的呼吸，心跳，都是幻觉。” 正因为如此真实，所以才让若娃毫无察觉的像普通人一般，安稳的度过了一段时间。 而这些话无疑对若娃来说是一次次巨大的打压，面前无法流出血液的手，就是奈落所说的证实，无论她再怎么不愿意相信，此刻，她还活着的辩解，一切都变得那么苍白。 所以，这个人说的，都是真的？ 她再不愿意相信，也一时间找不到什么更好的求证理由，她定定地站在原地，有些无措地盯着掉在自己面前的武士刀。 她的村子，他的父母，就连武之冶.... 这时，突然想起之前奈落所说的话，若娃的眼神这才恢复了些生气，颤抖着问道。 “武之冶哥哥....还活着？” “没错。” “他在哪？！” “哼，想以已逝之人的身份去见他吗？” 这话犹如利刃，一刀刺向了若娃内心最脆弱的部分，让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去反驳。 在死亡的那一刻起，若娃就注定无法再见到武之冶，如果让武之冶看到了这个孩子还凭借着四魂之玉存留在世，那么或许会成为自己的一个麻烦，加上，他也没心思去派人搜索武之冶的行踪，目前只能通过对方还活着这个消息牵动若娃为自己做事。 “...我只是想偷偷看一眼。” “只要你答应替我做几件事，我可以实现你的请求。” “.....什么事..” “不必担心，我的目标和你是相同的。” “...你的意思是...？” “把那个叫桔梗的女人带过来。” “.怎，怎么可能...我....？” 虽然此刻想要替村子里的人报仇，想去看一眼武之冶，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让她一个人把桔梗带到他面前，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 “那个女人，不会伤害到你。” “....为什么？” “哼，不清楚。” 凭借直觉，桔梗这个女人，无论是谁都能得到她的关注与关心，哪怕是复活后遇到犬夜叉，也能如此快的冰释前嫌，这些种种，都让桔梗会对这孩子动手的概率减小，更何况，如果想动手，在这之前，桔梗就不会只拿走四魂之玉碎片而不把这副躯壳毁掉。 她在赌，赌自己会用四魂之玉救这个孩子的性命。 她也的确赌对了，不过，这个自大的女人，还并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正在进行着，也不知道，她的这一次举动，会带来什么后果。 “.....我要怎么做？” 很显然，对方答应了自己的要求。 “成为可以要挟桔梗的把柄。” “...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有这个人质在，桔梗不敢轻易动手，如此一来，就算桔梗每日都在提升自己，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我会放出消息引出桔梗，到时候，你把人带到指定的地方就可以了。” “....什么时候...” “很快。” “...她真的会相信我吗？再说...这太冒险了...” “只要你假装和从前那样和桔梗交流就好了。” 只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天天跟在桔梗身边聊天，这些，都是自己以前经常做的事，但现在，知晓了一切真相，她又该如何掩饰，那隐藏在内心的痛楚与愤恨呢。 第130章 决策 “...什，什么？！” “如果想救她，就需要你的帮助。” 看着面前出现在牢狱外的两个侍童，若娃观察了一会，想起了此前与自己交谈的那个白衣人。 直到两位侍童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后，若娃这才知道，阿南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样逃走了，来不及悲伤，下一秒，其中一位侍童便告诉她晴天霹雳的事。 阿南马上就要死了，而只有自己的帮助，才能让一切有转机。 “....你们怎么知道？” “阿圣大人察觉到了强烈的杀意蔓延在那个孩子周围，现在正在赶过去。” “...是，是谁要杀阿南？” “这并不重要，请尽快做出你的选择。” 比起飞鸟的耐心解释，蝴蝶盯着这个抱有警惕的女孩，眼神中毫无波澜，抢过一步，打断了想要继续解释的飞鸟。 “那名叫阿南的孩子没多少时间了。” “........” 让自己因为这几句话就要莫名按照她们说的来做，若娃感到了不解，但同时，看到那两名侍童的神色，并不像说假。 来不及犹豫，若娃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 “....要我怎么做？” “只需要你体内的一样东西。” “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说，包括，她。” 飞鸟蝴蝶二人走上前来，让若娃靠的更近一些，在二人的眼神示意下，若娃转头看了一眼还在状况之外的女孩。 若娃很聪明，哪怕还不清楚对方要做什么，但还是转身安抚着女孩，让女孩转过去捂住了耳朵倒倒数一百个数，女孩懵懵地点了点头，乖巧的走到了墙角，默默照做。 “需要什么？” “你会再次醒来的。” 对方并没有说明是什么东西，但那双手在放到自己胸口前时，若娃很明显感受到了一股脱离感，什么东西正在离开自己的体内。 一时之间，伴随着闪着光芒的东西缓缓脱离，若娃的力气也随之脱离，很快，面前再也看不清东西，无力的瘫倒在了地上。 看着手中取出的四魂之玉碎片，飞鸟蝴蝶并未过多停留，趁侍卫还未注意，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这一切目前直到女孩数到了一百后，缓缓睁开了眼，才发现了若娃倒在了地上，脸色毫无血色，女孩被吓的尖叫了起来，凄厉而充满恐惧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长廊。 而此刻的神无通过无心的消息将奈落带领到阿南所在的位置，眼见奈落屡屡被打断，镜中也不合时宜地发出了一声声哭嚎，神无被那声响吸引，朝镜中看了过去。 不曾想，那牢狱内两个女孩的状态显得异常，想到了奈落此前安排在屋子中的傀儡，神无假借傀儡的身份，命令侍卫远离牢狱，以免那群人察觉到女孩的不对劲后散播消息。 神无抱起了镜子，仔细朝镜子里观察着，那倒在地上的模样，眼神涣散，没有任何行动，这分明已经没了生气。 得知了这一发现，没有任何犹豫，带着镜子中的景象，神无跑到了奈落的面前，告知了情况，不出所料，对方的身子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镜中的画面。 那蠢蠢欲动的手一顿，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而在同一时间，藏在身着圣大人装扮的桔梗，也缓缓放下了架起的弓箭。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执行，等奈落一行人离开之后，侍童也带着四魂之玉碎片出现在了桔梗的身边。 盯着那递过来的碎片，桔梗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心情有些复杂地看着。 毕竟，那是奈落，如果自己猜错了对方的意图，那若娃....这块四魂之玉，虽然说是瞒着她取出来的，但总归是她答应下来的，如果奈落并没有把四魂之玉碎片给若娃，那自己又该如何处理。 按照天意，她本不该留恋在这世间，但是，自己也是如此，如果不让若娃活下去，是否自己也是自私的呢？ “桔梗大人....？” “走吧。” “那枫婆婆....” “没有关系的，枫那边已经处理好了。” 桔梗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将人包扎好的枫，现在对于她来说，回去等待奈落的处理结果才是最为关键的。 若娃的生死，也全部由奈落做决断，一切都归为天意。 奈落如此想要杀害阿南，竟连妖气都不愿掩饰，比以往更甚，也多亏如此，在众多妖气中，桔梗才能得以追寻到对方的行踪。 阿南，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才让奈落如此明目张胆地不顾一切去跟踪过去，只有保护好这个孩子，她才能从她口中得知些什么。 不仅是桔梗这么想着，身为奈落派来的眼线附身在无心体内的影之鬼也是如此，一路跟随着枫将人带到了小木屋后，影之鬼便心不在焉。 等这个女孩醒了，很可能就会暴露是自己把人带过去这件事，不仅是奈落的事情，连自己的身份都会曝光，现在在枫与桔梗眼底下，按照奈落的性格，也大概率不会冒险救自己。 唯有自己可以自救，而自救的办法，就是让这个女孩..... “无心，药熬好了吗？” 门外的呼唤声打断了自己的想法，回过神来，影之鬼看着那一小锅熬制的汤药，陷入了沉思。 以枫的医术，药材的味道，她能够很快就察觉到不对，更不用提是那些味道很大的毒药，这只会加快自己身份的暴露。 影之鬼看了一眼门外，此时的枫正在晒草药，虚掩的门，让枫看不见自己的行动。 而女孩正躺在自己的身后，影之鬼的目光阴冷地转头望着女孩，朝门外应了一声，拿着搅拌汤药器具的手紧了紧，无一不透露着杀意。 “快好了。” “别煮过了。” “放心，很快的。” 不知是对枫说的，还是自言自语，影之鬼控制着无心的身子，将器具握在了手中，缓缓走向了阿南所躺着的方向。 “哐当——！！” 器具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呼喊声，动静之大，瞬间引起了在门外晒着草药的枫，顾不得有些草药因为动静掉在了地上，枫稳了稳身子，朝屋子的方向赶了过去。 第131章 毒谋 枫将那虚掩着的门推开，映入眼帘的是撒了一桌的汤药，冒着热气，缓缓顺着桌角一路流到了地上，无心神色慌张，拿着一旁的抹布，有些不知所措地想要将汤药处理干净。 “....这...” “对不起枫婆婆，我刚刚想看一眼阿南有没有醒的.....” 枫虽震惊，但那眼睛始终在汤汁流淌的地方反复验证着无心的话，直到她看见无心被汤汁躺烫到的脚。 露出了诡异而可怖的伤痕，毕竟是正在熬煮的药，枫缓缓拉着无心的肩膀，把他拽离现场，万幸，无心的伤只需要小会时间就可以恢复。 不然，在桔梗回来之前，她就解释不清了。 “...你去外面坐着，这里我来处理。” “哦....” 无心有些愧疚地低着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阿南，走到了外面。 天色已经暗了些，看着洒落一地的草药，无心凭借着记忆挑拣着其中的草药，与枫作伴的这些日子里，他很清楚，哪些药不能够过量服用。 “枫婆婆！桔梗什么时候回来啊？” “....大概还要过一会吧。” 枫听到屋外无心的问话，思索片刻，坐在了床边，看着此刻安静躺着的女孩，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打开了门。 听到门吱呀一声的动静，无心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在做什么？” “帮你捡草药呀。” “...这样吗。” 枫靠近了些，看见了无心手中拿着箩筐，草药被无心小心翼翼地清理干净后放了进去。 “我要去河岸接点水，你看好这里。” 看着枫手上拿着的抹布，满是茧子的手还是会因为抹布上的汤药而烫的通红。 “好的，枫婆婆。” 无心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后往另一个方向挪动着身子去捡草药，见状，枫又叮嘱了几句后，便离开了此处。 在枫逐渐消失在了视野中时，无心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四周，手中停止了动作，缓缓站起了身，朝屋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阿南此刻还并未醒来，门轻轻被推开，闪过了一瞬间的诡异的煞白色，那身影停顿在了还剩小部分要药汁的容器前。 无心转头观察了一眼阿南，将晒了半干的草药揉碎，重新熬煮那不多的汤汁，将草药放了进去。 很快，草药的香气又一次弥漫在了周围，无心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床上的阿南，手中熬制的动作不停，为了保证不被枫发现，他选了不会留渣滓的草药特意捏碎，溶于汤药之中。 等熬到差不多之后，无心这才再一次灭了火，等待着汤汁的冷却时间里，他缓缓走到阿南的面前，拿着药勺模拟着倒进口腔时的动作确保万无一失。 而在另一处，枫拖着略显疲倦的身子走到了河岸边，吃力地蹲了下去，洗着沾满汤药的抹布，伴随着清澈的湖水冲刷，顺着抹布的方向，很快出现了一小道淡棕色汤药的痕迹。 能够嗅到些微甜的气息，触碰到河水之后，被烫的有些发麻的手也得到了些缓解，凉凉的触感，不断冲刷在手背上，枫有些忧虑地看了一眼天空。 无数妖物飞跃在空中，似乎，比以前更多了些，这段时间，她也很少与桔梗有时间去交流，至于自己给她的药，也不知道处理的怎么样了。 她的灵力还不足以看见更多强大的妖物，但仅仅如此，那几乎遍布整个天空的令人恶心的妖物模样，难以想象，在桔梗的眼中，会有多可怕。 水流逐渐恢复了清澈，枫见状，将抹布拎了起来，拧干了些，等水重新通过抹布回到了河岸，她站起身来，转头欲走。 在走到一处大树前时，枫还是察觉到了树后发出来的动静，她谨慎地停住了脚步，沙哑着声音带着些威严，朝那树后唤了一句。 “谁在那里？！” “沙沙——” 给她回答的，似乎只有草丛被惊动的声音，这让枫更加确定了有人在那里。 没等她下一步动作，那人便穿过了草丛，径直出现在了枫的面前，在看清来人后，那双眼睛一瞬间睁大，面露复杂地问对方来由。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倒是挺警觉的。” “想不被发现也很难吧，奈落，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碰巧而已。”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奈落侧过头看着那不远处的河岸，哪怕天色暗了，那河面却依旧波光粼粼，闪动着光芒，周围一切的边缘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桔梗现在还能再一次站在你面前，很不可思议吧？” “.........”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突然谈起这件事，枫一愣，随后顺着对方的话题反驳着。 “她本来可以什么都不用承受的。” 枫拿着抹布的手一紧，在亲眼看到姐姐离去后，在这五十年里，她也曾经幻想过姐姐还在自己的身边，但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感受到身子越来越沉重后。 她的这种想法也逐渐消失，已经慢慢的开始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真相。 “哪怕她复活了一次又一次，你还是会像当年一样对姐姐下手，是吗？” 自己的姐姐被如此的对待，不知道旁人是怎么想的，但枫决不允许有人这么用生死威胁着姐姐，羞辱着姐姐。 “............” 看着一言不发的奈落，枫认为，对方完全是因为无法反驳自己所说的事实，她愤怒的指责着。 “看来你也知道你所做的这些，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是吗，所以，你一点也不希望桔梗出现吧？” 在走过奈落身后，对方突然冒出了这一句，让枫停住了脚步，满脸不可思议地转头盯着说这话的对方。 “别忘了，之前，她自己选择的活下去，在被我的瘴气侵蚀之后，她不知用什么方法抑制，她本可以什么都不做等待死亡的降临。” 听着对方的话，枫有些不可理喻，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如何去反驳。 “难道身为她的妹妹，就能够违背姐姐想要活下去的意愿吗？” 这句话一瞬间让枫哑口无言，在桔梗瘴气侵蚀感受到痛苦时，她没有找到姐姐，不知桔梗躲在了何处，但是，姐姐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如此痛苦，背负着被诅咒的命运。 第132章 自私的心 “你们之间的感情，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就算如此，姐姐选择再一次痛苦活下去，也是因为想要净化四魂之玉，然后彻底消灭掉你。” 枫怒执着，相比较于奈落神色冷静的模样，枫此刻却是愤怒至极。 昔日杀害桔梗的鬼蜘蛛，竟然还在评判着自己的想法，如果姐姐不救下鬼蜘蛛，那姐姐又何必经历这么多。 说到底，这一切终究是因鬼蜘蛛而起，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被此时的一言两语而迷惑。 “消灭我？如果桔梗知道自己的妹妹想要自己从未复活过，哼，她会是怎么想的？” “奈落，你又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种话，作为杀人凶手吗？” 奈落垂下眸子，闪过一丝诡异的殷红色，从始至终认为自己是杀人凶手，只因为自己体内含有鬼蜘蛛之心。 「鬼蜘蛛....」 肮脏污秽的词居然和他奈落联系在了一起，多么的令人感到厌恶烦躁。 像是被激怒了一样，把当年桔梗，鬼蜘蛛与自己联系在了一起，奈落扯了扯嘴角，朝枫危险地走近了几步。 “那你就这么认为好了，对了，想知道为什么桔梗还能活着吗？” “.....什么...”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我奈落。” “...怎，怎么可能...！” 面前这个人居然说是他救了桔梗，怎么可能？他不是一直都想着杀害姐姐吗？是因为不想让姐姐如愿死去，想要反复折磨她吗？ 真可恶...真可恶！！ 枫面露震惊之后，取而代之的愤怒，她怒斥着对方的自私行为。 “真够狠毒的，奈落！不可饶恕！！” “这么多年，看来你对我的仇恨不减反增了不少，枫。” “别叫我的名字！你不配！你也不配叫姐姐的名字！” 看着对方丝毫不退让的模样，奈落本不想再多聊下去，直到对方再一次提到了桔梗。 “姐姐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救了你。” “她救的从来不是我，她救的是鬼蜘蛛。” “那又如何呢，你现在，与鬼蜘蛛又有什么区别，你与鬼蜘蛛永远脱离不了。” 与鬼蜘蛛永远牵连在一起，与那个恶心的鬼蜘蛛图纹，将自己与那个肮脏的人类永远联系着，对于奈落，这比让他下地狱的诅咒还要恶毒，他一辈子想要摒弃的身份，此刻在对方眼里，就像是个笑话。 “哼，不愧是桔梗的妹妹，就算到了这种地步，还是不为自己的处境考虑。” 如此莽撞，反倒让她忘了，现在他奈落的实力，想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处理掉一个人类有多么的简单。 “你尽管杀死我好了，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接纳一个杀死姐姐的凶手。” 眼见对方执迷不悟，始终把自己与鬼蜘蛛联系，奈落沉默，看着对方严肃的模样，冷笑着。 “难道你很替你姐姐着想吗？既然这么护着，那为什么当初不帮助你的姐姐夺回犬夜叉，反而还要向着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外人？” “凭借着灵魂复活的姐姐，已经不能再干预这个世界的情感。” “所以，你根本就没把现在的桔梗当做真正的姐姐，是吗？” 枫迟疑着，她，不知道现在的桔梗，哪怕拥有着一模一样的脸，但此刻的陶瓷身子的桔梗..... “我的姐姐，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死去。” “哼，果然如此。” “如果把姐姐当成活人看待，只会让姐姐更加迷恋这个世界，承受更多痛苦，自己反而也会越陷越深，直到认为对方是真实存在的，这对彼此之间的都不好。” 想不到，枫这五十年，已经参透了这已过大半的人生，相比较于奈落，更加的清醒，而正是这一句话，却让奈落沉思。 「越陷越深....」 哪怕是只有一具空壳的不能被称作真正的人的巫女，却拥有自己的思想，拥有不减当年的灵力，无论是心境还是计划行动，似乎都未曾变过。 这样的桔梗，还是不能够被称为真正的人吗？ 那些曾经历历在目的经历，如此真实的存在在他的脑海里，他几乎要忘记了，桔梗，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死去。 现在的桔梗只是具有灵魂的陶瓷人偶，伴随着残留下来的余念，姑且称作存活在这个世间的魂魄。 既然是残留下来的余念，哪怕是只有余念，他也想要去确认，那残念里是如何看待他奈落的。 见对方脸色阴沉着并没有接话，枫也不愿停留在此处，转身朝小木屋的方向走去。 “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鬼蜘蛛，我怕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与你同归于尽。” “........” 发丝遮挡在了奈落的面前，阴郁着神色，奈落紧抿着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连一开始想要套关于犬夜叉行踪的话，也没能如愿问出。 周围的一切都是清醒的，无论是枫，还是桔梗，她们都清楚关于复活在陶瓷身子的事，也知道桔梗，已经不是五十年前的桔梗，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唯有自己，陷入了这场漫无目的的求证路途中，想要反复试探，反复求证，甚至真的把桔梗当做一个真正的人去看待。 为什么呢... 明明不想去想这么多的。 因为枫的话，让奈落感到了些许的烦躁，这让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都缺少了定义，让他现在想要去求证。 自从上一次的争执之后，桔梗就像是始终躲着自己一样，哪怕是这一次阻挡自己处理阿南，始终都不愿意露面。 桔梗，也是这么想的吗？ 与鬼蜘蛛无异，都是令人感到恶心，厌恶的存在吗？与自己的交流谈话，都是在强忍着恶心感，忍着当年杀害自己的愤怒感吗？ 安静的环境，此刻的奈落却始终停驻在原地，他有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被眼前桔梗的模样一直蒙蔽着，在得知对方不是当年的桔梗，还是会费尽心思周旋。 还是说，自己是心甘情愿被蒙蔽，不愿接受事实的他，选择走进了当年的那一片阴影中，沉迷在这场不真实的周旋世界里。 第133章 恐惧蔓延 沉浸在这无限堕落的迷茫之中，哪怕在最后明明已经确定了自己所想要的，还是会因为对方站在自己面前，周围所有的批判反对，憎恨，厌恶，恨不得将自己撕裂。 拥有鬼蜘蛛之心的他，披上了另一种身份，具有龌龊却唯一与桔梗有过联系的人类身份。 鬼蜘蛛..... 不仅是因为这一次枫的回答，更是因为桔梗的避而不见，让奈落感到了烦躁。 同为半妖，奈落想到了犬夜叉，那个曾经抛弃桔梗与另一个世界的女人在一起，他从不相信永恒的爱，正如他亲眼所见。 爱，人类的情感，对于这种情感，它的期限又是多久呢，曾经相爱过的两个人，能够在五十年后，形同陌路。 能够在最后一刻，还能释怀昔日的爱人与别人在一起，这种放手，始终让奈落无法理解。 他决不允许背叛，无论是为他所用的人，还是他所想要得到的，凡是背叛他的，都不会有好下场，面对桔梗轻易地原谅背叛她的人，奈落便愈发瞧不起那个半妖小子。 不明白，桔梗究竟喜欢犬夜叉什么？ 如果，能够比犬夜叉更早一步认识桔梗的话....是否一切都能有转机呢？ 但一切都只是假设，现在摆在事实的，是与桔梗相隔甚远的隔阂，无法靠近。 该怎么才能接近呢...用什么身份。 这么想着，奈落站在了河岸边，看着自己逐渐变化成了犬夜叉的模样，没有犬夜叉的开朗稚气，此刻的金色眸光倒映着河水尽显阴沉，白色的头发披在肩前，河岸折射的光让奈落感到了些刺眼。 艳红色宽大的袖口中，是尖锐的利爪，奈落盯着河岸的倒影，紧皱着眉。 无论如何，这副面孔，他始终都看不惯，比起用这个曾经的身份去接近，他果然还是想要桔梗习惯现在自己的模样。 犬夜叉，对于他来说，已经是过去式，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不屑于用这种身份去接近桔梗。 河岸中的倒影再一次变回了原来的容貌，乌黑浓密的长卷发笼罩在整个身后，那双嫣色眸子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嘴角轻轻扬起，离开了河岸。 天色逐渐晚了，枫在回去把小木屋收拾好后，碍于跟奈落的争执，让枫有些心不在焉，在一切都弄好后，便坐在了床边，愣愣地发着呆。 无心看着阿南昏迷不醒，便将注意力放回了枫的身上。 “枫婆婆，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眼看枫不愿告诉自己，但也的确没发现自己所动的手脚，便也不再继续问下去。 屋外天色已经接近看不见路，此时的门外，响起了一声声敲门声。 意识到人回来的枫，刚想站起身开门，却被一旁的无心飞快的抢先了一步，将门打开。 “你们怎么才回来啊？” “枫婆婆，阿南醒了吗？” “....还是没有。” 无心见没人回答自己的，有些不悦的晃着脑袋再一次回到床榻边坐着。 “桔梗那边...怎么样了？” “还不太清楚，桔梗大人说，还需要观察一阵子。” 枫将飞鸟蝴蝶二人拽到了身旁，瞧着两位侍童，同样的不安感笼罩在屋子里。 想到了下午与奈落的对话，枫想起了之前给桔梗带的药水。 “那药水，她用了吗？” “...没。” 不仅没用，而且连提起都没有，显然这些话蝴蝶还不敢轻易说出，只能给枫一个否定的回答。 果然 听到回答的枫满脸愁容，知道自己的姐姐一意孤行，但没想到会是如此。 飞鸟绕过了二人的身边，查看着阿南的状况，奇怪的是，阿南腿上的伤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疤痕 ，按道理来说，昏死过去，也不会这么久的。 见状，飞鸟转过头，将自己的疑虑告诉了她们。 “阿南，一直没醒过吗？” 枫迟疑着，有些不确定地看了一眼无心，有段时间她不在场，所以也不清楚阿南期间是否醒来过。 “没有啊。” 无心注意到了枫朝自己看过来，很果断的表明了自己没有听到任何阿南醒过来的动静。 “桔梗大人跟我们说，如果阿南醒了要立刻跟她汇报。” 飞鸟面露焦急，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让枫也感到了困惑，她仔细抚了抚女孩的胳膊，还有体温，呼吸平稳，心跳正常，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桔梗是发现了什么吗？” “都说了不要直呼桔梗大人名讳了。” 一天下来忙碌的飞鸟在听到无心直呼桔梗名字，心里的烦闷不打一处来，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好在，无心也没计较这么多，眼下，他更担心，桔梗是不是发觉了什么，才如此关心阿南的状况。 这段时间，桔梗都没再回来过，除了观察奈落的动向，还四处寻找四魂之玉碎片的下落，凭借阿圣大师的身份，当许多地方都知晓了这个人物的存在。 也凭借着这个身份，奈落始终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收集了些碎片，这些事，桔梗并未告诉任何人，只是告知自己在忙一些事，让枫看好村子。 这种长期以来的短暂联系，加上这几次奈落找上自己，更加让枫觉得，姐姐有什么事在隐瞒着自己。 毕竟，此前无论姐姐做了什么，奈落从未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过，更别提主动聊起姐姐的话题。 奈落说是自己复活了姐姐，如果是真的，那姐姐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这其中，在自己没有发觉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么想着，枫便一阵后怕，无论是姐姐再次与奈落产生联系，还是双方都未提及自己的计划，无法得知姐姐的计划与行踪，让自己处于状况之外，让枫始终无法心安。 或许，只有自己给姐姐的那瓶药水，可以在关键的时候替自己帮助姐姐了。 天空中的妖物盘旋着，一如既往地吸食着一点点人们的精力，如此长时间耗着，也并不是办法，枫的身子，也感到越来越沉重了。 第134章 夜无声 天色昏沉，周围的环境极其安静，也不知睡了多久，若娃缓缓睁开了眼，环顾着四周。 冰冷坚硬的地面让若娃无法彻底的熟睡，无论是哪一种睡姿，每隔一段时间，那靠在地上的身子都会传来一阵阵酸痛，索性，若娃站了起来，脑袋昏沉沉地看着一旁睡的安稳的女孩。 女孩靠在了墙角，因为缺乏安全感，将小小的身子缩在了一起，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到女孩朦胧发白的脸。 若娃踮着脚，小心翼翼地从女孩面前走过，直到走到了牢狱的铁柱边，她摸索着，感受到触碰到手的凉意，她的身子靠着墙，慢慢地向下滑动，将脑袋依靠在牢狱的铁柱之间的缝隙里。 她很担心阿南，无论对方是否已经跑远。 自己已经听了那个叫阿圣大人的话，所以，阿南现在，还活着吗？ 在得知了自己已经去世的消息，她的内心始终都会因此触动着，大人们曾经说过，死亡，代表着永远，会陷入沉沉的睡眠，但神明会根据人的一生去决定是否要带那个人去美好的地方，亦或者，是地狱。 她如果要去的话，又会去哪里呢？她想跟父亲母亲到同一个地方，但是，她又害怕，她害怕自己陷入长久的睡眠，知道这个想法是自私的。 她将双腿蜷起，胳膊交叉抱在膝盖上，将半张脸倚靠在弯曲的胳膊中，泪光闪烁着，恐惧与不安让她现在不知道究竟谁能真正的拯救自己。 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伴随着不远处另一个女孩平稳的呼吸声中，渐渐地，若娃的大脑开始变得迟钝，眼皮慢慢地支撑不住自己的思考，缓缓地闭了上去。 微凉的夜空下，风吹拂过草地，赤色裙袴拂过了岸边长草，阻止了奈落对阿南的追杀后，桔梗便凭借着阿圣的身份躲过了众多眼线，漫无目的走过了那些家家户户，走到一处高地时，她俯视着那静谧的村庄。 死魂虫环绕着，因为长时间的妖物吸食，亡灵的星光点点逐渐汇聚在上空，比往常的要更多，本微弱而温暖的光此刻汇聚着，在光影的倒映下，那双黑眸闪烁着温柔的光。 安抚着那些已经逝去的亡灵，让死魂虫抱着那些魂魄，环绕着整个村子，为了那些魂灵能够不再感到遗憾，为了让他们再看一眼，他们曾经生活过的村子，看一眼他们所爱的人熟睡的面容。 死魂虫低飞着，带着光点穿梭在村子，挨家挨户的环绕着，夜很深，所有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微弱的光芒照在了薄薄的床边，在不知不觉中，彼此早已见了最后一次面。 对于离别，纵然痛苦，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没了彼此，也能很好的生活下去，这才是最重要的。 化为魂魄的离世的人，最终的归宿是天空，将思念变成闪烁的群星，躲在夜的云层下，趁着漫长的夜晚，好好的再看一眼这个世界。 等死魂虫巡视完后，再一次将灵魂带到了桔梗的身边，看着面前的亡魂，桔梗将指尖停留在了即将触碰到的前一刻，寂静如黑潭般地眸子产生了一丝涟漪。 “请再忍受一下吧，很快，就不需要借用你们的力量了。” 自认为是亏欠的桔梗，眼神诚恳而真挚地看着面前无数的亡灵们，他们，都是这一场灾难的受害者，他们本可以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生。 现在，她这副躯壳还无法离开外界的力量单独行动。 这些天，为了尽快解决，桔梗几乎每日都在忙碌着收集四魂之玉，她从袖口拿出了这些天多出来了几片四魂之玉碎片，像是要给那些亡灵证明般，手掌中放着倒映着亡灵光芒的四魂之玉，散发着淡淡的紫光。 亡灵靠的近了些，暖暖的热意靠在桔梗手心附近，像是安抚，又像是在确认。 “一切很快都会过去的。” 无论是几十年前的因果，还是这场因四魂之玉引起的种种，她决定亲手将四魂之玉完全的消失在后人的世界中。 多少年，多少人与妖怪得知了四魂之玉的强大作用后，纷纷拼了性命想要得到他，想要吸取四魂之玉的力量。 力量，权利，荣耀，无数充满诱惑力的条件摆在眼前，桔梗并不怪那群人不择手段去抢这些。 要怪，就怪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无法给予人生下来就注定能够拥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得到四魂之玉的力量，也只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活下去。 “翠子。” 桔梗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悲凄，她垂眸看着那泛着光的四魂之玉碎片，望向了天边那无数群星。 或许是早就通过翠子意识到了身为巫女的悲惨命运，拥有同样经历的桔梗也在很早就做好了打算。 与妖怪同归于尽的翠子灵魂最终与众多妖怪灵魂结合形成的四魂之玉，那存留在四魂之玉中的翠子，在看到无数相互残杀争夺的场面，又是否会感到后悔呢？ 后悔自己拼上了性命，后悔自己高估了那个男人对待自己的心，将妖物的灵魂封印，多年之后却还要被再次争夺。 「你是怎么想的呢，翠子？」 对于情感，桔梗本已经不再关心这些，却还是会因为与翠子拥有过类似经历而感到了一阵凄凉。 这是诅咒。 是巫女家世世代代都无法摆脱的命运。 禁忌的爱恋，纵然使人沉迷，但同时，也会成为自己的软肋 ，桔梗明白，如果想要这一次的成功，对于情感，她必然不能再一次的犯同样的错。 再次重返世间的她，在这段时间里，已经看遍了大大小小的风景，不再抱有更多的留恋与遗憾。 如此想着，魂魄缓缓飞入自己的体内，将力量一并传递着，久违的温暖下，桔梗蹙着眉，双眸盯着不断涌入体内的灵力，始终无法平静。 夜无声，心却乱，无数的轰鸣声在脑海一遍遍反复出现，将思绪变得混乱，几乎要窒息在这静谧的环境中。 第135章 麻痹 “喂！起来了。” 伴随着刺耳的牢狱铁门的敲打声，若娃有些烦地半睁开眼睛，看着门外的侍卫。 “主公找你，走一趟吧。” “什么...主....？” 没等若娃朦胧的意识回笼，在听到铁门被粗暴的打开后，胳膊传来的强力拖拽感，一瞬间，若娃清醒了起来，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勉勉强强跟在了那侍卫的身后。 那侍卫匆匆而神色不太好的模样，让若娃心中一紧，但大脑完全想不到，她即将面对着什么。 急促的脚步声杂乱的出现在了长廊中，在高度紧张下，若娃也忘记了向对方询问状况。 “主公，人到了。” 帘内的人似乎有什么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像是什么碎掉一般，若娃跪在地上，那木板的声音听得真切。 “退下吧。” “是。” 被迫跪在屋外的若娃还处于状况外，不敢将脑袋抬起，用双手撑在跪膝前方，十分恭敬地等候着对方的开口。 出乎意外的，对方并没有开口，反倒陷入了一场极其诡异的安静之中。 这场寂静的无声博弈中，让若娃陷入了内心的一声声质问，开始变得胡思乱想了起来，而因为事情的突然，也让若娃的脑袋一阵阵的痛了起来。 “看来，你还不准备说吗？” “...您是指什么？” “..那个孩子，逃走了是吗？” 若娃垂下的脑袋，瞳孔因为不安而骤缩着，这才意识到，原来奈落已经察觉到了这件事，或者，他早就在等自己开口坦白对方的去向了吗？ “阿南她......” “我说过吧，只要少一个人....” “不，不是这样的。” 没有得到回应，若娃下意识想辩解，但又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好的解释，只能低着头，脑子里疯狂的找听起来比较合理的借口。 “不必解释。” 即便隔着门帘，对方还是能察觉到自己的小动作，能够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在听到奈落这么说时，若娃内心几乎咯噔了一下，那老实恭敬伏在面前的手开始紧张地扒着地面，被识破之后大脑的思考都变得卡顿。 “你们的行踪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要试图想着欺骗我。” 屋内传来了一声声脚步，但若娃丝毫不敢抬头去看，伴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她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压迫感，让她恐惧的快要喘不过气。 “之前和你交谈的白衣人是谁？” 这句话一出，让若娃藏在衣袖中的胳膊一颤，之前奈落所说的并不是在骗她，连那日她跟别人对话都知道，那她们谈话的内容.... 若娃努力抑制着心慌，将身子又缩了缩，几乎要将自己缩成一团。 奈落神色冷淡地盯着那透过门帘露出的肌黄消瘦的手，缓缓地将那个孩子此刻最在意的人作为了要挟她的道具。 “不说的话，那个还在牢狱的孩子....” “不，不要....是阿圣，圣大人....” 她不想失去那个陪在她身边的女孩，既然那个人告诉她，可以帮助她逃离这里，那就算自己告诉面前这个人，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虽是这么想，但若娃在回答完后，还是低着脑袋露出懊悔的神情，扒着地面的手也逐渐攥紧。 这个陌生的名字让奈落产生了一丝警觉，他停在了距离若娃一段距离的门帘内，注视着这个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女孩，似在思量着女孩话语中的真假。 记忆中从未听过的名字，在计划中出现的，毫不相关的人类，如果这个孩子把一切都告诉那名人类的话..... “在城府守好你的本分，如果让我知道还有下次.....” “....不，不会的！” 无法衡量二者之间的实力，若娃只得暂时答应奈落的要求。 “请问...阿南她在哪里.....” 若娃想问阿南去了哪里，既然奈落知道少人，那一定会派人去寻找才对，转念一想，如果之前与自己交谈的阿圣大人说过会帮助自己，她想通过奈落借此验证一下阿南是否真的得到了帮助活了下来。 “当然死了。” 不给对方任何反应时间，甚至没有任何犹豫，在听到对方回答的一瞬间，若娃跪在地上的身子一僵，神色木讷地抬起头，满眼都是迷惑。 “我说过的吧，逃跑的人的下场。” 连着呼吸都变得艰难不少，脑袋一阵混沌，连带着周围一切都变得不真实了起来。 死了？阿南死了？ 那个叫阿圣的人，骗了自己吗？那个人并没有去救阿南，而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了吗？ 难以置信，自己还偏偏告诉了那个人所有事情的经过，若娃有些后怕，因为不清楚那个人的目的，现在的她再一次回到了最初的摇摆不定。 如同湖面中央的随处飘荡浮藻，没有任何可以牵连的东西，让若娃愈发的无助，被当做最后的一根救命的稻草，现在却被人告知，那只不过是欺骗编织出来的谎言。 现在，她真的没了依靠，连带着最后的希望，一同泯灭在了绝望之中。 见地上的人不动，也知道对方已经被自己彻底唬住后，借机进行了下一步的行动。 “我会派人去查那个人的下落，你就负责辨认。” “...您要把那个人带过来？” 还不清楚奈落是否知道她们之间的事，如果还不知道的话，那个叫阿圣的人，万一把自己暴露消息的事全盘托出，一切都会变的不可控。 虽然一时之间无法消化被人欺骗这件事，基于对危险即将到来的恐惧，若娃来不及因此感到愤怒，取之而来的对真相到来之后的恐惧感。 “这些你不用知道，退下吧。” 被断绝了消息的后续，若娃感到了一阵后怕，难以消化的事，让她在回去的路上默默做了打算。 她决定不再坐以待毙。 第136章 织网 奈落允许了自由出行，这对于自己来说是最有利的机会，只不过，当下又该如何去寻找到那个叫阿圣的人呢，印象中，那人总是在自己不知不觉间出现，对于自己的下落清清楚楚。 这么细想，才发觉了不少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现在对方是否也在跟踪自己呢？ 她环顾着周围，神色很快就变得凝重了起来。 “...有人在吗？” 她迟疑地朝周围呼喊了一声，在喊完之后没得到任何回应，有些尴尬地用手拽了拽衣角。 “..我..阿圣大师？” 不死心的又一次朝周围的树林深处喊去，这一次，躲在不远处偷偷窥探若娃行踪的飞鸟蝴蝶二人听到了对方呼唤的名字，二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决定静候。 “...阿圣大人，我有事找你。” 飞鸟在树后盯着那人，在附近转转悠悠，很明显，她已经是在试探。 每一次的沉默无疑是对若娃内心悬石的重击。 在她不知晓的角落里，同样感到不解的式神二人在看到若娃的举动后，内心都难免产生了一些莫名地惊异感。 那面容分明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却能在这段时间开始推测到有人在关注自己，如果不是桔梗之前告诉她们，这些都是四魂之玉增强的效果，这种聪慧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要通报桔梗大人吗？” “.......” 蝴蝶盯着飞鸟，在触及到对方的眼眸时，避了开来。 “你留在这里看着。” “好。” 飞鸟并没有多想，在得到对方的回答之后，看到若娃正准备离开，她也便叮嘱了蝴蝶几句，随即二人立刻分开行动。 阳光正为明媚，天空却始终给人一种压抑闷热的感觉，村民们不明所以，无法看见妖物狰狞聚集的模样，对于桔梗来说，不会引起民乱，也算一件好事。 无论是哪个村庄，周围的村民始终是扛不住这长久以来妖物的压迫的，那些饥饿的小鬼会趁自己离开的片刻立刻趴在村民的面上吞食精气。 每日劳累的村民被吸取了更多的精气，脸上已经浮现着黑色的淡淡的死气。 “...谢谢，谢谢阿圣大师...” “........” 在面纱笼罩下，桔梗皱着眉，神色凝重地看过那人骨瘦如柴的胳膊，颤颤巍巍的将药抱在了怀里，即便是疲惫，眼神却诚恳而感激地望向了自己。 也就在这时，人群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哄乱，不仅是一处，似乎周围也有大片的人群在搜索着什么，在环顾周围时，桔梗感知到了蝴蝶似乎也在这附近。 没来得及朝蝴蝶的方向赶去，那人在一群村民中瞥见了一身白衣装束的自己，立刻严厉打呵斥了一声，将围在自己身边的村民疏散。 看着那群人马逐渐朝自己靠近，宽大的长袖下的手攥着弓箭，静静地等待着那人带着人马靠近后走向自己。 “您就是阿圣大师吧？” “..........” 桔梗并没有回答，直觉告诉自己，现在还不可以发声。 “我们...是不是见过？” 有了上一次在府的见面，加上这种少见的装束，那人在看见自己时，就像意识到什么，眼神中满是打量。 “....您是不是上一次在府内出现过的...？” 「请问有什么事吗？」 在被发现之后，桔梗在纸上写下了字，众人围在面前，人群中有识字的就凑的近了些，将字的内容念了出来。 “既然是熟人，那就不过多解释了，我们少主大人找您，请您走一趟吧。” 那人为桔梗让出了一条路，桔梗顿在了原地，面盔下那张脸微侧，朝蝴蝶隐藏起来的地方轻轻一瞥，不动声色的顺着人群，走在了其中。 看着桔梗被人群带走，蝴蝶站在了密林深处，面无表情的脸上，在感受到桔梗传来的命令后，终于产生了一丝涟漪，身子靠在了树旁。 刚才的她离那群人的到来仅仅只差一点点，只要能更快一点，说不定她能赶在桔梗大人被带走之前带她离开。 这种懊悔感让蝴蝶对自己不够敏捷的速度感到了不满，下意识地，她并没有回到飞鸟的身边，而是在短暂的后悔后，迅速跟在了桔梗离开的路后。 那群人，带领的方向愈发熟悉，很快，蝴蝶在不远处看到了那座城府。 带着不祥气息仿佛整座城府都常年被弥漫着的雾气所笼罩着，看着已经跟随着人群出现在城府幽长的阶梯时，蝴蝶隐隐感受到了一丝危机感。 若隐若现朦胧的桔梗身影回荡在雾中，周围没有任何的遮挡物，这让蝴蝶为了不被人群发现，被迫停留在了不远处，看着那被设置的结界被桔梗打开的一瞬间又迅速恢复如初。 现在奈落的结界，以她现在的力量，还暂时无法进入。 只能看着桔梗的身影消失在了城府的大门之外，蝴蝶不得已，只能遵循桔梗的示意，回去寻找若娃的踪迹。 不知情的飞鸟跟随着若娃，一路到了村子边缘的溪水处，还记得这个地方是第一次桔梗大人见到她们的地方，也是一切事情的起点。 若娃站在了溪水边，望着倒影，神色恍惚着蹲了下去，用瘦黄的手放入了水中，感受着水流划过指尖的触感，像是想到了与之前伙伴的相处，想起了阿南。 一时间，泪水顺着脸颊滴到了水流中，阿南真的已经死了吗？她无法得知，无法接受这一切的发生，这让若娃的脑袋一阵阵发疼，哪怕她知道这是自己的生的错觉，此刻的疼痛，却依旧让她无法控制面部神情，痛苦的将手从水中抽离，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 果然，她还是想见武之冶的，只有再见到，才能让她有勇气去面对这一切。 第137章 空捕 奈落已经意识到了吗？ 自己的行动，又或许是察觉到了自己刻意隐藏起来的身份。 在这幽长的走廊里，伴随着脚步声，桔梗的思绪也停在了到达奈落屋外的门帘后，她的目光盯着那门帘里安静的身影。 在听到对方遣散侍卫让自己进入屋内后，没有迟疑地，桔梗的轻轻揭开门帘，顺从的走到了奈落的面前，像完全不察觉对方眼中的神色，自若的跪在奈落的面前行了礼。 “....哼，原来你就是阿圣吗？” 因为不久前的面见，奈落再次看到这个身影，在得知名字后，没有想象中的诧异，反而露出了果然如此的模样。 毕竟，能够冷静应对自己先前的那些试探，像那样的人类，就算是做出了这些事，也丝毫不会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在看到对方的沉默后，奈落便不再拐弯抹角。 “你知道若娃那个孩子吧？” “..........” “这次让你过来，也只是好奇罢了，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出所料，奈落果然意料到了之前的事情，比想象中要更快些，只不过，对方似乎还没有完全的认出自己。 没有得到回应，被乌黑发丝遮掩住的眸子眯的狭长，想要透过那面盔，观察到对方的神情。 这名字，总觉着在哪里听过..... 见对方不回答，奈落也不急于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而主动谈起了其他的话题。 “这次，没有带弓箭来吗，还真是可惜.....” 想到了上次那人的箭术，射出的分明是普通的箭矢，直觉却始终告诉自己，面前这个人，还不可以完全相信。 “你的医术和你的箭术可以让你勉强存活在这个世界里，只要不多管其他的事的话。” 这句话很明显是在给予自己警告，桔梗并没有被恐吓，而是想着方法让自己主动走入这个局中。 「您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 在自己写下那短短的几行字，男人阴沉的声音从自己的头顶处响起，声音缓慢而带有威胁的意味。 仿佛能感受到对方在自己恭敬将字举过头顶后，那如同猎手般的审视目光。 “你是指什么？还是说....你知道了些什么？” 一时间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齿间说出来的话，令奈落未想到的，是面前这个人居然会如此轻易的将这些坦白。 「关于关押这群孩子的事情。」 “是吗....既然如此，你知道关押他们的原因吗？” 当着自己的面，那人却没能继续聊下去，略带可惜的摇了摇头。 “那群孩子身上有我需要的东西。” 并没有说清究竟是什么，但仅仅告知对方这一个原因就足够。 “说来，你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若娃是先前被自己亲手毁掉的那个村子的村民，那么面前这个人他从未在之前的村子见过，没有任何交集的人，不会平白无故的去帮另一个人，除非.... 与自己对谈的内容里，有几句是假话。 奈落冷哼着，并未戳穿，无论对方出于什么目的，这一切还未发生之前就已经被自己扼杀了不是吗，在这次的交谈反而让他意识到，或许面前这个人会是个不错的帮手。 该如何利用好这个人，如何去要挟，让这个人为自己心甘情愿做事，才是眼下最紧要的。 “阿圣是吗，你很想帮助那个孩子吧。” 毋庸置疑，于是，奈落便不等对方在纸上写下应答，而是放出了诱人的橄榄枝。 “只要你替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那孩子我自然会放走，并且，一切结束后，我会派人送你粮草作为酬谢，你应该很需要这些吧。” 灾难面前，每一份粮草都是足够珍贵的，而奈落并不是不清楚现在的状况，无法与人类共情，却能清楚地知道人们在死亡的边缘徘徊，面盔下，印着奈落的身影，看不清神色，在对方说出话后，只觉得可恶。 但此刻，能以另一种身份潜入，比奈落开的任何条件都要关键，她必须答应。 「我需要做什么。」 她写下了同意的话，缓缓地递到了对面，没有想象中对方的回答，反而陷入了长久的沉寂当中。 在纸被接过去后，奈落攥着纸角，眼神瞥过面前的人。 哪怕对方已经答应，也迟早会脱离掌控，更何况，面前这个人，始终给自己一种不安的感觉。 要在一切计划实施之前，重新找到面前这个人的把柄。 “现在还不需要你做什么。” 这一切都太过于顺利，反而让奈落感到了一丝异常，自从上一次的爆发之后，似乎桔梗很少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像是在计划什么刻意躲避自己一样。 就连上一次的计划也是，眼见自己的计划已经可以进行，却丝毫等不到无心那边有关桔梗的动向，不难推断出，如果排除无心的身份被发现，那很显然，桔梗选择了与枫分头行动。 专注于计划中的奈落意识到了一切似乎有些不对，等发觉过来后，眼下的神无无心早已派遣去做其他事情，若娃作为计划进行之一，却始终吸引不了桔梗的注意，哪怕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神无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有关于桔梗的身影。 是意识到了什么吗，还是说，自己的计划早就被对方知晓... 沉浸在双方周旋的世界里，察觉到了对方已经渐渐的离开了自己早已编制好的网附近，犹如将弱点公之于众的彷徨感。 一时间，枫与桔梗曾经对自己的话逐渐形成了两股谜团，缠绕不清，将思绪变得烦乱，让一切行动的矛头都无法指定方向。 第138章 下落 “这段时间，你就负责看守在那孩子的身边，有什么情况就实时汇报。” 思绪伴随着长廊的脚步声，将刚才对方的话一遍遍重复在脑海之中，思考着这些话背后的意思。 看守在那孩子的身边，是否意味着，自己并没有被发现，同时，甚至被允许进出城府自由。 是太过于自大，还是说，奈落又在做什么打算。 一时间，连桔梗也想不出来，这种不利于自己的应允，究竟对奈落有什么好处。 脚步声在空静的长廊下显得格外清晰，直到自己走出了城府，一切都意外的顺利，来不及多想，她顺着城府的路一路回到了此前的村庄，想起了之前蝴蝶突然来找自己，意识到或许若娃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感受到灵力所在地点，桔梗寻着微弱的感应一路赶了过去。 在飞鸟蝴蝶二人汇合后，了解到了蝴蝶所遇到的情况，作为桔梗的式神，飞鸟一时间也担忧了起来，想起之前自己将箭矢递给桔梗时，桔梗拒绝了。 如果没有箭矢，代表着桔梗无法站到安全区域进行攻击，风险更大，在看到蝴蝶神情难得产生一丝忧虑，飞鸟来不及过多的担心，安抚着蝴蝶。 “没关系的，现在我能感受到属于桔梗大人的气息，这代表，目前桔梗大人还是安全的。” 身为式神，彼此隐隐约约牵连着的羁绊，能感受到双方之间的气息。 这么说着，飞鸟见蝴蝶并没有因此而将紧皱着的眉松开，明白蝴蝶的担忧，陪伴在桔梗身边，感受到桔梗逐渐恢复生前那般灵力，感受到那顽强而坚韧的毅力，哪怕是被赋予行动能力的纸人，也会在默默的陪伴中，将自己与桔梗的牵绊变得根深蒂固。 “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完成好桔梗大人安排的事。” 飞鸟在说这话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监视，目光朝若娃的位置瞥了一眼，看着不远处空荡荡的一片，一时间怔愣在了原地。 “.....不见了。” “什么？” “若娃...不见了。” 二人一惊，也来不及沉浸在先前的世界里，不再躲在树后，而是纷纷跑到了若娃刚才的位置，四处张望着。 比起桔梗，两位式神无法感知到毫无牵连的人类的气息，飞鸟迷茫地张望着远方，无法想象，若娃如何不动声色的消失在她们的面前，她转头想和蝴蝶议论下一步，却见对方神色有些不对劲。 蝴蝶眉毛微蹙，在自己与其对视之后，双目缓缓地朝左边转动着，就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细微的声响。 飞鸟一诧，跟随着蝴蝶的示意，顺着目光一脸警惕地望着另一侧。 没过一会，那灌木中便传来了声响，声音不大，但在此时彼此都屏住呼吸的安静中，让两位式神的神经都绷成了一条线。 直到声响越来越大，像是有什么要从灌木探出来，慢慢地，二人的视线里，看到了熟悉的米色衣角，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般，两人脸上神色一滞。 “你们....果然在跟着我吧。” “你......” 看着若娃一脸如此的神情，哪怕迟钝，在听到对方说出的这句话后，内心涌现的不可置信感还是出现在了脸上。 “你是故意引我们出现的？” “...没错，本来还只是怀疑，直到我总觉得身后有动静，没想到.....” 虽然早有预料，但在亲眼看到之后，若娃还是感受到了被窥探监视的愤怒感，回想起之前奈落对自己说的话，阿南的死，让她的情绪差点难以抑制。 “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知道对方说的是桔梗，但连她们此刻都无法清楚得知桔梗现在究竟经历了什么，三个人停留保持着一段距离，无声的对峙着。 “………” “...那个人，是不是因为心虚跑掉了。” “你在说什么？心虚？” “没错...阿南....你们之前说的那些，都只是为了得到我体内的东西吧。” 在若娃说完后，很明显的，二人的神情变得不自然，让她们没想到的是，奈落竟然会将四魂之玉这些事告诉若娃，这本不该让她得知的事，现在对方不仅得知，甚至看样子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些。 蝴蝶与飞鸟相互看了一眼，意图不言而喻，她们缓缓朝若娃的位置靠了过去。 若娃自然也不好惹，看着对方靠近，她也一步步后退着，同时将手放在了胸口的位置。 “不许过来！现在的我不会任人欺负，如果让城主大人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奈落他在利用你！” “利用又怎么样，你们难道不是因为我体内的东西才跟踪我的吗？” 飞鸟瞬间哑口无言，因为这句话，二人也不得不停住了脚步，得知若娃已经和奈落联手，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让若娃莫名的感到害怕。 “为什么，你不想逃出去了吗？” 本沉默的蝴蝶目光定定地看着若娃，双眼中难以掩饰的愤怒。 “我想啊，但是，又有谁能帮呢，我只能自己想办法。” “我们不是在帮你吗？” “..........” 听到飞鸟帮衬蝴蝶，两个人一言一语，如果不是之前奈落告诉自己这些，她恐怕真的要把这些当真，还傻傻的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透漏。 “是吗...那阿南呢？” 她本不想再提及这个悲伤的事，抬头却看到两人一副真的想帮自己的样子，为了得到自己体内的东西，如此认真的在欺骗自己，一想到这，若娃就气不打一处来。 “阿南被阿圣大人安置休养了。” “.....你们..” 在听到对方的回答，哪怕可能是说谎，却在若娃心里犹如黑暗中一闪而过的光亮，让她的心控制不住的强烈跳动着，她还是会去怀疑那唯一的可能性。 见到若娃迟疑，二人也趁若娃愣神之际迅速飞跃，一下将若娃控制住，伴随着一声惊呼，三人皆倒在地上。 第139章 危险接应 “...放开我！” 双手无法使出力气的若娃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胸口，意识到对方可能要强行夺走四魂之玉，害怕的双脚到处乱蹬。 “冷静点。” 蝴蝶跪坐在一旁，双手摁在若娃的其中一只胳膊，将整个身子的力气都放在了手上，飞鸟也用同样的方式让若娃无法反抗。 “我们不会伤害你。” “..既然这样，那就放开我啊！” “答应我们，不要相信奈落。” “...如果能现在把我们救出来，我就信你们。” “.........” 两人面面相觑，桔梗大人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哪怕桔梗并没有解释什么，她们也会无条件信任，但眼下，又该如何想若娃解释呢？ 这么想着，便没有回答若娃的回答，三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直到三人都因为沉默变得冷静了不少后，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清醒，飞鸟蝴蝶才将手松开，将若娃一人一只手扶了起来。 “请你相信，我们现在正在和奈落周旋。” “他想利用你，甚至是你的伙伴。” 或许若娃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死亡，现在她更想做的是，不仅是为村子的人报仇，更是不想让伙伴们受到牵连，蝴蝶飞鸟所说的话无疑精准戳中了若娃的心事。 一时间，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看着面前的两个式神，那两人本在注视自己，却突然同一时间侧过身子看一眼后方，自己就这么再一次被看管住。 从身后的密林中，一个白色的身影骑着马缓缓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正是桔梗。 看到自己一直寻找的人终于出现，若娃内心闪过一丝心虚，看着式神走到那人身边主动牵好马匹，若娃后退了几步后，忍着退却的想法，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人走向自己。 那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却不曾开口，像是透过面盔紧紧盯着自己一样，让若娃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下一秒，那人将手伸向了自己，没有多说一句话，这种突然的举动，也瞬间吸引了蝴蝶飞鸟的注意，感受到身旁蝴蝶没控制住上前了一步，飞鸟立刻用手拉住了对方的衣袖。 若娃看着被衣袖遮掩的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思考了许久，迟疑地将手触碰着那半空停留的手。 “阿圣大人.....” 蝴蝶嘴中念念着，看着两人默契的都什么也没说，只是一起牵着走向了远处。 一路上，若娃有一堆想问的问题，甚至，对方牵着自己的这个动作，也总让她感到恍惚，按道理来说，她先前从未见过这个人才对。 仅仅只有两面，对方却没有来由的帮助自己，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怪异。 “....你要带我去哪？” “...........” 那人并没有回答，似乎脚步顿了一下，将自己拉到了隐蔽处，顺势坐在了自己的面前，将随身带的纸笔放在地上，沙沙写着什么，见状，若娃也顾不得什么，也坐在了地上。 看着纸上尽量将难以理解的词都简洁化，若娃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对方。 「我会在城府里照应你。」 “.....什，什么？” 这短短几行字，却让若娃的双眼不可置信的瞪大，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个人已经见到了城主了吗？ 她们之间...究竟聊了什么？ 越是这么想，若娃的大脑就越来越慌乱，在转头看了眼天色后，她朝桔梗缓缓开口试探。 “....是城主大人让你待在城府的吗？” 「是。」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若娃有些不死心地继续问了下去。 “你们...聊了什么吗？” 面前的人沉默了，那停滞的笔在空中犹豫着，最终并未回答自己，看到这一幕，若娃悬着的心理防线崩塌，。 “城主大人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他不会放过我的。” 她会和阿南的下场一样，甚至，连带着她的伙伴一起，她不能带着女孩一起冒险。 「并没有。」 「相信我。」 见若娃慌张站起的神情，桔梗耐心安抚着，能够意识到奈落即将实行计划，预知到了对方想要做什么，她在纸上写着让若娃相信自己。 她会给出一个解释，在一切最坏的结局发生之前。 “你没有把我们的事告诉城主大人吗？” 那人站起了身，轻轻的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眼村庄的方向，距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间，那熟悉的妖气却在暗波涌动着什么，像是迫不及待要实行一样，明目张胆的诱导着自己前去。 对于自己的真实身份，还不能让若娃发现，她察觉到了妖气的靠近之后，不容许过多的反应时间，她牵着若娃一路穿梭在了密林间，好在，那妖气似乎还未察觉到自己。 伴随着林中的悉索声，若娃的神经紧绷着，直到阿圣大人将自己重新交给了两位式神照料，惊魂未定的若娃此刻有些懵然的看着桔梗，没有任何解释，便迅速接过了式神的马绳，以极其迅速的速度一路奔向了远方。 “..等..等等！” “不用喊了，阿圣大人有事要处理。” “....什么事？” “棘手的事。” 看着两人脸上严肃的神情，若娃噤了声，望着逐渐远去的身影，并不像是假的。 “你在看什么？” 正当若娃远远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后，转头却发现蝴蝶不动声色的看着自己的手，神情恍惚，让她有些不自在的将手藏了藏。 “没什么。” 蝴蝶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礼，十分自然地将目光转移，言语平静，就像刚才的注视只是不经意之间的举动般。 飞鸟瞥了一眼，默默将目光重新放到了若娃的身上。 “先躲起来吧，阿圣大人处理完会回来的。” “...躲起来？” 话音刚落，蝴蝶瞧见了右前方幽幽出现的白影，藏在阳光照不进的黑暗中，那怀中抱着的东西闪烁着诡异的刺眼光芒。 “走。” 见状，意识到对方的目标可能是若娃，蝴蝶并未解释，而是带着飞鸟带着若娃离开，自己留在了远处观察着不断靠近的诡异身影。 第140章 引现 斑驳光影印照在桔梗的白色长袍下，马匹穿梭在树林中，惊起了无数鸟群，从密林中不断飞出，发出一声声惊啼，宽大的袖袍伴随着马匹的驰骋，犹如宽大的洁白羽翅，追着那不安的气息，那妖气似乎直直地冲向了枫的位置，哪怕驾马也难以追上那速度。 毫无征兆的行动，那团黑雾蔓延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黑痕，以为奈落又要对阿南下手，桔梗一路快马加鞭。 远在木屋那边的枫似乎也有感应般，望了一眼还处于昏迷状态下的阿南，这些天，药物明明都喂了进去，阿南却丝毫没有任何苏醒的痕迹。 “药怎么样了？” “快好了。” 看着眼前忙碌熬制汤药的无心，枫的胸口却始终感到压抑，一种不安的思绪一直到看到天边逐渐出现的黑影变得愈发强烈。 她坐在了屋子门口，神情严肃的看了眼屋内的两个人，叫住了正在熬药的无心。 “把门关好。” “啊？发生了什么？” “不用你管，看好阿南。” 说罢，枫缓缓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将木门缓缓的关上，犹如门外是末日般即将发生的灾难。 察觉到空气中属于奈落的气息，虽然诧异，但眼下无心还是反应了过来，将草药里掺了些先前的药物，对于奈落的到来，连自己也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但能够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无心并没有过多关心奈落此刻前来的目的。 看着那暗黑色涌动的气息伴随着强大的阴风席卷着地面，让周遭的树叶发出了令人不安的沙沙声响。 这让枫在困惑的同时产生了厌烦，哪怕自己此前已经发出了警告，对方还是会随心所欲，这副德行，跟鬼蜘蛛当年简直一模一样的。 “鬼蜘蛛.....你究竟想做什么...” 枫的口中喃喃道，那眼中压抑着情绪，阴沉的可怕。 眼见那身影一脚踏出了那迷雾，缓缓出现在枫的面前，二人对立站着，枫侧头看了眼放在不远处的弓箭，目光又放到了奈落的身上，警惕下，她并没有轻举妄动。 “桔梗在哪里？” “....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再出现在这里！” 怒斥声不大不小，却刚好穿透那木门，被屋子里头的无心听到，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走到了窗边，却仅能看到披着白氅的奈落，枫的位置完美躲在了自己的出现盲区。 也就在自己站在窗户冷静查看窗外的情况时，屋外的奈落似乎注意到了自己，朝窗户方向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 “哼，不愿意透露吗？” 比起上一次与枫耐心交谈不同，此刻的奈落没有得到自己满意的回答后噤了声，缓缓朝屋子的方向靠近着，枫见状，迅速往弓箭的地方赶了过去。 不曾想，比自己速度更快抵达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触手，一下将弓箭击了个粉碎，巨大的轰响声传遍了周围的一片。 看着面前碎裂一地的武器，枫不禁冒了汗，一时间压抑紧张的对弈产生在了两人之间无形之中。 “...你究竟想做什么？” “明明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 “休想让我回答你！” “是吗？” 白氅下阴影下平静的声音传出，一步步靠近着枫身后的木屋，枫以为奈落又是为了解决阿南才来，更加确定了阿南得知了重要的消息，没了武器的她眉目紧皱，双手微微张开，颇有以肉体阻挡奈落靠近的决心。 而这种行为无疑是徒劳，那白氅身后是无数猖狂蔓延着的触手，以毫无武器的枫来说，完全难以敌对。 每一步的靠近，都让枫的心跳一直淹没至喉咙，哪怕已经做了必死的打算，眼望着面前已经年迈看不出当年模样的枫，奈落此刻不适时的开了口。 “你还真是听你姐姐的话，把所谓的巫女指责贯穿到底。” “呵，别废话了，这种事，像你这样的妖怪完全不懂，不懂姐姐的用心良苦。” “用心良苦？” 这种明明已经知道这么做的后果还会义无反顾的执意做下去，哪怕是一次又一次的复生，对于她来说，只会利用而无法实现真正愿望的四魂之玉真的值得让她这么做吗？ 答案显而易见，如果真的如枫这么说，那恐怕他永远也无法理解桔梗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么想着，奈落目光透过阴影看向了满头灰白的枫，在记忆中，那个天天缠在桔梗身后的女孩，也最终踏上了和她姐姐一样的命运。 触手迅速朝木门的方向攻击了过去，枫眼下一惊，却来不及反应，头顶一处的木门被一声闷响穿破了一处打洞，在同一时间，无心的惊叫声也随之传来。 “带阿南走！” 枫见状，迅速转过头朝屋内的无心大喊道，木屋有两扇门，她只能暂时拖住奈落，为两个人争取离开的时间。 果不其然，在听到枫这么说后，触手很快发出了第二轮的攻击，枫见无心将躺在床上的阿南拖了起来，便吃力的勉强躲了攻击，身旁的木门已经被破坏的破烂不堪，而奈落也离自己不过几米的距离，伴随着靠近，压迫感与其他妖物完全不同。 更加强大的妖气逼近，让枫一时讶于对方突然猛涨的力量。 “你......” “很惊讶吧，我的力量正在不断的增强。” 像是知道枫此刻在想什么，奈落发出了一声哼笑，木门的碎片被击落，发出了清脆的啪嗒声。 “不想死的话就让开。” “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得逞的，鬼蜘蛛。” “鬼蜘蛛.....？” 这一次，能感受到对方的气压正在急剧降低，那触手涌动着，很快，攻击的方向转向了自己，而勉强躲过攻击的枫此刻倒坐在地上，看着冲向自己的强大力量，因为年迈的身体，完全无法迅速起身躲开。 “啪嗒——！！” 身后竟不知什么时候飞过了强大的灵力，迅速切割了自己的一缕黑发，将冲击的触手迅速击碎，在即将触碰到枫的下一秒，粉碎在了枫的面前。 直到那股强大的力量触碰到触手后爆发了强大的光亮，一路蔓延到触手的发动处，连带着剩下的触手一同爆裂。 一时间，天空随处飘落着触手的碎片，化为了一缕缕黑烟消散在了半空中，在氅下的奈落眼中闪过一惊，顺着箭矢发出的方向，缓缓转过了身，嘴角难得的浮现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终于打算出现了吗，桔梗。” 第141章 波涛暗涌 “是啊，应了某人的盛情邀请。” 身后不远处，久违的红白身影出现在了眼前，女人的目光坚定而犀利，伴随着自己开弓射箭的动作，乌黑的发丝伴随着动作划过了面颊，宽大的衣袖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小臂，在阳光下，伴随着箭矢抽出的动作，银箭发出了刺眼的寒光，直直地对准了自己。 奈落像是没有看到对方拉弓箭对准自己的行为，反而一步步走向了对方。 “桔梗，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得知我的计划。” 侧头看一眼惊魂未定的枫，奈落平静地询问着对方，按道理来说，知道计划的除了那几个女孩，其余人根本就没有透漏的机会。 除非，那个叫阿南的女孩..... 奈落借此问了桔梗如何得知的自己的计划，试探阿南是否已经苏醒，并且此前晕倒前是否向对方透露了什么。 “如果不想让计划被人知道的话，还是不能够太大意啊，奈落。” “什么意思？” “呵，你耍的那些小聪明，在我看来，都太过于幼稚了，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要挟得了我吗？” “所以你是在认为，我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为了要挟你是吗？” 奈落的嘴角勾起嘲讽的笑，连带着声音，无不讥讽着桔梗的想法，直到走到了离桔梗几米远的时候，停了下来。 “三番五次破坏我的计划，桔梗，你不是一直说自己只关注四魂之玉的事吗？” “说到底，我们的目的都一样，但是，明明可以选择直接取出四魂之玉的你，现在这么做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如果不是为了引自己出来然后消灭掉阻碍自己的人，如果不是这种原因，那么他的目标又是什么，是整个村子，还是说，是阿枫呢？想到这，攥紧弓骨的手愈发狠劲，见对方身形不动，未察清一切的桔梗并没有直接发箭。 “我这么做的意义无非就是为了告诉你，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冰冷的话语从上方传了过来，犹如坠入冰窖，置身于地狱边缘，听到了恶鬼的低语声，桔梗皱眉，目光暗冷了下来。 “是吗？” 见奈落还想再说什么，但此刻桔梗已经没有想要继续听下去的耐心，这些毫无意义打击的话，对她没有任何的用。 “不想闹得两败俱伤的话，就离开这里！” “...........” 透过阴影，红眸下隐藏着犹如狩猎者拥有的狠意，直直的盯着面前还毫无察觉的女人，在见到自己的第一面，就已经想着驱赶自己离开村子，这女人....... “哼，你们姐妹两个，还真是像啊。” 看着桔梗冷着脸皱着眉看着自己，那副神情，与枫那个时候警惕的模样无异，想到了枫对自己所说的话，对自己的厌恶，现在的桔梗，也是这样啊吗？ 无法从这句听不懂意义的话语中打探到奈落的动机，桔梗只当是先前与枫见过面的奈落不经意的感叹而已。 也清楚，奈落既然能如此明目张胆的向自己暴露动机，也不会如此轻易地离开，那么，他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过来警告自己不要干涉他的计划吗，计划背后很可能是无数条血淋淋的人命，如此冷漠生命，她又怎么会置之不理。 “也说说你的计划，桔梗，这几天，你应该也得知了那个孩子的身世了吧？” “...那个孩子，你是指若娃吗？” “没错，先前那个本该死在那场大火中的女孩，哼，见到她的第一眼，你应该就感到眼熟了吧？” 那面容，哪怕在四魂之玉的催化下，面容发生了改变，却还是能透过那张脸，看到那个熟悉的稚嫩的脸，无论是行为还是言语，都指向了当年的若娃身份。 “那个孩子当年，在大火中最后看到的身影可是她心心念念的巫女大人。” “够了！” 明知这一切都是奈落所幻化的模样编导的这一切，却还是无法在面对若娃的时候告诉她事情一切的真相，就像当年向武之冶解释一般，哪怕已经解释过了，却还是会被善于用言语利用人心的奈落所误导。 人心的黑暗处，一旦被激发，哪怕是用再多的善也无法一时之间改变恶蔓延的方向。 正邪相抵，阴阳共存，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产生了这个巫女与妖物共存的世界，用灵力与妖力相克制。 “桔梗，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应对呢？” 奈落十分清楚面前这个故作攻击状的女人不会轻易动手，毕竟，一旦自己躲过了箭矢的攻击，那爆发着的箭矢灵力，便会直直的冲向完全来不及躲避的枫以及身后的木屋，此时的桔梗还并不知道屋内的无心阿南已经离开。 女人清冷而单薄的身影被风吹动着，细长乌黑的发丝在拂过蹙着的眉目时，闪过了一丝动容，唇轻抿着，紧盯着男人缓缓朝自己靠近。 像是笃定自己不会发箭般，桔梗目光瞥了一眼奈落身后一脸担忧看着自己的枫，示意对方离开，而枫在对上桔梗的目光后，也第一时间朝一旁躲了过去。 在同一时间，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奈落并未察觉到枫的动向，直到那箭矢冲向自己，那箭矢附上的灵力分明不强，就像是要误导自己一样，奈落下意识想躲，却在即将偏离时顿住了身子，在箭矢直击左肩后，一瞬间，雪白的皮氅被瞬间击碎一角，露出了乌黑长卷的头发，飘扬在半空中，在阳光下，折射出微弱的淡光。 望着被箭矢击中而散落一地的碎片，像是不可置信自己会如此冒险要抵上自己妹妹生命的危险也要发动攻击的奈落，在目光与那双乌黑闪烁着含笑的眸子对视上后，下意识侧头查看着。 是吗，让枫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转移到安全的地点，随后赌自己的下一步绝对不会躲开，从而对自己进行试探。 在看到这个女人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时，奈落在这一刻真切的意识到了女人真正的目的。 第142章 浮面 在碎片飘落之际，发丝穿透洁白的毛氅，露出了容貌，双目对视。 奈落垂眸，感受到了蛛丝不断传来的奇异感，似乎对方也没有多大的把握笃定自己会不躲开。 在刚才，被蛛丝的情绪影响了。 明明可以躲过去了，在看着对方的眼神，感受到蛛丝传来的像是指令又像是祈祷一般，对身后一切都不曾知晓的自己，竟然会被自己放置的蛛丝影响到。 一时间不可置信与不爽感瞬间涌上心头，让奈落侧头看向身后时，眼神中带着些片刻阴郁。 “那个叫阿南的孩子，果然知道些什么吗。” 还不曾知晓刚才所发生的事的桔梗，还以为奈落是为了屋内的阿南所挡箭，想着像利用若娃一样利用阿南，为自己所用那般。 听到桔梗这么说，奈落并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肉块不断糅合，直至重新回到自己的肩上。 桔梗也没再举弓，而是看着对方，质问着对方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比起这些，还是更担心你自己吧。” 奈落打断了桔梗的质问，这些无意义的询问自己的意图，却又依然固执的按自己的想法来，就算说了也毫无意义，被当众击碎毛氅碎裂身体，被试探到的奈落压抑着内心的不满，先前的笑意已荡然无存。 “什么？” “哼。” 并没有回答，回应桔梗的只有一片沉寂以及那冰冷的目光，见对方打算离开，桔梗上前一步。 “你究竟想说什么？” “不用着急，桔梗，很快，你就能和那个孩子见到面的。” 加上此前的种种，这一切都需要自己将计划完善，至于阿南，现在，也不用等自己亲自动手，如果不想被暴露真实身份的话，比自己更着急将阿南置于死地的，还另有其人。 “如果真的想知道一切的话，今晚就来府里，哼，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彼此继续周旋下去。” “...什么？” 桔梗警觉，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说这话的男人，像是要透过对方的眼睛，去证实双方的话语中的真实性。 没有任何理由去相信对方，孤身一人在夜晚前往对方的城府如此大动静的带若娃安全离开，哪怕桔梗始终都是单独前往，但潜藏的危险性，她也会在心中衡量着。 见桔梗神情复杂，目光寻究的看向自己，奈落冷哼道。 “不信任我的话，你完全可以叫上与你一直联系的犬夜叉不是吗？” “.........” 早已经和犬夜叉取得联系的桔梗还是选择一意孤行，加上此前自己曾经与枫交流时，并没有看见犬夜叉的身影，这种困惑如同心中阻碍自己道路的硬石。 如果说桔梗是因为自己的意愿而不愿意求助犬夜叉，或者是让犬夜叉不轻易现身的话，那么为什么就连枫也不与犬夜叉一行人一起，无法感受到气息，却能感受到潜在的不安感。 “如果我来的话，你就会放过这群孩子吗？” 哪怕只是类似妥协的反问，却还是让奈落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细长的眸子含着晦暗不明的笑意瞥了眼一旁，察觉到了枫因为这话而又怒又担忧的神情。 “这是第二次机会，考虑好了我会派人来接应你。” “姐，姐姐，不要去！” 果不其然，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枫颤抖着身子，看样子像是急坏，很笃定自己不安好心一样，枫想走到桔梗的身旁拉住桔梗，却发觉桔梗在望向自己的眼神时，竟有些动容，一时间浑身细胞都在刺激着自己的头皮。 她的姐姐真的要冒这种险吗，不可以！奈落绝对不会放过姐姐的，此前鲜血从姐姐的体内涌出的画面始终在枫的脑海中，哪怕姐姐已经死去，也决不允许奈落再对姐姐做出任何伤害。 “我会等你的答复，直到天彻底黑下之前。” 面对所谓的姊妹情深，奈落显然不是很在意，对于今晚的计划以及桔梗是否会履约到来而感到了一丝期待，在说完之后一句话后，便消失在了二人的面前，让二人心情复杂的消化着刚才的消息。 看着紧紧握住自己手的枫，桔梗安抚般回握住对方，一改刚才神色严肃凝重的模样，她搀扶着枫，想带枫走到屋子里去歇息。 而在走到屋子门口时，枫这才想起了什么，看着空空的床，身子一顿。 “完..完了！刚才情况紧急我让无心带阿南躲到安全地方去了。” “他们去哪了？” “不，不知道.....姐姐！？” 在自己一脸忧虑的被桔梗搀扶着坐到了床榻旁后，桔梗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要去寻二人，却被枫一把拉住，转头对上了那双满脸担忧的浅色瞳孔。 “你在这里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当心奈落的陷阱，在那个方向。” “好。” 在缓缓松开对方之后，犹如被风迅速吹动着的薄纸，桔梗很快便带着弓箭随着枫所指的方向一路前行寻找着。 心脏还是抑制不住的怦怦直跳，短暂和平的日子，自己几乎已经快习惯了这种平凡，难以想象，奈落的力量已经在自己毫无察觉下变得如此强，如果不是桔梗及时出现.... 这让枫更加庆幸自己熬制给桔梗的药水，眼下，是阻止奈落获得更多四魂之玉的力量，不知晓四魂之玉是否具有无限恢复能力，但无论如何，这种亦正亦邪的东西，只有在完全净化掉，才能让世间恢复清净。 正这么想着，枫下意识看了眼床头的橱柜，那是桔梗收集让自己保管的四魂之玉碎片，刚才如此大动作，需要将碎片发那个在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才行。 枫打开了抽屉，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包裹着四魂之玉碎片的陈旧方巾，却在捧起的那一刻，双手僵在了半空中，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方巾轻巧，完全没有任何其余重量，但自己明明把碎片全部放在里面保管，这件事，她保证，从未透露出去过。 碎片不翼而飞，枫不死心地将裹着的方巾翻了翻，还是什么都没有，每天巡完岗路过小木屋的自己都会去检查一眼，既然如此，那么碎片就是今天丢的。 大脑疯狂回溯自己今日所做的一切，无一例外，根本无法察觉哪里不对劲。 不..不对...... 她一定是忽略了什么，从一开始阿南昏迷不醒开始，事情就愈发蹊跷，天空中妖气弥漫，让自己根本无法察觉到其他妖气细微的变化，自己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间木屋里，除非是有人趁自己巡逻完检查过碎片后偷走的。 无数种可能在枫的脑海里，播放着对方的举动，推测着对方是如何趁自己不注意行动，而就在此时，心中不免怀疑起了一个人。 第143章 镜中端倪 无数指向都朝向了那个人，让枫心中不免一沉，那略显疲倦的双眼因为自己的猜想又一次陷入了神经紧绷的状态。 如果这些四魂之玉被全部使用，那么结果是难以想象的。 或许是天际的妖物发出了巨大的闷吼，犹如闪电霹雳闪过了枫的全身，让人不寒而栗，这一次枫意识到了桔梗所处的险境，是自己从未感想象的。 枫将手中的方巾攥紧，眉目皱着，目光望向了窗外已经逐渐渲染橙黄色的天际，即将宣告着危险的夜幕降临。 她无法再为桔梗多做些什么，凭借着自己年迈笨拙的身躯，她只得祈求桔梗，能在关键的时候能够想起自己的药水，让对方感知到鬼蜘蛛土之结界的气息而感到退缩。 阿南..... 希望一切都能来得及。 天际变得昏暗，树林上的叶片反射着跃动光点，群鸟归来盘旋在了林子上空，似乎听到了林间发出的细小声响而久久不愿入巢。 被飞鸟带领着不断奔向躲避点的若娃慌乱下想要回头看清身后一直追着的人究竟是谁，每次想要转头的时候，总能及时的听到身后蝴蝶平静而带有命令性的口吻让自己不许回头。 “她的镜子能夺走人神志。” “什么？！” “不要回头！” 被这么一说，若娃几乎被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把头转了回去，但也因此错乱了呼吸，逃跑下越来越吃力，飞鸟见状转头立刻拉住了若娃。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蝴蝶观察着不断从身后出现的白影，距离随着若娃逃的吃力减速而缩短，眼看对方即将追过来，蝴蝶立刻缓住了脚步试图阻拦一直紧追不舍的神无。 按这一路的情况来看，神无并没有主动发起攻击，并且根据状况，关键全在她手中的镜子上。 只要想办法夺过或者毁掉那面镜子.... 这么想着，蝴蝶与飞鸟示意后，便观察着神无的迅速移动赶了上去，对方的目标似乎很坚定，在看到蝴蝶朝自己赶过来也没有任何打算躲避的意思，依旧直直的跟在若娃二人身后。 直到蝴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侧，朝自己伸手，不明所以的神无只是淡淡看了眼自己。 没成想，对方一下紧紧握住了自己的镜框，一股难以敌对的拉扯感差点让神无没站稳，不得已，神无眼望着若娃一行人逐渐跑远，停下了脚步与蝴蝶争夺镜子。 “你在干什么。” “是奈落派你来的吗？” 蝴蝶敌意地盯着面前注意力全放在镜子上的神无，手上的动作愈发使劲。 “放开。” “你是奈落的分身？” 神无的目光始终盯着镜子，嘴中不断重复着，如同没有灵魂的躯壳，让人看着诡异极了，只是猜测，却得不到对方的任何回应，蝴蝶转头看了眼不见踪迹的二人，想着再拖久一点，便没有放手，与神无对峙着。 “奈落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放开。” “..这面镜子。” 不知是否是自己眼花，那诡异的镜面闪过了一道迷雾般的白影，让镜面产生了朦胧感，似幻似镜，如同一双上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趁蝴蝶怔愣的同时，神无毫不留情的用力将镜子多夺了过去，目光也不再放在镜子上，而是直直地盯着自己。 明明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蝴蝶却还是感受到了对方眼神中的一丝阴沉，和奈落一样的阴抑感，阴森森的诡异感。 果然是奈落的分身。 从第一眼跟无心一样的毛发，却完全不同的阴冷性格，如同傀儡。 “镜子里面，是什么？” “.........” 神无没有回答，眼神愈发的冰冷，蝴蝶的身后，那两个人早已跑远，自己已经失去了目标。 “....丢了。” “什么？” 眼看神无要转身回去，蝴蝶立刻拦住了对方的去路，那镜子里似乎在朝她呼唤着，那种像是来自镜中飘渺的声音，感受。 蝴蝶一把抓住了神无，神无幽幽转身，口中喃喃着，但蝴蝶也不在意这些，只觉得一切都太过于蹊跷，下意识的拦住了对方。 “那里面有东西？” “..........” “把它给我。” 本不想理睬蝴蝶的神无，在看到对方想再次夺走镜面，嘴角不悦的抿了抿，挣脱开了对方抓着的衣袖。 直到看到对方抱着的镜面再一次发出诡异的光束，蝴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并不是错觉，那抹白影，与镜中折射的七彩幻炫的光影旋绕着，诡异的场面，让蝴蝶的注意力放在了镜子中的景象。 此时的神无也察觉到了镜子中的不对，那封印在里面的.....除非..... 正在二人陷入焦灼之中时，神无像是意识到什么样，有些焦急的想要离开，在转身的一瞬间，蝴蝶便迅速出现在自己面前，拦着自己。 刚想开口说什么，却突然注意到右侧的幽深小林子似乎有什么要冲出来般，蝴蝶仔细朝那个方向瞧了过去。 那身影呈不规则的形状，像是搭叠在了一起的某种生物，随着那物的愈发靠近，蝴蝶便瞧见了一抹熟悉的白影。 “..........” 此时神无怀中抱着的镜子里的景象变换也像是加速了一样，不断飘荡环绕着，镜中的回应让神无想离开这里，她也听到了那另一侧传来的声响，不祥的预感让她没有转头往过去，肩膀被蝴蝶用两手擒住，一时间逃脱不开。 如同铁链禁锢，让自己无法离开，只能眼望着镜中强烈反应着的景象，眼不见心不烦，神无直接将镜面翻了个面。 而蝴蝶此刻也不再多关注自己的举动，毕竟，面前缓缓出现的身影，是她从未意料到的两个人。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那堆叠在一起的形成的诡异姿势，按道理来说，这个时间点，应该不会出现在这个低点才对。 那脑袋耷拉着，在看到神无蝴蝶同时站在一起，蝴蝶双手钳制对方的景象，一时间也顿在了原地。 因为太过于专注思考自己的事，导致完全没注意到蝴蝶神无会出现在这里。 第144章 惊现 鬼蜘蛛深处的恐惧 “...是枫婆婆让我带着阿南躲到安全地方的。” “枫婆婆发生什么事了？” “..奈落，袭击了阿南在的木屋。” 无心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昏迷的阿南，声音从微微低着的脑袋传来，有了阿南的掩饰，蝴蝶的注意力也放在了枫与阿南的身上，便思索着如何才能在二人面前逃离。 “什么？！枫婆婆怎么样了？” “还不知道，要回去看看吗？” 本还在想着借口的无心在看见蝴蝶的询问后，像是灵光乍现，在抬头的一瞬间，神情变换，略显担心的补充着。 “枫完全不是奈落的对手。” “....按道理来说，桔梗大人应该快赶到了才对。” 被无心这么一说，蝴蝶目光下意识看了眼一旁紧紧抱着镜子的神无，心里对于神无怀中异象的镜子不是那么在意了。 “桔梗过去了吗？” “不关你的事，阿南交给我。” 虽然与无心已经相处了许久，但蝴蝶并不像飞鸟一样如此轻易地信任他人，尤其是桔梗在意的人和物，她更要替桔梗看管好。 而在蝴蝶准备接过无心背上的阿南时，感受到镜子中的反抗强烈，几乎要冲破镜子的力量，神无也在束缚解开的一瞬间，阴沉着脸以众人来不及反应的速度离开了原地。 神无离开的一瞬间，无心感受到了这副身子隐隐约约不受控制感也在逐渐变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无心盯着神无离开的背影，转头观察着蝴蝶的反应。 “她醒过吗？” “...没有。” 被那些药物支撑着昏迷的阿南，虽然说目前对自己没有什么威胁，但一旦之后停止药效维持，说不定哪天就醒过来了。 无法确定苏醒的时间，这让自己的身份随时犹如不知时间的炸弹一样，无法让自己安心。 正当自己犹豫不决的时候，天边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妖气的压迫，那种熟悉感，来自于自身分裂体内的召唤，让无心一下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 伴随着昏沉的绛紫色瘴气划过天际，形成了诡异而邪魅的长桥。 “那是......” 来不及蝴蝶看清那团迷雾中隐藏着的身影，伴随着强大的席卷力，蝴蝶尝试带阿南逃离，却依旧被那极快的速度所卷席在了半空中。 奈落似乎有意在帮自己，替自己掩饰身份一般，是因为奈落还需要自己接着监视窃听桔梗一行人的目的吗？ 正这么想着，在被那道风气卷到了奈落德身边后，蛛丝无形之中束缚住了蝴蝶。 “看好她们。” 这句话在说出之后，不仅是无心，就连蝴蝶也难以掩饰心中的惊骇，二人皆是看向了奈落。 本以为奈落是在为自己掩饰，但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会错了意。 没搞懂奈落现在在做什么，无心转头对上了反应过来后一脸不可置信的蝴蝶，眼下，也不知道如何处理。 “....你...一开始就在欺骗我们吗？” “...........” 对于自己的身份，影之鬼不知道是否可以告知，在看到对方将信将疑的反应后，影之鬼并没有回答。 而就在这时，一道疾驰飞过的利箭划过了奈落一群人的尾处，将那绛紫色长桥分裂，直至消散在半空中，影之鬼这才顺着箭矢划过的方向朝下方往过去。 那人并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许久未见的桔梗。 只见桔梗飞驰骑着一匹白马，一手还拿着弓，目光始终注视着上空奈落的动向，气氛在二人之间略显焦灼。 “桔梗大人。” 在一旁的蝴蝶自然也注意到了穿梭在小路上的桔梗，奈落的行动终究还是比桔梗快些，马匹的速度无法超越奈落，桔梗不得已，只能朝奈落发起攻击，却在一时间发现了蝴蝶阿南一行人的身影。 有了蝴蝶一群人作为要挟，桔梗自然不敢发动强大的灵力去产生爆破。 见两人之间的距离开始慢慢的拉开，奈落周围也浮现出了死魂虫的身影，慢慢的环绕着朝奈落靠近。 感受到死魂虫的靠近，清楚了对方的意图，奈落重新伸出了触手化成尖锐的刺状朝死魂虫的方向攻击着，不断穿透撕裂那透零般的长驱，来不及躲避，死魂虫被强大的力量瞬间刺穿，瞬间化为了星点。 死魂虫的数量在奈落的攻击下不断递减着，桔梗抬眼看着死魂虫与奈落的牵制，完全不是对手的死魂虫根本无法接近奈落的身。 这让桔梗产生了一丝危机感，此前奈落的行动都未有如此果决过，这让她更加意识到，对方在谋划着什么难以对付的计划。 「绝对不能让奈落得逞。」 紧急的情况下，桔梗想起了身上携带着的，枫给的药水。 克制鬼蜘蛛的药水。 哪怕是这么说，如果真的有用的话，趁这次机会，说不定...... 时间紧迫，桔梗用拿着弓的手牵紧了马绳，另一只手从怀中拿出了那瓶药水，仅仅只有一小截食指大小的瓶子。 桔梗抽出了一支箭，小心翼翼地打开瓶口，一时间那苦涩的中药般的药水混着淡淡的泥泞与杂陈的铁锈气息飘了出来，汤药汁沾了些箭头，桔梗将瓶子收了起来，抬头看着前上方的奈落。 那支箭矢在桔梗的手中微微侧向天空，瞄准对方的位置，一气呵成，在松手的瞬间，奈落也迅速察觉到了箭矢的方向。 因为在高空中，奈落并未注意桔梗手中那小瓶子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下意识躲过了那箭矢，直到见从身边划过，身体深处属于鬼蜘蛛的气息变得混乱恐惧，那种恐惧来自于五十年前封存的记忆。 一种不真实的畏惧错乱让奈落产生了一丝愕然，那熟悉的气息划过，仅仅一瞬，自己的这具身体竟然会产生如此大的反应。 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桔梗，果然在瞒着自己做着什么吗？ 等奈落回过神来时，那箭矢早已不知所踪，甚至连气息也迅速的消失，犹如幻觉。 第145章 落空 奈落还是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见状，桔梗放缓了速度，低头凝重的看着喘着粗气的马匹，迷雾中时隐时现的城府此刻就在自己的面前，感受到属于蝴蝶的位置方向，看样子已经抵达了。 经过如此追逐，那昏黄的光再一次如同宣告，警示着自己为数不多剩下的考虑的时间。 那箭矢还是没能射中空中高速躲避的奈落，但能依稀看到，那张牙舞爪的触手似乎因为箭矢而有意躲避着。 看来，无论如何，枫的药水似乎真的对奈落有一定的克制作用。 在自己一路追赶的路上，除了感应到蝴蝶的位置，此外飞鸟的位置似乎也在附近。 思来想去，桔梗最终寻找到了自己服饰的藏点，伪装成了圣大人的模样，一路前往飞鸟的位置。 黄昏时刻已经过了半，一路逃避的二人见神无并没有追过来，便躲在了一处灌木里侧稍作休息，看到脸色吓的苍白惊魂未定的若娃，飞鸟安抚的同时，也不免开始担心着蝴蝶的情况。 想到那个手拿镜子的女孩，飞鸟此前见过几面，虽说那镜子对她们毫无作用，没有灵魂的纸人，仅凭借着意识存留在这世上。 但就在前不久，她却感受到另一方微弱的灵气越来越远，蝴蝶为她们争取时间，等时间争取够了自然会朝自己的位置赶过来才对。 蝴蝶的行动轨迹现在让自己也感到有些奇怪。 “我要回去了。” 身旁的声音一下打断了自己的担忧，飞鸟立刻握住了若娃的手，面露严肃道。 “那群人说不定还没有走，等圣大人.....” “但是太阳快落山了，我要在落山前回去的。” 想起了奈落之前对自己的威胁，加上阿南的下落不明，更让若娃对奈落的话产生了一定的恐惧。 在奈落所规定的时间内，她必须按时回去，否则，自己和另一个伙伴的结局可能会和阿南一样。 她还要见武之冶，还要为村子报仇呢，她不能就这么结束。 或许是生的想法愈发强烈，让若娃开始强烈挣扎了起来，因为如此，飞鸟不得不强硬的控制着若娃，两个人又开始纠缠在了一起倒在了地上打闹起来。 “你现在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那你让圣大人直接把我们救出去啊。” “...现在时机还没有到。” “那就放我走！” 两个人的争执声在周围安静的环境里显得异常清晰，伴随着沙沙声，不一会两个人便都灰头土脸的。 “嗒...嗒...”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出现在了附近，二人警惕的停止了动作，保持着争执的动作，微微抬头侧耳倾听来者究竟是谁。 感受到桔梗的召唤，飞鸟一下就站起了身，一手牵着若娃，另一只手拍了拍身上的灰，朝灵力指引的方向望了过去。 不出所料，那骑在马上的人，正是伪装成圣大人的桔梗。 注意到二人略显狼狈的站在灌木丛几面，桔梗缓缓朝那个方向过去，碍于圣大人的压迫，若娃的挣扎也变得弱了起来，眼睁睁看着对方将手伸向了飞鸟。 飞鸟看了一眼若娃，想将若娃先送到马上，但桔梗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打算，这让她有些疑惑。 见两人相互看着，眼神中都是不愿退让，生怕对方跑走的模样，桔梗也不多解释，只是拉紧马绳，身子朝两个人紧紧牵着的手倾过去，安抚般解开了两个人的手，随后将飞鸟一把拉上马。 见状，若娃有些懵地抬头望着圣大人，却在抬眼看到了对方在纸上写了些什么，写完后展示给自己看。 「带着伙伴回去。」 见对方并没有阻止自己，如此轻易地就放自己离开，反而让若娃有些难以相信。 在确认自己看完消息后，桔梗便带着飞鸟沉默着一路离开，飞鸟低头看着站在原地的女孩，回过了神来。 骑马飞驰的速度很快，让飞鸟想对桔梗的话都淹没在风中，难以说出口，宽大的衣袍朝自己扑了过来，将自己包围在了一起，不得已，飞鸟只能小心翼翼地抓着桔梗的衣角，突然想到了蝴蝶。 顾不得扑面而来的风，飞鸟侧着脑袋，将声音放大了些。 “桔...圣大人，蝴蝶还没有回来。” 不清楚神无是否还在周围，飞鸟没敢暴露桔梗的身份，直到桔梗出现，她这才敢把自己的担忧全部表露出来。 “我们要去接蝴蝶吗？” 显然，飞鸟对于蝴蝶的下落一概不知，提到蝴蝶，桔梗似乎应了声，但衣袖不断扑过来的扑扑声不断传到自己的耳朵里，没听清桔梗是否真的在应声。 在她们前往小木屋路上的同时，若娃也一路往村子的方向赶着。 时间的流逝让她必须迅速回到村子里找到女孩，带着女孩回到城府，奔跑声淹没了思绪，只觉得身子的疲惫感越来越明显。 超乎自己平日的运动量，让若娃只想好好休息一觉，如果说，这也是身体带来的幻觉，那也难怪自己一直没有发觉到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 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等桔梗带着飞鸟重新前往小木屋时，发现了枫的神情变得沉重了起来，她弯着身子坐在床边，目光盯着放在桌角处的布条，及至她们踏入了房间，走到了枫的身侧，枫这才抬眼看着桔梗，嘴中支支吾吾。 “阿枫。” “姐...姐姐...” 枫的神情难得的有些难看，口中的话始终无法说出，尤其是看到桔梗出现的那一刻，愧疚感让她不知该如何表述。 像是看出了枫的难堪犹豫，桔梗缓缓蹲下了身，如同小时候哄着自己一样，目光仰视着自己，语气耐心而温柔，让自己安下心来。 “发生什么了？” “四魂之玉...全部不见了....” 在说完这句话后，枫甚至感觉到空气都一滞，周围瞬间安静，四魂之玉全部消失，意味着桔梗所做的这些努力，全部都落了空。 枫知道对不起桔梗，所以说完这句话后，脑袋垂的更低了些，双手有些拘谨的握在了一起，在她看来，姐姐一直想摆脱的命运，此刻又回归到了起点。 第146章 无法回到的从前 抬着眼，桔梗看到了枫眼中的慌乱与愧疚，哪怕四魂之玉碎片真的已经不见，心中难免的会有些怪责，却在看到曾经做错事喜欢低头怪自己的女孩已经年近半百。 斑驳的发丝如同昔日阳光照入林中斑驳的光影晦暗不明，这五十年里，枫也过的很艰难。 比起怪责，在自己离开的五十年里的自责与心疼让桔梗无法将指责的话说出口。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姐姐....我...” 被桔梗这么一说，枫便更加过意不去，她握着桔梗轻抚在自己双膝处的手，或许真的是年纪有些大了些，枫颤抖着手将桔梗拉了起来，让桔梗坐在了自己的身侧，混浊的眼睛闪着泪光。 “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 “现在，更紧要的是追寻四魂之玉的下落，阿枫，不要过多的自责自己。” “对..对啊，枫婆婆。” 面对这些，见枫这副低沉的模样，飞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但下意识的跟着桔梗的话顺了下去，试探的看着枫的反应。 “..是..四魂之玉碎片的消失，在这段时间里，我也在回忆事情的来去，我怀疑......” “怀疑什么？” “无心那孩子。” 也难怪枫会起疑，毕竟飞鸟蝴蝶都是可以身边可以信任的式神，不过，这段时间自己没有太关注，如果枫说的都是真的的话，那自己当时见到的奈落与无心站在一块的场景，也的确很让人怀疑。 桔梗没有否认这一判断，留下无心就意味着她要做好此类的后果，感情用事，果然还是不可取。 四魂之玉碎片的失踪，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埋下了隐线。 这更加让桔梗曾经抱有一丝希望的本不该存在的思想再一次泯灭。 “....这都是奈落为了引你过去的诡计，姐姐，你真的要......？” 看到姐姐的神情，想起了当时奈落对桔梗说的话，枫感到了危机，她并不想让姐姐一个人前去冒险。 “如果无法夺回四魂之玉碎片，奈落的能力就真的超出我所能控制的范围内了。” 一旦借用了四魂之玉所有的力量，那存在于四魂之玉混沌黑暗中的翠子灵魂恐怕会真的迎来被吞噬的那一天，拖的越久，就越对自己不利。 “但是，奈落他.....” 在枫的印象里，奈落永远都是这样的令人厌恶的人，在提及他的名字时，鼻尖仿佛能嗅到姐姐生前沾染鲜血的气息，夹杂着阴暗潮湿的腐败洞穴的闷臭，那丑陋而贪婪的嘴脸，最肮脏的眼神，一想到鬼蜘蛛在奈落的体内，她就连带着五十年前的那份憎恶，一同倾泄了出去。 “真的...不能再等一等吗？” 等到犬夜叉他们能够回来，发现了在上一次本该死在附有净化之力的箭矢中的奈落，能够回来帮助姐姐一起对抗奈落。 但很显然，奈落并不会给出机会，更不会在犬夜叉一行人还未回来前安分守己。 桔梗也知道枫意有所指，但此刻的她并不想依靠着别人的力量，更何况是犬夜叉，在提及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望向枫的眼神一滞，垂下了眼眸瞥向了门外。 “恐怕来不及了。” 其实，只是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罢了，没有对着那口井发出任何的求助，桔梗也不允许枫接近那口井，清楚戈薇能够感知两个世界的连接点后，桔梗刻意的避免与那口井接触，包括枫。 离开了这个世界，犬夜叉已经跟随着戈薇去了一个更和平的地方，说不定，戈薇早已经将犬夜叉介绍给了她的家人，朋友，她们在慢慢的适应那个世界。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让犬夜叉再一次回到这个只会带给他曾经痛苦回忆的地方呢？ 因为自己想要净化四魂之玉而强行让犬夜叉回到这个对他不受待见的混乱中，让他迫不得已呆在自己身边吗？ 无论如何，这件事都不能再牵扯上犬夜叉他们，不管是出于任何的原因。 “..他们不会在意这些的...” 比起让姐姐孤身奋战而无法做出任何帮助的自己，枫宁愿此刻犬夜叉一行人能够出现，一起将奈落封印，虽然曾经或许有过什么别扭，但姐姐如此在意大局，又为什么会在意曾经的那些经历呢？ “这是我一个人的事。” “...怎么会是你一个人的事呢？” 这可是关乎与所有人性命的事，如此重大的事，只靠姐姐一个人，枫为桔梗所说的话感到不可思议，话语中却又透露着些心疼。 “我会把碎片带回来的，枫。” “............” 看着桔梗的眸子望向了窗外，神色坚定而平静的许诺自己，这让枫对此刻自己的年龄产生了一丝不真实感，她幻想着自己回到年轻时的样子，这样，就能在姐姐的身边帮助她。 枫知道，就算自己祈求桔梗，最终的结果也依然如此，只有彻底净化掉四魂之玉，让四魂之玉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那些觊觎四魂之玉力量的人与妖才能够平定下来。 只有这样，或许自己的姐姐才能够彻底的解脱，不会再如此痛苦劳累的徘徊于这个世间。 如此想来，枫便噤了声，默许了桔梗的话。 “刚才，我试了下你给我的那瓶药水。” 得到默许的桔梗因为省去了争辩的时间，她难得的又多向枫提了一句，果不其然，枫在听到那句话后，有些诧异的缓缓从喉咙中发出了声闷闷的疑声。 像是得到了桔梗的赞许，自己所研制的药水，竟然真的被桔梗用到了吗？ 先前杂乱的情绪在此刻瞬间被清空，占据大脑的是那瓶药水所带来的结果。 如果真的起到了作用，那么是不是意味着现在的奈落已经受到了影响？ “真，真的吗....那奈落...？” 这么想着，枫已经抑制不住强烈跳动着的心脏，她缓缓抬头看向了桔梗的背影，忐忑地询问着。 第147章 退让 “可惜的是，箭矢与他擦肩而过了。” 黄昏下，站在门口的桔梗望向了远在天边藏匿在山中只露出一个小角的太阳，若有所思地喃喃着。 “不过，我能感受到，他体内深处对那药水的恐惧。” 那触手哪怕并未触碰到箭矢，却依旧下意识的瑟缩，正验证了枫的猜想。 只要奈落体内还拥有鬼蜘蛛之心，那么，对于曾经那个暗无天日的昏暗洞穴所带来的恐惧感是他所无法抑制的。 就像那份觊觎自己的那颗心一样。 修长的睫毛垂敛，遮挡在眼前的是夕阳最后的残晖，在眼前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在说完这句话后，桔梗背起来箭矢。 “枫........” 枫见她要走，下意识的站起身来想要送一段路，却在起身的那一刻被桔梗叫住了名字，后面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不知是因为自己的年纪大了没有听清还是距离有些远，桔梗的话，她并没有听得完全。 在她不明所以望向桔梗时，她们之间已经有了一段距离，无法像当年的自己一样能够奋力奔跑赶上姐姐，此时的她只能忧心忡忡的盯着姐姐的再一次离开，祈祷着姐姐能够安全回来。 余晖仿佛倒计时般，提醒着自己所剩不多的时间，在黑夜彻底降临前，抵达城府。 将自己能从身边获得一切有关于他动机的人全部都带到了府内，桔梗望向了城府的方向，本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结界，竟然在此时已经完完全全的出现在了城府的周围。 这下，就连飞鸟一时之间也无法进入到城府。 提前感知到结果的桔梗一路与死魂虫作伴，那幽幽荧光下的长虫环绕着，在划过满是妖物隐藏起的天际时，能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声犹如雷鸣般的低吼声。 此时的飞鸟也因为桔梗的举动，目光看向了那明显出现在不远处的结界，不安感遍布全身，体内微弱的灵力似乎在呼应着自己，就在城府的某一个角落。 哪怕自己进不去，飞鸟却早已做好了强硬攻进赴死的准备，目光坚定的跟在了桔梗的身边。 一路下来，飞鸟也不像往日那般话多，因为即将面对未知的危险，想要救出蝴蝶的心愈发的强烈，二人沉默着一直走到了城府的脚下，刚想向前踏进，却被桔梗制止。 “在这等我。” “....桔梗大人...！” 飞鸟怔愣的同时，桔梗早已踏入了结界中，就像是专门为她设的结界一样，桔梗毫发无损，但随着桔梗一路盘绕着的死魂虫却在触碰到结界的一瞬间爆发出噼啪光点，瞬间化为了碎片消失在了半空中，站在一旁的飞鸟抬头看着死魂虫的下场，望着结界产生了一丝动摇。 如果真的触碰到，载着灵力的自己的纸体也会被爆裂得粉碎吧，到时候，就算是桔梗大人，也无法救回自己。 那蝴蝶..... 意识到蝴蝶的危机感，飞鸟还是想要靠近，身边却多了更多的死魂虫炸裂产生的光点，像是在警告着自己般。 体内的灵力也在阻止自己靠近，无奈，飞鸟不得不在结界外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眼睁睁望着结界内的城府位置，安静的等待着桔梗将蝴蝶带出。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伴随着余晖的最后一抹残光缓缓的消失，桔梗也顺利来到了城府内。 有了奈落的提前吩咐，桔梗一路走来并没有被侍卫阻拦，桔梗的身影穿过了隐隐约约在迷雾中的一间间房屋，在看到一间门帘后模糊端坐着的身影后，停下了脚步。 在门帘的缝隙中，桔梗侧头望去，刚想查看个仔细，却忽得被帘内的声音打断了动作。 “桔梗。” 能感受到帘内的影子微微朝自己的方向侧了过来，伴随着死魂虫的一次次撞击，爆发着不断闪烁的轰鸣声。 见周围已经被奈落提前遣下了侍从，桔梗未语，缓缓掀开了帘子，朝屋内走了过去。 “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要早到。” “你笃定我一定会到，是吗？” 奈落望着面前许久未见的女人，倒也不着急进入话题，而是顺着对方的话说了下去。 “所有的退路都被堵死，我相信你能在两个选项中做出最明智的一个。” 桔梗脸色凝重，目光盯着面前这个倚靠着坐着的男人，将弓箭放在了身后，朝前走近了些。 “四魂之玉碎片，是你派人拿走的吗？” “哼，那种东西，对我已经没有用了。” 奈落目光瞥向了一边的柜台，缓缓站起了身，那身影一时间在桔梗的身边笼罩了一层阴影，伴随着脚步声，桔梗的目光随之而动。 “不过，能够如此快的反应过来事情的来由，还真是让人想不到。” 伴随着木箱抽动，奈落神色淡淡地看着手中如数碎片，将碎片拼凑在了一起，已然有了四分之一。 桔梗看到奈落手中的四魂之玉，眉目微蹙，果然，如枫所猜测的那样，无心果然是奈落身边的人吗。 眼见奈落手中有了如此多的碎片，桔梗感受到了一丝胁迫。 下一秒，奈落拿着四魂之玉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在不断冲破结界的死魂虫爆破的光点下，奈落含带笑意的眼眸闪烁着微光，将手中的四魂之玉展示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一直都想要得到这个吧，桔梗？” “.........”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如果想要的话，就尽管拿去好了。” “.....什么意思？” 见对方将四魂之玉递到了自己的面前，见状，桔梗警惕地抬头看向了奈落，没有轻举妄动的拿走碎片。 “你不想用碎片实现你的愿望了吗？” “桔梗，连你也相信它能实现任何愿望吗？” 正邪融合而成的附带曾经巫女灵力的四魂之玉，在漆黑碎片中闪烁着仅剩的光点。 就算向四魂之玉许愿，也会被封印在碎片中的妖物所利用，说到底，四魂之玉能否真正的实现人的愿望，已经对于他来说，没有这么重要了。 他本就不该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这颗珠子身上。 第148章 筹码谈判 桔梗在守护四魂之玉时，从未动过对四魂之玉许愿的念头，但是，如果四魂之玉无法实现愿望的话，又为什么会被如此多妖物所觊觎呢？ 对于奈落所说，桔梗始终持着怀疑。 “哼，或许吧，也只是对我不起作用。” “你之前已经对四魂之玉许过了吗...？” 奈落将注意力放到了桔梗的身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在犹豫片刻后，避开了对方求索答案的目光 “没错。” “四魂之玉并没有实现你的愿望？” 真的会有这样的愿望吗，连桔梗也不清楚，蕴含着如此强大力量的东西，也有连她都不清楚的漏洞。 是因为四魂之玉不允许有妖物的力量比它更强大，所以奈落的愿望才无法的到实现吗？ 成为最强大的妖物的愿望..... “那你现在做的这些，如果不是为了四魂之玉，又是为了什么？” “...........” 奈落垂眸看着桔梗缓缓接过了四魂之玉，没了先前的警惕，难得的，对方能够如此耐心的听下去。 他放下了手，将身子侧了侧，看向了窗外不断撞击的死魂虫，强烈的闪光将两人的神情展示在了对方的眼前，翻涌的情绪淹没着彼此之间的沉默。 “我想做的从始至终就只有这些，不用质疑我的意图。” 窗外爆鸣声惊起，夹杂在了奈落此刻冰冷的话语中，对视上了桔梗满是质疑与不可置信的双眼。 “在收集完四魂之玉之后，你又该怎么做呢，桔梗？” 等一切都结束，等四魂之玉被完整的收集起来，等到那个时候，桔梗也会凭借四魂之玉的力量净化自己吗？ 心中的困惑让他在忍不住问出口的一瞬间与对方平静的双眸对视后，悄然顿住了声。 这样的问题，自己曾经不下一次去询问对方，但桔梗始终没正式回答过，对于未来发生的，桔梗仅仅只是安排了未来处理四魂之玉的事。 “就算这样，那么，你又为什么要对这群孩子做这些。” 如果仅仅是想要两个人好好谈谈，但他大可不必将无辜的人卷入这场旋涡之中，将她与若娃之间的误会越来越大，直到对方彻底被仇恨和利用蒙蔽。 桔梗冷静的话语说出后，奈落瞥见一旁被控制神志的若娃，此刻的她空洞着双眼，目光直直地盯着，就像是在质问自己一样，知道是自己的心在作祟，奈落将落在若娃身上的目光重新转移了回去。 这些虽然桔梗并没有意识到，但自己又怎么会不清楚，四魂之玉的暗中作祟以及两个人能够找到合适的时机耐心聊下去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 如果不利用这些，那么桔梗又有什么理由过来？ 告诉若娃这些，也只是提前做好了桔梗反悔反击的准备，为了不处于被动，他并不认为为自己留出一条后路有什么不对。 “等你想好了，这些事我自然会处理。” “想好什么？” 奈落见时机差不多了，噙着笑意缓缓走到了窗边，看到不远处设置的结界，打开了窗户，映入眼帘的是连桔梗也意外的场景。 因为四魂之玉碎片拼凑数量的聚集，此刻的城府天际竟是比前几日多出数倍的妖物，能够感受到四魂之玉气息，那些妖物早已虎视眈眈。 窗边的轰鸣声不仅仅是死魂虫发出来的，更是那些邪祟贪恋渴望力量发出的声音，一时间，桔梗不可置信地朝窗前走近了些。 “..怎么会..” 妖物的数量比往常翻了数倍，随之扑面而来的更多难以抵御的妖气，不断翻涌升腾在整座弥漫在雾中的城府里。 “看见了吗，桔梗，只是拥有四分之一的四魂之玉，也能够吸引连你都难以对抗的妖物数量。” 在察觉到那些蠢蠢欲动的比自己体积大数倍的妖时，奈落像是想让桔梗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般，将窗户开了更大了些，身子倚靠在窗边，殷色眸光在看向桔梗的时候微微闪动着。 “猜猜看吧，桔梗，那些人类能撑多久呢？” 本就粮水紧缺的环境，加上不断吸食人精气带来瘟疫疾病的妖物，多重打压下，正如奈落所说，这一切事态严重性都超乎了自己的预估，恐怕是撑不到这么久。 桔梗的脸色愈发阴沉，望着天际那群狰狞的一张张脸，夜空中不断传来一阵阵阴风，拂过桔梗的发梢，像是在挑衅般，不断传来嬉笑声。 “你想做什么？” 夜风不断涌入屋子，桔梗看向了身旁发丝飘扬在半空中遮敛神色的奈落，那洁白的氅袄从胳膊处垂披着，像是早就做好了此次前来的目的，奈落很快就提了出来。 “桔梗，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话音刚落，从门帘外的阴影中，便缓缓出现了一处白影，带着些许脚步声，在来者揭开门帘出现后，桔梗顺着目光望了过去。 “四魂之玉的事我不会再管，你的那些式神和这孩子，你都可以带走。” 不仅是刚才收集到的所有四魂之玉碎片，甚至奈落亲口承诺的这些，都让桔梗感到一丝不祥感，透过那双并非人类的眼睛，桔梗无法确信话语中的真假。 在看到门帘后出现的人时，通过那双不再掩饰的眼睛，桔梗很快意识到对方根本就不是无心，哪怕样貌并无差异。 “你把他吞噬了吗，奈落。” “当然不会。” “是吗，你的条件又是什么？” “一旦答应了这些条件，就等于答应了与我奈落结盟，你应该清楚这些吧？” 介于先前的一次联手，桔梗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因恶劣形势而紧绷严肃的神经此刻才有了些缓和。 “你又能在其中得到什么好处呢，奈落，一直想让我消失的人不正是你吗？” “哼，这么说，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都是双方最为棘手的存在，在心中成为了想要解决掉的阻碍，此刻的谈判显然不能够顺利的进行下去。 第149章 跨越灵魂的诉意 企图将信任建立于彼此之间的利益身上，能够得到被信任的假象。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神色复杂的桔梗，奈落并没有解释过多，靠在窗边，冷冽的眼神微微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像是探究，又像是在观察。 “奈落，虽然不清楚你的目的，但是，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因为在踏入城府开始，似乎对方一直都在提出合作，就算对方说的是真的，那么彼此周旋了这么久，又怎么会轻易的相信对方的所作所为呢。 见对方的话语有了可以迂回的一步，奈落也放缓了些，目光看向了桔梗，月光透过窗，朦胧的光似乎让奈落的神情有了一瞬柔和的错觉。 “缘于一切交织在一起纠缠不清的命运。” 窗外一声声轰鸣声犹如彼此之间的周旋扭转命运时的跌宕，在触发的强大闪光下，奈落看见了桔梗脸上的错愕。 “颠覆倒转彼此之间的一切。” 意识到奈落是在说交转四魂之玉的双方身份互换，这一次，桔梗总觉得，有什么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在这一刻起，她愈发觉得对于奈落的陌生感。 在五十年前就已经无法避免的产生了联系，已经接受了命运的轨迹，接受了自己无望的未来，但眼前这个妖怪所做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堂皇。 “因为五十年前你好心救了一个盗贼，从而与我奈落的命运所牵织在了一起，在得知我的身份之后，你是怎么想的？” 是惊讶，还是惶恐，身为人类身躯的盗贼因为自己的贪恋不惜牺牲自己的肉体，最终与无数妖怪组成的新的，拥有自己意识的妖怪。 自己的好心之举，却最终酿成了悲剧。 命运悲惨的巫女。 “看来，你还在怀念曾经的日子吗，奈落？” 并没有顺着奈落的意思，桔梗听后嗤笑一声，墨色发丝下的双眸明亮如月，未留下任何岁月洗刷下的痕迹的模样，让奈落有些恍惚。 望着这张脸，奈落始终会对时间产生错觉，仿佛跨越了五十年的时间，与生前的桔梗对话般，连他自己都感到可笑。 “曾经的日子吗？” 奈落重复着，那回忆本该是痛苦的才对，置身于洞穴无法动弹，全身传遍撕裂感却无法逃离一切，这些难以忍受的一切，却在回忆到女人的模样时戛然而止。 女人的出现犹如箭矢般划破整个昏暗的天际，措手不及之间，埋藏在阴影下泥泞不堪的自己望见了一双坚毅清冽的眸子，拥有同样强大爆发灵力与智慧的人，与回忆贯穿，成为了抗衡的对手。 越是想要证明，就越是迷茫，陷入深深地迷潭之中。 “桔梗，既然你相信四魂之玉能够实现一切愿望，在五十年前临死之时，为什么不对它许下复活的愿望。” 在那个时候，明明桔梗有机会去对玉许愿的，但是她却选择了与玉一同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为什么会有人能够面对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却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如此平静的迎接着死亡。 “是因为犬夜叉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桔梗将犬夜叉封印之后，身受重伤的她在消耗了过多力量后，对心爱之人的失望与痛苦，对失守的自责中，渐渐接受了属于自己的最终命运。 最好的解释不过于犬夜叉，除此之外，奈落想不通其他的原因。 “对于我来说，生与死的区别，只是多了一具装载灵魂的躯壳而已，坦然接受死亡，才不会增添更多的麻烦。” 听闻奈落提及犬夜叉，桔梗回忆着当年，空气中也仿佛出现了熊熊火苗，在空气中燃烧着，弥漫着血腥的气息，难闻呛鼻的气息不断涌入自己的鼻息间，随着内心的动摇，酸涩蔓延至心头。 当年的事情，一旦真正的回忆起，内心终究是无法平复的，突如其来的灾难，也让她知道，生命，是一样最为脆弱的东西。 “只有让玉消失在这个世界，才不会有人觊觎它的力量。” 仅仅是净化是完全不够的，在生前，桔梗就已经见到了这世间所有生物的贪婪，无论是四魂之玉的力量，还是当初鬼蜘蛛的私心，都让她意识到了，欲望的无休止性。 奈落自然也深知这一点，利用这一点让人们不知不觉中为己所用，利用人心最黑暗的一面。 桔梗也不例外。 对外不会展示自己任何脆弱黑暗一面的女人，让他愈发好奇，桔梗究竟在意什么。 「装载灵魂的躯壳.....」 跨越了五十年与曾经的桔梗对话，那具身体已经随着大火吞噬消失在了这个世间，躯壳已经不再，随之而来的是更加自由的灵魂。 哪怕是与灵魂对话，也会不经意地牵扯着自己的喜怒。 奈落感到了一丝不安，他看向桔梗的眼神愈发陌生，或许是因为桔梗的回答，让他意识到了什么。 桔梗，现在的你，也算是活着吗？ 即使躯壳已经不复存在，却依然拥有着只属于自己的意识，能够回复自己的问题，能够产生情绪。 果然，自己还是无法将桔梗当做一个已逝之人，无论是对方的反应还是对方的行为，都无比的真实。 “只要四魂之玉被完全的净化掉，就代表着这一切都会结束，对吗？” 像是求证，这长时间的争斗周旋已经让他有些厌倦，长久以来的不断反思迷茫也是时候该迎来最终的结局，奈落第一次，想要撇开四魂之玉与鬼蜘蛛，想要以奈落的身份，与桔梗交流。 “是的，一切都会结束。” 望着对方认真的神情，奈落沉默着转头望着窗上那不断闪烁着的光点，伴随着每一次爆发的轰鸣，发丝阴影下遮掩着眼眸就愈发阴沉。 不被信任寄托的关系，抛开一切牵连着彼此之间的联系，一旦下定了决心，就完全没了反悔的机会。 为了那渺茫的可能，奈落此刻的思绪烦乱飘忽不定，是否真的要为这种情绪而做决定，承受着更多的背叛。 体内不断强烈撞击身体的心脏跳动，因为自己这种想法感到了不可思议，激动，堂皇，畏惧，无数情绪瞬间涌上心头，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他瞥向了桔梗，抑制着思绪，向她开口送达了最后的通牒。 第150章 夜微凉 “不必现在做出答复，想好了就到府里告诉我。” 看出了桔梗还对这一切持有怀疑，奈落没有让对方第一时间给出自己的答案。 在对方还在疑惑自己的目的时，身后的无心与神无相互眼神示意后，消失在了门帘后的长廊外。 因为镜中的灵魂在强烈的挣扎，神无跟在无心身后的距离不断的拉大，伴随着体内的撕扯感，无心将神无带到了无人的走廊一侧，沉默地看着那面镜子。 “你真的不打算得到四魂之玉了吗？” “自从上一次被那群人所伤后，我意识到，四魂之玉无法为我提供真正的帮助。” “就算是真的，我又该怎么相信你，奈落，你应该知道.....” 彼此之间的发生了太多，这种突如其来的合作，仅凭这些还是无法打消桔梗的疑虑。 “或许你最初说的那些是对的。” “什么？” 外界的轰鸣声渐渐地消失了，再没有一次次的闪光，外界开始变得安静了起来，让桔梗意识到了，现在已是深夜。 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 想到了枫或许还在等待自己，桔梗有些出了神。 周围的环境也因为夜晚变得安静，没了那死魂虫撞击结界产生的爆破声，那体内不断跳动着的心脏发出来的声音如此的清晰，让奈落感到了屋内的烦闷。 他将窗户再一次打开，吸引那遍布天空妖物的声音消失后，微凉的夜风迎面拂过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门帘轻轻晃动着，伴随着桔梗的走近，视角边缓缓冒出的一个白色的身影。 他早就该知道了，在那一次洞穴处与桔梗的再一次见面，看见了彼此破碎不堪的模样时，或许内心的那个选择并没有被鬼蜘蛛过多的影响。 风抚平了奈落焦躁不安的内心，让他瞥见身侧同样站在窗前的桔梗时，不再变得彷徨与不安。 “桔梗，有时候我在想，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你指的是什么？” “这一切。” 桔梗抬头看着被眼城府周围的薄雾笼罩下的一片片黑压压的密林，如同永远无法走出的迷宫，让人感到压抑，夜晚的风微凉，却吹的桔梗愈发清醒。 “还真是难得，我们的想法会一样。” “是吗。” “能够如此平心气和的聊起这些，似乎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在还是鬼蜘蛛的时候吗？” 奈落的神情一滞，在桔梗说完这句话后，他看向远处，窗外的迷雾中穿梭着一条条泛着微光的死魂虫，若隐若现的照亮着一小片地方，迷雾的另一侧，看不到尽头。 “那副人类的躯壳被妖物占有，最终只剩下了那颗肮脏污秽的心。” “也要多亏了那颗心，才能让我多次幸免于难。” 「是吗，你是这么认为的吗，桔梗。」 「被如此龌龊的想法所觊觎，却还要因此感到庆幸。」 无法理解桔梗在说下这些时的想法，一想到自己的体内还残留着那令人厌恶的情绪，就忍受不了的想要逃离一切，为什么，留下的偏偏就是那颗人类的心脏。 “因为五十年前的那些事，你也痛恨着鬼蜘蛛吧？” “也？” “就像枫那样。” 在谈到枫的那一刻，桔梗的面上起了一丝波动，像是触及内心的一片柔软，双眼染上了薄薄的忧虑与悲伤。 “没想到，那个孩子在这五十年里，变化竟如此的大啊。” 那鬼蜘蛛的回忆中，年幼的她分明还历历在目，稚嫩而细软的声音还在诉说着对姐姐的仰慕，对曾经鬼蜘蛛的厌恶。 哪怕是样貌已经发生了些许改变，但情感，似乎在这五十年里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奈落目光瞥到了对方那浸染上悲伤的眼睛，意识到桔梗对于枫的情感，还以为彼此会因为种种事情产生隔阂，却没曾想这些并没有阻碍她们之间的感情。 “她将连带着鬼蜘蛛的痛恨一并都告诉了我。” “枫还在意着当年的那些事情。” “所以，我才想要知道，桔梗，你对鬼蜘蛛的情感。” 见桔梗得知了枫对自己的态度后，并没有产生过多的波澜，如同平静的海面下隐藏着的暗涌，让奈落想要去探究，更多的了解对方的想法。 “我想你也很苦恼吧，奈落，明明拥有了无数妖物的强大力量，可以成为最强大的妖怪，却偏偏拥有着一颗最脆弱的人类之心。” 那双眼在看向自己的时候，带着自己看不懂的笑意。 “因为这颗心，你无法对唯一可能净化掉你的我动手。” “哼，别忘了，桔梗，之前我既然能够脱离鬼蜘蛛之心的掌控，就意味着我这一次也仍然可以。” 被桔梗这么一说，奈落下意识的反驳了回去，仅仅凭着一颗人类的心去束缚自己的行为，他又怎么允许这种事发生下去。 “鬼蜘蛛之心不会影响我大部分的行动。” 在说完这句话后，突然意识到这句话说的有些不妥，便又增加了一句。 “你想说什么？” 奈落的眼眸一沉，在看见对方认真的模样后，微侧过头，避开了对方的目光，思索着原因。 “所以，你能够安全的离开，并不全是因为鬼蜘蛛。” 没有意想的对方的回答，能够感受到自己在说完这句话后，有一瞬间彼此陷入了沉默，唯有窗外树林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对方的目光像是停留在自己的身上片刻，随后自言自语地喃喃着。 “这样吗。” 她看着手中的四魂之玉碎片，比想象中更要简单，对方说的话的真假，她也似乎不那么在意了，在心中似乎出现了一座天秤，伴随着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产生了丝毫的偏差。 影响着她的决定，或许在心中早就已经有了偏差的答案。 “你的条件我会考虑，在做好决定之前，我不希望得到任何有关于那孩子的坏消息。” 得到了对方的回答，奈落望着天边黑云下隐现的月，堵塞在喉中的话犹豫片刻后，唤了声对方的名字。 “桔梗。” 闻声，对方刚转过身便顿住，侧过头无声的看着对方。 “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我会的。” 月下，桔梗对视上那双难得柔和下来的眼眸，没有了刺眼的阳光下，那双瞳孔看上去犹如正常的人类，或许是夜色让一切变得朦胧，本剑拔弩张的两人，难得的在月下看到了彼此不同于往日的一面。 第151章 穿梭世界之影 雾中弥漫中死魂虫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窗边，伴随着桔梗缓缓离开了城府。 透过那朦胧的身影出现在了城府下方，奈落似乎看见了对方转过身看向了自己的方向，但夜的光线太微弱了，无法看清对方的神情，他的眼神盯着那离开的身影，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本来计划了许多，却在见到对方的那一刻，精心策划的一切都变得可笑了起来。 最近的情绪似乎都会因为对方而产生过多的波动，仅仅只是因为长期不见桔梗，内心就会抑制不住的去思念，去渴望触碰着对方。 奈落因为这些情绪产生的变化开始忍不住皱了眉，只有等对方彻底离开，才能恢复理智，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那孩子要留在府里吗？” 身后幽幽的出现了稚嫩的声音，语调却是极其平静沉稳的，仿佛能洞察一切人心，在黑夜中穿透灵魂。 “留着吧。” 奈落依旧守望着窗外，不知在想着些什么，身后的人静静地看着对方的身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带着笑意缓缓靠近。 “你很在意那个女人吗？” “........” “因为那个女人离开，所以你会感到难过？” 直到那个小小的身影站在了自己的身侧，迎上了一双略带怒意的眼睛后微微僵着的身子，证实了自己想法的无心了然的笑出了声。 “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不把她抓起来？” “你认为，我会因为这个女人而不择手段吗？” “不是吗？” 比起困在其中的所有人对待感情的迟钝，影之鬼就像是清醒的，能够察觉到任何敏感的情绪，作为旁观者，它似乎一下就意识到了什么，出于这个创造它的主人，它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如果想要得到，就必须不择手段，不然，就不要被任何人影响到你的判断。” 似乎在上一次，为了不受这个女人的影响，他选择了最极端的处理方法，奈落并没有否认影之鬼的建议，在心中不断定夺着。 “对了，这副身子的主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什么？” “这副身子正在一步步脱离我的掌控。” “哼，是吗。” 已经被夺走了神志，却还是会因为身体的肌肉反应做出无意识的挣扎，虽然这种无用的反抗对于影之鬼来说毫无意义，但始终要与身子的主人进行争抢也会耗费许多精力。 “你很快就不需要我了吧。” 突然，影之鬼的话语听不出任何悲伤的清晰，那双本属于无心的眼睛此刻看向了自己，透过那双眼，奈落看见了没有任何样貌，漆黑一片附身在无心体内的影之鬼。 “如果和那个女人达成了共识，就不需要我再去监视了吧。” “或许是这样。” 奈落冷漠地看着这个自说自话的白色脑袋，在影之鬼出现后，他才意识到这个单独的分身会有多么强的自我意识，在所有分身都在想着自由时，影之鬼却心甘情愿留下。 但这也意味着，太过于通透的分身也会在之后对自己造成威胁。 “你会怎么处理我？” “这你不需要知道，这段时间和神无看好那群人。”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影之鬼就此作罢，在和神无离开的时候，它们讨论过，该如何处理镜子中真正的无心，询问过对方是否想过离开。 没有神志的神无凭借着灵魂听命于奈落，她不会有强烈的逃离想法，对于她来说，去哪里都一样。 而自己似乎也是如此，被命名为影之鬼的自己，似乎只能依附于其他事物，如同形影不离的影子，没有自己的真实样貌，模仿着别人的举动。 正是如此，明明一切都没有具体象的自己，却有着比任何人都通透的思想，不被定义的自己，一直都在模棱两可的穿梭在不同地方，按照创造自己的主人的意思，执行着自己的任务。 影子就像是空气，就像是呼吸，没有人会过多的在意，但是一旦影子脱离了控制，那么就代表了自己即将面临被替代的危险，深知这一点的奈落并没有为对方安排过多的任务。 通过这些限制了对方的认知，但即便如此，吸取了无心的记忆，感知到了那记忆中每一处隐藏着的对于曾经回忆的一丝一缕，还是让影之鬼察觉到了什么。 影之鬼离开了屋子，跟着记忆中一路关押着蝴蝶若娃一群人的地方走去。 随着深入，牢笼附近能够听到微弱的抽泣声，像是飘渺的云烟，在空中不断引着自己靠近。 “...你？” 清醒后的蝴蝶一直安静地呆在牢狱里，双眼注视着牢狱外，暗无天日的环境下，让蝴蝶无法感知到具体时间，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感到煎熬，感受到灵力的靠近，又缓缓的走远，离开。 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她警觉的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直到那白色的身影出现，意识到来者是谁后，有些惊诧出声。 “你究竟是谁？” “这并不重要。” 蝴蝶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双完全陌生的眼睛，那神态与无心完全相反，面前这个人，竟然能在相处这些时间里，模仿的如此想来。 这么想来，蝴蝶便愈发难以接受。 “你的直觉很灵敏，可惜太晚了。” 那人嘲讽般扬了扬嘴角，眼神悲悯地看着蝴蝶以及身旁狼狈躲在墙角的女孩们。 “你想做什么？” “想看看你们的反应，顺便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什么？” “那个女人来过，但抛下你们离开了。” 一旁默默听着对话的若娃抱着女孩，手颤抖着抚摸着阿南的脸，不清楚对方口中的女人究竟是谁，便想询问出声。 “....那个女人...你是指..？” “够了。” 意识到桔梗的身份不能被若娃发现，蝴蝶立刻出声制止，严肃的呵斥声一下打断了二人接下来的谈话。 影之鬼笑着看着蝴蝶，顺着对方的意，却又忍不住提了一嘴。 “我看，奈落似乎也很在意。” 本已经打消的念头，却被这一句话又重新勾了起来，若娃难以掩饰自己的好奇心，抬头看着影之鬼，刚想询问个清楚，却见对方那双眼睛也正在死死盯着自己。 一时间，恐惧让自己忘记了张口，下意识的避开了那阴森的目光，按耐着因为恐惧与好奇而强烈跳动着心脏。 等对方见时机差不多后，离开了牢狱，脚步声依旧回荡在了蝴蝶一群人的周围。 第152章 名为羁绊 “我看，奈落似乎也很在意。” 那声音幽幽地含带笑意，在昏暗的牢笼外回荡着，让心中愈发的不安。 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有什么人来到这里了吗，城主大人会如此的在意？ 不知过了多久，若娃已经记不清自己反复在昏睡与清醒中持续了多久，等她再一次醒来时，看见了倚靠在冰冷的铁杆旁的蝴蝶，她的神情与来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不安焦躁。 只是怔怔的看着远方，像是思考着什么。 若娃有些担忧地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阿南，在之前，蝴蝶告诉自己阿南只是晕过去并没有死亡时，她还抱着一丝侥幸，随着时间的流逝后，她意识到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只是简单的昏迷的话，怎么可能这么久没有意识。 “...你还好吗？” 若娃看见了蝴蝶怔愣的模样，将怀中抱着的女孩轻轻放在了角落，朝蝴蝶的方向挪动了过去。 “你过来做什么？” “我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你也很在意那个人刚才说的话吧？” 那双充满期待看过来的眼睛，分明就是在试探自己知不知道无心口中所说的人是谁。 “是你很在意吧。” “我..？我还好啦！” 若娃被一下戳穿了心事，立刻跳着站了起来，声音中难以掩饰着心虚，她侃笑着，一时间闹出来的动静让一旁熟睡的小女孩都被吵得嘴中呜呜咽咽着什么。 这么掩饰了一会，或许意识到了自己表现的很明显，她一边笑一边朝一脸淡定的蝴蝶望了过去，对方一副了然的样子，让若娃有些羞耻地乖乖坐了回去。 “为什么要在意那个人说的话。” “欸？” 蝴蝶的直白让若娃一下子没接住话茬，有些不知所措的僵在了原地。 为什么要在意.... “你应该没见过城主大人长什么样子吧？” “哈？” “我跟你说哦，城主大人不是一副严肃正经的老人家，相反，他是一位长得很英俊的人，虽然偶尔会因为他的脾气感到害怕，听侍卫说，是因为城主大人从小身体不好，所以别人也不愿意跟他玩，因此脾气古怪了些。” 在谈到奈落的时候，若娃很惊喜地为自己描述了对方的样貌和性格，这倒是出乎了蝴蝶的意料。 “你不害怕他吗？” “害怕啊。” “那你...？” “这是两码事嘛，所以我好奇，究竟是什么人会让城主大人很在意。” “你认为呢？” “或许是同样好看的男人也说不定呢？” 听罢，蝴蝶沉默地看着一脸痴相的若娃，突然感觉，飞鸟或许可以和这个女孩成为很好的朋友。 “对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就算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的。” “啊.....怎么可能。” 若娃睁大了双眼，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说出如此冷淡的话的蝴蝶，虽然不太相信，却还是会因为对方的这句话莫名地感到了可惜。 “我会记住你的名字的。” “记住做什么？” “相反，你也要记住我的。” “？” 名字被赋予了全新的生命，对于呼唤自己名字的人，蝴蝶也是十分重视的，但眼前这个或许以后都不可能相见的人，她并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叫若娃，你呢？” “我早就知道了。” “你叫什么？” “...........” 见蝴蝶不答，若娃有些着急地皱着眉头直呼不公平，本来想大闹一番，但身后小女孩的声音又似乎有些被吵醒的迹象，不得已，若娃只能安静的在蝴蝶身边急得直做鬼脸。 本不想理会若娃的蝴蝶余光却不经意的瞥见了对方着急的神色，一时间没忍住笑了出声。 “你说呀，你笑什么？” “不。” “为什么啊？” 难道是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若娃这么想着，让本身就好奇心特别重的自己更加无法不在意这件事，不断的缠着对方。 “安静点。” “怎，怎么了？” 突然，蝴蝶将食指轻轻放在了嘴边，眼神示意自己安静下来，被蝴蝶突然这么一说，若娃有些警惕地看向了外边，侧耳倾听外界的动静，连声音都压低了几分。 “我要休息了。” “什么啊？” 意识到这是蝴蝶为了让自己安静故意装作警惕的样子，若娃有些不满，但很快，她看到了对方难得的露出了一直掩饰的困意。 这么长时间都怔愣着想着些什么，也是一件很累的事。 想着，若娃有些不甘地住了嘴，看着对方露出浅浅的笑意，无奈了站起了身朝角落里熟睡的小女孩的方向走了过去，嘴中还嘟囔着什么。 小声的嘈杂声后，若娃靠在墙边，望着轻闭上眼的蝴蝶，垂着脑袋，耳边始终回荡着那个白色身影说的话。 想到那个不苟言笑的充满神秘的城主，她很难想象到对方在意一件事的模样。 在第一次见到后被对方所惊艳后，她虽然恐惧对方，却还是会因为对方的容貌而忍不住去观察靠近，孩子的天性正是如此，对符合自己审美的事物毫不吝啬的去夸赞，会观察一举一动，观察她们的神情。 除此之外，在她看来，城主大人曾经说的，一旦跑走就必须死的规矩，也只是为了吓唬她们而已，此时的阿南还有活着的迹象，这更让若娃认为，这座城池的城主只是一个看上去不好惹，其实嘴硬心软的男人。 他没有伤害自己，更没有伤害自己的伙伴，所以在这一次被关入牢狱之后，若娃没有感到多么的害怕，反而主动与蝴蝶聊起了天。 在阿圣大人前来救她们的这段时间，说不定她能够与城主大人见一面，等一切都解释通了，说不定还可以与他成为很好的朋友。 带着这种想法，若娃的心便激动的强烈跳动着，兴奋感蔓延至大脑神经，让仅剩的困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这片安静的环境里，她一个人幻想了很久很久。 第153章 骤归原初 这个昏暗的环境，不知道自己一直呆在这里多久，如同流水穿梭在山岩之中，只觉得在这里连时间都变得缓慢。 “咔哒。” 伴随着清脆的铁链开锁声，最先感受到那门外动静的就是蝴蝶，只见她还未来得及将意识清醒就先躯体反应地站了起来，疑惑地看着门外开门的侍卫。 “城主大人有话要说。” “城主...奈落？”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耳边，若娃本睡眼惺忪的眼睛瞬间强撑着睁了开来，跌跌撞撞地想要爬起来，随着一阵阵强烈的头晕目眩带来的疼痛感让若娃刚站起来就跌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中。 顺着目光，她晕乎乎地看向了平静的神色中带着些复杂情绪的蝴蝶。 “走吧。” 没等二人反应，侍卫便自顾自地朝外走去，见状，蝴蝶等若娃好些了，便也扶起她一同站起，跟在了侍卫身后。 突然，若娃猛地回头看了眼缩在角落里的阿南和另一个小伙伴，想要带着一起去，却被蝴蝶制止。 “很快就回来的。” “欸？” 若娃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听了蝴蝶的话，跟在了她的身边，一步三回头地看着。 