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降之后，有了竹马》 第1章 小区初遇 八月的江城，太阳毒辣辣的，威力十足。 下午两点的街头，除了飞驰而过的大货车和颜色显眼的外卖骑手，路上几乎没什么人。 陆乔依刚刚下了出租车，一手握着手机看导航，另一只手拉着黑色行李箱。她走在人行道上，耳边充斥着轮子和地面摩擦的隆隆声。 坐了一上午的车，中午没吃什么东西，倒没觉得饿。 只是很累。 身体累，精神上更甚。 “你真的想好了吗，你能接受换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学习吗？！” “乔乔，跟着我，我能给你更好的生活。你妈以后，只会更忙，谁来照顾你呢！” “就你一个孩子，从小到大我对你不够好吗！” “......” 中年男人激愤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身后传来一道悠扬的乐声，打断了陆乔依的回忆。 她微眯着眼，回头看了看。一辆洒水车正不慌不忙地驶来，整条路都在它的扫射范围之内。这个配乐衬得这个车憨厚可掬，看起来有几分喜人。 当然，如果忽略掉空气中正飘荡着的，泥土沾了水后的灰尘味的话，会更加可爱。 陆乔依向右边走了几步，避免被水洒到身上。然后将帽子微微掀起，出了汗，有几缕头发黏在额头上，她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 不知道从哪儿刮过来的风，让人感觉凉快了不少。 陆乔依看了一眼手机导航，应该就是前面的小区了。 鼎林苑，妈妈在那新买了房子，从此她的家。 陆乔依把行李箱的拉杆收起来。大太阳照得手机屏幕看不太清，她站在小区门口旁边绿化树的阴凉处，低头给妈妈发消息。 她今天才到江城，没有门禁卡，这会进不去。 陆乔依的妈妈许兰，六月份就来到江城。 找工作，买房，装修，买家具，同时接收陆乔依寄过来的快递，收拾房子...... 在陆乔依眼里，她妈妈许兰就是超人，无所不能。就像电视剧里的大女主一样，男人是她前进路上的最大阻碍。 动手刷新了一下微信信息栏，还没有回信。 陆乔依正想和保安说一下情况，一个提着西瓜的年轻人向门口走来。 陆乔依索性手机收起，拉着箱子走到后面，跟着一块进去。 出了阴凉处就特别燥热，陆乔依本能地将白色鸭舌帽往下压了压，遮住刺眼的阳光。 一边走一边疯狂感叹，妈妈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明明只是单纯地来一趟，就觉得奔波起来特别辛苦。 吐槽的同时，陆乔依倏地想起正事。 等等，十号楼是哪里！ 小区里面的环境很好，各种绿植环绕，高楼不规则坐落其中。 陆乔依在心里一直念着妈妈给的地址，十号楼一单元九楼，十号楼...... 陆乔依小跑了几步，箱子也跟着滑动。轮子的声音，或许比她本人更快地追上了走在前面的那个年轻人。 “您好，我想问一下，十号楼是在哪里？”说话时出于礼貌，陆乔依把帽子拿下来，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只是，她在直视太阳时，本来就不太能睁开眼。这会再一笑，嘴唇也弯弯，眼睛也弯弯。 程辰，一身白色运动装，正气十足。这么热的天，不用一点遮阳的工具。手里拎着的塑料袋里，就装着一个西瓜，圆滚滚的，绿皮黑纹，与此时的温度十分适配。 整个人看起来，完全是一副热爱生活的青春少年样。 如果每个人的内心想法，都有个显示屏在实时显示内容的话，那程辰已经是满屏脏话刷了一路。 谁懂啊，夏天一点多出门的痛！！！ 我去你的啊啊啊啊！！！！ 尽管内心正处于极度愤恨的情绪中，程辰在听到有人问路时，还是利索转身，扬起了标准的礼貌微笑，习惯性的一句“那边有楼层示意图”差点就脱口而出。看清所见后，还是收了回去。 微仰着头的女生，眉眼精致，正在拨弄去掉帽子后的刘海，白皙的皮肤看得出被晒得有些泛红，浅蓝色牛仔裙不及膝盖。 程辰脑子里自动弹出了一句话，这个女生，笑起来有点好看。 又不是犯了什么错，就是不知道路罢了。人对美好的事物，都会有天然的优待。 顿了一下，程辰重新组织了语言，“这里面绕来绕去的，也说不清楚。不过我也住十号楼，你可以跟我一块过去。” 说完，他忽然感觉怪怪的。程辰腹诽，自己怎么有点像见色起意，然后强行搭讪一样。 天地良心，他真住十号楼！ 以及，他不是看脸的人！ 陆乔依不知眼前恣意昂扬的少年，还有一番曲折的心路历程。她出声道了谢，保持着一定距离跟着走。 眼神不自觉地盯上了他手里提着的西瓜，她想，这瓜应该挺甜的。 小区里有的树已经长的很高了，枝繁叶茂。日光透过枝叶在地面上落下投影，和两人一前一后走动的影子相融，然后又分开。 “这就是十号楼，我先进去了。”程辰指了指眼前的一栋楼，快走几步就没了身影。 他皮肤白，出门也懒得打伞戴帽子什么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热。 不过，他不是因为热才跑那么快，他急着回去和朋友林辉远掰扯。西瓜可买回来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自己也算尽心尽力，只能怪林辉远他自己不争气了。 陆乔依刚道完谢，手机铃声响了，是妈妈打过来的。 “乔乔，你进去了吗，刚才出床旁去了，我现在才看到消息。” “妈我刚到楼下，我马上就进去。你不用担心我，安心工作吧。门锁的密码你之前给我发过，我知道的。” “好的，行，那就先这样。冰箱里有吃的，或者你点想吃的外卖。我先忙了乔乔，有事儿你给我发消息，我看到就给你回。” “嗯嗯。” 到了九楼西户，陆乔依按照自己的生日输入密码。 “密码正确，开锁成功。” 等陆乔依洗完澡出来，已经三点半了。坐了大半天的车，这会才收拾好，觉得有些饿。 在等自热火锅的时候，她拿起手机，开始和朋友聊天，一时间手机嘀嗒嘀嗒响个没完。 陆乔依在朋友眼中，用书面语来说，就是开朗乐观。具体的相处状态就是干啥都嘎嘎乐，而且特能聊。 但只有陆乔依本人清楚，和朋友嬉笑怒骂的，是真实的她，一副乐天派仿佛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也是真的她。但在一些敏感受伤的时刻，她从来都是一个人面对。 倒不是被动的孤独，而是她的主动选择。她在那些自己感到痛苦惶恐的时间，只想一个人待在安静的空间，不说话不动弹，感受着时间的流逝，然后出门又是活力依旧。 第2章 小吃街发现帅哥 发了好几条安全到家的信息后，陆乔依在qq上和朋友进行交流。各种搞怪表情包轮番上阵，无形中卸下几分焦虑，一扫前几天告别时的低沉。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放下手机。 自热锅还在扑哧扑哧地冒热气，陆乔依小心翼翼地把盖子掀开。食物的鲜香味扑面而来，一下将她拉入真实的世界。 她饿了。 在等火锅的东西变凉期间，陆乔依执着地鼓捣电视。 她在搜综艺，一定要找最轻松搞笑的。 这是陆乔依的原则。 下饭的电子榨菜没找到之前，她是不会动筷的。当然，这只出现在她一个人吃饭，且有时间的情况下。 吃完东西收拾好，陆乔依靠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发呆。 她其实内心很不平静。父母争吵多年，最终选择离婚。 她决定跟着母亲回到江城。 她知道这意味着自己要到一个新的城市学习和生活，知道妈妈以后会更加投入工作，从而没有那么多时间照顾自己。 她并不后悔，也不难受，只是有些刚到一个陌生地方的不安。 时间和经历是最好的抚慰。 接下来的几天，陆乔依不用去学校。 每天早上睡到自然醒，然后在不热的时间点出门，在江城的大街小巷里穿梭。 看街上行人或奔波或生活，买一些或零碎或必需的物品，吃许许多多冒着热气儿的东西。 于是，陆乔依的妈妈，许兰女士，收到了很多来自女儿的爱：各种陆乔依买的食物。 “好吃的还能理解，不好吃的为啥还要给我带回来！”许女士拿着一根烤面筋问陆乔依。 “这不是为了分享嘛，妈，这个烤面筋真的不好吃。你尝尝就行了。这个好吃，就是苕皮凉了有些硬。” 陆乔依乐在其中，她递过去一个纸盒。 她发誓，这家的烤苕皮绝对是她这几天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甚至没有之一。 为了这个她排了好久的队。当然，陆乔依承认，她也是看别人都在排，才跟风去买的。 陆乔依有些奇怪的信念。 如果一家店没什么人，那它可能是好吃的；如果一家店人气爆满，那它一定是好吃的。 利用饮食上的从众心理，去寻找美食，屡试不爽。 这个苕皮是在一条小吃街买的，整条街的店面都不是特别大，装修风格十分类似。 虽然具体看的话，花样万千，色彩缤纷，但就是有一种奇妙的和谐。 在这条小吃街里，陆乔依踩过雷，也买到过真正好吃的东西。 此外，她还碰到刚来时见到的那个西瓜男生，也算是意外收获。 想起那天自己看到的画面，陆乔依嘴角控制不住地扬起。 本来，她是没发现他的，因为陆乔依确实没记住那天指路的男生长相。 刚来江城那天，应该有三十七八度，实在是太热了。自己坐了一上午的车，又很累，没什么精神。 而且，大部分时间，她看的就是那个男生的背影。 或者说，是看着他拎着的那个圆润的西瓜。 陆乔依现在都还记得，那个西瓜的花纹是什么样的。 在两人为数不多的面对面对话时，恰好又是逆光。陆乔依抬头的同时，得硬刚太阳。是真的睁不开眼，看不清脸。 只依稀感觉，好像是挺好看的。 结果，自己今天去了在手机上刷到很多次的小吃街，就在那边闲逛。 走着走着，发现有一家店前面人很多，决定跟着排队买。 她挨着的前一个是一个妈妈，带着差不多五六岁那么大的小孩。小朋友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在闹情绪，他妈妈一直在蹲着哄。 所以，陆乔依就看到再前面点，是两个男生，一高一低。 其中低一点的男生，穿着黑色t恤，一直在扒拉站在旁边的朋友，嘴上一直转着弯地喊着“cheng cheng 成成”。 他的伙伴比他高点，脖子上戴了一条银色的项链，抱着手臂，就带了一只耳机。 站在那，气质卓绝。 但好像，他在替好友丢人，一直没有吭声。浑身萦绕的怨气，是遮不住的。 从年龄来看，感觉大家好像都差不多大。 陆乔依在学校是见过班里男生的相处模式。见此情景，只觉得有意思，在后面轻松地看热闹。 直到，那个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高个男生好像终于受不了了，一拳砸向黑色t恤男的胳膊，没好气地说了什么。接着指着地面警告了一番，黑色t恤男才往旁边挪了挪，二人保持了一定间隔。 站在后面的陆乔依本来还在遗憾没瓜吃了，却发现其中一个人越看越觉得熟悉。 这个高个男生，这个可能叫什么成成的，不是那天自己遇到的买西瓜的人吗？ 他说话时扭了头，浓密的睫毛显得眼睛格外深邃，鼻子英挺有型。 看得出来，他这一番动作用了狠劲，下颌角的弧线绷得很紧，露出精致的轮廓。 这次没有刺眼的阳光，足以让陆乔依看清楚。 这个侧脸，可真优秀。 陆乔依不吃瓜了。 忽然想起，之前朋友和她说过，说她这人在外面，就像一个瞎子。 意思是，每次几人一块出去玩，旁边的人都能发现身边走过的帅哥。 几人咳咳几声，一个挑眉，就知道好友已经对上信号。 可陆乔依是真的看不见，往往都是等人走了好远，才听到身边的朋友说刚刚过去的那个人多帅多帅。 别人复盘呢，她还没入局。 “是不是你们这种长得好看的，都不屑于去寻找别的好看的人？”朋友曾这么问过她。 陆乔依认真地表示没有，她是真的没发现。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她也想看啊! 陆乔依觉得很可惜，之前和她分析这个问题的朋友不在身边，不然她这次就能好好证明自己了。 看！多好看的人呐，她也发现了大帅哥！ 收起回忆里两个男生滑稽的互动画面，陆乔依咬开一个车轮饼，是黑米的。 只有微微一点甜度，她觉得这样才好吃。 许兰抽了张纸，一边吃一边问，“后天就要去学校了，你准备好了吗。报到那天我看看是请假还是调班，送你过去办手续。” 陆乔依瞬间觉得嘴里的东西不香了。但现实，还是要面对的。 这几天，看似在外面玩的很开心。其实，陆乔依一直在做心理建设，让自己尽快地融入江城。 高二的学习非常重要。虽然换了个学校需要适应，有些难熬，但这是高中，去哪儿都不是轻松肆意的。 未来肯定会很辛苦的，陆乔依在心里无声地告诉自己。 第3章 报到日 八月十九，陆乔依开学。 江城一高的高三已经在学校上课了，这会是高二报到的时间。 陆乔依才转到这边，许兰带她到教务处办入学手续。 然后开始排队交费。 这天并没有正式上课，住校的学生往宿舍楼搬运行李，收拾自己的东西。 拉箱子的队伍连绵不绝。合起来的“隆隆”声，不但音量大，而且不间断，不容忽视的成为这天的背景音。 学校里面有许多生活的设施，使用的是学校统一办理的卡。 刚刚开学，各种缴费的地方都排了很长的队。 充饭卡、充水卡，甚至学费都得到窗口处排队交纳。 虽然是盛夏的末尾，但到底是八月，这会谁来这排队都得出汗。 烈日当空，江城一高种了很多树，不过以梧桐居多。 高大的树冠，郁郁葱葱的枝叶，带来大片阴凉。 陆乔依交完水卡费用，她绕过好几圈排队的人，才找到许兰。 “妈，这也太久了。你赶快去上班吧，我在这排就行了。” 陆乔依站到许兰伞下，从随身的包里拿出纸，给她擦了下脸上的汗，然后接过遮阳伞。 “你饭卡和水卡都办好了吗？” 许兰这会也有些纠结。她刚到这边医院工作没多久，今天和同事换了班，十一点去接中午班。 实在没料到，要在交学费这里排这么久。 许兰看了眼手机，十点二十三。 拧开手里的水瓶，喝了一口水。她在想，别的手续都已经办妥，确实就差这一个。 再等的话，就真的赶不过去了。 “那我先走了乔乔，我把钱给你转过去。” “你在这慢慢等，别着急。饿了就先去吃饭，下午来也行。” 许兰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不放心地叮嘱陆乔依。 “嗯嗯，我在这排。这可能要到中午，不过我刚好可以去学校的餐厅吃饭。” 陆乔依拿出刚刚办好的饭卡，有点兴奋地和妈妈挥了挥。 崭新的卡片，棱角还有些锋利。拿在手里，存在感十足。 看着上面印着的校园景色，陆乔依对未来满怀憧憬。 然后，陆乔依一个人在这排了将近一小时，整个人都变蔫儿了。 结束后，她迈向新餐厅的步伐，都没有一开始想象的那般有劲儿了。 江城一高的布局很规整。 东西两侧是教学楼，宿舍楼排在最后面。中间是行政楼，餐厅差不多在几栋宿舍楼中间。 陆乔依走进去的时候，餐厅里已经有不少学生和家长在用餐。 各种窗口连在一起，不同种类的饭食看得人眼花缭乱。 陆乔依排队的时候喝了大半瓶水，眼下不怎么饿。 她想先瞧瞧都有什么，并不着急买，就看着贴着的招牌边走边看。 程辰昨天收到了通知，今天也要来学校报到。 不过他不住校，也没有什么要办的手续。 他依稀记得，自己卡里面还有一些余额，差不多够他开学几天的开支了。 他才懒得这么热的天和一大堆人挤着排队呢。 早上舒舒服服睡到自然醒，又不慌不忙吃了个早饭，这才收拾了下准备动身。 说来也巧，他还没出门，就看到了同桌张易凡发的吐槽信息。 “你们不知道有多离谱！” “我八点半就到了，折腾到现在。” “今年是人工窗口收学费。我的乖乖，超级多人！” “幸好我为了收拾我的床来得早。现在这后面这人都快排到高一那边了！” 程辰刚走到玄关要换鞋，看完之后，当场停住。 他把钥匙往墙上一挂，径直转身，准备回到房间补觉。 结果在手机群里，他们聊起来了，说什么的都有。 程辰半靠在床上，懒洋洋得扒拉着手机。 看着几个朋友你一言我一语的信息，仿佛就在他耳边发语音般聒噪。 一开始说的，还是和报到有关的正经事。然后，画风逐渐跑偏，开始互怼...... 因为要开学，程辰昨天刚剪了头发。 眉毛附近已经没有碎发，几乎是死亡发型。 可就像那句，“时尚的完成度最终靠脸”说的一样。 在程辰流畅的轮廓和清晰的下颌角加持下，这样的发型反倒给他增添了几分野性。 同时，因为五官精致，这份“野”，并不粗糙，而是压不住的青春气息。 群里没有任何实质信息的对话持续了好一会。 有人忽然喊了声，上游戏，然后各自找熟悉的朋友组队。 程辰也进了峡谷。 刚打开队内语音，林辉远就扯着嗓子在那程程程儿得嚷。 又开始欠揍地问上次买的西瓜甜不甜，好像前几天非要和程辰勾肩搭背的不是他本人一样。 提起这事程辰就来气。答应了带你飞，结果林辉远这家伙实在是不中用。 一和对面对上就开始瞎点，一通输出，把队友成功送走。 玩了那么久反而还掉了两颗星！ 偏偏答应了带他上分，输了喊程辰演他。让他买个西瓜赔罪，哪怕他吃不着，意思也得到。 要不是放假大家都在家里，就他这么折腾人，程晨非得揍他不成。 隔着屏幕嚣张地不行，程辰忍了好几天。 前天喊程辰出去玩，见面了又拽着程辰的胳膊不放，非让程辰答应以后还带他玩。 大庭广众，那么多人，程辰真是忍无可忍。 看在多年友谊的份上，程辰没好气地答应了，接着就厉声警告林辉远不要拉拉扯扯。 开玩笑，林辉远只是想抱大腿，又不是想找虐。 他也就在手机上能飘一飘，在现实生活中，他是有名的“程吹”，清醒得很。 一接收到程辰濒临爆炸的信号，他立马老实了。 说起那天，林辉远也瘆得慌。他被警告站好后，后背还有些虚汗呢。 不是他非要在外面挑战程辰的耐心，实在是他有更害怕的事！ 他家程程真的在大热天出门买瓜了！ 这可咋整，以后他还能开心的躺吗？！ 这是林辉远的小九九。 至于程辰，为什么那天真的出门买了西瓜。 实在是因为，早收了林辉远这家伙的拜师礼——他那位考上top2大学的表哥本人的手写笔记。 程辰倒没想从这个笔记中真的学到什么知识。 他就是想通过这个来看一看，那些大神的高中，到底是什么样的。 笔记自己已经看过。虽然林辉远上分失败，但自己也按照要求大中午的出门买了西瓜，两两相抵。 以后游戏怎么玩，就完全随意吧。 有人命里就没有，也不能强求不是。 思及此，程辰利索地清了眼前的兵线，轻笑着说，自个儿挑的西瓜当然甜。 正在泉水等待复活的林辉远，突然感觉后背一凉。 他本能地觉着，程辰这个笑，明显不怀好意。 他咬着牙，有些发愁。那天明明把程程哄好了啊！ 这家伙真是，阴晴不定的。 偏偏哪儿哪儿都太优秀，让人心服口服。 他清了清嗓子，“程程，你这个，你学费是不是没交呢。” “我这边也才回来，你赶快去吧，小心学校把窗口关了。” 程辰看了下时间，马上到饭点。 垂眸摸索着手机，确实该去学校了。 看看人多不多。人多就先吃饭，吃完在餐厅等也行。 心下已定。 程辰的手，骨节分明，依旧操纵着光标。 先关语音，接着让人物蹲在草丛里。然后就不管了，起身收拾东西。 就在关门前的一刹那，程辰好似才想起来兜里装的手机。 指纹解锁，关闭后台。 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徒留林辉远遭受来自对面和队友的暴击。 第4章 头发真多 到学校后，一看清收费窗口前队伍的长度，程辰立马抬脚走人。 在打铃的前三分钟，他极限冲刺，跑到学校小超市，给自己买了根冰棍儿。 排什么队，等人少了再说。 他正吃着呢，听到熟悉的下课铃响起。接着，高三那栋楼就像机器摁下启动键一样，瞬间爆发。 本来因为报到的事，学校也很嘈杂。但现在来看，就那点声量，和高三干饭的庞大人群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程辰就站在超市门口一角，旁边有几排树。 他倒不是为了找绿荫，超市的方向朝北，门口本来就是阴凉地。 主要是因为，这里离餐厅最近。 此外，附近就有垃圾桶。 江城一高为了保持干净整洁的校园环境，垃圾桶都是几个并在一块，摆放在特定的位置。 平时想扔个垃圾，需要看清地点，得找一找才行。 身边的经过的人，大多行色匆匆。程辰站得那叫一个气定神闲，不慌不忙地咬着冰棍。 手机嗡嗡震动，接连有消息进来。 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程辰低眸扫了一眼就重新塞回口袋。 感受着学校里的氛围，他不禁暗自低喃，“怎么搞得这个暑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实在是这一切都太熟悉了，熟悉到让他觉得自己其实一直都在这里，没离开过。 默默怀念着自己那已经消逝的快乐暑假，程辰一个用力把最后的冰棍咬下。 仰头全含在嘴里，嘴唇被冰的红润。 他伸出舌尖舔了下唇上沾的水渍，“咔哧咔哧”地嚼着冰，感觉口腔里面的两腮都被冰麻了。 咽下最后一口凉，把手里的木棍扔掉，程辰这才走向餐厅。 这一会正是用餐高峰期，餐厅人头攒动。 在里面走路都得特别留意。不只是会踩脚的问题，还有会撞到别人端起的餐盘的风险。 走到一楼门口，他停下了，人没进去。 程辰微眯着眼，看了下亮起的各色招牌，在脑海里努力回忆它们原先的味道。 几个眨眼间，他想起二楼有一家拌面很好吃，就是不知道现在还开不开。 每次新学期一开始，学校餐厅里的饭食都会更新一波。 程辰没有纠结很久，想吃就去找呗。 他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于是，他径直往楼梯走去。 二楼入口有一段走廊，走过了才是敞亮的大厅。之前这里很容易拥堵，这次也不例外。 走着走着，程辰感觉右边有什么东西拍了一下自己。 还以为是认识的人在打招呼呢，他还琢磨这力道着实奇怪。 他转头一看，是女生扎起的马尾。因为主人的快速转身，它被甩了起来。 门口太多人，大家挨得近，正好砸到自己的肩膀上。 视野中，程辰一下就看到了浅蓝色的发圈，与乌黑的长发形成鲜明的色彩对比。在盛夏时节，十分清爽。 女生，正是陆乔依。 陆乔依从一楼走到二楼，正要原路返回。 二楼的窗口她大致也浏览了一遍，转了那么久，她决定还是去一楼买东西吃——选择恐惧症就是这么麻烦。 看到最后，觉得还是第一个最顺眼。 不料，打铃后高三下课了，浩浩荡荡的人群涌向餐厅。 她渐渐意识到自己走错了，学校应该有专门的出口，自己不能逆行。 可眼下人挨人，距离很近。她一个快速转身，扎起的高马尾就甩在了旁边人的身上。 陆乔依连忙抬头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因为是仰头的动作，女孩嘴唇微张，蓬松的刘海向两边自然下滑，露出明媚的双目。 在拥挤的人潮中，程辰还真的听清了女生的声音。他轻摇了下头说没事，看起来没什么情绪。 其实，程辰正陷入思索，这个女生仰头笑着说话的样子，有点熟悉。 自己在哪见过来着？ 反正肯定见过没错！ 周围依旧吵闹，程辰脚下一小步一小步往前挪，还有几米就是宽阔的大厅。 这一小段路，就好似曲折的思绪在现实中的映射一样。 在恰好要走出拥挤的走廊前，就在最后几步时，程辰蓦然清醒！ 想起来了！ 那天那天！是自己出门买西瓜那天，在小区问路的那个！ 就是她! 程辰眉头彻底舒展开，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 “嘶——”一番苦思之后，恰好能想出来事儿的感觉，可太不错了！ 从刚刚马尾拍到自己胳膊上的力度来看，这个女生的头发，是真的多呐。 这是程辰的第一想法。 紧接着就是，算了不想了，管她呢，他也是发量“王者”。 好多人啊，这会得认真了，赶快去排队吧。 也就这么过了一下脑子。待走到开阔处，前面的人群迅速散开。程辰大步向前，直奔记忆中的窗口。 陆乔依在抬头道歉的时候就认出来了。 这不是那个，指路的西瓜少年吗。也是在小吃街被朋友扒拉的高个男生，应该是叫什么成？ 好巧，他也在这个学校上学。 不得不说，这个头发，剪得真狠。脸还是那张脸，整个人气质完全大变样。 看着他果断向前冲的背影，陆乔依抿着唇，轻笑出声。这场面实在眼熟，就和第一天问路时一样。 陆乔依忽然对餐厅饭菜的心理预期又高了不少。 中午的学校餐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小插曲很快过去。 高三的学生，吃饭都很快。没一会儿的功夫，陆陆续续有了很多空位。 陆乔依在一楼买了份米饭，她选了几个想吃的菜，味道都还不错。 她还拍了照片，发给许兰，告诉她自己的情况。 等到陆乔依吃完饭从餐厅出来，看了下时间，将近一点。 本来还打算办完报到，她今天好好在学校转转呢，刚好提前熟悉新环境。 这会也没什么精力了。夏天吃完饭，人会习惯性地犯困。 陆乔依索性撑开伞回家。 早上和妈妈一块过来的，眼下得自己一个人走回去。 小区离的并不远。可走一路总是少不了出汗，陆乔依本身就格外怕热，回去之后立刻洗了个澡。 她想过了，今天不会再出门。接着关了所有闹钟，安心睡午觉。 直到快四点，陆乔依才在空调房舒舒服服地清醒。 醒来后就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明天就要开学了，好难受啊啊啊啊啊啊！ 裹着被子翻了好几个滚儿，她才放弃挣扎。起床洗了把脸，然后开始收拾书包。 高中的知识内容都是一样的，就是不同学校配套的辅导资料不同。 陆乔依在确定自己要转学后，就开始了解江城一高用的是什么资料，早就在网上下单做准备。 但因为商家发货的原因，现在还有两本没有到。 这个下午，陆乔依主要和朋友倾诉自己的开学综合症，间歇中和订单客服催发货。 许兰晚上七点多才回来，一开门就满脸笑意，声音里都透着激动，“天呐乔乔！你猜！你猜我刚刚碰到谁了！” 第5章 真正的开学 许兰异常激动，她连包都没放下，就急匆匆地去了陆乔依的房间。 陆乔依正拿着勺子挖西瓜吃。 面前正放着剧的平板旁边，是一张摊开的卫生纸，零零散散地躺着几颗黑色瓜籽。 见许女士下班这么开心，陆乔依点了下平板，暂停了电视剧。 “怎么了妈，你这么激动。”她也好奇到底碰到了谁，让一贯情绪稳定的许兰这么兴奋。 “吃西瓜。”陆乔依挖了一勺子瓜，笑盈盈地递过去。 “我碰到我本科时候的辅导员了！就在电梯里，原来她就住我们楼上。” “真的是没想到，突然碰见的，一开始我还怀疑是不是看错了呢！” “这可真是，太巧了太巧了！” 许兰这会顾不上吃什么西瓜。 已经工作多年，怎么着也评上了副高，在医院大风大浪也见了不少。 忽然碰上本科时候的辅导员，一下就紧张起来了。 人到中年，真的什么都会遇见！ 许兰现在的心跳还是很快。 刚才下班进电梯，后面进来一个比她大的中年女人，她是越看越觉得像。 一声“老师”，犹豫了几秒还是喊了出来。 两人对上视线的时候，看着对方脸上笑起时的表情纹路，还有那双眼睛。她更加确定，这就是她本科时候的辅导员。 陆乔依听到这，把勺子放下。舔了舔嘴唇上溢出来的汁液，不解地问，“这都多少年了，还能认出来？” 她之前听妈妈许兰说过很多次，医学生的培养周期很长。 本科也就在学校上三年的课，学医学的基础理论知识，大四大五就去医院见习实习了。 许兰把包挂到门把手上，有些得意道，“我们院每年那么多人，肯定记不住我这张脸。但只要提起差不多都知道，就是那个，后来考研考到协和去的许兰——” 陆乔依了然地点头，再次伸出大拇指。 从小到大，她已经被科普了很多遍关于协和的地位——中国医学生心中的最高殿堂。 许兰半靠着陆乔依的书桌，神采飞扬，上了一天班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乍然见到本科时候的老师，很容易让人想起当年的自己，以及刚上大学时的那段青涩时光。 “我已经加了她的微信，约好了两家人周末一块吃个饭。怎么说也得带你拜访拜访，我们导员当初对我们真的特别好。” “我们要去医院见习那几天，每天收拾东西，可多事情，累的要死，我们导员各种帮我们。” “现在那气质更绝了，比之前还好看呢！” ...... 稍稍平复下来之后，许兰捋了捋头发，拿起手机开始看外卖，“今天必须得庆祝一下，不做饭了，找找有什么好吃的。” “那个，我弱弱提醒一下，”陆乔依在为妈妈感到高兴的同时，觉得很有必要地伸出了手，“妈，我得上两周才能休息，所以我的周末还有十几天呢。” 她怕许兰这会太激动，忘了她这个高中生的休息时间。 许兰拿着包转身出去，边走边说，“当然没忘，我导员她也有个上高中的孩子，我们就是约的下一周。” 陆乔依捏了捏发酸的肩膀，她设想了一下。以后，如果她碰到高中的老师，是什么样的反应。 一定会撒腿跑，赶快跑！ 陆乔依越想越觉得肯定是这样。 她有一点儿不理解，妈妈为啥这么激动。 是因为好不容易在江城碰到自己认识的人？ 还是，大学的老师，和她目前见到的学校老师不一样？ 目前还在上高中的陆乔依，不太明白妈妈许兰和大学导员在老家重逢的兴奋。 不过，她也没多琢磨。 毕竟，她也有自己的情绪——开学焦虑症。 高中，开学。 这两个词放到一块，足够成为陆乔依晚上睡觉时的梦境主题了。 太阳照常升起，新的一天来临，真正的高二生活，正式开始。 二十号一早，陆乔依吃完饭就出发去上学。 因为是第一天，她担心出现意外事件，可能耽误时间。所以起的也很早，收拾完差不多七点就出门了。 找到自己所在的八班，陆乔依有些踌躇地站在门口。 这会虽然是住校生用餐的时间，但教室里稀稀拉拉的也有不少人。 有个男生，瘦瘦高高的，座位离门口很近。 他看到站在外面的陆乔依，就走了出来，疑惑地问：“你找我们班的谁？” 陆乔依有点儿尴尬地指了指教室门口贴的班牌，“不是，我是八班新来的学生。 “我想我可能得等一下班主任。” 瘦高男生一下子咧开嘴笑了，他侧身指着旁边的办公室，声音都低了几分，“这就是老班的办公室，就挨着咱们班教室呢。” “早自习还见他来，不过这会好像吃饭去了吧，具体我也不清楚。” 陆乔依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确实，距离第一节课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谢谢你啊同学，那我在边上等一会。” 俩人对话间，陆陆续续有别的学生回来。与此同时，说笑声不断从楼梯间传来，走廊也逐渐热闹。 站在一旁的陆乔依，外形条件着实优越，吸引了不少经过的人的目光。 不过，她对这种匆匆一瞥，已经习惯了，完全不会有不舒服的感觉。 “怎么回事啊小老弟。”一个戴黑色边框眼镜的男生忽然从讲台边跳了出来。 伸出手勾住瘦高男生的脖子，另一只手里还拽着拖把，挤眉弄眼地和瘦高男生打招呼。 “咱班新来的同学。”瘦高男用力甩开同学的手，有几个词儿差点就脱口而出。 他没好气地喊道：“刘乐祥你快点干活，马上人就都回来了，到时候你还怎么拖？！” 黑眼镜男本来表情十分丰富，正要说点什么。 不料他突然看到了什么，一下子变了脸，拿起拖把快速进了教室。 瘦高男生也是同样利索地进门坐下。 一时间，八班教室十分安静，像被捏住嗓子一样。 陆乔依好似预感到了什么，她紧张地抿了抿嘴，僵硬地转身。 那里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件普通的蓝色短袖，双手叠抱在胸前。 明明一句话也没说，身躯也不是多么高大。但就是有一种气场，能压住所有人。 这是陆乔依对班主任的第一印象。 不过，她很快就被喊走。班主任简单地做了介绍，也问了几个问题，还对她表示了欢迎。 和他一番交流之后，陆乔依感觉，这个新班主任也没有那么可怕，还挺温和的。 第一节是英语，上课前有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这会各个班都在读书，整栋教学楼书声朗朗。 这是高中，每个人的高中都在争分夺秒。 在这个所谓年轻气盛的年纪，大家都在一方小小的课桌上，努力书写着自己的未来。 每天顶着晨曦和繁星，用完的笔芯和变形的手指，是外人都能看得出来的努力。 可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心酸苦痛，只有心里的自己才清楚具体的滋味。 第6章 八班 “大家先安静一下。”班主任张升远站到讲台旁，拍了两下手，教室里的读书声停下。 “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接下来，和大家一起在八班学习。” 陆乔依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走上讲台，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今天，陆乔依专门把头发扎得很高，从颅顶一直垂到肩膀，整个人显得活力十足。 额前有一些头发，蓬松的八字刘海儿，并不遮挡眉眼，完全符合学校的规定。 教室的门是打开的，正对着讲台，外面的风吹了进来。 不到八点，太阳并不能透过南边的玻璃覆盖整个教室，只微微斜照着班里的东南方向。 陆乔依头上的零碎胎毛被风吹起来，在光的照耀下泛着金色光泽。 皮肤白皙，睫毛没有夹过，不算卷翘，倒挺长的，说话间忽闪忽闪的像有个小帘。 人还在笑着，两颊有些肉被带起来，一鼓一鼓的，下巴小巧精致。 由于提前接到了通知，班主任已经给陆乔依调整好了座位，介绍完就让她坐下，准备上课。 陆乔依其实紧张到不行。她已经在心里后悔了，自己前几天剪指甲剪得太短了！ 在讲台上介绍自己时，她想偷偷掐一下手，缓解情绪，结果发现完全没有指甲。 吐槽归吐槽，她一坐到属于自己的课桌前，当即感觉舒服多了。 可能，学生和桌凳，在这个年纪，是天然的搭档。 陆乔依坐到位置上，把书包里的书都拿出来，往课桌里面放。 因为马上就要上课，班里也没再开始读书，都拿出第一节课的东西，开始课前准备。 八班三人一排，陆乔依的座位左边就是过道，右边是两个女生。 “里面放不了多少，你往下面放。”右边挨着的女生轻轻戳了戳陆乔依的胳膊，给她指桌子下面的大空间。 陆乔依还没平复下来，她的心还在扑腾扑腾地跳。 她小声地和同桌说了谢谢，低下头整理自己的书。 一天的时间，一节课接着一节课，紧凑而有序。 接连涌来的高二知识，让陆乔依对这个新环境的不适感减弱了很多。 毕竟，学习才是主要的事情，是一切重心的所在。 而学习的内容去哪里都是一样的，环境只能说是外在。 借着大课间熟悉新学期跑操集合地点，以及中午吃饭和午休的时间，陆乔依已经和她右边的两个女生熟识了起来。 女孩子的友谊建立起来再简单不过。从扎头发的发圈聊到用惯的笔芯，再一块儿去接水，一块儿去厕所。 高中的课间，这种很细碎的时间，倒给这种闲谈增添了几分趣味。 陆乔依右边的女生，叫高初妍，她是住校生，再右边的叫张梦冉。 不只挨着的这两位同桌，班里人对新来的漂亮女生都表示出了极大的好奇心。 因为，自从高一文理分科后，班级成员就不会再有大的变动，会一直在一个班，直到高三毕业。 今天对陆乔依来说，是她从父母开始有离婚的念头，到来到江城，这一大段时间以来，她笑得最多，也最开心的一天。 一个班五十多人。虽然性格迥异，但行动和目标基本一致。 除了上课时间，课下，大家或认真或搞怪，都很有意思。 在这种纯碎的氛围中，陆乔依慢慢卸下外来者的心墙，开始融入这个集体。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物理，可以说是陆乔依最害怕的课程。她之前就有点学不明白，这会正低着头翻书。 书上的内容十分简单，她已经提前预习过了。 但这是高中，教科书上就是简单几页内容，看懂并不难。可做起题来却是另外一回事，考试时更是组合拳。 “你为啥现在转学到江城一高？”高初妍把辅导书拿出来，准备下节课用。她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本来就是江城人，户口也在这呢。”陆乔依合起笔盖，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想起之前上学时，为了入学办学籍，也费了很大的功夫。那些曾经一家人在一起努力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陆乔依垂下眼眸，遮住了情绪。 高初妍觉得，她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一种名为落寞的情绪，笼罩在新同学身上。几乎瞬间意识到，眼下的话题不适合进行下去。 高初妍嘴张了几次，也只干巴巴地笑了一下，并没说出什么。她正绞尽脑汁，寻找轻松的话题。 在她努力的过程中，就几秒钟的时间，陆乔依低沉后马上灿然一笑。 “听我妈说，我两岁前也都在这边生活。现在回来上学，也挺好的。” “诶你笑起来有酒窝呀。” 高初妍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兴奋，“我最羡慕那些有酒窝的人了，我觉得可好看了。”还扯着张梦冉的袖子让她看，右边的张梦冉跟着一个劲的点头。 “谢谢，你们也很漂亮。”陆乔依用手整理了一下额前的头发，不让它们往眉心飘。 又把凳子往前挪了挪，坐得笔直，浑身上下透着元气。 “这个辅导书你没有吧，来咱俩一块看。”高初妍把一个大厚本往陆乔依桌边挪了挪。 陆乔依也往右边凑，“我已经在网上下单了，快递有点慢，可能得明天到。” 接着，一堂物理课听下来的感受就是，老师风趣幽默又帅气。 男老师看起来可能都没有三十岁，讲起那些物理知识，逻辑通畅，又十分细致。 陆乔依隐隐觉得，自己的物理可能有救了。 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陆乔依收拾书包回家。 一天的学习，认识了新同学，跟着新老师。她感觉还不错，哪哪儿都正正好。 骑车动起来的话，就会有小风，吹在脸上很舒服。 晒了一天的城市，空气里仿佛还带着白天的余热。 黄色的路灯照下来，像在身上加了层光圈儿一样。陆乔依的头发在风中飘扬，有一些被吹乱了，飘到眼前。 她对此毫不在意，任它乱舞。 回家的路程很短，骑车快些的话，也就十分钟。 下自习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刚刚放学的时候，这条路还有些拥挤，都是接学生回家的，不过很快就通畅了。 陆乔依哼着不知道是什么歌的调调儿，停好自己的自行车，在等电梯。 听到有什么东西晃悠的声音，她意识到有人也走了过来，就站在旁边。 陆乔依用余光往左下方看了一眼，观察两人的距离。目测是在安全范围内，她就收回了视线。 歌是不哼了，一时之间，只能隐隐听到远方道路上车辆行驶的声音。 楼层号终于闪到数字1，电梯门打开。 陆乔依径直进去，摁了楼层就站到一边，盯着电梯显示的楼层号码等待。 一只修长的手横着伸过去，把数字10点亮就收了回去。 第7章 看到两次酒窝 陆乔依在心里想，这只手，是真好看。 指节分明，匀称细长。加上皮肤白的缘故，能看出里面纵横的青色血管，却没有一丝瘦弱感。 “又见面了。”一道清润的男声打破了死寂。 程辰侧身，抬手和陆乔依打招呼，“你住九楼？” 动作间，他书包上挂着的玩偶钥匙扣晃晃悠悠，倒成了眼下的背景音。 陆乔依惊讶地转身。 是那个，买西瓜的男生。 算上昨天和小吃街排队那次，她已经见过他好几次了。 到现在为止，这还是第一回，在不受其他因素干扰下，他俩真正对上视线。 面前这张脸，冲击力十足。轮廓分明，俊逸张扬。 对视中，少年随意地眨了下眼。眸光闪烁，眼里的笑意遮掩不住。 陆乔依承认，这个男生，属于在学校里面都帅得突出的那种。 电梯里空间狭小。 男生要高她一个头，除了身高带来的压迫感，可能还有气质的缘故，她忽然有些局促。 陆乔依抿了下唇，垂到下面的书包带轻轻碰到了她的手指，她索性捏住带子的末端，指腹轻轻摩挲着布料的纹理。 明明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近，她却想往旁边再挪一点。 不，不能输！ 也就纠结了几秒，陆乔依扬起礼貌的微笑，同时点了下头，回应他主动的问候，“嗯嗯，好巧。” 看着亮起的10楼按键，她不禁感慨，确实巧，还是楼上楼下的邻居。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有电梯无声地往上攀升。 九楼到了，陆乔依快步走了出去。 她其实也在犹豫，要不要和才认识的人说点什么，但确实没想好措辞。 刚踏出去的脚步还在迟疑，电梯门就关上了。 得，不用纠结了。 程辰看着电梯门重新关上，他的手抬到一半又收了回去。 女孩走出电梯的步子太快，出了门也没回头。 程辰也不觉得尴尬，他轻笑着摇了摇头。把背上的书包摘了下来，单手甩到肩上，就这么拎着回了家。 离得这么近，以后遇到的时候多着呢。 这是程辰这会的想法。 但程辰想的顶多就是，大家住同一单元楼，又都在一所学校上学，见面什么的，肯定少不了。 但—— 回到家后，程辰的妈妈带来一个重磅消息。 王雨晴才旅游回来，昨晚上就特激动地说在电梯里碰上了之前的一个学生。 程辰就听了个大概，说到具体的细节时，他已经回房间准备开学的东西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妈妈曾经在医学院做过几年的辅导员。 虽然后来不做那份工作了，但大学人多，一个院一年就有几百个学生。所以，王雨晴有时候会遇到自己的学生。这么多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昨天王雨晴言语中就很骄傲。这是她带过的学生，后来考研去了协和，哪怕自己不是她的任课老师，也足以自豪。 “来儿子，你看，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学生。” 王雨晴兴冲冲地拿起手机，从程江明走向放学的程辰。 程辰才换好鞋，还没走到客厅呢。他举起手表示自己手脏，不能碰手机。 “你睁大眼看就行了。”王雨晴一下皱起眉，声音里都带着嫌弃。 “旁边是她女儿，现在也在一高读书呢。” 昨晚上两人加了微信之后，王雨晴和许兰聊了很多，也了解了她目前的大致情况。 自己已经不再年轻，当初的青涩学生，现在也已独当一面。 独自带着女儿，还换了一座城市生活。真是勇敢又强大，令人佩服。 王雨晴给程辰看的，是许兰朋友圈的背景图像，母女二人的合照。 看电视的程江明听得脑袋都大了，在一旁假装专注的看电视。 一天一夜了，从加上微信开始，完全停不下来。 先是说她的学生许兰多厉害，然后说到许兰的女儿，再说到她们俩现在不容易，以后得多照顾。 他对此没意见，完全赞同。 但，也不能可着他一个人的耳朵祸祸吧！ 看到儿子放学从学校回来，程江明松了一口气，他总算解脱了。 王雨晴找到了新的分享对象，拿着手机伸到程辰面前，“来看看，都认识认识，别回头见面了都不知道喊人。” 程辰本来想去卫生间，先把手给洗了。无奈亲妈把手机都放到这了，他只好跟着扭头看一眼。 视野还没聚焦呢，嘴上就不带感情地说嗯嗯嗯好看。 夸人的话已经落地，眼前画面才变清晰。 母女二人站在一个大石头的前面，脸上的笑容有几分相似。 程辰微眯着眼，看的十分清楚。照片里面的女孩，他见过。 就在刚刚，他俩还在电梯里打招呼呢。甚至，在更早之前，他还给拉着行李箱的她指路。 不会那天，就是她来江城的第一天吧?！ 没准儿是，她连她现在的家都不知道在哪！ 那天，他态度还行吧，应该没给人留太差的印象。 不过那天，他穿什么衣服来着？ 一时间，程辰思绪纷飞。 他收起原先敷衍的态度，神色认真，低头盯着手机，想伸手把照片放大。 没想到王雨晴迅速把手机拿走了，很难说没有报复的意思，“你手脏，别碰我手机。” 程辰一下噎住，这无法反驳。他挑起眉，歪着头笑得十分无奈。 等洗完手回来，程辰坐在沙发上研究这张照片。 很明显是之前拍的，画面里的女生，要比现在稚嫩。 “妈，我之前见过她。”过了一会，程辰才把手机还给王雨晴，“刚刚在电梯里还碰到了。” 王雨晴先是诧异，然后又点点头，“也是，她们搬过来有几天了。” “我这也是才回来，可惜没早点知道，不然还能帮她们收拾一下。” “我们可都说好了，等下周你们学校星期，大家一块吃个饭。” 程辰正在仰头喝水，喉结上下滑动。 听到这，他放下杯子，玻璃杯底触到茶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程辰对这个安排没什么意见，他嗯了一声，起身想回房间。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他又站在原地。 “许阿姨的女儿，这个高中生，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程辰昨晚上已经听自己的妈妈说了许兰的事，至于她的女儿，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看来，这对师生的聊天内容已经在逐渐加深，现在已经谈到孩子了。 “好像叫陆什么依，她和我说了一下，我找找。”王雨晴往上翻着聊天记录。 程辰站在一旁，静静等着。 “奥对，陆——乔依。” “乔木的乔，依靠的依。” “陆乔依，这名字真好听。” “程辰，你回头可得多照顾照顾人家。学校人那么多，她又是刚转学过来，别被人欺负了。” “许阿姨就一个孩子，知根知底的。你别天天吊儿郎当的，啥都不放心上。” 王雨晴已经开启了护犊子模式，在她眼里，许兰还是小孩呢，更不要说许兰的女儿了。 聊了这么久，许兰就简单地说了一句离了。 女人才能理解女人，女人才最理解女人。 王雨晴在师生情谊之外，还多了不少怜爱之情。就对家里的爷俩叮嘱了几句，以后能帮衬的就搭把手。 程辰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陆乔依，这名字确实好听。 晚上，躺床上睡觉的程辰，翻了好几次身。 或许是听了太多遍吧，反正不知怎么着，他忽然想起今天在电梯里，女孩看着他微笑的模样。 脸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 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快。 不过他不瞎，并没有错过。 那张合照拍摄的时候，她大概是一直笑着的，酒窝被记录了下来。 黑夜里，程辰困得渐渐失去了理智，他做了个没有意义的比较。 现实中的陆乔依，要比照片中好看。这种好看，该怎么形容呢。 女孩长开了，更有杀伤力。 第8章 可惜在隔壁 陆乔依回到家，推开门就闻到了小龙虾的味道。 “回来了乔乔。” “我买了点夜宵，快过来吃点。” 许兰正拆着用锡纸包着的烤串。 陆乔依看着摆着满满当当的餐桌，她本来想说自己不饿的。 可还是不由自主地戴上手套，开始剥虾。 晚饭她在学校和张梦冉她们一块吃的。在有限的时间里，她跟着新朋友吃得十分开心。 要是她一个人去餐厅吃饭，又得转悠半天，最后随便买，味道完全随机。 也就是上了三节晚自习，消耗了不少。不然按照她今晚上的食量，肯定很撑。 “开学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陆乔依把嘴里的东西咽下，“挺好的，和各科老师都见过面了。” “诶不是，今天没有生物，别的都认识了，老师讲课都很好。” 她拿了根肉串，孜然混着辣椒的味道扑面而来，悻悻地放下。 陆乔依脾胃弱，她平时也会有意控制饮食。都已经十点多了，吃了虾，就不敢再吃羊肉。 接过妈妈递过来的五花，陆乔依和许兰说起今天在学校的一些事情。 许兰认真地在吃宵夜，同时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感受到了女儿的兴致勃勃，她也放心不少。 许兰也说了一些自己的事，聊着聊着，又说到了和王雨晴的聊天。 “我老师还有个儿子，也在一高读书。” “叫程辰。” “你们年龄差不多。” 陆乔依嗯了一声，她有些纳闷，“怎么我和王阿姨的孩子一般大？” “咱家就你一个。老师还有个孩子，都已经结婚了，现在读高中的这个是老二。”许兰解释道。 “奥奥，原来是这样。” 陆乔依吃了两串就吃不下了，回房间洗了个澡，舒舒服服的睡觉。 在新学校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依旧早起，骑车去上学。 上午大课间，全校一块跑操。 不同年级区域不同。昨天是开学第一天，所有人在操场集合，只是熟悉自己班的位置，并没有真正开跑。 班主任已经给陆乔依排好了站位。今天跟着口号，跑两圈下来，她感觉还好，不是很累。 跑完步，运动完，回班继续上课。 等第三节下课，八班教室里睡倒了一片。 陆乔依也迷糊了一会，才找出水卡，拿起杯子出去接水。 江城一高在每个楼层设置了两处直饮机，就在连接南北两栋楼的长廊两端，刷卡接水。 高中的课间，时间很短，也没有什么活动。 刚开学没多久，又是燥热的夏天，十六七岁的学生这会也没什么精气神。 刚刚跑完步，紧跟着上了一堂英语课，打完铃就有不少人趴在桌子上睡觉。 教室里这会还清醒着的人，说话声音也很小，窸窸窣窣的。 上厕所或者去接水，也算得上高中的一种休息方式。毕竟可以出去走走透口气，吹吹风。 陆乔依才接完水转身，还没把杯盖拧好，视野里就撞入了一个人。 一身倦意，面无表情的程辰。手里拿着水杯，看起来也是过来接水的。 与此同时，程辰也看到了陆乔依。 他瞬间不困了，身上的懒散劲儿一扫而空。 这不就是，自己的妈妈念了一个晚上的，得意门生的女儿——陆乔依！ 她是哪个班的？ 来这边接水的话，那肯定是四楼的这几个班。 他现在就想知道还能有多巧，他俩这是什么电视剧情节？！ “陆同学你好，我是七班的程辰。”和昨晚电梯里一样，又是程辰主动开口。那张不俗的脸褪去了困意，黑色的眼眸闪耀着光彩。 陆乔依一脸呆滞，她把手里的杯子旋紧，不确定地问“你就是那个，我妈妈大学老师的儿子？” 程辰稍微用力地点了下头，显得有些正式。 陆乔依深吸了一口气，她在脑子里一一对上号。 原来，他就是程辰，程辰就是他。 陆乔依不由得想起小吃街那天，他的朋友和他说话时，语调快拐到天边了。不过现在看来，那个黑色t恤男生的发音也没错。 程辰把陆乔依的一系列反应尽收眼底。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她已经在别的地方听过自己的名字了。 “不知道你是哪个班的？”程辰的笑意又扩大了几分。 陆乔依从错愕中回神，朗声道，“你好，我是八班陆乔依。” 对话的过程中，察觉到外面的人越来越少，说明很快就要上课了。 陆乔依把装满水的杯子举起来示意，“我接过水了，先回教室了。” 八班在四楼最西边。学校每层楼有两处楼梯，八班隔着一间老师的办公室就是西楼梯，可以最快下楼去吃饭。 不过远离厕所和直饮机，每次都得从五六七这三个班外面走过，才能到南北的长廊。 程辰最后水也没接。 他到厕所外面的水池洗了把脸，没用纸，就那么一脸水的回了教室。 一把扯开凳子坐下，找出下一节的书，然后手指转着笔，陷入沉思。 隔壁班，居然就是隔壁班。 他在亲妈一遍遍的嘱咐下，也对陆乔依带上了滤镜。 刚才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很意外，同时很欣喜。 当时觉得，巧得真好。 现在仔细想想，她在八班。 是八班，这就没那么巧了，怎么没转到他们七班来，程辰忽然觉得有些可惜。 同桌张易凡在那捣鼓刚发的语文卷子，正在翻有多少文言文翻译和古代历史知识，回头撕下来，都粘在一个本子上。 这是语文老师之前就安排过的。这样整理，以后就能积累很多，新的学期得继续坚持下去。 见程辰拿个空杯子回来，又一脸水的坐在那发呆。 这情况可不多见。 张易凡伸长脖子往门口瞅了一眼，观察有没有老师。确定情况安全后，对着程辰挑眉坏笑道，“瞧你那一脸荡漾的样儿，咋的了程大帅哥？” “这是谁搅和了咱这一江春水呐。” 程辰摩梭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瞥了一眼同桌，眼神里有明显的警告和嫌弃，“不会说话就别说，乱用成语。” 张易凡不服，扔下手里的卷子就要怼回去，“诶我就——” 班主任从前门进来，瞬间安静如鸡。 陆乔依回去之后，也有些不平静。 打铃后甚至都走神想了一下这个事儿。太巧了太巧了，除了巧，她说不出来别的。 昨天，就在昨天晚上，她才知道程辰这个名字。 当时，也就听妈妈随口一说，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 原来就是自己之前就遇到过几次的帅哥。 陆乔依咬了下嘴唇，让自己清醒清醒。 这个男生，长得好看了点。而帅气的人，都是危险的。 你看，自己这在课上都走神了，多么可怕。 好似在一个虚拟空间里，有一个陆乔依的小人儿对着她自己坚定地摇头。 深吸了一口气，陆乔依不拿笔的左手微微攥拳，开始认真投入课堂，不作他想。 第9章 说谁开屏呢 刚开学的几天，还是比较轻松的。各科都在讲新课，节奏也不快。 陆乔依在适应不同老师们的讲课风格。 同时，跟着高初妍和张梦冉，吃遍了餐厅那些新人不知道的好吃的，也不会随便踩雷。 过了差不多四五天，陆乔依已经完全融入了江城一高，这所新学校已经不再是困扰。 学习逐渐进入正轨，她着眼于自己的物理。 可能是这个物理老师，教学真的很有一套，让陆乔依生出了野心。 现在他们是高二，还是三科分开考，物理化学生物三科，各100分。 陆乔依深知，自己物理成绩并不优秀。之前高一刚开学那会，学的一塌糊涂，后来一番努力才能考到八十分。 陆乔依清楚，自己的能力其实并没有达到质变的水平。如果哪天题目的难度上去了，那她就会很被动。 而且，到了高三，三科就会综合起来。 等到那时，物理的分值更重，且难度要比现在高得多。 高三的时间有多紧张，有目共睹。她不敢把提高成绩，全寄托在高三的总复习上。 现在时间还充裕些，算是未雨绸缪。 陆乔依一边学习各科新的知识，一边努力挤时间，练过去的物理题。 心里有了念想，日子过得并不轻松，她陷入了无边无尽的知识中。 每天这样的两点一线，倒也不是全无生趣。 比如，她和隔壁班的程辰，开始频频偶遇。 一个单元楼，又是隔壁班，他俩的路线基本上完全一致，碰到很正常。 也是因为和程辰一块放学，周六那天，陆乔依还见到了传说中的妈妈那位大学辅导员。 她当时不知道跟他们一块进电梯的人是谁，只以为是楼里的邻居。 还是程辰一声憋着笑声的“妈”，让她瞬间明白旁边气质绝佳的女人身份。 于是笑盈盈地和王阿姨问候。 因为是在电梯间，几人并没有深聊。 不过，王雨晴阿姨的热情和善意，陆乔依是真切感受到了。 孩子们都在上学，对家长来说，也是好事。 王雨晴和许兰已经不局限在微信上聊天了，在许兰不上班的时候，她俩总是约着出去转。 许兰许久不回江城，这次卸下了负担，又是和大学时候的老师一块，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王雨晴本来就喜欢旅游，俩人一拍即合，玩得那叫一个无忧无虑。 这段时间，不论是程辰，还是陆乔依，俩人都听了不少关于对方的事。 父母的亲近，无形中帮这俩高中生进一步认识了对方，见面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客套。 稍微熟悉了点后，陆乔依有些不理解了。 程辰，这个和她一届的高中生，是不是过于活力四射。 早上，自己摁电梯。电梯有时是从下面上来，还得先上去再下到9楼。 无论当时下来的是哪一部电梯，大多数情况下，门一开，程辰就在里面站着。 陆乔依甚至脑补，他就跟秀场模特似的，每天打扮的潇洒时尚，神采奕奕地等待大幕——电梯门拉开。 就是不知道，在那些两人没遇上的早上，程辰也是这样的状态吗。 陆乔依人都麻了。 她每天起床上学，怨气冲天。 这难道不是大家共有的状态吗？ 难道被学习支配的只有自己吗？！ 只有她在过悲惨的高中生活吗？！ 陆乔依选的理科，她的成绩综合起来并不差。只不过有的科目成绩偏低，那也是和她的优势科目相比，分数不高。 她主观上判断出自己的不足，提前着手准备。加强了对弱势学科的学习，才耗费了很多精力。 程辰，当然也是正经读书人。该背的书，该刷的题，他一点没偷懒。 那么多科，他就语文差点意思，偏偏这又不是一个能很快提升的科目。 于是，他心态特别稳，目前真没有在学习上感觉到吃力。 至于为什么每天打扮的那么张扬，林辉远最近说他开屏什么的，实在过分了阿喂！ 实在是——有点儿包袱。 程辰这会真没别的意思。 只是长得好看的男生，在学校也是有数的，说起来就那么几个，大家也都知道。 陆乔依是新来的不清楚。程辰也不敢说自己名扬全校，但七班和八班挨得这么近，他可太知道了。 八班的人，肯定少不了说隔壁的程辰如何如何。 偏偏，他和陆乔依两人又住的这么近，这每天都能看见。 更可怕的是，他妈又和陆乔依的妈妈，关系匪浅。 自己要不注意形象，天天睡眼惺忪，不修边幅的，那陆乔依怎么看自己。 甚至都有可能怀疑他们江城一高的审美吧。 程辰肆意惯了，是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但是，在这个年纪，或多或少的有些，长得好成绩棒的，别人家的孩子的包袱。 程辰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但说服不了他亲爱的朋友们。 张梦冉和林辉远是初中同学，俩人都喜欢玩游戏。 在某种程度上，俩人水平差不多，属于互相责怪互相甩锅的好队友。 某天晚上俩人逛峡谷，在互怼的时候，话赶话地提起了程辰。 不知道触发了什么开关，林辉远隔着屏幕快笑出猪叫。 “程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现在，天天都在开屏！” “哈哈哈哈哈哈我每次看到都快笑死！” “真没想到他也有这么一天！” 张梦冉本身是知道林辉远那个大神同学程辰的。 程辰那张脸，再加上次次十来名的成绩。说全校皆知有点夸张，但在本届高二理科班，可以说挺有人气。 喊声大神是因为之前放假的时候，跟着林辉远和程辰组队玩过几次游戏。 那真是让张梦冉叹为观止！ 好似才发现这个游戏的正确打开方式。 她疯狂反思之前自己都在干嘛，和林辉远天天菜鸡互啄，都没有真正的游戏体验感！ 今天林狗这么一打岔，张梦冉这才知道，现在程辰在学校，遇到陆乔依会一脸灿烂的打招呼。 这异常的行为，没几天就被程辰的朋友发现了。 不管程辰怎么好心解释，甚至恶意威胁。 程辰单方面的，向八班一个漂亮女生开屏，但人家总是点点头就绕过去。 这么一个事实，还是不可避免的被下了结论。并且在程辰的朋友中，小范围的传播着。 出于对女孩子的尊重，这事谁也没有大声嚷嚷出来。 只是张梦冉这太熟了。他俩玩游戏用的是qq语音，这会也没别人，林辉远一个没忍住就秃噜了嘴。 实在是平时能嘲笑程辰的机会不多。 “陆乔依，我这新朋友。她这不是才来吗，难道之前他俩认识？”张梦冉原地回城，有些疑惑。 第10章 陆乔依的心思 张梦冉、高初妍和陆乔依，她们几人的友谊正在逐渐加深中。 她挺喜欢陆乔依的，特好看的一女生。 每天都乐呵呵的。 最近自由自习时间，总是在抠物理题，对答案的时候皱着一张脸。 还以为物理多差呢，一问期末83！ 这算什么！ 这要置我们凡人于何地！我们就是无能又废物呗！ “不是吧，听程程说，他俩的家长好像之前认识。” “他和陆乔依，长这么大应该也就才见面。” “具体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们程程不是放过话嘛。”林辉远压低嗓子开始在那模仿： “谈什么情说什么爱，甜甜的恋爱有刷分有意思吗？！” “此刻学习，知识是你的，大学是你的；此刻恋爱，痛苦是你的，人也不是你的！” 林辉远正试图刻画出说这话时，程辰那潇洒不羁的态度。 忽然屏幕一闪，水晶告急。 林辉远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透过手机直冲耳膜。 “哎呦我去，张梦冉你干啥呢！对面偷家了！！！” “这怎么能怪我！” 张梦冉吃瓜的心瞬间也没了，马上怼了回去，两人各不相让。 一番熟悉的流程后，二人结束了游戏。 其实，现实的情况，没有林辉远说的那么夸张。 陆乔依和程辰在学校碰到，点点头就过去了。 高中能有什么空闲的时间，也就能擦肩而过，顶多同路个几米，根本多说不了什么。 林辉远以为他们吃到了程辰的瓜，这个角度倒也不算错，但地点不对。 因为，程辰和陆乔依现在，确实处于变熟络的过程中。 和学校短暂的偶遇不同，两人天天一样的上学路，总得说点什么。 幸好有她妈妈和他妈妈的交际，让他们两人没有那么尴尬。 许兰给陆乔依下了任务，问问王雨晴喜欢什么，回头拜访的时候提前买好。 于是，早上上学的电梯间，俩人不再是干巴巴的几句早上好就结束对话。 在几天的聊天过程中，渐渐打开了话题。 周三这天，他俩在楼下停车处碰到。 清晨的阳光，明亮而温暖，照耀着大地。 去学校的路上，程辰和陆乔依介绍了几处江城好玩的地方。 陆乔依默默记下的同时，忍不住出声，“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地方吗，我去过体育场旁边的小吃街，那里挺不错的。” “就是太新了，适合年轻人。” 程辰还在组织着描述自然景观的成语，被陆乔依一下拐到吃饭上去。 恰好走到红绿灯前，他捏着手刹，扭头看着陆乔依，黑色睫毛根根分明。 “你意思是，想找没那么大众的，稍微烟火气点的？” 陆乔依伸手把下滑的书包带拉回去，白色半袖被带起，发尾散在肩膀上。 “嗯嗯，就是江城本地人喜欢吃的店。” 晨起上班路，喇叭声响个不停。 程辰看着陆乔依望向自己时的满眼信任，倏地生出江城本地通的责任心，瞬间豪情万丈。 他努力搜刮着大脑中的记忆，觉得不能贸然开口，他要为江城的荣誉而战！ 停顿中，还是陆乔依急忙提醒他，“别发呆，走啊。” 原来是绿灯亮了。 他们本就裹在过马路的人群中间，红灯读秒一结束，人群就开始往前走。 这会停滞不动十分危险。 程辰踩着踏板的脚瞬间用上力气，跟上斑马线大部队的速度。 “过了咱小区，往北走，差不多过俩路口。也不算远，那边一大片吧，卖什么的都有。” “我初中的时候，老去那边吃早饭。” 程辰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 他觉得，稳妥起见，还是不要推荐什么硬货。 口味这种东西，千人千面，因人而异。 陆乔依抿着唇点头，“好嘞，谢谢你的推荐，哪天有时间我到那边转一转。” 说话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学校。 停车的地方，学生特别多。他俩一直都是各管各的，到此别过。 在学校的日子，尤其是刚开学，感觉时间都过得特别慢。 在全校学生急切的盼望中，周五终于到了。 而且是第二个周五，有星期天的那种！ 下午刚打铃，陆乔依动作迅速地收拾着书包。 许兰早上和她说过了，让她先骑车回家，准备一下。 然后再和程辰他们一块走，等许兰下了班，就直接去定好的餐厅。 陆乔依也有自己的打算，她想去买束花，等会送给王阿姨。 之前只在电梯里打过招呼。这次吃饭，得正式一点。 妈妈车里已经有买好的礼物，不过，陆乔依也想准备自己的心意。 她看得出来，最近许兰是真的开心。 江城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城市名字。可对许兰来说，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 她来到江城，只用适应几天。妈妈肯定没有表面那么轻松，不单需要工作和照顾孩子，还有情感上的孤独。 江城，是许兰曾经的家。 可现在，许兰只有陆乔依一个亲人了。 陆乔依不只一次的想过，在那些静谧的夜晚，妈妈会不会也很想念她的妈妈。 所以，陆乔依很感激王雨晴阿姨的出现。 至少，在王阿姨眼中，妈妈许兰依旧是个孩子。 陆乔依早上出门前，专门带上了现金。 她今天已经问过高初妍她们了，知道出了校门后，去哪儿能找到最近的花店。 陆乔依从教室前门出去，和高初妍张梦冉她们一块走。 程辰站在七班走廊外面，正靠着墙和他的朋友说话。 一抬眼就看见了陆乔依，摆摆手，“嘿，陆乔依，这儿。” 陆乔依诧异地回头，在学校他还没有这么大声地喊过她的名字。 程辰往前走了几步，“一起吧，我妈就在家等着呢。” “早上就和我说，让咱俩一块回去。” 陆乔依面露难色。当着儿子的面，给他妈妈挑礼物，会不会不太好。 还是一个人去吧。 纠结后，陆乔依出声拒绝，“我等会还有事呢，就不一块回去了。” 程辰讶然，“许阿姨没和你说？你和我们一块走，然后去吃饭。” 他点了点手腕上的表，微微歪头，“这不马上就是饭点了。” “你还有什么事？” 陆乔依被阳光照的睁不开眼，她舔了下嘴唇。 怕被误以为对这次吃饭不重视，只好老实说是想买花。 程辰一听乐了，推着她的书包往前走，“那一块啊，我知道我妈喜欢什么，还能帮你挑呢。” 陆乔依心下一想，说的也有道理。 这样的话，就不用买那种千篇一律的固定花束了。 第11章 换一种玫瑰 本来，还和陆乔依走在一起的高初妍张梦冉，在他俩的对话走向父母的层面时，默契地加快了脚步，和陆乔依挥手道了别。 手拉手一口气冲到三楼，高初妍和张梦冉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上都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张梦冉捂着嘴，用气声说话，努力按捺着激动，“你说，咱俩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秘密。” 高初妍仰头看了看还没走出四楼的俊男靓女，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前，“嘘，咱什么都不知道。” 下午陆乔依认真地问她们，去哪儿能买到新鲜的花。 她俩当时还有些震惊，这这这，这是什么路子？！ 结果陆乔依看她俩思路跑偏，笑得十分无奈，解释说是送给一位长辈。 她俩很不好意思，紧接着出主意的时候，还心怀愧疚呢。 现在看来，嘿嘿，都没错都没错。 张梦冉和高初妍的周末时光，从这里就开始快乐。 程辰和陆乔依背着书包边下楼边聊。 林辉远和张易凡俩人很好的充当了背景板，在后面叹为观止。 林辉远更是作势鼓起了掌，“瞧瞧，我们家程程开窍之后，那是如鱼得水。” “这陆乔依长得是好看啊，没想到程程居然也是这种看脸的人。” 张易凡作为程辰的同桌，那是亲眼目睹了程辰这几天的反常。 一下课，那眼神就不由自主地往走廊边儿上瞟。 小动作看似挺隐蔽，实际上一点没逃过他张大师的法眼。 “说明，单纯的漂亮没用，咱学校好看的女生不多了去了？” “得刚好漂亮到人心里边儿去，那才行。” 张易凡两眼放光，脸上就差写着“我已经看透了”这几个大字。 说完他踮着脚尖，伸出手勾着林辉远的脖子，“答应我，我们要一块做永远的峡谷孤儿好吗？” 林辉远一把挥开，面露嫌弃，“滚滚滚！你走开！” “听程辰说，他这是空降的邻居，和他家还颇有渊源。” “苍天呐，程程有脸就够了，他不需要这种缘分啊！” 他双手合十，做祈祷状，“拜托拜托，给我吧，我们可太需要了，快给我也空降个美女吧！” 另一边，程辰跟着陆乔依来到学校附近的步行街。 这边才新建好，人流量不多。 走进一家花店，空气中飘来清新的花香，入目是五颜六色的花朵，绚烂夺目。 陆乔依问程辰，王阿姨平时喜欢什么花。 程辰看着店里面的摆放，态度很坚定：“玫瑰，红玫瑰！” 陆乔依无语望天，她轻吸一口气，“我送玫瑰，这不合适呀，有没有别的？” 程辰摸了下额角，眉头皱起，“平时家里确实是玫瑰更多。我妈还喜欢，等它们放久了，做成干花。” 他转身询问，“红色的不行，有没有别的颜色的玫瑰？” 站在一旁的店员适时出声，推销起了本店的香槟玫瑰。 “香槟玫瑰是在纯白色玫瑰的基础上，加上一点奶油的颜色。” “不只可以用来表达爱情，还能代表优雅与沉着。” 店员这句话算是说在了陆乔依的心坎上，她看着面前的花朵，“好，就要这个。” 自从见过面，她一直觉得，王雨晴阿姨身上有一种能让人安静下来的气质。 优雅，沉着。 这两个词再贴切不过了。 “能搭配几朵百合吗？”陆乔依觉得，还是不要一整束都是玫瑰，“包在一块。” 百合是她一开始就想好的，送给长辈，寓意挺不错的。 耳边响起清脆的剪刀声音，陆乔依低头配合着店员，挑选想要的包装纸。 店里柔和的灯光洒在她的脸庞上，衬得整个人恬静温柔。 程辰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眼中似有光泽流动。 “这种怎么样？”陆乔依倏地抬头，头上的碎发随着她的动作飘动。 正在走神的程辰，忽然撞上她转过来的认真眼神，没来由的有些心慌。 他轻咳了一下，干巴巴地说，“好看。你随便选吧，我觉得，不管你送什么，我妈都会喜欢的。” 他这话也是发自肺腑。自从他妈在现实中见过陆乔依，天天各种夸夸夸。 如果不是程辰有亲姐，他都要怀疑是不是他妈想要个女儿了。 听他这话，陆乔依沉了下肩，做泄气状，“你不是说，你还能帮我挑的吗？” 程辰一只手扶着花店里的长桌，笑得肩都在抖动。 快半个月了，他第一次看到陆乔依流露出这种情绪。 对他的嫌弃不要太明显。 真别说，还挺可爱的。 程辰觉得这才是真实的人。 不然整天都在笑，虽然笑起来的酒窝很惹眼，但那代表着什么，代表着礼貌！ 他可不想让她对他一直保持着礼貌。 生怕再笑下去，陆乔依就要炸毛。程辰清了清嗓子，“我可太冤了。” “还是我提议玫瑰的。你看，这多好看。” 程辰说着指了指在店员手中快成型的花束，“而且，你什么都想到了，效果还这么优秀，实在没有我可以提建议的地方。” 陆乔依抿了下唇，她被说服了。 程辰看着转回去的少女头顶，差点又笑出了声。 两人对话期间，店员动作利落地裁剪好了花枝，用挑好的包装纸包好，递给了陆乔依。 等出了门才发现，麻烦了，这怎么带回去。 俩人的车都没有车篓，书包他们都是自己背着。 高中一般都在学校学习，平时也没有什么作业，包也不沉。 稍加思索，陆乔依感受一下肩膀上书包的重量，把左胳膊从书包带下掏出来，侧身把自己的包放到车座上。 由于右手还抱着花，看不太清，书包差点没掉下去。 程辰一个大步迈过来，伸手拽住了陆乔依的白色双肩包。 两人之间隔着车身。 就着程辰用手固定书包的动作，陆乔依拉开拉链，想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看她动作，程辰瞬间了然，他轻声询问，“我可以帮忙吗？” 陆乔依被他问懵了，愣了两秒才明白他的意思，“当然可以，把大件拿出来，差不多就够装了。” 程辰垂眸，一把抽出里面放着的文件夹和辅导资料，“先装我包里，回家再给你。” 整理完这些，他把自己的书包背好，折了下自己宽松外搭的衬衣袖子，露出精瘦有力的小臂。 然后撑开陆乔依的书包口袋，“你这样放进去吧。” 第12章 忘了，也乱了 陆乔依低头，小心翼翼地把包好的花往书包里面放。 幸好高中生的书包都很大，不用担心花会掉出来。 一时间，只能听到包装纸摩擦的窸窸窣窣声，和耳畔传来的风声。 程辰动作小心地协助陆乔依，然后梳理好背带，对着她扬了下下巴，“你站好，我直接给你背上。” 陆乔依嗯了一声，干脆地转身，伸出了手。 “我动一下你的头发。”程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一如既往地稳。 他轻轻地把陆乔依落在后面的发尾拨到前面，接着才把书包带挂到她的两肩。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程辰长呼了一口气。 可算弄好了。 他也紧张。 本来还挺随意的，结果不知不觉就被陆乔依给感染了。 陆乔依背好后，看不到后面。 她僵着身子，有些担心地问，“你帮我看着，花没有问题吧？” “你再把纸伸展一下，垫着点儿，别让拉链划到花。” 程辰再次确定后，才推上自己的车，走到女孩右边。 看着陆乔依那张精致的右脸，这会没有酒窝，神色认真又紧张。 又长又密的睫毛，上下飞闪，频率要比平时快多了。 程辰轻笑出声，“没事儿，你放心走吧。” 回去的路上，陆乔依都要走在程辰前面。 实在是花朵娇嫩，这要是被碰到了，可就不好看了。 程辰不由得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注意到路边没有什么车辆，他在后面转着铃，嘴里喊着歪了歪了。 陆乔依慌得赶紧靠边停下，又不敢贸然摘下书包，“哪歪了，你快挪一挪。” 程辰一个踏步骑到前边，和陆乔依并排。忽得低下了头，快贴到陆乔依的后肩膀。 眼前是陆乔依白嫩的脖子，有些许碎发贴着细腻的皮肤，在阳光下飞舞。 百合香槟花束就在少女背后，透着清香。 程辰伸出手指，随意拨弄了几下彩纸。接着直起了身子，脚踩着踏板，表情真挚，“好了好了，好看着呢。” 陆乔依大气都不敢喘，就这么紧张地回到了小区。 程辰摁了十楼，陆乔依接着摁了九楼。 这是他们两人的常态，之前不知上演了多少次。 程辰看到后，挑了下眉，歪着头看她，表示疑问，“你不直接和我回去？” “我先回家收拾一下，家里有我妈买的礼物，我等会儿一块带过去。” 程辰点了下头。 女生出门前要收拾一下，这挺正常的。 沉默了会，他摘下书包，“行，我把你的东西给你。” “唰”的一声拉开拉链，程辰翻找着刚才放的属于陆乔依的物品。 与此同时，九楼到了。 程辰也跟着踏出了电梯，“一只手也不好拿书，你先进去把花放下。” 程辰就站在门口，听着陆乔依哒哒哒地往里跑，又哒哒哒地跑出来。 他笑得眯起眼睛，“你别急，慢慢来。” 陆乔依有些轻喘，她接过程辰递过来的书，“太不好意思了，今天不能请你进来坐。” 程辰把书包甩到肩膀上，漫不经心地摆了下手，“你去收拾吧，早点过来就行，不然你王阿姨又得怪我。” 陆乔依扑哧一笑，眼睛又弯了起来，“知道啦，我会很快的。” “对了，你东西多不多，需不需要我帮你拿。” “不多不多，我能拿得动。大头在我妈后备箱里呢，你先回去吧。” 看着程辰往前走的背影，她忽然又想起什么，连忙喊出声。 “还有就是，你可得替我保密！” 程辰都快进电梯了，听到她这句话转了身。 伸手在嘴边划了一个横线，然后又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几个动作做的潇洒十足。 陆乔依一直挥着手，直到电梯门关上才回家。 时间不多，她简单洗了个澡。 头发她没敢洗，主要还得吹。她头发又长又密，每次洗头都需要很长时间。 幸而不是易油发质。昨晚她才洗过头发，现在还很蓬松。 陆乔依换了一条纯白色的中长裙，裙摆从腰部开始微蓬。缎面的材质包裹着少女的身躯，露出纤细的脖颈，整体设计并不复杂。 她戴上一条珍珠项链，把头发散了下来，用黑色丝绒发箍固定。 陆乔依皮肤细白，只涂隔离就足以遮瑕。 时间有限，她不敢拖太久。 描了眉，刷了睫毛，涂上哑光口红。 再换一双玛丽珍鞋，好的结束。 等陆乔依抱着花，拎着礼物，站到程辰的家门前时。 她没有立即敲门，而是站在门口做深呼吸。 调整中，她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怎么这么熟悉。 这不是，和开学那天一样吗。 她站在门口，老张在班里面，她在教室门口等着做自我介绍。 回想起那天，陆乔依反而不紧张了。 她伸出手摁下了门铃。 刚响一声，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程辰的声音同时传过来，“你看我说得没错吧——” 本来是一个长句来着，可看清眼前所见后，他也不知道他本来要说什么了。 陆乔依的酒窝又露了出来，“你好呀，程辰同学。” 程辰站在门口，瞳孔中泛着细碎的流光，眼睛一眨不眨。 他现在脑子里就一句话：吾等凡人，何其有幸。 十几年的肆意不羁，现在忽然找不着那种状态了。 慌乱之后，他干巴巴地开口，“你好，那个，我帮你拎。” 看到陆乔依手上被礼盒勒出了印子，程辰立马给自己找到了定位。 接过她手里的箱子，连声催促，“你快进来，不用换鞋。” “是乔依吗，来来来，快进来。”王雨晴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从客厅出来，程江明也往这边来。 陆乔依抱着花走进来，笑盈盈地说，“叔叔阿姨好！” 走近了些，王雨晴脸上的笑容又放大了几分，“天呐，好漂亮的小姑娘。” “阿姨，这是专门给您买的花，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您是我妈妈的老师，谢谢您对我妈妈的照顾。”陆乔依真诚地把鲜花递出去。 王雨晴接过花束，连连说好，忙拉着陆乔依坐到沙发上。 程江明已经找出杯子，倒好了茶，和蔼地说：“来，坐下喝点水。” 王雨晴开始当面夸，“乔依可真好看。那天见过后，我就说好看。今天坐近了瞧，这才叫漂亮呢。和你妈一样，都是大美女。” 陆乔依莞尔，她有些不好意思。 看到在旁边整理东西的程辰，倏地想起还有这茬，“这些是我妈买的礼物，让我送给叔叔阿姨。” 程江明扭头看着这才走过来的程辰。他咂摸着，平时觉得儿子长得还挺帅。 怎么现在，感觉那么糙呢。 第13章 到底谁没眼力见 王雨晴还没松开陆乔依的手，一脸慈祥，“你妈也是，你来看我，还带什么东西，我还要给你见面礼呢。” 转头对着正仰头喝水的程辰，爽朗一笑，“去把我房间里的那几个盒子拿出来。” 程辰捏着玻璃杯，已经喝完水的喉结上下滚动，嘴唇因为沾上水珠变得红润。 他一听就知道他妈是什么意思，起身拿了东西。 王雨晴兴致勃勃地开始和陆乔依分享。她过去到外面旅游逛街，就喜欢买各种饰品。 项链耳环手链戒指，什么材质的都有，风格也各不相同。 反正一句话，怎么好看怎么来。 场上的气氛突变，程辰和程江明完全融不进去。 不过程江明对这种场面已经习惯了，在旁边乐呵呵地看，并不觉得无聊。 程辰坐不住，索性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要——换造型。 陆乔依今天这一打扮，让程辰第一次生出要好好挑衣服的迫切感。 打开自己的衣柜，衣服挂的满满当当。 程辰心里一个劲儿地喊，不够，不够啊。 等他从头到脚换了遍，出来又是风神俊朗的程大学霸。慵懒自得的模样，全然看不出刚才还站在衣柜前焦虑。 程辰认真地洗了手，坐到沙发上，开始剥柚子。 他记得前几天放学回家，他和陆乔依闲聊，不知怎么着说到了挑不挑食。 陆乔依当时说过，任何吃起来费劲的东西，她都不喜欢吃。 程辰就那样交叠着白皙的手指，耐心地剥着红心柚表面的丝络。 他之前也不耐烦剥这个，不过这个柚子好吃，是他都觉得好吃的程度。 陆乔依今天来到他家，他想让她也吃到这份甜。 程辰一直挂着耳朵，他们一个个说半天，完全想不起来还有个儿子。 他都有些想出声提醒一下，旁边还有个活人呢。 可一抬头，看着被自己父母热情招呼的陆乔依，程辰蓦然有些恍惚。 他静静地瞧着，这场面，很顺眼，很舒心。 有一种，就该如此的合适感。 王雨晴向陆乔依展示了自己买的各种饰品，不，不应该说展示。 因为，除了陆乔依没有耳洞，不能戴耳环之外。各种项链，手链，戒指，她已经试了很多个了。 “这个也好看，乔依，等会都给你装好拿走。” 陆乔依现在都成了复读机。 “不用了阿姨不用了，学校不让。” “谢谢阿姨，这个就行。” “哎呀乔依你别有什么负担，这都是出去玩的时候随便看着买的，不值钱，就图个好看。” 程江明吃着程辰剥好的柚子，出言附和，“对，我作证呐，这些都是你阿姨看着开心买的。乔依你也别都听她的，看看你喜欢什么。” “在学校不能戴，不还有放假的时间吗？” 虽然不知道儿子为啥忽然这么细致地剥水果，还就摆在自己面前。但是有客人在，要展现父慈子孝。 而且，这柚子味道实在不错，就是懒得动手，这下刚好可以随便吃。 于是，程辰闷头剥，程爸快乐地吃。 “对呀乔依，你看你喜欢什么，你以后戴。” “今天你这一身就不要动了，这打扮正正好，多一点少一点都不行。”王雨晴仍被陆乔依今天的白色缎面裙惊艳。 程辰低着头，他的刘海长出了些，顺毛往下垂着，显得温润不少。 修长的手指沾上了一点果肉汁液，他打算再剥一瓣。 沉静的面容下，有一颗暴躁的心。 为什么老爸忽然这么喜欢吃柚子！旁边不还有他自己切的哈密瓜吗？！ 再不济吃青提吃桃子啊！ 非和我杠上干嘛？！ 程辰不解，暗中递过去一个冷漠的眼神——少吃点吧！ 剥这东西费劲着呢，自己剥好了几瓣，就放在茶几的盘子里。本着招呼客人的意思，陆乔依也能吃。 可桌子上摆着的首饰盒太多了，水果放不到前面。 结果老爸吭哧吭哧一直造，这都能吃饱了吧！ 程爸笑得云淡风轻，也向他瞥眼：你也不想想，人小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坐在这看首饰。你让人用手拿剥好的柚子吃？弄得手上都是汁儿？ 没看哈密瓜我都切成很小的块，插着牙签才端上来的吗？！ 要不是我替你消灭这些水果，你这副样子可太傻了。很难不让人怀疑我们家的教育能力，怎么养出情商如此低的男生。 挨着坐的父子俩在暗中博弈，实为互相嫌弃。 “行了行了，到点了我们去吃饭吧。”王雨晴收到许兰发来的信息，催促大家出发。 陆乔依也跟着站起，趁人不注意地时候悄悄呼了口气。 她能解脱了。 长辈的爱，推脱不掉，压力很大的。 程辰也在叹气。 什么事儿啊这是。自从陆乔依敲了他家的门，他就失去了平时的所有光环。 无奈放下了手里的柚子，去好好洗了手，程辰才和他们一块出门。 程江明开的车，王雨晴想和陆乔依说话，就让程辰坐了副驾。 于是，前排两男子一路沉默不语，后排倒是火热的很。 陆乔依不是和王雨晴礼貌地寒暄，她是用真心在交流。眼神透着光彩，笑盈盈地说话。 程辰懒洋洋的靠在座椅上，把后面的对话当成了坐车背景音。 她俩的聊天内容简直是五花八门，不着边际。 可听了一路，程辰上扬的嘴角都没下去过。 到了包间，许兰已经在里面等了。她刚下班，掐着点来的，就怕迟到。 王雨晴拉着陆乔依的手进去，许兰看的出来，她老师对陆乔依是真的喜欢。 圆桌大小很合适。王雨晴坐在父子中间，许兰对着王雨晴，陆乔依和程辰挨着。 人不多，氛围格外好。 整顿饭期间，王雨晴一直在夸，偏偏尺度把握地恰到好处。 不只夸许兰，还有今天的陆乔依。 许兰这亲妈都看不下去了。她觉得，老师是不是看见乔乔这年轻的女孩，想起她已经嫁出去，不在眼前的女儿了。 许兰看着坐在一旁，不怎么插话的少年。 气质卓绝，俊朗非凡。 倏地发现老师真是人生赢家。大学毕业后做了几年辅导员，后来老家拆迁，回去考了家里的事业编。 前两年退休了，开始游山玩水。 反正儿女双全，且都已长大成人，不需要在家照顾。 越想越羡慕，许兰也就说出对老师的佩服，王雨晴一听也很开心。 眼看着局面又要成师生互夸局，程江明及时开口，起了新的话题。 第14章 笑容守恒定律 “我们两家还真是有缘分，当年雨晴你们是做了师生。这么多年过去了，孩子又成了同学。” 许兰也颇为感慨，止不住的点头，“是啊，谁能料到呢。我可听乔乔说了，程辰这孩子，学习那是特别优秀。” 程辰有点不好意思，他面对许兰总是有些紧张，把手里的筷子放下，“谢谢阿姨，我也就还行。” 许兰不太赞同在意气风发的年纪，这么评价自己。 但也能理解，学生在学习上一般是不敢放狠话的。因为，那很可能就被别人贴上狂妄的标签。 陆乔依夹了块排骨，粉糯鲜香，软烂入味。 借着嚼东西的动作，按压自己想出声替程辰正名的欲望。 作为同一个学校的高二学生，她已经从朋友的口中知道了程辰的实力。 从没低于六百三，这还不优秀？ 看着程辰这会垂眸吃饭的样子，陆乔依在心里给他鼓掌。 看看，这就是学霸的日常，多么的坦然。 王雨晴看看儿子，又看看自己的学生，一时十分畅意。 她把端上来的甜品转到两个孩子面前，一脸慈祥地说:“都是高中，又住的这么近，回头你们有时间的话，可以多交流交流。” 许兰觉得中肯，“确实是，不能闷头造车。”马上话题又转到了高中的学习上。 一顿饭吃完。王雨晴和许兰这对重逢的师生，感情达到了新的高峰。 王雨晴回去的路上，还在和程辰父子俩说着陆乔依。“之前我在电梯间见她，我还和你爸说好看。你看今晚上一打扮，多漂亮啊是不是！” 程辰眉眼轻敛，嘴上嗯嗯了几声，显得有些敷衍。 其实，他在心里已经说过无数次的好看了。 可瞧着他妈这么个热情劲儿，也不是个事儿。 他都察觉到陆乔依的不好意思了。 程辰手指拨弄着车里挂着的吊坠，无奈地说，“妈，你回头还是多和我姐打打视频吧，你别忘了，你也是有亲闺女的。” 王雨晴摆摆手表示，那不太一样。 不过当天晚上，她确实联系了自己的女儿。 也不能总羡慕别家。 陆乔依回去洗漱后，躺在床上打开手机。 回复了爸爸的微信，又想了想周末的作业，才慢慢走出王阿姨的热情，回到自己真实的世界里。 周六上午，陆乔依起床就已经九点了。 她给自己随意弄了点东西，吃完就开始写作业。 几张卷子下去，时间就过得特别快。 午饭许兰特意做的很晚。 她早上睡到十点多才醒，也是先糊弄地垫了肚子。午饭倒没对付，是认真吃的一餐。 吃完饭陆乔依打算接着赶作业，趁今天恰好有了斗志，把作业全搞定。 结果，等她摊开资料，突然感觉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把她放倒在了床上。甚至，盖好了薄被。 等睡醒，她从枕头旁边摸到手机，打开一看，快五点了。 看着书桌上摊开的作业，陆乔依不由扶额，真是吃饱了就困。 qq有未读消息，陆乔依揉了揉眼睛，点开查看。 除了一些朋友单独发的，还有一条申请信息。 高初妍是管理员，她想把自己拉入班群。 陆乔依点了同意，然后就加入成功，系统自动弹了一条打招呼消息。 有人发了个疑惑猫猫的表情，问这是谁。 陆乔依刚把自己的备注改成名字，正在编辑我是陆乔依。 高初妍已经发了：她是我同桌陆乔依。 张梦冉发了欢迎之后，紧跟了一个搞怪的表情，闪着“以后我罩着你”几个字。 马上被班里一块玩过游戏的李文涛吐槽，游戏水平差，并没有什么实力。 陆乔依现在已经知道，开学那天在门口碰到的瘦高男生，名字叫李文涛。 他就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天天观察老师的动向，外面来个人他总是最先发现。 断断续续的，别的同学也在群里发消息聊天。 大家说着高一这两天报道的事。周一就要开始军训了，这天怎么不太热，不热可不行。 群里刷着各种求暴晒、种太阳的图。 陆乔依边看边发消息，她本也不是文静内敛的性格，已经开学十多天了，和班里同学也在慢慢变熟。 途中还通过了两三个好友申请。 大家在这插科打诨，纷纷表达对即将到来的学弟学妹们的关爱之情。 一下子缓解了陆乔依午觉睡得太久，醒来后产生的那种孤寂感。 可惜，愉快的周末总是短暂的。 周一上学的路上，陆乔依昏昏沉沉的，心里盘算着下次星期是在几天后。 不过，这灿烂的阳光还是很让人舒服的。 如果才早上这个点，太阳就已经这种程度的话。那么新生白天军训，一定能得到充分的锻炼！ 物理上有能量守恒定律。讲能量不会凭空出现，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或者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其他物体。 这个定律同样适配——人脸上的笑容。 晒了一上午的高一学生本来是笑不出来的。不过新生军训结束的时间，比学校任何一个年级的下课时间都早一点。 于是，他们完全占领了学校的餐厅。 加上又是新学校，正是好奇的时候。走走转转，随意挑选。 别小瞧只是提前了差不多十分钟。在争分夺秒的高中餐厅里，完全随心选择，又不用着急时间，能慢慢吃饭，请问谁能！ 穿着绿色军训服，脸上晒得通红的高一学生，他们在餐厅里快乐地吃饭。 等陆乔依他们中午去吃饭的时候，还没迈进餐厅的大门，就发觉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好多好多人。 江城一高中午是错峰用餐。高三最早下课，十分钟后高一高二才打铃放学。 前几天高一没开学，高二和高三分开了，互相不会影响。 陆乔依之前意识过吃饭的人不是那么多，除了一些人气比较高的窗口，几乎没有特别长的队。 有些人是家长送饭，但学校出于对饮食安全的把控，不允许这种送饭的家长进到餐厅里面，这种划有专门的区域用餐。 此时大厅里，新生身穿绿色的军训服几乎连成片。 陆乔依和高初妍到一个队最短的窗口买了饭，找了半天才找到两个人的座位。 第15章 我要吃饭! 军训是一个个方阵，说解散就解散。 操场离餐厅不算远，这么多人同时涌入餐厅，里面爆满也实属正常。 在正常情况下，本来就是这两个年级一块用餐。 但高一和高二教学楼不同的距离，再算上楼梯拥堵的时间，以及每个人放学后的不同安排，也能从某种程度上达到错峰的效果。 大厅里面，人声鼎沸。 高初妍吃了几口就忍不下去了，吐槽这家饭不好吃。 她掏出小包纸，递给陆乔依一张，又抽出一张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一脸愤恨。 之前求暴晒时的满面笑容，这会全然不见。 “我想知道高三的怎么吃饭，他们放学和新生差不多都一块了。” “去年我们高一不也和高二的一块吃了一年，都没感觉有这么多人！” 听着高初妍的话，陆乔依若有所思。 她也觉得这个炒饭味道一般，不过还能入口。 咽下嘴里的饭，陆乔依恍然大悟，“是不是去年军训那会，高二也是这么说我们的？！” 高初妍扑哧一笑，“真的诶，有可能！” 下一秒又皱着眉头，苦着一张脸，“该不会他们整个军训期间我们都吃不上好吃的吧。” “那也太久了，他们什么时候军训结束啊！” 吃完饭回教室的路上，烈日炎炎，晒得人没精打采。 陆乔依在心里默默的想，之前确实笑的太开心了...... 高一军训算上最后汇报的时间，一共六天。 第三天中午，陆乔依就放弃了抵抗。 中午放了学就和高初妍张梦冉一块去了学校超市。 大家的想法总是相似的。 毕竟学校就这么几个吃饭的地。超市里虽说人潮汹涌，但流动性大，总体而言要比餐厅好很多。 买了一堆零食回去，打算在教室里吃，全当午饭了。 陆乔依大致看了一眼立柜，里面摆的都是饮料。 她本身不太喜欢吃很甜的东西。这会已经买了一堆甜的咸的面包零食，实在不能接受喝的也是甜的。 不知道是不是受她妈妈在医院工作的影响。陆乔依始终认为，真正能解渴的，只有白水，其他带味道的饮料都不能补水。 拿着水杯去直饮机接水时，程辰正一心一意地在那倒拌面盒里的水。余光看见旁边有人接水，他还往旁边让了让。 陆乔依哑然失笑。 看来又一个自己动手，另谋出路的高二学生。 察觉出不对，程辰回头，看清了来人。 收起本来的不耐烦，绷着的脸跟着褪去冷意。 “你不会已经吃完饭了吧。”程辰有条不紊地撕着拌面的料包，对这个点儿过来接水的陆乔依表示疑惑。 “餐厅那么多人，根本来不及，去超市买了点吃的。”陆乔依把水卡插上开始接水。 “吃拌面吗，这个牌子的特好吃，我那儿还有呢。高一军训结束前，我要把不同的口味吃个遍！”程辰手指捏着叉子，慢悠悠地搅拌。 看着程辰仿佛收了钱的架势，向她推广拌面。 明明是潇洒帅气的阳光男孩，此刻莫名有几分憨憨的感觉，竟也不违和。 陆乔依忍俊不禁。 “不了不了，谢谢你。” 陆乔依接过水就要回班，程辰端着拌面盒和她并排走。 学校的走廊基本都一个规格，并不算很宽。 面前有几人结伴而行，和他俩方向相反。 程辰估计了一下距离，便往陆乔依那边挪了一步，好让对面的人顺利通过。 中午的阳光刺眼，轻风不断。 陆乔依扎的是马尾，发梢随着走动的动作跳跃。 教室都会开空调，程辰在短袖外面还穿了一件宽松外套。袖子虚折了两道，露出黑色手表和修长的手臂。 清隽矜贵和慵懒肆意本身是两种不同的气质，偏偏在程辰身上都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就用这样的左手端着拌面盒。 行走中，被风吹起的右侧衣角一度飘到陆乔依胳膊上。还没等陆乔依作出反应，马上又飘回去了。 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微风掀起的波澜，在空气中不留痕迹。 两人都有自己的轨迹，回到了自己的班级。 两天过去，陆乔依在自己身上总结出一种心理特点。 人真的有奇怪的一面。 当一日三餐正常时，就会特别喜欢吃各种零食。 好像无论多少都能吃下去。 然而，当真的有这么一天，能把零食当饭吃的时候，陆乔依表示——她不行了！ 三天了，虽然零食的种类各不相同，自己也从家里带了自己更喜欢的。 但实在扛不住了！ 现在，只要一闻到任何拆开的包装袋味道，她就开始难受。 不管里面是什么东西，咸的甜的辣的等等等等，陆乔依都没有什么想法。 她想，她可能短期之内——哦不，起码一个月，都不会再对零食有任何欲望了！ 哪怕已经是最后一天，新生马上就正式开学。只要再坚持一下，就能见到胜利的曙光。 陆乔依还是坚定地拒绝了超市采购！ 她把拳头攥了起来，我意已决！我要吃饭！ 上午最后一节自习的最后一分钟，陆乔依在看着表盘读秒。 铃声一响，陆乔依一个健步就冲了出去。 她都已经想好吃什么了！ 这次她要跑着去，美好的麻辣拌在等着自己！ 出了教室门的陆乔依神采奕奕。 然后，毫不意外的堵在了楼梯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顶楼好烦啊！！！ 心急也没用。她认清了现实，跟着人群一点点的往下走。 陆乔依走楼梯都低着头看着路。 因为人多阻挡视线，怕踩空台阶，也怕踩到别人以及被别人踩到，谨慎总不会错。 她这会正在犹豫，一会儿人多肯定吃不成麻辣拌了，那吃什么呢...... 程辰则没有这种烦恼，双手插兜，悠闲自得。 这两天是他爸爸给他送饭。 无他，拌面味道再好，吃两次也会腻。 再加上，他爸爸最近不怎么忙，有这个时间准备。 某天晚上听程辰吐槽之后，马上接茬说那这两天他去学校送饭。 学校给送饭的家长划了一片区域，桌凳量不多。 但很多家长，尤其是高三的，为了孩子能吃得好一点，都带着桌椅板凳去送饭。 这片区域靠近校门口，也靠近教学楼，要比从教室去餐厅近得多。 所以程辰走得那是不慌不忙。 等等，这颗头是不是过于圆润，以及——熟悉。 第16章 惹生气了 是陆乔依。 程辰嘴角微微上扬。 他爸交待过，要是碰到了就喊上陆乔依一块儿。碰不着就算了，别专门把人叫过去。 自然才最好，不然让人不舒服。 程辰用力向右歪了下头，拉伸着因为低头写题泛酸的脖子。 他发现，最近只要看到陆乔依，心情就会变好。 突然很想拍一下她的脑袋，毛茸茸的，怎么那么圆呢。 不合适不合适！ 肯定不能动手，太冒昧！ 程辰内心的小人在疯狂打架。 陆乔依挨着扶手，走在前面。 走到楼梯中间转折的地方，一只手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打了个响指。 ？？？ 陆乔依猛得抬起了头，目瞪口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程辰正站在上一半楼梯的尽头处，一脸得逞了的样子看着她。 是他干的吧？！是他吧！ 他在干什么？！ 张梦冉和高初妍不是和自己说过，隔壁七班的程辰也算是四楼的一个拿得出手的门面，平时走得也是慵懒帅哥的路子。 现在呢？他在发什么疯！ 身边别的同学已经在用那种‘哎呦哎呦这里有瓜’的眼神看他俩了！ 什么事啊这叫！ 陆乔依给他一个毫无感情的死亡微笑，相信是个人都不会觉得她是真的开心。 程辰也渐渐意识到气氛确实不太对。 他干巴巴地清了下嗓子，嘴巴微张，眉毛轻颤，似乎想替自己澄清一下。 但拥挤的干饭队伍并不给他这个机会，长得帅也不行。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拉大。 程辰的理智回笼，他现在十分后悔。 糟了，莽撞了。 有些事如果不立即解释清楚，就会成为一个刚蒸熟的土豆——难拿。 平时俩人在餐厅买饭时碰到，或者接水的时候前后脚，这种都十分常见，不惹眼。 除了教室，学校就那么大点地。人来人往的，不可避免。 而且，他们不只在学校见面，上下学同行的时候多了。 自从程辰和陆乔依两家一块吃过饭，他俩现在的关系就不再是隔壁班同学那么简单。 程辰之前在学校，刚向陆乔依打招呼那会，还被林辉远他们嘲笑说在开屏。 因为四楼就这么些人，不同班的同学哪怕不知道姓名，只看脸的话，大部分也都见过。 程辰和林辉远他们很熟，就连程辰张梦冉这些也是一块玩过游戏，都认识。 陆乔依明显是新面孔，没准连八班的人还没认全呢。程辰又和她不一班，见面笑个锤子阿。 就是因为这，才被他的朋友察觉到不对劲。 真的要澄清一下，程辰表示只是这家伙说的太夸张！自己那会明明是出于礼貌的微笑！ 不过也就那么几天，后来程辰专门解释了一下。 他和陆乔依是小区邻居，以及他妈和陆乔依的妈妈，又是十几年前的师生。 这茬也就这么过去了。 毕竟他俩一个单元楼，天天不知道遇到多少次。又有母亲那一代的缘分在，在学校装陌生人什么的，根本没必要呐，那才显得奇怪呢。 可惜张易凡他们还以为，程辰这个一直喊着智者不入爱河的大帅哥改性了，诶看到隔壁班漂亮女生心动了，开始对人家展示自己的魅力了！ 结果不是一见钟情，是养成系的青梅竹马！ 这不是他们想看的桥段！ 程辰和陆乔依的往来，在和身边朋友挑明关系后，在学校那是一个光明磊落，进退有度。 一切都在合理的范围内。 说实在的，最近林辉远说起他俩都没什么劲头。 过于平淡，叉出去！ 结果，程辰本人，今天忽然昏了头。 算是给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流言，加了一把火。 不管别人怎么想，陆乔依也就顿了那么一下。情绪暂时存在脑子里，不耽误她继续下楼梯。 差不多走到二楼附近，人流就散开了。 楼道一不堵，陆乔依就飞快地跑了下去，奔向餐厅，她已经想好吃什么替代麻辣拌了！ 什么男生，什么帅哥都不能影响她干饭！ 只是她以这么一个决绝的速度往下跑，落在后面一直留意着她的程辰眼中—— 完了，把人惹生气了。 程辰的步伐依旧稳健，面色从容淡定。 敛起的眼眸流露着真实的情绪。他现在烦躁不已，又不知所措。 自己确实不清醒，迷糊什么呢。 当时真的就是灵光一现，手比脑子快！ 程辰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不管他本人在不在意这张脸，客观事实如此，不能改变。 在这么一个热烈如火的年纪，自己的一些行为会被别人关注，进而进行各种判读。 他已经习惯了。 但，陆乔依呢。 她刚来这里没多久，可能班级同学都没认全，要是被别人传播有关她的所谓小道消息怎么办？ 她是不是生气了？ 看她这直接冲出去的架势，应该是生气了吧。 程辰一时心烦意乱。 心底还有一个弱弱的声音：幸好当时没直接拍下去...... 但是，特么的，这打响指也没好到哪去好吗！ 陆乔依呢，她倒没在这个事上想那么久。 在那一瞬间，拥挤的楼道，旁边同学一个个放着光的眼神，让她生出一丝恼意。 在这个可以说没有任何娱乐项目的大环境里，男男女女的互动本身就被大家关注。 无论什么时候吃瓜总是快乐的，紧张压抑的高中也不例外，甚至这是少有的轻松时刻。 可前提是，八卦的主角不能是自己。 陆乔依还在下楼梯时，就把这个事在心里一层层剖析开来。 自己和程辰确实不算陌生人。 虽然两人不在一个班，但在学校遇到，打个招呼，合情合理。 让她不理解的是，明明有那么多种方式，点头微笑不好吗，摆摆手也不错。 这几天他俩不都是这么问候的吗？！ 非要隔着楼梯探出身子，把手伸到女生眼前，去打一个响指！ 这种行为，既惹人耳目，又带着傻气。 不过，这事也是程辰干出来的，就算丢脸也是他丢脸。 他可比自己在学校有人气。 对！和自己可不相关。 陆乔依很快在就捋清了思路，开始一心一意地全力冲刺，直奔餐厅！ 程辰可就没那么轻松，低头吃饭，不发一言。 他爸爸程江明还以为是高中吃饭时间紧张，也没多问。 第17章 加上好友 程辰的cpu这会在疯狂运转，不停回忆着自己几分钟前的行为。 别说陆乔依当时眼神里掩盖不住的震惊，他现在也觉得，自己好似被下了降头一样。 太蠢了。 程辰凝视着握着黑色方筷的右手。 就在几分钟前，那么多人面前，它隔着楼梯，一下子伸到陆乔依眼前，打了个响指！ 我的天呐！好中二啊！ 倏地想起前几天林辉远笑话自己的那个词，程辰嘴里的饭咽不下去了。 他说什么来着？ 开屏。 孔雀开屏。 指不顾他人死活，积极主动地展示自己的魅力。 这种行为专门发生在——求偶的时候？！！ 程辰顿时惊恐万分，赶紧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清醒。 心里喃喃：不不不，肯定不是，我怎么可能开屏？！ 我热爱学习，一心向学，读书有美好的未来！ 我就是想喊她吃饭来着！ 理由正当！ 程辰也理清了思路，自觉说服了自己，开始沉浸式扒饭。 程江明看着今天大口大口吃饭的儿子，有些不解。 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低头看了一眼饭盒里的菜。对，是自己做的。 又看了看一旁正埋头吃饭的程辰。没错，这么帅气，是他亲生的。 真有这么好吃？ 程江明有些得意，看来自己的手艺又有进步，连一向挑食的儿子都没说什么。 瞧瞧这几乎要清空的饭盒，真不错。 程爸回家的脸上都美滋滋的，同样喜悦的，还有陆乔依。 她一路飞跑是有效果的，中午在餐厅买到了自己想吃的菜。 所以，只有程辰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下午的操场，喇叭轰鸣了很长一段时间。高一军训结束，在进行汇演。 到此为止，萌新们正式开始高中生活。 坐在教室的陆乔依也悄悄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担心自己再陷入抢饭大军，一切都将回到正轨。 听着透过玻璃传来的一道道模糊不清的口令，让陆乔依想起了去年的自己。 军训那几天特别热。她仔细涂了防晒霜，没被晒伤，过了一个多月才恢复原本的肤色。 那会刚上高一，还没学具体的科目。 记得自己每天都在期盼下雨，最后结束时还小小伤感了一下。 可能人就是这样，对一起经历风雨的人和物，都会建立起情感。 但让人弄不清楚的是，真正舍不得的，是那个具体的对象，还是一块度过的那段时光。 晚上，陆乔依忽然起了心思，开始整理自己的书桌。 学校晚自习放学很晚，回家是没有作业的。 只是桌子有点乱，她要收拾一下再去洗澡。 手机滴答响了一声，她也没打开看。 等吹完头发坐在床上，陆乔依才发现那是一条qq好友申请。 头像是蓝色的油墨画，好像是大海的样子。验证信息那里，躺着程辰两个字。 陆乔依撩起长发，放到肩膀后面。 点了同意，再把该好友设置到同学的分组里面。 申请是半小时前发的，这会已经十一点多。 陆乔依没想和人发消息，这个点儿了，明天还得早起上学。 系统是没有人的情感的。 它自动以陆乔依的视角发了一条消息：我通过了你的好友申请，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陆乔依轻轻蹙眉，自己看到的有些晚，她不知道这条消息会不会打扰到他。 刚洗过澡，伴着淡淡的柠檬香味，陆乔依耐心等了两分钟。确定手机没有动静，她才心下大定，没有负担的睡觉。 程辰那边，自从发了申请，已经不知道打开手机看了多少次。 当然，他不着急，他也不是在等人。 他只是睡不着在那瞎玩手机罢了。 嗯，是这样。 叮咚～ 本来懒洋洋斜躺着的人，一个机灵从床上弹起来。 打开qq，看到对话框，程辰有几分明显掩盖不住的激动。 虽然，他也不清楚就只是加上好友，有什么好激动的...... 可能在他的认知里，陆乔依现在是生气的状态。偏偏过于倒霉，今天俩人放学没碰着，他硬是没找到解释的机会。 所以，程辰还真想过对方会不会因为生气，而不同意他的好友申请。 他盘腿坐正，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冷静。 还有机会，不慌不慌。 程辰戳着手机，开始打字。 向来随意自在的人，这会发现，满腔心绪，难以表达。 “啧。”程辰舔了下唇，盯着自己打出的句子——这都是什么垃圾。 这么说不好，删掉。 这也不行，太傲娇。 以要戳烂手机屏幕的气势，一顿操作，鼓捣半天。 程辰是个心细的人。他还担心不小心摁到发送键，又退出去，点开备忘录，在那里重新编辑。 程辰知道，在所有学科中，从自己的考试成绩上看，语文是比较差的那一门。 但那也是和他本人比，实在是因为别的科目过于优秀，被反衬得差。 程辰对自己的学习能力和实力还是有信心的，认为自己的语言表达水平绝对不弱。 可这会，他开始怀疑是不是之前过于自信。 这怎么，就说不清楚呢？！ 在程辰心烦意乱的时候，陆乔依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黑夜中，放在枕头边的手机连声响了两下。 因为手机上设有闹钟，所以晚上睡觉并不会开静音，甚至会专门调高音量。 这两声消息提示音一响，把刚睡着的人给弄醒了。 陆乔依气呼呼地翻身摸到手机，打开一看，将近十二点。 屏幕刺眼的亮度让陆乔依睁不开眼睛，她眯着眼，拉下通知栏调低亮度。 带着满身怨气去瞧到底是谁！这么不讲武德，这个点发消息。 “陆乔依，我是程辰。思虑再三，还是觉得该向你解释清楚。中午在学校楼梯间那里，我的行为有些冒犯。如果给你带来困扰，我很抱歉，希望你不要生气。我当时是想打个招呼，我这边我爸给送饭了，我想问你愿不愿意一块吃饭。大家都是朋友，没有别的意思。” “消息发的过晚，再次抱歉，好梦。” 就这？！ 陆乔依困得头掉，看完并没有什么想法。 脑子里就飘过这俩字：已阅。 她把手机放下，又伸手把长发甩到枕头的另一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重新睡着。 第二天早上，七点二十的电梯。 陆乔依还没踏进去，就看见程辰倚着电梯侧壁，双眼无神，肉眼可见的“丧”。 和之前神采飞扬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第18章 轮到值日 想起昨晚那两条扰人清梦的信息，陆乔依眉眼含笑，莫名觉得有几分解气。 程辰昨晚睡得是真的晚。 他倒不是在等陆乔依回复，自己那个点发，就没指望对方会回信。 他现在这么憔悴，纯粹是因为睡眠质量不好。 一闭上眼，脑子里仿佛有很多人在演戏，一会儿这一会儿那。 躺床上翻到一点多才睡着，结果又做了一晚大逃亡的梦。 六点二十的闹钟，他睁开眼就是一个耳熟能详的语气词。 高中，是真的缺觉。 不过，出现躺下睡不着的症状。程辰表示，这种情况有，但不多。 父母身体健康，感情稳定，自己有脸有成绩有未来。除了学习有些时候压力大了点，还真没碰上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白天学了一天，晚上向来是躺下几分钟就能轻松入眠。 所以，昨晚睡的实在难受。 陆乔依忍住笑意，“你的消息我看到了，但是因为太晚了，我就没回复。” 程辰随意地挥了下手，嗓子有些沙哑，“奥，没事，我也觉得晚。” 他轻咳一声，然后站直身子，不再懒散，神色认真。 “不过到底是昨天发生的事，还是当天说清楚，不隔夜最好。我很抱歉，你昨天——。” “不用道歉，你没做错什么，我也没生气。反正，尴尬的又不是我。” 陆乔依迅速接话，她忍不住了，笑得发自内心。 程辰不解，本来充满困意的眼睛，这会睁大了不少。 他正欲开口，电梯在三楼停下。 进来一对父子，小男孩戴着红领巾。 童言童语，灵动活泼。 程辰和陆乔依的对话自动中止，两人还默契地往两边走了走，给小学生足够的活动空间。 程辰垂眸站立，视线又不自觉落在对面的陆乔依身上。 出了电梯，俩人到专门停车的地方，骑自行车上学。 “尴不尴尬的我不在乎。” “但你当时直接就冲了下去，是不是因为我才生气的？” 程辰连忙接上刚才的话题，透着少见的急切。 他怕今天再说不清，会更麻烦。。。。 陆乔依哑然失笑，“我当时不是生气。” 说完发觉这话过于苍白，昨天的情形还真有点...... 她抬起右手，捂上自己的脸，讪笑道：“乌龙乌龙。” 然后边走边解释，误会一场。 陆乔依向程辰坦白了当时急着干饭的心情。 程辰瞬间卸下心理压力，不是被他气得就好。 没了思想上的困扰，又沐浴着七点多的阳光。程辰畅意满怀，一扫倦意。 骑着车的年轻身影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张扬，那是青春特有的活力。 所有人都会有青春，有些是记忆，有些是未知。 永远有人在怀念，也永远有人正经历。 一周的学习很快过去，并没有星期，不能回家休息，还得再来一周。 在学校的周六周日正常上课，不过这个周日的下午稍有不同。 下午上完三节课就结束，不用上第四节辅导，等到晚上直接开始晚自习。 少一节课，间隔的时间主要是为了留给住校生。 班里也没有特别的规定，可以自由安排。 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一个小时。 可是，不用在教室上课，对于自由时间极其稀少的高中生来说，一小时已经够久了。 当然，这不包括高三，高三的学生不会在意这一时的玩乐。 高一高二的都是早早计划好周末那天下午做什么事情。 高一又是刚刚军训过，眼下有了活动时间，一个个喜笑颜开，誓要尽兴。 上次在学校的那个周末，陆乔依过得就特别开心。 在操场，她和刚认识的同桌慢悠悠地走圈。在夕阳中吹着风，聊着学校里的各种事。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在这种惬意的氛围里迅速升温。 校园播音站会在晚饭时开始广播，播一会故事就会放音乐。 广播站的日常是学生负责的，所选择的歌曲在保证青春励志这个大方向的同时，十分新潮。 陆乔依总觉得，学校喇叭里放出的音乐，比自己用耳机放的还好听。 操场上人特别多，各种运动项目都有人在玩。 吵，但不闹。 此刻的校园氛围，无比舒服。青春的张扬与热烈，在这里充分地展现出画面。 不过，这个周末，陆乔依就不能那么愉快的在跑道转悠了。 昨天，高初妍和她说了一个事——值日。 八班的值日安排一直是男生打扫教室，女生打扫校园卫生区。 三人一组，一组三天，轮换着来。 这些都是开学时就已经编好的。陆乔依刚来，要适应的东西有很多。 值日这事，因为之前确实没轮到，她都给忘了。 陆乔依看了表格，她和高初妍张梦冉一组。这个周日，包括下周一周二，都是她们三个负责。 “拜托拜托了。”高初妍双手合十，一边卖着萌，一边和陆乔依和张梦冉说话，“帮我拿个扫把，我肯定会到的！” 她是住校生。周末那天，她想在宿舍洗洗衣服刷刷鞋，所以值日可能去的比较晚。 “没事没事，你去吧。” “卫生区没多少活儿，我们俩就够了。” “你掐着点儿，咱到时候拿着工具一块儿回班。” “你从宿舍出来后，过餐厅那儿买个饼，回头站卫生区那边吃。”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这个事儿给定了下来。 在高中，每个人的时间都是按分钟计算。对比之下，值日生的时间反而稍稍宽裕些。 学校有上课铃作为提示，不过大多时候，不是严格按那个来。 比如说，早饭后，七点四五十左右，班主任就已经站在门口。 教室里陆陆续续坐齐，自动开始课前背书。 其实八点才开始上第一节课呢。但分秒必争，才是高中。 因为要打扫卫生，再加上自己吃饭的时间，值日生倒是可以晚一会，只要不耽误正常上课就行，不会遭受班主任的死亡凝视。 高初妍也是因此才和一组的陆乔依她们商量。 周日下午，陆乔依和张梦冉在教室里闲聊了一会，才起身去餐厅吃饭，这会去可以随意选择。 “拿两个扫把，两个簸箕就够了。” 走到教室后面，张梦冉挑着打扫用的工具，说着递给陆乔依，“你拿这个。” 第19章 好勇的学弟 八班的的卫生区在学校的西北角，整体呈东西一个大长条。 这附近是各种运动的场地。八班卫生区靠东边一半是乒乓球场，西边就是水泥地。 南边有一条路，隔着这条路，再往南就是篮球场。 陆乔依跟着张梦冉，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这个路口的路灯边上。 “放这儿就行。”张梦冉说完就开始掏饭卡，“走走，我要买刚炸出来的鸡排。” 陆乔依犹豫地往前走了一步，又回头看了一眼。 其中一条扫把本来靠着路灯的灯杆，不过太滑，它没立住，已经倒在了地上。 “放这儿，不会丢吗？” 陆乔依之前在学校也值日过，不过都是打扫的教室卫生。 眼下张梦冉这么随意，让她有些惊讶。偌大个校园，就这么一放。 “谁会拿这个！”张梦冉哭笑不得，她比划了几下，“就这破扫把，你拽着这个棍，用力甩几下，下边的头它都能掉下来。” 原来如此，是她过于紧绷。 “有道理。”陆乔依做了个ok 的手势，表示学到了。 餐厅里人不多。完全不用顾忌时间不够，她俩好好放松了一下。 直到从餐厅出来，广播站才开始工作。 算算时间，按照往常，这才是第四节自习刚下课，去餐厅吃晚饭的点。 上次她在跑道那边，已经觉得人特别多。没想到，围栏外边的运动场也这么热闹。 她们卫生区的乒乓球台，有学生在那打球。 对比南边篮球场，她们这也可以说人烟稀少。 高中，校园，篮球。 这几个词放到一块，吸引力不可谓不大。 陆乔依只觉得庆幸，幸好她们八班的卫生区不包括篮球场！ 因为，单就是一半乒乓球场的面积，来往的人不算多，垃圾就已经不少。 “是每天都这么多垃圾吗。”陆乔依倒完一次垃圾之后，回来好奇地问张梦冉。 她现在觉得，打扫外面的卫生，也没有那么简单。 陆乔依渐渐意识到，出来时，张梦冉让拿两个装垃圾的是多么明智。 这都是经验啊！ 张梦冉觉得拿着扫把干活太墨迹，碰到比较干爽的垃圾，她直接用脚踢簸箕里。 “不是，就周日下午才这样。操场这边人多，平时都没多少东西，特别轻松。” 旁边篮球场欢呼声一阵一阵的，活力十足。 打球的都是男生，旁边坐着的也有不少围观的群众。 紧张的在校生活，能看会球就是相当快意的事。 陆乔依低头清理着垃圾，她的刘海不厚，很容易就会被风吹散。 再加上一些扎不起来的胎毛碎发，毛茸茸的，细碎的头发在额头和耳前跳跃。 因为拿着工具，陆乔依本能的觉得手不太不干净。所以，哪怕有发丝遮住了视线，她也没用手去拂。 簸箕只是个装垃圾的容器，不是很大。她们从班里拿出来的这两个，看得出被磨损的严重。 每次只能装一点东西，想装满的话，里面的垃圾很容易在走动的时候掉出来。 万一一个没留意，掉到别班卫生区里面，再被别人指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陆乔依是个有原则的人。她宁可多跑几次，也不想让别的班值日的同学难受。 于是，她一趟一趟地往垃圾箱那边跑。 走到大垃圾箱边，要经过篮球场。 听着广播站放的歌，陆乔依心情很不错。 慢慢的，她发觉打扫校园卫生区挺好的，能吹风，还能看蓝天。 教室里的卫生可难弄了。有时候，有的同学凳子没放到桌子上，还有人把书放在地上。 总之，很容易有死角，打扫的时间还紧张。 陆乔依心里佩服她们老张的神之安排，真是奇妙！ “同学，你好，你是哪个班的呀？”一个大男孩抱着球向陆乔依走过来，咧着嘴，笑容可掬，身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陆乔依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她一眼就看出来，这是高一刚来的的学生。 实在太好分辨了！ 因为他脸上的肤色，要比他露出来的胳膊和腿黑的多！ 可见才经历过军训的历练。 “我是高二的。”陆乔依说完接着往垃圾桶面前走，接着抬起手，利落地把垃圾倒到垃圾箱里。 随着她的动作，白色短袖从手肘往上滑，露出白皙纤细的胳膊。 也只是转瞬，衣角就重归原位。 “真看不出来是学姐。”大男孩有些震惊，脸上笑意不减。 换了只手抱球，他跟着陆乔依走，“我是高一十二班的张子涵，我注意你好一会了，你都来篮球场这边三趟了。能加一下好友吗，我的记忆很好的，你就这么说我都能记住。” 陆乔依清楚地看到，在这个男孩身后，应该是他的朋友，就站在离他们三四米的地方起哄。 张子涵说完甩了下手，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他把手里抱着的球抛了回去，朋友接到后，在后面笑得更起劲儿了。 陆乔依停下了脚步，她端详着一张张被晒得黢黑的脸，笑起来显得牙齿格外的白。 这画面着实有些好笑。 有被年轻人的直接震撼到。陆乔依笑出了声，从容地摇头，顺便把几根飘到眼前的头发晃开。 接着不徐不疾的开口，声音平静而坚定，“学弟，不行。我还得打扫卫生呢，祝你玩得开心。” 陆乔依把两手拿着的打扫用具微微抬起，示意自己来这边的真实目的。 说完她点了下头，没等回答就径直回去。 背后传来一阵嘘声，后面喊的是什么，她就没留意了。 张梦冉正靠着乒乓球台休息，见她回来，兴致勃勃地问，“怎么着怎么着？！” “干活呢，我们还得干活呢，你别激动。”陆乔依对她的热情很是无奈。 张梦冉把下巴往外伸了一下，“你看，哪还有垃圾，都弄完了。” “咱俩就在这等着，等这些打球的都走了，就不会再有垃圾，到时候和高初妍一块回班就行了。” 说完正事，她表情一转，两眼放光，“快说说刚才那个打篮球男生，他都说啥了，我可都看见了。” 她还伸出两指放在眼前，表示别想瞒我。 陆乔依扶额，简单说是高一的学弟想加好友。 “这学弟绝对有心机。他肯定知道你不是高一的，又白又漂亮。他们才军训过，现在高一的女生不能像你这么白。” “他眼可真尖，一下就瞅准你这个大美女。” 第20章 磨平棱角 “不不不，长得好看的女生多了去了。” “而且，不是非得白才好看。”陆乔依出声反驳，神色认真。 这是她的真实想法。 “哈哈哈哈哈啊，啊这，说的也是哈。”张梦冉没想到陆乔依有这个神转折。 她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比如说我，我觉得我也挺好看的。” 陆乔依努了下嘴，用力点头，“嗯嗯，可不是么！” 张梦冉被陆乔依这个反应戳中了笑点，她扶着肚子笑了半天。 然后一边喊着哎呦一边把话题扯回去。 “不过嘛，现在高一的可真了不得。” “就这么大胆的要联系方式。” “刚刚中考过，正是豪情万丈，天下在我的时候。” 陆乔依舔了下唇，她赞同张梦冉的总结，说的特别恰当。 她在那个张什么的面前，感觉有些压不住场。 也不是要打擂或者对峙比拼，明明她才是学姐，可对方的那份张扬，简直要撕破空间。 “到底多上了一年，磨平了我们的棱角。”陆乔依看着南边篮球场已经被重新点燃，甚至欢呼声更甚。 耳畔清风浮动，她有些恍惚。 程辰不知道陆乔依和张梦冉在这边感慨时光。 他现在真的在磨高一的棱角。 球打的一般，人也一般。 什么玩意儿就冲上去了。 抱个球呲个牙，傻乐个什么劲儿。 一堆人凑一起，估计也就能看出来牙。 还站在后面，围一起。干什么，吓唬人呢，幼不幼稚！ 程辰下午在这边打会球，他并不关心场外的事。 篮球本身就有不少观众，男的女的都有。 只是，有女生在看的话，会让场上的一些男生格外激动。 程辰对此不以为然。实力在那摆着呢，就算男的再想在女生面前露一手，都脱离不了能力二字。 可玩着玩着，旁边就有人在吹口哨，说那边有个特好看的女生。 一块儿打球的人，抻着头往外看。 然后，就开始瞎玩。 本来水平就一般，这下心有旁骛，更拉了。 程辰暗暗憋了火，烦躁在心底迅速攀升。 不理解高一的这群人是咋想的，你兴奋个锤子，是没见过女生吗？ 这是篮球，篮球还不吸引人吗？！ 在主防程辰的男生又一次往外面瞟的时候，程辰觉得，这球不玩也罢。 周末就图个开心，他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站起身子，程辰挥了下左手和队友示意，他要下了。拍了下球，把球传到林辉远手里。 然后转着手上的护腕，走到旁边喝水。 旁边坐着的观众里，有几个女生头凑在一起，激动地捂着嘴，小声喊着帅。 程辰这边下了一个人，换个人上场就行。 结果，对面也跟着说不玩了，还是全部都下。 一问为啥，他们挤眉弄眼地咳嗽。接着，勾肩搭背地往东边走。 程辰一只手拧着瓶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篮球场上从来不缺热爱的人。 场上一空，马上就有别人接着打。 程辰坐在一边，漫不经心地用手转水瓶。 远处传来一阵音调向上拐的哄笑。 这种声音，在男生堆里，向来都不陌生。 看着刚才防他的男生抱着球的背影，程辰露出了怜悯的微笑。 他同情那个孩子的勇气。 这里是高中，是真实的学校。 都在想什么呢，看来初三的暑假滋润得让人昏了头。 程辰偏着头，本着看情景剧的心态，想着看一看乐子。 场边的人在缓慢移动，女生的身影没有完全被遮住。 没成想，这一瞧还瞧出了问题。 好家伙。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个女生，怎么这么像他认识的一个人。 程辰收起笑容，眼睛微眯，浓密的睫毛聚起，并不遮挡视线，他看得更清晰了。 除了上课，他都不戴眼镜。 但他此刻十分确定，那就是陆乔依。 在他探究的过程中，本来随意晃悠着水瓶的右手，不知不觉用了力。 塑料瓶被捏的有些变形，发出一道道响声。 程辰的呼吸声逐渐变重，嘴角紧绷，他现在很不爽。 比刚才在场上，对方不尊重篮球，瞎糊弄的时候还要烦。 特么的。 什么人，黑得跟碳似的，吃的膀大腰圆，后面还站着一堆以为很有气势的队友。 你们该不会以为自己很帅吧？！ 嚣张什么！ 你离我妈妈的学生的女儿太近了知道吗？！ 程辰连冷笑都笑不出来，眼神冷冽，面上阴云密布，脖颈隐隐有青筋浮现。 他在家时，已经听王雨晴说过太多次，要在学校照顾好陆乔依。 他曾随意附和，也有认真回答。 学校是读书的地方，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事情。陆乔依又是女生，他俩不在一个班，实在没有什么需要他的地方。 可如今，程辰不禁咬着牙给亲妈点了个赞。 姜还是老的辣。 眼前这场景可不就是。 一群吃得不错的二愣子，觉得自己牛气哄哄。 对比之下，陆乔依那小身板看起来真可怜。 手里还拿着打扫卫生的工具，就是一诚诚恳恳值日的高中生。 程辰双眼一眨不眨，冷冷盯着陆乔依在和那个傻缺说话。 他迅速拧开瓶盖，仰头把剩余的水灌进去，舔了下唇，平复着心情。 凉意入喉，他才想起来，旁边好像就是八班的卫生区。 隔壁班的安排真的离谱，让女生干外面的活儿。 程辰现在没有认真地去思考，到底哪里的卫生好打扫这个问题。 他想的十分简单:这特么刚来干活，就被盯上了！ 不能就这么干看着，他不能什么都不做。 程辰本来随意地坐着，然后越坐越直，越坐越正。 几个深呼吸之后，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十分严肃。 篮球场本身就充满了对抗。 挨着他的观众还以为是场上有什么大动作，可瞅着也就是正常的打球，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程辰也只是站起，并没有其他举动。 因为视线中，陆乔依没说两句，就立马转了身。 程辰承认，看到陆乔依拿着东西利落的背影，他觉得格外痛快。 但是，旁边还站着的那几个人，现在正在那抱团干嚎。 看起来还挺兴奋的，着实碍眼。 程辰低头整理着护腕，垂下的眼眸遮住了冷意。 他等场上定了胜负，才往前走，伸手要球。 林辉远见状把球递过去，然后就喘着粗气下场喝水。 “嘿，那几个高一的，还行不行，再来一节？！”程辰一手拍着球，冲着正哀嚎的高一学生呼喊，扬起的眉头很是挑衅。 第21章 场上场下都压制 这谁能忍！ 胜负欲瞬间上头，张子涵以及他的朋友们纷纷掉头，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气氛变得火热，林辉远当即把水一扔。这种场面，他当然要来。 又凑了几个同学，临时组了队。 一场还算正式的比赛，开始了。 几分钟后，高一的几个新生，就在场上感悟了人生。 他们被虐到完全找不着北。 只能听到脚下球鞋和地面摩擦的声音。至于球和人，那是一个也抓不着。 过去，在学校度过的周日下午，这个好不容易休息的时间，程辰也会打球。不过就是单纯的玩，收着劲儿，开心为主。 毕竟就这么短的时间，在学校累了一天，打个篮球也不是非要拼得筋疲力尽。 可今天，程辰没有留力。 他妈妈和他嘱咐过，许阿姨对他也很好。 所以，他给陆乔依撑腰，理所应当。 不然的话，你看，这几个小子挤成一堆，跑到陆乔依面前嚣张。 被拒绝了还昂着头嗷嗷叫。 程辰用自己的行动给新生上了一课，尤其是冲到最前面说话的那个。 冲撞，对抗，拼抢。 一方攻势明显，对面被带着转换状态，两边都不再轻飘飘地随便玩。 场面跟着被点燃，围观的学生都站了起来，脸涨着通红得尖叫。 程辰的动作间透着狠意。 如果不是过程太快，太激烈，贴得近的人其实能看出来，carry全场的程大学霸，眼神里满是戾气。 本来一小节时间就很短。在单方面的碾压之下，还不到十分钟，高一的几个人心态就崩了。 索性不再进攻，站在原地撑着膝盖喘气。 “不玩了不玩了，我们输了，你们谁想玩接着打吧。”张子涵被针对的过于明显，也是最累的一个，这会就是他粗着嗓子喊结束。 本想在这边找回男人尊严呢，结果...... 喊完他冲队友摆摆手，转个身挪到一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儿。 程辰也在喘，不过没有那么夸张。 他走到张子涵的面前蹲下，嘴角还噙着笑，一副学长关心学弟的知心模样。 轻喘着微笑的侧颜，还被观众中的几个女生看到，又是几声捂在喉咙里的尖叫。 这种尖叫，在篮球场也是常事，并不夸张。 学校藏龙卧虎，有颜有身材的并不罕见。 而篮球，有时候会凭借这一运动本身的魅力，打破纯看脸的规则，不少人都能在篮球场上收获掌声。 不乏一些人心思活络。从荷尔蒙的角度出发，女生的围观和加油，确实能让场上的人更有拼劲。 只是，像程辰这种各项技能都点满，各种盘点都错不过他的，着实不多。 他也从未想过，要凭借打球去收获异性的尖叫。 场上已经重新换了人，激烈程度要正常多了。 大家也都认为，程辰的走近，是要鼓励刚刚打输的学弟。 可作为故事的主角，张子涵直接惊呆在原地。 他还没缓过神呢，就听到了已经成名的大神那充满恶意的话语。 “这是学习的地方，把那些歪门邪道的心思收起来。” “吃得多体格大的话，别带着你的朋友，就跟展览猪肉似的，跑到女生面前秀。” “你有力气有能耐，到球场上和别人横。” “弟弟，好好练吧，你水平还挺差的。篮球就是篮球，别想着利用它往里掺杂别的东西。” 程辰的头发被汗水沾湿，他对此毫不在意。 端着俊朗的脸，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冰冷。 他甚至伸出了手，接过在张子涵震惊中一直握在手里，那没拧开的矿泉水瓶，“多喝水，多学习，加油吧少年。” 程辰紧盯着张子涵的眼睛，手指利落地把瓶盖拧开，递了过去。 张子涵从呆愣中回神，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犹豫地接过自己的水，“你你你，你什么意思？” 张子涵在心里把程辰的话翻了个过儿。 歪门邪道的心思？到女生面前秀体格？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不就是在这打球吗？他干什么了？！ 这个人都在说什么胡话！ 等等，等等！ 特么的！ 我刚刚还真干了点别的。 不会吧？ 不会是，他跑去加一个学姐的好友，恰好被这个学长看到了。于是，他心生不满，这才疯狂打击自己！ 那个女生说她是高二的，程辰学长也是高二的。他们俩，没准认识！ 所以，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他刚好撞到了枪口上？！ “不是，我刚才没欺负那个女——”张子涵瞳孔逐渐放大，脸颊通红。 不管学长学姐是什么关系，他忽然觉得找到了症结所在，慌忙喊出声解释。 “你知道就行，这事就到此结束，你什么也不要做。” 程辰一直盯着张子涵的表情，见他从迷惑逐渐醒悟，立马出声盖住了对方的回答。 旁边还有人，程辰不想闹的人尽皆知。 二人的声音重叠了一部分。 张子涵前面听得不清，声音都停下后，他想了一下，也知道了学长刚才在说什么。 明白怎么回事儿以后，张子涵张了张嘴，试图帮自己正名。 可程辰的话才落地，气场又实在太恐怖，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上课了，再见。”程辰见状起身，拽着还扯着嗓子给别人喝彩的林辉远，回了教室。 让张子涵清楚，他通过篮球要表达什么，才是程辰真正要做的，不然他干嘛累得呼哧呼哧的。 表明立场，挑明原因，出发点才是最重要的。 否则，单方面的虐高一学弟，虐完对方还稀里糊涂的，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程辰对这种方式没有兴趣，它也不会有用。 他不喜欢秀技，也不是好为人师的人。 今天属实是他正好碰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父母嘱托，仅此而已。 回班的路上，程辰静静感受着夕阳下吹起的晚风带来的凉意。 刚运动过，又出了不少汗，被风吹着还挺舒服。他边走边平复着翻涌的气息。 一块回去的林辉远就没那么淡定了，即使也打了球，已经累成狗，也不耽误他的嘴炮输出。 第22章 谁是程吹 “我靠，程程你可太牛了！” “啧啧啧，大佬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你这一认真，那几个新生以后要努力了。我说可别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啊哈哈哈哈哈！” 林辉远当时就在场上，作为参与者，他对程辰的战斗力有更直观的感受。 气势如虹，不可阻挡。 太可怕了。 特么的，幸好是队友！ 林辉远这会心潮澎湃，激动万分。 他一边掏出纸擦着脸上流的汗，一边和程辰比划着刚才的动作。 程辰兴致不太高，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 林辉远只当他太累，也不在乎。 可以说，这种懒懒的状态，才是程辰的日常。 他作为多年的好友，都习惯了程辰这副死样子。 至于刚才，他那么猛的冲了比赛，反差这么大，林辉远不奇怪吗? 不不不，这事搁程辰身上也十分合理。 大神的心情波动，有点起伏很正常啦，这是林辉远的多年心得。 爬楼梯时，陆陆续续遇到回班的男生，林辉远那是认识一个喊一个，疯狂安利。 “今天，谁没见到我程程的英姿，那是他们的巨大损失！” 有人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揶揄，“你就是祖传程吹！” 林辉远当即不服，“我吹？我就是把程程的真实表现，平铺直叙的告诉你们而已！” “这就吹了？！” 快上晚自习了，这会还在校园外面的人，都在往教室赶。 林辉远的大嗓门存在感十足，刚才也看了篮球场比赛的人站了出来，表示这次林辉远真不是吹。 林辉远一听就乐，也不贴着程辰走了。 他飞快地跃过几阶楼梯，找到出声赞同他的那个男生，梗着脖子比了个大拇指，两条眉毛在脸上来回抖动。 “是吧是吧，但凡眼不瞎，就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哈哈哈哈哈哈，回头咱一块打球哈！” 林辉远的热情一直延续到他回班坐下。 班里刚才在篮球场的人有好几个，几人七嘴八舌，一个个说得脸红脖子粗。 坐在这片的同学，不管喜不喜欢篮球，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待他们说完场上的事，才意识到故事的主角——程辰，坐得十分端正，气定神闲地拨弄着数学卷子。 你甚至从脸上都看不出来，就在不久前，他还主导了一场十分激烈的比赛。 “程辰，别干听了，你也说说看呗。” 程辰抬起头，保持着坐姿，没有转头，视线也没落在那些正看着他的人脸上。 只意味不明的咳了一声。 “咋了？你——” 扭着头和程辰说话的前排同学，皮肤感受到了教室里空气中的寒冷。 迅速收起表情，紧接着就把身子转了回去。 班主任一步一步走来，端着那张国字脸，站在教室门口。 班里本来千姿百态。有人歪着身子扭着头说话，有人扎堆闲聊，还有吃东西的，睡觉的…… 等等等等，各种姿态，霎时间消失不见。 都不约而同地坐好低头，找书的找书，翻卷子的翻卷子。 从这一刻开始，短暂的快乐周末结束。 随着黑夜笼罩大地，下午喧闹的学校重归严肃。 哪怕再按捺不住内心情感的人，也会在寂静而纯碎的自习时间，逐渐平静下来。或者说，回到现实。 比如，本来又热又红的林辉远，在班主任刚来时还觉得根本坐不住。 手里拿着资料叹了好久的气，不停的看表，等待着下课。 可一节完整的生物自习下来，他已经困得找不到头。 铃声一响，他就趴到课桌上，直接开睡。 篮球什么的，都去一边儿吧！ 时间推着指针一圈一圈的走，程辰有条不紊地上着一节又一节自习。 陆乔依和张梦冉一直等到高初妍从宿舍楼过去，三人才拿起工具回班。 广播站早已结束当天的工作。太阳完全下山，还能看出天边有几条不规则的红色霞光。 她们回去时，校园里除了别的班在还打扫卫生的值日生，完全没有任何闲逛的人。 八班已经进入学习时间——课前读书。 背什么都行，根据自己的情况自由选择，班主任只起监督的作用。 在朗朗书声的感染下，她们三人不敢懈怠，小跑着把工具摆到角落放好。 陆乔依才坐到位置上，还有些喘。 低头抽出她自己汇总的生物知识本，才放到桌子上，还没等她翻开，化学老师抱着卷子进来了。 读书声自动停止，课代表上前把卷子分发下去。 八班利用晚自习的时间，进行化学章节小测。 而七班关于篮球的讨论，随着时间的流逝，也逐渐被别的话题所覆盖。 一时的热血褪去。学生都有各自的朋友，有自身的学业，别人的精彩也只是佐料。 程辰在四楼确实挺出名。周末在篮球场上的压制，作为他的又一实绩被传了出来。 陆乔依在差不多三天后知道了这个事。 那天，八班在上体育课。 还没打上课铃，同班同学在跑道边集合，拖拖拉拉地列队。 闲聊打闹声，此起彼伏。 这个时候往往也是八卦纷飞的时间。 她这才听到后面有男生提到，七班的程辰，上周和高一的打篮球，特别厉害，碾压全场。 听到的女生跟着感叹，“真的吗，哇塞他长得那么好看，没想到打球也厉害。” “这是什么传奇人生，怎么和我们区别那么大。” “帅就算了，关键成绩还好！” 陆乔依当时正蹲在地上系鞋带，马尾斜垂到右耳边，发尾扎到皮肤上，蹭得人有些痒。 她静静听着旁边的人在谈论那个男生。那个，昨天晚上还和自己一块放学回家的隔壁班男孩。 看来，他的运动能力也很强。 陆乔依几乎没有什么运动细胞。别说玩什么体育项目，就连平时跑会步上个楼，她都累得不行。 体力一点没有，所以她特别佩服那些运动健将——都是狠人！ 陆乔依对程辰有了新的认知。 等她起身站好，体育老师已经过来。 谈话声瞬间消失，这个话题在八班也就这么过去了。 这节体育课是下午的第二节，上完这节课，大课间要跑操。 八班的人本来分布的七零八落，在体育课快结束的前几分钟，不约而同的来到集合地点。 下课铃刚落，提示跑操的喇叭声和哨音响彻校园。 八班很快就站好了队。 在“一二一”的口号中，陆乔依看着前面七班的男生队伍背影，眼皮跳了一下。 第23章 梦魇 她倏地想起一个细节。 每天骑车，十次中差不多有六次，是和程辰一路同行。 只要不是时间紧张，她都是慢悠悠地走。 陆乔依向来喜欢那种不慌不忙的状态，十分有安全感。 她一个人的时候如此，和程辰一块的时候也是，从没改变过速度。 也可以说，她之前都没发现还有这个问题。 因为，她和程辰一块骑车的路上，她没有丝毫的不适。 就是不知道，之前程辰没和她顺路的时候，是什么样的骑行状态。 陆乔依大致回忆了一下程辰的穿衣风格，试图从这方面找到答案。 有时尚潮服，也有宽松单品。 有休闲的运动套装，也不乏简约的衬衣长裤。 她收起思绪，下了结论：看来，程辰同学是昂扬肆意，不拘一格，且在运动上颇有追求的大好青年。 400米一圈很快过去，开始第二圈。 陆乔依脑海里没来由的飘过程辰那辆杉木红色“闪电”。 它倒是和流传出来的，程辰在球场上嘎嘎乱杀的气质十分贴切。 陆乔依突然顿悟。 两只手捏得更紧，她想起自己的龟速，简直惨不忍睹。 这种跑操的队列，人与人都挨得很近。 陆乔依晃了一下神，脚下步伐差点乱套。 左脚和右脚，都有它相应的节奏。 跟着班里专门喊口号的同学迈步，频率十分重要。一个人快一点慢一点，都会影响整个班的整齐度。 这不是夸张。甚至，任意一个人，他前面和后面的同学一般不会更换。 不能说今天我跑你后面，后天我跑她前面。 前后脚之间也是有默契的，都是磨合出来的，换了人就会不舒服。 陆乔依刚来江城一高时，花了三四天才和前面后面的人配合好，不会再轻易出现踩脚的事故。 跑操必须集中注意力。 思及此，陆乔依不敢再想东想西。 至于程辰是不是在过去迁就了她的墨迹，回头碰到了问一下就行。 陆乔依抿了抿唇，收敛心神，认真地看着前面人的肩膀，听着口号声前进。 等到晚上放了学，陆乔依在车棚处解了锁。周边同学骑着车窜来窜去，她把车推到路灯明亮处才坐上去。 她扭头往左右两边看，视线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随着她的动作，扎起的马尾也在空中划了两道弧线，最后全甩到一边的肩膀上。 陆乔依顺了一下头发，和熟识的同班同学喊着拜拜。 眉头不知不觉拧了起来，她有些纠结。 说白了，她和程辰属于顺路顺的有些离谱，每天遇到都成了常事。 可，毕竟又有不同。 大家都有各自生活和学习的节奏，很多时候，时间点并非完全一致。 他俩也并没有做特别的约定，你放学等我，或者我早上等你。 陆乔依一手捏着车把，手指感受着上面的刻印。 夜色中，她眸色璀璨，因灯光照耀，眼下留下一片阴影。 眨了几次眼，陆乔依蓦然发觉她此刻的尴尬由何而来。 过去，是她遇到程辰，然后两人一块走。 她没有专门等待，只当路程一样，巧合罢了。 今天晚上，她刚好有事想问，本以为能和往常一样能遇到，结果现实不是如此。 看来之前想的真是太简单了。偶遇的偶字，一开始就是指频率。 罢了罢了，改天再说吧。 陆乔依咬了下唇，嘴唇上的齿印转眼间消失不见，恢复原本健康的粉色。 看着夜幕中挂着的几颗时隐时现的星星，陆乔依在夜色中一个人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陆乔依出门上学时还有些迷糊。 昨晚起了风，哪怕隔着玻璃，一阵一阵的呼呼声听得很清晰。 她还担心了下，会不会把玻璃都给吹破。 陆乔依觉得，这风肯定没有固定的方向，完全乱刮，因为外面整个世界都在晃动。 中间有一段时间，她似乎听到有雨滴砸到玻璃上的声音。 不知道几点，觉得有些冷，她还把空调关掉。 风雨声不单调，渐近渐远，倒起了助眠的作用。 早上的闹钟到点响起，陆乔依勉强睁开眼，伸出手划掉后，翻了个身，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 下巴在舒适的布料上蹭了好一会，珍惜着这份惬意。同时，还在脑子里努力告诉自己，千万别睡着。 直到外面传来厨房熟悉的动静，陆乔依才抓着头发起了床。 像这样上学的日子，大多时候，许兰都是在家准备早饭。 陆乔依不喜欢豆浆，她们家早上喝粥比较多。 提前一晚在电饭煲里放好东西，预定时间，第二天早上起来，就是煮好的热粥。 许兰的风格是，喜欢将很多豆和米一块煮。 家里放了许多她专门买回来的煮粥食材。比如:红豆，芸豆，黑米，绿豆，薏米，莲子，桂圆，小麦仁，花生，红枣等等…… 总之，许兰会根据天气的变化，以及身体状态的不同，进行具体的调整。 买有各种速食的主食，放在蒸锅里蒸几分钟，也不费时间。 真正费事的，是煎东西，就是鸡蛋火腿午餐肉这些。 此外，许兰会在恰好沾了油的锅里，把青菜放进去翻一翻，稍微撒点盐就关火，简单省事。 这样的早饭，陆乔依不知道吃了多少年，偏偏吃不腻。 不仅味道着实不错，她也心疼妈妈给她准备早饭。 哪怕样式不复杂，可日日如此，实在辛苦。 许兰是妈妈，许兰也是许兰自己。 至于父亲陆文山，陆乔依承认，他是个好爸爸。 他会在忙碌的工作中，抽出时间照顾她，可那也只是对陆乔依一人。 至于三餐细节，他确实分不出精力了。 外科医生，太忙太忙。 陆乔依理解。 父亲对她的关怀也不是假的。 然而，一个家庭的主体是夫妻。 这二人之间，发生的摩擦越来越多，往日情意日渐消磨。 与此同时，积攒的负面情绪在心中筑起高墙，难以逾越。 陆乔依记得，差不多初二以后，他们一家就都围着陆乔依一个人转了，也只围着她转。 陆乔依的成长和发展，成了唯一的话题中心。 这是温暖吗？ 曾经的陆乔依假装不在乎，也不插手，在家里扮演一个听话乖巧的女儿。 在每天甜甜的笑容背后，惶恐不安时时刻刻都在吞噬着她。 她害怕，可她又做不了什么。 只能无止境的焦虑，在梦魇中挣扎。不知道未来的哪一天，她就没了家。 直到大幕彻底揭下。一直担心的另一只鞋子，终于落了地。 她的生活从此完全改变。 第24章 在替车考虑 来到江城的日子也没多久，算下来也就月余。 这样短的时间，陆乔依却感觉很舒服。 或许是因为换了环境，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总而言之，说不出的安心，以及平和。 这天早上，陆乔依吃到了新的东西——黑胡椒肉肠。 “我们科实习的学生给我推荐的，说这款好吃。”许兰捏着勺子搅拌碗里的粥。 “快递寄回来，我顺手给放冷冻里了，早上拿出来梆硬。” “还是用微波炉解冻了一下，然后才煎的。乔乔，尝尝怎么样？” 陆乔依咬了一口，肠还冒着热气。 外皮焦香，内里鲜嫩。 “好吃。”她喟叹出声，带着满足。 感觉这独特的黑胡椒味，把她的困意都驱散了不少。 早饭时间匆匆而过，骑车上学刻不容缓。 陆乔依一个人的路上，被程辰半路追上。 一声清脆的铃声在身后响起，紧接着飘来少年拖着尾调的问好。 清朗明润的嗓音，是她熟悉的那样。 “hello!” 话音刚落地，下一秒程辰就冲到了陆乔依旁边。 原本的车速有些快，他还捏着黑色车闸。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阳光照耀下更显修长，直到车子卸了力，他才松开手。 “早上好。”陆乔依也笑着打招呼。 “昨晚风那么大，幸好现在不刮了！”程辰扬起一只手，用掌心凭空感受此时的风力。 “对，还下雨了呢，你看这地面一点都不湿。” “下雨了吗？我不知道。”程辰微微歪头，有些震惊。 眼前阳光明媚，两人的影子就映射在地面上。 他没怀疑这话的真实性，若有所思，“我说呢，昨晚怎么一直觉得冷，我睡醒发现在被子里裹的死死的。” “你是不是一直开着空调呢？”陆乔依眉眼含笑，“不知道是几点，我听到雨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当时有点冷，我就把空调关了。” 七点多的江城十分热闹。上班的，上学的，都是赶路人。 陆乔依和程辰一路走一路聊。 这就是他们俩的日常。 红绿灯路口，陆乔依斟酌之下，还是开了口。 “我骑车一直都比较慢。我俩一块走的话，你会不会觉得这个速度不太舒服。” 程辰脱口而出，“啊？什么不舒服，为什么会不舒服？” 看着他若无其事的样子，陆乔依不自觉蹙起眉头，她觉得她说的确实太委婉，程辰肯定没明白。 等过了这个拥挤的斑马线，陆乔依舔了下唇，颇有些自暴自弃，“就是说，你配置这么好的车，没必要因为和我一块就慢慢挪。” “想加速就加速，不然多埋没它啊。” 程辰呆愣了几秒，然后瞬间意会。 他扬眉大笑，睫毛都在跟着颤动。 “哈哈哈哈哈陆乔依，笑死我了，你居然，居然在替车着想。” “它有什么好考虑的，就是个交通工具，能用就行。” “而且，这是去上学。这我激动什么，为什么要冲刺？” “说实在的，要不是怕迟到，我恨不得在路上晃悠个半小时。” “晚上吧，自习结束回家，你不觉得那才是一天最美好的时间吗？吹着风慢慢走，多舒服。” 程辰压着笑意，一层一层的阐释自己的立场。 开始听到那句‘替车着想’，陆乔依还有心反驳。 直到最后几句话，她心领神会，懂了他想传达的意思。 程辰情商拉满，算是隐晦地告诉她：他也喜欢慢慢走，他俩没有速度差。 “好吧好吧，没成想，学霸也有同样的烦恼......”陆乔依没了压力，不禁开始逗乐。 在快乐的对话中，二人到达学校。 类似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俩也越发熟稔。 这周陆乔依能星期两天，许兰周日刚好休息，便带着陆乔依出去吃饭。 陆乔依找出一条黑色连衣裙，裙摆及膝，上面铺着细小的碎花图案。方形的领子露出锁骨，她为此专门戴了条很个性的银色项链。 扎了丸子头，露出饱满的后脑勺，脚踩一双方便逛街的小白鞋。 想着吃饭的地方肯定开空调，又搭了件开衫。浅紫的颜色，给她增添了几分活力。 许兰带着陆乔依去了一家烤鱼店。 同事说，这个烤鱼在江城非常有名。开了好多连锁店，几乎每一家都很火。 周末吃饭的人特别多，她们才排上号，服务员说起码得等一个小时。 于是决定先去旁边的商场逛一逛。 一楼的店铺装潢精致，以卖衣服首饰为主。 许兰一下打开了新世界，开始买买买的节奏。 起初，陆乔依还能充当一个很好的观众。在合适的时间，给出一些意见——虽然，也不会被采纳。 但兴致是会被磨灭的。差不多半小时后，陆乔依麻木的坐在店家摆放的软凳上。 手里提着好几个购物袋，神情呆滞。 刚才那家店，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她站了好一会，腿都酸了。 来到这，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有软凳，两眼放光的坐下。 没成想，坐下是新的煎熬。 因为，她实在分辨不出，这两件大衣，到底哪个适合自己的亲妈。 无论她说其中哪一件好，许兰都会有另一件也不错的理由。 反复折磨下，她只能一遍遍的点开公众号，看是否排到自己。 在许兰愉快的决定这两件都要后，眼看着她又要奔向另一家时装店。 陆乔依迅速起身，跑到许兰身前，“妈，我有点饿。我刚刚看二楼有卖吃的的店，我先去买点儿垫一垫。” “你先慢慢看，有什么想吃的，你发消息告诉我，我给你带回来。” 许兰正在兴头上，温和地摆了摆手，“去吧去吧，不用管我。” “我记得二楼好像有个电玩城，你可以在那儿玩一会。等烤鱼排到了，给我发消息。” 陆乔依攥着拳头，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小跑着上了电梯。 对比一楼，二楼要热闹很多。应该是这层有电玩城的缘故，这里小朋友特别多。 商场里面的构造曲折往复。 陆乔依在室内分不清方向，也记不住路，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只感觉前方音乐声混杂着喊闹声尤为突出。 看来是走到电玩城了，那就顺便看看吧。 第25章 不能叫姐姐 入口处有人工柜台，旁边还放着自助机器。不少人都在充币，大人小孩挤在一起，热闹非凡。 陆乔依小心地穿过人群，直接走到里面的场地。 空间很大，大致看下来，眼花缭乱，项目十分丰富。 不同设备的声音叠加在一起，震耳欲聋。 因为里面小朋友居多，他们笑着，跑着，脸上全是喜色。所以哪怕听起来很吵，也不会让人有混乱的不适感。 陆乔依在里面兜兜转转，体验了一把陷入小学生群体的感觉。 和她习惯了的高中氛围大不相同，不过也别有一番滋味。 可惜，没有什么项目，让她感兴趣。 她开始往外走，想出去买杯奶茶。 知道里面的情况后，陆乔依总结：越靠近门口的地方，人越多。 所以，陆乔依打算迂回一下，绕出去。 她发现，抓娃娃那边人相对来说比较少，算是这里比较安静的地方。 整整齐齐摆了好几排设备，占地不少，可以从那绕出口。 陆乔依走过一台台粉色的机器，她留意到里面挂着的东西各种各样。 除了印象中的布偶娃娃，还有钥匙扣、玻璃珠、卡片，等等等等...... 可能，她才从音乐轰鸣中，走到稍稍安静点的地方，人耳开始正常工作。 在这里，陆乔依忽然清晰的听到了程辰的声音。 她，放缓了脚步。定睛一看，不禁莞尔。 前面那个穿着一身深灰色卫衣的男生，可不就是程辰。 此刻，他正半蹲着和一个四五岁的小孩玩推卡游戏。 脚下的球鞋因为踮脚的动作，毫不留情地折起了痕迹。 程辰今天被抓了壮丁。 表姐这两天家里有点事，就把孩子放他们家待几天。 程辰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之前过年的时候，和这个小外甥相处的还不错。 刚好程辰这两天也在家，王雨晴就让他接了手。正好都是男生，照顾起来也比较方便。 随口答应的时候，程辰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现在嘛，他已大彻大悟。 一时半刻的陪着玩，小朋友是天真可爱的。 大半天过去，程辰深刻体会到了带孩子的万般辛苦。 他怎么能那么有精神，那么有活力！ 吃这个，玩那个。跑来跑去，永远不累。 程辰，自认为也是当代身强体健的热血男儿，身上也是有块儿的。 可直到把小外甥带到这个电玩城，程辰才得以喘息。 小孩就喜欢这些，游戏卡，小珠子，再捕个鱼什么的。 这可太简单了。程辰只需要投币，然后抱臂旁观就好。 世界总算安静下来。 陆乔依走近几步，轻轻咳了一声。 程辰就着半蹲的姿势，似有所感的抬头。 商场里面十分明亮，有打光的效果，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程辰嘴角微微勾起，黑白分明的眼眸，格外柔和。 陆乔依还是第一次以俯视的视角看程辰，没等她仔细端详呢，程辰就利落地站了起来，顺手把挽起的袖子给推了回去。 “你也来这了，要不一起玩？”程辰感觉自己一上午都在小孩堆里游荡，这会终于遇到同龄人，有种发自内心的开心。 当然，不是单纯在心里乐。从他脸上挂着的笑容，不难让人看出此刻的好心情。 程辰搓了一把王志远的后脑勺，抬了下下巴，对陆乔依介绍：“这小孩儿，我外甥。” 陆乔依瞧着，差不多他一只手就能盖住小朋友的脑袋。 低头看着正在程辰膝盖沉迷推卡的小萝卜头，满脸的胶原蛋白。她露出慈祥的笑容，“哇塞，好可爱呀。” 不过，理智还是在的，陆乔依对着程辰摇了摇头，“不了不了，我走这边，原本就是要出去的。” 俩人简单交流时。小朋友王知远次数用尽，见舅舅没有马上给自己投币，一下子抬起了头。 仰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睁大了眼睛，奶声奶气地问：“哇漂亮姐姐，你认识我舅舅吗，你能和我们一块拿卡吗？” 白白嫩嫩的人类幼崽，咧开嘴露出一排小白牙。这画面，陆乔依毫无抵抗之力。 她弯下腰和小朋友说话：“认识，我们是同学呢。不过，我不能和你们一块玩了。姐姐的妈妈还在等着姐姐吃饭呢，你们好好玩吧。” “你去吃饭吧。”程辰抬起手腕，垂眸推开卫衣的束口，看了下手表，“现在时间可不早了。” 正要向漂亮姐姐冲过去的王志远，被程辰眼明手快的一把薅住，摁在了原地。 “姐姐再见。”王志远没能站直，就歪着头挣扎着和陆乔依说拜拜。 “舅舅你干嘛，放开我。” 陆乔依静静看着这一大一小在那撕扯互动，不由得笑出了声。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微信消息，提示他们准备就餐。 陆乔依便和程辰他们告了别。 她走后，程辰带王志远又换了一个游戏。 打算多消耗一下他的精力，免得等会午睡的时候，王志远又活力百倍地闹他。 低头投币的时候，程辰好似想起来了什么。 他捏了捏小外甥堆着肉的小脸，“王志远，以后要是再见到刚刚那个女生，你不能喊她漂亮姐姐，知道了吗。” 王志远稚气的眼睛里全是迷茫，懵懂地问；“为什么，我在学校听我们老师说过，我们要喊哥哥姐姐的，这是礼貌。” 程辰又把袖子给推了上去，还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因为我是你舅舅。” 小外甥明显不明白，“为什么你是我舅舅，我就不能喊她漂亮姐姐。” “姐姐就是很漂亮啊。” “那我该喊什么？” 接连的问题把程辰砸晕。 顶了几下腮帮，脸庞跟着鼓起。反复咂摸，他也没有什么头绪。 程辰双手揉着王志远的脸，觉得和小孩说不明白辈分这种问题。 以及，他也不知道应该喊什么好，这种称呼真的很复杂！ 脑海里还是刚才女生的倩影，程辰把小孩的脸揉到变形。 最后就是一句话：反正不能喊姐姐！ 王志远放弃和自己奇怪的舅舅挣扎了。 舅舅好烦人，不让自己喊漂亮姐姐，还捏自己的脸！ 晚上回去一定要向姨奶告状，大人为什么这么不正常！ 第26章 专门拍个视频 学生的周末，各有各的精彩。而现实中的考验，已悄然来临。 开学快一个月了，意味着什么。 是能准确地喊出班里所有人的名字，还是清楚什么时间点去接水，人会更少。或者是，熟知餐厅里那些好吃的饭菜。 亦或是，憧憬一下马上就要到来的十一假期？ 不不不，这些都不是。 开学一个月，意味着，要月考了。 新的一周开始，第一节课还没开始，老张就站在讲台上告诉他们，下周一学校举行月考。也就是下一个周日，开始放国庆假。假期想过得怎么样，就全看自己的表现。 对每一位学生来说，听到考试两个字，会自动触发全身技能，进入一个全新的状态。 陆乔依现在也一心一意地为月考做准备。 除了一贯的紧张，还有额外的忐忑。 她之前学习也不差，只是来到新学校，她的一切都是零。 她也想通过考试来检验一下，这段时间，她到底学的怎么样。 许兰一直很看好陆乔依，从不在学习上给她任何压力。 许兰本人就是学霸。当初学的临床专业，然后又读了研究生。 学医不易，培养的时间尤其长。 她刚到医院的那几年，每天累的说不出话。也是在那段时间，认识了陆乔依的爸爸陆文山，两个人成了彼此的依靠。 那段辛苦但幸福的日子，许兰回想起来，记忆都已模糊。 只记得后来，一步步晋升职称，工作有了起色，忙的不得了。 两人几乎不着家，积攒了很多矛盾。 虽说在事业上得到了很多，但婚姻的失败一度让许兰很痛苦。 离婚是最好的选择，她一样能给女儿优质的生活。 她的精神世界崩塌过，所以陆乔依一定要快乐。 考得好还是不好，许兰不是很在意。 她有想过，陆乔依刚换了学校，这次如果成绩不理想，那也是正常现象。 只是，她该怎么安慰乔乔呢。 还是有空问一下老师，看这边还有哪些好吃的。 陆乔依倒不知，自己的亲妈已经在做准备，考不好的话该怎么安慰她了。 下周一的月考，她还跃跃欲试的。 尤其是物理，陆乔依很喜欢他们这个老师的讲课风格。 她自己觉得，开学以来学的还不错。考试的话，估计都是新的知识，综合类题目不占大头。 这样看的话，有希望有希望！！！ 临考还有一星期，班里的气氛明显紧张起来。 张梦冉晚上回去，游戏都不玩了。 没人敢和真实的考试开玩笑。 从那天陆乔依和程辰加上好友，qq上也没有聊天，还是之前的内容。 某天晚上回家的路上，受考试的影响，陆乔依脑子里全是自习时候看过的题。 她看着远处忽明忽暗的灯光，没来由的提起数学卷子的一道大题。 她已经看了解析，有个点她没怎么看懂。 前几行很平常。一次导简简单单，二次导也很好理解。 然后，就没了然后，走向让她迷惑。 同一个年级，卷子都是一样的。 学校每天都会印发各科试卷和配套答案。带有统一的标号，例如，数学练习一二三。 不同班在进度上存在细微的差距，不过该做的练习都差不多。 程辰一听就知道她在说哪道题，毕竟压轴题就那么个套路。 他和她说了一下思路，只是记不清具体的数字，听起来有点抽象。 陆乔依题目记得更清晰，边说边补充。 两人就这么说了一路。 回去之后，陆乔依收到了程辰发的一个视频。 视频是他自己录的。 画面对着数学大题。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只程辰握着黑色中性笔的手，和他的声音出镜。 程辰找了一道类似的题。先按配套答案分析了一遍，又讲了点他自己的理解。 视频是用手机录的，有些轻微抖动，但足以够用。 手机应该贴得很近。中性笔划过纸面的声音，以及卷子和桌面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都录了进去。 这些都是背景音。 程辰的讲解，透过手机的麦克风在房间里扩散。 在这样静谧的夜晚，他的声音显得低沉而富有磁性。 看着画面里在纸上勾勾画画的右手，陆乔依倏地走了神。 想起开学第一天晚上，她在电梯里碰到程辰。 在不知道是谁在摁按键时，陆乔依就在心里夸过这只手。 今天算是它的特写镜头，果真经受得住考验。 大男孩这么认真地帮自己，陆乔依也没有净想东想西。手机横握在手里，她反复拉了好几次视频进度条。 程辰的讲解，逻辑清晰，语言简练。 确实很有自己的一套。 陆乔依对程辰的认识又具体了些，还是她不曾了解过的一面。 其实，回家的路上程辰说的就很清楚，陆乔依大致明白了自己原先想不通的那个点。 那样短的时间，程辰的反应和思维都跟上了一直陷在题目里的陆乔依。 她当时就有些佩服。 而这个视频，程辰找的例子又十分接近。 这就更恐怖了，变相透露出程辰在学习上的强悍能力！ 陆乔依呼吸有些急促，双耳都泛着热。 此刻她真正意识到，程辰果真如高初妍她们说的那样，是个有颜的实力派。 她接连喝了两口水，让自己平静下来。 舔了下唇，打完字还发了感谢的表情包。 他这是花费宝贵的休息时间，专门录的视频，不可谓不用心。 程辰激励了自己，她要更加努力才是！ 晚上睡觉的时候，陆乔依第一次热切地盼望明天的到来。 她要再刷几套题！ 不管陆乔依心里如何着急，临考的日子一天天有序度过。 最近几天，班主任在教室的时间越来越久。 据班里住校的同学说，早上五点五十集合跑操的时候，老张就已经在八班所在的区域等着他们。 好像他这段时间就在男生宿舍住着，晚上也不回家。 早操的事情，陆乔依不知道。但她确实见到了早上七点四十就站在门口的班主任，当时给她吓了一跳。 无论是吃完饭的住校生，还是走读刚来的学生，在走廊还能和朋友有说有笑，一扭身看到自己的班主任。 脸上表情跟着切换，那画面...... 第27章 月考 老师总是那句话：出水才见两脚泥。 考试才能知道学生真实的水平。 考前一天下午，班里贴上了具体的考试安排，主要是记考场和座位号。 陆乔依也跟着去看。 这次月考是江城一高内部的摸底，没有设置成标准的考场，每个考场有四十个人。 陆乔依是转学来的。 她的学号是班里最后一个，她直接从名单的最后开始看，一眼就找到了自己。 学校是按上一次考试的成绩分的考场。 陆乔依没有成绩的记录。所以，考场也在最后一场。 晚上回家的路上，陆乔依和程辰不由谈起了明天的考试。 黄色路灯十分明亮，路边接学生的车堵在了一起，喇叭声滴滴响个不停。 两人说着说着，她调侃道，”你在第一场，我也在一个第一场，多有缘啊。” 程辰手指摩挲着车把，他在心里合计了下陆乔依的情况，不由轻笑，“嘶——还真是，不过吧，我觉得这话以后还有机会说。” 说完转了头，收起几分笑意，目光灼灼地看着陆乔依，“你以后，肯定会到第一考场的。” 陆乔依眼皮跳了跳。她被他的笃定惊到了，一时语塞。 几秒后，她清了清嗓子，脑袋以极快的速度左右晃，“别，你可别给我包袱。” 要不是骑着车，她恨不得把两只手都挥到他眼前，“我都不敢这么放狠话，你就别替我自信了。” 她立马提起考试时候放书的事情，转移话题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程辰没有立马接话，在一侧放肆大笑，甩起的衣角都沾上了快意。 恰好走到红绿灯路口，路人都围在一块。 旁边行人的目光频频往他俩这边扫视，程辰这才止住笑声，顺着她的话题往下说。 陆乔依面上很轻松。 其实，她在心里暗暗提劲儿，自己一定要考进第一场。 还有两年，不着急，慢慢来。 和别人无关，这是她的人生。 高中就是拼成绩的时候，她想为自己搏一搏，仅此而已。 程辰的信任倒不是空穴来风，他从王雨晴那听到过一些关于她成绩的情况：她很优秀。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种感觉，也不是突然萌生的，在那天说起数学大题之前就有了。 她一定是个狠人。 程辰对陆乔依将来考到一考场，有种莫名的信心。 这种信心，没准比陆乔依本人还要足...... 真正的月考，总共考了两天半。 物理化学生物，这三科还是分开考的，每科90分钟。 考试的时间，过得特别快。 几天下来，陆乔依感觉，就这样考试，也挺好。 早上八点准备进场，八点半考试。 上午考的是三主科，十一点考完。考场封完试卷就能直接去吃饭，很自在。 当然，考试的过程，具体感受起来，还是十分煎熬的。 卷子发到手里，紧张的浏览一遍，接着整个人深陷其中。 等再抬起头看表，一小时已经过去。长出一口气，继续答题。 到最后，剩下半个小时，看着还没写完的答题卡，那种焦虑，让人窒息。 等收起笔交了卷，已经到了饭点，一个半天就这么过去。 考试的中午时间，各科老师都没有安排学习任务。 理论上，这么大的时间空档，专门用来复习和休息。 当然，这个由每个人随意分配:你可以选择不复习，早早就趴下睡觉。也可以选择不睡，一直学。 陆乔依是劳逸结合的坚定执行者。一点四十到两点半，能睡五十分钟。 午休的时间还挺长。就是这个桌子下面放的全是书，腿不好放。桌子上干干净净的，睡起来不怎么舒服。 除此之外，陆乔依对这几天没有任何意见。 第三天中午，一切恢复正常。 各科的答案解析被抱了回来，开始自己对答案。 拿着红笔，给自己的客观题判对错的过程，陆乔依觉得，这比考试还要诛心。 到了晚上，大家已经走出了痛苦，面向现实。 高初妍和张梦妍不停地算时间，算什么时候出成绩，明天出还是后天出。 她俩努力回忆上学期的时候，学校老师的改卷速度，最后得出结论——随机。 出分，也就是早晚的事。 周五这天，上午最后的一节自习，自行处理上午的课程内容。 班主任贴了两张表格在教室门口的墙壁上，然后就站在第一排前面说话。 大多是总结的话术，倒没怎么提成绩的事。 概括起来就是：大家现在是高二，处在承上启下的关键时期。别觉得离高考很远，现在这学期还在学新课，下学期就一轮复习，高三一整年都是复习课。要是还稳不住心，那还考什么大学。 班里人低着头上自习，心里都在担心。 到底考的怎么样，看班主任这严肃的样子，不会寄的很惨吧...... 陆乔依也在忐忑，她已经在同一道题那停半天了，什么也写不出来。 人生的一大痛苦可能是，你知道你的考试成绩贴在那里，但你还不能看到它。 她偷偷看了一眼手表，马上就要下课。老张也要吃饭的，或许不等打铃他就走了。 正当陆乔依合计着什么时候去看成绩时，班主任突然提起了她的名字。 “我要表扬一下我们班的陆乔依同学，大家都知道，这位同学才来我们学校，开学一个月来，学习踏实认真，有目共睹。这次月考，成绩十分不错，班里第六名，继续努力！” 陆乔依咽了一下唾沫，手指死死的捏住笔杆。 她的心在狂跳，耳边都能听到心脏的咚咚声。 怎么回事，人怎么能听到这么清晰的心跳声，还是自己的？! 她想她的脸一定红透了，她没料到班主任会开口夸她！ 老张是教语文的，因为兼任班主任，一直特别严肃。 陆乔依见过最温和的老张，还是在刚开学，他和她初次交流那会。 她暗暗在心里对自己说话，“是因为照顾新同学。”陆乔依努力让自己降温，理智归位。 然后开始琢磨自己的成绩。 她之前问过高出妍她们，在这里多少分，能排到什么名次。她依照自己的情况，也大致估计过。 这次考了第六名，在她预料之中。 分科之后，她在班里的排名，除了第一，前十里别的位次都拿到过，还挺波动的。 陆乔依清楚自己的实力，从小到大，她都不是那个永远耀眼的尖子。 考试是个很现实的事情，她没有那个强悍无比、霸榜第一的能力。 比她聪明，比她努力的人，不在少数。 第28章 放假了 陆乔依把题目用黑笔描了一圈又一圈，好几个字被她无意识加粗。 她挺想知道具体的分数。毕竟排名只是顺序，分数才能代表内容。 老张在打铃的前几分钟离开。铃声一落地，教室门口挤成一团，都在看成绩。 高初妍和陆乔依在后面踮了半天脚，看的全是后脑勺。前面走了好几拨人，她俩才挪到成绩单前。 陆乔依半蹲着找名字，熟悉的动作让她想起考前看考场的情景，那会自己就在最后一个，格外好找。 这会倒没那么简单了，得从前面找。 看到了！ 陆乔依：总分583，学校排名94。 高初妍陆乔依头挨着头，看着各科的具体分数。 上完厕所回来的张初冉，两只手拽着她俩的胳膊，一边一个，“走啦走啦，快点去吃饭。” 说完扎了个马步，动作干脆利落，“来让我瞅瞅，这次能不能有个交代！” “我擦我擦，啊啊啊啊啊啊我考了520！” “五百二！” 张梦冉瞪大了眼睛，声音带着旋儿，誓要冲破两边人的耳膜。 两只手更加用力，把陆乔依和高初妍扯到摇晃。 “恭喜恭喜。”陆乔依也很开心，偏了下头，努力把自己从张梦冉手里拯救出来。 “你冷静一点，我差点变聋！”高出妍还作势掏了下耳朵，“看你刚才直接去了厕所，还以为你不在乎成绩呢。” 张楚妍伸出一根手指，老神在在地左右摆动两下，“你不懂，这叫战术。” “我刚刚去厕所，那都没啥人。现在来看成绩，也没人。” “你看我多聪明。” “哎呀，分不分的，肯定在乎啦。” 我国庆假期第二天过生日，这下总算可以回家交差。我爸妈就没有理由不让我出去玩，我和你们说，到时候我们可得一块儿啊。” “你要过生日了，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陆乔依兴致勃勃地问起张梦冉的喜好。 “走走走，路上说，先去吃饭！”高初妍无语望天。 看着眼前已经跑到假期安排的两人，作为三人中唯一一个清醒的，高初妍不得不把她俩及时拉走。 从中午吃饭开始，到当天下午晚自习结束，几人兴高采烈地提议了无数方案，又一个个被否定。 最后，寿星张梦冉决定停止内耗。 她拍了板，决定去城南新建的公园烧烤。 已经周五，明天周六，本来是该星期的，但因为国庆假期调休，周六不休息，还要再上一天的课。 这可太难熬了，眼瞧着就是五天长假。 你说什么，七天长假？！ 看清楚，这是高中，还能有五天已经很不错了。听说，高三的更短。 周六这天，全都是数着点儿过的。 如果视线是实质的话，黑板上挂着的表盘已经被盘包浆了。 要放假的当天下午，放学会早一点。住校生会先回宿舍，带一些衣物回家，走读生只等铃声响起。 大家都迫不及待要回家。班里有的人甚至早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就等放了学直接出校门。 第三节的课的后半部分进行的有些艰难。 快下课时，数学老师看着一个个激动不已的面孔。不由开起了玩笑，要不她拖几分钟？ 班里轰得一下闹开了！ 数学老师见状拍了拍讲桌，表示只是和大家开个玩笑。 陆乔依本来没有那么兴奋，但不知不觉的，就被这个氛围所感染。 尤其是她的同桌，高初妍从早上就开始激动计时。 想来，班里有一半的住校生，他们这次在学校待了半个月，肯定急着回去。 等象征着长假开始的铃声终于落了地，校园如同烧开了的热水，热闹劲直冲云霄。 这天是陆乔依一个人回的家。 说来奇怪，她这几天都没在路上碰到程辰。 向来有说有笑的路途，今天就她一个人，陆乔依居然感觉到有一丝丝不适应。 之前，她和程辰在放学路上的聊天，都很闲散随机。 自从那天问完数学题，他俩好像共同触发了什么机关。 在学校没什么明显的交集。可在回家的路上，除了互相提醒注意路上的车，大多时候，都在讲学习上的事。 学校的晚自习有三大节，都是自己学自己的，结束的时候，将近十点。 陆乔依不知道程辰在放学路上探讨习题累不累。就自己而言，在这个过程中，她只有一个感觉:酣畅淋漓。 程辰无愧学霸美名。 其知识储备之深，思维之敏捷，以及恐怖的解题能力，都令人惊叹。 他俩之间，不仅仅是陆乔依问，程辰答。 也有一些点，大家思路不同，各有想法。 正下午的阳光实在晃眼，空气中还有一些小飞虫。 生怕迷眼，骑车的陆乔依眼睛微眯，长长的睫毛聚拢，充当了保护屏。 这两天都是她一个人回去的，昨天也没觉得怎么着。可能今儿这大白天的，旁边少一个人有点明显吧。 在小区锁车的时候，她不经意的一瞥，注意到了在附近停着的红色闪电。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陆乔依觉得，这车和她早上看到的时候一个样。 回家之后，她打开电视，听着声音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抓着方方的靠枕甩来甩去，陆乔依百无聊赖。 她等着妈妈许兰下班，接她去吃饭。早上说好了，她现在很想吃火锅。 陆乔依这段时间发现，江城这边挺能吃辣的。自己过来一个多月，发现自己原来是个吃辣的菜鸟。 关键是，在过去的十几年中，她一直觉得自己吃辣还行。 虽然不能和那种厉害的人比，但是吧，吃个微辣，稳稳的，有时候还能挑战一下中辣。 结果现在这边人均高手，陆乔依实在汗颜。 吃饭的时候，陆乔依不敢逞强，她这会只想好好吃饭，不想找死。 和好看的服务员姐姐反复确认，最后点了这家辣度最低的锅底。 许兰用开水烫着餐具，留意着陆乔依那再三谨慎但又非吃辣不可的表情。 不免好笑，“再要个菌汤的，拼起来。这家有个汤很出名，很多家里有老人的都来吃，好像可以直接喝。” 别看她说的头头是道，她也没来过这家，这都是王雨晴的原话。 一旁的小姐姐很快接话，推荐自家的养生汤，“我们家这个养生汤是独家秘方，精品熬制。放在一边也可以不用涮菜，直接喝美味又健康。” 陆乔依点点头，便把菜单递了出去。 直接喝？火锅还能直接喝么。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第29章 程辰家事 只见服务员直接拎来一个水壶，细长的壶嘴对准旁边的空格，滚烫的汤汁还冒着热气。 看颜色不是多见的那种纯白高汤，反而色泽金黄，淡淡的中药味随之传来。 服务员用公筷把牛肉放进辣锅，等养生汤沸了起来，还要帮忙盛到碗里。 陆乔依急忙接过碗，“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自己来就行，谢谢。” 许兰也不习惯吃饭时有人在旁边，这么一直帮忙涮菜分菜，挺不自在的。 服务员走了之后，陆乔依咬着捞出的牛肉。 果然，是辣的，而且，是很辣，可味道是真的好。 这个养生汤嘛，不算难喝。就是味道怪怪的，可能里面放了什么药材吧。 火辣的嫩牛肉，珠玉在前。再喝一口带着药味的汤，这搭配，说不出的诡异。 陆乔依被辣的眼里泛有泪花，斯哈斯哈地问：“妈，你能吃出来它这个汤里放了什么药材吗？” 许兰把刚咬破的鱼丸放到碟子上，抽了纸擦了擦嘴角的酱汁，叹了一口气。 “陆乔依，我都不记得和你说了几次。你妈是西医内科大夫，后来更改了注册内容，转岗去了超声。” “不能分辨不出来这里面是什么药！算上专业对口的话，就算是检验科的人来，也不能用舌头尝出来这汤里面有什么。” 涉及到专业的问题，许兰得为自己正名。 陆乔依恍然大悟，她倏地想起自己的月考成绩还没说。 戳着碟子里煮烂的土豆，她不紧不慢的说了分数。 许兰对分数本身不意外，让她没想到的是，陆乔依换了学校还能考到这个程度。 而且，这可是刚开学。 为什么要强调是刚开学，因为对自个女儿陆乔依，许兰摸得一清二楚。 怎么说呢，慢热。 性格是，学习也同样。 从小到大，小学初中高中，只要是到一个新年级，她学的都不是很好。 进而一开始的测试小考什么的，成绩都不理想。 初二那年，也是开学没多久的考试，考完数学回家，陆乔依抱着许兰大哭，把许兰吓得不轻，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看着眼前的陆乔依，嘴唇被辣得嫣红，正神采飞扬地说着自己物理老师长相帅气，说话也特别搞笑。 许兰心生感慨，这是不是就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虽说她当年在江城生下了陆乔依，但是也就在这生活了两年。 这一个多月可以说是陆乔依记事以来，第一次回到自己的户籍地。 明明父母离婚对陆乔依打击不小。更别论，这是高中，那么重的学习任务，她居然第一次考试没垮？！ 许兰想，可能是有些神秘的力量在的。 马上表示，等会带陆乔依逛街，看到什么随便买，庆祝月考的胜利！ 陆乔依这会也吃不下了，咬了几口西瓜，她本想说太累了，今天先别逛。 瞬间想到张梦冉后天过生日，自己还没挑礼物。 从火锅店离开，她们径直去了附近的商场。 陆乔依在里面转了半天，最后选了一款兔子形状的夜灯。 灯光是温暖柔和的黄色，有可以调节的档位，特别适合放在床头——玩手机。 送给张梦冉，最合适不过。 专门找了包礼物的盒子和袋子，把这个东西给装好，陆乔依这才和许兰回家。 吃了一肚子东西，又去逛了街，陆乔依只想赶快洗漱，然后舒舒服服的躺到她的小床上。 许兰去地下停车场停车，陆乔依站在单元楼下等她。 刚捂嘴打了个哈欠，听到后面塑料袋摩擦的声音。 侧身一看，好家伙，失踪人口回归。 程辰拎着两个巨大的塑料袋，慢悠悠的走来，两兜儿东西看着就挺沉。 程辰今天放了学就被程爸接走。 他这几天，情绪不是很好。 家里出了点事情。 程辰的姐姐怀孕了，反应特别大，王雨晴不放心，决定过去照顾。 程辰有个比自己大七岁的姐姐。 在程辰的童年记忆里，自己饱受摧残。 没人明白他在程靖凡的魔爪下，是怎样苟延残喘、艰难求生的。 随着他慢慢长大，程靖凡在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少。 距离果真产生美，两人不再剑拔弩张。 程靖凡结婚的时候，程辰还有三个月就要中考。 程爸的意思是，程辰就不要过去了，来回太折腾。但程辰执意请了假，半夜坐飞机去的海都。 十五岁的少年，一脸强硬地在未来姐夫面前放狠话:你如果以后敢欺负我姐，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来了一趟，盯了姐夫几个小时。 捋清了那边的人际关系，无意中透露自己家愿意、以及有能力随时接走程靖凡。 办完这些，程辰就回去了，婚礼也没参加。 第二天就是全市联考，程辰参加了考试，全校第三。 程靖凡本科毕业结的婚，那会还没研究生入学，有时间有心情。 现在24岁，研二，正是忙论文出成果的时候。 本来就已经很麻烦，这会居然怀孕了。 才检查出来，身体反应也很大，焦虑地睡不好觉。 本来瞒着没说，结果某天晚上和父母视频的时候，实在没忍住就哭了出来。 一问现在怀孕了，又要忙论文，每天都在难受。 本来只听个声的程江明当场就黑了脸，差点把他一直拿在手里的保温杯摔碎。 在手机上开始买票，喊着就算买不到，当晚开车也要过去！ 王雨晴抹了好一会儿眼泪，但她知道着急没用。 她按住了这会气愤的程江明。又在电话中把程靖凡的情绪安慰好，说自己很快就过去，别害怕。 挂了电话，王雨晴开始具体安排。 程爸请假几天，先到程靖凡那边租个房子，自己先在家收拾行李，顺带照顾程辰。程辰明天就月考，考完再和他说。 等程江明那边落了定，王雨晴再带着东西过去。过去就不回来了，反正她现在也没什么事，正好照顾自己闺女。 程靖凡和丈夫现在也是租房，就住在学校附近。 结婚的时候买了新房，只是还没交付。 两人每天往返学校，租的房子也不是很大，平时生活全靠买。 之前的话还可以，但这怀了孕就不太行。 这会王雨晴担心的是，他们过去租房子照顾女儿，女婿怎么看。 程江明两只手握成拳放在膝盖上，脸色一沉，“他妈的，这是什么人！” “他要还有脸觉得难看，我们就把凡凡一个人接出来住！” 第30章 是十七，不是七岁 程辰月考那几天，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先是爸爸说要出差几天，就他每天那么闲的单位，还能有出差的工作？ 不过也只是疑惑，程辰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煤气烧着的一锅水，直到水烧干了还冒着烟，才被放学回来的他及时发现。 王雨晴急急忙忙跑过来关阀门，“害，我那会想煮东西吃来着，只顾着烧水，我给忘了。” “妈你想吃什么，我现在给你弄。”程辰拿着抹布收拾着灶台。 “啊，吃螺蛳粉吧。” 程辰动作僵住，面无表情的回头，“你从来不吃这种味道大的东西。” 这不是摆明了有事？ 怎么说他也是家里的男人，瞒着他算什么着。 程辰洗过手坐到沙发，手背上还沾着水珠，他没有用问句，“到底出了什么事。” “妈，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强颜欢笑，就和你现在的表情一模一样。” 看着儿子眉宇间的郑重，王雨晴实在装不下去。 十七岁的少年，棱角分明，面色沉静。 王雨晴一点一点和他说程靖凡的事。 “你们也知道怀孕的不易，但你们不懂它到底有多辛苦！” “不仅仅是难受十个月的事，等生的时候，连呼吸都是疼的。” “生了之后呢，妈妈这个身份意味着多大的责任！她还在上学，她还要弄毕业论文，怎么可能同时两者兼顾。” “......” 说着说着，王雨晴眼中涌起泪花。程辰也跟着哽咽，喉结上下翻滚，交错的手指捏着泛了白。 愤怒之余，更多的是心疼。心疼程靖凡这个姐姐，也心疼王雨晴这个母亲。 这是割肉啊。 女子怀孕的过程本就艰难不易，需要安心休养。 但研究生的学业，能是闹着玩吗。每年多少毕不了业，进而压力大到出事的学生。 程辰走到王雨晴的面前，蹲下身子，仰头直视着她的眼睛，神色坚定的说，“姐姐现在很需要你。她还小，怀孕这么大的事她不懂，会害怕的。” “妈，你得赶快过去。” 说完他拿起手机，打电话问爸爸房子的事找的怎么样。 程江明还装作没有这回事的样子，打着哈哈问什么房子。 程辰直接挑明，“我已经知道了，我妈得赶快过去，爸你现在看好房型了吗?” 程江明的声音隔着屏幕传来，还是轻飘飘的语调，“哎呀你不用管了，你就好好考试，好好吃饭，别的不用你操心。” 程辰有些恼火，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什么时候了还想瞒我，我十七，不是七岁！” “现在该操心我吃什么喝什么吗？！” “现在重要的是，第一，妈马上去照顾程靖凡，第二，去问那个傻逼徐景睿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程辰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他对这个姐夫意见大得很。 当天晚上就打了电话，上去就是一连串的质问。还是王雨晴在一旁拽住了程辰，才没让他说出更难听的话。 至于照顾怀孕的程靖凡，程辰认为，还得自己亲妈才行，程靖凡的婆婆也不行。 甚至，那一家人，现在都不值得信任。 第二天是周三，程辰还要在学校考试，中午程妈就已经走了。 程爸是周四晚上回来的，和程辰说了那边的情况。目前基本没有什么问题了，让程辰好好上学。 两人先是忙着打包寄快递，王雨晴走的太急，行李没收拾好。 等从匆忙中回过神，父子俩刚要开始相依为命的日子。程江明突然发现，家里没什么东西。 索性带着挑嘴的程辰，连着两天去买物资。 周六回家的路上，程爸手机上收到一条消息，什么朋友喊着去哪儿喝点儿。 程江明清了下嗓子，偷偷撇了眼坐在副驾驶的儿子，没有立刻回信。 直到把程辰扔到小区门口，他才掉转车头。 程辰无奈。不过他也清楚，老爹这几天心里肯定不好受，就没拆穿他那蹩脚的单位加班借口。 他自个拎着两大袋东西回去。 还没走到单元楼下，程辰一眼就看到了陆乔依的身影。 脚下依旧不慌不乱，拎着东西一步一步往前迈。 走得近些，瞧得就更清楚了。 陆乔依正没什么精神的站在那，还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那模样，看起来是困极了。 如同刚放倒的沙漏，程辰感觉他这几天的焦躁情绪，瞬间卸下。 嘴角微微上扬，眼底泛着柔光。他本想等到了旁边再喊一声，结果塑料袋的摩擦声太大，一下就暴露了自己。 “不上去？那来帮我摁下电梯。”程辰挑了下眉，示意自己没有手。 陆乔依眨了眨眼，把刚才打哈欠涌上来的泪意压下。 “我等会吧，我妈停车去了。”陆乔依跟着程辰向电梯门走。 走了几步，注意到他的手上有被勒的红印，她伸出一只手要接程辰手中的袋子，“我帮你提一下吧。” 程辰向后侧了下身，避开陆乔依，“不用了，你别搭手，走，先进去。” 开玩笑，怎么能让女生帮他提这么沉的东西。 每天吃那么多饭，当他是白吃的吗？ 程辰无意识地挺直了背，让人感觉手里的东西好像真的轻无一物。 “程辰，怎么一个人拎这么多东西？” 许兰停好车出来，看到自个女儿在和程辰说话。程辰还笑的轻松，不让帮忙拎东西。 “阿姨好，这都是我爸买的。”程辰礼貌地回答，假装大家看不到里面五颜六色的零食包装。 许兰穿的高跟鞋，走起路哒哒哒的，很有节奏。 她伸出手欲接过程辰的袋子。 程辰往前一个小跑，努力地绕开，“不用了不用了，阿姨，电梯马上就到了。” 许兰也没有再客套，她摁了按键，电梯这才下来。 在等待的时候，塑料袋细细簌簌的声音十分清晰。 许兰倏地想起了什么，语气似闲聊一般，“怎么这几天不见老师？” 许兰的声音是温和的，表情是慈祥的。 可从程辰的视角看，那就是扑面压来了一座大山。 程辰腹诽，手里拎着的都是啥啊，怎么这么重，他都要冒汗了！ 咽了咽唾沫，他谨慎地组织语言，“她想去海都玩，顺便看一下我姐。” 第31章 楼上与楼下 不是他要瞒，这是王雨晴的意思。 怕许兰听了之后，担心程辰的上学日常，回头肯定要帮忙照顾。 要是程辰一个孩子还好，偏偏又是父子俩，你说程爸怎么办，还怪尴尬的。 而且，要是一天两天的还行，关键不知道她这一趟得走多久。 这一时半会的，还是先别说。等王雨晴那边稳定下来，让她自己和许兰说清楚。 于是，程辰，这个和陆乔依见面比较多的同学，就直面许兰的疑惑了。 之前他在许兰面前，就有些发怵，这会更是紧张到不行。 手里的塑料袋本放到了地上，又被他不自觉抓起，仿佛有点重量能让他清醒。 陆乔依察觉到了程辰的不对劲。 她不是很不理解，在心里直道奇怪。 两家人已经一块吃过饭，程辰这会紧张个什么。平时的潇洒不羁以及恣意蓬勃，都跑哪儿去了？ 要知道，她现在面对王雨晴，已经到了可以开玩笑的程度。 少年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等陆乔依和她妈妈出了电梯，程辰如释重负。 他背靠着电梯，长舒了一大口气，又抹了一把并没有汗的额头，感觉重回人间。 他暗自咂舌，自己表现得差不多还行，也能交差。 这样的话，应该不会再问他了吧？ 周日上午，外面艳阳高照，被窝里的陆乔依渐渐有了意识。 哼唧了一声，她并不想起，也不睁眼，在床上来回翻滚个遍。 过了两分钟，才伸手摸到手机，开始看消息。 她们仨有个小群。 高初妍在里面发了一张图片，后面跟着一条一条的解释，说有个店专门出租烧烤的装备。 提前预定，人家能自己运过去，搭好架子放那。 我们只需要准备食材就好。 陆乔依戳着手机，表示同意。 这种比较省事，她们明天上午去买点吃的就行。 张梦冉发了个傲娇的表情包，后面的两句话如同在耳边发语音。 “哎呀我就不操这个凡心了，你俩好好表现吧。” “那个，我喜欢吃鸡翅，奥尔良口味的噢。” 几人聊完都快中午了，陆乔依刚刚洗漱完，许兰已经买完菜从外面回来。 吃饭的时候，许兰提了一嘴。 她恰好碰到程辰下楼拿外卖，怎么这好不容易星期了，还要吃外卖呢。 陆乔依正在挑鱼香茄子上沾的辣椒皮。 她没觉得家长有这个，要给放假学生做大餐的义务。大人也有大人的工作，而且，那是更加麻烦的事情。 便接话说:“可能，就是想吃好吃的吧。” 许兰一听，嘴里的饭也不嚼了。 嗯？什么？外面的好吃？ 也是，学生十几天都吃学校餐厅。没准儿，真的想吃外面精细的味道。 许兰认为也不能限制了陆乔依。在家就那么几天，想吃点什么，她没意见。 “诶乔乔，你看着外面的店，哪个想吃，咱一块去吃。看着干净卫生的，外卖随便点，我支持你。” 许兰也不是非说自己做的饭更好更健康。 她上学那会，还没有外卖，天天吃学校食堂，吃的人没食欲。 她当时也充分利用各种机会在外面吃，总感觉，外面的饭就是比食堂好吃。 “好的好的，不过，妈，你做的饭真的好吃。”陆乔依夹了块鱼肉，笑容明媚。 陆乔依充分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而且，许兰一边上班一边照顾她，真的辛苦。 加上离婚后，许兰一直对自己有种‘生怕你过得不好’的那种小心翼翼。 陆乔依不想让她难受，许兰的不易，她不瞎，都看的到。 “对了妈，明天我朋友生日，我们要一块烧烤，中午就不回来吃了。” “好啊，那我再给你转点钱。”许兰很开心，陆乔依刚来到这边，有了新朋友，出去玩玩转转，多好的事。 陆乔依把碗里的米饭全吃完了，摇了摇头，“不用不用，我还有钱。” 陆乔依不缺钱。 除了许兰每周的生活费，走之前，陆文山还给了她一张卡。 没记清里面当时有多少，只是每个月都会有一笔收入信息。不过，她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这卡也没动过。 陆乔依和许兰两人在家温馨的吃饭。 楼上的程辰，拆开外卖盒子，又去喊还没清醒的程爸吃饭。 昨晚程辰回来后，就和张易凡他们在峡谷快乐。 他没注意亲爹几点回来的，但十二点之前，他确信没见着人。 一点多的时候，程辰都要睡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掀开被子去了父母的房间。 给程爸倒了一杯蜂蜜水，他使劲把人晃醒，让坐起来把水喝了。 又屏住呼吸，一脸嫌弃地把程江明的鞋子袜子都脱掉，最后拿着毛巾给抹了把脸。 临走关门的时候，程辰迷茫了。 老爹在家不是照顾我的吗，这是什么反转？ 程辰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毛巾，笑得几分无奈。 罢了罢了，今天这样，可以理解。 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程辰是个很容易说服自己的人，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朦胧中，他想起晚上在楼下打哈欠的陆乔依。 算上时间，那会她就困了，那这会，她估计已经睡着了吧。 第二天早上醒来，程辰一直都在床上玩手机。 不是游戏太有趣，是有人需要被拯救。 林辉远赖上程辰了，排位必须得程辰在，才能开。 还能怎么着，程辰扶额。 自己要不加入，这家伙就狂轰乱炸，qq不行就打电话，吵得人心烦。 点击同意之后，程辰总结：遇人不淑。 不过，怎么着都是玩。 排位赛确实有意思，听着熟悉的台词，程辰也有些上头。 可这种精神上的快乐，不足以抵挡肉体的饥饿。 十点半，程辰决定收手。 他出门看了下还在沉睡的老爸，迅速打开黄色外卖软件点餐。 结果骑手说保安不让进，得业主下去一躺，程辰就那么穿着拖鞋下了楼。 然后，就遇到了许兰！ 踩着高跟鞋，左手拎包，右手拎着超市的塑料袋。 看起来是才买菜回来，挂着长辈的笑容说程同学好。 程辰昨天才诓过人，这会青天白日的，还有那么一点点心虚。 他打完招呼就努力在脑海里照镜子。 自己早上，嗯，洗过脸了。 昨晚也洗头了，走之前还抓了下，应该没炸毛。 那，应该还行？ 尽管内心慌得一批，但面上却没表露分毫。 第32章 去烧烤 在许兰看来，少年不用伪装，本身就是自在美好的代名词。 她暗自感慨，年轻真好。 转眼间，程辰越来越松弛。 他也想明白了，自己昨天，那也不算欺骗。 王雨晴确实去了海都，也真的是去找程靖凡。 所以他说的都是实话。 总而言之，事出有因。主要，这也是亲妈的意思，他只是执行罢了。 于是，他表面上和许兰轻松的闲聊。 另一边嘛，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脚趾，不让它们蜷缩也不能过于外放。 基本上一动不动，生怕破坏好不容易才营造出来的潇洒。 他在心里默默叹气，幸好今天穿的是宽松长裤，还能遮住大半个脚掌。 嗯，居家休闲风嘛，也不算毁形象。 不过，这提醒了他。 程辰暗暗警示自己：以后不能随便穿拖鞋出门！ 太容易碰到熟人。 他回家就毫不客气地把程爸从床上拉了起来。 不能再睡了，大中午的，得吃饭才行。 程江明意识清醒时，自己已经坐在桌子前，拿着筷子在吃饭了。 头还有点懵，半碗米饭下肚，感觉舒服了很多，记忆一点点儿回笼。 他拍了拍程辰的右肩，一脸欣慰，“儿子，长大了。” 程辰把嘴里的菜咽下，没好气地把筷子放下，眉头一挑，伸出右手食指，“就这一次。” 程江明点了下头，正欲夹菜，忽然想起来重点。 他清了下嗓子，不再是刚才中气十足的音调，反而带着几分犹豫，“咳咳，这个，昨晚上这事，你可不要和你妈说啊。” “她俩的日子乱如麻，咱爷俩儿可不能再惹人生气。” “你说是不是？” 程辰微微歪头，也故作深沉地拍了拍程爸的肩膀，学着着刚刚程爸的动作，起身走人。 程爸见状有些着急，脖子跟着程辰的方向转，“诶诶别走啊，你吃完饭了吗？” “你听到没，不能说啊！” 在程辰房间的门关闭之前，远远飘来一句，“我知道——” 程爸低喃了一声：“臭小子。” 转眼就是假期第二天。 陆乔依和高初妍在凌晨卡着点发了祝福信息，张梦冉回了几张可爱的表情包。 聊天的画面还处在粉粉嫩嫩中，张梦妍就发来一个组队邀请。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想和陆乔依她俩一块玩。 高初妍之前玩过几次游戏，不过不是很喜欢，陆乔依则从来没尝试过。 高初妍发了个带汗的小表情：睡觉吧睡觉吧，上午还出去呢。 张梦冉没有睡意，显然正在兴头上：生日当天肯定运气很好，看我今天不得上颗星。 在学校待了那么久，又是国庆假期，陆乔依也有点报复性玩手机的意思。 她把热搜刷了好几遍，已经有些睁不开眼，还是执着地点开空间。 抓着一侧背角，边划边看。 程辰在晚上七点发了一张日落时分漫天霞光的照片，配文：夕阳。 陆乔依在床上翻了个身，轻触屏幕，把图片放大。 嗯......这个天空，拍的好看。 她利落地点了一个赞。 但实在太困，她用最后的毅力给手机插上充电线。听到叮咚一声，确保充上电才睡下。 熬夜的副作用来得极快。九点的闹钟一直响了半分钟，陆乔依才伸出手关掉。 化妆的时候，她不得不用遮瑕盖住隐隐浮现的黑眼圈。涂上眉毛，薄涂一层草莓色口红。 不俗的面容只需稍加点缀，就光彩夺目。 今天要去烧烤，穿裙子不方便。 她上半身穿了短款白色短袖，比较贴身，又从王阿姨给的项链中找出一条合适的戴上。宽松牛仔高腰长裤，右腿膝盖前剪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一截细白的皮肤。 临走前又拿了件宽松外套，穿上也能防晒。 到了约定的时间，几人先在超市碰了头，把买好的礼物当面递给张梦冉。 张梦冉笑容可掬，“哎呀哎呀这多不好意思，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了啊。” 国庆假期，外面流动的人特别多，就连她们随便进的一家超市也是人满为患。 不过三人都兴致十足。 “咱得买点湿巾，不然等会没法擦手。” “五花，牛肉，大虾，香肠，鸡翅，每样都拿。” “蔬菜更得多要点，单吃肉肯定腻。” “我听说菠萝配烤肉，味道相当不错。来，这有切好的。” “......” “这个这个，这个烤起来好吃。”张梦冉往陆乔依推着的购物车里又放下一盒口蘑。 高初妍瞅了眼已经堆起的小山，她有些担心，和陆乔依对视了一眼，“这，我们能吃得完吗？” 陆乔依耸了一下肩，轻笑道，“生日嘛，怎么开心怎么来。” 俩人也没有制止。 正在饮料区拿要喝的东西，高初妍电话响了，是出租烧烤设备的店家打来的。 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现在送过去。 “走走走，够了够了。我们过去吧，马上十一点了。”高初妍有几分着急。 因为买了不少东西，三人直接打了个车过去。 最近几年，江城在往南发展。 之前那里很荒凉。这几年，南边绿化做的特别好，建了很大的公园，景致宜人。 随之而来的，有各种新开发的楼盘，以及居民日常生活所需的超市医院等等。 听许兰说，晚上有很多人去那里散步遛弯。 陆乔依还是第一次来，给她的感觉就是，真大啊。 烧烤店家把东西搬过来，从安全的角度给他们选了一个位置。 毕竟这里有很多植物。十月的天，微风不断，还很干燥，户外烧烤需要特别注意。 巨大型号的遮阳伞一下子撑开，瞬间出来大片阴影，各种烧烤的装备一应俱全。 几人开始忙活起来。 陆乔依把几个折叠凳打开，用湿巾擦了手，才拆开食品的包装盒，准备烤肉。 陆乔依是第一次动手碳烤，动作显得犹豫。 高初妍就比较娴熟，拿着夹子一脸傲娇，“今天我给你们露一手，尝尝高师傅的手艺。” 张梦冉见状瘫在凳子上，眯着眼睛，手枕在脑后，表情滑稽，“那我可就等着吃了。” 第33章 能不能蹭饭 陆乔依把刷子拿出来，往鱿鱼上刷了一层油。 她们买的鱿鱼是腌好的，要是直接放上去烤，可能要干巴。 陆乔依也是福至心灵，想起在外面吃烤鱿鱼时，那些师傅都是这么往上刷油。 “行啊陆乔依，看不出来你也是行家啊。”高初妍翻着嫩牛五方，被陆乔依的手法惊到。 陆乔依也有些得意，“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哈哈哈哈，我也是看外面的烧烤是这么弄的。” 户外烤肉其实就是吃氛围。边烤边吃，吹着风和好友聊天，这种感觉很惬意。 陆乔依吃着自己烤出的东西，觉得也没有那么香。 不是说，自己动手会有味道上的加成吗？她细细地咀嚼，也没尝出味道好到哪去。 她认真地摇头，果真不能抱希望。 不过，高初妍是真的行，烤的特别好吃。 张梦冉开始说着不动手，可瞧着她俩在那跟过家家似的，实在有趣。也坐不住了，起身跟着翻翻剪剪。 仨人买了不少东西，差不多烤了一半，就有点吃不下去了。 肉很容易饱，再爱吃也顶不住。 她们算了下时间，要是现在就联系店家，确实太早了。 反正时间有的是，就没收摊，打算歇会再吃。 三个女生就这么排排躺下，吹着微风晒太阳。 陆乔依都萌生了几分睡意。 那边张梦冉她俩拿出手机开始游戏，玩着玩着说自个在哪烧烤。 隔着屏幕，林辉远说能不能蹭饭，礼物后面补上。 张梦冉打了个哈欠，“反正离得不算远，来呗。” 转头和陆乔依她俩介绍，“等会有个朋友要过来，你们也都认识，就七班的林辉远。” 林辉远这个名字，陆乔依可太熟了。 听张梦冉天天林狗林狗的喊，想不知道都难。 而且，她从程辰那里也听过不少次。 名字如雷贯耳。后来有天在走廊，在高初妍的指引下，陆乔依终于把名字对上了脸。 她当即认出来，这个林辉远，她见过。 就是在小吃街缠着程辰的那个——不顾形象的男生。 陆乔依和林辉远在四楼也碰过面，不过没有什么交流，今天倒是有机会好好认识认识。 公园里面很大，具体的位置说也说不清。最后还是张梦冉发了实时定位，林辉远才找到她们。 隔老远就摆着臂和她们打招呼。 “来烧烤不早叫我，是不是朋友啊！是不是怕不给你买礼物？”林辉远走近了就对张梦冉嚷嚷。 “所以，你回头要不给我补上，你就死定了！”张梦冉抱着胳膊，扬起下巴放狠话。 高初妍之前和林辉远也认识，怕这俩人一碰面就怼起来，还找了个凳子给他，说起了别的，“你家离这很近吗？” 林辉远挪了下凳子，开了一罐雪碧，“那可不，不然我咋这么快就过来。” 一扭头看到陆乔依，眼睛睁大几分，还没等陆乔依开口，抢先道：“我知道——” 他把易拉罐放下，笑的见牙不见眼，“八班新来的大美女！也是我们程程的——” 他说到这忽然绷住嘴，往左右两边小心看了看，煞有其事的样子。 张梦冉看不下去，怕他说出什么让人尴尬的话，就把烤肉夹子递过去，打断了他那八卦的劲头，“你别那么多废话，来干活。” 陆乔依琢磨了一下他没说完的话，觉得无奈又好笑。 她之前还试图澄清，她和程辰真的就是邻居，去学校只是顺路。 可偏偏别人也不说他俩是小情侣，就满脸意会的表情，搞得人都没法张嘴。 陆乔依没来得及苦恼，就被眼前的对话逗笑。 林辉远张梦妍他俩的互动状态，实在有趣，光看这个，她就能看一天。 旁边高初妍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蔬菜，明显已经习惯。 最后陆乔依还是稍稍正式地介绍了下自己。 都是同学，低头不见抬头见，以后在四楼见面了也好打招呼。 她之前一直有个疑惑，这会时机正好，就问了出来，“你为啥叫你们班程辰，成成？” 林辉远本来在塞肉，听到陆乔依问这个问题，嘴里的东西差点没喷出来。 捂着嘴咳了半天，眼睛里都出了泪花，才把东西吞下去。 他一边拂着胸口顺气，一边控制不住地大笑。 这场面实在是有些——喜感。 陆乔依也跟着笑，还在心底回忆了一下。她问的问题，也不怎么好笑吧。 不过，林辉远狂笑的画面，才是真的很搞笑。 “咳咳咳不是......”林辉远努力抑制住自己的笑意。 “你不觉得，程——辰——这俩字，特别特别难念吗？！”他抿着嘴角，向旁边两人看去，试图寻求大家的认同。 陆乔依皱了皱眉头，好似才发现这个问题。 读音是近了点。 高初妍扶着下巴，“对，有的人好像分不出来这种带g不带g的，就像还有人平翘舌不分一样。” “我不是分不清——”林辉远一听这话，似要证明自己一般着急。 “只是这么叫显得亲切。” 张梦冉翻了一个白眼，什么玩意儿。 “也是，你确实需要跟大神亲近点，不然咋被带飞。” 此话一出，马上气氛就又热闹起来。 林辉远一来，大家本身也是熟脸，没什么生分的，天南海北一通聊。 陆乔依越发觉得，这人是真有意思，十分有梗。 总之，很符合自己之前对他的印象。 不过，他和张梦冉真是不是冤家不碰头，互怼几句都是小场面。 那气氛，看得陆乔依和高初妍二人一脸姨母笑。 聊归聊，林辉远一手撑起了烧烤摊。 “我真的吃了饭，十点多睡醒吃的早午饭。嘿嘿，这会再吃点烤肉，也还行。” “还真别说，你们把菠萝放进去烤，神了。” 林师傅一上线，高初妍和陆乔依彻底解放双手。 十月的天，风和日丽。 几个刚刚考完试的高中生，享受着难得的假期。 林辉远一来，午餐时间直接延长俩小时。 从他这里，陆乔依听到了不少关于程辰的高光。 无形中，她心底里关于程辰的拼图，又增添了几块。 三点多，几人才开始收拾。把没烤的食材打包带回去，高初妍打了电话给店家。 第34章 怎么不叫我 陆乔依感觉这样烧烤还挺方便的，店家算是稳稳把握住了大众的心理。 倏地想起自己学的一点文科知识，什么消费反作用生产？ 是这样吧？ 没分科之前，政治书上有讲过这些东西。 不行不行，太难了，记不起来...... 陆乔依脑海里刚闪过那些文字的模糊片段，就迅速打住。 就她而言，还是理化生更好接受。 这个地儿与其说是公园，不如说是游园，占地面积很大。里面的绿化做到了极致，连淤泥里面都插上了不知名的小枝。 虽然大多数植物都还在初始阶段，但假以时日，成长起来，这里必定震撼。 几人在里面转了转，全当消食。 林辉远对这边比较熟，自动充当起导游的角色，带她们去看人工湖和人造假山，是少有的是已经成熟的景观。 错落有致，美不胜收。 到了这种地方就忍不住想拍照。 “没想到啊，你还算有点用。”张梦妍翻着刚才林辉远给她们仨拍的合照，从出片成果上赞赏一番。 林辉远还举着自己的手机，撇了撇嘴，“我谢谢你夸我啊！” 说完抱着胳膊，满脸得瑟，“怎么样，我拍照是不是还行？” “你看我这角度，再注意这抓拍的时机。啧啧啧，服不服！” 张梦冉伸出手指，先点向自己，又伸向一旁的陆乔依她俩，“拜托你睁开眼睛看看，这都是谁，靠的是人本身的硬件。” “你的贡献有，但不多。顶多，占三成。” “啥玩意？你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林辉远忍不住出声嘲笑。 陆乔依和初妍正在比剪刀手拍照，眼瞅着那俩冤种朋友又起了纷争。两人对视着摇头，并不插手。 玩到快五点，才各自回家。 回去后的三人小群里，全在发照片。 每个人把自己拍的上传出去，再存下来别人拍的。 张梦妍为了发空间挑了半天的图，”文案用这个，行不行？” “可以可以，快发吧。” “我也觉得行。” 直到在下面点完赞且评论，陆乔依觉得到这，生日才圆满。 晚上，在家正写卷子的程辰听到一声消息提示。 他把手机微微掀起，扫了一眼，显示林辉远发了张图片。 他没在意，埋头接着列果蝇的基因型。 等这道题解完，他捏了下脖子，伸手随意的点开手机。 等看清里面的人是谁，程辰的手指僵住了。 好一会儿，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他把照片拉大，确认没看错。 陆乔依？ 还是林辉远发的？！ 什么情况？ 他俩出去玩了？ 程辰嘴角紧抿，眸色暗沉，深吸了一口气。 他莫名有一种，自己的领地被外人入侵了的警觉。 这种情绪，他很清楚，还是第一次出现。 他快速打字，发了一条消息。 “什么意思。” 林辉远不知道他的一张照片在程辰那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仍按照他的习惯，不慌不忙地回复。 一条一条的发，快铺满一页才把事儿说清。 “诶就张梦冉今天生日。” “她们烧烤呢。” “在我家这边公园那，离得近。” “喊了一声，我就过去蹭饭。” “吃了一肚子肉。” “陆乔依也在。” “这是我偷拍的。” “拍的还行吧。” “嘿嘿。” 程辰靠着椅背，情绪平复下来。 他想起来，张梦冉和林辉远是初中同学，老是一块玩游戏。 张梦冉和陆乔依是现在的同班同学，庆祝生日也很正常。 但是！ 人家女生的聚会，他林辉远一个男生凑什么热闹。 还就他一个，不会尴尬吗！ 为什么不把自己也叫过去？ 同学局，多好！ 自己和张梦冉也一块玩过游戏，过去庆祝也合理。 而他和陆乔依的上一次互动，还是她给他发的天空点了个赞！ 思及此，程辰脸上的肌肉绷得更紧。 特么的。 我都和她没一块出去玩过。 林辉远看着他收到的消息，人差点从沙发上掉下来。他揉了揉眼，真的是他家程程发的！ “你知道这事，怎么不叫上我。” 林辉远赶紧手动截图。 这要不是酸气，他林辉远倒立洗头！ 哈哈哈哈哈哈，这可得保存下来。回头让张易凡看看，我们一直孤高自傲的程大学霸还有这么一面。 然后林辉远电话就打过去了，这可得当面笑话一下。 刚一接通，程辰还没吭声，林辉远就捏着嗓子贱兮兮地说，“程程你可别误会，我确实偷拍了陆乔依，那可都是为了你呀。” “但我发誓，我都没走近她人一米之内，还有别人呢。” “不过，陆乔依长得是好看哈。” 他还伸出四指做发誓状，也不管程辰看不看得见。 “我误会什么。” “别在她面前说乱七八糟有的没的。” “还有，你——就拍了这一张？” 程辰的声音，不可谓不冰冷。 作为多年的好友，林辉远想听不出来都不行。 “程程你承不承认，你是不是喜欢人家？”林辉远今天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你是一点都不装啊？！” 看程辰这小话说的，要是对人陆乔依没想法，他再倒立吃屎！ 程辰觉得这个问题不难回答。 但是，他不想跟林辉远这个傻逼讨论。 “少废话，你就说你拍没拍。”程辰揉了下眉心，多了几分不耐烦。 林辉远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不敢再开玩笑。 程辰的脾气他还是清楚的，语气到了这个份上，明显是急了。 不能再招惹了，他还指着人上分呢。 林辉远正色道，“没了没了。” “偷拍这事可不光彩，就这一张。” “你放心我马上就删，绝对不存。” 听罢，程辰轻轻嗯了一声，接着就挂了电话。 他就着刚才的姿势，摸索着手机，盯着习题的眼眸明暗交杂。 倏地想起之前玩游戏的时候，曾加过张梦冉的好友。 他从列表找到名字，点开空间，果真看到她发了合照。 几个女孩，笑语嫣然。 程辰把图片拉大，然后截图保存。 林辉远的话还在程辰脑子里回响。 程辰，你是不是喜欢陆乔依...... 程辰也这么问自己。 他想，他能回答自己。 他心动了。 第35章 认清心意 程辰把桌子上的东西收了起来，起身关上了房间的灯。 就那么坐在椅子上，开始整理情绪。 他不喜欢患得患失，胡思乱想。 他这会确认了自己的心意。自己对这个名叫陆乔依的女孩，产生了喜欢的情意。 是日久生情吗，可他们也才认识不到两个月。 难道是一见钟情？ 不，一见钟情都是看脸。 陆乔依是长得好看，可之前又不是没见过好看的女孩。 他很清楚，自己之前从没有只凭好看的脸，就对别的女生产生超出同学友谊之外的想法。 程辰做了几个深呼吸。在混黑的房间里，他看着窗外或明或暗的些许灯光，一下有些迷茫。 罢了罢了，不追究为什么喜欢。 反正目前确定是心动。 那么，之后呢。 程辰想着看过的电视剧，以及在现实中，那些谈恋爱的人，他们做的事。 情侣黏在一起，一块吃饭、逛街看电影。 扪心自问，程辰没有这个想法。 他现在只想每天都能见到陆乔依。 如果不能见到，在网上也能有联系。哪怕是给对方的动态点个赞，都行。 这样，就足够。 可，这还是喜欢吗。 程辰的理科成绩非常好。数理化都有标准答案，程辰向来喜欢这种清晰直接的东西。 然而，他刚刚摸清楚自己有了喜欢的人，后面要如何做，却迷糊了。 按照大众的做法，喜欢就该追求，就该告白让对方知道，然后两人甜甜蜜蜜的在一起。 但程辰确信自己不愿意这样做。 甚至有种直觉，陆乔依也绝对不会同意。 舔了下嘴唇，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并不想以恋爱之名，在高中做疯狂的事。 他想和陆乔依以这种邻班、邻居的身份，一块度过这剩下的两年。 一切都等高考后。 也只有到了那时，他们才有资格谈论未来。 他和陆乔依之间，有的是时间。 这不就是——青梅竹马的故事？ 程辰突然发现了一个很美好的词语。虽然时间上来的晚了点，但，还挺不错。 想清楚的程辰重新打开灯，继续写作业。 他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这种翻滚着的浪潮要把他掀翻，他需要写点题冷静一下。 直到十一点，手机传来林辉远的组队申请，程辰才停下笔，不过没有马上开始游戏。 听着手机不停弹出的消息，他冷漠地瞥了一眼，起身去了卫生间。 洗脸的时候，程辰在琢磨，林辉远这家伙，今天见到了我的小青梅，他好幸运。 放假以来，我还没见到呢，陆乔依怎么就不和我联系？ 看来，只能采取迂回的办法了。 程辰低头，把泡沫冲干净。 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五官精致，棱角分明。 好一位俊朗的翩翩少年。 一身清爽的程辰拿起手机，林辉远已经等了半天。看着他控诉自己不回消息，程辰不置可否。 组队的时候，张易凡没在。 “就这么着吧，随机匹配也行。”林辉远是个程辰控，只要程辰在，别的谁都行。 之前玩游戏的时候，程辰也不在乎这些。峡谷里实力为尊，队友什么的影响不大。 但今天，程辰有自己的心思，“你那个朋友不是也喜欢玩吗，你看看他在不在。” 林辉远一时都没明白程辰在说什么，“啊谁？” 程辰不紧不慢，声音从手机麦克风的位置传来，“八班的张梦冉，你今天还去人家生日聚会蹭饭的那个。” 林辉远一听急了，“就她那水平，还不如我呢。这是排位，带上她都得掉星。” 程辰不想和他多费口舌，“你邀不邀？” 这可不是选择，林辉远火速扒拉好友列表。 果真张梦冉在线，发了邀请就进了房间。 张梦冉和林辉远是游戏老友，本来又要习惯性地见面骂几句，结果注意到了旁边的人。 那id，啧啧，不是七班的大帅哥程辰吗？ 虽说之前也玩过游戏，但毕竟不怎么熟，张梦冉本能地拘谨了起来。 结果她好声好气的选英雄，林辉远就跟见不得人好好说话似的，在那模仿她的扭捏样。 张梦冉一下就憋不住，顾不得有学霸在场，和林辉远一切照旧。 匹配的路人不解，在队内公屏上打了一串问号。 程辰开了语音：别误会，自己人。 另一个路人跟着说了一句:懂了，情侣吵架。 这行字一出，俩人不吵了。 一致对着后面帮腔的路人输出，都觉得这话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还是程辰制止了这场争端：好好打，别闹了。 一局游戏很快结束，程辰全场秀到飞起。包括张梦冉在内，两个路人也深感被带飞。 又开了一局，场面已经热了起来，人也没那么生分。 程辰故作随意地说：“听林辉远说，今天是你生日，最后两分钟，祝你生日快乐。” 张梦冉受宠若惊，没想到还能被学霸问候。 林辉远听着张梦冉在那谢谢谢谢的，忍不住出声打断，“哎呀哎呀，咱这都熟人。我家程程和你们班陆乔依也是朋友，回头咱一块玩游戏啊。” 张梦冉一个机灵，瞬间明白今晚这局背后的深意...... 程辰和陆乔依挺熟的，以后要是一块玩游戏，只需要稍微带自己那么几场，那不就什么都有了？ 张梦冉开始无限畅想。 只是，陆乔依好像不玩游戏。 回到现实，张梦冉把这个事实说了出来。 程辰手上拉着虚拟手柄，在心里低喃，我当然知道她不玩游戏，但通过张梦冉这个好友，能让陆乔依听到更多关于自己的事。 尤其是峡谷里有多帅，这不就够了吗。 程辰嘴角上扬的幅度，几不可见。 耳边林辉远大声嚷嚷，“啊啊啊程程程程，快来捞我！” 程辰拉开小地图，操纵着人物去救林辉远。 丝血的林辉远原地回城，语音里的热乎劲儿恨不得扑到程辰身上，“我家程程就是好，这走位，这伤害，还有谁。” 程辰答得云淡风轻，“不客气。” 以后，如果想通过张梦冉知道更多陆乔依的事，以及，让陆乔依知道自己，林辉远这个中间人可少不了。 程辰明白，玩游戏可以，林辉远必须得在场。 别回头让人误会他对张梦冉有什么意思，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第36章 好吃的外卖 于是今晚，林辉远简直受宠若惊。 他本已养成了习惯，一对线就喊程辰。 不过之前，程辰都是看情况，看心情。见死不救这事，屡见不鲜。 今天晚上，林辉远真正体验了抱到大腿的痛快。 至于原因，他才懒得想呢。 心情好呗，还能有啥。 程辰这人就这样，兴致上来就是队友们的大爹。 心情差就特别独，一人嘎嘎乱杀。 这边几人在峡谷激情输出，陆乔依窝在沙发上追剧。 be美学魅力独特，她哭的眼睛都红了。 两集结束，陆乔依回了房间。 头发还没干透，她想刷会微博，换换脑子。看点开心的，不然这晚上都没法睡。 刚关闭开屏广告，就收到了张梦冉发的一连串消息。 “我刚刚和林辉远程辰他们玩游戏。五连胜！太开心了。” “程辰真厉害。” “游戏玩得贼拉溜。” “把把捞起林狗的命，怪不得他天天都赖着人打排位。” 陆乔依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别人说程辰游戏玩的好。 搞得她都生出几分好奇，游戏玩得好，是有多好。 难道还能差到哪去？ 高初妍是玩过的，在群里看了张楚妍分享的截图，那是由衷的敬佩，发了一串大拇指。 陆乔依看着花花的界面，有一种，不玩游戏融不进大家的世界的感觉。 她无奈得摇了摇头。 蓦然想起，今天，哦不，是昨天了，林辉远解释了程辰名字的事。 他说这两个字难念，连起来不好发音。 陆乔依没来由地，就那么念了一声程辰的名字。 静谧的房间，只有一盏夜灯开着，泛着柔和的黄色灯光。 陆乔依很喜欢夜灯，送给张梦冉的也是一盏灯。 凌晨的夜晚，陆乔依听到自己的声音，程辰两个字说的很清晰。 想起之前的放学路上，和程辰一块骑车时看到的侧颜。陆乔依觉得，这两个字也不难念。 而且，为了发音，露出牙齿，嘴角正好是微笑的形状。 多好听啊。 这是陆乔依尝试之后的想法。 她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声音好听，还是名字好听。 还是，她念这个名字好听。 想不清楚就不想。 陆乔依伸出手摁灭夜灯，安然入睡。 国庆假期第三天，许兰要去上班。 医院本身有排班，哪怕是这种法定节假日，也要有人值班。 当初买房子的时候，许兰把陆乔依的学业放在了第一位。选择的小区离江城一高很近，而她工作的医院离得比较远。 通勤时间，在不堵车的情况将近半小时。 偏偏，老牌三甲都在居民区中心。 