按道理来说，现在已经是白天了，她们可以回到村子里自由活动才对，为什么，那个女孩会如此笃定她们还会再一次回到牢狱中。 这么想着，若娃总是若有若无地瞥着身旁的蝴蝶，一路走来，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的蝴蝶自顾地越走越快。 一路的长廊，因为夜晚的过去，雾气似乎变得薄了些，能够很好的看清附近一间间空屋子以及前方的路。 “城主大人，人已经到了。” “进来吧。” 得到了奈落的允许，若娃刚想踏进去却被蝴蝶一把拉住，险些没站稳，直到身边的侍卫被遣了下去，蝴蝶始终一言不发地盯着面前门帘内的鬼影。 没有等到二人进来，奈落倒也没有催促，像是也在默默对峙观察着外方的人般。 压抑沉默的环境下，若娃不解地朝蝴蝶拉了拉衣袖，小声的询问了些什么。 “不想知道关于你主人的事情吗？” “........” 在记忆中，这是第二次见面，即便如此，蝴蝶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奈落的话，让她有了些许的动摇，见身旁的若娃也蠢蠢欲动的样子，二人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屋子。 映入眼帘的，便是坐在正中央的奈落，那眸光在瞥见二人身影后，缓缓转过了头，不知是否是蝴蝶的错觉。 那昏暗光影下被柔和的面容上，那轻抿的薄唇似乎挂着浅浅的笑意，却在仔细观察后，那种笑意又全然消失。 “你能感受到桔梗昨晚来过，对吗？” 「桔梗？？」 此刻的奈落正与蝴蝶对话，但坐在一旁的若娃却听得十分在意，那个熟悉的名字，让她全身犹如电流窜过，一阵阵疼痛感在脑中不断扩大。 “那又怎样。” 在一旁的蝴蝶却不以为意，神色淡然毫无畏惧地看着面前随时可以将自己再一次造成强大伤害的男人。 瞥见旁边若娃已经被吓的脸色苍白的反应，反观此刻的蝴蝶，出乎意料的冷静。 “昨晚我向桔梗提了个条件，身为式神的你，也能猜出来是什么吗？” “这种事........” 蝴蝶有些犯了难，她眉目紧蹙着，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昨晚也不会如此的心神不宁了，很显然，奈落说这话的反应，代表他早就知道自己无法得知他们昨晚发生的事。 “哼，很快你就会再见到那个女人了。” “...你说什么？” “不，不止是桔梗，也包括她身边的一切。” 这种话对于蝴蝶来说无疑是最为致命的打击，她的不安感逐渐扩散，直接告诉她，面前这个男人在谋划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计划。 “你说的什么意思？” “桔梗那个女人很快就会回到我的身边，包括你，都会为我效力。” “..桔梗大人....她绝对不会...！” 直到奈落将话说得明了，本自持冷静的蝴蝶再也坐不住了，随着闷声的咚咚声，若娃颤抖地看着身旁的人向前走了几步，看见对方袖中攥紧的手，若娃下意识扑上去阻拦。 “你在说谎！” “不..你，你冷静点！” 若娃艰难地将蝴蝶向后拽了拽，哪怕身子被朝后拖，但蝴蝶的眼睛却始终死死盯着奈落，似乎想要看穿自己的心思一样。 奈落毫无畏惧地对上了蝴蝶的目光，带着些挑衅般，对方的神情越是激动，自己就越是愉悦。 那些恨不得让自己下地狱痛恨着自己的人，在看到自己最敬仰的人与自己联手合作，那副神情该有多么的不可思议，该有多么的绝望。 明明只是在告诉对方这个消息，却能看到那双怒不可遏的眼神像是下一秒就要和自己拼个死活一样。 啃食着那张脸无尽的疑惑与愤怒，奈落没有听蝴蝶剩下的质问，他将注意力放到了一旁阻拦的若娃身边。 “你对桔梗大人说了什么？！” “等到那一天，桔梗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说完，空气中骤然冷了几度，像是无形的一双双手出现在身后，出现在了脖子处，将自己剩下的质问都噎在喉里。 蝴蝶噤了声，看到坐在不远处的奈落，脸上的愤怒还未完全消失，身子动弹不得，只能用眼睛无声地观察着奈落的下一步行动。 本以为奈落也会对自己说些什么，甚至自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会预想到自己的崩溃大喊，但对方也仅仅只是递给了自己一个眼神。 仿佛在说，刚才对蝴蝶说的话，都听见了吗？ 此刻的若娃有些无措，那些对蝴蝶说的是什么意思呢？她现在又该怎么办呢？ 那个叫桔梗的巫女，很快就会来到府里吗？ 所有的疑惑都在此刻慢慢积攒，内心情绪让她在奈落即将转身的那一刻喊住了对方。 在看到对方那双冷冽仿佛看待一个物品的眼神后，她的话哽在了喉咙，许久，大着胆子朝对方询问着。 第154章 堕云雾中 “....城主大人，您的意思是...” “这段时间就待在府里吧。” 奈落说的轻飘飘的，却让若娃的脑袋越来越沉重，她甚至连与蝴蝶一样的愤怒都无法表达出来，那双因为长期没得到营养略微凹陷的眼珠盯着对面说这话的男人，面色难看。 又要重新回到被拘束的日子，自己明明还有很多想要问的，关于她们之间的事，关于阿南的事，关于那个碎片的事..... 她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 为什么突然之间，事情就转变了呢，这么想着，若娃的不甘心在心里愈发扩大。 “可是....您说过要报仇....” 若娃还想说什么，但对方迎面而来的冰冷眼神却让自己的话在脱口的一瞬间化为了泡沫，装载着自己无数情绪，被一阵恶寒化为了空气中的一部分。 “那....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若娃将自己的情绪咽了下去，想学着蝴蝶那样，但声音的颤抖还是暴露了此刻的心情。 “要不了多久。” 沉默了片刻后，奈落的声音像是在屋中打了个旋般，由低上扬着，那样的回答，就像自己已经预料到一样，让若娃的不安更加强烈。 在这段时间里，若娃几乎都要接受了桔梗毁了她们村子这个事实，却在即将复仇的那一刻，得知了面前这个男人要桔梗回到他身边。 若娃想不通，一开始埋下她复仇种子的奈落，为什么又第一时间的反悔，甚至接纳了曾经毁掉自己村子的仇人。 奈落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有些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个突然改变主意的男人，也无法知晓究竟是因为情绪还是心脏在自己的体内不住的跳动着。 面对对方下达的命令，自己真的可以有谈判的机会吗？ “那个....阿南..她.....”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提到阿南的时候，在奈落身边的空气都仿佛停滞了一瞬。 “醒了吗？” “没...没有。” “是吗。” 在得知到阿南还未苏醒的消息，奈落这才将目光从自己身上瞥开，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醒了就把她带过来。” “....是。” 刚才那种诡异的感觉告诉若娃，她暂时不能将阿南的情况告诉对方，更是为了保护好阿南。 感受到身边那股奇怪的束缚消失之后，蝴蝶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大口的呼吸着，目光中满是厌恶地抬头看着奈落。 为了防止蝴蝶再次受到伤害，若娃立刻搀扶住了蝴蝶，强扯着一丝笑意，顺从的对奈落的话进行了表示。 蝴蝶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很久，知道自己还不能够与奈落真正的动手，还要坚持到看见桔梗大人的那一刻，理智让蝴蝶并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过多的宣泄。 只是隐忍着在奈落的命令下，被若娃搀扶着独自回到了那条熟悉的长廊中，缓缓走在回到牢狱的那条路上。 “....你还好吗？” 或许是因为彼此之间都压抑着什么，周围的环境又尽显寂静，在她们缓缓走过的那条路，若娃还是没忍住对蝴蝶开了口。 “...........” 此刻的蝴蝶沉默着，目光盯着前方迷雾笼罩的长廊，那一间间房屋内，似乎闪烁着微弱的诡异的妖光，让蝴蝶感受到了无法挣扎的落网感。 犹如真正的被蛛网捕食，静静等待着自己最终的结局般。 她还无法消化刚才奈落所说的，桔梗大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到奈落身边，与枫婆婆相处的那段时间里，她听见飞鸟与枫婆婆的交谈。 得知了奈落的诞生与出现，他的出现本就是沾染上邪恶与血腥，是一切灾难与罪恶的开端，所以她不明白，桔梗大人当时究竟与奈落说了什么。 在一切都还没有到来时，蝴蝶默默消化着那些话，只觉得是无稽之谈。 “你说....我们现在究竟要做什么呢？” 若娃见蝴蝶一脸郁闷，也像是受到了感染，产生了迷茫。 “你认识那名叫桔梗的巫女吗？” 能察觉到身旁人身子一顿，朝自己看过来的目光，一瞬间，让若娃找到了彼此之间可以聊的宣泄口。 “那名巫女，曾经是救过我们村子的恩人。” “.........” “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个巫女的？她也救过你们吗？” 蝴蝶在看向自己时，仿佛将话说出来都有些艰难，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般。 「她是创造我的人。」 该这么告诉她吗，被赋予了生命与灵力的式神，跟随着桔梗看遍了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风景，看尽了人间百态，感受到了那群村民的苦难。 桔梗对于自己来说，是不可分割的存在。 如果就这么告诉了被仇恨蒙蔽的若娃，那对于现在的自己，一定是不利的。 酌情考虑下，蝴蝶只是告诉若娃，自己曾经听说过这个名字。 “....这样啊...” 沉浸在自己回忆里的若娃并没有过多在意身旁搀扶着的蝴蝶，只是面露悲伤的分享当年的那些事。 “好奇怪...有些我已经记不清了..只是记得，那名巫女后来用火烧了整个村子...” “....记不清了？” “对....我记得当时还在暗暗发誓，一定要记住那一天的。” 说到这，没注意到蝴蝶面露惊诧，若娃只以为是自己的记性不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结果真的只记得那一天发生的事情了。” “怎么会......” 蝴蝶喃喃着，目光下意识瞥向了对方胸口的位置，想到了桔梗先前说的那些。 四魂之玉被污染的越来越严重了，使用四魂之玉的力量或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吞噬。 明明只是前不久发生的事，一年不到，加上当时发生的种种，怎么会如此迅速的忘记呢。 “你还记得...那名巫女的模样吗？” 蝴蝶狐疑地看着不像说假的若娃，听见自己这么说，若娃也认真回想着，眼睛向上望着，嘴里发出长长的嗯声，等了好半天，她心虚的嘿嘿一笑。 “只记得是黑发身着巫女服的女人了。” 在对方还在笑着调侃自己时，蝴蝶的神情却愈发的严肃。 没有等她细想，她们已经走到了牢狱门口，在旁守候的侍卫已经等候多时。 第155章 冰层临界 她们对奈落撒了谎。 在奈落还沉浸在自己思想中时，未曾在意蝴蝶若娃隐藏着的心思。 阿南已经苏醒了，就在不久前。 等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到牢狱时，蝴蝶察觉到躲在角落里轻颤着睫毛的阿南，看了眼在外等候的侍卫，很快意识到了阿南在躲避侍卫的注意。 “啪嗒。” 带着若娃安静乖顺地走入了牢狱，侍卫感到些许出奇，对这群刚开始还毛毛躁躁喊着出去的女孩们调侃着。 “看，早这样，就省去了很大的麻烦嘛。” “差不多得了。” 二人的侃笑声在牢笼外回荡着，不顾女孩们有些发白的脸色，缓缓在她们的注视中离开。 在所有无关的人离开后，若娃这才长呼了一口气，松开了搀扶蝴蝶的手，惊魂未定地瘫在了地上，感受着地面传来的冰冷。 “...总算是回来了。” 难得的，自己第一次如此渴望能够再一次回来，回到这个关押自己自由的地方。 在若娃的目光下，蝴蝶与自己对视了一眼，缓缓朝阿南的方向走了过去，没等若娃发出疑问，蝴蝶已经率先出口。 “他们已经走了。” 恢复安静的环境中，有一瞬的呼吸停滞，若娃盯着本倒在地上的阿南开始随着对方的话，配合地睁开了眼。 眼神环视着周围的环境，透露着绝望。 “....还是回来了。” 就算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会被这种压抑的环境感到透不过气，好在，醒来后的自己已经慢慢平复了心情，回到这里，也总比在外被诡异的东西追杀要好。 “欸？” 看到阿南的反应，若娃有些无措，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与对方搭话。 她们在离开前产生的矛盾，让若娃有些放不下面子，在对方提前不顾剩下伙伴的死活丢下她们离开的那一刻，她们的情感就已经产生了裂痕，她已经无法像从前一样去关心对方。 好在，本以为什么都不会管的蝴蝶却意外的打破了她们之间的尴尬。 “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现在的情况，你们不是很清楚吗？” 醒来的阿南很显然对面前同样被关押的蝴蝶有些警惕，余光瞥见了另一侧面露复杂的若娃，不愿被对方看见自己的落魄，依旧嘴硬地回答着对方。 若娃被对方这个态度感到一丝生气，但本就处于冰期，她双手负在胸前，暗暗忍下了自己的不爽。 蝴蝶倒也不在意，只是站在阿南的面前，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对方，直到阿南被盯得有些发毛，这才转过了视线。 “你知道些什么吗？” 身处牢狱内的蝴蝶感受到了这座城府压制自己行动的结界，想起了桔梗当时的话，无法袖手旁观让桔梗独自行动的蝴蝶，第一时间询问了对方昏迷的关键。 “说了又怎样，你都被关进来了。” 仅仅是一句话，虽然对方不配合，但显然自己现在的处境也只是这一句话便被含括了进去。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阿南....” 心中尽管愤怒，但若娃还是控制不住地感到受伤，回忆起从前，阿南虽然外向活泼，会主动提出许多新奇的想法，带领大家玩的很开心，但她对人同样很礼貌才对。 经历了这些事，也不知是否是受到惊吓过度，还是知道了什么，让她对陌生人都充满了不友好的语气，生怕别人靠近般。 “...........”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阿南怔愣一瞬，随即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瞥了眼一旁的若娃，沉默地停止了自己带有攻击性的话语。 这种表现，就像是在承认自的行为己刚才有些不妥，只是彼此双方都不愿意再主动一步，哪怕离破冰只有一步。 周围的空气再一次变得冷了起来，在女孩们倔强的眼神中，都渐渐染上了一层悲伤。 “圣大人会来救我们的。”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划过了那遍布伤感的氛围，让女孩们刚蒙上一层泪帘，又很快被打了回去。 “圣大人？” 阿南对于这个人物有些发懵，很显然，记忆中没有搜索到这个名字主人的信息。 “应该不用等圣大人来吧。” 若娃的语气里透露着淡淡的悲伤，在众人的目光中，她自顾自地说着。 “刚才城主大人不是说了吗，只要等那名巫女的到来就好了。” “巫女？” 阿南对发生的这些事全然不知，却在若娃的话语中抓到了什么重要信息般，一下坐了起来。 “是啊，等那名巫女到来后，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亲口说的？” “不会有那天的。” 正当阿南还想询问更多，面前的蝴蝶却面色阴沉的否决了两人的想法。 “...什么啊..” 因为蝴蝶突如其来的打断，阿南有些莫名其妙，想了想彼此都要暂时在牢狱内相处，便也配合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那，这段时间等待就好了吗？” 看着面前有些颓废的若娃以及面色阴沉的蝴蝶，阿南在说出这话时连自己都感到有些好笑。 如果真的有这么容易的话，那她之前做的那些不全都白费力气了吗。 “不能坐以待毙。” 蝴蝶皱着眉，在回答对方问题时，目光注意到了角落缩成一团安安静静地小女孩，想到刚才三个人声音不算小，女孩看样子有些不对劲。 她走到了女孩的面前，直到这一刻，若娃阿南注意到蝴蝶的动作这才意识到了不对，两个人也顾不得彼此还处于冷战期间，立刻站了起来朝女孩的位置赶了过去。 “......小..” “嘘。” “...她还好吗？” 若娃刚想唤女孩的名字，却被蝴蝶打断，那手轻轻贴在女孩的脸颊，那红彤彤的脸上犹如火烧云般，女孩们一下也注意到了这点，阿南不免有些担忧，询问着一旁冷静的蝴蝶。 “看样子已经烧了有一段时间，身体没办法主动退烧。” “...那怎么办！要叫那群人吗？” “她还能坚持多久？” 身旁两个女孩难得的你一言我一语相互讨论着对策，在争执中，蝴蝶静静地将女孩被虚汗黏在额角的碎发理了理，看着那张嘴虚弱的一张一合。 直到蝴蝶缓缓将耳朵贴近，听到了那近若飘渺的声音，颤抖地说着。 “好冷........” 第156章 失衡体温 听见小女孩这么说，蝴蝶下意识地想将女孩抱紧些，看见女孩紧皱着眉，依旧颤抖着身子后，怔愣了一瞬。 “你们抱好她。” “什么？” 抢在阿南前一步，若娃接过了蝴蝶怀中的女孩，有些心疼地擦了擦对方额头的汗，满脸担忧地询问着蝴蝶。 “然后呢？我该怎么做？” “....给她取暖。” “可是她在发烧啊，她不应该感到热吗？” “她的身体里的能量在降低，感到冷是正常的。” 蝴蝶喃喃着，想起自己的话语有些怪异，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女孩形容，便就这么说了，好在，女孩们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目前她们也不再想着如何离开，见蝴蝶这么说着，一直走向了牢狱的铁杆处，目光朝外望去。 “喂！” 蝴蝶试探着朝外喊了一声，虽然没有任何的回答，但能看到不远处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反射的人影晃动，知道人正在赶过来后，显然蝴蝶镇定了不少，自顾自的说着。 “有人晕倒了，不来看看吗？” “....过去看看。” 像是领头的人下达的指令，脚步声越来越清楚，出现在了蝴蝶的视野当中。 “怎么了？” 那男人一脸紧张地盯着牢狱内的情况，一下注意到了若娃怀中的女孩的异样，说这话时，目光都在注视女孩的方向。 “那个女孩发热晕倒了，需要救治。” 听到这句话，一瞬间连带着旁边的男人都变得紧张了起来，两人没有立即开门，而是面面相觑了起来，随机又问了蝴蝶几句。 “发热的症状呢？” “身上有起什么东西吗，起什么反应吗？” 这些话让蝴蝶意识到了男人的忧虑，她立刻否决，打消了男人的疑虑。 得到了回答，两人这才舒缓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牢门，以防万一，甚至找了个临时的外衣做了阻隔，将女孩裹了起来。 在裹起来的过程中，那粗布似乎擦过了女孩稚嫩的脸，让女孩有些痛的呜咽了几声，这虚弱的挣扎却完全不被在意。 像是得到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在其中一个男人将女孩抱走之后，另一个人迅速关锁上了门。 “等等！你们抱她去哪里？” 想到这群人，阿南有些后怕，想起自己的遭遇，因为担忧女孩，还是壮着胆子朝两个男人的背影大声喊着。 “安静点！” 没有回答阿南的话，仅仅只是这几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如此的突然，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她们的面前，让女孩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 对那群侍卫的行为感到了些许不安，若娃站在那群侍卫离开的方向望了许久。 “为什么不能让我们一起去看看，不怀好意的家伙。” 难得的，阿南看出了若娃的情绪，同样不满那群人对自己的呵斥，脸上的厌恶几乎掩饰不住。 她站在蝴蝶身旁，看着对方怔然的模样，还以为对方还未反应过来般，拍了拍她的肩膀。 “人都走了，你们还在这看什么。” 说着，阿南倒也不多管她们，自顾自地坐在牢狱边缘，故作不在意地将头扭向了一边，嘀咕的话语也全是另一个女孩的下场。 “发烧了当然要带去看病啊...不要吓自己了...” “.........” 若娃有些无奈地瞥了一眼对方颤抖着的双手，怕是想到了之前的那些遭遇，这么想，若娃也没有第一时间揭穿她，只是唉声叹气地回到角落里，沉默地坐在了地上。 “....也不会真的对小孩子下手吧。” “你说那个人？” 本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说丧气话的阿南，听见若娃的话，有些沉不住气。 “他之前说的那些你都忘了？” “....你不是也安全回来了嘛...说不定只是唬人呢？” “.....怎么可能。” 听见若娃这么说，阿南顺着自己的记忆回想了一遍，想到自己先前的那些奇怪的遭遇，让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个好心引路的男孩子，那个躲在深山里静静想要自己命的妖怪。 一切发生的都是如此的蹊跷。 这让阿南意识到蝴蝶在自己醒来不久后询问的话题，这恰巧证明了对方或许知道些什么。 这么想着，阿南的脸上尽显诧异，为了不让众人察觉到自己的发现，她很快就低下了脑袋，快速瞥了一眼暂时未察觉到自己的蝴蝶后，装作了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 幽深的长廊下，薄薄的雾气飘渺，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阵阵阴气，一阵阵略显急切的脚步回荡在四周。 被粗糙的布匹包裹着的小女孩只觉得脑袋肿痛，昏昏沉沉的脑袋想要挣扎着查看四周，眼皮却吃力地抬不起一点。 “送到城主大人那里。” 听见了那急促的呼喊声，女孩只觉得身上一阵阵传着冷，一路被带着穿过走廊，颠簸的奔跑让她更加难受，几乎下一秒就要从体内传来一阵阵犯恶的感觉。 那条路似乎也因为自己的难受变得漫长了起来，女孩在昏迷中哭泣着，嘴中呜咽不知在说些什么。 直到周围突然交流了几句什么，开始变得安静，被置身在一个看不清是哪里的地方，听见了一声声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近。 不知为何，女孩感到了些恐惧，眼前突然被一片阴影所笼罩，像是被丢在了深山里被野兽所盯着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阴冷的气息越来越近，一直定在了自己的脑袋前，像是在好奇的观察又像是试探真假，这些女孩朦胧的眼睛下已经看不清了，隐隐约约是一只手伸到了自己的面前，形成了一团团乌黑如浓雾般的气体。 但仅仅是一瞬，那团黑气就消失在了自己面前，恍如刚才只是因为恐惧产生的幻觉。 “让那个叫阿圣的人来看看吧。” “是。” 随着声音逐渐远去，女孩口干舌燥发不出一点声音，时间一点点流逝，房间里依旧安静得很，不知不觉，女孩再一次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157章 弥留气息 冰凉滑嫩的触感缓缓划过自己的脸颊，感受到了温柔的安抚，滚热的烫意所带来的不适与疼痛感也随之减缓。 下意识地，女孩艰难地转了个身，想要抓住那双手的主人，随着转动，身上的裹着的粗布划过自己的背，麻麻地划痕似乎也随之出现，因为疼痛，女孩哭着盲目钻往一个怀抱。 那人的身子只是片刻的停顿后，缓缓接纳了自己，将自己轻轻半抱着拥入怀中。 那衣料冰软而轻柔地蹭着女孩的脸颊，以至于之后那些递到自己嘴边的药物都在自己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吞咽了下去。 “怎么样。” 看着这一切沉默的奈落等女孩喂完了药后，托着半侧脸，目光审视般盯着宽大袖袍下掩藏着的桔梗。 听到问话，对方只是镇定地将药品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淡淡地草药气息极为熟悉，在这房间里逐渐弥漫开来。 奈落接过了被纸包裹着的草药，漫不经心地解开了那条细绳，用指轻捻着那些被晒干的草药，在强大的碾压下，化为了细碎的粉末，从指尖掉落。 他很快意识到，这里面的配方正是当时对方诊断自己疾病时所需要的药材。 眼下的疑惑在视线离开草药的那一刻，化为了些许的警戒。 面前这个叫阿圣的人，在这段时间里派神无去打探来路，却无从追溯，不仅是来路不明，更因为对方无法开口说话，让自己的疑点更是获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见对方无法回答自己更多问题，奈落站起了身，俯视着对方怀中的女孩，神态冷漠。 “这段时间你负责照看好她。” 那黑盔面纱下的人微微抬头，看着自己，片刻后，默默应允了下来，将女孩抱了起来，离开了屋子。 直至对方离开，屋子间还是能够嗅到淡淡的草药气息，奈落的目光落在了地上那散开草药的黄纸，眸光微闪。 在幽长的长廊下，得到了感应般的神无在拐角处携带着情报出现在了奈落的面前。 “查到了。” “说说吧。” 此刻的疑团在奈落的心中不断扩大着，仿佛在神无说出证实的话后，下一秒就要付诸行动。 “和那个人所述相同。” 神无的话语不轻不重地传入了整间空旷的房间，让周围本就安静地环境再一度陷入了冰点。 本想着能够在那名叫阿圣的人在这片刻时间内被发觉到蹊跷或者是破绽，但对方似乎并没有任何异常的点。 一种失落感犹如重石划过，狠狠压下了自己的所有猜忌，不等奈落反应，神无又将民间的变动说了出来。 “..这段时间阿圣的消失，似乎引起了那群人类的关注。” “是吗。”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在短时间内的消失能够引起那群村民的关注，也恰巧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好在，在刚才，自己以照顾生病的人为由，拘束了那名无法查清由来的医者的活动，这段时间，对方的一切活动，都将暴露在自己的视线中。 “对了，影之鬼那边的情况如何？” 奈落清楚自己的举动无疑是走向了最引起注意的方向，无论与桔梗的谈判是否成功，这段时间所要面对的，只多不少。 影之鬼的身份恐怕无法再次作为卧底回到枫的身边，想起先前它说的种种，意识到影之鬼产生了别样的独立思想，本可以借着反叛的名义除掉它，却偏偏对方丝毫没有任何行动。 作为自己一方的人，如果主动出手，反而对自己不利，只能等影之鬼自己露出反叛的行动，到那时，才能够光明正大的将它除掉。 “..影之鬼这些天，似乎困在了自证中。” “哼。” 在创造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可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独立身份，那也是奈落预防对方有背叛的想法，便没想着给它一个真正的可以行走于这个世间的身份。 听见影之鬼的活动，要比自己想的还要拘束，奈落只觉得可笑。 本以为依靠着如今的四魂之玉碎片力量，分身也会得到力量上的更多强化，却没想到因为反噬，自锢为牢。 “就让他去证吧，这些天不用管这些了。” “..........？” 神无懵懂地看着奈落，那双无神的眼中，隐藏着无数黑影，银白相间的瞳孔犹如深海中的鲜鱼鳞，闪烁着微弱的白光。 看似平静的城府内，有了蝴蝶与无心强烈想要挣脱束缚的阻碍，在这股无形之中，跃跃欲试着。 奈落停止了神无在外的追踪，将她安置在了府内，暗中观察蝴蝶一行人的活动。 “和之前一样吗？” 听见奈落这么说，神无抱着怀中的镜子，想要将画面展示在镜中后，递到奈落的面前。 那镜中附带的无心的魂灵不断挣扎着，将镜中画面不断搅乱，神无双手抱持着镜框，感受到了那隐隐中的拖拽力，她不得不再一次将镜子背对着抱在自己的怀中，抑制住那股力气。 画面被奈落所察觉，只是毫不在意地瞥了眼神无怀中的镜框，坐在了坐塌上，将脑袋侧向了紧闭的窗户上。 朦胧的光影铺在了地面上，诡异而飘渺，恍若幻境。 有时候，他也会在思考，是否这里的一切，都只是装载镜像中的幻境，一切都是不真实存在的。 “...它在试图挣脱。” “那就看看它能坚持多久吧。” 神无盯着怀中的镜子，那股力量，其实算不上强，但是出乎意料的，对方的挣扎变得频繁，这让她需要每天花点精力去压制住镜中的抖动。 “去吧。” 她应着，在得到对方的指令后，转身回到了那片黑暗中，在离开的拐角，镜面折射着一道如撕裂般的长长细口，映照在奈落右侧的眼眸处。 随着神无的离开，那道晃眼的光很快就变得细长，在黑暗的环境中，关上了那条的细缝。 第158章 迷雾虚影 窗外的一切都不得而知，在微光下涌动着的细小灰尘，在眼前漫无目的地飘扬着。 等待，是一个漫长的选择。 现在的自己，似乎越来越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哪怕只是经历了几天，就已经觉得这一切都是如此的漫长。 让他更多的感受这间屋子所产生的压抑感，被窗纸朦胧的光影下，他将那包草药放在了桌案前，目光盯着那些熟悉的药物，被碾碎的粉末因为动作，在纸外撒出了些，折射着星光点点。 一想到这段时间，只能被动的待在府里，什么都不做，烦闷与枯燥感便让他不得地盯着那草药发起了呆。 晃神下，奈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越是安静，内心的涌动便伴随着草药不断弥漫的气息愈发难以压抑。 似乎因为那种久违的气息，让自己体内的鬼蜘蛛开始苏醒，图纹在自己的身后蔓延着，强烈的恶心与厌恶感也随之出现。 那鬼蜘蛛图案在自己的身后，犹如一颗硕大的肮脏的觊觎心脏，伴随着那种无法言喻的情感呼吸似的跳动着。 无论什么时候，都无法立刻将它割离。 这种情绪的突然产生，让奈落对自己感到了陌生，他开始极速的对自己产生了厌恶，对周围的一切都产生了强烈的破坏感。 “沙——！” 那药纸被自己一下甩到了地上，草药被铺撒了一地。 但仅仅是这样，那种情绪还是无法抑制，滚烫的热意在身后不断蔓延，即便是挣扎，那道犹如蜘蛛的图案依旧会形成一张巨网，将自己从身后包裹住，吸收着自己的力量，理性。 奈落的目光混乱而迅速地环顾着这周围的环境，只觉得因为鬼蜘蛛图案的浮现，体内残余的净化之力也开始变得刺痛了起来。 一刻一刻地剜着体内深处，将肉块不断地再次撕裂，撕碎。 那种感觉与梦中的感受一致，让奈落产生了一种自己还处于那场噩梦中的幻觉。 此刻的他，就是鬼蜘蛛。 一个挣扎着起身，浑身裹满绷带带有肮脏龌龊心思的土匪。 对于自己全身的疼痛与鬼蜘蛛图案作祟，让奈落对自己的每一步行动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迷茫。 在他抬眼的瞬间，他看到了屋内摆放着的武士刀。 已经想象到了那刀鞘下隐隐闪烁着的寒光，冰冷地隔绝身后那股滚烫热意的解脱感。 长卷如墨般的长发此刻因为自己的挣扎与疯狂披散在了胸前，他艰难地，一步步走向那摆放着的位置。 每一步，都伴随着刺痛感，地面的冰冷让撕裂感凝滞在腿部一片。 直到感受到手中那种异样的沉重感，奈落毫不犹豫地将刀从刀鞘中拔出，看着那道出现在昏暗卧室的唯一亮光。 奈落褪去了上身繁琐的雍容服饰，腰间坠着的明珠在掉落在地面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也正是这一声轻响消失的那一刻，门帘上倒映着男人的身影，身后那一块肉体在脱离掉落后，那背后蔓延着不知名的黑影，在男人的身后不断修复，包围，以极其迅速的动作再一次覆盖在了男人的身后。 咕咚的肉块不断增长的声音在屋内发出了细小的声音，伴随着刀起刀落，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 周围的一切都让奈落感到了心烦意乱，像是每一处地方都牵扯着蛛丝，任何细小的细节与声响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在耳边不断的回荡着，撕扯着自己的神经与理智。 意识开始变得恍惚，天翻地覆的强大眩晕感与那内心深处的不安，只感觉化为了一道阴风不断在长廊的一间间房间内徘徊着。 每一间房间都发出了凄厉的尖锐叫声，无法听清那究竟是什么。 地狱的凄惨恶鬼，每一间屋子都关着十恶不赦的妖物，那一窗窗门帘倒映着血影，染红了整间屋子。 整座城府在此刻犹如关押自己永远无法逃出的地狱之门，迷雾重重之中，奈落感受到因为快速穿梭从耳边传来的呼呼声。 冰冷窒息的薄雾遮挡着自己的视线，已经漫无目的地在一间间房子面前寻找着连自己都不知道要找的东西。 因为刺痛撕裂感与鬼蜘蛛图案的双重影响下，奈落在化作黑影逃亡时被自己不断自伤所掉落了一地的残肢，冰冷的肢体在触碰到地板的那一刻，迅速化为了一潭黑水，逐渐蒸发，与空气融为一体。 也就在此时，在跃过其中一间屋子时，紧闭的屋外透过了缝隙传来了淡淡地药香。 与其余房间的浓重血腥气息不同，停住了脚步，他抬眼看了一眼那间明亮着灯光的屋子，缓缓靠近。 那黑影下缓缓探出了一只黑色的尖爪，轻缓地触碰着门框，诡异的妖眸透过门的缝隙朝屋内偷偷观察着。 不知为何，那种气息似乎对他有安抚性般，那种焦躁不安地情绪也变得缓和不少，在透过屋子的视线中，他似乎看见了一个身影。 在灯光下，那个身影似乎微微发着朦胧的光，正襟危坐在一个床榻面前。 汤药被摆放在了一旁，散发着热气。 床榻处躺着一个人影，周围的空气凝滞，那个白色的身影就这么一直盯着，等待药物变凉。 这种场景无疑不冲击着自己，回溯在记忆深处的那个画面，让奈落感受到了时间的错乱性。 仿佛此刻的自己处于了两个时空中的间隙，透过门缝看到了曾经鬼蜘蛛的一幕。 这么想着，便越发觉得床榻处的人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直到变成了浑身裹满绷带的模样，变成了他所一直想要摆脱的那个人类。 那道下流而得逞般地眼睛依旧灵活地转着，像是注意到门外自己的视线，那颗眼珠定在了自己的方向。 随后，那双令人悚然的混浊而充满欲望的眼睛微微地弯了弯，充满了意味深长的笑意，似乎能够透过那道门，看见化为一团黑影的自己。 醒目苍白的绷带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刺痛着奈落的眼睛。 第159章 暗角 「我是谁？」 「鬼蜘蛛还是奈落？」 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包括你吗？ 桔梗..... 伴随着面前的视线开始扭曲幻化，直到画面已经无法清晰的展示在面前，心脏在强烈地跳动着，奈落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谁的心脏在跳动了。 呼吸声随着情绪开始逐渐变重，在本安静的房间长廊外，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类似山中妖兽的低吼声。 丝毫没有察觉到屋内的桔梗已经察觉到了愈发浓厚的妖气，附在了门的方向。 为了不被那妖影发现，桔梗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做出反应，只是微微侧头瞥了眼那个方向后，端起了身侧的汤药。 察觉到因为自己为女孩灌汤药的动作让门外的妖影愈发强烈后，只觉着不可思议。 为确保自己的身份不被发现，桔梗并没有带着弓箭，当下，只能静静等候那妖物自己离开。 与其说不清楚来者究竟是谁，倒不如说，这座城府拥有如此强大的涌动妖力的人只有奈落。 那种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迸发着充满煞气狠厉地杀意的奈落，出乎了桔梗的意料。 本以为被体内净化之力压制的奈落无论如何都无法发挥真正的所有实力，但此刻自己感受到的，如果不是错觉的话，对方的实力，完全超乎了自己的掌控。 前所未有的妖力暴涨，究竟是什么原因，能够让奈落仅仅只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如此巨大的改变..... 在她心中默默揣测时，药物也在不知不觉下喂完了，在自己将药碗放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后，见对方还是不愿离去，预感不妙的桔梗没有纵许对方继续这么窥视下去。 她缓缓走向了那扇门，动作轻巧，每走一步时她都要感受那股强大妖气的变化，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 每当她朝门的方向走近一步，那道妖气便弱了一分，她们之间仿佛保持了一种无法越过的安全距离。 桔梗伸出了手，触碰着门框，在她不知晓的时候，琢磨不清门外那双黑影的位置，她们之间似乎仅仅一门之隔。 “吱呀——” 门被缓缓推开，扑面而来的是一阵冰冷的风，桔梗警惕地朝外看了看，左右深处的走廊已经看不见任何出现过的身影。 那空气中残余的气息，分明还近在咫尺，警告着自己的举动在这座城府里无时无刻地在被监视着。 面盔下发出了些叹息声，轻细的声音在门外的长廊上发着微弱的回音，一瞬的功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虽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但这让桔梗在这座城府里更加谨慎了些。 “唔……” 身后传来了女孩迷糊中的呜咽声，似有苏醒的迹象。 见状，桔梗将手放在了门框边，瞥了眼门外的空荡，缓缓将门上。 倒映在地面上的灯光随着门的关闭，一点点地消失在门外，化作了一条细如长丝的光线，在光消失在长廊的最后一刻，黑暗中缓缓涌动着一团飘渺的云烟，在昏暗的走廊角落离开了屋子。 “头疼......” 女孩在屋内难受地想要离开床榻，感受到浑身的热意，她下意识用手盲目地寻找降温的东西，在触碰到冰冷的地面后，刚想转过身，却被桔梗轻轻扶着，将她从边缘转移到了床榻处。 被制止的女孩微恼，在心中憋着一团委屈，刚想出声大闹一番。 此刻却突然感受到了脸颊边缘的凉意，她疑惑感受着，用手顺着凉意摸了去，那柔顺的布匹下，似乎是一只手，想要透过衣服把那只手的温度缓冲，微微的冰冷让女孩不再呢喃，整片屋子因此恢复了此前的安静。 她静静地看着女孩将身子转向了自己，两只手抱住了自己的小臂处，脸上因为发烧让两侧变得通红，依稀能够看见面上的红色血丝。 安静的环境下，桔梗却无法平静，她的目光透过纱盔望着女孩，心思却开始逐渐飘远。 这种身份，已经开始被怀疑，甚至面临随时被揭穿的风险。 而自己选择以圣的身份停留在府内，也是在眼看奈落先前所说的那些话，那些条件是否是真的。 她想不明白，先前有无数次可以杀掉她，甚至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即便身中净化之力，但自己已经近乎无力回天的地步，当时的她甚至不用他动手。 奈落本可以看着自己逐渐走向消亡，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在自己以为奈落只是想要利用自己去收集四魂之玉，对方却又亲手将刚夺回的碎片还给自己。 因为捉摸不透对方的意图，自己才会冒着被揭穿的风险，留在府内，除此之外，她还需要摸清蝴蝶的下落，找到后相互照应，在一切都还没有到来时，她不能处于被动。 只是，短时间里她可能无法独自行动了。 想到这，桔梗的目光回神，面前的女孩，或许可以成为自己的一次转机。 通过女孩，就可以很好的掩饰住自己的动机。 除了奈落的猜忌，当下更要考虑到的就是，死魂虫无法通过奈落的结界为自己提供灵力。 除非撑过猜忌期，否则她没有理由离开这间屋子。 在这整座充满死气压抑的城府中，如果没有窗户，就连桔梗也很难感知到内外界的变化。 等到女孩的呼吸声逐渐均匀，进入了熟睡后，桔梗这才轻轻将手抽了出来，替她擦拭着额前的薄汗。 烧的似乎有些重。 这也就意味着，她要呆在这间屋子几天，这些天，她需要找到能够出去的方法，为自己能量消耗提前找好补充。 屋子内传来了一阵阵轻盈的脚步声，桔梗走到了窗的位置，出乎意料的，窗户可以被轻易地打开。 外界的天空已经黑了下去，俯瞰下方的密林间，隐约闪烁着光点，萤火虫点缀着深色山林，偶有细微虫鸣声。 无论是外界还是屋内，似乎都到了一个安静的时间点，在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已经这么度过了一天。 第160章 夜谈 “框——！” 因为碰撞，桌案上已经放凉的茶水撒了出来，在平滑的桌面上不断蔓延放大着水面，在接近拐角处，化作了一滴滴水点，滴到了地面上，发出了水滴迸溅的咚咚声。 藏蓝色的衣角处被茶水杯剩余水浸湿，看着茶杯被自己扫在一旁，缓缓滚到了柜前，奈落的眼神中却压抑着令人无法读懂的情绪。 那迷雾遍布的长廊下，那声轻细的叹息声。 即便只是短暂的声音，在如此寂静的环境下，奈落还是听得清楚。 那声音分明就是从那名叫阿圣的人发出来的，这么说，那个人并不是一点声音都发出不来。 自己先前对那个人的提问，都被那个人无法开口所蒙混过关了。 那个人，在隐藏着什么？ 越是这么想，奈落便越是感到其中的猫腻，身后的鬼蜘蛛印记的影响也逐渐减弱，理智回笼下，奈落在阴影下微侧头看向了地面上扔到一边的武士刀。 被丢落在角落的皮肉仿佛还有生命力，不断的蠕动。 屋子的一切看起来都是一片狼藉，在鬼蜘蛛印记开始出现后，自己的行为都开始不受控制。 在自己失控的期间，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让奈落也分辨不清究竟哪些是幻像，那个人，究竟是否发出了声音，答案也变得模棱了起来。 无论怎样，他都不能够掉以轻心。 “..她醒了。” 就在意识彻底清醒的瞬间，帘外映照的朦胧白影躲在了拐角边缘，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指令。 话虽隐晦，但奈落还是瞬间知晓了对方所指。 窗外的细小虫鸣在寂静的屋子内格外的清晰，月光倾洒在奈落的身后，无尽的黑暗吞噬着他的神情。 “退下吧。” 奈落盯着桌上缓缓从桌角滴落的茶水，眼神中闪过了狠厉。 就算与桔梗做了约，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过那个知晓自己真实身份的女孩。 心中的思绪牵绕着奈落，让本疲惫不堪的心神逐渐变得清醒，察觉到拐角处已经不知不觉消失的白色身影，他站起了身。 想到此时神无刚才的话，意识到女孩们或许还并未进入睡眠，为了不打草惊蛇，他静静地等待着。 他将窗打开，任由风灌入整间房子，此时的月半隐在片片黑云之中，等到了近后半夜时，奈落这才缓缓走出了这间屋子。 不再是化为一团黑影，而是光明正大地一步步走过那宁静的长廊下，脚步声格外的清晰，昏暗的光线下，奈落走到了牢狱的门口。 伴随着虚掩的门被缓缓推开，奈落的身影出现在了女孩们的面前。 并未来得及观察女孩们的反应，敏锐的奈落便察觉到了光线下闪烁着的微光，寻着那处方向，他看到了正一脸警觉的若娃。 「这个孩子.....」 已是深夜，奈落倒也不讶于对方还醒着，只是自顾自地盯着若娃身旁进入熟睡中的阿南。 “..城主大人？” 若娃在墙角处看着外面光线模糊下看不清脸的奈落，只察觉到对方盯着自己这边的方向，下意识地，她弱弱地唤了一声。 对方并没有回答，在这个即便是再轻的声音也会显得格外明显的环境里，奈落垂眸盯着紧关的锁，将手微微抬起。 几乎是在一瞬间，锁链关合处便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咔哒开锁声。 这声音若娃听得真切，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牢狱外即将转身离去的奈落，意识到对方可能是想对自己说什么，她小心地将枕在自己肩上的蝴蝶与阿南放置好，狐疑地走到牢狱的门前。 手触碰到冰冷的门时，感受着门被自己轻松推开，刚才还以为是自己幻觉的若娃，心脏在寂静的夜下强烈的跳动着，她转头看着奈落离开的背影，来不及思考过多，小跑着跟在了对方的身后。 因为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于突然，若娃的脑袋有些晕乎乎地，不知现在所发生的是否都是自己陷入睡眠中的梦。 在自己跟着奈落一路走过了一条条长廊，她抬头看着奈落的身影，朦胧光影下，那长如瀑布的黑发披散在身后，将对方平日里的威严与锐气似乎都被模糊了。 若娃总觉得，面前这个人也随着也变得柔和了起来般。 没有任何犹豫，在男人转身走进一间屋子里后，若娃也跟了进去。 那间屋子与其他屋子不同，随着自己的进入，门帘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映入眼帘的，是站在开着的窗户下的奈落，外界舒适的夜风拂过男人的发梢与衣袖，一并掠过自己的身边。 “城主大人....” 在柔和的月光下，若娃鼓起了勇气，对奈落唤着，直到对方听到自己的呼唤转过了身，望着那与平日完全不同却又更加精致脆弱的面容，若娃木讷地站在了原地，眼睛不停眨巴着看着对方。 “你果然是醒着的。” 不知为何，这句听不清任何情绪的话在对方说出来后，若娃没有任何惧意，她把这句话当做调侃似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 “...可能因为...白天睡太久的原因...” “是吗。” 出乎自己的意料，即便对方说完这句话后面不改色地侧头望着窗外，看样子全然只是不经意的一句，却让若娃感到了有些飘飘然。 此前，似乎从未真正听到过对方会因为自己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做一些表态。 还以为，对方只关心自己的利益，这种不经意地一句，让若娃心中不免有些喜悦，就像是朋友之间的聊天。 “那个...您....” “今晚的事，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欸？” 正当若娃想要主动与对方聊些什么时，奈落的话打断了自己，意识到今晚所发生的这些，那双灵动的眼睛便越眨越快。 “当...当然！...” 大概是因为城主的身份，对方并不想让别人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吧。 若娃是这么想着，她很快就答应了下来，因为自己完全想不到如何才能让对方相信自己，她所说的保证的话显得无措又混乱，等实在语无伦次时，便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第161章 跷语 在低头的时候，若娃注意到了那滴落的茶水，泛着淡淡的水光。 她下意识地环顾了这间屋子，周围的东西全部都凌乱的散落在地，从一开始的茶杯，再到冒着寒光的刀剑，若娃的目光开始停顿在黑暗角落处。 像是有什么在蠕动着，若娃看不清那究竟是什么，那形状，根本无法判断出来...... “你在看什么？” “啊！！” 因为自己想要看清那个东西，她的目光强烈，引起了奈落的警惕，一声呵斥让若娃惊得失声叫了起来。 “没，没什么。” 并没有戳破自己的心思，奈落的眼神只是冷了几分，对自己警告着。 “我曾经说过可以允许你们自由，但别忘了，你们的性命此刻还在我的手里。” 与此刻月光下那张柔和的脸不同，冰冷的话语刺痛着若娃，让若娃不得不将目光转移回来。 “好，好的。” 她乖顺低下着的脑袋盯着地面，冰冷的木板将温度传递给了自己，若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感到神志清醒不少后，便问了奈落此次的目的。 “您放我出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奈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审视般依靠在窗边直直地盯着自己，无法摸清对方的情绪，只觉得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若娃只觉得，那双站在月光下被修长睫毛敛下情绪的眸子，美的分明不像个人类，如此的惊心动魄。 但是，这一切也只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若娃与那双眼睛对视之后，不知是对方过于压迫的氛围还是周围的空气果真骤降，她的身子僵硬，心脏在不断跳动着。 下意识地，她用手抚在了胸前，想要感受心跳。 那身体传来了平静的回应，没有任何的起伏，但那心跳分明还在自己的脑海中，如此的强烈。 她果然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消息。 “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奈落的话让若娃瞳孔微缩，她知道对方是在问自己关于阿南的状况。 但是，蝴蝶曾经告诉过自己，阿南的事还需要保密。 她怯怯地看了一眼奈落，嘴里支支吾吾地说不连贯的话。 “还...还好....” “她醒了吗？” 几乎是在若娃犹豫着回答完的一瞬间，奈落的问题便步步紧逼，没有任何时间让对方过多思索的时间。 “....啊.....” 该如何回答呢？ 求生的欲望让若娃下意识地对奈落摇了摇头。 “没醒吗？” “...不知道。” “不知道？” 只觉得对方冷嗤一声，没了下面的话，因为心虚，若娃低下了头，刻意地不去看对方。 木板将对方的行动传递给了自己，感受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直到停下的那一刻，能感受到面前被挡住月光的阴影。 此刻的若娃大脑一片空白，无限的恐惧笼罩了自己的大脑。 “你真的不知道吗？还是说，这段时间呆在城府里，谁给了你胆量对我撒谎？” 若娃已经不敢再多说些什么，生怕再多说一句暴露的就越多，她干脆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低着头沉默不语。 “明天让她来见我。” “....可是...” 她想反驳，在着急下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奈落，却察觉到对方是在试探自己，一时间，心中的大石骤落，发出巨大的声响。 已经无法再对奈落撒谎了，既然自己既然已经承认，若娃也就破罐子破摔，顺着话题说了下去。 “可是..阿南的身体还很脆弱，这些天她都没有休息好...” 她想说，阿南不能再忍受太多的惊吓，意识到这么说有些不太好，她便将后面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但奈落丝毫不关心对方的死活，在若娃皱着眉担忧地提出反驳后，对方的神情也始终都是漠然的。 对于这个年纪尚小甚至有些营养不良的女孩的生命，奈落仿佛也从未重视过。 见他不回答，若娃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向奈落请求道。 “城主大人，您之前是不是说过，等事情结束之后，就可以放我们离开了？” 感受到对方似乎在斟酌着自己的话，若娃便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那，在此之前为什么还要束缚住我们的自由呢？” 是担心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被发现吗，若娃提出这个提议，也是有自己的私心，不仅仅是为了蝴蝶之后能够寻找到蛛丝马迹，也是为了有机会接触到那名记忆中的巫女。 如果一直被困住的话，她只是想想就会感到莫名的不安，那种什么也不知道就被早已安排好的命运。 “你想恢复自由？” 像是没想过对方会主动提及此事，奈落的嘴角在夜中似是勾起。 “...我......” 正在理据力争的若娃被对方的反嗤噤了声，在脑海中不断编排的词也瞬间消失。 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直到最后蔫蔫着脑袋，像棵没有力气的枯草。 “即便只是在这座城府里自由活动，你也无法做到干涉。” 奈落缓缓地挪开了身子，朝跌在角落的茶杯走了过去，顺着若娃的目光，茶杯的杯柄发出了微弱的光。 “既然真的想要自由，那就去吧。” 奈落的回答出乎了自己的意料，说那话的轻松模样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般，若娃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置信，那双懵然的眼睛盯着对方手中拿起的茶杯。 “....您...说的是真的？” 对方并没有回答自己，那目光注视着茶杯，倾洒的茶水顺着光滑的茶杯表面滑落在指腹处，散发着淡淡的茶香气息，比起若娃的反应，对方只是让自己离开。 “是时候了，退下吧。” “....谢，谢谢您..！” 若娃压抑住内心狂跳的喜悦，朝奈落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后，踉跄着起身朝那黑暗的长廊处跑了出去，生怕对方反悔似的，若娃没有等到奈落的回应便冲了出去。 直到门帘外听见对方小心翼翼地快步离开的脚步声，奈落这才将目光转移。 第162章 雾行 在这座沉寂的城府之中，即便是在昏暗朦胧的环境里，无法时刻监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但只凭那群人类女孩，即便有什么计划，也无法逃离这里。 只不过，现如今唯一棘手的就是阿南了。 如果真的与桔梗达成了合作，那个女人恐怕绝不允许自己动那个女孩。 正当自己还在因如何合理的处理掉女孩时，没想到那个叫若娃的女孩竟主动提起了这些。 没错，只要让那群女孩自由活动，让那群女孩相互产生分歧，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只会方便自己行动罢了。 对于人心，奈落自以已经足够掌握，那些人性，在五十年里，他已经看的足够清楚。 不必做任何防备，仅仅只是允许对方在这座充满秘密的城府中游荡，他就有足够的理由去干涉处理这一切。 果然还只是个孩子，如此愚蠢的提出这般自投罗网的请求。 窗外的虫鸣声渐弱，伴随着夜晚流逝的时间，整座城府在黑夜中愈显可怖，与民间的小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犹如不复存在的海市蜃楼。 隐藏在黑暗下化作影子游荡在奈落的屋子内，那种默默的注视感让他察觉到了对方的来意。 或许在很早之前，那个影就已经徘徊在了附近。 长时间独自待着思索着一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想是已经放弃了。 “想清楚了？” “是的。” 那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像是从四面八方的角落里，无处不在。 “既然是你创造了我，或许，我的意义就在这里。” 寂静，冰冷而又空旷的城府，那话语听着却如此的清晰，像是对方咬牙吐字所说，没有了先前的困惑，随之而来的是平静。 “能够想清楚就好。” 奈落对于对方的答案感到满意，对影之鬼来说，一个准确的身份反而会束缚住它的一切行动。 成为一个影子，就代表着它可以是任何人，不再受一副笨重的躯壳行事，更加的灵活，更加的自由。 「.....自由。」 不知为何，这么想着，奈落的脑海中出现了那个人的身影，她的声音如风，在告诉自己变得更加自由的那一刻。 徐徐拂来的风穿过了窗，门帘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如风铃，一下又一下拍打着细小的节拍。 「是吗，如今的她更加的自由了吗。」 如今的桔梗会想要得到和之前不一样的生活吗，想像风一样，不受拘束。 以普通人的身份，再一次生活吗？ 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这一世两人疏同陌路，她的自由，对于自己不安的内心恍如致命性的牵扯。 每当桔梗靠近自由一步，他连带着呼吸都变得痛了几分，永远也无法靠近彼此，她们之间隔的太远，只能保持着观望。 他每次想要释然，那内心的不甘便愈发强烈，那种渴望靠近的情感让他在不知不觉中与对方对命运进行了牵扯。 他始终认为，罪孽的血迹连带着鬼蜘蛛的气息沾染上了他命运坎坷的一生，掺和着泥泞的腥气，让自己越陷越深，直至无法呼吸。 “我将永远听命于您。” 或许是看出了奈落此刻的思绪万千，那副深思的愁容让影之鬼为表忠心自荐排忧。 “您有什么指示？” “这段时间暂时用不到你，像此前一样，扮演好无心就可以了。” “...说到无心，我能感受到那副身子在反抗我的掌控。” 想起此前对身体掌控权的争夺，影之鬼向奈落详细说明了这一情况。 “尤其是靠近那面镜子。” 想也是，被封印在镜子中的灵魂感知到了身体的靠近，拥有无限生长的能力，连带着肉块都受到了影响，这也在奈落猜忌之内。 控制无心身躯的影之鬼会察觉到这一点，身为镜子的主人神无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之所以坐视不管，仅仅只是因为无心并未继承过多属于自己的力量，那微薄的反抗对于奈落来说造成不了多大影响。 在神无与影之鬼提起这事时，奈落只是回应，却没有让其对镜中的无心做出任何伤害。 影之鬼像是察觉到奈落这一点，看来，目前无心他还不能够动手。 “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我会控制好那股力量。” 没有刨根究底地询问解决方法，影之鬼恰到好处的回答了刚才的话，在观察到对方的示意后，形成了一道漆黑的旋风，吹卷着周围，不一会便化作了一道黑影，消失在了奈落的面前。 阴风灌入了整条长廊，让身着单薄的若娃忍不住瑟缩了下脖子，此刻的困意因为刚才的交谈已经荡然无存。 她踮着脚，在即将走入牢狱的门口处，她特意降了速度，朝牢狱里看了去。 蝴蝶一行人似乎进入了熟睡，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刚才逃出的动作。 不知为何，她依旧为刚才的那些行动感到了不可思议，就像在夜晚第一次拥有了与别人的秘密，这种几乎不可能的事，竟然发生在了自己的身边。 那个人，正是这座城主大人。 多么的不可思议，她走到了牢狱门口，用手触碰着那道铁链，冰冷的触感从指尖袭年全身，伴随着脑袋传来的神经突突跳动，回想着对方为自己打开锁链的画面。 或许，对方不像自己想的那样残忍而不可靠近呢？ 这么想着，若娃乖顺地走入了牢狱，将瘦小的手穿过铁栏缝隙，将那铁链再一次锁了起来，整个动作缓慢而轻巧，待在牢狱中熟睡的女孩们丝毫没有察觉到若娃的动静。 她坐到了两人的中间，眼神呆愣的直直盯着牢狱外，对于身为女孩的自己，刚才自己所经历的，简直就是个冒险。 对自己所一直敬畏而恐惧的人进行交谈，在看向那双莫名会让自己产生惧意的眼睛，即便如此，她却始终感到了一丝兴奋，这种情绪蔓延在自己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对于强大危险却极度美丽的事物，这无疑是对小孩子的致命吸引。 第163章 警醒 夜里格外的安静，偶有女孩细小的呢喃声，梦中，枫还是小孩子，她们穿梭在山间，聆听着小溪流的流动声，摘取了从未见过的草药。 在穿过树林时，鸟啼声格外的清晰，她们抬头望去，却看不见那声音究竟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顺着向上的方向，直到天边的光亮照到了自己，因为刺眼，她下意识将目光转移。 也正是因为这次转移，桔梗从梦中醒了过来。 这一次的梦，并不算好，来自周围的各种声音，那连她都说不清的梦中莫名行为，让她感到了恍惚。 只觉得因为这一次的梦，让她在醒来时感到了心疲。 下意识地，她环顾了有些陌生的环境，在目光瞥见一旁蹲坐着的身影时，清醒伴随着警惕瞬间让她坐了起来。 转头看着那人，像是在一直注视着自己般，即便是自己已经发现了对方的偷窥行为，那表情上却依旧显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碍于身份，桔梗也只是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睡的好吗？” 桔梗此刻有些诧异地顺着奈落的目光看着自己与身旁的还未醒过来的女孩，她谨慎地观察着奈落眼中的情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病怎么样了？” 「病。」 「原来是在询问女孩的状态。」 领悟到对方的意思，桔梗狐疑地转头看向了女孩，伸手抚了女孩已经消退热红的脸颊，看样子，烧似乎已经退了不少。 她朝奈落点了点头，刚想起身再为女孩熬制汤药，奈落便叫住了自己。 “以后你不必再说亲自出门寻药材了。” 在身后传来了几乎是命令般的语气，让桔梗感到了危机。 如果不再以寻药熬汁出门，以自己体内的死魂提供的灵力，不知还能撑几日。 是因为对方发现了什么吗？ 想到这，桔梗隐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攥紧，背对着奈落的身子僵在了原地。 双方都没有说话，桔梗却始终感觉到身后对方满是试探的目光。 不知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间房间，也不知道晚上自己是否有露馅，这一刻，桔梗回想了许久，从记忆中追溯先前所有可能察觉到的蛛丝马迹。 听着身后的人似乎站起了身，缓缓走向了自己，桔梗的手中开始隐约汇聚着体内的灵力，打算在对方彻底识破时找机会脱离。 这种想法紧绷着自己，在对方走过自己身边时开始变得弱了些。 “无论你有什么目的，这座城府的秘密都不是你能够打探的。” 那话分明有警告的意味，桔梗也清楚，对方说这话是认真的，一开始允许自己进入城府，也只是因为更好的监视自己，为了自己不破坏他的计划罢了。 只不过，如果没认出来自己的想法，那么奈落究竟是在因为什么而警告自己的呢？ 桔梗没有想通，望着对方离开的身影，想起了先前那浓重充满血煞的妖气，那两种气息分明差的如此大。 昨晚，奈落到底发生了什么，会导致妖气如此暴走狠厉。 幸运的是，在自己察觉后对方不明所以的离开了，让自己的身份继续掩饰了下去。 等到这个屋子再一次恢复平静，她转头看向了窗边，天已经亮了，昏暗的屋子中在窗的映照下泛着微光。 感到了些许闷的桔梗缓缓走过了女孩的身边，打开了窗户，让阳光照进了整个屋子，穿过桔梗的身边，一直照在了女孩的脸上。 早晨的阳光还不算太大，桔梗还是将女孩放在了另一侧，看着女孩有些泛黄的脸，她想着寻些补气血的药材，这段时间，恐怕是寻不到了。 窗外隐隐约约出现着结界的影子，即便奈落不说，只要自己触碰到结界，也会受到影响。 看着窗外的风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云雾，天初亮，微风将外界的气息传递到了屋子内，那山林与村庄的鲜活气息。 突然，身后似乎传来了女孩醒来的动作，她转头望去时，正巧与那双懵然的眼睛对视，她从女孩的眼睛里看见了些许的堂皇与恐惧。 她向女孩招了招手，示意她来到自己的身边。 但女孩只是快速的瞥了眼桔梗，转头开始观察了周围，似乎没了伙伴的她，并不知道现在的状况。 她的年龄是女孩中最小的，在发现自己一人之后，呼吸声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她跑到门帘外，却无法找到那一条条长廊下若娃一群人的房间。 见女孩没有回应自己，桔梗只是望着女孩焦急的模样，缓缓走到了她的身后，安抚般地顺了顺她的背。 等那只小脑袋转过来发现自己毫无恶意的举动后，女孩也停止了嘴中的嘀咕，好奇的想要透过面盔看清自己的模样。 她将手伸到桔梗的面前，却被对方手中拿出来的小草人顿时吸引了注意，手在半空中转了目标，触碰着那小草人。 “哇！” 当柔软的草人被手持人控制着轻轻挠了挠女孩的手心时，女孩忍不住惊喜的高呼一声，仿佛那草人活了过来般，朝女孩的手贴了贴，想要躲进女孩的手中。 女孩的注意力瞬间全在草人的身上，等桔梗彻底将草人递给自己后，她满足的笑着，小心翼翼地摸着它头上的小草，像为它梳头扎小辫子一样，耐心的分成了一条条。 看女孩的样子，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恢复的更快。 “谢...谢谢...” 女孩有些腼腆地低着头看着草人，话语却将这两个字格外清晰地吐了出来。 虽然对方并不回答自己，但女孩似乎也并不在意这些，她自来熟的靠在了桔梗的身旁，目光时而盯着门外，时而放在了手中的草人身上。 第164章 两路之择 因为睡得晚的原因，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周围有嘈杂的声响持续不断，让困倦的若娃有些烦躁地睁开了眼，她的嘴里嘟囔着，面前的景象慢慢展现在自己面前。 “啊..吵到你了吗？” 头顶处传来了蝴蝶的声音，若娃寻声望去，看到了蝴蝶关心的神色。 “...当然没有！” 因为对方的突如其来的关心，若娃有些受宠若惊地连连否认，直到此刻，意识逐渐回笼，她转头观察着，却没有发现阿南的身影。 顺着目光，蝴蝶像是想起了什么，朝对方解释。 “早上的时候，奈落派人接阿南过去了，另外，那群士兵说恢复我们府内正常活动，看你没醒，我就没和你说。” “是，是这样吗。” 若娃有些诧然，她盯着那已经解开的门锁，昨晚所发生的那些，仿佛还历历在目，像是一场梦一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居然真的发生了。 “..即便如此，也不能够掉以轻心。” “嗯.....” 后面蝴蝶又说了些什么，但很显然，若娃已经没有过多在意那些了，思绪在此刻犹如春日里不断绽放的花朵，不受任何拘束，在阳光明媚的那一天，不受控制的发芽，生长，蔓延。 总觉得，身子开始轻飘飘的，这一切，都变得不真实。 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面前铁门大开掉落的锁链，此前因为动静吵醒的烦躁也被意外的惊喜所取代。 “...你很开心吗？” “啊....” 蝴蝶不经意地瞥见了若娃嘴角微微扬起，那脸上洋溢着几乎掩饰不住的喜悦，让蝴蝶感到了困惑。 “我只是....好奇而已，怎么突然就....” 若娃胡乱的搪塞着，心虚的抬头看了眼对方后，跑出了那扇门。 即便她知道为什么奈落会这么做的原因，想起了昨晚奈落对自己说的那些，那种独属于两人的秘密，就像是肩负什么重大任务一般，若娃这么一想，身子便挺了挺，装作苦恼的离开了牢狱。 她穿过了一条条长廊，比起夜晚看路的艰难，此刻的若娃自由而熟练的穿过了一间间屋子，脚步声欢快地传遍了整个城府，恨不得将自己的行为宣告整座城府似的。 “嘿嘿....！” 直到其中一间屋子传来了稚嫩而喜悦的笑声，若娃顺着声音看向了对面的屋子，那位置，似乎正巧在奈落屋子的对面，隔着花圃与小泉，叮叮咚咚涌动的清泉也无法遮掩那间屋子发出来的熟悉的欢笑声。 她的脚步一顿，观察着那屋子，与其他屋子不同的是，那扇门上的窗纸是透亮的，散发着光芒，此刻正倒映着两人的身影，一大一小的影子似乎在相互玩耍陪伴。 这种久违的美好让若娃有些恍惚，本想第一时间去找奈落与阿南的脚步慢慢地缓了下来，她的内心做了些挣扎。 望着此刻自己走向的冰冷的木板，她转头看着对面温馨明媚的样子，每一步，若娃都伴随着些许的后悔。 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走到对面。 若娃走到了门帘外，门帘内的人声此时也适时的消失，像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出现，安静的让若娃以为刚才从屋内的声音是自己的幻听。 “谁？” “啊....城，城主大人...是我，若娃。” 几乎是在一瞬间，若娃感到了心慌，在对方的声音出来那一刻，她连带着声音都开始颤了起来，能感觉到嗓音就像不受控制的被人掐住，呼吸声也开始变得有些艰难。 “进来。” “....欸？是...是！” 若娃拉了拉衣袖的褶皱，忐忑地将头微低，恭顺的向前走着，直到视线中阿南的身影出现，她这才停下了脚步，和对方一样跪拜了下去。 看着若娃的举动，奈落只是冷哼着在二人面前调侃着。 “比起你，似乎你的伙伴并不害怕我。” “...........” 阿南并没有说话，那苍白的唇张合着，却始终发不出一点声音，她转头盯着若娃乖顺的模样，眼神中满是陌生。 对于奈落的话，若娃听不出其中的含义，只觉得对方似乎是在夸赞自己，本低垂的脑袋微微扬了扬，目光与身旁相撞时，她的身子本能的缩了缩。 身旁阿南的眼神里满是陌生与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是讨厌又像是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争气，所有复杂的情绪传递给了自己，让若娃下意识避开了那目光。 她不断说服着自己，比起阿南的临阵逃脱，自己也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才对。 这么想着，若娃离开对方的视线后，便再也没有与她对视，反而置气般不再理会对方的任何举动。 像是看出了两人之间的端倪，奈落默默看着这一幕，适时的出声打破了这一诡异的氛围。 “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哦！对.....那个...城主大人..您说恢复了我们的自由，那，我可以见见我的伙伴吗？” “伙伴？” “是...之前生病的那位.....” 若娃的声音越说越小，本就是自己一时兴起想要大着胆子朝对方征求更多意见，经过刚才阿南质问般的眼神，让她也变得清醒了不少。 如果此时在阿南面前被城主大人驳回并批评，她都能想到回去之后阿南对自己冷嘲热讽的模样了。 越是这么想，她就越是不安，奈落的回答始终没有出现，没能听到对方的回答，她下意识想要为自己的寻求找个好的借口。 “其....其实....” “可以。” “.....我..您..您说什么？” 若娃的话在即将脱口而出时，却被对方简洁的两个字堵住，没能再说出来，只是那望向奈落的眼神此刻变得崇拜而不可思议。 “她就在对面那间屋子，来的路上，应该能听出来吧。” 是啊，难怪她会觉得那声音会如此的熟悉，在寻找奈落的路上，她竟然错过了去见小女孩的那条路。 第165章 窃听撞破 正当若娃愣神时，身侧的人突然站了起来，置气本不想与阿南有互动，却还是下意识抬头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就算你和我这么说，也没有任何用。” 