每天车水马龙，人流量特别大。算上这些因素，每天上下班都得个把小时。 所以，陆乔依在高一军训，中午挤着吃饭很难的时候，也没和许兰抱怨过。 她不想给许兰添麻烦。 只要许兰一上班，中午大部分情况都不回来吃饭。 陆乔依决定中午点外卖吃。 选择恐惧症患者，看着外卖平台的榜单排名挑花了眼。 犹豫间，注意到了后台显示的她和程辰今天在qq的聊天记录。 陆乔依忽的想起，程辰是个本地通，他肯定知道哪家好吃。 那还费什么心。 她马上编辑了信息，发给了程辰。 程辰上午把剩下的卷子全部搞定，靠着椅背，转着笔，苦思冥想。 该怎么开始和陆乔依的对话呢。 程辰从今天的天气，想到小区的物业，哪个都怪。 最后还是决定从学习入手，才能显得不突兀。 他开始翻卷子，找自己不会的东西。 陆乔依上午先是收到了程辰发的一张照片，拍的是语文作文题目，上面是一副漫画。 然后程辰接着问：这个作文，应该以什么为立意。 陆乔依果真没察觉出有哪里不对。 因为他俩之前的对话也主要是探讨问题，所以她和往常一样，谈了自己的想法。 程辰也回了信息，说他的感觉是怎样的。 陆乔依认为聊清楚之后，就自动结束了对话。 之前两人也是这样，并未有什么异常。 眼下想不到吃什么，陆乔依重新点开了程辰的信息栏。 程辰本来瞧着对话就这样结束，挣扎许久，却又无可奈何。 总不能再找一副漫画。 只能放下手机，想收拾一下被自己翻乱的桌面。 结果，下一秒陆乔依的消息发了过来。 程辰一屁股坐下，打开一看，是问江城有哪些好吃的外卖。 程辰笑得合不拢嘴。 看来，他在陆乔依心里这么有实力，那么看重吃饭的人都能找自己问外卖。 为什么程辰说陆乔依看重吃饭，这是有依据的。 那天程辰楼道犯蠢。 后来沟通的时候，陆乔依说她当时冲下楼急着吃饭，当时一下释放了程辰的心理包袱。 但同时，也让程辰有了个——这女孩很喜欢吃的印象。 这事陆乔依不知道，不过就是知道了，她也不在乎，因为确实如此。 程辰点开了自己的外卖软件，认真评估哪些是靠谱的店家。 本来截好了图要发过去，在按下发送键的前一秒，程辰停住了。 他给陆乔依发了信息:你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以及忌口？ 陆乔依没想到他还想的这么细，忙回复:我都可以，没什么忌口。 程辰就把刚刚选的那几家发了过去。 “这是我吃过的几家我觉得味道还不错的。你可以试试，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陆乔依看到后回复:嗯嗯，我这就下单。谢谢你啦，我以后一定会把这几家店都吃一次。 程辰打着ok的表情，心里却有些忐忑。 他忽然有些担心。如果今天，店家水准失衡，那陆乔依会不会觉得自己的品味不行。 程辰换了个手拿手机，右手划了两下额角。 暗道，这可不行。 不过，他也不好意思问陆乔依最后都点了什么。 程辰决定，让他来验证一下商家的水准——他把自己推的这些店的top1都点了一遍。 这得拿四次外卖。 程辰开始头脑风暴。 如果把地址写到具体的楼层，如果有骑手进不来单元楼，那他就得下去。在电梯里，很可能会撞上陆乔依或者她妈妈。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是，定位到一单元楼下。虽然避免不了有撞上的可能，但几率要低多了。 就这么办！ 第37章 行为失常 就在这时，程爸过来敲门，问中午想吃什么，他出去买。 程辰双眼一下子放了光，腾得一下窜起来。他打开房门，声音里带着亲切，“我已经点好了，只等外卖送到，麻烦您老去楼下拿一下。” 程爸听罢便回了客厅，接着看电视。 他赞成吃外卖。 程辰这小子嘴叼的很，吃饭那叫一个费劲。他就算去外面买，也可能不如儿子的意。 既然在手机上看好了，那肯定是程辰喜欢的。 这多省事儿，就等着外卖到了，出门一趟就行。 只是程江明没料到，他拿了一个又一个，已经鼓鼓囊囊三大袋。结果程辰告诉他，等会还有俩。 程爸擦着脸上的汗，在心里嘀咕，这小子，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推开门前，他再三确认，语气开始生硬，“是最后两个吗，你确定没有了？” 程辰一脸认真，“真的。看时间点，这俩到达的时间差不了多少，你这一趟就能全拿完。” 程爸直接下了楼，站在单元门口等。 手机铃声响起，是王雨晴打来的电话。 程爸一接，果真是问吃饭的事。 王雨晴走的时候，只担心程靖凡。等到了那边，一切稳定下来，才想起家里的爷俩儿。 别的都没什么，就是吃饭让人操心。程江明懒，程辰挑。 王雨晴语气不善，问出了她的猜测，“是不是都在外面凑合着吃的。” 程江明立马解释:“真不是！前几天才去超市买的东西，全是他爱吃的。” “不不不！肉蛋奶也买了。”他急忙反驳，“都新鲜着呢！” “你儿子你还不清楚，他选的，肯定他喜欢。” 似是为了增强说服力，程爸还晃了晃手机，在摄像头前显示自个的位置。 “这不，我就在楼下拿外卖呢。程辰今天点了四个饭，乖乖，我已经拿了俩了，这还有俩。” 把一切都推到儿子身上，是程江明多年的脱身法则。 果真，王雨晴一听，是程辰点的？奥，那就没事了。 儿子是个有主意的，也不爱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高中生，费神费脑，多吃点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又交代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程江明心有余悸地收起手机，稍一回头，看到了身后的陆乔依。 “叔叔好。”陆乔依点了下头，微笑地打招呼。 她眼看外卖还差几百米，就下了楼。 一出来看到程辰的爸爸也在，因为一直在打电话，她也不好意思打扰。 程爸马上收敛起刚才的情绪，笑得一脸慈祥，“乔依呐，你这也是——来拿外卖？” 陆乔依点了下头，刚嗯了一声，面前有两名骑手过来。 他俩都报了尾号。其中一个骑手把外卖递给程江明，另一个骑手送的是陆乔依的餐。 程江明拿完一个还站在楼下，陆乔依轻轻挥手，两人告别。 陆乔依拎走自己的外卖，站在电梯里还在想，程辰今天点那么多外卖，让他爸爸去拿，是有几分叛逆在身上的。 陆乔依没把地址写到楼层，出于安全的考虑，还是定位在单元楼下比较稳妥。 她打算一边吃饭一边追剧。 中午就不看伤心的了，她要找欢乐的下饭剧，学生的假期就是这么简单。 睡午觉之前，陆乔依拿起手机，给程辰发了一条消息:李记真的好吃。 程辰还不知道陆乔依撞到了自个爸，以及在巧合之中，知道了他今中午狂点外卖的事实。 程江明觉得，程辰今天确实有点行为失常。 程辰吃东西是挑，但不是会浪费的人。 两手拆着外卖盒，程辰是这么和他爸爸解释的，“这几家我都想吃，就都买了点。这不刚好您也在，肯定不会浪费。” 不过，程爸的重心并不在此，“咱俩吃外卖的事，少和你妈说。她本来就够辛苦的了，不能再操心咱俩。” 程辰眼底一片了然，伸手在嘴唇前划了一道，意为：我懂。 吃饭的时候，程辰把点的这些都尝了个遍。 嗯，是之前的味道。 不错不错。 他边吃边点头，看来厨师的水平很稳。 虽不知道陆乔依到底买的什么，但，就这样的水准，也不会有多大的差距。 程辰为了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中午不出所料的吃多了。 就算如此，还是剩下一些。 不过吃的时候，都只碰了一半。 程辰把剩下的菜品规整了一下，放冰箱时，他表示晚上微波炉热热，还能再当一顿饭。 程辰如此应付，程江明那是——特别没意见。 他甚至巴不得程辰天天这么干，一天两顿饭，都给解决了！ 程江明满脸都透着满足。这不比他自己吭哧吭哧做了饭，回头还遭嫌弃好？ 程辰在房间里，拼着已经快成型的乐高。 手机设置的特别关心的消息音效响起。 有那么一瞬间，程辰很迷惑，这是什么？ 打开一看，是陆乔依的消息。 后知后觉，是他昨晚半夜鼓捣的。 除了消息提示音，还有唯一的分组。 空调在悄悄运转，午时的阳光穿透玻璃洒满房间。 程辰舔了下唇，忽然发现，这不就是之前那些什么小情侣干的事吗？ 自己之前嗤之以鼻，觉得幼稚又无趣。 昨晚想清楚后，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他也开始弄这些七零八碎的东西。 程辰把乐高收起，整理的过程中，他觉得自己的理智逐渐归笼。 可看到陆乔依的消息，她肯定了他的推荐。而且，也不再客气地说谢谢。 这叫什么，事事有回应！ 他此时感觉，就像有一股温泉水，在他的心口涌啊涌，不停地翻滚，甜滋滋的冒着泡儿。 单手拿着手机，程辰低着头盯着屏幕笑。 乐完发现，回点啥呢...... 好像，发个表情包更合适这个氛围。 程辰开始在房间里踱步。 他的表情包着实不多，就那么几个，这会还都不太行。 翻来翻去，他一脸嫌弃。 不由想起同桌张易凡，总是用那种可爱的猫猫狗狗的图，那种应该可以。 程辰又找出和张易凡的聊天记录。点开图片，开始浏览，挑选合适的存下。 退出去后，又重新斟酌一番。 最后，给陆乔依发了一张——笑得十分灿烂的哈士奇的表情。 第38章 一块儿回班 陆乔依到下午才醒。她看到这张图片后，整个人呆滞了两秒...... 她和程辰的聊天过程，向来都是她发表情包。 程辰的风格尤其干脆：只发文字。且文字后面必有句号，也不用感叹号。 这倒很符合程辰对外的一贯形象，头脑清晰，情绪稳定。 眼下嘛，这个这个，现在这张二哈的表情包...... 和他那张脸以及通身的气质相比，确实......稍显违和。 人嘛，陆乔依想，总有奇怪的时候，也可以理解。 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国庆假期结束，所有人重回学校上课。 一大早，陆乔依背着书包走进八班教室时，大吃一惊。 这个点是住校生吃饭的时间。一般这时候，班里陆陆续续都有人出入，教室里混杂着说笑打闹声。 结果今天，教室里有不少人都趴在桌子上睡觉，几乎没有人说话，十分安静。 走读生以及吃完饭的人回来，看到有人在睡觉，都自觉屏住呼吸，小心动作。 陆乔依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坐下。 高初妍正面朝着陆乔依的方向，从神色看，睡得很沉。 陆乔依想了想，这会拉s书包拉链，声音会有点大，可能会把高初妍吵醒。 稍作纠结，她书包放在桌面上，拿起水杯径直出去了。 她杯子里本来有水，只是手头上总得有个东西。不然被班主任看到在外面闲逛，不免有些心虚...... 陆乔依拿着杯子，站到直饮机东面的窗户前，微眯着眼，静静感受着早上的太阳。 这个视角也很不错，可以看到楼下的场景。 就这么发了几分钟的呆，她看了眼手表，到了课前读书的时间。 陆乔依转身欲走，看到程辰背着书包走来。 这会的日光有些许泛红，显得人皮肤又透又亮。 程辰就那么不徐不疾地穿过走廊。明明目的地是直饮机，可黑色双眸盯着的，却是陆乔依。 “早上好。”程辰依旧活力满格。 陆乔依抬头看着他的书包，好奇地问，“你这是才到？” 程辰无奈:“我爸。这不还在放国庆假。他早上不想起，让我自己在外面买着吃。” 边说边把卡拿出来接水。 他们高二的假期比较短，程讲明还能在家再歇几天。要是做饭的话，得起很早，他嫌麻烦，就让程辰去外面买着吃。 两人一块回班，陆乔依听着他吐槽他爸是多么的不负责任。 陆乔依想起了那天，就说了出来，“那天你点了那么多外卖，还是你爸爸去楼下拿的。你看，叔叔肯定是关心你的。” “你看到他了？” “你怎么知道我点很多外卖？！”重音在‘很多’上，程辰此刻慌得一批。 他不知道陆乔依那天撞上了自个爸，那天程江明回去什么也没说。 他这是什么倒霉运气！ 程辰惴惴不安，还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陆乔依发现。 陆乔依很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紧张。这，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她正想解释一下那天的事，两人已经走近了七班。班主任高大的背影，就在门口。 程辰稍稍偏头，靠近陆乔依的方向，小声说了一句，“回头跑操的时候再说。” 两人各回各班。 新的一周，开始了。 这天不是周一，上午第二节的下课铃声刚结束，楼下就响起了一道道急促的哨声。随后，教室里的喇叭响起了熟悉的乐声，告诉他们——快下楼跑操！ 去的路上比较着急。因为有集合时间，每个班都有不同的区域，需要快速到位。 陆乔依一直很喜欢这种跑操。她运动能力不太行，要是测速度的八百米，那对她来说，简直是噩梦。 学校这种，主要是考验整齐度，放松一下还是很不错的。 前提是，得在她清醒的时候。 有时候，下了课实在太困，就想在大课间眯一会，这样下节课能精神起来。可哨声总是会无情地响起，那个时候真的特别难受，谁经历谁知道。 十月份的天，正好不冷不热，跑完也不会出很多汗。 陆乔依跟着人群走进教学楼，刚到一楼入口，就注意到了站在角落的程辰。 见她走来，也开始往前走，行为并不刻意。 就好像，他也是正好要上楼的许多人之一。 程辰已经稳住了情绪。 他琢磨了一下。最差最差的情况也不过是，他爸爸拿外卖的时候碰到了陆乔依，然后聊起天。 在这个过程中，说到儿子点了四个外卖，让老父亲下楼去拿，吐槽这个行为是多么的不可取等等...... 至于他那些小心思——啧啧，肯定没人知道。 程辰很有信心。他想了一圈都没有漏洞，那就不会有意外。 早上真是被陆乔依给吓到了，还打破了他一惯的沉着...... 一时失手罢了。 现在好了，毫发无损。 他在这等陆乔依，那是之前说好了的。既然有约定，那肯定得履行。 多好啊，还能说说话。 拥挤的人群，上楼的速度并不快。 陆乔依和程辰大致解释了一下。那天她下楼就遇到了叔叔打电话，当时没什么人，她才听到的。 程辰琢磨了一下就明白过来，自己爸还在妈妈面前卖了自己。 内心咬牙切齿，面上依旧温和，语调平静。 楼梯里的简短对话，只是紧张的学校生活里，很小的一个片段。 程辰觉得这样就挺好。 每天去餐厅、去跑操以及去接水的路上，都能说上话。 当然，如果没有林辉远拉着张易凡在旁边，贼眉鼠眼地盯着他们，可能会更好。 为什么他的朋友都这么的——没眼色！ 在学校，陆乔依基本上都和高初妍张梦冉她们一块儿。 女孩都是这样，去哪儿都拉着。 几天下来，总是能在路上遇到程辰。然后，不知不觉地就见不着她俩的人了...... 等到了餐厅，程辰和陆乔依又自动和各自的朋友靠拢，然后再散开。 整个过程，丝滑又自然，一点不尴尬。 就这么过了一周，陆乔依逐渐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和程辰，是不是走得太近了。 张梦妍和高初妍脸上的笑容都意味着什么，她可不傻。 只是，程辰的行为举动，大方得体，进退有度，毫不越界。 二人的聊天内容，大多都围绕着学习，再有就是两位的妈妈，以及江城的种种特色。 挑不出毛病。 想到王阿姨对她的态度，陆乔依轻松了许多。 紧跟着的，是心中警惕之意的衰弱。 第39章 跟我走 这段时间，程辰没有骑车上学，都是他爸爸接送的。 这就意味着，程辰和陆乔依只剩下了在学校的交流空间。 而校园这个朝气蓬勃、端正严肃的环境，人与人之间的互动，都自动带上了‘同学’的标签，不容易让人跑偏。 这也是陆乔依的想法。她认为，自己和程辰的私交不算深，俩人光明正大，是纯纯的友谊。 但，从旁人的视角，则完全是另一个故事。 由于程辰本人诚实的身体表现，他那边的朋友已经不用说了...... 陆乔依这边，高初妍和张梦冉两人已经达成思维上的共识：陆乔依和程辰肯定互相喜欢，且心心相通！ 她们也曾在课间点破过窗户纸，问了陆乔依。 陆乔依一脸这太离谱，满口都是“假的，没有这回事。” 搞得她俩当时还心碎了一下，以为再也磕不到糖。 小虐了一把之后，她俩坚决不放弃。 用肉眼搜集着信息，发现事实可不是这样，才重新找回快乐。 索性也不向本人确认，每次看到程辰那明显等着陆乔依去餐厅的眼神，高初妍张梦冉就自动走到前面或后面。 委屈吗？不！ 她们快开心死了！ 看着自己磕的cp的两个主角走在一块，俊男靓女，那画面，既养眼又让人上头。 只是，高初妍纳闷地和张梦冉嘀咕过，“不知道这对有情人到底咋想的，光路上碰到，就是不一块吃饭，你说怪不怪？” 这难道，是什么新型的恋爱方式吗？ 程辰就是防着这一点——不能留下实质性的把柄！ 他想得透彻，喜欢是个人的主观情感，不能因为喜欢就闹得人尽皆知，给别人的正常生活带来困扰。 相反，要是在高中那样搞，他觉得，那不是浪漫，是不顾死活。 目前来看，在学校这样天天擦肩而过，才是不经意的细节。 以后陆乔依每每忆起自己的高中生活，除了她本人的努力拼搏，肯定少不了他程辰的身影。 啧~这不就是，青梅竹马的陪伴？ 同时，他还是陆乔依高中时代里，隔壁班的白衣少年！同学圈里的大神队友！生活中的学霸邻居！ 这些人设，通通都是他一个人的！ 细水长流，他们有的是未来。 程辰稳操胜券，信心十足。 他甚至把这当成了另外一种乐趣。每天入睡前，对第二天的校园生活充满了期待。 周三这天，最后一节晚自习，外面刮起了不小的风。 教室的窗帘被高高掀起，靠窗的同学赶紧把窗户关住，一时只听到玻璃被撞击的声音。 陆乔依放下笔，把外套的拉链拉好。 早上出门时看了天气，这几天要降温。 就是从今天开始连降五度，幸好她穿得厚。 看起来这是要下雨，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燥热的夏天真的要过去了。 晚自习结束，她去骑车。刚把车子推出来，天上就开始飘雨点。 陆乔依包里常年都备着雨伞，她并不担心下雨。 雨滴还没把地面全打湿，她不慌不忙地把伞撑开，打算左手握把，右手骑车。 这里的灯光好像被风吹散了一样，忽明忽暗的，风声裹着雨点从耳边飘过。 陆乔依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还是个男生的声音。 因为戴着外套的帽子，听得不是很真实。 陆乔依把帽子摘掉，风声呼啸，她往周围看去。 刘海被风吹得在眼前乱舞，看不太清，往两侧都看了看，没有找到声音的源头。 陆乔依打算坐正身子，骑车回家。 刚扭回来头，一只在此刻光影下显得白的过分的手，一下摁住了她的车把。 很有力气，她动不了了。 陆乔依把伞往上抬了抬，探究是谁这么横。 ？ 程辰？ “跟我走，等会就下大了，骑车不安全。” 看起来，程辰好像是跑过来的。声音有些喘，肩膀和胳膊都被打湿。 他快急死了。 快打铃时，看着窗外要下雨的天，他当时隐隐觉得不好。想一下课就去找陆乔依，跟他一块回去。 结果不知道今天什么运气，班主任临走之前过来强调纪律，耽误了那么一两分钟。 等他冲到八班走廊找陆乔依，已经没了她的身影。 外面已经开始零零散散地滴。 他一路狂奔，跑到学校停车点。伞都来不及打开，就怕陆乔依已经骑车回去。 幸好，他赶上了。一把拽住，还不晚。 陆乔依没矫情，点了下头，连声感谢。 她把车重新放了回去，手里握着的伞默默往程辰那边偏了点。 只是程辰有点高，她得格外向上举，有些吃力。 程辰注意到了她手腕的位置，便伸出手握住伞的杆，“风太大，我来吧。” 陆乔依松了手，程辰才抓住伞柄。 其实，程辰包里那把伞，要比陆乔依晴雨两用的遮阳伞，大得多...... 但，他什么也没说。 两人并肩前行，谁也没有开口。 程辰怕陆乔依尴尬，主动挑起话题，“你知道的，这几天都是我爸来接我。” 这会为了不淋着，两人尽可能地靠拢。 胳膊挨在一起，衣服因为摩擦发出声音，不过在风雨中全被掩盖下来。 听他这么一说，陆乔依瞬间想起自己得跟许兰打个电话，别许兰也过来接她，再跑了空。 他们在学校是不能带手机的，这是校规。 学校每层楼都有电话机，他们用校园卡可以打电话。这会已经出了教学楼，回去距离太远。 程辰表示别着急，等会用他爸的。 带着陆乔依一路向前走，走到一辆黑色suv前，程辰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 坐在里面的程江明开始没看清楚，他就瞧着，程辰怎么拉个女孩过来了！ 臭小子怎么回事！ 没等他震惊呢，转瞬就看清了女生的容颜，亲切地对陆乔依说，“是乔依啊。快，快上去，下着雨呢。” “程叔叔好。”陆乔依立马问候。 程辰把后车门打开，撑着伞让陆乔依先进，他立在一边，歪着头和程爸解释了几句。 下雨了骑车不好走，他们反正也顺路，顺便借一下手机打电话。 陆乔依没第一时间钻进去。 王阿姨不在，她有些拘谨，但该有的礼貌还是记得的，“程叔叔，真是麻烦您了。” 程爸害了一声摆摆手，“多大点事。” 都坐好后，他把手机递到后面。 程辰接过手机，解了锁，打开拨号盘，递给了陆乔依。 第40章 感冒灵这么甜 陆乔依赶快和许兰通了电话。 许兰本来都到地下车库了，接到电话松了一口气。说就在单元楼下等她，还在电话里向程江明简单道谢。 打完电话，程辰察觉到了陆乔依有些微的不自在。 想想也正常。 没了他亲妈的强大存在，陆乔依对上他父子俩，还真有点生...... 程辰就用程江明的手机连上蓝牙，放起了舒缓的轻音乐。 程江明往后视镜瞅了好几次，也想不出来话题，愁人。 之前都是王雨晴喋喋不休，现在反而不太习惯，不知道咋聊天了。 也不知道媳妇啥时候回来...... 直到又一次向后瞧时，看到了程辰警告的目光。 程江明接收到了儿子的信号，就把他在单位的那一套拿出来了。 闲聊嘛，唠嗑谁不会。 不然，他们爷俩把人小姑娘吓着了算怎么回事。 回头她王阿姨回来还不愿意呢！ “乔依啊，听你王阿姨说，之前你一直在津口上学，怎么听你的口音听不出来啊？” 这话刚一落地，程爸又看到程辰在瞪眼。 程江明大感不解：这还不行？！ 程辰蹙起眉头，轻哼了一声。 当然不行！万一她有伤心的事怎么办，别不知深浅就问人过去！ 陆乔依回答了，说她受父母的影响比较大，普通话还是挺标准的。 程江明倒想起了正事，“这两天下雨，骑车不好走。” “乔依，你等会要不和许兰说说，索性就让我送你们好了。反正这程辰也要上学，又这么顺路。” 陆乔依本来就坐得板正，听了这话，又往前倾了几分，“不用了不用了，今天晚上是太突然。我和我妈的上班时间不冲突，她能接送我的。” 程江明越想越觉得靠谱，就想着再劝劝陆乔依。 只是小区离得实在太近，没多久呢，就到单元楼下了，许兰正站在那。 陆乔依和程辰下了车。 许兰向这个大男孩，以及从车里探出头的程江明认真道谢。 回家之后，陆乔依把自己的伞撑开，放到了阳台。 等她洗完澡出来，许兰在冲感冒灵。 “看着下雨我就出门了，走到车库就接到了你的电话。” “来，把这个喝了，淋了雨别感冒。” 陆乔依端着杯子，有点烫，她用勺子搅了搅，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嗯，那是程叔叔的电话。” 许兰拿起手机，把号码存了下来。 两家关系越来越近，以后少不了打交道的时候。 “明早上我送你过去。” “嗯嗯......”陆乔依抱着热气萦绕的感冒灵，小口小口地喝。 暖意入胃，呆愣之中，脑海里闪过程辰找到她时，明显淋湿的衣袖…… 回到房间后，陆乔依拿起手机给程辰发信息。 “谢谢你今天找到我，谢谢叔叔送我回来。” “你今天淋了雨，记得喝点感冒灵。” 程辰正在吹头发，一头黑发蓬松浓密。 注意到手机亮了屏，他迅速关上了吹风机。 所料不错，正是陆乔依发来的。 程辰半披着毛巾，眼神温柔得仿佛能掐出来水，快速给陆乔依回信息。 “凭咱俩亲妈的关系，别说那么多谢谢。” “感冒灵？我家没有诶。” “不过没事，淋雨而已，小意思。” 程辰没说谎。在他的概念里，家里的东西，他不知道=没有。 如果王雨晴知道他这么论，一定会忍不住骂他：你连找都没找，张口就说没有。 陆乔依看到程辰的回复，眼神开始闪烁。 她咬着嘴唇，坐下又站起，反复好几次。最后下定决心，去给程辰送 。 陆乔依:我上去给你几包，你等会冲了喝。 陆乔依穿上了外套，在客厅里探着头观察许兰的动向。 一分钟后才确认许兰正在洗澡，一时半会出不来。 陆乔依蹑手蹑脚的穿上鞋，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一个缝，仅够她侧着身子出去。 关门的时候，更控制着力道，生怕发出大的动静。 整个过程，紧张又刺激...... 到了十楼，电梯门打开。 陆乔依才一抬头，就看到程辰双手插兜站在门口，专门在这里等她。 白色长袖，黑色运动裤。 头发好像才洗过，发尾还带着湿意。 只看画面，清冽俊逸。 陆乔依眨了几下眼，让自己回过神。 把手里的一盒感冒灵递了过去，仿佛很着急的样子，“用热水冲，记得让叔叔也喝点儿。” 说完她就摁了关闭的按钮。 程辰正觉得眼前的陆乔依白嫩软糯，很想揉一下她脸上的肉。 见她动作，他忙伸手接过盒子，轻笑道，“谢了啊。看样子，你不会是偷偷跑——”。 电梯门已经关上。 程辰也不在意，低头笑得头发都在抖动。 直到看着楼层到9停下，他才一脸满足地回去。 程江明在客厅里倒着茶，老神在在地开口，“儿子啊，你这，你现在可不能——” 程辰打断了他，把冲剂打开，“喝不喝？” “你看，你都不关心我是不是会感冒。就别操那个心了，我心里都有数。” 程辰冲了两杯。 他还专门拿起盒子看了看。这个是什么牌子的，怎么这么甜，这还是药吗？ 程江明瞅着儿子那一脸得意样，本能地觉得有鬼。 他还能怎么着？程江明决定，等程辰下次学习上出问题了，就和他好好谈谈。 他平时确实不怎么关心儿子，不过这事不能不管。 他也喜欢陆乔依这姑娘，两家以后肯定是越来越好的，不过时机不对。 这但凡是在高考后，他肯定欢欢喜喜地替程辰张罗。 可就眼前来看，两人都还在上学，年纪太小，不能互相伤害。 于是，从这天起，程江明开始关心程辰的成绩。只等着程辰表现失误的那天，他毅然决然地出手。 回到床上躺下的陆乔依，好一会了感觉心还在怦怦跳。 抓着软和的被子，她有些纠结，她为什么那么紧张。 也不知道，是她这个行为太冒险，有被妈妈许兰发现的风险。 还是，刚才程辰的面孔，他笑得太温柔，也太致命...... 一场雨，算是正式揭开了秋天的序幕。 晚上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夜，雨滴声很助眠。 陆乔依睡觉前还在胡思乱想，结果睡着之后，一夜无梦，十分舒服。 第41章 你我的快乐不同 第二天起床之后，明显感觉到了冷意。 陆乔依换上加厚的灰色卫衣。 卫衣的帽子就在脖子后面，如果还像之前扎马尾的话，头发堆在那，会不舒服。 陆乔依看了眼手机天气，今天一天都要下雨。那肯定不会跑操，她利落地扎了丸子头。 江城一高和许兰工作的医院是两个方向，为了不耽误上班，今天许兰没准备早饭，带着陆乔依去附近吃早饭。 哪怕下着雨呢，不到七点的早餐店里依旧爆满。陆乔依感觉，这不比学校饭点时候的餐厅人少。 差不多大半条街都是卖早点的，顾客年龄阶层跨度很广，从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有多受欢迎。 许兰把车停在入口附近。 到了之后，陆乔依看了一下方位，渐渐意识到，这好像就是程辰之前和他推荐过的，江城本地人吃饭的地。 问候声、叫卖声、油炸声、以及收款到账的声音，都混在一起。 果真烟火气儿浓厚。 陆乔依早上喜欢吃面食。今天买的有好几种包子，馅料看着简单，味道都很不错。 吃完饭，母女俩撑着伞，走去停车的地方。 才刚七点，程江明打着伞，身后跟着耷拉着脸，没什么精神的程辰。 “诶你看，是不是许兰她们。” 程辰忽的睁开眼，凝视前方，嘴角随之上扬，还真是陆乔依。 她换发型了，好看。 来这里吃早饭，是因为他给她建议过吗？ ！！！ 说起来还有点心虚。当时推荐这，程辰是有一些敷衍的。 然而，她还是来了...... 程辰伸手撩了撩头发，眼里有了光彩，又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这么早啊。” “你们也来吃饭。” “是啊是啊。” “......” 程江明和许兰点头致意，程辰和陆乔依两个小辈，互相喊了叔叔阿姨。 早上时间紧张，不是能闲聊的时候。 孩子要上学，大人要上班，都有各自的方向。 程辰在走到陆乔依跟前时，看着她白嫩的脸庞，觉得这样的陆乔依实在可爱。 俩人的伞在空中交错，他真的想再说点什么。忍不住微微歪了下头，右手潇洒一摆，“hello!” 他这个举动，让人忍俊不禁，陆乔依甚至想起了当初楼道里的那个响指...... 所以说，有时候出现误会，也挺不错的。 起码，两个人都得到了快乐，哪怕你我的快乐并不相同...... 陆乔依没预料错，今天一天都在下雨，上午下午都没跑操。 于是，大家有了两个时间很长的大课间。 高初妍和张梦冉在聊游戏皮肤的事，陆乔依听着，怎么就跟换装游戏似的。 张梦冉听了陆乔依这个形容，马上开始安利，“我可以输，但必须穿的是最新的皮肤倒下。” 高初妍叹了一口气，“但是游戏太难玩。我自己打打怪还行，要是和别人在一块放大招，我可难找到我在哪，全是一通点。” 陆乔依被这两个人说的来了两分兴趣。 不是对游戏的兴趣，是对玩游戏水平的好奇。 她有点想知道，她是属于什么类型。是张梦冉这种沉迷其中，屡败屡战的；还是高初妍这种，菜而自知，随意玩玩。 至于，会不会是超神的水平...... 不不不，陆乔依还是挺有自知之名的。 她是没玩过这款游戏，但是她上过网。 网上有很多这种视频，她无意间也曾刷到过。 画面绚烂，闪烁得特别快。就是因为之前看过，但没看懂，才一直没动过心思。 她之前的朋友里，也有不少玩这个的。也尝试过拉陆乔依入坑，不过她从来没有动摇过。 但这会，陆乔依还真有了几分兴趣，想着回头有空了可以试一试。 眼前，眼前当然是学习啊！ 最近有一门学科，让陆乔依有些迷惑。 化学在学选修三，讲的是物质结构与性质。 老师说化学选修两本书，选修三和选修五，高考的时候自由选一题来答。 这两本书，学校都会讲。但因为按照往年情况，从概率上来说，最后选考选修三的比较多。 从开学以来，他们就在学物质结构了。 选修的内容都很少，学了不到一个月就结束，过程很轻松愉快。 月考的时候，考得没那么复杂，陆乔依还以为高考这部分简单呢，还诧异这是不是太轻松了。 记得化学老师之前说过，选什么全看自己，每年也都有人选有机。 有机一旦学透，满分十分拿下很轻松。 而物质结构属于，基本上五分保底，想拿满就靠本事了。 陆乔依现在才充分认识到，为什么说拿满很难了...... 之前学的时候，练习题都是小打小闹。最近老师发了高考真题，晶体部分确实让人很难满分。 高初妍看陆乔依又在那算那个晶胞密度，当场服气。 陆乔依其实不是钻牛角尖的人，她只是觉得，现在是最有时间的时候。 他们班已经在学选修五有机的部分，每天甲烷乙烯的也很有意思。 她也不清楚自己未来高考的时候会选择哪一本。 但是，物质结构有难度的地方，也就这一点。现在学着难，将来复习的时候也难。 现在不学，等高三还得再费劲钻研。 不过到了那会，就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精力，愿意为了那两三分去花时间。 或者说，到了高三再去琢磨，那这几分，还值不值。 接着两天，都有下雨，这也导致今年入秋特别快。 不少树叶被吹下来，落到地上的积水里。 积水蒸发干净之后，落叶被吹得七零八落的，给打扫卫生区的同学带来不小麻烦。 生物课刚下课，张梦冉困倦地翻着卷子，“下雨不用跑操，是好事。” “但好像，体育课大概率也没了。” 高初妍不免也愁眉苦脸，她最喜欢体育课一块坐操场上吃零食聊天了。 作为高中少有的，可以光明正大娱乐的课程，体育很受欢迎。 体育老师也不会像小学初中那样，动不动就生病或有事。 他们会带着做热身运动，围着跑道跑几圈，然后就解散自由活动。 篮球，羽毛球，乒乓球，这些场地都有不少人。 足球场上，踢球的没有那么多。更多的是三五成群，坐在假草坪上，吃东西聊天的...... 第42章 被人表白 本以为下午第二节体育课要取消，但班里有几个男生，想打球的心情过于强烈。 一块去了体育老师的办公室，说早就不下雨，地面都干了，可以上课。 体育老师四十多岁，身康体健，这会硬是被几个十六七岁的大男孩给拽了出去。 到外面转了一圈，还真是，除了足球场里面的草还是湿的，大部分场地都已经干了。 他大手一挥，“去喊你们班同学下来上课吧，等会操场集合。” 抱着球的男生喜形于色，加上他的小肚子，憨态可掬。 教室在四楼也不觉得高了，他一口气蹿了上去。跑进班门口，敲了敲黑板，喘着粗气大喊，“体育老师说下去上课！” 一句话把班里沉闷的气氛彻底扭转。 陆乔依看了下外面的阴天，草坪肯定是不能坐的。 在被急着去超市买东西的张梦冉拽走之前，她迅速抽走几个笔记本。 学校的跑道不知道什么材质，还挺吸水。老师也没让跑圈，就做了几分钟热身运动，原地解散。 高初妍弯下腰，想摸摸草坪干了没。 陆乔依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不用试，你看看脚下的鞋就知道。” 高初妍听完大悟。就那么扶着陆乔依，抬脚一看，这才走了不到一半，鞋底就水亮亮的。 陆乔依见她站好，把手里的笔记本递过去，“我拿了这个。” 她们去操场西边的台阶那排排坐下。 陆乔依之前觉得，单就这么坐着，发呆聊天，也很舒服。 早上来的时候，还零星飘着小雨。 上午开始就没再下。倒是一直都有风，这会吹到脸上还挺凉的。 陆乔依把外套帽子戴在了头上，挡了点风。 她们三个边吃边聊天。 天空灰蒙蒙的，操场活动的人不多。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说到大学的事，总之，让人心里闷闷的。 陆乔依眨着眼想，看来天气真的能影响人的心情。 张梦冉的声音被风吹的有些变形，又透过头顶的帽子传来。 陆乔依品出了一丝平时不多见的伤感，“我爸我妈就想我考个师范，然后回来当老师。” 高初妍擦着手问，“你不愿意？那你喜欢什么专业？” 张梦冉把手里的薯条捏的哗啦啦地响，语气有些恶狠狠，“就是不知道自己热爱什么，所以才不喜欢他们安排我的人生。” “虽然知道都是为我好，但是，总说为了我，为了我，可那还是我吗？！” 高初妍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我妈当初就不同意我选理科，幸亏分科后我考的还行。”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会有意无意地说，哎呀，会不会选了文，能考的更高呀？” “每次我听到这话，哪怕她是用那种很轻松的开玩笑的语气说的，我都很难受。” “不过，嘿嘿——我爸支持我。”高初妍俏皮一笑，音调都高了几分。 她一扫低沉，扬起头指着天，“我就要学通信工程，以后进研究所的那种。” 在这种氛围的感染下，陆乔依不免开始思考：她有没有什么理想和苦痛。 不然，那可太平凡了，都没有什么故事...... 绞尽脑汁，陆乔依硬是没找到自己对未来的苦恼。 父母离异的时候，和她进行了沟通。 离婚，结束的是他俩的夫妻关系。至于陆乔依和他们的母女、父女关系，不会改变。 他俩会尽全力，支持陆乔依的成长。 至于学业，她也知晓父母的态度。 只要她喜欢，怎么都行。 可能是，出于对自己的弥补吧。陆乔依想，专业的事，她好像选择什么都可以。 不过，选什么呢，她也没有喜欢的专业。 正当几个女孩坐在这，一个个为自己的未来担心时。 有几个男生你推我挤的过来了，一看脸还都认识，都是八班的。 高初妍和张梦冉对视了一眼，互相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跳跃的火苗，全然不见刚才的阴霾。 “咳咳，怎么回事呀，咳咳咳咳.....”张梦妍还在假装咳嗽。 警报警报！ 有人要撬我家的cp ! 在要靠近她们三个坐的位置前，李文涛一个人走了过来。 他肉眼可见的紧张，走路的姿势都变得不自然。 他右手一直背在后面，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慢步走到陆乔依面前，推了下眼镜，“陆陆乔依，我，我能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吗？” 一旁的刘乐祥不停地喊着张梦冉和高初妍，摆手势让她俩过去。 他和另外两个男生就站在不远处，一脸的激动。 陆乔依默默叹了口气，已经预料到这是什么情景。 她此刻面无表情，其实正在斟酌语言，该怎样表达才能不尴尬。 高初妍戳了戳陆乔依，眼神坚定，张口却是问句，“我们俩，走不走？” 她要誓死守护她的cp！ 陆乔依把帽子摘下，无奈地点了下头。 “那，我俩就挪一点吧。”高初妍对着李文涛握了下拳，“你可不要胡来。” 脑袋没有了遮风的，陆乔依瞬间感觉头部直接凉了一度。 这也让她更加冷静，她一点也不觉得紧张，或者，不好意思。 她站了起来，和脸上已经出汗的李文涛对视。 和当初在教室门口见面的时候一样，他还是瘦瘦高高的。 只是这会，在避开她的视线。他深吸了一口气，好似下了最后的决心，声音都在发抖。 “陆乔依，我我，我喜欢你——”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被你吸引了。” “你的声音，你的笑颜，全都印在了我的心里。让我牵肠挂肚，夜不能寐。” “我其实，一直都在偷偷关注你。” 陆乔依听到这，依旧脸不红心不跳。 直到后面几个男生在那里吹口哨，同时冲着李文涛大喊不要怂。 她才有些急。 毕竟这是学校，高中学校，闹大了可就麻烦了。 她重新把视线聚焦到眼前，正坑坑巴巴说词儿的青涩男生身上，语调平静地说出自己刚才想好的措辞。 “刚开学的时候，谢谢你的帮助。” “现在，也谢谢你的喜欢，我知道了。” “需要说清楚的是，我不喜欢你，因此不能有任何回应。” “希望我们都能专注学习，不要被其他的事情影响。” 这话说完，李文涛好一会儿没吭声，脸颊变得越来越红，一道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 他慢慢抬起头，终于对上陆乔依的视线，嗓音干涩无比，只说出了几个字，“你这是……” 第43章 还在美滋滋 他努力又艰难地吞咽了几下。 陆乔依抿了下嘴，她在想是不是自己的话术过于犀利直白。 怎么没反应了？ 她脚下有一颗小石子，鞋底在上面微微摩擦。 陆乔依已经在纠结，要不再说点别的，缓解一下气氛...... 大家都是同学，以后还会在一个班里。在学校时间还长着呢，别整得像苦情剧一样生离死别。 李文涛擦了下脸上滑落的汗珠，藏在后面的右手也露了出来。 不过他没递给陆乔依，就那么紧紧抓着盒子，垂在身体一侧，“额......我，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打扰你。” 说完他飞快转身，也没与跟着自己来的朋友会合。 就像后面有什么在追着他一样，一口气跑出了操场。 “诶诶你别跑啊，等等我们。”刘乐祥几个人见形势不对，赶快跟着跑。 高初妍和张梦冉两人兴奋不已。 她们可是亲眼所见了一幅现场告白的画面，亲眼啊！ 从她们的角度看，李一博身高要比陆乔依高，但气场却被陆乔依完全压制。 都不用问结果，看这情形也知道，陆乔依拒绝了。 张梦冉抱着胳膊，一脸不出我所料地摇头，“我就说，我就说。” “嗯嗯嗯嗯......”高初妍仰着头应和。 陆乔依把她们刚刚垫着坐的笔记本收起来，抬手看了下时间，体育课也快结束了。 几人往教室走。 一路上高初妍她俩还在激动。看这情形，陆乔依也只好跟着说点什么。 又不能一字不差地模仿，她就说了概括性的话：自己已经拒绝了他。 没想到，张梦冉听完，一脸嫌弃，“你拒绝李文涛，这值得我们这么激动吗？！” 高初妍就跟捧哏一样及时接话，“不值得！” 张梦冉咂舌:“长成这样，拒绝个人不正常吗？” 高初妍:“正常！” “停！” 陆乔依被她俩一唱一和说得头都大了。 又不解又没好气儿地问，“那，你俩这激动个什么劲儿！” 高初妍和张梦冉两人专门绕到陆乔依的两边，探出头来，对视点头，“当然是因为——” 张梦冉还故意拉长了声音，快速贴到陆乔依的耳边，“我们见证了真正的爱情。” 陆乔依就得是程辰的！！！ 看，她拒绝别人是多么理所应当，多么气定神闲！ 啊啊啊啊啊啊她们的cp 是真的！！！ 说完就跑开了，拉着高初妍飞快地爬楼梯。 陆乔依呆了，她看着自个的两位朋友，不解地摇了摇头。 体育这节课的下铃声还没响，很多人都掐着点回班，看来大家也都预判了等会不跑操。 陆乔依擦着拿了一路的本子，上面沾了点灰渣。 高初妍戳了下她的胳膊，“去不去wc？” “走，一块。” 陆乔依点点头，在经过教室门口的时候，她的余光看到了李文涛的座位，人还没回来。 并未泛起太多情绪，就这么出了教室。 程辰班里这节在上数学，内容已经讲完，马上就要下课，老师让学生写练习册。 没几道题，程辰随意勾了勾。 不经意地抬头，正巧透过走廊的玻璃，看到陆乔依从外面走过。 发梢一摆一摆的，在纤细的脖颈后晃动。 程辰的嘴角有它自己的想法，不自觉地开始上扬。 还在上课，他不能放肆，还有所控制。而且就那么几秒钟，人就看不到了。 程辰心情颇好地收回视线，长指转动着笔杆，开始看着题。 心里美滋滋的。 瞧瞧，她刚好经过，他恰好抬头。 分毫不差！这就叫心灵感应！ 下课铃响起时，陆乔依正在洗手。 她关了水龙头，就那么弯着腰，等哨声。 几秒钟后，她笑逐颜开。 果真！没吹哨也没放音乐，不用跑操！ 洗完手回去，陆乔依想起高初妍想学通信，有些好奇。 “是有什么契机，让你萌生这个想法吗？” “我之前刷到过一个视频......” 二人边走边聊。 程辰是铃响了之后，卡着点出去的。 这不，果真如他计算的一样，陆乔依和她的小姐妹快到自己班了。 程辰朝着她们的方向走。 因为刚下课，他还带着黑色半框眼镜。 天凉了之后，程辰整体穿得比较厚重。 倒不是指穿的厚，而是衣服的色调多以黑灰为主，些许白色掺杂其中。 和夏天清爽的浅色对比，一下子风格突变。尤其那张脸不笑的时候，气质十分冷冽。 陆乔依远远看着，还在心里感慨，怎么就往酷boy方向发展了呢。 明明是夏天穿着白色短袖，也要以白色衬衣当外搭的人...... 最近电视剧看得有点多，陆乔依默默在心里开了个脑洞:清风明月的俊秀少年黑化了。 程辰要知道被小青梅这么想，肯定要替自己喊冤。他对着陆乔依笑的多么灿烂呐！ 比如说眼前，虽然就这么擦肩而过，但他绝对拿出了八成的热情！ 剩下那两成，是他故意藏起来的，主要怕吓着别人。 一句简单的嗨，里面全是自己的感情。 特别真心的那种。 陆乔依沉浸在黑化的剧情当中，并没被程辰的笑脸改变思路，回了句hello就习以为常地回去了。 高初妍两眼放光，她已经在心里无声尖叫了一分钟！ 坐下之后，拽着张梦冉的胳膊不放，贴在她耳朵边说话。 张梦冉的眼睛逐渐瞪大，也小声说些什么。 然后，俩人的尖叫全被捂在嗓子眼，脸颊都泛着红。 高初妍:天呐天呐，你没看到刚才程辰的眼神，里面全是爱意，腻死了腻死了！啊啊啊啊啊！！! 张梦冉眨了眨眼:小场面小场面，坐下坐下。这说明什么，说明真正的喜欢是藏不住的。还有就是，我们搞到真的了！ 高初妍张梦冉:深有所感。 两人共同点头。 陆乔依:我这是被孤立了吗。 她犹豫再三，不得不伸出手，放在她俩那仿佛闪着电火花的视线之间，晃了晃。 “喂喂喂，看得到吗？” “你们——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陆乔依带着不确定，“你们俩这状态太怪了。” 第44章 有人考试有人发疯 高初妍和张梦冉齐齐摇头，十分默契，此时她们的内心os—— 笑话，磕cp怎么能舞到正主面前呢。 她俩可不傻，要是一问，可就都完了！ 这就得偷着乐。 她俩都想过了，像程辰和陆乔依这种学霸，怎么能在高中谈恋爱呢！ 俗气！肤浅！ 自毁前程！ 他俩要并肩努力！共赴美好的未来！！ 眼下嘛，当然就是有情人的小暧昧。 啊，这是多么的令人上头，谁磕谁知道，甜到心窝子。 “不对，你俩肯定有事。”陆乔依坚信，她俩这样的言行绝对不正常。 陆乔依完全转了过去，朝向右边要进行追问。 数学老师抱着一摞卷子进来，扫视一下班里的学生，差不多都在。 她走向前道，“第三节课和第四节数学辅导，加起来九十分钟，考一套卷子。” “趁现在还没上课，要去厕所的赶快去厕所，等会第三节课间不休息了。” 说完就开始在讲台理试卷。 陆乔依不敢再闲聊。 没一会就发了卷子，开始考试。 学校下午的第四节也是一节自习，和晚自习不同，这个专门给数学，每天都有。 上完这节数学辅导，学生去餐厅吃晚饭，然后才是三节晚自习。 连堂考试也是学校常态，陆乔依很快就陷进去了。 什么表白，什么朋友搞怪，通通都被抛到脑后，她的眼中只有题目。 这会的陆乔依在认真写卷子，这会的程辰快疯了...... 他和陆乔依打完招呼，也不慌不忙地去了厕所。 毕竟不能立刻折返，不然在朋友那边暴露的太明显。 结果，特么的他在厕所听到了什么？！！ 有几个男生在那说陆乔依，他就自动挂起了耳朵。 这也是常事，男生之间，除了游戏，就是聊女生，尤其是好看的女生。 陆乔依的长相在那摆着，程辰也不只一次听到认识或者不认识的男生说陆乔依。 说的不过分，他听听也就罢了。 而且，他每次听别人说陆乔依漂亮的时候，心里都在得意。 美滋滋地想:晚了，你们发现得太晚了。 我程辰可是在她来江城的第一天就碰到了她。 啧啧啧，他俩的缘分是天注定，妙不可言。 这次他正常听着呢，本以为又是觉得好看而已，他还在那习惯性地美。 结果仔细一听，“表白失败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 什么玩意儿？跟陆乔依表白了？！！ 跟我的小青梅表白了！ 艹，还当面表白！ 失败了还有机会？还想来？！ 特么的！ 程辰的胸膛起伏着，他克制着自己的右手，冷眼看了下那些人的脸，是八班的男生。 呵，都不用和他比。 扔到人堆里，长得也一般。 就这，还有脸跟陆乔依表白。 哪来的自信。 才找回点平衡，程辰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瞬间更火大，用力地拧开水龙头搓着手。 什么擦肩而过的小美好，什么细水长流，这都是虚的！ 糊弄他自己！ 人家一个班的同学，说见面就见面，说表白就表白。 还特么打算一而再再而三！ 我这一天天跟签到打卡式的，没准陆乔依还以为是我天天出去接那么多水喝，尿频呢！ 靠。 下节课就和陆乔依说清楚！ 张易凡睡了一整个大课间，等铃响才揉了揉脸，找出化学练习册开始听课。 十分钟过去，张易凡才意识回笼，逐渐清醒。 他晃了一下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老师讲到哪。因为他的练习册，还是刚上课时随手翻的那一页。 他习惯性地探出身子，看程辰的页码。 嘿嘿，我的学霸是同桌，就是这么简单，上课走神从来不用担心。 蛙趣，什么鬼，怎么也不对啊？ 这比我的还离谱呢。 张易凡看着摊开的练习册，猛眨几下眼，努力张开耳朵听，死活没在这一页找到老师在讲的东西。 最后，还是靠他想起这几天学到哪了，再加上听到的题号，又翻了一下。 这不，就找到了正确的位置。 张易凡还在那嘀咕，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靠天靠地不如靠自...... 突然僵在原地。 他意识到一个惊天秘密！ 大学霸，程辰，没在听？ ！！！ 张易凡微微侧头，眼神努力往左边瞟，看下这种极少见的场面到底长什么样子。 程辰坐的很直，盯着纸面，脸色阴沉，不发一言。 张易凡在他身上看到了一行字:我很生气，不要惹我。 再加上这厮一身黑色潮服，配上这脸。嘶，还真有点吓人。 他默默把凳子往右边挪了挪。 嗯，这样更安全些。 至于程辰为什么这样，张易凡想都不用想。 如果不是和八班那个女生有关，他把书吃了！ 正当张易凡在这感慨情字误人时，程辰忽然动了，手指翻书的动作都透着狠意。 张易凡偷偷瞅了下，嗯不错，这倒是老师正在讲的那一页。 还以为是程大学霸回神了，可张易凡瞧着，翻完书人又不动了。 好嘛，间歇性清醒，换一页发疯。 啧啧啧，张易凡无奈地叹了口气。 但，高中，明显不是一个耍帅装酷的秀场。 “下一题。程辰，你来回答一下。”化学老师提问。 喊的是程辰，却把张易凡吓得不轻，他的cpu在疯狂运转。 程辰刚才倒是翻面了，可看那样子，也没在听课状态。 身为同桌，就是要救人于水火。 这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程辰之前也捞过他，这次，就让他来救大神吧。 张易凡低着头，压着嗓子，小声地用气声喊，“17题，b—— ” “选b——” 程辰干脆地站起，看了一眼题目，朗声道，“这道题选d。” 张易凡内心全是卧槽。 程辰是不是听错了，他喊的是b！ 咋整咋整，这俩确实容易混，不好听清。 正当他偷偷伸出两根手指，示意是b选项时。 老师紧接着发问，“为什么，来说说过程。” 程辰声音冷静，不徐不疾，“由电池总反应方程式和电池中离子的移动方向可知，ab都正确；锂提供的电子数与其质量的比是金属中最大的，所以c 项也正确；根据充电时为电解池，那么在水溶液中，铝离子不可能放电析出到电极上，所以 d 项错误，本题选d。” 老师很满意，“程辰说的很对，坐下吧。” 第45章 你这皮相真不赖 张易凡面无表情，整个人都麻了。 他正在内心深刻的唾弃自己。 好，刚刚这一出，充分证明他才是那个2b——自作多情又自作聪明！ 呵呵，果然，凡人不要贸然插手大神的事。 还上演救场这种戏码，明明就是犯蠢！ 程辰不知道，在他被提问的一分钟里，张易凡为了他付出了什么。 张易凡本人表示：我也不会让他知道的！这事儿我要带到坟墓里去！ 坦白讲，程辰的心路历程也很复杂。 刚从厕所回来那会，他满脑子都是不能被别人截胡，自己马上就要告诉陆乔依！必须说！ 但随着老师上课讲题的声音传来，知识的感染力以及教室的氛围，彻底压下了程辰的心火。 三个问题： 现在是什么时候。 这里是哪里。 他该干什么。 程辰垂着眼眸，紧抿薄唇，神情严肃。 陆乔依很优秀，这是一个客观事实。 她本来就是闪光的，不只他程辰，别人也会被吸引。 同样的，别人也会喜欢她。 优秀的人，被表白被追求，不是偶然事件，以后可能会更多。 他不能因此就乱了阵脚。 自己和别人是不同的，程辰开始认真梳理属于他的优势。 他的妈妈和陆乔依的妈妈，是牢不可破的师生关系。 单就这一点，在江城，就没人能越过他去。 而且，他们两家现在住的特别近，楼上楼下的，关系也都不错。 今天酱油明天醋，他和陆乔依还有生活层面的接触。 所以，他与陆乔依，是青梅竹马。 虽然晚了点儿，从高中才开始，但是本质都一样。 他一定是她青春记忆里抹不去的色彩。 而这些，这都是别人所不具备的，他要充分利用。 让她的高中生涯，不管是学校还是生活，哪哪儿都是自己的身影。 嗯，他靠的近一点，抓得紧一点。相信以他的条件，碾压之下，她自然会发现他的好。 程辰还是那个情绪管理大师。想清了，理顺了，就不会再陷进去。 他开始听课，跟上了老师的进度。 只是整个人的气压还是有点低，又沉着一张脸。 就是这样，才让人给误会了。 被提问时，张易凡狂喊的b他听到了。 只能说，谢谢关心，心意他领。 以后如果同桌遇难，他也会救他的。 这节化学课很快结束，程辰坐在位置上，死死盯着窗外的走廊。 打算落实自己的计划——一面都不能少，量变才能质变。 在学校，能见面的，必须都得见！ 张易凡从厕所回来，看着程辰这望妻石的架势，故作好奇地顺着视线往右边看，“瞅什么呢，我看看。” 他扶着课桌，在那左右摇摆，一颗脑袋晃得程辰眼晕。 程辰皱着眉头，拍了一下张易凡的肩膀，出声制止，“行了，别晃了。” 张易凡左臂横在胸前，右手竖起，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对号，放在下巴处，满脸都是我什么知道。 “你是不是在等，八班那个长得好看的陆乔依。” 程辰收回视线，挑了一下眉。 精致的轮廓，毫不掩饰的眼神，野性十足。 张易凡原先的样子装不下去了。 他收回胳膊，啧啧了几声，“程辰，你这皮相，真是不赖。但是——” 张易凡话风一转，“你对着人陆乔依耍帅啊，是吧。那才有用，在这眼巴巴的瞅个啥。” 张易凡打开了话匣子，他把凳子往程辰那边靠了靠，苦口婆心地说:“听哥一句劝，你这张脸，就不适合走什么默默守候的路线。” “你就应该重拳出击，强取豪夺。” “嘿嘿，我和你说，温柔型儿的，都追不到女孩的。” “爱情剧你看过吧，苦苦等待，还贴心得不得了，那都是男二的人设。人男主都是突然出现，狂追酷炫屌炸天，一下就俘获了女主的芳心。” 程辰舔了下后槽牙。他忽然觉得，张易凡说的，特么的好像有几分道理。 可问题是——“你谈过恋爱？” 程辰有些疑惑。 张易凡噎了一下，正色道，“哎呀，虽然没有实践经验，但理论经验无敌。” 程辰心下了然，摁了一下按动笔的头，“所以，你也没追到过女孩，还在这装恋爱大师开班上课？” “得！”，张易凡翻了一个大白眼，“那我就等着，看你啥时候能追上人陆乔依。” 这句话倒是往程辰心里结结实实地捅了一刀。 只不过他想的是，什么时候陆乔依才能心里有他呢？ 就像他今天这样，随便一点对方的消息，就能让他失控...... 但，也只伤心了那么一瞬。 程辰还是有自己的逻辑的，不会轻易被张易凡一个母单带偏。 什么重拳出击，他要是敢满世界嚷嚷，“啊我深爱陆乔依，情深不悔！” 恐怕学校和家长很快会对他——重拳出击。 至于强取豪夺，断人桃花什么的，倒是有几分可行性。 咳咳......程辰想的是，陆乔依之前也说过，高中肯定不谈恋爱，那至少这几年是安全的。 但以后呢。女孩儿的心思，千变万化。 万一在他行动前，一不留神，陆乔依喜欢别人了怎么办！ 回头还一脸歉意地对自己说，“不好意思啊程辰，我没考虑过把你当恋人，只是把你当好朋友。” 我靠，稍设想一下那画面，他真是要气死！ 要很有那个时候，他倒是可以——辣手摧花。 程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本来直勾勾盯着窗户的眼神，忽然有几分邪气。 张易凡伸出手，在这张帅脸前面挥了挥。 “喂喂，你想什么呢？别盯了，他们班都没下课，一个人都没出来。” 程辰不信似的，出去一瞧，还真是。 重新回到座位后，程辰做了几个深呼吸。 他想，他现在应该就是自己之前讨厌的样子。 那些因为恋爱里的一点小事，就伤春悲秋，患得患失的人。曾经都是程辰不理解的。现在他似乎明白了点。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抓了下头发，程辰决定做回原来那个恣意潇洒的高中生。 心底有人这种事，就该好好藏在心里。不要上升到大脑，不然很容易犯蠢。 第46章 喜欢什么 程辰想起他在厕所刚听到有人表白时涌起的愤怒，恨不得下一秒就跑到陆乔依面前喊我喜欢你。 幸好幸好，只想了想，没有实施...... 不然，这种蠢事只会影响他一贯的形象。 程辰微微扬起嘴角，修长的指尖掀起文件夹，拿出整理好的数学试卷，拔开笔盖开始演算。 陆乔依完全不知，在她进行数学小考的时候，程辰的心情就跟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终又回归平静。 晚自习结束后，俩人和平常一样骑车回家。 十一假期之后，学校就改为冬令时，晚自习结束的时间要早半小时。 或许是因为今天是阴天的缘故，陆乔依感觉和之前放学一样，还是那么黑。 从学校到他们小区，只需要过一个红绿灯。一路都是黄色的路灯，自带磨皮滤镜。 程辰的状态，就和往常一样。 谁也没说起表白的事。 骑车带起的风把头发吹乱，听着夜晚城市传来的汽车穿行声，陆乔依想起体育课上的话题。 看了眼走在外侧的俊朗少年，生出几分好奇。 她没藏着心思，直接出声问了，“程辰，你大学想学什么专业？” 程辰轻轻捏了下车闸，左手随意地搭在车把上，动作间露出被黑色外套盖住的手腕。 看着少年左手突起的骨头，在那一瞬间，陆乔依想的就是许兰曾经说过的一个词，内尺外桡。 “没什么特别喜欢的。”程辰微眯着眼，手指不经意地抬起又落下，“或许，选与计算机有关的吧，好歹也是和电脑打交道。” 程辰转头对着陆乔依，轻笑道，“你知道的，我还挺喜欢玩这些。” 他很快就转了回去，骑车安全还是重要。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陆乔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对对，我听过程大神在游戏界的大名。” “你呢，你喜欢什么？” 程辰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十分随意。 程辰说这话的时候，想的单纯。 等他问完，听着才落地的话语，伴着耳边的呼声，他发现，他有更想听的内容。 无声叹了口气，程辰拧了一下眉头。感慨任重道远，切莫心急。 陆乔依此刻特别特别激动！ 就在刚才，就在这一两分钟里，她倏地明白了一句话：拨开云雾见光明！ 她之前只想着好好学，冲高分。 对大学并没有很明确的目标，也没有喜欢的专业。 就跟她这个人一样，平时也没有一个喜欢的兴趣爱好。 她不会主动旅游，也不热爱运动。 在被朋友喊着出去玩的时候，也会觉得看什么都有些意思。可都是三分钟热度，看了就喜欢，回去就什么也不是。 本来以为，她对未来也没有什么追求，走一步看一步吧。 可在她刚看到程辰露出的瓷白手腕时，她本能地想起妈妈说过的解剖学知识。 有一个事实，或许被她一直忽略。 她的父母都是医生，她从小对医院耳濡目染。 不管父母有意还是无意，她已经浸染了医学的知识。 而更重要的是——她对此并不排斥。 尽管记忆里，父母都在医院上班，有很多顾不上自己的时刻，可陆乔依从没有埋怨过。 现在，她想她找到了。 她也要学医。 陆乔依感觉身上流动着的血液都在发烫，她想呼喊，想奔跑！ 这种开心的情绪，很想和人分享。 眼下正好要等红绿灯，陆乔依兴奋地看着程辰，发梢被甩到肩膀上，“我要考医科大学。” 女生的音调都在跳跃，是掩盖不住的开心。 程辰看着明显兴致变高的陆乔依，还以为她的理想很夸张很出人意料。 结果一听，学医？ 这，这不是很正常吗。 对陆乔依来说，她父母都是医生，受影响想去医院，就和扔个石头掉地上一样自然。 怎么她还嗨了？ 程辰看着陆乔依发亮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长长的睫毛随着说话上下扇了几下，在灯光下带起小片阴影。 他甚至能看清她脸上的小绒毛。 陆乔依抿着嘴在笑，露出小小的酒窝。脸颊上的胶原蛋白被带了起来，鼓鼓的，很好捏的样子。 程辰这会儿的心跳的有点乱，他假装漫不经心地看了眼红灯秒数。 “绿灯了，先过去。” 程辰微抬下巴，提醒陆乔依，两人走过红绿灯，往小区的方向靠近。 转瞬就到了门口。 程辰从外套里拿出门禁卡，陆乔依还没从兴奋中走出来，说着自己想学医的事情。 “学医很好啊，是受阿姨的影响吗？” 程辰需要说点话来缓解一下。 陆乔依充满兴致的样子，太招人了。 今天又正好是对她上瘾的时候...... 程辰在心里呢喃：乖乖，我的小心脏，你再这么跳下去，我可不行了。 “嗯嗯，是有些影响。” 停好自行车，走向单元楼，她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之前，我真的没往这方面想。” 陆乔依眼睛亮晶晶的，看了眼程辰，忍不住笑意，“还是刚才问了你，我才下定决心的。” 刚才，刚刚不是和我在一块吗？ 我也没说什么呐。 程辰不解。 他注意着眼前，示意陆乔依进电梯。 陆乔依出言解惑，声音清脆，“我刚才看到了你的手腕。因为你衣服是黑色的，皮肤很白，就衬的手腕上的骨头很突出——” 在电梯的密闭空间里，程辰听到这，心情颇好。 他抿了抿嘴角，表现得云淡风轻。 感觉吃了一大口蜂蜜，甜，甜到心坎儿。 她在注意我的身体！ 哈哈哈哈哈哈。 我就说我很优秀！ 等等，这和她说的她要学医有什么关系...... 陆乔依还在继续，“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我妈之前和我说过的人体解剖知识。” “上肢骨性结构是内尺外桡，下肢是内胫外腓。” “我这才发觉，在潜意识里，我是对医学感兴趣的。”、 “所以，我要感谢你，程辰。” 陆乔依仰起头，神色认真，“如果不是这个契机，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自己的心意。” 电梯门开，九楼到了。 陆乔依走了出去，转身对着程辰，笑得灿烂地挥手。 第47章 离谱 程辰除了点头微笑，什么也没说。 离了个大谱...... 哪有女生看了男生的手腕，想起解剖骨头的？ 程辰伸出右手，低头端详，确实是骨节突出。 可，我管你什么骨呢！这明明是劲瘦有力！ 难道不该往他身材那方面想吗？猜猜他有没有腹肌什么的。 为什么我的青梅在想解剖知识啊！ 回去洗了个澡，他还是觉得有些好笑。 说陆乔依是个木头，好像还有点冤枉她。 程辰甚至有被她眼里的星辰给撩到。尤其是，她最后说的那句话，说的太让人遐想了。 “发现了自己的心意”，啧啧，听听这小话，多拿人。 这要是和他告白的场景，该多好...... 短暂郁闷了一会，程辰重整旗鼓，觉得不能浪费这么好的氛围。 陆乔依这姑娘十分亢奋，对她来说，今天肯定很有意义。 那怎么能少得了他呢，他得再添点儿柴。 程辰翻起手机，给陆乔依发信息。 “我支持你，你肯定行。” 看着干巴巴的一行字，程辰自己都看不过去 。 “靠。” 把手机往床上一甩，这什么破话。 下一瞬又趴在床上，重新抓起手机，看有没有回信。 刚洗过的湿发一直在滴水。 他等了两分钟，背上随意搭着的毛巾已经湿透，穿着的白t也沾了点水。 程辰心烦意乱，修长的手指接着往上划了几下，还是没有回复。 彻底把手机扔在一边，去吹头发。 陆乔依回家之后，就坐在沙发上和许兰说话。一直没看手机，自然不知道程辰还在等她的消息。 她和许兰说了自己的想法。 许兰听罢，没有明显的喜怒，她决定好好和陆乔依讲一讲学医的辛苦。 这门学科和别的专业有明显的不同。许兰自己就是医生，她有这个必要，让陆乔依对学医有充分的认识，不要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还没到报志愿的时候，时间还长着呢。就算是三分种热度，也总有凉透的时候。 可医学的本质不会变，会一直摆在那。 这一说就说了快一小时，让陆乔依路上的兴奋劲儿下去了大半。 最后还是看了表太晚了，明天还要上学，这才作罢。 陆乔依这会心有点乱。 许兰没有阻止她，只是把一些客观事实告诉她。 匆忙洗漱后，陆乔依关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有些迷茫。 一时间，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遇事不决，那就玩会手机。 她刚刚解锁，就看到了半小时前程辰的消息。 简单明了，却又掷地有声。 黑夜里，陆乔依仿佛能听到程辰那低沉的声音，在耳边鼓励着她。 窗帘没有拉紧，露出了一个缝，外面的亮光透过这条缝隙钻到房间。 陆乔依把堆在一起的被角踢开，看着黑白对比的墙壁，再次想起少年的手腕。 对学医的想法，更加坚定。 “才看到消息，谢谢你程辰。” “周末一块玩游戏呀。” 陆乔依侧躺着，手里抱着手机，屏幕发出的光微闪。 她现在神清气爽，思维也跟着发散。 之前被张梦冉她们说的，对这款游戏有些兴趣。可在学校那么累，一直也没什么执行力。 恰好刚才心绪混乱，而程辰笃定的话，让她感到心安。 不知道为什么，程辰在她心中，莫名很有说服力。 从之前讲题就能看出来，他遇事理智又果断，不是会胡乱瞎说的人。 想起他玩游戏也很厉害，陆乔依鬼使神差地发了信息。 她想的是，既然动了心，索性就跟着厉害的人走。 靠自己瞎摸索，那可能都没法往下玩。 程辰靠着床头，正和林辉远张易凡在峡谷厮杀。 他今天心情起起落落，相当波折，一身情绪需要宣泄。 于是，今天林辉远再次被全力输出的程辰秀得尖叫连连。 “程程程程——百战百胜！”林辉远是几人里面水平最差的一个，所以等待的时间格外长，话也特别多。 “小卤蛋儿，我们队的李白牛不牛？” “诶程辰你咋不说话呀，别光干活，快让我们都瞻仰瞻仰大神的声音。” 此刻在手机前，张易凡露出‘我什么都懂，但我什么都不能说’的表情。 他右手端起杯子，吸溜了一口，又长呼一口气。 张易凡相当惬意。 身为学霸的同桌，就是能知道很多秘密。哎呀哎呀，保守秘密好辛苦。 但，苦就苦吧，总比傻好。 画面中程辰和对面正在对线，放出大招，灵巧走位。 程辰嘴唇紧抿，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划动。 在这激烈的时刻，横着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提示音响起。 程辰一时没反应过来，顺手把消息划了上去。 对方丝血，他再平a几下就能五杀。 结果，屏幕上方又闪出一条消息，特别关心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连着两声，才让程辰从眼前的撕扯中回归现实。 陆乔依的消息。 程辰没有犹豫很久。 利索地把眼前的五杀拿到，然后退出了游戏。 林辉远听着游戏通报的五杀，正红着眼嚎程程牛逼。 声音还没落地呢，下一秒，啥玩意我靠？！ “程程你这会挂什么机！” 队内语音里，林辉远的怒吼响彻峡谷。 张易凡是下午程辰发疯的见证者，他啧啧了几声，“行了行了，这大好的局面，咱要还赢不了，林狗你就退网吧。” 林辉远一听上了头，马上喊着要证明他的能力！ 趁着对面没俩人复活，一人冲上了高地。 紧接着，就倒下了...... 程辰退出游戏，看着陆乔依的消息，他彻底不懂了。 晚上不懂陆乔依为啥能从自己的手想到学医。 现在不懂，一直没玩过游戏的陆乔依，在有了奋斗方向之后，想玩游戏？！ 嘶~这，这还是离谱...... 程辰舔了舔右腮的肉，开始沉思，眸色复杂。 程辰的头发是暑假剪的，快两个月了，现在已经长出不少。 黑色浓密的头发就那么顺着盖下来，才吹过，还很蓬松。 半分钟后，他从床边拿起一个枕头靠在身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回消息。 “好啊，周末我带你。” 第48章 不舒服 程辰鼓起腮帮子，往上吹了一口气，中间的刘海被吹的翘起来。 又舔了一下红润的嘴唇，他停止了不着边际的揣测。 算了不管了！ 反正陆乔依想玩游戏，第一时间找的是他程辰，证明自己之前的迂回路线是有用的。 看来，张梦冉没少透露自己的英姿。 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辰神采奕奕，一时豪情万丈，十分快意。 陆乔依睡得迷迷糊糊，脑子一片混乱。 忽的一个问题自动弹出，她这次该不会也是三分钟热度吧...... ...... 不管在课余时间，每个人的生活多么精彩。但只要一天在学校，精力就都得用在学习上。 江城一高最近在让学生练字。倒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练字，什么形体风骨的不在考虑之中。 除开写字已经很有风格的人可以按照自己的习惯写，其余人要练的是——工整清晰。 关键是，在很紧张的考试时间里，写工整。 语文课代表去办公室抱了一大摞作文纸回来，看高度都到他下巴了，每个人都发了好几张。 和平时考试的答题卡不太一样。 班主任说，这是高考语文作文的格子大小，还是拜托了上一届高三的学生，在考场上拿尺子量出来的。 考完告诉老师具体格子大小，单位是毫米，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 陆乔依听完都乐了。 考语文的时候，有人用起了文具袋里的尺子，别的考生会傻眼吧。 不过，这格子是比他们考试的要大一点，那就练吧。 陆乔依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她的字刚好是属于——小学生的水平。 风格特色通通没有，就是个工整，考试的话也够用。 作文纸发下来了，老师也没要求写什么内容。 两天就得交一张，每周会选出其中写的好的，贴到外面去展览。 陆乔依翻了翻高考必背72篇，决定就写这个。反正每天都在背，考前也在背。 语文的古诗文默写，考试有五六分，要背非常多的古诗文。 别觉得这麻烦，陆乔依感觉，这种只需要背书就能拿分的题目，可太简单了。 别的内容，刷多少题都不见得能有5分。 于是，课间，自习，大家都在那写，想赶紧弄完这周的分量，然后就不管了。 偏偏又要求绝对的工整，写起来还真有点费劲。 学校的意思也是如此，让他们从现在起就习惯这个标准。练习成自然，等回头高考的时候，再着急也能保证字体。 陆乔依默写着滕王阁序。 她想，她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忘记高中背诵的古诗词，简直刻到了血液里面。 她看了电视节目《诗词大会》，不禁有一个设想：如果设置一个竞赛，全是高中生去答题，那场面，估计特别激烈。 罢了，不谈理想，专注眼前。 陆乔依弄完一页之后，歪头看了看高初妍的字。 写的那叫一个漂亮，虽然不是专门练的那种字体，但很有自己的风格。 陆乔依就很羡慕这种人。 她看着刚写出来的工工整整的方字，无奈地安慰自己：这是陆乔依式字体，只此一家，独一无二！ 在学校的自习时间毕竟宝贵，学校布置了这个任务后，晚上放了学，走读生回家也算都有了事。 因为练字这个行为，带有几分文学色彩。陆乔依现在都不敢给高初妍带有味道的早饭了，她怕沾上油烟。 对此，高初妍表示，也行，那退而求其次，给她带点别的吧。 住校生，真的吃够了学校的饭。找同学带点吃的，换换口味，简直是救命之举。 因此，现在陆乔依早上来学校，书包鼓鼓囊囊的。里面除了晚上练好的字，就是学校买不到的零食。 就这样交了一周的分量，老师开始进行评选。等下周来了，就会贴到教室外面。 陆乔依没抱什么希望，班里藏龙卧虎，优秀的大有人在。 她低着头想星期的事。 国庆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星期。 明天，是陆文山的生日。昨晚，她接到了爸爸的电话。 好久没见，爸爸很想她。问周末星不星期，他会到江城这边找陆乔依，俩人一块吃个饭。 陆乔依今早出门时就很纠结，要不要告诉妈妈...... 父母离婚之后，她从不在许兰面前提起爸爸这个称呼。许兰也没说过陆文山，不论好的还是坏的，都不提。 她们之间，达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 陆乔依本能地知道，妈妈不是赌气，她是真的不想再见到陆文山。 甚至，陆乔依感觉，现在的许兰，才是真正在生活。 之前，他们一家三口还在一起，但无止境的争吵，耗得他们夫妻二人都很辛苦，并不快乐。 放学后，陆乔依绷着脸收拾着书包。 她决定，不告诉妈妈明天吃饭的事。只是有点儿纠结，找个什么理由糊弄过去。 陆乔依把发绳摘下来，伸手捋了捋头发，再把灰色毛线帽戴好。 现在还不到十一月，气温其实刚好。不过她这两天生理期，格外怕冷。 骑车的路上，风一吹，头凉凉的，很不舒服，她就找出了冬天用的帽子。 在学校不允许披散头发。来的时候，她还是在停车点那里，用手扎的头发。 现在要骑车走，还得再散开，不然没法戴帽子。 程辰早就拎着书包等在西边楼梯口，见陆乔依出来，才把书包背好，装着恰好的样子，俩人一块下楼。 学校里，只要是星期天，就会有人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 陆乔依贴着靠墙壁的一侧往下走，在走到楼梯中间的平台处，突然有东西撞了一下她的后腰。 陆乔依也被吓到，不由得喊了一声，用右手扶着腰，眉头皱了起来。 让她难受的，不是被撞的力度重，导致的疼痛，而是碰撞之后，被带起她本身生理期的不舒服。 在后面打闹的人意识到背着的书包撞到了人，马上跑到前面，对着陆乔依连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书包太大了，我一动就撞到人。” 程辰在听到陆乔依痛呼出声时，迅速伸出右手，虚放在陆乔依身后，隔开其他的人，急忙问到，“你没事吧？” 陆乔依轻嗯了一声。 看着她皱巴巴的小脸，程辰眉尾青筋浮现。 他眼神泛着冷光，盯着这几个在楼梯打闹不看路的男生，语气不善，“你们怎么走路的？” 第49章 被骗了 话音刚落，几个打闹的男同学神情也严肃起来，当即凑近几分。 陆乔依一听，眉头蹙得更紧。 程辰这口吻明显不好，火药味儿太重。 她拉了拉程辰的袖子，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我没事儿。” 转了头接着说：“在楼梯间，还是小心点好。” 道歉的同学又对着陆乔依说了声对不起，气氛不再紧张。 场面很快平息，大家各自散去...... 程辰和陆乔依继续下楼。 只是，俩人的姿势嘛，明显不对劲起来。 本来，陆乔依拉了两下程辰，是为了让他别动怒。 结果程辰紧接着，就借着那动作，扶起了陆乔依的左胳膊。 程辰也是看陆乔依脸色不对，才想扶着她。 他估计，陆乔依也不是因为被撞了一下才不舒服的，但肯定被撞了之后更加难受！ 特么的，走路不看路，在楼梯间还嬉皮笑脸。 背着个大书包横冲直撞，多危险。 就这样的，他一开口没骂脏字已经很客气了。 可陆乔依也在，受伤的还是她本人，她当时都拽他袖子了，程辰一下没了火气。 还没等心里美呢，察觉到陆乔依这边不太对劲，这下他没心情乐了。 陆乔依戴着帽子的脸，在黑发黑帽的包围中，白得可怜。 微颤的睫毛以及她挺得没那么直的背，充分表明她此刻身体很难受。 程辰二话没说，直接就伸出胳膊，扶着陆乔依下楼。 同时一手摘下陆乔依的书包，替她背着。 在心里，他已经把刚才那几个不长眼的男生骂了个遍。 昨天晚上放学回家的时候，就看陆乔依戴上了毛线帽，当时他有些疑惑。 不过，那会是晚上九点多，骑车确实有点冷。 程辰也没想那么多，没有出声。 可现在是下午，五点出头，外面还有太阳呢，陆乔依又把帽子戴上了。 而且，陆乔依在扶着腰...... 程辰的手纠结了半天，也不敢放到那。 他在疯狂搜索，陆乔依为什么不舒服？ 其实，他有个想法，但他不敢问，问了好像也没用...... 就这么挣扎着下了楼。 这期间，他格外留意旁边，生怕再被旁边人撞到。 陆乔依的内心也在焦灼。 程大帅哥亲手扶你下楼。 这行为......这行为要说不亲密，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她一度使了力气，想拉回自己的手。可也不知道程辰是有意还是无心，她实在拽不动。 她是没有兄弟姐妹，但这样的行为，她确信已经超出了照顾的范畴。 陆乔依大彻大悟，警戒线瞬间拉起。 防备跟着表现到了脸上。 不过，她这会的面色本就不好，哪怕绷着脸，一时还真看不出来。 到了一楼，陆乔依立刻往旁边走了几步，两人之间有了距离，程辰的手也自动收回。 “你还能走吗？”程辰清了一下嗓子，不太确定地看着陆乔依。 他想的是，他俩直接打车回去。 但从这到校门口，还有一段路呢，陆乔依能走过去吗？ 陆乔依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她听到了什么？！ 程辰这家伙在想什么，我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 陆乔依现在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她生理期还挺正常的，不会说痛的死去活来。只是最开始会有些酸胀之类的不舒服，怕冷也是轻微的程度。 刚才那一撞，当时觉得很难受，但也没那么夸张。 缓一会，就好了很多。 听到程辰问能不能走？她简直不能理解。 “当然，我好好的，肯定能走。走，去骑车。”陆乔依伸出手要接过她的书包，“谢谢你，我自己拿就可以。” 程辰见她没挑明原因，干巴巴地说了声好。 可能就是他猜的那个原因吧。 唉，女生脸皮儿薄，又是隐私，也没法问啊。 还要骑车回去，那肯定更难受。 别逞强啊，他该怎么劝她跟他打车回家。 他都想起现金搁包里哪个夹层了...... 程辰动手拿着陆乔依的书包，把纠结都写在了脸上。 陆乔依看着他那仿佛放了慢速的动作，一时间都给气笑了。 什么慵懒不羁，潇洒随性，都去了哪里。 看看，这还是程大学霸吗？ 在下楼的这几分钟里，陆乔依在脑海里回忆起两人的相处的点点滴滴。 曾经以为每次见面，少年的笑脸是善意友好的代表。 现在看来，或许没那么单纯。 陆乔依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 可偏偏，相处是两个人的事，有来有往。 她自己在这个相互的过程中，并没有明确地划线表示拒绝。甚至，她还找过理由，把程辰的热情归到王阿姨身上。 所以，也不能怪程辰过了界。 陆乔依这莫名的愤怒，最终落到了她自己身上。 对着程辰，尤其是看着他现在，这一副不知道想哪去了的小心翼翼样。 陆乔依非但气不出来，反而生出几分无力感。 她眼帘低垂，面色苍白。 在心里一声声质问自己： 她在恼什么呢。 程辰他干什么了？ 没有大声表白，也没有追着不放。 他什么也没说，不是吗。 两人还是如往常一样骑车回去。 这一路，程辰完全是卡着陆乔依的速度在走。恨不得把头都给扭断，生怕他一眼没看住，陆乔依骑着车会原地摔倒。 陆乔依紧绷着脸没说话，程辰没觉得有异。 女孩特殊时期的状态，他确实不知道。 出于礼貌也不能问，想着回去得在网上好好看看。 陆乔依越走越难过。 渐渐的，她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生理还是心理上的难受。悲伤的情绪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把她包裹吞噬，挣扎不掉。 她站在程辰喜欢自己的视角上，重新审视两人的互动。 她在学习上有问题，向他求助，他不仅当面解答，回去之后还专门录视频解答。 下雨那天，是程辰专门跑到停车点找的自己。停车点和校门并不顺路，甚至是两个方向。 少年在昏黑的雨夜喘着气的样子，至今都印在脑海。 这算是他们二人比较亲密的往来。 除此之外，程辰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 两人在学校见面，也就点头致意。那点儿互动，扔到同学堆里都不出挑。 在qq上的聊天就更少了，几天也说不了两句话。 那么，今天是她多想了？ 第50章 找到答案 是多想了吗？ 陆乔依陷入迷惘。 机械地扭头看着一路照顾自己的男孩，他正侧头注意着身旁的车辆。 陆乔依觉得有一团重物憋在她的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困扰她的，不是高中应不应该谈恋爱的问题。 而是，她不相信爱情。 甚至于，她对这种亲密关系感到恐惧。 众人眼中，医院的学霸组合，模范夫妻。许兰和陆文山，是外人眼中顶顶好的一对。 他们强强联合，感情顺遂，家庭和睦。 但，在陆乔依的记忆里，他们之间，更多的是歇斯底里，面目全非。 小时候，他们吵架，陆乔依还会哭。 后来，他们在外面争论，她就把房门一关，不听不问。 直到今年，陆文山和一个年轻的女人传出了绯闻。 许兰决意离婚，陆乔依跟了妈妈回到江城。 陆文山本来也是江城人，只是很早家里迁居津口，做生意起了家，后来就没怎么回来。 和许兰在北京读研相识，又是老乡，二人马上坠入爱河。结婚后，许兰也跟着去了津口发展。 陆乔依曾问过许兰，她从小都在津口，为何却是在江城出生。 这里面，莫非是父母的故土情结？ 许兰解释道，那几年陆乔依的姥姥身体不好。许兰当时正好想换家医院工作，辞职后，想在老家待一段时间，恰好照顾一下老人。 结果回来没多久，就查出来怀孕。 姥姥很高兴，瞧着身体都硬朗了许多。 许兰索性就留下了。工作的事先放下，在江城安心备产。 当时，陆文山心疼许兰，一个人怀着孕又要照顾老人，花了钱请专业的人帮忙。 他自己一有时间，就坐飞机赶回来。 三十多岁的男医生，在心血管外科，本来就忙得不行。 但许兰已经辞职，眼看着孩子就要出生，他不能不工作。 预产期那几天，陆文山是请假过来的。 陆乔依在两岁之前，都在江城生活。 没多久姥姥去世，许兰对这边也就没了牵挂。跟着陆文山在津口，一待就是十多年。 这是陆乔依父母的故事，也是陆乔依真实的成长背景。 她见证了父母二人从甜蜜走向仇恨。 曾经她是爱情的结晶，后来她是“共育一女”的一女。 在这样的氛围中，她惶恐又敏感。 初中开始，陆乔依的长相越来越引人注目，她不知道收到过多少情书和告白。 开始是不懂爱，觉得困扰。 后来，她渐渐明白了那些收到的纸条到底在写什么。 她向来都直接拒绝，且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就在上一周，她还拒绝了一个班的同学。她也看得出，从那天起，李文涛一直在躲着她。 对此，她内心毫无波澜。 但今天，她真切地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直到电梯升到九楼，陆乔依才回过神。 她浑浑噩噩地踏出去，也不知道这一路怎么回来的，门禁和电梯都是程辰摁的。 程辰还是那样热情地冲她挥手。 陆乔依努力扯出微笑，眼看着电梯门一点点合上。 陆乔依回到家里，许兰还没下班。 她坐到床尾，背上的书包也没摘。手机里是陆文山给自己发的信息，说他今晚上就能到江城，问明天去哪儿接陆乔依。 爸爸不知道妈妈买的新房子在哪儿。 这意味着，离婚后他们没有联系。 陆乔依大口吸着气，眼前一片模糊。她用力睁开眼，打字回消息。 “明天在江城一高的校门口接我吧，我过去还挺方便的。” 把信息发过去，陆乔依彻底憋不住了，泪水一串一串地往下掉。 她蜷缩成一团，拉过被子把自己蒙起来，控制不住地呜咽...... 程辰回去之后，开始认真搜索女生生理期的注意事项。 不过，多是从医学角度进行的分析。 除了时间的计算很有意义，其他的，好像对他来说没什么用。 程辰一边摩挲着玻璃杯的花纹，又往下翻。 大数据好像能预知人心。 下面出现了一个词条，叫‘男生必知的月经常识’。 程辰的指尖在那个词条前停顿了几秒，然后坚定地点开。 这下程辰算是踏入了新世界...... 原来有这么多注意的。 程大学霸拿出了学习的劲头，努力记着这些可以说奇怪的知识。 看到那条，千万不要惹女生生气。程辰咂舌，一时觉得手机有些烫手。 他又专门找了点相关的知识，看完之后，如获新生。 程辰握着手机，一侧放到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转动。 看着摆放在书桌一角，陆乔依送过来的那个感冒灵盒子，他心里暗道，原来如此。 他不是情感大条，他都能感受到。 下午下楼那会，陆乔依明显有些怒意。 他察觉到了，当即自我排查！ 结论是：肯定不能是因为他程辰。 他也才和陆乔依碰上头，就连惹怒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就他的情商，又怎么可能做出让她生气的事？ 在场的除了他，还有就是，陆乔依当时被别人撞了一下，也是因此她身体不太舒服。 但他看得出，就陆乔依那个脾气，绝对不是因为这个生的气。 那是为什么。 下楼的时候，他清了好几次嗓子，有想过问一下。 可他突然猜到陆乔依或许是生理期，正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这也就没张开嘴。 等程辰从一个大直男的羞涩中清醒过来，陆乔依已经不生气了，她开始伤心！ 他后来偷偷瞧着，人快哭出来了。 这下他彻底张不开嘴，后槽牙差点咬碎...... 程辰也是一路苦思冥想，不得其果。 是什么，让平时乐观开朗的陆乔依，忽然愤怒，又忽然转向伤心...... 现在他找到了答案！ 原来是子宫内膜周期性脱落出血——才导致情绪如此波动。 做女孩好辛苦。 想想这会怀着孕读研的亲姐，自己妈过去也有一段时间了...... 程辰抓了抓头发，叹了一口气。仰头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滑动。 他拿出手机，找到和陆乔依的对话窗口。 程辰觉得，不能让陆乔依就这么伤心下去。 “你晚上有空吗，我们一块玩游戏吧。” “我带你，你放心。” 程辰专门加了一个傲娇的表情，然后才点击发送。 第51章 过分 陆乔依哭了十分钟就哭不动了，松软的夏凉被也压得人窒息。 她把被子掀开，把手里的卫生纸扔到一边，又在床上抽泣着躺了一会。 她没开灯，房间逐渐变得昏暗，外面依稀传来车辆经过的声音。 陆乔依的鼻子被擦得生疼，她起身去了卫生间，打算找毛巾敷一下眼睛。 许兰等会就下班，而且，她明天还得去见爸爸陆文山。 自己本来就是易肿体质，不能就这么见人。 用毛巾包了冰块，对着镜子捂眼睛。 陆乔依感受着手心传来的丝丝凉意，汹涌的情绪渐渐褪去...... 哭过之后，头脑清醒了很多，整个人也轻松下来。 陆乔依发觉，她太矫情了。 明明程辰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情急之下表露出关心，她就情绪失控。 她在瞎难过什么呢，简直莫名其妙。 陆乔依在心里给这个事下了结论:以后在交往中，把握着度，适可而止即可。 此事就此作罢。 陆乔依解开了心结，丢掉了思想上的包袱。紧接着，就迎来了现实中的麻烦...... 她的床单，沾上了东西。 应该是她回来后随便躺上去的时候弄脏的。 “啊啊啊啊！我怎么这么倒霉！” “我好烦！” 这会倒有力气，陆乔依一手攥拳，捶了好几下床。 被这个意外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恨得咬牙切齿。 说话还带着鼻音，吼完连忙留意时间。 “赶快赶快......”陆乔依迅速把被单掀下来，紧张地收拾残局。 许兰今天是买好饭回来的。 “乔乔，快来吃饭，我买了你爱吃的那家东北菜，还热乎着呢。” 在江城待了这么久，一开始出去吃饭总是被辣到。 后来，陆乔依逐渐找到了舒适区。 选择外来的店，尤其是本身就很有特色的那种，比如说——东北菜。 这种都会和本土的口味进行融合和改良，最后呈现出来的版本端上餐桌，那味道绝了。 自从陆乔依吃过一次，就彻底记住了那家东北饭店。 许兰把菜摆好，喊了好几声，都不见陆乔依出来。 “干什么呢这是，吃饭都不来?” “平时吃饭都那么积极......” 听着卫生间有动静，许兰疑惑地过去。 玻璃门虚掩，她轻轻推开，陆乔依正抱着一团床单，在洗手台前揉着某一小片。 看妈妈过来，陆乔依一脸苦笑，“就剩下床单，别的我都洗干净了。” “裤子我已经放到洗衣机里，就等着和床单一块再重新搅一搅。” 许兰无奈，她把门又推开点，“别洗了，水多凉，直接扔洗衣机里。” “先去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着把陆乔依推出去，许兰趁手把沾了水的床单放进了洗衣机。 “我冲下手！”陆乔依做了最后的挣扎。 握上筷子的时候，陆乔依就开始发愁。 明天的借口还没想好呢...... 她有些食不知味，其实在疯狂搜刮可行的方案。 许兰瞧着陆乔依这反常的表现，正要问是什么原因。忽而想到明天，心里一下空荡荡的，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是悲是喜。 许兰把筷子放下，抽了张纸擦嘴角。 “明天，你爸要来。”许兰静静地看着陆乔依，用的是陈述句。 陆乔依正咬着一大块锅包肉。 从店家做好已经有段时间，表面有糖，肉都粘在一起，一夹就是一大块。 许兰的话直接得过分。陆乔依直愣愣地抬起头，就那么瞪大眼睛，保持着咬肉的姿势，一脸诧异地看着许兰。 她有几分莫名的心虚。 许兰撕开酸奶盖，声音和动作一样干脆，“接你的时间和地点，你和他提前说清楚，明天出门前告诉我。” “下午五点之前，你必须回来。” 陆乔依扯下一大块肉，嘴里都被塞满。她捂着嘴努力咀嚼，同时冲着许兰一个劲的点头。 许兰明显不想在这个事上多说什么，“我之前觉得，茄子和豆角都是不能炖的菜，就是一块炖能有多好吃。” “直到吃了正宗的排骨炖豆角，我认了。” 陆乔依顺着接茬，“对，感觉这里面的配菜比排骨还好吃......” “到店里面吃味道更好，上次我和我老师路过想吃来着，就是人不够。” 许兰越说越走心，“当时还说呢，等你们学校星期了，咱几个一块去。” 陆乔依咬着筷子的末端，品着许兰无比自然地说出‘咱’这个字。 心下泛起层层涟漪，嘴里的肉都没了滋味。 “就是老师又去了海都玩，这下想吃也吃不成了。”许兰话里透露出遗憾。 陆乔依没再吭声，低头扒着米饭。 整顿饭吃完，谁也没主动提明天。 今天哭了一会，又洗了衣服，陆乔依晚上吃了很多，撑得难受。 她不想出门，就打开了轻喜剧，在房间里边转悠边消食。 看了不到一集，想起还没和爸爸约时间，陆乔依打开手机要发微信。 解锁之后，没有爸爸陆文山的信息。 反倒有程辰下午发来的玩游戏邀约。 陆乔依看着那条消息，少年的笑脸仿佛就出现在她眼前。 她无端确信，说这话时，程辰的眉头必定微微扬起。那曲折的弧度，蕴含着豪气与自信。 陆乔依一时沉默，房间里只能听到正播放着的电视剧声音。 欢乐的音乐，跳脱的节奏，格外清晰。 眼下却无人欣赏。 她忽然想验证什么。 把聊天记录一个劲地向上翻，看他们之前的对话。 不管是谁开始的话题，在她发出的消息后面，紧接着就是程辰的答复。 他总是很快，都没有等系统弹出新的时间节点。 就像今天，程辰先发了信息，自己一时没看到，没有回复，这种都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 程辰从来没有吐槽过她回消息慢。 不对！ 陆乔依仔细思索，呼吸有些急促。 程辰对她，在任何情况下，都没有展现过负面情绪。 陆乔依双眸清明，心里躺着一句话： 陆乔依，你可真过分。 小腹隐隐作痛，她隔着卫衣揉肚子。耳边的欢乐吵得头疼，她索性关了电视剧。 房间瞬间一片死寂。 靠着椅背，陆乔依盯着天花板上灯罩的图案，眼睛一眨不眨。 数来数去，还是那几颗星星。 第52章 一条鱼 想玩游戏还是之前的想法。 当时她随口一说，现在到了周末，程辰还记着这事，主动提起。 可，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合适。 陆乔依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给程辰回信。 “抱歉啊，我最近有点事情，游戏的事就算了吧。” “谢谢你记着这个，周末愉快。” 程辰的消息依旧来的很快。 “没关系，好好休息。” “什么时候想玩了随时找我，我都行。” 陆乔依摁灭手机，连发呆的劲头都没有，她只想躺下。 洗漱完还不到十点。 陆乔依看了眼明天的天气，然后和陆文山约定明天早上十点去学校门口接她。 应该没有别的事情了...... 陆乔依整个人都埋到了被窝里，舒适又熟悉的床铺让她心安。 她今天睡得很早，之前这个点，估计人还没从学校回来。 还以为会辗转反侧，结果躺下没一会就没了意识。 睡得很早，但睡得不好。 陆乔依一直在做梦。 梦到小时候父母吵架，她局促不安地在餐桌前扣着手。 转眼又梦到她是一条鱼，一条很小很小的鱼。却一直被追杀，她一路逃亡，从大海跑到小河道，还是有人要杀它...... 梦里浮浮沉沉，场景切换混乱。 但，一个劲地跑，跑了才能活下去的念头，却很强烈。 最后，她梦到了程辰。 大男孩骑着他上学的山地车，飞快地冲到自己面前，捏了手刹，帅气停下。 车把上挂着一个装着西瓜的塑料袋，白色外衫的衣角高高飘起。 热烈张扬地喊着，“陆乔依，我喜欢你！” 陆乔依一下子睁开眼，房间静谧无声。 今天的窗帘拉得很紧，她什么也看不到。 陆乔依甚至有些分不清，这会究竟是在梦境还是现实。 她侧了下身，听到了被子发出的细碎摩擦声。又伸出手在枕头旁边摸到手机，才确定这就是真实的世界。 陆乔依点亮手机，灯光刺眼。 11:47。 大梦一场，结果还是今天...... 才醒来，梦里的情景记得还比较清晰。 她还记得自己曾是一条弱小的鱼，那种被追杀的紧张感还没散去。 以及，程辰那句嚣张的我喜欢你，仍在耳畔回响。 陆乔依睡不着了。 她眯着眼睛，待适应手机的亮度之后，专心刷各大评论区。 她要去聆听大学生给高中生的''忠告''，学习那些过来人的心得体会。 十二点半，陆乔依关掉了手机，坦然入睡。 看了前辈一个个呕心沥血地讲述他们作为前车如何如何，她现在心如止水，恨不得马上冲下去写个十七八套卷子！ 什么情情爱爱，都是凡尘俗事！ 冲冲冲！ 寡王一路硕博！ 周六上午，陆乔依睡到了九点，她要步行去学校。 随便吃了点东西垫肚子，换好衣服，她站在阳台，感受着透过玻璃洒进来的阳光，陆乔依伸了个懒腰，心情大好。 和睡觉的许兰说了再见，陆乔依独自出了门。 学校门口，陆文山已经站在那里。 每天都来的地方，今天却是不同的心情。 看到陆乔依的身影，陆文山大步迈过来。 “乔乔！”陆文山十分激动，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过陆乔依了。 陆乔依手里拎着装礼物的小袋子，边递出去边笑道，“爸，生日快乐，祝您身体健康，每天都开开心心！” “这是我送您的生日礼物，我挑了——欸你先别拆啊，回去再看！” 陆文山拍了拍她的后背，有些哽咽，“好好，好......爸爸开心。” “谢谢我的宝贝女儿，就是我又老了一岁，哈哈哈哈哈......” 陆乔依的眼眶也跟着泛红，埋怨他破坏气氛，“过生日呢，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哈哈哈哈哈没事儿，乔乔你早上吃饭了吗？”陆文山招呼着上车。 陆乔依把手放到衣服口袋，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我已经定好了餐厅。走，我们直接去吃午饭。” 系好安全带，陆乔依有点不自在。 父母离婚那段时间，每次见面，都是站在各自的立场在争、在抢。 像今天，说着和利益无关的事，她都想不起上一次这样，是什么时候。 看着此刻爸爸陆文山的眼角，那因为大笑被带起的皱纹，陆乔依心里又酸又涩。 明明是他的生日，但全在围着她安排今天的行程。 陆文山在这边也有朋友，来之前就专门打听过，选了一家环境很好的餐厅。 陆乔依翻着菜单，陆文山明显很忙，没一会的功夫，已经接了三个电话。 这个手术，那个药...... 看得出，他来这一趟，真的不容易。 陆乔依点了几道菜，又把菜单递了回去。 “在新的学校感觉怎么样？和老师同学相处的好吗？” “上课都听得懂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陆文山电话一挂，匆匆把菜点了，急着问陆乔依的现状。 哪怕他之前听陆乔依说过许多次，可隔着屏幕总是不放心。 他最担心的是环境。 他相信许兰能提供不错的物质条件。但，此时陆乔依的重心全在学校。如果不适应新环境，那会非常难受。 他还怕有人心怀恶念，故意欺负新来的女生，尤其这个女生还是单亲家庭。 “我真的真的挺好的，这边的老师同学也很好，现在也认识了不少新朋友。” “和之前一样，大家都忙着学习呢，没有那么多事。” “诶对了爸，我和你说过的，我们物理老师长得可帅了，而且还特别幽默，我现在特喜欢学物理。” “是吗，有多帅，有你爸我帅吗？”陆文山故意调侃。 “不一样不一样，照片嘛，我真没有......” 陆乔依对现状十分满意，满脸的舒心不是伪装。整个人透着鲜活劲儿，一下打开了话匣子。 吃饭的时候，气氛很好。亲子局，惬意又温暖。 只是，陆乔依今天来，还有件事想要求证。 一时的柔和没能让她退却。 犹豫再三，碟子里的牛肉被戳得翻了好几次身，陆乔依还是问了出来。 当初，离婚的导火索——陆文山的绯闻事件，这事是真的吗？ 陆乔依从提问，到把话说完，全程都盯着陆文山的眼睛，不肯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第53章 父女见面 这件事，掀开了覆盖在父母婚姻上的遮羞布，露出了积满灰尘的内里。 到后来，导火索的真假反倒无人在意，它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往日的种种纠纷，成了刺向彼此的一柄柄利剑，也劈烂了他们曾经亲手构筑的婚姻殿堂。 可陆乔依就是想知道，这棵稻草，是实心的吗。 不爱归不爱，出轨是出轨。 之前她没机会问，今天父女独处，且离婚的事也已落定，她想知道答案。 陆文山放下筷子，神色严肃，“乔乔，我回答你这个问题。” “我没做过任何，任何对不起你妈的事。” “我和你妈分开，是我们俩的感情出了问题。” “你也清楚我们家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如果不是为了你，或许我们早就分开了。” “虚假的维持婚姻正常的假象，没有意义。” “目前的状态，对你，对我们，才是最好的。” 语气郑重，态度诚恳。 陆乔依听着，双手冰凉。 这个回答，比她以为的还要残忍...... 她接过陆文山递过来的汤，掌心轻轻触着碗壁暖手。冷和热的碰撞，刺得她生疼。 喉咙仿佛被堵住，陆乔依喝了一大口水才顺下去。 “乔乔，你好好吃饭，好好长大，爸爸妈妈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点了点头，不再纠结。 她给陆文山也盛了一碗广式清汤。 陆乔依和爸爸的关系一直很不错，但离婚的时候，她坚决要跟着许兰。 陆文山劝过哄过，甚至严肃地向她分析过利弊，陆乔依都没改变主意。 也就那段时间，她和爸爸陆文山闹得很不愉快。 “嗯，这汤好喝，不油不腻，清甜可口。”陆文山一边搅一边笑着称赞。 吃到尾声，陆乔依借着上厕所的时机，让服务员把长寿面煮好端上来。 “爸爸，过生日就得吃长寿面，你要注意身体，不要老熬夜。” 看着陆乔依的笑颜，陆文山又开始哽咽，他事先并不知情。 “好好，谢谢我的宝贝。” 之前，家人朋友陪着过了那么多生日，习惯到没什么感觉。 看着碗里白白的面条，旁边是几根翠绿的青菜，朴素又简单，他却顿时感受到了那种血肉相连的力量。 “你今天和我一块吃饭，还偷偷准备了长寿面，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祝福。” 陆文山很感慨，低头认真吃面。 在医院心外科，他见惯了生死。 离婚后，他几乎一个人生活。 工作的时候忙得耳根子静不下来，回到家冷锅冷灶，才发觉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除了照顾老人，他对女儿的思念与日俱增，今天看到了人，他很开心。 吃完饭，陆文山带她去看电影。 不是热门档期，没有什么大热影片上映。 陆乔依抱着爆米花找了好一会，也没有她喜欢的，就随手选了一个，“看这个吧。” 陆文山回着工作群微信，买完票才发现不对，“这是动画片呀，你想看这个？” “随便选的，现在没什么好看的。” 刚做好的爆米花甜到发腻，她才吃过饭，吃了几粒就推给陆文山。 “这个不好吃，齁甜，我去买瓶水。” 等他俩进场之后，发现气氛格外热烈。里面都是大人带着小孩的组合，喧闹嘈杂。 一直到电影开始，才安静了点。 陆乔依有些不太适应，陆文山倒是关了手机，很享受这个时刻。 电影结束之后，全场亮灯。 小朋友们就跟炸了锅一样，又开始吵吵闹闹。 散场的路很挤，陆乔依皱着眉头往下走。 陆文山反而心情很好，“哈哈哈哈哈，你可别觉得人家烦。” “乔乔，你小的时候，我们带你去看电影，你也是这么激动。” “又喊又闹的，还差点因为故事情节和前排的小朋友打起来。” 陆乔依有点惊讶，手里捏着矿泉水瓶，“啊还有这种事，我不记得了。” 陆乔依真的没有自己在电影院这么\"欢脱\"的记忆。 倒是记得和父母一块去看电影，但那会她都长大了，不会这么的——童真。 陆文山看了下时间，一副大干一番的的架势，“走，乔乔，去楼下给你买点东西。” 陆乔依头都大了，这浓缩的爱意！ 看电影前就转悠了一会，她真走不动了。 她吸了一口气，无奈地拒绝，“不了爸爸，我没什么需要买的，真的。” “你看，马上要上冬装了，你不想买点儿充实衣柜？” “最近好多品牌都推了新机，要不要换一下手机？” 陆文山还在出言诱惑。 “不不不——”陆乔依摇成了拨浪鼓。 “好吧好吧，你自己记着买，女生就得漂漂亮亮的。” 他看得出，陆乔依确实累了，也就没强求。 陆文山知道自己的女儿。精力有限，打小就不爱动弹，上个楼都喘。 早上她是走过来的，吃完饭又陪着他走了会。 不买就不买，回去转点钱吧，总不能委屈了她。 “好好好，我送你回去，我也得走啦。” 然后，场面就僵住了，陆文山不知道地址。 陆乔依实在不想再走回去，索性就告诉了陆文山地址。 少不了的。 陆乔依觉得，就算是为了她，爸爸也得知道她们的现住址。 看了两个小时的电影，陆乔依有点犯困，努力克制着不睡，她坐在车上昏昏沉沉的。 等陆文山喊了喊她，她才发觉已经到了小区门口。 说完告别的话，陆乔依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刚关上车门，陆文山下来了，走到陆乔依身边，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眼圈发红，“乔乔，你什么都别担心。专心学习，我永远都是你的爸爸。” 陆文山来这一趟，主要就是为了看陆乔依。 这个年纪的小孩，处于青春期，又是高中，压力很大。 家里偏偏出了变故，他担心陆乔依心理上出问题。 不过就今天半天的接触，他放心多了。 照顾孩子，许兰果真比他适合。 陆乔依把拉链拉到下巴处，吸了下鼻子，“嗯嗯，爸你快回去吧，还得赶飞机呢。” “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看你的。” 陆文山昨晚上到的，临时租了车，晚上七点多的飞机，得马上赶回去，明天早上他就得去接班。 挥挥手，陆乔依看着陆文山的车越走越远，逐渐消失...... 不禁想起那句经典的文学作品，望着父亲渐渐远去的背影…… 陆乔依没哭。 下午的阳光，晒得人很暖。 第54章 帅而自知 生理期这几天，陆乔依不仅情绪波动大，人还很疲惫。 周末这天，高初妍喊她出去逛街，她也没去，差不多完全在家躺着过。 所幸最难熬的时间刚好星期，眨眼就是周一，又要去学校。 陆乔依穿上了厚实的毛衣外套，很挡风，穿上它里面穿薄点就可以。 出门的时候，电梯正往顶楼爬升。陆乔依的指尖蜷缩，犹豫了两秒，还是伸出手摁下。 她静静站着，心里有点儿发毛，不敢看是否会在十楼停下。 几个呼吸间，电梯门打开，里面站着一位裹着大衣的阿姨。 陆乔依不自觉咽下唾液，睫毛轻颤，长舒了一口气。 没等她放松多久，刚迈进停车场，她还在摸口袋里的钥匙，不经意地抬头，呼吸一滞—— 程辰凭空出现。 身着军绿色冲锋衣，脚踩白色球鞋。拉链扣子都当摆设，就那么露出t恤。 陆乔依看着都替他冷，感觉风随时会灌进脖子里。 但她得承认，这样穿是好看的。 也就是说，只有好看...... “hello，早上好啊！”程辰依旧热情洋溢。 他积累了不少经验，觉得每天卡电梯不太准。和早上上班的邻居混在一起用电梯，容易有误差，还是在楼下等最好。 只要他下来得早，就肯定能等到。 陆乔依回应后解锁了车。 又是同行上学路。 程辰已经在这个周末做足了功课。 关于女性生理期的各种知识，甭管科不科学，胡言乱语也好，专家之言也罢，他什么都清楚，可以说是半个专家。 理论技能已点满，可惜缺乏实践。 他不清楚陆乔依处于什么阶段，这事又不能大剌剌地问...... 索性按照他自己的理解走。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骑车上学，也就这样的天舒服。” 程辰微眯着眼，仰头顶着刮到脸上的小风，决定说些废话。 谁说话题非得有意义，开心不就完了。 陆乔依努力把下巴藏在衣领里，感受着毛茸茸的质感，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是啊，挺好的天儿......” 离谱，程辰在说什么胡话，明明今天的风很凉。 陆乔依不懂了。 不过，她之前好像在哪里看到，说男性本就比女性耐冷。 可能，程辰真的喜欢这个天气吧。 外套薄薄一层，不拉拉链也就算了，里面的衣服还是露脖子的。 陆乔依默默摇头，比不了比不了。 “咱小区东门的快递点搬了你知道吗，现在拿快递得去不同的地方.......” 程辰就这么说了一路的废话。 等到了教室坐下，他搓了搓手，喝了口水，程辰这才感觉重回人间。 “嚯，你咋了，怎么这么的——”张易凡自在地抖着腿，嘴里吸溜着滚烫的豆浆，眼珠子提溜溜地转。 程辰翻着又厚又大的练习册，平静地凝视着他。 “这么飒！！！” 张易凡迅速咽下嘴里的东西，急忙改口。“哎哟卧槽，烫死我了。” 程辰轻哼一声，不理会同桌的表演。 张易凡把豆浆盖子掀起来，小口吹着，他的舌头被烫得麻木。 其实，他刚才想说的是，怎么这么——可口。 程大学霸一向帅而不自知。 就他那张脸，张易凡平时也已经习惯。 只是今天格外唇红齿白，搞得有了几分不该有的柔美。 张易凡才吃完鸡蛋饼，脑子里哪根筋没抽对，“可口”这个词差点就脱口而出。 他在内心喃喃： 我靠好险，幸好没说出来。 罪过罪过，我怎么能用这个词形容大佬？！ 改口改得快，小命还在..... 程辰到班后，心理活动也很频繁。 靠，他快冻死了！ 这到底什么天气，还不到十一月，怎么这么冷。 出门前，程辰专门在王雨晴的全身镜前站了会。 看着镜中的模样，他连连赞叹。 很好很不错，身形修长，气质卓绝。 就这么出门吧，绝对能迷死人。 他算过了，如果qq里面的信息不是瞎填，那陆乔依就是射手座，这么看是个颜控。 啧，你看，他恰好有张抗打的脸。 最好能把陆乔依给帅迷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辰走的时候还在美好的臆想。 结果，一路骑着车到学校，真实的体感温度是，他的骨节冻得泛红。 好在陆乔依没怎么关注他。 不然，稍一扭头就能看到她的竹马，那叫一个白里透着红...... 程辰在心里不知道爆了多少粗口，表面上还是一副我很行的云淡风轻。 别问他后不后悔，这个帅已经装起来了，那就得坚持到底！ 周一上午第二节大课间，不跑操，要升旗。 七班和八班的队伍挨在一起，解散之后，程辰又在人群中默默向陆乔依靠拢。 陆乔依本来还没留意，走着走着，倏地发现，本来和她站一块的高初妍张梦冉，就那么自然的落下了后面。 张梦冉甚至和林辉远走得更近。 她木讷地迈步，思索过去是不是也这样。 那，她们是怎样看自己的。 陆乔依呼吸变重，指甲掐在肉里。她打定主意，回去要问一问。 回班路上，陆乔依回答了程辰的每一个问题。 “你们上节课老师的嗓门真大，在我们班都听到了她的声音。” “那是我们英语老师新换了小蜜蜂。” “......” “去厕所听到有人说上课时候老张来了，我还紧张有一段时间犯困来着，后来一看是你们班同学哈哈哈哈哈哈。” “姓张的人确实不少，老师里面也是。” “......” 言语中的疏离感，真真切切地流露了出来。 之前没在意的时候，俩人一直是有一道没一道的聊。况且学校里实在没多少空闲时间，大多数情况下也说不上几句话。 可今天，陆乔依的态度，是实实在在的硬。 她有意为之，程辰当然也感受得到。程辰的每一个话题，都被陆乔依死亡终结。 正当他绞尽脑汁想下一个的时候，已经走到四楼。 看着陆乔依走进班，程辰才松了一口气。 急死了，他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陆乔依回去后，就坐着等自己的朋友们。 “你觉得，我和程辰是什么关系。”她认真地看着高初妍。 第55章 烤红薯和炸薯条 高初妍才刚坐下，陆乔依一下就贴过来，问的还是这种爆炸性的话题。 高初妍脑袋里瞬间响起警报声。 她眼神摇晃，扭头看着正走向座位的张梦冉，眼神里写满了''救救我救救我''！ 张梦然还有些摸不着情况，她拧开水杯，唰得一声把拉链卡开，狐疑地看着旁边奇怪的二人，“咋了咋了？” 陆乔依的上半身往右边挪了挪，更靠近她们，“你们俩觉得，我和程辰现在是什么关系。” 张梦然眼神往门口瞅了几眼，她晃荡着水瓶，干咳了几声，“你们俩，就，同学呗。” “那你们为什么在程辰走近的时候，不和我们一块儿走。”陆乔依不甘心的追问。 大致回忆了一下，她甚至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是这样的局面...... 高初妍用手把折起来的书角抚平，弱弱地说，“额，当然要给你们留下空间了，我们可不能发亮。” 陆乔依的眼皮跳了一下，原来这就是真相。 她不徐不疾地说，“情侣才需要独处的空间吧。” “嗐，我们就是觉得，你和程辰是一对儿！” 张梦然看不下去了，拉着凳子往前挪，发出一道清脆的摩擦声，“帅哥美女，又楼上楼下的，多合适。” “而且，你俩有独特的氛围感，我们可瞧得真真儿的，外人根本融不进去。” “我们不是！”陆乔依迫切为自己正名，“真没有。” 高初妍左瞅瞅右看看，嘴张开又合上，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碎了。 啊啊啊啊啊不不不，我的cp肯定是真的！ 她笑得真挚，不死心地加了句，“我们懂啦——为了前途嘛。恋爱是假，但感情是真的。” 张梦冉猛地点头，表示加一。 陆乔依哑口无言，怎么都到这个地步了？ 她正欲解释，班主任已经走到门口，教室寂静无声，不再适合聊天。 陆乔依无奈地揉了下头上的刘海，低头翻着文件夹里的卷子。 看来，过去真的是她的问题。现在被误解，不无辜。 以后慢慢改吧，她们会看到真相的。 陆乔依叹了一口气，抽出要讲的数学卷子，摊到桌面上，准备上课。 这天上午，程辰在陆乔依面前提起的每个话题，很快就被终结，他没放在心上。 可能心情不好吧。 这也是他在网上查到的表现之一。 程辰仍然乐此不疲地注意着下课的窗台。 晚上下了自习，陆乔依刻意在班里拖了一会。 物理习题已经更正完，她掀着错题本，一页一页地往前翻。 纸张的摩擦声在耳畔越发清晰，实则什么知识也没进脑。中途不知抬头多少次，看讲台上挂的表盘。 那根针走的慢极了。除了上课的时间，陆乔依少有的感觉七八分钟那么长...... 直到校园里的气氛不再热烈，她才背着书包出了教室。 外面不再拥堵，她走得很快。 学校的停车点里，平时摆慢的车已经没了大半。 程辰已经走了，眼前所见这么告诉她。 陆乔依不欣喜也不失落，她很平静。 推着车往外走，刘海被风吹散，她也不想去理。 校门口有很多商贩，专门在这个时间点卖东西。她出来的晚了点，连小吃也没剩多少。 陆乔依在烤红薯前停下。 大叔在称重的时候，她递过去一张二十的纸币。 “你等一下，我这里没有零钱了。”围着围裙的大叔离开了摊位，他去向旁边的同行换钱。 陆乔依点了下头，没有吭声，她盯着香喷喷的炉子出神。 “嘿！能请我吃个不？” 这个声音！！! 陆乔依惊愕失色，目瞪口呆。 看着骑车的少年，她嗓音都变了调，“你怎么还没走？” 程辰一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挥着手里的炸薯条，“喏，买这个吃咯。” 他挑着眉，拎着的塑料袋发出细碎的声响，“你这么惊讶干什么，该不会——” 陆乔依心脏砰砰乱跳，她屏住呼吸，好像被少年发现了她的心机一样紧张。 “你不想请我吃这个烤红薯？！” “喂喂喂，别这么小气啊。” “我就是恰好钱花完了，来，甘梅薯条，现炸的，吃不吃？” 程辰神采飞扬，拎着袋子往前递，“我还没吃呢，里面有签儿。” 陆乔依眨了几下眼，后背冒起一层热气。附近车辆的灯光很闪，仿佛一下把她照穿。 “小姑娘，这是找你的八块钱。”大叔已经换好了零钱。 “额不用了，我再买一个，差多少钱我再补。”陆乔依没有接，转头对程辰说：“你自己挑吧。” 程辰笑得肩膀发抖，眸色璀璨，“开玩笑的，你看人叔叔多努力给你找钱，你拿过来吧。” “不了大叔，谢谢您，我们走了。” 程辰把要滑落的书包带拉回肩上，“薯条吃不吃？摊儿都走了，想吃的话，这就是独一份。” 陆乔依整理好零钱，把烤红薯用塑料袋一层层包好，语气和缓，但坚定地拒绝，“我不吃。” 烤红薯和炸薯条，各有各的主人。 回家的路上，大体聊下来，程辰的直观感受是——陆乔依蔫儿了。 怎么办？ 他暗自咂舌，愁得他想挠头。 第二天早上，陆乔依特地把闹钟提前了十分钟，并且连洗漱吃饭也急匆匆的。 “怎么这么赶？”许兰看着陆乔依喝粥时明显加快的速度，不解地问，“你不嫌它热了？” 陆乔依止不住地吸气，又塞了口清爽的圆白菜，“也烫，我就是想早点去。” 一番努力没有白费，陆乔依解锁的时候，看到了在边上停着的程辰的自行车。 好似背后有猛兽追赶，她一路踩得飞快，用着她并不习惯的速度跑到学校。 “怪了，她这么早？”程辰摆好造型下来时，旁边已经空了。 他疑惑地咬着下唇，眉头夹起几道褶皱。 周三早晨，陆乔依入法炮制。 周三晚上放学时，俩人一块走。 看着神色淡淡的陆乔依，程辰不动声色地开口，“你最近早上走的很早呀，我下去的时候，你车都不在了。” 陆乔依若无其事的样子，“嗯，最近走的是有点早。” 这就是你的回答？ 程辰舔了舔后槽牙，指尖拨弄着车铃，清脆的声音好似荡清了他内心的污浊。 第56章 越想越气 偏头望着少女恬静的面容，纤细的脖颈，马尾还在风中飘荡...... 没错，是他心中的模样。 程辰捏着手刹，敛起笑意，喉结无意识地滑动，他克制着告诉自己别多想。 然而，上下学时的错过，还能说是时间对不上。那在学校见面时，眼里的淡薄总不是假。 程辰无法再自我安慰。 一周过去，程辰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几天，他和陆乔依的同行时间比较少。此外，在学校打招呼时，陆乔依的躲闪还是留下了痕迹。 他确定陆乔依态度异常。而且是，只针对他的疏离。 呵，这么久了，总不能说还是生理期在作祟。 那么这就意味着，没准不只这几天，或许从更早就已经开始了。只是他自欺欺人，一直不愿往那想。 程辰往前倒推，把拐点放到了上上个周五——陆乔依不对劲的起点。 周日晚上，程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被子被他踢得找不到角。 他怎么也想不通，到底哪里得罪了陆乔依。 他明明关怀备至，掏心掏肺，小心翼翼地遮掩他那满怀情谊。 思绪一团乱，根本睡不着。 他翻开聊天记录，两人最后的信息还停留在她拒绝自己玩游戏。 “艹。” 程辰自嘲地笑了笑，带着怒气把手机往边儿上一扔。 手机砸到床上又轻微弹起，伴随着一道闷声，恰好正面朝上，亮光刺眼。 程辰踢了下床，不耐烦地伸手把手机翻了个个儿，终于没有了碍眼的东西。 程辰把胳膊放在额头上，越想越气...... 原来，那会就已经不对劲了，偏偏他还想着是她身体不舒服。 特么的，他还看了那么多女性知识，真是可怜又可笑。 程辰想，这是冷暴力吧。 他一向自诩潇洒，心高气傲。没成想，也有热脸贴人冷屁股的时候。 程辰感觉，过去的几天，他就跟笑话一样。 没有任何原因，没有任何征兆！！！ 这谁能忍，程辰气炸了。 “陆乔依......”程辰发狠地念着这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名字。 他觉得，有必要让陆乔依真正认识一下他。 之前的程辰，也是和传闻相符的程辰。 从不伪装，从不低头。 帅气的学霸，慵懒不羁。 于是，程辰和陆乔依开始了双箭头的冷战。 在学校长廊偶遇时，二人不再笑着打招呼。 去餐厅吃饭也不再一块吐槽哪家窗口难吃。 甚至，俩人的目光一个比一个直，仿佛在较劲一样，看谁更目不斜视。 周三跑完操回来，高初妍也发觉到了cp的状态不对。可看着一个比一个冷酷的面容，她俩只能苦哈哈的对视： “咋整？” “搞嘛啊这是？” “目测他俩已经三天没说过话了。” “我现在磕的全是冰碴儿。” “......” 张梦冉咽了下唾液，越发懵逼。于是，和一旁的林辉远吵得更凶...... 高初妍倒吸一口凉气，“你们——” 合着就她一个人是孤儿? 高初妍环视着人群： 程辰出类拔萃，陆乔依亭亭玉立。 就是特么的不走一块啊！ 白搭，全白搭...... 高初妍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优秀的背影叹气，只顾着可惜，一时没怎么看路。 “啊，谁！” 她尖叫一声，气愤地瞥着踩她脚的人，“我才刷的鞋！” “不好意思。”被瞪的同学立即道歉，带有浓重的鼻音，听得出在感冒。 高初妍的愤怒降下去一半，没好气地挥手，“行行行，走吧走吧。” 她仰头看着蓝天白云，烦得上楼都摁着扶手。 作为当事人，陆乔依在看到程辰眼里的冷漠时，心里只有一个词：终于。 她如释重负。 天知道，面对那张眉眼含笑的脸，她有多煎熬...... 什么样的日子都是过，紧张的高中生活并没有留给学生多少感时伤秋的时间。 新的一周，学校要进行期中考试。 这场考试要比之前的月考正式得多，教室需要清空，所有人的书都要搬出去，这可不是件轻松的事。 高中生的书特别多，每人都有好几摞。 来来回回往外跑，还要小心东西不能丢，知道哪儿放着哪儿，麻烦得很。 走廊全被摆满，仅留下一条能过人的小道。 陆乔依也跑了好几趟，才把自己的书放好。 考前有大量的时间来复习下一场科目。 所以，每场考试结束，以及晚自习的时候，不少人都跑到外面找对应科目的资料。 考试第一天傍晚，一天都在考试的学生，迎来了短暂的休息时间，吃完饭陆陆续续回到教室。 有人在打扫卫生，有人在嬉笑打闹，变冷的天也阻挡不了他们火热的心情。 陆乔依从餐厅回来，直接走到她放书的地方，蹲下找晚上需要的卷子和错题本。 走廊已经没地方了，好在她们班靠近楼梯，陆乔依就把书放在了楼梯口的大平台处。 这块的灯光本来就不是很亮，旁边还摆着别人的书，她小心地垫着脚，看得不太清楚。 脖子弯久了开始泛酸，又担心抽错了不好再放回去，陆乔依索性把几科的错题本都找了出来。 就着昏黑的灯光，她眯着眼辨认里面的内容，翻着挑出晚自习需要的。 程辰和张易凡几个人，这会正好吃完饭回来。 林辉远走在最前头。 本来还在扯着嗓子哈哈笑，一抬眼发现了前面蹲在地上的陆乔依。 “嘿嘿嘿，晚上好！”林辉远脱口而出，冲着陆乔依兴奋地摆手。 “你们班能把书放到这啊，妈呀，地儿大就是好！” 开什么玩笑，他现在和陆乔依也算是朋友，见面怎么能不打招呼。 张易凡缩了缩脑袋，偷偷瞅着一旁程辰的脸色。 他可不是林辉远那等粗人。 据他观察，差不多从上周开始，程辰和陆乔依没有任何交流。 而且吧，程辰最近明显低气压。 天天玩命地学，见了鬼了，他程辰什么时候是苦读的类型。 他离得近感触最深，只有林辉远那个傻逼，还仰着头在那傻乐。 哪怕最近因为考试，他们接触的时间也不多，但张易凡敢发誓，他绝对没猜错，程辰和陆乔依之间肯定出了不小的问题！ 比如说现在，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第57章 没有摁错 程辰拿着一瓶饮料，懒散地站在扶手旁，好像没什么情绪。 可仔细瞧，他下颌角紧绷，嘴角和眉毛几乎一个弧度。 那脸快臭到天边去了。 张易凡踢开脚下不知道哪来的半拉卷子，借着低头的动作遮掩笑意。 他不敢笑太大声，他怕死...... 听到林辉远的声音，陆乔依迅速抬起了头，看向走来的几人，瞳孔微缩。 些许异样，几不可察...... 陆乔依平缓地出声回应，“走廊没地了，我们班才往这儿摆。” 因为蹲得有点久，腿麻了，直起的身子有些晃悠。 陆乔依迅速扶了把旁边的一摞书，保持着平衡。 右手把挡住眼睛的刘海往一边拂了拂，露出精致的笑颜。 白天的考试没能摧倒她的精气神，和之前一样惹眼。 林辉远依旧嘻嘻哈哈，“确实确实，我们都给挤满了。” “烦死了，现在走路都不好过......” 程辰一言不发，随即也跟着笑。 只是，和以往春风拂面般的温柔相比，这次可以说是冷笑。 眼眸深邃，不带善意。 呵，对着林辉远都能笑这么好看，他程辰到底算什么？！ 程辰的笑容扬起没几秒，又火速变了脸，抬脚往七班教室走。 张易凡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又忍不住在这修罗场东张西望。 内心疯狂啧啧。 多奇怪，他记得大概上周吧，程辰还专门在外面等陆乔依放学呢。这才几天，俩人就闹掰了？ 哎呀，爱情果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谁碰谁垮，无一例外。 瞧，大佬的步子迈的更大了...... 张易凡一个劲吐槽的同时，脚下都有点跟不上趟儿。 不过，他是极有眼色的，还一把薅走了这会落在后面，欲和陆乔依聊起来的林辉远。 程辰大步流星，脚下生风。 他嘴角紧抿，太阳穴处隐隐浮现着青筋的线条。 看着陆乔依和林辉远谈笑风生，他连冷笑都扯不出来。 碍眼得很，不如不见。 对学生来说，考试期间的晚自习，就是无限看各种错题。 明天就要考数学，多看看之前整理的错题是最有用的。 教室万籁俱寂，只能听到翻页声和笔尖在纸面划过的声音。 快放学时，陆乔依的手掌小鱼际处，已经黑乎乎的一片，全是沾上的铅笔灰。 光看不行，数学得动手。 脑子和手的“会”，一般都不是一个会。 把满满当当的草纸换掉，陆乔依翻起新的一页。 倏地，粘在错题本上的一道大题吸引了她。 陆乔依握笔的指尖顿住，呼吸微滞。 这是她问过的那道...... 明明视线看的就是这道题，但脑子里想的，却是那天程辰在放学路上讲述的分析过程。 陆乔依拧开水杯，里面就剩一点儿，还是她找完书回来去接的。 她没有迟疑，全部咽下，已经凉透的水能平复她起伏的心绪。 本子摁上去有点凹凸不平，陆乔依把下面盖住的旧笔芯掏出来，放到桌子边上。 她仔细看了贴在一旁的标准答案，再次承认程辰在学习上的能力。 她翻过这一页，咬了下嘴唇，睫毛忽闪。 不由得想起今天晚上在走廊碰面时候的样子。 说起来，这可能是二人心照不宣的冷战开始后，两人第一次有视线的交流。 程辰冷脸的时候，很有气场。 之前她还在努力终止和程辰的对话，哪怕这个对话本身并不长，还是少年费尽心思才起的头...... 不过，差不多从上周开始，她就不再辛苦。 她知道，程辰已经发现了她的异常。 他也是有脾气有尊严的，最近没有在上下学的路上见到过程辰。 这说明，两人之前的频频偶遇，很大程度上都是有意为之。 只要有心，不是一个班也能见面。 同样，只要有意，住楼上楼下也能碰不着。 忽然有股苦涩的滋味从心尖扩散开来，慢慢流淌至全身各处。 陆乔依有些无力。 这明明就是她想要的，她期望着程辰早点意识到她的戾气，这样她就不用看到少年努力想话题时的紧张模样。 实在残忍。 更遑论，她就是那个刽子手。 在那几天，陆乔依用语言拒绝程辰的每个时刻，她都痛苦万分。 买烤红薯的那天晚上，程辰一路都在和她分享琐事，她没有多少反应，心里希望程辰下一秒就和她翻脸。 两人吵起来，这样她就不用有道德上的负担。 可是没有。 程辰展现出惊人的包容和持久的温柔。 在陆乔依那些尖锐冰冷的话语面前，他仿佛看不到一般，一如既往地散发着光芒。 他太好了，好到她不敢碰...... 下课铃声响起，教室炸开了锅。 陆乔依收起思绪，整理书包，准备回家。 就这样吧。 反正，她达到了她的目的。程辰也意识到了她的反复无常以及翻脸无情，正对她心生厌恶。 挺好的，两人各有各的人生，各自努力吧。 今天也是陆乔依一个人的回家路。 现在的天，黑的很彻底。 陆乔依一路都在想明天的数学考试，期中考试是综合性质的考试，她很有压力。 她正关着单元楼的门，抬眸看到前面那人模糊的背影，电梯门还没关上。 她紧赶了几步，“诶等等——” 说话间人已经跑到电梯门口。 还有大概二十厘米，门就要彻底关上。 匆忙站定后，陆乔依才看到里面的人。 双手插兜儿，本身带着毛线帽，还把外套帽子套在了头上，书包松松垮垮地搭在左肩上。 五官俊美，气质孤傲。 在视线清晰的一瞬间，陆乔依没能做出任何反应，定在原地微微喘气。 她不知道刚刚进去的是程辰...... 不过，程辰倒没像她一样僵在原地。 他似笑非笑，显得游刃有余。往按键那边伸出手，干脆利落。 远处响起一道车笛声，谁也没有开口。 格外煎熬的时刻，陆乔依还听到了随着他抬胳膊的动作，书包挂件发出的碰撞声。 然后——电梯门迅速合上。 陆乔依看着楼层的数字开始攀升。 没有摁错，这就是程辰的本意。 第58章 保护好自己 之前，他程辰等了陆乔依那么多次，花费无数心思来制造机会。 不然的话，他俩怎么可能天天碰到。 这下，也得让陆乔依感受感受，他不等她是什么感觉。 以及，被人无情抛弃的滋味...... 程辰一个人看着数字闪烁，嘴角在笑，可眸色中尽是狠意。 看着电梯门合上，陆乔依眼皮跳了一下，甚至没来得及发觉是哪只眼。 在一楼定了定神，她听着自己的呼吸声不再粗重，才伸出手摁了上升的箭头。 在为期三天的期中考试全部结束后，王雨晴也回到了江城。 差不多四十多天，彻底稳住了焦虑的程靖凡，备孕基本步入正轨。 学业会全力以赴，只是也做了延毕的准备...... 怀孕的前两个月，程靖凡心情波动大，加上孕期反应，过得相当受罪。 王雨晴过去之后，只管照顾程靖凡，怎么舒服怎么来。 女婿徐景瑞还是有理智的，和他妈妈那边商量了一下，计划和王雨晴替换着来。 王雨晴也表了态： 不论谁照顾，一切以程靖凡的感受为主。别人的脸色和委屈，他们程家都不想受。如果有意见，她和程江明十分乐意花钱请专业的人。 徐景睿再三保证，又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熬得黑眼圈都重了好多，王雨晴才松了口。 临走前又特点交代了一下，前几个月，怎么排都行，她随时都有时间。 三十周之后，她必须在程靖凡身边。 这边落了定，王雨晴才回来。 可能是有很多关于女性怀孕的医学知识需要探讨，也可能是，关于婆媳关系与女性生产的话题，和程江明父子俩说不清楚。 王雨晴趁着许兰不上班的时候，到她家里来，俩人聊了个痛快。 也包括前一段瞒着许兰的事情，发消息三言两语的 ，都不够麻烦劲儿。 反正楼上楼下，串门聊天也方便。 同为母亲，许兰一听，迅速产生共鸣。 于是，正常上课的第一天晚上，陆乔依一推开门，耳边回响的就是王雨晴和许兰爽朗的笑声。 两人坐在沙发上，兴致十足。 “诶是乔依回来了。”王雨晴听到开门的动静，亲切地出声招呼。 陆乔依没有立马换鞋，连忙走过去背着书包问候。 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 不过，这都是本能的反应。 后续的感觉则是真实的。实话说，面对王阿姨的热情，陆乔依感觉到的是愧疚，还有些尴尬。 她甚至都不太敢直视那温柔的眼眸，与少年的眉眼有几分相似...... “你看我，这聊起来都忘了时间点，都十点多了。”王雨晴说着站了起来，“太晚了，都该休息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就往门口走，许兰还拉着她的手，“老师，我还得再说一次，你回头再过去照顾靖凡，可得提前跟我说。“ “程辰这孩子就放我这，反正和乔乔上下学一样，周末我做饭，一块吃你也放心。” 许兰对王雨晴的隐瞒表示理解。家里突然有事，着急上火的，顾不上解释，实属正常。 不过怀孕这事，明显还有以后，等到了预产期，那才更紧张呢。 许兰已经叮嘱了一晚上，下次不用再惦记程辰上学，交给她就行。 王雨晴踏出门口，“好了好了，知道了。我先上去了，都回去吧。” “阿姨再见。”陆乔依走到外面，直到电梯门关上，她才转身回去。 可能是背上一直没放下的书包有些分量，陆乔依感觉肩膀特别重，压得她挺不直背。 “来乔乔，过来坐。” 电视在播放晚间新闻。 许兰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把音量调小了点，大致说了下王雨晴家里的事。 陆乔依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她边听边把书包摘下，放到沙发一边。 诧异地问，“那王阿姨其实是因为靖凡姐怀孕，才离开了一个多月？” 因为程辰老和她吐槽他爸爸做饭难吃，所以她之前也好奇过。 不过当时，许兰和她分析了老师的性格。洒脱惯了，一直喜欢游山玩水，可能觉得海都有意思，就多待了会。 结果现在真相大白，王阿姨不是出门玩乐，而是因为上学的女儿怀了孕，这会特别需要妈妈。 陆乔依还陷在震惊之中，许兰已经回过神，神情少见的严肃。 “乔乔，女性怀孕是件大事。” “先不论是不是爱情的结晶，仅妊娠这个生理过程本身，对女性的身体来说，就是生命的考验，它非常残酷。” “不仅仅是十个月，它带来的种种后续影响，那都是一辈子的，而且不可逆。” “所以，无论什么情况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的都不重要。” 陆乔依意识到了许兰要表达的意思。 她双手微攥，放在腿侧，蹭着抱枕表面的布料，郑重地点了下头。 “是的妈妈，我明白。” 长舒一口气，回到房间。刚才的话题有点沉重，陆乔依坐在桌前发呆。 无意中一瞥，注意到了摞在书架上的首饰盒。 她手指微动，起身拿下这些盒子。 陆乔依抽了张纸，擦掉一个长盒表面的灰尘。 稍一用力，磁吸瞬间打开，闪着亮光的链条出现。 这还是当时两家人一块吃饭那天，她在程辰家里试过的项链。 王阿姨说她戴着好看，要送给她。 不过急着出门吃饭，没顾上，陆乔依还偷偷庆幸把这事忘了吧。 结果紧跟着开学的早上，程辰在楼下递给自己一个手提袋，里面全是她试过的饰品。 陆乔依还记得那天的情形。 那会她才来没多久，两人根本谈不上熟悉，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闹掰。 当时觉得，在楼下遇到一个年级的同学不是什么稀奇事。 两家人才碰过面，程辰看到她就咧嘴笑，问完好就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陆乔依。 “我妈说过的，给你的。” 陆乔依推着车，微微皱眉，还有些纳闷:“什么？” 程辰笑意更盛，胳膊又往前递了几分，“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陆乔依接过一看，好嘛，她试过的都在，甚至更多了。 “我真的不能——”她抬起头和程辰解释，把手提袋推出去几分。 动作有些急促，带起了她的发丝，在晨曦里抖动，闪耀着橙色的光芒。 “打住！” 第59章 莽夫一个 “是我妈要送你的，与我无关哈，我就是一转交的中间人。” 程辰耸了下肩，笑得一脸无辜。 脚下踩着踏板，修长的手指擦了一下车铃，发出极为清脆的声音。 而后对着前面的路，下巴虚空一抬，“走了，去上学。” 时间确实不早了。 陆乔依一路上都试图把这些东西还回去，可不论她怎么说，怎么递，程辰死活不接茬、不接手。 眼前浮现出她追着程辰还东西的场景，陆乔依不自觉地笑了。 等意识到她表情的变化，陆乔依倏地发现了一个事实。 之前，和程辰在一起的每个时刻，不管是在有许多人的学校，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上学路，她都是快乐的。 因为发现了这个客观事实，陆乔依这天晚上睡的并不踏实。 楼上的程辰也一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这几天，程辰确实在有意躲避陆乔依。 只不过，以这种冷战的方式来表达生气，在他上头的怒意消散之后，他觉得简直蠢到家了。 向来不耻这种无意义的内耗行为。他想的是，他要去找陆乔依当面问清楚。 我程辰，特么到底哪点对不住你。 至于为什么还是冷战了几天，是因为程辰发现，陆乔依不在意他。 就，他这边特别认真的卡点，算时间，费尽心思让陆乔依看不到他，来让陆乔依感觉到前后对比。 结果——他从张梦冉那里、从林辉远那里，甚至他自己都看到了，陆乔依还是那么淡定从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特么的。 合着就他气的半夜把床踢的咣咣响，她那什么都没发生？ 程辰越躲越火大。 考试第一天撞见陆乔依拿书，程辰心想，我脸都臭成那个鬼样，陆乔依居然还能那么轻松地和林辉远聊天？！ 明明是因为他，陆乔依才认识了林辉远。 结果他倒成了局外人？！ 程辰那天晚上疯狂刷题，头都不抬。 他已经穿了好几天的黑衣黑裤，就连袜子都换成了纯黑。 无他，心情不好，衣服颜色就代表着他心情的好坏。 今天晚上又一路狂奔回去，本来电梯门都要关上，他恰好听到了陆乔依追过来的声音。 程辰当即乐了，多好的机会。 一边留意电梯门不会立马合上，一边当场调整状态，站得那叫一个狂拽酷炫。 程辰想，自己当时的眼神，肯定是传说中的薄情里掺着微笑，同时还有几分漫不经心。 也就帅了几秒，他脑子里算是刻上了陆乔依当时的神情。 慌张跑来，发现是他，十分震惊，惊完有些无措？ 程辰也不知是不是看错了，没准陆乔依的情绪没那么复杂。 可那张白净的小脸，忽闪的黑眸，轻喘的呼吸下，粉唇微张...... 这张脸，这个人，他还是很喜欢...... 艹。 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压下跳动的心，程辰开始谋划。 程辰不担心没有以后，这不，他妈回来之后，马上就跑陆乔依家去了。 家长里短式的唠嗑，最容易拉进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这是多好的条件，他和陆乔依是被老天绑到一起，系得死死的，就是她也解不开！ 程辰抓起手机，开始游戏。 林辉远看到程辰在线，点击邀请的手犹豫了好久。 这很反常。 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生拉硬拽，耗着程辰，也要求大神带。 他要是看到程辰在线，而且是还没开始游戏的好时机，那肯定二话不说，立马邀请。 开玩笑，能躺赢为啥要努力？！ 这是林辉远之前的想法。 现在嘛，他看到程辰在线，牙关紧咬，咂摸了好几下，矛盾得很。 实在是程辰这家伙，最近的游戏状态很不好啊。 怎么说呢，这毕竟是个团队游戏，配合还是很重要的。 之前程辰倒不拘玩什么位置，有时候也会救救队友，帮助打龙，顺手清理兵线等等。 可现在，程辰就是杀杀杀，莽夫一个。 不顾队友死活，不开麦不打字，非要一枝独秀。 别说支援了，有时候甚至把他自己给秀死。 这让被照顾了一段时间的林辉远很别扭。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还不如和张梦冉菜鸡互啄呢，那还有个体验感。 林辉远挥掉身上掉的薯片渣，还是点了邀请。 罢了罢了，拉拉拉。反正刚考完试，他想痛快一把。 五人房间刚创建好。 “大神好——” 张梦冉看到程辰的id，已经开始膜拜问候。 “嘶~做梦燃，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夹什么夹！” 林辉远每次都受不了张梦冉在与程辰同队时的做作样。 “夹尼玛，我这就是正常说话，你也不看看你值不值得我好好说！” “行了，别浪费时间，快选快选！”匹配的路人开始催促。 进入峡谷后，程辰风格一如既往。发育起来后开始嘎嘎输出，匹配的队友大感震惊。 “我勒个去，妹子说的没错啊，原来真的有大神！” “乖乖，这太牛犇了吧，能不能加个好友，以后还一块？”队伍里的一个大哥，声线粗犷。 张梦冉考前一段时间没有玩游戏，她一时也被程辰这种独狼式手法镇住了。 作为程辰的朋友兼老队友，林辉远相当骄傲，“切，这算什么大场面。” “我和你讲，我程程的大号，曾经可是江城第一李白。” “好友什么的就崩想了，好好欣赏这一把就够本了。” “诶那个做梦燃，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你多幸运，跟着你林哥混，段位什么的，easy到喝水。” 张梦冉不服气，她在屏幕前翻了个大白眼，“什么玩意，林狗你看清楚，秀的又不是你，你在那嗷嗷什么？！” 程辰在宣泄情绪，不在意其他人叽叽喳喳说什么。 可听着他俩又进入那种独有的二人模式，程辰不由得心情复杂。 他本来不想开麦的，可他实在忍不了。 呵，凭什么，我在这边输出，你俩在这边打情骂俏，培养感情？ “能不能守好塔，站里面也能被打死吗？” 程辰淡淡开口，声音冰冷，充满了恶意。 张梦冉感觉胳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本能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位置。 幸好幸好，在草丛里面，程大神说的应该不是我。 张梦冉松了一口气。 第60章 错了十六道?! 不只她一个，除了程辰本人，队伍都注意了一下当前所在的位置。 林辉远傻眼了，看着自己暗掉的屏幕，以及倒计时的秒数，气得喷出一口老血。 “我说程程，你失恋了你就搞——” 话一出口，残存的理智，不，也可以说，是求生的本能瞬间归位，让他没有把话说下去。 张梦冉正打着小野怪，闻言缩了缩脖子。 她听到了什么？！！！ 程大神失恋了！！！ 什么时候的事！ 这是她能听的吗! 忽然灵光一闪，想到前一段时间，陆乔依问高初妍她俩，认为她和程辰是什么关系。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和那有关系吧？！ 当时就是她说的，说觉得她俩是一对，然后陆乔依当场否认。 好像从那以后，程辰他俩开始不对劲...... 张梦冉眼里满是惊恐，手指在屏幕前的空气中无措乱晃。 怎么办，怎么办......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脑洞很可能就是真的。 最近她都没见过程辰和陆乔依走到一块过，一次都没。 还和高初妍感慨cp不发糖，没成想，她还添了一把火？ 张梦冉连吞了几下口水。 她在挣扎。 作为陆乔依的朋友，是不是有这个必要，和程辰说这个事。 手机有点发烫，她也没想清楚。 “咳咳，额真烦人，就因为国庆来的那次少上了几天，这次居然让我们待仨星期。” “结果这周还是就放那两天，啊高中生好苦。” 林辉远看情况不对，开始扯其他话题，干巴巴地替自己找补。 “啊？你们是高中生？” “胆子真大，还敢玩游戏，这个点不睡觉？” 粗犷的大哥没发觉不对劲，乐呵呵地接话。 “别误会，我们都是走读生，不是偷儿玩。” “放松一下啦~” 林辉远才答完这句，程辰拿到‘三杀’，场上摧枯拉朽，气势如虹。 气氛再次古怪，其他人都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没有人再说话，大家不约而同地点塔。 游戏结束后，甚至松了一口气。 mvp的压迫感实在有点强...... 程辰退出游戏，立马清了后台。开了静音之后，把手机扔到一边睡觉。 林辉远慌得一批。 完了完了，他刚才太激动，爆出了程程的心事，这可咋整。 程辰最近冷酷得离谱。 虽然考试也没怎么见面，但总有在班复习的时候。 他看不下去，就趁吃饭的时候偷偷拉着张易凡吐槽。 结果，张易凡没有应和。 手里挑起的面都没塞下去，还拿那种“你是傻子吗”的眼神望着他。 一番提示之下，林辉远如梦初醒。 拍着大腿，喊着原来如此。 啧啧啧，程辰啊，爱情啊，啧啧啧...... 都怪他被游戏冲昏了头脑，这会诚惶诚恐，惴惴不安。 林辉远盘腿坐在床上，在那掐指算，出声呢喃，“队伍里随机匹配的俩路人不重要，反正也不知道谁是谁......” “不过张梦冉麻烦了，她和陆乔依可一个班。” “她要问关于程辰失恋的事怎么办？” 林辉远表情痛苦，双手揉着脸，上下搓了一下。 “等等——”，他把手放下，“既然她和陆乔依那么熟，那张梦冉本来就知道吧！” 哈哈哈哈哈哈那他还怕个锤子，林辉远瞬间轻松不已。 反正明天还得上学，当面和程辰say sorry啦。 第二天，七班教室。 林辉远来的挺早，到了就在座位上等着，见程辰背着包懒洋洋地从前面进来。 黑色大衣，白色高领毛衣，眼眸低敛，气质冷冽。 可惜没穿长靴，不然就和西方吸血鬼似的。 林辉远收起欣赏，立马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一个健步冲了上去。 脚尖点地，欲强行搂上程辰的肩膀。 这个动作，在他有事相求的时候，不知道做了多少遍。 程辰眼波未动，一个快速侧身，让他扑了个空。 林辉远撞到了旁边的桌角，哎呦一声之后，见没人搭理他，也没气馁，把撞歪的书给别人扶正。 然后顺势拽住程辰的右胳膊，跟着往前走。 “哎呀程程程程，别这样，你懂的，我当时实在是慌不择路！” “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嘲讽，我对你的敬佩之心，那是日月可鉴。” 一屁股坐到张易凡的位子上，林辉远伸出四指朝天，以示诚意。 程辰甩开胳膊，放下书包，瞥了林辉远一眼，“择路？” “你用的什么破成语。” 林辉远一听有戏，眉毛都跳了起来，又往边上挪了挪，“对对对！瞧我这张嘴，就是不行。” “我那是口不择言，口不择言！” “干什么呢，别坐我位儿。”张易凡打着哈欠过来，捶了一下林辉远的胳膊。 一大早就看见林辉远在这捏着嗓子说话，真影响心情。 “诶我就坐这，我是跟我们家程程联络感情！”林辉远说完也扬起了拳头，准备找时机反击。 程辰找出没讲完的卷子，看他俩在旁边闹腾，觉得心烦，“走走，要上课了。” 林辉远看了眼黑板上的表，还真是，“那我回去了，拜拜。” 不过临走之前，他还是趁不注意用力拍了张易凡。 有来有回，必须的。 他是来哄程辰，可不惯着张易凡。 期中考试才结束，每个班都在讲评试卷。 也就还在校一天，明天就能回家，成绩要等下周一来了才知道。 学校的打印机坏了，答案今天才发下来。 选择填空自己对，就连大题也能估分。 答题卡虽然交了，但卷子都在学生手里。 除了语文，其他科目基本上对了答案，就能知道考的怎么样。 才发下来的答案还带着墨香，不算难闻。 陆乔依拿着红笔，对着昨天没课的化学。 一题一题下去，她越发心凉，下笔的手隐隐颤抖。 什么？二十四个选择错了十六个？！！！ 她记得化学选择也就后面有点难啊？！ 陆乔依把笔放下，一时都不敢喘气。 猛眨了几下眼，确定没有看错题号。卷子上黑色铅笔的痕迹，是她考试时候留下的，也没错呀。 她咬着下嘴唇，不甘心地把答案页立起来，定睛瞧着。 下面大题的内容让陆乔依重新活过来——这是生物。 ！！！ 答案才发下来，一下六科都在，全是崭新的，是她拿错了。 第61章 不想看到我? 虚惊一场，对错了答案。 生物老师昨天已经讲了试卷，不用对这科。 陆乔依用力把生物答案折起来，放到桌子最下面。 接着伸出手在胸前给自己顺气，高中生实在受不了这种惊吓，不过她也够蠢的...... 陆乔依心下大定，动手找着真正的化学答案。课桌前摊着一小摞，试卷和答案混在一起，她边翻边摇头。 “没关系，没关系。”高初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在演草纸上算着分，注意到陆乔依顺气，还以为错的多，在右边出声安慰。 留意着教室门口，陆乔依把她的事分享出来，高初妍笑得止不住。“你这也太逗了。” 张梦冉转着笔，只抿嘴笑了一下，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 班里都在对答案，唉声叹气不绝于耳。 关乎分数，心事重重，并不特殊。 加上周五一天，各科老师把试卷全部讲完。 放学的路上，陆乔依还在心里大体计算了下，六门没有出现大块的错误，这次考的应该还行。 到家后看到有陆文山下午发来的的微信消息，她刚回了两条，视频申请就来了。 陆文山好久没打过电话，“乔乔，放学了吗？” 陆乔依把前置摄像头打开，“对，爸爸，我今天星期了。” “最近怎么样，学习压力大吗？”陆文山看了眼陆乔依，感觉瘦了点。 他边说边拿东西，画面不太稳当。 “对！我们才考完期中考试。”陆乔依皱着脸，用力点了点头，看起来深有所感。 “可严格了。” “考场就按照高考那种规格设置的，一场三十个人。” “哈哈哈哈哈哈，这么严肃，那我就不问你考得怎么样了。” 陆文山知道，学生最不喜欢听家长问这些东西。反正都考完了，成绩已定，很快就能知道了。 陆乔依右手扶额，语气故意带上埋怨之意，“你这都说出来了，不还是问了吗？” 陆文山笑得开怀，“也是。” “嗐，你别放心上。乔乔，考多少是多少，分数嘛，肯定有高有低。” 陆乔依眨了下眼，比了个ok的手势。 “我看你这脸上肉都少了，考试真熬人。” “我最近忙着写论文，头发都掉了不少。幸好是后天的，没遗传给你。” 陆文山还调整镜头，让陆乔依看他的脑袋，“瞧瞧秃了没。” “再往左边点，诶对——。” 陆乔依忍俊不禁，“还好还好，不夸张。” “幸亏我头发多，你看你也是，扎起来多大一把。” ...... 二人调侃完，他换了只手，叮嘱道，“这也考完了，吃点好吃的，赶快补回来。” “嗯嗯，我知道，你也要保重身体。” 看着画面中穿上外套的陆文山，陆乔依好奇地问，“爸，你现在要出去吃饭吗？” 她点了下屏幕，通知栏显示六点十四。 “不是，我已经吃过了，要去医院接班。” “那别说了，你先走吧。”陆乔依对着镜头向前挥了几下手，“有空了再打电话，工作要紧。” 这边视频刚挂，陆乔依发现许兰五分钟前给她打了语音电话，被系统自动挂断。 还有两条未读语音。 “乔乔，我就要到楼下了，你下来吧。” “人都到了，你现在出来了吗？” 糟糕，把这事给忘了！ 陆乔依喊了一声呀，猛地坐了起来，换好鞋就急忙冲了出去。 趁着等电梯的时候，赶快发了信息。 “我马上到！” 她刚推开单元门，手机开始嗡嗡震动。 陆乔依脚下没停，拿起来匆匆瞅了一眼，是许兰打的。 不过，她已经看到了妈妈的车，也就没接，脚下加快速度往前跑。 “来了来了，我才看到消息！” 还有几米，陆乔依喊出了声。 “乔依，快上来！”副驾驶的车窗摇了下来，王雨晴向陆乔依亲切地招手。 陆乔依竭力控制着气息。 就这几步，跑得挺急。 她理了理飘乱的刘海，笑得不好意思，“阿姨好，阿姨好！” 许兰要和王雨晴一块去逛街，这是早就说好的。 所以看到王雨晴在这，陆乔依并不意外。 只不过让长辈等自己，实在不太好，顺带着陆乔依拉车把手的动作，也带着迫切。 她用力打开后面的车门，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几天没见过的程辰。 这么近的距离...... 她愣住了，完全没想到程辰也在。 他没有扭头，只留给陆乔依一张精致的侧颜。 “赶快坐好，咱们要出发了。”许兰弄完导航，见状催促。 陆乔依听罢回过神，嗯嗯了几声，大方的上了车。 许兰和王雨晴在前面有不完的话。 程衬和陆乔依坐在后面，都贴着边，一言不发。 两人要么盯着窗户，要么看前面的车座，好像往中间偏头是什么要命的事一样。 陆乔依才冲刺完，喉咙有点堵，她也不敢咳，手指轻轻扣着坐垫的一角。 她还是第一次挨着这样的程辰。 矜贵隽逸，清冷不凡。 原来不笑的他，这么有压迫力。 陆乔依咬了下唇，又往车门边上靠了靠...... 程辰本来倚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妈妈王雨晴一件一件换衣服的动静，才知道等会逛街的安排。 眼神闪过一丝狡黠，他迅速起身关了电视，站到全身镜边上显示着存在感。 最终成功把自己塞入三位女性的行程。 瞧着王雨晴和许兰微信实时联系的动静，程辰还以为，他能和陆乔依一块下来。 结果硬是没等到人，电梯直溜溜的下来，从那会心头就蒙上了一层阴霾。 上了车，他专门绕到左边坐下。听着许阿姨打电话，铃声响了好几遍也无人接听。 许兰在前面发着语音催促。 坐在后面的程辰慢慢握起了拳，又燃起了当初察觉到陆乔依疏远他的那种怒火。 因为在外面，长辈还在场，他努力压制着情绪。 可垂下的眼眸里，冷意逼人。 陆乔依，你真就这么讨厌我吗？ 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这是程辰内心翻滚的两句话。 他低头陷入愤怒，没多久，陆乔依喘气不匀的声音传来。 一脚把程辰踢回到阳光下。 第62章 一把拽走 压抑的怒火熄灭，他若有所思地转了下手腕。 抬起头坐正，身着黑色大衣，端的是一派从容自在。 陆乔依拉开车门的时候，程辰微微偏头，不经意间眨了下眼。 黑色睫毛在眼尾落下阴影，他用余光看到了陆乔依的震惊。 如果，她和自己打招呼，我要说点什么呢。 是低调地嗯一声，还是点点头不吭声...... 两位妈妈都在，打招呼肯定要回应。 不过还是不要笑了，不然显得我好像没什么脾气。 陆乔依上车几秒钟的时间，程辰已经迅速想到针对不同情形的预案——在陆乔依主动问好的情况下，他该怎么办。 结果，程辰想了那么多种方法，一个也没用上。 陆乔依坐下系好安全带，就开始盯车窗，仿佛外面有花一样。 程辰出发时敛起的怒意渐渐收不住了。 双瞳紧缩，漆黑一片，下颌角崩得死死的，线条越发清晰。 “前方五百米到达目的地——”导航机械的声音传来。 “本来说的就咱们仨去逛街买买买，不过他爸今天不在家，程辰也没吃饭，就顺带着跟过来蹭饭。” 王雨晴才想起来后面还有俩人，就笑着出声，也算解释了程辰的出现。 许兰看了眼后视镜，不以为意，“刚好，乔乔也不咋喜欢逛街。时间还早，让他俩先去吃点东西。” 说话间就到了地方。 周五的步行街，熙熙攘攘，人流如织。 好不容易才找到停车位，王雨晴和许兰已经在商量先去哪家女装。 跟着的俩高中生明显劲头不高，刚从学校出来，可能有点饿了。 还是让他们自己玩儿吧。 王雨晴手伸向一个方向，给俩小孩交待，“你们去北边那条街转转吧，里面有不少那种年轻人喜欢的精品店，我记得那块还有不少好吃的。” 许兰把钥匙放到包里，也跟着点了头，“对，不过吃点零食垫垫得了，等会咱还得吃饭呢。” 话罢，两位女士就战斗力十足地冲向了她们的主场。 一时间，程辰和陆乔依都还站在原地。 两边的店铺招牌灯光闪烁，身旁人流来来往往。 二人本来就隔着一段距离，差不多两米左右。 行人在流动，陆乔依眼看着她被裹挟着向前走—— 她立刻缩着胳膊，绕开这团人，往斜前方靠拢。 与此同时，本来靠边的程辰也伸出了胳膊，想把她拉出来。 不过陆乔依动作灵敏，一个健步就冲了出来，径直对上了程辰向她走来时抬起的手臂。 她顿了顿，仰头看着程辰。 他的表情还是和车上一样冷酷，眉间似有几分着急。 见她已经走来，程辰收起左手，目视前方，沉声道，“走吧，人多了。” 程辰的步子迈的不大，他用余光看到陆乔依跟上了他。 两人同行。 一声清晰的谢谢在嘈杂的环境中飘到耳边。 程辰冷声嗤笑，不咸不淡地开口，“原来，你还会和我说话。” 陆乔依紧走几步，离的有些远，程辰的声音低沉，她没太听清，“你说什么？” 程辰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他放缓脚步，一字一句道，“我还以为，你不想再搭理我。” “没想到，还会和我说话。” “我还得感谢你的礼貌，不然都听不到你的声音。” “啊？没有。”陆乔依很诧异，她就这么侧扬着头表示了疑惑，“我没有不想搭理你。” “来的路上，在车里，你从看到我，到下车，全程都没有说过话。” “主动开了口还是俩字谢谢。” 程辰转头，漠然地看着陆乔依，把事实抛了出去。 陆乔依手心发烫，她抿了下唇，看着他肩膀上的扣子。 “一开始，我真的没想到你也在那，然后——”，陆乔依咽了咽唾沫，细长的睫毛忽闪，光芒闪耀在眸子里。 程辰没催促，他倒想听听，她能怎么解释。 发丝被吹乱，陆乔依顿了下继续说，“惊讶之后，我是想和你打招呼的，但你很冷漠地看着前面。” “再加上......我们最近在生气，我想，你可能也不愿意搭理我，就没再开口了。” 程辰皱起的眉头一下舒展开来。 他认真地听完了陆乔依的话，他想过会离谱，没想到这么荒唐。 他都气笑了。 程辰停下脚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找了个不挡道的地方，“来来来，过来一下，咱俩好好掰扯掰扯。” 程辰一把拽过陆乔依，二人走到街道中段靠边的绿化带旁，紧挨着路灯站定。 他松了手，低头看着女生的脸颊，嘴角噙着笑，压抑着翻滚的情绪，“陆乔依，你说，你觉得是我不想和你说话？” 陆乔依点了点头。 “因为我没有先吭声，所以你也就不说话？” 陆乔依的鼻尖被风吹得泛了红，她掐着指尖，声音不似之前平和，“你坐那的感觉，有些压抑可怕，我没敢尝试。” “合着，你意思是怪我吓着你了？” 程辰真的笑了出来，他摁了摁眉心，修长的手指在夜景的路灯下显得格外有张力。 下一秒，程辰的上半身倏地往下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紧紧盯着陆乔依，不再收敛。 “那我们再往前论论，你先前对我的冷暴力，要我怎么算？” “我特么还以为你是生理期不舒服，情绪不好，我对你各种包容理解，结果你是有意的疏远。” “看我程辰各种想话题哄你，你是不是还觉得我很好笑？！” “有意思吗陆乔依，耍人很好玩吗？！” “要对我有意见，你大可以直说，非要让我自己想明白，然后再主动滚是吗？！” 程辰的质问一连串砸来，如疾风骤雨般撕破两人之间残存的平静。 这些话他憋在心里很久了。说出来时声音都有些颤抖，字字句句都淬着他忍了好久的怒意。 说完他平复着呼吸，死死盯着面前的女孩。 陆乔依接收到了程辰的愤怒，垂在两侧的手指蜷了起来，不再有热度，双手冰冷。 她觉得自己浑身都是麻的，耳边不停回响着程辰的话语。 明明此刻是程辰的胸膛在起伏，但她却感觉自己也缺氧了。 第63章 这是什么招数 几次欲张口，她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陆乔依知道，她的主动疏远会有这么一天，就像一直担忧的另一只鞋子终于落了地...... 眼睛泛着酸，她用力眨了几下，低声道，“对不起，我之前，确实做的——” “对不起？你和我说对不起？” 程辰出声打断，瞳孔紧缩，依旧进攻性十足，“陆乔依，我想听你的理由。” “道不道歉，我不在乎，也不需要。” “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吗？” 程辰忍了许久的情绪已经倾泄了出去，此刻他神色清明，十分冷静。 看着陆乔依眼睛微红，都有些站不住的样子，他想这真是被吓到了。 程辰往后退了半步，留下空间，让人放松一点。 陆乔依挣扎许久，下定决心，认真问道，“程辰，你喜欢我吗？” 喜欢我吗...... 气氛不再剑拔弩张。 黄色的灯光柔和地落到两人身上，反倒增添了几分旖旎。 程辰蹙起眉头，喉结无意识地上下滑动。 他完全没料到，她忽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他轻咳了一声，掩饰着心事被人发现了的无措。 然后，他不禁开始思索，这是什么招数—— 明明他占据主场，是他在问陆乔依，怎么突然间就攻守互换了？ 他强装镇定，试图拾起刚才的愤怒，找到自己的立场，“跟这有什么关系？” “你不要扯开话题，我们在说你冷暴力我的事。” 话一出口，他就暗道完了。 明显发虚！ 生气的过程果真不能被打断。 气势一没，这不，立马就接不上了。 程辰舔了下干燥的唇，有些郁闷。 陆乔依没放过他，追问道：“有关系的。” 陆乔依往前迈了一小步，目不转睛，“程辰，你是喜欢我的吧。” 声音暗哑但坚定。 她就那么仰着头，不躲不闪，和程辰静静对视。 刮来的晚风吹动了她的头发，她没有去拂，任发丝飘扬。 天已经黑透，夜色浓重，商业街更加热闹。 隔了将近一分钟，程辰发出一声喟叹。 看着陆乔依如画的眉眼，他伸出手，替她压下阻隔视线的几缕刘海。 指腹不经意间触到少女细腻的皮肤，程辰眼神微眯，迅速收回手。 “对，你说的没错。” “陆乔依，我喜欢你。” 他承认了自己的心意。 尽管黑色大衣衬得气质相当孤冷，但露出的白色毛衣，与此刻程辰的情绪融为一体，充分表现出他此刻的柔和。 程辰在心里唏嘘。 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和陆乔依表明心意的情形，居然是这样的...... 以及，今天这什么情况，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 他他他，他不是在生气，在冲陆乔依要解释呢吗？！ 十一月份的江城，已经带有冷意。步行街虽热闹，但夜晚的气温可以到个位数。 陆乔依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亮晶晶的。听到程辰说喜欢，她没有什么波澜。 双眸腾起一层雾气，她看不清眼前的少年是什么表情。 陆乔依吸了下鼻子，声音哑哑的，“嗯，我之前，也发现了。” 程辰微微歪头，旁边店铺招牌上的灯光一直在变幻，动作间，棱角分明的脸上光影流转， 他试探着开口，“所以？你发现我喜欢你，然后——” “你就疏远我？” 程辰咂了一下舌，“我这个因果关系没理错吧。” 陆乔依用快速眨眼压下涌起的湿意，嗓音有些失真，语气十分坚定，“对，我就是之前发现你可能喜欢我。哪怕有可能是我自作多情，我也不愿它发展下去。” “我不憧憬爱情，也不想恋爱。” “哪怕有一点点纠缠的可能，我也想早点把它掐灭。” “所以，我开始疏远你。” “抱歉......不过，我没想和你完全不接触，我想只要保持距离就行了。” “但我后来知道你发现了，也意识到你在生气，就更没有资格和你交流。” 陆乔依说到最后，哭腔已经透了出来。 程辰沉默了。他知道陆乔依家里的情况，也是因此才搬到江城。 里面肯定有更多不为人知的心酸过往，而她正是亲历者...... 想到这，他心头发软，一时没有答话。 他细细揣摩，陆乔依话里这个‘不想不憧憬’，单纯指的是现在吗...... 他有一种直觉，还是别问这个问题，免得把自己埋得更结实。 “所以程辰，对不起，不行......” “我不能接受，你别喜欢我了。” 陆乔依握着袖角，重新抬起头。这话说的很慢，最后几个字在哽咽声中几乎变了形。 程辰看着陆乔依本来白嫩的小脸，此刻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黑色的睫毛沾着湿意，一簇一簇地眨。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仰着头，视线没有丝毫闪躲。 坚定地——拒绝着他。 程辰欲言又止，在心里打了个卡:欧克，第一次表白，失败。 他本来是很生气的，真的气了好久，就等着今天问个明白。 可他的愤怒，在陆乔依说出那句你喜欢我吗之后迅速消散。 一开始还试图重拾立场，可听到这儿，别说愤怒了，他浑身都在发软。 他甚至想对陆乔依说，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对男生说别喜欢我。简直是，简直是无效拒绝...... 程辰已经整理完了前因后果。他无比庆幸，幸好上天给他的剧本是养成系的，不然这一下就寄了。 没关系，反正他也没想过现在就轰轰烈烈的大爱一场。 他们还有很长的以后。 程辰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抽出一张递过去，轻声道，“擦擦。” 陆乔依接过握在手里，她没有流泪，不用擦。 程辰笑得分外柔和，伸出手把陆乔依没拉完的拉链拉上去。 天有点儿冷，他想让她平复下来。 她这样红着眼盯着他，他真的扛不住，也忍不住心疼...... “好好好，我知道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别想那么多，也别有压力。” “咱俩就当是好朋友呗，从今天起，这段就彻底翻篇儿。” “谁也不许再恼，还是好好学习最——” “哎呦！” 陆乔依本来在听程辰说话，突然头皮一紧，不由得痛呼出声。 第64章 瞳孔地震 她马尾垂下来的头发，有一些在领子处四散，结果被拉链夹住。 程辰的温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地震的瞳孔和慌乱的手指。 我勒个去，什么情况，这这这这也太尴尬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注意。”说着两手连忙把拉链往下拉，凑上前拯救被夹住的头发，“你别动啊。” 陆乔依吸了口气，屏住呼吸站定，完全不敢动。 看着程辰手忙脚乱的动作，下巴不经意间触到他的掌骨，带来丝丝凉意。 一直笼罩在她身上的悲伤，被这滑稽的场景给冲散了。 她有点想笑。 没等她做出反应，程辰已经处理完这个意外。 他站直了身子，手里无措地捏着两根头发，讪笑道，“这个——我，抱歉哈。” 陆乔依如释重负，她抿嘴轻笑，点点头，“没事，我头发还挺多的。” 这个奇妙的小转折，让他俩本来的话题没法继续下去。 陆乔依顺了一下头发，让它们全放到身后。 扭头看着热闹的街道，仿佛这会她才融入其中，“你饿吗？” 程辰心下了然，指着一个方向，“走，去那边先吃点。” 程辰来过这，他对这里还挺熟。 带着陆乔依走到一条街，专门卖各种小吃。是比较流行的美食，来这的年轻人居多。 他俩一块往里走，陆乔依一直抬头看着各式各样闪耀的灯牌，没太留意身边的人。 他们刚才理论的地方多是时装店，这里要更加嘈杂，不少店家甚至用喇叭介绍自家产品。 陆乔依看花了眼，她真的有点饿了。 走着走着，胳膊蓦地被人拽住，整个身子被带到右边。要不是她竭力控制着重心，差点撞到拽着她的程辰身上。 “看路。”程辰皱着眉，利落地松开了手，抬起下巴让她看前面。 前面有个大叔拎着一大把卡通气球，就站在路中央售卖，周围有两三个人在挑选。 周五晚上，这里人非常多，本来也不算宽敞，不走近还真发现不了有这样一个临时摊位。 陆乔依对程辰再次道谢。 程辰黑眸中闪着微光，收起的手指暗中摩挲。 他今天拽了陆乔依不少次。 隔着衣服呢，女孩的胳膊，又细又软...... 收起这些心思，程辰回了一句话。 结果二人恰好走到一家奶茶店前，喇叭声音太大，陆乔依没听见。 她拍了拍程辰的袖子，“你刚说什么？” 程辰索性弯了腰，靠近陆乔依的耳朵，“我说——你想吃什么？” 温柔的气息洒到耳畔，惹来密密麻麻的痒意。 看着他没有直起腰，还侧耳等自己说话的样子。陆乔依有些慌乱，她随手指了指最近的一家，“这个吧。” 章鱼小丸子，制作的过程相当治愈。 两人并肩站在摊位前，听着滋滋啦啦的油煎声，看店家忙碌。 “你俩就这么盯着，还给我搞紧张了。”俊男靓女双双凝视着他，实在有压力。 老板带着塑料透明口罩，笑出了声，手下动作依旧娴熟。 “是打包还是就这么吃？” 陆乔依拿起手机在扫码，程辰看到了也没有拦，转头回答老板，“装起来吧。” 程辰拎着袋子，似是对陆乔依解释，“我们再买点别的，前面有坐的地方，我们去那吃。” 陆乔依自是同意，于是一块又买了几样东西，坐在了一家奶茶店放在外面的桌凳处。 程辰把袋子都打开，陆乔依立刻拿出纸巾，抽出一张递给程辰。 “擦擦。”她注意到程辰在解炸串时，手指沾上了油。 “嗯？这不跟刚才一样？”程辰挑了下眉，用干净的手指夹着纸晃了下，充当提醒。 陆乔依哑然失笑，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她立刻跟了句，“但你这才是真的需要！” 她才没哭！ 这是尊严！ 程辰没忍心再逗她，只暗搓搓地乐。 然后，陆乔依就充分感受到，跟会吃的人一块是多么重要。 除了第一家小丸子是她随手点的，味道只能说还行。后面全是程辰带着她买的，那是真很好吃，完全不踩雷。 程辰发现陆乔依的眼睛又亮了，和不久前拒绝他那会的亮不一样。 那是水遇到光后的反射，属于物理现象；这是纯内心的欢喜，完全是主观情绪。 看着陆乔依鼓起的脸颊，程辰笑得有些得意，“看来我这个导游当的很不错嘛。” 陆乔依嘴里正塞着东西，说不出话。她左手比了个大拇指，连连点头，表示很赞。 她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被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舒适感，十分惬意。 程辰正要再说些什么，奶茶喊到了他们的号，他示意陆乔依坐下，“你别动，我去拿。” 陆乔依这会感觉重回人间。 冷天里吃到热乎好吃的东西，大脑又开始正常运转。 她看着程辰提着奶茶一步步走来，然后坐下。 “额，我有一个问题。” 陆乔依往前探身，接过奶茶，吸了一口，纠结得睫毛仿佛在打架，“你那会说，那个——” 程辰看了眼手机，又嘀嗒一声关闭。 没有逛街的两人发来的信息。 “你想问什么？”他用签子戳着小丸子，纳闷陆乔依在踌躇什么。 陆乔依垂眸，手掌环着奶茶杯壁，“你说，你以为我是生理期，还在照顾我的情绪。” “你是自己猜的？” 听罢，程辰手上一个用力把丸子戳了个对穿。 他忍不住吐槽，“你这什么反射弧。” 程辰收回手，闭了一下眼，紧接着认真道，“我也只是猜测。” “因为我实在想不到，你那么快变脸，还能有什么理由。” “实在是冒昧，但我只能那么说服自己。” 陆乔依听到她的心脏在狂跳。 明明这块那么吵，可她耳边就是能听到心跳声。扑腾扑腾的，格外清晰。 以及，她似乎能听出，程辰平和的语气中，蕴含着的失落与无措。 陆乔依舔了下嘴唇，她想说点什么，脑海里有另一个小人不停地重复:你太过分了！ “所以，你当时是不是生理期？”程辰正色道。 他把吸管纸放到大袋子里，发出细碎的声音。 他总得知道猜的对不对，不然岂不是彻头彻尾的傻蛋。 陆乔依点点头，然后又马上摇头。 “是，但不是因为那个。” 第65章 又勇又怂 事情是真的，他猜的不错，可她并非因为身体原因才有那么大的反应。 陆乔依觉得，还是有必要说清楚，不能给自己找借口。 当时，疏远程辰这个决定，是在她头脑清醒下做出的，与生理现象之间不能画等号。 听到陆乔依的回答，程辰几乎是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过到底是女孩的隐私，不好在外面随意谈论。 他嗯了一声，没再追问。 “外面有风，吹起来头疼，还是去店里面转转。” 俩人的事说的也差不多，就这么坐着也没什么意思，程辰带陆乔依去逛精品店。 耀眼的灯光，舒缓的音乐，摆放有序的小东西。 各式各样，形形色色，总有一款吸引你。 陆乔依本来对逛街无感，可这种店品类实在丰富，卖什么的都有。很适合他们这种，吃完东西消消食，随意转转。 里面恰好有摆了一面墙的帽子，她一见到帽子就走不动路，当即对带店里的毛线帽心动。 因为扎着马尾不好试，她还把发圈摘了下来。 程辰转着手机站在一旁，死亡记忆再次袭击了他。 看着陆乔依柔顺的黑发，他眼神飘忽，有点心虚。 他那是什么破手！ 当时多好的氛围，就和电视剧似的。 结果咔嚓一下夹着人头发，最后还扯下来两根...... 艹。 离谱，浪漫为什么要抛弃我！！！ 尽管想的是自己的糗事，程辰面上依旧不露分毫。 甚至还在恰当的时机给出了他的见解，“我觉得，这个和这个都很合适，脸小不用挑什么款型。” 陆乔依听得直摇头。 程辰啊程辰，你这也太会了。 说的是帽子吗？ 说的是人！ 结账的时候，陆乔依略微算了一下。 吃饭的那条街是程辰带她过去的，吃的东西几乎也是他安排的。就连来的精品店，也让人格外舒服。 看来，程大学霸不只是智商满格，情商也爆表。 “让我们现在过去烤鱼店，她们已经排到号了。” 程辰避让着经过的路人，在手机上打字，眼神追着陆乔依，“走吧。” 陆乔依拿出手机，都八点半了。 好嘛，果真是那家烤鱼，看来江城人民真是发自内心的热爱。 他俩没花多长时间到了地方，门口仍有许多人在坐着排号。 许兰和王雨晴的身边已经放了一堆购物袋，就这还是觉得太饿才过来吃饭。 “你俩刚刚吃东西了吗？” 服务员摆完东西，许兰想起这俩小的，看起来也没买什么，就陆乔依拎个袋子，程辰两手空空。 “嗯嗯，吃过了。”陆乔依帮着倒饮料，一杯一杯往前递。 程辰把购物袋又往下挪了几个，他才能坐得宽敞些。 坐正后，垂眸盯着陆乔依的手，等着自己的那杯。 “果真到了冬天，羽绒服都摆上了。” “不早不早，九月那会就开始卖秋冬的衣服。” “是吗？我还没有反季节买过衣服......” 程辰没有参与两位母亲的话题，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手机壳，眼神焦点明确。 他敏捷地伸出手，把摆到烤鱼盘外面的勺柄转到另一边。 陆乔依正好倒完属于他的那杯，程辰握着杯底接过。 他抿了一口，压下上扬的嘴角。 没多久，烤鱼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空气中透着诱人的香辣味儿。 陆乔依没敢直接吃，夹了一筷放在盘子里晾。 王雨晴把一些单点的菜品往陆乔依这边挪了挪，亲切地问，“这边还挺有意思的吧。” “听许兰说，乔依你不太能吃辣，来来还有这些。” 陆乔依小声道谢。 不过，她是有些不服输的劲头在身上的。 陆乔依没放弃吃鱼。 没成想，她才咬了一口，都没细嚼呢，立马就被刺激到。 她迅速偏头，捂着嘴一个劲咳嗽，两眼激出泪花。 “呛到了，喝点水喝点水。”许兰见状忙把筷子放下，把饮料递起来。 程辰跟着紧张，把纸盒抬了起来，陆乔依抽了一张。 纸巾触及嘴角，陆乔依动作有些僵硬。 这张纸，看来她今天是必须得用，这次她还真需要...... 陆乔依眉头舒展开来，垫了几口别的。待缓和过来，她继续吃凉透的鱼肉。 她偏不信邪。 刚才吧，那肯定是太突然，身体接受不了，再试试再试试。 陆乔依自我催眠地重新嚼了一块。 然后，她的饮料就喝完了......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随意挑战。 承认吧，吃辣小菜鸡。 陆乔依倒吸着气，自己拔了自己的反骨，她默默吃着糍粑和鸡翅。 程辰眼中星星点点的光芒差点溢出来，他都快憋不住了。 陆乔依是怎么做到，又勇又怂的。 他本来没什么胃口，这下反而来了兴趣。他仔细品了品，这，是微辣吧。 程辰轻咳一声，脖颈上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 陆乔依是很有原则的人，在她还愿意尝试的时候，被刺了一刀，那就一口不吃，幸好她来之前差不多也吃饱了。 来到这里，实在是因为许兰和王雨晴这两位地道的江城人喜欢，小辈全当做陪。 她瞧着，对面的程辰也没怎么动筷。 回去的路上，还是陆乔依和程辰坐在后排。俩人还是没说话，可气氛和来时那会截然不同。 二人存在感不高，王雨晴和许兰倒是聊得开心。 下班的周五，又和朋友逛完街，这就是成年人的快乐。 大人的聊天，总归会扯到小孩的学习上。 “你们的考试成绩是不是马上就出来了。”王雨晴想起这事，偏头询问。 陆乔依的头发试完帽子就没再扎起，她用手指从前往后撩了一下。 动作间，手腕上的黑色发圈跟着在空气中划过，在混黑的车厢中，与手腕的肤色对比明显。 程辰被视野中的一道白晃了一下。 他舔了舔唇瓣，扣下手机，波澜不惊地开口，“对，周一就知道了。” 刚才俩人还在爱啊喜欢什么的，搞得挺有意境，结果这一下子砸回现实...... 还在高中呢，上学和考试才是生活的主流！ 第66章 他都快瞎了! 陆乔依也嗯了一声，转瞬想起了自己的答题卡。 选择题都已经对过答案，大题得看写的怎么样。 努力回忆后。 奥，想起数学大题最后一问和物理最后一问，写的稀巴烂...... 哪怕还没出分，但大致看一眼答案的解析，就基本知道结果。 吃喝玩乐让人忘忧，想起考卷悲痛万分。 陆乔依抓了个抱枕垫在脑后，彻底瘫倒在后座，哀怨地盯着车顶。沉浸在看过的解析，盘算着在她写的那一长串过程里，哪里还能再有个一两分...... 学生不可能不在乎分数。 再加上，王雨晴本身就是许兰的大学辅导员，关心成绩是一种本能。 这或许，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程辰依旧气定神闲，坐得笔挺端正。 倒不是因为他不担心成绩。 而是，这是许兰阿姨的车，他肯定要注意形象。 程辰不慌不忙地抚了一下衣摆。 今天走的是稳重清冷风，又是在陆乔依面前，和她探讨了那么重要的问题，他特别注意身形。 毕竟，他可一直没放弃用这张脸来“打动”陆乔依。 不过，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落在正痛心的陆乔依眼中，那就是——学霸独有的气场和自信。 陆乔依还是那个躺着的姿势，她向左歪头，瞧着心不在焉的程辰。 她想，她什么时候也能对成绩这么自信。 上次月考，程辰考了多少来着，好像听许兰说过，全年级十二还是十三。 程辰果真如高初妍他们说过的那样，成绩和颜值一样稳定。 这么优秀的一个男生呐。 陆乔依有些恍惚。 恰好此时车辆转向，他们走到一条路灯特别亮的主干道。 灯光透过车窗，照在程辰身上。 他坐得又正，光晕笼罩，外周加了一层金边，侧脸精致得仿若建模。 陆乔依的视野和脑子同时迷糊，感觉此刻的程辰就像天神一样。 高贵冷艳。 忽的想起程辰质问自己的那几句话。 陆乔依垂下眼帘，遮住情绪。 她还能有拒绝程辰的机会，真是离谱。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陆乔依回过头，依旧盯着车顶。只是，她这会想的倒不是卷子了。 程辰舌尖抵着上颚，他很纠结。 他能感觉到，自己已经被陆乔依盯了好大会。 开始还在暗自开心。皮囊果真是个好东西，尤其还是他的。 可僵半天了，干耍帅也不是个事儿。 他有在想，要不回头说点什么，可还没等他开口呢，就到了一条大路。 刺眼的灯光“唰”地把他包围。 靠！ 这什么路灯，z这么闪，他都快瞎了！ 他微眯着眼，挡住强光。同时克制着自己的左手，不让它伸出去破坏气氛。 坚持了一会，程辰越发烦躁，倏地转了头。 没成想，视线它自动找到了陆乔依。 她正随意地躺着，露出白皙的脖子和流畅的脸庞，黑色睫毛一眨一眨的，好像在发呆。 注意到程辰扭头的动作，陆乔依坐直身子，半躺的姿势和人对话不太礼貌。 “怎么了？”，陆乔依以为程辰有话要说。 看出陆乔依的探究，程辰轻笑，神色有些无奈，“没事儿，外面灯太晃眼。” 陆乔依看着男生脸庞上的光影，抿着嘴笑得开怀。 从外人的视角看，只觉得光环耀眼夺目，殊不知主角的真实感受是过分刺眼。 又是一路无话，各自到家。 陆乔依洗漱后坐在书桌前，头发吹过后，发尾还带着湿气。 陆乔依本身有些轻微的自然卷，平时不太明显，看不出来。只有在打湿之后，在靠近发尾的地方，才能看出些曲度。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陆乔依一边抹着水乳，一边从头开始捋。 对完了期中考试答案。 和爸爸通了电话。 和程辰几天的冷战彻底爆发，二人起了争执。 又与他探讨了感情，二人达成默契。 逛了街吃了饭。 一桩桩一件件在眼前浮现，陆乔依一点睡意也没有。 想到书包里有专门带回来的练字纸，她起身拿了出来，开始默写必背的古诗文。 她现在心乱了，安静地练字，能静心。 房间里就开着一盏台灯，书桌前格外明亮。 一时间，只能听到笔尖和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直到写完一页，陆乔依才放下笔。她用手梳理了下头顶的头发，已经全干。 出于练字的目的，写得并不快。 她难耐地转了下发酸的脖子，看着这和考试时作文答题纸一样的规格，欣赏自己的作品——一如既往的工整清晰。 自整个年级都进行练字以来，她见识到了不同的字体，优秀的人比她以为的还要多。 不过嘛，她对自己的字也挺满意的。 纸页被拿起，晃动之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蓦然，陆乔依想到她在七班的教室外面，看到程辰的练字被当做优秀作品贴到墙上。 他的字，看得出有练过楷书，笔法娴熟，并不刻意。端正刚劲之余，还带着几分潇洒劲儿。 考试那几天，因为堆了书，走廊格外堵，几乎成了单行道。 每个班的教室外面都贴的有优秀作品，来来往往又比较慢，陆乔依见到了很多人的字。 有天不经意间看到其中一张明显不同，写的是满满一面的成语。 字格外漂亮。 这么有意思，陆乔依下意识去看是哪位校友。 左上角写着程辰二字，名字写的比正文略潦草，那股张扬简直就是本人的性格。 当时二人正处在冷战期间，又在期中考试，时间紧张，陆乔依看过就抛到脑后。 这会倒有时间有心情。 陆乔依细细摸着练字纸整齐的边缘，伴着洗发水的香味，她认真想了想，当时看到的字体是什么样的...... qq消息的提示音滴答滴答响了几声，把她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真是服了，怎么又开始想关于他的事儿。”陆乔依把手里的纸全放下，向后靠在椅背上，低喃出声。 她长叹一口气，捏了捏僵硬的左肩，本着换换心情的想法拿起了手机。 未读消息来自张梦冉，看起来还挺急。 “啊啊啊啊陆乔依我我我我有个事，犹豫好久了，想和你说，快憋死我了。” “你在吗在吗。” “戳一戳” “戳一戳” 第67章 一直有恃无恐 屏幕在抖动，陆乔依的输入法一时都没能打开。 她赶快回复:嗯呢嗯呢，没睡呢。 发完等了快一分钟，都没有回信。 陆乔依纳闷。 她是还在编辑吗，难道要说什么很长的事？ 张梦冉的打字速度她是清楚的，噼里啪啦弹出一长串，快得离谱。 据她自己说，那纯粹是她打游戏练出来的。 有时候不想和陌生人开麦，就得纯靠打字输出。要是速度慢一点，字打不出去，输了气势要比输了游戏还要憋屈！ 陆乔依拨弄着桌上的笔杆，发了个问号，问还在吗。 张梦冉抱着手机删了写，写了删。 手心都冒汗了，最后咬咬牙，一闭眼全发了出去。 “就是那天，考完试我不是玩游戏吗。和七班那个林辉远一块，他们班那个大神程辰也在。你是不知道那天程辰杀气多重，反正给我吓得不行。玩游戏肯定少不了吵架，林狗当时不服，还嘴来着。他和程辰熟得很，可能急了嘴瓢？反正说程辰失恋了就折腾他......” “他这么说了之后，程辰就没再吭声，那把没多久就结束了。当时的气氛真的特别特别渗人，无声的恐怖......” “我想你前几天还问我和高初妍来着，你说你和程辰没关系，让我们别误会。” “我就纯粹个人猜测，可能，这俩事之间有点关系。” “。。。。。。。。” 张梦冉发完之后，又发了一大长串句号。 既能表达她的纠结，还能当做终结符。 张梦冉搓了把刘海。 有时候知道太多事，是没有吃瓜的快乐的。 尤其是，还只有你一人知道的时候！！！ 张梦冉愁得直挠头。除了焦灼考试，她内心还在为cp焦灼。 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和陆乔依说一说。 她也不知道这么做合不合适......管它呢，爱咋咋。 她的立场是：作为cp头子，见了这种事情，肯定得转述给“正主”。 虽然不知道程辰和陆乔依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既然她阴差阳错间知道了一些东西，又是这种帅气学霸独自失意伤心的情形...... 啧啧啧，怎么能不让对方不知道呢！ 陆乔依看到这几条信息，她也不玩笔了。一行一行读下去，整个人好似不认字一样呆滞。 她眯着眼认真提取着信息: 程辰玩游戏状态不对劲。 林辉远说，程辰失恋了。 程辰没反驳。 陆乔依喉咙有些发干，她舔了舔嘴唇，粉唇沾上水意。 思及今天晚上，程辰在质问她时眉间的愤怒，再加上眼前的信息。 她又重新更新了认知:程辰是真的很生气。 在她面前，只表露出了一小部分。可能在更久之前，在她本人、甚至在张梦冉说的打游戏之前…… 陆乔依蹙起眉头，掐着手指盘算。 她那天情绪失控，决定主动地疏远程辰，那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还是爸爸生日那会，刚好是上次生理期。 程辰今晚上说，他当时也猜到了这一步，还在照顾她的感受—— 陆乔依才通过练字沉下去的思绪，又乱了。 她踢了拖鞋爬到床上，下巴垫着柔软的背角胡思乱想。 不过眼下，混乱归混乱，该怎么回复张梦冉呢。 “我们没有恋爱，不是情侣。” “不过确实发生了一些矛盾，现在已经说清楚了。” “还是要好好学习，学习冲冲冲！” “谢谢你呀告诉我这些。” 张梦冉摸了摸下巴，她自己画了重点——有矛盾已说开，现在搞学习不恋爱。 果然，我的cp就是清醒克制，并肩前行才最重要！ 张梦冉发了个‘加油学习，卷死别人’的表情包。 她隔着屏幕大笑，眼里满是兴味，“嘿嘿，以后嘛，有的是以后啦。” 时间太晚，二人也没往下细聊。 房间里，窗户被风吹得晃动。陆乔依感觉到了冷意，起身关上。又简单收拾了一下，关灯躺到床上。 天凉了之后，她换了一床比较厚的被子。 这会窝在里面，舒服惬意。 陆乔依闭上眼，脑子里一会是卷子，一会是程辰。 这几天的考试，她大致能估出自己的分。比起上次，并没有明显的进步，只能说一如既往。 今天晚上的程辰，是她从未见过的一面...... 盛怒之下，收起情绪，听完她的纠结焦虑，找了个温和的法子，然后有条不紊地带她放松。 陆乔依忽的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她其实是有恃无恐。 无形之中，都是程辰在迁就她。 从他俩认识以来，不管在什么方面，都是如此。 在这个过程当中，她发现了程辰身上的一些闪光点，确实让人心动。 可，程辰的包容与温和，除了自身良好的家教之外，都建立在程辰喜欢她的前提上。 陆乔依有听班里人调侃，隔壁班大帅哥程辰明明不是年级第一，却硬是靠着优秀的外在条件，在同届中人气最旺。 一直以来，明里暗里喜欢程辰的女生数不胜数，可从没听说过他与谁牵扯不清。 活得那叫一个潇洒！ 要他qq号的大有人在，他只要不认识就不通过。而且吧，几乎不怎么更新动态，完全不留任何死角。 陆乔依心头发痒，她在床上稍稍挪了一下，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把自己缩成一个团，被子裹得紧紧的，黑发铺在枕头上。 她吸了下鼻子。 今天和程辰算是做了个约定，他们目前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全力学习时间尚且不够。 她对爱情的一切担忧恐惧，也先搁置一旁，二人以朋友的身份继续往来。 现在不讲爱，讲成绩。 好嘛，本来想的是两个事，现在全归到一个事身上。 躺了好一会，陆乔依没萌生多少睡意，头脑反倒越来越清晰。 不论她以后要如何，以及，要与程辰如何，高中的学习都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她的成绩，不差。 可，也不拔尖不是吗。 陆乔依这次考试是在四考场考的。期中考试，一个教室摆了三十张桌凳。 现在，物理化学生物这三科，还没综合起来，这只是一时。 理科综合，鼎鼎大名，谁不知晓。 一百五十分钟，三百分。 是高考里分值最重的一项。 第68章 怕什么来什么 陆乔依一直都担心未知的综合，不是凭空的忧虑，她有试过写之前的往年真题卷，对自己有认识:一旦考理综，时间紧缩之下，她的分数会更低。 想起考试，想起理综，想起分数，陆乔依的眼皮再也抬不起来...... 朦胧中，迷迷糊糊地想起当初月考前，程辰曾对她说过，相信你一定会考到一考场。 画面中少年认真的脸庞渐渐模糊，迷离中，陆乔依对分数的渴望又进了一步。 周六晚上，吃饭时许兰说，明天她得去上班，最近医院人多，中午回不来，让陆乔依自己点外卖或者出去吃点。 “昨天我老师还说呢，要是我顾不上，就让你到她家去吃饭。” “我感觉麻烦人，就给拒了。” 陆乔依脑海里闪过每次她过去时的场景，拿筷子的手顿住了。 “对对对，还是别了，确实有点打扰。”陆乔依一脸诚恳地表示赞同。 陆乔依也有自己的主意，她想到附近去转转。 上次吃早饭的那条街，就有许多店。 考完试一身轻，又是难得的周末，她想走走全当散心。 周日这天，陆乔依睡到了自然醒。 洗漱后伸了个懒腰，走到阳台，先感受下天气。 风和日暖，阳光明媚。 不错不错。 简单化好妆，她又是根据手机显示的穿衣指示找的衣服。 浅蓝衬衣叠穿针织马甲，外穿深灰色大衣。衣服风格稍显成熟，就戴上一顶棕色鸭舌帽，增添几分活力。 斜挎上包，陆乔依心情愉快地出了门。 早上睁眼的时候已经九点，她凑合吃了几口面包，这会也不急着吃饭。 没有直接的目的地，陆乔依边走边看。 靠近居民区，快十一点的街道很热闹。 这种热闹不似快节奏的商业街，反而充满了生活的气息，烟火味十足。 有些店铺老板的孩子就在门口玩乐，跑来跑去，窜的飞快。不一会就被家长呵斥，喊回去写作业。 一些住在附近的人都老练地奔向熟悉的味道，和老板打声招呼，甚至不用报饭，来了直接坐下。 这条街呈南北向，并不算宽。不过挺长，中间还有一条东西横街。 陆乔依还路过了上次吃早饭的那家店。 听着耳畔传来的交错人声，眉眼不自觉带上笑意。 反正不饿，她又向左转，想看看中间的东西路上有什么好吃的。 转角那块没有店铺，人比较少。 环境算是安静下来，陆乔依一直往上看的视线倏地落了下来。 她看到了一只黑黄混色的狗，皮毛粗糙，眼珠浑浊。 体积不大，关键是，没有绳。 这狗好像也注意到了她，向她这边慢慢走。 陆乔依害怕地放缓脚步，她很怕狗。 小时候被狗咬过的记忆一直刻在她的灵魂深处。哪怕很多细节都记不住了，但怕狗已经成了本能。 她抓着挎包的带子，咽了咽唾沫。 走在人行道的边上，陆乔依又往外挪了几步，拉大距离。 心里疯狂默念，我不看它，不看它。忽视忽视，快速走过就行。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她自欺欺人地掰正视线，一个劲往前快走时，这只狗向她的方向贴得更近了。 神经紧绷，陆乔依的余光看到这狗向她靠近，恐惧瞬间笼罩在她身上。 惊慌中，她来不及反应，捂着帽子抬脚向前跑。 可能，陆乔依的反应刺激到了这只狗，它开始飞奔，边跑边叫，就那么追上了陆乔依。 陆乔依听到了狗的吼声，根本不敢回头。 背上出了一层薄汗，脑中只剩下用力跑这一个想法。 旁边有路人注意到了这个情形，大声喊着跑过来。 陆乔依奔跑中感觉有东西撞到了她的小腿，她意识到是狗，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 泪珠无意识地滚出，她尖叫着凭空踩了几下，想逃脱出来。 可随之就传来一丝痛意。不明显，但确实存在。 在这紧张之际，有个五十多岁的大妈已经过来，一下薅住了她，后面的狗也被旁边几个食客撵走。 陆乔依站在原地，被吓得不轻，有几根粘在前额。 她大口喘着气，道谢的声音都在发抖。 “姑娘，你这是被咬了，快看看严不严重，不行得打狂犬疫苗。”大妈扶着陆乔依的一只胳膊，把她拉到离得最近的店门口前，找了个凳子坐下。 刚刚跑出来撵狗的大叔也回到了自个桌前，跟着说起这事，“这只狗也不知道谁养的，反正我在这吃饭有大半个月，吓着可多人。” “不用看了，这种无人认领的狗危险得很，赶快去打疫苗吧。”店里面吃饭的人跟着附和。 陆乔依清晰的感觉到，此刻她的血是热的，手是凉的。 她颤颤巍巍地坐下，机械地看向自己的左腿。 牛仔裤本身就很厚实，上面有明显的痕迹，有个地方肉眼能看出来被抓破。 陆乔依把裤腿挽起来，小腿侧面，表层被咬掉，露出一个红点。白色皮肤下还挺明显，好在没有血珠。 陆乔依看了一眼，一个劲儿提醒自己不能懵。 她渐渐稳住心神，用发抖的手翻着包，用手机搜索能注射狂犬疫苗的地点。 最近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距离差不多一千米。 看了看时间，还没下班，她迅速填了信息，申请预约。 陆乔依低头操作手机的时候，她忽然感觉腿上一凉，刚刚帮助她的大妈装了肥皂水，倒在了她被咬的腿上。 “被狗咬了，就得赶快用肥皂水冲洗。”见水要往下淌，还拿出纸要给她擦。 陆乔依鼻头发酸，眼睛又开始泛红，她连忙接过，哽咽地说，“不用了不用了，我来就好。真的谢谢你阿姨，刚才也是你把我拉走的。” “得多冲会才行，不然没用。” 大妈挥挥手，又找来大盆和肥皂，里面装着清水，“来你自己弄，小心别倒到鞋里面。” 听到陆乔依致谢，大妈很是爽朗，“都在这一块住着呢，啥事都有。你得和你家长说一声，看是咋处理。” 陆乔依连嗯了几声。她挪了挪凳子，找了个不耽误人进出的地方坐下，低头整理，直到把盆子里的水用完。 她把其余的地方擦干，手不敢碰那个红点。 第69章 叫上我一块 等腿上自然晾干，她把擦完的纸团起来攥在手心，将挽起的裤管放下，起身道，“没有流血，应该问题不大，我先去打疫苗。” 陆乔依没有立刻离开。 她进了这家店面，找到立柜，买了几瓶饮料，递给刚才跑出去帮她的人。 “谢谢大叔......” 踏出门口，她抬头看着这家店的招牌，暗道以后一定要来吃饭。 似是怕忘记，陆乔依还举起手机，专门拍了照片。 卫生服务站离的很近，她打开导航，手指虚点，记着具体的路线。 在附近扫了个共享电车，因为担心快到下班时间，所以陆乔依骑得飞快。 身上出的薄汗很快被风吹干，凉意袭来，她慢慢平静。 没用十分钟就到了地方。 里面的医生检查了一下，表皮破损。 狂犬疫苗需要打五针，今天是第一针。 陆乔依说了一下那只狗的情况。因为是未知犬，医生建议等所有疫苗接种完之后再做个抗体检测。 陆乔依没有意见。 等接种完疫苗，她坐在留观区的凳子上等待。 所有的心惊胆战和强装镇定通通卸去，陆乔依拿起手机，决定给许兰打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通。 “吃饭了吗乔乔？”许兰声音如常。 陆乔依本来只是想告诉她一声，可一听到妈妈的声音，她就憋不住了。 酸意翻滚入喉，发出的声音开始哽咽，“喂妈......我我，我被狗咬了——” 陆乔依哭出了声，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其实，被咬的地方不疼，主要是被吓的。 陆乔依怕狗是刻在骨子里，这次她已经努力去忽视它，可它就是冲着她跑。 为什么啊！ 她什么也没干！ 她觉得特别委屈，彻底留下阴影。 许兰那边也慌了神，连声问情况怎么样，她现在在哪儿。 抽泣之中，陆乔依断断续续把自己的情况说了出来。 听完后，许兰着急创口的处理情况。 陆乔依发了照片过去，说这边进行了消毒。 许兰索性让她把手机递给处理的护士，她有些专业的内容想要询问。 等护士姐姐把手机还回来之后，许兰声音里的焦急才散去几分。 陆乔依哭得一抽一抽的，都没听清电话里妈妈后面说了什么，反正就一直在安慰她。 挂了电话，陆乔依拿出纸巾，擦干脸上的泪。 哭过之后，算是把被吓到的恐惧宣泄了出来。 因为时间不到，她坐在那低头玩手机。 看的全是搞笑评论，她要用这些来缓和心情。 “乔依啊，怎么样，你没事吧？” 耳边突然传来王雨晴的声音，随着而来的脚步声也透着急促。 陆乔依一怔，王雨晴已经坐到了她身边。 程辰站在她对面，眉眼里有化不开的黑，正仔细观察着她的情况。 “阿姨，你怎么来了？”陆乔依有点懵，哭过之后嗓音有些沙哑。 王雨晴伸出手，看见陆乔依被咬的裤子上，牙印清晰，她叹了一口气。 “你妈妈都跟我说了，她值班实在过不来，我来接你回去吃饭。” 电话里，许兰和王雨晴说了情况，王雨晴一听，当即拿起钥匙开车赶了过来。 “是流浪犬吗？”程辰弯腰蹲下，小心开口。 陆乔依眉头微蹙，脸色发白，“我不知道。” “不过，没有绳子，附近的人说也不知道是谁养的。”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她仍然心有余悸。 王雨晴见状，不满地向程辰使了个眼色。 快别说狗了！ 程辰这脑子里装的啥，没看人被吓到了，小脸惨白惨白的，说什么狗啊！ “没事乔依，”王雨晴声音温和，轻轻拍了拍陆乔依的背，“咱把这疫苗打全，再做个检测。” 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等会一块回家吃饭，我跟你叔叔说了，专门做点硬菜，压压惊。” 听到这话，程辰眼皮跳了跳，他利索地摸出手机。 他觉得他爸实在不靠谱。 他熟稔地翻着外卖，挑清淡又健康的菜品下单。 程辰没忘记发微信和程爸提前说一下。免得他再展示厨艺，浪费食材。 三十分钟很快到了，陆乔依和王雨晴他们一块回去。 走之前，护士还提醒了她下次接种的时间。 陆乔依努力挤出笑容，感谢这个温柔的姐姐。 程辰在一旁听着，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暗中记下时间。 陆乔依依旧坐在后排。 程辰一直留意着陆乔依，见她没什么精神地坐着，心里憋闷又烦躁。 怎么回事？ 小青梅前天还好好的，还和他一块逛街干饭。 今天一个人出门就被狗咬了，眼瞅着还被吓得不轻。 程辰舌尖低着上颚，眸中翻滚的情绪仿佛要溢出来。 她刚来江城，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待着，好不容易星期了，想出去转。 要不以后他带着她出去？ 这样就不会一人落单...... 想起一开始王雨晴让她照顾陆乔依的话，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真的很危险。 指腹抚着手机，他算是对这句话有了真正的认识。 程辰瞳孔紧缩，过分沉浸猜想，手上无意识用了力气，指节泛着白。 到了程辰家，程江明还在厨房忙乎。 王雨晴见状要去搭把手，“快坐下。” 她把陆乔依拉到沙发前，“好好歇着，马上就吃饭。” 走之前把遥控器递给洗水果的程辰，叮嘱道，“找点你们爱看的节目。” 程辰坐在一旁拨弄搜节目。 黑色高领毛衣透着居家气息，不规则项链在脖颈处闪光。 屋内一直开有空调，中午也没关，有点热。 他把毛衣折了起来，露出一截脖子和手腕。瓷白的皮肤放在他身上，一点没有柔美的感觉。 他面对着陆乔依坐，扭头转向电视时，精致的下颌骨线条更加清晰。 陆乔依吃了几颗车厘子，很甜。 嘴唇沾上果汁，有了颜色。 本来出门前涂的口红，在她打电话痛哭那会，都擦掉了。 “看这个综艺怎么样？” 程辰回头，温声询问她的意见。 陆乔依忙舔掉汁液，点头嗯了一声。 程辰瞧得仔细。 他又往沙发后面坐了点，借着动作低头，喉结上下滚动。 他找了个很轻松的综艺，这是最新一期，有些搞笑的花絮已经在网上流传。 “你以后要是想去哪玩，可以叫上我一块。” 第70章 以退为进 陆乔依正沉浸在节目里面，一旁的程辰温声开口。 说了这么一句话。 程辰一直在用余光留意陆乔依。 欢乐的节目播了十多分钟，愣是一幕也没入脑。 直到陆乔依脸上有了笑意，他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中午听到王雨晴接到电话，是陆乔依出了事。 程辰手下的笔尖当即在纸上划了一道凌厉的弧线，他套了衣服匆忙跟了过去。 王雨晴太着急，也没顾得上他，随他去。 他在社区卫生站看到陆乔依的时候，她就像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坐着。 双眼和鼻尖通红，一看就是哭过了。 整个人缩在那，呆愣呆愣的。 就那一眼，程辰感觉胸膛的心脏仿佛被人死死捏住一样，喘不上来气儿。 放在身侧的手掌攥成拳，他按捺着冲上前的脚步，垂眸走在王雨晴后面。 回来的路上，陆乔依也没什么劲头，看来被吓得不轻。 现在终于好了点，程辰才敢出声和她说点别的。 陆乔依清咳了一下，“没关系。今天这，主要太意外了......” “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看着陆乔依满是你相信我的眼神，程辰戏谑道，“我不觉得是你主动找狗打架。” 紧接着，神色又变得认真，“别在你身上找原因，你没有一点问题。” 陆乔依把沙发上的抱枕拉到手里，还带着怨气捶了一把，“对！” “我就看了它一眼，结果它嗷嗷地追我！” 舒适的环境，陆乔依已经缓过神。 伤心这道坎儿过去，她现在是生气！ 看着家里的抱枕在陆乔依手里凹下去又弹起来，程辰眉眼都跟着舒展开来。 这才是真正的陆乔依！ 鲜活！ 他顺着她的话接：“太过分了！下次咱俩一块，我看还有谁欺负你。” 陆乔依还在愤慨中，听到这话，不由一怔。 “不了吧，我也不能出了门就倒霉。” 你可别咒我。 “防不胜防。”程辰故作高深。 “没事儿，江城我熟。” “而且，咱俩时间还差不多。” “当然啊，在你愿意的前提下叫我就行。” 程辰深知，不能道德绑架，自由活动权还是在第一位的。 以退为进，方为上策。 陆乔依坐直了几分，暗道怎么什么都被他说完了。 正好，程辰的电话响了，他起身去开门。 厨房油烟机的声音嗡嗡作响，电视里搞笑综艺轻松十足。 到处都洋溢着温馨的气息。 陆乔依双手放在膝盖两边的沙发上，垂下了头，头发随着动作散在两侧。 “想什么呢？” 程辰拎着外卖袋子走过来，看到陆乔依圆圆的头顶，被她的动作惹笑。 陆乔依猛地抬起了头。 他原来是去门口拿外卖。 看着程辰手里的东西，陆乔依略微不解，“你怎么还点外卖？” “指望我爸做饭，那你别报多大期待。” 程辰声线平稳，毫不客气地吐槽。 “你放心，我爸知道，我也就点几道菜，不会浪费。” 看着陆乔依脸上的神情有些紧张，程辰又解释了一句。 他把外卖放到餐桌前，陆乔依也跟着过去看有什么她能帮忙的。 ”好了好了，吃饭啦！”王雨晴解开围裙出来，招呼他们去洗手。 几人收拾好餐桌，正式吃饭时，差不多十二点半。 程江明心里有些忐忑，不过还是有些大人的稳重在的，不慌不忙地开口，“乔依，来尝尝，看叔叔的手艺怎么样。” 陆乔依夹了一块，咽下去就立马点头，“嗯嗯，好吃的。” 确实是他做的菜，不是从外面买的东西。 程江明笑得很开心。 陆乔依尝了别的，继续夸。 程江明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几道。 程辰握着筷子看不下去，忍了又忍，话在嘴边想接茬。 可他知道陆乔依家里的情况。 斟酌半天。 算了，还是别在她面前展现这种场面。 陆乔依上午又惊又哭，也饿了。这一顿饭她吃了不少，每一道都觉得好吃。 比如说，程叔叔做的西红柿炖牛腩。 以及，程辰点的糖醋小排。 吃到最后，王雨晴才提起那只狗，“联系联系社区那边，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果真是流浪狗，得赶快处理，不然就这么放任伤人太危险了。” 程江明把筷子放下，“下午我打个电话问问。” “叔叔阿姨，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们了。”陆乔依听罢连声道谢。 她把碗里的米饭吃得干干净净，一粒都没剩。 “乔依，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到这儿就跟到自己家一样，别拘着。” “你要再谢谢这个谢谢那个，我才真的要生气。” 王雨晴佯装不满。 气氛依旧热络。 吃完饭送她回家，在等电梯时，程辰淡淡开口，“疫苗要打好几针呢。” 陆乔依双手抱着大衣，因为很近，就没再穿上。 “嗯，不过很好预约。幸好啊，不会耽误学习。” “嘶——我是想说，你怕不怕？” 陆乔依挑眉，“不啊，这种针不怎么疼，难道你？” 程辰手放到裤兜，“打住，收起你的猜想。” “本人无所不能，无所畏惧。” 电梯到了，程辰非要一块下去。 明明就隔着一层楼，也要看她进了家里的门，他才转身回来。 程辰现在是一级警报。 回去后，他在网上看了好多女生独居的安全视频。 这次的事，算是给他提了个醒。 如果许阿姨去上班，那陆乔依可不就是在独居。 还是未成年呢！ 就连今天发生意外，都是一个人去打的疫苗。把自己收拾好了，才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 不看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多阴暗面。 闻所未闻，触目惊心。 视频一关，程辰恨不得立刻就跑到楼下，看看陆乔依是否还活着...... 陆乔依自是不知，程辰给他自己加了层多重的责任。 回去后她靠在沙发上，想跳出今天发生的意外所带给她的负面情绪。 盯着窗外的天空，怀里抱着小熊玩偶，发了一小会呆。 就连窗外飞过的几只鸟都数得清清楚楚，眼前甚至出现了虚空的透明小条条儿...... 还是没什么用。 陆乔依叹了口气站起来，回到自己房间。 索性去学习。 这是最好的换脑子的方法。 第71章 失去抵抗力 陆乔依找出高中数学物理的大题讲解视频，戴着耳机，边听边演算。 微风轻拂，窗帘摇曳，洒到屋内的阳光慢慢变幻形状...... 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 天色昏暗，陆乔依把房间里的灯打开。 她靠在椅背上左右晃悠，可能是需要记忆的解题方法太多，陆乔依感觉头疼得厉害。 许兰带了晚饭回来，认真看了陆乔依腿上的痕迹，听陆乔依具体说了上午的事。 “对，那个阿姨给我倒了肥宅水冲了。” “去那个卫生服务站那边，护士给我消毒之后，涂了双氧水，说没起泡。” “幸好没擦破黏膜。”许兰一直都关心创口的处理情况。 哪怕上午听陆乔依说过了，她还是亲眼见到之后，才彻底放心。 “那下次打疫苗的时候，我和你班主任说一声，把后面几针的假一块请了。” 说着拿起手机，“我找找看我有没有存电话号码。” 陆乔依揉了揉太阳穴，“我这儿有，开学时候记的，我找找看。” 许兰接过陆乔依递过的便签本，利落地存了号码。 看陆乔依脸色不佳，不免担忧，“怎么了，感觉你特别累。” 陆乔依眨了眨眼，缓解眼部的酸涩感，“我下午学大题来着，好多技巧。” 许兰放了心，“别这么逼自己，反正也是周末，学习的事到学校再说。” “你还吃吗乔乔？”，许兰看陆乔依晚上没吃多少东西，“去休息吧。” “今天先别洗澡了，现在天还挺凉的，容易感冒，过了24小时再说。” 陆乔依把碗里的粥喝完，才起身回去。 吃完饭不立即躺下，是从小在家养成的习惯。好像是，为了防止胃液反流。 陆乔依头昏脑涨，洗漱完干坐了十分钟，她越来越困。 下午也没睡午觉，一直听俩老师说说说。 果然，知识的力量无比强悍。 现在，陆乔依脑子里不再是那只可怕的黑狗，而是视频里老师说的各种窍门。 她又把书包整理好，看了眼手机，才七点二十一，新闻联播都没结束。 不管了，反正明天也要上学。 她感觉腿有些发软，睡前最后一步是把手机闹钟打开。 这时qq上来了一条消息，来自楼上程辰。 “感觉如何？” 陆乔依打着哈欠去关灯，边走边打字。 “困，准备睡觉啦。” 程辰忍到晚上才发的信息，这次陆乔依的回信倒很快。 就是这个内容...... 看着窗外的万千灯光，程辰一肚子的话又憋了回去。 看来今天不适合闲聊。 “早点休息”四个字打出来又被删掉，程辰一把拉开椅子坐下。 “睡吧，晚安。” 信息发过去，程辰拿过书桌上摆的沙漏，来回颠倒里面的细沙。 眼尾浮现出睫毛落下的阴影，修长的指尖拨弄着细腻的玻璃，沙子滑落的摩擦声连绵不绝。 程辰已经在陆乔依的主页停留了一分钟。 还有十几天就十二月了。 认识她以来的第一个生日，他送什么呢...... 陆乔依收到那句晚安，耳边仿若响起那道熟悉的声线，宁静又平和。 她彻底失去了抵抗力。 钻到被窝，安然入眠。 许兰在外面洗了水果，在外面喊了几声，也没听到陆乔依这边有动静。 想着有可能在学习没听到，许兰端着盘子敲了几下门。 “嗯，这就睡了？” 许兰轻轻打开了门，入目一片漆黑，她有些纳闷。 她把门稍稍关上，退了出来。 回到客厅，许兰拿出手机回工作群的微信。 退出后台时，显示此刻八点十七。 电视里，黄金档的电视剧正在上演。 许兰正欲盘腿坐到沙发上，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不对！ 她刚才那么大动静，就算是乔乔睡着了，也会被吵醒！ 许兰慌了，赶快放下手里水果，冲到陆乔依房间。 灯光大亮。 陆乔依被子盖的严实，堪堪露出一张脸，脸庞微红，仍在睡梦中。 许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触手就是不正常的热。 许兰特别害怕。 作为一名医生，她深知狂犬病毒的可怕。 想起晚上吃饭时，陆乔依已经表现得很不对劲了，她居然还没有发现？！ 许兰懊悔得拍了一下额头。 慌归慌，该有的降温程序她还是知道的。 她赶快拿出温度计。 37.8度。 找出家里的医药包，准备做一些物理降温。 动手前，许兰给之前熟识的感染科大夫打了电话，详细描述了陆乔依的情况。 许兰得到的答复是：陆乔依被咬的情况并不严重，感染病毒的几率极低。 目前来看，发热可能是接种疫苗的一种免疫体现，或者是在今天外面受凉所引起的。 作为一名医生，许兰自己也能判断出这个黏膜破损的等级。 只是作为母亲，关心则乱...... 许兰把手放到陆乔依睡衣里面，伸到后背，并没有汗意，看来体温还在升高。 她倒了一大杯温水，把陆乔依扶起来，轻拍着背，努力把她唤醒。 “乔乔，乔乔，来起来喝点水。” 没一会的功夫，体温计显示38.4度。 许兰找来了布洛芬。 陆乔依好似困得不行，眼睛也没睁开，混乱中吞了一粒药。 大概意识到自己在哪儿，她没有挣扎。 喝了几口水，妈妈才把她放下，让她接着睡。 陆乔依在枕头上蹭了蹭，很快就又没了意识。 许兰坐在陆乔依的书桌前，一眼都不敢眨。 她在等。 如果再过两小时不降温，立马带陆乔依去医院。 将近一小时的时间，许兰心乱如麻。 脑子里一边闪过上学时学过的各种医学知识，一边切换狂犬病毒的可怕后果。 她努力说服自己。 要相信医学，相信知识，那是她的毕生所学。 理智告诉她，目前来看，这种程度的发热，确实属于正常现象。 可作为母亲，很难不往最可怕的地方想。 在许兰的煎熬之中，她眼睁睁看着陆乔依的脸颊开始明显泛红，额头也在冒汗，少女的头发粘在上面。 这是降温的表现。 第72章 我怎么那么混蛋 许兰找了条湿毛巾，用稀释过的酒精擦了擦陆乔依的四肢关节。 拿出体温计一次次测量。 38.2。 38。 37.7 。 晚上十一点左右，陆乔依的温度到了37.2。 许兰这才从之前看过的各种不良后果中走出来。 她简单洗漱完，就躺在陆乔依旁边睡觉。 实在担心晚上再起高热。 一夜许兰都没怎么睡。 只要睡着了，就会梦到不好的事，甚至还梦到陆文山大声质问她是怎么照顾乔乔的。 吓得她立马清醒，当即去量陆乔依的体温。 好在是37度左右，没再发高烧。 早上六点，许兰的闹钟响起。 她迅速弹起来，再次量了一下体温。 低烧，37.3。 陆乔依睡得依旧很沉。 许兰向陆乔依的班主任说明了一下情况，说晚会看看情况再去学校。 然后与同事换班，今天她就不去医院了。 做完这些，许兰起床准备早饭。 陆乔依是手机闹铃响起时，她恍如做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 睁开眼后，在床上待了好一会，意识才回笼。 我是陆乔依。 我是一名高二学生。 啊啊啊啊今天周一。 我要去上学！ 陆乔依掀开被子就冲到了卫生间，带着怨气洗漱。 许兰一直都在留意这边的动静。 听到声音，她放下手里忙乎的东西跑过来。 “乔乔你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陆乔依揉着脸上的洗面奶，胡乱点了几下头，“嗯嗯差点没起来。” “别着急，我跟你老师请假了，上午晚会过去，头还疼吗？” 陆乔依低头冲完脸，擦脸的动作停住了，“啊，请假了？” “为什么？” 陆乔依完全不记得昨晚的事。 许兰一瞬间觉得昨晚所经历的煎熬，仿佛只是她自己的幻想。 她如释重负，“你昨晚发高烧了，可把我吓坏了，到半夜才退下去。” “妈呀，还有这种事， 我不知道啊。” “现在还头疼吗？” 陆乔依打开水乳，“额......没什么感觉。” “好了好了你先收拾，饭马上好。” 许兰瞧着，陆乔依还是正常的上学步骤，也顾不上在这细聊。 吃饭时，陆乔依这才知道昨晚上许兰有多担心。 眼睛更是明显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她安慰道，“妈，反正你也换了班，人情用都用了，索性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陆乔依思忖，怪不得昨天晚上那么难受，还以为是学习太累呢。 看来，她真是错怪数学物理了。 学习会让你头疼，不会让你生病。 昨天的难受不是它们搞的...... 她在心里默默给这两门学科道了个歉。 吃完饭又重新量了个体温，37.2。 “我真的不难受，就让我去上学吧。”陆乔依背上了书包站在玄关。 刚考完试，各科都要接着讲新课。 她要是错过正课，不知道该咋补回来。 许兰也知道高中课业繁重，也没勉强，“那我送你吧，骑车容易凉着，可别再起热。” 许兰先下去开车，让陆乔依找找药箱里的对乙酰氨基片，再带上温度计。 许兰一进电梯，就遇上了出门上学的程辰。 “阿姨早上好，去上班儿啊。”程辰把脖子上裹的围巾向下扒拉了一下，露出脸打招呼。 “早上好。” 许兰拿着车钥匙，“送乔乔上学。” 程辰闻声，正常点了点头。 “昨晚烧的厉害，现在还低烧呢。我怕她骑车再凉着了，打算今天接送她。” “诶要不你也一块吧，反正都顺路，乔乔马上就下来了。” 许兰突然想起，程辰就在隔壁班，这不正好嘛，也不挨冻。 程辰呼吸微滞，一时面色紧绷。 能让做医生的人说高烧，那情况还挺严重的。 现在还在低烧......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来得及。 程辰知道，出于礼貌，他该拒绝的。 可就是张不开嘴。 他想立刻就见到陆乔依，非常想。 程辰把钥匙装到上衣口袋，嘴角上扬，笑容熙和，“那就麻烦阿姨了。” 陆乔依装好东西下来时，看到程辰拎着包站在单元楼下。 程辰没戴眼镜，他微眯着眼，这样能看得更清。 她可能是着急上学，匆忙赶下来。 面色红润，唇红齿白。 这是发烧的表现，还是正常的？ 程辰有些摸不准。 “走啊，阿姨送我俩上学。” 陆乔依走近了，程辰把包甩到肩上，往前抬了下头，示意她赶快上车。 俩人都坐进去，许兰转着方向盘。 “找到了吗，要是不到38.5，你感觉难受就吃对乙。” “不过，要是真烧到38，你还是直接请假回来吧。” 陆乔依一直点着头。 她有点懵，一睡醒就被当成病人照顾...... 程辰等对话结束后，礼貌开口询问，“发烧，是打疫苗引起的吗？” 那后面几针怎么办。 许兰也有些纠结，“理论上存在这种可能。” “不过几率不高。最近天冷，受了凉也是一种诱因。” 程辰抿唇，不由开始头脑风暴。 靠。 不会吧。 星期五那天，他拉着陆乔依在街头吹了好半天冷风。 她当时还被他先怼了一通，又哭又难过，情绪大起大落...... 程辰思绪凌乱，手掌攥成拳，因为用力还在颤抖。 我怎么那么混蛋，非得拽着她站路边理论？！ 虽然他确实憋了好久，可，找个店坐里面不也能说吗。 程辰眼神黯然，细细密密的自责缠绕心头。 陆乔依并未察觉旁边的异样，听了许兰的分析，她好似恍然大悟。 一只手抓着前面的座椅，像找到重要答案一般兴奋，“我昨天在那吓出了一身汗，然后骑了个电车去的那个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一路上汗都给我吹干了。” “当时还觉得有风挺好，凉快。” “现在看来，可能就是这么着才把我凉着了。” 她边说边扭头，眼神里带着“我觉得就是这样，是不是很有道理”。 陆乔依昨天傍晚那会很不舒服，睡了一觉之后感觉好多了。 夜晚高烧，这些她不记得，并没有多难受。 仔细推理一番，她觉得昨天骑车那一遭嫌疑最大。 第73章 下了自习等我 至于疫苗反应，她想，她体质还行吧...... 