说这话时，阿南的眉头紧皱，虽然没望向若娃，但总觉得对方的注意力似乎也有一部分在自己身上。 “若娃会这么顺从你，不代表我就要回答你所问的一切。” 或许因为对方的行为，阿南还是没忍住提到了若娃，对于她如此顺从，甚至在与奈落对话时，得到了对方的应允会露出高兴的神情，阿南越是这么看就越是不爽。 分明此前这个男人对她们又是拘束又是不分证据的要挟自己的生死，如此无常又冷血的人，为什么若娃会突然转变态度。 不，或许在很早之前，若娃就已经潜移默化中开始顺从对方。 无论是迫于压力，还是过多的惊吓，让若娃开始变得扭曲而不正常，这让阿南觉得，这座城府不能够久留。 待的时间如果再久一些，说不定自己也会像若娃一样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阿南的心跳加速，她转头瞪了眼若娃之后，随后不等奈落任何反应，便丢下了在场的二人离开了。 意识到对方的行为极有可能衍生出逃离的念头，奈落将茶盏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桌案上，那清爽醇厚的茶香随着热气与碰撞声飘向了半空中，随着烟雾的翻涌，门帘外很快出现了幽然的脚步声。 若娃寻着声音，转头与一双无神的白瞳对视，那煞白的身影她曾在这座城府里见过无数次。 “看着她。” “是。” 不知为何，明明监视的对象不是自己，却还是会因为这廖廖几个字而感到身后不住的冒着冷汗。 但同时，她也意识到，奈落仅仅只是当着自己的面吩咐那个人监视阿南，却没有提及到自己，这说明，自己现在没有得到任何的拘束，真真正正的，属于自由活动吗？ 这种想法让她心中的章奖感愈演愈烈，那种莫名的得意与特殊对待，都让若娃归功于昨晚有了个与奈落独处夜谈的小秘密开始。 也让若娃有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她的眼睛眨巴着抬头看向了奈落，像是忘却了曾经对奈落的恐惧，对那嫉妒恐惧时的依恋与回甘，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种未名的瘾，让她既害怕又沉迷于强大力量下的权威感。 有了强大力量给予的特殊对待，让一直透明卑微的自己第一次有了被重视的感觉。 曾经与别人的友谊下，包括与阿南的友谊，都是自己的主动与卑微得到的，但这场友谊也让她不断陷入了自证与心累之中，不断的消耗着自己。 她一直渴望逃离，却又渴望被关注，如此循环往复，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究竟想要什么，到底该怎么做。 不过，此刻的她，似乎不需要再这样思考下去了，她很快就能有一个特殊的朋友，在这里，她或许能得到保护与庇佑。 只要拥有这些，她就不必担心谁会不喜欢自己，不必担心她与任何人之间的友谊，她不再需要刻意讨好任何人。 越是这么想，若娃心中的想法就越是坚定，她朝奈落真诚的行了礼，得到应允后，离开了这间屋子。 离开时，她站在门外转身看着对面的屋子。 此刻对面的房窗似乎变得更加的明亮，在这座城府里，似乎那间房间是汇聚最多光亮的地方，就像是有魔力一样吸引着自己的目光。 或许也不仅仅是自己，在阿南离开时，她听见了对方离开时脚步顿住了片刻，也是被对面的光亮吸引了吗？ 望着对面的屋子，隐隐之中，她的耳边似乎还回想着女孩欢快的笑声，即便心中想着回去找阿南说清楚，脚上的步伐却还是在拐弯处顿住。 对屋子内的一切都好奇着，她以关心女孩健康的缘由不断对自己洗脑着，在踏上那间屋子的路，仿佛连那冰冷的木板都有了温度，温暖的阳光像是春日埋在土壤的芽，不断蔓延至脚边，让她越走越感到温暖。 “哈嘿嘿....！哈哈！” 屋外，女孩的吵闹声随着自己的靠近越来越明显，望着面前被阳光印照的发亮的地面，她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对应的门。 “我想要个小兔子的，要这个！” “.........” 贴着门，若娃听见了女孩的声音，那声音充满了雀跃，看样子，似乎病好了不少。 只是，她还不知道另一个人究竟是谁，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仿佛屋子只有女孩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一般。 若娃狐疑地站的离门远了些，透过门窗纸，她能模糊的看出两团黑影，分明有两个人才对。 女孩的笑声声音一直不断从屋子内传来，像是小猫挠的若娃心痒痒，好奇心重的她努力趴着门，耳朵贴着不够，她又踮着脚双手几乎伏在了门框上。 “吱呀———” “啊欸！！？” 出乎意料的，紧紧贴着门的若娃被突如其来的开门猝不及防的跌入了一个拥有淡淡草药香气的怀抱中。 女孩的笑声掩盖住了这个人轻缓的脚步，在自己听得正入神的时候，如此突然的打开了没人能。 对方似乎也没意料的来着是谁，只是在对方重心不稳扑向自己时，下意识地双手护紧，将对方小小的身子护入了怀中，整个人后退了几步。 “唔……” 若娃将脸埋在了对方怀中，一时之间自己的偷窥被撞破，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事，索性就按照刚才的姿势装死。 “谁呀？” 那人的身后传来了女孩的声音，带着一蹦一跳的脚步朝自己奔来，第一次，她不希望女孩冲向自己。 在感受到对方双手从自己身旁绕过，想要将自己脱离怀中时，若娃迅速调整好表情，在之后反应的几秒里，重新露出自然的笑容。 “若娃姐姐？！” 随着自己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若娃笑着，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朝女孩挠了挠头。 第166章 迷疑 “若娃姐姐！你来啦？！” 女孩见到若娃似乎很兴奋，绕着她与桔梗转了好几圈，像是一只不会感到疲倦的小猫，嘴里欢快的哼唧着。 “啊....嗯，我想过来看看你怎么样的，你还难受吗？” 顺势，若娃坦然的笑了笑，目光放到了女孩怀中各种各样用小草编制而成的小玩偶，像是用草做的一对小人，一个斗笠，还有几颗用草做的天边的星星形状。 她的眼神里闪过艳羡，她摸了摸女孩的头，询问着女孩这期间发生的事。 见到若娃是来看望女孩的，桔梗便也没再阻拦，而是缓身走过女孩，将门关了起来，走向了窗边的床榻上，静静看着女孩们逐渐搂在一块亲昵的样子。 “我好多啦！我刚刚醒来，没看见你们，我都要害怕哭了！” “哈哈，是吗？” “对，然后，这个，这个人给我编了好多这种，很厉害。” 女孩激动的将自己的怀中的礼物全部展示在若娃的面前，炫耀着自己的玩具。 “亲手编的哦。” “.......” 若娃笑着应了女孩的话，目光却从怀中的小玩具挪了开来，目光略带警惕地看着桔梗。 面前这个人，似乎总能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像是想起了之前那个人写下的话。 她的内心荡起了一丝涟漪，那个人曾向她保证过，会保护好自己，是真的吗？ 所以，她现在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自己吗？ 这些想着，若娃转头看向了脸色逐渐变好的女孩，也正因为面前这个人的帮助，女孩的病才能得到缓解吧。 “...我们回去吧？” 若娃没有再理会面前的人，而是牵起了女孩的温软的手，想要将她带走。 而女孩也只是犹豫地看了眼桔梗的位置，随后任由若娃牵着。 身后牵着的手突然传来了一阵不轻不重的拉扯感，让她刚走出门口的位置就寸步难行，不得已，她顺着身后的那股劲望了过去。 竟是从一开始就保持沉默的白衣人。 “...怎...” 没等若娃询问，那个人的劲一下大了不少，将女孩一瞬间往后又拉了拉。 伴随着女孩的一声惊呼，刚踏出去的半只脚又回到了屋子。 “你这是在做.....” 「她的病还没好。」 一张略微皱了的白纸上，写了言简意赅的字，若娃认真而困惑的阅读完后，面上浮现出一种怪异的神情。 为了让若娃相信，桔梗递给了若娃一个空碗，碗底干净盛放着一张药方，没有任何药渍。 “你的意思是...她今天还没吃药.？” 那人似乎看向了自己，不知是在思考着什么，随后缓缓点了头。 若娃将视线从桔梗与药碗之间来回跳转着，因为不清楚喂药时间以及女孩的病症，如果真的强行带走的话，病症再一次复发也说不定。 本想将女孩带走，想到面前阿圣待在这里的身份，让她不得不在这间屋子做些停留。 “虽然有点冒昧...但，您认识城主大人吗？” 她的眼睛在望向桔梗的时候，语气带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试探。 如果没有奈落的允许，阿圣大人又怎么会出现，自己问的这毋庸置疑的问题只不过是想引出真正让自己不解的一点罢了。 不顾对方的反应，她自顾自的走到了桔梗的面前跪坐了下来。 “既然是这样，那您之前说的就是真的了？你们.......啊，我的意思是，那您应该知道更多关于城主大人的事情吧？” 若娃的问题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她看着对方紧紧盯着自己手中的笔，企图通过自己的行为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 在微微皱褶的黄纸上，桔梗仅仅只是将问题抛向了若娃身上。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疑，她尬笑了几声为自己此次的行为找了个看起来合理的理由。 “因为我觉得，这或许是能早点放我们早点离开的关键...毕竟，我在此前也听到过一些有关此事的传言.....” 若娃回头看了眼半敞开的门，小心翼翼地跑了回去将门关上后，让小女孩呆在了一边，自己则靠的更近了些。 “您...应该也听闻过吧？” 此刻那双纯真而好看的眼睛扑闪地朝自己眨了眨，不知为何，那双明明灵动的眼睛，却展示着它主人带来的狡黠感。 不断的试探，企图从自己身上找到蛛丝马迹.... 曾经的若娃可不会这样。 是因为被邪恶污秽沾染的四魂之玉的影响吗...不仅仅是心智，就连观察力都变得超乎同龄人。 “您听说过那名巫女吗？听说，城主大人正在等那名巫女的回答，是不是只要等到回答，我们就可以安全离开了？” 桔梗摇头，对于自己提出来一系列的问题，似乎反而让对方对自己更加警惕。 “您不是说过，会救我们出去吗，您出现在这里，又什么都不愿意说......” 若娃有些丧气，在意识到自己现在无法带走女孩的时候，企图从对方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她又怎能甘心空手回去。 “....我可以帮上忙的，请您相信我。” 她将双手放在了被宽大长袖掩盖下的手，为了表明诚意，她的神情诚恳而认真。 在放上去的一瞬间，冰冷感顺着衣袖传至手心，逐渐蔓延到整双手，这让若娃有些不可置信的将自己的疑问脱口而出。 “...您...是不是也生病了？” 她将目光放在了那扇被推开的窗外，明媚温暖的阳光近乎炙热，在靠近窗位置一片的空气都暖洋洋的。 在这样的天气下，对方的手却如此的冰冷。 仅仅是一瞬间，手下压着的那冰冷触感被抽回，失去重力依靠的若娃反应过来时，双手已经伏在了地面上。 第167章 撞破 “不...我想，我可以帮助您，我知道经常在您身边那个女孩的下落，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带她过来.....” 因为对方的举动，若娃歉意地将手缩了回去，想起现在在桔梗身边的女孩，她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经常在身边的女孩。」 哪怕对方没有说明身份，桔梗也一下意识到了那个女孩说的就是蝴蝶。 如果能找到蝴蝶作为照应..... 不，危险还是太高了。 桔梗摇了摇头，目光透过黑纱紧紧盯着女孩。 现在与蝴蝶提前联络很容易被府内的人注意到，更不用提.....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心中的疑团更甚，她手边的纸被衣袖折到，发出了细微折纸声，随后，桔梗将心中的疑团写在了纸上。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欸？我..我吗？” 在桔梗动笔时，若娃早已迫不及待的守候在面前，对于对方突然提出的这个问题，即便想要装作没看见也已经晚了。 心中的不安让本还不擅长说谎的若娃更加难以寻找借口，窗照射进来的阳光在那名白衣人的身后，反射着略显刺眼的光芒，让她有些难以睁眼。 此刻屋子那一角的阳光与这整座城池都显得格格不入，连同在这里待习惯的自己一起被净化，被照耀显露出此刻的狼狈。 “我只是...得到了允许。” 没有说更多，若娃的话并没有在撒谎，但同时也足够模棱。 「得到了允许....」 这种广泛的话术，桔梗无法得知这种“允许”究竟是长期还是只限今日，当然，想也知道，这种允许无非是那个人的指令。 只是，这种“允许”怕是对自己不利。 更多的人流涌动，更多移动的视线无疑是对自己的监视，哪怕对方或许无意，也可能会在无意之中撞破自己的秘密。 这种行为无法判断对方是否真的发现了什么，毕竟，将视线扩散也同样包括了对方的秘密，如果不是特意派人监视揭露自己身份的话，那极有可能.... 只是为了限制自己的行动。 能够让这群孩子在无意之中为自己办事的同时，也能够进行自己的计划吗。 阳光下的空气所带来的窒息闷热感将整个屋子填满，在意识死魂虫无法通过结界进入城府后，桔梗将目光放在了此刻若娃的身上。 看着对方那双无害的眸子，桔梗的指腹紧紧摁压在碗沿，欲做抉择时，门外的敲响声将二人思绪打断。 “叩叩——” 门外的敲声不轻不重，足以让屋内二人噤声。 “城主大人派我来送药。” 因为此前已经了解了阿圣大师相关的事，门外的人只是稍作停顿后慢慢推开了门。 若娃惊慌，在门敲响的一瞬间就控制不住的站起身来，目光环顾着周围。 毕竟，自己出现在这里，在外人看来，多少会有些嫌疑，说不定，自己今天的行动还会被城主大人知道。 惹怒了城主，从而继续限制自己的行动也说不定。 意识到惹事的若娃在听到门缓缓打开时，她几乎用了最快的速度想要跑到门后，步伐在刚迈出的一瞬间便踩到了一旁宽大的袖袍，脚底打滑下，若娃身子控制不住的向前扑了过去。 “这是今日……” 同一时间，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浑身煞白的女孩。 那双毫无情绪的目光与满眼惊慌的若娃对视，冰冷的寒意莫名从小腿蔓延，让她控制不住的在神无面前扑倒在地。 冰冷坚硬的地面贴着面颊，带来隐隐疼痛的麻木感，一阵阵传遍整个脸颊，若娃的眼睛因疼痛眼眶滚着泪，即便是这样，她也仍然不愿意抬起头面对现状。 她几乎都能想象到对方看到自己狼狈的这一幕眼神中闪过的嘲笑，出了这种丑，她宁愿一辈子保持这个姿势。 “若娃姐姐！！” 好在，致死的沉默被一旁自娱自乐的小女孩的尖叫声所打破，她一下从神无的身后推开了她，跑到若娃的身边。 没有预料到小女孩会从自己的身后如此用力的推搡着自己，神无的整个肩膀被狠狠撞了过去，为了稳住身形，她将两手端着的药盘松了开来，众目睽睽之下，托举的药盘上用瓷杯盛放的药粉与茶水在空中散开，以同一种轨迹朝一旁的墙泼了过去，发出了清脆的乒乓声。 “啊……！” 若娃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些无措的抱着怀中的女孩，看着被撒了一地的药，药粉与茶水混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个小型的山疙瘩。 看样子，药已经用不了了。 神无一开始沉默着盯着面前抱在一块不安的女孩，见对方躲避着自己，她盯着已经碎掉的瓷盏。 “真可惜……” 瓷盏碎裂的部分异常的锋利，考虑到面前两个人类女孩，她并没有当着她们的面将这些收拾干净，只是告知了桔梗。 “之后会送来第二份的。” 对桔梗说完这些后，神无便捡起了地上的木盘，没有任何追问走出了房间，乖顺地将门关了上去。 一直过了许久，若娃才不可思议地回过了神，她将女孩抱得紧了些，意识到这里不可以久留，她回头看着桔梗。 “那个....如果您考虑好了，我随时可以带她过来。” 她理了理衣服，将小女孩扶了起来，目光盯着一旁撒落的药，背对着桔梗的身子一愣。 “额还有.....既然药撒掉了..那今天就先不吃了吧。” 没等接梗反应，又或者是怕对方拒绝，她拉着小女孩的手，绕过了那锋利的碎片，跑路，开门，关门，一串动作行云流水，刚才还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小身影此刻已经消失不见。 留在这间屋子的，只有门旁角落的一些草编制的小玩具以及墙边一地凌乱的碎片药粉。 闹剧消失后，带来的是一时难以适应的安静，桔梗盯着那地上明暗交错的瓷盏碎片，陷入了沉思。 第168章 惊扰 长廊中，两个急促的脚步声错乱的回荡在每一间房间外，迎面扑来了一层层冰冷的云雾阻扰着自己的判断力，让若娃的惊喜与刺激达到了顶峰。 最终，自己还是将小女孩带回了自己的身边。 难以想象，这种从对方手中得到的成功的喜悦，这种逃离了一切的劫后余生的感觉是多么的难得。 让女孩呆在一个完全不知道敌我的人的身边，她又怎么允许呢。 “我们要回哪里去啊？” “带你去见阿南姐姐好不好？” “阿南姐姐？！” “嗯！” 在谈到许久未见的阿南，女孩的眼睛闪了闪，一时间忘记了刚才没拿到手的草人的失落，言语中满是惊喜。 “阿南姐姐来找我们了吗？” “......嗯...” 通往牢狱的路，若娃格外的熟悉，等牵领着女孩走到牢狱门口时，听见了对话声，不急于露面，她将女孩带到了拐弯处。 “就一定要考虑到她吗？” 阿南的声音似乎格外的激动，那种难以抑制的情感几乎要迸发出来，在格外安静的牢狱内显得足够清晰。 “你是指......？” 没有受到阿南的影响，蝴蝶的语气平静，即便如此，她说出来的话却依旧能够压制住阿南。 对方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平定自己的情绪。 “你想离开这里，对吧？” 阿南的问题没有得到蝴蝶的回应，不过，这种毋庸置疑的问题倒也不需要回答什么，很快，阿南的声音便再一次传了过来。 “我也想，非常想，但是，你真的就确定了我们所有人都无法忍受这里吗？” “.....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非要把所有人都带走呢，以你的能力，恐怕也带不走所有人吧，你的年纪看起来分明和我差不多才对。” “我是可能带不走所有人，但是等出去了可以叫人帮.....” 没等蝴蝶的话说完，阿南便打断了对方的话，牢狱传来了清脆的声响，伴随着阿南的话语一并传了出来。 “重点不是这个，如果要带走所有人，就要等很久很久，我已经一刻也忍不了了，那个什么城主就是个妖怪！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若娃牵着女孩的手，躲在了牢狱拐弯处，面露不可置信。 对于阿南的排斥，对这里的厌恶，她本以为是因为对方因为自己擅作主张和城主答应束缚自己行动感到不满，所以才一刻不想见到自己，不想和自己待在一块。 此刻的阿南口中的怪物...她现在说的是真的又是什么意思呢...？ 没等自己细想，牢狱外阿南的声音便开始抑制不住颤抖。 “本来不想说出来的，但是，如果再不说，你们恐怕也不会有恐惧与危机感。” “...........” 蝴蝶的回应只是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对于阿南的话，她似乎没有做任何实质的回应。 “妖怪早晚会吃人的，而那个城主，就是妖怪。” 昏暗冰冷的牢狱周围，阿南的话冰冷又刺骨，一阵阵刺痛着若娃的神经。 “我亲眼看见那个夜晚，那个人将自己身后的皮........” “够了。” 正当阿南还想说更多细节时，蝴蝶的声音似乎带了些怒意，像是为了制止阿南将这些说下去，事实证明，呵斥声也的确让阿南的声音在这周围消失。 两人的声音都格外诡异的消失，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若娃一个人的头脑混乱，难以消化刚才听到的消息。 “若娃姐姐....” “嘘。” 身旁的女孩突然不安分的乱动了起来，嘴中还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吓的若娃一个激灵，她立刻用手捂在了女孩的嘴上。 牢狱内发出了啪嗒的清脆声响，没有任何人声，但这不知名的声响也让若娃此刻神经紧绷，顺着声音的方向，她也听不出里面的行动。 她将头缓缓地转了过去，在墙角作为掩体的庇护下，她的脑袋探了出来。 迎面而来的，是一张不断放大的面孔，突如其来的面孔与自己不超过三厘米，几乎能感受下对方微弱的呼吸声扑面而来，若娃骇然，大声尖叫了起来，凄厉的叫声传遍了整个屋子。 “啊啊啊———！！” 与若娃面对面的阿南也已被对方的尖叫声一并吓到，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啊啊！谁啊！！” 或许是彼此的动静太大，吵闹声让呆在一旁的女孩有些难受，她的脸涨得通红，泪水随着抽搐的嘴角逐渐流了下来，哭声，尖叫声，叫喊声，此刻在牢狱门口一声又一声的放大着。 在蝴蝶赶过来之前，声音持续不断，惊扰到了不少侍卫。 看着面前三个吵闹的女孩，蝴蝶警觉地皱着眉观察着周围，将三个人强制拉进了牢狱的房门，声音刻意降低了些。 “够了，想把那群人引过来吗。” “还不是她！” “.....好了！” 见阿南还想埋怨，蝴蝶小声斥了停声，目光盯着惊魂未定的若娃与小女孩，有些讶然。 “她怎么过来了，你带过来的？” 若娃木讷的盯着蝴蝶，大脑一片空白，等走到了牢狱里时，才瘫软在一旁，深深的呼吸着空气。 “啪嗒。” 牢狱的门被关上，若娃的目光追随着蝴蝶，直至对方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阿南姐姐！” “...缓过来了吗？” 女孩见到阿南立刻扑了过去，因为许久没见到，女孩的嘴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吵闹个不停，在女孩的声音下，蝴蝶趁乱坐在了若娃的面前，询问她的状态。 “....嗯......” 若娃犹豫着，即便是精神恢复了些，心里的复杂还如同海浪无法平复，她的嘴里应着，却无法说出刚才听到一切的忐忑。 看出了若娃的不对劲，蝴蝶转头瞥了一眼与女孩交谈的阿南，用手搭在了若娃的肩膀上，神情严肃。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被摁住肩膀的若娃无法逃离，她有些局促地抬头看着面前神情复杂的蝴蝶，眼神不断躲闪着。 第169章 起伏体温 “...我......” “全部听到了？” “当然没有！我到那边的时候.....” 若娃听见蝴蝶以为自己全程从头听到尾，立刻坚决否定，等她还想解释时，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些无疑证实了对方的另一个猜想。 “....我只听到后面半段...我不是有意听到的..我只是....” “你害怕吗？” “什，什么....？” 突然，对方靠的离自己更近了些，眼神中难得的带着一丝平静以外的情绪，那紧皱的眉似乎在警示自己，一旦说错了什么，就会有什么难以想象的灾难般。 让若娃被对方这句话紧张的意识混乱了起来，就连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 “害，害怕？是指...” “刚才后半段的对话，你不是听到了吗？” “你是说...城主大人是.....” “嗯。” 没等若娃说完，蝴蝶又侧头观察了阿南的动向，意识到声音动静小了些，对方很可能注意到自己这边，便松开了摁压着若娃肩膀的手，装作无事发生般坐在了对面。 “...这些...是真的？？” 怎么可能呢，这个掌管整个村子，甚至是整座城池的男人，是个妖怪？ 如果真的是的话，那么这些年也早该被发现身份了才对，关于历代城主的信息虽说若娃并不算了解，但是，也从未听说过城主里有过什么关于妖怪的事。 这些年来，一直都安安稳稳的，这些消息，阿南和蝴蝶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若娃的内心安慰着自己，这种道听途说的消息根本就不可信，退一万步来说，妖怪又为什么要一直以来待在这座城池里？ 在她看来，妖怪是没有任何温度，是凶残，丑陋，冰冷令人可憎的邪祟才对。 无论是哪一个条件，现在的城主大人都不符合。 月下朦胧着面容的他，倚靠在窗边目光冷冽的他，平日里卧病不接客的他，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平常，有温度，分明是有血有肉的人类。 难道，妖怪也会拘束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会以城主的身份守护这座城池，会耐心等待一名巫女的答复吗？ 想着，若娃垂下了脑袋，一开始莫名激动的心开始慢慢平静了下来。 “我觉得...这么说不太好吧。” “什么？” 在蝴蝶诧然时，若娃抬起了头，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 “虽然不知道你们谈论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因为被对方困住，因为对方的行为就要被称为妖怪，怪物，这么说不太好吧。” “你........” “如果这种算妖怪的话，那我岂不是也是妖怪了吗？” 没有心跳，没有血液，却依旧能够存活在这个世间，如果城主只是因为困住了几个小孩子，因为冷漠就被称为妖怪，那么自己岂不是成为阿南空中更可怕的妖怪了。 “后面你们说的那些我就记不太清了，是说阿南在夜晚看见了什么吗，先不说夜晚这个地方能看清什么，阿南说的这些有什么依据吗？” “...........” 见蝴蝶听到自己说的这些陷入了沉默，这种反应更是让若娃感到了自信，她认为蝴蝶只是受阿南的话的影响，耐心的安抚着对方。 “所以说，在没有任何证据下，我们都确认不了什么不是吗？” “....你是这么想的吗？” 蝴蝶看到若娃还想谈更多时站了起来，打断对方的话。 “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处理吧。” “欸？” 若娃有些莫名地抬头看着蝴蝶缓缓走到了女孩的身边。 “这个女孩.......” “....我擅自带回来的。” “什么？！” 阿南本还不以为然地靠在铁杆旁注视着蝴蝶的举动，听见若娃这么说，她立刻坐了起来，不可思议地大叫着。 “你怎么敢的，要是被发现了....” “你放心她一个小女孩呆在那边吗？” “这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了，我们都待在这了，还担心有更坏的事发生吗？” “自私！” 因为阿南的话，若娃气的说不出任何话，只是恨恨地暗骂了一声。 “她还这么小。” “应该有人照看吧，依我看，你是强行抢过来的？” “我......” “她，似乎还有点发热。” 蝴蝶打断了二人的争吵，将女孩从阿南的怀里抽了出来，一只手摁着阿南的手心，另一只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能感受到双方传来的温差，虽然差别较小，但还是不排除最坏的可能。 “你看吧，才过去多久，病都没治好你就着急带回来了，我们哪里有药去治啊？” 若娃没有理会阿南的冷嘲热讽，只是焦急地奔到女孩的面前，用手试了试女孩的额头，一开始没感受到什么，但试的时间久了些，就能感受到一丝不对。 “...她...之前还好好的...” “赶紧送回去治疗啊，还想等她温度上去让她难受吗？” “我....” 想着女孩先前活蹦乱跳的模样，若娃此刻盯着脸色暂时毫无异样的女孩，内心的不安与退缩让她根本不敢再把人送回去。 “说不定...是刚才带她窜过长廊跑热的呢？” “这都过去一段时间了，怎么可能...” “哎呀！再等等，要是之后发烧了我肯定送回去嘛！如果被发现的话.....” 被发现的后果在场的几个女孩也不是没有设想过，被若娃这么一说，刚才还坚持让若娃送回去的阿南心慌地咽了咽口水，目光虚晃晃地瞥向了一边。 “....随便你，这件事，我就当不知道。” “我也不会强硬牵连别人的好吗？” 若娃将女孩拉了过来，有些怒其不争地生着闷气。 这样一个一有事就立刻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的人说的话，果然也不可信吧... 说什么别人是吃人的妖怪，其实也只是因为看自己不爽，想要快点逃出去的借口。 越是这么想，若娃便越是心烦。 第170章 地狱天秤 在走廊的另一侧，一扇紧闭的门外，神无端着盘子重新敲响了桔梗的房门。 “叩叩——” 屋子内没有之前那般吵闹，神无静静等候了片刻，将门拉开。 那屋子的窗户并没有关上，在神无打开门的一瞬间，风吹向了自己，映入眼帘的是那端坐在药箱旁整理草药的桔梗。 “........” 环顾四周，神无并没有发现其余人的身影，她端着药物缓缓走到了桔梗的身边，注意到药箱旁放置的纸条，她放下了木盘，默默注视着那一行隽丽的字体。 「生病的女孩被那孩子带走了，把药送到牢狱吧。」 “....带..走...？” 神无空洞的眼神盯着那格外陌生的字，被奈落要求放置在这里休养的女孩，被那个叫若娃的孩子带走了？ 完全没有得到奈落任何旨意，神无蹲在桔梗面前，像是无法想象这种事会发生般，宕机在了原地。 「今天的风有些大，我怕纸条放门外会被吹走。」 在宕机期间，她拿起了那张纸条上欲带给奈落将消息传递过去，不曾想纸条的背面似乎还有一行无关紧要的一句。 “....没关系。” 即便如此，神无在看到那纸条的背后之后，还是作了答复。 她将纸叠了起来，放在了袖口的位置，依靠镜子站起身朝门口的位置走了过去。 “药物...存在你这里。” 那白色的身影在自己的目光下走到了门口时回过了头。 屋子内的窗被风吹的发出轻轻吱呀响，外界的气息不断充满这个屋子，从自己送药的一开始，似乎这个人就一直只呆在一个角落里。 她将镜子侧过门，用手抓住门框轻轻关上了门，直到房间对应走廊的一块失去了光芒，神无站在了原地望着对面的房间。 奈落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神无似乎也已经想到了。 是会像处理神乐那样吗，毕竟，奈落一直痛恨忤逆，未经允许就擅自行动的人，不过结果对于自己也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只要自己一直保持原状就好。 奈落的房屋仅仅在对面的位置，神无抱举着镜子走过那冰冷的木板，每走一步身后的黑暗便加深了一步，阴霾笼罩着整座城池，在走到奈落门帘外，神无仿佛听到了一声十分轻缓的叹息声，飘渺虚无，犹如来自另一个世界。 “什么事。” 在自己刚停在门帘外的那一刻，叹息声便同一时间消散，随之而来的是听不出任何情感的询问。 “药物送过去了。” “..........” “但是那个女孩不在那间屋子。” “哦？” 屋内传来了茶盏碰撞的声音，虽然持续的时间较短，神无凭借着敏锐的感知还是嗅到了空气中逐渐弥漫的压迫感。 “被那个孩子接回牢狱里了。” “那个孩子....是若娃吗？” “是的。” 神无乖顺地垂着脑袋，倾听着屋内的动静，那声音细微而杂乱，像是有木柜的抽动，又像有衣锦的轻微摩挲声，桌案的移动以及茶盏上瓷盖的盖合声。 “哼，看来，事情发展的比我所预想的还要快，本以为就算允许那群孩子自由在城府活动短时间内也不敢有什么作为。” 屋内传来了男人不急不慢的话语，连带着脚步声的出现，本来杂乱的声音变得安静，脚步声离门帘越来越近。 “看来计划也可以提前了。” “.....计划？” 在这段时间内，神无几乎没有被安排一个需要自己全身心投入的秘密任务，自然也没听说过奈落在进行什么不为人知的计划。 奈落并没有回答自己，很显然并不想将这些告知，意识到这一点后，神无噤了声，将身子弓了弓。 “在此之前，我要出去一趟，让影之鬼配合你监督那群人，如果有人来找带到屋外等着。” “是。” 神无应声，在奈落从自己身旁走过后，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这才将脑袋懵然地抬起，目光触及到面前已经空荡的房间。 屋子的窗户似乎没有合上，轻薄的门帘倒映着外界的光影，泛着光点。 奈落出门了。 什么都没有透露，却又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奈落口中的有人来找，是谁呢？能够如此确定的语气....... 寂静的长廊下，神无感受到了黑暗角落中与自己同样气息的同伴，下意识地，她将镜子握紧。 黑影犹如诡异妖兽所散发的黑色血液不断从阴影里蔓延浮现，与自己猜想的一样，手中的镜面再一次涌动，倒映着无数试图挣扎的面孔，那无形的力量几乎要将镜子震碎般。 “那个人，有什么指令。” 神无攥着镜面将背挺直站在了一侧望着阴影处，如实回答。 “看好那群人。” “这样...你想看谁？” “我....？” 神无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黑影，比起做出选择，她习惯性的选择被命令的那一方，于是她摇了摇头。 “你选吧。” “都一样，那我监视对面那间好了。” “.........” 因为看不清对方说这话的神情，神无得到指令后难得的顿在原地，还以为对方只是在开玩笑。 “怎么了？” 本想窜过长廊的影之鬼看着面前站着不动的神无，有些不明所以。 “那间....有光亮。” “所以？” “没什么。” 神无将镜面翻过，目光转向了另一侧完全黑暗的牢狱中，以她来看，作为影子的鬼怪，应该更倾向于更多可以隐蔽的地方才对。 没想到...... 对方居然主动选择了近乎无处可藏的敞亮屋子，一味地顺从让神无将自己的想法通通压抑在内心中，也因为自己的分析，导致走向在出乎自己的意料的时候难得的露出了一丝艰难的神色。 事态没有按自己的想法进行，不善与人争执交谈的神无选择默默服从，不等影之鬼反应，那白色的小身影便走进了黑暗之中。 直至无法看见那镜框边缘闪烁着的好看光芒。 第171章 复影重叠 在离开城府之后，外面的天空已经逐渐泛了橙黄色彩，铺在一望无垠的天际，光线不像早晨那样刺眼，奈落化作黑影穿梭在森林之中，斑驳的光影在煞白的皮氅下显得格外明显。 清脆尖细的鸟啼声此刻也变得轻缓慵懒，稀稀落落的黑色飞影盘旋在夕阳下，如同彩色绸缎被剪下的残空部分。 跟随着记忆，奈落穿过了一条条熟悉的小路，天边的橘色映在了奈落的身上，即便躲藏在深林之中却还是无可逃避，犹如已经退了色的血迹，不断燃烧发出木柴噼啪烧裂声的火影。 在这一刻闷热烦躁也随之蔓延至全身，这种犹如旧时回忆的光影总让奈落回忆起当年的那些。 奄奄一息的巫女，满地蔓延温热鲜艳的血红色，弥漫着的铁锈气息，以及被柴火将巫女与四魂之玉葬送燃烧的画面，在奈落的记忆中犹如鬼蜘蛛的印记，挥之不去。 越是爱恋，那种回忆就越是清晰，随着鬼蜘蛛图案所传来的令人窒息的炙热感，身后的痛楚像是在慢慢浮现，一点一点侵蚀着自己的理智。 「反复如此……」 脑海中那个被自己害死的巫女，那个自己等了五十年的女人。 即便是让她消失无数次，却还是不能够让自己脱离这种噩梦，每个雨夜，每个如同这般的黄昏，那个身影几乎都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究竟该怎么做，才能逃离这场噩梦。 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朦胧，身上如同烈火焚烧的疼痛撕裂感持续不久，耳边听见了叮咚水声，顺着方向，奈落看见了一湖清泉，在黄昏的折射下，湖水与天色一致，只不过，多了些水波流转的波纹。 那湖水如同天色，更如同当年的那场葬火，湖中央隐约出现一名身着白衣的女人，一头长如墨色的头发散落在周围，湖水粘湿了女人单薄的中衣，紧贴的服饰显露着女人雪白的肌肤，像是没注意到自己的靠近。 女人轻闭的长睫微颤，随着水流，露出了略显痛苦的神色。 “....桔梗..？” 明明没有看清容貌，在看见那个身影时，奈落便已经下意识地念出了这个名字，越是靠近那个女人，他的步伐就越是缓慢沉重。 在这个名字唤出时，湖中的女人缓缓睁开了眼，水珠顺着发丝滑过脸颊，从下巴处滴落归湖，那双明澈乌黑的眸子慢慢转动着，顺着自己所在的方向。 那眼神中似是在悲哀，不止是湖水的倒映还是天边的黄昏衬染，女人的唇色似是涂了唇脂，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下，闪动着淡淡的碎光。 这一幕，像极了第一次见她涂抹口脂的那一瞬间。 白皙的肌肤与明艳殷丽的珊瑚红衬得面前的女人美的惊心动魄，连带着身躯呼吸的起伏一同小心翼翼。 “.............” 身上的灼烧感开始逐渐消退，疼痛也开始变得发麻，他看见湖中的女人转向了自己。 眼神中满是自己无法看懂的绝望感，很快，他注意到女人的胳膊处开始流出了血液，很快，血水浸染了女人周围一片，他的眸子陡然骤缩。 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平静的湖面开始颤抖，一圈圈波纹不断拍打着岸边，湖中央的女人开始身形不稳，在水中缓缓的沉下去。 混乱中，像是有无形的手拉扯住了自己，让自己亲眼看着桔梗缓缓沉入血水之中，如同当年火葬般，在自己面前销声匿迹。 在沉下去的那一刻，女人微微泛红的眼角终是滴下了泪，所有的罪恶，在此刻随着女人的消散一并被掩埋。 沾染上无数鲜血的手，仿佛散发着腐烂的尸臭，是一具具尸体将怨恨刺在自己手心，无论如何填补身躯也无法改变的。 一辈子背负着无数性命，在回头看着空荡荡的残烬时，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究竟要换多少具身体，要用多少身份，多少性命，才可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缺。 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清晰，疼痛麻木在现在看来似乎都是自己的错觉般，等反应过来时，自己早已经出现在岸边。 映入眼帘的是一汪清泉，没有所谓的血液浸染，没有腐臭，也没有…… 奈落将手触碰着那湖泉水，静静地盯着水流顺着指中缝隙滴落，冰冷的水流缓冲着自己的炙热。 湖水的凉意刺激着自己的神经感官，让自己回想起此前的种种，无论多少次触碰，她们之间也永远无法逃离那种隔阂。 只要犬夜叉在，只要鬼蜘蛛还在自己身上，那个女人就永远会排斥自己，将自己的一切行为都当做是鬼蜘蛛的意思，即便是此前的种种。 因为不甘，因为命运齿轮再一次给了自己机会，鬼蜘蛛的彻底消失，或许是可以重来的最好机会。 等到那个时候……… 想到这，奈落沉默地看向了湖面中因为水滴滴入湖面而产生颤动的倒影，逐渐陷入思考。 等到那个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做呢。 如果桔梗也将自己与鬼蜘蛛混为一谈，又该如何解释当年的一切呢？ 像所有人那样，发自心底厌恶，痛恨着自己靠近。 本不想多想的奈落意识到距离上一次答应好做交易的时间已经隔了几天，随着久久不给答复的时间，他内心的烦闷感就越是强烈。 思绪回到了现实，面前的幻象开始逐渐消失。 四魂之玉重新开始收集，命运齿轮再一次开始转动，一切似乎都在不可控制的局面进行着。 仿佛抛出的石子落入这恢复平静的湖面，久久没有反应，是在犹豫，还是在想拒绝的理由呢？ 想到此前桔梗对自己所说的那些，那个女人身上埋藏着无数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越是想要挖掘，就越是变得不可控制。 心中越是迫切想要得到答案，命运就越是这般捉弄，有时候，他甚至认为这都是桔梗在故意折磨自己。 他抬眼看着天边那道光，脑海中闪过窗边摆放着的镜框折射的光线，内心的那种想法就愈发强烈，想要亲眼去看见，想要将一切都看的彻底清楚，窥探对方的举动。 第172章 求助 “她怎么样了？” “......温度没有太大的变化。” 若娃低头看着抱在自己怀里的女孩，在手放在女孩额头后，面色复杂的替她将碎发理了理。 “还没退吗？” 蝴蝶与阿南坐在一旁，目光盯着若娃，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她也的确没有预料到，但目前指责若娃也无济于事，在这段时间蝴蝶一直调和着若娃与阿南的僵持氛围。 “....嗯。” 自从女孩来到温度骤降的牢狱后，体温就一直在一定的热度，说不上烫手，但也说不上正常的诡异温度。 “冷......” 若娃将脑袋低了低，模糊地辨认着女孩说的话，将女孩的手握住。 “她好像说...冷？” “我们这里恐怕也没有多余的东西可以盖。” 阿南环顾了四周，似乎只有她们几个女孩穿在身上的衣物可以为彼此提供些温度，更何况，现在的天气算不上寒冷，甚至空气中还有些干热，女孩们根本不会穿多余的外衣。 听见阿南这么说，若娃自知理亏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将女孩搂的更紧些。 见状，阿南嘴巴抿了抿，眼神自动瞥向了一边。 “...包围在一起..可以取暖吧。” “欸...？” 顶着对方诧异且炙热的目光，阿南将脑袋朝蝴蝶的位置一转。 “喏。” 顺着对方的示意，二人纷纷看向了站在一旁处于状况外的蝴蝶。 “至少..先把体温稳住。” “.........” “知道了。” 被两人眼神包围的蝴蝶自然也知道阿南在说些什么，现在如果拒绝了，反而也会让事态变得严峻不少。 如果若娃执意想要将生病的女孩留在身边，只能像阿南说的那样了。 蝴蝶艰难地挪动了几步，朝若娃的方向靠了靠，等对方为自己让出位置后安静地坐在了女孩的旁边，两个人就这样一左一右地将女孩围在中间。 难得的，女孩们没有对这件事讨论些什么，就这么彼此安静地待了一会。 累了一整日的女孩今日也没有寻找到逃出去的方法。 因为不清楚时间，等若娃浑浑噩噩的从梦中不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醒来时，牢狱周围早已经变得昏暗，连带着身边的人，样貌都变得朦胧。 “....晚，晚上了吗...” 午饭后的小憩在自己不知不觉变成了几个小时的熟睡，没想到时间流逝的如此之快，感慨之余，若娃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左肩，手在触及的一瞬间，一股滚热犹如闪电瞬间刺激着自己的神经。 像是火一样炙热的温度，周遭安静的环境让她几乎能听见自己难以置信的砰砰心跳声。 一切都砸了，被自己搞砸了。 脑海中冒出来的不祥预感，让若娃掩饰般地将发热的女孩揽到了自己的怀里。 “....呃..” 随着滚热的女孩从蝴蝶的身上挪开后，蝴蝶也如释重负般呼出了一口气。 但也正是因为安静的环境中蝴蝶发出的声响，让若娃一瞬间维持不动的姿势许久，她紧张地盯着不远处看不清脸色的蝴蝶，屏住呼吸缓缓抱着女孩站起了身。 女孩的身体无力地趴在了身上，滚热的温度也一时间传递给了自己。 愧疚感让若娃心疼的尽量用自己的手的温度为女孩降温。 她很清楚，如果再固执的放任女孩不管，女孩的温度说不定会上升到一个可怕的高度，她现在需要找到城主大人寻求帮助..... “额啊……唔..！！” 随着锁链解开的清脆啪嗒声，若娃抱着女孩一步一步朝牢狱大门外走去，声音很安静，若娃的动作也格外的轻巧，为了不被伙伴发现，此刻若娃的精神已经紧绷成了一条直线。 在转弯的那一刻，一个惨白的面孔直直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让若娃没忍住惊骇大叫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死死咬着唇把内心的恐惧强行封在了口中，瞳孔依旧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蒙出了一层泪帘。 惨白脸色的神无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已经吓的快要哭了的若娃，因为对方的神色，神无有些读不懂的歪了脑袋。 “呼....呼....” 若娃大喘着气，她想回头看一眼阿南蝴蝶有没有因为自己的声音惊醒，却也不敢将身后交给面前这个诡异的女孩。 不得已，若娃保持着抱着女孩的姿势颤抖着与神无相互观望着。 “......？” 神无的目光犹如案板上濒死的鱼，在临死前诡异闪烁着鳞白色的光，直直地死死地盯着自己。 “..那个.她..生病了...” 神无听到这话似乎起了些反应，将目光转移看向了若娃怀中的女孩，像是想起了什么，伴随着镜子边框折射的光影，她转过了身。 在若娃的注视下，示意对方跟上自己，因为昏暗的环境，神无的身影所以现在的自己来说，简直就是个不会发光的指路灯。 即便不清楚对方想要做什么，若娃还是乖乖跟了上去，与怀中滚热的体温不同的是，脚下的木板，每一次迈出的脚步所接触的温度，都格外的冰冷，刺痛着自己的脚心，一直到麻木。 长廊漫漫，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穿过了一间间空荡荡的房间，将若娃带到门外后，神无停下了脚步，神色如常。 “城主大人说，有人找他的话，就让人在外面等候。” “....哦...那这病...” 若娃将女孩放在了门口一侧，自己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守着，等她将一切准备好后，抬头却没再见神无的影子。 晃眼的那抹白色，淹没在此刻黑漆漆的周围，偶尔会刮来不知从何而来冷风，让若娃感到一阵心慌，因为感到了冷，她将女孩往自己的方向搂了搂，两个女孩身着单薄的衣物靠在安静的门外柱边等候着，彼此相互取着暖。 这种环境下，就连周围的空气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几个度，难免的，若娃内心的焦急也开始无来由的从心中升起。 第173章 窥听 抱着女孩的手因为滚热的温度，手心开始慢慢的渗了些汗，粘腻着自己，一边是偶尔寒风吹过的冰冷走廊，另一边是热到冒汗的女孩，也不知等了多久，这种不适感让若娃的忍耐力直降。 她将女孩从自己的怀中松开，麻木的手臂无力地从热汗中脱离，迎面而来的是空气中格外刺骨的冰冷。 夜似乎已经深了，周围空荡荡的房间内，只有在自己对面的那间依旧灯火通明，依稀倒映着朦胧的影子。 她直直地盯着对面的房间，回头看了眼已经意识不清醒的女孩，看不清女孩的脸，却在感受到那一直降不下去的温度想象到对方的煎熬。 对面那间房子，是自己早上与其交流过的人。 身后那间屋子里昏暗安静的令人感到不安，像是在告诉自己，如果自己依旧固执的要等城主大人的话，女孩的身体迟早撑不住。 阿圣大人....那个人，说不定会有办法。 这么想着，若娃转身探了探女孩的额头，目测要带着女孩走到对面会比较慢些，一鼓作气，若娃扶着长廊的墙面，目光仅是一瞬的迟疑，便缓缓朝对面亮着的屋子摸索过去。 鹅黄色的灯光倒映在门外的木板上，细碎的尘与风一同飘向了天边的一处黑暗中，看到那莫名温馨可靠的光束，让若娃也短暂的缓解了心中的无助焦急。 “.....这样......意义.......” 等靠的近了些时，若娃趴在了门边，依稀听到了屋内的人声。 若娃第一反应以为声音来自于阿圣大人，但很快，这种想法就被自己否决了。 “拥有了这种力量，你就可以满足一切私心。” 这声音虽然隔着门，音色却让若娃听着格外熟悉，好奇心让她缓缓后退了几步，隔着其中一扇木门的边缘缝隙中，眯起了眼睛。 屋内朦胧的重影让若娃分辨不清屋内人的模样，只能根据屋内的动静判断屋子里除了阿圣，还有另一个人。 “.............” “只有使用四魂之玉的力量，你才能证明你的用处。” 那声音顿了顿，听起来似乎没有多少耐心，随着细小的啪嗒声，像是什么被扔在了地面上。 “我奈落身边不需要没有用的人。” 没有听到有关阿圣的任何回答，一方安静的可怕，但似乎周围的人都已经适应了阿圣无法开口这件事，包括奈落。 若娃在听到后半句话时忍不住一个激灵，对方的名字就如此明确清晰的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 「奈...奈落...？城主大人..？」 在听到这些天得知的城主大人的名字，包括自己一直感到熟悉的名字，每一条都相互呼应上了。 这个在阿圣大人屋子里的人，正是城主大人。 以一种自己完全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若娃的神经仿佛不断强烈的跳动着，想要更加清晰的透过缝隙看清屋子里的状况。 “悉悉索索——” 不知是从屋内还是屋外隐隐有什么东西发出了细小的声音。 但对于若娃来说，没有什么比现在能够了解屋内情况更重要的事，专注的她只以为是风刮响了对面门帘的声音，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屋里面的人像是陷入了僵持，彼此保持着一个距离，连带着空气中都带了些一触即发的战争。 “砰——” “.....额！！” 躲在暗处的若娃感受到了身后一种无形的力量推搡着自己，即便是靠在门的最边缘，没有因为身后莫名的力气破门而入，但门后的若娃因为推搡一下趴倒在地，发出了沉闷声。 动静不算大，却也刚好吸引屋子里的二人的注意，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很快从屋子内传来。 内心焦急的若娃迅速爬起，想要离开这里，不曾想，那诡异的无形力量缠上了自己的脚踝，若娃几次试图爬起都已经失败告终。 她另一只脚在半空中胡乱的踹着，试图将那道力气踹开，屋子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随着门吱呀一声响，屋子内的光束很快倾泄而出。 一道黑影也随着光的倾撒淹没此刻无措的自己，若娃低着脑袋，紧闭着眼睛。 没有想象中被撞破后的恼怒与惩罚，回应她内心哄乱的只有一片沉寂，这让她更加的煎熬。 在强大的力量下，自己此刻的狼狈都一览无余，忽得，脚下的抓束力猛地松开，让若娃感到被抓着的脚能够自由活动，她睁开了眼，目光惶恐地瞥了眼身后，随后，她缓缓地抬起了头。 对上了那一双处在阴影之下的眸子。 若娃不禁冷颤，她半张着嘴，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圣大人并没有在门边，而是站在了奈落身后的不远处，像是知道门外会是谁一样，安静的环境让她不敢去独自面对奈落，胸腔开始强烈的起伏着，恐惧却又带着一丝刺激，她忍不住想要去猜测，面前这个男人会对自己说些什么。 在强大的压迫力下，若娃一开始的恐惧开始慢慢转化，开始变成了猜疑，期待。 只要死亡还没有真正到来，她的结局也永远不会画上句号，而自己，也不会傻傻的什么也不反抗的。 “...病..病又严重了...” 若娃在内心组织了许久的话，在看见奈落之后又变得支支吾吾了起来。 很显然，这句话对奈落起的反应并不大，相反的，身后的阿圣似乎注意到了自己说的做了那些，等对方寻找笔纸的间隙，奈落的话打断了若娃观察着阿圣大人的动作。 “你听到了多少？” “....我.没....我刚到...” 没等若娃说完，一股略带些压迫的力量便出现在了脖颈处，力气不大，但也足以让若娃在一瞬间恐惧增大。 她想要挣脱那只手，无论是掰开还是用手划，对方也没有任何松懈的意图，这一刻，若娃对于死亡的恐惧才第一次有了实质的认知，她惶恐地盯着那双充满怒意的红眸。 “不...！我错了！我..我听到了！” 她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几句话，因为恐惧，连带着语速都加快了不少。 好在，在说完这句后，在脖颈的力量便将自己甩了出去，来不及反应的若娃被甩到地上，冰冷的木板让若娃撞的又疼又凉。 第174章 狼藉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想找人帮忙...” 若娃双手趴在了地上，感受着地面的冰冷，她的语气开始颤抖，在暖黄的灯光下，她甚至能看到地面上自己呼出来的气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那个女孩的病再不治真的会.....” 很快，屋子内传来了另一阵脚步，在门发出吱呀的轻响后，若娃能感受到似乎有一个人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 她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看到了被黑纱盔蒙住面容的阿圣大人。 那个人朝自己丢下了一张纸条，背对着奈落，她就像见到救命稻草，立刻将纸条护着，小心翼翼的打开。 「那个孩子在哪里？」 “在...对面....” 若娃手中攥着纸条，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应该擅自把她带走的...” “............” 那个人抬头看了眼对面在夜晚几乎看不清的房间，随后朝自己点了点头。 好在，若娃一下就领悟了对方的意思，慌乱的站起身来，将纸条收在自己的衣袖里后，用手小心地牵着阿圣的衣角。 “求您去看看吧...体温一直降不下去...” 两人的交流被身后的奈落一言不发的看在了眼里，过程中他都没有任何表态。 直到两人已经交流好了之后才向自己行礼示意，奈落沉默地盯着两人，眼神中的狠厉在垂眸应允后被遮掩的干净。 “谢谢...城主大人...” 若娃朝奈落深深地鞠了一躬后，便急忙领着阿圣前往生着病的女孩的位置赶了过去。 长廊中，那个白色的身影随着一道小小的看不清的身影赶向了对面的屋子外。 奈落双手负胸依靠在门框外，身子一半侧向了阴影中，斜睨着对面两人的动作，长廊另一侧的黑影默默涌动，朝奈落的位置靠近了些，隐藏在墙面的阴影里。 像是早有察觉，奈落缓缓转动着瞳孔，目光盯着黑暗中的那一处。 “那个孩子全部都听到了？” “...比预想的要晚到了些，没有听到全部。” “..........” 眼看奈落的眉微微皱起，黑影中的声音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关键的应该都听到了。” 以防计划不够完善，奈落特意延迟了此次谈话的重点，确保那个孩子能够领悟到其中的暗示。 “但愿。” 奈落的神色并没有得到缓解，只是像是在想些什么的望向了另一侧。 “..您还在怀疑吗？” 不适宜的，黑影观察着奈落不经意的动作，突然的冒出了这句话。 很快，那双刚刚望过去的红眸带着些不满又盯向了自己。 “这种与你职责无关的事，别让我听到第二遍。” “...是。” 黑影刚想说的话就被硬生生的噎了回去，片刻后才应了对方的命令。 对于今晚的计划，它也不清楚对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明明可以直接叫来威胁那个孩子为自己办事，却还要演这么一出戏。 不过，这些话，也只能暂时埋藏在自己的心里了。 两人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对面的两个人已经带着生病的女孩赶了过来，奈落一脚踏出了屋子门槛，侧身让过背着生病女孩进屋的若娃，此刻的她面色苍白，像是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般。 将女孩平稳的放到床榻后，阿圣大人便翻着此前存放在药箱的草药，若娃配合的准备好一旁的药碗与干布，耐心的擦拭着女孩脸上的汗。 在灯光下女孩的模样几乎要把若娃吓晕过去，连带着手上擦汗的动作都颤抖了起来。 被高烧引的布满红色血丝的整张脸，能够看见女孩的眼角还因为痛苦流着泪水，整个眼睛都开始红肿，嘴巴因为长期脱水已经起了皮，干燥的裂开了一条条缝，整个人还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呜....” 若娃心疼地看着女孩，一瞬间心中的苦涩与愧疚让她的泪水几乎要控制不住决堤冲塌下来，她用胳膊掩盖着自己从嘴中发出的呜咽声，手中擦拭的动作变得更加轻柔。 转头看见阿圣大人已经准备好了草药，若娃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将碗抱起来就往门外跑，在踏出门框的一瞬间就被奈落一只手拦在了半路。 “呃...！” 像是没想到奈落会拦着自己，若娃抹着眼角的泪水，朝奈落解释着。 “我..我去接水..呜..煮药.....” 说到一半，若娃差点没控制住自己又哭出声来，在看到奈落又想到了刚才对方掐着自己脖子甩出去的画面，一时间若娃的泪水越抹越多。 盯着面前话没说多少，手已经胡乱抹自己眼睛无数次的女孩，奈落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空碗。 “水已经派人煮了，一会送来。” 这句话一说出来，若娃很快就停止了抹眼泪的动作，面露惊诧地抬头看向自己。 “....真的吗？” 在问出这句话后，若娃看到了对方不耐烦皱眉的神情后，适宜地住了嘴巴，低着头乖巧地抱着碗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得到阿圣大人的旨意后，若娃开始蹲坐在那个人的身边，不安地不断询问着。 “她看起来很热，要不要给她扇扇风？” 阿圣大人看了眼红透的女孩，脸上的皮肤像是要烧了个透明，此刻的皮肤已经脆弱到了极点，温度依旧高的可怕，便朝若娃摇了摇头。 如果扇风的话，就像扇一把正在燃烧的火，只会越烧越旺。 “那....她..呜..她还能好吗？” 若娃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手轻轻拉了拉阿圣大人的衣角，一个没忍住泪水便流了下来。 对方愣了片刻，目光突然转向了门外打算离开的奈落，即使没说一句话，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朝自己的方向瞥了一眼。 “……” 与其在这里听一遍又一遍的哭啼，在这里什么也不做的看着屋子里的人救一个人类孩子，倒不如不浪费时间回去做自己的事。 奈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没有任何过多的解释，在说完那三个字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留下了屋子里的一片狼藉。 黑影随着奈落的离去，逼近在门框边缘的手缓缓退去，一路在墙面上游行着，消失在了屋子外，回到了属于自己的空间里。 第175章 秘密交换 夜里，女孩的烧依旧反复，若娃在一旁帮忙守夜一直到半夜，两人为女孩反复降温，一直持续到天蒙蒙亮才得以休息。 此刻的屋子已经有了些光亮，不过，对于疲倦的若娃来说，这些光亮也不足以抵挡席卷而来强大的困意，在得到桔梗的允许后，她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无力地趴在了床榻的边缘。 桔梗静静地守在一旁，目光瞥见了若娃搭在一起枕着脑袋睡着的若娃，那双手上还闪烁着湿毛巾的水渍所反射的微光。 经过了这般折腾，女孩的体温下降了一些，可此刻，桔梗却没有任何的松懈。 她转头看了眼紧闭的窗户，像是想要透过窗户看看外面的世界一般。 与自己想的还要糟糕，这段时间女孩的病加上长期被困在妖气最浓烈的城府里，普通的草药已经无法快速彻底的治好女孩，这也就意味着，她需要用些许灵力作为辅剂输入到女孩的身周作为抵御阴气的侵蚀。 这样只会加快灵力的耗尽，目前的进度却还是遥遥无期...... 想到这，桔梗突然想起了昨晚奈落出现在屋子中对自己说的话。 想起了奈落递给自己的四魂之玉碎片。 或许，可以借用四魂之玉的力量..... 不知不觉之间，桔梗已经将手伸入了袖口，望着手心处闪烁着诡异幽光的四魂之玉碎片，不禁愣了神。 如果借用了四魂之玉的力量的话，能够增强自己的灵力，消耗的也就随之减少，或许能够拖到合适的机会出城府填补体内所缺。 但是……这一切，都太过于顺利了。 在自己还没有预料到事情的发展，对方就早已经提前将碎片给了自己。 奈落，果然开始怀疑了吗。 这么想着，桔梗直直地盯着手中的碎片的目光有些出了神。 不能再坐以待毙，最起码，现在不能处于被动了。 桔梗攥紧了碎片，抬头却迎面对上了一双懵然的眼睛。 “？！” “………” 在黑纱盔内，桔梗皱眉目光警觉地盯着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的若娃。 被发现的若娃第一时间把目光从桔梗的手心处脱离开来，心虚的瞥向了一边，双方都没有说任何话。 “......我..不是故意的.....” 若娃将脑袋缓缓侧了过来，眼神飘忽地观察着面前人的动作，她将半张脸埋在了手臂里，声音有些细小。 “呃……她怎么样了…？” 见桔梗依旧呆在原地不动，若娃的脑袋更低了些，意识这个话题无法逃避，不得已，她只能硬着头皮强笑着聊着刚才的那些事。 “你…放心，我可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话音未落，若娃看见对方拿出了纸笔，心中的忐忑瞬间随着笔尾处一并起伏。 她瞥着对方寥寥几笔在白纸上写着的两个字。 「帮我一件事。」 看着白纸上的这几个字，若娃内心疑惑，一个没忍住将内心的疑惑问了出来。 “…帮你…？怎么了吗？” 见若娃没有拒绝，桔梗写的速度更快了些，没有借用四魂之玉的力量，她很清楚的感知到了体内灵力的流逝。 「帮我找到那个孩子。」 “是…在你身边的那个？” 若娃看着对方默认了自己的问话，正疑惑着，突然，她想起了之前和面前这个人的交谈。 “…你想做什么？” 她紧紧盯着对方宽大袖袍握着的笔，那笔尖却始终没能落下。 “您能告诉我一些什么吗？最起码…让我知道一些什么。” 看着对方僵住的动作，若娃内心想要挖掘真相的好奇心就越是忍不住，她将身子坐直了些，两只手拉着对方的衣角，面露求知的渴求。 那人先是转头看了眼熟睡的女孩，随后低头看着对方几乎又要哭出来的神色，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否决。 “我不会乱说的，从始至终，我一直都蒙在鼓里，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我只是想要知道，我究竟在做什么，我该怎么做而已……” 若娃的声音被压的很小，但是那激动的情绪却早已经溢出。 「你想知道什么？」 见状，那人松开了若娃的手，犹豫了片刻，在纸上写了第一行字，寥寥几笔，却让此时的若娃感受到了做梦般的欣喜。 「我只能回答其中一个。」 第二行打断了若娃脑海中浮现的一堆问题，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感到了满足，连想都没有想，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手中的这个是什么？” 这个问题在桔梗看来，是处于可告知的范围，仿佛一个紧紧吊着的坠石落下，她将手松开，将四魂之玉碎片再一次展示在若娃的面前。 与之前偷偷摸摸看的完全不一样，透过对方举高了些的手，若娃看见了那散发着迷幻幽光的碎片，那形状，像是天然的琉璃紫钻，无一不在吸引着自己。 「四魂之玉碎片。」 与那紫钻同时出现的是对方稍后递过来的另一张纸条。 熟悉的字眼一下就让若娃控制不住的开始回忆在哪里听说过。 从最开始的，最初来到城府的那一刻，城主大人似乎就一直派人找的…… 居然……是这个？！ 若娃的心情开始犹如过山车般复杂了起来，连她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因为这个东西，把自己和伙伴关押了这么久，看上去完全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那是不是把这个给城主大人，就可以放我们离开了？” 带着内心的不安，若娃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得到的结果便是那人沉默地摇了摇头。 已经，不会再这么轻易地离开了，这她也早该想到了。 不知为何，若娃的喜忧参半，这个回答，说不上让她满意，却在此刻看来，是最合适的答案了。 她垂下了脑袋，自知对方已经遵守了承诺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她也向对方承诺道。 “那，我什么时候带她过来？” 「明日天彻底黑下之后。」 “....嗯…好。” 若娃思索了片刻后，想了想，在那个时间点，确实不容易被察觉自己的行动，便应允了下来。 第176章 潜在能源 这段时间如桔梗预想的一样，若娃在殿内走动自由，能够通过她，得到外界更多有效的信息。 奈落，对于这群女孩，似乎并不在意。 又或许，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不过，这一切桔梗都不在意，目前最重要的是在自己灵力彻底流逝之前得到适时的补充。 “阿圣大师，她的烧好像退了不少。” 经过若娃积极的往返，不仅让自己得到了奈落今日的活动范围以及时间点，也取得了最初与蝴蝶的联系，蝴蝶已经大致知晓了自己的位置。 说不上坏的话情况，却让桔梗心中无来由的产生了一丝波澜，透过面盔，她静静地看着在一旁露出欣喜神色的女孩，她的身上，四魂之玉碎片被侵蚀的危险气息依旧，丝毫不减。 透过女孩的身体，她能感受到四魂之玉微微闪烁着光，在若娃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与这具身体共存着。 “...阿圣大师？” 女孩突然转过了身，那双好看的眼睛朝自己眨了眨，目光疑惑的看着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朝女孩体内的四魂之玉伸在半空的手。 很明显地，桔梗的手停滞在半空片刻后，缓缓地收了回去。 “您怎么了？” 看着女孩的样子，桔梗沉默地摇了摇头，当着若娃的面她将早已准备好的纸叠起，放在了药碗的下方凹槽处，示意对方。 “这是..交给她的吗？” 这期间若娃与面前的人交流最多的就是与蝴蝶相关的事，她看着那人药箱后放着的三张写的满满的字，努力揣测对方的意图。 在得到对方的肯定之后，若娃下意识舒了一口气，侃笑着。 “...感觉，再过不久我也能像那两个女孩一样了。” 若娃接过药碗，用手小心翼翼地捏着纸条。 “现在就去吗？” 有了之前一次传纸条的经验，若娃毫不犹豫地站起了身，用空着的手指了指门外的方向，见面前的人朝自己的指着的位置点了头，若娃一指托着碗底一指捏着碗沿走出了门。 基于信任，若娃在走出门后第一时间便绕过了一间间屋子，绕过了巡逻的侍卫视线，像一只灵活的鸟儿穿梭在林间。 直到抵达了牢狱大门口，冰冷的空气仿佛凝滞了若娃的行动。 她站在大门正对面，目光警惕地盯着守在门边的人。 煞白毫无血色的稚嫩脸上拥有着不该有的成熟，额前的白发在昏暗的环境里格外的刺眼，这个人，若娃分明记得。 “来了？” “………” 第一时间，若娃想要带着纸条离开，正当后退她两步后，对方的话便打断了自己的行动。 “不需要掩饰，你的意图太明显了。” “..……” 男孩白色眸子朝自己眨了眨，嘴角藏着笑意，连带着说的话都缓了下来。 “不好奇吗？那张纸条…” 若娃的神情连带着呼吸一滞，面前这个人似乎对自己这段时间的行动都格外的清楚，甚至，纸条这件事…可她在传递时分明没看见任何人才对。 这个人，不，这个孩童模样的怪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观察自己的。 “不必紧张，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罢了。” 眼看那惨白的人影朝自己靠过来，若娃强行控制住发软的腿，却又一步都挪不动。 眼睁睁看着对方那面容不断的放大，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走过来时带过的一阵风。 好在，那人丝毫没有想对自己动手的意思，只是一把夺过了若娃手中的碗，伴随着手中碗的脱落，一张被叠好的纸条也瞬间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极其细小的声音。 “啊！” 此刻的若娃也管不了太多，如果被城主大人发现自己的动作，后果恐怕也难以想象。 她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扑在了地上，整个身子护着那张纸条。 “…噗哈哈哈哈！” 头顶处传来了因为自己的动作引发的笑声，那笑声充满了不屑与讥讽，在空气中犹如乌鸦沙哑的啼叫声，与面前那人稚嫩的童颜全然不同的违和感，让若娃浑身起鸡皮疙瘩。 “真是可怜！” 那笑声持续了一段时间，周围的回声一遍遍地播放着，直到头顶处那人恶狠狠的朝自己骂了一句。 “小心别蒙在鼓里被别人利用了。” “……什么意思？” 听到对方莫名的话，若娃心中也无来由的感到心烦不安。 “既然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一切行动，自然也明白那个让你过来的人写了什么。” 若娃的面前，那人缓缓蹲了下来，直面自己的眼睛，神情冷了下来。 “城主大人让我提醒你，在这座城府里，别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若娃因为恐惧，瞳孔倒映着那白色鬼影不断的放大着，泪水几乎要冲破心理防线的最后一秒，被她狠狠咬住嘴巴忍了下来。 …城主大人全部都知道了？ 面前这个人是想说什么…是在转达城主大人的警告吗？ 若娃心虚地瞥了眼怀中护着的纸条，直觉还是让她没有第一时间相信面前这个人的话。 但是，那个人似乎真的对自己，对那个阿圣大师的动向了如指掌。 难道说…纸条里真的写了什么吗…？ 若娃本隐藏起来的好奇心在对方说了一句句引诱的话之后，对纸条的话开始愈发的想要得知。 但是，不可以。 若娃瞥开了脑袋，将纸条揣进了怀里，趁对方还未动手之前迅速站起了身，因为恐惧，若娃甚至第一次并没有站起来，而是踉跄了几步朝走廊处逃也似的走了。 无心笑着盯着若娃的身影，身后幽幽的泛着黑影似的光影。 只见他缓缓退到了墙角，靠在了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霎时间无数漆黑鬼手将那黑色的身影笼罩，犹如漆黑泥潭抓入，让无心与影子融为一体，消失在了原地。 第177章 篡文 周围的房间在视线中快速向后退着，也顾不得周围侍卫传来的视线，毕竟，如果那个人说的都是真的，城主大人早已经知道了自己做的这些，那自己也不必掩饰了。 一时间，若娃的心乱如麻，在体内密密麻麻地犹如虫蚁爬过全身，恐惧不安让她开始毫无目的的逃跑。 身后的冰冷，快速跑动从耳边拂过的风，这些无一不让若娃感觉危险还潜藏在自己的身后。 甚至，因为那些话，她开始不断产生幻觉，那墙面就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监视自己。 城主大人好心允许自己活动，结果，自己还要帮着其他人想办法背叛逃离，甚至是在什么计划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擅自这么行动。 城主大人会失望吗，即便已经承诺了会放自己离开，还要想尽一切办法… 直到力气开始逐渐从身体里脱离，腿上的力气开始渐渐变弱，若娃气喘吁吁的靠在墙面边缘缓缓地坐了下去。 因为奔跑，她感到了口干舌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绕了多长的路，究竟在甩开什么，等她意识到无论如何都跑不开这座宫殿，她也就安静了下来。 急促的呼吸下，冰冷的空气犹如锐利的刀锋在划过喉腔时带着些许痛意。 「那张纸条…」 若娃一下想起了攥在自己手心里的纸条，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已经被攥的皱成一团的纸团，她将脑袋往回望了望。 身后没有任何人追过来的身影，思绪与理智也在此刻回笼，被那人的一句话，引得若娃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纸条还能送回去吗…？如果那个人还在那边守着怎么办，但如果就这么回去，把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阿圣大师…… 想起刚才因为害怕而丢在那里的碗，若娃的悔意在无声之中不断放大。 已经不知不觉的将自己逼近了进退两难的地步了。 “………” 若娃沉默地盯着手中那团纸条，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艰难的犹豫。 一开始在听到那人说的城主大人对于这些全部都知道的时候，她的确有想过第一时间拿着纸条去给城主大人自首，但是… 毕竟阿圣大师救了那个女孩…两边都没有错，既然如此，那么，这件事她也可以自己做选择… 她依旧为阿圣大师办事，但是，既然如此，她也有权利知晓计划中的一小部分吧。 这么安慰了自己几句，若娃又朝周围看了看，在确定没有任何人之后，她将纸条颤抖着扑了开来。 迎面的被揉皱的一个个字也逐渐蹦进了若娃的视线。 她艰难的认着纸条的字，轻声的念着。 “……小…心……” 直到纸条被彻底铺开，若娃的面色开始愈发的差，眼神一遍又一遍地扫过了那白纸上极其简略的一行字。 眼中的不可置信一时间就要溢出，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能感觉到周围都变冷了不少，若娃缩了缩脖子，莫名地感觉到身后的不安。 “…………” 她迅速朝身后望了过去，没有任何人。 仿佛刚才的不安只是因为看过纸条的内容所带来的，若娃脸色有些凝重地将纸条揉了揉，扔进了中央的叮咚泉水之中，随着水流，那张白纸逐渐开始变形。 眼睁睁看着被水流冲进了某一处角落之后，若娃因为心慌便没再久留，而是忐忑地走在走廊里回去复命。 路中，她为自己编了无数理由，现在的她因为这件事有了自己的秘密，不知晓是否被那人也守在眼底，若娃此刻倒希望这件事也被发现。 起码，能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该依靠谁，该如何做。 云里雾里的若娃就这么懵然的敲响了阿圣大师的门，伴随着屋内的走动声，门被缓缓打开。 那人站在门口，虽然没有任何话语，但若娃能感受到对方似乎在观察自己是否真的把纸条传了过去。 被看的心虚的若娃故作坦然地双手一摊，将空荡荡的手心展示给对方。 或许是有了上一次的成功，阿圣大师侧过了身子让若娃进来，在走到对方身边后，若娃的内心才松了口气。 门被再一次的关上，为了避开话题，她特意装作关心的模样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到了女孩的身边，此刻的女孩得到了足够的休息，脸色开始有了好转。 “姐姐！” 听着女孩充满欣喜的声音，若娃背对着阿圣和女孩抱在了一起，像平常那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她将手放在女孩的额头上，比起之前的滚烫来说，现在的女孩只是身体轻微发烫，眼看有好转的情况，若娃感受到白衣人坐在了自己身边，瞬间整个身子有些僵硬地想要往里靠靠。 为了不引人注意，若娃忍住了这种强烈的想法，女孩经历了这些事，对于阿圣大师倒也没了先前的害怕，反而看见对方的加入亲昵的往对方的怀中蹭了蹭。 见女孩的反应，若娃的内心复杂，那纸条的内容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为什么…纸条上会这么写… 这个人，究竟知道些什么？ 即便不问出口，若娃也直觉对方或许知道的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但该如何才能从别人口中得知更多呢…… 因为纸条里的内容，也让她开始重新审视面前这个白衣人，听不见声音，无法看见面貌，甚至连体格都被宽大的衣袍遮挡，这些分明很可疑的装扮，因为民间传的夸赞变成了不图名利的掩盖。 她很困惑，既然那个浑身煞白的孩童对自己说城主大人知晓一切，又为什么，会什么都不做呢…… 抛开私心，她或许可以主动找到城主大人询问，说不定，主动认错的话，对方可以告知自己更多？ 这么想着，她的情绪就越是激昂，脸上的喜悦几乎要抑制不住，理智告诉她，今晚或许可以得知更多。 第178章 对策 在若无其事的漫长等待中，若娃的注意力始终放在药箱处放置的四魂之玉碎片上。 没有告诉任何人，在无意间，她曾偷窥到那人将碎片放在了哪里，即便只是旁眼发觉了对方的动作，凭借这个猜测，她很快就发现了对方离开时，那刚刚合上的药箱。 四魂之玉碎片…… 说来，城主大人似乎想要的就是这个碎片。 回想起那碎片的模样，她实在想不出碎片究竟有什么用处，看上去只是类似玻璃片一样的东西。 她努力回忆着先前窥听的内容，却只记得一些大概，不重要的部分。 城主大人不需要对他没有用处的人。 类似这样一句话，若娃一直记得，这句话在当时也确确实实让她感到一阵慌乱。 所以才要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 如果自己能够做一件特别有用的事，城主大人也会刮目相看吧… “…额！！” 突然，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正想的入迷的若娃一个没忍住跳了起来。 她看了眼那只手的主人，下意识看了眼窗外。 已经夜深了，看样子，是时候了吗…… 回过神的若娃朝桔梗点了点头，有些慌乱的站起身，在寂静的夜晚中，走廊处传来了轻微的推门声，若娃小心翼翼地踮起了脚，将动作放的很轻。 不同白日的戒备森严，夜晚的长廊空无一人，若娃一路走来格外的轻松，有了许多经验的她，几乎在黑夜中也能通过摸索墙面一路寻到牢狱。 为了防止被突然吓到，若娃在这段漫长的路程里不断的做心理防备。 像是突然出现的白色身影，又或者是更恐怖的惨白面容。 不过，直到自己走到了牢狱内，对上了蝴蝶略显关切的目光，这一路，都格外的顺利。 “走吗？” 没等自己开口，蝴蝶率先站了起来，她的声音中似乎难掩些迫不及待，若娃呆愣半瞬，小心翼翼地将门拉了开来。 望着阿南已经熟睡的面容，若娃求证似的看了眼蝴蝶。 “嗯。” 蝴蝶自然懂对方的意思，朝对方点头示意，铁门被半开，一个瘦小的身影就这么穿过打开的门，跟随着若娃缓缓离开了牢狱。 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只有若娃自己清楚，现在的她几乎紧张的神经都要炸开，她带领着蝴蝶一路顺着墙沿走着。 奇怪的是，蝴蝶的存在感很低，跟在自己的身后如果不是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回头看一眼，几乎都不知道身后还跟了一个。 “快到……额…” 若娃边说边回头确认蝴蝶，却在转头一瞬间似乎看见了蝴蝶身后远处闪过了一丝白影，速度之快，没等若娃看清，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了？” “…没…没事…” 若娃有些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确认那抹白影没有再出现后，这才回答了蝴蝶的话。 随着深入，蝴蝶看见了不远处一间依旧通亮的房间，不知为何，她的移动在迟疑片刻之后，越挪越慢。 “好了…你进去…欸？” 等若娃站在门口转头这才发现对方距离门口还隔了一小段距离，对方的动作迟缓，像是胆怯一般，让若娃有些不明所以。 “快来啊…别被发现了…” “嗯。” 蝴蝶嘴上是这么答应的，也只是迈了一大步后又开始缓慢移动，若娃心虚的转头看了眼对面已经灭了灯的房间，心中的鼓随着对方的动作越敲越快。 “哎呀…” 等实在忍受不了，若娃直接踮起脚尖一个快步走到蝴蝶的身边，拽着对方的胳膊就往门里塞，蝴蝶也似乎没想到对方会这么个动作，来不及反抗便一步踏了进去。 身后随后传来了门轻轻关上的动静，蝴蝶转头看了眼已经关上的门，随后目光转向了已经坐在熟睡的女孩旁边等待自己的桔梗。 桔梗就在这宫殿里，离她如此的近，却又如此的远。 在桔梗眼前，蝴蝶也顾不得迟疑，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了桔梗的面前，观察着桔梗的下一步动作。 不过，桔梗只是静静坐着，微侧的面盔始终在门的位置。 蝴蝶立刻明白了桔梗的意思，跪坐在桔梗的身边，以纸笔代言。 「时间不多了，我体内的灵力需要填补……」 蝴蝶乖顺的跪坐在一旁，看着桔梗轻轻拈起笔写字的样子，她看得入迷。 桔梗大人似乎什么都没有变，靠的近些，似乎能感受到身体里的微弱灵力与桔梗大人身上的灵力相呼应。 这段时间，蝴蝶总觉得能感受到与自己灵力相同的气息，曾一度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现在，她才确认，这一切都是真的。 桔梗大人并没有放弃自己。 蝴蝶的嘴角因为自己的想法微微上扬，目光直直地盯着桔梗，直到对方写完，将纸递给了自己。 “啊，好的。” 蝴蝶双手接过纸条，刚才还带着浅浅笑意的神色在阅览纸条内容后突然一滞，随后，神色开始慢慢地严肃了起来。 “您的意思是……” 桔梗体内的灵力的确是一大难题，透过半开的窗户外，蝴蝶似乎还能看见窗外隐隐约约的结界。 她很清楚，死魂虫无法进入结界当中，而能够顺利进出奈落结界的恐怕只有桔梗大人，连自己也…… “这样太冒险了，而且您也说了…” 说这话的时候蝴蝶不忘此前桔梗的示意，警惕地回头看了眼们的位置，声音又降了降，语气中满是担忧，就连蝴蝶自己都没意识到。 “…既然已经开始怀疑了，这段时间还是…” 另想办法的话被哽在喉咙中，因为根本没想过桔梗大人真的会出现在这里，就算自己可以拖，桔梗大人体内的灵力也耗不了多少。 一旦灵力彻底流逝完，以自己的力量完全无法与任何人抗衡。 之前体验过奈落的力量被打回成纸人的蝴蝶此刻有了桔梗大人在身边，也不敢在像之前一样莽撞。 第179章 感知 “那四魂之玉的力量……” 蝴蝶刚开口便被桔梗摇头驳回，虽然没给任何理由，但蝴蝶终是乖乖放弃了这个铤而走险的办法。 她一向平静毫不在意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不安，她跪坐在桔梗的面前，有一种想帮忙却没有任何用处的无措感。 面盔下桔梗的神色依旧，她的动作很坚定的点了点递给蝴蝶纸上的内容，示意对方按自己的想法做。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拿起了笔做了计划失败后蝴蝶一行人的动作。 蝴蝶皱了皱眉，看着那些充满想要独自善后的话语，作为桔梗的式神，她早该想到自己的主人是什么样的性格。 整个屋子安静的可怕，只有鹅黄的灯光照在了面色复杂的蝴蝶脸上，无声的埋藏在眼底的不安与担忧在对方沙沙写字的纸声宣泄出来。 此刻，趴在门外听了许久的若娃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等她趴的脖子都有些发酸了，也还是一无所获。 她几乎好奇死了，无声交流究竟是怎么练成的，这段时间与那个人相处，全凭自己摸索。 那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和那个阿圣大师交流起来却完全没有障碍一样。 若娃不甘心的换了个方向继续趴在门口等着里面发出些大的动静。 “这是……” 蝴蝶在得知自己的意图后，难得的有了些犹豫，这让桔梗感到了一丝诧异，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蝴蝶面上的神情，在她看来，虽然危险，但即便被奈落发现了，只要在一瞬间强行完成灵力的吸收，她就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毕竟，这一次她也有另一手准备，为了保证能够有最后的退路，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这件事，包括蝴蝶在内。 窗外的风拂过桔梗的身边，蝴蝶试图透过面盔看清对方的面容。 “那…飞鸟那边…” 无法靠近结界的飞鸟被迫回到了原来的村子，与年迈的枫忧心忡忡的等待着她们的动作。 蝴蝶想要将现在的状况找个机会透露给结界外的飞鸟，能够事情发生之后还有个照应。 但这种提议无疑被桔梗立刻否决。 飞鸟体内的灵力同样微弱，而枫，她已经老了，桔梗不希望枫再冒险。 “…我会去准备的。” 盯着面前的纸条内容，蝴蝶看的格外认真，像是要立刻记住纸中的内容。 一切都交代完后，蝴蝶本该不让人引起怀疑迅速穿过走廊回到原来的地方。 可此刻，她依旧跪坐在桔梗的身边，目光停留在静静坐在窗边的桔梗身上。 片刻，蝴蝶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她迅速站起了身朝桔梗行了礼后缓步走到了门边。 “……聊好了？” 随着蝴蝶将门打开，若娃靠在了门边上，因为什么都没有听到的她此刻倒没有多少心虚的反应，甚至反问起了蝴蝶。 “嗯。” 不止是否因为背对灯光的原因，若娃总觉得蝴蝶脸上似乎有些沮丧的模样，她走上前，一脸认真的盯着对方。 “你…怎么了？” “…走吧。” 没有回答若娃的问题，蝴蝶毕恭毕敬地将门轻闭后，走在了若娃的前面。 “什么啊…哎哎，你们聊了什么…” “你不是在门后吗。” 即便知道屋内的声音细小，加上两人都是背对着门的位置，若娃根本无法得知今晚得知的计划，蝴蝶还是对对方的这种行为感到了不满。 “…我是在外面守着，我一句没听。” 若娃理所当然的快步走到了蝴蝶的身边，因为蝴蝶的这句话，她嘟囔着，义正言辞地为自己的行为做了个解释。 “你想听吗？” “…嗯…如果可以的话…” “果然。” 蝴蝶见对方的模样，心中莫名感到了生气，这种偷窥自己与桔梗大人对话的行为，让她感觉被监视一样，于是，她也顾不得若娃有没有跟上，自己默默加速与对方拉开了一段距离。 “…欸？！你怎么走这么快…” 见对方的身影迅速从自己身边窜过，蝴蝶警惕地朝周围环视了一圈，随后有些着急的对对方的背影轻声呼唤。 奈何那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不远处长廊的拐弯处，周围阴暗的环境让若娃感到了无来由的恐惧，她下意识地也加快了脚步。 城府经历了那一场无声的交易之后，又重新恢复了安静，仿佛幻觉般，找不到任何事情发生的痕迹，除了…… 化作影子融入黑暗中的影之鬼。 那道黑影缓慢地顺着墙沿一路摸索到屋顶，寻找到了抱着镜子的神无。 风吹起了女孩雪白的短发，伴随着镜中折射的月光，发现了镜面一角不断朝自己涌过来的黑影。 “那个孩子，果然有问题。” “……” 神无盯着远处雾蒙蒙的树林，并没有回答影之鬼的话。 “奈落去了哪里？” 此刻的影子已经慢慢靠在了神无附近的一块房檐下。 神无摇了摇头，黑影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了那一片片黑压压的密林，每当风吹过时，沙沙声犹如惊起的千层浪，不断摆动着枝叶。 没有附身在空壳上的影之鬼此刻并不受镜中魂灵的影响，那声音中带着些自得。 “看来，这件事很快就能告一段落了。” “………” 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神无目光直直地俯视着城府下的景色。 “走了。” 或许因为对方的反应冷淡，影之鬼也觉得无趣，本还想多聊些的话题，此刻都如同泼了冷水，黑影朝后退了退。 “嗯。” 唯有这一句话，神无头也不回的回答了。 可能神无觉得对方有些烦了，等那黑影慢慢褪去，只剩她一个人时，她才觉得放松了些。 与白日的太阳光不一样，在镜面中月光折射的光只有一种颜色，比白色要淡一些，比银色要闪一些，神无对这种光很是着迷。 安静的环境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了房顶，不停的用手调整着镜子的角度。 第180章 鬼蜘蛛·突破土穴的萌芽 月光照在夜晚的森林里，伴随着点点萤火虫的光不断在几人面前徘徊，灯光虽弱，却也足以照亮对方眼中那道惊诧。 仅仅是极短的时间，几乎是一眨眼的同时，双方都敛下了眼中的情绪。 “哼，还以为是谁呢。” 额前的碎发遮挡住了奈落微皱的眉，明明是带着淡淡笑意的话语，可那双红眸中却没有任何情绪。 “………” 眼前的那道白影只是驻足了片刻，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话语般，转头离开。 “看样子，你是在寻找什么吗？” 像是没有看到对方的动作，奈落对着那道背对着自己的身影询问着。 “我倒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能让这孩子帮着你一起。” 奈落话锋一转，目光盯向了身旁那妖怪身上背着的熟睡的女孩。 果不其然，话落时那人停住了脚步，微侧过的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冰冷。 “你和那个女人，一样爱多管闲事。” 奈落自然一下就听出了对方口中的人指的是谁，仅仅是因为对方的一句话，让他此刻的心却立刻警戒了起来。 这个女人之前，也联系过他吗？ 在之前，不，或许是很早之前，这个女人就已经联系了那群人，计划除掉自己吗？ 奈落的脸色愈发的差，一时间竟没在意对方侧过脸盯着此刻自己的模样。 “在管别人的事之前，先管好自己。” 那双金色妖瞳仅是瞥了身后一眼，便头也不回的带着人离开了这片密林。 皎洁的月光下，那细长如雪的银白色发丝像是铺了一层柔光，直到那抹白色彻底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奈落始终站在原地，视线垂敛。 始终都是如此，一提到桔梗，永远只有那多的数不清的不为人知的秘密，永远在计划着什么。 竟然说自己与那个女人一样爱多管闲事。 怎么可能。 奈落再次抬眸时，环视着周围已经寂静的树林，周围的风已经变得小了些。 今晚，也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不过，好在城府里有神无等人观察着动向。 有了自己离府的动作，才能在潜移默化中推进计划的实施。 他在看见若娃的第一眼就早已知道，那双带有恐惧却又兴奋好奇的目光，代表着不安分，或者说，他本就想让事情闹得更大些。 所以才会允许女孩自由活动。 而现在回去的时机刚刚好，这么想着，奈落一开始烦闷的内心才得到了些缓解，伴随着周围愈发强烈的阴风化成一道旋涡，奈落以极快的速度朝城府的方向移动着。 黑夜里，周围的一切动静都在此刻放大了无数倍，安静的城楼里，仿佛埋藏着一股股暗流，在看不见的角落里被推波助澜。 奈落飞身钻入敞开窗的屋子内，从外界带了阵阵冷风一同进了屋子。 环顾周围昏暗的屋子，他的目光放在了桌案前的武士刀鞘上。 回忆起了此前被鬼蜘蛛影响心绪的画面，麻木痛苦，压抑着无尽的愤怒与不甘，这些症状发生的时间开始变得没有了规律。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被鬼蜘蛛影响的次数开始从遇到与那个女人相关的事开始异变，一直到现在…只要听到别人提及到，自己的内心就已经开始感觉到了黑暗中压抑着的负面情绪。 不是恐惧，更多的是忧患。 因为这种变化的发生，随时都可能成为自己的把柄，他可能会因为鬼蜘蛛的影响开始变得暴动，开始不顾一切的破坏掉周围的所有，完全失掉心智的情况下，他甚至会对自己的身体排斥，不断试图将自己杀死。 鬼蜘蛛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只要察觉到端倪，鬼蜘蛛就会像是有意识一样不断在自己的体内生长，慢慢地控制着自己的大脑。 明明之前并不会有这样的异样。 难道，是因为此前自己尝试将鬼蜘蛛之心分离出去之后，重见天日的鬼蜘蛛得到了桔梗还在这个世界上的消息后，开始有了想要重新诞生的想法吗… 从一开始能够并容的身躯，到现在开始，体内的第二颗心脏开始试图生长控制自己的神经，慢慢的取代自己。 想到这，奈落勾了勾嘴角，血色的眸光在背对着月下的阴影中滋长出了疯狂与阴鸷。 或许，一开始这副身躯本就是鬼蜘蛛与各种妖物组合而成的产物，但既然在之后的五十年里，这副身躯有了另一种独立意识，并开始慢慢的主导起整具身子，那也就意味着，从那一刻开始，自己已经成为了这具身子的主人。 已经等不及了吗，鬼蜘蛛。 被妖物违背了自己的愿望啃食了大半残躯，慢慢的失去对身子的主导，等再一次恢复了意识之后却发现这副身子已经重新有了新的主人。 眼睁睁的看着另一颗心脏掌控着身体的一言一行，躲在身体里的另一个角落看着别人靠近桔梗，与桔梗对话。 愤怒与不甘让你想要重新主导这个躯壳，用尽了一切力气也只能间接的让这个身子进入短暂的失控。 长时间昏睡的意识让你现在根本无法与另一股强大的力量为敌。 奈落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另一种不属于自己的心跳声，像是听到自己这么说，体内的那股反抗就越是强烈。 强行压抑着那不断尝试突破掌控的力量，即便那股力量让他此刻因为不适的痛楚微微蹙起了眉，却还是扯出了一丝几近疯狂的笑意。 “哼哼…” 他不会因为这些影响就放弃了对这副身子的掌控，只要自己还清醒，鬼蜘蛛想要重见天日怕是要难如登天。 他要让鬼蜘蛛意识到，自己并非是他残躯下的一小部分，而是一个拥有独立的自我意识的全新体。 与之对抗的期间身后炙热的鬼蜘蛛图纹不断的钻噬着自己，意识一阵昏天暗地，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结束，等到奈落彻底从浑噩中醒来时，发觉一片凌乱的屋子已被敞开的窗户照的透亮。 第181章 无根病源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了伏在桌案前不知何时失去意识的奈落身上，感受到温热的光穿过衣服在皮囊处不断发着微微的烫意，他下意识地睁开了双眼，连带着还未完全清醒的意识。 “………” 周围一片的光亮让他在迅速睁眼之后又因为碍眼半眯起眼睛，环顾着周围。 此时，长廊外已经有了那群孩童奔跑呼喊的声音，即便呼喊声不算大，但跑过木板时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却也足够让他心烦。 一向习惯了清静的奈落面对此刻的“热闹”，还有些不适应地揉了揉眉心。 这段时间出门也不全是为了做出判断，更是为了躲避孩童的吵闹声，逃到一处安静的地方，让大脑清净。 所以这段时间那群人的动向全靠神无与影之鬼的从中监管。 “城主大人，您醒了吗？” 奈落的注意力短暂抽离，看向了门帘外一道响起的老者的声音。 “什么事？” “您醒的话，我需要叫人把准备的食物端过来吗？” “不用。” “…城主大人…多少还是吃点吧，拖着病着的身体，再不补充点营养的话…” “伯伯，城主大人的病怎么了？” 没等外面的老者说完，那人身边似是又传来了若娃熟悉的声音。 “呃……” 门帘外的人还是有些为难的想让若娃离开，但碍于还在奈落身边不能失了礼数，只能暂时忽略若娃的问题，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等您吃好了，我们再去为您寻找合适的医者。” “医者？” 门帘外，两道人影仿佛皮影戏，一人作揖般立在原地，而另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一侧，歪着脑袋看着那人。 “伯伯，城主大人的病，很难治吗？” “…这……” “好了，都退下。” 奈落对着门帘外的两道身影唤了声，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他现在还不想听。 但在若娃看来，奈落是因为提及到自己生了很难治愈的病，所以难过的不想再提，想到这，她有些怜悯的看了眼里面的人。 因为门帘遮挡了若娃的半个身子，所以奈落并没有察觉到对方替自己感到难过的神情。 得到了奈落的命令后，两人行了个礼，若娃跟在了老者身后一同在奈落的房屋前离开。 “在城主大人面前，是不可以私自相互聊天的。” 直到彻底走出了那间屋子，那人领着若娃站在了城府的门前望着外面明媚的景色，顺着目光，若娃看见了外界的葱茏。 迷雾也不似夜晚的城府那般充满未知的恐怖，在阳光下，透过那雾，仿佛还能看到下方坐落的村庄。 “你这小丫头在看什么呢？” 忽的，若娃的肩膀被拍了拍，伴随着动作，若娃回过了神。 “啊…我在想，这片地方的医者，怎么会没有人医治好城主大人的病呢？” “唉……” 老者望着远方，这些年来，有府内有无数人都在为城主大人四处寻医，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城主大人就落下了这么个病症。 连自己都云里雾里，只知道城主大人病了，病到只能卧病在床，直至屋子充满各种药的味道，却没有一副药能根治。 那群看过城主大人病症的人，无疑不面露疑惑，从一开始的迷茫再到恐惧，没有一个人能说明城主大人的身体究竟如何。 想到这，那老者想起了与之前那群人反应全然不同的一个人。 因为城主大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反应看起来并无异样，甚至，没有任何痛苦的神色，所以，他们又另请了一位巫女，想来看看是否有驱邪的必要。 “…这么想来…那名巫女，还是有点本事的。” 老者这么想着，想的太过入神，竟从口中呢喃了出来。 “…巫女？” “啊呀，你还在这里啊。” 老人被身旁出声的若娃惊了一下，还没等他让女孩离开，若娃便一下抓住了那人的衣角，眼神中满是困惑。 “那名巫女…就是城主大人之前念叨的人吗？” “哎…？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那名巫女…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特别？装扮上和其他巫女都是一样的，如果说其他地方的话…或许是性格方面吧…” 老者努力回想起之前见到那名女人的画面，在记忆中，那红白色身影穿过了本寂静的长廊，未经允许便擅自先开了城主大人所在屋子的门帘，从一开始的诊断，再到关押，再到离开，女人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就像，这一切都只在她的意料之中一般，可怕的女人。 “不过，城主大人就算念叨，也只是因为那名巫女是目前唯一有可能有办法治愈城主大人身体的人，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这样吗…” “这些都只是假设，在城府里再乱打听的话，可是要被重新关进牢狱里的。” 老人吓唬着若娃，眼神中分明满是对自己的警告，但女孩显然只听进去了前面的内容，也不管老人怎么制止自己，自顾自的推测了起来。 “您的意思是…城主大人只是因为想要治好病，才会……” 想不出任何不合理的疑点，若娃回想起奈落独自坐在床榻时阴郁的模样，想来也是因为身体不适才变得如此阴晴不定吧。 “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知道我知道。” 若娃朝老人摆了摆手，不知为何，得知了这些，她的心里开始不再沉闷闷的，一切似乎都是自己多想了一样。 生病了，那或许有那个人帮忙的话…… 说不定自己不仅能帮助阿南她们提前离开，也能够治愈好城主大人的病呢？ 小小的身影抑制不住喜悦的跳跃着，熟练地穿过了走廊回到了对面那间房间里。 老者沉默地盯着若娃的身影不断绕过，直至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黑影缓缓从老者的脚底不断渗出，一路沿着地缝朝黑暗处钻入，伴随着黑影从身体中脱离，老人上一秒还自如的神情开始变得僵硬，黑瞳不断向上翻着，脸色苍白的直挺着身子朝后倒了下去。 那躯壳逐渐碎裂，衣物上最终只剩下了残余的粉末。 第182章 对症求药 唯一一个…… 既然如此，那她就成为第一个治愈病症的人也说不定，毕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那名巫女百分百可以治好城主大人的病不是吗？ 想到奈落治好之后，说不定会提前放自己走，说不定会当着一堆人的面夸赞自己，会替自己证明，自己一直以来做的都是正确的。 不是阿南口中的叛敌，也不用苦苦等待别人的救援。 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若娃大步地跑向了阿圣大人所在的房间，心中的澎湃犹如海绵，吸收了无数信心，回想着那老人的话，她的脸上洋溢着难掩的喜悦。 “阿圣大师！” 若娃猛地推开了门，整个身子冲进了房屋，望着静静坐在窗前配置药物的人。 那人转头看向了自己，像是在回应。 “阿圣大师…我想向您学点医术。” 她顺手将门合上，小步跑到了阿圣的面前坐了下来，眼睛看着面前摆放着的一包包药材，粉末状，柴状，颗粒状，每一包里面都是不一样的颜色和气味。 但她分明感觉到了熟悉感。 记忆中，她似乎也从哪里闻到过这样的味道。 是因为对这些感到熟悉，所以才觉得自己应该对这方面也会很有天赋吗… 若娃的目光从药包上挪到了面前的人身上。 “阿圣大师，您可以教教我吗？我也想要做点什么…真的！” 面前的人手中捏着一包药纸，停顿在了空中，没有给若娃回应。 “求求您了…” 若娃的大脑有无数想法，却在此刻全数堵在了嘴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替自己争取这次的机会。 “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只要您教我，我什么都答应……” 她眼巴巴地看着阿圣大师，她自然也清楚，自己身上的利用价值很少，但只要在自己能帮忙的地方，她一定会尽全力去帮对方。 “起码…在我身边的小伙伴受伤遇到困难的时候，我都可以帮上忙，而不是四处求助。” 若娃喃喃着，这些也是她想要学习医术的原因之一，并不是一时兴起，从女孩病又复发的那一次，她就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那种无力感。 她并没有告诉对方关于奈落的事，在城府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奔往阿圣和奈落两边，虽然不清楚双方的目的，但自己也绝对不会暴露自己两头都帮的行为。 “力量上帮不了大家的话，我还可以用医术治疗大家，这么想的话…” 自己十几岁的身体力量完全不是任何人的对手，所以若娃在阿圣面前没了一开始的兴奋感，她努了努嘴，用两只手摇了摇对方的衣袖。 看着对方愣了片刻依旧摇头拒绝的动作，若娃迅速垂了脑袋。 “…啊…还是不可以吗…为什么…” 她松开了拽着衣袖的手，有些不服气的看着桌案上配的药材。 “我很聪明的，学的也很快…” 如果是担心自己添乱乱配药的话，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起码，在这些事上，她不敢轻易胡乱做一通。 「你的确很聪明，但现在可能还不是时候。」 若娃站起了身，发现对方将自己刚刚说话期间写好的纸条递了过来。 “…不是时候？” 她的眼睛一行行反复扫过那几个字，下意识的反驳。 “学…这些，也要看时候吗？我觉得现在刚刚好啊…” 再晚一点，她也不知道那名巫女什么时候出现，如果真到那个时候，她再学的话才失去了自己一开始的目的。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她这几天学的话，是最佳时间才对。 但很显然，这些都无法对面前的人说。 若娃憋着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现在不可以…对吗？” 她朝阿圣的位置小心翼翼地看了过去，用手将纸条反转了个面，将纸条的字展示在对方面前。 得到的是对方的点头。 “唉……我知道了…” 若娃苦着个脸，将纸条放在了桌上，嗅着桌上那草药的气息，心中的想法就越是倔强。 如果现在不可以的话，那等明天再来问，一直问到对方同意为止。 她这么想着，双脚已经走到了门前，在推开门前，她又回望了对方一眼。 虽说这也在预想之中，但本以为自己撒撒娇找个理由说不定就同意的事，看来还需要再等等了。 等等…… 既然自己暂时学不了这些，她或许可以找那个人问问关于城主大人的病症，提前了解的话，说不定时间能来得及呢？ 或许那个人知道些什么。 门被若娃轻轻的关了上去，凭借着印象中那个人可能会出现的位置，若娃一个个逛了过去。 为了让对方察觉到自己，若娃将自己的速度放慢了些，就当在散步。 “咚咚…咚…” 这个时间点，府内经常会走过府内的三两人，对于自己的出现，那群人也只是看自己一眼，便当做无事发生那样离开。 若娃穿过了墙拐角，摸索到牢狱的门前，这个点，阿南蝴蝶她们也在里面，没等自己出现在那门前，身后就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 若娃缩了缩脖子，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会被那突然出现的动作吓了一跳。 她咽了咽口水，缓缓将身子转了过去。 “…呃…那，那个…” 转头直面那煞白的面孔，若娃倒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朝对方试图打招呼。 “走。” 那人倒没多大反应，只是朝自己示意的侧了侧脑袋，领着自己离开了牢狱处。 不知是因为牢狱暗不见天日，还是因为那浑身煞白的人身上传来的气息，若娃觉得一阵恶寒，冰冷的让她手脚发寒。 等她们走了一段路程，若娃回头看了眼身后没了人，这才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口。 “那个…你之前说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若娃有些莫名其妙地盯着背对着自己的脑袋。 “你想怎么做？” 脚步并没有停下，若娃只能跟在对方身后，思索着话中的意思。 既然对方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又为什么要问上这一句呢。 第183章 暗中指引 “你找我来，是想了解城主大人的事不是吗？” “欸？…是！” 本以为对方只是在试探自己，没想到下一步，自己的想法就这么轻易地被戳破。 “如果告诉你了，你之后想怎么做？” “当然…是救…” “不要告诉我你想试图救城主大人的病。” “……呃！” 若娃心虚的应了一声，如果不是对方背对着自己，她都要出现一种对方脑袋也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精准猜测自己想法。 “…不是你跟我说…早晨去见城主大人，那里会有我想要知道的东西吗？” “我想让你知道的东西，难道你就这么浪费吗？” 对方定住了脚步，身子幽幽的转了过来，若娃没顿住脚，险些撞到。 “那…我早上听到的也就只有城主大人生病这件事啊…那我该怎么做？” “…………” 影之鬼透过无心的躯壳有些无语地盯着面前的女孩。 在此之前，奈落曾经告诉过自己，面前这个女孩体内有四魂之玉碎片，多少会被影响到心智，会比其他女孩要更加聪明。 所以，自己才会一大早引导女孩了解这些，没想到，女孩竟然只是往这种唯一一种被动的做法上去想。 看来，它还是太高估一片四魂之玉的影响了。 “那个人不会教你的，不，严格来说，是在城府的这段时间不会。” “…不会吧…为什么？” “……猜的。” “既然是猜的…那也不一定…” 影之鬼见女孩还沉浸在自己的计划中，残忍的打断了对方处于想象时扬起的嘴角。 “就算教了你，你又有什么信心去治好呢？” “我学的很快的，我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 “没人关心你之前，你总不能蠢到以为自己一个小孩子学几天的医术就能敌过那群给城主大人看过病的医者吧？” “欸？” 若娃站在了原地，对于这一点，她早就抛之脑后了，因为对自己过分自信，让她一时间忘记了之前也有许多专业的医者也对这病束手无措。 “所…所以我才要找你来了解这些啊，说不定之前的那群人都没能了解病症的细节呢？” 即便若娃此刻已经自信心大减，却还是有些不死心的对这些抱有一丝余地的期待。 “普通医术是没办法医治的。” “…怎么可能…” 听着若娃有些不相信如此喃喃自语，如果不是因为奈落吩咐过，哪些事不能说哪些事可以说。 他都要告诉面前这个可怜的女孩，城主大人体内还残留着先前的净化之力，不断撕裂着无数妖怪组合而成的躯体了。 “那…那我该怎么做…” “你应该知道，以你一个人的力量是完全不够的，而这里的一切，都不可信，你又只能靠自己……” 影之鬼的语速放的慢了些，它下意识地观察起了此刻若娃的神情，黑影在无心躯壳内不断扭曲着。 “还记得你之前偷偷观察到的，城主在某个晚上给了那个叫阿圣的人一块碎片吗？” “……碎片…？” “就算不记得了，现在告诉你也不迟，那个碎片能够帮助你。” “……碎…片，啊…好像有这件事。” 若娃隐隐约约想起了这件事，记得那时她还在想那个碎片究竟是什么来着… “那个碎片…是叫四魂之玉吗？” “嗯？” 若娃脱口而出的话，却让本在一旁不屑在这浪费时间的影之鬼瞬间来了些兴趣。 “你知道？” “嗯，我之前问过，那个人告诉我的。” “哦？那个人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些…？” “呃嗯……” 若娃有些为难，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她们在交易的时候，那个人承诺替她解答一个问题，所以才告诉她的吧… 不过，好在影之鬼看出了若娃的为难，并没有再多问些什么。 “呵，不重要了，只要你拿到碎片找到我，我自然会告诉你如何使用。” 影之鬼带着笑，他讲话挑明了对若娃说，见对方还有困惑，它也只是朝她摆了摆手。 “等你的好消息。” “…嗯…欸等等？！” 若娃正想着怎么才能拿到碎片，抬头的一瞬间发现对方已经在自己出神的时候迈开步子走了一小段，反应过来后，她也试图追上对方。 对方却在拐弯处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们的谈话以对方的离开戛然而止。 望着面前空无一人的长廊，若娃只觉着神经在体内不断突突直跳，那个人的话还回荡在自己的脑中。 要自己得到那个碎片… 虽然那个人的言语和行为都让若娃感觉自己像是随意使唤的工具，让她感到很不爽，但那个人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得到了证实。 最起码在城府里，这个人一直都在关注自己的举动，给出最佳的行动安排。 照例的，若娃也相信了影之鬼的这一次安排，搜寻了此前的回忆，若娃想起了那碎片藏在了哪里。 她环顾了四周之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她们约谈的地点。 看着对方的离开，黑影在墙角的阴影处缓缓延伸，透过房顶一路顺到了奈落的屋子前。 那屋子里悄然无声，就像是没有人在一样，只等片刻，黑影听见了屋内传来了清脆的茶盏声后这才钻入那屋中化为一道站立的黑影。 “已经全部安排好了。” 影之鬼说这话时，语气中难掩的自得，不仅是这一次行动的初次成功，更是因为在这次谈话中，它得到了更关键的信息。 它在黑暗中默默观察着奈落的反应。 “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 “我已经让那个孩子去拿碎片了，要不了多久……” 它看着奈落一手撑着头，目光却在桌案茶盏中不断飘渺而起的热气上，神色如常。 “等那个孩子体内存在第二颗碎片，不仅能知道体内存放过载的碎片会发生什么，一旦成功融合，说不定这个孩子能真的留在您身边，成为比这里任何一个分身更强大更有智慧的四魂之玉载体。” “…这就是你的计划吗，影之鬼？” 奈落的语气冷淡，在看向面前的黑影时，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警告。 的确，从奈落第二次出门归来后，一切都由影之鬼根据自己想要得到的结果进行编排计划，所以它说的这些计划中会发生的一切，奈落都不得而知。 这些计划缜密而足够利己，一切都因为影之鬼被赋予了足够强大的洞悉能力。 而这种理智缜密，不能够再进一步，一旦超乎了预期的那般，则将走向毁灭。 第184章 替代 “不过，影之鬼，没人关心那个孩子最后如何。” “我明白，我只是让那个孩子变得更有利用价值，在第二块四魂之玉碎片融入体内后，那个女人一定也不会坐以待毙的。” 影之鬼在说明自己计划的同时，朝奈落的方向走近了些。 “另外…那个女人很有可能就在府里…” “……” 这个结果奈落倒是不意外，毕竟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经开始怀疑，那段时间出门也只不过是在排查那个女人的行踪。 就算影之鬼不说，他也已经知道府内谁最有可能是那个女人假扮的。 “那个孩子说，那个阿圣大师知道四魂之玉的事。” “是吗。” 影之鬼顿了一下，比自己想象的要不同的是，奈落没有任何的动容，这件事无疑可以以八成的准确率去断定那个人的身份，除了那群人，又有谁会关注了解四魂之玉的事。 为什么，奈落会显得毫不关心的样子。 影子在屋子里轻微晃动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它询问着奈落。 “另一边的计划应该也快了吧？” 这段时间奈落一直将城府设了巨大的结界，虽说桔梗不会轻易将死魂虫放出暴露自己的身份，但以她体内的那些灵力，这期间应该也没剩多少力气了。 既然现在已经近乎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桔梗，影之鬼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趁这段时间对方灵力虚弱的时候强行揭露对方的身份呢？ 对于奈落来说，一个虚弱的不足以与她对抗的人，他又有什么顾忌，如果现在直接将人关押也是轻而易举，它也不必帮奈落策划一堆繁琐的计划。 奈落又在担心什么…？ “退下吧。” “您……” “如果再让我知道你试图揣测我的意图，就等着和之前的那些分身一样吧。” “………” 之前的分身的下场，影之鬼虽然不知晓的具体，但这偌大的城府却从没见过其他陌生的面孔，即便是猜也能猜到，它们究竟去了哪里。 影之鬼识趣的躬身告退，一瞬间站立在面前的黑影化为如一滩水般钻入地缝一路涌出这间屋子，消失在奈落的面前。 或许是故意这么做，为的就是让影之鬼无法对自己做出正确的判断，奈落这一次的反应也的确让对方感到了受挫。 分身的作用不可高于原身，一旦越过那条界限，最终的结局也只会是其中一方的消亡结束。 比起这些，奈落其实并不在意，任何分身的把柄他都牢牢掌握在手中，就算对方做的任何反抗，也只是徒劳。 但此刻，事情在顺利的进行下去，没有任何的意外，却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像是恐惧即将面对的结果，在计划顺利进行下去后，再一次见到那张熟悉的脸，恐惧自己的一切猜想都是真的。 但同时，心中那种莫名如火焰升起的跃感伴随着即将扒开真相的激动一并从内心的深处冒出。 矛盾的情感扰的奈落有些心烦，既害怕即将面对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又因为真的是对方而感到莫名的欣然。 压抑着想要立刻冲到对方面前质问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的冲动，奈落最终还是没再派人过多参与此事。 手腕处与那个人连系在一起的蛛丝能让他感受到对方的力量正在不断的变弱。 他转过头看向了窗外不远处设置的结界。 如果一切都和影之鬼说的一样的话，那么最迟也是今晚开始行动了。 长廊外，对面的屋子闪烁着光影，在急促而短暂的脚步声之后，随着门被关上的动作，将一切归入平静。 终归是内心无法平复先前发生的那些，若娃因为心虚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到阿圣大师所在的屋子，而是回到了牢狱的大门外。 冰冷而窒息的空气从内扑面而来，盯着那道将自己与里面隔绝的大门，若娃逐渐出了神。 她知道，阿圣大师今晚会有行动，如果是为了尝试逃出去的话，风险太高了。 并不是自己不愿意配合那个人，只不过，她现在，还不能够冒这么大的险。 是选择掩护阿圣大师，还是选择趁阿圣大师出府期间拿走碎片交给那个人，现在的她，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去选。 心中的胆怯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越是到关键的地方，若娃就越是心慌不安。 如果可以，她只想像阿南那样坐在牢狱里什么也不做，可偏偏…她不是那种只会坐以待毙的人。 她想回到牢狱里冷静想一想。 在手触碰到大门的时候，若娃心事重重的走了进去，没等她反应，一道清亮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你怎么在这？” “啊？！” 没预料到这个时间点会有人在这里，若娃被吓了一跳。 她顺着那声音的位置望过去，说话的那个人正是阿南。 按照平常，阿南此刻应该是在城府的走廊外侧观望外面的世界发呆才对，此时的她却坐在了牢狱里，手中像是拿了什么东西。 可惜，牢狱里的光线让若娃有些看不清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她想走近一些看看，对方却快速的把那物收在了身上。 等若娃站在阿南的面前时，二人皆是沉默。 “…我…我只是想找个地方静一静，没别的意思…” “哦…你，你坐吧。” 阿南有些不自然的挪了挪身子，替阿南留了个墙角的位置，若娃看着那位置，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坐到了阿南的对面。 这个举动阿南看在了眼里，却也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默默的又坐了回去。 “…她还好吗？” “嗯…退烧了，这几天都在阿圣大师那里。” “听说你今晚要把她接回来了？” 若娃听着，眼神盯着阿南带着试探的语气朝自己靠了靠，有些警惕。 “…毕竟…病好了嘛…” 她无法将自己知道的告诉阿南，因为清楚对方的冲动，如果阿南得知了这些天自己瞒着她做的这些事，也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打着马虎眼，她朝阿南扯了扯嘴角，将整个身子晃动着，刚想转过身，阿南却在此时淡淡的说出了一句。 “我全都知道。” 第185章 织网诱敌 那句话，阿南说的轻描淡写，却让若娃一时之间僵住了身子，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对方的眼睛。 全都知道了，指的是什么呢？ 越是担心什么，若娃就越会往那最坏处想，随着她的沉默，周围昏暗的环境下，空气中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因为害怕大脑一片空白之下说出什么暴露自己的话，她不敢做出任何回应。 “不过我劝你，还是少把心思放在这些无用的地方。” “………” 见若娃不回答，阿南盯着对方侧对着自己的背影，自顾自的说着。 “我们都还只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孩子，而且，我觉得自从来到城府之后，你就变了。” “…变的人只有我吗？” 本想保持沉默，对方的咄咄逼人让若娃的心里忍不住回忆起了之前她们的那些日子，在阿南说出自己变了的时候，她只感到了冰冷。 作为伙伴，支持鼓励自己不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吗，对于阿南来说，自从来到这座城府里，她就从来没配合过自己。 哪怕她之前忍着恐惧与城主大人谈判，为她们谋取出去的机会，哪怕她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如何帮助她们出去。 可是阿南只会想着擅自跑出去，每一次自己的行动，也都会被阿南反驳，甚至是批判，这些来自伙伴的打击，对于若娃来说，要比困在这里还要难过。 因为对方的一句变了，若娃心中的委屈也随着脑海中的那些记忆涌了上来。 她转过脑袋质问阿南，为了不让自己显得狼狈，她强行压抑着开始颤抖的声线，努力平稳着语气。 “既然你都知道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说了，你会听吗？你从来没信过我的话，又怎么会听我的？” “我信啊，你又能说什么让我去相信呢？” 即便双方都知道，此时此刻无论对方说什么都多少带了些情绪，这期间，两个人也不会将对方的话听进去。 却也因为若娃的话，阿南的情绪也开始慢慢的被牵扯。 盯着那张曾经最熟悉的脸，阿南咬了咬唇，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将那些话说了出来。 “好，如果我说，我亲眼看到城主大人不是人类呢？” “………” 像是没想到阿南会在这个时候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些，若娃一下子变得不知所措了起来，先前还带着委屈与怒意的神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些话，她早就偷偷听到了，只是，这一次是阿南亲口对自己说的。 “…你为什么总是固执这些…” “我不是固执这些，我知道你们都不相信，但是，我亲眼看到了，也听到那声音，分明就是城主的。” “…就，就算这样……” “所以，我从头到尾都在想着逃走，因为根本不知道那个妖怪究竟想要做什么，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好奇？” “为什么妖怪只抓我们？抓了却又不动手？” “欸？” 除去阿南说城主大人的身份是妖怪这件事，剩下的事若娃也确实没过多在意。 “那也只能说明…城主大人只是在吓唬我们？”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这种将人困在城府里，却没有任何行动，就像是让我们当诱饵，你知道诱饵是什么意思，对吗？” “诱饵……” 阿南见若娃呢喃着思考自己的话，神色松了松，看来，若娃还是相信自己的。 “只要妖怪利用诱饵达到了自己目的，你觉得，身为诱饵的我们还能活吗？” “…呃！这…这都是谁和你讲的？” 若娃一声惊呼，对阿南对自己说的话有些惊诧，在她看来，阿南不像是会如此多想的人。 “…这些天，我和那个冷淡的女孩都会在你不在的时候聊一些，这些都是我们了解出来的。” “…你是说……她？怎么会……诱饵什么的…” 若娃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蝴蝶会和阿南讲这些，在自己全身心沉浸在自己出逃计划时，自己的伙伴却相互聊了这些。 难道…蝴蝶也相信阿南说的那些话吗，还有，她们真的是个诱饵吗？如果是真的…那，城主大人的真正目标又是谁… 想到先前的那些谈话，若娃很难不往那一处想。 城主大人曾经亲口说过，与那名巫女的约定，如果真是阿南所说的话，似乎这一切也足够合理。 合理到若娃越是细想就越是惊得一层冷汗。 她还不能够接受这些，如果城主达到了目的，真的会不顾她们的死活吗？ 肢体仿佛还存在着第一次死亡时的疼痛与窒息感，压的若娃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说的，你信吗？” “我……” “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已经把话说到这了，而且，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最先告诉我这些的是那个女孩。” 若娃也不清楚自己信不信这些，她只知道她还想要知道更多，在事情发生之前了解更多。 看阿南的样子，似乎她并不知道今晚要有行动的事。 “那个女孩，她知道些什么吗，这些是阿圣大师告诉她的吗？” “…这，这个我…” 阿南见若娃整个人扑到自己的面前，神色紧张的样子，许久没见若娃听见自己的话有如此大的反应，她变得有些支支吾吾。 “…我不清楚这些，但我觉得事实也就是这样。” 阿南知道的也就只有有限的这些，在她看来，尽快离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待的越久，只会对她们更不利。 “那个女孩没再说什么了吗？” “没，她让我等你把女孩接回来后在这里待着。” 蝴蝶想让三个女孩待在牢狱里，自己和阿圣大师汇合，不过，这个消息偏偏又没有告诉阿南。 这让若娃更是疑惑，为什么蝴蝶会把城主大人的事和计划告诉阿南，却不告知阿圣大师和她的行动，就像是在刻意引导一样。 她不会老老实实待在牢狱里等事情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过去的。 但现在，她还不能告诉阿南这些，在晚上时间到了的时候，自己会偷偷溜出去，亲眼查看阿圣大师一群人的举动。 顺便，偷偷溜进房间，把四魂之玉的碎片拿到手。 等自己亲眼看到一切，判断出对错之后，她再决定究竟站在哪一方，毕竟，经历了今晚的事，她保不准会被其他人发现。 第186章 虚度 仍按照计划中那般，若娃从阿圣大师的屋子里接走了女孩，那时的天色已然不早了。 在若娃带走女孩时，她还是控制不住去看了眼蝴蝶。 面前的女孩白净稚嫩的脸上却有着不符年龄的稳重感，这也是若娃会因为阿南说的那些下意识觉得有道理的原因之一。 蝴蝶，似乎在她们四个人之间知道的更多。 “大人，时间差不多了。” 蝴蝶注意到若娃的目光，但并不知道此时的若娃已经起了疑心，她转头看向了坐在床边观察夜色的人儿。 听到蝴蝶这么说，那人并没有着急起身，相反，她注意到了若娃还愣在原地的动作，示意对方尽快离开。 “…呃，好，我这就离开。” 若娃嘴上应着，带着女孩踏出了门槛，在门里的人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带女孩偷偷溜走。 “…这个时间点，奈落应该不在。” 蝴蝶将脑袋探出门外，远远眺望着对门的位置，毫无光亮显得静悄悄的屋子外，只剩飘着的门帘发出了些许声响。 嗒……咔嗒… 身后传来了略显踉跄的脚步声，让蝴蝶的神经迅速紧绷了起来，寻着声音，她转头看见了桔梗倒在了床榻边缘。 体内的灵力消耗显然已经快到达尽头，她将一手扶着床榻的边缘作为支力点，另一只手扶着膝处，略显艰难的重新站了起来。 “…大人，您还好吗？” “走…” 面盔下，发出了细微发哑的声音，这是蝴蝶这些天听到桔梗说的第一句话，不知为何，心中涌出一种令自己难过的情绪，压抑在心头。 她走到了桔梗身边，默默搀上了另一侧的胳膊，将对方带着走出了门槛。 迎面而来的是空旷而冰冷的晚风拂过，静悄悄的长廊之下，月光倾洒在地面上，犹如湖面。 结界被设置在城府的附近，死魂虫无法靠近，也就意味着自己只要将收集好死魂的潜伏在一侧，在自己离开结界的一瞬间迅速完成充能即可。 时间不会太久，最起码在奈落回来之前完成这一切。 顺着月光的位置，二人相互做伴一路沿着城府的内部慢慢下了台阶，漆黑的云层下，闪烁着隐隐的光晕，那是死魂虫潜伏的身影。 在两人离开城府的路上，另一边的若娃也在全力追赶桔梗一行人的脚步，她将女孩送到牢狱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阿南与女孩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觑。 四魂之玉…放在…… 寻着记忆，若娃一路奔到了阿圣大师还虚掩的门前，来不及喘息，伴随着门被缓缓拉开，她的心也一同被揪了起来。 关键的时候，她竟然想不起来四魂之玉在哪里… 此前她分明还特意记了一下，偏偏在关键的时候记性变得差了不少。 环顾了整个屋子，一切的布置都很有可能是四魂之玉碎片的藏点，她趴在床榻边缘，翻找着夹层之间，找了每一个抽屉。 本安静的房间被这般折腾，发出了乒乒乓乓的动静，也就在这时，正找着兴头上的若娃回忆起了那药盒。 只记得当时，女孩发烧那会，四魂之玉就被阿圣大师放了起来，药盒，似乎放在了药盒里！ 若娃迅速站起了身，将手心冒出的冷汗朝自己的身上擦了擦，匆匆跑到了摆放药盒的位置上，一层层将那盒中的东西翻了个遍。 草药的气味被女孩翻出，让风将气息吹向了敞开窗户的外界。 连带着女孩的手都沾了些草药碎，好在，此次搜寻的速度极快，她一下就发现了藏在药盒夹层位置的碎片。 “啊！这个！” 她将包裹着碎片的纸解开，小心翼翼地走到窗边，在月光下，被折的皱巴巴的纸条中间闪烁着格外耀眼透亮的紫光。 之前没能细看，现在拿在手中这么一看，若娃倒是觉得这个碎片像是珍贵珠宝般碎裂留下的一角，喜欢的很。 月下的幽幽紫光仿佛汇聚成了一道旋涡，让若娃望过去的目光变得失了神。 树林外的叶声梭梭作响，很快，在窗檐快速的划过一道白色的长影。 “啊！！什么东西！” 那道白影速度之快，等若娃回过神迅速将碎片收到自己的怀里时，窗外已经恢复了平静。 “啊，对了…我还要去…” 她将碎片塞进袖口，急匆匆的收拾好被自己弄乱的桌案。 等一切都恢复如初之后，若娃便带着碎片一路奔向了城府的外面。 外界的风声似乎格外的大，吹的若娃的耳边轰轰作响，她一路沿着台阶朝下跑去，被茂密的森林遮挡下，她依稀看见了泛着微亮的光点。 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 她本想跑的再近些去看，身旁却忽的有一道细长的白影呼啸而过，不像在屋子里看的那般模糊，这一次若娃甚至看见了那白影的大概。 是自己从未见到过的，像长虫般的诡异生物。 在自己看见了那长虫的具体样貌之后，腿上的力瞬间软了不少，强忍着想要尖叫的恐惧感，若娃定定的站在原地，望着密林深处那道幽光。 就算不用想也知道，这种令自己如此恐惧的怪物就是自己朝夕相处的阿圣大师召唤来的。 阿南，阿南她们都错了…阿圣大师才是那个怪物…… 若娃不断朝后后退着，脑袋中被封存的记忆仿佛在此刻狠狠撞击着大脑的保护系统，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席卷心头。 也顾不得过去深究，她下意识地往城府的方向跑了进去，像是如果跑慢了被发现，就会被阿圣大师的长虫啃食般，身后不断呼啸着冷风，依稀能听见那些生物游行的悉索动静。 无心的话在此时全部都一一验证了，无论是阿南，还是阿圣大师身边的女孩，她们都被那个妖怪哄骗。 咚咚……咚咚…… 周围传来了一阵有规律的声响，可若娃早已分不清这究竟是什么传来的，是心跳声，还是…… “啊！！！” 等若娃跑到了城府深处的长廊，透过那昏暗的环境里，她看见了藏匿在黑暗中的高大身影。 那是脚步声，是离自己不远处的人传来的！ 她想要跑，可是，身后是随时都可能回来的阿圣大师，眼看这个人正在不断朝自己逼近，她手扶着长廊的木栏，缓缓朝后退着。 第187章 烈火埋葬 “不…不要…不要过来！” 那人迈的步伐很大，在自己退后的那几步，全都被眼前靠近的人影追赶上。 此刻的她，极其希望无心能够在这里，告诉她怎么使用碎片来保护自己。 这么想着，若娃眨了眨已经闪烁着泪花的眼睛，伸出一只手从袖口拿出了包裹着碎片的纸包。 她将碎片紧紧握在了手心，心中不断的祈求着碎片能够发挥它的作用。 拜托了，保佑自己安全吧。 ……… 记不清她究竟在内心呼喊了多少次，没等那碎片有了效果，却提前等来了眼前人的驻足。 “你想借用四魂之玉的力量吗？” “啊……” 头顶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在她抬眼望过去时，看见了那张熟悉的晦暗不明的脸。 “…城主…大人……” 她看着眼前的大人，此前历历在目的景象在此时瞬间击溃了自己的防线，连带着声音都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为她之前差点相信阿南的话而感到愧疚，同时，她也同样好奇奈落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这个时间点，她分明观察过，城主大人不可能会如此巧合的出现在这里。 总不能…是特意等她的？ 没等自己得出结论，她能察觉到处在阴影下的人似乎睥睨着自己紧握着四魂之玉的手，让她有些不自觉的瑟缩。 “这样是无法发挥它的力量的，交给我，我来帮你实现。” 伴随着这句话的说出，那身影又朝自己走的近了些，月光倾洒在城府中央的泉池，接着那波光粼粼的水光，若娃此时看清了男人的样貌。 与平日无异，却又不知从何感觉到了一丝怪异。 眼前那双垂敛着波光的眼睛，在今晚的月色下，朦胧感为男人蒙上了些许温柔，这让她忽略了男人所带来的令人难以喘息的压迫感，让她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借用…四魂之玉的力量吗……” 如果变得更强的话，也不会再因为这些感到害怕，不会变得任人欺负，也能为城主大人帮上忙吧… 想起了先前听到的城主大人无法治愈的病症，如果借用了四魂之玉的力量，说不定自己能够做到那名巫女无法做到的事呢？ 心中的劝慰与眼前男人伸出来的手让自己的心开始变得蠢蠢欲动。 “…若娃！你在做什么！？” “啊！？” 在若娃将碎片即将递给奈落时，长廊中却传来了呼唤自己的声音，被熟悉的喊声打断，若娃来不及撤回，那碎片早已落在了对方的手中。 她看着自己触碰到对方有温度的手时，心中却是一松。 回想起自己曾经触碰到阿圣大师的手，那种难以捂热的冰冷感，分明就不是人类。 “快过来！” “…阿，阿南？！” 奈落的身后，是朝自己跑过来的阿南，阴影中，她的身影显得如此的焦急。 她感到了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她们曾经相处的那些天，她们的感情还未陷入冰点时，阿南也曾这样坚定的跑向自己。 但是，阿南现在的行为却让自己有些不明所以。 “过来啊！你怎么和这个妖……” 情急之下，阿南脱口而出奈落的身份，想了想有些不妥，立刻噤了声不知如何找补。 “阿南，你怎么了？” “你别愣在那里，和我回去！” “…怎，怎么了吗？” 若娃虽然搞不懂阿南怎么不乖乖待在牢狱里等她回来，但还是下意识的朝对方的位置移动。 等她回望本站在自己面前的奈落，发觉对方无言地盯着自己。 “阿，阿南，你先回去吧，等我过一会…” 最起码，等她把碎片的力量变成自己的再回去，这样也不算辜负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这其中，不排除她另外的私心。 “啊……” 得到了阿南含糊的回应之后，若娃的心也稳定了不少，她盯着奈落握住碎片的手，朝对方扯了扯笑。 “…这个…就拜托您了…” “………” 虽然并不清楚究竟该怎么做，她重新站回了奈落的对面，按耐着激动与彷徨，思绪已然飘向了未来。 她能感受到，对方手拿着的碎片正在朝自己靠近，透过那只手，碎片的炙热便越是明显，那束幽暗的紫光之中似乎还隐藏着血色的亮点。 “啪！！” 没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空气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抨击声变回了此前的宁静。 耳边传来了极为刺耳的略过声响，等若娃反应过来时，碎片早已掉落在地上。 风声让她的注意力放在了面前被一只箭矢钉着的柱子上，冰冷的寒光透过箭头不断闪烁着，刚刚，那支箭从她的耳边擦过。 瞳孔因为恐惧开始不断骤缩，若娃的嘴巴半张着，被冷风灌入口腔，她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 “哼，你来的真是及时啊。” 比起若娃的惊恐，奈落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碎片，并没有顾及，转头望向了城门府外不断走过来的两个身影。 杂乱的脚步声开始回荡在长廊中，那人将弓箭拿在了手中，一步步朝若娃的位置走来。 或许是知道了自己身份的暴露，那人也不再掩饰，开了口。 “你不是答应我不动她们的吗？” 面盔下是女人的沉声制止，那声音出现的那一刻，若娃错愕的转过了身子，寻着声音，找到了那说话的主人。 “在我这里住的还习惯吗，桔梗？” “…………” 果然。 这个男人早就猜到了是自己。 桔梗并没有回答他，她的视线放在了奈落面前的若娃身上。 女孩似乎吓坏了，她完全没预料到阿圣大师会是个女人，又或者，那宽大的衣褥把这个人的身形遮挡的极好。 那个声音贯穿了若娃此前被封存的记忆，因为承载了太过于痛苦的事情，大脑第一时间选择将这些埋藏，那声音像是打开自己记忆中的钥匙，一旦响起，耳边就已经开始出现了烈火燃烧的噼啪声。 村子的惨状在女人的身影下不断闪现在自己的眼前，接着月光下那抹白色与记忆中的相融，渐渐的出现在了若娃的脸上。 而若娃之所以会有这些反应，也全都在奈落的意料之内，他垂眸观察着女孩的反应，恶劣的朝桔梗露出了不明所以的一抹笑容。 第188章 妖怪 “想起来了吗？” “…啊……” 若娃摇了摇头，目光死死地盯着桔梗的位置，不断的后退着，她想要逃，双脚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钳制住，她只能看着对方朝自己的方向靠近。 “不要！！” 她奋力挣扎着，脚踝的钳制力却也随着自己的反抗变得更加牢固，一个没注意，便跌落在了地上。 “她似乎很怕你。” “…你失约了，奈落，你答应过我你不会对她们动心思的。” “失约？桔梗，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你又打算在这里藏多久？” 如果不是自己发觉了不对劲，恐怕桔梗这个女人又会偷偷潜伏，和犬夜叉里应外合试图攻破自己吧。 早该想到的。 他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自保。 奈落注意到，在他们说话的间隙，倒在地上的女孩已经偷偷拿到了掉落在地的四魂之玉碎片。 “那我答应你，你现在放了她们。” “哼，晚了。” 面前的女人身子一僵，虽被面盔遮住了脸，看不清神情，奈落却也已经想到了对方察觉到自己被耍之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他的嘴角轻轻勾起。 “你的答复已经逾期了。” “奈落，你在耍我？” 在最初谈判交易的时候，她分明记得对方没有具体说明交易的限制时间，逾期这件事很明显是对方现在才提出来的。 “我只是在我的地盘做自己想做的事罢了，大摇大摆闯进我的城府的人，是你才对吧，桔梗？” “…………” “既然你那么想要四魂之玉的碎片，你不妨来拿走好了。” 奈落说这话时，目光却是盯着坐在地上面露恐惧的若娃身上。 桔梗心领神会，对方说的四魂之玉碎片自然也代表了若娃的性命，她又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拿走若娃体内维持生命的碎片。 眼前的人是故意这么说的。 桔梗皱眉盯着眼前朝自己露出恶劣神情的奈落，试图靠近若娃。 “…啊！不要！走开！！” 她刚想向女孩解释，却被对方因为恐惧发出的尖锐哭喊声打断，不得已，她只能停在原地。 “若娃，你听我们解释。” 站在桔梗身旁的蝴蝶见若娃如此抵触她们，尤其是对桔梗的靠近，她不免的有些生气，但很快，她慢慢的吐出了一口气，尽量将自己的情绪掩藏起来。 “我不要！你从始至终都在骗我，你身旁的那个人，她是个妖怪！” “桔梗大人不是妖怪。” 蝴蝶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在说这句话时下意识抬头观察了桔梗的反应，见对方不做回复，她便感到一阵压抑。 在她看来，桔梗大人和那群妖怪完全不同，妖怪才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不会救别人，不会守护这个村子，也不会，放弃任何人… 她只觉得心中委屈。 “我都亲眼看到了，那个人……” 若娃攥紧了手，颤抖着想要坦白自己看到的一切，却突然想到对方身上还带着弓箭，随时可以要了自己的命。 想到这，她又话锋一转变回了原来的沉默。 “…你，看到了什么？” 很可惜，若娃还未说完的前半句话还是被蝴蝶听得清楚，她的神情复杂，已然是猜到了个大概。 但若娃却已经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神情愤恨的盯着桔梗，那双大大的眼睛早已被眼眶中的泪浸湿。 “你怎么会…究竟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此时的蝴蝶也不在意对方到底愿不愿意说，既然已经猜到了个七八，她便放弃了前一个问题，转而进入了下一个。 这句话不言而喻，在场的只有他们几个，蝴蝶很明显是在询问这件事是否是奈落让自己这么做的。 “和…和城主大人没关系！是我自己想要这么做的。” 这其中也包括了自己的私心，这么做，她也不算是说谎。 她讨厌现在这么弱小的自己，现在的自己根本做不成任何事，而今晚的决定也是因为自己想要揭穿其中一方的谎言做的临时决定。 “…为什么要背叛桔梗大人的旨意？” 蝴蝶忽的感到了心中一冷，这句话，是若娃亲口说的，没有任何人的逼迫，只是她想不懂人类的情感。 这段时间的相处，桔梗大人把女孩们照顾的很好，她想不通为什么女孩说叛变就叛变。 “…你还不懂吗，她是妖怪，妖怪终究会害人的。” “如果按你这么说，你也是妖怪不是吗？” “什…什么……” 蝴蝶盯着若娃，丝毫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反观若娃，完全没预料到对方会这么说，一时之间讶然。 “你也要靠四魂之玉的力量才能将灵魂勉强封在这具身体里不是吗？” “我……” 若娃支吾着，有些心虚的将目光从对方身上瞥开。 “只有弱小的异类才会被称作妖怪，真正强大的，在这个世界被称为统治者。” 若娃的头顶传来了男人平静的话语，在自己无法反驳的情况下，奈落的话打破了本该沉寂的环境。 她扬起头心存感激的望着奈落，却发觉对方的眼神却死死盯着站在蝴蝶身旁的女人。 在最高统领力下，没有人会不屈服，也不会有人会对这个这个统治者心存怀疑。 百人眼中就会有百个异类，如果那些都被称为妖怪的话，正常人类也不会有几个。 “…………” 蝴蝶终是没再说什么，她的眼中难得的在看向若娃时流露出了丁点的失望。 “所以，我想要变强，城主大人，请让四魂之玉的力量传到我身上吧！” 若娃将碎片重新拿在了手里，目光坚定的站起了身，不顾不远处二人的动作，将碎片又重新交到了奈落的手中。 