许兰昨天听她提了骑共享电车去打疫苗的事，并不知道还出了汗。 前天已经立冬。 电车跑起来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就是正常人这么一吹也容易出问题。 不过，到底陆乔依昨天是一个人。 紧急之下，她的所有行动已经做到了最好。 许兰也说不出来批评的话，只是少不了交待几句，“以后天冷了，出门在外碰着啥事，还是打车最方便。” 车上三人三种心思。 陆乔依没反驳。 她心里想的是，打车有时候未必快，还很可能碰到堵车，没准还耽误事呢。 可惜了单车，冬天骑车是真的冷。 以后还是小心为妙，早上起来看到许兰面上的疲惫，陆乔依心里也挺难受的。 程辰安静地听着母女的对话，一声不吭。 他不觉得自己在这显得多余。 他想，陆乔依紧急之下，第一反应告诉了她妈妈。 许阿姨走不开，她也没寻求别人帮助，就一个人在那待着，把自己的事处理干净。 尽管有委屈有慌乱，但整个流程依旧有条不紊。 程辰暗暗夸赞。 可一个女生，就是打车也不安全呐...... 他一时有些沮丧，看着窗外迅速划过的熟悉景色，迸发出一种渴望时间加速的欲望。 此刻，程辰不得不承认，尽管他一直认为他喜欢陆乔依，也想照顾陆乔依。 可在这个十几岁的年纪，他其实什么都做不了。 陆乔依在这边认识的人本就不多，出了事，也没给他打电话。 或者说，一点没考虑过要给他打电话。 他对她而言，就同旁人一样，被她划分到“会被打扰、不便联系”的那一类。 对此，程辰昨天还泛着不为人知的小心酸。 刹那间，程辰醍醐灌顶，如梦初醒。 扪心自问，即使陆乔依给他打了电话，他又能怎样？ 未成年，没有驾照。 他不能快速出现在陆乔依身边，利落地带她去医院。 而且，他没有一个合理的身份。 实则他一直在啃老。如果不是因为王雨晴这层关系，他可能都不会和陆乔依有那么多名正言顺的交集。 甚至周末这场意外，以及陆乔依身体不舒服这种事，他都无从知晓...... 程辰被这个认知击溃了，越想越窝心。 他愤恨地捏着手指，关节发出轻脆的声音。 陆乔依瞧着旁边坐着的人一副要去干架的气势，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情况？ 这人怎么了？ 浑身冒着什么煞气？ 因为开学？ 原来学霸也不喜欢上学...... 陆乔依一副了然的眼神，往车窗边挪了点，免得被冲天的怨气波及到。 周一的江城一高。 早上上学的时间，车很难开到门口。 还有两三百米的距离，许兰看了眼手机，“你们从这下去吧，走几步就到了，比坐车都快。” 陆乔依和程辰下了车，二人背着书包往前走。 旁边有很多学生骑着车来上学，就像他们之前一样，车铃声喇叭声此起彼伏。 初冬时节，空气透着冷意。太阳被云层遮住，没有光彩。只断断续续传来一阵风，干燥生冷。 程辰自动走在了外面，脖子上的黑白条纹围巾随意地挂着。 “你现在发着烧，还去上学，不难受吗?”程辰在车上就想问。 只是，车上有许阿姨在。身为医生，又是母亲，她都送陆乔依去上学，肯定没问题。 可程辰还是有点不放心。 学校那地儿，谁去谁知道。 一节一节的课程，时间紧凑，不同的科目轮番轰炸。 还必须得全身贯注，就是意识清醒的人也会学到两眼昏花。 “就是低烧，问题不大。” 陆乔依不在意地回答。 动手翻出入校门口需要的走读证，声音有些沙，“而且，在家待着的话，不知道会错过多少。” 程辰把垂下去的围巾绕了一圈，一把甩到肩膀后面，“别硬撑，耽误不了什么，有问题你可以找我，回家给你补。” 陆乔依诧异地抬头，“这也行？” “咱俩班进度不一样。” 程辰面色不改：“内容一样，就那么回事儿。” 陆乔依哑然失笑，“好嘞，那我就先谢谢程大学霸了。” 程辰没接她的调侃。 “要是真的没事，晚上下了自习你可记得等我，我也没骑车呢。” “当然，来回来回嘛。” ...... 边说边走，他们很快到了高二教学楼。 学校所固有的气氛扑面而来，身为学生的两人自然而然地融入其中。 那种紧张又伴着热烈，是高中的专属味道。 正当陆乔依以为，马上就要一口气爬到四楼时。在两排楼中间的广场处，学校立了个牌子，好多人都堵在那边。 “那是，贴的期中成绩吧。” 陆乔依深吸了一口气，自动往那边走。 成绩对每个学生的吸引力，可太大了。 陆乔依都没与程辰说“一块去看啊”这种话。 她想着都不用费那口舌。 这还有啥要说的，肯定是个学生就会毫不犹豫围观。 结果，程辰一把拉住了已经转向的陆乔依的书包，向楼梯入口拽。 “哎呦喂，你拉我干嘛？” “班里肯定也贴的有，大冷的天儿，不用在这冻着等。” 程辰面色紧绷，黑眸锐利，棱角被风吹得更显硬朗。 外面这么多人，挤来挤去的，等到啥时候才能站到前面。 看到成绩前紧张激动，看到后或兴奋或沮丧。 情绪起伏波动这么大，随便再吹点风出点汗...... 陆乔依人还想不想好了！ 话音刚落，程辰就松开了手。 陆乔依被他一句话说服。 上楼时，她踩着台阶不禁感慨，原来这就是学霸才能拥有的沉着冷静...... 虽然也会因为上学有情绪，但是，成绩排名什么的，在交卷的那一刻就已胸有成竹。 程辰要知道他的一片好心，被陆乔依归到什么学霸的风范上，肯定要气吐血。 程辰猜的不错，教室里也贴有成绩单。 陆乔依刚坐到位子上，还在收拾着桌子喘气。 今天这四层楼爬得很费劲，她要歇一会再过去。 第74章 你能不能安静点 “陆乔依，看成绩没？” 高初妍眉飞色舞，看起来考的不错，她边说边拆买回来的手抓饼，“喏，还贴在那儿。” 陆乔依深吸了一口气，才敢走上讲台边，找自己的名字。 陆乔依:总分606，阶段87，班级8。 看来八班这次成绩很不错。 陆乔依总分和学校名次都有进步，在班里的排名反而退了。 不过这是好事，她和班级都在进步。 看了成绩，陆乔依也卸下了思想上的包袱，回去的步伐都轻飘飘的。 自从考完试，就一直在想成绩的事。 考试那几天，她还在和程辰冷战。 她努力克制，全身心投入。 可心里总有那么个声音，让她惶恐不安...... 现在尘埃落定，也算有了交代，各科分数和她估算的基本一致。 陆乔依拿起保温杯去接水，回来就碰上了站在门口的老张。 他还有些疑惑，“陆乔依，你不是请假了吗？” 陆乔依抱着杯子，“现在没事了老师，我就来上学了。” 老张看她神色确实不错，点了下头，“实在难受就和我说，身体才是真正的本钱。” “诶诶，你咋了？” 高初妍一直等班主任不站在门口后，才低着头小声问她。 陆乔依有些无奈，她总觉得，“被狗咬了”这四个字，说起来显得很离谱。 “一言难尽，”陆乔依咬了下嘴唇，眼看着英语老师就要进来，她快速道，“回头下课了我和你们细说。” 利用上午的几个课间，陆乔依和高初妍张梦冉说清了自己离奇的经历。 “你这么怕狗？” 张梦冉家里养了一只柴犬。虽然天天没脑子地拆家，但还挺有感情的，每次放了学她都会抱着狗的脑袋乱揉一通。 “嗯嗯！”陆乔依猛点头，感情真挚。 “我也有点怕。” 高初妍手里翻着书，“你要是难受，赶快告诉我俩啊。” 陆乔依用力拧着保温杯，她想把水晾一晾。 杯口太紧，她整张脸都在跟着用力。 刚刚课间去接水，她碰到了程辰。 他本来拿着杯子转身欲走，看见是她，就那么伸手接过了杯子。 这事在学校同学之间也挺常见，一人在水龙头前，帮后面的人接水。 陆乔依当时人有点懵。 她才看清程辰的脸，直饮机前挺吵的，他也没说话。 这个周末，两人吃饭时递东西过于顺手。导致她脑子还没开始转，手里的杯子就脱手了...... 因为是纯热水，不盖好盖子就往外拿的话，很容易溢出来烫到人。所以，程辰接完就顺手拧上了。 现在，陆乔依反倒打不开了...... 她努力了一番，放弃挣扎。 她摁开上面的开关，露出直接喝的地方。开口虽小，也能散热。 程辰真不是有意秀肌肉，他就是随手一拧。 可能当时有点水珠打滑，他稍稍多转了两下。 程辰正在班里心情不错地自习。 本子摊开，手里有一道没一道地转着笔。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黑色磨砂的笔杆，色彩对比明显。 旁边的张易凡抖着腿，胳膊把书角压皱，他毫不在意，在心里逼逼赖赖。 他现在可算是明白了，为啥林辉远老吐槽程辰这厮为爱发疯。 他之前还总觉得是林辉远的个人问题，毕竟这货的情商一格等于空白。 现在嘛，啧啧啧。 呵，男人。 张易凡吸溜了一口杯子里的水，模仿着电视里大人喝茶的样子，还假装水很烫地哈气。 水凉吗，不凉！ 他用的是老年人那样式的玻璃杯，没什么保温功能。 里面的水还是升完旗回来接的，过了两节课，不能说彻底凉透，只能说还有些微温度，在这个天不冰牙罢了。 他也不是懒，他刚刚也出去接水了。 就在厕所多拖了会，饮水机那就一堆人。 只不过他一眼就瞅见了他帅气的大兄弟——程辰。 程辰接完水转身时，张易凡咧着嘴露出八颗牙，笑得用力又真诚。 不出他所料，他一贯高逼格的同桌接收到了他发出的信号，大发善心要救他于水火。 这不，学霸已经伸出了他宝贵的右手。 张易凡喜滋滋地抬手，要往前递杯子来着。 结果，程辰那手硬是绕过周围的无关群众，放到一个女生的面前，抽走了她的杯子。 ？？？ 张易凡把手又收回去，眼睛一个劲往前瞄。暗中吃瓜，怪不得他也觉得眼熟。 八班陆乔依，他懂他懂~~~ 排在她后面不丢人，没事儿。 张易凡耐心地等。 等程辰把女生的杯子递了回去，陆乔依低头绕路往外走。 旁边的人也少了点。 张易凡又往前靠近了几分，他的杯子都撞到了程辰的胳膊。 结果，张易凡的肩膀被一把薅住，整个人先是侧身，然后被同时往外走的程辰用力推到了前面。 等视野里径直出现直饮机的水龙头时，张易凡人都傻了。 程辰你个狗！ 什么同桌情谊，什么对视时他感觉程辰的眼睛都亮了，都是屁话！ 还让他继承这个水龙头！ 张易凡憋得脸通红。 愤恨之下他想自己动手。不就是接个水，多大点事。 结果一摸裤兜，特么的没带水卡！ 瞬间更加上头。 张易凡一脸愤恨地转身回去，动作那叫一个果敢利落。 此刻，他吸溜着杯子里的凉水，瞥着同桌天怒人怨的侧颜。 张易凡从一开始的面目狰狞，逐渐冷静下来。 他气个什么劲儿...... 真是，又不是第一天认识。 程辰什么鬼样他还不清楚？！ 他刚就想说了。看见程辰对他伸了手，那画面他都觉得诡异。 果然啊果然—— 张易凡抖着右腿，左手晃着数学卷子，又吸溜了一口水，端的是一副中年人读书看报的姿态。 爱情这东西，看来搁谁身上都免不了俗。 张易凡此刻的表情是看破红尘的大师样。 忽然，他感觉左边来了一道冰冷的视线。 “你能不能安静点。” 艹。 他从程辰递过来的眼神中自动读出了一句话！ 这是什么能力？！ 特么的这才是他习惯的眼神！ 所以说——刚才为什么会看错！ 第75章 这不是没机会么 张易凡把凳子往前挪了一下，端正身子，捏着手指画了一道——撇嘴表示安静。 自习结束，中午吃饭的时候，林辉远差点被张易凡的热情给晃晕。 偏偏这家伙嘴一向严得很，问他啥情况一个字都不肯说。 就拿那种找着亲爹了的眼神盯着你，看得林辉远差点起鸡皮疙瘩。 “起开，你离我远点。” 林辉远觉得张易凡非要和他亲近的样子透着古怪。 他今儿有事要说呢，可没空和他鬼扯。 “诶程程，你猜我听到啥了。”林辉远朝坐在对面的程辰挑眉，一脸玩味。 程辰低眉，继续夹菜。 应付这种场面，他已经麻木。 都不用出声搭茬，林辉远立刻开始自动捧哏。 程辰嚼着鱼丸，等着听某某与某某怎么怎么—— “咱班现在暗地里在传你的八卦呢。” “乖乖，我也才听见。王明宇他们都知道，我这也上午才听到。” “啧啧啧，你可悠着点吧，别回头给你请家长。” 主角竟是我自己？ 程辰的舌头仿若失去了味觉，美食瞬间变得没滋没味。 吃饭的动作逐渐放缓，他拿出纸巾擦了下嘴角，面无表情，“你听谁说的？都说的什么？” 林辉远快速偷袭，塞了嘴张易凡碗里的肥肠，胡乱嚼了嚼，“上午是听旁边几个女生偷偷说的，她们说这事开始是咱班那个王明宇说的，然后就——” 林辉远挤了挤眼，“也都有眼睛，你这天天同来同往的，稍稍观察一下，可不就对上了。” 程辰双眸紧缩，“大家都这么闲的吗。” 观察我干什么？ 有那功夫观察物理老师啊！ 林辉远刚吃一口米饭，一听这话，差点没被嘴里的饭噎死。 他捂着嘴咳了几下，费了大劲才咽下去，不可置信道，“兄弟，你是对你的人气有什么误解吗？” “加一。”张易凡附和。 林辉远用筷子抵着餐盘，带着语重心长的意味，“虽然吧，像你这种尖子，学校会有所优待。但是，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挑战校规校纪。” 稳重确实不符合他的气质。 林辉远下一秒就恢复了原样，表情拧巴，他很不解，“不过我就搞不懂了，咱班那个王明宇他为什么那么早就关注这个事？” 张易凡默默吸面。 是一个已经打定主意要走留学路的人，长得算有模有样。 不用担心成绩，天天闲出屁，班里不少八卦都和他少不了干系。 林辉远的疑惑没人解答。 程辰没了心思，利索起身，“我吃好了，先回去了。” 学校里面总是少不了这些，以“诶你知道吗那个谁和那个谁——”开头，伴随着意味深长的微笑，接着在各种交际圈中传播着所谓的小道消息。 程辰之前也听过别人的一些暧昧传闻，不过，每次过过耳朵也就作罢。 天天卷子那么多，他是在学习上还能说句行。可，六科呢，题的数量上来了，谁都会累。 高中，休息时间很有限，他并不喜欢和朋友嚼舌根当消遣。 不为人知的是，程辰之前对这些粉红信息倒是有自己的看法。 只有两个字：愚昧。 如今境况不同，程辰反而成了这个话题的主角。 他现在是开了情窍，有了心思。 可，仅仅是在脑子里添了惦记，原本该有的智商和理智都没消失。 程辰一下午都在揣摩这个事。 议论他一个人，可以。 反正他一直以来，行事风格就是爱咋咋，也不在乎他人的眼光。 麻烦就麻烦在，这里面还牵扯一个女生。 一个，让他心动的陆乔依。 晚自习，教学楼都透着安静。 七班物理老师坐在讲台前备课，如果有学生对哪个点有疑问，可以举手示意，她具体讲解。 程辰手中的笔被转掉了好几次。 物理大题丝丝入扣，可他此刻心烦意乱。 电与磁，斜坡和小车，对他来说，平时也不是什么难题。 然而这会，却不想往下分析那复杂的几种情况。 程辰盘算着，听林辉远话里的意思，这事可能在私下里早就有所传播。 只是这会才被他身边的人接收到，证明流传的范围已经不小了。 他一开始其实也担心过，不过吧......他已经有在学校注意行为了！ 特么的，直到现在都没和陆乔依在学校一块吃饭打球操场散步好吗！ 那些别人以爱之名在学校做过的事，他听到过的、还有没听过的，一点都没触碰。 每次仅仅只是说几句话，而已。 艹。 就这还被别人传八卦。 程辰越想越憋屈。 把笔一扔，不转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特别冤枉。 什么叫八卦，八卦也得八字先有一撇。 他这刚拿起笔试图绘就大好蓝图呢，陆乔依马上把纸给抽走了—— 就这还叫绯闻八卦？！ 他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程辰气血上头，愤恨得把物理辅导资料收起来。 脑子一抽，拿出英语卷子，写起了阅读理解。 ab两篇比较简单，程辰写的十分顺手，情绪也平复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误区，怎么就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呢。 他们说程辰那家伙有恋情，他还真去担心这个恋情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呵，那叫友谊！ 他说是就是。 而且，他倒想不是来着，这不是没机会么？！ 恋爱得是双箭头，他这单方向撞到墙，这叫哪门子爱情？！ 程辰心下大定，陆乔依那边，他打算回去之后问一问。 没了负担一身轻，程辰又恢复了班里top的松弛状态。 颜和脑都是他的底气，轻松随意，一手把卷子翻个面，潇洒十足。 刚拿起笔，程辰的书桌前，出现了一个阴影，然后一只手拿起了他的卷子。 “物理都写完了？”物理老师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程辰摇了下头，手中不慌不忙地翻开放在一边的物理辅导书，神色如常。 无人知晓，被衣领遮住的喉结，有个小幅度的上下滑动，他在这一瞬间，少见的紧张。 这种被抓包的经历之前也有过，但今天是真的有点心虚。 因为......他确实没写完。 第76章 哪来的小兔崽子 程辰找到自己刚刚没算完的那一题，声音平稳且真诚，“这个题，我没算完。” 他没说谎，这题本来情况就有点复杂。 线圈在磁场里面进进出出，有点难度。 只是他那会心里烦躁，懒得分析。 不过，以程辰一直以来的物理水平，他要是说难，那可能真的要被老师猜测是不是传闻为真了...... 所以，他口中说的是没算完，算是耍了个小心机...... 程辰不免有些忐忑，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默默跟老师道歉。 对不住了物理老师，只能演出点懒惰的意味来应付眼前的局面。 物理老师放下了程辰的英语卷子，看着程辰说的没算完的那题，写过的部分倒是都对。 这个班里的第一，倒是一如既往的有性格。 物理老师姓刘，带着黑色眼镜，她不只带着七班一个班，同时教两个班。 教高中物理差不多七八年了，她对尖子生程辰抱有很大的期待。 “确实是有点复杂，明天上课我就讲了，到时候好好听。” 淡淡开口，说完物理老师就回到了讲台。 说白了，人也在学习。 虽然不是她的科目，但学累了换换脑子，属实正常。 学霸么，都是有点性格的。 只要别太离谱，那还可以理解。 下课铃很快响起，如同在黑夜里打响了信号枪。安静的教学楼瞬间热闹十足，十几岁的男男女女这才显露出他们的实力。 林辉远在他们前面两排，他快速窜了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快笑死了，程程你可太大胆了。” “你真勇，佩服佩服！” “狠人狠人。” 揶揄之意毫不遮掩。 坐在旁边的几个同学也涌过来，有个男生直接伸出了大拇指。 “你是这个。” 张易凡不像林辉远笑得那么狂放。 他就在边上呢，他快吓死了好吗！ 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他实在想不通，程辰这厮到底在想什么？！ 你物理自习写别的就写别的呗，干嘛非要在老师少有的在下面转圈的时候，咔嚓动手翻面。 那动作真的一点不收敛，也太嚣张了。 他都听到卷子一下拍到桌子上，新印的试卷晃荡间发出的声音十分清脆。 那老师又不聋，不逮你逮谁！ 林辉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张易凡只接连叹气。 本来要拍到程辰肩膀的手，到底还是没伸出去。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而且，程辰的教养在那摆着呢，不是会挑衅师长的人。 或许刚才的行为，真的只是意外。 学习入了迷，酣畅淋漓之下，做出这番举动也不算夸张。 这种情节搁别人身上行，程大佬嘛—— 张易凡觉得肯定没那么简单，里面肯定有别的东西...... 他一时苦思冥想。 旁边男生嘻嘻哈哈的，笑够了想拉他一块上厕所，他都没好气地挥掉了手。 眼珠子往此刻正趴在桌子上假寐的程辰瞟了一下又一下。 张易凡突然福至心灵—— 嘿嘿，看来绯闻到底还是搅动了万年直男的心。 张易凡重重叹了一口气，煞有其事地摇了摇头。手里随意卷了张试卷，充当折扇样摇晃。 脸上又写上了‘我什么都懂但我不能说’几个大字。 “你装得人模狗样的，咋的了？” 林辉远抽了本书，一巴掌拍过去，这一下用了些力气。 “你懂个屁！”张易凡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他真的看不下去这个蠢货。 天天脖子上就挂着张嘴，扯着嗓子嚎个没完。 可惜，也只挂着嘴，眼睛和脑子一样没有。 他果断还击，两人在旁边你来我往。 “啥？你居然说老子蠢？！” “不不不，你只是白痴一个！” 你一拳我一掌，男生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后来，反而把互相伤害的起因都抛到了脑后，满脑子都是不能输，谁怕谁！ 直到最后一节自习的铃声响起，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程辰坐直身子，随意抓了下头发，黑发有些凌乱，增添了几分野性。 他没睡着，就眯了一会。 表情有点冷，其实也就是刚睁眼有点懵。 至于旁边俩人大闹会不会影响他，这个自然不用担心。 对学生来说，困得时候，外面哪怕打雷也照睡不误。 更别说他们是紧张的高中生。课间五六分钟都能做个梦，环境什么的完全不用考虑。 这节是化学，程辰没再想东想西。 右手把被撞歪的桌角挪了个微小的角度，平行对齐后，就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 聚精会神带来的好处就是——时间过得特别快。 晚自习结束，程辰收拾东西时放慢了速度。 是故意的。 他有意享受，这个难得的陆乔依等他的时刻...... 林辉远习惯性等程辰。俩人并不顺路，不过平时下楼还是能一块的。 可程辰今天的动作，他看着嫌拖拉。 他急着回去，索性就不等了，把包往身上一甩，“程程我先走了，明儿见。” 程辰完全听不到别人的声音，嘴角都快压抑不住了。 难言的欢愉和少见的憧憬在心底蔓延，荡起层层涟漪。 程辰不慌不忙地走出教室，看向旁边的走廊，似在寻找什么。 经过八班教室时，眼神随意一飘。那个早已熟悉的座位，只是一眼却看得很清。 现在已经没有了主人。 程辰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往前走。 因为两人约定在前，程辰这次一点不怕被鸽。 他内心好奇，心头跟着泛痒，猜测陆乔依在哪儿等他。 思绪间，程辰脚下一转，已经迈向楼梯。 然后，一眼就看到了他一直在找的陆乔依。 背着书包，拿着水杯，倚着楼梯口的扶手。 站在平台处，并不会阻挡来往的人。 灯光虽昏暗，但看得出少女面色不差，正在和别人说话，她的身体应该—— 靠！！！ 她旁边站着的是男生！ 陆乔依正在和一个男生面对面说话？！ 放学后，楼梯口？！ 程辰浑身洋溢的喜色，都还没来得及释放。发现了碍眼的人，瞬间切换成煞气。 眸色转而漆黑，太阳穴处的青筋隐隐浮现。 程辰咬了下牙，面色紧绷。 艹。 我就故意晚了一点，哪来的小兔崽子，截我的人？！ 你最好是问路的—— 第77章 比不上他 费了那么多心机，全砸了。 陆乔依都看不到我一步步向她走来这种画面了！！！ 程辰不爽地眯了下眼，试图看清那个男的是谁。 好不容易找到女孩的笑容，没来得及舒展。 他右手攥着拳头，尽量做到面无表情，内心重复不能动怒。 一步步往前迈，没等他走近，程辰看到陆乔依说了什么，然后那个男的就转身走了。 “抱歉，我晚了点。” 程辰脚下没停，声音听不出不满，仿佛真的带有歉意。 程辰本人:那是我的怨气。 陆乔依才被之前班里向她表白过的李文涛追问，还没等喘口气，程辰已经窜到眼前，她都没看到他是怎么过来的。 “没有，我也刚到，”陆乔依拢了下书包带，“走吧。” 她真的是一打铃就出来了，走到这边走廊尽头，心想就在这等程辰。 张梦冉高初妍知道她晚上不是很舒服，晚上吃完饭还吃了退烧药。 晚自习结束后，本来是要一块出去的，结果陆乔依说她得等下隔壁班程辰。 一听这话，她俩立马手拉手揣着书包跑了下去，很快连后脑勺都消失得彻底。 陆乔依有些晃神。 晚上那会，她感觉头有点晕。量了体温，37.5，她吃了退烧药。 开始还好，等到了最后一节晚自习，困意阵阵袭来。 她站到一边，刚下自习的学校，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尤为喧闹。 陆乔依拿出水杯想喝口水，没等她打开，班里的李文涛忽然跑到她面前。 “陆乔依，打扰一下，我想问问。” 男生面色凝重，“你拒绝我，是因为你有喜欢的人吗？” 陆乔依没料到他突然出现，又问这个问题。 自从那天在操场表白，她和李文涛在班里完全没交集，真的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一些同学还向她打听李文涛表白的事。 一个班的，对于这种公开告白的情节，真的很难有秘密。 面对别人带着好奇的疑问，她都简单应付过去，并不细聊。 在陆乔依看来，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班里那么多人，学生那么多事，她这点八卦也就能热闹一两天。 此时此刻，故事的主人公再一次跑到她面前。 和当初带着倔强的勇敢不同，李文涛眼神里这次没有羞涩的紧张。 如果她没看错，陆乔依甚至察觉到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直视着站在她面前的同学，陆乔依发懵的大脑思索了一下之前的事，“不是。” 当时她还没有对别人心动。 “可，我听——”李文涛明显带着不甘，“你，你要是本来就有喜欢的人可以直接说。” “拒绝我就拒绝我，不用还拿什么好好学习这种居高临下的话来可怜我。” 李文涛这话说的很快，说完他胸膛起伏着喘息。 陆乔依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情绪。 她瞬间竖起心中的防御盾牌，眉头皱起，“你在说什么？” “我怎么可怜你了？” 李文涛咬牙切齿地开口：“我听别人说，你和隔壁班的程辰暧昧不清。” “既然如此，你拒绝我那会，为何不直接说出来。” 话音一落，陆乔依没有丝毫的闪躲。 她语速平稳，字字清晰，“我认为回答别人的问题，尤其是情感方面，需要一对一正视问题。” “我当时就说过，我不喜欢你，我觉得这才是对于告白最直接的回答。” “这是我和你之间单方面的问题，我已经给出了答案。” “至于我是否喜欢别人，以及我和别人如何如何。那是我的私事，是我和别人之间的事。不应牵扯进来，也不会影响我对你的回答。” “同时，我本人对你也没有任何你所说的轻视可怜之意。都是同学，还得一块学习进步。” “希望你能看清本质，谢谢。” 陆乔依的话宛如另一种拒绝。 一句接一句，直接把本来还气势汹汹的李文涛砸的面红耳赤。 他听完都没来得及回答，羞愤地转身离开。 陆乔依还在揣摩李文涛说的话——她和程辰暧昧不清，已经传开了？ 暧昧这个词，没成想有一天也会发生在她身上...... 还没等她细想，话题的中心人物程辰就出现了。 她把水杯放到侧包里，俩人一块下楼。 下了自习的楼道里，学校安装的照明灯有的时间已经久了，不是特别亮。 又由于楼梯的布局，有些地方显得比较灰暗，恰好遮住各有心事的两人神情。 程辰和陆乔依谁也没有说话，好像达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气氛倒不尴尬。 直到走出了楼梯，到了开阔处，程辰状似无意地问起刚才的男生。 一下把陆乔依给问住了，她蓦然开始紧张。 陆乔依倒没觉得，被程辰撞见她与男生对话有什么问题，她头大的，是另一回事。 刚才的事，还真有些复杂...... 说她和程辰暧昧不清？ 这，她还真不能怪别人乱传。 因为问心无愧，所以能一次次干脆地拒绝李文涛。 可她与程辰，关系着实不清白...... 她自己的行为在这摆着呢，也可以说有依据。 李文涛又恰好问到她和程辰，这让陆乔依十分犹豫。 她坑坑巴巴地开口，“是我们班同学。” 程辰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表示他有在听，接着往下说就可以。 他想听到一个无关紧要的答复。 诸如，这人就是个路人甲，路过闲聊等等。 结果，陆乔依说完是同学之后就僵住了。 她这一犹豫，偏偏又是这种敏感话题，一下把程辰激出了冷汗。 我擦，陆乔依在紧张什么？！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什么情况！ 艹。 她不会喜欢这小子吧！ 会不会就是因为他才拒绝的我？！ 程辰完全没料到还有这种转折，他搜刮着刚刚看到的男生模样。 他虽然没看太清，不过夸句清秀有余也就顶了天了。 听着书包挂件的晃悠声，程辰把八班长得帅气质佳的人一一想了个遍。 不是他程辰自恋，事实的确如此。 这里面，无论哪个都比不上他。 第78章 当隔壁家小孩了? 那总不会是日久生情吧？ 嘶~ 别说，还真有可能。 她俩都在一个班，总比他这天天说不上两句话的接触多。 程辰舔着上颚，越想越跑偏。 他已经在盘算，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别人截了胡...... 陆乔依心中同样浪潮汹涌。 她一次次追问自己：对程辰这个人，她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不久前，李文涛问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时，她脑海里第一时间就闪过程辰的脸庞。 毫无缘由。 或笑或怒，生动肆意...... 甚至，就连陆乔依本人都被吓了一跳。 这是她此时此刻的想法，倒与她之前拒绝李文涛无关，所以，她能从容地再一次拒绝。 可，她和程辰的往来，又怎么算呢？ 别人说是暧昧，也不算冤枉。 虽然形式古怪，但程辰也坦白了心意。 向她表白，她拒绝了。 他们二人现在是朋友，并且，高中都会是朋友的身份。 忽视表面的名词。 扪心自问，她有心动。 她是喜欢程辰的，这会确实喜欢。 然而，她有喜欢的感觉，也有逃避爱情的理智。 这两种情绪在她心中交织杂糅，陆乔依搞不清她到底想要什么了...... 陆乔依在迷茫。 程辰在瞎猜。 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许兰感触最深。 她眼瞅着坐到后排的俩学生都心事重重，“怎么了，开学第一天知道了成绩，考得不好？” 关于成绩，陆乔依知道，程辰这次考的很不错，好像进了年级前十。 想着他眼下总不好夸自己，陆乔依就替他说了。 “没有没有，我还行，他更好。” “年级前十呢。” 程辰赶紧澄清，“别别别，就第十，说前十太给我贴金了。” 陆乔依：“哪里是贴金，你本来就是啊。” 前十本来就包括第十好吧。 学霸不能再这么谦虚，不然让他们怎么活。 程辰品着女孩夸他的话，感觉挺真诚的。 嘴角还在上扬，他倏地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吓得他完全笑不出来。 陆乔依不会把他当隔壁家小孩了吧？！ 还是那种只会给人压力，不会有性张力的那种！ 靠...... 程辰吞咽下唾液，喉结跟着胡乱滚动。 他匆忙瞥了一眼陆乔依，收回视线后，微眯着眼反思怎么就把路走窄了。 当初张易凡好像说过一个观点，温柔守护型的都是男二，得不到人的！ 程辰摸索着指腹，垂下眼眸遮住翻涌的情绪。 “乔乔，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又发烧了没？”许兰想起这事，还是得问。 “白天都没事，就是晚上那会感觉有点晕，我吃了点药就好了，不过后来有点困。” 陆乔依现在倒很清醒。 下自习之后，还没多久呢，她的经历已经把她的困意全都驱散了。 程辰从头脑风暴中抽离。 蓦然回头，不免紧张地看着陆乔依。 他不知道她不舒服...... 那种熟悉的无力感再次袭来，把他整个人束缚住。 瞧瞧，这就是不一个班的后果——消息闭塞！ “等会再量量，回去早点睡。” 许兰信奉一个真理：对人体来说，睡眠是最好的修复。 回去之后，程辰迅速找出手机，最上面就是心心念念的头像。 还是得问，不然他得憋死。 这次，陆乔依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程辰发来的消息。 “晚上和你说话的那个你们班同学，你应该不喜欢他吧。” 程辰死死盯着屏幕，呼吸有些不稳。 他对自己还是挺自信的，可总免不了患得患失。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让他很难受。 程辰单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敲着座椅把手。 他靠在椅背上，绷出流程的脖颈线条。 陆乔依收到消息，大感意外。 说的什么？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今天是怎么回事，李文涛问她是不是喜欢程辰，程辰问她是不是喜欢李文涛。 完全乱了套。 她快速打字回复。 “没有这回事，单纯只是同班同学，平时不熟。” 发完陆乔依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边才理清思绪，程辰问的这个问题快把她整懵了。 她又接着往下说。 “你在想什么，怎么会扯到那方面去？” “我真......不明白。” 后面还跟了个小孩迷惑不解的表情包。 陆乔依觉得，这样才算完全表达出她的真实情绪——离谱！ 发完这些，陆乔依拿起放在一边的药，她就着水咽了一粒。 又等了一会，手机没有动静。 陆乔依看着左上角的时间。 已经不早了。 她去了卫生间洗漱。 等她洗完澡出来，要涂水乳的时候。 听到了几声叮咚的提示音。 陆乔依立马跑了过来，站到手机前，弯腰看锁屏下弹出的消息内容。 发尾还在往下滴水。 她不想接触手机后再碰脸。 锁屏状态下，因为消息而亮屏的时间很短。 她大致看到了程辰发的几条消息，发现他好像不是很轻松的样子。 他怎么了？ 陆乔依脸上的水意在犹豫间消失，本来慢悠护肤的动作瞬间按下了二倍速。 她随意把乳液抹开，作为一个干皮，秋冬了连霜都没来得及用，急忙拿出手机看具体的内容。 “我不是很不确定，在你心中，我在哪个位置？” “是你想恋爱的第一选择吗？” “我们能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这让我都不自信了。” “但是但是——” “我也不是非得要个答案不可，陆乔依，你可别有压力。” 陆乔依想起自己这两次，拒绝李文涛时候的坚定果断。 因为不喜欢，所以很明了，可以直截了当的表达。 至于她对爱情的担忧恐惧，完全不用考虑。 可在周五那天晚上，程辰他也算是以一种方式挑明了心意。 就和陆乔依一个人发现程辰可能喜欢她那会一样，当时占据陆乔依思绪的，不是喜不喜欢，而是——怎么办。 再看着此时此刻，少年发出的消息，和他平时的状态完全不符。 这哪里是肆意松弛的学校风云人物该有的形象。 有几滴水珠划过脖子，顺着皮肤往下划，带起一阵凉意。 陆乔依心里有些心疼程辰。 喜欢她，他可真倒霉。 第79章 我就喜欢你 陆乔依也在思考。 抛下这会在高中不能谈恋爱不说，她对爱情是有自己的顾虑，可是，不能以此为借口，就这么拖着程辰，让他跟她干耗着。 毕竟，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正拥有大好青春。 他这样患得患失，是她造成的...... 陆乔依思路渐渐清晰。 是时候了—— 她抿着唇，神色真挚，抱着手机一条条地打字。 “我那天和你说，让你别喜欢我，后来想想，这话还挺没意思的。” “程辰，我现在可以认真地告诉你，我对你也有男女之间的喜欢之意。” “也许正是因为喜欢在前，然后才想着逃避吧。不然，我只需站在原地拒绝就好了。” “我不想谈恋爱，我们现在也不能谈恋爱。” “之前说的就挺好，先以朋友的身份，好好努力学习吧，自己的未来总比我俩现在纠结的这些更重要。” “至于以后，我们可以等到了以后再说。” “青春那么多变数，提前安排和惶恐都没有用。” “别替未来提早担忧，谁知道高考后咱俩又变成了什么样呢。” “我还想告诉你的是，程辰，你很优秀，比别人口中说的还要优秀。” “作为接收你心意的人，我必须坦白，我没有立场和资格就这么拖着你，我也不想玩什么以退为进的套路。” “未来哪天，你如果不再喜欢我，或者有了新的心动。你告诉我一声就好，然后自动终止我俩这段没有结果的关系，回归你正常的生活，抑或是追逐你真正的爱情。” “随时都可以，我绝不纠缠。” 陆乔依长舒一口气。 她还是第一次和程辰在qq上说这么多话。 她上下梳理了一遍，又想了想，看字里行间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她这次想全部说清，掰开揉碎地说个明白，什么误会都别留下。 程辰从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就坐直了身，眸色炽热地盯着屏幕，后来更是乐得差点跳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陆乔依也喜欢我。 她说她喜欢我。 喜欢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小青梅终于也对我动心了！ 我不是单相思！ 程辰飞身跳到床上来回翻滚，甚至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我就说，八班哪有比我还帅的人。” 因为陆乔依的消息看起来还在往下发，所以程辰也没打断，他就那么美滋滋地看着陆乔依说喜欢。 可惜，陆乔依就提了那么一句。 程辰咂舌，觉得意犹未尽，不免遗憾。 至于她后面说的什么变数，什么中止，追逐下一段爱情......这些程辰都选择性忽略，他就只能看到陆乔依夸他优秀来着。 这大好的时光，程辰觉得人得把握住重点。 “陆乔依，我们这就说定了。”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咱俩也算是心意相通。高中都以学习为主，虽然没确定恋爱关系，但是也不能有旁人。” 程辰用力敲着这几行字，眉眼间尽是执拗。 这个可得着重强调。 他这好不容易才有了点眉目，可得让陆乔依那边建立起一个意识——回头想谈甜甜的恋爱就找他程辰。 陆乔依看完，觉得说的也挺中肯。 不过又补充了一句，“好，但如果想中止，告知对方，随时都可以结束这种状态。” 她是站在他的角度说的。 毕竟在他俩之中，主动的是程辰，主动的人是会累的。 可程辰不喜欢她这话。 看见她又提这个，当即蹙起眉头。眸中星光点点，好似要溢出来。 别回头甭说找他谈恋爱了，直接就连他这个人也没什么好感，朋友都没得做。 嘶~她还想跑？！ “好的。” “不过，你告诉我也不行，我就喜欢你。” 程辰立马接话，说的十分霸道。 其实，他的心理想法要更加无理。就是不能说，怕吓着人。 陆乔依讶然失笑，她眨了几下眼确认了一下。 合着程辰的意思是，只能由他主动说他不想等了，才能结束他俩这种离奇的关系？ 这人还真是......执着。 她勉强找了个褒义词形容。 陆乔依打了个哈欠，揉了下脖子，她感觉药效上来了。 在手机上发了明天见，陆乔依就吹了头发准备睡觉。 程辰快速回了句晚安。 接着，他把今晚的聊天记录截图下来，哪哪儿都保存了个遍。 枕着胳膊，嘴角上扬，一次次看着陆乔依发的喜欢...... 到了这一天，才算把他俩之间的事掰扯清楚。 对陆乔依来说，其实没有什么改变，就是说明白而已，不再糊里糊涂。 不过，程辰那边可就不同了。 他从这晚起就彻底转变了自己的身份。 哈哈，他可不再是一头热。 他的心理定位是——陆乔依的准男友。 所以，接下来的两天，程辰的心情那叫一个顺畅，就连路边的狗都得到了他的夸赞。 以至于林辉远这种粗线条的人，也切身感受到了程辰那种简单又直接的开心。 “看来，年级前十的buff加持是真的猛。” “瞧我家程程，那脸和颜悦色起来，真别说，更能打了。” 林辉远搭着张易凡的肩膀，和旁边的同学谈得头头是道。 张易凡翻了个白眼，拉上外套的帽子睡觉，他不想和傻子说话。 呵，程辰这种大佬是会因为成绩的波动从而情绪大起大落的人么？ 真是没眼力见儿。 林辉远还在和旁边的人闲扯，路过的王明宇听到，立刻停下了脚步，双手插兜。 “诶你这可是好朋友呢，咱班程大学霸是不是真的坠入爱河了？” 王明宇边说边挤眼，笑得不怀好意。 他可太好奇了。 程辰向来成绩很好，不过一直拽拽的，好似不把成绩放眼里的样儿，几乎以一种毫不费力的姿态霸占班级第一。 偏偏程辰这人活的又干净，就跟清风明月似的。 虽然有时候臭着一张脸，傲到天边儿去的架势。但什么小团体聚众，打架斗殴以及吸烟喝酒这种腌臜事，通通不沾。 课下爱好，也就手游和篮球。明明只是随便玩玩，实力却不俗，强到碾压全场。 对于这种身边的人生赢家，王明宇也不能说是嫉妒吧，反正，还挺酸的...... 第80章 不如来问我 他本人成绩一般，在班里差不多中上的水平。 各科里面英语还行，一直在准备雅思，就等回头家里出钱把他送出国。 所以没有什么学业上的压力，在学校这一天天的太枯燥了，可不得找点乐子。 那还有什么，比大学霸的绯闻更有意思呢。 王明宇已经留意一段时间了。 八班那个转来的女生长得确实好看，冲着那脸，程辰会搭进去也算合理。 只不过，在学校的话，程辰与异性的接触时间极其稀少。 他之前仅当是乱七八糟的传闻乱说。 然而最近听见有人说，看见程辰亲手给女生接水。 这行为，放别人谁都正常。 可要搁到程辰身上，那属实不对劲。 恰好他碰见林辉远说起程辰，王明宇之前和林辉远一块玩过游戏，一个班的男生，关系还行。 这人又和程辰好到穿一条裤子，王明宇没忍住就问了出来。 林辉远眼神飘忽，呃呃啊啊地组织好语言。 王明宇靠着课桌，不着急地等着。 忽然感到一只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往下拍了拍，很有分量。 “问他干嘛，不如来问我这个当事人。” 程辰拿着水杯回来，就站在王明宇身后。 棱角分明的脸庞带有微笑，任谁都看得出不是善意。 王明宇讪笑地转了身。 他八卦惯了，没少被吐槽。不过当面被抓包，不免有几分露怯。 以及，程辰的脸色可不如他话里那般轻松。 “害，这不就随口一问。” “都是同学，也没别的意思。” 王明宇说着，脚跟悄悄后退几步。 男生对身高的执着都是有现实依据的。 这不，他比程辰矮点，站得近了，说话都得抬头。 “说我程辰，可以。” “但是别牵连别人。” 程辰连礼貌的笑容都收了起来。 神色严肃，声音冷冽。 他也算是把绯闻的事定了个调，挑了下眉，“没影的事，都是同学，张嘴前你可得想清楚，别失了分寸。” 王明宇咂摸着话里的意思——程辰这是承认他在单恋么？！ 警告自己不要乱说话？ 王明宇打着哈哈，一脸悻悻然地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手里哗啦啦地翻着书，王明宇不以为意。 他能不说，可传八卦的人多的是。以后万一闹大了，看程辰怎么收场。 校规如此，学霸又如何。 让他大感意外的是，本以为程辰这人也是看脸的，没成想还是暗恋？ 哈哈哈哈这可真逗。 王明宇突然开始憧憬以后的日子了...... “程程程程，我可一句话都没说。” 林辉远半倚在旁边人的桌子上，伸出四根手指发誓。 “张易凡和周勇都能给我作证。” 程辰把自己的水杯放好，拨开衣袖，看了眼时间。 人也没抬头，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 陆乔依刚才走了。 他问过她打疫苗的具体时间点。和老师请了上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的假，这样也不耽误正常上课，也还在社区服务站那边的上班时间。 程辰特意拿着满杯的水出去晃悠了一下，就是想看一眼，背影也行。 “你那是没来得及说吧。” 张易凡醒了，双手搓着脸，没好气地怼回去。 林辉远歪着头，一脸不可置信，“你居然这么想我，我是这种人吗？！” 边说边做夸张的吐血状，演的特别用心。 张易凡撇了撇嘴，用力点头，“别怀疑，你就是。” “咱这关系，我心里肯定有数儿。” 林辉远迅速变了个模样，龇着牙拍着胸脯，“该不该说的，嘴上肯定有个把门儿的。” 他作势还要再换一个姿势，旁边跟着闲聊的同学周勇迅速戳了下他的大腿，口中低喊了一句“老班”。 林辉远火速冲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低头喘着气，手中抄起笔，做认真学习样。 程辰警告完班里的八卦头子后，就无意这边的热闹。 他心里记挂着正事儿呢。 陆乔依的疫苗后面还有几针，许兰阿姨同时还要工作，在上班时间带着陆乔依去打疫苗肯定不方便。 看来他回去得说一说...... 程辰转着笔，心里暗暗有了决定。 许兰今天没请假，她提前走了一会，让同事帮忙顶一下，她趁这个时间把陆乔依接走。 陆乔依打完疫苗，俩人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吃饭。 陆乔依专门找了上次帮她的那个大妈家的店，饭菜的味道还可以。 不过这倒是其次。 主要那个大妈在那般紧张时刻把陆乔依拽走，简直是救命恩人从天而降，她反过来照顾人生意这是必须的。 因为还在上学的时间，陆乔依的心理状态完全切换不了。 总是想赶快回去，在外面也没有什么放松的心思。 她已经不是小学生。 请了假不去上学，不再让人觉得是件特别开心的事。 课桌上摞的卷子，没看的解析，新讲的知识等，明明没人催促，却时刻压在她的心头...... 陆乔依在家睡了一会午觉，在学校午休铃声响完后，她才迈入教学楼。 “打这个针疼不疼？” 高初妍表情很拧巴，她特别怕打针输液。 试想一下，如果这事发生在她身上，那她要接连接种好几针疫苗，几乎要打个冷颤。 陆乔依手中换着笔芯，回忆了下认真道，“这种针都很细，除了扎进去的第一下，后面没什么感觉。” “你真厉害。”高初妍摇着头佩服，边说边递给她一张卷子。 “这是上次的英语，让把剩下的阅读理解写了。发的时候顺手，我就一块收起来了。” 陆乔依翻着改过的完型和填词，错了两空。 她换了一面，迅速拿起笔，趁着还没上课，抓紧写题。 陆乔依是真的不害怕，打针输液当然会疼，只需扭过头不看就好。 可，被路边的狗追上的时候，就不是假装看不到就能躲得掉的了...... 心理阴影加肉体疼痛，简直是双倍打击。 那可太痛了! 这是陆乔依的心得体会。 晚上放了学，程辰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拎包回自己房间。 他拿了一听可乐，懒洋洋地坐到了沙发上。 王雨晴正沉浸在电视节目里，偏头说声回来了，就连忙收回视线，右手抬起，捏着水果一动不动。 第81章 杵在这做什么? 程爸倚在一边刷视频，听到脚步声，他抬眼看了看，有些纳闷，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有事吗？” 儿子一般都是打声招呼就完，有时候喊他吃夜宵也得看情况——看那天累不累。 程江明也能理解。 高中生，一大早就出了门，天黑透了才能回去休息。 大人总觉得成年人的社会很复杂很辛苦，会感慨还是读书时候好。可在只有学习的世界里，也有经历者才熟知的痛苦迷惘。 这两种不容易，是不能用来比较的。 都是一个普通的个体，为了未知的明天去努力罢了。 所以，这一米八的大个儿杵在这做什么？ 程辰轻轻摆头，垂下眼帘，手指抵着可乐罐，下一秒响起清脆的声音。 王雨晴把拿起的草莓放嘴里，好似才注意到程辰在这，“是不是饿了？” 干喝可乐有什么意思。 转头对程江明说，“去找找，冰箱里放的有速食虾尾和炸鸡，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好歹配一块吃。” 程辰拽起一串提子，“我不饿。” 程江明已经扶着大腿站了起来，“行了行了，等着吧。” “诶你看这个男的，明明心里喜欢这个女的，天天还装的跟仇人一样。” 王雨晴谈论着电视剧的情节，不赞成地撇嘴，她可不喜欢这样。 程辰被吸引了，扭头专注看着电视。 这种狗血剧还有一个优点，就是你无论从哪开始看，马上就能接着看下去，不会出现情节上的不连贯而看不懂。 之前，他亲妈王雨晴看电视的时候，总是有很多感想心得。 不过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有说非得要有什么回应符合的，他都习惯了。 可今天，他是真的深有所感。 “确实是，何必呢。” 装个屁。 电视里的男主当面和女主大吵一架，说话十分刻薄。结果晚上剩他自己了，开始疯狂回忆白天，深情痛苦，难受得嗷嗷叫。 程辰在心里痛骂一声:该。 喜欢就是喜欢，喜欢是美好的，是积极向上的情感。 搞成扑朔离迷做什么，曲折反复还能表明你的爱情比别人的更高级深刻吗？ 长嘴是干什么的。 这么痛苦的话，是不是该思考俩人到底合不合适了...... “这男的，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程辰一只手转着可乐罐，气泡细细密密地滋拉，并不明显。 他虽然没看前面的，但是他猜男主必定有什么言不由己的理由。 电视剧么，都是这个套路，不然怎么进行下去。 王雨晴拍了一下大腿，激动道，“对！他爸爸之前肇事逃逸，当时撞的就是女主的奶奶。” “这男的已经知道他俩这两代人之间的恩怨了，但是女主现在还不知道。” “男主心里也过不去这道坎儿 ，但还是喜欢女主。” “那也不能这么欺负人，你看他说话多难听，还想让女主主动离开。” “……” 王雨晴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分享者。 花了将近两分钟的时间，和程辰描述了一下过去的情节梗概。 程江明端着两个盒子过来，“好了，就这么吃吧，手套你去找。” “找到没？” “嗯。” 程辰坐下，戴上手套，边听边吃。 还煞有其事地跟着吐槽。 “等女主知道了，他俩后面肯定有的掰扯。” “万一还有什么隐情呢？” “少不了互相折磨......” 最后总结，就是狗血剧。 剧情虽俗套，但真的吸引人。 俩人又聊了会别的，见场面铺垫的差不多了，程辰漫不经心地开口，显得十分自然不刻意。 “上午我接水那会，见陆乔依请假回去了，好像要去打疫苗。” 程辰抽了一张纸，擦了擦嘴角，好似真的闲聊一般。 “今天是第几天来着？” 王雨晴揉了揉眼睛，“这是第二针吧。” “欸上次让你问的你问了吗？” 王雨晴看向程江明，“那狗现在是怎么处理？” 程江明把鼻梁上的眼睛摘下，“社区那边说让收养中心过去了，也检查了，没有别的传染病。” “嗯嗯，这才让人放心。不行，我得赶快和许兰说一下。” 王雨晴翻了下旁边的靠枕，找出手机要发信息。 “行了，这都几点了。”程江明抬起胳膊，“快十点半了，明儿再说吧。” “对对，我都忘了，医院那么忙。” 王雨晴笑了笑把手机放下，“那乔依都请假了，许兰不也得请假？” 香辣虾尾味道有点咸，程辰把手套摘下，塞了一颗红提。 汁水溢出，齁甜，可此刻他并不觉得腻。 轻飘飘地回答，“大概是吧。” “不然也没人去接啊。” 电视画面中，正片剧情已经结束，开始播放下集预告。 王雨晴想起来这事，也没了看剧的心思。 索性退了出去，选了中央台，这会还在播晚间新闻。 “后面不还得再过去，许兰总不能还请假吧，医院能那么随意请假吗？” 王雨晴已经代入，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容易。 “这可不行......” 刚才看电视时候的轻松闲适全然消失，现在她真的在为她的学生担心。 一个人带孩子多不容易。 王雨晴皱着眉，“明天我就和许兰说一下，回头我能带着乔依去打针，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 程江明在一旁也跟着点点头，表示没意见。 电视画面在切换，程辰眸中跟着光彩闪烁。 他嘴角微扬，心情颇好。 低头藏起自己的小心思。 一家人聊天的话题总在不停的变幻，并没有什么停留，程辰接着参与了对各种内容的探讨。 收拾完桌上的残局，程辰甚至主动开启了新篇章—— 起身回房间时，他好奇地问，电视上的新闻主播怎么是新面孔，之前没见过。 至于得到的答复是什么，他对此并不在意。 程辰要做的，是把重心分散出去，这样才不会留下痕迹。 计划成功，目的达成，他心情舒畅地回房。 慢慢来——程辰在心里默念。 洗漱时，看着镜子里那张让他骄傲的脸庞，程辰绕有兴致地一个劲儿寻找成语。 水滴石穿。 无孔不入。 与日俱增。 厚积薄发。 ...... 第82章 总算见到人了 黑夜里，躺下的程辰睡意惺忪，一只手枕在脑后，露出的白色手腕在夜色中仍依稀可见。 他心里有事。 陆乔依脱离她熟悉的环境，来到江城不到半年。 过去她的境况是什么样的，以及，她的家庭究竟给她带来了什么，他并不知晓，也不能改变。 这是不能抹去的既定事实。 可未来，她的以后，也可以说他们的以后，他想带给陆乔依陪伴和温暖，给陆乔依加点东西，添上色彩。 像今天这种行为，纯粹是他自作主张——让自己的妈妈王雨晴也掺和其中。 说他是爱情的阴谋也好，算计也罢。程辰不在乎，他就是见不得陆乔依一个人孤零零的样子。 他想和她站一起，也想把家人分给她...... 每次想起在社会卫生服务站那天，他第一眼看到陆乔依时，她低着头红着眼的模样。 那画面，啧啧。 一个人太容易被欺负了，连随便一只狗都突然发疯。 程辰翻了个身，黑发跟着晃动，又重新散开贴在枕头上，房间仍旧安静无声。 程辰不止一次地设想，要是那天他在，情形会是怎样？ 他肯定得这样拽走陆乔依，然后一个转身迅速踹上...... 模拟完又绕到现实，让他妈接送陆乔依这事——2 这，她怎么想？ 她会不会不愿意...... 罢了罢了，如果回头陆乔依回头感觉到不舒服，他再看怎么办吧。 程辰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没底。 毕竟，他本人也不喜欢别人打着为你好的旗号，贸然干涉他本来的生活。 想到陆乔依，程辰的私心和礼貌在脑子里疯狂对线。 双方你来我往，各执一词，互不退让。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直到闹钟霸道不讲理地响起。 程辰仍处在一片混沌中，他在铃声中一点点找回自己—— 嗯 。 我叫程辰。 我是一名高二学生。 我现在要赶快起床去学校。 今天是周四，这周末不休息。 艹。 这是什么苦逼人生。 程辰眼睛都没睁开，他抓了一下短发，带着怨气把被子甩开，然后起身踩上拖鞋，又开始了高中生的新一天。 或许是昨天一整晚几乎都在做梦，也或许是梦境过于写实以及离谱。 程辰的起床气直到他拿着钥匙出门，才散去几分。 从出了门摁电梯开始，他的动作与其说是不慌不忙，不如直白点儿说是磨磨蹭蹭，拖拖拉拉。 但是，他都这样拖时间，几乎一己之力把他之前维持的潇洒少年人设都毁了，也没见陆乔依出来上学。 她的车依旧安安静静的停在原地，昨晚他俩还是一块回来的，他记得很清楚。 不过，程辰有些摸不准。 最近许兰阿姨有时候会接送，时间也不固定，他说不好陆乔依今天会不会骑车上学。 程辰最后一次抬起左腕，已经七点三十五。 真不能拖了，他得走了。 “撕拉”一声，程辰咬开本来贴好的手套粘扣，低着头又重新贴好。 脚下的踏板来来回回地踩了好几次，这次终于用了力气。 初冬干燥，天气本来是没有风的。 只是一旦骑车，冷空气一把把地拍在脸上。 等红绿灯时，程辰吸了下鼻子，侧脸看着不远处绿化带里面的树枝，干巴巴的没什么叶子。 “真是凄凉。” 程辰面无表情，暗暗呢喃。下巴微扬，右手把拉链又往上拉了一下。 一个人的上学路都走了这么多年，他现在居然有了特么孤独的情绪。 嘶~这可真少见。 程辰把这种情绪归结为语文古诗文理解里常见的一种手法——感时伤秋。 走到校门口附近，上学的人多了起来。 铃声、喇叭声与说话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倒冲散了他几分愁绪。 程辰左手伸出几根手指捏着车闸，控制着速度，眼睛被风吹得泛起泪意。 他经过八班走廊时，习惯性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可惜，他今天来的不算早。 这会住校生吃饭时间快结束了，教室里都是人，乱糟糟的。 视线被挡住，他什么也没看到，然后自然地把头偏了回来。 直到上午第二节大课间，跑操站队。 程辰扭头和旁边人说话，不经意间瞥到后面的八班。 人还没来齐，队没站好。 可能是刚好陆乔依前面没什么人遮挡，也可能是他眼尖。 就那几秒，他一下就看见了心心念念的人。 陆乔依站着那，手里拿着小本，低头在背东西，只露出圆圆的头顶和小半张脸。 程辰抬手压了一下被风吹起的头发，不禁心生感慨:好家伙，总算见到人了。 这也是所有高中生的常态。 程辰左手捏着一张语文成语汇总，上面的折痕很深，可见被带出来不是一两次了。 学校发了很多关于语文的各种知识总结。 单单关于古代的文化常识，就厚厚的一摞。 就成语而言，也是只有积累这一种办法，见得足够多才行。 一张试卷那么大的纸，上面印的全是成语和它们的释义。一张有四面，加起来上面有两百多个。 程辰记得，成语的汇总发了有四五张。 即使全看了，做到烂熟于心。可考试的时候，还是会碰到完全没遇到的成语，到时候能不能答对就另外一说了。 等考完发答案，还得把这些新的词语再整理出来，接着背。 还不是真正的高考，那么每次遇到的考试都只是模拟。 做这些准备都不晚，都是有用的，来得及。 靠记忆，拿下卷子上的三分。这在高考中，相对来说已经不算难了。 等跑完两圈，程辰一把把外套的拉链拉开。 凉意贴上皮肤，钻入脖颈，驱散几分燥热。 “程程去不去厕所？” 林辉远喘着气儿地问，程辰边整理卫衣帽子边摇头。 “行吧，那我和张易凡去。” 说完林辉远蹿得飞快，中途还嫌弃张易凡动作慢。 “我早上起来晚了，下楼时看见你的车还在那，你今天也差点迟到吗？” 回班路上，程辰巧遇陆乔依时，是这么和她说的。 第83章 程辰的饭量 “不不不。” 陆乔依一脸无奈，“我来的可早了，我还上了会早自习呢。” 她早上还在睡梦中，忽然被许兰敲门叫醒，喊着迟到了迟到了。 吓得陆乔依还以为自己昨天晚上失手把闹钟关了，或者是她睡得太沉，完全没听到闹钟的声音。 只听到许兰说七点半了，让她赶快起床，去学校再吃饭。 陆乔依当时急忙爬起来，迅速把衣服换好，匆匆扎完头发就要去洗漱，怕耽误时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好嘛，六点十八。 陆乔依还专门揉了揉眼，盯着屏幕瞅了好一会，就怕是她看错。 “乔乔，我先去开车，你收拾好赶快下来！” 许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着急之意十分明显。 陆乔依不再愣神，她连忙冲了出去，及时拽住以为自己上班要迟到的许兰。 二人在玄关处重新核对了手机时间，“这叫什么事儿，那还真是我看错了。” “幸好，没迟到。” 陆乔依要上学，许兰要工作，这俩都耽误不得。 许兰脚下的鞋都换好了一只，她一边脱下，一边和陆乔依说着为啥闹了乌龙。 许兰最近一直留意着陆乔依的事，观察了好几天，可算稳定下来不发烧了，这才心下大定。 可能工作本就劳累，再加上这几天心里有记挂，昨晚许兰睡得特别早。 晚上她玩手机都觉得困，可算等到陆乔依放了晚自习从学校回来，她出去问了问白天在学校的情况，主要是打完疫苗有没有不舒服这些。 听到陆乔依说没有什么异常，许兰才放心地回去了。 连手机都扔到了一边，躺下睡觉。 有时候，睡得早不一定意味着睡得好。许兰年纪上来后，睡得都不太安稳，一个接一个做梦。 梦境朦胧，情节她已经记不清。 早上那会，也不是被闹钟吵醒，是她忽然就醒了。 才从梦里面出来，她拔下手机充电线，意识还没清醒呢，当时看完上面的数字心里就一个想法， “晚了晚了！” 然后就是极限冲刺，起床收拾。 倏地想起她睡过了陆乔依也没敲门，说明她也没起呢！ 许兰赶快跑出去把人喊起来，别孩子上学也迟到了。 结果，一通操作猛如虎，俩人折腾完发现，还不到六点半。 这会再躺下，睡什么回笼觉的也不合适了。 许兰简单弄了点早饭，索性吃完就出了门，把陆乔依也送到学校。 许兰被陆乔依前几天发烧的事吓到了，至今心有余悸。 她想着这昨天刚打完疫苗，还是别再早晚吹冷风了。 她们住的这个小区离学校很近，接送并不麻烦。 陆乔依到教室的时候，早自习还没结束呢。 高初妍当时正背英语作文呢，看到她过去坐下都迷糊了，“你咋来了？” 陆乔依把书包塞好，找出自己的资料，展开放好，接着偷偷扭头和同桌解释情况: “我妈看错表了，反正都收拾好了，就直接来了。” 高初妍听罢，扑哧一下，然后了然地点点头，“理解理解。” 这不，回班的路上，陆乔依简单地和程辰说了一下情况，程辰听完也笑了。 哎乌龙一个，正常的话他肯定能见着她。 程辰那颗吊起来的心重新放到了肚子里。 至于早上一个人形单影只上学的寂寞则藏得严严实实，一点没透露。 笑话，这会可是感情的积累阶段，可不能让陆乔依知道他这么黏人。 其实，程辰也没料到，早上心里翻涌的那股酸涩，就因为他没看见陆乔依...... 楼梯人多眼杂，程辰和陆乔依没有走在一起。 张梦冉跑步时就在陆乔依右边，俩人解散后也自然就挨着走。 女生之间总是这样，一路走一路说。当她发现前方有隔壁班程辰出现时，则自动放慢了步伐。 没有跑开，顶多就隔了半米的距离。 张梦冉看着前面正在交流的俊男靓女，心里那叫一个美，这是多么养眼的画面呐。 可惜的是，她还是得站在陆乔依旁边。 不能给别人留下把柄，这是她自己强加的责任。 留意到程辰借着人流错开身子，陆乔依身边成了别的陌生人，张梦冉立马两个大步迈过去，拽住了陆乔依的胳膊，然后和她吐槽上节数学课她有多瞌睡，胳膊都给拧紫了都不能清醒。 张梦冉说的都是真的。 与此同时，她在心里默默对着对程辰的方向摇头，“任重道远啊程同学，加油加油。” 程辰不知道张梦冉还对他有这个希望，他的谋划已经开始生效。 周日这天，就是王雨晴带着陆乔依去打的疫苗。 许兰没再推诿，两家人关系已经到了这一步，王雨晴也不是在客气。 陆乔依和王雨晴单独在一起，完全不会尴尬。 时间还早，陆乔依想吃完饭直接回学校，和之前一样在学校午休。 王雨晴索性带她在附近吃了焖锅。 “乔依，想吃什么菜还可以点，都能往里加。” 陆乔依艰难地从面前的餐盘前抬起头，“不了阿姨，我感觉我们俩很可能吃不完。” 酱汁浓郁，香透入味。 走之前第四节上了一堂物理课，听得她脑袋好似炸裂般痛苦。 现在好了，全被食物治愈了！ “你们现在任务那么重，读书可辛苦啦，吃饭可得多吃点。” ”你太瘦了乔依。”王雨晴看着陆乔依穿着冬装依旧纤细的身形，颇为不赞成，“我就不给你夹菜了啊，你自己动手。” “就这个套餐，我带着程辰来吃，他还得再加份排骨呢。” “十几岁的小子，真是一天吃八顿都不嫌多。” “......” 说起儿子，王雨晴好似打开了话匣子。 陆乔依把鸡翅骨头放到餐巾纸上，被王雨晴的话给逗笑了。 她低头回忆了下程辰的饭量。 额，好似没这么夸张。 那天和程辰在街头吵完架，俩人买了一堆小吃，程辰吃的还没她多呢。 后续跟着去吃烤鱼，她被创到后，可着别的吃了不少。 当时程辰就坐她对面，感觉他都没怎么动筷。 第84章 为什么不戴帽子 王雨晴话里是嫌弃的语气，可眼神里全是亮光。 陆乔依和王雨晴只要了一碗米饭，一人分一半。 陆乔依舀了点儿汤汁，浇到米饭上。 她倏地想起之前在楼下遇到程叔叔那次，说是程辰点了四个外卖。 这么看，程辰的饭量弹性很大啊...... 陆乔依捏着瓷白的勺子，戳着碗里的米粒。 她借着吃饭的动作，遮掩住唇边的笑意。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了二。 这周星期的时候，王雨晴又主动提起带陆乔依去打疫苗。 许兰没拒绝，她还有别的想法，“我也在家呢。这天儿也冷，趁着孩子们星期了，咱去吃火锅吧。” 王雨晴一听当即同意。 身为经济自由又不用上班的女人，买了那么多漂亮衣服首饰，没人欣赏实在可惜。 什么？你说程家父子。 王雨晴表示，她就算换一百套衣服，搁家里爷俩儿眼里，也等于白搭。 你要硬问，人就是一句好看。 这话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王雨晴就喜欢许兰身上那股热乎劲儿。那种历经千帆仍热爱自己、期待明天的执着。 “别玩了，出门吃饭。”王雨晴叩了两下程辰房间的门。 程辰踩着夏天的拖鞋，脸颊被空调吹得泛红。 一早摆着的乐高，拿出来时是什么样，现在几乎还是那样，他完全没心思拼。 他快愁死了。 陆乔依又要打疫苗了。 他想去。 但没理由。 怎么办。 “你们去吃吧，我早上起晚了，现在不饿。” 程辰撂下手里的东西，坐到床上，靠着床头咬嘴唇。 王雨晴特意拿了一件黑色皮衣，和她平时的风格很不一样。 “这孩子怎么回事？”她等不下去，直接推开门。 “你干嘛呢！” 入目就是一脸烦躁的程辰。 他正在搜索框里打字:如何加入女朋友的生活圈。 “你就和我爸去吃吧，不用管我。” 王雨晴把怀里的皮衣捋顺，“没有你爸，别找你爸了，他去你表姐家了。” 程辰心不在焉地挂着耳朵听，眼睛盯着网友们的各种招数。 嘶——这上面写的情况好像和他的不太一样啊。 程辰舌尖抵着上颚，思索他这种情况改成什么样描述更具体呢？ “乔依今儿打疫苗，你许阿姨说我们一块吃火锅。” 奥吃火锅。 他嫌味儿大。 嗯不对？ 等等等等！！！ 吃火锅？！！！ 和陆乔依一块！！！ 程辰瞬间抬起头，盯着眼前的王雨晴。 这才是亲妈啊！！！ 瞌睡时候送枕头，硬生生给他绑定这段缘分。 程辰不敢表现得太激动。 他退出后台，把手机放手里转了个过儿。 他清了清嗓子，假装被火锅吸引了，故意带上几分好奇问道。 “额，吃哪家火锅啊？” 王雨晴已经没剩下多少耐心，“怎么，你还挑上了？” “乔依打疫苗呢，纯羊肉这种她吃不了，那肯定不是那两家老牌子了。” 程辰摸索着下巴，他在想，牛羊肉海鲜不行，那陆乔依岂不是能吃的很少？ 这副隐隐担忧的模样，落到王雨晴眼中，那就是程辰不愿意吃这顿饭的意思。 她没好气地转了身，“行了行了，你爱吃不吃，我走了。” 程辰当即站了起来，情急之下，右脚甚至没找到拖鞋。 “别别，我去啊，等我换身衣服。” 妈呀，刚还夸你是人间月老来着，怎么还不想带我玩了呢。 程辰不由反思，是不是他演的克制太过于真实，一下把亲妈都给唬住了？ 不过，他并没有多少自豪的时间。因为，王雨晴出门打扮的固定流程，在敲响他房门的时候已经接近尾声。 她人收拾妥当，那就只剩下催促留给程辰。 等坐到许兰阿姨的后排座椅上时，程辰满怀怨念地盯着副驾驶的亲妈。 就给他十分钟的收拾时间，急得他后背差点冒汗！ 程辰难耐地一次又一次拉扯头上的帽子。 因为来不及洗头现吹，所以他顶着一头蓬松乱（炸）舞（毛）的头发。 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在想方设法寻找和陆乔依一块打针的理由...... 额，不只是纯靠脑子在动，头发也被他抓得歪七扭八。 发型跟着突变，有几根一直翘起来，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呆毛显得幼稚，有损他潇洒俊逸的形象，他出门前只好戴了顶帽子。 本是无奈之举，不过嘛，作为一名学霸，程辰充分利用了题干。 嘿嘿，他头上这个，和陆乔依上次买的那顶颜色基本一致，都是克莱因蓝。 在楼下碰面时，他挺直脖子等着看陆乔依今天戴什么颜色的帽子。 结果，他眼巴巴瞅着—— 陆乔依今天没戴帽子，围了一条咖啡色围巾...... 程辰:我连恰好颜色一样的台词都想好了啊喂！ 陆乔依被今天的程辰晃了眼。 本就肤白的少年，在这种颜色的衬托下更显清冷。她在心里又一次肯定了程辰的颜值。 接种完疫苗，王雨晴和许兰被卫生站里贴的不同疗效的疫苗吸引了注意力。 程辰和陆乔依排排坐在留观凳上。 “你为什么不戴帽子……”程辰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不戴同款颜色的就算了，哪怕都是毛线帽也行啊。 程辰头一次这么在乎同款单品，结果以失败告终。 陆乔依诧异地扭头。 她居然从程辰的声音里听出了委屈？ 陆乔依捏着脖子上的围巾，柔软的布料入手细腻。 “不是说，要去吃火锅？” “容易有味儿。” “围巾说摘就能摘......” 这话，耿直得无法反驳。 程辰堵在心头的情绪突然消散。他开始忍着，后来没忍住，低头笑出了声，肩膀跟着发抖。 她好可爱。 我在干嘛啊？！！！ 一旁的陆乔依，眸中的惊讶简直要溢出来。 她眨了眨眼，纠结着把手伸到程辰面前，“你——” 没事吧。。。。。 程辰抬头，眼前是细白的手指，脖颈上喉结无声滚动。 他歪着头，挑眉道，“你觉得——我有病？” 看着他攻击力十足的眼神，陆乔依舔了下唇，感觉这话有点难接。 沉迷了几秒，她毅然决然地把手放到了程辰头上的帽子，指节捏住一处，轻轻转了一下。 “不是。” “你一路都在调整帽子，它都歪了，我给你转正。” 第85章 肩膀一沉 扑通。 扑通。 程辰没意识到，他已经开启屏住呼吸的状态，只觉得这里面的空气氧气不太够…… 完全空旷的环境表示：我们可不背这个锅。 “好了。” 陆乔依很快收回手。 程辰耳尖都泛了红，他微微侧头，随意拎起外套的领子，借故用力吸着气，胸膛跟着起伏。 谁也没有出声，无声的甜腻气息在周围散开，丝丝缕缕地萦绕在两人心头。 陆乔依咽下唾液，她有点后知后觉的慌神。 刚才的动作，她直到收回手才发觉暧昧得过了头…… 她连着往许兰王雨晴那边看了好几眼，她俩正和护士姐姐聊得火热，根本来不及留意这边。 陆乔依这才彻底放了心。 得找点事干。 低头一瞥，围巾团成一团，摘下后被她随意放在了膝盖上。 陆乔依双手把它伸平，想把它叠起来。 “你别动了，我来。” 程辰刚一回头就见陆乔依要整理围巾。 当即一个大掌过去，就把它拿了过来。 “不用，我——”陆乔依试图阻止。 可程辰过于迅速，毛绒的手感很快消失。 她抿了抿唇，“那什么，这又不是什么体力活。” 程辰利索地折叠着围巾，说话毫不留情，“你觉得你又行了？” 陆乔依蹙起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还瞧不起我？ 程辰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臂，“刚打完疫苗。” “让你留观是让你休息，这么大开大合地抬臂做什么？” 说完他把成为大方块的咖色围巾放回到陆乔依腿上。 “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们担心。” 陆乔依嗯了一声。 她悄悄扣着衣袖，有一股热流从心口流出，跟着血液传至全身各处，连指尖都泛着暖。 “回头去我们医院抽个血，检测一下就行了。” “行，平时在外面吃那么多饭，这还真的得注意才是。” 时间差不多到了，大人们的声音随之传来。 “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许兰闻声询问。 陆乔依抱着围巾站起，“没有没有，好着呢。” 看着女孩眼里的亮光，王雨晴和许兰都放了心。 几人去定好的餐厅吃饭。 出发前说的是吃火锅，不过由于陆乔依打了疫苗，有很多吃食上的限制。 他们去的是最近才开的综合餐厅，火锅只是其中一个选项，并不是主打，各式炒菜和烧烤都在菜单上供选。 店里暖气开得很足，厚重的外套都得脱下，陆乔依在毛衣搭了一件衬衫，是为了吃饭专门加的。 肉类特地放到辣锅里煮，陆乔依就在番茄锅里涮素菜吃。 还真别说，就着煮沸燃起的辣锅水汽，陆乔依觉得茼蒿宽粉都有了滋味。 她也不是只能吃菜，只撒了薄薄一层调料的烧烤也可以吃。 焦香的土豆片在签子上差点没掉下来，些许酱汁沾到了她的脸上，陆乔依仰头往嘴里放，专注于把它消灭。 程辰黑睫垂下，在眼尾落下一片小帘，握着长筷把一块鸭血戳得稀碎。 想伸手去擦。 但是不行。 怎么办。 忍着。 他给自己找点事做。 帮忙往鸳鸯锅里下菜、把空碟子挪到一旁、搅拌自己碗里的蘸料…… 最后实在手痒，于是之前夹出来的鸭血遭了殃。 “你干嘛呢，瞎折腾。”王雨晴在一旁注意到鸭血的惨状。 程辰完全不敢抬眼。 陆乔依两腮一股一股的，白嫩的皮肤可以看得更清楚，脸庞沾上的佐料已经掉了大半，简单的咀嚼动作搞得他心痒手也痒。 “散热。” “不能吃太热的东西。” 程辰说的义正言辞。 许兰放下筷子，“诶还真是。” 桌上的话题瞬间被切到了饮食安全上。 王雨晴又想起了在卫生站的事，“也别再回头了，就明天吧，带老程去挂个号验一下。” “不看都没留意这一茬，真得注意下乙肝这回事。” “程辰你就等下次星期再说” 点到了他本人，程辰不动声色地抬头，“好嘞，我没意见。” 陆乔依吃完一串东西，拿纸擦了嘴角，蓬松的纸巾蹭掉了那点色彩。 程辰左手放在桌边，指腹微微摩擦着，他暗道可惜。 端起杯子，他喝了一口饮料。 等着吧，早晚有一天，他这只手会名正言顺地伸出去，不用在意他人的眼光，哪怕是两方父母都在的场合…… 程辰把小块小块的鸭血咽下，双眸里光芒炽热，那是他志在必得的信心。 目前重要的是什么，下周五，十二月一号。 陆乔依的生日。 程辰早就开始准备，已经陆陆续续收了三四天的快递。 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回去的路上，程辰解锁手机，正欲点开某家网购平台，留意到旁边还坐着的陆乔依。 他没敢动位置，暗暗把手机亮度调低，然后稍稍偏了点角度。 一系列动作做的极为小心，既怕被陆乔依发现屏幕里的内容，又怕陆乔依误会他手机里有什么藏着掖着不给她看的东西。 他在这边上演宫心计，陆乔依完全没发觉身边有什么异样。 她靠着椅背有些犯困，握着手机没有打开，斜着头，视线直愣愣盯着前面挂着的吊坠，下面的流苏一晃一晃的，特别催眠。 程辰在不同平台间来回切换。 他害怕来不及，回头再因为发不了货或者运输过程耽误时间。 以防万一，不能全依靠网购，他在备忘录里专门记下了哪些可以在实体店里买。 午后的车内十分安静。 吃饱了就困的定律没能出现在此刻的程辰身上，他指尖在屏幕上飞快跳跃，聚精会神地应对这次“考验”——哪怕是他主动给自己施加的。 他正在两种不同框架的墨镜之间纠结时，忽然感觉肩膀一沉。 程辰立刻锁了屏，他的本能反应是什么东西砸下来了？ 随之意识到不对，这触感…… 他僵硬地偏头，睡着了的陆乔依正迷迷糊糊地拯救她失重的脑袋。 程辰一动不敢动，他先心虚地观察了下副驾驶的许兰。 嗯，很好，已经睡着了。 程辰觉得中午这家店口味真重，他现在有点渴。 程辰知道，前面还坐着自己的亲妈呢，他不敢也不能放肆。 可是，这是陆乔依呀，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孩。 第86章 鸵鸟在意身高 程辰舔了舔干咳的唇瓣，右手握着手机没动。 陆乔依似在挣扎，努力把头回正，可纤细的脖颈此刻确实架不住她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往下落。 程辰保持着刚才偏头的姿势，下巴蹭到了陆乔依的头发。 她一直在小范围内摆动，这种若即若离的触碰，让程辰的皮肤随之发烫。 他纠结了几秒，在心底发出一声喟叹。 扔下手机不再犹豫，程辰左手扶住陆乔依的头，右手放到她肩膀上，轻轻把她放到右边的座椅。 他还扒拉出后座上的小方枕，放平了垫到陆乔依的脖子后面，让她躺得舒服点。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程辰后背直冒热气。 不单单是因为小心翼翼，王雨晴的眼神就盯着后视镜呢，程辰大气都不敢出，伸出的手指那叫一个克制疏离。 看着陆乔依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细嫩的皮肤就在眼前。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控制着手上的力量，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觉得燥热，程辰伸手欲开窗吹吹风，才用上力气往下摁。 说时迟那时快，他突然想起了旁边还坐着人。 车窗刚落下不到一厘米，又迅速合上。 丝丝凉意传来又消散，程辰懊恼地咬着舌尖。 靠，我特么这是什么破手。 废物！ 怎么还不习惯陆乔依就在身边了呢？！ 程辰垂眸反思，他这是什么离谱脑子。 平时想见人想得费劲心思也要瞅一眼，结果现在人就挨着坐，他反倒没了这个概念。 手机里的消息他没再打开看，没多久就到了小区。 听到熟悉的闸机声，睡着的人悠悠转醒。 陆乔依握拳伸了个懒腰，刚睡醒嗓音有些粘糯。 程辰看着她攥起的拳头，双眼微眯，咂摸着这手腕是不是过于细，那他准备的腕表她能不能戴，会不会不合适…… 程辰神色复杂，又陷入新一轮头疼。 陆乔依浑然不觉，直到出了电梯还在发懵。 回去后，她躺到床上接着睡，直到床头的手机震动个不停才把她喊醒。 陆乔依把盖在脸上的被子掀起来，打开一看已经五点十七。 她还在感慨这一觉睡得够久，马上被下面的消息栏震惊到。 全是陆文山发来的微信，十几条未读，还有两个未接来电。 陆乔依右手撑在身后坐起来，垂下的头发遮挡视线，她撩起头发，立刻点开对话框。 陆文山才知道她被狗咬的事情，发来好几条消息没人回，又打了几个视频，通知栏上还有没接到的电话。 陆乔依的眼皮不自觉跳了一下，她眉头蹙起，暗道这一觉可睡出事了。 现在的情况看，好像有点严重。 她不敢再耽误时间，立马把视频拨了回去，没响几声很快被接通。 “乔乔，你终于接电话了。”陆文山脸色不太好看，焦急之意差点冲破屏幕。 “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陆乔依清了清嗓子，“不是，爸爸，我刚刚在睡觉，所以才没看到。” 她还晃了晃手机，被褥出现在镜头里，示意她还在床上，真的是才醒。 “好好好，先别说这茬，你被狗咬了是怎么回事？”陆文山没再追问下午的失联。 “过了这么久才和我说，我才知道，你妈说的简单，我不管她是什么态度，你告诉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陆文山的声音中气十足。 陆乔依吸了一口气，似是有些无奈，“上次星期的时候，我出去玩被狗咬了一下。” “一点都不严重，很快就处理好了，还打了疫苗。” “今天上午又打了一针，已经是第四针了。” 陆文山没有立刻接话。 气归气，但他相信许兰不会拿陆乔依的安全开玩笑。 “害不害怕，你打小就怕狗，这下肯定更害怕吧？”听到陆乔依的叙述，陆文山态度有些和缓。 陆乔依心里泛着酸，她瞥了下嘴，整张脸皱成包子样，“可不，吓死我了。” 陆文山连忙安慰，“别怕乔乔，这种事情只是意外，你要坚强起来。” “而且，动物也欺生，它要是看出来你气场弱，欺负你的几率会更高。” “就像鸵鸟，它很有力量，也特别高，可如果有什么比它高，它没准还怂了，就不——” 陆文山有意说点有趣的东西来疏解陆乔依的心结。 “打住，这都什么啊？” 陆乔依哭笑不得，怎么就扯到鸵鸟高不高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人类本身也活在动物世界嘛。”陆文山笑得爽朗，很喜欢和女儿开这种玩笑。 “不过乔乔，你都打到第四针疫苗了，都没想过和爸爸说一下吗？” 说到底，陆文山还是在意这个。 他怕陆乔依疏远他，那他就真的成孤家寡人。 陆乔依干巴巴地解释，“我不想让你担心，想等这事告一段落再和你讲的。” “不对乔乔，你这个想法不对。” 陆文山正色道，“有关你的事情，只有从你的口中告诉我，才能让我放心。” “别人的转达只会让我更加焦虑。” “所以有什么事，只管告诉我，爸爸永远在你身边。” 陆乔依才被感动到，听到其中一句话，眼神很快又黯淡下去。 所以，妈妈对爸爸来说，也是别人了吗。 她没敢说出这个想法，只连声嗯着，“行行行，我知道了。” “以后一定会早点告诉你的。” 挂了电话，陆乔依上半身往后仰，载倒在床上。 床垫很柔软，她在上面弹起一个幅度。 许兰煮了意面当晚餐。 吃饭的时候，许兰说，她下午和陆文山说了陆乔依被狗咬的事。 陆乔依才挑起的面条又掉回到盘子里。 妈妈的语气挺平静的，可下午才和爸爸通了电话，他那态度充分说明，他和妈妈闹得不愉快。 “你爸气的不轻，怪我没早点告诉他。” “我知道他的潜台词是什么，怪我没照顾好你。” “还真别说，他问我的时候我还真有点心虚。” 许兰自嘲地笑了笑。 陆乔依放下叉子，“不是妈妈，只有我才最清楚你对我如何，你别有压力。” “千万别怀疑自己，无论是做自己还是做母亲，您都做到了极致。” 一定是意面没煮透，太硬，不然她怎么咽不下去呢。 第87章 你说的，有道理 许兰吃了块牛排，爽朗一笑，“当然了，我才不会被他打击到。” “而且，具体问题得具体分析。” “就你被咬这件事上，除了那天是你一个人出门，我不在身边始料不及，别的地方，方方面面也算做到了位。” “咳咳，虽然吧，是在我老师的全力帮助下，但四舍五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许兰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这功我就替你王阿姨昧下了。” 陆乔依本来还酝酿了一肚子安慰的话，这下全没了施展的空间。 她带着一丝怨念把小番茄翻了个面，心里的忐忑渐渐平息。 “这面不行啊，忒硬。” “可能煮的时间短了点，是不是乔乔，你觉得呢？” 许兰不再上情绪，认真吃饭的时候，察觉到了嘴里的东西不对劲。 陆乔依一脸惊愕，叉子碰到瓷盘，发出一道清脆的声音，“对，我也觉得……” 天呐，刚才她还在设想是因为哽咽呢，是她强行逼着自己把那一口硬吞下去的。 结果，真是没熟？！！！ 乖乖，她差点都怀疑自己的舌头了！ 果真，千万不要在现实生活中上演什么虐心情节。 陆乔依叹了口气，她又想把小番茄翻个面，不过它已经趴下了，光滑的弧度不太好操作。 “别吃了别吃了，”许兰又尝了一口，“中间有硬芯呢，吃了会出问题的。” 她起身把两个盘子端起来，“我再回锅煮一下吧。” 陆乔依握着餐具仰起脸，认真道，“这都放了料的——” 许兰已经打开了煤气，“凑合吃吧，等会再重新放。” 于是，陆乔依就吃到了重新回炉的意面。 这次倒不用担心不熟，因为简直软烂到家。 陆乔依被这种奇怪的口感搞得没什么胃口，回到房间追剧时，顺手拆了袋薯片。 手机弹出几条消息，她用没沾上碎屑的无名指打开，都是程辰发来的。 上面是两张手表的图片。 一张是经典的银色机械表盘。 一张是现代感十足的智能屏幕。 “哪个好看？” 嗯？ 他搞得这是哪一出？ 陆乔依在两张图片间拉来拉去，手机放到桌面上，翘着手指打了两个字。 这样实在不顺手，她起身去卫生间把手洗干净，重新坐下来回消息。 “你确定第二个我们学校能戴？” 陆乔依给出了中肯的建议。 程辰左手握着手机，右手拿着笔，面前还有一张纸，上面罗列着一串他正准备的物品。 今天回来的时候，算给他提了个醒，手表这种，万一不合适怎么办。 他坐在桌前勾勾画画了几个小时，也算找好了替代品，可实在不甘心。 万一陆乔依喜欢银色的链条呢，机械表多酷啊。 而且，女生不都喜欢那种布灵布灵的东西么。 程辰对他一开始的计划很有信心，索性决定拯救一把。 他在网上随便找了两个图，假装试探，看陆乔依什么反应。 此时此刻，看着对方的回信，程辰无意识地开始转笔尖。 “她这是，从实用的角度去分析——”他低喃出声。 “嘶～” 那她岂不是，不太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 程辰舌尖抵着上颚，看着手账本上罗列的项链、玩偶、香水…… 这，这好像在学校用处也不太大啊。 靠，好像跑偏了。。。 程辰一阵烦躁，他把笔放下，用力往后靠去。脖颈在空中露出流畅的线条，突出的喉结小幅度地滚动，右手随意垂在一旁。 头大归头大，他没有让陆乔依的消息石沉大海。 他可是有求必应的准男朋友。 “你说的” “……有道理。” 程辰一反常态，一句话硬是掰成两瓣说。 陆乔依脑海中无端浮现出男孩被噎住的画面。 她忍着笑意把这两条消息又看了一遍，省略号的这六个点点，可真生动形象。 程辰的神来之笔让陆乔依一扫阴霾，她就着剩下的半包薯片，一口气把喜欢的综艺追平，这才舒舒服服地洗漱睡觉。 程辰的试探并非没有效果，他也不愧江城一高理智聪慧的学霸之名，洗完澡出来后，他开始更改原本想好的东西。 由于网络的普及以及广泛应用，人们几乎可以在同一时间做两件事情，可唯有淋浴不同。 水的流动让人无暇做另外一件事，洗澡仅仅只是洗澡。 当然，也可以听音乐，这得在提前设置好的情况下。 毕竟这会除了大脑，也就剩下耳朵还能无接触地工作。 程辰肩上搭得有毛巾，发尾一点点往下滴水，背上那块已经浸透。 他察觉到了凉意，可他顾不上管。 程辰匆匆把洗澡时候想好的替代品记下，他也不是找虐，主要这种都是灵光一闪，他怕等一会他就忘了！ 最后一个笔画落地，程辰飞快把笔扔下，连笔帽都没来得及盖上，急忙窜到一边把湿毛巾换下来，开始吹头发。 计划变动不过是在纸上划去几个字，又重新添上几个字，但实施起来可没那么简单。 已经是周日夜晚了，明天就是周一，他还得去学校上课。 留给他的时间，这下真的不多了。 程辰当晚熬了个夜，不过，到底第二天要早起，他也没敢太离谱。 只是，东西总得有人去买。 这个人也只能是他。 关键的问题是，他的时间除了在学校上课，就是和陆乔依一块上下学。细说起来，还真没有他一个人独处的时机。 偏偏这样的局面，还是在程辰的有意下才达成的，眼下反而成了他的掣肘。 周一放了晚自习，从下楼梯的那一刻他就沉起了脸。 该怎么和陆乔依说呢...... 之前都是他处心积虑和人同行，现在想不一块反倒难搞。 拥挤的楼梯光线明暗交杂，程辰在人潮汹涌中，选择找个切入点—— 他的同桌，张易凡。 至于为什么不选林辉远，程辰也是仔细思考过的。 林辉远和陆乔依实在太熟了。好像，她还挺喜欢那种憨憨的性格。 除此之外，林辉远这人，情商眼色一无是处。 要是以他为借口，那指不定哪天就说秃噜嘴了，那他程辰的脸面岂不是丢光了。 第88章 天蓝和浅粉两种颜色 因为早上是一块来的，两人的车都停在一块，打了铃，陆乔依和程辰差不多前后脚到。 程辰踩着踏板，故意借着背光的时候说话，“张易凡说长了颗痘，让我帮他捎个药膏。” “得去药店买，怕人家下班我就先过去了。” “我走了哈，你一个人看着点路。” 陆乔依正从包里掏钥匙，她还在接受他话里的消息，没有意识地点了下头，“好，你注意安——” 她话音还没落地，程辰人已经飞出去了。 那背影，莫名有几分仓促。 嗯……谁不能接受长痘来着？ 陆乔依没多想，她低头把车解锁，然后一人回了家。 那边飞奔地程辰，简直是落荒而逃。 陆乔依的眼睛亮晶晶的，直愣愣看着他。他对着这样的她扯谎，心虚得要命。 骑车行走在冬日的街道，冷风凛冽，黑发乱舞。 程辰脚下的速度很快，露在外面的鼻尖不禁泛了红。他对温度毫不在意，双手握把，指尖微微抬起。 夜晚的江城，流光溢彩。 他早已记下具体的店铺地址和营业时间，熟悉的环境不需要导航。 半小时过去，程辰敞着大衣从即将关门的商场出来。 这是最后一家。 他手里拎着几个购物袋，欲整合一下，放到一起好带走。 刚缠上的围巾过于碍事，他一把扯下，搭到车把上。 “拍立得、颈部按摩仪、口红……” 数到口红时，程辰心头泛起难言的焦灼。 别的东西，他都提前看好了型号，到店直接就能拿下。 然而，对于女生的化妆品，就真的头大...... 完全是他的盲区。 不选也不行，选了生怕有错。 好不容易做了点功课，看了不少博主的视频，知道口红细分起来是怎么回事，程辰心里也有了点底。 至于颜色，他大致回忆了下陆乔依的唇色。 好像，除了第一次两家人吃饭时候，看起来比较红，其余时候都不怎么红的样子，但他确定，肯定也涂了的。 所以，她肯定用红的不明显的那种比较多！ 他看了不少网图和评价，自认为选出了几支不错的。 记下品牌和型号，一切都准备就绪。 结果刚才一冲进实体店，几十根口红瞬间映入眼帘，程辰的脑子当场宕机。 他本来的计划是，赶快拿了提前看好的那几根走人。可在那样的冲击力下，他开始不自信起来。 璀璨的灯光，亲切的导购，程辰在不同颜色不同质地的口红中迷失了…… 然而时间有限，容不得他多对比。 最后，程辰选择一家买两只。一只是他自己选的，另一只是店家推荐的。 反正在大型商场里，这些美妆品牌都挨在一起，进进出出并不麻烦。 突然，陷入思绪的程辰被经过的车灯闪了下眼，他不爽地蹙起眉头。 歪头眯了下眼，他收起回忆。 动手把收拾好的东西挂到车把上，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服围巾。 现在不用急了，直接回去就行。 途径二十四小时药店的时候，程辰捏住了车闸。 等出来时，手里拿着一盒甲硝唑凝胶。 既然做戏，就得做全套。 程辰眸色深沉。 把药盒塞到袋子里，他立刻跨上车子回家。 出了电梯，程辰手里拎着的手袋，无论是外面的logo还是袋子口，都只能看见按摩仪和药膏。 “怎么这么晚？” 听到开门的动静，王雨晴敷着面膜从卧室走出来。 程辰刚换下鞋，不动声色地晃了晃袋子，“出去买了点东西。” “给同学买生日礼物，还有同学让买个祛痘的。” “索性一块了。” 王雨晴抚着两颊处的膜布，刚嗯了一声发觉不对，又接着问道: “买东西？你这几天怎么那么多快递，晚上你爸还给你拿回来俩呢。” 程辰右手已经摁上了门把手，“对，是我买的，拿回来放哪了？” 王雨晴嘀嘀咕咕地往卫生间去，“放你房间了，没人动过。” “怎么现在小孩也发现购物解压了呢……” 程辰一听到洗脸的声音，就清楚他妈已经不在意他这边的情况。 他回到房间，立马对着手机拆快递，查看是什么到了。 接着，把里面的物品和晚上刚买回来的都放到一起。 程辰买有统一的礼物盒。想送的东西除了表面最基础的包装外，其余的袋子盒子都得拆下。不然乱七八糟的，没有美感。 程辰选了天蓝和浅粉两种颜色，尺寸各不相同，有大有小，加起来一共十六个。 这些盒子可以互相垒起来，刚好摆成两个立方体。 十六个盒子，十六份礼物，是他送给陆乔依的生日祝福。 这是他陪她过的第一个生日，也是他出现在她生命里的第一个年头，程辰不想随意糊弄过去。 过去的十几年，他不在，所以一定要补出来。 程辰找出彩色卡片，仔细写好内容后吹干，放进去然后扣上盒子，这一份就算装好了。 纸盒的摩擦声和笔尖的沙沙声在房间里回响，在耳边得以放大。 程辰置若罔闻，坐在地板上认真地重复着这些动作。 等面前只剩下那盒药膏，程辰才抬起头，看向一旁的礼物盒。 眉眼带上笑意，他在心里盘算着数量。 好。 又有了六个。 算起来，已经装好了十三个。 只等最后三个快递到货，就可以彻底装箱了。 程辰撑着地板站起，小腿有点麻，刚才太投入，没坐好。 他把面前的残局收拾好，又专门抽了张洗脸巾，把礼物盒子擦了擦。 拆快递总是会沾上粉尘，这可不行，这可都是他的心肝呐。 等程辰把自己和房间都收拾妥当，还差两分钟就到十二点。 他躺在床上，依旧神采奕奕。 一天都在学校，下了自习跑了一圈，回来接着整理。 算下来，可以说今天这一整天都在折腾。可程辰却神清气爽，睫毛在黑夜里微微颤抖，他美滋滋地想着装好的礼物。 要不是太晚，人也有困意，程辰觉得他都能笑出声来。 这种——为了她开心而全力准备的感觉，十分新鲜，也十分有趣。 朦胧之际，程辰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他迫切地，期盼着明天的到来。 第89章 视频通话 陆乔依觉得，这几天的程辰，说不上来的怪。 明明肢体行动和往常一样，可偏偏眼神不太对劲。 至于说，到底哪里不对劲嘛，她也试图解读过，未果罢了。 不是愤慨，也不是郁闷，反正就……挺拧巴的。 陆乔依周三晚上刷手机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一角的日历，发现后天就是她的生日。 她当即弹起—— 不会吧不会吧！ 程辰最近的状态……不会是因为她马上要过生日吧。 夜灯放在床头，被主人调到最低档，灯光柔和，陆乔依的影子被照到衣柜上，此时此刻无声地摇曳。 本来想刷几分钟手机就睡觉的人彻底精神了。 陆乔依把程辰的头像点开，看着对话框犹豫，她不知道要不要说…… 手机盖住又翻起，打开qq转手又清空后台，陆乔依在床上辗转反侧，反复仰望起。 就在她纠结之际，一时手误，不知怎么着就点到了视频通话。 qq熟悉的固定语音响起，划破静谧的黑夜。 陆乔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手忙脚乱地要去挂断。 结果，电话通了？！ 就这么被接了？！！！ 程辰蓬松的黑发映入眼帘，清朗的少年音随即隔着电流传来。许是深夜的缘故，比白天多了几分温润。 “怎么了？” 他晃了晃手机，神色探究。接着单手握住机身，盯着屏幕不动了。 程辰坐得端正，房间灯亮如明，可少年的双眼更加夺目。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陆乔依咬着舌尖，迅速伸出手遮住摄像头，“没事儿没事儿！” “纯属意外。” 她用手指梳理着自己的头发，试图让它们柔顺一点，“我……不小心摁到了。” 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确定没什么意外之后，她重新对着镜头，强装镇定道，“挂了吧，明天还得上学呢。” 程辰指尖捏了捏眉心，笑意从眼角绽开。 她打的匆忙，他接的也急。 本来还有点担心她有什么事，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给他打视频。 没想到…… 没想到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她摁错了！ 那说明，本来她就是要找他聊天的。只有在这个界面停留久了的人，才会失手摁错啊！ 程辰没有错过视频接通时陆乔依脸上的慌乱，女孩明显是准备睡觉的姿态，涉及隐私，他不好调侃。 可听她带着颤意地说摁错了，声音软的像棉花一样。 程辰差点能飘起来。 这种感觉，真的不错。 程辰清了清嗓子，努力把嘴角扯回来，“好，你挂吧。” 陆乔依蹙起眉头。 他在笑什么！ 又等了两秒，无人出声。 陆乔依看得出，对面的少年已经处在憋笑失败的边缘。她顿感两腮发烫，一股难言的羞愤涌上头顶，她动作利索地摁断电话。 “有什么好笑的！” 陆乔依一个后仰，载倒在床上。 手机显示，视频通话0:46分钟。 她盯着天花板，程辰璨若星河的眸子似在眼前。 两颊的热气仍未散去，陆乔依把被角扯起来，遮住脸还不够，她又侧了个身，彻底钻到被窝里。 就这么“龟缩”了几分钟，最终是左脚先露出来。 太热了。 陆乔依难耐地把被子踢起，伸出腿到外面去散热。 光感受到凉意还不够，陆乔依一把把被子掀开，大口大口地呼吸。 她用手背碰了下脸颊，基本恢复正常。 陆乔依把刚才落到一边的手机拿起，看着对面的蓝色头像，她咂摸着，怎么这么欠揍！ 本来，是想和他说一声的。 她的生日，是12月的第一天没错。 不过，是腊月的第一天。 阴历和阳历，具体起来有很大区别。 然而，同人解释十分麻烦，索性就由它去了。 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和朋友在阳历12月1日这天庆祝生日。 习惯成自然，真心最感人。她自己已经对每年的12月1日有了归属感。 然而真正的日期，只有爸爸妈妈他们三个人知道。 久而久之，这件事成了个秘密，藏在陆乔依心中，这种独有的美好从未被打破。 直到今天。 陆乔依把夜灯抚灭，她觉得整个人如同一艘小船，就在程辰头像显示的那片海里漂浮。 前进不了多远，后退也不行，只能原地打着转儿…… 她想告诉他，她真正的生日是哪一天。 这个认知，清晰到让陆乔依本人都大感震惊。 她把手掌放在胸膛心口处，听着心底的声音，静静感受着她对程辰的信赖。 信任的信，依赖的赖。 陆乔依睫毛颤抖，黑夜之中，睁开眼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算了。” “不说了。” 两行字在她脑海中浮现。 “算了”两个字，针对的是她今晚发觉自己对程辰的情感，可能比她以为的还要厚重。 才意识到她十分信赖程辰这个事实，出于对自己的保护，她本能地又想把自己缩起来，这是她十几年来的心理机制。 然而，正是程辰往日的行为举止，种种笑言历历在目，才让她卸下心防。 所以，她对自己说算了。 别抵抗了。 “不说了”三个字，针对的是她真正的生日这回事。 哪里有假，都是真的。 阳历生日是她往日的好友陪她度过的，这一天对她来说，全是美好的回忆。 而阴历这天，真正该庆祝的是许兰。 女儿诞生日，母亲受难日。这么多年，陆乔依生日这天，他们家都会聚在一起，也是对许兰十月怀胎的一种纪念。 陆乔依不再纠结，把被角掖好，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安然入眠。 最近几天，楼上的邻居、隔壁班的学霸，明显不对劲嘛。 说明，他很大可能在为周五的生日做准备。 他付出了那么多，她又怎么能残忍地和他说“诶不对，那天其实不是我生日”这种话。 强行解释真与假毫无意义，撕碎他的诚心也非她所愿。 陆乔依逐渐陷入睡眠。 脑海里想的是，她猜程辰在为她准备生日，那她该如何假装不知情呢，回头一定要表现得和完全不知道一样才好！ 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她想多了呢？ 程辰其实没留意到了几月几，这一切都只是她的臆想怎么办？ 第90章 你有理你有理! 这两种思绪交杂缠绕，直接的后果就是，陆乔依做了个不太美好的梦: 一个盒子摆到陆乔依面前，她兴高采烈地解开绸带。 “谢谢你为我准备礼物。” “你误会了，这不是给你的——” 误会了—— 不是给你的—— 不是！！！ 那种尴尬到极点的窘态，导致陆乔依第二天早上见到程辰时，简直头顶发麻。 电梯门打开时，他正扯着衣服的拉链，精致的下颌线条透着少年的朝气。 感受到电梯要在九楼停下的趋势，没等门打开，丝缕笑意已倾泻出来。 “早——” “睡得好吗？” 程辰轻眨右眼，睫毛扇动，眉眼含笑。 真不能说他张扬，他的心情确实好到过分。 礼物都已准备就绪，箱都封好了。只等明天一到，搬给陆乔依就行。 而且吧，昨晚他还接到了陆乔依的乌龙视频。 甭管她本意是不是要给他打这个电话，反正打开他的对话框纠结什么的，不也充分表明她有话对他说么。 女孩嘛，脸皮薄，他理解。 于是，这种万事尽在掌握，还有心上人向他又迈了一大步的感觉，实在让他畅快又满足。 陆乔依径直感受到了他的好心情，她站到了他的左边。 “早——”嗓音颇有怨念。 程辰想逗逗她，幽幽开口，“你昨晚……想和我说什么？” “我在这儿呢，直接说就行。” 陆乔依读懂了他没说出来的语意。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仅仅几秒钟，眼神已经完成了从诧异到愤怒的切换。 不过，现实没给她还击的机会，电梯很快又上了人，就这么安静地到了一楼。 程辰瞧着炸毛的陆乔依站得一如既往的乖巧，可黑亮的眸子直愣愣地睨着他，表达着她的愤恨。 就像一只被惹怒的小猫，正不满地冲他亮爪子。 那姿势奶萌奶萌的，可爱到了一定程度同样具有杀伤力。 于是，程辰脸上的笑容根本收不下去。 俊秀的男孩满面春风。 貌美的女孩嗔目切齿。 直到两人推了车出来五六米，身边才没了其他路人的踪迹。 “我都说了那是误会。” “我本来就没什么要说的！” 陆乔依觉得，他浑身洋溢的那股嘚瑟劲儿格外刺眼。 她用力踩上踏板，发出一声闷响。 程辰清了清嗓子，立马收起笑意，“对，是误会没错。” “qq真的很容易点错，我明白。” 他神色自若，全然不见刚才的戏谑。 玩归玩闹归闹，给人惹急了还得他来哄呢。 及时收手，这叫相处过程中有意思的小佐料。 毫无顾忌，那纯纯是犯贱。 程辰清醒意识到了临界线的位置，改口那叫一个快。 陆乔依做了个深呼吸，被他这幅认真样搞得这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她没好气地说，“你往那边儿走走，我都没法骑了。” 程辰微微动了下车把，假装自己有听话，“好。” “但是，咱俩总不能把这路都给占上。” 你有理你有理！ 陆乔依在心里怒怼。 那我走快点总行了吧。 程辰察觉到了陆乔依不同以往的速度，看着陆乔依飘扬的马尾，他舌尖抵着上颚，名为宠溺的情绪从眸中缓缓流淌。 他没有立刻追上，怎么也得让她发泄一下。 陆乔依不可谓不努力，她两脚一直没歇，然而到了红灯面前，论谁都得停下。 错了两秒，程辰不动声色地在她左边停下。 “你们班说了吗，我们学校下周要进行质量检测。” 一开口就是王炸。 程辰在心里道了声抱歉。 主观上，他并非在这会想提考试的事。主要是，据他对陆乔依的理解，只有考试和吃东西这两件事，在她那边最重要。 他一直留意着陆乔依的神态。 果真，他话音才落，她那些对他的恼意尽数消失，小脸瞬间皱巴巴的。 “是啊……又要考试了。” “而且，我听高初妍说，咱学校的这种质量检测考试，题都出的很难。” 陆乔依越想越苦涩，她转头询问，“到底，有多难？” 什么？！ 还有这种事！！！ 我靠我只是想转移话题啊！！！ 对着她求助般的眼神，程辰紧张得吞咽下唾液，喉结跟着滚动。 “绿灯了，走。” 斑马线上人群涌动，在晨曦间奔赴目的地。 “张梦妍说，她上次数学，硬是一道大题都没写完。” “不只后面的压轴题，三角函数都没算出来！” 陆乔依的注意力被转移得彻底，程辰觉得口中干涸得厉害。 他已经把自己这张破嘴骂了个底儿掉，它被摆到了和干过蠢事的双手一样的位置。 明知道她在意考试，偏偏要在她生日的前一天，引起她巨大的焦虑，我是有什么大病吗？！ 程辰沉吟不决，没有接话，指腹静静摩擦着车把。 “没有这么可怕，你别自己吓自己。” “还是那几科卷子，知识都是一样的，大方向跑不了。” “题出得比较灵巧，换个思维也有好处。” “又不是真正的高考，写不出来，你慌什么。” 程辰说了一大长串，口中呼出的白气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痕迹，随即又消失不见。 学霸的声音沉稳平静，中气十足。 陆乔依抿抿唇，表示有被安慰到。 但是不多。 “说是这么回事，但是搞心态呀。” “空白的答题卡，多惊悚。” ...... 两人进了学校。 “所以，才需要提前模拟。”程辰一脚踢下支架，“心态不正是另外重要的一环？” 陆乔依把钥匙放到书包里，冰凉的金属刺激着皮肤，她长叹一口气，“这没准就是质量检测的目的……” 说话间，程辰伸手拉了一把陆乔依，把她和旁边晃晃悠悠骑来的自行车拉远距离。 当着他的面儿呢，怎么能发生意外。 陆乔依也只扭头看了一眼，两人熟稔得都没对这个产生什么交流。 回班的路上，程辰想起另一回事。 “昨天跑完步，见你把扣子解开了。” 程辰眉头微拧，组织着语言，“你可以提前解，别跑完步热了才动，一冷一热容易感冒。” 两人已经拐入四楼楼梯。 “嗯嗯，知道了。” 她要回班学习的心情，已经达到了顶峰，生日和生气什么的，全被抛到脑后。 第91章 卡点成功 陆乔依刚踏入八班教室，扑面而来的空气烘热，还混杂着食物的气息。 不是很好闻…… 没办法，她皱着眉头回到位子上。 冬天的教室是不开空调的，班里五十多个同学，自带加热功能。 门窗大多时候都关着。 如果有人经过的时候，没把门随手带上，那必然会遭到坐门口的那几名同学的“热烈”谴责。 于是乎，这么个密闭空间，味道嘛，那自然—— 不过，在里面待久了，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因为嗅觉已经适应了。 陆乔依也只是在才进班的时候觉得不好闻。上了几节课，中间进进出出好几趟，已经觉察不出有什么异常。 直到—— 上午第四节，漂亮的英语老师来教室上课。 “什么味儿啊？” “把门打开，通通风。” 陆乔依正展开着要讲的试卷，她坐在第三排，扑面而来的凉风吹来，卷角发出细细碎碎的碰撞声。 “冷——”门口的同学直面个位数的天气，表示不行。 英语老师妥协了，“好好好，那就开两分钟。” “昨天发的卷子，都拿出来了吧。” “来，赶快把ab篇讲一讲，说完我们把门关上。” 学到现在，各科基本都在复习，卷子评讲的速度很快，临下课还有几分钟，老师让她们自己整理。 英语老师在走道转悠时，提起过几天的质量检测，“不用管过去它什么样，说来说去，不就是场考试嘛。” “你们都是考试的老手了，什么没经历过？” 这话在八班一石激起千层浪，叽叽喳喳各说各的，热闹非凡。 英语老师听了一会，笑得合不拢嘴。 到底还是上课时间，她维持了下纪律，“别的科目我不知道，我们英语能怎么难，不就是出陌生词汇吗？” “语法句型还是我们平时讲的那些。” “再有就是靠语感，这个就得看个人了，加油吧同学们。” 教室里一时陷入宁静。 “瞧你们这表情，我也给你们提前透个底吧。” “等这次质量检测完了，没多久就是会考。” “高二会考你们也都听过，那难度比我们别的考试可低多了。” “怎么样，有了简单的考试对比，考一场难的也没那么可怕了吧？” “考试么，本就有难有易。易不骄难不馁，这才是应有的心态，才是高考需要的心态。” “……” 英语老师声线柔和，不徐不疾地给他们做着心理疏解。 陆乔依觉得，她那颗跳动的心总算回归正轨。 两场考试已经出现在眼前。此外，寒冬已至，这预示着，自盛夏而起的高二上学期即将宣告结束。 谁来宣告？ 当然也是考试。 谁也没提期末考，但谁都知道它的存在。 日子得一天一天过，考试也是一场一场的到来。没事，慢慢来吧。 晚自习结束，陆乔依背着包踏入了回家的楼梯间。 她这会什么都没想，是真正意义的“满脑空空”。 未来的考试，以及明天到来的生日，她都没思考。 她很享受这个时刻。忙碌了一天，结束学业的校园时刻。 “等我一下。” 她才把自行车拖出来，程辰喘着气跑过来。 陆乔依把胳膊伸直，刚才衣袖被她用来垫手。 “好。” 天儿冷，自行车放外面一天，冰凉。 骑车回去的路上。 “你熬夜吗？” 程辰咬了半天的舌尖，问了出来。 陆乔依眼皮一跳，下巴往毛绒外套里缩了缩，假装自然地接话。 “上学的话，不太敢太晚。” 