她想要报当年屠村的仇，却时常因为自己太弱小做不出任何反抗而懊恼。 现在的她似乎有点理解当时武之冶的心情了，眼前便是仇人，却在这段时间被玩弄于股掌之间，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可恨。 第189章 重演 “等等，若娃，你的体内已经拥有了一片四魂之玉的碎片，这么做的话……” “既然有了一片，那就说明我的身体能够接纳碎片的存在不是吗？” 此时的若娃已经近乎陷入了固执的状态，她已经无法再相信蝴蝶说的任何话了，除了渴望四魂之玉的力量之外，其实也包括了若娃的情绪作祟。 在自己不知晓的情况下，阿南知道了自己从未了解过的事情，明明她们最先认识的，这些话却是从阿南的口中听来的。 重感情的若娃只觉着自己是无足轻重的，她一向将对方珍视，付诸情感，到头来在对方眼中却和任何一个刚认识的人一样的分量。 一想到自己曾经和蝴蝶一起夜谈，向蝴蝶分享了自己的事情，与她倾诉，心中的失望与不满就越积越多。 “桔梗大人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蝴蝶难以压抑心中的怒意，音量控制不住的大了些，没等她上去抢夺对方递过去的动作，只觉着在自己踏出去的第一步脚踝便被一团黑影禁锢住了步伐。 可恶。 她偷偷望着漆黑的地面，即使看不见，却也能感受到一丝诡异的气息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 “去长廊尽头，那孩子会给你答案。” 奈落并没有接过若娃满心期待递过来的碎片，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桔梗的身上。 他很清楚，在这里桔梗一定会不惜代价的阻拦自己，那他偏要让这个固执的女人好好看清楚，这一切他都未曾逼迫过女孩，这一切都只是女孩心甘情愿。 这段时间放任女孩的所作所为，也只是为了让桔梗看清楚，自己究竟都在做什么没有意义的事，只有看到了结局，这个女人才会死心。 她要救的太多了，可是，并不是什么都值得救，也不是什么都能够竭力救回来的。 “奈落！” 见蝴蝶被黑影缠住，桔梗注意到若娃听到奈落的话后边头也不回的往反方向跑，情绪在此刻被紧紧揪起，她恨恨地朝奈落的位置喊着，提起弓箭就想去追若娃。 “就算你这一次成功了，也无法抑制住那个孩子的野心。” 他这些年看过太多人性，贪婪就像一团被废木屑遮掩的火苗，看不清那星星之火，并不代表这团火不存在。 一旦遇到了最佳时机，那团火就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吸收周围所有能利用的资源，将火势扩大。 很显然，若娃已经遇到了自认为最佳的机遇。 “如果那碎片被污染之后真的被过多装在人的躯壳里，奈落，之后的事情恐怕连我也束手无策。” “那又如何。” “我是认真的！奈落。” 眼前的男人敷衍的应付着自己说的那些话，桔梗只觉得无法与其沟通，这个人现在就像个疯子，想让一切都变得糟糕的疯子！ 这些无法挽回的后果在奈落的眼里似乎算不上什么大事似的，眼中晦暗的阴霾中闪烁着血色的光点，他朝桔梗恶劣的勾了勾唇。 “就算一切全部毁灭了也没有关系，在一切都没结束之前，她们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的。” “………” “所有的人和妖怪，都是有贪念的，桔梗，你的贪念又是什么？” 能够让桔梗付出一切代价也想得到的，那种日思夜想般的执念。 奈落知道对方应该是有的，只是他看不透，那双眼睛里掺着半真半假，让他无法去相信究竟哪些是真的。 “现在说这么又有什么意义？奈落，那个孩子这么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只不过是在帮助你验证你心中的猜想，桔梗，你也很好奇吧，对于承受过多被污染的四魂之玉的下场？” 这段时间他也察觉到了桔梗与蝴蝶之间还讨论了四魂之玉碎片的事，那张被影之鬼调换的纸条上，分明谈了此事。 恰好的是，这件疑问的结果他也同样感兴趣。 “…所以，你要拿一个孩子的性命作为代价？” “哼，那个孩子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死了不是吗？” 这段时间灵动充满活力的女孩让桔梗越发不忍心将那碎片拿处体内，女孩的模样虽然长大了些，那双眼睛却依旧清亮透彻，让她回忆起了在那村里中的短暂和平的日子。 她们曾在黄昏下一起学习认字写字，一起看过许多花草，那双柔软的手会主动握着自己，带自己看女孩养在家中的植物。 收集净化四魂之玉的路上，偏偏又遇到了依靠四魂之玉力量才能存活的女孩。 这件事一直让桔梗这段时间感到了纠结迷茫，意义上来讲，自己也算是灵魂封印在这副躯壳里，自己真的要夺走和自己相似遭遇，经历了与自己有关的村庄事件的女孩生命吗？ 如果真的夺走了，自己最初的不想再让生命逝去意愿也就违背了，四魂之玉的价值前提，真的要背负人命吗？ 奈落的话在桔梗心中弥漫着冷意，在盯着那张活力的脸，却又足够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眼前的只不过是一具早已死亡的躯壳。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桔梗难得的没有再追问自己过多的计划，那副被包裹的严实的白袍在长廊外侧叮咚泉水折射的月光下，披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水波光影。 即便是再生动，拥有思考与行动，外表与常人无异，却也难以掩饰已经死亡的事实。 或许在别人眼中，那具不存在心跳的躯体重新有了生机是一个奇迹，在奈落的眼里，也永远只是一具依靠外力存在的死尸吗？ 奈落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淡淡瞥了一眼手腕，随后迅速的将视线放到了面前女人的身上。 “想让四魂之玉彻底消失，不是你一直想要做的吗？如果不把那孩子当做一具尸体来看，你的愿望也永远无法实现。” 即便是重来三次，五次，无数次，只要还拥有着先前不该有的人类的悲悯与优柔寡断，四魂之玉就一直会存在。 被利用的人心就会在四魂之玉的蛊惑下将灾难一遍又一遍的重演，无论是自己，还是桔梗，他很清楚，就算没了他们，以后的人类与妖怪也会知道四魂之玉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传闻。 让一切都重蹈覆辙，像他们现在这样，目睹周围人的死亡。 第190章 复杂的情感 眼前的人噤了声，她站在原处并没有动作，波光粼粼的水纹蔓到了她的衣角，像是飘渺闪烁着光的云雾，分明已经填充了死魂能量的人，在此时那身影却显得如此孤单瘦弱，像是随时都会随着一阵风离去的样子。 夜晚闯入城府大开着的门府的风将女人的衣角吹拂，犹如来自森林深处幽白色即将展翅的蝴蝶。 这让奈落心中的不安陡然一升，却也不敢再有下一步刺激对方的行动。 “即便如此，利用私心达到自己想要知晓的目的也太过于冷血了不是吗，奈落？” 就算女孩的死亡已然成为了事实，却还要利用女孩的心理忍受四魂之玉力量的代价，这在桔梗看来，是对生命的蔑视。 生命，即便已经消逝，也值得尊重。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女孩再一次承受痛苦。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只凭你一个人的力量也是无法挽回的，这一点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桔梗。” “呵，你怎么知道只凭我一个人呢？” 女人的话锋一转化为了一声淡淡的轻笑，让原本胜券在握的奈落有些不明所以地皱着眉盯着自己。 “什么？” “在这段时间里，阿南应该已经追上那孩子了吧。” “你是说……” “没错。” 原本以为是自己在牵制女人的行动，以便神无能够彻底激发若娃内心中的恶，让污染四魂之玉碎片的邪祟得到滋养，却没注意到此前躲在后方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女孩究竟去了哪里。 原来，桔梗早就知道了那孩子的去向，或者说，早就做了二手的准备吗？ 这段时间，她也一直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那个叫阿南的女孩打断若娃的动作。 “太天真了，桔梗，你以为那孩子真的能挽回什么吗？” 对于近在眼前的无穷利益面前，那个孩子实际上又能做出什么反抗呢。 奈落虽是这么想着，心中却还是因为女人的话有了些动摇，他将目光转向了女人身侧的蝴蝶身上，让蝴蝶身子一僵。 还没搞清对方投来莫名其妙的目光，蝴蝶只觉着脚踝处的钳制正在不断的放松，直至消失。 感受到这一切的蝴蝶诧然，刚想站起身却被对方的触手以迅捷的速度瞬间拍倒在地，不断出现的触手将蝴蝶包裹，直至彻底将那个身影遮了个严严实实，如同一个巨大的黑蛹。 “那就来猜猜看吧，那个孩子究竟会按谁的计划来做？” 奈落望向了不断试图挣扎的蝴蝶，触手得到指令般越缠越紧，从一个巨大黑蛹逐渐缩小，直到里面的挣扎变得弱了起来。 桔梗的注意力难以控制的朝蝴蝶的位置分散了些，不明白奈落突然的动作的她制止了奈落的动作。 “够了！你觉得我还会相信这些吗？” 从一开始的约定无来由的逾期，再到现在又重新出现的赌约，这种对方单方面的游戏，她并不感兴趣，她知道，对方只不过是想看自己受挫被耍的团团转的模样，无趣而幼稚。 被桔梗的呵斥声叫停，那触手没再下一步行动，安静的呆在了一旁。 “你太小看人类的情感了，奈落。” 即便是近在眼前的利益悬崖边，不是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利益。 在女孩们最纯真，最难忘的美好青春记忆里，利益反而是显得最无足轻重的那一个。 在曾经的相处中，桔梗能够感受到若娃是个重情感的女孩，正因为如此，她的这些行为也是只一时之间的赌气，她想要也不过是朋友的关心与关注。 对于冰冷而充满未知的四魂之玉碎片所带来的代价，若娃其实只要朋友的解释与安慰，冰释前嫌，这些能够让她放弃眼前的利益，与对方重归于好。 一切都要靠阿南了。 没有人更了解若娃的喜好与脾气，只要女孩能够打开若娃的心结与执念，碎片也终究只是碎片，无法附在体内发挥它的力量。 人类的情感是复杂的，它会让自己对喜欢的人说讨厌，会说无数攻击对方的反话，也会对讨厌的人袒露心扉，会在看尽世间所有的美好之后留下咸涩的眼泪，会在悲伤痛苦的时候对安慰自己的人扯出一抹笑容。 会对自己十分在意的事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也会对毫不关心的事对外不断反复念叨，会对重要的人说许多无关紧要的小事，会对从未认识的陌生人给予安慰。 会在下雨天渴望天晴，会在天晴时渴望来一场热烈的暴风雨。 人就像蜉蝣，生命被划分成了三个阶段，幼儿，成年，老年，短暂却又充满了精彩，人类的感情丰富多彩，也正因为如此，才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而自己眼前的男人，那双眼睛晦暗不明，在昏暗的长廊下，那张脸上没有过多的情感去表露。 那双并非人类的妖瞳在夜晚闪烁着异常冰冷的寒光，因为自己先前的呵斥声，那双眼固执而不明所以地紧紧盯着自己。 身为半妖的他，对人类情感一窍不通，他淡漠人类因为情感所做的一系列蠢事，会因为见到人类因为情感酿造的悲剧不屑的露出嗤笑，没有特别的喜欢，也没有特别的讨厌，因为根本不清楚喜欢与讨厌的定义。 是这样吗…… 因为不清楚自己的情感，才会做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举动，想要缓解心中的情绪，却又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够缓解。 感到疼痛就会难过哭泣，感到生气就会发泄倾诉，感到开心就会手舞足蹈去分享，感到郁闷就会找个安静的地方放松。 这些她习以为常的情绪表达，都只是基于自己懂得处理消化心中情绪的前提，对于妖怪来说，也只有些简单的情绪表达。 对于更为复杂的，并没有太多人会关心，也不会有人在乎那群更不受人在意半妖。 想起之前自己每一次询问奈落究竟想要什么，究竟想做什么时，对方都不曾给过一个具体的回答。 或许，对方并不是故意不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这个问题的答案连自己也不清楚吗？ 第191章 月色 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唐突的想法，在她透过灰暗的面盔看着定定站在自己面前略显堂皇的男人，思绪就好像从心底不断的奔涌出来。 就仿佛回到了曾经，自己教会了犬夜叉什么是爱一样。 从一开始的笨拙，再到后面他能够准确而坚定的呼唤出自己的名字，会表达自己的爱意，那种被坚定选择的曾经，她永远记得。 因为渴望得到最平凡的爱，她选择了赌上一切，包括不属于自己的一切。 只是这一切的代价都太沉重了，沉重得她必须赔付所有包括不断死里逃生的性命，弥补着自己欠下的错误。 奈落的话，让桔梗想起了曾经同样桀骜的犬夜叉，充满妖物拥有的野性，唯一不同的就是，犬夜叉是善良的。 他愿意去改变，愿意尝试去理解人类的情感，也愿意为了自己变成人类。 眼前的这个男人，又是因为什么呢？拥有鬼蜘蛛之心的他，也会受到影响，最终变成曾经那个无恶不作强盗的妖怪。 现在的桔梗很清楚，就算自己不作为，奈落也会对像之前一样再一次分离出鬼蜘蛛之心，等到对自己成功动手之后，再将鬼蜘蛛之心送回体内。 即便痛恨着鬼蜘蛛之心，却也会因为分离那颗心脏而流失妖力，既然如此，等到奈落将那颗心脏分离出来的时候，自己就可以使用涂抹着枫炼的药水的箭矢一箭刺穿它，封印他部分妖力。 这样的风险很大，因为完全不知道对方会什么时候将心脏分离，一旦走入对方早已布置好的陷阱里，就真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她了。 她不能再冒险，对方也不可能主动将心脏送到自己的面前，她只能不断的寻找机会，打探对方的动向。 “那你就看好了。” 奈落侧过头望向了被包裹着严实的触手，里面包裹着的蝴蝶已经没了挣扎，触手渐渐松开，重新回到了奈落的体内。 等到触手褪去之后，里面小小的身影从中掉落到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看样子似乎已经昏死过去。 他不会输，就算桔梗说的在这么对，仅凭阿南一个人，也不足以对抗。 “在结果到来前，就继续待在这里吧。” “…怎么可能。” 对方的话让桔梗迅速回过神来，她不满奈落那平静宣判女孩最终结局的样子，更何况，她就算不为了若娃，也最起码保证阿南的安全。 想到自己让蝴蝶临走之前对阿南所说的，替自己看好若娃的事，阿南一直记在心里，所以，无论如何，她也要到那个地方保证她的安全。 “让开。” 她看了眼在地上昏死过去的蝴蝶，也顾不得上前查看，抬手从身后抽出一支箭矢，搭在弓上，双手拉弓垂在身侧做好了武力攻破的打算。 “………” 正当奈落以为对方下一步要从自己身旁跃过的时候，不曾想面前的人突然一脚越过长廊朝中央的假山泉水奔去。 随着动作飘起的那抹白色在自己的眼前划过，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等到自己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在泉水边缘的石阶站稳了脚步，一路朝另一侧的长廊跑过去。 对方根本就没想过和自己过多纠缠，她想要绕到另一侧过去。 见女人如此行动，也来不及过多思考，奈落化为了一阵阴风顺着长廊一路奔至长廊的另一侧，那速度之快，潜伏在长廊底基下，一心前往长廊尽头的桔梗未曾察觉到对方的动作。 等她回头看的时候，那原处早已没了对方的身影。 无形的追逐已经在自己越过假山的那一刻开始了，空气中掺杂着对方的气息，连带着风的律动都变得诡异。 无法瞧见对方的身影，桔梗的行踪无异在暴露自己的行动轨迹，不得已她不断的试图在奔跑中感受对方的位置。 长廊中只出现了自己跑动的声音，白日里热闹的城府在自己奔逐下显得安静的可怕，顺着一间间昏暗的房间，桔梗一路摸索，眼前已然出现了长廊的拐角，她甚至能够听见清晰的人声。 “为什么你们都在阻止我？！” 随着若娃带着哭腔的嘶吼声，即将到达长廊拐角处的桔梗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拍在了墙边，发出了碰撞掉落的声响。 女孩那边很显然也听到这个动静，一时间就连若娃的哭泣声也谨慎的停了下来，怕自己听错般，特意等了许久，直到那莫名传来的动静没再传来。 桔梗的眼前是一副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透过长廊的皎洁月光，她与在这场博弈中险胜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那双被额前碎发遮挡的眉眼挑衅般地朝自己一挑，阴鸷的眼神中还浮现着来不及褪去的因为猛烈追逐猎物一丝兴奋。 等她从刚刚突如其来的事情中回过神时，手上的弓箭早已被撞落在地，肩后还传来自己没反应过来前一整片的酥痛感。 “我早该想到了，如果不是因为无心的话，让我有了警惕，你们到底还想骗我多久？！” “你冷静点！” 听着若娃与阿南的争执声再次想起，桔梗却被眼前的人压制着动弹不得，只能听见女孩的争吵声愈演愈烈。 “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我在传纸条的时候，那纸条上写的是什么，写的是小心若娃，我这么尽心尽力的替那个阿圣大师办事，到头来那个人让我传的纸条是这个？” “…怎么会……” “哦，那个人也不是什么阿圣大师，那个人就是曾经屠过我村子的凶手！” “……………” “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话吗？你还想替那个凶手劝我什么？劝我不要和她反抗，劝我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干嘛啊！！你能不能别这么大声啊！不能好好说吗，我又不知道这些！” 听着若娃发泄一通，那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愤怒，带着颤抖的声音，让刚刚还试图劝若娃冷静的阿南被吼的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两个小女孩吵着吵着就一起哭了起来，长廊里传来了两声绵延不绝的哭声。 在拐角处，两个人静静地听着女孩们吵闹的哭喊声，视线碰撞时，奈落分明读出了对方眼神中的诧异。 第192章 蜕变 若娃的话让桔梗想起了先前传的纸条的内容，她根本不记得自己写了若娃说的那句话。 为什么…若娃会看到这些内容… 她下意识地抬眼透过面盔怒视着还在侧头窃听的奈落，像是感受到了对方的目光，他转过头，那双眼眸已经逐渐地恢复了平静，带着淡淡的笑意，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女孩的位置。 “所以，你知道了这一切，还想要阻止你的好伙伴吗？” 率先打破女孩哭声的是无心细语的劝导声，他并没有因为女孩越来越大的哭喊声让自己的声音提高几个度，而是保持了先前的音量。 神奇的是，无心的声音在此刻就像一剂镇定剂，说完之后，女孩们的哭喊声渐渐弱了下去，被随之而来的哽咽声所取代。 阿南不断抽泣着，抑制不住身体因为哭的太凶导致的生理抽搐，嘴中含糊着，说不出一句清晰的话语。 无心的出现也是桔梗没有想到的，这段时间她从未见过无心在自己面前出现，更别说现在，正在替奈落做这些事。 无心，果然是奈落派来的… 无论曾经相处了多少事，也无法改变无心是奈落分身的事实，将无心留在身边，她也早该预料到的。 “我……” 等阿南抽泣着，恢复了些力气之后，她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无心的问题。 眼见阿南开始犹豫，桔梗的心瞬间悬了起来，身体开始挣扎着，偏偏她不能在这个时候使用灵力爆破去挣脱，明明已经听到了几乎近在咫尺的声音。 “咚……咚…” 身躯因为挣扎发出了与墙体碰撞的沉闷声，声音虽不大，却也第一时间吸引了奈落的注意力。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眼神中满是被打断时的不悦，如此他却也没多说些什么，只是手中钳制的力气变得更大了些，她已然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这期间女孩们都没再说任何的话，短暂的安宁却让桔梗无法心静，她仿佛都听到了不知是谁的一步动作向前踏出，不知过了多久，接着是一阵倒地的动作。 桔梗的注意力瞬间放在那细微的动作声里，那声倒地轻飘飘的，却在心中犹如重石落地，砸起了千层浪。 女孩还是接过了碎片。 无法亲眼看见女孩身体里的变化，几乎在下一刻，传来了阿南的尖锐叫喊声，那充满恐惧的声音传来时，牵扯着桔梗的所有神经，即便已经无法动弹，却还是下意识将头朝那墙侧面探了探。 接着，是另一声倒地，尖锐的呼喊随着那落地声戛然而止。 随之消失的，是禁锢在自己身上的力气。 可桔梗已经没有再过去的理由，一切都在她知情的情况下，知晓了女孩的结局。 “………” 她的身侧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浑身煞白的男孩。 来人正是无心，他淡淡的扫了一眼桔梗，很快就将头扭向了奈落的位置，难掩得意的笑容。 “成功了。” 这个消息就算他不说，也知道藏在后方的两人已经听得清清楚楚。 此时过来，也只是为了它自己的私心罢了。 随着无心的话说出，两人的神色截然相反，没等无心二人反应，眼前早已掠过一抹白色身影，朝他们的身侧快步走到了女孩倒地的地方。 月光下，若娃倒在了长廊冰冷的地面上，她的面容显得有些苍白，仅仅在一瞬间的功夫，她的身子已经逐渐成长为一名二十多岁女人的身躯，那张褪去稚嫩的脸，现在更多的是女人的清明动人模样。 四魂之玉的力量太过于庞大，普通的小女孩身躯根本承受不住，所以，那种力量为自己的容器扩大了空间，让这副身躯成为可以承载更多碎片的物品。 桔梗半蹲下，用手抚过若娃的额头，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依旧是毫无温度。 只能说明，四魂之玉更改的，似乎只有女孩的身体，即便面容上有了类似经历岁月成长的变化，也依旧无法改变女孩已经死亡的事实。 想到这，她的神情复杂，转而去查看了阿南的状况，同样的那张脸上也显得苍白，只不过更多的是因为受到了惊吓。 听到了身后缓缓传过来的脚步声，桔梗不着痕迹地将身侧的袖袍遮挡在了承受不住四魂之玉的力量昏迷过去的若娃身上。 脚步声停了下来，只不过男人并未走近，只是远远的瞥了眼倒地昏迷的若娃与阿南，与桔梗同样，没有预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略显失望的转头就要走。 “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件事已经有些超乎了自己一开始的计划，已经变得越来越难以对付，她想询问奈落接下来的计划。 “………” 奈落驻足，视线平视着前方，似在思考桔梗的话。 “什么？” “当时村子里的一切，你都没有什么解释吗？” “哦，那个啊…” 谈起那个村子最终的遭遇，奈落也只是轻描淡写的沉声应着。 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那个村子最终会走向毁灭也都是村民的选择。 那些村民仅仅选择了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见的，哪怕自己只是用了一点小手段就能让那个村子毁灭，更何况，就算自己不出手，村子里那些妖物早已吸食了那群人类体内的大部分能量。 那个村子，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注定了最终的命运。 至于自己伪装成桔梗的模样杀进村子，也只不过是因为看不惯那个人类的眼神，在他看向桔梗时那种笨拙又极力掩饰的样子。 浑身透露着蠢意，自以为伪装的很好，一想到那样，奈落瞬间感到了些许烦躁。 “你很在意那个吗？” “…奈落，你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吗？” 在桔梗看来，这根本就不是在不在意的问题，她盯着对方背对着自己的背影，只觉着对方现在做的这些让她猜不透。 这种像是回避的反问，也是她最不希望听到的，自己的所作所为，都不应该用逃避去回应，所以，当奈落这么说时，桔梗也有些怒意。 第193章 盲点 奈落听出了那话中的意思，侧目示意身旁的影之鬼与神无先行离开，等在场只剩两人时，他转过了身子，那平静的目光盯着带着面盔声讨自己的女人。 “当时的那些，等那孩子醒来你可以选择把真相告诉她。” “既然这样，为什么当时还要这么做？” “因为当时我想要的，已经拿到了。” “…拿到什么？” 奈落瞥向了倒地的若娃，那张脸上唯一能够证明曾经在那个村子生活过的气息已经被完全抹去。 他自然不能对桔梗说，他想要拿的是所有觊觎对方的性命。 面对沉默，桔梗内心的质问声却愈发的大。 “天快亮了。” 不顾桔梗接下来想要追问的问题，奈落转头望向了长廊外已经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灰蒙的天，持续了近大半晚上的争斗，他已经变得有些倦了。 “还有什么想要问的，等彻底天亮后再来找我吧。” “…………” 听着对方缓缓离开的脚步声在长廊外回荡，桔梗转头看了眼若娃，小心翼翼地将女孩的身体拥入怀中，望着那张脸，桔梗的意识变得越发清醒。 她的手抬在了半空中，对准了若娃的胸前不断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的四魂之玉碎片。 “你要把碎片拿出来？” “？！” 听着近乎贴在自己身后位置的人声，桔梗警惕地转头寻声望去。 对上了那张泛着诡异煞白色的脸，女孩面无表情的将手指在若娃的身上，像是在确认自己刚才的行为一样，见桔梗没有反应，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可刚刚，女孩不是得到了奈落的命令提前离开了吗。 桔梗心中的疑惑来不及解开，神无的声音再一次从身侧传来。 “城主大人让我和影之鬼分别留下帮你把另外两个孩子抬回屋里，顺便，阻止你的动作。” 女孩蹲下了身子，将一旁倒在地上的阿南扶了起来，似是在证明自己所来的目的，她将脑袋瞥向了桔梗。 看样子，奈落早就猜出了自己想要做什么。 即便心有不甘，桔梗却也明白，以若娃现在的固执，就算取出了，心中的念头不断，还是会重复今晚的行动，这样只会两败俱伤。 如此想着，桔梗将女孩抱了起来，虽然已经成人的身躯，却也早已成为了一具空壳，抱着很轻很轻。 长廊下，桔梗与身后的神无重新带着昏死过去的两个女孩回了屋子，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影之鬼也已带着蝴蝶到达了门口。 在对视的一瞬间，桔梗感受到了无心身上说不出的诡异陌生感。 但很快，不等自己下一步察觉，那抹白影就比神无更快一步的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屋子里，桔梗将女孩们安顿好后，注意到了站在一侧的神无，女孩无神空洞的黑眸盯着自己的方向，察觉到自己发现了之后，默默的离开了屋子。 窗外还在不断的传来夜风拂过树林的沙沙声响，寻声环顾着安静的诡异的屋子，桔梗这才发现了若娃在这件事里自己从未察觉到的小动作。 她是什么时候注意到自己放置四魂之玉的，又是在什么时候与无心联系在一起。 屋子里，桔梗坐在了窗边，若有所思的盯着女孩们，透过对方的身体，那四魂之玉泛出的幽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刺眼。 她将披在头上的兜帽拂下，解开了常日以来紧扣着的面盔，不再是透过那层黑纱，眼前的世界变得更加清晰，她能够看见远方隐藏在云层中的层叠山峦，山峦的顶尖处，是已经微微亮的天空。 呼吸着微凉的空气，桔梗的意识愈发的清醒。 那孩子，已经死了。 正如奈落所说，她如果从一开始就坚定的取出对方体内维持生命的四魂之玉碎片，是不是就可以免去现在漫长而煎熬的痛楚。 她本就不该存在过多的犹豫与情感才对，从一开始的收留无心，再到后面引发的这些，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的犹豫不决。 回溯在脑海中的，只有像今夜月色般的洞穴中的场景。 在洞穴中濒临消亡时的意识涣散感她仍记得清清楚楚，那个时候她恨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听自己的使唤，在瘴气不断侵蚀着自己的身躯时，亲眼看着无数从自己体内流失的光点，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光点随着风，一路将自己送到了一处洞穴中，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幽紫色的瘴气随着光点不断从肩侧渗出，在体内越积越多，她仿佛能听到体内灵力与瘴气之间摩擦对抗产生细微声音，那种一点点腐蚀的梭梭声。 自己从未想过，在那个时候，会被奈落所救。 记忆回溯到当时发生的一切，桔梗的本舒展的眉目却随着进一步的思索变得愈发紧缩。 她将目光慢慢地放在了自己的肩侧，将手放在了依旧残缺的缺口上。 当时，这副躯壳分明还有其余破裂的痕迹，无数灵力从中渗出，所以在此前她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抱有活下去的希望。 但现在，那些细小密麻的裂痕，都已经消失了。 除了肩膀上那极为明显的伤痕，即便也让她所消耗的灵力要比此前更多，但她却是活了下来。 怎么会，那些伤痕，究竟是如何…… 回想起当时发生的种种，桔梗将头转过，望向了屋子里紧闭的门，仿佛要透过那道门，将视线放在对面的那间屋子般。 唯一清楚自己身体组成构造的里陶已经被自己消灭了才对。 这副身躯也不具备人类身体主动恢复伤口的功能，更何况，在当时是分布在身体的大大小小的裂痕伤口。 转而，她顺着肩的位置一路抚向了脖颈处，这才想起来之前这里也明明应该有伤口才对。 心中的疑问逐渐扩大，让桔梗无来由的感到了心慌。 她本以为对方只是收回自己部分瘴气如此简单而已，却在此时细想到了许多自己没有想过的细节。 奈落，果然是知道些什么吗。 第194章 风起涟漪 这种想法在自己的猜疑下越扩越大，已经让桔梗坐立难安。 风拂过密林，将叶声传遍整片山林，如同海浪，在桔梗的内心里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海浪，久久无法平静。 如果奈落真的知道这些，那当时救自己就根本不是巧合，亦或者只是一时兴起。 想到这，桔梗站起身来褪下了宽大遮掩着自己身形的衣袍，望着放在桌案上的面盔，随后，趁女孩们还在熟睡的间隙，缓缓走向了门。 伴随着吱呀木门合上的声音，桔梗的身影消失在了屋子中。 不再是漆黑一片的长廊，借着蒙蒙亮的光，她能够看清通往面对屋子的那条小路，走在那条路上，她想了许多，或许她走的速度很快，伴随着自己的不安，她甚至能从耳边听到快速走动时风拂过的声音。 脚步声一步步点在她的思绪之中，等反应过来时，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门帘，耳边只觉着一阵发麻。 屋子里极为安静，除了偶尔从屋子里传来阵阵夜风吹卷门帘发出的轻微碰撞声，就没有任何动静从中传来，虽然清楚奈落就在这道门帘的后面，她也会为这片掩人耳目的宁静感到片刻的迟疑。 没有过多的犹豫，她熟练的掀开了珠帘，踏上了这片对方的领地。 屋子内，奈落似乎也察觉到了动静，从床榻上半坐起来，借着身后窗外透过的微光，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外缓缓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桔…梗？” 即便已经有了心理防备，看到那张久违而熟悉的脸时，奈落的身子还是僵在了原地，那张脸上的讶然还来不及掩藏，女人便自主地跪坐在自己的身侧，那双平静的眸子分明隐藏着波涛汹涌的情绪。 “你做什么？” “…………” 微光中，他看见女人垂敛目光的片刻隐去的那点涟漪，等再一次抬眸时，她轻抿着唇，像是终于决定了把话说出口。 “当时……你…” 难得的，女人的话并没有顺利的说出口，像是在思考怎么才能向自己正确完整的表述出来，又像是在对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感到自嘲般。 在短短说出那几个字之后，女人轻闭上了眼，泛着微微光晕的长睫轻微颤抖着，长长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之后，她睁开了双眼。 “为什么救我？” “什么？” “那一次，在洞穴里。” “这种问题，我在当时也已经说了，只是不想让你就如此简单的死去，桔梗，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听罢，奈落意识到了对方是在提及当初洞穴中相遇的事，他沉默一瞬。 本以为女人是因为若娃的事来找自己，甚至自己也早已经想好了该说什么，现在看来，是他猜错了。 他很快调整了状态，装作若无其事般淡淡地回应着对方。 “你不是。” 没有任何的犹豫，桔梗打断了自己还想再添补的几句，反驳了自己给过无数次的理由。 在奈落还没有反应过来桔梗究竟说了什么时，眼前的女人伸手将自己身侧的衣物褪至半肩，衣物下露出来大片白皙光滑的肌肤，乌黑的发丝顺着脖颈处落到了锁骨的位置，一路向下延伸着。 “…桔梗，你到底在做什么？” “看着，奈落。” 几乎是女人将衣物褪去的一瞬间，意识到对方动作之后的奈落不着痕迹地转过了头，即便是反应过来的瞬间，却也难以避免的目光触碰到了那抹艳色。 支撑着自己半坐起的手藏在被下默默的攥紧了被床褥，本还残留着的倦意在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这里，还有这里…这些地方的伤痕，曾经都是存在的。” 桔梗伸出了手，微微侧过头，向对方展示了自己曾经有过的无法修复的伤痕处，这些，她分明记得清清楚楚。 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伤痕，即便在当时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却是看着也足够的骇人。 如今，这些伤痕就像没有存在过那般，唯独只剩下肩上的那处，奈落，不知从何知道的禁术，了解了那些究竟是为了做什么？ 想到这，她便心绪复杂，加上对方的逃避，一时间便蹙紧了眉。 她盯着奈落躲避般侧过的半张脸，发绺与额前的碎发遮挡了男人的侧脸，发丝卷在半空中泛着莹莹光点，从刚刚到现在，一直都保持着沉默。 她也噤了声，彼此安静的坐在了对方的身旁，没了下一步动作，屋子又一次恢复了原本的寂静。 微凉的风穿过屋子，将奈落耳畔披散的长发吹起，拂过过面颊，传来淡淡的痒意。 安静的屋子里，能够听见胸腔中混乱的心跳声，炙热而强劲，有节奏的拍打着，即使是再小心翼翼的呼吸，心跳声也依旧没有得到减小。 “奈落。” “…………” 终于，在这段煎熬的寂静中，桔梗的声音再一次从自己的身旁传来，暂时的掩盖住了自己的心跳声。 但随着女人的声音再一次从屋子里响起，唤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脑海中那抹挥之不去的艳色就像是与那声音捆绑般，同时出现。 未等自己再有任何回应，下一秒，不知何时出现的冷意如同蛇形不断攀至自己的面颊，随后钳制住自己的下巴，慢慢地朝对方的方向扭过去。 来不及掩饰略显错乱的呼吸，在转过头的一瞬间，他对上了那双深邃冰冷的黑眸，如同冰窟下暗无天日的深角，那张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却依旧让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的目光与桔梗仅仅只是短暂的对视，随后伴随着眸光晦暗的闪烁，僵硬的挪开了目光。 “当时，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我会在那里。” “…不知道。” “你这是什么表情，奈落？” 她将视线放在了对方碎发下紧皱着的眉，温热的呼吸顺着自己钳制住下巴的手轻轻地扫在了指尖，印上了层层热意，让桔梗片刻愣神。 手不免的想要逃离那异样的痒感，却转念到了自己来的目的，那只手上的力气松了松，却还是固执地没有离开。 第195章 感觉 “你……” 她观察着对方不自然的别扭，神色一滞，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般，舒展了眉目，冷笑着调侃道。 “难道，也会对这副陶土身体有感觉吗？” “？！” 伴随着那双流露出怪异神色的红眸骤缩，那张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自己。 不过，那种震惊很快就被一阵讥讽所取代，奈落的嘴角扯出一抹恶劣的笑意。 “居然说我奈落会对这副残破的陶土身体……” “是吗，那你在躲避什么？” 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桔梗并没有在意男人反驳的话，而是同样朝对方露出了嘲弄的恶劣笑意。 “…………” “说来，你倒是和五十年前的的鬼蜘蛛越来越像了。” “哼，你倒是越来越没有从前的影子了。” 感受到下巴处那双纤细的手指有片刻的僵硬，随之而来的是慢慢褪去的寒意，很显然，对方将钳制自己的力量撤回了。 她的目光淡淡地瞥过肩膀处的伤痕，透过那道伤口，她能看见，里面是虚无的空洞，泥泞的气息从中慢慢的渗透，一直从伤口处传至外界。 片刻之后，她的神色依旧显露出笑意，丝毫不在意般又坐了回去。 直到此刻，被桔梗如此恶毒的嘲弄一番之后，奈落这才冷静了不少，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对方肩上残破的裂痕，努力将注意力放在此前讲的话题当中。 “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些？” “那些禁术，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你还真是小瞧我了，知道这些对我来说并不算难事。” 奈落不以为意的垂下了眸冷哼着，将目光重新与对方对上视线。 不仅是这些，更早的禁术他也同样能寻找到，在过去的五十年里，他也曾收藏了许多相关的书籍。 在得知了里陶利用陶土重新复活桔梗的事后，便极大的引起了自己的兴趣，搜集了相关禁术的书，从中得知了复活之后的人偶信息。 这不是里陶第一次制作人偶，却是里陶最满意的一次成果，不仅是里陶，对于桔梗重新复活这件事，在他第一次听说后，亲眼看见了那张与记忆中无异的脸时，连同体内的所有血液都仿佛凝固。 桔梗并不知道自己了解这些禁术的意义，实际上，这么做也只是感兴趣。 用自己当时的思维来说就是，知己知彼，了解敌人，才方便更快速的掌握对方的弱点。 只是没想过，曾经只是一时感兴趣的书籍，会在最后派上用场。 “以为我会利用禁术对付你吗？” “………” 他看着桔梗无声有些出神的神情，似乎对方真的会如此认为的样子。 被窗外照的蒙蒙亮的屋子里，女人安静地跪坐在自己的面前，白皙的皮肤在微光透过来时，显得有些苍白，那张脸却依旧是恬静平缓，乌黑浓密的头发被发条束在身后，仅仅只有几缕争斗过程中散下的头发垂在破损的肩上。 伤口惊骇，与女人脸上的静谧全然不符，安静不说话时，俨然成为了一具精致中带有些不足的陶瓷人偶。 这种安静的环境下，他望着女人的脸，心中的不安在沉默中在脑海中变得吵闹了起来。 仿佛从一开始到现在，女人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是自己看着眼前的人偶做出的幻想般，真正的桔梗，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离开了。 只觉得短暂的心悸了一下，那种刺痛从心口不断传遍整个神经，刺激着自己。 “奈落。” 这一次，女人回过了神，唤了声自己的名字，那双眼睛在微光下闪烁着灵动的光。 “你眼中的人类，是什么样子的？” “…人类？” 他注视着桔梗的模样，在脑海中闪烁着许许多多人类的容貌，观察人类的生活习性，人类的行为。 人类，是什么样子的？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在他想要形容的词语拼凑在一起时，慢慢的形成了桔梗的模样。 虽说桔梗并不是唯一的人类，却也是他所有接触过的人类当中，记忆最频繁出现的，连他也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没有任何意义，既然是自己无法回答上来的问题，也只能说明这对他并不重要。 不重要的事，他就不会花太多时间去思考。 听着自己的回答，眼前的女人伸出了手，将臂侧滑落的衣饰拉起遮盖出了肩膀的伤痕，眼神中是他读不懂的如释重负感，她的话语很轻，就像只是对自己说的。 即便如此，他还是能听的清晰。 “这样啊…果然不知道吗…” 即便只是自己的一句不算回答的话，也仿佛打开了女人此前的心结，她轻叹了口气，那双眼睛此前的严肃正色变得和缓。 在奈落的注视下站起了身。 “我清楚了。” 迎来黎明的天色开始渐渐亮了起来，伴随着窗外传来的第一声清脆鸟啼声，奈落微微抬起头，与女人对视。 “天亮了，我该回去了。” “去哪？” 女人刚刚抬手掀起珠帘，听见身后奈落听不出情绪的发问，半侧过身子，看向了身后的男人。 带着朦胧的微光笼罩着同样侧过脸看向自己的奈落，那张脸上并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只是简单的说出最后一问的话语，微微垂着的身子将披散着的长发落到了身前，遮挡住了窗外的光，那双眼睛始终盯着自己。 城府的结界，对桔梗不起作用，附着着鬼蜘蛛故土的泥泞气息能够混淆结界，能够与自己同样出入自由，彼此似乎都已经清楚了这件事。 珠帘轻响，桔梗的眼神中划过一丝嘲弄，在确定对方已经注意到之后，平静地转过了身。 “留在这里，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奈落？” 话毕，屋外传来了桔梗离去的脚步声，留下屋子里注意到最后那抹意有所指的嘲弄后面色复杂的奈落，在确定一切都重归平静之后，被褥下紧攥着的手连带着紧绷的神经一起，松了下来。 平复着心中的思绪，奈落垂下了眸，脑海中还在一遍又一遍细酌刚刚发生的一切，眼前已是空荡，能够证明女人来过的，只剩空气中不知名的草药与女人身上附带着的淡淡香气，让他一时间有些愣神。 第196章 噩梦 火光燃烧着眼前朦胧中的村庄，耳畔是混乱而熟悉的呼喊声，依稀听见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 “娃儿，娃儿…快跑，快跑！” 是母亲的声音。 那声音沧桑而急切，她想要睁开双眼，想要摆脱无法动弹的处境。 鼻腔被灌入大量煤烟，充斥着木材燃烧时的熏烟，眼睛控制不住的流出了难受的泪水，她的嗓子沙哑，眼前是忽远忽近的村庄。 “母亲……” 她想让母亲丢下自己离开，没等自己将话说完，原本站在自己面前的母亲僵在了原地。 在她不明所以的注视下，母亲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那双含泪的眼睛变得无神，背部蠕动着什么巨大的肉色团子。 “啊…” 母亲颤颤巍巍地后退了几步，求生的本能让她想要再多一些喘息的机会，身后的肉团却在不断的变大，肉团上甚至能看出上面细细密麻的绒毛，一阵又一阵地从母亲的背后吮吸着什么。 她想跑，但双脚像是被什么禁锢住一样，让她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不断蠕动的东西缓缓地从母亲的背后探出脑袋。 与她对视的是一双漆黑发亮的眼睛，光秃秃仅存着几根绒毛的肉色脑袋注视着自己，发出了婴儿般的尖锐叫声。 “啊！！” 这种场景吓的她脸色苍白，两眼险些一黑，她的母亲在不断地吸食着，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看着眼前的人面颊渐渐地凹陷，透过那薄薄的皮囊能看到里面的骨头形状，只让她一阵心痛。 渐渐地，母亲朝自己伸了伸手，背着身后的大肉虫缓缓地走向自己，口中再一次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已经听不太清了。 燃烧在火焰中的村庄里，开始隐隐约约出现了晃动的人影，透过烟雾，无数像母亲一样的人从中走了出来。 他们的身后也背着巨大的肉虫，毫无血色诡异的脸空洞的朝着自己，一步一步挪动着。 望着那人群，她看见了许多村中的玩伴，家人，村长，以及武之冶。 恐惧与泪水同时淹没心头，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双腿开始发麻，渐渐地让她快要没了力气站着。 麻麻的，疼疼的感觉蔓延至小腿腹，下意识的，她低头瞥了一眼。 两只不知何时出现的巨大肉虫趴在自己的小腿肚上细嚼慢咽着，仿佛还能感受到自己被啃食时那肉虫锯齿磨动的触感，温热的血液顺着啃食大片露出粉嫩残肉的伤口处滴到地面。 一时间，泪水冲破眼眶，恐惧席卷了空白的大脑，让自己抑制不住的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那肉虫柔软而冰冷的肉体顺着被啃噬的伤口越来越大，直到露出惨白的白骨，开始缓缓站立起来，往自己小腿上方咀嚼着，伴随着支撑自己的经络被啃断，身体毫无防备的瘫倒在地。 好疼…好疼啊…… 不要再吃了… 脸上的血色伴随着周围不断蔓延的斑驳血痕消失殆尽，空气中的温度骤降，让她感觉泪痕处一阵刺疼，仿佛要将自己撕裂。 等自己无力跌落在地，两只肉虫已经能与自己的头一样高。 两片阴影之下，她能感受到肉虫停下了动作。 她空洞的眼神望向了周围，村里的人也停在了自己的不远处，没了下一步动作。 没等她多缓一口气，无数村民身后的肉虫便从他们身后掉落，就像熟透了的果实般，随着无数瘦骨嶙峋的村民倒地，肉虫缓缓地转过了头，无数黑色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的眼睛看向了自己，随后，慢慢朝自己的方向蠕动着。 每一只的嘴边都残留着血迹，口器下是密密麻麻尖锐的口齿。 体内的血液已经快供不上自己，只觉着脑袋晕乎乎的，她想要站起来，可双腿的神经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强大的求生欲让她一时间忘记了疼痛，艰难的转过了身，用两只手漫无目的地爬着。 她想活下去，不能成为妖怪的食物。 眼前的一切历历在目，来不及为家人悲伤，来不及为此感到愤怒。 弱小的她甚至连喘息活下去的机会的变得渺茫，她什么都做不了，慢慢地，她能感受到身后的虫也在跟在自己身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啃食着自己的身体。 身体开始变得沉重，耳边不断传来密密麻麻啃食的咀嚼声，惹得自己一阵泛恶心，鼻息是极为浓重的血腥气息，在匍匐的过程中，她已然沾染上了无数村民的血迹，包括自己的。 双手隐隐泛酸，这具身体太过于疲惫，已经走不了多远，她绝望的转头看着身后无数肉滚滚的肉虫，那一团团啃食村民长成的肉，她的呼吸突然变得很急促，空气中的血味顺着口腔灌入，引得她直干咳嗽。 好恶心… 她想要一把火把它们全烧了，即便最终迎来死亡，她也要带着那群肉虫一路爬到火种同归于尽。 望着无论如何也爬不到尽头的熊熊烈火，绝望与无力感让这具已经疲惫到极限的身体停了下来。 做不到。 什么都做不了。 她太弱了，弱小到，连死亡都无法自己选择。 耳边悉悉索索的动静依旧存在，直至最后一刻，她都始终带有意识，清晰的，满含恨意的。 身躯慢慢地开始冰冷，她将脑袋抵在了泥泞的荒芜土地上，已经嗅不到任何味道，那些肉虫慢慢爬到了自己的脑袋上，啃食着头皮。 发丝无力地从自己的眼前掉落，之后便是血液，眼前的一切开始重新变得朦胧，那些肉虫也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疼痛感慢慢的消失，让意识重新遁入黑暗之中。 直到世界重归一片混沌。 失去了所有感官，若娃身处在混沌之中，渐渐脱离了最开始的恐惧与无助，心中的怨恨开始占据了整个心头。 她怎能不恨呢，如果不是因为太过于弱小，她又怎么会什么都反抗不了呢。 如果变得强大，她最起码能做些什么，而不是目睹一切灾难的发生。 变得强大，就能…… 第197章 破釜沉舟 混沌之后的一切她都有些记不清了，只觉着，似乎有什么在引导着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忘记了仇恨，等到心中随着那种念想变得坚定之后，混沌中慢慢迎来了一道曙光。 顺着曙光，她心如死灰般沿着走到了那光亮中。 再后来，意识回笼，眼前不再是那燃烧的废墟，涌入鼻腔的，是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 没有肉虫妖怪的身影，若娃疲惫的用手遮在了自己的额前，顺着指缝的光，她看见了桔梗坐在窗边，用药勺叮当搅拌着什么。 身体的疲惫的强大的眩晕感让若娃没能有过多的反应，只觉得一切都还完全没有消化完。 体内残留的那种恶心感让她开不了口。 “感觉怎么样？” 出乎自己意料的，女人并没有指责自己擅自使用四魂之玉的力量，她的语气平静，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看向自己，而是专注的熬着药。 面对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巫女服饰，若娃只觉着茫然，心中的酸涩莫名的涌上了心头。 如此真切的，亲眼所闻所感的画面，竟然只是一场噩梦，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若娃缓缓地坐了起来，目光平视着桔梗，下意识地环顾了周围，已然没了女孩和阿南的身影。 “…她们呢？” “阿南在你之前醒了，只不过，她还暂时无法面对现在的你。” “…我……” 反应慢半拍的若娃有些发懵，她张了张略显干燥的嗓子，想到阿南昨晚的行为，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阿南想让自己保险点其实没有错，只是，她更想要冒险去尝试，她想要保护她所珍视的一切，也想要有能力再去见一面武之冶。 若娃弯着腰，目光颓然地盯着放在自己面前纠结摆弄的手，下一秒却不可置信地僵在了原地。 原本那双枯黄瘦小的手不知何时变得白嫩葱长，甚至，连自己原本干瘪瘦巴的身子也荡然无存。 “手……” 等自己彻底反应过来后，舀弄药勺的声音也停了下来，等汤药的热气散了些，桔梗适时地走到了若娃的身边，将药碗递了过去。 接过药碗，感受着手心处一股热意传遍整个手掌，若娃怔怔地盯着那汤药中倒映着的令她陌生的脸。 那双眼睛依旧水灵灵的与自己对望着，褪去了稚嫩的她，脸上还残留着此前做噩梦时的憔悴，这种怪异的感觉，让若娃感到了有些不适应。 “你原本的身体承受不了那样强大的力量，这样的结果是因为碎片强行将它装载的容器扩容了。” “…我的…身体……” 面对这样的变化，经历了许多的若娃即使是听到了这些，也只是惊诧了片刻，随后，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尝试着去理解接纳。 “我…改变了吗？” 她感受着体内的力量，轻闭上眼，随后，表情怪异的沉默着。 根本感受不到那种强大的爆发力量，但体内确实有一股陌生的力量在体内，那种存在却暂时无法使用的感觉让若娃有些憋屈。 怎么会这样。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激发力量。 回忆着此前经历的那些，若娃尽力去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很快，她的神情开始变得麻木，诡异地转头盯着坐在一旁的桔梗。 那双眼睛里满是惶恐不安，这种情况，桔梗自然也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蹙眉询问状况。 “怎么了？” 眼前已然成长的女人脸色开始变得更加苍白，她的唇颤抖着，不断嘟囔着。 “想不起来…想不起来……” “什么？” “有什么在吃掉我的记忆…” “………” 听罢，桔梗几乎是下意识地垂眸透过女孩的身体看向了那闪烁着诡异光芒的四魂之玉碎片。 “之前村子里的事，我…” 若娃麻木地盯着手中的碗，脑子越是想要搜寻，另一边就越是吞噬着自己更多的记忆，很快，她忘记的东西就越多。 心中的慌乱让她控制不住想要去回忆，理智在神志下已经有些失控，她惶恐的呜咽着，嘴中不断说着不要。 “冷静点，若娃。” 桔梗双手紧紧摁住对方，奈何身下的女人依旧面露恐惧。 “我马上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不要…我不要！！” “冷静些！” 那些对自己来说珍贵的回忆，重要的人，她都会慢慢的忘记，唯一不忘的，就是心中忘记来由的仇恨。 是心中有一道声音默默指引她，提醒她不要忘记仇恨的声音。 随着躯壳的增长，这具身体也承载了十年空白的岁月，这种岁月的间隔会让身体产生负面影响，导致慢慢的吞噬这十年里空白的记忆。 过度使用被严重污染的四魂之玉碎片，所带来的副作用，似乎就是夺走更多的记忆与情感。 她不能再允许四魂之玉再吞噬下去。 在摁压安抚若娃的同时，桔梗目光盯着四魂之玉碎片的位置，趁对方还沉浸在慌乱之中时，将手朝碎片的位置靠近。 “不！你要干什么！” 在即将触碰到碎片位置时，像是有所感应，若娃腾出了一只手死死抓住了自己，面露不可置信。 “在碎片没有完全吞噬你的记忆时，取出来。” “不……不可以…如果现在取出来，我的记忆不就白白消失了吗？” 若娃的手死死攥着对方，眼神中难免流露出了敌意。 “你想让记忆全部消失吗！” 比起部分的记忆，在一切都没能酿成大祸之前，还能有挽回的余地。 桔梗呵斥着对方，用另一只手攥着女孩的手腕，在感受到自己的手即将脱离时，女孩发出了恐慌般的尖锐爆鸣声。 “…既然记忆找不回来了，我不能再失去力量了。” 梦中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记忆在不断消散，随之记得更清楚的是刚才做的噩梦。 无数肉虫仿佛再一次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啃食着自己的大脑，产生了咀嚼时悉悉索索地幻听。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现在让她放弃一切重新变成梦中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女孩，她又怎么舍得放弃自己好不容易争取的机会。 第198章 遗忘 有什么在自己的脑子里快速流逝，从前自己的心愿，自己最珍视东西，现在也在慢慢的消失，唯有自己心心念念的唯一念头。 想到此前奈落对自己说过，武之冶并没有死这件事。 什么都可以忘记，只是，没能去看一眼武之冶，这件事是她一直以来的遗憾。 她害怕最后自己会忘记更多，忘记了仇恨，也忘记了曾经最亲近的人。 “…我要去见城主大人。” 她的眼睛转视门的位置，手中的那碗药却是怎么也喝不下去。 心中的念头让她停留在这里一秒都觉着身体仿佛被无数蚁虫啃食，让她感到不安。 “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把碎片取出来。” “………” 若娃看见身旁的女人站起身来，语气中的毋庸置疑让她忍不住转头看向桔梗。 那是她与桔梗相处这么久里再一次看见她的脸。 在很久之前的村子里，那张已经有些模糊的脸在这一次与眼前的脸慢慢的重叠，可是她已经忘记了曾经与这个女人相处的那些小事了，现在的她们，就如同第一次相见那般。 成为了熟悉的陌生人。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 想要说的很多话，密密麻麻捆绑的思绪，到头来还是只转变成了这一句话。 “就算变得糟糕，对于已经死掉的我来说又算什么呢？” 只觉着身上泛着一阵又一阵冰冷，这段时间她适应了活着的习惯，即便不用再像平常那样睡觉吃饭，她还是会这么做，但这不代表她忘记了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 从一开始的慌张恐惧再到后面的坦然，现在她害怕的已经不是接受自己死亡的消息，遗忘要承受的远远要比死亡还要痛苦。 桔梗没有意料到女孩会说出这些话，为了小心翼翼守护着女孩的心，她几乎将女孩当平常那般照料。 原不知若娃早就已经认清了现实，小心维持彷徨的人似乎只有自己。 “你还记得武之冶吗？” “武之冶…” “他或者对吗，城主大人都已经告诉我了，我要去找他。” “你想做什么？” “…只是想见他一面，默默看一眼也可以。” “如果出现在他面前，也只会为他增添一份不该有的执念。” 若娃怔怔地盯着桔梗，随后垂下了头，努力搜寻着残缺的记忆。 “酿成这一切的人，是你吧？” “什么？” “放火烧村子，杀了村民的人，是你才对吧？” 即便已经想好了不再被情绪所控制，若娃在说出这句话时，语气里还是忍不住充满了愤怒与怨恨。 带着除妖的名义，把村子上下毁的一干二净，想起熊熊烈火中，那名巫女站在火光下冰冷地侧头瞥向奄奄一息的自己时的样子，陌生的就像现在一样。 “那不是我做的。” “难道还有人跟你长的一样吗，有第二个外来人来到村子吗？” 若娃紧紧捏着药碗底部，只觉着要继续聊下去只会让她的理智一点点被愤怒淹没，当年她的亲眼所见，被现在的人轻描淡写的否认，现在的她似乎有些理解了武之冶当时的心境了。 “好了，不要再说了，如果你还有点良知的话，就不要再阻拦我了。” “…………” 若娃将药碗放到了床榻边，伸手拽开了铺在身上的被子，转而走向了门的位置。 她没有给桔梗任何辩解的机会，亦或者，她也不愿意再听曾经的灾难被再一次提起的痛苦。 灭村的愤恨她并没有忘记，只是，她现在最想做的是遗忘之前见一面村子最后的幸存者。 脑海中已经快记不清对方的样貌，她也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或许对方因为现在自己的模样认不出来自己，会已经疯了，或者残了，无论如何，她都是要去的。 她想问他，自己现在有能力了，可以帮他做他想做的事，可以帮他报仇，只要对方点头，她就可以放下一切迷茫的去做。 屋子紧闭的门被推开，若娃只觉着出门的一瞬间身子格外的轻快。 绕过一路巡视的侍卫，听到了里面的交谈声便一路走到了奈落所处的屋子隔壁。 那间屋子昏暗，薄薄的窗纸下，若娃好奇将耳朵贴近，听到了些人声。 那声音混杂着些不属于奈落的怯懦应答声，因为熟悉，若娃极为认真的辨认着。 “如果…在…你应该……下场……” “…我……放……离开……” 因为是屋子的隔壁，两人的说话声又极为小，若娃在听那道熟悉的声音时只能听到几个字。 后面奈落又说了些什么，她已然已经没了兴趣，她将脑袋从窗纸与木栏上挪开，伸手从其中一小格的窗纸外戳破。 透过那个小口子，她能隐约看到屋子的大概，里面的人声似乎消失了。 正当她靠的近一些想要继续窃听时，窗纸里却赫然出现了一只阴森的眼睛。 那只眼睛遮挡住了整个洞口，殷色晦暗的眸子透过窗纸盯着自己。 一时间，若娃连连倒退了好几步，最后重心不稳跌落在地上。 “你醒了啊？” “…啊……！” 那双眼睛的主人在屋子里发出了声，那声音却是格外的清晰，像是要透过屋子与自己间隔的那面墙与自己对话。 她盯着墙上的洞口，怎么也不敢再站起，生怕那只眼睛看向自己，不知是否是错觉，她竟产生了一股陌生感。 她想要跑，但一想到对方就在隔壁，就算跑出房间也不可能离开这里，这么想着，若娃也就放弃了逃跑的想法。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沉默太久，墙的另一边男人有些不悦的冷哼着，带着威胁与试探的语气再一次对自己开口。 “听到了多少？” “没…我…我听不清的…” 算不上说谎，如果不包括只听清了一两个词的话，若娃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盯着墙面，只觉着庆幸因为高度差对方看不清自己脸上几乎无法掩饰的恐惧与心绪。 但很快，自己的庆幸就被墙后沉闷的走步声打断。 “神无，把人带过来。” 第199章 零丁 没等到隔壁再有动静的时候，若娃所在的屋子外便率先传来一阵脚步声。 刚刚屋子里除了交谈的两个人还有别人在吗。 若娃下意识地跑向了角落，女孩的速度远比自己要快，在自己起身要躲的时候就已经打开了门，那双空洞无神的目光仿佛一道带有漩涡的深潭，看的她不禁一个哆嗦。 “走吧，城主大人在等你。” “……呃嗯…” 被抓包下，若娃应着，身子却是极为不情愿地朝门外挪动着。 事发突然，若娃甚至没能将脸上的恐惧神色掩饰，踏入屋子的一瞬间，一种诡异的气氛立刻将自己包围。 她瞥了一眼跪在一旁的人儿，朝眼前的身影下意识地跪拜行礼。 是阿南。 刚才与奈落交谈的人是阿南。 在行礼时，若娃的脑袋微侧，注意到对方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反应过来或许自己现在的变化的原因，心中不免有些神伤。 “感觉怎么样？” 在她抬头时，她对上了先前出现在戳破的窗纸上的眼睛。 “…我……”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表情太过于害怕，她看见对方露出了一副难以读懂的笑意。 感觉怎么样，除了身体上的变化，还能感受到体内其他的力量，感受到有很多记忆的消失，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真的可以这么回答吗。 若娃的内心犹豫，这种状况，对于任何人来说似乎也算不上是好事吧。 “我感受到了力量，只是…该怎么去使用？” “碎片能够激发潜力，你的潜力是什么？” “…我……我的潜力…” 作为在村庄里生活的普通孩子，奈落的问题似乎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她擅长什么，喜欢什么，具体想要做什么，如果碎片能激发自己最想得到的，那么自己眼下最想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我只想知道武之冶的下落。”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嗯……” 这个回答超乎了对方的意料，像是在怒其不争，奈落的语气里没了开始的期待，只是平静地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阿南。 “你应该清楚该怎么做吧？” “…我知道了。” 阿南将身子缩了缩，回答时仅有片刻的犹豫，此刻在若娃身旁，她的身躯蔫巴的像一棵许久没得到营养的豆芽。 “带着那孩子离开吧。” 在奈落对阿南说出这句话时，两人很明显的身子抖了抖，阿南的脸上甚至因为没有反应过来，第一次迷茫的看着眼前说出这话的男人。 “…什，什么…？” 她看着面露所以然的奈落，对方说的话并不像是在试探或者玩笑话。 因为等的太久，阿南因为这句话眼睛睁的很大，她下意识转头看了眼若娃的位置，此时的若娃还不清楚在她来前自己与奈落的谈话。 “怎么？” “呃…没事…！” 阿南的思绪被奈落打断，心中的不安与愧疚让她犹豫了片刻，喜忧参半，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 她不像若娃拥有了力量，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若娃有什么困难，也总比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留下来当麻烦好。 想通之后，本跪坐在若娃身旁的阿南踉跄的站起身来，目光瞥了一眼对方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间屋子。 长廊中的脚步声满是掩盖不住的喜悦，犹如鸟雀，即便阿南在屋中没有太大的反应，若娃也从那脚步声中听出了一切。 这些事发生的犹如龙卷风般让人措手不及，若娃只觉着那声音传荡在自己的耳边，嗡嗡响个不停。 等那脚步声逐渐减弱，若娃还是无法从中缓过来。 她感受着屋子内的氛围开始变得紧张危险，转头看向身处角落中的神无，那双眼睛与此时奈落的目光同样冷漠，就像在看一样物品般。 “桔梗那女人有和你说什么吗？” 对若娃的话抱有质疑，四魂之玉的力量不该是如此，因为了解，所以想要通过桔梗的反应来判断现在若娃的对自己是否还有价值。 “桔梗…她…她知道我的记忆开始消失之后，让我取出碎片…” 若娃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却是从这句话，奈落了解了被二次污染的四魂之玉碎片的反噬作用。 得知这个消息也总归比没有要好，至于桔梗究竟有没有把之前的原委告诉若娃，若娃有没有相信，这些奈落已经不在意。 “那个…城主大人，武之冶…他在哪里？” 想起自己来时的目的，加上奈落这一次让女孩们离开的动作，让若娃有了勇气去询问。 “谁知道，或许现在已经死了呢。” 奈落对于这个男人的下场格外的冷漠，甚至在猜疑对方早已经因为无法忍辱而自尽时，嘴角扯出了让若娃感到莫名森然的笑意。 “你想去见他？” “啊………” 正当若娃因为奈落的反应感到愣神时，对方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冰冷的气息传来时，恐惧席卷全身，寒意囚禁着自己，无法动弹。 脖颈处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压迫感，随着动作愈发的狠厉，只觉着再要一下，自己的头身就要分离出去。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张着嘴巴颤抖着想要发出声音，木板中似乎有一道黑影将自己的身子固定，双手被死死扼制在地面，让她很难有反抗的机会。 “不………” 若娃艰难从喉咙处传来一阵求饶，只是才蹦出一个字，脖颈处的力气便更加大了起来，巨大的疼痛让她的意识开始变弱，只觉着连带着体内的两份力量一起快递闪烁着。 那双处在阴影下的眼睛此刻正盯着自己，想要在自己满是求生欲的眼睛下看见什么般。 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想要取出四魂之玉碎片的动作，即便拥有了碎片的力量，若娃也在此时清楚了对方的要比现在的自己更加的强大，近乎是碾压性的力量。 现在的她并不会因为窒息而死，但那处疼痛却让自己一刻都无法承受了。 泪水充斥着眼眶，婆娑泪影下，眼前男人的面容变得朦胧，不知是否是错觉，那处模糊下，男人深邃的眼眸闪烁着微微红光，在泛起尘埃的空气中划过一道光影。 第200章 逃离 在很久之前，若娃就已经明白，没了那个碎片自己就会死。 无形力量上的反抗在感受到对生命的压迫时瞬间开始激发刺激着自己的感官，本能的想要挣脱那黑影下的束缚。 强大的求生欲让若娃开始有了挣扎的力气，双手不断在黑影下挥舞着，毫无理智的动作让被钳制的黑影有一瞬间的迟滞，这也让若娃找到了突破点。 本恢复安静的长廊外，若娃仿佛听到了些动静，轻飘飘的。 随着外界传入屋子的一阵风拂过，她看见眼前的男人别开了视线，向屋子外看了过去，那笑意里的戾气此刻随着视线慢慢的褪去。 手中的力气骤然一松，若娃惯性地跌在了地上，上颚的疼痛感依然存在，遏制住她心中的无数想要脱口的话语。 “…嗬………” 若娃难受的朝外吐出一口气，沙哑的嗓音几乎快听不出来原来的样子。 没有过多喘息机会，她胡乱的擦拭着眼睛中的泪水，目光盯着奈落。 脑海里满是对方刚刚危险的行为。 她下意识地狼狈爬起，来不及细想对方的下一步动作，身体在触发生命警戒的力量正在因为恐惧变得脱力，如果不借着这份力气逃出去，之后恐怕就更难了。 尽管若娃试图站起来多次，手脚却像是不听自己使唤般根本无法站稳，身后的寒意让她根本不敢回头看那个人的脸。 不得已，她跪趴在地上双手朝外的方向扒着，勉强拖动自己的身子，混乱的意识让她来不及思考，等一路冲到门槛时，接着门槛的边缘若娃这才站起了身。 带着颤抖无力的腿一路摸索着出了屋子，见状，神无的目光转向了奈落。 高大的身影处在阴影之中，她看不清对方的神色，只见他盯着微微抬起了因为狠厉而露出青筋的手，饶有兴致地抬头看了眼已然消失在长廊外的身影。 如果不是有意放走，若娃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逃离，在奈落即将下死手时在长廊那一闪而过的身影…… “她跑出去了。” 不是逃出屋子，那个女孩一路摸着墙面踉跄的往城府外跑。 “需要抓回来吗？” “随她去吧。” 与神无一样，奈落自然也感受到了城府周围的变化，如果是那个女人的意思，他也不必再留若娃在这里折腾。 就任由那孩子跑出去，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要如何收回四魂之玉碎片。 四魂之玉的力量的确是存在的，能够挣脱影之鬼的束缚，也就相当于拥有了能够抵抗自己一部分力量的能力。 这意味着逃离出去的若娃对于外界来说，随时都可以成为足够强大的威胁。 在若娃的仓皇逃跑的同一时间，奈落也感受到手腕处蛛丝有了波动的异样。 就像女人一开始策划好的那样，她预判到了自己接下来会这么做，所以，在女孩们全部离开之后，桔梗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离开了这里。 这种结果他早就想到了。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做。” “是。” 奈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残杂的冷意，目光瞥向了眼前未出鞘的武士刀，站起了身走向了刀的位置。 直到手中感受到了重量，奈落的心才感到了一丝稳妥。 桔梗在离开之后第一时间一定会赶回村子与枫交接，这段时间足够他抵达那里。 将武士刀别在腰间后，修长的影子在光影的倒映下在墙面划出一道长长的鬼影，在窗户被打开的一瞬间奈落化为一阵阴风消失在了屋子中。 强大的气流席卷整个空荡的屋子，传来了珠帘清脆的碰撞声，神无抬起了头，望着奈落离去的身影，目光转而放到了一侧的死镜。 镜面形成的旋涡中浮现出无数光点，隐约划过一些残影。 阳光透过林间的树叶将斑驳的影子照在了地面上，随着一阵强大的阴风穿过整片树林发出了婆娑声。 他早该想到那个地方的。 辗转无数日夜，每一次在脑海深处都会思索的问题。 桔梗是如何与犬夜叉取得联系，又是如何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计划托出的。 最开始，他的确是想要从枫的口中得知这一切，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对于犬夜叉的行轨，枫与桔梗的第一反应都是回避。 如果以桔梗目前与犬夜叉的情感来说回避或许是存在，那对于此前一提到犬夜叉就恨不得让对方立刻出现杀死自己的枫来说，这种反应本不该如此。 在奈落消失的后一步出发的神无，得到了指令之后立刻带着奈落吩咐的东西一同越出窗外。 在桔梗现在最可能出现的地方做掩护。 穿越林间，桔梗此时已经带着蝴蝶一路离开了城府往枫所在的村庄赶去。 此刻的蝴蝶虚弱，身上隐隐残留着妖气，等二人跑离了一段距离，不出所料，林中似乎闪过了一道鬼影。 「跟上来了。」 如桔梗所想那般，转眼朝若娃与阿南逃离村庄的那条路跑去。 那不远处的丛林也迅速传来移动的梭梭声，几乎是在那声音传来的一瞬间，桔梗立刻抽箭寻声向那处地方射了过去。 无法看清那身影是否还存在，只听周围传来了闷响，像是什么倒地发出的声音，来不及细察，桔梗带着蝴蝶趁神无未来得及反应的间隙迅速逃离了原地。 只留神无目光紧盯着被那箭矢射中之后冒出无数瘴气的假人偶。 望着桔梗离开的身影，神无缓缓走入山林的深处，转身朝阿南若娃逃离的方向迅速移动。 藏匿在阴影下，阴冷的风拂过脸颊，即便已经没有任何活着的证明，若娃却还是感觉周围一片阴冷，神经在穴中不住的跳动。 阿南已经跑的很远了，而自己，因为恐惧席卷了整个身子，她只觉着自己跑出去的动作已经完全不像人了。 她一路扶着树干，整个人弓着腰支撑起发软得已经成站不稳的八撇状的双腿，即便如此，她每隔一段时间还是要转头查看身后的状况。 直到身后没有再出现任何人的影子，若娃一直处于紧绷的心这才缓解了不少。 第201章 疑心 此刻，斑驳的光影照落在头顶，感受着发丝穿透阳光的热意，眼前跳跃在睫前的金光让奈落微微眯起眼睛。 山林深处偶尔传来阵阵山风，拂过心中那处焦躁，身处眼前的画面，让他此刻难言心意。 静谧的山林之中，一口显得突兀的旧井口毫无保留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像是隔了许久般，那井口的边缘青苔已经蔓延至更深处，夹杂在空气中那藻苔气息，湿漉漉的，连带着那颗心一起，变得闷闷的。 食骨之井，不知何时已经被封印了起来，那口曾经将那个与桔梗相像的女孩带入这个世界的井，已经封闭了。 他沉默地盯着那口井，就像在无声的表达自己的疑惑，想起此前桔梗对自己说的那些，说自己早已与犬夜叉商量好了对付自己的对策，说出那话时，那张脸上满是笃定。 “桔梗，又骗了我……” 奈落的嘴中呢喃，目光转而看向了自己的胸口，那颗依旧跳的紊乱的心脏，这个女人明明已经对自己撒了无数的谎，自己却依旧如此天真的相信。 犬夜叉早就和那个女孩去了另一个世界里生活，既然已经知道是这个结局，桔梗还是不愿去面对吗。 在奈落看来，在自己的面前强撑装作犬夜叉还在自己身边想要因此恐吓自己的桔梗，是因为还无法接受犬夜叉和另一个女孩离开的事实。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分不清在这场闹剧之中究竟是谁更愚蠢。 不得不承认，此刻发现一切事实的他应该是愤怒的，除了被一个女人戏耍恐吓到的愤怒，但情绪消殆之后，更多的是匪夷所思。 他不能理解桔梗对犬夜叉的爱，所有人都亲眼看见了犬夜叉随另一个人而去，在自己记忆中那个逞强自尊的女人在犬夜叉出现的每一刻都变得不一样，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桔梗这个女人，似乎每一次对自己撒谎都是因为犬夜叉，如此维护，如此着急…… 越是这样想着，奈落的心中便越是烦闷，在目光扫过那口井之后，他的思绪停了半瞬，转念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口井身上。 被封印的食骨之井无法发挥自己的作用，既然如此，犬夜叉是否也无法再回到这个世界了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桔梗如此大费周章的圆这个谎也似乎说的通了。 一旦推理确立，心中的疑虑犹如大石落井，在奈落看来，亲眼所见食骨之井被封印，无疑再告诉自己，犬夜叉无法再从那个世界回来，起码，在现在看来。 “哼，犬夜叉……” 口口声声对五十年前的桔梗表现的如此挚爱珍惜，在事情都即将走入尾声之后，如此狠心的决定不再踏入这个世界了吗。 他太小瞧自己，也太小瞧四魂之玉隐藏的力量了。 不过…… 奈落注视着井口的封印，心中的疑惑更甚，桔梗在得知犬夜叉的离开之后，没有选择寻找方法解开井口封印，除非封印无法再次被打开，另一种可能会是什么呢…他不敢再去想。 食骨之井的事现在已经被自己知晓，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自己合理的推测当中，不排除犬夜叉并没有离开，而是选择与那个女孩留在这个世界，躲到了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犬夜叉会怎么选呢？他倒是有些好奇。 选择留在这个或许以后都不会有桔梗存在的地方，还是与心爱的女孩留在拥有无限可能的另一个世界。 即便心中的答案已经了然，奈落也不介意再次去求证。 他转身离开了食骨之井所在之地，随着每一次行走在山林的阴影下，身上便开始慢慢的幻化。 待到奈落走出山林，身上已然换了一副全新的面貌。 正如自己推断的那般，神无准时地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或许是看见奈落变幻的模样，神无抬起目光，心中总是疑惑，却也没多说一句。 “去把影之鬼叫来，披上无心的皮，在日落之前准时出现在后山。” “是。” 神无应了声，并没有如往日那般退下，而是沉默了片刻，询问了对方。 “后山，桔梗那时候会出现在那里吗？” 如果是的话，神无无法得知为什么奈落会如此确信，按道理来说，桔梗应该更会关注村子的状况，关注若娃一群人的动向才对。 “桔梗自然不会出现在那里。” “…………” 奈落自语，他要找的人并不是桔梗，日落前所处后山的人自然另有其人。 本以为奈落派自己让影之鬼趁虚而入对付桔梗，现在看来，这一切都超乎了神无所想那样。 想要得到答案就必须按对方所说的那样做，想着，神无刚要退下，转而奈落的叮嘱便再次传了过来。 “让影子鬼谨慎行事。” “是。” 除了神无，从自己体内衍生的影之鬼看似听从自己的指令，却在私下不断观察洞悉城府里一些人的行为，这种行为无疑告诉自己，影之鬼随时会变得不可控。 比起对付桔梗，眼下他更要注意的是影之鬼与体内鬼蜘蛛的变化。 眼下自己无法像之前随意借助四魂之玉的力量，这让奈落打消了想要立刻脱离鬼蜘蛛的想法，那份扭曲却独有不小的一份力量，继承了自己可以分裂自愈的特性，是任何千百妖物都无法组成的力量。 放任这种力量离开自己的体内，不用过很久，便会从肉块慢慢形成一个完整的个体，拥有思想，拥有行动能力的主体。 现在看来，他需要找到一个更合适的方法彻底让鬼蜘蛛在这个世界消失。 而这个方法在他看见食骨之井被封印的那一刻，瞬间有了计划。 由无数妖物与身为人类身份残留的鬼蜘蛛之心组成的自己，在分离出那颗心的同时，随着心脏慢慢复原变成的鬼蜘蛛，已经不再是人类的身份。 更具体的说，应该是半妖鬼蜘蛛。 第202章 诱敌 半妖鬼蜘蛛… 哼，能够如此轻易的拥有自己的能力，成为这个世界上不灭的存在。 对于一个生前作恶多端的盗贼来说，以一种永生的状态存在在这个世界，或许能够带给这个世界足够多的灾难，但即便如此，他也本无心去管。 奈落一路走到了山沿，俯视着大大小小依偎在一起的村落，屋子外人类的身影犹如蚁群，在小路上缓慢移动。 看着小房缓缓升起的炊烟不断向上飘去，一路消失在了云层，奈落的目光开始在村落中搜寻。 停靠在路边坐在拖车前闲聊的小人，两个结伴抱着柴火朝屋子的方向走去的小人，与犬玩闹的小人，村子里似乎所有人都在忙自己的事。 无数大大小小的灾难发生在这群人的身上，夺去了无数人的生命，但就算如此，村落里的屋子依旧会在每一日的黄昏点亮家中的灯火。 对于妖怪来说，不灭的生命代表着个体的永生，对于人类来说，永恒的生命似乎代表着生命的延续与传承。 想起此前前任城主对自己所说的话，那张满是病奄瘦弱的男人在谈及死亡时的释然，在得知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妖怪的真正目的之后，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拿去吧。 这世界本就是不公的，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只能靠自己，所以，他得到了。 他得到了这个身份，得到了权利，但无论他得到了多少，却始终填补不满心中那份空缺，因为那份空缺，他开始迷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 静静观望等待着黄昏的到来，奈落的思绪飘至远方，眼前的祥和的画面与五十年前那场灾难重叠。 哭喊声，求救声，熊熊火焰将那柱子烧断发出的噼啪声，随着天边慢慢浮现出旧日般的颜色，渲染了整个村子。 眼前的村子在迎来黄昏的那一刻人声变得更甚了些，闹哄哄的，让奈落产生了一丝烦乱，这种祥和美好的画面，似乎更能激起他心中想要破坏这一切的念头。 想要让那些缓慢移动的密麻人影停下，想要看那群生命被轻易拍碎在地上，周围溅起绚丽代表生命殆尽的血花，等这一切都变得混乱起来，仿佛才能抚平自己心中那份紊乱不安。 不过，这种想法在奈落注意到黄昏来临的那一刻停止了，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更不该浪费时间继续观望下去。 一切按照奈落的计划，神无将影之鬼带到了山后，拖着那具原本属于无心的身躯。 “他要我做什么？” “等人。” “在这里？” “嗯。” 影之鬼幽幽地看了一眼神无，转身环视着这环绕山林的小路。 “谁会出现在这里？” “………” 神无没有回答，她站在影之鬼的身侧，手中无意识的抚摸着镜框，看着金色光点在框缘闪烁着，一时间望得出了神。 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对方的反应，影之鬼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不远处的村子。 村中无数拥有鲜活生命的载体隐隐约约透过树影走过，回忆起了此前隐藏在飞鸟那群人周围的日子，很快那群人影便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看着人类身下的影子，在神无看来极为无趣的行为，影之鬼似乎乐在其中。 保持这样的行为没多久，二人便如愿从山路拐弯处听见朝这边走来的声音，几乎是一瞬间，神无已经躲在了暗中留下影之鬼一人面对即将到来的人。 本也想躲起来的影之鬼却从那声音中听出了些端倪，迟疑的时间里，那山岩处早已将双方露出了一角。 “我担心……” 迎面走来的模样似女童的小人儿双眉微蹙，话还未说出口，那双眼睛便比自己的嘴更快一步看到了站在小路中央的影之鬼，她的反应极快，几乎是一瞬间止住了嘴。 “…无心吗…？” 走在女童旁边的老人脸色显然一沉，那双混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她脸上的反应不大，只是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是你们啊。” 早就已经暴露卧底身份的影之鬼见到是此前的熟人后，反而面露笑意，朝对方回应着。 “你怎么在这，奈落呢？” 飞鸟反应过来之后默默从枫身旁往前走了几步，将枫护在了身后。 影之鬼盯着神色开始变得不自然的两人，微微侧头小声询问早就躲在后方的神无。 “说什么？” “……………” 神无趴在后方，目光呆滞地盯着影之鬼，在得到指令之后她就照做了，具体的，她也没过多去问。 奈落想要让影子鬼出现在枫和飞鸟面前，是想做什么呢？ 短暂的沉默让四人周围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相互望了一眼，见影之鬼没有想要让路的意思，飞鸟安抚着枫，欲上前与影之鬼对峙。 正在此时，影之鬼也注意到了两人的身后，所处的山岩壁后晃动的身影。 是奈落。 他此时也在注视着自己，阴影下的眼眸闪烁着光，牵扯嘴角着不知名的笑意，在影之鬼还没读懂对方意思的时候，奈落很快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什么意思？ 影之鬼眼见飞鸟要走到自己的面前，千钧一发之际，那藏匿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再次出现，只不过这一次似乎换了另一种身份。 在看见那张熟悉变幻过的脸之后，影之鬼的思绪犹如黑夜中一闪而过的火花，立刻领悟了意思。 它以最快的速度调整了自己的状态，为了不被看出端倪，它引导着对眼前已然站在面前的飞鸟，告诉了她部分真相。 “让开！” “可以，不过这句话你是对谁说呢？” “…什么？” “我的意思是…无心现在并不在这里。” 观察着飞鸟眼中的震惊神色，没等对方反应，便开始缓缓后退。 “如果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你就跟过来。” “什么意思？无心…你究竟是…” 飞鸟听出了那话中的不对劲，却还是犹豫着转头观望身后的枫的位置，没有挪动脚步。 “她们的命运都掌握在你的手里。” “她们？！” 飞鸟皱眉，想到了还一人躺在小木屋中的蝴蝶，心中的不安开始扩散，即便是不确定对方究竟指的是什么，心中却产生了动摇。 第203章 枫 真相 “等…等等！！” 见影之鬼不容自己犹豫，心急之下飞鸟对枫说完等自己回来后便追了上去。 如果此时对自己说话的人不是无心，又是谁呢？她们…指的又是什么，想到如果能知晓这些或许能帮到桔梗，飞鸟便跟随着影之鬼一路跑出了枫的视线。 “…啊！飞鸟！” 见飞鸟已经以飞快的速度追了上去，枫下意识朝她的方向迈了几步，很快，略显笨重的步伐因为急促让她险些没站稳，感受到身体上的差距，她只得站在原地，焦急的望着二人离开的身影。 担心飞鸟会遇上什么危险，又担心飞鸟回来看不见自己的身影，进退两难下，枫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岩石壁后缓缓钻出来的人影，那身影慢慢的朝她的位置走了过去。 “这…这该怎么办…” 在枫还在嘴中焦急呢喃时，突然听到了身后有人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因为感到熟悉，枫愣了片刻，寻着声音转身望过去。 “姐…姐姐……？！” “枫。” “你…你不是去找那孩子了吗？怎么…” 枫未察觉到女人面上的严肃，只觉着对方的出现有些让自己没想到，本以为桔梗会解释，不曾想，她下一秒却说出了让自己懵然的话。 “奈落已经知道了。” “…奈落？他，知道什么了？” “知道犬夜叉不在这里。” “什！什么？！” 枫惊呼出声，眼中瞳孔因为惊慌不断骤缩又迅速放大，伴随着她急促的喘息声，她看向了桔梗。 “他，他怎么会知道的？” 桔梗皱眉，似乎是在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般，向枫解释着自己所见。 “我去找那孩子时，看见了奈落，一路跟了过去……” 再说这话时，桔梗很明显感受到眼前的人身子有些僵硬，目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己的反应般。 即使不再说下去，枫也几乎猜到了个大概，她轻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安抚着此前情绪起伏过大而有些发闷的胸口。 “他去了…那里吗？” 等她好不容易安抚好情绪之后，枫睁开了双眼，求证地看向了桔梗。 “是，他找到了食骨之井…” 枫沉默，回避了桔梗的目光，只不过，预料中桔梗的指责并没有出现，反而，在她觉得一切都毫无挽回的余地时，对方却并没有再说下去，像是在等待自己向对方解释清楚。 “怎么会这样…” 即便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枫也无法接受对方真的顺着猜忌摸索到食骨之井那里去寻求真相的这一刻。 “如果…如果我知道你还活着，知道四魂之玉还存在的话……” 她低垂着头，想起了此前桔梗为了四魂之玉的事所做的一切，她的心仿佛被揪起。 如果她知道这一切，还会让犬夜叉离开吗，或许不会让犬夜叉这么早离开，只是，作为旁观者，她知道犬夜叉离开是早晚的事了。 现在，她不敢再去提当时发生的事情，因为担心对方还是无法接受，又担心姐姐无法做到真正的放下犬夜叉。 这么想着，她鼓起勇气缓缓抬起了头，在目光触及到桔梗眼神中的那处淡漠时，她愣了神。 姐姐在知道这一切之后，显得如此的平静，这种反应，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但很快，眼前的桔梗便率先瞥过了头，蹙眉看向了村子的方向，顺着方向，枫也注意到了村庄难得的宁静，只不过，或许这段宁静很快就会被打破。 她想询问桔梗接下来该怎么办，但碍于此前对桔梗撒了谎，心中的忧虑让她长叹了口气。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想不出任何对策，哪怕是姐姐与自己，与奈落一群人对抗也太过于勉强。 “姐姐……” 枫停顿数秒，转头看向了桔梗，终于做出了心中的那个决定。 “你离开这里吧。” “………” 听见枫这么说，桔梗这才转过了头，浅浅的从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又在说什么？” “我是认真的，在奈落还没有开始行动之前……” 桔梗打断了她的话，在枫诧异的神情下说出了让她有些不知如何回答的话。 “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这……” “既然逃不了，不如选择面对。” “什，什么…？” 枫显然像听到了什么荒唐的事，但很快，这种震惊诧异就被自己极速思考权衡利弊后的冷静所取代。 显然，桔梗的话也不无道理，更何况，此前自己已经做了克制鬼蜘蛛的药剂，想到这，她难掩激动，颤抖着手拉着桔梗的衣袖。 “姐姐，我给你的药剂，你用了吗？” “…药剂？” “就是上次给你用来克制鬼蜘蛛的药剂。” 只要有那个药剂，说不定姐姐或许真的能够有战胜奈落的机会，依她所猜测，奈落的力量比之前要弱，说不定，真的可以… “当时在奈落府里，你用了吗？” “…没有。” “果然还是因为奈落那家伙太警惕了吗…” 枫若有所思，正当她还在想如何才能将药剂用在奈落身上时，身侧的桔梗挪了步子转身欲离开。 “我不能离开那孩子太久。” “……哦哦，是啊…” 因为若娃体内的能源随时都会产生不稳定性，使用四魂之玉碎片的力量足以让奈落产生无数分身，更不用像若娃体内超负荷的碎片能源，在暴走之下，毁掉一个村子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姐姐还要去另一个村子打探那群孩子的踪迹，又要留心奈落那边的动静，这样想着，似乎桔梗又回到之前那般忙碌。 “…那，你现在…” “…不用担心，奈落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桔梗顿住了脚步，心中的思绪万千，话到口中只留下一句安抚般的话语。 对于枫放任了犬夜叉离开的事情，想问原因的想法被卡在喉腔，在当时，或许正如枫所说，这一切本该走向结局才对。 枫放任犬夜叉离开，或许也是因为觉得一切也是时候放下，明白了此刻犬夜叉的心意，她也无法再留住他，与其如此，或许那个时候的枫也并没有做错。 第204章 桔梗 时空分节线 「如果…如果我知道你还活着，知道四魂之玉还存在的话……」 活着吗…… 其实已经不算是了，只是不该存留在这世间的一缕残缺的魂魄，明明已经清楚这件事实，却还是要担心说出那些话会伤到桔梗的心。 连带着脑海中的话语，天边那抹黄昏的嫣红色将光束吞没，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如此浑噩。 空气中残留着冰冷的风，吹动着不知何时变得复杂的心。 犬夜叉，真的已经离开了这里。 女人那抹白色的身影缓缓走进了深山林中，随着林间茂密的树叶遮挡渐渐的消失，身上那惹眼的红白色被紫影所取代。 正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桔梗早就知道了犬夜叉的离开，却还要故作对方还留在这里一样，企图用对方来警告自己。 桔梗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那件事呢，一开始就已经知道，还是像自己一样自己摸索着真相得知的。 如果是一开始就知道的话，在面对自己的靠近触碰时，桔梗又在想什么呢？ 即便能感受到蛛丝所牵连的对方的情绪，奈落的心却始终无法安静，桔梗已经欺骗了自己许多次，他已经无法再相信任何有关这个人的一切，她的话语，她的表情，她的情绪，就像是为了故意展示给自己看一样。 如此的虚假，如此的空落，无法用蛛丝束缚住对方，犹如一阵飘渺的风，企图困住一个残破的灵魂。 明知道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却在真的什么的都不作为的时候觉得落寞，仿佛回到了那漫长的五十年里，停留着那时的记忆。 唯独让自己沉溺在无数网织的计划与周旋之中，麻痹着自己的神经与心，才不会被那复杂的情绪所扰乱。 要麻痹多久，才可以让这颗心不再紊乱，该怎么做才可以停止不断扰乱自己判断的思绪。 他也有些不清楚了，在理智面前，那种毫无来由的情绪渐渐淹没了一切，控制着自己的行为。 带着浑浑噩噩的思绪，不知何时，他产生了想要去见桔梗的念头。 想要从对方的口中得到答案，问清对方究竟是如何想的，奈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在踏入村子边缘时，身体迅速幻化，随着一阵强大的阴风席卷着整个村落，以极快的速度掠过。 在桔梗刚回到屋中见到枫时，那抹红色的身影适时的打断了她最初想要交代给枫的事情。 察觉到了妖气存在，桔梗顺着方向向周围望去，那速度极快，越发昏暗的天空下，那道身影在月下划过，在看见时，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她的眸光闪过波动。 很快，她敛下眼中心绪，将事情尽快交付给了枫之后，便顾不得枫的阻拦，一路跟着那妖气移动的方向一路赶了过去。 枫有些仓惶的声音还出现在身后，还想要再叮嘱桔梗谨慎时，已经只能看见桔梗带着弓箭一路消失在昏暗的夜幕之中，一路闯进了深不可测的山林之中。 注视着身影的消失，枫只觉着心中不免一阵心慌，即便没有看清那道身影，却依旧有一种让自己无法冷静下来的猜疑。 天色已经接近昏暗，那股妖气很明显就是冲着姐姐来的，如此明目张胆的闯入村子引起躁动。 这种行为，只能是…… 「奈落！」 另一边，桔梗顺着那方向一路追随着几乎快看不见的身影，刚才并非她看错。 在那道身影出现在月下时，很明显是犬夜叉的模样，为什么，为什么奈落又用这种伎俩？ 自以为是的家伙，乱揣测人心！ 面对奈落再一次尝试挑战自己底线的行为，桔梗的心中也早已不满，被冒犯的怒意让她山林间不断绕弯，那道身影适时的在自己即将跟不上时出现，就像是有意只因着自己前往何处一般。 越是往里走，山林间便吹来了更加寒冷的山风，感受到风不断朝着肩上的残破口吹入，传来了细微的声响，感受着风的力度不断试图将伤口扩大。 桔梗抬起了胳膊，在山林灌入无数山风吹起那宽大的白色袖袍抵挡下缓慢前进着，昏暗的环境下，桔梗犹如一只残破翅膀的白蝶，小心翼翼地靠近着发出风袭的山林深处。 走到最里面感受到风小了些，桔梗停下了脚步，缓缓将手臂放了下来。 连带着周围沙沙作响的叶林一块变得安静了下来，眼前并没有看见奈落的身影，而是一口她最熟悉不过的井口。 食骨之井。 奈落这家伙，为什么会带自己来这里。 她看着井口已然被封印，一时间怔了神，回想起此前枫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犬夜叉…已经跟随戈薇去了另一个世界。」 “…犬…夜叉…” 她盯着井口，已经长了些许青苔的井口成为了印证枫话语真实性的最佳证明。 一开始枫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自己还持有怀疑，只当是枫为了自己不过多依恋这段早已结束的情感，没想到… 桔梗顿了顿脚步，慢慢地向食骨之井走近，空气中湿苔的气息湿漉漉的，只觉得那些青苔的味道灌入鼻腔，忍不住让人一阵酸涩。 抚摸着井边生长的苔藓，她看向了深不见底的井底，夜下，风灌入井口，发出了如人一般的呜咽声。 “…犬夜叉…你，真的离开了吗…” 看不清井底的景象，听着风口的呜咽，只觉着是井的另一端对自己的回应。 「这算是你的回应吗。」 林间的叶片作响，传来了如海浪般的声响，冰冷的晚风穿过桔梗的身边，吹的桔梗的心一阵又一阵的发冷。 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竟然真的离开了… 心中的思绪万千，对于犬夜叉的离开，只觉得就像是一场梦。 如果是在五十年前的自己，在得到犬夜叉离开这里的消息，会是什么反应呢？恐怕永远也无法想象会有这么一天吧。 山林树叶持续作响，桔梗盯着井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等草苔腥冷的空气灌入鼻腔，迫使自己从之前的气氛里脱离开来。 “你想带我见的，就是这个吗，奈落？” 第205章 桔梗 告别过去 “看到犬夜叉离开，你很悲伤？” “我和犬夜叉早就结束了。” “……” 奈落冷哼着，目光看向了那根牵连彼此的蛛丝，月光下，那根银丝波动，每一次颤动，都代表着眼前嘴硬的女人对那段感情产生的留恋。 身后的草地传来了男人缓缓走近的声音，直至身旁重新出现那抹红影。 “你是想嘲笑我吗？” 顺着那抹红影，桔梗转头看见了曾经最熟悉不过的脸，那张充满朝气认真的脸此刻在昏暗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的陌生阴郁。 从未想过这样的神情会出现在犬夜叉的那张脸上，事实上，眼前的男人也并不是犬夜叉。 “嘴里说着不在意，实际上还是会因为这张脸，奋不顾身的来到这里，是吗？” 金色的眸子渐渐眯起，在月光下，那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并没有侧头看向自己的桔梗，在他看来，桔梗不愿面对这张脸，更说明了无法面对曾经那段感情，也无法面对犬夜叉的离开。 “哼，说我是被鬼蜘蛛之心控制行为的可怜家伙，现在看来，你也同样摆脱不了。” 奈落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了深不见底的井口，阴冷的气息不断从里传出来，带着些许陈旧的气息，无法看清井口的最深处，究竟通往何处。 常年处于山林中的井口，因为最寻常的模样根本无法让人想到，这口井的另一端曾经与另一个时空所牵连。 “对别人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也早该预料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 “桔梗，没有了犬夜叉，你又该如何对付我？” 奈落皱着眉讽刺地笑着，用犬夜叉的容貌说出了这句话。 “犬夜叉不会再回来了。” “………” 这句话，让桔梗注视井口底的目光转而抬起，。 犬夜叉不会再回来了，也不会知道自己还残活在这里，又或许，即便知道了自己在这里，也没有理由再留下。 他们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封印的食骨之井已经成为了不可改变的事实。 “你……” “那又如何？” 在奈落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桔梗打断了他的话，侧头看向了自己。 那双深邃平静的眸子还残存着短暂泛起涟漪的痕迹，像是印证了自己刚才的猜想。 他轻抿着唇，心中的情绪让他无法再继续刚才的言语，很显然，桔梗也不否认自己所说的这些。 为什么，能如此坦然的接受自己说的这些？ 桔梗并未否认过此刻因为犬夜叉的离开而产生的留恋，这种反应与坦然，却让奈落的心中犹如身处井口的最深处，在狭隘的环境里变得无法喘息。 他只觉着心中烦闷，本以为那个女人会嘴硬辩解，不曾想，她从未想过要掩饰什么，越是如此，就越觉得自己从未进入过那两人的情感之间。 无论自己如何破坏，如何妒忌，在对方的眼中，只当是一次又一次小小的波澜，无法撼动对方心中的地位。 “怎么了，奈落，看见我的反应，你很失望吗？” 目光触及到那张脸时，桔梗看见了对方那双因为自己的回答显得阴郁的眸子，本闪烁的金色光芒也变得黯淡了些许。 这让桔梗一开始不满对方动作的情绪转而变得苦涩，她闭上了眼轻笑着，声音在空旷的山林里显得飘渺而冰冷。 “你自以为这些就能牵绊住我，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试探我的底线。” 她睁开了眼，眼神再一次看向自己时，仅存的最后一丝波澜也已经无影无踪，那张脸，那张曾经她深爱过的脸，在她看来已经无法再让她做任何事，任何的承诺。 既然彼此都已经决定了结束，那她也不应该再挽留纠缠，对这段情感画上句号的最好做法，就是尊重他的选择，能够解开浑噩五十年的恩怨，最终变回路人，或许这也是对彼此最好的结局。 “你还是太小看我了，奈落，还有一点你说错了，从上一次我就说过，在你伪装成犬夜叉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那个人是你。” “……所以…” “所以我知道那时出现在村庄的，只有你。” “…………” “以为我还会像五十年前那样，被这种事再骗一次吗？” 如果只是想要用犬夜叉的离开来让自己感到患得患失，感到不安彷徨，那他可太小瞧自己了。 就算她桔梗曾经如此深爱过，也始终不会被一段情感所磨灭，在她死后，她就已经想通了一切，不该强求，不该执着，有关于这世间的一切，现在的她都不该有过多的留恋。 “不过，本来以为你会有什么大的动作，没想到，只是这样而已，真让人失望啊，奈落。” 桔梗笑着，山林间的风缓缓吹动她单薄的衣摆，她将放在井边的手收了回去，转而朝奈落的位置后退了几步。 “我已经想通了，所以，你再也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我的手段了。” “自大的女人。” 月光下，那无数银色发丝蜕变着，在夜晚之下，那黑发在月光下泛着神秘的幽幽紫光，在桔梗的面前，那张曾经熟悉的脸也最终蜕变回了原来的那副模样。 额前细碎的发丝随着他侧垂的头落在了深邃而殷红妖冶的眸前，注视着手腕处那根衔接彼此的蛛丝，此刻安静的牵连在二人中间再也没了此前的那份波动。 “没了犬夜叉那群人，你又拿什么与我对抗？” 他说这话时，观察着桔梗的反应，企图从中找到一丝端倪。 “那是之后的事了。” 意料中那般，桔梗没有任何的掩饰与心绪，她的眼睛平静的直面自己，如果不是此前知道了枫谈到药剂的事，恐怕眼前这个女人的话，他也无法察觉到任何的异样。 果然…… 即使是站在面前，这个女人也从始至终都在掩饰着自己，掩藏着自己的目的。 “真没想到…” 他似笑非笑地呢喃着，缓缓朝桔梗走近了些，在对方懵然的注视下缓缓俯下了身。 第206章 生于混沌 “…真没想到，这张嘴能够说出无数句昧着良心的话。” 他微微俯身用手抵着桔梗的下巴，指腹抬起那张脸，用拇指轻轻摩挲着那张唇，冰冷柔软的触感在指尖的触碰下，慢慢的将温度传递给了自己，他注视着那张动人的唇微微半张着，转而将目光看向了对方的眼睛。 “呵。” 桔梗垂眸感受着对方的温度不断传至唇口，缓缓地摩挲至唇边，那种轻柔却又折磨挑衅的动作让她皱眉抬眼注视着奈落，她冷笑着，趁对方愣神的功夫打落了对方钳制下颚的手。 在周围安静的环境下，那声清脆的声响打破了一开始弥漫在二人之间诡异的的氛围，也让两人恢复了些许的理智。 冰冷的夜风吹拂着面颊，理智回笼下让彼此重新审视了对方，制止了事情的进一步失控。 “看来，被情感牵绊的还另有其人啊。” “…………” “想要用情感牵绊住别人，结果，自己却是那个深陷其中的家伙。” 桔梗皱眉冷笑，那笑声在林间徘徊，一遍又一遍传至二人之间，她抬眸带着讥讽的笑意看向奈落。 “奈落，为什么不像之前那样，把那颗鬼蜘蛛心脏转移呢，是因为现在的你，已经弱到无法割舍这份对于曾经的你来说可有可无的力量，对吗？” 桔梗很清楚，至上次的对抗之中，她们两人的力量已经受了亏空，比起之前，现在的力量差距并不算太大。 即使没有犬夜叉，以目前的情势来看，一切都不算是无路可走。 激怒奈落，让他彻底的厌恶身体中的鬼蜘蛛之心，想要立刻将那颗心脏舍弃，这样一来，不仅能拉进她们彼此力量上的差距，也能让她拥有控制事态发展的权利，而不是一味的被动。 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在谈到鬼蜘蛛时，她能感觉到他情绪变化，那唯一能够精准表达出来的，愤恨厌恶的情感。 “如今四魂之玉受了严重污染已经不能再随意的使用，你的力量也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挥霍。” 转而，她的目光轻轻扫过对方装载心脏的胸膛之后，重新直视着奈落。 “说不定，这一次你再也无法摆脱那令你厌恶的人类心脏。” 看着对方因为自己话语变得瞳孔猛然骤缩的模样，桔梗面上的笑意变得淡了些。 永远无法摆脱鬼蜘蛛之心，究竟代表着什么呢？ 代表着随时可能被苏醒的鬼蜘蛛所替代，代表着未来永远要不受控制的去念想着自己，会无法对自己的弱点下手，会永远只是一个自己最看不起的半妖。 无数奈落无法接受的可能，在拥有鬼蜘蛛之心的那一刻，都可能会在未来全部出现，彼此都深知这一点。 桔梗不清楚奈落究竟想要摆脱的是哪一个，但也从对方的反应知道了奈落对这些的抵触。 “那份薄弱的力量，我完全可以收集其他妖物去代替。” 奈落的思绪回笼，感受着身体内两处不同频率跳动的心脏，其中属于鬼蜘蛛的那一刻，总让他觉得，每跳动的一下都如此的刺痛。 一旦想到身体与鬼蜘蛛之心连接相通的血液，就觉得另一颗心也变得肮脏黑暗，与这具身体一起发出糜烂的腐臭，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折磨，变得愈发的沉重。 “其实，比起那份力量的消失，你更担心的是我会趁机对你动手，不是吗？” 明明彼此都心知肚明，不愿在对方面前露出破绽，宁愿承受更多的痛苦也不愿意分离那份力量，也都是因为彼此之间的恩怨让双方都不能够懈怠。 一旦露出破绽，另一方就会趁虚而入，将其击溃，她们之间，存在着太多的谎言。 “如果失去了那份力量，你不会动手吗？” 没有理由，没有任何合理的理由不去这么做，如果他是桔梗，在发现合适机会也一定会下手，毕竟自己曾经所做的那些已经够桔梗有无数次对他动手的理由。 或者来说，桔梗没有不恨自己的理由，即便如此，奈落的心里却始终有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催使他将自己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问出来。 在心里已经确定的答案，还是想要听到桔梗亲口说出来，困惑，不甘已经困扰了他许久，也是时候结束这些了。 “会。” 桔梗不假思索地在奈落问出这句话时给出了回答，随后，在对方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时继而补充道。 “我会让四魂之玉彻底消失，让觊觎它力量的妖怪再也无法利用。” 尽管现在的四魂之玉已经污染，但只要四魂之玉不消失，一切都会不可避免的重蹈覆辙，甚至让一切变得更加难以控制。 失去了力量的奈落，没了四魂之玉也做不出自己难以控制的局面，只要让奈落失去部分的力量…… 即便是侧对着月光，她依然能借着微弱的光芒看见那双本阴鸷的红眸骤缩，不可避免的颤动着。 只是这样吗。 桔梗的回答，仅仅只是想让四魂之玉消失吗。 他已经看不透眼前的这个女人究竟在打什么算盘，这些可能是哄骗的假话，还是不可避免的让他的内心缓缓产生了奇妙的情绪，犹如山林间自由的风，轻轻的，缓缓的抚平无数日夜噩梦。 “你难道不恨鬼蜘蛛吗，那个五十年前…” “那个五十年前因为一己私欲而造成之后一系列灾难的人类盗贼吗？” 没等奈落迟疑地将话说完，桔梗便已经听出了话中的意思，她认真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却无法与五十年前那个缠满白布的人类联系在一起。 明明拥有鬼蜘蛛之心，却产生了另一种独特的意识，违抗了鬼蜘蛛最初的意愿，也并没有像最开始的妖物一样暴走破坏。 最复杂却又强大的意识造就了奈落无法清楚的定位自己诞生的意义以及情感。 比起人与妖诞下的产物，奈落的诞生属于后天的演化，没有人会告诉他出现的意义，也没有人告诉他该做什么。 奈落，是在怨恨与痛苦中诞生的产物。 第207章 爱恨交织 起初，她也认为奈落就是鬼蜘蛛所演化而成的半妖，承载着鬼蜘蛛的记忆，拥有那颗丑陋不堪的心脏。 直至在与奈落的周旋中，她察觉到了异样，对方能够利用他人所需为己所用，足够冷静的应对一切意外，甚至，在鬼蜘蛛之心的影响下也能够拥有自己的理智。 那个时候，桔梗就已经清楚，如果奈落真的和鬼蜘蛛无异的话，便不会排斥那颗心脏，不会想尽一切办法割离。 “如果没了那份力量，你也就不再是鬼蜘蛛了。” “…………” 之所以现在还将奈落与鬼蜘蛛联系在一起，也仅仅是因为那颗心脏还存在在奈落的体内。 正如五十年前她对犬夜叉提议利用四魂之玉将对方变成人类那样，她对眼前的人说出了类似的话。 只不过，这一次的提议更多是为了更好的控制住对方，失去那份力量，这样一来，四魂之玉的收集就会少了一份阻碍。 桔梗说的不无道理，自己又何尝不想摆脱与鬼蜘蛛的联系，加上她在说这话时是如此耐心，像是在引导又像是在安抚着自己不安与顾虑，奈落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思考着桔梗所说的话。 “并且，那时候你也不再是半妖的身份……” “等到那个时候，你就可以毫不费力的同时消灭我与鬼蜘蛛，对吗？” “什么？” “一旦失去了与你抗衡的力量，就可以达到你的目的，桔梗，你以为我会像犬夜叉一样，听了你几句话就能够傻傻的信了你吗？” 他注视着桔梗微蹙的眉，想起了之前枫所说的药剂的事，一开始动摇的心思慢慢的被随之而来的理智所取代。 眼前的人表现的如此的真诚，说着违心的话去触动着自己，表面共情着自己，却早早与别人预谋好了计划。 “桔梗，在你眼里，站在面前的人是奈落还是鬼蜘蛛，真的对你重要吗？” 就算不对自己说这些，也可以在日后设计用药剂对付，却还要装作为自己考虑，苦口婆心的让自己心甘情愿。 越是这么想，他只觉着心中发着冷，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女人如此的虚伪，她所说的话自己却还是会抱着不该有的情绪。 他不需要别人的可怜，也不需要别人的共情，他只觉着恨透了眼前这个虚假的女人，利用自己的信任，一次又一次欺骗，在知道拥有鬼蜘蛛之心的自己无法对她动手的时候，不知死活的靠近挑衅自己。 他明明是这么恨别人一次次挑战自己的底线…可是…… 他还是会控制不住的想要接近，脑海中那道站在风中飘扬的鲜红衣摆如此热烈，如此明艳的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即使眼前这个女人满口谎话，即使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目的…… “你只知道鬼蜘蛛会让我无法对你动手，但实际上，那想要接近你的心，不止一颗。” 他在桔梗愣神时牵起了对方的手，缓缓贴近了自己的胸膛，这具身体里，两颗炙热的心脏跳动的紊乱，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着触碰胸膛的那双冰冷的手。 月光下，桔梗的目光看向了抚上对方胸膛的那只手，感受着不属于自己的温度，那两颗不同频心脏的跳动是如此的用力，几乎要打乱了自己的思考。 第一次，桔梗没有反应过来对方说岀这句话的意思，一开始想要说的话也随着手心不断传来的热意密密麻麻的蔓延到整只手，让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吗。” 想要阻止事情的发展方向，桔梗并没有顺着对方的话继续说下去，而是选择迅速抽开了抚上对方胸膛的那只手，余温停留在手心之中，不断的朝四方扩散。 “你以为犬夜叉离开了，我就会接受别人的示好？” 敛下心中情绪，理智回笼的桔梗尽量以最平静的语气面对眼前的男人。 “奈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还真是看错人了。” 她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想的，这里面存在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奈落之所以有这种错觉，也可能是因为另一颗心脏也受到了鬼蜘蛛的影响。 否则，不懂人类情感，无法与人类共情的奈落又怎么会明白真正的爱慕究竟是什么，代表着什么？ 以之前奈落的行为来看，桔梗并不认为对方对自己是他口中的那种情感。 “你只是受到了鬼蜘蛛的影响。” “…是吗，在你看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受到鬼蜘蛛的影响吗？” “你应该也能感受到吧，体内的鬼蜘蛛感受到了被污染的四魂之玉力量，已经让你让你产生了这种错觉。” 对于桔梗的态度，奈落微微蹙眉，他的体内确实有鬼蜘蛛之心，偶尔也会受到鬼蜘蛛之心的影响，即使这是事实，但桔梗在这个时候提到这件事，让奈落只觉得一阵发闷。 他的情感始终得不到正式的名义，正如井口深处缓慢生长的细小青苔，站至局限性的井底，永远无法见到光明的那一刻。 一开始，他也在为自己的情感推脱，找无数借口理由，始终在麻痹着自己，直到最后，感受到桔梗即将离开的时候，他才第一次直面自己的内心。 本以为这一次会不同，曾经想要袒露心意的自己在见到桔梗的那一刻，那份心思便再一次被自己隐藏了起来，丢下了深不见底的肮脏井底。 一直反复煎熬折磨了自己许久，直到此刻，他也确实不明白人类复杂的情感，他不明白为什么犬夜叉已经离开，桔梗也已经彻底放弃了对这段感情的留恋，却依旧选择为自己所说这些找开脱的理由。 所以，在听到桔梗将自己的心思总归与鬼蜘蛛之心的影响时，他的心底产生了一丝烦躁，在桔梗眼里，似乎除了厌恶，其余的情感也都与鬼蜘蛛联系在了一起。 心中的那份郁闷让他在听到桔梗不知提到了多少次的鬼蜘蛛时，心中的忍耐到达了极点。 第208章 桔梗 触动的真心 “所以，这就是你打算用药剂对付我的理由吗？” “……药剂？” 见桔梗面上疑惑，事已至此，奈落也便不再隐瞒，相反，他开始想要知道得知这一切之后对方的反应。 “枫已经将药剂的事告诉了我。” “…枫？…你做了什么？” 察觉到对方的意图，桔梗的神色不由得一紧，担心奈落对枫下手，在问对方时她的话语带着一丝迫切。 “只不过是用了五十年前的招数骗过了她…” 奈落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目光转而变得讥讽了起来。 “就像五十年前你没有认出真正的犬夜叉一样。” 五十年之后，枫也没有再认出桔梗，命运似乎都在故意的捉弄着人，无论是桔梗，犬夜叉还是枫，甚至是自己，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多多少少经历了五十年前的那次循环。 “……枫已经年迈了。” 桔梗回忆起从前，曾经年幼的枫的模样，曾经仰慕自己的女孩，最终在这漫长的岁月中也已经白发苍苍。 自自己离开之后，枫便独自一人守护着这个村子的大大小小的事，曾经站在自己身后的妹妹，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坚强，独当一面。 不知道这漫长的五十年里，枫究竟经历了多少，受过多少伤，她不敢再去细想，怕那些错失的岁月随之而来的悲伤与心酸涌入自己的脑海，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枫再掺入这件事当中。 “这五十年里，就算她不再记起我，我也不会怨她。” 枫，这一辈子也没能像山林中的风一般自由，囚禁她一生的巫女身份让她与这个村子相守近乎一辈子，没能像风一样到更远的地方，成为了与自己同样悲惨命运的巫女。 桔梗本平静深邃的眸子此刻黯然神伤了起来，在看见枫时，她的心还是会忍不住刺痛，看着枫从黄昏的小路缓缓归来时，那身影与五十年前活泼奔向自己的阿枫重叠在了一起。 她终究没能守护好枫，即使对方忘记，怨恨自己，也是应该的。 可偏偏枫在历经了五十年，还是会唤自己姐姐，在自己的阻拦下执意研制药水，会在每一次自己出门之后，像小时候那般静静的看着自己离开的背影。 “五十年……” 或许是被对方的神色所触动，奈落也回忆起了曾经的那些，从一开始迷茫，探索，再到之后发生的一切。 他不知道自己诞生的意义，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那回忆里始终都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特定的时刻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身处于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的身影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一直到后来，他似乎才明白了一些。 他或许一开始就是为了那道残缺的思念形成的个体，苦苦等待着记忆中那道身影的主人出现。 要等多久才能等到呢？ 从最初想的五年，十年，一百年，一千年，即使心中不确定，甚至很大概率等不到一个已经故去的人，他也会等。 等待，已经成为了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连他都已经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在他觉得自己会一直这么下去的时候，偏偏…… 他转过头，第一次认真的注视着对方，朦胧的月光照在桔梗的脸上，那双眼眸分明正如此的灵动地看向自己，仿佛穿梭时光般，与生前的巫女对话。 “看着这张脸，就好像回到了曾经，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幸好，五十年之后，桔梗以一种自己从未想到过的方式再一次出现在了这里。 也幸好，那张脸让自己第一眼便认了出来，没有被岁月侵蚀，以一种自己能认出来的方式、身份，重新来到自己的身边。 上天就像刻意在给自己机会一般，又或许是濒危之前自己的心愿真的被四魂之玉所听见，让一切都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 即使还没有完全做好重新来过的勇气，他也已经在这漫长时间折磨下不愿再沉默下去。 “桔梗，留在我身边吧。” “你在说什……” 桔梗刚沉浸在岁月流逝的神伤当中，身旁便传来了男人淡淡的声音，她转头回答着男人的话，却在看见奈落那副不像是玩笑的模样转而怔愣在了原地。 “留在你身边又能做什…” “利用我。” 没等桔梗说完，伴随着身边冷冽的气息，奈落缓缓朝前靠的近了些，在说出那三个字后，他避开了桔梗的目光，垂敛眼神缓缓牵起了对方的手，试探般小心翼翼地将那只手抬了起来，触碰着自己的另一侧心脏的位置。 再一次感受到对方炙热而滚烫的体温，每一次脉搏的跳动，都让桔梗的心也随之一滞，这一次，她并没有匆忙挣开那只触碰的手，盯着那跳动的位置，或许，这才是真正属于奈落真正的心。 “…可惜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就算如此，就算自己感受到了，也已经无法拥有再次选择的权利。 “在你面前的只是一缕魂魄。” “那不是很好吗，至少你可以一直留在我的身边。” 在岁月漫长的长河中，他也曾在想，究竟该如何度过这无尽的日夜，会因为桔梗此时特殊的身份而一度陷入沉思，在周围人已经接受了桔梗的离去时，这个已经逝去的灵魂明明在自己在自己的面前如此的鲜活。 哪怕只有灵魂，哪怕是一缕灵魂，一缕空气，只要感受到对方的存在，任何对方行走过的痕迹，他似乎都会不可控制的去想到对方。 最初，他只是认为这是鬼蜘蛛之心在作祟，只是一名普通的巫女，安安静静地行走在茫茫的草地的画面，却犹如无数风浪一阵阵掀起心中的涟漪，不知从何开始，他变得执着于那双看不透的眼睛，想要从记忆中看见更多关于她的画面。 静静地看着那道身影穿过清澈的小溪，越过葱茏的山林，看着那道自由而不受世俗拘束的身影穿梭在尘世之间。 明明是不受尘世沾染的巫女身份，心中却又渴望着爱与被爱，挣脱枷锁勇敢地为心中所想而努力反抗着。 从那时候，他就隐隐意识到，与鬼蜘蛛不同的，他并非只贪恋那具毫无灵魂的躯壳，那也是他唯一能清晰精准找到的，能区分自己与鬼蜘蛛的区别。 第209章 诅咒的命运 “奈落，不只是这些，我已经不属于这里！” “那就去属于我们的地方，反正这个地方我也已经待腻了。” 桔梗只觉着不可理喻，比平日里所见的奈落不同，似乎犬夜叉的离开给了自己足够的底气，让她无论说了多少不该，对方都选择了忽视。 一时间，她已经被恼的哑然，即使对方接受这一切，自己也不能够… “在四魂之玉彻底净化之后，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 “………” 带着最后一丝执着，奈落的话语从一开始故意作对似的置气渐渐变回了平静，就算桔梗不说这些，也有无数无形的障碍阻隔着她们。 或许是执拗与不甘，奈落并没有顺着对方的意思说下去，两人的争执在安静的山林中慢慢的由奈落平静的话语收了声。 “你……” 两人无言的对视着，即使没再说些什么，周遭叶落的沙沙声也在宣告着这次争执即将迎来了最终的结果。 桔梗心中明了，这是对方征求自己最后一次的回答，无论之后再说什么，都将走向两种结局。 只要这一次再拒绝，她们之间的关系便会止步于此，一切都可以当做从未发生过那样。 “哈………” 她缓缓张开了嘴，唇齿中的话语却始终停留在喉腔，每当做好心理准备想要将拒绝的话说出时，喉咙便一阵发紧，如同无形的力量遏制住自己的话语。 不得已，桔梗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抬眼看着静静等待着自己最终回答的男人。 “……” 在发涩的喉咙艰难的张开时，她几乎能感受到双唇不可控制的发着颤，在寂静的夜下发出短促而细微的哈气声。 酸涩开始慢慢地攀至鼻腔，惹的她有些透不过气来，只觉着眼中的一切都在慢慢的变得朦胧了起来，天地万物，包括奈落，都变得有些看不太清了。 「我……」 脑海中曾经所经历的一切一瞬间充斥着所有隐晦的情感，被理智所占据的埋藏在深处的私心被一次又一次的唤起。 她本不该渴望的，那颗早已随着自己的逝去而埋葬的心，她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又怎么可以…… 曾经因为爱意与渴望而奋不顾身的自己，已然失去过一次性命，哪怕是如此，她也从未放弃过最初的心愿，在即将面对被爱的选择时，她还是会犹豫。 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她的使命不允许她再被情感所耽误，之前的经历，翠子的经历分明还历历在目。 那些痛苦的教训背后，也让她回忆起了濒死至今来时的忐忑之路。 黄昏之下，溪流岸边，城主府邸，就连曾经的村子，留下的回忆已经慢慢的笼罩了她的思绪，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渐渐地开始动摇。 她会被爱吗，这样的自己，失去一切只剩残魄的自己，真的有留在这世间的权利吗？ 为什么会爱上这样的自己。 或许是这种场景与五十年前的自己相似，只不过，这一切轮到自己的选择了，只可惜，她不能再错下去。 她无法回应这份不该有的情感，也无法像当年的犬夜叉一样坚定地回应着那份爱。 桔梗的思绪一直飘向了很远很远，穿透黑夜浓浓的黑云，抵达明亮的月上，随着风的吹动将月遮掩，直到月彻底消失在云外。 等情绪强制压下去后，她抬眼注视着静静等待自己回应的奈落。 眼中那抹红色在察觉到对方递来的目光时微微颤动着，随后有些不自然缓缓挪开了目光，没有以往的嚣张气焰，也没有之前的针锋相对，因为今晚的谈话，即使是不经意触碰到对方的目光，也会无声的错开。 “我…不能…” “………” 刚错开对方那道视线，在听到回答时，心中即便知道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发紧，针尖般的脉搏骤缩刺痛着心脏，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冰冷的空气顺着血管像是要将浑身的血液凝结。 本想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身体却不听命令地僵在原地，他还是没忍住想要去看说出这话的桔梗。 与平常的桔梗不同，她的回答不再果决，心中的犹豫还是影响到了她，那双浸满烟火气息对世间依旧留恋的眼睛闪烁着泪光，望着眼前愈发朦胧的人影，却始终不愿让泪水流下。 “…我不能再错下去了。” “………” 不愿被看出自己的所压抑的心绪，在察觉到奈落看向自己时，桔梗很快别过了头，将语气中的波动隐藏了起来。 “知道了。” 身前男人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犹如冬日深处山涧的一湖冰泉，扑面而来的是充斥着寒意的话语，一时间本掩藏的心事随着最后那句话掀起了最后一丝波澜。 她没有再回答男人的话，眼侧察觉到面前的人顿住身形片刻，沉默地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带着山间冰冷的风，从她的面颊刮过，犹如带着寒光的利刃，直到身边那道身影随着风离去，那份私心也再一次被自己彻底断绝。 不知奈落是否把自己的话当真，也不知以后对方是否会继续参与四魂之玉的事情，事情发生的突然，让桔梗一时间对未来的事变得无知。 茫然，不甘，不安，各色的情绪转化变为酸楚，蔓延至眼眶，泪帘在安静的山风中变得沉重，开始不受控制的漫过出泪堤。 就算是重来一次，也无法达到自己那份心愿，她这一生…… 泪水顺着面颊缓缓划过，带着冰冷的寒意，无声地控诉着不公的命运，而自己的沉默也代表着对命运的妥协。 她转头深深地注视了一眼静静待在一旁的食骨之井，夜有些深了，井口的边缘在昏暗中已然变得模糊。 作为自己重新开始的起点，也作为这段情感的最终告落，她默默地将面上的泪拂去，一人缓缓地穿过山林，一路摸索着小路，走向了村中安置好的木屋方向。 第210章 窥探埋藏内心深处的渴望 “…我不能再错下去了。” “知道了。” 珠帘随着晚风掀起一阵阵清脆的碰撞声响，奈落的思绪却始终停留在桔梗说出的那些话之中。 其实他并不知道桔梗的意思。 在视线碰撞的那一刻，那一闪而过的泪花，究竟代表着什么呢。 「桔梗，你究竟……」 明明说着拒绝的话，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只觉得心中的思绪越来越乱，密密麻麻的如同蛛丝慢慢的将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裹紧，猜忌不受控制的疯狂攀岩至大脑的深处，连同桔梗在月下的说的话，留下的泪滴，播放一遍又一遍。 他怔怔地坐在敞开的窗边，盯着深林传来的遍遍叶林声，任由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接下来该怎么做，他想要怎么做，所有的计划都在此刻消失的一干二净，本做好了被拒绝之后的打算，却在看见桔梗的反应之后开始迟疑。 他无法做到像计划中那样装作无事发生，也无法无视桔梗所说的一切，那些记忆是如此的鲜活，近乎要刻入自己的大脑。 “…你来这里做什么。” 在感受到屋子周围未经允许出现的异样，仅仅只是朝后瞥了一眼，奈落的语气开始变得不耐。 “我感受到了不属于这里的气息。” “…………” “你今天去见了谁吗。” “出去。” 没等影之鬼再靠近，奈落便早早阻止了对方试探的话语。 那道黑影缓缓挪动的身影顿在了原地，沉默了片刻，虽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那道黑影一直站立在奈落的身后，静静的观察着奈落的反应。 屋子周围的空气被灌入了冰冷夜风，沉寂的环境，一直到奈落紧绷的神经有了一瞬松懈的时候被影之鬼打破。 “那种气息让我感到熟悉。” 感受到身后视线的注视，周遭的空气瞬间又骤冷的几个度。 奈落缓缓侧过身子，不带任何情绪地注视着影之鬼，仿佛对方再说些得寸进尺的话，下一秒就会消失在这个世上般，影之鬼不断朝墙面靠近的长影在听到这句话时开始慢慢后缩。 “这些事你不该管。” “…好吧。” 再次得到拒绝的影之鬼面朝奈落的方向慢慢后退着，直至退到门帘外，昏暗的长廊将那拉长的鬼影倒映在地面上，看不清那团漆黑的面容。 对方越是选择隐瞒，就越代表着事情的重要性，无法自由穿梭在人世间的影之鬼虽然无法通过出行了解人类的习性以及思想情绪，却在感知方面格外的敏锐。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线索，影之鬼离开的脚步顿在了门外，那双似人般的鬼手攀至门框边缘，将混沌的脑袋露出半边，阴森森地盯着屋子内的奈落。 “需要我的时候，随时可以唤我。” 也顾不得听到这话的奈落究竟是何神情，那鬼影融入漆黑的夜中，仅仅是一瞬的功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话已经说出，影之鬼也开始对之后的事产生了兴趣，即使不在奈落面前表现出太多的想要参与的念头，在离开的那一刻，心中的计划却已经完善。 那种熟悉的气味让影之鬼牢牢的记在了心里，总觉得无需刻意去记住，就像是很久以前就已经刻入大脑，哪怕从未仔细感受，也能在茫茫人海之中一眼就确认目标。 今晚奈落的行动，只要寻找到那种熟悉气息的来源，也能从中了解到蛛丝马迹。 它在等待，等待一个任何人都无法察觉到的契机，趁夜深人静，趁万物进入同一段憩眠松怠的时候，偷偷溜出城府，寻找自己想要了解的一切。 夜已经很深，影之鬼四处在不同村落中穿梭着，已经漆黑的一间间村落的屋子在夜晚下，像极了被大火燃尽后的灰烬，漆黑的只剩碳架，没有任何生息，村落一片沉寂。 只有等这个时候，它才能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这里，有机会观察村中的一切。 没有时间观念，不知疲倦的影之鬼感受着村庄的气息，查找着风中的蛛丝马迹，一路沿着河岸，走到了令自己熟悉的小路。 这条路蜿蜒分裂通往村落大大小小的房屋，等它走近村子时，不出所料的感受到了指引，这处村庄给它的熟悉感让它即使看不清村子白日的原貌，也能够轻车熟路的顺着风中的气息一路走过无数间沉寂的房屋。 直到走到了一家同样早已关灯歇息的屋子，一开始，影之鬼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等它再想要再靠近些时，前方却突然传来了女人淡漠警告的声音。 “离开这里。” “………” 寻着声音，影之鬼顿住了身影，仔细辨认着说话的人的位置。 此刻的光已经微弱，它有些模糊的辨认着眼前隐隐约约站在房屋外的白色身影，此刻正安安静静地站在自己的不远处，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一般来说，遁入黑影中的自己加上已是深夜，就算同为妖物也很难辨别出自己的举动，眼前的女人，在如此艰难的光线下却能够察觉到自己的靠近吗。 它饶有兴致注视着不远处的白影，并未选择离开，风将女人的气息传至自己的身侧，属于亡者的，泥泞以及亡魂的气息。 “你是亡魂，对吗？” “这不关你事，在我动手之前，赶紧离开这里。” “你的身上有我一直在寻找的气息。” 影之鬼自动忽视了桔梗的请离，相反，它甚至又朝女人的方向走了几步，只不过很快，随着前方悉悉索索的动作，一支箭矢很快从自己的身侧划过。 夜晚可见度极低，桔梗只能感受到那股力量的大致方向，在箭矢射出之后，她再次拉弓搭箭瞄准影之鬼的位置。 “无论是什么原因，这里都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能感受到对方匿藏在黑暗中的淡淡的熟悉的妖气，桔梗并不清楚来者的目的，既然如此，她更不能放任对方留在村子里。 “如果按你这么说，我们都不该待在这里，想要和我聊一聊吗？” “…什么？” “或许，你认识奈落吗？” 凭着直觉，就算眼前的女人不回答，影之鬼也确定这个女人与自己想要的答案有关联。 第211章 自陷 “你究竟是谁？” 在听到对方谈到奈落，桔梗的神经瞬间紧绷，漆黑的小路上，那模糊的黑影若有若无的晃动着，让她觉着不安。 “你是知道的，对吗？奈落那家伙在回来的时候，始终一言不发地盯着窗外，所以我很好奇，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影之鬼将话脱口说一半之后观察起了眼前的人，它看不清女人的面容，隐约看见那白色的薄衣随着夜风袭过如同白浪飞扬在半空中，乌黑的发丝遮挡住了她的面颊处，安静的犹如一座雕塑。 “…或者，我很好奇能够让奈落如此的人。” 在说完后半句话后，它似乎听见了女人发着冷的笑。 “是奈落让你这么说的？” 屋外的风萧条，桔梗拉了拉披在肩上的外衣，想到了此前奈落对自己说的那些，认为面前的妖物是对方派来故意这么说的，只觉着这种行为幼稚而自大便没想再和影之鬼多聊。 这种通过别人说自己的好这种行为，她也不会花时间浪费在这里。 “奈落是一个固执的家伙，这件事如果真的让别人参与，我也不会主动寻到这里。” 本以为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测，在看见对方刚转身回屋却听到自己说的后面这些顿住的身形，这才意识到，一切都不是自己的多想。 这个女人，不仅认识奈落，也知道自己故意模糊回答的事情究竟是指什么。 “我能感受到你们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联系，却无法具体的说出那究竟是什么。” “…你究竟想说什么？” 一直到现在开始，桔梗也只认为眼前的妖物只是来谈论她与奈落之间的事，或是撺掇，或是挑衅。 “虽然我只是奈落的其中一个分身，但每个他的分身都拥有独立的意识，而这些意识也大多来自于他本身。” “你是指…” “他的期望思绪，情感与束缚都试图分离出去想法也多少影响了分身，就像神无，在分离神无的那段时间，或许他也想和神无那般不收任何情感的动摇，只有失去神志，才能够坚定的做任何事。” 影之鬼主动说明了自己是分身的事情，为的就是自己接下来的话语能够更具说服性，他将自己一直以来默默观察的事告知了桔梗。 “那又如何？” 如果只是单单将自己当时的念想与情感影响，这也只是分离分身不可避免的，只能说明奈落还不可在分离分身的时候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导致分身最终迎来的结局。 对于这些分身，奈落也始终只当作自己的工具，只要消失了一个，还可以再创第二个，第三个，去替他完成可能毫无意义的任何事。 “但这段时间，我摸索出了一个发现，神无不被赋予神志，作为第一个被创造出来的分身，不仅仅是为了身边留一个永不背叛自己的工具。” 这段时间，影之鬼在城府关注着神无的行动轨迹，没有神志的妖怪没有得到指令，会自行去哪些地方？ 一开始，它以为那只同为分身的妖怪会呆滞地在原地等候发令，就像一个真正的工具。 可它似乎想错了，没了神志，并不代表神无没有心，在她空闲的时间里，她会跟随着心，一路走到想要去的地方，只要到那里，神无就会感到惬意。 没了神志，只跟随内心，神无的世界变得很简单，连快乐与忧郁都一并变得简单，任何人任何行为都能够轻而易举的看出来。 “明明是代表着没有神志的妖怪，那面镜子的作用不仅是反射力量与吸附灵魂，同时最关键的也是远程监视，这面镜子的所有作用大多是按照奈落想要的功能具象化，而现在，他用的最多也是最后一个功能。” “…监视吗。” 桔梗嘴中呢喃，随着影之鬼话题的深入，她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开始想着写什么，不受理智的束缚，如同疯狂生长的藤蔓，随着透露的微弱阳光，顺着方向向上攀爬。 “这也并非巧合，每一个分身都是如此，拥有着代表矛盾的意义，神无拥有了可以随着想法见到想见的人的镜子，而没有具体化的我拥有了可以替代附身别人成为具体象的实体，名为无心的分身拥有了存储大多影响心智的回忆。” “…！” 随着话题的引导，桔梗短促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看向了那依旧模糊的看不清的身影，这才意识到，原来无法看清并非夜深光线的问题，而是对方本就没有实体。 没有过多在意奈落以及分身的桔梗在听到影之鬼的话语之后，有了片刻的愣神。 “这也说明，奈落从始至终都是矛盾的，他的所作所为也都是矛盾的，表面上如同蛛丝布网般精密的计划，实则没有任何意义，如同他迷茫而又矛盾的心。” 本以为只是对方的普通的分身，却没曾想，这只没有具体象的妖怪的洞悉能力让她的心中一阵发冷。 就像再多聊一秒，对方就能将自己看透，将自己的一切都了解的彻底。 她不了解这只分身究竟存在了多久，也不清楚为什么奈落还会放任这只洞悉力强到已经将对方的想法与矛盾都分享给自己的妖怪存在。 这种威胁，已经远远超过了奈落的底线才对。 不过，影之鬼的这些话也印证了自己最开始的猜想，拥有人类心脏的奈落也对人类的情感摸不透，从而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但是……… 她想起之前奈落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心中又是不免一阵悸动，那些话，究竟是奈落不明白意思表明错误，还是明白那些情感的意思，才对自己说出来的呢。 “奈落现在的这种状态，想要赢过他是极为轻松的，只需要……” “…………”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也想要对付奈落，不是吗？只需要简单的合作……” “…………” 影之鬼慢慢的托出了来的最终目的，看不清对方的脸，见那身影依旧站着，它以为对方在思考犹豫自己的话，还想要再引诱说些什么，没曾想，下一步对方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自己的话。 “知道了，回去吧。” 听见对方这么说，那鬼影抖动了一下，不知是风穿过木缝发出的声音还是影之鬼的笑声，拉长的桀桀声传遍了整个村子。 “下次见。” 无需问对方的名字，只要凭着那份气息，它就永远能找到，所以影之鬼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便晃动着身影一路飞速穿过村庄的每一个黑暗角落，直至气息的完全消失。 第212章 黎明到来前 奈落。 你是这么想的吗？ 深陷在这些扰乱你判断与计划的情感当中。 一直以来与奈落的对抗让桔梗并未察觉到对方的异常，只当做是为了得到阻挠四魂之玉所做的这一切，直到今晚那分身说的那些话，这才让自己开始慢慢的回溯着记忆，察觉到之前的端倪。 明明可以将若娃体内的四魂之玉直接取出，可以在当时的对峙中收回无心，将握在手中化为纸人的蝴蝶撕碎，可以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对枫动手，可以对处于深受瘴气虚弱的自己动手…… 明明可以在最初的时候选择不救自己。 奈落，你也在犹豫吗？ 这么做会对吗，会有结果吗，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还是无法亲眼看见自己的再次消失。 越是这么想着，桔梗的眉就蹙的越深，她一直以为曾经自己为了四魂之玉赌上性命，为了当年与犬夜叉的约定赌上整个村庄的的安危，而忽略了对方的真正目的或许并非四魂之玉。 因为拒绝承认那份并非鬼蜘蛛的心意，导致曾经做的那些，也的确让自己从未怀疑过，甚至一度坚信一切的一切都是鬼蜘蛛的影响，在发生今晚的事之前，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奈落成功骗了所有人，也骗过了自己，不知道之后发生什么，让他这次决定说出这些。 那摇摆不定的心意随着自己的思绪开始重新浮起，桔梗开始变得犹豫，回想起之前自己早已拒绝对方的话，想要再说些什么再做些什么，每当想要付诸行动时，都会被脑海中自己所拒绝的话所掐灭。 她好像没有可以重新挽回的机会了，就算自己现在还有很多问题想要去问奈落，却没有更好的理由去见对方。 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她们彼此之间的结局又会是什么呢，再一次迎来死亡，再一次与自己想要的背道而驰。 她该怎么做呢，已经说了拒绝，对方也已经答应，在这种情况下，彼此都沉默似乎是最好的结果了，她不可以再像之前一样不顾一切，不顾所有人的安危去冒险。 她的使命还没有完成不是吗。 只要等使命完成…等一切都结束了… “…………” 又好像一切都来不及了，摆在面前的两个选择是无法同时进行的，她的使命与心愿也永远不可能同时实现。 如同海面上的浮萍摇摆不定，她将一切试图衡量理清，到头来称的两边也终究是平衡的。 无论是做那个选择，她都会后悔，在彻底了解对方真正的心意与想法之前，她还会不断的犹豫。 之前自己的拒绝无法让自己心死，倒不如一切的决定再次经历，将当时两人的身份互换，再听一句对方的讥讽与拒绝。 再次听见对方露出可怜自己而挖苦的神色说出自己也有今天，说出不要多想的话，直到那个时候，或许才能… 在黎明到来前，再去让自己彻底死心吧。 这种念想穿过生长的藤蔓，透过缝隙一路冲到了最前面，让桔梗下意识地看了眼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隐藏在星云中的月，昏暗朦胧之下，那种想法开始斩断了无数名为犹豫的藤蔓。 可以吗，这样真的可以吗。 心中的犹豫快要赶不上自己的动作，只觉着身体在慌乱地拿起外衣，系好衣带，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子拿走了发绳。 就好像在和时间赛跑般，追回五十年的岁月，在看不清路的小道上，无数死魂虫开始盘旋着，替她照亮了前方的道路，朦胧而温暖的光在桔梗的身侧，抚平了迎面而来冰冷的山风。 这一次她并没有带弓箭，只想要听见对方的回答，只需要一次。 