程辰本来是探探口风，怕她睡得早他会打扰，听她这话反倒起了兴致，“意思是，你周末很晚才睡？” 他扭头看了一眼陆乔依，光芒明灭，神情复杂。 那你怎么不找我聊天？ 幽深的眸子充分表达出了这个意思。 陆乔依想笑又不敢笑，脚下踩着踏板控制着速度。 “我的熬夜，顶多也就到一点。” “翻翻微博就睡着了。” 程辰吸了一口凉气，打听到了他想听的，“这，确实。” 所以，他要是半夜十二点给她发消息，是不会影响她睡觉的。 好了。 稳了。 程辰一身轻松，甚至在心里哼起了小曲儿。 两人进入电梯，陆乔依觉得，简直是历史重现。他的那份悠然自在，和早上一模一样！ 陆乔依默不作声，她又燃起了早起上学时被他揶揄的憋屈。 于是，晚上十一点多，程辰神采奕奕地守着手机，只等着最后十分钟卡点给人祝福。 结果，两道特殊铃声响起，他突然收到了陆乔依的消息。 一张图片在前。 “这道题我看不懂答案，你这会有时间吗，可以给我讲讲吗？” 程辰脸上的笑容依旧，他看了看上方的时间。 根据他对自己和陆乔依实力的熟悉，来得及。 大手一挥拿来草纸，边验算边讲解录屏，和之前一样。 五分钟后，陆乔依收到了程辰的回信。 她认真地把两分钟的视频看了一遍。 嗯，学霸就是学霸，思路清晰，言辞简练。 可惜，她今天有意找茬。 陆乔依趴在枕头上，吹干的黑发倾泻在肩膀上，乌黑柔顺。 “一分二十七秒那块，为什么绝对值一下没有了？” 程辰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他微眯着眼，事情完全没按预想的走。 第一，他没料到陆乔依这时候问他数学题。 第二，他没想到她会卡在这一步。 不应该呀…… 就差最后两分钟，极限之下，程辰还是发了条语音讲解。 声音清朗，完全听不出急躁。 这下反倒让陆乔依迷糊了。 不会吧？！ 不会真是我自作多情，其实人家完全没往生日那想？ 陆乔依心下一横，翻了个身接着戳手机。 “我好像听懂了你的意思。” 她要一条一条地往下发！ 楼上的程辰看出她这个架势，他听着放在一边滴答的计时声，当即出手掌控局面。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很有用？” “陆乔依，喜欢我真的不亏。你放心，这样优秀的我，不只今天在，今年在，以后的每一天，都会在你身边。” 倒计时结束，十二月一日正式到来。 “生日快乐，陆乔依。愿你平安顺遂，喜乐安宁。” 卡点成功。 程辰长出了一口气，他靠在椅背上，轻轻转动着大拇指。 天知道他刚才两指纷飞，速度有多快，手指在键盘前都快打出残影了！ 第92章 你不能半路后悔 程辰平静下来后，拿着手机等了半天不见有动静。 他扒拉着屏幕，刷新了好几下，还查看了自己的网速，确定他这边没问题。 “嘶——陆乔依你在干嘛？”程辰摸着下巴，低喃出声。 陆乔依在干嘛。 她什么也没干。 她手机对话框里，还躺着一行习题解析。 程辰那条自恋的消息发来，是不是很有用？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自信搞得哑然失笑，当即点着删除键要重新回复。 还没等她把对话框删干净，程辰紧接着的两条消息则让她轻松的笑意彻底收起。 他说会一直在身边…… 程辰还是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表明他的心意。 少年炽热而纯粹的情感隔着手机扑面而来，一股酸涩的热流从心头流淌至五脏六腑。这感觉，温暖和煦，绵绵不绝。 陆乔依甚至都能感受到他说起这些时的声音语调。 她眼睛蒙了一层水雾，双耳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发烫。 她没猜错。 程辰有留意她的生日。 她还在捉弄他，可他依旧有条不紊。 陆乔依呆愣了好久，她把对话框清空后收起键盘，一遍一遍看着上面的信息。 零点那一刻，程辰发来了生日祝福。 陆乔依的手机有未读消息，不是程辰发来的，是高初妍张梦冉两人在她们三人的小群里给她庆生，还有之前的朋友发来的祝福。 陆乔依仰面躺在床上，静静感受着这份关切。 她在江城，不孤单。 呆了几分钟，她抱起手机。手指不由打开了程辰的对话框，她嗓子有点干涩，打字磕磕绊绊。 “谢谢你，程辰，我真的很开心。” 发完这条，她也回应了其他朋友。 对别人都是感激，可她对程辰，还有点歉意…… 于是，她又对着程辰的头像纠结。 “不好意思哈。” 她这条消息刚发出去，就收到了程辰打来的语音电话。 陆乔依几乎没有犹豫就摁了接听。 “程辰？”她忐忑着出声。 隔了两秒，程辰才答话。 “生日快乐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来说点别的。” “陆乔依，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 程辰一字一句地问着，语气颇有些秋后算账的意味。 陆乔依的脸颊唰地一下变得滚烫，她无措地揉了揉刘海，“啊啊嗯我……” 听着她黏黏糊糊的嗯嗯啊啊，话也说不清楚。 程辰无奈地笑出了声，他演不下去了。 “我就奇怪了，你这小脑袋瓜子都在想什么？” “平时不找我，偏偏我要给你惊喜的时候，你试图打乱我的计划。” 陆乔依捏着床下的被子，“谁让你昨天早上在电梯里面嘲笑我的。” “我这是合理的还击。” 程辰愣了一下，他都忘了还有这茬。 “那确实是你给我打的视频，我还不能问一问？” “好好好——我们不争了，过生日呢，要开心。”程辰的尾音带着气息，仿佛就在陆乔依的耳边呢喃。 他让了一步，陆乔依无端被脖颈处的发梢刺激地皮肤发痒。 “嗯，谢谢你，程辰……”陆乔依收起玩闹，这是她想对他说的。 “就一句谢谢我？” 陆乔依抿了下唇，“我也会为你准备生日的。” 程辰被她的脑回路震惊了，他轻啧一声。 “你这什么转折？” “我说了那么多，你怎么不回应一下我？” 时间已经很晚，程辰的声线比平时稍显低沉。 “陆乔依，这么优秀的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你就不心动么？” “你看，我可以帮你解题，还可以带你到江城到处玩，关键这人长得还不赖，身材一级棒，心里还只有一个你……” 听着程辰细数他的种种优点，陆乔依手里的那处被子被她捏得变了形。 她听到自己嗯了一声。 程辰本来还在继续自夸，忽然听到对面轻轻嗯了一声。 他当即停顿，咽了咽唾液。 “你刚说什么？” 结合起上下语境……他要再确定下。 陆乔依舔了舔唇瓣，“我说嗯。” 女孩的声音不再粘糯，“我会心动。” 她说心动。 她说对我心动！ 程辰喜不自胜，差点大笑出声，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等一下，”他把手机对着胸膛，过了几秒，他收起动作问道，“听到了吗？” 陆乔依纳闷:“什么？” “我的心跳声。” “因为你一句心动，我那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 陆乔依:“没有……” 程辰深感可惜，“隔着手机传声不好。” 等以后，她可以亲自来听一听。 陆乔依听出了他话里这层意思，当即脸上温度更烫。 “咳咳，都说完了，我们挂了吧，明天还得——” “你早上上学，与许阿姨上班相比，谁更早出门？” 程辰从冲上头的开心中清醒，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这不一定，得看谁先收拾好。” 程辰:“明天早上，等许阿姨走了你再出门，你记得发消息告诉我一声。” 陆乔依纳闷，“干什么？” 程辰恨铁不成钢地答:“生日礼物啊。” 陆乔依恍然大悟，她自然地说：“不用这么偷偷摸摸，你直接给我就行，我晚上拿回去。” 程辰:“你确定你能搬得动两个半米高的箱子？” 陆乔依:“……” 所以，他这是准备了多少。 程辰似乎还有些怨念，“你说我偷偷摸摸？” “我可不得偷偷摸摸，你说我要是当着许阿姨的面搬过去，她不得打断我的腿？” 陆乔依轻笑出声，“你说的，有一点夸张。” 程辰想了想自己准备的东西，正色道，“不夸张，这是正常的。” “许阿姨爱你护你，一定不愿意这会有愣头小子冲上前表现着喜欢。” “我想让我们的爱情，心心相印，父母祝福。而不是大人口中轻飘飘的一句，年轻人不知何为喜欢的青春荒唐事。” “所以，陆乔依，我们的未来，得我们一块走。” “你不能半路后悔听到没！” 陆乔依正静静听着他的坦白，突然被他扬起的音调追问。 她扑哧笑出声，“知道了，你吓我一跳。” 程辰清了清嗓子，“我这么担心因为什么，还不是某人黑历史在前，搞得我什么都没有，到今天才听到一句实打实的心动。” 第93章 我先把录音打开 陆乔依不服，“谁说的？我上次明明和你说了呀？” 程辰故作不知，“哪里有，我怎么不知道，你说什么了？” 陆乔依听到他言辞间的理直气壮，瞬间燃起胜负欲，“你等一下，我找找聊天记录，截图给你看。” 她要把明明白白的大字发出去，看他怎么说！ 程辰哑然失笑，“停停停，你别找了。” “我记着呢，你第一次和我说喜欢，我能不记得吗？” “我这不是，想听你亲口说么。” “所以，陆乔依，你可以再说一次吗？” 他放缓了语调，偏低的嗓音带着亲呢。 陆乔依不抓被子了，顺手把床边的玩偶捞过来，抱在怀里，又屈膝靠在床头上。 这样的姿势，让她很有安全感。 她坦然开口:“程辰，我——。” “等等等等——我先把录音打开！” “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 “……” “我也喜欢你，程辰。” 或许被他打了个茬，这样的话说出来，她居然没有想象中那么羞涩紧张，平静地如同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程辰没有吭声，过了一会，陆乔依才听到他压抑的笑声。 “真好，陆乔依，你过生日，我们两个人都特别开心，以后我们也要这样。” “快睡觉快睡觉，明天记得给我发消息，等着收礼物吧。” “晚安——” 挂了电话，陆乔依躺在床上，耳边还回响着程辰那句拖着嗓音的晚安。 这两个字仿佛有魔力一般，明明她才打了一通让人脸红心跳的电话，可沾了床，她人很快睡熟，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陆乔依给程辰发消息的时候，倏地发觉这种情节是不是过于离谱，她为什么不自觉地就跟着他的嘱咐走。 直到，她收到消息后出了门，看到刚出电梯的程辰抱着箱子向她家走来。 她只能看到他走动的腿，一粉一蓝的两个箱子垒在一起，完全挡住了程辰的上半身。 “我的妈呀……” 陆乔依简直瞠目结舌。 她迅速小跑过去，怕他看不见路， “我来拿上面这个。” 程辰的声音隔着箱子传来，听起来闷闷的。 “就这么几步，你别接手，去开门吧。” 程辰看不清脸，又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解锁成功的声音。 “你你你，你快进去吧。” 陆乔依手忙脚乱，两只手在空中乱舞，她也不知道她能帮他做什么。 程辰把东西放到玄关，他直起腰，怀疑地问，“你确定放这可以？” 陆乔依才回过神，“这肯定不行，没事，我搬回房间就行了。” 说罢她立马抱起一个箱子。说起话来豪情壮志，手上使了力气才知道分量。 她皱着脸使劲儿，程辰默默帮她把箱子定好，让她抓着的地方好发力。 不是他不帮忙搬，他倒是想，可是不行。 背着她妈妈跑到她家已经够失礼了，要是再进入女生的房间，那就太荒唐了。 有理由也不行。 他的自身教养，以及对陆乔依的尊重，都不允许他这么做。 程辰站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眼神也不敢乱看。 他也紧张呐…… 等陆乔依回来，他才转了头，“去上学？” 陆乔依拎着书包，气喘吁吁地点头。 抬手欲摁电梯，她的手都有些抖。 “你到底买了什么，能装两个箱子？” 陆乔依颇为不解。 程辰挑眉，“这可不能告诉你，晚上回去自己打开看。” “别想在我这边打听，生日惊喜就得自己拆才有意思。” 他一脸神秘，看得陆乔依直摇头。 不过，她这会的心思倒不在礼物上。 两人刚骑上车，她想起了重要的一点，“只躲着我妈了，你那边呢？” “动静这么大，叔叔阿姨不知道吗？” “你又——怎么说的？” 问到最后，陆乔依低下了头，发丝在风里飘扬。 程辰在一旁悠哉悠哉，“我妈知道。” 陆乔依心中一紧，面色也跟着变。 “你别怕，你过生日，我肯定得给你准备礼物，不然回头她还会怪我嘞。” “不过，她就知道有这回事，不知道具体如何。” 陆乔依稍稍揣摩了一下，仍觉不妥，“你早上这么大动静，也很难不知道吧……” 旁边有骑行的电车经过，程辰往陆乔依这边偏了偏。 “你想什么呢？我动作小心着呢，一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 “就这点东西，真不至于我呼哧呼哧地喘。我可有劲儿了，周末我还举杠铃呢，诶就这儿——” 他用左手拍了拍自己的右胳膊，满脸得意，“我这全是块儿，要不你摸摸？” 陆乔依震惊得连握把的手都颤抖了一下，连声道，“什么呀，你注意安全！” 她没说出口的是，拜托也注意点形象！ 程大学霸怎么还有这样的一面？！ 等红绿灯时，程辰还不死心，他屈起胳膊对着陆乔依，眼神真挚，“你真的，不亲手感受感受？” 陆乔依坚定地摇头。 程辰深感可惜。 陆乔依长出了一口气。 诶不是，怎么就跑到这一步了？！ “我刚还没说完呢？！”陆乔依咬牙切齿，她发现和程辰在一块，很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走。 “我没怀疑你力气大不大，关键，叔叔阿姨会看到，你动作再轻不也白搭？” 程辰乐不可支，“这个呀，走走，过完这个路口再说。” 绿灯闪烁，陆乔依无奈地踩着踏板。 内心os:这会倒知道行车安全，刚才一个劲要她摸肌肉时，他的脑子去哪了？！ “我妈早上根本不起床，只要没有什么事儿，每天睡到自然醒。” “我家是我爸准备早饭，他得上班，吃完就走了。” “所以，你放心吧。” 陆乔依听完点了两下头。 “我们这样——”和谈恋爱有什么区别…… 她皱起眉头，觉得有一个无形的包袱压到了背上。 程辰听出她这话里的落寞，“诶诶你可别想左！” “我这是因为你生日，这才稍微避开点人。” “平时往来，你想想多正常，昨天咱俩还分析数学题来着。” “多么热爱学习，一切都不能耽误学习，现在全力读书，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他仍不放心地叮嘱，“你别钻牛角尖，你要说我们谈情说爱，那我可第一个不乐意——” 第94章 记录拆箱 陆乔依扭头，没来由地和程辰对视了一眼，她读出了他快溢出来的怨念。 陆乔依一时无语。 指的是物理意义上的，无语。 她算是被程辰的人格魅力彻底折服。 她所有的忐忑不安，包括喜悦愤怒等等等等，都能由他而起，也能由他平息。 到了学校，她收到了张梦冉她们送的礼物。 高初妍因为住校，只能在学校里面买东西。 “别嫌弃啊，我知道的太晚了，超市里面就只有这个还像点样。” 陆乔依当即双手接住巧克力，“怎么会，你们送什么我都开心。” “而且，你昨晚都借机给我卡点祝福了。就冲这个心意，我都感动得要死。” “就是——太危险了，以后还是别——”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经低了好几度。 高初妍往旁边看了看，伸手在唇边，“嘘。” 陆乔依挪了挪凳子，也谨慎地左右审视。 高初妍嘴唇不怎么动，却能让人听出声音，“我懂我懂，咳咳，就这么一回。” 陆乔依听懂后，抱着巧克力郑重地点了点头。 过生日，就要吃面条，年轻人也一样在乎这个彩头。 中午她们三人专门找了家卖拉面的窗口吃的饭。 晚餐前最后一节自习课，高初妍喝着水直喊饿。 “之前没吃还不知道，那家面条分量有点少。” 陆乔依拉出包里的巧克力，神采奕奕道，“这不刚好！” 高初妍拧着杯盖，“不太好吧？” 陆乔依已经在动手撕包装，“这有什么，你送给我了，当然就由我来处理。” 等醇厚的巧克力在舌尖融化，连纸上的数学题目都亲切不少。 上课铃响，陆乔依利落地算完一道立体几何。 酣畅淋漓的解题过程是每个学生的追求，她好心情地把试卷翻了个面。 心中的舒适，与口齿间的甜味，相得益彰，彼此应和。 陆乔依不禁感慨，高初妍这巧克力送的真好。 想起礼物，她脑海中浮现出早上那两个大箱。 当时只顾着搬了，一点没打开看。 颜色嘛，还挺别致。 她笔尖微滞，心中好奇，程辰送了什么…… 人就是这样，不想的时候完全不会费脑子，可一旦惦记起，就跟猫儿抓似的痒。 陆乔依苦思了一会，没有结果。 她接受了现实，不再分神，全力面对概率题。 在陆乔依的预想中，程辰能装这两大箱，必定不会是一件物品。 但她也完全没料到，里面还有这么多小箱子。 晚上十点，陆乔依脸上还带着水珠，她只来得及洗漱，迫不及待地过来拆箱。 天蓝色箱子打开，上面是两个盒子。 陆乔依眨了眨眼，她费了好大力气，把上面的盒子拿出来，结果下面还是小盒子。 她不动了，她有一个想法…… 似是为了验证这个脑洞，陆乔依把两个大箱里的小盒子都拿了出来。 “一、二、三、四……十五、十六。” “真的是，十六个。” 陆乔依坐在地板上，她被天蓝和淡粉这两种颜色给包围了。 她已经不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物品。 就这十六个盒子，这份心意，足以让她铭记。 陆乔依喉头发堵，她环视着身边的色彩，似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爬起来。 她起身找到自己的相机，找了个角度架起来，确定能把她这会的位置拍清楚。 她要记录下来。 陆乔依坐到原地，开始拆盒子。 一个蓝色盒子里，装得是颈部按摩仪，上面还有一张卡片。 “学生嘛，每天都要低头，对脖子多不好，记得保护颈椎。” 这飘逸的风格，是程辰本人的字没错。 陆乔依舔了舔唇，把这个盒子扣好。 此时，她手边最近的是粉色的盒子。 打开后，拉菲草里躺着六只口红，三只眉笔。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就都挑了点。见过你化妆的样子，很漂亮。但相信我，你素颜同样很美。” 陆乔依在手背试了试颜色，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有哑光雾面，也有镜面唇釉。她简单看了看颜色，都不夸张。 程辰对女生的彩妆，还挺有研究呐。 等陆乔依又接连开了几个粉色的盒子，她承认，这话她说早了。 程辰研究的不只有彩妆。 面膜。贴片式和涂抹式，都装在一起。 护肤品。水乳面霜精华在一个盒子里。 香水和香薰倒是分开了，每种都有不同的款。 陆乔依看得出，程辰是真的不确定，在一点点摸索她的喜好。 水乳里面的卡片写得比其他直白。 “记得你说过你是干皮，这个牌子应该是你用惯的，我没记错哈哈哈哈。” 陆乔依还真回忆了一下，她完全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和他说过肤质，又什么时候聊起爱用的护肤品。 但确实没错。 所以，就连她都忘记的细节，他都记得。 他把她说的话，都放在了心上。 陆乔依长出了一口气，接着拆盒。 她发现，这两种颜色不是随便选的，还有着明显的区别。 淡粉里面装的都是女生装扮用的，诸如口红香水项链这些。 天蓝的盒子里，则比较生活实用。 除了一开始的按摩仪，陆乔依还拆出了杯子墨镜和笔筒。 有冬天用的保温杯，也有夏天用的杯子。 墨镜也是。有带框的不带框的，镜片也分黑色褐色。这个盒子塞得满满的，连纸片都被眼镜盒压皱了。 笔筒她一开始都没看出来是什么，两只猫咪举着爪子，可爱极了。 …… 陆乔依一边拆一边笑，拆了有半个小时，总算把最后一个盒子打开。 是一款白色拍立得。 “江城一定有许多值得记忆的事情，有时间有机会的话记录下来吧。我坦白哈，我那还留了一些胶片，想留为己用，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陆乔依仰头使劲眨着眼，右手捏着卡片的一角扇风。 她想哭。 感动这种情绪，从她意识到真的有十六个盒子后，已经在她心头蔓延，随着拆箱的过程，愈演愈烈。 知道他特别用心，是一个主观上的感受。然而，这一件件物品摆到她面前，如同他的心意也具体真实地放在这里。 从这十六个盒子中，他的细心缜密，和对她的那份关怀爱意，体现得淋漓尽致。 第95章 你也去医院吗 陆乔依小心地起身，先把架起的相机关闭，接着认真归置摆满一地的物品。 一时之间，反复弯腰开箱，她没有开空调，后背已经泛起一层薄汗。 她把其中的巧克力放到书桌上，随手就可拿到。 程辰也送了她一盒巧克力。 陆乔依把高初妍送她的巧克力留在了学校，程辰的就放家里。 “好了，这下应该没有了。” 陆乔依拍了下手，她环视着地上的盒子，确认没有遗漏。 稍稍思忖一番，她又蹲在了地上，把这些盒子拆开压扁，两种色彩很快被收起。 陆乔依不是整理控，这些盒子以后不会有用，可她就是想留着。 等陆乔依洗完澡吹完头发，已经将近十一点半。 她的所有激动、以及心潮翻滚的情绪，都已在洗澡的过程中慢慢平息。 陆乔依此刻十分冷静，给程辰发的消息中，完全看不出来她有被感动哭的迹象。 “我把礼物拆开了，那么多东西，一定很费心力，我很喜欢，谢谢你呀。” 程辰收到后秒回:“我先声明，明年就不会有这么多礼物了哈。因为从今年开始，你就有我了。” 他可不想把自己搞死，今年这么妙，以后岂不是很难有创意。 程辰把手机的充电线拔掉，方便他平躺着回消息。 陆乔依发了一条省略号。 紧接着她说:“你还是先让我开心会吧。” 程辰似乎能想象出她郁闷的表情，他指尖飞舞，“礼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 “陆乔依，让你开心的是我这个人。” “以上这句，重音落在最后三个字上，请按照说明阅读。” 陆乔依正拿在梳头发，她不喜欢吹完之后立刻梳头，那样会掉很多头发。 她看到程辰这句强调的话，笑得无奈。 “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已经知道，你的心意。 “晚安，程同学。” 陆乔依看了看时间，觉得她要不提睡觉这茬，程辰能一直和她说下去。 这可不行。 毕竟，无论她说什么，什么时间，程辰都会立即回复。 程辰把两人互道晚安的对话截图保存下来。 他喜欢这样的日常。 这一天过去，一切照旧如常。 太阳照常升起，高中生依旧得早起上学。 两人之间好像什么也没改变，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反正程辰本人是深有所感，陆乔依的态度与言行和以往没什么区别，但就是看他的眼神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呢？ 啧～ 就好像，陆乔依拿那种“她的世界里就活着一个他”的视角看他程辰。 程辰从中解读出万千柔情，心里那叫一个美。 他觉得，自己以陆乔依准男友的身份自居，一点不夸张，甚至还有点自谦…… 陆乔依倒不知他这番心理活动，她的好心情从一直持续到学校的质量检测开始。 周三下午开始考试。 学校并没有让搬书，只需清理桌面，然后每个班自己拉出四十张桌凳，多余的推到一边。 每个人的位置都发生了改变，等考完试回来自习时，有人甚至找不到自己的桌子。 然而，比起这种意外，占据同学聊天话题更多的，是考试内容。 语文考完，还是热闹的声讨，大家都在吐槽。 不过，语文再怎么难，总归还能写出点东西 。虽然不一定有分，但不至于空下来，写满的答题卡好歹看起来心里没那么慌。 第二天，紧跟着上午数学考完，就不仅仅只是吐槽了。 陆乔依听到考场打铃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如同在梦里。 她僵硬地站起，身侧凳子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这声音仿佛被隔离了一样，陆乔依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机械地递出答题卡，然后把桌上的文具收起来。动作间，左手与右手互相接触，她才察觉到自己手指发凉。 走出考场，大中午的天，连阳光都没有什么热意。 走在回班的路上，陆乔依无意识地把手中的透明笔袋空白的地方卷起来， 她可算知道了，原来，是这种难度…… 考试还在继续，除了寂静无声的答题时间，哀嚎回响在江城一高的每一个角落。 与语文还能写出点东西不同，理科科目的特点就是：不会的题，真写不上。 “啊啊啊啊我物理选择题蒙了一半，大题写了俩半第一问！” “化学答题卡写的还没空的多，我没了……” “快交卷那会我还在涂卡，靠，也不知道涂错没！” 耳边尽是同学好友的惨案，陆乔依咽了咽唾沫，她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 她同样难捱。 可考试还没结束，陆乔依那口气根本不敢出。 考试是算总分，就算崩溃，也得等全部结束才行。 周五考的是英语和生物，这两科算是给人些许安慰，排到最后，还能让人过个安心的周末。 生物考试结束后，老张监考完就到了八班教室。 班里都在拉桌子，摩擦声喊叫声混在一起，简直要把天花板冲翻。 他黑着张脸站到讲台上，教室渐渐安静下来。 有同学因为拉课桌，里面塞的书掉了一地，捡了一半发觉班里气氛不对，默默扯过一边的凳子坐下。 老张也没长篇大论，就说了点周末的注意事项以及以后的教学安排，说完就转身走了。 班主任的控场还是很有效的。 这下已经没了老师，刚考完试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高中生平静多了，音贝要比刚才降下来一多半。 回家的路上，程辰看得出来，陆乔依精神不高。 这几天的考试期间，她宛如被试卷抽走了魂魄般低迷。 现下都已结束，他瞅着，兴致并未恢复。 程辰舌尖抵着上颚，他揣摩了一下，不能提考试。 “明天你也去医院吗？” 他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 陆乔依不解，“啊，你怎么了，要去医院看病？” 她果真被吸引了注意力。 程辰控制着脚下的速度，他微微抹开脸，主要怕笑得太灿烂扎到陆乔依的眼。 嘿嘿，明明问的是她，可她就是敏感地听出那个“也”字。 啧～ 陆乔依在萎靡不振期间，都在关心他的身体健康呐。 第96章 我怕走散 恰好途经十字路口，此刻是绿灯，两人均放缓脚下的速度。 等身旁没了拥挤的人群，程辰才接上刚才的话题，“我身体没什么毛病。” “去查乙肝抗体。你忘了吗，上周我们吃饭的时候，许阿姨说过的，我妈已经让我爸第二天去查了。” “这不我们学校星期了，我也有时间，少不了的。” 他扭头看着陆乔依，“你呢？” “要不一块抽个血？” 陆乔依回忆了下，她还真想不起来自己上次查这些是什么时候。 “还真是。” “不过，明天就算了吧，我后天得打最后一针疫苗，我想一天把这些都给弄完。” 她懒得动。 考试这几天搞得人心力交瘁，她想躺下。 既然打疫苗这事不可避免，那就把所有事都放到一天好了。 程辰拿出门禁，微微侧身，胳膊一伸，两人进入小区。 他不动声色地开口，“差点忘了，你还得打疫苗呢。” 怎么可能忘，他记着呢。 “那要不我也后天吧，反正抽血要去许阿姨工作的医院，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辰踢下支架，冲陆乔依挑眉，“到时候我可就跟你走了啊。” 陆乔依才锁好车，她错愕地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跟我走？” 书包上挂的玩偶叮当作响。 她哭笑不得，“我一次都没去过我妈单位，你可是江城本地人。” “你对我哪来的信心？” 程辰摁下电梯按钮，轻啧一声，“这话该我问你才是，我再本地通也不能了解医院里面是什么情况。” “你从小耳濡目染，这不手拿把掐？” 踏入电梯，程辰利落地连摁两下。 陆乔依已经被说服，“好吧好吧，到时候我叫你。” 大不了提前问问她妈妈。再说了，就抽个血查抗体能有多麻烦。 到了九楼，程辰眼看着陆乔依踏出电梯门，向他挥手的时候，白净的脸上总算有了光彩。 程辰黑睫闪动，心下松了口气，随即又扬起畅意的微笑。 瞧，他多聪明。 陆乔依因为才考了难题而低迷，这时候她需要安慰吗？ 不需要。 作为一名学生，程辰最能感同身受。 不如岔开话题，转移注意力。刚好学校星期，有两天的休息时间，放松下来才是最好的排解方式。 这招其实也算不得高明，能起作用的关键在哪儿。 想到这，程辰眼角的笑意遮掩不住。 在于——陆乔依在乎他。 那不然呢，随便说点什么都能转移她的注意力吗？ 别做梦了，那可是高中生，追求成绩在意分数是基础的本能。 然而，程辰一说要去医院，她当即就跳出了自己的小世界。 此外，他也耍了点心机。 咳咳，他当然知道陆乔依最后一针就在这个周末。 他想陪她去。 但困难一如既往——他没有理由。 于是，他先说想和她一块去医院查抗体，陆乔依基本不会拒绝这个。 但就两天的休息时间，按照她的性格，肯定嫌麻烦。 那他就“适时”调整到周末吧。 程辰为他的机智点赞。 周六晚上，陆乔依给程辰发消息，提醒明天要带身份证。 程辰抓了个靠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回消息。 “好的，刚好让你看看我帅气的证件照。” 陆乔依看到后，顿住了指尖。她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层...... 她从柜子里找出自己的身份证，卡面崭新，是她才到江城没几天时，许兰带她办的。 她端详了一会素颜的自己，放心地把它放到包里。 “明天几点走？” 程辰的消息紧接着发来。 他可不是只会耍帅的自恋男，强大的执行力是他的一大优点。 “九点吧，先去医院再去那个卫生服务站。” “嗯好。” 两人约好了时间，一切按计划进行。 然而，第二天单元楼下，程辰拉住了要去骑车的陆乔依。 “别骑车了，”他语气平静，“天冷，我租了车。” 直到和程辰并排坐到后坐，陆乔依还有些发懵。 司机就在前排坐着，车厢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她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打字。 程辰被陆乔依拍了拍胳膊，她举着手机示意他看。 程辰向左附身，睫毛根根分明，在眼尾落下阴影。 “不骑车我理解，但我们打车不行吗？” “为什么要包车？” 程辰看完，对上陆乔依的视线。她眨了下眼，微微偏头表示不解。因为抿着嘴唇，脸颊的肉被鼓起。 程辰甚至能看清她脸上的小绒毛。 他眉眼带笑，克制住想揉她脸的手，去接了手机打字。 “打车可能不太方便，你今天得挨两针呢，别在这种事上浪费精力，索性租车带我俩走，不耽误时间。” 陆乔依看着程辰的手指在她手机屏前敲打，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有力，仿若象牙雕刻般细腻。 她把上车时压在身后的包拿到腿上，前后空间大了点，不再被安全带勒得呼吸急促。 陆乔依从程辰手里接过自己的手机，皮肤相接，温润传来，又转瞬即逝。 她垂眸看完，左手放到膝盖处比了个ok的手势。 程辰伸手扶了扶鼻尖，他被她这一系列小动作挠的心痒…… 到了医院，程辰迅速切换了人设，紧紧跟在陆乔依身边。 陆乔依察觉到二人之间的距离过于狭小，她无奈地回头，“你不用跟我这么近。” 程辰耸了下肩，“人太多了，我怕走散。” 十分无辜。 陆乔依顿时噎住。 医院大厅人来人往，还各有方向。 排队办卡的时候，程辰站在陆乔依身后，他拿出他的身份证，从陆乔依的右肩上方伸出来，兴高采烈地分享，“来看一下，我证件照颜值如何。” 陆乔依欣赏完端方正气的程辰，谨慎地询问，“看这个，不用交换吧？” 她向右后方仰头，他垂眸低头。 “当然，这是社交礼仪。” “你别想刷无赖。” 陆乔依不服，“是你非得让我看的。” 自助机器前办业务的人在减少，两人边说边往前挪。 程辰抱着胳膊，挑了下眉，“不行，这可是身份证的照片，如此隐私的东西，我都主动给你看了，你不表示表示可说不过去。” 第97章 也有你的 说着，他还故意撞了下陆乔依的肩膀。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嘲笑你。” 这话一出，刺激到了陆乔依，她摊开双手，反问道:“你觉得我在担心照片丑？” 下一秒，她把反握在手心的身份证翻了个面，“喏，我好看着呢。” 程辰俯下身。 照片中的女孩，面若桃花，眉目如画，气质非凡。 他当即拿出自己的身份证，两张卡片放在一起，“充分证明，咱俩真登对。” 陆乔依还处在胜负欲上了头的阶段，听他这话，当即脸皱成包子，“你真——” 程辰勾起嘴角，笑得肆意。 陆乔依组织了下语言，“思维跳跃。” 面前已经没了别的人，陆乔依上前办理就诊卡。 中心医院可以用身份证挂号就诊，只需开通激活即可。 填写信息的流程并不复杂，两人处理完就上了电梯，在导诊台挂了消化内科的号。 因为是同一个大夫，两人的号挨在一块，所以当喊到陆乔依的时候，程辰也跟着进去。 哪怕是有想查的项目，医生还是进行了基本的问诊。 开完检查，程辰紧接着就坐下了。 大夫正敲着键盘，“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她以为这是家属。 “我就是11号，和她一样，您给我开一样的项目就行。” 程辰说着把身份证递过去。 直到两人离开了诊室，大夫点击着鼠标忍不住嘀咕，“还有小年轻一块查乙肝抗体的……” 检验科在三楼b区，到了地方先刷卡取码。 程辰捏着生成的条形码，“你看，和你一块就是好，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一步。” 陆乔依拒绝这个彩虹屁，“拉倒吧，你看那——” 她抬手指了指，“那不都贴着呢。” 她为少年时时刻刻都在强调“两人一块”这个劲头，感到无奈。 抽血的时候，依旧是陆乔依先来。 “包我拿着吧。”程辰不是询问，他已经伸出手取下陆乔依的毛绒小包。 陆乔依脱了半边衣袖，再把深色卫衣挽到上面，头转向一旁，视线虚无，什么也不看。 程辰倒是看的清楚，牛皮筋把她胳膊的皮肉扎得皱起，白皙的胳膊上，青筋很细，也不知道护士是怎么找到的血管。 他看着疼，站在一旁忍不住吸气。 等护士解开皮筋表示可以了，程辰才发现自己刚才在憋气。 轮到他，程辰撸起袖子，两人的包放在腿上，他偏着头，声音淡淡，“陆乔依，你往前走走。” 陆乔依一只手摁着棉签，“怎么了，你害怕？” 程辰的喉结上下滚动，睫毛飞快眨了几下，“这有什么好怕的。” 说着护士已经给他系上了牛皮筋，手攥成拳，肘心被拍打几下。 当有凉意的棉球擦过皮肤时，程辰放在下面的左手一把拽住了陆乔依的衣角。 陆乔依察觉到了他的紧张，一点都不敢动。 护士把针扎进去，笑着宽慰，“你的血管要比她的好扎多了。” 程辰死死抓着陆乔依的衣角，他怕说话的动作会影响针头，只淡淡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其实内心对此倒有话说。 当然了，陆乔依那小细胳膊，血管也不突出，他瞅着都找不到血管，扎得牛皮筋要比他紧多了，多疼啊。 两人抽完血，并排坐在蓝色凳子上休息。 “要等吗？”程辰问道，“我看那边写着，结果得等一小时。” 他怕耽误她打疫苗。 陆乔依把衣袖放下来，“不，等会我们关注个公众号，在手机上查结果就行。” “出来了让我妈看一眼就好，别在这等。” 程辰接过她手里的棉签，和他的放一起，起身扔到垃圾桶里。 “要不去问候一下阿姨，我给她带了点吃的。” 程辰指了指医院的指示牌，超声科就在三楼a区。 “我说呢你包里鼓鼓囊囊的，我还好奇装的什么呢。” 程辰解开黑色挎包，“没装什么。” “巧克力奶糖果糖，我都装了点。” “阿姨忙起来顾不上吃饭，刚好吃点甜的。” 陆乔依听得直摇头，“程辰啊程辰，我对你大写的佩服。” 程辰拉着她躲避推床的病人，一脸的灿烂，“也有你的，给。” 陆乔依接过一包酸沙软糖，花花绿绿的颜色，手感弹软。 向来对甜食不感兴趣的陆乔依，居然对糖有了想吃的欲望。 两人已经走到超声候诊区，坐凳根本不够用，附近站的全是人。 陆乔依把糖放到了包里，“等出了医院再吃东西吧。” 程辰留意着旁边的人群，左手虚放在陆乔依身侧，怕她被人撞到。 “我们去电视那，看我妈今天在哪个检查室。” 然而，叫号大屏前更加拥挤。病人生怕听不清喊号，都在大屏前等着，看前面还有多少人，什么时候才会轮到自己。 陆乔依实在不想挤进去，她踮着脚尖仰着头，努力地看着屏幕。 她小腿已经泛酸，前方依旧人头攒动，无论她怎么调整都被遮住视线。 “哎呀看不见，我们去问导诊台护士吧。” “十六诊室。” 她放弃的同时，程辰朗声开口。 陆乔依:“你看到了？” 程辰点头，“不只，阿姨还有二十五位病人正等待就诊。” 陆乔依扶额，“好多人，没想到周末也这么多人。” 程辰拿出手机，已经十点十八。 “要不我们别进去打扰阿姨工作了。” 他抬起下巴，“这么多人在检查室门口等着，我们俩就这么进去，容易被误认为是塞号插队的。” “没准还会给许阿姨的工作造成麻烦。” 陆乔依震惊，“你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程辰把整理好的蓝色包装袋拿出来，“走，我们给导诊台的工作人员，让她们帮忙转交。反正也是糖，阿姨正好跟他们分着吃。” 等他俩出了医院大楼，陆乔依觉得耳边一下子安静下来。 “给，擦擦手。”程辰拆着酒精湿巾。 他漫不经心地问:“陆同学，怎么样，医院这样的工作特点，你想好了要学医？” 扔下手里的湿巾，陆乔依耳边的发丝被风吹到眼前。 她拿出护手霜，示意程辰伸出手，“哪里的医院都这样，我从小就知道，这可吓不到我。” 程辰推开手背上的护手霜，滋润细腻，他放到面前，专门闻了闻这个味道。 看着陆乔依和他一样的动作，程辰眼尾的弧度更加明显。 第98章 哆啦a梦的口袋 程辰给司机发了消息，抬头道：“我们直接去南门等师傅。” 陆乔依没意见。 只是医院的门口，拥堵成了常态，人步行比车还快。 才站定没多久，陆乔依闻到空气中飘来的香味。 她扭头寻找，就在不远，摆着卖炒栗子和烤红薯的摊位。 “走，去买栗子吃。”程辰还在低头看导航，人已经被陆乔依拉走。 他收起手机，享受着她少有的主动触碰。 冬日虽晴，暖意却淡。 热烘烘的炒栗子散发着香甜，陆乔依盯着里面翻滚的栗子，觉得这声音格外悦耳。 程辰眉头微拧，“我看一看你能不能吃这个。” 陆乔依为他搜索的架势感到疑惑，“这有什么不能吃的？” 程辰言辞凿凿，“你都最后一针了，当然得谨慎，不能功亏一篑。” 陆乔依默默扫着码，接过大爷递过来的纸袋。 “哎呀妈呀，烫手。”她换了左手，捏住上面的部分，甩了甩被烫到的指腹。 “嗯，看过了，能吃。” “大爷，麻烦您给我们个塑料袋吧。” 程辰见她被烫到都不松手，要了个袋子，他撑开口，“放这里面拎着。” 陆乔依还专门把纸袋打开，容易散热。 “我看到车了。”她拿了一颗放手里吹，抬头看到来时的那车。 坐上车，程辰忍不住催促稍微快些。 陆乔依看了下表，时间还真不富裕。 她吃着甜腻可口的板栗，没嚼多少就觉得干噎。 程辰又拉开拉链，递过来一个保温杯，“杯子是新的，没用过。” 他把水倒到杯盖里，“应该有点烫，你吹一吹再喝。” 陆乔依在他又拿出这个杯子的时候，已经表情失控，“你你你，你到底都装了什么？” 一出门看他背着双肩包，她当时还纳闷来着。又不是出远门，背这么大包做什么。 没成想，这一路，他的包就像哆啦a梦的口袋一样，从里面什么都能拿出来。 纸巾湿巾还能说正常。此外，有给她妈妈装的糖，还有给她的吃的。 现在，就连保温杯都拿出来了。 陆乔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熊挎包。这里面，除了手机证件门禁卡，就剩纸巾护手霜和口红。 对比之下，她好像过于自我…… 程辰淡淡开口，“大冬天的，谁喝凉水？” “带个保温杯不很正常？” 陆乔依接过他递来的杯盖，迟疑道:“那我用了？” 程辰勾起嘴角，“直接送你。” 见他爽朗，陆乔依不再犹豫，仰头把杯子里的水喝完。入口温度正好，不烫不凉，冲散了淀粉的堆积感。 喝完她伸出手，欲拿瓶身。 程辰手下一闪，“干嘛？” “喝了水就想把井挖走？” 陆乔依忙摆手，“不不不，我是想合上。” 这不是，人家递过来的水，喝完再把杯盖递回去，显得自己格外娇气。 陆乔依想自己收好杯子，不想让程辰又倒水又收盖儿。 “我直接盖好装起来了，你也不好拿。” 程辰的手指拂过陆乔依的皮肤，两人手上才涂着同一支护手霜。 一样的细腻，一样的味道。 不知不觉，陆乔依的耳边泛了红，她把卫衣的领子往下扯了扯，露出一截脖颈，散着热气。 程辰收好双肩包，不经意地偏了头，视线中，陆乔依耳垂通红，些许发丝在附近垂着。 黑、白、红，这三种颜色在她脸侧交相辉映，十分好看。 程辰咬了下嘴唇，敛起眸子没有吭声。 沉默并未持续多久，很快目的地到达。 快到饭点，两人决定打完疫苗，就在附近吃饭，于是让师傅也自由活动，两个小时后再联络。 最后一针，陆乔依打完颇有感慨。 “这个地方，没想到来了那么多次。差不多是除了学校之外，我在江城最熟的场地了。” 程辰剥开板栗，“等放了寒假，有时间我带你出去转一转。” “你喜欢玩什么？” “游乐园怎么样，剧本杀呢，还是滑雪？” “过年的时候，市中心还有大型灯展，可热闹了。” 程辰声音温和，不徐不疾地描述着江城的种种场景。 陆乔依摇了摇头，“游乐园就算了，我恐高又恐晕。不过，江城还有滑雪场？” 程辰似是吃腻了，他拿出杯子，也给自己倒了杯水，握在手里没有直接喝。 “没想到吧，才建好没两年。” “去的人不少，听说还挺有意思的。” “你会滑雪吗？单板还是双板“” 陆乔依已经不好奇滑雪场了，她的心全被程辰手中的杯盖吊起。 看他要端起来喝，她急忙出声阻拦，“这个我刚才用过了。” 程辰听罢歪头，杯盖已经放在唇边，笑得肆意，“这有什么问题吗？” “奥，”他低头看了看，“那我错开口红印。” 说着真的转了下角度，把里面的水一口气喝光。 陆乔依直视着程辰，干巴巴地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不是说这杯子送她吗？ 但好像，也不能不让他喝水…… 这这这，还错开口红印，是该说他机智呢，还是礼貌呢？ 陆乔依思绪纷飞，纠结全展现到了脸上。 程辰舔掉唇边的水渍，两手合着杯子，轻笑道:“你嫌弃我？” 陆乔依清了清嗓子，“不啊，是我先喝的。” 程辰耸了下肩，“对呀，我一点都不嫌弃你。” 我巴不得呢。 程辰话没说出来，但陆乔依看出了他眼中的光彩，那样炽热，那样耀眼。 “好了好了，看看吃什么。”程辰已经点开了手机上的附近必吃榜。 陆乔依说了上次王阿姨带她吃的那家店。 程辰听完，手指轻点，当即在线预约。 “啊，直接预约？不再想想？”陆乔依错愕。 程辰把杯子装到包里，“承认吧陆乔依，能让你直接说出来的，绝对是你喜欢的。” 他有这个自信，尤其是对她吃饭方面的自信。 陆乔依汗颜，“好像，还真是……” 留观时间结束，陆乔依身上的卫衣帽子就被程辰掀了起来，要往头上盖。 她不乐意地往后扭，“我专门扎的丸子头，不能戴这个帽子。” 程辰叹气，“百密一疏，我忘了带围巾。” “你得戴上，吹风受凉了怎么办，今天最高温度只有九度。” 第99章 出成绩了! 头上的力量过于蛮横，陆乔依只好自己整理，“也没多远。” “我发型都没了……” 程辰拎着包，听着她在小声嘟囔，心下好笑，“那我们快点过去。” 吃饭的时候，两人有意避开牛肉海鲜，选了各种鸡肉，另加了不少可以吃的菜品进去。 陆乔依对此没什么意见，可才拿起筷子，她想起了和王阿姨一块吃饭时，她说过程辰的饭量…… 陆乔依抿了一口花茶，状似无意地开口，“要不我们再点点儿别的？” 程辰翻出放在一旁的手机，递过去，“好啊，你想吃什么？” 陆乔依挥挥手，“不不，你找找你喜欢吃的。” 程辰擦了下嘴角的酱汁，“我？” “不用，够了。” 陆乔依:“上次我和王阿姨来吃过。” 她脸上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了然。 程辰不解:“所以？” “你妈妈说了，你还得再加份排骨才行。” 她正色道:“大胆吃呀，你是不是顾及形象？” 陆乔依往前附身，“不至于，真不至于。” “我们已经是互相见过身份证上照片的关系了，天天素面朝天，什么没见过。” 对面的程辰差点没笑疯。 “我妈她，她说什么胡话……” 他回忆了下，“那次是我不想吃牛肉芝士，她非要吃，我才执意往里放排骨。” “还有，我没有不敢吃东西。”程辰扶额，“我到底给了你什么样的暗示，才让你这么误会我。” “我包袱重吗？” 陆乔依把嘴里的东西咽下，“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刚认识那会，感觉你天天就跟在电梯走秀似的，大门一开，那就是属于你的舞台。” 她又夹起一筷金针菇，放在盘子里放凉。 “我早起怨气冲天，你早起意气风发，我真的很不理解。” 程辰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原来你从那会就开始注意我了。” 也不枉他从此花费额外的时间搭配衣服。 不过这些真不能对陆乔依说，程辰往两人的杯子里倒茶，“没办法，我这外在条件，确实存在感强。” “你主要那会才来，不适应江城环境，才觉得难熬。” “现在呢，如何？” 陆乔依似有所感地点头，“后来发现，张扬才是你正常的状态。” “我嘛，别的都没事，就是和早起不能和解。” “但上学，没办法呀……” 程辰又在心中的小本本记下:不喜欢早起。 这顿饭吃了一个小时，等司机把他们送到小区门口，差不多下午两点半。 陆乔依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她忍着眼中的泪意，问他杯子怎么办。 程辰挑眉，“什么怎么办？” “我不是已经送你三个杯子了吗？” 陆乔依舌头打了结，“不是，和那个没关系，我是说今天这个——” 程辰不可思议地问，“你还想把这个要走？” “给我留一个吧。” 陆乔依咽了口唾液，“等等，你别打岔。” “这个，你当时不是说直接送我，但你后来也用了，我才问怎么办。” 怎么他搞得她要横刀夺爱似的。她决定了，回去就给程辰买杯子！ 程辰把她推进电梯，答得漫不经心，“什么怎么办，我留着呗。” “我也没问你要护手霜，那也是一块用的。” 陆乔依仰头，震惊他耍赖的样子，“那怎么一样？” 这这这这，喝水的东西，多…… 程辰揉了下她头顶那已经毛绒的“丸子”，轻笑道:“别纠结了，这种事情，以后肯定多着呢。” 用一个杯子喝水算什么…… 电梯门打开，陆乔依边走边说，“等会把你报告截图发给我，这会肯定出来了。” 两人只顾吃饭聊天，把检验报告忘得一干二净。 等陆乔依收到程辰的截图，她当即把两张一块发给了许兰。 得到许兰没问题的回复后，她也告诉了程辰。 躺在床上，已经三点多。 挨着枕头的陆乔依仍没忘记她要给程辰买个杯子的事。 今天出门，车是他提前租的，一路也是他在照顾她，两人吃完饭，陆乔依执意买了单。 挑好款式下单时，她发现还没有程辰的电话号码，索性填了她的信息。 做完这些，她才放下手机，准备眯一会。 她本来也没打算睡着，时间真的不早，这会睡太久，晚上没法睡，明天是周一呢。 感觉合上眼都没一会，耳边的手机滴滴答答响个没完。 陆乔依打开，班级群聊显示未读消息99+。 她都没点开具体的对话框，那闪动的字眼已经抓住了陆乔依的心脏。 出成绩了。 她坐起身来，往上翻着聊天记录。 住校生今天下午已经到了学校，有人到了教室，看到班主任手里正拿着成绩单。 “老张脸色超级难看，大家做好给自己收尸的准备。” “你都看清了谁的？” “对不上号，就瞟了一眼，完全不知道谁是谁……” “感觉数字不太大的样子。” “什么数字啊，就语文数学英语这样的顺序，前面过百的多不多？” “……” 群里同学集思广益，纷纷出招，试图从那位勇士口中提前探听到更多消息。 陆乔依翻了半天，也没看到具体的成绩。然而，紧张的心已经被吊起。 “勇士”有事离开，群里同学七嘴八舌地吐槽，说着自己各科的悲剧是怎样的。 陆乔依盯着窗外的飞鸟，觉得此刻灰蒙蒙的天格外沉闷，压得人不爽利。 她掀开被子去了客厅，打开电视，要听热闹的声音。 沙发上放着她回来时随手放的挎包，她拿出里面的东西，想把包挂起。 除了她出门前装的物品，还掏出了那包软糖，塑料袋在她手中发出声响。 陆乔依用手捏了捏，忽然很有食欲。 她撕开花花绿绿的包装，入口酸甜，清爽不腻。 陆乔依吃了没几口，就打开手机，拍照识图下单。 甜食会让人心情变好，从来不是夸大的谣言。 反正陆乔依那颗为了成绩惴惴不安的心，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抚慰。 也不知道是糖的缘故，还是送糖的人的缘故…… 第100章 想起黑历史 周一上午，成绩单已经被贴到教室墙壁，依旧是那个位置，旁边还粘着上次的成绩。 白纸黑字上印着细细的小格，密密麻麻的人名后面跟着一串数字。 单薄的纸面上，刻的是无数少年的汗水与挣扎。 陆乔依踏入教室，包都没摘就开始看成绩。 因为有距离，很容易看错行。 她仔仔细细数了好几次，才确定自己的具体分数。 总分575，学校排名106，班级排名8。 不出所料。 陆乔依面无表情的回到座位上。 谈不上有多伤心，毕竟从交了卷那一刻开始，她心里基本有了数。 除了语文英语，别的科目都在退步。 陆乔依翻着包里的已经有些褶皱的试卷，用手一张张摊平。 考完试直接回家了，她回去后也没急着找答案。 她在宽裕的时间里，重新写了写卷子。 看究竟是时间不够用，还是真的不会写…… 事实证明，时间安排上，也确实存在问题。老是在选择题两个选项之间疯狂纠结，凭空浪费时间，结果还不一定对，性价比不高。 此外，更让她难过的是，有些题目，哪怕不给她时间限制，让她慢慢写，也写不出来…… 这个发现让陆乔依有些无力。 她并非不能接受自己能力有上限这个事实，她愁的是，这个情况发生的太早了。 现在才高二，又不是经过持久复习的高三后期。 该放弃就放弃，拿该拿的分。这句话有用，但不适用此刻的陆乔依。 才高二，放弃干嘛？ 这次质量检测，出的题难。于是，她就分低了。 那说明，她之前的担心应验了——一旦题目难度上来，她没有任何优势。 各科课代表陆陆续续地发着答案，教室里响着呼啦呼啦的纸页声。 陆乔依面前的试卷被涂写的“面目全非”，因为手掌不停压着卷面，手上还沾上些铅笔的黑色痕迹。 她对此毫不在意，边传答案边找红笔。 新的一周，从质量检测的阴霾中开始。 受到分数冲击的不只陆乔依一个，程辰也同样。 他要比上次少了差不多二十分。 名次倒没有什么变化，他还是七班第一，学校第十。 但660和640的差距，可大了去了。 谁能保证这只是一次偶然呢，他也不敢说下次一定能回到650+。 程辰最近没有再玩游戏，一反常态到程爸晚上趴门上嘀咕。 “怎么突然用起功了？” 程江明回到房间，指了指程辰的房门，“你儿子，这会正挑灯夜战呢，真是稀奇。” 王雨晴收拾着衣服，撇了下嘴，“不是我说，你这什么态度，孩子上进还不是好事儿？” “他们上周考试可难了，听许兰说，乔依最近也使着劲儿学习呢。” 程江明把眼镜放到床头，“我只是觉得奇怪，打小见他什么都不放心上，这不对比起来看么。” 王雨晴扣着行李箱，“长大了，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去努力争取。” 她起身把箱子立起来，提醒道，“我这马上就去看凡凡，你可得照顾好程辰，别又天天和你朋友喝酒吃串儿。” 程江明忙把手机拿起，煞有其事地点头，“知道了，我亲儿子我能不管他吗。” “你放心去吧，等元旦我们单位放假，我也过去看看。” 王雨晴数着地上的行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也去？那儿子怎么办？” 程江明端起床头的杯子，声音中气十足，“他学校能放多少假？也就在家待个一两天，他都多大了，还能饿死不成？” “再说了，你去照顾凡凡，你们娘俩被他们家欺负怎么办，我得过去给你们撑腰，别以为我们家没人。我们又不求着他家什么，反正房子也是我们找的，我们花钱租的，不能让凡凡身边没人。” “大着肚子，哭也不能哭，吃也吃不好……” 提起怀孕的大女儿，程江明面色越来越沉重，“我都和老李打好招呼了，到时候我提前点，晚上就能过去。” 王雨晴也不忙乎了，坐在床边，两人说着程靖凡的事。 自己妈要去照顾亲姐的事，程辰知道，他也赞成。 至于父母的深夜谈话都讲了些什么，他是真的不清楚。 他最近在快乐的学习。 质量检测就如同学校特意安排的一场考试，让他们认清自己的实力、别飘上天，而提前打下的预防针。 为什么要搞这一出，可能，是因为会考要来了吧…… 会考是高中肄业考试，所有人需要参加所有科目的考试。 一共九门。要让文科生去写物理化学生物，也得让理科生去答历史政治地理。 这本身，就不太容易。 所以，考试的难度有目共睹。 十二月中下旬，学校开始安排各种反常规的课程。除了主三科和副三门，课程表上加入政史地。 一开始，对程辰陆乔依这种理科生来说，还真挺有意思。 灿烂的历史、迥异的地貌，奇特的商品…… 文字的魅力，在底蕴深厚的文科老师口中绽放出最大的光彩，让这些久久淹没在公式字母的理科学子一时沉醉不已。 由于最近在苦苦刷题，陆乔依甚至觉得，这些课程还有放松的功效。 和程辰放学回家的路上，还畅想过当初选文科会不会更喜欢的话题。 程辰在和她分析了一大段之后，不慌不忙地提醒她，学医必须得学理。 陆乔依皱了下鼻子，轻飘飘地说了句，“因为见了你才想着要学医，本来是没有这个目标的，所以也不会遗憾。” 当即把程辰的心口撞出一个大窟窿，他又想起了陆乔依见了他的手腕想起人体骨骼的这种黑历史！ 他暗自庆幸，幸好她没选文科，不然该怎么碰到他。 这都是冥冥之中命运的安排，上天注定，他与她必定相遇！ 什么，他在自我安慰？！ 不不不，程辰现在腰板挺得格外直。 他前几天收到陆乔依送他的杯子，新的。给他的时候，她还提前泡过一晚茶叶。 你说又不是生日或者节日，人还给你买东西，不充分说明，她时时刻刻想着你念着你吗！ 程辰心里那叫一个美，当即倒上水开始用。 她的心意，可不能浪费。 第101章 端着一盘炸鸡 陆乔依在学校见到程辰换上她买的水杯时，吓得眼皮一跳。 明明她昨天晚上才给他…… 两人之间的互动十分光明正大，偏偏无人知晓，倒成了你我两人才懂的秘密。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江城越来越冷，打扫校园卫生区时，几乎连落叶也不见。树枝光秃秃得立着，在大风刮过时哗啦啦地晃动。 初学文科时，格外新鲜，觉得有意思。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逐渐临近会考期限。那些文字不再活泼生动，反而成了大段大段晦涩难懂，且需要背诵的记忆点。 陆乔依捏着崭新的辅导书，跟着老师的描述，划下这章的重要知识点。 笔尖匆匆擦过纸面，指腹已经捻起书角提前预备。 随着老师说翻过来，她立即掀开下一页。 陌生的内容，哪怕稍微分一点神，就会跟不上老师的节奏。 张梦妍已经放弃了挣扎。 她靠近高初妍，趴到她身上，跟着她手下的动作走。 高初妍划哪儿，她跟着划几道。来不及的就先放着，等结束了再补。 “好了，这节的重点就是这些。” 接下来，就是背诵。 因为没有深入学习过，那些意识物质真理等等，陆乔依读下来都觉得费劲，她是真的理解不了…… 一节课下来，所有人的嗓子都在冒烟。 陆乔依喝了口水，她看了看黑板边写的课表，下节课是物理。 她长叹一口气，找着物理卷子，心情颇好。 现在，她是真的承认，自己还是庆幸当初选了理科。 这周周末，不用调休，元旦在周一，算上星期的两天，直接有三天的假期。 不论什么时候，放假回家这四个字，在学生心中的地位都是至高无上的。 陆乔依冲出教室的时候，就连外面的冷空气都觉得格外清新。 一早看了手机上的天气，今天最高只有八度，可陆乔依热乎得连围巾也没戴上。 “不是吧，你这么开心？”同行的程辰被她感染，忍不住开口。 陆乔依歪着头，“这可是假期，一天都没少放的假期。” 她语调跟着上扬，“哇塞，这谁不激动？！” “这几天背书背得我嗓子都要哑了，终于能歇会儿。” 程辰咽了咽唾液，显然心有余悸。 同为理科班的学生，他和大家没什么两样。 学霸也得背书，他又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最近也深陷各科文字，且没有捷径可走。 “我觉得我们就偷着乐吧，现在只用背就行。物理化学这种东西，想背都难。”程辰捏着车闸，一脸的意味深长。 陆乔依咂摸了一下理化生的内容，轻晃着头感慨，“你别说，还真是。” 两人一路聊得开心，陆乔依出了电梯还冲程辰摆手说再见。 回到家，陆乔依刷了会微博，没玩多久就开始整理错题。 假期时间难得，数理化也不能落下。 她可没忘记质量检测给她的重重一击。 下午六点半，许兰拎着包回来。她迈向厨房，准备晚饭。 “乔乔，你问问程辰，看他吃饭没，要是没吃就让他等会过来吃。” 油烟机隆隆响着，许兰专门出来问的陆乔依。 陆乔依震惊，“啊，为什么？” 许兰急着回去翻菜，“你叔叔阿姨都去海都照顾靖凡，家里就剩程辰自个儿。” 她老师去了三四天了，许兰知道这事。 这两天微信聊天，两人话赶话说了不少，许兰这才知道程江明今天晚上也要走，那自然揽下了程辰吃饭的事。 陆乔依听完，默默合上笔。 许兰说完又去了厨房，陆乔依找出手机开始打字。 程辰正撕着麻辣小面的盒子，收到陆乔依的消息，他耳边回响着程爸早上对他交待的那几句话，“去你姑你舅家也行，你许阿姨也说让你去她家吃饭。看你自己，想去哪儿都可以，不过啊，去哪儿都注意下，别光长了张嘴到那干吃……” 程辰舔了舔嘴角，指尖轻点迅速回信。 和陆乔依有生活中的近距离接触，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 程辰利落地收起手中的盒子，切到外卖平台看骑手到达时间。 不能空着手去，也不能太见外，索性，就带盘菜吧。 于是，陆乔依开门时，看到的是手中端着一盘炸鸡的程辰。 一半是腿一半是翅，就连上面的酱汁都透着熟悉的味道。 “我来蹭饭。”程辰自在地眨了下眼。 陆乔依没点破他这菜的原身，忍着笑意接过他的盘子，给他找了双拖鞋。 “你穿这个吧，是新的，没人穿过。” 程辰换上和陆乔依脚下同款不同色的拖鞋，睫毛下盖，遮住眼中的笑意。 等他洗完手出来，陆乔依正端着米饭出来。 “好了好了吃饭了，都去洗手。” 程辰也踏入厨房，打了招呼后就开始帮忙端菜。 陆乔依家的餐桌是圆的，三人围坐在一起，十分温馨。 “别见外，想吃什么吃什么。” “今天赶得急，等明天阿姨有空，上午去超市买点菜回来，再给你们做好吃的。” 程辰笑得内敛，“谢谢阿姨，您做的菜真好吃，这手艺没得说。” 陆乔依夹了块程辰带来的鸡翅，一入口就知道是江城哪家的招牌。 “本来我都打算吃外卖，陆乔依一喊我，我收拾一下就来了，真不白来。” “就是炸鸡不好浪费，我也带来了。” 许兰一听，果然面露不忍。 “怎么晚饭吃这个，多不健康。” “明后天我都有空，给你们多露几手。” 程辰适时接话，“我真有口福，就是太辛苦了。要不这样，我们去买菜好了，您早上睡个安稳觉。这天多冷，上班又那么忙，休息日就得舒舒服服的。” 陆乔依一口菜噎在嘴里。 她看了一眼和许兰相谈甚欢的程辰，琢磨着他刚才说的这个“我们”，是谁们？ 他和她？ 许兰挥挥手，“就买个菜而已，不用你们。” “对啊，买菜这么简单，还是交给我们这种闲人吧。不然让您又买菜又做饭，我真不好意思吃了。” 程辰嗓音和煦，言辞平缓。 “阿姨元旦放几天假？” “嗐，医院哪有假期，我们就是排班，轮着休……” 陆乔依眼睁睁看着程辰岔开话题，她妈妈已经在和他探讨具体的轮休时间了。 第102章 都用上排比了 陆乔依的诧异一直持续她端着盘子迈入厨房，程辰已经戴上手套，跃跃欲试，“这边是热水吧？” 他打开洗碗池的水管，“嗯，是热的没错。” 回头对着陆乔依，“愣着干嘛，快放这里面。” 陆乔依看着自家熟悉的厨房，迷惑不解。 怎么，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刚吃完饭，程辰帮着收拾桌子不说，还揽下洗碗的活。 许兰当然不乐意，哪有人刚来家吃一顿饭就洗碗的。 可程辰打定了主意，直接把许兰摁在了凳子上，小词一套一套的。 “不行不行，我要不干点活，明天我还怎么来吃饭？” “阿姨是不是太客气，把我当外人了？” “这盘子还有一个是我家的，我洗完，刚好带走。” “我们又不是小孩，洗个碗能有多麻烦，我在家也干的。阿姨您就坐下吧，炒这么几个菜多辛苦。” “您再拦我，我明天就在家吃外卖了，怎么叫我都不过来了。” “……” 许兰被他这顿输出搞得“百口莫辩”。 陆乔依作为主人，且是同龄人，自然不能让程辰一人干活。 而且她家里的厨房，他也不熟悉。 陆乔依清醒过来，忙走向水池，“我来吧我来吧，你把手套给我。” 说着她拽住了橡胶手套的袖口，抬眸看程辰。 没想到，程辰一个抬肘把她推走，接着又往右走了走，彻底霸占水池。 “你在一旁和我说话就行了。”他已经弯下腰，挤了点洗洁剂开始刷盘子。 陆乔依没放弃，又挤过去试图夺回主动权。 程辰这次倒没用胳膊肘，他的双手都在水里，泡沫已经没过手腕。 他是用胯部，把陆乔依给撞走。 “我说，你这已经是添乱了哈。”他侧过头，笑得无奈。 陆乔依又努力了几下，最终放弃了挣扎。 无论她怎么推，他都岿然不动，站得那叫一个稳，还不耽误手中的动作。 耳边响着细细碎碎的瓷盘碰撞声，程辰站在她家的厨房里，围着粉色围裙洗上了碗。 陆乔依咬了下舌尖，确定这就是现实。 “额后面的我来吧。”陆乔依瞧着他要进行最后的冲洗，接话道，“也算一人一遍。” 程辰打开水管，“你别搭手，就差一点了。” 许兰已经抱着手机和王雨晴激情聊天。 陆乔依站得头皮发麻，她干巴巴地开口，“你其实，不用这样的。” 程辰偏了偏头，和她对视，“你觉得我是在你妈面前表现勤奋？” 陆乔依轻轻嗯了一声。 程辰把碗池里面的餐具捞起，握在手中沥水。 “那你真的太不了解我了，我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人。” “陆乔依，我在你那边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家里扫把倒了都不扶的主儿？” 陆乔依底气稍显不足，“那倒也不是。” “就是……没这么有烟火气。” 程辰边笑边摇头，“这些放哪儿？” 陆乔依忙拉开橱柜，“这这这。” “我发现你用词还挺——文艺。”程辰忍俊不禁。 他对着陆乔依，“我在家要参与家务的。而且，去亲戚家吃完饭也会洗碗。” 当然，是洗他自己的碗。 不过，这倒不用说这么细。 他就这么举着双手，挑了下眉，“多观察一下我吧陆乔依，我的闪光点还多着呢。” 说完他又开始捞水池里的碗盘。 陆乔依好似被他眼中溢出的光芒烫到，她绕到另一边，找出碗架帮忙架上，“这些放这就行。” 洗完这些，陆乔依带他去卫生间洗手。 程辰就像个好奇宝宝，有很多问题问她，陆乔依就像个小蜜蜂一直围着他。 “我能进去吗？” “洗手液在哪儿？” “我用什么擦手？” “……” 许兰聊完微信，洗了水果，招呼他们吃。 程辰明白，当然不能这么快就走。 三人坐在客厅，开着电视聊天。 程辰表现得惬意自在，一点没有紧张不适。 谈话风趣幽默，进退有度，把许兰乐得嘴都合不上。 等他端着空盘走的时候，许兰硬是看着他坐上电梯才关的门。 陆乔依突然吃到一颗很酸的草莓，她皱着脸咽下。 “妈，你也太开心了吧。” 许兰听着女儿拉长的声音，“可不是嘛。长得又好看，又会说话，又勤快。哎呀我老师真有福。” 陆乔依听着她亲妈的这几个又，觉得酸的不只是口腔。 都用上排比了！ 许兰瞅了一眼陆乔依，连忙解释道，“当然，我女儿也不差，我就是单纯夸赞一下小辰这孩子。” 是的，一顿饭的功夫，程辰已经在许兰这边变成了小辰。 一字之差，代表着关系的亲疏远近。 陆乔依在心里默默对程辰说了一个字:高。 周六上午八点，陆乔依收到了程辰的消息。让她收拾一下，他等会在楼下等她，他甚至还在提醒她带上围巾。 陆乔依缠着杯子在床上打了个滚儿。 怎么办，邻居家孩子太卷，她好慌。 昨天晚上，程辰就和她在手机上聊第二天买菜的事。陆乔依当然清楚这得早起，当即愁得直揉脸。 偏偏又不能拒绝。 你看，别家的孩子体恤许兰工作辛苦，休息日帮忙出门采购。她作为亲生女儿，要不愿意参与，只想偷懒享受，那显得她这个人得多差劲。 可是周末八点起，真的，很痛苦。 陆乔依正在编辑的“要不晚一会”还没发出去，程辰好像能读懂她的心声一般，又加了砝码。 “我知道那有一家早餐店，味道特别好，我们可以先吃饭再买菜，也不耽误。” 陆乔依当即删了消息栏里的字，利落地打了个好。 可现在，真的要起床了。 她蹭了蹭枕头，两秒后，离开了温暖的被窝。 起床的煎熬，也就持续了那么一会。毕竟对于高中生来说，能睡到八点，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陆乔依出了电梯，被外面耀眼的阳光刺的睁不开眼，整个人清醒了。 原来今天，晴得这么好。 “来，带上这个。”程辰骑着电动车，飞快地溜过来。 他把车停下，举着头盔，往陆乔依头上扣。 陆乔依围巾围得很靠上，鼻子都遮住了一半，声音听起来嗡嗡的，“我自己来吧。” 程辰正偏头拨下她耳边的围巾，“好，你扣上。” 他甚至能看清陆乔依脸上的小绒毛，一时都没敢呼吸。 两人站得很近。 陆乔依十分钟前还在洗漱，这会一点没有察觉到暧昧的自觉。 第103章 我饿了...... 她三两下固定好头盔，注意力根本不在程辰身上，“你会骑电动车吗？” 她伸手指了指，“要不我们坐地铁？” 程辰拍了拍后座，“我们得买东西，用手拎着多沉。” “你放心，我稳着呢，来。” 看着程辰宽厚笔直的肩膀，陆乔依也没有再迟疑。 跨坐上去，她稍稍挪了挪位置。 “坐好了？”程辰的声音从前面飘来，她有些听不清。 陆乔依又转了下头盔，她专门冲上面开口，“嗯好，走吧——” 程辰听着她放大的声音，觉得她又懵又可爱。 右手微动，白色电动车开始移动。 陆乔依本来没觉得有问题，俩人都出了小区门，她发现一个难题。 她的两只手，无处安放。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短款羽绒服，倒是有兜，但很靠上。她要是把手插到口袋里，那就没法保持平衡。 陆乔依只能把手别扭的放到自己腿上。 几根头发丝因为头盔的原因飘到眼前，她缩着袖子，伸出食指把它们揪回去。 她直起腰偏头看了下程辰的手。 好嘛，他倒是装备齐全。 陆乔依打了个哈欠，“我们去哪儿呀？” 她留意到，一路走来，这周围的环境是完全陌生的，她从来没来过。 前面的程辰好像说了什么，陆乔依照旧听不见。 她把围巾往下拽了拽，耳边的声音一下子放大了。 她也没不好意思再问。 出门还挺早，带着热乎劲儿的江城很温馨。她好奇地左看右看，就连程辰都感受到了后座的人在不停扭动。 在一个路口等红绿灯时，陆乔依和旁边电车的后座小朋友眼对眼。 陆乔依看着那个小小的座位，还有抓手，刚刚好。 “程辰你看，那种电车太适合坐了，后座的位置卡的特别好。” 程辰就是听出她声音里带着的羡慕。 他偏头看了看，语气十分傲娇，“不，那个容易屁股疼，你看咱这多弹。” 说着他还立起来，又重新坐下，让陆乔依感受了下身下坐着的弹簧。 陆乔依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了，紧张地拍了下他的胳膊，“你干嘛！” 其实她径直的感触是，他站起后，热源没了，她最先感受到了凉意。 程辰吸了口气，“我手把着呢，怎么也不能让你摔。” 眼看重新启程，程辰扫到了她缩在袖口的手，指节有些泛红。 “你把手放我兜里吧，里面没东西。” 陆乔依垂眸看着他敞开的大衣口袋，确实有些动人。 可是太亲密了，不行。 她幽幽地开口，“还有多远？我饿了……” “两分钟。” 车子已经启动，程辰不自觉加快速度。 陆乔依已经闻到空气中的食物香气。 程辰带她来了一家粥铺，主打各种慢熬粥。 “你能吃咸粥吗？”程辰抵了下左腮，不太确定，“这家的咸粥非常有名。” 陆乔依都快被香迷糊了，她用力点着头，“吃吃吃，我不挑食，我们快下单。” “皮蛋瘦肉，火腿虾仁，青菜牛肉，红豆玉米，我都想喝……” 程辰被她这劲头乐得肩膀都在颤抖，“好好好，马上马上。” 最后，两人选了两碗不同的粥，专门还要了两个小碗，可以盛出来换着喝。 来第一趟，没有要以往喝惯的甜粥。 皮蛋瘦肉粥与青菜牛肉粥，两个大碗，端上来的时候热气缭绕。 等下饭的灌汤包、蒸饺、虾饼以及小菜四拼端上桌，陆乔依已经在折毛衣领子。 她也不慢慢搅粥了，分好后，直接用勺舀起来开始吹，入口的时候还是被烫到。 “嗯——” 她盯着对面的程辰，眼神都在发光，“好吃！” 程辰耸了下肩，嘴角自觉勾起，“是吧，我肯定带你吃好吃的。” “而且这家只做早餐，还不送外卖，来晚了就没了。” 陆乔依理了理耳边的头发，“现在来看，早起果真是值得的。” 然后，她就开始认真干饭。 等两人走出店门的时候，陆乔依浑身懒洋洋的，一点不想坐车，“咱走过去吧，我怕我吐出来。” 程辰正戴着手套，他强忍着笑意点头，“行啊，正好能消消食。” 陆乔依执拗地一颗一颗夹酸豆角的画面，还在他的眼前浮现。 这姑娘势要清盘，结果给自己撑坏了。 程辰在心里记下: 带她吃好吃的，才能忍受早起。 喜欢吃肉，喜欢吃咸味。 百联商超离得不远，就在南边五百米。 提前吃饱喝足逛超市，陆乔依表示，这样一点也不会被别的东西吸引。 程辰推着购物车，陆乔依跟在一旁，两人在蔬菜区转悠。 俊男靓女的青春组合，和周围购物的成年顾客颇有些格格不入。 如果不仔细看，还真挺像回事。 其实吧，情况也没有那么和谐—— “你想吃这个还是这个？”陆乔依站在一片绿叶菜前问程辰。 程辰咽了咽唾液，眼皮跳了一下，“长得都差不多，随便拿？” 陆乔依拧着眉，“不一样吧——” 她仰头念着牌子，“油麦菜，娃娃菜，茼蒿，小油菜。” 听着她报菜名，程辰拂了拂鼻尖，“我觉得，咱还是买配菜，像青椒土豆胡萝卜这些，绝对错不了。” “这种叶子类的，就生菜好了，最熟悉。” 陆乔依:“你这想法，好像没毛病。” 挑完蔬菜，两人奔向肉食冷柜。 陆乔依一把拉过购物车，豪情万丈，“你挑吧，你是客人，想吃什么买什么。” 程辰微眯着眼，客人这俩字，听起来怎么这么刺耳呢。 不过，他来拿肉，倒是他本来的想法。 又冰又腥，还是别让女孩碰。 程辰没有在这待太久。 没一会，翅中，鸡腿，排骨，牛肉都放到了框里。 “就这些吧，吃肉还得吃新鲜的。” 陆乔依被他这娴熟又老练的手法震撼到，“你居然会挑这些？” 没想到啊，程大学霸的生活技能也拉满了？ 程辰已经自觉接过推车的横杆，“这都是吃出来的，想一想你吃过的肉都长啥样——” 陆乔依对上他的眼神，瞬间秒懂。 “走，前面是海鲜，我已经闻到大海的味道了。” 第104章 肩并肩写作业 程辰站着没动，及时制止了她，“别去了，这些够了。” “不用整那么多，我们买回去，都得许阿姨做呢。” “咱自己人吃饭，不用弄那八冷八热的一桌子，没必要。” 陆乔依低头看着购物车里的东西。确实，吃个两天没问题。 她拿起手机，“那我们去结账吧，你去称重那会，我妈还给我打电话呢，她没料到我们跑出来买菜。” 可见，这俩人起得有多早。 程辰推着车往前走，“我们要不要给阿姨带个早饭？” 陆乔依心里咯噔一下，她麻了。 这想的，也过于周到。 “不不，我妈说她在家弄了点东西吃。” 许兰就是在热鸡肉卷的时候，喊陆乔依起床吃来着。结果推开门发现，人早就不在了，一打电话才知道，这俩小孩真的去买菜了。 她看了看时间，九点十六。 冬天的假期，这个点已经吃过饭，还到了超市。 这强悍的行动力，让许兰一时反思，自己是不是起的太晚了…… 程辰这边，两人也没再拖拉，买过东西就骑着车回了家。 许兰接过塑料袋时，心里还有些怀疑。 等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许兰不由重新审视这俩小孩的生活能力。 这......这很可以啊。 荤素搭配，一点不胡来。 时间还早，许兰也没急着准备午饭。 陆乔依和程辰还有作业得完成，反正等会还得过来吃饭，许兰索性让程辰把书包拿过来，就在这写，也别来回跑了。 等程辰拎着包过来，陆乔依已经把阳台整理了出来，另一只空椅就在她身侧。 棕色遮阳棚正好挡住热烈的阳光，并不刺眼。 桌上干干净净，还立了一瓶绿植，陆乔依正转着笔坐在一旁。 程辰没有过多犹豫，熟练地换上拖鞋，到另一边坐下，开始写作业。 学习的氛围感很重要。 如果一个人在家，听着厨房里母亲的做饭声，瞧着眼前飞过的小鸟，伴着耳畔的清风，很容易想东想西，又是困意又是嘴馋。 可今天，两人几乎并排坐着，翻卷子的哗啦声和笔尖的沙沙声互相应和。 陆乔依和程辰都心无旁骛，老老实实写了一个多小时。 两人在学校是隔壁班，从来没有坐一块学习过。 今天还是头一回，肩并肩写作业，这感觉，还挺不错。 中间并没有什么异样，各写各的，谁也没有出声。 一张物理卷子写到最后，陆乔依把会的都写完了。 她右手握着笔撑头，看左边的程辰正一行一行往下算着数学大题。 睫毛扇动，在他眼尾落下阴影。鼻梁高挺，下颌骨线条清晰。 好一张惹眼的侧颜。 然而，真正吸引陆乔依的，是他握笔的那只手的坚定。 数学这种东西，只要脑子会，就能一直往下写，拿分无非是计算的问题罢了。 陆乔依绷着脸，不自觉陷入沉思。 这可是22题啊…… 这种游刃有余，是陆乔依的追求。 “你这么盯着我看，是在欣赏我的脸？”程辰合上笔盖。 他快憋死了。 陆乔依已经直愣愣地盯着他两分钟了，知道他是怎么过的吗？！ 自己喜欢的女孩，拿这种热烈的眼神注视着他程辰。 他太煎熬了…… 偏偏正在写最后一道题，不能随便破功，不然显得他注意力不集中，分不清主次，那学霸人设就要立不住了。 一直忍到最后一个数字落笔，他才对上她的视线。 陆乔依看着他眼中的狡黠，无奈地把笔放下，揉了揉脖子。 “没有，我在看你写数学。” “我觉得你太厉害了。” 程辰清了清嗓子，“你还是夸我的脸吧，那才是我的绝对自信。” 陆乔依轻轻抿唇，掀开自己面前的答题卡，“先不说闲话了，你写完了吗？” 程辰心领神会，拉着椅子往她那边靠，“嗯，是哪道，我帮你看看。” “我也未必会，我们一块学。” 陆乔依脸皱成一团，“不是一道，是很多道。” 她把试卷挪了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实验题我都晕了，头疼。” 程辰没有笑，他认真地和她探讨着物理题。 正午的阳光越发耀眼，蓝天白云清晰直白，都没能引走这两位高二学子的目光。 厨房的油烟机的轰鸣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下，还是许兰走过来，喊他们洗手吃饭，陆乔依才发觉，已经十二点多了。 这一上午，可真充实。 吃饭的时候，许兰对他俩上午去买菜的行为表示了认可，不过表示还是让她去，或者一块去。 毕竟，家长可以开车，会方便的多。 程辰想起陆乔依宁可放在外面冻着都不放他口袋里的手，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年纪不到，不能开车，是硬伤…… 吃完饭，勤奋的程辰被许兰撵走了，让他回家去睡午觉。 一大早出了门，中午得好好休息才行。 许兰说了，下午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不用管会不会打扰。 程辰站到电梯里时，还有些回不过神。 明明两分钟，他才把最后一口饭咽下。 他只是抽了张纸，要擦嘴角。许阿姨生怕他又揽活，当即把他推了出来，包都没给他。 这是……多怕他又“强词夺理”地去刷碗啊。 程辰哑然失笑。 这熟悉的风格，他在陆乔依身上也见到过。 怪不得。 下午三点半，程辰才向陆乔依发了信息，她就把门打开了，和门外面的程辰撞了个对脸。 她眼中写着“果然”二字。 下午就不能在阳台写作业了，此时的阳光没有中午那会足，空气中带有凉意，人容易感冒。 二人在餐桌前坐了一下午。 晚饭依旧是在陆乔依家吃的，程辰和许兰已经相处的十分自在。然而，许兰依旧不让程辰帮忙收拾碗筷，态度十分坚决。 程辰的小词在许阿姨的“不能耽误学习”面前，没了用武之地。 等程辰回到自己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洗漱时，他照着卫生间的镜子，和镜中的自己对视。 他看得出来，那双眼神里闪着的，是志在必得。 元旦假期第一天，就这么过去，程辰和陆乔依几乎在一块二待了十二个小时。 第二天和第一天几乎没什么不同，两人仍然是肩并肩地——写了一天作业。 唯一的差别是，俩小孩没有再早起出门。 许兰不让他俩去买菜，三人算是都睡了个懒觉。 第105章 江城下雪 可以说，程辰完全在陆乔依家过了两天。除了在自个儿家里洗漱，也就是在他那张大床上睡觉。 就这两件事，没了。 所以，有了这两天的接触在先，元旦当天，许兰去医院上班，两个小孩依旧自然地一块解决午饭。 十一点半，陆乔依家的客厅。 陆乔依靠着软枕，瘫在沙发上翻外卖。 程辰从卫生间出来，洗脸巾还握在手里，他被眼前自在的陆乔依吸引了目光。 这样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慵懒地靠在一边，面前的毛绒手机壳几乎比她的脸还要大。 灰色毛衣很短，只到腰部，与黑色长裤的连接处，露出一截皮肤。 细白。 他确信女孩未施粉黛，完全素颜，可这份闲适直直撞入程辰的内心，让他心生欢喜。 他错开视线，垂眸坐到一边。 “你冷不冷？”程辰意有所指。 衣服怎么这么短。 陆乔依把两只腿都放到沙发上，膝盖并排蜷着。 她正沉迷于丰富的美食世界，好像听进去了，也好像没听到，只机械地摇了摇头。 程辰低头转了下银色指戒，平复着心绪。 正欲拿手机查找午饭时，陆乔依飞快蹿了过来。 是的，蹿了过来。 “诶我们吃这个吧，我在网上看最近好多人都在分享那种黏糊糊的麻辣烫。” “说特别适合冬天！” 因为跑得太快，脚下的拖鞋还不跟脚，她的右脚脚后跟儿还在地上。 程辰本来是弯腰找手机的动作，在她飞身过来时及时扶住了她，陆乔依这才站定。 他很快松了手，“你别激动，想吃就吃。” 陆乔依抱着胳膊翻评论，“但是有人说送过来会坨，我怕踩雷。” 她抿了抿唇，“我这不是怕不好吃么，你看我这么大期待，回头要是被骗——” “啧啧，那真的巨难受。” 程辰还被她这碎碎念搞得陷进去了，“那我们要不去店里吃，你看看那家在哪里。” 她想吃，那就去。 陆乔依当即皱眉，“别别别，离这儿6公里呢。关键今天外面巨冷，好像要下雪了。” 她一把按住要起身的程辰，“我们大胆尝试一次，不好吃你可别怀疑我的品味哈。” 程辰看着她眸中的认真，心下觉得好笑。 她怎么这么会联想，居然要执意证明自己在吃方面的能力。 陆乔依撩了一把碍事的头发，“我还想吃，糖皮鸭……” 程辰探过头，也挤到她手机屏前，“你直接搜江城三中，对，就这家……” 明明不开火做饭，可从收起卷子，到坐上餐桌开始吃饭，中间硬生生过去了一个小时。 陆乔依撕开餐具包装，“我很紧张。” 她把麻辣烫盖子掀开，热气扑面而来，把带的麻酱加进去，搅拌均匀。 吹了半天才咬上一口，嚼完咽下，陆乔依瞅着对面的程辰，声音都在发抖，“不好吃——” 程辰正在擦手，他拆炒菜盒子时沾到了油污。 他一抬眼，甚至读出了陆乔依眼中流露的委屈。 程辰清了清嗓子，也尝了口面前的黏糊麻辣烫。 他仔细斟酌了下语言，“就像——没汤的汤面。” 陆乔依认同地点头，“我看别人吃感觉可香了，好吧，这下我就不馋了。” 程辰把别的餐盒往她那边推，“没准是送过来时间久了，我们以后可以去店里吃。” 他很喜欢这样的说法，我们以后可以怎样怎样。 陆乔依也没觉得有什么怪的。 虽然没有预料的好吃，但当烂糊的面条吃没什么毛病。他俩还点了别的炒菜，刚好配起来下饭。 下午四点，两人正在客厅写作业，程辰拉伸脖子时，忽然看到了外面飘着的雪花，他当即戳了下陆乔依，“你看，下雪了。” 陆乔依一个猛抬头，当即要往阳台冲，“真的诶。” 程辰眼疾手快，捞起一旁的衣服，“穿上再过去。” 陆乔依披上羽绒服，兴冲冲地打开了玻璃门。 与开着空调的室内相比，外面确实是真实的寒冬，不过一点不影响看到雪的兴致。 程辰和陆乔依在外面乐呵呵晃悠了五分钟，最后都冻得不行，两人抱着胳膊回来。 “哇塞，下雪真的太开心了。” “今天还是元旦，寓意可真好。” 程辰蹲下，熟练地用陆乔依家的饮水机倒水。 接着，他向仍在行头上的陆乔依走去，“江城已经很久没下雪了。真幸运，在你和我认识的第一个新年，就连天公都作美。” 他眉眼含笑，目光宠溺，边说边把水杯塞到陆乔依手中。 好像怕她不认可似的，他又加了句别的，“烫的，暖暖手，先别喝。” 陆乔依的心被他这一手搞得不上不下，说话时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你要说那个——咳情话就说情话，别掺一块！” 真是的，他这一个东一个西的，还说得这么近，她都没法接话了。 她刚就想说，别往他俩身上贴金了，这仅仅是巧合罢了！ 程辰挑了下眉，笑得肆意，“那个，让我猜一下。你本来想说的，不是情话吧？！” 两人对视，程辰带着野性地歪着头，眼波流转，意味深长。 陆乔依憋不住笑，可偏偏又气又恼。 她抓起手边的小抱枕，向旁边一米八的少年砸去，“你给我清醒清醒，卷子还没写完呢！！！” 程辰这家伙，彻底打开了陆乔依隐藏的另外一面。 程辰横着胳膊去挡，“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现在就写——” …… 江城下了雪，并不算大。 下午开始，断断续续地飘着稀碎的雪花，到了晚上，地面还没泛白，只有无人接触的屋顶才堆起一层薄薄的雪面。 三天元旦假期过得很快，本来应该在结束的时间泛起忧伤，可这场小雪给所有人都带来了喜悦。 陆乔依周二起床时都不再痛苦，她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开窗帘，看外面是不是白茫茫一片。 如她所料，再小的雪飘了一夜也会改变世界的面貌。 就像最近学的政治课本里面那个，量变引起质变嘛。 等等，和它在一块的，别的几条规律都是什么来着。当时划线的时候，老师还着重强调了…… 陆乔依敲了下额头，决定放自己一条生路。 第106章 秒变社死现场 陆乔依没有在大清早为难自己，毕竟有得选。 然而，到了学校，就由不得她做主了。 会考的具体日程已经出来，1月12日开始，考到14日结束。 陆乔依还翻着日历算了算，1月11日那天，刚好是腊月初一，是她真正的生日。 还挺不错，没有在考试的日子。 所以，复习的日子，就剩十天了，能学完吗？ 不，应该说，能背完吗…… 陆乔依捏着面前的三本辅导书，试图量一量厚度。 “嘶……这得有三厘米。” 一摞摞书是具体的，现实的，可以用数字单位来衡量它们。 可里面的文字不行。 内容浩如烟海，知识无边无界。 陆乔依晃了晃桌边空了的水杯，眼神无光，“背不完啊真的背不完……” 对他们这种，从小到大已经经历说不清考试的学生来说，目前的内容并不是让人得心应手的熟悉科目，太陌生太仓促。 让人痛苦的是，到了这个阶段，你知道就算继续学，也不会出现明显的质变，谁还不清楚自己的实际水平呢。 可如果想放弃，别说保持现状，很可能迅速退回到复习前的无知程度。 十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倒也真不算短。 又不是只剩一两天，还可以大度地说声听天由命。 基于以上种种，包括陆乔依在内的高二学子，都陷入了无穷尽的——狂背日常。 各科老师已经给他们划过重点，进来上课也只是人到，几乎不等打铃就响起了读书声。 下课铃也一样听不到，还是班里有人走动才发觉已经下课。 这样的日子，让陆乔依无限憧憬晚自习的到来。 寒风凛冽的冬日，教室一片暖意。同窗皆埋头伏案，好友就在身旁。 可以安静地写卷子，或者整理讲过的错题。背了一下午书的嗓子，在这样宁静的夜晚得到充分的休息。 班主任老张最近很少发脾气。因为他发现，除了考前的自觉，班里最近偷偷说小话的人明显少多了…… 周六晚上，陆乔依整理好书包回家，当即带上挂脖手套，是毛茸茸的棕色小熊。 天冷了之后，除了帽子，她有了新的爱好:买手套。 尤其是这种有绳子的，特别方便，两只都连在一起，也不用担心丢失掉落。 程辰，作为每天都和陆乔依一块上下学的人，也有了相对应的小确幸。 暗中收藏她每天的穿搭，乐此不疲。 根据他的观察，陆乔依有些暗戳戳的倔强：从头到脚，最多只能出现三种颜色。 帽子围巾手套作为配件，都不是胡来，与衣服始终保持着色系上的协调。 此外，冬天这种季节实在太适合女孩。 戴上毛线帽，再围上宽大的围巾，一张脸只露出眼睛和鼻梁，睫毛忽闪忽闪的，笑起来带起脸颊的软肉，可爱到家。 搞得程辰心里都生了执念：他真的好想好想揉一揉陆乔依的脸！ 多少次了，他生生用自己的理智和从小培养的礼貌来遏制丛生的本能。 最近天更加凉，陆乔依尤为酷爱毛绒和棉线质地的衣物，这让程辰的挑战难度大幅增加。 他今天下课晚了点，看到陆乔依走向车棚的身影，白色羽绒服米白束口裤，靴子和围巾都是深棕色，双手就垂在两边，一甩一甩的。 看得出来，她又换了新的手套。 啧，如果他没看错，那好像是两只熊。 好萌好可爱…… 程辰在后面慢悠悠跟着走，眼中的深情都快能掐出水儿。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陆乔依脚下不稳，打了个刺溜滑—— 程辰脸色变得飞快，一个健步冲了上去。 “你没事——” “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五分钟后，陆乔依和程辰骑车走在回家的柏油路上。 两人两车，两脸通红。 陆乔依是因为憋笑憋的。 程辰则是囧到脚趾扣地。 谁也不敢看对方，脖子一个比一个梗得直。 陆乔依怕她一见到程辰的身影，会笑疯在江城的街道上。 程辰纯粹是因为丢人而过于羞愧。 真的，好想离开这个世界。 他仰头看着黑黑的天，一颗星星都没有，可程辰就是觉得连那月亮都在嘲笑他。 为什么，为什么这种糗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不，是他倒霉，他也认了，为什么偏偏丢人到陆乔依面前。 在他那么帅得去拯救自己心爱的女孩时，一个健步把原本站稳的人给拽倒了—— 拽倒了—— 倒了—— 了—— 英雄救美秒变社死现场。 程辰叹了一口气，觉得胸口异常沉闷。 红绿灯前，他踩着踏板，幽幽开口，仍不偏头，“咳咳，你没事吧？” 事发时只顾上尴尬，耳朵没啥用，问了也忘了…… 陆乔依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平静地说:“我还好，你呢？” 她算是倒在他左腿上，并没有磕到哪儿，程辰才是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程辰轻轻摇头，语气淡淡，“我的肉体没有什么损伤。” 那就是说，心灵上受到了打击？ 陆乔依又悄悄往那边侧了侧，看到他清晰的下颌骨线条。 止不住的笑意被少年面上的愁思压了下去，她握起右拳，颇为愤慨，“不理解那里哪来的水，现在晚上都是零下，结了冰多容易滑倒……” 越说越激动，“还靠近车棚，那灯那么暗，根本看不清！” 她就是这样才脚下一滑，才有了两人后面的惨案。 绿灯亮起，两人穿过斑马线，很快进入自家小区。 程辰耳边一直响着女孩的声音，她在替他们打抱不平。 她这么努力活跃气氛，程辰心中的躁意散去大半。 他推着车，舌尖抵了下腮帮，“陆乔依，今天的事，就你我两个人知道——” 陆乔依还没摘下手套，准备锁车，听到他这话，愣了两秒。 明明说的是强硬的话，可她真的在他脸上看到了几分隐隐的可怜。 陆乔依当即举手，紧紧闭着眼发誓，“嗯！此事你知我知，定无第三——” “行了——”程辰伸出手，两指捏了下陆乔依的脸庞，触感比他想象的还要滑嫩，“单今天晚上从那路过的，都不只十个人。” 她右手举着熊，闭着眼，长长的睫毛随着人说话止不住地颤抖。 这画面，他实在忍不住。 陆乔依被他意外的动作激得瞬间睁开眼，她没看到他是怎样一触即离的。 第107章 我在你家门口 她默默把举起的拳头放下，脸上无端发痒，她左手拽着右手，摘下手套，把一缕发丝捋到耳后。 “对，那里真的不少人。”陆乔依低头锁车，嘴角轻抿。 程辰无端偏了偏头，双眼微眯，扫了下此刻正在风中摇晃的某不知名树枝。 “我当时见着你要摔，可给我急坏了……” 空气变暖，他故作不知，把车推到陆乔依旁边停下。 两人出了停车的地点，走向单元楼，背影在灯光下连成一片，又无限拉长。 “我就是脚下踩滑了下，很快我就站稳了。” “那都是后面了，我哪能等呢，要不跑快点，你眼瞅着就要撂那。” “嗯，你这份心意真的感人，为你点赞。” “那块冰真的太大了，被踩得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所以我也没把住，不是有意要把你铲倒的，当时离太近了……” “懂懂懂，高个儿的人重心也高，更不容易保持平衡……” “对对对就是这样哈哈哈哈哈……” …… 周三晚上，陆乔依一回家就收到了陆文山发来的信息，礼物和蛋糕都会在明天准时到达。 最近一直在备考，满脑子都是字。回了消息她也没有要过生日的实感，直到躺在床上，周围一片黑，自己的声音格外清晰。 陆乔依倏地想通自己为什么对明天没什么大的期待。因为，真正的快乐与祝福，她已经感受过了。 不过，父母的祝福，仍是她本能的渴望。 说来也巧，周四这天，除了考前最后的奋战，还有一件事——准备考场。 打扫卫生不说，还得搬书。 不仅仅是搬到走廊那么简单，这次的力度，比期中考试还要大。教学楼内得全部清空，一点书都不能留。 下午上完三节课，学校热闹起来。 高中生的书与资料，多的吓人。眼下得全挪走，是件不小的工程。 住校生都把书搬回寝室，走读生能带走的带回家，带不走的也可以放到同学宿舍。 老张这话一说，那还往家带什么，肯定都搬回寝室。 八班在四楼，又增加了不少难度。 好在学校没有过分苛刻，这天晚上没有安排晚自习。 考场打扫好后不能进人，收拾完东西，住校生回宿舍，走读生可以回家。 学校乱糟糟一团，陆乔依也没见着程辰，就一个人走了。 骑上自行车，她发觉胳膊都是软的，握车把的时候，手还有些发抖。 没办法，东西实在太多了，她往高初妍寝室搬了三趟才搬完。 下四楼，又上三楼。 对陆乔依这种体力废柴来说，太痛苦了，不愿回忆。 好在可以提前回家。 早上许兰就和她说过，就等着她回家给她做好吃的。 陆乔依感受着少有的七点钟的空气，觉得可能是生活要让她在生日当天，切身体会一下先苦后甜这个词的真实意思…… 陆乔依已经过了一次生日，这次农历生日，其实算是他们家庭的庆祝日。 拆礼物的快乐，她上次也充分体会到了。 当然，来自父母的，确实不太一样。 比如，陆文山寄来的衣服包裹里，除了她这个年龄能穿的各类潮服，还有五六条秋裤…… 当场让陆乔依拆礼物的手定住了，她翻来覆去，确定这就是真实的秋裤。 好吧，来自老父亲的关爱，她接受。 外面传来妈妈许兰的催促声，陆乔依把箱子里的其他东西都收了起来，“来了来了——” 她推开房间门，许兰已经把灯关了起来，闪着火光的蜡烛照亮了两人的笑容。 生日歌是许兰和陆乔依一块唱的，蛋糕是陆文山买的。 涉及陆乔依的心里健康，许兰并不排斥她与陆文山的接触。 就连陆文山送来的生日礼物，都是她上午拿回来的，放在了陆乔依房间，等着她回来拆。 今天许兰不上班，特地做了一些菜，两人围在桌前庆祝。 十六岁的生日，陆乔依许下了一个愿望，她在心里默念: 希望妈妈爸爸开心快乐，平安健康。 她没许任何关于自己的愿望。 陆乔依觉得，许兰和陆文山两人，今年更需要她的祈福。 至于她本人的期许，陆乔依表示，愿望太多了可能就不灵了，她的所求会自己努力争取的。 “爸爸定了个好大的蛋糕，我们肯定吃不完。” 陆乔依手里握着刀，虚空比划了几下，仍不知如何下手。 “要不我们把上面这层，切下来分给叔叔阿姨吧，就说是我想吃蛋糕，不小心买多了……” 她问许兰，许兰只笑着看她，“你的生日蛋糕，怎么安排都可以呀。” 陆乔依舔了舔嘴唇，“我去找个大盘子。” 借着翻找的动作，她长舒了一口气。 陆乔依有点儿心虚。 是的，她有私心，是故意那么说的。 她想让程辰吃到她的生日蛋糕。 那个少年，那么辛苦认真地给她庆生，之前没来得及说，现在不能糊弄过去。 或者说，陆乔依不想糊弄他。 陆乔依横握着刀，屏息把上面一层六寸的蛋糕体切下来。 好在银刀足够长，又有许兰拿着叉子从旁协助，最后稳稳地落在白色瓷盘里。 “我的妈呀，真紧张，就怕它忽然塌了。”陆乔依用刀默默修理着侧边的奶油，“这样就好看了。” 剩下的一层蛋糕有十寸之大，只是经过陆乔依的一顿操作，表面没有刚才那么精美漂亮。 许兰切了一块出来，“你先吃一口，再去送吧。” 陆乔依用叉子送到嘴里，绵密的奶油给人满满的治愈，“甜食真的香，搬了那么多书，不亏！” 端着盘子走出电梯，陆乔依没有急着摁程辰家的门铃，而是拿出手机给他发信息。 “喂喂喂，你在家吗？” “在家吗程辰？” “我在你家门口，你悄悄出来一下，一定要悄悄的。” 发完她盯着屏幕，很快收到一个好字。 没等陆乔依做什么反应，就听到程辰推开门，“我出去遛个弯——” 人出来了没错，还哐一声把门关上。 那声音，把小心翼翼的陆乔依吓了一跳。 “你这么大动静干什么？”她惊愕地问。 这是悄悄吗？ 陆乔依看着他一脸的无辜，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程辰手臂上挂着黑色棉服，“你不是让我偷偷出来吗，这就是最好的隐蔽。” 他要是真瞻前顾后，悄咪咪的大晚上出门，那才叫目标巨大，没准他家老程直接就跟上了。 无他，必定怀疑他出门干什么坏事。 所以，就得这样大摇大摆的才行。 第108章 手比脑子快 他眉眼舒展，心情颇好，“你端着一盘蛋糕干嘛？” 看出他的询问之意，陆乔依的语言组织能力宕了机。 她咬了下舌尖，“额其实吧……嗯我是想，这次来说那个……” 见她犹豫，程辰利索地套上棉服，“要不我们下去一块喝个奶茶慢慢说？” 陆乔依连忙腾出左手摁住他。 罢了，索性也不搞语言的艺术，她两眼一闭，“其实今天才是我的生日，我是来送生日蛋糕的。” “我真正的生日是腊月初一，就是今天，不过也就我们家人自己庆祝……” 越往后说，声音也越来越低，几不可见。 周围一片安静，就连电梯的运行声都传不过来。 她悄悄睁开眼，只瞧见程辰没拉上的拉链头，和紧挨着的精致下巴。 她听见程辰轻咳了一声，“现在说完全合适，生日快乐陆乔依。” 陆乔依抬头，程辰面色如常，温润依旧，未见异样情绪。 她微微愣怔。 程辰抬手接过她手里的盘子，“你的意思是，除了你父母，就我一人知道？” 他两侧耳廓不知不觉泛了红，可惜陆乔依这会完全看不到。 陆乔依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想告诉我，明明你不说，我也不知道还有这种内情。” 程辰放缓了声音，一字一句，“所以，我在你心里，是十分特别的那个，对吗？” 他低下头，最后几个字仿佛从舌尖里飘出来一样，气氛被带出几分旖旎。 陆乔依那颗忐忑不安的心，被他这副暧昧上了头的样子彻底定了下来，她抿唇笑得无奈，“你真的，思维够强大。” 还以为他会生气会愤怒，至少会有几分被戏弄的不爽，然而他完全跑偏到宠爱赛道。 这结果，这个走向，陆乔依没想过…… “我得回去了，我妈还在家等我吃饭呢，你就和叔叔阿姨说，是我想吃蛋糕买多了。” 陆乔依不好意思地对着程辰家门的方向合起了掌，“抱歉抱歉，不是有意欺瞒。” 程辰还处在上头的状态里无法自拔。见她这又是统一口径又是虚空致歉，眼下人还要溜走。 他一把抓住了陆乔依的手腕，“等等——” 程辰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没想好要说什么话，他就是激动，不想让她就这么走了这么简单。 太兴奋了而已，以致行动无法受控。 具体的表现就是：在陆乔依不解地问干嘛时，程辰不知脑子里的哪根筋上了线，手指撩了下蛋糕侧壁的裱花奶油，抹在了陆乔依的鼻尖上。 对，就是这么直接，手要比脑子快多了。 等程辰回过神来，他看着女孩鼻尖的一片白，笑得肆意又开怀，“要开心啊陆乔依——” 他还挺满意？！ 陆乔依这下不急着走了。 她盯着程辰手里的蛋糕，眼神危险，朝着他迈了一步。 程辰当即举起左手的盘子，灵活转身，“别闹，许阿姨在家等你吃饭呢，回去吧。” “我不！” 不能输。 陆乔依拧着眉心，又向程辰走了一步。 程辰立马奔向自家大门，右手指尖开始输密码，“回家了回家了，回家吃蛋糕——” 他嗓音还挺大，吆喝地生怕人听不到。 陆乔依急忙跑向电梯，在她进去的前一秒，她对着程辰举起了攥起的拳头。 这波闹剧，从程辰家门口，上演到晚上两人的qq对话框。 陆乔依觉得自己没有及时反击，不甘心。 程辰觉得她好似炸了毛的小猫，好可爱。 两人你来我往，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之久的废话交流。 直到，陆乔依接了和陆文山的视频通话，才结束了和程辰的无意义聊天。 程辰看着信息栏里陆乔依的头像，好似意识到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谈恋爱了。 这种感觉，太美好了—— 而且，还格外消食。 他本来正常吃了晚饭，又吃了一大块陆乔依送来的蛋糕，差点没给他撑死。 幸好和陆乔依愉快地玩了一会，他现在已经感觉不到腹部有什么不适了。 扶他起来，他还能再战！ 她的生日，她送来的蛋糕，不能让它剩下！ 行动力很强的程辰打开了冰箱，把没吃完的蛋糕端来，回到屋里边吃边翻着手机乐。 程江明正在客厅悠哉吹着茶叶，见程辰从房间出来，手里拿着清空了的盘子。 一时震惊地连茶杯都没拿稳，“我说，你这是吃了多少啊？” “晚上也没看你少吃饭……” 程辰把叉子放回原地，擦着刚洗干净的瓷盘。 “我明天有考试，就算今天多吃点，也能代谢掉。” 程江明放下杯子，“你这是内涵谁年龄大不消化呢！” 程辰挑了下眉，走得潇洒，“我去送盘子了——” 程江明:真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么大个蛋糕，他一人吃一半。 程江明的震惊不是少数，许兰接过程辰递来的空盘时，只以为是他们家换了个容器，没成想，程辰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告诉她都吃完了。 是的，都吃完了！ 许兰还在瞪大眼睛惊叹，程辰已经挥挥手喊着阿姨再见。 陆乔依恰好洗完澡出来，见许兰关了门，手里拿着那个大盘子。 许兰:“看来老师家挺喜欢吃甜品，早知道我们多送点过去了。” 陆乔依没有吭声，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时间太晚，没有来得及问。 第二天早晨，上学路上，陆乔依就问了，程辰也答得随意: “我确实吃了不少。食物嘛，就得在它味道最好的时候全部吃掉，这样才不可惜。” 陆乔依被风刮得眯起眼睛，“嗯，我赞同。” 程辰侧头看着她，轻笑道:“怎么样，16岁的第一天就考试的感觉，如何？” 陆乔依脖子上的围巾缠得很紧，左右扭头很不方便，“哎就这么着吧，幸好是会考。” …… 这场考试的难度，确实和以往所经历的考试都不同。 真实经历下来，感触则更深。 虽然说，在考前，他们对于政史地格外头大，但真上了考场，拿起笔就开始咔咔写。 答题卡不能说全部写满，但完全看得过去。 第109章 都上手帮忙了 明明那些题目，她也拿不准要写什么才能有分，但作为一名学生，就是不能让答题卡空出来。 背的内容在脑子里混成一片，本着宁可多写绝不少写的原则，她是把能想到的全写上了。 此外，老师说的答题要点倒记得门清。 分点答。 以及第一句写中心要点，后面跟着阐述。 陆乔依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字体，让自己的答题界面看起来很靠谱。 是的，看起来——靠谱。 临近交卷前，她看着自己满满当当的答题卡，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幸好当初背了不少东西，虽然不记得教科书上的原句是什么样的，但她换换词，也挺像回事。 会考这三天，快乐得都有些不像高中这个阶段该有的时光。 没有早晚自习，每天只需到点去参加考试，考完就能回家。 考试内容还十分友好，并不会让人感到痛苦。 这种在学校里感受到的惬意自在，且毫无心理负担，是陆乔依自从上了初中就没在体会过的。 不只陆乔依一个人，所有高二学子都沉浸在快乐的氛围里。 直到，之后一门考试的收卷铃响起，好似一场梦境被叫醒的那一刹那，一切都已回正。 陆乔依站着整理桌面上的文具，一楼窗外的景色依旧，原先的学校氛围已经重新铺开。 她深吸一口气—— 哇，这熟悉的感觉，就好像这几天的快乐不存在一样。 出了考场，经过的各个班都响着拉桌子的动静，这让陆乔依更加头大。 等会又得搬书啊啊啊啊! 想起收拾考场时候的惨案，陆乔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得，她的手已经在发抖了。 还能怎么着，搬呗。 陆乔依先在教室里跟着摆桌子，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后，开始一趟一趟地跑。 人的力气并不会在短短几天内发生巨大的变化，但心境却会对它产生很大的影响。 会考前搬书，一样痛苦，但心情不错，因为马上就可以回家，且未来几天压力不大。 现在嘛，则完全是截然相反的情况。 搬完书得老老实实上晚自习，接下来是紧张的期末复习时间，不会再有一点点儿的轻松。 这怎么能让人提起劲儿呢！ 陆乔依开摆，她也不冲了，慢慢挪吧，只要不耽误上晚自习，多晚她都认。 于是，本来还能勉强跟上高初妍她们的步伐，索性彻底不追了，“你们先走吧，我走慢点……” 于是，第二趟的时候，陆乔依出了寝室楼，当即就在楼下蹲了会。 后来路过升旗台，又放下抱着的书，掐腰原地喘。 好不容易走到高二教学楼下，胜利就在眼前，她又把书放下了。 “啊啊啊啊啊我不行了——” 陆乔依还给自己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她把书放到一楼楼梯口，边上就有个窗户，她趴在窗户边看天，双眼无神， 她后悔了，就不该三趟并两趟，当时只想图个懒，不想再来一趟，现实么，果真是残酷的。 她看着外面还带着微亮的世界，一时感慨时间流逝。 真快啊，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那不就等于马上放寒假，回家过年。 已经半年了，她还没有什么实感呢。 “啊——”谁拍她！ 陆乔依正在这叹息时光呢，忽然有人拍了下她的头，更准确点说，是拍飞了她的马尾。 “在这发什么呆。”程辰看着她扬起的黑发又飘回原地，撒在她的一侧肩头。 陆乔依回头，程辰敞着怀，袖子被撸到上面，露出精瘦的小臂，手里拿着一瓶水。 “吃饭了吗？”他紧接着问。 陆乔依一噎，她抿抿唇，“没呢，你东西都收拾完了？” “嗯啊，去餐厅走半路发现忘拿卡了，这不回来拿。”他指了指旁边地上的一堆书，“这不会是你的吧？” 陆乔依笑容苦涩，“可不，我书还没搬回去呢，为什么我们要在四楼啊？” 她边吐槽边蹲下，手指开始够最下面的那一层，还没摸着呢，程辰迅速把他的水放到了最上面。 ？？？ 陆乔依差点没被瓶子撞到脑门。 “你你你干嘛——” “帮我拿着。”程辰的声音与她的疑问重合。 说完，他俯身把地上的书全部抬起。 陆乔依连忙扶着底，“不不，不用了，我刚不是卖惨哈，我就是在这歇会。” 程辰的下巴被书挡到了，一个转身，矿泉水瓶摔落在地。 陆乔依一边抱歉一边去捡，等她把滚到一旁的水捡起来，程辰已经上了一半的台阶。 “诶你等等我——” 陆乔依真的急了，她两阶两阶地迈楼梯。 程辰见她喘着气追来，还伸出手欲把他抱着的书拦腰斩断。 “分开点，咱俩一块搬。” 程辰侧了侧身，用胳膊挡开她，“楼道有人呢，你注意点影响。” 说完，他大步大步地往上迈。 陆乔依被他的言辞凿凿震惊了。 她听到了什么？！！ 不是，程辰劝她注意影响？ 天呐，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明明是他先搞这种替她搬书的行为，她才看不下去的好吧！ 不过这会也不是讲道理的时候，陆乔依脚下跑得飞快，等她再度追上程辰，已经到三楼了。 “你们班为什么不把书放你们班主任办公室。”程辰在她换气的时机，抢先出口。 陆乔依撩了撩跑乱的刘海，快速回答道，“多余的桌凳放那里面了，堆得太满没地——” “停停停，到了到了，你把书给我。”陆乔依气也没喘匀，不过她也顾不上了。 眼明手快地把矿泉水塞到他帽子里，接着一个箭步冲到程辰面前，彻底拦住他。 程辰往边上走，“就剩几步就到四楼了，也不差——” 陆乔依已经从上面接过他手里的书，态度坚决，“打住哈，等会你是不是要说，就差这几步就到我座位了？” 程辰手里的重量一轻，他歪头笑得无奈，“不，我可没这么大的胆子。” 他可不敢跑到她们班去，那会给她带来不小的麻烦，程辰对此十分清楚。 刚好从四楼拐弯出来的王明宇站在角落，他吃到了新一手的瓜。 不是，大佬还觉得自己胆子不大呢。 好家伙，都上手帮忙搬东西了。 不过，看样子好像还是单箭头...... 第110章 剃头担子一头热 八班那个漂亮女生接过书就转身回班了，一旁的王明宇就这么直愣愣对上了站在四层台阶下的——程辰。 