心中的酸涩随着迎面的夜风开始不断涌入鼻尖，桔梗用手攥紧发绳，压抑着不断上涌的情绪，越是克制，就越是觉得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稀薄，一切似乎都成为了阻碍自己的障碍。 随着风不断向后飘扬的乌黑的长发不断摆动着，像是一双无形的力量扯住了自己，灌入袖口中的风也让自己的前进有些不受控制，唯一不受影响的，只有心中的那份念想，想要听到答案的心。 她是巫女，也是桔梗，她可以不顾一切的完成自己的使命，也可以为自己的心愿去争取，这么想，是对的吗？ 安抚着内心的不安，再一次的，像曾经那般奔向自己的另一个选择，回忆犹如尘封多年被打开的木盒，记忆中的血腥灌入鼻腔中，哭喊声，大火在身边燃烬声，一切自己的勇敢带来的惨重代价都在此刻变得真实了起来。 脚步变得愈发的快，为了不让曾经的那些追赶上，随着死魂虫越来越快飞行，周围的一切快速向后退着，桔梗的意识变得凌乱而模糊。 不知跑了多久，在周围的死魂虫开始慢慢的消失殆尽，化为闪烁的光点，照亮了自己的周围。 她抬眼看着不断撞击结界消失的死魂虫，目光触及前方的城府，心中不免一颤，此前所有的灾难回忆也瞬间消失，意识随着眼前寂静的城府开始回笼。 没有过多的犹豫，桔梗轻车熟路的走上了阶梯，她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哪怕再想要退缩，也已经来不及。 在黎明之前她赶上了，一切并不算太晚，城府内似乎有什么被自己吵醒，随着自己的走近不断跟随着，似乎想要看自己要做些什么。 随着一人一影找到了已经安静了很久的屋子，桔梗的步伐这才慢了下来，让她有了喘息的机会。 那间屋子安静，唯有那珠帘被无形的风吹的扬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半弧形。 走近些时，桔梗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珠帘，迎面微凉的风从耳边拂过，没有停下脚步，她一路走进了屋子。 “…？！” 此刻，那久坐在窗边的身影僵在了原地，那双眸子带着来不及掩饰的惊诧，安静地盯着桔梗。 如果有一面镜子的话，她或许能看见自己一路赶来时的狼狈。 桔梗自嘲着，却是缓缓朝奈落靠近，在自己接近时，她注意到那双眼睛也在随着自己的目光移动着，直到自己坐在了桌案的另一侧。 第213章 深暝 “你……” “你之前说的对我的情感，是真的吗？” “…什么？” “奈落，你真的清楚自己的情感吗，不是因为鬼蜘蛛，不是憎恨，不是愚弄，更不是一时逞快……” 桔梗打断了奈落的话，她的目光坦然而坚定地注视着那双略显仓促想要闪躲的眼睛，这些话是在问奈落，也同样是在问自己。 对于奈落的情感，并非是渴望得到爱所以才产生的错觉，而是在之后的相处之中慢慢的，无形的产生的情感。 “…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 奈落避开了桔梗的目光，在短暂的沉默后他也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对方半夜跑过来，只是为了再次嘲笑自己完全不懂人类情感却还要说出之前的那些吗，如果是那样…… 他就算不明白，也很清楚自己当时说那些话的意思，相反，他倒是有些不清楚桔梗这一次这么做的意义又是什么。 “你是觉得我说的那些，都是错觉？” 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奈落的思绪便开始飘乱，心中的烦闷让他开始忍不住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又想把这些归咎于鬼蜘蛛吗。” 他已经听了无数次这些，没有人会比自己更了解自己此刻的想法，曾经他也怀疑过，也迷茫过，排斥过，在濒临疯狂中徘徊。 他的确恨鬼蜘蛛，恨那种肮脏贪婪的人类会与自己共论，恨鬼蜘蛛限制自己的行动计划，恨那种丑陋的印记挥之不去，恨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回忆反复出现。 但这段时间里，他也多少想明白了，或许恨的不只是这些，更恨拥有那些回忆的人是鬼蜘蛛，恨自己的情感只能藏在鬼蜘蛛之下，无法见到光明。 之所以之前袒露这些，就算没有结果，他也不愿意再被鬼蜘蛛这个理由所替代自己的情感，最起码，一切并不算是重蹈覆辙。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说的淡然，却在桔梗的心中掀起海浪，刺激着自己的五感，脑海中片刻出现一小段空白，让她看着眼前的人，却不知道再该说些什么。 “桔梗，你是怎么想的？” “…我吗？” “比起我，在回答我时哭泣的你究竟在想什么，我不明白。” “这样吗，原来你都已经看到了…” 那算看到吗，仅仅只是看见对方转头时月光映照下闪过的光点，来不及再看对方一闪而过的神情。 那是对方第一次真正的在自己面前流下了眼泪，并非为了别人，或许，也并非为了自己。 “当时，你在难过吗？” 或许是真的想要知道，奈落说这话时看向了桔梗，眼神中是认真的求索。 他的目光回应着对方略显失神的眼睛，像之前等待对方的回答般，安安静静地坐在对面，望着桔梗。 他静静看着眼前的女人垂眸盯着桌案上燃烧的烛火思考着什么，跳跃的火光照在二人的眸中，隐藏着彼此不为人知的情绪。 “…一直以来，都是我错了。” 桔梗手中紧紧攥着发绳，一直以来，她都自以为是的将一切都当做自己认为的那样，无论是与犬夜叉的情感，还是一人擅自行动，与奈落的周旋。 在奈落说自己自大，在犬夜叉戈薇一次又一次担心自己时，依旧不愿面对事实，枫几次的欲言又止她也都当作视而不见，也许正是如此，她才感到一切都在与自己脱节。 所以，她才会迎来这样的结局，无法守护好任何人，亲眼看见想要守护的一切随着岁月流逝。 “奈落。” “…………” “我是个愚蠢的女人，对吗？” 奈落注视着桔梗，火光下泛着黄的光影跳跃在她的面颊上，染上了暖色，她的眼中开始闪烁着泪光，没有闪躲回避，而是直直地看向自己。 这一次，他也没有回避对方的目光，借着火光，他的目光仔细的描摹着对方的眉眼，那声询问一遍又一遍的在自己的心中反复回荡着。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桔梗的问题，的确，一意孤行，自以为是一直都是自己对眼前这个女人常说的。 而自己这么说，也只是因为看见女人始终一个人默默做着计划，脱离人群，固执的拒绝了所有人的好意。 因为担心给别人添麻烦，而选择将所有的麻烦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不去衡量危险性就奋不顾身的踏入险境。 这种飞蛾扑火般的行为他已经见了数次，那种强烈的即将失去的不安，让他开始埋怨这个拒绝留在自己身边的女人。 但即便如此，这也都是桔梗的选择，他是清楚的，没有人可以影响她的行动，就是如此固执。 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那份心意，无论是五十年的等待，亦或者是彼此之间的针锋相对，都如同那颗无法割离的心脏般，慢慢的堆积形成了巨大的山。 “我……” “直到现在，你的心意有过改变吗？” 奈落有些不安地看着桔梗，刚犹豫着如何去回答，下一秒他就看见女人的眸光闪动着，回过神来的她转头看向了窗外的天色，轻声询问着自己。 天色依旧朦胧，今晚的对话也不知过了多久，奈落只觉得这一切都浑浑噩噩，对方的提问让他更加的看不透眼前的女人。 他的心意……会改变吗？ 如果真的会的话，或许在那等待的五十年里早该变了。 就算是之前桔梗的拒绝，也无法阻断那颗思恋的心，他看着那双熟悉的眸子，心跳就越是抑制不住地跳动着。 第214章 瑨曈? 他想问桔梗现在再问这些究竟做什么，想像平常那样问她是否是来嘲笑自己，想再说更多其他的话题。 但不知为何，心中闪过的千言万语之下，在一瞬间化为了一阵阵心跳声，在桔梗等待自己回答的这段时间，他只能听见身体里属于心脏跳动的回答。 他的爱恋如同这无边的黑夜，埋藏在内心的最深处，不为任何人所知晓，沉浸在名为苦恋的织网当中。 只觉着心中泛起一阵苦涩，疯狂蔓延至身体的每一处，再次听见桔梗谈起时，只觉得无法再次开口。 他敛下心中的骇浪，尽可能平静地回答着对方的问题。 “这些对于你来说，并不重要。”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在你看来，那份情感又与鬼蜘蛛的有什么不同吗，甚至，比鬼蜘蛛的那份更加不可见人，只能埋没在深暝里的那份爱恋。” 不再是受伤盗贼与巫女的身份，而是更加无法衡越的宿敌身份，想要让对方以恨记住自己，却又奢望对方能够对自己产生恨以外的关注。 所有人都可以知道鬼蜘蛛对桔梗的情感以及那肮脏的念想，唯独自己那份真正的心意永远无法见光。 沾染上了太多的罪恶与鲜血，他自知自己已经罪孽深重，就算是到了地狱，也无法与桔梗相遇，成为地狱中永世不可轮回的恶鬼。 他又在期盼渴望些什么呢？ 明明已经知道了结局，知道了不可能，却还是会控制不住的想要触碰到对方，想念着那回忆中已经泛黄的身影。 那些人对自己的诅咒，对自己的厌恶他都不曾在意过，却会在桔梗说出自己这份心意是受了鬼蜘蛛的影响时，心中不免地一阵刺痛。 他沾染上了世间所有的肮脏不堪，也接受所有罪恶的词与自己贴边，长期以来，他都快要听得麻木。 越是尝试着想要改变什么，急于改变什么，就越是将事情变得一团糟。 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挽回这种局面，带着他困惑而迷茫的心。 “………” 桔梗静静听着奈落从未说过的这些，就算之前已经坦白了心意，却也不敢再提起第二次。 那张脸在朦胧的夜中让她有些看不太清楚，额前的发丝遮挡了他的眉眼，听着对方平静诉说着绝望的爱恋，不知为何，桔梗第一次觉着眼前的人陌生。 就好像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般，曾经自己认为的，只不过是奈落想要自己看见的那副虚假面孔。 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使两人都看不清彼此，却又是第一次真切的想要发自内心的想要知道对方究竟在想什么，想要了解对方。 “…我从未把你当做过鬼蜘蛛。” 心中的念想更甚，已经无法再隐瞒，就算之后了解了前因后果，她也从未将奈落与鬼蜘蛛当做同一个人，她从始至终都认为，奈落是一只拥有鬼蜘蛛之心的半妖，而并非是曾经那个人类盗贼。 她无法从奈落的身上看见任何关于鬼蜘蛛的一切，他将那份丑陋的一面隐藏的很好，让她无法将他们两个当做同一个人，哪怕那两颗心脏都在这具身体，同时跳动着。 “就像你将现在的我当做真正的桔梗那样。” “………” “即使我的魂魄残缺，拖着这副笨重的躯骸，你也依旧会对我说出那些。” 不会在乎自己如今已经变得多么狼狈，甚至算不上是人类的身份，就算如此他也依旧会对自己说出在一切都结束之后许诺去无人打扰的另一个地方。 “奈落，为什么，会对这样的我…” 对于桔梗来说，这些许诺的话她本不该再起涟漪，已经不再完美的自己，却在这个时候被许下了一生的承诺，这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比世间万物更加的珍贵。 她的声音颤抖着，窗外的风中将桔梗心中那份苦涩与纠结随着夜晚最后一抹暗色吹散，渐渐地，天边有了朦胧的亮光。 淡淡的橙金色与夜蓝色交接，在天边形成了渐变，借着那份迷蒙，奈落渐渐将面前的人看的清了些。 披散在身前浓密的黑发下，女人的眸光在看向自己时闪烁着淡色的光晕，随后停留在眼睑下形成一颗颗泪珠划过面颊，那张唇微微启合着，最终化为了淡淡的笑意，静谧地犹如一幅回忆时的画面。 她转头看了眼已经变得蒙蒙亮的天色，像是在心里做着最终的决定。 在奈落的注视下，她用手缓缓撑在桌案将身子半撑起越过了间隔在两人面前的障碍。 随着带着冰冷而柔软的触感出现在额头上，将那处细密棉麻的感官放大数倍，那双红眸在一瞬间骤缩，对方的主动触碰，让奈落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这样，算迎来黎明了吗？” “………” 短暂的吻之后，桔梗的身子缓缓后退了些，用一只手撑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抚着奈落的另一侧脸，那双带着笑意闪烁泪光的眼睛认真的盯着对方。 只觉着周围的空气都参杂着对方身上淡淡地香气，额间柔软的触感始终挥之不去，等他反应过来时，心中的心跳早已有力而混乱地跳动着，连带着呼吸也一同变得紊乱。 “你……”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在彼此如此近距离的对视之下，他努力按捺着内心的异样情绪，像是确认般地注视着桔梗。 彼此的眼神中都有了对方的倒映，随着奈落试探的目光缓缓落在对方的唇边，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慢慢靠了过去，这段时间，他也给了对方拒绝反悔的机会。 这个试探的吻没有想象中那般落空，而是感受到那份绵柔在唇面缓缓的摩挲，不知为何，再次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睛，只觉着触碰到的地方开始慢慢升温，血液变得炽热，很快奈落脱离了这份即将让他上瘾缱绻的吻。 “桔梗，你究竟在想什么？” 一时间他几乎快要将内心那份情绪溢出，如此的不真实，如此的让人依恋，奈落错开了目光，生怕将那无法收敛的情绪告知对方。 第215章 私心 “大费周章的跑到我这里，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奈落并非没有说明究竟是什么，却在经历那次极为短暂的试探之后，那其中之意却也不言而喻。 仿佛还能感受到对方呼吸时炙热的气息，桔梗只觉着心中那份负担随着心意的托出变得轻飘飘的，听出了奈落的意思，她的眸子闪动着，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撑着桌面的手起初顿住片刻，随后缓缓的带着身体缓缓向后方的床榻后坐去，她下意识地理了理垂散在耳鬓前的长发，轻轻瞥撇过手中攥紧的发绳。 她并没有回答奈落的话，缓缓坐回了回去，将垂下的目光一点点重新挪回奈落的身上，直至看见对方嘴角微微带着连自己都未来得及察觉的笑意。 那双带着迎来黎明的红眸闪烁着，注视着自己，带着些许无名的期待，在此刻，那双眼睛毫无掩饰地将那份贪婪与埋藏许久的爱恋暴露无疑。 “我曾经，做了许多错误的选择，但是我从未后悔过，那些过去，罪孽，错误，也曾将我束缚在过去，即使表面装作毫不在意，但是，偶尔也会产生''会不会这一次会变得不一样呢？''这种想法。” 在每一次注视着夜晚闪烁的星光，风拂过宁静的村庄，带来阵阵凉意时，她也曾产生过一切都未发生过，自己只是生活在村庄里，平凡普通，与枫相依为命的其中一位村民的错觉。 在每日的黄昏下，迎接归来的爱人，哪怕是最平常的话题，她也会很乐意去倾听，美好如水流淌过的时光，会一起感慨时间过得很快，会听到爱人在外发生的趣事。 带着那份渴望，她一直努力尽快完成自己的使命，即使明白不该有那份私心，她也依旧想冲破那份桎梏，真正的为自己活一次。 “在经历一次又一次的事情后，我也不断询问着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呢，应不应该这么做，但是，其实在询问自己的时候，我就早已经清楚，如果真的不这么做的话，我应该是会后悔的。” 桔梗说到后半句话时，带着浅浅的笑意，神情温柔而认真，不带丝毫玩笑的话语，却在话落缓缓飘进奈落的耳中时，浑身血液如同岩浆般烧灼着每一处肌肤，深深地为每一处都留下了烙印。 “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奈落？” 不仅是自己的选择，桔梗更想清楚对方现在是否拥有和自己一样的想法，在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之后，是否会改变那份心意。 将疑问说出口之后，她便安静地坐在桌案的另一侧，微微侧着身子，目光扫过对方无意中搭在桌上像是在克制情绪而紧紧攥出青筋的手。 “桔梗，你话里的真假或许也只有自己清楚。” 那些曾经看起来听起来如此真实的表现和话语，都是眼前这个女人为了计划而骗自己的，这一次，他又怎么确定桔梗究竟是否又为了其他的目的呢？ 按捺住即将冲出的情绪与心跳，奈落说出了违心的话，他并没有如对方所问那般回答，在经历刚才的事情之后，如愿以偿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相反，随之而来的是即将与眼前这个女人共度的不安。 犹如蛛丝牵引着毫无回应空洞的井口，即使另一端系在自己身上，也终究无法安心。 “这样吗，那你想再如何确定呢？” “？！” 对方的话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在听到之后，奈落几乎是一瞬间，下意识地转过头观察说这话时的桔梗。 直到看见对方带着些许取逗的模样，那刚刚掀起波澜的眸子这才得到了些许平复。 他是清楚的，只要是对方说的话，无法分辨真假，哪怕是谎话，他也无法做到第一时间反驳，在心里，他还是会第一时间去选择相信。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如此的不安，越陷越深，卷入谎言与爱恋的旋涡之中，永远无法逃出。 就像这一次，对方明明只是取笑的话，他还是会去下意识地认为这是对方认真说出的话，牵动着自己的思考，仿佛蛛丝牵引的另一端，被控制的一方始终是自己。 这种被动的，随时会消失的感觉，就像是一阵自由的风，短暂的停留在自己的身边，为自己保证只停留在这里。 他究竟在犹豫什么，究竟在害怕什么，明明已经经历过一次濒死，也对死亡无畏，现在，对于桔梗，他却被无数话语扼制于喉，让他不知从何说起。 桔梗之前的拒绝，现在的主动，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看不透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已经想清楚了吗？” 思绪犹如乱线，直到最后，他也只能遵从心中最初的想法询问着桔梗。 “枫，四魂之玉，鬼蜘蛛…桔梗，即使是这样，你也愿意留在我的身边吗？” 虽然是给予对方后悔思考的机会，奈落却将最后一个字说的很轻，反问的话语在他的私心下，几乎变成了肯定的话。 即使对方现在是为了目的才接近自己，奈落也不希望轻易地放走这次机会，就像他一开始和桔梗说的那样，就算是利用，只要能待在身边，那份思恋所带来的折磨便能减轻不少。 最起码在现在，他不应该，也没有任何可以选择贪心的理由。 带着那份私心，他并没有给对方太多思考的时间，随后便做好了下一步计划。 “我会派人替你安置好房间。” “什么？” “怎么了，你果然又开始后悔了吗？” “房间的话，我已经在枫那里安顿好了，从今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来你这里。” 那些琐碎的东西如果真的要一同搬过来，或许会花许多时间，将时间浪费在打理搬物上，桔梗自认为不必要。 这些时间完全可以让她用来寻找更多四魂之玉的碎片，观察碎片持有者若娃的动向，所以，在奈落告知这件事时，她没有丝毫的犹豫，拒绝了对方的要求。 在她拒绝对方时，很明显感受到眼前的人手中的动作一滞。 第216章 最初的约定 暮落见桔 “哼。” 听见桔梗这么说，一开始想要派人安置屋子的念头也随之消失，像是早就想到对方会拒绝，了然的冷哼着，目光幽幽地从桔梗身上扫过，随后定格在屋子外侧静然的长廊。 他是有私心的，在内心做了许久的挣扎之后，随着冰冷的空气灌入，理智慢慢地控制了他的言语。 因为清楚无法真正的将对方束缚在身边，现在争执这些，也只会让一切重归于灾难的起点，痛苦与苦涩的回忆蔓延，最终在心脏处密密麻麻地蔓延成湿氲的苔藻。 “日落之前，没有来的话，你也只能听从我的安排。” 话中的意思明显，即使他们两个已经互明了心意，两人要处理的远远要比想象的更复杂，这些都需要交给时间。 至于等待，既然已经等到了结果，在此后的等待便不会像五十年前那样漫长，最起码现在，他有了可以等待的人，有了期待。 至于之后，他已经无法再顾及太多，此刻的选择他是不后悔的。 “我知道了。” 听出话中之意的桔梗带着淡淡的笑意应着，看着那回避自己目光的男人，心中奇异地发现，因为之前的错意，似乎让她忽视了对方许多小的举动。 譬如现在，那回避正过的身子即使被额前碎发遮挡看不出他的情绪，却能够从那放在桌案上攥紧隐忍的手上看到此前从未注意过的心思。 窗外朦胧的光束恍如梦境，将那桌案上的手照的如此真实近在咫尺，桔梗静静地盯着，连她也觉得如此的不真实。 她伸出手，靠在桌案边缓缓地朝那只手挪动着，直到感受到彼此触碰时，对方手僵在原地，桔梗这才安抚般将手放在了那温热的手背上。 冰冷柔软的触感让奈落失意的神志回笼，女人后面的话语他已然听得模糊，只觉着那份安抚让他变得冷静，烦躁跳动的心随着冰冷触及到的血液开始变得平静。 天色开始随着时间的变化变得亮了起来，将外界的山林照的朦胧，天边那缕属于夜的神色也渐渐被橙金色所代替。 一切都迎来了光明，空气中还参杂着冷意，奈落注意到一旁的女人缓缓站起了身，下意识地朝旁望去。 “我也该离开了。” “………” 他看着站在窗边得闲整理束发的桔梗，像是毫不在意自己的目光般，女人轻衔发带，白皙纤细的指尖埋没在乌黑浓密的长发之下，犹如一条条雀跃的鱼群越过深海的每一处。 带着那份柔光披在女人的周围，与记忆中那道魂牵梦绕的身影重叠，仿佛穿梭了时光，他们之间不再是戒备，也没有无法跨越的横沟。 每一步他都看的仔细，像是想要刻入记忆中那样，直到女人的身影晃动，随后转向了自己。 在两人在对视的那一刻，察觉到了彼此的心思，那份残留着缱绻留恋的神色被敏捷的捕捉到，在目前略显拘谨的氛围中，桔梗静静地盯着眼前迟疑的奈落。 “你要和我一起吗？” “…嗯？” “陪我走一段路吧，奈落。” 那话中像是在示意什么，一时间他却不知从何想起，只察觉自己听见对方这么说时，略显诧异地侧头注视着对方。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如果桔梗是为了通过这些证明自己的诚意，根本没有必要。 只需要说一声离开，甚至不需要说任何的解释，像之前那样大摇大摆的离开。 尽管如此，在未摸清对方用意的他也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而是选择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缓缓跟上了那个即将离去的身影。 在天微微亮的长廊外，桔梗熟稔地绕过长廊的拐角，一路走过一间间屋子，盯着那道未曾改变过的熟悉身影，奈落缓缓保持着距离跟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无言的走着。 门口朦胧的光将桔梗的影子不断向屋内的阴影处拖着，与影子的方向相反，她的脚步没有任何停滞地向外走着。 这片曾经困住他几十年的地方，将他埋没在阴影的城府里，随着女人一步步前迈，让他久违地产生了一丝动摇。 她们之间好像已经存在着某种牵绊，是曾经从未有过的。 以往离开城府的路也开始变得漫长，仿佛时间就此暂停，走过那一阶阶石阶，一路向下，这些曾是桔梗走过的路，风将对方的气息一路吹延至自己的身边，让这条路如此的熟悉又陌生。 “我一直在想，如果这条路如果有人能陪我一起，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桔梗的话轻飘飘的，如此的平静，他无法通过对方的背影看出说这话时女人的神情。 “今天这样的心愿终于实现了。” “………” 会将心思埋没，克制却又渴望的人不仅仅是自己，在那些艰难而无法实现的宏大心愿下，她们的这些心愿又显得如此的渺小。 如今走到这一步，也是自己从未想到过的，像是走在飘渺看不清前方的云雾中，仅仅凭着直觉向前走着。 “是吗，原来你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呢喃的话语很轻，但同时，他隐隐约约听见了女人的一声轻笑叹息，不知是否是自己的话被对方听了进去。 “你是指什么？” 桔梗听见了奈落沉默片刻后，像是终于决定说出口般的话语。 “在此之前…你真的决定好了么？” 奈落迟疑的话语顿住，很快就转移了一开始想要问出口的问题。 “之前对我说出那些的人，不是你吗，奈落？” 她们一路走至山林，缓缓朝村子的方向走着，穿过这条路的时间成为了她们现在谈话的倒计时，没有过多犹豫的时间，因为一时的沉默，都会将这些珍贵的时间浪费流逝。 “如此信誓旦旦的样子，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担心呢。” 听着桔梗的侃笑，她们彼此之间的气氛也变得缓解了不少。 “你其实也在担心这条路的未来，对吗？” “………” 他那双本平静地眸子在听到桔梗的那些话时不可避免的产生了涟漪，几乎想要下意识地反驳，在微微张开口时，看着眼前的人影，声音仿佛随着冷气的灌入消失无痕。 「不是。」 隐藏在身体深处跳动的那颗心脏无声地争执着，如此的喧嚣，吵得他心乱。 比起未来会发生的未知，现在他更想知道的，是对方的那颗心，是否也像自己一样。 第217章 错密 是指哪条路呢。 他看着眼前通向村子的山林之路，朦胧的光束还未完全穿透薄雾时，空气中的湿漉打湿了女人肩上单薄的衣物，贴在了桔梗的肩侧。 即使山间那依旧冰冷的风拂过那处，她也依旧毫无反应。 想起此前桔梗将肩上的伤口展露，奈落的心中复杂，第一次面对那些伤痕会让自己如此忐忑。 “奈落……” 那些是曾经自己想要告诉自己毫不在意的证据，也是最终清楚自己根本无法做到那些的证明。 就算是等到一切都结束，她们的关系不会被任何人知道，只要彼此能到达同一个世界就已经足够了，只要桔梗能留在自己的身边… “…奈落？” 耳畔的女人呼唤声牵扯着自己的思绪，即便是留恋，意识还是逐渐回笼，转而将视线放在了不知何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自己的桔梗身上。 “…………” 或许是看出了奈落的心不在焉，桔梗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的视线放在了那阴影下刻意躲避自己的目光。 她清楚，就算已经表明了心意，他们彼此之间也存在了太多需要时间去解答的问题，而那份不安与信任危机，就连她也束手无策。 与犬夜叉不同的是，奈落的智慧与心智都远远超乎半妖该有的，他的戾气，阴郁随时都可能到自己无法控制的程度。 会对这样的一只妖怪尝试去信任托付，不说是奈落，恐怕就连自己现在也变得无法确定。 但比起左右摇摆不定的心意来说，她还是决定再为自己的私心付出行动，就算是这一次拒绝了，她也明白在未来的某一天还是会变得犹豫与渴望。 与其那样，倒不如让自己不会有后悔的机会，哪怕是再惨痛的代价，哪怕是再一次付出生命，只要她还残存在这个世界，她的那颗心，依旧不会改变向往。 “…算了……” 桔梗缓缓垂下了眼，嘴中喃喃着，反正那些话也不适合现在来说。 目前更关键的，不应该是这些扰乱两人思绪的私事。 “…你使用四魂之玉的力量了吗？”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面对桔梗的话题转变，奈落敏锐的察觉到了这话中的不对，一时间那些杂乱的思绪随着桔梗的话抛之脑后。 “如果不借用四魂之玉的力量，以你当时的力量，怎么可能再……” “再什么？” 不确定那晚出现的妖物究竟是否是奈落的分身，桔梗说到后面，话语逐渐因为思考变得迟疑。 按道理来说，现在她们之间已经不算是敌对关系。 枫之前的话也不无道理，以她一个人的力量面对那些，总有一天会感到吃力难以对付。 “前晚，有一个自称是你的分身的家伙出现在了村子里，那妖气也的确与你相同。” “…是吗。”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桔梗，在对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的心中也已经了然，甚至已经猜出了究竟是谁。 那个夜晚出现在自己屋外打探的，会不死心去自己搜寻想要知道答案的，也大概率是影之鬼了。 因为凭着自己的直觉，大胆的赌桔梗不会将这些话告知自己，猜测自己与桔梗之间的对立关系。 影之鬼那个家伙，竟然背着自己有了背叛的想法。 这种预料之中的事，让奈落意识到影之鬼的存在已经开始慢慢变成了自己计划的阻碍。 “为什么选择把这些告诉我？” 既然选择告知自己，是为了警告自己不要乱来，还是说，对方想要表明两人的目标是一致的？ “真让人没想到…如果不是借助四魂之玉的力量，你当时是消耗自身力量去创造的分身…” 见奈落没有否认，回想起此前的种种，对方这种大胆的举动，桔梗只觉得荒唐。 如果当时自己得知了对方因为分身力量变弱的消息，一旦交手自己也可以处于优势方。 “你就不担心那段时间我会找上你吗？” “哼，你就这么确信在那个时候能解决掉我吗？” 奈落的眸光闪过一丝狡黠，从容的模样像是早就预料到对方的行动那般。 在两人关联生死的周旋，深陷期中的互赌，这种一念生死的感觉，也是此前奈落所一直沉迷深陷的一点。 付出所有谋略志勇，在听到对方攻破自己所布下的局时，那种胜负欲所带来的刺激与欣赏让自己上瘾，激发了自己内心深处属于妖物的阴翳与野性。 就像弱肉强食的追逐争夺，不到最后一秒无法得知究竟谁是胜败方那样，只不过比起那些，他更喜欢看对方脸上的神情。 在想到自己如此大胆的举动之后露出的荒谬神情，会让他产生一种逞意。 “是吗，那个分身也在你的意料之内吗？” 对方眼中那丝疯狂桔梗看在眼里，她顺着对方的话，试图用影之鬼让奈落清醒，让他意识到事态的走向。 “他对你说了什么？” 想起那晚影之鬼的话，桔梗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仔细的观察着站在自己面前故作不在意模样的男人。 那双眼睛即使已经暴露了自己的在意，桔梗也没有道破，只是轻笑了一句，转身朝山下走去。 “………” 这一次，奈落并没有跟上对方的步伐，而是沉默地看着捉弄完自己之后离去的女人的背影。 他本不想多管那分身的事，只是，那不知死活的家伙竟然找上了桔梗，那女人分明的笑意却又什么都不说的模样，只让奈落感到了些许的不安。 明明现在这种情况，影之鬼就算暴露自己的计划与行踪也无济于事，奈落却还是无法不在意。 “等我回来。” “………” 正当奈落陷入思索时，眼前女人的身影已经愈来愈远，不轻不重的话语被轻飘飘的风捎到自己的耳畔，带着女人的气息，一点点的抚平初现烦乱的心。 在他略显错愕地抬眼望去时，那逐渐缩小的身影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若无其事地离自己远去。 第218章 恶鬼烙印 “…………” “…………” 城府内，神无安静地站在长廊外的其中一间屋子门口，透过那微开的门缝无声地盯着其中一片角落。 隐藏在阴影下的妖物潜伏着，在光亮抵达时，发出细微不满地低叹声。 “你已经在门外待了半个时辰了，有什么事吗？” “…城主大人找你。” “怎么一开始不说？” 影之鬼缓缓将身子从角落转动着，直到那漆黑的影子对着门外站定的神无。 听到对方的话，它舒展着缩成一团的身子钻入屋内的阴影中，一路快速游行离开屋子，正当它从神无身边路过时，这才听到对方呢喃着的话。 “…奈落…很生气。” 在看见身边影子顿住后，神无轻柔的摸着镜面，混沌之下，无心的魂魄开始随着那混沌漫无目的地飘动着，就连挣扎也变得弱了许多。 吸取了无心部分的力量之后，镜子闪过一丝诡异的紫光，很快，便消失在二人眼前。 “我知道了…” 影之鬼低声应答着，动作却变得缓慢了起来，不祥的预感让它快速的从大脑中思索着所有答案与结果。 即使心中有预感，却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一结果。 安静的长廊外，影之鬼远远地望着那毫无异样的屋子，如同往常那样，珠帘的声音如此清脆的在空中叮铃作响。 只是，越是安静，影之鬼的感知就越是像一条条密密麻麻扩散的枝丫不断从身体里向城府外生长，疯狂地想要感知预测到什么般。 不安，猜疑，让它在长廊中的路线不受控制的扭曲混乱起来，在每靠近奈落所在的屋子一步，那影子就开始不断失去理智地变换着自己所见过的人的模样。 从无心，神无，枫慢慢地开始变化成一只鸟，一条狗，因为内心的混乱，让影之鬼开始不断变化成值得自己心安的一面。 很快，影之鬼开始自主的变换成自己模拟创造出来的异性，脑袋满是黑影触手的男人，双手变成两把巨大树根的女人，长着血盆大口倒立行走的老人，已经婴儿脑袋蜈蚣身子的黑影，之后变化的频率越来越快，渐渐的，那些模仿出来的怪物连脸都变成了黑影。 “吼……” 或许是察觉到了那间屋子的诡异，影之鬼前进的黑影开始抵触再前进，直愣愣地化为异形迷茫的站在屋子几步开外。 它也差不多猜到了，奈落究竟是因为什么唤自己过来，只是，为什么会…… “不敢进来吗？” “…………” 不容许自己犹豫的机会，奈落的声音很快从屋子内传来，随后，一阵强大的风出现在影之鬼的周围，那风速度之快，让影之鬼来不及做出反抗的机会。 那黑影在风中撕扯挣扎，风刃一道又一道的砸向影之鬼的身体，在它痛苦的嘶吼下，一路被带进了奈落所在的屋子。 “为什么擅自行动？” “您是指……？” 待影之鬼被风刃击得稀碎，狼狈地将黑影重组时，面前的奈落只是淡淡地朝自己发问。 “除了这件事以外还有？” “不…我不会违抗您的旨意。” 影之鬼刻意将话说的留了些余地，在奈落之后的质问下，为自己留了些辩解的余地。 “哼，我不需要随时会背叛的人。” 奈落的话听着平静，只是，眼前短暂闪烁的寒光让影之鬼预感不妙，下意识地抬头观察看着对方的动作。 坐在桌案旁的奈落借着窗外模糊的光，用指腹将开鞘的刀锋缓缓抚拭着，随着动作，血液出现在刀锋的位置，殷红的颜色不断蔓延，一路生花，空气中带着腥血恐惧的气息，很快将整个屋子扩散环绕，奈落带着冷冽杀意眸子一路沿着血液流向直至转向自己的位置。 “尤其是弑主作伥的家伙。” “…？！” 这句话就像是证实了自己内心的猜忌，很快，影之鬼一下确定了对方的用意。 它无法将奈落的举动忽视，作为创造自己的主体，对方很清楚自己的弱点。 “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 “您…听信了那个女人的话吗？” 本带着试一试的态度，在提及时，它注意到奈落的眸光闪动，连带着动作也一滞，濒临生命威胁之下，影之鬼头脑风暴般将话语托出，犹如抓住稻草。 “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也一直想要对付那个女人，如果是那样的话，你真的愿意相信那个人的话吗？” 奈落面上并无太大的情绪，相比在地上不断争取时间重组的影之鬼的狼狈，他只觉着心中一阵冰冷。 “………” “她并没有证据证明，对吗？” 见奈落不语，影之鬼抽动着碎片一点一点朝奈落脚下的位置慢慢挪动着，嘴中的话依旧。 “即便我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从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了谎言。” 直至影之鬼将碎片拼凑完整，奈落也因对方的话陷入沉思，手中的刀剑还是没了下一步动作。 影之鬼的话语几分为真几分为假，即便心里有数，却还是会因为那个女人曾经一贯的行为扰乱了他本坚定确信的举动。 正是因为对方看出了自己心中的犹豫，这才将自己的忧虑转换为自己的辩解，如此准确的戳中自己。 眼看那影子逐渐将周围的地面一步步化为阴影吞没，奈落这才开了口。 “谎言…” “…！？” 影之鬼猛烈的缩动着躯体，颤抖着想要后退，奈何那沾着血液的锋利刀剑早已刺入，戳中的黑影不断抖动着，形成了一块丑陋的缺口，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次复原。 刺入的缺口不断渗出黑色的雾气，带着细小的嘶鸣声，强大的恐惧之后，是格外的平静。 “我现在不会杀了你，因为你还有价值，只不过这不是你欺骗背叛的理由。” 看着那不断扩散的黑影，适时的，奈落将剑轻轻抬起朝空中划过一道剑影，将身子向后方仰了仰。 “这道切口会跟随你，直至消亡。” 这就是企图与自己对抗的下场，虽不致死，却也给了影之鬼一辈子如影随形的屈辱，不够完整，也无法像之前一样完美附身于他人的身躯。 第219章 隐瞒 “…这恐怕对您没有好处。” 见影之鬼沉声不再反抗，那声音幽幽地从地面传来，像是来自地狱徘徊的恶鬼。 眼前的奈落侧坐在床边，晦暗不明的神色注视着沾染在鲜血上的黑色雾气，在阳光下，空气中的细尘飞扬，缓缓地与剑上的罪孽一同消失在光中。 久违的鲜血气息不断围绕在鼻侧，他将手抬至半空，注视着不知何时早已愈合的指腹。 残缺的影子无法再完整的进行伪装，这也就代表着，现在的影之鬼无法再进入他人的躯壳，只能作为真正的飘荡人间的鬼魂。 它不知道现在这样的自己还能为奈落做什么，这种屈辱的残活于世的方式，比死亡更折磨。 见影之鬼心中的不满依旧，奈落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这没你事了，叫神无过来。” “…大人，您还是信了那个女人的话，对吗？” 半晌，空气中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那道黑影涌动着，在黑暗中注视着对方握着剑柄的手渐渐攥紧。 那份耐心逐渐被影之鬼再次提及桔梗时开始慢慢消磨殆尽，在对方看来，自己完全是没有思考听信敌人的人吗。 “哦，我不记得我向别人提及过你的存在。” “啊……” “既然如此，一直依附在无心躯壳里的你，是怎么被对方发现的？” 一时被剥夺了权利的影之鬼被愤怒与不满淹没，丝毫未在意过自己是否在那群人面前现出真身过。 在奈落说出那些时，影之鬼也猜到了桔梗究竟对他说了些什么。 可是，为什么，那个女人疯了吗。 明明自己观察两人这些天的周旋，彼此之间应该恨不得将对方置于死地，消失在这个世界才对。 就是因为如此，它才会这样大胆的出现在桔梗的面前，并且告知自己的身份以及来意。 “怎么会……” 直到这一刻，它才觉得自己一开始就揣测错了，这种怪异的感觉让影之鬼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对方答案。 “哼，去吧。” 自然，奈落也不需要对方再多狡辩什么，只是让对方尽快将神无叫过来，他的目光懒懒地从影之鬼身上瞥开，用剑身轻轻点了点桌案，发出了木头沉闷的咚咚声。 “……嗯。” 即使再不甘心，眼前影之鬼似乎也找不到为自己辩解的机会，见状，那道黑影无力地向后退着，转身之间化为残缺的影子一路幽幽退出了屋子。 按捺住强烈的想要去质问女人的念头，现在立刻去找只会让自己推向风口浪尖。 影之鬼自然不蠢，这道身上的切口也让它无法忘记有关这个女人的事，想要找到她轻而易举，也不在乎现在这点时间。 这么想着，它一路绕过城府，试图寻找到神无，平日里对方会出现的地方，此刻却始终找不到对方的身影。 就在他路过房屋外长廊的那一刻，突然瞥见了靠着木栏的一小堆白影。 安安静静地缩在了角落里，等影之鬼靠近时，这才发现对方的目光一直盯着中庭中央的泉池，似乎在发着呆。 “你在做什么？” “…水珠…” “城主大人找你。” “…………” 没有询问为什么会呆在这里看水珠的无聊问题，心中积压着不满的影之鬼简单明了的将奈落派给自己的问题说完，便转身要走。 “轮到我了吗…” “…？” 身后的神无自言自语的话被影之鬼听了过去，以为对方也背着奈落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有了新鲜感的影之鬼停在了原地，注视着这个略显不安的女孩。 “你也做了什么吗？” “…嗯。” 或许是突然因为有了相同遭遇的两人，开始慢慢的聊了起来。 神无的目光痴痴地盯着那出现在嫩绿叶片的水珠，此刻，正折射着水光，晶莹剔透闪烁着光芒的模样让她短暂的麻痹了自己的不安。 “大人还在生气吗…” “啊…或许吧。” 影之鬼将缺口藏匿于黑暗之中，一看到那道无法愈合的残缺，它便能想起那个男人眼神冷漠的用沾染鲜血的刀剑撕烂自己身躯的模样。 就算是自己的分身，在那一刻它能很明确的感知到对方真真切切的杀意。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周旋多少让奈落产生了一丝动摇，恐怕自己早就…… 「两个疯子！」 此时，印在影之鬼脑海中的两道身影，背对着光下，那道如此鲜丽的红白身影微微侧头向身旁那身披白色毛氅的男人，两人窃窃私语的模样令自己清楚的意识到生命的倒计时。 也怪自己这段时间太出头，因为和若娃那群心智尚未成熟的毛头姑娘打交道久了，竟然将心中的反抗如此鲁莽的开始了行动。 “我前几天…” “好了，别让城主大人久等了。” 影之鬼越想越郁闷，在看见对方如此慢吞吞呆若人偶的模样，心中便更是烦乱。 在神无擦拭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镜子后，终于打算和影之鬼袒露心扉时，那道影子早已不耐的钻入木缝中，幽幽地催促着对方赶紧行动。 “…否则，那家伙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后半句话影之鬼并没有说出口，仅仅是前半句话说完之后，神无便已经缓缓站起了身来，迷茫的目光注视着已经离开的影子。 “前几天…看见了…” 即使周围属于对方的身影已经消失，神无依旧呢喃着，此刻，她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立无援的处境。 “………” 那些话最终还是掩埋在神无空洞的胸口中，看着怀抱中的镜子，没有任何犹豫与拒绝的时间，一步步走向了奈落所在的地方。 冰冷的温度不断地从脚底传来，规律的咚咚声很快让神无的神经变得麻木，不可控地回忆起了前几晚所发生的事。 第220章 断念 「快到了…越来越近了…」 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恐惧，静寂的夜里唯独只出现自己缓慢走过小道的沙沙声响。 视线被夜的昏暗所限制，注视着不远处雾气围绕的城府轮廓，脑海中那道安静坐在窗边的身影似乎变得越来越清晰。 随着记忆变得完整，体内似乎有什么不断涌动着，产生的热意一股股从心脏的地方不断蔓延。 越是靠近，体内的波动就越大，到最后，甚至连脚步都变得踉跄。 「要回去…回到那里。」 一开始让自己恐惧的地方，如今竟成为了自己唯一可以躲存的去处。 自上次从城府逃出之后，这个村子便再无若娃。 “你是刚来村子的吗…？” “欸？阿南，若娃呢？” “这位是…？” 麻木地听着不知道多少人询问自己究竟是谁的话语，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好像已经也记不太清了，那种东西，她也不在意了。 唯一记得清晰的，就是自己狼狈躲在野外生存的那段时间，下意识地寻找到了阿南所在的屋子外，正值午后，透过敞开的窗子，屋子内女孩的生活已然恢复到了从前。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般，只是，与之前不一样的是，再也没有可以和小伙伴出去玩耍的机会，那些事，成为了阿南的阴影。 午夜撕裂的鬼影，惨白面孔的孩童模样，一到夜晚就被迷雾笼罩的，到处透露着不祥的地方。 “唉……” 屋子内，察觉到了阿南的失魂落魄，女人的叹息声夹杂在乒乓的动作声中。 “那孩子…果真是……” 屋子内安静了片刻，像是在等阿南的回答，窗子里，女孩失神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抿着唇半晌，好不容易才从嘴中挤出了几个字。 “早就死了。” “唉…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 只觉得那些话如此的不真切，陌生地感觉让自己无法将那些话中的信息带入到自己的身上。 在这个乱世之中，死亡的频率多了，也开始让人们的情感变得麻木，甚至来不及过多的伤感，繁重的后事就已经封住了未来得及流露的情感。 可是，为什么呢…… 作为阿南口中早就死了的人，若娃的双眼通红，却是连泪也哭不出来。 她们的感情早就已经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就已经结束了，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因为阿南说的那些有任何情绪，在亲耳听到不知多少次，阿南对村民说的自己已经死去的消息，还是会感到绝望。 哪怕对方说的是正确的，她还是想要知道，阿南口中自己已经死亡，是曾经的自己已经死去，还是说现在呢？ 她现在是什么？怪物？鬼魂？还是什么非人的东西？ 如果现在继续待在这个村子，只会让自己徒增悲伤，重新以其他的身份待在这个村子吗？让一切都重来，对熟悉的人重新装作不认识，她没有重来的勇气了。 现在的自己，和阿南口中的那些妖怪已经无异，在不知不觉之中，她好像和城主大人成为了别人口中同样可怕的东西了。 无处可去，曾经的村子也已经容不下自己，在躲避巫女的同时还要躲避阿南，这种日子已经搞得她心力交瘁。 当时执意离开的念头开始慢慢的变成了后悔，如果当时知道离开的结果是这样，她会因为私欲重新做出选择吗？ 若娃的目光怔怔地注视着屋子内的女孩，她的嘴巴懒懒地张合着，她也怎么也听不见那话语。 心中的念头一旦冒出，就如同疯狂蔓长的浮藻，很快占据了所有。 回去吧，去可以接纳自己的地方。 只有在那里，自己才是正常的，不需要再见到这群人，回到城主的身边，好好的照看着对方的病，为他熬药，住在安静的屋子里，偶尔与大人闲聊几句。 不再是小孩子，不会再拖后腿的自己，城主大人也会接受的吧？ 空洞的心脏因为这些念头开始慢慢的复苏般，如此的强烈，冰冷的风袭过的手面渐渐地有了暖意，像是瞬间有了曾经的温度。 “城主…大人…” 意识开始慢慢地回笼，处在月下薄薄迷雾中的城府是如此的安静，看着那模糊的轮廓，她的记忆里闪过了一段画面。 那细软长发在温柔月光下折射出淡淡地如同黑曜石般的幽幽紫光，在寂静的屋子里，那双充满危险的眸子如此神伤地注视着月，如同雕塑般，身旁是半开鞘闪烁着寒光的武士剑，带着危险与神秘，越是看不透，便越是想要去接近那眼中的一处忧伤。 那双与自己对视的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与从容，唯有那一刻，似乎也存在过迷茫与不甘。 为什么呢，是因为什么…？ 童年时遭遇的一切，让若娃的心也随着那一场大火一同燃烬，空洞，不安，那些填补自己，支撑自己的，只剩下无限扭曲的东西，连自己都看不清。 没有人可以明白她，她们口中的悲伤与自己完全不同，只有那个人，那双眼睛所隐藏的秘密是自己看不透的，那种即将揭秘时带来的致命危机感，让她着迷。 越是接近死亡，就越让她感受到那份碾压性的力量，那份至高无上的强大能量。 若娃披散着凌乱的长发，眼神中却是闪烁着诡异的亮光，强烈的执念支撑着她一瘸一拐地靠近着城府，却忽视了靠近城府时，屋檐边缘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神无。 这个女孩又回来了。 在好不容易逃离了这里之后，主动的又回来了。 分明得到了最珍贵的自由之后，还是选择了来到这个带给她无尽噩梦的地方。 神无不明白，却也没有阻止，只是下意识地摩挲着镜子，目光随着女孩的靠近而移动，直到她即将靠近结界的那一刻。 她这才意识到，这个女孩并非是一时兴起，而是已经做好了那样的决定，她本不该管，只是，那曾经不够美好的记忆，曾经那群人想要离开而付出的代价，让她还是从城府的上空一跃而下。 第221章 绝路 “…为什么要回来…” “？！！” 本还处于游神状态下的若娃在听见身后神无淡淡的话语，不禁停下了脚步。 “…你是……？” 等她回过神转身望去，映入眼帘的是那之前最为熟悉的面孔，只不过，久违的再一次看见时，却没了恐惧，相反的，若娃从神无的身上难得的感受到了一种归属感。 就仿佛她们本该是同一种怪物，与神无面上的死色不同，若娃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孩，眼神中带着一丝难掩的释然。 “为什么要回来。” 在神无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时，若娃很快就朝对方走了过去，神情认真。 “我想，我和你们是一样的。” “…不一样。” “为什么？” 怎么会不一样呢，明明都是被称为怪物的人，比起村民与伙伴的排斥，相反，这些称为妖物的人却在城府里将她们吃喝供养，除了限制出行，她现在想起来，对方并没有真的想要下手的意思。 更何况，她也想通了，现在的她又为什么要害怕死亡呢，拥有碎片的力量，完全可以和城主谈判，可以成为有用的帮手才对。 “…不一样…” 看不懂若娃脸上的所以然，但神无无法将眼前的这个人当成自己的同类。 这个可以不被奈落限制自由的女孩，是心甘情愿回到这个地方的，回到这个无数人都想逃离的地方。 若娃并没有去看过更多美丽的风景，享受过足够快乐的时光，没有遇到向往的生活。 一旦有了这些，她就不会这么心甘情愿了。 “离开吧。” “…欸？” 神无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一脸诧异的若娃，那一如既往明澈的眼睛此刻被阴霾所笼罩，带着些许的不甘与倔强。 “我是自愿的！” “…………” “那群人，已经容不下我了，那名巫女也随时会来要我的命，我已经……” “…………” “…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最后一句，若娃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颤抖，如今，为了活下去，她甚至已经放弃了为村子报仇的念头。 她还是无法做像武之冶那样的人，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些，就算拥有了四魂之玉碎片，她也无法做出任何反抗的。 “求求你了…我是真的没有…” “…明天再来。” “什，什么……” 看到了那双已经被阴霾困扰在原地的女孩，神无自知现在的这些话已经无法让女孩清醒。 她也本不想管太多，眼前这个女孩的执着，让神无的失望神色一瞬而过。 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给予女孩剩余思考的时间，这段时间，是她唯一可以做的。 “明天…为什…” “思考好了的话，现在就离开吧。” 见若娃还想多问些什么，神无却已经失了兴致，不等对方问完，便幽幽的转过了身，一步步向前方的迷雾中缓缓走去。 明明是薄雾的天气，那小小的身影，却在踏进雾气的那一刻，变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待在原地的若娃，面对神无的话，她转头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近在咫尺的的城府，机会分明就在眼前。 只需要再多走一会…… 心中的纠结更甚，以至于若娃站在原地许久，直至感觉到风将身子吹的有些发僵时，她这才缓缓地转过了身，听从神无的话，往城府的反方向离开。 这一夜，毫无意外的又要去野外的树林里度过，只要度过今天，明天就可以… 那瘦弱而摇晃的身影一瘸一拐的向森林的更深处走去，如同细长瘦弱的鬼影，直至那抹身影从城府外消失。 神无这才从城府的屋檐上走了出来，注视着寂静的森林，风拂过的每一处，都有可能是对方行至之处。 这个女孩，她本以为对方能够掀起些波浪，只可惜，这样短暂的风波，很快就会迎来结束，她并不可惜女孩的命运，只是，或许也是在失望，失望这个女孩的能力低于自己的期待。 想着想着，她便开始入了神，直至耳边传来了说话声，察觉到端倪的自己这才渐渐地回过了神。 双目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即将对自己下达任务的男人。 “这段时间看好影之鬼，另外…” “是…” “把无心放出来吧。” “………” 对于这个久违的名字，神无顿了片刻后，缓缓垂下了头，注视着手中怀抱的镜子。 “他的灵魂，已经被吞噬了些。” “无妨，今晚之前把事情都办好。” “是。” 对于影之鬼和无心的事情，她并不敢多问，乖顺的垂下了头接下对方的任务。 “那孩子的事，要更快解决了。” “………” 在奈落提到若娃的那一刻，神无噤了声，生怕对方下一步就向自己提出了之前隐瞒见了若娃并阻止对方进入城府的这件事情。 安静而压抑的氛围下，神无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判决，每一分秒，都显得如此漫长。 “退下吧。” 不曾想，比判决更快到来的，是对方让自己离开的指令。 她轻声应答着，面上的冷风拂过，只觉得冷空气随着身体一并变得轻巧了不少，携带着镜子，一步步后退离开了屋子。 奈落是否知道这件事呢，是故意不说，还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神无也无从得知，面对这些，她只是一步步走在长廊之外，顺着奈落的意思，一路走到了放有无心躯壳的地方。 “该出来了…” 站在屋外，神无低下了头轻轻用手拍了拍镜框示意着，随后，将门推开走进了那间阴暗的屋子。 空荡的房间中央，是面色惨白的无心，失去灵魂许久，那副躯壳也变得蔫了不少，加上影之鬼附身行动，空壳也时常会出现些尘泥覆盖。 等她将门缓缓合上，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镜中的一缕残灵取出，飘至屋子的半空，颤动着围绕空壳不断涌动着，像是得到了召唤，很快，那片灵魂便钻进了无心的身躯。 “醒来吧…城主大人需要你。” 她守在无心的身旁，注视着那依旧铁青惨白的面容，明白长时间魂魄不归，等到再次苏醒需要些时间，拍了拍那有些发僵的身体，只觉得麻木。 第222章 逝去的风 看着那近乎假死状态下的无心，神无的安静地依靠在一旁，注视着微微打开的门缝发起了呆。 死去，代表着什么呢，又用什么词语来表述真正的死亡，如果仅仅是失去了意识陷入长眠，无法醒来的话，这样算是死亡吗？ 像那名巫女，那个孩子一样，拥有行动的自我意识，却无法像所有生物那样流出血液、拥有温度…… 想到这，神无脑海中女孩的瘦弱身影缓缓踏出迷雾的身影开始变得如此清晰。 「那个孩子，今天会来吗？」 哪怕她并不知道女孩来的目的，只是看着对方坚决的模样，就已经有了些许的预感。 她想要那孩子来吗，或者，她希望那孩子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吗？ 面对这个空白的答案，神无垂头将目光看向了手中的镜子，缓缓地将镜面转向自己，如此认真的审视着自己。 身为待在奈落身边最长时间的自己，究竟是怎么做到，是因为在所有拥有反抗精神的分身誓死都要背叛的衬托下，让顺从的自己反而显得更加容易被信任吗。 自由，困扰了她们太多，唯独自己不会有太多强烈的想法，或许以后她也不会产生反抗。 不过，那孩子来这里想要做什么呢？那副失魂落魄完全失去之前复仇的模样…… 正当神无站在无心的旁侧出神时，镜框边缘闪烁的光芒反常的短暂黯淡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察觉到外面的动静，她缓缓靠近木门，直至身影将那门缝漏出的光遮挡。 推开门时，长廊外却是不见人影，唯有空气中微微拂过的风，像是感应到什么的神无踏出了屋子，回身将门合上。 神无重新站在长廊外，一路默声沿着路前往城府的外方走去，等待若娃再一次出现成为了这一天她可以消遣的事情。 等到黄昏日落，等到天色漆黑不见月，在永远无法踏出这个城府的时候，外界主动接近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新鲜。 那样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从前，坐在屋子内神乐会用试探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言语却没有丝毫的隐晦之意。 “你真的没有想过哪天离开这里吗？” “…去哪里？” “………” 那个时候，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虚心，让她意识到神乐也没有想过究竟想要离开去往哪里。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如此强烈的想要去往危险位置的外界去呢？ “去往哪里都好…只要不像现在这样……” 神乐呢喃着，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地抚上自己胸口的位置，那份空洞以及随时会致命的感觉，让她整日都不得安宁。 只要出现忤逆，只要想去背叛，就只能亲眼忍受对方将自己的心脏毁掉，让自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凭什么呢，就因为自己是被创造出来的分身，所以哪怕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也必须无条件为对方办事吗？ 越是这么想，心中的不甘瞬间化为了无尽的愤恨与苦涩，那份渴盼一直被压抑着，她无法一辈子呆在这里，哪怕这么做会最后迎来死亡的那一刻。 “…有时候，倒是挺羡慕你的。” “…我…？” “啊，是啊……” 那时候，她无法得知神乐说这句话的意思，只当是对方愤恨的时候说出来的不甘的话语。 现在想来，这座城府，竟成为她待的最久的地方。 神乐就像是自由的风，那身热烈如火般的装束与无瑕的洁白相衬，是她唯一在城府见到过的唯一鲜艳的颜色。 会在奈落下令的时候表现出迟疑，在原定的计划中掺入自己的心思，即便如此，在看到这些时，她也不会因为这些将神乐当做一个随时可能背叛的敌人。 她会在自己的面前毫不掩饰的说厌恶这里，想要逃离这里，也会在心中暗自做出打算的时候，调侃着如果自己也想离开，到时候也会带上自己一起。 那段日子城府里倒也不像现在这样，她对外界的更多接触与认知，也大多是通过神乐的描述。 听闻，有一处地方在春夏之际尤为壮观，广袤无垠的柔嫩草地上，遍地山花开满，那抹抹春色随风轻轻摇曳着枝芽，映照着黄昏的浅金色，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无不透露着静谧与美好。 那处地方她不曾看过，只是，通过神乐的描述之后，她的心里仿佛也出现了这样的画面。 那些话本是封存在自己内心的一道不可剥开的密封匣，将她那份奇异而朦胧的感觉掩埋，直到不知是第几个夜晚，无意间看到了那群女孩们深处牢狱时的谈话。 在夜晚，那双眼睛眨着，小声说着只属于双方的小心思，那样的画面，就像曾经神乐会将站在远处的自己唤过去，询问着自己想不想要离开这里一样。 她没有帮过神乐，因为当时的自己无法理解这么做的意义，也不相信能够有什么方法能够帮助神乐得到那颗心脏。 那段日子里，她亲眼看着神乐不气馁的一次次打探着奈落的计划，监视着犬夜叉一行人的动向，会故意向对方提及关键的信息，这些在奈落要求自己使用神无之镜监视神乐时是能够看见的。 在这次奈落动怒将影之鬼叫过去的时候，曾经的那些便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如同决堤洪水，淹没了原本麻木的内心。 自由，究竟是什么呢，为什么会有人付诸生命也要去达到，却有人甘愿将得之不易的自由再一次双手归还。 她的世界似乎只剩下一抹诡异的白色，在那个人离开之后，那份明艳的红色便从她的世界消失，一并带走的是她当时产生了涟漪。 就像是生来就无法拥有那些色彩，在得知神乐死亡的消息，她也没有感到悲伤，没有感慨，没有眼泪，甚至没有任何一丝的情绪。 比起别人，或许她本就是如此冷漠的工具。 第223章 轮回 夕阳下，两人静静地走在回村子的山路，一路观望着村民们的收尾工作，已近黄昏的阳光仿佛将回家时的路也照得温暖。 以往回家的路，本该如此的轻快，踏着这几十年未曾变过的小路，此时的脚印也似乎与年少时的脚印重叠。 “巫女大人，巡完回来了啊？” “啊…是啊。” 听到村民对自己的寒暄，有一瞬间让她感到恍惚，没等她反应，下意识的回答便早已脱口而出。 “回家的话，一定要好好歇一歇啊。” “嗯……” 喉咙里沙哑的应答声让她的意识开始渐渐地回归到了现实，她看着男人的目光中真切的关心，浅浅地朝对方笑着回应。 “…唉，已经这么大年纪了……” 在错过对方身旁时，跟随在枫身后的飞鸟听见了男人小声地感慨着，这句话，她无法分辨男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飞鸟微微仰起头，借着柔和的暮光，观察着枫缓缓移动的背影。 不知这句话枫是否有听到，她们的脚步始终缓慢的前进着，小小的道路上，枫的影子长长的拖在了她的侧面，笼罩着小小的飞鸟。 阴影下，她仿佛还嗅到了对方身上浅浅的膏药的气息，一路下的风，似乎都带着枫的温度，温热的舔舐着她的面颊。 “枫婆婆。” “……嗯？” “你的年纪很大了吗？” 这个问题，一直到她们走进了喧嚣的村子里，飞鸟这才没有忍住问出了声。 “…可能…确实是有些大了吧。” 枫没有回头，她的话有些含糊，就像是在说一些自己也不愿面对的事情，那些话语不轻不重，却让飞鸟记在了心上。 “该用什么来判断年纪的大小呢？” 回想起男人当时那副神情，让飞鸟有些不明白，模样，年龄，对于人类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看着那些能够随着岁月成长变化的人类，她的心里也隐隐感受到了自己与枫婆婆的不同。 “就像，现在我与飞鸟的头发颜色一样。” “白色代表着老去对吗？” “…也不完全是，还有岁月会在人脸上留下痕迹，连带着身体，都会受到影响。” “那，为什么您不用巫术将自己变回年轻的时候？” “…………” 完全没有预料到飞鸟会这么说，枫的身子一顿，像是想起了些什么，叹息声回荡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周围，最终淹没在嘈杂的村庄当中。 “这些，都是处世生灵的常态，强行扭转，只会带来更多的祸乱。” “我也会迎来这一天吗？” “什么？” “死亡。” 飞鸟的声音不小，这句话枫分明听得清楚，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对这个拥有微弱灵力，孩童模样的式神说出些死亡的话题。 对于式神来说，赋予灵力就是赋予了她们生命，生命的消逝也代表着本体受到不可磨灭的伤害，灵力散尽。 枫很清楚，也将这些看的很透，身后的这个小人陪伴她的这段时间，她也短暂的感受到这个式神给她带来的温暖。 就像回到了曾经那样，只不过，以前追在姐姐身后叽喳叫唤的女孩，代替了姐姐守护着这个村子。 与带有姐姐灵力的飞鸟一起，就像姐姐变成了小女孩，而自己带着她巡逛了一起生活过的村子那样，不再是曾经那般孤独，现在的自己，有了一个陪伴着自己的小小身影。 「姐姐，你是这么想的吗？」 为了不让自己看着你生前那副模样触景生情，所以让飞鸟这段时间陪在自己的身边，代替曾经未来得及参与的人生。 明明已经清楚的知晓了姐姐已经死去的事实，无论过了多久，在看到那张往昔最依赖最熟悉的容貌时，还是会感到触动，那份情感，那份最不可分割的血缘，成为了她一辈子无法忘却的羁绊。 “……枫婆婆？” 见枫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飞鸟轻轻唤了一声，下意识地快步走到了枫的身旁，瞧见了对方缓缓伸手揉了揉眼睛，咳嗽了几声。 “不会的…” “是吗？” “只要这世间还有可以证明你曾经来过的证据，你就不会真正的死亡。” “枫婆婆，有什么可以证明呢？” “像，曾经拂过你身边的风，参着你曾经呼吸过的空气，曾经照在你身上的一缕阳光，淋在你身上的雨水……” “如果这样的话，每个人都可以永生吗？” “是啊，永生之后，有些人也化作一颗颗星星飞到了天空中，在夜晚的时候静静俯瞰着曾经降临到这个世界的村子。” 「那些曾经你对我说过的话，没有想到，在经历了几十年之后，我也还能记得清晰，将话语说给带有你灵力的式神听。」 就像真的成为了当年的姐姐，看透了人世间的生老病死，正是因为如此，在别人看来最不愿意面对的死亡，竟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只是换了个方式存在在这个世间，这样一想，她似乎就明白了姐姐所做的一切的道理。 在经过了喧嚣的人群之后，她们穿过了一间间屋子，绕过小路，来到了安置飞鸟一群人的小木屋面前。 这个地方，她本是不常来的，只是送到飞鸟木屋前就该转身离开。 这间安置着姐姐的屋子，总会让她不愿面对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包括姐姐的离开。 但是，经历了这段时间的陪伴，枫似乎也想明白了，姐姐再一次的存在，又何不是换一种弥补曾经错过的时间方式。 如果哪一天面对分离的话，那就好好珍惜眼下的时光吧。 在逐渐开始理解姐姐的所作所为之后，她也不再停在门口，而是在飞鸟的注视下，缓缓走了进去。 直至她们站在微微开了一条缝隙的屋门前，枫将手伏在门前，刚想将门推开，目光却瞧见了屋子内这段时间本该在外的桔梗。 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并没有打扰到屋子内的人，而是小心翼翼地站在门缝之外，注视着屋内女人的动作。 第224章 日落叠影 淡金色斜阳照进屋子，侧坐在窗边的桔梗垂眸从袖口拿出了一面圆镜，带着闪烁的光影略过女人的面颊，她将镜子抵在在窗边的框沿，入神的注视着镜面，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般。 与记忆中的场景仿佛重叠，枫的神情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眼前屋子内的桔梗抚摸着自己在夕阳晕染下似乎变得拥有温度的脸，下意识地看向了披散在胸前的乌黑长发。 与平日的清冷平静不同，此时那双眼睛犹如久违泛起涟漪的清水，随着缓缓从袖口拿出梳子的手轻柔的梳着头发的动作，一遍又一遍的仔细而又认真。 不仅如此，枫还注意到对方不知从何处摘取的留有淡淡香气的指甲盖大小的黄色花朵，那香气透过屋子的缝隙，缓缓飘了出来。 “…………” 飞鸟站在枫的身后，注视着对方诧异的神色，这才缓缓站在枫的身侧，嗅到了空气中的花香。 并非是为了熬制所摘的草药，她看着姐姐轻轻用指尖轻捻着花，直至那指尖沾染上属于花的香气，桔梗这才将肩上的衣服拂下，露出触目惊心的裂痕伤口。 那伤口处仿佛还残留着拥有鬼蜘蛛土穴的泥泞气息。 那只手沾染上花朵的汁液，缓缓将香气涂抹在裂痕的边缘，垂敛的眼眸随着指尖的动作一遍又一遍来回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桌上那花朵已经被使用的差不多之后，桔梗这才将衣物束好，将身后的部分长发遮挡在胸前肩两侧。 再一次看向镜面中的自己时，像是在确定这一切准备无误之后，这才将窗前的镜子拿起来收到了袖中。 “…………” “……？！” 仅仅是目光不经意的一瞥，桔梗便察觉到了木屋外的人影。 她安静地坐在屋子里，目光却平静而毫无遮掩的直直注视着缝隙中那道黑影。 “枫，是你吗？” “…………” 屋子外的黑影闪烁了一下，直到屋子里的人开始轻唤自己的名字，木门这才缓缓地发出吱呀的一声。 随后出现的便是归来的枫与飞鸟。 “怎么不进屋里来？” “…姐…姐姐…” “来这里歇一会吧，枫。” 比起之前目睹一切而忐忑不安的枫，桔梗的反应更是让她感到了其中的异常。 看着桔梗示意自己坐在她的身侧，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坐在桔梗对面时，她下意识心虚的不敢看她。 能够感受到对方直直看着自己的目光，等待着对方的审判。 “我一会可能要出门一趟。” 比起责问，最先听到的是桔梗率先告知自己的行踪，这无疑证实了此前桔梗的反常行为。 更让枫感到不安的就是这样的行为，与曾经即将与犬夜叉相见时大同小异，在再一次出门之后，带给她的会是什么消息呢？ 难道是……犬夜叉他… 想到这个可能，枫几乎难以掩饰诧异，但回想起姐姐刚才的行为，如果不是的话，又有什么值得姐姐如此大费心思。 枫微微张开嘴，目光中带着些探寻，与对方对视的一瞬间，话语却被咽了回去。 眼前微微笑得温柔的桔梗，在温暖的黄昏下，那此前眼神中的忧伤感难得短暂的消失，这副静谧的场景，她又怎么可能说出这些曾经悲伤的过去。 “…好……” 带着内心些许的挣扎，枫微弱的应答着，鼻息间那份香气萦绕着，久违的氛围让她有些鼻尖发酸。 最起码，现在她不该管这些，像之前自己想的那样，好好珍惜眼前的时光，好好珍惜与桔梗在一起的时间。 在现在自己剩下的时间里，她不希望姐姐再与自己产生矛盾。 如果真的是犬夜叉得知了桔梗还在这个世间，真的再一次回到这个世界也并无可能，只是，戈薇那孩子…… 让她心中困扰的，其实不只是姐姐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如果真的是犬夜叉的话，也是经过戈薇那孩子的同意的吧。 那孩子从来就是如此，即便清楚姐姐与犬夜叉曾经的关系，也依旧会同意对方一人前往。 只是今非昔比，现在姐姐的身份…明知这个时候更是需要和对方好好谈一谈，枫却依旧无法当着桔梗的面前将心中的话语袒露。 因为彼此都觉着亏欠，所以，枫在几经犹豫之后还是注视着桔梗收拾妥当之后缓缓站起身走向门的方向。 如果只是这一次的话，应该是可以的吧。 如果只是让姐姐再见一面而已… “姐姐…！” 看着站在门口即将离开的桔梗，她的呼唤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突然。 门口的影子晃动着，寻着声音将头侧过，注视着侧坐在窗边的枫，浅金色的光影伏在姐姐的脸庞，跳跃闪动着，仿佛是随着起伏的呼吸，让眼前的人儿变得更加灵动。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起点，抑制不住的回忆与情感在随着年纪的增加，枫便越是容易触景生情。 “…早点回来。” “好。” 桔梗的目光触及到欲言又止的枫，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她轻轻应允着，话语轻柔带着些笑意，如同当年每一次离开时候那样，坚定而温柔的回答着枫。 那简短的四个字包含了许多，枫不清楚对方是否真的听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看着门外逐渐消失的人影，她的思绪仿佛也一并随着离去。 唯有那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花香，证明过桔梗刚刚出现在这里，此前的一幕幕是如此的鲜活而真实，让她竟也产生了一丝恍惚。 那张脸，实在是太像了，不，严谨来说，那承载着桔梗残留灵魂的陶瓷身体，在这段时间里，似乎越看越真实。 里陶那家伙的手艺，使用禁术的精湛竟达到了如此。 如若不是姐姐当初苏醒的第一时间使用灵力将她抹除，这世间，又该存在多少不该存在的生灵傀儡。 感慨之余，枫的心却是如此的忐忑不安，随着相处时间的迁移，她担心，日后便完全将这副陶瓷人偶当成了真正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