他肉眼看见程辰眼里的柔光瞬间消失，淡漠之余，好像还带着冷意？ 王明宇想翻白眼。 呵，至于吗。 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想一想。 他下意识捏着兜里装的纸巾，踌躇着往下迈了一步。 怎么，他就一路人，恰好经过而已，程大学霸还对他警告上了？ 他不信这个邪。 一个班的，不说话也不像话。 王明宇:“去吃饭？” 程辰正拿着帽子后面的矿泉水，“嗯，回班找饭卡。” 他真的佩服，陆乔依是怎么找到这个地儿放东西的。 两人擦肩而过，程辰好似后知后觉，“你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吧。” 这话都给王明宇整笑了，他转过身，“这是想封口的意思？” “不是我就问一句，你俩那属于八卦的范畴吗，你个单相思的剃头担子一头热。” 那女生追上来呼哧呼哧喘，硬是拦住程辰，从他手里夺回她的书。 就这，还爱情呢，他都不惜得说好吧。 传出去都替他们七班男生丢人！ 大佬又如何，长得帅又怎样，追人都追不到手，可真废。 程辰被他话里刺啦啦的嘲讽震住了。 什么单相思？ 王明宇是睡懵了吗，说的啥玩意…… 他单相思，他还剃头担子？ 程辰转了下手里的矿泉水瓶，目送王明宇自觉心理良好的背影。 他舔了舔腮帮子，摇头轻笑。 啧～ 别人懂个屁。 他程辰才不是一头热！！！ 陆乔依心里真真切切有他这个人。 不过，让别人误认为是他单恋也好，这样陆乔依能少很多麻烦，就算有事也算他程辰身上。 这样一想，程辰觉得还真不错。 没在外面多耽搁时间，他快速回了班，翻出饭卡奔向餐厅。 毕竟，一楼还有嗷嗷待哺的两位好友在等他回去。 离谱，去餐厅吃饭，走半路发现，三人谁也没带饭卡。 这事儿，着实离奇。 主要今天东西都太乱了，搬来搬去不好找，程辰懒得拿饭卡，结果半路一问，好嘛，懒得懒忘得忘，没一人靠得住。 这充分说明，程辰林辉远张易凡三人的友谊是多么深厚，互相之间过于信任彼此，以至于——谁也没准备。 会考结束的很快，考完那天刚好是周日，意味着从下周一开始，完全就是新的日程。 高二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在一月的月底举行，还有不到半个月的复习时间。 从哭天喊地的嗷嗷背书中切换回来，重回熟悉的理化生，对高中生来说，过渡十分自然。 期末考试不是江城一高本校的内部考试，而是九校联考，不仅计算校内排名，还有全市排名。 又是在年根儿底，面临着回家过年的问题，每个人都拼了命的复习着。 各科新课早已讲完，所谓上课也不过是评讲发下去的资料习题。 陆乔依本来还是个整理控，会把卷子按科目整理好放到专用的文件夹里，可最后这几天，她不这样认真整理了。 因为，实在顾不过来。 上午发下来的试卷，中午写完，下午就可以评讲，同时发下来晚上和明天的量。 更新速度非常快，想整理错题都需要额外花时间。 因为老师发下来的习题量本身就是过饱和的，简而言之，就是让大部分的人都写不完—— 陆乔依自认，她也属于老师口中的“大部分人”之一。 所以，时间非常紧促，没有任何轻松的余地。 撕下原题，撕下解析，粘到本子上，重点部分进行额外标注。 这套流程无限重复，陆乔依发现，最近用的最多的，不是考试专用的黑色中性笔，而是铅笔和红笔，以及，粘贴用的胶棒…… 每天两点一线，固定而单调。 学校。 回家。 教室。 餐厅。 这样紧锣密鼓复习的日子，包括陆乔依在内的高中生早已习惯没错，但不意味着心底完全无波无澜。 比如说，下课后，教室走廊边，总有人在外面吹风。 你说现在大冬天，外面冷呵呵的，他们又是四楼，连看个枯树枝的角度都没有，为什么还是有人要站外面。 说白了，就那三两分钟，完全是为了喘口气，给自己一个休息的时间。 班主任也不会阻止，毕竟连追逐打闹这些词儿，都与他们没什么关系。 这样的行为，陆乔依自己没做过，但她能理解。 不过，她不理解的是，有人为什么站在厕所门口？！！ 江城一高每层楼的厕所是南北走向，女生的在南，男生的在北。 而陆乔依她们班本身是在北边那一栋，所以，想要去厕所，就得越过在前面的男厕所。 这事本身挺正常的，可她最近在去厕所的路上，总是见到一排男生站在南北的长廊边上。 一般这种吹风的，都是永远有人，永远随机，最近却硬生生搞成了固定模式。 说来说去就是那几张人脸，有的陆乔依叫不出名字，有的她认识。 比如林辉远。 比如程辰。 …… 陆乔依从一开始的无感，逐渐尴尬，最后彻底麻木。 她已经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出了厕所往班走，看见林辉远仰着头，一边抖着腿，一边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再往前走，程辰双手插兜，一脸冷酷。 她还能怎么着，还能和人打个招呼say hello？ 陆乔依真不行。 嘿那个男生，别以为你站的远点就没什么影响。 陆乔依表示，自己已经失去了上厕所自由。 她恨！ 于是她晚上就问了，“你们最近总是下课站厕所门口，是在举行什么仪式吗？” 程辰听了这话，差点没骑车摔在原地，他紧了紧车把，“什么厕所门口，那本身就是走廊，离厕所还有那么长一段距离呢！” 陆乔依偏了偏头，没有吭声，但她的眼神可不是这么平静。 “咳咳……我们就是最近躲背书，英语老师总是课前抓人提问，她是看见谁就找谁背的那种。” “你说多吓人，可不得躲远点，不能出现在她眼皮子底下，太危险了。” 程辰连忙解释，生怕被陆乔依误会什么。 陆乔依纳闷，“你也怕背书吗？” 程辰可是名副其实的学霸，全年级里都有名号的那种。 第111章 包饺子 程辰笑得两眼眯起一条缝，“你对我是有多大的滤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的没想到……” 陆乔依见他肩膀止不住的颤抖，心下也觉得好笑，她抿了抿嘴角，“你冷静点，留神看路。” 程辰吸了几口气，才觉得回过劲儿，“都是肉体凡胎，我背书也没有什么偏方捷径，英语老师天天提问，小作文一天得背两篇，让人抓狂多正常？” “不过——”他敛起笑意，一本正经地扭头看着陆乔依。 她果真被他的郑重带起了好奇心，“什么？” “十五班的那个李妍，这人稳居我们年级第一，没准她真有过目不忘的技能。” 陆乔依舔了下嘴角，她还以为他如此严肃，是有什么正事。 是她莽撞了。 “真有这个可能，我反正没听说过这位大佬干过跑厕所门口躲老师抽背的光辉事迹……” 陆乔依还真顺着接话了，语气那叫一个平静自然。 程辰一噎，眉毛跟着飞扬，“那不是厕所门口，离得远着呢！” “……” 冬日的江城街道，十点的夜灯闪烁，少年的背影无限拉长。 复习的日子很枯燥，但其实也很简单。 前前后后差不多半个月的复习时间，就好像铅笔在纸面上瞬间擦过一样，滋啦一声，就结束了。 期末考试从一月三十一日开始举行，为期三天，二月二日结束。 考完当天，也就是腊月二十三，恰好是北方的小年。 而江城的地理位置属于南方，过得是腊月二十四的小年。 陆乔依一直在忙着准备考试以及考试，都没有精力留意周围的环境。 考完试的那天下午，收拾完书包走出学校，她在路上，已经感受到了浓浓的年味儿。 气氛是过年最重要的东西，陆乔依深有所感。 许兰接着她去了超市，试问还能有超市更有年味儿的地方吗。 喜庆又有节奏的音乐中，许兰带着陆乔依一路采买。 “我们这边过小年会吃年糕和饴糖，意思粘住灶王爷的嘴，让其上天言好事……” 许兰兴致勃勃，陆乔依推着小车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 说的这些，她都知道。 但她不想阻止，许兰这么开心，陆乔依正好充当倾听者。 从超市到回家，这一路上的所见所感，让陆乔依把求导与不等式，斜坡与电磁等等，全抛到脑后。 就四个字:大过年的。 江城是南方没错，但是陆乔依才来没多久，北方小年也不能忽视。 于是，二十三晚上，餐桌上还出现了一盘水饺。 腊月二十四，许兰除了炒年糕，还买了一根甘蔗回来。 特别长。 进门的时候都横着进来的，斜着也不行，她试过了。 当天晚上，陆乔依抱着手臂大小的甘蔗，看着热闹的电视节目，嚼得腮帮子累得疼。 早上在温暖的被窝里面睡到自然醒；中午大胆吃之前不敢尝试的麻辣香锅；被辣得直冒汗也不用担心会影响上课；晚上靠在沙发上看着已经更新完的综艺…… 这样的快乐日子，陆乔依只敢体验两天。 没办法，她实在害怕。 她怕她再不打开书包，后面就更难有毅力去完成放假前定的目标。 这次的书包少见的沉手，各科试卷厚厚几摞，还有资料书错题本等等，她边翻边回忆。 额，我带这个回来是想干啥来着？ …… 嗷嗷想起来了！ 是想复习化学的基础知识点。 从最简单的地方入手，不留死角，夯实地基，提升解题能力。 陆乔依咽了咽唾液，她双手抚着书面，嘴里喃喃喊着“罪过罪过”。 幸好哇，幸好她想起来的早。不然，又得怎么背回来的，开学怎么背回去了…… 呜呜呜这才两天，就记忆模糊了？！ 陆乔依深吸一口气，把不同的卷子放到书桌上。 就从你们开始吧。 他们是有寒假作业的。 不是小学初中那种一本本名目标准的“寒假作业”，而是十几张卷子。 不是总共，是一科十几张。 学校的意思很明显，差不多一天一张。无论什么时候，刷题不能少。 学生可不能手生。 陆乔依给自己制定了进度，开始有条不紊的学习。 直到除夕当天，她才把自己从那已经快长上的书桌前拔了出来。 陆乔依整理着面前混乱的试题，在心里总结着在家学习的难点。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诱惑太多坐不住。 家里有吃有喝，又没有学校那种严格的纪律性，导致陆乔依手边总是摆着各种零食。 加上又是过年，顿顿吃的丰富。 陆乔依每天都在上称，但只能眼睁睁瞧着那个数字往上蹦。 可面对许兰准备的色香味俱全的饭食，与她自己买回来的心爱零食，陆乔依的泪水默默从嘴角留下来…… 不行，她真的控制不住哇！ 此外，就是在家写作业吧，有点儿冻手。 江城最近都是大晴天，阳光那叫一个灿烂，可气温没上去，在家又不比在学校，那么多人自带空调热风。 陆乔依不是很喜欢在冬天吹空调，热风吹得她头疼又犯困，所以只能裹得厚厚的。 手下卷子收的收，理的理，陆乔依没有再耽搁时间，她要去包除夕的饺子。 许兰买好了皮，肉馅打好后，调味是她弄的。 电视早早锁定中央一，镜头跟着主播在全国各地流转，新年的昂扬气息扑面而来。 陆乔依中午吃过饭就和陆文山通了电话，血脉亲情的力量是无穷的。 电话那头还有头发花白的老人，隔着屏幕一直问她的近况。 陆乔依知道，爸爸这是去了奶奶家。一大家子人，很热闹，她的心也安定下来。 陪着许兰包饺子的时候，陆乔依捏得格外用心，指腹不知不觉黏上了一层面粉。 “没馅儿了，剩下的皮等会炖排骨的时候我扯一扯放里面。” 许兰本身也没准备多少，就她们两个人吃饭，太多了又得冻起来。 平时就算了，过年还是吃点新鲜的。 “乔乔，你把这一半放阳台吧，记得盖上……” 陆乔依端着分出的饺子，在外面为它们找好地方。 圆滚滚白乎乎的饺子，个位数的天气，完全不会坏，安静地等着新年钟声的敲响。 第112章 人多，你抓着我 除夕，最讲究阖家团圆的一天。 许兰和陆乔依两人照样过得有声有色。 油烟机不到六点就开始轰鸣，许兰在厨房忙个不停。陆乔依也没有闲着，在一旁帮忙打下手。 即使只有她们两人吃饭，到了今晚上也一点不能省事。 八个菜品，八个盘子，把餐桌摆得满满当当。 清蒸鱼、红烧排骨、四喜丸子、油焖大虾、手撕包菜…… 春晚还没开始时，许兰已经捞出饺子，可以动筷了。 “这是我们来到江城的第一个春节，祝妈妈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天天开心！”陆乔依端起手边的果酒，说起了吉祥话。 许兰乐得连眼角的皱纹都带着畅意，“好好好，祝我的乔乔，平安如意……” 一桌子菜有热有凉，都是她做的，可她一点都不觉得累。 这种自在又舒心的日子，才叫生活。 很快春晚正式开始，就着节目的播放声音，两人边吃边聊，就这样度过了这个独特的除夕夜。 零点的时候，陆乔依被许兰催着吃了几颗饺子。 太晚了，她有点困，晚上又吃得太多，不过为了寓意，刚出锅的饺子，这个点必须得吃，吃完才去洗漱准备睡觉。 她躺在床上打哈欠时，打开手机看到上面的未读消息，一一回复。 除了亲朋好友，这里面，还有程辰。 陆乔依一视同仁。 干完这些，她真的熬不住睡了，连手机都没顾得上充电。 从初一开始，陆乔依就打算接着开始复习。 开心过年，就那么一天，已经足够。 许兰和王雨晴有约饭，就定在初一晚上。因为从初二开始就要走亲访友去拜年，往后挪怕耽误人时间。 没成想，这不是一顿简单的聚餐。 “是吗，真有这么好，那乔乔——要不咱也报一个？” 看着许兰投向她的目光，陆乔依不得不用手捂着嘴，快速把嘴里的鸡肉咽掉。 “额好啊。” 陆乔依的心在流泪，这种场合，她也不能说不行呀…… 她伸出手想转转盘，还没等她动，玻璃圆盘就自动开转，纸巾到她面前停下。 陆乔依悄悄抬头抬眼，和程辰的目光直直撞上，他的指尖还摁在玻璃一边。 陆乔依学着他平时的样子，挑了下眉，抽了一张纸擦嘴角。 程辰敛起神色，似是对着许兰，也好像对着她说话，“时间不长，数理化每科六节课，一节课两小时，可以自己在网上预约时间。” “讲的全是技巧，听一听过过耳朵就行。” 许兰边听边点头，一开始还真是好奇，慢慢她越来越觉得不错。 解题技巧这东西，各人有各人的习惯。别人总结出来的是别人的心得，虽没必要生搬硬套，但看一看还是挺好的。 就当新思路，万一有用呢。 对考生来说，在考场上其实靠的全是平时的积累。在紧张的答题时间里，能想到什么，又正确用上什么，无法预料。 陆乔依掌心团着刚才的纸巾没丢，她在算时间。 她对这种机构的课本身没什么排斥，关键她有自己的复习计划。 现在的话，一共十八节课，她可以一天听两节，集中花去半天时间，这样她还有半天和晚上的时间是自己的。 嗯……这么看，还行。 陆乔依无意识地抿唇点头。 “就是离得有点远，坐地铁还得换乘两次。” “这么远啊，乔乔是不是还没坐过江城的地铁？” 一桌人的目光全看向她，陆乔依无奈，“我是没坐过江城的，但我又不是没坐过，逻辑不都一样嘛……” 把她当成什么了，她的生活能力可不低好嘛。 “哈哈哈哈哈对，我们别瞎操心了，再不济还有程辰呢，俩人一块，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程辰听完老妈这话，点头点得那叫一个用力。 “嗯嗯，我认识路，放心吧！” 陆乔依端起桌上的饮料，回忆昨日的欢笑，果真纯粹难得。 这不，年初一的，孩子的教育就开始抓起来了，还是饭桌上的主题。 倒没什么抵触的情绪，那就去呗。 于是，初三开始，程辰和陆乔依就踏上了赶地铁坐地铁的旅途。 两人约好了，都预约下午的课。毕竟嘛，这大好的假期，谁也不想早起。 “你搜这个江城交通，对……点这个……” 程辰附身，在陆乔依手机屏幕前指导。 “输完就可以免密付款。”弹出支付密码页面，他自动抹开了脸。 “好了吗？” “嗯，出了乘车码。” 程辰扭回脸，“你以后再打开就可以直接用，走，我们进去吧。” 地铁站里有着各种颜色的标识，陆乔依看也看不过来，程辰带着她走得全是直线。 人太多了。 虽说他们来得早，此刻还不到下午两点钟，本不是上班时间。 可大过年的，谁上班呐！ 全是出门走亲访友，或者逛街游玩的人，哪里分上下班的时间。 人潮汹涌，大包小包或提或背，陆乔依一米六二的身高，淹没在地铁站里。 知道坐地铁，陆乔依就没奢望有座位，有杆扶着就行。 今天嘛，那当然是连杆都难得…… 换乘了两次，总共坐了三趟车，陆乔依就摸到过一次杆，剩下的都是抓着程辰。 地铁里空间狭小，她也不熟悉站点，只跟着程辰行动。 程辰本来没有说让她扶着他，只不过那次两人恰好站在车门附近，中间停站时，陆乔依一个踉跄没站稳，程辰及时拽住了她的胳膊。 见她站好后松手，“人多，你抓着我吧。” 离得近，说话的声音就洒在她耳畔。 陆乔依抬头，看到他的侧脸，上面还带着灯光打下的阴影。 她收回视线。 除了抓扶着上面的左手，程辰的右手在她身侧环绕，没有触碰到她，却把她与其他人隔开。 这个姿势，她几乎在他怀里。 陆乔依觉得脸热，好似耳边被发丝勾起痒意。 嗯，一定是头发丝勾的。 她没再矫情，伸出手抓住程辰的右胳膊，算是有了个着力点，站得也稳些。 程辰咽了咽唾液，藏在衣领里的喉结无声滚动。 乖乖，幸好她垂眸看不见，不然一定能发现，他的耳朵好红。 第113章 没有他的施展之地 连心脏过快的怦怦跳都怕被人听到的年纪，背着书包去听课的两人，在年味十足的江城穿行。 等到了地方，陆乔依才知道，原来到这里听课也是网课。 设备和资料都由这家机构提供，学生只需预约好时间，挑位置坐下即可。 他们来的不算早，教室里已经进了不少人。 包括电脑在内，全部是独立出来的桌子。 陆乔依和程辰是面对面的位置。 不过，电脑屏幕把人脸挡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其他。 是的，程辰已经努力过了，未果。 陆乔依是真没留意程辰那来回晃悠的脑袋。 视频一打开，草稿纸跟着展开，她仿佛进入了一个新世界。 知识还是那些，题目的形式和学校一个样，就连举的例题都是老朋友，可怎么解题的路子完全变了…… 宛如正看纪实电视剧时，乱入妖魔无边法力的世界观—— 等下午结束时，陆乔依两眼酸涩，脑仁生疼。 她摘下耳机，猛地眨了眨眼，缓和不舒服的同时，还有回归正常世界的功效。 陆乔依收拾着桌上用过的纸，上面的计算过程，和之前考试时候完全两个样。 “这也太魔幻了……” 回去的路上，陆乔依忍不住和程辰分享她的心路历程。 程辰完全是过来人的姿态，一副知心哥哥的表情，“完全明白，我可太懂这种感觉了。” “……” 假期要学习，这本不是一件很特别的事。 可这样一个课程，新鲜得让陆乔依用了三四天才缓和下来。 “我觉得技巧这东西，还是得对考点足够熟悉才行，不然根本没法用。” “可不么，净想着找规律，代入那些a和b，试图用公式简单点，但考场上时间那么紧张，有这个功夫直接正常思路算下来得了。” “嗯嗯。不过，我们怎么确定这个抽烟的开没开，这也没个按钮呀？” “开了，你转过来看这个烟的走向，咻咻的，是不是——” “嗯对。像那些老师一样，一眼就能看出来属于哪种类型，然后快速解题。这对我来说，有点过于理想化。” “听听过过耳朵，没准考试时候灵光一闪，真能闪到呢。” “有道理，这个肉能吃了。” 初八晚上，陆乔依和程辰在一家自助烤肉店里聊着最近几天听的课程。 店里开着空调，热烘烘的，厚重的外套自然得脱下。此外，为了烤肉方便，两人还把衣服袖子挽起。半小时前还在拿笔的手，现在都拿起了烤肉的工具。 陆乔依兴致勃勃，皱着的脸上，写的全是认真。 左手夹起牛肉，右手握着剪刀，费力地剪成一块一块。 坐她对面的程辰，视线在陆乔依的脸以及她的手——这两点上来回流转。 黄色的灯光自头顶倾泻，睫毛很长，在他眼尾落下阴影。 他干巴巴地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怎么办，陆乔依本人过于沉迷烤肉，没有他的施展之地…… 中间还被油溅到手背，就这都不放弃。 “现在吃刚刚好，”陆乔依夹起刚剪好的肉，放到程辰手边的盘子里，“相信我，我可是学过的。” 程辰对上她那闪着亮光的眸子，心底那点郁闷一扫而空。 他夹起一块肉，“嗯，真的好吃，很嫩。” 什么你烤我吃，我烤你吃的，开心最重要，眼前的人最重要。 眼前的人开心最重要！ “学过，没想到你还学过？” 程辰把快裂开的烤肠夹走，防止这被遗忘的家伙炸掉。 陆乔依刚仰头塞完包了肉的生菜，她捂着嘴嚼着，用力点头，连声嗯嗯。 一看她鼓起的两腮以不同寻常的速度快速颤抖，程辰就知她急着说话，他把饮料推了过去。 “那个，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奇，你慢慢咽。” 陆乔依摇了摇头，没接。 她把她本来的那半瓶ad钙喝完了，“可累死我了——” “我同桌高初妍，烧烤特别厉害，我还是十一假期的时候和她学的，这手法可没那么简单。” 程辰回忆了下，十一假期…… 奥对，是林辉远那家伙去女生生日烧烤局蹭饭的那次。 除了对林辉远皮肤厚度的佩服，程辰还想起了那张照片——林辉远偷拍的陆乔依。 直接把程辰那混乱模糊的情绪扯到了明面上。 摆成一句话:程辰喜欢陆乔依。 耳边响着活泼有节奏的情歌，程辰想起当时那个坐在桌前整理思绪的夜晚。 抬头看着面前少女的容颜，嘴角不自觉勾起。 他真幸运，第一次动心就遇到如此美好的人。 她那么漂亮那么坚韧，有活力有—— “不行不行，我吃不下了——” 现实果然没那么简单。 没有带着滤镜的慢镜头，没有单方面的无限遐想。 程辰的一切词汇堆砌还没来得及开始，就被面前放满的碟子强行截止。 还能怎么着，来自陆乔依的投喂，吃呗。 最后，程辰是挺直腰板出来的。 …… 年味儿渐渐淡去，伴随着元宵节的各种预热，陆乔依被开学的痛苦砸得深夜难以入眠。 好可怕的两个字，高二开学。 等过两天开了学，她就是真真正正的准高三。 呜呜呜…… 这样下去，下一个春节到来时，她就是真正的高三生。 那么残酷那么压抑的一年，马上就落到她头上。 妈呀，这个事情只要一想，她就难受得在床上直打滚儿。 发疯归发疯，陆乔依没有让自己陷入悲伤的情绪中。 她还是利落地把身上乱裹的被子掀起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最后的复习。 一切都按照她刚放假时的进度进行着，除了中间听了差不多十天机构的课程，没有什么别的异常。 她很喜欢这种按部就班的感觉。 不脱离掌控，给她充分的安全感。 他们的寒假不算短，好歹没有浪费这个时间，陆乔依心里还算有了点应对开学的砝码。 放在一旁的手机嗡嗡震动。 “数学卷子期末复习十六，你写了没？” “翻半天发现我少一张卷子，我说怎么多一张答题卡。” 程辰的消息后面，还跟了一张在雨中躺倒的表情包。 第114章 程辰这么社牛 陆乔依不仅发了笑哭的表情，她现实中也在对着屏幕笑。 这事儿，离谱中又带着那么一丝诙谐。 “写过了，你能看清吗？” 陆乔依找了找，把卷子拍了照片发过去。她不太喜欢在卷子上验算，总体还算干净。 “图片是清晰的，不过还是得有纸质版的才方便写。” “等会我去借你卷子，直接去门口复印一下吧。” 陆乔依刚回完消息，就收到一条快递信息，买的衣服到了。 看清送到哪里之后，她又给程辰发了消息。 “直接去楼下吧，我刚好出门拿快递。” 等出了门，才发现外面雾蒙蒙的，比隔着窗户看还严重。 这会差不多五点，小区里没什么闲逛的人。 几个小朋友跑来跑去，追逐打闹，不时把手里的小摔炮扔到地上，发出一道道声响。 童真的笑闹声十分无邪，同这两位即将开学的高中生形成鲜明的对比。 陆乔依的丸子头是中午睡醒之后随手扎的，蓬松飞舞。 “你不会全写完了才发现少一张卷子吧？” 她抿着唇，不由好笑。 程辰手里捏着陆乔依的卷子，“可不——我后面的答题卷都写错了，幸好不是考试。” 试卷被风吹动，纸张碰撞的声响哗啦啦不停歇。 “卷子太多了，那会各科都在发，左边传后面传，乱七八糟的……” “不过也怪我，只着急走，没数清楚。” 考前各科课代表都抱了好几摞卷子回来，虽然说不是同时发六科，但过道也都站满了人。 接左边的，还要接右边的，太乱了。 还有人不在座位上，同桌还得帮他留，等人回来一桌子全是卷子。 “我们课代表直接从前往后传，说只接前面的人递过来的，不容易乱。” 程辰扭头，下巴碰到凉意的拉锁头，“机智啊！” 陆乔依要去北门的快递点，那里没多远就有打印店。 互相等了会，还能一块回来。 “本来以为作业都写完了，这我还得再写一张。” 程辰咬牙切齿，“想躺尸直接躺到开学来着，失败了……” 陆乔依听出他的怨念，“大后天就开学了，啊啊啊啊啊不想开学……” 程辰和陆乔依两人，满脸的苦大仇深。 回来时又碰到刚才那群玩闹的小孩，他们好像在路上扔了什么东西，然后尖叫着捂着耳朵跑开。 “我——”程辰咬了下舌尖，压抑着没说出那个字眼。 他拉着陆乔依没动，原地等了三四秒，地上响起一声闷响。 高低不等的小朋友又跑回来，扎堆蹲下，似是研究为什么不响。 陆乔依叹了口气。 程辰松了手，“像这种，小孩儿忽然扔了个炮，然后捂着耳朵走人，经过的路人最惨，都不知道他们扔哪了。” 他微眯着眼，瞳孔泛着光彩。 刚好走到小萝卜头附近，程辰面带微笑，突然开口，“喂喂喂，小朋友，还有两天就要开学了，你们寒假作业都写完了吗？” 陆乔依在他喂喂喂的时候就震惊到了。 不是吧，程辰这么社牛？！ 结果越听越不对劲，他问小孩作业写完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程辰太逗了，是个狠人。 本来蹲在地上围一圈的人都站了起来，叽叽喳喳地跑开。 “嘿呀，我早就写完了——” “别听他说，其实根本就不检查——” “我还有四十页——” 陆乔依努力咬着嘴唇，肩膀止不住地抖动。 谁来救救她，她快疯了。 程辰事了拂衣去，也不管他那一句话会对小朋友幼小的心灵造成什么影响。 “怎么样，用魔法才能打败魔法。”他眉尾上扬，十分得意。 陆乔依深深吸了口气，她憋笑憋的肚子疼。 “你是这个——”她用空出的那只手比了个大拇指，“佩服佩服。” “但是，你好像作业也没写完吧。” 程辰潇洒地挥了挥卷子，“那不一样，我这就晚上个把小时的事儿。” “嗐，说来说去，就是为了减少痛苦。” 他转过头，直视着陆乔依的眼睛，“你觉不觉得，当开学这等惨案落到更多人身上，自己的痛苦会减弱很多。” 陆乔依咂摸了一下，“好像……” “确实……” “额转移了那么一点——” 她暗暗想着，确实是转移到小朋友的身上了。 不论如何插科打诨，开学这两个字，终归是要面对的。 吃过甜软的汤圆，陆乔依背上书包，迈向熟悉的地方，继续熟悉的两点一线。 高二下学期，从这里真正开始。 与还能轻松欢笑的上学期不同，高三的实感没了任何的缓冲带，就这么直白的摆在所有人面前。 只要六月八号一过，他们就是高三生。 而现在，马上就要三月份了，真的没有多少时间。 老张也做了几次思想动员，主要是在思想上让人意识到紧迫性。 “要想玩，你就去高三楼上转转，看看他们这会在干嘛，问问他们多少人后悔之前没有好好复习。” “学不下去的时候，闭上眼假装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你考的很差，祈求老天再给你一次机会，再睁开眼，这就是重新给你的机会。” “……” 和其他同学一样，陆乔依低着头，胳膊压着资料书，些许橡皮碎屑沾到衣袖上，她默默把它们拂开。 班主任的话，是想让学生收收心，好好学。 可好好学这三个字，好难…… 陆乔依一遍遍算着错题，归纳总结，不留死角。 可再遇上新题，还是不流畅，有时又会陷入困惑。 这种反复的折磨，让她焦虑又苦痛。 她知道这还是能力不行，可到底怎么样才能提分，什么时候才能学会…… 陆乔依迷茫不已，心乱如麻。 开学才半个月，突然上了思想上的强度，一时没能适应。 “啊一颗大痘！” 早上洗脸的时候，擦到额头发觉不对劲，陆乔依抹了把水，对着镜子仔细查看，额头上冒了一颗红红的痘。 她去梳妆台翻找，给自己涂上祛痘专用的修复水。 “妈，这两天吃点下火的东西吧。” 陆乔依坐上餐桌向许兰建议。 许兰正回着手机里的消息，下意识地说：“嗯嗯好。” 等她放下手机才发现，女儿白嫩的额头上出现一处红，“哎呀长痘了。” 第115章 我还真是个路人甲 陆乔依仰头，抿着嘴点头。 许兰看着餐盘，“那明天我煮点绿豆百合粥，清热解毒的。这煎蛋你要不别吃了，今儿油放多了，快成炸蛋了。” “油麦菜可以，你多吃点。” 听着妈妈不停地碎碎念，不停地挪着盘子，陆乔依心里的烦躁平息了不少。 她用手摸了下额头，随即用力嚼着八宝粥里的花生，泄愤。 出了门骑车，三月出头的江城，春意还未显现。 小区里大部分的树枝几乎还是光秃，但颜色不再如冬日里那样厚重。 没那么干枯了。 陆乔依总结，至少可以夸一句水润。 她今天特地早了点出门，因为要帮高初妍买早饭。 之前一直在学校吃，没得选也就罢了。寒假在家待着，吃的全是喜欢的，把胃养出来了。 这开了学一去学校，好嘛，吃饭简直要命。 陆乔依想起昨天高初妍脸上的挣扎，连忙加快了掏钱包的动作。 “我不理解，咱餐厅里的师傅，是过年过的失去了谋生的手艺吗？！” “怎么能那么难吃，一天三顿，去吃饭简直和写物理一样煎熬。” “你们还能回家吃点夜宵，小烧烤小虾尾，我这真是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全面崩盘啊！” “啊啊啊啊啊啊我想死——” 陆乔依的中午饭和晚饭都在学校吃，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她表示理解。 于是，她第二天就为了同桌的快乐，跑到一家布袋馍炸串店。 是的，早饭就吃炸串。 口味重？ 不存在的。 高中生的日常压抑枯燥，吃饭就想吃点热辣刺激的。 这也是高初妍的意思。 “就这些，那个，我的炸好了直接装就行，不用剁碎夹饼里” 正在算钱的阿姨顿了一下，“行，那还要饼吗？” 陆乔依点头，“要。” 她付过钱就站在一边的桌子旁，拿着排队号盯着店里墙上贴的卫生健康证发呆。 早餐的时间，店里人不少，这家主要以油炸为主，来吃的年轻人居多。 三三两两的，伴着店里后厨传来的滋啦滋啦的热油声音，十分热闹。 “诶诶学姐，hellohello！” 一张脸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对着她热烈地打招呼。 陆乔依看着面前的人，确定对方是在和她说话。 社交本能上线，她笑着说早上好，眼里全是迟疑和探究。 这人，喊她学姐？ 那就是说，也是一高的人。她才高二，也不怎么认识高一的人。 “你也来这家店吃饭？”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真巧。” 见男孩拿着一瓶气泡水坐下，还有和她深聊的意思，陆乔依在脑海里搜索半天，硬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额你是——” 她一边问一边努力思考，确实有些熟悉，但真的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滋啦一声，男生手里的气泡水拧开，“不是吧，你认不出来我了？” 他面上带有几分惆怅，“看来我还真是个路人甲。” 自言自语完，他用手虚空指了指自己，“我啊，张子涵——” “原来高一十二班的那个，当然现在分科了不是了。” “咳咳，我们在操场见过的——” 陆乔依的眼神逐渐找到焦点。 有点儿眼熟。 “就那个打篮球的，你值日那天问你联系方式未遂的那个！” 张子涵越说越急，最后一咬牙，什么遮羞布也不要了。 陆乔依恍然大悟，“哦对对，我想起来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变化还挺大的，一时没想起来。” 可不嘛，当时刚好军训完，男生可能不太在意防晒，整个人黑得跟碳似的。 再加上打球没戴眼镜，和现在比，几乎换了个人。 除了外在的差异，再有，就是气质的问题。 “读了半年高中，如获新生。”张子涵叹了口气。 当时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彻底不见。 他暗搓搓在心底吐槽:我现在就是一只死狗，早起上学的死狗。 你要问他对学姐还有没有别的心思，张子涵只有呵呵两个字作为回复。 两人不太熟，尬聊了几句就结束了对话，拿好各自的早饭先后离开。 陆乔依没把这次碰面放心上，她急着把刚炸好的串带回学校，等凉了就软了，不好吃。 所以她一路骑得飞快，到了学校车棚，她推着车找地。 “那个学姐，当时我真的打扰了，一直没来得及您致歉。” 正当陆乔依推着自行车寻找空位时，张子涵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她回过头，学弟的脸上带有一丝羞涩。 “当时不懂，太嘚瑟了。” 陆乔依哑然失笑，“没事儿，也没必要，我没在意。” 她已经看到了前面的空，往前推着车停下。 没成想一旁的人没走，仍然在碎碎念。 “本来以为高中能多姿多彩呢，结果不是那回事儿。” “学长真的给我上了一课，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他……” 陆乔依锁着车，越听越迷糊。 “什么学长，哪来的学长？”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不是在说那天问她要联系方式的事儿吗，怎么扯进来一学长。 张子涵错愕，“就程辰学长，学姐你们不是认识吗？” “他那会就和我比了一场球，让我不要对你……” 往教学楼走的路上，陆乔依弄懂了张子涵在说什么。 得，还有这一遭。 她倒是知道程辰在篮球场上大放光彩这事，没成想里面还有这种前因后果。 陆乔依面色如常，开始两阶两阶爬楼梯。 “呦呵嘿，陆大美女——” 陆乔依被这上扬的声音引得眉头皱起，她一阶一阶往上走，“你怎么也这么早？” 林辉远，四楼熟人。 脸上的表情吧，说好听点是狡黠。 说难听点，有点贱兮兮的…… “咳咳，今儿我确实赶早了，不过这不刚好嘛，我可都看见了，那高一的小子是谁，敢挖我们程程墙角？！” 陆乔依愣了一下，对上林辉远挤眉弄眼的表情，她在那一刹那间对上了他的脑回路。 她似笑非笑，看着脚下的台阶，速度不减。 “啧啧我说，我们程程那么英俊潇洒、魅力四射、风度翩翩、光风霁月朗朗乾坤……你可别被不懂事的小鳖孙给拐——” “诶诶打住哈。” 陆乔依听不下去，“我拜托你，别展开，停止思考，别多想。” “还有，你这什么词儿？” 陆乔依无奈。 “嘿嘿，懂懂懂。急着补作业，我先走一步。” 林辉远听出她的认真，也没再停留。随即大步跃起，球鞋与瓷砖摩擦的声音滋啦作响。 “果然是一家人，就连嫌弃我的话都和程程一个样。” 过了拐角，他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第116章 香椿的味道 林辉远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可他也不瞎，陆乔依那一脸的正色十分直白。都这样了，他要再去程辰面前说道，岂不是显得他又事儿又碎嘴。 不能说那高一小子的事，那说点别的总行吧。 “程程，你和八班那陆乔依真默契。” “早上见面那会，我夸你来着，用了一大长串成语，她说我用的都是什么词。” “那神态，那语气，简直和你之前一模一样。” “啧啧，这是怎么传染的呀——” 林辉远拖着长声，一脸的意味深长。 这会是上午第四节课间，马上是一节自习课。 程辰整理着面前的英语试卷，他桌子上摆着的一摞书被扭过来的林辉远的胳膊挤得有些变形。 “手拿开点。”程辰抬眸，笔尖指了指前方。 林辉远当即抬起双手，“好好好，给你码正码正。” 他扶着书的棱角，放得四四方方。 “你和陆乔依很熟吗？” 林辉远正嬉皮笑脸呢，冷不丁听见程辰这话，心里立马拉起警报。 这是送命题啊！ 他咽了下唾液，“还行吧，也就打个招呼随便唠一唠的关系。” 额，他这个回答，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林辉远左手搓了下右手背，并未错开程辰的视线。 “你和她打招呼就打招呼，还能开始夸我？” “这是说了什么，才能被她嫌弃用词儿？” 林辉远内心卧了个大槽。 “诶不是，你酸个什么劲儿？”他梗着脖子，对上程辰。 “在楼梯间，就话赶话赶话赶到这儿了，不然气氛冷场多没意思……” 程辰右手转着笔，黑色笔杆在指骨上华丽地翻转。 听完林辉远在这一通掰扯，他微眯着眼，语气淡淡，“总而言之，你在陆乔依那，少说点话。” 林辉远和他太熟，知道他太多事，加上他这个人话特别多，没准真被他不经意间掀出什么老底。 程辰思索一番，决定还是要为自己在陆乔依心中的形象考虑。 程辰的考量，林辉远不知。 主要吧，他对自己的认识，那完全没有大漏勺的概念。 所以，程辰的这句话，落在林辉远耳朵里，就完全等同于:你离我女朋友远一点。 他捂着嘴哄笑，一脸的玩味。 连他程辰都酸，那要是知道早上有个高一的男生，和陆乔依聊了一路，岂不是…… “哈哈哈哈我懂，我都懂——” 林辉远总算明白了点张易凡的感受，原来知道大佬的秘密是这种体验。 你别说，还挺爽的。 在林辉远扭过头上自习之前，他又压低声音来了一句。 “程程加油，我看好你！” 那个高一的男生他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他都瞧见了。 长得一般，没程辰白。最重要的，个子没有程辰高。 嘿嘿，就这样的，怎么可能挖的动他程大佬的墙角。 嗯。 就是这样。 程辰的完形填空都写了三个，笔尖下，一个潇洒的a字落到纸上。 林辉远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他没放在心里。 听过即过。 晚上放了学，陆乔依看着程辰的侧脸，又想起了早上张子涵说的话。 她舔了下嘴唇，犹豫了下，还是没有挑明。 在她刚来江城一高没多久的时候，这个男生就已经在背后维护她。而且用的方式巧妙，没有大喇喇地喊出她的名字，给了她一个平和稳定的环境。 这么久了，也并未听程辰透露出什么。 这个认知让陆乔依心头泛软。 她抬头看着星星点点的黑夜，一股“果然是程辰，幸好是程辰”的思绪在她脑海里流转不散……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江城渐渐褪去冷意。 不知名的枝头上有了一个个小绿芽，青翠的颜色分外惹眼，给人带来无限生机。 周四晚上，陆乔依洗完澡开始准备第二天的衣服，她推开衣柜，指尖拂过一件件挂好的服装。 “哎……没什么衣服穿。” 她又打开旁边的柜门，继续挑。 “去年春天我到底是穿什么过的……”她抱着拿出的卫衣思索。 陆乔依回忆了一下，去年—— 去年她还没到江城，之前的衣服大部分都没带过来。而且，就算寄过来，也不合适了。 所以，缺衣服真不是她单方面的挑剔。 嗯。 想清楚之后，陆乔依找出手机就开始下单。 或许，对美好事物的向往是人类的本能。 一小时后，陆乔依翻着列表，边看边点头。 她打了个哈欠，把怀里的玩偶挪到枕头旁，准备躺下睡觉。 倏地，她有了一个惊奇的发现。 刚才在看衣服时，她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缺衣服时简单地图省事，选各家宽松舒适的款。 陆乔依把头发捋到身后，默默看着那些风格各异的图片。 这是为什么，莫非觉醒了什么技能点？ 没来由的，陆乔依想起了楼上的那个少年。 程辰这人，在她刚认识他的时候，总觉得他在电梯走秀。 这大半年下来，陆乔依算是明白点儿，那真不是故意吸眼球。 实在是那人那脸，再配上不俗的衣品，综合起来，效果斐然。 陆乔依脸庞有些泛红，她傲娇地哼了一声。 才不是因为他。 我陆乔依本来就好看。 年纪轻轻，穿衣服不能太局限，偶尔换一下别的风格，只要不影响学习，一切都正常。 没事儿没事儿，很合适啦。 想明白后，那叫一个心满意足。陆乔依放下手机，舒舒服服地睡觉。 第二天一出门，陆乔依就被耀眼的太阳照得睁不开眼。 “你喜欢吃香椿吗？”程辰在旁边问。 陆乔依本来还有点懵，听清楚之后，她脑海里迅速想起了他说的香椿叶的味道，立马摇了摇头。 “味道太怪了，我不吃，我妈也是。” 程辰轻笑出声，“我也不喜欢。” “我妈今天要去我舅家弄这个，还说给你家点，我当时就反驳了，我说得问一问。” “我就说，这些香气清奇的东西，受众肯定很少。” 陆乔依躲闪着地上的小石子，“这些？” “看来你怨念很深啊？” 程辰一脸的深恶痛绝，“香椿，还有香菜，这些叶子我都不喜欢，偏偏我爸我妈都喜欢吃，你知道我从小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陆乔依真的从程辰的眼神中看到了可怜。 第117章 学校停电 “香椿还好，它季节性很强，也就最近这段时间能吃上新鲜的。” “可香菜不行，它太横了，一年四季都能买着，我经年累月的受它荼毒。” “像香菜这种蔬菜，就应该长老在土里，不该出现在食谱上！” 程辰好似打开了话匣子，一边看路一边扭头，下颌处随着说话的动作划出清晰的线条。 两人走到红绿灯处，陆乔依捏着车闸停下，她听着程辰的控诉，嗓子泛着干。 “那个……” 她眯起左眼，挡住刺眼的日光，试探着开口。 “我也喜欢吃香菜。” 沃特？ 什么情况！ 程辰现场表演了一个瞳孔地震。 他假装歪头，右手搓着车把，紧咬舌尖。 “咳咳，这个，人的口味么，额，各有不同也正常。” 程辰左手握拳，摁了下嘴唇，“不过我们之前吃饭的时候，我真没发现你还有这个爱好。” 那些攻击香菜的话术全被他憋了回去，现在重要的是，陆乔依的饮食习惯，他还没发现的习惯。 绿灯小人在屏幕上开始跑动，两人踩着踏板向学校方向走。 “我对香菜还好，没有疯狂到吃什么都会加的程度。” 他们之前确实一块吃过不少次饭，炒菜居多，烤肉火锅也有。 “那次调火锅蘸料时，我因为打了疫苗，限制太多，也就懒得弄小碗。” “我喜欢在吃拌面和吃饺子的时候放进去，还挺好吃的。”陆乔依绷着小脸，认真答复。 “像香菜蛋糕这种，你能接受吗？”程辰的眸子带着挣扎。 陆乔依连忙否认，“不行不行，这种太可怕了。” 程辰长舒一口气，他还真挺怕陆乔依说能接受。 他在那一秒在疯狂头脑风暴，想如果陆乔依这都能接受，那深爱至此，他说什么才能挽救他前面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 程辰拂了下额头不存在的汗滴，嗯的那叫一个从容不迫。 他暗暗记下，香菜味道他确实不能忍，可他不能不知道陆乔依喜欢吃。 看来，他们之前解锁的生活场景还是太少了。 程辰若有所思。 周五下午，八班有体育课，就在下午第三节。 高初妍带了羽毛球拍，和陆乔依张梦冉几人玩了一整节课。 陆乔依水平一般，出了点汗。她把袖子挽到胳膊肘，坐在一旁的台阶喝水。 看着高初妍和张梦冉有来有回，她一边羡慕一边帮忙记分。 “你们好厉害，这都连续二十多下不落地了！” “天呐，这声音，咻咻的——” “原来你们都深藏不露，这刁钻的角度，这力度，完全属于运动健将呀。” 她话音刚落，张梦冉一个急促跑也没接住高初妍发来的球。 “不玩了不玩了，累死了，歇会歇会。” 两人收起拍子挨着陆乔依坐下。 “捧杀，你这绝对是捧杀。”张梦冉盖上水平，气息不稳。 陆乔依哭笑不得，“意外意外。” 高初妍看了眼手表，“好像快下课了，把拍子收起来吧。” 拉拉链的时候，张梦冉神气活现，“我们俩水平真的就勉勉强，你是没见过打羽毛球打的好的，又快又狠，完全没法比。” 陆乔依顺了下马尾，“我也没办法，运动基因没怎么表达吧。” 体育课结束，所有人回班上自习。 数学卷子写到一半，陆乔依眼前突然一暗，教室里气氛瞬间跟着热闹。 “啊怎么了怎么了？” “好像是停电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停电了——” “芜湖芜湖——” 各种哄闹声涌起，教室里像炸了锅一样。 高初妍大胆地猜想，“你说，我们会不会直接放学啊。” “等会住校生回寝室，走读生回家？” “要是这样可太好了，我刚好可以回去刷鞋。” 张梦冉不停地摁着摁动笔，卡塔卡塔响个不停，“我觉得你想得太美好了，学校肯定不会这么让我们回去。” 陆乔依本想接着写题，可六点多已然没了日光。灯灭了之后，教室里没有完全黑掉，外面的应急灯还有光芒。不过整体灰蒙蒙的，像雾霭一样。 她快速眨了几下眼，字符勉强能看清。 太吃力了。 她放弃。 这样的喧嚣没有维持多久，老张很快出现在教室维持秩序。 “再过十分钟，高二的下去吃饭，吃完饭正常回来上自习，学校正在解决停电的问题。” “楼梯和餐厅开有应急灯，同学们一定注意脚下安全。” 陆乔依撇着手腕，脸快贴上表盘看时间。 嗯，按照老张的时间来说，他们也算提前就餐了。 就是不知道，餐厅里有光吗。 陆乔依的担心不无道理。 跟着拥挤的人潮赶到餐厅，窗口上亮着的是各种各样的小台灯，更有甚者，手电筒都拿出来了。 看得出来，这是员工的私人物品，眼下都被拿出来应急。 餐厅准备晚饭准备的很早，还好停电时间挺晚，大部分食物都已经做好，维持师生用餐不是问题。 就是座位上没有亮光，大家都选择挨着两头坐。 要么坐靠门口的地方，要么坐靠窗口的地方。 “就这两边还有点亮，不然还真担心吃到鼻子里。” “等等，那这样看不清楚，岂不是很危险。” 张梦冉一脸惊恐，手里的饼都拿不住。 陆乔依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你别说，别说别想不知道——” 她连忙阻止，高初妍看得摸不着头脑。 怎么这俩人都懂了，明明还没说出来呢。 “怎么了？”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可惜她们坐的地儿亮光不足，看不太清表情。 “你们倒是说清楚，怎么危险了？” 张梦冉把手抓饼的袋子往下挪了挪，用力咬了一口。 “看不见我们吃的东西里有什么，你说，这吓不吓人。” 高初妍呆若木鸡，她干巴巴地嚼了几下，“你说的……对。” 陆乔依忍俊不禁，“行了别多想了，餐厅的饭到底什么样，我们还不清楚么，想多了还影响胃口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电，我们还是想想等会怎么上自习吧。” 陆乔依想的是，学校紧急抢修线路，或者找来移动发电机。 当她回到班领到一根蜡烛时，人都麻了。 第118章 好用的动能定理 老张千叮咛万嘱咐，桌上除了必要的东西，其他的书都收下去，别堆一厚摞，用蜡烛危险，需要特别注意。 陆乔依几人坐在位子上，教室前排已经有几人的蜡烛被老张点燃，差不多从前往后，互相帮忙。 蜡烛燃烧的气味渐渐散开，跳跃的火光在每个人的脸庞闪烁。 烛火很亮，三人一排的座位，燃起两支就已足够。 停电了的学校仿佛成了一个小世界，不同于以往的枯燥紧张，烛光是暖黄色，透着火苗的专属热烈，带动起十几岁少年们的畅意。 对于这一代乃年轻人来说，使用蜡烛的经历着实不多，每个人都十分兴奋。 细长的蜡烛不好站立，让它燃一会，滴落的烛泪变凉后很快凝固，成了天然的底座。而且还不会沾毁课桌，轻易就能扣下来。 “喂……你看——” 张梦冉放在桌下的手里捏着一团掉落的烛泪，还没完全凉透，就和橡皮泥一样随意搓弄。 高初妍微微向后侧身，陆乔依也看到了她手里团成的球。 悄悄抿嘴，不敢声张。 一时的新鲜，在班主任的威严下，不得不将兴奋藏在心底。 陆乔依侧身翻着物理卷子，展开后再放到课桌上。 热闹归热闹，开心也是真开心，可题目还是那些题，总归逃不掉的。 没了铃声，学校的意思是，上两节课就结束，中间休息一次。 陆乔依握着自动铅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她桌子上只有一张卷子，一根笔和一块橡皮。 日常练习用的试卷，没有答题纸，解题过程都写在卷子上。空白的地不是很大，索性铅笔最好用，随写随擦，就是容易有橡皮碎屑，总得用手扒拉扒拉推下去。 沙沙的摩擦声与蜡烛燃烧时偶尔响起的声音混在一起，成了她耳朵里唯一的动静。 白天写了一半的试卷很快被完成，陆乔依笔尖落下最后一个字符，才发现脸颊有些热。 忘了忘了。 她急忙直背，写题写得太痴迷，总是坐不正，越算越斜着趴。 右手边的长烛仅剩三分之一，底座和柱身全是往下流淌的痕迹。 陆乔依回过神，不再盯着快要溢出来的石蜡。 她弹了下手边的碎屑，扫视着完成的试卷。 “对物块a，由动能定理得……” 陆乔依发现，一道大题的三小问中，自己用了两问的动能定理。 她转了下笔，心下给动能定理点赞。 这个东西真好用，和能量守恒一起，适用面特别广。 陆乔依早上出门忘了带表，这会也不知道现在几点。 教室前面的表盘挂得有点高，在黑板的右上角。 烛火摇曳，墙上光线微弱，还有各种形状反射出来的黑影，衬得那纤细的指针更加模糊。 她努力看了看，以失败告终，心里估摸着还有点时间。 收起物理卷子，找出化学辅导书，刚写了四道选择题，教室外面已经传来说笑玩闹声。 八班人瞬间明白，这是下课了，但谁不敢先动，一个个屏气凝神，假装听不到外面的动静，继续沉迷学习。 直到老张在班门口一句轻飘飘的“下课休息”，八班与其他班混在一起，彻底区分不开。 蜡烛带起的光明完全足以应付学生解题，但它也有先天的不足——支撑范围不如电灯泡。 不过，它的这点缺点，却成了促成此刻气氛的一大功臣。 照不远怎么了，有亮的地方，就有暗的地方，醒目与微弱的烛光，各有各的空间。 “我发现，这种暖黄色真的显得皮肤好好。” “肤质差的问题完全被掩盖，一点看不出。” “这是什么神器，简直是氛围感拍照的神。” “诶你们说这是不是和点仙女棒拍胶片一个道理……” 陆乔依几人站在走廊上，探讨着蜡烛有多适合拍照。 张梦冉连连咂舌，谈道发现得太晚。 陆乔依扶着瓷砖，耳畔飘着冷风，带来凉意的同时将发丝吹乱。 她懒得动手去理，听着好友的聊天发呆。 八班在四楼，能够看清远处教室里的概况。 看不清蜡烛在哪里，看得清光亮在哪里。 她想，原来这就是灯火通明这个词的真实表现。 陆乔依吸了下鼻子，才入春不久，夜晚气温不是那么高。 她转过身，换了个方向，视线没有焦点，就是单纯享受这个美好的气氛。 毕竟停电这种事，发生的几率是真的低，在学校能碰到就更少见。 她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下一次这么轻松是什么时候。 走廊的一边传来一阵大笑，陆乔依下意识往那个方向看去。 人头攒动，看是看不清的，她也没什么好奇心。 没料到，她虚空的目光里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收起散漫，那人渐渐清晰。 不远处，少年嘴角噙着笑，脸上还飘着不知从哪反射过来的影子，整个人处在柔和的光线中，增添无限暖意。 程辰双手插着兜，双眸炯炯有神。 陆乔依也不知他站那多久了，可她确定，他看的就是她。 那份坚定仿若实质一般，穿过纷乱的人群，落到陆乔依身上。 她没有吭声，别的动作也没有，只轻轻眨了下眼。 程辰嘴角上扬的弧度又大了几分，他甚至微微低了头，遮住眼中的笑意。 两人的互动藏在喧闹的走廊之中，隔着五六米的距离，不为人知。 学校停电给在校学子带来一段短暂的快乐时光。 第二天，太阳照旧升起，书声琅琅的校园回归正轨。 一堂课一堂课地换老师，铃声一遍一遍地响起。 这是他们的日常，也是他们习惯的状态。 只有桌角还残留着的短小蜡烛提醒着他们，昨晚不是梦。 晚自习的时候，祈祷再次停电的人不在少数。 “天灵灵地灵灵，拜托拜托......” “啊啊啊啊啊啊啊终究是我们的痴心妄想——” 意念并不起什么作用，学校的一切都在正常运转。 周末的两天，所有人都过得格外煎熬。 本来，这种不星期的周末就让人不喜欢。 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让人连展望未来的动力都提不起来。 这次更可怕。 他们算是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周五晚上。 由奢入俭难呐…… 第119章 困得头掉 周末的两天十分煎熬，到处怨声载道。 除了还对停电有执念外，还因为周三要月考。 开学到现在将近一个月，一件件厚重的冬装随着气温的升高被脱下。 学校里总有个别人活得特殊，穿着轻薄得让人震惊。 不过这也在所难免，他们日常要跑两次操，后背冒汗的经历从这就已经开始。 校园里种的各类植物，在春天彻底绽放生机。 枝繁叶茂，郁郁青青。 随风飘摇间，与十几岁的少年互相呼应，无一不彰显着青春的活力。 陆乔依把错题本收起来，用橡皮擦着小鱼际上沾的铅笔痕。 她的错题本，本来用的是中性笔，不过考试太多了，每次考试都翻，都得随笔勾勒几下。 她用的已经是自动铅笔，有时候会记得擦掉，有时候来不及擦。 于是上面沾有不少铅笔痕迹，翻阅解题时很容易沾到手上。 橡皮本来就是用来擦这个铅粉的，就是换个地儿而已，陆乔依不介意，不止一次地用它擦手。 卷子虽然也容易存放，但是内容太多，不具有代表性。 个人总结的错题是最实用的，那真实体现出你在哪里有不足。只要平时注意记录，就会有最贴近自己水平的镜子。 正因于此，每到考试前夕，就是翻错题本的时间。 他们这个年纪，这个年级，已经不用老师手把手带着复习。说这节课看什么知识点，下节课看什么知识点。 大片大片的自习时间都给你，完全自由。想学什么，怎么学，都由学生自己决定。 能够根据实际情况，合理制定复习计划，这本身也属于综合能力的范畴。 刷新题也好，看旧题也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应试习惯，无关对错，只要合适，怎样都可以。 当然啦，给你自由是让学习的，摸鱼摆烂是不被允许的。 林辉远就因为上自习睡觉被班主任抓个正着，被提溜起来站在位子上。 然而，困意上头的人，要么彻底睡着，要么完全清醒，没有别的办法。 林辉远在见着班主任那张脸时，满身的困意确实驱赶了不少。 他正云里梦里不知哪儿是哪儿，还是揉了半天的脸才迷糊过来:他正在班里自习。 特别困的人，对外界的感知是比较弱的。 视觉和听觉依旧在正常工作，可传达到他的脑子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班主任的话，林辉远只接收到了字面意思。 奥，他上课时间睡觉不对，得站起来。 那就站起来吧。 至于言辞之中的警告，与面上的严厉，这些通通都被他屏蔽。 没办法，他困啊。 晚上的自习课，安静的只有翻书翻卷子的声音。 太催眠了。 对他这种昨晚熬了个大夜的人来说，完全无力抵抗。 林辉远刚站起来那会，确实清醒了点。 站着站着，身体不自觉就找起了支撑物。 弯腰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杵着脸，视线一开始还清晰，渐渐那些黑字变成了不认识的符号。 耀眼的灯光从头顶投下，在他胳膊下摁着的卷子上打下大片阴影。 晃晃悠悠间，黑白交错。 林辉远本来撑着的眼皮又掀不起来了，腰也弯的越来越低。偏还会挣扎一番，站直几秒调整一下，接着继续趴。 他这么搞，程辰是真的受不了。 开学调位后，程辰就坐他后面，前后桌挨着。 他这屁股把程辰摆在课桌上的一摞书挤得越来越歪。 扶了两次之后，程辰也烦了。 他把笔放下，嫌弃得看着林辉远那几乎瘫在桌上的背影。 “这家伙，怎么困成这个死样......” 程辰把水杯挪走，在心里止不住地吐槽。 张易凡见程辰利落地把桌子往后挪了五厘米，连忙把手里的本子立起来，低头竭力憋笑。 自从林辉远执意调到程辰前面，带来了不少乐趣，他也跟着看戏。 林辉远干的各种蠢事，非要罗列出来，那简直数不胜数。 不说他张易凡怎么被烦得不行，就连程大佬也有无语的时候。 不过嘛，张易凡看得出来，程辰这人看似没有什么人情味儿，可他对划到自己人这个圈里的人，那是十分有耐心。 比如现在，张易凡还以为，按照程辰眼里的冷冽，会踹林辉远一脚呢。 毕竟被别人的屁股怼到脸前，这…… 这再好脾气的人也有点介意吧，可程辰忍了又忍，最后倒把自己的桌子往后拉。 张易凡憋笑憋得很辛苦，他觉得程辰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好了。 为林辉远点赞，感谢他又一次试探出程大神的容忍边界。 笑够了之后，张易凡长出了一口气，缓一缓发酸的肚皮。 接着他瞅了眼表盘，还有不到五分钟就能下课。 他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张易凡翻出文具盒，扒出以前用过的笔芯，没水了，忘记扔就放着了。 他捏着这根芯往斜前方送，下巴贴着桌子，死命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戳着林辉远右边的屁股蛋儿。 程辰余光看到这一幕，他闭了闭眼。 幼稚。 为什么他的朋友都是这样…… 不忍直视。 程辰顿了顿，立刻把课桌又往左边拉了一下。 实话讲，他觉得张易凡也不太正常。 林辉远被戳了一下，好像没什么反应。 蓝色牛仔裤很厚实，是很好的阻挡物。 张易凡玩心大起，他用上点劲儿，林辉远果真难耐地往一侧挪了挪身子。 张易凡兴致勃勃，还要再接着戳。 “张易凡，你干什么呢！” “坐着没意思是吧，你也站起来，下节课也站着上。” 张易凡手里的笔芯在被班主任死亡点名时就被吓掉了，不知滚到哪里。 他生无可恋的站起，恨自己手痒，也恨自己没注意观察周围情况。 下课铃随之响起，教室一片喧嚣。 张易凡瘫坐在凳子上，嘴上哀嚎不已。 “我去，班主任从哪儿冒出来的！” 程辰冷冷提醒，“她在外面窗户那看着呢，你那点小动作不要太明显。” 张易凡拿起本子往脸上呼，“我的一世英名，全毁了！” 林辉远意识回笼。 张易凡被点名，反倒把他给喊醒了。 “我说，你咋了？” “你也瞌睡？” “我他妈困得头都要掉。” 林辉远揉着脸上的惺忪，问得懵懂且纯真。 第120章 靠香水熬过月考 张易凡都没抬起眼皮，他垂下头，把脸贴到桌子上，顺手捞起书盖在头上，声音闷闷地传来，“别问，问就是我想死……” 林辉远见他这样，料到这家伙肯定干了蠢事。 那怎么能错过！ 张易凡总是嘲笑他蠢来着，现在风水轮流转，他怎么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林辉远不死心的在那扒拉，“喂喂喂，你干啥了被逮住……” “嘶——该不会偷吃东西了？” 课桌都被二人推拉地变了形。 “诶程程，你就在旁边呢，你知道吗？” 见张易凡死活不开口，林辉远这才转向在一旁刷题的程辰。 程辰抬眸，对上林辉远那一脸的兴致。 顿时觉得，有些人就活该快乐。 瞧瞧，林辉远这睡饱了的惬意样，此刻又来了兴致，正拼命挖掘生活中的乐趣。 程辰握笔的手立了起来—— 林辉远不明所以地看着程辰转了下笔。 “啊，啥啊，你别在这耍帅了，你直说呗——” 程辰似笑非笑，摇了摇头。 人呐，还是单纯些好。 想的少点，还能少很多麻烦。 程辰收起卷子，在心里连声啧啧。林辉远已经扯着嗓子怒吼了，边说边拿卷起的卷子砸向张易凡。 “我靠我懂了！” “就是你这个鳖孙拿笔扎我，我说我梦里面我家沙发怎么有刺儿呢！” “程程快瞅瞅，我裤子上有没有笔水印？” 他砸完低头，扯着裤子背身给程辰看。 张易凡直起身，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没好气地说:“瞅啥瞅，别瞅了，我用的是没水儿的笔。” “这不，”张易凡找出那根笔芯，“八百年前就用完了。” “那就好。”林辉远瞬间收起扭曲的姿势。 “诶不对，好嘛，你这是承认了你拿笔扎我！” 两人纷争再起。 程辰捏了捏眉心，忍了半分钟，实在看不下去这俩人在这互啄。 “行了行了，别打了，要上课了。” 林辉远还有些意犹未尽，可他瞧见了他程程那绷起的下颌角。 刚想放几句狠话，上课铃声响起，他立即转身坐好，成为班里伏案翻书的一员。 月考这种级别的考试，不会留出专门的时间复习。 直到考前，所有人都在学新课，到了最后一个晚自习才开始自由复习。 陆乔依特别珍惜这会还能学新课的日子，都不用老师说，她自己翻书都能翻出来，高中的知识，整个高中的所有内容，没剩下多少了。 她估计，可能再有个俩月，基本上就都能学完。 那会差不多也六月了，六月七号八号，这届高三高考，差不多同一时间，他们就成了下一届的高三。 晚自习下课休息的时间，陆乔依在走廊看了眼远处灯火通明的高三教学楼。 她之前一直觉得，传说中艰苦难熬的高三离她很远。 神情疲惫的学长学姐，身上有着同样的沧桑，仿佛是固定的一批人一样。 此时此刻，她有了自己即将成为那一批人的实感。 永远有人在读高三。 而她，也马上要成为那个人。 在心里感叹归感叹，陆乔依没有在外面多转悠，她回到班里座位上坐下，将刚看过的考场和座位号记在便利贴上。 二考场，座号35。 这是她这次月考的座位，也是她高二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排名。 陆乔依考进了年级前八十，总分也再次迈入600大关。 成绩在刚放寒假的时候就公布了出来。 陆乔依在看到她的分数时，开心得在床上连着打了好几个滚儿，抱着屏幕看了好几遍都不肯退出。 不过乐归乐，开心劲儿过去后，陆乔依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质量检测的失败。 题出的难，她分就低。 题出的简单，她就能考高。 这么跌宕起伏，不还是证明她能力有短板。 才兴奋完的陆乔依被这种落差打击得失魂落魄。 对成绩的惶恐，以及对自己的怀疑，层层砝码加起来，堆在陆乔依心底，压得她后面整个寒假都不敢肆意玩儿，脑中一直紧绷着弦。 而明天，又是一次新的考试。 静谧的自习课，陆乔依没来由地抬起了头，教室里的灯棒光亮很足，让她睁不开眼，等再低下头时，眼球还没切换回来，视线有些迷糊。 她微眯着眼调整，左手摁了摁右手的食指指腹，那里因为长久的写字有些僵硬。 那就一场场来吧。 她听到心底的声音。 月考从周三开始，周五上午就能结束。 这两天半的时间，都在紧急写题，可以说过得飞快。 最后一场交了卷，陆乔依几乎跑着冲出教室。 太难了！ 她太难了！ 陆乔依的愤恨从第一次踏入考场就开始了。 “我真的要疯了……” 她拉着高初妍的胳膊，再一次和她倾诉。 那画面，简直字字泣血。 “好好好，幸好现在已经考完了，你已经脱离了苦海！” 陆乔依攥拳，皱眉切齿，“我这是，重回人间。” 程辰恰好从八班教室外经过，见陆乔依振臂握拳，二人视线没来由对上，他随即也对她虚空握了握拳。 陆乔依的表情管理尚且没来得及上线，就被程辰清晰吐出的“加油”二字砸蒙了。 她歪头，确定自己没看错。 加油？ 你给我回来，加个锤子啊喂！ 可惜程辰只是路过，听不到陆乔依的吐槽。 “诶你这是什么香水，还怪好闻的。” 高初妍拿起陆乔依放在塑封袋里的纸巾，在空中挥了挥问她。 陆乔依的情绪大开大合，她揉了揉脸颊，“回头我给你拍张图。” 这是程辰送她的生日礼物。 她平时不用香水，所以一直在家放着。 直到她踏入考场，没坐多久就闻到了一股不太友好的味道。 她也说不清楚是哪儿传来的，到底是坐她后面的男生，还是那个座位上的味道。 反正就，难受得让她没法全身心答题。 第一天考试的时候，中间一度抓狂到想和老师申请换座位。 可这是正规考试，她实在无法以座位上有未知脚臭味为由申诉。 毕竟，旁边坐着的，可都是活生生的同学。 涉及人格尊严，陆乔依硬是悄悄挪着桌子忍了一天。 晚上回了家，当即拆了香水，喷到纸巾上，然后再折起来，塞到原来的袋子里存放。 考场纪律严明，卫生纸还是可以带进去的。所以，她才能靠着小包纸度过了剩下的考试。 第121章 春困秋乏夏打盹儿 好不容易熬过月考，这个周末，陆乔依在家默默等待成绩，没有一点想趁着春回大地、百花盛开的时间出去玩儿的心思。 她几乎定在了自家阳台上，此时风和日暖，倒惬意的很。 周一一返校，陆乔依踏入教室就找到了自己的成绩: 她的校排名又前进了六个位次。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坐下后，陆乔依掏着文件夹的手不由一顿，她忽然想起来，今天是愚人节。 看来她运气不错。 陆乔依在心底暗道:希望未来都有这样的好运气。 祈祷归祈祷，陆乔依明白，考试还得靠真才实学。 肚子里有东西，脑子能理清，手能写下来，才是真本事。 而这些，都得靠日常的积累。 何为日常，可不就是她现在正在做的吗。 上午四节课加一节自习。 中午吃完饭，午休时间延伸到两点二十，中间的大段时间是自由的。 陆乔依的习惯是，每天午觉睡半小时左右。 所以，她都会学到一点五十再睡觉。午休结束会打铃，那不影响她继续睡觉。反正那会教室里的人也都在闷头大睡，只需要在两点半前几分钟醒来即可。 这并非是她执意勤勉逼自己，实在是午觉这个东西吧，睡多了不好——这是她的亲身经历。 三十多分钟，介于睡着与不睡着之间，醒了也就醒了，不会特别难受。 可一旦时间长了，再想利落地清醒，可就难了。 陆乔依的作息基本固定，然而，她低估了身体的本能。 “这叫什么，春困秋乏夏打盹儿，自然原因不可抵抗……” “不用这些词，人总有理由给自己睡觉找借口。” “天气暖和想睡觉，天冷了适合钻被窝睡觉，下雨下雪就更有理由睡觉了——” 陆乔依给太阳穴涂着风油精，刺鼻的味道让她清醒了不少。 才上完下午第一节课，简直是想喝口水都找不到瓶口在哪儿的程度。 教室南北通透，墙上用的是透明玻璃。三点多的日光霸道无比，隔窗而入，带来满室浮光。 “下一节啥课？”张梦冉闭着眼揉脸。 陆乔依用手作扇，试图让风油精赶快挥发。她看了看黑板一侧写的课程表，“生物。” 话音刚落，生物老师已经抱着资料进了教室。 “睡觉的都醒一醒，上课了。” 陆乔依听着这熟悉的叫喊声，觉得老师的面上也满是无奈。 生物课大多排在下午，午休结束后，很多人都忽视那道铃声，依旧长睡不起，被生物老师喊醒的次数不算少。 陆乔依左手捂嘴打了个哈欠，她的课桌都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摸着被晒暖的书，陆乔依盼望着夏令时的到来。 到那会，就能三点上课了。 两点半的话，着实让人很难快速进入状态…… 不只陆乔依一个人有这种想法，这一周开始，气温迈入新台阶。 大课间跑步前，哨声和音乐声想起时，哀嚎的声音大了许多。 因为都想利用这二十分钟睡觉…… 闲暇的时间，陆乔依在纸上画了个简单的日历，和朋友掰着手指数什么时候到五一。 没算几天呢，陆乔依察觉好像问题不太对。 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些小疙瘩。 起初只是一小片，她也没在意，隔天早上洗脸的时候，入手密密麻麻，不容忽视。 “不是吧？！”陆乔依附身，仔细对着镜子观察。 两边脸部，以颧骨部居多，往下铺开，全是红色小点点。 她又摸了摸脖子，脖子上倒没有，这些小红点到下颌骨处基本结束。 陆乔依擦干脸上的水，一点水乳都不敢抹，赶快冲出去找许兰。 在油烟机的轰鸣中，许兰一锤定音，“你这是过敏。” 陆乔依回忆，“我也不对花粉过敏呀……” 许兰洗了手盛粥，“可能是季节性过敏，才换季，你的皮肤又比较敏感。” “清淡饮食，观察两天，要是不好转，再吃点药看看。” 陆乔依下意识点头，想回房间换衣服，忽然又想起来，“那我还能用护肤品吗？” 许兰沉吟，“最好不要用。” 陆乔依皱眉，“可我是干皮，要是什么都不用，这这这……会起皮掉渣的！” 这不是她危言耸听，实在是干皮的痛，深入骨髓。 “太厚重的先不要用了，免得给皮肤增加负担，找一找清爽的乳，涂一层保湿。” 许兰最后松了口。 陆乔依一切照办。 她一到学校，迅速吸引了身边人的注意。 本就肤白的人，脸上的红点完全遮不住。 “你疼不疼，千万别用手抓。” “过敏？你要不要戴口罩遮一下，阻挡粉尘。” …… 陆乔依一一感谢大家的关心，不过口罩还是算了。 “闷着对脸也不太好，反正就这么着吧，就这几天，没事儿——” 陆乔依答得风轻云淡，旁边有女生默默叹了口气。 陆乔依在八班基本上是公认的好看，性格也不错，又是班里前几名的常客。 这样好的人儿，怎么就过敏了？ 陆乔依要知道她这么可惜，一定会替自己辩解: 那个，她也是凡人，过敏什么的，也实属正常现象。 她对脸上出的这一茬事，除了一开始比较难受，然后强迫自己忽视，不去用手触碰，后来，忽视着忽视着就真的给忘了…… 学校里的时间实在太紧凑，课赶课赶课。她的同学在差不多两节课后，也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再惊讶好奇地发问。 陆乔依在学校也没有随身带小镜子，并不能实时观察自己的脸部情况。 于是，在她课间接水碰见程辰，正常打了招呼之后，程辰的目光渐渐凝结，在她脸上汇聚。 “你脸是怎么回事？”程辰还是问了出来。 其实，刚才跑完操他就觉得不太对劲，陆乔依的脸太红了。 只是最近天热，跑完步出汗脸红也很正常，他没有一直盯着看，也不好贸然开口。 可都上了一节课，不可能恢复不过来。 再加上他现在离得近看得更清楚，那红明显不对劲。 陆乔依握着水杯笑得无奈，“过敏。” 第122章 带你运动 程辰侧了身，避开旁边经过的同学。 “这疼吗？”他微微拧眉。 陆乔依摇头，“基本可以忽视。” 回班的路上，程辰控制住自己想扭动的脖子，“为什么会过敏，是用了什么东西导致的吗？” 陆乔依虚指了下外面的天，“不，大概是因为换季了吧。” 程辰愣怔着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乔依严格按照许兰说的，只用了一层保湿的乳。好在江城湿润，她没有任何紧绷的感觉。 自从去年八月份来到江城，陆乔依渐渐发觉，这里的气候对她这个干皮来说太友好了。 对细腻的皮肤满意了这么久，结果春天来了没多久，过敏了…… 陆乔依暗暗叹气。 忽视忽视忽视，痘痘速速消失！ 陆乔依在心里重复了几遍，不过不用她强行做什么，学校里一道道铃声落地又响起，陆乔依过敏的情况也慢慢好转。 “没了没了，这下一点都没了。” 张梦冉坐在陆乔依对面，眼珠上下左右，来回转了个遍。 “瞧瞧这无瑕疵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上周来还是红色小疙瘩。” 她左臂摁着高初妍的板凳，身上搭着的长袖外套差点滑落 “哎呀不行，我不能再看了，再看我都心动了——” 张梦冉捞起衣服，还故意吹了一声口哨，“美女的魅力嘛，男女通杀。” 自从陆乔依脸上过敏以来，她可瞧得真儿真儿的，人陆乔依从来都没在嘴上抱怨什么，可班里那些男生，给她递药膏的，帮忙带饭的，可不是一两个。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陆乔依也不会收。 重要的是，张梦冉和高初妍都悄悄数着呢。 替谁数。 当然是替隔壁程大学霸。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正主里面，有一个是不中用的！ 张梦冉和高初妍暗地里把程辰给吐槽了个遍。 你说，像程辰这种大佬都在想什么。别说给陆乔依买药送水这种关心之举，就连他俩的互动都和以往没什么两样。 就感觉，程辰不是很在意一样…… 程辰不在意吗？ 程辰:我真的冤。 “唉……现在老师的办公室已经堆起卷子了。” “今天不是才周四，明天才周五呢。” 陆乔依挺直背，听着后面人在讨论放假的事。 “课代表去交作业时好像听老师说了一嘴，咱的卷子都是找时间加塞印的，这会都是以高三的为先。” “也是，凑吧凑吧赶快给我们弄出来……” “不管了，反正假期是我们的，哈哈哈哈哈哈哈还能出去玩一玩。” 高初妍从厕所回来，才进来就打了个冷颤，“班里真冷，放眼望去，只有头铁的才能穿短袖活。” 陆乔依起身让位，发现基本人手一件外套。 再有四五天，才到五月，教室的空调早就被打开。 他们八班算是达成了共识:冷的自己加衣服，不能不开空调。 最近气温飙升，最高温度有时能有三十五六度，五十多人的教室本就是大暖炉，不开空调根本顶不住。 除了天气热，再有就是气氛热。 五月份了，六月份可是高考！ 陆乔依几乎能感受到高三的白热化氛围，如同高温一般，辐射到一高校园，乃至整个江城的角落。 尽管知道，这也是她避免不了的命运，可陆乔依仍有一丝庆幸。 幸好她是高二。 五一是下周三，假期则从这周六开始。 陆乔依在手机上刷着各地出行的拥堵实况，她坐在自家的沙发，抱着靠枕吹空调。 骄阳穿过玻璃，热气全被挡住。 零食袋子不停作响，一点不耽误陆乔依冲浪。 “果真，咸甜永动机。” 她抽了张湿巾擦手，感觉好像快吃饱了。 明明，这才刚睡醒…… 咳咳，陆乔依午觉醒来，看了下表，下午三点二十。 本想到客厅喝杯水，结果，转身看见了包鱿鱼丝，瞬间燃起斗志。 吃了这口想吃辣条，找了辣条又想吃果干。 刚睡醒就吃了一肚子，这可真是—— 让人开心。 吃饱喝足，陆乔依摊开卷子答题。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开门的动静，她才意识到已经六点多。 “到了到了，快给我吧，谢谢啊小辰。” “哪里哪里，我也就搭把手。” “来进来坐会，乔乔，小辰喊你打羽毛球——” “不了阿姨，我不换鞋了……” 陆乔依哒哒哒走到玄关，一身运动装的程辰正站在门口，手里拎着黑色长袋，看轮廓是羽毛球拍没错。 “陆乔依，楼下打球去不去？”少年的声音，清朗又平稳。 许兰拎着菜向厨房走，“你们俩玩，我去做饭，记得时间回来吃饭。” 看着这二人的相处状态，陆乔依思忖是不是过于自然了点。 她顿了顿，迅速回答，“好吧，我去换身衣服。” 程辰转着护腕，“那我楼下等你。” 陆乔依换下裙子，穿了件黑色运动裤就出了门。 程辰背着羽毛球袋子，带着陆乔依去了小区的一片空地，旁边有不少老人在带着孩子玩。 “这是新的。”程辰把从袋子里拿出一对白色护腕，递给陆乔依。 陆乔依依言戴上一只，忽然察觉不对…… 她怎么就下来运动了呢。 瞧瞧，护腕都戴上了。 她可是中午才立下g，说这几天太热，绝对不出门找罪受。 “怎么想喊我打羽毛球？”她抬头，一脸的懵逼。 认识这么久，真的没有这一茬，他就自在得像发生了无数次一样丝滑。 程辰正试着挥拍，修长的手指摁在黑白线条的杆子上，随即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带你运动。” 他走近，把另一只拍子递过去。 陆乔依接过，正好是好握的手柄。 “我？” “运动？” 她听到了这个好笑的词，笑出了酒窝。 “那个，这个词就和我不搭边呀。” “你在想什么……” 因为晃动，陆乔依的马尾全晃到了左边锁骨。 程辰正色道:“我在想，你刚来的时候，我和你一块去花店给我妈买花，那你应该不会对花粉过敏，再按照你说的，排除用了不适合的护肤品，那换季过敏的可能性真的很大。” “我在网上找了找，换季过敏应该怎么办，药物治疗在第一位，不过这点许阿姨又懂又专业，不需要我这个外行人多言。” “剩下的，除了饮食作息需要注意，就是免疫力。” 第123章 差生文具多 陆乔依额前的碎发飘到眉间，她愣怔着晃了晃头。 过敏这事，在她这边已经是过去式了。程辰现在把它拿了出来，里外里剖析了一遍。 陆乔依感觉心里l麻麻的，就像发梢扎到皮肤时的触感一样。 细密绵长…… “之前见过你们体育课结束，拿着羽毛球拍，想来你应该不讨厌打羽毛球。” 程辰掏出羽毛球，在空中投了一下，动作间，小臂肌肉线条隐隐浮现。 陆乔依扯了扯嘴角，“确实……还挺喜欢的。” “走，活动活动脚腕。” 两人拉开距离，简单拉伸后就开始了。 陆乔依知道程辰打篮球还挺厉害，至于羽毛球，她不知道。 可看这架势，陆乔依心里也有估量。 果然不出她所料。 她很快再一次意识到，运动能力强的人，往往不是单项发展。 俩人也没记分，就这么你来我往。 陆乔依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后来渐入佳境。 嘿嘿，她虽然菜，但是不拉胯嘛。 在她又一次急促深蹲救球未果，陆乔依捡起球，“啊不玩了，我眼都快看瞎了。” 她向角落的长凳走去。 程辰握拍的手正挽着袖口，本来穿的就是短袖，他想往上推，推了一半想起不妥，陆乔依在呢，刚运动完，半袖的形象不好，不好不好。 “累不累？”程辰没挨着坐下，站在对面问她。 陆乔依摁着膝盖，“这种程度，难不倒我。” 她猜，可能，大概，或许，程辰在控制着节奏。也就是，让着她呢。 程辰擦着汗，“嘶~这么说，你水平还挺高？” 陆乔依叉腰，“多高谈不上，不至于垫底呗，我只是不喜欢运动。” 程辰清了下嗓子，“我之前有想过，要不一块去健身房锻炼。” 现在看来，幸好没说啊。 陆乔依眉毛都快挤在一块，“那不行那不行。” “一点搞不了。” 长凳后面是大片的草坪，里面还穿插着不知名的树种。 陆乔依仔细看了，不是果树，因为没有一颗眼熟的果子。 “有蚊子——”她挥了挥手，迅速起身，“走走走，回去吃饭。” 电梯攀升，程辰问道:“明天还玩吗？” 陆乔依摊手，“当然，护腕我都没还你。” 毕竟这个安排，纯纯是为了她。 两人挥手告别，各回各家。 陆乔依表示，不到一小时，轻轻松松，不在话下。 第二天，程辰收到陆乔依的消息。 “程辰，你胳膊疼不疼？” 这话问的…… 程辰摩挲着下巴，他觉得这不是单纯的问句。 “我没事，你还好吗？” 程辰的回信快速又直白。 陆乔依发了一串笑哭的小表情。 “我早上睡醒就感觉右胳膊不对劲，我不理解。” “我昨天也感觉很轻松来着。” “可能，很久不用胳膊运动了吧。” 程辰认可，“对，对你来说，有点太突然了。” “那，今天下午还玩吗？” 他犹豫着发了出去。 陆乔依使劲戳着手机，“必须去。” “下午六点，楼下见！” 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她一定要为自己正名。 程辰本想劝一句，可他似乎能隔着屏幕看到陆乔依脸上的兴致。 他笑得放肆，“好嘞，不见不散。” 陆乔依这次真的认真。 她不仅换上了全套运动装，甚至，连防蚊必备的花露水也带上了。 “来喷上喷上，”她还递给程辰，“这蚊子可不少，免得被咬。” 程辰怀里抱了两瓶水，两人交换了一下东西才开始。 “你胳膊不是疼，我们走近点，你轻点挥拍儿。” 程辰往前迈了两步，才把羽毛球凌空掷起。 陆乔依的胳膊是疼，尤其是右臂肱骨处，可球来了，还是本能地迎上。 半小时不到，程辰主动喊了停。 “过犹不及，今天就到这吧。” 他斟酌着词汇，“一时的时间长短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坚持，细水长流。” “慢慢儿的，免疫力肯定就上来了。” 陆乔依你看到了吧，我那么大个人，可就在楼上。 喊我啊天天喊我都行。 程辰不露痕迹地给自己拉了波存在感。 陆乔依嘴里含着水连声嗯嗯。 程辰看着她鼓起的腮帮子，扭头轻笑。 此后几天，两人都会花时间到楼下打打羽毛球。 两家家长也知道这事，都很赞成。锻炼身体，适当运动，多么阳光健康。 陆乔依开始胳膊还有点酸疼，也没怎么留意，不知不觉就好了。 她特别开心，因为这充分证明，起初那只是胳膊不太适应，不是她体质差。 五一假期一结束，学校自动进入夏令时，学生心心念念的午觉终于来了。 “我在网上下单了个午睡神器，明天就能到，等我拿回来给你们瞅瞅。” 林辉远歪头揉着脖子，一脸狰狞。 张易凡倒着茶，冷声提醒，“至于吗，当学生多少年了，你又不是头一回趴在桌子上睡午觉。” “真差生文具多，整那么多花活……” “那怎么一样，之前我没是没发现好吧。”林辉远不服，“天天趴着睡，睡醒我都快吐了。” 程辰扫了眼挂钟，在心里合计了下时间，“中午你可以试试晚会睡。” 他在后面看的清楚，林辉远的午觉睡得那叫一随心。 差不多一点就撂了笔，桌子一收，趴下开睡。 “那怎么能行，睡少了下午的课根本没法上。” 蝉鸣，烈日，再配以理科知识，这等处境，不拿出睡饱了的劲头，很难面对。 林辉远美滋滋地等快递，包裹一到，他第二天就带去了学校。 “怎么样，不错吧。” “这么一放，胳膊不麻了，脸也不压了。” “哎呀对脖子还好呢……” 林辉远扯着嗓子向身边的人安利，还真别说，不少人都被他这个东西吸引了。 “行了别摸了，这都是脸上用的，你们摸来摸去，都给我弄脏了。” 围观群众不少，林辉远一把扯过自己的宝物，“喜欢自己买去。” 此话一出，不少心动了的住校生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远儿啊——” “咱这喜欢也没地买啊，帮帮忙呗……” 张易凡看着前面林辉远已经答应了两三个人，他屁股还坐在凳子上，心里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办，他一开始就打击了林辉远。 买什么午睡神器，结果货到了发现，还真挺实用。 他悔啊，他还以为就像有的人买那种坐垫一样鸡肋呢。 第124章 说小话 “程辰，你回去帮我买一个呗。” “不用和林辉远一样，差不多的就行，我不挑。” 张易凡试探着开口，下巴垫到桌角上，凑上前问左边的同桌。 程辰正换着笔芯，他眼皮都没抬，“行。” 张易凡喜不自胜，“得嘞，谢了哥们。” 没几天，程辰就把类似的物件带了过来。 也不只他一人，班里的走读生不少都成了快递的搬运工。 这款午觉神器，由林辉远开始，不到一个月，迅速风靡七班。 不说人手一个，基本上十之六七。当然，程辰就是剩下的那些。 无他，他嫌碍事。 课桌才多大点地，每个人书那么多，堆着都放不下，没必要买那多余的物件。 至于方便与否，程辰考虑过，没那么刚需。 中午也就睡半个小时，再难受能怎么着，上学十多年不都过来了。 五月的江城，烈日炎炎，程辰的午觉依旧靠自己的胳膊。 …… “啊啊啊啊这么多东西，特么的热死了，等高考完还得搬一遍。” 嘈杂的教室里，林辉远双臂撑在凳子上，一边粗喘一边抱怨。 他已经跑了一趟班里人的宿舍，出了不少汗，回来当即跑到空调口吹了两分钟，缓过劲才接着整理，发现还有两厚摞书。 “快搬吧，别咧咧了，不能留一片纸。” 张易凡踢开脚下的东西，汗珠随着低头的动作直往下滴，“早知道，那会就不买这东西了，多碍事。” 林辉远看到他在踢那个午觉神器，也跟着嘟囔，“之前的神器，现在的累赘。” 他连连咂舌，“还是人程程明智，一点不动心，现在多省事。” 张易凡用膝盖顶起怀里的书，“他现在可不省心，正烦着呢。” 两人抱着书出了教室，边下楼梯边聊天。 “高考这几天，把高二的前五十名留校集中管理，这谁想的招儿，好绝。” “越是尖子越不愿意做那替考的事吧，人自己就能考上，前途一片光明，哪稀得做这种事。” “第一次发现成绩不行也有好处，终于可以回家躺尸，这破餐厅我是吃的够够的……” 他俩幸灾乐祸，开始展望眼前的高考假期做什么，这种快乐，程辰是没有的。 他此刻怨气冲天，烦闷不已。 学校这一手，他是真不知道。 毕竟，他也是第一次高二，谁知道还能有这种操作。 他气冲冲地搬着书，费力不说，还要把需要用的塞到书包里带走。他不住校，不好再来别人宿舍来回找书。 天气的炎热已经不足以影响他的心情，程辰拎着书包，先去餐厅买了杯冰饮，才重新爬上四楼。 好巧不巧，他正撞见同样面色不好的陆乔依。 程辰福至心灵，瞬间想起，上次联考，陆乔依好像是学校四十多名。 心里憋着的那团火霎时间散去，手里握着的冷饮冰凉，杯壁上的水珠顺着下滑，沾湿手指。 程辰回味了下。 这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还挺不错。 “需要帮忙吗？” 他靠边站，笑着询问。 陆乔依摇头，接着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我是49。” 程辰秒懂。 两人面面相觑。 三秒后，是程辰先笑出了声。 “这……幸好幸好。” 陆乔依生无可恋，“幸好不是50那个倒霉蛋儿吗。” 程辰哑然失笑，点头时睫毛都在轻颤。 他在努力忍着，怕被打。 可是他真的觉得好好笑，怎么办。 明明他也是受害者，之前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气到不行，结果见到陆乔依的那一秒，看到她的咬牙切齿，没成想，这事变得搞笑了起来。 “走了走了，搬完回家——”陆乔依大步向前，走出了看破红尘的气势。 真的，联考成绩出来后，她特别开心，因为她考出了分科以后的最佳成绩。 分数和名次给了陆乔依很大的底气，让她在高二最后半学期充满了信心。 所有的荣耀与自豪，在下午老张宣布阶段前五十留校时，土崩瓦解，碎片当场把她砸懵。 并非有多想在高考假期的时候好好玩儿，可好端端的假期，自由的时间，大家都有，本来我也有，咔嚓一下，没了，这事儿就还挺让人抓狂的。 “我就考了这一次，就这一次进了前五十！” “还是第49名，就擦着边呢，没成想把我圈进去了。” “我也太不幸了……” 回家后，陆乔依捏着烤串，半天吃不下一串。 她在向许兰控诉，脸颊因为激动，已经在泛红。 许兰连连安慰，说到最后想起来，“小辰是不是也得留校。” 陆乔依嚼着五花肉，“嗯啊，他好像是十二还是十三……” 程辰的名次比较稳定，这次肯定跑不了他的。 六月七号，高考第一天，陆乔依一早就带着要求的照片去大会议室报道。 空荡荡的礼堂，平时能容下一两百人，这两天专门给他们当自习室。 陆乔依低头登记信息，程辰背着包赶来。 “交完照片的，到那边去，在上午的签到表上，找到自己的名字，在后面写上姓名学号。” 一旁的老师出声提醒，程辰等了一会，接着拿起陆乔依放下的笔，迅速写完相关内容，立马开始找座。 他一把把自己的包放到了才坐下的陆乔依左侧。 陆乔依瞪大了眼睛，震惊加不解。 八班的第一第二也都留校，不过都是男生，陆乔依和他们不太熟，不好一块坐。 她就在第四排随便找了个边坐下，想着靠近通道，方便出去。 程辰这个敞亮劲儿...... 大哥，你是没看清这里面有多少空位吗？ 程辰无声地站她旁边。 不好僵持，陆乔依无奈，起身让他进去。 “你信不信，肯定不会让我们坐那么散。” “等会肯定会让集中坐，你选的这个位特别好，基本不用动。” 程辰坐下也不急着找书，微微倾身，和陆乔依说小话。 带着气息的声音与往常不同，陆乔依环视了一圈，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是，那也是我不用动。” 两人对视，程辰读懂了她的眼神。 他把书包拉开，眼里全是笑意。 真是个认真的小姑娘，睫毛好长。 第125章 中午约饭 “集中一下，都坐到中间来，尽量坐到前六排。” 果然，随着来报到的人越来越多，坐的位置也眼看着越来越散，在场的老师很快开始组织。 程辰扭头，对着陆乔依眨了下眼。 睫毛划过眼角，话都没出声，但是眼神里的自豪劲儿都快溢出来了。 陆乔依抿嘴，酒窝若隐若现。 前两排几乎没有人坐，不论什么时候，学生总是不想坐在老师眼皮底下。 于是，后几排成了肉眼可见的香饽饽。 陆乔依和程辰挨着边，一会儿的功夫接连起身，给人让位进去。 “第一排也可以坐，不用往后挤……” 老师强调了半天，最后也没什么办法，硬生生是往后顺延，没有一个人接受第一排。 最后，陆乔依觉得是老师妥协了。估计数了数，50人全部到了场，也就不在乎到底坐在哪儿。 礼堂很空旷，说话的声音不容易听见，老师也没开麦克风，在场的老师大致说了下纪律。 陆乔依听的断断续续，大概就是，他们这些人，这两天必须得提前到场，每个半天都需要签到签退。 这一楼层有卫生间，别的老师也专门搬来了几箱水，自习的环境还算不错。 不会留专门的休息时间，只要别太过分，在这干什么，学什么，完全随他们去。 当然，一切的电子设备都是不被允许使用的。 然后，老师就在前面坐下了，看着埋头的学生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活儿轻松，根本不用多说什么，都是学校里的尖子，一个比一个还要珍惜学习时间。 周围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书页的翻动声。 陆乔依感觉，在这待了好一会，才听到哨音。 她推开袖口看表，现在还不到八点半，猜测可能是考生进场。 今年的高考，就这么开始了。 后面的哨音一道接一道，陆乔依拿出了一套卷子，也跟着做题。 她边写边想，如果此时坐在考场的人是她，那会怎样…… 怀揣着紧张的心情，陆乔依认真地给自己来了场模拟考试。 然而，现实没那么简单。 坐在边上，她自己可以坐下俩小时不动，但别人的活动她可管不着。 于是，写到文言文阅读时，她起身。 刚拿起笔写作文，她继续起身。 思绪不得不被打断，偏偏又无可奈何。 陆乔依也暗中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她高考。 起立的次数多了，她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个熟人。 诶，程辰也在呢。 她抬眸，发现这人怎么这么高。 陆乔依合计了下，他可能得有一米八。 不好上下打量人，陆乔依坐下后接着写作文。 一千字的作文，顺着写下来酣畅淋漓。 程辰在一旁哀怨的转着笔。 开始，他还注意自己的形象，坐的端正，力图自己能在陆乔依看到他时，恰好是最帅的角度。 后来，他累了。 等啊等，旁边的小姑娘一心顾着答题。 别说扭头看他，就连给人让位时，都没给跟在后面的他一个眼风。 程辰喝了半瓶水，对着空气耍了半天的帅，最后自己整得哭笑不得，翻着卷子直摇头。 果然是自己认定的人，纯粹炽热，清醒强大，他眼光真好！ 嘿嘿，山不来就我，我可以挪啊。 程辰暗戳戳地翻卷子，用余光观察着认真写字的陆乔依。 皮肤又白又嫩，还有小绒毛呢。 他之前借着踩到冰摔倒那次，曾快速捏过一下，手感浮现，程辰不由得摩挲下指腹。 借着写题的架势，程辰把陆乔依夸了个遍。 诸如:她好白，鼻子挺得刚刚好，头发又顺又多，是怎么把丸子头扎得这么可爱的…… 程辰第一次和陆乔依同桌，之前在她家写作业时候可不能算，那叫假期时光。 至于会不会被人发现，他不担心。 拜托，不要小瞧他程辰好嘛。 他只是微微偏头而已，对比前排那俩凑着头聊游戏的，以及后面那个睡觉打鼾的，他至少一直没停下笔，且安静坐着不耽误别人。 陆乔依的沉浸，终于在写完作文时回了神。等去完卫生间回来，她看表发现已经十一点出头。现在正在进行的高考语文，不到半小时就要交卷。 这会的会议室没有一开始那么安静，他们七点多就来了，坐了一上午，小声的闲聊成了常态。 陆乔依把写完的卷子收好，抽了张英语，打算写几篇阅读。 一旁的程辰嘴都张开了，硬是没有开口的机会。 她又要学习了！ 他怎么能为了儿女私情影响她呢！ 程辰单手撑着额头，面上冷峻得体，内心凄凄惨惨。 我的妈呀，他已经亲耳见证左边那两人，从完全不认识，到现在已经聊到练字心得了。 而他，本身和陆乔依那么熟的人，一上午连个话都插不进去。 “我个废物”四个大字在他心底浮现。 程辰惶恐不已，立马喝口水冷静一下，他决定抓住中午吃饭的机会。 几道哨音后，老师提示等十一点五十之后再去用餐，和高考的人错开时间。 等待干饭的时间里，会议室里更加松弛，走动闲谈成了常态。 老师也并未制止，最后这会，只要人在这就行。 “程辰，二楼新开了家奶茶店，超好喝，每天中午第二杯半价，走走走，我俩凑一凑，去晚了就没了。” 陆乔依才答完c篇最后一道选择题，桌前出现一片阴影，她下意识抬头。 好像是七班的一个同学，体型微宽，她在四楼见过。 这么看，是在和程辰约饭呢。 “我最近在减脂，奶茶就不喝了。” 陆乔依往后靠上椅背，让出空间让他俩对话。 “没事，你人到了就行，我可以喝两杯不同的。” 陆乔依默默听着这俩人的对话，偷偷佩服这位壮士的胃口，可以喝两杯呢！ 她手里扣上笔盖，收拾着东西扮演背景板。 程辰咬了下舌尖。 这特么还让人怎么说！ 当着陆乔依的面，他又不能拉下脸粗暴拒绝。 毕竟只是拉个人头，这都不愿意？ 他和准备离开的陆乔依点头致意，心都在滴血…… 一块吃饭的想法，再次付诸东流。 陆乔依吃完饭回来时，见到的就是面色沉重的程辰。 一手拨弄着桌上的笔，眼眸低垂，浑身散发着勿扰的冷气。 第126章 你可真敢想 陆乔依拿着水杯回到座位，她看着程辰转了头，目光无声地追着她。 只是…… 她瞧着，怎么程辰的眼神里，有一丝—— 委屈？ 奇怪，一米八几的大个儿，只是眼尾没有以往微微上扬的弧度，怎么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不可能。 这肯定不可能。 一定是她看错了。 嗯。 陆乔依拉开椅子，继续学习。 程辰委屈吗？ 他快憋屈死了好吗！！！ 偏偏，满腹情绪无处倾诉，也无法开口。 他扭头，看向陆乔依白皙的侧脸，几根额前在额前悬空，只有在睫毛一次次下落时才会跟着晃动。 好看。 程辰的郁闷在不知不觉中消散，直到—— 陆乔依的笔尖停滞，转头对上程辰的眼神。 “你是有什么事儿吗？” 盯盯盯，盯盯盯！ 陆乔依刚坐下就察觉到了一旁黏糊的视线，她还疑惑程辰要说什么，结果下意识等了会，也没什么动静。 只不过，那眼神的存在感忒强了，她想忽视都不行。 奇了怪了，程辰怎么这么上头呢。 作为被盯的对象，陆乔依问的相当坦荡。 什么羞涩，不好意思等等，那是一丝都没有。 “嗯......” 程辰挪开点椅子，轻咳一声，“没事儿，学习学习。” 他坐正身子，耳垂悄然发烫。 真是的，陆乔依那黑亮的眸子直愣愣看着他，问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会议室陆陆续续坐满人，开始了下午的自习。 陆乔依依旧在标准时间内，跟着哨音写数学卷子。 在场的五十人里，她这样的行为不算少数，比如她旁边的程辰，也是如此。 虽然坐在陆乔依旁边，总是让程辰心底泛着难言的小兴奋，但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名学生，头脑清醒，理智在线。 按照高考的时间模拟答卷，在同样的时间，感受同样的流程，就连天气和教室里的温度都能一样，这次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高考两天，他们五十人成了学校里最特殊的存在。 无忧无虑，毫无压力。 毕竟，就连学校餐厅这两天都需要经历严格的考验。 七号傍晚，走读生可以直接回家，陆乔依和程辰背着包在校园转了下，主要是回去的路上经过高三楼。 夕阳余晖，倾洒而下。 高三学子考了一天，此刻在为第二天的综合英语做准备，读书声简直能冲破砖瓦。 程辰和陆乔依对视了下，谁也没出声，很难不被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激烈所感染。 陆乔依设想了一下，如果是她，恨不得趁这最后的时间把书翻烂。 八号的自习状态更加闲适。 上午的综合一考完，陆乔依感觉学校里的空气都不同以往。 中午程辰如愿以偿，以最漫不经心的姿态邀请陆乔依一块吃饭。 陆乔依也不认识别的女生，索性点了头答应。 吃饭全程，程辰心里乐开了花。 终于，终于！ 他也能在学校和陆乔依面对面吃上饭了，瞧着盘子里的小青菜都格外翠绿。 陆乔依看着空旷的餐厅，不由心生感慨。 “如果我们是高三，那这就是我们在学校里的最后一顿饭。” 正在窃喜的程辰直接开大:“这么说，你高二的最后一顿饭还是和我一块吃的……” 陆乔依筷子里夹的排骨掉了下去，一时连嚼东西的动作都停住了。 程辰这人，这两天真的，一点都不收敛。 “你说的对，今天就是我们最后一天高二。” 她努力把话题扯回正轨。 两人吃完饭接着回到会议室自习，下午这里更加自在，全都盼着考试赶快结束。 这两天快把人给憋坏了。 没有上下课铃声，没有老师同学，一点放松的渠道都没有，只能一个人坐一天，这样的日子，让他们这群人很不适应。 “最后半小时，我们马上就能解放了。” 陆乔依听到前面有人喊了一声，嗓音里全是兴奋。 前排老师抬头，看着教室里跃跃欲试的学生，还是出声提醒了一下纪律，“还有收卷封档的时间，准确来说，你们至少再待一个小时。” “坚持一下，很快就结束。” 一篇英语作文写完，陆乔依揉着发硬的指节，把笔下的试卷收了起来。 心不静，她也写不下去。 她特别羡慕此刻高三的学长学姐，因为他们很快就要结束最煎熬的高中时光。 “发什么呆呢？” 有人戳了戳她的胳膊。 程辰对她挑了下眉，“你都坐了整整两天，这会终于感觉到累了？” 陆乔依叹了一口气，“坐不住了，我想一下穿越到明年的现在，这样我就能直接开始快乐的暑假。” 她越想越满足，“你看，没有暑假作业，也不用担心开学，可以躺平，差不多三个月呢……” 程辰又凑近几分，顺着她的话接，“没错，我们可以出去玩儿，还能一块学车——不对，不能。” “你到时候也不满十八周岁。” 他摸着下巴，似是可惜，“你生日月份太小了，我大你快半年呢。” “嘶——这样也好，暑假太热，你这么怕热，还是别遭这个罪。” “等大一寒假，大学放假早，到时候我肯定就有证了，刚好可以接送你……” 陆乔依伸出手掌表示打住，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你可真敢想，未免也太远了吧。” 陆乔依指了指手表，“我顶多设想下高三的暑假多幸福，你这都展望未来了——” “还带上我一块……” 最后几个字，她刻意放低了声音。 程辰抵着唇轻笑，“怎么了，这都是现实，我就是提前把它们说了出来。” “你的未来里，难道没有我？” 少年带着气息的声音淡淡飘来，陆乔依似乎听到了心脏的跳动声。 这种现象，除了和程辰熟识的那段时间发生过，后来，就没了。 现在，它又乱蹦了。 高考收卷信号响起，宣告着本届高考最后一场考试结束。 陆乔依拧开桌上的水瓶，故作平静地开口。 “行了行了，我们还是回归现实吧。” 她今天忘了带水杯，会议室开着空调，温度不高，矿泉水都透着凉意。 一口下肚，还真的清醒不少。 “现在我们是故事里的高三，该怎么度过最后的黑暗时光......” 第127章 母子平安 八号傍晚，江城校园如同一锅煮沸的热水般热闹，喧闹呼喊不绝于耳。 高考结束后的高三学子在校园内穿行奔走，脸上或喜悦或沉默，还有滋味自知的泪水。 这个时间，是属于上一届高三人的。 走一届，来一届。 高考结束后，陆乔依他们自动成了本届高三。 恢复正常上课后，江城一高里就剩下两个年龄段。高一高二一个个羡慕着高三的毕业，又头痛着自己的眼前。 期末考试会在暑气正盛的七月份举行，这是拦在他们面前的第一道关。 “我刚去厕所，看见高三楼都关了，还挺不习惯的。” “可不嘞，之前老亮了，现在整栋楼都黑黢黢的，安静的要死。” “也就我们这边还能热闹热闹，”林辉远说着说着把水杯砸到桌子上，“但我就不理解了，高一那群人，脑子一点不慌吗，明明都差十分钟去的餐厅，他们还慢悠悠干饭呢。” “吃吃吃，一直和我们抢饭。” 水杯里的水左右晃悠，然后渐渐平息。 高三结束后，高二的自习时间被延长，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吃饭比高一晚十分钟。 时间上已经基本错峰，按理来说不太冲突，偏偏麻烦在餐厅窗口上。 高三毕业一走，餐厅当即关闭了一部分窗口，这就导致剩下的窗口每天用餐拥堵。 坐了大半天的学生，穿过烈日骄阳奔向餐厅，面对的是依旧不断的长队。 对此，陆乔依的解决办法是，多写两道题，晚会去。 当然，这样吃饭的时间必然需要压缩。 急是急了点，陆乔依不在意。 她被高三离校时的气氛冲击到了，这会儿满心扑在复习上，下了自习回去还在加班加点总结错题。 没办法，要高三了，她有点慌。 她深知，一味的惶恐畏惧没有用处，陆乔依要用一道道习题、一张张试卷来自我缓解。 用过的替换笔芯不知道扔了多少，她没有收集这些的癖好，也不曾感慨自己的辛苦。 坐在课桌前，她的眼前就只有黑色和红色这两种笔墨色彩。 陆乔依把最后的复习时间利用到了极致，她想让自己的理科知识之根扎得再牢固些，以此来迎接高三理综的洗礼。 “昨天下了班，我去定了鲜奶，以后每天都送，让乔乔喝点儿。” 许兰和王雨晴逛街时聊起了孩子的近况。 “我那天瞧着，也觉着瘦了，看来他们高二的压力可不小。” 王雨晴刚点完头，忽然想起来自家儿子程辰。 “诶——怎么我家那小子没怎么瘦，还天天喊着学校饭不好吃呢。” 许兰不赞同，“程辰还在拔个儿呢，营养方面，你可别忽视。” 于是，两位妈妈达成一致，一起定了每日新鲜的牛奶。 在这个热意逼人的期末，陆乔依和程辰再次有了共同的记忆。 “你加糖吗，网上说有点甜味会好喝点。” “我不加。” “我也是。” “感觉不是很好喝，煮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晚自习放学后，陆乔依和程辰聊起了最近的爱心牌牛奶。 程辰撑着车把，半袖被风吹起，在身后飘扬，“我也不太理解，直接喝纯奶或许也行吧。” 他倏地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陆乔依，噙着笑说道，“幸好我俩都不是乳糖不耐受的人，不然她俩的一腔热血都无处施展了。” 陆乔依深有所感，伸出手指点赞。 红绿灯前，程辰习惯性的侧头，看着陆乔依的黑发在路灯照耀下泛着金光。 “不过，来自我亲妈的爱意，我可得好好珍惜，以后可就享受不到了。” 程辰语气可惜，说完还停顿了一下。这倒不是他故意所做，只是讲话的逻辑到这里需要间隔一下。 然后，他看着陆乔依的瞳孔渐渐放大，并以微小的振幅在眼眶内晃动。 “你——” 陆乔依紧握着车把，喉咙莫名发干。 绿灯亮起，两人踩着踏板穿过斑马线。 人流交汇，行色匆匆。 在这紧凑的时机中，陆乔依耳边传来程辰急促的解释。 “我妈要去海都照顾我姐，没工夫管我——” 他以最简单的字眼，把自己上句话里无意中挖出的坑给埋上。 陆乔依哭笑不得，“你搞什么大喘气。” 大哥，早这么说不得了。 程辰也长出了一口气，他摸了摸鼻子，“本来真没那个意思，我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劲，品了品发现确实有点……引人深思。” 进了小区，程辰把家里的事简单说了说。 程靖凡怀孕已经有三十几周，生产一事近在眼前，王雨晴不放心，决定彻底搬过去，已经在家收拾了好几天的行李。 程江明在家长吁短叹，焦虑得脸上皱纹都深了不少，他瞅他不能和王雨晴一块去照顾女儿。 “我爸最近恨不得天天打视频，他自个儿难受得不行就找我，给我做思想工作，让我不要抱怨我妈不管我……” 程辰把车锁好，说到这脸上带着无奈，“我怎么可能抱怨，真是把我当那种争夺父母宠爱的小孩儿......” 两人往单元楼下走去，程辰的语气也没了之前的轻松。 “我已经被我妈科普了不少关于女子生产到底有多不容易的知识。当那一个个机械而冰冷的字眼落到我的亲人身上时，我好像才真正理解了母亲二字的伟大。” “只希望我姐，以及这天下所有的女子，都能在生产时平平安安，少受些罪。” 陆乔依静静地听着，程辰的声音不同以往，在静谧的电梯里显得低沉而柔和。 她抬起了头，头顶的灯光在她眼睛里落下投影。 “一定会的。” 距离两人聊完没多久，陆乔依就从许兰那里知道了王雨晴动身的消息。 “实在等不了程辰的期末考试，老师就先过去。” “离预产期没多久了，随时都有生的可能。” “不容易啊……” 七月初，陆乔依和程辰在电梯里一见面，程辰满脸的笑意简直要溢出来。 “陆乔依，我姐生了，母子平安。” 陆乔依兴奋地捂住嘴，“哇塞！真好，恭喜恭喜。” 第128章 拿存款数零 “我要当舅舅了～” “不过吧，说起来我也不是第一次当舅舅，王志远那小孩你还记得吗？” 程辰眼神带着询问，“就去年你还在电玩城遇到的那个——” 陆乔依当然没忘记，“我知道。” “感觉还挺不一样……” 两人骑车去学校，程辰兴高采烈地和陆乔依分享着喜悦。 程靖凡昨天下午突然感觉肚子不舒服，当即被送往医院。 其实还没开始宫缩，王雨晴还是把消息告诉了程爸，程江明立刻跑到办公室请了假，晚上坐飞机赶到海都。 临近程靖凡产期，他最近有意无意看了不少狗血家庭情景剧。 例如保大还是保小，时机不对不让生，怕影响孩子不让打无痛等等…… 平时冷静沉稳的程江明越看越混乱，心里总有一根绳紧紧绷着，接到电话时人彻底慌了，生怕王雨晴一人势单力薄，到时候万一有个什么紧急情况控制不住。 于是，程辰放了学回家，家里一片漆黑，茶几上只有程爸龙飞凤舞的字体。 “儿子，凡凡要生了，我请了假过去，你自己保重。” 程辰没觉得委屈，他的一颗心也被吊了起来。 打了电话过去，王雨晴问了他几句就顾不上了，程靖凡宫缩疼得厉害。 挂了电话等啊等，没忘记第二天还得上学，心事重重地洗漱躺下，程辰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他把手机的声音调到最大，睡梦中接到父母的电话。 黎明四点左右，母子平安。 程辰放下手机，安心睡去。 陆乔依虽然没有见过程辰的姐姐，但从她去年来到江城，也算从旁观者的角度见证了程靖凡从开始怀孕到此刻顺利生产的整个过程。 她为程靖凡的平安而开心。 程辰从无比模糊的镜头里，看到了他那刚出生的小外甥，也从程靖凡的口中听到了疼痛的剧烈程度。 “为了母乳喂养，我姐都疼哭了，明明都生下来了，结果还要经历这一遭。” “太苦了，生孩子太难了……” 自从有了小外甥，程辰就开始和陆乔依更新小家伙的成长日志。 当然，这里面也有不少篇幅，是关于母亲生育的艰苦。 繁星满天，明月高悬。 陆乔依吹着风，感觉身上的书包带格外压肩，她伸出手重新推了一下。 回想她好像也没装什么吧，大号的文件夹，和物理错题本。 平时肯定没这么沉…… “那个，程辰，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女性。” 一直充当听众的陆乔依，干巴巴地开了口。 程辰察觉到她脸上的菜色，紧张地问，“吓到你了？” 陆乔依摆摆手，“谁听了不害怕……” 程辰懊恼不已。 也对，他虽然听得心惊胆战，可到底是男生，永远都不会遭遇这个。 陆乔依则不同，她的害怕与他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是他考虑欠缺。 程辰拍了下额头，想出声安慰，可无论从哪里出发都不合理。 关乎生产，他的立场不合适，年龄不合适，身份也不合适。 他决定从现在开始，就开始了解怎样缓解苦痛。 虽说科技在进步，但知识还是要积累的。 程辰心下已定，索性和陆乔依聊起了期末考试。 话题转移得是生硬了点，但实在好用。 咳咳，其实他觉得，是陆乔依捧场…… 高二下学期，最后的期末考试从七月五号开始，为期三天。 陆乔依心平气和地走向考场，握笔时，有她从未想过的从容。 本学期的校园生活在最后一声哨音中画上句号，陆乔依背着厚重的双肩包走出学校。 漫长的暑假，她来了。 和寒假一样，陆乔依早早就给自己制定了行为计划。 除了完成学校布置的暑期作业，她还需要大量的练题，以及对应的分析总结。 女儿的用功，许兰每天都看在眼里。 欣慰的同时，又感到心疼。 医院自然没有寒暑假，许兰只能在吃喝饮食上，给陆乔依提供最好的支持。 即使如此，许兰仍觉得不够。 就在许兰提议，要不找个专门做饭的阿姨时，陆乔依制止了她。 “真的不用，妈，不论是你做的，还是从外面买回来的，都很好吃。” 她端起自己吃了一半的饭碗，“现在我都能吃这么一大碗米饭了。” 许兰沉吟不语，也不知是不是被说动了。 只见她突然起身，“你等会儿。” 许兰进了卧室，出来时手里拿了银行卡和存折。 “乔乔，你可能不太清楚家里的经济情况，除了我个人的存款和房子——” “还有这两张卡和存折，是你姥姥留下的，都是给你的，里面大概有六七百——” “妈，你这是说什么呢？！”陆乔依急忙放下碗。 “何至于此啊！” 她摁住许兰要给她看存折数字的手，“姥姥给您的，您自己随意用。” “我以后也会有工作挣钱的。” 许兰摇头，“不对，乔乔，你不能有非要证明自己能力的想法。” “我相信我的女儿，你聪慧又刻苦，在学业上的努力我有目共睹，一直都看在眼里。” “你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活出色彩活出价值，这没问题。” “但是，家里的物质资源，都是你的后盾，你要正视它的存在，并合理的接纳它。” “我说这些，其实就是一句话，”许兰破了功，不再严肃，“我们家还算有一点钱，这是你的底气，所以哪怕在学习上出了问题遇到困难也不必害怕，千万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有试错的成本。” “知道啦——谢谢妈妈。” 陆乔依眼观鼻，鼻观心，“我觉得吧，妈你现在的压力好像比我还大。” 许兰扑哧一笑，“可不嘛，你这么拼，我可不能托你后腿。” 打开存款数零的一茬就这么过去，陆乔依每天坐在空调房里上早八。 今年的高考成绩快出来了，她时常在网上刷到关于分数的信息。 这样平淡的日子一天天过去，陆乔依总觉得有一丝丝怪，直到从海都回来的程辰又敲了门喊她打羽毛球，陆乔依这才醒悟过来哪里怪。 因为少了人。 少了那个每逢周末就拉着她去楼下打球的少年。 第129章 在想大后天怎么办 正值暑假，闲暇时间，两人带着球拍水杯去了体育场，那里有专门的羽毛球场地。 “小孩儿不哭不闹的时候特别可爱，我看了刚生下来的照片，又红又皱，现在不那样了，又白又嫩。” “目前还不会说话，一有不舒服就哭，我们还得猜一猜是怎么了，饿了还是拉了……” 程辰顺着风抓了一把头发，“在那几天，我感觉比考试还累。” “除了跑腿拿东西买东西，我还要制止那边亲戚随手开门。” 说着歪了头，“你看，我是不是比在学校还憔悴？” 陆乔依有点无奈，这人的眼神怎么还湿漉漉的。 她才抿起嘴角，程辰瞬间收起笑容，突然在她耳边伸出手，用力朝外挥出去。 在那一秒钟，陆乔依还以为这人因为她没回话急了呢，直到耳畔传来一道清晰的碰撞声。 “妈呀，是篮球。” 陆乔依侧身，看着被程辰挡住，现在正在远处落地再弹起的球。 篮球场跑来捡球的人老远喊了声不好意思，就奔着那颗惹事的球去了。 陆乔依看着热闹的篮球场地，笑着说起她刚才的奇妙脑洞，“我还以为你嫌我接话晚了，要揍我呢。” 程辰两颗眼珠子差点儿要蹦出来，“陆乔依！” 他把手里拿着的拍子举起来，作势挥了挥，“我是那么暴力的人吗？！” “你的小脑袋瓜每天都在想什么。” 陆乔依笑得弯腰，试图为自己解释一下，但由于太好笑，说不成完整的句子，“不是……不是，我……啊肚子疼……” 程辰又气又笑，扶着陆乔依的胳膊让她站稳，语气不再高昂，“你说说你，我走那么多天也不见你想我，每天只有我说什么你才跟着说什么。” 话风一转，画风也跟着变。 陆乔依喘了口气，缓解一下肚皮的疼痛。 程辰眼皮下垂，睫毛跟着落下阴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泛着金光。 少年真的委屈了。 体育场在傍晚迎来了它的热闹时分。 陆乔依不自在地拂了拂刘海，“我这不是，在想大后天怎么办呢吗？” 眼神飘忽，尾音嗫喏。 程辰恍然，大后天，大后天？！ 大后天可不就是他的生日么。 程辰耳尖有些热，“咳咳，好吧，那我就不介意了。” 说着到了羽毛球场地，两人拉开距离开始打球。 算起来，陆乔依已经有差不多一个月没有打过球。 在这么标准的羽毛球场打球，陆乔依觉得，有些吃力。 毕竟这不是小区楼下，那里也没有界限和中间的拦网，可以随便玩。 这不，到了这里，挥拍都得使大力，不然过不去网，多逊呐。 玩了还没有二十分钟，陆乔依在喝水休息的时候，喘着气开口，“还玩吗？” 这话一出，程辰秒懂。 不过正好，他此刻也没有什么想打尽兴的意思。 程辰擦着薄汗，“去跑道走会儿吧。” 他心里跟猫爪儿似的，从听了陆乔依那句大后天就想问了。 趁着晚风拂面，气氛正好，程辰凑过去，悄声询问，“那你想好了吗？” 陆乔依错开两步，扬起下巴，马尾跟着主人的力道在身后跳跃，“没有！” “你脸红什么？”程辰克制住笑意，问得一本正经。 陆乔依踮起脚尖，让自己不输气势，“我那是刚才打球累的。” 程辰似乎起了逗她的心思，“明明才玩了那么一会，哪里会这么累，你别把自己想那么虚……” 陆乔依避开跑步的人群，“我谢谢你啊，对我这么有自信。” 小学鸡的对话持续了半圈才停下。 儿童带着特殊装置的鞋子一踩一个响，陆乔依程辰在塑胶跑道与夜色灯光融为一体。 炸串摊前，两人认真起来。 “之前总没有机会，我生日想出去玩儿。” “这才是我真的想要的。” 昏黄的光影下，程辰转着竹签，目光炯炯。 在学校，他收起私心，不想玩乐。 放了假，也要为学业一直复习。 这个年龄该承担的责任，他一点没落下。 既然他都这么努力了，那么，过生日想随性一点，不过分吧。 陆乔依皱眉，“你和我？” 她本想说，就你和我。话未出口，意识到加一个字完全影响语态。 程辰没有出声，眼神充当答复。 陆乔依舔了舔唇，“我可以。” 三字出口，她发现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 程辰往前附身，喜笑颜开，“那太好了，我们上午去游乐园吧，下午到附近——” 看着他兴高采烈要大干一场的架势，陆乔依吸了口果汁，淡淡地提醒，“你别忘了，叔叔还在家呢，你生日在外面跑一天，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程辰耸了下肩，“我爸？” “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外孙，我只要活着还有气就行。” 看到陆乔依质疑的眼神，程辰不再那么无所谓，“真的，他现在每天给我妈打电话，上班都没心思，天天念叨啥时候能退休，他要去照顾宝宝。” “给我做饭都特别凑合，在家研究以后的宝宝辅食呢，不停念叨这个能不能吃，那个能不能吃。” “我要是说生日和朋友出去玩，他还乐得省事呢。” 陆乔依咬着吸管，一脸呆滞，“我……没想到，没想到叔叔是这样的。” 程辰理了理桌上的签子，“这纯粹是生活重心的转移，之前，我是我们家最小的那个，是需要家长照顾的辛苦高中生。” “现在你看，有了个更小的，话都不会说，还没有大人小臂长，隔代亲隔代亲，我爸我妈可算找着了个事情。” “刚好，我放了暑假，有手有脚，吃喝饿不死，他俩更放心了。” “所以说，生孩子绝对是一件大事，整个家庭从此进入新状态，不是怀了就生呗那么简单。” 陆乔依琢磨着生日礼物的事，本来有些心不在焉，忽然察觉到对面的程辰眼神不对。 她放下正咬着的鱿鱼，“你怎么了？” 程辰搓了搓手，“陆乔依，虽然，我很想很想能成为那个和你走向未来的人，但你的人生，归根结底是属于你的。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别人随意欺负了去。” “即使那个人，是我也不行。” “是我更不行。”程辰又补了一句。 第130章 特地画了全妆 陆乔依回想起刚才的话题，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需要刻意观察，视线里，程辰交错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白皙。 “我知道。” 作为女生，这是她从小到大一直都在接受的教育。 只是，她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从爱慕她的少年口中说出来。 气氛暧昧又郑重，一旁翻炒的铁锅传来食物的香味，把这二人拉回正常的世界。 “你喜欢刺激的项目吗？” 陆乔依有点纠结，还是决定问问寿星的意思。 程辰顿了顿，“还好，不过那里面好像没有什么平和的吧。” 他说着拿起了手机，“摩天轮，过山车，大摆锤，飞鹰——” 他每念一个名字，陆乔依跟着摇一下头。 程辰看着面前的拨浪鼓，笑得整个人都在抖。 “你恐高。” 陆乔依听出他声音里的笑意，“你是在嘲笑我吗？” 程辰摆手，“我没这个意思。” “我在认真思考，里面没准有不高的项目。” “你要不喜欢我们可以换别的。” 陆乔依听到手机的提示音，本来在桌上随意打开，看清是购物平台之后，她立马拿了起来。 把手机立起，确定从哪个角度他都看不到屏幕。 快递到了。 程辰感受到了她的谨慎，“怎么还防着我，你约了谁——” 陆乔依匆忙中瞪他一眼，“没有。” “谁，是谁！”程辰拿起一旁的杯子，在空中举了举，故意露出手臂的线条。 “让我知道是谁在手机上勾引你，我把他腿打断！” 陆乔依确认完信息，合上手机，看着起了表演欲的程辰。 真的，她挺不愿意承认的，这居然是高冷酷炫的程学霸。 “吃完了吗，我们快点儿回去吧。” 陆乔依起身，在心里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她带上了脑子。 到了小区门口，陆乔依没有直接进去，她说要取快递。 程辰没二话，脚步自然在后面跟随。 就这么走了两步，陆乔依突然回过神。 不行，不能让程辰看到快递。 即使只是盒子，但很容易联想，岂不是完全没了惊喜的感觉。 于是，程辰眼睁睁地看着陆乔依拐了方向。 “干嘛，不是这个驿站？” “攒一攒，今天不取了。” 陆乔依催促道，“回去吧。” 程辰没多想，拿出门禁卡。 进了小区，不知哪根神经上了线，程辰鬼使神差的明白了什么。 “陆乔依，是不是我的生日礼物。” 陆乔依心里那个恨呀，她恨自己刚才说漏嘴。 她在面上努力地圆，“没有，我自己在网上随便买的东西。” 程辰看着她说话时上扬的脸颊肉，憋笑憋得直扭头。 他就说，陆乔依怎么吃饭时还背过身，不让他看手机。 而且，说不取快递之后走的那么快。 这么多细节加起来，那必定只有一个可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他的礼物…… 陆乔依怕他跟着去，会影响收到礼物时的效果。 “哎呀，其实你让我现在跟着去也没事，肯定看不出来——” 陆乔依脚下倒腾得快冒烟，听到程辰猜中，又是懊恼。 她就知道，刚才的说法，没能把程辰糊弄过去。 “真不是，你多想了。” 陆乔依干巴巴地解释，也不管他信不信。 反正明面上不能松口。 因为，她选的礼物，真的容易看到盒子就猜到是什么。 陆乔依装傻加嘴硬，才艰难熬过最后的同行路。 这个快递，是陆乔依第二天一路飞奔，一口气跑到快递点拿回来的。 甚至，回来的路上，她一直在留意着周围的环境。 大气都不敢出，就怕突然撞上程辰本人。 直到关上房门，她吊起的那颗心才落了地。 打包礼物时，陆乔依忽然被自己的特工取件蠢哭了。 怎么这么不酷。 陆乔依一顿反省，最后决定，送礼物那天，自己一定要特别帅气才行。 7月28日，陆乔依起了床就开始收拾。 衣服是早就选好的，简约款白t加牛仔半身裙，方便在外走动。 当天的妆造，陆乔依拿出了自己见人的最高规格。 画了眼影腮红，睫毛膏高光一点没落。 项链戒指选的是之前王阿姨送她的，还喷了程辰送她的香水。 估计外面得有三十七八度，陆乔依扎了两个鱼骨辫，利落清爽。 眼看着约定的点已经到了，陆乔依连忙拎上礼物袋出门。 才推开门，她就感叹了一声重量，“好沉。” 斜挎了一款白色链条包，肩膀下还挂了拍立得相机，礼物袋被她挂在胳膊上。 她到楼下时，程辰正在和司机打电话。 看着陆乔依大包小包地向他走来，程辰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在耳边响起。 他咽了咽唾液，回答完小区的具体地址就挂了电话。 “生日快乐，程辰！” 虽然分辨不出具体的产品，但程辰发誓，这绝对是陆乔依脸上色彩最多的一次。 他之前知道陆乔依貌美，没想到，化了妆更加绝色。 布灵布灵的碎片眼影，卷翘的睫毛根根分明。 陆乔依要是知道他这样想，真的会大声安利眼妆的重要性。 千言万语，程辰只说出来一句话，“你真漂亮。” 陆乔依傲娇地点了下头。 自己收拾了一个小时，就是为了这个效果嘛。 “送你的，生日礼物。” 程辰接过，嘴角差点咧到耳朵后。 “谢谢啦——我能现在打开吗？” 程辰分开袋子，往里瞅了一眼，又抬头道，“我想看完把它放回去，我们出去玩带着不方便。” 陆乔依没意见，“这是你的礼物，你怎样处理都行。” 程辰把黑白挎包又往后扒拉几分，开始拆礼物。 “这是——机械键盘？！” 程辰拿出长扁盒，解开包装后看到盒子上的字眼。 陆乔依正帮忙拎着礼物袋，“觉得你应该喜欢这类东西，挑的时候我也不太懂，就选了这款名气大的。” 程辰兴高采烈，“喜欢，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 旁边有三个大小不一的方盒。 程辰打开一个，是款相机。 “科技记录生活。”陆乔依适时出声，还侧了侧身，露出带着的拍立得，“这是你送我的，我带着呢，刚好今天可以拍照。” 程辰眼里的温柔都快化成水了，拿着相机，爱不释手。 “你这会先别把玩了，知道是什么就行，快接着拆呀。” 陆乔依哭笑不得，双手拎着袋子提醒他。 程辰从感动中回过神，拆出配套的鼠标。 陆乔依发现，看别人拆礼物，原来也这么棒。 看对方因为自己的准备而欣喜，格外愉悦，似乎不亚于自己收到满意的礼物。 陆乔依心里美滋滋，见程辰伸向最后一个盒子，她收起起灿烂的笑容，出声铺垫一下，“这个，这个就没有那么机械了哈。” 她看着程辰的碎发被风吹乱，仿佛把她原本的镇定也吹乱了一般。 在程辰打开里面的东西前一秒，陆乔依做了最后的挣扎，“纯纯是我的个人心意。” 第131章 整个人在他怀里 话音落，程辰已经打开了两个相框。 两幅裱起来的画。 一幅是森林小鹿。 一幅是程辰本人。 程辰垂眸，盯着面前的色彩，眼眶泛红。 几秒后，他又抬头，灼热的目光似乎要把陆乔依穿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人间天使！ 他要疯！ 这两幅画，出人意料，防不胜防，把程辰的一切理智击穿，他特别想伸手，揽她入怀。 “谢谢你，陆乔依，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 程辰克制着开口，从铺天盖地的情感中找到自己的声音。 陆乔依心下大定，“这么高的评价吗，我也很开心。” 程辰小心翼翼地整理着礼物盒，“我先把它们放回去。” 陆乔依解放了双手，“那我在这等你。” 去游乐场的路上，程辰还有些激动，他清了清嗓子问画的事，“你是学过画画吗？” 他真的被冲击到了。 太震撼了。 森林的小鹿好像还是用了颜料的那种。 另一张画的是程辰自己，是陆乔依和程辰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一身白色运动装，手里拎着一个大西瓜。 陆乔依眼里带着狡黠，“那倒没有，就是按标记数字往上涂罢了。” “你看，网上这种特别多，你自己选图，买下来之后自己上色。” “就这么大点，我画了好几天呢，幸好现在是暑假时间多。” 程辰在心里默念:她为了我的生日，画了好几天的画。 “那另一张是怎么回事？” “那不是画的，那就是打出来的彩色照片。” 陆乔依翻出手机，给他看原图，“我用平板画的，你看这楼房的构造，西瓜的花纹，真不真实——” 程辰眼里闪过惊艳，“你记得这么清？” 那天小区里什么景色，他穿的什么衣服，手里拿着的又是什么东西，或许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可不，我当时在后面，就盯你手里的西瓜呢。” 陆乔依又解释了一句，“我当时才到江城，对外界还比较敏感，记得都很清晰。” 听到程辰的耳朵里，则是另一番意思:她刚到江城就遇上他，一切都记着呢。 不管不管，程辰坚信，陆乔依就是这个意思。 在二人的闲谈之中，两人到了目的地。 游乐场里色彩缤纷，氛围感十足。 动感的音乐中，程辰撑开了折叠伞，带着陆乔依边走边看。 大型项目显然玩不成，好在里面有很多梦幻的布置，非常适合拍照。 程辰可算找着了机会，在各种场地和陆乔依合照。 他胳膊长，个子又高，拿起手机就是一张。 陆乔依画了全妆，趁着状态正好，也乐意配合。 “那有旋转木马。” 两人总算找着了适合的项目，一前一后坐上去，随着节奏和音乐摆动。 “来回头，诶对，看这——” 程辰拿着手机，在后面调着角度给陆乔依照相。 陆乔依的拍立得也没闲置，咔嚓就是一张合照。 下来之后，买了冰淇淋和联名的玩偶，听着一旁的尖叫，陆乔依有些可惜，“得，恐高患者不适合这里。” 程辰倒不在意，他快开心死了。 这种单独和陆乔依出来玩耍的感觉，特别特别棒，特别特别好。 他之前不理解，现在他懂了。 陆乔依挖了口冰淇淋，看到远处的海盗船，“这个是不是也挺平和的？” “看起来像小孩玩的……” 程辰死命压抑着嘴角，“我们刚才玩的旋转木马，好像也是小孩儿玩的。” 两人往海盗船走去，陆乔依还在为旋转木马正名，“不不不，你看电视剧里，男女主都多大了，二三十了，还在游乐园里坐旋转木马呢。” 程辰嘴角上扬，“这可是你说的，是情侣玩的——” 陆乔依：“我说的是男女主。” 程辰：“奥，那比情侣的关系还近。” 陆乔依咬牙，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就不该cue这个题。 “玩这个吧，这个看起来不高。” 程辰表示没意见。 坐上海盗船，工作人员提醒他们，最后一排比较高。陆乔依是个听劝的人，当即往前挪了一排。 “坐这吧。”陆乔依压了压裙摆。 程辰看着她露出的腿，当即拿出包里的外套盖上。 “你还带着衣服？” 程辰挑眉，“都备着呢。” 陆乔依悄摸儿地反抗，“太轻了，等会转起来肯定会掉。” 程辰思索了下，毅然出手。 陆乔依眼睁睁看他用袖子把衣服系得死死的，就缠在她腿上。 “不难受吧？”他还出声问她的感受。 陆乔依比了个大拇指，“佩服佩服。” 才坐正，一声铃声响起，船开始摆动。 陆乔依握着横杆，看着眼前景色的变换。 刚开始，荡得不高，没等几下，高度上来了。 下落时，陆乔依吓得尖叫出声。 所有的淡定消失不见，她紧紧闭着眼，低头死命抓着杆。 紧张中，程辰一个大臂绕到身后，握着她的左肩，把她定住。 陆乔依不知道程辰有没有说话，她这会只能听到混杂着风声的尖叫。 一直没有睁眼，可她就是能感受到下落时的失重感。 大热的天，她抓杆的双手冰凉，最后有温热感覆盖，那是程辰的另一只手。 陆乔依当即把右手挪了上去，攥住了程辰的手腕。 船身摆动的幅度渐渐减小，陆乔依惊魂未定，好歹张开了眼。 她一抬头，直接碰到了程辰的下巴。 这才发现，她整个人都在程辰的怀里。 陆乔依的体会是，果然温暖。 铃声落，船身静止。 “你没事儿吧？” 陆乔依平息着心跳，呆滞着摇头。 程辰把衣服解开，扶着她的胳膊，“能走吗？” 陆乔依整理了下东西，“我能行。” 下来之后，还是先找了个地坐下。 “我真的小巧它了，没想到海盗船这么高……” 程辰看着她忽闪忽闪的睫毛，轻笑道：“你坐最后一排的时候我有点想说，它其实有点东西的。” 陆乔依不可思议，“你知道还不提醒我？” “我之前没玩过，我还以为很轻松呢。” 程辰玩着折叠伞，“有一点儿难度，但没别的那么刺激，我没想到你这么害怕……” 陆乔依皱着脸，“恐高是这样的，你是不是故意的——” 看着她气呼呼的脸，程辰连忙否认，“没有！” “虽然我确实很想抱一抱你，但是我绝对没有要利用这些玩物的小心思。” 程辰底气十足，她当时太害怕，他才出手试图给她点安全感。 第132章 这个学霸八成疯了 程辰理直气壮地说想抱你，把陆乔依砸得头晕目眩。 她有几分局促，想伸手扶额，但又怕把妆弄花。 “过生日呢，要开心，一定要开心。” 她不停重复着。 程辰垂眸，看着自己刚才被握住的手腕。 “没想到，你第一次主动牵我手，居然是因为海盗船……” 他拎着挎包，嘟嘟囔囔。 陆乔依望天，“你是在失望？” 程辰咂摸了一下，“我吧……是欣喜。” 他用手攥拳又伸起，“不然，得等到什么时候你才会握我的手。” 说着说着他还真算了起来，“起码起码，得高考后了吧。” 陆乔依顺着他的思路走，居然发现，没毛病呀？！ 可能是好久没画眼妆的缘故，陆乔依觉得眼睛不太舒服，她眨了眨眼，“我们去玩别的吧。” 程辰指了一个方向，“那有碰碰车。” 两人一人一车，在里面和别的亲子组合撞得兴高采烈。 小孩儿的笑声尖叫不绝于耳，而且音调很高，出来之后，程辰和陆乔依最大的体会是：耳朵经受了最大的挑战。 已经到了饭点，打车去了预定好的餐厅。 “这家特别适合一两人来吃，分量不大，可以选不同的菜品。” 程辰是熟客，向陆乔依介绍着菜单上的好吃的。 刚点好菜，陆乔依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回来拎着做好的蛋糕。 她边拆边摆，“早上就定好了，地址我坐上车才发过去。” “来，把生日帽戴上吧。” 程辰看着面前精致的四寸小蛋糕，激动地开始折手指。 骨节噼里啪啦作响，“我太感动了陆乔依。” 陆乔依又把生日帽往前递，“你干嘛呀，这样对关节不好。” 程辰连忙把交错的手松开，接过帽子，“这没镜子，你帮我戴正呗。” 程辰往前凑了几分，陆乔依附身，把纸做的生日帽扣紧。 “好了可以了。” 蜡烛只有一根，好在店里本来主打的就是静谧氛围，主灯并不耀眼。 坐在对面的陆乔依对着程辰录像。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程辰的手机里放着生日快乐歌，两人跟着唱了几句。 “快吹蜡烛许愿——” 程辰看着陆乔依的笑颜，真恨不得以后天天他都过生日。 能和陆乔依出去玩，两人单独吃饭，她还给她买蛋糕唱生日歌…… “你猜我刚才许了什么愿望？”程辰直勾勾地看着陆乔依。 陆乔依淡淡提醒：“生日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程辰：“我知道，我不说，你猜出来不算我说的。” 陆乔依深吸一口气，谁来救救她，这个学霸八成是疯了。 她的呼救还真有用，一道道菜品紧接着陆陆续续端上来。 程辰也没再执着，两人吃着聊起下午的打算。 外面的太阳毒辣，不适合活动，两人在网上约了个密室大逃脱，直奔空调间。 不是特别惊悚的主题，陆乔依和程辰，两位学校前五十名的人，进了密室一开始有些摸不着头脑，在第一个房间摸索了十来分钟，后来渐渐get到是什么路子，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就出来了。 坐在咖啡店，陆乔依低头整理着今天的拍立得照片，“就这几张，你要不要？” 程辰拿起一张，指尖在两人的合照前划过，眼尾不自觉跟着上扬。 “我们俩把这些分了吧。” 程辰有自己的私心。 这是两人共同度过生日的证明，照片会一直保存下去，无论以后什么时候看到它，一定会想起当时的记忆。 这么好的物件，他想有，陆乔依那边必须也有！ 不然，她回头把这些忘了怎么办…… 挑选完照片，程辰一把摁住属于陆乔依的几张，“等一下，先别拿走。” 被打断抽走照片的陆乔依缓慢抬头，睫毛跟着从下往上掀起，惊讶道：“你怎么还耍赖？” 程辰哑然失笑。 “不是——我想拍一下，这种照片不能长久保存的，顶多也就五六年。” 他还提醒陆乔依，“你回去也得好好放，注意避光，以及防潮。” 陆乔依搅了下杯中拉花，勺子与杯壁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那还是保存到手机上比较靠谱。” 说到这她想起来今天拍的照片，“咱俩把拍的照片发一下吧。” 两人抱着手机你来我往，边发图边评价。 叮咚叮咚，消息弹个不停。 贫嘴逗乐，嬉笑怒骂。 难得的假期，难得的庆祝。 程辰的生日就这样结束，他们的重心也跟着转向高考出分一事。 考试在六月份就已经结束，分数已成定局，现在更重要的，是排名，以及如何挑选学校与专业。 许兰也在有意识地教导陆乔依，在分数不能更改的情况下，选择更需要谨慎。 “一定要选择你喜欢的城市和专业，不然上了大学难熬的就是自己。” “理论上，也存在转专业的机会，但是那时候的选择范围以及实施起来的难度，与报考时候完全不是一个程度。” 许兰把脸上的面膜揭开，“乔乔你可以多在网上看一看，不同学校学生的大学生活，有照片还有视频，透过这些找找你喜欢的。” 陆乔依拿笔戳了戳额头，无奈道：“我看他们的vlog，感觉博主都很欢乐，特想像他们那样吃吃喝喝。” 敷过面膜的脸上带着光彩照人的精华，许兰顺着揉了揉，“是不是学习累了？” “你等我洗个脸。” 许兰再回来时已经做好了护肤，“过几天带你出去玩玩吧，等开了学读高三，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了。” “去海边儿踩踩水？” “或者去草原吃牛羊肉？” 陆乔依闻着空气中的护肤品的味道，“不了，我哪儿都不想去，再说了，妈你哪里有时间出去旅游。” 许兰抱臂，颇为自得道：“问题不在我这，到时候和别人调调班，大不了请假几天。” 陆乔依把手里的笔放下，整个人后躺在座椅上，用脚踩了下地使力，转椅开始转圈儿。 她眯着眼避光，“这会儿即使出去玩，我心里也一直绷着弦，对即将到来的高三心怀惶恐不安。” “还是攒着吧，等我高考结束了，我那时候再毫无负担地到处跑。” “到时候妈你可别说我天天只顾玩儿哈。”陆乔依坐正身子，还对许兰臭屁地抬了下下巴。 第133章 无敌可爱的洞洞鞋 许兰大手一挥，“高三暑假你想怎么玩都可以，以后绝对没有任何一个假期比它更快乐。” 陆乔依不免跟着憧憬，计划列了一大堆，最后不得不捧着脸回到现实。 “不能再想了，越想越害怕高三。” “我得度过多么辛苦的一年，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份快乐……” 她掀了掀桌上的卷子，窸窸窣窣的纸页声在夜晚格外清脆。 孩子愁云惨淡，那怎么行，许兰当即进行一番心理疏导。 言语的作用是单薄的，许兰深知，缓解压力还需要具体的行动。 于是，陆乔依晚上雷打不动的自习活动被打断。 蒸桑拿、吃火锅、看灯、听戏…… 陆乔依的暑期生活忽然变得丰富多彩。 不知不觉中，头发更长了，柔顺的黑发几乎攀到腰背部。 半个月过去，陆乔依也看出了许兰的心思，搂住胳膊一阵腻歪，“哎呀妈妈你真好～～～” 许兰被陆乔依拽得直晃悠，“哎呦吓我一跳——” 她毫不留情地揉了揉陆乔依的脑袋，圆滚的头顶几秒钟就变得毛茸茸的。 “明天我休息，去划船不？” “我同事推荐的，刚好一块去。” 陆乔依都没听清许兰说什么，她的头还埋在许兰臂弯里，嘴上连声嗯着。 第二天出了门，陆乔依在副驾充当导航。 到了地方没走几步，许兰就和相约的同事碰了面。 两拨小孩儿们互相问了好，紧接着就向划船的地方出发。 靠近湖水，沿途的绿意盎然，几乎遮住了半上午的热气。 陆乔依收起手里的小风扇总结，嗯，很好，这里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等坐上船，陆乔依试探着划了下浆，木头的手柄被太阳晒得有些温热，握在手里，水的阻力随即顺着传来，水波一圈圈荡开，遇到浮标小球时又会绕开，陆乔依眼底的平静被打破。 她想起了物理知识：衍射。 这块考的不深，只有一些点需要记忆，那是怎么回事儿来着...... 想着想着，她无奈地摇头叹气。 怎么办，学生党的血液里流淌的都是知识。 耳边传来小孩儿兴致勃勃的喊叫声，陆乔依跟着节奏，手下使着力。 结局嘛—— 自然不是多美好。 最后，一波人是坐上了正儿八经的观光游船，电动的那种，不用人使劲。 “还得是这种才行，我们几个在下面白努力，全是胡乱转。” “乖乖坐着就好。” 许兰的同事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她正摁住五岁小朋友四处乱动的手脚。 一旁的老大今年中考完，马上读高一，和陆乔依问起了高中的校园是什么样的。 准高三和准高一的视角不同，对高中生活的理解也不同。 而对于家长来说，育儿是永恒的话题，两家聊起天来，气氛相当活络。 吃完午饭已经两点，这趟出游才算结束。 出了公园，没了绿意的遮挡，热浪从柏油路面蒸腾而上。 日光晃眼，陆乔依用手挡在额前，急着钻进车里吹空调。 好在车恰好停在阴凉处，座椅并不发烫。 陆乔依对着镜子拨弄了下刘海儿，“妈，我头发太长了，等开学前我是不是得去剪一下？” 许兰转着方向盘掉头，“眼看着都快到腰了，过几天找个店剪剪也好。” “高三太忙，九月份还得再热几天，现在剪了，回头也少点麻烦。” 陆乔依回去后就开始在小群里发信息，问哪家理发店靠谱。 消息叮叮当，聊天的话题从剪头跳到面膜，又从减肥跳到开学。 陆乔依也被张梦冉的长吁短叹所感染，对未知的高三开始了各种猜想。 会不会英语完形填空会错五六个…… 会不会数学导数题只能写出一小半…… 会不会理综上不了两百五…… 怀揣着这些疑问，陆乔依连忙花几天时间给自己来了场考试模拟压压惊。 粗略估完分后，她长呼一口气，“幸好幸好，还能考600。” 离开学还有些时间，陆乔依已经开始大量网购。 她总觉得，就得早早准备起来才好。这样，等开学前两天，她就能彻底躺平。 临行前收拾东西的痛苦，一边焦虑一边行动，那种折磨，谁体会过谁想哭。 天儿热，陆乔依都是把快递攒起来一块领，或者让妈妈许兰下班时候顺带着捎回来。 然而，某家快递一定得让本人签收。 于是，陆乔依不得不在上午出了门。 试问，在家需要拿快递，也没有别的事，穿什么鞋？ 当然是拖鞋最舒服。 陆乔依脑子里还是刚才网课里老师不停重复的口诀，戴了顶太阳帽就出了门。 快速车停在小区门口，陆乔依报了尾号签了字，抱着盒子去了附近的便利店。 反正都出了门，买根儿雪糕吃。 低头在冰柜前寻找自己想吃的味道，陆乔依的帽檐被人轻敲了一下。 “谁？” 陆乔依转身仰头，本能地出声询问。 其实在站直的一瞬间，她已经意识到这人是谁。 陆乔依不拿快递的左手推开帽子，下巴扬起一定弧度，才看清眼前人真正的面容。 程辰脖子上挂着耳机，睫毛浓密，丝丝缕缕的笑意从缝隙中露出。 “好巧啊陆同学。” 站一旁的少年青春洋溢—— 其实就是穿戴整齐，直接街拍也不输阵。 陆乔依的指尖触到冰柜的凉意，微微蹙眉…… “可不，你也买冰棍儿？”她的脚趾碰到了鞋面，默默在心底升起一丝尴尬。 虽然，在学校她也是素颜，大家已经见过彼此怨气冲天、生无可恋的样子。 但是，这么私密的短裤拖鞋，还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尴尬的时候，人总是很忙。 “随便看看。” 程辰的眼珠子还在观望冰柜里各式各样的雪糕，陆乔依一把推开玻璃，迅速拿了一支自己想吃的出来。 冷气扑面而来，倒让她迷糊的头脑清醒起来。 这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短裤怎么了，之前我还穿过裙子呢！ 拖鞋更厉害了，我无敌可爱的洞洞鞋上，挂的配饰可是联名款，时尚得要死！ 陆乔依踩了踩柔软的鞋底，腰板都硬了起来，“选好了吗，这次我请你吃。” 程辰用手攥拳，扭头摁住要上扬的嘴唇。 “好啊，那要和你一样的。” 去付款前，程辰大步流星跑到生活区的货架，拎了一瓶酱油回来。 在陆乔依震惊的目光中，他歪了下头，一身酷飒的穿搭，拿着老抽格外淡定，“我本来就是出来买酱油的。” 第134章 高三来了 付款的时候，陆乔依看了眼程辰手里的东西，“一块儿付了吧。” 程辰举起手里的酱油，毫无心理负担，还提醒收银员给一个袋子即可。 “谢谢了，要不——等会你来我家吃饭吧。” 程辰说着，一把捞起陆乔依放一边的快递箱，用胳膊夹着，手里拎着只有一瓶酱油的购物袋。 陆乔依摇头拒绝，手上抢夺箱子失败。 两人走出便利店，拆了雪糕吃。 程辰还没放弃，一路上都在劝陆乔依。 程辰坚定地劝，陆乔依坚定地拒绝。 “那你怎么吃饭呀？” “我点外卖。” “外卖有的不怎么健康。” “我也可以自己弄。” “自己动手，是不是有点麻烦？” “挺好的，一人食也不费劲。” …… 直到，两人手里的木棍扔到楼下垃圾桶，关于吃饭的话题才得以结束。 程辰拎着塑料袋一打开门，程江明已经听到动静，快步从他手里接过酱油。 “让你顺路回来买个老抽，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程辰换着鞋，听着程爸嘟囔着锅里的肉。 “我只能小火先炖着，没有酱油怎么做红烧肉……” 程辰有没有回答，根本不重要。 因为程江明已经抄起酱油奔向厨房，那里急需老抽。 没一会儿，程江明就招呼着程辰吃饭。 关了油烟机的厨房十分安静，他盛着米饭，同时夸赞着自己的智慧，“五花肉过完水重新下锅，我等你的酱油不来，用了冰糖炒糖色，颜色也相当漂亮。” 程江明把一碗米饭放下，伸手欲拿另一个空碗，就瞥见程辰杵在锅前，拿了个饭盒往里装菜。 “你这是干嘛？” “不在家吃了？” 程辰转过头，又往饭盒里装了一点盘子里的青菜。 拿起盖子扣上，回应着老父亲的疑问。 “不是，刚才碰到陆乔依了，一个人，我给她送点菜。” 程江明先恍然大悟的奥了一声，拿起空碗想接着盛饭，拿起铲子他发觉不对劲。 对着程辰已经在玄关的背影，“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乔依喊来家里吃饭，多做几个菜的事儿。” 他知道许兰家里的情况，照顾也实属正常。 而且，许兰在程靖凡怀孕产子这段时间，给了他们不少中肯的建议。 医学知识，壁垒太强。 虽说花钱可以买来服务，但到底自己不懂里面的种种细节，心下总有不安。 许兰本人，虽说也不是妇产科的，但在医院工作多年，除了见识比他们这些新手多得多，还有不少的人脉。 这都是隐形的资源。 许兰诚心诚意地帮了他们，这个情，他们家得记。 程辰才不管他爹脑子里在想什么，拿起湿巾擦了擦手，一脸无语道，“就我们俩，怎么喊人一个小女生来我们家吃中饭。” 门啪叽一下被关上，程江明举起铲子在空中挥了挥，“这小子……”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程辰刚才那眼神里分明就是嫌弃！ 嫌弃什么，嫌弃是他在家，不是他妈在家。 要是王雨晴在，喊陆乔依来家吃饭，那顺理成章，再合适不过了。 程江明把饭摆好，也不管程辰没回来，直接动筷。 电视播着午间新闻，程辰回来后，手里的饭盒已经被洗干净。 程江明看着儿子身上无形中萦绕的名为“惬意”的气息，可没忘记他出门时的表情。 当爹的怎么能和儿子过不去。 程辰咽下一口肉，舌尖品着味道。 还不错，不腻。 想来，陆乔依应该会喜欢。 “你是不是想让你妈回来？” 父子对视，程辰听着亲爹语气里的怨念，毫不相让地答话，“爸，你要是想我妈了你就和她直说。” 在他面前腻歪什么。 程江明叹了口气，把碗放下，“说有用吗。” “你妈，你姐，还有我的小外孙，我天天做梦都想他们呢。” 程江明想起了昨晚上看过的照片，中年人的眼神里泛出少有的柔情。 “你姐决定不喂奶了，吃奶粉也行，小家伙可皮实了，也不挑……” 回忆在脑海里翻滚，程江明扭头，看着淡定吃饭的儿子，正上头的情绪瞬间平息不少。 “我这还得在家，给你做饭，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程辰忍不住提醒他，“爸，你忘了，你不是要为了给我做饭才待在江城。” “你是因为要上班，走不了。” 这话犹如一根利剑，无情地刺入程江明的心脏。 再度拿起筷子，看着桌上的菜，一下子没了胃口。 “上班上了快半辈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退休……” 程江明掰着手指，“一年一年又一年，熬得我都老花了，只想过含饴弄孙的休闲日子。” 程辰警觉，“孙？” “那你有的等呢。” 程江明没好气道，“不指望你。” “我说的是你姐的孩子，我的外孙，那也是我的小孙子。可可爱了，圆滚滚的，又白又软。” 扫过程辰棱角分明的侧脸，程江明使劲捏了捏筷子，“现在就等你高中毕业，到时候我们就彻底自由了，什么都不用操心。” “诶对了，你什么时候开学，这一天天做饭做的我头大。” 程辰不小心吃到一颗花椒，应该是夹在青菜根里，没看清，直接往嘴里放才被咬到。 已经嚼碎，椒麻味浓重，吐又吐不出来。 漱完口回来，程辰重新拉开凳子坐下，“也就还剩个四五天。” 是的，最后一个暑假，马上就要结束了。 总说高三高三，现在，自己终于成了别人口中的高三生。 八月二十，陆乔依和程辰正式开学。 高三教学楼，自从六月高考后就陷入了沉寂，现下又迎来了新一批主人翁。 班主任的思想动员做了一轮又一轮，有的科目也换了老师。 总而言之，一切为了高考。 陆乔依在开学前两天去剪了头发，现在的头发散下来只到肩下，她又扎起了符合学校规定的发型。 在一片紧张与忐忑中，他们也迎来了大名鼎鼎的一轮复习。 滋味如何—— 当然是特别舒适。 “我发现高三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痛苦啊？” “我们最近学的也太简单了吧，全是基础知识。” 第135章 替身文学 林辉远把一轮复习资料书翻得啪啪响，“就这就这，这不有手就行？！” 身上搭着的外套随着他的动作差点落到地上，他一把捞起来，拍了拍最下方的袖子，“还以为高三多吓人呢，这不比上学期期末容易得多。” 程辰面无表情地坐直后仰，目光从桌上的试卷前抽离，转向窗外。 耀眼的阳光入眼，有些不适应，他不自觉眯起双眼。 “飘什么飘，这才哪儿到哪儿。” 小测了两节课，久违开口，程辰的声音有些沙哑。 一轮总复习从高三开学就正式开始了，所有人都领到了辅导书。每科都有一本，非常厚。 崭新的纸页，记录着详细的高中知识，丰富又全面。 是的，他们已经学完了高中所有的理论知识。以后不会再有新课，这一年都是复习。 陆乔依的紧张情绪，在她坐到教室的那一刻，彻底消散。 没有什么比拿着笔写着题，更能让她心安。 她没有一点开学综合症。 每天吃饭是他们这一届先去，不用和去年一样，和学弟学妹们争先恐后去餐厅排队。 陆乔依最近在回忆往事。 契机来得莫名其妙。 一轮复习资料上的顺序，基本上和课本同步。 当她再次学习物体运动，匀变速直线、△v的方向，加速度等等，这些内容都很基础，是刚上高一那会学的。 对当时的陆乔依来说，那是一段并不愉快的时间。 如今她再次练着相关习题，那些公式的运用更加得心应手，她也跟着一次次想起当时的心境。 那会，许兰和陆文山的婚姻关系可以说名存实亡，家里只围绕着陆乔依的新学校新学期展开谈话。 陆乔依也不再试图扮演什么拯救者，她把那些不安焦虑深埋心底，强迫自己去面对高中课本。 转移注意力。 就好像，她如表面一般平和，从不难过。 现实嘛，当然很直白。 陆乔依在意父母的不和。 同时，她在高一开始阶段的学习也并不顺利。 手指翻过一张张纸页，看着上面的大标题，陆乔依的脑海中仿佛放电影一般播放着初学它们时，家里对应的场景。 争吵。 眼泪。 …… 指尖并未停止，走神之下，她没捻开，多翻了几张纸。 那是高二的知识。 太阳从云层中跳了出来，热烈的阳光喷洒大地。 陆乔依的情绪也随之变化。 回忆到这好似打了个对折，连画面都带上了色彩。 这是刚来江城的时候学的…… 那时，吃饭得跑着去。 那时，晚自习结束，她很自然地收拾东西回家，回到她和许兰的小家，没有丝毫的徘徊。 奥对了，她不是一个人。 楼上的骑车少年，隔壁班的帅气学霸。 程辰如天上暖阳一般，无声无息地嵌入她的生活。 她都不用刻意去想，就有无数相处的画面弹出。 陆乔依下意识地转着笔，她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目前的情况好像是，她在回忆自己的高中生活来着。 然而，不知不觉地，脑子就跑到了程辰这小子身上。 她使劲咬了下嘴唇，暗道冷静点。 可事实是，来到江城后，由于她和程辰两人的行动轨迹过于接近，她很难单方面地拉出只属于她本人的高中记忆。 也就是说，程辰已经完全融入到她的高中生活，以及她的青春。 吧嗒一声。 陆乔依手里的笔掉在了地上，她没有急着去捡，这会她非常混乱。 震惊。 慌乱。 懊恼。 迷茫。 耳边热闹依旧，短短一分钟，她也说不清具体的心情是什么。 上课铃声在这个档口响起，生物老师抱着资料坐到了讲台前。 匆忙之下，陆乔依只好在心里回答自己。 嗐，高中嘛，谁还不能有点特殊的记忆了。 毕竟，程辰长得真的很好看…… 再说了，退一万步讲，两人也是隔壁班校友。管他结果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吧。 嗯，就是这样。 她拿出配套的练习册，打算写写生物题。 这会陆乔依想起了自己刚才摔掉地上的笔，她在桌子下瞅了好一会，才在前排凳子下看到它些许身影。 距离过远，下课再拿。 然而，有些时候，错过就是错过。 陆乔依得到了这个教训。 等她上完生物自习，去捡她掉落的笔时，只找到了笔杆，笔盖不见了。 陆乔依弯腰在地上找了好久未果，最后拿着笔杆心痛不已。 “我对不起你，我就该在你才掉下去的那会立马把你捡起来的。” “呜呜呜，我可怜的黑笔呀。” 张梦冉正在抓头发，手边没有梳子，她要给自己扎一个超级高的丸子。 “你在悼念这支没盖儿的笔吗？” “为什么，直接买个新的不得了。” 陆乔依故作沉重地摇头，“不，它不一样。” “它可是上学期，我考班里第三名那次时用的笔。” 张梦冉把头发扎好，甩了甩发酸的手臂，颇为认同道，“那确实，不是一般的笔。” “不过，我好奇你们这种学霸也信玄学吗？” 陆乔依正拆着替换芯，“就图个寓意嘛。” 毕竟，那一次她的分数是她高中以来最高的。 所以说，当然得善待功臣啦～ 于是，第二天的体育课前，陆乔依去学校超市买了支一模一样的。 张梦冉作为见证者，惊得目瞪口呆。 “陆乔依，你怎么还玩起了替身文学？” 高初妍不明就里，眼珠子在她俩人之间疯狂翻转。 什么文学？ 什么？ 我的cp怎么回事？！！！ 陆乔依哭笑不得，“喜欢啊，再买个新的。” “没有盖儿的笔，没法用。” 高初妍吹了下刘海，“吓死我了——” 虚惊一场。 张梦冉把手里的薯片凌空掷起，转而又落到手里，暗搓搓道，“那，它不是原来那个。” 陆乔依手掌合十，马尾在肩膀后小幅度地飘荡。下午的阳光照在女孩身上，头顶的发丝泛着金光。 “希望好运能延续，拜托拜托——” 虽然知道分数还是得靠自己的手，但是，多个心灵寄托，也不是什么坏事嘛。 你说，一直认真努力搞学习的陆乔依，怎么有了这么个想法。 为什么。 还不是综合给人逼的。 对，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理科综合。 第136章 老张的眼神 把物理化学生物这三科放到一张卷子上，需要在150分钟内完成。 这对学生的理科能力是一次严格的考验。 刚做几道生物选择，就来到了化学的内容，接着又是物理的部分。 这还仅仅是选择题，后面大题也是各科一块来。 陆乔依的刘海最近惨遭蹂躏，她遇上了上学以来最大的挑战。 时间不够用。 之前每科分开考，在考场上可以说游刃有余。 咳咳，当然，不会的题确实写不出来。属于再给她仨小时，也不能有什么明显改变的程度。 只有数学有些紧张，不过从小到大也都习惯了。多看几遍题就知道难易程度，不会有什么不适应。 眼前的理综明显不一样。 你在每道题上都不能浪费太多时间，物理实验难了是吧，千万别多想，赶快往下写，后面的生物大题有的特别简单。 就，只要拿着笔稍稍纠结一下，时间就嗖嗖嗖地溜走了。 比起之前看到数学大题空白的答题卡无奈，现在理综的空题更加让人窒息。 它很可能很简单！ 而你却没有写！ 啊啊啊啊啊！ 我的时间啊！ 时间都去哪儿了？！！ 陆乔依的发型在晚自习时间里，一次次变得千奇百怪。 做几道题看一眼表，填完选择赶快看表。 着急的时候抓一把刘海，看不懂的时候撩一把刘海…… 高三开学没俩月，理综没少考，陆乔依在一次次演练中逐渐摸索出适合自己的节奏，虽然还是手忙脚乱地填着答题卡，但好歹——发际线保住了！ “物理多选题，只要来不及我就选一个，就保那两分。” “多看多错！你纠结一下咔咔填上去了，万一错了可就全完了！” 张梦冉拿着红笔，戳着试卷判答案，激动地袖子都捋了起来。 “瞅瞅，这种答法，比我仔细算全部选项得分还高呢。” 她用了发卡，把所有的头发全掀了起来，露出光亮的额头。 可以说，这是琢磨出来夏天最适合理综的发型了。 除了按部就班的一轮复习，年级小测一周一次，每个人要用的试卷都厚厚的一摞，教室里时常飘荡着油印的墨香。 陆乔依低头，把脸贴到新到手的试卷上，“之前总觉得刚打印的试卷味道很香，现在觉得不但不香了，反而——” 她眉心蹙起，扭头询问道，“是不是还有点臭哇？” 一旁伴随着“刺啦刺啦”的撕纸声。 高初妍比着尺子撕着卷子上的某道题，“请把问号去掉。” 她推了推眼镜，拧开胶棒，粘着错题。 “这可能就是宁缺毋滥吧。” 张梦冉附和，“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今年，江城的秋天格外漫长。黄色中掺杂着一点绿的梧桐叶飘落在人行道上，叶子已经干枯，路人若存心踩上一脚，当即发出一声清脆的滋啦声。 不到十一月，街上的人各穿各的。 就拿他们班来说，短袖、长袖、马甲、卫衣，长短外套等等，同时存在。 秋高气爽的时节，班里的空调不再开启。 陆乔依喜欢现在的天气，凉爽的感觉可以冲散紧张的考试情绪。 着急的时候，再也不会有后背瞬间升起的那层热汗。 某天早上，陆乔依换衣服时，忽然发现这段时间卫衣的使用率特别高，十分适配当下的天气。 于是，当天放了学，她立刻又下单了几件。 对衣服的心思，也就停留了这么一会。 陆乔依每天都在关注着班级黑板上方挂着的小牌牌：高考倒计时。 抬起头，看着数字越来越小。然后低下头，拿起红笔一次次合计着卷面分数。 紧张忙碌自不必说。 只是，最近几天，陆乔依发现班主任老张的视线总是落在她身上。 那眼神，踌躇、幽怨，还带有几分不解…… 一开始，她觉得，或许是她看错了。 毕竟，老张高度近视，鼻梁上架着厚重的眼镜。 没准是她想多了。 然而，在这周进行的小测结束后，老张把班里进阶段前一百的人都喊去了办公室。 “下周三就是全市联考，你们就把这次考试当高考一样模拟，放松心情，冷静地上考场……” 陆乔依盯着桌上的不倒翁，站在那聆听班主任的悉心教导。 几分钟后，老张的话眼看着也有了结束的样子。 陆乔依暗暗换了下支撑脚，心想现在回去还能把概率那道题给算完。 “你们一定要意识到时间的重要性，高三应该做什么，需要做什么，相信你们也都有自己的认知。” “其他任何影响学习的事情，全都放下。” “我现在四十多岁，可以说，我的人生经历告诉我，只有知识不会辜负你，进了你的脑子就是你的。别的人和物，都有可能抛弃你，那都是不值得的。” 陆乔依：…… 她突然感觉这句话里好像有故事的样子。 陆乔依默不作声地抬起头，忽然和老张来了个对视。 那眼神。 陆乔依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她没有看错！ 老张镜片上还反射着办公室里的灯棒影，但一点不影响他情感的表达。 指尖摸索着外套下方的伸缩带扣，陆乔依默默收起了吃瓜的心。 回去后，陆乔依接着算概率题，笔下写出一个大写字母p，接着划括号的时候，她犹豫了。 老张，在暗示她什么？ 是因为她的成绩吗？ 自从高三开学考综合以来，她的分数犹如过山车一般起伏不定。 刚开始那几次，她差点跌破六百大关。 也是下了好大劲儿不停练习，反复总结，花了近两个月，总算恢复到高二的成绩水平。 整体而言，也没差到哪里去。 陆乔依思绪纷飞，笔尖无意识停滞，反复地描摹刚写出来的那半边括号。 她又想起来一种可能：没准老张觉得她最近没努力学习。 那句话不是他说的吗，“其他与学习无关的事……” 陆乔依咬了咬下嘴唇，回忆了这段时间的状态。 翻来覆去，硬是找不到一点不用心的地方。 于是，她心安了。 管他呢，反正她又没有想东想西的，一颗心全在卷子上。老张如果实在想提醒她什么，就等他当面和她直说吧。 如果老张不直说，她也猜不出来，索性就不费那个劲儿了。 想明白之后的陆乔依心绪重新回到卷子上，一低头才发现视线里有个大黑家伙。 哎呦喂，好大一个涂黑的圈圈。 第137章 这俩真恋爱了? 她嘴角轻抿。 原来在走神的时候，肢体不会僵住不动，也会干它自己的事。 陆乔依这边很快没了负担，而坐在办公室的老张还在抱着保温杯犯愁。 两边眉头几乎挤到一块，他在心里直嘀咕，也不知道陆乔依听懂他的暗示没有。 这届高三差不多半年后就该上场了，如今正处在关键的复习档口，忽然发现自家尖子生有恋爱的迹象。 作为中年班主任，他当时急得头发都多掉了几根。 周三早上，他才吃完饭，站在门口盯着学生回班。 结果，从楼道过来一男一女，笑容恬静，肩并肩，穿着一黑一白两件套头卫衣。 虽然样式不一样，但是主人背着书包一块来教室，看起来俩人还挺熟。 就那种互相之间独特的氛围，他当时怒从心头起，往前挪了一步，誓要看看，是谁这么明目张胆。 结果，女生陆乔依，进了七班。 我的好学生！ 男生沿着走廊不慌不忙地往前走，端的是一副气定神闲。 老张推了推眼镜，敛起不忿。 这个男生，他知道的。 长得好，在隔壁常年第一，八班老李的心头宝。 哼。 你第一又怎样。 你有我们班陆乔依潜力大吗？！ 转学来了一年半，成绩一直在进步。 完全是意外之喜。 他就指着她，班里再出一个尖子，冲击下年级前二十呢。 隔壁班的小子可不能乱了她的前途！ 别以为脸好看就能为所欲为—— 咳咳，人家好像成绩更优秀…… 老张越想越不平，趁着没课找了隔壁班的班主任，碰头就是一顿谴责。 八班班主任李为刚，一来就被兄弟班级的张升远劈头盖脸一顿招呼。 问清啥情况之后，李为刚也有些坐不住。 “老哥，你可瞧准了，这俩真谈恋爱了？” 老张抚着胸膛，“就那眼神，打眼一瞅，直白得不能再直白了。” 李为刚抓了抓头发，“谁看谁的眼神啊？” 张升远听到这话就来了气，“还不是你们班的程辰，眼巴巴地对着我们陆乔依笑啊笑，之前我可不知道你们班第一是个如此团结友爱的性格。” “不行啊，你怎么这么说我们班同学——”李为刚立马来了一嗓子。 主要是想为自己的班级第一说句话，程辰平时没少给他争面子，这种事上也不能被人看扁。 两人开始一番探讨。 “和着，说来说去，你就瞅见人一块来上学啊？！” “衣服碰巧罢了，你不都说了，不同款式不同颜色，这也不过分吧。” “我还以为多大事儿呢，也没瞧见啥不可描述的画面，人光明正大。” 李为刚脸有些红，可见刚才两人的交流多么激烈。 然而此刻，他的眼里满是怀疑。 “老哥哥，你是不是自己感情不顺，所以见不得这种年轻人之间……” 说着他停下了，实在是张升远眼里的火星子都快冒出来了。 老张噌得一下坐了起来，椅子在身后微微晃荡，“我今儿过来，本来想着和你一块出谋划策，现在看来，简直多此一举。” “你不仅护犊子，还缺乏经验。” 李为刚也跟着站起，“关键这都是你的猜测，太偏激了，不能就凭你的感觉，当面拉着小孩儿说不能谈恋爱。” 老张沉吟良久，叹口气道，“也是。” “不过我会持续关注他俩的情况，你也多注意点儿，别觉得那是班里第一名没关系，智商高不能代表一切，感情的事儿，不小嘞。” 李为刚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一副自在不言中的样子，“我懂我懂。” 语气中带着浓重的安抚意味。 老张瞥了他一眼，“你懂个屁。” “你知道陆乔依潜力多大吗，转学以来，一直在进步，一直——” “往上的势头到现在还在持续，你知道多可怕吗，现在可是高三！！！” 李为刚被噎住了。 明明自己班那个成绩更好，但还是秀不过人家。 他突然有种在为儿子娶媳妇，可对方还看不上他的感觉。 真是诡异…… 听着老张在这絮叨陆乔依的优秀，李为刚羡慕之余，还有一种不甘心。 你说说，当初转校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来他八班。 这样优秀的学生，哪个当班主任的不想要。 程辰也在，陆乔依要是来了，那阶段的前五十名，他们又多了一个。 多好。 不对，那不是更好。 李为刚不断设想着种种情况，面上扬起了对美好生活向往的微笑。 老张和他交代一通之后就回了教室。 两人也达成约定，共同关注这俩学生的动向。 作为冲击名校的种子选手，这俩人如果发生情感上的拉扯，进而再影响到学习，那对这届高三名校的录取率来说，一定是个打击。 作为班主任，张升远李为刚也都明白轻重。 由此，张升远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放到陆乔依身上。 观察了几天之后，他还真说不出话来。 这个年纪的女孩，一般会在意点外在形象。悄摸儿地抹个粉啊，画个眉毛，涂点小口红。 学校是明文禁止浓妆艳抹，这里就有一些可操作空间。 化妆的东西他也不懂，只能偶尔看出来脸上红了白了。 他之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升了高三就不再留口子，在这方面抓得很紧。 陆乔依属于本身就长得好看的女生，他之前还没特别留意过。这段时间他发现，陆乔依是真的不在这些事情上花时间。 别问他是不是不能看出来。 是，他瞧不出现在层出不穷的化妆品。但陆乔依晚自习课间，去卫生间回来，那水珠子还挂在脸上呢。 脸都随意得用水洗了，可见没有整什么花活。 张升远在心里自动点了个赞。 可越往后观察吧，他心里点的赞越多。 陆乔依在学校的学习状态，纯粹而单一。 每天勤勤恳恳，刷题总结。 班里的朋友就那几个，每天吃饭也拉着去，吃完回来就接着学习。 别说谈恋爱了，整个人和男生都没有什么额外的交流。 至于隔壁班那个，两人有时候早上会一块来。 然后，就没了。 是的，他观察了半个多月，两人一次亲密接触都没有。 偶尔在学校的见面也都是在走廊偶遇，点头打完招呼，说个一两句就没了。 都在阳光下的正常往来，大大方方，没有一丝一毫的黏腻拉拽。 此外，瞧着陆乔依的学习劲头，也能说明，她没有沦陷。 张升远惴惴不安的心得以安放。 第138章 最佳观景位 他这边平静了，李为刚坐不住了。 本来他没发现有这事，对程辰的关注也不大。 你想啊，班里那么多学生，他作为班主任，需要注意的点实在太多太散。 而高三，又是一个高压繁忙的阶段，除了主抓学习，还得留意学生的心理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对基本在班里常年稳居第一的程辰，他没怎么特别留意。 到了这种层次的学生，对学习，基本都有自己的理解。 要是贸然干扰，哪怕为人师者，也有弄巧成拙的风险。 程辰在整个高三段的名次也很顶，年级前十都进过不少次。 像这种尖子，李为刚都不敢拍着胸脯说，这是靠他的努力带出来的优秀学生。 更何况，程辰的生活品行，高中两年来也是有目共睹。 一米八几的大男孩，不骄不躁，爱好纯正。 那是一点走歪路的可能性都没有。 李为刚对他放心得不能再放心了。 结果同事张升远这么一提，倒真让李为刚发现了点不同的东西。 比如，这个程辰，下课没啥事就盯着走廊的窗户瞅。 什么？ 你说学累了在放空？ 好吧，他也曾这样在心里试图圆过。 但是！ 只要陆乔依一从外面走过，他就拿着杯子窜了出去，这怎么解释！ 不是一次啊喂！ 他都擦了好几次的眼镜片，肯定没瞧错。 除此之外，每天跑完操，他们七班明明在八班前面，可程辰总是有意无意放慢步伐，在混杂的人群中回头寻找，就为了和陆乔依走一块。 那才能说几句话呀少年？！！！ 李为刚在后面看得心梗。 主动的那个劲儿呦，相当热乎…… 怎么办。 李为刚算是体会到了张升远找上他时的那种上头。 两位班主任，加起来岁数都奔九十去了，还找了个角落碰头，操心十七八岁小年轻的情情爱爱。 “我看，还是你们班程辰同学主动的。” 张升远抱着胳膊，眼皮一瞥，话里话外全是警示，“你可得多盯着点儿。” 李为刚左臂撑着窗沿，右手捏着他刚答完的卷子，他听出了老哥哥兼同事的意思：别影响了我们班陆乔依。 李为刚踢了下墙角，“这可不是一个人的事，你看见了吗，他俩上下学都是一块的。” 张升远眉头不皱了，“咱不都确定了吗，人家是邻居。” 班主任手里都有学生的家庭信息，他们俩核对了一下，程辰陆乔依的家庭住址都是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区。 当时确认完这一点，张升远才彻彻底底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我们班程辰的眼神，确实不是很纯友谊……”李为刚越说越叹气，愁得他直挠头。 “也不能直接说，万一刺激到孩子，他们这个年龄，青春期，可敏感了。” “不引导也不行啊，虽然目前没有什么出格的事儿，但这谁能保证，高考可还有半年呢。” “要不暗下联系联系家长？那会不会把事又闹大了？” “等等吧，等这次考试考完，借着成绩可以说一说。” “也行……” 这次谈话也算有点收获。 班主任的心路历程自然无人知晓，陆乔依程辰这届高三学子，也迎来了一次大型模拟考试。 和高考完全一致的考试流程，每个人都在认真对待。 考完第一天的下午，夕阳美得让这群深陷习题的学生都驻足观看。 此时已然是秋天，气温舒适宜人。 泛红的晚霞铺在天边，微凉的晚风吹动教室的窗帘。 忙着值日的同学不停提醒着要把板凳放桌子上，喇叭里播放着激励学生的热血稿件。 陆乔依听着熟悉的播音腔，回忆着刚才答完的那套数学，直到走向餐厅的路上，脑子才稍稍空了出来。 “我快急死了，数学圆锥曲线那题，我就写了第一小问，把双曲线的方程算出来就完。” “然后火速看后面的，没时间啊没时间，我前面太浪费时间了……” 张梦冉语气里全是遗憾。 高初妍安慰她，“你别难过，我倒写了点第二问，就是写的啥也不是，稀碎。” 张梦冉无力点了下头，又不甘心地搓了搓脸，“我悔呀，真不该在拿不准的填空里花那么久时间，真糟心。” “这样好的阳光，怕是明天就看不到了……” 陆乔依把钻到衣领里的头发顺了出来，“考完一门就过去一门，别陷进去，明天还有理综和英语呢。” 高初妍把拉链拉到下巴，吸了吸鼻子，“可不，还有450分，打起精神！” 这话颇有分量，张梦冉掏出饭卡，气势豪迈，“走，让我们大吃一顿，吃饱了才有力气搞理综！” 模拟考试结束的时间很早，别的年龄段还没有下课，所以，他们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想吃的菜品。 看着晚饭就要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结束，耳边传来争吵声。 陆乔依她们端着餐盘站起，小心地避开吵架的中心。 很快，餐厅隐隐出现了一个圈，主要围绕着尖锐的嘶吼声散开。 张梦然捂着脸，压抑着声音里的兴奋，“诶诶那个男的喊的啥——” 她压低嗓子模仿，“你的口水都快溅到我碗里了——” “好像是吃饭坐一块，然后两个人碰到了，这才起了摩擦。”高初妍在一旁补充。 几人看得入神。 只听一声巨响，争端中心的一人把桌子上的碗扔到了地上。 动作过于突然，围观群众难免被波及到，一时骂声四起。 “哎呦我擦——” “干嘛呀扔什么碗啊，特么都溅我身上了。” “烦死了，看个热闹也倒霉。” …… 陆乔依几人因为站位的巧妙，倒是没有被溅到汤汁，不过也随着众人的脚步，向后退了一点。 眼前的争吵还在继续，餐厅的管理人员正钻过对面的人群，看起来是要解决问题。 “走吧，回班去。” 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陆乔依回头，程辰站在身后，笑容里还带着无奈。 高初妍和张梦冉就站在一旁，脖子和视线那叫一个直。 陆乔依没忘记叫上她们一块走，可才放下餐盘，她俩就火速蹿到前面，只留下潇洒的背影…… 程辰好似浑然不觉，“我早就看到你们了，本以为你们就看两眼，结果人都摔碗了，你们还不走。” 话音里混着调侃与叹息。 陆乔依留意着脚下的瓶盖，径自说道，“可能，没有人能错过吃瓜的快乐吧。” 程辰附和，“也没毛病。” “但是，可以稍稍站远点——” 陆乔依笑出了声，“这倒是，我们今天赶了巧，遇上了最佳观景位。” 第139章 不听话的衣服 两人在路上还分享了一下刚才见到的餐厅纷争，毕竟不同视角，接收到的信息和见解并不一致。 说着走到了四楼。 陆乔依已经撸起袖子，小心翼翼地走向正堆在地上的书，“你回吧，我找找晚上用的书。” 这次考试，她搬书搬得挺早，早早拿出来摆到了墙边。结果就是，完完全全被后面同学的书包围。 走廊已经亮灯，陆乔依借着互相之间存在的那一点缝隙，前后脚走直线才找到自己的书堆。 考前复习，错题本就是重心。 此外，陆乔依找起了课本。 是的，在资料辅导书多的看不完的情况下，她要找原原本本的教科书，尤其是生物。 这是她的一点小心得。 理综选择题，分值很重。 那些选项，打眼一瞅，感觉复杂又绕嘴，让刚坐上考场还没进入状态的她有些发懵。 认认真真分析一遍，纠结之际，秒发现漏洞。 多么简单的问题！ 是她忘了！ 虽然最后这题也能选对，但是时间可都花出去了，等同于大亏。 理综考场，用两分钟答一道题，和半分钟就出答案，这二者的差别，对心态的影响相当大。 陆乔依对考试时间的追求，认真到近乎苛刻的程度。 所以，这次考前复习，除了已经翻透了的错题本，她还想看看教科书。 书上的那些原句，再熟悉一遍，过过脑。 这想法，是她上次小测完产生的，她最近也有意识地去看课本。 只是，搬书那会太着急，顾得上错题本，把它们放到了最上面，课本没有特别留意。 这会她蹲在地上，弯腰寻找。 脚背垫了会儿，已经有些发酸。 手指在自己的那摞书上下寻找，翻到最下面时，指尖还不小心被夹到，有些泛疼。 “必修二，必修三……原来在这……” 低头说着话，形成的空间狭小，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细细碎碎。 有几根头发格外没有眼色，发梢偏偏落在她左眼角，扎得她有些痒。 陆乔依一直在忍。 拿书的时候，怕这一摞书倒。她一手摁住书的最上面，右手抽着自己想要的那本生物课本。 “咻——咻——” 她已经隐隐看到了书上的那只跳跃的熊。 眼瞅着最下面这本也要被抽出来，她赶快倒了下手，左手尾指撩了下头发，皮肤上堆积的痒意终于消失。 没等她松口气，眼前的一摞书在她视线里倾斜，瞧着就要塌。 陆乔依的惊呼还在嗓子眼里，被面前突然出现的手掌生生止住。 骨节分明，昏黑的灯也遮不住的白。 有人伸出手，帮忙摁住了她要塌的书。 谁啊，这么近？ 她仰起头。 发现是本以为已经走了的程辰。 他一只脚刚好迈在书与书间隙，一只手摁着她眼前的书，一只手撑着旁边的一摞。以一个跨步的姿势，维持住了身体平衡。 陆乔依用了两秒把怀里的书理好，然后抓住了程辰的胳膊，“试试这样能不能站起来。” 她还观察了下周围环境，好在这会走廊这会人不多。 没人关注他们。 她暗暗松了口气。 程辰感受到了陆乔依递来的力量，他顺着那劲利索起身，仿佛自己真的站不起来一样。 “拿完了？” 在夜色渐浓的晚上，程辰的声音有些低沉。 陆乔依已经松了手，“嗯，你刚才怎么没回班？” 他转身轻笑，低头错开脚下不知哪位同学散落的卷子。 “见你蹲在这拿东西比较艰难。” 陆乔依点了头，没有应声。 又往前走了几步，程辰顿了顿，陆乔依还有些疑惑。 这时，她听到前面淡淡飘来一句，“上衣有一点点短……” 陆乔依愣了一秒，在她还没明白程辰的意思时，手指下意识地摸到自己的衣摆。 早晚骑车有些凉，她带的有薄外套。白天没有穿，她去吃饭时直接穿的卫衣，无束口的下摆。 她站直时正正好，若是蹲下弯腰，确实会上去。 陆乔依：…… 所以，是因为这程辰才没走？ 她清了下嗓子，想问问情况。 可程辰大步往前走，她不好跑着往前追。恰好走到班门口，陆乔依收起好奇心，直接回了班。 程辰坐到位子上，耳尖泛起的热气才渐渐消散。 他拧开水杯，里面的水是考数学前接的，现在已经变凉。手下动作没怎么犹豫，仰头全倒在嘴里。 几分钟前，他都抬脚打算走了，结果陆乔依一蹲，侧腰的衣服开始一点点往上走。 看着眼前渐渐浮现的那一小截白，他的眸色跟着夜色变深。 这衣服，这么不听话...... 程辰眯了眯眼，努力遏制住自己想伸出去拽她衣服的手，似想起什么，转身警惕。 他倒要看看，这里有没有别的男同学。 程辰右手不自觉攥成拳，拇指在食指的指节摩挲，整个人在陆乔依一旁侧身站着，完全堵死后面从楼道上来的人的视野。 明明走廊不算安静，程辰的耳朵却什么都听不到。 他可以感受到风，温度还有些凉。 此外，堪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这甚至是他控制了之后的气息。 再有，就是陆乔依后面小声的自言自语。 程辰挪了挪脚，避免踩到别人的东西。 他在心里面重拳出击： 诶不是，陆乔依的腰，程辰你见过的啊，这点算什么？！ 还有那夏天，陆乔依穿不过膝的裙子你都见过，这这这你哪门子的不好意思？！ 现在重要的是别人！ 你看有没有别人！ 不能让别人看到！ 程辰才做完心理建设，陆乔依的书就要塌，他当即调整了下姿势伸出手帮忙摁住。 拿好东西要回班，程辰一个没忍住，还是嘟囔了出来，浅浅表示了下自己存在的理由…… 短暂的插曲发生在晚自习开始前，考试的氛围与平时上课还是有点不同，例如吃饭的时间比较长。 然而，第二天的考试就摆在那里，喧闹的校园最终又走向沉寂。 时间的长短本没有快慢，但到了理综这里，一百五十分钟就如流水般消逝。 对考生而言，也有着犹如伸手抓水般的无力。 自从开始考综合，考试的日程就变得短暂，两天之内，全部考完。 搬书回座位时，陆乔依都有些恍惚，熟悉的座位，好像她从未离开过一样。 第140章 找个轮椅 可看到从包里拿出的试卷，考试的真实感瞬间又来了。 把几张试卷展开，上面勾勾画画，痕迹满满。 本来，陆乔依并不喜欢在卷子上进行验算，但自从来了高三，这习惯也跟着变了。 理综哨音一吹响，拿起笔就开始埋头写。 选择题答完，选项当场标在卷子上，后面的客观题跟着写在答题卡上。 理综题很多，卷子自然也有好几页，写选择时，答题卡就垫在最下面，防止折叠，等写到大题时再把答题卡挪出来。 一支黑色签字笔，一气呵成写下来，不用换笔，十分舒适。 理综的理，是理科的理。计算量相当大，这点从选择题就开始了。 于是，陆乔依的卷子的空余地方全是验算的痕迹。 这样习惯了之后，陆乔依考数学时也跟着这么做。 后果就是，她的试卷，密密麻麻，黑乎乎的一大片。 一开始，考完试整理答案时，陆乔依是有点嫌弃的。 不过嘛，高三考试太多，这种情绪很快就被淹没。 考试的结束，是按部就班的时间流逝。 而秋天的结束，是突兀的，无法预料。 可能是夜晚来临的一次降雨、一场大风，等第二天早起，随之而来的气温降低，就比较直观了。 陆乔依吃早饭时，鼻子就有点囔囔。 许兰听着声不对，当即冲了杯感冒灵，推开椅子边说边走。 “从今天起，后面气温全降了，直接低了七八度。” “我给你拿围巾手套，骑车都得戴上。” 陆乔依咬开灌汤包的皮，小口往里吹着气，“我知道，你别找了妈，我等会自己拿。” 许兰只催着她吃饭，过了会儿把东西挂到玄关。 “感冒灵和卫生纸都给你装包里了，在班里多喝热水……” 陆乔依埋头吃饭，耳边响着许兰的一连串叮嘱，不张嘴地连声嗯着。 等出了门，冷风扑到脸上，陆乔依不禁眯起眼睛，跟着在心里叹了口气：这高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天热又天冷，等下一个热天吧。 她看了好多大学生在学校录的vlog，他们的生活，很难不让人向往。 陆乔依这个高三狗，更是把羡慕俩字说腻了。 她现在，每天眼巴巴地等周末。 有时间、有心情，放心大胆地去吃一顿好吃的，这是她的充电方式。 学校一星期，小群里消息弹个没完，陆乔依在挑着今天与好友出门见面的帽子。 她们要去唱歌！ 这是星期六。 高三的休息日，难得的时间，她们要把在学校积攒的压力释放出来。 “来了来了！我买了肯爷爷家的炸鸡，跑到店里面买的，烫死我了！” 张梦妍身上斜挎着小包，后背上又有一个双肩包。 她大口喘着气，想一把摘下包，结果反倒缠在一起，“诶诶帮我帮我。” 陆乔依帮她错开这几根袋子，“你别动，我给你绕一下。” 两人在这忙活，高初妍隔老远挥着手机和她们打招呼，声音由远及近。 “你们咋不进去……奥奥，解这个。” 她戳着屏幕，“我已经预定好了，六小时畅嗨，还送豪华果盘儿哦。” 张梦冉脱困后，几人向前台出示了信息，进入了ktv房间。 “啊啊啊啊用这个用这个，闪得好！” 张梦冉拿着麦克风，喂喂喂的调试，高初妍在控制面板处调节灯光模式，陆乔依一瓶瓶拿着包里的水。 准备零食和饮料，是她们出发前的约定。 除了唱歌这一件事，不给别人留下赚她们钱的机会，几人在这方面达成了共识。 两个麦克风，一个立麦，三人刚刚好，不争不抢，人人有声。 谁说人少唱歌不尽兴？！ 在学校的重压之下待了一个月的女孩们，此刻用声音尽情表达着情绪。 “是我爱死了昨天——”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再见我的爱——” “……” 各色光彩交汇跳跃，嘶吼声通过音响在耳边无限放大。 熟人局，不用在意形象。 激情上了头，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无人在意。 “呼——好累。” 陆乔依是三人里面最先坐下的那个，张梦妍还要拉着她摆。 陆乔依用脚勾住桌角来对抗，“不行了，我要开始吃东西了——” 张梦冉一听眉毛舒展了，“对对对，我的炸鸡都快凉了。” 说着把高初妍拉来，“别的你们爱吃不吃，我特地买来的这必须得吃完。” 于是，本来热闹四射的ktv房间出现了诡异的安静。 这个静倒不是说没有一点声音，毕竟她们放了好运来的mv，整个房间都回荡着喜庆的音乐。 真正安静的是人。 三人围在一起，带着手套吃炸鸡和零食。 恢复了体力，那股热闹劲又来了， “接着奏乐，接着舞！” 张梦冉开启外语歌单后，开始全力复制着大屏里的舞姿，“诶这是我前担，听听这歌这节奏，杠杠的！” 陆乔依拿湿巾擦着手指，敏锐地从话里面找出重点，“那为什么成了前——担。” “嗷呦，是塌房了吗？”高初妍接茬飞快。 张梦冉急得连连摆手，“闭嘴！我的白月光没有烂，他们实力在线，颜值依旧能打。” 她一个大步迈向沙发，“就是太久不出歌，然后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 …… 医院骨科内： “应该没伤到骨头，还是去拍个片子看看，稳妥些。” “拿着这个单子去三号楼一楼放射科，做完检查直接回来，不用等。” “好的大夫。” 陆乔依接过检查单，和高初妍一左一右，架起龇牙咧嘴的张梦冉往外走。 “哎呦呦，慢点慢点，我可以自己蹦的。” 张梦冉想跳几步，又被陆乔依摁住。 “你俩在这等我一会，我去找个轮椅。” 张梦冉一脸不可置信，她僵硬地转头，一脸纯真地问，“她说啥？” “轮椅？” 高初妍露出标准微笑，“是的，别怀疑，你没听错。” “不不！我不坐，诶陆乔依你回来啊——” 张梦冉伸出胳膊晃荡，对着远处陆乔依的方向，发出阵阵哀嚎。 高初妍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怕打击到小伙伴的小心脏。双手牢牢抓着正扑棱的张梦冉，防止她站不稳，再次发生悲剧。 第141章 又是一条好汉 刚才，两人正听着张梦妍高谈阔论，她前担怎么样怎么样，结果两个大步往沙发走，没看清脚下的台阶，当即崴了脚。 弯腰抱着腿哀嚎，泪花子差点没涌出来。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张梦妍略带不放心地问，“我反正没听见有骨头咔擦的声音，你们俩呢？” 高初妍摇头。 陆乔依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舔了下嘴唇，“你要不，走两步试试呢？” 张梦妍试探着站起，小心翼翼地迈了几步，迟疑道，“些微——隐痛。” 说着她还转了个身，两条胳膊在空中悬空，以微小的幅度上下摇摆，“使劲的话，脚脖儿下面有点疼。” “去医院吧。” 陆乔依一锤定音。 她从背包拿出手机，“我先打下车，咱把东西收拾收拾。” 高初妍微顿了下，立马行动起来。 路上，陆乔依还问了一下许兰，像张梦冉这种情况，是挂急诊还是普通门诊。 虽然去的不是许兰工作的那家医院，但是，公立医院，流程基本差不多，陆乔依在路上就把相关事宜了解了个大概。 周六下午，医院大厅依旧人员密集，丝毫没有休息日的松懈。 从大夫那出来，张梦冉一屁股坐上了轮椅。 “没想到，我还能有这体验。” “陆乔依同志，你真是太厉害了。” 除了最开始的生无可恋，张梦冉很快展现出了惊人的适应能力。 她拿着手机不停调整角度，“记录下来，太有意义了。” “啧啧啧，”张梦妍撇了下嘴，举着手机看镜头，“俯拍显脸小，但是好像有点精神小伙儿那味儿，是不是？” “诶是不是是不是啊——” 半天得不到回应，张梦妍扶着把手，回头问她的伙伴。 结果看到被衣服和挂包淹没的高初妍，以及，推着轮椅，正直愣愣盯着前面大屏的陆乔依。 这会儿，她们差不多已经走到了做检查的地方。 如果说，刚才看病时觉得医院人多，那现在，可以重新认识一下多这个字。 各种各样的工具，病床、拐杖、石膏、支具……在这里，张梦妍的轮椅，显得稀松平常。 机器的叫号声、病人的说话声、小孩的哭泣声，还有外放的视频声，全混在一起。 喧闹嘈杂，万象纷呈。 张梦冉讪讪地摸了下鼻子，自从坐上轮椅，她兴奋地有点上头，差点忘了周围的环境。 她用力拍了拍站在一旁的小伙伴。 陆乔依捏着单子，猛一低头，视线还有些虚焦，“啊？” “回头我请你俩吃饭！” 高初妍听了直乐，她颠了颠怀里的衣服，扬了下头，才把下巴压在怀里的衣服上。 “一顿饭够吗，你后面上课，都得靠我们呢。” 张梦妍直咧嘴，“啊是是是，你说的对，三顿起步哈。” “大餐！” “收到！” “诶这医院空调开的太高了吧，我都热出汗了。” “你看看，这里面人脸上都带着红晕，高原红似的。” 张梦冉以手化掌，给自己扇着凉风，“你看我，我红吗？” “你红。” “有那个小孩儿红吗？” “哪个小孩儿？” “就那个——你瞅见没，穿校服的，脖子上还带着一个什么牌儿。” 陆乔依一边附和，一边核对单子，“诶到了，下一个就是你。” 张梦冉当即挺起腰杆，“啊，这么快！” “我紧张。” “我害怕。” “咋办啊。” 陆乔依推着轮椅，眼神不停观察着前进的缝隙，睫毛随着动作上下飞扫，白皙的皮肤被暖风吹得泛粉。 “都说人紧张的时候，小动作很多，这话真没错哈。” 高初妍在一旁跟着走，露出同样微妙的笑容，“赞同。” 张梦冉扒拉着俩人的袖子，“别说风凉话了大哥，我真的紧张，你看我的汗毛——” 她撸起袖子，“快立起来了！” 几人在人群中艰难穿行，到了门口，刚好喊到张梦冉。 她站起来蹦蹦跳跳地窜了进去，“你们别进，这里面有射线，我一人就行。” “诶诶等——”高初妍的惊呼和面前的推拉门一块被关上。 平片检查时间飞快，陆乔依还没和高初妍说上几句闲话，张梦冉就一蹦一跳地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我张梦冉又是一条好汉！” 大夫看完片子之后，这趟医院行才彻底结束。 出了大楼，天色漆黑。 层层雾霭在江城铺开，在灯光的照射下，颗粒的厚重感更加突出。 几人和张梦妍家长在医院门口见了面，她还想一块吃个烤肉，被小伙伴无情地扣上了车门。 “回见回见。” …… 结果，说好的约饭，一直拖啊拖，却始终没吃上。 不是忘了，而是，没时间。 真的没时间了。 回了学校就是紧锣密鼓的复习，一轮复习也不复起初的轻松简单，再叠加每周考试的压力，高三党的脸色就像操场上干枯的树皮一样，又灰又皱。 高三的上学期，基本走到了最后。 本来，她们还想着等这个月休息时聚餐，结果高二会考直接让这种想法破碎。 “住校生都需留校，学校会统一管理，走读生可以自行选择是否待在学校。” 老张抱着胳膊，嘴角紧抿，“你们自己想一想，让你们回家，这三天能不能学好，能不能保持在学校一样的水平。” “先考虑一下自己的自制能力，再看看黑板上的倒计时。” “环境的影响就不用我多说了，稳定的状态一旦被打破，想再恢复，那就需要更多的时间。” “而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上午最后一节自习，听着班主任的思想教育，陆乔依埋头折着胳膊下卷子的一角，指腹一张张捻过，同时在心里默念，数着张数，“九，十……” 各科卷子都是新印的，掀的动作太大的话，摩擦声会很清晰。此刻的教室，只有老张在断断续续说话，学生都在低头学习。 陆乔依也不想太显眼，控制着手指的幅度，突然胳膊肘被人戳了一下，她微微侧头，对上张梦妍的挤眼，陆乔依悄悄眨眼，表示共情。 去餐厅的路上，大家都在议论回家的事。 “总这样说，让我们自己选，搞得我们好像有决定权一样。” “这次要不回，等高二考完，我们再上个个把月，不就直接期末考试了？” 陆乔依扯着围巾，整理好走向，然后把下巴也埋进去，“可能，学校会让我们中间歇一下。” “不过，我头疼的是搬书，又得全清空，我们可是四楼啊。” 第142章 好渴 到现在这个阶段，考试本身已经不再是一件让人恐惧的事情。 毕竟，你这场没考好，排名往下掉，都不用失落伤心，因为试卷评讲完，不等两天，也就是下周，立马就有一次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 是转瞬翻盘，还是继续下坠，全由手下的笔决定。 然后，同样的剧情，继续上演，以此往复。 考试频次繁多，也是学校的刻意安排。 学生渐渐麻木，也在意料之中。 甚至，这就是属于学校想达成的效果之一。 但是！ 这不包括搬书！ 清考场是个体力活，学生最清楚有多烦。 冷天搬书，又增添几分难度。 搬完书，快乐得还不是高三这一届，更加忧伤。 江城的气温，在经过两次大跳水之后，已经基本稳定。 步入十二月，每天都在零度上下横跳。 江城一高在寒风中，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整理考场工作。 “看到没，高二的多开心。” 张梦妍左右手来回倒着白色暖手宝，鼻尖被冻得通红。 陆乔依顺着她的目光转过去，头上的帽檐有一圈浓密的软毛，厚重保暖，这会被风刮着，纷飞乱舞，人的视野变小了不少。 她使劲往左扭，看见高二宿舍楼前，几个拎着水壶在打闹的学生，音调高昂清脆，好心情可想而知。 “想一想，我们去年会考那几天，真的超级快乐。” 陆乔依纠结了一下，“不不不不羡慕他们，他们后面是高三，我们后面可是大学。” 明明深陷痛苦，憧憬下未来的光明，瞬间就了有盼头儿。 “诶是，没毛病诶。” “我们高二过，他们可没上过高三。” 两人疾步走，一阵寒风刮来，半张纸片被风卷起，估计是刚才搬动过程中哪位同学掉落的资料。 那纸先落到草坪上，又迅疾飘到光秃秃的树枝上。 “啊啊啊啊啊我聋了——” 呼呼风声，轰鸣不绝。 “一点待不了，快，拿上东西回家。” 高三生被集中安排在一栋新的教学楼里上自习，未来三天都会待在这里。 不过，当天晚上没有严格要求。天寒地冻，每人转移东西的进度也不同，班主任发了通知，走读生收拾完东西就能离校。 “你明天几点出门？” 电梯门口，程辰摘下藏青色毛线帽，伸手在头顶抓了几下，指节穿过被压的头发，发丝随即蓬松立体。 陆乔依想起老张的安排，“七点半吧。” 声音嗡嗡传来，程辰摁完楼层按键，回头看着一旁依旧包裹严实的陆乔依，眼尾慢慢扬起弧度。 “好，到时候一起走。” 陆乔依点了点头，没有出声，帽沿的绒毛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晃动。 程辰连着眨了眨眼，眸中流光闪烁。 他清咳一声，似想起来什么般，把门禁卡从一个口袋换到另一个口袋，又煞有其事地把才摘下的帽子换了个方向折起。 一系列动作完成，最后，还是在陆乔依走出电梯前，飞快伸出手，揪了一下她帽子上的绒毛。 程辰手法敏捷，不落痕迹。 陆乔依正拆着围巾，和放学时系的死扣作斗争，耳畔传来程辰漏了气的轻笑。 她已经走出电梯，手里抓着围巾一角，似有所觉地回头，满脸狐疑。 程辰自然地把右手藏到身后，左手抓着他团起的帽子，潇洒地摆了摆手，“明天见。” 陆乔依还保持着仰头的姿势，解开的围巾一撤，脖颈处没了遮挡，温热散去，皮肤触到空气中的凉意，让人忍不住吸气，颈部的线条更加清晰。 有些绒毛快扎到她眼睛里，她仍能看出程辰咧嘴笑得肆意。 这人，乐个什么劲儿，是冻傻了吗…… 电梯门合上，只剩程辰一人，他指尖捻了捻刚才偷袭来的成果，笑意在密闭空间里得到放大。 回家就是扑面而来的热气，许兰怕冷，室内空调开得挺足。 “手机天气说，十八分钟后要下雪。” 吃完饭，许兰一句话让陆乔依激动万分，写作业的心不知不觉飘了起来，硬是往阳台跑了两三趟，却没见一片雪花。 许兰看不下去，“别等了，这大晚上的，外面乌漆嘛黑，下了你也看不出来，快去洗漱，收拾完早点躺下。” 陆乔依还没死心，转了下笔的方向，点了点面前的英语阅读理解，“我还得写作业呢。” 许兰鼠标点了好几个叉，“不差这点儿的，学校都不让你上晚自习，回家休息就行。” 她可不是那种鸡娃的人，陆乔依的进步是实打实的。 孩子已经努力到吓人，作为家长，许兰则是给陆乔依减负的那个，可高三的本质在那摆着，陆乔依一直没敢松懈。 许兰无法，选择另一条路子：和陆乔依一块学习。 毕竟，这也算另一种陪伴。 无声的支持嘛。 这不，两人在小客厅面对面坐着，各学各的。 然而，今天找的论文方向有点偏，她看了半个小时，看得头疼。 磨掉了学习的兴致，也就懒得再找别的。 可惜的是，作为家长，不能做这种表率。 怎么能坐一会就想跑路呢？！ 幸好今天陆乔依被下雪的事吊起了胃口，坐得也不稳。 许兰悄悄松了一口气，关机合盖拔电源，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高中我知道，老师肯定不会布置每天必须要完成的作业。” “如果是你自己规定的任务量，那写完这几篇，今晚就到这儿吧。” 许兰端着杯子起身，“好不容易早点回家，索性早点睡觉，暖和的被窝等着你呢。” 陆乔依承认，她有被这句暖和的被窝诱惑到。 于是，她不再期待下雪的事，静下心来迅速答题。 透过玻璃，风声呼啸。 洗漱完的陆乔依躺到了自己舒适的大床上，快乐地在互联网上冲浪。 到了睡觉的点，她没忘记心心念念的雪，“到底能不能下下来……” 陆乔依调好明天的闹钟，接着执拗地点开了天气，上面清清楚楚显示着明后天都是大雪。 然后，整个人满意地退出手机，关灯睡觉。 铃声响起时，陆乔依正在沙漠里爬行，好一会才醒悟过来这是什么声音，如同天籁。 空调暖风一直开着，她嗓子泛干，想喝水的渴望让陆乔依立刻掀起了被子，毫不犹豫。 第143章 哥儿俩儿好 洗漱过后，陆乔依硬是喝了一大杯温水，才压下嗓子眼的燥意。 “下雪了，外面全白了。” 又是许兰的一句话，让陆乔依吃了一顿着急忙慌的早饭。 她的雀跃心情很快遇到了可以分享的同伴。 “哇塞，这也太厚了。” 推开单元门，程辰和陆乔依迅速变身，成了两只青蛙。 “哇——” 此刻不是早高峰的点，出门的人不多，地面的雪近乎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踩踏痕迹并不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能同时感受到松软和紧实。 “陆乔依，本本地通作证，江城好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程辰的开心要比陆乔依更加强烈，他不顾刮起的寒风，飞跑几步，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大喊一声后——平和的躺下。 长手长脚的高中生，很快在地面上留下清晰的人体轮廓图。 不止于此，他还快速划起了四肢，用胳膊腿儿当起了闹钟。 陆乔依：…… 不是，大哥，你这也太离谱了。 这会正下着小雪，小碎雪的存在感并不大，直到被风卷起，砸到人的面部，才让皮肤感受到它的威力。 陆乔依眯了眯眼，尴尬得四处环望一圈，确定周围的人不多。 咳咳，她本来觉得，自己见到雪就算兴奋的了，结果……程辰这家伙比她还疯。 甚至，已经到了让同伴丢人的程度。 陆乔依在心里默默可惜着没带手机，不然一定拍下程辰大佬的返祖现场。 几个呼吸间，场面又别开生面起来。 程辰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全力滚雪球。 “来，陆乔依，反正路上也没人，我们先堆个圆球，然后把它推出去，它就能越滚越大……” 陆乔依吸了下鼻子，走到程辰身边，咯吱声跟着人，随走随停。 她拍了拍程辰身上沾着的雪渣，“诶，你衣服都湿了……” 程辰双手正推着雪聚拢，他换了个蹲姿，往肩膀扫了眼，睫毛顺着眼皮下落，扇状的黑色弧线在雪白的背景下更加惹眼。 “没事没事。” 两人兴致勃勃地团了个大雪球，不料，推出去之后滚得奇形怪状，没转几圈就停住了。 “我们这没坡，有个角度的话就能跑起来。” 程辰摩挲着手套，十分可惜。 陆乔依艰难地推开衣袖，看清指针，把意犹未尽的程辰喊走。 “快走快走。” 学校还是要去的。 在飞舞的雪花中，两人一脚一脚，走的——并不浪漫。 风大雪密，地面全白，走路需要踩实，不如平地轻松。好在全是新雪，摩擦力不小，还没到打出溜滑的地步。 陆乔依走了半路，累得直喘气，把羽绒服下摆的拉链拉开点后，阻力才小了点。 靠近学校的那条路，有一串脚印踩出的通道，这里的积雪都被之前的行人踩扁，比较好走，就是比较窄。 程辰听到陆乔依的喘息，把并肩前行这几个字扔到一边，“你走我前面吧。” 陆乔依快被雪的白光晃花了眼，听了也没反对，扶了一把帽子挪到程辰前面，“我怎么觉得……上学的路这么长呢。” 陆乔依听到程辰在后面闷声啊了几声，知道他没听清，于是转身，不顾形象地掐着腰重复，“我说——这条路怎么那么——长——” 程辰乐不可支，半摘口罩，笑得把帽子上的雪花都抖了下来。 他扬起下巴，哥俩儿好似的伸出手，挥落陆乔依的肩膀上的雪花，“这不就是现实版的流放路。” “初雪明明浪漫buff满格，硬生生被我俩走没了。” 玩归玩，闹归闹，俩人紧赶慢赶，掐着点进了学校大门。 不算迟到，受天气影响，班里不少走读生都没有按时到校，班主任也只强调安全二字。 外面的雪断断续续地下，已经结成冰的地面又铺上薄薄的一层积雪，行人很容易被误导。 气象预警一个接一个发布，学校也意识到天气情况越来越严峻，当晚九点就结束了自习，同时嘱咐离校的走读生，第二天看天气实况，自愿返校。 陆乔依晚上吃饭前和许兰打了通电话，许兰想放学时开车来接她，但是陆乔依不愿意。 “我在楼上都看见了，现在主干道上全是冰，开车更滑，还没有我两条腿走着安全呢。” 许兰琢磨了下自己在冰上开车的技术，心里也有些打鼓，但还是没说死，“我等会问问我老师，你等一下，十分钟后再给我打一次。” 陆乔依把班级的公用电话放回原地，睫毛不自觉颤抖了几下。 她有一点……心虚。 陆乔依明白，许兰是担心她一个人走在下雪的夜晚不安全。其实，她刚才说步行更靠谱时，已经默认是与程辰同行。 这个完全下意识的心理活动，让陆乔依整个人深觉惶恐。 她和程辰的上下学同行，在双方家长那里，并不是秘密。 但两人统一口径，哎呀只是碰到了才会一块，顺路，并不会刻意等你等我。 平时都是这么不在意地回复的许兰，说的多了，陆乔依好像把自己也说服了，自己好像真的只是和程辰顺路而已。 过了心脏乱跳的互相表白的时刻，陆乔依和程辰的日常被漫天题海和高考倒计时紧紧包裹。 正经历着高三的紧张时刻，谁也没有再说那些脸红心乱的话语，承诺与誓言在严酷的考场面前，显得虚无缥缈。 他俩单独相处的时间实在不多，哪怕有时间，谈的也是怎样快速写理综中的物理实验，是英语选择总共错了几个…… 两人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然而，在刚才那一刻，横在陆乔依心头的那层隐形黑布被被生生扯下。 陆乔依之前承认了她对程辰的心意，这对她而言已经很不容易。 可即便如此，生存的本能又让她在心里一遍遍强化着自己的原则——我不需要他人。 她更情愿，靠自己去处理各种问题。 不抱期望，不搞寄托。 让自己愈发强大的同时，也不会遭受情感上的打击。 也是那句经典名言：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陆乔依是个十足的悲观主义者，爱情之于她，犹如冰天雪地的人遇到了燃烧的火堆，看看那伸出手感受到温暖，可不敢再靠前一步，怕烈焰烫伤了手。 第144章 雪夜 送回电话，陆乔依合上办公室的门，转身做了个深呼吸，接着伸出手给自己顺了顺气。 莫慌莫慌陆乔依，你已经发现了问题，有就改，我能行！ 她给自己打着气，再一次决定要成为像许兰一样行动力强悍的人生大女主。 思想上的巨人，已经站了起来。 鼓劲的手指在掌心留下一小串指甲印，走廊气温很低，才站了这么一小会，陆乔依的两颊已经泛起了红，可她却感觉不到冷。 甚至，她还有点热。 肾上腺素在作用。 陆乔依一时心潮澎湃，浑身血液都在翻涌，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将来——冷静沉稳地处理遇到的种种困难的场景。 咳咳，这股热乎劲儿，并没有持续太久。 当晚放学，回去的路上，陆乔依在结冰的道路上原地崩溃。 “啊啊啊啊啊我要炸了——” 围巾隔绝了她的声音，倒不耽误她在心里骂骂咧咧： 我承认，一个人不行！ 这路好特么滑！！！ 去你大爷的靠自己，谁来走这个路都得来摔几跤！！！ 程辰和陆乔依都接到了自家父母的通知，雪天路滑，让他俩一块回去，也算有个照应。 刚出发时，程辰还能维持着面上的矜持，哪怕脚下也滑了几下，还能和陆乔依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两人甚至云淡风轻地聊了几句。 直到，路上的行人接二连三地摔倒，以及车辆打滑，陆乔依和程辰再也不敢各自为战。 开玩笑，这地滑成这样，就算一个人小碎步慢慢倒腾也少不了危险。 陆乔依刚才差一点就撂倒在地，站好之后越想越气。 这是什么运气，在她一番思想建设后，偏要让她意识到现实世界的残酷是吗？！ 玩我呢！ 她仰头，只能看到黑与白这两种颜色交织缠绵。 全套冬装，裹得严实，程辰看不到陆乔依能喷火的视线，但差点摔倒的那一幕还是尽收眼底，程辰也顾不上什么绅士风度，立马走上前，从旁边缠上陆乔依的胳膊，“一块儿走。” 他露在外面的眼睛格外郑重，看不出一丝调笑暧昧之意。 大风包裹着雪粒，席卷大地。 陆乔依晃了晃落在睫毛上的雪渣，对上程辰的视线，以紧了紧胳膊的方式来回应。 转向前方，陆乔依的眼眸中有一丝释然。 她告诉心里的小小陆乔依，别折磨自己。 就像此刻，漫天雪花飞舞，道路亮滑难行，两个人抱团就是比一个人战战兢兢的好。 想明白了的陆乔依卸下了包袱，脚步也变得轻快。 程辰都有些被拉拽着走，他连连出声，语气里带着无奈，“诶诶，你别走那么快呀。” 他左手用上力气，把陆乔依往他身边靠了靠，两人挨得更近了，他微微低头，凑到她耳边。 “慢慢走，才稳当。” 旁边断断续续有车辆经过，行驶的速度不快，车灯投射四周，也照到一旁这对高中生身上。 地面的白雪本就有打光的功能，哪怕不依靠路灯，也能看到周围的人，只是没那么清晰。 现在有了集中的黄色车灯，雪花的飘落更加直观，陆乔依眼中的程辰一下子清晰起来。 长长的黑色睫毛，没被遮全的高挺鼻骨。 嘶—— 这是真的好看。 没来由的，陆乔依迸发出对程辰颜值的欣赏。 她放慢了脚步，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 “这就是……雪夜的氛围吗？” 她说得迟疑，程辰听了心下一动，脚下没停，右手扶了一把帽子，嘴角悄悄扬起弧度。 嘿嘿，到底是女生，浪漫基因启动，对这种下雪的场景毫无抵抗力。不枉费我细水长流的总方针，这种好时机正好被我遇上。 程辰腰板挺直了几分，甚至开始注意走姿，不能那么畏畏缩缩，不然怎么给人安全感。 程辰机智的大脑在飞快转动，“你手冷不冷？” 陆乔依：…… 她的右胳膊和程辰的左胳膊缠在一起，当即右手攥拳，带着毛绒手套的右手砸向程辰的腹部。 力道不重，但充分表达了她的无语。 程辰顿了顿，轻笑着抬起头，淡定自若，不见一丝尴尬，“奥对，你戴着手套呢……” “但是，我有点冻手。” 程辰绷住笑意，还摊开手心向陆乔依展示自己的手套，“你看，我的手套只有一层毛线，没有你的毛毛暖和。” 他语气认真，仿佛真的在辩论手套的材质。 差一点就忽悠成功了，可惜眼角根本不受他的控制，暴露了欢乐的情绪。 陆乔依被气笑，“来，让我看看这手套里面有没有绒——” 说着攥住了程辰的手腕，要摘下他的手套查看。 程辰立马投降，反手捂住陆乔依的左手，“没有没有——我逗你的。” 陆乔依想收手，却依旧被他拽着不放，本来右臂就被他缠着，这下左手也被握住。 白雪飘飘，四目相对，暧昧丛生。 陆乔依想打破局面，最先出口，“那什么，打住打住，你松手。” 程辰不置可否，眸子里星光点点，人又往她跟前凑了凑，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场面失控，陆乔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瞳孔放大，睫毛颤动。 刚才自己夸过的那张脸，就在她眼前慢慢放大，连细节都更加清晰。 比如程辰那浓密的眉毛，因为粘上雪水有些湿意，眉梢下坠，反倒增添了几分野性。 可是，眼下不是夸赞的时候啊！ 一时间，震惊大过于害羞。 程辰是疯了吗…… 陆乔依用力向后挣脱，头向后仰，努力拉扯着距离，“你你你你你想干嘛你冷静冷静啊喂程辰——” 脚下打滑，想利用摩擦力往后面走的几率几乎为零。 程辰松开了陆乔依的手，可下一秒，迅速捧在了她耳朵两侧，等于将陆乔依的脑袋定住，这下不论她怎么使劲，都挣扎不了，程辰的脸庞还是向她压来。 陆乔依发誓，在退无可退的那一秒，她闭眼纯粹是因为本能！ 离眼睛很近的地方，是不能视物的，再加上保护机制，闭眼是最直接的反射。 绝对！ 然后，“铛”的一声，陆乔依感觉到，她的额头被撞了一下。 一声畅快的笑声几乎同时响起，和乱蹦的心跳声混在一起，成为这个雪夜的背景音。 第145章 你追我赶 “程辰你疯了是不是——”陆乔依眉头都在跳跃，她两手摁在他肩膀上，试图晃出他脑子里装的水。 程辰没有阻止，脑袋前后摆动，笑意和额前碎发一起飘荡，他还半扶着陆乔依的胳膊，怕她太使劲站不住。 “诶好好好——”程辰吸了吸鼻子，定住激动的陆乔依，“我刚才控制着角度，绝对不会跑偏的。” 此话一出，力度越来越大。 “啊啊啊我真的晕了——” 陆乔依这才停下动作，胸膛止不住的起伏。 她用了大力气。 陆乔依严重怀疑程辰脑子里有水，估计还不少。 就在她怒视着程辰慢慢平复心情的时候，对方附身，轻飘飘来了一句，“谁让你刚才捶我来着，我这是……有来有往。” 说完，程辰就跑了。 笑话，再不溜，那就不只是被晃的头晕了。 雪越下越大，新鲜的雪花堆积起来，盖住原来的冰层，反倒好走了些，这正好帮助程辰开溜。 陆乔依在后面追，程辰在前面跑。 两人你追我赶，在雪地里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单元楼下，气喘吁吁的两人遇到了程爸。 “哎呦喂，可算回来了。” 一见到人，程江明松了口气，赶快拨了电话。 “来来来，赶快进来，跺跺脚……诶诶回来了，对对对，都回来了，胳膊腿儿全乎着呢，我们这就上去。” 程江明挥着手，招呼着孩子进电梯。 陆乔依打完招呼想摁九楼的按键，程江明才把电话摁灭，笑呵呵地道，“诶诶乔依，不用了，直接去我们家，你妈妈也在呢，咱们一块吃涮羊肉。” 陆乔依点头应下。 程辰慢条斯理地拉着羽绒服，听到这立马抬眸，当场比了个大拇指。 给力。 真给力。 别多想，他可不是为了那口吃的，肤浅了啊。 程辰再一次由衷地感谢自己的父母，瞧瞧，这机会给的，正好适合他把陆乔依惹毛之后，一块儿吃点东西缓和缓和关系。 一进门，空调热气扑面而来，和户外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 刚从汤锅里捞出来的肉片，粘上酱料，入了胃，又香又暖。 “就等着你们俩回来，快吃点热乎的。” “真没想到，江城也会下这么大的雪。” “好久没见过这样的天儿……” “外面滑得不得了，老程下班回来，那开着车估计有一个小时。” 程江明抽着纸，满脸赞同，脸上的褶子都挤出了真诚，“太对了，我走到半路，都想把车扔那，哎呦烦死了，那速度就跟乌龟爬似儿的。” “还不如下来走，主干道全是冰，人行道好歹还好走点。” 许兰点开手机天气，担忧地说，“刚才又发布了大雪蓝色预警，还有道路结冰预警。” “看我们群里，骨科的朋友说，今天病号量激增啊。” 王雨晴捞出成熟变色的肉片，用公筷夹给两个小孩，“上班的一点没办法，早点出门，爬也得爬到单位，可那学生上学怎么办？” “这可是高三，在路上摔出个好歹，那可麻烦了。” “程辰，你们学校有没有要求明天几点到教室，是不是强制到校？” 程辰挑出肉片里夹杂着的姜片，“明天高二还得考试，我们还是上自习，班主任说看自己情况，能去的去，不能去的就先在家。” 他顿了顿，问隔着热气，面容看起来不太清晰的陆乔依，“诶你明天还去不去？” 陆乔依才塞了一嘴肉，本来默默吃饭，听着家长聊天，话题突然转到自己。 她快速嚼着嘴里的东西，咽下才抬头答话，“我不想去了，明天在家吧。” 许兰点头，“行，我明早给你们班主任发个消息交代一下。” 程辰耸肩，“那我也不去了。” 王雨晴推着漏勺，“只要有自制力，在家也一样，没必要出门冒这个险。” 程江明脸上的肉都颤抖了一下，白眼翻到一半又给强制收回，端起桌上的饮料才堵了嘴。 臭小子，你敢不敢接得再快点，说得那是什么话。 你去不去。你不去了。那我不也不去。 呵呵呵呵…… 吃饭吃到最后，基本就是大人在攀谈。 王雨晴才从大女儿那回来，经历了生产和初期的育儿，有满肚子的话想说。 程辰陆乔依两个小辈面对面的坐着，玩起了眼神交锋。 桌子上的火已经关了，没了热气的阻挡，视线更加清晰。陆乔依一手遮着脸，眼里的小刀嗖嗖地向程辰飞去。 程辰浑然不觉，好似看不见刀锋，全盘接收。 当晚，雪花静谧洒落，覆盖一切。 第二天，雪停了，道路结冰严重，陆乔依和程辰都没有去学校。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场雪所带来的麻烦一直延续了半个多月。 气温久在零下，积雪结冰不化。 路上行人多了，反而更滑，看起来透亮，令人胆寒。 主干道的情况倒很乐观，所以，这段时间陆乔依和程辰都不再骑车上下学，由家长接送。 这下可把程辰郁闷坏了。 本来，他在学校，和陆乔依就是纯粹的同学关系。别看他眼神跟雷达似的，以陆乔依为中心四处搜索，不过，那是一点逾越的事都没干过。 学校里面被逮到的小情侣一直不少，程辰也察觉到自家班主任对他的额外关注，说到这他还有些得意。 以为他是那种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蠢蛋吗？ 他可不会留下把柄，不然，岂不是丢了他这个学霸的脸。 他和陆乔依的人生，必然光明灿烂，不能沾上一丝一毫污点。 可是，现在的局面他却毫无办法。 大雪过后，地面结冰，学校的跑操也停了，这就意味着，他不能借机和陆乔依说上一两句话。 当然，这些个机会，也就一两分钟，他之前也不是很在乎。可，那是建立在他还有和陆乔依一块上下学的基础上，能有十几分钟。 然而，现在，全没了。 苍蝇腿也没了！！！ 父母接送，程辰和陆乔依大部分时间都不在一起。 偶有一块，也有家长坐镇，聊天的内容相当官方。 哪怕是知道程辰心思的程江明在场，程辰的言谈举止也相当克制，那是对陆乔依的尊重。 第146章 崩人设 程辰的礼貌和理智双双在线，面上端的是一派云淡风轻，却在心里把逃不脱的现状骂了个遍。 这日子还有多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高考！！！ 急死个人。 在那些伏案刷题的夜晚，程辰会在合计完分数后盯着桌上的小摆件出神，用笔尖敲了敲显示着倒计时的数字，随即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把若有所思的少年拉回现实。 两眼一睁，学吧…… 由于已经知晓了陆乔依的生日内情，程辰一天天看着日历，掐着点在腊月初一那天，给陆乔依庆祝生日。 “尾号……对，是我，谢谢……” 某咖啡店门前，陆乔依低头收着手套，程辰拎着定时送达的蛋糕走来。 “怎么不进去等？” 陆乔依摇了摇头，“我已经点过了，进去吧。” 才从学校出来，两人没有直接回家，到了路口一家还在开业的店。 “这是我昨天预定的，卡了时间送到这家店门口。” 程辰小心翼翼地拆开盒子，又想起来一茬，忙抬眼道，“太晚了，知道你也吃不多，所以选的蛋糕尺寸不是很大。” 陆乔依扯着领口，觉得这家店暖气开的太足，吹得人坐不住，热气一股股上涌。 临近期末，复习任务繁重，出教室时，她还没从晚上那张理综卷子里走出来。直到在路上吹了冷风，才清醒了不少。 同为高三学子，程辰的精神面貌看不出有被摧残过的样子，走在一旁神采奕奕。 陆乔依默默瞧着，心下不免跟着期待。 她知道程辰在准备着什么，所以也没拒绝程辰说喝点东西的提议。 看着眼前可爱的草莓蛋糕，陆乔依觉得自己或许学习学累了，对甜品也生了渴望。 程辰点了一根蜡烛，期待的催促，“快许个愿。” 陆乔依嘴角轻抿，配合地双手合十，闭眼期许。 睁开眼，程辰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黑色睫毛尾部在眼皮上方轻颤。 店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暧昧的情愫悄然滋长。窗外有零星响起的炮火声，忽远忽近的闷响终结了两人的沉默。 “你能吃多少是多少，别勉强，回去阿姨估计也有准备。” 陆乔依也放松下来，“你这是，把我的情况摸的一清二楚呀。” 程辰低头分着咖啡，眼皮都没抬起来，可上扬的眉梢暴露着他的得意，“那当然，诶说到这，我想起来个超级有意思的事儿。” “我知道你生日是今天，但是别人不知道。” “那会十二月初，林辉远明里暗里问我怎么给你庆祝生日，额他估计是因为张梦妍，才知道的你生日是哪一天。” “大概看我没什么动静，他可没少嘲讽我，话里话外都在嫌我抠门，还各种教我做人来着，我当时忍无可忍，说私下送了才把这茬揭过……” 程辰慢慢讲着趣事，一边挑起蛋糕上的草莓，才入嘴表情就变了。 上一秒还是俊朗的面容，下一秒眉头紧锁，皱成一团。 “嘶……又酸又凉，我——嘞个去……你千万别碰。” 陆乔依忍笑忍到肚子疼。 因为店里比较安静，所以她一直在收敛着自己的笑意。 好不容易控制到这个话题结束，她已经松了一口气，结果，程辰被草莓刺激到的表情突变得太快，再次逗乐了陆乔依。 陆乔依把温热的咖啡推上前，“喝点吧。” 她还擦了擦自己的眼角，那里已经有些湿润。 …… 时间不多，两人吃完东西，掐着表赶回家。 “陆乔依……” 锁完车走着，程辰有些踌躇。 陆乔依偏头，看到他的犹豫，“怎么了？” “你快乐吗？” 陆乔依：…… 她看了眼挂在天空的月亮，吸口气决定还是认真回答这个问题，转身走向单元楼，“我很开心，谢谢你程辰。” 程辰扯起嘴角，笑得有些勉强，眸光闪烁，伸手摁下电梯，含糊道，“咳咳……我是想说，刚才那会……事儿赶事儿……” “就我说林辉远，以及吃那个草莓……” 陆乔依站在电梯一角，一脸狐疑。 “你别觉得我诙谐啊，我不走谐星路线。”程辰看着攀升的电梯数字，不再纠结，快速把话说完。 都怪那个破草莓，太酸了，再加上温度低，一咬破就像个炸弹一样在口腔里炸开。 他发誓，谁吃到它都会表情炸裂。 谁还不是个凡人。 偏偏他程辰倒霉，在那样浪漫的时候，因为这种小事出丑，真特么烦。 当时陆乔依笑得都有眼泪了！ 万一她觉得他是那种搞笑男怎么办，那岂不是魅力大减。 他倒没有贬低的意思，只是私下里，他仔细研究过陆乔依的喜好，她绝对是重度的颜值爱好者。 曾经程辰对此沾沾自喜，庆幸自己有个好皮相。 可后来聊过，陆乔依对帅哥的人格魅力也有很高的要求，而程辰正正好在她的审美点上。 所以，程辰还是很注重自己这方面的形象。 不论怎么说，他得保住陆乔依对他的滤镜：清醒理智的高智商少年。 这都是程辰的单方面想法。他总结为：爱得更多的一方，患得患失，实属正常。 陆乔依如果知道程辰还试图维持最先的人设，一定乐不可支。 看来程辰同学还不清楚，自己高冷学霸的人设早就崩了一半。当然，是前面那一半。 当下嘛，陆乔依只是觉得有一点好笑，“嗯，我没往那想，我都懂。” 没想到程辰还有偶像包袱，看来平时夸他的人实在太多。 程辰欲言又止。 你懂什么？ 诶不是，她都懂什么啊。 可惜电梯到了，两人由此分别，程辰也没再问下去。 这天晚上，陆乔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想了很多东西。 寒假马上就要到了，高考前的最后一个长假。 之前，总觉得高考还很远，此刻临近假期，留下的心理预期被一点点蚕食，这感觉，很不好受。 还有程辰那炽热的目光…… 想到楼上的男孩，陆乔依掀开被子，拿出放好的那幅画。 程辰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一副林中小鹿。 陆乔依还没来得及买个相框，把这幅画裱起来。现下伸出手抚摸，指腹能触到颜料堆积的起伏。 程辰说，取的是“一路有你、一路同行”的意思。 陆乔依呼吸有些急促，没来由的想到不久前程辰碰她额头时的神情，当时两人离得……非常近。